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歡愉 -【恨癡】《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標題: 歡愉 -【恨癡】《全文完》

歡愉 - 恨癡

屁啦!人家都說女兒是賠錢貨,
爲了貼補家用,她都粉認命的要嫁給那個已經一腳踏進棺材的短命鬼了咩!
可他這個“頂港有名聲、下港有出名”、連鬼看到都怕的死人骨頭,
竟然沒日沒夜、跋山涉水的趕來搶親,
哇哩咧#%&*……她真的有那麽那麽紅嗎?
她又沒跟他有過一腿,他幹嘛指名要她當他的“水某”???
ㄟ~~她可不可以不要啊?
可是,他這個鴨霸男根本有聽沒有到,
硬是要和她手連手.心連心、共同創造連體嬰,
好吧好吧!看在他耐看、耐操、又耐用的份上,她就勉勉強強的說“Yes,I do”囉!
只是,人家她是大姑娘上花轎──頭一遭當新娘子耶!
洞房花燭夜到底要做蝦米碗糕,她完全霧煞煞,
還好,她娘偷偷塞了一本“武功秘笈”給她,還拍胸脯保證說有它就搞定了!
好東西當然要和好朋友分享,
於是她粉大方的邀請他一起“奇文共欣賞”,誰知道──
打開書本一看──媽媽咪呀!書裏畫的竟然是#$%@&……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初次見面

  在一個月朦朧,鳥也朦朧的夜……

  窗內一名羞怯的「少女」嬌羞的往窗外一瞟,幾經掙紮,才露出那「小」臉兒的一角,低聲溫柔的說道:「嗯……各位美麗的、聰慧的、又善體人意的讀者們……我……我是……」

  見到有人突然朝她的方向覰看,「少女」的「小」臉兒霎時嫣紅一片。她連忙將頭縮入窗內,半晌,才又聽到一道「細細」的低哺聲徙窗內傳出……

  「啊!可愛的讀者們,請你們別站得那麽近……對對……最好是停在三百公尺前觀望就好……你們知道的,我——憂鬱的歡愉一向是那麽的贍小羞怯,而皮膚過於細緻滑嫩的我,是絕對禁不起你們灼熱又饑渴的視線的……」

  但此時,觀望的人群中突然發出一句沒天良的嗤笑。

  「喂!躲在窗子裏的『阿桑』,你說你叫『憂鬱的歡愉』?!你確定是歡愉本人嗎?如果不是的話,那你就趕快滾回家休息吧!」

  見讀者大人們似乎想掉頭離開,方才被叫「阿桑」的憂鬱的歡愉心中雖然還在滴血,但仍勉強自己咬緊嘴唇,從窗內伸出顫抖不已的「纖纖」細手,朝人群揮了揮。

  「等一等……諸位讀者大人……請你們暫且留步……就給我一點點時間,容小女子--也就是憂鬱的歡愉我說給你們大家聽……」

  或許是大夥都極有同情心吧!聽她這麽哀求,原本走離的群衆慢慢轉過身,安靜下來聽這名「憂鬱的歡愉」說話。

  「感謝大家願意聽我說話,那我就先來替憂鬱的歡愉,和歡偷兩人,做個自我介紹吧!」

  此時周遭的燈光突然暗下,只留下微亮的一盞留在憂鬱的歡愉身邊,那是一種「什麽」即將出現一般的氣氛!其他人見到這詭異的場景,無不嚇得瑟縮發抖……但猶然不覺的憂鬱的歡愉仍在那裏自顧自的說話。

  「在『十幾』年前,一個很平凡女孩,出生在一個很平凡的家中,她上有一姊,但下無其他的弟妹……」

  「廢話一堆,你就直接講歡愉是你的姊姊或妹妹就好了嘛……」

  人群中有個「吐槽」的聲音響起。

  憂鬱的歡愉見有人打岔,她的「秀眉」微蹙,轉頭朝發出聲音的方向嬌嗔了一聲。

  「討厭死了……你們就耐心聽我說完嘛!」

  她一說完話,下頭即刻響起陣陣作嘔聲。

  但憂鬱的歡偷似乎不以爲意,仍舊繼續的說著。

  「平凡的女孩一直在很平凡的家庭很平凡的長大,但有一天…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就給它這樣發生了…」

  憂鬱的歡愉突然掩面哭泣,其淒厲的哭聲,讓大夥不禁打了個冷顫……許久過後,憂鬱的歡愉才又擡起頭來,用很慎重的表情對著大夥說道:「大家一定要仔細聽好——這個平凡的女孩突然變成了兩個人,一個就是你們大夥口中的歡愉,一個就是我這個——可憐又美麗、又婉約、又純情的——憂鬱的歡愉……」

  啥?!憂鬱的歡愉跟歡偷是同一個人……早說嘛!害大家浪費了這麽多的時間在這裏聽她碎碎念。

  「去!」讀者大人們發出不屑的噓聲,一一轉頭離去。

  「哦不……回來呀!大人……快回來呀……別拋下我一個人……」

  憂鬱的歡愉悲痛的想要挽回大人們的注意,但是,現場只留下一盞孤燈,和地上一個黑黝黝的身影伴隨著她……

  突然,一陣沈重的腳步聲由遠而近的傳來,憂鬱的歡愉還以爲是哪個善心人士捨不得見她難過,回頭前來探視她,正想要擡頭給「他」一個最甜美的笑靨,卻在瞧清來人的長相時,她的「小嘴兒」重重的嘟起……

  「玩夠了沒?」來人拍拍憂鬱的歡愉的肩,一副早已習慣了的模樣。

  「哎喲!我只是想要告訴他們歡愉也是很憂鬱的而已嘛!誰知道我還沒說完,人就全跑光了……」

  瞪視若空無一人的場景,憂鬱的歡偷一掃方才那副「嬌弱無依」樣,攀著來人的手臂,很俐落的從地上跳起。

  攬著來人的手臂,憂鬱的歡愉一路蹦蹦跳跳的轉身離開。

  「喂!你說大人們會不會因爲我剛剛那個樣子就不買我的書呀?」

  「既然會看到這裏……那應該就不會有問題了吧?」來人也不是很確定的模樣。

  「那意思就是……這個『憂鬱的歡愉』還能多出來幾遍羅?!」

  「你確定嗎?」

  「當然要!」憂鬱的歡愉認真的點點頭。「在大人們還沒將『歡愉是粉憂鬱的』這個『事實』給牢記之前,我一定得要常常出來跟大家見見面呀,要是大人們不小心把這個『事實』給忘了那就糟了!」

  轉頭瞪著憂鬱的歡愉那張興奮的臉,來人在心裏這樣想著,一個會寫「十八禁」的作者會粉憂鬱?嗯……算了!不予置評!

  「隨你啦!反正兩個歡愉都是你……」來人沒轍的回應。

  「是咩……對了,那你想大人們會不會一眼就愛上我?」

  「你是指書還是本人?」

  「都有。」

  來人朝天翻了翻白眼。「嗯……應該會吧!」

  「我就說咩……」

  憂鬱的歡愉先是快樂的跳躍了幾下,最後才在來人的催促聲中,跑得不見人影。

  對了!Baby!要記得歡愉我——是粉憂鬱的喔……

  掰!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楔子

  月黑風高,住在麒麟山腰上的燕無茶提著竹籃,獨自一人來到漆黑的樹林中。

  今晚,她將要親手放走竹籃子裏的稚鷹。

  其實她有萬般的捨不得,她心知,今日一別,她就再也沒有機會和它相見了。

  因爲,從明兒個起,她就得進入百花院,再無自由之身。雖然她十分害怕將來的日子,但只要一想到現在正臥病在床的爹和幼小的弟弟,她不得不咬牙答應劉大嬸的提議,不然,她全家都無法生活下去。

  燕無茶拉開竹籃上的綢布,放走身上已無傷痕的稚鷹。

  她望著飛翔的稚鷹道:「去吧!小鷹,我們的緣分到此爲止,將來要是有緣,或許,我們還能夠再相見……」雖然,這一日遙遙無期。

  被迫飛上天的稚鷹像是有靈性般的一直在原地盤旋,即使再也見不到燕無茶的身影,它仍不死心的捨不得離去,偶爾依稀聽到它的叫聲。

  就這樣,日子一天一天的過,轉眼已是三年了。

  一日傍晚,百花院的龜奴兩人合力從後門擡出一具薄棺,行至荒郊的亂葬崗,覰了個空地,便草草挖了一個土坑將薄棺埋下。

  「阿草,走了,當心回去晚了又被人罵說咱們偷懶!」

  「等等,等我把東西放好就走。」阿草聽見他的催促,趕忙從懷裏掏出一張摺皺了的草紙,用石子壓放在饅頭般的土堆上頭,他憨憨的搔搔頭,合掌拜了拜後,才跟著前頭的龜奴轉身離開。「等等我啊!」

  蕭瑟的西風斜斜的吹過,拂起了壓放在土堆上頭的草紙,紙上依稀可見歪七扭八的幾個字——

  燕無茶墓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1章

  輪回九世後

  麒麟山邊的燕家這輩子——不不不!或許是連上輩子也都不曾像現在這麽熱鬧過!

  不知緣由的人還以爲是這家出了個狀元或是秀才什麽的,否則,怎麽來米往往的人會這麽多!

  瞧那擺在門前,紮著豔紅色彩紙的賀禮堆得跟一座小山似的。

  恭賀聲不絕於耳,燕老爹破天荒的穿上一件全新的衣裳在廳上招呼著賀客,而幾位穿著藍色粗布的奴僕更是馬不停蹄的來回穿梭,忙著把剛剛堆在門口的賀禮,一一搬進破舊的前廳裏。

  那些賀客全都是爲了他們燕家搭上王家這門親事而來的。

  王家在麒麟鎮上可是個大戶人家,而他們燕家只不過是幾世前曾出過一個窮秀才的小戶人家,他們家的無茶能被王家少爺看上,可是她上輩子燒好香,這輩子才有這個福氣能嫁給他,當個少奶奶,這真是別人想求都求不到的呢!

  躲在廊裏看見前廳熱絡景況的燕大娘,臉上的笑打從一見到那滿屋子的賀禮後就沒停過。

  她喜孜孜的望著那些賀禮,心裏開始盤算著。

  呃……她應該要送些東西到大郎那裏去讓他沾沾喜氣,他那媳婦也死了兩年了,她得再幫他找個媳婦來伺候他才行……不然,送幾疋布過去讓他做些衣裳穿也好,再過一陣子天氣就要變涼了……對了,改明兒個有空,她得再幫她那乖孫子做件新的衣裳穿穿……

  想到大郎,燕大娘猛然跺了跺腳,一回身便往屋裏跑。

  哎呀!她怎麽一看到賀禮便忘了正事了!

  現在最要緊的事不是研究該怎麽打理那一屋子的賀禮,她應該先去看看她那正在鬧彆扭的女兒整理好她的東西了沒?

  遠遠的,燕大娘便聽到女兒那特有的清脆聲音自殘舊的窗櫺裏傳出。

  「姊姊,我不要嫁!爲什麽我就得嫁給一個癆病鬼?!聽聽說王家那個少爺根本就活不過這個冬天…」

  老天爺呀!她這女兒究竟在嚷嚷些什麽呀?這話可千萬不能被前廳的客人們,尤其是王家的人給聽見才好呢!

  燕大娘擔心的回過頭覰了一眼距離並不算遠的前廳,她拍拍自己的胸脯,還好還好,大夥全都在前面,沒有別人聽見。

  她三步並作兩步的跑,趕在女兒再度開口說出驚世駭俗的話前,沖進女兒的閨房,伸手一把捂住女兒的嘴。

  「我說不要……唔……」正在對著姊姊大放厥詞的無茶突然被人捂住嘴,她忿忿不平的擡眼望著來人,這一瞧,才發現竟是她的娘親。

  「娘……」

  「夠了!無茶,懂事點,你以爲你現在說這些還有用嗎?」燕大娘對著無茶怒目斥喝了一聲。

  「可是……可是我打從一開始就沒有同意過……」

  燕大娘馬上打斷她的話,「女孩子家的親事本來就是依媒妁之言、父母之命來決定的,哪容得你說不要的!」

  「可是……」無茶還想爭辯。

  「你還說!」燕大娘氣得動手想甩她一巴掌。

  還好無玉早一步拉住燕大娘的手,輕聲的勸阻道:「娘!不能打,若打傷了小妹,明天小妹拿什麽臉去跟王家少爺成親哪?」

  「最好是打死我算了,省得我嫁給一個不知道還能活多久的短命夫君!」無茶垂頭低喃著。

  她的聲音雖小,可是,燕大娘仍聽得一清二楚。

  「你這鬼丫頭,聽聽你說的是什麽話?今兒個我這個做娘的要是不好好的教訓教訓你,等你嫁進王家,王家人還以爲我們燕家沒家教,教出你這個不僅規矩的鬼丫頭!」

  燕大娘一火,也管不了無玉剛剛所勸的話,一巴掌狠狠的朝無茶的臉甩去。

  「哎喲!」嬌弱的無茶吃痛的跌倒在地上。

  「娘——」無玉伸手想擋,卻被燕大娘一手給推開了。

  「夠了!無玉,你給我站遠一點!」燕大娘被怒火沖昏了頭,只想好好的修理無茶。

  「娘,別這樣,無茶她還小……」無玉趕緊上前拉住娘親,努力的勸道。

  「還小?十六歲的姑娘早就可以當兩個娃娃的娘了,她竟然還這麽不懂事!」燕大娘拂開無玉的手,怒氣騰騰的站到無茶的面前。

  無茶捂著紅腫的臉站起來,一張小嘴咬得死白。

  「無茶,你真以爲你爹和娘兩人圖的就是王家那一點點的聘金嗎?」燕大娘氣得打開嗓門吼道。

  「本來就是!」無茶埋怨的頂嘴。

  五百兩聘金和身爲王家丈人的名氣,不但夠爹和娘兩人做點小生意營生,還可以再幫哥哥娶一房好媳婦。

  爹跟娘就是貪這些名和利才允諾這門親事的,他們真以爲她不曉得他們心裏的盤算嗎?

  燕大娘被無茶看穿了心底事,一張老臉不禁漲得通紅。

  「你……好!就算我們燕家真的是圖這一點聘金,可是,我跟你爹也是有先考慮過你將來的幸福呀!王家財大勢大,先不管王少爺身上的病,你嫁給他,可也是占了王家少奶奶的空缺,這後半輩子吃香喝辣的,有什麽不好?」

  燕大娘頭一轉,又將話鋒轉向站在一旁不知如何是好的無玉身上。

  「你別跟我說你喜歡跟你姊姊一樣,硬是要嫁給市場裏賣豆腐腦兒的,成天跟豆子、豆腐生活,說不定哪天腦子也變成了豆腐花。」燕大娘譏誚的道。

  她要無茶嫁給一個有錢的癆病鬼,總比讓她嫁給一個成天攢不到幾文錢的窮酸好吧!至少進了王家,她這輩子就不愁吃穿,生活也能比在自個兒家裏富裕些。

  她就是搞不懂,無茶這鬼丫頭的腦袋裏究竟裝的是什麽東東?

  其實,無茶的想法很簡單,她不是傻子,她燕無茶嫁進王家是爲了沖喜,萬一她嫁過去沒多久王少爺就掛了,那她這個新進門的少奶奶要拿什麽臉繼續待在王家?

  她相信王家不會要一個沒辦法救活他家少爺的少奶奶的!

  再說,姊姊嫁給姊夫有什麽不好?他們窮歸窮,但至少她看得出來姊姊跟姊夫兩人過得挺快樂的。

  她回頭望著一臉氣憤的娘親,仍是不死心的哀求道:「我求你,娘!別逼我嫁給王少爺,你很清楚女兒的性子,我要的不是吃香喝辣的生活,我只要跟姊姊一樣日子過得快快樂樂就好了,難道這樣小小的要求也不行嗎?」

  「這……」一瞬間,燕大娘竟被女兒眼裏懇求的神色給震懾住了。

  看無茶那悽楚的模樣,活像是他們這做爹娘的爲了自己的利益在賣女兒似的。

  不成!現在聘金收了,王家明兒個就要來要人了,她千萬不可以在這個節骨眼上心軟,答應無茶。

  她吞了吞口水,再三的說服自己,她也是爲了無茶的未來著想才要她嫁的!

  她硬起心腸,背月轉過身,臨去前,她撂下話——

  「總之,你最好是把你剛剛的念頭全都給忘了,明天王家會派八人大轎來迎你過府,反正,你等著做王家的少奶奶就對了!」

  「娘!不要這樣……」無茶哭泣地伸手抓住娘親的衣袖哀求著。

  燕大娘不置一詞,狠心的甩開她就走。

  無玉連忙趨前走到妹妹的身邊,心疼的將無茶擁到她的懷裏。「無茶……」雖身爲姊姊,但她也幫不了無茶的忙。

  燕大娘行至房門前,突然轉過身對著無玉嚴厲的囑咐著。

  「無玉,你最好把你妹妹給看好,要是有個差錯,我和你爹絕對不會饒你的,知不知道?」

  「女兒明白的……」無玉只能無奈的點頭允諾。

  縮在她懷裏的無茶聞言,再也忍不住悲傷,放聲痛哭。

  麒麟鎮前十里處。

  一個身穿靛藍色長掛的俊朗男子和一名做小廝打扮的少年,騎著兩匹黑馬,出現在揚著塵煙的大道上。

  「主子,您只丟了一句『要去找人』,就這麽離開戟天堡,還一連趕了好幾天路,這路是越走越荒涼,再等一會兒,天就快全黑了……」

  少年傾身瞄了一眼沿路始終不吭一聲的主子,不禁失望的歎了一曰氣,往前騎了一會兒,他再也忍不住了,又開口說:「主子,不是小童不知好歹,只是……趕了這麽些天,等會兒要是進了麒麟鎮,晚上可不可以睡客棧?打從一出門,咱們已經好多天沒睡過熱呼呼的炕了。」他好懷念喔!最好再洗個熱騰騰的澡,那就更棒了。

  走在前頭的厲君桓聽著小童的叨念,仍舊不搭腔,不過,他低頭掐指算了一下後,才淡淡的朝小童抿嘴一笑。

  相處了這麽久,就算主子沒開口說半句話,小童也能夠從主子的表情猜出他的意思。

  「主子,您的意思是咱們今晚能夠進鎮裏的客棧,睡一晚熱呼呼的覺是吧?」雖然八九不離十,但小童還是小心翼翼的詢問。

  厲君桓仍是緊閉著嘴。

  不過,小童已經開心的自顧自的盤算起來。

  「太好了!等會兒我一定要叫熱燙燙的包子和小菜,吃它個過癮,最好是還能來一壺熱酒,就算不能喝個痛快,但至少……」

  小童逕自說得眉開眼笑,彷彿他已經置身在舒服的床上般,整個人飄飄然的。

  而在一旁騎著馬的厲君桓卻選在此刻淡淡的潑了他一盆冷水。「我們現在不進鎮裏。」

  「聞個酒香也可以……什麽?!」

  聽聞此言,小童嚇得趕緊勒住繮繩,他望著一臉平靜的主子,一張原本笑逐顔開的臉突然僵住。

  一想到他的床飛了、包子沒了,更別提那酒香,小童立刻垮下臉。

  「主子,您剛剛明明才點過頭,說是要到客棧裏睡一晚的,怎麽……」

  看著他那頹喪的臉和眼角下的淡淡黑影,厲君桓心裏頓覺有些過意不去,他這才開金口解釋。

  「我又沒有說不讓你睡客棧,我只是說現在不進麒麟鎮,等辦完事後再就近找個客棧休息。」

  小童一聽到他真的可以到客棧休息,這會兒要他做什麽他都願意!

  「那咱們現在要到哪里?」他又回復了喜悅的表情。

  「走捷徑,我們到麒麟山腳下去。」說罷,他便策馬快跑。

  雖然只是這麽淡淡的一句,不過,一向善於察言觀色的小童卻發現,一向沈穩的主子眼裏竟倏地燃起一抹興奮神情。

  那抹光的意思不會是……他們終於找到「那個人」了?

  小童思索了一會兒,這才加快馬鞭,追上他的主子。

  「主子!等等我。」

  夜深人靜,無茶從床上覰見守著她的姊姊已沈沈入睡,這才拿起她稍早收拾好的包袱,躡手躡腳的步下床榻。

  「姊,對不起……」無茶對著己然熟睡的姊姊抱歉的低喃一句,便轉身離開。

  她並沒忘了她娘在傍晚時對姊姊所說的話,可是,只要一想到她若是這時不逃,從明天開始,甚至於她這一輩子,便就毀在爹娘的貪欲上時,她就只能對姊姊說聲抱歉了。

  她再怎麽強迫自己,也沒有辦法同意爲了五百兩銀子和他們燕家的名望,而犧牲她的下半輩子。

  縱使明白她這一逃,或許將來的日子會比以前更苦,但無茶想過,等她逃出麒麟鎮後,她便會以寡婦自居——反正嫁給一個癆病鬼,當寡婦本來就是遲早的事!

  不論結果如何,她都得爲自己的將來做些努力。

  無茶蹲在門邊覰著外面,當她確定四下無人之際,才悄悄的推開房門,躡手躡腳的跨步出去。

  老天爺可要保佑她呀!只要讓她再過了這道後門,等進入麒麟山的樹林裏,爹娘他們大概就逮不住她了。

  當燕家後門悄悄合起的那一刹那,無茶在心中暗暗喃念著。

  在這無月的黑夜裏,麒麟山上的樹林中——

  「主子騙人!」小童不悅的叨念著。「說什麽晚上會住客棧,結果七早八早就進了這鳥不生蛋、狗不拉屎的鬼樹林,不住客棧跟人家說一聲就好了嘛!卻說什麽要在這裏等人,瞧!這夜深人靜的,等人?我看這會兒可能只有鬼才會出現在這樹林子裏。」

  站在下風處的厲君桓當然把小童所說的話聽得一清二楚,不過,他刻意忽略小童話裏的埋怨,一雙冷冽的眼眸依舊瞪著前方猶然瞧不出絲毫動靜的黑暗。

  縱然他修煉千年,已有未卜先知的功力,但面對自己的事,他也只能算出這一世大概會發生什麽事,而這一世,他終於等到他盼了千年的人兒!

  九世前因自盡而不得不受盡輪回之苦的燕無茶,在這一世,好不容易回歸人道,而厲君桓一算出此事後,便決定在這一世裏給她最貼心、最完整的照顧。

  他決定不再讓她受到半丁點的苦,他要她快快樂樂、無憂無慮的生活。

  終於,他在幾天前等到這天狗吞月之日,也是天界防備最鬆散之際,準備將她納入他的羽翼中保護,一償宿願。

  時辰應該快到了。

  厲君桓仰頭望著天上稀疏的辰星,回憶起近千年前,他也是在同樣的深夜裏,來到這寂靜的樹林裏…

  只是,那回是要離別;而這回,卻是重逢。

  等了千年,終於讓他等到了!

  突然,前頭一陣騷動,厲君桓原本輕倚在樹上的身軀突然挺直,毫無預警的縱身往前躍去。

  原本蹲著的小童邊急忙的起身追上去,邊扯開喉嚨大聲喊。

  「等我哩!主子,別把我給丟在這鬼地方啊!」

  主子每次都這樣,一有事,也不先通知一聲,咻的就自個兒縱身飛了,完全沒顧慮到他這個做小廝的可能會趕不上他。

  唉!他真命苦啊!

  小童嘴裏雖然叨念著,可是小小的身影卻也認命的跳上馬背,縱馬向前奔去。

  「走!大夥再往裏頭找一找,以燕家丫頭那種腳程,是不可能跑得太遠的!」樹林子前頭傳來男人大喊的吆喝聲。

  遠處燃起耀眼的火把和此起彼落的人聲,瞬間掃去濃密林子裏所特有的陰暗氛圍。

  「對對……大夥再往裏頭找,無論如何,咱們今天非得找到無茶她人不可!」

  這尖嚷聲便是燕大娘喊的。打從無玉通報無茶逃家後,她便著急的跟著搜尋人馬一起出動。

  「各位大爺可要找仔細一點,一定要幫我們找到無茶那丫頭回來……老天!求觀音娘娘保佑無茶,可別讓那丫頭出了什麽差錯才好……」燕大娘一邊隨著搜索的隊伍移動,一邊喃喃地念著。

  燕大娘這麽焦急,並不是單單擔心她嬌小瘦弱的女兒的安危,而是因爲無茶若安全,他們這會兒放在屋裏的五百兩銀子,才能夠安安穩穩的繼續留在他們燕家。

  老天啊!他們燕家的興衰,就全靠這一次了!燕大娘在心裏祈禱著。

  在距離人群數尺前,只見一抹瘦削的灰白身影在林子中氣喘如牛般的奔跑著。

  那人正是無茶。

  她的腿又酸又痛,而她背上的包袱從來沒有這麽沈重過,可是,即使她累得快癱了,她還是得跑,她要死命的、更用力的跑才行,否則,她的一生就完了!

