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官敏兒 -【千面空姐(空姐錯情之二)】《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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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5-3-6 00:37:53
標題:
官敏兒 -【千面空姐(空姐錯情之二)】《全文完》
千面空姐
(空姐錯情之二) 作者:官敏兒
她可是一隻千面花蝴蝶,習慣和俊男美少大玩愛情遊戲,
膩了就丟;可是甩人高手也有擺不平的一天,
眼前這個蒼蠅男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但最可惡的是這隻阿拉伯石油大王大野熊,
說幫她趕跑蒼蠅男的代價便是陪他七天!
哼,小人小人小人!趁人之危也就罷了,
還不時深情的瞅著她,看得她心兒一怦一怦的,
可他足王位繼承人,而她是外國人耶!
他竟以行動證明願追隨她到天涯海角,
甚至為了保護她,把自己當她的防彈衣,
差點就掛掉,阿拉真主,她會不會被石頭砸死……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5-3-6 00:39:24
楔子
今天的南宮憶有些悶悶不樂。
她蕩著秋千,有一搭沒一搭的晃著,抬頭望向天際,隱約看到雲間有架飛機,她不似往常看到飛機時會有的興奮,反而狀似心事沉重地歎了一口氣。
“喂,我跟你們說,我可能要到美國去了。”她淡淡地向一旁正玩著跳房子的兩個好朋友道。
“嗄?!你要去玩嗎?”唐韻如有些羨慕地看著她,好好喔,去美國就可以搭飛機了耶!
南宮憶搖搖頭,很平靜地說:“我爸媽終於離婚了。”
唐韻如聞言還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那跟你要去美國玩有什麼關係?”
南宮憶再搖搖頭,“我不是去玩的。”
“小憶……”鄭涵瑜的眼眶已經紅了,韻如那根木頭老是反應慢半拍,她忘記小憶的外公外婆前陣子剛移民去美國了嗎?離了婚的南宮媽媽,一定是要帶著女兒去投靠父母的。“你……你會去很久嗎?”
她聳聳肩,“我也不知道,可是為了我媽媽,其實我會希望我們還是趕快離開臺灣比較好,我真的不想再看到我爸媽每天吵架了。”
南宮憶的父母感情不睦已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街頭巷尾的鄰居們三天兩頭就可以聽到他們夫妻倆叫駡、摔東西的聲音,而他們吵架的原因,絕大部分是為了南宮先生的花心風流,聽說他在外頭的小老婆不計其數,紅粉知己滿天下。
“可是我會捨不得你這個朋友。”說著,鄭涵瑜的眼淚已控制不住地滑了下來。
“我也是。”南宮憶神情很落寞,鼻子酸酸的,眼眶也覺得熱熱的。
愛這個東西好麻煩唷!像她媽媽好愛爸爸,可是爸爸的多情不是專屬媽媽一人,而爸爸處處留情的下場,是造成他們家庭破碎,像自己也好喜歡好喜歡韻如和涵瑜,她們是她這輩子最要好、最貼心的朋友,可是現在卻不得不說再見。
她不想愛人了,不想再喜歡誰了,認真付出感情的人似乎是最受傷的。
“哎呀,你們別一直哭嘛,害我眼淚也跟著你們一直掉,你們到底在哭什麼啊!”唐韻如完全搞不清楚狀況。不明白為什麼小憶和涵瑜哭得這麼慘,害她不跟著哭都不好意思。
“笨蛋!小憶是要移民去美國啦!”鄭涵瑜越想越難過,“小憶,你到美國去後,可不能忘記我們喔!你一定要寫信給我們。”
“對對對,你忘了我們,我們就不要跟你好了。”終於弄清楚南宮憶所謂“去美國”是什麼意思後,唐韻如哭得比誰都大聲。
南宮憶抹掉眼淚,傾身向前也把兩個好朋友臉頰上的淚水拭去。“我怎麼可能會忘記你們呢?你們忘了我們的夢想嗎?我們要一起去飛呢!”
唐韻如用力地點點頭,“嗯,我們說過要一起當空中小姐,一起讓開著跑車的大哥哥來追我們。”
“還有要像小鳥一樣在天空飛翔,看看雲端上的白色國度。”鄭涵瑜露出一個微笑,飛行是她們共同的夢想。
“這個願望,不管我在哪裡,我都不會忘記的……不會忘記的……”
南宮憶知道,就從這一刻開始,想飛的欲望將伴隨著日後的思念,不斷地催促她奔向天空……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5-3-6 00:39:37
序章
奉至仁至慈的真主之名……
傷哉!每個譭謗者、詆毀者,
他聚積財富,而當作武器,
他以為他的財產,能使他不滅。
絕不然,他必定要被投在毀滅坑中。
可蘭經
炙熱如火球般燃燒的太陽照耀在美國比佛利山的豪宅上。在一棟棟占地千坪的豪華別墅中,有一棟門禁森嚴、刻意不顯華麗的兩層樓白色洋房,悄然矗立在角落。
一名身形頎長、體魄瘦削精壯的男子,緩緩自門口處走了出來。
身著一襲筆挺的黑色西裝,讓他置身在燦爛的陽光下顯得英氣勃發、無與倫比,修長的雙腿跨出每一個沉穩的腳步,無形中更流露出他一身的自信與傲氣。
深邃突出的五官與晶燦的雙眸自有一股讓人不敢逼視的貴族氣勢;而他輪廓鮮明的臉龐上滿布著粗獷的落腮胡,雖削減了他儒雅溫文的優柔氣質,卻在無形中增添了粗獷豪放的性感與威嚴。
“親王。”
一名男子畢恭畢敬的站在豪宅前的通道上,靜候主子的踏近。
薩菲斯•蘇冉寇克揚了揚下顆,沒有開口。
忠心侍從尤恩恭恭敬敬的尾隨在後。他望了身後的華宅一眼,“親王,索馬勒大臣怎麼回復您呢?他對於自己謀叛與貪瀆的罪行還是執迷不悟地不肯認錯嗎?”
薩菲斯溫雅地勾揚唇角笑了笑,滿是胡碴的臉龐上稍稍退下了一絲冷峻——輕而易舉地讓人誤以為他是柔馴的。
“親王,最後的談判破裂了,您打算對索馬勒大臣採取什麼行動呢?”
他側轉臉龐依舊一派溫和,“你說呢?”
“索馬勒大臣意圖謀叛是事實,您已經給他很多機會,大臣卻始終不予回應,甚至還放火燒了您名下的三座油田。親王,屬下認為您這一次絕對不能再顧及舊情了!”
相較於薩菲斯臉上的柔煦,尤恩年輕的臉龐上滿是氣憤。
他僅是淡笑,不予回應。
自信傲然的款步而行,當他來到座車前,尤恩立即動作機靈地打開車門,“親王,我們真的就這麼走了嗎?”
尤恩真正想問的是,對於索馬勒這個阿拉伯王族的叛徒,親王他就這麼姑息下去嗎?
薩菲斯側頭凝視他,在下屬依舊青澀的臉上看到了不予苟同的神情。他笑了笑,溫煦柔和的神色充分淡化了他臉上因落腮胡所造成的嚴肅感。
“你認為我這一次還會輕饒他嗎?”他低沉的嗓音緩緩響起。
“但是您的確沒有採取任何動作——”
尤恩的話還沒來得及說完,只見主子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個小巧而精緻的黑盒子。
“親王,這是……”
“尤恩,真主阿拉曾經說過偽信者最後的下場在哪裡?”
薩菲斯突然間轉換的話題讓尤恩為之一愕,當場答不出話來。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按下黑盒子上頭的按鈕——
身後那一棟洋房立刻爆出轟然巨響,轉瞬間陷入一片火海!
熊熊火焰在刹那間飛快地吞噬了整座洋房。
頭頂上的陽光耀眼得刺目,路旁的棕櫚樹葉伴著清風悄悄搖曳,屬於比佛利山貴氣的悠閒在這一刻展露無遺。
然而在那一棟白色洋房裏,火神與死神同時降臨。
尤恩攀住車門瞪大了雙眼,簡直不敢置信!
“親王,這……”
在徐風拂面的同時,尤恩仿佛還能聽見陷入熊熊火海的洋房裏,傳來陣陣痛苦的驚嚎聲與倉皇無措的求救聲。
薩菲斯笑睇尤恩錯愕的反應。
他側轉身軀睇視後頭的一片火海,隔著一段通道的距離,臉龐卻依舊能夠感受到熾烈火焰的狂猛熱力侵襲而來。
將手中的黑盒子收進西裝口袋裏,他不帶留戀的將目光抽離那一片熊猛火海。在即將跨步坐入車子的那一刻,他抬起頭直視尤恩的雙眼。
“火獄,就是阿拉與偽信者約定的地方。”
尤恩咽了咽口水點點頭,無比崇敬的望著主子。
坐進了豪華座車裏,薩菲斯再度瞟了那一片火海一眼,那裏就是索馬勒——他的表哥,最後葬身的地方。
點燃霄茄,吸一口那濃烈的煙草味,他的口吻依舊柔淡,“開車。”
他緩緩吐出一圈煙霧,莫劄特小夜曲第四樂章悠揚的弦樂聲在座車內響起,掩蓋了路旁呼嘯而過的警車與消防車的刺耳警笛聲。
尤恩透過後視鏡看著那一座陷入火海的白色洋房漸漸消失在視線中,又悄悄睇了睇後頭的薩菲斯一眼,充分體會到一件事——
在他粗獷外表下,其實擁有著優雅溫文的特質,又同時兼具極危險的一面。
“尤恩?”
“是!親王有何吩咐?”
“打電話給我父王,告訴他索馬勒的事情已經解決。”
語畢,他調整了坐姿讓自己更加的舒適,雙手交握著沉穩地放在結實的腹肌上,緩緩閉上眼。
索馬勒死有餘辜。
他不該在接受家族優渥封賞與王族權位的同時,又私下招兵買馬意圖私心謀反。
他已經給過索馬勒機會,也多次在王族會議上替他爭取轉圜的機會。但是索馬勒回報他的,是派人燒了他三座油田。
損失豈止上億美元!
可直到他接二連三遭到不明人士的刺殺與槍襲,他才終於決定採取行動。
於是,火獄成了叛徒最終的下場!
這就是薩菲斯•蘇冉寇克,沙烏地阿拉伯王國未來的繼任國王人選中,呼聲最高的親王的行事作風。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5-3-6 00:40:40
本文最後由 為了一口餓 於 2025-3-6 00:54 編輯
第1章
在三萬三千尺的高空,原本安穩地飛行在雲層之上的飛機,開始緩慢地降低高度,座位上頭的警示燈亮起,預告了此次航程即將結束。
“各位旅客,我們即將抵達臺北中正國際機場,當地時間是上午八點三十分。天氣為多雲略帶小雨,地面溫度是攝氏二十二度,相當於華氏七十二度。
“感謝您搭乘本公司從洛杉磯飛臺北的班機,全體空服員祝福各位旅客旅途愉快順利,並歡迎您再次搭乘翔翼航空的班機。謝謝!”
伴隨著座艙長的廣播聲,身為機上的空服員,南宮憶帶著溫柔友善的微笑,盡職地在通道上一一巡視每一個細節。
“這位先生,飛機已經開始降落了。為了您的安全,請您系上安全帶,並將您的椅背豎直,謝謝。”
南宮憶輕柔甜美的聲音在頭等艙中響起,原本波浪如雲的烏黑長髮,此刻綰成了一個俐落的髮髻盤在腦後,剪裁合身的空服員裝束,將她穠纖合度的身材襯托的專業而完美。
最叫人難以轉開視線的,是她嬌俏臉龐上的甜美笑容。
溫柔親切中帶著一抹純真的笑靨,她的笑顏會讓人不由自主的跟著微笑、進而親近。
“小姐?”
頭等艙的最前座傳來一個男子略帶猶豫的聲音。南宮憶立刻循聲走了過去,笑臉盈盈。
“有什麼需要我為您服務的嗎?”
男子紅著臉,有些不好意思的遞出手中的紙張。
她沒看清楚,只覺得好像是一張折疊起來的千元紙鈔。她笑容不減,耐心地抿唇淺笑,“先生,我們空服員是不收受小費的。請您……”
“不是的!這是我的名片和聯絡電話,希望你有空的時候能夠打個電話給我,或許我們可以出去喝杯咖啡什麼的……”
什麼嘛,原來是想搭訕啊!她噙著笑暗忖。
這人真不會看時機!綽號“恐龍媽”的座艙長剛走到這邊來,她怎麼可能當著上司的面收下這種東西?嗟!
“先生,這樣恐怕不太好……”
“沒關係、沒關係,請你一定要收下。我、我很喜歡你親切的笑容和服務,所以……”
礙於距離五步遠的座艙長就在那兒看著,南宮憶不得不做出為難的表情。她揚起眉睫睇了她一眼,在她又嫉又妒的眼神中看到一絲不耐的接受暗示。
於是,她完美的佯裝出帶著些許為難的笑容,“那麼……我就收下了。”
“謝、謝謝!你一定要記得跟我聯絡哦!”男子興奮地漲紅了臉。
南宮憶聰明地不承諾、不予任何明確的回應,她僅是含蓄地笑了笑便走開。
飛機的高度已明顯下降,龐大的機身衝破雲層,往中正機場的方向飛去,從狹小的窗外,依稀可看見臺灣島的繁榮與擁擠。
回到組員的座位上,她望著窗外的景色離自己越來越近。
臺灣,曾是她的故鄉。
小時候的記憶和一段難忘的情誼都在這個擁擠的小島上發生。然而隨著她遠赴國外求學,在金髮碧眼的人群中生活了一段時間之後,再度回到這裏,她已經沒有過去的那種歸屬感。
充其量,臺灣不過是她工作之餘暫歇落腳的地方。
這樣很好。這種生活方式她很喜歡。
人生苦短,哪裡需要什麼寄託、什麼歸屬呢?
十幾年的國外生活讓她夠獨立,空服員的職業讓她有能力過得舒適而愜意。這樣自由自在的人生還有什麼欠缺?簡直完美得不得了!
所以無論走到哪兒,她惟一的要求與堅持便是自由。
因為堅持自由,所以她的感情從不穩定落腳在任何一個男人身上。從太多的例子當中,她看到了囚禁女人一生璀璨光華的牢籠與枷鎖,就是婚姻!
結婚,只會讓一個人喪失自我、失卻個人的生活與空間。她不要婚姻,絕對不要!
所以只要玩玩就好。
感情嘛,男女之間這回事,有哪個傻瓜會動真情、真為了對方掏心掏肺的?
上帝之所以賜給人們愛情,是怕人類生活大無趣了!因此情愛對她而言,不過是閒暇生活中的一種調劑品,只要不礙於她的自由,找個男人陪她殺殺時間也不錯。
突然間,“轟隆”一聲,機輪觸及地面的搖晃聲響打斷了她的思緒。她掠了掠頰邊的發絲站起身,整了整身上的空服員裝束,盡職地繼續接下來的工作。
南宮憶,翔翼航空傑出的空服員之一。
有嚴重的婚姻恐懼症,向來以遊戲人間為樂,打從心底嘲笑可歌可泣的愛情。
包括寫出不少世界名著的莎士比亞。
因為那個笨蛋根本就本末倒置了!
真實世界的愛情並不是什麼偉大的東西,不外乎是小說家為了騙取稿費、電視影集為了爭取收視率而誇大了它的神奇,說到底,愛情不過是枯燥生活中的一種短暫刺激而已。
至少就南宮憶而言是這樣。
拖著簡單的行李隨同其他的空服員一起步出機場大廳,南宮憶雖然時常被那些讓她給甩掉的癡心漢索討風流債,不過卻不曾像這一次這個外商公司的高級幹部這樣百般糾纏。
“小憶!我終於盼到你回國了!”
伴隨著這一聲發自內心、感人肺腑的低吼聲而來的,是一大束的玫瑰。
機場大廳來來往往的旅客莫不停下腳步,微笑觀看這一幕情侶相會的感人畫面。
至少表面上看來是如此的動人。
卻沒有人知道此刻看著眼前一大束花的南宮憶,心底早已臭駡了對方千萬遍!
本來就是嘛!被一個自己早巳甩到天邊去的男人不分晝夜、沒暝沒日的糾纏,相信連古典美女林黛玉也會忍不住撩高裙子、舉起圓鍬往他的頭上敲下去,哪還有什麼閒情逸致葬花呢!
“小憶,你不知道在你離開臺灣的這幾天,我簡直食不知味、度日如年!”
哇靠!這也太誇張了吧?而且擺明睜眼說瞎話,還不是一樣這麼肥!
她瞥了瞥眼前捧著花束的甄沸悟一眼,礙於眾人熱切的觀看和自己身上的空服員制服所需顧及的形象,她實在不好在大庭廣眾之下,對這個厭惡男破口大駡。
既然不能罵,只得笑嘍。
“謝謝你。不過你怎麼知道我今天回臺灣?”是哪個殺千刀的同事告訴他的?!
“我想要給你一個驚喜嘛!我花了好多心思才問到你的班表,為了來替你接機,我還特地跟公司請假。”
“呵呵,是嗎?”
拖著行李繼續往前走,南宮憶明顯的不想搭理他。這個死纏爛打的臭男人!要不是這裏人多,她幾乎想要拔下高跟鞋往他傻笑討好的嘴巴裏塞進去!
“小憶,長程飛行你肯定累了吧?讓我開我的賓土兩百超級引擎跑車送你回家。”
神經病!“呵呵,你車子的名稱還真長。”
“因為它與眾不同啊!就和你一樣。”
甄沸悟做作的以為他低沉的嗓音與深情的視線,能夠讓南宮憶感動得痛哭流涕,誰知她根本連停下腳步看他一眼都嫌多餘。
“小憶,我——”
“這束花請你帶回去。”
總算來到人群比較稀少的地方,她停下腳步側身面對他,臉龐上甜美燦爛的笑顏此刻早已被不耐煩所取代。
“我記得上個月月初的時候,我已經跟你說得很清楚,請你不要再來找我。”
“不行,小憶,我忘不了你!”
“那麼實在不好意思,我已經忘了你。”
“不這不是真的!”
南宮憶再也忍不住流露嫌惡表情的瞅著甄沸悟。這個人還以為他在演八點檔連續劇啊?
管他,反正多說無益!她揮揮手,毫不眷戀地拎起行李,踏上公司派遣的機場交通車。
“小憶,別走!讓我用我的賓士兩百超級引擎跑車送你——”
“司機先生請你開車。”她漾著純真粲美的招牌笑容輕輕笑道。
司機幾乎眼眩!“可是……”
“外面那個人是一出整人節目的小丑,我不想讓自己變成觀眾嘲笑的物件。”
“哦,這樣啊!那種整人節目最討厭了!”司機立刻踩足油門,將巴士駛離中正機場。
呼!總算解脫了。
她走到最後頭的位子坐了下來,同事蔣美琦立刻靠過來。
“你啊!”她搖搖頭,一臉不贊同的表情。
“幹嗎?”南宮憶睇了好友一眼,撣了撣落在自己裙子上的玫瑰花粉。
“造孽哦!”
“我哪有?”
“還說沒有?你剛剛不就在殺豬。”
她一臉疑惑,“殺豬?”
“是啊!”美琦努了努下顎,“剛剛那個男的不就發出比殺豬還難聽的哀嚎聲嗎?”
“神經!”她笑了笑,側頭望著窗外不搭理她。
美琦不死心的推了推她的肩膀,“唉,當真這麼理智!”
“什麼?”
“感情啊!真的堅持自由?真的只是想玩玩?”
她無所謂的聳聳肩,“我喜歡這樣的生活。”
“那是你還沒有碰到命運中的真命天子。”
南宮憶白皙慧黠的臉龐上帶著新時代女性的自信與對這句話嗤之以鼻的笑容,“別說笑了。我就是自己命運的主宰,哪裡還容得下什麼真命天子的介入!”
泰國曼谷
市區裏最高級的國際飯店的總統套房裏,尤恩靜靜坐在房間客廳的沙發上閱讀雜誌。
望瞭望牆上的掛鐘,他起身悄悄來到內廳的房門口,看了躺在床榻上睡得沉穩的主子一眼,複又悄然踅回沙發上靜坐。
再過三個小時就要搭上翔翼航空飛往利雅德的班機了。真好,終於要回沙烏地阿拉伯了!他幾乎迫不及待地要嗅聞一下利雅德乾燥炙熱的空氣。
尤恩再回頭瞥視房間一眼。再給親王多睡一會兒吧!
這陣子真夠親王忙得了。
在解決一連串的紛爭煩擾之後,床榻上的薩菲斯似乎顯得異常疲憊,連向來一點點輕淺聲響都會驚動的他,此刻卻有些難將他自睡夢中擾醒。
房間的空氣中隱隱散發著一股柔淡的薰衣草芳香,幫助他睡得更深沉,意識恍惚間,他仿佛看見一抹身影自他的眼前掠過。
那是……一個女子?
為什麼會出現這麼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子的面容!
她的笑容好甜美、好燦爛,讓他記憶深刻。
“您想要哪一種呢,先生?”
什麼?要他選擇什麼?
“有什麼需要我為您服務的嗎?”
目前沒有……若真要要求,他想再看一次她的笑容……那種甜美的、燦爛中不失純真的笑靨。
“不要再糾纏我!我已經明白拒絕你了!”
拒絕什麼?誰在糾纏你?
“……親王?親王,您醒一醒!”
影像與聲音兩相重疊,薩菲斯夢境中出現的女子和她憤怒的聲音與現實中尤恩的呼喚聲相混淆,他緩緩睜開雙眼……
“親王。”
尤恩站在床邊微笑,指了指手腕上的表,“親王,您該起來梳洗準備了。”
他眨了眨眼,試圖分辨出夢境與真實。
恍惚中那女子的笑容太粲美,鮮明得讓他幾乎要以為方才看見的不是夢境,而是名真實的女子出現在眼前!
“親王,您怎麼了?”
尤思憂心的語調拉回薩菲斯的思緒,他甩甩頭,自床上坐起身。
“我剛剛做了一個夢。”
“夢?您夢見什麼人了嗎?”
“一個女子。”
“女子?”尤恩稚嫩青澀的臉上帶著一絲期待,“什麼樣的女子呢,親王?難道是阿拉給您的指示嗎?’’
薩菲斯沒有開口,他只是笑了笑,俐落地起身走進盥洗室裏。
尤恩會這麼問並不是一時興起。
事實上,在他們蘇冉寇克的王族中,擁有純正王族血統的少數幾個人,的確擁有預知的能力。
雖然並不是對任何事情都有預知的感應,然而當他們有所感覺時,那通常是百發百中的。尤其是在尋找自己命定的女子時,準確得幾乎就像是真主阿拉預先給予的指示。
在他們歷代血脈相傳的親王之中,這其中的準確性一再地被反復驗證。
或者,這真的是阿拉的指引,讓他在恍惚的夢境中看見了自己這一生的另一半?
那個擁有他所見過最純真、最粲美的笑顏的女子。
穿戴上阿拉伯王族傳統的裝束,薩菲斯不禁好奇自己究竟會在什麼地方、什麼樣的場景下遇見那名女子?
位於臺北鬧區忠孝東路的小巷裏,一間裝潢得溫馨復古的咖啡廳在這近傍晚時分,顯得格外寧謐動人。
“叮噹”一聲,門上風鈴聲響通知主人顧客上門了。
“歡迎光臨……咦?小憶?”
吧台裏的老闆娘張婷看到她愣了愣,忍不住爆出大笑。
“笑笑笑,有什麼好笑的!”
南宮憶沒好氣的走到吧台角落找了個位子坐下,一臉怨氣。
“你、你幹嗎打扮成這副模樣啊?以為這裏是阿拉伯嗎?居然還煞有其事的包著頭巾咧!若是想遮頭遮臉的,你不如戴安全帽出門更乾脆!”
張婷笑不可遏的隔著吧台,伸手想碰觸她包裹住一頭波浪長髮的頭巾,卻被她忿忿地拍開。
“還說呢!我快要被翁有郡這混賬氣死了!”
“唷唷,事態嚴重哦!”張婷不敢造次,連忙遞上一杯甜橙汁讓她降火氣。
瞥了咖啡廳門口一眼,南宮憶確定翁有郡沒再追來之後,這才一把扯下頭巾,扔到吧臺上。
“都是翁有郡那個陰魂不散的王八蛋!一路上不死心的糾纏跟蹤,害我不得不變裝打扮。”
張婷對此也見怪不怪了,繼續洗著她的碗盤、咖啡杯。“今天不用飛了嗎?”
“要啊,晚上七點半的班機。”她一邊回答一邊喝著甜橙汁消火氣。
“七點半?只剩下三個小時了,你還在這裏?”
“我都說了是翁有郡那個王八蛋害我的嘛!喏,這是你先前要我幫你在免稅店買的化妝品跟絲巾。”
“謝啦!”她在圍裙上拭了拭雙手,有些不好意思的接下好友手裏的提袋。“你就專程拿這個來給我?”
南宮憶笑了笑,再啜了一口沁涼的甜橙汁後才繼續道:“本來想早來跟你聊聊的。後來發現翁有郡那混蛋竟然跟蹤我,我只好躲進百貨公司裏頭隨便買了這一身行頭再溜出來。可惡啊,為了躲開他的糾纏,還害我不得不花錢變換裝扮。”
張婷聞言一臉慎重其事的放下手邊工作,來到她的對面,“小憶,你自己說,這種情況是第幾次了?”
她聳聳肩,捧著甜橙汁不回應。
“別再這樣遊戲人間了,找個好男人定下心來吧!人的一生是很短暫的。”
“就因為人生短暫所以我才要多嘗試多體驗嘛!要我從此死心塌地的跟著一個人,我辦不到,更別跟我提婚姻!”
“小憶!”
“別說這個了。”她將喝罄的杯子遞給她,“你呢?過得如何?董大哥有沒有好好照顧你?”
提起丈夫,張婷的臉上有著顯而易見的滿足。“放心,他對我很好。”
南宮憶噘著小嘴點點頭。瞥了瞥好友,她仍不免疑惑……“當初決定辭掉空姐的工作嫁給董大哥,你難道不後悔嗎?”
