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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佐思 -【我真的不色(情趣浮世繪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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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5-9-22 00:00:15
標題:
佐思 -【我真的不色(情趣浮世繪之一)】《全文完》
佐思 -
我真的不
色(情趣浮世繪之一)
好餓啊!想不到她這養尊處優的嬌嬌女,
竟因為跟老爸賭氣而流落街頭「哭夭」,
還為了她大小姐以前才不屑吃的炸雞腿,
跟這滿臉鬍鬚的大熊槓上了,
耶?原來這隻熊是雜誌社社長兼總編!
為了圓主播夢,只好賴上他混進記者圈,
誰知大熊愛記恨,竟派她跑情色新聞?!
害純潔的她每天得與情趣用品為伍,
更為搞懂這些「小玩意」的用法,
屢次和他擦槍走火、脫稿演出,
不過就如他說「玩玩而已,不用在意」,
她才不在乎呢,只是有些奇怪,
每天不同女人進他辦公室是怎回事?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5-9-22 00:01:51
序
我的夜晚比白天美麗
佐思
最近發現,年紀越大記憶力還真的越差,常常忘記截稿日(吐舌中),所以拖稿情況也就無法避免的嚴重了起來,真是汗顏。
思思一向最喜歡黑夜,如果用動物來形容的話,應該就像貓頭鷹一樣吧,一到白天思思就會忍不住投奔柔軟的床墊跟枕頭,抱著棉被呼呼大睡,連飯都可以不吃。
人家是吃飯皇帝大,思思可是睡覺皇帝大。
誰敢白目吵到思思,誰就準備被起床氣給炮轟了。
不過一到晚上,思思又會馬上生龍活虎的復活,當週遭的人都神情萎靡,精神不振時,偏偏思思可是活力充沛,怎麼都不會想要跟周公約會。
夜晚的神秘跟寧靜總可以讓思思心緒平靜,有種眾人皆睡我獨醒的快感。
不過,這樣的生活也有它的壞處,思思可是一點都不鼓勵大家學習喔。
只能說思思可能真的是貓頭鷹轉世,看到太陽眼睛就自動閉了起來,所以常常被朋友抱怨找不到人,思思也是很無奈啊!
可奇怪的是,思思都沒啥曬到太陽,啊皮膚怎麼還是這麼黑啊?
唉,只好安慰自己,若是再曬到太陽的話,可能會變黑炭吧,所以現在應該算是「白」的了。
說到皮膚,思思最近迷上了藥妝保養品,還有什麼在家DIY超音波導入、每天敷面膜等等,難怪人家說女人的錢好賺。
只要有人說什麼有效,馬上就有人跟著搶購。
真希望哪天有人說看思思的書可以變年輕,那思思就發啦,呵呵呵。
不過思思還真希望各位讀者好友們在看思思的書時,可以覺得輕鬆愉快,那思思就心滿意足了。
期待新朋友與老朋友來信批評指教,思思在此候教了。
各位下回見嘍!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5-9-22 00:02:12
楔子
「售驚情趣有限公司」?
風吹過,一張色彩繽紛的廣告傳單,隨著夏日的暖風飄揚在半空中,緩緩蕩落……蕩落……落在了長髮綁辮,一身素淨的女子手上。
看著手上的傳單,梵璦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未經過修飾的雙眉微微蹙了起來。
「售驚情趣有限公司?」薄嫩的雙唇重複念了一次傳單上印著斗大的幾個字,視線移到了傳單下方的地址。
咦,這不正是在她租屋處的樓下嗎?
她記得一樓店面這陣子都在大張旗鼓的整修中,透過鷹架跟綠色的紗網,她可以隱隱約約看到金碧輝煌的裝潢佈置,挑高的天花板似乎還有盞又大又亮的水晶吊燈,在黑暗中閃爍著耀眼的光芒。
每次她下課回家就會忍不住往裡面多看個幾眼,心中暗暗猜測那會是間怎樣的商店,會是提供女人舒適享受的高級SPA呢?還是名牌服飾專賣店?
但是……
售驚情趣有限公司?
