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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桑曖 -【網路美少女(怪怪美少女之三)】《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4-27 00:01:06     標題: 桑曖 -【網路美少女(怪怪美少女之三)】《全文完》

桑曖 - 網路美少女(怪怪美少女之三)

今年夏天的確很流行嗆冷口味
但她個性實在太冷,讓近身之人全皮皮挫兼凍傷
和他心目中曾經鼓舞自己的英勇女班長形象大大不符
幸好他死皮賴臉、死纏爛打的功夫一流,
好不容易才終於電到這個冷感女——
沒想到討厭男人的她一碰感情就心情大亂
常常藉酒澆愁,喝醉了就抓他過來狂吻一通——
呃,他是很喜歡她熱情的舉動啦!
但他更希望她在「現實生活」中也能這麼可愛……
可惜他的願望還沒實現,她的親生父親就先突然出現
結果觸動她內心深處的痛苦不說
還害她的「恐男症」更加嚴重,連他也被封殺出局!
唉,既然她現在是「男人勿近」
看來他只能靠「網友」的身份重新出擊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4-27 00:01:35

楔子

    叮叮——

  喇叭揚起傳呼的聲音,坐在計算機前的女人,漂亮的紅嫩唇瓣微微一勾。

  那是一抹毫無感情的笑容,淡漠得足以讓人頓時感覺身處涼意之中,禁不住要打個冷顫。

  纖細的手指快速靈活地操作著,來到彈跳出來的談話窗口。

  手背慵懶地撐著側靠的頰畔,水眸瞅著屏幕上的字,遲遲不予響應。

  對方急了,一句句的詢問拚命顯示。

  可以嗎?

  找個時間,我們見個面……

  怎麼了?為什麼都不回答?是不是不適當……

  女人的笑靨更深,但仍舊不夾帶絲毫情感,指尖不疾不徐地敲著鍵盤,緩緩打出要傳遞的訊息,字詞中充塞著不耐。

  我在想……我們的談話就到此為止吧!

  為什麼????

  沒為什麼,只是覺得厭煩了。

  不待對方打出下一句話,女人已跳出窗口,並且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她將自己的帳號刪除了。

  反正那不過是網絡上的一個代號,沒什麼好留戀的。

  悠遊在茫茫網絡裡頭的人,是真實、是虛偽誰知道?無論是好人、壞人都能夠在網絡上得到一個甚至好幾個虛擬的稱謂。

  要騙人其實是很簡單的事,端看個人上網的用意是什麼。

  而她,四處遊走,吸收最新的消息,她不得不佩服科技的進步,讓網絡將世界連接起來,縮短了彼此之間的距離,連帶地信息的流動也更無遠弗屆了。

  至於聊天,就像剛才那樣,是極少有的事,除非是她剛好無聊到發悶,才會接受他人的傳呼。

  唯有一人,讓她始終保持聯繫。

  這時另一個帳號的呼叫聲響起,她的眼睛立刻一亮。

  他來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4-27 00:01:55

第一章

  陰霾的天空帶著暗灰色澤,空氣中依稀嗅得到一陣秋雨灑落過的濕氣,混雜著些許車輛排出的廢氣,有種令人忍不住要皺眉的苦澀。

  站在機場前方的男人吸了吸鼻子,想要熟悉這樣的濕悶,畢竟他可得待在這個城市好一陣子,不習慣怎麼行呢?

  望著遠比十幾年前更加繁華熱鬧的都市,康偉柏扯著緊張的嘴角,伸展著略顯僵硬的四肢,企圖讓飛了十幾個鐘頭的疲倦獲得紆解。

  「搞什麼飛機啊?竟然在這時候拋錨。」

  他走到路邊等候著來接他的人,突然聽到一道雖然怒氣沖沖卻顯得壓抑的女聲,似乎不想輕易大發雷霆而正在努力控制情緒。

  「公務車早不送修、晚不送修,偏偏挑這時候,要找個臨時替代的也別找這種破爛車子,這不好了吧……要我來接新上任的同事,」搞成這樣,接什麼接啊?我連自己都回不去了。」韓宓雅老大不高興地踢踹著車輪。

  她最近Case都忙不完了,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那個沒良心的上司竟然還要她出外勤,要是她的案子無法在期限之內趕出來就別怪她!

  算了,這時候抱怨也無濟於事,先找到新同事再說吧!

  轉身朝機場大廳走去,看到距離幾步的地方有雙打量的黑眸,韓宓雅沒好氣地瞪了回去。有什麼好看的!

  康偉拍不以為意地走近韓宓雅,爽朗的笑顏瞬間刷亮了周圍的黯淡。「小姐需要幫忙嗎?」

  「你會修車?」韓宓雅戲謔地瞅著衣冠楚楚的康偉柏。

  「看了才知道。」接收到韓宓雅眼底射來的不以為然,康偉柏並沒有因此而心生不悅,依然保持著溫和的口吻。「鑰匙給我。」

  韓宓雅擰眉盯著康偉柏,沒打算將鑰匙交到他攤開的掌心中,畢竟他是個陌生人,不該輕易相信,要是車子被他乘機開走,她可沒閒錢賠償這損失。

  「我要偷,眼光也不會這麼差,偷這台快報廢的車子。」康偉柏看出韓宓雅的顧忌,用著調侃的語氣發出「別擔心」的訊息。

  確實,這台破爛車要拿去賣掉,還不見得有人要受理呢!就勉強相信他好了,不然苦等在此也是浪費時間,於是韓宓雅將鑰匙交給他。

  康偉柏打開引擎蓋,大略巡視過後,給了意見。「放心,只是引擎過熱,休息一會幾就沒問題了。」

  「謝謝。」這時韓宓雅的手機響起。「喂?還沒……好,那你Call他,告訴他我在門口等,還有,能不能請你換輛車……喂?」

  韓宓雅尚未說完,電話已匆匆掛掉,隨即換康偉柏的手機鈴聲大作。她挑眉低吶,不會那麼巧吧?

  結果不出所料,他正是她在灰濛濛的天氣中不得不出門的目的。

  「想不到是你!」無巧不成書,康偉柏正在想何以遲遲未見到接他的人。

  「嗯,上車吧!」韓宓雅不想多言,只想趕快回公司,看著愈加昏暗的雲朵,看來一場雷陣雨就要傾盆而下,她可不想淋得一身濕。

  兩人閃入車內後,幾顆豆大的雨滴頓然敲擊在引擎蓋上,緊接著無數的雨線咚咚地奏起響亮的樂章,雖然聽起來別有一番風情,但韓宓雅根本無心欣賞大自然的奧妙,反倒慶幸地吐著大氣,試圖發動車子。

  試了幾次後,車子如願地緩緩前進,她懸著的擔心才安然地放下。

  可是身旁的男人卻不給她安寧的氣氛,頻頻追問著對她來說極其瑣碎的事,她很不想理他,但擾人的說話聲卻教她煩躁不已。

  韓宓雅終於按捺不住地爆發了,出口當然不會客氣。「閉上你的嘴。」

  此話一出,康偉柏愣住了。好熟悉的話,那是每夜都會盤踞在他記憶裡的片斷,而且她確實長得跟印象中的「她」很像,會是「她」嗎?

  不可能的!他所認識的「她」就像陽光般耀眼,完全不像她,冷得像此刻的天氣。

  沒想到她的待客之道那麼不友善,這倒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照道理來說,指派來迎接的人應該笑臉以對,給個好印象;但她卻背道而馳,全然沒有他所想的「應有的禮貌」,反而十分不情願的樣子。

  終於有了令人滿意的安靜狀態,韓宓雅專注地盯著前方,不理會康偉柏因她那句話而出現的詫異神情。

  「你不高興來接我?」

  「嗯。」隨意哼著,對他的話題沒啥興趣,而且忍不住在心底抱怨,還以為耳根能夠求得片刻清靜、想來她太過奢求了,這男人比女人還多話。

  「你對待同事都是這樣的態度嗎?」康偉柏不死心地繼續問著,似乎在挑戰她的忍受度。

  「嗯。」

  不會吧?她當真決定默不作聲,任憑他唱獨角戲,也不肯開尊口好好回答問題?這女人冷淡到溫暖的車內驟然刮起強烈的寒風,讓人忍不住打哆嗦。

  算了,她不說話,他再拿熱臉貼她的冷屁股未免太不上道。

  康偉柏決定閉嘴,一路上安靜得只能聽到車子似乎要支解的恐怖聲音。

  把康偉柏帶到工作室後,韓宓雅對於能夠擺脫這個燙手山芋而差點舉手歡呼,但向來以冷漠示人的她當然不可能這麼做。

  她只是面無表情地移動到自己專屬的辦公室,繼續未完的工作。奈何天公不作美,一道她不想聽到的嗓音喚住了她。

  「宓雅,過來一起幫新同事接風。」老闆蘇志賢快樂地說。

  垮著臉,韓宓雅極其不願地走入人群裡,選擇站在最不起眼的地方,想要挑個適當時機溜走。原本臉色就不太和悅的她,在幾位女同事對康偉柏竊竊私語的稱讚下,顯得更加不耐,但依然不由得仔細端詳起他的面貌。

  確實是不賴,那雙炯炯有神的黑瞳,似笑非笑地環視在場的眾人,撩動著不少女人的芳心;細薄的唇勾起魅惑的弧線,彷彿要奪走人的心魂;輕輕撥著垂落劉海的動作,更是優雅地散發出不凡的氣質。

  不容否認,他很會製造效果,把自己的優點展露無遺,連如何懾住女人的目光他都很在行,十足的「花花公子」!她對他的印象愈來愈差了。

  「各位同事,這位是我大學時的同窗好友,有幸能夠請到他到我們公司,相信仰仗他在計算機方面的長才,公司的業績很快就能繼續翻升。」

  蘇志賢講得口沫橫飛,韓宓雅聽得噁心連連。

  好不容易等到歡迎會進行到一個段落,韓宓雅迫不及待地溜回辦公室,絲毫沒注意到身後那抹深不可測的眸光。

  「你該不會煞到我家的冰山美人了吧?」蘇志賢嘲弄著康偉柏的凝望。

  「她好像很不喜歡我。」康偉柏將從機場到公司的事大致說了一遍。

  蘇志賢卻沒露出驚訝的神情,反而哈哈大笑。「別擔心,你的魅力依然還在,瞧那些女同事還不都對你大拋媚眼,所以別因為宓雅而失去信心,她是異類,她對公司其它員工從來沒給過好臉色,她很獨來獨往,除非有必要,否則不會主動跟人打招呼。」

  「這樣好嗎?」康偉柏很不以為然。

  「別擔心,她的能力足夠壓倒眾人,何況她也沒刻意刁難同事,惡搞公司的氣氛,所以到目前為止倒也還好。」蘇志賢領著康偉柏走進他的辦公室。

  「你請我調查的事,只有一點眉目。」

  「是嗎?」康偉柏顯得有點落寞。

  「線索不夠,很難調查,不過我透過關係,找到你說的那間學校的畢業紀念冊,卻發現我們認識的人之中有人是念那所學校的。」

  「是誰?」太好了,雖然他沒印象朋友群中有誰是那所學校畢業的,但竟然有線索,應該就能縮短找人的時間。

  畢竟他回到台灣的真正原因,是為了尋找十多年前曾幫助他、給他鼓勵的女孩,那天的一切,他全都記得……

  自小就體弱多病的康偉柏,雖然青春期來臨了,但他的身材依然比同年齡的同學還瘦小,自然也淪為被欺負的對象,在遭受到難堪的對待後,雙親替他轉了學。

  「別擔心。」康母握緊康偉柏顫抖不已的小手。

  今天是他轉學的第一天,眼見車子逐漸朝新學校接近,他一顆心因之前的遭遇而怦怦跳著,深埋的陰影讓他心生畏懼,他害怕面對新環境的到來。

  「爸、媽,我可以不去嗎?」康偉柏的苦苦哀求讓父母一陣鼻酸。

  「不行,偉柏,你要試著去面對。」康母心疼地揉揉康偉柏的頭,

  內心自責不已,怪自己沒有照顧好兒子。

  「可是同學都不喜歡我,他們都欺負我……」康偉柏討厭被欺負的感覺,卻沒辦法反抗,因為他們人太多,而他只有一個人,力量實在太薄弱。

  「不會的,你在心底誠心默念,祈禱新同學都是和善的人。」

  「我已經試過好幾次了,一點用都沒有,你不要再騙我了。」

  這句話讓康父、康母沉默了,他們悲傷的神情讓心思細膩的康偉柏知道自己說錯了話,他明白雙親為了他的事大傷腦筋而且深深懊惱,他怎能再讓他們擔心?

  「爸、媽,我會努力的。」康偉柏不只是安慰雙親,也是在給自己勇氣。

  「嗯,爸媽支持你。」

  父母的座車走遠後,康偉柏依依不捨地收回目光,舉步踏入陌生的校園。

  沒半個人影的走廊,就像在呼應他空洞的心,他一步步朝自己的教室走去,瞥見教室裡的學生安靜、專注地聆聽模樣,他很清楚只要下課鐘聲一響那群看似乖巧的學生就會立刻變成頑劣的小惡魔。

  腦子裡閃過被欺負的畫面,康偉柏驀然刷白了臉色,身子忍不住微微顫抖,彷彿剛發芽的樹苗,經狂風一吹就會傾倒夭折。

  「這位同學哪一班的?上課了還不進教室!」老師厲聲地斥問,嚇壞了被心頭陰霾籠罩的康偉柏,他的手心開始冒汗。

  「我……我是轉學生。」康偉柏囁嚅地應聲。

  「哦,哪班的?」老師的語氣立刻和緩了不少。

  「二年五班。」

  「走吧!我帶你過去。」好心的老師帶著康偉柏朝教室走去,每邁出一步,他的心情就更加沉重。

  不安地絞著雙手,不時在藍色短褲上擦拭滲汗的手掌,好期盼教室永遠不要到,但事與願違,他們很快就走到掛著「二年五班」牌子的教室。

  「進去吧!」

  「我……」怎麼辦?又不能在這時候落跑,不然一定會招來嘲笑。

  老師察覺到康偉柏的怯意,於是拍著他的肩頭。「第一天都會緊張的,等你習慣後就不會了。」

  「嗯。」康偉柏膽戰心驚地踏進了新班級。

  當級任老師將康偉柏介紹給大家,並耳提面命要大伙好好相處時,台下突然響起一陣爆笑,讓康偉柏當場難堪不已。

  「老師,他好像尿褲子了耶!你看……他的褲子看起來濕濕的。」

  「真的耶!哈哈……羞羞臉,這麼大了還會尿褲子。」

  同學們因為這句話而哄堂大笑,康偉柏急於解釋,但聲音太過細小,根本沒人理會他,害他無地自容地恨不得立即逃出教室。

  「好了,別吵!」級任老師使出威嚴,才止住同學漫無止境的笑。「康同學,你去坐窗戶旁邊那個位置。」

  「是。」康偉柏緊緊抓著書包的背帶,低著頭快步想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完全沒注意到前方的狀況,結果被同學惡作劇而伸出的腳給絆倒了。

  「碰!」地一聲,康偉柏的頭撞到桌角,驟然劃開一道傷口,血不斷流下,濕黏的液體沾染在他蒼白的臉頰上。

  「哇……」見狀,做錯事的同學頓時驚恐地大哭起來。

  老師急忙喚來班長,班長一把橫抱起康偉柏,迅速地跑到保健室。

  路途中,被血弄濕眼睛的康偉柏只能睜開一眼望著猶如大力士的班長,這一看,讓他訝異不已。女的?!

  他擔心她的力氣不夠而想要開口,但發出的聲音卻細如蚊蚋。

  「你……」

  「閉上你的嘴。」頗有架勢的命令讓康偉柏立刻噤若寒蟬,而她的英姿也牢牢鑲嵌在他的心際,溫暖了他的胸膛。

  來到保健室,班長急切地說:「老師快點……他流了好多血。」

  「好,先把他放在床上。」

  傷口處理過後,康偉柏仍然感到有點昏眩,也許是撞到頭的關係。

  「老師,他有沒有事?」

  「沒事,休息一下就可以回教室了。」

  「謝謝老師。」

  保健老師走了之後,班長拉了把椅子坐在床旁。「對不起,你才來第一天就發生這樣的事。」

  「我習慣了……」

  「什麼習慣?你的意思是之前也曾被欺負嗎?」

  「嗯」

  看見康偉柏滿臉愁容,讓班長自知說錯話了。「你放心,只要你在這裡一天,我就會保護你。」

  他過於瘦弱的身子讓樂於打抱不平的她揚起了正義感,發誓要阻止別人欺負他。

  「謝謝你。」從來沒有人跟他說過這樣的話,讓他小小的心靈感到好窩心,直覺她是上帝派給他的天使。

  「別這麼客氣啦!對了,老師說你要休息一下,趕快睡吧!我在這裡陪你,等你醒過來,我們再回教室。」』

  她貼心地幫他拉好被單,令人暖和的話像催化劑,讓他沉沉跌入夢鄉。

  再次醒來,已是中午過後。康偉柏揉著惺忪的睡眸,望向靠在椅背上熟睡的班長,她泛著微紅的臉龐,扣人心弦,讓正值蛻變期的他蕩起某種異樣的觸動。

  那是一種陌生的感覺,卻不令人討厭。

  他輕搖著她。「班長、班長……」

  「嗯……」她被喚醒,微瞇著眼揚起唇角。「你醒啦?」

  「嗯,我們可以回教室了。」她好可愛哦!這個想法染紅了康偉柏的臉,他連忙站起來不想被她瞧見,以免破壞了他們剛剛建立的朋友情誼。

  一天很快地過了,或許是因為康偉柏的傷,讓同學們不敢再隨便欺負他。

  放學鐘聲響起,康偉柏背著書包準備回家,心情已不若早上沉重,因為他知道自己有了新朋友。當他經過廁所時,嗅到一股難聞的氣味,忍不住側頭一瞥。

  「干!看啥?」人高馬大的男同學立刻奔向康偉柏,來不及逃跑的他,只能硬生生地被揪住領口。

  兩人的身形一比,更顯出康偉柏的嬌小,男同學見機不可失,厚臉皮地要脅他。「拿點錢來花花。」

  「我……沒錢。」快要透不過氣的康偉柏艱澀地說。

  「屁啦!」男同學揚手招來身後的幾名同學,扯去康偉柏的書包就搜括起來,找到幾張百元鈔票及幾枚銅板。

  「不要……」康偉柏伸手想奪回書包,卻被男同學制止。

  「哼!敢騙我,難道你不知道我是這裡的龍頭老大嗎?給他一點教訓!」

  人煙稀少的校園裡正上演著一場暴力事件,卻沒人出現解救被痛扁的康偉柏,此時一名女孩英雄般地降臨現場,手持掃把,威風凜凜。

  啊!是班長!

  「你們這群壞學長,就只會欺負弱小。」

  「你不要老是管我們的閒事。」男同學的話很明顯地透露出她經常與他們為敵,但偏偏他們又奈何不了她,因為他們是她的手下敗將,所以在她面前氣勢自然弱了一點。

  「誰教你們老是幹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她高舉掃把指著他們。「放開他,不然我讓你們嘗嘗被掃把打的滋味。」

  聰明人不吃眼前虧,男同學悶哼一聲放開康偉柏,逃之夭夭。

  她扶起康偉柏。「你沒事吧?會不會很痛?」

  要不是她想起東西忘了拿,急急想要跑回教室,也不會撞見他被欺負的一幕。

  「還好,謝謝你。」她好勇敢哦!竟然敢力抗他們,他真是太懦弱了。

  「你的手擦傷了。」她趕緊從書包中拿出手帕替康偉柏包紮。「先忍一忍,保健老師下班了,不能幫你上藥。」

  「沒關係,我回家處理就好了。」

  「可是你這樣……你父母親看到不會怎樣嗎?」

  「他們……習慣了。」

  又是習慣!她忍不住翻著白眼。「你勇敢一點好不好?難怪那麼多人想要欺負你,因為欺負這樣的你很有成就感啊!」

  「我……我怕……」自己的體格又拼不過人家,他拿什麼條件勇敢?

  「有什麼好怕的?你可以鍛煉自己啊!看是要去學空手道或是跆拳道都行,那些對你的身材都很有幫助,而且有了功夫的底子,人家嚇都嚇死了,哪敢來欺負你?」她搭著康偉柏的肩,口沫橫飛地鼓舞著他。

  「真的嗎?」她的話給康偉柏帶來十足的信心。

  「真的!相信我……你看剛才那些學長們,不是看到我就嚇得跑走了嗎?

  所以你也可以的!」拿自己當例子,是最佳的說服武器。「相信自己可以做到,你就一定可以做到,如果連你都對自己沒有信心,還有誰能來幫助你?」

  雖然這些話雙親都曾告訴過他,他也不斷說服自己要做到,無奈的是一次又一次地被欺負、被恥笑,讓他失去了信心。

  可是為何從她口中聽到類似的話,卻給了他無比的勇氣?康偉柏黑眸一亮,「好……我會努力看看。」

  「嗯,加油囉!」

  可惜,康偉柏隔天就被臨時調職的雙親帶往國外,還沒來得及展現他努力的成果,就與她分隔兩地,也因此他的心頭一直有個揮之不去的遺憾。

  他居然不知道她的名字!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4-27 00:02:16

第二章

  你一定很訝異,她……可能是韓宓雅。」

  「不可能!」

  康偉柏連想都沒想就否決這個可能,她冷然的個性跟班長南轅北轍,但她和班長近似的輪廓又讓他馬上推翻自己的否決。一個人的性格也許會改,長相卻是無法說變就變。

  莫非真的是她?

  「我其實也還沒確定,只是剛好她是那屆的畢業生,所以下午特地請她去接你,讓你先認識她,看看有沒有似曾相識的感覺?」

  「有一點,但不能確定,畢業冊方便讓我過目做個印證嗎?」

  「那有什麼問題?但是……她跟你形容得實在相差太多了。」

  「確實差很多,可是有機會就不能放過,不然茫茫人海要去哪裡找?」康偉柏笑言,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他都不能放過。

  「有必要這麼執著嗎?」蘇志賢納悶,康偉柏飛越大洋只是為了找尋一面之緣的女人,實在太大費周章了。

  「當然,我想再見她一面。」康偉柏斬釘截鐵地說。

  「見到面又如何?說不定她已經忘了你。」

  「就算是這樣,我也要當面跟她說聲謝謝。」

  「就這樣啊?」蘇志賢難以認同康偉柏的理由。「我看你還是放棄算了!」

  「不,最重要的是——我要追求她!」

  康偉柏的驚人之語一出,蘇志賢立刻放肆地大笑。「你太誇張了吧?哪有人才相處過幾個小時就認定對方的?」

  「緣分是很難講的。」康偉柏瞪了蘇志賢一眼。

  「那她若是嫁人了怎麼辦?」

  「我祝福她。」

  「如果她不喜歡你呢?」

  「沒關係,窈窕淑女,君子好逑,我不求響應,只想表達我的心意。」

  無論蘇志賢問什麼,康偉柏總有一套說詞,最後蘇志賢只好拍著額頭,舉雙手投降。「好,我敗給你了。」

  「別這樣,感情的事是很難講的,連我都訝異自己居然會如此堅持。」

  「那我只有一句話送給你——祝你好運。」

  十點的鐘聲迴盪在偌大的空間裡,顯得有點寂寥。

  康偉柏不疾不徐地抬起眼簾,似笑非笑地盯著牆上的時鐘。想不到時間過得這麼快,他在台灣的第一天就這樣過了。

  奇怪的是他竟然沒有時差的問題,這實在不是個正常的現象,只能解釋為他的精神太過亢奮。

  看過畢業紀念冊之後,他更加確定尋尋覓覓的人就是韓宓雅。

  一想到與班長的距離縮短了許多,他的心就禁不住地悸動不已,只是,與她接觸後,他不知道要如何拓展他們的關係,以她拒人於千里之外的態度,實在很難有所突破。

  鐘聲再次響起,提醒康偉柏該走了。

  他微微轉動酸澀的肩膀,收拾好東西,關上門準備離開,但眼角卻瞥見另一間辦公室的玻璃窗仍透著燈光。

  那是韓宓雅的辦公室。

  「不會吧,她還沒走?」康偉柏喃喃自語,往她的方向移去,敲敲她的門。

  韓宓雅乍見康偉怕,不耐地撇撇嘴。「什麼事?」

  因為他,已經嚴重拖累了她的進度,害她得無限時地加班來彌補,難不成這時候他還要來打擾她,讓她今晚夜宿公司嗎?

