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問晴-落難小怪妖《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12 07:51:43
標題:
問晴-落難小怪妖《全文完》
《落難小怪妖》簡介︰
紫微斗數書上說她這個月命犯災星,
卻沒說她必須當Gay!
去上一趟紫微命理課即遇上他這顆大霉星,
她承認自己沒當溫柔美眉的本錢,
這改不了的個性除非投胎重新做人,
但他也欺人太甚了!竟眼拙的要她當他“0號女友”,
讓他奶奶不要再逼婚,認為抱曾孫無望……我哩咧!
被迫和他同床共枕,甚至還被他看見重要部位,
他這只豬竟還看不出她其實是個花木蘭,
直言她是變態,為了當女人竟去做變性手術……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12 07:51:44
一年半後
一望無際的藍空下,康蕾開車來到野柳這一片一年半前曾發生激烈槍戰的山坡上,她停下車子,熄了引擎,開門下車,手上是一束白色野菊,她身上是一套連身的白色及膝洋裝,如綢緞的長發披在肩上,那張帶著英氣的瑰麗臉龐上略施薄粉,此時的她不會再有人誤認她是男孩了,除了外觀穿著的不同外,她那雙澄淨的黑白明眸多了一抹溫柔與對某人的深情,因為她深深的愛過,而在經過那場生死愛情的洗鏈後,她蛻變了,雖然那個人只能在天上看到她的轉變,但她相信他一定會很高興……
「皓風,這是我在來的路邊摘的,你會喜歡吧?」她微微一笑,將手上的那把花束一支一支的隨風吹送到崖坡下的那一片汪洋大海。
她眼圈一紅,但隨即逼自己擠出笑容,「我沒事的,我很樂觀,你瞧,你走了以後,我也去中國大陸研習紫微斗數,所以這陣子才沒空來看你。」她深吸一口氣,但仍阻止不了盈眶的淚水無聲的落下。
「我、我可是學成歸國,跟我的好朋友合開一家靈命館,今天就要開幕了,我希望能幫一些迷失的人,不過,」她苦澀一笑,「我不幫自己算命了,我!」她哽咽一聲,「我其實很幸福,你在天上看著我、守護著我,老女乃女乃、黎媽媽,還有我爸媽、哥,他們都好疼我,當然,還有大稻先生,他一直約我到日本走走,他會當我的向導,還有……世界很小的,你知道嗎?我在法國遇到傅嘉靜,她交了男朋友,知道我是不折不扣的女生好訝異……
「還有素珊在美國也有個論及婚嫁的男朋友,你不必再擔心她了……」
她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拭去頰上流不止的熱淚,「我要到靈命館去了,你可得在天上好好的保佑我,至少……」她破涕為笑,「幫我拉幾個客人,別讓我一開張就只坐冷板凳,好不好?」
她再拭了一下頰上的淚水,再看看那一片波濤洶涌的蔚藍海岸,轉身坐進車子內,開車離去。
一年半前,黎皓風跟洪慶洲雙雙中槍落海,她傷心過度昏厥過去,醒來時,面對的是老女乃女乃跟家人們一雙雙哭紅的雙眼,黎皓風走了,警方在大海中搜尋許久也沒有找到他的尸首,所以這兒成了她惟一可以思念傾訴的地方。
洪慶洲死了,林新峰也死了,大稻森一找人來重新接掌台北黑鷹盟分舵,回到日本,以幫規秘密處置傅雄,並安排傅嘉靜赴法念書,直到現在,傅嘉靜仍以為她父親是急性心肌保塞猝死。
而黎皓風臥底一事也在葉鵬的說明下,讓黎家老女乃女乃跟他們這些全被蒙在鼓里的人都明白;林新峰雖死了,但眾人一想到他,仍不免因他的恩將仇報而感嘆人性貪婪。
思緒間,康蕾已開車來到靈命館的門口,這個地方是她們三個好朋友一齊找到的,也如她們當初所規劃的,里頭大如公園,就像迷宮一般,劃分成四區,前頭的「掛號區」,後頭的「星之樓」、「廣佔宇」、「紫微城」。
她們所定的館語為「願以所學指引有緣人」,而今天是開幕之日,四周圍裝點得喜氣洋洋的,汽球、花卉、彩帶,但由于她來得早,也未到開幕時辰,因此此時只有一些工作人員在做最後的確認工作。
康蕾深吸一口氣,直接走入自己的「紫織城」,這個館上方以黑夜的天空為景,綴上滿天星斗。
因為紫微斗數的「紫微」兩字,指的就是星星的中心「北極星」。
仰頭一望這滿天的星辰微光,她便覺得自己是幸福的,因為她有能力幫助別人,而且那上面的每一個星辰對她而言,至是黎皓風。
康蕾坐在那張即將為有緣人算命的椅子上,手撫模著桌上那平滑的原木桌面,新的人生即將展開,她的第一個客人會是什麼樣的人?想問什麼問題?
「當、當。」她掛在館前的風鈴突地響起來,這意請味著有客人上門,但還沒正式開幕……
她抬起頭來,正要開口說明時,一個俊挺的身影映入眼簾,俊美的他帶著一臉笑意走進來,一身絲質白上衣,灰色西裝,看來神采奕奕,俊俏非凡。
她怔怔的瞪著他,不知何時淚水已爬滿臉頰。
黎皓風瞥著她身後那字條寫著——「明令規定,進入之後,所至之處即為命中注定開悟之區,不得異議」。
他露齒一笑,在她的前方位子坐下,神情卻顯得有些不自在,他潤潤干澀的唇,深情款款的凝睇著她道︰「算命大師,我想問問我的愛情,我跟她分開一年半,不知道她是不是交了新的男朋友?不知道她還愛不愛我?不知道變得這麼美麗動人的她還願不願意嫁給我?」
她淚如雨下的看著他,是奇跡嗎?還是上天憐她情深?
她不知道,但重要的是他回到她身邊了,她哽咽一聲,越過桌面,緊緊的抱住黎皓風,不停的哭。
黎皓風也將她抱得緊緊的,他差點再也無法擁抱她了,他跟死神搏斗近一年,才擺月兌死神,蘇醒過來。
他中槍落海,警方其實在第一時間已救起他並將他送醫急救,但他重度昏迷,幾乎跟一個植物人無異,老女乃女乃跟母親在跟康蕾的父母商量過後;決定騙她說他死了,以免她將一生的幸福都放在他這個不知何年何月才會蘇醒過來的男人身上。
而這個決定被大多數的人接受並幫忙隱瞞,包括葉鵬、大稻森一等等。
此後,康蕾在眾人的鼓舞下,至內地研習紫微斗數,而老女乃女乃們則將他送至加拿大,由一名曾救醒三名植物人的腦科名醫為他診治,歷經近一年,動了好幾次的腦部手術,他終于清醒過來,療養之後從加拿大返台,成為康蕾「紫微城」的第一個客人……
思緒間,黎皓風輕輕地執起她那張哭得淚漣漣的瑰麗臉蛋,傾身給她一個深深的深情之吻。
太久了,他等待這一刻太久了。
這個唇是真的,它是熱的,這個吻更是深情得令她的淚水再次決堤。他是真的!他是真的擁吻著她!
淚如雨下的康蕾知道一定有個故事在等著她,一個足以解釋這一切的故事,但她不急著探索,不急著問,她只想好好的抱著這個男人,只想感受他擁著自己的存在與真實。
外頭響起開幕的鞭炮聲, 里啪啦的響徹雲霄,不久,好像有好多人進到「紫微城」,因為掛在門口的風鈴一直「當當當」地響起,但請客人們再等一等,這對戀人吻得正烈呢!
一全書完一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12 07:51:45
深秋的台北街頭,天空灰蒙蒙的,空氣冷冷的,整個街道也很安靜,秋風一起,掃落兩旁樹道的枯黃落葉,沙沙作響地,仿佛吹起了一陣蕭瑟秋情。
康蕾離開忠孝東路鬧中取靜的三層樓洋房住宅,手上拎了一本《紫微斗數》的書,開著那輛跟了她六年的賓士跑車往台北車站駛去,準備去上命理課。
唉,大學畢業也才一年,她本想獨立自主,沒想到又回頭當「學生」。
想來也真是丟臉,她這名家世顯赫的富家女,不喜歡父母為她安排的家族企業的高級主管一職,認為受蔭而出,有損自尊,也沒出息,所以決定展翅到外面去闖一闖,哪知道一出社會就小人不斷,她老是被人陷害,事事不順,這讓哲學系第一名畢業的她可是百思不得其解,她長得又不顧人怨,頂多……頂多也只有九成九的人將她錯認成男生嘛,結果女人追著她跑,男人妒嫉她,一些陷害等小動作就不停冒出來,等搞清楚她的性別,女人氣她,男人追她,搞得辦公室沒有一天不是烏煙瘴氣的,她常常只有卷鋪蓋走路的分!
她左思右想,自己怎麼老犯小人呢?思忖再三,她決定拜師研習時下最流行的紫微斗數,這與其花錢讓人幫她算命,倒不如自己去了解,免得被唬爛了也不知道。
只是拜師後,她倒知道自己一生官犯小人,尤其離女人最想要的愛情是愈遠愈好。
她的命宮乃太陽星,表示「貴」象,屬此星的人做事干淨利落,個性明朗正直,而太陽星的女性,活潑外向具男子氣概,這一點跟她真的很像。
可惜,她的太陽星和太陰星同喜,工作變換無常,事情不順,一生富戲劇性,對,所以她老是為人所陷害!
再提到夫妻宮方面,太陽星跟太陰星同宮的人,戀愛過程迂迥曲折富戲劇性,不可能跟初戀情人結婚,情路上也是分分和和,還會被卷入無謂的糾紛里,就算結婚,跟配偶的感情起伏也會相當的厲害,愛憎表現極端,婚後夫妻的感情也不會理想……
所以,她曾仔細的想過了,難怪「物以類聚」嘛,她跟另兩個死黨田安琪、宋琥珀都是拒絕掉入愛情漩渦的新世代女孩,而當時是因為她們听了太多愛情苦果,知道男人不忠,男人只是個麻煩。
但在學了紫微斗數後,她更清楚自己不是談戀愛的料了。
所以,日後就算她們發禿齒搖,總有好友相伴,不至于寂寞,何況,田安琪鑽研星座本命,宋琥珀鐘情于各類佔卜,她們可約好了,待她們學成之時,就要開一家「靈命館」,奉獻所學,也當謀生工具,自助助人也!因此,她現在「暫時」靠老爸、老媽養。
也好在,她有個沉穩的哥哥康沛,幫老爸經營恆友科技集團,她這個閑賦在家的丫頭才不會被老爸、老媽念得耳朵長繭,說什麼不務正業啦,想些有的沒有的,不該讓她去念哲學的……
呼,當然也好在她個性樂觀,要不,早成了郁郁寡歡一美人了。
思緒百轉間,她將車子開入台北車站前的地下停車場,拿了停車票根後,停好車子,轉身步出地下停車場,穿越馬路,來到大亞百貨,再程到後方的南陽街,而這一路徒步的時間,向她行「注目禮」的人很多,而且大部分都是女性。
她是很習慣這些目光,但她真的懷疑上帝是不是弄錯她的性別了?!
她有一張被眾人稱贊「長得比女人還要漂亮的男人臉蛋」,晶瑩縴細的粉女敕肌膚,兩道不會過濃又不致太細的眉毛、一雙慧黠炯亮的黑白大眼,高挺的鼻梁、薄抿性感的紅唇,組合而成的這張純淨無瑕的俊秀臉龐就是多了一股英氣。
她的最愛是偵探小說,打扮上也偏好弄成偵探模樣,像現在,她近一七O的身高穿著仿造名偵探福爾摩斯的襯衫、背心、長褲,再披上一件灰色被風,戴頂著軟帽在她削薄及耳的短發上,這從頭到腳,都讓她看來不像個女娃兒,而是個英姿煥發的美國紳士,走在路上可吸引了不少女孩們的傾慕眸光駐足。
但她不會因此而有什麼感覺,也不會因此而去改變自己的穿著,例如裙子,基本上她不穿裙子,覺得礙手礙腳,何況也沒有一名出色的偵探穿著裙子辦案的……
康蕾走在人群中,突然看到前方有一陣騷動,她皺了一下眉頭,見到在她前方的人紛紛的讓出一條路,在她還沒有反應過來時,一個戴著鴨舌帽的男人快速的沖向她,她急忙側身好閃過他,但仍被他撞了肩膀一下。
「哦!」她痛呼一聲,手上的書也掉到地上去,她皺著小臉蹲去撿,誰曉得居然還有一個男人又追了過來,他顯然也沒有看到蹲下來的她,居然「熊熊的」就給她撞了上去,整個人還像座山似的往她身上倒了下來。
她呆了,根本也來不及逃,「砰」的一聲,她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被壓成肉醬,但她知道身體跟柏油路「相親相愛」的感覺如何,不僅好硬,而且全身骨頭好像 里啪啦地移了位置,痛得咧!
真的是「月復背受敵」,原本就像根竹竿的她,全身排骨,前胸的Size又只是能讓男人一手掌握的罩杯,讓這個重量級的男人這麼一撞,她真的全癱了!
黎皓風知道自己壓在一個男孩身上,但他沒急著起身,只是怒氣沖沖的瞪著消失在前方人群里的丁強!
懊死的,他好不容易有機會逮到他,他花了那麼多的時間、精力才追查到他的行蹤,好不容易偽裝成這副德行,卻全讓這個……他惡狠狠的低下頭來,瞪著被他壓在下方的男孩,怒聲道︰「你該死的不閃到一邊去?蹲在人群中做啥?!」他這一撞已將帽子和墨鏡撞掉。
康蕾不知道這個男人這麼惡劣,她咬咬牙,瞪著這張……她眨眨眼,突然想到,可能會有不少女孩希望跟她交換位置吧。
他長得還真的很俊美呢,有點兒中日混血兒的感覺,濃眉大眼,古銅色的肌膚,中分劉海的黑發,不同于她這個老被誤認為男孩的女孩,他有一股尊貴氣、一股成熟的男人魅力……
對她的打量,黎皓風感到不悅,他習慣讓女人、女孩瞪著他看,但就是不習慣讓個「男孩」瞪著自己看!
他從康蕾身上起身,再拉了她一把,看著她站起身後,發現對方還不矮,有一七O吧,站在一八O的他旁邊,一比之下,很容易看出對方的身高。
康蕾不知道自己的腦子為什麼會有瞬間的混沌,讓她像個花痴似的瞪著一個俊男瞧,但不會再有那種事發生了!
她抿抿唇,看著還將目光望向前方的男人,「喂,你總得道歉一下吧?」
「我?」黎皓風將目光收回來,移到這個……他皺眉,長得有點兒娘娘腔的男人身上。
「本來就是,你撞到我,就該說一聲道歉。」
「是嗎?我在追一名扒手,你擋到我的路,害我跌倒,也讓那名扒手給逃了,你沒有道歉,還要我道歉?」黎皓風不悅的半眯起黑眸瞪著她。
丁強何止是個竊賊而巳?他還是個手染鮮血的殺人犯,一個殺了他爺爺、父親、女友三人的凶手,一個讓他舍棄過大少爺的日子,甘願與警方聯手,臥底到黑幫勢力查緝主謀,而放棄鉅明集團這家跨國建築,集團總裁頭餃的男人!
他花了五年的時間,確定丁強是逞凶的殺手,而這個男孩這一撞,就讓他的辛苦全付之流水!
康蕾被他這犀利怒焰的黑眸一瞪,還真的有點兒嚇得說不出話來,他看來真的火冒三丈,可……
她咽了一口口水,「頂多就是一名扒手嘛,那你損失多少,我賠給你就是了。」
「呵!」他冷笑一聲,「你賠不起,你不可能賠得起!」三條人命,這家伙拿什麼來賠他?
聞言,康蕾低頭看了自己的衣著一眼,她看起來很寒酸嗎?一個被扒的皮包能裝多少錢?怎麼說她也是有錢人家的千金,存折里也有上千萬存款,這男人也未免太看不起她了吧?
此時,黎皓風的手機響起,他瞟了唐蕾一眼,才接了手機,但在听到又是母親提醒他待會兒在基隆長榮桂冠酒店相親的事後,他就將手機給關了。
自從女友過世後,他沒有再交過女朋友,一年又一年,轉眼也有五年,他三十歲了,身為家中獨子,又是惟一的男丁,女乃女乃跟母親在這一年拼命的幫他安排對象相親,也不時拿他已過世的爺爺跟父親來向他施壓,但凶手未緝拿以前,要他為婚事而忙,那是絕不可能的事!
思緒間,他的目光來到這個長得眉清目秀、干干淨淨、粉女敕粉女敕,像極了古代白面書生的男孩身上,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腦海,如果佯裝自己是同性戀,女乃女乃跟母親應該不會再搞相親這種事了吧?
「你剛剛說要‘賠’我是嗎?」
康蕾點點頭,但覺得他的眼神有些不同。
「那就‘陪’我去相親吧。」
她皺眉,「陪你去相親?我說的‘賠’不是你說的‘陪’吧?」她不解的看著他,「何況,我還要去上課。」
上課?哎呀,她連忙看了一眼手表,拜托,跟他杵了這麼久,課都上了一二十分鐘了!
「我要走了。」她轉身就跑。
「不行,」他及時拉住康蕾的手,直勾勾的瞪著她,「你欠我的就該賠我。」
她抽回自己的手,不滿的問︰「賠是沒問題,但你要相親,干嗎我陪?」
他臭著一張俊顏回答,「我們兩人裝成Gay,你就當我的女朋友,幫我破壞女方的印象,讓這場相親無疾而終,這樣你就不欠我了。」
她眨眨眼,愣了好一會兒,才恍然大悟,原來他也將自己誤認成男的,雖然不意外,只是他多少有撞到她那麼一點點的胸脯吧,真的沒感覺嗎?
算了,她現在想這干啥?這個游戲好像挺好玩的,她一向喜愛刺激,去玩玩也不錯。
她笑逐顏開的點點頭,「好吧,就這麼辦,我叫康蕾。」
「康磊?好,我叫黎皓風,走。」他朝她點點頭,即回身走到馬路邊,招了一輛計程車,坐了進去。
康蕾也跟著坐上車子,毫不懷疑他一定將她的「蕾」想成其他的「ㄌㄟ」字,但不打緊,好戲要上場了。
騁騁彩
基隆長榮桂冠酒店頂樓的咖啡屋內,此刻正揚著輕音樂,由于是上午十一點多,客人並不多,整座偌大的咖啡屋采落地窗的裝潢,讓賓客可以輕松的俯視戶外的基隆佰灣、船只停泊、上下貨的海灣風景。
七十歲的老女乃女乃澤口麗子一身典雅的銀白綴百花圖案的和服,帶著一股嚴肅的神情,凝睇著坐在她對面的唐萍,二十七歲的她是基隆望族之後,長得花容月貌,又是劍橋大學的畢業生,她那個孫子再看不上眼,她絕對拿手上的這支拐杖去K他的頭!
五十二歲的齊玲玲雍容華貴,穿著香奈兒的粉藍色套裝,正跟唐萍的父母寒暄閑聊,一方面也不時的睇著手上的鑽表,皓風又遲到了!每回相親,他總是得遲到個一兩個小時才甘願!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眼見眾人的咖啡都快見底了,一身合身白襯衫、黑長褲的黎皓風才姍姍來遲,而且還親密的摟著一名穿著襯衫、背心,系著領帶,披著風衣的漂亮男孩走進來,眾人一看皆傻眼。
「女乃女乃,媽,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女朋友康磊。」黎皓風笑笑的跟兩個長輩打招呼,再指指窩在他懷中的康蕾。
聞言,眾人倒抽冷氣的聲音也在這個輕音樂回蕩的咖啡廳內響起。
下一秒,臉色丕變的唐萍隨即起身,不悅的瞪著老女乃女乃一眼,「對不起!我唐萍可不想跟個男同性戀扯在一起。」語畢,她憤然的轉身離去。
唐萍的父母急忙跟上去,但也不開心的以眼神傳遞他們的不滿及對那對同性戀者的嫌惡及恐懼,一家三口很快的搭乘電梯離開。
黎皓風在心中暗笑一聲,卻見老女乃女乃跟母親兩人凝著一張冷冰冰的臉瞠視著自己。
他也不說話,給她們時間去消化這個「晴天霹靂」的消息。
康蕾面對兩張冷若冰霜的臉蛋,還有身旁這個一臉無所謂的俊男,她倒是一直保持著盈盈的笑意,其實她好想大笑,尤其那一家三口瞪著他們的表情,還真是絕倒,令人噴飯,好像她跟身旁的帥哥已經染上AIDS了……
半晌,老女乃女乃開口,語氣尖銳,「皓風,我跟你母親看了你三十年,怎麼不知道你有同性戀傾向?」
黎皓風聳聳肩,「人的嗜好會變,個性會變,談戀愛的對象也會變。」
「由女人變成男孩嗎?」她嗤笑一聲,「還是素心的死讓你對自己自暴自棄,干脆糟蹋自己的感情跟身體?」
提到慘死的前女友,黎皓風神情丕變,康蕾也感到他身子瞬間一僵,她看他,卻見他冷冷的回答,「這是我私人的事,女乃女乃不必操心。」
「媽……」齊玲玲給了婆婆一個質疑的眼神,「我不相信我兒子是個同性戀,我倒懷疑他是故意找個男孩來破壞今天的相親,氣氣我們。」
知子莫若母,畢竟是齊玲玲懷胎十月生下的兒子,就算經過五年前那件槍殺案後,兒子的心思變得較難捉模,但這件事,她還是模得清。
「是不是如你所說的,要證明很簡單。」老女乃女乃冷睨著孫子,以下巴努努他懷中的男孩,「既然他是你的女朋友,親他一下。」
什、什麼?!康蕾目瞪口呆,當場就想落跑,但黎皓風動作更快,拉住她的風衣,將她扯回他的懷中,俯身就要吻她,她連忙將雙手撐在他的胸膛以阻擋他進一步的接觸,「等等,我指的‘賠’或你的‘陪’里,都沒有提到這個……」她壓低著嗓門,就怕被她背後的兩個長輩听到。
「這是指定動作,等她們信了我們是同性戀者,日後我就不必趕場相親了。」
黎皓風離她的唇只有咫尺,聲音也是以兩人能听得到的音量說的,「你別以為我真的要親你,我對親男人也沒興趣。」
她一愣,「那你……」
「噓,安靜!」
他的唇貼向她唇角一邊,但沒踫到她的唇瓣,有點兒騰空,雙手扶住她的臉頰,正巧擋住左右視線讓人看不到他們兩人的唇瓣後,他時左時右的調整她頭的角度,讓人看來好像是在熱吻一樣,可她真的凍抹條,她張著那雙大眼楮看著黎皓風裝出一臉沉醉的表情,但兩人的唇根本沒踫在一起嘛,她「噗哧」的就要笑出來,突地,他的唇貼上自己的唇,她滿肚子的笑意一下子縮回肚子里,驚愕的瞪著這雙也正惡狠狠的瞪著自己看的黑眸。
「我懷疑你真的有同性戀傾向。」他貼著她的唇瓣,低聲的怒道。
「什麼?」老天,她的頭腦又混沌了,他的唇好軟好熱哦……
「你一笑,全部就泄底了,而你很清楚在這種情形下,我惟一能堵住你嘴巴的就是我的唇。」
她有點搞清楚了,「你的意思是我故意發笑引你吻我?」
「難道不是?!」他咬牙低吼。
「才沒……」真是冤枉了,大人。
「我真不敢相信,這路上隨便亂抓,居然就抓到一個貨真價實的同性戀者。」
「你對同性戀者有意見?」
「沒有,但對你這種乘機偷吻的同性戀者就有意見。」
「你……」她氣得語塞,瞧他將自己說成什麼卑劣小人了!
「夠了!」老女乃女乃的聲音突地響起,也打斷兩人的唇槍舌劍,黎皓風也趁此機會放開懷中的「同志」。
康蕾被他激得一肚子火,臉上也是滿潮酡紅,但那是怒火,可不是跟個男人狂吻後的激情之吻。
但她的表情在兩個長者的眼底卻有不同的解讀,齊玲玲氣得眼淚都在眼眶里打轉,她哽聲的看著兒子道︰「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這樣糟蹋自己,你天天在外頭鬼混,不理會你爺爺、父親留下來的事業就算了,可你這會兒……」她咬白下唇,對著婆婆道︰「媽,對不起,我去一下洗手間。」她捂著嘴巴,難過的沖到洗手間去痛哭失聲。
黎皓風表情沉了下來,他也不想讓母親傷心,但他現在身份不同,是一個有任務在身的臥底,他實在沒空在一個又一個相親場地來回奔波。
康蕾是女人,天生就多了一份柔軟心,她自然看到一個母親對兒子交了個男孩當女朋友後的心痛,她拉拉杵立著不動的黎皓風說︰「喂,你也去安慰一下你媽嘛,她哭了。」
他瞪她一眼,再以眼神示意這兒還坐了一個老女乃女乃。
老女乃女乃來回的看著兩人,那眸光可犀利得很,听康蕾喊了孫子一聲「喂」,她可好奇了,「怎麼你們這一對戀人不叫對方名字,而叫‘喂’?」
康蕾頓時閉上嘴巴,直接將目光對上給了自己一記超級冷光的黎皓風,意思是「你回答好了,你比較厲害」。
很意外的,黎皓風發現自己居然真的明白康蕾眸中傳遞的信息,他抿唇回答︰「女乃女乃,康磊他有時候就是這樣,新新人類,喂來喂去的,沒啥大不了的。」
「是嗎?」她冷笑一聲,而這一笑不知怎的,讓黎皓風跟康蕾覺得有一陣冷風掃了過來,他們不約而同的都起了一陣哆嗦。
「既然是我孫子的女朋友,我也想好好了解了解。」老女乃女乃冷冷的瞥了濃眉皺緊的孫子一眼,「帶他回瑞雲山莊住一陣子吧。」
「什麼?」黎皓風倒抽一口涼氣,一臉錯愕。
老女乃女乃這會兒笑得可奸詐了,「是啊,我這段時間為風濕所苦,也沒事,只能待在山莊里,就由你這個女朋友陪陪我,我也好知道他為什麼能打敗一堆真女人,贏得我這個寶貝孫子的愛情。」
陪、陪這個笑得跟只老狐狸沒兩樣的老婆婆?!康蕾頭皮發麻,她才不干呢,她真的是犯小人耶,莫名其妙的一撞又撞到一個小人了,她覺得很不安,轉身就要落跑,但黎皓風可能是個練家子吧,就是能及時拉住她的風衣再將她扯回他的懷中。
「你要干嗎?別告訴我,你真的要我去住那個什麼山莊?」她連忙壓低聲音表明立場。
「是你那個毫無感情的‘喂’露的餡,你就得去處理。」他也不開心,但偏偏老女乃女乃的兩只利眼看著他們,他俯身接近康蕾,還得裝出一臉溫柔狀。
「我才不干,我要說什麼?她若問我,我們是什麼時候交往的?我能說我們一兩個小時前才認識?而你撞到我,頭殼壞去,傷了條筋,突然變成同志?」
他無言,不由得低咒一聲,「Shit!」
「喂,別說髒話成不成?」
他瞪著她,「從現在開始,不準你喊我喂,叫我皓風或風都成。」
「是啊,瘋子的瘋。」她沒好氣的回答他。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看著這個長得比女人還要漂亮的男孩,沙啞著聲音道︰「我的事情很復雜,但我沒有時間解釋,也沒有時間陪我女乃女乃,既然我老女乃女乃提起了,你就去住那兒,我付你錢,你演好你的角色,讓她們沒空再去找什麼名媛淑女來跟我相親就是了,你懂不懂?」
「不懂!誰要錢了,我要上課耶!」
「那種紫微斗數?」他斜眼瞥了她手中的書,「甭了,我現在就告訴你你的命運,你會住進瑞雲山莊,過著奢華的好日子,領著厚厚的俸給,解除我女乃女乃的一切疑惑,就這樣了。」
「我……」她還想說什麼,但這男人顯然霸道慣了,居然不甩她,轉身就走到老女乃女乃面前,「我跟康磊談好了,他會住進去陪你,解答你的一切疑惑。」
「不是只有他。」她狡詐的眸光瞅著打算拍拍走人的孫子。
聞言,黎皓風已經知道老女乃女乃在打什麼如意算盤,「女乃女乃,我是不可能……」
「女朋友在山莊里,你這個男朋友還在外頭租屋不是很荒謬、不合常理?」
懊死的,難怪有句話叫「姜是老的辣」,他居然成了自投羅網的魚。
此時,兩眼哭得紅腫,眼角仍噙著淚光的齊玲玲從洗手間走回座位。
老女乃女乃拍拍她的手,笑呵呵的道︰「沒事了,沒事了,你這個在外頭漂泊五個年頭,就是不肯回山莊住下來的兒子就要回來跟我們一起住了。」
「真的?」她眼楮一亮,但隨即一黯,「可他……」她難過的目光移到康蕾身上。
「他是皓風的女朋友,自然住在一起了,不過,這有什麼辦法?」她拍拍媳婦的手,「可回頭一想,至少將兒子喚回來了,總是值得,是不?」
齊玲玲點點頭,但神情仍難掩沉重,她凝睇著康蕾那張其實不輸女孩兒的漂亮臉蛋,心中忍不住嘆息,若她是女兒身多好,她此刻的心情肯定不會如此的灰暗。
黎皓風眼見情形失了控,他也很頭痛,但就先照女乃女乃的意思,搬回瑞雲山莊去住,雖然這麼做,讓他行動不那麼自由,也無法與那些黑幫分子自在的聚會打探相關情報,但他要從瑞雲山莊偷溜也不難……
思緒間,黎皓風付了賬,一手挽著老女乃女乃的手,一手則緊握著康蕾的手,這當然是怕他臨陣月兌逃了。
四人上了備有司機的加長型白色凱迪拉克轎車,往位在淡水、觀音山區的瑞雲山莊而去。
而從坐上那輛豪華轎車開始,康蕾身上的偵探細胞就蠢蠢欲動,這黎皓風分明是個有錢的少爺,可為什麼不住家里?一人在外頭租屋?還有老女乃女乃提到的一個名字,素心的死,他的女友死了?
這一個大少爺在光天化日下追扒手,追得氣呼呼的?也是啦,他是有錢人,被扒的金額可能真的不少吧?可是他看來也不是個重錢之人,他要砸錢請她扮他的同志女友,就為了那些煩不勝值的相親?
