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仲夏-愛在西螺大橋《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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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2-2 19:19:09
標題:
仲夏-愛在西螺大橋《全文完》
愛在西螺大橋》簡介︰
她跳下湍急的河流救了身分了得的男孩,
他是最有錢、有身分的柳家大少爺。
他正值少不經世,卻又對什麼都好奇的年紀,
為了不讓她落入不學無術的表哥之手,
他揚言要娶她這個‘某’大姊。卻未料婚禮前夕,
新娘卻來個不告而別,從此音訊全無,十年後,
她是個未婚媽媽。他一眼就認出她就是那個落跑新娘。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2-2 19:19:10
民國七十七年,台灣的經濟已經完全步入軌道,農村的生活幾乎完全被重工業所取代,也有少數的農村,依舊過著種田維生的鄉村生活。
雖然已經有些重工業的公司、工廠漸漸的轉移到這個南台灣的小鎮來,但是這個小村落的大部分居民仍以種田維生。陳家就是其中的一戶人家。
炎熱的夏日一大早,陳筠嫜就捧著一大疊的衣服在西螺大橋下溪流旁洗洗敲敲。這是阿嬤的老方法,說衣服不敲敲打打是洗不干淨的,所以陳筠嫜很努力的揮動她細細瘦瘦的小手,用力的敲打著衣服。
會在這條溪流洗衣服,是因為這里是附近唯一沒有被污染的溪流,其他地方大部分因為工業的廢水流人,都被污染的不能夠使用了。
其實現在沒有人在溪邊洗衣服了,可是她的嬸嬸才不管這條溪流到底干淨還是骯髒的,說這樣可以省下一筆水費。天曉得,這樣到底可以省下多少錢?但是,嬸嬸寧可花大筆錢在牌桌上,也不想把錢用在該用的地方。
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洗得干淨才能夠回家。
每天一早,這附近的孩子們總會到溪流這邊來玩耍,尤其夏日一到,這里總是笑聲不斷。
想到自己的童年,陳筠嫜總免不得要長聲一嘆,大部分的時間
她必需幫忙照顧叔叔的小孩,根本沒有童年可言;長大了,除了要到田里幫忙,還得到處打打零工,更沒有所謂的青春。
現在她已經十六歲了,國小畢業,也過了能夠嬉鬧的年紀,阿嬤總是告誡她︰「女孩子總要有女孩樣,女孩的名聲是要留給人探听,一旦名聲毀了,就會一輩子嫁不掉?」
阿嬤嘆口氣還說,像她這種沒父沒母的孩子更該比一般人還要謹言慎行。所以,她總是很小心奕奕不亂說話,行為舉止也特別謹慎。可是她知道,這不是她真正的個性,她想要有朝一日可以帶著地圖到世界的彼端,去尋找自己的夢想。
她想要讀書,雖然她沒有機會繼續升學了,但是……有一天她會完成高等教育,這是她最大的願望。所以,即使日子過的不如意,當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她還是可以自得其樂。
她一邊用力的洗著衣服,一邊快樂的傾听著孩子的笑聲,正當她听的入神,也想的入神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尖叫聲。
「救命!」
就一聲「救命」讓她一把丟開手中搗衣的木棒,沒心情去注意衣服早已掉落進河底,她拔腿朝呼救的下游跑去。
似乎她是上天派來的救星,一群女生見到她就一直央求著︰「小姐,你快來救救柳少爺,他掉進河里去了……」
陳筠嫜自然也看到了在河里掙扎著的男生,他必然是不會游泳,所以在河里拼命的掙扎,但是他越是掙扎,身體就越是深陷其中。
陳筠嫜見狀,忙朝河里頭的男孩大喊︰「你不要一直用力的掙扎,我馬上就去救你。」
為了救人,她顧不得河水可能會弄濕了她的衣服,筆直就朝溪中跳了下去。
陳筠嫜一心只想要把人給救起來,忘記她也不大會游泳,所幸溪水不太深,她很快就抵達男孩溺水的地方,一把扯住男孩的手臂,奮力的拖他往岸上游。
「啊!」
男孩因為太過緊張,在她出手相救時,竟然用力揮了她一拳,打的她一陣頭昏眼花,扯著男孩的手臂不由得松開,等她清醒過來,男孩的身體已經再度陷入溪水之中。
看見男孩繼續掙扎,陳筠嫜緊張的大叫︰「我是來救你的,不想死就不要亂動,不然你這樣我根本不能夠拉你上岸。」
這回男孩總算是听懂了她的話,在她出手去拉他的,他靜靜的不敢亂動,這給了她很多方便,但畢竟對方是男生,她就算力氣再大,還是很費力才把他拖上岸。
這時,剛剛在岸上玩的那些女孩紛紛擠了過來,緊張萬分地詢問著︰「少爺,你有沒有怎樣?」
少爺?這人身分如此要得嗎?陳筠嫜這才低頭仔細瞧清楚溺水的男孩,呦!還真是身分了得的男孩。她所救的是隔兩個村子,最有錢有身分的柳家的大少爺,她叔叔還租了他們家的田地耕種呢!
只是,為什麼他們會跑到這里來玩又溺水呢?柳家就這麼個獨子,還好她救了他,否則柳家上上下下豈不是都要哭得死去活來了嗎?
救人讓陳筠嫜心情格外的輕松,她抬頭笑著安撫幾個哭泣的女孩︰「你們家少爺只是受到驚嚇,沒事的,你們快點帶他回去換干淨的干衣服,免得他受涼了,不過以後別到這里來玩水了,尤其是下過雨後的溪流很危險的。」
她猶不知自己那一臉溫柔的笑在柳繼宣眼中看起來像極了天使,雖然他年紀不大,但是剛剛被陳筠嫜抱著上岸所感觸到的柔軟,清楚的刻印在他的心房上,他著迷的望著陳筠嫜的笑容發呆,臉則因為看到陳筠嫜的衣服因濕透而若隱若現的胸部曲線而變得通紅。
他正值年少不經世,卻又對什麼都很好奇的年紀,國中二年級,對女生已經開始有了一點點憧憬,尤其是像陳筠嫜這樣漂亮的女生,他更是看呆了。
「柳少爺,你沒事吧?」陳筠嫜見他不動,想他是不是驚嚇過度了而憂心了起來,還把阿嬤看發燒的那套方法拿來使用,她不假思索的把自己的額頭貼向柳繼宣,以確定他確實沒有因為溺水而發燒。
但是,她的舉動卻讓柳繼宣的臉蛋更紅了,連呼吸都急喘了起來。
「柳少爺,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陳筠嫜錯愕的詢問。
「我……」
正當柳繼宣要回答她的問題,一個他討厭的聲音傳過來。
來人是柳繼宣的表哥,一天到晚在家里吃閑飯,啥事也不做,只知道吃喝玩樂,爸爸礙于他是姑姑的唯一孩子,拗不過姑姑的請求,才答應讓他留在台南幫忙,順便學習做生意。可是他三天捕魚、七天曬網,氣的爸爸都要放棄了他,他學不學好,也只得由著他去了。
見到他落了水,劉文章幸災樂禍的笑他,「真沒用,連這種溪流都可以溺水,剛剛我都看到了,要不是這位小姐救你一命,只怕你的小命就丟了。」
他都看到了?他看到有人溺水不出手相救,天底下怎麼有這麼狠心的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陳筠嫜氣急地轉頭,劈頭就罵︰「你看到有人溺水卻不出手救他,這種話你竟然也說得出口?」
她,完全沒發現到自己此時是極暴露,而且秀色可餐,但是劉文章可沒有錯過,他的眼不安分的掃了陳筠嫜的胸部一圈,而後輕眺地吹起了口哨。
柳繼宜卻知道他可惡的表哥正在輕薄他的救命恩人,之前他听發現看到的,現在正落人他表哥那個風流又下流的家伙眼中,他飛快的月兌下自己的衣服,然後不假思索的塞給陳筠嫜,並且用帶著命令的口吻說著︰「遮上。」
陳筠嫜被他的舉動搞得一臉莫名,不解的反問︰「遮什麼?」,柳繼宜未做回答,只是指向她的胸膛,陳筠嫜不得不朝著他所指的低頭望,她看到自己的胸部正若隱若現地暴露在劉文章面前,一個羞赧,她恨的想要找個石頭把頭撞上。
「啊!」一些輕呼,這會兒她知道他要自己遮什麼了。
「別遮嘛!既然我都看過了,那多看一下下也不會少一塊肉的。」不管她是不是已經遮上了暴露的胸膛,劉文章仍繼續用話輕薄著她。
見她又羞又氣地快要哭出來,柳繼宣小小的心涌起了一股保護她的,顧不得身體冷如冰,他奮身站起便朝劉文章撞了過去,這一撞雖撞倒了劉文章,但是也讓他整個人往一旁栽倒,額頭上撞出了個大包。
「臭小子你在干嘛?」受到攻擊的劉文章氣急敗壞地嚷嚷。
「你下流無恥,不許你對我的救命恩人那麼輕浮。」
「呵!般了老半天,你是不舍得啊?」沒料,劉文章非旦不知道要收斂自己的行為,還一把扯過陳筠嫜,狂妄地笑說著︰「你真不簡單,連個小表都對你動心,說說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里啊?」
「臭流氓,你放開她。」
「你以為別人怕你,我也會怕你嗎?我偏偏要踫她,你能耐我何?」說著,劉文章開始對陳筠嫜上下其手,嚇得陳筠嫜只能東躲西躲,以躲避他的騷擾。
「你都可以和個小表頭摟摟抱抱,為什麼還躲我?瞧不起本表少爺嗎?」
「住手……不要過來……」陳筠嫜邊扯著柳繼宜給她遮胸的衣服,一邊掙扎著想要逃開劉文章的魔手。
眼見自己的救命恩人遭受到劉文章的欺負,柳繼宣再度站起,一沖上前和劉文章大打出手。
「別打了!」剛剛旁邊那群小孩害怕的大叫,甚至有人離開,大概是打算去叫人的。
陳筠嫜猜想過不了多久這里會擠上千百個村民,她得在那之前逃離這里,雖然似乎有點對不起為她奮戰的柳家小少爺,但是女孩子的名節更不可不顧。
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她朝另一方向逃離混亂的溪流。
繞了一段遠路陳筠嫜才回到了上游,但是……她拿來洗的衣服都已經不在原點;出門洗衣服之前,嬸嬸還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小心洗這件剛剛買來的新衣服,她非但沒有小心的洗,還把它給洗丟了,這不是挺嚴重的事嗎?此時她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這回她絕對死定了。
躲到很久,她都還不敢回家,因為光想到嬸嬸得知新衣服不見時的嘴臉,她就嚇得裹足不前。
這年頭已經不流行說什麼養女兒是賠錢貨的話,可是嬸嬸還是照三餐掛在嘴邊的,加上她又不是嬸嬸的女兒,所以嬸嬸就天天說,養她比養賠錢貨還要賠錢的。
有時候她很想要反駁,但是想到叔叔養育她多年,也算是疼愛她,如果她反抗苛刻的嬸嬸,就會替叔叔找來麻煩,叔叔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妻管嚴,她不想讓叔叔夾在中間為難,所以總是小心奕奕的盡量不惹嬸嬸不高興。
但是逃得了一時,也逃不過一世,不回家她還能夠上哪去呢?她想過要逃家,但是以她這樣沒有知識又沒有親人的孤女,而且她的學歷只有國小程度,上哪去都不會有什麼出路的。
棒壁村的碧玉曾經邀她一起去台北闖天下,但是嬸嬸說她去了台北就會被人拐跑了,以此為理由阻止她上台北找工作,偏偏這附近連家工廠都沒有,她只得繼續留在家里煮煮飯,種種田了。
而現在,她唯一可去的地方依然是叔叔的家,就算那里一直不歡迎她,她也只能夠回去那里,過一天算一天。
天黑時,她拖著恐懼的步伐回家。
腳才踏進門檻一步,嬸嬸就一臉晚娘面孔的嘲諷她︰「你衣服是拿到美國去洗了是不是?竟然到現在才回來?」
面對嬸嬸的怒氣,陳筠嫜忍氣吞聲的承受了下來,以小媳婦的語氣致歉︰「對不起,我這就去煮飯。」
「不必了!等你回來煮,我們不是都要餓死?」
「對不起!」這時候除了道歉,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呢。
「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救人的事是說不得的,嬸嬸可不會因為她救人就說那是勇敢的行為,她只會罵她笨,既然救了那麼了得的人物,就應該向對方要一些報酬才對。
陳筠嫜不敢說自己為了救人,所以讓衣服全被水給沖走了,只能悶不吭聲的低頭听訓。
事實上,紙是包不住火的,一旦嬸嬸要找那件漂亮的新衣時,「衣服不見」這事是遲早都會被知道,既然她都得要面對責備,還是老實點早早招了了事。
「嬸嬸……」
「還不去幫阿榮和秀月洗澡,還杵在那里干什麼呢?」嬸嬸見著了陳筠嫜就覺得討厭,因為她有一張她媽的臉,偏偏她的丈夫以前曾經喜歡過筠嫜的媽,所以她每次看到陳筠嫜就會想要甩她耳光子。
「嬸嬸……」
嬸嬸瞪著眼,難看著臉問︰「又怎麼了?干什麼吞吞吐吐的?」
「對不起,我把您的衣服……我把所有的衣服弄丟了。」怕自己膽怯說不出口,陳筠嫜干脆一股作氣的把話說完。
丙然,如陳筠嫜所想的,嬸嬸的臉更加難看了,瞪著她的眼神,就像要把她撕吞下月復,只可惜吃不下一個人,否則嬸嬸當然會那麼做。
「你剛剛說些什麼來著?」嬸嬸瞪著眼,獼吼著。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跌到溪里去,所以……」
再多的解釋對嬸嬸而言,都只當是陳筠嫜做錯事所找的借口,她想到的只是她的新衣服被弄丟了,所以火氣直往頭頂冒了上來。
一個巴掌甩上陳筠嫜的臉蛋,緊跟著嬸嬸沖向茶桌上拿出了雞毛撢子,一下、兩下……連著數不清的鞭打揮落在陳筠嫜的身體各處。
一陣陣的痛楚自身體各處傳來,痛的陳筠嫜好想號啕大哭,但是……已經習慣了,如讓眼淚落下來,她就會得到更嚴厲的懲罰。
這年頭受這種虐待的人還存在嗎?她不懂,為什麼她都這麼大了,卻一丁點的人格自尊都不能夠擁有?
「你這個臭丫頭,是生來和我作對的是不是?還是我上輩子欠了你?」
「嬸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小心……」
「你還有話說?我看你這個臭丫頭分明就是把我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今天我要是不好好的修理你,老娘就跟你姓!」
嬸嬸嫁給了叔叔之後就冠了夫姓,現在叫做陳張月英,所以算是跟了她的姓沒錯!但是陳筠嫜就算是向天借了膽也不敢這樣說話。
打了很久,陳筠嫜也忍耐了很久,最後嬸嬸終于放下了雞毛撢子,卻依然不肯放過她一馬地下達命令︰「你就給我跪著別起來,好好的反省一下,我沒叫你就別給我起來!哼,還有晚飯——不許吃!」
柳繼宜還沒有踏進家門,落水的消息已經傳到母親邱月鳳的耳中,她盼了許久才見愛兒回抵家門,一見面就把柳繼宣給抱在懷中安撫著。
柳繼宣已經十三歲,接近十四歲,被母親這樣抱著感到很尷尬,所以努力的掙扎著,並且安撫母親︰「媽,我沒事。」
「幸好你沒事,要不然你要媽怎麼辦好呢?」
柳家是這一帶的名門望族,柳繼宣是柳家三代單傳,就為了這一點,祖母險些就要柳繼宣的父親和母親離婚再娶。當然父親以母親已經替柳家生下了繼宣為理由婉拒了堂上二老的安排。如今所有人把繼宣當成了寶,所以他要有個閃失,母親就無法向堂上祖先交代的。
「媽,我喘不過氣了。」
听到繼宣的抗議聲,母親才略松了手,但仍耳提面命地叮囑著︰「你以後不要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了,今天要不是祖先有靈保佑你,你叫媽怎麼辦呢?」
「媽,您說錯了,是一個小姐救了我,和我們家祖宗沒有關系的。」柳繼宣忙糾正母親的說法。
「胡說,就是咱們祖先有靈,才會讓那個小姐發現了你溺水,這都是祖先保佑,快來拜拜咱們祖先。」
拗不過母親的要求,柳繼宣緩吞吞的上前拜祭了祖先,可是他對他的救命恩人卻仍念念不忘著,「媽,您讓人去幫我找那個小姐好不好?」
「當然要找,總是人家救了你,得要好好謝謝人家才成。」母親轉過頭去喚,「阿福,去問問看有沒有人認識那個救了少爺的小姐,查出來之後送一些禮物和一些禮金過去。」
「等等。」管家阿福剛應了是,柳繼宜卻喚住了他。
「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我跟你去。」因為想再見到那位小姐,所以柳繼宣馬上就邁出步伐。
母親扯住了他的手,阻止著︰「繼宣,你別鬧了,你這一身衣服要不趕快換下,生病了怎麼辦?道謝的事情就交給阿福就好了。」
「不成……」他真的很想要再見到那個救命恩人。
「讓阿福去就夠了。」
「可是我想當面謝謝她。」他再度表態。
「何必這麼費事,阿福代替你去就應該可以了。」
母親的固執讓柳繼宣很不悅,他不認為母親那搪塞的方法是對的,「那太不夠誠意,被救的是我,讓阿福去才失禮。」
「所以才讓阿福帶些禮物過去,我們不會失人家的禮的。」
「就是用錢去糟蹋人家的救命之恩嗎?」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呢?」
「難道不是那樣?每次您都會這樣,只要有人家幫了我們家,你就認為用點錢就可打發,不管,如果您不讓我去,我就不換衣服。」
母拐拿他沒輒,只好想了折衷的方法,「這樣,讓阿福去把人帶回來,你再當面謝謝她,如此一來你應該沒話可說了吧?」
這算是一個退讓,柳繼宣雖然不滿母親對任何人都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態度,但是想到一樣可以見到救他的人,所以也就無意計較了。
嬸嬸張月英的勢利眼是村子里頭出了名的,當她看到柳管家阿福登門拜訪,手上又拿著一大堆的禮物,那臉上的表情簡直就可以說是肥肉抖顫,諂媚的只差沒有跪地迎接而已。
她迫不及待的拉了張椅子給柳管家,並問著︰「柳管家,您來這兒是有什麼指教嗎?我們家阿旺應該有把田租拿去交了吧?」
這女人的假笑讓人渾身不舒服,要不是夫人的交待,柳阿福才不想來和這種人打交道。
「我今天來不是來收田租的,我是來找人的。」
听到找人,想當然是找這一家之主的男人,張月英歉然地說道︰「很不巧,我們家阿旺正好出去了,您找他有什麼事情嗎?」
早見識過了張月英的纏人工夫,她的厲害更是家喻戶曉的,只要一開了口就停不了的,然後會想盡辦法把人家的祖先八代都給問出來。
阿福很不耐煩地說︰「我不是找你們家阿旺的,我是找阿旺的佷女,你們家那個叫做筠嫜的小姐在嗎?」
听到陳筠嫜,張月英的臉馬上糾結在一塊,心底想著,要是陳筠嫜得罪了大人物害他們家沒飯吃,她鐵定把筠嫜賣到窯子去。
「筠嫜?那丫頭是不是得罪了您哪?我就說她笨手笨腳的,早晚會給我捅出簍子來的,我先說好,她所作的事情和我們家一點關系都沒有的,柳管家可要幫我們在柳老爺面前多說說好話,我們只是好心收留那個賠錢貨……」
這只怕扯上一天都見不著陳家的小姐,更別說當面道謝了,阿福不得不使出殺手——把他帶來的紅包亮了出來。
「那……這……是怎麼回事啊?」
張月英見錢眼開,一看到阿福手中拿了紅包袋,就直盯著人家手中的厚厚的紅包袋直瞧,像是要瞧出里頭到底有多少?
她看到兩只眼珠子幾乎快要掉出來,伸手想要去拿阿福手中的紅包,卻叫阿福給遏止了。
「這紅包可不是要給你的。」
「是給陳小姐的。」
「給我們家筠容?」
「不是,是給陳筠嫜小姐的。」阿福搖頭說道。
「給筠嫜?」張月英想不通柳家的管家干嘛拿紅包來給陳筠嫜,不過有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她要那個紅包,「柳管家,您可不可以說清楚點?您說那筆錢是要給筠嫜,為什麼呢?我們家筠嫜為您做了什麼事情嗎?」
張月英的轉變還真大,剛剛還罵陳筠嫜是賠錢貨,現在又轉變成另一種表情,真是給她有夠厚臉皮,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阿福只想早點見到陳筠嫜,然後把紅包交給她。
「陳小姐救了我們家少爺,所以我們家夫人要我拿些禮物和紅包來謝謝陳小姐,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請陳小姐出來了呢?」
那還用問,雖然錢說是要送給陳筠嫜的,但是她是長輩,當然到時候錢會進她的口袋,想到錢,張月英也沒細想送錢的緣由,立即笑的合不攏嘴地直點著頭說︰「成,成,我這就去叫筠嫜出來,您請坐!我馬上就回來。」
阿福點頭,卻又想著,她不回來最好,只要陳家的小姐出現他就可以回去交差了,但是他卻也知道,睡就睡不要做白日夢!
陳筠嫜在後院里頭劈柴劈的滿頭大汗,這年頭有人劈柴當柴火燒?哪戶人家不是使用瓦斯爐燒開水,但是陳家很窮,窮的根本沒有多余的錢花在這些等于奢侈品上頭,就好像家里明明就有洗衣機,卻舍不得使用,電視也不許開超過一個小時。
不過,就算如此,通常這種粗活都該是男人做的,但是家中唯一的男人——叔叔得負責賺錢養家活口,平常有人叫就去打打零工。而嬸嬸說,她是多出來的人,要有飯吃就得勤快點,所以幾乎陳家的粗細活她都得全部扛下。
這種辛苦,她倒是沒有想過要抱怨,而且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出去找工作賺錢養家,她深信那麼一來,嬸嬸就會對她刮目相看,也會給她多一些好臉色。
不過這里是很偏僻的鄉下,村里頭又沒有工廠,更沒有什麼活是可以給女孩子做的,所以她只好繼續寄人籬下。她還想到,如果她貿然離去,受罪的將會是她的老阿嬤,到時候嬸嬸會叫阿嬤做這些工作,與其讓阿嬤老人家做,她自己吃點苦是沒事的。
因此,只要有工作,她就會搶著做,最好忙的讓嬸嬸沒機會找她麻煩,但是……麻煩總是很難甩掉,她就算想避也總是避之不及。
听到嬸嬸的叫喚時,她全身就繃的緊緊的,細胞更不知道死了多少。
「我叫你你是沒听到還是故意不應我?」
「對不趄,我剛剛沒听到。」唉!只慢了一步回答,還是捱了嬸嬸的罵,她忙賠起不是來。
嬸嬸瞧她很心煩,恨不得打她一巴掌,可是想想柳管家現在在外頭等著,怕她的臉上留下掌痕,到時錢沒拿到就慘了,單手直揮著說道︰「算了,今天就不與你計較,你就別裝一副童養媳的臉給我看,外頭有人找你。」
「找我?」她的朋友都被她嬸嬸給嚇得不敢到家里來找她了,還會有誰來找她呢?「是碧玉回來了嗎?」
「不是。」
「那還會有誰找我呢?」她想都想不出來。
嬸嬸再度揮手,心煩的說道︰「反正就是找你沒錯,不過我現在先跟你說好,免得等一下你把我到手的財運給送走。」
送走她的財運?陳筠嫜更加感到不解,因為嬸嬸只會罵她是賠錢貨,怎麼會突然變成了有利用價值的人呢?
「嬸嬸,我不懂您說的話……」
「不懂沒關系,等下有人會拿紅包給你,你只管收下來,其他事隋就少管少問,明不明白?’’嬸嬸根本不管她的意願,自頤自的下達命令。
明是明白,但是搞不懂嬸嬸到底為什麼這麼費事?又為什麼外頭會有人想要給她紅包呢?
「嬸嬸,您是不是弄錯了呢?」
「死丫頭,你的意思是說我老了,腦筋不管用了,是不是?」
「嬸嬸,我沒有那種意思,您千萬別生氣。」真是天大的冤枉,就算給她兩個膽,她也不敢那麼想啊!
「總之,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人家給你錢你就收下來,其他的不必問太多,如果你敢把我的財神爺送走,小心你的皮!」
一番警告之後,嬸嬸領前走了出去。
這人不是柳家的管家阿福伯嗎?陳筠嫜見過他幾面,他來過家里收田租,當然真正打照面這是第一回,不過陳筠嫜卻心里有點譜,阿福來送錢八成和她救了柳家少爺有關系。
「你就是陳小姐嗎?’’阿福見到筠嫜,臉上多了笑容,對筠嫜的印象極好,想到她又是他們家少爺的救命恩人,他就對她特別有好感。
「筠嫜見過柳管家。」
「陳小姐別客氣,我今天是代替我們家老爺和夫人來謝謝你救了我們家少爺的,我听說當時你奮不顧身跳進水里救了我們家少爺,真是太勇敢了。」
「救了柳少爺?筠嫜,你怎麼沒把這事告訴我?」
「嬸嬸,我以為這是小事情,所以就沒有說。」
「小事……」嬸嬸臉色原本變得很壞,看到柳阿福正看著她,她才轉怒為假笑地說道︰「是小事沒錯……」
「陳小姐,這里有十萬塊錢,是我們家老爺和夫人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十萬塊?對他們這種窮苦人家可是一筆極大的數目啊!望著那疊鈔票,陳筠嫜猶豫著不敢收下。
嬸嬸見錢眼開,怕柳阿福打消主意把錢收回,她忙伸出手要接︰「我代替我們筠嫜收下好了。」
「這是要給陳小姐的。」
「沒關系,我是她嬸嬸,我可以代替她決定的。」
阿福轉頭問陳筠嫜︰「要交給你嬸嬸嗎?」
「嗯……好……」如果她不要收,那等會她必然會被她嬸嬸打死的,所以只能忍氣吞聲的點頭說︰「謝謝!」
嬸嬸忙接走柳阿福手中的紙鈔,在她眼中根本只有錢的存在,忘記了客人還在一旁,像錢鬼似的點數了起來。
看到柳阿福一臉鄙夷的表情,陳筠嫜歉然的點頭致歉。
「我來還有個請求。」
「柳管家請直說。」
「我們家少爺想親自向你道謝,所以希望你可以到柳家一趟。」
要跟人家道謝為什麼不親自登門?還是大少爺都比較尊貴,雖然壓根沒想要柳家人的感謝,但是陳筠嫜心底還是很不喜歡有錢人家的作風。
「對不起,我還有事情要做,所以……」
能和柳家搭上關系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嬸嬸當然不可能讓大好機會錯失掉,她打斷筠嫜的話,說著︰「沒關系,家事我來做,你就跟柳管家走一趟,人家柳少爺既然那麼有心,你不去就太失禮了。」
「陳小姐,你嬸嬸都說可以了,你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這下連拒絕都不成了,陳筠嫜即使萬般不願意,也只能移動步伐跟隨柳阿福前往柳家。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2-2 19:19:11
民國七十七年,台灣的經濟已經完全步入軌道,農村的生活幾乎完全被重工業所取代,也有少數的農村,依舊過著種田維生的鄉村生活。
雖然已經有些重工業的公司、工廠漸漸的轉移到這個南台灣的小鎮來,但是這個小村落的大部分居民仍以種田維生。陳家就是其中的一戶人家。
炎熱的夏日一大早,陳筠嫜就捧著一大疊的衣服在西螺大橋下溪流旁洗洗敲敲。這是阿嬤的老方法,說衣服不敲敲打打是洗不干淨的,所以陳筠嫜很努力的揮動她細細瘦瘦的小手,用力的敲打著衣服。
會在這條溪流洗衣服,是因為這里是附近唯一沒有被污染的溪流,其他地方大部分因為工業的廢水流人,都被污染的不能夠使用了。
其實現在沒有人在溪邊洗衣服了,可是她的嬸嬸才不管這條溪流到底干淨還是骯髒的,說這樣可以省下一筆水費。天曉得,這樣到底可以省下多少錢?但是,嬸嬸寧可花大筆錢在牌桌上,也不想把錢用在該用的地方。
不過,這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她得洗得干淨才能夠回家。
每天一早,這附近的孩子們總會到溪流這邊來玩耍,尤其夏日一到,這里總是笑聲不斷。
想到自己的童年,陳筠嫜總免不得要長聲一嘆,大部分的時間
她必需幫忙照顧叔叔的小孩,根本沒有童年可言;長大了,除了要到田里幫忙,還得到處打打零工,更沒有所謂的青春。
現在她已經十六歲了,國小畢業,也過了能夠嬉鬧的年紀,阿嬤總是告誡她︰「女孩子總要有女孩樣,女孩的名聲是要留給人探听,一旦名聲毀了,就會一輩子嫁不掉?」
阿嬤嘆口氣還說,像她這種沒父沒母的孩子更該比一般人還要謹言慎行。所以,她總是很小心奕奕不亂說話,行為舉止也特別謹慎。可是她知道,這不是她真正的個性,她想要有朝一日可以帶著地圖到世界的彼端,去尋找自己的夢想。
她想要讀書,雖然她沒有機會繼續升學了,但是……有一天她會完成高等教育,這是她最大的願望。所以,即使日子過的不如意,當她一個人獨處的時候,她還是可以自得其樂。
她一邊用力的洗著衣服,一邊快樂的傾听著孩子的笑聲,正當她听的入神,也想的入神的時候,遠處突然傳來一陣尖叫聲。
「救命!」
就一聲「救命」讓她一把丟開手中搗衣的木棒,沒心情去注意衣服早已掉落進河底,她拔腿朝呼救的下游跑去。
似乎她是上天派來的救星,一群女生見到她就一直央求著︰「小姐,你快來救救柳少爺,他掉進河里去了……」
陳筠嫜自然也看到了在河里掙扎著的男生,他必然是不會游泳,所以在河里拼命的掙扎,但是他越是掙扎,身體就越是深陷其中。
陳筠嫜見狀,忙朝河里頭的男孩大喊︰「你不要一直用力的掙扎,我馬上就去救你。」
為了救人,她顧不得河水可能會弄濕了她的衣服,筆直就朝溪中跳了下去。
陳筠嫜一心只想要把人給救起來,忘記她也不大會游泳,所幸溪水不太深,她很快就抵達男孩溺水的地方,一把扯住男孩的手臂,奮力的拖他往岸上游。
「啊!」
男孩因為太過緊張,在她出手相救時,竟然用力揮了她一拳,打的她一陣頭昏眼花,扯著男孩的手臂不由得松開,等她清醒過來,男孩的身體已經再度陷入溪水之中。
看見男孩繼續掙扎,陳筠嫜緊張的大叫︰「我是來救你的,不想死就不要亂動,不然你這樣我根本不能夠拉你上岸。」
這回男孩總算是听懂了她的話,在她出手去拉他的,他靜靜的不敢亂動,這給了她很多方便,但畢竟對方是男生,她就算力氣再大,還是很費力才把他拖上岸。
這時,剛剛在岸上玩的那些女孩紛紛擠了過來,緊張萬分地詢問著︰「少爺,你有沒有怎樣?」
少爺?這人身分如此要得嗎?陳筠嫜這才低頭仔細瞧清楚溺水的男孩,呦!還真是身分了得的男孩。她所救的是隔兩個村子,最有錢有身分的柳家的大少爺,她叔叔還租了他們家的田地耕種呢!