“小憶,我現在過得很幸福。那是你還沒有體驗過,所以無法理解,有一個能夠依賴託付的愛侶在身邊,是天底下最滿足的事。”
“我有在談戀愛啊!”她忍不住反駁。
“可是你卻始終不和那些人談感情。”
“好吧,你說的是事實。”她也不爭辯,因為這本來就是真的。
接著她無所謂的笑了笑,推開椅子站起身。
“怎麼,要走了嗎?”
“嗯,時間不多了,我可不想遲到然後被恐龍媽借機大罵一頓。”
張婷想起恐龍媽發脾氣的兇惡模樣,即使已離開一段時日了,她仿佛還能看見她擺晃著恐龍尾巴,一邊噴火一邊責駡的狠態。
“這一次飛哪條路線?”
“中東線。預計從曼谷轉機再飛往沙烏地阿拉伯的利雅德。”
張婷送她到門口,替她推開大門。“路上小心!”
“我知道。”
“小憶,別再玩了,乾脆釣個石油大王當老公吧!”張婷圈起雙手湊近嘴邊充當話筒,對著漸漸遠去的南宮憶高喊。
“呵呵,天方夜譚!”
南宮憶回轉過身,舉高了皮包在半空中揮了揮,露出一抹甜美的純真粲笑向她道再見。
噙著笑容走在華燈初上的忠孝東路,此刻的南宮憶沒想到好友的一番戲言,竟會有成真的一天!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5-3-6 00:41:07
第2章
飛機衝破曼谷上空的雲層來到無風無雨的高空上,負責頭等艙的南宮憶在小型的飛機廚房裏忙著點心的裝盤工作。
一名女空服員突然紅著眼眶走了進來。
“江宜,你怎麼了?”
“小憶!”鞏江宜扔下託盤一把抱住南宮憶微微抽泣,“第二排的那個滿臉落腮胡的男人好過分!他、他竟然……”
“怎麼樣?他對你不禮貌?”
“他趁我彎身送水杯的時候偷摸我的胸部,我瞪了他一眼,他竟然還笑了笑,接著又伸手捏我的屁股!”
“可惡!”
“小憶,這種客人好討厭,我不想替他服務。”
南宮憶嘟起小嘴又無奈又為難,“可是江宜,替旅客服務就是我們空服員的職責啊!”
“我知道,但是……”鞏江宜不由得難過得落下淚。
空服員又怎麼樣?她們也是人生父母養的,下了飛機也是家裏的嬌嬌女啊!
“別哭了。來,把眼淚擦一擦。”南宮憶抽了張面紙遞給她,“你說是個滿臉落腮胡的旅客是吧?好,我去幫你報仇!”
“不要,小憶,萬一被恐龍媽知道……”
“放心啦,我會小心的。”
接著,她拿起一杯柳橙汁、一杯香檳放在託盤上,朝鞏江宜眨眨眼後,便抬頭挺胸的走了出去。
嗯,滿臉落腮胡的旅客是吧?在哪裡呢?那一隻好色的豬玀……啊,有了!原來就坐在這裏啊!
南宮憶對著他的背影撇了撇嘴,小心掩藏起自己的不屑。她端著託盤巧笑盈盈的來到薩菲斯的身邊——
她完全沒看見後頭的鞏江宜一臉驚惶的朝她猛揮手搖頭。
弄錯對象了啦!小憶,搞錯了!不是他,是坐在第二排的大鬍子啊!鞏江宜絕望地抬手掩臉,沒膽子再看下去。
走到頭等艙的第一排,南宮憶瞥了薩菲斯一眼。
原來是阿拉伯人啊!真可恥,披著這一身看似高貴的裝束,實際上卻是一隻好色的豬玀!真是欠教訓。
“您想要哪一種呢,先生?”
乍然聽見這句話,薩菲斯震了震!
這句話、這種語調分明就是幾個小時前在他夢境中出現的聲音!
他驀地揚起頭,有些意外、又有些早就預感般的,筆直地望進她的眼眸裏。
真的是她!他夢境中的女子。
睇著她雪肌柔亮的臉龐,薩菲斯不禁懷疑眼前的她的笑容是否和自己睡夢裏的一樣純真美粲?
“先生?柳橙汁和香檳,請問您要哪一種?”
輕柔詢問的當口,南宮憶佯裝不經意的踩住他的衣角。
真是想不到,她暗暗思忖。一個擁有如此清澈溫柔的眼神的男子,卻是一隻披著人皮的色狼,可惜啊可惜。他們的阿拉也真愛捉弄人!
眼角瞥見她的高跟鞋踏住自己高貴的白色衣袍,他揚起臉龐笑了笑。詭異的,對於她的無禮與僭越,竟然不感生氣。
“都可以。”他溫柔笑道。
“是嗎?那麼就請您喝柳橙汁好了。”
她小心翼翼地將裝滿了橙黃色果汁的杯子放在桌面上。
藉故倒果汁在他身上的低級把戲她才不屑做呢!太普通了,而且留在衣服上的污漬證據確鑿,一會兒恐龍媽來,她賴都賴不掉。
“哎呀,不好意思!我竟然踩住您的衣角,真是對不起!”
南宮憶佯裝不好意思,無措的低下頭道歉,隨著薩菲斯低頭探看衣角的同時,她刻意降低了手中的託盤,擺在他的頭上幾公分的距離。
嘿嘿,等他一抬起頭時,肯定會撞個正著!
“砰”的一聲,頭疼不說,還順帶打翻託盤裏頭的香檳灑了一身酒。高竿吧?呵呵……
“小心!”薩菲斯揚起頭的前一刻,像是事先察覺似的伸手輕柔地扣住她的手腕,溫柔地將頭頂上的託盤移開。
南宮憶愕然。
“當心撞到了。”他對她輕柔一笑。
她是要讓他撞上啊!
接著他又將託盤裏的香檳端穩,“灑出來就麻煩了。”
她是要讓它灑出來啊!
像是回應她的錯愕,薩菲斯寬容寵溺的笑容,明顯淡化了他臉上落腮胡所造成的嚴肅威凜感。
她能夠對他笑嗎?他想看一看她的笑容是不是像自己的夢境中一樣純真甜美。
不知怎地,南宮憶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大鬍子笑容嘲諷得刺眼!他是在嘲笑她的詭計無法得逞嗎?還有他看著她的溫柔眼神……惹得她沒來由的煩躁!
顧不得什麼空服員應有的友善與專業,她放下託盤,直覺地用怒氣采遮掩自己無法控制的心慌。
“這位旅客,麻煩請你給予我們空服員應有的尊重!”
薩菲斯溫和地眨眼微笑,“對不起?”
“裝無辜也沒用!”她慍憤地低喊。
她知道自己不該用這種口氣說話,她應該立刻閉上嘴巴走開,但是……天啊,她停不了!誰來阻止她?
“剛剛你對我的同事毛手毛腳,這是一種很可恥的行為!或許你自己並不這麼認為,但是——”
“小憶!”鞏江宜發覺事態嚴重地沖出來攔住她,“不是他啦!”
她望著她,眨眨眼,“你說什麼?”
“不是這位先生。小憶,你搞錯了啦,是第二排的那個大鬍子才對。”鞏江宜怯怯地伸手一指,指向一個滿臉鬍鬚、腦滿腸肥、贅肉垂垂的男子。
那男人還好意思對她們倆沖臉一笑!
南宮憶的眼神從鞏江宜的臉上移開,看著第二排那一隻真正的豬玀,再將視線轉回薩菲斯臉上。
她覺得自己就像一隻煮熟的蝦子——尷尬的紅透了!
薩菲斯仰頭瞅著她,溫和地笑了笑。“看樣子你搞錯了。”
“我……”不知怎的,望著他的笑容她道歉的話就是說不出口。
“沒關係。”
鞏江宜覺得自己也有責任,她連忙拉著南宮憶道歉賠小心,“先生,真對不起,我向您道歉。”
薩菲斯依舊溫和地搖搖頭,揚起眉睫凝望南宮憶尷尬通紅的小臉蛋,“能夠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鞏江宜驚呼,“先生,能不能請您網開一面別叫我們座艙長來?我們真的不是故意的……”
“我叫南宮憶。”她絲毫不顯懼意的昂起了下顎,直視著他。
“南宮憶……”薩菲斯噙著淺笑,輕輕喃念著這個名字。
“要我替您請座艙長過來嗎?”
這小姐真的很倔氣,不是嗎?他勾起唇角又露出一抹寬容寵溺的輕笑,“不用了,謝謝。若是可以,請你替我拿一些餐點過來。”
他不告密?真的嗎?南宮憶難掩疑惑,“煙熏鵝肝醬好嗎?”
“好極了,謝謝。”
向他有些僵硬地點點頭,南宮憶這才和鞏江宜反身離開。
走開前,她又回頭望了他一眼,與他溫柔的視線對個正著。
怪人!她下了這結語,轉頭走回廚房。
和她擦身而過的,是剛剛去四周巡視一圈回來的尤恩。
“親王。”
薩菲斯舉杯啜了口香醇的柳橙汁“我說過在這種場合別用這個稱呼。”
“是,對不起,親王……呃,我是說蘇冉寇克先生。”
他放下果汁,有些好笑的看著這個前不久才上任的新隨從,“這麼長的稱呼不嫌繞口嗎?”
“不會!蘇冉寇克先生的一切對我而言都不會麻煩!”
尤恩對薩菲斯的尊敬與崇拜在他稚嫩青澀的臉龐上表露無遺。
幸虧他剛剛離開這裏,否則他要是看見有人誤將他至高無上的主子當成色狼,他怕不當場掏槍發標了!
“蘇冉寇克先生……”
“喊我薩菲斯吧!”繼續啜飲著橙黃的汁液,即便是在閒適之中,他依舊有著一股沉穩威儀的氣勢。
“薩菲斯……大人,我剛剛去機艙內繞了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異狀;另外,什喀爾隊長和二十名隊員也全部在經濟艙待命保護您的安全。”
他頷首,對於國家警備隊出動這樣的人馬,只是為了確保他能夠安然返回沙烏地阿拉伯感到有些無奈。身為未來繼任國王呼聲最高的人選,現實生活裏有著許多薩菲斯所不願的無可奈何。
王室親王的身份並不會困擾他,畢竟打從出生以來,他便站在這樣的地位與承受責任,再大的不適應在歷經三十二個年頭之後也早該習慣了。
只是被外界一味地冠上未來阿拉伯世界的掌權者,可就不是一件好玩的事了!
坐在主人身邊,眼神變得無比認真的尤恩一臉崇敬,“薩菲斯大人您放心,尤恩一定會誓死保護您的安全的!”
他聞言,溫和地笑了笑。
在他的生命中,他最不希望見到的就是有人因他而死,但是礙於親王的身份,這一點似乎老成為他最無法控制的事情。
激進派分子老是攻擊他個性中的溫和,然而他自己並不以為這樣的性格是一種缺點。
為別人著想、不輕易將人逼到絕路,這種作風並不代表懦弱,只是在事情的處理上有所為、有所不為罷了;手中握有的權勢不代表掌控了整個世界的制裁權,強勢與嚴峻不一定能統禦所有事物,他希望盡可能的讓所有人生活在安定與和平之中。
在他的信念裏,就是這麼單純而已。
也就是這樣的理念為他贏得了廣大的民心,成為繼任國王呼聲最高的親王;卻也因為這一點,讓他成了政敵最亟欲剷除的對象。所以尤恩和國家警備隊的全心戒備並不無道理。
薩菲斯明白這一點。
既然無法阻止,他能做的就是儘量讓隨從們安心舒適。
“要喝杯香檳嗎?”他將杯子遞到尤恩的桌子上,年輕的隨從幾乎感動得要哭了!
“薩菲斯大人,這、我……”
“喝吧,口感應該不錯。”
“謝謝、謝謝大人!”尤恩感激涕零的神態,簡直像是要把薩菲斯祖宗十八代通通拿出來膜拜。
“大人的心情很好?”他一邊灌飲香檳一邊打量主子。
他噙起嘴角,“是嗎。”
“大人遇到什麼好事了嗎?”
“嗯……”
薩菲斯閉上眼,往後靠在舒適的椅背上休憩。
該怎麼說呢?
幾分鐘前,他遇見了阿拉為他安排的女子。
該是旅客休憩睡眠的時候,機艙內的燈光轉暗,只剩一排小夜燈提供照明。
飛機就在一片安靜中飛往利雅德,機上的空服員輪番休息,頭等艙裏只有南宮憶一個人留守。
南宮憶望著手中捧著的水杯,腦海中不期然地想起那個一身阿拉伯傳統裝束的男子。
為什麼會想到他?
她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大概是覺得他的眼睛好漂亮,深邃璀璨中帶著溫柔的光芒,有一種神奇的、能安撫人心的味道。
不過她不喜歡!
她撇了撇小嘴,喝一口開水。管他的眼睛再怎麼迷人漂亮,那一臉落腮胡她看了就覺得討厭!髒兮兮、毛茸茸的,跟只大野熊一樣。
誰配他,誰就是母野熊!
腦海中驀地浮現兩隻大熊一隻穿著西裝、另一隻穿著蕾絲婚紗相依相偎的畫面,南宮憶咬著杯緣忍不住地笑了出來。突然間,頭頂上呼喚的號誌燈亮了起來,她連忙放下水杯,整整衣裳後便走出廚房。
“有什麼需要我為您服務的嗎?”
薩菲斯揚起頭,笑了笑。他又聽見了,曾經在自己的夢境中出現過的她說的話。
“請你幫我拿一張毯子過來。”
“好的,請稍等。”
幾分鐘後,南宮憶禮貌遞上一隻薄毯。出乎她的意料,他竟是將毯子小心仔細地覆蓋在身旁已然熟睡的尤恩身上。
“您很關心他。”原來大野熊也有柔情的一面哩!
薩菲斯溫柔地笑了笑,“照顧他人是阿拉子民的職責。”
“可是也有隨便殺戮他人的阿拉子民……啊,對不起,我不該這麼說。”
“沒關係,你說的的確是事實。”
某種角度上,他就是她口中那個隨便殺戮他人的阿拉子民。這一點,他無法否認。
“需要我替您端來飲料嗎?或者您想用一些餐點?”
不知道為什麼,面對眼前這個大鬍子眼眸裏的溫和柔煦,她就忍不住想對他友善一些。
“都好,謝謝你。”
這只大野熊真的很和善呢!
一頭好脾氣的熊,誰能料想得到呢?她噙起唇角笑了笑,“請您稍後,我立刻為您準備。”
望著她離去的背影,薩菲斯不自覺的勾揚嘴角抿起淺笑。
他終於看見了,與自己的夢境中一模一樣,她那純真美粲的笑顏。
過沒多久,南宮憶端著一杯香檳與一盤散發著淡淡香味的“多納卡八”(類似臺灣的沙威瑪)過來。
薩菲斯仰頭對她笑了笑,此舉換來她一抹友善的笑容。
“請慢用。”
大野熊的食量想必驚人,她可是特地為他準備了超大分量呢!相信這一份餐點應該不是只能塞塞他的牙縫。
看著桌面上幾乎有一個臉這麼大的多納卡八,薩菲斯蹙起眉心有些好笑。她把他當成被關了五六天的豬嗎?
“請您慢用。”
可她的笑容太燦爛,他推拒的話怎麼也說不出口,只能以笑容回應。看樣子他十個小時內不用吃東西了,有眼前這個多納卡八就夠了!
輕笑著禮貌鞠個躬,南宮憶拿著託盤轉身離開。但還沒走到廚房,就見一個人影沖進了頭等艙!她定睛一看——
“你怎麼在這裏?!”
翁有郡難掩熱切的眼神看著南宮憶。
打從她離開忠孝東路的咖啡廳開始,他就一直跟著她,直到確定她這趟工作的班機是飛往沙烏地阿拉伯的利雅德,他當場二話不說在機場的翔翼航空櫃檯買了一張機票,搭上這一架有她的飛機。
“小憶,我愛你!”
不顧頭等艙裏安眠休憩的旅客,翁有郡在走道上熱切地訴說情衷。
這人真是有夠煩的!南宮憶垮下肩膀深歎口氣。
惹上這種人算她眼睛糊屎、識人不清!他非但在她的住家樓下監視,還一路跟蹤她,現在甚至還跟上了飛機。
這一點讓她再也無法忍受!
“翁先生,認識之初我們明明就說好了,大家憑感覺交往,感覺淡了情就散了,這番話甚至是你告訴我的不是嗎?”
“是,我知道,但是我沒辦法啊,小憶,我陷下去了!”翁有郡伸出大掌想握住她的手,“小憶,我愛上你了,真的愛上你了!我沒辦法讓自己不愛你啊!”
“愛我所以監控我的一切?”
“那是因為我太想你了,小憶,我想隨時隨地都能看到你!”
她厭煩已極的側開臉龐,喟出一口氣。
這般的緊迫盯人與任意造成他人的困擾,都能夠解釋成光明正大的理由的話,那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好說的?動手殺人也可以有冠冕堂皇的原因開脫了!
荒謬。
愛不能解釋一切。更不能夠當作為所欲為的藉口!
“請你放手,翁先生。這裏是機艙內,為了你的安全請你回到自己的座位。謝謝。”
“小憶!你真的對我這麼狠絕嗎!我對你是真心的!”
翁有郡說得情真意切,激動的語調擾醒了頭等艙裏的旅客。
南宮憶發覺自己成為眾人矚目的焦點,一陣又羞又氣!
“請你出去!這裏是我的工作場所,我絕不允許任何人破壞,更不准任何人有質疑我工作能力的機會!”
坐在第一排的薩菲斯早在翁有郡踏入頭等艙的同時,就已經注意到他。他以自己所知的一丁點中文,靜靜聆聽他們倆的對話,他心裏大概有個底了,不過卻暫時不動聲色。
對於一個專業的空服員而言,如果驚動到旅客替她出面,恐怕會讓南宮憶益發遭到上司的嚴厲批評責處吧巴?
這一點,他得替她設想到。
“親王?發生了什麼事?”一旁的尤恩揉了揉雙眼,睡臉惺忪的醒來,
這不可好了!南宮憶翻白眼直想扯頭髮。所有的旅客都被驚醒了,被翁有郡這麼一鬧,恐龍媽這次非得狠狠將她猛刮一頓,看來她不死也只剩半條命!
說不定連她最喜愛的空服員工作也沒了。
可惡!這個可惡的翁有郡!
她忿忿地拍開翁有郡伸過來想摸她的手,巴不得把手中的託盤往他那惡意得逞的臉上重重敲下去!
“不要再糾纏我!我已經明白拒絕你了!”
坐在位子上的薩菲斯聽見了這句曾經出現在自己夢境中的話語,他知道該是自己出面的時候了。
還需要更多的暗示嗎?就是她了。阿拉為他指引的女子。
背對著薩菲斯的南宮憶沒有看到身後的情況。
但是翁有郡看見了。他頓時瞪大了雙眼,看著一個身形高大頎長的男子緩緩地朝自己走來,其臉上的落腮胡有一種難以攖怒的威嚴。恍惚間,他仿佛看見一頭看似閒適卻蘊含武猛的獅子朝他踱步而來,他駭得再說不出話來。
一旁的尤恩還來不及反應,依舊愣坐在位於上。
親王為什麼要插手?關他什麼事呢?他不解地眨眨眼。
南宮憶感覺到身後一股溫熱的氣息籠罩自己,她想回頭看,卻又被眼前的情況給愣住。
近二十名壯碩剽悍的男子從經濟艙闖了進來,動作迅速而有效率地將他們團團圍住。
“薩菲斯大人。”國家警備隊長什喀爾領著精英部眾,包圍護住他們的重要領袖。
薩菲斯手一揚,示意眾人稍安勿躁,沉著中自有一股威儀。
南宮憶回頭看他,恍然明白,“這些人是你的保鏢?”
他朝她溫煦地笑了笑,“我有辦法幫你擺脫這個人的糾纏,甚至是其他人給你的困擾。”
她瞅著他,揚了揚眉似是不信。
可惡的女人,膽敢懷疑親王說的話?尤恩一股火氣忍不住冒了上來,他跨前一步想出言教訓南宮憶,卻被主子即時伸手攔住。
“薩菲斯大人,這女人對您大不敬!請您允許我教訓她……”
他側頭對他溫和一笑,“我自己處理。”
尤恩不由得癟了癟嘴,與什喀爾相視一眼。親王為什麼如此容忍這女子的僭越?這個共同的問題卻沒有人敢問出口。
俯首望著南官憶,薩菲斯噙笑問。
“如何?願意接受我的幫助嗎?”
“條件呢?”
她有些防備的看著他,見多了形形色色的男人,她深刻明白這一種動物不可能是毫無目的的提供協助而不索取報酬。
“陪我一周。”
南宮憶聞言睜大了眼眸,難掩驚愕。
然而比她更震驚、發出一陣大小可聞的抽氣聲的,是一旁的尤恩和一干國家警備隊的成員們。
“親王!”
“薩菲斯大人!”
“你認為如何呢,南宮小姐?”薩菲斯不理會眾人,逕自看向她。
“嗯,這個嘛劈……”
這個女人還敢考慮?!尤恩不敢置信之餘,對於她的不識好歹感到大大地被冒犯。“你這是什麼態度?親王……我是說薩菲斯大人提出這種要求,是你的光榮與對你的賞賜,你竟然還敢表現出遲疑的樣子!”
她皺眉,問著薩菲斯,“這男人又是你的誰?”在她面前舞動拳頭,他以為他在打太極拳啊?
薩菲斯和善地笑了笑,回道:“我的隨從。”
“嗯?隨從?你是做什麼的?”
“我賣石油。”
副業是賣石油,主業是沙烏地阿拉伯王國的親王。不過他不認為現在是告訴她的好時機。
“石油大王?”將託盤捧在胸口,南宮憶俏臉躊躇地打量著他。
這只大野熊說要跟她交往一周,代價是幫她處理這些纏人的“故”情人?
嗯……怎麼她有種吃虧的感覺?
“怎麼樣?你的決定呢?”不顧尤恩等人的錯愕,薩菲斯口吻輕柔地再詢問。
“等一下嘛,我想想。”其實也還好嘛,一周的代價換來往後天天安寧平靜的生活……
還不錯,挺劃算的!和他玩玩嘛,一個星期就好了,不過是七天的時間,到時候她離開利雅德,跟他撇得一乾二淨……
雖然眼前這個人……她揚起眉睫凝睇著他,又得到他一抹善意的微笑。
只是她始終沒注意到他笑容裏的寵溺。
老實說,她還是很不喜歡他臉上的落腮胡,跟一頭大野熊一樣。不說別人可能不知道,她其實有點潔癬哩!最受不了髒兮兮跟毛茸茸,看了就叫人噁心。
偏偏他這兩者都具備。
“喂,女人,你擺架子到底要擺到什麼時候?”尤恩年輕氣盛遏不住火氣,“薩菲斯大人給你服侍他的機會,你還不識好歹啊!”
南宮憶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沖著一口氣,她原本就要脫口而出給予拒絕,然而在仰頭瞅見薩菲斯的同時,他眼眸裏閃爍的溫柔光芒不知怎的,在那一瞬間竟攝去她的思考與心神。
這一雙眼睛……比夜空中的星子還璀璨!
她終於看見了他眼神中對她的寵溺。突然間,什麼疑慮也沒了,因為她想相信他眼裏的溫柔。
“……好。”她清了清喉嚨,別開臉龐避開他柔煦的視線。
“我答應你,就一個星期。”
他望著她,笑容益發的輕柔。
“只有七天,到時候誰都不准後悔,七天之後我就離開。”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5-3-6 00:55:20
第3章
“嚇!這是什麼?!”
一聲響亮的抽氣聲外加一個驚愕的低吼,在近午時分的豪華行宮中響起。
才剛剛跨下床的南宮憶顧不得自己的衣衫不整和一頭可比鳥窩的波浪長髮,抓著手中的報紙赤著雙腳沖出房門,直奔外頭的長廊。
這個鬼地方這麼大,她也不知道自己要跑去哪裡。但是……該死的,她一定要找到那一頭大野熊!
“薩菲斯,你在哪裡?出來!你快給我出來,薩菲斯!”
“你在鬼吼鬼叫什麼?”
她聞聲驀地轉身,“是你?薩菲斯呢?”
尤恩看著她,年輕的臉龐上眉心緊蹙。真搞不懂親王為什麼要帶這個女人回來?
“放肆!親王的名諱豈是你這個女人叫的!”
清王?他在說誰?那只大野熊嗎?唉,不管了!“快告訴我他在什麼地方!”
尤恩的眉頭越蹙越緊,他就是怎麼看南宮憶怎麼不順眼!“親王有重要的事情忙,沒空理你。”
“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問他。”
“你會有什麼重要的事?”笑死人了!比起日理萬機的薩菲斯親王,未來沙烏地阿拉伯的繼任國王,這個女人會有啥天大的事情!
南宮憶頓了幾秒鐘,倏地垂下手揪緊報紙睇著他,“你為什麼這麼討厭我?”
這女人終於看出來啦?他雙手環胸不回答她。
“我記得自己沒有得罪過你。”
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看著他倨傲的模樣,她的眉心也開始悄悄蹙起。
“哼!”
“有什麼不滿就說出來啊,有話不說算什麼男人?”
如果把她南宮憶當成好欺負的小媳婦,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
“是你自己叫我說的哦!看看你,睡到日正當中不說,竟然還衣衫不整、蓬頭垢面的光著腳丫子到處亂跑!你到底知不知道什麼叫規矩啊?這裏豈是你隨便胡來的地方!我們這裏隨便一個女人都比你有婦德。真不曉得你爸媽是怎麼教養你的!”
而最叫人難以理解的,是尊貴如親王為什麼要帶這麼一個三德不備的女人回來!這一點最叫他納悶與生氣。
“批評我沒關係,說我衣衫不整、蓬頭垢面也是事實,但是就是不准你批評我父母!”