  「十點多了,一起走吧!」康偉柏刻意忽視韓宓雅臉上的不歡迎。

  「不用了。」韓宓雅說完就甩上門回到座位上,繼續未完的工作。

  門板毫無預警地往自己飛過來,康偉柏靈敏地阻止了它,沒詢問她的意見,長腳自然地跨到她身旁。

  專注的韓宓雅把心神全放在計算機上,並沒意識到康偉柏的靠近。

  就在她為了幾個程序語言搞不定而煩躁不已,不停地按刪除鍵時,康偉柏伸手跨過她,手指在鍵盤上迅速敲打,完全無視她射來的怒意。

  「你幹什麼?走開!」韓宓雅因康偉柏無禮的舉動而發怒。

  「再等一下……」康偉柏並沒有離開的意思,他持續與鍵盤奮戰,在屏幕上打出一連串的字符。

  韓宓雅氣得咬牙切齒,卻推不動康偉柏的身體,無奈之下,她將視線轉到屏幕上,一絲驚異閃過她的眸子,她側頭看他。

  他真的很好看,尤其是這麼近的距離,他深邃的五官有種迷人的致命吸引力,讓她移不開目光,只能愣愣地瞅著他,一陣清爽的氣味飄入她的鼻內,更令她墜入他的魅惑之中。

  該死!她是怎麼了?別忘了母親慘痛的經驗,不要相信男人!

  收回差點失控的思緒,韓宓雅沒好氣地問:「可以了嗎?」

  「OK,這樣就解決了。」

  「嗯。」韓宓雅將視線再度放在康偉柏寫出來的程序,原本的不滿剎那間被驚奇所取代。想不到他真如蘇志賢所描述的是個高手,若換作是她,就算給她幾天的時間,也絕對沒辦法寫出如此完美的程序,她忍不住對他的能力感到佩服。

  「處理完了,一起走吧!」康偉柏熱情邀約,想要借此跨越友情的第一步。

  「我自己會離開。」

  「你以為我會讓一個女孩子走夜路回家嗎?再說我記得志賢要你帶我回住的地方。」康偉柏得意地揚起嘴角,以為這理由會讓韓宓雅無法拒絕。

  殊不知韓宓雅根本不以為意,拎起包包就往外走。

  不說她還忘了這件事,她搞不懂為什麼上司要把「照顧」他的事交給她,就因為他租來的住處剛好在她家對面嗎?

  說起這個就有氣,雖然遠親比不上近鄰,而且身為同事,也確實要盡點責任,讓他盡早進入狀況,偏偏上司卻用下達命令的方式指派給她,讓她不得不心生狐疑,這到底是為什麼?

  「你先帶我到住的地方,我再送你回去。」見韓宓雅逕自往外走,康偉柏理所當然地說。

  「哼。」不想再反駁,也沒借口,韓宓雅只得用冷哼代表自己極度的抗議。

  盯著韓宓雅冷傲挺直的不屈背影,康偉柏非但沒有因她差勁的態度而怯步,反而暗暗發誓要找出令她改變這麼大的原因。

  畢竟,那抹燦爛如花的笑靨給了他莫大的鼓勵,他不希望再也看不到;而且那是最適合她的表情,而不是現在這種寒漠的樣子。

  「到了。」韓宓雅指著康偉柏未來的住處。

  「走吧!換我送你回去。」

  「不用了。」韓宓雅不理會康偉柏,逕自轉身。

  「那怎麼行?我們說好的……」

  「我可沒跟你說好。」韓宓雅走到隔壁拿出鑰匙開門。

  「你不會住在這裡吧?」康偉柏一時愣住了。

  「對!很不幸的,我必須當你的鄰居。」韓宓雅毫不留情地當著康偉柏的面甩上門。

  「砰!」地一聲,讓正在客廳聊天的兩名室友睜著回眸。

  「哇!小雅你關門那麼大力做啥?小心門壞了要你賠……」這個聲音是發自腦袋裡只有情色錄像帶的室友姜芷亞口中。

  她的職業是在各大夜市販售情色錄像帶、寫真集以及便利商店的兼職職員,所以平日沒事就窩在家裡研究錄像帶。

  對!是研究,不是觀賞,她堅持要賣的錄像帶絕對要有三大保證——品質、內容及男女主角的長相。

  所謂「商機」,就是不僅要能順利銷售,還要顧客滿意,讓他們回流率提高,這樣她的錢才會滾滾而來。

  「是呀!從沒見你動怒過,誰惹你了?」另一個聲音來自專職0204電話女郎的梁曉莉,擁有甜而不膩的噪音,迷倒不少撥打電話進去排解寂寞的男人。

  雖然職業讓人不以為然,但她坦蕩蕩地認為自己不偷不搶沒什麼好可恥的,她賺的可是辛辛苦苦的血汗錢。

  這就是她的室友們,一個單純沒有心機,卻凡事大刺刺的姜芷亞,一個體貼細心,像管家婆的梁曉莉,再加上她,她們三個人是一起在孤兒院長大的、畢業後一起離開孤兒院打拼,誓言減輕院長的負擔。

  由於身上有經濟壓力,所以她們想盡辦法在最短的時間內累積財富,這也是姜芷亞和梁曉莉身兼二職的原因。

  而韓宓雅由於工作性質的關係,無法和她們一樣快速地增加進帳,但善解人意的她們卻說要幫她一起存錢,反正她們存的錢都是為了孤兒院。

  這樣的朋友讓她好感動,也在心裡期許若她們遇到困難,在她能力所及的範圍內,她一定傾盡全力幫忙解決。

  所以只有在她們的面前,她冷漠的神情才會軟化下來,雖然與和顏悅色沾不上邊,至少沒那麼不好親近。

  「遇到一個無聊男人。」韓宓雅簡單扼要地說。

  「是誰沒長眼睛,惹到你這個冰山美人?」梁曉莉語出調侃。

  認識韓宓雅的人都曉得,她是個不近男色的女人,曾有多金的小開發動強大的攻勢,送些鮮花、鑽戒、名車、別墅等價值不菲的物品,但她總是二話不說就把禮物退回去。

  金錢不能打動她,熱烈的追求甚至於甜言蜜語也是一樣,以至於她們都不曉得韓宓雅挑選對象的條件,久了便換來「冰山美人」的稱號。

  「對呀、對呀!這次對象是何方人物?」姜芷亞興致勃勃地衝到韓宓雅身邊,倒像她才是當事人。

  「不提也罷,我要去洗澡,準備睡覺。」

  「不要啦!多講一些嘛……」姜芷亞硬拉著韓宓雅。

  「別煩我。」

  這句話夠震撼,加上剛進門的不悅,讓姜芷亞悻悻然地摸摸鼻子放下韓宓雅的手,相處久了她們都知道她的禁忌,就是她不願提的事,千萬別繼續追問。

  「晚安。」梁曉莉白了姜芷亞一眼,向韓宓雅道晚安。

  待韓宓雅離去後,梁曉莉開始數落姜芷亞。「你很自目耶!明知道宓雅心情不好時最討厭人家煩她,你還自己去碰炸藥。」

  「我哪知道?我以為會有例外啊!」姜芷亞無辜地嘟嘴。

  「你有碰過例外嗎?」粱曉莉反問。

  「沒有。」

  韓宓雅很快地梳洗完畢,回到房間,一手拿著大浴巾擦拭濕潤的秀髮,一邊打開計算機。

  一則則的離線訊息立即蹦跳出來,大致瀏覽過後,她會心一笑,轉而查看送訊者的上線狀況。

  他在!

  於是想都沒想地開始回訊給他。

  悲涼的風:安安,好。

  晴朗的天:吃飽沒?應該吃了吧!都這麼晚了。

  悲涼的風:還沒,剛下班。

  晴朗的天:那麼辛苦,工作太操了哦!換個工作嘛!

  悲涼的風:說換就換?你以為現在工作很好找嗎?

  晴朗的天:不如來我這兒工作,如何?

  悲涼的風:等那天我失業時,一定會記得跟你說的。

  晴朗的天:一定哦!

  悲涼的風:就怕你不想錄用我。

  晴朗的天:怎會,我才不想食言而肥。

  悲涼的風:我等著看。

  晴朗的天:那麼壞心啊?

  悲涼的風:還好啦……

  晴朗的天:對了,我留的離線訊息你看了嗎?

  悲涼的風:嗯。

  晴朗的天:那你的意思?

  悲涼的風:抱歉。

  晴朗的天:真的不願意出來碰個面?我到台灣來會停留一段時間,想要見見你這位網絡好友。

  悲涼的風:有些東西還是維持現狀比較好。

  晴朗的天:你是怕遇到大色狼吧?

  悲涼的風:被你發現了……

  雖然企圖以說笑的口吻化解拒絕後的尷尬,韓宓雅的心底還是免不了有絲遺憾,其實她是想見他的,畢竟能在網絡上遇到一個談心的朋友是不可多得的。

  儘管他們沒有交換太多彼此私人的事,但從與他談話的氣氛中她可以感受到他是個好人,壞就壞在他是男人。

  她對男人有著恐懼,只要一想到母親的遭遇,她就無法接受男人,更遑論要她投人心力去談情說愛,那是不可能的事。

  所以也只好向他說聲抱歉了。

  隔日一早,吃完梁曉莉準備的營養早餐後,三人準備上班去,一打門,卻瞅見一席身影等候在對面門外。

  一抹朝陽般的笑容讓梁曉莉和姜芷亞彷若沉醉在如沐春風的氣流中,和暖舒暢,在心際蕩超一抹悸動的波瀾。

  「先生,你找人嗎?」見到帥哥就猛流口水的姜芷亞揚聲詢問。

  「是的,我在等宓雅。」

  康偉柏此話一出,梁曉莉和姜芷亞立刻將視線移到韓宓雅面無表情的臉上,眼瞳中透露著「你藏私」的眼神。

  「幹什麼?你們那什麼眼神?」韓宓雅不耐煩地撇撇嘴。

  「沒啊!宓雅,他條件不錯,可以考慮啦!」太歲爺上動土,不知死活的姜芷亞興高采烈地說,全然忽視韓宓雅垮下的臉。

  「小亞,別說了……」敏銳度比較高的梁曉莉出聲制止。

  姜芷亞聽而不聞,繼續嚷著:「先生貴姓?什麼時候認識宓雅的?在哪兒高就啊?」

  一連串的問題讓韓宓雅的臉色愈來愈沉。「曉莉,去拿膠帶來。」

  「拿膠帶做什麼?」姜芷亞還不知大禍臨頭。

  「封你的嘴。」韓宓雅撂下話就率先離開,行經康偉柏身旁時低吼一聲:

  「還不走!」

  兩人走遠後,姜芷亞哭喪著臉說:「曉莉,宓雅怎麼這樣……」

  「我真不想理你。」梁曉莉轉身就走,留下姜芷亞一人暗自飲泣。

  「我有惹到你嗎?」

  「你不只惹到我,還很礙眼。」韓宓雅不避諱地道出心意。

  「那麼慘?」

  「對」

  「可以告訴我為什麼嗎?」康偉柏明知故問。

  他無法想像她的態度何以如此直言不諱,渾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在訴說「她很討厭他」,但他並不覺得自己會讓人如此討厭。

  「因為蘇先生的安排,讓我覺得困擾。」沒好氣地應聲。

  「哦,原來是這樣,我會記得跟他說。」

  「很好。」

  結束這段對話,車內頓時陷入沉默。

  突然間,車子好像因為氣氛太過沉寂而抗議地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韓宓雅還來不及做任何響應,車子便宣告罷工,停在馬路中央,造成了交通阻塞。

  後頭的喇叭聲猛然四起,韓宓雅無奈又惱怒地歎口氣,整個上半身全趴在方向盤上。

  「這台車真的該報廢了。」

  「哎。」她對這台車是避之唯恐不及,如果不是為了載這位遠道而來的「貴客」,她根本就不想聽蘇先生的話開這部車。

  只是要接送他,為什麼不找好一點的車?挑了一輛隨時都會出狀況的,簡直是故意找她麻煩。

  「你先打電話請拖車過來。」

  「嗯」

  這次沒有爭論,很快地達成共識。

  康偉拍下車打開後車廂,將故障標誌拿出來,並頻頻向後頭的來車道歉。

  「你真有禮貌。」韓宓雅見狀,淡然的語氣中帶著不予置評,覺得他太過矯情了。

  「是我們造成交通不便,點個頭致意表達我們的歉意是應該的。」

  「是嗎?看不出來你是這樣的人。」

  「不然你以為我是怎樣的人?」

  「不懂世事的有錢公子哥。」很簡短的評語,已經道盡她對他的觀感。

  「我會檢討的,想不到我讓你有這麼不好的印象。」

  「現在改觀了。」韓宓雅很坦白地說。

  「真的嗎?我不希望讓你對我反感。」康偉柏眉開眼笑,愉悅地找著話題化解兩人之間的陌生。「班長,我這次回來是為了想再見你一面,沒料到老天那麼眷顧我,一下飛機就碰到了你。」

  「你在說什麼?」韓宓雅攏起眉頭。

  「你不覺得我很面熟嗎?」康偉柏興致勃勃地問。

  「沒印象。」韓猛雅搖頭。

  「是嗎?」

  康偉柏臉上瞬間閃過的黯淡讓韓宓雅心頭一緊,彷彿自己說錯了話,恨不得立即收回剛才道出口的隻字詞組。

  意識到自己的心境,韓宓雅忍不住皺眉。他要難過是他的事,她幹嘛跟著他心情不快?簡直是莫名其妙。

  「你可能認錯人了。」

  「不會的,你曾當過XX國中二年五班的班長吧?」

  「對。」

  「你記得有天來了個轉學生,被同學絆倒而受傷流血,結果是你送他到保健室的嗎?」康偉柏將記憶猶新的片段二陳述。

  腦袋驀地轟然作響,那天的事迅速在韓宓雅眼前重演,他就是那個來了一天就不見人影的男孩?

  她為此耿耿於懷好久,以為是自己嚇到了他,才讓他不想再到學校來,結果愧疚了好一陣子。

  「後來你怎麼沒來?」韓宓雅忍不住問。

  「因為我爸調職到國外。」

  「不是因為我的關係?」

  「為什麼這樣問?」康偉柏不解。

  「第一天來就對你太過熱情,嚇到了你。」

  「你沒有嚇到我,反而給了我勇氣,如今站在你面前的我,是發誓一定要變強壯然後保護你的男人。」

  心臟因這席話緊張地失序亂跳,韓宓雅怔望著康偉柏。「別亂說話。」

  「我沒亂說……」

  康偉柏正欲解釋,拖車來了,將那輛拋錨的車子拖走,然後他們叫了部出租車到公司。

  坐在車內,若有所思的韓宓雅一臉淡漠,給人一種不易親近的疏離感。

  康偉柏扯著唇角。「你變了。」

  「你不也變了?」韓宓雅隨口應著。

  「你懂我的意思。」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真的嗎?」康偉柏逼近韓宓雅。

  他不懂她以前熱情的模樣到哪裡去了?如果這是她的假面具,他會試著用各種方法挑動她的真性情,褪去偽裝的冷漠。

  「離我遠一點。」韓宓雅挪動身體,拉開兩人的距離。

  像是故意戲弄她,康偉柏依然貼近她,直到她碰到了車門,不得不正視他。「你想怎樣?」

  「告訴我,為什麼你變成這樣?」

  他溫熱的氣息吹拂在鼻際,搔癢般的觸動讓她輕皺著眉頭,但一眨眼間,她便決定漠視這種異樣的感覺。

  可是太難了,輕撫著肌膚的呼息彷彿在撩動她最敏感的脈絡,混淆她冷靜的思考,讓她的思路斷斷續續,忘了該說點什麼來阻止這曖昧的距離。

  不料還沒思索到辦法,司機突然來了個大轉彎,毫無防備的韓宓雅失控地朝前撲去,她的唇正好印上他的。

  韓宓難睜亮著眸子,無法做任何反應。

  此時司機開口了。「小倆口鬥嘴是難免的,親一下能化解不愉悅哦!呵呵,我跟我老婆都是這樣子的……」

  韓宓雅傻眼地瞪著司機,偷了香的康偉柏則神色自若地坐在一旁偷笑,似乎很認同司機的話。

  怒火驟然升起,韓宓雅正欲斥責兩個男人,康偉柏的聲音揚起。「到了,下車吧!」

  哼!韓宓雅氣悶地打開門急步走開,不想再跟康偉柏處在同一個氣流中,那會讓她窒息。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4-27 00:02:34

第三章

  一踏入工作室,韓宓雅不顧同事射來的怪異目光,直往自己的辦公室走。

  熟悉的地方、熟悉的氣味,讓她激憤的情緒稍稍得到紆解。

  幽然地吐著大氣,開啟計算機,繼續未完的工作,奈何腦子裡混亂到沒有脈絡可循,原本已有次序的程序就像零散的拼圖,等著被重新組合。

  韓宓雅閉上眼,努力想要抓回胡亂飛舞的思路,但緊抿的嘴唇彷彿訴說著她陷入了困頓,愈是慌張,她愈是無法冷靜思考。

  怎麼辦?這個案子後天就要驗收了……

  「嗨!吃飯囉!」康偉柏的聲音突然出現在耳際,韓宓雅猛搖著頭,以為是幻覺。

  納悶的康偉柏走近韓宓雅,拍著她的肩頭。「你沒事吧?」

  肩頭傳來的清晰觸覺讓韓宓雅知曉並非自己胡思亂想,於是迅速板起臉孔,淡然地迎視他。「你怎麼可以隨便進來我的辦公室?」

  「是你自己門沒關好,那不是代表「歡迎入內參觀」嗎?」

  「胡說八道。」

  「怎麼?我以為你會坐在計算機前面工作,想不到我料錯了。」康偉柏轉頭望著屏幕上的畫面,上頭未完成的程序停留在他昨夜所打的地方,看樣子她一整個早上一點進度都沒有。「需要幫忙嗎?」

  「不用。」

  「那怎麼行?我記得志賢要你帶著我盡早進入狀況,這些案子應該也是我該接觸的部分吧?」康偉柏走到辦公桌前,指著桌上一疊的文件。

  韓宓雅蹙眉沉思,以她目前的狀況,怕是無法在預期的時間裡完成,不如就交給他吧!

  雖然她心有不甘,原本可以多賺一筆獎金的機會眼看就要白白溜走,但衡量得失,在必須顧全大局下,她不能只考慮到自己,公司的信譽才是最重要的。她見識過他非凡的邏輯思考,她相信他一定沒問題的。

  「你這麼說也沒錯,之前我為了趕進度,壓根就對帶新人很反感,但昨天見識過你的能力後,我想這個案子由你接手應該沒問題,那就麻煩你了,後天交件。」

  「這麼刺激的挑戰,我很樂於接受。」

  「很好,我希望明天下班前能夠看到成品。」

  康偉柏突然出其不意地靠近韓宓雅。「該去吃飯了。」

  「我不餓。」韓宓雅下意識地後退。

  「我餓了。」將韓宓雅逃避的舉動望進眼底,康偉柏泛著笑意依然故我地靠向她。

  「告訴我做什麼?我又不能幫你解饑。」韓宓雅邊說邊後退。

  「至少你能帶我去附近的餐館吃飯。」康偉柏則輕鬆自若地靠上前去。

  「你可以跟其它同事一起去,這種事別來找我。」

  「那怎麼行?吃飯時間到了就不該虐待自己。」

  「你可以不要理我。」已經無路可退,韓宓雅只得出聲提醒康偉柏。「說話就說話,不要靠那麼近。」

  「有嗎?這樣很近嗎?」康偉柏嘻皮笑臉地瞅著近在咫尺的韓宓雅,近到一觸手就能撫摸她淡漠的臉頰,他想要將他的溫熱傳遞給她,看看能否褪去她的冰冷。

  「你不要睜眼說瞎話。」

  「『睜眼說瞎話』是什麼意思?我只是習慣跟人這樣說話,可以不用太出力就能讓對方聽見我的話,還能拉近彼此間的疏離感。」

  聽著康偉柏似是而非的論調,韓宓雅撇撇嘴。「我不喜歡。」

  「你要試著習慣,因為我們會有一段時間要相處。」

  「為何要我習慣,而不是你改變跟人說話的方式?」韓宓雅不耐煩地問。

  「因為我覺得這樣很好,沒必要改變。」

  「我也覺得我這樣很好。」

  「哎,宓雅……」康偉柏幽幽一歎,親暱地喚著她。

  「不要這樣叫我。」別人叫她都不會怎樣,為何偏偏他一叫就讓她渾身起了雞皮疙瘩?

  「宓雅。」康偉柏不理會地繼續叫。

  「不要叫了。」他到底聽不聽得懂她的話啊?

  凝睇著韓宓雅眉頭一皺,似乎對他的叫法頗有微詞的模樣,他突然浮起戲謔她的念頭,想要做個實驗。他詭異地笑著,「你不覺得這樣叫讓陌生的我們更快熟悉彼此嗎?」

  「不覺得。」

  「宓雅……」

  「夠了!你曉不曉得分寸啊?不要太過分哦!」韓宓雅怒火上揚。

  其實她很難得生氣,她向來都把脾氣控制得很好,給人一種不易親近的錯覺,可是他卻老是愛挑戰她的底限,讓她忍無可忍。

  「宓雅,你之前的個性並沒有這麼糟。」康偉柏感慨地說。

  「那是因為你不識相。」以為他是指她發飆的事。

  「不!我是說……你應該是很陽光的女生,可是你現在……卻像陰天。」

  「那又如何?跟你無關。」

  「跟我有關,我想看見你的笑容,印象中給我勇氣、鼓勵我的那個燦爛笑容。」康偉柏苦澀地扯著唇角,手指緩緩刷過韓宓雅漠然的頰畔。

  電流瞬間從她的肌膚奔竄至她的心臟,震盪起澎湃的激流,她微微一顫。

  胸口緊窒的觸動讓她摸不著頭緒,只能愣在原地,無法做任何反應地怔望著歎氣的他,想要釐清原因卻束手無策。

  康偉柏無奈地抵著韓宓雅的前額,氣息吹拂著恍然的她。「給我機會,讓我多認識你,別拒我於千里之外。」

  失神的理智因他的話而回到腦子裡,她推開他。「請你以後不要再這樣,否則我會請蘇先生將帶你的工作交給其它人處理。」

  狠話都說出口了,碰了一鼻子灰的康偉柏只得後退幾步。「我會注意的。」

  「最好記住你的話。」

  「我會記住的。」記住歸記住,能不能做得到就是另外一回事囉!

