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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小草 -【無三不成親(群花亂舞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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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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樂小草 -【無三不成親(群花亂舞之三)】《全文完》
樂小草 -
無三不成親
(群花亂舞之三)
搞什麼?那個在吃相親飯的女人怎麼突然發瘋
莫名其妙大喊時間到,毫不客氣的把相親對象趕走
嚇得餐廳裏的人一愣一愣,她竟還不知該害羞
高聲怒問他這個無辜的旁觀者是不是沒見過美女
讓他大嘆她生得俏麗動人,骨子裏卻是頭母老虎
再次巧遇,這位壞脾氣的美女居然又與人相親
這回則是哇啦哇啦一長串話說得對方臉都黑了
第三次恰巧又在餐廳外頭碰見,兩人終於面對面槓上
他嘲笑她是失敗大王,第三次相親肯定還是沒有結果
她氣得發下毒誓,若再不成功,就幹脆與他交往
啐!輸了受罰的人應該是她,為何會是他受到懲罰呢?
哎呀,他萬萬沒料到與她的“孽緣”早就注定好了
這個恰北北的女人正是兄嫂打算介紹給他的好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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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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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天前
楔子
“群花亂舞”是近幾年興超的大型花卉相關事業,逐漸成為鮮花與園藝業界的佼佼者。
公司業務範圍極廣,除了鮮花批發、園藝設計,舉凡公司形象設計、廣告創意,內容與花卉扯上邊的都是“群花亂舞”承接的業務。
創辦人是翟家三兄弟,在業界極負盛名,但他們行事十分低謂,公司亦位於偏遠的郊區而非臺北市區精華地段,只知道三人各有專長,並各以其才能分別負責一個部門的業務,三個部門各有個古色古香的名稱——聞香、弄影、捻花,分別象徵調香、攝影及園藝栽植三大部分。
據可靠消息,這三個名稱,連同公司的大名,全出自翟家老二翟日爐的秘書,也是三兄弟從小的玩伴康勤硯之手。康勤硯出身書香世家,康父最自豪的便是對孩子的教育,從四書到五經,沒有一本錯漏。
近期,成家立業成了翟家兄弟的大事。佔地極廣的曜陽山莊坐落於公司後方的山頭,完工後三兄弟紛紛住入,“成家”大事指日可待。
社交圈的人們耳朵紛紛豎直,眼睛悄悄瞪大,就為了一窺三兄弟的情事。
雖人人有機會,但個個沒把握,可謂掀起一股不小的騷動。
作者: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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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天前
第一章
“如果沒有問題的話,就請翟三老板在這份合約上簽個名吧。”
翟日微將視線從咖啡廳落地窗外移回坐於對面的男人身上,神情顯得有些不悅。
麻煩透頂!
談生意這類的事一向不是他的工作。為何到頭來竟會落在他肩上,想起便懊惱。
這都要怪翟家另外兩個男人。
一個是愛妻如命,不願在周末浪費屬於家庭的時間;一個是老婆奴,像塊橡皮糖,成天黏在意外發現懷孕只差沒有正式名分的妻子身後,所以走不開。
單身在此刻成了一種的錯誤,難道他的周末便可以任意浪費在這些無聊的公事上?看來他也應該找個對象來讓自己忙碌才是。
“契約的詳細內容呢?”
“呃,這個在兩個月前就已經派人送到翟大老板手上。不曉得是不是有什麼問題呢?”以為生意談成前還有刁難,對方幾乎滿頭是汗。
“不,沒有,那就這樣吧。”翟日微將不耐煩掩飾得很好。
真是夠了!這個企畫案從頭到尾他都未參與,今天竟被派來簽一個他一無所知的合約。
“十分鐘到了!”成水沁看向手腕上的表,很高興地大聲宣布。
這道高昂的女聲在靜謐的咖啡廳響起,引起眾人側目,也中斷了翟日微手上撥電話的動作。
坐在她對面的男子也被她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但顯然這並不影響他的好心情。
“成小姐,我真的很喜歡你,希望你能好好考慮我們的婚事。”
“可是先生,今天我們才第一次見面。”成水沁開始不耐煩。
“雖然如此,可是我已經看過你的照片上百回了,早把你當成我最理想的結婚對象。”男子緊握著她的手不放。
翟日微側首注意那個說話的人。戴著金框眼鏡,金表、金戒指,是個長相普通的中年男子。只憑一張照片便決定了結婚的對象未免太隨便,於是他也瞥了女方一眼。
啊,可以想見那男人為何會做出這個決定。
她很美,傃光四射。只看第一眼,翟日微的腦海裏便浮現這句形容。一頭烏黑直發襯出她雪白的肌膚,有著一雙炯炯大眼,但就是太傃了,聰明的男人都該懂得回避才是,她,太難掌握。
這對男女勾起他的注意。讓他不禁猜測兩人的關係。
“林先生是吧,顯然你是聽不懂國語。”成水沁突兀地打斷對方的示愛。
“我是來相親,但並不代表我會隨便找個對象把自己嫁出去,第一天見面就談到結婚太早了,更何況我不喜歡你。”她忍住翻白眼的舉動,維持僅有的一分氣質。
喔,原來是相親。翟日微恍然大悟。
她幾歲?不到三十歲吧,需要以相親的方式來推銷自己?
“為什麼?”突然被拒絕的中年男子很緊張。“我在大甲那兒有二十甲地,你若是嫁給我,絕對下愁吃不愁穿,每天做少奶奶,如何?你今天答應我,我馬上可以再送你一棟房子作為聘禮。”他意有所指地摩挲她的手掌,光明正大吃起豆腐來。
成水沁的神經似乎應聲而斷,耐性宣告終止。
她以另一手使勁往對方不安分的手揮去,力道沒有少用半分,響亮的巴掌聲讓整間咖啡廳裏的客人都愣住了。
“咖啡可以盡量喝,豆腐可不是讓你亂吃的林先生!”
一旁觀火的翟日微挑起眉。
“如果可以,我當然希望林先生會是我的對象。”她接著又道。
原先拉下臉,心有不悅的林姓男子因為這番話,又瞇起狹眼得意地笑起來。
“只可惜——”她語尾拉得很長,裝模作樣的媚笑成了訕笑。“嘖嘖,看你長得一副獐頭鼠目的模樣,鼻型似鉤,眼神飄浮,這種人啊尤其狡猾,加上坐姿不正,一雙腿搖個沒停,這樣的人實在不適合我。”
“我什麼?本小姐現在心情不爽,你走不走?”成水沁粗魯的扳著手指。
“好,這件事我記不了。”林姓男子用力地甩下餐巾,臉色鐵青的離開。
啐,終於走了。成水沁松了一口氣。姑姑和媽媽太過分了,就算要她嫁,也該仔細挑過吧,挑這些不三不四的……
內心諸多抱怨的她忽然感受到一道打量的目光,順著那道視線,她看到了那個直盯著她瞧的人。
“看什麼看,沒看過美女啊!”她怒目回瞪著翟日微,嘴上也毫不客氣。
這句話同時驚醒店內呆愣的觀眾們,眾人尷尬地收回視線,反倒是遭到怒罵的翟日微並沒有立即收回打量的目光,只是皺起眉頭才緩緩轉開視線。
他收回之前的話。
聰明的男人不僅該回避這樣的女人,更要退避三捨。
她太過伶牙俐齒,除了長相可取,他想不出她有其它的優點,粗魯、毫無女性的矜持,空有美貌,個性卻令人不敢恭維。
他或許真是無聊至極,竟然浪費時間在無聊的事上,但他忽然有個想法。
相親是嗎?也許他的生活果真需要改變。
翟日微不打算繼續將時間浪費在這裏,洋洋灑灑在合約上簽完大名,拿起椅背上的外套便起身離開。
神經病!成水沁又回頭看了他一眼。那個男人真是無聊透頂。
她繼續待在座位上,將相親對象為炫耀財力而點的一桌美食全都品嘗個夠,但心中不斷為方才那奇怪男人的注視齜牙咧嘴。
“二嫂,我想相親。”
這突來的宣言嚇傻了正在客廳裏和淩謹悠聊天的孫和奏。
雖然正在交往的翟家老二和她八字還沒一撇,不過那是由於女方堅持的緣故。
孫和奏因為某些私人因素抗拒結婚的念頭,但她的男人翟日烺可不這麼想,至於翟家的人們不懂他倆究竟是玩什麼遊戲,橫豎把她當作家庭成員之一。
“我?”孫和奏除了受到很大的驚嚇,還有些一頭霧水,為什麼老三會跑來跟她說這個啊?
“二嫂不是有個朋友的親戚在替人做媒?”
相親,是他目前最直接、也最單純的念頭,看兩個兄長家庭和樂,多少勾動他心裏的渴望,他的生活好似空白許久,也許是該有所改變。
“那是我啦,是我的朋友。”淩謹悠小聲的回應。
“是嗎?那麼就請你幫我跟對方說一聲。”
孫和奏滿腹疑惑的盯著翟日微直瞧,他看起來不太像在開玩笑。
“你怎麼會突然想相親啊?”
“年紀到了。”
“年紀?你不是才二十幾歲?”
“現在開始找對象,談戀愛,等到要結婚時,年紀也差不多了。”
“這話倒是沒錯……等等,你是說真的喔?”孫和奏還是不太敢確定。
這男人先前還一天到晚埋首工作,連談戀愛都沒時間,現在要相親?
“要是假的,我不會來拜托你。”
“好,我們幫你。”孫和奏拍胸脯保證。“對不對,小悠?”
淩謹悠跟著點點頭。
兩個女人突然充滿前所未有的雄心壯志,多了個生活新目標,但就是不清楚這位打算展開行動的人有多認真了。
“哇,這就是現在全臺北最高級的大飯店啊?”孫和奏讚嘆著。
翟日微笑出聲,“二嫂,你被二哥關太久了。”
“唉,你才知道,可是今天他很奇怪,我跟他說要來看你相親的情形,他竟然一口答應耶。”真不曉得中了什麼邪。
因為肚子裏那塊肉,她活像坐牢的囚犯,這會兒好不容易才有“假釋出獄”的機會。
“喔?”翟日微雖然有些訝異,卻不太意外兄長的反應。
孫和奏點點頭。
今天是老三第一次相親的日子,因為擔心從沒有相親經驗的他……好吧,老實說,其實是她自己想湊熱鬧啦。她挺著微凸的小腹四處張望。
這時,服務生領著一對客人往這個方向定來。
“翟先生嗎?你可以叫我琴姨。這位就是今天我要介紹給你的對象。”自稱琴姨的中年女子領著另一個眉目清秀的女孩子坐下。
“你們好。這是我們家老三,翟日微。我叫孫和奏,是他的……”
“二嫂。”翟日微接口。
“我們先請男女雙方自我介紹吧。”
“翟日微。”男方率先開口。
嗯,眾人點頭,卻等不到男主角的下文。
孫和奏尷尬地傻笑。“哈哈,他害羞、他害羞。”桌下,她以手肘拐了翟日微一記。
“你好,我叫吳雅真,在小學教書,很高興認識你。”
翟日微頷首。
之後,兩人尷尬的沉默了幾秒。 ”
“這樣吧,你們好好談,我到另一邊去看看。”完成了媒人的任務,成東琴打算功成身退。
“琴姨,你還有另一邊啊?”水沁的姑姑果然是著名的媒人婆,同一個地方不知道有幾攤相親飯。
“是啊,我的不肖侄女。”成東琴對孫和奏眨眨眼。
“你的侄女?那不就是……”水沁嗎?她又相親啦?
“沒錯。和奏,你幹脆跟我過去看看她吧。”成東琴拉著孫和奏的手站起身。
兩個人邊談邊走遠。
“翟先生怎麼會想要相親?”像他條件這麼好的男人,怎麼會需要靠相親找對象?吳雅真不解,她還以為會相親的男人都很一般。
她積極的態度顯示出她對翟日微很有好感。
“只是想多個機會。”他有禮地揚起一絲微笑。
“翟先生沒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自然是沒有。”
服務生為兩人送上咖啡,翟日微主動為女方的咖啡加了顆方糖,這紳士的
舉動完全打動她的芳心。
“不曉得翟先生喜歡什麼樣的女孩子?”
什麼樣的女孩子?翟日微腦海裏浮現一個影像,隨著歲月的流逝,那道身影竟已逐漸模糊,他有些驚訝自己原來並沒有想象中癡情,因而嘲諷地微扯嘴角。
“一頭長長的發,溫柔婉約,圓圓的雙眼總是盈滿水光,教人忍不住憐惜。”他憑著些許印象隨口道。
然而同時間,忽然有個更鮮明的影像闖進腦海,不同於那道被深埋的影像,那極為鮮明,不假修飾的個性也完全不一樣。他不解又訝異地皺起眉頭。
“原來翟先生喜歡這樣的女孩子。”
他這番話本來應該讓吳雅真心花怒放,因為身為國小教師的她,氣質與此十分相近,只是,翟日微明顯緬懷著珍貴回憶的神情讓她不知所措,也隱隱察覺到他的心或許不在這裏。
“十分鐘到了!”
極為耳熟的一句話,吸引了翟日微的注意,他偏過頭看去。
前方隔著一條走道靠窗的座位,有個長發披肩的背影,他瞪大眼,認出的不是背影,而是那說話毫不客氣的嗓音。
“什、什麼十分鐘?”穿著正式西裝,坐在成水沁對面的年輕男子很緊張地搓著雙手。她突來的一句話讓他更是慌張。
“我維持耐性的時間。”
“啊?”男子更是一頭霧水,手腳老不知該往哪擺的他,直接撞倒了桌上的水杯。“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成水沁撐著額頭,深深嘆了口氣。
“你到底是做什麼的啊?怎麼這麼畏畏縮縮?”這次又是什麼,遇事就縮在媽媽懷抱裏哭泣的大男人?
“我……我在新竹科學園區工作,是工程師。”
“喔,科技新貴?”未婚的男子中幾乎一半是這種名叫工程師的動物。
“算、算是吧!”
“是就是,什麼算是?”
“對不起……”可憐的男子被一副兇惡嘴臉的成水沁嚇得一愣一愣。
氣死人了,美好周末又再次浪費在這些上不了臺面的男人身上,唉,誰教她成水沁雖然稱得上天不怕地下伯,就是臣服在母親和姑姑的惡勢力下。
她們兩個真是她的天敵。
“我可以發問嗎?”考慮了好久,相親對象蚊鳴般的疑問才出口。
“問啊。”
“成小姐平常都從事什麼樣的休閒活動?”
“相親啊!雖然不喜歡,卻是我每個周末最常做的。”她手頂著下巴,無奈地回答。
不遠處,耳力極好的翟日微噗哧笑出聲。妙答、妙答,這個女人真的很妙,她到底是為什麼來相親,推銷自己嗎?但她的言行和作為卻完全不是這麼回事。
成水沁一呆,輕咬著下唇。是錯覺吧,她怎麼會以為自己聽見了笑聲?
“是嗎,那麼……我還不曉得成小姐從事什麼樣的工作?”縱然害羞,科技新貴還是開口問道。
“我是婦產科醫生,如果你來看病。我會替你看仔細一點。”看出對方臉上的尷尬,她連忙補上一句。“我是說,如果你介紹朋友來。”
傳來的笑聲更加清晰,讓成水沁有點惱怒,她極力壓抑自己轉身看去的念頭。
“那、那當然。”
悶極了,成水沁抓著吸管,有一下沒一下的攪拌著眼前那杯柳橙汁。
這男人是沒先前那個色迷迷的家夥難以忍受,但她倒希望他出什麼錯,就可以幹脆地結束飯局。
“成小姐喜歡什麼樣的男人?”他的手指依舊不安地交相動著。
說到這個,她的精神都來了,忽然挺起胸坐直。
“你真的想知道?”
“如果你不介意回答的話……”
拜托,真受不了,問人問題還擔心別人介不介意,別問不是更幹脆?他死定了,她幹脆藉機發揮,讓他知難而退,提早結束無聊的相親。
“無所謂什麼喜不喜歡,但討厭倒是一堆,譬如說,我最討厭男人自以為是,大男人主義,只想束縛女人,只顧自己玩樂;討厭男人粗魯、大嗓門,又不識風趣,只會高談闊論的談錢。
“不一定要出人頭地,只希望他能有生活的情調,我也討厭只懂依賴母親的男人,或是禿頭的討厭鬼,還有著過大的肚子,最重要的一點,我討厭死腦筋的男人,難以溝通。”
電子新貴為她洋洋灑灑列出的嚴苛條件瞠目結舌,原先已經夠畏縮的他,當下直想放棄這個美麗卻難以掌握的女人。
嗤,她討厭男人高談闊論的談錢,自己卻高談闊論的評斷男人。翟日微搖搖頭。
這女人猶如初次見面時那般,語不驚人死不休,女性矜持的美在她身上蕩然無存。
這次傳來的笑聲除了訕笑的意味,更多了幾分諷刺,當真惹惱了成水沁。
她怒氣衝衝,兇狠地回頭瞪視,在瞧見那無禮的人竟是上回那個多管閒事的男人時,她幾乎氣炸了。
如果現在有人跟她說這也許是種緣分,那她相信,這一定是孽緣!
媽的,又是你。她無聲的說著,十分粗魯。
從嘴形認出的粗言讓翟日微皺緊了眉頭,他不想鬧事,甚至不想浪費時間在無謂的人身上,他斂下充滿不以為然的目光,繼續和相親的對象攀談,刻意忽略成水沁的怒容。
膽小鬼!不甘心那男人平白笑了她幾回,成水沁固執地瞪視著他。
也許是她的虎視眈眈太過執拗,向來不太搭理閒事的翟日微不由得帶著薄怒回視著她。
下次別讓我再遇上你。她大方的讓他看清她的嘴形。
“我亦有同感。”他咧嘴撇下這句話。
明白他意思,成水沁再也忍不住,一拍桌就打算衝過去,卻被不明就裏的相親對象拉住。
對於翟日微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吳雅真不禁發出疑問,“翟先生,你說什麼?”
“沒有,很高興認識你。”很高興他相親的對象是這位小姐,而不是那個粗魯無禮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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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水沁,和奏說你又去相親了?”淩謹悠的詢問從樓梯傳了過來。
她從警衛那兒得知成水沁來訪的消息,剛巧她也有些事想問她,因此隨即從書房趕來。
“嗯哼。”成水沁氣質全無地倒在長沙發上,下頷抵著扶手。
這無骨水母的模樣,淩謹悠見狀也忍不住悶笑。
“相親的結果如何?”
“真要有什麼結果,我早就被我媽和姑姑押進禮堂了。”成水沁埋首呻吟。
“海姨和琴姨不會那麼殘忍吧?”其實她也不敢肯定,照那兩位長輩對水沁結婚的期望,的確是很有可能這麼做。
“她們不會才怪,大概只有我老爸會罩我。”
這時,孫和奏已來到客廳。“你們說什麼?相親沒成功嗎?”
“沒有。”淩謹悠替成水沁回答。 。
“啊,為什麼?那天我也見過那個人,不差啊。”
“那樣叫不差?你瞎啦!”成水沁終於轉過身。“還是一樣,沒感覺。”
“怎麼理由都一樣啊?”孫和奏低喃。
老三相親後回來,她們問過他結果,他也回答沒感覺,她相信他不會說謊,因為如果從頭到尾他沒有意願,根本不會主動要求相親。
“什麼?”
“沒啦!我們不是向你拿了一堆女人的資料,要幫我們家老三相親,結果也是失敗,他說對對方沒有什麼感覺,對方好像也是,因為一直沒接到女方要求再見面的電話。”
“相親就是這樣,想要一次就遇到理想的對象,根本不可能。”成水沁像個中老手般,說得理所當然。
“那你還不停相親?”孫和奏覺得好笑。
“呿,你以為我喜歡,完全是出於無奈,我家那兩個女人想把我嫁出去想瘋了,都是小悠結婚給她們的刺激太大,我是迫於淫威才送往迎來。”
她和淩謹悠是同學,今年都二十六歲,但一個已經嫁作人婦,一個身邊卻連男人的影子都瞥不到,無怪乎有人心理不平衡。
“什麼送往迎來,水沁,你形容得很不倫不類。”淩謹悠幾乎失笑?
“我也沒說錯啊,每個周末都跟姑姑去見客,不是送往迎來是什麼?”哎呀,她已經很看得開了。
成水沁又像只無骨水母癱在沙發上。
“如果你覺得煩,為什麼不幹脆如她們所願結婚算了?”孫和奏問道。
“你以為結婚像說故事一樣,說了就算?”真那麼簡單就好了。“那你怎麼不幹脆奉子成婚?”成水沁瞅著她的肚子問。
“我……我的情況又不同。”孫和奏有著奇怪的固執,太復雜的事又懶得思考,如果感情存在某些變數,那不如不結婚,省得到時候要再辦離婚,既幹脆又簡單。
不過,她的想法隨著愛情滿滿而有了程度上的改變,只是,她已經將這項堅持掛在嘴上這麼久了。一時之間也找不到理由說她已不再那麼固執。
“呵,你那些奇怪的堅持我可不懂。”成水沁不了結論,過了一會兒又忽然道:“不過啊,如果我是你……”
“什麼?”另外兩人好奇地問。
“如果我像你有個感情穩定的男友,同時又承受著不小的結婚壓力的話,一定二話不說馬上嫁了。”別看她兇巴巴,對愛情也是懷有幢憬的。
馬上嫁了?這堅定的宣言,讓彼此早已存在著某些默契的孫和奏和淩謹悠兩人不約而同地對視一眼。
“你想的是我想的那個嗎?”孫和奏湊到淩謹悠的耳邊低聲問。
“我想是吧。”
“喂喂喂,你們兩個在我面前講什麼悄悄話,我也要聽!”成水沁喊著。
孫和奏對淩謹悠使了個眼色,接著開口。
“水沁,你的意思是,如果有對象的話,會考慮結婚對吧?”
“那當然,我承受的壓力可是常人無法想象。”家裏那兩個魔女可不是等閒之輩,連她老爸都無能為力,只能以同情的眼神給她些許安慰。
“那麼,你想不想跟我們家老三相親看看?”孫和奏一臉興奮。
她可是身負替老三相親的重責大任,剛才水沁一說自己是認真考慮結婚,只是苦於沒有對象時,她腦海中隨即掠過老三的身影。
既然一個開始想談感情,一個又面臨逼婚壓力,同樣是為了相親奔波,何不將兩人湊在一起試試看?
“你們家老三?翟日……”
“微,老三叫翟日微。”
“他跟你們的男人一樣帥嗎?”
孫和奏仰頭想了想。“他們是不一樣的型。”
“日煦哥風度翩翩,溫文儒雅;二哥呢,則是狂妄瀟灑,灑脫下羈。”淩謹悠補充道。
“至於日微嘛,他是那種有些神秘的美男子。”
“生性冷淡自恃。”
“絕對身家清白。之前我從未看過他對女性有過多的興趣,但我敢保證他絕對是喜歡女生的。”意識到自己的話太過曖昧,孫和奏連忙拍胸脯保證,腦海同時浮現她家那個暴躁男人曾說過的一句話,多年前日微曾有過一個深愛的女人。
“但也因為神秘,他身上多了一種致命的吸引力。”
“哈哈哈……”成水沁樂不可支地笑了出來。“你們兩個實在應該向我姑姑應徵媒人職缺,說得天花亂墜。”她從不曉得這兩人原來這麼關心她呀。
“拜托,我們可是很認真的,怎麼樣?”孫和奏趕緊問道。她可是說得嘴角全是泡耶。
“我得承認你們倆說服人的功力的確了得。”
“那麼你的意思是?”
