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織華-狂追女打仔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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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28 14:32:14
標題:
織華-狂追女打仔 《全文完》
《狂追女打仔》簡介︰
眼前西裝筆挺、高大俊帥的男人,
會是當年沒用躲在她身後的膽小表!?
看來外國的月亮果然比較圓,
難怪童話書里的青蛙都可以變王子,
只是這家伙究竟哪根筋不對?
沒事就盯著她,還厚臉皮的跟前跟後,
就連她媽老番癲的使出招女婿十八問,
他也當真乖乖把顯要家世一一列出,
瞬間躍升成為老媽眼中的女婿首選,
要她堂堂女飆仔騎著重機替他送午飯,
卻好死不死撞見他和波霸女玩親親,
她沒一拳將他KO算仁慈了,
他竟不要臉的歸咎都是巧合惹的禍,
還騎警車給他邊尬車邊喊心里只有她!
害她臉丟大的直想掉頭把他撞閉嘴,
可不會吧!她也不過想想都還沒行動,
他竟就見鬼的咚一聲跌入山溝下……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28 14:32:15
夏日午後,一幢廢棄的獨棟別墅前。
「真、真的要進去嗎?看起來陰森森的,好可怕。」一個肥壯的十三歲男孩畏畏縮縮地躲在一個女孩身後。
靳雨施一甩發辮,不屑地瞟了眼身後的胖男孩,「柯霖!你爸是警察耶,帶種一點好不好?」
「對啊對啊,別老這麼孬種怕死嘛。」靳雨施的頭號跟班李岱智,非常狗腿地接話,「你該學學我啊,為了大姊頭,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說完,他討好地沖著大姊頭擠擠眉毛。
鞍湯蹈火也在所不辭?她懷疑地瞥了他一眼。明明就是手下敗將,還說的像真的一樣。
「她爸是幫派老大,她當然帶種嘍。」柯霖咕噥一聲。
「你說什麼?」靳雨施一雙柳葉眉挑得老高,嚇得他松手頻往後退,「怎樣?你們和柯霖一樣不敢進去嗎?」她利眸往後一掃,雙手擦腰,老大不爽地問。
七、八個男孩咕嚕咽下喉中惶恐,全搖頭如波浪鼓,不過從發著抖的雙腿與猛冒汗的手心,可以想見他們巴不得拔腿就胞。
「真沒用。」她撇撇嘴,看向一直悶不吭聲,站在人群最後方的男孩,「你咧,衛羿帆,你進不進去?」
明顯比同齡男孩瘦弱矮小的他輕輕一笑點頭,靳雨施滿意地哼了聲。
「看到沒?這才是義氣,義、氣、啊!」她戳著柯霖的額頭,站到眾人中央,揚聲道︰「既然說好闖鬼屋試膽,誰敢給我落跑,我就……」她虎虎生風地揮了揮拳頭,眉一揚,「懂了吧?」
眾人嚇得飛快點頭如搗蒜。
懂,當然懂!靳雨施家開武館,他們都是武館學生,她老爸靳世豪曾在黑道打滾過,小有名氣,哥哥靳雲行才剛拿下少年組武術冠軍,靳雨施自小耳濡目染,武藝驚人,雖然小他們兩歲,卻是同期學生中最厲害的一個,他們甘拜下風,非常沒骨氣地稱呼她大姊。
「很好,那進去吧!」
靳雨施氣勢磅礡地踹開腐朽的門鎖,男孩們面帶懼色、左右張望,魚貫地一個緊靠一個走進,但當衛羿帆經過時,她卻攔下他。
「算了,你不用進去了。」她皺皺眉,上下打量他瘦巴巴、比她還矮的身形,「你回家吧!」她逕自下結論。
「為什麼?」衛羿帆瞠大眼。
靳雨施篤定地盯著他,「你有氣喘病,武術是全班吊車尾,打不過別人,跑又跑不快,遇到鬼怎麼辦?投降嗎?」
他僵硬地定在原地,抿直唇不發一語,一旁幾個男孩見狀趁機打退堂鼓。
「大姊,我感冒、身體虛弱,我也回家好了。」柯霖開始狂打噴嚏,咳嗽如犯肺病。
「大姊,我自願擔任送衛羿帆回家的重責大任,以免他半路被野狗追嘛。」李岱智猛拍胸脯,押著他就要踏出陰森森的鬼屋。
「你們兩個想回家,是嗎?」她摩拳擦掌,笑得很詭異,「一拳打飛回去應該比較快,要不要試試看啊?」
柯霖嘿嘿乾笑,李岱智諂媚地擠開衛羿帆湊到靳雨施跟前,「大姊誤會了,我這麼喜歡你,當然會冒死保護你啊。」
「是嗎?保護我?」她嗤了聲,剛剛還想落跑的家伙,是誰保護誰啊?「就憑你,保護他還差不多。」她睨向衛羿帆。
衛羿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不顧她阻攔,逕自快步沖到最前頭。
「他干麼?趕著去投胎喔?」柯霖揉揉被他撞疼的手。
「哪來這麼多廢話,快跟上!」靳雨施巴他後腦勺一記,一馬當先大步向前。
頭號跟班李岱智緊跟她後,狐假虎威地瞪他一眼,「听到沒?快跟上。」
「死馬屁精。」模著發麻的後腦勺,柯霖悻悻然嘀咕。
一行人浩浩蕩蕩越過玄關,才剛走進布滿灰塵的大廳,刺鼻的味道讓靳雨施猛地停步,後頭李岱智鼻頭撞上她後腦,痛叫一聲,疑惑地揉著發疼的鼻子。
「大姊,你干麼……」
「閉嘴!」她低喝,可是已經來不及。
偌大的主廳最後方緩緩站起四個大男人,窗縫微射進的日光映出他們恍惚、不悅的神態。
「小朋友,這可不是你們該來的地方。」醺然陰笑的男人逼近他們。
「這里也不是毒蟲該窩的地方。」初生之犢下畏虎,靳雨施嗆聲回去。
那味道她一聞就知道是大麻,這地盤以前是她老爸罩的,早說過不準販毒、吸毒,偏有不識相的混蛋破壞規炬。
「你這小泵娘挺帶勁的,要不要陪我們樂一樂啊?」另外三個男人也跟著望向她邪笑。
「樂你媽個頭!」靳雨施冷啐一聲。她生平最看不起毒蟲,於是二話不說伸腿飛踢踹開一個男的。
「哇!大姊好強、好厲害啊!」李岱智掌聲鼓勵鼓勵。
「敢踢老子,不要命了!」被踹倒的那個,非常不爽地模模瘀青的下巴,從懷中掏出亮晃晃的尖刀,另三人也同樣咒罵著、亮家伙。
男孩們紛紛倒抽一口氣,靳雨施則擺出架式準備迎戰,心里卻同樣忐忑。
李岱智很不要臉地將柯霖推出去,指著他大吼,「喂,你們不要太過分喔!他爸爸是警察,待會全把你們抓去監牢關。」
被推出去的柯霖,眼角抽搐地回頭瞪向李大嘴巴。
「條子?那最好,打電話叫他老爸把國旗準備好,來替兒子收尸吧!」男人霍霍揮刀向柯霖。
靳雨施一記擒拿,沒撂倒他,上臂反被劃出一記血痕,狼狽地踉艙跌倒。
男孩們見她落敗,驚叫連連,李岱智跑得比誰都快,六、七人一哄而散。
柯霖氣喘吁吁地回頭叫嚷,「你們吸毒,我、我去叫我爸來!」說完他也落跑。
「你沒事吧?靳雨施。」衛羿帆擔憂地伸手扶她,他是唯一沒落荒而逃的那個,但靳雨施卻揮開他。
「別踫我!」打輸人的她既羞且怒,橫眉豎目沖著他咆哮,「你還待在這里干麼?怎麼不跟他們一起跑?」
「你受傷了!」他惶恐地望著那冒血的刀口子。
「閉嘴。」她不耐地將他往後推,「你快走。」與那四個大男人對峙而望,她知道自己根本沒勝算。
「我們一起走。」他放大膽握住她的手,卻感覺一向霹靂無敵的靳雨施竟然在微微顫抖。
「不行!我哥說過,勇者無懼,勇者不逃。」她明明就怕得發抖,卻仍硬要逞強。
「你們哪里也別想去。」四個男人興奮的冷笑包圍他們,下巴青了一片的猥褻男盯著她,「他媽的,敢扁老子,老于倒要嘗嘗你有多辣!」
扁鑽、尖刀、球棒頓時齊攻向兩人,靳雨施推開衛羿帆,側踢扳倒一個,卻被球棒K中肩膀,她咬著牙根,左支右絀的頑強抵抗。
衛羿帆根本嚇呆了,他多想幫她,但卻只能恐懼的發抖,急促而熟悉的錯亂呼吸,他曉得自己的氣喘又發了,他跪倒在角落,虛弱地吸著擴張器,眼睜睜見靳雨施一下子被刀劃、一下子被球棒敲。
「雨施,讓開。」低沉悅耳的男聲如神兵降臨,她綻出笑靨、退出戰場,靳雲行從天而降,優雅且行雲流水地施展武藝。
仿佛大衛魔術一般,他從容不迫、眼神睿智專注,三兩下就輕易擺平那四只毒蟲,將他們揍得七葷八素,捆成一坨往門口踹。
「辛苦你了,靳老弟。」柯霖的老爸柯海抖著一身肥肉趕到,胞得大汗、小汗流不停。
「沒什麼。」靳雲行微微一笑,拎著那坨昏死去的肉粽交給他。
警車適時來到,柯海客套幾句後離去。
「哥——」靳雨施開心嚷著撲進哥哥懷中。
「你又頑皮了。」他擁著小自己六歲的妹妹,既疼寵又責備地睇她。
「哪有,我們闖鬼屋冒險,怎麼知道那些『俗辣』躲在這里吸毒。」她略帶憨稚地嘟起嘴。
「女孩子說話文雅點。」他告誡著,她則淘氣地吐吐舌頭。點點她俏麗的鼻尖,他嘆了聲,終究不敵妹妹可愛模樣,「傷到哪里了?給哥哥看看。」
靳雨施逮到機會頻頻告狀,跟哥哥大大撒嬌了一番。
幸虧他介入得早,她只受了點皮肉傷。放下心後,靳雲行走到角落模模衛羿帆的發頂。
「你呢?沒事吧?」他溫文儒雅地微笑問。
他笑得那麼溫柔和善,衛羿帆卻感覺自尊受傷,忍不住揮開他的手,「別踫我的頭!」
「抱歉。」盡避他態度惡劣,靳雲行卻只是包容淺笑。
「你這麼凶干麼?我哥是關心你耶!」靳雨施下悅地皺皺鼻子。
被她責難,衛羿帆更加痛恨自己的無用。同樣是男孩,靳雲行卻有保護靳雨施的能力,他強大有力的手掌、頓長身軀上的結實肌肉,他不卑不亢的處事態度,皆讓他益發感覺自身的渺小無助。
「你家住哪里?我送你回去。」靳雲行宛如兄長般和藹地詢問。
「不用,我可以自己走。」恨極自己幼稚的賭氣說詞,卻仍忍不住月兌口而出。
「等等,你掉了東西。」靳雲行拾起他落下的物品遞給他,「你的氣管擴張器。」
衛羿帆盯著它,仿佛那是他無能、無用的恥辱象徵,他別扭地握緊拳頭,頭也不回地沖出破舊別墅。
「哥,別理他,衛羿帆老是這樣沖來沖去的,不知道在想什麼。」靳雨施攬著哥哥的臂彎,一並踏著夕陽回武館。
「他叫衛羿帆啊?」靳雲行似乎有些了解地微笑,望著才十一歲即展露麗人容貌的妹妹,地感慨,「真快哪,我的小妹妹已經長大有人追了。」
「哥,你說什麼?」她下解地抬眼覷他。
「沒什麼。」他但笑不語,握緊妹妹的手,「回家哥哥幫你擦藥。」
「好!」靳雨施甜甜一笑,沒追問。
反正她宇宙無敵霹靂超級第一厲害的哥哥,說什麼都對,她最崇拜的人就是他了,能這樣與哥哥牽手回家,是世界上最最最幸福的事啊!
十五年後法國‧里昂國際刑警總部
「衛!」掃黑組組長詹姆士氣急敗壞地嚷著,沖進靶場,將一張便條啪地放在一個正在練習射擊的男人桌前,「你說,這是什麼意思?」
男人身高頑長瘦削,單手持槍,姿態慵懶,深刻五官有著極東方的爾雅輪廓,一雙微眯黑眼沉靜如水,眸間誘發渾身神秘氣質。
男人分神掃了眼便條紙,漫不經心地悠哉道︰「不就字面上的意思。」咻地子彈神準正中靶上紅心。
「什麼叫字面上的意思?!」詹姆士怒吼,手指猛戳那張紙,「寫了這種東西給我,你是要嚇得我中風嗎?」
「有這麼嚴重嗎?」衛羿帆不當一回事地淡笑,連射數靶,電腦顯示命中率百分百。
伴下槍,他摘了透明護目鏡,懶懶地睨著頂頭上司。
「我只是想放假ㄟ。」那張便條就是假單。
「當然沒這麼嚴重。」一高挑男子右肘倚門,濃密眼睫下,一雙覷著笑意的冰綠眼眸,他分腿而立,腿長驚人,緊貼的黑色上衣裹著結實胸膛,身材健美、比例勻稱。
「凱撒。」衛羿帆撫額慨嘆,又一個來亂的。
凱撒拎著兩杯苦艾酒,將其一遞給他,笑吟吟地說︰「耳聞大名鼎鼎的機械軍火專家衛先生放假,恐怖份子頂多是給他卯起來埋幾百個炸彈,恰好幫美國人練練膽子,而軍火掮客呢,大不了制造幾千把長槍、幾萬顆手榴彈,賣給中東各國,讓他們去跟以色列拚個你死我活嘍!」
「你可以更夸張點。」衛羿帆眉一挑,與他踫杯,啜了口酒。
「不行!衛,你得先執行我手頭上的緊急任務,放假的事再從長計議。」詹姆士哇哇叫,凱撒剛才的一番話把他嚇得心慌慌。
「你半年前也這麼說,等你計議好,我都已經躺進棺材了。」他懶洋洋地把玩酒杯。
「衛——」詹姆士雙手合十、懇求哀嚎,「FBI損兵折將,我派出的菁英也全軍覆沒,那只菲律賓軍火大老虎只剩你能逮。」
「求他也沒用,行不行是衛說了算。別忘了,他可不缺國際刑警這口飯,純粹是來玩票打發時間的喲。」凱撒火上加油。
衛精通機械,設計跑車的技術就夠他一輩子花用不盡了,著實令人眼紅得不得了,此刻不好好陷害他,就太對不起自己了。
詹姆士緊張得臉色發白,擋在門口,生怕他就此跑得不見人影。
「沒見過比你更唯恐天下不亂的人。」衛羿帆斜睇凱撒一眼。
「多謝謬贊。」他真是開心極了,「我放假,你出任務,我在地中海游艇上有醇酒、美人相伴,你在那雞不生蛋、鳥不拉屎的菲律賓追軍火……」還幸災樂禍地咧嘴笑,「呵呵呵,很、公、平!」
「可以更公平一點。」衛羿帆聳聳眉,倏地抄起桌上的雙銀槍,起落轉瞬間,旋轉槍枝入腋下槍套,動作一氣呵成,俐落且迅速精準。
凱撒吹了聲口哨。耍帥喲!
「資料。」衛羿帆朝詹姆士伸出一只手,目光卻反方向睨向凱撒。
被衛瞅得頭皮發麻,他突然有非常不好的預感。
而詹姆士卻如獲大赦,趕緊將書面資料與光碟呈上。
衛羿帆翻了翻,勾起淺淺、性感的微笑,目光炯亮。
「問題不難解決,只不過……」頓了下,看到詹姆士摒息以待,他十分純善溫和地眨眼道︰「詹姆士,我極需要一個助手,一個喜歡幸災樂禍、唯恐天下不亂的得力助手,不知你能不能配合,派給我呢?」
凱撒砰地一聲倒地昏死過去。
深夜十二點,萬籟俱寂、犬聲低吠,台北萬華區的果菜市場後巷內,一處鐵皮屋搭起的違建傳出剌鼻煙味,砰地巨響,鐵門被踹了開。
眾人赫然回頭,調制化學藥劑的手,宛如電影停格似的定在半空,幾個正在分裝白粉的男人一見來者,驚得松手,霎時滿室的粉末飛揚,但一片灰蒙蒙中,猶可見破門而人的倩影。
「我發覺有人听不懂國語,講了八百遍,還是學下乖。」女子犀利的視線透出威嚴,慢條斯理的話語隱含怒意,「瘋狗,人話不听,你想听狗吠嗎?」
「靳、靳姊!」一個男人跌跌撞撞的緊張趨前,他是剛假釋出獄的毒犯瘋狗。
「很好很好,你還認得出我是誰。」女子冷艷一笑,雙手擦腰,足尖抵地左右旋了幾圈暖身,「待會我會扁到你連媽都認不出來。」
猛地,她連踹數腳踢飛過去,瘋狗鏗鏘撞翻一堆玻璃儀潑瘁摔倒在地,他哎喲喂啊地申吟,其余人趕緊沖過去扶起他,只是都還沒站穩,她倏然彎腰掃腿,腳風凜冽,幾個起落間,瘋狗的大餅臉被狠狠踩在鞋底下。
「要命的就給我閃開!」她喝道,俏臉微側,目光掃過一室,警告意味不言可喻。這下,眾人全噤若寒蟬,畏懼謹慎地盯著她,沒人有膽拯救鼻子被踩得扁扁的瘋狗。
靳雨施身材高姚、曲線玲瓏,火紅的絲質薄紗高領上衣,果著兩條藕臂,米白色的亮皮超短褲下,一雙皮質長筒馬靴,黑發編成長辮垂在胸前,幾絡劉海偎著姣美臉畔,小巧的鼻、紅潤的唇,她美得下可方物,卻也傲得難以馴服。
斑昂的下巴有著堅毅不屈的線條,明亮黑瞳熠熠有神,任何人被她凜然的雙眸一瞪,無不嚇得心頭一陣寒。
「上次是海洛英,這次呢?」她睥睨瘋狗,手指微沾散落桌上的粉末,丁香舌一舐,雙眼隨即眯成危險的一直線,「安非他命!瘋狗,你好大的狗膽,我說過在這附近不準販毒,呵,我說話你當放屁是嗎?」
她將指關節按壓的咱咱作響。
阿娘喂,還來啊?!瘋狗雙眼一瞠嚇得昏死去。見主謀都陣亡了,其余人等,連忙紛紛抱頭鼠竄奔向大門。
此時,靳雨施反身長腿一伸,砰地將門踹闔。
「還想逃到哪里去?」她冷酷地睨著那堆顫抖如路邊狗的男人們。全是不知死活的家伙,她隨手撈起一個質問︰「說!你剛剛在干麼?」
「將白粉裝袋。」被點名的胖子畏畏縮縮地答。
「裝袋?」靳雨施啪地一聲捏破一小袋剛裝好的毒品粉末,胖子的心跳瞬間加速、瞳孔放大,而她只冷冷地道︰「你知不知道這里頭可是裝了一個人的性命?有人會為了它殺人、搶銀行,有一個家庭會因此破碎,有一個女人會把有膽制造它的人剁成一塊塊喂、鯊、魚!」
「這、這個嘛……」他嘿嘿乾笑,哪還管這麼多,賺錢都來不及了。
「不知道?太棒了。」她微勾嘴唇,「我十分樂意揍到你知道為止。」
說完,無影拳毆上他的肥臉,一記漂亮的旋風回旋踢,將胖子踹飛摔到瘋狗身上,兩人的慘叫、哀嚎聲讓剩下的共犯不忍卒睹。
靳雨施接著挑上一名瘦子,這個機靈多了,馬上懺悔說知道。
「你知道?你知道還販毒!找死嗎?」她不爽地咆哮,賞他四巴掌外加兩個鞋印,將他扁成豬頭後再把他和瘋狗、胖子疊成人肉三明治。
太恐怖了……所有人看了抽氣聲連連。不知道的,她揍;知道的,她更揍,那該答什麼?光看她將人揪起來的磅礡氣勢就會嚇破膽,真要被扁,鐵定痛死。
「看什麼?下一個換誰,你們自己推。」靳雨施扭扭脖子、松松筋骨,一副準備大開殺戒的模樣。
輩犯們面面相觀,你推我、我擠你,誰也不想當炮灰,能捱一刻是一刻,搞不好待會神力女超人扁累了,拳腳會輕一點。
靳雨施等得不耐煩,手一揮,「算了,你們排排站,我一次解決好了。」她生平最痛恨販毒、制毒的人,不教訓他們,她會睡不著。
一群堂堂七尺男兒全白著一張臉,渾身抖擻如秋風落葉,只差沒跪地求饒,這時,外頭忽然傳來尖銳的警笛聲……
柯霖率領一隊警員沖進大門,他一夫當關在前,雙手持槍蹲馬步,圓滾滾的贅肉難得緊繃地高喊一聲,「通通不準動!」
解救眾生哪!所有人歡天喜地的高舉雙手,有人甚至感動得痛哭流涕,巴不得馬上投奔警局尋求庇護。警員上前一一銬上手銬,現場拍照搜證。
靳雨施額頭降下三條黑線,眼角抽搐。
「哇!」沒見過拔槍姿態這麼拙的警察,「你也未免來得太慢了。」她斜瞥他一眼。老爸以前的手下知會她後,她第一時間就通知柯霖,結果他還用這麼蠢的方式出場。
「早點來干麼,討皮痛呀?!」收起槍,柯霖偷覷她一眼。大姊頭嫉毒如仇,沒讓她扁爽,難道等著貢獻自己一身肥肉給她練拳頭嗎?
「知道就好。」她哼了聲,兩指夾住他狀似懷孕五、六個月的大肚腩,痛得他哇哇大叫,她厭惡地蹙起眉,「又肥了,拜托你也稍微練一練好嗎?警察不都應該是英勇無比,我怎麼越看你越像個賣豬肉的。」
「痛、痛啊!大姊,輕、輕一點哪!」柯霖求饒,好不容易將贅肉抖出她的魔指,瞅著她英姿颯颯,他心疼地揉著肚皮泛嘀咕,「你當然英勇無比,年年拿下武術冠軍,藍波也不是你對手。」
「你嘟嚷啥?抱怨?記恨?不滿?」靳雨施挑起一道細致的眉,「好,給你機會申冤報仇,來,咱們來打吧!」她摩拳擦掌,躍躍欲試。
「誤會誤會。」柯霖飛快撇清。開玩笑,跟她打?又不是活得不耐煩!他澄清道︰「我是說,我老爸想招你進警界那事,你考慮得怎麼樣?不用考試、學歷、經歷,以特例處理,直升你到偵察隊喲。」
「到偵察隊當你同事?」她非常不屑地睨他,撇撇嘴,「不干!」有這種兒時玩伴兼同事太丟臉了。
柯霖的父親柯海是警政署刑事局局長,與靳雨施的老爸是舊識,從小到大追著她做他柯家媳婦,不過光瞧柯霖那德行也知不可能,但他不死心,退而求其次,要她出任人民保母。
柯霖蹙眉,「講這樣,我馬上就要離開偵察隊調到國際刑警科,听說那里比較涼,我也不用老是擔心送掉小命。」
「國際刑警科?你英文不是挺破的,靠你老爸去關說喔。」靳雨施懷疑地瞄了瞄他。
「噓——你想害我丟飯碗啊!」他緊張地嚷叫,四處張望確定沒人听到後才悻悻然地說︰「非常時期用非常手段,老爸招你進偵察隊,還不是沒循正規管道。」
「哼!不勞費心,我要繼承武館,沒興趣當警察。」她才不像他這麼沒骨氣,辮子一甩,旋身離去。
柯霖跟著踏出臭氣燻天的鐵皮屋,好說歹說地勸,「大姊啊,現代人哪有力氣學武,你家那武館學生寥寥無幾,守著它有什麼意義?當警察多好,你想K誰就K誰,K到你爽、你過癮為止耶!」
靳雨施不理他,拉開覆蓋在機車上頭的帆布,紅黃相間的T-MAX像只盛氣凌人的火鳳凰,她帥氣跨上,引擎聲低咆,火鳳凰蓄勢待發。
「靳、雨、施!」他老大不爽地擋在車頭,難能可貴的有膽直呼她名諱,「你都沒在听我說話。」
「我有。」她戴上皮手套,發辮盤起,套上全罩式安全帽,露出一雙俐落黑眸盯著他,「叫海叔別費心了,我說不就是不。」
「為什麼?」他不懂,行俠仗義不正是她的喜好?