總覺得事情很精彩,她就去玩一玩,應該不會玩死自個兒吧?
黎皓風不知道康蕾在想什麼,但她的慧黠寫在眼眸,笑意噙在嘴角,好像計劃什麼好玩的事。
好玩嗎?他在心中嘲諷一笑,絕不會好玩,等他知道自己處在一個曾發生槍殺血案的豪宅里,看他還笑不笑得出來?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12 07:51:46
瑞雲山莊位在觀音山的山腰間,正好可以俯看淡水關渡橋白天的宏偉淡泊,也可看晚上的星光燦爛。
凱迪拉克轎車通過遙控的雕刻鏤空拱形大門,進入兩旁種植高大棕櫚的路道,再經過三層大理石希臘雕像噴泉,兩邊的風景轉成.一大片花圈跟青青草坪,不久,車子即在這棟富麗堂皇的歐式兩層樓別墅停住,四人陸續下車。
其實康蕾的家境也很優,但在台灣並沒有這麼豪華的近千坪別墅,在美國舊金山倒有一處,跟這兒的規模差不多,她伸長脖子往後頭望過去,還有一個波光粼粼的大型游泳池及一個玻璃花房,呼,還真的不小呢。
「我們進去吧。」黎皓風對康蕾臉上的神情很難解讀,一般與他們黎家有來往的親朋好友,頭一回來到瑞雲山莊,總是一臉的驚嘆與羨慕,但他的表情……
好似對處在這樣的豪宅間處之泰然,並無驚嘆或羨慕之情。
或許他也是當家之子,不過,他沒興趣去了解他的家世背景,他只要幫他擋擋家中的兩個紅娘就夠了!
康蕾跟著黎皓風走在拄著拐杖的老女乃女乃身後,齊玲玲在一旁扶著她,所以她可以好好的打量兩人,而仔細看了看,她愈覺得老女乃女乃是個日本婆,她忍不住對著黎皓風問︰「你女乃女乃是日本人吧?」
老女乃女乃耳朵可利得很,黎皓風還沒回答,她已回過頭來問︰「看來你跟我孫子的感情也沒好到哪里去,連我是日本人,他是隔代遺傳,長了一張中日混血的臉,你也不知道。」
康蕾頓時閉口,多說多錯,尤其對這只老狐狸女乃女乃,她這個偵探能在這兒挖掘多少內幕,好像挺難的。
黎皓風適時的為她解圍︰「女乃女乃,我們談感情,但還不到談家人的時候!」
「意思是你們還沒有要共度一生?」她微微一笑,「呵呵呵……那就好,那就好。」
黎皓風看著她開心的轉身步人室內,回頭瞪了說錯話的康蕾一眼,「你說話前能不能三思一下?」
「不行,要我這樣如履薄冰般的,我會心髒病發。」
「那你就將嘴巴閉緊一點,免得不到一天就穿幫。」
她也是這樣想,但她對他挺有興趣的,所以她還不想一天就被轟出去。
眾人走進金碧輝煌的大廳,整個室內的裝潢采藍色跟金色,進口歐風家具典雅大方的陳列其中,螺旋梯跨過室中央,拾階而上二樓大理柱的長廊,再配上金黃色的絲綢簾幕,感覺好豪華。
老管家、老廚師、老園丁及兩名佣人在瑞雲山莊都待了超過十年,因此大都是白發可見的四五十歲老僕佣,而在這個山莊做事的日子一直是很美好的,如果五年前的那三聲槍響沒有出現,這兒肯定還是個充滿歡樂氣氛的瑞雲山莊。
由于老女乃女乃在回程時,就打電話給老管家阿東將孫子的情形大約談了一下,要他去將少爺的豪華套房再整理一下,也叮嚀其他僕佣在看到少爺的同性友人時,不得對他不禮貌或有任何不適的表情,因此,這會兒由阿東為首,一字排開的眾僕佣只在阿東介紹自己給少爺的同性友人認識時,才敢將目光對視上名為「康磊」的漂亮男孩身上。
康蕾可以看出他們的尷尬,但她覺得挺好玩的。沒多久,午餐時間,老廚師端出了一道道五星級飯店的各色佳肴,在用餐時分,老女乃女乃倒給他們這一對同志戀人一個喘息的時間,沒問東問西,專心吃飯,也讓他們享用一頓安靜又安心的午餐。
午餐過後,老女乃女乃跟齊玲玲要去睡個午覺,將時間留給兩人,卻也言明,晚餐要看到他們回到餐桌上。
而黎皓風為了讓康蕾不至于破綻過多,趁著這個秋風瑟瑟的午後,帶著她來到別墅最後方的小型高爾夫球場苞網球場的中間小徑,坐在木椅上,將他的身份背景大約做了個概述。
直到這時,康蕾才知道他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一家股票上市的鉅明建設集團的繼承人,但卻將經營權交由同窗好友林新峰打理,再由各部們主管輔助……
「你對他還真信任,那麼大的企業就交由他去管理?」她真的很好奇。
「那是我的事,你不必多管閑事,只要扮好你的角色,每個月我會撥個十萬元給你。」
出手還挺大方的,但……「你晚上真的要跟我睡同一張床?」她比較擔心這一點。
他挑高起一道濃眉瞅著她問︰「你沒當過兵嗎?」
她當然沒有,但她還沒回答,這個男人倒替她找到答案了,「肯定沒有,像你這種性別定位有問題的人,軍方單位為了不造成困擾,通常都免除兵役。」他夸張的說。
他頓了一下,從座位上起身,俯看著她,「我們兩個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不會發生什麼事,除非,」他瞪她一眼,「你要亂來,但我說真的,如果你敢對我‘毛手毛腳’,你一定會被我踹到地板去睡,你最好想清楚。」
見他轉身就走,她還真是哭笑不得,人生頭一回,她居然會被當成?
她在他身後做了個大鬼臉,我還得防你侵犯我呢,嘖!
她搖搖頭,真的有點兒受不了那個帥哥,不過,今晚要在這兒過夜,她還得打幾通電話聯絡,免得她爸媽、老哥擔心。
澇糖抬
夜色如墨,位在台北萬華的一處隱秘日式豪宅內,屋主洪慶洲備了一桌上好酒席,找了幾名酒店的酒家女過來陪侍甫從日本過來的貴賓傅雄,他是日本黑鷹盟的副盟主,這次來台灣是因盟主大稻森一得到消息,指台北分舵的幫員兄弟不安于室,重操舊業從事非法牟利,要他過來盯梢,並暗中調查,做出簡報,但改邪歸正的大稻森一根本不知道傅雄跟他這個舵主的合作關系,他是找錯對象來明查暗訪了……
不過,為了讓傅雄好「交差」,他已指示幫中兄弟們安分些。
而傅雄除了這項任務外,也順道來他這個台灣分舵主的家里坐坐「收錢」的。
因此,在賓主盡歡、杯盤狼藉之後,那幾名妖嬈的酒家女便被遣了回去,年紀皆五旬的洪慶洲、傅雄移身到安靜的書房內,一人一杯X.O,便聊了起來。
「听說鉅明的小少東放著總裁不做,混到你的旗下在幫忙運貨?」
兩翼飛白的洪慶洲笑笑的點點頭,「沒錯,幫忙運的全是毒品、大麻、搖頭九、海洛英,那小子從五年前就一蹶不起,在外逞凶斗狠,自甘墮落。」
回想五年前,兩人策劃的那一場染血槍戰,兩人還頗為得意的交換一下目光,舉起酒杯,「鏘」的一聲,分別將手中的那杯酒給干了。
話說五年前,鉅明建設集團就是房市流氓眼中的肥羊,他們推出的專案總能吸引買屋族的注目,而這就是他們最能索取大額賄賂的最佳籌碼,這甫完成的半成屋或成屋能不能順利行銷,通常得視他們繳出的金額多寡來決定麻煩的大小,而鉅明集團的老總裁跟總裁都是聰明人,每回付出的金額都很令他們滿意,倒也相安無事。
但人性是貪婪的,當一個人找上他們,付出一大筆金額要他們解決鉅明集團的老總裁、總裁跟小少東三人,還言明日後每一季就會從鉅明的盈余里撥出一筆10%的金額給兩人當零用金時,他們毫不猶豫的接下這一筆生意,找了幫里的神槍手丁強,在一個下著大雨的夜晚,模黑進入瑞雲山莊,襲擊正在屋內的老總裁、總裁跟黎皓風三人,而丁強理應得手的,偏偏黎皓風的女友範素心不怕死的幫他擋了那致命的一槍,也讓黎皓風逃了一劫,但自那一日後,他頹廢沮喪多月,終于自暴自棄,行為失常,常常喝酒鬧事,後來還跟一群流氓混在一起,搬離瑞雲山莊,租了一間四層樓房屋,跟那群流氓一起在那兒吃喝玩樂,連家也不回……
而那群流氓其實就是他黑鷹盟旗下的小嘍,他也是個很謹慎的人,要手下好好觀察他是真墮落還是假墮落,畢竟那件血案,警方一直無法破案,丁強是個來無影去無蹤的厲害殺手,不留任何蛛絲馬跡,他得防黎皓風混進組織的動機與心思。
但五年了,他一直是個扶不起的阿斗,叫他砍人、運毒,他乖得跟小綿羊一樣,也不理會家里女乃女乃跟母親要他回頭的聲聲呼喚,他這才放心,並將他升為堂主,去管那一幫小嘍……
思緒百轉間,洪慶洲再為傅雄倒了一杯酒,「那筆剛轉進來的錢共有三千萬,我已轉了兩千萬到傅老在瑞土的指定賬戶,傅老可以確認一下。」他走到電腦前,按了一下按鍵,畫面上顯示的便是瑞士銀行的存提款畫面。
暗雄點點頭,很快的在上面敲下一連串的賬戶號碼,再按了密碼,一串金額便出現在屏幕上。
他滿意的點點頭,再連按了幾個按鍵,消除記憶後,便離開電腦,走到一旁的桌椅坐下,「那個人倒挺安分的,每一季都定時的匯款給你。」
洪慶洲哈哈大笑,「那是當然,何況,他現在可比我們還肥,從一個總裁特助一躍成為掌權的總裁,他的收入絕不比我們少。」
「說的也是,干杯。」傅雄開心的再次舉杯慶祝,這幾年靠「他」定時給的錢,他也成了億萬富翁,但惟一讓他心煩的卻是那個沒娘的女兒。他看了手表一眼,皺眉,「都凌晨一點了,嘉靜都還沒回來?」
「傅老放心,有幾個嘍在她身後跟著,不會有事的。」
他點點頭,但即便如此,他仍憂心,女兒傅嘉靜的個性像她死去的娘,刁鑽又好玩,常常顧前不顧後,老是捅個大婁子要他善後,這回來到台灣,還叮嚀她人生地不熟的,別四處亂跑,但看來是白說了。
「傅老,再來一杯吧。」洪慶洲是個城府深沉的人,他勾結副盟主,對盟主大稻森一心想淨化黑鷹盟的黑道色彩,成為正正當當在各界經商的商業聯盟一事真是陽奉陰違。
畢章他在這兒,仗著黑鷹盟的黑道勢力吃香喝辣的,日子好過得很,何必漂白?
再說,跟傅老稱兄道弟,除了有錢大家賺以外,還有一個好處,若是日後不小心被盟主大稻森一發現他們在台灣仍舊販毒、索賄,也還有一個可以幫他墊背的人,畢竟傅雄的職位比他大,他僅是听命行事啊。
洪慶洲在心中竊笑一聲,繼續跟傅雄喝酒。
忿需韶
「起來!起來,你睡死了?康磊,康磊!」一個蒼勁帶著怒火的嗓音在康蕾的耳朵旁嗡嗡的叫個沒停,可她好累,昨晚她的精神狀態幾乎是緊繃不敢睡的,黎皓風雖然在十一點離開房間,但她擔心他會半夜模回房間睡,所以還是瞪著一雙眼楮看著天花板,一直到兩點、三點,樓下的吊鐘聲音一一響起,她撐不住才睡著的,這會兒的她真的還好困……
「還不醒?!」眼內冒火的澤口麗子瞥了手上的拐杖一眼,沒有一絲遲疑,她舉起拐杖硬是敲了窩在棉被里的她一下。
「叩」一聲,好結實的聲音啊,康蕾撫著發疼的頭,頭昏腦脹的坐起來,「誰啊?敲我的頭?」
「你再不睜開眼楮,我就敲第二下。」澤口麗子冷凝的瞪著這個漂亮的小男娃。
聞言,康蕾急忙睜開也許要用牙簽才撐得開的眼皮,困惑不解的看著這個一身和服的日本婆婆,「老女乃女乃?」
「皓風昨晚十一點離開這里,到現在五點都還沒回來,你這個同志戀人可真一點都不吸引他,是不?」她的口吻犀利。
五點?康蕾連忙轉頭瞪向窗外,難怪,外頭都還黑模模的,天還沒亮呢!
「叩」一聲,老女乃女乃又敲了她的頭一下。
「哦!」她申吟一聲,皺起眉頭,雙手抱著頭,「老女乃女乃,你干嗎又打我?」
「你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什麼問題?」她頭好痛哦。
「你跟皓風根本不是男女朋友對不對?」
「那當……當然不對!」康蕾急忙反應,她現在頭昏昏、腦頓頓,老女乃女乃選這時間進來問話,真是奸詐。
澤口麗子七十歲了,見多大風大浪,也很會察言觀色,更懂得怎麼逼出真相,她從口袋里掏出一把車鑰匙,扔給她,見她笨拙的接下來,忍不住又搖頭,「你會開車吧?」
她點點頭,這也才想起她的愛車還停在台北車站呢。
老女乃女乃又扔給她一張紙條,她不解的將那張緩緩從半空中飄落的紙條拿在手中,看了看,原來只是一個住址而已。
「皓風一定回到那個豬舍狗窩去了,你去接他回來,他若不回來,你也不用回來。還有,你記得轉告他,星期六還有個相親對象等著他,就這樣了。」
康蕾眨眨眼,看著她拄著拐杖轉身就走,再看看那張字條,豬舍狗窩?這個地址在西門町,那里哪有什麼豬舍狗窩?
「還在磨蹭什麼?給我起床!」老女乃女乃帶著怒火的聲音從外頭劈了進來,康蕾嚇了一跳,趕忙下床,沒想到卻被身上的被子給纏到腳,整個人滾下床!
她瞪著地板,果真是諸事不順!
但她不敢再拖拖拉拉,好在昨兒個她身上的衣服也沒敢月兌,她套上風衣後,就從車庫里開了一輛積架路車離開瑞雲山莊。
抬豁貉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門鈴聲達四響,將這西門鬧區的小巷弄里,老舊的四層公寓里的二十幾名男女給吵得火氣都旺了起來。
「他媽的,抄家伙。」
「找死!」
幾名血氣方剛的青少年拎起木棍、長刀就往一樓的公寓門沖,而站在對講機按門鈴的康蕾還不知麻煩大了,繼續給他「叮咚、叮咚」。
她的想法是她昨晚凌晨三四點才睡,五點就被老女乃女乃叫起床,那黎皓風憑什麼可以在這兒繼續睡大頭覺?
就在她不停按鈴問,門「砰」的一聲,被人用力的打開來,然後幾個像極凶神惡煞的青少年拿著木棍、長力沖向她,她傻了、呆了,尖叫一聲,拔腿就跑,天啊,她按錯門鈴了?!
「黎皓風,救命啊,黎皓風!」雖然呼救對一個偵探而言是很丟臉的事,但攸關生命,面子可得暫時扔一旁。
「皓風?!等等,他喊黎皓風耶。」幾名青少年停下追殺的腳步,看著還拼命往前跑的康蕾。
「喂,你找皓風?」一名看來才十七、八歲的女孩追上前去。
康蕾儡下腳步,轉過身,看著這名突然以傾慕的眼光凝睇著自己的女孩,「你也認識他?」
「昨晚才認識的,但沒想到黎皓風已經是個很帥的男人了,你看來更俊美,美得比女孩子還美,像女乃油小生。」傅嘉靜邊說邊看著他,覺得心兒一陣卜通狂跳,黎皓風有點冷,不好接近,但眼前這個男孩應該大不了自己幾歲,看來又純純的,好干淨,她扔下手中的木棍,走近他,一把挽住他的手。
康蕾不知怎麼的,全身頓時起了雞皮疙瘩,「呃……你……」她伸出手想拉開她的手,沒想到她卻反而窩進她的懷中。
她微笑的道︰「你有一雙又修長又白皙的手指哦。」
康蕾不知她想干嗎,但在她將她的右手跟自己的左手來個十指交纏,像熱戀中的男女朋友時,她真的不行了!
她用力抽掉自己的手,「你在干嗎?」
暗嘉靜笑了,「我喜歡你,我要你當我的男朋友。」
「我?」她瞪著眼前這個一雙鳳眼,講起中文有著怪腔調,還帶著一股狂野氣息的女孩。
「就是。你找皓風吧?我叫傅嘉靜,我帶你去找他。」傅嘉靜再次挽著她的手臂,就往公寓走去,而這時康蕾才注意到剛剛那些拿刀、拿木棍的青少年早就不見了。
康蕾被帶進這棟四樓公寓,也才明白老女乃女乃指的豬舍狗窩是什麼?光從這樓梯間的紙屑、垃圾、檳榔汁,大概就能猜到屋子里也不會干淨到哪里去,而這棟樓顯然都被同一伙人租下來,所以經過二、三、四樓的樓梯時,每扇門都是大開的,客廳也都一目了然,除了環境亂七八糟外,還有人躺在地上或坐在椅子上睡覺,到了四樓時,情形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差別,除了傅嘉靜要她走過客廳外。
而那代表她得小心翼翼的越過七八名睡在地板上的男女,一些喝完的飲料鋁罐、玻璃瓶,便當殘渣
終于,她來到一個關上的房門前。
暗嘉靜指指里頭,「他就睡里面,因為他是堂主,所以有自己的小房間。」她微微一笑,看著康蕾道︰「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呃……康蕾。」
「康?哪個雷?」
「呃,三個石的磊。」她隨便掰。
「康磊,好听。」她突地踮起腳尖親了她的嘴唇一下。
康蕾簡直呆若木雞,昨天被個男人親,今天被個女人親,她又在走什麼狗屎運了?
「我在二樓等你,我是黑鷹盟副盟主傅雄的獨生女,昨晚跟他們混了一晚,他們禮遇我,也給我一個房間,我在那里等你。」語畢,她給了她一個媚眼,就蹦蹦跳跳的越過那些躺在地上睡覺的男女下樓,而她跟康蕾可不同,大咧咧地踩著地上的人離開,康蕾就見到那些不小心被她踩中手臂或身體的男女隨即對空揮了幾拳,又吼了幾聲,翻身又繼續睡。
哇咧,這兒到底是什麼地方啊?
康蕾咽了一下口水,轉過身,面對眼前這扇關上的門,原想敲門,但一想到她「叮咚」幾聲擾人好夢後,那些殺過來的青少年,再想想傅嘉靜不小心踩了背後那幾個人一腳,他們又吼又揮拳的……
她頭皮發麻,不妥,還是直接開門就好,她再咽了一口口水,輕輕的、輕輕的轉動喇叭鎖,門開了,她露齒一笑,她好像在當小偷哦!
她躡手躡腳的走進去,再順手將門給輕輕關上,明亮的黑白大眼在這個還算可以看的干淨房間骨碌碌的轉了一轉,一張床,一個衣櫃,兩張小椅子,一間小浴室,很平常、很普通,除了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的男人除外。
他睡得還真熟,她湊近他,很不滿的輕拍他的臉頰一下,「起來,起來了。」
黎皓風先是皺了一下濃眉,猛地坐起身來,她嚇了一跳,撫著胸口瞪著他,「你都這樣起床的?」
黎皓風眨眨眼,讓模糊的視線有了焦距,也看清是誰擾人清夢後,他板起一張俊顏,「你來這兒干嗎?」
「我這個‘女朋友’來看你啊,看你怎麼不住瑞雲山莊那個大房子,卻要擠在這個小房間睡。」
「別跟我哈啦,我很困。」語畢,他又躺回床上去,他昨晚一整夜都在外頭找丁強落腳的地方,幾乎累垮了。
見狀,她可不爽了,她坐上床沿,瞄瞄他床頭櫃上的電話,拿起話筒連敲他的頭兩下,「叩、叩!」
「你瘋了!」黎皓風一把搶走她手上的話筒,仍回床頭櫃後,坐起身來,瞪視著也一臉不悅的瞪著自己的康蕾。
「我不知道你昨晚是不是去當賊了,所以才這麼困,但我可以告訴你,我今天就是被你家的老女乃女乃‘叩叩’兩下給叫醒的,我這是依樣畫葫蘆,你懂了嗎?‘瘋’?」她咬牙切齒的怒視他。
「我女乃女乃?」黎皓風耙耙劉海,再模模被她敲了兩下的後腦勺,「她拿拐杖敲你的頭?」
她點點頭。
他抿抿唇,「那一定是她要你來這兒的。說吧,她交代什麼話?」
「她要我帶你回山莊,如果你不肯回去,我也甭回去了。」
「那就都別回去。」他也落得輕松。
「還有一句話,星期六有一個相親對象等著你。」
「Shit!」他粗吼一聲,女乃女乃真是難應付!
「我話帶到了,我要回家去洗澡,睡一小覺,然後去上課,至于什麼黑鷹盟、什麼堂主,我雖然不是很清楚,可是我覺得你肯定有人格分裂癥,一個會抓小偷的人,卻是個黑幫混混的小頭……」
「你的手機號碼多少?」黎皓風突如其來的打斷她的話,還一邊坐直身子,從床頭櫃上拿了筆跟紙。
我的手機?她一臉困惑的看著他,「我干嗎要告訴你?」
「給我,快點。」他瞪她一眼。
「那麼凶還要我給。」她又沒頭殼壞去。
「你是要住在這里,還是讓我隨傳隨到?」他冷冷的瞠視著她。
她想了一下,做了一個鬼臉,「我都不要。」
他好像沒有听到她的話,自行決定道︰「那你就住下來,免得老女乃女乃三不五時的來這兒探查,看看我們這對同志戀人是不是有住在一起?」
她一愣,「可……這不干我的事,昨晚落跑的人是你耶,再說,我才不要住在這棟狗屋豬舍里。」
「你說什麼?」他半眯起黑眸瞪著她。
「那是老女乃女乃對這兒的形容詞,我只是借來用用而已,我要走了。」她對這里發生的事其實很感興趣,但她也很珍惜生命,這兒的人動刀動棍,搞不好也有槍呢,她才不會為了刺激而跟自己的生命過不去。
但她這麼想,黎皓風顯然另有打算,他從床上起身,越過她,開了房門,走到好幾個躺在地上睡覺的小嘍身旁,蹲子叫了幾個人的名字,再拍拍那幾人的肩膀。
康蕾走到門口,不解的看著黎皓風將那些人全叫起來。
黎皓風側過身,指指站在門口的康蕾,對著那四五名還揉著眼楮的小嘍噦說︰「跟著他,他現在是我的‘女人’,他要回家洗澡、睡覺,再去上課,你們都給我守著,一直到將他護送回來為止,听到沒?」
「呃……是!」這幾個小嘍噦原本還半睡半醒,但在听完黎堂主的話後,他們可全醒了,也才明白為何這幾年大伙混酒家時,黎皓風老是婉拒那些女人的陪侍,原來他有斷袖之癖!
黎皓風冷冷的瞟這些小嘍一眼,大伙兒連忙低頭,又應了聲「是」。
但康蕾可不答「是」,她快步的走向他,再將他拉回房間,而外頭便傳來一陣又一陣的竊笑聲。
康蕾瞪著他,「你在胡說什麼?你當真要一群人都以為我們兩人是同志,你才甘心?」
「我只是不想再去相無謂的親,而你在這兒,就是我的最佳擋箭牌,女乃女乃跟我媽就不會逼我去看一個又一個的女人。」
「可是你們這兒打打殺殺的,誰曉得還有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我才沒興趣混在這兒。」
「你沒有選擇,事情已開了頭,不是你我要喊結束就結束的,總之,」他拉著她再走出房間,「去做你要做的事,之後,他們會護送你回來,當然,別忘了帶些換洗衣物過來,你暫時得住在這兒。」
奸詐!謗本是監視嘛,什麼護送!
但她似乎沒有說不的權利,上了賊船了!
于是在那幾名小嘍的護送下,她先回家里,看著那四五名手下就窩在對街的冰店吃冰,她洗了操,換上睡衣從房間再瞄出去,他們又去買了一堆雜志在看,天,可能真的擺月兌不掉了,她干脆睡覺,睡醒了,那幾名閑閑沒事做的小嘍還在,她看開了,拿了課本,跟管家說要出去上課後,一踏出大門,就有人開著原先她從山莊那兒開走的積架來到她的眼前,她嘆了一聲,坐進去。
「上哪兒去?」傅嘉靜笑眯眯的回頭看她。
她瞠自結舌的瞪著她。
暗嘉靜邊開車邊從後視鏡瞄那棟豪華的三層樓洋房,「那就是你家,挺漂亮的,不過,」她再看看那幾名騎摩托車在後頭護送的小嘍,「我听他們說,你是黎堂主的‘女人’?」
「呃……」想到她曾邀約自己上床一事,康蕾還真掙扎要回答「是」或「不是」?
「我不在乎你是個同性戀,事實上,我也曾經是雙性戀者,所以我決定跟黎堂主爭愛,而且,」她騰出一只駕駛的手,越到後座握住她的手,「我有信心贏他,畢竟異性戀還是最吸引人的,康磊,我會好好愛你的。」
康蕾的聲帶癱瘓了,腦中也一片空白,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何時下車,何時走進補習班,命理老師邱泊生在上什麼課,她是一句話也沒有听進去,她覺得有種跌落深淵的感覺,也像是一腳踩進流沙,愈想掙扎陷得愈深……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12 07:51:47
康蕾的苦難日正式展開,她不管到哪里都有小嘍在後跟著,害她連上課都煩,干脆不去上了。
而黎皓風對老女乃女乃的心思也抓得很準,這近一個月來,她會叫司機將車子開進巷內,坐在車子里,看到她後,露出一抹深思的神情便叫司機將車開走,她也不知道她在盤算什麼?
倒是被逼住在這個豬舍狗窩,她才真的痛苦,一方面得跟家人謊稱她跟命理班的同學到南部參加為期一個月的研習營,一方面也實在受不了這棟公寓的髒亂,趁這兒的小嘍都喊她一聲「黎嫂」,她來個環境大掃除,要他們好好洗洗刷刷一番,但令人受不了的是,干淨往往只維持五分鐘,一下子,又是台風過境的慘狀。
除了這兩件事外,她還得小心翼翼的扮男人,尤其跟黎皓風共處一室時,他老兄睡覺時只著一件內褲,見她穿著長袖絲質褲裝睡衣,從頭包到腳,還嗤之以鼻的道︰「甭擔心,我對侵犯男人沒興趣。」
而今天,這一個晚上,則讓她緊繃了近一個月的神經到達極限,差點抓狂!
她穿了一件褲裝睡衣從小浴室梳洗出來後,卻見黎皓風從她帶過來的行李箱里拎起一件白色——
「老天,你也用這個?你真的是個同志,是不?」黎皓風難以置信的看著手上的東西,再瞧一瞧滿臉酡紅的康蕾。
她心髒猛然一震,大步的走過去,一把搶走他手上的,「你亂理我的東西?」
他聳聳肩,「我沒那麼無聊,我看到一條紐帶子從你的行李掉出來,一拉起來才知道是女人的東西。」
她瞪他一眼,再將那件塞進行李箱放好,走到一旁的椅子坐下,看著身上套了白色襯衫,但扣子全沒扣上,一件灰色西裝長褲的黎皓風,「我……」
「全身排骨的你根本沒有下垂的本錢,穿那鬼玩意兒,真的會讓你覺得自己是個女人嗎?」黎皓風直直的眠視著她,表情就寫著「受不了」三個字。
沒有下垂的本錢?!她齜牙咧嘴的瞠視著他,「黎皓風,你對女人說話都這麼口無遮攔的?你知不知道女人就算天性樂觀,也不見得能讓一個男人當面說她‘沒有下垂的本錢’,你懂不懂?」她怒不可遏的指著他的鼻子叫罵,因為他在人身攻擊嘛!
看她氣呼呼的,黎皓風更覺得受不了,「瞧你,真的將自己看成女人了。」
「我本來就是……」她將手放在胸口,覺得那兒其實有一些肉肉的……
「是什麼?女人?」他嗤笑一聲,搖搖頭,「我對同性戀者沒意見,但我覺得那真的少了一份男子氣概,再說,」他指指門外,「傅嘉靜天天到這兒找你,你見都不見她一面,不會大無情了?」
「我跟她談戀愛,才是無情呢。」她嘆了一聲,一說到那個女人,她的火氣沒了,取而代之的是無奈,「黎皓風,我已經決定一件事了。」
他瞟她一眼,「什麼事?」
「天天被跟進跟出的實在太無聊,我不玩了,我要恢復原來的生活,我不欠你的,你給我的十萬元,我不收,我純粹以為會有什麼刺激才跟你裝Gay,但不好玩了,真的。」
黎皓風也覺得可以了,這兩天不見女乃女乃過來盯梢,「也好,我也受不了一個穿著女人的男人躺在我身邊睡覺。」
「你說什麼?!」她咬牙低吼,她真想秀給他看自己為什麼需要,總是有一點點料嘛!
他從椅子上起身,瞥了手表一眼,「七點,要不要我找人送你回家?」
「不必了,我又不是小孩子。」見他首肯了,她真的是如釋重負,黎皓風認為她是男人,所以對她沒啥感覺,但她可不同,他是一個具誘惑力的俊美男人,有好幾個晚上,她都睡不著,只能盯著那張俊逸的臉孔到天亮。
她心里有個情芽悄悄萌芽了,她若不趕緊拔掉,一定很慘,她邊想邊走回行李箱旁,準備拿件衣服將身上的睡衣換掉。
突地,門被人打開,而這也是這些小嘍們的習慣,從不敲門!
