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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憧憬 -【調教朽木老公】《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6-28 01:46:18     標題: 憧憬 -【調教朽木老公】《全文完》

憧憬 - 調教朽木老公

就因為媽媽獨斷地認為她不務正業。
所以她必須面對沒完沒了的相親會?
而且結婚對象普及到可以是隨便的誰?!
為了擺脫無聊的相親恢復她的太平盛世。
決定了,就從相親對象里挑一個來結婚。
明文規定,只做有名無實,互不相干的夫與妻。
可開始她看好他的沉默寡言,後來卻越看越不順眼?
怎麼看他都是木頭一樁,朽木一個。
包不可姑息的是,他心里從頭到尾都裝著另一個她!
是可忍孰不可忍,她就要逆天而行。
進行一項偉大的大工程——雕朽木!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6-28 01:47:31

楔子

  日上三竿。

  噔!噔!噔!

  林靜宜上樓的腳步聲沉重而快速,她柳眉倒豎,鼻翼微微張大,喘息聲也比平時大上好幾個分貝。她的手狠狠地擰開那扇緊閉著的門。

  「你昨天晚上什麼時候回來的?!」

  這間房間,窗簾緊密拉著,即使外頭已是豔陽高照,屋內還是昏暗一片。

  林靜宜深呼吸,奮力掀開床上的棉被,對著床上睡得不省人事的人的狂飆分貝。

  「金——夕——」

  噢……真是受不了了!床上的人閉著眼緩慢地坐起來,抬起雙手取出塞在耳朵裡的隔音棉。嘴裡咕噥:

  「很早就回來了。」

  「早?我等到淩晨一點也沒見你回來!你跟我說早?!」

  「我是早上五點回來的。」夠早吧?

  「金夕!」林靜宜吐著火氣,卷起袖子,情緒十分激昂,「警察局打電話來說,昨天晚上在通天遊戲廳,有人在以打遊戲比賽進行變相賭博,數額還不小,後來還演變成打架鬥毆事件,陳接陳撫兄弟二人也在其中!」

  「……還有呢?」金夕覺得十萬隻瞌睡蟲在往下拉她的眼皮,她有氣無力地問。

  「還有什麼?我說完了!」

  「哦。」

  含糊應了一聲,金夕拉起被子倒回床上。

  林靜宜愣了好一會才回過神來,再次將她從床上挖起來,咆哮著:

  「我在跟你說話!」

  「不是說完了嗎?」金夕閉著眼睛問。

  「我說完了,該輪到你了!」

  「我對那件事沒有要發表的意見。」

  見她又要倒下去,林靜宜將整張棉被掀開。

  「我是問你,為什麼整夜不回家?昨天有沒有去玩遊戲?陳接跟陳撫都涉及到昨天的打架事件,你呢?也不會沒關係吧。不然警察怎麼會打電話到家裡來?你說,有沒有玩遊戲?」林靜宜的怒火,演變成委屈,委屈演變成眼淚,「你到底要我操心到什麼時候?人家的女兒是媽媽貼心的小棉襖,你呢?我怎麼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

  金夕認命的起身。

  「媽,我沒有惹事……」

  金夕話還沒說完,立即被林靜宜打斷。

  「你沒有?!那昨晚警察來電話說,在遊戲廳玩遊戲的就是『遊戲之王』。你說你整天除了玩遊戲,你還能做什麼?人家畢業回來工作,你呢?你要這樣不務正業到什麼時候?!」

  「媽,我不是純粹的玩遊戲,我這是工作啊……」

  金夕雙手舉過頭頂,努力張開眼睛,耐心地解釋著已經解釋了無數遍的話。

  「首先呢,我的這個工作是去『網遊』應聘來的,工作的內容是專門給網絡公司玩遊戲,電腦桌旁第三個抽屜有我的聘用書。其次,如果你不相信,你可以去看看,網絡會所現在還在招聘遊戲玩家,應該會有不少人會去應聘,不過他們是兼職還是全職我就不知道了。最後,透露給你一件你可以覺得驕傲的事,我跟那些遊戲玩家不一樣,我在網遊界的地位,如果放到現實裡的話可不止是普通的公務員,至少也得是國家師級以上幹部。」

  啪!

  還真的是覺得驕傲呢!林靜宜受不了女兒自以為是的模樣,拍了她不可一世的腦袋一下。

  「金夕,我告訴你,我已經管不了你了,你現在立刻給我嫁人!我明天就叫媒婆幫你找人相親。不行,我不能等到明天了!」

  「玩遊戲就是工作?哼!」林靜宜橫眉豎眼高聲道,她還沒聽說玩遊戲就是工作的。

  「媽……」到底是什麼世道?說實話不是不被相信,就是會惹人生氣。

  「別叫我!」林靜宜氣衝衝地掏出電話扣在耳朵旁,「鳳儀啊……」

  張鳳儀?仁山的大媒婆?!難道……下意識的,金夕趕緊搶下林靜宜的手機。

  林靜宜拿手機的手一抬,另一手屈肘輕而易舉將女兒壓倒在大床上,輕蔑地白了女兒一眼,不自量力,她可是整個仁山唯一一個跆拳道女教練,就個小丫頭片子,不明擺著拿自己當雞蛋往她這塊石頭上砸?

  「對,是我們家小夕要相親,你明天……不,今天下午想辦法給她找個相親對象……沒關係,誰都可以,只要能把她嫁出去。」

  「媽……媽!」

  金夕在她的壓制下揮動著雙手,相親也就罷了,可什麼叫誰都可以?!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6-28 01:47:51

第一章

  優雅的咖啡廳內,小提琴的聲音慢慢遊走在每張溫馨的咖啡桌上。

  濃濃的咖啡香,親昵地在安靜的空氣裡浮動。

  與這裡格格不入的,是金夕那張笑得快要冒出火的俏臉。

  坐在她的對面的男人,穿著筆挺的西裝,打著光鮮的領帶,掏出白白的手帕輕輕擦了擦手,說:

  「小夕……呃,我能這樣叫你吧?」

  「那是當然。」

  「我叫劉永健,你可以叫我永健。」

  「好。」永健叔叔。

  「小夕,你知道,原本我是想娶一個跟自己年齡相仿一點的女孩,她們會成熟一些。可是……我一看到你的照片,便忍不住來赴約了。」

  那是,她今年二十三,他今年三十四。

  「呃……那你的意思是,我長的很成熟?」她保持著那抹笑容,以便把後面的戲給演完。

  「不不……是很可愛。」

  「你不是很喜歡成熟型的?」

  「可,自從見了你後,我就改變心意了。」

  「哇,你還真是善變。」金夕吟著一成不變的笑容。

  「不不不,你別誤會,我很專一。而且這次相親,我是沖著結婚而來的。我想結婚後想立即要個小孩,小夕你很年輕,生孩子很適合。」

  那你該取頭適齡的母豬,一次能給你生他十個八個下來。金夕微微一笑。

  「可怎麼辦呢?我在這一年之內,不能生孩子。」

  「為什麼?」他一怔,然後明瞭地笑開,「當然你還年輕,有這種想法很正常,一年這樣的時間我是可以等的。」

  似乎做了很大的讓步,他露出體貼的笑容。金夕微微低下頭,貌似掙扎思考了好一會兒,盈盈的笑意在她抬起頭時,轉變成楚楚可憐的模樣:

  「不是因為年輕,而是因為……醫生說,我在今年之內,不宜生育小孩。」

  劉永健的笑容僵硬在臉上,她這副模樣是什麼意思?

  「怎麼會呢?金小姐你看起來很健康。」

  金小姐?不叫她小夕了?她用無比憂鬱的目光看著他,欲言又止,最後垂下可憐巴巴的小腦袋:

  「醫生說,我剛做過宮外孕手術,子宮很脆弱。所以最好在今年之內不要懷孕,不然再出事以後就,就很難再懷上了……」說到此處,她快速地頭來,更可憐更無助地望入他的眼中,「永健,你會不會因為這樣而嫌棄我?」

  「呃,當然,不會。金小姐……」

  「請叫我小夕。」

  「小夕……」他一臉搪塞,微微發白。她打斷他的話,眼神直線追擊他閃躲的雙眼。繼續道:

  「永健,你真的不介意我可能不能生的事?」

  「金小姐,我們……」

  「請叫我小夕。」剛剛不還叫得挺順口?

  「小夕……」

  「永健!雖然也許我不能生,可是我會用我的愛來彌補你……」

  「對不起,我電話響了,我去接一下電話。」劉永健掏出手帕擦著額頭的汗水,戰戰兢兢地起身離開座位。

  看著落荒而逃的身影,金夕悠哉拿起他面前還未拆開的糖,倒入自己的杯子裡,攪拌幾下,再優哉悠哉地喝著咖啡。

  這樣喝咖啡,就好喝多了。

  金夕累計喝了四次咖啡,五次飯結束了九場相親會。

  兩天之內,九場相親告吹?宮外孕?同性戀?喜好偷男人內褲……

  林靜宜氣得渾身發抖,真想親手拆了把女兒的骨頭一根根拆下來,看看以前自己都在女兒身上種植了什麼零件,好把叛逆的骨頭都換成鋼筋,重新組裝。

  她甚至懷疑,這女兒就是為了氣她而生下來的。

  既然,那丫頭要跟她鬥,那她就讓她嘗嘗老薑到底有多辣。

  終於,金夕已經開始吃不消了,不是因為相親找不到理由拒絕,而是……她真的很困!本以為媽媽看幾天下來的相親都被她搞砸,就會抽手,誰知道,媽媽比她還沉得住氣,一直狂用車輪戰術輪番轟炸。

  還有那個張鳳儀,怎麼能在那麼短的時間內拉出一大車光棍呢?!

  睡覺,睡覺,她現在急需的就是睡覺。

  這個是今天的最後一個相親對象了,聽說是仁山警隊的隊長,名字她忘了看了。不過,都沒關係,反正結果都會一樣。

  因為對方是警察,還是個隊長,所以她今天的裝扮當然是太妹型。

  對著幹就是一拍兩散的秘訣。

  安靜的餐廳最角落的位置上,坐著一個人。因為背對著門,金夕只能看到他的背影。寬闊健碩的背部,透漏著無限的力量,烏黑的短髮看起來乾淨利索,黝黑的頸子在她長久的注視下都不曾轉動分毫。金夕吐了一口氣,走到他對面的位置坐下來。

  他不是一個俊秀的男生,而是有著深刻輪廓的成熟男人,她看了他一眼後,就將目光調到別的地方,在桌下的二郎腿不文雅地搖晃,一副十分不專心、不耐煩的模樣。

  可對方,幾乎沒有看她精心在臉上畫的分辨不出真實面貌的妝,只是看了看她的放在桌面上的手。她臉上是濃妝豔抹,手卻修理得乾淨整齊。這雙手細小白皙,使他眯起眼睛,然後緩緩開口。

  「我叫司徒奎,男性,二十八歲,身高一百八十四公分,體重七十二公斤,住址是仁山平湖社區7-313,現在警隊任職。」

  「呃,男……男性?」這句話成功地換來金夕的注意,她像看怪物一樣看著面前有著深刻的五官,一看就知道性別還自報自己是「男性」的男人,試探道,「你的警號是多少?」

  「56……」

  「停!」

  他真的老實回答了!金夕不禁又好好打量眼前的人,他完全擁有當警察的特徵,不論表情或眼神,冷靜不帶任何情緒。她斜視著他問:

  「你為什麼來相親?」她有些得意,現在看來像是不良少女審問警官。

  「需要。」

  「需要?!」她高聲嚷嚷的同時反射性地將雙手合在胸前,警惕地大聲問。「生理上的需要還是心裡上的需要?!」

  「媽媽需要。」

  她松了一口氣,抱怨:

  「說完整的句子不行嗎?」等等……媽媽需要?那就是跟她一樣不是自己的意願了?她濃黑的睫毛下,黑眸一轉,靈光乍現。「你是說,要是你媽媽不讓你來,你不會想那麼快就結婚?」

  他看了她一眼,點頭。

  她挑高眉兒,又問:

  「媽媽想讓你結婚,可你還想要自由自在的生活?」

  他眉頭出現細微的褶皺,點頭。

  她雙手撐在桌上,腦中突然出現了一個想法……她望著他的雙眼比天上最亮的星星還要閃亮。

  「如果有一個辦法,既能讓你結婚,又能讓你繼續自由自在的,你願不願意?」

  詭計的味道四面八方靠攏而來,他抬起眼望著她,目光冷靜而有些默然。

  金夕清清嗓子,收拾一下自己太過明顯的意圖。

  「我們結婚,你幫我搪塞我媽,我幫你應付你媽,然後我們做一對互不干涉的假夫妻。」

  她再也受不了像是沒有盡頭的相親,還有媽媽成天疑神疑鬼的逼供。

  他的眉頭又微微蹙起,望著她的表情依然沒有波動。

  他幾乎是沒有表情的變化,金夕立即堅定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我媽媽是那種會親自拿結婚證去驗真偽的人,我才逼不得已出此下策。我保證、發誓絕對絕對不會影響你的生活,以前你怎麼過以後你還那麼過,如果你自己的意願要改變生活習慣,我也不會有半點意見,甚至你可以當我是透明人!」

  一個大活人,他能當是透明人?他看不到她誇張的裝扮下確切的表情,可他能感受到她熠熠的神采,正從她身上暖暖滲透出來。

  見他不語,她趕緊再亮出附加值:

  「當然呢,要是以後你找到你喜歡的人,可以隨時跟我離婚。我的要求也十分十分的簡單,結婚後只要你讓我做我喜歡做的事,不要對我嘮叨就成了。」

  「不能違法亂紀。」他難得回了句話,卻讓她二和尚摸不著腦袋:

  「啊?」

  「喜歡的事不能包括違法亂紀。」

  她明白了,他說的是要是她違法亂紀他就要管。警察就是警察啊!她上下打量了一下他,依舊不見情緒波動的眼眸裡,她看不到他的內心。

  這個人,把自己的心藏得密不透風。

  但是,這都與她無關,只要不被媽媽整天嘮叨,只要能擺脫相親會,能自由自在的怎麼都行!她咧嘴笑道:

  「成交。」

  聽到她說成交,他只是看著她的手,略微點了一下頭,似乎是別人對他說了一句「你好」一樣的反應。真的是,她現在跟他說的可是他極其重要的終身大事,他那是什麼反應?

  不過,他幹嗎看著她的手點頭?她的手有他要的答案?金夕抬起自己的手,好好看了看,沒什麼不同啊!看著自己的手指,她能想到的就是,這個人,從頭到尾,話少得可以用五個手指數出來。

  但是,這不就是她所追求的嗎?話少不嘮叨。

  她收回自己的手,漫不經心問:

  「知道我叫什麼名字嗎?」

  此時,他抬起眼,緩慢而清晰地念出她的名字。

  「金夕。」

  他為什麼這樣看著她,眼睛專注得——像在審犯人!不過,他念她名字的聲音,出乎意料的好聽。莫名其妙地金夕忘了自己還想問的問題,心口啊,像有只毛毛蟲在爬動,癢癢的,怪怪的。她絞著細白乾淨小手,咕噥道:

  「放,放心好了,因為我不喜歡你,所以不會欺負你!」

  怎麼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什麼喜歡不喜歡的?推開椅子金夕急匆匆地離開餐廳,慌亂的腳步顯得有些落荒而逃,以至於,她沒有看到,司徒奎的眼裡突然湧動出來的悲傷。

  「因為我不喜歡你,所以不會欺負你。」

  金夕的話,碰觸了司徒奎心裡最柔軟最脆弱的地方,他的思緒不自覺又回到那時候。

  仁山的天很藍很藍,太陽因為貪婪這樣的天,揪著白雲掛在天邊,遲遲不肯下山。

  仁山小學的大門,學生們魚貫而出,高高低低的童音聲延續了午後已經停歇的蟬鳴,繼續聒噪著明媚的夏天。

  一年二班的教室裡。

  「點點,我跟啟泰還有悟去淺水河揀雨花石。」羅星夢拉拉綁在兩條羊角辮上的小白兔,背起書包,「就不跟你值日了啊。」

  「可我也好想去!」雨花石是易點點最喜歡的石頭,「噢……為什麼今天我值日!」點點垮下小臉。

  「哥,你自己先回家,我晚點回去。」司徒悟對著坐在教室最後面一排的司徒奎說完,然後也走了。

  司徒奎看著他們離去。教室裡就只剩下他跟易點點兩個人。

  她的笑容燦爛如同陽光,明媚得讓他不敢直視。因為有言語障礙,他比大家晚了兩年入學,才跟弟弟一個年齡的孩子念同一個年級。

  點點將黑板擦放在講臺上,朝著他走來。

  「奎,其實你會說話的對不對?你只是不想說。」

  司徒奎看著她走向自己,全身立刻緊繃起來。

  易點點一步一步朝他靠近,他的心越繃越緊。在她就要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抓起書包落荒而逃。他一直跑一直跑,用盡全力地跑,生怕她明媚如陽光般的笑容,照見他灰暗緊閉的內心。

  「奎!奎……」易點點追到門口,不見了他,垂頭喪氣地走回來,嘴裡咕噥著,「奎幹嗎要跑呢……他幹嗎不說話?悟都可以說話的啊。」

  她歎了口氣,想到雨花石,全身又來勁了,要快點掃快點掃,才能快點去跟星夢他們碰面。

  易點點興匆匆往淺水河的方向跑。然後她在路邊看到高她一個年級的五個男生正將司徒奎逼到牆角,嘴裡譏笑著:

  「喂,啞巴,你叫什麼名字啊?」

  司徒奎冷冷地看著他們,欲避開從另一側走出去。那幾個男生又將他拉回來,推到牆上:

  「哈哈,果然是啞巴。不能說話,那點頭就好了!」

  這些男生,真的……是太可惡了!易點點氣紅了臉,飛快地沖過去,扒開其中一個人,再將圍著司徒奎的男生一個一個推開,張開手臂擋站到徒奎面前,大聲申辯:

  「奎才不是啞巴!他只是不愛說話!」點點極力地維護著他。

  她吼叫完後,轉頭對身後一直沉默的司徒奎說,「奎,告訴他們你會說話。」

  沉默。

  易點點著急了。她揚手再次推開他們的欺淩,對著身後的司徒奎大聲道:

  「奎,你快說話啊!告訴他們你不是啞巴!」

  司徒奎看著小小的她正用盡全力將他護在身後,眉頭深鎖,呼吸重了些。他不怕那些人的欺負,他可以讓那些人欺負。可是看著他們欺負她,他就覺得不舒服,心裡一直壓抑的東西微微被觸動了。

  看到司徒奎依舊不言語,幾個搗蛋的男生更是變本加厲,動作更大。一邊大聲念著啞巴,一邊下手。

  易點點氣紅了一張圓臉,像母雞護小雞一樣護著司徒奎。

  「臭丫頭,你敢打我?嗚……鼻子流血了,快打這丫頭!」

  男生們剛剛還是戲謔的力度,見到血便動起真格,讓易點點吃了好幾下痛扁。

  易點點略微生澀的凶相裡夾雜著一些驚慌,卻沒有半絲退卻,與幾個比她大上一號的男生廝打著。

  那個男生叫什麼?他竟敢推到她?!那個像瘦猴子的他竟敢拉扯她可愛的頭髮!還有那個誰竟敢那麼用力揉捏她粉嫩的臉頰,要是把她臉上那對酒窩捏碎的話……

  司徒奎心裡的沉默終於像活火山一樣爆發了。

  他握緊拳頭,跨出怒意騰騰的步伐,伸手抓起推倒點點的男生往後一丟,那個男生滾了兩圈半翻倒在地上。

  接著,拉扯點點頭髮的男生,連翻帶滾地飛了出來。

  再來,揉捏點點臉頰的男生,也以不知名的姿勢倒在地上。

  最後,一、二、三、四、五。

  五個男生東倒西歪在路上,易點點一時看傻了眼。

  擰著眉頭打架的是司徒奎嗎?那個沉默寡言,該說是沉默無言,沒有表情的司徒奎現在是在打架?

  司徒奎嚴肅著一張臉看著趴在地上的五個人,一直緊抿的嘴唇破天荒的、緩慢而生澀地動了。他花了平常人十倍以上的時間說了四個字。

  「打,她,不,行。」

  「哇哇……」

  幾個男生先是錯愕,然後放聲大哭。早知道他會說話,他們就不會欺負他。他們連滾帶爬一路哭著逃回家去。

  「你說話了,奎你說話了!」司徒奎正擰著眉,小心翼翼碰觸易點點臉上的淤青時,她突然蹦起來抱住他的脖子大叫。

  看著她又蹦又跳,不自覺的,司徒奎又眯起眼。這個時候的她,眼睛比平時更璀璨,笑容比平時更燦爛更溫暖。

  「我就說你會說話的!奎繼續說,繼續說!」

  他收拾起表情,將她從身上挪開放到一邊。面部又回到了之前的沉默無表情。說一句話,比他打一場架更費力。

  「快說啊……你可以說話的。」

  「……」他是可以說話,可是他根本說不清楚。

  「奎,來說,我是司徒奎。」

  他不理會她,轉身就走。

  「我是司徒奎。」她追了上來,笑著繼續說著。奎是會說話的,所以她會有足夠的耐心去教會他說出很多很多的話來。

  「……」她不是要去淺水河嗎?他面無表情,直視前方往淺水河的方向走。

  「我是司徒奎。」

  ……

  「我是司徒奎。」

  ……

  他走得很快,她幾乎跟不上。她不得不跑到他跟前,抓住他不讓他再走。不厭其煩,笑容怏然,反反復複說著:

  「我是司徒奎。」

  ……

  沉默,他依舊是一成不變的沉默。

  然後,她的笑容漸漸從她臉上消退,像大晴天突然飄出來一朵大烏雲,壓得他的心口沉甸甸的。陌生的不安與慌亂的情緒襲來,他再次推開她逃跑了。

  她追了上去:

  「奎,你別跑,你還沒說呢!」

  他消失在小路的拐角處。而她卻被絆倒摔個五體投地,手劃傷了,膝蓋也摔破了,哭聲頓時遍及四野。不是因為疼,而是因為司徒奎的消失。就只差一點點,他就能說話了啊,老不說話,他還會被別人欺負!

  她哭得更委屈了。

  不忍聽她哭得那麼委屈,司徒奎的身影慢慢地出現在拐角處,在她朦朧的淚眼裡越來越清晰,她哭得更大聲,心裡卻一點兒也不難過了。此時她還沒忘記自己的任務,哭著喊著:

  「我是司徒奎!」

  司徒奎蹲在她跟前皺著眉頭審視她的新傷口,他心裡有了一個念頭,他以後都不會再讓她受傷了。他無聲地轉身,用背朝向她,他想背她回家。

  她抬起沒受傷的腳踹他的背,他往前倒,雙手撐在地上,回頭不解地看著她。

  「我是司徒奎!」他再不說,她就哭死給他看!

  司徒奎眉頭擰緊,面色凝重,看著她眼裡不斷冒出的眼淚,他好害怕會一直流不停。他撐在地面的雙手卷成拳頭,接著狠狠抓緊,對抗壓在聲帶上沉重而緊致的壓力。他咬緊牙關,咽下一口口水,潤潤緊張乾澀的咽喉。

  凝視著她亮如星辰,清澈如水的雙眸,他用盡全力,生硬地說出:

  「我,是,司,徒,奎。」

  點點淚眼婆娑的眼睛怔了好一會兒輕輕眨了眨,這一眨抖落了她眼裡所有的眼淚與陰霾,似天空撥開烏雲,又露出了明媚的笑容。她高興得又蹦起來,完全忘了正在滲血的膝蓋。

  「奎,你說得很好!」

  司徒奎嗓子裡的壓力漸漸變得輕鬆,他的心連同他的沉默也在這一瞬間溫柔起來。他重新背對著她,想要背她。她卻久久不肯上來:

  「奎,老逼你說話,你討厭我嗎?」

  他背對著她,搖頭。她輕拍他的背。

  「搖頭是什麼意思?你不說我不知道。你討厭我嗎?」

  他又搖頭。

  「又是搖頭?搖頭是討厭是不是?」她故意曲解他的意思。他轉頭望著她,她也盯著他不放,他在心裡歎了口氣:

  「不。」

  「不什麼?」

  「不……討,厭。」他說的十分緩慢。

  「不討厭誰?」她循循善誘,他眉頭又皺起來,顯然他覺得他說的夠多了。可看著她璀璨的眼眸,他卻甘之如飴地回答。

  「不,討,厭……你。」

  「誰不討厭我?」

  「我。」他還真是惜字如金。

  「奎,完整的句子。」

  終於,他被她打敗了,他凝視著她,像是從她的眼裡找到了他要說的話,然後一個字一個字地數出來。

  「我,不,討,厭,你。」

  點點吸吸鼻子,如願以償地挑起眉頭,喜悅讓她的神采飛揚。

  「奎,你很厲害!」

  從她彎彎璀璨的瞳眸中,司徒奎似乎看到了自己也散發出明媚的光芒,整個人暖暖的。他重新背朝她矮下身子。她笑著問他:

  「你想做什麼?你用說我才知道哦。」

  「背,你。」

  她得逞地笑,爬上他的背,摟住他的脖子。

  他背著她走在仁山寧靜的小路上,旁邊是碧綠是稻田,稻田一望無際。習習的晚風吹來,稻田的碧波蕩漾到天邊的山腳。山是蒼翠的綠,天邊是火焰的霞紅,天空是乾淨的藍,還有白白的雲堆疊成幸福的形狀。

  點點趴在奎的背上,輕輕說著:

  「因為點點喜歡奎,所以不會欺負奎。」

  「……」

  「因為點點喜歡奎,所以不會欺負奎。」

  ……

  柔軟話語,從她的嘴裡,滲透過他的背,抵達他的心臟,暖暖地駐紮進他心裡最柔軟的地方,他緩慢地跟隨著她說:

  「因為點點喜歡奎,所以不會欺負奎。」

  弄人的晚風讓她有些睡意,將臉靠在他的肩頭,吟著甜甜的微笑,她睡著了。

  稻田、遠山、晚霞、藍天、白雲還有易點點,都隨著晚風進了司徒奎心裡最柔軟的地方。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6-28 01:48:11

第二章

  金夕知道,既然她跟司徒奎的「婚事」已經「成交」,見家長是必要的,這是現實生活結婚的步驟。

  但是這……這像話嗎?!