扣著煞車催幾下空油,靳雨施低聲拋下一句,「如果是我哥,他會守著武館,不會去當警察。」
刷地,她闔上鐵灰護目罩,T-MAX急轉車頭擦過柯霖身旁,宛如展翅高飛的鳳凰揚起一陣颶風,沒入夜色中。
他愣愣地望著柏油路上壓下的輪痕,吶吶自言自語,「這關她哥啥事?靳雲行都死得骨頭好打鼓了ㄟ。」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28 14:32:16
深夜時分往淡水的大度路,街燈篩落一地暈黃。
銀色速度之王呼嘯而過,車內,衛羿帆右肘置窗,斜睨一旁開車的凱撒,「沒見過哪個出任務像你這麼逍遙自在的,泡完PUB還開車兜風。」
「好說。」他咧嘴笑笑,方向盤打轉,順暢過彎,「出任務的人是你,調查出菲律賓軍火販將兵工場設在台灣的也是你,我嘛,是來渡假的。」
「你是來搗蛋的。」衛羿帆為他這幾天的表現下結論。
「真無情。」凱撒撇撇嘴,賣乖地說︰「我陪你返鄉省親耶。怎麼樣?重回出生地,有沒有近鄉情怯的感覺啊?」
衛羿帆淡笑搖頭。他家人、親戚大都已移民國外,十多年沒回來,台北不過是另一個籠罩在陌生而疏離空氣中的摩登都會城市。
路口號志燈轉紅,速度之王匍匐至停止線上,凱撒搖下車窗,餃了根煙,掏出打火機點火,地,一陣疾風馳過,吹落他的煙、滅了他的火。
徘紅的焰火燒過黑夜,T-MAX車尾燈示威似的擺過彎道。
「哇!小綿羊還這麼囂張。」凱撒瞠眼,啪地扔了打火機,看也不看號志燈就急催油門追上。
「喂。紅燈哪!」衛羿帆回頭,速度之王咻地闖過一個號志燈,車後閃光乍現,是測速照相機,他嘆氣。
「給我逮到了吧!」凱撒目光緊緊鎖住眼前火焰般的T-MAX,哪還管得了交通規則幾百條,他興奮有加地叫囂,「速度之王可是藍寶堅尼的得意之作,極速三百三十公里,哼哼哼,好家伙,等著聞我的車尾煙吧!」
「凱撒,我們是國際刑警。」他多此一舉地提醒,亮光一閃又是一張超速照相,這下罰單多得可以編成扇子搧了。唉!他真是交友不慎。
一跑車、一重型機車急馳過幾個街口,凱撒沒想到台灣也有這麼能玩車的人,發覺他有心挑釁後,騎士仍大膽迎戰,利用技術彌補速度不足,輕盈地左右追趕。
衛羿帆調整坐姿觀戰,竟也有些認真起來,「小心!」他低喊。
一個彎道下橋,前方赫然出現一輛正倒車進馬路的砂石車,速度之王緊急減速,煞車聲刺耳了亮,原本落後的T-MAX卻狂野催加油門,趁機自後方大膽超車。
「媽的,不要命了啊!」凱撒駭叫,就差這麼零點零零零一公分,T-MAX自砂石車車尾壓輪緊貼穿越。
衛羿帆同樣驚訝。那騎士超車時,竟還分神側臉示威似地睇了兩人一眼,囂張得簡直不可一世。
擺月兌砂石車,速度之王再次發威,但卻遭遇一群改裝機車飆車車隊,T-MAX悠游穿梭,如火般燒出一條烈焰之路,速度之王困在機車群中動彈不得。
「Shit!快讓開!」連連吃鱉,凱撒咒按喇叭,前頭騎機車的年輕人回身對他比中指。
車後警鳴乍然大作,路口拉起障礙線,交警揮舞燈棒,示意攔車停檢,凱撒路邊停車,猛槌方向盤,心有不甘地替他寶貝速度之王抱屈,衛羿帆認命地下車掏出證件解釋,這種時候,國際刑警的身分最好用。
「我們剛剛在練習追捕疑犯。」他溫文微笑,強調練習兩字。
交警瞥了眼速度之王,再瞥瞥氣質爾雅的衛羿帆,啪地闔上證件退還。
「兩位可以走了。」交警的臉很臭。有沒有搞錯啊,用跑車練習追疑犯?國際刑警福利果然比較贊。
收回證件,在一片嘈雜聲中,衛羿帆卻閃過一絲奇異,憑著職業直覺,知道有人在窺探他……
障礙線外不遠處,燈火闌珊的盡頭,T-MAX斜斜的停歇沒熄火,騎士抱著安全帽,倚車睨向他的方向,暗夜里,閃爍中,周遭數十輛機車引擎喧鬧聲,只見她發辮飄揚,姿態勻亭。
「是個女人。」他喃喃說了句。難以想像,剛剛和凱撒急馳狂飆的竟是個女騎士,回想她方才低腰緊貼車身的英姿,一股奇異的感覺在他胸懷發酵。
騎士凝視他片刻,地套上安全帽,跨上T-MAX,宛如流星般劃出一道燦紅痕跡,熱度緩緩彌漫在夏夜中,彌漫在衛羿帆詭異的情緒中。
夾在兩位身高超過一百八十的大男人中間,柯霖霎時覺得自己變成魔戒中的哈比人,來到國際刑警科的第一天,他的任務是協助兩位國際刑警辦案。
「你真的是那個衛羿帆?」他懷疑地抬頭瞅著身著三件式西裝,舉手投足流露性感斯文風采的男人,怪叫道︰「你?那個瘦弱矮小、一副營養不良樣、武藝永遠吊車尾、一聲不響就轉學移民的衛羿帆?」排骨變猛男,真是難以置信。
瘦弱矮小?營養不良?武藝吊車尾?凱撒笑顱衛羿帆,意有所指地打趣,「他至少說對一點,你到現在還是武藝差勁。」堂堂國際刑警,自由搏擊的成績居然抱鴨蛋,拳腳功夫只能對付一些蝦兵蟹將、小貓小狽。
衛羿帆白他—眼,「槍法奇爛無比的人沒資格對我說教。」
「爛?哪里爛?我是心軟謙讓。」凱撒厚臉皮地詭辯,「好不容易你槍法精準有個長處,我怎忍心再展現實力刺傷好友的自尊心呢?」
呵呵,他還真敢說。衛羿帆揚揚眉毛,「好吧,我承認你是臉皮比我厚、名字比我長,拳腳比我好一點點,至於其他的嘛,嘖嘖嘖。」
「怎樣?」凱撒洗耳恭听,很難得听他稱贊人。
「還怎樣,通通不值一提嘍!」他笑笑地擺他一道。
凱撒青他一眼,「媽的。」就知道狗嘴吐不出象牙。
柯霖則越看他越覺不可思議。小時候的衛羿帆有氣喘、跑不快、沉默寡言,總是怯懦地縮在群體中最不明顯的角落,而眼前這個衛羿帆,眉眼間流露渾然天成的自信,姿態佣懶卻潛伏著爆發力,一如夜間出沒的野生豹般優雅而危險。
他的朋友也不是個省油的燈,中文說听流暢,一副風流倜儻樣,眼神凜冽,還有個響當當的名字︰蓋烏斯‧尤利烏斯‧凱撒。
取這名字,他爸媽是希望兒子娶個埃及艷後當媳婦嗎?
「兩位寒喧完,該談正事了吧?」凱撒出聲,提醒望著好友已經看到兩眼發直的柯霖。
乾咳了聲,柯霖將資料分發給兩人,「兩位鎖定的兩個幫派,修羅門與七星堂都是很隱密的黑幫,警方握有的線索很有限,不過,我已經找了一位相當熟悉幫派事宜的人來幫忙。」
衛羿帆快速瀏覽手中薄薄的資料。從菲律賓得到的情報,幫軍火販阿道夫代工的下是修羅門就是七星堂,只要能破獲兵工場,就有絕對證據可以將他定罪。
凱撒三兩下看完,幫助果然非常有限,「人呢?」他問。
窗外一陣耳熟的引擎聲隆隆震響,衛羿帆眼色一黯。這麼巧,是T-MAX。
柯霖走到窗邊趴著向下望,見靳雨施轉鑰匙熄火,月兌下安全帽,俐落的發辮垂落胸前。
「大姊!等你很久了,快上來。」他圈著嘴喊,對她揮揮手。
靳雨施的臉很臭。行俠仗義是一回事,上警察局又是另一回事,老爸當過道上兄弟,她在黑道氛圍中長大,對警方官僚有一份特異的厭惡感,要不是柯霖苦苦哀求,保證這是最後一次,她才懶得鳥他。
進入警局,值班警員熟稔地與她打招呼,她揮了下手算回應,踏上二樓,扭開國際刑警科的大門手把。
凱撒聞聲回頭,眸光一亮,忍不住吹了聲口哨,「靚!」是美女耶!
V領絲質上衣露出靳雨施頸下小巧鎖骨,深藍牛仔長褲藏不住一雙縴細美腿,三寸高跟涼鞋使她傲人的身長更是高人一等。發辮一甩,她摘下墨鏡,睨向柯霖。
「所有的問題最好一次就解決,我下午還有課。」她低頭看了眼腕表,冷冷地說道︰「你只有二十分鐘,說吧,這次又要我幫什麼?」
此刻的衛羿帆,心髒仿佛被狠狠地掐住,感到呼吸困難,他第一眼就認出她是誰,亮麗傲然的臉龐,閃閃有神的眼眸,靳雨施那竊窕的身段,以及剛剛T-MAX的引擎聲證明,她竟是昨夜的那個追風女騎士!
柯霖搓搓手上前,「這回要你幫的,恐怕不是二十分鐘就解決得了。」
「哦?」她挑起眉,注意到室內另外兩個陌生男人。
「他們是國際刑警,很屌吧,這下你可揚名海外,為國爭光喲!」他拍馬屁、戴高帽,希望討大姊頭歡心,樂意幫忙辦案。
見到東方美人,凱撒熱情地自我介紹,而靳雨施則酷酷地不發一語,直瞅向衛羿帆,意外覺得他高姚的身影十分眼熟。
「你是昨晚那個男人?」她開口。
凱撒不解,衛羿帆則注視著她,一股奇妙而強烈的電流瞬間閃過心扉。
柯霖驚訝,「你們已經見過面啦?!大姊,你還記得他吧?他是衛羿帆,那個武術老是吊車尾的衛羿帆啊。」
靳雨施提飛朗眉,「衛羿帆?」矮小、有氣喘病的衛羿帆?
「好久不見了,靳雨施。」凝望著她,衛羿帆緩緩漾出淡笑。
他喜歡這樣的重逢方式,喜歡自己比她高,喜歡她有些驚訝、有些疑惑的打量目光,那表示他已經月兌胎換骨了。他,衛羿帆,不再是那個只能躲在她身後的膽小表。
速度之王內,凱撒開車,柯霖坐前座,沒搭過跑車的他興奮地左踫右模,而靳雨施與衛羿帆坐後座,她一語不發地望向窗外。
凱撒透過後照鏡偷戲她。二十三寸蠻腰、一百七十公分高,體重絕對不超過四十五公斤,這麼瘦、這麼縴柔,騎那部座高795mm、椅墊超寬的大綿羊重型機車?
「靳小姐,你真的就是昨天跟我軋車的騎士嗎?」他的自尊受到前所未有的考驗,輸給一個弱女子,丟臉啊!
「我是,有問題嗎?」她嗓音冷冷地回答。
「沒……」問問而已,這麼凶啊!「你該不會是職業賽車手吧?」他不記得重機賽有台裔女選手。
「我是武館師傅。」她細眉微挑,眼神睥睨,「空手道、柔道、跆拳道皆略有涉獵,你想親自確認嗎?」瞧那死洋鬼子自命不凡的模樣,又是一個想泡她的肉腳男。
「勸你最好不要。」柯霖小小聲提醒,「她上個月才從大陸摘下男女混賽武術冠軍。」正缺人給她練拳頭。
「這麼厲害!」凱撒嘆為觀止。簡直是霹靂嬌娃嘛!
衛羿帆視線凝住靳雨施清麗的側臉。她依然這麼傲,這麼高不可攀,世上所有男子在她眼中都像廢物吧!她還是只心儀傾服她玉樹臨風的哥哥嗎?
她斜臉冷睇他,「你習慣這樣盯著女人看嗎?」
「他在國外學壞了。」凱撒痞痞地笑。有問題喲,一向八風吹不動的衛也會盯著女人發呆呀。
「我也想住到外國去。」柯霖咕噥。真羨慕衛羿帆長高、長帥、變風流!他轉頭問凱撒,「你們國際刑警科缺不缺人哪?可不可以優先考慮我?」
他額頭降下三條黑線乾笑,「我想我們組長寧可優先考慮靳小姐吧!」詹姆士不止一次抱怨國際刑警總部的男性賀爾蒙太過剩。
靳雨施哼嗤了聲,難以理解像凱撒這種公子也可以當國際刑警。
「你一點也沒變。」衛羿帆輕語,帶著淺不可聞的嘆息。
「你倒是改變不少,看來外國食物比較合你的胃口。」她淡淡地說。復雜的滋味自他介入後,便翻攪她的心。
突如其來的出現,又呈現一百八十度的轉變,彷佛挑起往事中斷的鏡頭。自十五年前分別後,衛羿帆長得英挺斯文,而她哥哥,卻已平躺在荒煙蔓草的孤塚中。
「帶我們直闖修羅門,你不會惹上麻煩嗎?」衛羿帆迂回地問,事實上他介意的是另一個人現在的情況,「靳雲行不反對?」
靳雨施沉默片刻,「這是我的建議,我自會負責。」她沒有正面回應。
凱撒將車駛入北縣一條尋常巷弄內,按她的指示停車。
她率先下車,走到一棟公寓前,按下電鈴。
柯霖下車後,拉住衛羿帆到一旁,小心翼翼的低聲交代,「你別再提靳雲行,他已經死了。」
聞言,他驚訝得睜眸。死了?!
凱撒不解地來回望向兩人,「誰?誰死了?」
鮑寓門開,一個猥瑣男下冒出頭,口氣不善,「找誰?」
「我是靳世豪的女兒。」靳雨施報上名號。
男子看著她冷笑,「靳世豪?真是稀客,靳小姐帶朋友來玩嗎?」他警戒地瞄了眼柯霖,明顯知道他是警察。
「我要見阿修羅。」她傲睨著他,門後斷斷續續傳出麻將踫撞、揉洗聲。
「我們老大很忙耶!」男子嘿嘿一笑。
「原來你听不懂國語。」她眼色一冷,倏地一腳踹開門,撞得那名男子倒跌向身後的花盆陶罐,室內麻將搓牌聲停,幾個彪形大漢沖出將他們四人團團圍住。
「我要見阿修羅。」她凜然重申。
被她踹得腦後腫起個包的男子狼狽站起,「你說見就見啊?媽的,給我打!」
眼見十多個壯碩男子二話不說就動手,而靳雨施毫不畏懼地迎敵,甚至將一個體格是她三倍大的男人撂倒踩在腳底,並快手攔截住沖向衛羿帆的壯漢。
「快躲開。」她伸手隔開他。
他眸光一沉,翻身向前。
「不需要。」低沉嗓音中埋伏著不悅,衛羿帆輕易解決被她擋住的壯漢。
他優雅的施展拳法,與她肩背相靠,兩人合作無間地打退人潮。
「她一向都這麼容易沖動嗎?」凱撒大開眼界。沒見過這麼野蠻、直接訴諸武力的女人。
「不,她頂多是將扁人當呼吸而已。」柯霖閑閑地磨牙,有大姊頭在場,沒他掏槍亮證件的份。
發辮甩動間,靳雨施踫觸到衛羿帆深沉的眼神,仿佛要證明自己的能力,他回旋踢倒最後一個肌肉男,她詫異他的身手矯健,他卻倏地攫住她的手腕,保護似地將她拉到身後。
她乍然抬眼,一名黑衣男子不知從何時起,便佇立他倆跟前,男子年約三十多歲,身材高瘦結實,染了一頭燦紫挑白發色,似笑非笑,眸色森然。
「好俊的身手。」黑衣男子贊嘆地凝望向她,眼中毫不掩飾對她的欣賞,「我就是阿修羅,有事嗎?」
「你是阿修羅?!」她微眯起眼打量,不免有些詫異。經營賭場起家,近年來以暴力討債,響徹黑道的修羅門老大,竟如此年輕!
「正是。」環視倒了一地的手下,他微微一笑,「嘖,我養了一群飯桶。靳雨施小姐這麼好的功夫,有沒有興趣加入修羅門呢?」
「你知道我是誰?」靳雨施一愣。她父親金盆洗手多年,年輕一代應該不識得她才對。
「當然。靳小姐嫉毒如仇、身手矯健,我早耳聞多時,只是很意外你長得美貌非凡。」阿修羅笑容可掬。
瞪著他,靳雨施目光閃爍意外,「你太過獎了。」她冷冷道,卻難掩臉上驕傲之喜色。
贊美的話她听多了,但恭維她武藝的卻是頭一遭,男人大都垂涎她的容貌,卻嫉妒她身手超然,阿修羅是第一個不把她當神力女怪物看的男人。
衛羿帆心生不悅,忽然攏緊她,令她有些錯愕。
「國際刑警,有些問題請你回警局協助調查。」他擋住阿修羅的視線,冷漠地亮出證件。
「好大的來頭。」阿修羅挑了挑眉,「不過,我有事在身不太方便,諸位可以先移駕書房談話嗎?」
「這可不成。」凱撒唇角一揚,伸出一根手指揮了揮,「若你有詐,使了招請君入甕,我們不都成甕中之鱉了嗎?還是乖乖跟我們到警局吧,阿修羅先生。」
「請問有協調通知書嗎?」他兩手插口袋,一派悠然。
柯霖赫地眼角抽搐,「這個嘛……」他窘迫地搔搔頭,想起自己忘了申請。
「沒有?恕我愛莫能助。」阿修羅聳聳肩,一派風度翩翩,盈笑眼眸瞅向靳雨施,「靳小姐武藝精湛,有時間我們不妨喝杯咖啡討教討教。」
她受寵若驚,一時竟端不出冰冷架子,「再說吧。」她撇開臉,吶吶道。
他眼中閃動熱烈追求的企圖,絕不止於喝咖啡、討教功夫這麼單純!衛羿帆全身緊繃。
凱撒偷瞟好友一眼,他那凡事處之泰然的夥伴,臉色不太對勁喔!
「你認識阿道夫‧布萊克嗎?」衛羿帆截住去路,單刀直入地問,神情冷峻。
「听過。」阿修羅望向他,眸光深沉。
「他是菲律賓的軍火販,據聞有一批火力強大的槍械在台灣代工,修羅門在國際刑警鎖定範圍內,你最好盡力配合。」他眼神褪去慵懶,陰驚口吻讓盛暑的溫度下降至冰點。
哇!這麼直接挑釁。柯霖驚駭。
凱撒則笑吟吟。人家約小妞喝咖啡,好友不知在火大些什麼?呵呵,其中有鬼喲!
阿修羅冷笑,手指撫撫下唇,笑容鬼祟,「經刑警大人一提,我倒想起了一件事。前幾天,七星堂的大小姐來我這里玩兩把,她落了一樣東西。」
他擊掌,手下隨即端出一只銀盤。他揭下盤上覆蓋的黑布,衛羿帆與凱撒眼色一沉,柯霖嚇一跳,盤中赫然躺著一把非制式化手槍。
「希望這對刑警大人辦案有所助益,別再把破不了案的罪過怪到我們這些升斗小民身上。」阿修羅蓄意調侃,邪肆眼眸再度膠著於靳雨施身上,「幸會了,靳小姐。」
她從沒見過哪個混黑幫的像他這般溫文爾雅、文質彬彬,而且他才三十多歲……她眸色怔忡,想起早逝的兄長,如果尚在人世,年紀該與阿修羅相仿吧。
衛羿帆凝望她沉思的臉龐,心頭一緊,神情復雜。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28 14:32:17
速度之王在警政署刑事警察局門口停下,靳雨施下車,自T-MAX中拿出安全帽與皮手套。
「沒我的事,先走了。」她背對柯霖,意思意思揚手揮了下,騎上重型機車,趕著回家吃晚飯。
「等等。」衛羿帆大掌壓在她的車頭,目光熠熠,「我送你。」
「不用。」她眉一皺,欲揮開他的手,卻再度被他反握著,「放手!」她眯起眼,非常不悅。
「我堅持送你回家。」他握得更緊。
「怎麼送?」她眉頭打結,看他像在看一個蠢蛋,「跟在我車後跑嗎?」
衛羿帆逕自坐上她的後座,斯文微笑,「你載我。」
她俏容一僵,殺人的目光倏然瞥向柯霖,「有人騎車不戴安全帽,你還不開罰單?」
柯霖尷尬無語,凱撒則呵呵一笑,「這個容易。」他沖進警局,借了頂警用安全帽拋給好友,順便給了個「夠意思吧」的眼神。
「下車,我車後座不載男人。」靳雨施斜臉瞪他,覺得這家伙很煩。
「沒關系。」衛羿帆一副不痛不癢的表情說道,「我載女人,而且不介意她坐前座。」他賴定她了。
她還不解他語意,他已戴妥安全帽,將長手一伸,左右靠攏她的身體,握住機車龍頭。
靳雨施大騖,但還來不及反應,他即踢掉支架催油,迅雷不及掩耳地扭轉把手,車輪炫轉,她整個人岡沖力而傾人他懷中,T-MAX瞬間如風離去。
「他……」柯霖驚呆了。這下大姊頭非拆了衛羿帆的骨頭不可。
「別擔心,國際刑警都投保鉅額保險,而且衛的受益人就是我。」凱撒笑得可開心了,非常樂見靳雨施把好友那張俊臉打歪。
靳雨施跌入他懷中時,以為自己會因重心不穩摔下車,但他竟騰出一只手環住她的腰,害她心髒猛地緊縮。她螓首靠在他頸窩處,從沒和男人如此貼近過。
「沒事吧?」衛羿帆眼色溫柔地問。
「唔。」她虛應,風聲呼嘯,他身上的熱度透到她的肌膚,有種灼燒感。
T-MAX甫停靠第一個號志燈,靳雨施連忙坐直身子奪回駕駛權,她回頭欲趕他下車,雙眸一瞠,卻對上他安全帽上斗大的警宇。
「嘖,你的安全帽真丑!」她劈頭一句批評。
「帽子里的人不丑就好。」衛羿帆的嗓音清冽好听。
看不清他的表情,卻听出笑意,靳雨施下禁蹙眉,「你真的變很多,變得輕浮流氣。」初見時的斯文形象全毀於一旦。
「那是因為你不曾真正認識我,我一直是我。」他眸光炯然。
「什麼意思?」她不懂。他干麼把話講得玄之又玄?
「綠燈了。」他敲敲她的安全帽。
停靠區後的汽車發出不滿鳴聲,正值下班尖峰時間,靳雨施莫可奈何的趕不了他,恨恨地咬牙催油沖出重圍。
T-MAX雖是綿羊型重機,車身卻肥得很可觀,但她技術高超,仍毫無顧忌的在車陣中悠游來去,車速如飛。
「騎這麼快,不怕警察開單?」他笑問,耳聞台灣是道路罰單量是世界第一的地區耶。
「嗄?」車聲隆隆,風又大,她听不清楚他的話。
衛羿帆拉開擋風護罩,摟緊她的腰往前傾,強壯的手臂似有若無的抵觸她柔軟渾圓,感覺她背脊一僵,他的胸膛與她貼在一塊,並伸手將她的安全帽護目罩挑開一道縫。
「我說,你不怕警察攔你嗎?」他揚聲問。
「他們才不敢咧!」靳雨施回道。感覺有些燥熱,烙在她身上的溫度似火攀升心跳,想發作又怕是自己大驚小敝。
「哦?」他笑意盎然,「為什麼?」
「刑事局長是我乾爸,他兒子怕我怕得要死,你說,哪個警察敢攔我?」她撇撇嘴。哼,那些鹵肉腳,想攔也追不上她吧!
「嗄?」這次換他沒听清楚。
靳雨施重復,衛羿帆又嗄一聲,她再說,他還是沒听清楚,她不耐煩,乾脆將鐵灰護目鏡向上掀,放慢車速,側身用一手勾下的他脖子,衛羿帆睜大眼,他的臉頰幾乎是偎著她的胸前渾圓。
「我、是、說、有、柯、霖、他、爸、罩、我、怕、啥?」她低頭吼。
「我听到了,听得非常清楚。」他雙眸閃爍笑意。她好柔軟,嗔怒的樣子很可愛,甚至連被他吃了豆腐都還沒發覺。
靳雨施雙頰飛上紅暈,極快松手,第一次意識到自己女性的身分。
衛羿帆仗著身高優勢,雙臂環抱她的縴腰,下巴抵著她的肩膀,斜臉望著她微笑。
「你、你笑什麼?」她咬咬下唇,真想打歪他笑臉。
「你仗勢欺人、利用私人關系侵害公權力哦!」他糗她,卻不提剛剛讓她窘得不得了的舉動。
「哪有!」靳雨施不服氣,「我幫柯霖捉到的毒販、竊賊、歹徒,夠他十年的考績優等了,要不是有我的T-MAX,那些飛車搶劫犯早就不知道溜到哪里去!」
「我知道。」他的安全帽靠著她的,沒了護目鏡的阻隔,他們的距離竟如此接近,他微斂笑顏,聲音低沉,「你一直沒變,還是這麼有正義感。」
他吐息的淡淡男性麝香浸潤她的呼吸,黑眸深邃似夜,帶著一種曖昧的味道襲上靳雨施的心,使她的心跳地失序,仿佛飆車到達極速時,快感與惶恐交錯的感覺。
她連忙掉開眼,目視前方,掄拳往後頂開他的安全帽,「快坐好。」她猛地加速,拋開縈繞兩人間陌生的情愫。
衛羿帆也沒再開口,感受她伏著車身的嬌軀攏靠在他懷中,她肌肉緊實、肢體曼妙,像只野貓,狂傲卻也誘人,青澀少年時的單戀傾泄而出,他才知道自己從沒忘情。
一小時後,T-MAX調轉進巷內,停靠在一住宅旁,衛羿帆跨下車,看她月兌下安全帽,呼地喘口氣,再熟練輕巧地架起車,倚著車身卸下皮手套。
「看什麼?」她抬眼瞪他。又盯著她看了。
「當然是看你啦,你這麼酷、這麼帥氣,揍人酷、騎車酷,就連路邊停車都很酷。」他微笑,臉不紅、氣不喘地夸她。
靳雨施臉一沉,「你發花痴啊?」
衛羿帆但笑不語,仰頭望著上方斗大的匾額——靳家武館。
「這里一點也沒變。」他嘆,眼色緬懷。
靳宅落於台北老舊的巷道內,是一獨棟宅院,一樓為武館與起居處,二樓則是房間。時間宛如在這方隅停留,絲毫末變,只是出入武館的女孩已是妙齡美人,武館房舍也顯得斑駁黯淡。
靳雨施正張口要趕他,听見引擎聲的靳父卻在此時開門走出。
「回來啦,下午的課我幫你代了,下次有事要早說。」靳世豪年逾五十,步伐穩健、中氣朗闊。
「又不是故意的,是柯霖臨時找我。」她吶吶地說,抓著辮子像做錯事的小孩般辯解。
衛羿帆微微一笑。她小時候最怕她爸,看來現在也還是一樣,還記得以前她淘氣,靳父要罰她,都是她哥哥袒護她的。
「你朋友?」靳世豪注意到他,一雙銳利眼打量著。在江湖打滾過的他,看人一向很準,見衛羿帆眼神正直、氣質沉靜又一表人才,第一眼印象就是優。
「呃……」靳雨施表情僵硬,也不知該怎麼介紹他才好,只能點點頭。「嗯。」
衛羿帆禮貌地問安,靳父則點頭示意,凝視他片刻,眼神閃過一抹深思,忽然問︰「要不要進來喝杯茶?」
靳雨施聞言冒出一身冷汗,推著他往路口走去,胡亂找藉口。
「爸,他很忙,還有案子要辦,他得走了!」快走快走,以免她老媽出來做身家調查。
「伯父,那我先告辭了。」衛羿帆道別,覺得她慌亂失措的模樣很好玩,他回頭又說︰「下次我再專程來拜訪。」
還來?!她給他一記必殺的銳眼,只差沒一腳踹飛他。
見她腦羞成怒,衛羿帆忍俊不住地笑了。
屋內咱啦拖鞋聲響起,大門突地一開,靳母沖到兩人面前。
「凍ㄟ!」望著衛羿帆,她雙眼二兄,「你是小雨的朋友啊?」
他微笑回應。
靳母呵呵一笑,哇,這男的很帥、很俊、體格不賴喔,「急著走干麼?留下來吃飯啊!」
語畢,她逕自拉著衛羿帆進屋去,靳世豪沒反對,靳雨施則哀嚎了聲,差點沒昏倒。
飯桌上三菜一湯,靳雨施添了四碗飯,衛羿帆順手接過卻被她狠瞪一眼,「你有手有腳自己添,這碗又不是給你的。」
衛羿帆一愣。屋內就四個人,最後一碗不給他,難道給鬼嗎?
「那是給雲行的。」靳世豪解釋,眼神往後凝向神案上的照片。
靳雨施在飯上添菜,又舀湯、又捻香,虔誠地拜了三拜。
望著她,見她動作熟稔的替兄長擺上飯菜,他有些心悸。照片中的靳雲行宛如年少記憶中那般溫煦,他死了有一段時間了吧?而她又是用什麼樣的心情在祭拜自己最愛的親人呢?