「黎堂主,你女乃女乃請人開車過來,說要請你跟黎嫂一起回家一趟。」一個小嘍噦指指窗外。
黎皓風走到窗戶旁往外看,果真看到家中那輛白色的凱迪拉克就停在外面,「我知道了。」他朝他點點頭,再瞥了康蕾一眼,「去換上衣服。」
她皺眉,「我還得跟你回瑞雲山莊?」
「老女乃女乃指名。」他答得簡單。
「是啊,這段時間,她大概也模清楚他了,他很懂得如何應付家中的兩個長輩,她們要如何,他便照做,例如相親時,他乖乖的去,只是多了一個「男伴」,就是她。
然後,再像個流氓般的撂下一句,要找他來,對象至少也要比他的「女朋友」還要漂亮。
結局是可想而知的,難怪他這麼舍不得她走,老女乃女乃跟他母親一副遇到難題的樣子,好像要找個比她漂亮的女娃兒是件困難的事。
黎皓風看到康蕾又去換上那一套英國鄉紳的西服,那是她這段時間以來的基本服飾,在看到她還將行李拎上車,他抬起一道質疑的濃眉看著她。
「我可不想再回來這兒住。」她答得坦白,這些小嘍很不珍惜自己的身體,晚上飆車,白天睡覺,還嗑藥,她本來還有心勸阻,但他們不開心,還向黎皓風抗議埋怨她太嗦了。
既然如此,她還說什麼呢?
車子在冬夜寒冷的街道上行駛著,外頭的街燈偶爾閃過兩人的臉龐,黎皓風的神情一直很嚴肅。
「你在想什麼?」康蕾好奇的細胞還是驅使自己開口。
「女乃女乃不知道又想干什麼?」她不會無緣無故請自己回去,他很清楚,可這個月來,透過線民的關系,葉警官那里已掌握到丁強臥病在床的母親的消息,一旦確定她的所在位置,他要再一次跟丁強面對面的機會就大了,找到他,也許就能找到雇請他的人,或者是證實雇請他的人就是洪慶洲……
康蕾也不知道老女乃女乃又想干什麼?但她倒好奇,「你為什麼要步入歧途?我知道我問了好幾次,而你也不回答我,可是這一個月我看到你們根本也是無所事事的在外頭晃,大部分的時間都待在公寓里,簡直跟個廢物沒兩樣。」
他犀利的黑眸射向他,「廢物?」
她抿抿唇,「也許不該這麼說,但以那些青少年而言,他們在這個時間迷失還說得過去,可你已是三十歲的人,還有鉅明建設集團的家族企業,老實說,你這樣墮落實在說不過去。」
他冷眼睨她,「你真的跟那幾個小嘍說的一樣,像女人一樣,好嗦。」
「黎皓風!」
「回到家,別連名帶姓的叫我。」他冷冷的提醒她,那雙含著太多秘密的黑眸也冷冰冰的,而這讓她閉上嘴巴,不再多話。
約莫半個小時後,車子抵達瑞雲山莊,黎皓風跟康蕾甫下車,就看到一名身穿白色洋裝的女孩飛快的從客廳里跑出來,下了階梯沖向黎皓風。
「素珊!」黎皓風濃眉一皺,康蕾注意到他眸中的冷意瞬間被一道關切的眸光所取代,他沖向前去,將那個跑得氣喘吁吁的女孩抱在懷中。
「你怎麼可以跑?瞧你,整張小臉都泛青了,還有這外頭冷,你沒有套衣服就跑出來。」
「我……我……急著……要見……你……而且……里……里面有放暖氣……」
「別說了,我們先進去。」黎皓風蔓心的擁著只到他肩膀的小女孩進了屋子。
康蕾愣愣的看著這一幕,覺得喉頭有些泛酸,但隨即一想,也許他對女人都是這麼溫柔的吧,但對她這個「假女人」除外。
抬需抬
金碧輝煌、燈火通明的客廳里,老女乃女乃、齊玲玲正眉飛色舞的看著黎皓風關心的凝睇著正喝著溫茶順順氣的範素珊。
她是範素心的妹妹,姐妹倆都有一張花容月貌,但範素珊先天體弱,有先天性心髒病及氣喘,由于範素心的父母都已過世,因此,在範素心犧牲自己幫黎皓風擋了一槍後,她們便安排範素珊到美國就醫與生活,重點是那兒的空氣品質比台北好上許多,而轉眼間,也已五年過去,她從十四歲的女孩變成亭亭玉立的十九歲女孩了。
「好一點了嗎?」黎皓風憂心的看著臉上仍蒼白無血色的範素珊,就某個角度而言,她跟素心長得很像。
範素珊羞澀的點點頭,對這個曾在心中暗暗傾心的對象,在姐姐過世後,本想化暗為明,但女乃女乃要她到美國去將身子養好並在那兒就學,她也只能听話的去,但這次女乃女乃安排自己回來,並在國內念書,她大概也知道女乃女乃她們的意思,雖然在听到黎皓風交了個同志男友後,她嚇得差點心髒病發。
此時,康蕾踏進客廳,眾人的目光頓時往她身上集中,尤其是範素珊,剛剛她沖到外面時,她的目光全在黎皓風的身上,但這會兒,這個康磊就站在水晶燈下,她驚愕的眨眨眼,不敢相信這個英氣煥發的男孩長得如此漂亮,尤其他的肌膚,粉女敕粉女敕的,不像她,總是帶著蒼白;他的五官也很出色,她想若是他穿上女人衣服,戴上長長的假發,或許就跟南韓的知名變性藝人何莉秀一樣,走在路上,不會有人說他是男人……
「老女乃女乃,黎媽媽。」康蕾尷尬的跟兩個長輩點點頭,在她們的目光示意下,在沙發上坐下。
「女乃女乃,你找我跟康磊回來就是因為素珊回來?應該還有別的事吧?」黎皓風見範素珊的氣色好了些,抬起頭來定視著笑呵呵的看著他的老女乃女乃。
「從今天起,素珊要在這兒住下,美國學校我已辦了休學,也幫她在這兒的私立大學辦了轉學手續,她的身體你也清楚,而我,」她帶著洞悉的目光來到康蕾身上,「這陣子,我到你那個狗窩去看了好幾回,康磊好像也沒啥事做,而且他對女人也沒興趣,所以我很放心讓他來擔任接送及伴讀的工作。」
康蕾愣了一下,急忙道︰「等一等,老女乃女乃,你要我……」
「住口,我說完話了嗎?沒大沒小的。」老女乃女乃眼一瞪,就讓康蕾到口的抗議吞回肚子去。
黎皓風瞥她一眼,看著老女乃女乃道︰「女乃女乃,我知道家中的僕佣各有其職,若人手不夠,我們可以再請一個人當素珊……」
她給了他一記白眼,「說的簡單,錢呢?若不是新峰幫我們經營集團,咱們連這個山莊也養不起,而你呢?你這個黎家惟一的男人,在做什麼?」
黎皓風無言,在決定緝凶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自己得承受許多指責與負面的評價。
「老女乃女乃,別這麼說黎哥哥,他一定還很傷心,才會這樣自我放逐。」範素珊不舍,連忙幫黎皓風說話。
聞言,康蕾瞄了長相素淨美麗的範素珊一眼,這才發現她眸中有著對黎皓風的濃濃情意,不會吧,姐妹倆都愛上同一個男人?
「素珊幫你說話,我無話可說,反正,我就這麼決定了,你的女朋友如果真的想跟你在一起,就得照我的話去做,不然,就離你遠遠的,讓我看不見為止。」
原來這就是老女乃女乃打的算盤,黎皓風看到康蕾真的要起身離去,連忙拉住她的手,「等一等。」
「不會吧?」她難以置信的看著他那雙好似要她答應的黑眸,她壓低音量道︰「喂,我是走狗屎運才跌入這一團混亂中的耶,我裝成Gay,又住髒兮兮的公寓,還被調侃叫‘黎嫂’,你剛剛才答應我可以離開的,你不可以食言而肥。」
「呃……」他注意到大家都豎直耳朵在听他們談話,他回頭跟眾人點點頭,「我跟他私下溝通一下,他不習慣陪個女孩來來去去的。」
哦,她受不了的仰頭翻翻白眼,她才不習慣跟個男人睡在同一張床上呢!
他將她拉到玄關的地方,仍以兩人听得到的音量說︰「難道你看不出來我女乃女乃跟我媽在打什麼主意?她門想湊合我跟素珊。」
「是嗎?」她以眼角余光瞄了那個清瘦的女孩一眼。
「當然,而且為什麼安排你在她身邊,一來你是男人;二來你還是個漂亮的男人,可以讓學校的人甚至想跟她交朋友的男孩子望而卻步,女乃女乃圖的也是這一點,她不要其他的男人接近她,除了你這個娘娘腔的男人之外。」
她才沒娘娘腔,但她懶得跟他扯,她不想玩了。
她帶著告饒的眸光瞅著他,「這干我何事?就像我說的,我是走狗屎運才……」
他咬牙低吼︰「閉嘴,我也說過,事情開了頭,不是你我要結束就可以結束的。」
「但我跟你一點都不相干啊。」
「誰說的!」
黎皓風突地吻上她的唇,她倒抽一口涼氣,也听到坐在沙發上的三個女人同時發出的三個倒抽冷氣聲。
黎皓風放開她的唇,將她擁入懷中,在她耳畔低聲的道︰「這就是你跟我的關系,我們是一對Gay。」
她臉紅心跳的枕著這一片溫厚的胸膛,「可、可是這是假的。」
「暫時就假下去,我曾傷害過素心,不想再傷害素珊,我要她對我沒有任何的期待,就算你幫我吧,這件事比應付那些無聊的相親對象都還要重要。」他低頭看著她,眸中居然有著一抹沉痛。
她不懂,他曾傷害過他的女朋友?什麼意思?
「你會幫我的,對不對?讓素珊對我沒有任何期待。」他喑啞著聲音再次問她。
康蕾原本就是個多事的人,何況他這會兒凝著一雙憂郁的黑眸瞅著自己看,這樣被一名帥哥拜托,到底有多少女人能拒絕?
她不知道,但她的頭已經不由自主的點下了,而她的理智則慢了半拍,告訴她,這代表她還得繼續在這個混亂的情形里生活,哦,不!
但黎皓風已放開她,轉身走回沙發上坐下,對著老女乃女乃笑道︰「康磊願意陪素珊了,女乃女乃,你不必繃著一張臉。」
老女乃女乃瞪了他一眼,「我是心情不好,哪個女乃女乃看自己的孫子親吻另一個男孩還笑眯眯的?」
他低頭,掩飾差點逸出口中的笑意,只是當康蕾靦腆著一張臉走到他身邊坐下時,他看了她的側臉一眼。這相處一個月,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不對,也似乎習慣了他在身邊,居然一直想將他留下來。
或許是想改變他吧……至少像個男人……
齊玲玲的表情也好不到哪里去,雖然也一直在調適自己的心情,但誠如婆婆所言,她這個當媽怎麼不難過?
但最痛苦的還是範素珊,她糾著一顆心,臉色蒼白的看著黎皓風擁著康蕾。他真的愛上一個男孩了?不,不可以……不可以……
老女乃女乃抿唇看著那對「小兩口」道︰「既然都決定了,康磊就任回這里吧,這樣也方便些,至于你,」她的目光定視在孫子身上,「我知道我綁不了你的腳,你要回豬舍狗窩去,我也沒轍,但素珊對我們家的每一個人而言,都有其特殊且重要的意義,你自己看著辦吧!」
語畢,老女乃女乃拄著拐杖走到範素珊的身邊,「走,我帶你回房間去。」
「老女乃女乃,我、我可以要求黎哥哥帶我去嗎?」她有太多的問題想問他。
她這一問,可稱了老女乃女乃的心,她挑起一道柳眉看著面無表情的孫子。
他的目光一一掠過女乃女乃、母親,再回到睜著一雙大眼看著他的康蕾,「我帶素珊去她的房間,你先回房間去。」
她點點頭,心中莫名的又倒了一缸的醋。
老女乃女乃以挑釁的眼光凝睇著她,「小男孩,吃醋啦?」
老狐狸,她搖搖頭,口是心非的道︰「沒有。」
她呵呵一笑,好心情全溢于言表,「回房睡吧,哦,不必等皓風,他跟素珊幾年沒見,應該有一籮筐的話要談,也許會談到天亮。」
「嗯。」
「晚安了。」
「晚安。」
她看著笑得跟只老狐狸沒兩樣的老女乃女乃拄著拐杖在媳婦的攙扶下往里面的臥房走去,不由得嘆息一聲,她到底在干嗎呢?
韶霖霖
典雅豪華的二樓客房里,黎皓風坐在沙發上,看著坐在他對面的範素珊,只見她來回打量這間以鵝黃色系裝潢的臥室,久久,才直視著他問︰「這不是姐姐的房間。」
他沒料到她會這麼問,一時靜默下來。
「老女乃女乃安排我回來,也告訴我,姐姐以前住在這兒的房間一直保持原樣,不過,被黎哥哥鎖上了,也只有黎哥哥才有鑰匙,所以我、我以為這次回來,老女乃女乃會安排我住進姐姐曾住餅的房間。」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才道︰「那個房間是屬于你姐姐的,永遠只屬于她,任何人,包括你在內,也不能擁有。」
她咬白了下唇,眼圈一紅,她知道他跟姐姐兩人有多相愛,但是……「姐姐已經過世了,你不該……你就算不想再愛人,也不該去跟個男孩混在一起,這樣,姐姐會很傷心的。」
他十指交握,抿緊了唇,隨即起身背對她,「你還是個小女孩,黎哥哥的事,你就別想太多了。」
她的眼眶在瞬間盈聚熱淚,她克制不了想擁抱他的,她倏地起身,飛快的跑到他背後,緊緊的抱住他,「我長大了,我十九歲了,不再是個小女孩,黎哥哥。」
他渾身一僵,錯愕的回過身來,看著投入自己懷抱的範素珊,「你……」
她仰頭,含情脈脈的看著他,「我愛黎哥哥,愛了好久好久,姐姐頭一回帶你見我時,我就愛上你了,我忍著,一直忍著,因為你是姐姐的,可是姐姐去世了,我只想代替姐姐繼續愛你,我不要你去愛那個漂亮男孩,我不要,我不要……嗚……嗚……」說到這兒,她忍不住哭了起來。
這就是他擔憂也要避免的事,素心已為他而死,他不可以再害另一個女人了!他推開淚如雨下的範素珊,表情冷漠,「你不該說這種話。」
她哽咽一聲,「可我說的是真的。」
「我沒有辦法接受你的感情,我對愛情有另一番徹悟,我需要的是康磊,不再是個女人。」
她臉色一白,踉蹌的倒退兩步,哽咽無語的看著他。
「你好好休息,晚安。」沒有再多做停留,他大步的離開房間。
範素珊轉身撲倒在床上大哭,她不甘願,她等了那麼久,就是要擁有他的愛,而黎哥哥只能屬于她跟姐姐的,那個康磊根本不配擁有他!
他要陪她是嗎?她絕不會讓他好過!
鐐需躲
康蕾就坐在走廊轉角的二樓主臥室里,這不知怎麼了?突然感到有一陣陰風襲來,她全身直冒冷意,霍地,「砰」的一聲,門被人用力的打開,進來的是黎皓風。
她嚇了一跳,捂著胸口,瞪著一臉難看的黎皓風,「你連敲門都不會?」
他沒理她,徑自走進與衣帽間相連的浴室,沒多久,她就听到嘩啦啦的淋浴聲。
怎麼變得陰陽怪氣的?
不一會兒,淋浴完的他走出來,頭發還濕答答的,全身上下只有在腰際系了一條浴巾,而她其實已經看習慣了,但她的心髒似乎還不習慣面對這個半果、露著強壯臂膀及那片誘人的古銅色胸肌,它每一次還是卜通卜通的狂跳不已。她暗暗的做了一個深呼吸,叫心髒別亂跳一通後,才對著他問︰「你怎麼了?」
他沒回答,像個悶葫蘆,走到床上坐下,靠著床頭櫃,拿起遙控器打開電視,看著夜間新聞。
看樣子,他今晚打算留下來了,可瞧他頭發濕答答的,她就凍抹條,她走到浴室將吹風機拿出來,走到床邊將插頭插上,「轟轟轟!」她想幫他吹干頭發,只是在他將那雙深邃帶著一抹深思的眸光瞥向自己時,她才意識到這個動作有多親密,她的手就撫著他柔女敕的發絲,來回的撥弄著……感覺有些恍惚,有種迷惑。
「你還真像個女人。」他的話打破此時的迷思,她看著他將她手中的吹風機拿走,自己吹起來,但也只是幾個撥弄後,便將吹風機還給她,「可以了。」
她接過手,卻不知該說什麼。
「你說你曾傷害過素心,可以告訴我到底是怎麼回事嗎?」這個問題在她尚未細想時就月兌口而出。
他冷冷的瞟她一眼,「你也太愛探人隱私了。」
她連忙住口,不敢再問,但他今晚干嗎像只刺蝟?
黎皓風看了電視近一個小時後,才將電視關了,再將床頭櫃旁的抬燈轉為小燈,拉起被子,背對著康蕾躺平。
她潤潤干澀的唇,算了,她也去洗澡好了,她瞪著又讓僕人送上來的行李箱,走過去小心翼翼的打開,拎了條絲質內褲、跟睡衣後,往浴室走去,再將門鎖好,這才放心的在水龍頭下沖澡。
真是頭大,她到底在干什麼呢?上一次才跟家人謊稱到南部參加研習營,現在又得住在這兒,她要用什麼借口咧?
將身上的泡沫洗淨,拉了條浴巾將身上擦干,她將衣物全穿上後,再將換洗的衣物包好,才走出浴室。
她跟黎皓風同居的這段日子,她都是利用出門的時間找那種投幣式的自動干洗店去洗這些衣服,就怕被他發現自己穿女人內衣,但還是被發現了,結果卻是一句「沒有下垂的本錢」?
既然如此?她眸中一亮,她何不大方點?
她轉身走回浴室,拿起香皂將所有的內衣褲及襯衫、褲子全洗干淨,再到連接的衣帽間拿了幾根衣架,將洗干淨的衣物吊在這間通風良好的大浴室里,哼著歌兒開心的走出去,看了仍背對著她睡的黎皓風,齜牙咧嘴的做了個鬼臉後,才上床躺平。
「素珊有先天性心髒病苞氣喘,這幾年靠藥物控制得不錯,但今後你跟著她,還是要注意些,盡可能不要讓她的情緒起伏過大,明白嗎?」
黎皓風邊說邊轉過身來,她眨眨眼,看著這張帶著關切的俊顏,她的好心情一下子莫名的全沒了。
「多讓她一些,她對我有感情,我較擔心的是她可能會以一些刺激的言語來嘲諷你,你別跟她計較。」
「你很關心她嘛,那干嗎不自己照顧她?或者就順老女乃女乃的意,跟她配成對算了。」這帶著酸不溜丟的醋話就這麼溜出口中,等她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時,她更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聞言,他的神情一下子變得嚴肅,「康磊,老實說,我雖然親了你兩次,也要你跟我混在一起,但我絕不可能變成同性戀,如果你對我有什麼奢想,我勸你要把持住,這是為了你自己好。」
她咋舌的瞪著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睡吧。」他再次轉身背對她。
康蕾的心變得沉甸甸的,她是笨蛋,為什麼不拆穿自己是女娃兒?
可是潛意識里,她很清楚,一旦他知道自己是女兒身後,他一定也要她離他遠遠的,而這或許就是她遲遲沒有告知他性別的原因吧……她本身也是充滿矛盾……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12 07:51:48
翌日,「康磊,起床,起床了!」黎皓風邊拍她的臉頰邊叫她。
康蕾睜開疲倦的雙眼,覺得臉頰愈來愈痛。
「起來,康磊,你要載素珊到學校去了。」黎皓風愈打手勁愈大,一個男孩像個女人一樣會賴床,他真的受不了,當然不會對這個男人憐香惜玉了。
「我醒了!好痛哦!」康蕾真的被「打」醒了,她坐起身,撫著微微紅腫發疼的臉頰,瞪他一眼,「有沒有搞錯?你們家叫人起床不是打就是敲?」
「那是因為我們從來沒有看過那麼會賴床的男人!」
「我是……」算了,她高舉雙手做投降狀,她也不想彈老調,干脆下床往浴室走。
「還有,別在浴室里掛‘萬國旗’,那讓我很受不了。」黎皓風的聲音在她後頭晌起,她回過頭看他一眼,再跨入浴室,這才知道他指的是什麼,那些晾了一晚的衣物已半干且隨窗外吹進來的風飄揚……但……
「不然呢?我這個沒本錢的男人用女人的玩意兒,能丟到外頭晾嗎?」她故意出言挑釁。
黎皓風對這句話不予置評,但表情則帶著對他的悲哀。
他覺得她可憐?白痴!康蕾也懶得再跟他辯,她梳洗好,走出浴室,黎皓風早不見了,她換上衣服,出了房門,下了樓,卻看到一個西裝筆挺的男人正坐在客廳跟他談話,她好奇的想走過去,卻被老女乃女乃阻止。
「素珊已經在車庫等你,你的早餐她也拎過去了,她快遲到了。」
「哦。」她只得模模鼻子,經過客廳時,那名外貌清秀的男人將目光投注在她身上好一陣子,才回頭繼續跟黎皓風交談,她聳聳肩,步出玄關,當範素珊的司機去也。
「就是他?」相貌清秀,戴了一個白金鏡架眼鏡的林新峰凝睇著坐在他對面的黎皓風道。
他點點頭,對這個幫他代理集團的多年好友並沒有多言。
林新峰的神情很復雜,他雙手交握在膝上,搖搖頭,「若不是老女乃女乃說素珊回來,我特別趕在上班前抽空過來看她,但卻怎麼也沒想到會從她口中得知你成了同性戀的事。」
「世事變化無常,我領教過了,沒什麼大不了的。」他自我調侃。
林新峰知道他指的是五年前那件血案,一抹難以察覺的憤然快速的一閃而過他那雙黑眸,「你在自我墮落!」
他耙耙劉海,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別訓話,新峰。」
「那就回公司來,做你該做的總裁。」
他搖搖頭,「你將集團打理得很好,不需要我這個混混進去攪和。」
「你怎麼這麼說?鉅明是你爸跟你爺爺留下來……」
「夠了,我很值、很累,對不起,我要出去了。」他繃著一張俊顏起身,大步離開。
老女乃女乃跟齊玲玲同時走了過來,向一臉凝重的林新峰道歉︰「這孩子真的沒用了,真的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林新峰喟嘆一聲,「找機會我會再勸勸他的,不過,你們也清楚,公司有多忙。」
兩人同時點頭,「我們明白,真的是辛苦你了。」
「不,別這麼說,我只是個鄉下小孩,若不是高中跟皓風念同校,大學考試時,又考壞只上了夜校,幸蒙黎伯父將我帶在身邊學習,我這會兒什麼也不是,何況你們也沒讓我做白工,每個月的薪水跟每年的紅利都很可觀。」
「別這麼說,新峰。」老女乃女乃在他身旁坐下,欣慰的道,「好在有你,不然皓風現在這個樣子,整個集團還能運作嗎?」
「媽,別說這麼多了,新峰一定還有很多公事要處理,別耽擱他的時間了。」齊玲玲對林新峰也是視如己出。
「也對,老婆子就別嗦了,你快去上班吧。」她笑笑的點頭。
「嗯,那我先走了。」林新峰拿起公事包起身離去,在坐上舒適豪華的黑頭轎車,看著漸行漸遠的瑞雲山莊,他的嘴色噙著一絲冷笑,總有一天,這個豪華的山莊也會成為他財產的一部分,當然,還有範素珊。
他眸中浮現一抹深情,沒想到那個黃毛丫頭在經過五年的蛻變後,跟素心一樣的漂亮。
素心為了黎皓風成了槍下亡魂,同時,他的心也死了,但今天看到範素珊,他覺得素心活過來了,這一次,他絕不容許黎皓風再次搶走她……
抬翁抬
今天的台北寒流來襲,天氣陰陰涼涼的,風兒一吹,路人莫不縮緊脖子,搓揉著雙手,抵抗那股徹骨冰寒。
「冬天來了,春天就不遠了,是嗎?」驅車在台北街頭閑晃的黎皓風喃喃低語,但表情帶著嘲諷,他過了五個隆冬,生命的春天一直沒來……
思緒間,他轉動方向盤將車開往台北河堤停車場,在一排排停滿車子的停車位來回繞了好幾圈,確定沒有人跟蹤後,才將車子停到面對一河之隔的河濱公園的停車位上,五分鐘後,另一輛不起眼的藍色福特汽車亦在他旁邊的停車格停下。
兩輛車的車窗同時降下三分之一,但兩車的駕駛並沒有將目光對上彼此,而是正視著正前方,冷風呼呼作響、看來蕭瑟無人的河濱公園。
「有消息了嗎?葉局長。」黎皓風開口,聲調中有著壓抑心情的緊繃感。
被稱做葉局長的葉鵬年約五十歲,是個方面大耳,看來充滿智慧的老者,他看著正前方回道︰「丁強的母親丁林鵑在北投一家葉祥私人療養院,我們已布下暗樁,但一直沒有看到丁強過來探望她。」
「既然他母親在那里,他一定會現身。」
「沒關系,我去堵他。」
葉鵬濃眉一皺,「不行,上次你跟他的追逐,已經讓我冷汗直冒了,你好不容不舍,他一定會起疑。」
黎皓風抿唇,「不會的,在我當上堂主後,洪慶洲好幾次曾在言語間表達他對丁強的不滿,他不肯再為他效命月兌離組織,所以他要我們見到他,能活抓最好,要不,就是見尸,他會重重有賞。」
「如此說來,我們更要早他一步逮到丁強,丁強一定知道他太多的秘密,洪慶洲才想殺人滅口。」
「沒錯,」葉鵬思索了一會兒,便將葉祥繁人療養院的住址告訴他,「依丁強做事巨細靡遺的個性,一旦被他發現我們查到他母親的行蹤,他一定會有所行動,你自己要小心點。」
「嗯,我先走了。」
黎皓風將車開離,葉鵬從後視鏡看著他的車離開停車場後,他再待了約半小時,才開車離去。
當年那件血案在偵辦上遲遲沒有進展,整個偵查行動最後也被迫停止,黎皓風不想讓家人跟女友死得不明不白,在一個下著雨的夜晚找上他,全身濕淋淋的跟他跪下,請求他教他如何揪出凶手。
當時,他早已從警界退休,但擁有警界不少人脈,于是他秘密安排他進行特訓,射擊、搏斗及一些毒品注射反應、線索搜尋等等,再順利的讓他成為臥底的,混進一直是警方頭號頭疼人物黑鷹盟在台分舵的分舵主洪慶洲的門下。
由于瑞雲山莊血案發生後,警方透過黑白兩道不少關系查詢凶手的行蹤,而許多的信息都告訴他們,洪慶洲是主導者,但他一向就是只九尾狐狸,總有許多替死鬼適時的幫他扛罪,讓他繼續逍遙法外……
基于以往也有幾名臥底警察被識破身份成了槍下亡魂,所以對黎皓風這名天之驕子願意放棄榮華富貴,不顧生命安危的追捕真凶,他這個退休的警界局長真的很感動,也才願意助他一臂之力,但就不知……
他瞟了一眼灰蒙蒙的天空,老天爺何時才肯讓黎皓風的生命撥雲見日?
而就在黎皓風跟葉鵬一前一後的離開約十分鐘後,停車場上有另一輛白色轎車啟動引擎,年約三十歲、膚色黝黑、濃眉大眼的丁強將手中的望遠鏡放到駕駛座旁,面無表情的開車離去……
翁霖韶
「歐多桑,歐多桑?」穿著一身厚大衣的傅嘉靜一臉氣呼呼的踏進洪慶洲位在台北萬華的隱秘日式豪宅內,以日文大呼小叫的叫著父親傅雄。
暗雄正跟洪慶洲告別,這次因為傅嘉靜在台北玩上了癮,不肯回日本,他們已多待了好一陣子,他得回日本去了。
「歐多桑,歐多桑!」
「干什麼大呼小叫的,也不怕洪舵主見笑。」傅雄從日式庭院走出來,而身後正跟著洪慶洲。
「沒關系,小女孩在這兒住了一段日子,把這兒當家了,而我們都是黑鷹盟的人,其實就是一家人,這兒也是傅老的家,不打緊的。」洪慶洲笑呵呵的點點頭。
洪慶洲這一番狗腿的話,逗得傅雄哈哈大笑,但小妮子可不領情,她橫眉豎眼的對著他道︰「我要借你幾個手下。」
「這……」
「胡鬧,沒大沒小的!」傅雄馬上斥責女兒。
倒是洪慶洲反而笑道︰「傅老,沒關系,就看看令嬡要幾個手下做啥?」
他皺眉,「能做啥?待會兒就要上飛日本的飛機,我不準她做啥了。」
「歐多桑,我才不要回去。」她雙手環胸,態度可強勢了。
他一愣,指著她的鼻子,「可你昨晚答應我了。」
她不悅的女敕撇嘴角,一想到剛剛的事,她就一肚子火,「我看到一幕……我……反正我知道一件事,我不甘願,我要懲罰他一下,等我玩夠他,我就跟你回去。」
聞言,傅雄的眉頭皺得更緊,「胡鬧,什麼他他他?」
「歐多桑,就再留下來幾天嘛,幾天就好。」她干脆窩到父親懷中撒嬌,再看著洪慶洲,「洪舵主,就借我幾個手下,待會兒逮到人,我就還你,還有那間設有一個牢籠的通鋪,也借我好不好?」
「女兒,你到底想干嗎?」傅雄真的被她搞迷糊了。
「傅老,看來她想抓一個人過來關,我們就看看,只要不鬧得過火就好了。」
「啪!啪!」洪慶洲拍手兩下,就有幾名手下從長廊走過來,畢恭畢敬的站在一旁,他別了傅嘉靜一眼,再對著手下道,「今天她是你們的王子,她說什麼,你們就照做,明白嗎?」
「是,舵主。」四名手下恭敬的彎腰行禮。
暗嘉靜開開心心的喚了四名手下開了一輛加長型的黑頭轎車,往台北陽明山上一家私立貴族教會大學駛去。
她剛剛從台北車站跟那些混了好些日子的幫派小嘍說再見,要回來這兒時,突然有人告訴她看到「黎嫂」,她當然知道黎嫂就是她一見傾心的康磊,但他直言他對女人沒興趣,就愛男人,她幾次近不了他的身,氣得跟幾名小嘍鬼混,也到各酒吧搖頭吊凱子,就是想將他忘了,沒想到就在她要回日本之前,讓她看到那一幕——
在咖啡屋里,康磊居然在伺候一個漂亮的女人,一下子幫她吹涼咖啡,一下子還喂她吃早餐,看得她真是氣得牙癢癢的,恨不得沖進去打他一頓,而那些小嘍還告訴她,最近一兩個星期,都看到黎嫂陪那個蒼白但美麗的女孩在那兒吃早餐,有時還幫她提書包、拿大衣,對她好得不得了……
暗嘉靜愈听愈火大,她咽不下這口氣,所以才氣沖沖的返回洪慶洲的住處,向他要幾個手下,就是要好好的教訓那個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康磊!