  從開門讓司徒奎進屋的那刻起,她就覺得事情發展得太偏離現實了。

  准女婿見丈母娘,拿著禮物是理所當然的,可他……他還拿著記錄本來做什麼?!

  他難得開口說了一句較長的話。

  「伯母,我是司徒奎,我跟小夕商量後決定結婚,今天是來下聘禮。順便做關於幾天前,在通天遊戲廳打架傷人事件的筆錄。」

  「還……還真的是很順便啊!」金夕上氣上去了,下氣險些下不來。

  「應該的,應該的……」林靜宜拉著木訥的老公離開客廳,「有什麼要問的就問,要審的就審,小夕就是太缺人管教。」

  「媽——」

  什麼叫要審就審?就跟媽媽說將只要將她嫁出去,誰都可以一樣。媽媽比司徒奎更令人扼腕,至少他還只是將她視為「順便」,媽媽對她卻稱得上是「隨便」。

  「我又不是犯人!」抗議了林靜宜一眼後,她回頭看著眼前一板一眼的男人,她問:「你是,來做筆錄順便提親的?還是來提親了順便做筆錄。」

  「不是一樣嗎?」

  「一樣?!」她幾乎想對著他的耳朵大吼。深呼吸,深呼吸,「好吧,好吧,看在我們是『合作夥伴』的份上,我不跟你的『順便』計較。你問吧。」

  「六號那天晚上,你在哪裡?」

  「通天遊戲廳。」

  「知不知道遊戲之王打架事件?」

  「知道。」

  「當時你在做什麼?」

  「頂級包廂幫老闆打遊戲。」

  「知道遊戲賭博的事情嗎?」

  「開始不知道,後來聽媽媽說了。」

  「你有沒參與遊戲賭博?比如說,玩家,下注方。」

  「要請我這尊大佛,絕對要在對頂級的包廂,最頂級的位置才能擺下來,懂嗎?」

  「有誰能證明?」

  「任何一個人都能證明啊!」她是什麼身份?她才是真正的遊戲之王好不好?!

  他抬眼看了她一眼,她去掉濃妝的臉孔還有著孩子氣的倔強,明亮的大眼閃動著抗議的光芒,整個人活力十足,活潑而靈動。低下頭,他繼續緩慢道:

  「地下遊戲廳,魚龍混雜,少去。」

  「嗯。」她沒想就應答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挑眉問:

  「這是筆錄內容?」還是在關心她?

  「打架鬥毆的場面,離遠點。」

  「也是筆錄的內容?」她想了想,眉開眼笑道:「我知道了,你這個人真的是很喜歡順便捎帶哎!做筆錄的同時,還順便說些關心人的話。」

  她的笑容,讓他眯起眼睛。

  青春洋溢的臉,沒有遮掩的笑容,璀璨而溫暖的感覺。

  都如同易點點一般。

  當司徒奎把結婚戒指套在金夕左手的無名指上,金夕心裡有說不出的感覺,自己真的結婚了?是結婚了吧。

  看著身旁算不上熟悉的男人,帶著她在親戚與賓客之間行禮。他話不多,可得體細緻的舉動博得了眾人的欣賞。

  恍惚間,金夕覺得有一種叫自豪的東西在心間閃過。

  這個優秀的男人,是她的丈夫。

  兩家家裡的人也都很高興吧。

  爸媽笑得合不攏嘴。公公婆婆也是喜形於色。哥哥忙著到處攝影拍照。一切就像真正的婚姻一樣美滿而幸福著。

  直到,司徒奎的弟弟司徒悟帶著一個女人出現在婚禮上的時候,金夕明顯覺得氣氛變了。

  確切的說,是司徒奎變了。

  如果說之前他的舉動是因為禮貌,那麼在這個女人出現在婚禮上出現時,他所做的都變得發自肺腑。他甚至有些急切地從她身邊走開,朝那女人走去。

  而那個女人也那麼熱絡地叫著他的名字:

  「奎!」

  「我一直擔心你是不是在路上出了什麼事。」司徒奎皺眉笑著。

  「本來是昨天就到的,車子誤點了,只好搭今天的車。你突然結婚,把我嚇了一跳,可是還是很高興。」

  「高興嗎?」司徒奎笑了笑。

  金夕皺起眉頭,明明他是在笑的,可她卻看到了他眉宇間流淌著憂傷無處不在。他繼續道,

  「李河呢?他沒送你來?」

  「你的婚事太突然了,他出差,他沒能趕來。新娘呢?快讓我看看,我已經好奇得不得了,好想知道誰有那麼大的福分當奎的新娘。」

  司徒奎眉頭微微地蹙得更緊,他以前一直認為,他的新娘一定會是她,為什麼認為是福分,她卻不要他呢?

  「嫂子,你在發什麼呆?」司徒悟一臉燦爛的笑意,將金夕推出來,「這個就是新娘子,金夕。這是哥的好朋友,易點點。」

  「天啊,新娘子好漂亮。嫉妒,我嫉妒你奎!」易點點笑著說,「你偷偷交了那麼漂亮的女朋友還一直隱瞞到結婚了才告訴我,害我還四處替你張羅。」

  司徒奎彎起嘴角:

  「是你喜歡瞎鬧。」

  「我是怕你悶葫蘆打一輩子光棍。」

  「不會。」

  「現在結婚了當然不會了。」點點白了他一眼,將手裡的禮物交給金夕:

  「金夕,新婚快樂。希望你跟奎白頭偕老,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謝謝。」

  金夕點點頭,看著眼前的易點點,她雖算不上特別的漂亮,可她的那雙眼璀璨得像兩顆最亮的星星,粉潤的嘴總是微微地飛揚,明媚得讓人跟著微笑。

  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轉移到她潔白的手指上,心裡莫名地有些不安。第一次見到司徒奎的時候,他就只看著她的手,是因為……她跟她手相像的關係嗎?易點點真的只是司徒奎很好的朋友?

  「點點!」陳啟泰與羅星夢兩人帶著他們的兒子陳司嚴走過來。

  「星夢,啟泰!」一直一塊兒長大的啟泰跟星夢能走到一塊,點點感到萬分的欣慰。她希望他們幾個人永遠不要分開,不管以什麼形式。

  「你是丟了魂了還是怎麼的,我在後面叫了你好幾聲,你就只顧跟著悟走!」星夢顯然不高興了。

  「你又不是主角,我是來看新娘子的嘛!」點點沒理她,朝著寶寶伸手。「來,司嚴,姨姨抱抱。」

  「姨姨……」司嚴已經三歲,朝點點小跑著過來。司徒悟笑著說:

  「司嚴,親親姨姨。」

  司嚴那小傢伙嘟著小嘴就往點點臉上啃啊啃。點點笑著閃躲,這小傢伙專啃她臉上的酒窩。

  「姨姨,有窩窩,甜甜的。」

  在場的人都跟著笑,看到點點滿臉的口水,司徒悟才大笑著將司嚴抱走,點點笑著拿出紙巾擦拭滿臉的口水。

  「啟泰,你把司嚴教壞了。」

  司徒奎習慣性地接過她手裡的紙巾,將她臉上的口水輕輕擦拭乾淨。

  金夕莫名其妙地覺得胸口憋悶得厲害,這算什麼,當著她的面就這樣明目張膽地……親昵!眼前的這幾個人之間,流淌著濃濃的友誼,讓她產生自己被他們排斥在外錯覺。她深呼吸,拴住司徒奎的手臂,道:

  「隊長老公,我們離席太久了,得回去招呼客人了。」

  她的一句「老公」讓司徒奎愣了一下。他幾乎忘了,他現在是在自己的婚禮上。他低頭看看她的挽著他的手,點點頭。

  「奎,你快去招呼客人,我們沒關係。」易點點沒有發現奎與金夕之間的生疏,跟悟一直圍著司嚴鬧著。

  奎點頭朝賓客走,卻忍不住幾次回頭看易點點,她依然洋溢著明媚的笑容,可她的笑容卻沒有為他做過停留。

  易點點永遠都看不到他。

  他黯然傷神,對著賓客他也覺得滿心失落,疲憊不堪。

  從今天以後,他就要對另一個人負責了。從今天以後,他不能任意地讓易點點的影子出現在他的夢裡。

  賓客散了,本該是一刻千金的春宵,金夕正趴在電腦前認真的敲擊著。

  司徒奎將送到家裡的賀禮一一清點收拾。

  好一會兒。金夕拿著紙張出來:

  「司徒奎,這是我列出來的結婚條約,你看了要是沒問題就簽個字。」

  奎放下手裡的東西,接過她的條約。

  第一條:只有夫妻之名,不能發生夫妻之實。

  第二條:不相互干涉對方的生活。

  第三條:不能不經對方同意,帶異性回家過夜。

  第四條:不存在家政服務。意思是,不用替對方張羅吃穿。

  第五條:一起應付雙方父母的無理取鬧。

  第六條:暫未想到,日後補充。

  她想都沒想就列出五條基本條約,一條任意條約,完全忘了之前說過的十分十分簡單的要求。

  司徒奎倒也沒計較,只是看著她的第六條條約,微微挑眉。她自知有些過分,拿出紙筆,給他:

  「你也可以擬定你的要求,我無條件服從。」

  他搖頭表示不需要,沉默地在落款處簽了自己的名字,之後又繼續剛剛手邊未完成的工作。金夕眯起眼:

  「你沒有要求?」

  他搖頭,將分類好的東西搬到儲物室。

  看著他沉默的背影,金夕想到婚禮之上,他與易點點一句接一句的對著話的情景,她朝著他的背影諷刺地問:

  「為什麼不說話?對那個一點點你話說得那麼順口,對我連話都不答?只是搖頭是什麼意思?」

  他微微皺起眉頭,從儲物室出來,將禮物的包裝袋丟到垃圾簍中。金夕試探性地問:

  「你喜歡她?」

  他手裡的動作頓了一下,繼續。金夕撇撇嘴:

  「你既然有喜歡的對象,跟她結婚就好了,為什麼要答應跟我結婚?」

  他繼續手裡的工作,好似沒聽到她說話。她心裡更不是滋味,涼涼道:

  「噢……明白了,她有喜歡的人了?她不喜歡你!」

  他皺起眉頭,看向她:

  「別說。」

  終於說話了?那就是被說中了了!她故意繼續這個話題。

  「原來,你急著結婚不止是因為媽媽催,還因為得不到喜歡的人的愛,心灰意冷啊。」

  奇怪,為什麼心裡那麼難受呢?金夕暗暗給自己敲一個驚堂木:假結婚,假結婚而已!

  可是結婚證是真的!

  金夕心裡有股莫名其妙的火在燃燒。

  「肯定是被我說中了!」

  他面無表情起身,利索地收拾垃圾,拿著綁好的垃圾袋往門外走。

  她瞪著那個高高的背影,狠狠低咒:

  「木頭!就一隻朽木,不可雕的朽木!」

  司徒奎將垃圾丟在垃圾存放處,沿著熟悉的路走回媽媽家的大門外。

  點點跟悟今晚在家裡住。

  點點還會睡在家裡那間幾乎成了她的專屬的房間吧?

  真想進去看看,只是想看看她。

  他靠在自己家的圍牆外,深夜的仁山很安靜,昏黃的路燈下,只有空空的長椅。他抬頭看著滿天的繁星。

  易點點離開他的那天,天上的星星也像今天晚上一樣,像要從天上流瀉下來一般讓人心慌。

  就在眼前路燈下這張長椅上,分離的那晚又歷歷在目。

  點點說要來家裡,奎就會坐在這張長椅上等她來,再跟她一起進屋。這幾乎成了他的習慣。

  今天,他等的時間比平時長了些,易點點遲到了。

  他默默地望著天空,墨藍色的天空佈滿了星星,星星堆疊密密疏疏,今晚它們離地面特別的近,仿佛他一伸手,星星就會順著他的手流瀉下來。

  他低頭,攤開掌心,嘴角慢慢地飛揚。

  他也有星星。

  易點點,就是停留在他手心裡,最璀璨的星星。

  遲到了半個小時的易點點氣喘吁吁地站在他的面前,她不說話蒼白著一張臉,眼睛裡的淚水卻越積越多。

  感覺到她的不安,他也跟著不安,從長椅上站起來。

  「點點,怎麼了?」

  「奎,我不要走,我不走!」她哭著投入他的懷裡,緊緊地揪著他的衣服。

  「走?」他輕攬她的背,疑惑地問她,「去哪兒?」

  「我不要去!我不要離開仁山,不要離開你跟星夢他們!」

  轟……司徒奎的腦子瞬間空白,一股寒氣,驀然竄上背脊,教他打了個寒顫。他極力地不去往那方面想,心裡太多要問的,卻只敢道出兩個字。

  「……什麼?」

  「媽媽說我們就要離開仁山到京首去生活,我要怎麼辦?」她哭得梨花帶淚,司徒奎不想去相信她說的話,所以露出蒼白的笑容:

  「什麼時候?」

  「明天下午的車。」

  司徒奎的面色比易點點的更蒼白,強壓的恐懼瞬間將他席捲,他全身冰冷道不出半句話。

  點點要離開他?

  點點要離開他?!

  點點要離開他……

  易點點看著他錯愕接近恐慌的表情,更是慌亂。

  「快,快點找個地方讓我躲起來,別讓媽媽找到我!」

  如果可以的話!他絕對會那麼做!他從來沒想過她會離開他,他以為她是能永遠停留在他掌心的星星。

  他感覺的五臟六腑都被凍結住,只能看著她的身影不能動彈。

  ……她離開他!

  如果沒有她?如果他沒有了她……

  他邁開雙腿艱難地跟上她,心臟上的那塊崩冰碎了,窒息的胸口呼出破碎的呼吸。

  她拉著他來到他家天臺上的紫藤花架下,放開他的手,她把自己縮在小小的角落裡。

  「我躲在這裡就好,媽媽不會發現的!」她知道做這些反抗無謂的,所以眼淚掉得更凶,「奎,我躲在這裡就好。」

  她像只要被別人抱走的貓,眼淚從她的眼裡一顆一顆地往外冒。她的眼淚,就是天上掉了下來的悲傷的星星,停留在他的掌心,疼痛著他的心。

  「點點……」

  他是害怕她離開,可他更心疼她。

  他不捨得讓她難過了,還要為他擔心。

  他要讓她的悲傷降到最低。即使她的離開,能讓他整個人破碎。

  他現在還沒有能力,也還沒有理由去留住她,他們都還太年輕。如果不能挽留,可至少他要讓她安心地去另一個城市生活。

  他拉起她的手,流螢紛飛的仲夏夜,他們的手卻都是冷冰的。

  「點點……」他又怎麼說得出,她走他沒關係的話呢?不想讓她看到脆弱接近自私的自己,他將她緊緊抱在胸口最貼近心臟的左邊。

  奎的心跳,一聲比一聲破碎,點點聽見了他的心思,他的疼。

  她跟他有著別人無法參透的默契。

  她不能讓他難過了,還要為她擔心。

  「我最擔心的就是奎你,我怕你會覺得孤單。」

  「我……沒關係。」心像被碾壓過,他卻笑著說沒關係。易點點擦掉眼淚,從他懷裡抬頭看著他,眼睛裡有很多悲傷的星星。

  「我還會回來的,我會回來,你跟星夢、啟泰還有悟要等我就好了,等我再長大一點點就好了。」

  「好,我等你。」

  「奎,如果你覺得難過,不知道跟誰說話,我又不在你的身邊的時候,你就對著星星說。聽說每顆星星都能裝一句話,你把天上的每顆星星都裝滿的時候,你就不會覺得難過了。」

  ……

  可是,即使,把天上的星星都灌滿他心裡想說的話,他還是很難過。

  因為,即使,滿天的星星裝的都是她的名字,她還是聽不到他說愛她。

  在她心裡最柔軟的地方,深刻著的名字,不是司徒奎。

  現在,他只能隔著牆猜想,她正跟小時候一樣,甜甜地睡著。

  踩著清幽的星光,司徒奎沿路返回自己的住處。

  門竟然沒有上鎖?

  難道自己出門的時候沒上鎖?金夕一個人在家裡!他急忙推開房門,一盆水當著他的頭淋了下來,他快速閃躲,水還是從手臂上澆了下來。

  他皺眉將燈打開,看著某人幼稚的舉措留下的犯案現場。

  除了那個犯案工具水盆,以及地上的水之外,門上貼著一張紙條。

  紙條上畫著金夕的漫畫自畫像,旁邊附注:

  「以司徒隊長的敏捷身手,有沒有滴水不沾呢?」

  他歎了口氣,撕下門上罪犯故意留下的線索,走到她房間的門口。

  正想敲門,又見門上貼著一張紙條,依然是她自己的自畫像,與大門上她大張旗鼓的笑容不同,這張是雙手合在臉頰上甜甜睡覺的模樣:

  「隊長老公,小妻子我今天當新娘子好累好累,即使你很生氣也別敲我的門,我需要睡美容覺,才能長久地當你美麗的妻子。」

  他沒好氣將她房間上的紙張也撕下來,跟門口的那張放到一處。

  然後將掉在地上的水盆放回原處,將地上的水拖乾淨。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6-28 01:48:34

第三章

  這個婚姻,不需要蜜月,不需要婚假。

  他準備出門去上班的時候,金夕的房間還是緊閉著沒有任何動靜。

  他將家裡的備份鑰匙,銀行卡放在桌面上。他撕下一張便簽,寫下提款密碼與自己的手機號碼。

  ……

  「鑰匙?銀行卡?這個該是他手機號。」兩個小時後,金夕看到了桌上的東西,心情美得一直冒泡泡,「001224?是提款密碼?其實,結婚也是不錯的。」

  不過「1224」是什麼日子?平安夜!為什麼要用平安夜做密碼呢,那木頭!

  電話響了。

  金夕咬著三明治跑到房間裡,按下接聽鍵:

  「巨無霸。」

  「新娘子?昨天晚上的『活動』有沒有影響到今天的活動啊?」巨無霸說得十分曖昧,「你的隊長老公一看就知道很厲害,昨天沒有騰雲駕霧?」

  「騰雲駕霧?我還駕鶴歸西呢!」金夕沒好氣地回她一句。

  巨無霸是金夕從小玩到大的朋友,叫巨小雅。名字很小家碧玉,可她人長的牛高馬大,所以巨無霸這外號從小跟著她長大,讓大家幾乎忘了她的真名。

  又因為在遊戲團隊裡,她總是操縱最大只、最狠的角色,所以巨無霸變成了她的代名詞。

  這就務必要介紹一下她的團隊了。

  遊戲團隊的工作就是幫助金主破解遊戲。

  有時是舊遊戲的鬥爭,有時是一個新開發出來的遊戲通關賽,也有一些是遊戲老闆舉行的一些比賽活動。

  金夕的團隊名為,北斗七星。

  雖然沒多少人知道北斗七星是由那些人組成,但是在遊戲圈裡,「北斗七星」是無人不知的強隊,曾連續三年被評為「遊戲之王」。

  北斗七星有組員有:

  金夕,代號——帥夕。
  袁翔,代號——飛狼。
  巨小雅,代號——巨無霸。
  羅星孝,代號——青龍。
  歐陽甜甜,代號——白虎。
  陳接,代號——無敵咪咪。
  陳撫,代號——無敵波霸。

  「沒被整趴下就開始攻城啦,老大!」

  巨無霸說完,就把電話給掛掉。金夕將電話往床上一丟,打開電腦開始火拼攻城。

  司徒奎打開門,屋裡黑燈瞎火,像平日他一個人住的時候一樣。

  他按下牆上的開關,桌上的鑰匙跟銀行卡不見了。微波爐的門是開著的。早上他留的三明治只少了一塊。

  他走到金夕的房間前。只聽見。

  「波霸,你胸大無腦,就快掛了你還逞什麼能,退了,快退了!」

  「咪咪,別貪那點便宜,極品也不能現在撿,守住波霸的城門!讓他先退了保命。」

  她在做什麼?又是波霸,又是咪咪的。

  他推開她的房門。

  她戴著耳塞,盯著銀幕裡的遊戲畫面對著麥克風念叨著,手熟練而輕快地按著鍵盤。顯然沒發現現實中的入侵者。

  「哈哈……巨無霸,你完蛋了,中毒了……不救你,讓你被人砍兩下,以解我心頭之恨。」

  眼看城就快被攻下,對手只剩幾個殘將弱兵在做無謂的抵抗,她在旁邊看著巨無霸無法動彈被弱小的敵人砍呀砍。

  巨無霸看著自己的血還剩下大半,也不在意那攻擊力極弱的幾刀,加了一次防護,她就開始調侃:

  「喂,小夕,你今天玩得很上手,是不是昨天你的隊長老公把你喂得飽飽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的說?」

  「對啊,小夕,你那隊長老公很厲害吧?」

  無敵咪咪和無敵波霸發出古怪的聲音,讓金夕雞皮疙瘩掉了一地。

  金夕操縱著手裡的極品大刀追著隊友們亂砍。

  「你們很關心我的隊長老公嘛。下次我數了數再告訴你們,弄不好他是一夜十次郎!」

  「破城!」

  金夕叫了一聲,摘下耳麥,站起來。

  「噢!終於可以吃飯了!」

  一個轉身,她被站在身後的人嚇了一跳。

  「你……你……站這裡多久了?」

  司徒奎直直望入她的眼睛裡,沒有回答。

  那就是全聽見了?!她的臉瞬間紅到耳根。

  「我……你……為什麼不敲門?!」

  原來她也會害羞?

  他轉身走出去,嘴角露出一絲難以察覺的笑容。

  一夜十次郎,虧她想得出來。

  看他那樣!肯定是聽到了。

  金夕狠狠地敲擊自己的腦袋,剛剛都說了些什麼!不知道他會怎麼看她呢!老天,遊戲打多了,說話也會跟著不經大腦。

  真的是,捶胸頓足的後悔。無地自容的丟臉。

  她探出腦袋,聽到廚房傳來水聲。她邁出腳,躡手躡腳地走到客廳。想拿早上沒有吃完的三明治隨便充饑,就躲進「深山老林」裡。

  她的手才碰到盤子。

  「三明治冷了,不要吃。」

  她的手像觸電般收回來。臉再次燒得吱吱響。

  他越過她,將桌上的盤子撿走。

  「等一會兒吃飯。」

  「哦……哦。」

  要是有個洞,她會直接把自己埋個滅頂!

  她捂著臉,偷偷轉頭看著在廚房裡忙碌的背影,她第一次見到他的時候,就是看到他的背影。

  可今天再看這個背影,竟然不覺得陌生了。

  她咧嘴笑。

  而她對剛才自己的口無遮攔的尷尬,也在他把水煮牛肉端上桌的時候被拋到九霄雲外。

  她正嗷嗷待哺,而他卻雪中送炭,還做了她最喜歡吃的水煮牛肉。她幾乎是用撲的來到飯桌前,問:

  「我可以吃嗎?」她完全忘了自己擬定的結婚條約第四條:不存在家政服務。

  他輕微頷首的動作還沒完全做完,她已經迫不及待的盛了一碗牛肉,放到自己面前。夾了碗裡最大一塊肉準備放入張大的嘴裡時,她停止了動作。

  暫時放過快到嘴的肉,她起身又盛了一碗,放到他的面前,對他嘿嘿笑了之後,便低頭——火拼。

  牛肉鮮嫩爽口入味,算得上是人間美食。

  吃了兩大碗後,她的速度終於慢了下來。

  他看著她狼吞虎嚥,先是皺眉,然後微微笑開。她跟點點一樣,喜歡吃他煮的水煮牛肉。

  他動容地又為她又舀了一些牛肉。她嘴裡吃著肉口齒不清道:

  「好好吃,比媽媽做的還要好吃。」

  她又吃了小半碗,抬起頭來:

  「我好幸福。隊長老公,嫁給你真好。」

  她這麼容易就被收買了?這樣就覺得嫁給他真好了?他嘴角的笑意越來越濃,低下頭吃飯,不再看她容易知足的模樣。她喝了一口果汁,說:

  「你真的好厲害……能,能把牛肉煮的這麼好,好吃……」

  說到「厲害」兩字,又讓她回憶起剛剛自己說他厲害,一夜十次……

  他抬頭看她,眼裡一抹耐人尋味的笑意讓她更是不知所措。

  「司徒奎……我!我吃飽了!」

  明顯的,她是丟盔棄甲,又落荒而逃了。

  她將自己關在房間裡。舔著嘴唇上的殘存的美味,可惡可惡!