這個店名實在有夠詭異,她左猜猜、右想想,就是搞不懂這間公司賣的是什麼東西。
「是驚奇的東西嗎?嚇人的玩意兒嗎?」梵璦翻了翻只印著店名的彩色傳單,喃喃自語的將傳單揉成了一團,正打算將手中的紙團扔進路邊垃圾桶時,一旁傳來的喝阻聲讓她嚇得將拋到一半的力道收回,傳單霎時飄落在垃圾桶與她之間的地面上。
「蹬蹬蹬--」高跟鞋的走路聲隨著制止的喊聲之後響起,越過了梵璦的身邊,在被揉成一團的傳單旁停住。
推了推鼻樑上的鏡框,梵璦的視線無法克制的停留在正彎身將傳單拾起的女人身上。
陽光透過樹枝的縫隙,灑在女人被緊身洋裝包裹的姣好曲線上,在她那因彎身而垂落臉側的大波浪長髮上跳躍著金色的光彩。
那是個讓人完全無法移開視線的女人。
雖然她是個從鄉下上來讀書的大學生,但是對流行雜誌也多多少少略有涉獵。
如果她沒有記錯的話,她那一身閃動著寶藍色光芒的緞面緊身洋裝應該是這期《VOGUE》封面模特兒穿的當季全球限量款香奈兒;而腳下那雙鞋,則是「慾望城市」中,凱莉最喜歡的夢幻逸品Marnolo Blahnik。
她伸出的手是如此纖細而白皙,晶瑩剔透宛若白玉。
時間彷彿在她的四周凍結,整個世界似乎就只有她一個人在閃閃發亮著。
尤其在她站直身子,將原本遮住臉的一頭長髮往後甩開,露出那張五官鮮明立體的美麗臉龐時,更是讓人不自覺的屏住呼吸,在心中讚歎造物主的偉大。
她有種與生俱來的高貴氣質,不是因為奢華名牌的襯托,而是由內而外自然散發的感覺,就是那麼的與眾不同。
別人是用名牌哄抬自己,而她卻是讓名牌超越了原本的價值。
她們就好像是兩個世界的人,只是不知道為什麼她會跑到這個普通的世界,出現在她的面前。
梵璦呆呆的站在原地,看癡了的她,直到對方將視線望向她,才猛地收回了心神。
眼前的大美女似乎有話要跟她說?
「喂,妳幹麼像個白癡一樣猛盯著我看啊?我先聲明,我對女人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喔。」她開口了,卻不是梵璦想像中的「優雅氣質」。
梵璦猛地瞪圓了眼睛,訝異得連雙唇都闔不攏了。
她的反應讓女人輕蹙起了眉尖,蹬著高跟鞋走到她的身邊,舉起手將她的下巴往上一抬,闔住她開啟的雙唇。
「當心蚊子飛進去。」她補上一句。
「呃……謝、謝謝。」奇怪,她幹麼要跟她道謝啊?連梵璦都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
「不客氣啦,反正我早就習慣日行好幾善了。」女人豪邁的大笑幾聲,一雙媚眼則上下不住的打量著她。
梵璦似乎聽到自己心中響起一陣某種東西碎裂的聲音,那應該是她原本在心中替她設想高貴優雅的氣質千金女形象吧。
腦中的警鈴霎時大作,她有種直覺,跟眼前的女人扯上關係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尷尬的笑了笑,良好森嚴的家教讓梵璦朝她禮貌的點了點頭,隨即打算越過她,繼續自己的行程。
「慢著。」
梵璦身形頓了頓,跨出的腳步停在半空中。
「妳叫什麼名字?」
「梵璦。」耶,她幹麼這樣乖乖的回答她啊?不過眼前的女人好像就是有種魔力,會讓人不由自主的乖乖聽話。
「就是妳了。」女人微微勾起了唇角。
怎麼她覺得那其中蘊含了某種不懷好意的深奧意義?梵璦心中這樣想著。
「什、什麼?」她真的搞不懂她在說什麼。
「我說的應該不是外星話吧?」女人下耐煩的擺了擺手,將傳單塞回梵璦的手中道:「明天來找我報到,還有記得把嘴巴闔攏。」