約一個小時後,車子來到教會大學的旁邊,傅嘉睜一眼就瞧見開著積架跑車的康磊就停在學校大門的馬路邊。
那幫小嘍當飛車跟來這兒,也告訴她,康磊對那個女孩很痴情,一整天除了進學校借廁所外,好像都守在門口等她下課。
他們還戲謔的說難怪這陣子很少看到黎堂主,他肯定失戀,被黎嫂甩了咧……
而坐在積架車內的康蕾其實是很哀怨的,黎皓風要她不能讓範素珊的情緒起伏太大,結果呢?她莫名其妙成了「女佣」或者「男僕」也成,她天天接送她上下課,還得忍受她要求到咖啡屋吃早餐,然後一下子說咖啡太燙,一下子又說手酸,連刀叉都拿不起來,她只好喂她吃,小姐還不滿意,罵她粗魯,連喂人都不會,還想扮女生。
有時候她也不知是哪條筋不對,還罵她變態、不要臉,搶她的黎哥哥……
她真的快受不了了,半個月就夠了,再熬下去,她擔心自己真的會對她破口大罵,這一不小心,她心髒病發,可怎麼辦?
偏偏那個女孩超會演戲,對她頤指氣使的,一看到黎皓風就溫柔婉約,讓她看了直想吐!
思緒百轉間,冷不防的,突然有個硬邦邦的東西抵在她的背部,她愣了一下,直覺的轉過頭來,卻見一個西裝筆挺、留著小平頭的男人冷著一張臉看她,「下車。」
她愣了愣,「呃?」
「下車!我的槍正對著你。」
她臉色一白,她的霉運還沒停止嗎?她心驚膽戰的下車,按照那男人的指示,走到前方一輛黑色轎車內,而在看到傅嘉靜及三名看來同樣像黑道手下的男人時,她頭皮發麻。
「康磊,好久不見了。」傅嘉靜勾起嘴角一笑,但康蕾注意到她的眸中冷冰冰的,她有預感,下一場災難正等著她……
丙不其然,她被帶到一家有著日式庭院、古色古香的豪宅中,傅嘉靜拿著槍指著她的頭,要她滾進一間榻榻米通鋪里,她剛走到室中央時,一個從天而降的四方牢籠就這麼將她關了起來,頓時,她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
暗嘉靜則冷笑的告訴她這兒是黑鷹盟台北分舵主的屋子,要她別浪費力氣喊人了,接著她轉身離開。
不久,她回來了,手上還多了一條皮鞭,看著她那張像在逗弄籠中鳥的詭譎神情,一股寒意從康蕾的腳底往背脊骨躥了上來。
「啪」的一聲,她甩鞭向她,她急忙閃躲,她發出笑聲繼續抽鞭子,她則忙著閃閃閃……
抬抬韶
黎皓風開車回到瑞雲山莊,這一兩個星期,他多次埋伏在北投葉祥私人療養院的附近,想逮住丁強,但他一直沒有出現,他很擔心,也許他已經知道這個地方被盯梢,所以遲遲不敢現身……
他疲憊的耙耙劉海,下了車,走進客廳,範素珊一見到他回來了,即開心的從沙發上起身迎向他,「黎哥哥,你回來了。」
他皺眉,敏銳的發現她的心情似乎特別好,「有什麼好事?」
她臉兒一紅,有些不好意思。
倒是坐在後面的老女乃女乃笑呵呵的道︰「有人受不了當司機,一氣之下,將車子扔在學校門口,人就不見了,還是素珊自己將車開回來的。」
範素珊在耍性子逼走康蕾後,的確很開心。他不在,感覺上,黎哥哥就會屬于她的了。
「康磊扔下車子走人?你親眼看見的,素珊?」黎皓風皺著濃眉,看著她問。
她搖搖頭,「他送我去學校,可我下課後就沒看到他了,只看到車子停在校門口,我想一定是他不想再接送我上下課,所以就走了,可是沒關系,我會開車,也認得路,我可以自己開車上下學。」
黎皓風沒有仔細听她的後半段話,他認識康磊有一段時間了,他相信他是個就算要離開也會跟他說清楚的人……
「黎哥哥,他走不是很好嗎?你在擔心他?」範素珊咬著下唇,那股逼走康磊的喜悅感一下子就消失,黎皓風對他的擔心,讓她感到難過。
「我出去一下。」或許是目前的身份敏感,他想得很多,所以除非他確定康磊沒事,他才放得下心。
「這孩子,到底……」老女乃女乃見孫子又出門,忍不住頻頻搖頭,瞧他對那個男孩的關切,好像兩人之間談的是真感情,這該如何是好?
範素珊眼圈一紅,淚水頓時滾落眼眶,她不要、不要失去黎哥哥,她一定要想法子得到他,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腦海,她拭去淚水,對著齊玲玲道︰「黎媽媽,我可以進去姐姐的房間嗎?」
她眉一皺,「這……可是皓風不準任何人進去,我們也沒有鑰匙。」
「我想進去看看,姐姐一向有寫日記的習慣,我或許能從中知道黎哥哥喜歡的是姐姐的哪一點,我想變成姐姐,我想讓黎哥哥喜歡我,我愛他,我真的好愛他,請你們幫幫我……請你們……」她一時過于激動,突然有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她緊揪著胸口,表情痛楚,下一秒便被黑暗給淹沒……
老女乃女乃跟齊玲玲倒抽口涼氣,急忙將昏倒在地的她扶上沙發,齊玲玲忙著要打電話叫救護車,老女乃女乃急忙搖頭,「太慢了,我們直接載她去醫院。」
兩人喚了僕佣,將心髒病發的範素珊緊急送到馬偕醫院急救。
梧翁留
好累!康蕾坐在鐵籠里,又餓又渴,那個戀態的傅嘉靜簡直是個虐待狂,她每隔半小時就進來抽鞭取樂,但並沒有真正的要傷害她,她純粹只是好玩,看她像個瘋子在牢籠里又跳又閃的,她就哈哈大笑。
而她呢?她快精神崩潰了!
那個女人居然說她敬酒不吃吃罰酒,竟敢不接受她的愛情去接受另一個女人的,什麼鬼話,她根本听不懂,想解釋,她又說不要听她的狡辯,她真是倒霉透頂了!
「咕嚕咕嚕!」她的肚子唱了好久的空城計,而此刻已是夜暮低垂,往窗外看出去,日式庭院里的燈籠部亮了,而她已經被折騰了好幾個小時了。
突然間,一個高挺的身影經過庭院,她眨眨眼,看著那張戴著白金鏡架眼鏡的清秀臉孔,奇怪,這個人有點兒眼熟,好像在哪里看過?
她側著頭,皺著眉頭,再想了想,對了,不就是半個月前在瑞雲山莊里跟黎皓風說話的男人?太好了!遇到救星了,她可以拜托他去通知黎皓風過來救她!
「喂……」她正要出聲引起他的注意,和室的門突地被打開,傅嘉靜端著一個托盤,上面擺了好幾道色香味俱全的日式佳肴走進來,她只得硬生生的將到口的呼救聲吞下肚。
「餓了吧?現在是吃晚餐的時間,我的歐多桑跟洪舵王正在等一名重要的客人,我就先端了一些菜過來,這可都是上好的懷石料理,哦伊夕喔。」
看起來真的令人垂涎三尺,但康蕾卻有些分神,重要的客人?不會是她要喊救命的那名黎皓風的友人吧?
不過,這里都是黑鷹盟的人,那個人肯定也是黎皓風在黑幫里認識的人,而且可能比他還要高階,不然,怎麼能當副盟主的座上客?
「康磊,跟我在一起時,不準你想那個女人!」傅嘉靜氣呼呼的拿了一個湯碗就往她扔去,她雖閃得快,但瓷碗敲到牢籠的鐵條碎成好幾片,其中一片不偏不倚的就飛向她,若不是她手擋得快,她的臉上可能就被劃上一刀,不過,她的手臂卻中獎了,她眉頭皺了一下,看著手臂被割上的那一刀,傷口還挺深的,正汨汨的流著鮮血。
「你受傷了?!我去拿醫藥箱過來!」傅嘉靜臉色丕變,急急忙忙的跑出去。
見狀,康蕾覺得被她打敗了,她看來還挺關心自己的,但卻這樣玩她!
她抬高手臂,再壓住上臂膀,讓血不要一直流,就在這時候,黎皓風的身影越過日式庭院,這一次,她可不管三七二十一了,「黎皓風,我在這里啊,快來!」
她這一叫,黎皓風是轉身了,但由于她這間和室的窗戶拉下一片片水簾,僅留一小扇窗戶,因此,黎皓風看過來也沒瞧見她。
「我在這里,你提個彎上那座小橋,再右轉進來這個和室廂房就看到我了。」康蕾趕忙指點他,她可不想一直留在這里。
只是她這一叫,倒讓另一個擺上了席宴的房間有些混亂,林新峰連忙從後門離開,不敢逗留,而傅雄跟洪慶洲則都捏一把冷汗,若讓黎皓風看到他們跟林新峰在一起,那事情就大條了!
只是傅雄對黎皓風能這樣沒人通報就進來也感到不悅,他瞪了洪慶洲一眼,「若嘉靜抓回來的男孩沒有大叫,咱們的金主可能就曝光,我們三人也會一起去吃牢飯,你知不知道?」
「抱歉,傅老,我太大意了,黎皓風現在是幫里的堂主,在外守著的兄弟可能沒戒心,就讓他直接進來,我下回要他們盯著點。」洪慶洲雖然這麼說,但心里可不滿,若不是傅嘉靜將那個漂亮得像個洋女圭女圭的男孩帶回來,黎皓風也許就不會來,也不必讓他們這麼心驚膽戰的將林新峰送走。
思緒各異的兩人往那間和室走去,卻看見傅嘉靜在使性子,雙手扣住牢籠機關的按鈕,就是不準黎皓風接近。
「這是在干什麼?」傅雄不悅的看向黎皓風。
黎皓風連忙一揖,但口氣仍帶著不悅,「傅小姐將我的‘女人’關在里面,請傅老評評理。」
「什麼?你的女人?」聞言,傅雄跟洪慶洲全皺起濃眉,上上下下的打量起被關在牢籠里的男孩,「他是女的?」
「歐多桑,才不是呢,他是男的,黎皓風跟他一樣是Gay,不過,他根本是雙性戀,他也愛女孩子!」傅嘉靜忿忿不平的走到父親的身邊,瞪了康蕾一眼。
這一席話可真叫兩人錯愕,但隨即一笑,看來黎皓風真的墮落到了極點,先是當個混混,現在還有斷癖之袖,兩人相視一眼,哈哈大笑起來。
黎皓風听得出來他們在笑什麼,但他得忍下他們此時對他的輕蔑與鄙夷,他微微一笑,深情的看著康蕾,「我跟他是認真的,請傅老跟洪舵主準我帶他回家,他的手受傷了……」
「不要,我還沒消了那口氣呢!」傅嘉靜馬上否決。
「夠了,你也胡鬧夠了,既然他是……哈哈……黎堂主的‘女人’,」傅老嘲笑幾聲,搖搖頭又笑了,「你還是別去踫他,這同性戀是愛滋病的高危險群,歐多桑只有你一個女兒,可不想你出什麼事。」
「可我……」
「夠了,不準再說了!」他走到那個開關旁,按了按鈕,不一會兒,那個牢籠就往上升到天花板里,恢復自由的康蕾直接飛奔到黎皓風的懷里,而這是受盡驚嚇跟折磨後的直覺反應,但看在傅雄跟洪慶洲的眼里可覺得惡心極了,傅嘉靜則氣得轉身離去,黎皓風也覺得他的表現太女性化了點,但此時,他表現得愈墮落,這兩只老狐狸愈會將他看成一個沒有威脅感、不須警戒的卒仔!
他將康蕾緊擁在懷中,眸中全是舍不得的關愛之情,「你沒事吧?」
她咽了一下口水,覺得他此時的神情真是誘人,好像他真的好愛她呢,她指指還在滴血的手臂,「割了一道,好疼。」
「我馬上帶你去看醫生。」他將目光移到傅雄身上。
他擺了擺手,嘲笑道︰「去去去,愛人受傷了,你好好照顧吧。」
「謝謝傅老。」黎皓風急忙擁著康蕾離開洪慶洲的日式豪宅。
而傅雄跟洪慶洲則對那個相擁離去的身影發出狂傲的嘲笑聲,他們對這種人實在不必操心,他成不了氣候,也無法構成威脅。
翌日,傅雄便偕女回日本去了。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12 07:51:49
滿天星斗的夜晚,位在忠孝東路鬧中取靜的康家三層樓洋房住宅,今晚來了一個新訪客——康蕾的命理課老師邱泊生。
五十五歲的康錦豐跟五十歲的妻子倪虹及兒子康沛熱絡的招待這名不速之客,雖然對康蕾花了大部分的時間研習紫微斗數頗有微詞,但恆友科技集團在全球資訊業佔有一席之地,高品質的電腦監視器帶來很好的利潤,讓康家一直是衣食無缺的享有高品質的生活。
何況,女兒日後終究是要嫁人,因此他們也不要求女兒一定要工作,既然是她的興趣,就由著她去,反正她那男孩的裝扮,再加上一張英姿煥發的清秀臉龐,九成九的人都會將她看成男孩,他們倒不擔心她在外頭會亂來或被欺侮……
「不知道老師今晚來這兒,有什麼事?」寒暄過後,兩鬢飛白的康錦豐笑笑的問這名文質彬彬的中年老師。
「呃,是這樣的,康蕾一直是個很用功的學生,我也很喜歡她對紫微斗數的熱衷與熱情,不過,這了兩個月來,不知怎麼的?她打電話跟補習班辦了學籍延期的手續,也就是暫停課業的動作,我以為像她那麼愛紫微斗數的人應該一個月就會回來上課了,但都快兩個月了,所以我就想過來了解,想知道她為什麼不去上課?也想知道她最近都在忙些什麼?」
聞言,康家的三人錯愕的交換一下眼神,眉頭糾緊。
邱泊生見三人反應怪異,不由得再問︰「有問題嗎?」
「有,而且還是個大問題。」外貌沉穩的康錦豐凝重的回答,「我想先請問邱老師,貴補習班這一兩個月有辦為期一個月為一梯次的命理研習營嗎?」
他搖搖頭,「沒有。」
眾人的表情又是一凜。
「那真的怪了,這段時間小蕾先是說到南部去參加一個月的命理研習營,後來又說她要繼續上下一個梯次,這算了算,她已經好一陣子沒住家里了。」
「是啊,不過,她隔個幾天會打電話回來報平安,說著研習營的種種,所以我們也不覺得有什麼問題,可老師您這會兒卻說沒辦研習營?」
康錦豐夫妻你一言我一句的道。
是嗎?邱白生思索了一下才回道︰「這段時間不是寒暑假,就算有辦研習營,就我的資料,並沒有長達一個月的。」
「那小蕾是撒謊了?」長相俊美的康沛皺起兩道濃眉,難以置信的眸光投注在父母身上。
兩人無言,康蕾是他們的掌上明珠,也很有自我主見,但從小到大,她個性坦白,有話直說,也不曾見她撒謊。
康沛抿嘴,拿起話筒撥了妹妹的手機號碼,不一會兒,電話通了,但響了許久卻沒有人接電話。
康沛在語音信箱留言,要她打電話回來,便掛斷電話。
然而邱泊生卻尷尬極了,他原是好意過來,如今卻揪出康蕾對家人撒謊離家一事,他歉然的看著康錦豐,「真的很抱歉。」
「不,邱老師別這麼說,我們還得感謝你,若你沒有走這麼一趟,我們也許還全被她蒙在鼓里。」
「那我先走了。」
「我送你。」
康錦豐一送走邱泊生後,神情變得凝重,眸中也躥起怒火,他相信女兒的每一句話,放任她去做她想做的事,但沒想到她卻濫用他對她的信任。
「錦豐……」雍容華貴的倪虹走到他身邊,挽住他的手臂,「一定有什麼事吧?不然小蕾不會撒謊的。」
「我知道,她最好有足夠的理由,不然,她日後只能關在家里或公司,兩個地方讓她選擇。」他火冒三丈的轉身回房去。
康沛思索的黑眸與母親憂心的眸子相遇,兩人搖搖頭,真的希望康蕾有正當的理由來熄滅父親心中的怒火。
「我再打她的手機看看。」康沛再次拿起電話,一撥再撥,但一直沒有人接听電話。
抬抬抬
在北台灣東北角的海岸邊,寒風徹骨,整個海岸空無一人,卻有一輛賓士車在此時開入陡起的沙岸邊。
駕駛人黎皓風的表情寫著無奈,而坐在一旁的康蕾卻開心的吃著麥當勞的炸雞套餐。
看著他愉快吃東西的模樣,他真的不知道該佩服他的樂觀還是他的少根筋?
前幾天他的手臂讓醫生縫了十六針,在他家乖了一星期,手較不痛了,今晚就拉著他外出,說他想吃麥當勞,還要他開車載他到東北角來看海,第一件事不困難,麥當勞到處都有,「得來速」也讓他不必停車就買到他的炸雞特餐,但第二件事,他不答應,康磊居然像個小女孩般使性子,說他一定要去,不然他就不吃了。
他原本不想理他的,但看他楚楚可憐的跟他千拜托、萬拜托,他居然答應了,看來連他也頭殼壞去了
康蕾心滿意足的坐在車上大啖炸雞、喝可樂,看著眼前這一片寒風陣陣而掀起翻天巨浪的大海,再加上海平面上一波又一波打過來的白色波濤,在這星羅棋的夜晚,綴著一輪月光,這一片無人的海看來可是一點都不寂寞……
黎皓風見他將食物、飲料很快的吃完了,這才開口︰「可以走了吧?」
她皺起眉兒,「再多待一會兒嘛,我是特別跟你來看海的,前幾天受了驚嚇,這會兒來看看海,平靜平靜,心情才會完全變好嘛。」
「是嗎?我覺得你的心情不差,而且從買到炸雞特餐的那一刻就更好了。」
「我餓了,我想每個快餓昏的人看到食物,心情都不致太壞吧?」她女敕撇嘴角,其實他真的不懂她這顆女人心,她只想再跟他多相處一會兒,然後就走人。
這幾天範素珊心髒病發住院,他都在醫院陪她,她好不容易在今晚「搶」到他陪自己呢!
黎皓風凝睇著她眸中那仿佛帶著依依不舍的情愫,他蹙眉,有些啼笑皆非的道︰「不會吧?你不會像那種戀愛中的男女一樣,在海邊幽會,要我吻你吧?」
她的確是這麼想,但瞧他那一臉impossible的神情,她的心就涼了半截,口是心非的掩飾心中的落寞,「我才不會要你吻我,我只是要告訴你,我真的想走了,素珊的病情穩定,明天就能出院,我可不想再當她的男僕,請你另請高明。」
黎皓風已從康蕾口中得知傅嘉靜怎麼拿鞭子玩弄她,也知道原因出在範素珊,更在這幾天听她提及範素珊是個雙面人……
這幾天她的手受傷,都在山莊里休息,但看來好像休息過頭,悶悶不樂的,她喟嘆一聲︰「我真的不行了,看在我也幫了你挺久的分上,你就大發慈悲,OK?」
令她意外的,黎皓風居然笑起來,看著她道︰「其實這幾天我一直在醫院里,也沒有機會告訴你我是怎麼知道你在洪慶洲那里的。」
她不知道他為何改變話題,但她仍答道︰「我以為你正巧到那里去,難道不是?那里是黑鷹盟台灣分舵主的房子,你這個堂主到那里有什麼好奇怪的?」
他露齒一笑,約略將老女乃女乃跟範素珊說她「棄車逃逸」的事說了一下,才繼續解釋︰「……我覺得你不是那種不告而別的人,所以就回到四樓公寓,想找幾名小嘍幫我找你,卻意外的從小嘍們的口中得知傅嘉靜在咖啡屋看到你這個‘黎嫂’跟一個女人狀甚親密,她氣呼呼的說要找你算賬,而那些小嘍們還主動提供一個信息,就是你跟那個女孩在陽明山的教會大學接送上下課的事,好讓傅嘉靜去教訓你,而你知道他們的用意為何?」
她搖搖頭,也一頭霧水,她跟他們沒結什麼梁子嘛,頂多要他們打掃那個豬舍狗窩而已。
「他們說你負了我,結了新歡,說你‘紅杏出牆’。」他咧開嘴大笑。
康蕾笑不出來,她覺得很悲哀,她真的是倒霉
「我現在要說重點了,」他勾起嘴角一笑,「他們可都嗆聲了,如果你沒有‘回到’我的身邊,他們一定會代我好好的教訓你一頓,當然,如果你肯迷途知返,好好留在我身邊當我的‘女人’,他們還是會尊稱你一聲‘黎嫂’。」
真是見鬼了!康蕾覺得臉上多了好幾條粗淺不一的黑色線條,眼前還有一只烏鴉「啊啊啊」的叫著飛了過去……
她沮喪的將頭靠在車前的面板上,真是擺月兌不掉的惡運,她是犯小人,而仔細回想,這一事件的禍源就是從她被身旁這個駕駛撞倒在地,跟地上Kiss的那一天開始!
她倏地抬起頭來,惡狠狠的瞪著還笑得很開心的黎皓風,「你要跟他們解釋,範素珊是你叫我接送她上下課的,才不是我的新歡,我更沒有什麼‘紅杏出牆’!」
他呵呵直笑,「何必那麼麻煩?反正你這幾天乖乖待在我家,傷好了,再陪我逛一逛,他們就知道你‘回到’我身邊了,至于接送素珊一事,暫時就讓家中的司機代勞,你就好好的待在我身邊就行了。」
「可是……」
「我想你看夠海了,我們回去吧。」黎皓風的心情真的不錯,他原本不打算將小嘍的那些話跟他說的,但听到他要離開,他就忍不住將那些話拿出來鎮壓他,而很奇怪的,他的心情真的好得超乎自己的想象。
但康蕾的心情不好,黎皓風有時候真的很霸道,根本不听別人的意見!
黎皓風開車離開東北角海岸,往瑞雲山莊行駛。
無聊的康蕾瞪著擋風玻璃外的景致,其實夜景帶著一股荒涼的美,但也許是心情沮喪吧,她無心欣賞。
她潤潤干澀的唇,隨意搭話︰「黑鷹盟真的那麼好嗎?你跟你的朋友全都加入,可我實在看不出黑鷹盟是什麼組織?要不,你就說給我听听好了。」
「我的朋友?」他笑了起來,「你說那些小嘍?」
「不是,是那個到瑞雲山莊的男人,他曾跟你坐在客廳聊天,你的表情很凝重,我想走過去看看,老女乃女乃硬是要我離開載素珊去學校的那一天。」
聞言,黎皓風更是一頭霧水,「你說的是林新峰?戴著白金鏡框眼鏡、外貌斯文的男人。」
她再次點點頭,「是啊,我被傅嘉靜捉走的那一晚,也在洪慶洲那兒看到他,不過他沒看到我,我正打算呼叫他,請他去找你來救我,但傅嘉靜就進來了……哎呀!你干嗎?」黎皓風突地緊急煞車,沒預警的,害她整個人往前沖,若不是有系上安全帶,她肯定整個人撞出擋風玻璃!
她想罵人,但這一轉頭,卻看到黎皓風一臉的……她不知道怎麼形容他此時的神情,帶著錯愕、困惑,但又有著一抹不可思議的驚悸跟憤怒,這一個又一個轉變的神色,讓她看呆了眼,也忘了自己要說什麼。
突地,黎皓風一把揪住她的肩膀,冷冷的問︰「你確定你沒有看走眼?」
「好痛!你好用力!」
「快回答我。」他的手指嵌入她的肩膀用力的搖晃著,怒聲道︰「你快回答我!」
「我沒有看錯,你、你放開我!」她用力的拉掉他的手,整個人氣喘吁吁的,「你神經病、莫名其妙,干嗎突然那麼凶?」
「你有听到他說什麼?或他跟誰說了什麼?」他臉色鐵青得嚇人。
她揉著發疼的肩膀,仔細的回想一下,才說︰「他只是經過那個院子,我也沒瞧見他跟誰對談,可是傅嘉靜端了一盤懷石料理進來給我,還說她的歐多桑跟洪舵主正在等一個重要的客人,那時候就只有林新峰經過那里,再來就是你了,後來發生的事,你都知道了嘛。」
「重要的客人?!」他死寂著一雙黑眸,喃喃低語,會嗎?會是林新峰?
如果是他,那當年血案中一個令人百思不解的疑問就有解了,一切也都明朗了!爺爺跟父親主導的鉅明集團為使推案能順利行銷,一向定時繳給房市流氓一筆「交際費」,而那些錢全流向洪慶洲,但在槍案發生後,雖然沒有留下什麼線索,但在警方黑白兩道線民的消息下,主使者的箭頭全指向洪慶洲。
而這令人無法理解,洪慶洲沒有理由斷了自己財路,除非……一個念頭一閃而過腦海。
他臉色倏地一變,狠狠的倒抽了口涼氣,除非有人找上洪慶洲,提供更好的條件,讓洪慶洲心甘情願的殺了金主!
「黎皓風?你怎麼了?別不說話,你看來好蒼白,好像快昏倒的樣子。」康蕾的聲音在一旁響起,但在他听來卻像是從極遙遠的地方傳來的。
他恍如置身冰窖,四肢百骸、五髒六腑全被徹骨寒冰給凍麻了,毫無知覺。
面無血色的他突地打開車門,奔出車外,握起雙拳,朝著路旁一塊突出的岩石拼命捶打,他恨!他恨,他眼眶泛起憤怒的淚光,他知道是他干的!他跟在父親、爺爺的身邊五年,他一定知道且接觸過洪慶洲!
不像他,他這個在長輩們的鼓舞下念完四年大學正準備考研究所的大學生,他對集團的運作完全不明白,長輩們只要他先完成學業……
可林新峰他怎能恩將仇報?!他怎麼能?
在車上的康蕾見他瘋了似的以拳頭怒打岩石,急忙下車,再順手的將車門甩上,但她好像不小心有踫觸到什麼鈕,可她無心去理會,她快步的跑到他旁邊,這才看到他雙拳都捶到流血了,「你在干……」她倏地住了口,看著淚流滿面的黎皓風,她心髒猛地一震,「你……」
她不知道他發生了什麼事?可他這時痛心疾首的表情讓人看了好心酸,她的淚水不由自主的涌上眼眶,哽聲的問︰「你怎麼了?你到底怎麼了?別打了,別再打了,你流血了……」
但他毫無知覺,因為他的心太痛了,這股椎心之痛讓他對手上的傷毫無感覺,他一拳又一拳的打。
「黎皓風,你在干嗎啦?別再這樣了,好不好?」她手足無措,也好難過,她可以感受到他的傷心,卻不知如何安慰他,因為她什麼都不知道。
「轟隆隆」的一聲,天空突地下起了傾盆大雨,黎皓風瞪著血肉模糊的雙拳,淒涼一笑,大喊一聲︰「這就是當好人的下場嗎?老天爺!」語畢,他跪倒在柏油路上放聲大哭。
康蕾全身也淋濕了,她雖不明白他那句話的意思,但她知道他受傷了,而且是傷在心……
她在他的身後跪下,從背後抱住他,陪著他一起哭……
大雨轟隆隆的繼續下著,對黎皓風來說,五年前的風雨夜是個傷心夜,而這個風雨交加的寒冬之夜則讓他的心再死了一次……
鐐韶抬
黎皓風經過一陣痛哭宣泄後,心情已平靜許多,也很清楚自己除了逮住丁強外,林新峰將是他盯梢的新人物。
站在雨中的他,看著全身也濕淋淋的康蕾,拍拍她的肩膀,擠出一絲笑容,「男人有淚不輕彈,今天你可看到男人哭的時候有多窩囊了。」
她咬著下唇,「別這麼說,如果、如果你願意告訴我發生什麼事,我很願意听。」
他搖搖頭,再拍拍她的肩膀,「不用了,但你陪著我哭,我已經覺得……很感動,謝謝你。」
康蕾搖搖頭,但對他不願多談他的傷心事,卻感到有些受傷,他不想讓她踫觸他的內心世界。
「回車上吧。」他朝她點點頭,即率先走到車子旁,要打開車門時,卻發現門打不開,他前前後後將每個車門都開了開,但都打不開,他皺起濃眉,回頭看著跟上來的康蕾,「你將車子上鎖了?」
「我沒有,我只是看你握拳猛打那片岩石,我一急就……」她皺起眉頭,「我就開門很順手的將車門甩上,但好像有踫觸到什麼鈕。」
「該死的,你一定壓到自動控制鎖了,這下可好了,我們怎麼回去?」
「敲破玻璃不成嗎?」她邊說邊四周看了看,準備去撿顆大石頭來敲車窗。
「沒用的,這全是防彈玻璃。」他耙耙濕漉漉的劉海,而兩愈下愈大,好像沒有停止的跡象,深夜的海濱也愈來愈冷了,海風也強……
康蕾也無計可施,尤其今天又不是假日,再加上寒流來襲,整個海岸邊靜悄悄的,連個人影也沒有。
黎皓風的皮包全在車子里,而康蕾太高興「搶」到他了,出來時,皮包跟手機都擺在房間里,她也是兩手空空。
他喟嘆一聲,「沒辦法了,只好沿著公路走,看看有沒有搭便車的機會。」
也只能如此了,康蕾沒有異議,跟著他在滂沱大雨的海邊公路並肩而行,但天氣實在太冷了,她全身又濕透,她雖然雙手環抱著身體,縮著脖子踏步前行,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她覺得自己從腳底而上,好像漸漸被凍得沒有知覺,她愈走愈冷,全身不由自主的顫抖起來。
見狀,黎皓風俊美的容顏閃過一道不忍,他停下腳步,看著她拖著沉重腳步跟上來後,將她擁在懷中,「等我將該做的事完成後,我一定要將你拖到健身房去,練練肌肉,讓你強壯些,別這麼弱不禁風的。」
她喘著氣,雖然全身不舒服,但仍牽強一笑,「等、等到那一天,我一定要讓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要變成肌肉男……那……對我而言……是很恐怖的事……」她喃喃低語,覺得頭重腳輕。
察覺她快失去知覺,黎皓風連忙撐起她的身子,怒聲道︰「不準昏過去,你要擋住,听到沒有?」
她慘白著一張臉,覺得自己整個身子好重、好重……「我不想的,可是我真的……真的好冷……好難過……」下一秒,她便失去意識的癱軟在他的懷中。
「不行!懊死的!」黎皓風粗陣一聲,他真的很受不了這樣縴弱的男人,但不知怎麼了?一股濃濃的憂心也急涌而上,他將她打橫抱起,在夜色中行走,一直走了約半個小時,才在右側的山路旁看到一個小木屋,他連忙抱著康蕾走進去,里面雖然是個廢棄小屋,但還擺放了一堆柴火,但就不知有沒有打火機?