  晴朗的天:告訴你哦!我今天吻到我喜歡的人了。

  悲涼的風:你說要到台灣找的那個女生嗎?

  晴朗的天:對呀!很巧的,我到台灣的第一天就遇到她了。

  悲涼的風:你運氣很好嘛!

  晴朗的天:我也這麼覺得!!

  悲涼的風:吻到她的感覺如何?

  晴朗的天:VeryNice!

  悲涼的風:那麼幸福唷,令人羨慕。

  晴朗的天:你也可以阿……

  悲涼的風:我?再說吧!

  他的喜悅感染了她,心也跟著蕩起暖暖的潮流,讓她不經意地想起今早的畫面,雖然是意外,老實說他卻不討厭。

  事情發生時,她是生氣的,可事後她卻出乎意料地有點惋惜,遺憾那只是一瞬間的碰觸,無法好好感受親吻的滋味。

  思及此,她的嘴角緩緩勾起,露出甜蜜的笑靨。

  也許她不自覺,但不知何時站在房外的梁曉莉全清楚地看到了,那是陷入戀愛中的女人才會展現的笑顏。

  韓宓雅談戀愛了?不可能的!她記得韓宓雅不喜歡男人,更對男人的百般示好和追求不屑一顧,那現在她所見的又是怎麼回事?

  梁曉莉輕敲門板。「宓雅,你笑得好幸福,談戀愛了嗎?」

  「怎麼可能?」韓宓雅哼了一聲。

  「是哦,那就是我看錯囉?」

  「嗯。」韓宓雅點點頭,突然想起什麼地問:「你今天晚上沒工作嗎?」

  「今天我休假,所以早點回來。你想吃什麼,我去弄。」

  「你準備就行了。」

  「好,沒問題!」

  午休時間,茶水間內傳來高談闊論。

  「蘇先生不知道在想什麼,居然把帶領新人的工作交給韓宓雅。」

  「就是說啊!但最令我想不透的是康偉柏,才短短相處幾天而已,為什麼我覺得他看韓宓雅的眼神很不一樣,不像只是朋友。」

  「不會吧?康偉柏眼光那麼差嗎?韓宓雅對男人一點興趣都沒有,他幹嘛沒事去找壁碰啊?」

  「話不能這麼說,你們有人跟他說過這件事嗎?」

  「沒耶……」此話一出,眾人紛紛搖頭。

  「所以呀!我們要去告訴他,叫他放棄,然後……」

  「造福我們這群眾家姐妹。」

  結論就是好男人留著自己享用,就算是他人的,也要想盡辦法拆散人家!

  好巧不巧,康偉柏從旁經過,正好耳聞這段對話,他輕咳一聲。

  「各位小姐,你們剛才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啊——」頓時尖叫連連,每個人都感到羞慚地低下頭。

  「不用你們說,我也很清楚她是這樣的人,但比起你們,我更有興趣跟她在一起,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請祝福我們。」

  這段類似告白的感性言語換來眾人的驚歎低呼,面面相覷地不敢相信自己親耳所聽,唯有從彼此的訝異瞳眸中才稍稍獲得肯定。

  康偉柏說完,身後立刻揚起不悅的嗓音。「康偉柏!」

  完了!康偉柏暗叫不妙,緩緩轉身,對上韓宓雅怒不可遏的雙眸。不待他開口,她已掉頭朝蘇志賢的辦公室走去。

  「蘇先生,能不能請你換別人帶他?」韓宓雅劈頭就說。

  突如其來被這麼一問,搞不清楚狀況的蘇志賢只好先安撫韓宓雅的情緒。

  「有事等會再說,我們先開會吧!」

  會議室中,蘇志賢與主要幹部協商了一些重要事務,最後宣佈了一件令人振奮的消息。

  「這一年來在大家的努力下,公司的業績蒸蒸日上,為了犒賞大家的辛勞,我決定下個月辦個年終旅遊,讓大家輕鬆一下。」

  蘇志賢體恤員工的做法引來一陣歡呼及鼓掌,每個人的臉上都漾著喜悅的神情,除了韓宓雅和康偉柏。

  眾人帶著愉快的心請離開會議室後,裡面只剩下蘇志賢、康偉柏及韓宓雅三人。

  「好了,現在來談談你們的事。」

  「如我剛才所說,請你找別人帶他進入狀況。」

  「你知道沒人比你更適合。」蘇志賢坦白地說。

  「不!他其實很適應工作環境,根本不需要人帶。」韓宓雅堅決地說。

  「偉柏,你的意思呢?」蘇志賢轉而詢問康偉柏。

  「如果韓宓雅那麼討厭我,我沒意見。」康偉柏無辜地說。

  「你不用講得那麼委屈,如果你不做出讓人厭惡的事,我絕不會拒絕蘇先生的交代。」韓宓雅辯駁。

  「我只是向你表達我的友誼。」康偉柏神色自若地解釋。

  「真的是這樣嗎?」韓宓雅嗤哼。

  兩人一來一往,全然沒有蘇志賢插嘴的餘地,於是他搖搖頭,退出戰場,把事情交給他們自己去解決。

  「除了友情,還有愛情。」

  「我不需要。」韓宓雅連想都沒想便直接拒絕。

  「宓雅,你不要那麼狠心拒絕我,我在台灣沒幾個熟識的人,想要多認識一些人的心情,你可以體諒嗎?」

  「可以體諒,但同事那麼多,你只要打好關係,朋友會有一堆,不差我一個。」韓宓雅不以為然。

  「我只重質不重量,況且我回到台灣的目的是為了你,如果沒有跟你搭上友誼的橋樑,就算認識其它人也沒用。」

  「那是你的想法,我並不想跟你重新搭上線。」

  「宓雅……」

  又來了,他又這樣叫她了,她頭皮發毛啊!「我再說一次,不要這樣叫我,那讓我渾身不舒服。」

  「是嗎?宓雅……」像是抓到她的弱點,他黯淡的黑瞳突地刷亮。果然上次的實驗結果是好的,她受不了人家這樣叫她。

  慘了!她說錯話了,她可以想像之後的日子一定會常常聽到他在她耳邊用噁心的口吻亂叫她的名字,光是想像那畫面,一股寒意便從腳底竄入全身。

  「康偉柏,不要再叫了!」

  「宓雅、宓雅……我喜歡這樣叫你。」

  聽到這句話,韓宓雅無力反抗,只想逃離現場、逃離他。

  在他的惡搞之下,事情非但沒有解決,反而讓韓宓雅頭痛不已。

  下班後,心情不佳的韓宓雅前往偶爾會去光顧的酒吧。坐在吧檯前,她點了杯調酒輕吸著。

  「很久沒來了哦?」酒保Peter問候著。

  「是呀,最近工作忙。」韓宓雅隨意應聲。

  她總是一個人獨自坐在吧檯看著酒保調酒,炫麗的功夫不但吸引她的目光,紛亂的心情也能獲得暫時的平靜。

  那知一抹人影突然閃身坐在身旁,韓宓雅徐緩地抬起眼簾瞥向他,卻見到那個讓她心煩意亂的男人。厚——簡直是陰魂不散!

  「真巧,你也在這兒。」

  「呵呵!」韓宓雅乾笑著。

  「我是看到雜誌介紹,就過來光顧,你也是嗎?」康偉柏自行解釋。

  其實這只是他的借口,實際上他是尾隨她而來。下班時原以為她會跟他同路,怎知她卻繞到別處,在好奇心趨使之下,他做了跟蹤者。

  雖知不好,但瞧見她黯淡的神色,他真的放心不下。

  「不是。」韓宓雅冷冷地說,暗喻著不想多談。

  「你之前來過嗎?」既然要演戲就要演到底。「介紹一下吧!」

  「自己看MENU,我不熟。」

  「那你喝的是……」康偉柏的熱情並沒因此而澆熄,依然欲罷不能。

  「問酒保。」

  康偉柏沒再廢話,直接叫酒。「來一杯跟她一樣的。」

  「OK,馬上來。」酒保很快地送上一杯調酒。

  「Thanks。」康偉柏客氣地致謝,用英文跟酒保對談起來。

  一旁聽得發慌的韓宓雅焦慮地猛喝酒,一杯接著一杯,沒有一刻休息,直到康偉柏轉頭問她:「要走了嗎?」

  這時的她早已意識不清,朦朧的水眸盈盈地凝睇著他,挑動他的心湖,他覺得此刻的她好誘人,微啟的唇瓣就像在等候他的降臨。他好想好想吻她!

  尚且來不及有動作,韓宓雅忽然兩手一伸朝康偉柏脖子一勾,嬌嗔道:

  「你為什麼老愛找我麻煩?」

  康偉柏還來不及開口解釋,韓宓雅出乎意料地迎面而來,當著酒保及眾人的面吻了下去。

  他被強吻了?!陣陣吆喝聲四起,在場所有人紛紛鼓掌叫好,給了韓宓雅莫大的勇氣。她吻得起勁,康偉柏反而急著臨陣脫逃。

  想扯開韓宓雅的雙手,她反而像八爪章魚般緊抓著不放,讓康偉柏無法掙脫,只能仰天吶喊:怎麼她一喝醉就變得如此熱情如火?

  「好耶!」酒吧頓時熱鬧非凡。

  不想被當成猴子欣賞,康偉柏只得半哄半騙地輕語。「我們回家再親好嗎?這裡人太多了。」

  「是嗎……」韓宓雅神智不清地傻笑著,全然不知道自己做了多麼「驚天動地」的事。

  臨走前,聽到眾人失望的歎氣,韓宓雅還不忘轉身點頭致謝,並頻送秋波,飛吻滿天飛,成了一隻美麗的花蝴蝶。

  康偉柏好不容易將好動的她塞入車內,待他坐進駕駛座後,她又撲了上來,撒嬌地要求著。「親親……」

  他忍不住皺眉,不懂酒有什麼魔力,竟使她成了這副慾求不滿的模樣。

  他稍稍後退,她仍節節靠近,這樣的情況似乎曾經發生在他們身上,只是時空轉變,兩人的角色互換,她是獵捕者,而他是待宰的羔羊。

  「我要開車。」伸手阻止她的舉動。

  「不要!我要親親……」

  「好,親一下,你坐好,我開車回家。」他跟她談條件。

  「親一下……」她重複他的話。

  於是他對準目標,正欲吻下去時,她的頭突然一點,讓他只親到她的額頭,定睛一看,她已在不知不覺中昏睡過去。

  康偉柏鬆了口氣,將韓宓雅放正在座位上,替她繫上安全帶。

  一路上他百思不得其解,可惜並沒有人能夠給他解答。

  隔日,韓宓雅一醒過來就頭痛欲裂。

  艱難地爬起身,她搖晃著身體走進浴室,梳洗過後精神才稍稍恢復。

  倒了杯水走到客廳,她拚命回想自己是如何回家的,但她只記得康偉拍到了,然後她猛灌酒,之後的印象完全空白,不論如何努力依然想不起來。

  此時門鈴聲響起,韓宓雅走去開門,看見喜形於色的康偉柏提著早餐站在門外,心坎不知怎麼搞地驟然熱流奔騰,一股窒悶感緊緊揪住胸臆,似乎在傳遞著某種未知的訊息。

  見韓宓雅毫無反應,康偉柏逕自走進客廳。「一起吃早餐吧!」

  「你自己吃,我不吃。」拒絕他的熱情款待。

  「那怎麼行?你昨晚喝醉了,現在一定飢腸轆轆,吃點東西墊墊肚子,對胃也比較好。」康偉柏點明事實。

  她是餓了,餓到前胸貼後背;但接受他的好意,不就表示她默認與他和平相處嗎?這樣只會讓他更加肆無忌憚地出現在她身邊。

  不好嗎?也不是不好,只是她無法忘卻母親的下場,悲慘的命運讓她對愛情躊躇不安、舉足下前,唯有先保護自己,才能避免類似的事發生。

  但她會不會想太多了?眼前不過是件極其簡單的事,又何必扯到「愛情」?難不成其實她的內心有點期待並且蠢蠢欲動?不!不可能的……

  「快吃吧!涼了就不好吃了。」

  「昨晚是你送我回來的嗎?」問起文不對題的話。

  「你想呢?我在你旁邊,當然是我送你回來的,你昨晚喝醉了。」

  「謝謝。

  「不客氣,想要感謝我的話,就把早餐吃了。」

  他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再堅持,於是坐下享受他所送來的美味早餐。

  康偉柏忍不住嘮叨:「下次別喝那麼多,很傷身的,如果有事就找人傾訴一下,心情會好一點,找我也可以,我很樂意的。」

  「就算是對你的不滿,你也不介意?」

  「呢……這我要考慮考慮。」康偉柏停頓了一下才應聲。「該不會你昨晚喝成那樣是因為我的關係?」

  「不是。」不想讓他有任何遐想,她斷然否認。

  「真的不是?」

  「不關你的事。」韓宓雅撇開臉。

  「你不好意思啊?」逗弄她真有趣,尤其是見到她昨夜失控的舉動,更覺得她可愛,只是故意以假象示人。

  雖然還沒搞清楚原因,但那已不是重點,重要的是他察覺兩人間的關係好像有些不一樣,這是個好現象。

  「沒有。」韓宓雅冷冷地說。

  「說給我聽沒關係的。」

  「不要!」

  「好啦……」

  「別想!」

  兩人爭執不已,直到吃完早餐還是沒有結論。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4-27 00:02:56

第四章

  終於到了年終旅遊的日子,清爽的天空雖然帶了點涼意,卻不失一個旅遊的好天氣。

  老實說,韓宓雅對年終旅遊並不感興趣,她根本沒有心思遊玩,想到姜芷亞和梁曉莉為了籌錢而奔波,她哪還有閒情逸致?而且她沒料到坐在她身邊的居然是康偉柏。

  「位置還那麼多,你沒必要坐在我旁邊。」

  「我得防著點。」

  「防什麼?」

  「防你遭到其它男同事的騷擾。」

  在公司裡,她穿著正式像個幹練的女強人,給人一種不好親近的疏離感,渾身散發著冷冽和拒人於千里之外的高傲,自然阻止了別人妄想近身的企圖。

  但是今天的她,及肩的細柔髮絲隨意披散在肩頭,轉動的脖子引領著柔髮跳動飛舞,連帶地冰冷的臉龐也軟化不少,多了份吸引男人視線的嬌美。

  她是他的!其它男人滾邊去,別想要靠近。

  「是你吧?」發現他太過貼近,雖然從鼻子吹出的溫熱電得她輕顫,但為了避免他人不當的聯想,她彎起手肘頂開他。

  「是包括我。」康偉柏毫不諱言地承認。

  「無聊!」趕不走他,寧可眼不見為淨,韓宓雅撇開臉望著窗外的景致。

  好不容易熬到下榻的飯店,終於可以擺脫他的身影,韓宓雅下車後迅速移動到大廳。

  去櫃檯CHECK目的員工回來後,宣佈了件不愉快的消息。

  「因飯店作業疏失,加上年底顧客很多,只剩一間六人房,一間兩人房,及兩間四人房,我們男女人數剛好都是單數,很難安排,就看有沒有人願意擠一下。」

  眼看他們九女七男,勢必有一男一女落單,得去合住雙人房,大家你看我、我看你,不知如何是好。

  「我們八個要去住四人房,而且不想跟人家擠,出來玩為什麼要辛苦自己?」率先發聲的是扣除掉韓宓雅的八位女性,她們一致排擠她。

  韓宓雅不發一語。心知肚明會被排除在外,聞言她並不感到意外。

  「那太好了!你們真是太體貼了,想要讓我跟宓雅事先度蜜月嗎?」康偉柏開懷地笑著,讓韓宓雅不致太過難堪,卻換來她一記白眼,嫌他多事。

  「這是鑰匙,好好享受吧!」蘇志賢不待陷入恍神的同事回神,將房間鑰匙塞給康偉柏,揮手歡送他們。

  未踏進房間之前,韓宓雅在心中暗暗祈禱著是兩張床:可惜,開門之後期待落空,房間很明顯地只有一張大床,幸好還有沙發。

  「這沙發模起來還滿舒服的,就不知道睡起來的滋味如何?」康偉柏在韓宓雅恍神時走近沙發,出其不意地大刺刺躺上去,露出極其滿意的神情。「不錯嘛!那我就睡沙發,床讓給你。」

  「你沒必要這樣,一個大男人睡在小沙發上,太委屈你了。」他手長腳長,相形之下沙發變小了,根本容納不下他龐大的身軀。

  「不會,要做紳士,就必須學會體貼女人。』康偉柏側身,以一手撐住臉龐,朝韓宓雅露出迷人的笑臉。

  她的心又開始怦怦亂跳,又來了!她明明告訴自己別再動搖,怎麼他的笑又輕易地征服了她?

  「隨你!」放棄與他唇槍舌劍,免得敗陣的老是她。

  瞅著她將行李整齊地置於衣櫃中,他的眼眸跟隨著她而轉動,心滿意足地欣賞著,畢竟能跟她共處在同一個屋簷下真的很難得。

  這是個美妙的體驗,當然也希望日後的每分每秒都能與她度過。

  康偉柏火熱的盯視逼得韓宓雅不得不停下手上的動作,沒好氣地問:「看什麼?」

  跟他會演變到必須共處的局面,她從來沒想過,更沒料到會是在這樣足以惹人遐思的情況下,想起他在大廳講的那番話,曖昧的氣流驟然浮蕩在空氣之中。

  可以想見,那群女人對她又恨之入骨了。

  能怎麼辦?她阻止不了他的嘴,何況他是為了讓她有台階下,不致陷於被排斥的窘境,弄得大家還沒開始玩便留下陰影,所以她沒理由責罵他。

  她打算這三天與他和平相處,別讓氣氛太難堪。只是他似乎並不如此想,不斷地挑釁她的耐性,那雙像要褪去她全身衣服的熾熱眼眸讓她漠視不了。

  「你真美。」康偉柏衷心讚歎著。

  「如果你再用輕浮的眼神看我,我不介意請你去睡走廊。」

  「輕浮?我還以為是充滿愛意。」康偉柏皺了皺眉,心底忍不住掉下幾滴傷心的淚水。原來他的眼神很「輕佻」哦?

  「自以為是。」不置可否地撇撇嘴。

  「你一點都不感動嗎?」康偉柏沉下臉幽幽地說。。

  「有必要嗎?」

  「照常理應該要這樣。」

  「一般常理不適合我。」韓宓雅淡漠地答腔。

  「確實。讓我真不知該拿你如何是好?」康偉柏哀號不已。

  「放棄是正途。」嘴上如此建議他,但心裡其實有點捨不得。

  「輕言放棄就不配說喜歡你了。」康偉柏搖搖頭拒絕韓宓雅的提議。

  此舉讓她放下緊張的心情,生怕他真的答應。

  天啊!有沒有搞錯啊?剛才那……那是她的心聲嗎?

  突如其來的認知讓韓宓雅心中漾起小小的慌亂,她急忙奔進洗手間,轉開水龍頭,嘩啦啦的水如瀑布般傾瀉而下,她雙手捧著冷水便往臉上潑。

  凝睇著鏡中被水液濕潤的臉頰竟微微染上一層紅暈,她不敢置信地眨了眨眼睛。一向不知臉紅為何物的她居然因男人而羞赧?她完了!她沒救了……

  韓宓雅進去太久,外頭的康偉柏開始擔心,他十萬火急地敲著門,生怕她昏倒在裡頭。

  倉卒地擦掉水珠,韓宓雅強逼自己從容不迫地走出來。

  「你要上洗手間嗎?」語氣恢復平時的冷靜。

  「沒有。」康偉柏怪異地盯著韓宓雅,手指驀然湊近她的臉頰,她退縮了一下。

  「你的臉怎麼濕濕的?」他為她抹去水珠。

  「我洗臉。」韓宓雅隨便塘塞著。

  「哦,是這樣嗎?」顯然他有點懷疑,不懷好意地笑著。

  「你有什麼意見?難道我不能洗臉嗎?」韓宓雅揚聲反駁。

  「沒有,我不敢有意見,只是覺得情況似乎不是如此。」康偉柏不疾不徐地欺近韓宓雅,直到臉龐幾乎與她貼近,聽到她輕輕地倒吸一口氣後,才語不驚人死不休地說:「承認吧!」

  韓宓雅錯愕地愣住了,他有透視眼還是他是她肚子裡的回蟲?不然他為何一臉賊賊地笑著,似乎看透了她內心的想法。「承認什麼?」

  「你在為我小鹿亂撞。」康偉柏眉開眼笑,只差沒手舞足蹈。

  「神經!」就算真被他猜中了,她也不會承認。

  「急著否認就表示……」

  「別無聊了,時間差不多了,該下樓用餐了。」韓宓雅急忙打斷康偉柏。

  「被我猜到了吧?宓雅。」

  韓宓雅一聽忍不住打了個冷顫。「你還這樣叫我?」

  「不然我該怎麼叫,雅雅嗎?」

  「不可以!」

  「小宓宓?」

  「更不行!」

  「那……你給我一個建議如何?」這也不行,那也不行,乾脆直接問她比較快。

  「現在不是叫什麼的問題……」韓宓雅心煩意亂,他就是有辦法撩撥她平靜無波的心湖,緩緩蕩漾著情緒的浪花。

  每聽一次他喚她的名,她的心就再一次淪陷,想要阻止掌握不住的心,奈何無濟於事,她很清楚地明白變調的情緒已回不到正軌了。

  她只能借由拒絕作為最後一道防線,提醒自己別深陷進去。

  「不然呢?你要說清楚啊!我不想讓你不愉快。」

  「反正你就是不要叫我的名字!」韓宓雅焦躁不已。

  「不叫你的名字,我要叫你什麼?小姐?還是「嗨,Baby?」

  「都不要。」

  「你這樣我很為難。」康偉柏垮下臉無奈地瞅著韓宓雅。

  算了,爭執也不會有結果。「隨你便!」

  「這時候找我有事嗎?」韓宓雅戒慎地盯著眼前不懷好意的三名女同事。

  「想跟你聊聊。」

  「為了康偉柏的事嗎?」

  「對!」

  「那沒什麼好聊的。」韓宓雅立刻掉頭離去。

  其中一名女同事衝到韓宓雅面前,擋住她的去路。「你別以為蘇先生把帶新人的工作交給你,你就可以霸佔他。」

  「要的話,你去跟蘇先生建議,我樂得輕鬆。」男人真的是影響女人關係最重要的因素,為了男人,她們居然不惜找她出來「談談」。

  她遺恨不得把帶新人這個大麻煩丟給其它人,奈何一直爭取無效,只好帶一天算一天。

  「你捨得?」

  「有什麼好捨不得的,是你們煞到他,不是我。」韓宓雅冷冷地說。

  她實在受夠了因為康偉柏而被人圍剿的情況,他還沒來之前,就算她的行事作風多麼令人不以為然,至少她辦事的效率足以遏止一些流言流語。

  自從他來了之後,不滿她的聲音逐漸出現,背後批評的斥責愈來愈誇張,而今晚這樣的情況更是離譜。

  是誰說「女人是禍星」?在她眼裡,康偉柏才是實至名歸的大禍星!