原本平整的報紙已被她握得皺巴巴的,看著她小拳緊握、渾身氣憤顫抖的模樣,尤恩忍不住有些心虛。
“你、你幹嗎?是你自己要我說的……”
“尤恩,閉嘴。”
一記低磁沉穩的嗓音響起,全身阿拉伯貴族裝束的薩菲斯站在不遠處。
南宮憶瞥了他一眼,轉開頭不看任何人,她倔強的不讓人看見此刻的她正努力地隱忍淚水。她才不要在這些人面前落淚示弱!絕不!
“你們都下去。”
薩菲斯緩緩走向她,開口摒退一旁看熱鬧的僕傭們。
“親王!”
尤恩還想說話,卻被他一記淩厲的瞟視阻斷了所有的話語。不得已,他只得呼喝著眾人離開。
當所有人散去,薩菲斯走到南宮憶的面前,笑瞅著她一身的狼狽。
“什麼事這麼慌張,讓你連穿鞋的時間都沒有?”
她不理他,緊咬著雙唇不語。
他不以為意,溫煦地笑了笑,“你的頭髮亂了。”
他伸手想替她梳整撥弄,卻被她一手拍開。
“別碰我!”
“怎麼了?”
他溫熱的氣息和輕柔如風的寵溺口吻像蘊含著神奇的魔力,催化著她的熱淚,她轉開身子,靜靜抹去不爭氣落下的淚水。
“別哭。”他跨上前用自己的袍袖替她拭淚。
難得地,她沒有推拒。
“你跑去哪裡了?”
“有一些重要的會議要開,我一定得出席。”
她點點頭。
他輕輕的替她掠開頰邊的發絲,神情溫柔而寬容。“尤恩不是故意的。”
“哼!”
“他年紀還很輕,以為世界就在他的口袋裏。”
“無知!”
薩菲斯溫柔地笑睇她鼓起的腮幫子,“但是他很努力,也很忠心。”
揚起眉睫凝瞄他眼神裏的柔光,南宮憶的火氣總算漸消。“隨便你怎麼說,反正那傢伙服侍的人是你不是我!”
“他遲早會知道他要誓死效忠的不只是我,還有你。”
這只大熊是認真的嗎?
她仰起螓首睇著他,仿佛在他的眼神中看見一抹確定……但又好像不是。
她聳聳肩,要自己別滿腦子夢幻,要尤恩誓死效忠她?神經病!她又不是大野熊的什麼人。
“小憶,我說的是真的。”薩菲斯見她一臉不在意,忍不住補充一句。
“哦。”
他輕輕扣住她的手,“你不相信我?”
“相信。反正我和你只有七天的時間,這七天裏頭要那傢伙保護我也是應該的。”
聽見她這番話,薩菲斯悄悄鬆開她的手,大刺刺的她沒有注意到他眼眸裏飛閃而逝的黯然。
“對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麻煩你給我解釋清楚。”
“什麼?”
她揚了揚手中捏皺的報紙,口氣再度飛揚,“為什麼我和你的照片會刊登在今天報紙的頭條新聞上?!”
他將她手裏揮舞的報紙拿過來,笑眼看著上頭鬥大的標題與照片。
薩菲斯•蘇冉寇克親王遇見阿拉指引的真命天女?
照片上頭是昨晚他和她一起步下車,準備進入行宮門口的影像,文章的字裏行間充滿了對他們兩人之間關係進展的臆測。
這是斗膽窺探王族隱私的緋聞。然而詭異地,薩菲斯竟絲毫不以為意。
“你到底是什麼人?”南宮憶緊盯著他。
他放下手裏的報紙,望著她笑了笑,“你認為我是什麼人?”
“別跟我要花樣!你肯定不只是你嘴裏說的石油大王。”
性子倔強卻又智慧聰穎的女子。他真的挺幸運的,不是嗎?
“別光是笑啊,我在問你問題!”
“我是沙烏地阿拉伯的王族成員之一。’
“難怪……”難怪這只大野熊連坐個飛機都有二十多人在一旁護衛……啊!“尤恩叫你清王……”
“是親王。”
“那這個又是什麼?”她指了指報紙上的字,“我看得懂一些阿拉伯文,這個字彙是國王的意思!”這頭熊可不要告訴她,他其實是個國王什麼的。
他的笑容始終溫和,“我只是未來繼任國王的候選冬之一。”
“真的?”
“真的。”
“我要離開!”
南宮憶不由分說的轉頭就要走,幸虧薩菲斯眼明手快地扣住她的手腕。
“為什麼?”
“還問我為什麼!我當初只以為你了不起是個賣石油的有錢人,誰知道你竟然還是個皇親國戚!不好意思,我對你們這些特殊分子沒什麼興趣。”
“你答應過要陪我一周。”
“但是你沒先跟我說你是個親王啊!”
“我現在說了。”
“神經病!現在才說來得及嗎?我……”幹、幹嗎?這頭熊幹嗎拿這種失望黯然的眼神看著她?
他該不會以為單單一個眼神就能夠融化她了吧?笑、笑死人了……好、好嘛!這頭熊的眼睛太閃亮,確實融化她了。唉,她真沒用!
“放開我啦!”
薩菲斯頓了頓,尊重地鬆開她的手。
“我餓了,有沒有東西吃?”
這表示她不離開了!頓時溫柔和善的笑容又回到他的臉龐上,“想吃什麼!”
“黑胡椒豬排。”
他聞言愕然。
“騙你的啦!”回教世界會吃豬肉才奇怪。“吃什麼不重要,先帶我回房間去。”
南宮憶扯了扯身上的睡衣和一頭散亂的頭髮,仰頭望著他笑了笑,那雪白柔麗的嬌顏在瞬間展露出璀璨耀眼的光芒,深深攫奪了他的目光。
“看什麼?走啊!”
她率直的口吻換來他一抹寵溺的淺笑,“小姐,請往這邊走。”
“謝謝。”
她昂了昂下顎,伸手搭住薩菲斯的手肘,佯裝出高雅姿態。
“還有,麻煩你走快點,熊先生。我的腳上沒穿鞋,而你們的地板挺涼的。”
“利雅德”在阿拉伯語中是庭園或牧場的意思。
它是沙烏地阿拉伯王國的首都,拜開採石油所得的龐大收入之賜,讓這個原本只是個綠洲的城鎮,如今已經成了個林木繁茂的現代化都市。
利雅德國際機場設備新穎、占地寬廣,置身在其中享受著高科技與全然現代化的設施,實在讓人難以想像這裏其實是個位於荒涼沙漠的綠洲都市。
南宮憶對沙烏地阿拉伯的印象,向來只局限於利雅德國際機場,鮮少脫出這個範圍。
所以當她聽薩菲斯提到要帶她去達哈蘭的時候,她簡直高興得要跳起來了!
“達哈蘭?就是那個有人說它是沙烏地阿拉伯東方之窗的城市嗎?”
她欣喜雀躍如純真女娃兒般的歡顏神采,勾起了薩菲斯心中氾濫成災的寵溺,“你沒去過嗎?”
“沒有。”
一旁替主子收拾資料準備一起帶去的尤恩冷冷低哼,“鄉巴佬。”
“你說什麼!”
這兩人又槓上了。薩菲斯暗自搖頭沉默不語。
只要情況不太惡劣——意即他們兩人不打起來,基本上他儘量保持中立不作任何評判。
尤恩的冷哼又起,“你不是空姐嗎?空姐不是應該會跑遍全世界的嗎?怎麼連我們的大城達哈蘭都沒去過?”
“中東線這麼冷門,誰有機會多飛啊?你還以為你們沙烏地阿拉伯很熱門哦!”
“你!”
“怎麼樣?”
這個臭女人居然敢如此污蔑他偉大的國家!“你如果不稀罕這裏就快滾啊!”
“不用你趕!六天後我自然會走人。”
聽見這句話,薩菲斯揚起眉睫瞅睇南宮憶一眼。
“你們兩個還要繼續吵嗎?那麼我先過去達哈蘭了,你們慢慢來。”
“不要!親王,我準備好了!”
“我也是!大野熊!”
尤恩換下急切的表情轉頭惡瞪南宮憶,“你叫我們親王什麼?”
“沒什麼。”
她悄悄吐舌。一時口快喊溜了,大野熊沒聽見吧?她偷偷覷了薩菲斯一眼,見他臉上沒什麼異狀這才放心下來。
他其實聽見了,卻不想跟她計較。
他知道她私底下給他起的綽號,雖然她嘴上沒明說,且他也曉得她對他的落腮胡很感冒。
五分鐘後,南宮憶難掩雀躍地搭上薩菲斯的專機,展開預計四十分鐘的航程,她一張小臉緊緊貼靠在窗邊,凝視底下的一切。
“怎麼不說話?”坐在她的身旁,薩菲斯柔聲輕問。
“底下那一整排串連起來的黑點印是什麼?”
他揚了揚眉宇湊近她身邊,滿布落腮胡的粗獷臉龐無意地側貼在她的胸口前望向窗外。
南宮憶瞅睇著他毫無防備的側臉,不發一語。
她應該推開他。
這麼親呢貼近的舉動她實在不應該任由它繼續,自己應該馬上推開他以確保彼此的距離。
但是為什麼她不?
她睇著他的臉龐,理不清自己對眼前這個野熊似的男人究竟有著什麼樣的心情。
這就像她搞不懂薩菲斯為什麼要對她提出陪伴他一個星期的要求。
他嘴裏所謂的“陪他一周”是什麼意思?
要她委身給他?
怎麼可能!她沒那麼隨便廉價,而他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也不像有這種下流的意圖。
南宮憶雖然視愛情為調劑生活的玩物,可是在性愛上她還是很保守的。男女交往總難免親昵舉動,親親嘴、摟摟抱抱可以,想脫她的衣服就再見!
再怎麼說這副身軀是她的,自己絕對擁有百分之百的自主權,任何男人想越線,得先通過重重考驗才行。不過通常那些男人在面臨考驗之前,早就被她甩到一邊了。
或許會有人質疑她的這種想法,嘲笑她是假保守。
那又怎樣?隨別人去說啊,她才不在乎!
就因為和太多男人交往過、看多了這一種動物,她才更加地不輕易交出自己。
“在想什麼?”
“呃?”
薩菲斯深情地笑了笑,為她撥開臉頰邊的垂發,“你在發呆。”
“有嗎?”
南宮憶在他伸手觸上自己的臉龐的同時,不自覺地屏住了呼吸,直到他的大手退開,她這才悄悄地吐出胸臆中的那口氣……好詭異,這男人的眼睛是不是有魔力?她已經有多久的時間沒有因為男人的靠近而屏息了?
這代表什麼?表示眼前這只大熊在她心目中的特別嗎?一思及此,她不由得蹙起了眉心。
沒察覺她百轉千折的思緒,薩菲斯臉上的神情依舊溫和,他指了指窗外的黑點印。
“那是卡納特,是沙漠地區過去一直使用的地下引水渠。”
“嘎?哦……那是地下引水渠啊!”選擇規避好撇開所有難解的思緒,她將臉緊緊貼在窗戶上。
“好奇嗎?”他問。
“好奇!”
“想看嗎?”
“想!”
她只是隨口說說,誰知道薩菲斯竟然按鈴喚來空服員。
“請機長降落飛機。”
“是的,親王。”空服員儘管錯愕卻也盡責地轉身走向機長室傳達指令。
“薩菲斯,你——”
他睇著她,笑了笑。
“我想讓你看看這一片土地。”
南宮憶的神情有些僵愕。
他這話是什麼意思?他希望她融入他所生活的土地嗎?她能這麼想嗎?
“這一片土地並不富饒,如果你要以農作物的生產面積來評斷的話,是的,它幾乎貧瘠得可以。但是阿拉賜給了我們另一項財富,那就是石油。然而除了出產石油之外,這裏的阿拉子民也有為了想生存下去而付出的努力。”
她望著神情溫柔的他,說不出半句話。
他驕傲地勾起嘴角,“我想讓你看一看我的世界。”
飛機開始緩緩下降。
南宮憶瞅望著眼前的薩菲斯,覺得自己的心也開始下沉。只是她的心要降落在哪裡?
她也不知道。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5-3-6 00:55:41
第4章
“親王,我們為什麼要降落?”尤恩著實不解。
一趟原本一個小時內就能夠到達目的地的航程,如今卻變成不花個大半天的時間是絕對不可能抵達的,這種耗時耗力的愚蠢決定,怎麼可能會出自他果決聰敏的親王身上?
他眼角一瞥,將矛頭轉向一旁沉默的南宮憶。
“一定是你對不對?”
“什麼!”她沒好氣的拍開尤恩指到她鼻尖的手指。這個傢伙真沒禮貌!
“肯定是你在親王耳邊鬼吼鬼叫,要親王讓你下飛機來看一看的,是不是?”
“不是。”
“肯定是!”
“懶得理你。”神經病!
她翻了翻白眼轉開臉不看他,這傢伙怕是討厭她討厭進骨子裏去了,什麼事情都賴到她身上,接下來該不會什麼路邊的野貓野狗生病了也算在她頭上,栽贓她施了什麼邪術吧?
“尤恩,不准你無禮。”
“親王!”
“是我要飛機降落的,我想讓她看一看這片土地的風情。”
主子都開口了,他這個小隨從當然沒轍。只見他滿腹委屈地咬著唇,“我去連絡沙漠員警隊趕來保護親王您的安全。”
瞪著尤恩離開,南宮憶忿忿難平,“他這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什麼要一直針對我?”
薩菲斯但笑不語,面對這種情況,他怎麼說怎麼錯,寧願選擇最安全的緘默。
“沙漠裏風沙大,不如我們到前頭的圍帳客棧休息一會兒?”
“圍帳客棧?”
他伸手指了指前頭兩百公尺遠龐大的圓形石造建築。
“這是目前少數幾個仍有在使用的圍帳,它是專門提供沙漠旅隊暫時的休憩之地。”
南宮憶立刻掃去一臉氣憤,換上興味盎然的表情。一切仿佛是那麼的自然,她噙著雀躍笑意,勾住薩菲斯的臂彎,“快帶我過去看看!”
他望了她攀著自己的小手一眼,抿嘴微微一笑,“圍帳客棧裏有一些居民,他們專門和前來休憩的沙漠商旅從事水源和日常用品的簡單交易。”
“真的嗎?我想看、我好想看!”
女人嘛,聽到有東西可看、可買,天性中的揮霍因數就忍不住雀躍!
他倆走進了石造的大型圍帳客棧,簡單的商鋪店面就環繞著這一座圓形的建築開設,空出了占地廣大的寬闊中庭,庭院的正中央有一座小型的泉水池供駱駝牲畜等動物補充水分。
薩菲斯才踏進圍帳客棧裏,立刻就受到居民熱烈的歡迎。
南宮憶心想,這大野熊還挺受愛戴的。
這裏的人民雖然衣衫有些陳舊襤樓,但是臉上的笑容與真誠卻是出自內心的真感情,那種歷經歲月刻劃的滄桑,自有一種樂天知命的小小滿足,讓她印象深刻。
薩菲斯被熱烈歡迎的人群給包圍住,他昂起下顎望瞭望被人群區隔在另一頭的南宮憶。
見她就站在那兒,他臉上的笑意更深了。
“親王,請您一定要到我們家裏喝杯茶!”
“薩菲斯親王,我們家有全阿拉伯最好吃的多納卡八,請您一定要來嘗嘗!”
受到民眾的熱烈邀請,薩菲斯不好拒絕。他無聲地向站在水泉邊的南宮憶指了指自己,再比了比屋子裏面,看到她點點頭,他這才隨民眾離開。
嗯!這就是圍帳客棧啊?一點也不受他離開影響的南宮憶愜意地坐在水泉的臺階上,揚首瞧望四周。
從外頭看來這建築有些斑駁破舊,沒想到踏進裏頭卻是如此的整潔齊備;大部分的男人依舊穿著阿拉伯式的傳統長袍,女子也包裹著頭巾。
對於這裏的所見所聞,她不免感到新奇,阿拉伯世界和她向來所熟悉的西方文明仍有著明顯的差距呢!
空氣乾燥炙熱,這裏的日間溫度通常都維持在攝氏四十五度上下。乍然聽見總覺得震驚,然而置身於此,才發覺事實上並不如自己所想像的酷熱與難以忍受。
比起臺灣的潮濕與悶熱,這裏因為氣候乾燥,除了熱之外倒也沒有什麼悶黏的不適感,流出的汗一下全被蒸發了。
“你是薩菲斯大人的女人嗎?”
南宮憶眨眨眼,低頭面對身前一個咬著指頭發問的小女孩。
“你說什麼?”她笑了笑。
小女孩鬆開嘴裏咬著的手指,另一手從背後現出了一張報紙。“上面說你是親王的女人。你看,還有照片。”
“是嗎?”
她接過來一看,發現它與自己先前看到的那一份不一樣。看樣子她和大野熊的消息已經傳遍整個沙烏地阿拉伯了。
真更糟糕啊!“我不是他的女人。”
“真的嗎?”小女孩的手指又放進嘴裏咬吮著。
“……嗯,真的。”
南宮憶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在那一瞬間感到遲疑,但是……沒錯,她的確不是那一頭野熊的女人!
一個包裹著頭巾的女人喊了小女孩的名字,南宮憶看得出她注視著自己的眼神裏有些排斥與戒備。她笑了笑,不以為意。
她一個人不知道在水池邊坐了多久,百無聊賴地伸手撥了撥泉水,突然那被母親叫走的小女孩又偷偷地跑了過來。
這個小丫頭對她還真好奇呢,不是嗎?
“怎麼了?媽媽呢?”
“在裏頭準備打點招待親王。”
“哦。”那頭大野熊還真好命!她一個人坐在這裏發黴,他卻在裏頭大吃大喝。
小女孩望著她靜默了半晌,突然放下嘴裏咬著的手指頭開口道:“爸爸和媽媽都說你不配和親王在一起。”
“什麼?”
“親王是我們未來的國王,不應該和一個外國女人在一起。”
不知道為什麼,南宮憶暫態覺得喉嚨有些乾澀,幾乎要發不出任何聲音。“誰告訴你的?”
“大家都這麼說。”
“大家……表示很多人了?”
“爸爸說親王應該和克萊德小姐在一起。”
“克萊德小姐?不用說,我想她應該是一個阿拉伯人吧?”
“嗯!”
南宮憶不知道自己該作何反應。她頓了頓,勉強笑著遞出方才的報紙。“還給你。”
小女孩又看了看她,“我覺得你比較漂亮。”
她真誠地笑了笑,“謝謝!”
“你真的比克萊德小姐漂亮哦!雖然她也很美麗,可是她都把自己包得密不透風的,大家只看得到她的眼睛。”
小女孩話說完,抓著報紙又跑開了。
她望著她瘦弱的小背影怔了怔,這才瞥見尤恩站在另一頭正瞪著自己。她歎口氣垮下肩,“尤恩,我現在不想跟你吵架。”
他背著手慢慢朝她走近。
“我再過五天就要離開了,你實在沒必要將矛頭指向我。”
聞言,他降下視線思索幾秒。
也對,反正這個外國女人遲早會走!想到這兒,他決定炮火暫歇也坐了下來。
“我剛剛總算明白了。”她側轉螓首凝視他,“你看我不順眼最主要的原因是因為我是一個外國人,對不對?”
“對。”尤恩目不斜視的睇著前方,不看她。“幾乎可以篤定薩菲斯親王就是未來沙烏地阿拉伯王國的繼任國王,我們阿拉伯的人民是絕對不能接受自己的國王迎娶一個外國女子的!”
南宮憶不曉得自己的心底為什麼開始沉重起來。
她不想去思索,也不想顯露出來。
“告訴我克萊德小姐的事情。”
“她比你好!”
她感到好笑,“我知道。”在尤恩的眼裏,恐怕她比一頭駱駝還不如吧?
“克萊德小姐是我們沙烏地阿拉伯的望族,她的父親也是一位大臣。”
“哼,來頭不小。”
“克萊德小姐婦德、婦容、婦功三德兼備,比你這個什麼都沒有的外國女人好太多了!”
“是、是。”南宮憶狀似無趣的支手托顎,“總而言之一句話,她全身上下包起來的地方比我多就是了。”
尤恩反應激烈的轉頭瞪視她,“不准你嘲弄克萊德小姐!”
她笑著攤攤手,“我沒有啊。”
“不跟你說了!說得我火氣直冒!”他霍地起身離開。
南宮憶看了看空蕩蕩的四周,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種被孤立的寂寞感。
真的那麼格格不入嗎,就因為她是一個外國女子?
唉,看樣子自己真的不適合生活在這裏。
強迫自己掃去眼底的黯然,她提醒自己再過五天就要離開。相信回到熟悉的生活圈,眼前這種磨人的孤寂痞就會迅速消退。
“在想什麼?”
她揚起螓首瞟視出聲音處一眼,接著沒好氣的轉開。“吃飽啦?”
他寬容地微笑著坐在她身旁,“我替你拿了一些茶和點心。”
“免了!”
不知怎的,她看到他臉上那種寵溺的笑容與表情,心裏就覺得不痛快!
這頭大野熊對每個人好像都這種溫柔的表情。
對嘛,他又不是獨獨對她一個人好!他也拿這種表情看克萊德小姐嗎?也會這樣溫柔的對她笑嗎?
薩菲斯耐心地將手裏的紅茶與多納卡八遞到她面前,“多少吃一點好嗎?你今天並沒有吃什麼東西。”
“這是羊肉?我不要。”
“味道很不錯,你嘗嘗看。”
“不要。我要吃豬肉。”
“憶,你別強人所難……”
“對啊,我就是喜歡強人所難!我就喜歡跟你這個回教徒要豬肉吃!怎麼樣?你的那個克萊德小姐就不會吧!她肯定也沒這樣對你大吼大叫過吧!”
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突然會這樣對著薩菲斯失控吼叫。
她想要自己住口,但是……該死的,她就是沒辦法!
薩菲斯瞅睇著她激動的神情,蹙起眉心,“誰告訴你克萊德……”
“幹嗎?為什麼不能讓我知道?你和她的關係見不得人啊?你放心,我一點也不生氣!我根本就沒有生氣!管你和那個克萊德之間發生過什麼、有什麼關係,我完全沒有意見!聽到了沒有,大野熊,我完全沒有意見!”
南宮憶激動地站起來揮舞著雙手,刻意地想表現出她的滿不在乎,偏偏所作所為卻益發地顯示出她的在意。
圍帳客棧裏頭的人聽見她的吼叫聲紛紛走出來觀看,個個瞪大了眼看著她對他們尊崇萬分的薩菲斯親王叫駡不已。
感覺到眾人眼光裏頭的不贊同與對她的敵意,南宮憶放下雙臂,突然覺得好挫折。
一口氣吼出她心頭的鬱悶,她應該感到很舒暢才對,可是為什麼她沒有?
低垂著螓首,她看到一杯茶躍進自己的眼裏,她揚起臉龐,看見薩菲斯寵溺如昔的笑容。
“我不要喝。”
她轉開頭,益發挫折地察覺到自己聲調中的哽咽。該死的!今天的她到底是怎麼了?
薩菲斯靠了過來,不顧眾人的眼光伸手撥理她因激動而稍亂的發。
“感覺好多了嗎?”他輕問道。
他始終如一的溫柔沒來由的讓她泫然欲泣。
她低下頭、垂下手,“需不需要我讓你在這些人面前打我一巴掌!”
男人通常會希望這樣的。這是替他們在眾人面前扳回一些男人顏面的好方法。
誰知他竟走上前將她擁進懷中。
“我永遠都不會打你,不管你做了什麼。”
大野熊的體溫好溫暖!她倚在他的胸膛裏噙起一抹連她都不知道為了什麼的笑容。
“說永遠太誇張了,你忘了我五天後就要離開了?”
他沒有回答,只是用力地摟緊她。
“大野熊?”
他的下巴抵著她的頭頂笑了笑。她知道自己在叫他什麼嗎?
“這些人是不是永遠都不會喜歡我了?因為她對他們未來的國王又是吼叫又是大罵的。
“不會。”
她輕輕退開他的懷抱。“真的嗎?”
他輕撫著粉嫩的臉頰,“他們會發現你的好的,給這些人一點時間。”
“那你呢?”
他有些不解地俯首看著她。
“你發現我的好了嗎?”
他笑著點點頭。
雖然大野熊的答案讓她滿意,但是她還是難免猜疑。“騙人!我們才認識不到三天的時間。”
“時間不是問題,你的好我感受得到。”
他認真地凝睇她神采鮮活的嬌俏臉龐。她的個性生動而活潑,雖然有些倔強、有些衝動和好強,然而卻無法掩去她天性中的純真與善良。
她同時兼具了自衛和反擊的能力,卻又蘊含對人的友善和純良。這本是兩扣衝突的特性,可是在她的身上卻完美的揉合在一起,成為她獨特的風格。
獨立而堅強,卻又不失質純與溫柔。她是他認定的完美的女人!
更何況,她是阿拉為他指引而來的女子。
“親王,不好了!”
尤恩倉皇的喊叫聲從圍帳客棧外頭傳進中庭裏,“激進派的遊擊隊得知您在這裏,派了大隊人馬過來狙擊了!”
尤恩的話才落地,中庭裏立刻陷入一片混亂。
男人紛紛沖進屋子裏想持槍捍衛他們的親王,婦人則抱著小孩躲進屋裏尋求掩蔽。
“快進屋於裏去!”薩菲斯一臉沉肅地推著愕然的南宮憶。
“到底是怎麼回事?”
拜託,現在究竟是怎麼了?她看見薩菲斯從懷裏掏出一把手槍,“這是真的嗎?”她困惑地問著,甚至伸出手指點了點槍口。
“沒時間向你解釋,你快進屋裏去找掩護,快點!憶!”
“你有手槍?你難道會殺人嗎?”
南宮憶簡直不敢置信,這只溫和得幾乎沒有脾氣的大野熊會用槍?!
“親王!”尤恩也掏出槍枝沖到薩菲斯的身邊護衛著,只是他年輕的臉上明顯的刷白神色,看得出緊張不已。“請您再撐著點兒,沙漠員警隊應該就快抵達了!”
薩菲斯頷首表示聽見。他想拉著因錯愕而呆站著的南宮憶進屋子裏,誰知激進派的遊擊隊已經在此刻突破門口的守備沖了進來!