“好吧,我答應跟他相親,就當是最後一次,照你所說,成功機率應該挺高的。”
“耶!”孫和奏和淩謹悠兩人像小女孩一樣,跳起來歡呼。
神經病啊這兩個,她是覺得無所謂多一次相親經驗,才爽快地答應。
相了幾十回親,這件事對她而言下再特別,就當認識新朋友,更何況就連失敗也都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她才答應接受她們的好意。
看她們對翟家老三讚美不已,成水沁開始好奇,不同於以往,如今她竟期待起這次的相親之約,那男人是否真如兩人口中形容的如此優秀?她拭目以待。
三個女人在一起絕對足以形成菜市場,但“全臺北最豪華大飯店的法國餐廳”這個頭啣制住了她們,因此三人此刻坐在位於上低聲聊著。
同一個地點但主攻不同菜色的餐廳,成水沁對這間飯店並不陌生,隨著她豐厚的“戰績”,全臺北冠得上“高級”兩字的地方都曾有過她的足跡。
她們正等候今日的男主角翟日微的到來。
孫和奏掛斷手機後道:“他說已經結束公事,正在趕來的路上。”
才剛撫平緊張情緒的成水沁,又為這消息整顆心提到喉嚨口,只差一個用力呼氣,心臟便活生生從嘴裏跳出來。她不自覺的扭著手指,被握在手裏的餐巾早失去原先昂首天鵝的姿態。
“水沁,你很緊張嗎?”淩謹悠問著,坐在成水沁身邊的她很輕易便感受到她情緒上的波動。
“哪有,笑話,相過無數人的我怎麼可能緊張?”好面子的她死不承認自己已經汗溼整條餐巾。
“可是……”孫和奏意有所指比比她手中的東西。
“這個?無聊捏捏打發時間。”
“喔,打發時間。”淩謹悠和孫和奏默契十足,異口同聲地道。
“你們要死了,捉弄我。”
“我們什麼也沒說,只是重復你的話。”
成水沁無法反駁。“我……”
“對不起,請問車號××××-BU是小姐們的車嗎?”服務生突然來到桌邊詢問。
“啊,是我的車,怎麼回事?”成水沁連忙說。
“是這樣的,可能要麻煩小姐下樓移動車子,樓下的安全人員通知說車子擋住了其它車輛的進出。”
“我曉得了,我馬上去。你們等我,我先去移車。”成水沁起身對另外兩人示意。
“不要緊,你快去吧。”
成水沁離開後,面對面而坐的淩謹悠與孫和奏面面相觀,接著,孫和奏笑出聲。
“我們兩個這樣像不像在相親?”
兩個才該乖乖相親的主角反而不在座位上。
“是有點像。”淩謹悠也跟著笑了。
“小姐,就是這裏。”飯店的安全人員禮貌十足的替成水沁說明。“車頭突出在停車格外,剛巧車道另一邊的車也佔用了一部分的車道,但我們找不到那輛車的車主,只好麻煩你了。”
成水沁走到車子背後,估算著退後的空間。
“好,我馬上移動車子。”
她彎腰入座,轉動鑰匙,調整了後照鏡,油門一踩,直接爽快的態度與她的個性一模一樣。
砰一聲轟然巨響。
才剛停好車,朝飯店大門邁去的翟日微被身後的異響驚動,他訝異地轉過身。
慘了。成水沁吐吐舌頭,轉頭向後方看去。她油門踩得太猛,撞到後頭的車,連忙換檔,車子前進,怎知匡一聲,後方車子的保險桿應聲掉落,站在一旁指揮的安全人員不敢置信的閉起眼。
然而,這兩人的驚訝還比不上那部車子的主人翟日微。
怎麼回事,只是停個車都能飛來橫禍。他止住前進的腳步往回走。
自知理虧的成水沁難得的向人低頭。“對不起,先生,是我的錯,修車費多少,我一定如數賠償。”
盯著面前烏黑的長發,翟日微臉上湧起笑意,但依舊維持面無表情。暫時將“撞車之仇”放在一旁,他認出這道生氣勃勃的嗓音,還記得她之前在餐廳裏不顧形象大罵的演出。
即使是道歉,她還是能那麼理直氣壯,真是服了她了。
“原來是你,十分鐘小姐。”不知道為什麼,見著她,一些登徒子才會用來戲弄女孩子的話便一古腦的冒出口。
成水沁倏然抬起頭。
“是你!”她激動地大叫。
翟日微為這楓高的分貝皺起眉頭。
“你在這裏做什麼?”這沒禮貌的男人怎麼會在這兒?
“這裏是公共場所。”他雙手一擺,故作無奈,但表情可不是這麼回事。
這神情輕易激怒了成水沁,新仇加上舊怨,她可沒忘了上回相親時他的訕笑,那嗤笑聲太侮辱人。
“我知道。”她惱怒地道。“關於車子是我的錯,我會負責賠償, 我不會道歉。”
翟日微聳肩。她已經承認是自己的錯誤,還需要什麼道歉?
他的表情真欠揍,成水沁心想。
“既然我已經允諾要賠償修理費用,那賠多賠少是我的事吧?”
“是沒錯。”他雖不懂她話裏的用意,但也找不出話反駁。
“那好。”她拍拍雙手,向後一躍,蹬上翟日微跑車的引擎蓋,用力的程度好像能將車子的引擎蓋壓凹幾分,便得意幾分。
他挑高眉。“這樣的行為如果落入對方眼中,相親恐怕又會失敗了。”
“你說什麼?”咦,他憑什麼這麼說?他又知道什麼了?
翟日微打量她今日洋溢著春天氣息的桃紅色連身洋裝。
“大飯店前,再加上這身裝扮,你今天又是來相親的吧?第一百零一次相親?”
話裏濃濃取笑實在難以忽視,她瞇起雙眼,死命瞪視著翟日微。
憑什麼他的語氣如此篤定,像是他早已看透一切。
“你忘了,除了那一天,先前我還‘偶然’見過你和不同的人吃飯。”而且每一回她都比前一回要來得粗魯、不客氣。
他加重語氣強調“偶然”這兩字,更讓成水沁氣憤。
“看你出現在這兒,怎麼,已經失敗了?”他調侃著問。
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一看到她,他就不禁想逗她。嘖嘖,看看她現在撩高裙擺坐在引擎蓋上的模樣,真是沒半點淑女氣質。
“呿,老娘的事關、你、屁、事!”
翟日微搖搖頭,眼中滿是對她的不讚同。
“我告訴你,今天我一定會成功。”她一雙腳晃啊晃,桃紅的裙擺有如波浪般飛揚著。
他嘴角一沉,覺得眼前翻飛的裙擺十分礙眼,心口沒來由的浮現煩躁。
見他擺明了不相信,性格衝動的她根本激不得,被人看不起的念頭令她難以忍受。
“我,絕對會成功的。今天的對象身家清白,有人人稱羨的職業,幽默風趣,可是個優秀的大帥哥。”
反正這男人根本無法印證,她天花亂墜的胡誨也無妨。
她每說一項,翟日微便挑一次眉。“如果對方真如你所說,也許他不該出現在相親的場合上。”他就事論事。
聞言,成水沁一雙美眸噴出火焰,氣勢洶洶的躍下引擎蓋。
“我會成功,誓在必得。”
“如果失敗呢?”以她衝動的個性何以如此確定?他完全不明白她的信心從何而來。
“我不可能會失敗。”
“我是說如果,你敢否認這種可能?”
她氣極,這男人幹嘛不停打擊她的信心?
“我敢打賭不可能會失敗,如果我輸了,我……我就幹脆和你這臭男人在一起算了。”她死都會努力勾引小悠與和奏的小叔,至少也要“盧”到人家願意和她交往,絕對不讓這個臭家夥看笑話。
翟日微為她的衝動嘖嘖稱奇,甚至覺得好笑。
“打賭輸了,受罰的人應該是你,為何會是我受到懲罰?”
眼她交往是受懲罰?可惡,這男人真該死上千百回!
“王八蛋,為什麼我要浪費時間和口水和你這種人說話?”成水沁對他破口大罵,氣憤難當的甩頭就走。
翟日微為她來去似風的個性一愣,回過神後開口喊道:“喂,不是要賠償我的保險桿?”
神經病,王八蛋,真是倒了八輩子楣,他們之間的孽緣到這裏就結束了吧!不要再讓她遇見他,再碰面,她如果沒讓那個死男人對她甘拜下風,她的名字就倒過來寫!
成水沁怒氣衝衝的定進餐廳,用力坐回座位上。
“你……怎麼啦?”淩謹悠問得有些遲疑。朋友多年,不用想都知道水沁現在正處於憤怒中,而那股威力足以轟掉一整棟高樓。
“我、很、生、氣!”她咬牙切齒的發洩怒氣。
“你生什麼氣?”孫和奏也壓下因好奇而輕快的語調,低聲詢問。
“剛在外頭遇上了一個無可救藥、自大過頭的渾球。”成水沁一想起來,就有股沒法發洩的鳥氣在胸口亂竄。
“男人嗎?”聽起來好像很精彩。孫和奏盡量讓自己的語氣不那麼興奮。
“不要問,我現在不想說,現在提起只會增加我殺人的欲望。”
成水沁目露兇光,讓孫和奏嚇得不敢再好奇。
算了,她該期待的應該是今日水沁和老三兩個人見面後會進出什麼樣的火花。
剛才罵人罵得口幹舌燥,成水沁拿起水杯猛灌,結果不慎嗆著。
她咒罵了聲,低頭擦拭衣服上的水漬。
“我去洗手間整理一下儀容。”她皮包一抓便起身離開,消失在轉角。
忽然被丟下的兩人對望一眼,無奈地聳聳肩。
“不好意思,我來晚了。”一道男聲傳來。
淩謹悠和孫和奏向姍姍來遲的翟日微招手。
“你怎麼晚了?”孫和奏指一指手表。
“沒什麼,在樓下遇見一個瘋子,耽擱了點時間。”他輕描淡寫地道。
現在世道當真如此?大馬路上又是渾球,又是瘋子的。孫和奏和淩謹悠兩人不解地對望。
“怎麼,今天跟我相親的是你們之中的哪一個?”翟日微在椅子上坐下。
兩個人一聽,覺得有些尷尬。
“水沁她剛才氣衝衝的從樓下上來,現在在洗手間整理儀容。”
“水沁?成水沁?”若是,這個名字他並不陌生,他屢次從咬牙切齒的二哥口中聽過這個名字,是嫂嫂們的幾個朋友中個性最不討喜的一個。
“是啊,我的老同學。”淩謹悠解釋道。
“喔。”他想起老二對她的評論——粗魯沒教養,大剌剌沒有半點氣質,
目中無人……也許形容得誇張了些,但他想應該與事實相差不遠,因為他還滿相信自家兄長看人的眼光。
不過,這些形容詞讓他想起另一個女人。氣衝衝的跑上來?難道……他心裏起了一個大膽的猜測。
好不容易用烘手機勉強將胸口這塊水漬烘幹,成水沁抿抿唇,勻了下粧容,然後匆匆忙忙定出洗手問。
她可沒有忘記自己許下宏願,非要將這回相親的對象手到擒來。
人來啦。看見孫和奏身邊那道背對著她的身影,成水沁揚起一個嫵媚的微笑,不過,隨著腳步越近,她的疑惑也跟著加深。
那套鐵灰色西裝,化成灰她都認得。
“你在這兒做什麼?”成水沁拉開椅子,用力的程度讓椅子撞著了後方的墻;不明就裏的另外兩人被意外的狀況嚇了一大跳。
“我是來相親的,你該不會也是吧,十分鐘小姐?”
這男人真該死,他明明知道她今天是來相親,她竟還他面前如何的誇口她惡狠狠地瞇起眼,尷尬和憤怒的情緒交織著。
“你們兩個……認識嗎?”孫和奏的語氣顯得小心翼翼。
“你就是我今天相親的對象?”成水沁怒問道。
顯然現在沒有人有心情理會旁觀者的提問,但孫和奏與淩謹悠還是覺得,好友問的問題,她們應該開口解答。
“哈哈,終於進入今天的正題了。”孫和奏幹笑著,並對淩謹悠使個眼色,要她接口。
“水沁,這是我們要幫你介紹的對象,翟日微。”淩謹悠柔柔的嗓音讓人很難對她發脾氣。
“看這情況似乎是如此。”翟日微雙手環胸,淡淡地開口,直視著成水沁。
他看出她臉上復雜的尷尬神情,自然也想起剛在樓下她誇下海口說今天相親一定會成的自滿,他突然想笑,卻沒有表現出來。
他想看看,接下來她會怎麼做。
“你們兩個要介紹給我的就是他?翟家的老三,翟日微?”成水沁不敢置信地怒視好友們。
那個她們口中優秀到不行的小叔,就是那個在她相親時嘲笑她,愛管閒事又瞧不超她的臭家夥?
第一次碰面可以說是偶遇,第二次是巧合,第三次,那就真的是孽緣了。
天啊,這是什麼世界!成水沁真想怒吼出聲。
怒氣讓她的雙眸燦亮,她自己當然不知道,但有人發現了。
“顯然成小姐對我很有意見。”
“沒有,當然沒有,水沁不過是說話直接了點,她只是害羞。對吧,水沁,害羞。”孫和奏的腳往斜對角成水沁的腳陘骨上踹。
痛!成水沁以眼神警告著罪魁禍首。
她會害羞?翟日微不由得為這句話笑出來。
他的笑聲極輕,在低聲交談的餐廳裏幾乎被杯盤碰撞的清脆聲掩蓋,但成水沁仍聽得分明,因為那笑聲她一點也不陌生。
她這樣也算磨刀霍霍吧,只是她磨的不是刀,是牙。
“對不對啊,水沁?”沒得到她的反應,孫和奏急得再踢一下。
成水沁勉強地點個頭。
喔,這女人真的不想活了!她悄悄伸手撫著被踢疼的部位,但是手不小心擦過對面某人的小腿。
被冒犯的翟日微瞧了她一眼,眸中盈滿了不讚同。
幹嘛,他的腿是黃金啊,摸一次會少一塊?看他惜肉如金,天生反骨的她就偏要多吃他幾塊豆腐,看他能奈她何。成水沁硬是在他腿上多摸了幾下。
怎麼樣?她無聲的以眼神向他挑釁。
“你……”他從沒遇過像她這樣不按牌理出牌的女人。一時之間竟啞口無言。
旁觀的淩謹悠和孫和奏卻是看得頭皮發麻。他抿起嘴角代表他發怒了,但……發生什麼了事?她倆一頭霧水。
“我怎麼樣?”成水沁挑眉問。
看著她挑釁的表情,翟日微卻不怒反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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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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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天前
第三章
“不知道成小姐的職業是?”
一臉笑容的翟日微好像突然有了好心情,認真的相親。
“你問這個做什麼?”原先的得意,因為對方出乎意料的笑容而收回,成水沁詫異地睨視著他,心中不免有疑慮。
“既然是相親,我們總該多了解彼此。”
“免了,你不需要知道任何有關我的事,也不用告訴我你的事,我不想知道。”她只想打死這男人,哪有心情跟他相親。
“我想,決定權在我。”翟日微別有深意地揚起嘴角。
“什麼意思?”被他直視的眼神盯得不自在,成水沁坐立不安地靠在椅背上。
。“今天的相親要不要繼續下去,恐怕決定權在我。”
“憑什麼?”這男人未免太瞧得起自己,她也是主角之一,只要她不肯誰能強迫她?
看她一臉不明白,他是得好好提醒她。
“剛才在樓下,有人信誓旦旦,表示對今日的相親誓在必得,而不幸的是我就是你今天相親的對象:另外,還有人跟我打賭,如果今日的相親失敗,倒不如跟我交往,所以決定權在我身上,不是嗎?”
這根本是一場史上最險惡的相親大會,每個人的用意都在掀起對方的怒意!
“去你的!”
成水沁氣憤難當,做出令在場眾人都驚詫不已的舉動。
她整個上半身橫跨過桌面,粗暴地抓起翟日微的襯衫前領,完全沒了餐桌禮儀。
哇!今天這場戲真是嚴重破壞了她想維持優雅胎教的打算。孫和奏心裏暗忖。
“你到底想怎樣?”成水沁一字一句都帶著怒氣。
“詢問你的意願。”翟日微刻意逗弄她。
她的個性太鮮明,鮮明得讓人太容易捉摸,她的惡聲惡氣多是虛張聲勢。
他當然不是真想要她履行承諾,他們雙方對彼此都稱不上有好感,他只是抓緊這一點逗她,這是個很有趣的遊戲。
她太衝動,把話說得太滿,他想知道她會如何面對這樣的情況,卻沒預料她的反應這麼直接。
“嘖嘖,我說過,太粗魯的行為會導致相親失敗,這就是你的決定?”
成水沁不發一語,但目露兇光。
這男人口才太好,她鬥不過他,卻心有不甘,怎麼也不肯放開手。
“另外,我想提醒你,小姐,你春光外洩了。”翟日微壓低視線暗示她。
她低頭,瞧見自己的領口因這樣的動作而露出大片雪白的肌膚,立即以手遮掩。
緊接著咱一聲響起。“色狼!”
發現自己做了什麼,成水沁愣住了。
她是粗魯、壞脾氣,但從不曾出手打人巴掌,何況對方只是出聲提醒,雖然她的巴掌並沒有結結實實的呼在翟日微的臉頰上,僅從下巴擦過,但那塊紅起的肌膚在在提醒著她的無禮。
孫和奏和淩謹悠兩人也極為錯愕,臉上的表情像被打中的其實是她們倆。
“對不起,我先走了。”成水沁慌張地丟下一句道歉,回頭抓起皮包就膽小地逃離。
餐桌上的氣氛頓時顯得凝滯。
“老三……”孫和奏低聲輕喊。老在這兒發呆也不是辦法啊。
突來的一巴掌,翟日微也有些愕然,但他忽然憶起更重要的東西。
“我的保險桿怎麼辦?”
“什麼?”
“咳,沒有。”他握拳掩住嘴角,遮掩自己突然進出的笑容。呵,他似乎對於自己被那女人打了一巴掌並不在意。“我們回去吧。”
“喔。”兩個女人一愣一愣的跟在翟日微後頭離開。
今天演的到底是哪出啊?這是兩人此刻心中唯一的疑惑。
“唉!”
“唉!”
“喂,今天是怎麼回事?天要塌下來了嗎?”翟日烺一臉受不了的將注意力從電視新聞上移開。
家裏的兩個女人一早就哀聲嘆氣,嘆得讓人也跟著氣悶。
“怎麼回事?”連最有耐心的翟日煦都忍不住開口問。
“是日微。”
“老三?”
孫和奏頷首解釋。“最近幫老三相親,可惜都沒有什麼結果,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想相親啊?”一開始興致勃勃的她免不了抱怨。
“別灰心,他是認真的,他不會拿這個來開玩笑。”翟日煦出聲安慰。他依舊看好麼弟的改變。
“本來我們也是這麼想,所以興奮地把水沁介紹給他,結果……唉!”不想提了。
“喔?是我認識的那個成水沁?”聽到熟悉的名字,翟日煥的興致來了。
“嗯。”
“那結果如何?”
“別提了。”孫和奏一臉不想說,卻讓在場的男人們更加好奇。
拗不過他們眼中明顯的渴望,淩謹悠細聲細語地將那天兩個人在飯店裏的衝突從頭至尾詳述了一遍。
“老三和人吵架?你確定你口中說的那個人是老三?”翟日烺一臉不敢置?
翟日煦也挑眉表達他的詫異。
“是的,千真萬確,如果不是親自在現場,我也難以相信,所以,現在個性太衝動、太活潑、脾氣太暴躁的女孩子全都要刪去。”
說著,孫和奏拿了支筆在相親名冊上劃著。
“不用了。”
大家不約而同的轉向翟日煦,知道只要他出聲,一定有什麼特別的看法。
“他們兩個會繼續交往。”
“為什麼?”
在場每個人怎麼想都覺得不可能,水火不容的兩人怎麼可能在一起?
“激將法。”翟日煦寓意頗深的吐出這三個字。
傃陽高照。
喘著氣,成水沁把想得出的臟話輪著罵了好幾回,然而路的前方依舊是陡坡,無法想象接下來還會延伸多長。
“累死人了。”她又咒罵了聲。
她實在不懂翟家三兄弟到底在想什麼,為什麼好好的精華地段不遷,偏偏選了個鳥不生蛋的山頭作為公司的駐地,甚至住在這裏,偏僻到連計程車半路拋錨都找不到地方修理,讓她淪落到腳踩高跟鞋走山路的地步。
不行了!腳跟和腳趾傳來的痛楚讓她沒有氣力再往上爬,幹脆蹲在路旁歇息。想要採訪好友還必須長途跋涉,她往往視上翟家為畏途,每趟來訪都覺得是自己找罪受。
她抬頭仰望著天空。
“我的媽啊,太陽好大!”該走了,再不走,就會遇上最熱的時段;到時候她就不是累死,而是被曬成人幹。
腳踝傳來的酸疼讓她幹脆卸掉高跟鞋。
“哇!”赤腳踏上曝曬子陽光下的柏油路,於是荒郊野外就見到一尾跳蝦獨自在熱度等同鐵板的路上垂死地掙扎。
就當作是腳底熱敷吧,成水沁如此安慰自己,繼續走著山路。
一陣車子的引擎聲呼嘯而過。在杏無人煙的山區尤其刺耳,站在小路轉角的成水沁只來得及轉頭,便往旁邊趺去。
她扭傷了腳踝,狼狽地撲倒在一旁的草地上。
“天殺的!是哪個王八蛋開車不看路,還肇事逃逸!”
吐掉口中的泥上,她試圖坐起身,卻發現右腳動不了。
“王八蛋!”她痛得對天怒吼。
成水沁掙扎著站起來,全身的力量一下子集中在雙腿上,一個不注意,她再次重重摔了一跤,除了加重腳踝的傷勢,也跌破了膝蓋。
她疼得忍不住淚,淚珠撲簌簌滾落雙頰,也許是不用顧忌他人的眼光,她哭得認真、用力,像從來沒那麼疼過而傷心,因而忽略了再次出現的引擎聲。
剛談完生意開著車回公司的翟日微將車掉頭開回原路。他剛才似乎差點撞上一個人,想了想,他還是決定回頭看看。
果然,他的直覺從來不出錯,路旁的草地上坐著一個他熟悉的背影。
“你沒事吧?”
哭得專心的人直接轉頭,滿臉的淚痕完全來不及掩飾。
“發生什麼事,為什麼哭了?”從沒見過她落淚,翟日微的口氣裏有著慌張,但並不容易察覺。
不了車,他隨即發現她哭泣的原因。
成水沁的腳踝腫得有一個大男人的拳頭那麼大。
“原來那個開車不帶腦袋出門的人是你!”即使不用轉身,她都認得出那清冷的嗓音。
翟日微不以為然的挑起眉,實則為她帶著哭音卻還是堅持罵人的舉動覺得好笑。
“別哭了,被人看見了還以為我欺負你。”他順手抹去她臉上的淚痕。女孩子落淚總是讓人不捨。
“郊野外哪來的人。”她賭氣的撥開他手,自己用手背胡抹一通,揉得整張臉都紅了。
“好,沒人,但哭成這樣,感覺好像我真的欺負你。”
“你是欺負我啊。”
“怎麼說?”望著眼前瞪著自己的那對兔子紅眼,他握拳掩在嘴前輕咳,以掩飾差點出口的笑意。
“你的眼睛放在家裏沒帶出來嗎?路這麼大一條,還會差點撞到人。”成水沁嗚咽著推了他一把。
聞言,翟日微輕輕舉起她的右腳端詳,她的腳踝關節已腫得變形。
“看來是韌帶拉傷。”
他輕輕在她的踝關節上一捏,試著衡量腳傷的嚴重度。
“啊!”她痛得不顧形象大聲吼叫,完全忘了自己與這男人甚至稱不上熟稔,發洩般用力捶著眼前毫不憐香惜玉的翟日微。
“很痛嗎?”