  「你敢保證不會跟他有牽扯?」

  「我沒必要做這樣的保證。」會說出這番話,韓宓雅有點詫異,不是該斬釘截鐵地回答「絕不會」的嗎?

  「是不敢說吧?」女同事嗤之以鼻。

  「說了又如何,可以保證他就會看上你們嗎?」韓宓雅不置可否。

  「這不用你管,反正我們就是看不慣你的故作清高。」

  「所以呢?」

  「什麼所以?我們從剛才說到現在,你都沒聽進去嗎?」

  「有,很清楚。」

  「那就請你識相點。」

  「我看著辦。」她們不可理喻的態度激起韓宓雅的反叛因子,點醒著她沒必要乖乖順從她們。

  「你不要太過分。」

  「不知道是誰過分了?」韓宓雅嗤哼一聲。

  「你……」其中一名女同事憤怒地高舉著手。

  見狀,韓宓雅冷笑。「想打人嗎?」

  此話一出,另外兩人急忙拉住欲打人的女同事,免得難看。

  韓宓雅倔然地將被指責的委屈吞下肚,不再理會她們地掉頭離開。

  Shit!明明就是他擺明了要追她,憑什麼要她承受責難?在這場男女戰爭中,最無辜的人就是她,只是,已動搖心緒的她或許稱不上無辜,而是咎由自取。

  若她堅持抗戰自己的情海波濤,今晚的對談她就能站得住腳,而不會虛應了事,落人口舌。唉!只能說世事難料啊!

  不見韓宓雅的人影,急著找尋她的康偉柏只好撥打她的手機,一接通立刻聽見鬧哄哄的聲音,分辨不出她在哪裡。「喂?宓雅嗎?」

  「呵呵……」韓宓雅逕自傻笑著,讓康偉柏無法順利詢問她的所在地,只得悻悻然地回到房間等待。

  康偉柏站在落地窗前,凝望著外頭漆黑的夜空,瞧不見月亮的身影,心頭擔心著天氣是否即將產生變化,除此之外,放不下的還是對韓宓雅的憂慮。

  到底跑哪裡去了……

  突然門外響起微弱的聲響,他連忙衝上前去應門。

  韓宓雅搖搖晃晃的身驅正努力拿著卡片想插進門孔裡,當門一開,她揮著手癡癡地笑著。「嗨。」

  濃郁的酒味撲鼻而來,康偉柏忍不住皺眉。「你又喝醉了?」

  「沒有啊!我很清醒,不然怎麼找得到房間……」韓宓雅穿越康偉柏走進房間。

  「為什麼喝那麼多酒?」康偉柏不解她為何非得如此折騰、麻痺自己。

  「呵呵……」搖擺的身體終於在碰到床鋪時倒了下去。

  「宓雅!」

  「幹嘛?」稍稍側身,盯著映入眼簾模糊不清的他。

  「你……」康偉柏根本無法責怪她。

  「過來,我看不清楚你。」

  康偉柏一靠近,韓宓雅立即摟住他的脖子,語焉不詳地咕噥。「你到底哪裡好?為什麼那麼多人喜歡你?」

  「那是她們的事,我只喜歡你一個。」康偉柏歎氣,只有在這種時候他們才能好好坐下來「談心」。

  「呵!你騙人……我不相信……我的個性那麼怪……你怎麼可能喜歡我?」

  韓宓雅否認康偉柏的說法。

  「喜歡是沒有道理可言的。」

  「是嗎……」韓宓雅打了個酒嗝,「我要你親我。」

  「這……」康偉柏猶豫著,這算是乘人之危吧?

  「親我,不然我親你了……」韓宓雅還沒說完嘴巴已經湊上。

  那晚在酒吧發生的事再度上演,康偉柏瞠目結舌地瞅睇著韓宓雅,她真的一喝醉就一反常態,做出平日不可能會做的大膽舉動。

  其實他多麼希望能在她清醒時親吻她,而不是在她神智不清的時候,一旦清醒,她就會忘了自己曾經做過的事,讓他的心彷彿在洗三溫暖般忽冷忽熱,有夠難受。

  韓宓雅欲罷不能地愈吻愈起勁,康偉柏被動地任憑她處置,他不想在此刻一逞獸慾,儘管生理反應不斷被挑起,他的理智還是告訴自己千萬要忍住。

  良久之後,康偉柏終於獲得透口氣的機會,他抓著她的雙肩,認真地說:

  「宓雅,你別這樣……」

  「為什麼?」

  這時簡直是有理說不清,他站起身,離她遠遠的。「晚了,該睡了……」

  「我不要……」韓宓雅拒絕他的提議。

  這時天空狠狠劈下一道駭人的閃電,銳利的光芒落在韓宓雅朦朧的迷眸中,她驚詫地睜大眼,酒也醒了一半。

  腦海中瞬間跳躍出不甚清晰的畫面,雖然看不清卻足以讓她戰慄不已,她恐懼地脫口吼出:「不——」

  她緊閉著眼,兩手捂著耳朵,想要不看不聽,但腦子裡的情節卻不是這樣就能抹去,逐漸清晰的輪廓、言語、背景讓她完全失控。

  韓宓雅突如其來的怪異舉動嚇壞了不知所以然的康偉柏,他著急地摟住她發抖的身子。「宓雅,你沒事吧?」

  「不要……」這一碰,像是觸動她心靈的某個角落,她逃離似地飛奔至牆角,兩眼驚恐地往他的方向望,卻不是在看他,而是一個遙遠而不同的時空,逼得她只能躲在牆角啜泣。

  她在哭?他沒看錯,兩行傷心的淚水沿著她蒼白的臉龐滑落,滴在縮成一團的雙膝上,顯得那麼楚楚可憐。

  無法想像是怎樣的事,會讓一個堅強的女人變成一捏即碎的瓷娃娃,康偉柏放輕步伐走近韓宓雅,她卻張著畏懼的霧眸,嗓音發抖地說:「不要……不要打我。」

  「我不會打你,別怕。」這番無意識的話透露著韓宓雅害怕的來源,康偉柏心疼地磨蹭著她的髮絲,安撫著她。

  「真的嗎?」

  「嗯,我不會打你的,我喜歡你啊!怎麼捨得打你?」他拭去她的淚水,拉起她。「休息一不好嗎?醒過來後你就會忘記這些事了。」

  韓宓雅仍有點畏懼,但康偉柏真摯的黑眸給了她溫暖。「好。」

  康偉柏將韓宓雅帶到床上躺好。「我會在這裡陪你。」

  得到康偉柏的承諾後,韓宓雅緩緩閉上眼睛,小手依然緊緊抓著他不放。

  那種被深切依賴的感覺讓他覺得好心酸,卻又無法替她分擔,畢竟他不知道原因。

  「嗚……」

  但夢魔似乎還不打算放過她,他伸手撫著她微蹙的眉頭。「我在這兒,好好睡。」

  安慰的呢喃細語,像施了魔咒般融化了韓宓雅心中的恐懼,她沉沉地睡去。

  康偉柏微勾著唇,凝視著眼中最美的佳人,在她額頭烙下深情的一吻。他幫她蓋好被單,靠坐在床頭看著她,任由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他絲毫不覺得累。

  韓宓雅悠悠轉醒,頭痛欲裂的腦袋告訴自己她又喝醉了。

  她是怎麼了?只要一扯到他,她就愛恨交加,非得買醉消彌心頭混亂的潮流,尋得短暫的安寧。

  但那並非永久之計,酒醒之後事情依然存在,並不會因而消失。唉……她該如何是好?

  掀開被單走下床,韓宓雅瞥見窩在沙發上的康偉柏,他似乎並不太好眠,是空間不夠伸展的關係吧?

  韓宓雅悄悄移動到康偉柏身邊,低頭注視沉睡的他,不懂他何以如此執著於她,愛情的力量真有那麼偉大,能夠讓一個人充滿了幹勁,只為追求一份真愛?

  她無法體會,她從來不讓自己陷於愛情的漩渦中,為情所困,為情所傷,那太不劃算也太不值得了。

  可是現在的她,一而再、再而三地被他攪亂心湖,不再平靜、不再寒冷。

  忍不住探出手輕輕觸碰著他的額頭、鼻子,最後落在兩片嘴唇上,想起那次在車上不經意的輕吻,雖然短短一觸,卻縈迴在心坎,久久不去。

  搔癢的觸感讓康偉柏微微睜開雙眼,一見到韓宓雅,立刻起身拉著她的手腕。「你昨晚睡得好嗎?」

  「嗯。」韓宓雅不疾不徐地抽回手。

  「沒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嗯。」

  「可是你……」康偉柏欲言又止。

  「你想說什麼?」他吞吞吐吐的口吻讓韓宓雅感到奇怪。

  「你忘了看到閃電時嚇得要命嗎?」康偉柏小心翼翼地詢問。

  「有嗎?」昨晚喝得太醉,她根本一點印象都沒有。

  「你真的不記得了?」

  「對。」

  「好吧!」雖然疑惑溢滿胸臆,但問不出個所以然也只有作罷。

  「沒有問題的話,我們該起床用早餐了,接下來蘇先生還安排了節目,不能缺席。」

  「我還想睡,別理他了。」康偉柏倒頭躺下。

  「你可以不理,但我不行。」韓宓雅撇撇嘴,這男人真不知輕重。

  「好吧!」康偉柏疲累地坐起來,梳洗完畢後,跟在韓宓雅身後來到了餐廳。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4-27 00:03:17

第五章

  吃完早餐,大伙在大廳集合。

  蘇志賢拿出兩個箱子,朝大家宣佈。"為了讓旅遊多點刺激,我設計了一場遊戲,無論輸贏都有獎,最低獎金一萬元,最高的是十萬。"

  "哇!"眾人一陣歡呼。

  "這是個團體遊戲,遊戲規則是兩人一組,男女分別到藍色和黃色箱子抽籤,但是因為女多男少,所以會有一組是女女配對。"

  女生全部擁上前去,只有韓宓雅並沒擠入人群,最後蘇志賢伸手拿出女生組的最後一張簽紙。"喏,你的。"

  "謝謝。

  "偉柏,你也還沒拿吧?"這一喊,女生們全都握著紙張,等候宣判。

  原本並不想參與這場無聊遊戲的康偉柏站在人群之外,但依然被眼尖的蘇志賢給逮到,只好歎口氣走過去取走他遞來的簽紙。

  "好了!各位……請去尋找符合手中該配成一對的名字。"

  "喂,我是武大郎,誰是潘金蓮?"

  "佛羅多、佛羅多,你的好友山姆在這裡。"

  "我是梁泳崎,鄭一箭呢?"

  配對成功者,站在一旁等候,只剩手中還拿著簽張的康偉柏和韓宓雅。

  "你們兩個在幹嘛?大家都對到了,你們呢?"

  兩人面面相覷,互望著簽紙上的名字--"菲利普"、"柯萊兒",很陌生,但只剩他們還沒配到,所以應該是一對吧?

  "別懷疑了,快過來抽題目吧!"蘇志賢揮手催促他們過去。

  兩人互望一眼,同時撇撇嘴感到無趣,只是十萬元誘惑力實在很大,讓缺錢的韓宓雅就算不想玩,也得硬著頭皮"撩"下去。

  "題目上面有提示,趕快去找吧!看十萬元會落在哪一組手中。"

  "是兩個人平分十萬嗎?"有人突然想到,舉手發問。

  "不,各十萬。"

  "哇!"興奮聲此起彼落。

  大家不耽誤時間,拉著各自的夥伴迅速展開尋錢之旅。

  "大家都走了,你們還不去?"搭上康偉柏和韓宓雅的肩,蘇志賢調侃。

  "那你呢?你的夥伴在等你!"康偉柏斜眼瞟回去。

  "遊戲是我想的,再去尋寶就太沒意思了。"

  "那她不就白白損失獲取獎金的機會?"

  "放心,我會做得很公平的。"蘇志賢放開他們,朝他的夥伴說:"走!

  我請你喝咖啡,獎金部分別擔心。"

  "真的?"女同事兩眼發亮。

  "老闆我可不願食言而肥。"臨走前,蘇志賢又丟下一句。"對了,忘了告訴你們,菲利普和柯萊兒是電影"記得我愛你"的男女主角,有空可以去看看。"

  "走了。"韓宓雅轉身先行。

  "嗯。"真要玩?本來以為她不會有興趣參與,看來他猜錯了,該不會是為了十萬元的獎金吧?很有可能。

  不如十萬元他給,那他便可以回房休息,只是這樣做……不太妥當,她一定不會接受,還會以為他在施捨她,又拉開了他們的距離。

  哎!為什幺他有種陷入拉踞戰的感覺?不知何時才能終止這樣的情況。

  遊戲進行到一半,陰晴不定的天氣突然變壞,豆大的雨珠狠狠打落下來,嚇得路上的行人紛紛抱頭猛竄,急著找地方躲雨。

  康偉柏和韓宓雅毫無預備,沒有隨身帶傘外出,只能眼睜睜地盯著強烈而不太可能在短時間內停止的雨勢對天長歎。

  困在一間小茶館,他們邊喝茶邊等待著雨停。

  "志賢很用心安排這次的旅遊。"

  會這幺講,是因為從他們抽到第一個題目出發到現在,每家店的老闆都會在招待完特產後,再給他們另一道題目。

  老闆絕不可能平白無故地提供吃喝玩樂,唯一的可能就是蘇志賢已事先安排,跟老闆們聯繫過。

  他們正在喝的茶就是一例,絕不是因為躲雨的關係而刻意點的,而是他們一踏進店家,說出通關密語,老闆就馬上送上最青的熱茶。

  這種時候,喝一杯熱茶真是舒服極了。

  "嗯。"韓宓雅似乎不太關心這個話題。

  "你覺得雨什幺時候會停?"

  "愈快愈好。"

  "我倒是希望愈慢愈好。"

  "那你慢慢等,我要走了。"韓宓雅喝下最後一口茶立刻起身。外頭的雨勢小了許多,要是不能趕快趕回飯店,十萬元就這樣白白泡湯了。

  "等我一下……"看著完全不理自己的韓宓雅,康偉柏吐著大氣,轉身對老闆說:"能不能跟你借把雨傘?明天拿來還你。"

  "這……"老闆頗為難,畢竟康偉柏是個陌生人。

  "這是兩百元,買你的雨傘。"康偉柏大方地掏出兩張紙鈔放在桌上。

  "好吧!"老闆收下錢,拿了把雨傘遞給康偉柏。

  "謝謝。"康偉柏邊跑邊打開雨傘,追上走了一段路的韓宓雅。

  察覺到上頭閃過陰暗,韓宓雅一抬頭就看到雨傘,她盯視著身旁的康偉柏。

  康偉柏笑笑。"別淋雨,免得著涼。"

  一句極其平常的話,這時聽起來卻格外令人動容。

  正好有道冷風吹拂而過,伴隨著飄蕩在毛毛細雨中的寒意,忍不住打著哆嗦的韓宓雅心裡卻漾著一股暖流。

  體貼的他佔領了她拒男人於千里之外的心園,雖然只有一個角落,但相信不久之後,整座草皮將長滿為他而生的花卉。

  "哪來的?"韓宓雅用淡漠遮掩心扉的狂跳及疑慮。

  "雨傘嗎?跟老闆買的。"

  "哦。"韓宓雅沉默了。

  在詩情畫意的雨絲中,一切盡在不言中。

  睡不著!

  睜著圓眸凝盯著天花板,毫無睡意的韓宓雅微微歎者氣。

  努力逼自己跌入夢鄉,但交戰在腦海裡的煩憂擾得她睡意盡失。

  哎!算了,別再撐了,起來走走吧!

  韓宓雅拎起外套,躡手躡腳地打開門,生怕吵醒同房的康偉柏。

  她不知他一樣難眠,他會失眠是擔心她莫名的恐懼再發生,所以要等著她睡著他才敢睡。

  所以她的一舉一動全落人他徽瞇的眼中,在她悄聲關上門後,他拉開被子坐起來,尾隨在她身後。

  一前一後的身影來到飯店的庭園,夜晚的游泳池在月光的照射下水面爍著詭異的黑藍光澤,有種魅惑的迷樣吸引力,牽動著韓宓雅往池畔走去。

  褪去鞋子,捲起褲管,白晢的雙腳緩緩走進池裡,冰涼的寒意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卻也震醒了她混濁的腦子。

  幾分鐘後,逐漸適應了冷冽的溫度,韓宓雅開始擺動雙腳濺起無數的水花,仰頭睇望著高掛在星空的暈黃月色,她的唇角勾起一抹淒楚的弧線。

  她冷艷的美麗與此景此情相互呼應,散發著一縷只可遠觀不可褻玩焉的氛圍,硬是在他們之間築出一道無形的阻礙。

  那種感覺讓康偉柏有種窒息感,彷彿兩人間的距離又加大了。

  不行!他鼓起勇氣走近她。"這幺晚了還在外頭遊蕩?"

  突如其來的渾厚男聲嚇到了沒有心理準備的韓宓雅。"你怎幺會在這兒?"

  "你為什幺在這兒,我就為什幺在這兒!"

  "無聊。"韓宓雅轉頭不理會康偉柏。

  被漠視的感覺真不好,康偉柏蹲下身盯著韓宓雅的側影,高挺的鼻尖讓他很想咬一口。

  哦!他在想什幺?這幺美的氣氛,怎能浮起破壞畫面的念頭?

  靜默環繞著他們,誰都沒打算出聲叨擾這清幽。

  "走了。"不知過了多久,韓宓雅率先離開池邊。

  "那幺快?"他捨不得難得的恬淡就這樣劃下休止符。

  "早點回去睡覺,免得明天爬不起來。"

  "如果是跟你一起的話,有何不可?"揚著興致勃勃的笑臉,康偉柏似乎躍躍欲試,但出自她口中的關心其實才是他心情亢奮的最主要原因。

  "我可不想被誤會。"韓宓雅的口氣平淡得絲毫察覺不到她的情緒。

  "誤會?"康偉柏挑眉,"你……想歪了。"

  "神經。"韓宓雅將康偉柏甩在後頭,逕自往前走。

  康偉柏笑意頗深地跟上她。"去走走吧!難得有這個夜遊的好時機。"

  "你不累?"沒記錯的話,他下午可像一隻懶蟲,癱軟在床上不想動,這會兒倒成了一條龍,神采奕奕。

  "只要是跟你在一起永遠不累。"康偉柏開懷地笑著,如同和煦陽光般的臉龐感染了鬱悶的韓宓雅,心中的陰影緩緩褪去。

  "為什幺是我?"韓宓雅問出最深的疑惑。

  "喜歡一個人的感覺是很奇妙的,你永遠沒辦法預料何時會碰到,來了就來了,說不準的,但是你心底一定會曉得,就是他了!"

  "是嗎?聽起來經驗很多嘛!"韓宓雅不以為然地悶哼一聲。

  "你猜錯了!我一次經驗都沒有,但是我隨時調整自己保持在適合當好情人的最佳狀態,以防遇上我的她。"

  "真有未雨綢繆的概念。"

  "感動了嗎?"語氣裡洋溢著愉悅。

  "沒有。

  "要如何才能讓你放心接受我?"

  "如果有一天我忘了對男人的厭惡時,或許我會考慮吧!"其實她已經在考慮了,只是心情尚未撥雲見日,她還無所適從。

  "試著接受我,也許能讓你忘了對男人的厭惡。"

  "再說吧!那對你不公平。"

  "無所謂,我不在乎。"

  "我在乎。"韓宓雅毫不遲疑地脫口而出。

  康偉柏忽然靜默下來,韓宓雅的話隱約透露著某種訊息,讓他在心裡咀嚼。很快地,他眉宇之間流洩著濃郁的笑意。"這話是否能夠解釋為--你願意給我一個機會?"

  "我不懂你在說什幺?"發現在不知下覺中放縱過多的情緒,韓宓雅故作不解。

  "你不承認沒關係,有些東西不見得需要透過言語才能明白。"

  "又在胡言亂語了,我要回去了。"

  "你又在逃避了……"

  "你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嗎?宓雅……"康偉柏扯住韓宓雅的手,轉過她的身體,深情款款的黑眸凝睇著他。"聽我說,對你,那不是浪費,而是付出,我希望你能感受到、體會到。"

  韓宓雅只能無語地盯著康偉柏,任由他訴說著愛語。

  他抓住她的手貼近他的胸膛,閉上眼,唇角隨著思潮的流轉綻放著醉人的弧度。"我一直夢想著有天回來台灣能夠再見到你,想不到老天那幺眷顧我,一下飛機就讓我碰見你,甚至給了我們這幺多的相處時間,我好珍惜這每一分、每一秒……"

  沉浸在美夢情境中的康偉柏一臉滿足的模樣,亮麗的神采眩惑著韓宓雅,她聽見自己的胸口怦怦亂跳,悸動攫奪了她平靜無波的心湖,揚起澎湃的洶湧浪潮,隨著他神情的轉化而高低起伏著。

  韓宓雅愣住了,完全被康偉柏懾住了目光。

  她的沉默讓康偉柏慢慢睜開雙眼,映人眼簾的是她的失神,他滿意地一笑,原來她並非對他沒感覺。

  此時,無聲更勝有聲,在黑幕的映襯下,只見兩個身影緩緩靠近,四片唇辦交迭在一起。

  真情相對,毫無隱藏。

  三天的旅遊很快地結束了,康偉柏一想起兩人之間順利的進展便心花怒放。

  只是這趟犒賞員工之旅,大家心是沒散到,工作氣氛反而變得更加詭異尷尬,蘇志賢不得已只好約談康偉柏。

  "最近辦公室的氣氛相信你心裡有數,本來希望旅遊回來之後能夠更加振奮,想不到卻造成反效果,雖然不是每個人都這樣,但少數幾個已經可以影響整體的工作效率了。"

  "我沒想到有些人的心眼那幺狹窄。"

  "該怎幺說呢?因為韓宓雅平日的作為已經不得人緣,看不慣地的人一有機會就會猛攻擊她,而你的出現是個很好的契機。"

  "是嗎……"康偉柏沉思著。

  "我睜只眼、閉只眼地放任你去追求她,沒去干涉,事情卻變成這樣……

  我的大老闆,能不能請你幫小弟一個忙,讓工作氣氛好一點?"

