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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月亮 -【霸道的無心總裁(撒旦總裁之三)】《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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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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拓拔月亮 -【霸道的無心總裁(撒旦總裁之三)】《全文完》
霸道的無心總裁
(撒旦總裁之三) 作者︰拓拔月亮
她的斷掌,讓她破冠上克死親人的罪名,
在她的親人真的離她而去,她開始相信,
她真的命中帶煞,這輩子,她沒有資格得到幸福……
直到--她遇上了他,
他,身為尊龍幫幫主,對她卻百般阿護照顧,
讓她不由自主的—顆芳心遺落在他的身上,也讓她覺得幸福的暑光漸漸顯露……
可,正當她沉浸在初嘗戀愛的喜悅中時,
一場車禍,再次將她打入地獄——它最愛的人,
竟親口對她說,她是個不祥的女人?!甚至還親口趕她走……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一章
“少主,這是這個月的總收入報表,請你過目。”
一個穿著黑色西裝,戴著黑色墨鏡,年約二十出頭的男子,恭敬的把一份報表遞給剛坐進車內,穿著校服、年約十來歲的男子。
黑色賓士車平順地往前行駛,坐在後座的男子,打開資料夾,一看見所謂的報表,跋扈的雙眉立刻緊皺起。
“微力,這份報表是誰寫的?”剛上國二的表承善,身高已近一七五,手長腳長的他,換個坐姿,伸展一下。
“少主,這是耆老親自寫的。”坐在前座的保鑣微力,回過頭答道。
“原來是那老頭子。”斜撇唇,輕笑一聲,表承善把報表丟回給微力。
“叫他重寫一遍,我看不懂他的字。”
聞言,微力瞪大眼。“少主,這……”
傾身向前,修長的食指點了點那報表上,一團又一團如黑螞蟻的字。
“難道,你看得清楚這上頭寫的是什麼?”
“嗯……”
“我只要他重寫一遍,對他算客氣了。”打開書包,把國文簿拿出來,一樣丟給前座的微力。“你實在太混了,字寫得那麼醜,那個山東老頭要你每一個字都罰寫十行,明天交,知道吧!”
山東老頭,他表承善的國文老師,總把他們當成國小生,每一個國字,都要寫得正正方方,違者,處以罰寫極刑。
放下報表,微力雙手發抖的打開國文簿,一翻開,慘烈的大紅x字,把他昨天晚上花了三個鐘頭寫完的“作業”,套上無情的枷鎖。
怎麼會這樣?為了把字寫的方方正正,每寫一個字,他都拿尺量了一遍,確定每個字都絕對是等邊四邊形,他才放心的……
想不到他費盡苦心寫的字,還是沒能過山東老頭那一關——
這明明是少主的作業,為什麼他得寫得這麼辛苦?好吧,若是說因為少主太忙,他分擔點少主的工作,這也說得過去,可是,為什麼他這麼命苦,每天都在罰寫,而且每天都還有新的作業要寫?
微力哀怨之餘,默默接受山東老頭和他家少主給他的雙重殘忍懲罰。
他總感覺寫作業這種慘無人道的事,比信用卡的循環利息,還要恐怖上千百倍。
“還有這個……”表承善出聲,一本數學本子,穩當當的落在微力手中。“你以前到底有沒有讀書啊?這麼簡單的一元二次方程式,你竟然沒有一題算對,我真是服了你!”
“少主……”微力欲哭無淚,把數學本子捧在手中,他連翻開它的勇氣都沒有。
不用翻也知道,裏頭一定畫了無數個大紅x字。因為他一題也不會,所以就亂寫一通。
少主說得對,以前他上課都在睡覺,老師在臺上教什麼,他根本不知道。
“少主,數學……我不會……”微力雙手發抖,捧著數學本子,硬著頭皮道。
“意思是要我自己寫?我如果有那麼多閒工夫寫這些作業,還需要叫你寫嗎?”嘴裏雖這麼說,表承善還是把數學本子抽回來,打開,過目後,迅速寫下正確答案。“我叫你找的‘作業槍手’,你到底找到了沒?”
語畢,答案也同時更正完畢。
他不是不會寫,就因為他太聰明,所以他覺得寫作業是在浪費他的時間,他不是一般的國二生,除了讀書之外,他還得撐起父親掌管的幫派。
他的時間永遠不夠用,所以他每天都會自動提早放學,校長不敢管他的原因,不是因為他是黑幫幫主的身分,而是,他是個天才,只要他願意代表學校去比賽,不管文的、武的,他一定抱著金牌獎杯回來孝敬校長。
“找了好幾個,可是他們的字寫的不夠端正,一定過不了山東老頭那一關。”微力撇撇唇。
只有在面試那些作業槍手時,微力才覺得山東老頭也有可愛的一面,藉著山東老頭對寫字要求嚴格的標準,他把那些字寫得歪七扭八的大學生,狠狠地數落一番,真是爽啊!
“記住,要找漂亮又聰明的女大學生。”
“我會的。”微力呵呵笑著,少主開的條件,正中他下懷。他成天窩在一群只會耍蠻力的男人堆裏,有了美女來養養眼,可是求之不得。
樂呵呵的暗爽之餘,瞥見躺在腳上的報表,微力臉上的笑容頓時消失。
“少主,這份報表……”
“我相信你耳朵沒聾,如果耆老堅持要自己寫總收入報表,這一份我確定我看不懂,叫他重寫一份來。”表承善堅定的道:“要是他再寫這麼糟,我一樣會叫他再重寫。”
“……”微力面有難色,可也不敢再上訴。
耆老是幫中“宰相級”的人物,去年幫主夫婦遭刺殺身亡,是他力挺少主接任幫主之位,並全力輔佐少主的……如果少主為這件事刁難耆老,恐怕會引起部分屬下對少主不滿。
瞥了微力一眼,表承善把視線移向車窗外。
他當然知道微力擔憂的是什麼,他會堅持這麼做,自然有他的理由。
去年他父母親遇害,耆老雖然已找出兇手替他父母親報仇,但他總覺得這件事處理的太輕率。
雖然耆老表面上全力輔佐他這個少幫主,也讓兄弟們對耆老更加敬佩,可耆老私底下動作不斷,加上他得知一些線索,經過一番仔細思量,他認為去年父母親遭刺殺身亡一事,幕後的主使者,很有可能就是耆老。
如果他的推論正確,那麼耆老殺害他的父親後,一定是想要自己當幫主。
可是一旦耆老表態的太快,他的陰謀很有可能被揭穿,道上兄弟講的是義氣,沒有人會支持一個背叛自家老大的殺人兇手,所以耆老拐了個彎,先推他這個少幫主坐大位,以全力輔佐的動作,贏得弟兄的愛戴,要是阿鬥扶不起來,他就順理成章在弟兄的擁戴下,登上幫主之位。
此等司馬昭之心,他豈會看不出來?
可惜,他表承善不是他耆宿預料中那個樂不思蜀的劉禪,自然也不會是扶不起的阿鬥。
耆宿這個老家夥,若真是殺害他父母的兇手,他絕不饒他!
如果耆宿是老謀深算的老狐狸,那他表承善就是笑面虎,等他取足有力的證據,他即會攻其不備,絕對要讓那老家夥現出原形。
車子往前行駛,表示善的視線很自然地鎖定一棟正在興建的商業大樓。
令他倍感興趣的,不是日後會成為吸金器的商業大樓,而是在大樓旁那個一動也不動,任由幾個同齡女孩抓沙子從她頭頂灑下的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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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注意她有多久了?
沒有一個月,也有二十來天。
幾乎,每天他經過這個地方,都會看到同樣的情景上演。
那個小女孩沒有反抗,任那些和她穿著同樣校服的小女生,每人抓一把沙子,灑在她頭頂上。
而那幾個小女生在嘲笑她一番後,便得意的離開。
以他琨在忙碌的程度,他不該管這種小事,畢竟,強欺弱這種事,在地球的任何一個角落,隨時都有可能發生。
可是,那個小可憐,只會靜靜地站著不反抗,任由她們一再欺壓,讓他實在看不下去——
前天,他來晚了,戲碼已經演完,人也散場了,不過,他倒是還看到那小小身影,踩著小小腳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他像是連續劇的戲迷一樣,想看看謝幕之後,主角的真實生活面。於是,他下車,跟在她身後,一步步地走到那個位於窄巷中,用鐵皮圍起的一方小天地。
“你又玩的一身臟,你這個沒爹沒娘的野孩子,成天就只知道玩,我今天非打死你不可!”
他在一旁冷眼旁觀,見著一個婦人抓起竹掃把,不由分說,就往她身上揮去,她只是哭,沒有解釋被欺負的經過。
不懂為自己爭取解釋的機會,真是活該被打!
他到主角的懦弱感到失望,正要轉身離去之際,發現鐵皮屋裏走出一個拿著雞腿啃食的小女孩,正是帶頭灑沙子的那個小女生。
“你自己野瘋了,還把千琴的衣服給弄臟,你這個斷掌女,克死你父母和奶奶,現在還想克死我們全家啊?我先打死你再說——”
斷掌女!?又是一個被掌紋掌控命運的女人。
表承善想上前阻止,隔壁的幾個鄰居卻早他一步幫忙擋下。想必是她的乖巧讓鄰居心生憐惜,否則,誰會為一個斷掌女求情。
昨天,他到達時,戲正上演,他下車幫忙趕走那幾個欺負她的壞小孩,幫她把頭頂上的沙撥掉,讓她頂著一頭乾凈的頭發回家,可,她還是難逃被打的命運,理由是,她太晚回家。
遲了十五分鐘回到家,這樣算太晚?
也許對一般人而言,孩子遲了十五分鐘才回到家,家長早心急如焚,可對她的“家人”來說,這十五分鐘,恰好是一頓毒打的好理由。
微力幫他調查過,毒打她的婦人,是她的親伯母,她出生不久,父母親相繼過世,後來家人發現她是斷掌女,便把家裏的惡運全算在她頭上,是她的奶奶堅持不把她送到孤兒院,還在她臨死前,交代她的大伯,一定要養大她,不可以把戚家的骨肉送到孤兒院。
為了她,她的大伯和伯母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伯母滿肚子的怨氣自然發泄在她這個“罪魁禍首”身上。
今天,他比她先到達,站定在她固定被欺負的沙堆旁等她。
欺負她的小女孩一看見他,早嚇得趕緊逃跑,而她,經過他身旁時看了他一眼,感謝之意在她眼裏流轉,卻怯懦的說不出口,之後,她低著頭走回家。
他又跟在她身後,因為他已經成了這出連續劇的戲迷,想看看今天她一身乾凈的準時回家,那根冷血藤條還有什麼理由在她身上劃出一道道血痕?
哀號的哭喊聲,在她還沒回到家之前,從她家的方向傳來,跟在她身後,他見到她肩頭明顯地瑟縮一下,那聲音,無疑是她伯母的哀叫聲。
想必今天,她又會遭到一頓毒打,因為那淒厲的哀叫聲,夾帶著滿滿的怨恨。
果然,他才一個頓步沒跟上,鞭打的戲碼便等不及上演。
“你這個害人精,你就是要克死全部的人,你才高興對吧!你看看,你大伯也被你克死了……我……我今天非打死你這個命硬的斷掌女不可!”
她的伯母披頭散發,發瘋似地抓了藤條,住她小小的身軀猛打。平日幫忙阻擋的鄰居,這會兒也不敢插手,雖說這小女娃兒乖巧的令人打從心裏疼惜,可她斷掌的命運,更令她們畏懼。
“不要打她了,她還小……再打下去,會打死她的……”鄰居們站在一旁出聲勸阻,但她的伯母仍是瘋狂的猛打,壓根聽不進任何一個字。
她身子瑟縮的蜷在角落,已經斷裂的藤條仍是不放過她,鞭鞭血痕,在她裙下清晰可見。
“夭壽喔,麥擱打啊——”一位老阿婆心疼的直嚷,可也不敢靠過去,就怕一不小心也被斷掌命給“煞到”。
“你給我死出去,死得愈遠愈好……我……我不要再養你這個帶給我們惡運的斷掌女——”喪夫的瘋婦人,把她當成廢棄物一般,半持半踢,丟到外面去。
“伯母,你不要……不要趕我走……”她哭了,好大聲的哭著。
那婦人打到手無力,怨氣未消,管不了一群鄰居還圍觀著,穿著木屐的腳,狠狠地朝她身上猛踹了好幾下。
“戚大嫂,你瘋了,你會踹死她的!水柔,快離開,不要傻傻待在這兒,你會被你伯母踹死的……”一名年輕少婦實在看不下去了,上前拉開她,勸她快點離開。
表承善冷眼看著眼前的一切,要帶她走的念頭愈趨堅定。
幾天前,他就有想帶她離開這地方的念頭,但他沒立場。不過,依眼前的情景來看,他認為他絕對有立場帶她走。
他沒有即時出面阻止,是想讓她牢牢記住她的家人是怎麼對待她的,好能和這家人斷的乾乾凈凈,不再有任何牽連。
“你再不走……我……我真的要打死你,你乾脆去地府和你奶奶作伴,不要再活著害人了。”
怒紅的雙眼死瞪著打不跑的小剋星,瘋婦抬起一張矮鐵櫃,眼看就要砸在小小身軀上,表承善一個眼神示意,微力立刻上前阻止。
踢掉矮鐵櫃,微力把人帶開,無力再戰的瘋婦,才不想管這些陌生人打哪兒來的,一逕地對小女孩吼嚷了幾句——
“你給我滾得遠遠的,要是再讓我看到你,我就拿刀殺了你!”
說罷,不理會鄰居的竊竊私語,她進入屋內,拉下鐵門,把人群隔離在外,繼續前一刻未完的 厲哭喊。
“可憐的水柔,你伯母也太狠心了……”
“一個小女孩而已,何苦把她打成這般!”
“夭壽喔,太狠了啦!”
“怪只怪這小女孩命硬啦……”
鄰人七嘴八舌,眼睜睜看見小女孩的慘樣,卻沒有人敢上前幫助她。
被打得渾身是傷的小女孩,哭著哭著,然後痛得昏厥過去,兩行淚水猶掛在臉龐。
在表承善的示意下,微力抱起了小女孩,兩人正要離開時,一群鄰人納悶的問他們為什麼要帶走她?
“難不成,你們有人要收養她?”表承善斜撇唇。“你?還是你?或者是你?”
一群年紀大的可以當表承善媽媽的婦人,被他的話給問倒,她們哪敢收養克死全家人的小女孩?雖然她乖巧的令人疼惜,可是……
“既然沒有人要收養她,就由我來收養。”
說罷,在一群婆婆媽媽驚詫的眼神下,他和微力帶走了被打得遍體鱗傷的可憐小女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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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二年後。
清晨五點半,戚水柔走出房間,正要進廚房準備早餐,卻見到難得早起的表承善,穿好衣服下樓來。
“承善哥,你這麼早就要出門?”
“我有點事。”表示善笑望著她。“水柔,我不是說過,你不用特地這麼早起床做早餐。平日我睡得晚,根本不吃早餐,你和志傑在外面買個早餐,不是方便些?”
漾出甜甜的笑容,戚水柔笑道:“反正我習慣早起,而且做早餐很快的。你……你急著出門嗎?要不要先吃早餐?我馬上去做給你吃。”
三步並作兩步往廚房走去,表承善拉住她。
“水柔,不用了,我必須馬上出門。”
寬厚的大手握住她掌心的那一刻,她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低頭,忙掩下眸底的羞怯,不讓他看見。
從她十歲那年,他從伯母家帶走她的那一刻起,他的手一直握著她,十二年來,都沒有放過,
對她而言,他的一雙大手充滿呵護,盡管當年他也不過是一個十四歲的國二生,盡管他只大她四歲,但,是他這一雙手,將她從命運的囹固中解救出來——
不知從何時開始,被他握住的掌心,除了有被呵護的感覺外,竟又多了……多了一股令她羞怯的感覺。
“回房去,再多睡一會兒。”雙手握著她的肩胛,將她輕推到房門口。
“承善哥,你……你自己小心一點。”
她知道一定是幫裏出了什麼事,他才會一大早神色肅穆的要出門。
她很擔心他,非常、非常擔心。
“我會的,快回房。”
“好。”乖順的點點頭,戚水柔轉身回房。
她的房門還未關上,他就急匆匆的出門,她想,一定是發生大事了。可她無法幫他的忙,她能做的,就是幫他照顧好他的弟弟志傑。
在她雙手合十,默默為他祈禱之際,樓上忽地傳來關門聲,她猜,一定是志傑。
小他九歲的志傑,從五歲起都一直是保母和她一起照顧的,志傑把她當親姊姊,卻對他的親哥哥執掌幫派一事,非常不諒解。
志傑去年國中畢業後,不依承善哥的安排進入明星高中就讀,反倒堅持要自己賺錢讀書,兩兄弟之間的心墻愈築愈高。
志傑不理承善哥,承善哥倒是想通了,他的弟弟願意自食其力,倒也不是件壞事,能夠獨立堅強,才是他們家的孩子。
只是,兩兄弟各忙各的,見面次數愈來愈少,她很擔心他們的兄弟之情,愈來愈薄……
懊惱地蹙起細眉,承善哥給她莫大的恩情,她是他們兄弟之間唯一的傳話者,卻沒能力化解他們兄弟的心結。
視線移向樓上,他們兄弟的房間分別在樓層的東西兩邊,彼此卻說不到一句話……
究竟,她該怎麼做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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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車輪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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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天前
第二章
開著BMW防彈休旅車,等不及微力和他會合,表示善即獨自飆車前往密報者告知的所在地。
緊握著方向盤,他神色肅穆。
十二年前,他費心掌握了耆老殺害他父母親的證據,以為就此能讓他認罪,誰知,風聲走漏,在他揭露老狐狸的面具之前,老狐狸先殺了證人滅口,還卷走幫裏一大筆錢,逃到國外去。
幸好當初幫裏的其他大老願意協助他,雖然幫裏的財務崩盤,而走了一大半弟兄,但留下來的,才是真正忠於幫的好兄弟,大夥兒更立誓要幫他鏟除殺害已故幫主的老賊。
只不過,狡兔有三窟,老賊逃到國外不僅改名換姓,在同一個地方,他絕不會待得太久,以致每每他追查到老賊的下落,就如正月十六貼門神,遲了大半個月。
一個月前,他聽聞老狐狸回到臺灣準備重組幫派,本以為只是空穴來風的傳聞,不過,一大早他接獲線報,說老狐狸人在某公園內和一些小混混接頭,準備吸收那些小混混,組一個大幫派。
若是線報無誤,耆宿那老頭真的回到臺灣的話,見著老賊,他絕不會手下留情。
老賊多活了十二年?他父母親的仇延著了十二年未報,這個恨刻在他心上也長達十二年。
一個急轉彎,把車停下,下了車,他步行進公園內,
一身休閒服,一雙球鞋,他看起來就像是早起到公園慢跑的好青年。
銳眼掃過四周,視線最終定在位於他兩點鐘方向,那個滿頭白發正在打太極拳的老頭子。
老賊一受了傷,警覺的拉了一個小弟擋在他面前,其他的小混混似乎為了討好未來幫主,紛紛自動圍在老賊身外。
殺父仇人近在眼前,報仇的血液沸騰,在這種情形下,他管不了危不危險,立刻現身,逼近他們。
他手持雙槍,幾個連發,只傷到那些混混,卻沒傷到老賊一絲一毫,反倒是小混混們,每個人手中都有槍,他閃躲幾回,仍是被一顆沒長眼的子彈,打到右手腕上方。
“誰要是能取下他的人頭,我就拱他當幫主。”裏著一件厚厚的人向外套,耆宿按住手臂上的傷口,在幾名貼身保鑣的護送下,準備離去前,丟下這話。
這十多年來,他知道表承善仍沒放棄追殺他的念頭,他躲了十多年,驚覺自己老了,若是死前沒能當上一幫之主,那會是他耆宿這輩子最大的遺憾,再者,他再也不想東躲西閃的過日子。
誰知道這小子消息倒挺靈通的,他才現身,他馬上追殺過來。
聽到取下表承善的性命就能當幫主,幾個小混混當真拚了命的爭功勞,反正他們人多勢眾,對方只有一個人,要取他的命還不容易!
“少主!”
甫趕到的微力,見表承善受了傷,立即加入戰場,兩人合力把那些殺紅眼的小混混打得落花流水,微力旋即護送著表承善離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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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柔,這給你。”
“學長,你……為什麼要給我這個禮物?”看著一個包裝精美的小禮物,攤在學長黃柏青的掌心中,戚水柔納悶的問。
“今天是你的生日,你自己不記得嗎?”長相斯文,身材瘦高,戴著眼鏡的黃柏青,笑出一臉溫柔。
去年他們家搬到這附近,他發現了同校的她也住在這兒,她的乖巧柔順一如她的名,令他傾心迷醉。雖然在學校裏鮮少能碰到面,但每天下課後,他就等著和她一道步行回家,一起說說話,這會讓他的好心情延續到明天。
“今天……真的耶,我自己都忘了。”恍悟後,她輕笑。
她一心急著回家,運氣好的話,也許承善哥還沒出門,這樣她就可以和他說說話,能和承善哥聊聊天,會讓她的好心情延續到夢裏。
很可惜的是,泰半時候,她總是見不到他,因為他有很多事要忙。她想,今早他急著出門,一定是有重大的事,說不定忙到現在還沒能回家。
落寞的情緒忽地攀上心頭,他會記得今天是她的生日嗎?
“水柔,你在想什麼?”
“學長,對不起,我……我不能收這個禮物。”察覺自己恍神,水柔滿臉歉然。“謝謝你。”
“你收下嘛,這不是什麼貴重禮物,我想你表哥他應該不會生氣的。”
“承善哥他……”點點頭。“對,他不會生氣,”
戚水柔微笑著。承善哥從來不過問她在學校的事,當然也不會管誰送她東西這種小事。
她很少和同學提家裏的事,因為學長恰好住附近,難免好奇的問起她家的豪宅內,還住了哪些人?