「請等等,我真的聽不懂妳在說什麼?」報到什麼?真是讓她一頭霧水。
已經轉過身準備離開的女人又轉回了頭,一副施恩於她的姿態,「工作,我允許妳在我的店裡工作,妳還有什麼問題嗎?」
工作?「我不需要工作啊。」她還是個大學生,父母也反對她打工。
「我不管妳需不需要,重點是『我要』妳到我的店裡上班,懂嗎?」她揚高著下巴,宛若女王般的氣勢讓梵璦幾乎又要忍不住聽話的點頭了。
「呃,小姐--」
「我叫言之妤,妳愛怎麼叫我都可以,就是不要叫我小姐,聽得我雞皮疙瘩都浮起來了。」言之妤皺著鼻子,雙手不住地摩擦著手臂。
「謝謝妳的抬愛,我真的不能--」
「妳還在唸書吧?」言之妤打斷她的話。
梵璦不明所以的點點頭,「我現在大四。」雖說是在學的學生,其實課已經少到不行。
「這樣啊!」言之妤摸了摸皮包,拿出一根煙點上,有如女阿飛似的,那抹壞壞的笑容又浮上了唇角,「大學生啊……那應該是附近的F大嘍?」
梵璦默認了,突然有種獵物被盯上的感覺。
「如果說,妳亂丟垃圾的照片被公佈在公佈欄的話,應該不會太丟臉吧?」
「妳說什麼?!」
「怎麼我說的話妳都聽不懂呢?」百之妤瞇起了眼睛笑著,修長的手指摸過梵璦怔愣的臉頰。
「那就用看的吧。」她拿出數位相機,將不知何時拍下,梵璦將垃圾丟在地上的連續動作播放給她看。
這個女人,根本就是個魔鬼。
「如何?」言之妤看著說不出話來的梵璦,臉上的笑容更加擴大。
如果是一般人,這種威脅根本一點用都沒有,不過根據她的觀察,這個叫做梵璦的小女生,可是臉皮薄得很,哪可能丟這個臉呢?
「我……我……」
「記住,明天十二點半準時,逾時不候。」瞧,她還給了她半個小時的緩衝時間,實在是太仁慈了啊。
「我……我……」梵璦一句拒絕的話都說不出來。
言之妤瞇起眼睛,笑彎了唇,揚了揚手中的數位相機,隨即丟下依然結巴著的梵璦,姿態優雅的蹬著高跟鞋走了開。
「我不知道要去哪裡找妳報到啊!」梵璦終於找回了舌頭,不過她想講的並不是這屈服的話語啊。
「答案在妳手上。」言之妤背著她擺擺手,瀟灑的躍上了停在馬路旁的超級跑車,揚長而去。
梵璦低頭看看自己手中縐成一團的傳單,又望向瞬間就失去蹤影的跑車。
她突然後悔自己今天幹麼出門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5-9-22 00:02:28
第一章
好餓……好餓……
繁榮的台北街頭,霓虹燈刺眼的閃爍著,車水馬龍的夜景,絲毫看不出任何沉寂的模樣,處處充滿了喧嘩的嘻笑聲。
這樣熱鬧的大都市中心,路上卻搖晃著一個衣衫襤褸、蓬頭垢面的纖細身影。
那纖細的身影全身好似沒了力氣一般,每多走一步路就踉蹌一下。
「好餓喔……快餓死了啦……」纖細的身影不住的發出呻吟般的囈語,讓經過她身邊的人紛紛側目,並加快腳步離開。
台北人是怎麼了,全都這麼沒人情味嗎?就算不請她吃個大餐,好歹也該好心的給她個麵包果腹吧?
幹麼看到她就像碰到瘟疫一樣快速閃人啊?平常跑百米最好也有這麼認真啦。
纖細的身影搖搖晃晃走到公園旁,再也沒有多餘的力氣移動分毫,放棄的一屁股坐在路邊,也顧不得乾不乾淨或形象問題了。
天哪,她已經不記得自己有多久沒有吃東西了,應該是自從她發現自己的附卡被停用、銀行戶頭被凍結,而她又把僅剩的錢花在買飛機票回台灣之後,就好像沒有正常的進食過了。
不管誰都好,只要有人可以賞她一頓吃的,就算再難吃的都行,要她學狗叫或貓叫都成。
「餓死了……」她真擔心自己會成為第一個餓死在街頭的現代人啊。
有誰會想到,一向嬌生慣養,吃好、用好的千金小姐,竟然會淪落在台北街頭「哭夭」?