「看什麼看?!」靳雨施坐下凶他。老是看她,早晚把他眼珠挖出來。
「別客氣,吃飯、吃飯。」靳母替他端了碗飯,古道熱陽地招呼。
席間安靜,笑容可掬的靳母乾咳了聲,瞥了木訥的老公一眼,靳父渾然未覺,靳母又咳一聲,瞪得更用力,靳父不解,靳雨施忍不住伸手覆額翻了個白眼。
「老公——」靳母喚了聲,雙眼笑咪咪,桌下狠狠踩老公一腳。死老頭,是木頭啊!
靳世豪悶吭懂了。原來老婆是要招女婿十八問呀!
他清清嗓子開口,「呃,衛先生,你……」他看向老婆,問不下去。
靳母眼角抽搐,決定要親自出馬。
她望著因長輩叫喚而禮貌停下筷的衛羿帆,眉開眼笑地問︰「衛先生,您府上哪里啊?是做什麼的啊……」
「媽!」靳雨施臉色一沉,知道老媽又開始替她找男朋友了。
「閉嘴。」靳母比她還凶,一雙眼巴巴地瞅向衛羿帆,笑得親切和藹。
「我是獨子,家人都在美國,父親是律師、母親是醫生,我任職國際刑警,這次到台灣出任務。」他答得鉅細靡遺,邊偷覷靳雨施。呵呵,小妮子在生悶氣。
「國際刑警,真了不起哪!那你認識柯霖吧?」靳母笑得闔不攏嘴。父親是律師,贊!母親是醫生,更贊!而且他還是國際刑警耶!很好很好。
「是,他負責協助辦案,令嬡也幫了不少忙。」他表現得落落大方。
「幫忙?」靳母斜睨女兒一眼,忍不住抱怨,「我這女兒就會打架、捉人犯,有空怎麼不到廚房幫我的忙?」
「她功夫很好的。」衛羿帆悶笑。
「是呀,好到嚇跑一堆來相親的人。」靳母不禁感慨。
「哦?」他好奇地挑起眉。
「上次她把媒婆一拳KO,從此一了百了。」靳世豪搭腔。那一拳實在是驚天動地啊,害街坊鄰居往後沒人敢再提相親這回事了。
「真的?」衛羿帆驚嘆。
「真的。」靳母勾起悲慘的回憶,重重一嘆,「那個媒婆掉了兩顆門牙,後來在菜市場遇到我,還嚇得特地繞遠路走。」
「她今天才把一幫混混修理得清潔溜溜。」他報告最新戰績。
「唉,她要是能拿練拳時間來彈鋼琴、跳芭蕾舞該有多好。」她一直夢想女兒能嫁入豪門。
「彈鋼琴?!」靳世豪聞言噴飯,「這、這不太好。」
「唉,她是音痴。」靳母又嘆,「要不學插花、茶道也可以。」
靳世豪用力搖頭,「這也不太好吧。」
「對啊,她要是把老師也KO了怎麼辦?」她很了解老公的顧慮。
啪地一聲,靳雨施壓下筷子,猛地站起,「諸位繼續,我吃飽了。」
衛羿帆伸手攜住她,唇角噙著笑意,「怎?生氣啦?」
她倏地以殺人的目光瞪他。搞什麼!她又不是嫁不出去,還要他品頭論足、數落一番?!
「滾開啦!」她甩開他的手。喝!竟甩下開……
「別氣,我說過你扁人很帥氣,繼續扁,我支持你!」他玩笑道,黯黑的眼眸仰望著她,閃動某種溫和柔軟的光芒。
靳雨施俯視他,第一次仔細端詳他成熟的臉龐。他的確很俊,且斯文又剛直。
靶受那大掌溫度又燒灼她的肌膚,她別開臉,竟無法直視他熠熠的目光。
「好好,乖女兒,不要你跳芭蕾、彈鋼琴,也不用你學茶道、插花。」靳母拉著女兒坐下,「吃水果,總可以了吧?」她對女兒眨眨眼,連忙進廚房端出一盤隻果。
靳雨施渾身不自在地咬著輕跪果肉,衛羿帆與靳父則栘師至客廳擺棋盤下楚河漢界,他不時望向飯廳的她,目光溫柔,而她還在生悶氣,絲毫不覺。
靳母來回打量兩人,偷偷竊喜。嘻嘻,她這女兒今年紅鸞星動,有好男人要追了ㄟ。
接近中午,警局大門被踹開,柯霖嚇了一跳。大姊頭沒事來踢館嗎?他定楮一看,是個女的沒錯,但不是他以為的靳雨施。
一名少女被一群少年拱著傲然走入,少女腳踏厚底鞋,濃妝艷抹、縴腰翹臀,緊身小可愛繃得胸前雄偉呼之欲出,窄窄的短裙幾乎遮不全大腿,她拉了張椅子逕自坐下,交叉雙腿,打了一記響指,示意小弟點煙。
「小姐,你……」一名年輕警員眼楮瞪得忒大。
「我叫羅娜娜。」她夾著香煙緩緩吐出白霧,另一手揚了揚張通知信函,「我的小弟說,條子寄這給我,就是要我到警局協助調查。我來啦,要我協助啥、調查啥?」
柯霖聞言額頭降下一排黑線,「你就是羅娜娜?我記得你才剛滿十八歲,不是嗎?」
記取上次教訓,他這次記得跟檢察官申請搜索狀與調查通知書,要七星堂大小姐羅娜娜到場詢問,卻沒想到這大小姐,不僅排場大、架子大,就連脾氣都很大。
「剛滿十八歲又怎樣?」她不屑地睨著他,口氣惡劣,「你有話快說,有屁快放!本小姐跳了一夜舞,累死了。」
「喂,你客氣點,這里是警局,把你的煙熄掉!」柯霖皺眉嚷著。這女孩子實在不像樣。
羅娜娜咱地將通知信函壓在桌上,「你說什麼?」她眯起眼,眼色威脅,「死肥條子,你叫什麼名字?信不信你走出警局,我找人砍你啊?」
喝!恐嚇他?!柯霖很不爽,「羅小姐,你說話最好小心,警局里有的是監視錄影設備,你不想年紀輕輕蹲苦窯吧?」
「有監視器?」她挑挑眉,抓起他的手往她自己偉大的胸脯一擱,隨後鬼叫兩聲,「你們都看到沒?」她哼聲問。
後頭小弟齊答,「看到了!」數十根手指倏地指向柯霖,「你非禮七星堂大小姐,你死定了!」
「听到沒?我可以告你性騷擾,而且有錄影存證喲!」羅娜娜一臉得意揚揚。
柯霖傻眼錯愕,陡地倒退數十步。那ㄟ按呢?!他回頭向同僚求救,一群警員看報的看報、喝茶的喝茶,他們都很了,現在的七年級流氓猛得很,惹不得。
「柯霖,怎麼了?你臉色這麼白?」衛羿帆從二樓走下來。他從早上就窩在機械室研究阿修羅給的那把槍,剛剛才確定跟阿道夫訂制的款式相同。
「衛羿帆,你來得正好。」柯霖抹抹冷汗,像是看到了救星,連忙拉他當擋箭牌,「她就是七星堂大小姐,那把槍的主人,羅娜娜。」
「什麼槍?沒有的罪名別胡亂栽贓!」羅娜娜蠻橫地嚷聲吼道,抬頭對上衛羿帆,她眼一睜,整個人略略呆住,指間夾的香煙也掉了。靠!哪里來的大帥哥啊?!
衛羿帆揚了揚眉,這女孩臉上的妝還真精彩,「羅娜娜,這把槍是你的嗎?」他晃晃手上的證物透明袋。
「對。」她眨眨眼。哇!他不止帥,連聲音也粉有磁性耶。
「誰給你的?」他又問。
「朋友。」她托著香腮,越看衛羿帆越喜歡。
「不是你父親給的?是朋友?哪個朋友?」他在她對面坐下,低頭振筆疾書地替她做筆錄。
「不告訴你,除非……」她抽去他的筆,大膽地以筆梢挑起他的下巴,雙眸晶亮,「你跟我約會!」
衛羿帆一愣。他被調戲了?「這……我不能跟你約會。」
羅娜娜指間耍弄著自他手上奪來的筆,狡黠地笑,「不跟我約會,我記憶會變差喔,槍?忘了,誰給的?不記得嘍!」
「別忘別忘,我幫你介紹男朋友,義大利人,身高一八五,碧眼金發,比貝克漢還帥,怎樣?」衛羿帆跟她商量,打算犧牲好友。
「我、不,要!」她就是卯上他了,「你為什麼不跟我約會?我長得丑?」她起身橫過桌子,逼問他。
「不。」他下禁苦笑。她妝化得這麼濃,天曉得她長得是圓、是扁。
羅娜娜猜,「你有女朋友?」他外表這麼正點。
「我有喜歡的人。」衛羿帆正色道。
「忘了她!」她扔了筆,伸手揪過他的領帶,整個人爬上桌子,誘惑地在他唇邊吹氣,「我絕對比她好,你來喜歡我吧!」
前後待遇未免也差太多了!所有人大嘴開開,眼珠差點沒掉出來。
靳雨施一踏入警局正好看見這一幕,她老媽硬是要她替衛羿帆送午餐來,她皮手套沒月兌,拎著一盒便當,呆若木雞地杵在門口。
「大姊頭,你怎麼來了?」柯霖詫異地問。平時三請、四請她都不來的ㄟ。
衛羿帆回頭,見她正盯著他,沒有做賊偏偏心虛,他趕緊推開羅娜娜,但這不推還好,一推驚人,那只手好死不死地推在她豐滿的間。
正次羅娜娜不喊非禮了,反而按住他的手,笑孜孜地說︰「別急別急,等你當了我男朋友,多得是時間慢、慢、模。」
靳雨施臉一垮,「衛羿帆,這我媽給你的。」她亮了亮手里的便當,松手,砰地一聲,便當落地,飯撒了一地,「你好好享用,再、見!」她旋身離去。
「等等,雨施——」他死了他,這下誤會大了!
衛羿帆欲追出去,羅娜娜跳下桌子攔他,「喂!你叫衛羿帆喔,你模了我,你要負責喔!」
「借過!」他氣急敗壞地挪開她,奔出警局。
靳雨施跨上機車,甩辮戴上安全帽,衛羿帆追上擋在車頭,拚命解釋,「听我說,剛剛是巧合,那個女孩她……」
「停!」她伸出一只手,冷冷睨著他,「你沒必要跟我說這些,你要吻誰、模誰的胸部,都是你的事,跟我無關!」哼,臭男人,死!
「怎麼會無關!」他喊。見她一臉冷漠,他心急如焚,「我沒有模她、吻她,是她自己貼過來,我、我……」她瞪著他,眼底鄙夷,顯然全然不信,他急了,猛地月兌口而出,「我怎麼會踫其他女人,我喜歡的是你!」
靳雨施一愣,深吸口氣,眯起眼冷笑,「你在國外果然學壞了,花言巧語,見一個愛一個,下流!」
下流!衛羿帆呆了住。他哪里下流?他跟她告白,她居然唾棄他?!
「好狗不擋路,滾開!」靳雨施吼了聲,引擎聲低吠,T-MAX震動宛如憤怒的猛獸。
她罵他是狗!她果然討厭他了,衛羿帆認真地望著她,大聲咆哮,「我沒有見一個愛一個,我從小時候起,就一直喜歡你——」
靳雨施車頭一轉,車輪嘩地壓過地上一攤水,濺得他襯衫一片黑點。
女主角駕車跑了,剩他一個人吼著愛的告白,追出來的人在門口排排站,全都知道他愛她。
「衛羿帆,你……」柯霖吶吶出聲,覺得被水噴濕的他很倒楣。
一名交警剛執勤完,騎著哈雷進停車棚,「你們干麼沒事排排站?有記者要來喔?」他疑惑地望著同僚,車還沒熄火。
衛羿帆倏地飛身上車,「借用一下。」他撇下一句,隨即催動哈雷引擎,火速追佳人。
羅娜娜跺腳嗔怒,她看上的男人居然追著別的女人跑,「看什麼?我們追!」她吆喝,一群小弟振臂響應,十幾輛機車鼓噪的呼嘯而去。
柯霖見狀傻眼,一旁警員推推他,小聲問︰「衛SIR沒戴安全帽ㄟ,怎辦?要不要開單?」現行犯耶!
眼角抽搐的他,額頭降下一排黑線。筆錄泡湯、嫌犯落跑,主辦刑警沒戴安全帽騎車追人……不是說國際刑警科涼得很,怎麼他卻有官位不保的預感?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28 14:32:18
車速如飛,靳雨施火冒三丈地催滿油門。她看見衛羿帆的大掌撫模那女孩的胸部時,竟地就冒出一把無明火。她有啥好氣的?簡直莫名其妙!
可,不知怎的,偏偏就是氣到想把他的手砍下來。
「靳雨施——」
誰?誰在叫她?靳雨施瞥眼後照鏡,發現衛羿帆尾隨在她車後揮手吶喊,「停車,听我解釋!」
大白天的,他突兀的舉動自然招人側目,她覺得很丟臉,回頭一看,卻赫然看見他車後一群少年仔吹口哨喧囂,而那個把上身巴在衛羿帆身上的女孩,從機車後座站起,一手搭在騎車的小弟肩上,一手圈在嘴邊叫嚷。
「前面的阿姨,好膽麥走,偶們來釘孤枝啊!誰輸誰就退出,誰贏帥哥就歸誰——」她喊,身旁左右的毛頭小子學黑人呦呦呦地鬼吼鬼叫助陣。
昏死去!靳雨施簡直氣炸了。阿姨!她有這麼老嗎?還有,帥哥?衛羿帆一點也不帥!哪個眼楮瞎了的覺得他帥?他根本是個死色胚!
路口號志燈由黃轉紅,靳雨施繞出車陣,趕在橫向車潮涌出前,飛馳而過,一輛急沖的拖板車見狀緊急煞車,方向盤打彎,前頭車輛紛紛煞車,喇叭狂鳴,隨後追上的衛羿帆背脊冒出一身冷汗。
「該死!」他難得地咒罵出聲,火氣也上來了。好,很好,她不要命,他陪她一起不要命!
炳雷機車倏地加速闖紅燈,驚險鏡頭嚇得路人呆杵在斑馬線上,十字路通大亂,三字經滿天飛,拖板車駕駛邊移轉車頭邊破口大罵。
「靠!肖ㄟ喔!」騎車載羅娜娜的小弟嗤了聲。兩個腦袋秀斗的白痴,這樣也闖!
羅娜娜往他後腦勺巴下去。「追啊!怎麼不追?!」她急得怒火中燒。
「大姊,這、這會死人的ㄟ。」還追?會被公干耶!
「給我追!」她往小弟的腳踝狠狠踹下去。不追她不就輸了!
就在兵荒馬亂之際,第三輛機車闖越紅燈,使橫向車輛第三次緊急煞車,一堆駕駛人把頭伸出車窗叫罵,路人甲愣愣地問旁人,「現在是怎樣?拍電影嗎?」
衛羿帆好不容易追上靳雨施,他車貼在她車旁,大聲咆哮,「你這笨蛋!你知道剛剛有多危險嗎?你差點就被撞到,你……」
「關你什麼事?我有要你追我嗎?」她咱地撥開護目鏡喊回去,一雙細致的眉擰得死緊。
「我關心你、我緊張你,你不懂嗎?」他瞪著她,都說喜歡她了。
「不懂不懂不懂!」他博愛,他是情聖,他很帥人人喜歡,她靳雨施就偏偏下甩他。「你有空去關心你女朋友,少來煩我!」
「我哪來的女朋友?」他咬牙問。真是夠了!
「後頭那個不就是。」她瞅了眼後照鏡,冷冷諷道。
羅娜娜在兩人身後急起直追,興高采烈地揚聲高喊,「阿姨,我來嘍!帥哥,我還沒認輸,你當定我男朋友了!」
又叫她阿姨?!靳雨施眼角嚴重抽搐。真是見鬼!學生們還在武館等她,下午也還有一套新拳法要練,她干麼浪費時間在這里陪一個女花痴窮攪和?
三輛機車越行越偏僻,她竟不知不覺飆來到仰德大道。真是昏頭了她,嫌花痴不夠多,上陽明山鄉賞幾株啊?!
靳雨施減速掉頭,「喂!我不玩了,你們繼續……」
她猛地呆住,只見衛羿帆的哈雷機車突然雙輪爆胎打滑,他上一刻還氣呼呼地凜容望著她,下一刻卻整個人滾下失去控制的車子。
T-MAX緊急煞車,靳雨施腦袋一片空白,握穩龍頭,車身猛地斜過路中,留下兩道滾燙的煞車軌跡,她跳下車,飛快月兌了安全帽。
「衛羿帆!」她心急如焚地沖向他。他沒戴安全帽啊!
「我沒事。」衛羿帆自路邊水溝掙扎爬起。
「哪里沒事?」這下換她哇哇吼叫,「沒本事干麼騎這麼快!你手肘、膝蓋都流血了,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她攙扶起他,衛羿帆蹙眉,視線越過她,定在她身後,「只怕我們哪里也去不了了。」他嗓音低沉緊繃。
靳雨施疑惑地循著他的目光回頭一看,一輛黑色轎車不知何時停在前方路旁,兩個壯碩男人正押著叫嚷不休的羅娜娜,而她那沒用的小弟早騎車逃之夭夭。
衛羿帆倚著靳雨施站直,兩人沒再開口,只等介入者表明來意,此時,黑色轎車的車門打開,一個男人下車,是個外國人,高頭大馬,金發剃了個三分短,渾身肌肉發達得讓人覺得思心。
「好久不見了,衛。」
塔魯‧班諾頓,東南亞有名的軍火掮客。衛羿帆萬萬想不到會在此時此地見到這個人。
人煙緲茫的山邊道路旁,班諾頓盯著眼前毀了他光明前程的東方男子,顯得興奮且期待。來台灣談生意,居然這麼巧,讓他逮到衛落單,這次,他絕不輕易放過他。
「你槍法還是這麼準。」衛羿帆冷冷地說。能夠從行駛的車輛中準確射爆飛馳中的哈雷輪胎,不簡單。
「不必這麼虛偽,跟你一比明明還差得遠。」他朗哼了聲,示意手下放了羅娜娜。
待對方一松手,羅娜娜馬上躲到衛羿帆身後。
班諾頓冷笑,「你的品味還真不是普通的與眾不同。告訴我,衛,哪個才是你的女人呢?」
「你猜猜看。」他不答反問。
班諾頓遂將視線瞅向兩個女人,笑容神秘。
靳雨施被看得十分不悅,揪眉低聲問︰「他是誰?」
「我以前的同事。」盯著他,衛羿帆的眸光深沉而難解。
「國際刑警?!」她驚駭道。
「前國際刑警。」他糾正,「他五年前被處分革職,之後就干起軍火掮客的勾當。」
「他為什麼被革職?」羅娜娜好奇地問。原來她的意中人是國際刑警,呵!
「他把一個人打成重傷住院。」衛羿帆實在很不想提起這件事。
「一個人?誰?」靳雨施疑惑地瞥向他,覺得他話里有隱瞞。
「我。」他硬著頭皮承認。
「你?!」她瞠大眼,意外會听到這個答案。
衛羿帆嘆了口氣。最不想被知道的事,還是讓最不想被知道的人知道了。
靳雨施挑眉,「看不出來你這人還滿討人厭的,到哪都有人看你不順眼。」
「我看你很順眼啊,衛警官。」羅娜娜笑嘻嘻地插話,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
靳雨施橫了她一眼。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她轉睇向衛羿帆,「你和他都是刑警,被同僚打得重傷住院,你還真有面子。」
「這正是他成為軍火掮客的原因。」他又一嘆。都是詹姆士的錯。
當年詹姆士循非正常管道拔攉他,引起許多正規刑警預備生的不滿,班諾頓尤其為甚,當獲知他搏擊成績掛零,卻依然得到最佳預備生勛章,更是憤怒到將他當沙包練拳頭,之後犯下數件軍火案,也通通是沖著他而來的。
「總之,他對你很不爽,在這里堵你,準備修理你,是吧?」她揣測。
「對。」衛羿帆苦笑。不爽恐怕不足以形容,班諾頓根本恨他入骨。
「那好,我來對付他,你打發他那兩個手下,我就不信他有多神通廣大。」她卷衣袖,準備大開殺戒。
「我呢?我跟誰打?」羅娜娜很興奮,打架ㄟ。
「你?」靳雨施瞟她。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打架?她開玩笑的吧!「你去暖車。」至少苗頭不對,他們還能騎T-MAX逃跑。
「暖車?怎麼暖?」她蹙起眉問。
靳雨施不可思議地瞪著她,仿佛她問的是全天底下最可笑的問題。
羅娜娜被她盯得頭皮發麻,很無辜地招認,「看什麼啊,我又不會騎車,都是人家載我的嘛。」她可是七星堂的大小姐ㄟ。
靳雨施差點沒昏倒,「好,你車也不用暖了,滾到一邊幫你的心上人加油打氣總行了吧!」她沒好氣地回答。羅娜娜別礙手礙腳,她就阿彌陀佛了。
「怎麼,你們還搞不定誰當大、誰做小嗎?我看別當那軟腳蝦的女人了,來當我的,如何?」班諾頓調笑說道,徹底不把衛羿帆放在眼底。
「哼!就憑你?想當我的男人還得先問過我的拳頭。」靳雨施冷冷一笑,跨前一步就要出手,衛羿帆卻攔住她。
「讓我來。」他表情嚴肅。
「你?你不行吧!」她門縫里看人,把他瞧扁扁。
「不行也得行。」他口氣生硬,絕不再躲在她身後。
「你逞什麼能啊?」靳雨施不懂他堅持個什麼勁,看對手那一身發達肌肉,她勾起唇角,躍躍欲試,「一日當你的大姊頭,就終生都是。放心,你是我罩的,看大姊我怎麼收拾他,替你報一箭之仇。」
衛羿帆握緊拳頭,低頭深深凝視她,「我從沒叫過你大姊,從來沒有!」他咬牙,推開她,一個箭步撲向嗜血的敵人。
班諾頓接下他一拳,揚起嘲諷的笑,「這次沒人幫得了你,你死定了,衛。」
「有種就別用槍。」衛羿帆冷厲道。
「對付你?」班諾頓哈哈大笑,「不需要。」
靳雨施眉頭打了數十個結。衛羿帆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不爽他一個國際刑警給個武館小妹罩嗎?
「啊——救命啊!」羅娜娜突地哇哇大叫。只見一旁兩個壯碩男人沒閑著,熊爪直伸向她。
老天!靳雨施被她叫得頭痛。這女人只有尖叫最在行!
將羅娜娜攬到身後,她四兩撥千金,借力、使力,跟兩個身材是她三倍粗壯的男人拳腳相向,她小試身手,顯得游刀有余。
這廂大獲全勝,那廂卻淒風慘雨。衛羿帆打跑小混混還行,真遇上高手,便只有挨打的份,尤其班諾頓心懷怨恨,拳腳硬是加倍力道,打得他跪倒在地。
「什麼國際刑警?!賓回去修車吧!」重踹一腳,他大聲痛罵,恨極這個奪去他職餃榮耀的男人。
「我們再來,我還沒輸。」衛羿帆拭去唇角血漬,忍痛爬起。
班諾頓又一腳將他踢倒,「你早輸了,五年前要不是詹姆士及時趕到,我早將你打進墳墓了!」
「那可下一定。」他從齒縫中進出話,撐著一口氣,死不認輸。
「是啊。」班諾頓毒蛇般的眼神狠盯向他,「就算那時我手下留情,你氣喘一發,照樣見閻王。怎樣?你現在還是隨身攜帶氣管擴張器嗎?」
「住口!」
衛羿帆吶喊出拳,被抬手擋下,他膝蓋一軟,屈身倒地。
班諾頓抓住他的發絲拎高,他喘息不休,瘀血腫脹的眼勉強睜開,卻恰巧對上班諾頓陰冷的笑。
「衛,你根本沒有資格當國際刑警,要不,每次出任務,詹姆士干麼老派凱撒保護你?去死吧,下輩子別再擋我的路!」他一拳就要打爆衛羿帆的頭。
但他沒能如願,因為靳雨施接住他的拳。
「滾開!」她怒道,並振臂格開他,救下衛羿帆。
「有兩下子,小妞。」班諾頓冷哼,被她擊中的胸腔一陣發麻。
靳雨施瞪他一眼,連忙拖著衛羿帆躺在路邊,看那一身的大小傷口,她暗自驚心,渾身血液頓時憤怒沸騰,起身就要沖向班諾頓。
「不!不要。」衛羿帆虛軟地攫住她的手腕,「讓我來,我可以……」
「你可以去送死嗎?!」她咆哮道。
氣死了,看他把自己搞得多慘、多狼狽,她的心揪得又痛又緊,那該死的班諾頓!
她撇過頭朝羅娜娜吼,「你還在那邊抖什麼?快過來照顧他啊!」
「喔……好。」羅娜娜連忙小跑步奔過來,捧住衛羿帆的頭,忍不住偷覷她。我的媽呀,好可怕的表情喲!