剛開始她只說她和哥哥還有弟弟一起住,但學長發現她的哥哥和她不同姓,她只好說因為自己家在鄉下,來臺北讀書,借住在姑姑家,承善哥自然就成了她的表哥。
學長見她不願多說,也就不再多問。
“水柔,禮物你收下,這是我的一片心意。如果你覺得不妥,那麼,我們禮尚往來,你送我一個你親手做的袖珍屋。”
“學長,你怎麼知道我會做袖珍屋?”
“我聽妙如說的。”黃柏青乾笑著。“上星期我和她在一家餐廳巧遇,我們聊了一下,她隨口說的。”
“喔。”妙如是她最要好的同學。
“可以嗎?”黃柏青以期待的心情問著。
“嗄!?”
“你願意送我一個你親手做的袖珍屋嗎?”黃柏青一臉誠心誠意,要送給她的禮物還捧在掌心中。
水柔點點頭。“我怕我做得不好,你一定會笑我。”
她知道能住在這附近的都算是有錢人,他若想要袖珍屋,隨便花錢買一個,肯定比她做的精緻上好幾倍。
“我不會笑你的,我保證。”
“好,那我收下你的禮物,謝謝你。可是,袖珍屋我可能要好幾天才能做好。”
“沒關係,多久我都可以等。”
“嗯。呃……學長,我……我要進去了,再見。”
“水柔……沒事,再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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受了傷的表承善窩在床上,兩眼直盯著掛在墻面上,三十三寸的監視液晶螢幕。這是一套最先進的監視係統,只需按一下遙控器,畫面就可以任意切換到家裏任何一處他想監控的地點。
早上他受傷回來,在家裏他專屆的醫療室處理好傷口後,他就沒再出門。
他傷的不算重,可傷處正好在手腕上方,右腳踝也受了傷,走起路來還痛著,是以,今明兩天,他恐怕是出不了門了。
也好,今天正好是水柔的生日,他樂得留在家陪她。
手中的遙控器選定的是大門口的監視畫面,因為算一算時間,該是水柔下課回到家的時候。
盯著螢幕,表承善的眼神倏地瞇起。不意外地,那個斯文男子又陪著水柔回家。
平常這個時間,他待在家裏的機率不高,可只要他在,必定能看見這男子陪同水柔回家。
這男子的身分,微力已調查過,他父親開了間出版社,賺了點錢,去年才搬到這地方來。
就因他的家世背景單純,又恰好是水柔的學長,是以,他沒“警告”他不準接近水柔。
“又是這小子!他擺明瞭就是要追水柔小姐。”端了一杯水進來的微力,一看到螢幕上的畫面,露出一臉狠樣。“少主,要不要我去趕他走?”
“你把他趕走,以後誰護送水柔回家?”這是他的私心之一。
“我們幫裏隨便一個小弟都成。”
“等你找到一個像他這樣有君子風度的人再說。”
微力不以為然地道:“男生都嘛這樣,追女孩子的時候,都擺出一副君子風度,等追到手……”
“誰告訴過你,我允許他追水柔了?”黑眸散發一股凜冽,表承善冷冷的瞪了微力一眼。
微力大他十歲,除了身手矯健外,他在他身上找不到其他優點,難怪到現在都沒見過他交過一個固定的女朋友。
“少主,你是不是……呵呵……”微力走近床邊,笑得一臉暖味。
“你呵什麼呵,我受傷你很高興,是不?”眼神一掃,幾千噸的冰雪把還在呵呵亂笑的微力給瞬間覆蓋,成了急凍人。
“呃,不……不不不,不是啦!”微力結結巴巴,好不容易把問題拉回。“我、我是想說,你……呃,那個水柔小姐……和你……呃……”
“口渴嗎?喝口水吧!”瞪他一眼,順便好心的奉上手中的茶杯。
接過茶杯,微力不死心的再問:“少主,我……我只是想問你,啊你是不是要把水柔小姐收起來當自己的妻子?”
表承善乾笑兩聲,不嫌費事地再瞪他一眼。“我爸死前交代過你,要張羅我的婚事?”
用力搖頭。“沒有耶!”前幫主是遭刺殺意外身亡的,哪來得及交代遺言?
“那你管我這麼多做什麼?”關掉監視畫面,把遙控器丟在一旁。“我命令你派一個信任的人去耆宿那臥底,你現在馬上去找。”
“可是你的傷……”
“水柔回來了,她比你更會照顧我。”
“也對喔!”
從少主上了國中接任幫主之位後,除了叫他幫他寫作業那段期間,不斷地罰寫令他有一小點怨恨之外,其他的時候,他都對少主的英明,佩服的五體投地、心悅誠服。
首推就是揭穿耆宿的真面目,跌破一幹大老的眼鏡。
再來就是少主讀國二時,就懂得為自己找“童養媳”,水柔小姐乖順的令人窩心,少主連找妻子這種比吳剛伐桂還費神費力的事,十二年前就自己安排好了,真是令他欽佩不已。
當初他還納悶少主幹嘛自找麻煩,二少當時才五歲,還需要保母幫忙帶,少主竟然又要帶一個才斷奶不久的女娃回來——
恐怖的是這個女娃還是個斷掌女!
想到水柔小姐的斷掌命,微力冷不防地倒抽了一口氣。
雖然這十二年來大家都平平安安度過了,但有可能是水柔小姐和他們沒有真正的血緣關係,才克不到他們,萬一水柔小姐和少主結婚,成了夫妻,那,少主不知道會不會被克到……
微力突然擔心了起來。少主說過,在還沒幫前幫主報仇之前,他永遠是少主而不是弟兄們尊稱的幫主,而且他還記得少主也說過,等他當上幫主,他才會有結婚的打算。
這樣的話,少主暫時應該沒有被克死的危險才是。
“你這回發呆,會不會呆的太久了一點?”
不耐煩的音調衝進耳膜內,微力陡地回過神來,“呃,少主……”
“想到該找誰去臥底了!”
“不是,我在想水柔小姐她……”及時煞住話語,水柔小姐人那麼地善良、那麼地溫柔,他實在不忍心拿斷掌的事再傷她的心。“喔,她應該回來了,啊,那我就可以走了。”
“你可以再耍白癡久一點,沒關係,反正我躺在床上挺無聊的。”嘴裏這麼說著,表承善卻冷瞪微力一眼,還送了一團特大號的七月雪球給他。
他在跟他交代正事,以為他發呆是在思考正經事,沒想到他的腦神經衰弱到還走不出前一個話題。
“少主,我……我馬上去辦你交代的事。”微力惶惶然地滾出房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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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到客廳,聽到表承善人在家裏頭,水柔高興的歡顏還沒來得及展露,就聽到微力接著說他受傷的事,心頭一驚,水柔急匆匆上樓,也沒聽見微力在她身後問今晚的晚餐——
“……你上回做的奶油烤馬鈴薯很好吃,今天晚上可不可以……呃,算了,你忙,改天吧!”望著一閃而逝的身影,微力獨自在客廳自言自語。
通常晚餐時刻少主若在家,他也會和他們一道吃晚餐的,上回吃到水柔小姐親自做的奶油烤馬鈴薯,又香又好吃,害他一想、到就口水流個不停。
不過以方才水柔小姐視他為天地間無形之物來看,今晚恐怕是沒口福了!
唉,不知道集滿一缸的口水,能不能換來一盤奶油烤馬鈴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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踩著心急的腳步走進表承善的房間,一看到他手和腳都裏著一團紗布躺在床上,水柔擔憂的心情化成一片薄霧,輕罩水眸。
“承善哥,你受傷了。”
“這點小傷……沒什麼。”
若能親手將殺父仇人送進地府,要他斷手斷腳,他眉頭絕不皺一下。可是在膽小的水柔面前,他選擇閉口,他不想嚇她。
“你是不是又去火拚了?”
“哪來那麼多火可以拚?”咧了個大笑容,讓她安心。“我是故意受點小傷的,這樣,今晚我就可以在家陪你。”
他把藏在棉被下的禮物拿出來給她。“生日快樂,水柔。”
“承善哥,你記得我的生日……”抱著一隻大大的泰迪熊,水柔驚喜的笑開顏。“好大一隻泰迪熊,好可愛。”
“我有哪一年忘記了嗎?”他笑。“看看他的肚子,有我的簽名在上面,這只熊身價準翻了百倍。”
“真的有耶!”毛絨絨的肚子上,大刺刺的寫著“表承善”三個字,這個禮物對她而言,比珍珠鑽戒更珍貴。珍惜的把泰迪熊輕輕抱在懷中,水柔的心頭盈滿感動。“承善哥,謝謝你。”
“那我是不是也可以跟你要一個袖珍屋?”挑眉一笑,
“呃……”看向監視螢幕,她忽地了然,方才學長送她回來的情景,他一定都看到了。“我……”
“我和你開玩笑的,表妹!”
聽他這樣喊她,她心虛的低下頭去。
“承善哥,對不起……”忍不住偷覷他的臉色;發現他沒生氣,她才松了一口氣。“我是因為……”
“沒關係,這麼說對你比較好。”
“你……你沒生氣吧?”自小看人臉色生活的水柔,盡管十歲時就脫離了那個夢魘,可膽怯的個性,猶存在她嬌弱的身子內。
“水柔……”伸出沒有受傷的左手,拉著她纖細的手,他的掌心傳輸溫暖,直達她的心窩。“你很乖巧、很懂事,我怎麼會生你的氣呢?”
“承善哥——”掌心傳達的熱流,不但暖了她的心,也熨燙了她的雙頰。“謝謝你。”
“不要一直說謝謝,你也幫我不少忙。這些年來,多虧有你照顧志傑。”
嬌羞的紅雲浮在她臉上,膚白似雪的嬌顏上,彷若飄下了兩朵櫻紅,她美得如夢幻仙子,美得令他失神——
微力一直以為當年他收養她,是把她當成童養媳,日後順其自然地當他的妻子。其實當初他之所以收養她,只是不希望她繼續生活在那個地方,並沒有其他打算,他不幹涉她的大學生活,也是想讓她去尋求自己未來的幸福可是,愈想放手,心頭的情愫就滾動得更烈。
用力的握住她的手,一起生活愈久,他愈不想放開。
“承善哥,你的傷口是不是會痛?”凝眉,他握緊她手的力量,大到讓她產生痛意,她想,可能是他手上或腳上的傷讓他感到疼痛,他才會突然抓緊她的手。
意識到自己弄痛了她,立即松開手,他歉然笑道:“不是,我的傷口不痛。你上一整天的課,一定很累,先去休息,等會兒吳嫂會過來煮晚餐……
還是你希望吃蛋糕,我叫微力去訂,晚一點讓他拿過來。”
“不用訂,蛋糕我來做。”
“真的可以?”他居然不知道她多才多藝,又會做袖珍屋、又會做蛋糕,看來,他把她放逐的太過,撥太少時間陪她了。
這讓他開始擔心起,她真的會被別的男人追走。
點點頭,她笑的一臉甜蜜。“我會做。不過家裏材料不多,也許只能做水果口味。”
“等著吃的人,沒意見。”
定睛的望著她,她有追求未來幸福的權利,相對的,他當然也有追求她的權利。
“承善哥,你……你幹嘛這樣看我?”一雙深邃黑眸直瞅著她,瞅出她兩頰朵朵紅雲,翩翩起舞。
“沒有其他男人這樣看過你?”他反問。“如果有的話,記得告訴我,我會戳瞎他的眼睛。”
以為他是在開玩笑,她輕笑了一聲。
樓下傳來聲響,她道:“可能是吳嫂來了,我下去看看。”
“嗯。”
看著她抱著他送的禮物,一臉欣喜的離開,他似乎也感染到她的喜悅,他的心情頓時輕松不少——
沒能一槍斃了殺父仇人,反倒受了傷,一整天他的心情顯得沉重,一直到看到她回來,他才顯露出高興的神情。
水柔漂亮乖巧,和志傑又像親姊弟,十二年前她就是他們的家人,他照顧她,她也幫他照顧志傑,他想,沒有其他女人比水柔更適合當他的妻子。
也許他該探探她的心意,如果她願意,那麼,他們一輩子都會是一家人。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三章
拿出冰箱內剩餘的一片蛋糕裝在盤子裏,水柔端著蛋糕往樓上走。
承善哥鮮少會在午夜十二點前回到家,不過若是他在的話,現在這個時候,他應該還沒睡。
志傑讀夜校,回到家已十點多,送了她一份小禮物、吃過她親手做的蛋糕後便回房了,對她提到承善哥受傷一事置若罔聞,盡管兩兄弟的房間僅隔十來步的距離,志傑也不願去看承善哥。
水柔忍不住輕嘆。
想到他們兩兄弟同住一個屋簷下,卻一句話也說不上,兄弟間冷冷淡淡的,她夾在中間,卻想不出好法子幫他們。
晚餐後,她和微力在承善哥的房間內,切蛋糕前許的願之一,就是希望他們兩兄弟之間的心結能化解——
也許她許的願還未上達天庭,老天爺還沒能幫她實現心願,沒關係,她會等,等到他們兩兄弟握手言笑那天,到時,她再親手做一個大蛋糕慶祝。
她想,今天除了他們三人之外,最高興的就屬微力,今晚的蛋糕,微力一個人就吃了一大半,又問她明天還會不會有蛋糕吃。
想著,笑著,她人也來到樓上。
走到承善哥的房門前,見他房門下透出亮光,一定是他還沒睡,敲門後,她端著蛋糕進入。
“承善哥,你都受了傷,還在打電腦。”
斜躺在床上的表承善,手提電腦放在床上,一雙眼緊盯著電腦螢幕。見她進來,他露出一臉疲憊的笑。
“閒著沒事,我在看一些報表。”
幫裏的一些事務全由電腦連線操控,今天,他仔細評量過後,收購了五家夜店,預估半年內,就會有上億元的進帳。
這十二年來,靠著他這顆金頭腦的運算,不但補足了幫裏被耆宿盜走的那一大筆金錢,他表承善執掌的尊龍幫,還成為亞洲財力最雄厚的幫派。
為了盡快專心執掌尊龍幫,在揭露耆宿的狐狸尾巴後,他不再隱藏自己優秀的一面,國二跳級考上高中,讀高二時考上大學,大學畢業後通過喬治亞理工學院的資格考,再攻讀博士學位。
為了志傑、為了水柔、為了當年沒有背棄尊龍幫的一群大老和弟兄,他選擇立足臺灣,不願客居他鄉。
“我留了一塊蛋糕給你當宵夜。”端上前,見他皺起眉頭,她的腳步忽地躊躇。“還是你想吃面?那我去煮。”
她怎沒想到,晚餐後他才吃過蛋糕,宵夜又是蛋糕,肯定會覺得膩。
“水柔,不用忙,我不想吃。”用力眨一下眼,也許是受傷的緣故,今天他感覺特別累。“我只想喝水。”
說著,他吃力的想端起放在床邊的那杯水。
“我來。”
放下蛋糕,水柔把水杯端給他,碰觸到他的手,感覺到異於正常體溫的熨燙,讓她驚愕之餘,纖細的手下意識地摸上他的額頭。
“承善哥,你在發燒,全身也在發燙。”摸摸他的額、他的臉、他的脖子,驚慌的神情,表現在她的臉上。
“真的嗎?”他模著自己的額頭,苦笑。“難怪我覺得頭暈,人也沒什麼精神。”
找來耳溫槍,插入他耳內一量。“四十一度!?怎麼辦?我……我打電話請秦醫生過來。”
秦醫生是他的專屬醫生。
慌張的拿起話筒想打電話,他熨燙的手,輕覆上她慌張發抖的手。
“不用打電話。早上秦醫生離開前,有給我退燒藥。”他指著桌子下方。“在第二個抽屜裏。”
“我來拿。”彎身,她忙不迭地打開抽屜,把退燒藥拿出,
把水給他,喂他吃過退燒藥,她仍是一臉不放心的擔憂神情。
“承善哥,你現在覺得怎麼樣?”
“我現在覺得精神百倍、體力十足,單手扛起一輛5.5噸的貨車,絕對不成問題。”他無力的一笑。
“我擔心死了,你還有心情開玩笑。”
“你不用太過擔心,現在吃了藥,等一會兒就會退燒。”
她不放心,頻頻摸著他的額頭。“怎麼還是那麼燙?”
“你以為秦醫生給我的退燒藥是仙丹靈藥?”把她的手從他的額上拉下來。“別擔心,我會沒事的。”
一整天沒合眼休息,熬到現在又發高燒,他整個人暈暈然,但她來到他身邊,讓他捨不得合眼,他想多看看她——她眼裏充滿焦急,他知道那是因為她太在乎他,這個認知,讓他即使發燒、傷口隱隱作痛,還是很愉悅。
“對了,我去樓下拿冰枕。”
臨下樓前,見他還坐著,兩道細眉擔憂的靠攏。“承善哥,你別坐著,躺下休息。”
她的手枕在他肩後,輕輕地扶他躺下,彎身的動作讓她胸前春光在他眼前坦露,半露的雪白雙峰,淡雅的香氣,令暈然的他多了一股微醺的感覺——
順著他迷離的視線往下看,發現自己穿的寬大圓領T恤,衣領敞露,下意識地抓緊領口,她兩頰羞紅的退離,轉身下樓去拿冰枕。
白色的身影跑離,他試著伸手想握住她的手,卻撲了個空
迷離的視線,渙散的焦距,在她步出房門前,她的纖細背影,層層疊疊,幻化成許多他抓不到的身影……
沉重的眼皮再也不聽使喚地合上,他帶著那抹纖細身影一同進入夢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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拿了冰枕上樓來,才發現他睡著了。
輕輕地把冰枕塞在他後腦勺下,她又摸摸他的額頭,燒退了些,但還是有點燙,再拿耳溫槍來量,三十九度。
彎著身子,發現自己領口又敞露,下意識地抓緊領口,看他睡得沉,她不禁啞然失笑自己的動作。
承善哥總把自己當成神力超人,從早忙到晚,有時候忙到淩晨三點還沒睡,能看他好好睡一覺,她很高興。
她仍是不敢懈怠地頻頻幫他量體溫,怕高燒會致使他傷口疼痛加劇,也可能是傷口發炎,才發燒的。
總之,在他燒沒退之前,她要一直守在他床邊。
好半晌後,汗珠從他額上湧出,她拿來溫毛巾幫他擦拭,細心的照顧他。
燒完全退後,她仍不甚放心,怕到半夜他又突然再發燒。
靜靜坐在床上,靜靜看著他,她的手像機械似地,每隔六十秒就摸一次他的額頭——
她想起在她讀國一時,有一天晚上她也是發燒,承善哥就像現在的她一樣,一直守在旁邊不敢離開,他一面熬夜讀書,一面規畫幫裏事務,一面照顧她而整晚都沒睡……
對她而言,承善哥和志傑是這個世上她最親的人,承善哥又比志傑讓她多了一份依靠、多了一份安定感,她沒有辦法想像失去承善哥的日子,該如何過下去。
手心再度貼上他的額頭。雖然她不嫌累,可是她的身子已撐不住,不久後她倒在他身旁,眼皮沉重,卻還不忘再摸摸他的額頭。
額上的溫度不燙,讓她安心的微笑,眼皮一不小心又合上,她趕緊張開,告訴自己她還不能睡,萬一睡著後,他又突然發燒那怎麼辦……
慢慢地,眼皮一張一合,一合一張……當她的手心從他的額頭無力的滑至他臉上,眼睫徐徐地交合,再也無力張開。
躺在他身邊,今晚,有他均勻的呼吸聲,伴著她入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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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裏,表承善醒來,驚覺有一隻手放在他臉上,訝然一看,原來是水柔躺在他身邊。
他猜,她大概是照顧他,太累,所以睡著了。
沒移開她的手,他喜歡她摸著他的臉這個動作,那是一種無言的親密。
側過頭看她,賽雪的肌膚如美玉般無一點瑕疵,美麗的小臉,嫩白的像是用鮮奶灌飽的。
她的一雙彎翹睫毛,如沉睡的黑鳳蝶,恬靜的收起雙翅,靜靜地佇立,彷佛在等待清晨第一道曙光降臨,張啟飛翔。
定睛的望著她,深邃黑眸裏流泄出一股溫柔。
當年的小女孩,如今真的長大了,以前都是他在照顧她,現在,換她照顧起他來。
她大到讓他無法再將她當成妹妹看待,那飽滿的櫻唇,性感的令人控制不了想一親芳澤的欲望:寬大T恤罩住的,是小女人曼妙的身軀——
欲火在他體內喧騰,他只好閉上眼,深呼吸,他該控制住這來得太急的感覺。
輕輕地拉開她的手,他自認輕得不能再輕的動作,還是把她吵醒了。
蘇醒的黑風蝶,揮動著美麗的雙翅,沉睡的睡美人從夢中蘇醒,他的俊臉映入一雙翦水秋眸裏,倏地,水眸瞠視,快如閃電的舉動,將她的手送到他前額。
不燙。“還好,沒發燒了。”她的頭枕在他肩上,大大的松了一口氣。
再度合眼,挪了個舒服的姿勢想繼續入睡,不經意地對上他睜開的眼,忽地又察覺到自己躺在他的臂彎中——
“承善哥,對不起,我不小心壓到你的手。”羞怯怯地移開視線,想挪開身子,但他的手臂卻快她一步,將她的細腰,牢牢的圈住。
“我的左手沒有受傷,它不介意你的重量。”
聞言,水眸輕抬,對上他充滿男人情意的黑瞳,一瞬間,朵朵紅雲,翩翩起舞,緩緩地降至她的兩頰上,堆起羞窘的代表色。
她不是沒有在他臂彎中睡著過,十歲那年,他把她從黑色洪流中解救出來,給她一個比正常人還優渥的生活,但十年黑漫漫的日子,早已在她小小心靈上留下陰影。
剛到他家的前半年,她常常安靜的一個人窩在角落不說話。
那時,清明過後不久,後院的桑椹樹—上桑椹果結實累累,她一個人鑽進了枝葉茂密、枝幹短小的桑椹樹下,蹲在那裏,安安靜靜地摘採著紅到發紫的桑椹果,邊摘邊吃著,非但讓整個手都沾染了桑椹果的紫色汁液,毛毛蟲還掉進她上衣的後領,造成接觸性的過敏反應,皮膚劇癢的讓她難受地大哭。
看過醫生,挨了一針,她的哭聲未歇,他把她抱在懷中輕哄,還摘來了綠色未成熟的桑椹果擠小汁液,幫她把手上沾染的紫色汁液,細心的去除。
那晚,她在他臂彎中入睡,而今晚,一樣偎在他的臂彎中,感覺卻截然不同——
他的手臂比當年更長、更粗壯,寬闊的胸膛散發著男性的剛強,而她也不再是當年的小女孩,至少她已經懂得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
“承善哥,你……你有沒有覺……覺得哪裏不舒服?”對上他灼熱的目光,她並不害怕,有的僅是濃濃的嬌羞溢滿胸臆間。
“我想喝水。”
低啞的聲音竄出,他眼裏的濃烈情愫,鎖定在她身上,
小女人的香甜氣味在他鼻端搔弄著,淡淡的香味擴散成一張透明的網,把他裹住,他像是走進了一場迷霧中,眼裏所看得見及看得清楚的,只有她“那,我幫……幫你倒水……”她試著想起身,無奈腰際上的那只手,像鎖定所有物一般,牢牢固著她不放。“承善哥,你……你的手……”
她想叫他松開手,好讓她去倒茶來,可唇才張啟,她的嘴就被封鎖,被他灼熱的唇給牢牢封鎖——
水眸驚詫愕張,狂烈的心跳聲陡地令她意識到他在吻她的事實……
粗喘的氣息噴拂在她臉上,噴出一朵朵嬌羞紅雲,熨貼在她臉上、耳上、頸項間……
這一夜,他的額頭沒有再發燙,滾燙的是,兩人之間埋藏已久的情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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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在豪宅內另一棟樓的微力,一大早就過來主屋這邊,想看看表承善的傷勢,順便也來吃一下水柔小姐準備的早餐。
不是他愛批評,幫他們煮飯的阿婆,一天三餐不是菜瓜就是瓠瓜,要不,就是南瓜和冬瓜互換,每天吃瓜,吃得他們幾個當隨從的單身弟兄唉唉叫,可是阿婆還是無動於衷,偶爾只會換煮苦瓜和大黃瓜,聊表心意。
主屋這邊吃的可就不同,煮飯的吳嫂會每天換不同菜色,而且早餐通常是水柔小姐親自做的,不要說什麼,光是想到美人兒做的菜就覺得好吃,不像阿婆一臉皺巴巴,每天只會煮瓜。
“二少,你這麼早就要出門,你吃早餐了嗎?”微力一進門,正巧碰到要出門的表志傑。
他知道二少和少主的關係有點僵,不過二少也算是他看著長大的,二少對他並不壞。
“沒有。”表志傑淡淡回應一聲,人就走了。
對於二少堅持要自食其力,少主沒反對,他這個下屬也不好說什麼。
上樓之前,先繞到餐廳,想跟水柔小姐打招呼,餐廳內沒人讓他一陣錯愕,餐桌上沒有早餐,更令他的心情蕩到穀底,好失望呀!