只是,為什麼他們會跑到這里來玩又溺水呢?柳家就這麼個獨子,還好她救了他,否則柳家上上下下豈不是都要哭得死去活來了嗎?
救人讓陳筠嫜心情格外的輕松,她抬頭笑著安撫幾個哭泣的女孩︰「你們家少爺只是受到驚嚇,沒事的,你們快點帶他回去換干淨的干衣服,免得他受涼了,不過以後別到這里來玩水了,尤其是下過雨後的溪流很危險的。」
她猶不知自己那一臉溫柔的笑在柳繼宣眼中看起來像極了天使,雖然他年紀不大,但是剛剛被陳筠嫜抱著上岸所感觸到的柔軟,清楚的刻印在他的心房上,他著迷的望著陳筠嫜的笑容發呆,臉則因為看到陳筠嫜的衣服因濕透而若隱若現的胸部曲線而變得通紅。
他正值年少不經世,卻又對什麼都很好奇的年紀,國中二年級,對女生已經開始有了一點點憧憬,尤其是像陳筠嫜這樣漂亮的女生,他更是看呆了。
「柳少爺,你沒事吧?」陳筠嫜見他不動,想他是不是驚嚇過度了而憂心了起來,還把阿嬤看發燒的那套方法拿來使用,她不假思索的把自己的額頭貼向柳繼宣,以確定他確實沒有因為溺水而發燒。
但是,她的舉動卻讓柳繼宣的臉蛋更紅了,連呼吸都急喘了起來。
「柳少爺,你是不是身體不舒服?」陳筠嫜錯愕的詢問。
「我……」
正當柳繼宣要回答她的問題,一個他討厭的聲音傳過來。
來人是柳繼宣的表哥,一天到晚在家里吃閑飯,啥事也不做,只知道吃喝玩樂,爸爸礙于他是姑姑的唯一孩子,拗不過姑姑的請求,才答應讓他留在台南幫忙,順便學習做生意。可是他三天捕魚、七天曬網,氣的爸爸都要放棄了他,他學不學好,也只得由著他去了。
見到他落了水,劉文章幸災樂禍的笑他,「真沒用,連這種溪流都可以溺水,剛剛我都看到了,要不是這位小姐救你一命,只怕你的小命就丟了。」
他都看到了?他看到有人溺水不出手相救,天底下怎麼有這麼狠心的人?
不管三七二十一,陳筠嫜氣急地轉頭,劈頭就罵︰「你看到有人溺水卻不出手救他,這種話你竟然也說得出口?」
她,完全沒發現到自己此時是極暴露,而且秀色可餐,但是劉文章可沒有錯過,他的眼不安分的掃了陳筠嫜的胸部一圈,而後輕眺地吹起了口哨。
柳繼宜卻知道他可惡的表哥正在輕薄他的救命恩人,之前他听發現看到的,現在正落人他表哥那個風流又下流的家伙眼中,他飛快的月兌下自己的衣服,然後不假思索的塞給陳筠嫜,並且用帶著命令的口吻說著︰「遮上。」
陳筠嫜被他的舉動搞得一臉莫名,不解的反問︰「遮什麼?」,柳繼宜未做回答,只是指向她的胸膛,陳筠嫜不得不朝著他所指的低頭望,她看到自己的胸部正若隱若現地暴露在劉文章面前,一個羞赧,她恨的想要找個石頭把頭撞上。
「啊!」一些輕呼,這會兒她知道他要自己遮什麼了。
「別遮嘛!既然我都看過了,那多看一下下也不會少一塊肉的。」不管她是不是已經遮上了暴露的胸膛,劉文章仍繼續用話輕薄著她。
見她又羞又氣地快要哭出來,柳繼宣小小的心涌起了一股保護她的,顧不得身體冷如冰,他奮身站起便朝劉文章撞了過去,這一撞雖撞倒了劉文章,但是也讓他整個人往一旁栽倒,額頭上撞出了個大包。
「臭小子你在干嘛?」受到攻擊的劉文章氣急敗壞地嚷嚷。
「你下流無恥,不許你對我的救命恩人那麼輕浮。」
「呵!般了老半天,你是不舍得啊?」沒料,劉文章非旦不知道要收斂自己的行為,還一把扯過陳筠嫜,狂妄地笑說著︰「你真不簡單,連個小表都對你動心,說說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在哪里啊?」
「臭流氓,你放開她。」
「你以為別人怕你,我也會怕你嗎?我偏偏要踫她,你能耐我何?」說著,劉文章開始對陳筠嫜上下其手,嚇得陳筠嫜只能東躲西躲,以躲避他的騷擾。
「你都可以和個小表頭摟摟抱抱,為什麼還躲我?瞧不起本表少爺嗎?」
「住手……不要過來……」陳筠嫜邊扯著柳繼宜給她遮胸的衣服,一邊掙扎著想要逃開劉文章的魔手。
眼見自己的救命恩人遭受到劉文章的欺負,柳繼宣再度站起,一沖上前和劉文章大打出手。
「別打了!」剛剛旁邊那群小孩害怕的大叫,甚至有人離開,大概是打算去叫人的。
陳筠嫜猜想過不了多久這里會擠上千百個村民,她得在那之前逃離這里,雖然似乎有點對不起為她奮戰的柳家小少爺,但是女孩子的名節更不可不顧。
眾人不注意的時候,她朝另一方向逃離混亂的溪流。
繞了一段遠路陳筠嫜才回到了上游,但是……她拿來洗的衣服都已經不在原點;出門洗衣服之前,嬸嬸還千叮嚀萬囑咐要她小心洗這件剛剛買來的新衣服,她非但沒有小心的洗,還把它給洗丟了,這不是挺嚴重的事嗎?此時她的心里只有一個想法——這回她絕對死定了。
躲到很久,她都還不敢回家,因為光想到嬸嬸得知新衣服不見時的嘴臉,她就嚇得裹足不前。
這年頭已經不流行說什麼養女兒是賠錢貨的話,可是嬸嬸還是照三餐掛在嘴邊的,加上她又不是嬸嬸的女兒,所以嬸嬸就天天說,養她比養賠錢貨還要賠錢的。
有時候她很想要反駁,但是想到叔叔養育她多年,也算是疼愛她,如果她反抗苛刻的嬸嬸,就會替叔叔找來麻煩,叔叔是出了名的怕老婆妻管嚴,她不想讓叔叔夾在中間為難,所以總是小心奕奕的盡量不惹嬸嬸不高興。
但是逃得了一時,也逃不過一世,不回家她還能夠上哪去呢?她想過要逃家,但是以她這樣沒有知識又沒有親人的孤女,而且她的學歷只有國小程度,上哪去都不會有什麼出路的。
棒壁村的碧玉曾經邀她一起去台北闖天下,但是嬸嬸說她去了台北就會被人拐跑了,以此為理由阻止她上台北找工作,偏偏這附近連家工廠都沒有,她只得繼續留在家里煮煮飯,種種田了。
而現在,她唯一可去的地方依然是叔叔的家,就算那里一直不歡迎她,她也只能夠回去那里,過一天算一天。
天黑時,她拖著恐懼的步伐回家。
腳才踏進門檻一步,嬸嬸就一臉晚娘面孔的嘲諷她︰「你衣服是拿到美國去洗了是不是?竟然到現在才回來?」
面對嬸嬸的怒氣,陳筠嫜忍氣吞聲的承受了下來,以小媳婦的語氣致歉︰「對不起,我這就去煮飯。」
「不必了!等你回來煮,我們不是都要餓死?」
「對不起!」這時候除了道歉,她還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好呢。
「你到底去了哪里?」
「我……」救人的事是說不得的,嬸嬸可不會因為她救人就說那是勇敢的行為,她只會罵她笨,既然救了那麼了得的人物,就應該向對方要一些報酬才對。
陳筠嫜不敢說自己為了救人,所以讓衣服全被水給沖走了,只能悶不吭聲的低頭听訓。
事實上,紙是包不住火的,一旦嬸嬸要找那件漂亮的新衣時,「衣服不見」這事是遲早都會被知道,既然她都得要面對責備,還是老實點早早招了了事。
「嬸嬸……」
「還不去幫阿榮和秀月洗澡,還杵在那里干什麼呢?」嬸嬸見著了陳筠嫜就覺得討厭,因為她有一張她媽的臉,偏偏她的丈夫以前曾經喜歡過筠嫜的媽,所以她每次看到陳筠嫜就會想要甩她耳光子。
「嬸嬸……」
嬸嬸瞪著眼,難看著臉問︰「又怎麼了?干什麼吞吞吐吐的?」
「對不起,我把您的衣服……我把所有的衣服弄丟了。」怕自己膽怯說不出口,陳筠嫜干脆一股作氣的把話說完。
丙然,如陳筠嫜所想的,嬸嬸的臉更加難看了,瞪著她的眼神,就像要把她撕吞下月復,只可惜吃不下一個人,否則嬸嬸當然會那麼做。
「你剛剛說些什麼來著?」嬸嬸瞪著眼,獼吼著。
「對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跌到溪里去,所以……」
再多的解釋對嬸嬸而言,都只當是陳筠嫜做錯事所找的借口,她想到的只是她的新衣服被弄丟了,所以火氣直往頭頂冒了上來。
一個巴掌甩上陳筠嫜的臉蛋,緊跟著嬸嬸沖向茶桌上拿出了雞毛撢子,一下、兩下……連著數不清的鞭打揮落在陳筠嫜的身體各處。
一陣陣的痛楚自身體各處傳來,痛的陳筠嫜好想號啕大哭,但是……已經習慣了,如讓眼淚落下來,她就會得到更嚴厲的懲罰。
這年頭受這種虐待的人還存在嗎?她不懂,為什麼她都這麼大了,卻一丁點的人格自尊都不能夠擁有?
「你這個臭丫頭,是生來和我作對的是不是?還是我上輩子欠了你?」
「嬸嬸,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小心……」
「你還有話說?我看你這個臭丫頭分明就是把我的話當成了耳邊風,今天我要是不好好的修理你,老娘就跟你姓!」
嬸嬸嫁給了叔叔之後就冠了夫姓,現在叫做陳張月英,所以算是跟了她的姓沒錯!但是陳筠嫜就算是向天借了膽也不敢這樣說話。
打了很久,陳筠嫜也忍耐了很久,最後嬸嬸終于放下了雞毛撢子,卻依然不肯放過她一馬地下達命令︰「你就給我跪著別起來,好好的反省一下,我沒叫你就別給我起來!哼,還有晚飯——不許吃!」
柳繼宜還沒有踏進家門,落水的消息已經傳到母親邱月鳳的耳中,她盼了許久才見愛兒回抵家門,一見面就把柳繼宣給抱在懷中安撫著。
柳繼宣已經十三歲,接近十四歲,被母親這樣抱著感到很尷尬,所以努力的掙扎著,並且安撫母親︰「媽,我沒事。」
「幸好你沒事,要不然你要媽怎麼辦好呢?」
柳家是這一帶的名門望族,柳繼宣是柳家三代單傳,就為了這一點,祖母險些就要柳繼宣的父親和母親離婚再娶。當然父親以母親已經替柳家生下了繼宣為理由婉拒了堂上二老的安排。如今所有人把繼宣當成了寶,所以他要有個閃失,母親就無法向堂上祖先交代的。
「媽,我喘不過氣了。」
听到繼宣的抗議聲,母親才略松了手,但仍耳提面命地叮囑著︰「你以後不要到那麼危險的地方去了,今天要不是祖先有靈保佑你,你叫媽怎麼辦呢?」
「媽,您說錯了,是一個小姐救了我,和我們家祖宗沒有關系的。」柳繼宣忙糾正母親的說法。
「胡說,就是咱們祖先有靈,才會讓那個小姐發現了你溺水,這都是祖先保佑,快來拜拜咱們祖先。」
拗不過母親的要求,柳繼宣緩吞吞的上前拜祭了祖先,可是他對他的救命恩人卻仍念念不忘著,「媽,您讓人去幫我找那個小姐好不好?」
「當然要找,總是人家救了你,得要好好謝謝人家才成。」母親轉過頭去喚,「阿福,去問問看有沒有人認識那個救了少爺的小姐,查出來之後送一些禮物和一些禮金過去。」
「等等。」管家阿福剛應了是,柳繼宜卻喚住了他。
「少爺還有什麼吩咐?」
「我跟你去。」因為想再見到那位小姐,所以柳繼宣馬上就邁出步伐。
母親扯住了他的手,阻止著︰「繼宣,你別鬧了,你這一身衣服要不趕快換下,生病了怎麼辦?道謝的事情就交給阿福就好了。」
「不成……」他真的很想要再見到那個救命恩人。
「讓阿福去就夠了。」
「可是我想當面謝謝她。」他再度表態。
「何必這麼費事,阿福代替你去就應該可以了。」
母親的固執讓柳繼宣很不悅,他不認為母親那搪塞的方法是對的,「那太不夠誠意,被救的是我,讓阿福去才失禮。」
「所以才讓阿福帶些禮物過去,我們不會失人家的禮的。」
「就是用錢去糟蹋人家的救命之恩嗎?」
「你這孩子怎麼這麼說呢?」
「難道不是那樣?每次您都會這樣,只要有人家幫了我們家,你就認為用點錢就可打發,不管,如果您不讓我去,我就不換衣服。」
母拐拿他沒輒,只好想了折衷的方法,「這樣,讓阿福去把人帶回來,你再當面謝謝她,如此一來你應該沒話可說了吧?」
這算是一個退讓,柳繼宣雖然不滿母親對任何人都招之則來、揮之即去的態度,但是想到一樣可以見到救他的人,所以也就無意計較了。
嬸嬸張月英的勢利眼是村子里頭出了名的,當她看到柳管家阿福登門拜訪,手上又拿著一大堆的禮物,那臉上的表情簡直就可以說是肥肉抖顫,諂媚的只差沒有跪地迎接而已。
她迫不及待的拉了張椅子給柳管家,並問著︰「柳管家,您來這兒是有什麼指教嗎?我們家阿旺應該有把田租拿去交了吧?」
這女人的假笑讓人渾身不舒服,要不是夫人的交待,柳阿福才不想來和這種人打交道。
「我今天來不是來收田租的,我是來找人的。」
听到找人,想當然是找這一家之主的男人,張月英歉然地說道︰「很不巧,我們家阿旺正好出去了,您找他有什麼事情嗎?」
早見識過了張月英的纏人工夫,她的厲害更是家喻戶曉的,只要一開了口就停不了的,然後會想盡辦法把人家的祖先八代都給問出來。
阿福很不耐煩地說︰「我不是找你們家阿旺的,我是找阿旺的佷女,你們家那個叫做筠嫜的小姐在嗎?」
听到陳筠嫜,張月英的臉馬上糾結在一塊,心底想著,要是陳筠嫜得罪了大人物害他們家沒飯吃,她鐵定把筠嫜賣到窯子去。
「筠嫜?那丫頭是不是得罪了您哪?我就說她笨手笨腳的,早晚會給我捅出簍子來的,我先說好,她所作的事情和我們家一點關系都沒有的,柳管家可要幫我們在柳老爺面前多說說好話,我們只是好心收留那個賠錢貨……」
這只怕扯上一天都見不著陳家的小姐,更別說當面道謝了,阿福不得不使出殺手——把他帶來的紅包亮了出來。
「那……這……是怎麼回事啊?」
張月英見錢眼開,一看到阿福手中拿了紅包袋,就直盯著人家手中的厚厚的紅包袋直瞧,像是要瞧出里頭到底有多少?
她看到兩只眼珠子幾乎快要掉出來,伸手想要去拿阿福手中的紅包,卻叫阿福給遏止了。
「這紅包可不是要給你的。」
「是給陳小姐的。」
「給我們家筠容?」
「不是,是給陳筠嫜小姐的。」阿福搖頭說道。
「給筠嫜?」張月英想不通柳家的管家干嘛拿紅包來給陳筠嫜,不過有件事可以肯定,那就是她要那個紅包,「柳管家,您可不可以說清楚點?您說那筆錢是要給筠嫜,為什麼呢?我們家筠嫜為您做了什麼事情嗎?」
張月英的轉變還真大,剛剛還罵陳筠嫜是賠錢貨,現在又轉變成另一種表情,真是給她有夠厚臉皮,但這是人家的家務事,阿福只想早點見到陳筠嫜,然後把紅包交給她。
「陳小姐救了我們家少爺,所以我們家夫人要我拿些禮物和紅包來謝謝陳小姐,現在你是不是可以請陳小姐出來了呢?」
那還用問,雖然錢說是要送給陳筠嫜的,但是她是長輩,當然到時候錢會進她的口袋,想到錢,張月英也沒細想送錢的緣由,立即笑的合不攏嘴地直點著頭說︰「成,成,我這就去叫筠嫜出來,您請坐!我馬上就回來。」
阿福點頭,卻又想著,她不回來最好,只要陳家的小姐出現他就可以回去交差了,但是他卻也知道,睡就睡不要做白日夢!
陳筠嫜在後院里頭劈柴劈的滿頭大汗,這年頭有人劈柴當柴火燒?哪戶人家不是使用瓦斯爐燒開水,但是陳家很窮,窮的根本沒有多余的錢花在這些等于奢侈品上頭,就好像家里明明就有洗衣機,卻舍不得使用,電視也不許開超過一個小時。
不過,就算如此,通常這種粗活都該是男人做的,但是家中唯一的男人——叔叔得負責賺錢養家活口,平常有人叫就去打打零工。而嬸嬸說,她是多出來的人,要有飯吃就得勤快點,所以幾乎陳家的粗細活她都得全部扛下。
這種辛苦,她倒是沒有想過要抱怨,而且她最大的心願就是出去找工作賺錢養家,她深信那麼一來,嬸嬸就會對她刮目相看,也會給她多一些好臉色。
不過這里是很偏僻的鄉下,村里頭又沒有工廠,更沒有什麼活是可以給女孩子做的,所以她只好繼續寄人籬下。她還想到,如果她貿然離去,受罪的將會是她的老阿嬤,到時候嬸嬸會叫阿嬤做這些工作,與其讓阿嬤老人家做,她自己吃點苦是沒事的。
因此,只要有工作,她就會搶著做,最好忙的讓嬸嬸沒機會找她麻煩,但是……麻煩總是很難甩掉,她就算想避也總是避之不及。
听到嬸嬸的叫喚時,她全身就繃的緊緊的,細胞更不知道死了多少。
「我叫你你是沒听到還是故意不應我?」
「對不趄,我剛剛沒听到。」唉!只慢了一步回答,還是捱了嬸嬸的罵,她忙賠起不是來。
嬸嬸瞧她很心煩,恨不得打她一巴掌,可是想想柳管家現在在外頭等著,怕她的臉上留下掌痕,到時錢沒拿到就慘了,單手直揮著說道︰「算了,今天就不與你計較,你就別裝一副童養媳的臉給我看,外頭有人找你。」
「找我?」她的朋友都被她嬸嬸給嚇得不敢到家里來找她了,還會有誰來找她呢?「是碧玉回來了嗎?」
「不是。」
「那還會有誰找我呢?」她想都想不出來。
嬸嬸再度揮手,心煩的說道︰「反正就是找你沒錯,不過我現在先跟你說好,免得等一下你把我到手的財運給送走。」
送走她的財運?陳筠嫜更加感到不解,因為嬸嬸只會罵她是賠錢貨,怎麼會突然變成了有利用價值的人呢?
「嬸嬸,我不懂您說的話……」
「不懂沒關系,等下有人會拿紅包給你,你只管收下來,其他事隋就少管少問,明不明白?’’嬸嬸根本不管她的意願,自頤自的下達命令。
明是明白,但是搞不懂嬸嬸到底為什麼這麼費事?又為什麼外頭會有人想要給她紅包呢?
「嬸嬸,您是不是弄錯了呢?」
「死丫頭,你的意思是說我老了,腦筋不管用了,是不是?」
「嬸嬸,我沒有那種意思,您千萬別生氣。」真是天大的冤枉,就算給她兩個膽,她也不敢那麼想啊!
「總之,我怎麼說你就怎麼做,人家給你錢你就收下來,其他的不必問太多,如果你敢把我的財神爺送走,小心你的皮!」
一番警告之後,嬸嬸領前走了出去。
這人不是柳家的管家阿福伯嗎?陳筠嫜見過他幾面,他來過家里收田租,當然真正打照面這是第一回,不過陳筠嫜卻心里有點譜,阿福來送錢八成和她救了柳家少爺有關系。
「你就是陳小姐嗎?’’阿福見到筠嫜,臉上多了笑容,對筠嫜的印象極好,想到她又是他們家少爺的救命恩人,他就對她特別有好感。
「筠嫜見過柳管家。」
「陳小姐別客氣,我今天是代替我們家老爺和夫人來謝謝你救了我們家少爺的,我听說當時你奮不顧身跳進水里救了我們家少爺,真是太勇敢了。」
「救了柳少爺?筠嫜,你怎麼沒把這事告訴我?」
「嬸嬸,我以為這是小事情,所以就沒有說。」
「小事……」嬸嬸臉色原本變得很壞,看到柳阿福正看著她,她才轉怒為假笑地說道︰「是小事沒錯……」
「陳小姐,這里有十萬塊錢,是我們家老爺和夫人的一點心意,請你收下。」
十萬塊?對他們這種窮苦人家可是一筆極大的數目啊!望著那疊鈔票,陳筠嫜猶豫著不敢收下。
嬸嬸見錢眼開,怕柳阿福打消主意把錢收回,她忙伸出手要接︰「我代替我們筠嫜收下好了。」
「這是要給陳小姐的。」
「沒關系,我是她嬸嬸,我可以代替她決定的。」
阿福轉頭問陳筠嫜︰「要交給你嬸嬸嗎?」
「嗯……好……」如果她不要收,那等會她必然會被她嬸嬸打死的,所以只能忍氣吞聲的點頭說︰「謝謝!」
嬸嬸忙接走柳阿福手中的紙鈔,在她眼中根本只有錢的存在,忘記了客人還在一旁,像錢鬼似的點數了起來。
看到柳阿福一臉鄙夷的表情,陳筠嫜歉然的點頭致歉。
「我來還有個請求。」
「柳管家請直說。」
「我們家少爺想親自向你道謝,所以希望你可以到柳家一趟。」
要跟人家道謝為什麼不親自登門?還是大少爺都比較尊貴,雖然壓根沒想要柳家人的感謝,但是陳筠嫜心底還是很不喜歡有錢人家的作風。
「對不起,我還有事情要做,所以……」
能和柳家搭上關系可是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嬸嬸當然不可能讓大好機會錯失掉,她打斷筠嫜的話,說著︰「沒關系,家事我來做,你就跟柳管家走一趟,人家柳少爺既然那麼有心,你不去就太失禮了。」
「陳小姐,你嬸嬸都說可以了,你應該沒有問題了吧?」
這下連拒絕都不成了,陳筠嫜即使萬般不願意,也只能移動步伐跟隨柳阿福前往柳家。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2-2 19:19:12
有錢人家的房子就是不一樣,小鎮附近人家的房子都沒有柳家這一戶來得華麗寬廣,听說柳家的事業連國外都有,真是不簡單。但是……庭院深深深幾許,這里頭到底是不是如同外人羨慕的那樣幸福可就無人能知了,反正大家都只見得到光鮮的一面,而看不到灰暗的色彩。
從進入柳家開始,陳筠嫜就讓自己小心奕奕步步為營,因為她听說有錢人家的禮節特別的多,所以怕自己行為舉止有個閃失會成為人家的笑柄,所以她小小心的跟著柳管家的後頭,直到進入柳家的正廳。
這柳家打算請客嗎?否則干嘛擺著一桌子的萊肴?那些魚肉海鮮看得陳筠嫜直覺肚子咕嚕咕嚕的叫,她這才想起自己被嬸嬸限制不可以吃晚飯的。
在人家家里餓得咕嚕叫,這也太丟臉了!要是被听見了,笑話少不了,恐怕還會說她像乞丐沒吃過好料。
活到十六歲,她最多就是在過年時有肉可吃,海鮮就別想了,叔叔耕田耕了半輩子,省吃儉用能夠一家花用就算很好了,所以,她是真的沒看過那一桌子的大魚大肉呢!
她繼續忍耐著,直看到兩個穿著很考究的男女走了出來,而柳家少爺就跟在後頭,她猜到兩人就是柳家的老爺和夫人。
她等著柳管家替她介紹之後才說︰「老爺、夫人好。」
「好。」柳望生兀自坐下後才對陳筠嫜說︰「你也坐。」
「謝謝柳先生。」
邱月鳳笑容可掬的說著︰「听說你救了我們家繼宣,真是謝謝你啊!」
「我只是剛好有看到,所以……」
柳繼宣在這時候插嘴說道︰「媽,您就不知道,她當時真的很勇敢,大家都不敢下水救我,只有她跳下來救我,您說她勇敢不勇敢?」
他望著陳筠嫜的眼寫著感激之外,還多了崇拜,但是誰也想不到一個十三歲的男孩竟然會對一個十六歲的小姐動心,所以大家只以為他是太過感激陳筠嫜的幫助,所以言辭激動了些罷了。
邱月風笑著安撫他,「媽知道,所以才請陳小姐來我們家,更讓廚房做了那一桌子的菜,不就是為了要替你謝謝人家嗎?」
柳繼宣也發現自己太過激動,難為情的紅了臉蛋,但仍不忘記說著︰「謝謝媽!」
「謝我做什麼?該謝謝陳姊姊才是啊!」
「陳……」姊姊叫不出口,他瞅著陳筠嫜問︰「你叫什麼名字呢?」
「筠嫜。」筠嫜淡然笑答,反正她也沒有指望他會叫她姊姊。
人家可是大少爺,她認為柳繼宣是礙著他的身分高貴而不肯叫她一聲陳姐姐。
「我以後可以叫你筠嫜嗎?」
「可以,柳少爺高興就好。」
雖然她的年紀比他大,但是他知道自己會長大,現在可以找到了自己喜歡的女孩,所以想來就高興。
不等大人招呼,他就上前拉著陳筠嫜說︰「快過來一起吃飯,我媽媽讓廚房做了好多好吃的菜。」
看到兒子這麼開心,柳家二老也就不那麼注意禮節,各自朝位置上就坐,柳老爺還說︰「筠嫜,你就不要客氣,如果不喜歡這些菜,告訴我,我讓廚房多做幾道。」
這滿桌子的菜已經是她所看過最好的,陳筠嫜怕柳老爺真的會讓人再去弄萊,所以忙阻止著︰「不用了,這已經很好了。」
「你千萬不要客氣喔!」柳繼宣抬著頭對她說道。
他現在是比她矮小,發育還談不上,看起來就像個大小孩,但是他的心卻已經懂的欣賞女孩,他不喜歡和他同年紀的那些女孩子,他比較喜歡陳筠嫜這樣成熟的女孩。
這一餐是陳筠嫜吃過最豐盛的晚餐,一整晚,柳繼宣拼命的夾菜到她的碗里,害得她不管怎麼努力總是吃不完碗里的魚肉,直到回到家里,她的肚子還是脹脹的。
送走了柳管家之後,嬸嬸就嚴刑逼供︰「你倒是說,為什麼要隱瞞救了柳少爺的事情?」
筠嫜以為已經逃過一劫,沒料到,柳家那十萬元沒有讓嬸嬸滿足忘記對付她,真不知道為什麼她就這麼歹命呢?