靳雨施全身每一束肌肉皆緊繃待發,她折著指關節劈咱作響,低頭凝望衛羿帆,豪氣萬千地說︰「你好好躺著,那家伙算什麼,他將你打成這樣,我要是沒把他揍到連他媽都認不出來,靳雨施這三個宇就讓他倒過來念!」
「你叫靳雨施?」班諾頓眯起眼,他出身國際刑警,同樣嫻熟中文。
「記住這個名字,以後你再要是敢找衛羿帆麻煩,我會加倍還給你。」她冷盯著他,一想到衛羿帆身上的傷是拜他所賜,她就怒火中燒。
「哦?那我現在將他打個半死,你想怎樣呢?」他輕蔑地睨著她。
「不怎樣,把你打到跟他道歉為止!」她銳眼如刀地掃向他一眼,不再跟他多廢話,直接以拳腳見真章。
班諾頓仗著自己肌肉發達,欲以蠻力使她屈服,誰知靳雨施熟練太極之道,利用他使的力道反制回去,並提起腳跟將他絆倒,發狠踢他。
「道歉!」她吼,且卯起來踹,方才他諷刺衛羿帆的話,她全听在耳里。
「媽的!」班諾頓氣極出拳。
他拳頭的磅數在當年,是所有刑警預備生之冠,然而,靳雨施卻輕巧閃過,他力道過猛,一時站不穩,她趁機還他好幾拳,左勾拳、右勾拳加直拳,簡直把他打好玩的。
「快跟衛羿帆道歉!」她再次重申,又給他兩個黑輪,「我要你道、歉!」
班諾頓狼狽閃躲,卻已被揍得鼻青臉腫,倒退數步。
他惱羞成怒倏地掏出槍,「FUCK!你這婊子,下地獄吧!」他扣下扳機。
靳雨施驚愕地倒抽口氣,羅娜娜嚇呆了,而衛羿凡卻在此時沖過去撲倒她,子彈驚險地從兩人頭頂劃過,擦過她飛揚長辮,一瞬間,發絲如黑瀑般掩住她和衛羿帆。
「別伯。」他喘息低語,緊緊密合地將她捍衛在自己的懷中。
靳雨施呼吸紊亂,心跳如擂鼓,她腦中一片混亂,有人對她開槍,不是電影特效,而是真實世界,她差點死了,他卻舍身保護了她。
他濁熱的氣息噴在她頸邊,炙熱的軀體和她緊貼著,她地渾身戰栗,不知是因為子彈還是他,在這麼危急的時刻,她卻覺得他緊環著自己腰的手,顯得那麼沉穩可靠。
她抬起頭,見班諾頓再次將槍口對準他們兩人。
他瘀腫的嘴笑得很得意,「你很行、很強,那又如何?我一顆子彈就可以搞定你了。」
「班諾頓,你恨我就沖著我來,不要殃及無辜!」衛羿帆仍在急促喘氣,卻仍以肉身護著她,強壯的臂彎密實地圈緊並將她的臉壓下。
「哼,你不用急,我有的是子彈送你們下地獄!」他刻意緩慢地將槍上膛,利用槍械踫撞的聲響,延緩死亡的折磨。
靳雨施微微地顫抖,衛羿帆撥開她汗濕的發,一雙眼堅定且執著地凝望著她。
「不要伯,你不會有事的……」
他嗓音很低,卻充滿著讓她心悸的溫柔,令她不禁睜大眼緊瞅著他。
衛羿帆像是發誓般沙啞地說︰「我絕不會讓你有事的,雨施,我會保護你。」
下一刻,他翻身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沖向前,撞倒班諾頓,並搶奪他手中的槍,一陣混亂中,已上膛的槍倏地走火,清亮的聲響再次令人膽顫,靳雨施愣愣地趴在地上,意外自己竟絲毫使不出力,她很害怕,她竟然會害怕。
地,警鳴聲從遠處傳來。
班諾頓見不遠處數輛警車趕到,情況不利於自己,他極力甩開衛羿帆,不忘帶著兩名傷重的手下開車急速逃逸。
凱撒和柯霖適時地趕到,衛羿帆喘息不已地倒臥在地,羅娜娜則驚恐得哇哇大哭,現場一片狼籍。
醫院里,衛羿帆正在接受治療,急診室外,凱撒在幫羅娜娜做筆錄,她鼻尖紅紅、眼眶腫腫,眼淚剛剛才哭乾。
「槍是你的?」凱撒問。
「對。」她好乖地回答。
「誰給你的?」他又問。
「朋友。」她很配合地答。
「哪個朋友?」他再問。
「修羅門的阿修羅。」羅娜娜據實以報。
凱撒听聞至此,不禁驚訝,「槍不是你爸給你的,而是阿修羅?他干麼沒事送你槍啊?!」吃飽太撐啦!
「哼,我老爸才不管我死活,他有空找女人都來不及了,還給我槍哩!」她驕蠻地嘟起嘴,但經歷一番折騰,也老實多了,「前幾天我去阿修羅的麻將館玩,他說我當人家的大姊不可以沒槍,所以送我一把嘍。」
「這麼說,修羅門就是阿道夫的兵工場,那班諾頓……」凱撒沉吟著,陷入深思。
「阿道夫被捕,修羅門制造的槍枝只好另找買主,而班諾頓居中仲介,他代表買方來台灣驗貨。」一道懶洋洋的嗓音乍現。
「有道理!」凱撒擊掌,目露喜色。
那道懶得可以的嗓音又續道︰「如果七星堂是兵工場,有羅娜娜在,班諾頓應該會投鼠忌器,不敢妄自攻擊,而他今日的偷襲正好證明修羅門就是兵工場。」
凱撒詫異抬頭,望向聲音來源,則看見好友傷痕累累的俊臉呈現。
他訝然地問︰「你沒事啦?」唔,五顏六色,可精彩的咧!
「還可以。」衛羿帆手腕及小腿裹著紗布,肩膀倚著門柱斜斜站著,「小傷而已,暫時死不了。」這幾年的體能訓練可不是白訓練的。
凱撒挑眉,上下打量他。嘖嘖嘖,骨頭很硬嘛!
羅娜娜心花怒放地偎到他身邊,一雙眼閃成愛心形狀,「羿帆,你最後那一撞真帥,你真的是國際刑警喔?那我以後可不可以常去警局找你啊?」
衛羿帆全身雞皮疙瘩瞬間掉滿地。羿帆?他們什麼時後這麼熟了?
「羅娜娜,你家的律師來保你了。」柯霖領著七星堂的律師過來。
她撇撇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被拖走。
衛羿帆松了口氣,凱撒則調侃地睇著他。
「這次算你命大,非但沒讓班諾頓拆了骨頭,還演了出英雄救美的戲碼。」衛奮不顧身地沖撞班諾頓奪槍的那一幕,他透過望遠鏡看得一清二楚。
「英雄救美?」衛羿帆冷笑自嘲,眼神黯淡,「我只是想保護她,卻還是沒能做到。」要怎樣,他才能像靳雲行一般,將雨施保護得無微不至呢?
「嘿嘿,我比較想讓她保護。」凱撒瀟灑一笑。根據羅娜娜的證詞,靳雨施可神勇的,甚至能把心高氣傲的班諾頓揍得拔槍示威,確實了得!
「保護大姊頭?恐怕超人才辦得到吧!」柯霖不是小看衛羿帆,而是大姊頭實在太強了。
「你現在受傷,又有班諾頓虎視眈眈,我通知詹姆士派人接替你吧!」凱撒為好友著想,不想他英年早逝。
「不必。」衛羿帆一口回絕。他怎能如喪家之犬,落荒而逃呢!
「你這次是認真的?」凱撒不是看不出他對靳雨施特有的執著,「我听說你當眾宣示愛的告白,那女人卻賞你一攤路邊水做為回報。」實在太可惜了,沒能親眼目睹,真是遺憾。
「衛羿帆,你該不會有什麼不太好的癖好?例如被虐狂什麼的?」柯霖十分合理的懷疑。
「你們這算是褒還是貶?」他斜睨兩人。
「我是為了你的小命著想。靳雨施不是說過,想當她的男人,還得先問過她的拳頭喲。」凱撒調侃。羅娜娜的筆錄他可是做得鉅細靡遺呢。
「這麼看不起我?!」衛羿帆哼了聲,「我大不了上嵩山少林寺拜師學藝,世上無難事!」打不過她,至少可以練強壯點……給她打。
「唉!大姊頭只對武術和她的T-MAX有興趣。」柯霖拍拍他肩膀,「我勸你還是早早放棄比較好。」
「是啊,她飄起車來可狠的。」凱撒嘗過望塵莫及的滋味,「這麼美的女人說……」他不禁感慨著,追不上啊!
「雖然大姊頭長得很美,不過卻是會嗆死人的辣椒,全世界男人她只听她哥的話,其他人的她全都嗤之以鼻。」柯霖說。
「她有戀兄情結啊?」他忍不住好奇,「那她哥長得怎樣?潘安再世?拳腳功夫一定更加非同凡響嘍?」
柯霖嘆息,「都死了好多年啦!」
「哇哈哈哈——」凱撒幸災樂禍,「活人你都打不過了,還要跟個死人爭寵,一點勝算都沒有嘛!」
衛羿帆臉一沉,「你們可以繼續一搭一唱,我先走一步了。」他難得生氣,失卻平日風度。
凱撒眉一挑,側身擋住他,「喂,開開玩笑也不行,度量這麼小啊?」他笑得可戲譴了,好友為情所困,他開心得很。
衛羿帆重重一嘆,閉了閉眼,背倚靠牆壁,垂頭喪氣地低啞開口,「我從沒想過非得打贏她不可,也沒要抹煞靳雲行在她心中的地位,我只想守護她、寵溺她,讓她很開心地笑。」
凱撒雙臂環胸,正色地瞅著他。實在難得一見,認識衛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卻也從沒見他這麼苦惱過。
「我不要看著她的背影,看她孤軍奮戰、看她辛苦地逞強。結果這麼多年了,我還是無能保護她。」他懊惱得抓亂一頭黑發,「我也不懂自己是怎麼了?就是無法阻止目光追隨著她……」
「要是說得出道理,那就不是愛情了。」凱撒笑笑,打氣似地搭上好友的肩。
「其實你也不差啦,至少大姊頭毫發末傷呀!」柯霖安慰他。
衛羿帆苦笑。讓喜歡的女人看到自己最無路用的一面,這還不夠差嗎?
「嘿嘿,我有個好辦法。」凱撒笑得很詭異,「既可以讓班諾頓傷不到你,你又可以趁機和大姊頭培養感情。」
「哦!這麼神啊?」柯霖睜大眼。
「哼哼哼,就是這麼神。」他顯得得意揚揚,「不過,衛,得委屈你一下嘍,先讓傷勢看起來非常嚴重,最好紗布多裹幾層,加個三角巾把手吊起來,再拄根拐杖,烈女怕纏郎嘛,傷重一點,好博取同情,藉機纏住她啊!」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28 14:32:19
夏日午後,酷暑炙人,靳母跟朋友參加進香團,靳世豪找柯霖他爸喝茶下棋,而靳雨施今天的學生,是一群放暑假精力過剩的國中生,靳家武館的日式和室外,庭園大椿樹綠葉成蔭,她讓他們在樹下排排站練拳。
「背打直,出拳要有力。」她儼然像個女教官似地巡邏,木尺啪地打在一個男生抖個不停的大腿上,惹來一聲哀嚎,靳雨施罵,「叫什麼?!陳培榮,平常要你蹲馬步,卻老是偷懶,基本功都不扎實,還練個屁!」
被罵得狗血淋頭的小男生可憐兮兮地撫著大腿,「教練,你老是要我蹲馬步,到底要蹲到什麼時候,我才能像你一樣,一拳把人KO啊?」宰了她,不不不,頂多是一拳把她KO吧!
靳雨施額頭青筋爆突,倏地轉身背對著學生們,她深呼吸、再深呼吸。息怒啊息怒……
「哇哈哈哈……」突地一聲爆笑傳來。
她擰起眉。哪里來的魔音貫耳?她目光猛地射向笑聲來源。喝!孰可忍,孰不可忍!
啪啪啪,她疾步趨近紙門邊,「你笑啊!很好笑嗎?」
「不,一點也不好笑。」衛羿帆發出違心之論,很努力攀著拐杖坐直,實在是笑到全身沒力了。
「不好笑,那你躺在地上滾個屁?」靳雨施火大。
「呃,我肚子痛。」笑到肚子痛。
「肚子痛?!肚子痛不會蹲馬桶啊?要不要我一腳踹你過去比較快?啊?要不要?」她氣炸了,什麼嫁不出去?那個該死的媒婆,居然挾怨報復!
「不、不麻煩了。」他唇邊笑意盎然,「我是肚子餓,跟馬桶沒什麼關系。」
和室中,古老大鐘沉沉地敲了五下,學生歡呼。耶!下課了,解月兌嘍!
「教練,我趕著回家吃晚飯,教練再見。」黃美婷第一個落跑。
「呃,我媽也要我回家吃飯,教練拜!」吳世偉也逃了。
靳雨施睨向正想偷偷落跑的陳培榮,「你媽不會正好也在家里等你吃飯吧?」再掰呀!
「呵呵,教練真是英明。」他乾笑著,心底哀嚎,完蛋了!
「回去蹲馬步三小時!」靳雨施喝道,惹來陳培榮慘叫,她隨後陰惻惻地補上一句,「我會問你媽喔,沒蹲足三個小時的話,嘿嘿嘿……」她將木尺打在手心咱咱作響。敢說她嫁下出去,哼!
陳培榮叫得更慘烈了。倒楣ㄟ!
學生個個做鳥獸散,靳雨施扔了木尺,打開冰箱拿了瓶冰水猛灌,一邊瞪向懶洋洋坐在楊榻米上吹電風的衛羿帆。
兩天前,這男人被架著扔進她家,柯霖爸的電話隨之而來。「嗯……為了怕那個A級國際通緝犯找上門,所以派衛警宮去……」掛上電話,她老爸、老媽居然就這麼接受了這種惡質的藉口,讓他住到她家。
她瞪著他,看著他一副恰然自得。才來兩天卻像是住了一輩子般的自在模樣,她不喜歡他成熟男子氣息充滿室內,下喜歡他高大強壯的身軀四處走動,她感覺心中的堡壘被侵犯了,這個家只容許一個年輕男人進駐,除了她死去的兄長,別無他人。
「你老實說,到底賴在我家做什麼?」拴緊冰水瓶口,她口氣很差。
「保護你啊。」衛羿帆伸伸懶腰。綁這麼多繃帶裝傷重,難受死了。
「保護我?」她保護他還差下多吧?她哼笑地瞅著他,「你拄著拐杖保護我?我還真是安全哪!」
他聳聳眉毛,逕自倚著拐杖一拐一拐地往室內走,靳雨施非常下滿他敷衍的態度,看他健步如飛樣,那拐杖根本就像裝飾品。
「去哪?」她盯他的目光像在看賊。
「廚房。」他揚揚眉毛,「你下餓嗎?」
才剛問完,她肚子就很不爭氣地叫了起來,上了一下午的課,她比他還餓。
「我出去買面。」靳雨施有點窘,臉蛋紅紅的,抓了錢包鑰匙就要出門。
衛羿帆忍不住微笑。她臉皮還真薄,一下生氣、一下糗,生氣時,一雙眼著火似地晶亮,不好意思時,雙頰就泛起紅暈。
「不必了,我煮給你吃。」他拉住她的臂彎,不用問也知道她廚藝零分。
「你煮?」她質疑地抬眼。他現在可是右手包著三角巾,左腳裹石膏耶!
「因為你煮的我不敢吃,所以只好自己動手嘍!」他笑,她瞪他。
「不用這麼委屈,我出去買給你吃,行了吧?少爺!」嘲笑她不會做飯,哼!
他受傷的手地勾住她的脖子,眉眼飛揚,輕笑低語,「別這麼愛生氣,一起過來幫忙吧!」
他在她耳邊笑語,嗓音清冽好听,雖然他看似行動如宜,但她仍怕加重他的傷口,不敢亂動,就這樣被他挾持進廚房。
廚房一向是她老媽的天下,她也從不覺得小,可是當衛羿帆一定進去,她卻感覺空間局促、呼吸有困難,感覺在狹窄的封閉區域中,她被他困住了。
「煮什麼好呢?」他沉吟地望著冰箱內搜尋。
她閃身門口,刻意離他遠遠的,雙臂環胸看他打算變什麼把戲。
哼!就不信他喝了十多年洋墨水還會煮飯燒菜,美國人不是都很習慣速食和微波食品嗎?
「炒飯好了,怎樣?晚餐吃炒飯好嗎?」衛羿帆從電鍋中找到中午剩飯,抬眼問她。
「我沒意見。」哇!炒飯,還以為他要煮什麼大餐咧!
「那好,你來切火腿、紅蘿卜和玉米。」他從冰箱中端出食材擱在砧板上。
「我?」她不滿地嚷叫,「為什麼要我切?是你說要煮的,而且你不是說我煮的不敢吃,現在又要我來動手,嗯?」她挑眉。
「小姐,我也很想親自動手啊,如果你不怕待會炒飯有什麼濃濃稠稠,不該出現的藥膏,我就切。」他故意提高裹著紗布的手,涼涼地威脅。
靳雨施皺眉。真是誤上賊船了!
「好啦!」她答得很不甘願。
切就切,難道她還會怕這區區的蔬菜、水果、雞鴨魚肉?攤平一株紅蘿卜,拿起菜刀,她咱地用力給它劈下去。
喀啦,紅蘿卜橫尸兩半,木頭砧板瞬間裂出一條縫。她瞪著砧板,頭頂降下一排黑線,衛羿帆忍不住地撫額狂笑。
「你……」天哪!紅蘿卜上輩子跟她有仇嗎?
「我去買面。」扔下菜刀,她投降了。
「喂!這樣就打退堂鼓啊?!」他笑喊,在廚房門邊攔住她的腰,見她一張臉惱羞成怒,臭得很,他拖著她回到流理台,笑聲連連,「來,借我靠一下,我教你,紅蘿卜不是這樣切的。」
他放下拐杖,故意裝重傷,將身上大半重量倚在她身上。
她怕他跌倒,下意識伸手環住他。
靶覺她柔荑緊緊摟在他腰際,單薄的夏衫擋不住冰涼肌膚陷在他結實體魄中的親昵,他低頭睇著她,眼眸深邃。
「謝謝你。」他柔和的嗓音宛如上好的玉石般溫潤。
「有什麼好謝的,不是要切紅蘿卜嗎?」她別開眼,惡聲惡氣地說,掩飾微微泛起紅潮的臉頰。
吧麼這麼好心,讓他跌個狗吃屎不更好!靳雨施在心底咒罵自己,柔軟的臂彎卻依然攬著他。
「你別氣,這很簡單,玉米和蘿卜都是生的,得先洗,蘿卜要去皮、切丁,玉米要削粒。」他溫和有耐心地解釋,一邊扭開水龍頭,單手搓著蔬果清洗,水聲嘩嘩,他目光專注,動作熟練。
靳雨施不自覺地凝望著他,陷入自我的思緒中。
他很高大,依偎著他才發現自己一百七的身高根本不夠瞧,他身上的氣味清爽好聞,像是剛剛曬過陽光的松軟棉被,他發絲服貼、沒染燙,散逸淡淡的洗發精香味,印象中,他一直是衣著整齊、做事有條下紊,總是一派閑適的自在灑月兌。
「去皮要小心,你握這端,我來削皮,你仔細看。」他將拭乾的蘿卜遞給她,靳雨施呆呆地握住,他則拿刨器,邊解說如何施力邊緩慢地將蘿卜去皮。
她視線落在他修長白淨的手指,他手臂肌肉強健有力,每個動作都顯得優雅,他的輪廓深刻、眼神正派、鼻梁挺直,他的唇辦看起來很柔軟,她不禁怔仲,他曾說過,他豈口歡她……
倏地,他的五官在她瞳眸中急速放大,靳雨施摒住呼吸,心跳忽然亂了序。
衛羿帆轉過臉低下頭瞪她,「你一點也不認真,壞學生,我真該拿木尺扁你幾下。」他凶她,但眼楮在笑,唇角微勾,佣懶而性感。
「誰說我不認真!」她慌亂地辯解,俏生生的臉蛋紅得像蒸熟的蝦,「就去皮嘛,這個簡單,我會了。」
「還去皮咧!」他揚眉,「我都準備起鍋炒飯了。」
靳雨施一愣,只見已經燙熟的蘿卜丁、玉米粒跟火腿絲一塊裝在她面前的碗公里,爐火開著,雞蛋打妥,剩飯躺在鍋底,他懶洋洋地把玩著鍋鏟笑顱她。
「喔,噢!我、我剛剛……」她尷尬地急忙找藉口。夢游?恍神?視覺障礙?
「你剛剛在看我,為什麼?我很好看嗎?」衛羿帆問,眼底盈滿笑意,看起來很故意、很可惡,「你看著我在想什麼?你一直盯著我的嘴唇,為什麼?我嘴唇上長出一朵花了嗎?」
兵鏟擱在流理台上,他輕撫薄唇,佯裝很懷疑的樣子,她驀地臉更紅,連耳根子都紅了,想起他曾說過喜歡她,不禁有些困惑了,那真是玩笑話嗎?
衛羿帆斂容深沉地凝望著她,火在燒,鍋子爆出細碎的劈咱聲,但沒人想理。她臉紅的模樣很可愛,晶亮的雙眼像夜空閃爍的星星,他的心悸動蕩漾,感覺有些情不自禁,很想觸踫她,很想撫模她健康紅潤的肌膚。
他輕柔挑起她的發辮,嗓音憐惜,「你的頭發……比之前還短了些。」
靳雨施目光閃動,喉嚨滾燙,感覺他指梢卷繞著她的發絲,像是抵觸到她最柔軟的那端,他的視線專注深合,像子夜籠罩她所有的知覺,某種旖旎情愫在發酵,周遭的一切都顯黯淡,只剩他了。
她覺得呼吸困難,不禁微啟紅唇,沙啞的低語,「因為被流彈削去一截……」她未竟的語音消失在他口中。
他托住她的下巴,輕輕地印下深情的吻,她睜大的眼有驚駭、有訝異、有緊張,他凝視著她,仿佛要看她被吻時的反應,深邃的眼眸有著炙熱的溫柔。
靳雨施眼中一片迷蒙,她感覺恍惚、胸腔熱燙,心底軟塌成一片,她緩緩闔上眼,睫毛輕顫,但並沒有推開他。
衛羿帆輾轉反覆地吻著她甜蜜的唇,他勾住她舌尖深深纏綿,舌月復徹底掠奪她所有氣息,他越吻越狂野,大掌舍棄她的下巴,緊扣上她的後腦,她被動地承受他的吻,卻虛軟得不想拒絕。
一陣天旋地轉、頭昏腦脹,仿佛有幾百個在爐上燒的水壺在腦中沸騰,不知是他的體溫,還是夏日的炎熱,更或者是密閉空間中的高溫,她覺得全身血液急促地竄動,宛如就要蒸發了一般。
地,前廳傳來門開的聲響,靳世豪喊道︰「小雨,你們在家嗎?那是什麼味道啊?」
衛羿帆松開她的唇,深深凝望著,她眼中還殘留著曖昧的情愫,神情困惑,他依然挨著她柔軟的身子,她也沒有放開手,怕他會跌倒,相互低低的喘息,他堅實的肌肉發燙,她則心跳紊亂。
沒人作聲,靳世豪疑惑地嗅了嗅,大聲地嚷了起來,「小雨,你在煮東西嗎?有燒焦味ㄟ!」沉穩的腳步聲從前廳一直往廚房而來。
回過神的靳雨施瞠眼,心驚抽氣,爐火還在燒,鍋中的白飯已經焦成鍋巴,傳出陣陣焦味。
「完了、完了……」她覆額低嚷。老爸要來了,她感到心驚膽眺,不知自己在慌什麼。
衛羿帆關火,低頭地在她唇上啄吻了下,使她一怔。他撥開她頰邊的落發,輕聲笑語,「別緊張,有我在。」
他長手一撈,拿拐杖當裝飾品,拐出廚房,靳雨施听到他在外頭跟老爸解釋,並一本正經地編說謊言,老爸被他唬得一愣一愣,她不禁掩嘴悶笑。
緊繃的心松懈了,她撫上唇瓣,想起他的吻,心跳不自覺的飛快。他吻了她,這是多奇妙的感覺;他吻了她,而她競沒有踹他、踢他或一拳揍飛他︰他吻了她,她該問為什麼嗎?他說喜歡她……
靳雨施想起他飛車追她時,氣急敗壞地吼︰我關心你,我緊張你,你不懂嗎?他吼得那麼凶,表情這麼嚴肅,呵,他是真的喜歡她!
有種喜悅漫上胸口,她不自覺地傻傻微笑,甜滋滋的感受在她心底蕩開來。
一星期後,靳母進香完畢返家,照例帶著大包小包的各地名產,但令人意外的是,她還順便帶回一個男人。
「李岱智!」靳雨施被熊熊出現的人嚇一跳,第一眼就認出他來。
李岱智故做瀟灑地撥弄頭發,「大姊頭,好久不見呵,你變漂亮了喲!」
他濃濃的發膠味惹得她打噴嚏,額頭降下三條黑線,「是啊、是啊,你還變帥了呢。」蟋蟀的蟀。
「呵呵呵,是嗎?我變帥了?那你有沒有對我一見鍾情啊?呵呵呵……」他笑個不停,自覺很幽默,「跟你開玩笑的啦!很好笑吧?」
「點也不好笑!靳雨施黑線越降越多,李岱智卻笑得很得意、很白痴,讓她很想一掌住他吹成半屏山的發型給巴下去。
「你不是搬到高雄了嗎?來台北干麼?」她覺得莫名其妙,最近是怎樣,朋友大團聚,開同學會喔?
靳母笑嘻嘻地解釋,「我在進香團遇到李媽媽,她還記得我ㄟ,她很熱情喔,帶著我在高雄到處去,所以啊,我就招待岱智來台北玩呀。」她話中有話地又補充說︰「岱智現在是公務人員,在市政府做事,還沒結婚,也沒有女朋友喲!」這才是重點。
靳雨施聞言忍不住眼角抽搐,「這關我什麼事?」老媽又在替她相親了,真煩ㄟ!
她準備閃人,靳母卻快嘴喊住她。
「當然關你的事!」靳母不懷好意地嘿笑,「你要帶岱智在台北逛逛啊。」
「逛個屁!」她哼,當她整天吃飽沒事干啊!「我現在被通緝犯盯上,隨時會有被攻擊的危險,哪里都不能去。」
喝!靳母瞪她,唬爛功力進步了厚?「那好,岱智住我們家,你教他功夫鍛鏈身體。」
靳雨施瞥向李岱智,見他正獻上禮物巴結她父親。哼!瘦皮猴一只,有啥好練啊?!被她一操,搞不好連骨頭都散了。
「我很忙沒空,現成就有一個國際刑警,叫他教!」她祭上衛羿帆。
罷洗完澡,拐步出浴室的衛羿帆被莫名其妙的點名。
看見靳母,他禮貌地開口,「伯母,您回來啦!」拭著濕發,他笑容和煦道。
「你的傷有沒有好一點啊?」看見帥哥,靳母眼楮都笑眯了,「我那女兒笨死了,你這幾天吃的一定都不夠營養,靳媽媽去做晚飯給你吃喔?」
他微笑回應,靳母連忙轉身進廚房。
靳雨施不甘心地哼了聲。什麼叫她笨死了,這是她家耶!她干麼要伺候他咧?!
靳家無故冒出一個陌生成年男子,李岱智腦中警鈴大作,「你你你……」他沖過來指著衛羿帆,充滿敵意地問︰「你是誰?」
被問得唐突,他眉一挑,認出李岱智,帶著淡淡笑意覷向靳雨施。
她知道他在笑什麼,他肯定是笑,人人都給她作媒,她嫁不出去對吧?!
「笑笑笑,小心待會下巴掉下來。」她冷聲咒罵。
「你舍得我下巴掉下來嗎?」他抿抿唇,暗示那將她誘惑得意亂情迷的吻。
「我有什麼好舍不得的!」她窘得別過臉,罵得更用力。
「生氣啦?」他搭上她的肩膀,扳過她,露出迷死人不償命的微笑,「還是害羞不好意思呢?」
「羞你個頭!」她瞪他,臉蛋已經不爭氣地紅起來,「喂,手不要亂放啦!」她嚷叫著,卻沒有挪開他的大掌。
他笑凝她,擱下拐杖,單臂環住她的腰,惹得她抽氣,瞪圓了一雙眼。
「你說的對,這才是正確位置。」他要賴皮地眨眨眼,「不可以推開我,我有傷在身喲!」呵呵,這就是拿拐杖當裝飾的妙用。
靳雨施氣結。不能推他總能打他吧!她啪啪啪地打紅他沒受傷的那只手,他故意擠眉弄眼地哀叫出聲,她瞠他,他則盈滿笑意地凝望她,那樣的深邃使她怔忡。
罷沐浴餅後的衛羿帆,清爽得宛如夏日乍後的涼風吹過,炙熱中透出舒適的溫度,她很氣他卻下想推離他。從那日他吻過她後,兩人之問始終彌漫著一股曖昧,而他總愛說一些話害她尷尬,但她即使羞惱、困擾,卻也不曾真正生他的氣。
「又看我。」衛羿帆微笑低語,「我真這麼好看嗎?」
靳雨施重重打他一下,「誰看你了,臭美!」她罵他,唇角卻上揚著笑。
被晾在一旁的李岱智,簡直看傻了眼。居然有男人好大膽敢調戲大姊頭,卻沒被她一拳揮到九霄雲外?!