  本來還可以再吃一碗的!

  他上班,她遊戲。

  他下廚,她動嘴。

  小日子裡,兩人相安無事,人畜平安,天下太平。

  他不管她,不嘮叨她,還給她做好吃的!

  結婚,還是不錯的!金夕再次確信這點。

  叮咚,叮咚……

  「奎,門鈴響了。」

  金夕在陪著隊友門打裝備,好明天召集人馬,打下最後一座城池。只要這座城被攻佔下來,那麼這個遊戲第一個通關的就是「北斗七星」。

  「司徒奎,有人敲門啦!」

  沒有動靜?

  金夕掛了機,拖著拖鞋往屋外走。

  浴室的燈是亮的,隱約能聽到水聲。

  木頭在洗澡。

  她繞過沙發,拖鞋被沙發卡了一下,掉了。她回頭把拖鞋穿上,蹦跳著握住門把,從門孔裡探看外面來的是誰。

  哇喝!

  不看不打緊,一瞧見外面的人她像被雷擊般放開門把,躡手躡腳地跑進屋!

  晚上八點多,司徒奎的媽媽來這裡做什麼?!

  查崗?

  萬一發現他們兩個跟同租一間屋子的兩個租客沒兩樣的時候,不氣昏過去才怪。

  而且要是穿幫,她的太平盛世絕對化作泡影。

  唯一的辦法就是去通知司徒奎,跟他通氣一下,好把「夫妻恩愛」的景象演得天衣無縫。

  她想都沒想,打開浴室的門。

  「司徒奎,大事不好了!」

  由於沖得太急,她根本沒有刹住腳,滑溜溜的拖鞋一直帶著她沖進他的蓮蓬底下。

  熱熱的水,從她頭上淋了下來,她閉上眼,攀附身邊的人穩住還想繼續前行的身子。

  一陣手忙腳亂,她才勾回自己險些又飛出去的拖鞋,騰出一隻手,抹掉臉上的水:

  「大事不好了!你媽媽……」

  他身上的香皂泡泡順著水落到她的身上,她不由自主順著泡泡流動的方嚮往下看。

  泡泡順著緩緩的水流從他結實黝黑的胸膛流過他糾結的腹肌。

  泡泡過處,只剩下平整結實濕潤的男性肌膚。

  泡泡繼續往下流動……

  她的目光順流而下。

  然後……

  她瞪大眼睛!

  然後……

  她倒抽了一口氣!

  然後……

  她猛然抬頭看著他!

  他的眼睛裡燃燒著陌生的光芒,灼熱得讓她幾乎昏厥。

  然後!

  「啊——」

  她操著殺豬般的尖叫聲退開,縮到浴室的一角抱頭面朝牆壁顫抖著。

  「我媽怎麼了?」他語速依舊緩緩響著,只是聲音比平日更低沉更沙啞。

  「她……在,在門口。」她好後悔,剛剛為什麼沒有直接裝昏倒。

  他看著縮牆角,濕透的小身子,那抹笑意再次爬上他的嘴角。他將水調大了些,快速將身上沖洗乾淨。

  聽到水聲有變化,牆角的那個小東西,更是想把自己鑲嵌到牆壁裡去一般往牆上擠。

  他關掉熱水,用毛巾擦乾身上的水漬,順手再抽出一條大浴巾,罩在那牆角的人兒身上。

  她幾乎被浴巾嚇得跳起來,他輕笑。

  「都濕透了,快洗洗。」

  「……哦。」

  浴室門被關上的刹那,金夕癱倒在地上,用浴巾狠狠地揉著濕漉漉的頭髮,她不要活了了啦!

  張淑華看著一臉笑意的兒子,一直擔憂的心才稍稍放下來。從點點離開仁山後,他就鮮少有這樣的表情。因為他總是鬱鬱寡歡,她才下了猛藥一定要他結婚。不過,看來這婚還是結對了。

  「怎麼那麼久才開門?」

  「我在洗澡。」

  「小夕呢?」

  「她……還在洗。」司徒奎接過媽媽手上的大包小包,放到桌面上。

  還在洗?那就是剛剛一起洗澡了?張淑華露出驚喜之色。

  「我是不是來得不是時候?」

  奎不解地看向她,她笑著看向浴室門口,小聲道:

  「你們是新婚燕爾,我卻這個時候來……」

  他才明白她的意思,搖頭表示她多心了。他給她倒了一杯茶,與她坐在沙發上,等著她繼續往下說。

  「我很擔心你們不會相互照顧,小夕又還小。所以我今天去中醫院拿了一些補身子的藥。」她從一堆便利袋中,拿出幾個大盒子,放到桌面上,「這藥用微波爐打熱後就可以吃了。」她又拿出幾個瓶罐,「這是我醃制的泡菜,親家母說小夕喜歡吃這些,我就幫她帶過來了。」她帶來的便利袋,就像叮噹貓的神奇袋子一樣,無所不有,「我做了你愛吃的菜,不知道小夕喜歡吃什麼?」

  司徒奎看著媽媽,心裡變得異常柔軟:

  「小夕不挑食。」

  「那就好。對了,小夕怎麼還沒出來?」

  金夕在浴室裡走來走去,她要不要圍著一條浴巾出去?還是穿回濕答答的衣服?還是叫奎媽媽把衣服幫她拿進來?

  好煩啊!

  她還在想要不要,把自己丟進馬桶裡沖掉?反正她都沒臉見人了!

  叩叩。

  有人敲門!她噌地躲到門背,聲音還是忍不住微微顫抖:

  「誰……誰?」

  門繼續敲著。不說話?一定是司徒奎了!

  金夕發現自己的雙腿控制不住地輕顫。

  「做……做什麼?」

  門被打開一些,她貼著牆不敢動。只見一隻黝黑的大手將她晚上喜歡穿的運動褲,以及T恤伸進來。這無關緊要,要命的是,折疊得四四方方的T恤上,是她的可愛的內衣褲。

  她火速接過,再火速把門關緊,戰戰兢兢地將衣物穿戴妥當。

  可想到此刻貼在自己身上的衣物,是被他碰過的,她就感覺……窒息了!

  她紅著一張笑臉,戰戰兢兢地走出來。

  「小夕,過來這裡。」看到小夕,張淑華熱絡地招手。

  金夕極力避開司徒奎,坐到張淑華的身邊。

  「……媽媽。」

  「怎麼臉這麼紅?生病了嗎?」張淑華將手放在她的額頭。小夕的頭搖得賽過撥浪鼓,結結巴巴道:

  「不……不是不是生病……是洗澡的水太燙了。」

  張淑華抱怨地看向自己的兒子,責備道:

  「奎,你皮粗肉厚洗多燙的水都沒關係,可你看小夕這細皮嫩肉萬一被燙傷怎麼辦?看看我這可憐的孩子。」她將剛洗好澡,粉紅剔透的小夕在手裡翻轉了好幾次,笑道,「下次他再調那麼高的水溫,你就別跟他洗,保證他乖乖把水溫給降下來。」

  「呃……啊?」小夕張著嘴無法給出反映,眼睛緩慢地眨呀眨,「不,不是你想的那樣!」她才沒有跟那木頭洗澡好不好?!

  「沒關係,媽媽是過來人了。」張淑華當是她害羞,摸著她的頭髮,「小兩口就要甜甜蜜蜜的。」

  場面是完全失控,小夕哭著一張臉,這已經完全是解釋不清了。

  「小夕,奎不善於表達,你要多體諒他。」

  小夕認命地點頭。

  「好了,讓你們小兩口繼續甜蜜,我回去了。」

  繼續甜蜜?!她跟他怎麼會甜蜜?!

  看來不讓奎媽媽住下來,她就是跳到黃河她也洗不清了。

  「不!媽媽!等等!住一晚,你住一晚再回去!」

  「我在這不方便。」

  張淑華意味深長地笑著,更堅定了小夕一定要留下她的決心,她一定要很徹底非常徹底地讓奎媽媽明白,她跟他根本沒有怎麼樣。她摟著張淑華的手臂,又磨又蹭:

  「媽媽,求你了,你就住一晚。」

  奎嘴角的笑意漸濃,這丫頭只瞻前不顧後,待會兒有讓她後悔的。

  「這丫頭怎麼這麼討人喜歡呢?」張淑華當是媳婦兒黏人,笑得合不攏嘴。

  「那媽媽住一晚?」金夕期待地問。

  「奎?」張淑華徵求兒子的意見,他點頭:

  「嗯。媽。住下。」

  「好,那我就住下。」

  「媽媽最好了!」

  小夕立刻蹦跳著打算去收拾自己的房間。

  奎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她。

  他想看看什麼時候,她才覺悟自己的做法將會帶來的後果。

  一步,兩步。

  她的手就快接近自己房門的把手了。

  啊!

  她驚恐地轉頭看向司徒奎!她喃喃自語:

  「完了,這下可不是大事不好而已,而是……天塌下來了。」

  司徒奎在警署附近的房子不大,只有三個房間。

  一間是他的房間,一間是小夕的房間,另一間已經被改成書房。

  如果張淑華住下來,就意味著,金夕沒地方睡覺了。

  而如果她不跟司徒奎同房,那麼套著結婚證假結婚的事情絕對穿幫。

  太平盛世……她的太平盛世!金夕在心裡哇哇大哭:

  金夕啊金夕,你這目光短淺不計後果的笨蛋,還自以為聰明,看到一個腳趾頭,就吟著奸詐的笑容把磚頭舉得高高,狠狠地朝那個腳趾頭砸去。最後才發現那個腳趾頭是自己的!

  「小夕,怎麼了?」

  看著滿臉高興的奎媽媽,她又怎麼好意思再趕她走?她露出比哭更難看的笑容。

  「沒事兒。」

  「對了,小夕,明天你有沒有空?」陳淑樺一邊將東西裝入冰箱,一邊問。

  「有空……」小夕狠狠瞪著一臉淺笑的司徒奎,頭一次發現悶葫蘆也能惹人生氣。

  「那明天你跟我去購一下物,你們的冰箱快空了。」

  「好。」

  「我把一些現成的菜放在冰箱裡,你明天熱熱就能吃了。」

  「知道了,媽媽。」

  小夕小小的拳頭狠狠捶自己的胸口。

  這就叫自作孽不可活,完全活該!

  確定張淑華睡下後,金夕關上司徒奎的房門,對著司徒奎低聲咆哮:

  「你剛剛為什麼不提醒我?」

  他挑了挑眉,就剛才她那熱乎勁,他想攔也攔不下來。

  不知為何,她的一舉一動都讓他想笑。

  「你是故意的對不對?」

  他笑著搖頭,從櫃子最高那層拿出棉被鋪在地板上。

  「還說不是故意的?你剛剛分明是奸詐的笑容!」她插著腰怒火騰騰地跟在他身後仰著臉對著他說。

  他越過她,從櫃子裡將枕頭也拿出來,放在鋪好的棉被上。

  「司徒奎,想不到你悶葫蘆裡其實心眼多著呢!故意讓我把房間讓出來,好能跟我共處一室!」她誇張地往後跳開一大步,雙手交叉抱住手臂,眯起眼,警惕地看著他,「說,你是不是有什麼意圖?!」

  他好笑地停止手上的動作。

  「沒有。」

  「沒有?你明明就是想占我這個花樣美少女的便宜。」她大大感歎了一番後,又犀利地抨擊他,「要是沒有!你為什麼沒提醒我說房間不夠?」

  「你自己也知道。」

  「我……我當時沒想那麼多!」她底氣開始不足。

  「我不知道你沒想那麼多。」他忍住已經難以控制的笑意。

  「你,你現在,是在說我笨?」她對他怒目而視。

  他沒有搖頭,也沒點頭。那就是默認了!她開始耍賴嚷嚷:

  「不管了!反正你就是故意的,你就是故意的!快點承認,你是故意的!」

  「那你沖進浴室,也是故意的嗎?」

  他精闢的一問,立竿見影,她立刻噤聲。

  呃……

  趾高氣揚的人頓時像泄了氣的皮球,底氣消失得無影無蹤,唯唯諾諾道:

  「當然……不是故意的。」

  她乖乖爬回床上,拉上棉被蓋好,想到剛剛看到的「活色春香」,心怦怦直跳。糟糕,明天會不會長針眼啊?她將被子蓋過頭。

  「不是故意的……」她喃喃自我安慰。

  司徒奎的心越來越輕鬆,越來越輕鬆。

  床上的人安靜了好一會,拉下被子偷偷地看了他一眼。

  為了讓她自在一些,他閉上眼睛。

  她的電話在安靜的房間裡響起。

  她迅速按下接聽:

  「巨無霸。什麼?我掛了?」

  「對,你被幾十號人圍著砍。仇人那麼多你還敢掛機啊?」巨無霸幸災樂禍地說著。

  「那你不救我?」

  「我看你被砍死了,又自動回來,回來又繼續被砍死,覺得挺過癮的。」

  「巨無霸你還是人嗎?」小夕的聲音不自覺提高了。

  「誰讓你掛機來著?」巨無霸只差沒吹口哨表示愉快的心情,「看著所向披靡的『帥夕』來來回回死了好幾趟,我把袁翔跟甜甜他們也叫來看了。他們在一旁幫敵人喊加油,嗓子都喊啞了。」

  「巨無霸——」小夕從床上坐起來,「你們這群人面獸心的傢伙!」

  「哈哈……」巨無霸幸災樂禍的笑聲一陣大過一陣,「忘了告訴你,敵人是砍得沒意思了,你掉的裝備也沒的撿了,才一個一個走掉的。」

  「掛了,再見!」

  金夕憤恨地掛電話。

  可電話卻沒有讓她消停,再次響起。

  難道他們六個要輪流奚落她?

  看著羅星孝的名字顯示在屏幕上,金夕劈頭蓋臉就先進行攻擊:

  「你告訴那些沒良心的傢伙,懂不懂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我正跟我的隊長老公滾來滾去,你來湊什麼熱鬧?!你們是不是都寂寞難耐呢?也結婚去啊,然後就可以隨便滾了。」

  關!機!

  房間裡安安靜靜的。

  金夕的腦袋亂哄哄的。

  她怎麼也想不通,她怎麼就那麼容易臉紅了呢?

  遇到警察膽子變下了?可她又不是犯人!

  況且就這個一天蹦不出半句話的朽木警察,她怎麼會被他嚇到了?!

  不甘心啊!

  為什麼夥伴們都取笑她?

  為什麼司徒奎欺負她?

  為什麼自己也在欺負自己?

  翻來覆去。

  心裡憋得十分不爽。

  終於。

  她噔噔噔走到他跟前,蹲在他旁邊,無比堅定地叫他:

  「司徒奎。」

  他滿臉笑意看著她。看來這丫頭是真的被逼急了。

  昏暗的光線,讓他變得容易親近了些。也讓她的膽子更大一些。

  「我要跟你接吻。」

  他靜靜看著她,目光熠熠。

  房間裡只剩下呼吸聲。

  一秒鐘……

  兩秒鐘……

  五秒鐘。

  「呵呵……」

  司徒奎朗朗的笑聲從胸臆間發出,他甚至無法再繼續躺著,坐起來大聲地笑。

  所有的憂鬱都在這一刻離他遠遠的,他心裡沉重的東西鬆動了。

  剝落。

  一層又一層。

  變輕了。

  他多久沒有這樣笑?

  三年?五年?還是更久?

  而這一次,與易點點無關。

  而金夕,看著眼前險些笑煞過去的木頭,她真的動怒了!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6-28 01:48:58

第四章

  「帥夕」揮著手中的極品裝備,在城裡對著敵人狂砍。

  而它的操縱者金夕心裡亦只有一個想法,她的想法在對話框裡密密地出現: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擋我者死!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擋我者死!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擋我者死!

  ……

  電腦屏幕無數次閃出警告:

  禁止刷屏!

  禁止刷屏!

  禁止刷屏!

  ……

  巨無霸屁顛地跟在帥夕後頭,跟著喊:

  我投降!

  我投降!

  然後不傷大雅地砍幾個小羅羅。

  幾人連著一排坐著打遊戲亂喊亂叫的陣容,立刻引來了網吧裡的游戲迷。他們把七個人圍成一個圈。男生道:

  「是帥夕啊!天啊,是帥夕!還是個女生在操縱!」

  他們看著頭戴帽子,衣領拉的高高的金夕,分辨不出她的模樣,都想湊近些看個仔細。

  女生們無不扼腕:

  「為什麼帥夕是女生在玩?明明是男的鬥士啊。無法接受!」

  「我的帥夕……」

  「我也一直以為是一個神秘的男生在操控,巨無霸也是!好傷心,是女生。可是,無敵咪咪是個男生……」

  「帥夕,酷斃了!」

  七個玩遊戲的人卻似乎沒被外界干擾,依舊相互調侃著遊戲著。

  最後一個城,在以帥夕為首的瘋狂屠殺下,淪陷。

  這個遊戲,也宣佈被破。

  第一個破掉這遊戲的,是帥夕帶領的「北斗七星」。

  午夜後的仁山安靜依舊。

  「北斗七星」懶洋洋地朝著安東大街晃去。

  安東大街是仁山唯一一條不夜街,離居民社區較遠,夜市酒吧幾乎都集中在那。所以,那裡不僅繁華,也是事件多發地。

  袁翔將啤酒放到金夕的面前。

  金夕舀出裡面的冰塊,放入嘴裡哢哢嚼著。

  歐陽甜甜喝著調酒師為她調製的雞尾酒,抿著紅潤潤的嘴唇:

  「小夕,你的臉很臭哦。」

  「不臭才怪。」巨無霸把金夕的啤酒倒入自己的杯中,她知道金夕不喜歡喝酒。她將她喜歡喝的草莓奶昔給她。

  金夕極其鬱悶地從奶昔裡又挑出一塊冰塊送入口中狠狠嚼碎。

  她恨不得咬碎的是那塊木頭!

  「不是假結婚嗎?你還鬱悶什麼?!」巨無霸問。

  金夕白了他們一眼,他們誰都知道她的「婚姻狀況」,可每次還都損她?交友不慎!

  她還在為那件事情耿耿於懷,憤憤不平:

  「我讓他跟我接吻,他竟然一笑不可收拾,傷我自尊!」

  「啊?」剩餘六人無不張大嘴,瞪大眼。金夕道:

  「你們聽了也不舒服吧?他平日老是木頭一樣面無表情,我讓他親的時候,他給我笑成那樣!」

  「小夕……」六人齊刷刷地倒抽一口氣。

  「什麼?你們光聽都受不了?我還是受害者呢!司徒奎太可惡了!我想吻他是他的榮幸!」

  「金夕!」眾人更是哭笑不得。

  「你們也該對他的行為作出嚴厲地抨擊。」金夕小小的雙拳狠狠地落在桌上,環顧四周,咬牙切齒道,「你們覺得我該怎麼收拾他?」

  「我們比較想知道的是……」

  「是什麼?」

  「你為什麼要隊長老公吻你?!」

  噌!

  金夕頃刻間被問倒。

  「呃……這個嘛……這個……」她沒想過這個問題。

  「嗯?」大家將尾音拉得很長很長。

  「嘿嘿……我沒想到這個。」金夕剛才的憤憤不平溜得不見蹤影,囂張的氣焰,又變得唯唯諾諾。

  「我就知道!」剩餘的六人又是異口同聲。金夕是「遊戲之王」沒錯,可有時候遲鈍得不可理喻。

  「我教你個辦法,保證讓他對你百依百順。」歐陽甜甜露出甜膩膩的笑容,七個腦袋立即靠過去。

  「……這能行嗎?」

  「你不是想報仇嗎?讓他欲火焚身,你再抽身而逃,讓他也顏面掃地啊。」

  「笨,你們太不瞭解男人,到時候恐怕逃都來不及,還是用我這招……」

  陳撫掐指一彈,七個腦袋又湊到一塊。

  「不好吧,萬一浴巾真的掉了,怎麼辦?」金夕半信半疑。

  「那你還想不想報仇了?」

  陳撫斜視她問。金夕猶如搗蒜,拼命點頭。

  「想報仇。」

  「乾脆霸王硬上鉤!」巨無霸大笑道,「你就喊『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擋我者死』,把他往床上一按,然後為所欲為。」

  所有人的白眼都投降她,歐陽甜甜道:

  「又不是每個人都像你有那麼做的資本,你一個手指頭能捏死一頭大象。小夕,你就按我那方法,絕對沒錯,我男朋友就是這樣拜倒在我的小洋裝下的。」

  「你別偷雞不著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啊。」羅星孝嘿嘿笑著。

  「實在不行,就只能出大招了。」

  ……

  「不,還是用我的殺手鐧。」

  ……

  「我給你介紹一個必殺技!」

  ……

  金夕撐著腦袋,看著眼前爭得不可開交的幾個人歎氣。難道他們就沒有一個人察覺她這個主角早被他們擠到外圍了?現在她也終於知道,《三國》中孫權為什麼敗兵了,因為跟她一樣,有太多意見不同的軍師。

  金夕以為自己回家的時間已經算很晚了,可司徒奎還沒有回來。

  在局裡加班嗎?可是也太晚了一點了吧?

  出任務?不會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出了什麼意外了吧?

  想到這,金夕渾身一個激靈,頭腦嗡嗡地響。

  不會不會!仁山治安還好,不會出什麼大亂子!

  可是……萬一呢!

  那個悶葫蘆,什麼都不說,是故意想讓人擔心的吧!

  管他呢!

  她在屋子裡走了一圈,打開電視。

  又走了一圈,趴到沙發上看看沙發旁邊的電話線有沒接好,能不能打得通。

  線路,電話都完好。

  她掏出手機,看著司徒奎的號碼好幾次,始終沒有按下去。

  噢……

  木頭!他就是個木頭!他還是一個大朽木!

  她將電話丟到沙發上。

  最後……

  司徒奎看到沒有顯示名字的陌生號碼,按下接聽鍵:

  「我是司徒奎。」

  「我……我是金夕。」

  說了這句話,金夕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她認為只有像司徒奎那樣的木頭,才說出「我是司徒奎」這樣的開場白。可她因為聽到他的聲音,突然松了一口氣,而又莫名緊張著,竟跟著他說了一樣模式的話。

  司徒奎先是一怔,然後淡淡地應答:

  「嗯。」

  他就一個嗯,讓她怎麼接話?

  「我……餓了!你快回來。」

  司徒奎抬手看看時間,已經超過十二點。

  局裡接到一個通知,說最近有人通過遊戲軟件,以遊戲光碟的方式,隱藏著警方一直在追捕的毒販團夥的資料。今天在仁山機場繳獲了一箱非法遊戲軟件,卻一無所獲。

  「隊長,大傢伙都累了,不如先讓大家休息,明天再來研究光盤?」

  仁山警隊副隊長袁朗道。

  司徒奎點頭。

  沒得到回答,金夕疑惑她是不是妨礙他執行任務了?突然有些不安,道:

  「其實我不是餓了,我只是想知道你什麼回來?已經很晚了,你沒事吧?」

  她在關心他。只是,她不習慣表達。

  他嘴角露出一絲笑意。

  「再等等。我很快到家。」

  他說完已經收線,而她卻傻帽似的悠悠回答。

  「……哦。」

  然後傻傻瞅著電話,他叫她等他?!還一會兒就到家?

  她興奮地跳起來,跑到浴室對著鏡子整理自己的頭髮。

  臉上泛的是油光?

  難看。

  她從梳粧檯上取下洗面奶,擠在在掌心搓成泡泡,洗掉臉上的油。

  她的身上好像有煙熏的味道,是在網吧與酒吧逗留後殘留的味道。

  難聞。

  她把衣服脫下來,丟到洗衣籃裡,用香噴噴的沐浴液,沖洗掉煙味。

  她圍著一條大浴巾,再對著鏡子左右對照自己的臉。

  嗯,好看。

  再偏頭聞聞自己身上的氣味。

  嗯,好聞。

  不對!她發現自己有些不對勁!

  為什麼她要讓他看好看的她,聞好聞的她?!

  她明明是要報仇的!

  報仇?

  對!報仇!