「到底怎一回事,你倒是說啊!」
「嬸嬸,我當時很害怕,因為我只顧著救人而弄丟了您的新衣服,我怕您要是知道我是那樣弄丟您的新衣會責備我,所以才沒有說明的。」
「真的是那樣?」嬸嬸一臉狐疑,對陳筠嫜的托詞帶有很大的質疑。
「筠嫜不敢欺騙您。」
「那你今天去了柳家,柳太太他們又給了你什麼好處呢?」
「沒有。」
「怎麼會沒有?柳家就那麼個寶貝兒子,你救了他,他們怎麼可能沒有好好的感謝你呢?我最討厭人家對我說謊,你可不要欺騙我!」
陳筠嫜惶恐的說著︰「真的沒有,他們只是請我吃了一頓很豐盛的飯,其他就沒有了。」
「那你有沒有打包一些菜回來?」嬸嬸理所當然的似的問著。
打包?那多丟臉啊!
陳筠嫜怯怯地搖著頭說︰「我不敢那麼做,柳先生和柳太太都在一旁,再說……他們不是拿了十萬塊過來了嗎?」
話未畢,嬸嬸就用力推了她的頭一記,然後大罵著︰「我怎麼會養你這麼笨的丫頭,好好的機會都讓你給錯失了!十萬塊對他們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他們柳家在美國的事業做的那麼大,哪會在乎那一點點錢呢?可是,對我們可就不同了,那十萬塊可以讓我們過活好久。」
只怕是讓她賭上一把都不夠吧?
從小她就學會了逆來順受,不敢頂嘴,也不太敢有自己的意見,因為嬸嬸是這個家的老大,連她叔叔都得要听她發號施令,一個不小心就要討打,更何況是她,所以她不認為自己有什麼錯,但是還是小心奕奕的道著歉。
「算了!算了!既然你救了柳少爺,柳家以後一定多少會比較照顧我們家。能夠和柳家攀上關系,以後多少會有用處,听說柳家打算在小鎮開公司,說不定可以拜托他們幫你和你叔叔安插個閑差事做做。所以,我就不和你計較你弄丟了我的新衣服的事情,快點去睡,明天早點起來,到田里去除草!」
算計的還真遠,但是陳筠嫜可不敢多做耽擱,在嬸嬸一聲令下之後,就馬上應「是」,拔腿落跑。
拔草是很辛苦的,一整個上午,陳筠嫜都只能彎著腰,一來一往的清除著混雜在稻秧之中的雜草。
太陽越來越大,她完成的工作卻不到整片田的三分之一,就在她忙的昏天暗地的時候,一個聲音叫喚著她。
「筠嫜……」
她朝聲音望去,看到柳繼宣站在田埂上對她招喚著。
他來干嘛?她和嬸嬸的想法不同,她並不想和有錢人家太過親近,那會讓人以為她想攀交情。
「我很忙。」
她想要打發他走,卻發現他卷起了褲管,朝她走了過來,這並不足以驚天動地,讓她想要尖叫的是,他每經過一處,就會破壞稻秧,他才走沒一尺遠,已經有不少稻苗殃了。
「站住!」她朝他大叫。
「為什麼?’’柳繼宣不明所以,而且沒有听勸,反而繼續前進著。
他們隔的很遠,所以對話只能隔空高喊︰「叫你不要過來就是不要過來。」
她實在是受不了有錢人家的大少爺,真正是吃米不知米價,單單他那一踏,許多秧苗都受到遭殃,秧苗遭殃,收成就會不好,收成不好吃飯就會有問題,大概有錢人家都不會體驗到這一點的。
但是,她可不同,如果嬸嬸來查看,她就慘了。
筠嫜氣呼呼地看著他,這柳少爺真是不听話,明明就已經叫他不要亂動了,他干嘛還往前走呢?
看到秧苗繼續倒塌,陳筠嫜非常火大,當柳少爺走近她時,她忍不住破口大罵︰「臭小子,你是故意和我作對是不是?」
她的火氣怎麼這麼大?他不過是想找她聊天順便幫幫她的忙,怎也能惹得她怒火中燒?柳繼宣怎麼想都想不透這一層道理的。
「你為什麼那麼生氣呢?」
「我當然生氣,你瞧你做了什麼好事?」陳筠嫜指著他剛剛走過的路線,氣憤難平的低吼著︰「你不知道秧苗很脆弱的嗎?」
他家是有很多田,不過他又不是讀農的,而且父母寶貝他,根本舍不得讓他下田做粗活,所以對于種田這件事,他可一丁點概念都沒有。
不過不懂就是不懂,他不想假裝自己很聰明,他很坦白的說著︰「我媽從來不讓我幫忙,家里的事情也都有阿福在處理著,而早我家的田地大部分都是租給別人耕種,所以我是真的不懂這些。」
他很誠實,看起來一點也沒有那種大少爺的高傲氣息,像他這種身分的人肯承認自己的缺點,反讓人無法怪罪他。
陳筠嫜不得不嘆著氣說︰「算了,既然你不懂,怪你也沒用,你回去吧!」
「為什麼要叫我回去?」
為什麼?這很簡單嘛!他是柳家的少爺,站在這稻田中央怎麼看都不搭調,而且……他只會幫倒忙。
「你的衣服弄髒了,回去不會捱罵嗎?」她忘記了,他是天之驕子,柳家先生太太疼他都怕來不及,哪可能舍得罵他,這一想,她只好轉用另一種方法說道︰「你的衣服很貴吧?弄髒了可能會洗不干淨,很可惜喔!」
「我才不在乎呢!」柳繼宣繼續笑答。
真笨哪!她又忘記了,他家什麼都有,尤其錢多得不像話,區區一套衣服,有什麼好在乎的嘛!
但是,這公平嗎?前陣子,她才為了丟了嬸嬸的一套新衣服而捱打,他卻把那套看起來價值不貲的衣服看的一文不值。
這就是這個世界,窮人很窮,富有的人很富有。她不是抱怨或羨慕,只是無法認同大少爺的價值觀。
既然委婉的話打發不了他,她決定實話實說︰「你在這里會打擾我的工作。」
「我想幫你啊!」
她原本是想鐵了心腸拒絕,可惜她一向看不得人愁眉苦臉的樣子,即使他是個大少爺,但是一個足以當弟弟的人,用哀求的眼神望著她,她發現她無法扳著臉孔對待他。
「好了,我知道了,你可以留下來,但是千萬不要亂動,可以嗎?」
這個條件差強人意,還可以接受,況且,他的目的只是希望可以看到她,其他的都可以不必計較。
太陽終于下山了,雖然還是有四分之一的草還沒有拔干淨,但是夜間視線不明,根本也沒法子除草,所以陳筠嫜便扛著一堆農具往回家的路走。
一整天了,柳繼宜還是跟著她,即使她打發他好幾回,他還是繼續跟著她後頭前進。
在進入村子的轉角,他們踫上了柳繼宜的表哥劉文章。
劉文章試圖擋住陳筠嫜的去路,陳筠嫜機靈地閃過他繼續往前走,劉文章氣極,夸張的伸手扯住了她的手不讓她離去。
「請放手!」
「別這麼冷淡!從那天你英勇的救了我表弟之後,我可是對你念念不忘,好不容易踫見了,總要好好的替我表弟謝謝你才成,你說是不是呢?」
「你不要說的那麼好听,快點放開筠嫜,否則我就告訴爸爸你欺負筠嫜。」
雖然長的不及劉文章來的強壯,但是柳繼宣還是奮力的想要扯開劉文章扯著陳筠嫜的五爪章魚手。但是,不管他怎麼努力,總是會被劉文章一把推開。
「你不要不自量力了,小孩子早點滾回家吃女乃去,你媽找你找了一整天,你再不回去柳家的屋頂都要被掀了!」
「我不是小孩,你快點放開筠嫜。」
劉文章一臉鄙夷的笑說著︰「我們大人還有話要聊,小孩子別在這里礙事。」
陳筠嫜的手被劉文章鉗制的更緊了,柳繼宣用盡方法也無法讓劉文章放開她,當無計可施的時候,他開口往劉文章的手臂用力的狠狠咬了下去。
「臭小子,你找打是不是?」劉文章氣極敗壞,放開陳筠嫜,揮手則要打柳繼宣。
「你最好不要亂動手打人,否則我會告訴柳老爺你欺負柳少爺。」陳筠嫜上前擋住了他。
劉文章到底是寄人籬下,平時他舅舅是不管他們表兄弟吵架,但是真打傷了柳繼宣,他可就不好交代了,搞不好還會被趕出去呢!
所以這個威脅馬上奏效,劉文章立即住手,說︰「別緊張,我怎麼會真的打他嘛!好歹我們還是兄弟,打自己的弟弟也不光彩,不過……你們倒是很護著對方?!」
她才不像他那麼惡心呢!筠嫜懶的理會劉文章,轉頭拾起地上的農具,對柳繼宣說︰「你快點回家吧,否則你父母會擔心的。
「我先送你回去我就回家。」柳繼宜把視線瞄向劉文章,擺明在說劉文章是個危險人物,「有我在比較安全。」
「可是……」
讓一個比自己小的男生保護,似乎也不是很光彩的事情呢!
陳筠嫜為此猶豫不決著,但柳繼宣已經動手去拉她的手,並往陳家的方向走。
煮熟的鴨子又飛了,劉文章自然很不快,他對兩人的背影吼著︰「臭小子,你又能夠保護她多久?」
除非他二十四小時保護陳筠嫜,否則他還是有機可乘的。
在柳繼宣的護送下,陳筠嫜安全的回到家,平時她要是這麼才回來,一定會捱嬸嬸的罵,但是今天因為柳繼宜的到來,嬸嬸在臉上堆上了明明就是很假的笑容。
算了!只要不是罵她,筠嫜不在意嬸嬸的笑容有多假。
「柳少爺,你怎麼全身弄的那麼髒呢?」
「我到田里去。」
「你到田里去?這是怎麼回事啊?」
「我本來想要幫筠嫜拔草,不過好像幫了倒忙,您若是看到田里有些稻苗倒了,那就是我不小心弄倒的。」
如果今天換成別人弄倒了稻苗,嬸嬸必然不會放過對方,但是今天對象是柳繼宣,嬸嬸立即擺著手,笑道︰「沒關系,沒關系啦!」
嬸嬸看著柳繼宣想著,這附近村子里多的是想將女兒嫁進柳家的人,雖然他年紀尚小,張月英正巧有個十歲大的女兒,如果可以讓兩人成為玩伴,等過幾年兩人長大了,她就有機會成為柳家少爺的丈母娘,這是多麼光彩的事啊!
嬸嬸越想越興奮,忙扯著柳繼宣說︰「我看你先在我家洗個澡,吃飽了飯再回去吧!」
「不用了。」柳繼宣的年紀雖小,但是還是看得出來嬸嬸的熱絡是有目的,所以連忙婉拒︰「我出來太久,家里會著急的,我得回去了。」
「別急嘛!我們家筠容和你年紀相仿,你應該認識吧?」
陳筠容?
柳繼宣偏頭想了下,想到了那個胖胖的女生就月兌口說道︰「是不是那個一餐要吃上三大碗飯的胖妞?」
自己的女兒被叫做胖妞已經夠丟臉,又一餐得吃上三大碗飯,對小孩而言已經是不得了,要是個小姐,準會嫁不出去的。
嬸嬸漲紅了臉解釋道︰「我們家筠容不會永遠都那麼胖的,你看筠嫜就知道,她們是堂姊妹,多少會相似的,所以我們家筠容以後一定也會瘦瘦高高的。」
柳繼宣很不客氣的問︰「那關我什麼事呢?」
「這……」
真絕,一句話就堵的嬸嬸開不了口,陳筠嫜下意識里欽佩起柳繼宣。
「我要回家了,踩壞了你們回里的稻苗真抱歉,我會請爸爸少收點這一期的租金。
「那太好了!我送你出去……」
柳繼宣阻止著︰「不必了,筠嫜送我就可以了。」說完,他很霸道的拉著筠嫜的手往外走去。
出了大庭院,陳筠嫜才撥開他的手說︰「這樣送來送去要送到什麼時候呢?」
「我告訴你,我剛剛那樣說,你嬸嬸就會不把稻倒了的事情怪到你頭上了。」不理會陳筠嫜的怒氣,柳繼宜兀自笑說著。
「原來……」他是在幫她啊!
陳筠嫜明白他的好意之後,很感激的說著︰「謝謝你想的這麼周到。」
「不客氣,以後你要是遇到什麼麻煩的事,盡避來找我唷!」
「為什麼你要這麼幫我呢?」
「因為……」喜歡的話不好意思說,柳繼宣只好隨口找了個借口,「因為我把你當成我的好朋友啊!」
「別忘記你比我小啊!」
「但是我會長大,會變壯,一定會保護你的。」
明明他比她小,但是為什麼看起來卻那麼足以信賴呢?
柳繼宣剛剛進了門,就听到阿福對他說︰「少爺,咱們家要辦喜事了。」
「辦喜事?」什麼意思?他還那麼小,娶妻生子不應該那麼早吧?疑惑才升起,他幾乎是馬上聯想到他老爸那邊去了,「該不是爸爸想要娶細姨吧?」
阿福急忙解釋︰「不是那樣的,這和老爺無關。」
「那又和誰有關?總不可能是我吧?」
「當然也不是您,是表少爺。」
「表哥?怎麼這麼突然?是哪家的小姐?」听到要結婚的人是劉文章,柳繼宣腦際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
「表少爺剛剛才對老爺,他想要娶陳家的筠嫜小姐。」
丙然他的預感靈驗了,他不喜歡這個消息,非常不喜歡!
「不可以!」
「什麼?」阿福錯愕不已,不懂他激動為的是哪樁,「為什麼不可以呢?」
「我說不可以就是不可以啦!」
「可是……老爺好像答應了明天要去陳家提親哪。」
「你覺得表哥配得起筠嫜嗎?」
阿福為難的不敢開口,雖然他也覺得表少爺配不起陳小姐,但是他只是個下人,有些事情可不是他可以管得著的。
「你也覺得配不上對不對?」柳繼宜不等阿福回答,又說著︰「表哥是個大,剛剛還想欺負筠嫜,讓筠嫜嫁給他,等于是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一點都不配。」
「那也是沒法子的呀!如果陳小姐的叔叔嬸嬸答應了這個婚事,老爺就要下聘了。」
「我去對爸爸說。」說著,他已經拔腿沖向客廳方向去。
看到一身髒兮兮的柳繼宣,柳望生不禁雙眉緊蹙,柳家唯一的繼承人若是不長進點,可是會叫人看笑話的。
「阿福,為什麼不帶少爺先去洗澡?」柳望生沉聲地說。
「我等下會自己去洗澡,我現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說。」
「有什麼話不可以等一下再說嗎?你瞧你那一身髒,和乞丐有什麼不同呢?」
柳繼宣一步上前,對著父親說︰「爸,您別管我的衣服有多髒,這根本不重要,我剛剛听阿福說,您要替表哥到陳家提親,是不是真的?」
「是真的又怎樣?你表哥難得想要定下來,這是好現象,我準備明天就去陳家提親。」柳望生一滴不漏的把自己的打算說了出來。
這還得了!
柳繼宜大喊︰「不可以,我反對!」
「你反對?為什麼?」
「因為表哥根本配不上筠嫜。」柳繼宜指著一旁吊兒郎當的劉文章。
听到柳繼宣這一番話,邱月風連忙上前阻止︰「繼宣,這里沒你的事情,不要胡言亂語。」
柳繼宣不依,繼續說著︰「媽,我沒有胡說,他和附近的女孩亂來,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不過那些我才不想管,可是他不該想要欺負筠嫜。」
「欺負陳小姐,這又怎麼說來著?」柳望生蹙起眉頭,不悅的睨著劉文章問。
「舅舅,那是個誤會,我不過是和陳小姐鬧著玩罷了,是繼宣誤會了。」
柳繼宣激動的指控著︰「我才沒有誤會,他想要非禮筠嫜,現在又想娶人家,我看他根本就是居心不良。總之,我就是反對這個親事。」
劉文章也不示弱,他假裝可憐的哀求著︰「舅舅,我這回是真的想要痛改前非,只要您作主讓我娶了陳小姐,我保證以後絕對不會亂來了。」
「爸爸,您別听他的,今天他還想打我,是真的,要不是筠嫜阻止了他,我現在大概已經鼻青臉腫了。」
這一來一往,誰是誰非也就很難判定,柳望生相當為難,雖然他相信繼宣,但又怕別人會說他偏袒自己的兒子。
「爸爸……」
「舅舅……」
無計可施之下,只得照原訂計劃進行︰「親還是要提,但是答不答應就得看陳家的意思了。」
「爸爸……」柳繼宜依然想要扭轉乾坤。
柳望生只是對他揮了揮手,說著︰「小孩子別管那麼多,去換個衣服,太難看了。」
完了!大局已定,柳繼宣一臉悲愴。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2-2 19:19:13
一整個晚上,柳繼宣都在鬧別扭不肯吃飯睡覺,不管母親怎麼安撫,他就是不肯妥協。
「你爸爸的個性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那麼做是不想讓人說他偏袒自己的兒子,你應該體諒他一點。」
柳繼宣氣憤的說︰「我什麼都可以體諒,就只有這一點不可以。」
「你為什麼那麼堅持呢?就算你表哥不好,但是好歹筠嫜嫁過來也是住在我們家,我們對她好一些,難道還不夠嗎?」
「當然不夠。」
「你是個孩子還不懂,有些人結了婚,就會改變結婚前的個性,說不定你表哥結婚之後就會收斂一些,這也說不定啊!」
「不管他會不會改變,我就是不要筠嫜嫁給他,還有您不要老是說我小,我已經上國中了,算是個大人了。」
母親驚訝地看著他,兒子的別扭忽然有了一點點足以解釋的理由,但是她卻還是有點難以相信,「繼宣,你該不是喜歡上陳家那小姐了吧?」
驀地被這樣一問,柳繼宣的臉仿佛打翻了的蕃茄醬,又紅又窘。
那一臉的紅潤泄露了他的秘密,母親這才驚覺到,兒子長大了,已經是會思春的年紀。
「繼宣,你可不要胡思亂想,就別說陳家家境如何,光是年紀,陳家小姐比你大,你爸爸不會同意的。」母親感到恐慌。
「年紀大又怎樣?我會長大的。」
「就別說那個,光是你現在這樣瘦小,可以保護你喜歡的人嗎?」
柳繼宣望了望自己瘦小的身軀,理直氣壯的說著︰「我會變強壯的,總有一天我可以保護所有人。」
事實上,自從他被陳筠嫜救起來之後,他就下定決心要好好的鍛煉自己的身體,他發誓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變強壯到足以保護陳筠嫜,而不是她保護他。為此,他還特地去報名跆拳和柔道,為的是強壯自己,也是為了保護自己所喜歡的人。
他越是執著,母親就越擔心,她搖頭嘆氣的說︰「沒用的,你爸爸那關就很難說服。」
柳繼宣卻認為,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提親一群人堪稱浩浩蕩蕩,有柳先生、柳太太以及柳管家阿福,加上談這門親事的劉文章,平常光一個人就夠看了,這下子全員到齊,別說勢利眼的嬸嬸張月英嘴巴張的可以吞下一個蛋,連叔叔陳水旺看得幾乎忘記眨眼楮。
「柳先生,您們這是……」
無事不登三寶殿!大人物駕臨,左鄰右舍都前來觀望,一下子就把陳家原本就狹小的院子擠的水泄不通。
「別急,到里頭再說吧!」柳望生笑著示意。
「喔!當然,請進、請進!」陳水旺急急忙忙請眾人人廳堂,但這下子更擁擠了,陳家的客廳可不及庭院大。
「對不起,我們家地小屋子也小,擠了點,請別見怪。」張月英到底是比較圓滑,怕陳家的窮酸嚇壞了大人物,所以忙解釋安撫一番。
柳老爺只是四下瀏覽了一下,就說︰「無妨,娶媳婦要娶賢德的,並不是娶家產,況且陳小姐是個挺乖巧的小姐,這就夠了。」
「娶媳婦?柳先生,請原諒我和外子愚笨,您說的娶媳婦,是怎麼回事呢?」
張月英瞪著眼,除了嚇到之外,眼中還有著更多的不信任。柳家要和他們結親戚?是那樣沒錯吧?但是柳家就這麼一個兒子,今年才十三、四歲,要娶什麼媳婦呢?
張月英越想越不對勁,忙又問道︰「柳先生,我們家筠容才十歲大,結婚恐怕是早了點……」雖可以和柳家攀親戚是她最大的願意,但是兩個孩子結婚像樣嗎?
深知張月英是誤解了,邱月鳳才出面說︰「我們指的是你們家的筠嫜小姐,她今年該有十六歲了吧?」
麻雀變鳳凰?那她更不願答應,柳家少女乃女乃的位置只可以留給他們家筠容,陳筠嫜隨便找個老公嫁了就成了。
「只怕我們家筠嫜那粗魯的丫頭配不上您家少爺,我想您們還是多考慮一下,況且兩人年紀相差了三歲,娶‘某大姊’可不是好听的。」
「你又誤會了。」柳望生搖頭嘆氣地說︰「我們家還有個表少爺在,你覺得他配你們家筠嫜如何呢?」
劉文章向來聲名狼藉,哪個小姐嫁給他真是沒長眼楮,陳水旺飛快的大叫︰「萬萬……」
「不可」兩個字卻被張月給攔掉。
「挺相配的。」
「可以請筠嫜小姐出來,讓他們年輕人看一下對方嗎?」
「好是好,但是筠嫜不在家……」
「不在家?怎麼會?你是不是故意把她藏起來?」劉文章語氣很壞的說著。
不管是不是會真的成為親戚,劉文章以那種口氣對長輩說話就是不對的,柳望生怒視著他責備道︰「那是對長輩應有的口氣嗎?還不道歉!」
有錢就是老大嘛!口氣大些倒也沒什麼,張月英一臉心甘情願,諂媚的說著︰「沒關系,沒關系,現代的年輕人嘛!總是比較大而化之,表少爺沒有惡意的。」
「還是嬸嬸了解我,我的確沒有惡意。」
張月英和劉文章可不是王八看綠豆看對眼了,而是各懷鬼胎,深信互助對他們都比較有利可圖。
「這樣吧,請你們把這事告訴陳小姐,如果陳小姐願意,就讓他們年輕人一起出去散散步,聊聊天,也好讓他們對彼此稍微了解一下。」
夜長可是會夢多的,張月英雖沒讀過書,可也知道這一層道理,她怕柳家反悔,所以決定要打鐵趁熱,「不用了!我和水旺是筠嫜的至親,她的婚事我們就可以替她決定了。」
柳望生雖明白這層道理,但仍覺得這樣的決定太過倉促︰「這事不急,我們等陳小姐當面回復再說吧!況且,現在是法治的時代,婚姻大事,還是得要當事人點頭才算數。」
「這……」
陳水旺馬上搶走了張月英的話,急促的說道︰「這樣再好不過,就這麼決定了,一切等我們問過了筠嫜再談。」
送走了柳家一票人後,張月英用力的揪著陳水旺的耳朵,氣急敗壞的吼著︰「你是不是存心和我作對啊?」
陳水旺怕老婆出了名,在母老虎盛怒的時候,他吭也不敢吭一聲,只是陪著笑臉︰「我那敢丫……」
「這麼好的機會你竟然讓它錯過了!你知不知道,柳家來向我們提親,是我們的榮幸?」
哪有什麼榮幸,要嫁給劉文章的不是她,她當然可以那麼說,但是若是以一個旁觀者、關愛者的角度來看,嫁給劉文章將是陳筠嫜不幸的開始。
身為叔叔,無能力給筠嫜更好的生活,對她已經夠歉疚,沒道理將她推進更險惡的環境。
「你到底對柳家的表少爺有什麼不滿的?」
「他惡名昭彰你又不是不知道,筠嫜真嫁過去不會幸輻的,況且筠嫜還小。」
「小?我嫁給你的時候不也只有十七歲!不讓她嫁給劉文章,我倒想問你,你想讓你寶貝佷女嫁什麼樣的大人物呢?」張月英壞心眼的挖苦著︰「我告訴你,人家柳家是看得起你,才願意和你結這門親戚,你要是不識點,到時候連飯都沒得吃了。」
「筠嫜的未來最好讓她自己決定。」
「讓她自己決定?你說什麼鬼話?我們養她到這麼大,替她決定婚事也是理所當然的,想當年我們的婚姻不也是父母作主訂下來的。」
「現在已經不是以前,年輕人講求的是自由戀愛。」
「還沒到那個程度呢!人家自由戀愛是那些喝過洋墨水的留學生玩的把戲,她書都沒讀幾本,那夠格說什麼自由戀愛。」
「月英,筠嫜是我大哥唯一的女兒,如果讓她不幸,大哥會怪我們的,我也會覺得對不起大哥啊!」
想當年他大哥臨終前一再的托付他要好好的照顧筠嫜,但是他卻讓筠嫜被他的婆娘欺凌,這已經夠慘了,但至少他看得到,多少可以護著她一點,若真嫁給了劉文章,那被欺負都沒話可說了。
「總之,我覺得劉文章不是個好對象,我不同意把筠嫜嫁給他。」
「難不成你想讓你的寶貝佷女當柳家大少女乃女乃?只可惜柳家少爺乳臭未干,將來配我們筠容剛好。」
她想的倒美滿,他沒見過那麼貪吃又懶惰的小孩,全被她媽給寵的無法無天,個性簡直就是她老媽的翻版,讓他這個做老爸的都無法招架,柳家少爺會看上他們家的胖妹,那才真叫做沒眼楮!
「別抱太大的希望,柳少爺不會喜歡你的寶貝女兒。」
「你敢亂說,我會對你不客氣。」
是不是亂說,以後便知道了!
他猶記得提親的人進門前,柳家少爺匆匆前來找筠嫜的神情,以及強帶筠嫜離開家的樣子,雖然只有十三、四歲,但是已經可以看出是個挺有主見的孩子;而且柳家少爺看筠嫜的眼神,如果他沒有猜錯,那個孩子已經懂得欣賞女孩子,筠嫜可不可以嫁給劉文章,恐怕不是他們可以做得了主的了。‧
才幾天,陳筠嫜發現到柳繼宣的力氣似乎比以前大了許多,手臂也比以往還要粗壯,原先她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直到她的手被他的手勁給抓疼了,她才確定自己的發現並沒有錯誤。
「柳少爺,你到底要帶我去哪呢?」
去哪?他可沒有想過,他只知道現在暫時不可以讓筠嫜回家,只要她不在家,就不能答應婚事,事情就應該有轉圜的余地。
不過……這還無法真正解決問題!陳筠嫜那個嬸嬸愛財又勢利,只要給她多一些的聘金,她絕對會馬上點頭應允婚事,根本不會關心陳筠嫜的幸福。
「筠嫜……」
「嗯?什麼事?」跑太久了,陳筠嫜就地在田埂的草皮坐了下來休息。
突然,柳繼宜以他的衣袖輕拭掉她額上的汗珠,他的舉動是那麼自然,好像這沒什麼,不自然的是她,被他這突然的接觸,她的臉蛋突然羞赧了起來,更因為羞赧而轉為紅潤。
天!她到底是怎麼了?他明明就是個孩子,為什麼才幾天,她就會覺得他變得很有大人氣概呢?甚至還因為他的接觸而臉紅?這實在很不像話。
挪移了一些距離,她訕訕地笑問︰「你還沒有告訴我,你這樣突然拉我出來做什麼呢?」
「你覺得我怎樣?」柳繼宣望著她,不答反問。
「怎樣?什麼怎樣?」她完全抓不著頭緒,不理解他所問為何?