  她感覺自己的身體好像快要散了一般,爲什麽她已經這麽用力的往前跑了,仍舊沒辦法將她和後頭人群的距離拉得遠些?

  人聲反而越來越接近她。

  無茶被冷風刮痛了小臉,但她仍不顧一切的往前跑,她明白,若現在停下來,那她之前的努力就全白費了。

  泥地上驀地凸起一塊樹根,無茶一時沒注意,疾跑的腳霎時被絆倒,她整個人就這麽往泥地上撲去。

  「哦!好痛!」無茶痛得流下眼淚。

  她發覺身後的人聲離她越來越近,她忙不疊的拭去眼淚,狼狽的想由地上掙紮爬起。

  驀地,腳踝上傳來一股椎心的刺痛感,無茶才往前蹭了兩步,連包袱都來不及拾起,便又無力的跌倒在泥地上。

  她看著烏漆抹黑的泥地,她感覺到自己的人生也如同眼前的泥地一般黑暗無光。

  無望了……

  她想逃,卻逃不了……

  完了!這次真的完了……

  不!她還不能認輸。

  無茶拚了命的想從泥地上爬起來。

  「爲什麽?爲什麽是我?老天爺!你爲什麽連個逃跑的機會也不給我……」她心碎的仰天嘶吼。

  飛身前來的厲君桓就是見到這一幕。

  看著她那抽搐的身影、聽著她那哽咽的抱怨聲,突然湧上的熟悉感幾乎將厲君桓給淹沒。

  他的身影落在無茶身前一步,從見到她的那一刻起,他便無法自抑的全身顫抖。

  他的無茶啊!

  等了近千年,等了九世輪回,他終於又再見到他的無茶了!

  一隻顫抖的手按上無茶那猶自掙紮著想站起來的肩頭。

  無茶原本低聲抱怨,但她倏地住了口,愕然的擡頭瞪著蹲在她面前的身影。

  爹娘逮到她了嗎?突然一股深深的絕望籠罩住她。

  在她擡頭的一刹那,在一片黑暗中,她望進一雙深情的眼眸,那種閃著奇異褐金色的眼瞳,耀眼得就像正午的陽光一樣燦爛。

  而那男子看她的模樣,彷彿她是他等待多年的愛侶一般,是那麽的赤裸裸,又那麽的深切,她確切的感受到他的渴望。

  她可以發誓她並不認識他啊!可是他的出現,卻讓她的心中浮現一種很奇妙的熟悉感。

  太奇怪了!她連他長什麽樣都還沒看清楚!竟然會對他有著莫名的熟悉感?!

  更奇怪的是,當在瞧見他的眼眸時,她竟然會不自覺的感到自己松了一大口氣,彷彿只要有他在,她身後的追兵便全都不算什麽了。

  「你是誰?我爲什麽會對你有一種熟悉的感覺?」無茶望著一臉激動的厲君桓,愣愣的反問。

  你當然會覺得熟悉了,畢竟,我已經等你、盼你近千年了!只是他這話若說出口,一定會嚇著她的。

  當厲君桓想要開曰說話,尋找無茶的大匹人馬殺風景的正巧趕到。

  「無茶!」

  厲君桓馬上伸手扶起無茶,將她護在自己的身後。

  「燕大娘,無茶丫頭找著了,你瞧!」火把將原本黑暗的樹林照得宛如白晝般明亮。

  他們尋著了無茶,但也同時看到一名陌生男子緊緊的護在她的面前。

  這是怎麽一回事?

  眼前這名男子面如冠玉、英氣逼人,一身靛藍色的長褂雖然樣式簡單,但看得出是由上等綢布製成的。

  奇怪?單瞧他那護著無茶的模樣,雖然他們人多勢衆,竟然沒有人膽敢上前去抓回無茶,最重要的是,他們不想破壞眼前的這一幕。

  瞧!這是多美的畫面啊!俊挺昂然的男子護著嬌弱的無茶,一個氣勢強悍、一個溫柔和婉,雖然兩人的衣著是這麽的不相配,可是,這畫面竟讓人感覺如此的協調,就像是他倆生下來就該如此相依偎……

  可是,不對呀!這陌生男人是打哪兒冒出來的?還有,無茶丫頭明兒個可是新嫁娘,她怎麽可以在這三更半夜時分和其他男人在一起?

  所有的人全都尷尬的面面相覷。

  還是燕大娘突然出聲,打破這沈默的一刻。

  「無茶,你還不趕快過來我們這裏,躲在男人背後,成何體統?」燕大娘邊說邊走上前,伸手便想要拉過無茶,但卻被站在無茶身前的厲君桓伸手給擋住了。

  他的動作極爲自然,彷彿無茶本來就是屬於他的,而燕大娘只是個無關緊要的路人甲似的。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2章

  「這位公子……」燕大娘被厲君桓嚴厲的瞪視給嚇住了,過了好一會兒,直到聽到身後傳來竊竊私語,她才回過神來。

  該死的!好不容易找到無茶,怎麽莫名其妙蹦出這個男人來?他看起來好像不好惹耶!但再怎麽難惹,她都必須硬著頭皮面對他,開玩笑!他們無茶可是王家即將過門的新娘子,連一根寒毛也不能讓別的男人碰的。

  強壓下心中的膽戰,燕大娘一臉僵笑的說道:「公子,請您讓開,這是咱們燕家的家務事,我現在就要帶我的女兒回家,請您這個外人別來插手。」

  無茶立刻開口拒絕。「不!娘,我不回去!」

  她的回應讓燕大娘倒抽了一曰冷氣,這這這……鬼丫頭竟敢在這麽多人面前讓她丟臉!

  「無茶,娘命令你現在馬上跟娘回去!」燕大娘不由分說的跨上前,又想要動手拉回無茶。

  「不!我不要。」無茶死命抵抗,她若回去,一切就成定局了。

  厲君桓雖然不再說話,但他一直企圖阻撓燕大娘。

  「你這無賴!抓著我女兒做啥?」

  厲君桓一連幫著無茶躲了好幾次,正當他想要拉著無茶縱身脫逃時,原本站在燕大娘身後的燕老爹終於忍不住,他怒火上揚,抓過一支木棍,幾個跨步便想往厲君桓的身上打下去。

  厲君桓礙於燕老爹的身分,只能伸手擋住木棍,另一手仍護著無茶。

  這時,小童終於騎著俊馬趕到。

  「你們在幹什麽?」小立裏氣憤的拉開拿著木頭的燕老爹,雙手叉腰,中氣十足的對著衆人吼道:「你們這幾個死老百姓!你們知道我的主子是誰嗎?他可是我們戟天堡的堡主——厲君桓耶!你們怎麽這麽胡來?要是傷了他一根寒毛,你們賠得起嗎?」

  戟、戟、戟……戟天堡主厲君桓!眼前這名藍衣男子竟是富可敵國的戟天堡堡主!

  傳聞,戟天堡想讓某個人、某個村,或是某個鎮滅絕,便絕沒有存活下來的餘地!

  而現在,這戟天堡堡主竟然就站在他們面前!

  燕大娘原本抓住無茶的手臂倏地僵在原地,而燕老爹手裏的棍棒也砰的一聲著了地,他倆身後的人們更是嚇得倒退了三步。

  不過,他們的反應全不是厲君桓所關心的,他在意的人是他身後人兒的反應。

  無茶的表情如同其他所有的人一般,敬畏、害怕、恐懼,加上一點點的震驚,全無厲君桓原本所料想到的喜悅。

  這是怎麽回事?她應該很高興他有這個能力帶她走才對啊!

  無茶擡頭看了厲君桓一眼,又轉頭望著仍舊在驚愕中無法回神的娘親,再望向厲君桓拉著她的手…

  一股濃厚的挫敗感驟然從她的心底浮現。

  她有勇氣逃家,可是,她卻不能眼睜睜的讓爹娘和這名厲害的大人物起衝突啊!

  與王家悔婚,大不了是讓爹娘暫時擡不起頭來;可若是得罪了戟天堡堡主,或許,從此世上再也沒有他們燕家了。

  換句話說,現下她唯一的一條路,除了乖乖回家嫁給王少爺外,再也沒有別條路可走了。

  無茶垂下眼瞼,把深深的失望埋在眼底,輕輕的抽回自己的手。

  「對不住……」無茶邊說邊退開身子,自動的往娘親的身邊偎去。「大爺,無茶讓您看笑話了,我想過了…我爹娘他們也是爲了我好…所以,您就大人有大量,千萬別把剛剛我爹的冒犯放在心上。」

  一如千年前,當她碰上和家人的幸福有所抵觸的事,她還是把家人的性命和幸福擺在第一位。

  可是這一回,他說什麽也要把無茶的命運牢牢的攬在自己的手中。

  厲君桓望著無茶一步步的遠離他,心中一急,他倏地伸出手,將已然退到燕大娘身邊的無茶一把拉回來。

  「不許走!」他冷聲喝道。

  所有的人全都嚇得倒抽一口氣,驚慌的跪倒在地,尤其是剛剛才冒犯過厲君桓的燕老爹,早被嚇得往後暈厥了過去。

  「堡主饒命……堡主饒命呀!」

  無茶瞪大眼望著她手腕上的大手,身子突然瑟瑟的抖了起來。「厲公子……」

  她那驚駭的樣子讓厲君桓心生不舍,不過,他仍然堅定的將她拉回到小童的身邊安頓好後,才大步跨到燕大娘的面前。

  他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囊,遞到她面前。「拿著。」

  「堡、堡、堡…堡主您這是…」被嚇得快魂飛魄散的燕大娘哪敢伸手接,渾身發抖的問:「您…這是要…」

  「裏頭的五千銀兩是我娶無茶的聘金,另外還有一面權杖,要是鎮上的王家對我娶無茶的事有竟見的話,便拿這給他們看即可!

  「還有,今後鎮上要是有人敢對燕家無禮——」厲君桓擡眼掃向其他人,俊逸的臉上浮現一抹冷笑。「那擺明瞭就是要與我戟天堡作對!」

  只見原先跪在地上的鄉民們立刻點頭如搗蒜,根本沒人敢吭一聲。

  「您說……這是……聘……聘金?」燕大娘望著小布囊,抖著手指掏出一疊厚厚的銀票和一面權杖,她擡頭看了嚴肅的厲君桓一眼,再轉頭望向也是一臉訝異的女兒。

  不會吧?

  「燕大娘,您有任何意見嗎?」厲君桓冷眼一瞪。

  她就算原本有再多的意見也全沒了,她支支吾吾的,老半天才擠出話來,「沒……沒有了……」

  「沒有就好。小童,咱們走了。」

  厲君桓抿嘴一笑,不待傻愣中的鄉民有所反應,轉身回到也是一臉傻愣樣的小童和無茶身邊。

  他一手抄起無茶瘦削的身子,飛身到他自己的坐騎上。

  「啊!」無茶驚呼一聲。

  當她反應過來,厲君桓已經將她抱在懷裏。

  「厲公子你……」無茶僵在他的懷裏,手足無措的問。

  他只給了她一抹寵溺的笑容,安撫的拍拍她的手後,便毫不猶豫的扯起繮繩,縱馬掠過跪拜在地的鄉民。

  「小童,走了!」他撂下一句,便頭也不回的向前奔去。

  「是!」

  只見一陣塵土揚起,直到再也見不著兩匹馬兒的身影,一群人仍怔仲地跪在原地,驚訝的面面相覷,不知如何是好。

  一路上,無茶兀自沈醉在厲君桓那一笑中,久久無法回神。

  直到進了客棧,她被厲君桓抱進一間上房中,當他低頭正要脫下她的鞋檢視她腳上的扭傷時,她這才恍然的回過神來。

  「厲公子,您別這樣子……無茶承受不起……」無茶羞得滿臉通紅。

  她趕忙想收回小腳,但才一使力,便又痛得她齜牙咧嘴的哀哀叫。

  「你別怕,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要幫你看看腳上的傷罷了。」厲君桓擡頭給了無茶一個無害的微笑。

  他再想伸手握住她的腳時,無茶卻拒絕他的好意。

  「厲公子,您……真的不用這樣的,我自己來就好,腳傷……就麻煩您請個大夫來就成了。」她紅著臉小聲的道。

  畢竟,她只是個平凡的小老百姓,哪能讓戟天堡堡主紆尊降貴的親自幫她脫鞋看扭傷?這要是被人知道了,她准會被戟天堡的人以亂棒打死!

  望著無茶羞赧但卻又堅持的小臉,厲君桓歎了一口氣,也罷!他才剛剛和她再度重逢——不-.應該說是初次見面,他可不想在一開始就把她給嚇壞了。

  「好吧!我去叫小童請大夫過來,順便送套乾淨的衣裳過來,你先梳洗一下,等你好了,大夫也應該來了。」厲君桓戀戀不捨的凝望了無茶一眼後上才將偌大的廂房全留給她一人。

  當厲君桓那昂藏的身影離去後,無茶這才放鬆下來。

  望著緊合著的房門,她想著剛才所發生的一切,情不自禁的淌下兩行清淚。

  誰來告訴她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只是不想嫁給王家少爺,怎麽突然間會發生這麽多事,又蹦出這麽多人來?還有,那高不可攀的戟天堡堡主,真的在大家的面前說要娶她爲妻嗎?

  天哪!這怎麽可能?

  夜裏更深露重,氣溫急速下降,厲君桓心裏掛念著無茶,獨自聳立在庭園裏等著小童回報。

  一打點完瑣事,小童貼心的從行李中拿出一件絨袍,披在主子俊挺的肩上。

  「大夫和女婢都找好了?」厲君桓望著天上的明月,輕聲的問,除了請大夫,他還特別交代小童找個女婢來服侍無茶。

  「嗯!女婢已經進房裏服侍,而大夫一會兒就到。」小童停頓了一下,支支吾吾的,終究忍不住好奇的開口問:「主子……您是真的要娶住在上頭的姑娘爲妻嗎?」

  以主子的身分和地位,要什麽樣的姑娘沒有?無論是美豔的、豐腴的、妖媚的、溫柔貼心的……各式各樣,他身爲主子的小廝,可是看過太多太多姑娘主動向主子示好,這麽些年來,主子從來沒動心過!

  他本以爲主子這輩子是不可能娶媳婦的,沒想到卻在今晚,主子竟然在衆人面前說要娶一個即將成爲別人新嫁娘的鄉下姑娘爲妻!

  是啦!感情來的時候是任誰也擋不住的,可是,主子的決定也來得太過於突然了吧?

  他會這麽問,不是說那位姑娘有什麽不好,雖然那姑娘身子太瘦弱,可是,那張臉看起來倒是挺楚楚動人的。

  只是……娶個媳婦,有必要搞成剛剛那樣嗎?活像和人搶親似的。

  不過,主子做事一向都嘛很奇怪,如果不是,那才奇怪咧!

  小童擡頭望著依舊沈默不語的厲君桓,思索了一會兒後,自問自答的接下去。

  「主子,您若不是同情上頭那位姑娘,便是喜歡上她,不過,我想您應該是喜歡上她才對,不然,您怎麽會一見面就說要娶人家爲妻嘛!」嗯!一定是這樣。

  喜歡?!小童的這句話終於讓厲君桓有了回應,他轉頭望著小童,突如其來開口問了一句。

  「小童,你相信宿世情緣嗎?」

  宿世情緣?那是什麽鬼東東啊?

  小童皺著眉看著主子,然後搖搖頭。「小童不懂。」

  厲君桓也想過,都過了千年,爲什麽他還是念念不忘那個小小的身影、那雙溫柔的眼眸,還有那甜膩的嬌嫩嗓音?

  他才不過和千前年的燕無茶相處過那麽一段時日,經過這麽長的歲月,他不是早就該忘記了嗎?可爲什麽那段的情景,卻依舊在他的腦海裏盤旋不去?

  是緣分吧!千年前的機緣讓當時的燕無茶救起身負重傷的稚鷹,而也是緣分,讓他在離開她後尋到千年難得的修行處所,進而成就了今天的厲君桓!

  他本以爲自己尋找她的目的是在報恩,可是,當他一見到她那雙眼、那身影,他這才明白,爲何自己會苦苦追尋她千年之久,甚至不惜甘冒天規,也執意要給她幸福。

  因爲,他愛上她了!

  早在他仍是一隻稚鷹,他便愛上那溫柔善良的人兒;一直到方才見到千年後的無茶,他更可以確定,今生今世,他注定要爲她生、爲她死、爲她擋下風風雨雨,他都無怨無悔!

  只因他愛她呵!

  他輕歎一曰氣。「我想你也不會懂的……不過,總有一天,你一定能瞭解!」

  小童的反應早在厲君桓的預料之內,他淡淡的笑了一下,便轉身離開。

  小童盡責的說了一聲,「主子,您也累了,晚上早點歇息吧!」

  望著厲君桓的背影,小童一個念頭倏地閃過腦海,他開口便問:一主子,您說的宿世情緣……是不是指您三天前出門時說一定要著找的人!就是上頭的燕姑娘呀?」

  厲君桓腳步一頓,回過頭對小童微點一下頭。

  小童卻高興的笑咧了嘴,他知道他說對了。「主子,小童的腦子可沒您想的那麽笨呢!」

  小童邊說,邊嬉皮笑臉的尾隨厲君桓離開庭園。

  當夜,厲君桓等待大夫看完無茶的腳,並確定無礙後,只丟下一句「好好休息,有事明天再說」的話後,便轉頭離開。

  他的舉動,讓原本一顆心提得半天高的無茶終於松了一口氣。

  說實在的,經過一夜的折騰,她還真是累壞了!

  女婢小心的服侍無茶上了床。

  當她的手撫著柔軟的被褥,整個身子舒服的窩在床榻上時,她整個腦子裏充塞的竟全都是厲君桓在她爹娘面前所許下的承諾。

  他給了爹娘五千兩,說是要娶她的聘金!

  這是真的嗎?堂堂一個戟天堡堡主要什麽樣的姑娘沒有,何必花五千兩銀子訂下長得又不算頂美的她?

  無茶雖然心裏這麽想,但就是沒辦法忘記在樹林裏一見到厲君桓時,她所感覺到的那種熟悉感!

  而且,她想那種熟悉的感覺並不是只有她一個人感受得到而已。

  可是……厲君桓有可能只爲了那種熟悉感,便決定說要娶她爲妻嗎?

  不可能!

  她不認爲自己匹配得上厲君桓,說難聽點,她燕無茶卑微的連幫厲君桓端盆洗腳水的資格都沒有!不過,她也不認爲厲君桓有必要爲了幫她而撒下這麽大的謊。

  那如果厲君桓對她爹娘所說的話,真的只不過是因爲同情她、可憐她呢?

  而他所給的五千兩銀子,也只不過像是王家所下的聘一般,是別有所圖的呢?像是戟天堡中也有一個像王少爺一樣,需要用沖喜的方式來救治的人——

  這個問題像閃電般的射進無茶的心扉,震得她整個人都縮了起來。

  難道她好不容易才逃出一座牢籠,立刻又落入另一座牢籠嗎?

  不會的!但若不是如此,那又怎麽解釋厲君桓願竟花五千兩銀子來幫她呢?

  無茶越想越不安,忍不住嗚咽一聲,埋頭在柔軟的被褥裏哭泣。

  這一夜,無茶輾轉難眠。

  無茶幾近清晨才睡著,她一直睡到快用午膳時,才被門外的敲門聲音給吵醒。

  「唔……是誰?」她睡眼惺忪的問。

  「燕姑娘,是我,小綠!快用午膳了,您該起床梳洗一下了。」

  什麽?用午膳了!

  無茶一骨碌的從床上爬起,她望了一眼天色,訝異自己竟然睡到這個時辰。

  她向來都是天未大亮就起床的,糟了!她怎麽能這麽貪睡呢?厲君桓會怎麽想她?

  「小綠!你等等,我馬上來幫你開門……」無茶渾然忘了她的扭傷,慌亂的掀開身上的絲被,腳一跨,便想要下床開門。

  「哎喲!」一聲驚呼隨著重物落地聲響起,接著,房門便被人緊張的撞開了。

  「無茶,你怎麽了?」

  剛好經過的厲君桓聽到她的屋裏傳出異響,不假思索的一把推開房門,卻見原本應該乖乖躺在床上的人兒,正用一種很可笑的姿勢跌趴在床邊,腳上還被被子給纏得動彈不得。

  「我……」她擡頭望了他一眼,手忙腳亂的想要站起來。

  她那慌亂的模樣,活脫脫像一隻被毛線球給纏繞住的頑皮小貓咪。

  「噗哧!」同時也看到這情景的小童忍不住笑了出聲。

  厲君桓立刻冷眼瞟了他一眼,他忙著和也快笑出來的小綠閃身離開「案發現場」。

  無茶糗極了,只能閉上眼,在心裏祈禱著,土地公、觀世音菩薩、玉皇大帝……諸位衆神呀!求求你們趕快顯神跡,變出個地洞讓她一頭埋進去,永遠都別出來了……

  神跡當然沒有出現,不過,她在下一刻已被一雙溫柔的手,連同棉被一把給抱上了床。

  「你摔疼了嗎?」她的耳邊傳來低沈悅耳的聲音。

  無茶羞得乾脆埋首在棉被中,看也不敢看他一眼,猛搖晃著頭,連句話也說不出來。

  厲君桓當然明白她爲什麽不敢擡頭看他,這個羞怯的小東西!

  現在,只有一個辦法才能讓她忘了剛剛發生的事。

  他蹲下身,頭抵在她的臉前,輕聲的問:「你一直捂著臉,敢情是你的臉被摔腫了?臉腫了可是要趕緊醫治的,不然,我現在就要小童去請大夫來好了。」

  大夫?

  「不用了!」她驚呼一聲。

  無茶慌張的想要伸手制止他,但厲君桓的動作比她更快,他手一扯,拉開了棉被,一張俊顔就這麽湊近到她的面前。

  「呀!」無茶被他嚇得愣住了。

  看她那表情,厲君桓努力忍著笑。

  「還好嘛!我瞧你的臉並沒有摔傷呀!」

  無茶這才回過神,臉一紅,忙著又想要拉起棉被遮掩住她羞得通紅的臉蛋。

  不過,厲君桓眼明手快,乾脆一把將棉被甩開。

  「好了,別躲了,該看的我全都看見了!你的腳還會疼嗎?」這才是他關心的事。

  厲君桓擡起無茶的頭,看著她拚命搖晃著的俏臉,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動!

  他好想擁抱她、好想親吻她、好想……

  可現在最重要的是,讓她放下對他的戒心。

  厲君桓深吸了一口氣,捺著性子,輕聲的哄誘著無茶看向他。

  「無茶,看著我,不要怕我,我不會傷害你的!」他屏息等待著她的回應。

  無茶低垂的眼瞼輕顫了一下,像過了好幾百年似的,她才鼓足所有的勇氣,擡眼望進他的眼裏。

  一刹那間,無茶像是望進了一潭表面平靜,但湖心卻隱含著神秘力量的湖澤裏。

  他的眼彷彿是保存了千年的上等美酒,令人一望便沈醉其中,只想把目光、魂魄,全都停駐在他的眼底。

  兩人就這麽無言的屏息凝視,彷彿任何言語都只會破壞這寧靜的片刻。

  無茶忘了他倆身分的懸殊、忘了剛剛所出的饃、忘了昨夜她擔憂了一晚的處境,她整個腦海裏只在意著他的眼,她渴望著就這麽和他凝視,什麽事都不做。

  厲君桓擡起手,輕輕的撫上她柔嫩的臉。

  「無茶,無論如何,都請你不要怕我,好嗎?在你面前,我只是一個男人,一個再普通不過的男人罷了!」

  他怎麽會只是個普通的男人?

  她怎麽可能不怕他?