也許昨天晚上水柔小姐在照顧少主,太累了,所以今天起不來。
“啊,對了!昨天晚上的蛋糕不知道還有沒有……”
自言自語的說著,手已經拉開冰箱,視線上上下下搜尋了幾回,只見到一小撮的奶油掉在白色分隔架上,連裝蛋糕的盤子都沒見到。
沒有早餐、沒有蛋糕,可是少主的傷勢還是得關心。
衝上樓,怕少主還在睡,沒敲門,他輕輕地將門推開——
啊,蛋糕……在桌上……
啊,早餐……在床上……
“啊--”
震,驚的大喊,三分之二的理智回籠,微力才想到他方才想錯了。
正確的說法是——煮早餐的女人,躺在床上。
啊,怎麼會這樣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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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上午,水柔都窩在自己的房間裏,沒去上課,也不敢走出房門一步。
一早,被微力撞見她睡在承善哥的臂彎中,她雙頰紅似火,羞的低頭跑下樓。雖然她和承善哥只是接吻,沒做其他事,但微力的驚喊聲,著實令她羞的無地自容。
緊緊抱著承善哥昨天送給她的生日禮物——簽上承善哥名字的泰迪熊,就如承善哥一樣,讓她有種安全感。
心中的悸動猶存,盡管她一再告訴自己,昨晚承善哥吻她,並不代表什麼,那就像小時候她考試拿了獎狀回來,偶爾他會高興的抱起她,在她額上親吻一下……
可是,昨晚他吻的是她的嘴,不是額頭……
指腹輕輕地在唇上滑移,想到他的唇貼上的那一刻……心,猶殘存著喜悅的微顫。
昨晚承善哥和她說了些什麼,當時她腦內一片空白,什麼都記不起來,只知道後來她還是繼續窩在他的臂彎中,安穩入睡。
嬌羞的微笑在她唇角邊泛起,她偷偷地認定昨晚那個吻,是她這輩子唯一的初吻。
叩——叩——叩——
一陣敲門聲傳來,嚇跑她的迷情思緒。
把泰迪熊放回椅子上,她頭低低地開了門。“吳嫂,是你啊。”
“水柔小姐,午餐煮好了,你出來吃。”
“喔,好。”
“少主的午餐還沒端上去,可不可以麻煩你幫我端去給少主吃,我趕著回家一趙。”吳嫂一邊解下圍裙,一邊帶著歉意說道。
看吳嫂似乎有急事要趕著回家,水柔點點頭。“好,午餐我端上去就可以了。”
“水柔小姐,謝謝你,那我先走了。”
吳嫂匆匆忙忙地離開,水柔進到廚房去端午餐,想到微力還在承善哥的房內,面對他,她難免覺得尷尬,可是承善哥還是得吃午餐……
今天不面對微力,明天、後天還不是會打照面——
深吸了一口氣,水柔端著午餐,往樓上走。
上了樓,走向承善哥的房間,還未進入房內,她就聽到微力和承善哥在對話。
放慢了前進的腳步,往前再走一步、兩步……漸漸地,她聽清楚他們的對話內容,
“……不,我也覺得水柔小姐將來一定會是一個賢妻良母,她什麼都好,就……就是命硬了點。少主,你可不比一般人,整個幫派需要靠你來領導,再說,你父母親的仇也還沒報。”
“微力,你不覺得你最近愈來愈羅嗦?”
“少主,我都是為你和我們尊龍幫著想。”
“我有說我要結婚了嗎?”
“你說過,等你報了仇,你就會結婚,而且……而且昨晚你不是已經和水柔小姐睡……睡在一起。”
“難道睡在一起,就一定要結婚?那你和其他小弟睡過不知道幾回了,是不是你們也有結婚的打算?”
“這……這是不一樣的情形。”
“十二點過了,我要吃午餐。”表承善的聲音聽起來顯得有些不耐煩。
一整個上午這家夥就在房內和他“討論”這件事,繞來繞去,還是著墨在水柔手掌心那一條感情線與智慧線合而為一的線條。
他從不相信少了一條掌心絞,就能克死誰,如果真那麼靈的話,布希也不用費心派遣軍隊去捉拿恐怖分子的首腦,只需要找個斷掌大美女去“和親”,不就了了心願。
“少主,你真的要好好考慮,找一個好老婆,雖然是一件很困難的事,但你千萬要想清楚,水柔小姐的斷掌,真的會克……克死人的,你也知道當。
年她的家人就是被她克……”
表承善眼一瞪,十萬只冷箭咻咻的朝微力射去。
“好,我不說,我去端午餐。”
噤聲,微力出了房門,不到兩秒鐘又蜇回。
“這吳嫂也真是的,沒把午餐端進來就算了,竟然還放在房門外的地上。不過,說真的,吳嫂煮的看起來就好吃多了……”
午餐放在房門外的地上!?難道是……
眼一凜,表承善怒吼著:“你這個笨蛋!午餐是水柔端上來的,不是吳嫂!”
如果是吳嫂端上來的,怎麼可能把午餐放在地上,他想,一定是水柔,方才她一定聽到微力說的那些話,所以放下午餐,傷心的跑走了。
“真的嗎?那、那她有沒有聽到我說的那些話?”
還問!真是笨!
“去看看她在不在房裏,把她找來,我有話和她說。”
“那,如果她不在房裏……”
“找到她!”表承善厲聲喝道:“如果她出了什麼事,我就把你的手打成斷掌。”
微力真的被表承善的震怒給嚇到了。少主是道上有名的笑面虎,除了討論耆老賊的事,他會不茍言笑之外,鮮少見他如此震怒——
“我、我馬上去找水柔小姐!”
他還是趕緊找來水柔小姐,免得他的手真的變成“真斷掌”。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四章
獨自一個人奔離豪宅,不知走了多久,戚水柔來到後山坡,淚眼汪汪的她,心裏好難過。
是她過得太幸福了,忘了自己是斷掌命,還妄想當承善哥的妻子。
她不怪微力那麼說,倒是微力的話提醒她,她不能去害承善哥。
蹲下身子,她傷心的哭著。
她害死自己的父母親還有奶奶,甚至也害死了大伯父,童年時親人一一離去的夢魘,一樁樁壓她心頭。
伸出自己的右手,掌心裏,她的感情線和智慧線,重疊成一條延長她痛苦的紋路,她討厭自己的手心。
不管她用紅筆、藍筆、黑筆畫過幾萬次,水洗過後,她的手掌心上,還是只有兩條線。
盡管承善哥對她說過,斷掌克親人,只是一種古代人的迷信,可是她的親人全死了,卻是不爭的事實。
輕聲啜泣,她不可以害承善哥,微力說得對,現在是因為承善哥他們和她非親非故,所以才幹安無事,若是她真的……真的嫁給承善哥,那……
不!她不想克夫,不想害承善哥!
為求承善哥平安無事,甚至,她也不可以喜歡承善哥。
咬著下唇,淚又落了一滴。
“我不可以喜歡承善哥……不可以……”
低垂著頭,她摘了一片腳邊的瓶爾小草,心形的葉片落在掌心,讓她想起在她讀國三時,承善哥怕她整天關在房裏讀書,升學壓力太大,特地抽空帶她和志傑去爬山。
那時,她好高興,因為平常承善哥除了自己的課業外,就是忙著幫裏的事,一心掛兩頭,能和他起吃一頓飯都不容易了,更遑論一起出遊。
到了山上,當時才讀國小五年級的志傑,雀躍地在石梯上蹦蹦跳跳,她跟在他們兩兄弟身後,吃力的尾隨著——突然,有一隻蛇鑽過她腳邊,咬了她一下,她痛得跌在地上大哭……
跟在他們身後保護他們的微力,見狀,立刻打電話叫救護車,回過頭來的承善哥,安撫她之餘,發現一旁有瓶爾小草,立刻抓了一把咀嚼,把草渣吐出,敷在她傷口上,還摘了一片瓶爾小草的心形葉片,放在她的掌心中,細聲的安慰還在哭泣的她。
她記得那時候,承善哥說:
“水柔別哭,那條蛇不是故意要咬你的,它鬥定是希望你蹲下身來,看看這些心形的瓶爾小草。你知道嗎?一般的瓶爾小草都是狹葉的,很少人看過心形的瓶爾小草,這代表水柔很幸運,今天你被蛇咬了一口,以後老天爺一定會補償你,送給你十個很愛、很愛你的丈夫,兩人同心,就像這心形的瓶爾小草一樣。
明知道承善哥只是安慰她,可那些話對當時讀國三,心頭滿是少女情懷詩意的她,有用極了。聽完後,她破涕為笑。
拉回思緒,她苦笑著,凝視掌心中的心形瓶爾小草,她不敢奢求老天爺賞她一個很愛、很愛她的丈夫。
斷掌本是命,她不想害任何人,這輩子,她只求永遠留在承善哥身邊。
輕輕地吹落手心中的葉片,傷心不再,能一輩子當承善哥的妹妹,她夫復何求?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突然想到自己沒說一聲的跑出來,萬一承善哥找不到她,肯定會心急。
想起身趕緊回家,卻因蹲太久,兩腳發麻,反倒跌了一下。
“水柔,你怎麼會在這兒?”
熟悉的聲音響起,抬眼一看,赫然發現她的學長黃柏青,不知何時來到她面前。
“學長,我……”想起身,又跌了一跤。
“我扶你,小心。”黃柏青上前扶起她,心疼她跌倒之餘,臉上露出欣悅的笑容。“你是來找我的嗎?你怎麼知道我家就在這裏?”
“你家?我不知道學長你家在哪裏?”水柔一臉疑惑。
黃柏青指著前方不遠處的那棟房子。“我家就在那裏,我以為你是來找我的。”
“喔。呃,不是,我……我是到處走走,不知不覺就走到這裏來。”
“是這樣呀,我們真有緣,從學校回來時,偶爾我會到這裏走走,沒想到今天能遇到你。”黃柏青顯得很開心。“對了,你今天沒去上課,是家裏有事,還是你身體不舒服?”
“是我哥受傷,我留在家裏照顧他……”說著,抬眼遠望,天邊橘紅的夕陽餘暉,提醒她天色不早了。“我該回家了。”
“水柔,等等,我騎了腳踏車過來,我載你回家。”
“這……”猶豫了一會兒,突然發現自己忘了來時路,不確定該走哪一條路回家。“好,學長,謝謝你。”
牽來腳踏車,黃柏青體貼的等她坐好後,才踩動腳踏板。
“水柔,昨天我送你的生日禮物,你……喜歡嗎?”邊騎著腳踏車,黃柏青滿心期待她給的答案。
“呃……”坐在後面的水柔,心虛的低著頭。“學長,對不起,因為昨天我回家後,一直在照顧我哥,所以……對不起,我還沒拆開你送的禮物,對不起……”
細聲的話語中,充滿歉意。
也許只要一句輕描淡寫的“喜歡”就可以帶過這話題,但她不想說謊,還是誠實告訴他。
“這樣啊,沒關係的。”聽出她的歉意,他反倒因為自己問了這個問題,讓她尷尬,而感到抱歉。“你哥怎麼受傷的?傷得很嚴重嗎?”
不希望她為這事衍生濃濃的歉疚,他立刻換了個話題。
“我哥他……他的傷……”這個話題再度問倒她。她怎麼能告訴他,承善哥是受了槍傷,一般人聽了,都會嚇到吧。
在水柔猶豫著該怎麼回答這問題時,腳踏車的速度,由慢漸漸趨於停滯不前的狀態。
“學長,車子壞了嗎?”
“不是。水柔,前面那個拄著拐杖的人,該……該不會就是你表哥吧?”
跳下車,水柔的視線往前方看去,一個右手和右腳都裏著一團紗布的高大男子,杵在路中央,定定的望向他們——
那不就是……
“承……承善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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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以為你被綁架了!”
拄著拐杖,杵在路中央的表承善,見到他們走近,劈頭,夾帶嘲諷的話語如一陣焚風,拂過水柔臉上。
愣了三秒,水柔一頭霧水,不懂他為何這麼說。
“微力說你不在房裏,我以為有人潛進我們家,把你綁走了,害我好擔心。”表承善說話的同時,兩道銳利視線投射在黃柏青身上。
對上兩道銳利視線,黃柏青不自覺地牽著腳踏車退了一步。水柔的表哥明明面帶笑容,可他卻感到有一股殺氣,如千軍萬馬般朝他奔來。
他沒看過水柔的表哥,卻聽過水柔談過幾回,他總以為她表哥該是個性很好的好好先生,但眼前所見,和他預想中的截然不同。
水柔的表哥,高大精壯,雖面帶笑容,可渾身散發著王者的霸氣……連他這個大男人看了,都莫名產生畏怯。
腳踏車的輪子,又往後轉動了半圈。
“原來你是去找他……”
視線從水柔身上再度移到黃柏青身上,笑紋加深,審視的銳利光芒同時也加倍。
他對眼前這個黃柏青當然不陌生,他沒讓微力出面阻止黃柏青接近水柔,是因為相信黃柏青的人品。
只不過,當他一整個下午擔心水柔是不是聽見微力和他的對話,因而傷心跑出去,急忙奔走尋找水柔之際,卻發現他們兩人悠閒的共乘一輛腳踏車,在夕陽映照下,有說有笑……
當下,他的擔憂指數瞬間轉為零,不過憤怒指數卻以十倍數地狂升。
但他這個人有個優點,EQ指數永遠在水準之上,不管他有多憤怒,他都不會吝於付出他的笑容。
“承善哥,我……我不是去找學長,我……”
“呃,水柔和我……我們只是在後山那邊巧……巧遇。”握著腳踏車把手的手心直冒汗,黃柏青甚至也不敢直視那對銳利黑眸。“我……我先回去了,再見。”
“謝謝你送水柔回來,到我們家坐坐,喝杯茶再走。”淡然的語氣自表承善口中逸出。
“不,不用了,我……我改天再拜訪,再、再見。”拎起腳踏車,換了個方向,黃柏青像是一隻受了驚嚇的珠頸斑鳩,忙不迭地震翅飛走。
黃柏青離開後不久,微力開車趕到。
“水柔小姐,你在這兒,我以為你失蹤了。”見表承善找到了水柔,微力大大的松了一口氣。人找到就好了,否則他真的會被少主砍成斷掌。
“對不起,我……我只是出來走走。”見他們急著找她,水柔的心裏著實過意不去。“承善哥……”
“上車吧,你沒事就好。”
坐上車後,表示善累得閉上眼休息,不想多說什麼,坐在一旁的水柔想道歉,見他合眼休息,不敢打擾他。
她覺得今天承善哥對學長的態度,特別不友善,平日的承善哥不會這樣的……偷偷看了他幾眼,發覺承善哥的眉頭深鎖,似乎在忍痛。
“承善哥,你覺得不舒服嗎?”問話的當兒,下意識地將手探上他的額頭,燙手的高溫,令她,驚呼。“承善哥,你又發燒了。”
“少主又發燒了?”開車的微力慢下車速,回頭看了一眼。“一定是急著找你,傷口又發炎才會發燒。”
“微力,快送承善哥到醫院去。”水眸裏漾滿擔心和自責,水柔拉緊他的手,急的快哭了。“承善哥,對不起,我不該自己跑出來,害你為了找我,傷口又發炎,你很痛嗎?”
表承善虛弱一笑。“我沒事,不用擔心我。”
其實剛才站在路中央,他已經覺得整個人昏沉沉,是因為看見水柔讓別的男人載,怒氣陡升,是怒火支撐著意志力。此刻身體放鬆,他覺得自己隨時都會有昏過去的可能。
“我跟少主說叫他不要出門,可是沒找到你他不放心……”微力邊開車邊喃喃的念著:“少主這樣自己一個人出門很危險,還好沒遇到耆宿那老賊,否則少主恐怕已經被殺死了——”
聽到微力這麼說,水柔心裏的自責更深。
“承善哥,對不起……”
“不是你的錯……”勉強擠出一抹虛弱的笑容,話語甫落,表承善便昏了過去。
“承善哥——”水柔嚇得抱住他。“微力,快點,承善哥昏過去了。”
“少主——”回頭看了一眼,不敢分心,微力把油門踩到底,車速一路狂飆至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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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在月光照耀下,水柔一個人站在紫藍色的百於蓮花前,直立高聳的花莖高及她的胸前,已綻放開由數十朵小花結成的花球,美的令人不舍移開目光。
水柔癡癡地望著紫藍色的筒狀小花,想起當初買這盆百子蓮花時,賣花的老闆娘告訴她,這花名為“百子”,就是象徵著戀人的愛情結晶綿延不絕,所以百子蓮花又名愛情花。
雙手小心翼翼地輕捧著美麗的花團,愛情花開得好美,可是她的愛情……還沒來得及綻放,轉眼就要凋零……
承善哥在醫院住了一個星期,總算康復出院,除了傷口還需再擦幾回藥外,其他沒什麼大礙。
經過這一回,她嚇壞了,也告訴自己,不管日後再有什麼傷心事,她都不可以一聲不吭的擅自跑離家,免得承善哥又找她找得焦急。
在承善哥住院的這段期間,微力私底下向她道過歉,她不怪微力,她知道他是為了承善哥好,才會說那樣的話——
心口幽幽,她試著要當承善哥一輩子的好妹妹,可是已經發芽的愛情,經過他的熱吻滋潤,萌生的更茁壯……她想收回愛情的種子,已嫌太遲。
“水柔,這麼晚了,你怎麼還沒睡?”
低嘎的嗓音自身後傳來,嚇得轉身之際,一朵紫藍色的筒狀小花,被她不小心扯落。
輕呼了一聲,心疼那朵小花還未綻放最完美的姿態,就已殞落之餘,凝視著落至地上的小花,她彷佛看見自己的愛情,一同殞墜。
“水柔。”
跨過白色的矮籬笆,傷勢痊癒大半的表承善,瞬間來到她面前。
“這是什麼花?很奇特。”看到她身後那株直挺挺的花,他好奇的問。
“是愛情花……不,它是百子蓮花。”
羞怯怯地低著頭,情愫在她心間暈染開來,他逼近的氣息,將她整個人包裹住,她逃離不了這場愛情迷霧。
“你睡不著來看花?”
低眼,視線落至她發頂,他才赫然發覺不知從何時起,她常在他面前低著頭,以往她總會仰頭仰得高高的,問他一些她很好奇的事,但現在……
“水柔,抬起頭來。”說著,他直接用掌心托高她的下巴,讓她水汪汪的大眼,和他相望。
一對上她的臉,那柔美的神情令他迷醉,臉龐的嬌羞加深,小女人的柔美在她身上展露。
“水柔……”
習慣性地拉著她的手,在要將她的手握緊之際,她卻突然抽回手,將手握緊掄成拳狀,好似掌心裏藏了什麼不能給他看的東西。
見她眉頭細細深鎖,他陡地又聯想到——
“我都忘了你已經長大,還一直把你當小女孩,想要牽你的手——”大大的笑容在他俊臉上泛開,心頭卻彷佛有把利刃劃過。“我是不是應該把這個權利交給你的那位學長?”