震耳欲聾的槍響立刻響起!
煙硝味與槍聲此起彼落,激進分子與圍帳客棧裏捍衛薩菲斯的居民爆發激烈槍戰。
這時,混亂中赫然驚見一隻槍管對準了薩菲斯,“薩菲斯!我殺死你這個親美分子!”
“親王小心!”
“不要!”南宮憶急吼,緊張恐懼得差點兒連心跳都停了。
只見薩菲斯沉肅的神色不變,俐落地舉起手槍朝瞄準自己的槍手扣下扳機。
“砰”的一聲,對方的槍枝甩了出去,跟著人也倒了下去。
“你殺了他?”南宮憶驚懼地瞅著薩菲斯。
他搖搖頭,“我只打中他的左肩。你希望我殺了他嗎?”
“不要!老天!”這、這是個什麼樣的世界!
她只是個安居樂業、安貧樂道的小小空姐,偶爾玩玩男人、買買東西,怎麼會在這種鳥不生蛋的鬼地方介入這一場槍聲連連、震耳欲聾的混戰?!
等她回神,她發覺自己正被薩菲斯拉著跑。
“該死的!”她怒哼一聲。
“怎麼了?”
他還好意思問她怎麼了?“你為什麼沒告訴我你的人緣這麼差!”
薩菲斯險些嗆到!“你說什麼?”
“你的人緣很差!天啊,我真不敢相信。我知道不可能讓所有人都喜歡你,但是你也不用差勁到讓人想要這樣追殺你吧?!”
“沒想到在這種情況下你還有力氣來段長篇大論。”
他有些好笑的轉過身朝她眨了眨眼,腳步仍沒止住。
“哦,我完了,我這回肯定完了!”這種節骨跟上這頭大野熊還有興致跟她淘氣眨眼……把自己寶貴的性命交付在他手上算她失策!
“薩菲斯這傢伙在這裏!”
“殺了他!還有他身邊的女人!那是他的女人!”
“不是、不是!我不是他的女人啦!”
南宮憶好忙,她要一邊被薩菲斯拉著跑、一邊對前來追殺的恐怖分子否認。
唉,裙子好礙事!跑到最後,她索性撩高裙擺,不顧形象的跨大步。有的時候甚至還要像跨欄賽跑的選手跳躍過桌子、籃子什麼的!
真的好忙!“大野熊你放開我啦,為什麼我要跟著你跑?那些人要殺的人是你啊!”
“你不跟我一起嗎?”他有些失望的側頭看她。
幹、幹什麼拿這種眼神看她?這頭野熊憑什麼要她和他一起共生死……哦,好嘛、好嘛!“跑快點啦!如果我們被那些人抓到,我肯定跟你沒完沒了!”
薩菲斯感動地直瞅著她。
“啊——看前面!大野熊、看前面!你要撞上招牌了……”
南宮憶的吼叫聲還沒結束,只見薩菲斯敏捷地側撇臉龐,俐落地避開差點兒迎面撞上的木板招牌。
“我剛剛就已經看到了。”他笑望向她。
該死的,她遲早有一天會被這頭熊嚇死!
“你居然還有心情對我笑?!”
這人的神經搞不好和恐龍一樣粗,他該不會以為現在是在玩遊戲什麼的吧?
“這種場面多采幾次你就會習慣了。”
“謝了!我心臟不夠強。”
南宮憶的話才剛哼完,一個一手拿刀一手拿槍的男子突然從屋子裏沖了出來。
眼見同伴大多已經被制伏,他抱著必死的決心伺機攻擊薩菲斯和南宮憶,這會兒終於讓他等到機會了!
“我讓你們兩個一起死!”
“不要!”
“憶,小心!”
薩菲斯及時扣下扳機打中對方的右胸,誰知他竟然還有力氣開槍反擊,在如此近的距離,子彈射穿薩菲斯的左胸口!
一股強大的力道將薩菲斯往後震倒,倒地不起。
“大野熊!”
“親王!”不遠處的尤恩爆出大吼想往這裏沖遇來。
“薩菲斯的女人也得一起死!”
中彈的恐怖分子舉高手中的利刃往南宮憶的身上砍下,卻被薩菲斯及時挺身擋下。他被砍中的血口子從臉頰一路劃到肩骨上,他悶哼一聲,意識開始恍惚。
“大野熊,不要!”
看見護著自己的他閉上眼,南宮憶幾乎停止心跳!
“阿拉庇佑我!”
發出一聲暴吼,恐怖分子惟一的殘兵扔掉刀刃,搖搖晃晃地高舉手裏的槍枝想給薩菲斯致命的一擊。
“尤恩,快開槍!”
南宮憶撲簌簌地落淚,對一旁驚駭怔愣的尤恩大吼。
她緊閉雙眼摟抱住護壓在自己身上血流不止的薩菲斯,心想這一次一定完蛋了……
“砰”的好幾聲槍響同時爆出,刺鼻的煙硝味濃烈彌漫在圍帳客棧的中庭裏。
石板地被染成了一片觸目驚心的血紅。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5-3-6 00:56:01
第5章
南宮憶低著頭、絞著手靜靜坐在角落的椅子上,盡可能地不惹任何人注意。
最近的她實在不曉得走什麼運,簡直狗屎得可以
拋下高貴優雅的空中小姐不做,偏偏跑來沙烏地阿拉伯被人拿槍迫殺。
而且最近的她似乎和變裝特別有緣。
先前她改變裝扮是為了躲避那些被她甩掉的男人的癡纏,而現在的她變裝成阿拉伯的女子,穿上其傳統的裝束,還用頭巾將自己整個臉包得跟顏面傷殘的女人一樣……唉,她乾脆給自己起個綽號叫千面空姐算了!
揚起眉睫看著開開闔闔的手術房的門,她自怨自艾的臉龐上不由得升起一抹連她自己都沒有察覺的關心。
這些阿拉伯庸醫到底行不行啊?
大野熊進去起碼六個小時了,大批醫護人員們忙進忙出的顯得有多認真似的。
可是大野熊還是沒有爬起來啊!叫她怎麼能相信這些庸醫嘛!
大野熊他沒事吧?
先前那一名激進派的恐怖分子在被眾人舉槍格斃之前,竟還朝著薩菲斯射出了最後一槍,子彈雖然偏斜卻仍打中了他的左腹,射穿腹部,鮮血從傷口迸射而出,流至位在下頭的她的身上。
好恐怖!
她從來不知道血液竟鮮紅得如此觸目驚心、溫熱得如此可怕!
而那都是薩菲斯為了保護她而流的血。
當沙漠員警隊趕到的時候槍戰早巳結束,那些遲到的傢伙惟一能做的事,就是趕緊通知直升機前來,載運重傷的薩菲斯返回利雅德就醫。
而當居民想扶起護壓在她身上的薩菲斯時,詭異的,早巳失去意識的他卻依舊緊緊巴住她的肩胛不肯鬆開!
回想起當時眾人震驚的神情,南宮憶下意識地伸手觸碰先前被薩菲斯捏扣住的肩膀。
當時的她由於太驚恐,並未察覺到痛楚,只記得大野熊掐她掐得好緊。
他進手術房後兩小時,尤恩面無表情地拿了件衣服要她把身上染滿薩菲斯血跡的狼狽衣物換掉,她這才發現他在自己的肩膀上捏出了一圈好深的瘀痕。
薩菲斯為什麼要這樣誓死的保護她?
她不明白。
就像那些居民、尤恩和沙漠員警隊一樣,從他們的表情中她知道這些人比她還要震驚!
他們尊祟萬分的未來國王,竟然為了保護一個女人,而遭到兩顆子彈分別貫穿胸腹,另一道刀傷甚至從他的臉頰劃到肩骨,造成另外一個幾乎致命的傷勢。
而他所保護的這個女人是一個外國人。
不用說,南宮憶所感受到的敵意更深了!
她歎口氣,將頭上的頭巾拉得更緊實一些。
她知道自己再也待不下去了。在這個地方、這個國度。
沒有人歡迎她。但是她卻堅持坐在這裏,即使遭到所有人有默契的漠視,她還是不走。
只因她想再看薩菲斯一眼。
想在他終於清醒的時候向他道別。
大野熊誓死保護她,她至少該對他做到這一點。
她低著頭,不知道自己究竟在椅子上坐了多久。轉了轉僵硬的脖子,低聲呻吟的站起身,覺得自己僵硬得跟個機器人沒兩樣,她甚至可以聽見骨頭喀啦喀啦的聲音。
她一邊扭動頸脖活動筋骨,一邊向外走,她想出去透透氣。
視線被大門階梯上的頹喪身影給吸引住。
尤恩?他坐在那裏幹嗎?
“尤恩?你怎麼了?”
頹然坐在階梯上的年輕隨從聞聲頓了頓,迅速伸手抹淚轉開身,避開她的視線。
“走開!別看我!”
還是這麼凶!她微慍地嘟起小嘴撩起裙子,逕自坐在他的身旁。
“我叫你走開!”
他真的在哭?那低沉的嘶吼聲好像負傷的野獸。
突然間,南宮憶放柔了神情,口吻輕淡地道:“薩菲斯會痊癒的。”
聞言,尤恩的身形明顯頓了頓,不說話。
“放心,他一定會醒過來的。”
“……真的?”
南宮憶佯裝輕鬆地聳聳肩,“那還用說?大野熊的生命力很強韌的廣
“不准你這麼叫親王!”
哦!1精神來了。“對耶,我現在不能這麼叫他了,因為他臉上的落腮胡為了治療已經全部剃掉了。”透過手術房的玻璃窗,她清楚看見昏迷的他。
想不到剃掉鬍子的他還挺帥的呢!
濃眉大眼、高挺的鼻樑,外加深邃柔亮的迷人瞳眸,他的五官俊挺得叫人難以置信。
早知道薩菲斯這麼俊帥,她早該拿刀先替他刮出幾道傷口,好借機剃掉他的落腮胡了。
“親王如果知道他的鬍子被剃掉了,一定會覺得很難過。”
南宮憶揮揮手嗤鼻一哼,“他才不會呢!薩菲斯不是那種為了這類外在的小事就影響心情的人。”
尤恩深深地瞅了她一眼,“你對親王很瞭解?”
“也不是,只是覺得他不是這樣的人。其實有時候我自己也覺得很不可思議,我明明和他認識不久,但是卻常常對他有一種熟悉的感覺,像我分明就不太瞭解他,卻又覺得其實自己能夠理解他的想法。”
她朝他抿唇笑了笑,“很奇怪哦?”
他撇開臉回避她的注視,“我突然覺得自己有些明白了。”
“明白什麼?”
明白薩菲斯親王為什麼會對她如此執著。“沒什麼!”
口氣真惡劣!南宮憶沒好氣的睇了他一跟,癟癟嘴。
不過算了,反正她的本意就是想讓尤恩恢復精神的,她就大人大量不跟他計較了!
“唔,沒想到這裏晚上還挺冷的呢!”
尤恩睇了她一眼,“你穿得太單薄了,咱們這兒日夜溫差大沒有人不知道。”
“你還不是一樣穿得很少!”
“我在這裏生活多久了,你這個外人要跟我比?”
一聽見這個字眼,她沒來由的神色黯淡了下來。
她垂下頭默默拉緊了身上的衣裳,“我知道自己是個外人,不用你一直提醒我。”
若是以往的尤思,這會兒的他肯定會順著她的話繼續打擊她,可是現在的他卻偏偏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倒是南宮憶自己提振精神,仰起像首對他笑了笑,“你放心,我這個外人很快就會離開這裏的。”
“你不等親王醒過來嗎?”
“我儘量。”她的笑容有些慘澹,“但是這實在不是我能控制的,或許我明天就會被你們什麼皇親國戚給趕走了也不一定。”
這個可能性蠻大的。
南宮憶並不笨,也懂得看臉色,她可沒錯失今天下午大批王族前來探看薩菲斯時,對她表現出的憤慨敵視和指指點點。
“唔,真的好冷,我要進去了!”
她揪緊身上單薄的衣服站起來,“我只是想告訴你,不要太自責了。你今天表現得很好,要不是你及時開槍,恐怕那個人還會對薩菲斯多補幾顆子彈呢!”
“不對!是我在發呆、我太害怕了,所以沒有先射出子彈打死那個人!如果不是我太沒用,親王現在也不會還在手術房裏。”
她翻翻白眼,“你別說的好像薩菲斯再也醒不過來了好不好?只要是人都會害怕,更何況你是第一次碰到這種情況。乖,別太自責了!”
末了,她還伸手拍拍他的頭以示安撫。
尤思搖搖頭,緊緊將臉埋進手臂裏。“都是我的錯!親王不會原諒我的!”
“胡說!他醒過來的第一件事一定會先向你道謝。”
他似是不信、卻又深受鼓舞的仰頭看著她。
“真的,相信我!我不是說過嗎?我還蠻瞭解薩菲斯在想什麼哦!”
南宮憶重重點著頭以強調自己話的可信度,再對他笑了一笑後,這才拉緊衣裳顫抖著走進醫院裏。
她就專程來跟他講這些話?
他看著她瑟縮離去的身形,突然覺得有些感動……別誤會,只有一些哦!
南宮憶俏臉沉肅、神情冷漠地看著眼前的中文翻譯人員,一臉公式化的僵屍表情,向自己翻譯眼前這一位什麼“愛不隆咚”親王的話。
其實她懂得阿拉伯語,可是她就偏偏不明講,她才不想和這個矮不隆咚的親王直接對話。
要溝通?可以。麻煩用中文,謝謝。
“南宮小姐,我們親王要求你在今天下午之前離開沙烏地阿拉伯。”
“哦?”
趕人了?她並不驚訝。只是……她瞥了床榻上依舊昏睡的薩菲斯一眼。
已經好幾天了,他為什麼還不醒來?
他身上的傷勢真的就這麼打倒他嗎!她知道他到現在還依舊發著高燒,意識也一直沒有恢復……
但是她就要離開了呀!
為什麼他還不睜開眼睛?
她想和清醒的他道別!
“南宮小姐,親王得知下午有一班由利雅德飛往泰國曼谷的班機,我們會為你訂妥機位……”
她手一伸,氣勢十足地擋住翻譯人員的話。
“不用了,我自己會買機票離開。”
“但是……”
“少煩了行不行!我保證一定會離開這裏的,不用你們這樣變相的監視我出境!”
翻譯人員飛快地轉頭和“愛不隆咚”親王以阿拉伯語交談,他慍怒而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像是在指責她不知好歹。
南宮憶也不示弱,昂起了下顎瞪回去。
接著又是一段嘰裏呱啦的阿拉伯語在她的耳邊飛過來飛過去。
“南宮小姐,我們親王同意不再費心為你處理機位事宜,但是希望你能夠確實地在今天下午搭機離開利雅德。”
“知道了,你以為我喜歡待在這裏啊?”
她又不是天生犯賤,如果不是為了薩菲斯,她才不要留在這種不歡迎她的地方呢!
這些人還以為他們沙烏地阿拉伯的石油跟沙漠很迷人哦?嗟!
看著兩人忿忿離開,南宮憶拉了張椅子坐下,所幸現在是醫護人員交班的時刻,讓他們得以獨處。
凝視著薩菲斯因為高燒而暗紅的臉龐,南宮憶越瞧越氣!
“你到底行不行啊?原來你根本就是外強中乾,表面上壯得像頭熊,其實弱得像條蟲!”
迥異於口氣中的慍怒與不耐煩,她輕撫著他的臉龐的手卻是如此的溫柔。
微微發顫的手指劃過他臉上層層包紮的紗布,她輕手輕腳的替他抹去額頭上微冒的汗珠,她看著他,不自覺地感到鼻頭一酸,眼眶泛紅。
“瞧你現在成了什麼樣子!全身被紗布包裹得像個木乃伊似的,不過就是胸口跟肚子被人開了兩個洞,臉頰到肩骨被刀子劃了五公分深的傷口而已嘛,你就給我躺在床上裝死三天?真沒用!”
她紅了眼,執起一旁的手巾開始小心翼翼地替他擦拭起身上的盜汗。
“告訴你,我要走了哦!當初跟你約定好一個星期的時間已經到了,總算熬完這七天,我可要走了!別說我沒提醒你。還有,你答應過要幫我解決那些無聊男子的糾纏哦。”
她的指尖觸摸到他肌膚的高溫熾熱,拼命擦拭想替他降溫,卻始終不見任何成效。
最後,她索性扔掉手裏的濕毛巾,開始洩憤似的捶打薩菲斯身旁的床鋪。
“你這個沒用的傢伙!早知道你這麼不濟事,我就不要你救我了!幹嗎要替我擋下那一刀和那一顆子彈嘛!如果早知道你這傢伙中看不中用,我說什麼也不要你保護!想學電影明星英雄救美啊,你還早得很呢!薩菲斯,我在說話,你聽到沒有?”
似斷線的珍珠般滾滾滑落的淚水從南宮憶的眼眶中流出,順著她的臉頰滴落在薩菲斯的胸口上,她悲傷地哭著輕輕靠在他的胸膛上,想借由他的心跳聲來向自己證實他的存在,所有的熱淚都被那一層層的紗布給默默吸納。
好諷刺!她已經有多久沒落淚了?
現在竟然哭得如此傷心,而且是在一個男人的胸膛上!
薩菲斯為她流血,而她以淚水回報他。
這樣能夠抵消的了嗎?
她一場久違的痛哭能夠抵消掉他不顧一切捨身救她的情意嗎?
眼前這個人對她究竟有著什麼樣的重大意義?南宮憶一點都理不清,眼淚一直掉一直掉。
一條命的情意究竟有多深、有多重?誰能來告訴她?她心頭對他難解的情感到底是什麼?
不可能是愛!
一想到這裏,她差點兒從椅子上跌下來,她及時攀住床沿拼命搖頭。
她不可能會愛上他的!
對於愛情,向來遊戲人間的她只會瀟灑地玩樂優遊其中,聰明的她絕不會愚笨到去對一個男人放真感情的。
對、對,所以她對薩菲斯絕對不是愛情。嗯,沒錯,一定不是愛情。該死的!她不要再這樣自己嚇自己了!
“你在這裏做什麼?”
一個聲音自身後響起,她聽出是尤恩的嗓音。
南宮憶趕緊拭淚,清了清喉嚨,整理紛亂的思緒。
她在哭嗎?尤恩望著她的背影,疑惑地頓了頓,“你在幹嗎?”
“跟薩菲斯道別啊,不行啊?”
她回過身面對他,倔強的她臉上已經沒有一絲傷心落淚的痕跡。
“跟親王道別?”
“嗯,下午的班機離開沙烏地阿拉伯。怎麼樣!我終於要離開了,你一定高興死了吧?”
他遲疑了幾秒鐘,“是啊!我高興得要跳起來了!”
南宮憶撇撇小嘴,“那我還真謝謝你這麼熱烈雀躍的反應哦!對了,你又回來這裏做什麼?”一個小時前她才好不容易將在醫院守了好幾天的他給趕回去休息。
“我帶克萊德小姐過來探望親王的傷勢。”
“克萊德?”刹那間,她的神情有些僵愕。
就是那個大部分的沙烏地阿拉伯人民都希望薩菲斯迎娶的王族大臣的女兒?
“尤恩,薩菲斯大人呢?”
一個口吻溫婉輕柔如徐風的女子出現在病房門口,步伐徐緩高雅地走了進來。
果然是一個將自己包裹得密不透風的傳統阿拉伯女子,跟她這個深受西方國家開放教育的女子完全不一樣。
看見克萊德•穆得的第一眼,南宮憶只有這個想法。
“尤恩,這一位是……”
“克萊德小姐,這一位是南宮憶小姐。”
高貴典雅的頭巾包裹下,克萊德晶燦明亮的大眼閃過一絲受傷的光芒。
克萊德應該知道她的存在吧?她暗忖。
就算克萊德沒看見之前報章雜誌對薩菲斯和她的大肆報導,如今整個沙烏地阿拉伯也為了薩菲斯因為保護她而受重傷的消息,喧鬧得沸沸揚揚。
南宮憶瞥了克萊德一眼,竟不敢再揚起眉睫看向她。
很沒有道理,但是……她總覺得自己虧欠了她什麼。
“南宮憶小姐,你好。”克萊德斂起衣裙,對她彎身慎重的行禮。
“哪、哪裡,你也是、你好。”她笨拙地跟著照做。
尤恩捂著嘴偷偷竊笑她難得的笨拙。
她看穿他眼裏的嘲弄,瞪了他一眼。
“南宮憶小姐,不能和你多聊很抱歉。”克萊德又是一記得體的行禮。
她又連忙斂起衣裙照做,“不會,你別客氣!”
克萊德微微點頭,接著越過她走到薩菲斯的床榻旁。
南宮憶默默地看著她走到薩菲斯的身邊,跪倒在床沿悲傷的伸手撫摸昏迷的薩菲斯。
南宮憶不知道自己的胸口為什麼沉窒起來。
站在這裏,看著克萊德撫摸薩菲斯的臉龐和胸膛,耳朵裏聽著她壓抑啜泣的聲音,她只覺得自己仿佛就要被胸口的大石頭壓得快要窒息了!
“我……我去整理行李了。”
南宮憶揪著衣角囁嚅似的小聲說出,眷戀不捨地再對床榻上的薩菲斯瞅望一眼,在看見悲傷哭泣的克萊德俯身吻上薩菲斯的額頭時,她立刻轉身離開。
尤恩瞥視她離去的背影,沒多說什麼,複又調轉視線回到床上。
就這樣,沒有人在意南宮憶的離去。
拎著簡單的行李站在利雅德國際機場的航空公司櫃檯前,南宮憶撇了撇嘴不屑地看著不遠處那幾個假裝路人的阿拉伯男子。
就跟那個“愛不隆咚”親王說過她今天下午會離開了嘛,竟然還派人來監視她到底有沒有買機票離開?
簡直瞧不起人!
從櫃檯服務人員手中拿過護照和機票,她毫不猶豫地跨步離開,準備前往海關大廳。
見她已經辦妥一切手續,只等通過海關、飛機起飛離開,負責監視她的男子這才愉快的離去。
南宮憶又往前走了幾步,倏地,她停下步伐,揚起螓首眨了眨眼,往機場大廳外頭望去。
沙烏地阿拉伯的天空真的好藍!
這裏的水好貴、食物好難吃,而薩菲斯不知道醒了沒有?
她應該沒有機會再見到他了吧?
為什麼自己無法瀟灑地甩頭就走呢?
她,南宮憶少說也拋棄了二三十個男人,從來就沒有停下腳步為誰回頭顧盼過。
為什麼獨獨對他捨不得?
是呵,自己的確對他感到不捨。
但她對他不是愛情。不是。
她只是捨不得。
這也是目前她惟一願意承認的感情。
低下臉歎口氣,她強迫自己跨出下一步。
突然間,身後有個人伸出手搭住她的肩膀,低沉急切地開口挽留——
“你不要走!”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5-3-6 00:56:18
第6章
沙烏地阿拉伯隸屬於薩菲斯的私人行宮裏,此刻正擠滿了大大小小的王族親戚,所有人全為了重傷不醒的薩菲斯而來。五六十名等侯了近十個小時的阿拉伯貴族莫不累癱了,倒的倒,打呼的打呼,不然就是點頭猛打瞌睡。
直到苦苦守在床榻邊不肯離去的克萊德驚喜地喊叫出聲,這才驚醒了這些瞌睡一族。
“父親大人、愛布羅棟親王,你們快過來看啊,薩菲斯親王睜開眼睛了!”
一個矮胖的身軀唾眼惺忪的從椅子上蹬跳起來,“在哪裡?薩菲斯在哪裡?”
“在床上,愛布羅棟親王。”
“你說的這是什麼廢話!”穆得大臣怒斥女兒。
“是愛布羅棟親王他這麼問,我當然這麼答……”
“好了、好了,到旁邊去,別在這裏礙著親王。”
“是。”
克萊德仿佛沒有脾氣似的恭敬遵從,整張臉在頭巾面紗仔細包裹之下,只露出一雙眼睛默默流露出她對薩菲斯的關懷與愛慕。
“薩菲斯?你覺得怎麼樣?”大大小小親王團團圍在床榻旁,個個熱切地凝視終於從昏迷中蘇醒過來的薩菲斯。
他輕輕蹙起眉頭,似是承受極大的痛楚,慢慢地轉轉眼眸瞄了瞄身上的紗布……像是回應眾人殷切期盼的注視,他淡淡扯開嘴角噙起一抹笑。
“很……渴。”
“渴!水!快拿水給他……哦,克萊德,看不出你的反應這麼快。”
薩菲斯的叔叔愛布羅棟親王從克萊德的手裏接過水杯,小心翼翼地喂薩菲斯喝水。
像是口渴了幾個世紀,他迅速喝光每一滴水,清涼的甘露入喉後,渾身上下疼痛才稍稍減緩。
薩菲斯滿足地伸手揩揩唇,這才發覺自己臉上落腮胡已然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層層包裹的紗布。
“你的臉受傷了,為了替你治療不得不剃掉你的鬍子。”愛布羅棟親王一副安慰、惋惜狀地拍了拍他的肩,“沒關係,鬍子再留就有了,總會再留回以前那個威風的模樣。”
讓大家愕然地,薩菲斯並不感到難過。
他伸手撫了撫自己略長出胡碴的下顆,笑了笑,“這下她可不能再叫我大野熊了。”
“薩菲斯你說什麼?”
“沒有。”他搖搖頭,有些急切地揚起眼逡巡床榻邊的每一張臉孔,在看不到心所繫念的那張臉龐,他甚至努力地想透過人群縫隙向外望。
“她人呢?”他喑啞著嗓音低問。
愛布羅棟親王和其他人有默契地別開頭閃避他的視線,“什麼人?啊,你是說醫生吧?克萊德,快,去叫人請醫生過來……”
“尤恩,”薩菲斯蹙著眉打斷叔叔的話,“她在哪裡?”
被點名的隨從在眾王族的瞪視下膽怯的扭著手支吾著,“呃,親王您說什麼小的不明白。”
薩菲斯有些驚訝地看了他一眼,旋即益發收攏眉心。
“哎,薩菲斯,你傷勢還沒完全好,還是躺著休息吧!”