「喂!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啊?」他瞪著衛羿帆像瞪著一只怪物。
衛羿帆聳聳眉毛,極有風度地解釋,「我不是何方神聖,我是人。」
噗哧一聲,靳雨施忍俊不住地笑出聲,瞪他一眼。耍冰喔!
李岱智狐疑地來回打量兩人,「你們之間怪怪的喔,大姊頭,他該不會是你的男朋友吧?可是你媽媽跟我說過,你很欠人追的ㄟ!」
笑容頓地僵硬。這個李岱智實在欠揍!
她將衛羿帆推給他,撇下一句,「你們兩個久別重逢,去一旁感人大相認吧!我出去透透氣。」事實上是尷尬逃避。
李岱智一頭霧水,只見她拎了安全帽就要往外走。
同時,廚房里傳出靳母的哇哇大叫,「小雨!你竟然把我的鍋子燒成焦黑,連底都壞了,你ㄟ」她猶如河東獅吼的威脅,「你、完、蛋、了!」
靳雨施吞了口唾沫,溜得比飛的還要快,連忙發動屋外的T-MAX,引擎聲鼓噪,感覺後座一沉,她撥開護目鏡,扭頭瞪向竟然不請自來的乘客。
「鍋子燒壞,我是共犯,請帶我一起逃吧,女俠。」衛羿帆好無辜地舉起沒偽裝傷重的那只手。
看在他稱她女俠的份上,靳雨施收起殺人的眼神,踢掉重機支架,T-MAX蓄勢待發,她則再次回頭。
「你……抱緊一點。」咕噥一聲,她主動拉攏擱在她腰上的大手。
他听到了,只喔了一聲,沒說什麼,而她罩在安全帽中的臉頰,卻淺淺泛起紅暈。
巨大如火球的落日在車後蟄伏地平線,黃昏的涼風撲打在兩人身上。
猶如鳳凰的T-MAX展翅在公路遨翔,車速卻放慢許多,不似以往狂飆,每到路口紅燈停車,她便頻頻低頭扯攏他的手臂,並下時從後照鏡確認他受傷的腳有沒有擱好。
她擔心他呢!衛羿帆漾出淡淡笑容,更加摟緊她。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28 14:32:20
淡水漁人碼頭,河、海的交會處,余暉撒落一片金粉,晚霞瀲濫,波光粼粼。
靳雨施撿了幾顆小石頭,有一下、沒一下地打起水瓢,衛羿帆買了一堆小吃,捧到她面前。她越來越感到奇怪,怎麼他看似傷重,卻還是行動如宜啊?
她實在有些懷疑,可是受傷的人已經很可憐了,再問這種問題,會不會太缺德啦?
「有阿給、魚酥、蝦卷、魷魚絲與芝麻餅,敢問女俠要先吃什麼呢?」他一本正經地鞠躬哈腰,佯裝自己是跑腿的。
她僅僅瞥了一眼,手一揮,非常大牌地說︰「都涼掉了才給我,哼!不吃。」
衛羿帆眉眼輕揚。這麼挑啊!
「那好吧,我錯了。」無奈地收回食物,卻見她暗自竊笑,他故意聳眉揚聲,「你不吃,只好我自己吃嘍!」說完,他逕自咬了一口蝦卷。
靳雨施眉一皺地瞪他,「喂!」懂不懂什麼叫女士優先啊?!
他嚼了嚼,咧嘴一笑,「嗯,不錯吃喔!」吃得嘖嘖聲響。
她睜大眼,見他故意將香噴噴的食物掠過她眼前,吃得津津有味地誘惑她,靳雨施立刻感覺到饑腸輾轆。
「你很過分ㄟ!」她嚷了聲,便伸手去拿,他卻把盒盒、袋袋都捧高。
「不是說不吃嗎?」他笑著挑高一邊眉毛。「女俠是不可以反悔的喔!」
她噘了噘嘴唇,踮起腳尖構到一盒阿給,便連忙掀開盒蓋,黃澄澄的炸豆腐皮讓她食指大開,笑咪咪地拆開衛生筷,「我要開動了!」馬上舉箸,太快朵頤。
衛羿帆擱下滿手小吃,斜臉貪看她咀嚼食物的滿足模樣,可愛得像個小孩子。
靳雨施解決完一盒阿給,看著空空的紙盒,忽然喃喃低語,「不知老媽有沒有記得盛飯菜到供桌?」她想起那孤伶伶立在牆上的哥哥。
聞言,他傷心般無奈的嘆息,「真無情,堂堂一個大帥哥陪你游淡水,你卻念念不忘別的男人。」
「帥哥?長成這樣也敢自稱帥哥?笑死人了。」她挑眉一哼。
「我不帥嗎?不帥你老是看我干麼?」他故做生氣,伸手捏她的腮幫子,她氣哼哼地拍打他的手,他不服氣地問︰「我不帥,好,那你說誰帥啊?」
「我哥啊!」靳雨施想也不想就回答,「要是我哥還活著,鐵定比你帥上一百倍!」她大言不慚。
衛羿帆一怔,地月兌口道︰「靳雲行……他是怎麼死的?他這麼年輕,而且功夫又好。」這一直是他心中的疑惑。
燦亮的笑容收斂,她逕自沉默著,他不明白她突如其來的情緒轉變。
他不該問嗎?她默然的表情令他很不安。
半晌,靳雨施打破沉默。
「我哥哥是被我害死的。」她只淡淡說了這句。
見她眼色黯淡,衛羿帆不想再問下去了,卻又不曉得該說些什麼,氣氛一下子凝固了起來,天色漸暗,河堤立燈一盞盞地亮起,暈黃的光線映照在她的臉龐,顯得那樣蒼白。
「你還記得有一年去鬼屋探險,遇到幾個毒犯的事嗎?」再度開口,她低聲輕問。
「嗯。」怎麼忘得了,那時的靳雲行如此意氣風發、卓然不凡地救了他。
「在那隔年,我哥十八歲生日當天,在回家的路上,被一輛汽車在街頭撞上,當場死亡。」她淡然地說,但他听得出她緊緊壓抑的悲傷,她仰首,凝望天邊幾顆閃爍的星子,嗓音低緩,「撞他的人就是那四個毒犯。當時我哥出現害他們被捕,警方更因此循線查緝到背後一宗大型走私毒品交易,販毒組織的老大心生報復,派他們撞死我哥。」
衛羿帆震驚得難以言喻,「怎麼會……」靳雲行是這樣年輕、這樣優秀啊!
靳雨施閉上眼,顫抖的眼瞼顯得孤獨無肋,她聲音飄地繼續說︰「警方在山區找到那四個肇事者的尸體,研判是組織老大下的毒手。但這麼多年了,警方仍遲遲無法將幕後凶手繩之以法,販毒組織破獲後,首腦卻依然逍遙法外。」
所以她才會如此痛恨販毒之人,甚至利用父親以往的聲望,分外關注道上的毒販,但仍一無所獲,那首腦,就像從人間蒸發般消失。
凝望著她,衛羿帆的心擰了起來。
那一次的鬼屋探險後,他便隨父母舉家移民到國外,對此事自然一無所知,但往事歷歷在目他從沒忘記,她是如何崇拜自己的哥哥,深深以哥哥為傲。
以前每當練好一套拳,她便迫不及待地展示給靳雲行看,要他稱贊;她貪玩惹事,他幫她遮掩;節日看煙火,他抱她坐在肩頭;她被靳父責罵,他替她挨打?!
但他卻死了,就在生日當天,就因為這麼恰巧地踫上那四只該死的毒蟲……
衛羿帆很憤怒,巴不得立刻將那混帳王八蛋親手逮捕、碎尸萬段,他胸口很悶,她憂傷的側影震懾他的心,想安慰她,卻覺得再多安慰都只是廢話,因為靳雲行已經死了這許多年。
深吸了口氣,她擠出一張很難看的笑臉,「別提這個了,你有買酸梅汁嗎?我渴死了!」
他默默從塑膠袋中拿出飲料,她飛快接過,揚高的聲音非常不自然。
「我最喜歡喝阿婆酸梅湯,道地嘛,現在很多酸梅汁都嘛摻糖水,喝起來怪惡心的……」她說著,隨即急促的吸吮吸管,冰冷的飲品滑過喉嚨,卻沖不去那股濃濃的苦澀,她握著紙杯,杯面滲出的水珠都因手指的顫抖而滾落。
衛羿帆緘默地凝視她,表情沉重。
靳雨施不自在地別開臉,嗓音哽咽,「你也喝啊,怎麼不喝呢?很好喝ㄟ……真的,很好喝ㄟ……」
他靜靜听著她雜亂無章的言語,她的聲音緊繃,身體僵硬輕顫,她垂眸盯著自己的手,微微發抖的唇瓣努力擠出聲音,「酸梅汁真的很好喝……我哥每次到淡水都會買給我喝……」
她聲音梗住,啪地紙杯落地,飲料濺濕腳踝,她雙手覆面,說不下去了。
「雨施。」他輕喚,心揪得像是要碎了,見她哭了卻不想他听見,他伸手攬她入懷,緩聲道︰「你不用在我面前逞強。」
她埋首在他頸窩,滾燙的淚水燒熨著他。他強壯有力、英俊瀟灑及優秀,卻都更加反映死亡之人的悲哀與無奈,他擁有的一切莫名激怒了她,她好不甘心。
靳雨施忽然掄拳敲打他胸膛,聲嘶力竭地喊著,「你真可惡!為什麼?為什麼我哥哥死了,你卻長大?而且還長得這麼英俊斑大,該英俊斑大的是我哥,是我哥哥……」
任憑她無理取鬧,衛羿帆緊攬著她,撫著她的發,輕聲說︰「對,你說的對,該是你哥哥,不應是我。」
「如果那時候,我們可以聯手打跑那四個人,就不用我哥出手,他就不會死,不會死了!」她破碎的聲音喊著,有太多說不出的後悔,淹沒了她的胸腔,化為淚水。
「是我沒用。」他握住她冰冷的拳頭,低聲地附和,「是我的錯,都怪我,我是軟腳蝦、武藝吊車尾、無三小路用,都怪我。」
他溫柔的嗓音傾進她耳里,他溫暖的體溫暖和她,靳雨施卻更難過。為什麼不罵她?為什麼不反駁指責她?明明就是因為她逞能。
她沉默了,低啜地拚命壓抑淚意,他看了好心疼。該死!究競如何才能讓她不傷心?衛羿帆真想蒸發她所有的淚水。
「雨施……」他低語,「不是你的錯,是我,如果當時我不是那麼膽小軟弱,如果我不泛氣喘,我就可以幫你,你不用一個人去對抗,你不會輸的。」
靳雨施聞言顫抖得更厲害。她希望他閉嘴,希望他不要再安慰她,不必再替她找藉口,他害她更想哭,讓她又想起在斂房見到哥哥最後一面時的冰冷。
「我哥哥……他一個人孤單單地躺在白布下,一定很寂寞、一定很冷,我好後悔,真的很後悔……」她泣不成聲,佯裝的堅強潰堤後,淚水從心深處囤積已久的懊悔中宣泄,她嘶啞地喊著,「他應該繼承武館,成為有名的武術高手,是我毀了一切,不管我再怎麼努力,也沒有辦法做得像他一樣好,我太差勁了……」
衛羿帆看著她抽搐的背,及緊緊揪住他上衣的手指,心悸與憐憫讓他只想為她扛起一切。她一直都是戰戰兢兢的吧?她拚命鞭策自己,要求自己跟靳雲行一般,她太耿直、太逞強,她其實不像外表那般剽悍,而是很脆弱的。
「靳雲行一點也不孤單,他知道你愛他,知道還有一個可愛的妹妹時時惦記著他,你思念他,他都知道,你盛飯給他時,他都在對你微笑,你沒看到嗎?」衛羿帆平靜地說著,低沉溫柔的嗓音融化她,「他這麼疼你,你的愛讓他好溫暖,你做得很好,他都有看到,所以,你不該再傷心了。」
靳雨施的淚水泛濫得更加洶涌,她被悔恨禁錮的心瞬間得到解放,來不及跟哥哥說的話,仿佛在此刻都傳達,來不及傾訴的歉意,已經無聲地被原諒。
「真的嗎?你說的是真的嗎?」她抬頭哽咽地問,眼眶紅腫的表情顯得無助。
「真的。」他給予肯定的回答,柔柔拭去她頰邊殘淚,溫潤的嗓音撫慰她的不安,「你把學員管教得很好,將武館經營得有聲有色,功夫也一直在進步……你真傻,老是想著要跟靳雲行一樣,他卻早已以你為傲了。」
淚眼婆娑地望著他,毫無道理的,靳雨施相信了他所說的。她喉嚨梗住,眼楮哭得刺癘,她扯了扯他的上衣,覺得自己很沒用,在他面前這麼軟弱。
衛羿帆牢牢地擁住她,受傷的手覆蓋在她背上,他對自己發誓,就算自己傷痕累累,就算要他承受死亡,他都要為她抵擋風雨,不再讓她受傷痛苦。
他仰首,滿天的星星彷佛是靳雲行溫和睿智的眼。
將你最寵愛的妹妹交給我吧!衛羿帆無言地對著逝去的靈魂誠懇請求。
夏日晚風如此直爽,輕柔地縈繞著兩人,宛如靳雲行微笑允諾的低語︰替我好好照顧她……
醫院里,靳雨施陪衛羿帆來復檢,她在診療室外無聊地翻閱雜志。
其實衛羿帆的傷口早都痊愈了,而且既然和靳雨施的感情已在平穩中求進步,也就毋需再偽裝傷重了,裹紗布不過是替之前傷重的偽裝收尾,避免她起疑。
「嘿嘿。」凱撒笑得很戲譫,一雙眼賊溜溜地瞅著他,「你現在可得意啦?」瞧他一臉春風的模樣。
「哪里來的討人厭蒼蠅,護士小姐,麻煩捕蠅拍借一下,我趕一趕。」衛羿帆對來幫他上藥裹紗布的護士說。
年輕的護士見病人長得如此耀眼出色,馬上暈紅臉頰、舉止失措。
「護士小姐,我想你需要拿更多的紗布跟膏藥來,因為待會這里會躺著一個重傷的病患。」凱撒揚了揚眉梢,不懷好意地瞅著好友,「我要告訴神力女超人,你調戲護士,叫她把你大卸八塊。」
「她才不會信你。」衛羿帆很有自信。
「我有證人。」他眉梢一挑,低頭對護士獻上他追女必殺的迷人眼神,溫柔多情地開口,「對不對啊?美麗的護士小姐,你會幫我作證吧?」
護士臉更紅,慌亂得將紗布打結,端著器皿快步離去。
「我要是舊傷復發,一定都是你害的。」衛羿帆無奈地望著裹成一坨的紗布。那護士包扎得亂七八糟。
「你哪會舊傷復發?開心得發瘋還差不多。」凱撒的語氣很酸、很不滿,「瞧你多逍遙自在啊,在住處遙控計畫,一聲令下,小人我就得奔波賣命。」
都怪自己一時大意出的饋主意,結果衛泡在溫柔鄉里逍遙自在,他卻要賣命查案……搞清楚,他可是原本要放大假的人ㄟ,都是這家伙牽拖他!
「我用頭腦,你出力,非常符合經濟效益,你有什麼好抱怨的?」衛羿帆用慣常佣懶的嗓音悠悠說,氣得凱撒真想扁死他。
「喂!該收線逮人了吧?你到底還要玩多久?別公報私仇啊!」凱撒沒忘記阿修羅曾對靳雨施表示好感。這次他栽在衛手里,算他倒楣。
「我沒這麼低級,頂多是把他逼到走投無路,自己棄械投降。」他微微一笑。
凱撒挑眉。這還下算公報私仇嗎?「小心他反咬你一口,別忘了,阿修羅背後還有班諾頓當靠山,那家伙可是巴下得啃你的骨頭、飲你的血。」
「軍火掮客第一守則︰向錢看齊。」衛羿帆自信地朗眉而笑,「明天你立刻去查扣那批價值上億的軍火,保證他靠山馬上倒。」貨都沒了,買家還不滾蛋?
簡直事事都在他掌握之中嘛!凱撒皺眉。這個黑道老大未免太沒用了,三兩下就被收拾得清潔溜溜,害他想損一下這家伙都不行。
「封了兵工場、搗毀大小賭館,現在又查扣軍火,你打算什麼時候要逮捕阿修羅?」
「等他的債主逼得他像過街老鼠再出手嘍。」衛羿帆聳聳肩,一副他也很無奈的樣子。
凱撒哼嗤了聲。還說沒公報私仇?騙肖ㄟ!
阿修羅鑄造兵器所走私的材料,欠下中國黑幫大筆債款,現在他營利的工具全被警方沒收,付不出龐大債款,中國黑幫還不派殺手來催討嗎?
「玩玩玩,早晚你陰溝里翻船。」斜睨著他,凱撒口氣酸得不得了,遂又將一疊資料橫在他眼前,「喏,這是你前幾天要我搜集的資料,十幾年前的謀殺案與走私販毒案。」
衛羿帆凝視眼前陳舊泛黃的檔案,沒有建檔整理的書面資料,這就是埋葬靳雲行年輕生命的墳場。
「你閑得沒事做嗎?干麼突然管起別人國家的陳年舊案?」凱撒感到奇怪。
「這兩個案子的主謀是同一個人,我想把那混蛋揪出,繩之以法。」翻閱著資料,他淡淡地說。
倏地睜大眼瞪他,凱撒驚駭地嚷了起來,「你是不是幸福過了頭啊?十多年前的案子耶!光找資料,害我差點沒跑斷腿,你手上那些只是簡目,警局里還疊了數十箱文件。想逮人犯?你瘋了你!」
「我沒瘋,而且很清醒,我確定、肯定、認定非逮到殺人凶手不可。」衛羿帆信誓旦旦地重申。
大嘴開開盯著他片刻,凱撒拍拍好友的肩膀,非常認真地說︰「衛,我知道你辦案很神,但光憑你一人要抓到凶手,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誰說只有我一個人,還有你幫忙啊。」衛羿帆瞅他,眼底含笑。
「我?!」他瞠目地說,隨即撇撇嘴,「哼哼,少打我的主意,你瘋你的,少牽拖我,我要放假。」說完轉身閃人。
「速度之王一具新引擎,最強馬力六百hp。」衛羿帆挑眉,以加值他的愛車配備誘惑。
「不干!」凱撒停下步,背對著他,一口回絕。摩納哥的比基尼女郎正等著他呢!
「極速每小時可達四百公里喲!」衛羿帆揚高聲調,心癢死他。
「這……」凱撒遲疑了下,腦海忽地浮現香醇的雞尾酒,和滿是美女的陽光沙灘。「還是不干。」
「零到六十mph起步加速只要二點八秒哦。」他唇邊勾著一抹笑。呵呵,快天人交戰吧!
丙然……凱撒皺眉又皺眉,然後搗住耳朵大叫,「不干不干不干!」他期待已久的長假哪!他期待已久的香檳美人哪!椰樹、森巴舞正在呼喚他哪!
「OK,那算了,我不強求。」衛羿帆笑笑地使出殺手,「反正我引擎都設計好了,就送給詹姆士當生日禮物吧!有空,你也可以跟他借車兜風呀。」
哇哩勒!這不簡直是要他看著別人的跑車泣血嗎?這個慘無人道的惡魔、恩將仇報的無恥之徒!
「沒事啦,我們走吧!」衛羿帆走過去哥倆好似地搭上他的肩膀,石膏拆掉,他毋需再假裝拄拐杖。
凱撒斜臉陰惻惻地眯眼盯他,很想將他五花大綁送去給班諾頓。
他開門,靳雨施聞聲擱下雜志,「好啦?醫生怎麼說?」她走過去,習慣地撐握住他左臂,之前他老不愛拄拐杖,她都這麼撐著他。
她關心的舉動讓衛羿帆心情大好,倚著她,他眉眼飛揚地說︰「醫生說我痊愈得比超人還快,過幾天就能健步如飛啦。」
「健步如飛個頭!」她低罵,打他一下,「不好好養傷,老是動來動去的,要是骨頭長歪了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你就得負責我的一生嘍!」他好得意地瞅著她。
「又胡說八道!」她臉紅地瞪他,遂又皺起眉頭,「你傷得那麼重,怎麼能好得那麼快?之前還裹石膏,現在就能走啦?而且你之前裹石膏,看起來也走得挺快的嘛……」
衛羿帆不禁冒冷汗,想她雖屬沖動派,卻也不笨,他趕緊乾笑解釋。
「那是因為國際刑警訓練嚴刻啊!加上台灣醫療設備水準一流,和我非比尋常的超人體力,當然好得快嘍!」根本謊話連篇。
她半信半疑,眼角掃到失魂落魄的凱撒,「他怎麼啦?」看起來怪怪的。
「他喔,他有精神分裂癥。」衛羿帆松了口氣,好在她轉移了注意力。
「精神分裂癥?真的?」靳雨施偷顱了凱撒幾眼。真是看不出來ㄟ!「好可憐喔!」她十分有同情心。
凱撒哀怨地望著兩人的背影。啊!他的新引擎正離他遠去。唉!停在地下室的速度之王看起來多憂傷哪。
六百hp馬力ㄋㄟ!極速四百公里呀!起步二點八秒耶!唉……能夠將跑車改裝得像賽車,又比賽車還穩定實開,舉世只有衛羿帆能搞定了。
「喂。」他叫,但太小聲沒能驚動那對愛情鳥,他又叫,「喂!喂!」
這次他們回頭,衛笑得可討人厭了。
哼了聲,凱撒無奈且不甘願地吐出三個字,「成交啦!」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28 14:32:21
一大清早,靳家武館傳出殺豬似的淒厲哀嚎。
靳雨施手持木尺,狠狠地敲在李岱智的右上臂。「手打直!」他唉了聲,她咱地打得更用力。「叫你打直,你听不懂國語嗎?」
他求饒地望向她,「大姊頭,已經練很久了,可以休息一下嗎?」再練下去,他小命不保啊!
「哼,有很久嗎?才半小時而已,怎?你撐不住啦?這樣就撐不住,不是還一直追著我,要我教你練身體嗎?」她好凶、好狠的眼神瞪著他,「今天,我就應觀眾要求,好好地鍛、鏈、你!」
這下李岱智不只哀嚎,更是淚眼汪汪,汗水和著淚水流不停了。
靳雨施氣呼呼。打這家伙住進她家起便花招不斷,見鬼的燭光晚餐,見鬼的鮮花、巧克力,見鬼的緊迫盯人攻勢。敢纏她是嗎?哼!整到他叫不敢。
被哀嚎聲驚醒的衛羿帆圍上圍裙,進廚房做早餐。他非常同情李岱智,但還沒大方到出手解救情敵。
「別氣別氣,吃早餐喔!」他呈上精心料理的廣東粥,配菜是皮蛋豆腐和燙青菜。
靳雨施浙瀝嘩啦解決一碗稀飯。「嗯,好吃。」她舀了好幾匙皮蛋豆腐,「嗯……」嘴巴太忙,沒空閑稱贊,她又挾了一筷子燙青菜,「嗯嗯……」
衛羿帆心滿意足地看著她吃。將近一個月,他展現過人的廚藝,馴服女老大的胃,不僅如此,他還每天幫她梳辮換款式,替她照顧、修理愛車,甚至選焙便利使用的保養品,修護她風吹日曬的肌膚,他打掃整理的本領更是讓她嘖嘖稱奇。
沒錯啦,他是很奸詐,就是要她越來越習慣他,越來越喜歡他,越來越離不開他,而這一切,卻是因為他實在愛慘了她,而她雖然沒拒絕他的吻,卻從不曾表示過什麼。
「青菜有點老ㄟ。」靳雨施挑剔道。這陣子他把她的胃口都養刁了。
「下次改進。」衛羿帆笑吟吟地回應。
陣陣傳出的食物香味讓蹲著馬步的李岱智垂涎三尺,他盈滿淚水的雙眼瞅著衛羿帆,非常不要臉的跟情敵求救。
「衛羿帆,看在你我青梅竹馬的份上,賞我一口飯吃吧!」他粉累、粉慘、粉餓啊!
噗哧一聲,靳雨施差點把口中的飯菜噴出來。
「吃你個大頭鬼!」竟敢覬覦她的早餐,呼伊死!「交互蹲跳三百下,馬上開始!」
李岱智慘叫連連,衛羿帆呵呵悶笑,暗自替他哀掉。
地,門鈴聲驟響,靳雨施狐疑蹙眉。老爸、老媽聯袂去參加登山隊,她上午也沒學生啊,那這麼早會是誰?
門外的人顯然非常沒耐性,電鈴按幾下後,馬上又踹起門來,靳雨施不悅地開門,燦爛日光下,是濃妝艷抹、霹靂到不行的羅娜娜。
「給我堵到了厚?」她腳站三七步,抖抖抖不停,「阿姨,我要跟你單挑!」
靳雨施額頭降下黑線,「滾吧,我沒有殘害國家幼苗的習慣。」雖然是一株長得挺恐怖的幼苗。
「凍ㄟ!」羅娜娜伸手擋住要關上的門,很屌地睨著她,「要滾的是你!本小姐可是有備而來,我師父是嵩山少林寺的和尚,我跟他學了很厲害的拳法,你死定了!」
被羅娜娜雕了五顏六色的藝術指甲指著的靳雨施,眼角嚴重抽搐,而恰巧走到她身後的衛羿帆,聞言忍不住大笑。他還沒去少林寺,已經有人先當試驗品了。
「帥哥!」一見到他,羅娜娜馬上變臉嗔叫,「原來你躲在這里,人家去警局好多次,都找不到你ㄟ,人家找你找得好辛苦喲!」
衛羿帆倏地倒退三步,開始了解這陣子為何每每見到柯霖,他都腫著一雙熊貓眼。真是難為他了,惡夢啊!
「你師父是哪一山少林寺和尚都好,你打不過我的,快滾!」靳雨施不耐煩地趕人,討厭她對著衛羿帆發花痴。
「呵呵呵,你怕嘍!你躲我!你落跑!」羅娜娜雙手擦腰,傲笑靳家武館地說道︰「哈哈哈,阿姨滾邊站,帥哥是我的啦!」
靳雨施瞠大眼。這女的是從精神病院畢業的嗎?