夜風緩緩吹撫過她的臉龐,父親在電話中的怒吼聲似乎仍在耳邊響起似的。
「妳若是堅持不聽話,執意要回台灣找工作的話,那我就不再提供妳任何的援助,一切全都要靠妳自己,直到妳乖乖認錯回來為止。」
她本來以為一向疼愛她的父親只是講講氣話,恐嚇恐嚇她罷了,所以還有恃無恐的把身上的現金全都花在買機票跟與同學告別而舉行的Party上。
沒想到她才下飛機,到了飯店正準備刷卡Check in時,卻被告知停卡的噩耗,接著就是連現金都領不出來的窘境。
好個經濟封鎖啊,她花錢一向從不皺眉頭,想不到現在會嘗到了無錢可用的痛苦。
不過父親似乎錯估了她,從小到大,她哪一次低頭認錯過?
這次自然也不例外。
況且,她一點都不認為想要自食其力的找工作有什麼錯。
只因為她不想要一畢業就照父親的安排相親結婚,這樣就有錯嗎?
她程靖就是喜歡特立獨行,哪像其他同學一樣,念完貴族新娘學校之後,就聽從家人的安排結婚。
天,這還算是二十一世紀的新女性嗎?
好啦,她承認自己會這麼堅持要回台灣應徵主播工作,完全是因為那場演講--
原本她是那種一聽演講,瞌睡蟲就會往眼皮上爬的「敏感體質」,偏偏學校又每週都會安排一場演講,所以每週一的早會就是她最痛苦的時候。
但那天,那個華裔女主播卻讓她徹頭徹尾的臣服了。
雖然那次演講的主題是如何當一個成功的賢內助,但是她卻完全被主講者的豐采給吸引了住。
她早就聽說過在台灣,只要一當上主播,就可以算是一種身份地位的肯定,而且專任主播只要坐在主播台上讀稿播報新聞就可以,每天還有專業的造型設計師幫忙打理外表。
感覺起來真是再「飛遜」也不過了。
從小到大,她一直過著奢華富裕的生活,優渥的薪資根本不是她想找工作的原因,體會當上主播的豐采才是她這麼堅持的因素。
她一定要證明給父親看,自己絕對有能力實現這個夢想,非達到目的才回美國不可!
程靖在心中默默發誓,眼神閃動著堅定的光芒,但是……肚子不住傳來的咕嚕聲卻讓她霎時又像顆洩了氣的皮球般,全身癱軟無力。
好餓好餓,她餓得腦袋發昏,手腳發軟了啦。
程靖只覺得自己的精神逐漸渙散,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模糊……
等等,那是什麼?!
忽地,她的眼睛一亮,全神貫注的注視著在眼前移動的「物體」。
雞腿?!
她不是眼花了吧?
連忙用手揉了揉眼睛,眨了眨原本幾乎要闔上的眼皮,用力的想對準焦距。
沒錯,她真的聞到味道了,那以前一點都不覺得有什麼特別的炸雞腿香味,此刻在她眼中卻比任何一道山珍海味還要來得美味太多了。
程靖只覺得自己的唾液正大量分泌著,對雞腿的慾望已經讓她失去了任何的矜持與理智。
她現在滿腦子只有眼前的雞腿,什麼都顧不了了。
用盡全身剩餘的力氣,瞄準了雞腿的方向,她張大嘴巴,奮力往前一撲--
「該死!」忽地,一陣怒咒聲自黑暗中響起,讓程靖稍稍恢復了理性。
一股鹹鹹的味道自自己咬著不放的「雞腿」傳入口中,溫溫熱熱的,而且,怎麼很像是血的味道啊?