“是啊、是啊!趕緊養好身體最重要,你不知道在你昏迷的這段期間,有不少民眾為你舉行祈福儀式,向阿拉祈禱你的康復呢!”
“還有穆得小姐啊,她盡心盡力的守在你的床邊照顧你,讓我們大大的感動呐!我看等你傷勢複元之後,我們就開始籌備你和她的婚事吧!”
“南宮憶在哪裡?”
簡短的幾個字當場刷冷了熱烈的場面。
薩菲斯緊皺著眉頭瞅睇所有的人,心中突然浮現一個念頭……
“你們把她趕走了?”
粗嘎暗啞的嗓音悄悄宜示他的憤怒,讓在場的眾人即便是輩分此他高的長輩,也低著頭不敢直視他淩厲的目光。
尤恩咽了咽口水,“親王,不是的,是……”
“是她自己買機票走的,我們沒有趕她。”愛布羅棟親王心想,反正她人也已經走了,人海茫茫要到哪裡去找呢?不如索性大膽說謊。
“是嗎!”
薩菲斯輕哼道,顯示他不信,只見他掙扎著想坐起身。
“尤恩,替我拿衣服過來。”他手捂著傷口下令,平靜不興波瀾的口吻中,撒著淡淡的慍意。
“親王!”
“薩菲斯大人,請您不要亂動啊!您瞧,傷口又開始滲出血絲了!”一旁的克萊德顧不得禮節,按捺不住地開口。
她的語氣裏有著明顯的擔憂與急切,而遮掩在面紗之下的,還多了沒被任何人察覺出來的傷心與失望。
她明明就在他的面前,為什麼他的眼裏始終沒有她的存在,而是滿心顧念著那個已經離開的外國女子?
“不礙事,謝謝你。”他輕輕推開克萊德過來攙扶的手,淡淡的顯露他的拒絕。
“不客氣,薩菲斯大人。”克萊德聞言先是一僵,接著行禮得宜地低著頭慢慢退到一邊。這是二十多年來傳統教育教導她的觀念,無論如何都要安靜服從父親兄長和丈夫的命令,不能有任何意見。
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她遵守了阿拉伯女子該受的教誨,而此刻她的心卻是疼的?
薩菲斯不顧眾人的勸阻聲,溫和而堅持地下令,“尤恩,帶我去機場。”
“親王!”
“我要去找她。”
吃力地伸手撐起沉重的身軀,他知道自己的傷口已被扯開流血,但是他卻依舊咬著牙執意而行。
沒有人注意到退到角落的克萊德開始傷心落淚,因為眾人正忙著阻止薩菲斯。
混亂中,薩菲斯突然聽見一個刻意壓低的聲音趁亂湊在他耳朵邊低語,“我知道南宮憶在哪裡,你別亂動,我會找機會告訴你。”
薩菲斯整個人“砰”的一聲坐倒在床榻上,一半是因為他身上的紗布已經完全被鮮血染紅,虛弱的身體實在支撐不了而倒下,另一半則是因為這幾句倉卒簡短的話。
“叫醫生!快去叫醫生過來啊!”
一些人慌亂地往行宮外奔去喚人來,留下的人也全被薩菲斯借言休息而支開,只獨留那個方才出聲之人。
“尤恩?”是他嗎?
尤恩咬著唇、垮下肩,“親王,您實在太亂來了!”即使他只是一個小小的隨從,他還是忍不住要開口罵罵主子。
就為了一個女人,親王竟幾乎不顧自己的性命!那南宮憶真的值得嗎?他實在不懂。
薩菲斯眯起眼眸,“是你嗎,尤恩?”
“是我。南宮憶……我是說南宮小姐並沒有離開沙烏地阿拉伯,我知道她在哪裡。”
“快帶我去!”
這時一聲聲急切的呼喊從行宮大門一路傳了過來,“薩菲斯你再撐一會兒,醫生到了……快啊,醫生,你給我跑快一點!”
尤思舒展了眉心,有些幸災樂禍的望著主子咧嘴直笑,“可能要等一下了,親王。”
薩菲斯按捺住不耐,“你先告訴我,她安全嗎?”
“安全。”
看見尤恩眼底的肯定,他這才低頭凝睇自己被滲出的血染得濕透的紗布和傷勢。他歎口氣,無奈屈服……
“好吧,她沒事就好。”
南宮憶換下身上的真絲襯衫與及膝裙,換上傳統阿拉伯女子的長袍外加密不透風的頭巾兼面紗,她覺得自己就快要成為變裝秀的女主角了。
坐在門口處的屋簷下,她支起兩隻小手無奈也無聊地撐托著兩腮,凝睇四周的街道。
自從她在機場被尤恩攔下來之後,他就把自己安置在這個位於利雅德近郊的小城鎮裏。
尤恩說這裏是他的家鄉。他爸媽已不在人世上,留下這一間老屋於沒人住,他就把她塞到這裏來。
她突然感覺自己好像是沒人要的豬啊狗的,反正廉價得惹人厭就對了!
唉,她怎麼會淪落到這種地步?
想到十天前,她還是個在天空上飛來飛去的空姐,怎麼現在卻孤孤單單、落落魄魄的坐在沙烏地阿拉伯的某個小鎮發黴!
唉!這豈是簡單幾聲歎息就能道盡所有的辛酸?
都是薩菲斯的錯!這個不濟事的傢伙到底醒了沒有?尤恩明明跟她說過,等薩菲斯醒過來之後,就會偷渡她進入行宮裏探視那頭病熊的,可怎麼過了三四天了,卻還沒有動靜?
這時,一顆籃球突然滾了過來,輕輕撞到她的腳邊。
她直覺地伸手捧起球,揚起眉睫望見街角不遠處的幾名男孩正殷切地看著她。
她捧著球站起身,拍拍屁股的塵沙,“你們的球嗎?”
男孩們一致點頭,“丟過來!”他們拍拍手,做出接球的動作。
“等一下,讓我投個籃!”
男孩們爆出大笑,“太遠了,不可能!”
“賭一個派德(烙餅)!”
“好啊!快,你快點投籃!”
“看我的!”
南宮憶怕是悶太久了,亟欲小小發洩一下,她把球夾在腋下將手掌舉到隔著面紗的嘴邊頻頻呵氣,那魯率的純真模樣和她身上那一襲阿拉伯女子裝束極不搭軋,惹得男孩們咯咯直笑。
“笑什麼?告訴你們,等我投進這一球之後,你們就得付錢請我吃派德,到時候你們哭都沒有用。”
“說大話!你快投球,我們才等著吃派德呢!”
“敢瞧不起我?好!看我的!”
話說完,她又是一陣蹲、一陣瞄準的,假動作反復做了好幾次之後,才在男孩們的引頸企盼下投出手中的籃球。
“鏗”的一聲,籃球撞到了籃框,彈出框外。
“真爛!”
一記嘲笑從她身後冒出,懊惱不已的南宮憶立刻惱羞成怒的回頭瞪視,“你說誰呀……啊!”
纖纖小手震驚地往前一指,正對著薩菲斯和尤恩,後者臉上嘲笑的表情還依舊未退。
薩菲斯!怔愣得難以回神的南宮憶溫和而歉然的淺笑評斷,“真的不怎麼樣。”
她眨眨眼,如夢初醒。“什麼?”
“說你的球技啊!”尤恩放開攙扶薩菲斯的手譏誚地看著她,“瞧,人家來跟你要派德啦!”
果然一群孩子們越聚越多,從原本的五六個,到後來的十多個大大小小的孩童,怕是整個社區的孩童全都圍過來了!
南宮憶當場抗議,“喂,你們違反規則,我剛剛明明只和你們幾個約定的。”
“我弟弟和妹妹也想吃啊!”
“就是嘛、就是嘛!小氣兒!”
南宮憶氣結!“說我小氣?是你們自己犯規的!那好,我問你,如果我贏了,你們真的會請我嗎?”
男孩對望著笑開了純稚的臉,“誰要請你?我們大家跑回家,讓你想找也找不到。”
“笨蛋!”尤恩率先哼道,引來孩子們一陣附和。
南宮憶看著這些大大小小的孩子,又好氣又好笑!
薩菲斯在這時走到她的身邊,一隻手自然地搭摟在她的腰間。
她揚首望瞭望他,細細地瞅睇著他仍舊有些蒼白的臉龐。
“你沒事了嗎?”她輕問。
這話換來他一抹安撫的淡笑,他伸出手,撩整她的頭巾,然後輕輕湊在她的耳畔低聲細語,“我沒事。”
“那就好。”
“尤恩,帶這些孩子去吃派德吧!”薩菲斯輕柔笑道。
南宮憶眨了眨眼,沒發覺自己望著他時,嘴唇邊的笑意和眼簾深處散發的情意。
看著尤恩咕咕噥噥,滿心不願意的領著大群雀躍的孩子離開,薩菲斯這才又俯首凝睇懷裏的她。
他溫柔地笑望她,伸手掠開她的面紗,“拿下吧,讓我好好看看你。”
“可以拿下嗎?萬一被其他親王看見……”
“我已經找到你了,還有誰能阻止我?”
“但是……”
“放心,沒事的。”薩菲斯輕輕扯下包裹著她一頭烏黑長髮的頭巾,他手腕略施勁道的將她拉向自己,接著俯首在她的額頭上印下一記溫柔親吻。
她沒有發覺自己的手緊緊的揪著他的衣裳。“你的傷勢如何了?好多了嗎?”
南宮憶說不出自己有多麼擔心他的話,這種坦率地流露內心感情的言語她說不出來。
她只能緊緊攀住他,無言而悄然地顯露她的在乎與關切。
薩菲斯卻能體會她沉默之中的擔憂,他安撫似的對她抿唇一笑,“我沒事。”
“親王沒事才怪呢!”尤恩嘴裏咬著一塊派德走回來,手裏還拿了兩片預備給他們兩人解饞。“喏,派德!”
“謝謝。”南宮憶接下,又伸出手,“我幫薩菲斯拿吧!”
尤恩頓了幾秒鐘,一併遞出另一塊。南宮憶竟然會主動替親王服務?這代表什麼含意嗎?“先進屋裏吧,親王不能久站。”說著,便領頭走了進去,另兩人隨後跟上。
“什麼?原來你的傷根本還沒好!”
“我已經沒事……”
“親王的傷勢可嚴重了!已經上好藥的傷口又被他給扯開,流了好多血呢!你沒看到那個畫面啊,從胸口到腹部的紗布都被染紅了,嚇死人!”
“尤思!”
南宮憶轉頭怒瞪薩菲斯,“你怎麼這麼粗魯又把傷口扯開了?你到底在忙什麼啊?”
薩菲斯漾著溫柔的笑容凝睇她慍怒的嬌顏,“我忙著來見你啊。”
“神、神經病!”她倏地臉紅,連忙轉頭啐道。
“是真的。”尤恩替主子澄清,“親王一醒來沒看見你,就直嚷著要去機場搭飛機找你!傷口就是在那個時候撕扯開的。”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但是……
南宮憶低垂著螓首,卻不知道該怎麼面對自己心底不曾體會過的激動與感動。
是,她是談過很多次戀愛,以遊戲人間為樂,從男人嘴裏吐出來的甜蜜肉麻話就像轉換電視頻道一樣,聽膩了這一種版本就換聽另一套的說法。
但聽遍了各式各樣的甜言蜜語,就是沒有一個像薩菲斯所說的這麼簡短,卻又能深深打動自己的心!
望著他俊俏鮮明的五官,她仿佛在他深邃的瞳眸裏看到一種喚作“深情”的情感。
那一刹那,讓她好眷戀、好想永遠沉醉其中。
突然間,她有些駭著了!
就像是天生的靈敏知覺,她凝視著薩菲斯,忽然覺得自己有種“即將淪陷”的恐懼感!
不、不對,不會的。她是南宮憶啊!
那個患有嚴重恐婚症,向來以遊戲人間為樂,把愛情當成生活調劑品的南宮憶啊!
她絕不可能會定下來的!怎麼可能會認真地愛上一個男人?一個和她的生活格格不入的阿拉伯男人!薩菲斯的王族親戚甚至還敵視她呢!這種家族、這種惡劣的環境她怎麼能忍受?早該把他甩掉,換一個新貨啦!
屋子裏靜默了下來。薩菲斯沒察覺南宮憶心底狂猛掀動的洶湧波濤,兩眼細細凝睇她怔忡失神的模樣,而尤恩已藉故離開。
他輕輕將她拉進自己的懷裏,蒲扇大手溫柔地為她梳理著被頭巾弄亂的發絲。
她依舊沒變呵!感謝阿拉。
薩菲斯對她感到十分心疼,從他親人的反應中,他早已察覺到他們對她的排斥。這種敵視的待遇,也只有像她這麼倔強又堅強的女子才能忍受與抗衡吧!
對於自己嚴重的傷勢,他沒有抱怨,只感謝真主阿拉賜給了他能夠保護她的精壯體魄和能力。
她沒有受傷,為了這一點他就該好好感激阿拉的庇佑!
“薩菲斯?”南宮憶慢慢調轉視線凝望他的臉、他的眼,輕咬著的唇瓣似是說明了某種決心。
“怎麼了?”
“我要回臺灣。”
“你說什麼?”
“我要回去了。既然已經確定你沒事,我想離開沙烏地阿拉伯了。”
事實上她心知肚明,她要離開的不是沙烏地阿拉伯這個國度,而是薩菲斯的身邊。
再繼續待下去,留在他的身邊,她好怕有一天她會喪失了自己——
想為一個男人定下來。
天啊,她居然會產生這種念頭,這就表示事情嚴重了!以前的那個南宮憶絕對不會有這種愚蠢至極的想法的!而現在的她竟然開始考慮了……還不夠嚴重嗎?她還能不逃嗎?!
事情的發展顯然和薩菲斯所想的不一樣。
他本以為她之所以會留下來等他蘇醒,是為了他們日後的將來,誰知道……
“你為什麼願意留在這裏?當初你可以搭上飛機離開,為什麼願意繼續留下!”
“我留下來是為了想等你清醒過來。”
“然後呢?”
“然後……想提醒你別忘了我們的約定。”
“約定?”
她看著他,告訴自己謊言既然已經開了頭,她就必須完成它。“你忘了嗎?我們當初說好了,我陪你一周,你替我解決那些癡情男的糾纏。”
他的嗓音瞬間喑啞,“你是認真的?”
說對啊!快跟他說是啊!如果不承認,說不定他會察覺她對他的關心!南宮憶在心底呐喊著,卻依舊開不了口的只能點點頭。
打從心底躥升而起強烈的危機意識,驚恐了她從來不曾被打動過的心,她幾乎不敢直視他的雙眼,只怕自己有那麼一絲淪陷的可能性。
這種感受陌生得叫她害怕,直覺的想躲開!
吸口氣,她強迫自己從他的雙腿上退開。“你記起來了嗎?我們當初的約定,我已經完成我的部分了,你也別忘了你答應過的哦!那麼……再見。”
“憶!”
看著她決絕轉身的身影,薩菲斯震驚得無以復加!
情勢轉變的太突然,甚至連給他一絲思考的時間也沒有!她為什麼要走?他不懂,他真的不能理解!
跨出幾步來到門口,南宮憶頓了頓,遲疑了半晌這才緩緩轉過頭,擠出笑容對薩菲斯笑了笑。
“好好保重身體。還有——”她舔了舔不知為何突然變得乾裂的嘴唇,“你和穆得小姐的婚禮記得別寄帖子給我,我不想破費。”
“憶,別走!”
薩菲斯的呼喚已經在門的另一端,南宮憶咬著唇瓣,低垂螓首強迫自己別回頭。快快走,走離這個有薩菲斯的地方。
離開沙烏地阿拉伯似乎變成了她最迫切的希望。
因為這個國度有他的氣味,讓人如此眷戀,更嗅得她心慌。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5-3-6 00:56:34
第7章
“你這只豬頭,再給我說一遍!”
一聲震驚的低吼聲從忠孝東路的小咖啡廳裏傳了出來,其勢之猛幾乎連門上的風鈴都為之震動。
“小聲一點行不行?客人都要被你嚇跑了。”
百無聊賴的斜倚在角落的吧台,南宮憶皺著兩道彎彎的柳眉,毫不淑女的伸指掏了掏耳朵咕噥道。
“哪來的客人?店裏根本沒半隻鬼!”張婷一記嗤鼻惹來一旁丈夫的蹙眉,她吐了吐舌,覺得有個男人杵在那兒很礙眼,索性找了個藉口趕走他。
“小憶,你腦筋壞了是不是?”
“幹嗎罵我啦!”南宮憶捧著快喝光的柳橙汁搖啊晃的,甚至無聊到咬著杯緣耗時間。
相較於她的冷淡,張婷簡直是激動得揮手頓足。“石油大王耶,而且還是個沙烏地阿拉伯的親王耶!你竟然讓他跑了!天啊,如果是我巴上這種人,不只這輩子花用不盡,恐怕連我下輩子的墳墓壽衣都準備好了!”
“來不及了,你已經死會了。”
“幻想一下也不行啊?”
“我會記得跟董大哥報告他老婆的幻想的。”
南宮憶才不理會好友的瞪視,她張開嘴巴將剩下的果汁整個倒進嘴裏,還不忘拍拍杯底讓最後幾滴汁液一道滑進喉嚨裏。
“小憶,你為什麼要逃呢?”
“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張婷癟癟嘴,瞪了她一眼。“睜眼說瞎話!我認識你到現在還沒見過你像這一次這樣倉倉皇皇的從一個男人身邊逃開,由此可知,這個叫薩菲斯的石油大王對你的意義有多麼不同。再說……”
“喏,再來一杯柳橙汁。”
張婷睜大了眼瞪著她遞過來的杯子,臉上的表情恨不得一把掐死她!“南宮憶!”
“別提這個話題了行不行?”
已經明顯如坐針氈的南宮憶蹙緊了彎彎柳眉,煩躁似的極力想規避這個話題。
“小憶,這種心底話你除了和我說之外還能跟誰講!我希望你能夠說出來,正視這件事情啊!”
“不需要。”
話說至此,張婷只能歎氣。
逕自將水壺拿到面前倒白開水喝,南宮憶成功地佯裝出一臉的滿不在乎。
“我的生活沒有任何改變,從認識薩菲斯之前到如今和他分開,我就是我,南宮憶。張婷,你別說得好像我深受他的影響似的好不好?我遇過多少男人了你不是不知道,你幾時見過我為了哪個傢伙傷風感冒的?”
“這個石油大王不一樣。”
“一樣,怎麼不一樣?同樣都是男人,而我南宮憶在工作之餘,專門和這些男人交往殺時間。”
張婷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她轉頭瞥見在廚房裏正忙碌的丈夫,心底突然升起一股溫暖和勇氣,再回頭凝視著南宮憶,她忽然察覺了好友拒愛的癥結究竟在哪裡。
“小憶。”
“幹嗎?”
“你知道嗎?為一個特別的男人定下來並不可怕。”
南宮憶顯而易見的震懾讓張婷有些欣喜,自己終於扣住要領了!
“並不是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哦!是要一個對你而言非常特別的、在你心底絕對獨一無二的男人,如果你遇上了這樣的一個人,那就是上天賜予你的男人。”
“呵、呵呵,你說得好夢幻,以為在演連續劇啊?”她咬著杯緣轉過頭,不敢直視張婷的雙眼。
“當然不是每個人都那麼幸運可以碰上這樣的男人。只是如果你遇上了,絕對不要放棄,如果錯失了,上天是不可能會將同樣的幸運賜給一個不懂得珍惜的人的。”
南宮憶的眼睛開始不安地飄來蕩去。
“小憶?你離開沙烏地阿拉伯已經有五天的時間了,還可以清楚地記得那個石油大王的臉孔嗎?”
可以。
只要她輕輕閉上眼,薩菲斯的每一種表情、他望著她時的每一個溫和寵溺的笑容,她都能清晰地回憶。
但那又怎麼樣?
這能夠代表什麼含意?了不起就是薩菲斯的臉孔俊美得讓她難忘罷了,還能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哎,喝水喝得好飽!我要走了。”
南宮憶按捺住心底的煩躁佯裝輕快愉悅,拿起皮包跳下高腳椅。
“小憶,想想我的話。別以為你現在這種遊戲人間的生活方式很適合你,有一天,你會發覺這其實是你掩飾膽怯和寂寞的方法。女人還是需要男人疼的,這也就是為什麼上天同時創造了男人和女人,因為她怕我們都孤單。”
“唉,果汁多少錢?”
“算了,不收你的錢。”張婷揮揮手,無可奈何。
感情這種東西啊,不是外人說得口沫橫飛對方就能夠幸福的,要懂得把握才行。
“走嘍,拜!等我後天從日本飛回來之後再過來。”
門上的風鈐聲送南宮憶走出咖啡廳,越過小巷走進華燈初上的忠孝東路,在情侶雙雙、滿街熱鬧的大街上,她一邊甩蕩著手裏的皮包,一邊哼著歌。
兩隻老虎、兩隻老虎,跑得快、跑得快……
“小姐你一個人?正好,我也是。我請你喝杯咖啡好嗎?”
“沒空!”南宮憶繼續低垂螓首甩著皮包往前走。
一隻沒有耳朵,一隻沒有尾巴,真奇怪、真奇怪”
為什麼說她現在的生活方式不適合她?
遊戲人間沒什麼不好,將愛情視為生活中的調劑也沒有什麼不對啊!
如果為了薩菲斯的出現而就此改變自己的生活,那麼她過去這些年來的生活方式又算什麼呢?若是能夠輕易的改變和抹去,那她過往的日子又該被擺在哪裡?
就因為薩菲斯的出現?
不,不可能。
南宮憶就是南宮憶,從以前到現在都是這樣,不會因為薩菲斯或任何人而有所改變。
幸福?她有啊,她覺得現在這樣很好、很快樂。
孤單、寂寞?笑死人了!她耶!那個遊戲人間的南宮憶耶!
倏地,她停下腳步打開皮包,掏出手機找出電話簿裏的大排名單,隨便挑出一個按下通話鍵。
“喂,李賢璋嗎?我是南宮憶,對,是我。你現在有空嗎?我正好沒事,你不是約了我好多次想請我吃飯?今晚一起吃晚餐如何?你要開車來接我啊?好啊,我在忠孝東路上,對,就約在百貨公司前面,好,我等你。拜拜!”
掛斷電話將手機扔進皮包裏,她吸了口氣努力將薩菲斯的身影屏出腦海之外。
瞧,她沒有寂寞啊!她還是那個遊戲人間的空姐南宮憶!
沙烏地阿拉伯
薩菲斯踩著夢境中的沙漠而行,攝氏五十度的高溫曬得他頭昏,異常乾燥的空氣也讓他口渴不已。
在沙漠裏,有風吹拂的地方反而燠熱難當,甚至到了皮膚隱隱刺痛的地步。這種被風吹到反而覺得渾身熾熱,甚至是刺痛難忍的感受,不到當地親自體會一下,是很難以理解的。
夢境裏,廣大的沙漠卷起滾滾沙塵暴,薩菲斯一手掩著眼鼻,一手想往身後搜尋另一隻纖細小手。
“憶,抓著我。憶,你在哪裡?”
置身在伸手不見五指、沙塵彌漫以致難以呼吸的風沙中,讓薩菲斯震驚惶恐的不是他可能喪生於此,而是他滿心以為的、會跟在他身後的南宮憶竟然不見蹤影?!
跟丟了嗎?憶是不是獨自一人迷失在廣大無垠的沙漠中了?該死的!他竟然沒有發覺!
從來沒有在沙漠裏生活過的她單獨面對這一場沙塵暴……一思及此,他也不顧遮掩口鼻,好竊取半點供呼吸的空氣,在漫天狂沙中,來回反復地尋找並頻頻呼喚著南宮憶的名字。
突然地,風沙停止了,就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出現在眼前的又是那一片宛如被世界所徹底遺忘的沙土。
“憶,你在哪裡?你到底在什麼地方?”
為什麼不在他的身邊?
薩菲斯驀地跪在沙地上,懊悔的雙拳緊緊摶起手中灼燙的沙。
憶不在他的身邊。
這個認知比置身在無垠沙漠卻沒有半滴水、半點食糧更讓他焦心!
忽然間,一雙腳出現在他的視線裏。他抬起頭,在猛烈陽光刺眼的折射下,他仿佛看見一個威嚴卻又仁慈的身影。
“你是誰?”
“我來指引你。”
薩菲斯沒有聽見他開口,心裏卻浮現這個聲音。他皺起眉,看著對方。
接著,那人伸手指了指前方。
他移轉視線跟著望過去,“綠洲?為什麼我剛剛沒有看見?”
“過去看看。”
“……好。”薩菲斯踩著遲疑的腳步緩緩走近,綠意盎然的棗椰林將綠洲整個環繞住,這是個有別於乾涸沙漠的美好世界。
一個清脆如銀鈴的笑聲喚起他的注意。那是憶的笑聲,他急切地轉頭尋找,卻看見那一抹熟悉摯愛的身影被一群男子所圍繞住。
笑意立刻自他的嘴角隱沒。
“仍然堅持要她嗎?”
薩菲斯緩緩轉頭看向身旁的那個人,為什麼自己始終看不清楚他的模樣?
“你到底是誰?”
“這重要嗎?你不是更應該關心眼前的畫面嗎?”
他沉默了半晌,握起拳凝望著南宮憶和七八個他所不認識的男子愉快談笑的畫面。
她的笑容好甜美、好燦爛,卻都不是為了他而展現的!
“想打退堂鼓了?”
薩菲斯的拳頭握得更緊。
“或者別的女子會更適合你。”
倏地,他揚起颯氣堂皇的俊臉堅決地凝睇那個人。
對方也靜靜地噙起一抹笑意,“還是決定她嗎?”
“對!我不想放棄。”
懵然間,那人的笑意似乎更深了。“那麼,就去找她吧!”
一轉眼,綠洲不見了、沙漠不見了,薩菲斯不知道自己身在哪裡?
“親王?您醒了嗎?”