「我這個人怎樣呢?」
「很好啊,我听說你在學校很受歡迎,成績也很好,總是全校第一名,真的很厲害!」筠嫜真心的夸他來。
不過,想到別人都可以讀書,自己卻因為家境關系無法繼續讀書,陳筠嫜就突然傷感子起來。
「怎麼了呢?」
「能夠讀書真好。」
「你喜歡讀書我可以教你。」
「真的?」這對她而言真是天大的好消息。
她一直夢想有天可以看更多的書,了解台灣以外的世界,而不是這樣窩在這個小鎮上,但是這樣的想法在「女子無才便是德」的社會還不能允許。
她想這或許會替自己帶來不幸的下場,所以又說︰「算了,還是不要吧。」
「為什麼不要?你不是喜歡讀書嗎?」
「我是喜歡讀書,但是我嬸嬸不會喜歡我花太多時間讀書,況且我有很多事情要做。」最重要的是她嬸嬸想和柳家成為親戚的念頭太強烈,明顯的就是希望有一天筠容可以飛上枝頭當鳳凰,所以絕對不會高興她和柳繼宣走的太近的。
「我出來太久,該回去了。」
柳繼宣出手扯住她,阻止著︰「不要回去。」
「為什麼?」陳筠嫜這才想到他匆忙把她拉出來,根本還沒有解釋拉她出來的原因,「你還沒有告訴我,為什麼不由分說的帶我出來?」
「因為我不想要你嫁給我表哥。」
「嫁給你表哥?這怎麼呢?我從來沒有說過要嫁給你表哥啊!況且……」想到劉文章那鄙夷的臉,她就感到相當惡心,「我討厭他,不可能嫁給他。」
「那你嫁給我!」柳繼宣突然握住她的手說著。
這個求婚來得太過突然,給陳筠嫜帶來了極大的震撼,她沒有多余的時間思考,只能呆愣的望著對柳繼宣。
「我知道你一定把我當成小孩,其實我已經不小了,過幾天我就滿十四歲,而我會繼續長大長高,比起我表哥,我更值得信任的。」
最後那一點是絕對無庸置疑的,但是他仍然只是個孩子,說出這樣的話……
陳筠嫜踉蹌的退了一步,險些滾落水溝之中,所幸柳繼宣即時攔住了她,才讓她免于落難。
再一次,她發現他成長了,中學男生的成長真的是可以看得見的。她救他的時候,還感覺他很瘦弱,但是現在他的臂力卻足以支撐住她的身體,這總難免讓人錯愕且無法接受。
「你變了……」
「我還會變得更強壯。」
她相信,但是那些自以為是的大人又會怎麼看待這個求婚呢?只怕沒有人會點頭給予祝福的,況且最大的難題是他的父母,所以她一點都不抱持希望。
「你爸媽不會同意的。」
「那個問題你就交給我處理,你只管告訴我,你想不想嫁給我表哥?」
想到劉文章那副惡心巴啦的臉,陳筠嫜不假思索的搖頭回道︰「當然是不願意。」
「那麼,如果我和我表哥你必須選一個,你選誰?」
「這根本不可以混在一起……」
柳繼宣阻止她的抗議,說著︰「我現在很認真的問你,你也得很認真的回答我,我這是在幫你。」
「我……」嫁給一個年紀比自己小的男生,這種問題她想都沒有想過;但是拿他和劉文章相比較,他當然是賞心悅目得多。
「答案?」
陳筠嫜不好意思回答他,所以便用手指指了指他。
他笑著握住了她伸過來的手指,說道︰「這就夠了,其他的交給我辦。」
她不認為他可以力挽狂瀾,但是光是他那份心意,就夠讓她感動涕零了。
帶著亂哄哄的思緒回到家中,陳筠嫜看到的是叔叔嬸嬸的世界大戰,經過她初步了解原因,是為了她。
她表妹筠容手插著腰,像個管家婆似的責備她︰「都是你這個麻煩精害的,我爸爸從來不曾和我媽頂過嘴。」
瞧,這值得大肆宣揚嗎?把男人壓在底下,好像這樣很能干、很偉大,小小年紀就有這種想法實在很糟糕,但是她嬸嬸總是這樣灌輔這種觀念給她的胖表妹,說女人得要好好的看住男人,男人才不敢在外面偷腥。
天曉得男人真的想偷腥的時候,女人怎麼管也管不住的,他們村子就有個例子,老婆把老公的口袋勒緊緊的,以為這樣就可以防止她的老公出去外面找女人,誰知道她老公不但找女人,還有女人倒貼錢給他,所以人算還是不如天算的。
「筠容,你最好不要有那種想法,管男人管得太嚴會出問題的,你還小不知道這個道理,但是等你長大一定會懂的。」
「你以為我會听你這個賠錢貨說的話嗎?」陳筠容哼著氣,很不屑的說著︰「像你這種賠錢貨最好快點嫁人,然後讓我們多收點聘金,這樣還可以稍微補貼一下我們家養育你的損失。」
「損失?」小小十歲的女生,講話卻這麼刻薄,真難以想像她們身上還流有一點相同的血液,她實在替她叔叔感到悲哀至極!
「怎麼?沒話說了嗎?承認自己是賠錢貨了吧?」
「我想養我可沒讓你們賠錢,我爸媽過世的時候應該有留下一些遺產,我只是不想問,不是不知道。」但想想,自己干嘛和一個十歲的女生說這些呢?實在超級無聊。
不想繼續和陳筠容抬扛,陳筠嫜轉身朝自己的房間走去,但是陳筠容卻不許她離開戰場,繼續對她疲勞轟炸,「你剛剛和柳少爺出去了對不對?」
「干嘛告訴你?」
「就是要告訴我,你到底是不是和柳少爺出去?」
面對陳筠容的無理取鬧,陳筠嫜已經到了忍無可忍的地步,「我是和柳少爺出去,有什麼問題嗎?」
「當然有問題!」
「難道我和柳少爺出去還要經過你的同意?」她並不想和一個小女生爭風吃醋,只是厭煩于陳筠容的逼人。
哪知道,陳筠容竟然大言不慚地說著︰「就是要經過我的同意,我媽說柳少爺是我以後的結婚對象,所以他是我的。」
「他不是你的,更不是任何人的。」越來越覺得可笑,自己干嘛和一個小女生談論這種問題咧?「算了,我不和你說了。」
「陳筠嫜,你站住!」
「你又想怎樣?」
「我媽說要把你嫁給柳少爺的表哥,所以你是絕對搶不走柳少爺的。」
「我沒興趣和你抬扛。」和個小孩爭風吃醋?傻了才那麼做,她現在只想要好好睡一覺,好把一切都忘記。
「陳筠嫜,你不要逃……」
這回,她理都不理就往房間走去,把陳筠容的鬼吼鬼叫輕易的拋諸腦後。
柳繼宣把自己的打算告訴了父親,這無異是在柳家投下一顆原子炸彈,當場炸的每個人都癱瘓在原地,沒有一個的意識是清醒。
柳繼宣表現出難得的冷靜與從容,由此事看得出來他頗有大將之風,讓人幾乎要忘記了他僅僅只有十三歲。
這當然嚴重威脅到劉文章,他情急的大叫︰「舅舅,您可別把表弟的話當真,他才多大,陳小姐又多大,兩人怎麼可能嘛!」
「閉嘴!」柳望生揉著發疼的太陽穴,威嚴有余地重拍桌面,以沉重的語氣對柳繼宣說︰「你別告訴我你是當真的。」
柳繼宣老神在在的回答著︰「我是當真的。」
「你才多大?!」柳望生火大的吼著。
秋月鳳忙出面打圓場,「望生,別氣,好好的和他說,他會懂的,你這樣只會嚇壞他……」
柳繼宣不領情,他繼續說著︰「別老是把我當三歲小孩,說不定我很快就會當爸爸,但得在那之前把筠嫜娶進來。」
「什麼?」柳家二老以及劉文章三人立即瞪大眼,再度被這個突如其來的宣告給震的說不出話來。
柳繼宣冷靜如常的說道︰「別那麼震驚,我就說過我已經不是小孩了,只有你們老是把我當小孩子看待。」
「別說了……」邱月鳳一手扶著額頭,一手拼命的搖動她手中的帕子,極度惶恐的說著︰「別說了……」
倒是柳望生見過世面,大風大浪沒有打垮他,要是被兒子這個爆破性的宣告給打垮了,那臉可就丟大了。
他力圖鎮定後,才緩緩地詢問︰「你當真什麼都做了?」
「當然,這話還可以隨便說說的嗎?如果我沒做過什麼,天借給我膽子我也不敢拿人家小姐的名譽開玩笑,再說,如果我不是真的做過,會這麼積極嗎?」
那可也是,就不曾見他對哪家的小姐給過好臉色看的,都嘛是那些左鄰右舍的女孩來強邀他出去玩,可就不曾听他主動去找過哪家的小姐,可是自從他溺水被陳筠嫜救起來之後,他三天兩頭就往陳家跑,這些阿福都向他報告過了,顯然,他說的是真的。
但真那樣又讓柳望生眉頭緊蹙了起來,雖然從古自今是不缺乏娶某大姊的習俗,但是他的繼宣不過才十三歲,結婚真的可以嗎?
「你最好想清楚,結婚可不是鬧著玩的,那是一輩子的事情,結了婚,你就得和她一輩子在一起,就算你以後長大了,她變老了也無所謂嗎?」
「她老我也會老,再說,現在的化妝品那麼厲害,可以讓人駐顏有術的。」
說話還這麼孩子氣,歲月真要催人老,他又怎能耐何的了呢?這又如何結婚?
柳望生很擔憂,但想到自己就快要有孫子可以抱,卻又覺得有股難以言喻的喜悅打從心底滋生出來,柳家歷代單傳,現在就靠繼宣可以多生幾個孩子來讓這個家熱鬧,想到此,柳望生有不由得悄悄的轉變了心意。
「這事還是要人家陳小姐願意才成,明天我再去一趟。」
劉文章一臉可憐的指著自己問︰「舅舅,那我呢?」
「你……」柳望生頭痛的扶著自己的頭,無奈地說︰「他們生米都煮成熟飯了,你就算了,改天再幫你找戶好人家的小姐替你辦婚事。」
煮熟的鴨子又飛了,而罪魁禍首又是柳繼宣,這一刻,劉文章對柳繼宣的恨更濃更熾了。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2-2 19:19:14
翌日,提親的隊伍再度抵達陳家的廳堂,今天不僅只多出了男女主角,還外帶一個媒婆,柳家想這樣較正式,女方家長就比較不好意思拒絕,當然這也是為了他們柳家未來的下一代著想,誰叫柳家世代單傳,所以即使覺得柳繼宜還小,柳望生夫婦卻還是覺得自己的兒子很能干,這麼快就替柳家傳宗接代,當然的,陳筠嫜的肚皮也很重要。
所以,——進門,柳家二老的眼珠子就直盯著陳筠嫜的肚子打轉,深怕她亂動而有個閃失。
這一盯,把陳筠嫜看得很不好意思了起來,想自己是不是肚子太大腰圍太粗?否則柳家老爺太太干嘛直往她的肚皮看呢?
終于,她還是受不了那種視線而詢問︰「柳先生、柳太太,我是不是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呢?」
這才提醒了柳家二老看人看得太過入骨,兩人紛紛訕笑著瞥開眼去,尷尬的說著︰「沒事,我們只是在想,你的肚子一定很會生,將來可以多生幾個孩子。」
怎麼還沒有論婚嫁就先說到養兒育女呢?陳筠嫜一臉莫名的望著柳家二老,然後把視線調向柳繼宣,看到他也同樣尷尬時,她猜到那是他的杰作,不過,昨天他們說好了,要相信他,所以她就沒有打破砂鍋問到底。
「這是聘禮。」
張月英看到眼楮閃到,那堆錢可是她這輩子看過最多的了,就算他們工作半輩子,甚或是一輩子,只怕也賺不了那麼多了,設想到柳家光是替個外甥辦婚事都這麼大方,那將來當他們兒媳婦的豈不是要吃香喝辣的?
張越英越想越開心,忙問了起來,「那他們小倆口結婚之後是要繼續住在柳家呢?還是搬出去住?」
「柳家的孩子當然是要繼承柳家,他們會住在家里。」
這是什麼狀況?為什麼柳家的家產要給劉文章繼承呢?張月英百思不解,又緊張萬分的追問︰「柳家的不是要由柳少爺繼承嗎?」
「是給繼宣繼承沒錯啊!」
「可是您剛剛說……」
「陳家嫂子,柳先生今天是特地替他的獨生子提親來的。」
「啥?」錯愕又何足以解釋張月英此時的心情,她郁卒到了極點,美夢提早破碎,太悲慘了!
「我們知道這有點難以接受,但是犬子堅持要娶你們家的筠嫜小姐。」
一旁,始終默不吭聲的陳水旺終于開口了,「老爺子,這樣恐怕不好吧?筠嫜已經十六歲,而柳少爺應該才十三還是十四歲吧?」
「這倒不是什麼大問題,過兩天繼宣就十四了,再說,他們如果喜歡彼此,那我們也沒有道理反對。」
「可是……」
陳水旺還想說什麼,柳繼宣卻突然給丁他一個九十度的鞠躬,然後必恭必敬的請求著︰「叔叔,我知道我現在還小,但是我會讓自己更快長大,也絕對會好好的保護筠嫜,所以請您答應讓筠嫜嫁給我。」
這像孩子會說的話嗎?不像,他的真誠任何人都看得出來,陳水旺被他的真誠給感動了,他想,筠嫜要是可以嫁給他,一定會幸福的,但是婚姻大事還是需要本人同意才成。
「筠嫜,你自己決定吧!」
「叔叔……」
「婚姻就像人的一生,一輩子只能有一回,所以我希望你慎重的選擇,昨日柳老爺替他的外甥劉表少爺提親,現在又請媒婆來替自己的兒子提親,這雖然有點復雜,但是兩人之間,我仍希望你可以選擇自己喜歡的,也覺得可以依靠的人。」陳水旺頓了頓才又說︰「當然你可以兩個都不選擇,絕對沒有人可以勉強你的。」
這就像是父親準備嫁女兒的心情,陳水旺的心情很沉重。
陳筠嫜亦听得出來,她的叔叔其實還很舍不得她出嫁,但是如果她現在拒絕了婚事,誰又料得到劉文章不會繼續糾纏著她?再說,她嬸嬸也會怪她送走了她的財神爺,今後她日子只怕會更難過。
到底如何選擇呢?
她正茫然,視線卻突然與柳繼宜的對上,那一瞬間,她錯誤的竟然把他當成了大人,根本忘記了他其實比自己還要小。
不過,年齡真的是差距嗎?那麼劉文章不就比她大?可是她一點都不想嫁給劉文章。
「怎樣呢?陳小姐,大家都在等你回答呢!」
的確大家的重心焦點都在于她身上,讓她備覺壓力,但從來都不知道自己也可以這麼重要,這是很好的發現,給了她一點點自信心。
她發現自己緩緩的點了頭,緩緩的給了那堆呆若木雞的人們答案,「我願意嫁給繼宣。」
結婚前夕,柳繼宜照常來找陳筠嫜玩,但是張月英卻在一旁不停的嘮叨,「結婚前一天新郎和新娘是不能夠見面的啦!」
柳繼宣才不吃這套,他照常拉著陳筠嫜出門,反正那些瑣碎的事情還有大人處理,他只有看住他的新娘子就可以了。
不過,陳筠嫜已經開始在後悔了,這樣草草的決定婚事,真不像現代人的作風,而且柳繼宣這麼年輕,有一天他恐怕會後悔娶了她這個某大姐的。
所以,她想告訴他,婚禮取消算了,他卻沒讓她有機會開口,「我帶你去個地方。」
「哪里?」
「先不要問那麼多,到了你就知道了。」
她順從了他,因為他還小,她總是這麼想,所以一直都順著他的意思去做。
在他的帶領下,他們來到了一棟別墅外,這別墅是新蓋好的,因為距離小鎮蠻遠的,所以陳筠嫜並不清楚這是誰的豪宅。
「這是我們的新婚禮物喔!」
「什麼?」陳筠嫜楞楞的回不過神來。
柳繼宣笑著搔搔後腦,說︰「當然不是現在,等我長大了才能夠自己搬出來住,爸爸是這麼說的。」
但是這麼大手筆也挺嚇人了,可越是這樣,陳筠嫜越是體會到了他們世界的不同,「我可以進去看看嗎?」
「當然可以。」柳繼宣領前,翻上高牆,然後把手遞給陳筠嫜,「對不起,暫時只能偷偷的進去。」
陳筠嫜笑了笑,這輩子沒做過這種偷偷模模的事情,卻有股沖動想嘗試,她伸手握上柳繼宣的手,靠著他爬上了高牆。
「這里視野不錯。」因為她沒這樣看過任何地方。
「進去里面更漂亮。」柳繼宣翻下牆,跟著對她說︰「跳下來,我會接住你的。」
「不用啦!」雖然感覺他變壯了,但是還不認為他可以支撐得了她的體重,所以她不敢輕易嘗試。
「放心,我最近都在練跆拳道和柔道,絕對可以支撐住你的。」
從他的眼神中,她讀到了決心,她也的確感受到了他的努力。
「那我要跳了唷!」
苞著,她一躍而下,緊跟著就整個栽人柳繼宣的懷抱中了。
又是那樣的感覺,心跳不能夠控制,全身的熱像要爆發出來,這種感覺太不正常了,她怕這樣下去會陷得更深。
略推開柳繼宣,她笑著稱贊,「你好像變壯了唷!」
「所以要你放心的交給我嘛!」柳繼宣亦然,他的心跳也沒有理智的跳動著,「來,我帶你去看看我們未來的家。」
這里好像是只屬于他們的世界,美麗的城堡,沒有外界的干擾,讓人很想就此居住此地與世隔絕。
「你爸媽很疼你?」
「當然,柳家就只有我一個兒子,他們當然疼我。」
所以,得天獨厚的天之驕子連娶某大姊,都可以被原諒同意,但是,這婚姻沒有一丁點的愛情基礎,又他們的年紀真的不會有任何問題嗎?
陳筠嫜不那麼認為,她覺得柳繼宣遲早會對她厭倦,而那一天之後她將會過的比現在更加悲慘。
「你知道嗎?男人和女人其實要相愛才能夠結婚的。」
「我當然知道。」柳繼宣紅著臉蛋,傻傻的說著︰「我對你一見鐘情。」
「不要這麼說,我比你大幾歲,你不該有那種想法的,我想你只是很感激我救了你,對我崇拜起來,才會有那種錯誤的想法的。」陳筠嫜極力的想要讓他從夢中想來。
她認為,這場婚姻對他很不公平。
「你後悔答應嫁給我了是不是?」
「我……」
「你不要後悔,我答應你以後都听你的話,而且我也會很疼你,更會讓自己變得更強壯,那時候就沒有人敢欺負你了,這樣你是不是就不會後悔嫁給我了呢?」
「我們今天不要說這個好不好?」
「不好,我知道你一直把我當成小孩子,但是我只是還沒有長高,力氣也不比大人大,但是我答應你會讓自己看起來更像大人點……」
認真的他讓人看得心疼,此時此刻,陳筠嫜只想好好的對待他,至于未來,走一步算一步了。
「不要這樣激動,總有一天你會明白我的用心良苦的。」她把他抱滿懷。
而明明就是當他是孩子,可是抱了他之後,身體卻有了奇怪的反應,坐著的他倆,其實一樣高,所以視線很自然地就對上了。
柳繼宣看著她的美好臉蛋,忍不住捧上手心,而她則無力也奇怪的不想拒絕。
也許,也許是淺意識里,她覺得對不起他吧!
「筠嫜,我可以親你嗎?」
望著他認真的眼神,她說不出拒絕的話來,只好點頭。
但,這實在是個錯誤的開始,「男生和女生」與「男人和女人」,其實是沒有多大差別的,他們又處在這種曖昧的年紀,對什麼都帶著憧憬,這一吻,一發不可收拾的。
「繼宣……」
「噓,別說話。」柳繼宣繼續親吻著她,而明明就是菜鳥一個,卻吻的像是個中高手,讓陳筠嫜連拒絕的余力都沒有。
她發覺自己腳軟的站不住了,只能依憑著他的支撐站立著,直到她發現他的手已經進駐了她隱密的地帶,她才吃驚的抓住他繼續下滑的手掌。
「不可以……」
「沒關系,我會負責的。」
這男生呵!其實是很霸道的,如果他現在和她同年紀,又或者比她年長幾歲,她或許會毫不猶豫的嫁給他,但是可惜他太小太女敕了,還未經世事的琢磨,根本扛不起一個家的責任的。
所以,她早在和他一起出來時就決定要離開他了。
「說不定有一天你會怨我。」
「不會,永遠都不會有那一天到來。」他說的篤定。
陳筠嫜不願意繼續深入談此話題,但是,不談那個又該談什麼呢?以他們這樣暖昧的姿態,談什麼都很不搭調的。
「我們……」
「信任我,我一定會讓你很幸福的。」
她很想,但是卻沒有那個勇氣,但現在,她的確是很幸福的。
「有你這句話就夠了。」用自己最珍貴的報答他的濃烈感情,也許是最美的回憶。
「今天不讓你回去了。」她笑著回應他的吻,並且開始反守為攻。
柳繼宣可也不認輸,他笑著攻城掠地,並且揚言,「那是我要說的話,今晚你只能留在我的懷里。」
他們,一個十六,一個十四,半大不小,對于未來,一無所知。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2-2 19:19:15
民國八十七年
十年前,陳筠嫜逃離了小鎮,逃避了那個未知的婚姻,一個人到台北闖天下,一晃眼就過了十年,她也從大學畢業了,如今的她是一家貿易公司里頭不可或缺的董事長助理。
然這期間並不是那麼順利的,一開始,她以為自己可以很灑月兌的把貞操交出去,可是最大的問題卻沒有顧及到——她懷孕了。當然一開始她就決定要生下孩子,所以,半工半讀的計劃只好暫緩下來,于是在碧玉的幫助下,她找了份足以糊口的女工的工作,在工廠一呆就是四年,她更在這四年間,跳級地完成了高中的學業,也一邊撫養自己的女兒。
在人前,她很坦然的承認自己未婚生子,但是,誰也不能夠從她嘴中得知她女兒的爸爸究竟是何方神聖。
其實,她也想過要回去找柳繼宣的,畢竟他有權知道自己有個女兒,但是,一開始她沒有勇氣去面對柳繼宣,因為她逃婚必然讓他很難看,柳家在小鎮又是名門望族,丟了這個臉之後只怕再也不可能原諒她了。
于是,她便又打消了那個念頭。
直到她考上了大學,想說該要回去探看一下親人,也順便為自己的不告而別做一番道歉,可是,回到小鎮之後,發現人事全非了,幾年下來,那里變成了工業重地,而柳家早就舉家移民到美國去了。至此,她不曾再有過柳繼宣的消息。
這天,陳筠嫜和同學來到UB敘舊。
「喂,陳小姐,你臉那麼僵硬,待會帥哥都要被你嚇跑了。」
「我的臉就是這樣,你要怕我害你沒有人追求,我可以回去嘛!」陳筠嫜起身,正準備走人,卻不巧的撞到了個打後頭走過的人;知道撞到人,她馬上連忙道歉,「對不起!有沒有怎樣?」
沒多余的時間讓她把對方看清楚,她只知道自己把對方手上的酒給撞灑了滿身,她正想替對方擦拭,她的同學方育玲已經搶先做了她該做的事情了。
「先生,真抱歉!我這個同學太毛躁了,我幫你擦。」
太毛躁?不過只是不小心罷了,干嘛說的那麼夸張?陳筠嫜正想要抗議,直看到她所撞到的男人的長相之後,她總算明白方育玲之所以態度大轉變的緣故了。
這人,長的太搶眼了,UB里的女人莫不把視線投向他,但是,他看起來就像那種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的樣子,果然如她所料,對方一開口就是開洋腔,搞得方育玲不知道如何是好?
「筠嫜,他說些什麼?幫我翻譯一下。」
「他說沒事,不用費事了。」
「你英文真好。」男人夸她時露出一口潔白的牙。
敝怪,為什麼會覺得他的笑容似曾相識呢?
陳筠嫜甩了甩頭,想是不是自己多喝了?所以才會有此錯誤的感覺。
「筠嫜,幫我問問,他是不是外國人?」
陳筠嫜不得不耐著性子替方育玲轉達,「我的朋友想知道,你是不是外國人?」
「我叫杰司,是台灣人,但是長年居住在國外。」
當他說到他是居住在外國的台灣人時,陳筠嫜想到了柳繼宣,她終于明白他的笑像誰了,原來他有著柳繼宣招牌的笑容,難怪她會覺得似曾相識。
「對不起,我得走了。」陳筠嫜忽覺頭疼,一股腦只想要離開這個悶人的地方,也許是一種逃避心態吧?她害怕遇上很像柳繼宣的人。
說起來或許挺丟臉的,但是當她離開柳繼宣之後,她才發現到,自己竟然會喜歡上那個比自己小三歲不到的小男生,那是為什麼她會那麼大膽交出貞操的緣故。
「不能回去啦!你答應今天要陪我一晚的。」方育玲靠向她,低聲說道︰「人家好不容易遇上個有味道的男人,你得負責幫我們翻譯。」
「哪有這樣的,我家里……」
「早就交代好了,難得出來一趟,不要老是惦記著家里。」方育玲鴨霸的說︰「幫我轉達,說為了補償他,我們請他看MTV外加吃宵夜。」
「不會只有那樣簡單吧?」
以方育玲的大膽,看MTV和吃宵夜只是幌子,騙上床恐怕才是真正的用意。
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不想讓眼前這個秀色可餐的男人成為方育玲的囊中物。
但不用她開口,男人已經先開口了,「可不可以請兩位吃頓飯?」
吃飯太簡單了,連幼雅園的學生都听得懂,方育玲自然也不例外,她用力的點頭,只怕對方改變心意。
「我不成……」陳筠嫜猶豫地拒絕。
「當然是你作東。」方育玲理直氣壯地說。
方育玲指的是她弄濕了他的衣服,那一身看起來像嬉皮的阿曼尼,沒讓她賠恐怕算是很大方了。
這年頭的人做任何事情都是很夸張的,而且完全不合邏輯的,例如和一個陌生人談天說地,和一個陌生人上床,這些都已經讓人司空見慣,但是,也沒有必要夸張到在MTV里頭親熱的程度吧?
簡直就是將她當成了隱形人嘛!
陳筠嫜很不悅的對著忘形親熱的兩具軀體低吼著︰「拜托,你們稍微節制點可不可以?」
但,其實夸張的應該是方育玲才對,一開始都是她黏那喝洋墨水杰司的身體,讓人家有機可乘,現在人家只是反抱著她的軀體,她就整個貼上去,這樣子,男人沒有笨的拒絕的道理的嘛!況且杰司又是個洋墨水的,思想通常都比較開放。
但是,她的心情怎麼辦呢?
看著一個長的很像柳繼宣的男人和她的好朋友在自己面前親熱,那種滋味還真不好受呢!
等等……這說起來,不等于她在吃味?
呵!似乎就是那樣呵!這十年間她守身如玉,說是為她的女兒,或許該說是為了記憶中的柳繼宣才是;她一個人默默的奮斗,早就忘記了男人和女人其實是怎麼一回事的,結果,今天拜方育玲和杰司所賜,又讓她想起來了。
只是,體內那蠢蠢欲動的是什麼呢?是鞏固好的心防被敲打了嗎?
她實在不願意承認,自己竟然也會有這種放浪形骸的可怕的,而唯一可以讓她甩掉這個念頭的,就是逃了。
不想繼續當個隱形人,也不想讓自己變得更加奇怪,她不理會那繼續親熱的兩人,準備一個人逃了算了。
可是,才跨出步伐,拉開了門板,下一秒,她整個人被攔腰抱起,在她驚叫出聲之前,杰司就對著還搞不清楚狀況的方育玲尚喊︰「你的朋友我借走了。」
說什麼借,根本就是綁架。但,那個也不是重點,重點是,他分明就是會講中文的嘛!
「喂……你……」
「你的問題,我會找時間回答你,但是不是現在。」又恢復流利的英文了。
她該要繼續掙扎抗議的,但是,沖著對他的好奇心,她居然沒有那麼做呢。
這里是很豪華的住宅區,建築物都很美麗,但是基本上這些都和她沒關系,他干嘛帶她來這種地方呢?陳筠嫜每每開口想要問,就會被阻止。
「偶爾玩玩完全不知道情況的游戲不是也不錯?」
她的潛意識一定有著愛冒險的基因,否則不是三言兩語就被他給說動了,面對個陌生男人這樣毫無防備意識,豈不是太白痴?
她承認,但是,卻不想終止這刺激的瘋狂行為。
當車子停在其中一棟住宅的私人停車場時,她才緩緩開口問︰「你帶我這里干什麼?」
「運用一下你的想像力嘛!」他笑道。
想像力?多久前她就不用了,不給自己有機會浪漫,也不給任何男人可以引爆她體內的浪漫細胞,這輩子她只為了她和柳繼宣的女兒活著,這是她下定決心要做的,所以,任何只要沾惹上理想抱負或者是浪漫情愫的,她一概都摒除在外。
「對不起,我不玩這種小孩于的游戲。」
「孩子?你以為你自己多大?」杰司哼鼻嗤道,兀自下了車,然後對著車里的她說︰「別讓我笑你膽小,敢不敢跟我進來?」
「不用激我。」她冷靜的回嘴,一動也不動。
「或許你比較喜歡我剛剛擄人的方式,再來一回也可以。」
那就不必了,陳筠嫜不想再度嘗試到那種莫名的心悸,所以自動打開了車門。
「這才乖嘛!」杰司紳士的把手伸給她,但卻又不容許她拒絕的握起了她的手,然後笑容可掬的說著︰「來吧。」
這只是個空蕩的房子,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裝潢,或許這根本就是間空屋,這麼想的結果讓陳筠嫜莫名的恐懼了起來。
她該不會上丁賊車了吧?
人家都說好看的男人十個有九個壞,這個會不會是最壞的一個呢?
她的步伐停頓了,他卻不許她退卻的強拉著她前進,「別怕,我不是性變態。」
「性變態不會在臉上寫自己是性變態的吧?」她毫無笑臉的回嘴。
卻只引來他一陣狂妄的大笑,笑什麼呢?有什麼那麼好笑?她講的又不是笑話。不過,他的笑臉真的很容易讓人的心防松懈,太像了!以致讓她看傻。
「繼宣……」她試探性的叫喚,只換得一記狐疑的眼神。
看來是不可能的,她訕訕的笑說︰「我只是覺得你的側臉有點像一個熟識的朋友。」
杰司卻一針見血的說︰「你喜歡那個人吧?」
「你別胡說八道。」心情被透視,陳筠嫜臉紅的沒處可藏,只好胡亂的用壞脾氣掩飾自己的心亂,「倒是你,到底帶我來這里干什麼?如果沒事,我要回去了。」
她的去路被擋住,杰司靠著門板,逼視著她,「家里有男人等著你嗎?」
「什麼?」
他帶點冷漠的凝視著她說︰「因為有男人等著,所以才會急著想要趕回家去?難道不是那樣?」
「那是我的事情,根本不需要向你解釋的吧?」真無聊,她為什麼要覺得心慌意亂呢?只因為他那個像受傷的眼神嗎?還是她把他和柳繼宣給搞混了呢?