「呸!」連忙將口中的「雞腿」吐掉,程靖邊用手背擦嘴邊抱怨,「天,這雞腿沒煮熟,難吃死了。」都還有血呢。
就算她肚子再餓,還是沒辦法降低格調到跟野人一樣,茹毛飲血啊。
「妳說什麼?」低沉的聲音自她的頭頂傳來,語氣中蘊含著即將爆發的怒意。
程靖揚起長睫往上一抬,映入眼簾的是一個宛若山般高壯的身影,以及一張佈滿鬍鬚,看起來烏漆抹黑的臉,整個五官只有眼睛露在濃密的毛髮之外,目光犀利如刀刃,
而那把刀,此刻正直射向她,好像恨不得將她千刀萬剮。
天,什麼時候台北街頭的公園也會有野獸出現?程靖連忙收回視線,垂下頭、雙手合十朝「牠」邊拜邊道:「我不管你聽不聽得懂人話,不過我已經很久沒吃東西了,又瘦又干,一點都不美味,你還是去找別的獵物吧!阿彌陀佛,善哉、善哉……」
「原來是精神有問題。」低沉的聲音中沒有嫌惡,只是平平的直述著。
來勢洶洶的殺氣倏地消失,照理說她應該要慶幸的,但……
「你說人話,你不是野獸?」可惡啊,害她拜了半天。
對方沒有回應,不過卻將手中的紙袋往她面前遞。
濃郁的香味隨著熱氣鑽入了程靖的鼻尖,讓她的肚皮霎時擊鼓似的咕嚕作響,在寂靜的公園中顯得特別清晰。
「吃吧。」男子簡短的道。
顧不得形象,應該說落魄的她現在根本也沒有任何的形象可言。
程靖一把搶過眼前的紙袋,正打算將雞腿拿出來大快朵頤一番之際,卻又硬生生的止住動作,整個人陷入天人交戰之中。
「吃吧,不用錢。」以為她的顧慮是沒錢,他平淡的語氣透露出些微鼓勵。
「我想吃啊,可是剛剛我咬了一口,發現真的好難吃,我不敢吃沒煮熟的東西。」真奇怪耶,他幹麼不買熟食啊?
他沒聽錯吧!她現在是在抱怨嗎?
男子的濃眉一皺,即將爆發的怒氣在考量到自己面對的,是一個神志有問題的女人時,又強硬的壓抑了下來。
「妳剛剛咬的是我的手。」他伸出被咬出幾個齒印的手臂,上頭還微微沁出血來。
嗄?程靖恍然大悟的拍了下腦袋,隨即露出一副「好險」的笑容,再也沒有任何遲疑的將雞腿拿了出來狼吞虎嚥,三兩下就解決得只剩下骨頭。
「好吃。」她滿足的用手背擦過油膩的唇瓣,從來沒覺得炸雞腿這麼美味過。
「幸好難吃的是你的手。」她打了個嗝,慶幸的道。
該死,要不是她神志有問題,他早就發飆了。慕可風克制住自己的脾氣,轉身走開。
「等等。」程靖追上前,剛剛那隻雞腿讓她稍稍恢復了些許的元氣,但她現在還是餓得可以。
慕可風的身影頓了頓,好像很不甘願的轉回身子。
「呃,念在你剛剛請我吃雞腿,我就不怪你罵我神經病了。」程靖一副法外施恩的模樣,「不過要是你還是覺得很過意不去的話,我就勉強答應你,讓你請我吃飯賠罪。」現在好心人不多啦,她當然要把握住機會嘍。
還說她不是神志有問題?慕可風真是感到啼笑皆非,這種話不是神經病才說得出口的嗎?
打量著眼前的女人,一頭糾結成團的凌亂髮絲讓人分辨不出來她原本的髮色是黑或是褐,而那張嬌小的臉蛋則處處髒污,看得出她應該有好幾天沒梳洗了。
原來……她不是神志不清,而是個小乞丐。
這次慕可風毫不掩飾地露出了不屑的神情。
「妳難道一點都不感到可恥?」年紀輕輕又好手好腳的,什麼不好做,卻偏偏要當乞丐,不勞而獲。
程靖的臉一紅,生氣道:「你這麼小氣幹麼?大不了我先跟你借總可以吧?」
呿,虧她以為遇到了善心人士咧。
「要借之前,先把剛剛欠我的還我才對吧。」慕可風淡淡的回應。
程靖一時語塞,無法回嘴。
慕可風嗤笑了聲,隨即又轉過身子,繼續自己的步伐。
他在嘲諷她?
沒錯,雖然他大半個臉幾乎都被濃密的鬍子給遮了住,但是她可沒忽略那埋藏在鬍子底下的唇角,冷冷揚起一抹充滿不屑的弧度。
她承認自己剛剛的確是吃了他一隻雞腿,還企圖拐他請她吃飯。
可那並不表示他就可以瞧不起她啊!