薩菲斯轉頭望向聲音的來源處。
只見尤恩朝自己露躇出一抹微笑,“我見您看書看得睡著了就沒吵醒你。如何?睡得安穩嗎?”
“我……在做夢?”
“做夢?什麼樣的夢?”尤恩走上前,遞了一杯紅茶給王子,接著盡職地收拾起滿桌攤放的書籍。
突然間,薩菲斯霍地站了起來!
“親王?怎麼了?”嚇了他一跳!
“尤恩。”
“是?”
“我要出去。”
“親王您要去哪兒?巡視利雅德城區嗎?還是石油的探勘場?”
“不是。替我準備一下,我要去臺灣。”
“臺灣?!”尤恩差點兒嗆到,“親王,難道您……要去找南宮憶?”
“對。”
不會吧……尤恩看著主子,滿臉苦瓜樣。
當時,南宮憶那女人莫名其妙的走了,他是有些慶倖但又有些失望,心裏矛盾極了。
他只是個小小的隨從,主子和那女人究竟發生了什麼事他不瞭解,只知道她這麼一走,會讓阿拉伯王族歡喜的人大大多於歎息的。
這些日子以來,他在主子面前皆小心翼翼不提到南宮憶的名字,甚至是字眼,原以為這樣就相安無事了,誰知道現在又……
“尤恩,你聽到我說的話了嗎?還不趕快去準備。”
“好……我現在立刻去。”
尤恩一邊龜龜毛毛的替薩菲斯整理行李,一邊十萬火急的差人去通知愛布羅棟親王前來勸說阻止。
沒想到引起的卻是一場軒然大波!
在愛布羅棟親王一陣軟硬兼施的勸阻威脅後,結論是——
薩菲斯•蘇冉寇克拋棄了沙烏地阿拉伯親王的身份,放棄了未來接掌國王一位的競爭權。
“你會後悔,薩菲斯!為了一個外國女人值得嗎?臺灣?那是什麼鬼地方!地圖上甚至找不到這座孤島,你仔細想一想,這樣的女人能帶給你什麼!”
“那都不是問題,叔叔。南宮憶就是南宮憶,而我就是要她。”
薩菲斯絲毫不動氣的冷靜與絕不動搖的堅持,讓愛布羅棟著實氣煞。
“那好!為了區區一個女人,你竟然連親王的身份和唾手可得的王位都不要了!既然你說得瀟灑,就給我走得乾脆漂亮!”
“是的,叔叔。但是在我離開前,我還是要感謝您過去這些日子對我的照顧。還有,請您保重自己的身體。”
薩菲斯從椅子上站起,昂挺著胸膛,傲氣不折的緩步往外走。
“親王,不要衝動啊……愛布羅棟親王,您別動氣,和薩菲斯大人好好談嘛……”尤恩慌張地站在大廳中央,一會兒看著發怒的愛布羅棟,一會兒挽留主子。
看著薩菲斯的身影消失在門口,尤恩淒苦著臉,唉聲歎氣的追上去。
薩菲斯在房間裏更換衣服,做最後短暫的停留,服侍他換上西裝的尤恩苦著臉不死心的勸說:“親王,您要不要再考慮一下?千萬別衝動啊!真的不值得為了一個女人而做到這種地步……”
“我已經決定了。”
唉!這句話從主子的口裏說出來,尤恩知道大勢已經底定,無法改變了。
上一次親王說這句話時,是他獨排眾議,決定斥資在達哈蘭建蓋一座國際級的大飯店,事實也證明了,這個舉動將這座都市推展成國外異教徒必到的觀光大城市。
也由此可知,一旦是薩菲斯決意而行的事,就再也沒有轉圜的餘地。然而對於他這麼一個脾氣溫和、凡事必留餘地的溫煦個性的人來說,這一點絕對的堅持更顯得特別。
“尤恩。”
“是,親王?”
薩菲斯看著年輕隨從笑了笑,“我已經不是親王了。還有,你不用跟我去臺灣,你已經不是我的貼身隨從了。”
“不,尤恩要跟您走。”
依舊是那一派溫和柔煦的笑容,薩菲斯的臉上少了粗獷豪氣的落腮胡,倒是更增添了他英姿颯氣的俊秀雅逸。
踩著堅決無比的沉穩步履,薩菲斯準備走出這一座他住了三十二年的行宮,卻在大門口的廊道上遇見等待已久的克萊德。
“日安,親王。”薄紗掩面的她恭敬地彎身致禮。
“往後可能沒有見面的機會了,請你保重,穆得小姐。”薩菲斯禮貌地輕語,旋即不留戀的越過她的面前。
“薩菲斯大人!”
她急切的呼喚留住了他的腳步,他轉身看著她。
“請您不要走!”
生平第一次,克萊德忘卻了自小受的教誨,衝動地奔到心儀的男人面前,緊緊攀住他的手,“不要離開這裏,薩菲斯大人,請您不要去任何人的身邊好嗎!”
只要留在她的身旁,不要去別的女人那裏!
然而薩菲斯只冷淡卻不失禮數的推開她,這個拉開彼此距離的舉動,深深澆熄了克萊德滿腔的熱情。
“親王您……”她低垂著臉龐讓面紗掩去奪眶而出的淚水。
“你是我重要的妹妹,所以請你務必保重,克萊德。”
妹妹?在克萊德悲傷心碎的淚眼中,薩菲斯溫和卻冷漠的身影跨上了座車,離開了。
她失去了心愛的男人,因為他正要往另一個女人所身處的國度奔去!
在漸漸駛離的座車裏,從後視鏡映現出來的是克萊德跪倒在地,掩面哭泣的淒悵模樣。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5-3-6 00:56:51
第8章
南宮憶拖著簡單的行李步出機艙,通過空橋前往快速通關的海關口,一旁的同事狐疑地睨了睨沒啥精神的她,忍不住湊近她的身邊關切詢問。
“小憶,你最近是怎麼了?”董琪用肩膀推了推她。
“嗄?我沒怎麼樣啊。”
行李箱的輪子骨碌碌的摩擦著地面轉動,單調的節奏就像南宮憶此刻臉上的表情。
“還說沒有呢!”鄭棉與董琪對望一眼,“自從你跟那個石油大王分手之後,你整個人就無精打采的。”
“我沒有跟什麼石油大王在一起!更別提分手了!”
原本還一派慨然的南宮憶這會兒反應可激烈了,嚇了她們一大跳!
“你幹嗎這麼激動啊?”
有些歉然地看著鄭棉和董琪,南宮憶垮下緊繃的肩膀,放柔了語調,“不是啦,只是真的沒有這種事情嘛,我也不懂為什麼大家都這麼傳來傳去的。”
“真的沒有嗎?我們可是有報紙的照片為證哦!”
“就是說啊!沙烏地阿拉伯的各大報章雜誌都有刊登你和那個石油大王的合照耶,甚至還上了歐美雜誌的封面呢!直說我們有個臺灣美女征服了億萬富翁。”
同事們說得夢幻熱烈,南宮憶卻撇開了小臉,神情黯淡地眨眨眼。努力地平復心底莫名湧起的落寞,再轉頭看她們,她的臉上已經恢復以往青春飛揚的神采。
“哎唷!跟你們這些人解釋過多少遍了?照片上的那個女人不是我啦!”
“真的嗎?”
“真的啦!你們想想看嘛,我哪有機會跟什麼石油大王搭上線啊?”
“可是你那一段時間的確跟公司休假留在沙烏地阿拉伯啊!”
“就是說嘛,時間上很吻合哦!”
南宮憶佯裝出一臉無趣的揮揮手,“巧合啦!我當時參加了當地旅行團的行程到處玩,哪有機會碰上什麼石油大王?不過說真的,風沙我倒是吃了一大堆啦!”
同事們毫無芥蒂的咯咯笑著,暗示了南宮憶的成功。“而且啊——”
鄭棉和董琪一起轉頭看她。
她輕快地眨眨眼,“如果我真的蒙上一個石油大王,那我還需要在這裏當空姐,推著餐車服侍別人嗎?用腦子想想嘛!”
她漾著純美笑靨伸手點了點董琪的額頭,小手再收回放在行李箱的把手上,沒有人注意到她的另一手手指擰握得死緊。
“啊!真無趣!本來還以為又有一樁空服員麻雀變鳳凰的傳奇產生了呢,結果原來是誤傳啊!”
南宮憶抿起唇角笑得燦爛,誇張而戲謔似的向她們鞠躬道歉。“真對不起啊,讓各位失望了。”
“唉,我們這一次飛日本線本來還以為會碰上什麼帥哥呢!結果什麼也沒有,都是一些日本歐吉桑,又好色又抖腳的,真叫人受不了!”鄭棉另起了個話題道。
不加入同事們的牢騷抱怨,南宮憶在這團熱鬧嘈雜聲中,孤單的身影和落寞的眼神意外彰顯得更加鮮明。
她為什麼不開心?她自問。
自己的生活沒有改變啊,現在的她和兩個月前的自己沒有差別啊!薩菲斯?那是誰啊?她早忘了!
怎麼能夠讓他影響了自己的生活呢?她的改變甚至連不熟識的同事都看得分明。怎麼會這樣?!天啊,她是南宮憶耶,那個自由自在、不受任何羈絆的南宮憶耳!
“喂,小憶。”
“嗄?呃,幹嗎?”
“你在發什麼呆啊?”董琪皺了皺眉,“我們說啊,最近怎麼沒看你跟其他男人約會了?從良了嗎,不會吧?”
“哎呀,向來以遊戲人間為樂的小憶,對男人的魅力該不會減退了吧?”鄭棉勾揚的嘴角有些幸災樂禍。
南宮憶轉了轉眼珠,“對啊,我的魅力可能真的減退了呢!不過我看你們好像從以前到現在就這麼閑哦?從來不約會的嗎?”
就算我功力退步了,也輪不到你們出頭,哼!
看著兩個同事原本嘲諷她的表情倏地一僵,憤而加快腳步離去,南宮憶聳了聳肩,拖著行李走進空服員專用的海關處。
“小憶!”
誰在大庭廣眾之下這樣叫她?她蹙了蹙柳眉轉過頭……接著垮下小臉。
何有梁,同樣是翔翼航空的職員,職位是副罵駛。他追了南宮憶好久,卻始終被她拒絕。
不過顯然的,這個人不懂得什麼叫“拒絕”。
“小憶,真難得能夠碰到你!我已經好久沒有遇見你了耶!”
因為她始終小心翼翼地避開他啊!南宮憶有禮卻冷淡地笑了笑,“是啊,真巧。”巧合得讓人想詛咒!
她拖著行李快快通過海苯,偏偏何有梁就是緊跟著不放。
“小憶,今天的工作已經結束了吧?我知道有一家餐廳很棒哦,不如我請你吃晚餐……”
“何大哥。”南宮憶走到角落,歎口氣轉過身面對他,想索性一次跟他說個清楚。
他興致勃勃的瞅著她,“怎麼樣?要不要去吃飯?”
“我之前還說得不夠明白嗎,何大哥?如果我還是造成了你的錯覺,我很抱歉。”
“小憶?”他的笑容漸漸隱沒。
“我跟你絕對不可能的,何大哥,請你死心吧。”
“為什麼?”
這人是真的不知道還是故意在裝糊塗?“我先前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我絕對不跟同公司的男性約會,因為這樣往後大家的相處會很麻煩。”
她是打定了主意絕不可能為誰定下來,遊戲人間的結果肯定是將來會有分手的一天。她是無所謂,但是怕對方提得起放不下,最後弄得大家見面相處都尷尬,搞不好連工作都會丟了!
男人?多得是!沒必要招惹公司裏的人,那實在太麻煩了。
“小憶,你聽我說……”
這人還想說什麼呢?“你自己多保重,再見。”南宮憶毫不猶豫地轉身往入境大廳走去。
何有粱不死心的追著她,“小憶,你別這麼快下定
“請你別這樣跟著我,會讓別人議論的。”她拖著行李加快腳步,行李箱下的輪子骨碌碌的轉得更快了。
“小憶!”
又一個聲音喚叫她,不過卻是個清脆的女聲。
她停下腳步回過身,“江宜?”
緊緊尾隨在她身後的何有粱差一點兒撞上她。
沒有發覺異狀的鞏江宜,笑著朝她奔了過來,“怎麼會在這裏碰到你?好巧哦!我剛剛跑完中東線回來,你呢?”
中東線?南宮憶怔了怔,原本笑容燦爛的神采在那麼一瞬間沉了下來,可不到幾秒鐘的時間,她又撐起笑靨,佯裝心情愉悅地道:“我剛剛結束日本行,覺得有點累了。”
“日本行?有沒有碰到什麼日本大帥哥啊?’,鞏江宜拖著行李箱和她並肩走著,眼角瞥見一個緊追不捨的人影,這才注意到何有梁。“何大哥,你也在這裏!你好嗎?”
“唉,好、還好。”
南宮憶輕輕別開了螓首,刻意不回頭看他。
鞏江宜睇了好友一眼,“你和何大哥有事要談?那我不打擾了。”
“唉,江宜你不要走——”
戒慎地瞅了何有梁一眼,鞏江宜湊近南宮憶的耳邊低語道:“對了,我忘了告訴你,我又在飛機上碰到那個人了耶。”
南宮憶眨眨眼,“誰?”
“就是那個人啊!當初你誤以為他是色狼的那個大鬍子阿拉伯男人呀!”
一道悶雷好像在刹那間重重打在南宮憶的腦海裏,震耳欲聾的叫她完全無法思考!
“薩菲斯?”他來臺灣了?
“唉、對啦,就是他,薩菲斯•蘇冉寇克,旅客名單上是這樣寫的。不過現在他的落腮胡剃掉了耶,沒想到真是帥極了!”鞏江宜沒看出她的怔忡失神,揮揮手拖著行李箱走了,“你和何大哥慢聊,我先走了。”
何有梁立刻跨上前站在南宮憶的面前,繼續遊說,“小憶,你別急著否決我。我是真的喜歡你,請你給我一次機會……”
然而不管他劈裏啪啦的在講什麼,南宮憶全沒聽清楚。
因為她的雙眸已經被入境大廳口的一抹身影給緊緊吸引住!在驚訝與震撼之間,她只知道遠遠的一個碩長俊偉的身形朝自己緩緩走了過來。
那偉傲俊逸的身影熟悉得叫她心折,刹那間,她的眼角也開始不爭氣的濕濡起來。
那是薩菲斯,是他。
南宮憶以為自己已經忘了他的身形和容貌,卻沒想到經過這些強迫自己刻意遺忘他的日子,他反而變得更清晰,
隨著薩菲斯的腳步越來越近,她的呼吸益發起伏不穩。
一隻小手緊緊抓著行李箱的把手,她知道自己在發抖,可是她就是無法控制好自己!
“小憶,你有沒有在聽我說話?”何有梁沒有察覺另外一個男人的跨近,他真的很鍥而不捨,“給我機會,讓我表現我對你的心意,不要因為我們是同事的關係而
“好!”南宮憶突然側身面對何有梁,爆出一聲低喊。
他傻愣愣的眨眼,“好什麼?”
強迫自己別望向距離幾步進外的薩菲斯,南宮憶努力扯開笑容,專注凝視眼前的何有梁,“我跟你約會。今天晚上一起吃晚餐是嗎?就七點吧,在宿捨門口等我。”
僵硬著語調說完這些話,她不理會何有梁臉上錯愕與驚喜的表情,逕自轉身離開。她全身的神經末梢仿佛在這一刻全數豎起,敏銳地感受到身後薩菲斯的氣息與凝視。
這叫她益發地心慌與無措!
她倔強的強忍著心底的悸動與激越,悄悄握緊了小拳抓著行李箱的把手,身形僵硬地邁步走著。
薩菲斯應該聽到她和何有梁的約會對話了吧?
他做何感想呢?
她有沒有表現得很自然?
他應該沒有察覺出來她的震驚和動搖吧?應該沒有。南宮憶自覺表現得非常正常。
像個缺乏潤滑油的機器人,她僵著身軀走出中正國際機場的入境大廳。知道自己身後的薩菲斯也慢慢地踩著沉穩的步履跟上來,她捨棄公司的交通車,一頭鑽進計程車裏。
“小姐,去哪裡?”
“隨便!”
“嗄?”
“離開這裏!立刻載我離開這裏!”
計程車司機就算覺得她奇怪,也聰明的沒有開口問。旋動方向盤,他往高速公路玎去。
南宮憶回過頭,凝視著越來越遙遠的機場大廈,再旋回身子,她交握著雙手,發覺自己竟在顫抖。
不是因為恐懼。
她清楚地知道自己之所以顫抖不是因為害怕,該死的,她不得不承認!
她發抖,是因為雀躍。
薩菲斯在這兒,在她所在的這塊土地上。他為什麼而來,她不知道,但是她卻忍不住激動喜悅。
因為他在這裏!是的,他已不再遙遠了。
尋找了好久,終於來到翔翼航空空服員的宿捨大樓,尤恩一臉委屈不滿的仰頭望著身旁的薩菲斯。
“大人,我實在替你覺得不值!”
一身高貴的黑色西裝,薩菲斯對於隨從的抱屈並不多作置喙。
“南宮憶真過分!您拋棄了王族的一切,來到臺灣這種小島找她,她竟然當作沒看見你轉身就跑了,甚至還在你的面前答應別的男人的邀約!”真可惡啊,這種女人!
對於尤恩的嘮叨碎念,薩菲斯終於有所反應。“你先回飯店吧。”
他在自己耳朵邊叨念嘀咕的,惹得他心更煩!
他當然知道尤恩說的話全都是事實。
當他乍然見到南宮憶的那一瞬間,那不曾體會過的激動欣喜的感受,幾乎要淹沒他自己。
然而,當他懷著滿腔的熱切與希望走向她,喜悅地宣告他們的分別即將結束——
她卻在他的面前接受另一個男人約會的邀請。
就像沙漠中即將饑渴而死的旅人終於找到了追尋已久的綠洲,然而卻在奔向它的那一刹那,才發現原來眼前的幸福不過只是虛無縹緲的海市蜃樓。
坦白說,薩菲斯不是不害怕的。
南宮憶決絕轉身離開的舉動,深深打擊了他的自信。
她璀璨如星子的眼眸裏可有他的存在?
他不敢確定,因為她轉身回避得太快,他來不及看清楚她瞳眸裏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情感?
但是儘管她給他的反應冷淡得近乎陌生,他卻依舊無法說服自己放棄。
真有這麼困難嗎?他也忍不住問自己,放棄南宮憶真的如此艱難嗎?
他很想告訴自己,她只不過是個尋常的女人,和路上隨便遇見的同樣的平凡;他更想說服自己,像她這樣遊戲人間,不懂得愛情真諦的女人,根本不值得他死心塌地的愛戀。
結果他終究還是站在這裏。
站在南宮憶住處外頭,他自覺像個傻子似的,靜靜等待不知何時才會出現的她。
心裏掙扎矛盾了這麼久,他還是選擇相信。
他想相信南宮憶望著他時,那美麗的眸子所展現出來的溫柔。是的,他還是想要相信她。
“尤恩。”
“什麼事,大人?”
“你先回飯店吧。隨時隨地的保護我。”臺灣這小島應該很安全,你不用
“這……好吧,大人,那麼我先回去了。”尤恩難得服從這樣的命令,因為他想回飯店好向愛布羅棟親王通報最新的消息。
走沒幾步,尤恩回過頭來默默瞅著薩菲斯。
唉,不是他愛觸黴頭,只是大人和南宮憶的感情似乎沒法兒如想像中的順遂。
男方單一付出的真切深情,並不能保證美麗愛情的構成,這就像一列單程的火車,如果沒有規劃出回程的路線,車子終有到盡頭的一天,頹然嘎止。
南宮憶經過自己房間窗戶,無意間發現了站在宿捨外頭的薩菲斯。
她默默地倚著窗。他在外頭站多久,她就在窗邊陪他多久。
她也不曉得自己為什麼見了薩菲斯就直覺的想躲,瞥了瞥外頭閃著寥疏星芒的暗夜,可能是直覺地認為自己會“陷落”吧,她想。
除了這個理由,她實在也解釋不出自己的舉動。
好吧,她承認。
她承認薩菲斯的確對自己有著強烈的影響力,這是她和這麼多男人相處下來所沒有遇過的感受。而這嚇壞了她!
所以讓她直覺地想從他身邊逃開。
她凝起視線,專注地望著站在對面的薩菲斯,他似乎比她印象中還要帥氣英挺了!
底下街道上下班時間的尖峰車潮已經慢慢湧現,來往的車輛不時地阻擋了她的視線。她不知不覺地踮高腳尖,急切地注視那一抹叫她眷戀的身影。
薩菲斯高大俊偉的外型,襯上他身上一襲名貴的西裝,反而讓人覺得高貴氣派得有些難以親近。
薩菲斯知道他可能有東方人的血統嗎?那有著淡淡的東方色彩的臉孔,卻又比純正的中國人五官更加的深邃鮮明,蘊含在雙眼裏的溫和閃爍眸光,更是能緊緊攫住她的呼吸!
就是那一雙溫柔的眼眸,讓當日的她,愚蠢而毫無防備地答應了陪他一周的要求。
也因為如此,可惡的讓他有了左右她所有情緒的機會!
南宮憶雙臂抱胸,看著薩菲斯接聽手機的來電,在簡短的通話後,他優雅而俐落的將那一隻燦銀色的手機放進西裝外套的內袋裏。
舉止間,那寬闊結實的胸膛深深吸引住她的目光。
不知道枕躺在那一副胸膛裏會是怎麼樣甜美的滋味?
不曉得是哪兒來的勇氣與衝動,南宮憶反身沖到床邊撈起手提包,然後毫不猶豫的往外沖!
一古腦沖到了宿捨一樓、跑到對街,她氣喘吁吁的站在薩菲斯的面前。
他終於等到她了。
薩菲斯溫柔地笑了,伸手眷情地撩了撩南宮憶奔跑過後紛亂的發絲。
“你到底要等多久?”
她喘著氣,瞪著美眸瞅視他眼底的溫柔。
“你難道不知道我的腳會酸嗎?”從她發現,這傢伙站多久,她就陪他站了多久,難道他不知道嗎?
“我不曉得你也在某個地方陪我一起等。”
溫暖與喜悅漲滿薩菲斯的胸臆,他伸手輕輕將她攬進臂彎裏,悄悄將下顎放在她馨香的發旋上。
閉上眼,他默默感謝真主阿拉聽見他的祈禱,將她送回了他的懷裏。
將小臉埋枕在他壯闊如山的胸膛裏,她蹭了蹭,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有落淚的衝動。
“你到底來幹嗎?”她模糊不清的嗓音從薩菲斯的懷裏傳來。
“我來找你。”
南宮憶好氣!她好氣自己竟然在聽見這句話之後,渾身激動狂喜的顫抖。
“那個矮不隆咚親王沒有阻止你?”
薩菲斯只是摟著她,不語。
“克萊德沒有挽留你?”
他依舊沉默。
南宮憶氣得伸手拍他,“你到底有沒有聽見我說話?好歹應我一句話啊!”這人好混賬!騙取了她的感動,現在又讓她像個傻子似的一直自言自語。
他歎氣,男性的氣息熱呼呼的吹吐在她的頭頂上,沒來由的惹來她一陣躁熱。
“總之我來了,就在你面前,還需要顧慮別的瑣事嗎?”
他輕輕放開她,她從他的懷抱裏仰起小臉,瞅見他眼裏的溫柔與寵溺。
這一雙她久違的、永遠溫柔的看著她的眸子!
南宮憶突然笑了,那璀璨美麗的神采刷亮了薩菲斯的眼眸,換來他驚豔的凝視。
“跟我走。”她說。
他淡淡一笑,“好。”
“不怕我賣了你?”
他臉上的笑容更加眷寵了,幾乎迷眩了她的眼!
這一刻,什麼陷落的危機感、什麼遊戲人間的堅持,通通自南宮憶的腦海裏蒸發。她眼裏能夠看見的,只有薩菲斯一個人。
就只有他而已!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5-3-6 00:57:08
第9章
南宮憶帶著薩菲斯,來到忠孝東路的小巷裏好友張婷和丈夫所開設的咖啡廳,坐在吧台前面的她,正支手托顎望著坐在另一張桌子前面用餐的薩菲斯。
張婷有些怔愣的看著自己的丈夫,和那個五官深邃鮮明的異國帥哥談笑風生。
“唉,這就是你說的那個阿拉伯親王?”
“是啊。”
南宮憶一邊打量薩菲斯,一邊旋動著手上裝有柳橙汁的杯子,有些木然的聽著杯底與桌面摩擦發出喀咚喀咚的聲音。
“你是白癡啊!”張婷賞了她一記爆栗,“這麼帥氣俊美外加身份顯赫的男人你不要?當心你暴殄天物的結果是換來另外一個沒出息的酒鬼!”
“幹嗎這樣咒我?”南宮憶委屈地癟了癟小嘴,“我早說過了,我不可能定下來的嘛!管他英不英俊、身份顯不顯赫,反正我只是跟他玩玩啊!”
“玩玩!你真的確定你跟這個叫薩菲斯的石油大王,只是玩一玩而已嗎!”
南宮憶不自覺的轉頭回避張婷的眼光。
“說啊!”
“哎呀,你少煩了啦!咖啡咧?快給我,那傢伙說吃飯不喝咖啡,他沒胃口。”
“正在煮,別催。”張婷才不這麼簡單的就放過她,“人家還特地從沙烏地阿拉伯來找你耶!難道你不感動嗎?”
南宮憶一臉苦惱。
她就是因為太感動了,所以才會這麼煩惱嘛!
薩菲斯到底是怎麼了?當初她離開利雅德的時候已經跟他說過了,甚至還刻意用冷淡的藉口離開他,原以為大家再也見不到面,誰知……
唉,他竟飛來臺灣找她了。
說不感動是騙人的,說不高興也是假的。
可是那又怎麼樣?對,她是感動、她是高興,然後呢?她沒碰過這種事,打從她下定主意遊戲人間開始,就沒哪個男人像薩菲斯這樣讓她的心靈悸動過!
要她怎麼回應嘛,她完全沒有頭緒。
張婷多少也看出她內心的百轉千折,心底還真為她心疼呢!