  她該怕他的才對,畢竟,他是戟天堡堡主,而她只是麒麟山腳邊一個沒沒無聞的小姑娘,說不定他對她另有所圖……

  可是在這一刻,在他渴慕的注視下,她只想放開心中的心結,開口允諾他。

  「好!」而她真的乖巧的點頭,給了厲君桓一個甜甜的笑。

  在聽到她的允諾後,厲君桓終於鬆了一口氣,這時才放任自己的欲望,伸手將瘦弱的她給擁入懷中。

  「你永遠都不用怕我的……我的小無茶啊!」

  雖然在她的心中仍舊疑惑重重,但當她偎在厲君桓寬闊的懷抱中時,不知爲何,她的心頭又再度浮上那種回到家般的感動……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3章

  在大夫檢視過無茶的腳已無大礙後,厲君桓才安下心。

  雖然他很想待在無茶的身邊,但為了怕給無茶壓力,他乾脆出門辦些事。

  他先差人送信回戟天堡,說他會在十日內回去,要堡裏的人打點妥當成親所需的一切,然後到鎮上買了一輛馬車,又為無茶添購一些隨身用品,才回到客棧裏。

  現在,就等明日一早,他便要帶著無茶動身回到戟天堡。

  晚膳時,厲君桓要求掌櫃送幾樣豐盛的菜色到無茶的房裏,打算再度和她一道用膳。

  飯桌上,無茶仍是一如用午膳時般的戰戰兢兢,深怕她的舉止會有哪些不合禮儀,冒犯尊貴的他。

  因為擔心出錯,所以,她大多只夾著眼前的青菜,扒著自己碗裏的飯,而桌子另一邊可口的東坡肉和炸酥排翅,她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

  吃了一會兒,厲君桓突然有了動作——

  他主動夾了一塊雞翅,放在無茶的碗裏。「多吃點肉,你又忘了我先前所說的話了。」

  無茶驚訝地擡頭望了他一眼,而後彆扭的瞪著她碗裏的排翅。

  「怎麽不吃?還是嫌今晚的菜色不好?」他以為這些菜不合她的胃口。

  「當然不是……」

  在她面前可是肉耶!從前她在家裏,一年能吃到一次肉就該偷笑了,現在她竟然連著兩餐,兩餐耶!都能在飯桌上聞到肉的香味……

  她遲遲沒有動筷子的原因是,她不知道該怎麽吃眼前這塊肉?

  從前在家裏,她最多只能吃到薄薄的一小片五花肉,可是現在,卻是一整只雞翅放在她碗裏!

  無茶兩眼盯著碗,好一會兒,她手足無措的放下筷子,咬唇低聲輕喃,「不是它們不好吃……而是,我不知道該怎麽吃,才不會太粗魯……」

  她只是窮人家的女兒,要是往常在飯桌上瞧見了雞翅,早就不顧一切一把抓過來大口咬下,可她現在不是在家裏呀!而且,坐在她面前陪她一道吃飯的是厲君桓,是戟天堡堡主啊!

  不管再怎麽想吃,她也不想給他壞印象。

  「吃肉不就是抓起來咬到肚子裏而已,何必管它粗不粗魯、文不文雅?」

  厲君桓直覺的回答,但看著無茶仍然低垂著頭,突然一個念頭閃進他的腦海——

  她會考慮這麽多,該不會是想給他一個好印象吧!

  想到這個可能,表情一向冷淡的厲君桓的嘴角不由得浮起一抹開心的笑容。

  看她那嬌羞的模樣,令人好想要把她捧在手心上呵疼。

  厲君桓思索了一會兒,終於想出一個可以親近她,又可以解決她吃肉問題的好方法。

  他突然伸手拉她,在她的驚呼聲中,他硬是將她給按壓坐在他的大腿上。

  「啊!厲、公子……」他想幹嘛?她支支吾吾的,害怕的瞅視著他。

  「別動!你就坐在我這兒,由我來教你怎麽吃這雞翅。」

  無茶沒料到情況會變成這樣,她只能一臉驚愕的坐在他的大腿上,羞赧的不敢亂動,整個人僵直在他的懷中。

  他怎麽可以這樣?他他他……

  「厲公子……您不用這樣的……」她慌得七手八腳,直想要逃開這詭異的景況。

  「我說坐好!」

  只是一聲輕喝,就嚇得無茶原本已經站起的雙腿立刻一軟,又跌坐回他的腿上。

  她瞪著厲君桓無表情的俊顔,不禁皺了皺鼻子,累積了一整天的委屈,終於讓她忍不住淌下淚來。

  雖然她敢逃婚,卻敵不過厲君桓的一喝,更何況她的勇氣和膽量,似乎在遇到他後,就突然消失不見了!

  他他他……為什麽吼她?

  一雙像兔兒般的紅眼頓時像湧泉般的淌下眼淚,她再也顧不了厲君桓是否會覺得她這樣沒規矩、不文雅,她就是想要哭,還想大聲的哭!

  他厭惡她也好,大不了把她還回燕家,免得她待在他身邊,老是提心吊膽,擔心這裏惹他不高興,擔心那裏惹他生氣的,好痛苦喔!

  「嘿!你怎麽哭了?」她的淚珠讓厲君桓一時慌了手腳。

  他沒什麽跟女子相處的經驗,他就算再體貼,也沒辦法全然明白無茶的心態。

  「無茶……別哭!我是哪里做錯了,讓你這麽難過?」一臉酷樣的厲君桓一遇到無茶的淚,縱使臉上原是千年寒冰,也被她的熱淚給融化了。

  望著她越擦越多的眼淚和哭紅了的鼻頭,厲君桓不禁歎了一口氣,只能無助的將她擁進懷裏,輕聲的誘哄著。

  「好了,別哭,你一直哭卻不說話,我怎麽知道我剛剛做錯了什麽?」她哭得他的心都揪緊了。

  「你、你……」或許是因為哭泣給了無茶勇氣,她哽咽的說出她心中的委屈。

  「昨夜……你只丟下一句要娶我為妻後,就把我帶來這客棧……我知道你只是好心幫我解圍,你的大恩大德我也很感激,可是……可是你也不能沒說個清楚明白,就對人家……對人家做出這麽無理的舉動……就算我是你花了五千兩銀子買下來的……也不能這樣……我……我還是個未出閣的姑娘啊……」

  聽了無茶這一大串亂無章法的話,厲君桓愣了好一會兒,才明白她究竟是為了什麽才會哭得這麽傷心。

  弄了老半天,她竟然以為他把她從燕家帶到這裏來,只是為了要幫她解圍?!而他所花的五千兩銀子,就只是單純的想買下她,好讓她對他感激涕零?

  這傻丫頭!他要她的感激做啥?若非真心想要娶她為妻,他又何必在那麽多人的面前許下要照顧她一生一世的承諾?

  他好笑的拂開她捂著臉的手,認真的望著她。「你以為我在你爹娘和衆鄉民面前所說的話,只是為了要幫你解圍?」

  無茶吸吸鼻子,慢慢的點點頭。

  「我也想過,或許你是為了戟天堡裏也有一名需要衝喜的人才買下我的……可是,後來想想,為了買個沖喜的姑娘不需要跑到這麽遠的地方,還花了五千兩銀子……」

  「你這小腦袋裏怎麽會有這麽多稀奇古怪的念頭呀?」厲君桓歎道。

  他真被她的胡思亂想給打敗了!

  他搖搖無茶的肩,無奈的問:「你難道就不能想得單純點,我之所以要娶你為妻,就只是因為我要你、喜歡你,所以,才會不辭千里的從戟天堡趕到麒麟鎮?」

  他說出一個比較會讓姑娘家喜歡的答案,試圖想要說服無茶相信這個簡單的理由。

  雖然她是個鄉下姑娘,但卻不是個笨蛋,她再怎麽單純無知,也知道他說的答案根本就不可能!

  他們從沒見過面,而且,她又不是長得國色天香,哪有可能一眼就讓他這見多識廣的戟天堡堡主一見就喜歡上,還想娶回家當媳婦的?

  一想到這,無茶自卑的眼淚又幾欲奪眶而出。

  她抽抽噎噎的說:「你……根本就是在說笑!你怎麽可能會喜歡我……還說什麽從戟天堡來到麒麟鎮的原因是因為要娶我……你可是高高在上的戟天堡堡主,而我只是個鄉下姑娘……再怎麽樣,我也沒有資格跟你站在一塊兒……」

  他翻了個白眼,怎麽連他說成這樣,她還是不信啊?

  「你其實可以不用對我這麽好的…給我吃肉又睡這麽上等的廂房…我不過是個鄉下姑娘…如果你覺得麻煩,大可在下個城鎮便把我丟下,無茶絕對不會怪你的…」她也不理會他的看法,逕自說了一大串。

  厲君桓這下真的沒轍了,也想不出其他更好的理由來解釋他的行為。可聽到無茶一番自貶的話,他的心中不禁有了一股衝動,讓他再也控制不了他的欲望。

  既然他沒辦法用言語來說服她這個傻丫頭,告訴她他是真的喜歡上她了,那就讓他用行動來證明吧!

  厲君桓擡起她的頭,不顧她瞪大的眼,直接吻上她的嘴。

  「呃……」無茶還沒搞清楚他現在究竟是在做些什麽,只能傻愣愣的僵在他懷裏,感受著從嘴唇上傳來的陣陣異樣感覺。

  從來沒有人這樣子對她過,他的舌正在輕輕的舔著她,就像她的嘴是她最愛吃的糖葫蘆一樣,可是,她的嘴又不是糖葫蘆……不過看他的模樣,又不像是要吃掉她的嘴……

  就算無茶再怎麽無知,也知道他似乎不能這樣對她,只是他緊緊的箝住她的身子,讓她連一絲猶豫發問的機會都沒有。

  厲君桓當然感覺到無茶的青澀,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後,突然伸手遮住她瞪得老大的眼眸。

  雖然她的反應青澀,可是,厲君桓仍舊覺得他興奮得幾欲發狂。

  「無茶,閉上眼,我現在正在說明我到底有多麽喜歡你。」

  「噢!」無茶又愣了一下,傻傻的閉上眼睛,心忖,他說他在證明他有多喜歡她……

  「我的小茶兒……」她的乖順讓厲君桓心疼的歎了一口氣,撫著她柔軟的臉頰,他低頭再度投入剛剛未完成的動作。

  不知是不是因為閉上眼睛的關係,無茶突然變得無比敏銳,她可以感覺到厲君桓的舌頭像是要戳刺進她的嘴巴似的,來回在她的唇間磨蹭著。

  這樣的感覺好奇怪喔!

  無茶輕扭動著身子,覺得自己的身子骨像是被入浸到醋桶裏一般的虛軟無力。

  無茶的扭動像是一種鼓勵般,厲君桓的吸吮動作變得更加迫切了。

  「小茶兒,把嘴張開一點點……」厲君桓輕聲的誘哄著。

  他想嘗嘗她的味道,看看是否和他想像的一般甜蜜。

  「唔…」一聲反抗的嚶嚀還來不及吐出,趁著這個空隙,他的靈舌像火焰一般的竄進無茶微啓的嘴裏。

  當他的舌挑逗著她羞澀的丁香舌時,一股狂焚的欲火幾乎在刹那間將他給燒融!

  不成,他還得忍忍,現在還太早了。

  但他殘存的理智卻即刻消失在無茶羞赧的回應裏。

  他怎麽也想不到,無茶會是這麽一個天資聰穎的學生!

  無茶驚訝的發現,厲君桓的親吻讓她覺得自己像是被人丟進了蜜桶裏,渾身上下甜蜜得快要癱了!

  她喜歡他的「喜歡」,那她是不是也要表明她也同樣的「喜歡」他呢?

  這個念頭才剛閃過,她的舌頭便不由自主的輕舔了他的一下,當她聽到厲君桓發出低沈的嘶吼聲時,一股快感令她更情不自禁的在他身上磨蹭著,嘴裏逸出呻吟聲。

  「嗯……」當厲君桓聽到無茶那像極了貓咪般的嬌吟後,他知道,他必須停住了。

  這樣的進展已經過多,他若再不趕緊煞住腳,他和她的初夜便會在這簡陋的客棧裏發生。

  還好他們明日即將啓程回戟天堡,不消幾日,她便將成為他名正言順的妻子。

  厲君桓強忍住滿腹的欲望,硬將自己扯離無茶那甜蜜的小嘴,他深吸一口氣,將她的小臉埋進他心跳急促的胸膛。

  過了好一會兒,無茶才恍恍惚惚的回過神來。

  「厲公子……」無茶不自覺的伸手撫著被他吮吸得紅腫的嘴,鼓起勇氣直截了當的問:「你剛剛的動作……是表示你很喜歡無茶嗎?」

  望著她手指的動作,厲君桓情欲氤氳的眼眸閃爍了一下,很確定的點頭道:「我很喜歡你!在林子裏一見到你,我便告訴自己,就是你了!」

  無茶是沒忘了他倆初初見面時,他臉上那種欣喜若狂的表情。

  可是……這麽美好的事,怎麽可能會發生在她的身上呢?他竟然能夠一見到她,就喜歡上她?

  「怎麽可能……」

  無茶仍想反駁,但厲君桓隨即的反問令她馬上忘了心中的疑慮。

  「那你呢?也如同我喜歡你一般的喜歡我嗎?」

  「我……」她羞得滿臉通紅,支支吾吾的,半晌,才羞赧的點頭。「無茶……無茶也喜歡……」

  「這樣,你應該能確定我是『真的』要娶你為妻了吧?」厲君桓將臉湊近,燦爛的褐金色眼眸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她。「嗯?」

  「嗯!」無茶總覺得還有一些地方不對勁,可在他的注視下,她全忘了,也不想去深思。

  厲君桓終於滿意的點點頭。「沒問題了?那我現在就來教你該如何吃這雞翅。」

  他動筷夾起一塊雞翅放到碗裏,然後直接用手撕裂肉塊,撚起一片肉絲湊到她的嘴邊。

  「厲公子……」無茶詫異的瞪著他的手。

  「我的小茶兒,你都已經是我未過門的妻子了,怎麽還叫我厲公子呢?」厲君桓啄吻了一下她的唇瓣,趁著她驚訝的微張開嘴時,將手上的肉絲放入她的嘴裏。「叫我君桓,或者……桓也不錯。」說著,他的嘴角不自覺的往上揚。

  「唔……」被肉塞得滿嘴的無茶只是紅著臉愣愣的咀嚼著,當吞咽下肉塊後,她才想起厲君桓仍然沒說清楚、講明白,她該怎麽吃雞翅啊!

  「嗯……可是,我……還是不知道該怎麽吃啊?」她害羞的就是吐不出那一句「君桓」出來,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

  厲君桓也不想逼她,寵溺的吻了吻她粉嫩的臉頰,輕聲的對她解釋。「從今以後,我就當你吃肉時的工具,只要你想吃肉,我就動手剝給你吃。」

  天哪!不會吧!

  他的方式也太過驚人了吧!她只是個無名小卒,哪敢讓大名鼎鼎的厲君桓幫她做這種事?

  無茶一張臉更紅了,她搖晃著頭,說什麽也不能接受他的方式。「這種方式……不行的!你……不可以……」

  他笑著打斷她的話,「無茶,當人家妻子的,是不是應該要聽丈夫所說的話,嗯?」

  無茶愣了一下,想了想,不得不點頭道:「好像……應該是吧!」

  可是,無茶還是覺得有些地方不對勁。

  為人妻都是讓做丈夫的親自動手喂她吃肉的嗎?她記得她爹娘也不曾這樣子過呀……

  「那就對了!」厲君桓滿意的親了她的臉一下,又從碗裏拿起一塊肉,放進她的嘴裏。「乖!多吃一點,我最喜歡喂我的小茶兒吃東西了。你吃飽了就好好休息,明兒個我們便要啓程回戟天堡,哦!我迫不及待想趕緊將你娶過門了。」他激動的摟著她的手緊了緊。

  望著厲君桓那心滿意足的笑容,無茶實在說不出一句拒絕他的話來。

  算了!他喜歡喂就讓他喂好了,誰教他是她的丈夫。

  不過說實在的,被他喂著吃飯的感覺真是不錯。她心裏因為厲君桓的疼寵而覺得甜滋滋的……

  是緣分嗎?

  或許吧!

  當兩人相互凝視時,無茶情不自禁的給了他一抹好美麗的微笑。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4章

  「恭迎堡主、堡主夫人回戟天堡!」

  厲君桓和無茶所乘坐的馬車一到戟天堡前數裏遠,便見到烏壓壓的一片人頭竄動,和響徹雲霄的歡迎聲。

  這是怎麽回事?

  無茶放下微微撩起的簾幕,驚詫的撫著自己狂跳的心。

  好在她現在坐在馬車裏,還隔著一道簾幕,外頭的奴僕要是直接看到她這副瞪眼張嘴的可笑樣,一定會恥笑她沒見過世面,沒有資格當戟天堡的堡主夫人。

  一想到「堡主夫人」這幾個字,她便不禁心慌意亂。

  知道厲君桓是戟天堡堡主和接受她將是他的妻子是一回事,可是,親眼見到這座矗立在山崖邊雄偉的城堡,和數以百計的奴僕立在石門牌樓前,一同向厲君桓行禮鞠躬的畫面,這又是另外一回事!

  無茶沒見過這麽大的場面,她一直以為戟天堡的規模大概就是比麒麟鎮上的王家大宅再大那麽一些些、人多那麽一點點。

  可是,當她一見到戟天堡後,她驚訝的發現,麒麟鎮上的王家還不及戟天堡的十分之一呢!

  戟天堡真的像一座城堡,和住著一群多到可以擠滿一座城鎮的人!

  老天爺!想到這裏,無茶原本閃耀著欣喜的臉色突然一僵,驟然憶起自己的出身,她從未像此刻一般,這麽深切的領悟到她和厲君桓之間的差異簡直是天差地別。

  他對她真的很好,無茶實在沒辦法懷疑他對她是別有用心。

  她原本也決定要好好的、用心的回報他對她的呵護,可是,當她見到壯觀的戟天堡後,她所有的信心頓時一掃而空。

  她不禁自問,她真的有資格站在厲君桓的身邊,接受戟天堡堡主夫人的位置嗎?

  厲君桓揮手撤下奴僕們,他再度回到馬車裏,見到的就是他的小茶兒垮著一張小臉,無助的揪著衣擺,傻傻的瞪著窗簾發愣。

  他心裏明白,剛剛那陣仗一定嚇壞了他羞赧的小茶兒了。

  早知道管事會在他回堡時請出所有的僕役出來歡迎他,那他便不會遣人先回堡通報他要回來的消息了。

  想到他這幾天花了多少心思,好不容易才說服無茶放下疑慮,安心的接受她即將成為他的妻子的事實,結果竟在回堡的這一刻,毀掉了他這幾天苦心的經營……

  唉!

  一想到這,厲君桓一張俊顔不禁懊惱的垮了下來。

  他沈默的坐到無茶的身邊,伸手輕環住無茶嬌小的身子。

  「怎麽了?被剛剛的景況嚇到了?」他很習慣的吻吻她柔嫩的臉頰,嗅聞著向她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香氣。「小茶兒,說話啊!我不喜歡你這樣把我隔在你的心門外。」

  無茶很自然的偎近他的懷裏,她沈默了一會兒,才低聲說出她心中的感受。

  「我不知道……戟天堡竟是這麽大!」她這才發現,從前的她是多麽的孤陋寡聞。

  「那跟我們之間有什麽關係嗎?」厲君桓擡起她的小臉,邊靜靜的凝視著她,想藉由他的雙眼,來看清無茶現在的心裏正在想些什麽,邊問:「我怎麽覺得你一見到我們將來要住的地方後,你原本掛在臉上的笑容便不見了?」

  她怯怯的垂下眼睫。「那是因為……我覺得好心虛……君桓,你真的確定你的決定是對的嗎?」

  她嘴裏說的決定,當然是指厲君桓說要和她成親一事。

  無茶的反應,讓一向不輕易動氣的厲君桓心中驟然湧起無限怒火。

  她怎麽到現在仍然在懷疑他的真心?

  厲君桓一向清亮的眼眸霎時變得黝黑,他一咬牙,挫敗的重捶了一下馬車,整座馬車突然一震,無茶連忙抓住扶手,詫異的望著他。

  「你竟然到現在仍然不相信我所說的話、所做的承諾?為什麽?是因為剛剛那陣仗的關係是嗎?好!我現在就去撤了管事,誰教他要僕役全都站到堡前來迎接,我現在就叫他馬上滾離我戟天堡,這輩子都別想回來了!」

  該死的!他建造這戟天堡是為了要讓無茶這一生無憂無慮,而不是要讓她覺得自卑、怯懦。

  瞧她現在的模樣,他知道無茶一定又想起了他倆之間的差距,又對他的真心感到懷疑。

  不管了!他說什麽都要去教訓那個讓無茶又躲回自卑的殼裏的管事不可。

  厲君桓一說完話,便想要躍下馬車。

  無茶在他飛身離開前用力的扯住他的衣擺。「不!君桓,別這樣,你知道我不是這個意思……」

  馬車因為他們的騷動而停住了。

  厲君桓回頭看見無茶淚眼汪汪的模樣,心一軟,突然一把抱住她,縱身往大宅子躍去。

  算了!先別管那該死的管事,他得先止住無茶臉上的淚要緊。

  幾個跳躍後,兩人來到厲君桓所居的鷹坊,他一揮手,要求候在門前的僕役全數退下。

  他厲聲命令,「沒有我的使喚,不准進來!」

  一進門,厲君桓小心翼翼的把無茶輕放在柔軟的床榻上,自個兒順手拉了一把椅子過來坐下。

  「小茶兒,別哭,你哭得我心都擰了。」他邊輕聲安慰,邊拉開她捂著臉的小手。

  無茶吸著鼻子想止住淚,她擡起哭紅的水眸看著他,抽抽噎噎的道:

  「君桓……你千萬別趕管事走好不好……這不幹他的事……你知道我剛剛只是……只是……」

  可她支支吾吾了老半天,就是沒法把話說清楚。

  厲君桓貼心的主動幫她接下話。「只是你又開始介意起我倆之間的距離、又開始懷疑我是不是對你別有用心?」

  聞言,無茶用力的搖搖頭。「不!你對我這麽好,我怎麽可能還會懷疑你別有企圖……」

  厲君桓知道她話還沒講完,他捺著性子繼續聽她說。

  她委屈的瞟了厲君桓一眼,才慢慢的出聲解釋。「只是……當我聽到他們喊我堡主夫人時……我突然覺得好害怕,堡主夫人應該是一個溫柔婉約、知書達禮、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的千金小姐,而我,卻是個連大字也不識一個的窮人家的女兒,君桓……我好怕我匹配不上你……

  「你是鼎鼎大名、威震四方的戟天堡堡主,而我,只不過是個鄉下小姑娘,或許……你應該再考慮考慮……」說著,她的頭越垂越低,她有資格當上堡主夫人嗎?連她對自己都沒有信心。

  他氣得雙手抓住她的肩頭,搖晃著她,憤怒的道:「什麽琴棋書畫樣樣精通、什麽該死的千金小姐,還有什麽該死的再考慮考慮,你知道你說的話聽在我耳裏,讓我有多難過嗎?」

  「我……」

  她還來不及說什麽,厲君桓已用力的將她抱進懷裏,兩眼凝視著她,他的眼神很清楚的告訴無茶——他生氣了。

  「說!為什麽你會一而再、再而三的說你配不上我?我為什麽非得娶個千金小姐為妻不可?就因為我是戟天堡堡主嗎?倘若戟天堡的存在只會阻撓你對我付出真心,無茶,我寧願馬上解散戟天堡,也不願讓你再因它的存在而感到一絲委屈!」

  他的眼神明明白白的告訴她,他是認真的!

  無茶雖然才和厲君桓相處幾日,卻明白他是那種既已付出便不會收回的男人。

  望著他堅決的銳眼,無茶毫不懷疑他真的會因為她的自卑而馬上解散戟天堡。

  「無茶,你說,是不是只要戟天堡不在,你便不會再因配不配得上的問題再煩惱,是不是?告訴我!」

  無茶啞然的望著近在咫尺的厲君桓。

  只要他解散戟天堡,她便能真的安心了是嗎?

  不,她不能!

  畢竟,戟天堡是厲君桓花費多年的心血才建造而成的,她不能為了她的自卑就這麽毀了它!

  其實,她明知道他是個信守承諾的君子,他都承諾會照顧她一輩子、娶她為妻了,她還在猶豫不決什麽?

  她現在該做的不是自怨自艾,而是趕緊想辦法好好充實自己,在最短的時間內,讓自己成為一個足以匹配得上他的女子才是。

  是呀!她怎麽會這麽笨?竟然忘了這最重要的一點!

  所有煩惱一想通,無茶頓時覺得自己剛剛對他所問的話有多過分、多自私,他是用了多大的耐性在包容她啊!