他先將她放在地上,搜尋一番後,總算在一個抽屜里找到一個打火機,在一陣忙碌後,屋子里在燃燒的柴火下變得溫暖,黎皓風將康蕾移到火堆旁,邊拍她的臉頰邊月兌掉她的外套,「康磊,康磊,醒一醒,醒一醒……」
但她毫無反應,他只得繼續月兌掉她身上的西裝背心,再拉掉她的領帶,正要解開她襯衫的扣子時,康蕾申吟了一聲,他眼中一亮,急忙再拍拍她的臉,「醒來,醒來,康磊……」
她痛苦的睜開雙眸,在火光照映下,凝睇著那雙帶著憂心又帶著欣喜的黑眸。
黎皓風松了一口氣,「太好了,你醒了,我幫你把衣服月兌了,你會舒服一點。」
她直覺的點點頭,但在見到他將雙手移到自己襯衫領口時,她混沌的腦袋頓時清醒,她猛地坐起身,拉掉他的手,不悅的道︰「你在干什麼?」
他皺眉,「還能干嗎?就月兌掉濕衣服。」
呃……對哦,她潤潤唇,緊張兮兮的說︰「不用了,我這樣就可以了。」
「胡鬧什麼?你這樣極可能還會昏倒一次。」他挑高一道濃眉,想了想,再以難以置信的眸光盯著她,「你不會是怕我看到你穿女人的樣子吧?拜托,在我眼里,你是個男人,不管你是不是同性戀,明白嗎?」
她撇撇嘴角,「我知道,隨便你怎麼想,但我就是不想月兌衣服。」
「隨便!」他也不開心,一個男人像個女人一樣害羞!
他不理她,徑自將身上的濕衣服全部月兌下,僅剩下一件內褲,其實他是不在乎全身赤果果,但就怕那個害羞的男人會驚聲尖叫。
瞧這會兒,他不就背對著他,不敢看他!
他搖搖頭,將濕衣服先擰吧,再找些地方或披或掛起來,忙完了,卻見那個不願將濕衣服月兌掉的康磊全身還皮皮挫。
他抿抿唇,一把無名火在胸口燃燒起來,他大步的走到她身邊,在她困惑的目光下伸出手幫她解開襯衫鈕扣,卻听到她倒抽一口涼氣,驚慌失措的要阻擋他的手,但黎皓風是吃了秤砣鐵了心,不管她如何掙扎,他還是要將她的濕衣服月兌下。
「你知道我抱著昏過去的你在雨中走了多久?我可不想再經歷一次!我更不要看到你冷死自己!」
「不要,不要,走開!」
康蕾是個千金大小姐,手無縛雞之力,跟一個曾經接受過臥底特訓的男人怎麼抗衡?沒多久,她的衣服就被他剝光了,只剩白色跟內褲,她嚇死了,全身縮在一起像煮熟的蝦子,「可以了,這樣就好了。」
「不行,你是男人,我是男人,我不要看著一個男人戴著女人的玩意兒在我面前。」黎皓風毫不客氣的伸出手將她胸前的整個揪下來,然後一個奇怪的事情發生了,他目瞪口呆的看著她蒼白著臉以雙手護住前胸,但不可思議的是胸部,雖不大,但真的有兩座小丘……
康蕾低頭,不敢看他,拆穿了,他知道她是女人了吧?他會說什麼?他第一句話會是什麼?對不起嗎?還是原來你是個女人?
她心兒狂跳,不敢抬頭看他。
小木屋里是一片沉悶的凝滯,靜悄悄的,只有外頭的風聲跟雨聲……
半晌,黎皓風終于找到他癱瘓的聲帶,喃喃的道︰「老天爺,你真的那麼想當女人嗎?」
她眨眨眼,有點不太明白他的意思。
「我真不敢相信你居然還去做變性手術?!」
什麼?!她飛快的抬起頭來,看著他那張俊美臉上匪夷所思的驚愕表情,「我……你這個白痴!」她怒不可遏的騰出一只手撿了地上一顆石子就往他的臉扔過去。
黎皓風真的被眼前這一幕給看呆了,所以他的反應也慢了半拍,被那顆小石子丟個正著,打到臉,痛得很。
他揉揉臉,看著氣到流淚的康蕾,「你在哭什麼?」
淚如雨下的她抽抽搭搭的怒視著他,「臭黎皓風,你真的是白痴,我是女人,貨真價實的女人,我是康蕾,蓓蕾的‘蕾’,我不知道你想成哪個蕾?但是我是女人,你這個笨蛋!笨蛋!」她愈想愈傷心,愈哭愈大聲,淚水決堤像水龍頭一樣流個不停。
黎皓風傻眼,也呆了,康磊……不,康蕾是個女人?!
怎麼可能?兩人同床共枕那麼久,他都沒發現她是個女人,難道真如古代代父從軍的花木蘭,從軍多年,也沒人知道她是女的……但老天爺,那雖然是歷史故事,可他一直認為那是荒謬不可信的,但……
「給我衣服,我要穿衣服!」康蕾哭泣的聲音打斷他的思緒,他幾乎是手足無措的將那件微濕的襯衫再扔回給她,看著她將那件衣服緊緊抱在胸前,遮住重點位置……
隨著愈來愈高升的溫度,一股莫名的燥熱感也在兩人的體內流躥起來,而外面的雨仍嘩啦啦的下著……
柴火發出 里啪啦的聲音,火愈燒愈旺,但室內的兩人目光不再對視,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12 07:51:50
在馬偕醫院的頭等病房里,氣色不錯的範素珊坐在病床上,看著坐在一旁的老女乃女乃道︰「老女乃女乃,還沒有聯絡上黎哥哥嗎?」
「嗯,也不知道跑哪兒去了,手機打不通,都兩天了。」她搖頭嘆息。
聞言,範素珊更拗起脾氣,不想出院了,她一定要等到黎皓風來接她出院,他答應她的……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隨即門被打開,一大束含苞待放的紫玫瑰先映入範素珊的視線,她眼中一亮,正要喊黎哥哥時,林新峰的身影踏入病房,她眸光頓時一黯。
「老女乃女乃。」一身西裝筆挺的林新峰先跟老女乃女乃打招呼,再將目光放到已換上一套鵝黃色套裝的範素珊身上,「你看來精神很好。」他邊說邊將紫玫瑰花束放到她一旁的矮櫃上。
她無精打采的輕哼一聲。
老女乃女乃搖搖頭,「皓風也不知道跑哪去了?素珊在等他呢。」
他微笑道︰「也許在忙吧。」
「能忙什麼?連那個康磊也不見人影,就不知兩人跑到哪里約會去了,讓皓風都忘了答應要接素珊出院的事!」
範素珊難過得眼圈一紅,她也是這麼想的。
林新峰看到她傷心的神情,心中大為不滿,但他一向是個演戲的高手,他朝老女乃女乃道︰「我開車過來的,我接你們出院吧。」
她搖搖頭,「沒關系,何況,」她看了範素珊一眼,「沒等到皓風,她也不想走。」
「既然這樣,那我陪她等皓風好了,老女乃女乃就先搭車回去休息,反正我剛完成一堆工作,沒什麼事。」
老女乃女乃看看他再看看獨自沉浸在自己世界的範素珊,算了,林新峰是個很好的孩子,應該沒啥問題才是。
「那好吧,我先回去歇一下,素珊,」老女乃女乃喚了她一聲,「新峰在這兒陪你,有什麼事你就麻煩他一下。」
「嗯。」她點點頭,但心里想她哪有什麼事要麻煩他,她只想看到黎哥哥。
老女乃女乃離開了,病房內只剩林新峰跟範素珊,氣氛有些凝結。
靜默了一會兒後,林新峰拉了一把椅子在床沿坐下,凝臉著她那張跟範素心酷似的美麗容顏,「你也喜歡皓風,是嗎?」
範素珊沒有回答,只是定定的看著這名也是姐姐好友的男人,她或許有一個脆弱的身體,但她有一個敏感的頭腦,從他在瑞雲山莊看到自己的那一天起,三不五時打手機給她噓寒問暖的,甚至還差人送花束到學校給她,但她在出校門前就將花束扔到垃圾桶去,接到他的電話也三言兩語就掛斷了,她知道他想追她,但她更清楚他想追的只是她這張酷似姐姐的容顏……
所以他曾打電話或送花給自己的事,她從不曾跟黎家的任何一人說過,因為她跟老女乃女乃、黎媽媽有著同樣的期待,希望自己跟黎皓風能成為一對……
見她不語,林新峰仍溫柔的睇視著她,「是不是不舒服,不想說話?沒關系……」
「請你不要再送花給我,也不要再打手機給我,我不是我姐姐。」她突如其來的一席話讓林新峰錯愕的無言以對。
「姐姐還在時,我就看得出來你也喜歡姐姐,但她跟黎哥哥是一對,所以你也不好表白,我知道你在想什麼,就某一方面而言,我們都在做同一件事,你想將對姐姐的愛移到我身上,我則想取代姐姐在黎哥哥心中的地位。」
他冷嗤一聲,「他不值得的,他不再是以前你姐姐深愛的黎皓風了,他現在混黑幫,又跟一個男孩談戀愛!」
「那是他傷得太重,他只能靠這樣來麻痹自己。」
「他墮落了,素珊,只有我才能給你幸福。」
她冷笑一聲,反問他︰「一個替身會有幸福可言?」
「你對皓風不也一樣?」他直覺的反駁。
她臉色丕變,爭辯道︰「那當然不同,我還是範素珊,我要黎哥哥愛上我,愛上我這個人!」
他搖搖頭,「你簡直在自欺欺人。」
「隨你怎麼想,但老女乃女乃跟黎媽媽都是支持我的,要贏得黎哥哥的心絕對不難。」
林新峰直視著她倔強的容顏,胸口有一股怒火熊熊的燃燒起來,他永遠都是輸家嗎!不!這一次他絕不允許他要的女人再投入黎皓風的懷抱!
「我想要一個人獨處,請你出去。」範素珊直覺他是一個不如外貌溫和的男人,她不想跟他有所牽扯。
林新峰的眸中一閃而過一道冷光,他站起身,仍保持一張微笑溫柔的臉,「那好吧,我會麻煩護士進來看著,我不打擾了。」
他離開病房,搭了電梯到大廳,再步出停車場,一坐上車子後,他立刻打一通電話給洪慶洲,「有空嗎?我有筆生意要找你談。」
「好!」電話的另一端傳來洪慶洲洪亮的聲音。
「我待會兒就到你那里,再見。」他按掉通話鍵,驅車前往洪慶洲的住處,兩人密商近一個小時,談妥價碼後,林新峰才返家。
翁禽需
老女乃女乃搭計程車回到瑞雲山莊,在回家的路上也打了手機告訴媳婦醫院的事,但這會兒齊玲玲見她回來了,一臉驚慌。
「發生什麼事?不會是皓風出事了吧?」老女乃女乃憂心忡忡的胡亂猜測起來。
「不是的,媽,而是我們有客人,他們待會兒就要過來了。」
「客人?誰?我們沒空也沒精力招待客人。」她一臉不耐,孫子不見人影,一個還杵在醫院不肯出院,她哪有心思招待客人。
齊玲玲當然也知道婆婆在煩惱什麼,「我知道,只是……」她連珠炮的告訴她,找不到皓風的這兩天,她們不都一直听到他房里的手機響起的聲音,結果因為是康磊的手機,她們也都不去理會,但今兒個一直響個不停,她听煩了,才去接電話,沒想到對方說要找康磊,還說是他的哥哥,他找了他兩天,很擔心他,也有事要問他……
「說重點!」老女乃女乃對那個漂亮男孩的事興趣。
「媽,那個人說康磊是他妹妹,我再細問,他說他妹妹叫康蕾,蓓蕾的蕾!」
老女乃女乃愣了一下,錯愕的看著她,「你說康磊……他是女人?會不會不是同一人?」
她用力的點點頭,「不會錯的,我描述了她的長相、穿著,那個叫康沛的人說錯不了,那是他妹妹,這段時間康蕾好像沒跟家人說她跟咱們皓風在一起的事,他們很擔心,也很好奇,說著說著,就說要過來見面了解。」
「這……」老女乃女乃真的被搞糊涂了,「那皓風到底在干什麼?就坦白地交了個女朋友就好了,干嗎誑我們他成了同性戀者?」
「我也不知道,這要問他才會清楚。」她這個媽也是百思不得其解。
老女乃女乃的頭有點昏,康蕾是女人,那她不必擔心孫子不成家了!
但素珊怎麼辦?該死的,都是孫子惹的禍,他若說康蕾是女人,她就不必為素珊轉學,接她回來,又給了她希望,這要她如何處理?
婆媳兩人坐在客廳,商量該如何跟範素珊說,尤其她才剛出院,她們得想個委婉一點的說詞,以不傷她的心為主。
康蕾是女人,她跟黎皓風是男歡女愛,她們也沒有棒打鴛鴦的理由啊。
不久後,康錦豐、倪虹夫婦跟兒子康沛抵達瑞雲山莊,老女乃女乃視對方為未來的親家公、親家母,熱絡的招呼著,雙方也交換了名片,對彼此的背景都有一定程度的了解後,雙方才將話題帶到小兩口身上。
對老女乃女乃跟齊玲玲的態度都很好,沒想到一談到黎皓風,康錦豐的神情則變得很嚴肅,「我沒有任何冒犯的意思,只是鉅明集團的少東在五年前那件血案後一蹶不起,成了街頭小混混,也曾聚眾打架,負面消息甚多,我必須直言,我不允許小蕾跟他交往。」
「什麼?!」老女乃女乃跟齊玲玲沒想到對方會這麼說,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老夫人應該會同意這句話吧?實不相瞞,若依他們交往的時間往前推算,小蕾跟他在一起後就開始跟家里的人撒謊……」
「你這是什麼話,你在暗示是我孫子教她撒謊的?!」老女乃女乃怒氣沖沖的打斷康錦豐的話。
「事實就是如此。」他答得干脆,反正日後也不會是親家,有時候快刀斬亂麻才是解決事情之道。
「太過分了,我承認皓風是荒唐了些、浪蕩了些,但他還不至于去教他的女人撒謊,再說,我孫子長得俊,多少女人倒貼,也許是你家女兒想倒貼而自己撒謊!」
「胡說,我女兒一向潔身自愛。」
「呵,一個潔身自愛的女孩會住到我家來。」
「那是被你家孫子誘拐的。」
「你女兒沒長腦子嗎?人家拐了就走?」
一個氣得面紅耳赤,一個氣得吹胡子瞪眼的,兩人唇槍舌劍,吵得氣喘吁吁,旁邊的人尷尬也沒有插話的份兒,而這就是外表甚為狼狽的黎皓風跟康蕾看到的一幕,七十歲的老女乃女乃跟五十五歲的康錦豐火冒三丈的指著對方叫罵,戰況激烈。
「他們是誰?」黎皓風在意到踏上玄關的康蕾渾身一僵,不解的問。
「皓風回來了。」齊玲玲見到兒子,真的在心中喊阿彌陀佛,她好怕婆婆再跟康錦豐吵下去會氣到中風呢。
「爸、媽、哥,你們怎麼會來這兒的?」康蕾好錯愕,剛走進來時,她還以為自己走錯地方呢!
「什麼?!你爸媽跟哥哥?!」黎皓風也一臉驚愕,完全不明白現在是什麼狀況?
「回來得正好,皓風!」老女乃女乃氣沖沖的拄著拐杖走向孫子,指著康錦豐一家人,「你告訴他們你沒有拐誘康蕾,沒有教她撒謊!」
黎皓風不解的看著對方,再看看一臉靦腆的走到父母身邊的康蕾。
「你看看你這是什麼樣子?全身衣服皺巴巴的,一臉狼狽,你馬上跟我回去,我不準你再跟那個浪蕩子在一起!」康錦豐氣呼呼的拉著女兒的手就要往外走。
她暗吁了一口氣,好在不是扯到她還裹著傷口的右臂,而袖子遮住了傷,她父親才能少念一樣。
「爸,別這樣,我、我只是被雨淋濕,車子又出了問題,我們被困在小木屋,好不容易遇到一輛車子搭了便車……」
「我不想听,我對你很失望,你對我撒謊!」他咬牙切齒的怒視著女兒。
「別這樣,你嚇著孩子了。」倪虹不舍的將女兒拉入自己的懷中,再跟丈夫使使眼色,這兒畢竟是別人的家啊。
黎皓風不曉得這一團亂是怎麼發生的,但他知道眼前就有一個機會讓他可以有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回到集團坐鎮,逼林新峰露出那張丑陋無人性的真面自!
「康伯父,請你等一等。」他凝著一張俊顏,走到康錦豐的面前,「我跟康蕾是認真的,請你給我一個機會,為了她,我願意改邪歸正。」
他皺眉,「什麼?!」
康蕾眨眨眼,也一臉不解。
黎皓風伸出手拉住她的左手,將她帶到自己的懷中,一臉情深的凝睇著她,「為了你,我願意擺月兌黑道,回到家族企業,加入經營團隊。」
「這……」康蕾傻眼,她很清楚在前一晚才搞清楚自己性別的他不可能這麼快愛上她,正想反駁,黎皓風卻突地俯身吻住她的唇,而這一次的吻可不像前兩次他吻「同志」時只貼上唇瓣,而是直驅而入的一記火辣辣的深吻……
見狀,康家一家三口瞠目結舌,倒是老女乃女乃跟齊玲玲欣慰的紅了眼眶,黎家僅存的男丁願意回到正途,她們都喜極而泣啊。
齊玲玲拭了一下淚水,正視著康錦豐道︰「我也請康先生給我兒子一個機會,他是個很優秀的孩子。」
「不行!」他的態度堅決,「五年前那件血案,到現在都還沒有破,換言之,殺人凶手還逍遙法外,而且警方連凶手的動機也搞不清楚,而那次死的除了你的公公跟丈夫外,你兒子的女朋友也中槍身亡,但她是代替你兒子死的,我不要我的女兒成為下一個冤死鬼!」
此言一出,室內陷入一片僵滯沉悶的氣氛中,康蕾錯愕的看著渾身一僵、低頭不語的黎皓風,這事是真的嗎?
康錦豐走到女兒身邊,用力的將她拉離黎皓風的身邊,怒視著黎皓風道︰「康蕾當時人在國外讀書,對這件企業慘案完全不知道,但那也不打緊了,因為你們之間不會再有交集!」怒不可遏的他拉著呆滯驚愕的女兒離開,倪虹跟康沛則尷尬的點頭離去。
老女乃女乃走到杵立著不動的孫子身旁,拍拍他的手安撫︰「沒關系的,天涯何處無芳草,那個壞男人的女兒你就不要了。」
「不,我會做給他看,讓他知道我為了康蕾,真的願意回到正途。」黎皓風帶著堅定的口吻道。
語畢,他轉身上了二樓的主臥室,他很清楚,女乃女乃一定會將這些話轉述給林新峰知道……
老女乃女乃跟媳婦交換一下目光,兩人莫不嘆息一聲,原以為撥雲見日了,沒想到又殺出康錦豐這個棒打鴛鴦的老頑固!
現代版的羅蜜歐與茱麗葉好像上演了……
需霖啪
康蕾被禁足了,但每天被困在房間的她並不無聊,父親在黎家說出的那件血案,讓最愛看偵探小說的她,身上的偵探細胞也蠢蠢欲動,她上了國家圖書館的網站,找了報紙類,翻閱五年前的報紙,找尋當年血案的相關報道,而這並不難,那件案子的受害者是企業名人,各大報都有詳盡的報道,而一些後續報道也間斷性的報了半年多,因查案方面遲遲沒有進展,終于不見版面。
她花了一星期做了一些筆記,思索一些警方列出的疑點與線索,包括瑞雲山莊設有保全、警戒森嚴,那名殺手卻能無聲無息的潛入殺人……還有殺手的動機不明,僅殺人,並沒有搶走任何財物,另外,黑白兩道曾有消息傳出是黑鷹盟找人做了這件殺人案,但黑鷹盟日本總部已嚴重駁斥……
敝了,坐在書桌上的康蕾把玩著手上的原子筆,瞪著攤開的筆記本上的「黑鷹盟」三字,黑鷹盟被傳出與血案有關,而黎皓風這會兒卻是黑鷹盟在台北分舵的堂主?
好奇怪啊!
再說,這報道也指出,黎皓風在經過爺爺、父親及女友被槍殺後,曾消極好幾個月,所以鉅明集團老總裁的遺孀澤口麗子宣布由老總裁一直帶在身邊學習多年的林新峰為代理總裁,由他主導集團運作,而黎皓風沒了家族事業的包袱,則變本加厲,無所事事,四處游蕩,開始成了一個街頭小混混,日後負面消息不斷,還混進了黑幫……
「林新峰……」她喃喃自語,再用原子筆將這三個字圈起來,皺起眉頭,思索著在東北角海邊的那一天,黎皓風听到她在洪慶洲的家里看到林新峰時,那激動的反應。
一個念頭突地一閃而過腦海,她倒抽了口涼氣,不會吧?難道會是林新峰找人……不不不,這種想法太可怕了,這相關的新聞報道里,還將林新峰的身也背景做了詳盡的簡介,包括他只是個鄉下窮人家的小孩,高中與黎皓風同校,兩人成了至交好友,後來大學考上夜校,黎皓風的父親跟爺爺視其為人才,便讓他在公司打工,也將其視為自己人栽培,學費、住宿都代為安排,薪資優渥……
「這就是當好人的下場嗎?老天爺!」
黎皓風在大雨中哭喊的這一句話突地在她腦海中響起,她整個人呆了,手中的筆也掉落在桌上。
那、那是真的了,不然,黎皓風怎麼會這麼說?
「叩、叩、叩!」敲門聲突地響起,康蕾愣了一下,再回過神來時,急忙將桌上的筆記本全塞到抽屜里,回頭喊道︰「進來,門沒鎖。」
門開了,令她意外的是,來的人居然是她許久不見的兩個死黨,她笑逐顏開的從座位上起身,奔向兩人,「安琪!琥珀!」
兩個漂亮的女孩笑盈盈的走進來,分別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其中田安琪為了鑽研星座本命,遠赴美國去找一名友人推薦的星座大師,而宋琥珀一向就是空中飛人,愛飛到世界各地開展視界,也收集各類的佔卜法,三人有好一陣子沒有見面了。
一會兒,久未見面的三人嘰嘰喳喳的聊起來,一直到倪虹笑盈盈的為三個女孩端進咖啡跟糕點,三人才暫時停止那刻意避開某些話題而寒喧的客套話。
因為三人都是拒絕掉入愛情漩渦的新新世代女孩,可她們卻都分別遇到一個讓她們想甩又舍不得甩,情不自禁的陷入情海的男人……
但三人畢竟是多年好友,很快的就察覺到彼此都「怪怪的」。
「好吧,我先招好了。」向來獨立自主的宋琥珀看著兩名好友道,「我這一次遇到一個‘怪腳’,全身龐克裝扮,自稱是整形專家,而你們都知道我的習慣,只給一個看得順眼的男人‘一個小時’讓他使盡渾身解數來吸引我,但時間一到,我就上演失蹤記,而他,那個‘怪腳’,你們相信嗎?他消失的速度竟比我還快,我太好奇了,于是跟去探究一番,結果在半途他換了西裝走在街上,但最扯的是什麼你們知道嗎?」
康蕾跟田安琪同時搖搖頭。
「那個男人跟我遇到的‘怪腳’不是同一人,他們是一對雙胞胎兄弟!」
聞言,兩名好友皺眉看她。
「就是這樣,再來就是麻煩,一個又一個不知道怎麼處理的麻煩,所以我來這兒,想平靜平靜。」她搖搖頭,又聳聳肩,看得出來很頭疼。
「呃……我、我也招吧,我也遇見一個很特別的男人。」一向是個災星的田安琪則紅著一張小臉兒,娓娓道來她到美國後,先是找不到友人推薦的星座大師的地址,後又遇到一名變態攝影師對她猛拍照,說她不當明星太可惜,好不容易擺月兌他,卻在星座大師的豪華住所看到他,從此展開一段讓她情難自禁的愛戀之旅,「……但愛情似乎就是如此,不經一番寒徹骨,哪來梅花撲鼻香。」她的臉上漾著愛情開花結果後的甜美與幸福。
康蕾面對兩名好友的誠實招認,她也只得舉手發言,將她跟黎皓風相遇及後續發展的事一一道出,田安琪跟宋琥珀對黎皓風一再搞不清楚她是男是女一事幾度捧月復大笑,但在提及黎家那件血案後,兩人可笑不出來了。
「真的不太妙,我覺得你爸是對的,凶手沒抓到之前,你是不該跟他在一起。」宋琥珀就事論事。
「嗯,我也贊成琥珀的話,何況你自己不也說了,黎皓風在東北角那一晚才知道你是女人,第二天回到他家就說他愛你,要為你改邪歸正,這根本不合常理。」由安琪也覺得不妥。
康蕾也知道事情的確有蹊蹺,何況,她被禁足的這段時間,他一次也沒來見過她,她曾撥電話給老女乃女乃,而老女乃女乃打給她的電話次數更是逐日增加,也不知道是不是她知道她是女兒身,所以對她的態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她說她如果願意跟她孫子在一起,她要找人來說媒,若她那個頑固老爸不願意,她就要她包袱款款的到她家去住,反正她養得起她,也願意接納她……
可她沒答應,黎皓風的心她根本模不著、踫不到,包袱款款的去他家,他也不見得會理她……
「康蕾!康蕾!」兩名好友的聲音將她自沉思中喚醒過來。
「呃,對不起。」她尷尬的看著兩人。
宋琥珀跟田安琪交換一下目光,全搖頭嘆息,看來一向被當成男孩的康蕾也一頭栽入情海了,要游泳上岸談何容易?
但即便如此,兩人還是力勸她要保持理智,畢竟黎皓風是不是真的要步回正軌誰也不知道?何況,他又是個黑幫混混,還有個血案纏身,她真的要小心為上。
康蕾感謝兩名好友的關心,三人又聊了許久,宋琥珀和由安琪才起身離去。
忿霖翁
晴空無雲的冬日,黎皓風前往馬偕醫院去接住院近一個月的範素珊回瑞雲山莊。
回程的路上,範素珊都是面無表情,她的臉色蒼白,且多了一分憔悴。
這段時間她再度住院,並非她的心髒疾病,而是躁郁癥。
而這全起因于老女乃女乃跟黎伯母帶著歉然的神色來到醫院告訴她,康蕾是個女人,而且黎皓風還因為深愛著她,願意回到集團工作,所以由她們接她出院,但在那一刻,她崩潰了,她大哭大叫,情緒不穩,醫生只得將她注劑鎮靜劑,並要她繼續住院。
老女乃女乃們都知道她愛黎皓風,但黎皓風跟康蕾兩人已情深意濃,所以為了不讓她更難過,她們決定在她可以出院後,就要安排她回美國。
而在這段住院的日子,兩位長輩輪流安慰她、勸勉她,也表達她們的萬般歉意,但她不甘願,她也不願意放棄,她好煩也好難過,她天天都吃不下飯、睡不著覺,她告訴自己她不要出院,因為一旦出院,她就得回美國。
而隨著時間一天天過去,她變得煩躁、憂郁,甚至動不動就拿東西亂丟人,後來醫生診斷她得到躁郁癥,也給她藥物治療,近幾天才平靜下來,而她躁郁的病因黎皓風直到今天才出現。
「你好狠心!」她眼圈一紅,淚水隨即涌上眼眶。
黎皓風對她這句話並不意外,但他雖沒去病房看她,卻多次與她的精神科主治醫生交談過,也了解除非他願意接受她的感情,不然他最好別在這時候接近她,給她溫柔、給她期待,冷漠反而是她認清自我感情的最佳良藥。
所以一直到醫生轉告他,她的病情獲得控制可以辦理出院後,他才過來接她。
「為什麼不說話?我住院一個月,你都沒來看我,你知道我有多苦嗎?」
「我很忙,重回集團工作,我要學習的事太多,而且女乃女乃跟我媽常常過來探視你,她們說你很好。」
「我一點都不好,沒看到你,我一點都不好……不好……」她哽咽的哭起來。
凝睇著前方路況的黎皓風原想將她擁入懷中安慰,但一想到醫生的話,遂斷了這念頭,抿嘴不語的開著車。
不久,車子抵達瑞雲山莊,黎皓風送她進入客廳後,與老女乃女乃跟母親交換一下目光便離開,驅車前往位在台北信義區的鉅明集團商業大樓。
這棟在晴空下宏偉壯觀的花崗岩建築也是鉅明建設的得意建築物之一,全棟二十六層,地下三層,一到二十樓租給其他商家、行號,二十一至二十六樓則是鉅明集團的辦公樓層,員工近百人。
黎皓風將車停到地下停車場,搭乘電梯到二十六樓的專屬總裁辦公室,在與兩位秘書人員點點頭後,他步入寬敞豪華的辦公室,而這間原本只有放置一個大型紅木辦公桌的辦公室,在他入主的第二天,已差家具行送來另一組辦公桌椅,好方便他跟代理總裁林新峰同處一室,不僅學習相關業務也方便向林新峰詢問問題。
他是個用功的人,腦子也比林新峰好,再加上日以繼夜的翻閱公司相關檔案財報,與各部門一級主管更是會議不斷,短短一個月,他已經進入狀況,且能執掌公司營運。
但這看在林新峰的眼里可不是滋味!一向懂得隱藏心中好惡的他笑笑的看著甫坐來就批閱文件的黎皓風,「今天也這麼拼?你不是去接素珊出院?沒陪她?」
黎皓風頭也不抬的回道︰「我跟她保持距離,醫生說這樣對她的病情較好。」
「哦。」他干笑兩聲,看著他專注的神情,心中那股怒火不停的躥了上來。
他低下頭,翻著手上的文件,黎皓風改邪歸正對他的生命財產造成威脅,一旦讓他看出公司賬務被他動了手腳,好支付洪慶洲大筆封口費用,他就毀了!