「不要回去。」他寸寸向她逼近,用蠱惑人心的語調說著。
「不……」太天真了才會以為那是他的央求,緊跟著他霸道十足的說︰「今晚不讓你回去。」
「你……怎麼可以這樣……放開我……痛……」
「男人和女人的愛要痛,才會刻骨銘心。」他說。
這是非常可怕的念頭,傷害對方來讓愛情刻骨銘心,那是很殘忍的,很沒人性的,他不該這樣想,她也沒有那個心情和他玩游戲,「請不要開我玩笑,我不是你愛情游戲的對象,方育玲喜歡你,你大可以找她……」
「我要的是你。」他以吻她,強硬的告訴她他的決定。
這是個殘暴的吻,他的唇所到之處,都帶著嚴重的殺傷力,但是,確實如他所說,因為痛,才會刻骨銘心,更可怕的是,她被他的熱力給席卷了。
結果,她哭了。
哭是因為無力抗拒他的魅力,哭是為自己的懦弱感到無助。
他以唇輕拭著她臉上的淚珠,輕哄著︰「噓,別哭。」
男人都喜歡把女人弄哭了之後再來哄騙,這種招式很老套了,但卻常常被拿來使用,想來也挺好笑的。
瞧他,剛剛那跋扈霸道呢?已經不復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心疼不舍。
所以,女人的淚算是終結男人霸道的最佳武器吧?
「可以放開我了吧?」
靶覺他的昂揚正抵著自己的下月復,這樣的姿態實在太過曖昧了,繼續下去,只怕會一發不可收拾。
「不。」他固執的拒絕著。
原來,還是有所保留的,女人的淚可並不是真的就是所向無敵,最多只是讓男人稍稍松懈心防而已。
「我對你一無所知……」她希望他夠理智,這樣理智的話題可以讓他消消火。
哪知道,他竟然把自己的衣服全剝了,然後帶著一股魅惑的笑容展示著他的可觀的軀體。
「這樣,你是不是夠了解我了呢?」他笑說︰「我可是一無保留的唷!」
陳筠嫜紅著臉,別開眼,嗔嚷道︰「我說的不是這個……」
「那麼是哪個呢?」他又回到她身旁,用他一絲不掛的身體緊貼著她的,痛苦的折磨著她的感官神經,「討厭嗎?若是討厭請告訴我?」
「我……」
「噓,還是別說,讓我的身體自己體會吧。」他的手突然隔著衣服撫上她的胸部,在她胸峰的外圍劃著圈圈,感覺自己的雙峰越崩越緊,她不由自主的咬住了下唇,以防止自己失控叫出聲音。
「為什麼要忍?想叫就叫出來,我想听。」他繼續折磨著她。
她只能無助的喘息,求饒︰「請放過我……」
她不是那種可以玩愛情游戲的人,更別說這種全然無關乎愛情的成人游戲,她真的對他一無所知啊!
「你真的要我放過你?」
「啊……」她難以控制的低叫出聲。
在十年前,她曾經有過這種感覺,可是現在對這種感覺卻一點也不陌生,她的嘴巴雖說著抗拒的話,但是她知道,她的身體背叛了了她的靈魂接受了他。
「是啊,這樣不是比較坦白?」他笑著承受她的反抗,任她咬著他的肩膀而不叫痛。
十年了,他等著這一天,終于讓他給等到了,只是,沒想到他對她的身體竟然這麼的眷戀,他的身體因為渴望她而痛楚著。
再度說著︰「我要你。」永遠都不可能改變的心情。他在心底一次又一次的吶喊著。而她,已經無力抗拒了,在他進駐她身體最深處之時,她月兌口大叫,「繼宣……」她把他和柳繼宣混淆了。
一整夜,她都在杰司的挑逗下無法安然入睡,可是等她一覺醒來,發現自己身旁了無一人,偌大的床鋪中,只有她一個人一絲不掛的。
難道昨夜的一切都只是夢境?
她正狐疑,卻又有不爭的事實擺在跟前,這里可不是她的家,依舊是豪宅的一隅,而散落一地的衣物就是她一夜的最佳物證。
她拉著床單當遮羞物,起床想看看那個讓她一夜銷魂的杰司到底存不存在,卻就在梳妝台上發現了一張字條和一只鑰匙。
字條上頭寫著︰
「我很滿意你昨夜的表現,鑰匙留給你,想我的時候隨時可以來這里找我。杰司留」
這算什麼?很滿意她的表現?所以把她當成了隨便的女人?
男人最不該就是和女人上完床之後一走了之,她很討厭這種感覺,好差勁!
但是,記憶中,她似乎也做過這種差勁的事情咽!
一時間,她握著鑰匙都不知道該氣憤還是該覺得好笑呢?
結果,她望著鏡子看著自己許久,發現身上到處都留有杰司所留下的吻痕,這樣的她要是出現在公司,只怕會引起眾多非議的。
她想到先撥電話請假,但是這里會有電話嗎?正想著,她發現到床頭櫃上的手機。
「這算什麼?」她望著手機,猶豫著該不該要拿起來。
最後,她當然還是拿起來了,撥出電話之後,她對著話筒對岸直道歉。
「對不起!晚上的宴會我一定到,真的很對不起!」
不想扯謊,所以最好的方法就是什麼都不說,不說就不算謊言,雖然可能得不到諒解,但是,有些時候,善意的謊言反而會變成習慣。
放下電話之後,她轉身走人浴室,正想要扭開水龍頭,才發現到自己竟然還握著豪宅的鑰匙不放。
「陳筠嫜,你不會是當真了吧?」她嘲笑自己。
「你連對方是何方神聖都不知道,能夠當真嗎?對方又會真的對你當真嗎?」
她告訴自己,自己是沒有做夢權力的,家里頭還有個宣汝在,她是絕不可能放著宣汝自己找尋幸福的。
邊沖澡,她邊自我調適起來,手機在這時候響了起來。
猶豫了半天,她還是打開了手機,入耳就是一聲嗲嗲的叫喚︰「阿司你到底在哪里?人家在家里等你很久了呀!」
陳筠嫜被那聲銷魂的嗲聲給嚇到,飛快的關上手機,看似毒物般的將之甩掉。
那樣的男人有女朋友,是理所當然,她何以這麼吃驚呢?
太可笑了!陳筠嫜,你這個小傻瓜,當真到了欲求不滿的年紀了嗎?
在套上自己原先的衣物之後,她告訴自己,這只是一場春夢,而夢沒有不醒的,在關上門板之前,她沒有回首,是為了向夢永遠的告別。
「她實在很不夠意思,竟然連我看上的男人都要搶,這已經第幾回了?你幫我算一算。」才進門,就听到方育玲在大聲的抱怨。
碧玉在一旁冷靜的安撫,「別這樣說,我相信那並不是筠嫜的錯。」
「當然不是她的錯,但是她有雙勾魂眼,男人見到她都得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方育玲繼續無情的指控。
碧玉倒不以為然的反問著︰「那麼你干嘛老是找她出去呢?」
「那是因為……」
碧玉很坦白的指出方育玲的毛病,「你就是愛貪小便宜,又算準了筠嫜好欺負,反正拉她出去釣不到男人也有她付帳,對不對呢?」
「人家只是正好資金短缺嘛!」
「得了吧!你這種人就只會吃定了好朋友,我告訴你,如果筠嫜回來,不許你胡言亂語,知道吧?」碧玉冷聲警告道。
「可是,那個男人真的很棒……」
「天底下男人還沒有死光,如果這個適合筠嫜,你給我靠邊站。」
「真霸道,為什麼不叫筠嫜靠邊站呢?」
碧玉假笑地說︰「那麼請你告訴我,還有誰的幸福比得上汝汝的呢?」
一句話就足以把方育玲的嘴巴給塞上了,碧玉就是這一點厲害,住在一起這麼多年,陳筠嫜發現自己老是學不了碧玉的練達。
「我回來了。」
罷剛的抱怨似乎不存在似的,听到她的聲音,方育玲馬上就連蹦帶跳的跳到她身旁,纏著她追問︰「你們發展到什麼程度了?快點告訴我。」
「什麼什麼程度?「陳筠嫜假裝听不懂她的問題,轉口問碧玉︰「汝汝呢?」
「還在睡。」
因為汝汝的學校今天放假,所以還在睡算是很正常的,但是陳筠嫜還是很擔心地問︰「她有沒有問我怎麼沒回家?」
「沒時間讓她問,我們玩得很晚,所以才到現在爬不起床。」
「筠嫜,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呢!」方育玲不死心再度纏上來追問︰「那個男人是什麼身分?做啥的?家住哪里?」
「我不知道。」又不做身家凋查,她怎麼都不可能問得那麼清楚的,況且她都決定不和他有任何的瓜葛了,自然不可能問到那些深入的問題。
「喂,你這樣很不夠意思唷!那個人是我先相中的耶!可是卻被你捷足先登,告訴我一點內幕不為過吧?」說的好像她們是那種專門找男人下手的流鶯,她可不是,這輩子並不靠男人過日子,所以,男人如何她也不管。
「我真的不知道。」
「那麼總知道他的電話吧?」
「夠了,夠了,筠嫜似乎很累,先讓她休息一下再談這個問題。
她的確是需要休息,但她最需要的是避開方育玲的耳膜攻擊。每當這種時候,她就在想,或許她該搬出去住才是。
可是,如何向碧玉啟口,這可得好好的想想才成了。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2-2 19:19:16
當一個單身媽媽不簡單,當一個女強人更不簡單,多半的時候,她都得陪著董事長交際應酬,雖然她會堅持自己的原則,不喝酒、不硬撐,但是女兒還是得要托碧玉照顧。
「媽媽,您又要出去應酬了嗎?」
「宣汝,對不起!」如果可以兩全其美,她也希望自己可以陪著宣汝,但是,要安定的生活,就得要不停的努力,這是她所選擇的路,在決定要生下宜汝之時,就注定是條辛苦的路了。
宜汝其實很懂事,對于媽媽的辛苦也一直有感于心,「媽,汝汝只是希望媽媽健康,不要太勞累,並不是在怪媽媽出去應酬。」
陳筠嫜輕撫陳宣汝的頭發,疼惜的說︰「媽答應你,有一天當我們有自己的家之後,媽會多抽一些時間來陪你。」
「嗯。」
碧玉一直倚著門檻望著這對母女,心疼有余,卻使不上力,除了照顧宣汝,她也沒有其它幫得上忙的了。
「好了,你們這對母女真是的,老是婆婆媽媽,女兒像管家婆,媽媽像個離不開娘的小女兒,怎麼?想要誤了人家大老板的宴會嗎?」
「快點,時間會來不及的。」
被女兒這一催,陳筠嫜也才緊張了起來,想到今天是大老板為生意伙伴所辦的迎接宴會,自己身為董事長助理若是遲到可就不好看了。
「碧玉,汝汝就拜托你了……」
「我知道,不必你交代我也會照顧的很好,我們還約好要一起去吃火鍋看電影的,是不是呀?汝汝。」
「那麼等我回來告訴我劇情喔!」這本來是她該做的,但是碧玉全部代替她做了,最後她只好當個听眾。
「一言為定!」汝汝伸出她細長的手指,和她勾上蓋章。
今晚的宴會很別出心裁,為的是要讓那長年旅美的華僑有個難忘的洗塵之宴,但是陳筠嫜知道,這其實還是有生意意味存在的。
對方的契約遲遲不肯簽,這回正巧回國,所以就趁著這回的機會拉攏一下關系,希望借此跨上國際舞台。
可是,主客遲遲沒有露面,這可非比尋常,要是一整晚都不露面,那麼主辦者的臉可丟大了。
「陳助理,你去問問張秘書,問她到底是怎麼聯絡的?’’老板許定遠氣的直跳腳,一再的要她去確定對方的行程。
想到張秘書一張惶恐的臉,幾乎被她問的快要哭將出來,她實在沒有勇氣再去詢問。
「我就說過,不是你辦事,我根本信不過。」
這是許定遠對她的信任,但這過度的依賴可也會叫她吃不消,「董事長,請不要這樣說,我想大概是路上塞車,所以……」
話說一半,突然听到張秘書在高喊,「來了,騰威集團的總裁到了。」
騰威集團就是近幾年竄起的電腦界黑馬,它所接獲的訂單足以讓整個同業眼紅,偏偏這電腦界黑馬的主腦人物,竟然只是個二十五歲不到的年輕小伙子,他以初生之犢不畏虎的膽識勇闖電腦界成功的例子讓許多人跌破眼鏡。
終于就要見到他的廬山真面目了,陳筠嫜也忍不住苞著眾人一樣地緊張起來,迫切的想知道這傳聞中的人物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但是,人眼的剎那,她還寧可自己沒有見過眼前這個人,甚或干脆假想自己根本不存在,場面就不至于這麼地尷尬了。
「為什麼是他?」她想不通,事實上,她的腦袋也無法思考了。
和傳聞中的電腦界黑馬上床,這算不算緋聞呢?
她怕他會當面給她難堪,讓她下不了台,但是,他卻越過她,走向正中央,好像……好像他們不曾見過面,亦沒有過昨夜那纏綿的一夜。
許定遠高高興興的向大家介紹杰司,杰司也很客套的和大家寒喧問暖,但是視線始終沒有和她的對上。
她其實是不用緊張的吧?她猜想,或許杰司也正擔心她把昨夜的風流情事給說了出來,但一切都僅止于猜想階段。
突然,一只手拍上她的肩膀,緊跟著笑聲就到。
「筠嫜,原來你在這里,我找你很久了。」許文中搭著她的肩頭,熱絡的打著招呼。
許文中是許定遠的獨生子,年紀和柳繼宣相當,看起來像個大男孩,乳臭未干,老喜歡開玩笑,卻心無城府。
「看什麼看直了眼?」許文中順著她視線望去,突然發言道︰「大家都被阿司的外表給騙了。」
「什麼意思?」
「那家伙啊!」
陳筠嫜張大眼,等著下文,許文中卻突然推她額頭一把,吃味的說︰「不告訴你,你怎麼可以對別人感興趣,看看我,比他好多了。」
文不對題,完全搭不上線嘛!
「別胡言亂語的,我是認真的,你說那家伙怎樣?」
「沒怎樣。」
「你明明說……」
沒太多機會深入這個問題,許文中突然舉手對杰司打招呼,結果便把他給叫了過來,陳筠嫜見狀忙想要落跑,但是卻被許文中給扯住了,「你不是對他感到好奇?我叫他過來讓你問個夠啊!」
所以她說許文中心無城府、不懂的轉圜、也不分時地,這種個性有時候讓人有點吃不消,「我沒有問題。」
「等等。」杰司突然伸手抓住了欲離開的她,一旁連許文中都愣了一下,但他可沒有插手的意思,杰司自顧自地告訴她,「我請許叔叔把你讓給我。」
讓是什麼意思呢?她不懂,她又不是許家的所有物,怎麼談得上讓不讓的問題呢?
「這算是挖角,我請許叔叔讓賢,我想請你當我的私人助理。」
這絕對不是那麼單純的挖角,商場間的爾虞我詐,她懂。
她轉頭,遠遠看到許定遠對她猛使眼色,她更明白,她成了許氏企業的一個踏腳石,事情就是這樣地簡單。
但,她情何以堪呢?
翌日,陳筠嫜提出了辭呈,也許這有點意氣用事,但是被人像玩偶似的推來送去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方式,雖然丟了這份工作之後的未來是一片茫然,但是她仍希望可以活得有尊嚴一點。
「別這麼意氣用事,我會答應杰司的條件不是沒有用意的,你先听我把話說完再做決定也不遲。」許定遠冷靜的抬眼,靜靜的把話說著。
「可是……」
許定遠指著沙發,說著︰「先坐下再說。」
老板一直對她不錯,所以她勉為其難的順了他的意思,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但仍堅持己見地說著︰「我自己的工作自己會決定,如果董事長認為我已經無法繼續勝任目前的工作,我無條件辭職。」
「你還要養育汝汝吧?」
對,沒錯,所以她才需要這樣無日無夜的努力,為的就是讓汝汝有個安定無慮的環境,但或許她真的是沒有那種能力吧?
「我們母女的生活我會打算,董事長不需要太過擔心。」
「其實讓你過去我也很舍不得的,但是你也知道最近公司的營運並不是很順利,勁敵不停的出現,現在好不容易騰威願意把大部分的契約交給我們來做,你想我該不該放棄這個機會呢?」
每個人都有私心,而這個私心又關系著幾百幾千人的生計,是可以理所當然的,她覺得沒有什麼好怨好計較。
「我知道董事長為難,所以我自己辭職。」
「那並不能夠解決問題。對方堅持要你過去幫忙,我也是基于你的立場考慮後才答應,這樣對你面言反而會有比較好的發展。」
「是嗎?」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不知道提出這個條件的杰司到底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
「我很難同意這樣的安排。」
「筠嫜,我對你好不好?」
她最怕人家對她動之以情,如此一來她就會被困在一個死胡同里出不來,但是看到許定遠那央求的眼神,她又說不出拒絕的話。
「如果你拒絕了,那麼我們公司可能得走上倒閉一途……」
而她將成為千古罪人!戲都是這麼演出的,明知道一切可能都是一出戲,但是深陷其中又如何知道到底何謂真實?
她到底不夠硬心腸,所以拒絕的話還是說不出口,「我自己去和他談。」
「別胡言亂語的,我是認真的,你說那家伙怎樣?」
「沒怎樣。」
「你明明說……」
沒太多機會深入這個問題,許文中突然舉手對杰司打招呼,結果便把他給叫了過來,陳筠嫜見狀忙想要落跑,但是卻被許文中給扯住了,「你不是對他感到好奇?我叫他過來讓你問個夠啊!」
所以她說許文中心無城府、不懂的轉圜、也不分時地,這種個性有時候讓人有點吃不消,「我沒有問題。」
「等等。」杰司突然伸手抓住了欲離開的她,一旁連許文中都愣了一下,但他可沒有插手的意思,杰司自顧自地告訴她,「我請許叔叔把你讓給我。」
讓是什麼意思呢?她不懂,她又不是許家的所有物,怎麼談得上讓不讓的問題呢?
「這算是挖角,我請許叔叔讓賢,我想請你當我的私人助理。」
這絕對不是那麼單純的挖角,商場間的爾虞我詐,她懂。
她轉頭,遠遠看到許定遠對她猛使眼色,她更明白,她成了許氏企業的一個踏腳石,事情就是這樣地簡單。
但,她情何以堪呢?
翌日,陳筠嫜提出了辭呈,也許這有點意氣用事,但是被人像玩偶似的推來送去可不是她想要的生活方式,雖然丟了這份工作之後的未來是一片茫然,但是她仍希望可以括得有尊嚴一點。
「別這麼意氣用事,我會答應杰司的條件不是沒有用意的,你先听我把話說完再做決定也不遲。」許定遠冷靜的抬眼,靜靜的把話說著。
「可是……」
許定遠指著沙發,說著︰「先坐下再說。」
老板一直對她不錯,所以她勉為其難的順了他的意思,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但仍堅持已見地說著︰「我自己的工作自己會決定,如果董事長認為我已經無法繼續勝任目前的工作,我無條件辭職。」
「你還要養育汝汝吧?」
對,沒錯,所以她才需要這樣五日無夜的努力,為的就是讓汝汝有個安定無慮的環境,但或許她真的是沒有那種能力吧?
「我們母女的生活我會打算,董事長不需要太過擔心。」
「其實讓你過去我也很舍不得的,但是你也知道最近公司的營運並不是很順利,勁敵不停的出現,現在好不容易騰威願意把大部分的契約交給我們來做,你想我該不該放棄這個機會呢?」
每個人都有私心,而這個私心又關系著幾百幾千人的生計,是可以理所當然的,她覺得沒有什麼好怨好計較。
「我知道董事長為難,所以我自己辭職。」
「那並不能夠解決問題。對方堅持要你過去幫忙,我也是基于你的立場考慮後才答應,這樣對你面言反而會有比較好的發展。」
「是嗎?」只怕醉翁之意不在酒,她不知道提出這個條件的杰司到底抱持著什麼樣的心態?
「我很難同意這樣的安排。」
「筠嫜,我對你好不好?」
她最怕人家對她動之以情,如此一來她就會被困在一個死胡同里出不來,但是看到許定遠那央求的眼神,她又說不出拒絕的話。
「如果你拒絕了,那麼我們公司可能得走上倒閉一途……」
而她將成為千古罪人!戲都是這麼演出的,明知道一切可能都是一出戲,但是深陷其中又如何知道到底何謂真實?
她到底不夠硬心腸,所以拒絕的話還是說不出口,「我自己去和他談。」
這是唯一可以逃出生天,又不叫許定遠為難的辦法。
望著騰威集團那偌大的招牌,陳筠嫜駐足了好久才得以跨出步伐,走進騰威的每一步路都走的很辛苦,明明只是一小段的距離,卻可以讓她走了好長的一段時間。
每個人都在看她,好像她身上寫著「奇怪」兩個字,但是,她知道,大家感到奇怪的是她龜兔賽跑的步伐。
拖了好久的時間,她才抵達總裁辦公室所在的樓層,在進總裁室前,她還得在外等候宣召。
迸代,一般平民百姓要見到達官貴族,或者是臣民欲參見帝王,也是要這樣通報的,不知道為什麼,陳筠嫜光是這樣等著,就會覺得想笑。
想都什麼時代了,這種類似古代封建制度的君臣制度卻還存在?
「我們公司有這麼幽默嗎?」
突如其來的聲音把她嚇到,她抬眼才發現回來的不是秘書小姐,而是那個長的像她女兒父親的男人。
「我們公司這麼有趣?還是我們公司的牆壁讓你聯想到了什麼東西?」杰司望著她發窘的臉,打趣道。
「請不要開這種無聊的玩笑。」陳筠嫜板著臉回嘴。
「那麼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想到什麼事情那麼好笑呢?」
陳筠嫜冷淡的說︰「我不是來和你套交情的。」
「想也知道。」他淡笑。
「既然你知道,那我就開門見山的說清楚了。」
正要說到重點,杰司卻阻止她,「等等,找個地方坐下來再說。」
「不必吧?」她並不想和他牽扯太多,光是這樣被他瞧著,她都全身緊張的不知道如何是好了,如果再給他機會,她怕真的會理不清楚關系了,「我們可以在你的辦公室談,我不會浪費你太多時間的。」
「但是我餓了,餓的時候我什麼都不想談,你說怎麼辦呢?」
真是任性的說法,但是,現在畢竟還是她有求于他,所以除了妥協又能夠怎麼辦呢?
「我明白了,你一邊吃飯,我一邊說明我的來意。」
杰司笑著點頭,說道︰「可以。」
很多時候,一個人太過信任別人,這稱之為天真。
陳筠嫜會有這麼深刻的感觸,是因為飯已經吃了一半,杰司卻還不肯和她談論正題。
「你可不可以不要只顧著吃呢?」
「你再不吃,菜都要冷了。」
她才不管菜冷不冷,她又不是來這里吃飯的,只不過是應他的要求,一個妥協之下的行動而已。
她不想繼續干耗下去,所以直接了當的說︰「我想讓你知道,我不打算接受貴公司的挖角,所以也請你不要繼續為難許先生。」
「嗯。」杰司望著她,只輕哼了一聲,沒有任何的反應。
他的態度可真會急煞人呢!陳筠嫜自認為定力是很穩的,但是踫上他之後,一切都變得無法控制。
「你的‘嗯’,是什麼意思呢?」
「我听到了。」他淡然回道。
「那麼你不會繼續為難許先生吧?」
「我從來沒有為難過他,我只是提出我的條件,要不要接受完全在于他自己,這是個法治的社會,我當然不可能作出違法的事情嘛!」杰司突然露出一臉孩子氣的笑容,說道︰「你知不知道我現在想些什麼?」
明明就不知道他的語意,但是被他那麼盯著瞧,她還是臉紅心跳了起來,「我告訴你……」
杰司打斷她的話,兀自說著︰「不為我工作也可以,換個方法也不錯。」
這樣無厘頭的說話方式實在讓人無法招架得住,那麼就更別提了解他所想要訴求的重點了。
「什麼方法?」
「你當我的情人。」
煉筠嫜難以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感覺自己正猶如那蠢蠢欲動的火山,準備爆發出她內心諸多的不滿。
他憑什麼敢那麼說?要她當他的情人?有錢人家的公子都這麼下流的嗎?他們到底把女人的自尊心放在哪了呢?
如果不是離得夠遠,她會立刻甩他一巴掌,然後掉頭走掉。
但是,她發現自己竟然只是冷靜的坐在原位,然後以冷靜的語調說著︰「這一點都不好笑。」
但是,相反的,杰司卻相當的滿意她的反應。
通常女人听到這種提議,不是激動的大罵,就是興奮的飄了起來,但是他的筠嫜卻只是冷靜的面對這突發狀況,他一直認為筠嫜是特別的,一點都沒看錯。
「如果我說這不是開玩笑的呢?」
「那我可以很老實的告訴你,我一點都不想成為你眾多女人中的一個。」
「別拒絕的太快,我可以給你點時間考慮清楚。」他笑說。
陳筠嫜不想繼續受這種侮辱,所以斬釘截鐵的說︰「不必考慮,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天底下的男人都死光了,我都不會選擇你。」
「別說的太快,別忘記你曾經上過我的床。」
那是她最最不想去想起的,若說當時醉了,把錯都歸諸在酒後亂性其實是推諉的行為,因為那時候她並沒有醉到亂了心智的地步。
「那是個極大的錯誤,我把你誤當成另一個人了。」這也是事實。
他笑問︰「一個叫做繼宜的男人?」
「沒錯,所以你大可死了那條心。」這個名字不算禁忌,只是讓她想起來還是會有點點痛而已。
已經日上三竿了,但是陳筠嫜卻還賴在床上不起來,通常只有假日才會出現這種現象,可是今天非假日,所以讓人覺得奇怪。
碧玉站在房外叫喚了好幾回,才把她給叫起床。
她拖著疲憊的身體拉開門板,揉著惺忪睡眼問︰「怎麼了?」
碧玉愣了下,反問她︰「我才要問你怎麼了呢?」
「我在睡覺啊!沒叫你。」
「我當然知道你沒叫我,但是今天不是假日不是嗎?」碧玉指著牆上的鐘說︰「現在都快要中午了,你不上班的嗎?」
「不上。」陳筠嫜躺回床上拉著被單,再度說著︰「以後都不上了。」
喝!這事態可就嚴重了,一向把工作當成命似的陳筠嫜說以後都不上班了?這意味著什麼呢?
「你們公司裁員嗎?」碧玉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最近經濟不景氣,所以到處都有公司在裁員。
「沒有,不過也差不多了。」
「什麼沒有又差不多?別說那種模稜兩可的話。」
陳筠嫜將頭埋進被單中,隔著被單說著︰「反正就是說我以後可以多睡一點,不用那麼早起床就是了。」
碧玉強扯住她,追問著︰「到底出了什麼問題?你沒說清楚就不要睡了。」
看來是打混不過去了,陳筠嫜只好起身走向廚房,然後打開了冰箱,替自己倒了一杯柳橙汁,抬頭看著她,「要不要?」
碧玉瞪著她,「你到底要不要說?」
「別那麼激動,不過只是想換個工作罷了。」陳筠嫜輕描淡寫的說著。
「換個工作?為什麼?那個工作你已經做了好幾年了不是嗎?」
的確是好幾年了!從大學時代開始,她就在那里打拼,從基層人員做起,直到現在的位置,她所付出的心血不少,但是那又如何?不管你願不願意,女人有時候還是會被當成花瓶的。
但是為了不讓碧玉替她操心,她只是笑說著︰「因為在那里呆太久了,所以突然想要換個環境。」
「別瞞我了,是不是和男人有關?」
被碧玉這露骨的一問,陳筠嫜反倒笑不出來了。
「我猜對了,而且如果我猜的沒錯,還是和那一晚與你一起的那個男人有關系對不對?」
「別胡說了,我和那個人怎麼會扯上關系嘛!那個人可是很有錢有勢的人……」
「那又怎樣?一樣只是個男人。如果不是他,為什麼最近你老是心不在焉的呢?」碧玉一針見血的問著。
雖知碧玉這是出自于關心,但是人總會有些秘密不想讓自己以外的人知道的,她也不例外,「別問了,真的和那個人沒有關系。」
「筠嫜……」
「真的沒什麼。」她只能說︰「若是有什麼,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
攤著報紙找工作。陳筠嫜曾經以為自己再也不需要面對這個環節,但是一旦踫上了,還是得按部就班的來。
這年頭找工作真的變得比較困難了,有些公司要年輕的小姐,寧可要個沒有經驗的也不想要請個年近三十的女人進公司。
應征的時候,公司主管問的問題更是奇怪,老是在她的婚姻交友上打轉,「你有沒有交男朋友?」
「我是來應征工作的。」她覺得這些人很奇怪,干嘛用那種有色的眼光看她?她不過只是來應征找工作,和有沒有男朋友又有什麼關系呢?
「我們要問清楚,要不然訓練你訓練到一半,你臨時說你要結婚了,那損失要算誰的呢?」對方老實不客氣的這樣對她說道。
「那麼如果我說我不打算結婚呢?」
「為什麼?」
「一種念頭而已。」她耐著性子回答。
「一般女人都想要個幸福的家庭,你難道不想?」
她有些受不了的反問︰「請問你們是要請人?還是要應征老婆呢?」
她的問題讓幾名主考官發窘,難堪,然後就對她說︰「你可以回去了。」
也許她根本不適合找工作的,說話那種口氣想也知道不會被錄用,但是,說起來也挺好笑的,對于這種工作,她一點都提不了興趣,「我也正想要這麼做。」
「什麼?」
她老實不客氣的回嘴,「就是說,你們這種公司也不會有發展的空間。」
「你……」
原來反唇相譏是這樣刺激的一件事,她終于嘗到,而且可以大聲表達自己的意念的感覺很棒。
雖然沒有被錄取,但是走在路上,她都開心的想笑,因為想到那些主考官的臉,她就覺得有股成就感。
但是,笑容在听到一聲叫喚「繼宣」時霎時停頓住了。
她回頭,迎向那個聲音的來源,不遠處,她看到了一個女孩甜甜的走向另一頭,而那一頭,竟然出現了杰司。
杰司?繼宣?到底他是杰司?還是繼宣?