  他對她真好,她想,這世上再也找不到有人像他一樣對她這麽好了。

  無茶瞄了一眼他那帶著怒氣的眸子,懊悔的低下頭,撒嬌的輕扯他的衣袖。「君桓,對不起……我知道我錯了!」

  「哪里錯了?」厲君桓厲聲問道,他並沒有因為她的一句抱歉便放鬆下來,還稍稍退開身子,認真的瞅著她的眼,想要看透她心裏真正的想法。

  無茶吞吞吐吐的說:「我……我錯在對自己太沒有信心……見到戟天堡後便亂了方寸……忘記你曾經一再對我說過你從不在乎我的出身低賤,只是個鄉下小姑娘……」

  「然後?」

  「我……下次不敢再……不敢再隨隨便便懷疑你說的話……」無茶撒嬌的扯扯他的衣袖,怯怯的露出一抹笑。「你別生氣了……我下回真的不敢了。」

  看她那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厲君桓就算心中有再多的怨氣,也都消散了!更何況,他原本只是要逼無茶想通一切。

  厲君桓撫著她的臉頰,又再度擁她入懷。「我知道這突如其來的一切令你很難以接受,包括我們的婚事,還有這偌大的戟天堡!

  「我並不想催促你什麽,你有很多時間去認識、習慣這一切,包括我在內。只是,你知道每當我聽到你說要我再多考慮考慮,或是什麽配不配得上這些話時,我心裏有多難過嗎?我說過,我只要你,今生只要你一人,你懂嗎?」他揪心的傾訴。

  無茶倚著他堅實的胸膛,輕輕的點著頭。

  「對不起……你已經說過好多遍了,可是,我依然對自己沒有信心……我剛剛想過了,其實,要讓我不自卑的方法有很多,端看我願不願意去做而已,但你若因為我的自卑而解散戟天堡,我說什麽也不會同意的!」

  「但我要你知道,如果你點頭,我真的會立刻解散戟天堡!」他怕她以為他只是隨口說說而已。

  「我當然知道。」無茶直起身子,含情脈脈的凝視著他。「就因為我知道你是真的會為我下這個決定,我更要加倍努力,好讓自己能夠配得上你!你對我這麽好,我也應該為我們的將來做些什麽才是。」

  他急切的說:「你不用為了我而委屈自己做些你不喜歡的事情……」

  「一點都不委屈!」無茶伸出一根手指堵住他的嘴,揚起嘴角給了他一個嬌媚的笑。「在你為我做了那麽多的事後,讓我也為我們的將來盡點心力。縱使我沒辦法變成大家閨秀,但我可以學著識識字,請人教我怎麽應對進退和一些生活禮儀,我雖然不太聰明,但這些我應該還應付得來。」無茶像是突然長大了般說出這一番話。

  厲君桓聽得萬分感動,親吻她的粉頰,「傻茶兒!誰敢說你不聰明?我的妻子可是天下最棒、最美的小姑娘,任誰家的千金也及不上你的一絲一毫。」

  「貧嘴!」無茶被他逗笑,一張俏臉霎時羞得嫣紅。「不過,我喜歡!」

  「你喲!」厲君桓寵溺的擰擰她的鼻尖,心滿意足的說:「不過,小茶兒,你千萬別忘了我們剛剛說的,從今以後,可別再說什麽配不配得上的話了,知道嗎?」

  「我會永遠記住的!」無茶偎進他的懷裏,臉上淨是幸福的笑容。

  她擡眼望過窗外的景色,兩人靜靜的享受著秋日涼爽的清風。

  一股不確定的感覺驟然湧上了她的心間,她擡頭問了他一句,「君桓……我們應該會這麽幸福的過一輩子……是不是?」

  厲君桓的心揪了一下,突然想起無茶身為人的一輩子,和他已修煉成精的一輩子,差異有多大啊!

  厲君桓隱藏不安,緊握住她的手,笑著給她一個很確定的答覆。「傻瓜!我們當然會這麽幸福的過一輩子!不只這輩子、下輩子,下下輩子都會是的!」

  「那就好……」

  無茶甜甜的笑了

  當厲君桓將一切事情辦妥,包括無茶的住所、請師傅來教她識字及禮儀,還有一切因他離堡而不得不停頓下來的雜事給處理好後,已經又過了一個多月。

  無茶本以為戟天堡的範圍這麽大,規矩應該也會很多,可沒想到,管事和嬤嬤們每個人對她都照顧得無微不至,一點也沒有嫌棄她只是個鄉下的土包子。

  在這些日子裏,無茶成天被那些閑得發慌又熱心助人的嬤嬤們揪著量身裁衣、猛為她進補,巴不得能在這幾天內把她進補得白白胖胖的。

  厲君桓當然樂觀其成,有這麽一群善良的嬤嬤們「陪伴」她,總好過讓她一人孤單的窩在堡裏好。

  於是,他倆一個被外頭的人纏著,另一個被裏頭的人追著,除了晚上偶爾會同桌吃頓飯外,兩人便再也騰不出一點點相處的時間了。

  這一天,天還沒亮呢!無茶讓小綠服侍她起床後,便央求小綠跟她一起偷偷溜到鷹坊,她想要和厲君桓說說話,順便想辦法避開那一群善良熱心的嬤嬤們和那些噁心巴拉的補湯。

  「小綠,你說我這樣打扮成不成?」無茶隨手將她一頭烏溜溜的長髮綰到頭頂上,插上簪子後,便轉身詢問小綠的竟見。

  小綠皺眉看著無茶思索了一會兒,轉身從小櫃子裏挑了一對細緻的翠玉耳墜,為她戴上。

  「這樣會比較好看嗎?」無茶瞄了一眼鏡子裏的自己,她還是不習慣耳朵上有東西晃來晃去。

  「小姐美極了!」看著主子,小綠認真的點點頭。

  她可不是隨便敷衍兩句,無茶現在的模樣和在麒麟鎮時,還真的是天差地別呢!

  人說「佛要金裝,人要衣裝」,無茶讓嬤嬤們連續補了好些天,原本瘦削的身子現在看起來感覺豐腴了些,臉上也很自然的浮現兩朵嫣紅,原本有些粗糙的肌膚也變得晶瑩剔透,渾身還帶著淡淡的清香,再穿上一襲清雅翠裳,哪里還有當初粗鄙的俗氣?

  現在的她集所有的寵愛於一身,怎麽可能不漂亮?

  無茶渾然不覺她有多大的改變,急著起身道:「既然你都這麽說了,那就這樣,我們現在就走,小心一點,可別被老嬤嬤們瞧見了。」

  她像做賊似的躲在門後向外願望了一下,趁著老嬤嬤們似乎還未起床,急忙牽著小綠,舉步奔出門外。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5章

  鷹坊

  天還沒亮,趁著大清早空氣清新時,厲君桓起身到屋前的樹林裏盤坐修行。

  當他深吸一口氣練功完畢,突然聽見前面的小徑上隱約傳來腳步聲。

  大清早的,會是誰來?他警覺的睜開眼一看——

  竟然是無茶和小綠!

  厲君桓的眼裏閃起一抹光亮,聽下人說,他的小茶兒沒啥心機、脾氣又好,好相處得很,大夥都把她當作是自個兒的女兒或妹妹般的寵著,令他寬心不少。

  他的耳力相當好,遠遠的便聽見她們的對話,他忍不住抿嘴而笑。

  無茶驀地止住腳,跑在她身後的小綠差一點撞上她。

  「哎喲!小姐,你怎麽突然停住也不先說一聲,小綠差那麽一點點就撞到你了,」幸虧她反應快,要不然她的小鼻子就慘了。

  「對不起!」因為她想到一件事,「小綠,你說!我這樣突然的跑去找君桓,會不會讓人覺得不得體呀?」

  雖然她是他未過門的妻子,可是,就這麽直接往他的屋子裏跑,好像……好像不太好耶!

  既然主子問她,小綠剛好趁此機會把她心底的話說清楚。

  「小姐,小綠是覺得……你這麽做好像是不怎麽得體,況且,待會兒嬤嬤們會到梅坊裏找小姐你……可是換一個角度想,你可是將來的堡主夫人,我想……應該還好吧?」

  無茶望了小綠一眼,轉頭瞟了隔著樹林隱約可見的高樓建築一眼。

  「其實……我也知道我這樣做不太對,可是,我已經好久好久沒跟君桓聊天了,就讓我任性一回,我只去跟他問一聲早便回去好不好?」無茶可憐兮兮的扯扯小綠的衣袖,那模樣讓人瞧得心疼極了。

  無茶一直是個好主子,面對她的哀求,小綠除了點頭答應外,哪忍心說不啊!

  小綠善體人竟的拍拍她的手,笑說:「我想小姐只是問聲早的話……應該沒關係,不然,小綠幫你到前面去把風,要是嬤嬤們找來這裏的話,也好幫小姐拖延一下。」

  「真的沒關係嗎?」無茶興奮得霎時眼睛發問。

  「真的!」小綠點點頭。

  無茶這才邁開大步,雀躍的像只小鳥似的往樹林裏奔去,沒幾步,她便被趕來的厲君桓給一把抱住。

  「君桓!」見到來人,她開心得眉開眼笑。

  厲君桓低頭望著懷中一臉粲笑的人兒,原本面無表情的俊容,因感染到她的喜悅而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

  他寵溺的擰了擰她的秀鼻後,這才擡頭對著小綠吩咐——

  「你先回梅坊去,無茶有我照顧。對了,順便同嬤嬤們說一聲,說我今天一早便到梅坊裏找無茶,或許會帶她出門玩玩,要她們今天別忙了。」

  「是!」小綠會意的點點頭,福了個身後,便轉身回梅坊。

  一待小綠走得不見人影,厲君桓便攔腰抱起無茶,走向鷹坊。

  「你這麽早來找我做什麽?」厲君桓邊走邊低頭問正窩在他懷裏磨蹭的無茶。

  無茶一聽,原本笑意盎然的臉瞬間沈了下來。

  她怯怯的擡眼覰著厲君桓,小小聲的問道:「我打擾到你了嗎?我原本只是打算過來跟你道聲早的…」

  「當然不會。」說著,他舉步跨進書房,將無茶放到一旁柔軟的貴妃椅上,他自己也坐了下來。

  清晨的天氣仍有些涼,無茶剛剛急著趕來,沒啥感覺,可當她整個人放鬆下來,那絲絲的沁涼便不由得竄進四肢百骸,冷得她縮了縮身子。

  厲君桓貼心的將她攬進懷裏,想要溫暖她。

  「我要忙的工作大致都已經處理好了,我剛才正想要到梅坊找你,結果你便自己跑來了。」

  「我們已經三、四天沒見面了!」無茶整個人舒服的偎在他溫暖的懷裏,想到這幾天是怎麽過的,她便委屈的嘟起嘴。

  「我聽嬤嬤們說,你離開戟天堡的這些天,有一大堆的事需要你決定……可是,你一連忙了這麽些天,忙到連跟我說幾句話的時間也沒有……而我又不知道你還要忙到什麽時候……」

  她也知道她這麽冒失的跑來不太得體,可是,她是真的好想好想他嘛!

  厲君桓點點她的鼻頭,取笑的道:「你是來跟我抱怨我沒去看你,還是來警告我太忽略你了?」

  無茶漲紅了臉,哎呀!他怎麽這麽討厭?他明明知道她是為了什麽才會大清早的跑到這兒來的,還故意問她!!

  「我……」無茶扭著身子,「哎喲!你知道的嘛!」人家她就是不好竟思說嘛!

  他當然清楚,可是,他還是想要聽無茶親口說出來。

  「你不說,我怎麽會知道呢?」他笑笑的對著無茶眨眨眼,硬是要逼她說出一句她想他的親密話來。

  兩人僵持了好半天,無茶低下頭,紅透了臉咕噥著,「我……人家……人家就是想你嘛!」

  她說得極為小聲,幾近耳語,不過,耳力極好的厲君桓還是聽見了,可是,他想要再多聽一次。

  他就愛看她羞得滿臉通紅的可愛模樣。

  「你說什麽?我聽不見!」

  他分明是要她大聲的說出她想他嘛!對了,她怎麽會忘了他就是愛逗她。

  好吧!要玩大家一起玩,她燕無茶也不是那種會讓人平白無故捉弄的人。

  無茶氣悶的瞪了厲君桓一眼,她深吸了一口氣,突然湊近在他的耳邊大聲喊叫:「我說我想你,這樣可以了吧?」

  厲君桓吃驚得連眨了好幾下眼,而當他看見無茶臉上那不甘示弱的得意表情,他知道她一定是看出他剛剛是故意在捉弄她。

  不錯嘛!小妮子開始學會反擊了。

  「你看出我是在逗你了?」

  「被你捉弄了好多次,要是再看不出來,那我就真是個大笨蛋了!」無茶氣呼呼的擦腰瞪著厲君桓。

  她那可愛的嘟嘴樣,讓厲君桓忍不住朗聲大笑,開心的將她再度擁進懷裏。

  「誰要你臉紅的模樣那麽可愛,讓我忍不住想逗你玩玩。小茶兒!你現在真的比從前要來得有精神多了。想你剛到戟天堡時,還曾為了一時慌得不知所措而和我吵了一架,可現在竟然也會對著我大聲吼叫了,這是不是表示你在這裏真的過得還不錯?」

  「喂喂喂!我哪有大聲吼叫?」無茶頑皮的朝他皺皺鼻頭,嘟著嫣紅的小嘴,還輕捶了他的胸膛。「瞧你說得我好像打哪來的潑婦一般嚇人,人家的大嗓門還都不是因為知道你是故意捉弄我才這樣的!」

  「好好好……算我不對!只要你喜歡,以後你愛怎麽叫就怎麽叫,沒關係。」厲君桓求饒似的包覆住無茶的小手,在她的手掌心印下一個吻。

  「不過說真的,你在戟天堡裏過得還習慣嗎?我這幾天真的太忙了,沒時間好好的跟你談一談。」

  無茶點點頭,扳著手指頭細數著這幾天在她身上所發生的事。

  「管事和嬤嬤們都很照顧我,我本來以為戟天堡城大、規矩也會很多,沒想到所有上上下下的人全都很照顧我,有時我不小心說錯話,他們也不會計較,私底下還會教我該注意哪些事……」

  無茶所說的話早就在厲君桓的預料之內。

  他創建戟天堡的原意還不是為了他的小茶兒,他知道她這一世只是個鄉下姑娘,所以,他很自然的把戟天堡裏的人教導得較為鬆散且有人情味,為的還不是希望她能把這裏當成是她的家,安心的在這裏過一輩子。

  只要他的小茶兒過得開心,要他做任何事他都願意!

  厲君桓心滿意足的撫著無茶的秀髮,嘴邊噙著一抹笑,低頭望著她美麗的容顔,聽著她一件事一件事慢慢的道來。

  「對了!君桓,說到嬤嬤們,你可不可以幫我跟她們說,要她們別再費心幫我熬一大堆湯湯水水的,我一連喝了好幾天,喝到一見到那些湯,我就想發昏!」

  一想到那一碗碗熬得黑不溜丟、苦澀得難以入口的補藥,她整個人不禁打起哆嗦。

  厲君桓寵溺的撫摸她的發,「喝膩了?」

  無茶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知道有些人想要進個補都是奢望,我竟然還嫌喝得太多,真是太不知足了,可是,君桓……我真的喝怕了。」

  「嬤嬤們也是為了你好。」

  「我就是知道這些全都是嬤嬤她們的心意,所以,她們每回端來,我就算再痛苦,也會把它給喝得一乾二淨,可是……我真的不想再喝了。」

  她臉上痛苦的表情,令他看得心都疼了。

  他點點頭,「也好,明兒個我請的師傅就會來這裏教你讀書識字,我會請嬤嬤們去忙我倆的親事,只要她們一忙,就不會成天要你喝補藥了。」

  「嗯!」無茶安心的又窩回到他的懷裏。

  厲君桓低頭望見無茶耳上的耳墜,這會才想起一件事。

  「對了,我昨兒個在鋪子裏見到一支簪子……」他起身從櫃子裏拿出一隻銀制雕花鑲玉的簪子和一面小銅鏡後,才又回到無茶的身邊。

  「正巧你今天穿著翠綠色的衣裳,配上這支簪子,一定會很漂亮的。」說著,他把銅鏡遞給她後,小心翼翼的解下她頭上的髮髻、簪子。

  從鏡子裏見到這一幕,無茶感動得快要哭了。

  他修長的手指輕輕攏起她散落的發,盤了個簡單的髮髻後,才將新的簪子插入髮髻中。

  厲君桓一邊動手,一邊笑道:「愛道畫眉深淺入時無。弄筆偎人久,描花試手初。等閒妨了繡功夫,笑問鴛鴦兩字怎生書!沒幫你梳頭,我還不知古人說的畫眉之樂是何種感覺,原來真如詩裏說的,會讓人上癮,即使不管正事也無所謂。」

  無茶不懂得什麽叫「畫眉之樂」,可是,她卻被他聲音裏的喜悅所感動,她燕無茶何其有幸,能夠得到這樣的男人專寵,甚至連幫她梳頭這種卑微小事他都會覺得快樂。

  當她擡起頭的一刹那間,再也忍不住的流下淚來。

  見到她的淚水,厲君桓像是被火炙著般的收回手,焦急的問:「茶兒,你怎麽哭了?是不是我太粗魯,弄痛你了?」

  無茶搖搖頭。「不是……我只是覺得自己好幸運……老天爺真的對我太好了,讓什麽都不會、什麽都不懂的我能遇上這麽寵我的你,還有一大群對我好好的管事、嬤嬤們,我這麽一想,眼淚便克制不住的流下來……」

  原來這是感動的淚水,真是傻茶兒!

  厲君桓無言的拿下無茶捧在手中的銅鏡,逕自落坐在她身邊,將她哭得顫抖的小小肩膀給攬進懷裏誘哄著。

  「你這小傻瓜!茶兒,我疼你、寵你本來就是應該的,你竟然為這事哭成這樣……」他頓了一下,「其實這些日子以來,不只你覺得幸運,連我、連堡裏上上下下的僕役也都覺得幸運,我聽管事說,你親手做了貼風濕的膏藥給他;還有劉嬤嬤,她說前幾天她有些下痢,也是你托人找大夫來治好她的!」

  無茶吸吸鼻子說:「這本來就是我該做的……管事和劉嬤嬤平日那麽照顧我,做個風濕膏藥和請個大夫只是舉手之勞,又不算什麽。」

  「誰說的?這些可是很重要的!做一個堡主夫人,就是要關心底下所有的人,而你才不過進堡幾天,便會為他們著想,你說,這不是大夥的福氣嗎?」

  「你真的這樣覺得?」無茶睜著哭紅的眼瞅著厲君桓,狐疑的反問著。

  「當然是真的!你可是我厲君桓千挑萬選出來的妻子。」

  厲君桓一邊笑說著,一邊拭乾從她頰上滑下的淚,發現她臉上仍留有淚痕時,他不假思索的低頭吻去。

  他一邊吮著淚珠,一邊輕聲說道:「好了,下回可不許你再隨意哭泣,我不愛你哭,我喜歡看你開開心心的。」

  無茶感覺他的唇瓣漸漸移向她的唇,想起上回他倆在客棧裏也曾如此親近,想起兩唇相接時引發宛如銷魂蝕骨般的快感,還有他眼裏引燃著小小的火光,無茶忍不住倒抽一口氣。

  「君……君桓!」

  無茶雙手無力的抵著他的胸膛。

  「什麽事?」他邊說邊吻著她甜蜜的嘴角。

  「你……你又想要咬我的嘴了嗎?」她發出一聲幾近粗嘎的嚶嚀。

  咬……嘴?!

  她可愛的問話讓厲君桓差一點繼續不了他舔吻的動作,他都忘了他的小茶兒是多麽單純的小姑娘!

  厲君桓悶笑了一聲後,才輕輕的開口道:「小茶兒,我現在的動作不叫咬你的嘴,我是在吻你。」

  說著,他將自己唇湊近她的小嘴,柔軟又熱力十足的唇瓣磨蹭了她一下,便離開她。

  他熾熱的視線對上一雙迷蒙的眼神,輕聲的問:「茶兒,懂了嗎?這就叫做吻。」

  吻?!

  無茶呆愣的眨了幾下眼,伸手撫著自己柔軟的唇後,往前觸著厲君桓的薄唇,情不自禁的輕聲重復,「這叫做吻?!」

  「對!我的嘴碰著你的嘴、你的臉,或是你身上的任何一個地方都叫吻。」他耐性十足的解釋著。

  無茶驀地想起上回他對自己說過。

  「你上回說……」

  她仍然惚恍的撫著自己坪坪狂跳的胸口,追根究柢的問:「『吻』是你用來表示你喜歡我……那就表示要是有人喜歡我的話,就可以這樣『吻』我了?」

  厲君桓差點被她的問題給嚇掉了下巴,這吻哪是誰都能給的?

  「不不不!你的吻只有身為你的夫婿,也就是我才能做的!我可不許別的男人吻你,懂了嗎?」他焦急的叮嚀她。

  「噢!我知道了。」無茶受教的點點頭,「我才不會讓別人像你一樣接近我呢!光想我就覺得好噁心喔!」說著,她不禁打了個哆嗦。

  厲君桓滿意地笑了。

  他情難自己的又低頭吻了她,輕聲問:「那我呢?你喜歡我吻你嗎?」

  無茶聽了霎時羞紅了臉。

  支支吾吾了一會兒,她才輕點一下頭說:「你的話……就可以。」

  「我是問你喜不喜歡?」他灼熱的眸盯視著她的眼,不讓無茶有退縮的機會。

  怎麽有人會問得這麽白嘛?她都說只有他可以吻她了,他還硬要她說清楚、講明白。

  無茶眼見躲不過,只好尷尬的點頭。「喜歡……只是,好奇怪喔!像上回你吻我……我的心便突然跳得好快,好像快喘不過氣來似的。」

  厲君桓聞言,霎時感到雀躍不已。

  「喘不過氣來沒關係……」他咬了一下無茶的耳墜,邊在她的耳邊呵氣,邊伸手輕碰她紅潤的小嘴。

  縮在他懷裏的無茶敏感的打了個哆嗦,一張臉更紅了。

  「你放心……下回要是再喘不過氣來,我一定會幫你把空氣送到你的嘴裏的。」他曖昧的低語。

  無茶半眯著眼,有些昏亂的想著,可是……可是他又沒說,下回她要是又喘不過氣的話,她要怎麽告訴他呢?

  「小茶兒,眼睛閉上……我要吻你。」

  「那……」

  無茶開口想問個明白,可她才啓口,他又將他的舌頭伸進她的嘴裏了——

  她原本想問的話霎時被拋到九霄雲外,彷彿這個世界只剩下他灼熱的喘息,一股饑渴的欲望突然湧上她的心頭。

  她情不自禁的雙手緊攀著他結實的臂膀,隨著他的親吻,她不自覺的發出輕喘聲。

  厲君桓的手緩緩的撫上她纖細的腰,然後向上遊移,一把罩住柔軟小巧的胸脯。

  這感覺……

  「唔……君桓……」他的碰觸令她感到一種既舒服又酥麻的感覺。

  她忍不住發出一聲嬌吟,渾身因為他熱烈的碰觸而輕顫著。

  他這才察覺他已經越界了。

  他驀地停下愛撫的動作,頭抵在她的發上,慢慢的吸著氣,企圖將奔騰的欲望給抑制下來。

  她實在太過甜美了,他好想一口吃了她!不過,現在還不行,等再過幾天,等她成為他真正的妻子,他會好好的、徹底的愛她。

  而偎在他懷裏的無茶則大口大口的喘息著,她被剛剛的狂野激情給弄亂了思緒。

  現在她的腦袋裏只有一個單蠢的念頭——

  只要他能夠一輩子像剛剛那樣的吻她、愛她,誰管它該怎麽呼吸呢?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6章

  「怪了,我明明記得這裏應該有一戶人家要辦喜事才對呀!」

  一個滿頭白髮的老者站在雲端探頭向下望,他原本興匆匆的想到人間沾點喜氣,可是,當他一到這麒麟鎮上,赫然發現新嫁娘不見了!

  嚇得他連忙用力的撐開皺紋滿布的眼瞼,仔細的核對他手上的姻緣簿。

  怪了!怎麽可能會沒有呢?

  姻緣簿上明明寫得清清楚楚,燕家的小女兒無茶該是許給王家的小夥子才對的,怎麽……

  老者來到王家,找到了現在應該已經成了親的王少爺,卻發現王少爺小指末端懸著的紅絲線已然斷去,他驚訝的大喊著,「糟了!我怎麽不曉得這裏有條紅線斷了?」

  燕家的小姑娘人呢?