傻瓜啊,小憶遇過三四十個男人便自以為經驗豐富極了,卻在碰上了真命天子之後,全然無措。
“小憶,坦承一點嘛,就承認你喜歡薩菲斯、承認你愛他啊!這一點都不難。”
喜歡和愛這兩個字眼直覺地讓南宮憶惶恐與排斥!
她下意識地轉頭望向用餐的薩菲斯,誰知正好對上他投射過來的目光。他對她溫柔而寵溺的笑了笑,惹得她心臟倏地跳突!她立刻不自在地轉開小臉。
“我、我才沒有喜歡他咧!笑話!”
張婷忍不住皺眉,“唉,你的嘴很硬耶!承認一下會死哦?”
“我就說沒有嘛!”
“那好啊!嘴巴上說得這麼大方,你不如替石油大王介紹女朋友,這樣不是更能撇清你對他沒有任何感覺嗎?”
“介、介紹就介紹啊!好,我就替薩菲斯找個女朋友,看你還有投有話說!”
張婷的丈夫董信剛隱約聽見吧台這兩個女人的爭執聲,他緩緩走了過來,“怎麼了,在鬧什麼?”
“信剛,小憶說要替石油大王介紹女朋友。”
董信剛皺了皺眉,“為什麼?”這個薩菲斯不就是她的男朋友嗎?
“小憶她說要撇清和薩菲斯的關係,證明她沒有愛上他。”
“真的嗎,小憶?”
讓張婷驚訝不已的,丈夫接下來居然不是開口反對,反而是一臉積極。
“既然如此,我看你不妨就介紹個漂亮的空姐給薩菲斯吧!反正他這麼帥,配個美麗的空中小姐應該會很相稱。”
事情講成這樣,南宮憶覺得自己如果不配合,反而才顯得她好像真的很愛薩菲斯似的!
就賭這麼一口氣,她消了清喉嚨,挺直了腰,手托著香腮,假裝慎重嚴肅。
“空姐啊?”在他倆熱切的凝視等待下,她側著頭,蹙著眉似是努力思索著……隨即就見她垮下肩來,“我覺得沒有夠資格配上薩菲斯的人選。”
“真的?”董信剛語氣誇張的揚了揚眉,“我覺得鞏江宜就不錯啊!”
“江宜太稚氣了,和薩菲斯的沉穩不相配。”
張婷似乎明白丈夫的用意了,也跟著提人選,一我認為鄭棉很適合啊。”
“拜託!那個死三八哦?你不要這麼污辱薩菲斯好不好?”
“董琪不錯,我見過,挺可愛的!”
“可愛有什麼用?那女人沒啥大腦。”
“公關室之花蔣美琦不錯。”
“做作死了!”
“劉言綾呢!這一次翔翼航空的廣告還是請她當模特兒呢!”董信剛再提一個人選。
同樣立刻遭到南宮憶嗤鼻反對,“什麼啊,要不是因為我拒絕,哪裡輪得到她上場?”
張婷和丈夫甚為愉快的笑著對望一眼,“那你覺得到底有誰適合?”
南宮憶垮下肩膀苦惱極了,“沒有人適合。”
薩菲斯太完美了,而她身邊的每個女同事就像是上帝失手創造出來的失敗品,沒有一個配得上他!
就在南宮憶心裏為了這個提議感到很不舒服的時候,用餐完畢的薩菲斯朝她走了過來。
“想什麼想到皺眉頭?”
他口吻輕柔地詢問著,大掌將她頰邊的發絲撩撥到她的耳後,露出她那一張清新甜美的臉龐。
他很喜歡看她紮起馬尾、露出臉龐的模樣,清純得叫他驚豔。
在薩菲斯溫熱的大掌摩挲下,南宮憶就像一隻討憐愛嬌的貓兒,而她自己卻沒察覺。
“吃飽了?可是咖啡還沒煮好……”
“時間有些晚了,我們不該打擾人家的休息。”薩菲斯俊臉上的笑容始終不變。
“有什麼關係?反正張婷和董大哥……”
南宮憶還想反駁,卻感覺到薩菲斯那只蒲扇大掌默默地施力握了握她的手,她會意,倏地閉上嘴。
張婷和董信剛察覺他們兩人之間親昵的小動作,有默契地對望了一眼。
南宮憶這時在薩菲斯的撐扶下,拿起手提包跳下高腳椅,“那我們先走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
小憶真的很聽石油大王的話呢!張婷揮揮手目送他們走向門口,“唉,對了,小憶!”
“嗯?”自然地挽著薩菲斯的南宮憶旋身看她。
“剛剛我們提的那件事,”張婷指了指她身旁的薩菲斯,“交給我辦吧!明天帶他來,我介紹個好物件給他!”
“嗄?”南宮憶一臉苦瓜,“我想應該不用了……”
“還是你想自己留著享用啊?”她刻意激她。
“我才沒有!好啊,我明天一定帶他過來,那有什麼問題?”
“鏗當”一聲,門口的風鈴聲送走南宮憶和薩菲斯,開啟又闔上的門扉悄悄地掩去了南宮憶略顯落寞的身形。
尤恩陪著主子坐在咖啡廳裏,看著眼前這陣仗他不禁同情地偷偷瞟了薩菲斯一眼。
唉,可憐哦!主子拋棄一切,大老遠的來臺灣找南宮憶,誰知她不領情就算了,竟然還替他安排了這一場相親?!尤恩忍不住搖頭。
南宮憶真笨!如果主子當真要和這種貨色在一起,他何必捨近求遠的來到臺灣?穆得小姐不比臺灣女人溫順馴服多了!這個白癡女人!
尤恩觀了觀身旁的薩菲斯,心想主子這一次遭到這樣的難堪,如果還願意繼續留在她的身邊那才稀奇咧!
畢竟嘛,有哪個人能夠這麼堅強的不被這種情況所傷害?
再說主子雖然一向溫柔和氣,誰又知道面對這種場面,他會作何感想呢?
“薩菲斯?”張婷見場面冷清尷尬,特意帶著微笑打破沉默,“我來為你介紹一下,這一位是藍天航空的空姐朱婉婉,是我丈夫的表妹,和小憶算是同行。”
薩菲斯禮貌地放下手中的咖啡杯,定眼凝視坐在正對面的朱婉婉,在他瞟轉視線之前,仍不忘睇了睇朱婉婉身旁的南宮憶。
感覺到他的視線,南宮憶低垂著螓首不敢看他。
怎麼辦?她覺得自己就快要窒息了!
揪著手、咬著唇,南宮憶讓額頭上的劉海遮掩眼前的畫面。不知道薩菲斯覺得這個朱婉婉怎麼樣?他有沒有喜歡人家?她還特別注意過了,朱婉婉擁有一雙和自己不相上下的漂亮瞳眸。
他該不會又看上人家的美麗雙眼了吧?就像當初他遇見她一樣。
一股說不出的窒悶感強烈籠罩住南宮憶全身,她坐立難安卻又無計可施。本來想用別的藉口將張婷和董大哥特地介紹的朱婉婉打回票,可是她卻發現這個朱婉婉實在太無可挑剔了!
同樣身為女人,她不得不承認朱婉婉的確很美性也很溫婉。
薩菲斯他到底是怎麼想的呢?
而她自己又為什麼不希望見他跟另一個女人有發展的可能呢?
對於自己究竟存有什麼樣的心態,南宮憶已經混亂得無法思考了!其實真正的答案她心知肚明,卻又龜縮回避的不願去承認。
“小憶,你倒是幫忙說幾句話啊!”張婷重重扯了她一記。
面對好友的瞪視,她不得不開口,“咳、我說薩菲斯,這一位朱婉婉小姐可是他們藍天航空的活招牌。那個,聽說很多旅客都是為了想見她,所以才搭乘藍天航空的。不然我告訴你啊,藍天航空的飛機又老又舊,出事率超高的,誰坐了他們的飛機誰倒楣!你如果想死的話就搭藍天航空好了,我保證你大有機會可以領到一筆钜額保險金……”
南宮憶也不知道自己劈裏啪啦的在講些什麼!只見她的小臉越說越苦。
她曉得自己在胡言亂語。沒錯,她是應該閉嘴了,可是……天啊,誰來阻止她?她就是停不了,不開口說話她就覺得自己快要不能呼吸了!
“夠了,南宮憶,你來找碴的是不是?”
張婷重重拉扯著她的衣裳,力氣之大幾乎快一把扯下她的衣袖!只見她的臉一陣青一陣白,不過比起朱婉婉,張婷的臉色還算是比較好的那一個。
“我……我不說了!”
南宮憶的小嘴開了又闔、闔了又開,像只金魚似的無聲囁嚅了幾句,總算死心地閉上嘴,低下頭。
場面似乎比方才更冷了。
朱婉婉的臉上不僅含羞帶怯的神情沒了,反而還布上一層淡霜,張婷不知道南宮憶這張狗嘴裏還會吐出什麼冷場的話來,索性藉口將她拉走。“小憶,跟我到吧台那裏幫忙!”
“我、我不要。”
她忌憚地瞥了朱婉婉一眼,再偷偷望瞭望始終保持沉默的薩菲斯。如果她離開了,他會不會和這個朱婉婉發展迅速?不要,她才不走!
“你以為容得了你說不要嗎?”張婷皮笑肉不笑的揪著她的衣角把她拖離開。
南宮憶忍不住頻頻回頭看,失望地看見薩菲斯主動打破沉默,和朱婉婉聊起天來,而且氣氛越來越熱烈。
最後她就像是被拋在一座孤島上似的,無精打采的趴伏在吧台的最角落,嘟嘴幽怨的瞅睬著薩菲斯和朱婉婉相談甚歡的畫面。
突然間,南宮憶倏地瞪大了雙眼、挺直肩。
他在笑。
該死的!他竟然在對朱婉婉笑!
悄悄握起小拳頭,一股濃烈得幾乎嗆死南宮憶的醋酸泡沫咕嚕咕嚕的猛發酵,刷冷了她的小臉,更僵硬了她所有的表情!
薩菲斯與朱婉婉交談時,仍不時地向吧台處的南宮憶投以關切的瞥視,只是她沒發現。
因為她滿心注意的,全是薩菲斯幾分鐘前對朱婉婉露出的那一抹笑。
該死又可惡的東西!原來他的笑容這麼廉價,不只是給她,連隨隨便便的女人都可以輕易的得到!
她幾乎要抑不住衝動,渾身的骨頭開始發出憤怒的顫慄聲響,連帶的手裏握著的水杯發出喀喀叩叩的恐怖聲音。
她發誓,如果現在她手上有一座炮筒,她肯定瞄準朱婉婉,一炮將她打到天上當星星!不對,還要再補一炮把薩菲斯這個濫情的傢伙射到外太空當去!
薩菲斯這個人人都好的大爛人!唔,她好氣哦!
“唉,小憶,把這三杯咖啡端去給他們。”張婷和丈夫看著南宮憶顯而易見的嫉妒,忍不住竊笑起來。
她的嘴角明顯抽搐,“加農藥了沒有?”
張婷差點笑出聲來!“當然沒有啊。”
“那還不趕快加一點?!”
董信剛忍俊不住地笑了出來,“小憶,你的聲音好陰森!”
哼,她腦子裏的念頭更陰森!
南宮憶抑鬱極了,忍不住再向薩菲斯投以一抹瞥視……他眼神裏的溫柔就像一個引信,點燃了她渾身的怒火,火花開始在她心裏拍嗤拍嗤的躥燒起來。
“我要走了!”
倏地抓起皮包,她僵硬地跳下高腳椅轉身離開。
張婷拿著抹布在她身後揮舞,“你先回去沒關係,我讓薩菲斯帶婉婉去吃過晚飯之後再送她回家。你不用擔心婉婉的安全,安心回宿捨吧!”
擔心朱婉婉的安全?南宮憶憤怒又邪惡的強扯著微笑。
她還真希望哪個人來對朱婉婉做些什麼,這樣她才有“擔心”的藉口呢!
咖啡廳門口那該死的風鈴聲又“鏗當”的響了起來,聽在南宮憶耳裏好像在諷刺她的愚笨和孤單。
薩菲斯沒有追出來留住她。
她咽了咽口水,倔強地不肯回頭看他為什麼對自己的離開沒有反應。她刻意地挺直了背,佯裝輕快愉悅地甩著手裏的手提包,往熱鬧的忠孝東路走去。
死男人,看到別的女人眼睛就發直了!空姐有什麼了不起?她也是空姐啊!而且還是個男人搶著要約會的空姐哩!
南宮憶的腳步突然停頓,甩蕩手提包的手也放了下來。
對哦,她也很!”尢啊!自己怎麼給忘了呢?
哼!馬上打個電話找人約會,誰管他薩菲斯晚上要跟哪個野女人吃飯?
隨即,她掏出手機尋找電話簿裏的名單,隨便選了一個按下通話鍵。
“喂,連慶中嗎?我是南宮憶,你前幾天不是打電話要找我去喝咖啡嗎?我現在有空哦,對,就是現在。你要跟公司請假啊?這樣好嗎?”
她一邊心不在焉的和電話裏的男人通話,一邊又被商店櫥窗裏頭的大幅廣告海報給吸引。
這個男模特兒的眼睛長得好像薩菲斯!
清澈卻又深邃的似不見底,有一種渾然天成的蠱魅氣質。
她一時分神,再將注意力轉到電話上時,她的語氣已明顯的冷淡下來。
“連慶中,我想還是算了,我們以後再見面吧,今天不方便。問我為什麼不方便?你管的還真多!老娘我今天MC來不行啊?不爽出門啦!”
猛地按掉通話鍵,南宮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越來越煩悶?看著電話簿裏長串的電話號碼,她衝動地按下消除健,將它們全部刪除。
慘了!她中邪了是不是?她竟然會對自己過去一直感到滿意的自由生活覺得厭惡與煩悶?!
她忍不住回頭遠望咖啡廳,憤然地想起薩菲斯就在裏頭和另外一個女人談天說地。
她葛地弓起雙臂完全不在乎路人的眼光,像只張牙舞爪的翼首龍,踩著砰砰作響的憤怒腳步,離開熱鬧的忠孝東路。
都是薩菲斯的錯!
這個死阿拉伯人,他憑什麼改變她的生活?!
尤思跨下計程車緊緊尾隨在薩菲斯之後走進飯店裏,他忍不住偷偷睨了主子一眼,可也忌憚地不敢輕率開口。
他知道他不開心。
是的,就算有天大的不高興,向來自律甚嚴、脾氣和善的薩菲斯,也只會淡淡的顯示出不開心的沉默。
“尤恩?”
“是的,薩菲斯大人?”
“幫我訂後天的機票回利雅德。”
乍然聽見這個消息,尤恩又驚訝又竊喜!“您決定放棄南宮小姐了嗎?”
薩菲斯繼續踩著規律沉著的步伐來到飯店櫃檯取走房間的鑰匙卡,而後依舊肅默的往電梯的方向走去。
“薩菲斯大人?”
“別多問了,照我的話辦就是了。”
像是等了好久終於盼到結果,尤恩難掩雀躍地沖到薩菲斯的面前,“我立刻就去辦!我現在就去!”話才說完,他的人影轉眼間就不見了。
站在電梯口默默等候著,薩菲斯此刻的心很平靜。
平靜得近乎死寂。
今天朱婉婉的出現,薩菲斯有點意外又有些預感,在那一刻,他就懂了。
是的,他懂了。
懂得自己的出現帶給南宮憶的不是感動與喜悅,她覺得麻煩。
直到今天他才知道,原來自己所做的一切對她而言,是個無法開口挑明的負擔,所以她才會找了另外一個女子想塞給他。事已至此,他自覺如果再不識相的離開,豈不是讓她更加困擾了?
事實很傷人,南宮憶根本一點都不愛他。雖然痛苦,可是他不得不接受這個認知。
既然她不愛他已是事實,他無法改變她的心意,那麼他只有扭轉自己的。
電梯門“當”的一聲開啟,薩菲斯沉肅的跨了進去,電梯門隨即無聲息地闔起,開始迅速躥高。
當日薩菲斯倉促離開沙烏地阿拉伯,莽撞而決絕的離去讓身為國王的祖父狄尼斯大感痛心!尤其是得知他心愛器重的孫子竟是為了一個外國女子而和叔叔發生齟齬,一時間無法接受的狄尼斯國王當場心臟病發,倒臥在床!
這兩日消息傳到薩菲斯耳裏,讓向來和祖父感情深厚的他自責不已。
即便如此,他卻無法要求自己離開南宮憶的身邊。
然而,原本堅持留在臺灣的他,卻在今天朱婉婉的出現後,整個打碎了他的自信與意志。
該是離開的時候了。
這裏已經沒有他停留的理由,更沒有讓他停駐的女子。這麼說或許太動聽,因為南宮憶根本就不希望他留下!
“waiter。”步出電梯,走在通往房間的長廊上,薩菲斯出聲喚住經過身旁的服務生。
“需要我為您服務嗎,先生?”
“替我拿一瓶酒到9788房。”
“您想要什麼酒呢?威士卡好嗎?”
“隨便,烈的酒就行了!”
沙烏地阿拉伯是回教戒律遵守得最嚴格的地方,教規禁止人民飲酒。但是今晚的薩菲斯已經顧不得這一項戒律了,他知道自己違背了阿拉的期盼,可是……
今夜他迫切地需要另一種刺激。
例如酒。
希望借著濃烈嗆辣的酒液灌進喉嚨、灼燒他所有的味蕾,稍稍轉移他強迫自己放棄南宮憶的痛苦!
他拿起鑰匙卡插進門上的讀卡機中,正想伸手旋開房門時,他突然察覺到一個人影從角落處竄了出來!
心情低悵的他毫無防備,只感覺到一抹黑影朝自己襲來……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5-3-6 00:57:28
第10章
薩菲斯眼角瞥見一抹黑影從一旁襲了過來。
他機警地側頭一偏,躲過朝自己投擲過來的東西,“砰”的一聲那東西打到房門再掉在地毯上,他定眼一看——
一個手提包?
“你為什麼這麼晚回採?”
“憶?!”
“不要叫得這麼親熱!說!你為什麼這麼晚才回到飯店!”
薩菲斯深邃的眼眸裏熠熠閃著驚訝的光芒,“已經很晚了,你怎麼還一個人在外面……”
南宮憶緊握了小拳低哮,狠狠打斷他的話,“告訴我啊!你到底去哪裡了?跟誰?”
“憶,你冷靜點。”
“冷靜個屁,你知不知道現在幾點了?淩晨兩點多了,我在這裏等了你七個小時了!”
七個小時?等他?薩菲斯著實有些吃驚。
這時,一個做弱膽怯的聲音插了進來。“先生,這是您要的酒……”
“謝謝你,給我吧。”薩菲斯接過服務生手中的伏特加,順手遞出小費,之後他自然地伸手想牽握南宮憶的手。
可卻被她重重拍開!
“很晚了,有事進房間再說吧。”
他推開房門靜靜等待著,約莫過了五分鐘之後,倔氣的南宮憶這才狠瞪他一眼,像陣風似的旋跨進房間裏。
看著她的背影,他有些難以置信。
他想問,又怕問出讓自己黯然的答案。直到這一刻,面對著她,薩菲斯終於徹底地察覺到自己未曾體會過的懦弱。
南宮憶逕自走到窗邊,“刷”的一聲扯開窗簾,入夜的臺北市區夜景馬上映入她眼底,公路和高架橋上的橘紅色燈光像一道幻彩的銀河,很美,卻也寂寥。
薩菲斯不知道何時來到了她的身後,她卻倔強地不回頭,突然,她感覺到一個重量披覆在自己的肩頭上,隨之而來的便是一股衣料的溫暖和他身上的香水淡香。
她揚起眉睫凝睇玻璃窗上的倒影,迎上他的雙眼,她在他的眸子裏看見那一抹熟悉的溫柔。
她感到有些溫暖與釋然,卻又不得不提醒自己,這一雙溫柔的眼神並不只是專注的望著她而已。
還有別人能分享。
例如朱婉婉。
“披著吧,有些涼了。”玻璃窗上的那個薩菲斯倒影正溫煦的噙著笑意瞅睇她。
不知道為什麼,她突然覺得鼻頭一酸,眼眶微濕!
不想讓他看見,她迅速撇開小臉。
“你和朱婉婉去哪裡了?”
“沒什麼,就在你朋友的咖啡廳聊天而已。”她在意嗎?
“騙人!張婷告訴我你們不久就走了!”
南宮憶驀然激動得轉身迎視著他,此刻的她太憤怒、太嫉妒了,很輕而易舉的讓他看穿她的在乎。
這讓薩菲斯感到莫名的愉悅。
“後來我送她上計程車離開了。”
怕自己臉上的笑容可能會更刺激眼前這一隻刺蝟,他轉身避開她走到茶幾邊,打開酒蓋倒了一杯伏特加。
此刻的他心情雀躍的忍不住想喝點兒酒。
誰知他酒杯還沒來得及拿起,就讓南宮憶給搶先!她一個箭步沖了過去,撈起酒杯咕嚕嚕直往喉嚨裏灌!
無可避免的,她被猛辣的酒液嗆到,劇咳了起來。
“憶!”薩菲斯立刻接下她的杯子將她擁進懷中,溫柔地拍撫她的背。
棲枕在這一副寬闊的胸膛上,南宮憶一洗方才的潑辣表情,換上委屈的淚眼婆娑,意外地顯露出她風姿嫵媚的一面。
她知道自己沒有資格指責他什麼,更沒有權利對他的一切追根究底,但是,該死的,她就是在乎!在乎到快要不能呼吸了!他曉得她是以什麼樣惶忖不安的心情站在房間外頭等他的嗎?
她從來不知道苦苦等待一個人的時間是那麼難熬,現在她知道了,全拜他所賜!
小手緊緊揪著他的白襯衫,她揚起螓首,眼波泛霧的盯視他。“你有沒有和朱婉婉……?
“什麼?”
她小手揪得更緊,“你吻了她?”
“沒有。”
“牽她的手?”
“沒有。”薩菲斯的下顎抵著她的額頭輕輕磨蹭,蒲扇大掌覆握住她的小手無言地給予安撫。
“你後來又跟她去了哪裡?”
“哪兒都沒去。”
“騙人。我從晚上七點多就在房門口等你,你手機沒開,人也不見蹤影。”
他聞言忍不住失笑,“你找了我很久?”
她和他的手指溫柔重疊交纏,“你到底有沒有跟朱婉婉上床?”
他蹙眉。
“所以這表示我猜中了?”
她一改原本蕭條淒瑟的語氣,倏地掙開他的懷抱,堅決地拉開彼此的距離。
“再見!”她撈起被他放在沙發上的手提包轉身想走。
薩菲斯長腿一跨,及時自她身後整個環抱住她纖細的身軀。“你會在乎這個嗎?”
“放開我!”
“不,這一次聽我的。”他難得強勢的扳轉過她的身子,迎視她的視線,“憶,你到底把我當成什麼?”
她知道他要的是什麼,薩菲斯要她的承認與承諾。
可是這兩樣東西她誰都不曾給過,強烈的陌生感叫她直覺的想退縮。
她膽怯的避開他的視線,“我、我不知道!”
“我要離開臺灣。”他低語。
聞言,她猛地仰頭看他。
“我必須回沙烏地阿拉伯。”
她為此感到震驚嗎?他能這樣解讀她的反應嗎?
“你要回去找克萊德?”
她的語氣輕柔的欺人,然而隨著時間的流逝,就像狂猛風暴所引發的驟雨般,開始掀起激烈而洶湧的波濤。
“我說的對不對?這是不是代表你最後選擇的還是克萊德?!”在薩菲斯的鉗制中,南宮憶開始反抗地掙扎。
他卻緊緊地箍著她不肯收手!
“我能選擇你嗎?”他毫不猶豫的反問,“你又願意敞開自己讓我選擇你嗎?”
他的眼神好熾熱,大手箍得她的手臂好痛,而她卻沒來由的想流淚。
水霧迅速彌漫了她的眼,她纖弱的身軀也開始顫
“我不知道要用什麼方法。”
“憶!別哭。”他的本意並不是想逼得她落淚……
“我就是不知道該拿你怎麼辦嘛!”她哭著拍開他拭淚的手,“我不想定下來,你聽到沒有,薩菲斯!我根本就害怕跟一個男人定下來啊!你為什麼要逼我?為什麼我一定要選擇?!”
他溫柔而默然的任由她恣意發洩。
她激動地揮舞雙拳,“天知道打從我認識你之後,我有多沮喪!你為什麼要出現?為什麼要來打亂我的生活?!你好可惡,薩菲斯,你好可惡!’’
傷不了人的拳頭紛紛落在薩菲斯的胸膛上,他寵溺的不予阻止,只是展開雙臂輕輕環著她激動顫抖的嬌軀。
“我不要你跟朱婉婉在一起,聽見沒有?廣她仰頭對著他淚眼咆哮。
他點頭,“好。”
“也不准你跟克萊德在一起!”
“嗯。”
她的淚眼頓了頓,“真的答應我?”
薩菲斯以溫柔的微笑許下他的保證,“真的。”
“騙我你就完了。”接受安撫的南宮憶這才慢慢枕回他的胸口上。
“憶?”
“幹嗎?”
“你今晚在等我嗎?”
她在他的白襯衫上蠕了蠕算是承認。
“你心裏還有別人嗎?”
那一顆小頭顱又在白衣裳上晃了晃當作是否認。
“那麼你愛我嗎?”
懷裏的她明顯的僵頓幾秒鐘。
他忍不住催促,“回答我啊?”