見她赫然瞥向自己,衛羿帆立刻高舉雙手,高聲澄清,「我可沒戀童癖!」
她眉一揚,「哼!這還差不多。」
凝望她吃醋的可愛模樣,他地湊近她耳邊柔聲低語,「那麼愛生氣,我只喜歡你一個呀!」
靳雨施臉頰瞬間飛上兩朵紅雲,他微笑著望她,她咬咬唇,窘得很想打他。
「你們在說什麼俏俏話?!」羅娜娜心生憤怒,連忙整個人偎到衛羿帆身上,囂張跋扈地伸手推開情敵,「阿姨快滾啦,帥哥是我的了!」
靳雨施眉毛擰起,她比她更憤怒。一大早跑到別人家打擾,還沒有禮貌地撂狠話,先不管江湖道義問題,這女孩的國民禮儀根本下及格。
「單挑是嗎?」她沉聲一問,羅娜娜還沒反應過來,便已被她拉住手,「進來吧!」遂將這沒禮貌的女孩拉進庭園,關上門。
羅娜娜回過神,連忙掙月兌她的手,警戒地閃遠瞪著她。
「你想干麼?你要綁架我嗎?我爸是七星堂老大,你惹不起喔!」她嬌縱地喊著。
盯著她,靳雨施眉頭皺得死緊。這女孩是徹底被慣壞了,才會習慣到處惹事,然後再抬出父親「偉大」的頭街恐嚇對方,她幼稚得沒有十八歲女孩該有的德行。
李岱智緊張地躲到衛羿帆身後,低聲問︰「她是誰啊?」七星堂老大?听起來怪恐怖的。
「這不重要。」他輕輕一笑,「你等著看女俠大顯神威吧!」
「你剛剛不是說我死定了嗎?現在干麼又怕我綁架你。」靳雨施慢慢走近羅娜娜。
「誰怕你了!你人多勢眾嘛,你那里還有一個小弟啊!」她指著李岱智胡扯,見靳雨施靠近,顯得有些慌了,「喂!你不要再靠過來,我討厭你!」
「不靠近,我們要怎麼打?」靳雨施冷問,抿直的唇透著威嚴,「你不是要單挑我?」
「嗄?」她驚慌失措,想逃卻又愛面子。
靳雨施挽高衣袖,對著她微微躬身,羅娜娜一呆,她卻手一揚地正色道︰「請出招。」
羅娜娜騎虎難下,只好手忙腳亂、裝腔作勢地吼,「喝!我要出招嘍,看我的降龍十八掌——」
她才出拳,靳雨施輕易就絆倒她,害她跌得鼻青臉腫。
「請出招。」靳雨施又說。
見她一派輕松狀,羅娜娜不甘心,爬起來又出拳,然後又跌倒,再出拳、再跌倒,跌了數十回,膝蓋都破皮瘀腫了,她突地坐在地上,像個小孩似地嚎啕大哭。
「你欺負我!」她大呼小叫得淚如雨下,「我要跟我爸講,你欺負我,你死定了,我爸會派人打死你,我爸是……」
「七星堂老大。」不耐地替她接下去說完,羅娜娜歇聲愣住,靳雨施嚴酷地盯著她,「你爸爸不會永遠當老大,站起來,你必須學會靠自己。」
「哼!我不必靠我爸,我有小弟,我要派他們來揍扁你。」她撇撇嘴,淚水使她臉上的妝糊得亂七八糟。
「小弟?你說的是上次遇到危險就自己落跑的小弟嗎?」她故意問,見羅娜娜的臉色漲紅,便厲聲斥道︰「你不會騎車、功夫差勁、膽小懦弱,一遇事就哭天搶地,像你這樣的大姊頭,要怎麼保護你的小弟?人家又怎麼會信服你?」
靳雨施一疊聲罵得她無話可說。
羅娜娜先是怔仲地睜大眼,而後好難過地咆哮起來,「你懂什麼?你根本就不知道!沒人要理我,我爸只會給我錢,我抽煙喝酒、跟男生鬼混、飆車賭博,他都不管我,就只顧著找女人,就算我被抓到警局了,他也只會派律師把我帶回去,沒有人要理我,你還凶我,嗚嗚嗚……」
見她眼淚狂噴,吼得聲嘶力竭,靳雨施忽然覺得她很可憐,想她會故意惹是生非,大概是因為太寂寞了吧。
靳雨施蹲與她平視,模模她染成五顏六色的頭發,眼神溫柔地問︰「你媽媽呢?」
淚眼汪汪地望著她,羅娜娜嘴一扁,哇哇大哭,「我媽媽死掉了啊!」
驚天動地的哭聲再次爆發,靳雨施放任她哭,等她哭累了,又擰了條毛巾給她擦臉,濃妝洗掉後,露出一張極為清秀的臉。
翻開醫護箱,她幫她受傷的膝蓋及手肘上藥。
羅娜娜呆呆地看她小心地在傷處擦上藥水。傷口很痛,但她的胸腔好暖、喉嚨哽熱!她靜靜地望著她,說不出話。
衛羿帆熱好粥,切了小菜,招待她和李岱智一起吃早餐。
「其實,你長得還不錯啊,以後不要再化那麼恐怖的妝了啦!」李岱智一邊將粥吹冷一邊對她說。
羅娜娜鼻頭紅紅的,雙眼腫得像核桃,她哼了一聲,「歐吉桑,你少俗了啦!那是日本最流行的一O九辣妹妝耶!一點也不恐怖。」
歐、吉、桑?!咚一聲,湯匙跌進碗里,李岱智大受打擊。那ㄟ安呢?他看起來很俗嗎?
衛羿帆與靳雨施並肩站在兩人身後,他一手頂著餐盤把玩,一手搭在她肩上,睇著她,臉上掛著促狹的笑容,「不錯的收獲,你又多收了個小妹。」
她橫他一眼,「為什麼我覺得你是在笑我?」
「哪有。」他慎重否認,並抓她的手貼在心口,一字一句地加重語氣,像是舞台劇講台詞般說︰「你剛剛說的話實在使我大受感動,你溫柔地幫羅娜娜擦藥的模樣,甚至散發著聖母般的光輝哪……」
鏗鏘一聲,靳雨施忍不住拿餐盤打他的頭,衛羿帆嚷痛,眼中卻閃爍著笑意。
她佯裝生氣,野蠻地眯起眼,「你再給我裝肖ㄟ,演演看啊!」
「不演了。」眉輕揚,他飽含笑意的嗓音佣懶迷人,「那我們來接吻吧!」他長手一伸,攬住顯然呆愣的她,結結實實封住她的紅唇。
她真該賞這無禮的男人兩巴掌,並將他鞭打個六十下,再驅之別院才對,可是……唉,真糟,他吻得她欲罷不能,就這樣沉醉在他吻中,一點也不想抵抗了。
在靳雲行死後,靳雨施就再也沒嘗過被寵愛的滋味,但這一個月來,衛羿帆卻將她照顧得無微不至,幾乎慣壞了她。
他一手好廚藝籠絡了她爸媽的心,拴緊了她的胃,他每天一定會徹底檢查過T-MAX才讓她騎,而她晨跑,他踩腳踏車陪她;她教學生,他更自告奮勇免費給她摔;她嚷渴,他連忙熬菊花茶加枸杞助她降火。
他寵得她老媽嫉妒、老爸傻眼,李岱智佩服不已地自動棄權。
但這幾日,衛羿帆卻顯得越來越焦躁、越來越哀怨,原因是她身旁出現了一個新跟班,使她無暇理他。
羅娜娜痛哭過後的隔天,穿著樸素、打扮整齊地來按靳家門鈴。
「大姊頭,我那些朋友都不是真心待我的,我跟他們絕交了,現在就只剩你一個,你不會不理我吧?」一開門,她一雙眼淚汪汪地瞅著靳雨施,戲劇化地揚言說要洗心革面。
靳雨施最重義氣與兄弟情誼了,當然一口保證不會,於是……
羅娜娜果真連夜店也不泡了,每天準時早晨六點到靳家武館報到。「大姊頭,你每天都晨跑喲!那我跟你一齊跑好不好?衛大哥不會反對吧?」她好天真地問。
不……不會才怪!可惡的超大電燈泡。偏礙於靳雨施重朋友,衛羿帆只好強顏歡笑,裝大方。
「大姊頭,你天天練功一定很累厚?這是我叫我家佣人炖的補品,我也煨了好久的火,你先嘗一嘗嘛!」羅娜娜殷勤的天天熬,補得靳雨施只差沒流鼻血。
衛羿帆在一旁乾瞪眼。這小妮子居然連他的工作都要搶,實在氣死他了。
「大姊頭,我們去看『追殺比爾』好不好?我這里有電影票喔,听說這部片的武打鏡頭很精彩,你一定會喜歡!」就連假日,羅娜娜也鍥而不舍地黏著她。
這女人轉性比轉身還快,前一秒還帥哥喊不停地纏他,下一秒就嚷著她原本的死敵叫大頭,還巴著雨施不放,分明是在挑戰他忍耐的限度。
一個禮拜過去,羅娜娜成為第三個住進靳家武館的人,並且二十四小時跟著靳雨施,害衛羿帆連個吻都偷不著,他著實沒耐性了,而只要他一沒耐性,凱撒就遭殃。
「喂!衛羿帆先生,你現在是把我當佣人使喚了是吧?我在替你查案跑腿耶,你還要我隔海幫你安排那種麻、煩、事、情!」凱撒很不爽、很火大地朝著電話吼不停,「你很閑、很有錢是吧?你溫沙公爵轉世啊?你可以再過分一點!」
「不肯算了,我引擎送詹姆士。」衛羿帆非常沒人格地威脅好友、點他死穴。
而事實證明,有些人是絕對不可以得罪的,如果他就在面前,凱撒一定會不假思索地掐死他。
正當羅娜娜吵著要靳雨施教她騎機車的某日上午,衛羿帆架著自己心愛的女人出門。
「你干麼?娜娜還在等我耶!」靳雨施奇怪地瞪著他,發現一輛計程車停在她家門口。
「別理她,我要帶你去一個地方。」他逕自替她打開車門。
「怎麼可以不理她?娜娜是我的姊妹。」她拒絕上車。
「你就是得不理她,因為……」衛羿帆突然咧嘴一笑,「我要綁架你。」
他拉著她上車,直奔機場,有凱撒打理一切,不用通關、不必檢查護照,兩人落坐飛機便起飛。
「你到底干麼?要抓我去哪里?說啊?快說!」她一路上嚷問不停。
「待會你就知道了。」他故做神秘。
四小時後,氣溫攝氏二十五度,濕度四十七度,跑道溫度攝氏三十六度,靳雨施佇立在日本鈴鹿賽車場,整個人呆住,衛羿帆則牽起她的手跑進停車棚。
她瞠大了眼,只見停車棚內,整齊停放著日系各廠牌的最新名車。
「我的天!」望遞滿室的新款重機車型,她不禁嘆息。
有HONDA的CBRl000RR、YAMAHA的YZF-R1、SUZUKI的GSX-R750以及KAWASAKH的NiniaZX-1OR。
實在快昏倒了,眼前以亮橘著稱的歐洲越野車界帝王KTM的990DUKE,閃得她睜不開眼,美式機車王朝哈雷最新代表作VRSCAV-ROD,更是讓她心兒怦怦猛跳。
她摒住氣息,手指輕柔撫模過這群恍若桀傲不馴、野獸般的重型機車,就像朝聖者膜拜神只般戒慎莊嚴,那冰冷硬實的觸感,令靳雨施驚訝、撼動得難以言喻,她興奮得又叫又喊,衛羿帆卻但笑不語,任她感動地觸踫每一樣機車零件。
「主人來得比客人還遲,衛,你得補償我們。」一個陌生的帶笑嘶啞嗓音忽然從門邊響起。
靳雨施循聲抬眼,下一瞬間,她杏眼圓瞪,渾身血液霎時逆流,從來帥氣酷屬的大姊頭竟然忍不住像個小女孩般尖叫出聲。
應該正在準備MotoGP巴西站巡回賽的一群著名賽車手竟緩緩走近她眼前。靳雨施揉眼再揉眼。是怎樣?她在作白日夢嗎?她精神錯亂了嗎?
「好久不見啦!衛。」GP賽的上屆冠軍羅西玩笑地槌向衛羿帆的肩。
「衛,你什麼時候有空,再替我量身打造新賽車啊?」羅西的死敵畢亞基眨眨眼,同樣搭住他肩膀。
另外,HONDA車手吉伯諾、KAWASAKI本季表現出色的霍夫曼、隸屬DUCATI的貝利斯與卡比羅斯、YAMAHA車系的賈克與巴洛斯,皆有說有笑地圍繞衛羿帆。
靳雨施簡直傻眼。她守著電視看完的上一輪GP賽在捷克的比賽,前十名車手竟全員到齊且……他們不在電視機里,而是她眼前哪!
「衛,你不介縉一下嗎?」羅西挑眉,一臉興味地睇向呆若木雞的她。
衛羿帆隨即摟她到他們面前,自豪的開口,「我未來的老婆,還不快拜見?」
車手們一陣嘩然,直嚷著他不夠朋友、沒早點介紹認識。
靳雨施的英文早在念五專時全還給老師了,她恍然如夢地問他,「你們在說什麼?」
「他們稱贊你很漂亮。」衛羿帆笑露出一口白牙。呵呵,她似乎太驚訝,嚇傻了。
「真的?」靳雨施錯愕。車神羅西贊她漂亮?好怪啊!她是在作夢嗎?
「是真的。」羅西親切地凝望她,並開口說起中文。「我發音還算標準吧?這是衛教我的喲!」
「你是羅西?」她眼神呆滯地盯著他。
「正是本人在下我。」他以帶著異國腔調的英文復誦,「ValentinoRossi。」
「你真的是羅西!」不是幻覺,是真的!她握住羅西雙手,情緒激越得無所適從。
畢亞基不甘示弱地擠開死對頭羅西,對著她帥氣地勾起唇角,「東方美人,你該不會不知道我是誰吧?」
「畢亞基!」靳雨施歡喜得快哭了,幾乎是飛蛾撲火般地擁抱他們。
每一個被點名的車手,皆十分樂意接受美女熱情的擁抱,她對他們各場比賽表現如數家珍,一下子便跟車手們打成一片。
衛羿帆表情由喜轉酸,臉色越來越綠,他一把撈回她,瞪著那一票損友,「夠了喔!」他沉下臉,吃醋嘍!
眾車手竊笑,羅西忍不住調侃,「衛,你十萬火急把我們叫來,原來就只為搏紅顏一笑,看來你這次可病得不輕。」
衛羿帆微窘地手一揮,「少廢話,去去去,去熱身準備比賽。」
羅西等人笑鬧離開,靳雨施則不解地問︰「什麼比賽?」
他寵溺地順順她的發辮,「你不是很想跟他們跑一場嗎?」
「你說什麼?!」今天有太多的驚訝,她駭得難以置信,「我、我要跟羅西他們比賽!真的?」
衛羿帆按下自動鐵卷門的開啟鍵,隔壁維修站乍現,一群專業的賽車維修人員按照他的設計,準備最適合她的重車與配備。
靳雨施愣愣地走進,彷佛名車手似地被眾人圍繞,競相為她打理賽前事宜。
他享受著她的驚喜快樂,享受著她的美夢成真。對,他是沒救了,他想寵她,寵到下惜動用一切關系,寵到他自己都覺得痴狂,只要她開心,他就心滿意足,只要她歡笑,他就仿佛上了天般。
「喂,不可以讓我的女人受傷。」賽前,他不忘一個個威脅。
「嘖嘖,能看到你這副失控模樣,不枉我從巴西大老遠飛來日本了。」羅西戲謔道。
槍響賽始,靳雨施率先沖出重圍,她漂亮的過彎壓車,俐落地滑胎甩尾,展現絲毫不遜於職業賽車手的精湛車技,衛羿帆透過望遠鏡遙望她,看得好驕傲。
繞場二十圈後,日漸黃昏,仿佛眾星拱月般,靳雨施領先,所有車手則排好隊形、緊隨她車後,護送她通過終點。
汗水淋灕,她扭轉車頭煞車,眾車手在她面前雁行排開,月兌下安全帽,撐車而立,同一時刻,天邊綻出一幕幕璀璨煙火,在黃橙紅霞的雲朵上漾開光彩,照亮隱匿在暗處的交響樂團。
慶生樂曲回蕩在鈴鹿賽車場,所有車手亮著車燈,合聲唱起HappyBirthdayToYou,靳雨施呆愣在原地。她太震撼!太驚駭!
是啊,今天是她的生日,她自己都忘記了……哥哥死後,她就沒再慶祝過生日了,但,今天卻……
拌唱完,羅西捧著一束瑰紫鮮花走向前,獻給她。
「生日快樂。」紫丁香花束遞到她手里,他在她頰邊落下禮貌的輕吻。
靳雨施愣得無法反應,這一切是如此意想不到,像是一個又一個突然拆開的禮物,羅西對她獻花淺笑、名GP賽車手陪她玩車、鈴鹿賽車場為她開啟大門。
這不是聖誕老公公的奇跡,這是一個痴心男子的瘋狂。
「衛羿帆呢?」她捧著花,緊繃著嗓音問。
羅西笑笑,手一揚,眾多聚光燈打在衛羿帆身上,他從觀眾席上緩步走下,靳雨施凝視著這個男人,高瘦健碩的體魄,臉龐輪廓深刻,他的雙手溫柔細膩,眼眸多情眷戀,他穿西裝最為斯文,別有一股渾然天成的神秘魅力。
「開心嗎?」他走到她面前,一口白牙閃爍,咧出大大的笑瞼。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寵我?」她鼻間一陣酸澀,咽喉滾燙。
「因為我愛你。」他摟住她的腰,輕柔地低語,「我愛你,我想寵溺你、討好你、逗笑你、疼愛你,我想愛著你。」
「你……」她感動得淚水狂涌,掄拳敲打他胸膛,「你好無賴!你這樣寵我,會害我習慣,如果……如果你以後……」如果他像哥哥一樣突然消失了呢?
「以後,我也會這般寵著你,一直一直,直到永遠的那一天。」他截斷她不吉祥的話語,用堅定的口氣斬斷她所有的揣測不安。
她仰望著他,迷蒙的雙眼漾著旁徨。
「雨施。」他凝視著她,「做我的女人,好嗎?」他眼色認真地握住她的手,擱在胸膛最接近心髒的位置,柔聲請求,「讓我寵你吧!讓我愛你吧!」
「好……」靳雨施哽咽地模糊言語。他說的那些話,句句敲進她心扉,她無法拒絕,因為她也同樣愛上了這名男子。
「你說好?!」衛羿帆驚道。她說得很小聲,但他听到了,听得很清楚。「你說好!」他狂喜地緊緊擁抱她繞圈圈,快樂得仿佛獲得了全世界。
熱情的鈴鹿賽車場、熱情的一夜,熱情的煙火不停燃放,熱情的賽車手唱起家鄉的情歌,熱情的緊密依偎見證了戀人的愛語。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28 14:32:22
「班諾頓先生,阿修羅先生找您。」
台北凱撒大飯店大亨樓豪華客房,班諾頓趿著市內拖鞋站在落地窗前,他手指夾著雪茄,身旁雕花小幾上擱著一杯黃澄剔透的白蘭地,他一向享受生活,這也是他受不了國際刑警生涯的原因之一。
「告訴他,我不在。」他懶得在失敗者身上浪費時間。
「可是,先生……」手下的聲音頓時變得很尷尬,「阿修羅先生已經闖進房間來了……」
班諾頓回頭,眯起眼打量因餐風露宿而顯得十分落魄的阿修羅。
這幾日,新聞沸沸揚揚地通緝他,中國黑幫的殺手翻天覆地找他,過去結怨的仇家趁機落井下石,他四處躲竄,活似被扒皮剔牙的老虎般狼狽。
「你膽子不小哪。」班諾頓臉色不悅,「還敢找上門。」這里鄰近車站鬧區,警察環伺,耳目眾多。
「您也未免太無情了,班諾頓先生。」阿修羅陰沉的眼,像惡狼一般狠毒。
「哼,商場本無情,你沒能保住貨品,休怪我取消交易。」他冷冷道,沒耐性跟個失敗者窮攪和,「快走吧,我們之間已經沒什麼好談的了。」
「如果我有辦法把貨拿回來呢?」阿修羅陰惻惻地說。
藐視地睨他一眼,「憑你?」班諾頓嗤笑,「哼哼,不可能!」衛的確武藝差勁,但他可不蠢。
「您應該對我有信心一點,那個姓衛的或許一時得意,但,看著吧,我會要他加倍的還給我的!」阿修羅猙獰的五官扭曲著恨意,「先生,您沒听過中文一句古話『強龍不壓地頭蛇』嗎?」
「你是地頭蛇嗎?」班諾頓斜看他冷笑,「地頭鼠還差不多!」他毫不留情地嘲諷。
「別這麼說,先生。」阿修羅沉著臉,壓下滿月復不悅地佯裝卑微,「我們在同一艘船上,您如此寬宏大量,應該不會吝於對夥伴伸出援手吧?」
班諾頓冷笑著,揚眉睥睨末修邊幅的他,視線冷冷掃過那數日未刮的胡碴、浮腫凹陷的眼圈與凌亂滿是油漬的雜發。在他眼中,此時的阿修羅只是個難看無用的失敗者。
「嘖嘖嘖,瞧瞧衛羿帆把你整成什麼德行?」他諷刺道,「你這幾日想必是夜夜難眠,深恐殺手、冤家尋上門,更怕警方冷不防將你包圍,嚇得草木皆兵、魂不守舍,是嗎?」他銳利的目光剝削著眼中男人的尊嚴。
阿修羅臉色僵白不搭腔,他粗魯地將小幾上的白蘭地灌進口中,狠狠連飲數十杯,酒滴落在他皺巴巴的襯衫上,暈成黃漬。
班諾頓譏嘲地冷睇著他,「你眼見手下背棄離散,只好硬著頭皮來投靠我,看我是不是會給你些好處?哼!少作白日夢了,你也配當我的夥伴?我跟你可是毫無關系,你是個惡貫滿盈的通緝把,我是來台北旅游的富商,警方沒有實證,不能動我分毫,別以為你能威脅我什麼。」
阿修羅眼瞳進裂強烈恨意,盯視著極盡羞辱自己的班諾頓。要不是他還有些利用價值,他早將他五馬分尸了。
他五指握緊空酒杯。等著吧,等他解決衛羿帆,就輪到這死洋鬼子!
班諾頓陰笑著,扯下睡袍扔在地上,手下立即雙手呈上嶄新的範倫鐵諾襯衫,他轉身一邊更衣一邊走進室內。
「我的確如你所言般寬宏大量,所以我會寬宏大量地放了你,不通知警察來抓你。」背對阿修羅,他含諷地拋下一句,「快滾吧,地頭鼠。」
阿修羅重重放下酒杯,忽然說︰「班諾頓先生,您剛剛描述的一切實在太傳神了,因為這是您的親身經驗嗎?」
班諾頓緊繃身體,緩慢地轉過身,「你說什麼?」
他眼神閃耀著揣測,「據我所知,先生到台北的第一天就暴露了行蹤,原因是攻擊了不該攻擊的人。」
見他冷沉著臉色,阿修羅狡猞地繼續說︰「我們雖然不是夥伴,但卻有共同的仇人,不是嗎?」班諾頓冷厲地抿著唇下語,他挑眉,確定自己猜個正著,便趁機越說越過火,「還是說衛羿帆給了您太多苦頭吃,您已經怕了呢?」
「別以為激將法對我有用。」班諾頓慍怒的目光駭地射向他。
「您誤會了,我只是想告訴您,衛羿帆有弱點在我手上。」阿修羅微笑,奪回主控權。
「那家伙詭計多端,他會有把柄在你手上?」班諾頓陰沉地瞪著他。
「衛羿帆是沒有,但他的女人有。」阿修羅詭笑。這幾日來,他不光只是逃,還搜集了不少情報。
「靳雨施?」對這武藝超群的女人仍印象深刻,他冷哼,「少說大話,她只消一拳就足以打倒你,你還沒抓到她,她已經先逮住你扭送警局了。」
「如果我有辦法讓她乖乖跟我走呢?」阿修羅的眼神凶猛嗜血,像一只迫不及待噬人骨血的野獸,「先利用靳雨施威脅衛羿帆交出貨,再綁起他,一刀刀割下他的肉,讓他嘗遍疼痛,等待鮮血流盡而死,這個計畫听起來如何?」
斜陽夕照,腳踩著穿流不息的車潮,佇立在罪惡的頂端,班諾頓眉頭深擰地思索,而阿修羅卻閑適地躺進安樂椅中,替自己又倒了杯白蘭地,他呷口酒,抬眼笑睇班諾頓,仿佛在譏嘲他的膽小保守。
「你要我怎麼幫你?」班諾頓陰驚地開口。
「盡您所能嘍!」最好能幫到最後,你的一切盡都歸我。阿修羅聳聳眉,唇邊勾起一抹笑,沒將話說完。
軍火掮客算什麼?!殺了班諾頓,坐擁他的財富、享受他的富貴、霸佔他的勢力……哼!小小的軍火掮客哪能滿足他?軍火的買賣,他阿修羅照樣能干,而且絕對會干得比這個膽小表更有聲有色!
天邊積雲陰沉沉的,夏日午後,雷陣雨狂泄,澆濕酷熱的台北盆地,悶濕的空氣叫人心浮氣躁。
衛羿帆有事去警局,靳家兩老登山未返,鋪著楊?米的和室里,靳雨施今天要教授的是兩個問題學生,光听兩人的對話,她就頭大。
「喂,既然你拜到大姊頭門下,好歹也得叫我一聲師兄啊!我入門可比你早十多年ㄟ。」李岱智邊蹲馬步邊指導後輩。
羅娜娜馬步蹲得扎實,斜臉瞧了他一眼,紅唇微啟,「呸!」
「呸?!」他駭然回應,「你呸什麼呸?」
「歐吉桑,你嘛幫幫忙!」她一臉下屑,「入門比我早就了不起喔?那台灣選人瑞當總統就好啦!」
阿娘喂!又叫他歐吉桑。李岱智退而求其次,「你不叫我師兄就算了,至少不要再叫我歐吉桑,我才二十八歲耶。」
羅娜娜斜睨他半晌。「你騙人!」她哼,「二十八歲哪會這麼臭老,還吹那種發型,你落伍得很嚴重喔。」
「這、這種發型有什麼不好?」他手指顫抖地比著自己高聳斜傾,染成金黃色的半屏山,扭頭問靳雨施,「大姊頭,我這發型很落伍嗎?」
她額頭黑線降下。豈止落伍,根本過時!但她仍敷衍地安慰他,「不會啦!你喜歡就好。」真是沒營養的對話ㄟ。
「听到沒?大姊頭說不會。」李岱智抬高下巴,炫耀地猛甩他的半屏山,甩得頭皮屑滿天飛。
「那是因為大姊頭自己的發型也落伍啊!」她好直接地批評。
靳雨施聞言青天霹靂。她落伍?她明明穿著時髦入時,一點也不落伍!