天啊!她搞不清楚了。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2-2 19:19:17
她並不想當OO七情報員,但是當她回醒過來,卻發現自己正跳上一輛計程車,而且對著計程車司機說著︰「請跟著前面那一輛車子。」
「小姐,那是你老公嗎?」司機帶著一種狐疑的眼神睨著她問。
「嗯。」算是吧?但是她並非點頭,只是輕哼一聲。
司機就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著︰「嫁給那種帥哥一定很辛苦吧?你還這麼漂亮,他就敢在外面亂來,要是有天你老了,他不知道會怎麼對待你呢!」
這年頭愛看好戲的人很多,而熱心過度的人也不少,這個司機鐵定是後者。
不過,陳筠嫜壓根听不進司機的高談闊論,只是專注的盯著前方那輛車子的動靜。
苞蹤到底是為什麼?她想了幾百種理由,最後只想出了一個合理的解釋,那就是她想要確認杰司到底是不是柳繼宣?
然後呢?
「然後呢?」司機突然問。
「什麼?」
「抓到了奸情之後呢?要不要報警?我可以幫你打無線電通知警察。」司機好心的說︰「那種男人可不要輕易的饒過他,要不然以後吃苦的是你自己。」
「嗯……」
「那我打了喔!」
看到司機拿起無線電,她才回醒過來,「不用了。」
「怎麼又不用了呢?」
「反正就是不用,只要跟著不讓他們不見就好了。」
司機拿她莫可奈伺,只覺得她很不識好歹,「傻女人,到時候你可有苦頭吃了?」
終于前面的車子停下,而杰司也和那個叫他繼宣的女孩相偕下車走進一家餐廳,陳筠嫜見狀也跟著跳下計程車,並且丟給司機一張五百元鈔票。
「小姐,找你錢……」
「不用了。」可以擺月兌司機的叨絮比幾百塊重要。
看著司機悻悻的開著車子離開,她反而有如釋重負的感覺。
原來進餐廳的不只是杰司和那個女孩而已,悄悄靠近後,陳筠嫜才發現,這簡直就是家庭聚會,除了那女孩的父母之外,還有柳繼宣的父母,從這點,她確定杰司就是柳繼宣沒錯。
「繼宣,我听珍妮說你最近一直避著不肯見她,是不是真有這回事?」柳望生問。
「沒有。」
被喚做珍妮的女孩嗔嚷著︰「誰說沒有,打你大哥大也不接,打去公司又老是找不到人,這還不夠明顯嗎?」
「望生兄,我想這大概是珍妮誤會了,繼宣那麼忙碌,一定有很多事情要處理,自然是沒有太多時間可以陪珍妮,你就不要怪繼宣了。」珍妮的父親出面打起圓場。
「你看看,連你張叔叔都替你好話,還不謝謝人家!」
「謝張叔。」柳繼宣臉無表情的說道。
「真是白教你了,做生意那麼厲害,做人處事卻這麼的不靈光,伯仲,你不要和這孩子計較,是我太寵他了,才把他寵的無法無天。」
「哪里的話,這孩子根基好,學不壞的,多少人羨慕你有個這麼能干的兒子,我想都求不來的。」
「所以才想早點結成親家,只要咱們兩家結成親家,那麼就是一家人了,女婿也是半子,還分什麼彼此呢!」柳望生笑呵呵的說道。
听到這里,陳筠嫜有種听不下去的感覺,一股想要往外沖的沖動一直冒了上來,她不明白自己干嘛要來這里?听人家談論婚嫁一點都不有趣,甚至只讓她更痛心而已。
她從來不曾期待柳繼宣會記得她這個人物,但是,一旦知道自己根本微不足道時,還是覺得很難過的。
張伯仲肥臉堆滿笑容地說著︰「我是沒什麼意見,只要他們年輕人好就好了,至于日子,就由望生兄來決定吧!」
一堆人談的很高興,但是柳繼宜卻突然說︰「別談的那麼高興好不好?這是我的婚姻大事,該由我自己來決定的才對吧?」
「你又想要說什麼?」柳望生緊張的問。
「我只是要說一件事實。」他淡笑道︰「我可是有婚約在身的,所以根本不可能再娶別人。」
她根本不寄望他會有什麼驚人之語出現,但是听到這個宣言,陳筠嫜仍扯動了唇角輕笑了起來。
看來他還是老樣子嘛!老是喜歡做些讓人措手不及的事情,就像當年,明明只是個國中生,卻堅持要娶她,一般人不會去想的事情,他總事先想到了。
但,沒有人贊同他的決定,柳望生生氣的說︰「那根本就是個鬧劇,你還嫌當年的笑話鬧得不夠大嗎?」
「不管您怎麼說,我的決定都不會改變的。」
「就算你不改初衷又如何?你根本不知道那個女孩現在在哪,堅持有個屁用!」柳望生依然氣憤難平。
想來也是,柳家是何等尊貴的人家,十四歲的兒子娶老婆已經是笑話,新娘子卻又在婚禮前逃跑,這在當年必然讓他們顏面盡失,要他們原諒只怕是萬萬不可能的。
她該離開,就當作沒有發現這個秘密,讓杰司依舊只是杰司,而柳繼宣將只是一個過去式的人稱代名詞。
她這樣想,並且起身想要悄悄的退去……
但是,就在她轉身欲離去的同時,她的肩膀上突然多出了一只手,然後在她錯愕之際,強硬的把她轉身。
「她就在這里,事實上,這些年我一直和她有聯系。」
好個夸張的謊言。
可是,這並不代表柳家二老會原諒她,在她加諸給他們那麼多恥辱之後,要獲得別人的諒解其實是很困難的。
丙真如她所料,柳望生一口回絕了柳繼宣,「她?我死都不同意。」
死?多嚴重的字眼,人的面子真的重過于一個生命嗎?或許對有錢人家來說,面子很重要,重過于生命,所以,她並不冀求柳望生會原諒她。
「我知道你們對我很不諒解,我也沒有打算和繼宣在一起,對不起,打擾了各位用餐。」轉身欲走,但是柳繼宣已經不是十年前的柳繼宣,他想要阻止她,太過輕而易舉了。
「放開我。」
「休想。」他的眼在說,這是她欠了他的,所以她無話可說,也不得動彈。
這變成了柳家父子的對峙,而她是那個導火源,且是罪無可恕的罪魁禍首。
「何苦這樣,為了我這種女人和家人鬧意氣,值得嗎?」她垂著頭低語。
「那是我的問題,你只管乖乖的待在我的身旁。」
十年前該做沒那麼做,沒料,十年後還是沒能夠逃開,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宿命?若是,那命運也太捉弄人了吧?為此,她恐將要死無葬身之地了。
並不是出于己願,但陳筠嫜還是在柳繼宣的護送下回抵家門,是,她暫時不想讓柳繼宜知道宜汝的存在,也不想宜汝在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見到自己的親生父親。
「怎麼?不請我進去坐?」柳繼宣一臉嘲揄,似乎話中有話。
陳筠嫜假裝不懂,平淡的說著︰「不方便。」
「怎麼?真的藏著男人嗎?」
「這房子並不是我的,而是與人分租,所以不方便請朋友進去。」
柳繼宣極冷酷的笑說︰「但我並不是朋友,不是嗎?」
不是朋友,但也不算是情人,不是嗎?
她多想反問,問他為什麼隔了十年還不肯放過她呢?
但,她想到,她給他的傷害的確很大,如果當年他已經是大人,或許可以理解她的想法,但是他不是,所以,恨是理所當然的。
「不管你信不信,我和兩位女性朋友住在一起,其中一個你也見過,就是方育玲,那天……」
「我和她差點就做了。」他替她說了她不好意思說的話,卻不見他臉上有任何尷尬或者是羞赧。
「你變了。」
「難道你沒有改變?」
的確,時間會改變一切,沒有人可以永遠不變的,她是變了,變得獨立自主,變得有主見不求于人,也變得比較能夠據理以爭,但是,在潛意識里,她或許還是有懦弱的因子,尤其是面對自己最害怕的事物時,那種無助感就更是濃烈。
「我當然變了,所以你別自作主張,我並不打算回你身邊。」
「那不是你能夠決定的,別忘了是你欠我的。」
柳繼宣改變了,十年的時間讓他變得冷酷,說話尖銳。
「你……」
「今天就暫時不進去打擾了,如果你有其他的男人在,最好趁此機會告訴他,並且做一個了斷。」
「你爸爸那麼反對我們在一起,你又何必故意和他唱反調。」陳筠嫜疲憊的垂著肩頭說︰「那個小姐比較適合你,為什麼你不去找她?」
「那是我的問題,你只需要顧及你自己,我說過……」他突然逼近她,強硬的表態,「我說過,我要你,所以你不要想再從我身邊逃開了。」
她記得他那時候說過這句話,可是她以為他只是鬧著玩的,沒有人會真的想和發生一夜的女人過一輩子,但是現在想起來,那時候他就已經認出她來了。
可是,時間是不會回頭或者為誰停留的,她不認為經過了十年,他們還可以再度在一起。
「我累了。」她已經無力爭執,兀自轉身,卻又被他抓住,在她意會過來之前,他給了她一記深吻,深的讓人五味雜陳。
「我們很快就會再見面的。」他丟下話就轉身離開,動作似乎是故意讓她感覺是他丟開她,而不是她丟棄了他。
一路上,柳繼宣想事情想的入神,根本就沒有發現有人上樓,所以在樓梯口,他就和陳宣汝撞了個滿懷。
一看清對方是小孩,他忙關注的詢問︰「小妹妹,有沒有怎樣?」
「沒事。」陳宣汝直搖頭,等站定了,才抬起頭看向和她相撞的人。
兩人一打照面,就直覺對方很眼熟,可卻又想不出來自己在哪里見過對方。
「小妹妹,我們是不是在哪里見過面?」
「咦,叔叔也有這種感覺嗎?」
「也有?」
「我也覺得叔叔很眼熟呢!」
「你也覺得我很眼熟?」女孩的話讓柳繼宣忍不住多用了點心思去回想自己究竟在哪里見過她?
片刻,陳宣汝大叫,「我知道了,你和我很像嘛!」
他和她像?應該說是她像他才對吧?
柳繼宣後知後覺,前一刻還不怎麼認為女孩的說法很對,但是後半秒,他也愣住了。
女孩說的一點都沒錯,如果把她的長發剪了,那麼就是他小時候的翻版了。
難道?他的心受到極大的震撼,一股沖動想要追根究底,「小妹妹……」
話還沒有出口,陳宣汝又大叫,「不好,我媽一定等我等的不耐煩了,我得走了,叔叔再見!」
來時是一陣風,去時也是那樣,一下子,小小的身影就消失在樓梯口了。
「不會吧?」他自言自語,望著已然消失的身影,滿是錯愕的自問著︰「難道她真的會是我的……」
女兒?
想都不曾想過這個名詞,但是那一張臉太過相似,而這棟大樓是她住的地方……世界上的巧合或許很多,但是不會巧到全部發生在這里吧?
他很想馬上就去問清楚原委,但是他卻有另一樁急事得要去辦理,但,他一定會弄清楚整個狀況的,他知道他會,絕對會。
談論契約,但是話題卻老是繞著私事,雖然張家這筆生意他想做,但這可不是柳繼宜所可以接受的。
他斬釘截鐵的告訴張伯仲,「張叔,我想,生意歸生意,私事歸私事,我不喜歡談生意的時候還把私事拿來混為一談。」
他的不客氣,張伯仲早就領教過了,但是,他依然笑臉迎人的說著︰「我很想知道,你對珍妮有什麼不滿的地方?」
「沒有任何不滿的。」
「那麼就是她不如那個女孩?」
「不需要比較吧?人各有特色,我拒絕婚事,並不代表珍妮不好,只是感情的事情是不能夠勉強的。」
「不瞞你說,從你拒絕了婚事之後,我就調查過了那個女人,她有個女兒你知道嗎?而且已經十歲了。」張伯仲自以為聰明的說著︰「那麼,意思不就明顯的指出,她當年之所以逃婚讓你們家蒙羞,是因為她已經和別人有染,所以,對于那樣的女人,你還堅持要她嗎?」
這真是得來全不費工夫哪!他還想派人去調查,沒料到張伯仲已經幫了他大忙,「謝謝張叔叔,我正想要去調查。」
張伯仲喜形于色,以為自己已經說動了柳繼宜,便繼續加油添醋的說著︰「我听說她老板要把她讓給你,可見,她連出賣自己靈魂的事情都做得出來,你可不要被她那張純情的臉蛋給欺騙了。」
他是很感激張伯仲自作聰明調查了筠嫜的過去,但是可不意味著他可以接受張伯仲隨意批評他的筠嫜。
「夠了!張叔叔,筠嫜的好壞我自己會去評斷,我不希望任何人說她壞話,即使是長輩的您也不例外。」
張伯仲訓斥的一臉窘紅。
他悶悶的想著,要不是看在他很能干,而這年頭能干的男人不好找,他哪容得下被這樣羞辱。
但是,話又說回來,他身邊又何曾有過這樣坦白的男人,他也不就因為柳繼宣不會阿諛奉承,才會選中他當女婿的嗎?
「你說的對,我這把年紀說人壞話的確是不妥當,你自己會判斷的,但是,我還是希望你可以考慮一下你和珍妮的婚事,她是真的很喜歡你,這點你看得出來吧?」
「我說過我不可能……」
張伯仲阻斷他的話,笑說︰「不急,不急,多做比較再做選擇,這也是生意的不二法門吧?契約我簽了,至于婚事……我也希望你能夠慎重的做判斷再來決定。」
張伯仲認為,只要不做決定,就會有一絲希望,所以,他不讓柳繼宣當場拒絕他,是他欲擒故縱的一步棋。
等人的心情是挺復雜的,等自己女兒的心情更甚之,柳繼宣坐在車內,已經不知道燃完幾根煙,卻依然沒能讓他的心情平穩下來。
小孩子開始下課了,陸陸續續有一些學童走出校園。
因為治安不好,擔心小孩被綁架,被傷害,所以很多家長都自己接送小孩上下課。
可是宣汝很獨立自主,這是打小就訓練的,她的媽媽要工作,不可能全天候照顧她,所以打進小學開始,她就自己搭公車上下課。
今天亦不例外,雖然她的媽現在沒工作,可是每天照常出門去找工作,她也照常自己出門搭公車上下課。
大老遠,柳繼宣就看到宜汝走出校園,所以他捻熄了煙,跨出車子,快步的走向宜汝所在的站牌下。
「咦,像我的叔叔,你怎麼在這里?」陳宜汝看到柳繼宜,很自然而然的就這樣說著。
「我特地在這里等你的。」柳繼宣坦白表明自己的來意。
宣汝並未嚇到,只是打趣的問他,「你不會告訴我你想要綁架我吧?」
「你認為我會嗎?」柳繼宣笑著反問。
宣汝坦白搖頭,她深信他是無害的,不知道為什麼?她對這個高大又帥氣長得又和她很像的叔很有好感。
「老實說,壞人又不會在臉上寫壞人兩個字。」
「但是你可以分辨對不對?」
「你等我有什麼事情嗎?」
「你是筠嫜的女兒嗎?」柳繼宜直接了當的問。
宣汝愣了下,狐疑的問︰「你到底是誰?既然認識我媽,為什麼我沒見過你呢?」突然,她有些恍然,「喔,那天你是去找我媽的對不對?」
「嗯。」
「你到底是誰?」
「你沒問你媽?」柳繼宜反問。
「那一天我回家我媽心情不好,一直關在房間里頭不出來,我哪有機會問。」宣汝人小表大,才十歲,卻會看小說了,所以什麼情啊愛的可是一點都不陌生,況且電視常常上演這種戲碼,她直覺認為眼前這個人和她媽心情不好有關系,「是不是你害我媽心情不好的?」
「大概。」
听完柳繼宣的回答,宣汝轉身要走,柳繼宣忙扯住她問︰「你干嘛?」
「害我媽心情不好的家伙我不想理會。」
「我只是說大概,又不確定是不是因為我而引起的。」對這人小表大的小女孩,他還真是沒輒呢!「你先不要走,我帶你去吃飯好不好?」
「不好。」
「你還是認為我想綁架你?」
「如果你想綁架我,那就是你太笨了。」宜汝笑說︰「我家很窮,根本拿不出贖金。」
「那跟我一起吃個飯不礙事吧?」
「很礙事,我一向不會晚回家,下了課就要回家,這才是好孩子,叔叔想要我當壞孩子嗎?」
有女聰明如斯,柳繼宣突然覺得慶幸,慶幸自己是這個小孩的爸爸,「你爸爸一定會以你為榮的。」
「我沒有爸爸。」
「你媽告訴你的?」那就太可惡了,偷了他的種之後一走了之,讓他損失了十年的天倫之樂,他發誓要找回來,且不擇手段。
「我媽說我爸全家去了美國,我媽還說那不是爸爸的錯,是她自作主張離開爸爸,可是我從來沒見過爸爸來找我,所以就想我沒有爸爸。」
「錯,你爸爸根本不知道有你的存在,他要是知道,插翊都會飛回來。」
宣汝古靈精怪的說︰「根本不必插翅,可是他也沒有飛回來啊!」
「我說過了那是因為他不知道你的存在。」
「說的好像你是我爸似的。」
「我就是!」
這算天大的笑話吧?他多大啊?怎麼看都不像可以當她老爸的年紀喔!
宣汝小小年紀也很會計算,她笑問︰「叔叔,你多大年紀?」
「二十五歲。」
「十五歲當爸爸?」宣汝笑的更夸張,「你以為我會相信你的話嗎?」
「但是我真的是……」
遠遠,看到公車來到,宣汝便說︰「我會回去求證的。」但是跳上車子之前,她又丟下話,「我還是覺得是你異想天開。」
確實,打死都鮮少有人會相信,十五歲當爸爸,這的確是有夠荒唐,但是,這卻是不爭的事實哪!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2-2 19:19:18
「我見到爸爸了唷!」其實陳宣汝只是想要試探一下陳筠嫜的反應,卻沒料到陳筠嫜會嚇到把手上的玻璃杯摔破。
怕的總是會來,陳筠嫜就怕有一天會踫上這種尷尬的問題,她並不刻意隱瞞宜汝父親的消息,但是還是沒有料到他們會這麼快就見到面。
「是他這麼告訴你的嗎?」陳筠嫜力圖鎮定,但是卻還是忍不住抖著聲音問。
「那麼那個很像我的人果然是爸爸?」
爸爸大自己十五歲,這說出去有人會說,你小說看太多了,但是,這卻真實的發生在自己身上,陳宣汝小小的年紀卻有一股老成的想法,「媽,你們當年還真的是很勁爆呢!」
听到女兒的說詞,陳筠嫜除了快要昏倒之外,卻也說不上半句反駁的話來,畢竟,有他們這樣的父母,女兒思想不奇怪那才有鬼呢!
「別胡言亂語,告訴我那個人還對你說了什麼?」
「沒啦!我把他丟在公車站牌下自己走掉了。」
「為什麼?」陳筠嫜不解的問︰「你不是一直想要見到爸爸?」
「但是,你又沒有允許我去認他。」陳宣汝認真的問︰「我可以認他嗎?」
宣汝是乖巧的女兒,這一點陳筠嫜一直很清楚,但是她並不能因為自己是母親,就能主宰孩子的未來,「想不想認他,你自己決定吧!」
「媽媽打算回到爸爸身邊嗎?」陳宜汝笑嘻嘻的說︰「那天是爸爸送您回來的吧?」
「你上學都給我學這些有的沒的嗎?」
「才不是。」
「那麼就是小說教壞了你了。」陳筠嫜向來不阻止宣汝看小說的,因為她不認為愛看書的小孩會變壞,可是現在她可沒那個心情開玩笑。
「他到底對你說了什麼?」
「真的沒有,他只是說要請我吃飯,但是我沒有答應。」宣汝不明所以的問︰「媽,您到底在擔心什麼?」
擔心什麼?擔心失去她這個寶貝啊!以柳繼宜現在的個性,听怕知道了就不可能會善罷甘休,這就是她所擔心的哪!
可是她不想讓宜汝也跟著陷入恐懼的漩渦,畢竟,小孩是需要呵護以及保護的,她有權得到父母的愛與關注,卻沒有道理承受父母愛恨情仇,而她不認為柳繼宣要她是真的為了愛,只怕……復仇的成份居多。
「沒什麼,媽只是要你知道,媽會一直都愛著你的。」她把宣汝往自己懷里抱,除去了愁緒,以笑容對待。
望著眼前的結婚證書,陳筠嫜錯愕萬分的問︰「這是什麼意思?」
「你很清楚是什麼意思,這只是補十年前沒有做的手續罷了。」柳繼宣冷淡的說著︰「還是你打算繼續隱瞞我事實的真相?」
隱瞞?她要真的有心隱瞞,當年就不會回去找他,要真有心隱瞞,更不會告訴宣汝事實的真相,他到底是不懂她的,她竟然還寄望他會有點了解她的為人。
「我沒必要隱瞞,紙永遠都包不住火的。」她很清楚,所以自始至終都不想說謊,不管是未婚生子,或者是他是宣汝的爸爸。
「那麼就簽字,我可不想我的女兒去叫別人爸爸。」
他為什麼非得要這樣污蔑她呢?如果她真的想要讓宣汝叫別人爸爸,早在十年前就那麼做了,何苦讓宣汝知道整個事情的真相,瞞著不是更恰當?
「從來不曾有過那個人,以後也不會有,所以根本不必要簽這一紙契約。」
說那紙結婚證書為契約,一點也不為過,他只是不想讓他的女兒叫別人爸爸,所以願意為了女兒簽下這紙婚契,但是她卻不願意自己的一生這樣過下去。
「你要願意,可以和汝汝相認,但是我不會簽字的。」
「你一開始就計劃好的吧?」他冷冽的問。
她可是完全無法理解他所說的計劃是怎麼回事?
「什麼意思?」
「難道不是?欺騙當年年紀小的我,為的就是要從我這里偷種?」他說話的字眼越來越殘酷。
他已經不是她所認識的那個繼宣了,當年的他絕對不會有這麼深的心機,更不會故意用這麼殘酷的字眼傷害人。
但明知道他已經不同以往,她卻還是為他的冷酷感到難過傷心。
「我為什麼非得要做那種事情不可呢?」偷種,然後一個人面對社會的輿論?她要不是因為愛,根本無法這樣一路走過來,他不僅沒有安慰她過去所受的苦,卻還在她的傷口上抹鹽,這樣的他,為什⼳她會期待他懂她的心呢?
真傻!她現在才知道自己真的很傻,傻的愛上個不該愛的男人,「我想,我們沒有必要繼續說下去了。」
「有沒有必要得由我來決定,你到底簽還是不簽?」
「不簽又怎樣?」
「那麼我就帶走宣汝。」
她的臉終于還是垮下,因為他的宣告,「你不能那個做……」
柳繼宣繼續冷酷的宣告,「我可以,因為我是她的親生父親,如果你不簽結婚證書,那麼就算得上法院,我都會要回我的女兒。」
他的威脅讓她害怕,不敢輕易的嘗試,因為走錯了任何一步都可能讓她失去了她的汝汝。「不要逼我……」
「我就是要逼你,你可以考慮,但是我只給你三天的時間,三天後,我會來听你的決定。」
望著柳繼宜遠去的背影,陳筠嫜傻眼了,也錯愕的不知道自己該如何走下一步路。
煩惱,真的很煩惱,陳筠嫜被柳繼宜丟給她的決擇搞得一個頭兩個大,她無法作出任何的決定,一來是她沒有把握可以打贏這場闢司,因為論財力,以柳繼宜現在的成就,她絕對會輸,而要是真的順從了他的意思,簽了結婚證書,她不知道未來他們會變成怎樣?
柳繼宜看她的眼神時刻充滿著恨意,這樣的婚姻恐怕只能帶來傷害,可以想見,那絕對無幸福可言的。
「碧玉,你認為我該怎麼辦?」
「看你自己的心意是如何的。」碧玉笑說,似乎不覺這個問題很嚴重。
「我的心意?」
碧玉很客觀的說︰「如果你真的很不喜歡和他在一起,那麼就不需要勉強自己答應婚事,但如果不是,為什麼不試著給自己,也給他機會,這樣對汝汝也比較好吧?她將不只是有媽媽,還會有爸爸疼愛她。」
「一直以來我不是也做的很好?」一個人扮演著母親和父親的角色,雖然辛苦但卻也走過了十個年頭,現在才要改變一切,有此必要嗎?
「別欺騙自己的心,你自己清楚,你是不是真的做的很好?還是其實做的很辛苦?這只有你自己清楚。」
「女人為什麼非得要結婚不可?」
碧玉笑說︰「沒有人規定女人一定得要結婚不可,但是換個角度想想,在很累的時候有個人依靠,不也挺不錯的嗎?」
「你不也是自己一個人?」
「但是,我也會有想要找個人依靠的軟弱的時刻。」
碧玉會有那種情緒?她不知道,她一直以為碧玉一個人過的很愜意,「那為什麼你不找一個來依靠?」
碧玉戳了下她的額頭,輕斥,「傻瓜!只有傻瓜才會為了想要個依靠去找個男人結婚,如果沒有愛的根基,那個依靠很快就會了解的。」
「那我……」
「你不一樣,你是愛他的吧?」碧玉很認真的問︰「你別說違心之論,如果你不愛他,為什麼要替他生下汝汝?又為什麼十年來守身如玉?又為什麼一踫上他又無防備的交出自己?」
「那是因為……」
碧玉替她接口說下去,「因為你的潛意識里一直有他的存在,從來就不曾忘記過他,所以即使一開始你不知道是本尊,卻還是難以控制的交出自己,這只證明一件事,你確實愛他愛的無法自拔。」
碧玉有透視眼嗎?為什麼這麼輕易的就道出了她心底的話?
「想個對自己最好的路,這樣就夠了,不要拿汝汝當借口,面對最真實的自己才能夠找出不讓自己後悔的答案。」
她也知道碧玉說的是,但是做決定還是很大的難題,要兩全其美,又不會受傷,也不會傷害到任何一個人,真的很難。
正午,騰威總裁辦公室來了個小訪客,一開始,秘書不肯替陳宣汝通報,但是當陳宣汝告訴秘書,「我是柳繼宣的女兒」時,秘書就不敢自作主張的擋人。
此時,陳宣汝正目不暇給的打量著柳繼宣的辦公室,然後,發出驚嘆聲,「老爸,你這辦公室比我們住的整層樓還要大呢!」
這聲老爸,她叫的倒是挺順口的,大概是因為她蠻喜歡柳繼宣這個帥哥爸爸,所以,當她得知她老爸又向她老媽求婚時,就想要來找她老爸談談了。
「如果你喜歡,以後這間就當你的辦公室。」柳繼宣慷慨的說道。
「繼承公司不都該由男孩的嗎?」
宣汝說話的口吻真的太像大人了,讓人忍不住要以為她已經不是小孩,但當柳繼宣回頭想想,有他和陳筠嫜這對父母,會生出這樣古靈精怪的女兒,一點都不奇怪。
「我沒有重男輕女的觀念。」
「要我繼承也可以啦!不過我可是有條件的唷!」陳宣汝笑的無邪,可是卻正算計著怎麼讓她的老爸老媽破鏡重圓。
「條件?你跟老爸我談條件?」
「當然,老爸可以隨便叫的嗎?還有,這個公司繼承起來會很累人吧?那我鐵定會未老發先白,所以談談條件也不過份嘛!」
「人小表大,你到底算計著什麼呢?」柳繼宣不急不徐的問︰「如果條件合理,我可以考慮的。」
「你不是可以考慮,而是非答應我不可。」
「那得看看你的條件是什麼才成,萬一你讓你老爸我去做犯法的事情,難道要我無選擇的答應?」
「我不會要你做那種事情,我要談的條件和媽媽有關。」
只要和陳筠嫜有關,都足以讓他輕易動容,「你媽怎麼了?」
「我媽很煩惱。」
「煩惱什麼?」
「煩惱要不要答應你的求婚。」陳宣汝笑問︰「你不問問我的條件嗎?」
「我在等你來告訴我。」他笑著回道。
賣關子一點都不好玩,陳宣汝直接了當的說︰「我要你快點把老媽娶回家。」
「那得你老媽願意才成。」
陳宣汝罵了一聲,「笨!」
「什麼?你怎麼可以罵自己的爸爸笨?」
「你是很笨嘛!」陳宣汝很坦白的說︰「你沒看過小說嗎?」
「這和小說什麼關系?…‘你不間間我的條件嗎?」
「小說在這種情節下,都會寫著,男主角想辦法去誘惑女主角,然後生米煮成熟飯,你只要照著做,老媽就會點頭了嘛!」
天!陳筠嫜到底是怎麼教育小孩的?怎麼把孩子教成這麼特異?