  哼哼……雖然軍師是多了一些,但是也不是全無用處。

  像陳撫說,只要她圍著浴巾,露出小香肩,擺個小姿勢,拋個小媚眼,然後司徒奎神魂具顛,立刻俯身親吻她。而她就會在那個時候,以一記左勾拳,打得他幻想破滅,接著換她對他狂笑不止。

  啊哈哈哈……

  金夕幻想得天花亂墜。接著,她定神露出邪惡的目光。

  司徒奎,等著瞧。等……

  等等,那是什麼……

  牆上那黑乎乎的一小塊是什麼?

  它似乎會動。

  她走近再看。

  確切地說它在爬動。

  突然,它飛起來!

  「啊——」貨真價實的尖叫聲從她口中蹦出,「會飛的蟑螂!」

  第一個反應就是。

  拖鞋在哪裡?

  拖鞋!拖鞋!

  她一心念著拖鞋,甚至沒主意看滿臉擔憂站在浴室門口的司徒奎,從他臂彎下鑽出去,在玄關處火速拿起拖鞋。

  看著拿在手裡的拖鞋似乎太小,她丟下自己的那只換成司徒奎的大號拖鞋。

  再次罔顧愕然的司徒奎,高舉著拖鞋,嚇白著一張臉,沖進浴室。

  「小夕……」他不知道該不該叫她。

  「別吵!」她做了完全的戒備,環視浴室的四壁,「不見了……」

  那就意味著下次還會出現!

  「小夕……」

  「它不見了。」她圓圓的大眼上中下,前後左右都掃視完畢,未發現目標。

  「小夕。」他不得不再次叫她,甚至連聲音也變得沙啞了些。

  「什麼?!」她回頭怒視他,沒見她正在全心備戰嗎?

  司徒奎指著她的腳下。

  她的腳下怎麼了?她低頭一看:

  「啊——」

  她拋開拖鞋,縱身一跳,一把掛在司徒奎身上,

  會飛的蟑螂,就趴在她踩在腳下,掉在地上的浴巾上!

  看見蟑螂,她不至於太害怕,大不了她躲得遠遠的。可是,遇到會飛的蟑螂,她就會立刻找拖鞋以求自保。因為小時候哥哥金朝幫她驅趕蟑螂時,那只會飛的的蟑螂竟飛到她的身上,她當時就嚇昏過去。從此之後,一見到蟑螂她的寒毛立刻根根立正。

  現在那只會飛的蟑螂就在地板的浴巾上,她狠狠摟著司徒奎的脖子,細嫩的雙腿纏著他有力的腰身,寧死也不與蟑螂共踩一片土地。

  而被它爬過的浴巾,她死也不會再用!

  轟!

  浴……浴巾?!它為什麼在地上?剛剛它不是在自己身上的嗎?

  她以最慢的速度慢慢地低下頭,檢查自己的裝束。

  老天!那該死的蟑螂享用的就是剛剛她身上的那條!

  更該死的是……她現在一絲不掛地掛在司徒奎身上!

  救……救命啊……

  不,不是要救她,是快……快點殺了她吧!

  她緊緊地抱住司徒奎的脖子,將他的頭固定在自己的肩膀之上。哭著臉哀求:

  「求你,別放下我,不然我就全被你看光了。」

  他熱熱的氣息完全噴灑在她的肩膀上,滾燙的氣息順著她的背蔓延而下。

  「我已經,全看光了。」

  她跟易點點完全一樣,都害怕會飛的蟑螂。

  這是上天對他的不忍,把易點點通過另一種方式還給他嗎?

  他懷裡抱的,是易點點,是點點……

  他低沉嘶啞的聲音貼著她細緻粉嫩的肩膀緩緩發出,卻像一股電流流過她的身體,她全身戰慄。

  「奎……奎。」

  他曾幻想過多少次,她會溫柔地躺在他的懷裡。

  他曾經設想的所有未來,都有她的影子。

  點點,回到他身邊了嗎?

  他溫暖粗糙的大手輕輕放置在她光潔的背上,如花瓣細膩的觸感讓他情難自禁抱得更緊一些。

  柔若無骨的身體似乎他再用一些力就能被揉進他身體裡。他張口輕輕咬住了她的小小的肩膀。

  「呃……」被他一咬,她身子小小跳了一下。

  她的肩上,留下了他淺淺的牙印,潮濕的溫熱讓她的心跳幾乎負荷不來。

  她顫抖著輕聲喚他:

  「奎……」

  他灼熱的目光凝視著她,是在給她反悔的機會。

  「不要……不要在這裡,蟑螂……」

  她放棄了最後的機會。

  他狠狠地吻著她,抱她離開浴室,火熱的唇卻沒有半點停頓,在她的甜蜜的口中由詢問慢慢變成了激情,變成了索取。

  這是,上天憐憫他,給他的另一種補償嗎?

  一路上灑落的是他的衣物。

  而她的小香肩,小姿勢,小媚眼都在他的狂熱中被一一吞併。

  她的報仇計劃,也通通被他搶奪一空。

  她只能抱著他寬闊的肩膀,踩著他的節奏,跟隨著他的低吼,低唱歡愛的旋律。

  安靜的仁山依舊。

  圍著月亮而坐的是無數的星星。

  星星跟月亮支著下巴安靜地傾聽。

  細細的夜風溫柔地吹過那扇窗臺。

  窗臺裡面,幸福的低吼與輕吟。

  還要持續很久很久……

  「隊長,我弟弟袁翔,什麼都不行,就是會玩遊戲。他說願意來局裡幫助破解遊戲。」

  袁朗看著司徒奎,他今天似乎有些不同,雖然依舊沉默寡言,依舊是一成不變的面無表情,可他的線條變細膩了些。

  「這會關係到他的人身安全問題。」如果被對方知道有人破解遊戲,很可能會威脅到那個人的安全。

  「沒關係,那讓他發揮一下他的長處。」

  司徒奎想了想,點頭:

  「隱秘些。」

  袁翔看著眼前的司徒奎,露出大大的笑容:

  「小夕的隊長老公!」

  司徒奎看了他一眼,微微點頭。婚禮上,他見過她的朋友。

  「對了,結婚有些時日了,對小夕還滿意嗎?」

  他緩慢地點頭,因為想到她而覺得心情愉快。袁翔又說道:

  「小夕的好,你需要慢慢體會。」

  他再次點頭。袁朗看著隊長,拍了弟弟的頭:

  「臭小子,讓你來幫忙,你還當是來演講的?」

  「哥!」

  「哥什麼?快坐下開始做事。」袁朗將袁翔按在電腦前。

  袁翔一改之前嬉笑的模樣,認真破解遊戲。

  兩個小時後,袁翔操縱的遊戲人物的生命指數都會在第四關耗盡。

  司徒奎看看表。

  三個小時後,袁翔依舊還在第四關上出不去。

  在此期間,司徒奎看了好幾次時間。袁朗看出了他的心事,說:

  「隊長,這遊戲不是一下就能破解的,你先去辦事吧。」

  司徒奎看了他一眼,點頭:

  「你們也先去吃飯。」

  說完,他拿了外套有些急切地上了車。

  同事們都在窗口那觀望,他們第一次發現隊長心不在焉。

  「副隊,你說隊長是怎麼了?」警員陳志賢問,「他今天的心情十分不錯。」

  「是啊,似乎要去辦什麼重要的事。」袁朗看著他的車子開往他回家的方向。

  「我還是第一次看到隊長這麼迫不及待地出門啊。」警員黃冠民捏著下巴,「你們說,會不會是去見女人?」

  「上次在婚禮上看到嫂子,可是個小美人啊。」陳志賢道,「不過現在才如膠似漆預熱的時間會不會太久了?」

  「有時間猜測這個,還不如去看看遊戲怎麼破!」

  袁朗趕著隊員們回去繼續工作。不過,司徒奎真的是回家了?

  金夕幾乎把半袋洗衣粉都倒到盆裡,用力地搓著幾乎快被她揉爛的床單。可是不管怎麼洗,床單上那枚落紅依然隱約可見。就像他在她身上烙下的痕跡,再怎麼掩飾都深刻清晰。

  昨天的點點滴滴又湧上心頭,她粉嫩的臉又在瞬間通紅。

  她昨天晚上一定是中邪了,才跟他那樣!

  她本來是要報仇的,可是……那些笨蛋軍師,什麼忙也幫不上,倒是烏鴉嘴說的話一句一句靈驗了!

  偷雞不著蝕把米,賠了夫人又折兵。

  「該死……」

  她還信誓旦旦立下協議,白紙黑字第一大點就是:只有夫妻之名,不能發生夫妻之實。

  可是,可是……

  她又往盆裡倒了剩下的半袋洗衣粉。

  「司徒奎……你這個大木頭!」

  接著,她手裡的床單被一隻大手接過。這只大手屬於她口中大木頭的。

  「你……你你……」

  他之前從來沒有中午回家,今天怎麼回來了?

  「你……」

  因為太突然,太羞澀,太驚駭,她踉蹌退到牆邊,緊緊靠著牆急促呼吸。

  天啊,咒駡了一個早上的人突然出現,讓她幾乎想要爬窗跳樓逃跑。

  他黝黑的大手,仔細地搓著她剛剛拼命搓洗的床單,結實的手臂因用勁有力的伸張。

  昨天晚上就是這雙手,碰過她身上每一寸肌膚,在她身上撩撥出最絢爛的火花。

  她的心跳更快了。

  「還疼嗎?」

  「啊?!」

  他突然回頭問她,讓正在想入非非的她險些咬到舌頭,雙手的掌心緊緊貼著牆壁,不能思考,只能不知所措地看著他。

  「我沒傷著你吧?」

  他的目光與平日裡不同,深邃的眸子裡,有著些許歉意。

  她的臉更紅,小腦袋先是拼命地點頭接著又胡亂地搖頭。

  他擰開水,將床單的洗衣粉沖洗乾淨。

  那枚印記已經消失無影蹤,可他在她身上的烙印卻更加深刻清晰。

  他突然邁開步子走向她。

  她背貼著牆慢慢地退開。

  他微笑著,拉住驚慌欲逃的她。

  他第一次把她的手放入自己的掌心。

  如果,這是對他的補償,那麼,他很慶倖,能擁有。

  「你……你要做什麼?」她覺得自己就快昏倒了。

  他的手格外溫柔地落在她脖子上的吻痕上,輕得像在碰觸最脆弱的珍寶。不知為何,因為這些印記,他心裡覺得溫暖。

  他的動作不急不緩,卻讓她全身顫抖。陌生的悸動讓她微微地抗拒著。

  「我,我告訴你啊,我可沒把昨天晚上的事情放在心上!」

  他不語,大手移到她僵直的背,輕輕地把她推到懷裡。他第一次把她嬌柔的身子靠在自己的胸口。

  因為從未有這樣的經歷,從未見過這樣沉默卻幾乎能將她淹沒的司徒奎。她更顯驚慌失措。

  「你……你就把昨天晚上的事情給忘了,我們還像以前那麼相處,條約不變!」

  他依舊不語,只是摟著她的雙手慢慢地收緊。

  嘗試著讓另一個人像易點點一樣入住他的胸口。

  她快被他沉默的舉動逼瘋了。

  「喂!木頭,你不說話是什麼意思?不說話就這樣抱著我想是想怎樣啊?!」

  他伸手撈起她不知道該放哪裡的雙手,圈住自己的腰身,以行動表示,他想得到她更多的溫暖。

  她驚詫,他是想讓她抱他嗎?是這樣嗎?放在他背上她的手不知該放下來還是收緊。

  「奎……」

  「小夕,我想你,抱著我。」

  他是在叫她抱住他。所有的驚慌與羞澀,從她心上慢慢撥開。

  她,慢慢收緊雙臂,緊扣雙手。

  她聽到了他強有力的心跳聲,還有自己因為喜悅而紊亂的心跳聲。

  洗手臺上未沖洗乾淨的無數的泡沫,在陽光下照射下,五彩斑斕。

  擰成一條的床單,纏繞的是她與他的影子。

  她,緊貼他的胸口,更靠近他的心臟。

  她承認,她已經喜歡上他。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6-28 01:49:20

第五章

  金夕騎著她的小綿羊,一路哼著她臨時彙集了不知多少首歌的歌曲。

  小綿羊的籃子裡,裝著熱騰騰的便當,透出清香。

  陽光也感受到她的愉悅,在樹葉的縫隙裡斑駁跳躍。

  公園的樹蔭下,掛著阿公們飼養的籠中鳥,在她路過時,清脆地啼唱。

  路口的紅燈,因為有她的路過也冒出無數的紅心泡泡。

  原來,戀愛,是這樣一種感覺……

  吟著甜甜的笑容,金夕踏入那座年歲已久,莊嚴依舊的仁山警隊。

  門口。

  「小姐請問你找誰?」

  「我找司徒奎。」

  「找司徒隊長?」那人看著眼前輕靈水秀的女生,問,「你是?」

  「我叫金夕。」沒等門口的人反映,從樓上走下來兩個年輕人看到小夕,露出意外之色,叫道:「嫂子?」

  「你是金夕?」

  說話的正是警員陳志賢與黃冠民。

  「比婚禮上看到的更討人喜歡。」陳志賢笑容可掬,「難怪隊長會破例提早回去,原來屋裡藏著那麼可愛的老婆,是我我也急著回去!」

  黃冠民看到她手裡拎著一大籃子的食物,立即接過去。

  「嫂子是來給隊長送便當的?」

  「感覺好像是在學校女生給男生送便當哎!」陳志賢將鼻子湊近些,「嗯!好香,嫂子做了什麼好吃的?」

  「肯定是隊長最喜歡吃的了!隊長真是幸福啊!」

  這也算問問題?他們兩人一個問一個答,根本沒給金夕回答的機會。金夕不得不提高音量:

  「奎呢?」

  「哇……奎?志賢志賢,有沒覺得突然在警隊裡聽到這樣稱呼隊長,全身都快麻痹掉?」

  「奎……」他們又學了她的語調,兩個人嘻嘻哈哈地只顧說笑,金夕翻翻白眼,還是司徒奎好,不像這兩個傢伙一樣聒噪,她撇撇嘴叫道:

  「喂,你們兩個。」

  他們停下嘴來看著她,她上下打量了他們一眼,然後凝視他們的眼睛。

  他們不解地對望,問:

  「嫂子,我們有什麼不對嗎?」

  她不說話,只是把目光移至他們的下半身,淡淡說了一句。

  「沒拉上。」

  沒拉上?兩人反射性地看著自己褲子的拉鍊,一切妥當啊。

  「有拉上啊。」

  「我是說你們嘴巴。」

  兩人你看我,我看你接著露出些許羞澀,嘿嘿笑著:

  「嫂子……隊長!」

  兩人立刻站直行禮,司徒奎從門外走進來,剛剛他在門外看到像是金夕的背影,還以為自己看錯了。金夕回頭,露出笑容:

  「奎。」

  他露出一絲笑意,點頭。

  黃冠民立即將手裡的籃子舉起來。

  「隊長,嫂子送來的便當,我們可不可以現在就開動?!」

  司徒奎抬手看一下時間,頷首。

  「謝隊長,謝嫂子!」兩人像是獲得什麼獎勵,一前一後追趕著沖上樓。

  司徒奎將她帶到中隊的餐廳,金夕把手裡的便當打開,放到他的面前:

  「我去媽媽那學的,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為了給他做吃的,她還特意去跟奎媽媽學了一個早上。

  他看了她一眼,接過她手裡的調羹,舀一口往嘴裡送。

  停頓了一會兒,看著她期待的眼睛,隨後一口接著一口地吃。

  她撐著下巴看著他,問:

  「好吃嗎?」

  「嗯。」他點頭,繼續大口吃著。

  「那就好!這是我第一次下廚,想不到這麼成功!」金夕雙手合十,「以後我經常給你做好不好?」

  他抬眼看了看她,點頭。

  「嗯。」

  金夕笑得格外燦爛。

  突然,她發現了門口幾個鬼祟的人影,其中兩個人好像是剛剛跟她碰面的年輕警員。

  幾個人推推拉拉就是不敢進餐廳,所有的目光看了看她跟司徒奎,再看看食堂的飯菜,露出極度惋惜與哀怨的表情。

  那些人不好好吃她的便當,為什麼要在門口那鬼鬼祟祟的?

  那兩個傢伙,不是把她給他們的便當打翻了吧?不然怎麼看起來如此可憐巴巴,又饑寒交迫的模樣?

  「他們怎麼了?」

  司徒奎看著門口不敢進來的隊友,嘴角露出一絲了然的笑意。

  擠在門口的人群被一個人推開,那個人手裡拿著金夕的便當朝她走來。

  「袁翔?!」金夕詫異道。

  「小夕!」袁翔似乎極度不滿,將便當放到她的面前,「你這樣的手藝,也敢拿來給人看啊?」

  「怎麼了?不是很好吃嗎?」金夕看著依舊在慢條斯理吃著的司徒奎問。

  「好吃?」袁翔受不了地鼓著她,「你都沒自己嘗過嗎?簡直無法下嚥!」

  「我……我忘了嘗。」

  「忘了?那你還敢拿給別人吃?」袁翔提高嗓音。

  金夕懷疑地看著一臉微笑的司徒奎,搶下他面前的便當。

  「別……」

  司徒奎還沒說完,金夕已經將飯送到嘴裡。

  呃……

  她終於知道,為什麼那些人躲在門口推推拉拉的了,因為她的便當根本就不能吃,可又怕她覺得尷尬,就沒敢進來。

  「好鹹……」

  她萬分抱歉地看向司徒奎,他怎麼就能吃得下呢?還同意下次她繼續毒害他。可是,她心裡好感動,她嗔怒道:

  「你是笨蛋嗎?鹹得都苦了你還咽下去。」

  他抬手揉揉她柔軟的頭髮,她第一次用心為他做的,他怎麼忍心看到她失望?

  他記得小時候,點點很喜歡吃牛肉,他就跟媽媽學做了水煮牛肉。他煮的第一鍋牛肉做出來以後,他就迫不及待地端給她吃。她一直誇他做得很好吃,而且把他帶過去的牛肉吃個精光。他頗有成就感回到家的時候,悟卻告訴他,牛肉味精跟鹽都放太多了,根本無法吃。他自己嘗了以後,趕緊跑到點點家,心裡的感動與愧疚將他灌滿。那次,點點拉了兩天的肚子。從那以後,他發誓要作出最好吃的水煮牛肉。

  「大家都進來吃飯吧!」袁翔手一招,門外的人如獲大赦地沖進來,搶著去排隊盛飯。

  金夕懊惱地單手捂著臉,本來還想給大家一個好印象的,想不到……早知道就只拿一份來就好了。

  司徒奎微笑著捏捏她的小手。

  「沒事。」

  他們的一舉一動,全都逃不過袁翔銳利的眼睛。他眯起眼,將尾音拉得長長地問:

  「小夕……」

  「什麼?」

  「你的復仇計劃?!」

  「啊!」她跳來捂住袁翔的嘴,司徒奎還不知道她那晚上的事情之所以發生,都是因為她的復仇行動兵敗的緣故!「你是不是吃鹹了?我去給你買水。」

  「不用這麼好心,說……你們……」袁翔的食指指著她跟司徒奎。「嗯?」

  「我們……我們是夫妻啊,我的隊長老公嘛!」

  金夕絕對不承認自己愚蠢的報仇舉動,引發的「後果」!這後果除了讓六位大損友奚落之外,還很有可能「鬧出人命」來!那天晚上可是什麼防護措施都沒有!

  「隊長老公?」當司徒奎被他們幾個人這樣稱呼的時候,絕對是話裡藏話,「小夕,我看到你……」

  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脖子上。她警覺的大眼一轉,反射性地護住脖子!

  「啊!」難道吻痕被發現?她可有記得司徒奎啃咬過這裡。

  當她做了這個反應之後,便後悔得要死。

  因為怕被別人看到太多痕跡,她早上出門的時候特意穿了有領子的衣服。可剛剛一緊張,做了此地無銀的愚蠢舉動。

  她裝傻笑看著袁翔,袁翔捏著下巴看著她,頻頻點頭:

  「小夕,你想遮掩什麼?」

  「哪有!」她的臉紅了。「北斗七星」的隊員,平日裡說話諷刺直白,在外人面前也沒有半點收斂,袁翔佯裝很認真地問司徒奎:

  「隊長老公,小夕說你是一夜十次郎是不是啊?」

  「袁翔——」她再次跳起來捂住袁翔的嘴。司徒奎淡定的眼睛裡閃過耐人尋味的光芒,她的臉已經紅得不能再紅,大聲辯解,「沒有!我沒有那麼說,那時候我們又什麼都沒有做!我只是開玩笑……」話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細小到幾乎聽不見。

  司徒奎的笑意更濃了,她單純得讓人一眼就能看穿。

  袁翔得逞地拉下她的手:

  「那時候沒有?那就是說現在你們已經做過了?」

  「……我!」

  「噢……原來是這樣啊!」

  不知何時,一直擠在臨近的飯桌吃飯的人,通通都靠了過來,曖昧地話語通過集體發音,讓金夕大驚失色!

  ……這下,事情鬧大了。

  「我就說隊長這幾天榮光煥發!原來是這麼回事兒。」

  「隊長,你真不愧是……我們的榜樣!」

  大家你一言我一語,話題全都圍著他們的問題轉。司徒奎靜靜地聽,沒有做任何回答,也沒有做任何制止。

  金夕撐著腦袋欲哭無淚,這下完了,全仁山的人都非知道他們的事情不可。

  「隊長,你真的是……」黃冠民把嘴湊到司徒奎的耳邊問,「一夜十次?」

  司徒奎笑著推了他一把。

  「胡鬧。」

  「對了!」

  金夕霍地站起來,大夥兒的目光都看向她,期盼著她能透露出更多閨房新聞。她對大家露出甜甜的笑容:

  「我明天還會送便當來!」

  呃……在場的人除了司徒奎,所有人的表情都僵掉,眉角輕輕地抽搐。金夕露出更甜的笑容:

  「到時候大家別像今天一樣浪費我的苦心,都要吃完!對不對啊,隊長老公?」

  明明是威脅人嘛,大夥兒的步伐開始往後退。

  「看大家今天這麼開心,我會堅持每天都送來,而且還會變著花樣送來!」

  眾人的步伐開始加大,然後——一哄而散。

  呼……終於都走了。

  呼呼……這也證實了她的便當絕對難吃到讓人望而卻步!

  呼呼呼!袁翔這個始作俑者,死定了!她眯著眼睛對他扯了一個嘴角:

  「袁翔。攻城餘款我拿到了,不過,你今天的表現實在太令我高興了,你的那份我決定待你保管,幫你花銷。」

  「不會吧……」袁翔裝可愛,「小夕,我只是開玩笑,你別當真。」

  「我沒當真,沒把你那份酬勞當真。相信巨無霸他們也非常樂意免費吃大餐!」

  「姑奶奶……你就繞了我吧,那是我的救命錢!」袁翔誇張地手舞足蹈。

  「那你告訴我,你來警局做什麼?看你跟大夥兒的熟悉程度,來的時間該不短。」

  說完這話,她看向司徒奎。

  司徒奎眉頭微微地皺起來。他不想她涉及到案件中來。

  「小夕,你先回家。」

  他這麼說,就是絕對有事了。

  「袁翔呢?」

  「他暫時不走。」

  「袁翔?」她詢問道。袁翔思考了好一會兒,一改頑劣之色,道:

  「司徒哥,小夕能比我更快地破解遊戲。我知道你擔心小夕會有危險,不過你們不是說時間不多了嗎?萬一不能在破解遊戲,讓罪犯逃了呢?不就讓更多人受害?」

  司徒奎擰著眉頭看著金夕,金夕看著他的眼睛,瞭解道:

  「奎,讓我加入吧。危險不一定會有,就算有你也會保護我的不是嗎?」

  他低頭看著她倔強的臉,好一會兒,點頭。

  他,會保護好她。

  從此,金夕就開始加入了遊戲的破解工作中。

  大家也驚訝地發現,雖然金夕的廚藝讓人不敢恭維,可打遊戲的能力卻令人驚歎。袁翔在一旁說了一會兒之後,兩人很快地就破了第五關,進入了第六關。

  一天一夜,她與袁翔幾乎沒離開電腦。

  眾人的勸說沒能讓破解上癮的兩個人停止遊戲。

  又一個白天過去了。

  金夕只睡了半宿又繼續闖關。

  這遊戲不僅血腥暴力,而且非常雜亂,又因為雜亂,而無法順利通關。

  一個星期的極力奮戰。

  金夕與袁翔兩人吟著勝利的微笑,這遊戲裡確實隱藏著關於毒販犯罪的資料。他們將最後一關通過之後所獲得的信息交到司徒奎的手裡。

  警方精心部署,只要是罪犯涉及到的地方,都出動警力對犯罪嫌疑人進行追捕。

  追捕工作正在進行當中……

  下雨了。

  依然熱鬧的安東大街。

  遊戲勝利的「北斗七星」又聚在酒吧裡喝酒。

  「小夕,你跟隊長老公感情不錯嘛……」

  「何止不錯,看她那樣子就知道正在水深火熱的戀愛中。」

  「什麼叫水深火熱的戀愛中?」金夕白了巨無霸一眼,嘴卻扯出大大的笑容。

  「不過,司徒奎話好少,喜歡熱鬧的你怎麼受得了?」陳接問。

  「他話是少,可是我喜歡從他眼睛裡讀出他的想法。」金夕將杯中的草莓奶昔喝掉一大口,她心裡的感覺,就像嘴裡甜甜香香的草莓奶昔的味道。喜滋滋地她又喝了一小口。

  「司徒大哥眼睛裡有情緒波動嗎?」說話的是羅星孝。他是司徒奎的好友之一,羅星夢的弟弟,「司徒大哥小時候不會說話,也不跟人打交道。直到認識了點點姐,點點姐教他說話,帶他一起玩,下了很多的功夫,他才開始慢慢跟人打交道。」

  「星孝,你怎麼知道那麼多?」巨無霸問。

  「我姐姐姐夫,司徒二哥,還有點點姐是司徒大哥從小玩到大的朋友,我當然知道。你們不知道,以前他只跟點點姐說話,整天就只跟在她的身後。後來點點去了京首,他還努力考上京首國大跟她一起念書。不過再後來,點點姐不知道為什麼又轉回仁山大學念書,司徒大哥就轉考了警察學校。當點點姐仁山大學畢業離開仁山後,司徒大哥卻回仁山來了。」

  羅星孝頗為得意地說完大家不知道的事情,可金夕口中的奶昔突然失去了甜味。

  婚禮上,她見過易點點,她是個明媚得讓別人跟著燦爛的人。當時她就發現,司徒奎看她的眼神不一樣,當她問他是不是喜歡易點點時,他沒有否認。

  一股酸意冒出她的胸口。

  司徒奎不是因為喜歡她而結婚,而且跟她結婚的時候,他心裡喜歡著另一個人。

  以前她就知道這些,可是現在重新想起這個問題,她難受了。

  「星孝,你再說下去,可有人會吃醋的哦。」袁翔笑容可掬。

  「誰吃醋啊,他跟易點點是以前的事情啦,我就在乎我們以後好不好!況且,易點點也不在仁山啊,有什麼好吃醋的。」

  「聽你的口氣,似乎是愛上你的隊長老公了!」

  「沒錯。」金夕供認不諱。

  「掃興,那麼直接。」

  大傢伙因為沒了消遣的樂趣,都愛幹嗎幹嗎去。

  只有金夕,望著香濃的奶昔,卻沒有再喝一口。

  那個木頭,從來沒有跟她說過自己的心意!