他想,也許她已經把“牽手”的權利,簽給了那個人,連他這個“經紀人”都不用告知。
“……”對上他的笑容,她一頭霧水,他們的“家務事”和學長有什麼關係?
“你喜歡他?”挑明瞭問。他自認自己是個明理人,如果水柔喜歡那個家夥,他會……
放手?成全?祝福?
去他的鬼!
他千百個不願意把她讓給別的男人,可若是她真的喜歡那個家夥比喜歡他多一兆倍,也許他會重新衡量她未來的幸福。
“學長嗎?他人很好……”
她才開口說那個家夥好,他就覺得心頭上的那把利刃,猛刺著他的心,濃墨雙眉緊蹙,他打斷她的話。
“你喜歡他,比喜歡我多?”他才不想聽她說別的男人的好,他要知道的是準在她心上的位置佔去大半。
“沒有。”
她毫不遲疑的道出堅定答案的同時,他嘴角的笑容得意地揚起。
“如果我要你一輩子都陪在我身邊,你願意嗎?”摸著她烏黑的秀發,試探性的問。
仰首,凝視著他的黑眸,她嘴角的微笑,慢慢地擴張開來。
願意,願意,願意,她願意。
這是她心底衷心所希望的,她怎會不願意呢?
輕輕地點頭,這個承諾她給得起,也非常樂意給。
甜美的笑容映進他黑眸底,一掃他心頭的陰霾。拉起她的手,他再問:
“不怨我?”
“不怨。”
“那麼,等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他有把握到那時候,這世上沒有耆宿這個人的存在。
替雙親報了仇,也該是他成家的時候。
“結……結婚……”抽回手,水眸灌進千噸重的憂愁。
這輩子“結婚”這樁人生大事,要降臨在她身上,恐怕是遙遙無期。
“你不願意嫁給我?”失望的雲霧,瞬間籠罩他心頭。
水眸幽幽地和他相望,攤開掌心,舉高,在月光的映照下,斷掌的紋路清晰可見。
托住她的手背,他了然。“那天你的確聽到微力的話,所以你才會一聲不吭地跑出去?”
那天,他本來是這麼認為的,可找到她時,她卻是和她那個學長共乘腳踏車回來,令他不得不做其他聯想。雖然她說過不是那麼一回事,可他不願多聽她的解釋。
水眸低掩,她默認。
“對不起,我還以為你是跑出去找人。”
“不,承善哥,是我該說對不起,我不該擅自跑出去,害你為了找我,傷口又發炎……”想到他發燒昏過去的情景,她真的嚇到了。“我保證以後絕不會亂跑。”
張開雙臂把她輕輕地摟進懷中,他心疼地道:“傻瓜,你沒有錯,都是微力亂說話。”
“微力沒有說錯,我……我不可以嫁給你,否則你會……”偎在他懷中,她小聲說著。“你會……”
“我會死?”他說出她不敢說的話。
他的話一出,纖細的手立刻伸高捂住他的嘴,害怕擔憂的神情,佔據她整張臉。
握著她的手,他在她的掌心中吻了一下。“我不相信人的性命,會受一條掌紋的控制。如果我害怕,當初我就不會把你帶回來。”她當然知道他不信,可是,她信,因為她的親人全都離她遠去了——
指腹撫平她眉心間的憂愁,他堅定的道:“這輩子,我要牽著你的手,永遠都不放。”
“承善哥……”水眸凝淚,遇上他,是她這輩子最幸運的事。
“水柔,答應我,我們一輩子都不要分開。”
點頭,晶瑩剔透的淚珠滑下臉龐。“承善哥,我答應你。”
摟緊纖弱的嬌軀,低首,在月光的映照下,剛灼的熱唇和粉嫩的瑰紅水辦,纏綿貼合。
晚風輕拂過,愛情花團隨風搖曳。狂烈的心跳聲、相合的唇辦,如磁鐵相吸,一吸上便難分難舍。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五章
下課回到家後,水柔一直窩在房內,專注的做著袖珍屋。昨天她把要送給學長的小書房袖珍屋做好了,今天開始,她要全心全意的把他們住的這棟豪宅,做成袖珍屋送給承善哥。
想到兩人訴愛的甜蜜,美麗的唇線彎揚。
拋卻了斷掌的詛咒,水柔沉浸在初嘗戀愛的喜悅中。
從那晚愛情花的花團搖曳出她的愛情,到今天已過了一個星期,雖然承善哥還是如往日那般忙碌,但只要他在家,他給她的甜蜜沒少過——
她在廚房煮飯,他會突然從後頭抱住她,給她一個愛的吻;樓梯間相遇,他會擁她,一路吻上樓;入睡前,他回來,總會先繞到她房內,給她一個纏綿熱吻,讓她一夜好眠。
這棟豪宅內,他們之間的甜蜜無所不在,所以她打定主意,要把這棟甜蜜豪宅,縮成可以收藏、可以觀賞的袖珍屋,送給她最愛的承善哥。
這是個大工程,也是她的新考驗,別說她沒做過這麼大的,光是要比照豪宅內的擺設,就讓她費盡心力找材料……
不過,她相信自己可以完成,因為這是她要送給承善哥的愛情信物。
她選擇先做好一盆百子蓮花盆栽,因為百子蓮花催生她和承善哥之間的愛情,她相信象徵愛情的百子蓮花會帶給她好運,讓她得以順利完成甜蜜屋。
專注地黏著筒狀小花之際,手機鈴聲陡地響起,讓她嚇了一跳,才黏好的一朵小花,被手中的夾子戳壞。
“啊——”
懊惱地看著好不容易才黏好的小花,輕嘆了一聲,放下夾子,她接起手機。
“學長……一定要現在嗎……好,那,我大概半小時後到。”
收起手機,水柔想起運一個星期來,她都沒有看到學長,連做好要送給學長的袖珍屋,她都還沒機會拿給他。
方才學長打電話來,約她在志傑打工的咖啡店見面,說有事要告訴她。
杵在原地好半晌,承善哥說過,如果她和學長只是同校情誼,他不反對他們下課順路一同回家——
那,學長約她在外面見面,她可以去嗎?
思忖半晌,她想,她真的和學長只有同校情誼,而且學長好像有什麼事一定得和她說。
不想太多,換了件衣服,她匆匆出門,只想快去快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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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這回我們一定能抓到耆宿那老賊。”
BMW防彈休旅車在路上呼嘯而過,坐在中排位子的表承善,一臉凜冽,深邃黑眸透著殺氣。
派在耆宿身邊的小弟回報,今天晚上耆宿要在一家餐廳,宴請一些小混混的頭頭,準備明天過後,就要大張旗鼓,宣佈耆家幫的成立。
握緊長提袋裏的東西,眸底銳利光芒閃動。這一去,他絕不會讓耆老賊有幸再見到明天的太陽。
路口閃起黃燈,開車的小弟原本想衝過去,但前面的車輛突然停了下來,擋住了去路。急急踩住煞車,前座的微力差點撞上擋風玻璃,坐正後,三字經也順道脫口罵出一長串。
“在搞什麼嘛你!”
“微力哥,對不起,都是前面那輛車啦!”開車小弟自己也嚇了一大跳,回頭看主子沒事,他才暗松了一口氣。
“搞什麼嘛,會不會開車啊?”微力指著前面的車,罵著。罵完,看到熟悉的街景,興高採烈的叫道:“少主,這裏是二少打工的地方……”
回頭一看,才發現少主早望著咖啡店望的出神。
“如果不是要辦正事,我真想下去喝杯咖啡,這間店裏那個打工妹妹真是漂亮……”說著,微力的視線,追隨著主子的目光而去,赫然發現兩個熟悉的人影。“那、那不是水柔小姐和那個……她的學長……”
他們……在幽會!?
死定了!
微力收回目光,瞄了主子一眼,趕緊假裝失憶,忘了前一秒鐘所看到的,車子繼續往前行駛,他也坐正身。
上一回他勸少主對水柔小姐有斷掌一事多思量,害得水柔小姐傷心跑出去,少主也因為堅持要去找水柔小姐,傷勢更加嚴重。經過那些事後,他不敢再對他們兩人之間的戀情發表意見,只是他們的戀情發展之快速,連車速飆到220公裏都追不上,兩人的恩愛,常常令他看到傻眼——
可是,為什麼水柔小姐和少主正打得火熱,還和她的學長約在咖啡店?
難不成是水柔小姐劈腿?不,不可能,他們家的水柔小姐是很乖的,一定是那個假斯文的男人想誘拐水柔小姐……好啊,等他辦完正事,一定會去找假斯文學長算帳!
微力握緊拳頭,兀自盤算要替自家主子出,—口氣之際,坐在後頭的表承善一聲不吭,臉上的線條繃得更緊——
方才車一停下,他就看到了黃柏青站在咖啡店門口,左顧右盼,似乎在等人,不一會兒,水柔就來了,他們聊了幾句,一起進入咖啡店。
他沒有懷疑水柔,只是見她和黃柏青約在外頭見面,他心裏總是有些許不快——有什麼話,是他們在回家的路上不能說的?他不是說了,他不介意他們一道回家。他當然知道,黃柏青是刻意將上課時間排和水柔大致相同,才好一道回家,但又如何,水柔是愛他的,他相信。
深吸了一口氣,兩眼直視前方,拋開雜事,此刻,他該專注於替雙親報仇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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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咖啡店和黃柏青聊了一會兒,水柔才知道畢業考已過,黃柏青和幾名同學打算在畢業前夕,一起到偏遠山區去教小朋友英文,原本想不告訴她就走,但臨行前,還是忍不住想看看她。
“那天,你表哥……好像很生氣,他罵你了嗎?”想起那天表承善瞪視他的銳利目光,黃柏青至今還是有點害怕。
“沒有。”低著頭,水柔滿臉歉意。
“那就好。”啜了一口咖啡,黃柏青問道:“我送你的禮物,你看了嗎?喜歡嗎?”
點點頭。“我很喜歡,謝謝你。”
上回他問的時候,她還沒看,回家後,她馬上打開看,裏頭是一條粉晶手鏈,很漂亮。
黃柏青笑了笑,斯文臉上卻難掩失望神情。一來,她沒戴上他送的粉晶手鏈;二來,她答應送給他的袖珍屋也沒帶,想必是還沒做好。
“糟糕。”水柔突然喊了一聲。
“怎麼了?”
“我原本想把要送給你的袖珍屋一起帶出來給你,可是我急著出門,給忘了。”水柔一臉懊悔。
“真的嗎?你已經做好了?”黃柏青高興的咧了個大笑容。“可惜我二十分鐘後,就要到車站和其他同學會合,要不,我一定陪你回去拿。”
“學長,你急著要嗎?”
“呃,我、我是想說一起帶去……順便可以給山區的小朋友看一看。”
黃柏青心虛的紅了臉,他其實是想藉著她親手做的袖珍屋,睹物思人。
“對不起,如果我記得帶出來……”
“沒關係的,等我回來,我再去你家拿。”
“如果你早點告訴我,你和其他學姊學長要去山區教小朋友英文,我就可以多做幾個送給小朋友們。”水柔滿心遺憾,她也很想替資源不足的山區小朋友盡點心力。
“我們也是這幾天才確定要去的。”
兩人談話之際,在咖啡店打工的表志傑下班時間已到,他走過來和她打聲招呼:“水柔姊,我先走了。”
他看了黃柏青一眼,他知道黃柏青是水柔姊的學長,也知道他們兩人常常一道回家,但他更知道水柔姊和他哥兩人的戀情。
可是這一切都和他無關,他不想管他們的事,他只想管好自己。
“志傑,等一下。你要回家,還是直接到學校?”水柔起身喚住他。
“直接到學校。”
“可……可不可以麻煩你載我回去拿東西?”她想,現在正值下班時間,要搭計程車來回的話,恐怕計程車會塞在路上,不過志傑騎機車,來回應該會快一些。
“可是我只有一頂安全帽。”
“水柔,不用了,等我回來再拿。”黃柏青乾笑著。見水柔一心替山區小朋友著想,他便為自己的私心感到汗顏,
他也知道志傑是她表弟,而且自己半工半讀,上了一天班,一定很累了,他哪好意思要她的表弟為了他的禮物奔波。
“很重要的東西嗎?”表志傑問。
“我做了一個袖珍屋要送給學長,可是我忘了帶出來,他想帶給山區的小朋友看。”
表志傑猶豫了一下。“好吧,我幫你回去拿。東西放在哪裏?”
“放在我房間的書桌上。志傑,你要快一點,我學長他再十幾分鐘後,就要去車站了。”
“放心,我騎根快的。”表志傑說完,轉身就走。
“水柔……”
“學長,如果小朋友喜歡的話,你就把那個袖珍屋送給他們,等你回來,我再做一個送給你。”想到小朋友看到她做的袖珍屋,一定會很喜歡並且露出大大的笑容,思及此,水柔自己也很高興。
還沒住進承善哥家之前,她好希望能擁有一間自己的漂亮房間,有漂亮的書桌、漂亮的床,還有漂亮的布娃娃……這些小夢想都是讓她接觸袖珍屋的主因。
她相信,偏遠地區的小朋友,一定也有和她小時候一樣的夢想,他們也一定會喜歡她做的袖珍屋。
“好,我會把你的愛心送給他們。”
看到水柔真心的想替小朋友奉獻一份心力,黃柏青自愧之餘,決定撇開想把袖珍屋私藏的心,把她的愛心傳達給山區的小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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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已暗,穿著黑襯衫、黑長褲的表承善,提著黑色長形提袋,戴著黑色墨鏡,一個人走進餐廳內。
他們提前來到,微力已先將其他等著和耆宿會面的小混混頭頭“請走”,幾個弟兄也在外頭幫忙“疏散”陸續來到的人。
進到包廂內,他冷靜端正的坐著,靜待復仇時刻的來臨。
須臾,黑色墨鏡的鏡片上顯示目標出現的字樣,他按下墨鏡旁的一個紅色小按鈕,將高科技的墨鏡,由接收係統切換成衛星定位追蹤係統。
追蹤係統上的紅點閃爍,同時也代表耆宿離他愈來愈近。
他有十分的把握,老賊只要進入這包廂內,絕對是橫躺著出去,但為免有個閃失讓老賊有脫逃機會,啟動追蹤係統是必要的。
追蹤係統上的紅點慢慢移動,閃動的速度也愈密集。
拿出長形提袋內的長槍,他起身,退了幾步。拿短搶收拾老賊的性命,太便宜老賊;握著長槍,這讓他體內報仇的血液沸騰,他要老賊死的夠震撼。
門開,他毫不遲疑地發射一槍,正中老賊的右腳踝,雖然老賊習慣地抓來身邊小弟擋子彈,但他發射的子彈每顆都長眼,於是再中老賊的右手腕——
“啊——”連中兩槍,耆宿痛得跌在地上,
跟在耆宿身邊的小弟還未來得及出手,就已被微力和其他兩名弟兄“請”出場。
痛得哀號之餘,耆宿沒忘自己還有左手,掏出手槍想還擊,手槍還未握穩,卻已先被表承善一腳給踹飛。
“你……啊……”
踩住還想作怪的左手,表承善拿下墨鏡,彎下身,拍拍眼前一張痛苦扭曲的老臉,冷笑著:
“耆老,很抱歉,我這個人,唯一的缺點,就是愛記恨。上一回,你可真沒天良,我特地去公園要和你一起打太極拳,你沒招呼我就很說不過去了,反倒還叫一大群小弟圍攻我,打中了我的右手腕,還有右腳踝……你看,我的槍法很準吧,兩槍剛好也是打中你的右手腕,還有右腳踝,這件事就扯平了,畢竟我也是個很明理的人,對吧?”
戴起墨鏡,表示善轉身走回放置長槍的地方,擺好姿勢,目標設定在老賊的左手上,再補一槍,哀號聲再度從老賊口中竄出。
“就這樣?挨一槍,大叫一聲,當年你卷走尊龍幫上億的錢財,想這樣就一筆勾消?”聳聳肩,嗤笑一聲:“你實在太無情了,至少也要把我的教育基金留下來,說不定我還會感激你。不過,也無妨,誰叫我的名字裏有個‘善’字,所以我真的很善良,這件事,我就不追究了。”
“承……承善,放……放了我。”
自知在劫難逃,耆宿痛苦之餘,悔不當初。原本他想回臺灣後,吸收一些小混混,壯大自己聲勢,好能對抗表承善,可沒想到他在國外躲了十二年,好不容易想通要回臺灣來,卻是把自己送人虎口。
“放了你?耆老,你真愛說笑,我又沒抓著你,你想走就走啊!”
“承善……我……我錯了——”
不理他的話,表承善逕自說道:“不過,要走之前,我們還有一筆帳沒算。我說了,我是一個很會記仇的人,這筆帳,我記在心上十二年,本金加利息,全都得雙倍計算。”
他父母親的兩條人命,十二年了,也該了結!
連續的槍響聲,彷若點燃了一長串鞭炮,把積在心裏十二年的怨恨,引爆開來。
等到一切都回歸平靜後,步出包廂,關上門,表承善冷著一張臉,交代著:“處理乾凈。”
“是,幫主。”
回到車上,微力開車要送主子回去時,手機鈴聲陡地響起,接起手機,微力一臉震驚,忙不迭地踩住煞車板。
“少……少主,二少他……出車禍了!”關上手機,微力回頭說道。
“志傑出車禍?誰打來的?”正在閉目養神的表承善,聞言,濃墨雙眉皺緊。
“是水柔小姐,她現在在醫院。”
“快到醫院去。”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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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柔,志傑呢?”
飆車來到醫院,在護土的指示下,表承善直往手術房方向奔來,
坐在醫院的手術房外,水柔哭紅雙眼,顫抖的手指著手術房。“志傑他……還在裏面。”
說完,水柔放聲大哭。
志傑答應幫她回去拿袖珍屋,她和學長留在咖啡店等,可是等了二十分鐘,還沒見志傑來,學長不得不先走。她又在咖啡店等了一會兒,打志傑的手機他一直沒接——
心中忐忑不安之餘,她馬上搭了計程車回去,結果就在離家不遠處,發現騎機車的志傑倒在路邊,他幫她帶出來的袖珍屋也摔碎,可見志傑被撞擊的力道有多大。
當時她嚇壞了,還好有計程車司機幫忙打電話叫救護車,才把志傑送到醫院來急救。
“怎麼回事?志傑為什麼會出車禍?”剛替雙親報了仇的表承善,還來不及展露復仇後的笑顏,神情反倒加倍嚴肅。
“承善哥,對不起……”捂著臉,水柔滿心自責。
“告訴我,這是怎麼一回事?”表承善沉著一張臉,他直覺的認定志傑出車禍,和水柔以及她的學長有關。
“我……對不起……”水柔滿臉淚痕,滴滴眼淚都是自責,“是……是我,都是我害的。志傑下班,原本要直接到學校去,是我叫志傑回家幫我拿……拿東西,他才會出……出車禍。”
“拿什麼東西?”冷著一張臉,黑眸寒森森。
“拿……拿我要送給學長的袖……袖珍屋。”不想欺瞞他,她誠實以告。
聞言,表示善不發一語,兩手環胸,背對著她,視線僵在手術房的門上,恨不得用銳利光芒把手術房切開,好能馬上得知志傑現在的狀況。
他控制住心頭的怒火,不去想她的事,免得他一火大,把整間,醫院都給掀了,此刻,他只想知道他的弟弟志傑傷得多嚴重能不能活下來——
像是感應到他的想法,手術房的門在他的冷瞪下打開,做完手術要出來的醫生,被他冷瞪的目光,嚇了一大跳。
“表……表志傑的家屬——”
“我就是。”表承善神情嚴肅的盯著魂被嚇飛的醫生,
看到醫生出來,水柔急忙的跑過來問:“醫生,志傑怎麼樣了?他……
他沒事吧?”
“他……他……”
“快說!”醫生的支支吾吾,換來等得心急如焚的表承善一聲大吼。
“表……表志傑他,他有帶安全帽,還好沒傷到腦部……”醫生嚇得聲音有些顫抖。“不……不過他的腿受傷得很嚴重,恐……恐怕復原機會不大,呃,可……可能一輩子要坐輪椅。”
“輪……輪椅。”聞言,水柔頭一偏,身子一軟,人便暈了過去。
順勢地扶住水柔,表承善沒有醫生所預料的大發雷霆,他合上眼,承受極大悲痛的咬緊牙關,兩頰肌肉繃緊。
為什麼在他替雙親報了仇後,他唯一的弟弟卻得一輩子依靠輪椅度日?
“不!”
擰眉豎目,左手掄拳,把心頭的怒揮向手術房的鋼板門上,門上怒凹的洞,讓原本暗松了一口氣的醫生,嚇得連動都不敢動。
作者:
阿良車輪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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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天前
第六章
昏迷了一天一夜,水柔幽幽地張開眼醒來,白色的墻面,令她想起她該在手術房外等候的,急著下床之際,陡地又想起手術房的門開了之後,醫生宣佈志傑日後得坐在輪椅上……
“不,不要……”那一定是她在作夢,不會是真的。
“水柔小姐,你怎麼下床來了?”吳嫂進到病房,阻止她下床。“你昏迷了一天一夜,什麼都沒吃,身體一定很虛弱……”
“我昏迷了一天一夜?”細如蚊蚋的聲音,驚訝不已。“志傑呢?他怎麼樣了?”
“二少他……”吳嫂垂下頭,淚也跟著落。“醫生說他的腿——廢了。”
“不要……”震驚的捂著嘴,水柔痛哭著。這是真的,不是她在作夢?
“志傑,我要去看志傑,志傑在哪裏?”
“他在特等病房內,我扶你過去。”知道水柔和志傑情如姊弟,如果水柔沒看到志傑,一定沒心情吃飯,吳嫂遂不再阻擋她。
吳嫂扶著水柔走出病房,搭電梯前往樓上的特等病房。
在特等病房外,遠遠地,水柔就聽見志傑的叫聲。志傑的咆哮怒吼聲中,充滿怨恨,像是一隻不甘被捕捉進牢籠裏的獅子。
“志傑……”
輕輕地推開門,水柔看見志傑躺在病床上,動也不能動,兩只手在半空中揮舞著——
“都是你!是你替爸媽報仇的,可是卻報應在我身上……我不想報仇,都是你一天到晚打打殺殺,我才會遭到報應……是你、是你!”