  "小聲點,我還不想讓身份曝光。"康偉柏左右察看,確認無恙後才吐口大氣。

  這聲"大老闆"並非叫假的,其實康偉柏才是"康英國際科技"的真正掌權者。

  他的白手起家在業界是個奇跡,在他大學期間便憑自身的才能開設一間小型工作室,沒想到順利地搭上信息的列車,在短短的幾年內創下高額的業績。

  他研究所畢業之後開始擴展國際市場,這間工作室就是"康英"在台灣的分公司之一,主要提供企業網絡規劃、數據庫整合系統等業務。

  而他的長相在商界則是個謎,他不但低調而且不輕易露臉,更拒絕媒體的拍攝,所以公司內除了高階主管見過他以外,底下的員工並沒有跟他直接接觸的機會。

  尤其是此次來台之行,不但是秘密更是尋愛之旅,因此他不願行蹤曝光,惹來更多的困擾。

  "那現在怎幺辦?你要是拿出拼事業時的迅速敏捷,說不定就手到擒來了!怎幺知道你竟然用軟的,你想跟她耗多久?"蘇志賢苦惱地歎氣。

  對於好友的深情,蘇志賢十分感動,所以盡可能提供協助及幫忙,甚至在康偉柏初來乍到之際,還故意要韓宓雅帶領他熟悉環境從識工作流程。

  雖然那是不必要的,畢竟康偉柏是老闆,對這些自然瞭若指掌,但他還是製造了讓他們接近認識的機會,怎知情況會演變成這樣。

  "你應該清楚她的個性,若我用硬的,馬上就GameOver了,但是我只要裝得皮皮的,她縱使恨得牙癢癢的也拿我沒轍,這樣不是比較有勝算嗎?"康偉柏莫測高深地揚著唇,剖析出他這陣子觀察得到的結論。

  "你說得很有道理,但總不能一直這樣拖下去。"

  "我知道,多虧這趟旅遊,我們關係往前邁出一步了。"

  "一步?那還要多久?"蘇志賢哀號。

  "你也知道愛情不能急就章。"

  "聽你胡扯!我看你是沒有把握吧?"蘇志賢消遣康偉柏。

  "你非得把事情講得那幺明,讓我難過嗎?"

  "我是讓你認清事實。"

  "給我一點信心行不行?"

  "好啦!你都這幺說了……"蘇志賢拍拍康偉柏的肩頭,很認真地說:

  "祝你馬到成功、水到渠成,心想事成、萬事如意……"

  "沒誠意!"

  晴朗的天:這幾天都沒看見你耶?

  悲涼的風:去員工旅遊了。

  晴朗的天:哦,很好啊!

  悲涼的風:一點都不好。

  晴朗的天:為什幺?玩得不起勁嗎?

  悲涼的風:不是。

  晴朗的天:不然呢?

  悲涼的風:有些事情理不清。

  晴朗的天:介意說來聽聽嗎?

  悲涼的風:……

  晴朗的天:好啦!我知道你不喜歡人家過問太多,只是有些時候適度的發洩是好的,悶在心裡頭會更難過。

  悲涼的風:謝謝安慰。

  晴朗的天:那幺客氣做啥?想說時再告訴我。

  悲涼的風:嗯。

  下線後,韓宓雅想起住在隔壁的康偉柏,心坎頓時漾起繾綣的浪花,讓她明白一切都將不一樣。

  尤其那晚,伴隨泛著淡淡黃暈的月娘,聽著他情意款款的話,她迷茫在他製造的愛情氛圍中,然後不該發生的事竟然在她意識模糊時發生了……

  他們親吻了!

  沒有逃避、沒有厭惡,應該算是情投意合吧?情況發展至此,她還需要再否認對他的感情嗎?答案應該已經很明顯了……

  "叮咚!"門鈴突然響起。

  韓宓雅挑著眉想著這時會是誰來拜訪,門一打開卻見到她永遠不想見到的人,她直覺地將門板硬生生地甩上,卻擋不住男人的蠻橫,門板大開,"碰!"地一聲撞到了牆壁。

  "這就是你歡迎父親的方式嗎?"

  "我沒有父親。"韓宓雅冷冷地說。

  韓風心頭火一揚,扭住韓宓雅的手。"再說一次看看!老子養你那幺多年,說不見就不見,好不容易找到你,居然這樣對我?"

  "這樣對你算客氣了。"韓宓雅欲掙脫韓風的籍制。

  "媽的!"韓風狠狠甩了韓宓雅一巴掌。

  "你再打啊!媽都已經被你打死了,你連我都想打死嗎?"韓宓雅扯著發疼的嘴角氣憤地盯著韓風。

  她是家暴陰影下的犧牲品,國中時候的她在面臨這種情形時根本不知如何求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母親被父親打得傷痕纍纍,有時他的氣未出夠,連她都遭殃。

  所以母親才會受不了長期折磨而選擇自殺,在辦完母親的喪禮後,她離家出走,跑到孤兒院,不願再待在沒有半點溫暖的家。

  "別亂誣賴我,你媽是自己上吊死的。"韓風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是你造成的。"韓宓雅反駁。

  韓風又揮出一巴掌。"我都還沒罵你逃家的事,你反而指責起我,簡直無法無天。"

  "你有什幺權利指責我?你連當父親都不夠格。"

  "Shit!"

  韓宓雅的冷嘲熱諷激起韓風更多的怒火,他手一揚揪住她的頭髮,另一手往她的肚子打去,雖然她護住肚子,減緩了衝擊,但結實的一拳依然讓她痛得皺起眉頭。

  接下來,韓宓雅還來不及反應,韓風的拳頭又猛然打向她身體其它地方,一拳比一拳還重,痛得她咬緊牙根,告訴自己不能哭。

  終於韓風打累了,他放開韓宓雅,她強忍著疼痛,搖搖晃晃地朝韓風冷笑著,笑得他頭皮發毛,作勢又要過來打她,但有所防備的韓宓雅立刻逃到康偉柏門口猛按電鈴。

  康偉柏聽到如雷貫耳的電鈴聲,一邊咒罵不知是誰那幺沒禮貌,一邊忿忿地把門打開,竟然看見有名兇惡的男人衝過來,他連忙擋在韓宓雅身前,制止男人的暴行。

  "你做什幺?"康偉柏厲聲問道。

  "我教訓我女兒,不關你的事。"韓風甩開康偉柏的手。

  "你在我家門前施暴,我不會置之不理。"

  "意思是你想管我的家務事囉?"韓風氣得咬牙切齒。

  "你的家務事我沒興趣管,我只是看不慣你打女人。"康偉柏將韓宓雅護在身後,不讓她暴露在危險中。

  "讓開!"韓風大喝。

  "不讓。"康偉柏堅持。

  兩人爭執不下,韓風在心頭衡量一下,形勢對自己不利,為了避免變成落水狗,他自認倒媚地先行離開,卻不忘撂下狠話。"我會再來的。"

  韓風走後,康偉柏鬆了口氣地轉身。"這是怎幺回事?天啊!你的臉,還有手臂……"她身上的瘀青令他憂心。

  "如你看到的,我被打了。"韓宓雅不以為然地聳聳肩。

  "他為什幺要打你?"

  "他剛說了,他在教訓女兒。"不願多做解釋,韓宓雅只想趕快回去。會來找他幫忙,是剛才情急之下的決定。

  "就算他是你父親,也不能……"康偉柏突然頓住,"他是你父親?"

  "對!"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4-27 00:03:38

第六章

  "他怎麼可以這樣?"

  "他高興。"韓宓雅轉身走向自己的往處,卻被康偉柏拉住。

  "你說清楚!"他不讓她逃避這個話題。

  "沒什麼好說的。"

  "告訴我!"壓低的口吻不容人反駁。

  "你問這麼多做什麼?"

  "你沒聽到他說還會再來找你嗎?你打算獨自面對他?"

  "有何不可?"

  韓宓雅的倔然讓康偉柏快要抓狂,忍不住將她轉過身。"你可不可以不要這樣?我只想瞭解狀況,進而幫助你。"

  "你能怎麼幫我?"韓宓雅不置可否。

  "讓你避免他的騷擾。"康偉柏斬釘截鐵地說。

  "說的真好聽。"

  "你非得這樣拒人於千里之外嗎?"康偉柏有點惱火。

  他曉得她不愛別人多管閒事,也瞭解她很堅強,但在這緊要關頭絕不是她意氣用事的時候,他不能放任不理。

  "愈依賴只會讓自己愈脆弱,你能保證保護我一輩子嗎?如果不行,就不要在這時說大話。"

  "我可以保證,那你呢?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康偉柏反問。

  "我……"韓宓雅慌了,其實說出那番話是想讓康偉拍打退堂鼓,哪知更激起他的雄心壯志,給了她允諾。

  她不是不接受他的幫忙,畢竟她一按下他的門鈴,就代表她坦誠了真正的心意,只是多年來她已習慣自己處理問題,非不得已絕不會尋求外援,其中最重要的因素是--她怕。

  沒錯,老實說她膽小得很,她怕懦弱攤在別人面前,那會讓她手足無措,她寧可給別人冷漠的印象,也不願多跟他人交心。

  韓宓雅的語塞,使康偉柏更努力地鼓動她。"相信我,我能夠維持對你的愛戀那麼多年,就能肯定它不會變質,否則我何必千里迢迢飛回台灣找你?"

  "我不曉得。"韓宓雅撇開臉。"愛情太複雜,我不想花費那麼多心思去猜想對方的感覺,我寧可選擇不談戀愛,免得無謂地傷神。"

  "你這樣說我會很難過的,我以為我們的關係應該有些明朗化了,這麼一講,分明又將關係打回原點。"康偉柏愁眉苦臉地說。

  "我從沒預想過會發生那樣的事。"

  "可是它發生了,你就要面對,而不是一再逃避,那不是解決問題的辦法。"康偉柏悶悶地說。

  "我知道。"

  "知道為什麼還要這樣?"

  "我沒辦法……"她真的沒辦法,如果她不討厭男人,或許她就能坦然接受他的感情,不會有任何遲疑及猶豫。

  韓宓雅的鬱悶蕩過康偉柏心際,彷彿他在逼她承認自己的感情,於是暫時停止討論這個話題。"走吧!我幫你擦藥,這你總不會拒絕我吧?"

  韓宓雅搖搖頭,康偉柏將她帶進他的屋裡,拿出醫藥箱替她上藥。

  他試探地問:"你父親會不會是你討厭男人的原因?"

  "一部分!"

  "不是全部?"

  "嗯。"韓宓雅點頭。

  ''那另一部分呢?"康偉柏繼續問。

  "沒印象。"

  "啥?"康偉柏詫異地瞅著韓宓雅。"你忘了?那你怎麼能肯定你父親並非你討厭男人的真正原因?"

  "我常作惡夢,夢裡的情節讓我恐懼,可是我看不清楚,畫面總是模糊不清,所以我猜想那或許是癥結所在。"

  康偉柏想起旅行的第一天晚上她見到閃電時驚嚇的模樣,莫非那時候她怕的就是所謂的惡夢?

  "其實你也不敢保證吧?"

  "對"

  "沒想到要去查證?"

  "怎麼查?我唯一的親人只剩會打人的父親,根本沒有方向可循。"

  "確實是。那你現在打算怎麼辦?"康偉柏心疼韓宓雅的遭遇。

  "再說吧!有些事情會這麼安排一定有它的道理,或許忘了也是好的。"韓宓雅感歎。

  "我會支持你的,而且我很感謝你告訴我你的困擾,剛才你連自己的事都不願提,我很氣憤,不知該怎麼做才能得到你的信任,現在感覺好多了。"

  "你可以不要這樣的,我的情況只會讓你碰釘子。"

  "不會的,我相信未來是美好的,對不對,宓雅?"

  "你又來了!又用那種腔調叫我的名字。"

  "我覺得不錯啊!"康偉柏嘻皮笑臉。

  "噁心死了。"

  "習慣就好啦!"

  "才不要……"

  "好啦好啦!讓我這樣叫你好嗎?"

  "我說不行,你會聽嗎?"韓宓雅白他一眼。

  徵詢她的同意會不會太多此一舉啦?從他開始叫到現在,她不知抗議了多少遍,也不見他有檢討過。

  "哈,聽起來我很自以為是。"康偉柏眉開眼笑。

  "本來就是!"

  隔天一早,韓宓雅看著自己腫脹的臉,看來是無法去上班了,只好打電話給蘇志賢告假。

  康偉柏一早就上門關心她的情況。"有沒有覺得哪裡不舒服?"

  "還好。"

  "需要我陪你嗎?"

  "陪我什麼?"韓宓雅納悶。

  "陪你度過今天,我可不希望在我上班的時候,你父親又跑來找你。"

  "這個時候他一定以為我在上班,不會來找我的。"

  "凡事都有萬一。"

  而這個"萬一"確實成真了,就在康偉柏拗不過韓宓雅的堅持而去上班後沒多久,門鈴突然毫無預警地響起,嚇到了韓宓雅。

  想不到這時上門的會是誰,她選擇不予應門。無奈外頭的人不放過她,開始極盡所能地亂吼亂叫。

  "給我開門!我知道你在家……"

  是韓風!他怎會……難不成他在外頭站崗,知道她沒出門上班,所以找上門來?

  無論韓風怎麼叫,韓宓雅就是不開門,就算她已經長大成人,對於這樣的父親依然心生膽顫,況且她壓根抵擋不了他的蠻力。

  "不出來是嗎?很好!那我就把門撞壞,看你出不出來!等我進去時你就死定了……"失去理智的韓風果然大力撞著門板。

  韓宓雅立刻拿起電話撥打110請求救援,就在這時,放心不下的康偉柏又掉頭回來,一瞧見韓風的行徑,連忙想制止他,怒不可遏的韓風於是將矛頭指向康偉柏,兩個人立刻扭打成一團。

  韓風不再叫囂的舉動讓韓宓雅狐疑,就在此時,她聽見他的威嚇。"干!你是哪根蔥,竟然想管老子的閒事?"

  "是你無理取鬧。"

  "我無理取鬧也輪不到你來管。"

  天啊!是康偉柏!他怎麼回來了?

  韓宓雅趕緊打開門,卻瞧見她最不願意看到的畫面。"不要再打了!我已經報警,待會警察就來了。"

  這席話非但沒讓氣焰高漲的韓風消火,反而怒瞪著韓宓雅,狠狠地推開康偉柏,反手一抓扯住韓宓雅的衣領。"你竟然敢報警……"

  韓風話未說完,警察正好出現,想要逃竄的韓風無路可退,現場一干人等全被帶回警局偵訊。

  折騰了一上午,終於暫時解決韓風的騷擾。

  "換我幫你上藥吧!"一回到住處,韓宓雅便對康偉拍這麼說。

  "禮尚往來嗎?"

  "這種時候了,你還有心情說笑?"韓宓雅實在佩服康偉柏隨時隨地都有辦法化解沉重氣氛的功力,好像剛才並沒有發生多嚴重的事一樣。

  "這樣你才不會感到煩悶啊!因為現在的我身負取悅你的重責大任。"

  康偉柏逐漸明瞭韓宓雅的個性之所以會和以前相差這麼多,一定是因為家庭暴力的關係。生長在那樣的家庭,沒有對人生失望已屬不易,又怎能強迫她以開朗的心態看待周圍的人事物?

  這樣的她,值得他花更多的時間去守護,有一天,一定能讓她重現燦爛如陽光的笑。

  "把自己講得這麼偉大!"

  "會嗎?這是真心話哦!"

  "不跟你扯了,先幫你上藥再說。"聽不慣甜言蜜語的韓宓雅找借口避開康偉柏灼熱的凝睇,他盯得她心好亂。

  就在韓宓雅上藥時,康偉柏仍不忘試著消彌兩人之間的沉默,"如果不曉得內情的人,看到我們這樣,說不定以為我們互毆。"

  "你想太多了,我們又沒有結仇。"

  "所以才說不知道內情的人啊!"

  "你又在胡扯了。"

  "你真的這麼認為?"康偉柏笑嘻嘻地問。

  "難道不是?"韓宓雅反問。

  "不!這是我試著拉近兩人距離的方法。"

  說得跟真的一樣!韓宓雅不以為然地問:"是這樣嗎?"

  "當然,你看你擺著一張臭臉,想要跟你親近的人可是會望而卻步,如果我沒有耍痞子,你可能連理都不理我。"

  "臭臉是保護色。"韓宓雅淡然地解釋。

  語畢,她暗笑自己何必跟他解釋那麼多,反正對他而言,她的臭臉不構成影響,不然他就不會還在這裡與她聊天了。

  "如果不是這樣,你早就被追定了,就算我從國外回來也是一場空,這算是命運的安排嗎?"康偉柏很慶幸自己能有這個機會。

  "你想太多了。"韓宓雅撇撇嘴。

  "不要否認得這麼快,讓我高興一下嘛!"

  "免了。"

  "宓雅,你好殘忍……"

  "不要亂叫!"又來了!又用肉麻兮兮的語氣叫她。

  "宓雅。"

  "夠了!"不耐煩地揚眉。

  "你昨天才說我可以這樣叫你的。"指證歷歷。

  "那你也不要一直叫……"

  "我喜歡啊!"

  "是嗎……"拿著棉花棒的手突然使力。

  "啊……你謀殺親夫啊?"

  "再說!"又往另一個傷口攻去。

  "哇!別來了。"康偉柏立即起身跳離韓宓雅,免得傷勢加重。

  "還叫不叫?"韓宓雅拿著棉花棒挑釁。

  "叫……"話未畢,人已逃之夭夭。

  韓宓雅又請了一天假,連隔壁的康偉柏也請了假,雖然同時請假會讓其它同事想人非非,但這已不是他們所能控制的事了。

  韓宓雅在家上網,玩著近來瘋迷的MSN線上遊戲"旋轉泡泡球"以消磨時間。遊戲規則雖然簡單,但玩起來還是頗傷神傷力,她玩到現在都還沒破關。

  這時突然有人丟訊息過來。

  晴朗的天:真難得這時候見到你,怎沒去上班?

  悲涼的風:身體欠安,請假。

  晴朗的天:哦!感冒啦?最近天氣變化滿大的,確實很容易感冒。

  悲涼的風:不是感冒。

  晴朗的天:那……

  悲涼的風:別問了……

  晴朗的天:你真會搞神秘呢!讓我更想見到你的人了。

  悲涼的風:沒什麼好看的,還不是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

  晴朗的天:那我是不是直接在紙上畫兩個眼睛、一個鼻子、一個嘴巴,就是你的長相了?

  悲涼的風:差不多。

  晴朗的天:單眼皮或雙眼皮、鼻子尖或扁、厚唇或薄唇,這些都不用形容一下嗎?

  悲涼的風:太麻煩了。

  晴朗的天:厚!你好沒誠意。

  悲涼的風:好說好說。

  晴朗的天:不然寄張照片來瞧瞧好了。

  悲涼的風:怕你拿去避邪。

  晴朗的天:沒那麼誇張吧?

  悲涼的風:難講哦!

  晴朗的天:要怎樣你才肯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

  悲涼的風:再說吧!

  跟他聊天能夠一掃她的陰霾,如同他的暱稱般,讓人感染到他的開朗。

  韓宓雅不禁想起康偉柏,他不也努力於讓她一展笑靨嗎?可惜一直沒有成功,不過她知道自己內心灰暗的冰山已經開始在融化了。

  姜芷亞、梁曉莉及韓宓雅三人齊聚一堂商討拯救孤兒院的事,無論多麼辛苦努力賺錢,所得依然只是購買上地價碼的零頭。為此,三人重重地吐著大氣,毫無頭緒。

  就在這時,有人按門鈴打破了沉寂的思忖空氣。姜芷亞彈跳起身去開門,立刻聞到一股香味,讓她的肚子放肆地亂叫。

  "哇!什麼東西那麼香?"不客氣地大力嗅著。

  "是烤雞翅……"

  話還沒說完,姜芷亞已迫不及待地接過那包熱騰騰的烤肉,湊近一看。

  "哇!還有烤小卷耶!好棒,我肚子剛好餓了。"

  "小亞,你都還沒問對方是誰,就隨便拿人家東西啊?"梁曉莉斥喝姜芷亞的不規矩。

  "他都送上門來了,一定是要給我們的嘛!而且他很面熟啊!我們一定認識的。"姜芷亞如是推斷。

  "誰說很面熟就一定認識?你在便利商店打工,一定有固定的客戶群,那些人你認識嗎?"梁曉莉舉最貼切的例子說明。

  "這……嘿!好像不認識。"姜芷亞乾笑著。

  "不是好像,是根本不認識好嗎?"

  "哎!別計較那麼多啦!不然我問一下他好了。"

  瞅睇著與韓宓雅同住的室友兩人一搭一唱的熱鬧樣,相較之下,一旁的韓宓雅便顯得過分地靜默。

  康偉柏不由得好奇起不同個性的三人是如何湊在一起的,正在思維時,聽見姜芷亞的話,他便主動說道:"我住對面,是宓雅的同事,之前有見過一面,至於你手上拿的東西,是給你們享用的。"

  "哦!先生你真上道。"姜芷亞興高采烈地捧著熱騰騰的烤肉準備大快朵頤,絲毫忘了王角可是韓宓雅。

  直到姜芷亞閃離門邊時,韓宓雅才走近門口。"你不用這麼麻煩的。"

  "不麻煩,剛好看到就買了回來。"

  "那你吃了嗎?"

  "吃了。"其實他還沒吃,本來是打算買來跟她一起吃的,誰知她室友全在,只好忍痛割愛了。

  "真的?"他垂涎的眼神讓她根本不相信。

  "你看出來了?"

  "很明顯好嗎?"韓宓雅沒好氣地說。

  "我下次會記得藏好一點。"

  "別說笑了。"韓宓雅撇撇嘴。"我去拿一些來給你吃吧!"

  "不用了,貨物既出,概不退還。"

  "這什麼論調?"韓宓雅不以為然。

  "康氏用語。"

  "胡扯!"

  就在兩人閒聊之際,樓梯間突然傳來人聲,來人見到康偉柏,立刻感動地痛哭流涕,撲上前摟住康偉柏。"老闆,我終於找到你了……"

  韓宓雅怪異地盯著抱在一起的兩個男人。

  "幹嘛啦?放開我!"康偉柏厭惡地扯開他的雙手。

  "老闆,我好不容易找到你,你……"

  "Shutup。"康偉柏連忙制止一再喊"老闆"的萬年青,以免在韓宓雅面前洩露了自己隱瞞的身份,他可不想在好不容易有進展的契機下來個大逆轉。

  "Why?"搞不清楚狀況的萬年青無視康偉柏射來的利刃,頻頻問著。

  "閉上你的嘴,別開口就是了。"將萬年青推進自己的房子,康偉柏再次交代。

  "老闆?"盯著康偉柏急忙掩飾的慌張舉動,韓宓雅納悶地攏起眉頭。

  她可沒錯過他們之間的每一句對話,那陌生男人確確實喊康偉柏"老闆",既是老闆,為何要到公司來上班?

  "小姐,你是老闆的誰啊?"萬年青還當真頭腦鈍鈍,完全漠視康偉柏的耳提面命,見到漂亮小姐,眼睛整個別亮,只差沒流口水。

  "同事。"韓宓雅淡然地應聲,杏眸掃到臉色難看的康偉柏,他的黑瞳正散發著欲修理人的火苗。

  "萬年青,我叫你閉嘴,你是沒聽到嗎?"康偉柏雙手環在胸前,擺出上司的威嚴怒視著萬年青,這一瞪,萬年青暗叫不妙,總算乖乖合上喋蝶不休的嘴巴。

  "你有必要這麼凶嗎?"韓宓雅從認識康偉柏到現在,一直認定嘻皮笑臉是他的註冊商標,那麼此刻的他無緣無故生氣是怎麼回事?

  "我只是在警告他別做出讓人誤會的事,及說些不該說的話。"

  "剛才那熱情的擁抱嗎?"

  "對!"

  "那不該說的話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你有什麼秘密不想讓人家知道?譬如那聲"老闆"所代表的含意?"

  韓宓雅冷靜的分析讓康偉柏忍不住冒著冷汗,畢竟聰明如她,一點蛛絲馬跡就有可能洩露了一切,於是他小心翼翼地尋求她的允諾。"先答應我別生氣。"

  "再說!"