  金夕幾人走出酒吧時,雨已經停了。

  已經入秋的晚上冷得讓人瑟縮。

  幾人道別之後懶洋洋地各歸各處。

  金夕百無聊賴地看向自己家的窗戶,因為司徒奎要出任務,已經連續幾天都是很晚才回到家。

  咦?窗內透出亮光?司徒奎回來了?

  金夕三步並作兩步跑上樓。

  他回來了!

  雖然天天見面,可她還是會很想他。從他出門的那刻,就期待著他回來。雖然跟他相處的時候,總是她在說話,可是她願意說給他聽,任何事情都願意說。

  經過了那個晚上,她就搬著枕頭到他的房裡,不,該說是到她跟他的新房睡。

  雖然,他平日話不多,可是她喜歡,他親吻她的眉心,輕輕地摟著她的背,讓她睡在他的懷抱裡。

  她喜歡,他近在咫尺,讓她毫無顧忌地望進他淡定的目光中。

  所以,不知不覺,她沉溺在他沉默的溫柔裡。

  她愉快地打開門。

  「奎……」

  沒人回應。

  她笑著走進屋。

  她的笑容僵在唇邊。

  廚房之內,司徒奎熟悉的背影印在她的眼中。只是熟悉的他的身邊,有著她陌生卻認識的人的背影,她是易點點。

  易點點將切好的蔥放入鍋裡,狠狠咽了一口口水:

  「還要多久?我好餓,想到要吃水煮牛肉我的口水就控制不住氾濫成災。」

  司徒奎低頭看向她,笑著說:

  「你不是剛剛吃過鍋貼?」

  「哪有剛剛?那是一個多小時前的事了好不好。小學門口李阿婆的鍋貼是好吃,可我還是最喜歡吃奎煮的水煮牛肉。」

  他輕輕挑眉看著她,說:

  「我記得你剛剛跟李阿婆說,你最喜歡吃她的鍋貼。」

  「……」點點眨著大眼睛,一時不知道怎麼回嘴,好一會兒才拿棵大蔥打他,「那是客套話,你拿來糗我?」

  他也不躲,只是笑意更濃,熟練地往鍋裡加調料。

  「那你說最喜歡吃我煮的牛肉,也是客套話?」

  「我們之間又不需要客套!奎……越來越會貧了,是不是被金夕影響了?快說快說!」

  他攪拌著鍋裡的牛肉只笑不語。

  金夕,就像另外一個易點點一樣,帶給他很多歡笑。

  可每次點點站在他的身邊時,他就覺得安心,這是二十多年來養成的習慣。

  小時候,每次他受到委屈時,她都擋在他的前面。他曾默默發誓,要守護她一輩子。他以為,他們會在一起一輩子。

  直到她離開他。

  直到她有了真正喜歡的人。

  直到他放開她。

  他還是會在怎麼找也找不到她的夢裡驚恐地醒來。還是會在每次見到她時覺得安心,只是安心裡夾雜著他太多的疼痛。

  這種疼痛持續了很久很久。

  只是,意外的是,今天在面對她時,他的心不再那麼疼了。

  這是因為,金夕嗎?

  想到金夕,他嘴角的笑意,更濃了些。

  金夕看著眼前的情景,心中的酸楚,像水在紙面上暈開。

  司徒奎,在易點點面前,可以笑得那麼溫柔,可以說那麼多的話。這些笑容這些話,比她跟他結婚後到現在加起來還要多。

  「嫂子?你怎麼傻站著?」從屋外抱著啤酒跟果汁走進來的司徒悟問。

  「金夕?你回來了?」點點從廚房裡走出來,露出燦爛的笑容,「我回仁山參加同學會,沒事先通知你就來你家,你不會介意吧?」

  「……當然不會。」金夕在面對易點點時,不由地豎起防備。她知道,點點跟奎之間,有著太多別人無法介入的事情,包括感情。

  「那就好。」點點並沒有發現這點,熱絡地拿出一大包東西,「聽奎說你的工作是破解遊戲,我給你買了幾套。」她將幾套最新的遊戲放到桌面上,繼續拿禮物,「我去逛街的時候,看到這衣服,猜想你穿著肯定好看就買下來了。還有還有……」

  金夕看著眼前這個雖然只跟她見過一次面,卻似乎已經當她是很熟悉的人的點點,心裡暗暗罵自己心胸狹窄,進門見到她的那一刻,她就暗暗嫉恨她。

  「謝謝你,點點。」

  「客氣!誰叫你是奎的老婆呢,而且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很喜歡你。」

  「點點,端菜啦!從小到大就讓我哥伺候你!」司徒悟在廚房裡嚷嚷。

  「司徒悟,從小到大你做什麼都喜歡拉著我一起!」

  從小悟對她就不避嫌,什麼好事壞事都會找上她,連買內衣褲都是,她每次都拒絕,可最後她還是每次都會讓他拉下水。

  司徒悟摟著她的脖子往廚房裡帶。

  「你不是都習慣了?」說完他轉頭對金夕說。「嫂子,等等就能吃夜宵了。」

  「悟,你壓著我頭髮了!虧你還是當今的大牌明星呢,一點形像都不顧。你故意的對吧?奎,你看看悟……」

  「你還用跟我哥打小報告這招?」

  「是又怎麼樣,你再欺負我,我讓你哥打你。」

  司徒奎看著打鬧的兩個人,微笑著。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6-28 01:49:38

第六章

  金夕看著眼前的三個人,終於知道什麼叫,多餘的。

  她看著背對著她的司徒奎,突然間,他的背影又變得陌生了。

  她的心越來越疼,疼得她想逃跑。恍惚地她站起來,往門外走:

  「小夕。」司徒奎叫住了她。

  她就快破碎的心,像突然之間被他捏緊,狠狠地跳動。她回頭看他:

  「什麼?」

  「去洗手吃飯。」

  「……」她突然覺得,她是司徒奎的風箏,只要他拉扯她身上的線,她就不得不飛回他的身邊。

  「小夕,快去洗手,有很好吃的牛肉!」點點將菜端到桌上,輕輕打掉悟偷吃的手,「去拿筷子。」

  悟拖著點點再次進廚房,點點大聲抗議:

  「你拿個筷子,也要帶上我嗎?要是不知道,別人還真以為你喜歡我!」

  「對啊,我是喜歡你啊……」悟愉快的笑聲傳來。

  司徒奎無奈道:

  「他們從小就這樣。」

  金夕松了一口氣,也許,他們只是從小長到大的朋友,像她跟袁翔巨無霸他們一樣。

  沒錯,只是那樣的。

  況且,現在司徒奎是她的老公,她才是最光明正大跟他在一起的人啊!為什麼自己要逃?!

  沒錯沒錯,一定要覺得自己是理所當然的!

  飯桌上,金夕與點點一邊讚歎,一邊大快朵頤。

  看著兩個吃相極為相似的兩個人,司徒奎微微揚起嘴角。

  司徒悟卻大笑:

  「嫂子。」

  「嗯?」

  「你吃相跟點點真是神似。」

  「那又怎樣?」金夕嚼著牛肉,抬頭問,「我真的好喜歡吃牛肉。」

  「點點也很喜歡吃牛肉。因為牛肉還發生了一件很好笑的事。哥要給點點做手煮牛肉,可是鹽放得太多,他自己沒嘗就端給她吃。點點為了不辜負哥的心意,竟然把那盤水煮牛肉都吃了,最後拉了兩天。知道哥的水煮牛肉為什麼煮的這麼好嗎?主要是害怕某些笨蛋,吃壞肚子。」

  司徒悟嘲笑著點點。

  金夕卻一點也笑不出來。司徒奎吃下她煮的那麼鹹的便當,是因為易點點曾為他做了同一件事情嗎?

  吃她的便當的時候,他心裡想的是易點點吧?

  自己當時還感動得一塌糊塗!

  點點白了悟一眼,道:

  「真的是很沒同情心的傢伙!」點點又盛了一碗牛肉,「小夕,要不要幫你盛?」

  「呃……不用。」

  點點對她笑笑,將湯勺放回鍋裡。

  「啊!」因為力度沒拿捏好,她被飛出來的湯沫濺到手上,猛然收手。

  司徒奎緊張地站起來,二話不說,拉著她走進廚房,用冷水沖泡她的手。

  「奎,我沒事。」說著她想抽回手,繼續回去吃牛肉。

  「別動。」奎雙眉緊鎖,擔心溢於言表。他還是無法忍受她受傷。

  「沒關係啦!」

  「叫你別動!」他將妄自想逃的她夾在臂膀裡,讓冷水沖泡她只是微微有些發紅的一小塊皮膚,「小夕,去拿急救箱來。」

  「……哦!」

  沒關係,沒關係,他們只是從小玩到大的朋友。

  可她的腳像被釘在地板上不能移動,呆呆地看著他為了易點點算不上是傷的傷口過分緊張的模樣。

  見她不動,他擰眉嚴厲道:

  「還不去?」

  「……」

  「急救箱來了!」

  先于她,司徒悟已經拿著急救箱來。

  司徒奎沒半刻怠慢,幫著點點上藥,一邊上藥,一邊呵護地問:

  「疼嗎?」

  金夕看著眼前的一幕一幕,目光集中在點點細白的手上。莫名的,她的心像被針紮了一下。

  司徒奎跟她相親的時候,連看都不看她一眼,只是看著她的手。

  司徒奎看著她吃水煮牛肉的時候,滿是溫柔的雙眸。

  那時候,他的眼裡,看到的,會不會不是她……

  她若有所失,茫然地開口問:

  「點點,你最怕什麼?」

  「嗯?」點點不解。

  「會飛的蟑螂。」悟幫著回答道,「點點最怕會飛的蟑螂。」

  金夕霍然從椅子上站起來,面色蒼白。

  心裡被針紮的地方,瞬間變成一個大洞,洞很深很深。

  司徒奎果真是把她當成易點點的替代品了嗎?

  他到現在仍然絲毫沒有察覺她的蒼白,一心只為點點塗抹藥膏。

  剛剛才被他捏好的她的心,瞬間破碎。

  司徒悟跟易點點回去的時候,雨又開始厚厚地下。

  司徒奎看著司徒悟的傘下,易點點的背影,離他越來越遠,越來越模糊,他忍不住又往前邁出一步,屋簷外的雨斜斜的落在他身上。

  他總是看到她離開他的模樣,那種疼痛熟悉地回到他的身上。

  他多想叫她的名字,多想為她撐著傘,走在大雨當中。

  她不用說話,哪怕只是回頭看一看她。

  突然,易點點轉身回頭,朝著他擺擺手。

  「奎,小夕,下雨快進去。」

  她回頭看他了,雖然很模糊,他依然清晰地看見她燦爛的笑臉。他的胸口劇烈的縮緊,認為已經不再那麼痛的傷口,有這一瞬間又完全撕裂開來。

  金夕也一樣。很痛很痛。她諷刺道:

  「司徒奎,你再走出去,就都淋濕了!」

  他回頭看她,眼裡蔓延著些許血絲。因為有些狼狽,他率先走上樓。她跟在後面,關上房門,跟在他身後追問。

  「告訴我,你是不是把我當成易點點了?!」

  他頓了頓腳步,繼續往房間走。她高聲道:

  「我是不是你眼中,她的替代品?!」

  他走進房間,想關上門。她阻止,用力的將門打開,門狠狠地打在牆面發出巨大的響聲。他皺眉看著她。

  「你跟我說,為我做著任何一件事情的時候,看到的是不是都是她的影子?!」

  「……」

  「我的手像她的手還是我有哪個言行舉止像她了?!你別連我愛吃牛肉的事都要套上她的影子!」

  他現在需要靜下來,需要舔舐一下自己的傷口,整理一下自己的情緒,這麼多年,他就是這樣熬過來的。她就不能給他一點空間?

  「對著易點點你什麼都能說,為什麼對著我你什麼都不說?!你現在不說話,是表示默認了?」她紅著眼睛指空,說出了最不想說出的話:

  「她也怕蟑螂,是不是……是不是那天晚上,你心裡想的仍是她?!」

  他沒有辦法否認,愧疚地看著她。

  她強忍的眼淚,終於湧出眼眶,痛到深處,她連話都說不出,淚流滿面地看著他依然只剩愧疚的眼睛。

  她轉身拉出行李箱,將自己的衣服往箱子裡丟。

  外面下雨,她要做什麼?他伸出手制止她的舉動。她尖叫著甩開他的手:

  「你別碰我!」

  他的心裡流過一絲哀傷,看著受到傷害的她,才覺悟自己做了多麼殘忍的事情。

  他再次出手制止她收拾行李。

  她拼命地掙脫,卻逃不開他的手。她用力地拍打他的手,一下又一下,氣敗地朝著他的手狠狠咬下去。

  嘴裡的血腥味讓她放聲大哭。

  「我討厭你!」

  他擰著眉頭,放開了她。

  「下雨。我走。」

  他一走就是三天。

  這三天,雨都在沒完沒了斷斷續續地下。

  她不要知道他去了哪裡。也不要想知道他在做什麼。

  只是,只是……她偶爾會希望浴室裡傳來他洗澡的聲音。他安靜地坐在沙發上看著書。他木頭一樣,站著什麼都不做……

  遊戲也不能讓她忘記他給她的傷害,也不能擺脫自己對他的思念。

  客廳的電話響了一遍又一遍。

  幾乎是最後一聲,她接下了電話。是袁朗。

  「小夕,雖然奎說不要告訴你跟家裡人,但是,我想還是告訴你比較好,司徒奎重傷住院,已經有兩天了……」

  金夕的腦子瞬間空白。

  怎麼會這樣?!出門的時候不是還好好的嗎?!

  要是,她不跟他吵,他是不是就不會受傷?!

  不要,千萬不要有事,千萬不要!

  她其實並不是真的討厭他的。

  她跟他結婚時,就知道他們之間沒有感情。可為什麼才結婚沒多久她就會要求那麼多?

  他跟點點有著幾十年的感情,易點點曾努力地呵護他封閉的心,聆聽他的沉默,毫不保留地為他做了任何事,他忘不了她,是情理之中的事。

  而她憑什麼認為,自己能不費吹灰之力,不付出任何一點就讓他完全喜歡上自己。

  現在,他的心有著很多的傷口。他的沉默有很多的哀傷。

  如果她真的喜歡他,就該像點點一樣,呵護著他,溫暖著他。這樣他就會看得見她了。

  點點給她的是友誼,她會將她的愛情給他。

  金夕的鞋子濕了,褲腳濕了。

  可她的心,越來越暖。

  司徒奎,木頭!千萬要好好的,身體好好地等著,總有一天,你會心甘情願,說你愛我!

  金夕氣喘吁吁地趕到醫院,看到的打對面跑來同樣氣喘噓噓的司徒奎。

  兩人面面相覷。金夕驚訝道:

  「你不是重傷住院了?」

  他蹙眉:

  「袁翔告訴我,你受傷住院。」

  「可袁朗哥告訴我……噢……騙子兄弟!」金夕松了一口氣的同時,又氣又惱,剛剛她還自己懺悔了那麼久!「我去找他們算賬!」

  看著她纖弱的背影,他略顯慌亂地跨出兩大步抱住她的背,讓她貼在自己的胸口。他記得有人說過,抱住一個人的背,是因為想讓自己的心得到溫暖。

  當他聽到她受傷的消息時,冰冷的恐慌淹沒了他。

  「小夕,你沒事就好。」

  她僵直地站著,慢慢地,她的身體溫柔地靠在他的胸口。

  「我是金夕。」

  「你是金夕。」

  她咧嘴一笑,轉身抱住他。

  隊長老公,接招吧。

  「這樣你也能忍?」

  金夕將這幾天發生的事情跟「北斗七星」的其他成員說了一遍,巨無霸發出了最為不滿的抗議。

  「不是能忍,是點點人太好。」金夕垂頭喪氣,「看著她,我沒辦法去討厭。」

  「那你是要將司徒奎拱手相讓?」陳撫挑眉。

  「當然不是,要是那樣還來找你們做什麼?」

  「放心好了,點點姐有在一起的人了。」羅星孝將從羅星夢那裡知道的消息透露出來,「那人叫李河。聽我姐說,李河囂張跋扈,任性古怪,跟司徒大哥的性格簡直是天跟地的差別,所以司徒大哥不是點點喜歡的類型。」

  「那難說,他們可是從小玩到大,突然發現其實喜歡的是對方也不無可能。」歐陽甜甜眨著靈動的大眼說。

  「那都不重要。現在首要問題是,小夕要怎麼對待隊長老公?」巨無霸敲著桌子話。

  「啊?要怎麼對待?」金夕疑惑地看著她。巨無霸翻番白眼,食指戳她的腦袋:

  「所以說你是個戀愛白癡。還說要攻下司徒奎的心,就你那樣!」

  金夕揉著幾乎被她戳穿的頭,尷尬道:

  「不是心裡怎麼想就怎麼對待嗎?」

  「那你心裡想讓你的老公心裡喜歡著另一個人嗎?」

  這樣說,金夕就明白了!她橫眉豎眼,無比激動道:

  「他是我老公,怎麼可以想著別人?!」

  「嗯,這就對了。」陳撫攬住她的肩膀,金夕剛剛還義正詞嚴,一會兒之後又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整個人跨了下來:

  「可是我不知道,怎樣才能知道他心裡喜歡的是誰。」

  幾個人的手都伸過來戳她的腦袋。

  「不知道就測試唄!」

  金夕站起來,驚詫道:

  「測試?怎麼測?」

  「笨死了……」

  七個人肩並肩,腦袋有湊到一塊,嘰嘰咕咕的說了幾十條測試題。

  驚歎、冷笑、奸笑、不屑等等各式各樣的聲音從七個腦袋中傳出來。

  金夕的腦子冒出無數的問號泡泡。

  他們說的這些能行嗎?

  就上次他們提供的復仇計劃,害她輸得連自己都沒了的情況看,他們並不是好的軍師。

  可卻是她唯一的親衛隊。

  那就測試一下吧。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6-28 01:49:58

第七章

  第一個測試:酒後吐真言。

  用酒將司徒奎灌醉,讓他道出心裡的想法,說出真心話。

  司徒奎看著坐在餐桌旁一臉期待看著他金夕,再看她面前幾乎擺滿桌的酒瓶,微微挑了挑眉。

  金夕接下他的外套,掛在衣帽架上。

  「奎,我今天好想喝酒,你陪我喝好不好?」

  「為什麼要喝酒?」

  「你不是說遊戲光碟罪犯已經捕獲好幾個人了嗎?所以我們慶祝一下。你明天公休,又不會擔心耽誤工作。」

  他察覺到她不充分的理由,望著她的目光淡定而安靜。她又不得不說出下一個理由:

  「我們結婚半年了,你還沒陪我喝過酒。」她倒滿一杯酒,放到他的面前,「就當我們慶祝我們……」她掐指算了算時間,「結婚半年零十一天的紀念日。」

  有人這樣算紀念日的嗎?他看著滿滿的一杯酒,輕聲道:

  「你有事。」

  「我……我哪有事!我只是想跟你喝酒!」這個木頭什麼時候這樣機靈了?她趕緊為自己也倒了一杯酒,伸過來碰他的酒杯,「偶爾你也要配合一下你老婆我,別想那麼多跟我喝酒就好了。乾杯!」

  她率先將杯中的酒喝完。他看了她一眼,將杯中的酒也喝完。

  她笑著將兩人的杯子再加滿,再次拿起酒杯碰了他的杯子,誘惑不行,來個一對一,拼了。

  「乾杯!」

  她的酒杯還未碰到嘴唇,被他拉了下來。他將她杯中的酒喝完,緩緩道:

  「你有事要問我。」她的心思全都印在她的臉上,他怎會看不出來?

  「我哪有什麼事?算了算了,你不願意跟我喝酒,我就出去找別人喝!」這個木頭,死腦筋,什麼事都非要清清楚楚不可,不下猛藥都不行了。

  才一起身,他拉住她:

  「很晚了。」

  「沒關係,我讓袁翔來接我。」她有了他若不喝,她就非要出門不可的決心。他看著她好一會兒,點頭。她立即眉開眼笑重新回到桌面:

  「你是同意喝了?」

  他再次點頭。

  「你別喝。」

  「為什麼?」她只顧著開心,繼續倒酒。

  「醉了,頭疼。」

  「……」她抬頭看向他,心裡有絲動容,他喜歡的是她而不是點點吧?她其實很害怕知道他心裡的答案,害怕他的回答不是她想要的。

  「小夕。」

  「什麼?」她木然回神看向他。

  「酒滿了。」

  「啊!」關顧著想事情了!

  她東扯西扯說了一些事情,看他喝了一定的分量,她試探性地進入主題:

  「跟我結婚,你後悔嗎?」

  他搖頭。

  她的心飛揚,抓起酒杯小小地喝了一口甜滋滋的酒。

  「你心裡有沒有喜歡我一點點?」

  他直視她的眼睛,微微一怔,她想問他的就是這個?他望著她明亮的雙眸沒有作答。他沒想過這個問題,只是跟她在一起,他可以慢慢地變輕鬆。

  「到底有沒有?」這個問題可不是他用沉默就能敷衍她的。

  「你是我的妻子。」

  「這是什麼答案!」她不滿意,執拗追問,「我要知道你,喜不喜歡我?!」

  他皺著眉頭掙扎了很久。

  「我沒想過。」

  「這個還要想嗎?喜歡是一種感覺,不用去想,心會直接反應你的想法。你面對我的時候,有沒有心跳加速的感覺?」

  他想了想,搖頭。

  相親的那天,他看到她的手,乾淨而整潔,沒有半點修飾。

  她跟他說:「因為我不喜歡你,所以不會欺負你」。

  她的眼睛與笑容清澈而明亮,都跟點點很像。

  所以,他跟她結婚了。

  她的心還是忍不住隱隱作痛,端起酒杯悶悶地喝了一大口:

  「那……我對你而言,什麼都不是了?」

  他望著她失望的表情微微皺起眉頭:

  「你是我的妻子。」

  「因為我們有本結婚證?」

  她的目光緊逼他的雙眸,希望從他眼裡看到一點點在乎的表情,可他只是看了她一眼,便垂下眼皮喝著杯中的酒。她將杯中的酒喝盡,大口大口地呼吸,問:

  「你真的還喜歡點點?」

  他有些愕然,緊抿的堅毅的嘴唇,沒有回答。

  她張開嘴狠狠吐了一口氣,情理之中,情理之中!她大笑道:

  「我就知道你會是這樣的反應,你連謊都不會說。」

  她一口接著一口喝下酒,即使他只是沉默著沒有回答,她已經覺得自己還是被他的沉默裡一次又一次地被撕開。

  他的心口傳來些許的疼意,他不想傷害她。可是,他無法回答她的問題,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她大笑著喝下一杯又一杯的酒。

  「司徒奎,我知道你喜歡點點!」她已經有點醉了,「可是,我喜歡你……」她是真的醉了。

  他看著她迷蒙的大眼睛,喉頭緊縮,心一次一次跳動在胸口。

  輕微的,比平時強烈了一些,又強烈了一些。

  他是個沉默寡言而枯燥乏味的人,她真的喜歡他嗎?