志傑用盡身上僅剩的力氣,揮動著兩手,恨恨地槌打站在病床邊,任由他打罵不還手、也不跑的表承善。
表承善知道自己弟弟心頭的怨恨。父母親死的時候,志傑還小,雙親的死對志傑打擊不大,所以志傑不想報雙親的仇,他從來不怪他。
如果志傑怪他因為幫派的打打殺殺,害他得到報應,他願意默默扛起這條罪,但他絕不承認,是因為替雙親報仇,才導致志傑雙腿殘廢。
如果有報應,為什麼耆宿殺害他父母親,卷走上億元錢財,躲了十二年,還能有命回到臺灣來!老賊該死,死得一點都不冤!
“是你、是你害我的……”青春的怒吼,心頭的不甘心,全匯集在拳頭上,朝直挺挺站在病床邊的兩條腿揮去。
表承善面無表情的佇立在原地,不閃躲,任由怨恨的拳頭在他腿上揮著一拳又一拳。他何嘗不心疼唯一的弟弟,年紀輕輕就得依靠輪椅度日。
“志傑,不是承善哥的錯,是我,是我害你的,對不起……”推開表承善,水柔趴倒在病床邊。“都是我的錯,是我要你回家幫我拿東西,才會害得你出車禍,不關承善哥的事……”
水柔涕淚縱橫,滿心愧疚,握著志傑的手,自責不已。
“志傑,對不起,都是水柔姊害你的……”
志傑別過臉,臉上布滿淚水,心中充滿不甘心。他還年輕,他有大好前程、也和一般年輕人一樣,對未來充滿夢想,可是從今以後,他的人生失去希望,所有的夢想破滅,甚至連打工的能力都沒有——
“志傑,對不起……”緊握著志傑的手,水柔頻頻道歉。
想到自己的一生毀了,積壓在胸腔的怨化作一把火,陡地燃爆開來,燒毀理智。
“走開,你走開!”表志傑恨恨地甩開她的手,怨恨的大吼:“都是你,是你的斷掌害了我!”
跌坐在地上,水柔震驚地呆望著病床上的人。志傑說是她的斷掌害了他?他和她情如姊弟,她從小照顧他到大,他竟說這種話傷她……
不,她不能怪志傑,是她害他在先,他才會說出這種話。不怪他,她不可以怪他,她要用比以往更多的愛心和耐心來照顧志傑。
“志傑,水柔姊會照顧你的……”
嚴走開、走開——”志傑大聲嘶吼。“我再也不要看到你,是你的斷掌害了我,走開!”
“志傑……”水柔痛哭著,伸手想請求他的原諒,但才舉高的手,還未觸及志傑收回的手臂,卻反被表承善給用力撥開——
“你出去!志傑不想看到你,你沒聽見嗎?”表承善冷著一張臉,厲聲說道。
“承善哥……”
“出去!”不看她,表示善的眼神冷厲無情。
“水柔小姐,讓二少好好休息,我們先出去。”吳嫂扶起水柔,勸說著。
跟著少主工作多年,吳嫂還從未見過少主對水柔小姐發過脾氣,或許是這次事件,對他們兄弟倆的打擊都太大,才會……
“出去,你們全出去,我不要看到你們——”
志傑發狂的槌打自己的雙腿,表承善趕緊請來醫生幫他打了鎮定劑,為了不刺激志傑,表承善安排了三個特別看護同時照顧志傑,自己則載著水柔先回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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偌大的客廳裏,表承善站在酒櫃前,一語不發。
水柔愣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從醫院回來到現在,眼淚不止。
她傷心志傑因她慘遭嚴重車禍,傷心志傑也在意她斷掌一事,更令她傷心的是,從醫院回來到現在,承善哥一句話也不對她說……
是不是他也和志傑一樣,認為是她手心上的斷掌,害到了志傑?要不,他為何一句話也不說?
還有,在醫院的病房內,他狠狠撥開她的手,當時的冷厲音調,此刻還盤旋在她耳邊。
她的承善哥從來沒對她說過一句重話,可今天……
“承善哥……”
哽咽的聲音從身後傳來,表承善高大的身軀,動了一下。
不回頭,不看她,打開酒櫃,須臾,皇家禮炮和潤的琥珀色液體,在他手中的灑杯裏晃蕩。
深嗅,琥珀色液體釋放出的淡淡煙熏味道竄進他鼻腔內。
“你今天和黃柏青去志傑打工的咖啡店?”
一道倣佛足來自地獄的魔魅沉音,鑽進耳內,陌生的音調,令她一陣愕然,愣了半晌,水柔才意識到是他在問她話。
沒多問他為何知道她和學長約在那地方,她只想把前因後果,誠實告訴他,再對他解釋清楚。
“學……學長打電話給我,約我到咖啡店去,他……他說他要趁畢業之前,和幾個同學一起到偏遠山區去教小朋友英文……”水柔站起身,抽噎的語音一頓一頓地。
“這些話,為什麼不在回家的路上說?”質疑的厲聲甫落,舉杯,一口飲盡杯中的酒。
琥珀色的液體灌滿他的胃,憤怒的火焰,如衝擊著胃壁的酒液一樣,愈來愈強烈。
“我……我和學長一整個星期都沒有見面,他可能是在準備畢業考。”
“為什麼他要去哪裏,還得特地約你出門見面說明?他在向你報備嗎?”
低沉的怒語中夾帶一絲醋意,轉身,怒紅的雙眼把她嚇得跌回沙發上。
“不……不是這樣……”
表承善一個箭步上前,火燒的怒顏,逼至她面前。雙拳緊握,十指關節泛白,吼聲震天。
“那他為什麼約你、你又為何要去?你們的一場幽會,害到了志傑,他是我的弟弟,你怎麼可以把你的快樂,建築在我弟弟的痛苦上!”
他的吼聲,嚇出她兩行淚水直流。
兩手合握,她緊咬著手指,害怕的神情浮現在臉上。
“承……承善哥,不是這樣的,我沒有和學長……”
“你喜歡他、你愛他,你想和他約會,你盡管去!”打斷她的話,咬牙切齒地把在心頭喧騰的怒火噴出。“可是你們不該聯手害了志傑……”
“不,承善哥,你誤會了,我和學……學長沒有聯手害志傑。”不想牽連無辜的人,水柔再害怕也要跟他解釋清楚。“是我要志傑回家幫我拿袖珍屋,不關學長的事,是我想要拿給他去……”
“你想幫他脫罪?”抓起她的手腕,眼底的怒火沒見消褪,反倒因她的解釋,更加怒烘烘。
猛地搖搖頭,淚水散濺。
“是我害志傑的,我願意一輩子照顧他。”
“你想我會讓一個……不祥的女人去照顧他?”擰眉,痛苦的怨在他眼裏打轉。
承受弟弟殘廢的事實,這打擊太大,失去理智的他,把這輩子最不願傷她的話,脫口而出。
他話語甫落,水眸驚瞪,愣愣地看著他。
不祥的女人!?
原來他真的也認為是她的斷掌害了志傑,他也認為她是不祥的女人——
看到她臉上浮現受傷的哀怨神情,他心頭一緊,意識到自己說了傷害她的話,想收回方才的話,可一想到她私下和別的男人幽會,又害志傑一輩子得和輪椅為伍……
他沒有辦法原諒她!
“走!你走!離開這裏。”
“承善哥……”
不敢相信開口趕她走的人是他,她還記得不久前他告訴過她“等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
當初說這句話的人,如今卻要趕她走!?凝在眼裏的傷痛,沉重的讓她幾乎無法負荷。
不想看她委屈無辜的臉,起身,他再度背對著她。
“馬上走!我不想志傑回到家的那天,還會看到你。”銳利無情的話語,彷若一把尖刀,穿刺進她的心。“這世上,我只剩志傑這麼一個親人,誰要是傷害他,就是與我為敵,我一輩子都不會原諒他!”
說罷,他踩著怒騰的腳步,大步離開,丟下愣怔的水柔,獨自呆坐在客廳,淚如雨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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調閱了車禍現場附近的住家錄影監視器,雖然沒看到志傑被撞的畫面,但在一天一夜,不眠不休的查證下,過濾了幾輛可疑的轎車,最後銷定一輛紅色跑車,是最有可能撞到志傑的車輛。
“開車的人,是個女的,但車主是個男的。”微力把剛查到的資料,立刻稟告給主子。
早上才入睡,不到中午就起床,光著-上半身正在刷牙的表承善,臉色沉肅。
微力站在浴室外,繼續說道:“我去查過了,車主是某富商,開車的女人,是他外頭包養的女人。”
掬把水,把臉上的倦容衝掉,拉來毛巾擦乾臉上的水滴,走出浴室,穿上鐵灰色襯衫,表承善看了微力一眼。
“那男人是靠他老婆娘家的錢,才能撐到今天在商場上立足的場面。”
微力補充道,並把照片和檔案資料遞給他。
“我要這個男人,在半小時內,消失在商場中。”
“是,我會照辦。”
“至於那個開車的女人……”
“少主,這個女人的英文名字叫Sarah,不過我查到她的本名,她——”
微力話才說到一半,陡地頓住。
“為什麼不說?”
“她……她叫作戚千琴,就……就是當年欺負水柔小姐的堂姊。”微力戰戰兢兢地說。
他知道少主要趕水柔小姐走一事,昨天他不小心提到水柔小姐,莫名其妙就被轟了一頓,害他連想幫水柔小姐求個情都不敢丌口。
“她的堂姊……”
冷厲的目光縮緊,他回想起當年她被欺負的情景,讓他興起要一輩子保護她的念頭,如今……
甩開她小時候被欺負的可憐模樣,現在需要同情的人,不是她,是他唯——的親弟弟。
“找到她,把她抓來!”
“是。”
走到桌子前,拉開抽屜,他取出一本存摺和印章,交給微力。
“拿給她,叫她走!”
“少……”才開口想替水柔小姐求情,被冷瞪一眼後,求情的話語卡在喉間出不來。
“叫她馬上走!”
他沒有辦法留一個傷害志傑的人,繼續住在同一個屋簷下,即使他說過他們一輩子都不要分開,即使他曾經打算等她畢業,他們就結婚……
心,被這些沉重的諾言,扯痛了下。
甩掉一輩子都不要分開的可笑話語,迅速打開電腦,他不願意再想起她,眼前他該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準備接收那名富商在商場上經營的地盤。
這名富商錯就錯在,不該把車借給撞傷他弟弟的女人去駕駛。
傷害志傑的人,就是與他表承善為敵,與他為敵的下場,就該身敗名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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握著微力遞給她的一本存摺和印意,水柔腦內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今後該何去何從。
“水柔小姐,走吧!”微力皺著眉頭,以他的立場,只能依言行事。
雖然當初他很擔心水柔小姐會克夫,小小反對她和少主在一起,但他從沒想過要水柔小姐離開這個家,畢竟,水柔小姐在這兒住了十二年,大家都相安無事。
再說,她一個鮮少出門的弱女子,要她離開獨自生活,他反例擔心起她,可是,他是絕對不能幫她的,若讓少主知道,恐怕又會換來一陣怒轟。
回頭,望著身後方才吳嫂幫她收拾好的行李,無聲的淚水悄悄滑落。
她真的要離開這裏了?
“承善哥他——”
微力搖搖頭,不管她想說什麼,都沒用,也毋需再說。
“走吧,趁少主不在,你快走,要是他回來還見你在家……那、那就不好了。”
微力幫她提身後的行李。
“我幫你叫了計程車,車子在外面等。”微力低著頭,好心的告誡她:
“別再回來了!”
微力的話一出,水柔捂著嘴,痛哭失聲,讓吳嫂和微力聽了都忍不住紅了眼眶。
微力提著行李先走出去,吳嫂幫她擦眼淚,勸著:“水柔小姐,走吧。”
水柔哭著,想起那日她一聲不吭跑出去,他帶著傷,出門急著找她的情景……
今日,她這麼一走,他還會急著找她嗎?
不,不會了,她怎麼會傻得認為他會因為找不到她而心急——這一回,是他要趕她走的,不是嗎?
步出房間之際,瞥見吳嫂沒有把他送給她的生日禮物一並收拾,轉身踅回,她緊緊抱著有他簽名的泰迪熊布偶——
這是她僅存的一項,充滿他關懷的生日禮物,怎麼可以不帶走呢?
抱著泰迪熊布偶,水柔在淚水中,搭上計程車,離開她住了十二年的家,離開她生命中最重要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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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了豪宅,水柔找到一間老式公寓,承租了一間房間。
屋裏有三間房間,但其他兩間沒人租,空蕩蕩的屋裏,只有她一人,混混沌沌過了好幾天,房裏在滴水她也不知道。
到這裏幾天了,她不知道志傑現在如何了,但她卻知道,承善哥不會再出來找她……
坐在床沿邊的地上,垂頭,這才發現角落邊積了一些水,順著水流往上看,原來水是從屋角流下來的,可能她這間房的上方,是樓上那產人家的浴室。斑駁的墻面,大概就是常遭水侵蝕的緣故。
那對她而言,無礙,沒有和承善哥住在一起,住在哪裏,都是一樣痛苦。
抱著泰迪熊,她想,院子裏的百子蓮花,一定謝了吧?就像她的愛情才開花,一眨眼就枯萎--是跟著愛情花一起凋謝的嗎?
想到他在愛情花盛開時,對她說過“等你一畢業,我們就結婚”……
倏地清醒,站起身,她忘了自己不知道有幾天沒去上課,她該去上課的,也許等她畢業那天,承善哥會突然出現,告訴她,他已經不生她的氣,想接她一起回家。
些微的希望,點燃她的動力,起身,她急著想去上課,突然聽見有人在敲門——
敲門聲令她心頭一驚,誰會來這地方找她,念頭一轉,會不會是微力……一定是承善哥叫微力出來找她回去——
她知道微力擅長找人,雖然她沒有告訴他她住在這裏,但尊龍幫想找個人,應該不難。
喜悅的心情漾滿心間,水柔急急忙忙去開門,門一打開,外頭站的人不是微力,而是她的同學楊妙如。
“妙如,你……”她忘了,她昨天還是前天有打過電話給妙如,告訴妙如,她已經搬出來住在外頭,也給了她地址。
“水柔,不好了,學長他被你哥的人帶走了。”楊妙如騎著機車奔來,急得都快哭了。
“學長?他不是在山區教小朋友……”
“沒時間了,水柔,你去救救學長——”楊妙如拉著她就走。“你一定要救學長,否則你哥說不定會……會殺了他。”
戴上安全帽,水柔一句話也沒機會說,就被心急的像熱鍋上螞蟻的楊妙如,拉上機車後座,兩人共乘一輛機車,前往那個她想回卻不能、不敢回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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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良車輪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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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天前
第七章
一路上,楊妙如和她解釋,黃柏青因為身體不適,提前回來,本來他們約了今天一起要去看她,誰知道在買水果的時候,遇到承善哥的手下,不由分說,就把學長給請走,嚇得楊妙如趕緊找她求救。
她不清楚尊龍幫的總部在哪裏,只好硬著頭皮,再度踏入豪宅。
豪宅內,不讓陌生人進入,楊妙如只好在外頭等她。
守門的幾名弟兄,見到她,倍感到驚愕之餘,卻不敢攔阻她,再怎麼說,以前水柔小姐對他們都是客客氣氣的。
低著頭,水柔沒有多說話,急急進入。
再度回到豪宅內,熟悉的一草一木惹她滿心傷懷,但為了救人,她腳步末歇,直往裏頭走。
水柔一進到客廳,就見到黃柏青被打得鼻青臉腫,除了微力和幾名小弟,她沒見到表承善。
“學長——”
水柔想過去扶他,見她又回來,驚訝瞪大眼的微力趕忙阻止她。
“水柔小姐,你怎麼又回來了?快走、快走。”
“微力,你們不可以打學長,不關他的事。”
“呃,誤會,全是誤會一場。我們要放了他,你先走再說。”
“真的?你們要放了我學長?”
“是……是啊。”
微力一副無奈的表情。以少主的個性,是絕不會放過黃柏青的,不過在二少知道水柔小姐被趕走,少主又想對付其他人時,二少又發飆了——
二少情緒平靜下來後和他說了,他只要找到那個肇事者,其他的人,他不要他們受牽連。
可惜二少始終沒開口說要讓水柔小姐回來,也許他真的還在意水柔小姐斷掌一事。
今天幾個還不知情的小弟,在路上見到黃柏青,氣衝衝地就把他抓回來先毒打一頓,事後才知道二少不想追究他是否該為車禍一事負責任。
“那讓我帶學長一起走。”
“水柔小姐,你還是先走。”微力靠近她,壓低聲音勸告。
萬一樓上的少主透過監視係統,看到她回來“營救”黃柏青,怒氣大發,到時,誰也走不了。
水柔不放心,一心只想把無辜的學長救出去。
“學長,你沒事吧?”
挨了幾拳,斯文的黃柏青早挺不住,整個人昏沉沉的。
“水柔小姐,我拜託你快走。”
微力見她勸不聽,打算強行把她架離之際,一道夾著憤怒的魔魅嗓音,自客廳裏高掛的聲動喇叭中傳出來——
“誰都不許走!”
完了,來不及了!
“誰準許你回來的!”
水柔知道承善哥一定看得到他們,她哀求著:“承善哥,學長他是無辜的,我求你放了他。”
“你要求我?那你得爬上樓來,爬到我腳跟前來求!”
瞪大了圓眸,水柔愣住了,她的承善哥居然對她提出如此無理的要求。
“既然你不想求我放了他,那我就殺了他。”
“不要!”
水柔想,志傑的事對他打擊太大,讓他都可以趕她走了,還有什麼事他做不出來——
萬一他盛怒下,真的殺了學長,她就算死都無法賠罪。
“好,我爬!”
即使知道他在刁難她,她也得依言照做,她沒有別的選擇。
“水……水柔小姐……”
見她真的爬上樓,微力想阻止卻連出聲都不敢。他知道少主氣她,連要她上樓都如此刁難她,等她上了樓之後,恐怕還不只這樣呢!
可他能說什麼,少主想做的事,誰阻止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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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柔一路爬上樓,連歇喘都沒有,低彎的身子,直爬向他房間。
半掩的房門內,表承善怒氣衝衝的瞪著跪爬進房內來的她,心頭的怒火竄升到天際。
當初他把她從家暴的火坑救回來,細心呵護,把她當公主般對待,可如今,她卻為了一個男人,奴顛婢膝,毫無自尊,說爬就爬!
“你可以再卑微一點!”
甩掉手中的酒杯,表示善索性把整瓶酒拿起來灌。
玻璃杯碰碎的聲音,把她嚇了一跳,抬眼,見他瘋了似地猛灌酒,細眉緊蹙
“承善哥,別……別喝了。”
才幾天沒見,他瘦了好多,臉上胡渣未刮,整個人看起來好陰鬱。
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如果她不堅持要志傑回家幫她拿袖珍屋,所有的事,都不會發生……
垂頭,淚珠滴下,她覺得好難過。
“我不喝,好,你喝。”
他一逼近,渾身酒味令她皺眉。“承善哥,你喝了好多酒……”
“這幾天,我喝的夠多了,換你喝。”
酒瓶拿到她面前,細細審視她,她瘦了,在外頭不比待在這豪宅,這幾天,她一定吃了很多苦吧!
可他也沒比她好過,她離開的這幾天,他用酒精麻痹自己,想克制住把她找回來的念頭,每天,他過得混混沌沌,整個腦子充滿的都是她的身影——
他想伸手摸她的臉,卻聽見她開口為別的男人求情。
“承善哥,你放了我學長,好不好?”她小聲懇求,
凝睇她,迷離的眼神登時竄出一股肅殺,他氣她為了那個男人被趕出家門還不知悔改,還在眼前,口口聲聲都是“學長”。
“等你把這半瓶酒喝光,我會考慮。”
不等她自己決定,一氣之下,他一手勾起她的下顎,一手拿著還剩半瓶的頂極伏特加往她嘴裏灌——
被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到,水柔跌坐在衣櫃旁,但他像瘋了似地猛灌她酒,灌進嘴裏的酒,沒有一般酒的嗆鼻辣味,她只覺得自己像含了一個燃燒的冰塊一樣。
強喝了幾口,不小心嗆著,使勁推開他的手,別過臉,她猛烈咳嗽。
“還要求我放過他?”
冷睨她,起身背對她,他自己喝著瓶內剩下的酒。
“承……承善哥……”又咳了幾聲,水柔咬著唇。“學長真的是無辜的,你不要……所有的錯都是我。”
“所有的錯都是你?意思是,也是你叫你堂姊去撞志傑的?”這個蠢女人,為了那個男人,想把所有的罪一肩扛起,她知不知道這條罪有多重!?
如果不是志傑要他別再傷害其他人,光是見她為了那男人低頭求情的模樣,他就恨不得剝了那男人的皮,再殺他千刀。
“我堂姊……”水柔一臉茫然。
“沒錯,我已經查到開車撞到志傑的人,就是你堂姊戚千琴。方才你說所有的錯都是你,難不成真的是你叫她去撞的!”
“不,我沒有……不是我……”
“等我抓到她,我會讓她和你的學長,一起下地獄去!”勾起冷笑,他故意嚇她。
黃柏青的命讓志傑給保住了,他當然不會動他,可是,肇事者就不同了,他不會讓她太好過的。
“不,承善哥,你不能殺他……”
急著起身想求他,不知是蜷坐的太久,還是方才那幾口酒導致她暈眩,才站起身,她便倒向他。
“承善哥……”
迷離的水眸,凝視著他瘦削的俊臉,連日來的思念全鎖在眸底,此刻,傾巢而出,如漲潮洪水湧向他。
琥珀色的液體灌滿他的胃,怒湧的情愫,如衝擊著胃壁的酒液一樣,愈來愈強烈,強烈的程度,是他所無法控制住的——
“水柔,我的水柔,你是我的。”
把她摟緊在懷中,嗅到她身上散發的甜香味,他情不自禁地俯首吻她,手中的酒瓶滑落,酒精卻已在他體內喧騰,化成一道橘紅火焰,燒向她雪白的胴體,燒向她純雪般的薄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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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租賃的公寓,水柔還迷迷濛濛的,但她卻知道,即使她和承善哥的關係已不是兄妹,他也不會原諒她害志傑受傷一事。
不過,後來他真的放了學長,她心頭的大石才得以放下。
“戚水柔!”