“廢話!”成水沁疼得整個人蜷縮在他懷裏,頭抵著他的肩膀,眼淚不受控制的湧出眼眶。
“可以站嗎?”
她含著淚搖頭。
翟日微忽然間一把橫抱起她,讓毫無心理準備的她有點無所適從。
“啊,你做什麼?”
畢竟上次在餐廳一別後,她只希望一輩子別再遇見這個男人,想不到再見面時會被他抱在懷中。
“情況有點嚴重,先回山莊上藥吧。”
他讓她半躺在駕駛座旁,不經意間表現出來的是平時從未見過的溫柔,撫慰了成水沁受傷後難受的情緒。
“如果你平時也能保持這樣的溫柔,也許我們會棺處得更好。”
她正經八百的說詞終於逗笑了翟日微,展現了難得的笑容。
成水沁終於明白他為何如此吝惜自己的笑容。
他臉上的笑紋讓他看來和善多了。沒有了原先威風凜凜的酷帥模樣,反倒讓人無所適從。
“我會好好考慮。”當他們倆真有相處的必要時,也許吧,他本來就不是一個會虧待女孩子的人。
由於對她的來意感到好奇,車子發動後,他邊開車邊問道:“你怎麼走路上山?”
也許因為心情平復不少,成水沁並沒有太多怒意,只是訕訕地解釋計程車如何在山路上拋錨,她只能步行的窘境。
難得見她沒了火氣,平靜地與他談話,翟日微倒有點不習慣,好奇地轉首盯著她瞧。
“在大太陽底不走路,難怪反應會如此遲鈍。”
“喂,你看路,不要看我啊,我不希望扭傷腳後還丟了小命。”因為他的目光太過直接,讓成水沁感到尷尬,於是連忙扯開話題。
剛才那一瞬間,她突然覺得他的目光好刺人,令她無法直視。
“來這兒有什麼事嗎?計程車都拋錨了還堅持上山。”
“你以為我想啊。”她沒好氣地低喃。
“聽來似乎有什麼隱情。”
那個隱情就是你啊!
成水沁想起前兩天那兩位好朋友來找她的事。
說什麼她破壞了她們為小叔做媒的好意,還把氣氛搞得那麼尷尬,讓她們對他很不好意思,既然她和翟日微之間有過賭約,總不好食言而肥,如果老實說不討厭對方,希望她考慮交往。
她們倆認真的請求讓她不知如何是好,而且她被人一激就很容易衝動,便順口答應她們,最後讓自己下不了臺。成水沁無奈地嘆口氣。
“嘆什麼氣?”
“沒什麼,只是想到一些事。”
“很神秘?”
“不是,只是不曉得該不該說。”她突然慶幸自己能以半躺的姿態與他談話,因為接下來的內容很可能會讓她無地自容。她忍不住再嘆口氣。
“什麼事?”他很少對什麼事好奇,但她總能讓他充滿驚喜。
“你很討厭我嗎?”
翟日微沒有說話,但側過身子的成水沁瞧見他揚高的眉。
“你對我的印象似乎……很差?”
“我才以為自己是你的殺父仇人。”
他的口氣很平穩,聽不出情緒起伏,但成水沁還是笑出聲,腦海裏浮現她那天粗魯的攫著他衣領的畫面。“是你先對我無禮的。”
他沒說話,只是再次揚起眉頭,雙手利落的轉動著方向盤,將車子開進停車位。
“算了,再談這些不愉快的事情也沒意義,倒是你還沒回答,你很討厭我嗎?”她真的要為隨口而出的賭約與這個男人交往嗎?她仔細打量著他的側臉,這男人是她相親過的對象中最迷人的一個,以臉蛋來說,他當真無可挑剔。
如果……他往後也能有今日的溫柔,那麼的確下失為理想的對象,對賭輸的她而言,只能說非常幸運,那還挑剔什麼?
“我和你談不上有進一步認識,哪來討厭這樣負面的情緒?”
真是的,這個人連說好話前都要先潑人冷水才甘願啊,她討人喜歡就討人喜歡,什麼叫不認識所以也不討厭?
“這樣啊。”
“怎麼,你在打什麼王意?”翟日微不了車,繞過車頭,替她將車門打開。
“我們交往吧。”
“什麼?”
“我說,我們交往吧。”
“為什麼?”他愣在開啟的車門前,停住將她抱出車外的動作。
“我賭輸了不是嗎?既然你沒有女朋友,我沒有男朋友,我們在一起很奇怪嗎?”
他半張臉都埋在背光的陰影中,這讓猛然出口提議的成水沁較有安全感,就算他有什麼奇怪的表情,她也看不清楚,不會立刻傷了自尊。
翟日微這下才反應過來,伸手將她抱起。“我以為這種事並不容易。”
“怎麼說?等等,你下會認為要先有了感情,才能交往吧?”
似乎已經習慣被他摟在胸懷,她的神情不再有先前的窘困。
他雖沒有回答,但臉上的表情等於默認了。
“哈哈哈,沒想到你這麼古板,要是照你這樣說,天下不就沒有人談得成戀愛?感情是要相處過後才會產生,就算一見鐘情,若是沒有往後的培養,那種感情也不過是虛幻的。”
大概是覺得她高談闊論的語氣太過囂張,翟日微毫無預警地松開手。
忽然間落地,成水沁尖叫一聲,立即以沒受傷的那只腳站穩,將半身的重量倚在罪魁禍首身上。
“喂,你這個殺幹刀的。”她咬牙切齒的模樣,讓人毫不懷疑此刻若有把刀的話,她會毫不考慮地舉起來劈了他。“如果我的腿摔成殘廢,你就得娶我了。”
“對不起,手滑。”翟日微硬是忍住笑。
其實他也沒那麼壞心,扶在她腰上的手臂仍支撐住她大半的重量。
“你不同意我說的?”她瞪大眼死盯著他。“不同意也下用這麼狠吧?”
翟日微很怕她把牙咬斷了。
“都說了是手滑。”
“算了,免得有人說我小家子氣。”她不甘心地念著。“怎麼樣,你考慮得如何?”
“考慮什麼?”他一臉困惑。
“先生,我懷疑你從頭到尾都沒有仔細聽過我說話,交往啊。”她受不了的在他胸口上連拍幾下。
“你怎麼說?”老實說,這樣一個簡單明了吋問題,他反而回答不了,看來他對自己並不夠誠實。
“要我說嘛,當然好 。首先,你跟我都不必再受相親之苦,再者,我們男未婚,女未嫁,談戀愛也是人之常情,況且我還滿喜歡你的。”
啊,她這個人就是說話太快了。雖然話一出口,成水沁曾有一秒鐘的時間為自己這麼大膽的表白感到不好意思,但個性大方的她很快便釋懷,畢竟對他有好感也是事實,沒什麼好隱瞞的。
“喜歡?之前你一副想吃人的模樣是喜歡的表現?”翟日微差點失笑。怪不得每回她一開口他便想取笑她,實在是每回她說的話總令人忍不住發笑。
“沒錯啊,要不是因為喜歡,我幹嘛對你說的話如此在意,一直找你麻煩?”她有些不自在,話幾乎含在口中,讓人聽不太清楚。
“這樣說來,那麼我其實也是喜歡你的?”不然為什麼總喜歡欺負她?翟日微覺得她的邏輯挺有趣的。
“嘿,先生。”成水沁又舉手拍拍他的胸口。“你的感情只有自己最清楚。不是說帶我去擦藥,走吧,我的腳又痛了。”
她微感痛楚地皺起臉,縮起受傷的右腳,一拐一拐的在他的協助下往屋子前進。
行進間,翟日微偏首看著她疼得不時喘氣的小嘴,對她有些刮目相看。原來她那張嘴冒出的可以不只是怒焰高張的罵人話語,也可以有一番見解。
對於她提出要交往一事,他覺得滿有趣的,但他必須好好想想才有結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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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天前
第四章
為了應付日漸頻繁的業務,且基於市場消息的流通、獲得正確資訊、維係與廠商和盤商的感情等等好處,翟家兄弟子“群花亂舞”成立五周年當天舉辦場盛大的舞會,地點就在山莊內專司宴客的別墅內。
由於與翟家老三“特殊”的交情,今年成水沁也在受邀之列。
“哇,什麼時候有了這棟房子?”仰視挑高三層樓所營造出的寬敞大廳,以及那盞掉下來會砸死人的水晶吊燈,成水沁驚嘆著。
淩謹悠向她解釋,當初公司成立後,因便利性的考慮,子公司背面的山頭興建三兄弟的居所,曜陽山莊,當然也將招待賓客的場所考慮進去,因此有了這棟別墅的存在。
“那這幾年這棟房子用來做什麼?”
想了好一會兒,淩謹悠終於想起它的功用。“堆雜物。”
“你們家是有錢人,果然不一樣。”說話這樣囂張。
謹悠咯咯笑著道:“也是你家啊。”
“也是我家?怎麼說?”成水沁瞪著樓梯口的小天使塑像,伸手戳戳塑像手中拉開的弓。
“等你嫁給三哥以後,我們就是一家人啦。”
“說什麼嫁不嫁,八字都還沒一撇。”她都已經大方的提出交往,他還能扯東扯西,就是不肯正面回應,結婚?她可不敢自拾身價。
“什麼八字沒一撇?”淩謹悠追問著。
“沒有。”她還真不敢承認自己對那個男人來說沒什麼行情。“對了,我的舞伴呢?”
進屋一段時間了,看見了滿屋的賓客,就是不見他,她理所當然的舞伴。
“三哥?剛還看見他在廳裏啊。”望見丈夫在不遠處向她招手,淩謹悠便向成水沁道:“水沁,對不起,你到處找找吧,我得招呼客人。”
“沒關係。”她還挺能在這種場合自得其樂的。“你去忙吧。”
淩謹悠離開後,成水沁瞪著眼前的人群。
一個一個找絕對不是聰明的辦法,他會在哪呢?隨即她有了答案,這個孤僻的男人啊,絕不會待在人多的地方,哪兒最冷僻,往那裏找他就對了。
成水沁繞過重重人墻,穿過長廊,逐漸聽不見大廳的喧鬧。
走到一片落地窗前,她好奇地推開玻璃門,果然,她的舞伴正坐在階梯的扶手上,一個人獨佔眼前翠綠的庭園。
“你在做什麼?”
好像預料到她會找來這兒,翟日微並不驚訝,甚至沒有轉過頭。
“看星星。”
“好看嗎?”嗯,今晚天空特別清澈,幽深的夜色還帶點藍,平添幾許神秘感,在這樣的夜空中,星光尤其閃亮。
被這樣的景致所吸引,她的大方撩起裙擺,跟著躍上階梯的扶手,背對背倚著他,仰視天空。
“你果然跟一般女孩子不同。”
“怎麼不一樣?”她感興趣地問。難得從他嘴裏聽到讚美的話呢。
“特別粗魯。這扶手不算矮,你一蹬就上來了,不是特別不同是什麼?”
他悄悄地微笑。每回捉弄她後,她毫不矯飾的直接反應總讓他樂此不疲。
成水沁氣得用頭撞他。
“喔!你瘋了嗎?”真不敢置信,世界上還有她這般粗魯的女人。
不過,同時叫出聲的還有施暴者本人。
“好痛,發夾戳中我的頭皮了!”成水沁揉著腦袋,眼中進出眼淚。
聽見她的慘叫,翟日微不禁緊張,跳下扶手察看。
“啊,流血了。”她伸出手掌,指尖上有著血跡。
“把頭發放下來,我替你上藥。”他當下立即反應。
“你哪來的藥?”
“花園裏種的。”
翟日微到兩三步外的花圃裏摘了株植物。
“這種植物可以消炎。”他將葉子揉碎,塗在她的傷口上。
“現在怎麼辦?頭發亂成這樣。”她懊惱地抓起散亂的頭發。
“你下來,我幫你。把發束給我。”
“你真的會嗎?”站到他身前,成水沁還是很懷疑他一個大男人能幫什麼忙。
“我試試看。”他溫柔且專心地整理著她的頭發。“發夾。”
成水沁隨著他的口令遞上東西。
這時,原本來找他們進屋的孫和奏見狀,又笑著離開,體貼地給兩人獨處的空間。
就這樣靜靜站在他身前,如此貼近,成水沁心中感到安穩與依賴。
“我們……交往好嗎?
差點衝動說出口的話,在想到被他拒絕的可能後,旋即被她吞回肚子裏。
注意到她收回話尾,翟日微挑起眉,卻也未主動開口詢問。
“好了。你看這樣可以嗎?”
成水沁看著玻璃窗上映出的身影,打量著他的手藝。
他接著道:“只能暫時這樣,或許等會兒再讓小悠幫你重新整理過。”
“不了,我喜歡你幫我整理的,這樣就好。”她回過身,直直盯著他。
他其實是個很棒的對象,能替女孩子整理頭發的男人不多了吧,是自己當初反應過度。
只可惜,她太強悍精明,脾氣也太差,他喜歡的應該是那種溫柔、體貼的女孩子吧。成水沁重重地吁了口氣。
“怎麼了,真的不喜歡?”
她笑著搖頭,轉過身背對他。
“快進去吧,也許他們正在找我們。”
她很快便釋懷了,畢竟她向來不是會自尋煩惱的人。
翟日微皺起眉頭。不知道為什麼,那麼一瞬間,她的背影似乎給他一種奇怪的感受……
大廳的舞池中,翟日煦和淩謹悠夫婦率先開舞後,氣氛開始熱絡,賓客紛紛開始跳舞。
“你們倆跑到哪去了?”
看見傳聞中不合的兩人一起出現,康勤硯實在感到可疑。
大家猶兀自猜測兩人的關係,從舞池中央回來的淩謹悠冒出一句話,更增添幾分邐想。
“水沁,你怎麼換了發型?跟剛才不一樣。”
“喔,發型不同了。”翟日烺曖昧地重復了重點,身旁的妻子見狀,連忙賞了他一記白眼,要他閉嘴。
成水沁大方地未對眾人的揣測有什麼特別的反應,至於翟日微,他十分明白他們想歪了什麼,但也不打算為無中生有的事辯解。
“翟日微,我們去跳舞吧。”成水沁開口道。
“我不喜歡跳舞。”由於覺得眼前的狀況有些尷尬,他冷冷地回絕。
成水沁呆了幾秒,沒料到他會如此不留情面的拒絕,然後,她笑了出來。
“那我自己另外找舞伴 。”不喜歡?是不會跳吧,她心裏嘀咕著。
女方落落大方的態度,對照男方異於平日的舉止,更讓一群人相信心中的猜測,紛紛對他投以譴責的目光。
“微太不懂得憐香惜玉了,我去陪她跳支舞。”
康勤硯自告奮勇地走進舞池。
“小姐,請與我跳支舞。”他伸出右手,誠意十足地向成水沁邀舞。
“華爾滋?”
康勤硯理所當然的點點頭,與她手握手,扶著她的背,開始邁開舞步,當然也不忘開口為好奇的眾人謹順利。
“你們吵架了?”
成水沁皺起了臉。“沒有啊。”剛才在中庭花園,氣氛明明還很不錯的。
“是他自己無緣無故生起氣來。”
“微生氣?你不曉得,他在我們面前是以沒脾氣的僵屍聞名的。”
僵屍?她笑出聲來。這個形容倒是挺貼切。
“那也許是……他特別討厭我。”
現在想起來,好像每回兩人見了面,他總有特別大的反應,似乎真的不喜歡她。
康勤硯拉高她的手,順著音樂轉了一圈,再將她拉回懷中,優美的舞姿加上俊男美女的組合,四周響起了歡呼和掌聲。
見狀,翟日煦與翟日烺同時以“有好戲看”的眼神對望。
“他討厭你?”像聽見什麼天大的笑話,康勤硯笑得差點亂了步伐。“為什麼認為他討厭你?”
“這不是很明顯嗎,你說過他是個最、最、最沒脾氣的人。”她很難接受這個說法。“但每回面對我,他總是很激動。”
“你就是因此判斷他討厭你?”這真是他這個月聽過最好笑的笑話。
“喂,我說的可不是笑話。”這男人未免笑得太誇張了。
“算了、算了,你自己慢慢摸索吧。”
感情的事,旁人說破後便不有趣了,康勤硯決定獨享旁觀的樂趣。
“喂,什麼啊,快告訴我,你本來想說的到底是什麼。”成水沁緊抓他的西裝,大有他不說便不放的氣勢。
“交換舞伴的時間到了。”康勤硯趁亂和舞池中的另一對男女交換舞伴。
曲風在一曲華爾滋之後轉為熱情的探戈,成水沁這位新舞伴大概自詡調情聖手,借探戈熱情的節奏,名正言順做盡任何親密的舉止,光明正大的吃起她的豆腐來。
她剛開始還能笑臉以對,但逐漸覺得不對勁,察覺到對方有吃豆腐之嫌,於是她拉不了臉直視著他,試圖與他拉開距離。
這男人戴著一副金框眼鏡,看似斯文,沒想到竟有如此下流的舉止,一種不被尊重的厭惡感加重她心中的不悅。
“交換舞伴。”
“道突如其來的力量乘隙擠開了成水沁的舞伴。
“先生,音樂還沒結束,還不到交換舞伴的時間。”
曲子尚未結束,翟日微無禮的舉動引來戴眼鏡男子的抗議,然而他僅以冷然尖銳的回視便逼退了對方。
忽然又換了舞伴,成水沁差貼無法適應心臟所受的刺激,但在見到來的人是翟日微時,她還是松了口氣。
“你不是不會跳舞,進舞池幹嘛?”雖然心中對他的解圍十分感激,氣勢上、面子上她卻不願再退讓。
“不是不會,只是不喜歡。”
“不喜歡還來做什麼?我跳得正開心。”
“你啊,腳看起來沒問題了,還可以跳舞,想來不需要我負責。”腦海中浮現剛才她與別人跳舞的畫面,他忽然管不住自己的嘴。
成水沁不敢置信地看著他。
“你……太過分了,特地過來就為了要羞辱我嗎?”之前他若即若離的態度讓她選擇走開,是他又決定靠近,卻是想藉此羞辱她!
她氣憤地轉頭,舞也不跳了,打算離開。
這時,翟日微忽然伸手抓住她。
“我沒有羞辱你的意思。”
背對著他,成水沁沒有因為他的話而軟化,掙扎著想離開,他卻反常地不肯放。
“因為嫉妒。”內心掙扎許久,他終於松口誠實面對自己的心情。“因為嫉妒,所以才這麼說。”
她停止了逃開的舉動。“嫉妒什麼?我有什麼好讓你嫉妒的?”
“嫉妒你與其它男人太接近。”
這太震撼了,她完全無法反應。“你在開我玩笑嗎?”她不希望一轉眼,迎頭又是他潑來的冷水。
“我也希望這只是個玩笑。”然而此刻的他再真心不過。
勉強地壓不喜悅,成水沁抿住幾乎出口的笑意。“那我當初提出交往時,你又拒絕。”
感覺到她消了氣,翟日微的心情立即有了明顯的轉變。
“當初沒想到自己會因此而嫉妒。”他拉住她的手,緊緊握住不肯放。
“所以呢?”
“我們交往吧。”
舞池內,翟日微和成水沁正跳著舞,外頭那些人可也看得精彩。
“老三不是不會跳舞嗎?”孫和奏不解地問。
“他不是不會,是不喜歡跳舞時得和人接觸,他討厭那種感覺。”翟日烺揭開真相。
“但他看起來像不過一番工夫練舞,如果不喜歡,不可能跳得這麼棒吧。”
“如果舞伴特別的話,意義自然不同。”翟日煦意有所指地道。
“你們說,他們在舞池裏說些什麼?”在這兩人的進展上也湊了一腳的康勤硯,從頭到尾對他們這對男女充滿好奇。
“談情說愛。”翟日烺說得直截了當。
“啊?你想,以老三的個性可能嗎?”
“好像不太可能。”
“說得也是。”
許多人對這兩人湊在一起談戀愛的情景很難想象,尤其是淩謹悠與孫和奏,她們親眼見過這兩人一點也不避諱的就在餐廳裏較量起來,當然會有些杞人憂天。
“他們會在一起嗎?”淩謹悠對此不太樂觀,拉著丈夫詢問。
“別替他們擔心,他們都是成年人了,感情的事自己可以處理。”翟日煦樂於看見弟弟們往愛情裏跳,那個中的滋味只有親自嘗過才知曉,旁人是插不上手的。
淩謹悠微微一笑。雖然丈夫沒有給她確切的答案,但他肯切的語氣讓她安心,她將手穿過他的指縫與他交握,清楚自己無論何時都有眼前這男人能依賴。
雖然現在才進入盛夏,但翟家的春天似乎提早來臨了。
開始交往後,成水沁很認真的看待兩人的新關係,陸續約會了不少次,感情在穩定中發展。
翟家的眾親友們對於兩人的交往,從開始的看好戲的心態,見他們不慍不火的談戀愛方式竟也維持了好一段日子,也由驚訝轉為對兩人的看好。
尤其是翟家兩位女主人,對無意間湊合自己的小叔和好朋友感到很開心。
想到初見面時,這兩人還如同水火,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真沒想到因為一個無意的賭約竟也能談起戀愛,孫和奏與淩謹悠有些興奮,也更加佩服起翟日煦的神機妙算。
周末,翟日微、成水沁這一對加上康勤硯與淩謹悠,四個人一起打網球。
由於翟日煦有應酬,只得讓著康勤硯陪著淩謹悠,至於翟日烺要陪孫和奏去醫院做產檢,因而不克參加。
由於淩謹悠的體力是四個人之中最差的,所以被分配與高中開始便是網球隊隊長的翟日微一組。
“他,網球隊隊長?真的假的?”成水沁低嚷著。
“幹嘛,吃味了?只是打球分在不同隊,也不願分開啊?”身為隊友的康勤硯很難忽略她的“喃喃自語”。
“什麼吃味,我只是不太相信整天種花的人也會打網球。”她立即撇清。
“這話千萬別讓他聽到,他可是會傷心的喔。”
“他會傷心?”真令人難以置信。“才怪。”
“你們聊什麼啊!專心打球!”翟日微的叫喊聲傳來。
兩人在對面有說有笑,到底是不是來打球的?這情形看在眼底,讓他頗有微詞,不知不覺中對一些情況感到在意。
“好,那我發球 。”康勤硯喊道。
螢黃色的小球向對面飛去,隨即為翟日微以反手拍擊回。
“喔!”球直對著成水沁飛來,反應不及下,她漏接了球,神情懊惱。
之後幾回,她不是將球打偏了,便是讓夥伴康勤硯替她解圍。
“先讓拍面與地面垂直,拍柄朝向自己,像握手那樣握住拍柄。”康勤硯走上前,抓著她的手指導她握拍的姿勢。
“這樣嗎?”
“嗯,就這樣試試看。”
“行不行啊?是不是不懂網球?”對面的翟日微看不下去,忽然開口。
成水沁瞪視他一眼。“我說過自己不太會打。”
“今天是誰提議打網球的?”