  她的眼裡冒出透明的水汽,她打了一個酒嗝,水汽變成了眼淚滾出眼眶。「你也喜歡我好不好?」

  「小夕……」他在心裡築起的冰冷的牆被她的眼淚慢慢地侵蝕,慢慢地融化。

  「你不要把自己想說的話,只對點點一個人說,我也很想……很想聽你說話。」

  她開吃抽噎,慢慢地爬到他的身邊,卻因為酒精的作用踉蹌一下。

  他長臂一伸將她帶入懷裡,眉頭緊皺。

  她趴在他懷裡,可憐兮兮地望著他:

  「我喜歡你……奎我喜歡你……所以,不要喜歡別人……」

  她的眼淚變成了他心裡的疼,那些疼微微散發了她的氣味,他輕輕地撫摸她的頭髮,她的髮絲,溫柔地在他心裡慢慢纏繞。

  或許,他的心可以不再彷徨,可以駐紮在她的心上。

  她踮著腳跟,想親吻他近在咫尺的溫暖唇瓣。

  為什麼近在咫尺,卻怎麼也夠不著?

  他的心也一樣嗎?明明在她的身邊,卻聽不到為她而跳動的聲音。

  她不要這樣。

  她將腳踮得更高,伸手攀附他的身體,雙臂在他的頸項纏繞。

  親不到,親不到……

  聽不到,聽不到……

  她嘴裡發出嗚咪聲:

  「因為小夕喜歡奎,所以以後都不會欺負奎了。」

  轟……

  她跟點點一樣喜歡吃他煮的水煮牛肉。

  她跟點點一樣害怕會飛的蟑螂。

  她跟點點一樣有著燦爛清澈的笑容。

  現在她又跟點點說出一模一樣的話!

  可是,此時此刻,他看到的不是易點點,而是金夕。

  不管怎麼看,在他眼裡出現的依然是金夕,是金夕。

  他低頭溫柔地親吻她一直在找尋他的粉潤的唇瓣。

  他的心已經流浪了太久太久。久到他幾乎沉溺在她甜蜜溫暖的唇齒間無可自拔。

  酒的香味,他的氣息強烈地貫穿她的感官,她愈加沉醉。

  蔥白的小手生澀卻也急切地撥開他的外套,他的襯衣,溫潤的齒在他黝黑的身上小口小口地咬著。

  他的咽喉間發出低低的咆哮,龐大的身軀更貼近著她往下移,火熱的唇從她的太陽穴一路蜿蜒而下。

  他的外套。

  她的外套。

  他的襯衣。

  她的T恤。

  他們的貼身衣物。

  親昵地,交纏在地板上。

  她晶瑩的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樣顆顆散落。

  即使他心裡裝著另一個人,即使他還沒有喜歡上她,她已經沒有退路了。

  「奎,我愛你……」

  他抵著她的額頭,望著她潮濕的雙眸,因為她的模樣依舊清晰而親吻她的唇。

  他知道,她在他生命裡種下了不同的意義。

  凜冽的酒香,在彼此間百轉千回。

  第一測試……酒後吐真言……

  真言是吐了,可吐的不是司徒奎,而是她金夕!

  金夕光溜溜地躲在棉被地下暗暗懺悔,這下該怎麼跟「軍師」們解釋?說她不僅自己吐了真言,還把人家按倒在地,就地正法?

  噢……不對不對,昨天好像被就地正法的人是她……

  不對不對!

  該死的,酒喝多了,她已經不大記得誰開的頭了。

  房間裡靜悄悄的。

  她隱約記得司徒奎接了個電話,然後輕輕地放開抱著她的手離開床。

  當她坐了起來,看著四周時。

  床邊整齊地放著她的睡衣。

  地上的淩亂的衣物已經被收拾妥當。

  客廳橫七豎八的酒瓶子也已經被收拾乾淨。

  她挑眉輕笑,不管第一測試題是誰吐了真言,可是他還是她的隊長老公,他還是她細心的木頭。他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她一個人而做的。

  這樣,就夠了吧?

  所以,她可以非常理所當然地進入第二關,第二測試了吧?

  第二測試其實是一次獵物行動,她要用糖衣炮彈,攻下他的心,讓他心甘情願地喜歡上她!

  夜色迷茫,秋雨紛飛。

  司徒奎的車子在仁山熟悉的道路上緩慢行駛。

  遊戲光碟資料裡記錄的毒販的頭領朱南天,在押往京首市的路上,被劫走。

  能劫走他的原因,是因為警界官員李達官是他的共犯,眼看就要被連帶追查出來,李達官乾脆破罐破摔,集結了他們道上的幾個兄弟把他劫走。

  正在逃竄的幾人至今還下落不明。

  因為有警方的人參加犯罪,罪犯很有可能知道破解遊戲的人的名單,這意味著,金夕有可能成為他們攻擊的對象。

  只要想到她有可能被傷害,他的心就揪成一團。

  濛濛的細雨彌漫了整個夜色,仁山的石板路在昏黃的路燈下泛著潮濕的光芒。

  遠遠地,他看到了點點、悟、啟泰、與星夢幾人在小吃攤的雨棚下吃路邊攤。

  他們的臉上洋溢著他熟悉的笑容。

  他突然想起小時候。

  他們幾個人喜歡在樹上玩耍,點點爬得很高,他就坐在樹下看著她,一直為她擔驚受怕,她卻不知情往樹下丟樹葉,開心地叫他:

  「奎,你也上來玩。」

  他搖頭,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照在他的臉上。然後,他心膽俱裂地看到了點點像墜落的蝴蝶一樣從樹上掉下來,他那時唯一知道做的就是接住掉落的她。

  他不顧一切地朝她伸出手,即使被樹根絆倒,也不退縮。

  當她安安穩穩地落在他的身上,她除了驚恐地看著他,沒有受到半點傷害時,他的心才慢慢的跳動。

  他不能失去她,那是他唯一的念頭。

  然後,聽到了啟泰的叫喊聲,悟的哭聲,星夢的哭聲,點點的哭聲,他才察覺到自己的血正在汩汩地湧出身體。

  可是,他一點都不疼,因為她完好無缺,他就一點都不覺得疼。

  現在,看著她就在自己面前健健康康地生活著。知道她在他能知曉的範圍內好好的生活著,他就知足了。

  在他眼裡,她曾是一隻靈動的蜻蜓,只有靜靜的望著她,她才會快樂的停留在他的視線當中,他不敢用力地靠近她,害怕多靠近一點她就會飛走。

  現在,她依然是他眼裡的那只蜻蜓。

  只是,他不再因為不能靠近她而心疼著。

  他的心,開始學會為另一個人跳動,為另一個人疼痛,為另一人而感到幸福。

  他的電話響了。

  看到電話上的號碼他微微笑開。

  「奎,我們在吃東西,你要來嗎?帶上金夕一起過來吧。」

  他遠遠地望著迷蒙的雨中,她熟悉的身影。

  「點點……」他正努力地用另外一種方式跟她告別。

  「嗯?」

  「我不在你身邊的時候,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

  「奎?」他怎麼突然說這樣的話?「你怎麼了?」

  「只是,很想這樣對你說。」

  一種疼痛迴光返照地在他胸臆間暈染開來。他就要告別他的過去,告別他心裡曾深深愛著的人。可他知道這樣狠狠的疼痛之後,傷痛就會慢慢地變輕,變淡,直至她成為他記憶裡最遙不可及的美麗印記。

  他要慢慢地學會,以另外的方式繼續愛著她,像兄長一樣。

  「奎……」

  隱約地,她知道了他的想法。隱約地,她察覺他就在附近。

  她轉頭,透過迷蒙的雨看向他的方向。

  他放下電話。

  她放下電話。

  他們之間一直有著別人無法參透的默契。

  濛濛的細雨,微微有些寒冷。

  可他笑了。

  他看到雨霧中,燈火下,她一往如前的清澈的笑容。

  「奎說今天忙沒時間來。」點點轉身跟悟他們解釋。

  司徒奎發動車子,從她身邊走開。

  他的心,易點點能懂。

  她的心,他也能明白。

  他知道,還有一個人在等著他。

  金夕,他的妻子。

  司徒奎掏出鑰匙打開門,門把上掛著畫著金夕自畫像的紙片:

  「隊長老公,辛苦了,歡迎回家來。」

  他的嘴角微微飛揚,將紙片收到外套的口袋裡,打開門。

  金夕穿著可愛的小圍裙,守在門邊,因為羞怯臉兒紅撲撲。

  「老公……」不知到「糖衣炮彈」的第一炮進攻哪裡,她蹲下從鞋架上拿出他的拖鞋,「隊長老公,請換鞋。」

  待他穿好拖鞋,她牽著他走到餐桌旁:

  「快去洗手,我準備了……可口的飯菜。」

  可口?她對他嘿嘿一笑,推著他去洗手:

  「你當是可口的就好了。」

  廚房的牆壁上貼著她打印出來的食譜,食譜上還圈圈點點好些地方,他莞爾。

  當他坐到她的對面,看到她手上纏著幾個OK繃時,他面色緊繃地拾起她的手,接著臉色越來越陰霾,他起身去拿急救箱:

  她掙脫他的手,笑著說:

  「奎,我沒事。」

  「別動。」

  「真的沒關係。」

  這些話,前些時候她剛剛從他跟點點的對話裡聽到。其實他也一樣緊張她的吧。雖然不知有沒有緊張點點那麼多,可已經足夠她高興了。

  她傻笑著看著他處理她的傷口。

  消毒水進入傷口裡,她抽了一口氣。

  「呀……」

  他皺著眉頭,緊張地望著她。

  「很疼?」

  她搖搖頭,接著又拼命地點頭,只有疼,他才會更緊張她。

  他的動作更輕更柔:

  「忍一忍,很快就好。」

  「疼……」她輕聲喊。他更緊張了。

  「好疼……」她看著他緊張的表情咧著嘴叫喊。

  「所以,以後就小心一點,不會就不要弄。」他的眉頭都皺到了一塊。

  「哎喲,奎,我好疼好疼……」

  終於,他發現她的得意忘形,慢慢抬頭看著她極為享受的表情。

  他無可奈何地歎了口氣,卻沒有揭穿她的小小詭計,小心地處理好她的傷口。

  她比往常有所不同。

  他低頭吃飯的時候,她一直在望著他。

  他抬頭看她的時候,她趕緊低頭細細扒著飯。

  反復了幾次之後,他似乎知道了她為什麼要這樣。他抬頭說:

  「魚煎得很好,豆腐絲也炒得很好吃,鹹淡合適。」

  「真的?」她雙眼放光,無比激動道。

  他點頭。

  她雀躍,喜形於色的模樣讓他莞爾。

  「快吃吧。」

  「嗯!」她傻笑著吃著飯菜,「奎竟然說好吃了!」她低低自語,然後笑得更開心,「第一炮成功擊中目標。」

  他的笑意更濃。

  之後,她更是勤懇地走進浴室,放好洗澡水。

  「隊長老公,我放好熱水了,泡一泡澡,能去除一身的疲憊哦。」

  他靜靜地看了她好一會兒,順從地進了浴室。

  第二炮的導火線也已經順利點上。

  她吟著狡黠的笑容跟著他鑽進浴室。

  他詫異地轉身看著跟在自己身後的嬌小身影。

  她紅著臉,挽起袖子道:

  「我給你搓背……」

  「……去休息,你手上有傷口。」這些日子,他對她包括她的身體都有些欲罷不能,他不確定他只讓她幫他搓背而已。

  「那些傷口不礙事!隊長老公……讓我幫你。」她用軟軟的聲音哀求著,讓他不忍拒絕。

  他動手脫自己的衣服。

  她接過他手裡的工作,走到他的跟前。小手細細地解開他的紐扣。

  一切都是那麼理所當然,直到他精壯結實上身沒有的衣服的庇護,完美地暴露在她的眼裡時,她的臉不爭氣地更紅了,手跟著微微顫抖,也沒有了解開他褲頭的勇氣。

  他沒有說話,儘自脫下長褲,脫下最後的遮掩,跨入浴缸內。

  嘩啦的水聲讓傻掉的她猛然回神,她拍拍自己的腦袋,關鍵時刻,她怎麼就退縮了?

  他的身體,她不陌生,可是就這樣看著還是讓她口乾舌燥。

  她狠狠咽了口口水,走到他身後。

  又一次,她那麼近距離的看著他的背影,那麼熟悉親昵的。

  「奎,往前些。」

  他聽話地往前傾身,她細緻的小手落在他寬厚的肩膀上,揉捏了好一陣,再用熱水沖洗,接著用沐浴絲絡一遍一遍,持續地擦拭他的背。

  直到他僵硬的肌肉,在她手下慢慢放鬆,疲憊也漸漸離他遠去,她才停手:

  「奎,好了。」

  他靠回浴缸的邊緣,閉著雙眼,聞著潮濕的水汽裡她的味道。

  她的模樣,在他閉著的眼睛裡清晰。

  她屏息凝視他的五官。他不是俊秀的男人,可深刻的五官有著靜謐的美。他的眉漆黑如墨,睫毛很長,挺直的鼻樑下是薄薄堅毅的唇。在氤氳的水汽中,他的剛毅沾染了些許的慵懶。

  她情難自禁,扶著浴缸的邊緣,朝他俯下身軀。

  她粉潤的唇,就要碰上他的了……

  噢……不行不行,第二炮之後,才是她的壓軸大戲,她準備了一件讓他看了都會血脈賁張的性感睡衣。

  她克制親吻他的衝動,直起身。

  這個沉默的男人,對她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她後退了一步。

  她的手就快離開了浴缸的邊緣。

  倏然,寬厚有力的手探出,箝住她的皓腕。強大的力量,不但制止了她的逃離,還將她嬌小的身軀,強拉進了浴缸裡。

  嘩啦。

  水花四濺。

  她已經跌進他的懷裡。

  潮濕的男性體魄,擠壓著她的身子,他說過已經貪婪上她的美好,所以,他毫不掩飾地索取。

  眼看著自己也將被剝光,她喘息著制止:

  「沒,還沒到這步啦。」她還沒有穿性感的睡衣勾引他呢,小手抵擋著他滾燙的身軀,「等……等一下。」

  他卻拉開她的小手,以更火熱的親吻與愛撫表明他已經不能再等。

  「嗯……奎,等……還有……還有第三顆,糖衣炮彈沒用上……」

  他輕笑。

  「我們,留到下次用。」

  ……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6-28 01:50:18

第八章

  「你到底在傻笑什麼?」巨無霸拍了一下一直在傻笑的金夕。

  「酒後吐真言奏效了?」陳撫瞪大眼睛問。

  金夕意味深長地看著他,然後咧嘴笑開。

  「奏效了。」

  「他跟我你說『喜歡你』了?」

  她的笑容僵在嘴角,然後搖頭:

  「沒有。」

  「那奏的什麼效?」

  「呃……我跟他說,我喜歡他了。」小夕嘿嘿笑著。

  「嘁……白癡都看出來了!」大夥兒無不白她一眼。她眉兒高挑,大方地點頭。

  「那糖衣炮彈呢?」歐陽甜甜好奇地問。

  「這個,這個嘛……」她不好意思說出口,大夥看在眼裡,心知肚明,頓時口哨聲四起:

  「明天就平安夜了,你要跟隊長老公怎麼過?」

  想到這個,金夕滿臉洋溢幸福的光芒,她招招手,七個腦袋有湊到一塊。

  等她宣佈以後,除了她以外的六個人,以生平最大的分貝彈開:

  「什麼!」

  金夕笑著看著他們。

  他們的目光集中在她平坦的肚子上。她確定地再次點頭。袁翔驚恐道:

  「果真鬧出人命了。」

  「多久了?」

  金夕喜洋洋地比出食指與中指。

  「快兩個月。」

  「天啊……」陳接捂著頭,「前幾天,她還跟我去跳跳舞機,現在想想真快嚇死我了。」

  「司徒奎知道嗎?」

  「我打算平安夜告訴他。」她也是今天才知道的。

  「走走走……」巨無霸拉起金夕。

  「幹嗎?」

  「這裡環境對寶寶不好。」

  「對對對……」大家附和。

  「懷孕的時候,少接近電腦,輻射知道嗎?!」巨無霸大聲道。

  「沒錯沒錯……」大夥兒拉拉扯扯出了酒吧。

  「那以後我們團隊不是少了頭兒?」陳撫道。

  「遊戲重要還是寶寶重要?!」巨無霸怒瞪陳撫。陳撫舉手投降,道:

  「下一代的遊戲之王比較重要。」

  「那我們現在去哪裡?」羅星孝問。

  「去……婦幼院吧,那裡好像有教怎麼安胎。」歐陽甜甜道。

  「喂,還沒到那程度吧?」金夕哭笑不得,要是他們七個人一起到婦幼院,不吵翻天才怪。

  可幾個人簇擁著她,根本沒給她任何反對的機會,一路往婦幼院而去。

  果然,他們去到婦幼院沒有多久,就被趕出來了。

  可金夕看到裡面的寶寶,心裡泛起做媽媽的溫柔,真的好想告訴司徒奎這個消息。

  十二月二十四日,平安夜。

  美麗寧靜的仁山,無處不見聖誕老人的肖像畫。

  聖誕樹上,掛滿了雪花、星星、禮物盒、閃亮的絲帶等等。

  金夕精心準備了一株掛滿幸福的聖誕樹,一桌溫馨的燭光晚餐。

  昨天她忍了一個晚上沒對他說,現在已經迫不及待要告訴他,她有了他的孩子,他們有寶寶了。

  聽到這個消息,他那個木頭會有怎樣的反應呢?震驚?喜悅?還是不知所措?還是……噢!好想知道!

  一切準備就緒,家裡的電話響了。

  「我是司徒奎。」

  「我知道。」只有他往家裡還這樣報備名字,「你什麼時候回來?」

  「我現在準備去京首。」

  「出任務嗎?」她微微有些失望,但是是工作的話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不是。」他簡短的否定。

  「那你去京首做什麼?」

  「點點今天生日。」

  她聽到了自己心口間突然傳來破碎的聲音,雙手緊緊捏著電話。難道這些日子以來,她對他做了那麼多,他都無動於衷?

  「能不能……不要去?」

  「……」他沉默,點點的生日,他沒有一次錯過。

  「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

  她在跟自己賭,如是她能把司徒奎留下來,那麼,在司徒奎的心裡,她還是佔有一席之地,可是若是他仍堅持去見易點點的話,那麼,她在他心裡,就什麼都不是。

  「在電話裡說吧。」他已經買好了去京首的車票。

  「不行,這些話一定要當著你的面才可以說。」她著急地說,「你不要走,就這次,就這次不去跟她過生日不行嗎?」

  電話那頭又是長時間的沉默。

  然後,她聽到了他電話的那頭傳來了車站的廣播聲。

  「奎!就這次,你留下來不要走。」為了她,還有寶寶。

  「我很快回來。」

  「你還喜歡著點點?!」她哭著說,「你還是忘不了她對不對?」

  「……沒有。」他聲音淡淡的,她聽不出他真正的想法。

  「如果沒有,那你就留下來不要走。」吸了一口氣,她決定把所有的事情搬到檯面上說,即使她仍然沒有把握,自己能把他留下來,可是已經是她最後測試了。「如果你還是去找她,那麼表示你心裡還沒有忘記她。」

  「只是去給她過生日。」他有些無奈,緩緩道,「很快就回來。」

  「不要!我要你現在就回來!我要你現在就回來……」她還是沒能把他留下來?「如果你現在走掉的話……我……」

  她能怎麼辦呢?離開他嗎?離得開他嗎?

  電話那頭依然是冗長的沉默。

  她絕望地癱坐在沙發上,已經破碎的心,再一次又一次被撕扯成小碎片:

  「如果你走掉的話!你會後悔的!」

  「乘坐十五點十分開往京首市直達班車的乘客請到十五號車庫檢票。」

  回應她的只有車站裡的廣播。

  他的呼吸聲越來越遠,此時的他一定在遙望遠方。害怕他聽不見,她歇斯底里地嘶喊著。

  「奎,我愛你……你不要走,我真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跟你說!回來不要走!」

  「……小夕。」他輕輕叫她的名字,她淚流滿面,屏息靜靜聽著,祈求他說出他不走的答案。

  她的心,等得又酸又痛,他才緩緩說出:

  「我很快回來。」

  轟。

  這個答案,粉碎了她最後的希望。

  連幻想也破滅了。

  電話從她手裡掉落。

  她愛他的心,還是沒能將他喚回來。

  她愛他,可他心裡,一直愛的都是別人。

  她再怎麼做,也無法取代那個人在他心裡的位置。

  她摸著自己平坦的小腹,望著窗外的天漸漸暗下來。

  她把掛在聖誕樹上的幸福都拆下來,連同溫馨的燭光晚餐,一同塞進黑色的垃圾袋裡。剛剛還覺得幸福溫馨的東西,現在已經破敗不堪。

  如同她的心。

  他的房間,擺設的都是他跟點點、啟泰與星夢的照片。每張有點點的照片裡,他的笑容都是那麼的溫柔。

  她翻出他給她的提款卡,她記得他寫的密碼是「001224」,那是平安夜的日子沒錯,可也是點點的生日。

  她把卡放在他床頭櫃子上他們的照片前。

  拿起床上自己的枕頭往隔壁的房間走。

  她把她擬定的婚後條約第六條:暫未想到,日後補充。手寫改成:我要離婚就離婚。

  司徒奎回到家裡,已經是第二天的傍晚。

  門把上沒有她留下的紙條,屋子裡靜悄悄的。

  隱約有些不安。

  他打開她的房間,電腦前的座位空的。

  他再打開自己的房間,發現只有自己的枕頭孤零零的擺在床頭。他心裡咯噔兩下,不確信地將整張棉被掀開查看,還是沒有她的枕頭。他甚至彎腰在床底翻找,沒有。她的枕頭不見了。

  床頭的桌子上,是他給她的提款卡。

  一股寒氣,驀然竄上背脊,教他打了個寒顫。

  心裡空蕩蕩的像是某樣珍貴的東西被挖走了一般。

  他撥了她的電話。

  關機。

  他繼續撥打她的電話的同時出了門,到她所有經常去的地方翻找了一遍。

  沒有,到處沒有她的影子。

  在最後一家遊戲廳裡,他碰到了袁翔跟巨無霸等人。可是,幾個人當中還是沒有她的影子,他一直平靜的心也開始慌亂起來。

  「隊長老公?」巨無霸熱絡地打招呼,「你現在的心情是無比的高興吧?!」

  「小夕呢?」他皺著眉頭問。

  「你問我們要小夕?開玩笑嗎?老婆跟孩子可都是你的!」

  老婆……孩子?他錯愕地看著她,好一會兒才回神:

  「你說什麼?」

  「少裝了啦!小夕的平安夜驚喜你別說你沒收到!」巨無霸瞟了他一眼,「當准爸爸的感覺怎樣?」

  司徒奎高大的身軀驟然緊繃,心臟被她的話狠狠捏了一把。原來她說有重要的事情要跟跟他說就是這件事?他冷靜的雙眸裡,迸出愧疚的神色。

  「她現在在哪裡?」

  「隊長老公……」陳接與陳撫將尾音拉的很長,到最後,看到司徒奎繃緊的神情,立刻知道這不是開玩笑的事情,陳接正色道,「小夕沒來找過我們。」

  「她昨天晚上說要給你平安夜的驚喜,她沒說嗎?」袁翔察覺事態嚴重,認真問。

  「司徒大哥,你昨天跟我姐他們去了點點姐那吧?」羅星孝問。

  司徒奎皺著眉頭緩緩地點頭。

  「喂!司徒奎,你也太讓小夕傷心了!知不知道她為了讓你喜歡上她花了多少心思?現在還懷上你的孩子!你木頭腦袋裡到底想的什麼東西!」巨無霸聲色俱厲,恨不得使出必殺技崩了他的木頭腦袋。

  「你不會是到現在還想著那個什麼一點點了吧?!你竟然丟下她去跟別的女人過生日!你是不是跟那個女人有一腿?你出軌?」歐陽甜甜更是誇大其詞。

  「精神出軌,比身體出軌更讓人鄙視。」陳接涼涼道,「難怪小夕會帶著孩子走掉了。」

  司徒奎咬緊牙關等著他們說完後,緩緩問:

  「請告訴我,她現在在哪裡?」

  「我們不知道!」

  「知道了也不會告訴你!」

  幾人都在為金夕抱不平,司徒奎不語,只是雙眸銳利地盯著眼前的幾個年輕人,他有絕對的耐心等著他們說出來。

  十秒鐘過去了。

  一分鐘過去了。

  ……

  幾人開始覺得渾身不自在。

  「你這樣看著我們也沒用,我們是真的不知道她在哪裡。」

  「喂,錯的人可是你,你別用審犯人的眼神看著我們!」

  「喂……」

  「好了好了,我只猜測,她有可能在那裡!」袁翔首先投降了,「她平時心情不好的時候都會在那!」

  地下遊戲廳。

  跳舞機區圍滿了眾多的年輕人,他們都在高聲歡呼,太久沒有見到這樣頂級的高手的對決了。

  跳舞機的終極PK只剩下兩個人,其中一個是連任幾屆的遊戲之王,帥夕。另一個是後起之秀,狂潮。

  勁爆的音樂在地下室裡空曠地回蕩。悶熱不流通的空氣,讓火爆的場面更加火熱。

  儘管室外是寒冷的冬天,金夕已經脫下了外套,汗水還是把她的T恤澆濕了。

  她的跳舞機屏幕上的箭頭,不管幾速,不管反鍵正鍵,每一個都是PREFET。在她酣暢的舞姿下,已經是八百鍵的滿連。

  狂潮終於敗陣,退到一旁,喘著氣:

  「帥夕瘋了。」

  袁翔與巨無霸扒開人群,看到拼命跳舞的金夕,大驚失色:

  「小夕!」天啊,寶寶,她肚子裡有個小寶寶!「停停!停下來!」

  金夕回頭看了他們一眼,露出一個無所謂的笑容,揮灑著汗水繼續跳著。

  司徒奎倒抽一口氣,面色瞬間蒼白,她是在拿自己跟孩子的命開玩笑!她不要命了嗎?!