但他真的沒想到他對康蕾用情那麼深,居然為了她而浪子回頭。
他上回跟洪慶洲談的那筆生意,因為範素珊得了躁郁癥一直住在醫院而無法下手,或許!
他眸中一閃而過一道冷光,對象該換成康蕾,也許黎皓風再一次失去愛人後,會再次崩潰,繼而墮落,過著自我放逐的頹廢日子。
他在心中冷笑一聲,對,就這麼辦!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12 07:51:51
在一個灰蒙蒙下著冷冷細雨的午後,黎皓風拿著一束百合花束來到康蕾的家。听女乃女乃說,康蕾被家人禁足一個半月,連大門都踏不出去,由于這件事他該負大半責任,所以他還是撥空過來看看她,雖然這段時間,她會打電話給女乃女乃,卻不曾打給他……
思緒間,他舉手按了門鈴,出來開門的是康蕾的母親。
倪虹看到他也很錯愕,基于保護女兒的心態,她應該請他離開,但一想到女兒近些日子變得郁郁寡歡,就連田安琪跟宋琥珀多次前來家中跟她小聚,她也是無精打采的……
「請進。」倪虹愛女心切,還是請黎皓風進來,其實他外貌俊逸、家世也好,但若沒有那恐怖的血案陰影,她會贊同女兒跟他交往。
黎皓風朝倪虹點點頭,走入寬敞豪華的客廳。
「她在樓上轉角的房間,你上去吧。」倪虹朝樓上指了指,忍不住又道︰「她爸跟她哥哥差不多再一個小時就回家了,你把握一下時間。」
他露齒一笑,「謝謝你,伯母。」
倪虹看著他一步一步上了二樓,不由得一嘆,不知道她答應讓兩人見面對女兒是好是壞?
黎皓風拿著花束來到轉角的房間,舉手敲門,不一會兒,門開了,懶洋洋的康蕾穿著連身褲裝的睡衣站在門後,乍見許久未見的黎皓風,她著實嚇了一跳,錯愕的看著他。
他勾起嘴角一笑,大方的走進房門,再順手將門給關上,將花塞給她,她怔怔的接過手,沒想到自己朝思暮想好多天的人就在自己的房里。
黎皓風其實也有些手足無措,知道她是女人後,兩人之間的相處氣氛就有些不自在,他暗暗的做了一個深呼吸,走到一旁的沙發坐下,再瞧了這間其實也充滿著女孩味道的粉紅色系的典雅臥房。
「你怎麼會來?老女乃女乃說你一天到晚都很忙。」震懾過後,康蕾走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坐下,對自己身穿睡衣一事雖然有些尷尬,但她又不是沒穿衣服,再說,最尷尬的情形也都發生過了……
黎皓風似乎沒有听到她的問題,他困窘的目光移到她身上,且不由自主的移到她胸部的位置,他突然想起過去自己口無遮攔的批評她胸部一事,他俊臉微微泛紅。
她不知道他想到什麼,但此時的氣氛真的怪到讓她全身有些燥熱,尤其他的目光還擺在一個男人不該這樣直視的部位時。
「喂,你看什麼?該看的不是都被你看過了嗎?」她有些惱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
他不自在的耙耙劉海,笑得尷尬,「抱歉,還沒有機會跟你道歉。」
她大概知道他指的是什麼了,她撇撇嘴角,「甭道歉了,那都過去了,反正……」她其實也是臉紅心跳的,白痴得像個情竇初開的小女孩,但她硬是要裝出一副沒啥事的表情,「我本來就是太平公主!」
他噗哧一聲笑了出來,她倒挺樂觀。
「很高興娛樂了你,但是因為你,我現在又成了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古代千金小姐,你總得想個法子,讓我恢復一下自由身吧?」
他蹙眉,「是你爸媽禁的足,我哪有方法可想?」
「你不是為了我而改邪歸正?你不是為了我而回到集團工作?這一個對你這麼重要的女人,你應該會想盡辦法將她留在自己的身邊,這樣才符合你這個‘愛情真偉大’的借口,不是嗎?」
他的濃眉皺得更緊,突然不太明白她的意思,「我不懂。」
「不懂?哈!」她嗤笑一聲,從沙發上起身,走到書桌旁拉開抽屜,將這段時間做的筆記及一些推斷記錄的資料拿出來,轉過身走到他身旁坐下,將那些資料遞給他,「你看看吧,若有問題,你再問我。」
他困惑的眸光瞥了她一眼,這才開始翻閱那些資料,而在看到她最後的幾則逼近事實的推斷後,他的濃眉糾得更緊了。
「我的推論是對的吧?是林新峰恩將仇報、泯滅人性的與洪慶洲勾結,找了殺手殺了你爺爺、父親跟你女朋友?我將所有的環節想了又想,思索再三後,才確定這件事,我看了太多的偵探小說,而人犯罪的動機除了利益、名聲外,就只有仇恨了,報道說範素心是替你擋下一槍,也就是殺手的對象原本是你,所以如果你也死了,鉅明集團就群龍無首。
「而當時林新峰在集團已是你爺爺跟父親的左右手,跟你們一家人的感情好得恍若一家人,再加上老女乃女乃跟你媽並沒有涉足集團的管理,想當然耳,她們一定會將集團托給林新峰掌理,對林新峰而言,他就有足夠的殺人動機,你說是不是?」
黎皓風驚愕的看著這張侃侃而談的美麗容顏,他卻無言以對。
半晌,他才從癱瘓的聲帶里擠出聲音,「你怎麼會知道那麼多事?你不是被禁足?」
她得意一笑,以下巴努努桌上的那台電腦,「秀才不出門,能知天下事嘛,現在只要一指神功就辦得到了。」
他苦澀一笑,原來如此!
其實當年警方也曾將林新峰列為嫌犯之一,他們的推論跟康蕾的差距也不遠,但卻被他及女乃女乃、母親斥為無稽、荒謬,因為在心里,他們將林新峰當成是自己的家人,他們對他有一定程度的信任與感情。
但今日,他知道人心隔肚皮,有些丑陋的事就發生在你的信任里。
「黎皓風,你也是知道林新峰有問題,所以才會以我為借口,順水推舟的回到集團去主事,你就是想查他吧?但又讓他不能有戒心,對不?」
他喟嘆一聲,「你還挺聰明的。」
「胸大無腦嘛,而你知道我的營養都跑到腦袋來了。」她自我調侃,但一方面也稱贊自己的聰明。
他怔愕的看著得意洋洋的她,終于忍俊不住的爆笑出聲,就某方面而言,他真的有被她打敗的感覺
看他笑了,她其實也很開心,因為從她說出她的推論後,他的神情一直跟苦瓜沒兩樣。
大笑過後,黎皓風心情也輕松了點,他凝睇著眼前這張笑盈盈的芙蓉臉道︰「你想自由?」
「嗯。」她用力的點點頭,「只要出這個門就好,而且老女乃女乃曾說過,只要我願意回瑞雲山莊,她會罩我的。」
「可是,」他蹙眉,將範素珊的情形大約說了一下,「女乃女乃想在近日安排她回美國,但不知道她會不會還會有其他狀況出現,所以就算我將你帶離這兒,你也不能住在瑞雲山莊。」
「沒關系,你不是還有個豬舍狗窩嗎?」她在那里也住了一段時間,雖然心驚膽戰一些,但不自由,毋寧死嘛,能讓爸媽及哥哥找不到比較重要啦。
聞言,黎皓風卻遲疑了,他這段時間為了逼林新峰有所行動,將時間及精力全擺在公司里,好一陣子沒回那里,那里的情形如何?他完全不知情……
「黎皓風,再十幾分鐘,我老爸跟老哥就下班了,他們一向很準時的,我若不趁這個時間出去,就得繼續關在屋子里了。」她語帶急切。
「可是……你出去想做什麼?你知道林新峰……」
「放心!」她拍拍胸脯,「我還沒有白痴到告訴他,我知道他做了什麼,可是,」她低頭,「我老爸認定我也很愛你,還打算將我送離台灣,但我……」
「離開也好,你沒有必要卷入我的事。」
「誰說的!」她飛快的抬起頭來,雙頰微微泛紅,「你不是說過了嗎?事情起頭了,不是你我說要結束就可以結束的,還說……我們是有關系的,何況你不是要我幫你讓素珊死心嗎?她根本還不死心,既然醫生說過你的冷漠對她反而是好的,那讓她看見我們成了一對,呃,也許對她是殘酷了些,但只要我們小心些,別太刺激她,讓她看清事實,她終究會死心的,你說是不是?」
她愈說愈小聲,其實也是愈說愈心虛,她根本就想留在他身邊,往日兩人相處的一幕幕在這些禁足的日子不停的在她腦海里盤旋,她覺得又好氣又好笑,但卻更想見他,她知道自己的一顆心已經無法自拔的停留在他身上了。
黎皓風並非無情之人,對她也有一些難以用言語形容的溫柔情愫,但就因為如此,他對她的安危就更在乎。
他搖搖頭,凝重的起身,「你還是留在家里吧,有空我會過來看你。」
「我不要!」她愣了一下,也跟著起身抗議。
他蹙眉,「別像個小孩。」
「我才不是小孩,可我真的想出去,我媽讓你上來,這就是我的機會,我不趁此出門,要待何時?」
「不行!」他也很堅持,且隨即往門口走,她連忙上前,張開雙臂擋住他的路,妥協的道︰「那、那就一兩個小時就好了,你帶我出去逛逛、走走,就帶我到瑞雲山莊吧,我很想老女乃女乃,聊一聊,你再載我回來,可以了吧?」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你想想嘛,要不是因為你,我怎麼會連大門都出不去呢?」
她這麼說,他再拒絕好像就過分了些,她的話說得可清楚了,一切都是他造成的。
「就一、兩個小時?」
「嗯,我發誓。」她舉右手發誓,但左手卻在背後做了個食指與中指交叉的手勢。
他微笑,「你去換衣服吧,但能不能通過你母親那一關,我可不確定。」
她露齒一笑,「那你就得跟我合作了,我媽一定會送你出去的,那時候,我就偷偷下樓,再從後門偷溜出去,你將車開到後門來接我就行了。」
他一愣,「你要偷溜?」
「呃……我會留張紙條在桌上,說一兩個小時就回來。」她連忙回答,而為了不再多說多露餡,她從衣櫃里拿了一套她標準的偵探服,走進浴室換上後,便要黎皓風下樓去跟她母親道再見。
黎皓風總覺得哪兒有些不對勁,但他又無暇多想,他下了樓,跟倪虹寒暄幾句後,誠如康蕾所說的,倪虹跟著他步出大門外送他出去,而在他將車繞到這棟三層洋房的後門後,康蕾早已喜滋滋的在那兒等著了。
坐上車子後,她大叫一聲,「我自由了!」
也許是感染到她的好心情吧,他也忍不住地笑了。
抬翁梧
黎皓風依康蕾的意思,將她載回瑞雲山莊跟老女乃女乃聊聊小聚,還事先提醒她別將林新峰涉案的事告訴老女乃女乃,而康蕾的確沒提那件血案,但卻跟老女乃女乃要求要在瑞雲山莊住下來,她只想跟他在一起,求老女乃女乃成全。
「你在胡說什麼?」他錯愕的看著坐在一旁的康蕾。
「我愛你,我要跟你在一起,就算我爸媽反對也一樣,何況,」她的眸中一閃而過一道賊兮兮的眸光,「老女乃女乃說要買我,也要養我。」
「這……」
「沒錯,沒錯!我是這麼說過,再說,這一旦生米煮成熟飯,康蕾幫我們黎家生了一個白白胖胖的孫子後,那個老頑固看在孫子的分上,也就會讓你們在一起,這段時間,我也會多次去跟他交涉,至于你們……」老女乃女乃自從知道康蕾是貨真價實的女人後,滿腦子就想讓黎家充滿嬰兒的笑鬧聲,所以這段時間她也不時的打電話給康蕾,要她離開那個老頑固父親,他們黎家養得起她,她也會幫她取得她父母的諒解等等。
但康蕾遲遲作不了決定,她好失望,今天她跟著小子回來,又表明要跟孫子在一起,她可是笑得闔不攏嘴,腦海已浮現她抱著一個又一個白白胖胖的曾孫的幸福畫面。
滿臉笑容的她拍拍瞠目結舌的孫子的肩膀,再將笑得有些靦腆的康蕾推入他懷中,再指指樓上,「你們就努力點做人,愈早成功,老頑固就會愈早成全你們,搞不好還不用等到娃兒呱呱落地,這有孕了,他就急著要你們辦婚禮。去去去!」她笑眯眯的催促。
「呃……女乃女乃,可天都還沒黑呢!」康蕾沒想到老女乃女乃比他們還要積極,她真的笑得很尷尬。
「傻瓜,那種事誰說要天黑才能做?要是不好意思,就將窗簾全拉上,那不黑了?」她呵呵笑道,但突地又想到範素珊,「對了,皓風,你媽帶素珊回醫院去復診拿藥,我看我就到醫院去跟她們會合,晚上我們三人在外頭吃,你們自在些,我會找機會跟素珊說康蕾回來這兒住的事,而你們就做你們該做的事就好了。」
黎皓風跟康蕾根本沒有說不的機會,就讓她一直催促的上了二樓的臥房。
一到房間,黎皓風即擺了一張臭臉瞪著手足無措的康蕾,「你早就打定主意要住下來了,對不對?你騙我!」
她不安的咬咬下唇,「我很了解我爸的,在他沒有安排好一切以前,他是不會讓我出去,就我所知,他一直找人在安排法國的一家大學要我去念研究所,這一去,可能也沒有機會回來。」
「我不知道,可是你不該騙我,你說你只要出來一兩個鐘頭,但……」他難以置信的揉揉發疼的眉心,「你扯了一堆你愛我,要跟我在一起,結果女乃女乃……」
「我怎麼知道她反應那麼快,馬上要我們‘辦事’?」她也很無辜啊!
沒想到他居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我女乃女乃不是反應快,我相親相了好幾年,你以為她在想什麼?黎家只剩我這麼一個男丁,她沒有安全感,她要看到這個家人丁興旺,所以我相親幾年,她就想了幾年曾孫,她絕不是反應快,你明不明白?!」他氣得咬牙低吼。
「干嗎那麼凶?你也利用過我嘛,我利用你一下贏回一些自由也不過分啊。」她也不開心了。
「走,我帶你回家!」他听到女乃女乃的座車離開車庫的聲音,拉著她的手就要往房門走去。
「我不要!」但她掙月兌他的手。
他鐵青著臉怒視她,「回家!」
「我不要!」她氣得眼眶都紅了,「你怎麼可以如此霸道?先前要跟我裝同性戀時,我要回家,你就是不肯讓我離開,而現在,我想留下來了,你又要我離開,你不會太過分了嗎?你以為你是我的誰,你要怎樣就怎樣?」她的淚水涌上眼眶,她其實好傷心哪,他就這麼討厭她嗎?
「難道我非得是個男人,才能留在你身邊?」這句帶著濃濃深情的話就這麼月兌口而出,但話一出口,她就後悔了,老天,她這不是在向他示愛嗎?她真想找個地洞鑽下去!
黎皓風無言,回想以往發生的種種,他毫不懷疑她將心放在他身上,但——
「我不知道,康蕾,我的前一段感情離我有五年之久,而且是個令人無奈且傷心的結局,我不確定自己是否做好準備接受另一段感情。」
他凝睇著羞慚低頭的她,心情其實也很復雜,他對她並非完全沒有感覺,但此時此刻,實在不是談情說愛的好時機。
她嘆息一聲,抬起頭來正視著這張凝重的俊顏,潤潤干澀的唇道︰「就讓我先留下來吧,反正我也沒有一定得跟你上床啊,你就當還是跟個男孩睡在一起就好了,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嘛。」
「可是……」
「你放心,我知道不能對你毛手毛腳,要不然你會將我踹到地上去。」語畢,她對他做了一個大鬼臉。
他的臉上總算有了笑容,雖然有點兒勉強。
但想到她將自己的話都記得那麼清楚,他的確很難再拒絕她。
他牽強一笑,「你還記得我的話最好,那就這樣吧。」
「謝謝。」她開心的笑出來,個性樂觀或許就有這個好處吧,山不轉路轉,反正先將那些憂與怒踢到大西洋的另一端去,現在才是重要的,不管是要贏得黎皓風的心,還是為她的自由而戰!
康蕾如願的在瑞雲山莊住下來,天大的事全交由老女乃女乃去處理,這天大的事就是她離家出走的事,老女乃女乃已多次回到她家去交涉,雖然她老爸氣得跟老女乃女乃唇槍舌劍,但听她媽咪說,老爸態度有些軟化,因為老女乃女乃說她跟黎皓風天天同枕共眠,不久就會生寶寶了……
而黎皓風白天在公司與林新峰周旋,晚上回來則在老女乃女乃跟母親含笑鼓舞的目光下,跟她手牽手一起回到房間去睡覺,當然,一人睡一邊,中間隔了一道太平洋,呃。這代表兩人離得超遠,連根頭發都沒踫著。
只有範素珊的表現最讓人感到不安,她很安靜,非常安靜,一語不吭,但老女乃女乃已將她回美國的機票買好了,是這個星期天,再過兩天,她就會離開瑞雲山莊,一切應該沒有問題才是,康蕾如此想著。
齬翁翁
夜深入靜的午夜,一身連身素色睡衣的範素珊輕輕的打開房門,步出房間,走到另一個房間門口,從口袋里拿了一支小鑰匙,開了房門,再進入房間,順手輕聲的將門關上,走到台燈前,輕輕的轉開台燈到一個暈黃的亮度後,這才走到床上坐下,面無表情的看著這間典雅干淨的臥房。
這是姐姐的房間,黎皓風禁止任何人進入而上了鎖的房間,可她有鑰匙,在黎家一家人都忙著鼓舞黎皓風跟康蕾做人時,她到鑰匙店買了一把萬用鑰匙,一次試了不行,再到鑰匙店跟老板買了另一把,再不行,趁著黎家人跟康蕾都外出的下午,支開佣人,找了鑰匙店老板來開鎖,並打了一支鑰匙給她。
之後,每個晚上她都會來到這里看姐姐的日記,喃喃自語的將心中對黎家人及康蕾的不滿說出來,希望在天上的姐姐能幫她教訓這些人,但她等了好久好久,那些人天天都過得很好,所以她知道姐姐可能已經投胎了,根本沒有听到她的話,但只要過了明天,她就要被送回美國,她就沒有機會教訓這些冷血的黎家人,她不能再等了!
她眸中閃過一道嗜血的冷光,她從床上起身,走出房間,下了樓來到廚房,拿了一把銳利的水果刀,轉身一步一步的上樓,來到黎皓風的房間門口,她冷著一張臉,伸出手緩緩的轉動門把,開了門,輕聲的走入房間,黎皓風一向沒有鎖門的習慣,所以這段日子,她也好幾回在半夜兩三點站在門口,冷眼看著躺在床上熟睡的兩人久久後,才回房去。
她不知他們為何會分得這麼開睡,但不管如何,她都不能原諒這搶了她黎哥哥的女人!
思緒間,她走到床沿,冷腴著側身熟睡的康蕾,冷笑一聲,舉起手中的水果刀朝她的心髒刺下去,誰知,康蕾正巧轉身,逃過一劫,刀子只插到她的右手臂!
而康蕾則被這一刀造成的強烈痛楚驚醒過來,在見到猙獰著一張臉,再次舉刀刺向她的範素珊時,她倒抽一口涼氣,尖叫一聲,並快速的滾下床躲開她那一刀。
「我要你死,我要你死!」
範素珊已失去理智,她像瘋子似的追殺她,而黎皓風也被康蕾的尖叫聲給嚇得驚醒過來,在看到範素珊歇斯底里的砍殺她時,他臉色丕變,急忙沖向前去,從她背後一手抱住她的腰,一手要搶奪她手中的水果刀,但她此時的力氣大得嚇人,還胡亂的砍人,他不小心被她劃了一刀,手臂上鮮血直流,他咬牙怒吼,「把力放下,素珊!」
「不要,不要,你這個辜負我姐姐深情的男人,我恨你,我恨你!你不愛我姐姐,我姐姐卻還是為你而死,你害我沒有親人,你害我孤獨一人,你還辜負我的感情,跟康蕾談情說愛,我恨你,我恨你,我要殺了你!」範素珊殺紅了眼,滿月復的怒火與怨致層層疊疊的愈積愈高,她胡亂的揮動手中的刀,只想殺人!
康蕾一手捂著鮮血直流的手臂,一臉錯愕的看著瘋狂揮刀的範素珊,她在說什麼?皓風辜負她姐姐?什麼意思?
但她沒有時間多想,範素珊在此時掙月兌黎皓風,她舉刀朝她揮過來,她連忙拔腿再跑,卻不小心勾到地上的電線,整個人往前撲倒在地,一轉過頭時,範素珊的刀子已經距離她的臉孔不到三尺,她閉上眼楮,她知道來不及逃走了!
「砰」的一聲,一記槍響劃破天際,範素珊整個臉痛苦的糾成一團,她的右手臂中槍,鮮血噴灑,她整個人往康蕾的身上跌去,那把刀子則劃過康蕾的臉頰,她感覺到刺痛,亦睜開錯愕的雙眼,不解的看著昏厥在自己身上的範素珊。
「你沒事吧?」黎皓風一臉憂心的將她拉起來,而此時房門被用力的打開,老女乃女乃跟齊玲玲一臉蒼白的沖進來,那一聲槍響將她們嚇得從睡夢中驚醒,就怕當年的歷史重演……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樣?!」
「先叫救護車吧,我為了救康蕾不得不開槍射素珊。」黎皓風一臉的憂郁,他也不想那樣對她,但當時他只有一個念頭要救康蕾,所以他從抽屜取了槍就朝素珊射擊。
澤口麗子婆媳倆看著三人身上都有染血的傷,連忙打電話叫救護車,一群人全進了醫院。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12 07:51:52
窗明几淨的病房內,康蕾看著手中向護士借來的紫微斗數的書本,察看自己的月運,她在二十四個流年諸星的頁數上翻了又翻,眼楮一亮,「找到了!」
她順著那幾行字看了看,心情卻蕩到谷底,簡單的說,「歲建」這流年諸星代表的是她將會有許多的麻煩。她的手臂被範素珊插上一刀,差點深及骨頭,但這不是最後一個麻煩!
她嘆了一聲,以沒有受傷的左手再往後翻頁,查下個月的月運,流年諸星是「天德」,吉作用很強,就算有凶星同宮也不必害怕,肯定會化凶為吉,具有守護神的功能,再加上她宮內的主星旺,那下個月不就是否極泰來的一個月?
阿彌陀佛,離下個月只有幾天,她只要撐過應該就沒事了吧?!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下一秒,黎皓風開門進來,正巧看到她將那本書塞回枕頭里。
他走到她身邊,拉了一張椅子在她床沿坐下,喟嘆一聲,「你爸媽跟你哥對我還是很不諒解,一直要將你帶回去,我雖贊同,但女乃女乃不肯,在大廳就吵了起來,還是院長出面勸解,你爸才悻悻然的先行離開。」
可以想見的,媽咪跟哥哥也跟著走了,康蕾也覺得很頭痛,她被範素珊刺傷的事並沒有公諸媒體,根本可以瞞住她的家人,但黎皓風卻認為這事該讓她家人知道,因此通知了他們。
爸媽跟哥哥來看她,看她手臂受傷,臉上又被劃了一下,雖然只是個小傷,日後也不會有傷痕,但他們還是很難過、不舍,硬要她回家,可她卻不想回去,用膝蓋想也知道,她肯定又得關在家里,哪兒也不準去了!
想到這里,她就忍不住的瞪了黎皓風一眼,「你故意通知我爸媽,就是要我回家,對不對?」
他沒有否認,「你跟著我,壞事一件接一件,你受得了,我卻受不了。」
聞言,她倒想起來,她也曾將她這一件件落難事件的矛頭指向他,覺得他是一切禍源之所在,但——
「我現在沒事了。」
「我不知道,只是我很清楚一旦女乃女乃沒有守在醫院門口,我就帶你回你家。」
什麼?她噘起嘴兒,再小心翼翼的避開受傷包扎的右手臂,撐坐起身子,而黎皓風則體貼的幫她在背後塞了兩個枕頭,讓她舒服些。
她先跟他道了聲「謝謝」,才提出心中的疑問,「你說老女乃女乃守在醫院門口?」
他搖搖頭,表情有些無奈,「還不是擔心你爸來到醫院將你強行帶走。」他嘆息一聲,「也不知怎的?女乃女乃跟他就是看不對眼。」
康蕾倒知道爸爸為什麼那麼愛跟老女乃女乃吵,純粹就是想保護她這個女兒,可是他一味的將她關在家里,她真的受不了嘛!
「你在這兒休息吧,晚一會兒,我去辦出院,我跟醫生商量過了,他說你的傷口很干淨,這幾天觀察下來也沒有感染,可以放心出院,日後再回來換藥就行了,我去看看素珊。」
看他起身就走,她連忙喊住他,「等一等,我還有問題。」
他停下腳步,回過身看她,「什麼問題?」
「素珊說你辜負她姐姐的感情?」
他定定的看著她良久,這陣子她頭發長長了些,整個人多了一股女人嬌態,再想起他當時為了救她,開槍射素珊一事,他的表情顯得很復雜,而他的心也一樣的混亂,難道不知不覺中,他也將自己的一顆心交付給康蕾了?!
「黎皓風,你在想什麼?」見他遲遲沒有回答卻只盯著自己看,她渾身有些燥熱,連忙打破此時的靜謐氣氛,再次問道。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苦笑道︰「我若不回答,有機會,你一定還會打破砂鍋問到底,對嗎?」
「嗯。」偵探的精神就是如此嘛。
他的神情轉換成一片凝重,「在五年前血案發生的前一晚,我跟素心提了分手。」
「什麼?」她一愣。
他苦笑的點頭,「我知道她很愛我,但她的疑心病很重……」
他娓娓道來他們兩人雖然已住在一起,但卻不曾有過肌膚之親,她是個矛盾的女人,既想在婚前保有處子之身,卻又擔心他會因此找別的女人上床,只要他晚一點回家,她就懷疑他跟別的女人在一起,他們也常因此吵架,而為了讓她消了疑心病,他曾跟她求婚,但她想完成研究所的學業再談婚事,所以問題一直沒有解決,吵久了,感情愈吵愈薄,最後,他平靜的提出分手,她卻嚷著要自殺……
他神情痛苦,「我好不容易安撫好她,告訴她自己的心情與這段多年情感的變化,由濃轉薄,與她徹談了一整夜,她很傷心,但恢復理智的她還是接受分手的提議,她還告訴我,她一定會找到一個比我更好的男人,但誰也沒想到,死神在那一天就來了,她幫我挨了那一槍……」
說到這兒,他哽咽一聲,眼眶微微泛紅。
而康蕾也不知道該說什麼,她的好奇顯然讓一個傷心的男人更傷心了,她歉然的咬咬下唇,「對不起,我不該探你隱私。」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搖頭道︰「沒關系,說出來也好過多了,你休息吧,我去看素珊。」
黎皓風快步的離開病房,對範素心在感情上的虧欠跟舍命救他的感激,他全放在心底,但他沒法子因此而去愛素珊,就某方面而言,她們不僅外貌酷似,在精神狀態上,也都有著一種遺傳的潛伏因子,兩人的母親是精神病患,親手了結丈夫的生命後再自殺身亡……
所以,他很清楚自己要給範素珊的不是感情而是精神醫療,這一次,她手臂中了他一槍,經過手術後,已無大礙。
所以他已商請精神科醫生介紹美國一家醫療設備完善,由幾名知名的精神科醫生合開的精神療養院,等她稍事休息幾天後,就將由主治醫生全程陪伴直飛美國,代為安排一切住院治療事宜。
而他希望,由衷的希望時間真能治療一切,讓她像個正常人在這個世界上正常的生活……
思緒間,他來到範素珊的病房,經過幾天的抗抑郁藥物及精神科醫生的開導,神情仍舊蒼白的她眼神是平靜多了。
「還好吧?」他關心的看著她肩上的傷勢。
她緩緩的點點頭,沒有再說話,她知道自己即將被送離這兒到美國,縱然她不想去,但她已沒有說不的權利,她傷了黎哥哥,傷了他愛的女人,而黎哥哥為了救康蕾射了她一槍,至此,她很清楚她跟姐姐一樣,都無法擁有他的愛。
難過的淚水一滴一滴的滴落在她交纏的十指間,驀地,一條格子手帕映入她淚眼蠓隴的視線內,她怔愕的抬起頭來,看著關心的看著自己的黎哥哥。
「你永遠是我的妹妹,只要你將病養好,我會將你接回瑞雲山莊。」
她錯愕的眨眨眼,「真、真的?」
「當然是真的,我記得你姐姐為我做的一切,這一輩子永遠不會忘記,而你,也是我永遠的妹妹,你要快點好起來,明白嗎?」
她哽咽一聲,投入他懷中痛哭失聲,可以了,他還願意當她是妹妹,她滿足了、滿足了,在這個世界上,她不會只有一個人,她還有一個哥哥……
齬抬翁
「叩、叩、叩。」敲門聲又起,坐在病床上的康蕾瞥了房門一眼,看到開門進來的是一個推著四輪推床的白袍醫生。
「康小姐,請躺上來。」皮膚黝黑的白袍醫生朝她笑了笑,示意她移身躺到推床上。
康蕾皺起眉頭,「我嗎?」
「你手臂的X光片上面有一些不明的黑點,我們希望你再去做斷層掃描,找出那些黑點是什麼東西。」白袍醫生邊說邊扶她下床,讓她上了推床再躺平下來。
康蕾看著這名從未見過面的醫生,不由得又問︰「為什麼我從沒看過你?我的主治醫生不是陳醫生嗎?而且,」她愈想愈不對勁,「剛剛黎皓風才說我的傷口沒有感染可以辦出院,你……」一個不好的預兆一閃而過腦海,她掙扎著要起身,冷不防地,一塊帶著異味的白布罩向她的口鼻,瞬間,她腦袋一片空白,下一秒整個人已昏過去。
白袍醫生冷笑一聲,拉起推車上的白布將她從頭到腳的蓋住,一看長廊上沒人後,推著她步出病房,搭了醫用的電梯先到地下室的太平間門口,再將推車擺放在門口邊的走廊,月兌上的白袍,扔進在一旁的垃圾桶後,他將昏厥的康蕾連著白布包起來扛在肩上,快速的從另一個安全門下了地下二樓的停車場,將她放入休旅車的後座,快速的駕車離開醫院,驅車往東北角一處偏僻的海濱,而岸上有一個小木屋。
丁強將康蕾抱到小木屋里,以備好的繩子將她的手腳捆綁起來,再拍拍她的臉,「醒醒,醒醒。」
康蕾悠然的蘇醒過來,卻看到那個醫生。她皺了眉頭,低頭看著被捆綁的雙手雙腳,再抬起頭來,定定的看著這張濃眉大眼的臉龐,「你根本不是醫生,你到底是誰?」
他冷笑一聲,「我叫丁強,你不認識我,但你的男朋友認識我,而且,我快被他逼得走投無路了,連想探望母親的最後一面也成了問題!」他眸中閃過一道傷痛,但很快的恢復成冷光,「你的男朋友如果合作,動作也夠快,那他就有機會抱抱你,要不,你們就只有下輩子再見了。」
她臉色刷地一白,看著他步出小木屋外,拿起手機打了一通電話,約莫兩三分鐘後,他走向她,將手機放到她的嘴邊,「說話。」
「說、說話?」她咽了一口口水,忐忑不安的看著他。
「叫黎皓風的名字,他正在線上!」
聞言,她迫不及待的求救︰「黎皓風,是我,他是丁強,他要殺我……」
「夠了!」丁強冷笑一聲,將手機拿起來接听,「听到了吧!黎皓風,她的命在你身上,我要你做的事,你愈早做好,她離死神就愈遠。」語畢,丁強切斷電話,冷冷的看著一臉驚恐的康蕾,轉身再次步出小木屋外。
康蕾此時是心驚膽戰、惶恐不安,但她告訴自己絕對要冷靜,偵探都會遇到這種危機,她得看清楚自己的所在地點,看看有什麼可利用的工具,然後制造機會逃跑……
只是想很簡單,要做可難了,這個小木屋空蕩蕩,什麼也沒有,難道她只能坐以待斃?