「你要我去誘惑你媽?」他希望自己听錯,卻又很想照她的提議去做。
「沒錯。」
「這就是你的條件?」
「沒錯。」陳宣汝笑著點頭,說道︰「我的最大心願就是一家人住在一起,如果你不能夠把媽媽娶回家,別說我不會繼承你的公司,我連你都不想認。」
「那也得你媽願意……」
「那就看你的能耐了,別告訴我你除了老媽之外沒騙過其他女人。」她可不信,因為她老爸長的太帥了,「再說,我不就是你們生米煮成熟飯的結晶嗎?」
柳繼宣的臉再度垮下,是因為陳宜汝的口無遮攔,「你媽都教你些什麼東西?」
「放心,放心,老媽只教我要當個乖小孩,其他都是我自己在外面學來的,不過,安啦!看小說的小孩不會變壞的。」她笑著往外,臨離開還不忘記飛來驚人之語,「那天我會支開所有可能的電燈泡,你得要把握機會喔!」
望著那小小的身影,柳繼宣忍不住再度高喊︰「天哪!這是什麼年代?」
真的已經到了小表當家的年代了嗎?
從他女兒的行徑看來,事實就是那樣的。
三天的光景一晃就過去了,一下子就到了該給答案的時刻,柳繼宣果然很遵守諾言,三天來不曾出現騷擾過她的生活,亦不曾打過半通電話。
可是,今天一早,陳筠嫜就收到了他的電話。
「我過去找你。」
「不用了,我們在之前的餐廳踫面。」
他卻堅持,「我過去你那里。」
這種時候,根本不需要為這種問題爭執不休,「隨你。」
但是,他未免來得太快了吧?才掛了電話,人就出現在門外,拉開門板時,她才知道,他的電話是在樓梯間打的。
他的作風讓人無法理解,「既然你來了,為什麼又要打電話?」
「因為要給你個心理適應期。」
他當然可以直接按門鈴,但是那麼一來,她可能連心理準備都來不及做,但是接過電話之後,她就會知道,他即將出現。
「我們出去談……」
「我想,找別的地方都不比在家里好,我們就在這里談就成了。」
「我不想……」
「宣汝在家?」
「不在。」在沒有成定局之前,她不想讓孩子卷入大人的麻煩之中,所以一早就拜托碧玉帶宜汝出去玩了。
「那不是正好,在這里談吧。」他笑著,好像一點都不擔心會遭受到拒絕。
「我……」
「等等,可不可以先給我一杯茶?」他問,依然神色自若。
他不急著要答案嗎?他的行事讓人無法捉模呢!
「你到底要不要談正題?」
「不急,等我喝杯茶,不為過吧?」他突然靠向她,故意挑逗她,卻又保持著一定的距離,不會太遠,又不是太近,偏偏這樣就夠叫陳筠嫜大呼吃不消。
她的身體只對他有感覺,這早在十年前她就發現到的,現在,本尊在此,她怎麼可能做到臨危不亂嘛?!
「你可不可以……」
「嗯?怎樣?你有話告訴我嗎?」他魅惑的笑著。
她抖著聲音說︰「不用這麼靠近說話吧?」
他假意看不出她的惶恐,繼續騷擾著她的情緒,「怎麼你很冷嗎?否則怎麼在發抖呢?我來給你溫暖吧!」
「不……」她要說不用,但是他的手已經將她圈進懷抱里頭。
「你這樣是違規的!」她抗議著。
柳繼宣卻笑說︰「我這可是奉女兒之命而做的,所以,你是不是也該有為女兒犧牲的偉大情操呢?」
听不懂他說些啥麼東西?這和宣汝有什麼關系呢?
「我告訴你,你想做壞事就不要推到女兒身上去,這算什麼父親!」
「那麼你承認我是汝汝的爸噦?」
她從來沒有否認過的不是嗎?除非他從來沒有用心听過她說的話,不過像這種時候所講的話他又有幾句會牢記在心呢?可挺叫人疑惑的。
「我告訴你……」
「有什麼話等我完成使命再說吧!」
「呃……你……你要做什麼……不可以……」
不可以是她說的,他听都沒有听進耳,不過,這可不是上演限制級的,他依舊強調,春光不外泄的好,神秘才有價值感。
好了,老是這樣一絲不掛的,結婚和沒有結婚有什麼差別呢?
望著那張結婚證書,陳筠嫜已經沒有太多勇氣說不,一來身體很誠實,老是背叛她的理智,而另一方面,為女兒著想的話,她確實是該要簽下這一紙婚姻契約的,況且,這對她有什麼損失呢?她愛他,既然如此,就當作是一場賭注,輸的也未必會是她!
「你考慮夠久了吧?」
「我想……」
「你什麼都不用想,只要下決定,到底是要結婚,還是把宣汝交給我,這是很簡單的選擇題,你二選一就夠了。」
罷剛的溫柔又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臉的冷淡,讓人不禁要想,他結婚是為了什麼?
「你當真要我嫁給你?」
「我不是把結婚證書都準備好,並且也簽了字了嗎?」
「但是,你卻沒有任何的喜悅之情。」
他聞言挑眉,有一刻沖動的想把陳筠嫜抱進懷里,但是,想到十年前她背棄了他,他又隱忍了下來。
他是愛著她的沒錯,看到她就忍不住想要擁抱她,並且想要好好的愛她,但是每當看到她遲疑的眼神,他就又會升起一股恨意,恨她對他的離棄,也恨她對他的不信任。
「都已經不是小孩了,對于婚姻的認知,你應該和我一樣才對。」
「我需要懂什麼?」
「為了給宣汝一個正常的家庭,結婚是最好的方法不是嗎?」
「但是宣汝已經習慣只有媽媽的生活……」
柳繼宣臉帶慍怒的反駁︰「那是在她不知道有父親的存在的情況下,現在不同了,她是我柳繼宜的女兒,我目前唯一的繼承人,你想我還會讓她過著猶如私生女的生活方式嗎?」
說來說去,結婚真的只是要給汝汝一個家,身為汝汝的母親她原本該高興的,因為可以給孩子一個完整的家是每個當母親的最大的心願。
但是奇怪的是,她一點都不高興。
「如果你不簽字,我也會找個女人來當宣汝的媽。」看她還下不了決心,柳繼宣腦子一轉,便下起重藥來。
這一招見效了,他話語方落,陳筠嫜的手就動了起來,片刻不到,結婚證書的妻子姓名欄處就簽落了陳筠嫜三個字。
得知柳繼宣和陳筠嫜再度結婚的消息的柳家二老,震驚不在話下,但是堅決反對的態度也著實讓當事人看得吃不消。
被討厭是一定的,但是陳筠嫜卻役想到自己會被討厭到這種程度,「對不起!我知道當年我的不告而別讓兩位老人家很難堪,但是我真的不是存心讓您們難做人的……」
柳望生氣憤難平的吼著︰「這里有你說話的份嗎?別以為繼宣說要娶你,我就會承認你這個媳婦。」
「望生,你先別氣,我想繼宣只是一時糊涂了而已……」
柳繼宣突然發言,說道︰「我可不是一時糊涂,我已經娶了她,這是任誰來說都不可能改變的事實了。」
邱月風一臉惶恐的沖過來扯住柳繼宣的手臂,低聲勸著︰「你別故意氣你爸,我們都是為你著想,你想想當年她是怎麼讓我們柳家被人取笑的?況且現在的你,要怎樣的女孩沒有呢?珍妮可比她好過幾十倍。」
有錢就是高貴,貧窮實在很悲哀,連最基本的尊嚴都要被踐踏嗎?
「不要鬧意氣了,听媽的話……」
柳繼宣輕輕掙開母親的手,轉而抓起陳筠嫜的手,然後說著︰「她好不好,由我自己來判定,我娶了她,不管你們答不答應或贊不贊同,她都已經嫁給我了。」
「那麼我們就斷絕父子關系!」
這是何等嚴重的事情,為了她,而使得柳家父子斷絕關系,這罪她無論如何都扛不起來的,「繼宣,我想……」
「這是我的問題!」
但是她卻是那個罪魁禍首,可是,似乎真的沒有她開口的余地。
邱月鳳用怨恨的眼神望著她說︰「你到底要把我們家害成怎樣你才甘願?」
她無心害人,但卻無法反駁,終于明白有口難言是這樣的難受,她想逃,但是柳繼宜的手死命的鉗制著她,使她無法逃避。
「如果爸爸執意要那樣做,我無話可說。」
「即使變得一文不值你也無所謂?」
「無所謂!」因為,這輩子,他只想要留住一樣東西,那就是陳筠嫜的心,為此,他可以放棄所有在所不惜。
但是,他又不得不說︰「我當然不會一文不值,至少,我總裁的位置是董事會決定的,不是爸爸想要收回就可以收回的。」
「你……」
「繼宣…….」
他無意用此來氣自己的長輩,但是,他不想再度放開陳筠嫜的手,「所以,就是這樣了,請爸媽接受筠嫜是柳家媳婦的事實吧!」
「老爸,你真厲害,一下于就把媽咪給拐進門了。」陳宣汝現在依然還是陳宣汝,目前她還住在以前的家里讓碧玉照顧,所以柳家二老都還不知道她的存在。
但是,在騰威集團她已經通行無阻了,受了柳繼宣的允許,她甚至可以坐在柳繼宣的辦公桌上。
「那你什麼時候來幫老爸管理公司?」
他是後來才知道自己女兒這麼了得,人小表大,才十歲就三級跳跳到了六年級;所以,他得知道宣汝是個天才兒童之後,就開始計劃一連串的資優教育。
「老爸,這還不是你的公司吧?」陳宣汝笑了笑說︰「我听媽咪說,你家爸爸媽媽好像不喜歡媽咪。」
那是什麼稱呼?他家的爸爸媽媽不就是她的爺爺女乃女乃嗎?
「我家爸爸媽媽是你的爺爺女乃女乃吧?」
「那是得在他們把我和媽咪當成一家人的情況下才能叫做爺爺女乃女乃的,但是,情況好像挺復雜的呢!」她說出自己的見解,並強調自己的決定,「如果你家的爸爸和媽媽不接受我媽咪,那我可也不會接受他們當爺爺女乃女乃的唷!」
「是你媽咪這樣教你的?」
「哎呀!我不是告訴過你,媽咪什麼都沒有教我,她總是說,要听話,要乖乖,如果見著了爺爺女乃女乃要問好,但是,她是我媽咪,不喜歡我媽眯的人我也不會喜歡的啦!」
「人小表大!」
「大家都那麼說我沒錯啦!」
「想保護你媽咪還嫌太早呢!」
宣汝不服氣的說︰「才不,要是有人欺負我媽咪,我會跟他拼命。」
「如果是我呢?」
「也不例外。」她篤定的說,卻又馬上接口,「但是,你不會舍得的啦!對不對?」
他是不舍得,但是並不代表不會傷害筠嫜,想到這一點,他有點心虛的不敢看宣汝認真的眼楮。
他一把將宣汝抱起,並說︰「好了,該回家去了。」
「你確定要現在帶我回去?萬一你家爸爸媽媽不喜歡我,你怎麼辦?」
「我家爸爸媽媽是你的爺爺女乃女乃,還有,你只要記得,你是老爸愛你媽咪之後的偉大結晶就夠了。」
即使宣汝人小表大,但是有些事情還是不太懂的,例如,她老爸的爸爸媽媽為什麼會不喜歡她媽咪呢?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2-2 19:19:19
柳望生和邱月鳳原本就有重男輕女的觀念,所以,當柳繼宣帶著陳宣汝進家門並當眾宣布宣汝的身分時,柳家二老的臉上並未見有任何的喜悅表情。
柳望生還說︰「怎麼知道是不是真的是柳家的種?事隔十年,當年你又只個半大不小的青少年,人家隨便說是你的種,你就照單全收,這也未免太過愚蠢了吧?」
這樣的侮辱太過傷人了,陳筠嫜自認自己有錯,不該逃婚讓柳家難堪,但是懷疑宣汝的血統和她的人格,這就太難以叫人接受了。
「我不冀求兩位老人家接受宣汝這個孫女,但是請不要在孩子面前說這種傷害她幼小心靈的過分字眼。」
「怎麼?我說錯了嗎?那麼為什麼當年你要突然逃婚?又為什麼經過了十年又出現了?難道不就是為了要讓這個女孩來繼承我們柳家的家產嗎?」柳望生極其苛刻的說著︰「不過,也真是難為你了,竟然可以為了整個計劃等待十年。」
「夠了!」柳繼宣臉色鐵青的大喝,對于父親如此不合情理的尖酸話語感到難以置信,「爸,我一直很尊敬您的,但是今天您真的讓我對您徹底的失望!」
「你說什麼?」柳望生無法承受兒子的批評,繼續殘忍的指控著︰「你真的以為這個女人真的愛你嗎?當年她一定是懷著別人的孩子想要硬栽給你,可是又發現時間不對,所以才會逃婚的,她嬸嬸不是也說了,她是個頑劣不馴的女孩嗎?你到底要什麼時候才會清醒過來?」
貧賤真的這麼可悲嗎?只因為不想毀了柳繼宣的美好前途,所以逃婚,為什麼就得要承受這種無理又傷人的指控呢?
陳筠嫜搖晃著身體站起。
「你干什麼?」
把自己的手從柳繼宣的手心抽出,她想活的更有尊嚴些,「夠了,根本就不該重逢的。」
「那不正是你計劃的一環嗎?」柳望生繼續無情的指控。
「爸,您說夠了沒有?」柳繼宣也氣憤的站起,對于他父親給予陳筠嫜的難堪,他真的想要自己獨力承受下來,但是,陳筠嫜拂開了他的手,拒絕他做她的支柱。
「根本就不該開始的,就當作你從來沒有踫見過我吧!」
「媽咪……」宣汝小小的年紀,卻也知道自己的母親正受著莫大的屈辱,所以小小的身體往母親前頭一站,勇敢的捍衛著自己的母親,並對羞辱自己母親的人視之如陌生人,「你們不要欺負我媽咪,我才不稀罕住進你們家,也不在乎你們承不承認我這個孫女,我根本不想當你們柳家的孫女。」
「汝汝……」
被如此幼小的女兒保護著,陳筠嫜感動的幾乎要哭了,但是,當她摟上宣汝的肩膀時,卻發現她小小的身子正發抖著。這也難怪的,即使她是天才兒童,但畢竟只是個小孩啊!只因為有她這樣的母親,所以要跟著承受這無情的對待,她是何其無辜啊!
她心疼的把宣汝抱進懷里,帶著她往外,「我們離開這里吧,我們根本不該來,也不可能屬于這里。」
她希望自己夠堅強,就像十年來她一直靠著自己的力量穩固的站著不倒下來。
但是,她不夠堅強,身體太過脆弱,以致連走出柳家大門的力氣都不夠,就整個人向後倒了下來。
「媽咪……」
柳繼宣適時的在宣汝尖叫之前抱住了倒下的陳筠嫜。
白色是單純,陳筠嫜睜開眼的時候,就猜到自己在什麼地方,這里絕對不是天堂,因為她不認為自己有那麼幸運地可以上得了天堂。
「媽咪,你醒了?」
睜開眼看到自己最最寶貝的女兒,上天對她還不算太薄。
但是,看見宣汝眼中的淚水,她心疼萬分的想要擦拭,「不要哭,媽咪沒事,不要哭,乖孩子要听話。」
「如果要宣汝放心,你是不是應該好好的調養身體最實際呢?」
這個聲音她已經耳熟能詳,即使經過了十年的分別,但是光這些日子的相處,她都可以輕而易舉的听出柳繼宣的聲音來。
原是輕易可以憾動她的心弦的音符,卻變成她極端害怕的嗓音,她不得不承認,她真的一點也不堅強,所謂的女強人,只是包裹著一層不讓人輕易看透里面的包裝紙罷了。
「可不可以請你離開?」
「很抱歉無法順遂你意。」這就是他的答案,簡單,而且強硬。
但事到如今,他留下來又能夠怎樣?真的非得要弄的更狼狽,或者滿目瘡痍才肯作罷嗎?
她忍不住要問︰「你當真那麼恨我?」
「恨?」或許曾經,但是在她倒下的剎那,他知道所謂的恨只是一種愛的轉移罷了,現在到未來,他只想要愛的更多,恨,怕是再也不復存在了。「如果我說我對你只有愛,你會信嗎?」
宣汝識趣的悄悄退開,不想妨礙了爸爸媽媽談情說愛。
但是,陳筠嫜卻沒有善用女兒的好意,她怕了,怕愛情這個東西所帶來的殺傷力,她原先只是因為單純的發現自己喜歡柳繼宣,所以在懷孕的時候就想把孩子生下來,但是經過了十年之後的現在,她的單純的善念卻變成別人口中的深沉心機,這叫她如何繼續相信愛情真的不會有問題呢?
「請你放過我吧!」
「很抱歉,我做不到。」
「你也看到了,你爸媽那麼恨我,為什麼還要一意孤行呢?」
他彎子,盡避她不看他,但是他還是握上她的手,低沉而且溫柔的說著︰「那是因為我無法放開你們母女。」
「如果是為了責任,那就……」
「除了愛再無其他。」他緩緩道出藏在最心底的真心話。
好久好久,陳筠嫜的臉才轉向他,滿頰沾著淚水地望著他問︰「為什麼?再下去也許是地獄……」
「我會與你同在。」十年前就做的決定,十年後,他履行了他的承諾,而且他現在已有堅強的臂膀足夠支撐住她。
如此這般,她還能夠拒絕的了嗎?十年前他不過是個半大不小的男生,她就想過義無反顧的跟隨他到天涯海角。
現在,他變成了她理想中的男人,她還能說什麼呢?
只是,她不懂,一直都不懂,「為什麼是我?」
「因為,你就是你。」說是宿命也好,說是前世的姻緣也好,在他心底,除了她,再無其他。
柳繼宣拿著簡單的行李,走出房間的時候連一丁點留戀的意味都沒有,身後,邱月風已經叫喚了他不下十回,但是都只獲得他淡然的回應。
「你真的要為了那個女人丟下我和你爸?」
「不是我要丟下你們,而是你們容不下我們。」
「你不要這麼固執,說不定那個女人真的只是在騙你,我們看的不會錯的,你只是一時被愛情沖昏了頭。」邱月鳳依舊堅持著自己的看法,「還有那個孩子也是,說是柳家的孩子,難道就真的是嗎?」
「要證明宣汝是不是我的女兒太簡單了,只要做個醫學檢驗就足以證明她的身世,但是,這並不是真正的重點吧?」柳繼宣很清楚母親的重男輕女的觀念,所以忍不住嘲諷,「您忘記當時嫁進柳家好幾年還沒生出孩子的苦處了嗎?為什麼您還要把您的苦加諸在筠嫜和宣汝的身上?」
邱月鳳被兒子問的啞口無言。
「我不會讓筠嫜和宣汝來受這種罪的,既然您們容不下她們母女倆,那麼最簡單的方法就是我搬出去住,這樣問題就都解決了。」
「那麼等檢驗報告出來再說也不遲!」見兒子又轉身,邱月鳳忙扯住他,急促的說著︰「如果證明那孩子真的是你的女兒,我會勸你爸爸接受那個孩子的……」
柳繼宣笑著搖頭,說道︰「很抱歉我不打算做任何的檢驗。」
「你剛剛不是說……」
「我只是說要證明宣汝是我的女兒很簡單,但是我認定她是我的女兒,所以根本沒有檢驗的必要。」
況且,宣汝長的那麼像他,光是這一點,他就認定了宣汝這個女兒。
其實,任誰看,都會這樣想的,但是他的父母就是不願意承認並且接受這個事實,才會處處刁難。
「我會到公司去,如果董事會要我離職,我也會接受。」
邱月鳳難以置信的問︰「你打算為了那個女人放棄所有嗎?」
「那個女人是我最愛的女人,我很希望你們可以了解,傷害她就如同傷害到我,所以我不會讓任何人去傷害她的,希望媽媽能夠了解這一點。」
「你這是在威脅你媽嗎?」現在邱月鳳認為兒子有了女人忘記了娘,所以滿心不諒解的說著︰「你根本就是被鬼迷住了心竅,我養你那麼大,你卻為了女人丟棄父母,難道你認為這樣就會幸福嗎?」
「您和爸永遠都是我的爸爸媽媽,但是,現在的我也是人家的爸爸,我不想當一個不負責的丈夫和父親。」他掙開了母親的手,嘆息地說著︰「最大的遺憾是你們無法諒解。」
「這里?」當他們抵達新家時,陳筠嫜著實嚇了一大跳,因為,柳繼宣所謂的家,竟然就是那天他帶她來過夜的別墅。
「這里還只是空有外表的房子,至于布置室內的工作就交給你們母女如何?我相信你們會比較喜歡擁有自己設計出來的房間。」
陳宣汝首先跳上柳繼宣的臂膀,然後趁著柳繼宣抱住她的時候,親吻上他的臉,「爸爸好聰明,我可不可以挑自己想要的床?」
「當然可以。」
看他說的那麼輕松自在,但是,真的可以嗎?陳筠嫜卻有點擔心。
「宣汝,你先去看看你想要哪間房間,我和爸爸有點話要說,好嗎?」她拍拍宣汝,把她拉下柳繼宣的懷抱。
「悄悄話?」宣汝人小表大的自我解嘲,「我這個電燈泡會馬上消失。」
消失的確實挺快的,片刻不到,人影就一溜煙的不見了。
「很高興你把她教育成這麼活潑的小孩。」柳繼宣望著宣汝消失背影的地方,欣慰的說著。
「她是自我成長的,大概是我比較幸運,沒有讓孩子變成問題小孩。
柳繼宣一手攬上她的腰,笑著說︰「那是因為有你給她做好榜樣。」
「當然。」
「那麼我問你問題,你都會據實回答吧?」
「當然。」柳繼宣很爽快的點頭,並且說著︰「以前因為想不通你的離棄而傷害你,但是以後我們之間絕對不會有任何的秘密存在的。」
「那告訴我,離開了家,你的工作真的不成問題嗎?」
「你怕我會變得一無所有?」他不認為筠嫜是這種女人,但是,她的問題卻不由得讓他憂慮了起來。
「我當然不怕,但,若是因為我害得你失去了所有,那我……」會覺得很罪過,也會覺得很對不起他,更會認為,這對他是不公平的待遇。
柳繼宣笑著攬住她,並且開始半抱半推著她朝主臥室走,邊走邊說︰「你該相信你所選擇的男人,我絕對不是那種只能依靠家產過日子的男人。」
但是現在,那些都變得不重要,此時此刻,他想的就是把她擁進懷抱,好好的佔有她。
電鈴聲,陳宣汝听到之後就蹦蹦眺跳地從三樓跳下來開門,她知道她爸爸媽媽正著談情說愛,沒空理會外頭的訪客。
張珍妮一臉就認出發育良好,長得女圭女圭臉的陳宣汝像誰,「你是不是柳繼宣的女兒?」
她接到柳家二老的電話之後,就馬不停蹄的趕回國來,為的就是阻止柳繼宣做出傻事。
當然知道柳繼宣有個十歲大的女兒給她的打擊挺大的,可是,與其拱手相讓那麼好的男人給一個生過小孩的女人,她寧可勉為其難地接受柳繼宣這個私生女。
她並不害怕這小女生對她的未來造成威脅,在電話中,柳家二老已經說的很清楚,他們對于這個孫女,並不是很喜歡,而且繼承柳家家產的非得要男孩不可,所以只要她努力,柳家未來還是她的天下。
「這位小姐,你是不是走錯門了?」陳宣汝覺得這個發呆的女人很奇怪,到人家家里頭來發呆?這年頭都習慣出現怪人的嗎?
「你一定是繼宣的女兒汝汝對不對?」為了要成為柳繼宣的太太,她不介意巴結一下陳宣汝,但是,她並不真的很喜歡小孩的,她覺得小孩本身是個大麻煩,這個自然也不例外。
「小姐,你找我老爸干嘛?」
「你爸爸沒告訴過你我和他的關系嗎?」
「關系?什麼關系?你可不要胡說八道,我媽咪才是唯一和我老爸有關系的女人,你走,我們家不歡迎你。」
「這就是你媽教你的待客之道嗎?還是你媽自己做賊心虛?搶了人家的未婚夫,卻理所當然的當起了柳家的少女乃女乃?你媽的臉皮還真的不是普通的厚呢!」張珍妮畢竟是養尊處優慣了,對于陳宣汝的不識好歹,感到相當不悅,「我本來是想,既然繼宣說你是他的女兒,那麼我也可以把你當自己的女兒看待,但是,看來你是個很不知好歹的小孩,我根本沒必要對你太好。」
「沒有人希罕你對我好,也沒有人歡迎你到這里來。」
「我可不是來找你或者是你媽的,我是來找柳繼宣。」張珍妮說著就開始對著屋子叫喚︰「繼宣,你下來,我有話要和你說,你快點下來。」
「你鬧夠了沒?」
早就听到張珍妮的跋扈囂張聲響了,只是柳繼宣不想和她這種臉皮厚的女人牽扯不清,所以並不想出面,但是,他可不想繼續看張珍妮繼續那樣睜眼說瞎話下去。
看到他出現,張珍妮可一點都不顧及有小孩在場,根本等不及柳繼宣下樓,她就飛奔上樓,然後一股腦投入柳繼宣的懷抱里頭。
柳繼宣一把扯開她,嫌惡的說︰「請你自重點,我的女兒在那呢!」
張珍妮可听不進那個,她嗲聲說著︰「以前我們在美國,我不也常常這樣擁抱著你,親吻著你,甚至比親吻擁抱更密切的關系我們都有過了,你也不曾制止過我,為什麼現在就不成呢?」
柳繼宣清楚,張珍妮是存心來鬧的,那些話也主要是要說給筠嫜听的。
他不是不緊張,但是,現在他只能祈求筠嫜信任他。
「你怕那個女人誤解你嗎?」張珍妮繼續張著她的五爪章魚手,夸張的開始剝解著柳繼宣的衣物,「繼宣,我們回到以前那樣好不好?」
「住手!」柳繼宣用力的拔開她的手,並且粗魯地推開她,「你夠了沒有?」
「到底為什麼?你回來台灣就變了呢?我一直認定要嫁給你的,你怎麼可以說變就變呢?」
「我沒變,我從來就是只愛著一個人。」
「那個女人嗎?」張珍妮氣憤,而且怨恨的指著柳繼宣身後的陳筠嫜,「你讓他為了你離開父母,為了你放棄所有,你真的以為這樣的話你們會得到幸福嗎?即使知道他曾經和我甚至和別的女人上過床,你都不在乎嗎?」
如果以前,她會在乎的,但是,經過了這些事情之後,陳筠嫜相信自己可以很坦然的面對,她靜靜地看著張珍妮說︰「我要和他過的是未來,而不是過去。」
「筠嫜……」柳繼宣動容的上前,忘情的抱住了她,忘卻了存心來鬧事的張珍妮。
「你們……你們這樣對待我會得到報應的!」
他們從來就不曾認為自己會上天堂,也有會下地獄的心理準備,所以對于每一分每一秒都特別的珍惜!
在騰威集團的董事會議上,柳繼宣自始至終都以平常心看待那些詢問的眼光,他知道,他父新一定有透過關系拉攏了幾名有力的董事,如果,談不攏條件,最壞的打算就是罷免掉他這個不听話的兒子。
但是,他並不憂心,因為,他深信自己的能力是被肯定的,如果不是因為工作上的錯誤,被罷免的機會並不高。
「這是家務事,我並不想拿出來討論,如果各位董事認為繼宣在位會議公司遭受到不必要的損失,而要以這一個因素來罷免掉我這個總裁,那麼我無話可說。」
一個考慮比較周詳的董事蹙起眉頭說︰「我們也不希望罷免你,所以才會召開董事會議,希望可以擬出一個較具體的方法來。」
「難道你不能夠體諒一下你父親的苦心,放棄那個女人嗎?」
已經快要二十一世紀了,但是依然有很多食古不化的人存在,對于這些人無理的要求,柳繼宣以行動來代替了回答。
他拍桌站起,用微怒的語調說著︰「我可以放棄榮華富貴,就是不能夠放棄她,如果要保住總裁這個位置的唯一條件就是這個,那麼我可以馬上回答各位,很抱歉,我無法接受這無理的要求。」
他那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的決然眼神讓眾多董事們緊張起來,這年頭也許人才濟濟,但是能讓他們的荷包賺更多的人可不是隨處可得,既然可以穩固口袋的收入,那麼又干嘛要冒險去選擇另一個人?這一丁點點的險他們可都不想冒的。
「別急,凡是有得商量,坐下再談。」
「我的決心已經很明確,各位董事的決定我也不急著知道,如果要我走,只需給我一道人事命令就夠了。」柳繼宣依舊沒有妥協的意念,他繼續站著說話。
這里,有很多是叔伯輩的,有些人遷就于他父親不敢輕易的見風轉舵,但是他看得出來,那些人已經開始猶豫不決了,對他父親的承諾,變成了他們最大的難題,但,基本上,這與他無關,畢竟是那些人自作主張要加人人家的家務事,那麼承受必要的壓力是理所當然的。
「如果沒有關于公司業務上的事情要商討,我想我得走了。」
然後把問題丟給這堆人去煩惱,這是聰明的選擇。
「等等,我們來個不記名投票表決你的去留吧!」突然有人提議,在他準備離去之前對著會議室高喊著。
很民主,而且也不必當面得罪他老爸,這些人畢竟也不是泛泛之輩。
「我沒有意見。」反正就是受雇者,哪里有的發展,他就呆在哪里。即使這里是他們家的地盤,但是,他只是做個好的受雇者,想著的全都是怎麼讓公司賺錢,讓底下的員工可以繼續無憂的生活下去,這就是他最大的目標。
但是,如果這里真的已經容不下他,那麼他也不會戀棧不走,天外有天,一定還有能讓他發展的地方,所以,即使那些人已經開始寫著留與去,對他一點都構不上壓力。
在眾人紛紛把自己神聖的一票投入一個小箱子中的時候,柳繼宣兀自離開會議室來到外頭抽煙。
「你真的不緊張嗎?」柳望生很難相信,卻又以擁有這樣個兒子而自豪。
到底他不是那種成天只想要繼承家產的不肖子,也不是不學無術的紈褲子弟,只是,遺憾的是他不肯按照他這個父親安排的路去走,這一點讓他覺得很不滿。
「沒什麼好緊張的。」在等待之中,他一直處之泰然。
「說不定你會被罷免。」
「那代表我即將另一番作為。」
「太狂妄了……」
「是的,我向來就這樣。」狂妄就是他的個性,但是,沒有狂妄與自信,又如何年紀輕輕坐上總裁的位置呢?