「你不要走。」程靖懊惱的追上前,扯住他的衣襬不放,「我不是白吃白喝的人,你留下姓名地址,我會把錢寄還給你的。」這樣總可以了吧。
慕可風睇了眼她抓住自己的手,不客氣的扯回衣襬,冷冷道:「不用了。」
「不行,我說要還就是要還。」她的倔脾氣也是出了名的,要不然也不會跟父親鬧成這樣。
「有這種骨氣就不要利用別人的同情心行乞了。」他還是一貫的冷淡。
行乞?「我才不是乞丐呢!」程靖的腮幫子氣得鼓鼓的。這個男人真是夠了,一下子說她是神經病,一下子又說她是乞丐。
她看起來真的有這麼慘嗎?
慕可風面無表情的看了她一眼,隨即淡淡說了句,「是不是都跟我無關。」他沒空跟她討論這個問題。
「喂,你不要走,喂--」看著他毫不猶豫離開的背影,程靖不甘願的跺跺腳。
不是她自誇,想當初在美國的時候,每個人都說她像是個小公主一樣優雅美麗,可從來沒有人這樣貶低過她。
尤其是男人看到她,沒有不像蜜蜂一樣繞在她身旁轉啊轉的大獻慇勤。
每次都是她讓別人望著她的背影歎息,可從來沒有像這次一樣,不但被瞧不起,還對她避之唯恐不及。
這對她程靖來說,簡直就是一大污辱。
不行,她才不要讓人家這樣誤會她!
看著他逐漸消失的背影,程靖暗忖了半晌,抬起腳步,悄悄跟上前……
「你認為這篇文章可以登嗎?」冰冷的聲音揚起,讓原本吵雜的雜誌社霎時鴉雀無聲,尤其是站在慕可風面前的男子,更是連大氣都不敢吭一聲。
「我在問你話!」慕可風性格的臉龐浮現淡淡的不耐。
「對不起,請問社長--呃,總編,這篇文章有哪裡需要改的?」僵直身子的男子,半晌才戰戰兢兢的擠出話來,還差點忘記社長在工作時要求員工要叫他總編。
慕可風的眼睛倏的一瞇,透過玻璃窗悄悄注視著辦公室內的全社同仁馬上「熟練」的用雙手摀住了耳朵。
「你是豬啊--」驟然揚起的怒吼聲穿透社長暨總編辦公室,幾乎將屋頂給掀了,可憐站在他面前的男子,哪敢跟同事一樣用手摀住耳朵,只好硬生生的承受這石破天驚的一吼。
「不要跟別人說你是哪間學校新聞系畢業的,連這種記者最基本的求證素養都沒有,竟然只憑一面之詞來寫新聞報導!」慕可風邊說邊將列印出來的稿子丟在地上。
男子默默彎下身子將稿子撿回,早知道就不要偷懶不去採訪另一個當事人,不然也不會被臭罵成這樣了。
「我馬上改。」
「下班前我要看到改好的報導放在桌上,否則明天你就不用來了。」慕可風恢復「冷靜」道。
「是,總編。」男子哪還敢多說什麼,總編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已經算是天大的恩惠了,抓著稿子馬上往外衝了出去。
「總編……」另一個怯怯的聲音在男子衝出去之後響起。
「什麼事?」慕可風埋首電腦前,連頭都沒抬一下。
「那個女人……」唉,他也很不想要在總編剛發完火之後就進來冒險啊。
慕可風眉頭明顯的攏起,「我不是說了不要理她嗎?」
「可是她已經『住』門口三天兩夜了,趕也趕不走。」
「隨她高興。」慕可風鬆開眉頭,淡淡道。
「可是……」男子為難的拉長了尾音。
「你沒聽清楚我的話嗎?」他一向不喜歡把話說第二遍。
「她昏倒了。」這樣還是不理她嗎?
「什麼?!」慕可風倏的站起身,大步往外頭衝了出去,
只見一群人圍著倒在地上的女人,接頭交耳的議論紛紛。
他似乎隱隱約約聽到什麼總編……拋棄、狠心之類的評語。
「讓開。」慕可風冷冷一喝,原本圍成小圈圈的人群馬上一哄而散,能閃多遠是多遠,誰都不敢逗留。
該死,這個女人到底在外頭亂說什麼話啊?他邊低咒邊一把將失去意識的程靖給抱了起來。
也不知道自己是倒了幾輩子的楣,從遇到她開始就一直給他找麻煩。
不過她還真是輕……該死,他心中突然產生濃濃的罪惡感,好像自己不該把她拒於門外似的。
慕可風低頭看著懷中人兒的臉龐,不知道是誰好心帶她梳洗過一番,原本凌亂的髮絲此刻閃動著黑亮的光澤,柔順如瀑披散而下,嬌小的臉龐不再有任何污垢,展露出讓人驚艷的白皙肌膚。
他原本就判斷她的模樣應該不至於太難看,但一點都沒有想到會是這般的細緻清麗。
這樣一個女孩子,為什麼會淪落到如此狼狽的境地呢?