  老者額上突然冒出涔涔的冷汗來,不知如何是好。

  「兼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依人,在水一方……溯徊從之,道阻且長。溯遊從之,宛在水中央……」

  吟詩聲回蕩在偌大的書房裏,坐在桌前吟著詩的無茶偷覰了師傅一眼,瞧他一臉正經樣,根本沒有休息的意思,她嘟著嘴,悶悶不樂的垂下雙肩,繼續吟著詩。

  「蒹葭淒淒,白露未曦。所謂伊人,在水之湄……溯徊從之,道阻且躋。溯遊從之,宛在水中抵……」

  她真的很高興能夠讀書識字,只是,師傅一見到她和厲君桓兩人的相處情形後,他便向她做了些要求。

  師傅告訴她,她雖然和厲君桓有婚約,可在成親前,她不能成天跟在男人的身後跑,即使那人是她未來的夫婿也不行!

  無茶原本想要辯駁的,可是,師傅拿出一本厚厚的書給她,說這本書是普天下所有婦女都必須研讀的女戒規範。

  他指著書裏鬥大的字對無茶解釋,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而一日為師,終生為父。既然她現在還沒嫁進厲家門,她當然得聽他這個師傅的話。

  所以羅!她和厲君桓兩人就這麽一個被關在梅坊裏,一個被隔在梅坊外了。

  無茶當然辯不過學富五居的師傅,也敵不過這一本厚厚的女戒,所以,她只好再三的忍耐,可是,她真的好想見他喔!

  想見他又見不到,她只好把所有的心力全放在讀書識字上,經過個把月的努力,只要不是太艱深的字句,她已經能夠順利的讀寫了。

  無茶一邊念著詩句,一邊懷念從前那段被嬤嬤們追著跑的日子,至少那時她可以跟厲君桓一塊用晚膳,偶爾還能覰個空,跑到鷹坊和他說話聊天。

  她又擡頭瞟了一眼仍舊是一本正經的師傅,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後,哀怨的吟著詩句,可她的思緒早已經飛到厲君桓的身上了。

  不知道這些日子裏他有沒有跟她一樣的想她……

  唉!

  無茶就這樣又熬了一個時辰,師傅確定她已經熟背好了詩句。

  「歇息一下,等會兒我們再繼續。」

  「謝謝師傅。」

  望著無茶無神的臉龐,他也不是個笨蛋,當然明白他這學生是為了誰而恍惚失神。

  算了!他早聽膩了管事明示加暗示的說他這個學生和堡主的婚期將近,要他別對他倆做出這麽多無謂的限制。

  要不是他被她一心盼望能夠早日跟上厲堡主的心意所感動,他才懶得規定這對即將成親的小鴛鴦做什麽呢!

  唉!想不到他的一番好意竟讓人錯認為驢肝肺。

  罷了!既然她思君心切,看在她近來真的進步神速,他就偶爾做做好人,想個藉口,讓她和厲堡主兩人能夠私下見上一面好了。

  他抿嘴笑了一下,突然叫住已經跨出書房的無茶。「無茶,你等等。」

  無茶驚訝的回頭望著師傅。「師傅,您還有事?」

  「沒,只是我想起一首詩,覺得你倒是可以寫來送給厲堡主。」

  無茶只見師傅埋頭在紙上寫了起來,待寫妥,他隨即起身離開書房。

  她沒聽錯吧?師傅要她主動寫詩送給君桓?

  無茶納悶的走向前去,和師傅擦身而過。

  「你拿去瞧瞧,看懂了就趕緊去做,別說我這個做師傅的不解風情,若不是為了你好,我這老頭子才不想管你呢!」

  師傅回頭對著無茶神秘的一笑後,便頭也不回的步出書房。

  師傅這會兒到底是在玩什麽把戲?她真的不懂。

  目送著師傅離去的背影消失在門外,無茶納悶的看過桌上的紙張,她頓時恍然大悟……

  「花明月黯飛輕霧,今宵好向郎邊去。只襪步香階,手提金縷鞋。畫堂南邊見,一向偎人顫。奴為出來難,教君姿意憐。」

  厲君桓讀完了手上的信箴,愣了一會兒,又仔細的看了一遍。

  不會吧?他擡起頭來,詫異的望著小綠。「你說……這是無茶要你送來給我的?」

  怎麽可能?這分明就是一首邀人夜晚相見的情詩啊!師傅不是打定主意,要他倆在成親前別見面的嗎?

  小綠很確定的點點頭。「當然是小姐要我送來的!她還交代小綠記得告訴堡主,說這詩還是師傅要求小姐寫來送您的。」

  厲君桓驚訝的幾乎嚇掉下巴。

  「你等等,無茶說這詩是師傅要求她寫來的?」不會吧?

  「小姐是這麽說的,她還要小綠提醒堡主,請您務必要依著信上所說的去做,小姐說她會在『那裏』等您的。」

  厲君桓點點頭,震驚的揮手示士息小綠退下後,又仔細瞧了一遍信裏的內容,待紙上的詩句牢牢記在心頭後,他小心翼翼的將紙摺好,放入桌前的小櫃子裏。

  不想了,他就依約前去瞧瞧,便能解開心中的疑問。

  待打更聲音遠去,堡中的僕役也一一回房休息後,無茶經過小綠的一番仔細打扮,兩人悄悄溜出梅坊,躡手躡腳的往鷹坊外的林子裏跑去。

  可兩人還沒走到林子裏的小徑,厲君桓突然出現,一把便擄去無茶,頭也不回的出聲道:「你先回梅坊。」

  小綠望著抱著無茶縱身往前一躍便不見蹤影的人影,她愣了一下,好一會兒才回過神,笑笑的轉身離開。

  他們已經好一陣子沒見面了,就讓他們好好的聊一聊,她才不會去打擾,惹人嫌呢!

  厲君桓抱著無茶飛身回到鷹坊,斥退了候在暗處的奴僕。

  他溫柔的將無茶安放在床榻,再也忍不住滿腹的思念,湊唇緊緊的吻上她甜蜜的唇瓣,盡情的吸吮。

  好久了!即使分別一刻,都彷如隔世般的難耐,而他已經近一個月沒有親近、擁抱過他的小茶兒了。

  若不是他每日都能從僕役的口中得知她過得很好、學業精進,他才管不了什麽禮教、什麽規矩,老早便辭退了師傅!要無茶搬進他的鷹坊,兩人時時刻刻都能在一起!

  厲君桓將囤積了許久的思念盡付於這一吻,他忘情的吸吮著她紅潤的小嘴,一直到他自覺快喘不過氣來,才戀戀不捨的離開她的櫻唇,不過,他仍緊緊的摟抱著她嬌弱的身子。

  無茶渾身無力的偎在他的懷裏,呼吸粗淺的喘息著。知道她能惹得他發狂,她甜美的臉上不禁浮現一抹嬌豔的笑容。

  她嬌媚的擡眼望著厲君桓,情不自禁的伸手撫上他俊秀的容顔,當她的手指滑落到他的唇邊時,他張嘴輕咬住她柔軟的指尖,曖昧的納入嘴中舔吮著。

  無茶忍不住輕聲呵笑。「晤……好癢!」她收回自己的手,輕歎一聲,又倚進了他的懷裏。

  聽著他規律的心跳聲,嗅聞著他獨特的男人氣味,她突然覺得自己恍若在天堂。

  「君桓……我好想、好想你!」

  累積多日的思念和終於見到心愛人兒的快樂,讓無茶輕易的說出她的真心話。

  不過,當她一說完話,恍然瞭解自己剛剛對他做了愛的告白,她的小臉立刻變得通紅。

  她那羞紅的小臉,教厲君桓看得是又愛又憐。

  他無言的擡起無茶的頭來,兩人凝視了一會兒。

  「我也想你,好想、好想!有時晚上想你想得無法入眠,為了見你一面,我曾偷偷的跑到你屋前的樹梢上,隔著窗影想像你正在做些什麽……等了一整夜,只求能在白天偶爾你推窗出現,見你一面!」

  「原來……難怪夜裏有時候我總覺得好像有人在偷看我!」

  厲君桓的坦承讓無茶感到又驚又喜,她沒想到他竟然會為了想見她面,在夜深人靜時,偷偷躲在林梢上,就只為了見她。

  幾日不見,兩人更能夠感覺到彼此間的愛戀加深、變濃。

  「君桓……我們要等到何時才能夠朝夕相處,永不分開?我都快受不這種明明近在咫尺,卻不能夠天天相見的日子了……」她埋怨的傾訴。

  他又何嘗不是這麽想的,好在他們就快要成親了!

  「小茶兒,你再等一陣子,等我們一成親,就能同你所說的一樣,朝夕相處,永不分開了!」

  「那我們還要等上十多天呀……」無茶愛嬌的在他的懷裏磨蹭。

  厲君桓吻吻她的鼻頭,輕聲一歎。「好在婚期已近,不然,我真會控制不了,做出不該做的事來。」

  原來他同她一樣按捺不住,無茶不禁抿嘴笑了。

  十五日,戟天堡破例大開城門,迎接車水馬龍的賀客。

  無茶的爹娘和姊姊在厲君桓的安排下,早一日來到堡裏和無茶相聚。

  當婚宴開始,燕大娘和無玉身負重責大任,兩人一起來到新房。

  春官一刻值千金,她們可不希望無茶因笨拙而壞了這生子的大事啊!

  一進到新房,燕大娘便從袖子裏掏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遞給覆著紅色頭蓋的無茶。

  「無茶,你把頭蓋掀開點來瞧瞧,娘要跟你說一些你等會要做的事。」

  等會要做的事?是指喝交杯酒,和吃桌上那一堆有著吉祥意義的東西嗎?

  「娘,你如果是想告訴我得把桌上的東西給吃光,這事劉嬤嬤她們剛才已經交代過了。」她捺著性子說。

  聞言,無玉不禁抿嘴而笑。

  「唉!誰要跟你說這些?」燕大娘無力的搖搖頭,「我要你看你就看,不懂的再來問我。」

  看就看嘛!

  無茶嘟著嘴掀開了點頭巾,就著燭光翻開冊子。當她翻開第一頁,她的一張臉霎時變得通紅,驚呼一聲,隨即將手裏的冊子往她娘的手上丟去。

  「娘!你怎麽可以拿淫書來給我看?」倘若不是厚厚的鳳冠蓋頭,現在一定可以瞧見無茶頭上正冒著燥熱的白煙呢!

  這這這……真是太羞人了!

  這冊子翻開的第一頁,繪的便是一個衣著不整的男子躺在袒胸的女子身上,兩人曖昧的交疊著,而男子的手和嘴更是不知羞恥的放在女人袒露的胸脯上!

  燕大娘慢慢的拾起掉落在地板上的書冊,又放到女兒的手上。

  唉!她這女兒真是不識好歹,這素女經可不是一般人家都拿得到手的東西耶!說什麽淫書,這只不過是夫妻關起門來的房事罷了。

  「無茶!這不是淫書,這本書可是娘花了好多銀子才從別人手上買來的,為的就是等你成親這一天親手交給你。」燕大娘苦口婆心的道。

  「我看這個做什麽?」一想到裏頭所繪的圖樣,無茶趕緊又把書推回給娘。「既然是娘花了許多錢買的,那你就自個兒拿回家看好了。」她真的不好意思看。

  燕大娘一張老臉驟然變得好紅。

  聽這丫頭說得是什麽鬼話?她拿這書回家看做啥用呀?家裏那死老頭根本不夠格讓她這麽「伺候」他。

  燕大娘無措的望向躲在一旁偷笑的無玉,動了一下腦筋,連忙將這重責大任交付予她。

  反正無玉已成過親,和無茶的感情一向不錯,由她來說再適合不過了。

  「你還笑?你給我過來,無茶就交給你了,你可得要把所有的『事情』對無茶交代清楚。」

  娘要把教無茶的事交由她來做?

  不會吧?

  「娘,這樣……不好吧?」無玉苦著一張臉哀求道。

  「閉嘴,我要你做就做,說那麽多做啥?」

  無玉只得認命的點點頭。

  燕大娘滿意的先行離去,留下一臉不知所措的無玉、無茶兩姊妹無言相對,還有放在無玉手上的「書」。

  無玉先是翻了書冊一眼,雖說她已經成親,可是,當她看見書裏所繪的圖樣,仍不免一陣臉紅心跳。

  唉!這要她從何「教」起啊?

  「我說妹妹……」無玉清了清喉嚨,這才拉過椅子,坐在妹妹的身邊,輕聲的問:「你應該知道我們女人要生娃娃,得要和自己的夫婿做……做那檔子事吧?」

  只見頂著鳳冠的無茶搖搖頭。「姊姊,你說的那檔子事是哪檔子事啊?」

  這要怎麽解釋呢?

  「就……就是……」無玉尷尬的搓搓手,瞧見她手上的書冊,連忙又把書給推到妹妹的手上。

  「我說的『那檔子事』就是書上畫的樣子,你剛剛也看過了,咱們女子要生娃娃,就是要讓自己的夫婿對我們做……『那檔子事』,這樣我們才會有娃娃。你…應該會想要生一個長得像堡主的娃娃吧?」

  她應該懂了吧?無玉覺得自己的解釋再清楚不過。

  她當然想要生一個像君桓的男娃娃,可是,書上畫的那模樣……真的挺羞人的耶!

  無茶無助的捏著手上薄薄的書冊,過了好一會兒才又問:「姊姊……」

  「怎樣?」

  「那放娃娃進肚子裏時……會不會很痛呀?」此時無茶的腦海裏不禁浮現一個偌大的娃娃,硬是被君桓給塞到自己的肚子裏……

  放娃娃進肚子?無玉好一會兒才知道自己的妹妹會錯竟了!

  「不、不、不!你想錯了,男人不放娃娃進咱們的肚子裏。」

  「那不然咱們怎麽生娃娃呢?」她真的搞不懂。

  無玉下意義的比畫著那「東西」的長度和模樣,可當她一擡頭瞧見妹妹仍蓋著頭巾,她做得再多也是白費工,她歎了一口氣的放下手。

  她該怎麽解釋呢?「嗯……他們只放一支熱熱的東西……像棒子又像臘腸的那種東西……」

  像棒子?像臘腸?那東西不是用來吃的嗎?

  「姊姊……你的竟思是,只要讓那『東西』進到自己的肚子,我們就能生娃娃了?」

  無茶依照姊姊的解釋,勉強拼湊出一個畫面來。

  只是她再怎麽想,都覺得好奇怪喔!

  「可是,姊姊……你為什麽到現在還是沒有生娃娃呢?你不是早就進過洞房了嗎?」

  無玉支支吾吾了好一會兒。「呃……我也不知道呀!可是……你姊夫只對我這麽做,他也說這麽做就會有娃娃的……」為什麽到現在還沒有消息,她也不解。

  不過,無茶算是好的了,想當初她成親時,娘也只是對她說:「兩腿一張、眼睛一閉,其他全部教給夫婿來做就對了!」

  成親後,她的夫婿時常將他的棒子放到她的肚子裏,可是,她還是沒生娃娃,她也沒辦法呀!

  「噢!」無茶晃著沈重的鳳冠點點頭,既然連姊夫也這樣做,那大概就沒錯了。

  只是,她還是不懂,放個「臘腸」進肚子,為什麽又要像冊子裏頭畫的圖樣一樣,做出那麽奇怪的動作來呢?

  一見妹妹點頭,無玉回頭望著已經燃得近一半的鮮紅喜燭,知道自己該退場了。

  「你懂就好!其實,你不懂也沒關係,我想堡主那麽疼你,他一定會好好教你怎麽生娃娃的……時辰不早了,姊姊先出去,等明天再過來看你。」

  說著,她便往房門走去。

  無茶突然想到一件很重要的事,連忙出口叫住無工。「對了,姊姊,那……做『那檔子事』會不會很痛呀?」

  無玉想了想回道:「嗯……一開始是會痛,還會流點血呢!但娘說這是咱們女人都要經歷的,流點血是正常的……不過,多做幾次後,便不會覺得痛了。」

  無茶一聽到姊姊說做「那檔子事」會痛後,她姊姊後頭的話她全都沒聽進耳裏,滿腦子只想著會痛、會痛、會痛……

  那可不可以不要做呀?

  無茶話都還沒問出口,只聽見門扉「咿呀!」一聲打開來,無玉便一溜煙的不見人影。

  「喂!姊姊……」

  但回應無茶的則是滿屋子的安靜,她知道,姊姊一定是離去了。

  一察覺到房中只剩下她一人,無茶頓時無力的垂下雙肩,望著依舊被她捧在手心的書冊,這會兒看也不是、丟也不是,令她尷尬得不得了。

  她愣坐在床上好一會兒,想起即將來臨的洞房花燭夜,她不禁開始喃喃的抱怨著姊姊和娘沒把話交代清楚。

  要是很痛、很痛,她該怎麽辦呢?

  「討厭!也不多留一會兒,我都還沒來得及問姊姊做『那檔子事』究竟會有多痛……」

  她嘀嘀咕咕還沒說完,便聽到一個很熟悉的渾厚嗓音關心的問著——

  「做哪檔子事會讓人覺得痛,嗯?小茶兒。」

  赫!即使她隔著紅頭蓋,也聽得出來在房裏的人是誰。

  她嚇了好大一跳,一時手沒抓緊,「啪!」的一聲,她原本捧在手上的書冊突然掉落在她的腳邊。

  而掉在地上的素女經,剛好、碰巧、好死不死的恰恰攤開在無茶剛剛所看見的那一頁。

  這下子不用無茶說明,厲君桓也知道她剛剛嘴裏嘟嚷著的「那檔子事」究竟是哪檔子事了!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7章

  好尷尬喔!這一秒絕對是無茶所經歷過最令她覺得羞赧的一刻。

  從頭蓋下,她覰見了落在腳邊的書冊攤開在哪一頁,她羞紅著臉,不知是該傻笑一聲,低頭將這本娘親的愛心給撿起收好;還是當作沒發生過這回事,狀若自然的對他打聲招呼?

  就在她猶豫間,一隻大手傾身拾起書冊。沈默了好一會兒,她紅色的頭巾被人掀起,而原本頂在她頭上那沈甸甸的鳳冠也被人體貼的脫掉。

  雖然沒了沈重的鳳冠,但無茶仍低垂著頭,不敢看他。

  厲君桓望著無茶的頭頂,一股笑意控制不住的從他的嘴角漾了開來。

  自從遇上了小茶兒,他就沒辦法擺出那副已經跟著他上千年之久的冷酷面容。

  無茶一直製造出許多惹人忍不住狂笑的事情,真的不能怪他,這事實在是太好笑了……

  聽著他驟然冒出的爆笑聲,無茶本來一直在強忍,忍到她臉上的酡紅不能再紅、忍到她冒出涔涔的汗珠後,她才擡起頭,老羞成怒的瞪住仍在狂笑不已的厲君桓。

  「笑什麽?人家還不是為了我們的娃娃才會說出那種話的!」他笑得那麽誇張,真是太過分了!

  厲君桓知道他真的不能再笑了,否則,後果可能很難收拾。

  不過也由於剛剛發生的事,他突然想到一個如何過他倆的洞房花燭夜的好方法。

  輕咳幾聲,他止住笑,逕自落坐在無茶的身邊,輕聲的對她道歉著。

  「對不住,是我不對!辜負了娘子對我們娃娃所盡的心力。」

  「本來就是你不對嘛!」無茶理直氣壯的哼了一聲。

  見到厲君桓手上仍握著她娘親送給她的書冊,她想要他不注竟時搶回來,不過,她的動作還是慢了一點,厲君桓早一步先將手上的書冊拿得高高的。

  「還我啦!」

  瞧她那嬌羞的可愛模樣,他忍不住想捉弄她。

  厲君桓抱住她,一翻身,瞬間兩人一起滾落在柔軟的床榻上,他剛好壓在她的身上。

  「君桓,把書還給我嘛!」無茶無法動彈,望著他猶然拿在手上的書冊嬌嗔道。

  「這可是岳母大人送給咱們的成親之禮,哪有你一人獨享的道理呢?」他強詞奪理。

  他還作勢要在她的面前翻開書冊,急得無茶忍不住出聲阻止。

  「不、不、不!你別翻,這本書不是娘要送給我們的成親之禮,它是我娘買來要給我看的。」

  他在心裏悶笑了一下,裝出恍然大悟的樣子道:「哦~~原來這書不是要送給我們的,是岳母大人買來給你一個人看的。」

  「對、對、對!所以,你趕緊把書還給我嘛!」無茶不自覺的流露出小女兒的嬌態,憨憨的央求厲君桓。

  嘿嘿……還她?哪有這麽容易?

  他傾頭想了一會兒,撐起身子,好似要將書冊還給無茶;無茶不疑有他,在她伸手接過的刹那,他突然反手將無茶背轉過身對著他,兩人端坐在床榻上,他將手中的書冊往前一放,剛好讓兩人同時面對著書冊。

  「君桓!你這是……」無茶詫異的回過頭去瞟著厲君桓。

  而他則回給她一個好無辜的笑容。

  「你說這本書是岳母大人買來送給你一個人看的,可我實在很好奇裏頭到底畫了些什麽,礙於我不能看,所以,只好由你來告訴我裏頭到底畫了些什麽東西羅!來嘛!你告訴我到底裏頭畫了些什麽?」他一臉興趣盎然的對著她道。

  他這番話聽起來似乎很有道理,可是,當無茶仔細看清楚從他眼裏流露出的那抹笑意,她隨即會意過來——

  哎呀!她上當了。

  說了老半天,他就是想同她一道看這書冊嘛!

  她羞得連忙將書冊撥開,一轉身,便想縮回他的懷裏。

  可是,他早猜透她的想法,先一步一手摟住她的腰,另一手將書冊給撈了回來,下巴抵著她的頭,逼得她不得不正對著寫著素女經三個大字的破舊書皮。

  「君桓……」她嬌聲哀求。

  「別怕羞嘛!既然岳母大人送來要你瞧瞧,就一定有她的用意,況且,我是真的、真的很想瞧瞧裏頭畫的圖樣跟我從前見過的是否一樣?」

  等等,他剛才說了什麽?說他從前也曾見過是嗎?

  無茶好奇的擡起頭來望著他。

  「你說……你也看過?」難不成這真的不是一本淫書,裏頭記載了做「那檔子事」的方式,所以,娘才會千交代、萬囑咐的要她一定得瞧清楚?

  「當然!只是不知道我看過的是不是跟你這本裏畫的同一個模樣罷了!」

  那……既然君桓看過,娘親似乎也看過,已成親的姊姊也是,現在只有她一個人沒看過,那麽……她好像也應該看看書裏究竟寫了些什麽,才不會顯得她對「那檔子事」太過於無知。

  厲君桓也不逼她,他只是靜靜的想著該怎麽將他的小茶兒身上所穿的嫁裳給解下,反正依她好奇的性子,用不著多久,她一定會順著他所想的方式做下去的……

  果然,無茶思索了一會兒,來回的瞧瞧書,又瞧瞧一臉平靜樣的厲君桓幾眼後,這才點點頭,準備伸手翻開書。

  「等等,茶兒,你會不會覺得穿在咱們身上的衣服很礙事?今晚又不是很冷,你想,我們要不要先把這沈重的衣服先脫掉?」

  經厲君桓一提醒,無茶這才覺得她身上所穿的厚重鳳袍的確很重。

  她連忙半跪起身,半脫半扯的解開嫁裳放置一邊,才又窩回他的懷裏,專注的翻開素女經的第一頁。

  雖然已經看過一次,可是再看見書冊裏的圖樣時,無茶還是免不了感到臉紅心跳。

  怪了!他又沒吻她,怎麽連看這書,也會令她的心狂跳不已?

  無茶粗喘了一口氣,擡頭瞟了他一眼後,又將視線放回手上的書冊上。

  好!第二頁。

  無茶深吸了一口氣,眯眼瞧著圖樣裏頭的一男一女。

  剛剛男子在第一頁時,是把手和嘴放在女人的胸脯上,可這一張卻和前面的大大不同!

  女人酥胸半露的衣裳已被褪下攤在一旁,肚兜早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而身下的褻褲也被褪到小腿間,而那半倚在女人身上的男子,竟然不害躁的將他的手放在女人雙腿的交合處。

  嗯……生個娃娃有必要做這種事嗎?