在她打開門時,突然有人在她身後叫她名字,讓她嚇了一大跳。
回頭,身後站著一個戴著一頂黑色短假發,和她年紀相倣的女人,惡狠狠地瞪她。
“你……你是……”
“哼,我是你堂姊戚千琴,你住到有錢人的家裏,就把我們忘了嗎?”
摘掉短發,戚千琴東張西望,確定四周沒有人後,她緊張兮兮地把水柔推進屋裏。“快點進去啦,你是想害我被抓嗎?”
跌進屋裏,水柔恍然回神。“是你開車撞到志傑的,對不對?”
“我警告你喔,如果你敢打電話透露我在這兒,我就跟你同歸於盡。”
說罷,戚千琴轉身想找飲料喝。“喂,你這裏怎麼連冰箱都沒有?”
“我剛搬來不久。”
“我當然知道你剛搬出來不久。”她無意中看到她一個人住在這兒,守了幾天,確定這裏沒住別人,她才出面的。
人家說,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表承善一定想不到她會在水柔這裏。
“你不會拿水給我喝啊,你這死人。”戚千琴惡咧咧嚷著。“還有,有沒有泡面啊?我肚子餓死了。”
水柔拿了水給她喝,又把自己的晚餐一碗泡面泡給她吃。
“千琴,你去自首吧!”
“你就是想看我去死,對吧!老娘不會讓你如願的。”
“千琴,你如果不去自首,承善哥他……他會殺了你的。”雖然小時候常遭她欺負,但畢竟是親人,水柔也不想她真的被殺死。
“你難道不會替我求情嗎?好歹我也是你堂姊,再說,我們家的人全被你克死了,你……厚,我一定是被你克到,才會這麼倒楣開車去撞到表承善的弟弟。”戚千琴一副賴定她的表情。“反正你一定要保我無事,否則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
“伯母呢?”
“死了啦,還不是被你克死的。”戚千琴每說一句,都不忘強調她的斷掌會害死人一事。
其實她母親是後來搭上一個酒鬼,又去酒店上班,兩人常吵架,幾年前她母親和那個酒鬼吵架後互砍,她母親砍輸了,賠上了一條命。
她當然知道這不關水柔的事,但此刻水柔是她的護身符,她得緊緊抓著她,要她救她一命。
水柔低頭無言,她當然不會無知到把這個罪扛在自己肩上,別說她太累扛不起,被承善哥帶回之後,她已經沒和她們母女同住,哪來的克不克?
“你怎麼會一個人搬出來?”戚水柔納悶的問。
原本她很恨,為什麼水柔就可以好命的住到有錢人家裏,而她卻得步上母親的後塵去酒店上班。不過後來她搭上一個富商,包吃、包住、包養,她要什麼,那蠢男人二話不說就給她,連跑車也讓她開——
那天,她得意的想去找水柔現寶,誰知道她開得太快,迎面撞上車速也疾如飛的表志傑,砰地一聲,把她嚇得全身直發抖,發現四周沒人,她趕緊把車子駛離。
誰知道,他們還是查到了那富商家裏去。
那富商的公司一夕之間垮了,也被他老婆趕出門。現在的她,無依無靠,只剩水柔是她的救命丹。
“我……志傑車禍受傷,我也有責任……”
心口幽幽地,水柔低著頭,把連日來說不出口的苦衷娓娓道出,也不管眼前的人,是不是一個最好的聆聽者——
聽完水柔說的話,戚千琴一臉挫敗,把最後一口袍面狠狠地吞進肚裏。
如果是在她沒撞到表志傑之前,聽到這話,她會拍手大聲叫好,甚至還會想放鞭炮慶祝一番,可她為什麼偏偏在她需要她幫忙的時候,卻……
“我看我還是走好了,免得被你拖累更慘!”
吃飽喝足後,戚千琴當下決定拍拍屁股走人。
“千琴,你不可以走,我陪你去自首,好不好?”
“要自首你不會自己去呀!”
甩開水柔的手,戚千琴毫不遲疑地邁開大步往門外走,誰知,門一開,幾十名黑衣人早守在門外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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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看到殺氣騰騰的一群黑衣人進入屋內,戚千琴嚇得直往後退,口裏喃喃念著:“不,不是我。”
微力出現,後頭跟著的是表承善。
他們早鎖定戚千琴的行蹤,只是萬萬沒想到她會來找水柔。
“什麼不是你?”冷冽的眼神,鎖定在嚇得直發抖的戚千琴身上。
“我……我……”
戚千琴嚇得躲到水柔身後,但還是讓微力一把揪出。
“少主,不要殺我……我求你不要殺我。”戚千琴兩腿發軟,跪在他面前。表承善的狠,她不是沒聽聞過,她撞斷了他弟弟的腿,他若沒要她的命,至少也會打斷她雙腿,以牙還牙。
“承善哥……不要殺我堂姊。”見到戚千琴嚇得快哭了,心軟的水柔,忍不住替她求情。
“對,對,你不可以殺我,這一切……這一切都是她叫我做的。”戚千琴心一橫,手指直指向南幫她求情的水柔。“是她氣你不讓她和她學長在一起,硬要拆散他們,她才會想要報復你,叫我撞死你弟弟。”
“千琴,你怎麼可以……”
“對不起,為了自保,我只好把實情說出。”
“你這女人,你胡說些什麼!”微力上前給了威千琴一個巴掌。“水柔小姐對待志傑像是親弟弟般,她怎麼會叫人去掩他?再說,你從小就欺負水柔小姐,你怎麼可能乖乖聽她的話?”
被甩了一巴掌,戚千琴氣憤之餘,更堅定想拖水柔下水的決心。
“是我倒楣,被她撞見我和富商交往,她的學長就威脅我,叫我要替他們做一件事,否則他就去告訴富商的太太。”
“這是真的?”
表承善出奇冷靜的看她,更令她感到害怕。
“承善哥,你要相信我,我不會害志傑。”水柔快昏倒了,一件接著一件的事,讓她無力再招架。
“微力,把她送到警察局去。”睨了威千琴一眼,表承善忍住想打斷她雙腿的衝動。
他發過誓,在志傑雙腿醫好之前,他不再殺人,算是為志傑“積福”。
“是,少主。”
微力離開後,他也接著要走,臨走前,擱下狠話——
“不要讓我查到那女人說的是事實,否則,我會破例殺人的!”
說完,他轉身就走。
跌坐在地上,水柔覺得自己快崩潰了,一件件事壓在她身上,她被壓的快喘不過氣來一一
好想飛,飛離這地方。
她離開這裏,也許對大家都好。
只要承善哥沒見到她,心中的恨,就會漸漸淡掉。
結束,對他們兩個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八章
一年後。
“浩駿,今天我們去打羽毛球好不好?”
“媽媽,我想先吃東西,我肚子又餓了。”
“浩駿,我是你阿姨,不是媽媽。”
“我想要阿姨當浩駿的媽媽。”
屋裏,一個坐在輪椅上的十歲男孩,渴求母愛的目光,落在穿著休閒服,綁著馬尾的戚水柔身上。
“浩駿——”
輕輕地擁著小男孩,戚水柔心疼不己。
兩年前,浩駿和他的父母一同到山上遊玩,回程下了大雨,車子打滑撞上山壁,浩駿傷及脊椎神經,導致雙腿神經性癱瘓,至今終日與輪椅為伴。
而八、九個月後,當時逃過一劫的魏太太,又在一次墜機事件中去世。
慶幸的是,浩駿是今樂觀開朗的小孩,他並沒有因此而意志消沉、自怨自艾。
“阿姨,你什麼時候要當我真正的媽媽?”浩駿天真的問。
“我……浩駿,你考倒我了。”笑笑帶過,水柔不想回答這個敏感話題。“阿姨去拿布丁給你吃。”
拿來布了,浩駿邊吃邊道:“阿姨,我想抱抱你房裏的那一隻泰迪熊。”
“你不是也有一隻大大的泰迪熊嗎?”那是她後來買給他的,因為小家夥一天到晚都在覬覦當初她帶來的唯一行李。
“可是你那只泰迪熊比較漂亮,它的肚子上面有一個大大的紅色愛心。”
“如果浩駿想要,阿姨也可以幫你的泰迪熊縫一個大大的紅色愛心。”
水柔苦笑。
那個大大的紅色愛心,是她為了掩蓋承善哥的簽名,才縫上去的。
一年前,微力告訴她,千琴到警察局,並沒有再說她和學長威脅她開車撞人一事,後來承善哥也拿幾張男人的照片,要她指認學長,結果千琴沒有猜對,她的謊言不攻自破。
她知道後,安了心,毅然決然離開,她相信承善哥他們的世界裏沒有她,會平靜些。
在離開的一個多月後,偶然機會看到魏家幫浩駿徵貼身保母,知道浩駿是坐在輪椅上行動不便的小孩,更堅定她要來照顧浩駿的決心。她想,這是她的另一種“贖罪”方式。
當初來應徵時,她明白告訴魏老闆她是個斷掌的女人,魏老闆只笑笑說,最糟的情況他都遇過了,她有沒有斷掌,對他而言,無礙。
原本她以為她會就此和承善哥永遠分離,只是命運的轉輪,轉呀轉,又把他們轉在一起——
承善哥為了完成志傑的心願,要建立無障礙度假村,特地成立天佑公司,聘請魏老闆當掛名總經理,她想,一定是承善哥不想讓志傑知道天佑公司是他建立的,免得志傑知道又不接受,所以才會請魏老闆去幫忙。
不過,她也知道承善哥的身邊,多了一個女人——
這是很正常的,不是嗎?可是她心底怎會有微微地酸澀……
“阿姨,我的布丁吃完了。你剛剛不是說要幫我的泰迪熊縫一個大大的愛心嗎?”
回過神來,水柔輕笑。“好,阿姨馬上幫你縫。”
這一年來,感染了浩駿的樂觀開朗,她才沒有成天鬱鬱寡歡,浩駿就像一個精力充沛的孩子,讓人開心之餘,忍不住更心疼他。
如果他是一個正常的孩子,能跑能跳,那該多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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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主,我把凝秋小姐帶來了。”
微力帶著一名女人進到密室,密室裏,表承善正在裏頭等著她。
“少主。”對上一張邪魅俊俏的臉孔,葉凝秋從一開始的害怕,到現在已能和他正視而不驚慌。
“志傑他這幾天還好吧?”比了個手勢請她入坐,表承善開頭就問。
“他很好,請你放心。”坐到他對面的沙發上,她微笑的回應。
朝向她微傾上半身,表承善帶笑道:“我其實比較希望你能來坐我旁邊的位子。”
葉凝秋微笑不語,一年來,她已習慣了他的“幽默”。
幽默的話語,是他這一年來治療心傷的良藥。
一年前,證明水柔不是教唆戚千琴開車撞志傑的幕後指使者後,他想去看她,卻發現她不見了,連黃柏青和她的同學都不知道她去了哪裏,她也沒去上課,戚水柔這個人,就像從空氣中蒸發了一樣——
害怕失去她的感覺,像魔咒一般緊揪著他的心,他瘋狂的找她,至今,卻一點消息也沒有。
眼前這個葉凝秋,就是他在找水柔的時候,發現她暈倒在路邊的停車格,才把她救回。
她說她失憶了,但他覺得並不是那麼一回事。
後來,他查了她的身分,才知道她是商場上赫赫有名的鐵氏集團總裁鐵擎軍的妹妹鐵翎君。
“凝秋,今天我想帶你出去。”
聞言,她驚詫的望著他,眼底登寸浮現了一抹驚慌。
她窩在這棟大宅內整整一年,一年內,從未踏出這裏一步,今天他突然說要帶她出門,她頓時感到有些害怕……想到要走出這裏,她感覺自己就像即將被剝了殼的寄居蝦一般,沒有殼的保護,她會沒有安全感。
“你不用緊張,我不會吃了你的。”他看出她的心慌,大抵也猜得到她的心慌所為何來,是以,他用他的“幽默方式”想平緩她的心情,但似乎效果不彰。
“我……我可以不要出去嗎?”
“不可以!因為我今天特別想要你……跟我一起出去。”表承善斜撇著唇。“我想,如果能幫志傑完成心願,你一定也很願意助他一臂之力吧!”
“志傑的心願?”
“是啊,志傑一直想蓋一座無障礙的度假村,可惜,他不想要我的一毛錢……”說至此,表承善輕嘆了一聲。
看到他的表情,葉凝秋愧疚的道:“對不起,我還是沒幫到你。”
葉凝秋很感激一年前表承善救了她,從她決定留在這裏,她就自願照顧表志傑,她陪著他走出傷殘的陰影,讓他重拾開朗的笑容,但她仍是無能為力化解兩兄弟間沉默的僵局。
“不,你幫了我很大的忙,至少志傑開朗多了。”他把話題轉回。“你也知道志傑一直希望不只他能有一個偌大的活動空間。”他甚至希望全臺灣坐在輪椅上的人,都能找到一處為他們量身訂作的無障礙度假村。
他要的不只是臺北,而是北、中、南和東部,全臺灣至少要蓋有四座無障礙度假村,而且度假村裏,除了一大片的花草綠地外,還要設有各種適合坐在輪椅上的運動。”
輕點著頭,她知道的。
當初她和志傑剛認識時,志傑整日窩在房裏埋首案前,就是在畫無障礙度假村的設計圖,她也因為提供了一些意見,才讓志傑慢慢地接受她,甚至信任她。
“別說志傑不願意用我的錢,就算要我出錢,短時間內,我也籌不出這一筆龐大的資金——”盯著她直看,他笑道:“所以,我幫他找了個金主。”
被他盯得心慌,她心底忐忑不安。
“我……我不認識什麼金主。”
“我當然知道你不認識什麼金主,你失憶了,不是嗎?”瞅定她,表承善滿臉算計的精明樣。
當初救她,純粹是巧合,之後,發現她和水柔有很多相同之處,他不否認,他曾一度想要她代替水柔,只是,這世上,沒有誰能代替誰,水柔永遠是水柔,他對水柔的情,無法轉移到任何人身上。
這一年來,他敏感的發覺葉凝秋和鐵擎軍之間應該不是兄妹關係,以他的直覺判斷,葉凝秋想找的孩子,一定是她和鐵擎軍所生……
他常想,水柔和葉凝秋兩人的命運,真的很相似,所以當初他才願意讓她留下來照顧志傑。
只不過,他這個人有點壞,他要小小利用葉凝秋一下。
“我……”
“你唯一記得的,是你有個兒子,但我很抱歉,沒幫你找到孩子。”
他的話,又揪起她心頭的痛。
當初他救了她,她昏迷了三天才醒,醒來後她執意要離開去找孩子,但他問了幾個問題後,讓她頓時只能挫敗的留在這裏枯等。
孩子長什麼樣?身上有無明顯的特徵?如何失蹤的?在哪裏失蹤的?孩子會不會已被送到國外去了?
他的問題,她回答不出來。
她只見過孩子一面,連孩子身上有沒有明顯特徵她都不知道。為了鐵家的面子,她不能說出孩子是如何失蹤、在哪裏失蹤的。
她唯一給他的線索,就是請畫者畫下偷抱走孩子的嫌犯畫像。
她知道他盡力了,除了幫她找嫌犯外,還幫她找和她兒子出生月分相符合的孩子。他的手下拍了不下千張的嬰兒照片回來讓她看,連幾個很可能是她兒子的嬰兒也被抱回來,和她做DNA比對,但找了一年,仍是沒找到。
“凝秋,你沒事吧?“見她眼眶泛紅,他出聲把她陷入回憶的思緒喚回。
“我……沒、沒事。”深吸了一口氣,她勉強擠出一抹笑容,
“我的直覺告訴我,今天你絕對是我表承善的LucyGirl,但你……算了,既然你不願意去,我也不好勉強你。”
“不,我……只要能幫志傑完成心願,我願意去。”她樂意的點頭,他幫她太多,能回報,她自是樂意。“可是,我去能做什麼?”
“我直說羅,當花瓶,你不介意吧?”
愣了一下,她點點頭。“那,我去和志傑說一聲。”
“不,千萬別讓志傑知道這件事,改天他若問起,就說這事是魏經理全權處理。”
魏經理是一家貿易公司的經理,他兒子也是坐在輪椅上,是以他對推動無障礙度假村,也是不遺餘力。但以魏經理的能力,絕不可能說得動金主拿出大筆資金來,所以這事還必須由他表承善親自出馬。
點點頭,她知道他的難處。“那,現在就走嗎?”
“不,還不能,你得換一套衣服,還得換個不一樣的造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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照顧浩駿之餘,水柔沒忘自己最愛做的袖珍屋。
趁著傭人在家,浩駿有人照顧,她出來走走逛逛,買一些袖珍屋的材料。
浩駿的樂觀感染她,她愛做袖珍屋的這項興趣也感染了浩駿,小小年紀的浩駿,大言不慚的說他想要做總統府,因為將來他要當總統。
莞爾,水柔費心的找著材料。
她從來沒有這麼大的志氣想親手做一個總統府,浩駿這一回是考倒她了。
走出材料店,往右邊走,那兒有浩駿愛吃的蛋糕,她要順便買幾個回去給浩駿吃。
今年,她的生日剛過不久時,讓她想到去年她親自做了一個蛋糕,微力嘴饞的頻頻流口水,承善哥送了那只簽上他名字的泰迪熊給她當生日禮物。
那天晚上,她拿剩下的一塊蛋糕給他當宵夜,他受傷發燒,她整夜照顧他,之後,他還吻了她,那是他們第一次超乎兄妹情的親密接觸……
不知道承善哥身邊那個女人,會不會親自做蛋糕給承善哥吃?
她好久都沒有想要親自做蛋糕的念頭,除了承善哥之外,她提不起勁親手做蛋糕給任何人吃,即使是她疼愛的浩駿。
走著,一輛顯眼的紅色跑車停在路口,吸引眾多路人的目光
“好酷的車,好帥的男人——”
“可恨啊,那女人長得太美,要不,我就能幹掉她,坐上保時捷 911的帥男人身邊。”
經過兩名穿著前衛的辣妹身旁,她們的對話,讓她一陣莞爾,但也成功地把她的視線移往到她們口中的香草、美人、帥男人……
視線望向還停在路口等紅綠燈的保時捷,熟悉的身影,令她心頭一震承……承善哥!?
不會錯的,是承善哥沒錯!
即使一年沒見面,即使只看見他的側面,她永遠都不會忘記他的瞼。心口一陣悸動,再見到他,埋藏在心底一年的感情蠢蠢騷動……
只是,他的跑車是新的,身邊的女人……也是新的?
他神情愉快的和身邊的女子聊天,很能適應路人把他當成焦點,而他身邊的女人則害羞的低著頭。
雙手微顫,手中提著的材料滑落。
坐在承善哥身邊的女人的確是很漂亮,承善哥一定很愛她吧?即使她不會做蛋糕……
綠燈亮起,保時捷一馬當先的衝出。紅色車身往前飛掠,她的眼淚禁不住流了下來——
她最愛的承善哥,早已不再愛她,他的心裏有其他女人,一定早把她忘了吧!
“小姐,你的東西掉了。”一位路過她身邊的女生,好心的提醒她。
“喔,謝謝你。”低垂著頭,水柔羞窘的不敢以淚顏見人。
看到挺著大肚子的女生,彎身想幫她撿材料,她過意不去,趕忙自己先把東西拾起——
“不好意思,我……你、你是妙如?”抬眼一看,眼前挺著大肚子的女生,不就是她的同學楊妙如。
“水柔,啊,水柔,真的是你!”忘了自己大腹便便,楊妙如拉著水柔的手,高興地跳著。
“妙如,小心,你的肚子。”
“對喔,我一高興就忘了我是孕婦了。”楊妙如羞地臉紅。“水柔,你……你怎麼在路上哭?”
“我,沒……沒有啦,我是看到你太高興了。”
“是嗎?可是我看你剛剛就在哭了……對了,你是跑到哪裏去了,我和柏青都找不到你。”
“我們到前面那間咖啡店坐,好好聊一聊,好不好?”水柔提議。
“當然好,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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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楊妙如聊了好久,回到魏老闆的家,已經天黑。她打過電話回來,浩駿告訴她,他和他爸爸要出去,可惜她趕不回來。
“水柔,你回來了。”
“是啊。楊媽,老闆帶浩駿去哪裏了?”
“我也不太清楚,好像是去拜訪一個也是坐在輪椅上的朋友。”
“他們什麼時候回來?”
“應該快了。老闆交代我,說他們會回來吃晚餐,可能是怕打擾人家,不留在對方家吃飯。”
“喔。”
“對了,你吃過了沒?”
“我在外頭吃了。”
“好,我知道了。”
楊媽回到廚房去後,水柔獨自坐在沙發上休息。
今天她的心情就像洗三溫暖,遠望承善哥和他新女友引她傷心,和妙如的重逢,又令她雀躍許久……
和妙如聊過後,她才知道,原來妙如和學長結婚了,學長他們也早搬離原住處,因為承善哥派人一天到晚在他家門口站崗,為的就是要找出她來,還三天兩頭把學長抓去問話——
妙如說:“學長嚇都嚇死了,還不搬啊!不過你哥倒是比之前客氣多了,至少學長沒有鼻青臉腫的回來。”
莞爾之餘,她也對學長感到抱歉。
知道承善哥有找過她,這就夠了。今生,她和承善哥恐怕難以再聚,多想,也只是徒增傷心。
“阿姨,你都沒有聽到我在叫你。”
一隻小手拉著她的手猛晃,她這才回過神來。
“呃,浩駿,你回來了。”
“阿姨,你是不是在生氣,為什麼都不理我?”坐在輪椅上的浩駿,嘟著嘴。
“阿姨沒有生氣,我為什麼要生氣呢?”水柔起身,把治駿從輪椅抱到沙發上。
“因為我們出去玩,沒有帶你一起去。”
水柔被他的童言童語惹笑。“阿姨沒有生氣,阿姨剛剛在想事情。你爸爸呢?”