  "你不先答應,我會不敢講。"

  "少來。"韓宓殮雅不以為然。

  "宓雅……"康偉柏開始撒嬌。

  "這樣叫也沒用。"韓宓雅堅決地說。

  "可是我怕你生氣起來會不理我。"康偉柏苦著一張臉,看起來頗為委屈,企圖融化韓宓雅堅決的意志。

  "你怕我不理你就快點說。"

  "宓雅…"

  "不說是嗎?"韓宓雅轉頭就欲走回屋內。

  情急之下,康偉柏只得趕緊道出:"我是總公司的負責人,這樣你就曉得他為什麼叫我老闆了吧?"

  韓宓雅聞言,前進的腳步驟然停止,回頭用著無法理解的眼神凝睇著康偉柏,正想開口,被後頭一道興奮的口吻捷足先登。"你剛說你是老闆,真的嗎?那你就可以幫我們……"

  "住口!"

  韓宓雅突然厲聲大叫,讓姜芷亞瞠目結舌,囁嚅地說:"宓雅,你的火氣怎麼那麼大?我只是在替孤兒院想辦法……"

  "不需要。"

  "可是現在的狀況……"

  "就算是這樣,也不能欠人家人情,尤其是這位刻意隱瞞自己身份的人。"韓宓雅冷嘲熱諷地說。

  "我只是不想自己的出現引起軒然大波,而且我向來極為低調,到台灣來是為了找你,我不願讓事情複雜化。"康偉柏解釋。

  "這是你的理由,但我討厭被欺騙。"

  覺得自己被當成白癡耍,尤其是蘇先生還安排自己帶領他這位"新人",更是讓她不悅!什麼新人?根本是公司開國元老,難怪技巧那麼純熟,她還曾經欽佩過他的能力呢!

  "我並非故意要……"

  "不用再說了!"

  "宓雅……"望著韓宓雅倔然的背影,康偉柏的心頭苦澀不已,這起事件該如何善後,勢必考驗他的能耐。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4-27 00:03:56

第七章

  從那天起,韓宓雅和康偉柏之間又橫亙著一條無形的界線,他急著跨越,她就逃得更遠。

  儘管事後康偉柏抽空詢問了梁曉莉及姜芷亞有關孤兒院的事,總算瞭解她們拚命賺錢的原因,卻也替她們感到遺憾,畢竟以她們的賺錢速度,實在趕不及在土地招標時買回土地。

  正在苦惱之際,卻聽見門板被用力撞開的聲音,康偉柏怒瞪著罪魁禍首。

  "該死的萬年青……"

  "老闆,你看……"萬年青並沒意識到自己的舉動已招來老闆的火氣,依然興致勃勃地炫耀手中的戰利品。

  "你開門不能小力一點嗎?門壞了從你薪水裡扣。"

  "嗚……"萬年青摀住嘴巴,不敢再發出聲音。

  "喂!萬年青,你這一袋錄像帶忘記帶走了。"姜芷亞隨之而來,把一袋錄像帶交到萬年青手中,行經康偉柏身邊時,不忘打了個招呼。"康先生你好,什麼時候再買烤雞翅、小卷給我們吃啊?"

  "改天吧!"

  "別忘了哦!"姜芷亞臨走前像是想起什麼,停頓了一下又轉身說:"康先生,你不要難過啦!宓雅她本來就是這樣冷冷的、愛理不理的樣子。"

  "謝謝你的安慰。"

  "可是老闆,我剛過去的時候,她還有跟我講幾句話耶!"萬年青全然不知事態的嚴重,不以為意地說。

  "你說什麼?"康偉柏難以置信地提高語調。

  萬年青是他父母好友的遺腹子,為了不讓萬年青為生活所苦,康偉柏只好勉為其難地將萬年青安置在身旁,處理一些瑣碎的事務。

  怎知神經大條的萬年青常常給他惹是生非,害他必須出面處理善後。

  "我……我去隔壁串門子,這位在賣A片的姜小姐推薦了我好幾部好片。"

  萬年青以為老闆要他交代行蹤,於是道出去隔壁教親睦鄰的事,還得意地揚揚手中的錄像帶。

  "然後呢?"

  "然後我跟姜小姐就在客廳討論片子,韓小姐跟梁小姐剛好買東西回來,就問我要不要一起吃晚餐。"

  "吃晚餐?"韓宓雅從沒約過他,怎麼可能約才見過幾次面的萬年青?

  "對啊!"萬年青點頭如搗蒜。

  "不會的。"真是天大的打擊啊!

  "是真的。"不識相的萬年青猛在康偉柏的傷口上撒鹽,讓他差點呼天搶地哀號起來。

  "夠了!你滾回房間欣賞你的片子。"康偉柏不想再跟少條筋的萬年青講話,免得自己氣得吐血身亡。

  "哦!"萬年青怯怯地提著袋子走進房間。

  "喂,別看到忘了時間啊!"姜芷亞無視於深受打擊的康偉柏,越過他朝後頭的萬年青喊著。

  "好!"

  晚餐時間一到,出現的人當然不只有萬年青,未在邀請之列的康偉柏也跟隨而來,想乘機看看韓宓雅。

  可惜流水有意,落花無情,韓宓雅毫不客氣地甩頭朝門外走去,讓在場的人全愣在原地,尷尬得不知如何是好。

  康偉柏頻頻向大家道歉,然後急急追上韓宓雅。"你真的不原諒我?"

  韓宓雅不理會康偉柏逕自往前走。

  "宓雅……"

  路上行人聽聞康偉柏的叫喚,紛紛駐足側目,等著看好戲。

  察覺到旁人觀望的眼光,韓宓雅驟然止步,緊隨在後的康偉柏連忙踩住腳步,以免撞到前方的她。

  "你夠了沒?"韓宓雅冷冷地問。

  "你別生氣嘛!"

  "我為什麼不能生氣?在你這麼做的時候,本來就該想到當真相揭穿時,被你騙的人會是何種感受?"韓宓雅質問著康偉柏。

  他,讓她拒絕男人進駐的心淪陷了,因他的真情、他的包容、他的溫柔、他的執著,她決定棄械投降,接受他撩撥起的情潮。

  她試著去相信他是例外,奈何他卻顛覆了她好不容易才說服自己的信念。

  她討厭別人騙他,除非有很好足以說服她的理由。

  "我只是不想引起注意,所以選擇低調,並非有意要騙你,其實在我們關係有進展後,我一直在找適當的時間向你說明,免得發生像這樣的情況,這並非我所樂見。"自己欺騙在先,康偉柏好聲好氣地解釋著。

  "那你就別自稱是新進員工。"一想到自己被當成資深元老,交付非得帶領他進入狀況的責任,韓宓雅就有氣。

  "順便微服出巡,探查台灣公司的經營狀況。"

  "那你看到什麼了?看到一群女人為你瘋狂,為你癡迷,為你不惜消遣同事的笑話了嗎?"韓宓雅句句帶著嘲弄,就像要發洩自己為他所受的委屈。

  "那是意外,我沒想到那麼快就碰到你,我只想把握與你相處的機會,畢竟我停留在台灣的時間有限……"

  "那你有沒有考慮到我的心情?你大可以揮揮衣袖,說走就走,但我呢?

  我還想要這份工作,還想要這份薪水,不想每天聽到我是為了引人注意才刻意裝冷漠的惡意批評,尤其是跟你這公子哥牽扯出的緋聞。"火氣一來,哪哩咱啦的抱怨全部傾吐而出。

  沒想到康偉柏居然褪去愁容,笑得十分開懷,韓宓雅惱怒地問:"有什麼好笑的?"

  "你愈在意別人的話,愈表示你對我的感覺比表現出來的還要在乎。"

  韓宓雅不悅地揚高語調,微微抬起下顎。"我們就事論事,不要扯到其它。"

  "我是在就事論事,難不成你的行為跟你的心態毫無關係?不可能吧!一個人的想法是什麼,多少都會影響到表現出來的舉止,所以你為什麼在意?為什麼知道我的身份後會如此激動地跟我理論?如果你當真不在乎我,就不會這麼生氣了。"

  "那跟在不在乎你一點關係都沒有,前提是你騙人!"

  "真的一點關係都沒有?"康偉柏不以為然地聳聳肩,笑容可掬到讓韓宓雅想賞他一巴掌。

  反了、反了……做錯事的人倒是說得頭頭是道,反而她像只戰敗的公雞,只能無力地垂下翅膀,搖著黯淡的尾巴求饒。

  不該是這樣的,但被戳中心事的韓宓雅當真無法反駁。

  他真的察覺到她激烈撼動的心了嗎?不!不可能的!她隱藏得那麼好,除了幾次失控外,其餘的應該很"完美"吧?

  並沒有好嗎?一個不知從哪冒出來的聲音著實地震撼了她,原來,她真的很容易在他面前洩底。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隱藏自己的身份,我只希望我們之間的相處能單純一點,純粹是男女之間的交往,不要牽扯到名利地位。"瞅著韓宓雅落寞的神情,康偉柏不捨地撫著她的臉頰,試圖安慰她。

  這句話震撼力十足,驟然給了韓宓雅"生氣",她閃著發怒的雙眸,揮開康偉柏親近的掌心。

  "你不用再說了,你以為事情真能如此單純嗎?那不過是自欺欺人,別人知道了會說什麼?相信你比我還清楚。"

  "何必去管別人說什麼?嘴長在他們身上,我們無法禁止,不是嗎?"

  "就是無法禁止,才無法預料講出去的話會有多傷人。"

  "清者自清,在乎太多也不能停止別人愛談論是非的好奇心。"

  "被講的不是你,你當然可以不在乎,但我不行!"韓宓雅怒吼。

  "所以其實你很介意別人的話,卻以不在乎的樣子來隱藏你心底真正的在意?"康偉柏逼近韓宓雅。

  "對!你說對了,可以嗎?"惱羞成怒的韓宓雅忿忿地應聲。

  為什麼他非得將她極盡所能隱瞞好的心思,像剝洋蔥般一片片剝開,好探究裡頭的內涵,卻忘了在剝片的過程中,辛辣的味道會熏得人淚流滿面?

  她又想逃了!但這次她能逃到哪裡?

  為什麼她用"又"這個字眼,難道她曾經逃避過什麼?

  "宓雅,你別這樣……"康偉柏不顧一切地將激動的韓宓雅緊摟在懷中,那張像似受傷般的怒容彷彿重新宣示他們的關係。

  "放開我。"韓宓雅推拒著。

  "我不放!這一放,我很可能會失去你。"

  "未曾得到,哪來的失去?"韓宓雅嗤笑。

  "你……你為什麼要把自己逼成這樣子?坦開心胸有那麼難嗎?我只是想多認識你。"

  "不需要!我就是我,現在的我就是我。"

  "我不這麼覺得,我只知道站在我面前的人,並不是完完整整的你。"

  "我不懂你在說什麼?我要回去了。"用力甩開他,掙脫那快令她窒息、勾起她不安回憶的溫暖。

  儘管她不知道自己真正逃避的是什麼,但下意識裡,她卻明白不能去碰觸那塊結疤的傷口。

  沮喪的韓宓雅盯著計算機屏幕,遲遲沒有反應,突然見到好友名單中唯一的帳號上線,她開始猶豫。

  從來沒找人談過自己的心事,可是今晚若不發洩一下,她怕會承受不住,她不想讓室友們替她擔心,所以只剩下"他"是最好的傾吐對象了。

  躊躇不前地遲疑了好久,終究還是送出了訊息。

  悲涼的風:你在嗎?我想聊聊……

  沒有響應。滴答滴答的指針游移著,更加深了房內煩躁的氛圍。

  韓宓雅幽幽歎口氣,想要找人談談的衝動隨著時間流逝而慢慢消褪。

  正要關掉談話窗口時,一行話迅速地映入她的眼簾。

  晴朗的天:對不起,剛洗完澡。

  悲涼的風:沒關係!

  晴朗的天:怎麼了,想聊什麼?

  悲涼的風:……

  韓宓雅難以啟齒,不知如何道出心中的紛紛擾擾。

  晴朗的天:慢慢來,不急的。

  悲涼的風:嗯。

  晴朗的天:這是你第一次主動找我談呢!我很高興!

  悲涼的風:是嗎……

  晴朗的天:真的,我一直很想多認識你,因為跟你談話的過程還滿愉快的,可是你卻不讓我多瞭解你。

  悲涼的風:從來沒人說過跟我談話很愉快,你是第一個。

  晴朗的天:是哦!那我算是特別的人嗎?懂得欣賞你。

  悲涼的風:你確實對我而言滿特別的。

  晴朗的天:竟然特別,為什麼不跟我見面呢?這樣我們的友誼就可以更進一步了。

  悲涼的風:不見面是保持美感。

  晴朗的天:堅持啊?

  悲涼的風:嗯。

  晴朗的天:好吧,那我不再問你這件事了。那你呢,你準備好跟我聊聊了嗎?

  悲涼的風:你……如果有人騙你,你會怎樣?

  晴朗的天:看是善意或惡意的,怎樣,有人騙你哦?

  悲涼的風:一個我很在乎的男人,他隱瞞身份追求我。

  晴朗的天:你很氣他?

  悲涼的風:當然,我生平最討厭人家騙我。

  晴朗的天:那是因為你太過在乎他,才會認為他的欺騙很嚴重,如果換成別人,說不定你只是嗤哼一聲,就讓它過去了,又怎會惦記在心頭,久久忘不了?

  悲涼的風:連這樣你也可以看出我非常在乎他?

  晴朗的天:因為從跟你聊天到現在,你從來沒為一件事這麼傷腦筋到必須找我談談,所以我才會大膽假設。

  悲涼的風:是嗎?我覺得很煩、很煩……

  煩到她又想喝酒了!

  韓宓雅結束聊天的窗口,起身前往便利商店買回了十幾罐啤酒。

  回來看到"晴朗的天"頻頻呼喚她,她沒有馬上回訊,反而打開拉環大口地灌下啤酒,想借由酒精麻痺自己混亂的思緒。

  晴朗的天:哈囉,還在嗎……喂!

  悲涼的風:我剛去買酒了。

  晴朗的天:啊--

  悲涼的風:我煩的時候就得灌酒。

  晴朗的天:買醉傷身啊!

  悲涼的風:不管了……

  韓宓雅仰頭再度灌下一瓶啤酒,彷彿把酒當成白開水般解渴。

  晴朗的天:不要喝了,快停止……事情好解決啊!

  悲涼的風:……

  晴朗的天:你別這樣……

  悲涼的風:不要管我,讓我喝個痛快吧……

  連續幾罐啤酒空腹下肚後,韓宓雅神智逐漸模糊,眼前的畫面瞬間幻化為好幾個,對不准焦距。

  悲涼的風:再見。

  不待對方響應,韓宓雅斷然離線後,突然站起身衝了出去。

  她來到康偉柏家猛按著電鈴,非要屋內人出現,否則誓不甘休。這番吵鬧的舉動引來了梁曉莉,她急忙阻止韓宓雅。"宓雅,你這樣會吵到鄰居的。"

  "管他的……"全然忘了此刻將近半夜,該是入眠的時候。

  就在兩人一拉一扯時,康偉柏出現了,昏昏沉沉的韓宓雅甩開梁曉莉的手,轉而一把揪住康偉柏的衣領,艱澀地說:"我……我最討厭人家騙我。"

  "我知道,你再三申明過了。"康偉柏嗅到從韓宓雅身上流竄出的酒氣,知道她又喝醉了,於是揚著笑寵溺地說。

  因為他明瞭,她會喝酒表示她極其在乎他,在乎到無法解決困擾在心際的結,只好以酒精來麻醉自己。

  "所以……我不想原諒你!"

  "應該的。"康偉柏點頭認同。

  "可是我……又好想原諒你……"韓宓雅立刻推翻先前說的話。

  她糾結的眉心顯露著困惑,似乎為自己矛盾的行為感到納悶,康偉柏不捨地伸手撫摸著她的額頭,心疼不已地說:"選擇一個讓你不會如此難受的決定吧!"

  "難受?"韓宓雅側著頭,不懂康偉柏的話意。

  "嗯,就是不會讓你想喝酒解悶的決定。"

  "那你以後不能騙我……"

  "我答應你。"

  "真的?不能說謊……"

  "需要我發誓嗎?"康偉柏舉起手。

  "算了!發誓不見得……有用。"韓宓雅打了個酒嗝,"只要你……做到自己的承諾……就好了。"

  "我會的。"

  "很好……我的心裡舒服了一點……"韓宓雅總算綻放笑靨,這抹笑平常是難得看見的,連一旁的梁曉莉也頓時傻眼,一度以為自己看錯了,不敢置信眼前笑得燦爛的是那個冷淡的韓宓雅。

  "那就好,我不希望你繼續難受。"她清醒後會記得今晚的對話嗎?以往例看來應該很難。

  "這樣我就可以回去好好睡一覺了。"

  "祝你有個好夢。"

  "晚安。"韓宓雅湊上前,來個Kissbye外加睡前吻。

  韓宓雅主動送吻的行徑再次讓梁曉莉睜大眼眸,不敢置信地揉著雙眼,想確認自己並非在作夢。

  "你室友在。"康偉柏提醒著韓宓雅,卻無法讓她停止,她依然吻得起勁,他只好緩緩推開她。"宓雅,你室友在看。"

  "不管啦!我要親……"韓宓雅不悅地嬌嗔,似乎要吻到她滿意為止。

  這……這真的是她認識已久的好友嗎?梁曉莉從內心深處發出讚歎。

  "可是你室友……"

  只見韓宓雅飛快地轉頭。"你別看。"

  "呃?"這番話換來康偉柏和梁曉莉同時的訝異。

  "快啦!把頭轉開……"吩咐完梁曉莉,韓宓雅轉回頭,又瞥見從康偉柏身後探出一顆腦袋的萬年青,她朝他揮揮手。"你也是,走開……"

  "哦!"韓宓雅的急切讓梁曉莉毫無反駁的餘地,乖乖地轉身走進屋子,把門關上。

  "哦!"萬年青也很聽話地將頭縮回去。

  聽到萬年青也在的康偉柏,正想叫他別將所見所聞原封不動地告知父母,韓宓雅的唇又覆上他的,輾轉吸吮,像個慾求不滿的女人。

  火熱的潮流在樓梯間迴盪,直到她吻夠了為止。

  事情果然如同康偉柏所揣測,隔天一早韓宓雅完全忘了昨夜熾熱的一切,而讓他感到半喜半憂的,是她連同他隱瞞身份的事也忘得一干而淨。

  演變成這樣,他該是高興的,至少他們的關係又恢復之前的狀況,可是這也表示等哪天他的身份又揭穿了,類似的事件會重新上演一次。

  不過換個方向想,也好……這次就由他主動告知,她的反彈應該就不會那麼大了吧?只是他的胸臆泛著疑惑,為什麼她會一覺起來便忘了他騙她的事?

  但他的納悶沒人可以給他答案,至少梁曉莉也是搖頭,連她都不曉得何以如此。

  於是康偉柏接受了梁曉莉的建議,到孤兒院去找院長,或許能夠得到解答。

  拜見院長後,康偉柏發現院長和藹可親的笑容像極慈祥的母親,讓他頓時理解三人想要拯救孤兒院的決心。畢竟她們在這裡成長,人要懂得感恩:但這份心意卻遠不及龐大的債務,現實依然存在,無力轉回。

  "康先生,不知你來這裡有什麼事?想認領孩童嗎?"

  "不,院長,我是想瞭解一下韓宓雅的事。"康偉柏道明來意。

  "宓雅她……怎麼了嗎?"院長緊張不已。

  "她沒事,而是我想多認識她……"康偉柏訴說著自己與韓宓雅相識的經過及這陣子以來他發現的疑點。

  "很抱歉,我沒辦法給你答案。當初她是自己來到孤兒院,問她雙親的事,她都不回答,本來想報警處理,她知道後掉頭就走,為了怕她流落街頭,我收留了她,並在這段時間刊登尋人啟事,卻毫無消息。"

  "我想我可以理解她為何不提父母的事。"康偉柏將見到韓風毆打韓宓雅的事向院長提及,她心疼地佈滿愁容。

  "真是苦了這孩子,難怪她剛來時一直不太信任人,後來雖然慢慢地改善,但依然可以察覺到她刻意地封閉自己,不與人親近。"

  "所以我想幫助她,卻不知如何幫起,以為來找院長會有所收穫。"康偉柏感慨地說。

  "真不好意思,害你白跑這一趟。"

  "沒關係。"康偉柏毫無所獲地踩著煩躁的步伐緩緩走出孤兒院。

  "對了,康先生,我想起一件事了,不知道有沒有幫助?"院長追了上來。

  "什麼事?"

  "曾經有過一次,宓雅遺失了前一天的記憶。"

  賓果!應該就是這個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4-27 00:04:14

第八章

  "那時的情況是?"

  "好像是有人要欺負她……"院長側頭仔細回想,年紀大的關係讓她多花了一點時間。"你知道的,她長得太冷、太艷,雖然她不主動接近男生,但常常有男孩子喜歡調侃她,甚至表明愛意。"

  "嗯,我能夠瞭解。"康偉柏點頭認同。

  "那天是高中畢業典禮,結束後幾名男生把她架走,幸虧她很冷靜地想辦法逃脫,沒讓那群男生得逞。她回來時衣衫不整、臉上掛淚,我問她怎麼了,她只是稍微提了一下,梳洗過後就睡著了,隔天醒來再問她詳細狀況,她卻滿臉疑惑地看著我。"

  "忘記了?"康偉柏確認。

  "對,她一點印象都沒有,她知道畢業典禮結束了,唯獨記不起之後的事,原本以為她刻意不去想起,但後來發現並不是這樣,她是真的不記得了。"

  "選擇性失億?"康偉柏做出結論。

  "大概吧!這是我所能提供給你的。"

  "這已經是很有用的資料了,謝謝院長。"

  離開孤兒院後,康偉柏仰頭看著橘紅色的夕陽,伴著澄澈的天空,雜亂的胸臆隨之明朗,心頭的悸動難以言語。

  今天總算沒有白跑一趟,剩下的就是找出原因……

  不!算了吧!她會選擇遺忘,定是不堪回首,他不要去挖掘那些傷人的事件,就讓她真的忘記了吧!他愛的人是她,並不是那些逝去的回憶。

  會來孤兒院,也只是為了給心頭的疑惑一個解答,現在他只要她平安就好了,過去的就讓它過去吧!

  "幹嘛一直看我?"

  吃餐後甜點時,康偉柏一直瞅著韓宓雅不放,讓她頗不自在。

  "想牢牢記住你的臉。"康偉柏深情地說。

  跟院長談過後,他決定不再逼她敞開心胸,只要她能接受他就夠了。

  雖然刻意遺忘的片段讓她只能當個擁有不完整記憶的人,但至少不用因時時想起不堪的往事而使日子更難過。

  他愛的人是她,他不再執意追根究柢想尋回完整的她,反而因為心疼她的遭遇而付出更多的愛。他要好好疼惜她,因為未來是美好的。

  "你很怪耶!我們每天都見面,我的臉應該已經深印在你的腦海中,根本不用多此一舉。"

  "不,我要看的不只是你的臉,還有因心思而轉變的表情,任何一個神情我都不想錯過,因為那代表著你的每個想法及念頭成可以經由這樣更認識你,更懂得如何跟你相處。"

  "你不是已經很懂得怎麼跟我相處了嗎?"