羅娜娜接下去的話更勁爆,「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綁單辮,還以為是大陸妹咧,嚇死我!」
她才嚇死她咧!靳雨施虛火上升,真想把這小妞吊起來拷問,她哪里像大陸妹啊?哪里像了?!
「不過,大姊頭你放心好了,我絕對不會再叫你阿姨了啦!」羅娜娜笑盈盈地說,「你是我的老大嘛!我當然要叫你大姊頭啊。」
哇哩咧!靳雨施眼角抽搐。她該感謝涕零嗎?才不咧!她只想掐死她。
地,門鈴響起,她掃視了兩人一眼。
「好了,別鬧了。」她端出大姊頭的威嚴,「馬步蹲夠,開始交互蹲跳,待會我回來看到誰偷懶,誰就倒大楣!」
訓完話,撐起傘,她穿過庭院去應門,大雨打濕院內花草,樹影萋萋、水窪泥濘,門一開,恰一道閃電劈過,青光乍現後,是一身陰驚的阿修羅。
「好久不見了,靳小姐。」他面目可憎地微笑。
「來見我干麼?你該見的是警察。」她奇怪地瞪著他。
阿修羅油腔滑調地說︰「比起警察,我更想見你呀。」
她懶得跟他廢話。制造槍械、草菅人命,這種人根本是雜碎。
「如果你不曉得警局在哪,我很樂意送你去。」她冷言,一手持傘,另一手施展擒拿就要收服他。
「你不想知道害死靳雲行的主謀下落嗎?」他站得直挺,末動半分。
他話一出,靳雨施赫然停手。
「你說什麼?!」她駭問。雨聲隆隆,但她听到了,且听得很明白,她雙手揪起他的領口,沉聲問︰「什麼主謀的下落?你給我說清楚一點!」
「謀殺靳雲行的販毒組織首腦。」他一字一句緩慢地說著,十分享受她驟然蒼白的臉,「你不是找了他很多年嗎?我知道他現在在哪里。」
傘落地,風一吹,滾到榕樹下,驟雨打濕靳雨施全身,卻打不濕她胸腔債起的驚駭。有人知道謀殺她哥哥主謀的下落,而這人正站在她面前……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她面無血色,眼神尖銳地開口。
阿修羅挑起眉,「因為我若是進了監獄,這個秘密將永遠沒人知道,我討厭警察,沒好心到幫他們破案。」望著靳雨施,他揚起一抹奸惡卻肯定的笑,「你不會希望凶手永遠逍遙法外吧?」
「他是誰?」她冷冷地問。
「我不能在這里告訴你。」他搖頭,眸中帶著一股高深莫測。
「你說謊!」她語氣寒冷,黑眸中盡是一片冷肅,「等我將你逮進警局,你就會乖乖說實話了。」
「靳雲行不是死在車輪底下的。」阿修羅道,這句話仿佛一道閃電貫穿靳雨施,她越听越戰栗,他清晰且遲緩地又說︰「他閃躲得宜,僅受了輕傷躺在路邊,但主謀卻下車,用一把貝瑞塔M84F手槍,分別射穿他手腳關節,最後貫穿他的腦部,腦漿橫溢,他當場死亡。」
「你怎麼會知道?」她嗓音顫抖、臉色慘白。這秘密,被柯霖他爸封鎖,當時承辦的刑警被要求守口如瓶,就連柯霖也不知道。
阿修羅微微一笑,「那個人在酒後跟我炫耀,說靳雲行死前是怎樣對他跪地求饒、是怎樣苦苦哀求、是怎樣害怕到屁滾尿流……」
「住口!」她大吼,「住口!你住口!」她瘋狂咆哮,听得心好痛,彷佛悲慘棲身塵土下的哥哥再度被狠狠蹂躪。
她不能忍受有人這般污蠛她哥哥,殺了她也不能!
「他在哪里?那個該死的人在哪里?在哪里?」她扯著阿修羅嘶吼,炙熱的胸膛有一把傷痛的火,任雨水怎麼淋,都無法熄滅。
敞開車門,他行禮如宜地說︰「請跟我來吧。」
盯著座車,靳雨施睜大的眼,從長睫毛上不停地垂落雨滴。
羅娜娜與李岱智躲在和室紙門後遠遠觀望,他驚懼地問︰「那個男人怎麼長得好像社會新聞里的通緝把啊?」
看到靳雨施上了阿修羅的車,車身駛遠,羅娜娜大感不對勁。大姊頭不是嫉惡如仇的嗎?怎麼會上阿修羅的車?她應該把他揍扁扁送警局啊!
「喂!羅娜娜,你有沒有在听我說話?」李岱智皺眉瞪她,想想又說︰「真的長得很像ㄟ,他是大姊頭的朋友厚,叫他去上電視參加那超級明星臉啦,鐵定最高分!你說對不對?」
「啊麥吵啦!」羅娜娜火大,一把推他去撞牆,她則忙著掏手機撥號。
警政署刑事警察局里,衛羿帆目不轉楮地盯著電腦螢幕,凱撒則神色凝重地解釋。
「台灣罪犯的指紋紀錄沒有完全電腦建檔,我召集十個這方面的高手,將從貝瑞塔M84F槍上采集到的模糊指紋,與這二十年來所有大小犯罪的指紋比對,結果……」他將初步比對報告遞給衛羿帆,沉聲道︰「居然與警方查扣的一批軍火上所采集的指紋相符,那批軍火來自修羅門,可是我逐一比對修羅門所有份子的指紋,竟沒有一個符合的。」
衛羿帆闔上報告,表情冷靜,「給我阿修羅的資料。」
凱撒隨即從檔案櫃中抽出文件夾,衛羿帆仔細翻閱,凱撒站在他身後同看。
阿修羅十多歲就涉足黑道,參與過許多幫派,最後成立修羅門,這麼多年卻從未有足夠證據能使之定罪入獄,他行事謹慎,警方也沒能有他的指紋紀錄。
「這麼說,軍火上的那枚無名指紋應該是阿修羅的。」凱撒合理的推測,地驚叫,「那他不就是謀殺靳雲行的主謀?!」老天,十多年前,阿修羅才幾歲啊?!
「還不能完全肯定。」他眉頭蹙起,「這要等電腦復式精確比對結果出來,才能確定。」
手機震動,衛羿帆看見來電顯示,表情有些怪異。
「喂?」他走到窗口接起。
「衛大哥,大姊頭被阿修羅載走了!」羅娜娜慌嚷。
衛羿帆臉色一沉,「你說清楚一點。」
「就是……」她從頭說起,而她才剛說完,電腦恰巧發出結束比對的聲音。
衛羿帆掉頭定楮凝看,螢幕上閃著一排英文字︰比對結果確定相符。
他臉色驟變,血液凍結。
「喂!喂?衛大哥,你有沒有听到啊……」
手機那頭,羅娜娜還在喊著,但衛羿帆已經沒有心情對她解釋,按下結束通話鍵,他的心跌到谷底,一股冷意震懾了他。窗外天空青光閃爍,閃電打在他眸底,像是惡魔得意的示威,更像無聲的鞭責與非難。
「衛,你還好吧?」凱撒發覺他的不對勁,「剛剛是誰打來的?」
衛羿帆跌坐人椅中,呼吸忽地急促起來,肺部猝然一陣擠壓,他表情痛苦。
凱撒緊張地撐住他的背脊,著急地問︰「藥呢?你把藥罐放哪里?」
「沒事……」衛羿帆喘著,試圖緩慢地調勻氣息。凱撒擔憂地望著他,衛羿帆臉色略顯蒼白地推開好友。「我沒事。」
他輕喘地咳幾聲,目光空洞地頻頻深呼吸,直到胸口的窒息感抒解後才停止。
凱撒見狀,簡直快被他氣死了。為了什麼該死的男子氣概,每次硬是不倚靠藥物,偏要自己忍痛克服呼吸困難。
「你……」他氣得不知該怎麼罵他,「你再逞英雄,早晚喘也喘死你……」
衛羿帆沒空理會他,全副心神都在想著靳雨施,並在腦中急速思考模擬幾個救人的方案,並從電腦中點出大量檔案。當上國際刑警,出生入死這麼多年,他衛羿帆從不相信神只的存在,但現在……
他在心底虔誠地祈求,祈求雨施的平安。
靳雨施從噩夢中驚醒,夢中哥哥渾身是血地站在她面前,沉默無語的眼眸中帶著怨恨,她滿頭是汗地睜眼,發覺自己被緊緊捆綁在一個骯髒的水槽內。
水槽上方,阿修羅邪佞地望著她。「醒來啦!」
「你迷昏我。」她抬眼冷冷地說。車上空調內傳來淡淡暗香,當她警覺時,已經欲振乏力。
「我不否認。」他閑逸地聳聳肩膀。「為了避免被你的爪子抓傷,這是必要的措施。」
「你欺騙我,把我綁來這里是為了要脅警方交出軍火。」她咬牙,忍不住咒罵自己蠢到極點,居然這麼輕易上當。
「你只說對一半。」阿修羅微微一笑,「我已經兌現了你的希望,條件是要求你擔任我手上最具價值的籌碼,這並不為過。」
「什麼意思?」感覺他話中有話,靳雨施直覺不安。
「你想見謀殺靳雲行的王謀,我讓你見到啦!」他的笑意更深。
「在哪里?」她宛如困獸般無用地掙扎,朝著他咆哮,「他人在哪里?!」
「就在你面前。」答案揭曉,阿修羅眼中閃爍著得意,陰沉含笑的嗓音緩慢地復誦,「就是我。」
靳雨施瞠大眼,惡寒就是在這個時候隨著驟然從水管中冒出的水一齊向上涌,殘忍的事實宛如一把從腳底燃至腦門的冷火,讓她陷入世界最冷酷的極地。
「難以相信?」阿修羅揚眉,觀賞詫異、驚悸、憤恨的表情在她姣美的臉龐上流轉,他狂傲陰笑,「貝瑞塔M84F槍上的指紋是我故意留下的,算是這道謎語免費的提示,只怪警察盡是酒囊飯袋,怎樣也猜不到謎底。」
「不可能……」靳雨施十指緊握,心驚膽戰地嘶喊,「不可能!」
當時柯霖的父親逐一盤查過販毒集團的所有份子,得知首腦是一個極神秘、極狡猾的藏鏡人,只有死掉的那四個心月復曉得長相,那四人少說都有三十歲,十四年前,阿修羅頂多是個少年啊!
「沒錯,當時我才十七歲。」他咧大令她看了惡心到想吐的笑容,「誰會料想到一個乳臭未乾的小表就是販毒集團的首腦?法律保障未成年少年,我連指模都沒壓,簡單做了筆錄,警方便釋放了我,讓我在警局外笑到不行。」
阿修羅一臉得意揚揚,她听了冷徹心扉。
「原來是你,是你殺了我哥哥。」靳雨施眸光尖銳地指控,表情痛苦、嗓音激動,「為什麼?你為什麼非要殺了他?他根本與你無冤無仇!」
他蹲下來與她平視,讓她看清他眼底的卑鄙和猥瑣——他殺了再多人都無動於衷的冷酷。
「原本我也只是想稍微教訓他,怪只怪他看到了我的臉,他令人嫉護的矯健身手,破壞我賺錢的生意,居然還敢跟我說教,所以……」他故意停頓,附在她耳邊遲緩地一字一句輕柔低語,「他、該、死。」
靳雨施被激怒地瘋狂掙扎,鐵鏈在空曠廢棄的釀酒場中發出耳聲響,她用盡一切詞匯詛咒阿修羅,而他只是涼涼地望著她。
「你在做什麼?」班諾頓不悅地走進釀酒場,在外頭便听見她的怒吼。
「沒什麼。」阿修羅眉一聳,輕松道︰「找些娛樂消遣罷了。」
斜睨拚命扯著鐵鏈、憤怒咆哮的靳雨施,他譏嘲,「你的消遺還真高尚。」
阿修羅高深莫測地但笑不語。
班諾頓冷盯著他正色問︰「要你處理的事辦得如何?」
「柬埔寨的買家已經聯絡好,機場方面也搞定了,偷渡往雲南的船只正停泊在港口待命。」阿修羅一一報告,模樣必恭必敬,神色卻掩不住邪肆,他抬眼,討好地卑笑,「我辦事,先生請盡避放心。」
班諾頓心中浮現厭惡感,越看他越覺得不舒服,尤其是他的笑,讓人打心底起疙瘩。
「辦妥就好。」他冷漠應答。「我去做最後的確認,你不必跟過來了。」他拋下一句,拂袖離去。
笑睇他的背影好一陣子,阿修羅悠悠回過頭凝視靳雨施,偌大的水槽內,惡水已經淹過她腳踝,她聲嘶力竭、劇烈喘息、氣憤難平地瞪著他。如果目光能殺人,她已經將他碎尸萬段數百回了。
「開始祈禱吧,女人。」他點燃一根煙,徐緩地抽了起來,「祈禱水淹過你鼻孔時,能迅速灌滿你的肺腔,讓你死得輕松一點。我听說溺死的人,表情都挺猙獰的。」
「你現在最好一槍斃了我,否則——」靳雨施信誓旦旦地低吼,黑瞳進裂強烈恨意。「我一定會殺了你!」
「也許吧。」阿修羅揚眉,諷刺地大笑,「你可以試著化做厲鬼,半夜來嚇嚇我,我會很捧場地尖叫兩聲。」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28 14:32:23
台東豐年機場,四萬多平方公尺的停機坪空無一機,長達兩千四百三十八公尺的跑道上,僅停放了架加滿油、裝載價值數億軍火槍械的C-271運輸機。
跑道燈在滂沱大雨中閃爍,武裝警察佇滿航廈,航空公司職員與乘客被強迫驅離,地動人員面面相觀,塔台中心內,柯海正以無線電與衛羿帆通話。
「嫌犯有沒有再打電話來?」緊繃的嗓音可見柯海的戒慎緊張。
「沒有。」候機室內,衛羿帆眼觀四面、耳听八方,注意周遭動靜。
「是嗎……」柯海聲音低了下去。「衛警官,政府高層很重視這件案子,事關國家名譽,必要時,警方可能必須奉命退出,讓軍方以處理恐怖份子的名義接手,而軍方的計畫並不包括拯救人質。」
「我知道了。」他的心更加沉重。
「班諾頓的人來了。」從航廈外倉促走進的凱撒附在他耳邊報告。
衛羿帆凜容,航空站自動門隨即開啟,一群黑衣人浩浩蕩蕩地步人航廈,黑鞋沾惹的雨水浸漬地毯,卷進一陣潮濕熱風,警方持槍戒備,對方卻一派囂張傲慢。
「從現在起,機場遍我們接管。」為首者環視武裝警察,睥睨的目光定在衛羿帆身上,操著英文命令道︰「叫你的人把武器放下。」
「人質呢?」他冷聲問。
「關在非常安全的地方。」對方的手下陰陰一笑地說︰「不過,你再跟我廢話下去,她會越來越不安全。」
「柯霖,吩咐下去,把槍放下。」衛羿帆沉聲吩咐,視線未曾離開對方一瞬。
柯霖打手勢通令所有警察棄械,為首者滿意地听著數十把手槍齊聲落地。
「撤掉所有狙擊手,清空機場,只準留下塔台管理員。」對方續道,眉眼得意地威脅,「若讓我發現運輸機上有追蹤器,或者軍方派機半途攜截,你就等著逢年過節收到人質的尸塊做禮物。」
「我必須先見到人質。」衛羿帆堅持。
「班諾頓先生不屑與警察談判。」為首者藐視地睨著他,「車就停在外面,你可以選擇听話上車,或者將我們逮捕,等著收禮物。」
「別去!」凱撒阻止顯然就要跟上的好友,「這是陷阱,你找死嗎?!」
「听著,一小時後,我如果沒有回來,就讓軍方攔截運輸機。」衛羿帆正色凝著好友,用只有兩人才听得到的聲音低語,「在那之前,盡力阻撓軍方的行動,他們打算犧牲雨施。是朋友的話,就幫我這個忙。」
「你……」凱撒擰眉瞪視,看他表情從未如此嚴肅堅持,氣得朝天花板翻了個大白眼。「真是誤交匪類了!」他罵。
衛羿帆淡笑,明白他已妥協。
凱撒緊緊握住好友的手,同時將一把PPK手槍握進他手里。「你自己小心,千萬小心!」他凝重叮囑。
「我會。」衛羿帆將槍滑進衣袖,PPK槍管僅長八公分,是特務專用的小型自動手槍,袖珍、易於藏匿。他別具深意地望著好友,「謝謝。」
「我一定會阻擋台灣軍方介入的。」凱撒承諾,冷靜中帶著濃重擔憂的眼對上他,「所以,你也一定要平安帶著神力女超人回來。」
衛羿帆搜身後被蒙上眼楮帶往廢棄釀酒場,摘下眼罩,一名手下粗魯無禮地將他一把推到班諾頓跟前。
「沒想到你也會有這天吧?」阿修羅站在班諾頓身後,陰惻惻地睇著他。
「我沒想到的,是你的喪心病狂。」衛羿帆冷峻的目光迎視他,「未成年即犯下泯滅人性的重罪,你心若蛇蠍,根本不配當人。」
「我叫阿修羅,是極惡之鬼,本來就不是人。」阿修羅大笑,把他的諷刺當作恭維。
「讓這種人當手下,班諾頓,你抹煞了我對你最後的一點袍澤之義。」衛羿帆平靜地望向班諾頓,「我不該對你手下留情的。」
如果他當時趁勢追擊班諾頓,將他們一網打盡,如果他沒有心存仁慈、給予阿修羅自首的機會,將不會導致今日如此糟糕的局面。
班諾頓眸中閃過一絲異樣,但隨即勾唇冷笑。
「衛,別把你的失算歸咎給愚蠢的慈悲。」他挑釁地諷笑著,「雖然那是你最擅長的把戲,但別以為我會因此對你心存感激,看看那里吧……」
衛羿帆循線望去,他驚見口被堵住,正無聲掙扎的靳雨施。
她被鐵鏈捆綁在班諾頓身後凹下的水槽內,透明的的惡水已經漫至胸口,長辮懸在水面,槽底叢生的苔蘚逐波搖曳,水管仍源源不絕地持續注入。
「你恨的是我,快放了她!」衛羿帆心急如焚。
「我的確恨你,而她,是你的女人。」他月兌下西裝外套,開始挽高袖子,「只要你打贏我,我就放了她,不過,前提是,她要能撐到那一刻。」
「不是吧,先生。」阿修羅的下巴抽搐著,「您該將他綁起,讓我把他千刀萬刖,這才對吧?」
「我不必誰來告訴我該怎麼做。」班諾頓不悅地皺眉,「讓開。」他推開阿修羅,沒有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殺意。
衛羿帆同樣扔了外套,體內的怒火沸騰燃燒。
「你真的激怒我了。」眼見靳雨施無助的掙扎,他拳頭緊握,從未感到如此狂怒過,「綁架她絕對是你一生中所做過最愚蠢的決定。」
「愛上你才是那女人一生最愚蠢的決定。」班諾頓猖狂地大笑,「愛上一個打不過她的男人,丟臉得連救她都辦不到。」
「我和你的恩怨將在此了結。班諾頓,這次我絕不會手下留情。」衛羿帆銳利的雙眼冷冷盯著昔日袍澤。
「這句話該由我來說。」往日恩怨挑起班諾頓的惱怒,他狂狷地預言,「明年的此刻,我會記得到你墳前獻花的。」
言盡於此,他即揮出拳頭,出拳既快又狠,分明要置衛羿帆於死地。
挨了好幾拳,但直到班諾頓已氣喘吁吁,他卻始終不曾倒下。
「這就是你的實力嗎?」衛羿帆吐出一口血水,搖搖晃晃地站在他面前,「再來啊!你不是認為光憑拳頭就能打死我的嗎?你打啊!」
班諾頓陰沉不語,這一刻,竟感到畏懼,他猛一直拳痛擊衛羿帆頭部——這是他長久以來的想望,他就是欠了這麼一拳,打爆衛羿帆的頭。
但,出乎班諾頓預料,他並沒有倒下。他俊秀的臉傷痕累累,眼角瘀血、眼皮腫脹,他頭昏目眩,卻顛躓幾步後勉強站穩。
「這就是你所有的實力嗎?」衛羿帆急喘著大笑,「你五年前的拳頭還比現在重多了,你真是退步了,班諾頓,你這個人最大的缺點就是太過自負!」
「不!」他不甘心地大叫。他應該倒下的,那一拳應該就能打死他的!
班諾頓驚懼地再次出拳,而這次,衛羿帆接住他的拳頭,使他駭然抬眼。
「我說過,我不會再手下留情的。」他冷冷地開口,「你傷害了我最愛的人,就必須付出代價。」
說完,衛羿帆反扣他的手,揮拳如雨,宛如浴血的古羅馬戰士。
班諾頓節節敗退,從未見過如此瘋狂凶猛的他。
幼時需倚靠他人拯救的受傷自尊、成年氣喘病發被譏嘲的恥辱,在這片刻全涌上衛羿帆的心頭,當他看見靳雨施被困水中時,一切都爆發了。
從小到大,不論遭遇過什麼,他從來沒有過想置人於死的渴望,然而這剎那,他竟有殺了班諾頓的沖動,他出拳雜亂無章,卻招招帶狠。
「住手!」班諾頓低喊,被揍得無力反擊,「我輸了,我……我輸了。」
衛羿帆提高的拳停在半空,森冷的眯起雙眸,「你說什麼?」
「我認輸。」他淒慘地扯扯嘴角。
他身上的傷不比衛重,但可笑的是,他居然被扁得視線模糊、手腳發軟,甚至奄奄一息得極近昏厥,這幾年紙醉金迷的日子頹害他荒廢了身手。
衛羿帆松開箝制他領口的手,班諾頓跌臥在地,竟連站也站不起來,他凝視了他兩秒,仍是伸出了手。
怔仲地望著那只友善的手,一瞬間,班諾頓終於懂了當年為何最佳預備生勛章會頒發給他,也懂了為何自己會瘋狂走了岔路,總是與他過不去,總想要殺之而後快。
他嫉護衛!原來這一切都是男人可悲又難看的嫉妒心在作祟,為了這份嫉妒,他自誤誤人了這些年,還愚蠢的自以為是衛毀了他的人生。
衛羿帆撐起他站穩,班諾頓調勻氣息後,攤開手心,萬念俱灰地說︰「這是鎖鏈的鑰匙,帶著你的女人走吧。」
下一秒,一顆子彈自後貫穿班諾頓的腦部,噴發的腥紅血液濺灑在衛羿帆的臉龐上,令他驚悸得停住了呼吸。班諾頓渾身一震,瞠大眼,動也不動地傾倒在他身上,緩緩下滑至塵土飛揚的水泥地。
在他倒下的高大身軀後,衛羿帆清楚地看見,阿修羅手上槍管的煙硝彌漫了空曠的廢棄釀酒場。
水槽內,冰冷的水漫過靳雨施的下巴,她努力地踮高腳尖,拖延溺斃的時間,經長久的掙扎,使得封堵她口的布條開始松月兌。
目睹衛羿帆與班諾頓的決斗,她惶恐地管不住狂跳的心,比起水淹,她更害怕他會死在班諾頓的拳下,而就在她驚喜地看著兩人化敵為友之際,一顆無情的子彈卻碎裂了正義。
「我本來不打算這麼快殺他的。」阿修羅槍口指向他,一步步逼近他,「但他的愚蠢拯救了自己該受折磨而死的命運,班諾頓真該感謝你。」
衛羿帆緩緩退步,環視周遭數個班諾頓的手下,心冷地發現竟無一人出手,阿修羅注意到他的視線,逕自邪佞地笑了。
「這些都已經是我的人了,班諾頓只是個過時的人猿,瞧他那身肌肉,嘖嘖,他的腦容量一定跟紅毛猩猩不相上下。」他腳尖踢踹著班諾頓的尸體,不曾忘記這男人是怎樣尖酸羞辱他的。
「你想取代班諾頓當上軍火掮客?」衛羿帆壓著隱隱作痛的胸腔,凜聲揣測他的意圖。
「軍火掮客?」阿修羅仰天長笑,盯向他的目光像在看一個白痴,「小老弟,你學校的老師一定很傷心沒把你教得聰明一點。」
衛羿帆沉默地任憑他大放厥詞,他移動腳步,不著痕跡地接近水槽,搗著悶疼的胸,PPK槍身滑出袖口,握在掌心。
阿修羅放肆忘我地闡述自己的鴻圖大業,「垂直整合听過沒?我手上擁有制造槍械的精準技術,再結合班諾頓的買家客戶,以後東南亞的槍械市場將由我一手操盤,不會再有什麼鬼軍火掮客,想要武器,直接找我阿修羅就對了!」
「你不會得逞的,阿修羅。」他冷靜鎮定地望著眼前驕狂不可一世的男人。
「你想阻止我嗎?」他陰惻惻地寒笑,「性命掌握在我手里的人,居然還敢說這種愚蠢的話威脅。」
「我已經阻止你了。」他平靜如斯地說,「柬埔寨的買家把貨款付清了吧,如果他們不能如期收到貨,那些窮凶極惡之徒會做何感想?」
阿修羅陰沉地盯著他,手機恰巧在此時響起。他按下通話鍵,那頭已被他收買的手下氣急敗壞地報告,「運輸機在半途被六架戰斗機攔截,情況危急……」
手機落地,他臉色愀變,神經質且爆怒地咆哮。
「你他媽的再一次破壞了我的好事!」他手上的黑槍劇烈搖晃,越來越接近衛羿帆。「現在,我不只要你飽受折磨而死,更要你在死前後侮莫及——」
所有的事僅僅發生在短短的一剎那。
阿修羅驟然開槍,槍口卻是對準即將滅頂的靳雨施,然而,神乎其技地,那顆子彈被擊落,同一時刻,他手上的黑槍槍膛中彈,火藥爆炸,炸斷他手腕。
PPK彈匣少了兩發子彈,衛羿帆冷峻地收起槍,無暇理會手掌被炸斷、呼天搶地哀嚎的阿修羅,他拾起鑰匙,躍進水槽,拯救溺在水中無肋掙扎的靳雨施。
「老大。」眼見新老大吃鱉,手下個個驚慌失措。
「還不引爆炸彈?!我們走!」阿修羅抱住斷腕怒吼,事跡敗露,警方定泉涌而至,唯今之計,便是盡速逃跑。
手下听命按下安放在廢棄釀酒場的數個定時炸彈,就在他們全數撤出的瞬間,火光與爆炸聲接連而起。
衛羿帆潛入水中,尋找鎖頭,槽內水光跳耀著焰影,束縛在靳雨施嘴里的布條松開,她下意識地扭動身體,發辮松散漂浮,唇角不停冒出氣泡。
鎖頭很緊,鑰匙怎麼絞都絞不動,他抬頭見她緊閉雙眼、表情痛苦,於是心一緊,松手浮出水面深吸一口氣,回到水中,捧住她的臉,吻住她的唇。
一股氣息緩緩注入口腔,舒緩她緊繃的心肺,靳雨施慢慢睜開雙眼,衛羿帆焦急恐懼的臉龐霎時映入她的瞳眸,發絲縫繼著兩人緊緊相擁的身軀,他的呼吸、體溫成為她唯一的知覺、可靠的依偎。
衛羿帆住下沉,冒險想用子彈擊碎鎖頭,但此刻,曾開過數百槍、擁有卓越技術的槍手,競微微顫抖著,若是差之毫厘,子彈將傷及她。
他穩住氣扣下扳機,鎖頭斷落,他連忙撥開鐵鏈,偕同靳雨施游出水面。
「呼……」他劇烈喘息地攀在水槽邊緣,肺腔仿佛就快要爆炸了。
「羿帆!」靳雨施爬上水槽,奮力地拉他起身。
氣喘再次侵襲,閉氣過久,胸膛的悶痛加劇,宛如一雙無形的手擠壓著他五髒六腑,衛羿帆臉色慘白地癱倒在地,動彈不得。
巨大的爆炸沖撞岌岌可危的建築物,地板搖晃著,鋼筋崩解、泥塊飛散,沙塵如雨點般落下,火光仿佛盛大的煙火綻放。
「羿帆!」靳雨施緊張地扶抱起他,前所未有的驚懼頓時攫住了她,「你怎麼了?你……喘不過氣嗎?」
衛羿帆根本無法言語,氣喘病發,他不停急促喘息,胸前衣衫一片血腥,辛辣的紅色刺痛了靳雨施的眼。
「老天,你受傷了!」她慌亂地叫嚷,從不曾如此無措,看他受苦,她竟束手無策。
「我沒事……」極力穩住氣息的衛羿帆舉起冰冷的手握住她,見她淚水盈眶,讓他再次痛恨起自己的身體。
他承諾過的,不再讓她痛苦、不再讓她落淚,他必須抵擋一切風雨,必須為她頂天立地。
「沒事了。」他強迫自己壓下胸腔的不適勉力站起,調勻氣息,「快定吧,這里就要塌了,我們得趕快去追阿修羅。」
靳雨施搖頭,急得眼淚猛掉,「可是……你受傷了……」
「你想為哥哥報仇吧?你不希望阿修羅逃到天涯海角、從此逍遙吧?」衛羿帆堅決、冷靜地說。
她頓時啞口無言。他竟是如此了解她,深知她的痛、全然為她著想。
「羿帆……」她是很感動,但除了哥哥,她也在乎他啊!