  「停下來。」

  金夕沒有聽從,無數次的轉身跳躍,讓狂熱的音樂淹沒她以為他是在擔心她的聲音。

  司徒奎額頭的青筋因幾近憤怒的擔憂而抽動著。高大的身軀輻射出懾人的怒意,周圍的人通通讓出一條道,他緩緩走向跳舞機。

  「停下來!」

  金夕依舊恍若未聞。

  司徒奎全身緊繃,舉起拳頭朝跳舞機掄下去。

  一拳,就一拳。

  火爆的音樂以及喧囂的叫喊聲戛然而止,四周靜悄悄地,連掉一根針都能被聽到。遊戲廳的老闆急匆匆地跑過來:

  「好不容易帥夕來了!誰那麼大的膽子敢來鬧場子?」

  看到眼前滿身陰霾的司徒奎,他大氣不敢出,退到人群中。

  「司徒……司徒隊長……」

  大事不妙了,木頭生氣了!北斗七星的其他成員也震聶在司徒奎的威嚴之下,不敢出來說話。

  唯獨金夕,不急不緩地說:

  「老闆,換台機器。」

  「這個……這個……」他也想帥夕常來光顧,可是警隊的司徒隊長在,他哪有這個膽子。

  司徒奎的目光犀利地看向叛逆的金夕,緩緩說:

  「回家。」

  「老闆,換機器。」

  「小夕啊……」老闆十分為難的搔首輕咳,「這個……司徒隊長……」

  司徒奎犀利的雙眸一緊,老闆立即閉嘴。

  司徒奎用快得讓人看不清的動作將金夕攔腰抱起,邁開大步往外走。

  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的金夕,粉拳連連打在他的身上,可他的身體硬得跟石塊似的,任她怎麼打都不動半分,甚至還彎腰撿起她的外套包裹在她的身上,沒有半點遲疑地繼續往外走。

  「哇……原來木頭生起氣來,是這樣模樣?!」巨無霸連連稱讚。

  「這就是隊長老公的作風啊?」歐陽甜甜咬著指頭崇拜得一塌糊塗。

  「天啊,我這台新機器該怎麼辦?」老闆哭著臉看著跳舞機,他還是為了招待「帥夕」特意弄出來的新傢伙。

  坐在客廳裡的金夕一語不發。

  司徒奎坐在她的對面看著她亦沒有說話。

  確實是不可雕的朽木,到現在都不會跟她說句話對吧?!

  她站起來,往房間走。

  他拉住她的手腕。

  「對不起。」

  「沒關係。」

  她冷冷應答之後便不再開口。而他不知道說什麼,只是凝視著她決絕的背影不說話。兩人一直僵直在客廳裡。

  到現在他還不說些話哄哄她?!生氣的她開始用力掙脫他的鉗制。

  他站起來,輕輕抱著她受傷的背影。

  「小夕,我不知道你要跟我說的是……」

  她冷冷打斷他的話,

  「如果我告訴你,我有寶寶了,你會留下來嗎?」

  「……」他不會撒謊,他不知道會不會留下來,畢竟那是他二十幾年來的習慣。他無法給出答案。

  「哼哼……」她掙脫他的手,回頭直視他的眼睛,「我跟寶寶加起來的分量還沒有易點點重?」

  「我沒那麼想。」

  「你沒那麼想?那你敢告訴我,你已經完全把點點忘了。」

  連她自己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事,可是,她寧願司徒奎為了挽留她撒一次謊。

  他的眉頭緊緊皺著。

  「再給我一點時間。」

  明明知道答案的,可答案從他嘴裡說出來是強烈百倍的傷害。

  「我要離婚。」

  「我不答應。」

  他想也沒想拒絕了,濃眉始終擰緊著,滿是凝重的表情。

  看著他的表情,兩人相處過的點滴,又湧上心頭。她心頭一緊,幾乎想伸手撫去他眉間的結……

  小手才剛有動作,就被她自個兒壓下。

  這場假婚姻,是建立在兩個都沒有感情的基礎上得來的。可現在她單方面對他有了感情,所以這場婚姻就必須結束。

  她掏出那張他簽了字的合約。

  他看到了她後來加上去的第六條。

  她要離婚就離婚?

  他的心像被狠狠重擊了幾拳,疼極了。他擠出幾個堅決的字:

  「我不答應。」

  「我已經無法忍受,你心裡裝著另一個女人。所以,我要離婚。」

  「我正在梳理那段感情。」他擰著眉頭解釋。

  「你那叫梳理?只要她有事,你就丟下所有跑到她身邊也算是梳理?好吧,如果你是真的有意要跟她劃清界限,那麼你以後都不要見她!」

  他的眉頭皺得更近了,無奈而又誠實地說:

  「小夕,不管我們的生活改變了什麼,我們跟點點是朋友是一輩子不會改變的事實。」

  「好!很好……一輩子?不會改變?那你好好過你的一輩子吧!」

  她生氣地甩開他的手,他連一句好話都不會說?!木頭!古板!朽木!

  這婚她是要離定了……才怪!

  她倒要看看朽木,到底是可雕還是不可雕?!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6-28 01:51:12

第九章

  京首市是個繁華的大都市,高樓聳立,車水馬龍。熙熙攘攘的街頭,行人步履匆匆。這一切都彰顯著這個城市旺盛的生命力,以及依然在蓬勃的發展勢態。

  它完全不像那個人情味濃重,寧靜安逸的仁山。

  金夕隻身一人站在大建築物環繞的十字路口,心裡更加彷徨不安。

  她看著手裡從星孝那得到的易點點的住址,心裡想著要怎樣開口跟點點說明她的來意。

  她鼓起勇氣按了門鈴。

  沒人回應。是不在家嗎?她又連按了幾次門鈴,還是一樣沒有回應。

  正當她打算放棄離開的時候,門被打開了。

  門裡站著一個高高的男人把她嚇了一跳。眼前的這個人,絕對不比司徒奎矮,微微淩亂的短髮下,是張麥色皮膚的臉頰,單眼皮的小眼睛閃著不羈的光芒,高挺的鼻子下那張豐潤的唇不耐煩地吐出幾個音節:

  「你很吵。」

  「請問這是易點點家嗎?」

  那人聽到她說了易點點的名字,他不屑的目光上下打量了她一陣,點頭:

  「對。」

  這個人,真是十分的目中無人!莫非他就是星孝口中那個性格古怪,跟點點在一起的李河?看他這模樣,該是八九不離十了。

  「你是李河?」

  「哦……」他並沒有讓她進去的意思。

  「我找點點。」她心裡已經開始不爽這個人!要是在仁山,她絕對會給他兩拳。

  「不在家。」

  說完,他順勢要關門。門裡傳來了易點點的聲音:

  「李河,是誰?你幹嗎堵在門口?」

  金夕見機不可失,從他撐著門的手臂下鑽了進去,熱情地對點點打招呼:

  「點點,是我!」

  「……小夕?!」易點點十分意外,接著笑道,「你怎麼會來?」

  「嗯。」金夕知道為什麼李河那麼不爽了,看看易點點腫脹紅潤的唇,就知道他們剛剛是在「辦事」,而且從李河臭不可聞的臉色看來,他還沒有正式「進餐」,結果被她打斷了。

  「這女人,我還沒說讓你進去呢!」李河萬分不愉快。

  「對不起啊,打擾你們了。」金夕故意看看窗外大亮的天,笑容可掬。點點臉頰染上兩朵紅雲,轉向李河,怒道:

  「你都這樣對我客人的嗎?」

  李河聳聳肩,他就這樣,怎麼著吧?點點倒了杯熱茶給金夕,問:

  「小夕,你剛到京首吧?怎麼不叫我去接你?奎也來嗎?」

  說到司徒奎,金夕的臉色立刻陰霾起來。

  「我一個人來的,其實我這次來,是想……」

  李河從房間裡走出來,將一件外套披到點點身上,體貼的舉動讓金夕心裡有些酸楚。她想起了婚禮上,奎擦拭點點臉上司嚴口水的那個情景。

  司徒奎看到易點點跟李河那麼好的時候,心裡該多難過?

  笨蛋,到這個時候你還為那個木頭想這些?!金夕暗暗給自己一個當頭棒。

  「對了,這是李河。」

  「我知道。」與別人口中闡述的一模一樣。

  「李河,這是奎的老婆,金夕。」

  李河瞥了她一眼,草草地點個頭表示知道了。他的行為立刻招來易點點的不滿:

  「你到底知不知道禮貌啊?」

  「我不是打招呼了,還要我怎樣?」

  「你那也叫打招呼?」點點提高了分貝,「你那態度真的讓人想痛扁你一頓。」

  「那你扁好了。」他皮笑肉不笑。點點捏起拳頭。

  「喂……」

  「知道了知道了!金夕對吧,她叫金夕。」

  「真受不了他那性格……」點點沒好氣道,「小夕你別見怪,他就這樣。你剛剛說想什麼?」

  金夕看著眼前兩個人的相處模式,不知道該作何反映。他們似乎很好,又似乎不怎麼好。

  「呃……我……」她有些為難的看向李河。

  李河知道她是想趕他走,可他偏偏不走,司徒奎老婆來找一點點准沒好事。

  易點點斜視他故意不起身的舉動,用手肘頂了他幾下,示意他識相地快點讓開。他卻只是向沙發的另一頭挪了一下屁股,沒作離開的打算。

  易點點閉上眼睛,他的性格一直不討人喜歡她知道。可今天他更是將他不討喜的性格表現得淋漓盡致。

  她怒視他,他一臉無辜地對著她笑。

  金夕看著兩個人,沉重的心情突然輕鬆了很多。

  他們兩個沒有不好,而是很好。每對戀人都有各自的相處方式,只是她跟司徒奎的戀愛安靜了一點兒,委屈了一點兒。

  「我要跟奎離婚。」

  「啊?!」點點驚詫地站起來,「為什麼呀?!」

  「他不喜歡我。」

  「那你為什麼找一點點?」李河敏銳地察覺到附近隱約透過來危機感。

  「我想告訴你,奎其實喜歡你。如果你以前你沒察覺,現在你好好考慮一下你對他的感情。」

  「我就知道不能讓這個女人進來!」李河大聲道,「你這是要把自己的老公往外推?」

  「所以我讓你避一避,可你偏偏要聽我說什麼。」

  金夕早對李河清高的模樣看不慣了,見到他的第一眼她就想好好挫挫他的氣焰。

  李河將點點藏到身後,橫眉豎眼地嚷嚷:

  「還好我沒走開,告訴你啊,你們要不要離婚那是你們家的事。我們家一點點喜歡的人是我!」

  「幼稚的傢伙……」點點哭笑不得,將他支開,他不依不饒地緊抱著她不放。她哀歎,「李河——你在不安什麼!」

  「一點點……」他哀怨地看著她。她知道用什麼方法能讓他安靜下來。她笑著對他招招手:

  「耳朵,過來。」

  「又來……」雖是一臉的不情願,他還將耳朵湊近她的嘴邊,她低聲在他耳邊說了一句話後,他立刻眉開眼笑地放開她,並趾高氣揚地看向金夕。

  「果然幼稚……」金夕嘴角抽搐,這個男人真的是——名不虛傳。

  「小夕,我想你是誤會了。我跟奎是朋友,這是雷打不動的事實。奎從小就不愛與人打交道,他的朋友很少,所以他比普通人更看重他僅有的友誼。他話不多,可是他的心很細膩,能感受你的呵護。」

  「可我單方面地喜歡他有什麼用,他心裡根本就沒有我。」她眼眶泛紅,不知道為什麼要找上自己的情敵訴苦,「我用了很多方法讓他喜歡上我,可是他還是不冷不熱的,我都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小夕,你要仔細發掘奎細微的改變,那樣你就可以看到他的想法了。」

  「他改變再大,可他還是把你放在心裡的第一個位置。」

  「那是因為之前還沒有你。我跟你在他心裡的意義不一樣。」

  「那你會不會給他機會?」

  她認真問。並看了一眼,不知道吃了點點給的什麼定心丸,竟能不動聲色呆在一旁的李河。

  「我跟奎,像親兄妹那麼親。以前是,以後也是那樣。」

  「那很好。」金夕點點頭,「那我就放心了。」

  點點看著她臉上張揚出得逞的笑容,不解地看著她:

  「小夕?」

  「我知道你對奎沒有那想法,這樣司徒奎這條路是走不通了。」

  「啊?」點點一臉困惑地看著一臉算計的金夕,突然明白了她的想法,她並不是真的要跟奎離婚,金夕眯起眼,說:

  「沒錯,我就是要跟那木頭對戰到底,直到他丟盔棄甲跟我跪地求饒。」

  「哈,哈哈……」點點附和地笑著,那也不用把她弄得心驚肉跳,擔心得要死。

  李河白了金夕一眼,冷冷開口:

  「有答案了?說完了你快點回去吧!」

  「李河!」

  「怎樣?難道我要歡迎這個騙子?」

  害得他也跟著緊張。金夕抬起小巧的下巴,對李河說:

  「你剛剛對自己有點沒信心了吧?知道奎跟點點的感情很好,所以沒信心對吧?」

  「沒信心?我嗎?你白癡啊,看出我沒信心?」這個女人真的很討人厭,他擺出自己的大籌碼,「一點點剛剛跟我說了,她一輩子就只愛我一個人!」

  「哦……」金夕點頭笑著,突然覺得李河囂張跋扈的同時又單純得可愛,「剛剛你是吃了這顆定心丸才乖乖坐到一旁不鬧事啊?」

  「沒錯。」

  他竟然承認了……還那麼不可一世地承認了……

  「笨蛋……」

  點點扶著頭,誰能相信,KING的繼承人之一,現在商場為人人津津樂道的那匹小黑馬,竟然是感情如此單純的傢伙?

  為了不讓李河太多的幼稚被人挖掘出來,點點支開話題。

  「小夕,你這次來還有別的事情吧?」

  「嗯,我想讓你跟奎表白。」金夕這次賭大的,她要讓點點假裝跟司徒奎表白,讓司徒奎徹底地去梳理,他心裡的感情。

  「什麼?!」點點與李河異口同聲道。

  「你們不要那麼大聲,會嚇著寶寶的。」金夕一臉幸福的撫摸自己的小腹。

  「寶……寶寶?」點點瞠目結舌。李河的目光狠狠地凝視金夕的小腹,卻也沒再大聲嚷嚷。

  金夕笑著點頭。

  「嗯,我有了奎的寶寶。」

  點點十分不解問:

  「可是你要我跟奎表白?」

  「嗯!」金夕十分確定,「我來這主要有兩個目的,第一,確定你對奎的感情。看到你跟李河感情那麼好,我就放心地進行我的第二個目的,讓你跟奎表白。」

  「不行!」李河堅決反對,他的女人,怎麼可以跟另一個男人表白?!

  「我都不怕你怕什麼?至少點點喜歡你。而我,可能連百分之五十的機會都沒有。可是,我就是要將司徒奎的心看清了,也讓司徒奎把自己的感情看清了,即使到最後他可能選擇的任然不是我,我也就死心了。」

  「你怎麼會有這樣的想法?」

  「這是我的遊戲攻略啊。」金夕笑著說,「找到合適的戰略,佔領要地,用適合的招數進攻,在必要的時候,使出必殺技。」

  「啊?」點點的表情十分僵硬,這是什麼理論?

  「我所操縱的遊戲,從來沒有失過手。現在要面臨我人生裡最艱難的遊戲,我需要夥伴,所以,點點幫我……」

  「小夕。」點點無可奈何笑道,「奎已經在為你努力了。」

  「他的速度太慢了,我不能被動著老覺得難過。點點,幫我……還有寶寶……」

  「……」她能拒絕嗎?

  「我不同意!」李河看著點點動搖,再次反對,「那是你家的事情,關我們什麼事了?」

  「我幫你。」

  「一點點……」李河還沒說完。金夕撲過來抱住點點:

  「太好了!」

  點點大驚失色,穩住她:

  「小心寶寶!」

  李河也捏了一把汗,這女人……以後一點點懷寶寶了,他絕對要把她栓在身邊,半步都不能離開!

  司徒已經奎瘋了,他像只無頭的蒼蠅到處翻找金夕的影子。

  她真的要跟他離婚?帶著他的孩子離開他?

  不,他無法接受!

  整整一夜,他都在擔心裡疼痛著。

  該死的,她帶著寶寶會去哪裡?!

  當他頂著滿眼的血絲回到家裡時,只見金夕正啃著小蘋果悠閒地在家裡看電視,他眼睛酸脹得厲害,心臟同時被恐懼釋放出來。

  龐大的身軀僵硬地挪到她跟前。

  「去哪裡了?」

  「結婚條約第二條:不相互干涉對方的生活。」她啃著蘋果,努力地偏頭看他身後的電視。

  「我找了你一個晚上。」

  「結婚條約第二條:不相互干涉對方的生活。」

  「我很擔心你。」

  「結婚條約第二條:不相互干涉對方的生活。」

  清脆的咬蘋果聲回蕩在屋子裡。

  「我不管那該死的條約!」

  頭一次,司徒奎那麼後悔自己當初簽的字,他現在想做的就是把那張條約撕個稀巴爛。還有那台電視,她一直就看著它沒看他一眼。他僵硬地轉身,狠狠地關掉電視。

  金夕大口咬著蘋果,哈,木頭也有發脾氣的時候?

  「我們談談。」

  「談什麼?」木頭還會主動找她談話了。

  「你跟寶寶,我都會照顧。」

  「因為我是你的老婆?」她看著他懊惱不善言辭的模樣,挑眉問。

  「……嗯。」

  木頭就是木頭,還是沒開竅。

  「我要跟你離婚!」

  「我不同意!」他苦惱地看著她,「死也不會同意。」

  哎?有進步了,會加表示程度的詞匯了。「死也不會跟她離婚」?很好。她喜歡。

  「你就不能多給我一點時間?」他痛苦地抹了一下臉,「該死的,我要怎麼做你才能對我有信心?」

  「什麼信心?」今天他的話明顯多了,顯然,木頭急了。點點說慢慢發覺他的改變是指這個嗎?其實她也不是想逼他,只是他的速度比慢賽過烏龜,她等不及了。

  「我不會做對不起你的事。」

  說來說去就是說不到重點上,只要說他已經喜歡上她就好了啊!

  「好了,我累了,寶寶也想休息了。」

  她說完,便進入自己的房間。嘴角露出得逞的笑容,朽木啊,很快就被她雕刻顯現人形了吧?

  他竟然破天荒地不去上班?為她料理一日三餐不說,怕她悶了還主動問她要不要出去散步?木頭的腦袋開竅了?是他成人後的雛形嗎?

  如果是以前,她早就美滋滋地答應了。

  可是,這是非常時期,她要忍!要依然保持冷淡的態度,讓他徹底地覺悟。

  晚飯過後。

  易點點出場了。

  司徒奎看到她十分意外。

  「奎。」她一臉愁容,讓他跟著皺起眉頭,擔心地問:

  「怎麼了?」

  小夕看著奎的反映,心懸到半空。她沒有完全的把握,奎會站在她的這邊。她使出的這個大招,不僅對對手有殺傷力,對自己也是危害無窮。

  如果到最後,他依然選擇了易點點呢?她怎麼辦?他怎麼辦?點點怎麼辦?李河怎麼辦?

  所以,這是李河當時為什麼堅決反對的原因嗎?

  如果司徒奎選擇的依然是易點點的話,所有人又會再次地陷入尷尬當中,司徒奎受的傷會更深更重。

  她的小手緊緊地捏成拳頭。

  點點卻給了她安撫的笑容,她瞭解奎,她從奎看小夕的眼裡,知道他的想法。她眼裡泛起淚光,對奎說道:

  「我有事要跟你說。」

  司徒奎回頭看了一眼一直站在他身後,面色蒼白的小夕,皺起眉頭。小夕佯裝無所謂道:

  「去吧。」

  「對不起,小夕。」

  點點說完跟著奎走了出去。

  他們沿著仁山熟悉的小路,來到了小學的校園。

  習習的冷風吹來,點點微微縮起肩膀。奎脫下外套,披在她的身上。現在他還是會有,只要她在身邊,他就會安心的感覺。

  他曾那麼深愛著她。

  曾……他淡淡笑開,是曾經的事了,現在她跟他都有自己的生活。

  如果當時,點點選擇的是他的話,那麼他們一樣也會過得很幸福吧?

  「奎……」

  她叫喚他的聲音永遠都不會變。他低頭看她,目光溫柔如水。

  「奎,我……我……」

  空氣裡頓時暗湧殺機,而這殺機來自於早就埋伏在附近的李河,以及剛剛趕來的金夕身上。

  司徒奎與易點點之間的感情太深,太微妙,太細膩。

  金夕捏著拳頭,看著溫柔的奎。她的賭注,下對了嗎?司徒奎繼續開口:

  「怎麼了?」

  「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我喜歡你還來得及嗎?」

  「……」他錯愕,不可置信地看著她,「點點?!」

  「我知道這樣不對,可是,到現在我才發現,其實我真正喜歡的人是你……」

  他更加愕然,這句話,他等了二十幾年,幻想了無數遍,他的心跳直擊他的大腦,一時之間,他根本無法思考。

  他不是在做夢?不是在做夢?!

  「當我知道你結婚的消息,心裡好難過,我甚至沒敢當天就回來。我很害怕看到你結婚……我害怕失去你!」

  「點點……」他的心揉成一團,疼痛難耐。

  李河險些跳起來,被啟泰跟司徒悟兩人捂住嘴巴按在地上。

  金夕面色蒼白,星夢及時地抓住她冰冷的小手。

  他們都知道,奎對點點,從來都是百般地呵護,不會傷害她半分半豪,她比他的性命還重要。

  金夕使出的這招必殺技,絕對稱得上是魚死網破的做法。

  「……我喜歡奎。」因為真的很喜歡奎,點點哭了。因為對他撒謊,她愧疚了。

  司徒奎的眼眶紅了,他想起小時候,點點在森林裡走失了,他發瘋了似的找她,最後在林子裡找到了像個破布娃娃的她,當時他就哭了。因為她沒事,因為他失而復得。那是記憶以來第一次哭,為易點點而哭。

  易點點繼續說道:

  「如果你心裡喜歡的是我,對小夕來說也不公平。你能不能,回到我身邊?」

  看著這樣為難的奎,點點也覺得心疼。她曾讓他那麼傷心過,現在又掀開他已經結痂的傷口。

  他溫柔地,仔細地注視她的雙眸,這雙眼睛不會對他撒謊,他突然明白了些什麼,嘴角露出一絲憂傷,接著轉為淡淡的微笑,他緩緩道。

  「記得那次,你在林區走散了嗎?」

  「嗯。」

  「我當時曾暗暗祈求上天,用我的壽命去換你的平安。後來我終於找到你,把你抱在懷裡。你像抱著水裡唯一的浮木一樣抱著我哭泣時,我就發誓,這一輩子,我都保護你。」

  點點的眼淚再也控制不住氾濫,甚至想告訴他她是來幫金夕試探他的,她最不想傷害的人是他。

  「我從沒想過自己能離開你而活,所以拼了命朝著你靠近,追隨你到京首念書。你卻一天一點,離我遠去。不,或許,你一直都離我相同的距離,只是我想要的太多了。你依然對我笑,對我哭,對我好。可我像要死去一樣難過。」

  「奎……」所以,她沒直接答應小夕的要求,就是害怕奎想起過去的傷心往事。

  金夕的眼淚也控制不住地掉,星夢也紅著眼眶,輕聲說:

  「小夕,奎與點點之間的感情,不是我們外人能夠瞭解的,他們比親人還親。或許能說,沒有點點,就沒有今天的奎。」

  「我……我不知道,會讓他想起那麼多傷心的事……」

  金夕因為自己的做法,讓他回憶起傷心的事而愧疚著。

  司徒奎依然輕揉地揉弄著點點的頭髮。

  如果,她早一點告訴他,就早一點點告訴他,或許他會成為世上最幸福的人。

  他看著她,笑容裡閃著淚光。

  風,依舊。

  樹,依舊。

  冬天,依舊。

  司徒奎,依舊。

  「最後,我還是一個人回到了仁山,反反復複地走我們曾經走過的路……」奎的眼裡流露許多的哀傷,「時間一天一天地走,我卻一直徘徊在從前,一直依附在你的影子裡生活。」

  金夕胸口憋悶得慌,難道她真的用了最愚蠢的招數?