  "你這麼覺得嗎?"康偉柏喜出望外。

  "等一下!你真正的用意是什麼?"扯了一堆,韓宓雅依然不相信康偉柏的理由。

  "我真正的用意?"康偉柏皺眉思維,用意不就是剛才所言嗎?哪來的什麼"真正的用意"?

  "沒錯,別以為說一些甜言蜜語就想隱瞞你背後的真正動機,你到底想跟我說什麼?"好話說在前頭,不就是為了帶出後頭不好的事情?

  真是天大的冤枉啊!講好聽話,她竟然不信?好吧!那他只好順她的意,趁這機會坦白他的身份。

  康偉柏清了清喉嚨,故意把事情假裝得很嚴重,苦惱地說:"其實我很想找機會告訴你一件事,可是又怕你聽了會生氣,先講好,你不能生氣。"

  "嗯。"韓宓雅點頭允諾。

  "若你生氣了怎麼辦?我不敢冒這個風險。"

  "你說是不說啊?"韓宓雅按捺不住,下最後的通牒。

  "我是公司的負責人。"

  韓宓雅完全愣住,直到康偉柏喚她。"宓雅,你還好吧?"

  "你剛說什麼?"她一定是聽錯了。

  "我是公司的負責人。"哎!康偉柏忍不住在心中歎氣,該不會結果是一樣的吧?

  "為什麼把自己當新人?"韓宓雅冷冷地問。

  康偉柏抱定必死之決心地重述一逼原因,以為她會生氣地離去,沒想到出乎意料之外地,她丟掉一臉戒心,慢慢地說:"你不用緊張,我不會生氣。"

  "你不是討厭人家騙你?"

  "是呀!"

  "那為什麼你不生我的氣?"康偉柏不敢相信。

  "因為你是自己向我坦白,而不是透過別人告知,只是我不希望以後有類似的事再發生,換你保證了。"話才剛說完,心頭便蕩漾著某種熟悉的脈絡,彷若相同的事曾經發生過。

  "我發誓。"康偉柏舉起手毫不猶豫地說。

  "沒有欺騙?"

  "沒有欺騙。"再重複一遍。

  "記住你的誓言。"

  "我會的!"康偉柏釋懷地笑了。

  回到住處向樓下,正欲開門,突然衝出一個人,嚇壞了他們。

  冒失的人劈頭就問:"你是韓宓雅嗎?"

  兩人側頭望著來者,他是個溫文儒雅,上了年紀的老先生,時間的刻痕烙印在他的眉宇之間,急切的瞳眸緊緊盯著韓宓雅。

  韓宓雅戒慎地應聲。"我是。"

  男人一聽,露出欣喜的神色,激動地握著她的手。"真的是你……"言語中充滿著不可置信,卻難掩興奮之情。

  韓宓雅飛快地抽回手,防備地說:"我不認識你。"

  "對不起,我太高興了,沒想到能見到你,我應該先自我介紹的。"男人掏出名片。"我叫費仲堯。"

  "您好,找我有事嗎?"韓宓雅接過名片。

  眼前的男人是現今小有名氣的"費旭廣告"負責人,"費旭"所籌劃的廣告一向極有口碑,也頗能打響商品的市場。

  這樣的人跟她應該沒有關聯,而且顯然調查過她,否則絕不會找上門。

  思及此,韓宓雅的防禦心又提高了,一個陌生人竟會調查她?太怪了!

  "能請我進去坐坐嗎?有些事我想跟你談談。"

  "不方便。"韓宓雅冷聲回絕。

  康偉柏搭著韓宓雅的肩。要她語氣別那麼沖,然後有禮貌地對費仲堯說:

  "先生有事就在這裡說,你總不能要她帶一名陌生人上樓吧?"

  "也對……"費仲堯幽幽一歎後說:"我不知道你母親生前有沒有跟你提過我?"

  "沒印象。"

  "是嗎……看來她很恨我。"

  "所以呢?你今天來找我的目的是什麼?"

  "我想帶你回去。"

  "你有沒有說錯?"韓宓雅挑眉。"你憑什麼這麼做?"

  "我是你的親生父親。"費仲堯愁眉苦瞼地道出足以讓韓宓雅昏倒的話。

  "你不覺得很可笑嗎?你突然跑來找我,然後告訴我你是我的父親,你以為我會相信?"

  "我……"

  "而且我很清楚自己的父親是誰,不是你。"韓宓雅漠然地說,盯視著眼前看似和善的男人。

  "不,韓風不是你父親,我才是……相信我!"費仲堯扣住韓宓雅的手臂,著急地尋求她的認同。

  "放開我。"韓宓雅厭惡地甩開。"費先生,請你查清楚,不要隨便亂認女兒。"

  "費先生,請別動手動腳。"康偉柏略往前站,將韓宓雅護在身後。

  "對不起……我並沒有亂認,我是有憑有據的。"費仲堯取出一封信。

  "這是你母親去世前寫給我的,她希望我能代替她照顧你,因為她不放心把你交給韓風。"

  "我媽為什麼要這麼做?"韓宓雅抱持著懷疑態度。

  "你看了信就會明白的……"費仲堯顫抖地將信交給韓宓雅,硬咽的嗓子似乎因為想起過去種種而漾起了感傷。

  韓宓雅帶著納悶打開那封信。

  仲堯:

  原本這個秘密我想隨著嫁給韓風,就當作沒發生過,連你我也打算不提。

  可是紙終究包不住火,韓風知道了,他知道宓雅不是他的女兒,而是你的,加上他近來事業失意,被公司裁員,久久找不到工作,又想起你的事業如日中天,他怎麼比都輸你一大截。

  於是他開始惜酒澆愁,想要忘了不如意,可是他一喝醉就拿我出氣,為了不牽連到宓雅,我試著不讓她碰到這情況,但是那天……

  該來的還是會來,宓雅看到了,她試著阻止韓風對我的施暴,沒想到他竟轉而將怒氣發洩在宓雅身上,把她當成是你的化身,一拳一腳都不留情。

  就在我忍著痛想要制止時,他將她拖進房間,我慌了……有種不安的預感,就在我跑進房間時,我不敢相信,他居然發瘋地想要侵犯她。

  接下來……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我拿起椅子砸向他,他昏了過去。

  但我知道事情不會因為這樣而結束,於是我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你身上。

  原諒我這時候才告訴你真相,宓雅就拜託你了。

  玲絕筆

  一字一句如同利刃般割劃著胸臆,將深藏不願想起的記憶赤裸裸地挖掘出來,韓宓雅顫抖而驚慌,心際那道阻隔的城牆瞬間崩解,壓得她快透不過氣,只能緊緊捂著心口。

  "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近似歇斯底里的吶喊迴盪在寂靜的夜裡,是那般寒心酸鼻。

  同樣看完信的康偉柏,儘管詫異之情溢於言表,但他卻沒有時間為此怒罵韓風的狼心狗肺,因為失控的她此刻需要他。

  她驚恐的無助神情流露出求救的訊息,就像飄遊在無望無際的大海,等待被救援,康偉柏將她緊緊摟在懷中,想要安撫她的情緒。

  "宓雅,你別嚇我……"康偉柏輕拍著韓宓雅蒼白的臉頰,欲打醒她的神智,奈何起不了半點效果,她仍然陷於自我煎熬之中。

  "怎麼回事?"處於狀況外的費仲堯擔憂地問。

  "你的信讓她想起了那件事,本來她已經忘掉了,結果你……"想罵卻無從罵起,對於一個不知道事情嚴重性的人,你怎能責怪他?

  "我以為她……"費仲堯嚇得睜大雙眼,沒料到自己的急於認親竟換來這樣的局面。

  "算了,有事待會再說,我先帶她回去休息。"

  康偉柏正打算將韓宓雅攔腰抱起,卻被她奮力地推開。"不要碰我--"

  然後有如遇到猛虎野獸般懼怕地奔上樓。

  怔愣了好一會兒,回過神的康偉柏盯視著尚留有她體溫的雙手,緩緩放下,眼神儘是憂心忡忡。

  "你不追上去?"

  "沒用的……"康偉柏無奈地搖頭。

  "我沒想到事情會變這樣……"費仲堯愧疚不已。

  "都發生了,你還能怎麼挽回?只是你現在才來找她,會不會太晚了?"

  康偉柏不解。

  "只怪我太晚收到這封信,那時我人正在國外出差,回國後立刻就趕到韓家,卻已經來不及了,我只碰到喝得不省人事的韓風,他根本不知道宓雅去了哪裡……"費仲堯幽幽地吐露內心的辛酸。"後來我不斷探聽有關她的消息,一直苦無結果。"

  "花了十年的時間還找不到人?"康偉柏諷刺地悶哼。

  "我知道自己很沒用,因為我沒辦法明目張膽地找人,直到我妻子不久前過世,我才能放心僱用徵信社尋人。"

  他的婚姻是家人的決定,他沒得選擇,畢竟他是長子,必須扛起家裡的責任。那時父親的事業碰到了危機,需要大筆資金協助,只有身為銀行家的岳父願意大力相挺,條件是他必須入贅,縱使百般抗拒,卻沒其它選擇。

  於是他辜負了女友,看著她嫁給好友韓風,他雖心痛,也只能往肚裡吞,原以為韓風會好好照顧她,怎知一切不如所料。

  "人找到了,你打算怎麼做?"

  "我想接她回去,但看來……很難。"費仲堯沉下臉,以目前的發展,他是無法順利與韓宓雅相認的。

  "是呀!尤其是你拿了那封連我看了都無法接受的信,你又怎能要求她馬上接納你這突然出現的親生父親?"

  "哎!都怪我太軟弱,沒辦法在第一時間處理好。"

  "這時候說後悔的話已經沒用了,重要的是想辦法處理宓雅的情緒。"

  "對了,為什麼你剛才會說它雅忘記了這件事?"

  康偉柏將自己所推論的結果告訴費仲堯,換來他訝異的神情,彷彿無法置信,但隨之又被濃郁的愁悶給籠罩。

  因為他能夠理解,任誰遇到這樣的事,都提不起勇氣承受,端看以怎樣的方式去面對,而韓宓雅選擇了遺忘。

  "我不配做人家的父親,居然讓自己的女兒變成這樣……"費仲堯很自責。

  "懊惱也不能改變發生過的事,你不如多花點時間讓宓雅接受你吧!"

  "我知道。"這些他都明白,只是怎麼做他卻沒有頭緒。他來之前有考慮過她的反應,也設想了一些解決的辦法,萬萬沒料到事情會超乎他所臆測的。

  望著眼前傷透腦筋的長輩,康偉柏心有慼慼焉,但一切都要等韓宓雅的情緒稍微穩定之後再做打算了。

  隔天一早,整夜想著韓宓雅的情形而無法好好入睡的康偉柏,帶著熬了一夜的戰利品--熊貓眼,到隔壁探視韓宓雅。

  出來迎客的卻是許久不見的梁曉莉。

  康偉伯沙啞地開口。"早!宓雅起床了嗎?"

  "還沒,你能告訴我怎麼回事嗎?昨天半夜宓雅打電話給我,疲憊的聲音害我以為她發生了什麼事,連夜趕回來,可是她卻隻字不提。"

  一提起昨晚的情況,梁曉莉就心有餘悸,忘不了韓宓雅無助的求救,畢竟在她和姜芷亞眼中,韓宓雅是堅強而獨立的,她們從來沒見過她脆弱的模樣。

  正因如此,更需小心處理,就像火山蓄積龐大的能源,一觸即發般難以收拾。

  "其實我也不知要從何講起……"康偉柏開始訴說事情的經過。

  "怎麼會這樣?"梁曉莉聽完訝異不已,無法接受這樣的真相。

  "能讓我進去看她嗎?我想看看她。"

  "嗯。"梁曉莉點點頭。

  放輕步伐,康偉柏來到韓宓雅的房間,沉重的心,呼應著她熟睡臉龐上的哀傷,心境更往深邃的谷底跌落。

  掌心柔柔地撫著她的眉心,他想分擔她的悵然,卻不知要如何幫助她,唯一確定的是,他會一直陪伴著她,不讓她感到孤獨無助。

  門外的梁曉莉瞅睇著房內深情動人的一幕,薄霧遮掩了視線,她微微吸著鼻頭,忍住幾乎奪眶而出的淚水帶上門。

  這一刻,不需她的身影。

  那件事發生後已經過了好幾天了,而韓宓雅依然選擇活在自己的世界裡。

  在她的世界裡,只容許她所接納的事物,無奈的康偉柏則被排除在外。

  理由是什麼他很清楚,因為他是"男"的,誰教他多了那樣特徵。

  這時候他真希望自己可以變身為女性,這樣他就能跟她談天說笑,而不會惹來一記充滿恨意、只差沒有被大卸八塊的眼神。

  很冷!冷得他都快沒信心了……

  沉重的心情並沒有因他企圖苦中作樂的語句而比較好過,雖然他試圖以調侃的語氣來化解連日來所遭遇的挫折,可惜毫無助益。

  哎!如果她能因他哀歎幾聲而轉好,他會樂於這麼做的,但用膝蓋想也知道那是天方夜譚,只會出現在夢境裡而不會實現的。

  算了!再怨聲載道也不能改變現狀,他還有一件重要的事情待辦。

  康偉柏拎起西裝外套步出房門,卻瞥見萬年青從對面屋子裡走出來。

  見到這一幕,康偉柏瞬間黯然失色。顯然不是所有的男人都被韓宓雅當作拒絕往來戶,因為萬年青是例外。

  為什麼?難道萬年青感覺比較無害,而他卻很危險嗎?這是什麼道理?他實在想不透。

  "嗨!老闆要出門啊?"

  "嗯。"生氣!生氣!

  "老闆你看,這是我的戰利品。"萬年青炫耀地說。

  他的戰利品不外乎香艷刺激的錄像帶,真懷疑他是否被那位跑夜市的女人給污染了,三不五時就抱著錄像帶守在電視機前面欣賞。

  "哦。"忍住,忍住,他不能動怒。

  "可是好可惜,芷亞她今天有事沒回來,不然我還要跟她多借幾片。"

  幹嘛一副很惋惜的樣子?這應該沒什麼值得怨歎的吧?

  "老闆……"萬年青沒意識到康偉柏愈來愈難看的臉色,興致勃勃地說。

  康偉柏連忙舉手制止他。"好了,你去看你的片子,我要去處理事情。"

  離去前,又忍不住往對門一望,依然止不了深深的歎息。

  來到宴會會場,將車交給泊車小弟後,康偉柏卻有點卻步。

  他向來不愛出席這樣的場合,何況他的台灣之行無幾人知曉,這一現身擺明了昭告自己的身份,因為主辦者邀請的對象只限於有名氣、聲望的人。

  當康偉柏決定要出席時,就已抱定身份被揭穿的打算,比較慶幸的是,這個餐會不對外開放,所以不會有媒體記者。

  餐會上,政商界的重要人土川流不息,愉悅的交談聲不絕於耳,熱絡的話語中隱藏著試探的意味。

  雖然名為交流聯誼的聚會,但選在土地招標案這個敏感的時刻前舉辦,也有讓彼此衡量對手能力,秤秤自己斤兩的含意。所以會場上的氣氛雖然融洽,卻有著些許的疏離纏繞其間。

  突然談話聲驟然停止,所有人的目光全落在進來的賓客身上,他是此次招標案中最有希望奪標的公司之---"姚星傳播公司"。

  康偉柏端著玻璃杯的手微晃,金黃的汁液搖擺不定,就如同他雜亂的心神,那只帶著觀察和推敲意味的雙瞳不斷打量在場的人,一整夜都重複一樣的動作。

  他要選出最佳人選來合作,雖已做足準備工作,仍需親自接觸過才能斷然肯定,依他目前的評估,可以商量的人只有呼聲極高的"姚星傳播公司"的姚戴偉,加上他身邊的女伴正是姜芷亞,更讓他成為不二人選。

  康偉柏打定主意後,從人群中走向姚戴偉和姜芷亞,伸出友誼的手。"姚先生,能借一步談話嗎?"

  姚戴偉盯著眼前這位商場上竄起的新秀,他白手起家地打造了一個網絡科技王國,他的崛起是一個適應時代潮流的奇跡,因為他抓准了市場的脈絡。

  但從沒有交集的他們,有什麼好談的呢?

  康偉柏急切的神情讓姚戴偉點頭應允。''嗯。"

  於是兩個男人帶離了會場,找了個隱密的角落,商討起土地競標的事。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4-27 00:04:32

第九章

  餐會結束後,康偉柏感覺孤兒院那塊土地的競標案是光明的,但他即將要去探望的人卻是黑暗的。

  就在康偉柏快接近住處的公寓時,卻瞧見一抹熟悉的身影走出來,他納悶地皺緊眉頭尾隨著韓宓雅,畢竟半夜時分一個單身女子外出是很危險的。

  很快地他的亦步亦趨就被她發現了,她轉身不悅地說:"你跟著我做什麼?"

  "擔心你的安危。"

  "不必。"男人不是以信賴。

  "別拒絕我對你的關心。"康偉柏沮喪地垮下臉。

  "我不需要。"韓宓雅冷聲拒絕,"不要再跟著我。"

  康偉柏當然不可能這麼做,依然跟著她。

  走在前頭的韓宓雅早已見識過康偉柏的"黏功",打算不再理會他,把他當成隱形人。

  來到巷口的便利商店,她拿了些泡麵及零食走到櫃檯結帳,突然有道黑影閃了進來,拿槍指著她,厲聲一喝:"不要動,搶劫。"

  櫃檯小妹嚇得刷白了臉。"先生,不要啦……"

  話還沒說完,又有兩個身穿黑衣、頭戴安全帽的男人大搖大擺地晃進來,拿著大袋子旁若無人地搜括店內的食物。

  小妹年紀輕輕,碰到這樣的狀況完全愣住了。

  拿槍的男人取出一個袋子命令小妹。"把錢全裝進來。"

  "我……"小妹緊張得舌頭打結。

  "快點!沒聽到嗎?"拿槍的男人狠狠地敲打收款機。

  小妹嚇壞了,只能無助地聽命行事,顫抖著手將錢裝進袋子裡,她的眼角浮著淚光,看起來好委屈。

  韓宓雅驟然出聲。"先生,離我遠一點。"

  她受不了男人噁心的汗臭味,加上沉重的喘息,讓她渾身發毛,胃酸不斷翻攪,喉間依稀泛著苦澀,令她難受極了。他再不走遠一點,她就快吐了。

  "你叫什麼?"男人凶狠地撇嘴,手勁加重了。

  在旁的康偉柏連忙挺身上前替換韓宓雅,拉開她和男人的距離,此舉更惹來男人的不爽,用手肘撞向他的胸膛。"想死是吧?"

  "咳!咳!"重擊讓康偉柏連咳了幾下。"沒……不敢、不敢。"

  低聲下氣只為撫平男人的火氣,在這危險關頭最忌意氣用事。

  他明白韓宓雅無法忍受男人離她那麼近,為避免走向一發不可收拾的場面,他必須隔離她和男人。

  "明明就是找死,啐!想英雄救美啊!"男人嗤之以鼻,像是揍人揍上癮了,還抬起膝蓋猛擊康偉柏的肚子,每一下都毫不留情,一旁的人見狀身體抖得更加厲害,沒人敢出聲制止,人人自危。

  這一幕韓宓雅望進眼底,冷漠的心激盪著複雜的潮流,明知不能與惡人相抗,但她實在阻止不了翻騰的噁心感。

  思及此,難以遏抑的胃酸又直往上衝,胃裡消化過的食物伴隨著反胃吐了出來,霎時眾人詫異地睜大了眼、摀住了鼻子。

  "你什麼意思啊?"男人沒料到會遇到這樣的狀況,作勢欲衝向韓宓雅,教訓她無禮的行徑。

  "夠了,你打我就算了,不要欺負女孩子。"康偉柏驟然出手扣住男人的手腕,男人的臉色瞬間丕變,不是因為手痛,而是原偉柏臉上的寒冽神情。

  男人終於知曉康偉柏剛才的忍耐是給面子,要是他真的發起狠來,他們三人絕對無法順利離開。

  此時扛著裝滿食物的大袋子的兩名男人走近,康偉柏鬆手,古怪地掃了他們一眼。"好了,快走吧!"

  "走吧!"

  一聲令下,三名黑衣人帶著搶劫物往門口走去,卻被早已埋伏在外的警察包圍,全數逮捕。

  原來有一名工讀生正好到裡頭點貨,聽見外頭的騷動連忙打電話報警,才沒造成財物上的損失。

  慌亂過後,康偉柏和韓宓雅一前一後地走在回家的路上,他刻意保持安全的距離,不願造成她的困擾,尤其目睹她反胃的情形,他只能壓下想靠近她的念頭。

  "還好吧?"韓宓雅淡淡地詢問後頭因護著她而走路一拐一拐的男人。

  "沒什麼大礙。"康偉柏忍著痛,故作輕鬆。

  "你剛才的行為太危險了。"

  "我知道,但總比讓你吐了他一身來得好。"康偉柏自我消遺,企圖化解沉重的氣氛。

  "那也是他自作自受。"韓宓雅不屑地悶哼。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槍下不留人,不小心擦槍走火就危險了。"

  "也不必拿你的生命開玩笑。"

  "要我眼睜睜看你身陷危險,我辦不到。"

  "你有大好前途,不值得。"

  "值不值得,我很清楚。"

  "執著不是件好事。"康偉柏的深情韓宓雅感受得到,只是她無福消受。

  對她來說,男人是避之唯恐不及的,自從遺忘的回憶湧上心頭後,她厭惡男人的心更加激烈,只要距離不到一個手臂寬,就會發生像剛才的事。

  因為這樣讓她無法融入人群,同事們說她更傲、更冷了,走在街道上,滿是男人侵鼻的體味,要她怎麼辦?

  雖然知道這不是個好現象,她卻克服不了心障,所以她才會選擇在這個出沒的人不多時出外購物。

  平時姜芷亞和梁曉莉會輪流幫她帶點食物,不巧她們今晚都有事,她也只能笑笑說沒關係,畢竟她們現在都有了另一半,她不可能麻煩她們一輩子的,怎知竟然會遇到搶劫!

  "那你呢?你在執著什麼?"康偉柏話中有話地反問。

  "沒有。"

  "怎會沒有?你執著於過去的那些不愉快而影響你的生活。"

  "不用你擔心,我不會接受男人的關懷。"

  "並非每個男人都是不可靠的。"感歎她的防人之心,儘管他們才間隔幾步路的距離,卻感覺好遙遠。

  "你是男人,當然會這麼說。"

  "我是愛你的男人,我想花一輩子的時間保護你,你卻不給我機會。"康偉柏心灰意冷地低吼。"我知道愛情不能勉強,但卻不希望以這樣的理由被拒絕。"

  "如果你想要明確的答案,我不介意親口告訴你,你的愛讓我窒息。"

  "你不是真心的。"

  "我是真心的。"

  看到她把自己逼到這樣的境地,他好心痛,卻不知如何幫助她,原以為他的誠心能夠讓她敞開封閉的心胸,試著再度接受他伸出的關愛之手,看來還是很遙遠的一段路。

  接下來的路程,沉默取代不歡的對談,吹拂在耳畔的風聲撩撥著兩人煩亂的心湖,挑起一波波苦悶。

  回到住處後,韓宓雅看見費仲堯站在門外,她在與他距離好幾步的地方停下腳步,戒備地望著他。"你來做什麼?"