“就是不會才要練習啊。”
聽了兩人的對話,淩謹悠和康勤硯相視而笑。
的確,個性淡然的老三在面對水沁時就會顯得較有情緒些。
“你別吵,我打過去了。”這樣她怎麼能專心?打得已經夠差了。成水沁顯得有些不高興。
“壓低重心,彎膝不要彎腰。”翟日微終於還是出聲指點。
康勤硯雞婆地上前壓她的肩膀協助她降低重心,她順勢張開雙腿蹲低一些。
“女孩子動作不要那麼粗魯。”
她抬眼瞥向翟日微一眼。
“是的,翟大爺,請問小女子這樣的姿勢可以嗎?”她故作含蓄地緊貼雙腿,手置於腰際。
旁觀的兩人終於忍俊不住,笑出聲來。
“算了,你的程度拖累了大家,你還是過來我這兒。”翟日微搖搖頭,為她蹩腳的球技頭痛。
“我有打得那麼差嗎?”成水沁不置可否的定向前,嘴上念著。“奇怪了,今天吃錯藥,幹嘛總找我麻煩。”
說到找麻煩,她突然想到什麼,靠在球網上向日微勾勾手指。
“過來。”
“做什麼?”雖然顯得不願意,他仍向她走去。
“今天為什麼一直找我麻煩?該不會……”
她往前一跳,勒著他的脖子。
“你在吃醋吧?”顧及男人的面子問題,她壓低音量問。
她原本心想他絕對會否認,然而這男人竟學會了制造驚喜。
“知道我會吃醋還這麼做,所以是故意的?”
成水沁一聽,不禁心花怒放,驚訝他大方承認的態度,先前被他挑剔的怨氣頓時煙消雲散。
“既然吃醋,可以老實說啊。”
“怎麼說?在大家面前大聲說自己吃醋了?我做不到。”他不慍不火地回應,完全沒有因為這個話題感到不自在。
“那有什麼關係。”
翟日微為她理所當然的模樣覺得好笑,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喂,你們兩個說什麼悄悄話,分明是要刺激我這個孤家寡人嘛,談戀愛等回家再談。”在場唯一單身的康勤硯出聲抗議。
“過來吧。”雖被調侃,翟日微只是淡淡的露出笑容,伸手將成水沁拉往自己。
交換了隊友後,翟日微親自在旁的指導奏了效,加上不願意在他面前示弱,成水沁竟然沒有再出糗。
打了好一會兒球,體力差的淩謹悠便哀號著投降。“休息吧,好累。水沁進步得好快,已經打得比我好了。”
“看是誰指導的。”翟日微存心潑冷水,強調自己的功勞。
這回成水沁沒生氣,因為他會這麼說,不意間也承認她進步了。
四個人在一旁的陽傘下休息談天,時間過得很快,轉眼間已接近黃昏。
“休息夠了,我們再來最後一局。”康勤硯開口道。
“不了,我想再休息會兒,你們打吧。”成水沁搖搖手。
“那小悠,我們倆來一局。”
“好啊。”
翟日微和成水沁兩人便被留在球場邊。
這時,他才注意到她此刻的姿勢。
穿裙子的她一腳踩在堆在墻旁的磚塊上,一手叉著腰,另一手拿著報紙播風。
“你一點也不在意形象是吧?”
他不該驚訝的,剛認識時就該明白她並不顧慮這些。
“我又怎麼了?”打球時太專心,所以不覺得,一停下後便熱得受不了。
“女孩子別那麼粗魯,你還穿著裙子。”
“喔,你擔心這個,放心,我做了預防措施,很安全,你看。”她大方的撩起裙擺,讓他看裙底下的秘密。
“成水沁!”他壓抑著怒氣低吼。
“做什麼?嚇了我一跳,你生什麼氣啊?”
“說了教你別那麼粗魯。”他將她拉過來,壓下她的裙擺。
“我穿了安全褲呀。”
“即使如此,在人前不該有這樣的行為,你看過任何女人這樣掀起……”
她好笑地看著他碎碎念,他這模樣簡直跟她老媽下相上下。
接著,她的眼中有抹奇異的狡黠光芒,猛然伸手壓住他的腦袋,低頭狠狠吻住他。
這一吻簡直要讓人窒息,翟日微推開她,被她不按牌理出牌的舉動嚇出一身冷汗。
“你……哪有人這麼粗暴的親……”
“我可不是要親你,只是要堵住你的嘴,誰教你像個老頭子一般……”
他沒讓她說完,便學她的方法,以嘴貼嘴的方式堵住她接下來的話,毫不溫柔,同時腦海中閃過的念頭是,想必她會氣炸了。
成水沁果然氣急敗壞地推開他。
“你還敢說別人,自己不是以同樣粗魯的方式親吻。”
翟日微笑容中有絲得意。“這不是個吻。”
以那麼快的速度被他將了一軍,生性毛躁的成水沁就如翟日微預料的,氣炸了。
氣瘋的她毫無理智可言,當下頭一個反應就是以眼還眼,兩手往前一伸,捧住他的腦袋。
上了一回當,翟日微沒那麼傻。
不過,戀愛中的人都帶點傻氣,他並沒有推開她,反而同樣伸手扶住她的頭,轉變成意氣之爭的兩人顯得有些幼稚,然而當事者並未發覺。
只是,當唇吻上對方時,什麼賭氣,什麼氣憤,早為其它更強烈的悸動所取代,溫柔的以唇試探過對方後,彼此皆不約而同更進一步,讓這個吻名副其實信”
場邊燃超的熾烈熱情讓在網球場內打球的兩人很難不注意,淩謹悠甚至害羞的紅了雙頰。
哇,真佩眼這兩人的大方!康勤硯太驚詫了,翟家裏談起戀愛最激狂的人竟然是微啊,平日不太吭聲,不愛搭理人,沒想到是悶在裏頭燒。
“咳咳!”他含蓄地提醒著似乎有些過火的那一對。“兩位,頭上的太陽已經夠熱了,你們是想要讓整個球場著火嗎?”
成水沁為自己大膽的行為感到不好意思,將臉埋在翟日微頸邊,讓她得以暫時躲避好友的打量。
此時,她心中的聲音越發清晰,她想,自己是真的喜歡上這男人了,否則心跳怎麼會如此的快,在接近他時壓抑不了心中的喜悅?
作者:
teae
時間:
5 天前
第五章
“哈 ,男朋友,你現在在家嗎?”
“誰?成水沁?”拿著手機的翟日微愣了一秒。
“除了我還會有誰,你在嗎?”她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不,我在溫室。有事嗎?”手上繼續翻著土,他皺起眉頭,對於工作時被打擾似乎感到有些困擾。
“有事情要跟你談,可以抽個空嗎?”
“我手上的工作還沒做完。”
成水沁也不以為意,兩人交往期間,她發現這男人是這樣的,時冷時熱,熱情的時候,可以吻得幾乎要將人融化;工作的時候,任一株花花草草都比她這個女友來得重要。
而且,他工作至上,如果這時他熱情地 出來迎接她,她才覺得有鬼呢。
“可是……我有很重要耶的事。”她半撒嬌著說。近來她發現,這對這個冷硬的男人是項奇招。
果真,手機裏傳來一嘆。
“你在哪裏?”
成水沁開心的嬌笑,知道他妥協了。
“我在你家門口。”
“你先進屋裏等吧,我告訴你密碼。”
夜涼如水,山區夏日的夜晚依舊帶著涼意。
翟日微就著點點星光,憑著記憶,熟悉的走在山坡上。
他不是故意的。
剛開始他還疑惑,想著她來是要和他談些什麼,但一忙起來,疑問很輕易地就被他拋諸腦後,再回過神時,天色竟然已經暗了。
順著前院的步道走到家門口,窗子裏一片漆黑。
她應該回去了吧?
將要獨自進門面對一屋子的清冷,他不由得有些落寞。
從前兩位兄長都還未成家時,各自在外租屋,他有時忙起來,便在溫室將就睡一晚;如今,望著相隔不遠的兩棟屋內透出的燈光,他甚至有去按電鈴借住一宿的衝動。
翟日微低嘆口氣,將門打開。
然而,客廳內電視上閃爍的燈光讓他愣然,下意識放輕腳步。
看見沙發上有個熟悉的身影安靜地蜷縮著,一股暖意在他體內流竄,心情忽然間變得踏實。
地還在。
見成水沁在抱枕上磨蹭著臉頰,睡得香甜,他決定先不叫醒她。
他上樓衝了個澡,處理了些簡單的公事,等他準備好叫醒她與她談談時,已經是半小時過後。
“水沁?水沁?”
幾聲低沉的呼喚終於將成水沁從睡夢中喚醒,她眨了眨眼,一時間還不曉得自己身在何處,直到她看見坐在沙發另一頭的翟日微。
“嗨,你回來啦,現在幾點了?”她的嗓音帶著剛蘇醒的慵懶。
“八點多了。對不起,忘了你在等我。”
他是真的感到抱歉,本來以為沒耐性的她一定早就離開了。
“喔,這麼晚啦。”她打了個呵欠,依舊賴在沙發上,沒有超身的打算。
翟日微抬高眉頭,以為她會發怒,或者至少會抱怨,但她並沒有。
開始交往後,他才發現當初認定為衝動、壞脾氣的女人,原來並非真正如此,是他那時激怒了她,她才予以反擊。
他深深望了她一眼,忍不住溫柔地撫過她的發,感謝她的包容。
“你要跟我談什麼?”
“我可以躺著說嗎?我還不想起來。”才剛入眠就被叫醒,她依舊兩眼惺忪,有些低啞的嗓音帶著愛嬌,
翟日微好笑地輕點頭。
“下個星期天你有空嗎?”
“做什麼?”
成水沁瞪了他一眼,發現他的狡猾之處——還不清楚事情的來龍去脈,便絕不隨便應允什麼。
“你還記得我為什麼跑來說要和你交往嗎?”
有些訝異她怎麼忽然這麼問,他皺起眉頭。
“為了逃離不斷相親之苦?”他只思考了一會兒,畢竟當初她的用詞令人印象深刻。
“沒錯。”她哈哈低笑了幾聲。“和你交往以後,我都用你當借口,推掉她們替我安排的相親。”
翟日微扯了下嘴角。
“但是推托久了,她們似乎不太相信,認為是我為了逃避相親編出來的理由,所以要我邀你回家吃飯,如何?有空嗎?”她側過身看他。
“吃飯?”
“嗯,鴻門宴。敢不敢來?”她幹脆趴在他大腿上,笑看他的反應。
“我要做些什麼?”翟日微仍不急著表態,習慣將事情問仔細才作決定。
“就是吃飯,還能有什麼?”她抬頭瞧他一眼。
成水沁的想法很簡單,只要讓母親和姑姑親眼見過他,她從此以後就可免去一連串的麻煩事。
但在商人世家中成長的翟日微,看事情的角度便沒有如此單純,長輩們都是給了一個希望便會得寸進尺,因此他有所顧忌。
忽然間一陣尖叫聲在屋裏回蕩,翟日微皺起眉頭。“什麼聲音?”他轉過頭。
“是電視。”成水沁也跟著轉頭。
“你在看什麼?驚悚片?”他瞧見有個女孩子滿臉是血,在螢幕上亂竄。
“我租來打發時間的。”
成水沁知道他一忙起來就是昏天暗地,自己必須做些什麼打發時間,只是才看到第二片,值班到早上的她已經不支倒地。
才壓下的愧疚此刻又湧上心頭,翟日微無法否認自己的確是讓她空等許久,這樣想著,他的手柔柔地滑過她的長發。
她有一頭很長的直發,沒有燙,沒有染,有時發尾會自然地翹起,就像她的性子一樣,不按牌理出牌。
他最喜歡的就是她的一頭長發,總會勾起他許多復雜的情思。
“你這麼問,是希望我去嗎?”
“當然。”她給了他一個白眼。
他大腿上傳來的熱度讓她醺然,瞇起雙眼就在他腿上打起盹來,似乎誰也不想打破這一室的恬靜,當然,電視螢幕裏尖叫的人除外。
這時,應該意識模糊的成水沁突然開口:“你不想去嗎?”
那她會很麻煩的耶。她悄悄皺起眉頭。
“只大手忽然伸了過來,揉開她眉間的結。
“你必須去的。”
“喔?告訴我理由。”其實在她眉頭皺起的那一刻,他已經準備答應她了,但她卻快了一步,讓他將話吞了回去,現在,他倒好奇她打算拿來說服他的理由究竟是什麼。
“因為你是我的男朋友,男朋友的義務就是聽從女友的話。”她惡狠狠地瞪大眼,卻又因為沉重的眼皮而顯得有點好笑。
“就這樣?這就是你的理由?”翟日微不禁揚起嘴角。
“當然。”成水沁又給了他一個大白眼。
這次,他終於忍不住笑出聲,成水沁幹脆翻著死魚眼對著他。
“咳!那麼女朋友呢?女朋友有些什麼義務?”怕她真的發脾氣,他趕緊忍住笑聲。
“女朋友的義務嘛……”她思考著,瞪著他唇邊那抹笑,不服輸的念頭又冒出來,腦子一轉,有了想法。“適時給男友一個熱吻?”
她確信這一瞬間看到了他眼中閃爍著光芒,知道他喜歡這個答案,她嬌媚地笑了,伸長了手等著他低下頭,讓她一盡為人女朋友的“義務”。
翟日微嘆息,這個恐怕是兩人交往的決定中他所能獲得的最大福利吧。
“你會去吧?”就算溫存時,她也不忘維護自己的權利。
“我會。”他再次嘆息。
她開心地咯咯笑了起來,毫不掩飾地咧開嘴,更顯她的真。
完成了女朋友的義務,成水沁揉揉雙眼,一躍而起。
“那我要回家了。”她像個孩子般,達成了心願後,就打算興高採烈地回家去。
才剛被喚醒了蟄伏的熱情,翟日微可就不這麼愉快了。
“晚了,天色很暗,山路很黑,你留下來休息吧。”他仍喘著氣,體內的波濤尚未乎息,聲音猶帶著性感的沙啞。
“喔,真的嗎?”她的眼裏也閃爍著光芒。
生性冷淡的翟日微,屋子裏從來沒有一個叫“客房”的地方,可想而知,今天她要睡的那張床在哪兒。
他直盯著她,堅定地點了下頭。“嗯。”
也許是今晚她為這一室的清冷帶來了太多的溫暖,他竟捨不得讓她離開,又將那暖意帶定。
“耶!”成水沁開心的大呼一聲,如識途老馬往二樓的主臥室衝。
翟日微跟在她的身後上樓,眸子深黝得像寒冷冬夜的星空。
偏首瞧了一眼站在身旁的男人,成水沁思付著自己的心態。
兩人的感情不斷增進後,她發現自己會下自覺的討好他,甚至主動約他出門,這在交往之初兩個人都很忙碌時根本很少發生。
她承認很想提高自己在翟日微心中的地位,雖然這樣的答案充滿示弱的意味,但追究原因,正是因為她喜歡這個男人。
比想象中還要喜歡。
如果要扳回目前的劣勢,那麼她得用點心,讓這個男人愛上她,無法自拔的愛上她。
如果這個男人是別人,也許她只需要些心機,很容易便可以達到目的,但她清楚身旁這男人不是別人,是翟家最難掌握的男人。
像翟家大哥,他也許心機深沉,但他最值得稱讚的一點便是他心中的不悅會讓人知曉,而翟日微太過冷靜自持,喜怒哀樂便難以掌握,與為人直爽、毫無掩飾的攤在陽光下的她相較,更是強烈的對比。
所以對她來說,掌握他是一件艱困的任務。
“想看什麼?”前方令人眼花繚亂的電影海報,讓習慣租碟回家觀賞的翟日微無法作選擇。
這時,有對情侶疾奔而過,差一點就撞上成水沁,翟日微立即小心地將她納入保護範圍。
她想,他總是溫柔體貼,而且尊重她的意見,這是令她慶幸的事,也成了她愛上他最理所當然的原因。
這男人一旦用去心愛,會是個人人稱羨的深情男子。望著他,成水沁眼神迷蒙,陷入沉思。
“你沒事吧?決定看哪部片?”
“呃,我沒事。”趕緊回過神來,海報上的四個字立刻映入她眼簾。“啊,就這一部好了,《疑雲殺機》,看起來很驚悚,應該很不錯。”
“那趕快買票吧。”
“星期天人真的好多。”剛才的意外讓成水沁自然的勾住他的手臂。
“是你選在今天出門。”
“我知道啊,只是小小的抱怨一下嘛。”
翟日微覺得該抱怨的人是他,當醫生所接觸的人,可比他這個種花的多出許多。
“要不我們現在回家?”他無所謂,甚至十分樂意這麼做。
“不要。”
“那就趕緊排隊,否則真的不用看了。”
他知道她很喜歡看電影。
上次來找他時,她租了幾部片子打發時間,他也喜歡看電影,但不是在電影院,而是一個人在家欣賞,那種自在感是在外頭看電影所沒有的。
看見購票的隊伍從售票櫃臺繞到電影院外頭,成水沁不禁嘆氣。假日臺北的街頭只能以人滿為患來形容,他倆的行為真是自討苦吃。
“等等,那裏好像也可以買票,我們去問問。”
另一頭賣爆米花的櫃臺前站了三、兩個人,成水沁拖著翟日微的手往那裏走去。
“請問一下這裏可以買票嗎?”她以最燦爛的笑容詢問道。
“當、當然可以 。”被美人這樣盯著一笑,年輕的小夥子輕易便漲紅了臉,緊張的直結巴。“你要買什麼?”
“兩點十分的’疑雲殺機氣兩張。”一下子就買到電影票,她得意地對翟日微使個眼色。
“好的,靠走道可以嗎?”
“可以。”
“請問要以優惠價加買爆米花和飲料嗎?”畢竟是服務業,雖然美女的光芒逼人,店員還是有工作時該有的專業。
“你要吃爆米花或飲料嗎?”她回頭詢問翟日微。
“我不吃,看你自己。”
“那我們不要加購這些,就兩張票。”
“好的。”
“你真的不吃東西?連飲料也不要?看電影不吃東西很怪耶。”她壓低音量提醒著。
翟日微對於她的問話回以低低的一笑。
她很單純,連約會時想到的也只是怕電影開演後會沒東西可吃。
“等一下我們在周圍繞繞,到時候你可以買你想吃的。”
聽見他的提議,她亮起圓大的雙眸,心滿意足地吁口氣。
“你啊,太貪吃了。”
“喂,看電影不吃東西還看什麼電影。”
兩個人間相處的態度,讓周遭的人總被他們無意間透露出的一種相屬的氛圍吸引。
畢竟在大街上同時看到俊男與美女的機會並不多。
翟日微一身黑色休閒眼,領口隨性的微敞,頭發隨意抓了下便灑脫有型,與平時穿著工作服蹲在上堆前的他大相逕庭,連身為女朋友看了都陶醉不已,更可以想見其它女人的心思。
至於成水沁更不用說了,平常的她便已傃光四射,今日她依偎在翟日微身,小鳥依人,縱使她的個頭稱不上嬌小,但沒有人會否認她臉上的神情看來就是個幸福的小女人。
“幸好還來得及。”喘著氣坐在位於上,她慶幸著電影還未開演。
“不是教你別買了?”翟日微一哂。
方才兩人繞了一圈,發現電影院周邊能買的脫不了爆米花、熱狗之類的食物,之後成水沁硬是找到百貨公司附設的快餐店,因此差點錯過開演的時間。
成水沁頭一探,翟日微左邊的座位是空的。
“幫我把這個放到你旁邊。”
此刻她的專注力只在他手上的食物,嫌身上的手提包礙事。
她沒讓翟日微替她拿手提包,她一向下認同男朋友幫女友背背包的行為是體貼,如果今天她的背包裏的確塞滿了類似磚頭的東西,那麼,她不反對讓男友為她分擔,但她實在看不出只塞得下手機和皮夾的手提包有多重,就算她願意,翟日微這樣隨性自我的人,怕是不會這樣體貼女友吧。
又或者他有那樣的體貼,但不是給她?一瞬間,這樣的想法一閃而過,但成水沁隨即因為肚中的饞蟲被食物的香氣迷惑轉開注意力。
“要吃嗎?”她拿出紙袋中的薯條在他眼前一晃。
“不了,你自己吃就好,電影開始了。”
“那咖啡我放在這兒。”
她發現他好像不太喜歡垃圾食品,陪她在快餐店裏點餐時也是興趣缺缺,只點了杯咖啡。
接下來,兩人便專心看電影。
但或許是食物的香味實在太吸引人了,而且又近在右方,翟日微很難說服自己完全忽略。
“真的有這麼好吃?”偷偷觀察了好一陣子後,他忍不住低聲詢問。
“嗯,你要嗎?”她順手抓了兩三根薯條遞到他嘴前,目光還固定在銀幕上。
翟日微倒沒有拒絕,張嘴享受被人服務的樂趣。
“好吃嗎?”畢竟剛開始時他對快餐並無好感,成水沁轉頭借著銀幕微弱的光亮觀察著他。
“還好。”
成水沁一聽,躲在黑暗中偷笑,知道他已經沒有那麼深的成見,只是驕傲的不願輕易松口,突然覺得這男人也沒那麼難懂,不過是個別扭的小男孩。
她沒有點破他,手上遞食的動作繼續著,習慣他的嘴硬。
平時就愛看電影的成水沁,完全享受影音設備所帶來的立體聲與超大影像,反倒是翟日微分了心。
趁著她將注意力擺在電影上,他手支著下頷,肆無忌憚的打量著她。
注意到她會在每次將薯條塞進嘴裏後下意識吮去指上的油膩,他的瞳色忽然加深,饒富興味的盯著她,覺得眼前的景致勝過銀幕上的電影。
“最後兩根了,給你。”
成水沁轉過頭,要他張口把僅剩的薯條解決。
“幫我把手提包拿過來。”
“做什麼?”
“我要面紙。”她晃了晃油膩的手指。
“面紙?我想不需要。”翟日微慵懶的收回支撐著下巴的手。
“為什麼?”嗯,不會教她擦在衣服上吧,她有點不敢置信地瞪視他。
“用你剛才的方法。”
“啊?”她不明白。
翟日微以出乎意料的吮了下她的手指,為她解決了沒有面紙的麻煩。
“喂,你在幹嘛?”成水沁受到很大的驚嚇,卻又因不能喧嘩,使勁壓低音量,雙頰似乎轟一聲燃燒起來。
這男人真是出入意表!
“你害羞 。”他學她壓低了音量。
“我的天啊,你在做什麼?”她窘困地甩甩手,尷尬又害羞地將手指在他的衣服上擦了又擦。“你這個臟鬼。”
翟日微抓住她的手,被她亂了方寸的舉止逗笑了。
“噓!”後頭的觀眾不悅地發出警告。
“對不起。”成水沁連忙向後頭的觀眾道歉,然後回頭瞪著翟日微。“都是你啦。”
“你不該害羞的,我以為你會拿這杯咖啡狠狠朝我迎頭淋上。”他修長的手指在咖啡杯蓋上輕敲,暗示著。
說話的同時,他又想起當初在餐廳時她抓緊他衣領大吼大叫的景象,那個不顧形象與場合的悍女才像她。
“我有那麼差勁嗎?”