翁抬抬
在不見康蕾的病房內,黎皓風凝重的看著手中已斷訊的手機,腦中一片空白。
又有女人要因他而死了?!
不!不行!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打電話給葉鵬,約好在河濱公園的停車場後,他連忙步出病房,卻差點撞到老女乃女乃跟齊玲玲。
「怎麼這麼急?」
「你臉色怎麼這麼難看?」
老女乃女乃跟齊玲玲同時開口。
「我出去辦點事情。」他沒有多說,快步的越過兩人離開,可兩人再次將目光移回病房時,這才看到康蕾並沒有在里面。
「人呢?」兩人面面相覷,再想到黎皓風離開時那凝重的神情,兩人決定到樓下櫃台問問,康蕾是否已辦出院手續,而在得知她並沒有出院後,老女乃女乃惟一想到的是康家人趁她不在意時,將康蕾接走了,氣不過的她拉著媳婦直奔康家。
而另一方面,黎皓風在駕車到河濱公園的停車場不久,葉鵬也已開車過來,將車停在黎皓風車旁的停車格里。
「康蕾被丁強抓走了,很顯然的,他知道葉祥療養院四周埋伏不少警力,而且也知道我跟你的關系,所以他要我自己設法帶他母親離開療養院,甩掉你們警方的人員跟蹤,到他指定的地點,不然,」神情凝重的他雙手握拳,「隔天,他就會告訴我到哪里找康蕾的尸體。」
葉鵬也一臉愁容,「丁強果然是個神秘的無影殺手,我們這麼小心,他居然還這麼清楚我們的關系。」
黎皓風眸子一黯,他一直以為他會逮住他,沒想到,他的動作比自己還快,「我必須照丁強的指示去做。」
葉鵬濃眉一皺,「他母親已病入膏肓,他要你將她帶去哪里?」
「我不能說,但我一定要帶她走。」
「皓風,這是我們逮住丁強的機會,我們找個人假扮他母親,布下天羅地網逮住他,一旦他願意在法院做污點證人,指出洪慶洲是那件血案的幕後主使……」
「不是他,真正的幕後主使者是林新峰,那也是我為何這段時間逐步奪回集團主控權的原因,我要逼他再起惡心,逼他露出真面目……」黎皓風娓娓道來康蕾在洪慶洲的日式豪宅見到林新峰等後續發生的事。
「這……」葉鵬無言以對,果真是人心隔肚皮,防人之心不可無。
「從我回到鉅明集團開始,我就找了一個開征信社的朋友暗地跟蹤掌控林新峰的一切行蹤,並將以往臥底在黑鷹盟得到的一些相關資料都交給他,他叫柳謙揚,地址在台北東區四段的千禧征信社,他那邊有一些資料,葉局長可以過去看看,我會先打電話告訴謙揚你要過去,或許借由那些資料,我們可以同時揪出林新峰跟洪慶洲這兩個喪心病狂的禽獸。」
聞言,葉鵬才明白黎皓風是個深具謀略的人,「我不知道原來你在‘雙管齊下’,既找我幫忙,還找了征信社。」
「我面對的是一只披著羊皮的吃人狐狸,能逮到他,什麼事我都願意做。」他神情一冷,但在思及康蕾的安危後,那抹冷峻隨即被憂心取代,「請葉局長撤掉療養院四周的警力。」
「可是……」
「我不想再看到一個深愛我的女人因我而死,如果再來一次,我會承受不了,我會瘋掉。」他定定的注視著神情凝重的葉鵬。
他妥協了,「好吧,但你自己小心一點,也希望誠如你所說的,你的朋友那里有實用的資料可以讓我們揪出那兩只狐狸。」
「謝謝你,局長。」
他點點頭,打電話給在療養院負責指揮的警員,指示撤掉相關的埋伏警力後,隨即開車前往千禧征信社找柳謙揚。
而黎皓風則直接前往葉祥私人療養院,將丁強的母親丁林鵑抱到後座躺下後,飛車直奔東北角海岸,而一路上他都是心驚膽戰的,據駐院的醫生說,丁林鵑僅一息尚存,隨時有可能離開人世。
「丁媽媽,請你撐住,你兒子還想見你一面。」這是黎皓風一路上一直對著丁林鵑說的話。
但她顯然撐不住了,在他抵達那處偏僻的海邊小木屋時,丁林鵑喃喃的說了句,「要……丁強……回……回頭是……岸……」便咽下最後一口氣了。
齬翁需
海風冰冷,黎皓風的心也同樣冰冷,丁強拖著雙手雙腳被捆綁,嘴巴被塞了布塊的康蕾上了小木屋前方的巨石上,他面無表情的看著他打開的車內,丁林鵑那具再也沒有生命的軀體。
「她撐不住了,但她要你回頭是岸。」黎皓風緊繃著一張俊顏對著他大叫,怕那一波又一波濺起的海浪讓他听不清楚自己說了什麼。
康蕾全身都被海浪打濕,她全身泛冷,但心兒更冷,丁強整個人冷冰冰的,好像毫無溫度,而她就在他的手中,只要他將她往海中那麼一扔,她必死無疑。
「哈哈哈……哈哈哈哈……」丁強突如其來的發出大笑聲,但他這一聲聲的笑聲比哭還難听,讓人听了不由得毛骨悚然。
黎皓風也感到不安,由丁強的一些相關資料,他知道他是一名孝子,所以他跟警方才會想利用他母親來守株待兔,但如今他母親死了,康蕾又在他身邊,他真的不敢想象丁強會怎麼處置她。
半晌,丁強停止笑聲,他全身被海浪打濕,臉上除了海水外還有兩行熱淚,「你以為我想殺人嗎?我需要錢,我媽的病需要錢,有人給了我一大筆錢,要我去殺人,所以我做了,但我不想再殺人了,所以我就離開洪慶洲、離開組織,但你,」他咬牙切齒的怒視著黎皓風發出咆哮,「你一直逼我,讓我連守在我母親身旁陪她走最後一段路都不成,你該死!」
康蕾看到他飛快的從腰間拔出一把槍朝手無寸鐵的黎皓風扣上扳機時,她什麼也不想,撐起自己的身子用力的撞向他,「砰」的一聲,丁強這一槍打歪了,整個人也被康蕾這一撞而失去重心,即將跌落海中時,不甘願的他一手拉住康蕾身上的繩子,一起將她拉入海中。
見狀,黎皓風倒抽一口涼氣,飛快的跳入海中,奮臂泅泳往巨石游去。他深吸一口氣後潛入海中,搜尋良久,終于看到丁強,但他恍若沒了氣息,因他的後腦撞到凸起的岩石,此刻正汩汩流著血。
他心一涼;急忙又四處搜尋,他的肺處在這水壓下又因緊憋住氣而快炸開,但他仍咬牙撐著,終于他在一塊像平台似的大石後看到康蕾睡衣的一角,他眸中一亮,飛快的泅泳過去,果真看到昏迷的康蕾正躺在海底,他一手抱住她,一手奮臂往海面泅泳,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就在他因氧氣不足而視線模糊時,終于帶著她突破海面,在連吸好幾口空氣後,他氣喘吁吁的將她帶到岸邊做CPR,他要她醒過來,一次又一次的急救……終于——
「咳、咳咳……」康蕾吐出幾口水,蘇醒過來。
黎皓風解開她身上的繩子後一把將她緊擁在懷中,哽咽的道︰「好在,你沒死,沒死……」
想起掉落海中,只能無助的往海底墜落的一幕,康蕾渾身再起哆嗦,「好在你來得及救我,要不然……」
她抽抽噎噎的哭起來,緊緊的抱住黎皓風,「我嚇死了,也好害怕……」
「我在這里,我在這里!」他眼眶微紅的將她緊擁在懷中,生怕她就此消失。
海風再起時,黎皓風打了電話給葉鵬請他派人過來處理,不久,兩名警員前來,一人撈起丁強的尸體,再將丁林鵑的尸體一起載往殯儀館,黎皓風支付兩人的後事費用,並讓他們母子倆合葬,這樣,丁強就可以好好的陪陪他母親。
天空飄下微微細雨,東北角海岸給人的感覺是淒涼而哀傷。
留韶需
俗語,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康蕾就有這種感覺,雖然她再次回到醫院,重新處理手上的傷口,但她的感覺真的是甜滋滋的,黎皓風在開車載她回醫院的路上,給她一個好深好濃的吻,到現在雖然已經經過兩個小時,但她還是覺得飄飄然的。
尤其這會兒,他的眼神還帶著愛意的凝睇著她,一口一口的喂著她吃粥。
「你那是什麼眼神。」黎皓風有些受不了的輕拍她的額頭一下,瞧她笑到眼楮都快眯成一直線了,眼神帶著得意、感動、深情、得逞……總之千變萬化,讓他都有些尷尬。
「你也愛我,對不對?你剛剛沒有說。」
黎皓風沒想到她那麼直接,一時之間倒不知怎麼接話。
「干嗎不回答我?」
「快點吃東西吧,吃完我得去找洪慶洲。」他剛剛接到他的電話,要他到他的住處一趟。
「不準去!」她噘起小嘴兒,「你已經改邪歸正,你該知道那種人找你不會有好事!」
黎皓風在回醫院的路上,告訴她丁強是洪慶洲要他這個堂主逮住的組織逃兵,活要見人,死要見尸,也因此他追得緊,或許就是這個原因才讓他找上她,但她老覺得有點兒問題,事情有這麼簡單?
黎皓風當然看出她的疑問,但她知道得愈多,對她並不好,所以他傾身親了她的唇一下,喃喃地道︰「胸小有腦的大美人,真的沒什麼事,請你好好休息,我去去就回來。」
黎皓風這傾身一吻與他說出的這一席話,正巧讓開門進來的澤口麗子婆媳、康錦豐夫婦跟康沛撞見也听見了。
這一下子進來了一堆人,康蕾面紅耳赤,早忘了自己在懷疑什麼,而黎浩風也很尷尬,連忙放開她,有些手足無措的看著怔怔的看著自己跟康蕾的一群人。
倪虹看出女兒的不自在,輕咳一聲,對著幾個小時前沖到他們家理論要人、鬧了好久的老女乃女乃道︰「小蕾就在這兒,她哪兒也沒去,你說她不見,看來也只是跟皓風出去走走而已,既然我們沒有強行押她回去,應該沒事了吧?」
老女乃女乃尷尬的干笑兩聲。
但康錦豐卻很難形容自己此刻的心情,看女兒跟個男人甜蜜擁吻……真的是女大不中留!
「皓風,等小蕾手上的傷好了,正式來提親吧,我會答應的。」語畢,他大步的走出去。
笑逐顏開的倪虹看了驚愕的愣了一下,隨即粲然一笑的女兒後,朝她點點頭,便擁著兒子,再跟老女乃女乃、齊玲玲點點頭後,這才離開病房。
丙然!大難不死必有後福,一向拒絕她跟黎皓風交往的老爸居然點頭了!康蕾真的很開心。
老女乃女乃跟齊玲玲也很高興,那個老頑固終于認同了,看小兩口恩愛的模樣,兩人笑笑的離開病房,不當電燈泡。
但康蕾掛在臉上的笑意並沒有維持太久,因為黎皓風還是堅持要去找洪慶洲,她不放心,怕他又變壞,還是當個「跟班」,跟他一起離開醫院。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12 07:51:53
洪慶洲位在萬華日式豪宅的書房內,一身西裝筆挺的林新峰鐵青著俊秀臉孔怒視坐在他對面懶洋洋啜著紅酒的洪慶洲,「為什麼一直沒有行動?你不是接了我的生意了?」
他冷笑一聲,將手上的酒杯放在桌上,冷睨著他道︰「生意談成,但你的訂金沒付,這筆生意怎麼做?」
他臉色一白,「可、可是我們不是說好了,等你做了康蕾,我一次付清?」
洪慶洲挑起濃眉瞟他一眼,「你一下子要我們做了範素珊,一下子又改成康磊,誰曉得再來會換成誰?到時候會不會付款,我對你可一點信心都沒有。」
聞言,林新峰氣呼呼的握拳捶了桌子一下,「砰」地一聲,用力之大,令桌上那杯酒杯搖晃一下倒了,紅色的酒液汩汩地流出來。
「這幾年我付了你多少錢!這一筆兩千萬的費用我會付不出來!你不想接就老實說,我可以去找別人!」他怒不可遏的瞪視著一臉冷意的洪慶洲。
「呵!何必這麼激動?」洪慶洲從座位上起身,走到另一邊的酒櫃,拿了一瓶XO跟兩個酒杯走回來,分別為自己跟林新峰再倒兩杯酒,將其中的一杯交給他,林新峰定視著他久久,才接過杯子,仰頭一口喝盡。
洪慶洲搖搖頭,走回自己的座位坐下,輕啜一口,再將杯子放回桌上,看了桌上那一片被打翻的酒液,他眸中一冷,突地起身一把揪住林新峰的頭發將他整個人拉下來,臉頰就貼在黏濕酒液的桌面上,冷笑道︰「你當真以為你是鉅明集團的大總裁?」
「你……放開我!」他蒼白著臉,喑啞著聲音道。
「黎皓風為了那個男孩月兌離組織,回到鉅明集團,你這個代理總裁就要被踢到一邊去了,你從哪里拿錢給我做掉那個男孩?」這其實才是他不做這筆生意的主因。
他愣了下,才道︰「她是女孩!她叫康蕾!」
「什麼?」
林新峰忍著頭皮的痛楚回答︰「我也是最近才知道她是女孩,通知你將目標由範素珊改成康蕾,卻沒有告訴你她的性別,那是因為她即將是個死人了,是男是女根本沒有差別!」
洪慶洲皺眉,松開揪緊他頭發的手,看著他飛快的離開桌面,拭去臉上的酒液,扶正眼鏡,臉色蒼白的看著他。
他冷笑一聲,「那可怪了,黎皓風為什麼要讓我們誤以為他是跟個男孩在搞同性戀?」
他咽了一口口水,答道︰「黎家老女乃女乃告訴我這件事時,我也問了這個問題,結果老女乃女乃回答說康蕾為自己算過命,她命帶壞桃花,戀情不順,但若讓眾人以為她是男人就可以改運,所以黎皓風才對大家隱瞞,而為了兩人能戀情順遂,黎皓風還要家人跟老女乃女乃不對外公開康蕾真正的性別,就連老女乃女乃在告訴我這事時,還說了句黎皓風要她就康蕾是女孩一事先對外保密,說是有好結局時,再給大家驚喜,她卻說溜嘴,為此,她還要我裝作不知情……」
聞言,洪慶洲僅是嗤之以鼻,迷信!
「叩、叩、叩。」敲門聲陡起,林總管的聲音在門外響起,「洪舵主,黎堂主過來了,正在大廳。」
「我知道了,我馬上出去。」洪慶洲看著神情刷地變白的林新峰,「放心,你從後門離開,他不會看到你的。」
他不解,「你為什麼找他過來?」
洪慶洲冷笑一聲,「自然是有事。」
這兩天他得到一個消息,丁強死了,據從殯儀館打探出的消息指出,支付丁強跟他母親後事費用的人就是黎皓風,他猜丁強在死前最後見到的人一定是黎皓風。
他要找他過來問問。
再說,他改邪歸正,也沒經過他的同意!
林新峰見洪慶洲陷入沉思,沒有理他,只得模模鼻子,悶悶的從後門離開。
洪慶洲沉思一會兒,才起身離開書房。
這兩天,傅雄給了他一個好消息,盟主大稻森一對他給他的簡報不甚滿意,打算親自飛來台灣,查查那些傳言他這個台北分舵從事許多非法交易一事是真是假?
而傅雄說白了,做了大稻森一,他升盟主,他這個分舵主可連跳三級,成為他的副盟主……
洪慶洲來到前廳,在沙發上坐定,見到黎皓風還帶著女朋友前來,他也不道破他已知道康蕾是女孩一事,反正那一點也不重要。
他僅瞥她裹了紗布的右手臂一眼,便將目光移到黎皓風身上,單刀直入的道︰「找你來是因為我得到消息,丁強跟他母親一起讓警方送到殯儀館合葬,你知道是怎麼回事嗎?」
聞言,黎皓風的神情平靜,他早有準備,這件事肯定會傳到他的耳里,所以他也已備好一套說詞。
「洪舵主對丁強月兌離組織一事很生氣,要我們兄弟逮他,早先我是最努力去追捕他的人,所以這一次他捉走康蕾,逼我從警力重重的療養院將他母親帶出與他會合,好交換她,」他頓了一下,深情的看著坐在一旁的康蕾,「洪舵主一定也知道我為了她,願意回到家族企業去工作,所以我只得照丁強的指示,偷溜進去療養院,將他母親偷運出來……」
再來,他便將在海邊發生的事情一字不漏的全說出來,這套說詞有一半以上都是事實,因此,听來倒也符合常理。
而對「康蕾」或「她」一詞,由于與「磊」跟「他」同音,黎皓風也就說得自然,而他跟母親、老女乃女乃及家中僕佣都以康蕾想出的那套「迷信」說詞要眾人暫時不對外提及她的真正性別,自然是不讓洪慶洲起疑,若讓他知道他跟康蕾同床共眠數日卻搞不清楚她性別,洪慶洲一定猜忌不斷,但這「迷信」的說詞就算不小心從林新峰那里傳到洪慶洲的耳里,他的疑心亦會降低,應以不屑帶過。
此刻,洪慶洲正在消化他的說詞,其實他要幫里的弟兄圍剿丁強,是因為他知道太多組織的秘密,任他在外,對他就是個威脅,可他並不希望是黎皓風逮到丁強,但好在依黎皓風的描述看來,丁強並沒有說出黎家血案是他所為,只供出他為錢殺人。
但不管黎皓風是否有所隱瞞甚至保留,既然他在接了他的電話就過來這里,這表示他還沒打算跟他劃清界線,那他就好好的利用他最後一次!
他心中已有打算,但他仍笑臉迎人,「哈哈哈……愛情還真是偉大,縱然只是斷袖之癖。丁強真是找錯人了!」
黎皓風瞥了康蕾一眼,眸中仍是深情,這已不是假裝,在見到她落海的那一剎那,還有將她救起,看著休克的她,他那時的心痛與害怕失去她的感覺……他知道自己是在乎她的。
「只是,黎堂主,」洪慶洲雙手環胸的靠往沙發椅背,「你改邪歸正,本幫可少了一名堂主辦事,這陣子恰巧有一筆大生意要你來做,要不,你推薦你身邊的嘍,看誰能遞補你的空缺。」
「大生意?」黎皓風濃眉一皺,洪慶洲的生意不外是販毒、制造非法槍械、當人蛇、大宗的將偷竊的汽機車海外銷贓等非法情事,他臥底在這里的期間,以迂迥的方法破壞好幾次的買賣,幫助警方逮了不少人,但前陣子外頭風聲鶴唳,警方盯得緊,加上傅雄父女來台,由于傅雄是黑鷹盟盟主大稻森一指派過來盯台北分舵的情形,因此洪慶洲也要他們這幫兄弟暫時安分些,別鬧事,在傅雄父女離台後再恢復原來的「作業」……
「你在想什麼?皓風。」康蕾見他陷入沉思,心莫名的感到不安起來。
黎皓風暫將思緒拋到腦後,直視著洪慶洲道︰「不瞞舵主,康蕾的家人已經允許她跟我在一起,而我也坐膩了辦公桌,批改那些無聊的文件,所以這筆大生意,還是由我來做吧。」
康蕾臉色一白,倒抽一口涼氣,錯愕的瞪著他。
「哈哈哈……如此甚好,我也是這麼想,但你好不容易回去當個乖寶寶,我也是希望你們能走回正道,不好意思開口叫你回來呢。」他這自然是口是心非的客套話。
「騙人!」一臉蒼白的康蕾怒聲的駁斥他的虛偽之詞,「你才不是那種人,丁強月兌離組織,你要幫派兄弟抓他、殺他;皓風改邪歸正,要離開組織,你一定也會對他痛下殺手,」她蹙著眉,難過的看著黎皓風,「你一定也是這麼想,所以你才會說剛剛那席話對不對?什麼厭膩了批改文件……」
他聳聳肩,「我沒有這樣想,事實上,我在幫里五年了,也過慣自由自在四處鬼混的日子,這段重回集團的日子,我反而過得不自在透了。」他笑了笑,「反正你跟定我了,我在哪里混你也不會在意的,不是嗎?」
「我……」她語塞,她是打算跟定他,可是……
「別再說了!」他打斷她的話,看著笑容滿面的洪慶洲,「我從沒有月兌離組織的打算,所以我也從沒想過舵主會不會像處理丁強一樣找人圍剿我,不過,我的心仍在幫里,舵主一通電話,我馬上過來,應該可以證明我沒有要月兌離幫派的心吧。」
「哈哈哈……沒錯,沒錯,何況你跟丁強不同,你人在鉅明集團,不像他躲了起來,我知道你的心還在這里。」
康蕾看著兩個相視而笑的男人,她真的不知該說什麼了。尤其是黎皓風,她根本搞不懂他。
「那就讓我談一下生意的內容吧,既然康蕾是你的女人,她在這兒就沒差了。」
他臉色微微一變,「不,我讓她先回去,她不必知道……」
「沒關系,如洪舵主所言,我是你的女人,總不可能出賣你!」她氣呼呼的打斷黎皓風的話。
黎皓風縱然不悅,但也不好表現出來,他並不想讓她涉入太多,但不知怎的,他總覺得洪慶洲有意思要將她一起拖下水。
洪慶洲將這次的大生意的內容向小兩口說明,十天後,大陸一艘走私毒品的漁船會在黑夜的掩護抵達北台灣海域,黎皓風要找人前去接應,並安排車輛將市價高達十億的毒品載離,放看到安全地方,再進行跟買主交貨的動作……
商談完畢後,黎皓風偕同康蕾離開洪慶洲的住所,驅車返回瑞雲山莊。
需抬留
「你不是真的要去接運那批毒品吧?」康蕾氣呼呼的問著坐在駕駛座上的黎皓風,其實兩人一上車後,她就問了他好幾遍,可他就是不回答她的問題。
「皓風……」
「夠了!這事我決定了,你就別問了。」他略顯煩躁的打斷她的話,他一直在想法子怎麼讓身旁這個正義感十足,又具偵探細胞的女人離開他幾天,而且得確定她不會在三天後出現在北台灣海域……
康蕾不知道他在煩什麼。但她的心情也不好,她看走眼了?他真是無法擺月兌幫派,真的要繼續當個堂主?
就在兩人思緒各異間,車子回到瑞雲山莊,而兩人各凝著一張臉步入客廳,便聞到一股炖東西的濃濃香味,但時間是下午三點,吃晚餐太早,午餐又太晚。
「回來了,快快快,剛炖好呢。」老女乃女乃笑眯眯的要康蕾坐下,回身就喚了在廚房里的媳婦道︰「玲玲,康蕾回來了,弄一碗出來給她吃。」
「老女乃女乃我吃不下,我有事要跟你說。」她搖搖頭,不開心的瞥了坐在一旁的黎皓風一眼。
「康蕾,別惹我生氣!」黎皓風朝她搖搖頭,使了眼色,要她對那件毒品事件閉口。
「那你就別去,你不去我就不跟老女乃女乃說。」她直勾勾的定視著他。
他臉色一沉,「你如果說出來,我們就一刀兩斷。」
「你……」她錯愕的看著他。
「你們吵架了?什麼事不能跟我說?」老女乃女乃困惑的听了兩人說了老半天,還是不知道他們在扯什麼?
此時,齊玲玲端了一碗湯從廚房里走出來,沒有注意到三人的怪異神情,笑呵呵的將湯碗擺到康蕾身前的桌子上,「這是青木瓜炖排骨湯,女乃女乃听人說這可以讓女人的胸部發育得好一些,特地要我做的,你喝喝看。」
「什、什麼?」康蕾滿臉尷尬的瞪著那碗香噴噴的湯。
老女乃女乃走到她身旁坐下,糾著一雙眉兒道︰「我在醫院听皓風說你‘胸小有腦’,我這才想到我的曾孫以後都要吃母女乃的,所以打算‘補救’一下,免得日後我的曾孫們找不到女乃吃,可是,」她不解的看著兩人,「你們在醫院時不是很好的嗎?怎麼現在……’’
這麼一說,齊玲玲也注意到小兩口的臉色怪怪的,「你們吵架了?」
「不是,黎媽媽,是皓風他……」
「你跟我來,」黎皓風一把拉起康蕾的手,將她往樓上的臥房帶去,隨即將門給鎖上,不解的跟上來的老女乃女乃跟齊玲玲兩人困惑的對視一眼,只得下樓去,將那碗湯先拿回廚房溫著,反正戀愛中的男女哪個不吵的?
而樓上,黎皓風則掙扎著要不要告訴康蕾自己臥底一事,那筆大生意他若沒參與,警方就無法及時破獲,這毒品一旦流向市面,受害的人不知凡幾。
「黎皓風,我對你真的很失望,你知不知道?!」康蕾是真的很生氣,尤其想到他說她如果敢將他重回黑幫運毒品的事說出來就要跟她一刀兩斷時……
黎皓風耙耙劉海,「你先冷靜一下,也讓我好好的想一想好不好?」
「不好不好,一點兒都不好,你若重回混混的生活,我就離開你!」她怒氣沖沖的拿起一個枕頭扔向他,「還有,我也會將所有運毒的事到警察局說去!」
黎皓風接過枕頭,對這個火冒三丈的美人不得不投降,他搖搖頭嘆道︰「你就不能稍稍熄一下怒火?」
「不能,一想到你要墮落,我就心痛,我是認真的,我真的會去報警!」她咬牙切齒的瞪著他,真不知道他是哪根筋秀逗,好人不當,又要去當壞人?
黎皓風蹙眉,思索了一會兒,還是決定先跟葉局長及柳謙場商量過後,再決定是否讓康蕾知道自己不得不參與運毒工作的原因。
畢竟,她生氣總比生命受到威脅得好,洪慶洲是只老狐狸,既然不設防的也讓她知道所有的計劃,他肯定也派了人在盯她,她總不是幫里的人……
思走至此,他走到窗戶旁,略微拉開窗簾,從細縫間看到四五名住在他那棟豬舍狗窩的青少年就坐在摩托車上盯著這里。
「你在看什麼?」她好奇的也走近窗戶,往外一看,也看到那幾名青少年,「他們怎麼會在外面?」
「監視你,因為洪慶洲不確定你是不是會壞了他的大事。」
「這……那那你不要去做就好了,我們一起到警局……不,打電話報警,讓他們交易不成……」
「別傻了,他們不會再擇日子運貨嗎?就算我不去做,洪慶洲也會找人去幫他辦這件事。」
「那又怎樣?對我而言,只要你不去就行了,我管他找哪個墮落的壞人去幫他運毒。」她是真的這麼想的!