在薩菲斯的屏息等待下,南宮憶終於卸下所有的防備,頷首承認。
直到這一刻確認了她的心意,他終於放下心中沉窒的大石。
“吻我。”她忽然仰頭瞅他。
薩菲斯深邃的瞳眸因為這個要求而氰氳起來。
“我要確定你的技術好不好,這樣我才能決定到底要不要把自己交給你。”
他一改往常的溫柔,危險地眯起那一雙晶光燦爛的眼眸,凝睇著她唇角一抹淘氣挑釁的微笑。
“放肆的妮子。”
聆聽著他低沉如醉酒的嗓音,她仰起頭難掩嬌羞的望著他緩緩降下的俊臉,一點一滴的縮短彼此的距離。
“我會讓你後悔質疑我的。”
磁性雄厚的聲音吞沒在兩人交纏的唇舌裏,這是第一次,她毫無遮掩的交出自己。
在薩菲斯寬闊結實的懷抱裏,他的大掌溫柔如昔的巡撫過她的每一寸肌膚,熟稔地撩撥她每一處細微的敏感處,讓她無法抵抗他的侵略,只能閉上被氤氳情欲所染濕的雙眸,檀口輕啟為他吟哦出一聲聲妖嬈嫵媚的嬌吟。
纖纖玉手無力地攀著他的肩胛,任由他以綿密的親吻和那一雙宛如帶著烈火的大掌,對她展開狂妄放肆的挑撩催情,她全無防備的讓他領著自己翻越那銷魂蝕骨的情愛崩峰。
清晨的第一束陽光從玻璃窗照射進來,仿佛將一層耀眼的金粉撒布在昨夜歡愛過後淩亂的床褥上。
南宮憶拉起白被單遮掩在自己的胸前,伸手推了推身旁熟睡的人。
“薩菲斯?”
他的反應是翻個身,不理她的繼續睡。
“醒一醒,薩菲斯!”
她原本推著他的手被他臉上新長出來的胡碴給吸引,纖纖細指開始磨蹭他的下顆取樂。
“唔,好癢。”
薩菲斯飛快攫住她鬧事的手指,睜開一隻眼眸瞅了瞅她,他手腕突地使勁,將她整個人拉躺在自己的身旁。
“薩菲斯!”她驚訝地低呼。
“這麼早叫我起來做什麼?”他俐落地翻身覆壓在她的身上,“想要我再來一次嗎?”
她嬌羞的揪著被單遮掩自己,小手一邊刮著他的胡髭輕笑,“誰要跟你再來一次!”
甫蘇醒的薩菲斯在陽光的照耀下顯得稚氣極了,只見他深深皺起眉。“你不可能不滿意的,昨晚我明明聽見你急切高昂的呻吟聲……”
“別說!”
她羞怯極了,翻身不敢看他。
那一片柔嫩似雪的白皙臂膀深深吸引著薩菲斯眷情的目光,他緩緩伏低身,舔吻上她的肩骨。
火熱的氣息和濕滑的舌尖撩動再度悸動著南宮憶的感官,她揪著被單輕輕閉目吟哦,勉強撐起理智提醒自己現在不是和他廝磨的時候!
“別這樣,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等一下,我先說。”他停下吻她的動作,深情地瞅著她,摘下自己戴在小指上一枚看來雖樸實無華,但顯見歷史悠久的戒指套到她的手指上,“你應該知道我的意思的。”
她怔怔地望著他,眼中染上霧氣,久久不知如何開口。
自己……準備好了嗎?準備好跟他過一輩子了嗎?
他接續起剛停下的動作,熱烈的吻襲卷她全身。他知道她需要時間適應這件事。
“說吧,你剛想跟我說什麼?”他模糊的嗓音從她的下腹部傳來。
她怔愣回神,卻又被他如此猛烈的激情給攝去所有心神。
“啊……不要這樣,薩菲斯,我真的有……重要的事情……”她想起來自己想跟他說什麼了,可是……
床榻上的南宮憶虛弱無力的翻身想爬離他的情愛侵略,還沒爬開幾步卻被他從背後給扣住。向來溫和好脾氣的他對於她的閃躲並不慍怒,索性也學著她伏跪在淩亂的床鋪上,從她的背後伸出大掌向前探上她每一寸細緻的肌膚。
直到許久之後,南宮憶終於倉卒地想起她今天早上要飛歐美線的班機!
倉皇無措的她一腳踹下床榻上的薩菲斯,拉著他十萬火急的送她去中正國際機場。
時間太緊迫,她沒有跟薩菲斯說再見,不過卻和他在機場耳鬢廝磨、深情接吻起來。
依依不捨的送走南宮憶之後,薩菲斯才剛坐上計程車準備返回飯店,這時手機響了起來。
通話鍵甫按下,尤恩急切的嗓音頓時竄吼出來,“大人,您到底在哪裡?我找了您好久!”
薩菲斯稍稍將手機拿離耳朵幾公分,“我在機場。什麼事這麼急!”
“機場?太好了!您千萬別走,留在那裏等我,我會兒就到!”
“尤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狄尼斯國王駕崩了,大人,您爺爺他今天淩晨心臟病發去世了啊!”
倏地,薩菲斯一臉木然的緩緩垂下拿著手機的手,手機另一頭尤恩的急吼聲他已經完全聽不見。
爺爺死了?
那個威嚴而強壯的爺爺……死了?打從他十一歲時,父母被恐怖分子攻擊暗殺雙亡之後,他從來沒想過,這個負起他的教育責任,對他又嚴厲又慈藹的祖父會有離開自己的一天!
爺爺走了,而他這個他最疼愛的孫子甚至沒能陪在他的身邊、見他最後一面?!
“停車!”
薩菲斯驀然爆出的大吼嚇壞了前頭的司機,他猛地急踩煞車,車子立即在高速公路上打滑、不受控制的旋轉起來。
疾駛在後頭的車陣莫不驚駭的急踩煞車,一時間公路上驚心刺耳的煞車聲震天便響。
南宮憶終於結束了飛歐美線五天的航程,回到臺灣,卻赫然發現,薩菲斯不見了?!
這個臭阿拉伯人跑去哪兒逍遙了?
飯店已經退房,手機又沒有訊號,他到底在哪裡?
一下飛機又忙著尋找薩菲斯的南宮憶,此刻疲累至極的回到宿捨房間,隨手將手提包和行李箱扔在角落,身子往床上一躺,響亮的電話鈴聲卻在此時唱起。
“喂?”
“小憶?”
“張婷啊。”躺在床上用手臂捂著雙眼休憩的南宮憶,回應的聲音顯得有氣無力的。
“謝天謝地你總算回來了!”
“怎麼了?”
“是薩菲斯。”
聞言,她立刻睜開眼、坐直身,“他怎麼了?”
“他三天前來找我,看起來好像出了車禍,渾身是傷!”
“車禍?!”
南宮憶以為他瞞著自己去搞女人還是什麼的,怎麼也沒想到他會出車禍!
“他急著要回沙烏地阿拉伯,卻又一直聯絡不到你,所以托我等你回臺灣的時候跟你說一聲他離開了。”
“離開?!”
“沒別的事了,就這樣。你看有沒有辦法聯絡到他。小憶,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如果你有薩菲斯在沙烏地阿拉伯的聯絡電話,就打通電話給他吧!拜拜。”
傻愣愣的瞪著嘟嘟作響的電話,南宮憶的眉頭越皺越緊。
“砰”的一聲,她將話筒扔回去,什麼疲勞啊、想睡的通通沒了!她乒乒乓乓的踩著床鋪沖到門口,原封不動的拎起手提包、拉起行李箱,像火車頭似的直往外頭沖。
臭男人!他這樣不告而別的算什麼?
趁她去工作的時候趕緊打包行李走人又是什麼意思?
別告訴她,他“吃”過了,抹抹嘴就想走人了!
媽的!
不去沙烏地阿拉伯把薩菲斯揪出來問個明白,她就不叫南宮憶!
沙烏地阿拉伯全國上下為了狄尼斯國王的崩逝,舉行了莊嚴隆重的國殤儀式,然而王族內部,卻為了誰是接下來的繼任國王而吵鬧不休。
“大人,很晚了,請您回房裏休息吧!”尤恩有些不忍的看著薩菲斯,“才短短幾天的時間而已,您已經明顯的瘦了很多,或者我去吩咐廚子煮一些宵夜來給您補充體力?”
薩菲斯站在視窗邊憑眺和自己遙遙相對的房間,那是爺爺到他的行宮小住時專屬的睡房,可惜這個房間的主人已經不可能再度蒞臨了。
“大人!我這就下去吩咐廚子!”
“不用了。”薩菲斯終於有所回應,他看了尤恩一眼,緩緩踏離窗邊,“不必麻煩,我不餓。”
“可是……”
“有人打電話找我嗎?”
“您是指……南宮小姐?
薩菲斯原本翻動書頁的動作頓了頓。
“沒有耶,大人。”尤恩遺憾地看著主子,又立刻提振精神勸慰道:“不過我已經吩咐專人負責聯絡南宮小姐了,相信很快就能和她聯繫上!大人您別急,再等一會兒吧。”
尤恩原本心裏還對南宮憶有些反對。別怪他勢利,他總覺得她不過是個脾氣倔強又難纏的小小空姐,怎麼說也不夠資格得到大人的愛。
可是眼看著他敬愛的主子因為祖父去世和身邊王位爭奪的紛擾而煩郁不樂,他突然迫切地希望她能夠陪在大人的身邊。他雖然是個小隨從,卻也深刻地明白一點——
此刻惟一能夠撫慰主子的,只有南宮憶一個人!
“不用在這裏服侍我了,你下去吧,尤恩。”
他想一個人靜一靜吧?“好的,那麼小的下去了。大人您有事儘管喚我過來。”
尤恩恭敬地彎身鞠躬行禮,緩緩走出書房,才踏出房門,他就見到一個慌慌張張的身影朝自己沖了過來!
他皺起眉頭,“喀達?”
“尤恩,不好了!”
“什麼事不好了?”
“我剛剛接到最新的消息,說有一架飛往咱們利雅德的飛機在經過尼夫沙漠的時候,讓激進派的恐怖分子用炸彈給轟了下來……據說飛機整個爆炸墜毀無人生還!
一個不好的強烈預感籠罩尤恩,“然後呢?”
喀達抖著手拿出一列名單,“這是我剛剛去要來的乘客名單。”他顫巍巍的手指抖栗不止的指著一個名字。
尤思順著他的手望過去,突地瞪大了雙眼。
“尤恩,你說這個叫做南宮憶的乘客……是不是薩菲斯大人嘴裏常叨念的南宮憶?”
尤思不可置信地搖著頭,身形開始搖晃。NanGongYin,這個音譯不就是南宮憶?不、不會的,他不可以這樣自己嚇自己!要鎮定,他不斷的告訴自己,要鎮定!
喀達看著他刷白的臉,雙手顫抖得更嚴重。“尤恩,你看我們要不要去跟薩菲斯大人說……”
“不要!”爆出大吼的尤恩自知失態,戒慎地轉頭望瞭望書房閉閩的門板,他下意識的壓低了聲音,“先讓我去證實一下,暫時不要告訴大人。”
大人這些日子受到的壓力和煩惱已經夠多了,如果再失去摯愛的南宮憶……
尤恩不敢多想,拉著喀達匆匆奔到自己的房間。他用盡了各種方法和管道,終於得到張婷的電話,沙烏地阿拉伯現在淩晨兩點,在臺灣已經是早上七點鐘。電話響了好久,另一頭終於有人接聽——
“喂?”睡意正濃的女子聲音從話筒傳到尤恩的耳裏。
他壓抑著恐懼顫著嗓音詢問,“張婷小姐嗎?我是尤恩,你記得我嗎?我是薩菲斯大人的隨從。”
“啊,是的,我記得你!”張婷顯然沒料到會是他,睡意一掃而空。“怎麼樣?小憶她抵達沙烏地阿拉伯了嗎?”
“你說什麼?”
深刻的恐懼瞬間像撒旦邪惡的手緊緊掐住尤恩的脖子。
“我說小憶啊!算一算時間她應該抵達你們那裏了吧?她在機場的時候有打一通電話給我,說她要去沙烏地阿拉伯找薩菲斯啊!怎麼你沒見到她?喂……喂?”
見尤恩掛斷電話,喀達滿懷期望的看著他,“怎麼樣,尤恩?不是大人認識的那個南宮憶吧?對不對?”
他怔忡失神的望著喀達,遊魂似的轉身默默離開房間,越過長廊走向薩菲斯的書房。
伸手敲了敲門板,“大人?您睡了嗎?”
“進來吧。”
依舊坐在書桌前閱讀的薩菲斯放下手中的書籍,有些驚訝地看著尤思異於平常的反應,“你怎麼了?”
尤恩頓了好半響,凝視著薩菲斯,怎麼也開不了口。
“到底是什麼事?”
“大人……”
“嗯?”
“一架飛機失事了,墜毀在尼夫沙漠。”
薩菲斯溫和的笑容頓失。
尤恩低著頭幾乎不敢看向主子震驚的臉,“還有,南宮小姐在機上。”
沙烏地阿拉伯境內緊急搭建的圍帳客棧湧進大批的人群,被激進分子擊落的飛機支離破碎的靜靜躺臥在無垠沙漠上。
翔翼航空公司的鑒識人員和紛紛趕來的罹難者家屬擠滿了臨時圍帳,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沙烏地阿拉伯權傾一方的王族薩菲斯。
只見他穿著一襲傳統的阿拉伯裝束,神情哀戚近乎木然的跪在一具具焦黑難辨的屍體前,尋找著南宮憶的身影。
“大人,別找了。”
尤恩看著主子無視周身的混亂,卑微地跪在屍堆前不眠不休的尋找,他已經十幾個小時沒喝過一口水、吃過一點東西了呀!
“大人,您別再找了!屍體燒成這樣,您怎麼也不可能辨認出南宮小姐的!”尤恩忍不住潸然落淚,顧不得一旁的採訪記者們拼命地按快門,想拍下薩菲斯哀慟逾恆的模樣,他伸手想拉起跪在地上瘋狂尋覓、細細辨識焦黑屍體的主子。
可,他卻被薩菲斯狠狠揮開!
“大人!”尤恩失聲痛吼,撒下更多淚。
相對於尤恩的激動,薩菲斯只是瘋狂而沉默地重複著翻開屍布、尋找的動作,他專注不移的尋覓每一具焦黑的屍首上可供辨認的飾品。
“我一定可以找到憶的。”他像是發了瘋似的喃喃低語,“憶的手上戴著我送她的戒指,她不可能取下來,我一定會找到她的。憶一定在這裏的某個地方,我知道。”
“大人!”
“別阻止我!”薩菲斯驀地爆出瘋狂嘶吼,“憶在等我找到她,誰都不能阻止我!”
尤恩駭住了,從沒想過自己性情溫和的主子竟會有咆哮嘶吼的一天!他知道自己阻止不了薩菲斯,抹丁抹淚靜靜跪在他的身邊陪他,繼續看過一具又一具面目模糊的屍體。
他不敢想接下來的日子該怎麼辦?
他只曉得此刻的薩菲斯想趕緊找到自己惟一的摯愛,即使她已經不可能再對他笑了。
薩菲斯身上那一襲代表尊貴身份的白袍已經染滿塵土與髒汙,身邊滿是拍攝的媒體,而他卻依舊渾然不覺的反復尋找、尋找、尋找。
突然間,圍帳的門口傳來喀達顫抖的高喊聲,“大人!找到南宮小姐了!”
整個臨時圍帳內瞬間靜音。
跪在地面上的薩菲斯眨了眨乾澀的雙眼,踉蹌而顫慄的爬起身。
“大人?”忠心的尤恩伸手想攙扶他,卻被他揮開。
踩著遲重的腳步往前跨,薩菲斯的腦海裏迅速閃過每一個可能的畫面。
現在的憶怎麼樣了?焦黑一片?還是支離破碎?他的眼角開始濕濡,越往圍帳的門口走去,他的淚眼越加明顯。
直到從不輕彈的熱淚從他的眼眶裏滾落。
“薩菲斯真的在裏頭嗎?”
圍帳外傳來的懷疑嗓音刹那間震驚薩菲斯低蕩的心扉。
這個聲音……他停下腳步,有些不敢置信!
“‘矮不隆咚’親王,我警告你可別騙我哦!我已經找他好久了,你如果敢欺騙我,我保證……”
聲音停頓了下來,一隻白皙的纖細小手掀開圍帳的布幕,“咦,薩菲斯?你真的在這裏?!”
“南宮憶?!”尤恩失聲大喊,以為自己大白天見鬼
薩菲斯早已伸出手強勢的將她緊緊攫進懷裏。
閃光燈立即此起彼落。
突然被他扣進懷中的南宮憶怔了怔,繼而回過神地圈起小手回抱他顫抖不止的身軀。
“我找了你好久了呢。”她蜷窩在他的胸口輕語。
薩菲斯將激動不已的臉龐埋進她的發間,益發地箍緊雙臂。“我也是!”
“這些人在拍什麼照?”
“別管他們!”
她在他的懷裏點點頭,“薩菲斯,你可能要養我了,我失業了。”
他輕輕鬆開她,看見她朝自己認真的頷首確定。他有千百萬個疑問要問她,而這妮子卻在跟他說失業這種小問題?
“我那一天急著要來沙烏地阿拉伯找你,可是公司臨時要求我替同事代班。我不肯啊,結果和他們大吵一架……然後,我就被革職了!連帶害得我沒來得及搭上飛機,誰知道這一架飛機竟然失事了!”她有些驚魂未定的伸了伸舌,“還好我沒搭上。”
他聽完她的解釋,猛地將她擁回懷中!
“別當空姐了。”
“為什麼?”
“因為我再也不准你搭飛機!”
她把他嚇死了!真的,她這一次真的把他給嚇得魂都沒了!
先前他執意要尋到她的屍骨,是為了趕緊將她好好地下葬,當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畢後,他就會跟著她而去。
不過已經不用了。他俯首急切地尋吻上她的唇,感受她真實的情意和體溫。
憶已經在這裏,他不用尋死去陪伴她了!
感謝阿拉。
薩菲斯的私人行宮傳來喀啦喀啦的詭異喧嘩聲。
原本應該是靜謐的書房卻突然爆出一記雀躍的高喊!
“自摸!嘿嘿,單吊五筒,加上白皮和青發台,一共三台、莊家四台。麻煩各家拿錢來,謝謝!”
南宮憶得意的拿起牌尺數著麻將桌上的台數,越算越高興。
愛布羅棟和其他兩位牌搭子喪氣的癟著嘴掏錢。
這時,一個寵溺的低沉嗓音傳了進來。
“瞧你這麼高興,贏了嗎?”
“薩菲斯!”
南宮憶跳出椅子蹦進丈夫敞開的懷抱裏,“巡視油田回來了?”
“嗯。”他俯首親昵地輕吻妻子紅豔的唇。“怎麼樣,好玩嗎?”
“不好玩!”
她愛嬌地枕在丈夫的胸膛上委屈的癟起小嘴,“他們好笨!學臺灣麻將這麼久了,還打得這麼萊,贏他們這些人我一點成就感都沒有!”
薩菲斯好氣又好笑。
“憶,你說的這些笨蛋一個是沙烏地阿拉伯的國王,另兩個是國防部長和財政部長。”
“哼!了不起啊?剛好借這個機會向他們展示我們臺灣人的聰明智慧!不是我誇口,臺灣麻將可不是人人學得會、人人能打的。”
繼任為國王的愛布羅棟不服氣的發出戰帖,“薩菲斯,你別纏著你老婆。南宮,快過來!咱們再摸個三圈!”
“不要跟你們這幾個肉腳打麻將了,玩得我想睡覺。”
“沒錯,你是該上床補眠了。”薩菲斯溫柔地撫了撫南宮憶的腹部,“我的孩子想休息了。”
她嬌媚的仰頭朝他露出一抹甜美的微笑。
人家夫妻正在你儂我儂的,愛布羅棟和其他兩個牌搭子卻大發抗議!“不准南宮去睡覺啦!我們這些人怎麼辦?”
南宮憶揚起小臉,笑意盎然的睬著丈夫想看他怎麼處置?
薩菲斯彈了彈手指,發出一記清脆的響音。
書房的門板立刻被打開,“親王找我?”
“尤恩,陪這些人打麻將。我送憶回房間休息。”
薩菲斯摟著南宮憶不理會身後的抗議聲離開書房,沒多久,又聽見書房裏傳來那熟悉的嘈雜洗牌聲。
她和丈夫對望一眼笑了笑,“薩菲斯?”
“嗯?”
“我想回臺灣看看張婷。”
“不好。你有身孕。”
“才五個月而已!”
“等生出來我再陪你回去。”
“誰理你!我機票已經買好了,明天就走。”
薩菲斯和妻子默默對望,企圖用眼神叫對方屈服……不過不用懷疑,屈服的那一方向來都是他。
“好,我明天陪你回去。”
“坐飛機?”
“坐船。”
“神經病!坐船要花幾天的時間你知道嗎?我才不要!”
“飛機很危險。”他還沒忘了一午前自己以為她飛機失事的絕望感受。
“坐船也可能會沉船啊!總之我不管,我會暈船,到時候吐過頭,把你的孩子也一起吐出來,我可不負責!”
於是一場眼神交鋒的對峙戰又開始了。
不過結果永遠千篇一律單調得嚇人。只見薩菲斯歎口氣,“我明天陪你坐飛機回去。”
“乖老公!”南宮憶心滿意足的獻上自己的唇,“我已經幫你把行李準備好了。”
真主阿拉替他尋找的這個老婆,似乎一輩子都會把他吃得死死的。
突然間,薩菲斯有這種預感。
“薩菲斯?”
他寵溺地看著她,“嗯?”
“你為了我放棄國王的權位,會不會後悔?”
他淡淡一笑,“不會。如果我身為沙烏地阿拉伯的國王,就無法像這樣自由的陪你回臺灣了。”
“可是你失去的不只是國王的位子耶!你娶了我就不能擁有三妻四妾了,這是你當日在婚禮上跟阿拉立下的誓言。老實說,你會不會很後悔?”
他的笑意更深了,“不會,真的不會。”知道她一定會再追問“是不是真的”,所以他索性自己一次將答案說完。
南宮憶顯然滿意極了!“既然你對我們的婚姻這麼忠誠,我決定賞給你一個禮物。”
“哦?”
薩菲斯見她舉起手做出一個“V”的形狀。
“勝利?”
“不是,是兩個。”
南宮憶甜美燦爛的笑靨一如當初他們初次見面時的美麗嬌豔,深深迷眩薩菲斯的眼
“親愛的,我懷的是雙胞胎!”
作者:
為了一口餓
時間:
2025-3-6 00:58:30
尾聲
柏頓航空,巴黎飛往臺北的班機上——
“各位旅客,我們即將通過一段不穩定的氣流,為了您的安全,請留在座位上並系好安全帶,謝謝您的合作——”
薩菲斯神色緊張地拉拉身旁愛妻南宮憶腰上的安全帶,覺得不夠緊的鬆開調整後再為她系上,下一秒想想又怕會不會太緊了,會壓迫到他們未出世的兩個小寶貝,隨即又再鬆開。就這樣整整弄弄,看得南宮憶是好笑又無奈。
唉,這也不能怪他啦,他這輩子肯再上飛機就很了不起了,他的膽子在那次空難已被嚇得一滴不剩。
“別再弄啦,你這樣系上又鬆開的,等你調整好,亂流早通過幾百年了。”她笑著握住他的手,給他一抹微笑定定心神。
薩菲斯眉頭緊皺,“我說搭船不是很好嗎!安全多了,看,搭到這班什麼鬼飛機,飛機才起飛沒多久,亂流沒停過。”
南宮憶失笑道:“你這麼說我也注意到了,我飛了那麼久,還是第一次遇到這麼多亂流。不過你也別那麼緊張嘛,亂流來就來呀,你就當作坐雲霄飛車嘛!”
“雲霄飛車!”他冷哼一聲,瞪了她一眼,“我這麼擔心你,你還跟我開玩笑。”可他話語中濃濃的愛意掩蓋不了。
他們本來是想從阿拉伯直接回臺灣的,但是南宮憶還想先到法國逛逛,為張婷搜括最新一季的名牌精品,自從她不飛了之後,張婷就老嚷著沒人幫她補貨了。
在巴黎停留了幾天,他們搭上了柏頓航空的班機返回臺灣,因為,薩菲斯死也不要坐翔翼航空的飛機了。
“我不管,回阿拉伯時我堅決要搭船。”
看!又是一個亂流。
薩菲斯緊握住南宮憶的手,心裏頻頻呼喊著真主阿拉的名。
系好安全帶的警示燈在沒多久後熄掉,她起身想去洗手間。她的手被他握得痛死了!拜託阿拉,多賜給這頭沒了鬍子的大野熊一點力量。
隔條走道,一個女子也剛好站起來,她轉過頭來,和她四目相對……
“不好意思,借過。”
她倆聞聲不約而同地看著走道上推著餐車而來的一名空姐,“你……韻如……”
“涵瑜?”
“小憶?”
“真的是你們……”
三人的眼淚不知何時掉了下來,唐韻如還愣愣地說:“你們看起來好眼熟喔!我……我為什麼在哭呢?”
“笨蛋,我是涵瑜啦!你這根大木頭,一點都沒變。”
“涵瑜……韻如……我不是在做夢吧?”南宮憶又哭又笑,沒想到跟失去音訊那麼久的兩個好朋友,竟是在這種情況下見面。
“你是小憶……你是涵瑜……老天,難怪我看到你們就想哭,原采是因為太感動了……”
“你這大木頭,說,為什麼都沒回信給我?”鄭涵瑜凶巴巴地問,止不住的眼淚狂飆。
當年小憶出國沒多久後,自己也因為父親凋職的關係搬了家,而小憶那時在美國好像也搬到其他州,她和她因此陰錯陽差的斷了聯繫,但她搬家前還特別交代過韻如的,要她別偷懶,記得寫信給她。
“人家……”唐韻如搔搔頭,“人家後來才發現把你們兩個人住址中的門牌號碼搞混了啦,之後有再寫信給你們,可是你們好像又搬家了。”
“沒關係,我們現在不是又見到面了嗎?”南宮憶抹去自己的淚,走到走道上,傾身向前將兩個好朋友臉上的淚水也拭去,“而且,你們看,我們的願望實現了喔,我們一起飛翔了。”
“對呀,我們在飛了。”
三人摟成一團,窗外層層白雲堆疊成一美麗國度,陽光似一層金粉,閃耀著光芒,這樣的雲漢,她們終於能一起分享了。
再讓她們擁抱一會吧!各在她們身旁的三個男人嘴角皆揚起笑意。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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