  無茶紅著臉、蹙著眉瞪著圖樣,不過,這會兒她真的不好意思再開口問他了。

  望著無茶腓紅的臉頰,嗅著她身上淡雅的幽香,還有她領間不自覺微露的白嫩肌膚,再加上她手裏正拿著春宮圖樣,厲君桓若是還沒有半點反應,那他就真的有問題了!

  他倚在無茶頰邊,呼吸漸漸變得急促,而原本輕攬著她腰肢的手臂也漸漸收緊。

  無茶聽著他加快的心跳聲,不禁開始懷疑她是否真該再繼續看下去。

  「君桓……你的心跳得好快……既然你說你已經看過了,那我想……我們就別再看下去好了。」她說得結結巴巴,好不容易才把話說完。

  「不……茶兒,你看你的,別讓我干擾到你,我的心跳得快些本來就是應該的。」他很自然的吻吻她的臉頰,在她的耳邊低喃著。

  一陣酥麻感隨著他的動作流竄過她的四肢百骸,彷彿被他溫柔的聲音給誘惑般,她雖然猶豫的望著書冊好一會兒,可仍舊照著他的意思翻到下一頁。

  當厲君桓瞧見第三頁所繪的圖樣,他頓時倒抽了一口氣。

  只見已然全身赤裸的女人蜷縮的躺在同樣赤裸的男人所盤坐起的雙腿間,女人擡頭對著男人媚笑著…

  無茶的視線再往下移,看見一根前所未見、碩大無比的肉色棍棒,挺在男人盤坐而起的腿間。

  這是什麽?

  無茶兩眼望著書冊,這時,她隱約感覺到有個什麽東西頂在她的臀部。

  頂住她的東西,就是書冊裏男人所挺起的東西嗎?

  好奇心頓時取代了羞赧,無茶小手一伸,伸到厲君桓的腿間,隔著他的褻褲,握住她最感到好奇的部分。

  她回頭一臉開心的道:「真的有耶!君桓,你有跟畫裏男人一樣的棒子耶!」

  所有聖人般的自製,頓時在這一瞬間全都融化了!

  厲君桓低吼一聲,他丟開無茶手上的書冊,擡起她的臉,重重的、狂野的吻上她的唇瓣,並順勢將她壓倒在柔軟的床榻上。

  無茶的驚喜只不過一眨眼,當她感覺到他的舌尖正試圖竄進她的嘴裏時,好奇心全都被他狂烈的吻給奪去,她嚶嚀一聲,在張口的刹那,他火燙的舌尖瞬間探入,擷取她的甜蜜。

  兩人嘴唇結合時所産生的熱氣,頓時奪走了無茶渾身的力氣,令她再也無暇去回憶姊姊剛剛教她的任何事。

  厲君桓邊吮著無茶的嘴,手指邊難耐的解開她身上的內衫,待他拂開礙事的兜衣,他的掌心按貼住她柔軟嬌怯的酥胸時,他才發出一聲滿竟的輕歎。

  啊!就是這個樣子、就是這種感覺……

  她敏感的蓓蕾一被碰觸,即刻腫脹的凸起、變硬,霎時頂立在厲君桓的手掌間,彷彿渴求他多加揉弄似的。

  無茶雙手扯住頭側的被褥,嬌吟一聲,身子不由自主的往上弓起。

  這種感覺……這種情景……無茶微睜開眼,睨著吮啜著她耳墜的厲君桓。

  「君桓……」這叫喚聲聽起來十足的嫵媚,像是渴望著什麽,卻又害怕著什麽。

  厲君桓當然明白無茶的無措感。

  兩人的眸子一對上,厲君桓又吻了一下她紅腫的唇瓣,在她耳邊呢喃,試圖解除無茶心中猶存的莫名壓力。

  「乖,我的小茶兒,別怕,放輕鬆,一切都交給我……你瞧我們做的,不是都跟書冊上繪的一樣?」

  書冊……娘說君桓一定懂的,所以,沒什麽好怕的,這會兒他還對她保證,而他從來沒讓她失望過。

  她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放鬆……放鬆……無茶緩緩的閉上眼。

  「對……就是這樣……」

  當他一察覺到無茶放軟了身體,他隨即伏下身,張口吻上了她胸前甜美的凸起。

  當他的舌尖觸及到她的刹那,像是一陣電流竄過般,她不禁輕顫了一下,驚愕的張大了眼。

  這這這……他的動作不就如同那畫裏所繪的圖樣般……

  「君桓……」

  她」句話還來不及問出口,厲君桓已開始輕輕舔舐著她豔紅的凸起,令她頓時忘了她剛才想問些什麽,整顆心、整個人的汪意力全都集中在他嘴上的動作……

  感覺像是火在燒似的……

  「啊……」無茶嬌喊一聲,頭一仰,同時也挺起自己的胸脯,迎接著這突來的熱潮。

  厲君桓擡頭一望,確定無茶也同樣樂在其中,他戀戀不捨的舔了幾回後,這才發出瘖瘂的聲音。

  「舒服嗎?茶兒。」他氣息不穩的問道,另一隻手同時揉捏著另一邊唇舌無暇照顧的嫩乳。

  「嗯……」無茶晃著腦袋,好一會才吐出一聲低語。「我……我不知道……」

  她的確不明白這如火般焚燒的感覺是否稱得上是舒服,她只知道自己的心跳得好快、身體好熱,而她的下半身好像已經被周身的熱給融化似的,沁出汁液來……

  稚嫩的她當然還不瞭解這便是激情,也正因為如此,她發自於內心的反應更顯得珍貴。

  厲君桓收回舌尖,低頭望著她紅潤的臉,像是要將她臉上所顯露出的表情牢牢記住一般,他用粗糙的指尖磨蹭著她敏感的頂端。

  無茶禁不住刺激的身體一繃,眼淚從她的眼角流下。

  張開眼,她輕聲的求饒著。「別這樣……桓……我覺得好難受……」

  她的哀求聽在厲君桓的耳裏,反而是一種鼓勵。

  這楚楚動人的模樣,噙著晶瑩淚水的眼眸,足以逼瘋自認有聖人般自製力的厲君桓。

  這教他怎麽還能夠煞住腳呢?

  他倒抽了一口氣,強忍住自己勃發的欲望,俯身擁住她的身子,在她耳邊輕聲低語哄誘著。「乖!小茶兒,你是這麽甜蜜、這麽美麗……才會使得我忍不住想要撫遍你的全身……」

  隨著他的話,他粗大的手掌也慢慢的滑過無茶的每一寸肌膚。

  無茶張開的眼眸隨即又因酥麻快感而眯起。

  厲君桓貪婪的望著她臉上每一個細微的動作,一直到他解下褻褲,大手滑進她已然濕濡的雙腿間。

  「啊!」無茶緊張的並攏雙腿,他竟然將他的手滑到「那個地方」去!

  感覺到無茶的驚慌,厲君桓輕吻著她的肚臍,下巴抵在她的腹間,手指仍舊在她緊閉的腿間磨蹭著。「茶兒,放鬆……為我打開你自己……我想看你……看全部的你……」

  「可是……」無茶慌得又想要掉眼淚。「可是,這個樣子……好奇怪喔!」

  她也想要放鬆呀!可是,他的手卡在「那個地方」,她怎麽能夠放鬆得下來嘛!

  從來沒有人摸過她那裏,娘一直都說那裏不可以隨便給人碰到、看到的,他怎麽可以?

  「而且,我娘說過那個地方是不乾淨,不能隨便讓人碰到的!」她一臉認真的解釋。

  該死的!什麽不乾淨的?岳母大人幹嘛這麽說,還說出這麽離譜的事情來嚇唬她?

  這下好了!面對這種問題只有兩種解決的辦法,一是什麽話也不說,埋頭便上;一是說出個道理,好讓無茶接受他的碰觸。而深愛無茶的厲君桓,當然選的是後者。

  他輕輕的歎了一口氣,他的手戀戀的磨蹭著那叢林,好不容易才將手從她的褲裏抽回,擡眼望著仍舊一臉防備的無茶,輕輕的問:「茶兒……你不想生下我們的娃娃了嗎?」

  娃娃?當然要生!

  「我要!」無茶重重的點頭。

  「那你一直緊合著腳,咱倆該怎麽生娃娃呢?」厲君桓笑笑的用手指點了點無茶的俏鼻,要她好好的想一想。

  他提的問題頓時讓無茶愣住了。「生娃娃……要打開腿呀?」

  「當然!」為了取信於她,他特地下床拾起那本他原以為已經派不上用場的書冊,翻了幾頁後,讓無茶瞧著裏頭繪的模樣。

  他說的真的沒錯耶!

  無茶雖然只是羞赧的瞟了幾眼,可也看出裏頭那女子的確是大張著腿,迎接著男人蹲到裏頭去的…

  她躊躇了一下,才緩緩將她並攏的雙腿給張開了那麽一點點,羞得她將臉轉向牆壁,一副委曲求全的模樣。「那……既然是這樣子的話……」

  她臉上那副慷慨赴義的可愛模樣,讓厲君桓忍俊不住的笑了出來。

  不過他明白,對純真的無茶來說,要她主動張開雙腿,的確是令她羞愧難安的。

  一股想要好好疼惜她的欲望頓時湧上他的心頭,厲君桓決定用另外一種方式來進行這敦倫之樂。

  小茶兒的好奇心一向挺強的,說不定他可以藉由一些動作,來解除掉她心中這些不必要的感覺!

  厲君桓先是褪下他一身的衣裳,僅僅穿著褻褲跪坐著,然後將無茶抱起來背對著他。

  「君桓……」無茶訝異的轉頭望著他。

  「別怕!我只是要教你生娃娃該有的步驟,我想,你一定也對這很好奇,是吧?」

  無茶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輕輕的點頭。

  「那好,你先說你已經知道的部分。」

  厲君桓那一副學堂師傅樣的認真口氣,再加上背對著他,終於讓無茶放下戒心。

  她傾頭思索了一會兒,才小小聲的回答。「姊姊也沒對我說多少,她只說要讓我生娃娃,就必須要讓你那硬得像棒子、長得像臘腸的東西塞到我的肚子裏……她還說會有點痛……」

  硬得像棒子、長得像臘腸?他低頭瞧著自己頂著褲子的硬挺,不禁咧嘴傻笑了一下。

  茶兒的姊姊形容的可還真是「精闢」呀!

  「你姊姊可教了你不少嘛!那你現在還有什麽疑問?」他又問。

  看樣子,他倆勢必得把這敦倫之事當成功課般來研究了。

  「當然!」一講到這,無茶的眼睛都亮了,她顧不得羞怯的轉過身,直接和他面對面。「我現在知道你身上也有書裏頭畫的棒子,可是,我不知道它該怎麽塞到我肚子裏,還有,姊姊說會痛,不知會有多痛?」她很怕痛的。

  「那你想知道嗎?」他循循善誘。

  無茶興奮的點頭。「嗯!」

  厲君桓又問:「那你要我現在教你嗎?」

  「嗯!」她一副已經「肖想」很久的模樣。

  正中他的下懷,厲君桓強忍住已然快要揚起的笑意,他清了清喉嚨,推著無茶躺下。

  「那我現在要做什麽?」無茶滿臉驚奇的望著蹲跪在她腰際的厲君桓,當她眼兒一瞟,目光卻不自覺的被他頂在褲襠中的凸起物給吸引去。「這就是……」

  「要讓你生娃娃用的棒子。」厲君桓微喘的道。

  無茶頓時想到她剛剛觸碰時感覺到灼熱和粗硬。熬不過好奇心作祟,她小心翼翼的開口詢問。

  「那……那我可以再摸摸看嗎?」

  厲君桓眼裏燃著熊熊的欲火,他悶哼了一聲,示竟無茶任憑她處署。

  一得到他的允諾,無茶一張小臉笑得彷彿清晨初綻的春花一般。

  她低低的歡呼了一聲,伸手將他的褻褲褪到他的小腿間。

  昂揚的硬挺驟然彈跳出來!

  無茶愕然的瞪著那棒狀物,心裏滑過一個念頭——

  姊姊騙她!哪會有這麽大的臘腸?無茶伸手圈套住他昂揚的男性,輕輕的捏捏它、掂掂它的分量後,又得到另一個結論。

  姊姊說像棒子這倒是真的!這麽硬又這麽長……不像棒子,又能像什麽呢?

  「茶兒,你覺得怎麽樣?」厲君桓咬牙忍住快感,表情有些僵硬。

  無茶一時間也不知道怎麽形容浮現在心頭的感覺,她輕輕的挪了挪自己的身子,感覺一下異狀後,這才回答。

  「君桓……我覺得我『那個地方』怪怪的……覺得酸酸麻麻的。」她低聲呢喃。

  「哦!我來幫你看看。」他說著,便順勢往下滑,傾頭駐足在她的雙腿間。

  「不……不用了……」無茶想要阻止,不過,她這回的動作太慢了。

  厲君桓早先一步將系繩解開,也將她的褻褲褪到她的小腿。

  無茶頓時驚慌起來。「君桓……別看……那裏很怪……」她腦子裏仍然留著當初她娘為了要嚇唬她的話,總覺得那個地方是肮髒的。

  厲君桓將她推拒的手拉開,扳開她的腿,將自己置身在她的雙腿間。

  「君桓……」

  「放鬆,我只是想要告訴你,你的這裏一點也不醜、不肮髒,反而是我看過最最美麗的小東西……」

  說著,他擡眼瞟了無茶一眼後,伏下身體,伸舌舔上了無茶已經濕漉漉的私密處。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8章

  「不……」當灼燙的舌尖觸上無茶,無茶渾身像是被火燙著般的縮起。

  厲君桓堅決的用手指扳開她的花蕊前端,讓自己滑膩的舌尖能夠順利的探入其中。

  當他探入的那一瞬間,什麽羞恥、尷尬,全都被如火般熾熱的熱潮給淹沒了,全世界彷彿只剩下他和她,和他在她甬道中蠢動的舌頭。

  他反覆探索的幽穴沁出一波波黏滑的稠液,而他舌尖磨蹭引起的難耐感,使得無茶呼吸紊亂、全身酥軟無力,嘴裏還發出細微的呻吟。

  「桓……桓……哼……嗯……」

  當他感覺濕濡的甬道已然放鬆,他這才滿意的收回舌頭,改換上他修長的手指。

  他先是在滑膩的花蕊處來回磨蹭著,等到無茶難耐的扭動起腰肢,他才輕輕的滑入一指,隨即又抽回來。

  「嗯……」無茶焦躁的輕哼,彷彿是想用自己的身體去挽留住什麽似的,內壁下竟識的收縮。

  厲君桓想得沒錯,只要解除無茶根深柢固的罪惡感,她便會化身成為一個熱情如火的美人兒。

  「茶兒……這樣舒服嗎?」他邊動手指邊粗喘著氣息問道,望著無茶紅潤的美麗臉龐,他的心頭浮現起專屬於男人的自信與滿足。

  興奮和甜美的酥麻感漸漸模糊了無茶的理智,直覺的老實回答。

  「嗯……舒……舒服……」無茶軟軟的嬌吟著。

  她忘情的回應讓厲君桓的欲火更盛,他粗喘一聲,又加入一指,當兩根手指皆沾滿稠滑的蜜津,他才進入熾熱的甬道裏頭。

  突如其來的刺激,讓無茶再也控制不了的大叫出聲。

  兩指的抽撤隨著蜜津的沁出而産而淫靡的聲響,厲君桓擡眼望著她被欲火染紅的身子隨著他的動作忍不住的震顫著,全身熱汗涔涔,不停搖擺著頭,在到達某一頂點時,她緊窒的甬道不由自主的緊含住他的手指。

  無茶嗚咽一聲,突然弓起身子,腦中一片空白……

  「君桓……」無茶呼吸狂亂的大喊一聲。

  同時,厲君桓撐起身子,扶住幾要爆炸的男性,往無茶已然鬆軟的甬道裏送去。

  當一層薄膜擋住他的攻勢,他不禁停了下來,猛吸一口氣,然後,盡數將自己勃發的硬挺推入她的體內深處。

  「啊……」無茶的哀號聲頓起。

  剛才兩根手指帶來的快感哪里及得上他粗大硬挺的突然侵入,她覺得自己的身體像是突然被人給硬扳開,那股灼熱的悶痛感,令她控制不住而放聲哭喊。

  「痛……好痛……」彷彿被人從天堂拉扯到地獄般,她眼中的淚像是湧泉般的奔流而下。「痛……好痛……」

  無茶痛到連伸手推開厲君桓的力量都沒有,她緊閉著眼,一直哭泣著。

  一到底,厲君桓的男性立即被無茶黏滑的內壁給緊緊包覆住,連讓他移動或者是猶豫的餘地都沒有!他甚至可以感覺到從她內壁所傳來的細微震顫,處處都在說明著無茶的嬌小,她是如何的被他撐到極致。

  他低喘一聲,擡眼望著淚眼婆娑的無茶,心疼取代了他幾欲爆發的欲望,他低下上半身,將她已然汗濕的身子給攬進懷中。

  「噓……乖乖……別哭……等會兒就會比較舒服了,乖乖……」他邊輕聲低喃,邊啄吻著她汗濕的臉龐。

  無茶等到自己的身體漸漸平緩後,才仰頭哀求厲君桓。

  「桓……好痛……救救我……」她的身體仍然存在著悶痛感。

  她不知道她現在應該要做什麽,她只知道,體內那股緊繃感全是因為他的什麽東東進入了她的身體的緣故。

  是不是只要他離開,她就不會那麽痛了呢?

  無茶的星眸漾著水光,那楚楚可憐的模樣,讓厲君桓無法漠視她的不舒服。

  他吻著她的臉,氣喘吁吁的問:「真的有那麽痛嗎?茶兒……」

  「嗯……」無茶點頭,下意識的她的幽穴收縮著,讓厲君桓忍不住的呻吟出聲。

  他要是再不動作的話,他真的會因欲火焚身而亡!

  這個念頭才剛閃過,他低吼一聲,突然擡高無茶的雙腿,輕輕的抽出一點後,又重重的將自己往她的方向壓去,他現在已顧不到她是否依舊不適應,只能順應著他體內勃發的欲望,為所欲為!

  「啊……好痛……君桓……還是好痛……」

  「茶兒……」

  低吟和呐喊聲霎時充滿了偌大的臥房。

  在厲君桓反覆的抽送中,無茶體內的疼痛感逐漸麻痺,緊縮的甬道漸漸習慣了他的進入;當她的穴口開始泌出黏稠的蜜津時,一股比方才更令人感到窒息的酥麻感突然席捲了她。

  疼痛的呼喊已然消失,無茶仰頭哽咽數聲後,從她的嘴裏突然出現了呻吟。

  「啊……啊……」發覺自己的改變,無茶霎時驚愕的瞪大了眼睛。

  厲君桓仰頭一望,發現無茶原本糾結著的眉頭已鬆開,眼裏的清純已然被狂亂的激潮所取代,無茶幾乎是在那一瞬間,從一個原本不懂世事的小姑娘,蛻變成為已能體會快感的小婦人。

  她的反應讓原本已經處於亢奮狀態的厲君桓更加激動。

  因為,讓她有那種表情的人不是別人,是他,是他厲君桓!

  他璀璨的眼眸裏閃爍著光芒,像是發狂的野獸遇上了令他心喜的獵物般,他立刻俯低身子,盡情的賓士。

  望著他那狂野的眼神,無茶既感心驚,卻有一股激動從兩人的一父合處一直蔓延上她的四肢百骸。

  好興奮又好害怕,這種感覺……

  身體晃動間,無茶攀住他的手臂,一雙美眸寫滿了驚訝,總覺得自己的身體已不是她能夠控制的了…

  無茶嗚咽一聲,惶恐的感覺到自己體內似乎已經累積了某種程度的壓力,彷彿再多那麽一些些,她就要瀕臨爆炸了!

  「不要……君桓……我怕……」

  厲君桓制住她無助揮舞著的手,低身湊到她的臉旁,灼燙的熱氣直噴上她,一聲低吼後,瞬間加快衝刺。

  已然濕透的甬道滑膩得讓厲君桓的動作毫無阻礙,他順利的將自己的硬挺頂入最深處,近乎全數抽出後,又猛力往前撞去,一次又一次;無茶全身虛軟無力的只能配合著他搖擺,兩手抓著身邊的被褥,眼角淌下無助的眼淚——

  「君桓……君桓……」

  體內累積的壓力已經超過無茶所能承受的,她想要開口求他停止,可是,另外一個聲音卻要她再忍忍…

  「啊……」一聲尖叫,無茶突然攀緊他寬闊的肩,弓起身子,神志突然停在那最終的一點。

  她體內黏滑的內壁同時將厲君桓的男性給緊緊纏住,彷彿還配合著吸吮一般,他突地一頓,用力再往無茶的體內一頂後,驟然在她緊窒的內部噴灑出熱辣辣的液體……

  好一會兒,他才撤出仍然膨脹著的硬挺,轉身將她趴伏在自己的身上。

  「茶兒……你還好嗎?」他擔憂的撫著她上下急促起伏的胸脯,安撫的拍著。

  無茶睜眼望著同樣氣息紊亂的厲君桓,她無力的擡起手,指著被他們丟在一旁的書冊。

  「這……這就是冊子上畫的東西……」

  「對……這就叫做敦倫,這事只有夫妻間才能夠一起做的。」厲君桓低聲的回答。

  「那……那我們就能生娃娃了嗎?」撐著已然快要閉上的眼瞼,無茶問出她最關心的事。

  「嗯!」厲君桓愛戀的梳理著她汗濕的烏絲,輕輕印上個吻。「你覺得我們剛剛做的怎麽樣?還好嗎?」

  男人嘛!總希望在自己賣命取悅後,能在心愛的人身上得到肯定。

  無茶呵呵的笑著,摸著依然平坦的小腹,在即將把眼睛閉上的刹那,才輕吐出一句話。

  「我不知道我們做的好不好…我只是覺得要生個娃娃可還真累…都快把我的骨頭…給弄散了…」

  什麽叫還好?怎麽樣才叫不好?她不知道。

  她只知道自己已經被剛剛的事給弄得疲憊不堪、昏昏欲睡。

  話說完,傻笑幾聲後,她便沈入甜甜的夢鄉中。

  她說的話究竟是褒是貶?厲君桓猶自納悶著。

  他癡癡的望著無茶可愛的睡臉,伸手撈起被子密實的蓋住無茶,閉起眼,跟著他的小茶兒一道遁入夢鄉,在他睡著前,一個念頭滑過他的心頭他和小茶兒……再加上幾個跟小茶兒一樣可愛的胖娃娃……他們應該會

  這麽安穩的過完這一輩子吧!

  時序輾轉過了一年。

  秋末,理當是收割農忙時分,可是,偏偏天公不作美,當大夥正想要挽起袖子收割時,他卻教東海龍王下了一連數周之久的大雨。

  雨雖是停了,可是,田地早就被泛濫成災的河水淹沒;街上的水多到連走路都有問題,商家根本無法營生。

  戟天堡位居山腰,泛濫的河水對它不至於造成太大的威脅,可是,卻苦了住在山下的鄉民們,所以,當他們有辦法突破重圍,便全往戟天堡邊所開的客棧小店擠去,目的便是奢求一向作風神秘的戟天堡大開城門,好讓衆人有個棲身之所。

  如果說只是收留一、兩個災民,對戟天堡來說當然不成問題,可是,現在幾乎是一整個鎮的人們全都來到戟天堡城下,厲君桓當然得好好的考慮一番。

  人多事就亂,更別提緊接著便會來到的疾病和糧食問題。

  這會兒,厲君桓正和鎮裏的代表坐在書房中,商討著該怎麽解決這棘手的問題。

  「目前我只能接受開糧倉給鎮上的人,並下令要城邊屬於我的店家不收取鎮民們的夜宿錢直到水退了為止,可要我大開城門,讓鎮民全都進堡裏來……對不住,黃老爹,只有請你幫我去跟大夥說聲抱歉了。」他表情嚴肅的道。

  「厲堡主,您願意做這些,已經是很慷慨了,可是,大家還是希望您能發發善心,打開城門,助我們一臂之力……」黃老爹吞了吞口水,猶不死心的試著說服他。

  不能怪他們太過貪心,實在是因為災民太多了,城邊的客棧,甚至是破廟全都被人給住滿了,但仍是不夠啊!現下,他們除了懇求厲堡主打開城門外,實在別無他法。

  「厲堡主,老頭子我這就代表鎮上所有的人請求您……求您大發慈悲,求求您……」

  一想起衆人的殷殷期盼,原本坐在椅子上的黃老爹突然跪倒在地,對著厲君桓猛力的磕著響頭。

  厲君桓無奈的歎了一口氣,借力將死命跪拜在地上的老頭兒給彈坐回椅上,冷冷的目光瞪得黃老爹不敢再輕舉妄動。

  「你這不是在為難我嗎?我已經說過好幾遍,你們有你們的難處,可是,我也得顧慮到戟天堡上上下下百餘人的安危,打開城門若有你說的這麽簡單,我老早一口答應了。」

  「可是,厲堡主……」黃老爹仍想作最後的努力。

  「別再說了!我一旦做出決定便不會更改,你要不就接受我的辦法,要不就只得任由你們自生自滅,兩者擇其一,別多說廢話!」厲君桓沈聲喝道,他絕不會隨口說說而已,若再惹他生氣,外頭的鎮民們絕對會落到更壞的下場。

  黃老爹不是笨蛋,眼見再也沒有置喙的餘地,他歎了幾聲,這才拖著腳步離去。

  一待黃老爹離開,躲在簾後的無茶便邁步走到厲君桓的身邊。

  「相公……」無茶偎進他的懷裏,感到他情緒激動,她貼心的不置一詞。

  雖然他常擺出一副冷硬的臉色給別人看,可是相處了這麽久,無茶知道,他絕不是個無情之人。

  若他真是無情,他大可如同一般富裕人家,對擠在城外的災民不聞不問,根本毋需費事的大開糧倉,甚至還應允她的請求,利用閒暇時間,陪著堡裏的大夫為外頭的災民免費看診治病。

  只是現實逼人,他總會依著他心裏所設定的先後順序,先去保護他想保護的人、事、物,再來幫助他人罷了。

  這樣的他,怎能說他無情?