“嗯哼。”
雖然昏暗的空間內看不見他的表情,但光聽見耳邊傳來的悶哼聲,成水沁就曉得他的回答。
“翟日微,你不要太過分 。”她盡量壓低嗓音道。
由於四周昏暗,聽覺相對的便比較敏感,他發誓自己確實聽見她磨牙的聲音,不由得偷偷揚起嘴角。
不過,他很快的就明白什麼叫樂極生悲。他悶哼了聲,趕緊伸手擒住攻擊他大腿的禍“手”。
“搞什麼?”翟日微板著臉,惡狠狠地壓低臉龐,想看清身旁那個趁著黑暗之便為所欲為的女人。
只是,當他就著微弱的光芒看清她的神情時,他又覺得自己不是那麼在意所受的皮肉之痛,一種奇怪的心態取代了原先的怒意,就是忍不住想逗一逞她。
“天,你真的害羞 。”
銀幕光線的映照下,她臉上的紅暈極為明顯。
成水沁因他一連串怪異的行為別扭不已,尷尬地推開他的臉。
“你很喜歡我對吧?”他何曾見過她像只悶葫蘆,說不出話來?
翟日微也不清楚自己是怎麼回事,每回見面總是克制不了想逗她的心情,相親宴上三言兩語便激得她亂下賭注,舞會上也是如此,否則,現下他們兩人不會一起坐在這兒。
他是故意的,難得見她害羞,便克制下住自己的嘴,那個樣子就像年輕小夥子,不,更正確來講應該是小男孩,總是習慣用欺負人來表達情意,而自己卻不自知。
“是啊,我是還滿喜歡你的。”她猶豫了會兒,話還是隨著嘆息吐出口。
翟日微瞪大眼。在他預想中,她可能會大聲駁斥,也許他的大腿會再度遭殃,但不會是現在的情形。
“謝謝你。”他傾身向前摟住她,下巴自然的倚靠在她的肩上。
沒人會懷疑他此刻的感動,因為它是那樣的真實,尤其是當事人成水沁。
她沒想過自己的反應會讓眼前這個男人如此訝異,也完全沒料到他會回以如此真誠的情緒。
當然,方才話說出口後,她腦海中第一個想法便是希望得到他的回應,但她知道這是一種奢望。她稱得上了解他,知道他別扭的個性絕不會對她近乎表白的話語有所反應,至少在她面前不會,他恐怕僅會淡淡地聳起眉頭,詢問她另一件毫不相關的事。
但是,今天的他令人驚喜,應該說,今天的他們都讓彼此出乎意料。
或許是電影院的氣氛,讓自以為了解彼此的兩人都發現,也許自己並沒有那麼了解對方。
成水沁承認,當身邊的男人僅對她的付出道謝時,心中不免有些失望,但那又如何,至少她知道他心中是感動的就夠了。
另一方面,翟日微同樣有著復雜的心緒。他不知該如何形容究竟自己是何心態,只知道她不意間揭露的心意消彌了因為擁擠的人潮帶來的煩悶感,大大滿足了他男性的自尊。
氣氛正曖昧的當兒,一陣手機的震動聲在兩人間響起。
“是你的手機嗎?”
“嗯。”看著螢幕上陌生的號碼,翟日微皺了下眉,責怪起這通電話來得突兀,打斷兩人間的好氣氛。
“既然都聽到了就接聽吧。”即使是震動,在完全安靜的場合仍是很惱人的。
將目光轉回銀幕上的成水沁,正巧錯過了翟日微在接起電話那一刻。臉上無法形容的震驚。
那是他從來沒預料會再聽見的聲音,讓他猛然站起身。
“你……”成水沁被他的大動作嚇一跳。
“我去外頭講個電話。”
“快點回來,電影正要進入精彩的地方。”女主角意外死亡,男主角無意間從妻子的還物中發現不對勁之處,開始追查她的死因,也是劇情最懸疑之處。
然而被一通突然的來電打亂心情的翟日微根本沒有聽進她的話,轉身便朝出口走去。
望著他離開的背影,成水沁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好像有什麼事就要發生了。她甩甩頭,決定當是自己想太多,繼續回到緊張的電影劇情上。
好一會兒後,她身邊的座位依舊是空著的。
她看了看表。半個小時過去了,一通電話能講到三十分鐘,到底是什麼要緊事啊?她忍不住在心裏嘀咕。算了,反正不是她花錢買的票,有人要浪費,她也管不著。
她強迫自己回到電影劇情上。男主角正逼近秘密的核心,而且生命受到威脅,所以她該在意的是男主角究竟會不會死,而不是那個一出去就不見蹤影的臭男人。
然而,看著“THE END”出現在銀幕上,但身旁的位於依舊空著,不悅的情緒再次竄上成水沁心頭。以她的個性而言,她以為自己對這男人已經夠寬容,這時仍不免因為他的行為大動肝火。
當她決定到外頭找他時,這股情緒忽然化作衝天怒氣,因為應該好好的擺在翟日微座位旁的手提包竟不翼而飛。
如果她眼睛沒瞎的話,他講電話時並沒有一並把它帶走,那麼,用膝蓋想也曉得發生了什麼事,她的手提包被偷走了!
她忽然有種不妙的直覺。
這會兒她身上既沒有皮夾,也沒有手機,如果她在電影院外找不到翟日微,就必須想辦法一個人從這兒回家!
想到這裏,成水沁心中不禁罵盡所有的髒話。
作者:
teae
時間:
5 天前
第六章
“哎喲,怎麼這麼好興致,練太極嗎?”
翟家屋前不遠處的山坡上,正彎腰撐著膝蓋喘氣的成水沁聞言,緩緩抬起眼皮。
“原來是你啊,怎麼會在這兒?”
“我也不知道,突然想到就往這兒來了。”那是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來翟家的念頭一整個下午都在他的腦子裏叫囂。“你呢,彎著腰練習太極?”
“你瞎啦,哪只眼睛看見我在練太極?”她皮笑肉不笑地道。
“你赤腳踩在草地上,不是為了吸收地氣?”康勤硯一臉無辜。
“氣我是吸了一肚子,不過不是地氣,而是怒氣。”成水沁瞪他一眼。
“怎麼,受誰的氣了?”他敏感的神經嗅出八卦的味道。
“說來話長。”
“聽起來好像頗有內情,剛巧我這個人就愛聽故事,如果不介意,你可以發洩在我身上。”
看康勤硯一臉誠懇,況且成水沁對於這個頻繁出現在翟家的男人並不陌生,便將自己下午的遭遇一古腦地說出。
“難怪你一副慘兮兮的模樣,來吧。我們加緊腳步上山,我替你討個公道。”
康勤硯自顧自的往前,卻發現身後的人一直沒跟上來。
“怎麼啦?走啊!”
“我也想啊,但我已經再也走不動了,我的兩條腿抖得下聽使喚,否則怎麼會停在這兒‘練太極’?”
聞言,康勤硯忍不住捧腹大笑。
成水沁斜睨他一眼。這家夥真是一點同情心都沒有,“好好好,別瞪。”康勤硯趕緊回身在她面前蹲下。
“幹嘛?”
“背你啊,姑奶奶,你不是走不動了?”
“算我沒有白認識你。”她完全沒有考慮就順從渴望,趴上那看來舒適無比的闊背。
翟家的大廳異常熱鬧。
所有人都在,連“失蹤多時”的翟日微也在,比較令人意外的是還多了個生面孔。
“微,你完蛋了,竟然把人家大美人獨自丟在電影院。”由於背上的人幾乎奄奄一息,康勤硯只得代為撻伐。
室內凝重的氣氛被這道突兀的聲音打破。
“你來啦。”在場唯有淩謹悠有心情和他打招呼。
“放我下來吧。”
一道熟悉的嗓音在康勤硯背後響起,這才讓注意力一直集中在他身上的眾人注意到從他背上滑下來的人。
成水沁落地後,大腿肌肉傳來的酸疼讓她不住悶哼了幾聲。
幾乎所有人目光的焦點都在一起出現的兩人身上,沒有人注意到翟日微眼底深處有道幽光閃了閃,但偎在他身邊的人發現了,明眸也為此黯然。
見眾人看見她後臉上均滿是錯愕,成水沁梭巡了下,隨即曉得原因何在。
沙發上,有個女人嬌弱地依偎在翟日微身旁,與她四目相對,眼裏隱隱的淚光滿是控訴。
她們認識嗎?成水沁覺得莫名其妙,目光對上了該開口解釋的人,毫不避諱的在他的家人面前與他互相凝視。她不清楚自己想在他眼裏看到什麼,心虛 抑或愧疚?
“你不準備說些什麼嗎?”她的聲音顯得有些沙啞。
翟日微依舊沉默的與她對望,其實心中是慌張的,只是已經習慣以冷漠面對一切。
“水沁,怎麼跟阿硯一起來了?”孫和奏接著開口。
翟日微雖然動了動身子,但仍完全沒有為自己辯解的意願,只想知道為什麼這兩個人會以這樣的姿態一起出現。
“我累了,可以不現在談嗎?小悠,今晚我想在日苑的客房過夜。”成水沁只想聽翟日微的解釋,如果他不願意說,她也不急著馬上談。
她的身體一再抗議,顫抖的腿一顛,幾乎就要倒下,了解她狀況的康勤硯立即攙了她一把。
淩謹悠連忙點頭,應允她的請求。
“你可以回風苑。”一直沒說話的翟日微,一開口就是近似嫉妒的命令。
然而一身疲倦的成水沁根本無心搭理,倒是翟家的另外兩個男人很有默契對看了眼,而反應向來遲鈍的康勤硯依舊遲鈍,手牢牢地扶著她。
“如果你現在不願意談,我也沒有那個精力跟你耗,明天吧,希望你明天可以給我個答案。”她反應冷淡地瞥了翟日微一眼。
翟日微頭一回被這樣對待,十分不習慣,無表情的臉更是毫不掩飾地沉下。
其它人尷尬極了,完全不曉得究竟發生什麼事,讓總是直率的成水沁對老三大擺臭臉,只得默默看著她離開。
“這是怎麼回事啊?”孕婦總有堊百豁免權吧,孫和奏率先問出眾人不敢問的問題。
“誰知道她發什麼神經?”翟日微口氣不佳地道,這已經是他最接近失去理智時的舉動。
“日微,那個女人是誰?”坐在沙發上的許名臻心裏慌了。拋下一切回來找尋過往愛人的她,從沒想過他會愛上別人。
這道微弱的聲音插入,大家這才想起廳裏的客人,然而,並沒有人真正在意過她的存在。
“別這樣說,如果我是她的話,我早把你這個負心漢千刀萬剮。”康勤硯回應了翟日微的冷一百冷語。
“什麼負心漢?”翟日烺挑眉,對刺激性的字眼很有反應。
“你們不曉得微把人家害得多慘。”
“慘?”翟日微出聲抗議。
“當然慘了,簡直慘絕人寰。”
翟日微的心臟匆地抽緊,等著康勤硯說下去。
“把女孩子獨自丟在電影院,這已經很令人發指,慘的是她的皮包還被人偷走,身上下但沒有現金,連提款卡都沒有,更別提手機了,身上僅有的財產便是看電影前買東西剩下的零錢,她就是用那些錢坐捷運到新店,其餘的路程全是她慢慢一步一步走上來,你們說這還不夠慘嗎?”連他聽了都覺得不捨,不信在座沒有人不譴責男方這樣的行為。
康勤硯誇張又生動的表情外加手勢,說得像他本人身歷其境。
被這個消息所震驚,翟日微雖繼續維持沉默,心中其實已經為自己的行為懊悔,只是他驕傲的個性讓他無法在眾人面前低頭。
“難怪她喘得像條牛。”翟日烺的典型風格——說話直了點,又刺耳,但很實在。
在場的女性沒有人開口,但不讚同的目光都落在翟日微身上。
“我去看看她。”孫和奏找了個借口,拉著淩謹悠離開。
這樣混亂的場合還是留給男性同胞們自行處理,她們也有屬於她們的部分得好好了解。
“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大家的表情這麼凝重?”康勤硯總算從女人們相繼離開的舉動中發現不對勁。
“我回去了。”心情復雜的翟日微隨意和兄長們打聲招呼,跟著起身從廚房後頭的走廊離開。
全程被翟家人忽略的客人許名臻眼巴巴看著唯一的熟面孔離開,眼裏完全沒有她的存在,也只能趕緊跟在他身後離去。
連翟日微自己也沒有發現,為了初戀情人一通電話而丟下一切的他,此時竟被嫉妒衝昏了頭,無暇關注久別重逢的舊情人,這樣說來,究竟誰在他心中佔了較重的分量,事實早解釋一切,只是此刻的他還不明白。
“到底怎麼了嘛,我做錯了什麼?”康勤硯兩手一攤,無辜極了。他完全搞不清楚狀況,連忙向沙發上僅剩的觀眾翟家兩兄弟尋求協助,“你們兩個誰好心一點,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第一場戲剛才落幕,下次早點到。”翟日偯拍拍他的肩,給他建議後,逕自往自家方向走去。他要準備去做睡前的例行公事,跟老婆肚子裏的小家夥說說話。
“你啊,攪亂了一池春水。”翟日煦揚起招牌笑容。
他很驚訝會瞧見向來冷靜的麼弟那麼不理智地以出口惡言表達心中的憤怒,事情沒有說明白便掉頭走人,看來,接下來的戲碼應該精彩萬分。
“一池春水?這我聽懂了,但春水?誰啊?”
對古典詩詞頗有研究的康勤硯,直接的說明他還不一定懂,但詩詞隱誨的含意,他腦筋一轉便隨即明白了。
“啊,春水,微嗎?他春心動?”他恍然大悟,向翟日煦求證。
翟日煦只是寓意深長地笑了笑,習慣制造些生活樂趣的他,獨自享受著秘密所帶來的趣味,不否認,也不承認。
即使如此,對他知之甚詳的康勤硯隨即明白他的眼神所代表的意涵。
“對象是誰呢?啊,還會有誰!”這回他的腦筋倒是轉得很快,翟日一句話像打通他任督二脈,隨即聯想起方才翟家老三怪異的反應。
康勤硯終於明白自己為何突然會心血來潮,在非上班時間跑來這深山野嶺,原來是有一場好戲將發生的預感呼喚著他。
想到這裏,他開始期待著這場好戲接下來的發展。
呵呵,該說他們一夥人太沒有同胞愛或手足之情嗎?
眼看著好兄弟即將陷入愛情的泥淖,苦苦掙扎,他們非但沒有同情心,反而抱持著看好戲的心態,要是微知曉他們的想法,不知道作何感想?
男朋友在約會時放你鴿子,還在你找他理論時坐擁美人在懷,這種情形之下,任何正常女人都會一夜無眠才是,想來她是不正常了,因為她一覺到天亮,醒來時,太陽公公正巧爬到最高的位置,將她的屁股曬得熱烘烘的。
正午十二時。
剛醒來還有些起床氣的成水沁坐在客廳裏,終於有時間回想昨晚休息前好友們告訴她的情報。
據說那個坐在翟日微身邊的女孩於是他的初戀情人,據說他們當時很相愛,據說那個女生突然不告而別,隨即遠嫁國外,據說她先生外遇,所以回來投靠翟日微。
怎麼都是據說?翟日微呢?他怎麼說?
成水沁自嘲地一笑。在昨天那種情況下仍保持沉默的男人。她還奢望他說些什麼?
“你怎麼在這兒?”
雖然成水沁剛睡醒,反應仍遲緩,但仍認出這個聲音,正是在她心中該千刀萬剮的男人。
“難不成我還要繼續睡,睡到這世界都變了樣?”睡到她的男人跟別人跑了?她沒給他好臉色,口氣也差。
“為什麼這樣說話?”翟日微皺緊眉頭。
他知道累了一天的她大約會在這個時間起床,好不容易以吃午飯為理由說服自己回山莊一趟,本來心裏懷著愧疚,全在她這樣的口氣下煙消雲散。
“既然你在這兒,那麼說吧。”
“說什麼?”他在她身旁坐下。
說什麼?成水沁抿了下唇,心中的不悅不斷累積。“你不覺得該為昨天的情形作個解釋?”她忍不住逐漸提高音量,看得出差一點她就要失控了。
“解釋?喔,關子我先回來那件事。”翟日微顯得意興闌珊。
事實上,他無法對這整件事作個清楚的說明,以為一輩子不會再見面的舊情人擺明了將他當作後半生依靠的對象,他一時間無法厘清自己對對方的想法,而對於成水沁,他心裏更是混亂,根本無法細想。
“為什麼把我一個人丟在電影院?”那種等不到人的感覺很難形容,總之令人難以忍受,而且她等的不是別人,是自己的男友。
“我有事。”他試圖以簡單的答案帶過,心虛的不敢與她四目相接。
他這樣的態度讓成水沁認為他在逃避。
其實翟日微對她感到很愧疚,雖然他還無法清楚說明自己對成水沁的情感,但他這輩子從沒這樣惡劣地對待過一個女孩子,卻在她身上開了先例。
他想開口說抱歉,但想起昨晚她冷淡的對待,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最後,男人的尊嚴成了他逃避的借口。
“什麼事情可以把女朋友一個人丟在電影院?”
“我有重要的事趕著離開,所以忘了。”
“忘了?”成水沁不敢置信的轉頭望著他,“再怎麼重要的事,連打一通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
她並不奢望他為了她拋開所有事,但打個電話說他有事得先離開,這是基本的禮貌吧,不光是對女朋友,就算對一般人也該有這樣的禮貌不是嗎?“
“因為事情來得緊急,我沒時間多想,所以……真的忘了。”他淡淡回望她一眼,任何嚴重的事到了他口裏似乎都變得雲淡風清。
事情緊急?是了,她的腦海裏再度響起好友的話,當時很相愛的前女友再度出現了,他怎能不緊急?
成水沁的心猛地一涼,倣佛置身冰窖裏。
“什麼重要的事?”她可以把難堪或過分的對待都隱忍下來,但她有知道真相的權利。
翟日微暗喑嘆口氣,不是他不願說,而是實在不曉得從何說起。
“我真的無法理解;忘了打電話這個理由,我可以不怪你突然離開,但無法接受你連電話也不打,讓我獨自等了一下午。是,手提包丟了該怪我自己,這個我沒怪你,我只是想知道自己被丟下的原因。”她的語氣十分慎重。
“我說了,臨時有事……”
“與舊情人見面是嗎?”成水沁突兀地打斷他的話。
“我們之間的事不要扯上她。”
她執意索求解釋,讓翟日微覺得難以招架,他終於動了氣,語氣多了些不耐煩。
這聽在成水沁耳裏,由於對兩人感情的不確定,還有對他的失望,他此刻的反應更是加重她的心傷。
滿身倦意的她恍惚間感覺自己的靈魂逐漸飄遠,她想,在這樣的情況下,她應該做的是黯然下臺,也許還能得到他些許同情,但是,她的尊嚴在她能控制自己時已先一步讓想說的話說出口。
“當然了,她是是你念念不忘的舊情人……”
“別說了。”
然而成水沁就像上了發條的機器人,停不下來。
“自然得好好保護著,我呢,當初不過是開玩笑和你打賭,自動送上門的女朋友算什麼呢?如何跟人家比……”她一氣起來便口不擇言。
“我教你別再說了!”翟日微怒喝一聲,氣極的他手一揮,掃落桌上的玻璃杯,玻璃碎裂聲在此刻聽來特別令人膽戰心驚。
他罕見的怒氣令大膽的成水沁也驚嚇不已,抿著櫻唇不發一語。
“我教你……別再說了。”他再次喃喃地重復。
其實他也為自己猛然間進發的怒意嚇著,他很少這般失控,就連初戀女友毫無原因與他分手,不告而別時,他都不曾如此憤怒。
聽成水沁這樣詆毀自己,他就有股說不出的氣冒上心頭,那種復雜的感覺是對她的心疼,也有著憤怒。
看見翟日微眉上被四散的玻璃碎片劃出一道傷口,沁出血來,成水沁驚叫出聲。
“啊!你流血了……”她著急著想上前,卻被他的話打斷。
“今天我們都太激動,我什麼也無法跟你說,也許我們該冷靜一陣子,仔細思索我們之間的一切。”
他的心情很亂,生氣、難堪、愧疚等種種情緒交織著,此刻只想逃避。
但成水沁要的是一個明明白白的理由,一個能讓她再無任何疑問的答案。
“好好冷靜?”
冷靜一段時間不是等同於分手?
電視上不都這麼演嗎?不好意思開口提分手,便以彼此冷靜作借口,然後漸漸不再聯絡。
成水沁難過極了,起身就要離開。
“我對你真是太失望了。”臨走前,她丟下這句話。
走得瀟灑的她,沒有發現翟日微臉上的神情有著說不出的落寞和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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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天前
第七章
“日微,你在嗎?”許名臻找到了溫室來。
她正是翟日微與成水沁兩人大吵的始作俑者。
遭丈夫外遇背叛的她,帶著傷痕累累的心返臺投靠過往的初戀情人,在翟日微帶他回家時,她雖篤定他依舊對她戀戀不捨,但那晚突然出現的女人讓她倍感威脅,更堅定自己要抓住他的決心。
這幾天,她一直找不到他人,對於在臺灣舉目無親的她,翟日微是她唯一的依靠,她想找回兩人過往那種互屬的甜蜜,但女人的第六感告訴她,事情並不那麼簡單,讓她感到很不安。
許名臻小心翼翼踏進貌似茂密熱帶雨林的溫室,忍不住皺起眉頭,不敢領教地伸手撥開延伸到小徑上的葉子。
小徑的盡頭正是她遍尋下著的人。“日微,原來你真的在這兒。”
“找我嗎?”蹲在上圃前的翟日微拾起頭。
他的語氣沒有預期中熱絡,這讓許名臻的恐慌更甚。
“你這幾天都待在這兒嗎?大哥說你沒有回山莊,就會在這兒,發生什麼事了,是為了躲我嗎?”翟家的人對她的態度很冷淡,她只敢與翟日煦說話。
“躲你?為何這麼想?”正埋頭苦幹的他眼裏只有那些花花草草。
“因為這幾天總是見不到你,感覺是你故意避不見面。”
“我有事得忙。”
“般人在他這般冷淡的態度下早退縮了,可惜許名臻不是一般人,她曾經與他有過一段感情,即使隨著時光流逝,兩人多少有了改變,她仍舊相信自己在他心中肯定是特別的。
兩人同時沉默了會兒,許名臻思考後再度開口。
“是因為她嗎?”
“誰?”翟日微抬起頭來。
“那天晚上讓人背著上山,看來弱不禁風,才走幾步路,臉色便蒼白得隨時會昏過去的女人。”
弱不禁風?翟日微終於揚起嘴角。“平時的她可是精力旺盛得連我都招架不住。”話裏有種自己也沒發現的疼寵。
“你說什麼?”音量太小了,她聽不清楚。
他搖頭,不願在他人前顯露太多的情緒。
發現他臉上出現溫柔的神情,許名臻質問的話語便衝出口。“你喜歡她是嗎?”因為她很清楚,他此時此刻的溫柔並不是對她。
“她是我的女朋友。”這句話解釋的不單是兩人的關係,還有彼此間難以抗拒的情感張力。
“她是你的女朋友又如何,這樣的角色我並不陌生,甚至敢說,我能做得比她更好。”許名臻試圖喚回他對從前的一絲留戀。
“但你卻毫不猶豫的拋棄了那個角色。”
指責的語氣不需要太過義正辭嚴,只要對方心裏有數,便足以成為最傷人的利器。
“我……”許名臻完全無法為自己辯解。“我不會放棄的。”
這個決定從再見面後就一直存在她心中,未曾改變過。
許名臻離去時堅定的背影帶給翟日微很深的感觸,他默然無語,復雜的情緒在心中轉了千百回。
這時,他意外地想通了許多事。
這幾日因為她而煩亂的情緒原來並非難忘舊情,只是對過去美好的緬懷。
曾經愛過的女孩就在眼前,任誰都難以無動子衷,但他的心意是否依舊如昨,仍為對方心動,現在的他敢老老實實的說不。
其實只要用心思索,他就清楚知曉自己心之所向,浮現在腦海的始終是那張一開心便笑得燦爛而毫不掩飾的臉。
多日不見,此刻的他異常的思念成水沁。
雖然是他要求彼此冷靜幾天,但她就這麼無聲無息,連通電話也不打,這會兒他想來確實有些不是滋味。一直以來,兩人的相處模式都是她追著他跑,如今她不這麼做了,他反倒有種失落感。
對了,他還欠她一個解釋。
翟日微脫下一只工作手套,手伸進口袋裏拿出手機。
“您撥的電話目前無回應……”
在連撥了三通電話都沒人接聽後,他懊惱地瞪著手機,不知所措地扯著發,完全忘了自己那只手還戴著工作手套,手上的泥土搞得自己一身狼狽。
“該死的!電話還是不通。”
一個星期了,卻始終聯絡下上成水沁,這對翟日微而言已經是極限,想道個歉竟然如此困難,是當初他想不到的。
手機不通,還有其它管道。
但成水沁任職的醫院給的答復卻是她請了長假,成家的人也只說她去旅行,至於旅行的地點、歸期,同樣沒有答案。
翟日微僵著臉坐在廚房的小吧臺邊。
“怎麼啦?被人倒會似的。”
孫和奏挺著圓滾的大肚子走來,想倒杯水喝。
“沒什麼。”話雖如此,他的臉卻陰沉得像烏雲密布。
看小叔一臉心事重重,她跟著在一旁的高腳椅坐下。
“現在打算怎麼做?與水沁分手後,打算和許小姐在一起是嗎?”