  司徒奎,為什麼只有在面對易點點時,才會說出那麼多的心裡話?!她終究還是敗了?!

  「小夕……」星夢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她。如果是陳啟泰說出這樣話,她肯定會殺了他!

  司徒奎收起笑容。

  「我跟金夕結婚了,她很像你。」

  「啊?」點點有些驚慌。

  「她說因為她不喜歡我,所以不會欺負我。她跟你一樣,把她的快樂毫不吝嗇地分給我。她喜歡吃我煮的水煮牛肉。她害怕會飛的蟑螂。她的手修理得整整齊齊的。她的笑容,乾淨透明。都很像你。」

  果然還是把她當易點點的替代品了!金夕越來越沮喪!

  「奎……」點點不知道該不該停止這種試驗,萬一適得其反,該怎麼辦?

  「可是,後來我看得很清晰,不會把你跟她混在一塊,她是金夕。」

  「啊?」不對勁,今天的司徒奎很不對勁,點點有這種感覺,他說這些,有一半不是給她聽的。

  「我看到她寫的所有的紙條,聽得到她說每一句話。我總會不由自主地跟著她笑,跟著她難過。我漸漸學會了為另外一個人生活。我清晰的感覺到,我的心不再那麼彷徨了,能慢慢地從你的影子裡走出來,不再被囚禁在過去出不來。」

  他習慣看著點點璀璨的眼睛說話,那樣他可以那麼自然地將心裡的話說出來。

  「我不想她傷心,不能讓她離開我。雖然我還需要多一點時間來告別過去,可是,我想跟小夕還有寶寶一直一起生活。」

  點點明白了,她明媚的笑容,再次回到臉上。

  風,依舊。

  樹,依舊。

  冬天,依舊。

  易點點,依舊。

  「奎,過去的每點每滴,我從不曾忘記。奎要勇敢地從過去走出來,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誰都拆不開,我會一直看著你。」點點會心一笑。「雖然,要把過去忘記,心會酸酸的,可那不是失去,而是讓你得到你該有的幸福。」
作者: 鈞蝦逵人    時間: 2025-6-28 01:51:38

第十章

  大家也都有些愕然。這到底是誰給誰演戲?

  司徒奎借用點點,對金夕表明心跡了?

  金夕傻了眼,這叫哪門子的必殺技?

  「無聊死了……」李河掙脫悟他們的鉗制,沖了出來,將易點點扣入懷裡,怒氣衝衝地看著司徒奎。他又一次體會到司徒奎與點點之間他無法介入的事實,他超級的不爽。「以後有這樣事,你再答應來做試試?!」

  點點推了他一把。

  星夢幾個人也從樹叢後面出來。

  「你們兩個要嚇死人嗎?!」

  「哥,你早知道是嫂子的主意?」

  「嗯。」

  奎看著金夕。

  金夕還不願意相信,自己的絕密計劃三兩下就被別人拆穿了,傻傻地站在原地。

  「你怎麼知道的?」星夢問。

  「他太瞭解點點了,看著她都知道她的想法。也太知道李河對點點的佔有欲,剛剛那小子沒有我跟悟按著,早就蹦出來了!」啟泰搖頭歎氣,「換做我,我也不相信啊。」

  「也是……點點跟奎之間,根本無法演戲。」星夢說著說著,很扼腕道,「為什麼我跟啟泰之間就沒有半點可以拿來炫耀的?早知道,我也弄出個第三者出來多好!」

  「你敢……」啟泰將她栓在身側,「孩子都那麼大了,別折騰我啊!」

  「小夕……」點點看到一直在後退的小夕,叫道。

  金夕還在退後,天啊,還是必殺技呢!原以為天衣無縫,還被他開始的話揉捏痛得死去活來。

  雖然讓她有一點點感動,可是……丟臉啊,丟臉!被那木頭,倒是反過來將她的軍,殺她個措手不及。

  更扼腕的是,他還是沒有說出,喜歡她的話!

  討厭,木頭還是木頭!

  她使出的必殺技想要達到的效果,是要他當著她的面拒絕易點點的表白,告訴易點點,他喜歡的是金夕才對啊。

  遊戲失控了……

  可她這個遊戲之王滿腹的牢騷之餘還有著些許的感動。

  差勁,幾句不相干的話,就把她給收買了。

  可是,他說要跟她還有寶寶一直生活在一起!

  高興……

  奎看了易點點一眼,追上金夕。

  「她在幹嗎?」啟泰笑道。

  「肯定是必殺技被別人不費吹灰之力破解了,羞愧得無地自容。」李河不屑再管別人的事,「一點點,我困了。」

  他哪裡是困的樣子?明明還一副找她算賬的模樣。難道她剛剛在演戲時,把他給惹毛了?點點打算不變應萬變。

  「沒有安排你休息的地方。」

  「我們去那間旅館。」他目光灼灼,曖昧得不像話。

  「哪間旅館?」點點沒有察覺,看著奎追著金夕消失在樹叢後。

  「就……」他俯身貼近她的耳朵,「我們第一次時住的那間旅館。」

  「李——河——」她滿臉通紅地咆哮,什麼時候,他還動這種歪腦筋?!

  「呵呵……」他笑彎了一雙小眼睛。

  「啊——」夜色中突然傳來金夕的驚叫聲。

  李河等人立即察覺不對勁,追趕上去。

  只見司徒奎追著一輛黑色的車子,消失在路的拐角處。

  李河、司徒悟、與陳啟泰用盡力氣狂追上去。

  可是,車子很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他們的眼前。

  奎懊惱地捶擊路面。

  該死的,金夕被劫走了!

  此刻,他的電話響切寂靜的仁山之夜。

  對方的聲音通過變聲器傳來的。

  「司徒隊長,若是想讓你的老婆活著,別動用警隊的力量。」

  「你們想怎樣?」

  「我只想讓你付出代價。聽說你老婆是遊戲之王,可以幫我做的很多……哼哼……」

  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

  「遊戲碟裡的毒販朱南天?!」司徒奎咬牙切齒道。

  「哥,現在怎麼辦?」

  「如果他是針對你,他還會給你電話。」李河露出兇狠之色,掏出手機,打了一個電話。KING,不僅在經濟領域裡獨佔鰲頭,在人脈關係上,也不是省油的燈,黑道自然也有人線。

  「毒販,朱南天……好,用最快的速度。」

  點點與星夢氣喘吁吁地跑過來。

  「怎樣?」

  「嫂子被抓走了。」

  「那怎麼辦?報警嗎?」點點擔心道。

  「不能報警。」

  身為警隊隊長的司徒奎深知對方已經被逼到生死邊緣,若是動用警力,絕對會對金夕的生命造成傷害。

  「可是小夕,還有寶寶!」點點說不下去。

  「上車!」啟泰把車子開了過來,幾個大男人沒多想就上了車,將點點跟星夢關在車外。

  「一點點,沒事啊,等著我回來。」

  「啟泰……」星夢哭喊著。

  「回家照顧司嚴,我們很快回來。」

  點點抱住星夢,一臉擔憂。車上都是她生命力重要的人,不能有半點閃失!她相信他們都會平安回來,因為他們的感情不會就這樣被截斷。

  車子飛速前進。

  司徒奎面色凝重,心中的焦慮與不安,隨著時間的推移不斷地擴大。

  如果失去她……

  「因為我不喜歡你,所以不會欺負你。」

  「因為小夕喜歡奎,所以以後都不會欺負奎了。」

  「我喜歡你……奎我喜歡你……所以,不要喜歡別人……」

  司徒奎。

  隊長老公……

  奎!

  奎……

  她任何的情緒,任何的表情在他腦海中一一呈現,又一一消失,反反復複。

  他突然悶悶地咳起來。

  他驚恐地想到了小時候,點點像只墜落的蝴蝶從樹上掉下來。而此時,這個人變成了金夕,她是金夕,可他卻來不及朝她伸出手。

  「在你的心裡,我是什麼?」她曾無數次的問。

  「我對你有多重要?」

  他很後悔,很後悔。

  她問的問題,他一個也沒有回答過。

  心,很痛。很痛……

  他現在僅剩的願望就是,要她平安無事。為此任何代價他都願意付出。

  金夕被丟進一個陰冷廢棄的倉庫。

  這是警隊曾駐紮演練過的舊址,聽說警方內有毒販的同夥,那麼能找到這個地方就不見怪了。

  可是這裡好冷好冷啊,金夕打了個寒戰。

  她四處查看有沒有可以禦寒的東西,然後看到牆角丟著的一件破舊的背心。雖然很髒,但是她不能讓寶寶被凍著。

  要見到司徒奎,就要活著,要活著就要戰鬥,要戰鬥當然先撿個裝備才行。

  她將背心穿在外套內。

  四處尋找著出口。

  「怎麼會那麼快就被發現?!」朱南天惱怒的聲音從倉庫外頭傳來,「你不是說這裡是以前的軍用基地,不會被發現的嗎?!」

  「我怎麼知道?這裡是個老基地沒錯,被發現你以為我願意?」

  警隊的叛徒李達官也十分火大,大難當頭人心晃晃,何況他原先有著令人羡慕的職位,而今卻成了被通緝的罪犯,叫他不扼腕都不行。

  「快把那個女人抓出來!」

  在李河的消息快速回饋的幫助下,司徒奎很快地看到了金夕。

  朱南天用槍口抵著金夕,並讓她擋在身前,司徒奎放慢腳步。朱南天惡狠狠地開口:

  「司徒隊長,把你的槍放在地上。不然,我怕我一不小心,打穿你老婆的美麗的腦袋!」

  金夕極力想撇開頭,卻被朱南天狠狠扣住。

  司徒奎看著金夕痛苦的表情,咬緊牙關,乖乖地將槍放在地上。

  「很好,踢過來。」

  司徒奎將槍踢了過去。

  「哼哼……」朱南天狂笑著踩住他的槍,「兄弟們,他就是砸我們飯碗,害我們被通緝的死警察,洩憤吧。」

  十幾個手下,對著司徒奎又踢又打。

  「奎……奎!」

  司徒奎跪倒在地,目光犀利地凝視著金夕脖子上的槍,只要有半點空隙,他就能救下她。

  金夕哪裡看得自己心愛的男人被拳打腳踢,出其不意地用後腦狠狠地撞擊朱南天的鼻子。

  朱南天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嬌弱的女人,竟不要命的反抗,愣是被撞擊得踉蹌一下。

  槍聲頓時在金夕耳邊劇烈響起,她一時之間聽不到任何聲音,只感覺到肩膀傳來熱辣辣的疼痛。

  她看到司徒奎撕心裂肺地叫喊著,矯健地騰起,將朱南天撲到在地。

  在暗處的李河等人,也將倉庫外的人解決,攻了進來。

  這四個人中的任何一個都能隨便撂倒十個八個壯漢。

  頓時,擊打聲、撞擊聲、慘叫聲、求饒聲此起彼伏。

  看著金夕肩上不斷地有血冒出,司徒奎露出猙獰之色,揮出攜帶駭人殺氣的拳頭,狠狠地將朱南天的打趴。並打退所有想阻攔他的人。

  金夕驚恐地看著眼前血腥的場面,她幾乎看到了司徒奎的淩厲的雙眸裡蹦出無數的旁白: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擋我者死!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擋我者死!

  他生氣了!他憤怒了!他瘋狂了!

  原來朽木生氣的最高境界就是這樣啊!

  是因為她嗎?因為她嗎?若不是因為肩膀上的疼痛,金夕說不定會咧嘴大笑。眼前的景象,變成了她眼裡最暴力最血腥的遊戲。

  而勇猛的司徒奎幾乎都在用大招,打得對手毫無招架之力。簡直跟她手裡操縱的帥夕不相上下,不不!司徒奎的攻擊,更完美,更陰冷,更霸道,更兇狠。

  看著朱南天的手下一個一個地倒下,看著戰場逐漸剩下司徒奎、司徒悟、李河、陳啟泰四個戰神一樣傲立在橫七豎八倒著的敵人身上時,金夕聽到了戰火告捷的號角。

  可就在這時候,一隻黑手伸出來。

  不不不!這不是遊戲的黑手!

  而是一直躲藏的李達官的槍正標準司徒奎,眼下已經扣了扳機。

  「奎——」

  金夕想也沒想,飛身撲倒背對著槍口的司徒奎。

  劇烈的疼從她的後背傳來,心像被打穿了一樣痛成一團,連呼吸都十分艱難起來。

  「小夕!」司徒奎撕心裂肺地吼叫著!

  李河手裡的匕首狠狠地朝李達官射去!李達官的慘叫聲應聲而起。

  司徒奎面色蒼白地抱著金夕,他這一輩子,從來不曾這麼清晰地感受到失去的恐懼。

  「小夕……小夕!」

  她面色慘白,肌膚冰冷,眼睛痛苦地閉著,臉上佈滿了汗水。

  他的心再縮緊,向來堅定如石的手,竟也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小夕……醒一醒!」

  她只覺得背上的疼痛箍著她讓她喘不過氣來,更無法說出話來。

  「抱她上車。」

  看著完全亂了陣腳的司徒奎,李河冷靜道。

  車子火速地往醫院飛馳。

  司徒奎顫抖著,手腳慌亂地包紮她肩上一直流血的傷口,堅毅的唇緊抿成線,眼睛血紅一片。

  他要為她而掉眼淚了嗎?

  「奎……」

  「沒事兒,小夕沒事,我們馬上就到醫院了。我在這裡,不要怕,很快就會好,很快就不痛了……」她的血染遍了她以及他的衣服,他說著說著,眼睛更紅。艱難地低吼,「你為什麼要擋下那顆子彈,我寧願那子彈打穿我也不要你受傷知不知道?!」

  朽木,終於為她痛徹心扉了吧?

  她抬起滿是血的手,碰觸他的臉頰,想看清那顆沒從他眼裡流出的眼淚是不是真的存在。

  然後,她笑了。

  那顆眼淚,真的存在。

  「奎,你在為我心痛嗎?」

  他凝視著她緩緩點頭。

  「那顆眼淚,是為我從你心裡冒出來的嗎?」

  他艱難地再次點頭。

  「如果,我死了,你會不會很難過?」

  「別胡思亂想,沒事,我不會讓你有事!」

  他將臉頰貼近她的臉,鐵打的眼淚滴落在她臉上。滾燙地落進她的心裡,她的心臟跟著輕輕顫抖。

  朽木,已經被她灌輸了她的愛,開始回應她了。

  「奎,你現在知道你心裡的感情了嗎?我在你心裡有多重要?」她紅著雙眼問。

  「我不能失去你。小夕,不要離開我,我還要跟你還有寶寶生活一輩子。」

  她虛弱一笑,說:

  「奎,我愛你……不管什麼時候,都愛你。我愛你,你呢?」

  他的唇顫抖著,凝視著她好半晌,卻沒有給他答案。她氣若遊絲:

  「你再不說,我怕我這一輩子都沒辦法聽到了……」

  「我說!我說了,你也不許離開我!我說了,你就一輩子不離開我……」

  「……好……」

  「我愛你,金夕我愛你!」

  朽木,可雕也。

  「這樣,就足夠了。」

  她閉上眼,蒼白的嘴角露出滿足的笑意。司徒奎吼叫著:

  「金夕,金夕!你醒來,醒來……我愛你,我已經愛上你了!」

  李河明白這種痛苦,他腳下的油門即使已經踩到底線,還在用盡力踩著。

  悟與啟泰懊惱地狠狠拍打車壁。

  「金夕——」

  司徒奎淒厲如似泣血地咆哮著她的名字,五臟六腑都被利刀絞碎的痛,愈來愈劇烈,一陣強過一陣。

  像是不忍他的疼痛,金夕再次悠悠醒來。

  他幾乎喜極而泣:

  「小夕……」謝天謝地!

  「答應我,以後有什麼都要跟我說,不要一個人扛著。」

  「我答應。」

  「答應我,以後有什麼都跟我說,不能只對點點一個人說。

  「我答應。」

  「答應我,要跟我表白,不要通過點點,直接跟說我。」

  「我答應。」

  「答應我,從過去徹底地走出來。」

  「答應,我什麼都答應你。」只要她沒事,即使叫他去死他都願意。

  「最後一件事,無論我做了什麼,你也不許生氣。」

  「好。」

  她咧嘴一笑,臉色雖然蒼白,但是精神絕不像剛剛瀕臨死亡的人。她艱難地從司徒奎懷裡坐起來。

  大夥兒,包括司徒奎無不瞠目結舌,看著她皺著一張臉,大聲呼喊:

  「奎,我肩上的傷口好痛。」

  「小夕?」

  「嫂子?」

  「什麼?」她蒼白的笑臉洋溢著幸福的光芒。

  「你沒事?我明明看到子彈打中了你的背。」司徒悟怪叫。

  「悟,你就這麼想你嫂子我出事嗎?」

  「當然不……可是……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子彈明明打中了她。

  「子彈射偏了?」啟泰問。

  「打中了,剛剛我險些痛昏過去。」小夕想到剛才的疼痛還是心有餘悸。

  「那……」

  金夕解開外套,滿臉慶倖地說:

  「我剛剛進倉庫的時候,害怕寶寶會冷就撿了這件背心穿上,現在才發現它是一件防彈衣。」

  「啊?!」大夥兒更是按捏一把汗。

  「我就說,現實跟遊戲是一樣,要戰鬥就需要裝備!」

  「那你剛剛還演了那麼久的戲?!」而且中間還假死了一次!要不是看在她受傷,現在沒有危險的情分上,大夥兒敲昏她的心都有了。

  「要不然,我怎麼知道這木頭心裡想的什麼!由此證明,朽木,可雕。這傷,值得了!」

  她笑著看向司徒奎,然後笑容全由她嘴角隱去。

  司徒奎似乎氣傻了,除了目光隨著她轉動外,什麼都不能做。

  「奎?」大事不好,他看上去十分生氣,「我,我不是故意的。」

  他不動。

  「你說過無論我做了什麼,都不會生氣的。」

  他依舊不動。

  「你說過你愛我……」她嘟著嘴,佯裝生氣,其實是在擔心他生氣。

  他仍是不動如山。

  「好了好了,我知道錯了,我發誓以後再也不會這樣了!奎,你說說話……」還是不奏效。她捂住自己肩上的擦傷,裝可憐道:「哇哈!傷口好痛哦,我傷口好痛好痛……痛……」

  「嘁……」大夥兒都不再搭理她。

  司徒奎卻動了。

  他狠狠地抱住她,緊緊地,緊緊地,像抱住自己的生命般。

  「我剛剛以為自己會死掉!」

  「奎……」

  噢!他碰到她肩上傷了啦,他絕對是在報復,他在報復她剛剛讓他那麼擔心。

  可她再疼也不敢喊出來,齜牙咧嘴的模樣讓啟泰跟悟大笑開來。

  一句話說得好啊,聰明反被聰明誤。

  再一句話說得對啊,自作孽不可活。

  金夕總要為她自以為是的小聰明付出一點點的代價才知道覺悟。

  可金夕不這麼想,她傻傻笑著。忍著疼痛,她在心裡豎起勝利的旗幟: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擋我者死!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擋我者死!

  順我者昌,逆我者亡,擋我者死!

  遊戲,所向披靡。

  愛情,無往不利。

  生活,絕對無敵。

  朽木,繞指成柔。

  月上三竿。

  噔!噔!噔!

  林靜宜的腳步輕快地上上下下樓梯。

  她手裡一會兒端水果,一會而端甜點,一會兒端酸的,一會兒端辣的。不管端的是什麼口味,總之都是食物就對了。

  終於,她累極了,大喊兒子:

  「金朝,快點把吃的全往樓上搬。」

  金朝上上下下端了好幾遍。終於,他也忍受不了抱怨了:

  「妹,你怎麼那麼能吃呢?!」

  金夕粉潤的嘴不停地吃著甜點,抽空回答道:

  「酸男辣女,我現在是酸的也想吃,辣的也想吃,很有可能是龍鳳胎哦!」

  「那你也不能不停地的吃啊。」金朝還是第一次見到這樣能吃的孕婦。

  「媽……你看哥!他不讓我跟寶寶吃。」

  「金朝!讓你幫你妹端點吃的,你意見怎麼這麼大?你要是不服氣,討個老婆回來,我也會這樣伺候你老婆!」

  「好好好……」金朝立即舉手投降,「孕婦最大,說,現在你想吃什麼?就算你想要把天上的月亮當餅子吃,哥也給你弄下來。」

  「就知道哥最好了!」剛剛還慵懶的孕婦,立刻精神十足地說,「我要吃小學門口李阿婆的鍋貼,夾帶裝些酸辣湯回來。」

  「剛剛不是才吃了一份嗎?」金朝瞪大眼睛問。

  「可是人家還想吃。」

  「那你剛剛不讓我買兩份?」

  金朝忍不住抱怨,他才出去買了鍋貼回來,才端了幾盤吃的,現在她又要他出門,有點過分了吧?

  「媽!哥剛剛還說即使是要把月亮當餅吃,他也會幫我弄來,你看他……」

  以前在家,媽媽整天除了嘮叨還是嘮叨,在她口中她不是遊手好閒,就是閒人一等。現在當孕婦了,享受的是老佛爺一樣的待遇,她不趁機好好享受怎麼行?況且懷孕就那麼幾個月,轉眼這個待遇就沒有了的。絕對是機不可失。

  「金朝……」李靜宜想訓斥一下兒子,可終於也忍不住對女兒說,「不過金夕,你真的得控制你的食量,我懷你的時候也沒吃那麼多啊。」

  「可是,我餓呀。」

  「噢!奎來了奎來了!」金朝像看到救星一樣叫著。

  司徒奎手裡拎著兩份鍋貼,進到房間,將鍋貼給他美麗的小孕婦妻子。

  「奎來了啊,吃飯了嗎?」林靜宜對自己的女婿可是滿意得不得了。

  「警隊聚餐,我吃過了。我來接小夕回去。」

  「嗯!快點把你家的大胃王接回去!」金朝如獲大赦。

  「什麼嘛……」金夕一邊吃著鍋貼,一遍委屈地說,「我才不是大胃王,又不是我要吃,是孩子要吃。」鍋貼真的是越吃越好吃!

  「……你這藉口都說了不下一百遍。」金朝實在不願意再看下去,「我不管了奎你快把你老婆孩子接回去,真擔心她會不會三兩天就能把家吃垮。」

  「哥!」金夕即使是橫眉豎眼,也沒停止吃鍋貼。

  「好了,快吃吧,吃完我們散步家,幫助你消化。」

  「好。」金夕臉上洋溢著滿滿的幸福。

  林靜宜點頭微笑,她嫁女兒是趕鴨子上架,可幸好,女兒遇到了給她幸福的人。

  她轉頭看向兒子,考慮著要不要把兒子也趕上架?

  ……

  司徒奎的大手,牢牢地牽著金夕走在仁山熟悉的石板路上。

  夜,很靜很靜。

  她的手,很暖很暖。

  「奎!」她笑著叫住他。他回頭看她,目光溫柔如水。

  「什麼?」

  「你幸福嗎?」

  「我很幸福。」

  「因為我你覺得幸福嗎?」

  「因為你,我覺得幸福。」

  「寶寶呢?」

  他扶她坐到以前一直都是空空蕩蕩的長椅上,將臉緊貼著她隆起的小腹。仔細傾聽,她肚子裡的小生命正在慢慢地呼吸慢慢地成長。

  那是他跟她的孩子。

  「是我們幸福的結晶。」

  「奎……」她抱著他的頭,撫弄他的頭髮,「今天你還沒有說……」

  「小夕,我愛你。」

  「寶寶呢?」

  「我也很愛寶寶。」

  他再也不會對她沉默以對了,金夕抱著他,幸福地望向晴朗的夜空。

  潔白的雲朵,輕盈地漫步。

  月亮船,微笑著搖呀搖。

  星星眨著眼睛,左顧右盼。

  它們都在努力聆聽幸福發出的聲音。

  風,習習地吹。

  樹,沙沙地響。

  仁山的夜,靜悄悄。

  幸福,在心跳聲裡,清晰可聞。

  司徒奎與金夕緊緊相貼的手心,流光溢彩。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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