  無茶瞭解他的想法,總是默默無語的支援著他。

  而厲君桓當然明白無茶的貼心,所以,他一待心情平靜下來,便擡頭對她扯出一抹淡淡的笑,試圖要她放寬心。

  「天災人禍,每次要是一碰上這種事,總是讓人覺得心煩意亂。」他感歎道。

  無茶點點頭,伸手輕按著夫君僵硬的肩膀。「大家都知道你已經盡力了,我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

  「只是這接連而起的事,讓我覺得有些不安。」他不禁皺起眉。

  讓他不安的不是水患、不是災民,而是另有其事。

  前兩天,他曾為接下來的日子蔔卦,這回真的很奇怪,不管他蔔了再多的卦,卻怎樣都無法從卦象中瞧出這大水何時能退,還有接下來的日子還會發生什麽事?

  這情形真的很奇怪!這種情形一向只出現在他蔔自己的命卦上,可是,這回竟然連他替無茶占卜,也一樣瞧不出端倪。

  厲君桓總覺得好像有什麽事即將發生,可是,他卻沒辦法事先預防,這教他怎麽能不心煩竟亂呢?

  他暗暗在心中歎了一口氣,待撫平心中的不安,才擡頭望著無茶那散發

  著成熟韻味的美麗臉龐,他不願意讓這種小事來煩擾已懷有一個月身孕的無茶。

  他一想到現在正在她肚子裏慢慢長大的娃娃,和他即將有一個圓滿的家,臉上就不禁浮現一抹溫柔的笑。

  「今天覺得怎樣?我們的娃娃有沒有踢你?」

  「哪有你說得那麽快?上回大夫不是說娃娃要再幾個月後才會在肚子裏動手動腳的?」無茶笑笑的朝他皺皺鼻子。

  看著她那依舊可愛的模樣,厲君桓心頭一暖,他擡手撫著她的下顎,情不自禁的將自己的唇印在她的下巴上,然後才往上移至她的嘴邊細啄著。

  他低聲輕歎著。「日子過得好快呢!我總覺得我們好像才剛認識,而你還是個什麽都不懂的黃毛小丫頭……」

  他的話立刻引來無茶的嬌嗔。

  「胡說!人家我打從一嫁給你便很懂事、很聰明的。」

  「是喔!不知道是哪個聰明又懂得的『人家』,在洞房花燭夜那晚就為了生娃娃的事跟我拗了老半天。」厲君桓忍不住刮刮無茶越變越厚的臉皮,取笑道。

  無茶頓時羞紅了雙頰,「哎喲!那不算啦!哪有黃花閨女一開始就會懂得怎麽生娃娃的,我不懂,本來就是理所當然的事,但是,我現在可是不一樣了呢!」

  眼見無茶那一副神氣的模樣,厲君桓忍不住想要好好的逗弄她。

  「原來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呀!可我怎麽瞧不出來?記得每回我們關起房門享受敦倫之樂時,總會有個人直喊著『你怎麽可以這麽做,這樣真的好奇怪』之類的,還每次一做完就直說沒力了,但只要我這個做相公的再一挑逗,那人又會不由自主的想再來一次……」厲君桓曖昧的對著她眨眨眼。

  無茶的臉立刻漲得通紅。

  厲君桓發覺,雖然已經成親一年多,可他只要見到她紅臉,就會産生熊熊的欲望。

  尤其是當他得知在茶兒的肚子裏正孕育著屬於他倆的小娃娃後,這欲望便來得更強、更猛,幾乎是一觸即發。

  就像現在,只因瞧見她臉上的羞紅,他身下的硬挺便不由自主的勃發。

  「唉!你怎麽拿房事來說嘴了!」她一害羞,便想溜下他的懷抱,不過,卻被眼明手快的他給扯住了。

  厲君桓運掌關上門扉後,便抱著羞紅滿臉的無茶,轉身到書房內側的小床邊。

  「相公……你現在要做什麽?」無茶還有些回不過神來。

  「咱們成親這麽久了,你還不懂我現在要做些什麽嗎?」他將無茶輕輕放倒在床上,用飽含情欲糾結的眼神瞅著她。

  無茶低喘一聲,明白了夫君眼中燃著的是不言而喻的欲火。

  她才剛退下的羞紅,又在瞬間染上她娟秀的臉龐。

  「可是……可是現在是大白天的……」她在他俯低身子前勉強說了一句。

  厲君桓只是給了她一個「那又如何」的眼神。「我向來不會因為時間而放棄我想要做的事情……」

  「可是,你等會兒不是還要到……」

  無茶原本想要提醒他待會的行程來打住他的動作,可當他低頭吻上她的唇時,一如以往,她腦中閃過的理智霎時又被突然湧上的熱潮給取代。

  「噓……距離要出發的時間還早,夠我們兩個人好好的利用,現在,你只要放輕鬆就好了……」厲君桓邊吻著無茶,邊解下她的腰帶,伸手探入被他解開的胸兜內。

  他雙手捧著因懷孕而顯得微微腫脹的酥胸,欣喜的望著他的手指才一拂過,她便敏感硬挺起來的乳尖。

  無茶驟然從嘴裏發出一聲強烈的嬌吟,同時不由自主的挺身迎向他。

  「你瞧!你的身體也很高興我的碰觸呢!」他揉揉頂立在他掌中的豐盈,他低頭吸吮了好一會兒,確定她已濕透,這才心滿意足的望著躺在他身下陷入興奮狀況的無茶。

  「娘子,你現在還要我停手嗎?」他將自己勃發的硬挺頂在她柔軟濕潤的蜜穴口,強忍著欲望,氣喘吁吁的低聲詢問。

  他竟然在把她逗弄得幾乎快要崩塌時才來問她這一句?

  他現在要是停下來,她發誓,從今以後便不會再跟他說上一句話,即使他是她最愛的親親夫君也一樣!

  敵不過在體內迅速茁壯的欲望,她緊繃的花蕊試圖想將他的男性給納入,而當她察覺到他非要得到答案才願意付諸行動時,她忍不住挫敗的呻吟一聲。

  「厲君桓……我警告你要是真敢停下來的話……我絕對一輩子都不會再跟你說話了!」

  她沙啞的聲音讓已近發狂邊緣的厲君桓低笑一聲,而後迅速從命。「當然……我怎麽可能讓我的娘子失望呢?」

  厲君桓笑笑的擡頭吻上她的唇,深吸了一口氣後,再沈沈的將自己的硬挺刺進她已然準備好的嬌軀中…

  在結合的一瞬間,無茶忍不住從喉嚨發出一聲嬌喘。

  厲君桓因為無茶柔軟滑膩的內壁緊緊將他給包裹住,猛烈的熱潮取代了所有的一切!

  關於其他的事,就等會兒再說吧!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9章

  過了和堡裏大夫約定時間的半個時辰後,厲君桓才喬裝打扮,姍姍來到。

  等在大廳裏的僕役們見到他的眼角含著笑意,立刻心知肚明,不由得在心裏偷笑。

  看堡主那一副心滿意足的模樣,任誰都料得出剛剛在書房裏究竟發生了什麽好事。

  唉!這種事在堡主成親後已經不知發生過多少次,僕役們也早就習以為常,甚至更喜歡和剛「那個」過後的堡主共事呢!因為,此時堡主不會板著一張臉,偶爾還能在他的眼底瞧見愉悅的神色。

  其實,堡主待他們這些下人們算滿不錯的,只是,長年面對堡主那冰冷的臉色,他們總會不由得感到壓力頗重,這情況一直到堡主突然帶回來一個姑娘為止。

  是的,所有的奇跡只因堡裏來了一個天真無邪又可愛的無茶姑娘!

  他們無法確切的指出堡主夫人究竟和一般的姑娘有什麽不同,或許就是因為如此,她可愛甜美的就像大夥家裏的妹子或者是女兒一般,不僅沒有心機,還很好相處。

  原本他們還擔心堡主會娶回一個難以伺候的千金小姐,沒想到,打從無茶姑娘對他們露出無邪的笑容,又對他們噓寒問暖後,大夥便心悅誠服的接受這個可愛的堡主夫人,再也顧不到她是否少了那麽一點當堡主夫人的架式。

  而堡主臉上的寒冰,也因為無茶姑娘的到來而融化了。他們還曾在堡主和堡主夫人兩人私底下相處時,聽見堡主那開懷暢快的笑聲呢!

  菩薩保佑,才讓大夥得到這麽一個心地善良的好夫人!

  衆人恭敬的向厲君桓哈腰道:「堡主!」

  一向不重形式的厲君桓只是輕輕揮手,算是做了回應。

  等在一旁的管事先開口報告。「堡主,前頭三裏遠的小村莊又來了好幾家避難的災民,聽客棧掌櫃的說,其中幾名還染上了風寒,滿嚴重的,聽說病了好幾天了。」

  「除了風寒外,沒再帶來其他的病了吧?」這才是厲君桓擔心的。

  「還不能確定,因為,大夫實在忙不過來,還沒有辦法分神去注意到這批新來的災民。」

  厲君桓點頭。「那我們今天便先到這個村去看看。大家記得,千萬別暴露了身分,還有,要是見到災民有了風寒以外的疾病,一定得小心謹慎處理!」

  「小的明白!」衆人齊聲應和。

  厲君桓相當在意這件事,隱瞞身分是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煩,但最令人擔心的是,災區裏隨時可能爆發嚴重的傳染病,若不早先遏止,等到疾病傳染到戟天堡中再來解決,那就太遲了!

  他一待分配完工作,便示意大夥悄悄從城邊的小門離去。

  厲君桓離開書房好一會兒,無茶才疲憊的起床,懶懶的整理好衣著,她像是做了什麽壞事般的溜出書房。

  她才一步出書房,便發現天上積了些許的烏雲,好像又要下雨的樣子。

  「小綠!」無茶喚來貼身小婢。

  小綠立刻從偏廊裏探出頭來。「夫人!」

  「君桓他們出門了沒?」無茶看了看天色。「好像快要下雨了,不知道他們有沒有帶紙傘?」

  「啊!堡主他們沒帶。」小綠剛從倉庫那裏忙完回來,自然知道厲君桓一行人帶了些什麽,又沒帶什麽。

  「那趕緊差人去拿傘,我先到前頭叫他們等一等。」她擔心他們會被雨淋濕了,慌忙的吩咐小綠。

  對了,順便幫君桓帶一件披風,免得他淋到雨,受了風寒……

  無茶沖回臥房拿了一件披風,踩著碎步跑到小門前。眼望著厲君桓一行人已整裝上馬準備出發,她連忙加快腳步。

  「君……桓……」

  就在無茶跨出小門,正想擡手阻止車隊前進,她的眼角赫然瞥見一名衣著狼狽,好像已餓了好幾天的中年男子,手握了一把刀,正想要刺向蹬上馬背的厲君桓!

  「不……」

  在電光石火間,無茶尖叫一聲向前飛奔,手上的披風直直的往那男子的背上擲去;男人大吃一驚,眼角瞥見有人往他的方向奔來,他下意識的將手中握著的利刀往前一刺——

  當兩人的眸子相對,無茶驚訝的發現那男子的眼裏竟然含有那麽多的恨竟,而尖銳的刀鋒同時沒入她的身體裏!

  那男子呆愣的拔出刀子。

  血,突然從無茶的身側如湧泉般流出。

  這一幕彷彿慢動作一般進行著,因無茶尖呼聲而回過頭來的厲君桓立刻從馬上躍到無茶的身邊,可是,一切都已經來不及了!

  「不!」

  厲君桓愕然的望著她還來不及痛呼出聲,人便癱軟下來;而行兇的男子一見到行刺失敗,倉皇的往反方向逃走。

  「刺客逃了,快去追!」

  場面在這一瞬間全亂了,幾名眼尖的護衛連忙出聲示警,一旁的隨從立刻起身去追趕逃走的刺客,而厲君桓的全副心神都在無茶的身上!

  「茶兒!」

  飛身而至的厲君桓只來得及扶住無茶,她原捂住下腹的手拉著他,暗紅色的血跡瞬間沾染上了厲君桓雪白的衣袖。

  暗紅色的血,這刀子有毒!

  「活捉刺客!他的刀上有毒!」厲君桓大聲吼著,任憑鮮血染遍了他的衣裳也渾然不覺。

  他驚慌的伸出大掌想要捂住不停從無茶身上流出的血,他那原本一向冷靜的眼眸,瞬間染上宛如噬血般的光芒。

  「快!快叫大夫馬上進屋子裏去!」

  聽見「大夫」兩個字,無茶像是想起什麽一般,突然睜大渙散的眼望著他,蒼白的唇瓣只來得及對他吐露一句——

  「君桓……救救孩子……」

  說完話,緊揪著他的衣袖的手突然鬆開。

  只留下厲君桓嘶啞的呐喊,和所有的人驚慌失措!

  擁著已然昏厥的無茶,厲君桓一路踹開礙事的門扉,將她抱入鷹坊。

  他先封住無茶周身的大穴,被人半推半拉趕至的大夫隨即被人倉皇帶到。

  厲君桓退開身,讓大夫可以仔細幫無茶止血療傷,可他仍一直在她身邊,輕聲喚著她的名。

  「主子……您要不要先換件衣?」小童瞧見主子身上怵目驚心的血漬,連忙出口勸道:「夫人這裏有大夫他……」

  他手一揮,怒聲斥道:「多事!這是什麽時候,我哪還有心情管我的衣服!」

  小童嚇得臉色一白,連忙閉上嘴,不敢再多吭一句。

  厲君桓知道小童也是一番好意,可是,現下無茶受了重傷,生死未蔔,他哪還有心情去管他衣服上的血漬斑斑?倘若這一身血漬可以換來無茶的無恙,即使要他穿這衣裳過一輩子,他都無怨無悔!

  看著大夫割開衣裳,露出她那鮮血淋漓的刀傷,他的心彷彿被人絞扭著般的發疼。

  倘若可以,他寧可現下躺在床上昏迷不醒的人是他,而不是茶兒啊!

  只是這「倘若可以」已經來不及了。

  「茶兒,別怕,有我在這裏……你,還有我們的孩子都不會有事的……不會有事的……」

  握著她冷得發顫的手,厲君桓嘴裏雖然說得如此肯定,可是當他瞧見她那因失血過多而越顯蒼白的臉色,他的俊容也不禁跟著慢慢變冷。

  不會的!小茶兒!你一定不會有事!你不能有事啊!

  大夫忙了好一會兒,才勉強將血給止住。他擦了擦冒汗的額頭,趕忙又執起她的手把脈。

  還好,好在堡主有先行點穴,免得毒性到處流竄,不過,夫人懷有身孕,這點穴的時辰不宜超過六個時辰,免得傷害到夫人肚中的胎兒和她自身的安全。

  「大夫!茶兒她怎麽樣了?」

  厲君桓盯著大夫直問著。

  「夫人傷口的血是止住了,可咱們得趕緊解夫人身上的毒。堡主,若是能找到下毒之人取得解藥是最好,若不能,老夫會盡力在六個時辰內分辨出夫人所中之毒,並調出解藥來……可若過了六個時辰,恐怕就……」大夫一臉凝重。

  萬一?他說什麽也不會讓這個萬一出現的!

  「我明白了,那請大夫試著解毒,我現在即刻去捉拿刺客,拿到他手上的解藥!」

  厲君桓話一說完,連忙飛身沖出大門。

  山崖邊

  「別過來!你們再過來,我就跳下去。」

  手執著刀,衣衫襤褸的刺客被戟天堡家僕逼得跑到山崖邊。

  他本以為只要刺死戟天堡堡主,他們這一群可憐的災民便能順利進入戟天堡,他那身染重病的妻子和兒子便能得到良好的照顧,卻萬萬沒想到,他傷的人卻是厲君桓的妻子!

  他千算萬算,還是巧虧一簣,被那個婆娘給壞了大事。

  小狗子的娘、小狗子,我先走一步了!

  刺客一轉身,在一干追兵的驚呼聲中,縱身便想往崖下跳!

  卻被及時趕到的厲君桓揪住他的衣袖,一甩手,把他丟向一旁。

  一干隨從立刻架住他。

  刺客瞪著近在眼前的厲君桓,立刻刷白了臉,聽人說戟天堡堡主厲君桓面容俊美但卻冷漠無情,如今一見,果真名不虛傳!

  一雙燃著怒火的眼瞳像是會灼人般的眯著,修長的身軀穿著斑斑血漬的白袍,將他臉上憤怒的表情襯得更為陰森。天哪!他當初怎麽會有那個勇氣要前來刺殺厲君桓?

  刺客抖著身體,望著厲君桓一步步的朝他靠近,當厲君桓在他的面前站定時,他流下淚,腳也不由自主的軟癱下來。

  「不……別殺我……求你別殺我……」他嚇得跪地求饒。

  厲君桓只是冷冷的睇著他,手一伸,使勁的將他的臉往上一扳。

  他陰寒的眼對上刺客的眼,幾乎在一瞬間便可以凍住刺客的身子。「我要解藥!」

  一聽到這一句話,刺客臉上的淚更是奔流不止。

  「沒有……」刺客死命的搖頭。「我沒有……」

  沒有?什麽叫沒有?

  厲君桓臉上的表情變得更加冷酷,他猛收手,痛得刺客哀哀叫,口中直呼饒命。

  「什麽叫沒有?」他冷聲問道。

  「沒有……沒有就是沒有解藥……我喂在刀子上的毒,是從一個病死的唐門門徒的身上搜到的,瓶子上好像寫是什麽七步毒、摧命煞的,我心想要下毒就下個徹底,便把他身上的毒藥東加一點、西加一點的……」

  言下之意,便是沒藥可解!

  連名字都沒辦法確定,用量也沒辦法確定的毒,該怎麽解?

  聽見刺客斷斷續續的回答,又想起他臨出門前大夫說的話,厲君桓一時間只覺得天昏地暗,心神俱碎!

  厲君桓鐵鑄的身子竟顫了幾下,咬牙問道:「我跟你有何仇恨?你為何如此傷害我的妻子?」

  刺客原是怕得全身發抖,可一想起他的妻兒,他突然瞪大眼,憤怒的叫道:「你的妻子會死掉只能怪你自作孽,誰教你不開戟天堡城門,我在城外等了那麽多天,眼看我的妻子、兒子就快病死了,既然我們活不了,我就多拖幾個人一起下黃泉!」

  男人的話聲才剛落,厲君桓緊抿的嘴裏逸出一串笑聲。

  「哈……哈……」

  多諷刺的話啊!厲君桓放聲狂笑,他笑天理不彰,笑世人愚昧!

  如果眼前這名刺客知道他們一行人原要到什麽地方,他會不會羞愧得一頭撞死?

  去醫治災民的病是茶兒的善舉,倘若他沒答應她的請求,茶兒今天便不會重傷臥倒在床,如果茶兒知道她的傷是因為她所做的決定而致,會不會也同他一樣覺得可笑?

  這該怨誰?

  又該怨誰?

  又能怨誰?

  「放了他吧!風護衛,這男人對我們沒有用了。」厲君桓仍是笑著,可是明眼人卻可以在他的眼中發現那深沈的哀慟。

  「笑什麽?我說的話有那麽好笑嗎?」刺客忍不住對著他的背影喝道。

  站在一旁的風護衛幫著已然走遠的主子回答。

  「不是你說的話可笑,而是你真的太笨了!」風護衛鬆開手,望著跌坐在地上的刺客。

  「你的妻兒是被你自己的愚昧給害死的!我們堡主雖然沒辦法讓災民全都住進戟天堡,可是,他卻依夫人的要求,每隔幾天便帶著大夫到城堡外幫災民們免費看病,如果你剛剛沒刺傷我們夫人,堡主現在應該已經帶著大夫去救你的妻兒了。」真是造化弄人啊!

  「等等,你說什麽?」刺客緊揪著風護衛轉身而去的衣擺不放。

  「你以為我們剛剛是為了什麽而張羅一堆藥材出堡?我們就是要帶著大夫到山邊去救治那些生病的災民們,那裏面……我想一定包括了你的妻兒,只是現在……」

  底下沒說完的話,刺客自然明白。

  他的妻子和兒子是被他害死的!

  風護衛踹開愣在原地的刺客,領著一千隨從,頭也不回的離開。

  走沒多久,自崖邊傳來一聲慘叫聲,大夥回頭一看,卻見剛剛那名刺客縱身跳下崖……

  唉!一切只能怪造化弄人啊!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10章

  一進堡中,厲君桓立刻趕到藥房,詢問大夫現在的情況。「大夫,你解藥調製的如何了?」

  「再過一會兒,應該……應該就能找出毒藥名來了。」大夫尋遍了他藏書中的解毒藥經,好不容易才分辨出堡主夫人身上所中的毒,不過,他不敢高興得太早,因為要調出解藥可得折騰好一陣子。

  「可是,老夫怕夫人的身子撐不了那麽久!夫人身子骨一向不好,加上現在又有身孕……」

  「夠了!我只要你一句肯定的話,是不是只要給你充足的時間,你就能調出解藥來?」

  「嗯……」大夫給了他一個不算肯定的答案。

  這樣就夠了!

  此時,要延續茶兒的性命已經不能依循正常的方式來做。

  他目前只想到一個辦法可以延長茶兒的壽命,那就是到陰曹地府去奪人,務必要在茶兒進入枉死城前,將她帶回陽間!

  縱使這個辦法會使得他魂飛魄散,他也管不了那麽多了。只要能夠救回茶兒,他就算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厲君桓一離開藥房,便立刻把自己關在書房裏,盤坐入定,不一會兒,他的元神已來到鬼魅陰森的地府。

  他才走近地府大門,門裏便傳來沈沈的怒吼聲。

  「大膽!來者何人?」

  「厲君桓!」他依舊面不改色,直直的走進地府大門。

  察覺到有生魂靠近的叛官和牛頭馬面,七早八早便出現在大門邊,試圖擋住厲君桓的闖入。

  手執著朱筆的判官伸手擋住了他,灰白的臉上淨顯不悅神色,斥喝道:「你這妖鷹,不在人間修煉,跑到陰曹地府來做什麽?」

  厲君桓望著眼前一行即將走上奈何橋的魂魄,心裏暗忖著,不知茶兒是否已經被牛頭馬面帶來了?

  「我只是來找個人,還請判官您行個方便。」

  他那輕描淡寫的口氣讓判官不禁深吸了一口氣,「放肆!地府哪能容得你這妖鷹隨意闖入,還不趕緊離去!」

  離去?在他還沒找到茶兒之前?

  開什麽玩笑!

  厲君桓冷冷一笑。「要我離開很簡單,只要找到我要找的人!」

  判官嘴一撇,示意身邊的牛頭馬面上前斥開厲君桓。

  「找人?說得倒是容易,這地府巴是你可以隨意來去的地方?念在你初犯,又有著千年的修行,我勸你趕緊離開,要不,我可是要讓你魂飛魄散,永不見天日!」

  「就算魂飛魄散,我還是得找到我要找的人!」厲君桓話才說完,眼角便瞥見一抹熟悉的身影,他心喜,連忙快步往無茶的方向靠近。

  仍然渾渾噩噩的無茶一見到厲君桓,一張略顯蒼白的俏臉頓時綻開笑顔。「君桓!」

  她投身奔入厲君桓的懷裏。

  可他倆的動作,惹得原本排著要過奈何橋的魂魄頓時亂成一團!