匡當一聲,玻璃杯倒在大理石桌面上,水流了一地。
“你說什麼!”
突來的吼聲嚇得孫和奏差點從椅子上摔下,她連忙伸手安撫肚皮上踢出的小腳。
“你剛才說什麼?”
翟日微像被人踩中尾巴的慍怒模樣雖讓孫和奏大感吃驚,但仍沒忘了回答他的問題。
“只是好奇你是不是準備和許小姐在一起。”天啊,好可怕,孩子,原諒媽咪讓你遭遇這麼可怕的“震撼胎教”。
“不。”他疾聲反駁。“為什麼說我們分手了?”
“嗚……老三,你抓痛我了的手。”
“對不起。”翟日微連忙放開她。“我只想知道為什麼你會這麼說。”
“為什麼?”孫和奏皺起臉,她才不明白身為當事人的他怎麼會這麼問呢。
“水沁告訴我,你們分手了。”
“你見過她?她在哪?”那女人真的存心躲他?他不禁往壞處想。
“她去旅行了,你不曉得嗎?出發前我們見面時,她親口說的。”
“她這麼跟你說,說我們分手?”
“怎麼了嗎?你看起來像完全不知情。”
“我是不知情,我和她從沒談過分手。”翟日微低喃著,陰鬱的臉龐讓他更顯消沉。
他覺得自己倣佛被人迎頭狠狠打了一棍,疼得直不起身子。
詭異的氣氛讓人噤若寒蟬,孫和奏實在後悔自己口渴的時機太不湊巧。
“給我。”他忽然道。
“啊?”這句沒頭沒腦的話讓她一頭霧水。
“給我她的聯絡方式。”
他不再吼叫,但隱藏著情緒的表現卻讓人更擔心害怕。
“我沒有。”孫和奏頓時感覺宛若萬箭向自己齊發,好恐怖。“我真的沒有。”
她舉手表明自己沒說謊,只差沒發毒誓。
“水沁每回旅行都沒有明確的路線,當然也沒有聯絡方式,一向都是她主動聯絡我們。”
“每回?”
“嗯,每回她心情低落或遇上難題,都是背包一背便不見好久。”
翟日微這才明白自己確實傷了她的心,不禁發起呆來。
孫和奏決定不再打擾他,連忙離開。
唉,談戀愛就是這般,酸甜苦辣全混在一塊兒,分不清到底是何滋味。
“到了!”走在前方的女人對身後的高大男子喊著。
從後頭只看見兩個大型登山背包,完全看不見人頭。
“水沁!”突然在家門前見到應該身在某座原始叢林或荒野的人,淩謹悠非常意外。“什麼時候回來的?”
“剛剛,連家都還來下及回去。”
“為什麼?”淩謹悠充滿疑惑。“你不是應該累壞了?”旅行了一個月的水沁應該只想躺乎好好睡一覺。
“是累壞了,但有點事找你幫忙。”
成水沁的臉色並不好,憔悴許多,但雖然疲憊,卻有另一種滿足的光彩在她眸底閃現。
“什麼事?”淩謹悠領著兩人進屋,將目光落在成水沁身後的大塊頭身上。
“可以空出個房間讓他借住一晚嗎?”
“他?”喔喔,意外的人出現了。
“我忘了介紹,他叫安東尼奧,是我在安地斯山旅行時遇到的旅伴,他沒有固定的旅行計劃,所以跟著我來臺灣看看,因為決定得太匆促了,一時也找不到住的地方,可以讓他住一晚嗎?”
其實她大可以把安東尼奧帶回家住一晚,但若真的那麼做,隔天媽媽和姑姑就會押著兩人上法院公證結婚。
她倆恨不得她馬上嫁人,誰來娶走都好。
“當然沒問題,你呢?和他一起睡?”由於翟家除了沉穩的翟日煦,其它人說話全口沒遮攔,潛移默化之下,現在的淩謹悠連帶顏色的笑話都說得很自然。
“想死啦,竟然說這種話。”成水沁壓低音量,將她拉到一旁,慌亂間早忘了這大個兒不懂中文。“他只是個朋友。”
“什麼朋友?”一個並不該在這個時候出現的冷然嗓音插了進來。
星期三下午正是翟日微最忙碌的時刻,已經連續一個星期未踏進主樓的他竟然在這個時候定進廚房,正好目睹了這一幕。
“什麼朋友?”他重復問道,這會兒連眉頭都失去耐性地聳超。
感到意外的成水沁很快地平復心情。
“你好,翟先生。”她完全是面對陌生人的姿態,冷淡但不失禮貌。
他瞇起眼,不懂她玩什麼把戲。“我有話跟你談。”
“很抱歉,翟先生,我跟你沒有任何交情,我們之間應該沒有任何事情需要商量。”
淩謹悠聽了璞哧一笑。
會這樣說,代表他們之間可不像沒有交情那麼簡單。
成水沁懊惱地瞪視好友。
“我並不打算商量,我說了,我們談談。”翟日微伸手擒住她的手腕,有強拉她離開的意圖。
“我也說過,沒什麼好談。”她用力甩開他的力量也沒少用半分。
“我、有、話、跟、你、說。”他憤怒地低吼,字字咬牙切齒。
夠了,這女人總是刻意忽略他的話,就算聖人也無法再忍耐,何況耐心這玩意兒他現在正巧沒有。
氣氛瞬間火爆,有如鴨子聽雷的安東尼奧非常緊張,即使不懂中文,他也感受得出彌漫在這兩人間的緊繃,西班牙語頓時如機關槍的子彈般進出口。
“水沁……”淩謹悠也不知所措的低喊。
“小悠,你幫我安撫安東尼奧,我想我和翟先生有話要談。”
老天,怎麼安撫?比手畫腳?她可不會任何一句西班牙語啊。淩謹悠呆呆的看著兩人走遠。
翟日微忍著怒意,半拖半拉地將成水沁帶回風苑。
他心頭同時有憤怒、背叛、嫉妒等情緒交錯著,失去了引以為傲的理智。
“你要和我談什麼?”
憤怒的人豈止是他,她也氣得想發楓,只是她的理智要自己別對眼前這個與她已經毫無關係的男人做出任何反應,因為那會讓她顯得特別蠢。
成水沁不斷試著掙脫他的鉗制。
翟日微認為自己不該在這個節骨眼開口,一不小心便會失控。
“你到底要跟我談什麼?”她終究忍不住在進屋後甩開他的手,歇斯底裏的大吼出聲。
“談我們之間的事。”他同她一股吼叫,熟練得就像他向來如此做,實際上這樣的次數根本少得可憐。
天啊,和她談話很難不動氣。
“我們之間無話可談!”激動的情緒猶如發條玩具,一旦轉上發條便停不下來,成水沁因為憤怒,胸口不住起伏。
“我沒有時間再跟你玩繞口令。”
“那好,既然我們達成共識,那就一拍兩散,沒什麼好說。”她頭一甩就往門口走去。
一拍兩散?
她一再的逃避,一再的反抗,終於惹惱了翟日微,他大步一跨,用力握住她的手腕,以男人天生壯碩的優勢將她壓制在沙發上。
“我就要談這件事。”他嘶吼著。
“這件事……”她一時之間被他的動作譬著,顯得傻愣愣的。
“為什麼說我們分手了?”
聞言,成水沁冷笑了聲。說到這件事,她的火氣與精明又跟著回來了。
翟日微暗嘆口氣,這才發現女人在生氣時有多麼不可愛,眉頭再次高高聳起。
“我們的確分手了不是嗎?”
就像小孩子辦家家酒,兩人因為一個隨口說出的賭注而戀愛,最後也是賭氣般說分手。
“為什麼?”他想弄清楚地這個結論從何來。
“為什麼?你敢問我為什麼?你得了失憶症是吧,自己說過的話還需要我來提醒你嗎?”
“好啊。”
他爽快的回復再次讓她愣住。
“我不記得自己提過分手,如果你能給我點提示,我會省去很多麻煩。”
由於對她輕易將分手兩字說出口的怒氣,讓他此刻說話充滿嘲諷。
真是夠了,此時這男人竟還可以冷嘲熱諷,這樣看待整件事!成水沁氣極了。
“好,那我告訴你,你說你什麼都下會跟我說,你說也許我們該彼此冷靜一段時間,你說要我好好思考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她憤怒地扯開一直挾制在手腕上的手。
聽了她的話,翟日微繃緊了眉頭,他沉默思考了好一會兒,氣憤的情緒忽地平靜下來,被無奈所取代,他低嘆一聲,順勢垂首倚在她的頸窩。
他敢發誓自己當初肯定不是這麼說的,這女人逕自加了多少字,以致誤解至此,也許在她耳裏聽來便是這個意思吧。他很認真地自我反省。
成水沁以為這般咄咄逼人,讓他啞口無言後,她會很開心終於佔上風,然而發洩過後,襲來的卻是一種深刻而無以名狀的空虛。
“我想……”再次開口,翟日微的聲音沙啞得猶如喉嚨被砂紙狠狠磨過。
“我得為自己澄清一件事,我從來沒說過分手之類的話。別急著反駁,你仔細想想,即使當時我們倆都如此情緒化,我也從不曾將分手兩字說出口,不是嗎?”
他幽深的眼瞳直直地逼視她眼眸深處,讓成水沁有種被看清的感覺,兩人交疊的姿態又太過親密,同時讓她無所遁形,只能回以同樣深切的凝視。
“沒……有嗎?”她不確定了。
“沒有,我從沒有這樣的意思。”
“我以為……我以為……”
“以為我和初戀情人舊情復燃,不要你了是吧?”他不曉得自己在她心中是如此惡劣,簡直禽獸不如。
“嗯。”成水沁傻愣愣地點頭,還不敢相信從頭到尾都是自己想太多。
“可是……”
“沒有可是,我的部分解決了,輪到你了,那頭猩猩是什麼人?”翟日微終於問出他最在意的事。
猩猩?“猩猩不是在動物圖嗎?”她直覺的反應道。
他的胸腔因為笑而不住顫動,緊繃的氣氛隨之緩和。
“若不是真的了解你,我會以為你是故意逗我笑。”
弄清楚自己鬧了什麼笑話後,成水沁困窘不已。
“我們一定得這樣談話嗎?”這樣的姿勢讓她很難專心。
被人壓在沙發上,太容易便想入非非,她將自己的失常歸咎於此。
“在我還沒解決問題前,我們是得維持這樣的姿勢沒錯。”
她太滑溜,他可不希望舊事重演,又讓她溜出國,一、兩個月不見人影。
“你帶回來的男人是誰?”翟日微發現,跟她說話還是別拐彎抹角。
“你是說安東尼奧?”成水沁恍然大悟,臉上有了笑意。他在吃醋嗎?
“他只是個旅伴,我在安地靳山遇見的西班牙人,跟著我來臺灣看看。”
她個性直爽,而且也捨不得刁難他,沒怎麼折磨他便給了答案。
“安東尼奧?跟他很熟嗎?”翟日微不悅地喃喃自語。
“你不會在吃醋吧?”成水沁笑出聲來,溫柔地抓抓他手臂上鎮日從事園藝練出的厚實肌肉。
“吃醋?我比較喜歡稱它作嫉妒。”他怪聲怪氣地回答。“也許吧,你提了,我才發現自己的確嫉妒他。”
“為什麼?”她忍不住跟著怪聲怪氣地問。
“你連談話的機會都不給我,卻跟他去什麼安地斯山旅行。”
“我要聲明,我不是跟他去安地斯山,而是到安地斯山後才認識他的。”
成水沁很困惑,經過解釋後,他為何仍對安東尼奧成見頗深?在她心中,安東尼奧可是急難時對她伸出援手的好心人。
然而對翟日微面百,那是雄性動物對侵入領地的其它雄性動物自然生出的敵意。
“他為什麼眼你來臺灣?”
“他說對臺灣一直很有興趣,嘲巧我是臺灣人,所以跟著我來看看。”
哼,他看那只猩猩有興趣的其實是她吧。
“明天就教他離開。”
“為什麼?”雖然本來的打算也是如此,但聽見他這麼沒有人情味的話,成水沁還是不解原因。
“難不成你想留他在這裏住一輩子?”敢說是,這女人就死定了。
“當然不是。”
“那就對了。”翟日微對她迅速的回答感到滿意。
成水沁看著他,想了很久,終於找著適切的形容詞。“你今天很奇怪。”
他揚起眉,顯然不同意她的結論。
“真的啊,你今天說了好多話。”
她還記得那晚她向他要個解釋,他卻一句話也不給。想到這兒,她的眼中漸漸失去光芒。
“我想了一個月,我欠你一個解釋。”翟日微以拇指輕掠過她的眼,不喜歡她黯淡的眼神。
“你要告訴我她是誰嗎?”
他仍想逃避,但清楚她心裏在意的不過就這件事,所以不想再瞞她。
“我以為你都知道了。”兩個嫂子應當告訴她不少。
“我想聽你親口說。”
現在這樣躺在他身下,兩人如此平心靜氣地談著事情,恍惚間,成水沁還以為自己在做夢。
這是這一個月來她期盼卻認定不可能的事。
她的男人很少表現出對她的喜愛,因此,她認為自己在他心中可有可無,如今,他言談中又充滿對她的重視,她不禁有了奢想。
“為什麼?”
“我是誰?”她沒有先解釋自己想聽他親口說的原因,只是這麼問。
翟日微挑眉,為她的問題感到訝異。“成水沁?”
“我的身分?”她給了他一個白眼。
“醫生。”他刻意裝傻。
“不!”她嬌嗔怒瞪著他。“我是你的誰?”
“你覺得呢?”他不答反問。
“你最重要的人。”成水沁毫不猶豫地道。
“那麼,你就是我最重要的人。”他懂她想表達的,因為希望成為他心中最重要的人,所以盼著他親口對她解釋。
這般驕傲的女子,他竟然在她眼中發現了害怕,他這個情人是否太失敗了?翟日微沉默了好一會兒,起身靠著沙發,理清思緒。
接著,他緩緩開口。
“她是小我兩屆的學妹,以全國排行前十名的成績考進高中,加上長相可愛,一入學就引起眾人矚目。”
聽到他這樣大方稱讚別的女人,成水沁有點不是滋味。
“開始我並沒有特別注意她,直到有些耳語傳到我耳裏,大家似乎都知道一件我完全不知情的事。”
“什麼事?”她好奇地以他的腿為枕,預感不會是件令她高興的消息。
“大家都說她喜歡我,言之鑿鑿的態勢由不得我不信,很自然的,我們便走在一起。”
很自然?她聽不出哪兒自然了。成水沁悶哼一聲。
“當時年輕,想法很單純,在一起就以為是永遠,沒想到只維持了一年,那年暑假,她和同學出國玩,我和她之間便改變了。先是找不到人,到最後她幹脆休了學,她要嫁到國外的消息,我還是輾轉得知的,她在旅行途中認識一位加拿大華僑,愛上了對方。”
“因為這樣,所以你一直忘不了她嗎?”她能明白他的感覺。
本來屬於自己的東西,突然變成別人的,很難讓人不耿耿於懷。
“當然忘不了……這幾年,我一直沒遇上一個心動的對象,的確以為自己始終無法將她忘懷,但後來了解,那只是種不甘心在作祟,並不是因為她,我才不再愛人,而是若不能真正動心,便下再輕易談感情。”
直到這一刻,翟日微將自己的心情說出口,眼前總是迷蒙的景象也清晰了起來,看到的是成水沁慵懶的倚在他腿上的小臉,他再壓抑不住這段時間分開後對她的思念,溫柔地摩挲她曬成淡蜜色的肌膚。
“那為什麼接受這樣的我?我們只是打賭……”她喃喃地問。
他還是不喜歡以“打賭”這兩字看待兩人的感情,也許起初曾有這樣的念頭,但過程中他所付出的感情絕對再真切不過。
“我不善子表達自己的感受,我只說這麼一次,往後也不會再說。”
他的宣言讓成水沁立刻專心聆聽。
“我想通後也這樣問過自己,為什麼輕易接受了你,答案只有一個我為你動心。也許頭一次見到你的時候,我就動心了,只是,這樣的情緒對我來說太陌生。”
他以從未有過的輕憐蜜愛撫過她一頭長發,嘴裏說著告白的話語,有一瞬間,成水沁還以為自己會因為太過幸福而死去,不知所措地埋首在他腿上。
“所以,現在我想向你要求同等的愛,我希望在自己想通之後,和你之間不會再被意外出現的人破壞了。”
“當然不會。”開什麼玩笑。“我才費盡苦心將自己的男人搶回來,怎麼也不會放手。”
翟日微笑了,喜歡她的坦白。
“那很好。”他終於放下心裏的那塊大石,將她密實地擁進懷中。
若說她是將他“搶”回來,他又何嘗不是花了工夫在她被人拐跑前將她拉回?
“等等,聽起來,你的戀愛全局子自己送上門的,初戀情人是,我也是,你難道沒有因為心動而主動追求的例子嗎?”這其實是變相地詢問他的戀愛經驗。
“這樣想想,我的確未曾有過親自追求的經驗。”
“哼,總有一天,我要你親自追我一次。”成水沁發下豪語。
翟日微倒是不以為然,兩人的感情從今日後可說已經穩定,還追求什麼?
但做人可不能太鐵齒,顯然此時他還不明白這個道理。
作者:
teae
時間:
5 天前
第八章
兩人和好後,甜蜜地窩了一夜,要不是得回家一趟報備,成水沁還真想做掛在他腰間的那串鑰匙,走路時叮當作響,隨時與他相伴。
回家一趟後,她隨即又回到曜陽山莊。
幸福的感覺讓人沉溺,若非有個出乎意料的入主動來找她,她還真忘了對方的存在。
“找我有什麼事嗎?”看著眼前這位男友的前女友,成水沁有點啼笑皆非。怎麼說,她這個正牌女友才有名正言順找人談判的權利吧?
“可以和你談談嗎?”
“可以啊,說吧。”她爽快地道。
“不,不是在這兒,十五分鐘後,我在六號溫室等你。”不等她反應,許名臻話說完便轉身離開。
“嘖,搞什麼鬼?”
成水沁這才發覺,在與翟日微甜蜜的談戀愛前,還有個大麻煩得解決。
“我來了。”
成水沁猶豫著踏進溫室,畢竟和翟日微交往以來,她從沒踏進任何一間溫室。
“哇,這就是溫室?”她忍不住摸摸這些稀奇、未曾見過的植物。“嗯,黏黏的。”
她獨自探險了會兒,才想起自己與人約好要見面。
“哈 ,有人在嗎?許小姐?”
她走到玻璃屋最末端,忽地愣住。眼前這塊花圃淩亂得令人心驚,像有人以最殘忍的手段毀了這些植物。
“她就在前面等我們。”
原本寂靜的溫室突然傳來說話聲,成水沁的眼皮猛地跳了起來。
“哎啊,發生什麼事了!”
刺耳的尖叫聲令她愕然回首,在瞧見來人還包括翟日微時,她更是嚇得心跳加劇。
“日微,這不是你最近培育的新花種,怎麼全被人剪壞了!”許名臻喊著,完全沒注意到自己已然透露出太多。
“我……我不知道,我一來它就這樣了。”成水沁反射性的解釋自己的清白,一出口才發現如今更是百口莫辯。
這場好戲來得太出入意表,她不知所措的直結巴。
“真的不關我的事……”
“成小姐,你別著急,我們也沒有怪你啊。”
原來溫柔的語氣也可以說出這麼刺人的話語。
成水沁心一沉,似乎有些明白是怎麼回事,她抬眼望向翟日微,想知道他的看法。
看她臉色發白,翟日微就曉得她嚇得不輕。
“名臻,謝謝你帶我來這兒,事情我會處理,你先回去吧。”這話既有禮貌,又不著痕跡的將對方的關係拉遠。
許名臻只在意自己的小聰明得逞,沒有多想“好,那我走了。”
這段時間對成水沁面言倣佛極為漫長,她一直等到完全確定許名臻離開後才再度開口。
“真的不是我。”她緊張地搓著手掌,並在腿側摩擦著。
“我知道。”
“你相信我?”她的語氣滿是不敢置信。
“當然了,這還用問嗎?”他可不是沒腦子。
“那就好……”
“松懈後,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剛才身體處於極度緊繃下,這會兒猛然放松,她竟感到頭昏,喘不過氣來。
“小心!”他立即跨步上前扶住她,讓她倚靠著他。“怎麼了,我這麼可怕,讓你嚇成這樣?”
“嗯,我是真的怕你生氣……”勉強說話後,成水沁的呼吸更急促了。
“噓,放輕松,深呼吸。沒事的,我沒生氣,放松。”
他厚實的手掌不斷輕撫她的背,吻同時輕柔地落在她的發上。
“你的情況很不對勁,看起來不像只是受到驚嚇,你自己是醫生,要不要找時間做個檢查?”
“不用了,我想只是太過緊繃,肌肉僵硬,才會突然喘不過氣來。”
翟日微皺緊眉頭,十分擔心她。
“我真的沒事,你別擔心,倒是這是怎麼回事?”她摩挲著他的手臂,提起那些殘花轉移他的注意力。
“沒關係,我會處理。”他從一開始就覺得奇怪,也猜得到是怎麼回事。
“是小偷嗎?需不需要調出監視器的帶子看看?”
“不用,這只是意外。”
“你會這麼說,難不成知道兇手是誰?啊,該不會是……”
他一臉無奈的笑讓成水沁隨即有了聯想,看向許名臻離去的方向。
“是她?”
翟日微的無言等同默認。
難怪那女人知道花是被人剪壞的。“她為什麼這麼他?我又沒……啊,是為了你!”
他苦笑。
“你這個男禍,誰說紅顏才是禍水,我看你也不差。”她語氣頗酸。
“我會處理。”
“你最好快點處理,這次只是這樣,下次會不會捅我一刀可不曉得。”
成水沁雖是以玩笑的語氣這麼說,倒也說中翟日微心中的擔憂。
清楚自己的感情後,他格外珍惜她,總是心疼她、想寵她,這些都是他從未有過的感受。她明明十分堅強,不需要他保護,他仍壓抑不了想將她納入羽翼下的衝動。
“不會的,我不會讓她這麼做。”他收緊手臂。如果能將她揉進胸膛,也許就不用如此為她擔憂了。
“喔!”成水沁忽然低喊。
“怎麼了?”翟日微拉開她察看著。
“我的手好癢。”
“你剛才碰了什麼?”