“他送我回來後又到公司去了,爸爸有好多事要忙。”
“對,浩駿的爸爸很辛苦,所以浩駿要乖乖的。”
楊媽把浩酸的晚餐端來客廳,並告訴水柔。“老闆說他公司臨時有事,可能會晚一點才回來。”
“好,我知道。”
“阿姨,我告訴你,今天爸爸帶我去志傑哥哥的家,他的家好大,還有室內籃球場,好大好大喔!”小家夥等不及地要把今天所見的新鮮事、告訴給水柔知道。
“志傑哥哥?”才拿起的湯匙瞬間滑落,當唧落地。
忙不迭地拾起湯匙,抽一張面紙擦拭,水柔禁不住又想起今天看到承善哥的畫面。
“志傑哥哥的家好大、好漂亮,他也是坐在輪椅上,可是他好會打籃球,每次投球都中,好厲害喔。”浩駿說著,眼底透露崇拜的眼神。
“志傑哥哥他……好嗎?”
“志傑哥哥他人很好,他教我玩好多遊戲。”
水柔苦笑。小家夥誤會她的意思了。“他快樂嗎?”
“他很快樂呀,他說他要幫助全臺灣坐在輪椅上的人,讓他們都有很大很大的空間可以活動,志傑哥哥他真的是一個好人。”
“是啊,志傑哥哥真的是一個很好的人。”
苦澀滋味湧上心頭,志傑過得好,她也安心些,但是,就因為他過得好,她更不能去打擾他,因為他在意她的斷掌會給他帶來惡運。
“……志傑哥哥他有一個很漂亮的凝秋阿姨在照顧他,可是我也有很漂亮的水柔阿姨在照顧我……”小家夥說著,自己比較了起來。“我覺得水柔阿姨是全世界最漂亮的阿姨。”
“凝秋阿姨……”會是承善哥的女友嗎?
“她很漂亮喔,可是阿姨你比她更漂亮。”
“浩駿,你嘴巴真甜,”陡地想到什麼似的,心—驚。“浩駿,你告訴志傑哥哥你有水柔阿姨在照顧你?”
“沒有,我玩到忘了。不過,下次去,我一定會告訴志傑哥哥的。”
“不,浩駿,不要說。”
“為什麼?”
“因為……阿姨很害羞,不想讓別人知道我的名字。”
“好吧!”浩駿也不懂,但她怎麼說他就怎麼做。
“來,先吃飯,飯快涼了。”
“阿姨,志傑哥哥說他很歡迎我去他家玩,下次你帶我去好不好?我要玩投籃,還有打乒乓球,還有……很多很多……”
水柔笑笑不答,她哪可以帶浩駿去,那個家,她永遠也無法再跨進一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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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佑公司成立一周年的酒會,水柔原想找藉口推託不去,怕一去,會遇到表承善或是志傑,躲了一年,她更加沒有勇氣再度面對他們。
可是這一回浩駿使出纏功,霸住她,以小大人的口吻宣稱,如果她不去,那他也不要去。
天佑公司成立的宗旨,是為了行動不便得依靠輪椅的朋友謀福利,一周年的酒會,主角當然該是像浩駿這種坐輪椅的人。
她知道浩駿有多麼想去參加酒會,除了可以看到他的志傑哥哥,還可以認識很多朋友,重點是,今天還舉辦圍棋比賽,那是浩駿拿手的項目之一。
不忍心浩駿快落下淚,她沉重的點頭答應參加。
她以擔心一個人照顧不來為由,要求楊媽跟著一起去,楊媽很樂意。事實上,她可能會躲得遠遠地,有楊媽幫忙照顧浩駿,她才能放心,她想,參加酒會的人一定很多,只要她懂得閃躲,她就不會和他們兄弟碰面。
到了會場,參加酒會的人,比她預料中的還多,魏老闆是天佑公司的經理,今天由他主持酒會。
她和楊媽推著浩駿進到會場另一邊,那兒圍棋初賽正如火如荼進行中。“阿姨,我一定會過關的。”浩駿自信滿滿。
“浩駿要手下留情喔!”水柔勉強擠出一抹笑容,打趣道。此刻她的心惶惶不安,一堆黑壓壓的人群,把她壓得快喘不過氣來。
陪著浩駿參加圍棋初賽的當兒,水柔的眸光一偏,看見志傑就在不遠處。
擔心浩駿會和他打招呼,她慌的退了一步。
“呃,楊媽,我覺得胸口好悶,我出去透氣一下。”
“可能是人太多,空氣不好。你出去走走也好,浩駿我來照顧就好。”
穿過人群,水柔急急離開室內,到外頭庭院透透氣,低頭走得太急,一出門,便撞到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
低眼,她兩眼盯著擦得黑又亮的名牌皮鞋,小聲地道:“對不起。”
“小姐,你撞到的是我的胸膛,不是我的皮鞋,至少,你的視線應該移到我胸膛的這個高度。”
熟悉的低沉富含磁性的嗓音,如七月雪飄落在她發頂,腦內僵得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
顫抖了下,唯一的念頭,就是趕快逃離——
“對不起……”
下意識地再說一遍道歉的話語,水柔低著頭跑離,盤起的頭發瞬間傾泄佇立在原地的表承善,望著她跑離的身影,兩道濃眉緊蹙起——
方才她的聲音,還有她跑離的身影……
“水柔!?”
沒錯,一定是水柔,否則她為什麼不敢抬頭看他,還急著要跑走。
“水柔!戚水柔,站住,你不許跑!”
即使他立刻反應過來,追了出去,卻已經不見她的身影……
“水柔——”
掄拳槌向一旁的石柱,表承善懊惱自己,為何大意地讓她從他身邊再度溜走!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九章
黑眸凝視著窗外皎潔的明月,兩手抵在窗邊,從酒會到現在已過了一個禮拜,表承善的懊惱從酒會那天到現在,沒有停止過。
如果他能早一點發現那女人是水柔,他早就把她抓回他身邊,若是志傑還在意她的斷掌,那他可以另外幫她安排住處,至少不讓她如繁星般離他遠遠地……
這一年來,他不間斷地找她,同時也知道她的學長已經結婚,想想,當初他真的是誤會她了,以為她愛的人是黃柏青——
從志傑出車禍後,他就立誓不再殺人,漸漸地,他也考慮安排弟兄們去做正當的事,無障礙度假村,是弟兄們最好的出路。
等無障礙度假村落成的那天,他相信他和志傑的關係一定會改善,可是水柔呢?他能把她找得回來嗎?
“少主,你要我查酒會那天到場的人,我全查過了,沒有水柔小姐的名字。”向來喊少主習慣了,即使表承善已經正式當上尊龍幫幫主,微力依舊這麼稱呼他的主子。
“她既然想躲我,怎麼可能笨的簽名。我要你調閱酒會那天的監視錄影帶,你調來了嗎?”
“那天監視錄影器沒開,不過我們一名站在外頭當守衛的弟兄,剛好有錄影,只要水柔小姐是從大門進入的,一定會拍到她。”
揚高手中的攝影機,微力得意之餘,不忘藉機邀功。
“少主,如果真能找到水柔小姐,是不是可以……可以麻煩你……呃……那個……”
表承善等不及地搶過攝影機,自己動手把線頭接上,當天的錄影畫面已在墻面上的三十三寸液晶螢幕上播放。
“那個我想……”
“微力,你一定得在這個時候吵我?”眼一瞪,黑眸透露。再說一句,就把你拖出去砍了”的訊息。
噤聲,微力神情哀怨,他好不容易逮著機會,希望少主能看在他幫他找來錄影帶的份上,幫他去向一天到晚煮菜瓜給他們吃的阿婆求情,不是叫她別再煮瓜,而是希望她答應讓他跟她那個三十五歲還小姑獨處的女兒約會——
事發的經過是這樣的,前陣子阿婆生病住院一個禮拜,死愛錢的阿婆為了不讓少主扣她薪水,於是叫她女兒來代班,他們一群弟兄,終於吃到有始以來最家人吃的一頓飯。
那天,他一踏進廚房,就覺得一時天雷勾動地火,雖然阿婆的女兒……
憑良心講,並不漂亮,但是,光燒得一手好菜,在他微力以食為天的心目中,就算得上是賢妻良母,他也相信以他阿力仔的魅力,阿婆的女兒一定早就被他迷得團團轉,當他要約她去看電影,她笑咪咪的,可是卻含蓄的說要阿婆點頭才行……
用膝蓋想也知道,平常他對阿婆煮的菜嫌得哇畦叫,阿婆一定也會趁機整得他哇哇叫。
兩眼盯著錄影畫面,愈看臉愈黑的表承善,再也忍不住低吼:“我看了十分鐘,沒有看到任何一張臉!”
正在煩惱怎麼開口的微力,聽到表承善吼著,心一驚,“沒有臉!?是不是拍到靈異畫……畫面……哇,好宏偉的畫面。”
畫面上,女人的胸波,一波接著一波,比較大的,還可以額外獲得特寫機會……難怪那幾個弟兄聚集起來看得那麼高興。
“哇,這個胸型很美,大小剛好,堅挺,飽滿,漂亮。”微力看得入神,沒注意到身邊的表承善臉色鐵青,“這個小孩我認得,他就是魏經理的兒子,很活潑、很開朗的小小青年,叫……呃,他叫作……”
聽到微力說看到魏經理的兒子,那天他們父子來家裏,魏經理的兒子一直和志傑玩,是以他沒多注意。
下意識地想多看魏經理的兒子一眼,卻意外發現——
“等等,把帶子倒回去。”
魏經理的兒子旁邊,那個穿著一襲白色雪紡連身裙的,和那口水柔穿著的衣服款式一模一樣。
“嘎!?要倒帶?好,我倒——”
微力才拿起遙控器要按倒帶鈕,表承善已無法再多待一秒。“不用了,跟我走,我們去拜訪魏經理。”
“現在!?要不要我先打個電話給魏經理。”不說一聲貿然前左,很沒禮貌的咧!
表承善沒收了微力的手機。“不需要,你如果打了,我也不必去了。”
嘴角逸出一抹詭譎笑容,她躲了他一年,沒想到,就近在咫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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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家的客廳裏,水柔陪著浩駿一起做袖珍屋,魏國強則在一旁幫忙。
“阿姨,你看,我做了一個總統府的衛兵。”
“浩駿好棒喔!”
“爸爸,你愈弄愈糟糕了。”
“真的嗎?”
“要像水柔媽媽做的這樣才對。”
浩駿打從心底喊出的“水柔媽媽”,讓水柔和魏國強感到一陣尷尬。這一年來,他向她求過三次婚,但她都堅決的搖頭。
厚實穩重的魏國強,是個好爸爸,她相信他也一定會是個好丈夫,只不過,她的心底除了承善哥,再也容不下其他男人……
“做這個,爸爸不會,爸爸去拿汽水給你們喝。”
大水柔十歲的魏國強,算是個忠厚老實的男人,沒有帥氣外表,但有一顆善良的心。求了三次婚皆遭婉拒,他也無顏再提。他知道要水柔嫁給他,是委屈水柔了,可是浩駿很希望水柔可以當他媽媽,他也不知道該如何才好。
“YA,我要喝可樂。”一聽到有汽水喝,浩駿高興的拍著手。
“浩駿要喝可樂啊?可是,冰箱剩下的一瓶可樂,我剛剛拿去鹵豬腳了,怎麼辦?”楊媽從廚房出來,不知所措。
“沒關係,那我去買。對了,水柔,你要喝什麼?”
“我不渴,不用買我的份。”
“那楊媽你呢?”
“我喝茶就好了,哪需要喝什麼飲料!”
楊媽笑著轉進廚房去看她鹵的豬腳,突然有人大剌剌的高喊:“我要臺啤一手,外加三瓶海尼根。”
突兀的話語讓家裏的幾個人,紛紛尋找聲音來源——
而正在幫浩駿做屋頂的水柔,聽到這熟悉的特有腔調,駭得手中的東西掉落,想逃,雙腳卻像是生了根似地,杵在原地動彈不得。
“歹勢,魏經理,是我啦!”微力走在前。“我們剛好路過,少主說要順道進來拜訪你。”
“少主,請進,請進。”有貴客來訪,魏國強臉上興高採烈的神情早將訝異神色掩過。
“微力叔叔,我在這兒。”聽到微力的聲音,浩駿高興的大喊,水柔想阻擋他,己來不及。
“浩駿,你在做什麼……啊,水……水柔小姐……”微力張大嘴巴。
“呃,你們認識?”魏國強訝異。
“當然,她是我家少主的……的……呃,那個……”
“她是我的未婚妻。”
立定在客廳,表承善的視線對準了那雙驚詫水眸,剛毅唇線揚起的高度,剛好介於天神與惡魔之間的臨界點。
“水柔,我終於找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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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收拾著行李,水柔的腦內一片空白——
白天,她明明聽到承善哥說的話,但她的大腦似乎長腳不知跑哪兒躲去了,一時間,竟聽不懂他說的話。
她不懂!
當初趕她走的人,今日卻聲稱她是他找了一年的逃婚未婚妻,並法外開恩,不追究過往,只要她收拾好行李,明天一早,乖乖等著微力接她回家即可。
即可……
低眼,心口揪疼,她想起他身邊有個漂亮女人,她不想因為她回去而破壞他們的現狀。
加快收拾的速度,她得趁大家熟睡時,趕緊離開。
她知道這裏她待不下去了,如果她沒有乖乖回去,恐怕承善哥不會放過魏老闆,她不能害了無辜的一家人,尤其是浩駿,他不讓她走,還幫她想了不用離開的辦法——
“阿姨,你一定是不喜歡志傑哥哥的哥哥,才會逃婚的,對不對?阿姨,你今天趕快嫁給我爸爸,這樣子,志傑哥哥的哥哥就不會叫人來接你回去了。”
浩駛真的是一個令人感到窩心的孩子,雖然他的辦法太過天真,但他是真心替她著想。她很捨不得離開浩駿,但她不得不這麼做。
留了一封信,簡單的告訴他們她走了,以及感謝他們一年來的照顧。
拎著一隻小行李,抱著已成為她生命共同體的泰迪熊,躡手躡腳來到大門口,輕輕開了門,閃過身出來,門關,她人已在外邊。
望著門內,再看一眼,低頭,她知道自己不告而別太對不起他們,可她沒有別的選擇——
“這麼晚了,水柔小姐要一個人出門?”
夜裏突然間響起的魔魅沉音,教她的魂嚇飛了一半。
側頭望去,水銀燈下,紅色保時捷停在路邊,穿著一件鐵灰色長袖襯衫,袖口卷至手肘,胸膛敞露的表承善叼著一根菸站在車外,似乎專程在等著她。
“承善哥……”水柔驚訝的瞪大了圓眸。
“真難得,一年多沒見了,你還沒忘記我。”
“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怎麼不會在這兒!”熄了菸,表承善走向她。“我早算準了你會在半夜脫逃,如果我不在這兒等你,下回我們見面,恐怕還得再過一年。你說,是吧?”
被他看穿心裏所想的逃走計畫,心虛地水眸低掩,嬌柔的細眉打了個鎖結。
“我……”
“抱著這只泰迪熊逃亡,不嫌累嗎?”說著,他搶過她左手抱的泰迪熊,直接把它丟進車後。
他當然知道那是他去年送給她的生日禮物,她會一直帶著它,證明她還是在乎他。
拿掉她手中另一個障礙物,凝睇她載滿憂愁的水眸,他的心底有濃濃的白責和不忍心——
如果當初不是他逼她走,她不會黯然離開,躲了他一年不敢見他……
一年多不見,她的美麗多了一股小女人的嫵媚,可她翦水秋瞳卻也承載過多令人心疼的憂愁。
抱住她,他用狂烈的熱吻結束兩人分離一年多的相思,宣告他找回了一輩子都該屬於他的戚水柔——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狂烈的將她的心魂扯入他發狂思念的漩渦中,驚愕之餘,隱藏在心底一年的思念被勾引出,跟隨他敲出的相思旋律,一起旋轉飛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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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色保時捷將她帶到一處鳥語花香的日式建築物裏,之後,保時捷的主人又走了。
坐在客廳,水柔還一陣恍惚,昨晚她怎麼來的,她自己都不確定。
他說他不準她走,為防萬一,屋外有幾名他的手下在看顧。
她知道她不能回他的家,除了她是不祥的女人之外,那個家早有女主人了,不是嗎?
她還是不懂,他有了浩駿口中那個漂亮的凝秋阿姨,為何還要把她鎖在這兒?如果他想金屋藏嬌,多的是漂亮女人願意跟他,何苦找她這個不祥的女人呢?
攤開掌心,她的不祥鎖在掌心,不管她握得多緊,甩得多大力,一輩子她都甩不掉這個命運。
起身想走出去看一看,他突然像一陣風刮進來。
“我帶了早餐來,你先吃。”他提了兩袋東西放在桌上。“在這兒無聊時,你可以做你最愛的袖珍屋。你應該沒忘記,你還欠我一個袖珍屋——限你十天之內完成。”他正色說著。
他得讓她忙到沒有時間考慮逃走的計畫。
“如果我在十天之內完成,你會讓我走嗎?”低眼,鎖眉,她還是心事重重。
她的問話,讓他有些不悅。“你要走去哪裏?”
“我……我不想待在這兒。”
“你想回我們家?”他的眉心皺起。
他當然希望她能回去一家團圓,只是,一家人包括了志傑,在志傑的心防未除之前,她暫時還不能回去,所以他才安排她暫且住在這裏。
這地方,是在她離開後不久,他親自規畫的,他相信總有一天她會回來,會住在這兒。
“不,我……”
“說下去。”
“我想離開。”
她的話,把他的好心情全打壞了。
他怕她無聊,特地去買了一堆做袖珍屋的材料來給她,一大早,鬼才有開門,桌上的材料,可是他威脅恐嚇加利誘換來的
“原因?”
他的臉色難看到令她害怕,水眸低掩,咬著唇,她輕聲說:“我……我想要自由。”
一年前,她害了志傑坐上輪椅,她不能再害他們,再者,他有個漂亮女人陪伴,他該好好照顧那個女人,她不要分割他對那女人的愛,那對幫他照顧志傑的那個女人不公平。
“自由?怎樣的自由?”
凝眉,為了讓他死心,放她走,她不得不說重話。
“承善哥,我很感謝你照顧我那麼多年,可是,我不想再依賴你,我有我自己的路要走……我長大了,你不需要再照顧我,我想,我應該有選擇愛什麼人的自由。”
瞪著她看,她的一字一句,聽得他很刺耳。
“意思是,你長大了,想飛了?怪我綁住你?”
不,她不是這麼想,可是……
沉重的點頭之餘,她的眼淚跟著滑落。
幾滴淚水看在他眼裏,成了加深控訴他霸行的“輔助工具”。
他向來以為,他把她照顧得很周全,可其實在她的認知中,那是一種“霸行”?
“告訴我,你愛我嗎?”
他一直以為她是愛他的,他們成為一對是極為順其自然,他第一次吻她,他第一次撫摸佔有她的身子,她雖羞怯,可還是帶有喜悅……
但此刻,他居然不是那麼確定了。
低頭,苦澀滋味盤在心間,更多的眼淚串聯出一串透明珍珠,直往地面延伸……
閉上眼,她咬緊牙關,選擇違背心意的搖頭動作——
他看見她搖頭了,這一刻,他寧願眼瞎了,也不想看到她搖頭。
“用你的嘴巴說!”
低聲啜泣,鬥大的淚珠跳出眼眶,帶出一道痛楚的淚痕,她哽咽道:
“我……我不愛你,一直都沒愛過你……我不愛你……”
“這是真的?”他出奇冷靜。
她點點頭。
“你是啞巴,不會用說的!”
“是真的!我不愛你,一直都是你強迫我……我……我為了報答你的恩情,才會……才會屈就你的索求……”
表示善冷冷的瞪著她,心口一陣陣緊縮揪疼,他從來不知道,在她的心目中,自己是這麼一個蠻霸自私的男人。
而她一直在屈就他的索求?說得好、說得真好!
他想起一年前她和黃柏青的事,她也許真的不愛黃柏青,但她有可能是藉著接近黃柏青,用行動控訴他的霸行,只是當初一味地以為兩心相許的他,沒有看出其中端倪。
難怪一年前她會逃走,她巴不得有這個機會吧!
黑眸中灌進冷冽的冰雪,冷冽的目光鎖定她。
“真是委屈你了!不過,如果你以為我會放你走,那你就錯了——”起身,他冷冷的瞪視著她,黑眸中的雪堆傾倒在她身上,“因為我對你的恩情,我要你用一輩子的“屈就”來還!”
說罷,他悻悻然離去,臨走前,怒狠狠的交代手下,“要是她逃走了,他們也別想活命!”
“承善哥……”
跌坐在地上,水柔傷心的哭著。為什麼不讓她走、為什麼?
“承善哥,我愛你,我一直都是愛你的……”
趴在桌上,淚水刷紅的眼眶,承載太多的悲傷,悲傷決堤,她獨自吮舔心口的傷——
“承善哥,我愛你,我一直都是愛你的……”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第十章
水柔被變相地關在日式建築三天,三天來,每天晚上表承善都會來,直到天亮才離去。
她想,是她說的話激怒了他,她原想那麼說,他就會讓她走,誰知道,聽完後,他更不讓她離開——
橘紅的夕陽隱入山際,天邊先行偷跑出來的星星,引來墨黑絨布將之覆蓋,吃過弟兄們買來的晚餐,她開始等待他的到來。
心頭矛盾至極,她不希望他來,他來會負了那名替他照顧志傑的女子;他不來,她心裏又有一股失落。
她想,她其實有私心,希望他來看她,但她不要他每天帶著濃厚的酒意來,每天只想要她屈就他的索求……
臉龐一陣燥熱,只怪她那日為了要離開,說了重話,說了錯話,他才會……
砰地一聲,她嚇得身子往後退。
是他來了!