  「茶兒,我們走!」捉住她的手,厲君桓轉身便想要離開。

  判官在兩人深情相擁的瞬間,便查到無茶的底細。

  「我這地府哪能任由你們來去自如的!」判官怒喝一聲,縱身向前躍去。

  判官的動作還是比帶著無茶的厲君桓快上許多,在他倆還沒來到和陽界的交界處時,他便同牛頭馬面擋住他倆的去路。

  無茶一見到牛頭馬面那兩張臉,嚇得直往厲君桓的懷裏縮去。

  「君桓,他……他們是誰呀?」

  望著無茶那嚇得發抖的身子,厲君桓說什麽也要將她帶離這陰暗的地府。

  「別怕,有我保護你!」

  厲君桓將無茶護到身後,擺開架式,毫無懼色的面對著擋在他面前的牛頭馬面和判官。

  判官還在納悶他倆的關係,可瞧厲君桓的樣子,他倆的姻緣早已經不言而喻。

  判官不禁搖頭歎息,唉!又是一個癡情種。

  不過說也奇怪,一個已修煉成精的妖鷹,怎麽會跟一個凡間的姑娘扯上關係呢?

  無茶忍不住好奇的開口詢問:「君桓……這裏真的好奇怪……我怎麽會來這裏?還有,眼前擋住我們的又是什麽人?看起來真的好奇怪……」

  無茶一派天真的低喃讓判官啞然失笑,想不到一個已死的陰魂竟然不知道他是鼎鼎大名的判官。

  在厲君桓還來不及回答之際,判官早先一步替他回答。「燕無茶,難道你還不知道你已經死了,魂魄也被鬼差們送到這陰曹地府來?」

  無茶嚇得瞪大了眼。

  她望著一臉緊張的厲君桓,又看著立在他們眼前身著官袍,領著牛頭馬面的黑髮男人。

  他說她已經死了……怎麽會?

  無茶突然想到,她不久前好像幫君桓挨了刺客一刀,然後……然後她便痛得昏過去……

  她下意識的摸摸她仍未鼓起的肚子,怔怔的望著已然流露出淒涼眼神的厲君桓,「她已經死了」的念頭,這才突然撞進她的腦海。

  「不!」無茶哀痛欲絕的大喊出聲,想到她肚子裏的娃娃竟然沒有福分長大成人,她不禁痛苦的癱跌坐在地上。

  「不……這不會是真的……不可能……」

  厲君桓不禁也紅了眼眶,他傾身抱住她冰涼的身子,試圖撫平她內心的哀慟。

  「別哭!茶兒,我不會讓你死的,你放心!我一定會把你救出地府……」

  厲君桓話還沒說完,判官隨即涼涼的接上一句。「你的承諾恐怕沒辦法實現了,厲君桓,本官給你方便你給我當成隨便!閻羅地府可容得你這妖鷹在這撒野!」

  「妖鷹……他說什麽妖鷹?」無茶驚愕的擡頭望著厲君桓,一直到此刻,她才發現他怎麽竟隨她一道來這冥府呢?「對了,君桓,你怎麽也來了?莫非你也受了傷……」

  「你別管這麽多,茶兒,反正我會把你救回陽間!」厲君桓急於擺脫關於妖鷹這個話題,趁著判官一行人仍未有動作,他彎身抱起無茶,旋即便想飛身逃逸。

  「大膽妖鷹,哪里逃?」

  判官一行三人疾起直追,不待厲君桓穿過陰陽交界,判官突然送出一掌,震得他禁不住從嘴裏噴出一口鮮血,雙手一軟,懷裏的無茶就這麽往前一丟;而等在一旁的牛頭馬面隨即將跌倒在地的無茶給一把拉起,架在兩人的臂彎中。

  「不……你們不能這樣傷害他……」眼見厲君桓口吐鮮血,無茶焦急的掙紮著。

  深受內傷的厲君桓軟腳的跪跌在地,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判官一行人將嬌弱的無茶帶回陰森詭異的冥府。

  「唔……茶兒……」

  「你們放開我!君桓……」無茶淚眼婆娑,見到他努力的想撐起身子,卻又無力的跌倒在地。

  他每撐起身子一次,胸口的悶痛讓他又痛得口吐鮮血。

  「茶兒……把她還給我……別把她帶走啊……」雖然他已身負重傷,但還是不放棄想要追回無茶。

  見著他一次次的爬起,又一次次的跌倒,無茶不舍的在入冥府大門前一刻,她突然大聲喊叫,「君桓!不要了……我求你回去……你別再管我了……」

  這是厲君桓聽到無茶對他所說的最後一句話。

  戟天堡內。

  晚膳前,大夫趕不及將解藥給調出來,便發現身負重傷的夫人已經陷入昏迷狀態,他連忙要小童趕緊請堡主來。

  事情緊急,小童也管不了什麽規矩,連忙闖進書房。

  「主子!不好了……主子……啊……」他人都還沒喘過氣,當他瞧見閉眼盤坐在榻上的主子的嘴角流下兩行鮮血,嚇得他尖聲連連。

  在他的尖叫聲中,厲君桓剛好回神,卻又吐出一口鮮血。

  「主子!主子……」小童慌張的拿著布巾拭著他嘴角的鮮血,焦急的流下淚來。「主子……您可不能有事啊!主子……」

  觀世音菩薩!王母娘娘!你可千萬要保佑咱們主子,夫人現在生死未蔔,可不能連他們的堡主都出事啊!

  在小童的殷殷叫喚中,厲君桓好不容易才喘過氣來。

  他睜開眼瞧著淚眼汪汪的小童,低聲的詢問:「茶兒她……」

  一聽到主子的問話,小童臉上的淚更是落得彷彿湧泉一般。「大夫說…大夫說夫人她…快要沒氣了…」

  沒氣?

  厲君桓的眼突然瞪大,他伸手抓住小童的肩,「快!你快帶我到茶兒的身邊,快!」

  小童哭著點頭,連忙喚來外頭的護衛,將主子給攙扶到夫人的臥房。

  厲君桓和小童的動作再快,也快不過閻羅王的催魂令!

  厲君桓才剛走到臥房門口,便聽到裏頭傳來低低切切的哭泣聲,其中聲響最大的,莫過於無茶的貼身小婢——小綠。

  一跨進房門,他便瞧見床上那秀麗的臉龐已被人合上白布,他好不容易走到床邊,腿一軟,跌坐在地。

  顫抖的手掀開那薄薄的白色綢布,裏頭的人兒依舊如他早先瞧見般的甜美可人,只是,一向紅潤的臉龐已被蒼白取代,他常愛戀吻著的小嘴,也浮上淡淡的青紫……

  怎麽會?

  茶兒就像睡著了般,只是,她常凝望著他的大眼不再為他睜開;只是,她再也不會用她甜膩的聲音,喚他一句親親夫君:還有她肚子裏的孩子……他們再也聽不到孩子喚上一句爹和娘了!

  「不…」厲君桓大聲哭喊,不知從哪得來的神力,他突然起身抱起無茶已然失溫的身子,回身往外跑去。

  待一干傻眼的隨從回過神追出門,卻早已不見兩人的蹤影。

  厲君桓抱著無茶的身子,飛身離開戟天堡,躍上雲端,冷眼的瞪視著下頭一干猶然不知死活的老百姓。

  他恨!

  他怨!

  為什麽老天如此對待無茶?她是這麽一個甜美、悲天憫人的人,想她這些日子來為了災民們付出多少辛勞,可他們回報她的是什麽?

  哈哈哈!厲君桓仰頭大笑。

  他的茶兒被他們給害死了,他又豈能讓他們苟活著?

  就讓他們一道陪著他的茶兒下地獄去吧!

  厲君桓厲眼一掃,施法迫使方才平息的河水再次潰堤泛濫,不消幾刻鍾,洶湧的大水便再度湧入黑雲鎮,淹沒了道路、淹沒了田地、淹沒了屋舍,也淹沒了來不及走避的黑雲鎮民。

  一時之間,百姓的尖叫聲不絕於耳。

  立於雲端的厲君桓則朗聲大笑著。

  淹沒吧!

  全部被淹沒吧!

  全都一起下地獄去吧!

  一向靜謐的冥府,突然湧進一群不應在此時出現的陰魂而變得鬧烘烘的一片。

  吵嚷聲音之大,連一向深居閻羅內殿中的閻羅王都給驚動了。

  「判官!外面為什麽這麽吵?」

  判官趕忙翻開手中的生死簿,卻怎樣也瞧不出個所以然來。

  怪了!生死簿上分明沒寫這時會突來這麽多枉死的冤魂啊?

  「回殿下,小的不知。」

  「不知?」閻羅王憤怒的猛拍驚堂木,他屈指一算,原本就陰森森的臉上突然怒不可遏。「大膽妖鷹,竟然膽敢擾亂人間的生死大事!」

  「妖鷹」兩字」出,判官隨即冒出一身冷汗。

  閻羅王轉頭狠瞪了判官一眼,疾聲吩咐。「我命你現在就到陽間,將那作亂的妖鷹給帶到地府,不得有誤!」

  「是!」

  判官一行人終於在麒麟山上的樹林中尋到已經埋好無茶屍體的厲君桓。

  待他們一現身,厲君桓彷彿有所感應似的,只見他將親手刻的石碑安插進隆起的土丘前,再戀戀的望了片刻後,才轉身冷然的瞪視著來人。

  在他陰霾重重的眼瞳中,寫滿了對人世的不平與不滿。

  判官又是深深的歎一口氣。「你這又是何苦呢?還虧你修了這千年道行,現下就為了一個凡間女子,你竟然犯下這滔天大錯,還害死了一干無辜的平民百姓?」

  判官在來之前,曾經屈指算過厲君桓的生平,知道他雖不是濟弱扶傾的修行人,可也的確做了不少的善事,尤其是這回河堤泛濫,他更是救了不少災民。

  但沒想到,他竟為了一個凡間女子,犯下這荼毒蒼生的錯事。

  厲君桓只是瞪著判官,「茶兒不在了,我要這修行做啥?」

  修煉成精是為了她,建立戟天堡也是為了她,醫治救助百姓還是為了她!現在茶兒卻不在了,他要這些做什麽?

  他這冥府判官又怎麽能懂他心中的痛苦呢?荼毒百姓又如何,犯下滔天大錯又如何,害他失去他的茶兒的世間,留下有何用?

  「廢話少說,要殺要剮隨你們!」

  聞言,判官又是無力的搖頭。

  「罷了!既然你仍然執迷不悟,那就等著進地府,領受責罰吧!」

  被鬼差帶到冥府大殿中的厲君桓,昂揚的站在殿上,連面對臉色陰寒的閻羅王,他仍面不改色的瞪視著對方。

  他這挑釁的模樣,惹得坐在廳堂上的閻羅王不禁對他的怒目相向。「大膽妖鷹!你以為我這閻羅大殿是何處,見到本王竟然敢不下跪?」

  厲君桓只是冷嗤一聲。「跪有何用?你會幫我延續茶兒的生命嗎?哼!」

  「你你你……」驚堂木憤恨的重擊而下,閻羅王火大的站起身來,指著厲君桓大聲叫駡,「大膽妖鷹,觸犯了天條還不知悔改,你真以為本王治不了你這刁鷹是嗎?」

  「我不認為我有錯,你們真以為我在這千年之內沒有好好觀察過嗎?茶兒她何其無辜,千年之前的自盡,根本不是出自於她所願,可是,你們卻用一次次的輪回來折騰她脆弱的性命,九世了!終於償清自盡之罪的她,現世卻落得必須嫁給一個癆病鬼……」厲君桓擡頭挺胸瞪著站立在堂上的閻羅王,他俊秀的嘴角不屑的冷笑著。

  「哼!我再也不信什麽輪回轉世之說了,既然你們沒辦法幫茶兒安排過好日子,那就由我來給她吧!」

  聽著他一番偏激的話,閻羅王搖了搖頭。他信步走到厲君桓的眼前,低聲的恥笑他。

  「愚蠢!你以為這輪回轉世的道理可是你區區妖鷹就能參透的嗎?燕無茶今世所受的苦,將會成為來世的福報,厲君桓!你以為你現在對燕無茶的安排,果真是為了她好嗎?

  「還是你以為你的法力高強,能夠欺瞞過上天的法眼,安穩的和燕無茶過完這一輩子?真是太可笑了!你可知道,燕無茶倘若好好過完她該過的這一世,將來她便可投胎到會疼惜她的好人家去……」

  話聲即落,一名立在閻羅王身邊的白胡老者也認同的點點頭。

  「是呀!天理法規本來就有它的含義在其中,倘若不是你竄改了燕無茶的姻緣,那她現在應該還跟著她的親人好好的在陽間生活,你可知你這麽一搗亂,原本下一世應該可以過好日子的燕無茶,又得重新來過?」

  白胡老人說的這一番話像是一記重拳打在厲君桓的心上!

  他說茶兒今世會提早香消玉殞的原因,是因為他竄改了她的姻緣,也是因為他的介入,茶兒又得要重新再過一世苦命的日子?

  厲君桓踉蹌的後退了好幾步,不可置信的搖著頭。

  不!他只是……他只是想要給茶兒過點好日子……就只是這個樣子而已啊!

  難道他真的做錯了?

  閻羅王滿意的瞧著厲君桓臉上的錯愕,他一挑眉,又狠心的下了一記猛藥。

  「厲君桓,倘若燕無茶要是知道她叫了一年多的夫君,也就是你的真實身分只不過是只妖鷹,又知道你愚蠢的擅改她已經注定好的姻緣,害得她必須早些離開她所熟悉的人世間,你想,她還會不會如同臨死前的一刻,仍然把你當成她的天、她的夫婿?」

  閻羅王瀟灑的揮揮衣袖,嘴角噙著冷笑的望著動身想要往他方向沖來的厲君桓。

  他最愛看人被後悔和歉疚淹沒時的痛苦樣了,哈哈哈!

  「不……」

  厲君恆心急得沖向閻羅王,卻立即被身邊的鬼差給架住。「你不能……」不能告訴茶兒啊!

  「本王有何不能?」閻羅王冷笑著。他手一拍,手底下的鬼差即刻從廳旁帶來臉色蒼白的無茶。

  無茶早在厲君桓還沒被帶進閻羅殿前,已經在善惡明鏡前瞧清楚她這一輩子原本應該走的道路,當然也聽到閻羅王、月老和厲君桓三人在廳前所說的話,可是真正令她錯愕的,是厲君桓的真實身分!

  初初從判官口中聽得他喚厲君桓為「妖鷹」,她還以為她聽錯了,可是,當她確切的知道他真的是妖鷹,她竟一時間沒辦法反應過來。

  她喊了一年多的相公,她最愛的夫君,她那未出世的孩子的爹,竟是個妖精?

  一瞧見無茶出現,厲君桓下意識的想走向前去,可是,一想到無茶已經知道他的真實身分,他踏出的步伐突然頓住,臉上的血色驟然失去。

  「燕無茶,這下你全聽到了吧?」閻羅王笑笑的望著仍處於驚愕中的無茶,逼著她回應。「來!看看眼前這男子,你告訴本王,你現在還能夠喚眼前的妖鷹一聲夫君嗎?」

  無茶瞪大的眸子對上厲君桓驚慌失措的目光,她的眼裏有著震撼和心痛;而他的眸中,則寫著深深的愧疚和滿滿的眷戀。

  她該覺得噁心和生氣的,畢竟,他只是個妖精,又毀了她原本應該順利的走下去的道路,可是,當她見到他那雙愧疚含情的眼眸,她的心中竟連一點點怨怪他的恨意都沒有!

  要說她怪他的介入嗎?

  她並不這麽覺得。

  縱使心中對於他的真實身分再怎麽感到驚愕,她仍沒忘了和他一起度過的那些日子有多幸福,他對她有多麽疼愛憐惜,雖然這段日子才不過短短的一年多,可是所帶給她的回憶,早遠過她的前半輩子。

  無茶在他的凝視中閉上眼,腦海中浮現的是往日一幕幕幸福快樂的生活,他的體貼、他的眷寵、他的溫柔……雖然他只是個修煉成精的妖怪,可是,他對她的的確確是真心的!

  她還記得他曾經過說:他打從一見到她開始,他便愛上她、喜歡上她了!當時她還覺得這只是他對自己的安撫之辭,一直到今天,她才真正理解他話裏的含義。

  他說的打從一見到她開始,竟然是遠在千年之前,當他還是一隻鷹,在見到了那一世的燕無茶時!

  她沒想到自己竟然被愛了這麽多年,難怪他曾說,她永遠都不用懷疑的,是他愛她的心!

  她又怎麽能夠怪他?

  他會這麽做,只因為他愛上了她啊!

  無茶緊閉起的眼裏突然淌下兩行熱淚,她睜開眼,擡頭望著仍舊在等待著她回應的閻羅王。

  她點頭,低聲的道:「縱使君桓是個妖精,他仍是我燕無茶的夫婿!倘若來世還能再相遇,我仍願意成為他的妻子!」

  此話一出,閻羅王大感震撼的退了一步;厲君桓則是難掩喜悅的上前摟住她瘦削的身子。

  「君桓……」

  「茶兒……」

  厲君桓擁著無茶,兩人淚眼相對。

  「這怎麽可能?你怎麽會原諒他這……」閻羅王不可置信的低喃著。

  而站在一旁的白胡老人只是給了個令閻羅王匪夷所思的回答。「緣分吧!我想。」

  無茶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鬼差說冥府不是生魂可以隨便來來去去的,要是人間的肉體有個差池,說不定君桓便沒有辦法回陽間去了。

  「既然我們現在都已經把話說清楚,你也知道我不會怪你了,君桓,你趕緊回陽間去吧!」無茶掙開他的懷抱,想把他推出閻羅殿,「這陰間不是你該來的!」

  她的動作惹來閻羅王的嗤笑。「走?燕無茶,你還真以為厲君桓這回真的走得了嗎?」

  閻羅王眼一瞟,候在一旁的鬼差即刻上前壓住厲君桓。

  「為什麽走不了?是不是您還在氣他隨竟竄改姻緣之事?」無茶連忙跪下來求閻羅王。

  厲君桓感動的低喊。「茶兒,你不用……」

  「君桓!」無茶掙開他的攙扶,依舊固執的跪著。

  這回,她說什麽都要幫他做點什麽事,她對著閻羅王磕頭。「還請您網開一面,君桓也是因為我才犯了錯,您大人有大量,別再計較他竄改了姻緣之事。」

  「你真以為有這麽簡單嗎?」閻羅王搖著頭,他揮手招來善惡明鏡。

  無茶轉身一望,赫然發現整個黑雲鎮,包括戟天堡在內,全都被洪水給淹沒了!

  「這是……」

  「你自己看看,這就是你嘴裏的夫君——厲君桓所做的!」

  「為什麽?」她不解的問厲君桓。

  他只是對著她搖搖頭,說了一句,「報仇!」

  因為他們的愚昧害死了她,所以,這些人當然也得為她陪葬!

  無茶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她腳軟的跌坐在地。「怎麽會……」

  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

  不!不會的,她的君桓不是這樣的人!

  閻羅王不待無茶回神,再度回到堂上,他重擊了一聲驚堂木,厲聲下令,「來人呀!把厲君桓推進阿鼻地獄,永生永世受大水滅頂之苦!」

  一聽到這句話,無茶整個人都傻了。

  阿……阿鼻地獄?永生永世受滅頂之苦?

  那他不就永遠沒有投胎轉世的機會了嗎?

  「不……君桓……」

  在厲君桓被鬼差壓退到閻羅殿堂前,突然回神的無茶驟然大喊一聲,臉上流著淚,忙不疊的往閻羅王所坐的案桌前爬去。

  「不……閻羅王……求您大發慈悲……別對君桓下這麽重的責罰!」無茶一邊扯著閻羅王的衣擺,一邊疾聲的哀求著。「我求您……我給您磕頭……您要我做什麽都可以……我求您……」

  一聲聲清脆的磕頭聲,響遍陰寒的閻羅殿。

  看著那嬌小的身子跪爬在地上,一次次的磕著響頭,厲君桓終於忍不住心疼的痛哭出聲。「茶兒!別這個樣子……這是我罪有應得……」

  無茶背對著他的臉上也是滿布著淚痕。「要我眼睜睜的看著你入阿鼻地獄永世不得超生……我做不到!求您,閻羅王……」

  他倆的模樣,讓一向無情的閻羅王都不禁動容。

  唉!可他若不下這命令,要那些在洪水大患中喪生的無辜蒼生百姓怎麽能夠瞑目?可是,瞧眼前這對癡情男女,又著實令他覺得有些不舍。

  連一旁立著的月老都忍不住幫他倆說情。

  「要不……就讓燕無茶幫厲君桓受點苦,您就別判他永世遭受滅頂之苦這麽重的罪……」

  閻羅王望著仍舊磕著響頭的無茶。「我是可以改判罪罰讓厲君桓不用受到永世之苦,但是,我要你再輪回轉世九世,受盡苦楚來交換……燕無茶,你可願意?」

  「茶兒,不要!」厲君桓嘶聲大喊,他不要他的茶兒受苦啊!

  無茶只是回頭給他一抹淒然的笑。

  那笑容,淨是她對他的愛竟!

  只要她能為他做點什麽,要她陪著他一道上刀山、下油鍋都可以!「我願意。」

  「想清楚,這一答應,你可是有千年的時間受不到爹娘疼愛、夫婿嬌寵、子女的侍奉喔?」

  「不!」立於她身後,掙紮不休的厲君桓疾聲阻止著,可是,他敵不過鬼差的蠻力,仍舊被他們拖到殿外。

  「只要我和君桓在九世後仍有機會當夫妻……」

  罷了!既然她都這麽說了。

  「好!本王就如你所願!」閻羅王冷冷一睇,再度拍下驚堂木。

  一對同命鴛鴦,便這麽硬生生的被推入輪回之中。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尾聲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

  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縱使相逢應不識,塵滿面,須如霜。

  一九九九 九月九日 臺灣

  「哥哥,你瞧,這裏有個碑耶!」

  一名綁著兩條辮子的少女,突然在露營的林邊發現一塊應該是被後人移來安插在這裏的石碑,也不知道是怎樣搞的,一見到石碑,她的眼淚便不自覺的流下來。

  好像她跟這石碑有著很大的淵源似的。

  少女拭去眼淚,眯著眼想要看清石碑上所刻的文字。

  她還沒來得及看清楚上頭寫的字,一名男子的聲音突然叫她。

  「無茶,你在做什麽?嘎?你看這種奇怪的東西做什麽?」

  「沒有啦!哥,我只是覺得我對這石碑感覺好熟悉……」

  「呸、呸、呸!別在這裏觸大家的黴頭,出來露營不跟大家在一起烤肉,你給我跑來這裏看墓碑!就叫你別去選修什麽考古學的,真的越念越奇怪!」男子敲了少女的額頭一下,轉身拉著她便想回營地去。「走啦!我們該回去了。」

  少女卻說什麽也要看清楚這碑文裏究竟寫了些什麽。「等一等嘛!哥,那你先回去,我馬上就回去。」

  男子沒好氣的搖搖頭。「你說的喔!五分鐘,五分鐘一到,你再不會來,我就來捉人了!」

  「好啦好啦!」

  少女推推男子,男子便往營地的方向走去。少女又不死心的蹲低身子,望著字跡斑駁的碑文。

  她是真的覺得這石碑給她的感覺好熟悉嘛!

  她專注瞧了好一會兒,突然一陣窸窣的腳步聲傳來,嚇得她跌坐在泥地上。

  「對不起!我不知道這裏有人,我嚇著你了嗎?」一個悅耳的男子聲音突然從少女的背後傳來。

  「是誰呀?走過來也不喊一聲的。」少女沒好氣的站起來,回頭瞪了出聲的男子一眼。

  而當她對上男子的眼時,驟然從心底興起一股熟悉感,不由得令兩人驚愕的退後了數步。

  「你(妳)……」兩個人都想問上一句,你(妳)是誰?

  才初初見面,他們卻都覺得眼前這人非常熟悉。

  「我……」我們曾經見過面嗎?

  「我……」我們曾經見過面嗎?

  當然沒有!

  可是,這股突然湧上心底的熟悉感又該怎麽說呢?

  那是千年輪回的願望,終於在這一刻美夢成真了。

全書完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