“什麼都碰了。”她懊惱地道。
“我看看。”
她的右手掌微微浮腫、發紅,讓他蹙起眉頭。
“你摸了葦麻科的植物。”
“怎麼辦?我還得替病人看診耶。“
“看樣子你得好好休息,明天以後紅腫應該就會慢慢退了。”
“真的會退嗎?可是我現在很痛。”手掌傳來的陣痛讓她疼得縮起臉。
“你啊!”翟日微感到好氣又好笑。“來,我們回去擦藥吧。”
“好。對了,那個人的事別忘了處理喔。”手雖痛,成水沁的腦子裏仍不忘此事。
“我知道。”
角落一地的落花蕭索地躺在爛泥間,殘敗的模樣像抗議著兩人對它們的忽視,成了襯托他們感情的配角。
成水沁才催著翟日微將情債解決,以免發生意外,結果還等不到對方先做什麼,意外就發生了。
原先小小的植物中毒事件,沒料到會繼續擴大。
成水沁因為皮膚紅腫發炎,出現了發燒的現象。
醫生替她看過後表示,皮膚中毒過敏的現象的確會減低免疫係統的防疫能力,尤其病人剛從國外回來,要旁人多注意她的狀況。
“還是很不舒服嗎?”翟日微伸手探探她的額溫。“溫度好像又升高了,燒了退,退了又燒,晚一點如果還是這樣,我們得再回醫院一趟。”
“嗯。”
很少見她沒什麼朝氣,他極不能適應,語氣中多了疼惜的意味。
“起來喝碗粥。”翟日微體貼地扶起她。
“我沒什麼胃口,不想吃。”
“多少吃一點,喝個熱粥,逼出汗,說不定燒便退了。”健康方面的事他不可能讓步。
他們家中只有三兄弟,雖然小悠可說是跟他們一塊兒長大,但她有人搶著寵,所以這輩子他倒還沒這樣服侍過任何人。
看見成水沁終於肯進食,他心裏的擔憂減輕了幾分。
“吃完就睡吧。”
“陪我?”她幾乎眼眶含淚,身體的虛弱讓她對他多了幾分依賴。這回得到教訓,以後她的手絕對會收斂許多。
“快睡吧。”他直接爬上床,在她身旁躺下。
隔日,來風苑敦兩人去吃早餐的淩謹悠看到的便是這溫馨的景象。
翟日微躺臥在床上,成水沁則是蜷在他胸前,兩入睡得十分安穩。
然而就算畫面再美,早餐可不能不吃啊。淩謹悠還是開口喚人起床。
可是,翟日微醒來後,兩人怎麼喚都叫不醒成水沁。
“水沁!水沁!”
他甚至拍打她的雙頰,只聽見她難受的囈語,而且他發現她胸口的起伏不太尋常,像是得多費力才能吸進空氣。
他與淩謹悠兩人不約而同對望了眼,接著他倏地從床上躍起,拿起床頭的電話撥打。
情況發生得太突然,這中間翟日微一直處於渾噩的狀態,等他真的靜下來思索時,人已在加護病房外頭。他茫然地打量著周遭,發現在一旁陪著他的人是大哥。
“這是怎麼回事?”他惶惶然地低語。
“別著急,醫生還在裏頭診治,待會兒就可以知道發生什麼事了。”翟日煦拍拍他的臂膀,溫言轉述著情況。
他的妻子一時嚇得不知所措,只得由他陪著同樣心慌的弟弟趕到醫院。
一名護士推開門走了出來。
“請問一下,病人……”翟日微一抬頭便焦急的詢問。
“你們別著急,我是來問你們一些問題的。”護士婉轉地說明情況。“大約兩到三天前,病人到過什麼地方?”
“這兩天她才剛從國外回來。”
“知道是哪兒嗎?”
“南美洲安地斯山。”翟日微眉一皺。她的病原來和這個有關嗎?
護士睜大眼,有些驚訝,也恍然大悟。
“病人在國外曾從事登山活動?”
“不曉得,她是自己一個人出國的。”
“好的,請你們稍坐一會兒。”
翟日微沒來得及開口詢問,護上已轉身離開。
不明的情況讓他充滿無力感,護士問的幾個問題也只是加深他的困惑,難道她不是單純的感冒發燒?他反復在心中思索著。
稍後,康勤硯帶了一個人到醫院來,終於解答了他的疑問。
“你說水沁在智利境內曾因為嚴重的高山症進醫院?”
“不是我說的,我只是轉述安東尼奧的說法。”
翟日微這才將注意力轉到跟著康動硯一塊到醫院來的安東尼奧身上。先不管這兩人是怎麼湊在一塊的,他關心的只有成水沁忽然倒下這件事。
“那是怎麼回事?”
“他們為了要看冰河而上山,在將近三千公尺的高度時,水沁出現了頭痛和呼吸困難的症狀,卻還是勉強上山,最後被送進醫院。她在醫院待了幾天,隨即因為時間因素,匆匆出院。”康勤硯僅敢大略轉述安東尼奧的話,實情是這女人太過輕忽自己的身體,實在枉費她還是個醫生。
“所以呢?”憂心忡忡的翟日微完全無法將康勤硯轉述的消息與如今的情況聯想在一起。
“安東尼奧認為,她可能是並發了高山症的後遺症。”
由於翟日微疑惑的表情太過明顯,安東尼奧十分心急,一開口又是一連串的西班牙語。
“安東尼奧是著名的登山家,曾經攀登過喜馬拉雅山,你可以櫃信他的判斷。”康勤硯替他說明。
翟日微頓了下,明白了事情的嚴重性,忽然以眾人來不及反應的速跳起來,衝至加護病房門口。
“微!”康勤硯訝然驚呼。天啊,這會兒是翟家個性最衝動的翟日烺來附身嗎?
“醫生!醫生!”翟日微的拳頭奮力地擊在門板上,發出巨響。
“你做什麼?”翟日煦從沒見過麼弟發狂的模樣,不免感到訝異。
“我要見醫生。”
“你見醫生做什麼?”
翟日微沒有回答,手上的動作也沒有停下。
“微。”翟日煦壓低音量,熟悉他的人已經聽出這是他發怒前的前兆。
走廊上的人們因為好奇而不斷朝他們瞥來,他不希望再引起更大的騷動。
這時,加護病房的門終於開了。
“醫生!”
三人異口同聲的叫喚讓醫生不由得一愣。
“哪位是病人的家屬?”
“我。”翟日微立即道。
“嗯……”醫生沉吟了好一會兒。“病人有肺水腫的情況,根據你們提供的資料,判斷是高海拔肺水腫。其實這些後遺症大多數只會發生在嚴重高山症過後,病人依舊停留在高海拔山區的兩到三天以內,但是,病人在兩天前便回到臺灣,這的確很少見。”
“那麼……”
翟日微焦急的語氣引起醫生的注意。
“結論就是,怎麼發生的並不重要,現在病人的狀況已經稍微穩定,只是因為肺積水的緣故,得插管治療,等情況好轉,再移至普通病房。”
醫生的回答很妙,也解釋了情況,讓康勤硯莫名地有點欣賞他。
“這表示她沒事了嗎?”翟日微一時還無法隨即松懈。
“暫時是如此,只要沒出什麼大意外就是沒有問題了。有關病人探視的問題,你們就詢問護士吧。”
交代完注意事項,醫生便踩著輕松的步伐,隨即消失在眾人的視線中。
“這位醫生……未免活潑過頭。”康勤硯驚嘆著,轉回注意力後,他才發現身邊少了個人。“微他人呢?”
“早跟著護士進病房去了。”
“慘了。”康勤硯立刻下結論。“他看來陷下去了。”
“從小到大,我還沒看見他那樣激動過。”翟日煦點點頭。
“這就叫,不愛則已,一愛驚人氣”
“呵,還是你比較有學問。”
原先被隔在外頭,完全不清楚情況的翟日微滿是不安和擔憂,此刻他進來了,經過一道道程序,如臨大敵地套上這身裝備,終於見到了躺在病床上的人。
插著管子的成水沁顯得十分羼弱。
他的不安與恐懼消失了,在親眼見到她的這一刻,全轉化為揪心的疼。
怎麼回事?他一直照顧著的人,此刻卻了無生氣地躺在病床上。
他被允許待在她身邊十五分鐘,之後便只能透過玻璃看見她的情況,他惱怒如此的安排,但也明白,這是為了不讓病人受到任何感染最好的方法。
翟日微慎重又輕緩地執起她插著針頭的手腕,感受著她微弱的脈搏,酸澀的感覺不受控制的浮現眼眶。
頭一回那麼清楚地體會到自己內心的脆弱。
他一向是驕傲的,所以用這麼冷然的姿態看待世間一切,直到遇見了這個行事作風與自己截然不同的女人,他的世界忽然被顛覆了,才會以那麼戲謔的態度逗弄她,現在想來,那樣的自己實在幼稚。
“快醒來吧,醒來再對我笑!”翟日微忍不住以命令的語氣這麼說。
如果是平日,她鐵定因為不甘心,兇著反駁他。
可惜,她沒有。
即使此刻只有兩人獨處,即使知道昏迷的她或許聽得見他的話,他卻不曉得該說什麼。
護士前來提醒他該離開了。
“好好休息吧,我會再來看你。”他隔著口罩輕輕在成水沁額頭上落下一吻。
作者:
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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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天前
第九章
之後連續幾日,翟日微把所有的時間都花醫院裏。
“你休息的時間太少了。”翟日煥走向他,皺著臉開口,臉上的表情掩飾不了對醫院的厭惡。
“我有睡覺。”
“我知道,只是時間太短了。她的情況怎麼樣?”
“醫生說她的情形很穩定,明天可以轉到普通病房。”
“那很好!你可以跟我家休息了吧?”翟日烺拍拍他的肩膀,看出他的猶疑。“別擔心,她沒事了不是嗎?現在最重要的是你需要好好放松。別反駁我,你也不希望當她醒來後卻換成你倒下吧?”
幾乎是半強迫的,翟日燠成功地讓弟弟跟他一塊離開。
“想看她,明天可以再來,快走,醫院臭死人啦。”看來這才是翟日煥急著離開醫院的原因。
也許身為兄長的果然有先見之明,翟日微這一睡便睡了一天一夜。
這讓他幾天來浮動不安的心有了冷靜的時間,也讓他醒來後有心情等著嫂子熬粥讓他帶去醫院探視病人。
只是,當翟日微再度踏進病房——
“人呢?”
病床上整整齊齊的床單不像有人躺過,倒像……翟日微心中突然緊張,昨天才從護士那兒得知她將轉到普通病房,該不會今早有了突發狀況?
他如無頭蒼蠅,隨手在走廊上抓了個護士,劈頭便問;“請問這間病房的病人呢?”
“我不曉得,要問負責的護士喔。”
這不負責任的說法激怒了他,然而下一刻,前方一個坐在輪椅上的柔婉身影卻奇跡般地安撫了他。
雖然她臉色蒼白,但看起來比前幾天只能躺在病床上時好多了。
“什麼時候醒的?”翟日微默默地從護士手中接過輪椅。
“今天早上。”成水沁醒來後首次展現笑容。看到熟悉的人,真好。
翟日微有些懊惱,也許他再堅持些就能在醫院等到她醒來,而非當她醒來時,他人卻在家中睡覺。
“覺得怎麼樣?”
“好多了,只是胸口悶悶的。”
“剛才護士帶你去哪兒了?”他伸手扶她靠坐在病床上。好不容易等到她醒來,他有許多疑問等著問她。
“照X光。”
“醫生怎麼說?”
“他說再觀察幾天,如果沒問題,接下來只要仔細療養就可以了。”
“那就好。你真的覺得身體好了許多?”
成水沁詫異地抬頭。她不是說了嗎,他想再確定什麼?
“我們來談談。”他跟著在床沿坐下。
談談?她發現自己不是挺喜歡這個字眼的。她不安地挪動著臀部。
“為什麼這麼虧待自己的身體?“
“我?”
“在智利因為高山症昏倒時,為什麼不在醫院裏好好休養,這次進醫院便是你魯莽之下的後遺症。”
他才開頭,成水沁就了解他要說的,免不了有些心虛。
“當時沒有多少時間了,所以才急著出院的。”她說得好小聲,實在是自己都說服不了自己。
“機票可以改期,身體重要還是錢重要?”翟日微的語氣並未特別嚴厲,但是以讓心虛的人畏怯。
“我不是故意的,當時沒有多想,旅行了一個月,只急著回家,我已經白白在醫院浪費了兩天,所以不想最後一個下午也待在那兒。雖然我是賭氣離開臺灣,甚至認為我們已經分手,但實際上除了想家,我最想的還是見你。”很沒用吧!即使被他那般冷淡的對待,在虛弱的時刻,她最想見的人還是他。
成水沁很直爽,該適時表明心意的時刻,她從來沒有退縮過。
沒有預料到,也無法形容此刻心情的激動,翟日微將它化為行動。
他傾身向前輕輕地吻住她還打算為自己辯駁的小嘴。
這個吻剛開始是謹慎、極為溫柔的,直到她回應他的吻,氣氛也轉變了,就像要將對方吞噬一般,兩人激烈地親吻著對方。
經過這場意外,兩人都急著感受彼此的存在,以最直接的方式確認心意。
直到翟日微不捨地結束這個吻。
他沒有失去理智,忘了這裏是醫院,一個最不適合展現熱情的地方。
看著她因親吻而紅傃的嫩唇,他還能說什麼?在最意外的時刻聽見她最不設防的表白,他不認為自己還能維持原先打算好好教訓她一頓的決定。
她毫不掩飾的思念輕易柔軟了堅硬的男兒心。
“真好,如果生病就能讓你對我這麼好,那我以後都要常常生病了。”在那麼美好的氣氛下,成水沁忍不住說起俏皮話。
“笨蛋!”他彎起手指朝她的腦門敲了一記。
忽然被人劈頭一罵,她愣住了。
“生病的事也能拿來開玩笑嗎?”他的聲音極為暗啞。
“我只是說說而已嘛,又不是真的想生病。”她不滿地喊著,手揉著發疼的腦袋。
“就算這樣,也不該拿自己的身體開玩笑。”
也許他還沒釋懷,但她已經從他下再僵硬的語氣中得知他的軟化。她松了口氣,有了輕松的笑容,略微紅嫩的雙頰取代了原先的蒼白。
“相信我,經過這次,我比誰都還了解這個嚴重性。”這些日子以來,她簡直以醫院為家,雖說工作時也是每日待在醫院裏,但替人看病的醫生和躺在病床上的病人是完全不同的。
“對了,還有件事得告訴你。”翟日微伸手替她整理淩亂的發絲。“你住院的這件事,到目前為止還沒有通知你家裏的人,一方面因為不清楚你的情況,怕只是讓她們煩惱,後來也就這麼忘記了,要我現在聯絡她們嗎?”
“啊!”
“現在打電話?”
“不,別打電話。”她搶下他的手機。
成水沁一副毀天滅地的悲慘模樣,讓翟日微不由得挑起眉。
“現在通知太晚了,她們會很生氣,而我會很慘。”
看著她,他發現自己笑出了聲。
此刻的她是這麼的接近他。
呵,明明這世界還是同一個,昨天之前與今日他的感受卻如此不同。是啊,她能醒來真好。
“笑什麼?”她懊惱地問。
“這麼怕她們嗎?”他以為她天不怕地不怕。
“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而是她們真的很可怕。”即使知道老媽和姑姑不在現場,她仍孬種地將抱怨含在嘴中。
“你這麼膽小?”翟日微捏起她的鼻頭取笑道。
原來人不分大小,不分性格,談起戀愛來全都一個樣,再也無法維持任何形象。
“你笑我?那是你沒親自和她們倆對峙過,否則你絕不會這麼說。”
“如果有機會這麼做,我會告訴你我的感受。”他玩笑似地回應。
成水沁悶哼一聲,白他一眼。
這時,有人敲了敲房門。
兩人對看了眼,成水沁甚至不安的皺起眉頭。當然,這可能是護士來巡房,但不知為什麼,她的眼皮忽然直跳。
翟日微則沒想那麼多,起身前去開門。
“媽,姑姑!”
這下成水沁已經不是驚訝,而是驚恐了,剛剛才提到的人馬上出現在眼前,還有什麼比這個更嚇人的?
“有人一不見就是好幾天,我們想找人,卻被通知來醫院,真不曉得是該帶水果來探病,還是準備辦後事了。”
成東琴才開口,成水沁就曉得這回姑姑氣得不輕,說話不但拐彎還帶刺。
“小沁,媽媽帶了梨子來喔。”那頭話才說完,這頭馬上破了功,曹海菁完全忘了探病前跟小姑套好的招,看見女兒躺在病床上,心便軟了。
翟日微好笑地揚起嘴角,大概明白為什麼成水沁總對這兩位長輩頭痛了。
一位是太過精明,一位則是太過和善,只能被精明的牽著鼻子走。
成水沁自然看見他完全不掩飾的笑,她斜睨他一眼,暗示他別亂開口。
被小姑一瞪,曹海菁連忙與她同聲一氣,不約而同看向翟日微。
“我去買個東西。”翟日微立即順著成水沁的暗示離開病房。
呵,真沒想到有一天他也要看人臉色行事啊。
“他在這裏幹嘛?”曹海菁好奇地問。
“照顧我啊。”成水沁回應得理所當然。
“哼哼,不知道誰前一陣子因為失戀還死去活來地逃到國外去。”
“嘿。”成水沁不禁心虛,只能幹笑。“我沒有失戀,那是誤會,我們和好了。”
“什麼時候的事?”
“我那天下午從國外回來就跟他和好了。”
“下午?你不是早上才回來?”曹海菁提出疑惑。
見多識廣的成東琴眼一轉就曉得是怎麼回事。
“好啊,有了男人就不要家人了。”出國一個月後,回國後急著見的人不是家人,竟是已分手的男友。
“我不是故意不通知你們,這幾天我都倒在病床上昏迷不醒,根本不曉得發生什麼事嘛。”
成水沁的好口才恐怕來自從小向媽媽、姑姑求饒的訓練,此刻的她,哪有和翟日微吵架時的氣勢。
氣你還敢說,我還沒跟你算賬呢,病得這麼嚴重也下通知我們,要不是你媽主動打電話給小悠,我們還不曉得你病得只剩一口氣。怎麼,有了男朋友,家人就不重要了?”成東琴立即道出她生氣的理由。
再怎麼看,成水沁都曉得長輩們這回氣得不輕,爸媽還好解決,姑姑就比較麻煩了。
她的確感到愧疚。
一切都怪自己太輕匆身體,肺水腫病發的速度令人措手下及,她自己是醫生,都來不及察覺身體發出的警訊便倒了下來,她讓太多人為她擔心了,此刻連話都不敢反駁,只好乖乖承受姑姑的怒氣。
“姑姑,我知道錯了,原諒我嘛。”
若是平常,成東琴的氣絕沒這麼快消,多半會找機會刁難,但如今侄女蒼白著小臉,低語向她撒嬌,她也難再對侄女生氣,不過,她眼中閃過了一抹算計的光芒。
倒是慈愛的母親早顧不得生氣,削起水梨打算給女兒吃。
“怎麼沒看見老爸?”成水沁問道。
“你捅了這麼大的樓子,我們還不敢讓你老爸知道。”
“這幾天,都是翟日微在這裏照顧你?”成東琴似不經意的提起。
“嗯,昏迷的時候也是。他太慌張了,所以忘了聯絡你們,別怪他。”
女人啊,陷入愛河後就滿心滿眼都是那個他。
“打算幫他求情?我還以為你恨他恨得牙癢癢的,才會出國散心。”
“小沁,他對你好嗎?”曹海菁擔心的只有女兒的幸福。
“好,很好。”成水沁直點頭。
雖然他總是冷冷淡淡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喜歡這樣的他偶爾表現出
對她關心、重視的神情,那讓她感到自己是特別的,與眾不同。
“好與不好,我們說了才算。”成東琴露出抹頗有深意的笑容。
曹海菁聽見她的低語後,轉頭詫異地與她對望。
默契十足的姑嫂倆同時有個好玩的想法,頓時興致盎然。
“好了,下回別再那麼疏忽,一出門就像不見一樣,我們會擔心。”成東琴忽然這麼說。
“嗯,我知道了。”
成水沁一心只怕兩位長輩和她計較這回的事,這會兒總算逃過一劫、因此沒察覺出眼前兩人刻意扯開話題的行徑有些怪異。
“出院?你說她出院了?”
低頭再次查看資料後,護士確認道:“是的,沒錯。”
“什麼時候出院的?為什麼出院?”翟日微眉頭深深鎖緊。他幾乎每日都來探病,卻不曉得她今日要出院。
“今天上午,是醫生簽名的,詳細的情形你得詢問韓醫生。”
“那請問哪裏可以找得到韓醫生?”
“韓醫生?”護理長從轉角走進護理站。“韓醫生去參加醫學年會,中午才剛上飛機。”
“去哪兒?”
“美國。”
翟日微心一沉,知道短時間內是無法聯絡到醫生了。
“謝謝。”
踏出醫院,他第一個動作便是撥電話。
成水沁的手機一直沒有開機,家裏也無人接聽電話,等到終於有人接聽,成水沁的母親告訴他,休息幾日後,她已回到工作崗位。
他立即打電話到她工作的醫院去,對方卻說,她兩個月前就開始請半年的長假。這意味著她從出國之後就沒再回過醫院,為什麼她的家人給的卻是錯誤的消息?
翟日微再度撥電話到成家,這回接電話的是成東琴。
“小沁的母親帶她到山上靜養了。”
“可以告訴我那裏的地址嗎?”
“喔,這我不清楚耶,那是她母親娘家的遠房親戚,我並不認識。”
“那麼請問有那邊的電話嗎?”
如此,當他打了好幾通電話。發現自己繞了一大圈又回到原點,翟日微終於察覺出怪異之處,以往工作時的冷靜再度找了回來。
他細想便明白,成水沁的家人是存心刁難他。
什麼原因他不清楚,但至少他知道如果想見到成水沁,自己該往那個方向努力。
他親自上成家一趟,開門的是成水沁的母親。
“您好,我是翟日微。請您幫我把東西轉交給水沁。”
既然知道人家是刻意刁難,他也不開口要對方允許兩人見面,只是委婉表達他曉得她其實哪也沒去,人就在家裏。
“麻煩您了。”他將紙袋遞進曹海菁手中。
他始終保持著禮貌,勉強帶笑的嘴角隱隱蘊含著下容拒絕的強勢。
怎麼辦?沒有預料到翟日微會找上門來,曹海菁臉上堆著笑,正考慮著如何應付之際,他只留下東西便轉身離開。
“誰來啦?”聽見關門聲後,成東琴隨口一問。
“翟日微。”
“他人呢?”為人相親不知見過多少奇怪場面的她並未大驚小怪。
“走了,只留下這個。”
成東琴好奇的一看,只見嫂嫂手上有個幾乎捧不住的大禮盒。
敲門聲響起。
“進來。”悶悶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
“小沁,有你的包裹。”
“喔,誰寄來的?”成水沁從出院回家後就被家人限制行動,和翟日微失聯好幾天,她心情鬱悶,已經提不起任何興致關注媽媽和姑姑所玩的把戲。
“男人。”
“什麼男人?”枕頭內的聲音突然頓住。“是日微!”她從床鋪上跳了起來。
“不會再說我們殘忍了吧?”成東琴忍不住調侃,心想這幾日和大嫂兩人不知被這丫頭暗罵過幾回了。
“他呢?在樓下?”成水沁極為雀躍,整個人似乎要飛了起來。
成東琴回了個假笑。下你說呢?j她豈會這麼容易便放過整人的機會?