「柳總裁,你可以繼續擔任你的職務。」這是最終的結果,連他老爸都沒有辦法左右董事會的決定。
「爸,真抱歉了,要讓您失望了。」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2-2 19:19:20
張珍妮在柳家哭哭鬧鬧訴說她所遭遇到的恥辱。這時候的柳家二老突然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他們根本無力左右他們兒子的決心,甚至開始為了自己頑固的念頭而憂慮了起來。
所以,對于張珍妮的哭鬧,他們也頓覺心煩意亂。
「你不要哭了,哭也解決不了事情。」
「但是……您們一定要替我作主……」
「我們做不了主了。」柳望生終于坦白自己對于這事的無能為力。
「柳伯伯,您那是什麼意思?您不是說過了一定會讓繼宣娶我的嗎?現在又為什麼說您無能為力呢?」張珍妮瞪著大眼,字字說的尖銳有力。
張家的所有新戚朋友都幾乎知道,她要嫁給柳繼宣,這是兩家打幾年前就一直掛在嘴邊的,即使他們認為是戲言,但是張珍妮卻認真的想著長大了要當柳家的少女乃女乃,如今,柳家的人卻告訴她,美夢破滅了,這叫她如何承受得住打擊呢?
「我不管,我一定要繼宜娶我,我一直都在等著要嫁給他的,現在怎麼可以說不要娶就不要娶,你們一定要替我想想辦法,不然我不會這樣作罷的。」
這張珍妮怎麼突然變得這麼跋扈?以前嗲嗲的雖然有點難以忍受,但對長輩,倒也還算稱得上尊敬,可是這會兒,她講話的口氣可太頤指氣使了。
「總之,這事別說了,繼宣已經娶了陳筠嫜那個女人,這也是無法改變的事實,我們已經盡了全力,所以,嫁繼宣的事情……我看你就放棄吧!」
邱月鳳這也不得不說︰「珍妮,你就听你柳伯伯的話,不要鑽牛角尖了,繼宣是真的已經不可能听我們的話來娶你,你光想也是沒有用處的。」
「我不管,你們是不是想要後悔?難道你們忘記了我爸為什麼會答應簽契約的嗎?那還不是因為看在我將來會成為柳家媳婦的份上,才把那麼大一筆生意交給騰威來做,但是你們這根本就和欺騙沒兩樣嘛!」張珍妮的話越說越難听,語氣也越來越壞,氣的柳望生也火大了起來。
「你說什麼欺騙不欺騙,這是對長輩說話的口氣嗎?」
「長輩?我可不承認會欺騙人的長輩。」張珍妮一臉鄙夷的說著。
那種嘴臉終于讓柳家二老認出她的廬山真面目,柳望生氣自己眼拙,竟然會處心積慮的想要娶她進門,這種人娶進門才真的是後患無窮呢!
「夠了,婚事的事情就到此為止,以後也不必再提及了。」
張珍妮哪肯這樣作罷,她漲紅著臉,嘶揚著聲音吼著︰「我不會作罷的,我一定不會作罷的,無論如何我一定要繼宣娶我,你們不要想打發我……」
實在听不下去了,想到他們竟為了娶這樣的女人進門而丟了個兒子,這損失太大了,讓人想著就頭痛欲裂。
「阿貴,送張小姐出去,我要休息了。」
「我不走……你們不能這樣打發我……」
「阿貴,你還不快點送張小姐出去發什麼愣?想要先生生氣嗎?」
這回,阿貴再也不敢遲疑,拖著歇斯底里吼著的張珍妮往外走,然後再度把寧靜還給這個屋子。
柳望生拉不下老臉去求兒子回去,所以就派老婆出面。
解鈴還需系鈴人,要他們兒子回去的最有效的方法就是接納陳筠嫜母女,但是偏偏邱月風也不想拉下老臉去求陳筠嫜,所以便想了辦法接近宣汝,想說小孩好商量,只要對她好一些,再多買些東西給她,她就會明白,他們其實對她還不壞。
在校門口等著宣汝下課,看到她打校園內走出來,邱月風便急忙下車上前攔住了宣汝的去向。
「宣汝,見著女乃女乃高興嗎?」
女乃女乃?她不是不承認她是孫女的嗎?這會兒怎麼又這麼好心的跑來認她?
陳宣汝直覺認為其中必定有詐,所以高興談不上,女乃女乃兩個字也一丁點都叫不出口來。
「女乃女乃有些話想和你聊,可不可以給女乃女乃一點時間呢?」
「有什麼事情在這里說吧,我趕著回家和媽媽一起做飯。」
邱月鳳滿臉堆著笑說︰「這樣啊!但是女乃女乃也想和你一起吃頓飯,你可不可以打電話給你媽,說今天和女乃女乃一起吃飯不回去吃呢?」
「不可以。」宣汝馬上拒絕這個提議,並且說︰「請不要一直說自己是我的女乃女乃,你們不是根本不承認我的嗎?」
「那是因為……」邱月鳳一時間找不到好的借口,所以變轉移了話題,「你看你這套衣服太小了,女乃女乃幫你買些新衣服好不好?」
以為這樣的誘惑一定可以吸引小孩,但是陳宣汝別的沒有,就是很有志氣和骨氣,她昂著頭,說︰「我不會隨便接受別人的東西的。」
「我不是別人,是你的女乃女乃啊!」邱月風臉上堆著笑說。
可是那笑並不真誠,不是打內心里頭來的笑容,而是故意堆出來打發人的,宜汝感受得到邱月風並不是真的很喜歡她這個孫女,她的笑容親切必然是另有目的。
「請您直說了吧,到底今天找我做什麼?」
「女乃女乃真的想找你出去逛街買東西,你想要什麼女乃女乃都會給你買的唷!」
「然後呢?」陳宣汝直接了當的問︰「然後要我替您向爸爸說什麼好話?」
現在的小孩怎麼都這麼精啊?
邱月鳳被陳宣汝的問題問的臉紅耳赤了起來。
「你這孩子怎麼這樣不知好歹,女乃女乃這樣和你好說歹說……」
「我要回家了。」
看見宣汝轉身,邱月風緊張的抓住她的手腕,再度軟聲柔調地說著︰「女乃女乃不是故意對你凶的,我是太心急了,你可不可以給女乃女乃一點點時間呢?就當是可憐女乃女乃好不好?」
陳宣汝到底心腸軟,況且她到底是她的親女乃女乃,所以也無法真的狠下心來拒絕她的苦苦央求,「我知道了,我打電話給媽咪。」
天色已經很晚,離宣汝打電話回家的時間也過了好幾個小時,逛街吃飯也該結束了才對,但是柳家二老卻還沒有派人送宣汝回家,心急的柳繼宣只好上門找他父母要女兒了。
一進門,就見宣汝悶不吭聲的坐在沙發上,手托著下巴,愣愣的發呆。
他上前牽宣汝時,宣汝才發現他的到來,一下子就撲進他的懷抱大哭了起來。
「怎麼哭了?」
邱月鳳陪著笑臉人︰「也沒事,小孩子太依賴了,我是想說留她在家里住幾天,她一直吵著要回去找她媽咪,沒事的。」
這叫做沒事?即使他們是女乃女乃爺爺,可是宣汝對他們的印象可說是全然陌生的,所以,晚上不讓她回家而讓她產生恐懼,這叫做沒事?
「您們到底怎麼打算的?為什麼不讓人送她回家?」
柳望生氣憤的瞪著他反問︰「你那是什麼語氣?身為爺爺女乃女乃的接自己的孫女過來住蚌幾天也不犯法吧?」
「未經過父母同意就私下帶她過來,這已經很過分了,況且您們從來沒承認過宣汝是您們的孫女不是嗎?」
「你們父子倆都降降火氣,好好的說就得了。」邱月鳳在一旁忙打圓場,這邊安撫之後,又轉向兒子,「繼宣,你該知道你爸的個性,我們接宣汝過來,這也算讓步了,你身為兒子的是不是也該有點誠意呢?」
誠意?不知道為什麼他就是無法有那種東西,可能是因為他根本感覺不到父母接受宣汝和筠嫜的誠意吧!
「如果您們真的想要看宣汝,大可以到家里來,這樣私底下到學校去接她,又到這麼晚不讓她回去,連通電話都沒有,這就是您們所謂的誠意嗎?」
「難道要你的父母向你賠不是?」柳望生脾氣剛烈,對于兒子這樣當面的質問,只是更覺火大而已。
「夠了,夠了,你們父子就只能這樣說話嗎?」邱月風緩著語調勸著柳繼宣,「再怎麼說,你都是這個家唯一的兒子,回來吧!」
「我還是會孝順您們的,但是我不做回來的考慮。」
才剛剛安撫宣汝讓她進入夢鄉,這會兒陳筠嫜還有得忙,她得安撫依舊心情極端糟糕的柳繼宣。
她從搖椅的背後環抱住柳繼宣的頸項,溫柔的問著︰「還在氣?」
「怎麼可能不氣。」想到自己的父母那麼自私,毫不考慮就去傷害小孩的心靈,利用宣汝來讓他回家,可是從頭到尾根本就沒有誠意要接受筠嫜和宜汝,這叫他如何不痛心呢?
「但是到底他們是你的父母不是嗎?」陳筠嫜笑著,似乎並不氣憤。
「難道你真的都不在意?他們把你和宣汝的存在視之如敝屣。」
「說不在意當然是假的,但是每每想到他們是你的父母,若是我一直恨著他們,你會很為難,當我那麼想的時候,心里頭反而不氣了。」
「筠嫜……」
「他們會緊張也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你為了我們逃離了家,那等于放棄了他們,所以,他們緊張生氣,這也是無可厚非的。」
陳筠嫜的安慰沒能讓他更平靜,只是覺得不可理解,「難道你要我丟下你們母女自己回家去?」
「當然也不是丟下我們,我只是在想,你為什麼不努力的想辦法讓他們可以接受我們母女?如此一來,你也就不必這樣為難了,不是嗎?」
「那恐怕很難,我父母太重男輕女,這已經根深蒂固的思想,我如何輕易的開解得了?」柳繼宣深覺無力的嘆著氣。
陳筠嫜卻突然貼著他的面頰,親吻並且低聲說著︰「我深信你可以辦得到,只要你有心為我們母女努力,那麼一點點的困難絕對難不倒你的。」
「筠嫜……」由于她的挑逗,他已經開始有了反應。
但是,陳筠嫜卻笑著閃躲他的手以及親吻,笑說︰「你還沒有給我答案之前,不可以。」
「你知道我很難拒絕你的……」
「指的是什麼?」她繼續釣他胃口,不讓他如願的接觸到她。
明知道這是她欲擒故縱的手法,但是他就是無法抗拒她對他的吸引力,他全身正血脈賁張,身體底處那因為得不到而火熱的根源越來越痛楚難當。
「我答應你。」
「嗯?」,她的手被拉住,卻不那麼輕易的妥協。
「你贏了,我答應為你們努力。」
他終于抓住了她,把她困在自己的懷抱,而她因為羞赧而無力的抗拒。
「你會得到報應的,敢戲弄我……」
她的確是得到報應了,他戲弄她更劇于她所給予他的,火熱的秧苗一路從根源蔓延到全身,熱的幾乎要爆炸開來。
得不到滿足,她只能無助的攀著柳繼宜的肩膀,低喊︰「繼宣……」
「怎樣?」這回換他戲弄她了。
「拜托……」
「嗯?什麼?」他極力的把持自己不那麼快失控,但是,那其實是很困難的,手所踫觸到的柔軟像會導火,他不知道是由她開始,還是他自己先導火的。
但,那不重要,真的一點都不重要,他知道自己渴求她的身體包容著他,而她的身體想著他融人她之中。
「啊……」感覺他進駐自己最深處,陳筠嫜喘息著攀附的更緊,跟隨著他有力的推送撞擊,她失控的嘶喊著他的名字,身體更向上拱起承受他所給予的激情浪潮。
終于,他帶著她升上天堂之宇。
「這是怎麼回事?」看到那大包小包,柳望生一臉狐疑的問著正在搬運著那些物品的柳繼宣。
「看不出來嗎?」柳繼宜先賣弄了下關子,然後在看見父親臉色時,笑說︰「別氣,氣太多了會快老。」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那是在做什麼呢!」柳望生其實已經心急的開始猜測,但是依然嘴巴不饒人的問著︰「你不是準備大搬家吧?」
柳繼宣頑皮的說︰「對了!對了!我就是在大搬家。」
「什麼?」
事情的轉變還真大,昨夜,他還說不做回家的考慮的,現在卻告訴他們要搬回家,這任誰也很難以接受的啊!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就這麼回事嘛!」柳繼宣說︰「我想通了,既然一家人嘛!就住在一起,這樣也有個照應,況且你們年紀都大了,筠嫜是這麼說的。」
「什麼意思?說我們老了?你們以為這樣就可以回來接管財產嗎?」
「當然不是,我們對您的財產一點興趣都沒有,只不過以後我們會一直照顧你們,這是身教。」柳繼宣笑著轉頭問幫忙著的宣汝,「老爸說的對不對?」
「對。」宣汝卻還是要聲明,「可是,我可不許爺爺女乃女乃欺負我媽咪。」
「小表,保護你媽咪的工作就交給我吧,你只管好好的把書讀好就好了。」
「怎麼可以這樣,以前都是我保護媽咪的。」
「那以後交給你老爸就可以了。」柳繼宣笑著說︰「有我在,誰也不能夠欺負你媽的。」
「你們這是……」
邱月鳳怕柳望生把事情搞砸,忙著槍白,說道︰「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這樣也比較熱鬧。」
「小表,空房間任你去挑。」柳繼宣笑著對外頭叫︰「老婆,丑媳婦總是要見公婆的,進來吧!」
听到柳繼宣的叫喚,陳筠嫜才緩吞吞的移動步伐。
之前走出這道大門的情況猶如被趕出去的,所以現在走進這門的心情自然也特別的沉重,柳繼宣等不及,便上前一把把她拉進來。
「爸媽,這是你們的媳婦筠嫜,我再次把她介紹給兩位老人家,希望今後我們一家人可以好好的相處。」柳繼宣笑著轉向陳筠嫜,打趣的說,「該叫人了吧?」
可是,柳望生卻轉過頭走開,臨走還丟下話,說︰「自作主張〕」
看來,未來還有得熬。
望著那離去的固執背影,陳筠嫜有感于未來一片茫然。
既然住進了柳家,踫面的機會自然是不會太少,既然有心要努力做個好媳婦,那麼忍忍白眼也是勢在必行的。
「我們可不是因為接受你而讓你住進這個家,所以你也不要住得那麼理所當然,更不要老在我們面前晃來晃去的。」
忍了,陳筠嫜把苦往肚子里吞,笑著臉說話,「請兩位下樓吃飯了。」
好不容易等所有人都上了餐桌,卻沒料到,努力辛苦了半天所做出來的菜,卻被嫌的一無是處,這種對待還真讓人想哭呢!
「筠嫜很努力的煮了這些菜,你們為什麼就不能夠笑著說謝謝呢?」
他討厭理所當然,其實一聲謝謝是對家庭里頭任勞任怨的主婦最大的鼓舞,可是,許多老一輩的,甚至現代人,對于對家人說謝謝,是很吝于給予的。
「沒關系,我會改善,看爸爸喜歡怎樣的菜色,我會學著去做的。」
「你又不是佣人,沒必要……」但是,看到筠嫜埋怨的眼神,他又發現自己月兌離了自己承諾的軌道。
柳望生突然拍桌站起,吼著︰「吃不下去了!」
「望生……」邱月風把整個錯都怪在陳筠嫜身上,「你看你,連侍奉公婆都做不好,以前我們家總是一片和樂,現在卻變成戰場,這都是為了誰呀?」
「媽,您這樣說就不對了……」
「是,我怎麼說都不對,我們有自覺,反正你是有了媳婦忘了爸媽,我們真的也不敢多指望了。」
話都是這麼說的,為的是要做兒子的有一點點罪惡感,但是,私底下,邱月鳳卻總是對陳筠嫜說︰「你要怎麼樣才肯出去呢?你不認為只要你在這個家,這個家就永遠都不會有快樂的笑聲嗎?」
「媽,我已經很努力的做了……」
邱月鳳卻突然拿出一張空白支票,並且說著︰「只要你答應離開繼宣,那麼這張支票的金額就隨你填。」
「我不要錢。」
「你真的不要?還是覬覦更多呢?」邱月鳳一臉鄙夷的逼問著。
為什麼會轉變這麼大呢?以前她覺得邱月風還挺親切的,還是以前只是她營造出來的假象?
「我不要錢,柳家的錢我一毛都不會要。」
柳繼宣當然也不是很好瞞騙過去的,即使每當他問陳筠嫜關于家里的事情,她都笑著回答他,一切順利,但是,他並不認為事情有比以前順利多少,反而認為,現在比以前更糟,因為他們貿然搬回來,他的父母更認定了筠嫜忍氣吞聲是為了柳家的財產。
「這樣真的好嗎?要不要搬出去住?」
「那又何必搬回來?」
「可是,你瘦了。」她的憔悴讓他看得心疼,所以決定和他的父母說個清楚。
筆直的從床上跳下床,他快步的朝他父母的房間走去。
「繼宣,你想要干什麼?」
「我有話要和爸媽談。」
「不要啦,這麼晚了……」陳筠嫜力圖阻止,但是柳繼宣已經敲上了柳望生夫婦的門板。
被這個吵鬧聲叫醒了柳望生,拉開門板的臉色相當的差,「做什麼?不知道現在是三更半夜嗎?」
「我當然知道,但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告訴您和媽。」
終于套上了外套的邱月鳳也走了過來,並且蹙著眉心問著︰「到底是什麼事情不能等到明天再談?」
「我只是要告訴兩位,不管你們接不接受筠嫜和宣汝,我都不會再有其他的孩子了。」
連陳筠嫜都被他的宣告給嚇了一跳,「你在說什麼?」
「我結扎了。」
「什麼?」
在所有人錯愕當頭,柳繼宣已經挨了一巴掌,而且,這一巴掌還是出自于陳筠嫜之手。
「筠嫜……」
「向爸媽道歉!」
「我只是做我認為對的事情,為什麼得道歉?」他想過了,與其讓宣汝存在的那麼沒有價值,那麼當父親的他唯一可以替宣汝做的,就是替她爭取到她該得的尊重,「我只是想要我的女兒受到重視,讓你們大家明白,男孩和女孩是沒有差別的,這有什麼錯?」
「這沒有什麼錯。」陳筠嫜也很難過打了他,因為,她最清楚他的用心良苦的,但是卻也明白這多麼傷柳家二老的心,瞧他們好像一下老了好幾歲的樣子,讓人忍不住要同情起他們來。畢竟,他們所期望的就是看到孫子落地,看到將來柳家可以兒孫滿堂,可是現在連唯一的希望都沒了,他們的失望傷心是可以想見的。
「道歉啊!」女人的執著是很嚇人的,即使她看起來弱小的需要人保護,但是那氣勢,卻容不得人抗議忽視。
「我道歉!但是我不後悔那麼做。」
這回,柳家二老反而什麼都沒說就關上了房門,把一切摒除于門外。
是心態問題嗎?為什麼知道再也不會有其他孫子之後,反而覺得宣汝其實挺可愛貼心的呢?
雖然她都不說話,卻始終坐在一旁陪著她看完電視,邱月鳳突然感受到了來自孫女的好意,「汝汝,你是怕女乃女乃一個人無聊對不對?」
心事被窺透,宣汝不由得臉紅了起來。
「好孩子,女乃女乃該早點發現你的乖巧才對的。」
「女乃女乃,其實這是媽咪先想到的。」
邱月鳳錯愕的反問︰「你說什麼?」
「是這樣的,媽咪發現女乃女乃老是看著電視嘆氣,所以就要我來陪女乃女乃看電視,她說看電視要是沒有人可以談論內容,看了也會覺的很無聊。」
听了汝汝的話,邱月鳳這才發現到自己過去是多麼的跋扈與苛刻,對于一個會替自己想的媳婦,到底有什麼好不滿足的呢?
「叫你媽咪過來女乃女乃的房間一下。」
宣汝緊張的問︰「女乃女乃是不是又要罵媽咪?」
這些日子,宣汝看到自己的母親受女乃女乃爺爺的排擠,感到很難立心疼,但是卻又無能為力,當初說過要保護母親,卻發現大人的仕界太過復雜,而且她的媽一直阻止她多話。
「我不該多話的,對不起,如果您要怪媽咪,怪我吧!」
「我什麼都不怪,我也不是要罵你媽咪,女乃女乃只是有些貼~話想要找人聊聊,有關于你媽咪和你爸爸過去的事情。」
「女乃女乃……」宣汝還是不大放心。
「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在旁听啊。」
「好吧,我去叫我媽咪過來。」
來到柳望生夫婦的房間的陳筠嫜心情很緊張的,她問過宣汝,也听;汝提到她們祖孫倆的對白,更知道邱月鳳找她來的用意,是,為什麼要談過去呢?她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你們都坐下吧!」
陳筠嫜帶著宣汝順從的找了牆角的椅子坐下,卻不敢隨意吭聲。
「可不可以告訴我,十年前你為什麼要逃婚嗎?」
她說過了,但是柳望生夫婦不相信,所以她不想再說,現在她怕邱月鳳認為她想說謊,所以遲遲不敢開口。
「是為了不想讓繼宣後悔是不是?」
「媽……」
邱月鳳示意她不要緊張,而繼續說著︰「我想過了,當年其實我們也有錯,仗著柳家財大氣租,先是想要你嫁給繼宣那個不成材的表哥,又後來又要你嫁給繼宜當某大姐,從來沒有考慮過你當時的心情,那時候你也不過十六歲吧?」
要一個十六歲的女孩,輕易的決定終身大事,然後還得面對著茫然不知的未來,說起來,當年他們的自私又何嘗不是殘酷的讓人無法忍受?
「我只是覺得那對繼宣不公平,他比我小,也許將來會後悔自己沖動下所作的決定,我比他大,所以覺得應該由我來下決定,所以……」結果,讓所有人受傷了,雖然那不是她的本意,卻是她不殺伯仁,伯仁仍因她而死。「對不起!」
「不要說對不起,要說對不起的,該是我們,當年我們太自私了,竟然以為嫁進柳家是你最大的榮幸,但是,我們實在錯的離譜,一個十六歲的小姐,有著美麗的未來,卻因為我們的無知與自私而毀于一夕,是我們該道歉的。」
「不,那的確是我的榮幸,從來我都認為,能夠讓繼宜愛著,是我的榮幸,所以……」陳筠嫜停下話語,把視線停格在宣汝身上。
邱月鳳笑著替她接走了下文,兀自猜測地說著︰「所以,當你發現自己懷孕的時候,就想也不想的決定把宣汝給生下來?」
「但是,一個十六歲的女孩子要生養一個小孩不是那麼簡單的吧?這十年你一定吃了很多苦吧?」邱月鳳頓了頓,而後用非常真誠的話語說著︰「我代替柳家,代替繼宣謝謝你的辛苦。」
所有的苦都不及一句認同的話來得讓人動容,陳筠嫜眼眶的淚再也控制不住的一路下滑。
「媽咪……」宣汝看著母親哭泣,也忍不住哭了起來,結果兩母女為這遲來的幸福就抱著大哭特哭。
夜晚,是屬于家人的,回到家中的柳繼宣已經發現了氣氛不一樣,但是什麼都沒有听說,因為陳筠嫜和宣汝都覺得該給他一個意外的驚喜。
「你先洗個澡,等下就要吃晚飯了。」
「干嘛那麼神秘?你是不是有事情瞞著我?」
「我會瞞著你什麼事情?」她笑著親吻他一記,說道︰「放心,我們之間是沒有秘密的。」
可是,以為幸福這麼輕易就降臨,太傻了。
當她听到張珍妮在樓下大吼大叫時,突然閃過一抹不好的預感,她扯住欲去探個究竟的柳繼宣,說著︰「你不要下去,我去就好了。」
「不成,那個女人不是你斗得過的,她想法太偏激,事情是我惹出來的,我去和她說清楚。」
「可是……」
「你幫我放好洗澡水,我下去很快就會上來的。」
「嗯!」
柳繼宣下樓之後,陳筠嫜還是不放心,所以也跟著下樓,正巧,又見到張珍妮直想要攀上柳繼宜的肩膀,可是,看到她出現之後,張珍妮的臉立即猙獰了起來。
她的手才伸入皮包,下一秒手上就多出了一把刀子,嘴角勾起了一抹冷笑,「我得不到的,我一向會毀了他。」
「不要!」陳筠嫜沖過去,在張珍妮那把刀子戳進柳繼宣的背脊之前,阻止了張珍妮,可是,她的手也因此掛彩了。
還不怎麼清楚狀況的柳繼宜,因為听到陳筠嫜大叫,一轉頭就看見她的手已經被一片血紅包染著,而她甚至還努力的和發了瘋似的張珍妮抗衡著。
他終于明白,也從震驚中蘇醒,他快速的搶過了張珍妮手中的刀刃,然後狠狠的給了張珍妮一巴掌,結果,這一巴掌重的足以讓張珍妮昏倒在地。
罪魁禍首倒下之後,大家才從震驚中回醒,連柳望生也緊張了大叫,「阿貴,快點把車子開出來,送少女乃女乃去醫院……」
至于,宣汝和邱月鳳這對祖孫,互看了一眼,便問對立,「咱們是不是應該拿繩子把她綁起來?」
柳望生白了兩人一眼,吼著︰「那還用問,綁起來,叫警察來處理。」
「可是她是張老的女兒……」
「管她是張老的女兒還是總統的女兒,她都想要毀了我兒子,我還顧慮到什麼情份,再說,她還弄傷了我的媳婦,這筆帳可不能這麼算了!」
邱月鳳笑著對宣汝說︰「爺爺的話听到了沒?快去拿繩子,這女人好可怕,弄傷了柳家唯一的媳婦兒,咱們可不能讓她再傷人!」
作者:
驛動的心
時間:
2025-2-2 19:19:21
「筠嫜……」
「沒事……,’陳筠嫜想要安撫柳繼宣好讓他放心,但是看到血淋淋的手掌,她卻覺得惡心想吐,所以等不及護士小姐幫她把繃帶綁好,她就推開護士朝有垃圾桶的地方沖。
「筠嫜,你真的沒事嗎?’’柳繼宜過來輕拍她的背部,很不放心的問著。
陳筠嫜回頭給他一個慘白的笑,並說著︰「沒事。」
但是,她的臉色實在說服不了人,所以柳繼宣便堅持要她在醫院好好的做一番檢查。
「其實不用啦。」她自己倒是心底有數,只是還不確定之前,她不說罷了。
「怎麼可以不用,太不珍惜自己的身體了,想想以前你會這樣嗎?你看到血會不會害怕?」柳繼宣心疼的責備著。
「不會。」
「那你一定是嚇壞了。」
陳筠嫜笑著告訴他,「應該不是那個因素。」
「那是什麼?你知道?」
可是等不到答案,陳筠嫜又開始想嘔吐了。
「胃不舒服嗎?’’但是看這個樣子又不大像,也不見她嘔吐出什麼東西來,柳繼宣腦子突然閃過一個奇想,「筠嫜,你該不會是
「說不定,等醫生告訴你答案吧!」
結果,醫生把檢查的結果告訴他們,「恭喜,你們的孩子已經三個月大了。」
柳繼宣愣愣的問︰「三個月?那不是我們第一次重逢的時候?」
「應該是。」
什麼應該是,根本就是,女人對自己的身體應該最了解的吧?
「什麼應該是,陳筠嫜,你懷孕了居然瞞著我?」
「我又不確定。」
「你不會檢查啊!」
「人家心情很壞,檢查什麼啊!」陳筠嫜坦白的說出自己看法,「那時候,我真的以為自己是壓力太大了,以致于身體出了小問題嘛!」
況且,這種事情是好事吧?「你氣什麼?我懷孕你不高興啊?」
「那我結扎有什麼意義?」為了讓女兒可以獨享眾人的寵愛,所以他才結扎的,現在筠嫜懷孕了,這怎麼告訴家中二老呢?
「我可不這麼想,我想要生小孩,你不覺得一個人太孤單了嗎?我自己常常就希望有個妹妹可以說說話,你不那麼認為嗎?」陳筠嫜笑著站起身,挽上柳繼宜的臂膀,撒嬌著︰「你不喜歡我替你生小孩嗎?」
「當然喜歡,只是……」他頭痛的問︰「怎麼對爸媽說呢?」
「笨,實話實說就得了嘛。」
「女兒呢?」
「她會高興自己將要升格當姊姊。」她太了解自己的女兒,因為她是她生的小孩,也是她用愛一路帶大的,「別煩惱,煩惱會快老的。」
什麼嘛?也不想想,她自己都比他大,但是,又何妨,年紀根本不是最大的障礙,只要心與心相通,愛情絕對萬夫莫敵的足以解決任何的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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