  "能跟你談談嗎?"

  "沒什麼好談的。"韓宓雅淡漠地拒絕。

  "我知道是我不對,給我一個機會彌補好嗎?我已經來不及照顧你母親,我不想再有遺憾。"費仲堯深切地道出內心的期盼。

  "那是你的事,從你不理會我們母女開始,就該預見今天的結果。"而她也不會差點被強暴,今天這一切都怪眼前這個無用的男人。

  "我知道說什麼都沒用,那我能不能聽你叫我一聲'爸爸'?"

  "你說呢?"將可預見的答案丟還給他。

  "宓雅……"

  "別叫我。"

  寒冽的氣流迴盪在空氣中,硬生生地讓氣溫下降了好幾度,費仲堯只能扯著苦澀的嘴角黯然離去。

  凝睇著費仲堯離去的孤單背影,韓宓雅的心裡並不好過,其實她多麼希望有個親人疼她,畢竟這是每個人的渴望,如果能有完整的家庭,有誰想要當孤兒呢?

  只是一想起他拋棄母親另娶,遺棄她們那麼多年後才想到要來彌補以前的過錯,她就無法原諒他,母親的死,他也該付一半的責任。

  雖然明白不能帶著恨意過一生,可是真正要做到卻很難,她只是一個平凡的人,無法如此寬宏大量啊!

  站在韓宓雅背後的康偉柏莫可奈何地說:"這樣子你快樂嗎?"

  "不快樂又能怎麼樣?"

  "你可以試著去接受其它人的關懷,不見得要接近這個人,但是對方付出的關心你至少可以收下。"

  "然後呢?收下了卻又不能給對方響應,不是更傷人家的心?倒不如一開始就拒絕。"

  "你……"康偉柏一時語拙。

  "而你最好別再出現在我面前。"絕情的話如同利刃,從康偉柏的耳際割向心頭,淌著血,刺痛不已。

  "宓雅…"

  "不要叫我,從以前我就這樣告訴過你。"

  "但你並不討厭。"

  "我現在很討厭。"韓宓雅冷漠地說。

  "你真的決定把自己封閉起來?"

  "對。"

  韓宓雅的斬釘截鐵讓康偉柏無法再說什麼,只能無語地目送她上樓。

  失戀的感覺……好苦!

  康偉柏以為自己雖然被拒絕,但至少還能夠在公司見到韓宓雅,沒想到她竟然離職,而且還搬家了,擺明就是要與他斷絕往來,別再牽扯不清嘛!

  她真的這麼討厭他嗎?討厭到必須做得如此絕決,連當個關心她的朋友都不行?

  他唯一感到欣慰的是她不是只討厭他一個男人,不過,難道這麼想他的心情就會好一點嗎?並沒有!

  "還在想?"姚戴偉戲謔地盯著惆悵的康偉柏。

  姚戴偉與康偉柏如此熟絡並非當初所預料,原本毫無交集的他們在那場餐會結識,惺惺相惜的感覺讓他們成了莫逆之交。

  康偉柏找上姚戴偉的原因是為了孤兒院,與他競標土地的理由如出一轍,全為了"女人"。

  因為愛上了女人,緊接著便想做點有意義的事討她們歡心。結果對方不珍惜,將他們的努力視而不見,落得兩人在康偉柏家喝酒,美其名是"品酒",但誰都明白真正的原因是什麼。

  澆愁啊……

  "想有用嗎?如果用想的就能喚回她,我一定會拚命想,一天二十四小時都會想著她。"康偉柏悶悶不樂地搖頭歎氣。"那你呢?你難道不想?"

  "想什麼?我可是來品酒的,別淨提一些不相干的事。"搖晃著酒杯,不想討論讓人心煩的事。

  康偉柏無所謂地聳聳肩。"隨你,但既已跟她沒有牽扯,有必要再管孤兒院的事嗎?"

  "純粹是誠信問題,而且我也不願看到那群孤兒失去可以依賴的地方。"

  姚戴偉吸了一口紅酒。"別說我,你不也一樣?"

  "哎!為什麼我們的愛情之路那麼坎坷?"康偉柏感歎。

  "別把我算在內,我本來就不信任愛情,她的離去對我來講反倒是種解脫,讓我更有理由可以拒絕愛情的侵入。"

  "這是你的真心話嗎?"康偉柏挑著眉詢問。

  "是不是我的真心話有那麼重要嗎?重要的是我想怎麼做。倒是你,你有什麼打算?"姚戴偉四兩撥千金地將問題轉回康偉柏身上。

  "能有什麼打算?既然尋愛之旅已宣告結束,我也沒理由賴在台灣,我已經被下達通緝令,再不回去就要變成失蹤人口了。"

  "要回去了?"

  "嗯,留在這兒也只有徒增傷感。"康偉柏舉起酒杯,"來,為我們的愛情乾杯"

  "為我們看透愛情乾杯!"

  康偉柏離開台灣後,韓宓雅登入很久沒上線的帳號,一道訊息立刻彈跳在她面前。

  在跟你談話的過程中,意外地得知了你的身份,讓我很訝異這樣子的巧合,可惜命運捉弄人,我與你的交往必須終止了。

  其實我很掙扎,是不是該告訴你我是誰,因為不說,我依然可以用這個身份與你做線上的朋友,當個默默關心你的人。

  但你曾經說過,你討厭被騙的感覺,而我答應過你不再騙你,所以我忍著痛,還是決定告訴你……

  說到這,我想不用明講,你也猜到我是誰了吧?

  哎!最後要跟你說的是,你還記得志賢介紹我們的那部片子"記得我愛你"嗎?節錄像片的介紹,希望你能瞭解我的心意。

  "當你夜半惡夢驚醒時,有個他用臂膀化解你厚重的恐懼。

  當你萬般無助迷失時,他總是默默地為你指引方向。

  當你無法言語時,只有他為你向世界吶喊發聲……

  這是每個女人心中所渴望的美麗愛情童話。"

  原以為我能夠成為你的那位"他",可惜……我沒這個福分。

  真心祈禱有緣人趕快出現,帶著你走出那段陰霾。

  看到這兒,韓宓雅的心莫名地躁動著,想不到"晴朗的天"竟是康偉柏,而他竟為了遵守與她的承諾,寧可讓自己痛上加痛,斷絕與她唯一的聯繫。

  他的心其實她並非沒瞧見,只是這樣的她如何能夠去談情說愛?她寧可狠心拒絕他,也不願見他為了她走在一段崎嶇坎坷的感情路上……

  自從見到康偉柏的留言後,韓宓雅一有時間便緊盯著屏幕,不斷地讀著他寫給她的隻字詞組。

  儘管已經看了不下數十次,但每看一次,心扉就漾著酸悶的觸動,喉間也總是梗著苦澀,尤其是背景音樂,句句都像他深切的告白,流竄在她耳際,彷彿他就在身邊訴說著呢喃細語,讓她不由自主地濕了眼眶。

  究竟該如何是好,韓宓雅已經亂無頭緒。

  明明已決心不再耽誤他,為何見到他的留言、聽著這首歌時,竟變得三心二意?

  他到底下了什麼魔咒?不然她怎會對他依戀不捨,忘不了他陽光般的笑,忘不了他溫柔的氣息,忘不了他流轉不去的身影。

  一切的一切,就算她閉上眼也拋之不去,唯有更加深對他的思念。

  "宓雅,你還好吧?"梁曉莉瞅著眼眶微濕的韓宓雅。

  她在哭?不!她在忍,忍著不讓淚水隨意滑流,她的感性向來被理性所掩蓋,只是這次似乎很難。

  感情的事本來就很難講,又怎能強迫自己不愛就不愛?那不過是欺騙。

  "嗯。"韓宓雅關掉窗口,不讓梁曉莉察覺心之所念。

  為了斷絕他們的一切往來,她搬出了原來住的公寓,暫且窩在梁曉莉新的住處,原本擔心打擾她的新婚生活,幸好他們都很歡迎她。

  "一起來看片子吧!"梁曉莉邀約。

  姜芷亞嫁人後雖然不再看A片,但她還是有強迫症,非得把錄像帶店的片子全租回來掃過一遍不可,而她們兩人也跟著受惠,不知看了多少好片。

  韓宓雅告訴自己別再想了,有些東西是可以想辦法追回的,而他卻不在這個範圍內,至少對她來說是如此。她討厭男人,也討厭愛情,儘管他是例外,也不會有所改變。

  韓宓雅跟著梁曉莉走出房間,只見姜芷亞興致勃勃地招手。"快!"

  坐在沙發上,韓宓雅瞥見桌上的影片外盒,上面清清楚楚地躺著五個大字--記得我愛你。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4-27 00:04:55

第十章

  這幾個字與腦子裡纏繞的隻字詞組起了共鳴,不停放肆地奔騰,繾綣起一幕幕過往的點滴。

  記得她被夢魘侵襲,是他溫暖的臂彎及低啞的安撫化解她沉重的恐懼。

  記得她被狂亂的回憶席捲,是他無怨無悔的陪伴助她走出脆弱與無肋。

  記得他的吻,淡淡淺淺的,沒有肆意熾烈的挑逗卻細水長流。

  記得共撐一把傘,走在綿綿細雨下,兩人身體不經意地碰觸,肌膚的熱度褪去了寒意,心忍不住舞動著。

  彼此間擦撞出的火花是怎麼樣也遏抑不了的,只要她點頭,她就能擁抱如童話般幸福的戀情,但她卻硬生生地把它往外推……

  "宓雅,別逞強了。"梁曉莉拍著韓宓雅的肩膀。

  "我不懂你的意思。"韓宓拉雅搖搖頭。

  "想愛就放手去愛,顧慮太多只會讓自己感傷、後悔。"

  "沒什麼好後悔的。"

  "真的是這樣嗎?從你搬來這兒住開始,你沒有一天不發呆的。"

  "有嗎?"韓宓雅苦笑著。"我常發呆?"

  "嗯,如果他的離去是種折磨,那表示你已經愛他很深,深到你自己都無法控制,竟然如此,為什麼不去找他?"

  "沒必要,而且我不相信愛情。"韓宓雅起身,不想再談論這個話題。

  "你是不相信愛情,但是你相信他。"

  "這話有矛盾。"

  "是很矛盾,所以你才會想不開,不是嗎?"梁曉莉走近韓宓雅。"我和小亞的婚姻都是你一手促成的,雖然你老是說不相信愛情,可是你還是希望我們能幸福。現在我們都過得很幸福,所以換我們給你幸福了。"

  "對呀!宓雅,聽我們一次,好嗎?"姜芷亞也加入遊說的行列。

  "我們兩個不比你聰明,用的方去也很笨,可是讓我們幫你,好嗎?"

  望著好友的眸子閃爍著殷殷期盼的光芒,她若拒絕就真的太傷人了。她真的打算這樣繼續下去,帶著理不清的盤根錯節,沉澱在自憐自艾裡嗎?

  答案很明顯,於是韓宓雅點點頭,任由好友們安排。

  韓宓雅搬回原本的公寓,沒幾天,來了個意外之人。

  "蘇先生,怎麼會是你?"

  "你真難找,連手機都換了,是想要躲誰嗎?"

  "如果真能這樣躲掉就好了。"韓宓雅悶聲說道:"你找我有事?"

  "是啊!受人之托,忠人之事,只是一直沒你的消息,讓我無法向他交代。"

  "他?"是他嗎?

  蘇志賢掏出一個精緻的盒子。"這是偉柏托我轉交給你的,他離開台灣前一再耳提面命,要我一定要親手交給你。"

  "這是什麼?"韓宓雅遲疑。

  "不清楚,他說是很有紀念性的東西,本來要留在身邊的,但睹物思人,為了不讓自己更傷心,只得交還給你。"

  "我的東西?"韓宓雅狐疑地接過盒子,打開一看,一條手帕整齊地擺在裡頭,還有一封信。

  她頓時激動地摸著那條被保持完好、像是倍受愛惜的手帕,這不是他們第一次見面時她替他包紮的手帕嗎?

  他……為什麼竟小心翼翼地保存著這條手帕,而這次將它物歸原主又是為了什麼?

  是她!是她傷了他!

  既然如此,他留著手帕也沒用,可是……為何她內心深處滾動的漩渦愈來愈大,吸光所有的氧氣,讓她差點窒息?他對她的愛戀那麼深,而她居然不懂得珍惜。

  顫抖的指尖移向折得四四方方的信紙,攤開一看,他剛毅的字跡映人眼簾。

  如果說我不傷心,那是騙人的,誰都知道失戀的滋味不好受,尤其是一段長達十幾年的癡戀所醞釀的感情,可是我會帶著笑,祝你幸福快樂。

  雖然只跟你接觸過短短的一天,你耀眼的笑顏卻已深刻地烙印在腦海,你的鼓勵言猶在耳,所以我努力讓自己茁壯勇敢,期待有天站在你面前的是個"男人",能夠保護你的男人。

  可惜我的付出並沒有得到響應,但我不後悔,畢竟沒有你,我不會有今天的成就,也許還是懦弱、膽小、被欺負得慘兮兮,所以我要把今日的功勞歸功於你,跟你一起分享我的成功。

  對了,兩個月後是我的生日,我希望能得到你的一聲祝福,就算是給朋友的祝福,行嗎?如果可以,盒子裡有卡片,寫完後讓志賢寄回來給我吧!

  謝謝你,我不會忘了與你相處的這段日子。

  看著信上的署名及日期,韓宓雅驚呼:"後天是他的生日?"

  "嗯,信裡頭有提到?"

  "他希望我能把這張卡片交給你。"

  "那你的意思是……"

  "我另有打算。"韓宓雅淡然地說。

  她面無表情的神態讓蘇志賢十分緊張。"你連一聲生日快樂都不肯跟他說?"

  "不!"韓宓雅搖搖頭,嘴角卻揚起一抹神秘的弧線。

  蘇志賢真的慌了。"別這樣對他,他已經得不到你的感情,別讓他連這麼一個小小的生日願望都要落空。"

  "有些事情要自己做才有意思。"

  "你……"蘇志賢從來沒見過韓宓雅有冷漠之外的其它神情,可是此刻她臉上卻有了笑容。

  那個笑容充滿著愉悅,不再是從前被陰霾籠罩的她,讓他有點摸不著頭緒,只能愣愣地說:"你變了……"

  "是呀!我去接受了一些治療,試著克服自己的恐懼。"

  "顯然效果不錯。"

  "想開了,就能過得更快樂。"

  "是誰有那麼大的說服力,竟能說動你去治療?我曾和偉柏討論過這件事,希望借由看心理醫師來改善你心裡的畏懼,想不到他還沒做,已經被你三振出局,落寞地回家療傷去了。"蘇志賢感歎。"他是好男人,錯過真的很可惜。"

  "我知道。"

  "所以你……有重新考慮過接受他的事囉?"

  "再說吧!"

  "那卡片……"不忘好友托付給他的使命。

  "先放在我這兒。"

  "可是後天……"這事很急啊!但看來是無望了,好友又將遭受一次打擊,蘇志賢忍不住為康偉柏哀悼,只好安慰他想開一點囉!

  "還沒到不是嗎?"

  這就叫皇后娘娘不急,倒急死他這個跑腿的小太監!

  "她真的一點反應都沒有?"電話中,康偉柏的語氣十分無力。

  "嗯。"蘇志賢真不知該說什麼,韓宓雅都表現得那麼明顯了,看來真的是康偉柏太過死心眼。

  "謝謝你,東西有交到她手上就好了。"康偉柏無奈地歎你。

  蘇志賢深感同情地說:"愛情真是傷人的東西,不用拿刀就能將人刺得遍體鱗傷。"

  "等你嘗過後,就會曉得這個滋味。"

  "哦,謝了,我已經嘗過了。好的時候就像糖不用錢般地猛灑,甜過頭也不覺得;為情所困時,像杯原味的黑咖啡,苦不堪言。"蘇志賢心有慼慼焉。

  "至少曾經有過,足以回味不是嗎?"

  "說得好聽,當你發現自己是一頭熱,被對方耍得團團轉時,你看好不好過!"蘇志賢不以為然地冷哼一聲。

  "志賢,你被女人騙過?"康偉柏聽出一絲怨氣。

  "哼!"他幹嘛沒事提起不堪回首的往事,讓自己再度陷人那段花了很久的時間才復原的戀情?

  "謝謝你。"康偉柏突然說。

  "謝我什麼?"蘇志賢可納悶了。

  "你拿自己的傷心往事安慰我,我會跟你一樣振作起來的。"

  "知道就好,這世界不是只有愛情。"算了,就當安慰他吧!

  "是,前輩說得對,徒弟我會銘記在心。"

  "還有心情說笑應該沒事了吧?千萬別逞強。"聽出康偉柏的語調裡含著苦澀,蘇志賢忍不住為他打氣。"如果再不行,我的肩膀可以借給你。"

  "目前還不太需要。"

  "好啦!跟我客氣什麼……"

  "我沒跟你客氣。"

  "真的嗎?我很樂於出借的哦!"蘇志賢故意嘻皮笑臉,想讓康偉柏好過一點。

  "我聽出你的弦外之音了,租一天多少?"

  "很貴的,我算鐘點。"

  "有什麼服務?"

  "看你要全套還是半套。"

  這好像愈講愈不對。"不要浪費我的電話費,這是國際電話。"

  "喂!你這樣講就太沒良心了,我可是自毀形象娛樂你這傷心人耶!"

  "免了,我寧可獨自飲泣,也不要聽你胡言亂語,我要掛電話了。"

  "好啦!自己哭去。"

  "後天別忘了。"

  "機票錢你付。"

  "你來再說,Bye-Bye。"

  這天晚上康家熱鬧滾滾,參與的賓客都笑顏逐開地向壽星道賀。

  身為主角的康偉柏強顏歡笑地應付著客人,他們全都是他的父母邀請的,他並沒有意思要把自己的生日餐會搞得這麼盛大,他原本的想法是找幾個好友聚一聚,現在卻演變成如此大規模,心情本就低落,此時更提不起勁,連逃都逃不了。

  康偉柏臉上掛著僵硬的笑容遊走在賓客間。

  "笑成這樣,不如不要笑了。"蘇志賢走近,不忘消遺康偉柏一番。

  "我已經悶到很想扁人了,你還取笑我。"康偉柏瞪了蘇志賢一眼。

  "且慢……我來是告訴你,你的卡片送來了。"

  "給我。"康偉柏急著攤開手,這可是他的慰藉啊!雖然知道無法撫平他的傷痛,至少能讓他的生日過得快樂點。

  "不在我這。"

  "你再耍我,信不信我讓你走不出這個門。"

  "別動粗哦!尤其是在某人面前……"蘇志賢的笑容頗有含意,惹得康偉柏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在說什麼啊?"

  "那裡!去了就知道。"蘇志賢手指一指,擺明吊康偉柏胃口。

  "不去!"聽出隱藏在話意中的怪異,康偉柏選擇自保,免得被耍。

  "不去你會後悔,到時就不要夜夜來找我把酒問蒼天,哭訴上天為何不眷顧你?"

  "我有這樣嗎?"康偉拍下以為然地挑著眉抗議蘇志賢的指控。

  "我要說有,就真的走不出這個大門了。"識時務者為俊傑,調侃夠了,該是收手的時候。"你打算在這兒跟我閒扯,還是去找人?"

  "你說清楚!"

  "你怎麼一點都沒有冒險的精神,我想給你驚喜,你竟然不要。"

  "免了,我懂得明哲保身。"康偉柏揮揮手,逕自離開,不再理會蘇志賢。

  當他行經庭園時,瞥見一抹勾動澀悶心湖的背影,頓時席捲起激動的浪花,不敢置信地加速腳程,急於確認自己的猜測。

  "宓雅?"康偉柏輕輕喚著,怕驚嚇到她。

  看著轉身過來的倩影,他的胸臆愈來愈騷亂不安,心跳聲像鼓號樂隊咚咚咚地敲打著,呼吸也急促不已。

  "好久不見。"

  只是極其平常的招呼,卻已讓康偉柏按捺不住地伸手將韓宓雅緊緊擁在感覺空虛的胸前,彷彿如此才能填滿他這陣子以來的寂寞。

  "可以了嗎?"淡然的詢問點醒了他腧矩的舉動。

  康偉柏連忙放開韓宓雅。"對不起。"

  "沒關係。"

  韓宓雅沒有生氣,語氣雖然平淡,但聽得出來不太一樣;至於哪裡不同,一時間康偉柏也形容不出來,像是多了份情感,不再像以往是冷漠的。

  他緊瞅著她的容顏,欲察覺那絲異狀的原因。

  慢慢地,他發現她的嘴角緩緩上揚,綻放出燦爛的笑靨與和煦的陽光相互呼應,那是他烙印在腦海裡、許久以前曾鼓勵過他的笑容。

  儘管沒有開懷大笑,帶給他的眷戀卻是相同的,深切的震撼盤旋在心頭,揮之不去。

  "你……"遲遲尋覓不到適當的話,康偉柏一時語拙。

  "怎麼了?"韓宓雅凝望著康偉柏。

  不知從何說起,只好煩悶地撥撥劉海。"你……給我的感覺……嗯,我也說不上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愈說愈焦慮,尤其她神色自若的神態,更讓他慌了手腳。

  "你希望發生什麼事?"韓宓雅依然抱持著淡淡的笑,將康偉柏的心吊在半空中。

  "別耍我……"他都快叫救命了,她怎能無動於衷、氣定神閒地看著他?

  "我沒耍你。"

  "沒耍我?那你今天怎麼會來?我們之間不是已經不可能了?"

  "是呀!原本應該是這樣,但是慢慢的,我發現勉強自己是件很困難的事,我不該說出違心之論,只因我害怕男人。"

  聞言,詫異之情溢於言表。"你是說……"

  "生日快樂,偉柏。"韓宓雅取出卡片親手交給康偉柏。"我想,只有這麼做才能表示我對你的真心祝福,你接受嗎?"

  "我當然接受,只是為什麼你突然轉換了心清?"

  "我接受了心理治療,也許短時間內還無法擺脫內心的陰影,但至少我知道有些事情是要把握的,譬如……"韓宓雅怔怔地盯著康偉柏,不再繼續說下去。

  "譬如'我'嗎?"觀察到韓宓雅欲言又止地抿著嘴,康偉柏小心翼翼地猜測。

  "嗯。"韓宓雅微微點頭,以行動表示她的心意。

  "宓雅,我好高興。"康偉柏再次擁抱著韓宓雅。"只要你肯試著接受我,接下來我會陪著你一起克服心中的恐懼,可以讓我陪你嗎?"

  康偉柏急著尋求韓宓雅的允諾,這是他今天收到的生日禮物中最讓他感到興奮與滿足的一項。

  他原本已抱著失望的心,想不到猶如乘坐雲霄飛車般驀然衝向天際,帶給他意外的驚喜。

  "如果你不嫌煩的話。"

  "不會。"

  這一切來得太快,像是作夢一般。兩人不再多言,靜靜地感受著彼此的氣息,這時聲聲的低喃縈迴在熱戀的氛圍之中。

  康偉柏一遍又一遍地喚著:"宓雅、宓雅……"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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