唉,她就知道。成水沁又垮不了臉。
“他送什麼來?”
“你自己看。”
成水沁才把東西從紙袋中拿出來,成東琴和曹海菁兩人便噗哧笑出聲。
這可不是什麼香花、首飾等浪漫的禮物,但倒是很實際,是生了場大病的人最需要的——雞精。
“雞精!我還休養得不夠嗎?”成水沁想破頭也猜不出會是這麼出人意表又沒創意的禮物。
“好啦,不妨礙你好好補身體了。”兩位長輩笑著離開房間。
補身體?成水沁又好氣又好笑,他倒是貼心,就擔心她的身體。
忽然想到什麼,她開始在紙袋和紙盒內到處翻找,篤定應該會有些其它的東西,如……一封信!
賓果!她興奮又期待地將信打開來。
這是我頭一回嘗試以寫信來表達自己。
那天到醫院發現你離開後,我有些驚訝,你生我的氣嗎?所以選擇不聲不響的離開?我感到很不安,雖然這樣的情緒並非頭一回,我仍不習慣。
這些日子一直沒辦法得知你的消息,後來我推測其實你哪也沒去,就待在家裏,我私心希望這項猜測是真的,這樣一來,我和你的距離其實不遠,但又矛盾的擔心,人在家卻不與我見面的你的確在生氣。
你真的生我的氣嗎?
這樣倉卒的出院,身體沒問題了嗎?我始終放不下心,找不到醫生了解你的狀況,只能認為你確實康復了,好好的照顧自己,我會再來的。
如果可以,讓我知道我做錯了什麼讓你生氣。
微
“傻瓜。”成水沁笑罵著,實際上心裏很感動。
他一連在信中提了好幾次擔心她生氣,足見他的在意,也了解這回她突然說一聲離開醫院的舉動讓他誤會了。
她當然沒有生氣,生氣的是家裏那兩個老頑童,她根本算是被騙回家的。
她們突然接到家中寶貝住院的電話,擔心之餘,更多的是氣憤,只怪她隱瞞了兩位長輩太多事,連累翟日微也被她們責怪。
成水沁翻箱倒櫃後依舊沒有結果,於是衝下樓大喊。“媽,還我手機!”
“做什麼?”
“打電話給日微。”
“你解禁了嗎?”成東琴開口了。
“還沒有嗎?”她裝模作樣的露出驚異的表情,一副不明白的模樣。
“嗯哼。”
成東琴這麼一哼,成水沁便明白自己的要求被怨喬的駁回。
“那什麼時候?”
“什麼什麼時候?”
“什麼時候讓我出門,讓我打電話,讓我跟日微見面?”她連珠炮般道出心中的期待。
“那要看你男人的表現了。”
表現?沒辦法,成水沁只好期待下一回翟日微會在信裏寫些什麼。
他這個人口才沒有,沒想到寫信倒有那麼點能耐。
接下來的日子,每隔兩、三天,成水沁便會從家人的手中接過他夾在禮物裏的信,當然,禮物依舊沒什麼新意。
“綜合維他命?”
她放聲大笑,笑得肚子發疼,抖著手打開夾在紙盒中的信。
收到禮物了嗎?也許你會覺得我不浪漫,但因為不了解你復元的情形,我最擔心的就是你的健康狀況了。你倒下的那天,湧上我心頭上那種無能為力的感覺,我到現在一直都記得。
我希望看到的你:水遠健健康康,充滿活力,那樣的你,始終讓我心動。”
微
從沒有這樣討好人的經驗,何況還要將心情毫無保留的表達出來,可是成水沁依舊毫無回應,這讓翟日微的情緒顯得煩躁,也有些意興闌珊,不經意在字裏行間透露出端倪。
寫了幾封信,卻得不到你的回應。若是有苦衷,這麼長一段時間,總有機會聯絡,我不禁想,這是否意味著我們之間就到此為止?也許是我誤會了?希望你能給我一點暗示。
微
手上這封信是這些日子來最短的一封,同樣夾在禮物中被送來。
禮物是一個竹制的風鈴,這讓不再期待禮物內容的成水沁有點驚喜,卻又因為翟日微信中失望的語氣感到慌亂。
笨蛋,他們倆老早就就把誤會解釋清楚,她還能氣他什麼?
“啊——”她倒在床上大喊。
現在怎麼辦?不能再這樣下去了,再讓媽媽和姑姑鬧下去,他們倆真的會就這樣結束。
當晚,為了在深夜採取行動,成水沁始終保持警覺,一直不敢讓自己睡著。
淩晨三點,一道躡手躡腳的身影從二樓偷偷來到客廳,迅雷不及掩耳地抓起茶幾上的無線電話,然後閃身躲進廚房,蹲在流理臺邊撥打。
接電話啊!快接電話!他該不會睡得跟死豬一樣吧?這支號碼她早就背得滾瓜爛熟,保證不會錯的。
“誰?”深夜被電話鈴聲吵醒的人絕對無法有好口氣。
“日微,是我。”成水沁盡可能壓低音量,也許是做賊心虛,現在半點聲響都能讓她心驚膽戰。
“水沁?”
這下翟日微再怎麼困,瞌睡蟲也全都跑走了。
“對,是我。”
“你到哪裏去了?這幾個禮拜為什麼找不到你?”大概是冷靜慣了,他連質問的語氣也慢條斯理。
“我哪也沒去,就待在家裏啊。”
“你怎麼了,為什麼壓低音量說話?”
成水沁一雙眼睛緊盯著樓梯口,生怕錯過什麼。“媽媽和姑姑把我關在家裏,不讓我出門,也不讓我跟任何人聯絡,現在我是偷偷找機會打電話給你的。”
他想過各種情況,卻沒料到這種可能。
“她們為什麼這麼做?”
“我沒時間解釋那麼多,糟糕!有人起床了!”成水沁注意到樓梯口亮起了微弱的燈光,一定是她剛才發出了聲響,把人驚醒了。
“你是在哪裏講電話?”翟日微皺起眉頭。她緊張的情緒透過話筒感染了他,也讓他跟著不安,幹脆下床踱到窗邊煩躁地拉開窗簾。
“廚房的流理臺下。我不能多說了。”她已經聽見腳步聲。“日微,你會來我家,這代表著某種意義對吧?還有那些信,對吧?你來見我!”
“但你的家人……”
“我知道,她們在生氣,但你要想辦法,我不想再被關在家裏,什麼也做不了,你來找我,想辦法讓她們答應讓你見我,不管用什麼方法都行。我不能再說了,有人來了。”
“小沁,你在做什麼?”
“沒什麼。”突如其來的聲音讓她只來得及將話筒藏在身後。“我胃痛,來倒杯水吃藥,但還是有點疼,所以蹲在這裏等舒服一點再回房去。”
黑暗中,她認出母親的臉,原先真的緊張得抽筋的胃總算放松些。還好不是姑姑。
“胃痛啊,現在好點了嗎?這麼晚了,突然聽到聲音,我還以為是遭小偷。”
“已經好多了,準備要回房睡覺。媽,你不用擔心,我收拾好東西就上樓,你先睡吧。”雖然這麼說,成水沁的心還有些顫抖,就怕東窗事發。
“趕快回房躺下,胃痛就會好些。那我先回房了。”
臨上樓前,曹海菁擔心地回過頭,嚇得成水沁趕緊將話筒藏回身後,也馬上打消還想再打電話的念頭。
做壞事的心虛讓她躲回房裏後仍擔心會被發現,禁足的期限會無限延長。
另一方面,望著毫無預警掛斷的電話,翟日微擔心又錯愕。再躺回床上恐怕也只是一夜無眠,他索性在窗前的椅子上坐下。
剛才那通來得意外,也結束得突然的電話,讓他陷入沉思。
望著手機,他要自己靜下來,仔細思索著下一步該怎麼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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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ea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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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天前
第十章
早餐時刻,急切的門鈴聲打斷屋裏的人用餐的動作。
餐桌上,曹海菁和成東琴對望著,對於一大早就有訪客感到詫異。
門打開後,見到翟日微出現在門外,其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只是他後頭便是生面孔了。
“您好,這位是我大哥,翟日煦。”
“我們小沁不在家。”別以為找來幫手就可以輕松過關。
後頭的翟日煦看了覺得好笑,看來人家對他們家老三可是嚴旭防備。
“我們今天來不是為了見水沁,而是來見兩位。”翟日微說明來訪的目的。
“見我們?”成東琴終於露出感到有趣的笑容。“進來吧。”
之後,四人在客廳坐定。
至於還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成水沁完全不曉得此刻樓下的情況。
昨天她等了一整天,以為翟日微會立即來找她,沒想到卻失望了,因為擔心被發現,她沒敢再偷偷下樓打電話,整晚的時間都用來大罵那個臭男人,直到淩晨三、四點才累得睡著。
十分疲倦的她,被一陣奇怪的嘈雜聲吵醒,嘶嘶沙沙,像有人在交談。
她迷蒙的醒來,手胡亂地在床頭摸著,將那個發出聲音的東西拿到面前後,傳來的說話聲更為清晰。
“我想談談水沁的事。”
猛然聽見自己的名字,她瞪大眼,頭一個反應是將它拿得更近。同時端詳起這個奇怪的東西。之後,她終於明白,這裏頭傳來的是樓下客廳的動靜。
是日微……聽見了熟悉又懷念的聲音,成水沁仍有些不敢置信。
“小沁的事情有什麼好談的?”
“我想見她。”
“可是我說過了,我們家小沁不在。”曹海菁的反應比較直接,堅持將謊話說到底。
翟日煦挑起眉,但翟日微卻笑了。
“我曉得她在樓上。但這不是重點,我想知道怎麼樣才能見到她。”
曹海菁因他的直接受到不小的驚嚇,倒是成東琴突然欣賞起侄女的男人來。
“請問你是以什麼身分提出這個要求?”
“她的男朋友。”
“我記得你們分手了,我們小沁還為此傷心的出國旅行,差點就不願回來,你現在卻說你們沒有分手,還是男女朋友,這實在無法說服我們。”
才怪!我才沒有因此傷心的不回來,姑姑怎麼說得她一點尊嚴也沒有啦,房裏的成水沁不滿的大喊一聲。
當然,並沒有人聽見她抗議的怒吼。
“情人間吵架在所難免,但即使是在最生氣時,我也從未說過‘分手’兩個字,那只是個誤會,在她回國的那一天,我們已經將誤會解釋清楚了。”
“你們兩個之間的事我們管下著,只是以家長的立場不捨自己的兒女為愛傷心,究竟是什麼樣的誤會讓她難過得需要出國散心,這對於什麼都不知情的我們感到很不安。”
成東琴雖表明不幹涉兩個晚輩問的感情問題,但也間接要求他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個明白。
知道兩位長輩的不滿,翟日微自知理虧。
他斟酌了番,決定今天要將事情完全解決。
“真的很抱歉,我沒有想過會和從前的女朋友再見面,因此未曾向水沁提起任何事,最後才導致誤會產生。”
“你還喜歡著對方?否則怎麼會有誤會?”
翟日微一哂。“當時我身邊的所有人都是這麼想的,水沁也不例外,最後,連我也這麼認為了。”
成東琴和曹海菁瞪大了眼,等著下文。
“但如果真的舊情難忘,為什麼我在看見水沁傷心時會如此心疼,在她出國失去聯絡後那麼的難受,當她生病倒下時更是心痛,既然那份痛楚是這麼清楚的存在,我想……我是真的愛她。”
呵呵,樓上想必有人樂瘋了。成東琴狡猾地一笑。丫頭被關了這麼久,算是給她一點頭 !
“那麼可以請問一下,你今天來是……”
進門後至今始終保持旁觀者姿態的翟日煦不住覺得好笑。成家這兩位女性長輩的作風很特殊,他們家老三往後恐怕得辛苦些。
“希望兩位能答應讓水沁嫁給我。”
雖然在老三拜托他擔任家長的角色時就曉得今天是為提親而來,但親耳聽見個性冷淡的麼弟堅定地說出要成家的決定,翟日煦仍然很感動。
“是因為我們這次的阻礙,所以你想用婚姻來解決日後可能還會有的類似麻煩?”成東琴挑眉問道。
“不是的。水沁大方坦率、活潑、有話直說,是我最想珍惜的女人。雖然偶爾有些壞脾氣,但她就像星星那般耀眼閃亮,令人難以直視,她的存在等於補足了我這一生所缺乏的,如果可以的話,我希望她永遠屬於我,也希望永遠照顧她。”
聽到這番發自肺腑的劫白,曹海菁早感動得淚漣漣,成東琴則是露出滿意的笑容。
“上去吧,她在走廊末端右手邊的房間裏。”
翟日微獲得允許後便著急地向樓梯走去,那迫不及待的衝勁連翟日煦也嘖噴稱奇,認真說起來,他這般熱切的模樣向來只出現在研發出新品種的植物時,往後,有這個殊榮的還要加上水沁這個女孩子了。
翟日煦突然有種宛如子女要成婚的不捨。這個從小便特別沉默的弟弟向來是他最擔心的,如今他有了牽掛的人,父母長年旅居國外,有如身兼父母職的他忽然意識到弟弟們一個個都長大了,感到十分欣慰。
奔上樓後,翟日微才把房門打開,迎面便撲來一道身影。
由於多日未見,成水沁已顧不得任何矜持,激動地跳到他身上,他只來得及伸手將她穩穩捧住,讓她的雙腿夾著他的腰。
看見她眼中含著淚水,他的眼眶跟著一熱。
“感動得哭了?”他仍忍不住想逗她。
“誰說的。”拍了下他的肩膀,她嗔笑著反駁。
他跟著笑了,手臂牢牢地將她摟住,臉龐靠在她頸邊,深深吸了口氣。
“你怎麼了?”
她好奇的撐開手,專注地盯著他的臉直瞧。
掂了掂懷中人的重量,是錯覺嗎?她似乎輕了許多。“身體怎麼樣?沒問題了?你都沒吃飯嗎?輕得像要飛走似的。”
“好奇怪,你今天好多話,讓我受寵若驚。”大概也覺得自己的話有些好笑,成水沁笑出聲來。
他拍打她的臀催促著。“還沒告訴我,身體都好了嗎?”
“好了、好了,好得不能再好。”她的語氣十分愉悅。
在家裏關了那麼久,一見面他就處處關心著她,成水沁難以形容心中的滿足。
她的眼眸清清楚楚閃爍著欣喜的光芒,笑容溫柔又帶著嫵婚,往日的激情再度浮現翟日微腦海。
“那我就放心了……”他低喃,將她拉得更近,順從渴望吻上她的唇。
其實從他一進門,她也想吻他,希望更貼近他。這些日子見不到他,只能平空猜想他的心意,雖然兩人才和好,但他一向不是會甜言蜜語的人,連話都不太說了,還有不良紀錄,她也有些擔心他會改變。
就算自信如她,提到感情仍是不確定。
如今,一切都不重要了。
大方的成水沁不吝子表現出對他的熱切,熱情地回應這個久別後的吻。
激切的動作讓兩人順勢倒在床鋪上,直到翟日微將吻移到她柔白的頸項,試圖移開注意力,埋首在她頸邊喘息。
“想我嗎?”他不免氣悶,現在的時間、場合都下對,只好以說話讓自己分心。
“想,想死了。”
她笑盈盈地看著他,完全沒想到自己整個人壓在他身上的姿勢多讓身下的男人感到折磨。
“多想?”
“嗯……”
她才猶豫了會兒,翟日微隨即輕掐她的大腿一下。
“做什麼?”她回掐他胸膛一記。
“這個問題需要想那麼久?只要告訴我你有多想我。”
成水沁好笑又滿足地嘆口氣,摟著他的脖子。“每天都想你,吃飯的時候想,洗澡的時候想,醒著時候已經停止不了想你,連做夢時夢的也都是你,這樣滿意了嗎?”
雖然沒有大笑出聲,但翟日微上揚的嘴角怎麼也掩飾不了笑意。
“看你的樣子,想來是很滿意 ,那你……想我嗎?”
“你還敢問我?”他低哼一聲。
“為什麼不能問?”
“你認為我為什麼每隔幾天就來找你,就算明知道是自討苦吃,見不到你也來?”他是那時候才了解,原來喜歡一個人的滋味既痛苦又甜蜜。
見不到面,思念對方,憑空猜測對方的心意時,內心受盡折磨,但相處時的甜蜜卻足以抵消所有的痛苦。
“我知道你的心意,那些信我全收到了,甚至反復看了好幾回,但是女孩子都喜歡聽見另一半親口說。”
“我愛你,比自己想象的還要愛你。”
成水沁感動得紅了眼眶。“我以為你說過往後不再說出口了。”因為男性的尊嚴與驕傲,不好意思將愛掛在嘴上好似成了最佳借口。
“我後悔了。”翟日微摸摸她頭發,手指溫柔的描繪著她的五官。“你剛回國時,我們不是才確認了彼此的感情,我以為接下來我們有好長的時間相處,感情可以慢慢表現,不急於在口頭上表示,然而你突然從醫院離開,我毫無頭緒,難道是我太吝嗇以口頭表達感情,所以總抓不住你嗎?這段時間見不到面,我好擔心我們之間會因此再度分開。我不擅長表達自己的感情,但是,如果說出口便能留住你,我會毫不猶豫這麼做。”
“呵,你怎麼傻得這麼令人心疼,我的心始終沒有改變,我好愛你,只怕你不愛我。”
“我們倆都是傻瓜。”翟日微在她的下巴落下一吻。“這段時間為什麼不理我?我以為自己出局了。”
“媽媽和姑姑生氣,不讓我們見面,不是我不理你。”
“氣我什麼?”
“氣你傷了她們寶貝女兒的心,卻輕易得到我的原諒,而所有的事她們都被瞞著,包括我因為肺水腫病發而住院。”
“這些事情聽起來好像你個人才是罪魁禍首,為什麼是我受懲罰?”
“我也被懲罰啊,我那麼想見你……”
翟日微聽了她的話後,得意的笑了,她才發現自己無意間竟被他拐出真心
話。
“你很討厭耶,就會欺負我。”
“欺負你?”
他突然從床上躍起,轉身將她壓在身下。
“要不是擔心你母親與姑姑就在門外,我真的想欺負你。”他無奈的吁了口氣。無法真的對她做些什麼,他只好 咬她的耳垂,暫且得到一點撫慰。
他難得的大膽宣言讓成水沁一時之間無法反應,但回過神來後,卻忍不住為他吃癟的神情噗哧笑出聲。
“哈,她們不會偷聽的。”她推開他,轉身從床薄拿來一個物品。“她們在我房間裏放了這個嬰兒監聽器。放在嬰兒房裏,寶寶一哭,另一間房裏的父母馬上可以聽到。我房裏的這個是播放器,而樓下的是接收器。”
翟日微跟著坐起身。
“這是播放器?”他感興趣地挑起眉頭,“那麼,你都聽見了我們的談話?”
“聽見了。”
“全部?”
“嗯。”她也是受害者啊,在房裏猛然聽見人聲,她嚇了好大一跳。
“那麼,你對我們往後一起生活的提議有什麼看法?”
“你問我?”看著他直勾勾的眼,她實在有些不好意思。
翟日微肯定地點點頭。
成水沁咬著下唇,努力止住笑意。“你先告訴我,你指的往後一起生活是什麼意思?”
“名正言順陪在我身邊一輩子。”
他拐著彎一逞她,明明是求婚,卻不照一般的路子走。
“哪有人求婚卻沒準備任何禮物的?”她下巴一抬,可沒那麼容易任憑他兩、三句話就賣斷自己一生。
“禮物?”也許是心中早明白她只有唯一的答案,他手枕著頭,一派輕松的在床上躺下來。“我不是已經送了不少禮物給你,還不滿意?”
“你該不會指那些雞精、維他命吧?”成水沁不客氣的使力往他大腿一捏。“哪有人用那些東西當求婚禮物?也只有你會這麼做了。”
“那是我的心意啊。”翟日微一把將她扯到自己身邊。
“我知道。對了,為什麼最後送來的是風鈴?”她原本還想,應該是冬蟲夏草或人參什麼的。
“你知道我們三兄弟名字的由來嗎?”
成水沁搖搖頭。
“大哥出生時,我父母開心不已,對孩子懷有極高的期望,希望他如太陽和煦的散發光芒,所以取名日煦,接著二哥出世,猶如翟家的第二個太陽,取名日烺,取其明朗之意,而二哥也不負其名,開朗得煩人,甚至稱得上暴躁,所以,他們不敢再要第三顆太陽,希望我溫和如風,因此取名微”
“哈,這倒真如他們的希望了,你不是太陽,是塊不融化的冰。”
翟日微笑睨她一眼。“你說,風鈴的作用是什麼?”
一陣微風恰巧吹動了窗上的風鈴,傳來一陣清脆的聲音。
剎那間,她恍然大悟。
“希望我掛上風鈴,風一吹鈴一響就想封你?”
“這還不足以表示我的誠意?”
由於先前百般被他欺負,她也起了壞心想欺負他。“沒想到你也會耍這樣的心機,你知道我是猶豫了很久才決定掛上的嗎?”
“為什麼?”好心被嫌棄,他忍下氣憤,手不受控制的拉拉她的頭發。
“你知道風鈴有多可怕嗎?尤其是晚上的時候。老人家常說,晚上不能吹口哨,也盡量不要在家裏掛風鈴,因為會招來那個東西,萬一窗外根本沒風,風鈴卻響了,那不是……唔……”成水沁打了個冷顫,搓搓雙臂。“很恐怖?”
翟日微被她膽小的神情逗笑了,可是一方面又為了她的不識相而不高興。
“既然如此,還我吧。”
“啊?為什麼?”
“既然這麼可怕,那你還是把它還給我。”
“生氣啦?我是開玩笑的,如果真的害怕,我怎麼還會掛上?”這可是頭一回沒在他面前吃癟,得逞的她笑逐顏開。
真是孩子氣。翟日微無奈的一嘆。
她的笑臉近在眼前,他一伸手就可以碰到,相較子先前分開的那段時間,只能想念,他為眼前這樣的滿足感到車福,胸間湧上一股溫柔,他忽然拉過她,讓她在他身旁躺下。
“告訴我你的答案。”他抬手撫著她的臉頰。
“你確定這是你想要的?”
“你聽見我在樓下說過的話,我很清楚自己要的,不可能後悔。”
“那就一起生活吧。”成水沁笑著說。
他欣喜若狂,將他抱入懷中猛親。
這一生,他就數今日心情最激動,不同於擔心和憂慮,是一種難以名狀的充實感盈滿胸口。
“水沁,我愛你。”
不是頭一回聽他親口這樣說,只是,經歷過這麼多事之後,再次聽見這三個字,不輕易在他人面前落淚的成水沁還是忍不住哽咽。
“我也是。”她給他相同的回應,笑中帶淚。
“噓,別哭。”翟日微心疼地吻去她臉頰上的淚水。“你啊,真的做到了,我親自來追你了。”而且是心甘情願。
他輕柔的吻不斷落在她的發上、額頭上,充滿疼惜與愛意。
走過風風雨雨,兩個人都曾受過傷,但是,相信這些經歷能讓兩人更懂得珍惜彼此,堅定地攜手面對未來。
愛呀,是用嘴說幾千、幾萬逼也無法完全表達的,唯有用心而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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