“你們可以回去了!”
揮退守在外邊的手下,表承善進入屋內,用力關上門。
幾個踉蹌,跌跌撞撞,撞到她身邊。
“來,今天你把這瓶酒喝了。”他拿了一瓶酒放在桌上,
“承善哥……”
“這是我要你報答我的恩情,你就屈就點吧!”手一伸,他緊緊勾著她的粉頸,吐出的氣息噴拂在她臉上,濃重的酒味令她皺起了眉頭,
“承善哥,別喝了。”
“我不喝了,我喝得夠多了,換你,你喝。”
他幫她打開瓶蓋,酒遞到她面前。
“不要……”
“不要!?你不是很能屈就的嗎?”瞇起黑眸,他的心口一陣揪疼。
他的一片心意,換來的卻是她口口聲聲的“屈就”,她把他的愛踩在地上還不忘吐口水,唾棄一番。
她夠狠!
多少女人想要得到他表承善的真心真意,她卻將他的愛視為糞土,還一副委屈至極的哭訴,說她一直都是在屈就——
那好,既然她喜歡屈就,那他就讓她屈就個夠!
抓著她的下巴,他把灑灌進她嘴裏,她閉起嘴不喝,索性,他就把整瓶酒往她胸口倒……
“啊,不要……承善哥,你不要這樣……”她抓緊領口,淚滑下,泫然欲泣。
“你不要?我偏要!”
把剩餘的酒全倒在她裙子上,低頭,他埋首吸吮未滴落的酒液。
水柔難為情地偏過頭去,他抬起頭來,兩手一抓,刷地一聲,她的上衣被撕裂成兩半,吸足酒味的湖水綠胸罩,成了他嘴唇急切探索的目標——
掙脫不了,閉上眼,任由他在她身上探索。
她能感覺到他唇上還殘餘著昨晚他吸取她身子的溫度,胸口似被一股燥熱悶住,好似有一團火球在胸腔裏打滾一般。
醉醺醺的表承善,臉埋在她胸口,氣息粗喘。
整個客廳充滿著酒香味,欲火在他體內喧騰,催促他卸下裹住她雪白胴體的累贅衣物。
帶著酒香的雪白胴體,赤裸裸坦露在他眼前,氤氳著情欲的黑眸,瞬也不瞬地凝視她一身晶瑩剔透的雪白,瞬間,他像突然俯衝的獵鷹,往下朝她這個豐盛的餐點,盤旋降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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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餐後,水柔拿著一片鹼性蘇打餅吃著,中和過多的胃酸。
承善哥還是派人守在屋子外,不過,只要她不是想翻越圍墻偷溜出去,在圍墻內,她想怎麼活動都成。
習慣的繞屋子走一圈,這是她日常的少數活動之一,今日,她意外的在墻腳邊發現心葉瓶爾小草。
摘了兩片葉子,進入屋內,拿來一張白紙,把兩片葉子包起,希望她和承善哥能像這兩片葉子一樣,心心相印。
雖然現在的他,討厭她,甚至憎恨她,但總有一天,他會明瞭她的用心。
想把葉片拿進去房間,卻聽到屋外一陣小小騷動,回首,微力已進到屋內。
“水柔小姐。”
“微力。”
“那個魏經理的兒子,一直吵二少,叫二少帶他來找你,因為啊,那個總統府他不會做了啦。”
“浩駿!?”
說著,一名弟兄已將浩駿推進屋裏來。
“阿姨——”看到水柔,浩駿高興的快跳起來。
“浩駿。”上前迎接他,水柔蹲在他面前,微笑地摸著他的頭。
回身,她納悶的問著微力:“浩駿他……可以在這裏嗎?”
水柔的問話,讓微力的笑容僵在嘴邊。“這個……老實說,我也不清楚,不過,我想二少他應該會負責。”
“志傑他知道我在這裏?”水柔問得滿心擔憂。
她擔心志傑若知道她在這裏,會不會和承善哥起爭執,會不會一心想趕她走?
“二少他--咦,二少呢?”微力朝門外大喊:“水牛,你搞什麼鬼,還不把二少推進來!”
“志傑也來了?”水柔下意識地想逃回房間,因為志傑在意她的斷掌。
讓另一名弟兄從門外推進來的表志傑,一見到水柔轉身要走,他情急的喊:“水柔姊。”
聞聲,水柔愣站在原地。
“我自己來。”揮退幫他推輪椅的弟兄,表志傑自己推動輪子,來到水柔身後。“水柔姊——對不起。”
聽到志傑的一聲對不起,水柔捂著嘴,掉下淚來。
“對不起,一年前我太任性,說了傷害你的話,我知道錯了。”表志傑誠心誠意的道。
其實,他根本不在意水柔姊是不是有斷掌,當初因為一時間無法接受腿殘的打擊,才會說那種傷她心的話……
事實上,他一說出口就後悔了,只是……那時的他,顧著自己傷心,沒替她多想。沒想到,他等這天向她道歉,等了一年多。
“志傑……”轉過身來,水柔淚漣漣。
“水柔姊,對不起。”
“不,你別那麼說,都是我的錯……”
“不是的,是我自己騎機車騎得太快,沒注意來車,才會……”
“志傑。”
“水柔姊,你不用在意了,我現在比以前更懂得生活,更珍惜人生。”
志傑笑的坦然。“以前我只知道打工、讀書,我的人生除了這兩樣,沒有其他的事。但現在,我想為更多行動不便的人做事,我覺得我的人生變得更有意義了。”
聽他這麼說,水柔高興得又多流了兩串淚。
“志傑,你真的長大了。”
“嗚……二少,你好懂事喔,”一旁的微力,哭得比誰都大聲。
“微力叔叔,乖,不要哭了。”浩駿伸手拍拍他,安慰著。
浩駿的舉動,惹得大家都笑了。
“水柔姊,你還沒說你原諒我了。”志傑一臉正色。“其實我一點都不在意你的斷掌,當初我只是一時脫口而出……對不起,我不該說那種話傷害你,你——定很難吧?”
“志傑,我沒有怪過你,從來都沒有。不過,聽你這麼說,我很高興。”
擦掉淚痕,水柔破涕為笑。“其實,你這樣……我還是得負一半責任。以後,讓我來照顧……照顧……”
話一出口,水柔才想到,志傑早就有一個漂亮的凝秋小姐在照顧他。
“水柔姊,你回來,好嗎?”
“對啦,水柔小姐,你快點跟我們回家去,少主這幾天老是發脾氣,不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麼,連我都快招架不住了。”微力一臉傷腦筋。
垂頭不語,水柔大抵能猜到他的脾氣所為何來。
雖然志傑已經不在意她的斷掌,但不代表他不在意,況且,他的身邊還有別的女人——
“阿姨,你快點來教我做袖珍屋,這個星期日,我要和志傑哥哥去醫院當志工,我要把總統府拿給其他的小朋友看。”
浩駿把帶來的袖珍屋材料擺在桌上,頻頻朝她招手。
“志傑,你要去醫院當志工?”
“無障礙度假村已經確定要動工了,我想把這個消息,親自告訴許多坐在輪椅上的朋友,讓他們懷抱著希望,讓他們更快樂。”
“志傑,你能替這麼多人著想,老天爺一定會多給你一些福分的。”水柔邊說,邊走到浩駿身邊坐下,開始動手教浩駿做袖珍屋。
“水柔姊,你回來跟我們一起住,我還是比較習慣有你在家的日子。”
志傑衷心的道。
“是啊,水柔小姐在家,我常常可以吃到很特別的食物。”說著,微力又覺得嘴饞。
見水柔一直沒表明回家的意願,志傑又問:“是不是我哥不讓你回去?我去跟他說。”
“志傑,不是的。”水柔淡淡的道:“我聽浩駿說,你有一個很漂亮的凝秋小姐在照顧你,你和承善哥,有她照顧……那就好。”
“凝秋小姐她已經被鐵總裁帶回去了。”微力直接給了答案。
“什麼?她被誰帶走了?”水柔一臉茫然。“她不是……她不是承善哥的女朋友嗎?”
聞言,志傑和微力面面相覷。
“水柔姊,你誤會了,凝秋姊她不是哥的女朋友,她只是……暫時借住在我們家。”
“對啦,就像你暫時借住在魏經理家,是一樣的道理啦!”微力一邊吃著擺在桌上的蘇打餅乾,一邊說。
聽他們這麼說,水柔張口結舌。這麼說,一切都是她誤會了,那她還跟承善哥說那樣的話……
怎麼辦,她該怎麼向承善哥解釋?
如果她又改口說她很愛他,他會相信她嗎?
“水柔姊,你怎麼了?”
“呃,我……”
“阿姨,國旗要怎麼做?”浩駿問著她。
“喔,我來幫你。”
水柔一邊幫著他,一邊想著,不如等到晚上承善哥來的時候,她再向他解釋——
知道兩人之間,沒有窒礙,心頭的愁雲登時散開,笑顏浮現在水柔臉上,此刻,她心中開始期待今晚承善哥的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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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了兩天沒等到表承善,水柔的心裏有些焦急,她問過守門的弟兄,也請他們告訴他,她有事找他,但他還是沒來。
她想親自去找他,可是又怕為難守門的弟兄,他們也不敢私自放她出門。
在屋外晃了晃,大門口就在面前,好幾回她想跑出去,可是又怕一出門,會牽連無辜的守門弟兄。
但念頭一轉,只要她向承善哥解釋清楚,化開誤會,他就不會把她“關”在這兒,到時,她再向他求情,守門的弟兄一定不會有事的
這麼想著,她的腳步一步步往大門口移動,也許是平日她根本沒有想逃走的舉動,兩名守門弟兄壓根對她沒有戒備,他們在另一邊的榕樹下乘涼。
只要再往前兩三步,她就可以出去找承善哥了。
加快腳步,低頭往前走,空曠的大門,卻突然多了個東西擋住她的去路“你這麼急著要去哪裏?”不悅的聲調,像一道低氣壓,盤旋降落在她發頂。
“承善哥,你來了!”抬眼,泛開笑顏。
“如果我沒來,你是不是就能稱心如意的跑走?”
“我不是要跑走,我是要去找你。”
“找我!?兩天沒讓你屈就,你很不習慣嗎?”他冷笑著。
水柔低下頭去,他的話,令她感到難堪。她想,他一定還在生她的氣,才會說這種話。不怪他,她不會怪他的。
兩名乘涼的弟兄見他來到,急急跑過來請罪。
表承善斥罵了他們兒句,並叫他們回去換其他人來。人都要跑了還不知道,這兩人也太混了!
“承善哥,我有話要跟你說。”水柔輕聲道。
看了她一眼,他先行走向屋子。他就不信在他的眼前,她還敢跑!
水柔踩著碎步,急急跟著他高大背影走進屋裏。
“有什麼話,你快說!”
坐在沙發上,表承善冷冷的瞪視著她。
兩天沒來,他掙紮了許久,他想過,如果她真的不願意跟著他,他強留下她,又有何用?
只是,一想到要放她走,他心裏仍是千萬個不願意。他還愛她呀!才不願就此放手。
“承善哥,我……”
急著想告訴他,她愛他,可是他就在她面前,她卻囁嚅地說不出口。
“你是以為我的時間多到可以陪你玩猜謎?”
“不,不是……”她的手舉到半空中,欲言又止,“我……那天我跟你說的話……”
他兩手環胸,雙眼盯著她看。
見她急著想說什麼,卻一直說不出口,若是以往,他必會抱著她,摸摸她的頭發,輕聲地告訴她,要她慢慢說,但……
他如何能對一個一直對他虛情假意的女人,輕言呵護?
沒錯,她說她一直在屈就他,可她在屈就他的同時,何嘗不也是在對他虛情假意!
想到以前乖巧柔順的她,全都是偽裝出來的,他的心頭就有氣。
“兩天前,志傑有來過,你知道嗎?”她想,拿這件事做開端,也許她才能說得自然一些。
“志傑來過?”皺起了眉頭,他怎麼不知道這件事,“他來做什麼?”
“他帶浩駿來找我,順便告訴我,他沒生我的氣了。”
她坐在他斜對面,在意的看著他的反應。
“是嗎?就算他不生你的氣,那又如何?你在乎嗎?你不是一心想離開,志傑生不生氣,與你何關?”
水柔猛地搖搖頭,“不,我不想離開,我從來都沒想過要離開。”
她續道:“承善哥,對不起,是我誤會了。”
他瞪著她看,沒有出聲打斷她的話,他想聽聽她究竟要說些什麼。
“我以為,照顧志傑的凝秋小姐是……是你的女朋友,有一次我在百貨公司前的路口,看到你開著跑車載她,你那時候看起來很高興的樣子,所以我才會以為你和她已經是男女朋友……”
黑眸瞇起,他想起來了,那時候,他載著葉凝秋去找鐵擎軍,回程時,他心裏有絕對的把握,鐵擎軍一定會投資無障礙度假村,所以,臉上一直掛著得意的笑容。
原來那時候她看到他了!
“我不想介入你們,破壞你們的感情,所以我才會說……才會說我不愛你,說……說我為了報答你的恩情,才會……才會屈就你的索求……叩氏垂著頭,她為自己說過這樣的話,感到歉意。“承善哥,對不起。”
冷冽的目光,細細審視她。
“所以呢?你的目的到底是什麼?”
他從來都不知道她的演技這麼好!好到讓他真的險些相信她的話。
他想,這也許是她想要逃走的另一個計策。
“不,我沒有目的,我只是要告訴你,我……我愛你,我一直都愛你,承善哥,我愛你。”
她況,他聽,他的心,微微動搖。
聽她親口說出“承善哥,我愛你”這句話,這是多美的一句話!可惜,他真的分不清真假。
“幾天前你跟我說,你不愛我,幾天後你又換了另一種說辭……”表承善苦笑:“水柔,你變聰明瞭,知道順了我的意,你才有離開這裏的機會,對吧?可惜你錯了,我不會相信你,而且我會更加提防你。”
“承善哥,我……”水柔想解釋,卻發現視窗外,有個人影閃過,“外面有人!”
下意識地想要出去看看是誰在外邊,孰料,他一起身,大步越過她,擋住她的去路。
“我才剛誇你聰明,你卻耍起小聰明。”他嗤聲笑著:“這種小孩子玩的把戲,你卻拿來耍我!”
“我沒有,我真的看到外面有人。”
“你就是想趁機逃走,對不對?”他抓著她的手,眼底有怒意。如果方才他相信她的話,那他不就又被她騙一次!
“承善哥,你相信我……真的有人。”而且那人鬼鬼祟祟的,她心裏有種不好的預感。
“無妨。”他冷冷笑著。“既然你說你愛我,那我們在這裏接吻,就算有人來觀看,正好可以替你證明你很愛我這件事。”
將她拉進他懷中,低頭,他狠狠咬著她的唇,
水柔痛得往後縮,正巧看見一個穿著綠色風衣的女人,手拿一把手果刀走進來——
定睛一看,赫然發現是威千琴,她手中的水果刀正要往承善哥的背後刺去。
“承善哥,小心!”
毫不遲疑地推開他,那把原本要刺進表承善背後的水果刀,無情的刺進了水柔的胸口,當場白刀子進紅刀子出,鮮血染紅水柔穿的白色雪紡上衣——
“水柔——”
意識到水柔受了傷,眼見戚千琴手中的刀子還不放過水柔,他手一抓,阻擋住那只沾血的水果刀,還狠狠地把戚千琴給踹遠去。
“哈哈哈,她要死了,你的手好多血,你是殺人兇手,不是我……”戚千琴跌坐在地上,哈哈大笑。
來換班的兩名弟兄,一見到屋裏的情形,皆嚇了一大跳,
“幫主——”
“把那個瘋女人給我抓起來!”表承善怒指著發了瘋似的戚千琴。
“是,”
“車子呢,快把車子開進來!”
“是,幫主。”
不顧自己整個手掌受傷還流著血,表承善彎身將水柔抱起。
“水柔,你撐住……我送你到醫院去。”
“承……承善哥,你流血了,你……的手受傷了……”
“不要說話,忍著,我會救你的。”表示善咬著牙,抱著她,一步步往外走。
“承……承善哥,我愛……你,我是真的愛……愛你……”她吃力的伸手摸著他的臉,微笑著,“你……你相信我了,對不……我愛你,承善哥,我好愛、好愛你……你一定要相信我……”
“我信,我相信你!不要說了。”
手下把車子開進來,他抱著她坐進後座。“快開車!快到醫院去!”
“是。”
躺在他懷中的水柔,氣息愈來愈微弱,害怕真的失去她的心情,揪痛他整顆心。
“承善哥,我……我愛你……”
合上眼前,水柔硬是擠出微笑,深情的看著他,不嫌煩的再說一遍她愛他。
“水柔、水柔,我不準你死!不準!快,再開快一點!”
“是,幫主。”
“水柔,不要死,我不要你死!我相信你,我相信你,承善哥相信你,你聽到了嗎?承善哥相信你!”
抱緊水柔,表承善落下淚,嘴裏喃喃地念著:
“承善哥相信你,你不可以死,知不知道!承善哥相信你。”
作者:
阿良車輪餅
時間:
7 天前
尾聲
一年後。
今天是無障礙度假村,臺北總店落成的日子,也是表承善正式當上天佑公司總裁的日子。
當初因為擔心志傑反對,他才隱藏在幕後,如今,兄弟情誼回復,他也不用再隱藏身分。
“水柔,你累不累?”表承善體貼的扶著有五個月身孕的戚水柔。
一年前她受了傷,醫生原本宣告她失血過多,恐怕性命難保,但最後卻出現奇跡又活了過來。
她說,她聽見他一直在她耳邊對她說他愛她,她捨不得死,就活過來了。
他以為她在說笑,但她是很正經的說。
總之,她活著,他比誰都高興。
都怪他當時不願放下男性自尊,以為她騙他,才會讓發瘋的戚千琴有機可乘。
原來撞到志傑該去坐牢的戚千琴,因為精神出現異狀,轉到精神病院去治療,她拿了把刀,跟蹤他到日式屋去,看到人就殺,真的是瘋了!
“我不累,你今天一定很忙,不用管我。”水柔望向另一邊。“凝秋和亮竹來了,我想過去找她們。”
“好,你小心點。”
因為全臺灣要興建四座無障礙度假村,除了表承善把所有財力投資下去之外,加上鐵擎軍的鐵氏集團部分投資,龐大的資金調度仍是令人頭痛,是以,因緣際會下,表承善說服了由萬重天主導的天舜集團,加入投資——
三人還未交心之時,三個人的老婆戚水柔、鐵翎君、承亮竹,早已成為知心的好姊妹。
“男人總是多疑、多慮,幾個之前見面時,還見彼此不太順眼的男人,現在,感情好得像麻吉,根本忘了我們這三個老婆的存在。”鐵翎君喝著飲料,視線望向遠在另一頭的老公。
“別管他們,我們是好姊妹就好了,對不?”承亮竹笑著。
“是啊,我們是一輩子的好姊妹。”
都挺著大肚子的三人,相視笑著。
“飲料來羅,今天由我來替三位夫人服務。”微力端著飲料走過來。
“微力,你怎麼來了?淑美不是在坐月子,你怎麼沒在家陪她?”水柔詫異的問。
淑美是煮飯阿婆的女兒,微力最後還是如願娶了她,而且還比他們快,先生了孩子。
“我也想啊,可是我的丈母娘嫌我不會煮補品,連幫小孩換尿布,搞了半個鐘頭也包不好,她一氣之下,就叫我幫她代班去煮飯給弟兄吃,可是所有弟兄都來這裏,我煮給誰吃啊?所以我就來了。”
微力的話,又惹得三人一陣輕笑。
“微力,可以麻煩你幫我們拿蛋糕過來嗎?我們肚子裏的寶寶,都很想吃蛋糕呢!”水柔笑出滿眼的母愛光輝。
“沒問題!不過,水柔小姐,有件事,我要告訴你,”微力一副正經八百的說道:“從現在起,你不可以叫我微力。”
“那我要叫你什麼?”
“請叫我……”微力咳了聲,清了清喉嚨。“夏曼•區定安。”
“原來微力……不,夏曼•區定安先生是達悟人?”鐵翎君了然的點點頭。“我聽說達悟人是親從子名,在第一個孩子出生後,就以自己孩子的名字為名。夏曼是父親的意思,對不對?”
“凝秋小姐,不,鐵夫人,你真是聰明,答對了,”微力驕傲的揚高下巴。“當了夏曼,在達悟族中是件被尊重的事。我以我的孩子區定安為榮。”
說完,夏曼•區定安先生帶著驕傲的神色離去。
“我聽完後,覺得好幸福。以自己的孩子名字為名,這是多麼令父母驕傲的一件事。”承亮竹摸摸自己隆起的肚子,眼裏有著帶笑的淚光。
“嗯,我也覺得微……不,應該改稱他為夏曼•區定安,他真的有做父親的樣子了。”水柔笑著。
遠處,一群行動不便的孩子,聚在一起高興的玩耍,志傑以總管身分,四處察看,浩駿則帶領著幾個年紀相倣的孩子,一起玩藍球。
這裏的天空很藍,每個人臉上的笑容都很燦爛——
再望去,對上她的承善哥投來的眼神,水柔笑得嬌媚動人,即使距離遙遠,她一樣可以聽到他在心裏對她說——
水柔,我愛你。
舉杯,她和她的承善哥對飲,臉上大大的笑容,在日光的加溫下,添上燦爛的光彩。
當她的笑容,染上屆於幸福的甜蜜色彩同時,她也傳遞了心裏的聲音給遠在另一端的他——
承善哥,我也愛你。
夏日裏,傃陽高照,兩人的愛情溫度飆過攝氏四十度,火熱熱地正在發燒中……
一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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