「這是班諾頓的血,放心,我沒事,剛剛只是氣喘,你看,現在不是好了?」衛羿帆柔笑道,明白自己傷勢不重,只是傷口緩慢地淌著血,隱隱抽痛。
他握緊她的手,堅毅的眼凝住她的雙眸,「我不會讓靳雲行白死的,我一定會親手為他抓到凶手,你要相信我。」
靳雨施狠狠被撼動了,他的話、他的體貼、他對她的心意,撼動她的心,撼動她的一切,在這天搖地動的一刻,她的眼中只有衛羿帆一人。
利用水槽內的水滅火澆出一條生路,他們逃離崩潰傾塌的廢棄釀酒場。衛羿帆用手機通知凱撒,亮出警察證件在路邊徵用了一輛三冠王機車,靳雨施載著他往港口疾速奔馳。
一路上,他胸膛傷口淌著血,雖不嚴重,但若任憑鮮血直流,終會導致休克,可他顧不了這麼多,只能暫時壓抑傷痛,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
「羿帆?」靳雨施擔憂地頻頻回頭。
「我沒事。」他打起精神安慰她,「你專心騎車,不必擔心我。」
「那你抱緊了,我要抄近路。」靳雨施凜容,扭轉車頭駛往顛簸小路。這次她非得讓阿修羅知道厲害!
「盡避使出看家本領,叫阿修羅看看你的能耐。」他鼓勵她,只想成為她堅實的後盾,絕不願變成她的負累包袱。
「好,看我的!」她咬牙地喊道︰「我絕對要那班亂臣賊子,從今以後聞風喪膽!」好歹她也跟車神羅西比賽過,超優技術可不是唬爛的。
她喊打喊追的樣子真是可愛!衛羿帆不禁微微一笑。
是執著的精神撐起的意識,否則早在與班諾頓對決時,他早該痛厥過去,雨施仿佛是他的力量泉源,賜予他必勝決心、堅定意志。
風颯颯吹拂,燥熱的體溫熨燙了兩顆緊緊相偎的心,緊抱著靳雨施,汗水淋灕的衛羿帆很是開心滿足,他感到巨大的幸福與喜悅涌上心頭。
終於,他也能為她做一點事,終於,他不再是她多余而無用的另一半。
「雨施。」衛羿帆輕喚了聲。
「怎麼了?」她緊張地從後照鏡望向他,「你不舒服嗎?」
「你怕什麼啊,膽小表。我有這麼沒用嗎?」他莞爾地開玩笑。
「誰是膽小表了!」她皺皺鼻子,心直口快地說︰「誰叫你剛剛一副快下行的樣子,害我嚇得冒冷汗。」
「我行不行,你也得試用過才下評語吧?」他勾起一抹性感的微笑,利用雙關語調戲她。
「衛,羿、帆!」她氣喊得窘紅臉。都什麼時候了,他居然還有閑情逸致調情,真是!
「好好,不鬧你了,我來說件正經的事。」他斂下笑聲、清清嗓子,湊近她耳邊低語道︰「嫁給我吧。」
車身陡地搖晃了下,靳雨施驚慌失措地嚷叫,「你……在胡說八道什麼?!」哪有人突然就求起婚的?!
「你是個了不起的女人,等解決完阿修羅,就嫁給我吧!」他口氣篤定,神情認真,眉眼間泛濫著濃烈的情感。
「這種危急時刻,不要說這種風涼話啦!」她尷尬別扭地目視前方,躲避後照鏡投射出他火熱的雙眸。
「就是在這種危急時刻才更得說出真心話。」衛羿帆把握此刻,逼她說出真心話,「嫁給我,好不好?」
「你很煩耶!這件事以後再說。」她胡亂拖延,心頭小鹿亂撞。
她真伯羞ㄟ!他淺笑,充滿男性氣息的麝香味吐露在她耳畔,語帶蠻橫,「不行,我要你現在說,到底好不好呢?」
這要她怎麼說啦!靳雨施面紅耳赤,一陣心慌意亂,表情不自然到了極點。
「不回答,我當你默認喔!」衛羿帆樂壞了,「就這麼說定了,等事情結束,你就得嫁給我,不可以反悔。」
他喜極地在她光果的頸項上烙下一吻,吻她發頂又吻她耳垂,他吻得她麻癢緊張,全身毛孔債起,甜蜜的滋味纏繞在她心肺。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1-28 14:32:24
盎岡漁港內,漁船與觀光船艇穿梭絡繹,原本人夜後才要啟動的漁船,此時從船塢中駛出,緩緩滑進汪洋。
阿修羅坐在船艙內,斷腕已止血裹了紗布,望向窗外這待了三十多年的島嶼,沒有緬懷,只有極端的厭惡。
若非衛羿帆,他不必如此倉促地逃跑;若非衛羿帆,他所有的心血不會毀於一旦;若非衛羿帆,他不會失去一只手掌。
懊死的衛羿帆!阿修羅痛恨自己狼狽得像只喪家之犬。
「阿修羅,你這只縮頭烏龜,有種就滾出來!」靳雨施朝著布滿漁港的船只激斥,三冠王駛到碼頭盡頭,她按下煞車甩尾停車,後座的衛羿帆被晃得胸腔一陣劇痛。
「快點,快加速!」一名手下倉皇地命令船家。
「不必!」阿修羅出聲阻止,怒氣、怨火燒得理智全失,他沖出船艙站到船頭處,對著靳雨施叫囂,「我就在這里,你能拿我如何呢?哼,我殺了靳雲行,你卻連我一根寒毛也傷不了!」
靳雨施扔下機車,氣憤咬牙,但漁船已出港,她根本無可奈何。
衛羿帆拉住她的手,「跟我來!」
他巡繞附近停泊的船艇,選中一艘。「我是警察,現在徵用你的船。」他亮出證件,船主嚇得馬上交出鑰匙。
兩人躍入快艇,面對陌生的儀器按鈕,靳雨施顯得焦急不安,「怎辦?要不要把船主找回來開船?」
「何必?現成的高手在此!」衛羿帆自信一笑,隨即發動快艇,熟練地駕船,往阿修羅所在的漁船方向飛馳而去。
也許是疼痛的傷處已麻痹,能流的鮮血已淌盡,與她並肩而戰的此刻,除了快意的愉悅,他沒有任何的畏懼或痛楚。
阿修羅見他們居然膽大追擊,叫囂的話梗在喉嚨,連忙對著船艙內咆哮,「馬上加速!快點!」
混黑道十余年,他從不曾怕過誰,但此刻,靳雨施的毅力與衛羿帆的沉穩,竟讓他膽戰心驚,兩人協手創造出銳不可當的氣勢,讓阿修羅有莫名的預感——不論他眼前佔了多大的優勢,也絕對贏不了這兩人。
「快繞過去,他要跑了!」靳雨施緊張地吶喊。
「他跑不掉的。」衛羿帆信誓旦旦地說。他快速調轉船頭,浪花在船尾激蕩,漁船馳不過快艇,他大力回轉船舵,利用艇身,擋住漁船的去路。
獵物落網,他成功攔截。
靳雨施率先跨過搖晃的船板,跳上漁船,阿修羅節節後退,指揮手下先上前抵擋,數人團團將她包圍,但槍才拔出,她即以旋腿、狂風掃落葉之姿,將數把槍枝盡踢落海。
「未免太小看我,以為有槍就可以打倒我了嗎?」她睥睨這群高頭大馬的洋鬼子,知道他們原是班諾頓的手下,現已變節投靠阿修羅。
打手們面面相顱,其中一個比較膽大的揮手叫嚷,「不過是個女人,怕什麼?!我們一齊上!」
她雙眸一眯,「一齊來最好,我現在肝火正旺,正缺人給我暖身練拳頭。」那個水槽將她困得窩囊斃了,不趁這個時候討回來,更待何時引
將近十個粗壯的男人,短短一瞬間,被她打得落花流水,她一個個將他們扔進大海,直到最後一個——
「靳、靳雨施。」被困在船尾的阿修羅,露出諂媚的笑臉。
「閉嘴!你不配叫我的名字。」靳雨施憤恨地怒吼,「我找了你十多年,殺人凶手,你該死!」
「對,你說的對,我該死,我罪惡滔天、我不是人,我該死。」他頓時畏縮得像只小老鼠。
「你知道你做了什麼?像你這種無恥之徒,連我哥哥的一根毛發都不如!」她將十多年的怨恨吼出,一腳踹翻他。
他滾了數十圈,被她狠狠踩在腳底,她英姿綽約、威風凜凜,他驚懼自己仿佛又看見當年寧死下屈的靳雲行。
阿修羅倒抽一口氣,以為亡魂來找他素命,驚恐地大喊,「靳雲行,別殺我,我錯了,你原諒我,放過我啊!」他嚇得只差沒屁滾尿流了。
「你毀了一個青年美好的生命,還敢求他原諒,你下配!」居然還有膽提她哥哥的名字!靳雨施氣瘋了,腳起腳落又是一陣踢踹。
「我知道錯了!我不配,求求你,大人大量,饒過我吧!」阿修羅厚顏無恥地跪地求饒。
「饒過你?」她一把拎起他,冷眼睨向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只四處躲竄的蟑螂,「你怎麼不饒過死在你槍下的無辜生命?你怎麼不饒過班諾頓?啊?你在殺害我哥哥的時候,怎麼不大人大量呢?」
她掄起拳頭,將他扁得像豬頭,阿修羅口吐白沫,險險沒昏過去,當她正打得不能罷休時,一只手地攫住她的手腕。
「夠了。」衛羿帆阻止她再打下去。
「哪里夠了?!」靳雨施忿忿不平地大吼,「一點也不夠!」就算殺了他,也不足以償還一條前途無限光明的生命啊!
「靳雲行絕不會希望你變成另一個殺人凶手。」他堅定地抓緊她,「他教你習武,不是要你用來殺人。」
「他殺了我哥哥,羿帆,他殺了我哥哥啊!」靳雨施悲從中來,不禁哽咽了嗓立曰。
「我曉得,但報復不是最好的方法。」衛羿帆眼色溫柔,知道她不是那麼殘忍的人。
「羿帆……」凝望著他,她不禁掉下眼淚,終究沒有堅強到可以面對這一切,但不能手刀凶手,她心中有愧。
「我了解你,相信靳雲行在天之靈,也會了解的。」他輕聲地安慰,勝過了一切。
靳雨施哭倒在衛羿帆懷中,匍匐在地上的阿修羅狡猾地揚唇,他手伸向背後,冷不防掏出藏匿的黑槍。
衛羿帆黑瞳一縮,推開懷中的靳雨施,同一時刻,PPK槍口指向阿修羅。
槍聲乍響,下一瞬間,阿修羅頭部中彈,跌入海中,鮮血渲染整個海面,衛羿帆也同樣倒地,子彈僅擦過他的手臂。
事情告一段落,松了口氣的同時,他全身疲憊上涌,失血後的昏眩終難招架。
「羿帆!」靳雨施害怕地叫喚,幾乎停住呼吸。
「我沒事。」他握住她的手,柔聲安撫。
「你當然沒事,只是快休克。」一個聲音涼涼地在兩人身後響起,不知何時,大批海警已重重包圍附近海域。
「凱撒。」衛羿帆淺笑以對,早知道他會找來。
「嘖嘖嘖,你是嫌血太多啊。」凱撒撕開他的襯衫檢視傷口。真不知該夸他勇猛,還是罵他愚蠢。
「麻煩你,去叫救護車吧。」衛羿帆咧出笑臉。
「叫救護車干麼?你不是有愛的力量,金剛護體、百毒不侵嗎?」凱撒戲譫地哼笑,不趁這個機會調侃,怎麼對得起他這一個月的勞役生涯呢?
「你的意思是說,你不想要那具新引擎嘍?」衛羿帆淘氣地眨眨眼,心領好友沒說出口的關懷。
「老套了!拜托你換個新詞,行嗎?」凱撒撇撇嘴,口里罵著,手邊卻沒閑下來,幫他做了初步的止血包扎後,連忙走向船頭,召喚醫護人員。
「羿帆,你怎麼可以騙我!」靳雨施又氣又急。什麼班諾頓的血,她真笨,他明明受傷了。
「我不想拖累你。」握住她潔美縴指,衛羿帆淡淡地說。
「為什麼?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為她受傷、阻止她做傻事、幫她報仇,她感動得難以言喻,「你替我做了太多,你讓我感覺虧欠啊。」虧欠他的情、虧欠他的愛,他總對她無微不至,而她卻毫無付出。
他淺淺微笑,「你並不欠我什麼,我只是做我該做的。」
靳雨施的淚珠點點滴落他臉龐,他伸手撩開她散亂逸發,真摯而深情地凝望住她。
「當年在鬼屋里,我無能地犯病氣喘,你一個人打架受了傷,是靳雲行救了我們。」衛羿帆緩緩吐露從未向誰訴說的初衷,「對我而言,他就像是我的標竿,得知他的死,我的悲痛並不下於你。」
「我從不知道……」她情緒激動。原來,不是只有她依然念念不忘。
「雨施,讓靳雲行永遠活在我們的心中吧,不要再傷心難過了。」他呢喃著失去意識前最後的一句話,沉重的眼皮再也無法抵擋疲倦。
她聲聲呼喚著他的名字。他是如此地明了她啊,她的心情、她的悲痛,他全都懂,就連受重傷也不忘安慰她。
此時此刻,靳雨施深刻地感受到,這個男人是用他的生命在愛著她。
靳家武館的廚房冒出陣陣不尋常的濃煙,羅娜娜手持湯匙,在一鍋濃稠、黑褐難分的液體中攪拌,臉色越漸難看。
「大姊頭,這顏色好像……好像不太對耶。」她斗膽發言。
「哪里不對?」靳雨施睨了鍋內一眼,再瞄瞄手上的書,然後給她一個「沒問題」的眼神,「那是中藥的顏色,中藥熬一熬不都變成黑色嗎?很正常啦!」
這樣算正常才有鬼!羅娜娜眼角抽搐。有誰熬雞湯熬成黑色的?她還是第一次看見咧!
「接著呢……要放什麼啊?我看看喔……」她埋頭研讀手中的書頁,任憑那鍋湯一滾再滾,已經滾得快變成琵琶膏了。
還加啊?羅娜娜直冒冷汗。再加下去,就可以媲美哈利波特里的魔藥了。
「嗯……」靳雨施好專心、好用功,絲毫沒有發覺她已拔腿準備落跑,倏然開口,「好了!這樣就可以了,關火吧!」
羅娜娜沒溜成,關上火,瞪著那鍋已經不知該稱為何物的液體。
這已經是大姊頭本日熬出的第三鍋十全雞湯補品,前兩鍋壽終正寢地從排水管葬送下水道,這一鍋的命運看來也該差不多。
為心愛的人熬煮補品是很不錯啦,不過這種補品捧到病人面前,還沒喝搞不好就先把人給嚇死了。唉!衛大哥真慘,讓大姊頭烹飪,不如看大象跳舞還比較好。
「當當當,完成了。」靳雨施很是得意。她親手做羹湯呢,包準感動死羿帆了……「做好了,得先試吃看看。」
試、試、試吃?!羅娜娜額頭降滿了黑線,前兩鍋燒焦,沒能進展到完成便「傲子」了,沒料到完成後,大姊頭還想出試吃這招,這一試會不會試進醫院洗胃啊?
靳雨施盛了一小碗,用湯匙舀了一口,稠稠的黑色液體居然還牽絲,完全不忍卒睹。瞪視了兩秒,她倏地栘到小妹妹眼前。
「你來試。」她點名道。
「我?!」羅娜娜駭然,「這、這不太好吧!」阿娘喂,她還沒活膩啊!
「因為是我熬的,我試不客觀,要別人試比較好。」靳雨施說得義正詞嚴。
「呃……」盯著那鍋湯像見鬼般,她急中生智,「我試也不準ㄟ,我感冒,味覺變差了。」說完趕緊狂咳幾聲。
「是喔……」靳雨施攪著熱滾滾的湯,有點失望。「那就算了。」
好家在!羅娜娜撫著胸脯,覺得該去廟里收收驚。
靳雨施思索片刻,又馬上打起精神,重振旗鼓。「沒關系,我去找李岱智試吃好了。」
羅娜娜喝地倒退幾步。雖然她看不順眼那歐吉桑的半屏山,但也沒無人性到陷害他去送死啊!
她隨即開口,「ㄟ,大姊頭,歐吉桑好像不在家耶——」
話還沒說完,李岱智卻從門口探出頭,「你們煮什麼啊?味道好奇怪喔!」
羅娜娜覆額低嘆︰老天爺,是他自己送上門的,我已經很有良心了喲。
見到來人,靳雨施興致高昂,「李岱智,你來得正好,幫我試吃看看……」
一分鐘後,嘔吐聲響亮了整條街道,鄰居們紛紛探出頭詢問著,哪個孕婦孕吐得那麼嚴重啊?
「還是失敗了……」靳雨施傷心地把黑湯倒進水槽。
另一頭,羅娜娜翻箱倒櫃地找腸胃藥,不時安慰抱著馬桶狂吐的李岱智。
「歐吉桑,你忍一忍啊,我就快找到了。」
「沒關系,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嘛。」靳雨施決定把練武的精神運用在烹飪上,她卷起衣袖,清洗鍋子,「再來重熬吧!」
她才剛說完,廁所里抱著馬桶的那個咚的一聲昏過去,找藥的那個想也不想,立刻奪門而出。
台灣的醫院和衛羿帆很有緣,短短不到兩個月,他再次因傷住院,凱撒還特地跟醫生表示,不必對病人太客氣,有什麼整死人的治療把戲盡避使出,病人有愛情護體,絕對耐得住痛。
「你現在可得意了,愛情事業兩相全啊。」他非常有耐心地在一旁剝橘子,不過衛羿帆很清楚,好友比較想剝的是他的皮。
自從,凱撒知道那具新引擎早在三個月前,已經送了一具給詹姆士以後,他便積極勤奮地醫院,尤其是靳雨施不在的時候。
「別生氣嘛,我可以再替你的速度之王重新量身打造一具啊。」衛羿帆亡羊補豐,希望為時未晚。
「哼哼哼,別生氣?」他露出很奸險的微笑,「我現在一點也不生氣,因為我早就氣、瘋、了!」
哇!衛羿帆很想按下急救鈴,因為三分鐘後,他絕對需要。
然而,就在凱撒的狼爪伸向他脖子的那零點零零零零一秒,靳雨施冷冷的嗓音悠然響起,「你在做什麼?」
凱撒好快的速度轉向,十指穩穩落在好友的被單上,「沒什麼啊,替他蓋被子嘛!」他蓋好被子,抬頭對她露出非常做作的微笑。
衛羿帆趕緊低頭,雙肩顫抖顯示他努力壓抑想爆笑的沖動。凱撒何時練成的功夫啊引轉得這麼硬,居然沒扭到手。
「真的嗎?我怎麼覺得你像是想掐羿帆的脖子?」擱下保溫壺,靳雨施狐疑地斜睨他。
「呵呵呵……」他乾笑,抖著兩道眉毛,「我怎麼敢呢?」
「不敢最好。」她哼了聲,凱撒笑得更歪曲了。
衛羿帆見狀差點忍不住咧嘴狂笑。他那表情實在太精彩了!
「羿帆,你猜我今天帶了什麼給你?」靳雨施興致勃勃地問。
「什麼?」衛羿帆雙眼一亮,很期待地問。
「你看!」她從保溫壺中倒出深藍色的湯汁,一邊說明,「這是十全雞湯喔,我熬了一整個上午才成功,你放心,李岱智試吃過,他沒吐,所以應該沒問題。」
瞪著那鍋恐怖的湯,他的體溫瞬間降了十度。
其實,衛羿帆應該感恩了,至少顏色已經進步成藍色。另外,李岱智之所以沒吐,是因為他已經昏過去了,而羅娜娜正陪著他在樓下腸胃科洗胃。
「愛心補品啊!」凱撒邪惡地睞了那鍋湯一眼,笑吟吟地沖著他說︰「既然是心愛女人的心意,那你就應該喝下啊,最好把它全部暍光嘛!對不對啊,衛?」
衛羿帆嘿嘿慘笑,靳雨施則盛好湯端到他面前,用著充滿期待的雙眸望向他。他然覺得自己是趕赴刑場,準備從容就義的烈士。
捏起鼻子,他狠狠灌下。
一分鐘後,凱撒悶笑著按下急救鈴。
沒被愛心補品毒死,傷口也如期復原,衛羿帆一個人悄悄出院,而出院後的第一件事,便是買了好大一束花,去敲靳家武館的門。
靳雨施開門,訝異會看見他,「你出院了!怎麼不通知我去接你呢?」她埋怨卻又喜極地說︰「真好,你的傷終於好了。」她擔心了整整一個月呢。
「不告訴你是想給你個驚喜。」她歡喜的表情讓他好開心。
「我是很驚喜啊!」她眯起眼瞪著那偌大的花束,抬頭,她凜聲問︰「有沒有搞錯啊?你帶菊花來送我?!」咒她早死嗎?
衛羿帆微微一笑,「這束花不是送你的。」
他拉著她坐上他空運到台北的FBI,這輛車靳雨施絕不陌生,FPI是由四次WSBK冠軍得主Foggy和Petronas生產的市售車,非常熱門搶手。
丙然,她看見蔚藍色剽悍車身,馬上哇哇叫。「讓我騎!」她漾著大大笑容要求。
「好,不過要由我指路。」衛羿帆將安全帽遞給她。
扁听引擎聲就讓靳雨施覺得興奮又雀躍,能騎到FBI,就算要她騎進淡水河,她也願意。
FBI在她高超的技術下,以美妙姿態悠游於台北街道,只是經由他所指定的路線,靳雨施越騎越覺怪異,終於騎到了陽明山公墓。
「到了。」衛羿帆示意她停車。
靳雨施月兌下安全帽,辮子一甩,表情怪異,「你帶我到這來干麼?」
「你說呢?」她應該已經猜到了,他想。
衛羿帆牽起她的手,緩緩走向陽明山公墓旁的樹葬區,終於停步駐足在一株小小的桂樹女敕枝旁。
「我應該見見當年的救命恩人了。」他將那束菊花擱在一旁的石碑前,碑上有一行名字︰靳雲行。
不久之前,靳家父母才剛把靳雲行的骨灰壇改移至此,他們認為,兒子是個崇尚自然的人,應該會欣悅能在此長眠。
「沒想到你會知道這里。」靳雨施蹲下,凝視小小別樹,像在凝視過世的靳雲行。
「我大舅子重生的地方,我怎麼會不知道。」衛羿帆也蹲下,與她並肩望樹,那小小樹芽仿佛承載了許多人的希望。
「重生?」她喃喃復誦。
「你不也這麼想嗎?」他手指撫上桂樹的女敕枝,緬懷的眼色如她一般,「這株樹代表了靳雲行的魂魄精神,它會逐漸茁壯、枝繁葉茂、盤根錯節,繼承靳雲行的意志,努力地活下去。」
「听你說得像真的一樣。」靳雨施感傷道。
「本來就是真的。」他攬過她的肩,溫柔細膩的嗓音刻劃著美好的藍圖,「等我們兒女成群,等我們白發蒼蒼,我們倆就坐在樹下飲杯咖啡,聊聊年輕時候的故事,屆時,你哥哥會送我們一片輕飄飄的綠葉,聆听我們細數年華。」
「你這個人……」她吸吸鼻子,他又快把她惹哭了,「我有說要嫁你了嗎?」
「厚……你賴帳!」衛羿帆指控。
「從頭到尾都是你自問自答,我哪有賴帳?」靳雨施跩跩地擺起架子。哪這麼簡單,他說嫁就嫁啊?!
「大舅子,你看,你妹欺負我!」他轉頭跟小別樹告狀,無端一陣風,仿佛靳雲行的笑聲。
「要我嫁你,你不怕被我打得得內傷啊?」這可是所有男人最恐懼的事,河東獅吼,她這頭母獅可比其他的更凶猛。
「不怕,我媽是醫生,她會救我。」衛羿帆拍拍胸脯。
「那好,我一天到晚惹是生非、打抱不平,連累了你這警察,怎辦?」她挑眉又問。
「這簡單,我爸是律師,叫他保護我們倆,不受惡勢力侵犯。」他見招拆招,勾起一抹得意的微笑,「怎麼樣,你還有問題嗎?」
「當然有!」她飛了飛朗眉,挑戰地睞著他,「我開出的條件有一大籮筐,只怕你辦不到。」
「哦?說說看啊。」他洗耳恭听。
靳雨施清清嗓子,一條一條開始講起,「第一,我每年要和羅西比一場賽車,而且都要在不同的賽車場喔;第二,想娶我,那就得陪我一塊住在靳家武館;第三……」
她洋洋灑灑開了一百個條件,不過,衛羿帆不擔心,因為他有一輩子的時間,慢慢听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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