他定定的看著她好一會兒,「你就乖一點,先回你家,等我處理完一些事,再到你家接你回來,這段時間你就別亂跑。」
「呵!」她難以置信的瞪著他,「你就怕我去壞事對吧?所以要把我送回去,免得礙手礙腳的,是不是?」
「你別多心!」
「分明就是如此,我討厭你,討厭你!」她眼眶一紅,淚水涌上眼眶,「你要去當壞人就去當壞人吧,我不會去警局告密的,我什麼都不會做,我懶得理你這種自甘墮落的男人!」淚如雨下的她狠狠的瞪了他一眼,猝然轉身,大步的沖到門口,打開門跑下樓。
坐在樓下的老女乃女乃跟齊玲玲不解的看著滿臉淚痕的康蕾越過客廳沖了出去,「康蕾,康蕾!」
「女乃女乃,媽,讓她走吧。」黎皓風的聲音響起,兩人回過頭,看著站在二樓階梯的黎皓風。
老女乃女乃皺眉問︰「怎麼回事?她怎麼哭了?」
他抿唇淡漠的道︰「沒事,只是吵架,過幾天就好了。」
「這……」兩人錯愕的看著他步下樓來,走了出去,沒多久就傳來車子引擎的聲音,兩人相視一眼,想著,也許是出去接回康蕾吧,但等了好幾個鐘頭,也沒見他們回來。
連著幾天,小兩口一個也沒回來,打手機,康蕾說的直接,她跟黎皓風有小小的爭執,但問題不大,她回家平靜一下心情;黎皓風則說他有事在忙,但跟康蕾沒問題,要她們兩人別擔心。
听來好像沒啥大問題,澤口麗子婆媳倆只好先照原先的安排,送範素珊赴美就醫。
翁齬霖
康蕾發現自己果真是麻煩連連,她不僅被黎皓風傷了心,呆在家中七八天,跟家人謊稱黎皓風這陣子忙,又想到父親要他來提親的事,所以想著想著,就回來家里陪陪家人。
而家人接受了她的說詞,但在爸爸跟哥哥出去上班,媽咪到市場買菜後,這一群已守在她家街角對面幾天,叫她「黎嫂」的小嘍們居然在這會兒自己開了門攻佔她家客廳。
「你們進到我家做什麼?」她不客氣的看著正舒適的或躺或坐在沙發上的幾名青少年。
「我們可是奉了洪舵主的命令要好好的‘守’著你。」其中一名小嘍道。
她早猜到了,但——「為什麼?」
他聳聳肩,「不知道,我們只是听命行事,洪舵主說,你只能待在瑞雲山莊或你家或咱們黎堂主的身邊,除了這三個地點外,你哪兒也不能去。」
「開玩笑,我又不是你們幫里的人,他憑什麼限制我?」她氣呼呼的走到門口,指著外面,「請你們出去,不然,我打電話報警說你們私闖民宅!」
「黎嫂,怎麼說,我們也是舊識,鬧到警局不好吧?」另一名青少年一臉不爽的看著她。
「不要我打電話,你們就出去,反正這個地點也是洪舵主‘恩準’的地點之一,不是嗎?」
聞言,眾人互視一眼,只得鼻子模模走了出去,但心中都不免犯嘀咕,黎嫂也太不懂得照顧他們這些人了,有這麼漂亮的屋子、舒服的沙發卻不讓他們在里面待著,得守在門外,他們已無所事事的待了好幾天了……
不久,康蕾的父母與哥哥回家,在看到門口那四五名一看就是混混的青少年,眉兒同時一糾,在走入客廳後,便看到一臉憂郁的康蕾,「怎麼了?外面那些人又是怎麼回事?」
康蕾知道怎麼回答就好了,雖然她腸枯思竭的想了好久,但卻不知道怎麼編一套具說服力的說詞來解釋。
「康沛,打電話給管區,請他將那幾名混混趕走。」康錦豐朝兒子點點頭。
康沛走到電話旁,一拿起話筒,就被康蕾搶走,「你干什麼?」
「沒有,沒事,呃……他們、他們是我的朋友。」
「朋友?!」三人錯愕的異口同聲驚叫出來。
「哦!」她申吟一聲,叫她怎麼說?好慘哦,她揉揉發疼的眉心,「總之,他們只是在外面……呃,保護我,沒有什麼問題,沒事的。」
「你到底在胡說什麼?什麼保護?」康錦豐皺著濃眉,困惑的看著女兒。
「沒事,沒事,我要……」她想了一下,「我要去找皓風了。我回來很多天了,好想他,我回瑞雲山莊去,就這樣。」她語無倫次的胡謅一些話後,便急忙的說拜拜,走出門外招輛計程車往瑞雲山莊駛去,而那些小嘍自然是尾隨在後。
但康錦豐覺得女兒怪怪的,他放心不下,在思索一陣子後,還是決定開車到瑞雲山莊看看。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12 07:51:54
位在台北東區一棟十二層大樓的千禧征信社里,黎皓風、葉鵬跟柳謙揚已經多次在此聚集,商討洪慶洲與林新峰等牽涉的血案與非法販毒、人蛇集團、汽機車銷贓等收集到的罪證與資料。
由于這次的運毒事件,洪慶洲似乎有意拖康蕾下水,這與他以往的做事手法並不同,他是個小心的人,對康蕾並不熟,卻將這個計劃談開,而就葉鵬這幾日派人跟監,也查到洪慶洲派人鎮日守在康蕾家外。
他們三人都不明白,他如此自找麻煩的理由是什麼?
「他究竟是怎麼想的?」黎皓風百思不得其解,雖然這段期間他小心翼翼的來到這兒跟葉鵬,柳謙揚討論,但也是無解。
柳謙揚是個皮膚白皙,有著一雙閃動著智慧眸光的男人,只見他翻閱著那一疊疊資料,一臉思索,但也是不明白洪慶洲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此時黎皓風的手機響起,是老女乃女乃打來的,說康錦豐到瑞雲山莊找康蕾,但康蕾根本沒回去,她還提及康錦豐說有幾名青少年守在他家門口,她實在搞不明白,于是要他回去。
「我明白了,我待會兒就回去。」他切斷手機,看著葉鵬跟柳謙揚兩人,「我得回去了。」
「嗯,你自己小心點,至于康蕾,暫時還是別讓她知道你的身份,對她也比較好。」葉鵬不忘提醒。
他點點頭,先行離去。
葉鵬跟柳謙揚則將那些罪證再做整理,也思索將如何誘出洪慶洲,讓他成為一個現行犯,畢竟這些罪證只能判他坐一兩年的牢,而無法將這個惡人惡懲。
黎皓風在驅車回到瑞雲山莊的途中,在離家約一條街進的寬敞街道便看到康蕾正氣呼呼的扶著一名滿頭花白、一身西裝筆挺,外表看來像個英國紳士的老伯伯,一邊怒罵著那幾名騎著摩托車的小嘍。
他將車停靠在路邊,下了車走過去,「怎麼回事?」
那幾名小嘍一見是黎皓風,全不安的交換一下目光,低頭噤聲不語。
他遂將目光移到康蕾身上,她撇撇嘴角,「我搭計程車四處晃了晃,他們也四處跟著我,那輛計程車被他們這幾輛摩托車蛇行尾隨,司機先生愈開愈害怕,一不小心就撞到這個老伯伯,好在沒啥大礙,他只是擦傷手臂。」
黎皓風先瞟了那些小嘍一眼,這才將目光移到袖子上有些斑斑血跡的老伯伯,「我帶你去包扎一下,」他頓了一下,再將目光移到康蕾身上,「你也一起走,上我的車。」
「我不要!」她馬上拒絕。
「你到哪里,他們就會跟到哪里,你若跟在我身邊,我還可以命令要他們暫時離你遠一點。」他冷峻著俊顏,挑高一道濃眉看著她。
懊死!她似乎只有听話的份兒,她咬咬牙,「我知道了。」
她做了一個深呼吸,壓抑一下怒火後,扶著老伯伯走到他的車子旁,坐了進去,看著黎皓風跟那幾名小嘍說了些話後,那些人騎車離去,他則往車子這邊走來。
「你男朋友好威風啊,那些年輕人都听他的話。」老人家看著黎皓風,對康蕾道。
「那哪叫威風?他要當壞人,他是黑鷹盟的黎堂主,一個白痴,一個改邪歸正不到兩個月就又要當個混混的大笨蛋!為了干壞事,還不惜犧牲我跟他的感情,說什麼破壞他的事就要跟我一刀兩斷,他好可惡,偏偏我又不能對他怎樣,我太愛他了……」她連珠炮的說了一大串,在意識到自己跟個年紀大的老伯伯念東念西時,她才不好意思的紅著臉,「老伯伯,對不起,你一定听得霧煞煞吧?我在胡扯些什麼?」
「呵呵呵……沒關系的,我當故事听,還挺有趣的。」老伯伯的眸中閃過一道睿智眸光,看來這個小小車禍,倒是讓他找到可以了解黑鷹盟台北分舵的管道了。
黎皓風在此時坐進駕駛座,後座的兩人不再交談,黎皓風也不說話,將車開到附近的一家診所,讓醫生幫老伯伯處理傷口後,三人步出診所,黎皓風看了一臉慈祥的老伯伯一眼,「老伯伯不是本地人吧?你住哪個飯店?我載你回去。」
他听到老伯伯跟診所醫生聊幾句時,覺得他的中文有些腔調,而且他的外貌也不像台灣人。
老伯伯笑了笑,「年輕人好眼力,我剛來台灣沒幾天,是個英日混血兒,但一向住在日本,算算有六七十年了。」
康蕾仔細瞧了瞧,這才發現他有一雙棕眼,「老伯伯,你住哪里?」
「住在希爾頓飯店,但一個人來玩,沒伴,好無聊,女娃兒,你有沒有空,再陪我走走聊聊?」
「女娃兒?」她愣了一下,看著自己身上這套襯衫、西裝、長褲,再模模自己的臉蛋,笑笑的看著老伯伯,「老伯伯也好厲害,我走在路上,大概有九成九的人都會以為我是男的,當然,剩下的那零點一成的人就是熟人。」
他哈哈大笑,看了黎皓風一眼,「不會他也搞不清楚吧?」
她撇撇嘴角,「別說了,他更夸張,就連睡在他身旁,他也不知道我是女的!」這不知怎的?這個老伯伯讓她放松心情的跟他說話,她側著頭想了一下,點點頭,「我陪你走走逛逛吧,反正也沒什麼事。」
「康蕾,」黎皓風皺眉,將她拉到車子旁,「你爸在我家等你。」
「那我更不要回去,我根本無法解釋為什麼那些小嘍會守在我家門口,這是你惹出的問題,你自己去向我爸解釋!」她不開心的甩掉他的手,再走向老伯伯。
但黎皓風不放心的再將她拉回來,「你根本就不認識他,你一個女孩子……」
「不該跟他走?」她冷笑一聲,「黎皓風,容我提醒你,當初我們在台北車站那一撞我也不認識你,但我也陪你去相親,之後我要走也走不了,而現在,你正途不走,硬要往黑色的染缸去,你擔心我做啥?你還是擔心你自己吧,你總該听過‘惡有惡報’吧!」
她氣呼呼的甩掉他的手,走到老伯伯身旁,伸手招了一輛計程車,扶老伯伯坐進車內後,隨即坐進車內,示意司機開車。
黎皓風看著絕塵而去的車影,喟嘆一聲,坐進車子,開往瑞雲山莊,一進入客廳,便面對康錦豐的一連串問題。
「小蕾呢?我在她離家近十分鐘,想想不放心後,就開車過來了,但到這兒也沒看見她,她又沒有跟你回來,她去了哪里?那些混混又是誰?他們守在我家外頭又跟著小蕾離開,到底想干嗎?」
黎皓風知道自己也該跟著康蕾走,這些問題真的很讓人頭疼,而且很難回答,就算要自圓其說的撒個善意的謊言也很難。
不得已,他只好三兩句的模糊回應︰「我跟她有個小吵架,我又剛好公司有事要忙,所以臨時就找以前那些道上的朋友去跟著她,不過,沒事了,她、她正跟我的一個朋友在外面喝咖啡,等會兒就回來。」
「你不是離開黑道了,怎麼又找道上的朋友?」
「呃……我說是臨時找的,不過,不會了,也沒事了,我得再回公司去處理一點事,再見!」黎皓風沒想到自己也得棄家逃避問題,他現在只希望兩天後將洪慶洲以現行犯逮捕,再由他供出林新峰與他合謀殺害家人一事後,他才能完全的擺月兌黑道,重新做人。
思緒間,黎皓風想到康蕾,雖然那名老人看來無害且一臉慈祥,但總是陌生人,他想了一下,還是打了手機給康蕾,但沒想到康蕾一听到他的聲音就將手機給掛了,他再撥一次,電話已經關機。
沒辦法,他開車前往希爾頓飯店,去踫踫運氣。
翁翁齬
康蕾這會兒的確是跟老伯伯在希爾頓飯店的咖啡廳喝咖啡,老伯伯自我介紹叫大稻森一,因此她便喚他大稻先生。
大稻森一是一個很好的听眾,而且也會適時的引導她談出更多他想知道的事,例如黎皓風在黑鷹盟內的職務、掌管的事情或跟隨的小嘍等等。
但康蕾也是個聰明的女孩,知道哪些事不能多談,尤其是會害黎皓風坐牢的事,她一個字兒也不吐。
而且她也發現大稻森一對黑鷹盟的興趣似乎特別高,她有些不安的問著坐在她對面的他,喑啞著聲音問︰「你不會是警察派來的人吧?」
聞言,大稻森一忍不住笑起來,「那你先告訴我,你是壞人嗎?」
「當然不是,我是恆友科技集團總裁康錦豐的掌上明珠,家世可好了,若不是我不想待在家族企業工作,硬要出社會去闖一闖……」她娓娓道來跟黎皓風撞成一團後,發生的一些烏龍事及災禍不斷的倒霉事。
語畢,她嘆息一聲,以手肘撐著頭,「好奇怪,照紫微斗數算來,這時我就該擺月兌麻煩,有個否極泰來的日子了嘛,怎麼還是……」她又是一陣長吁短嘆。
大稻森一微微一笑,「也許否極泰來的日子真的來了哦。」
她抬起頭看他一眼,不解的問︰「你怎麼知道?」
「因為你遇上一個貴人。」
「貴人?」
他笑笑的指著自己。
「你?大稻先生?」她錯愕的看著笑得跟彌勒佛沒兩樣的老伯伯。
「嗯,我可是個很有勢力的老先生,如果你信得過我,我可以幫你讓你的男朋友不再使惡,讓他好好的走上正途。」
「是嗎?你有什麼好方法?」她是好奇,可是有九成的質疑,畢竟她實在看不出來眼前這個慈愛的老伯伯會有什麼勢力?
他看了逐漸多人的咖啡廳一眼,「這兒不方便說話,你跟我回房間去談,如何?」
房間?好嗎?她真的很掙扎,大稻森一看來不像個上了年紀的老,但防人之心又不可無。
大稻森一看出她的遲疑,笑道︰「這樣吧,你打電話給黎皓風,請他過來這兒,我就住在1108號房,請他上去找我,你在這兒喝咖啡,如何?」
康蕾不知道他葫蘆里賣什麼藥,但一看到他自信滿滿的神情,仿佛真的能幫她勸黎皓風走入正途,她還是重開機,打手機給黎皓風要他過來。
而他的速度倒快得令她驚訝,約五分鐘後,他就走進咖啡廳。
仿佛看出她的疑惑,他直言︰「我本來就往這兒開,原想打手機問你人在哪里,沒想到你掛了電話,最後干脆關機。」
他很不高興,但她才不道歉,她指指天花板,「大稻先生住在樓上的1108號房,他說有事要跟你說。」
「大稻先生?」
「嗯,大稻森一,就是那個老伯伯……你怎麼了?」她不解的看著他表情一變。
他錯愕的看著她,「你說他叫大稻森一?」
她點點頭,「怎麼了?你不是見過他了嗎?听到他的名字干嗎這麼震驚?」
他知道她當然不明白,但他是黑鷹盟旗下的人,又是臥底的,當然知道黑鷹盟的盟主就叫大稻森一。
但會是同一人嗎?看過大稻森一的人听說只有幾個黑道跟白道的重量級人物,就連洪慶洲都說過他也不曾見過盟主。
「我上去看看。」他思忖一下,轉身步出咖啡廳,上了一旁的電梯,上了樓出了電梯,看了房間號碼後,往右走到1108號房,舉手敲門,「叩、叩、叩。」
「請進。」
黎皓風開門進入,大稻森一笑眯眯的坐在沙發上,「我正在等你呢,黎堂主。」
他蹙眉,在他的對面沙發坐下,大稻森一單刀直人的表明自己的身份,直言自己此行的目的,而黎皓風應該也知道上回傅雄父女到台灣一事,或許也知道他們此行的目的。
「嗯,洪舵主叮嚀我們一幫弟兄要安分些,千萬別在外滋事。」黎皓風點頭承認,但對這個看來跟肯德基爺爺沒兩樣的老伯伯居然是叱 風雲的黑鷹盟盟主,他還是感到錯愕。
仿佛看出他的驚愕,大稻森一笑了笑,「一個人在看盡人生的大風大浪後,只想擁有的只是一顆平凡與平靜的心靈,而相由心生,人的面貌及線條也會因此而有所改變,」他頓了一下,認真的看著眼前這張俊美非凡的臉孔,「我看了太多的人了,怎麼看,你也不像個要往黑色染缸里去的傻瓜。」
他皺眉,對他那雙充滿睿智黑眸中的洞悉眸光不由得一驚。
「哈哈哈……別擔心,這幾年我致力于讓黑鷹盟轉型,好在大部分的分舵舵主都很支持,黑鷹盟早期的負面評價已不復見,但就怕一粒屎壞了一鍋粥,這也是我來這里的用意,你可以幫我嗎?」
他定視著這張慈愛又自信的容顏久久,終于點頭,再娓娓道來台北分舵曾經做過的非法交易,及洪慶洲跟他提的那筆「大生意」。
听他敘述完後,大稻森一的表情很凝重,洪慶洲要幫里兄弟做了那麼多筆買賣,傅雄拿給他的簡報卻一樣也沒提及,嗤,看來他早被洪慶洲收買,也許是以錢堵住嘴巴了,不過——
他不解的眸子看著黎皓風,「你為什麼入幫?我曾問康蕾,但她的回答含糊,只說你墮落,但看你的人,听你說了那麼多話,我怎麼也不覺得你是個會自我墮落的人。」
「事情是這樣的……」既然大稻森一是站在正義一方的人,黎皓風也不諱言將自家血案跟洪慶洲、林新峰之間的勾結關連全數說明,亦包括自己在警方的安排下臥底到台北分舵一事。
大稻森一對那件血案也印象深刻,在媒體都將箭頭指向黑鷹盟時,他們東京總部發出嚴正的駁斥聲明,但如今看來,真是台北分舵的洪慶洲所為……
兩人再就這次洪慶洲那筆大生意背後所真正的動機及用意做了一番討論,大稻森一不愧是老江湖,在回想傅雄在他離開日本時,那略帶閃爍的眸光,再加上他抵台灣這幾天,老有幾個人在他身後暗暗跟蹤,所以他才指示他隨身的兩名舵主去逮那幾個人,而算算時間,也該有消息傳來才是。
「鈴鈴鈴——」房間內的電話聲音響起,他笑了起來,接起電話,听了約莫五分鐘後,他掛斷電話,走到黎皓風身旁,拍拍他的肩膀,「我知道他想干嗎了,既然如此,那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大稻森一交代黎皓風一些事情,約莫半個小時候,黎皓風才下樓,回到咖啡屋,而康蕾則趴在桌上,好像睡著了。
「康蕾?康蕾?」他輕輕的拍拍她的臉頰。
她睜開眼楮,又皺起了眉,喃喃的道︰「我睡著了?你去好久哦!」
他是真的去了很久,這一談談了三四個小時,他微微一笑,「走吧,我們回山莊。」
她眨眨眼,看著心情顯然很不錯的他,眸中一亮,「你不去做‘那件事’了,對不對?」
他很清楚她指的「那件事」是什麼,但可能暫時還得讓她失望,「再說吧。」他語帶保留。
她知道他可能還會去做那件事,她抿起唇,心生不悅,「那甭了,我要回家,你自己回去吧。」
「那也好。」
她睜大眼楮瞪他,答得還真干脆,他根本不是真的要帶她回去嘛!一股怒火又在胸口燒了上來,她撇撇嘴角,「我回去,我自己回去!」
她氣呼呼的步出希爾頓飯店,伸手招了輛計程車,坐車回家,黎皓風則回到停車場,駕車往洪慶洲的住處去。
翁露霖
「該死!」書房內,洪慶洲正火冒三丈的握拳重重的捶了桌面,怒視著站在他前面連頭都不敢抬起來的兩名手下,「我養你們干什麼?全是飯桶!」
大稻森一來台,他找了五名心月復分成兩批人馬去跟蹤他,適時的逮住這個七八十歲的老人,結果辦事不牢,不僅反而被大稻森一的兩名舵主給逮走三個人,而且還讓大稻森一先跟黎皓風搭上線,兩人在希爾頓飯店內待了三四個小時!
他知道他的一些計劃肯定露了餡,不得不立即采取非常手段,好解決這幾個芒刺在背的人。
「鈴鈴鈴——」此時桌上的內線電話聲響起,洪慶洲怒氣沖沖的拿起電話,「還有什麼事?」
「洪舵主,黎堂主過來,說有事找你。」
「我知道了!」他氣呼呼的將電話甩上,他來得還真快!
他惡狠狠的瞪著兩名手下,「還杵在這兒干嗎?去將康蕾給我抓來……不!」一道陰狼的眸光一閃而過腦海,他冷笑一聲,交代他們如何將她誘出,並將她帶到某個地點後,兩名手下不敢遲疑,連忙辦事去。
洪慶洲整理一上的西裝,深吸一口氣,將那股怒火壓抑下來,換上一張笑臉後才離開書房。
下了樓,看到坐在沙發上的黎皓風隨即起身,恭敬的朝自己喚了句︰「洪舵主。」
「哈哈哈……坐坐坐,我們可真是心有靈犀,我正要找你,你就過來了。」他邊說邊在沙發上坐下,看著濃眉微微一蹙的黎皓風也坐來,「我是要告訴你,那筆大生意提前到貨了,明早約凌晨三點就會抵達野柳海濱的貨櫃廠,你應該合安排好人手了吧?」
提前一天?黎皓風疑心陡起,但表面不動聲色,「當然,幾個幫里兄弟吆喝一聲,就會過來幫忙。」
「那好,這事就交給你了,當然,由于這次毒品的數目龐大,我也會親自己過去看看。」
他要去,那更好,他跟葉局長還在煩惱不知如何讓他也出現在那里,而大稻先生的計劃也跟他們的不謀而合,他也是要請他出現在貨櫃廠,讓他直接看看他想耍弄眾人,卻讓眾人反將一軍的情形。
「哦,對了,我的事說完了,你找我有什麼事?」洪慶洲露出一抹無害的笑容問。
黎皓風也露齒一笑,「也沒什麼,只是想知道那筆大生意的進展如何?我跟洪舵主真的是心有默契。」
兩人心知肚明,彼此都在虛與委蛇,只是目前暫時都還不想將問題浮上台面,因為各有各的打算。
黎皓風再寒喧幾句,便起身離去,洪慶洲冷笑一聲,「要玩嗎?那就玩大一點!讓你後悔與我為敵,也讓你死得明白些!」他撥了通電話給林新峰,給了他野柳貨櫃廠的位置,再叫他往上坡走,相約凌晨三點在頂坡上見面,有好戲給他看。
林新峰雖然不解,但還是允諾赴約。
齬鐐韶
寧靜的夜,時間是午夜一點,接近野柳海濱的一處隱秘貨櫃廠內外相繼潛入十至二十人的黑衣人,這些黑衣人除了警方的人之外,還有大稻森一的兩名分舵主。
黎皓風在離開洪慶洲的住所後,便打電話通知大稻森一跟葉鵬,交貨提前一事,隨後三方都在柳謙揚的征信社踫面,經一個小時的交談後,決定一舉殲滅洪慶洲為首的犯罪集團,這一次一定要讓那只老狐狸無所遁形!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天空飄下毛毛細雨,接近三點時,黎皓風的身影出現在貨櫃廠,身後還有二十多名小嘍,他帶著眾人往前方的海邊走,一如所料的,有許多以黑色塑膠袋包裝的四方形盒子順著水流在海面上載浮載沉,這是這一次走私漁船交貨的新手法,算好潮汐流向,扔下這些走私毒品,將貨送到接應的買方里。
但黎皓風已知道這些並非真貨,大稻森一透過管道,已經派人去找真貨。思緒間,他仍吆喝那些手下將那些盒子撈上岸,而就在此時,他的手機響起。
「喂?」
「皓風,我是洪舵主,我看你將事情打點得很好,那兒就交給手下去做就行了,你開車往貨櫃廠後門的那條叉路往山上來,經過一片小林子,你就會看到我跟我給你的驚喜,哦,對了,為了那個‘驚喜’的生命著想,你最好一個人安靜的開車過來,別通知埋伏在那里的警力,明白嗎?」洪慶洲的聲音冷冰冰的,令人生寒。
黎皓風倒抽一口涼氣,錯愕的瞪著已被掛斷的手機,腦海閃過一個不好的預兆,他抬起頭來,往洪慶洲所指的方向看過去,卻見在那斜坡山上的林子後有一個金屬閃光,他毫不懷疑那是長鏡頭望遠鏡,剛剛洪慶洲說了,「我‘看’你將事情打點得很好……」
他沉沉的吸了一口長氣,先指示手下們繼續搬貨後,避開那些埋伏的警力,安靜的坐上車後發動引擎,將車子往後方山坡開去,誠如洪慶洲所言,過了小林子後他看到他,也看到他身後所謂的「驚喜」。
他臉色蒼白的走下車,看著雙手雙腳被捆綁、嘴巴被布蒙住的康蕾跟大稻森一。
「不錯吧?我給你的驚喜不是一個,而是兩個。」洪慶洲邪笑一聲,手中的槍就指著跪在他腳邊的一老一少。
「大稻先生是黑鷹盟的盟主,你以為你跟傅雄合謀殺害他後,你真的能晉升為副盟主?與傅雄掌控黑鷹盟的所有資源人脈讓你去為非作歹?!」黎皓風冷峻的看著他。
他點頭笑道︰「看來咱們的大稻先生已經識破我的計劃且告訴你了,不過,」他將槍抵在大稻森一的太陽穴上,「他的警覺性還不夠,我到飯店找他,他連哼都還來不及哼一聲,就被我架出來,再說到你的心肝寶貝,一通電話說你受傷了,她就迫不及待的離開家里,上了我兩個手下的車。」他邪笑一聲,將槍移到她的太陽穴上,康蕾咽了一下口水,驚恐的眸光看著站在前方的黎皓風。
「她還真是個漂亮的女孩,雖然我也看走眼過,若不是新峰告訴我!」他回頭看了後面一眼,一身西裝筆挺的林新峰從陰影處走出來,表情僵硬。
他不知道洪慶洲臨時找他來卻是來看這樣的場面。
「見見你的好朋友啊,新峰,當初你要我們殺了黎家三個男人,這遺珠之憾就在你眼前了,你要不要補上一槍,了卻遺憾?」語畢,洪慶洲以下巴努努身後幾名手下,其中一名將手槍塞給林新峰,他驚恐的瞪著那支冷冰冰的手槍,再看著洪慶洲,害怕的道︰「為、為什麼?」
「為什麼要說出來?一個將死的人你怕什麼?」他嘲諷一笑。
林新峰痙攣的咽了口口水,身上不停發抖,他不敢,為了霸佔黎家的財富也為了想擁有範素心,他將心交給了惡魔,但他仍沒膽量親手殺人。
黎皓風無言的看著林新峰,對這個喪心病狂、恩將仇報的人,他心涼血寒,更不屑跟他說一句話。
驀地,他注意到一直面無表情的大稻森一在跟他使眼色,在他尚未反應過來時,他的身後突地竄出四五名持槍的黑衣人,洪慶洲發覺不對勁,先開槍射擊,「砰」的一聲槍響,緊接著黑衣人展開反擊,洪慶洲的手下也找地方掩蔽射擊,一時之間,雙方展開一場槍戰,「砰砰砰砰」的槍響不斷。
兩名黑衣人竄向大稻森一將他帶離槍林彈雨,黎皓風則沖向康蕾,將她抱離帶到林子里,拉掉她唇上的布條,扯掉她身上的繩子,「你待在這里,別出來。」
她急忙抱住他,「你也不要去!」
他傾身親吻她一下,「待在這里!」說完,即飛快的跑出林外,加入戰場,康蕾實在不放心,忍不住的往外頭走,冷不防的,一支冷槍就抵在她的太陽穴上,她倒抽口涼氣,以眼角余光瞄到竟是洪慶洲拿槍對著她,她的心一涼。
「走!」他粗暴的扭著她的手走出去,而看到那些倒地不起的人大多是洪慶洲的手下,連林新峰也倒在血泊中身亡的一幕後,康蕾不禁懊惱自己該听黎皓風的話,待在林子里。
黎皓風臉色慘白的看著洪慶洲押著康蕾走到山坡頂上,再後退一步,康蕾就將跌落海中。
大稻森一、葉鵬、兩名趕來的分舵主及陸續過來的警力將整個山坡團團圍住,但洪慶洲還是一臉笑意,他示意康蕾跪在地上,雙手放在腦後,這才離她三步遠,舉槍指著她,冷睨著眾人,他待會兒殺了康蕾,就會往海里跳,因為下方早就有一架快艇等著他。
「別再做困獸之斗,洪慶洲,如果你是在想你安排在海上的人員及快艇,那我可以告訴你,他們全讓警方押走了,你的逃生快艇也已經被拖上岸。」葉鵬冷睨著他道。
洪慶洲的笑意頓時僵在嘴角,「不可能!」
「放了康蕾吧,你那點心思我會不知道?讓你從飯店架走只是想陪你玩,你找人監視我,我也找人監視你,這兒雖然是你的地盤,但台北分舵也只是我黑鷹盟的一部分而已。」大稻森一冷冷的看著神情愈見蒼白的洪慶洲。
「我們也都知道那些貨有文章,剛剛下面的警力將你的人全逮起來,拆了那些所謂的毒品,其實只是空盒子,你料到我們會逮你,但你一定也沒有料到我們的確在東方海域逮到那艘真正要交貨給你的漁船,你們想用障眼法,看來是沒有機會玩了。」面容繃緊的葉鵬繼續說道。
「你找人監視康蕾,其實你對我已有防備之心,想用她來牽制我,但這個心思我們也都識破了。」黎皓風定定的瞠視著他,並一步一步的接近他。
聞言,洪慶洲皺了一下眉,「站住!」他以槍指著離自己只有兩步遠的他,「這麼說,康蕾也是故意上當的?」
「她不知情,就因為她不知情,所以才能陪你演戲,就怕你臨時撤了這些陣仗,那我們就沒有機會逮你。」黎皓風頓了一下,歉然的看著也一臉驚愕的康蕾,「對不起,讓你受驚了。」
她該說什麼?她腦袋一片空白。
洪慶洲知道大勢已去,既然如此,他冷笑一聲,看著黎皓風道︰「是你害我栽跟頭的,這筆賬不能算在你身上,但至少我能從你女朋友身上討回來!」語畢,他轉身欲朝她扣板機,黎皓風飛快的沖過去,用力的推開康蕾,幫她擋了這致命的一槍,同時,葉鵬朝洪慶洲射了一槍。
而在康蕾的尖叫哭泣聲中,黎皓風只感到他的胸口整個爆裂開來,那記椎心痛楚讓他在瞬間幾乎失去意識,整個人往後倒。
「不要!」康蕾發出淒厲的尖叫聲,看著他整個人跟洪慶洲同時往海里墜去,她的頭一個念頭是往下跳,但大稻森一及時拉住她,葉鵬也過來拉她,但她拼命的哭,拼命的掙扎,想甩開兩人的手,她要跟著去,跟著黎皓風!
終于,黑暗淹沒了她,傷心過度的她失去意識的倒在大稻森一的懷中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