他不禁感到好奇,凝視著她的眼眸也不自覺的放柔了起來。
「我怎麼了?」突然,他懷中傳來了虛弱的聲音。
「妳剛剛昏倒了。」收起視線,慕可風恢復冷淡語調。
「昏倒……」是喔,她剛剛正慷慨激昂的跟偷偷跑到門口和她八卦的女人,亂掰慕可風與她之間的關係時,突然眼前一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既然妳醒了,就趕快走吧。」他雙手一鬆,毫不憐香惜玉的將她拋下,害她一時沒準備,差點就跌了個狗吃屎。
「我不走。」她當初跟著他是因為要搞清楚他的地址,好等有錢的時候再將那隻雞腿的錢寄還給他,可沒想到他是回到這間雜誌社。
雖然已經邁入深夜,雜誌社內卻依然燈火通明,每個人忙碌的進進出出,看得她都不禁感染到那份活力與緊張了。
霎時,她突然有種感召,這不就是她邁入傳播界走向主播生涯的最佳途徑嗎?
難道與他相遇正是上帝的安排嗎?
既然如此,她怎麼可以違背神明的好意呢?尤其是在知道他正是雜誌社的社長兼總編之後,更是堅信這一切自有深意。
所以即使他對她始終冷言冷語、不屑一顧,她遺是堅持駐守在雜誌社門口,跟他比看看誰的耐性夠。
「妳繼續留在這裡也沒用,我沒什麼可以給妳的。」他真不懂,她到底在打什麼如意算盤?
「當然有。」程靖抓住他的衣袖,用力點點頭,「讓我當你們公司的記者,我賺到錢就會把欠你的錢還你。」
「妳?」慕可風的眼睛閃過質疑,接著是無情的嘲弄。
「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不過你不覺得自己太可笑、太無知了嗎?」她真是恨死了他流露出來的譏誚神情,是那樣的明顯而毫不掩飾。
「說來聽聽。」出乎她意料之外的,他沒有動怒,反而收起了原本嘲諷的神情,雙手環抱在胸前,認真的等著她開口。
「呃,我、我認為你還沒有真正認識一個人就對他下評論,那根本就違反了新聞報導公正的基本精神。」程靖停頓了下來,偷偷觀察著他的反應。
好像沒有變臉喔。
「繼續。」他淡淡道。
「所以為了證明你對我的評價是對的,你更應該讓我到你的雜誌社上班,這樣才能夠得到答案。」她一口氣把話說完,將發言權交給他。
「如果我說我根本不在乎我的評論是對、是錯呢?」這個小女孩稍微激起他一點點興趣了。
她的腦袋中似乎的確有些東西呢。
「可是我在乎啊,有誰希望被冠上錯誤的評斷?那對我是一種很大的污辱耶,所以你有義務讓我有澄清的機會。」罵人的當然無所謂嘍。
她說的的確是有點道理。
慕可風審視著程靖,沉吟不語。
很少有人敢這樣對他說話,眼前的這個女人確實讓他有些意外,也對自己第一眼的判斷產生了懷疑。
「若你是那種怕面對自己錯誤的男人,那就算了,反正很少人有勇氣承認自己的不足與過錯。」看他不說話,程靖開始擔心了。
一抹洞悉一切的笑容緩緩飄上慕可風隱藏在大鬍子下的唇畔。
「妳不需要用激將法。」平穩的語調讓人聽不出來他的情緒。
「我、我沒有啊!」她轉動著慧黠的黑亮大眼,心虛的否認。
「我不希望我的員工會說謊。」他說得像在談論天氣般自然。
程靖雙眼倏的圓睜,緊緊抓住他的手臂,小心翼翼問道:「你的意思是……你答應了?」
「妳剛剛用的是激將法?」他反問。
「是是是,我怕你不答應,所以才會想激你,好讓你『不小心』答應。」程靖連忙改口承認。
慕可風那抹嘲諷的笑容又飄回了眸底,隨即轉過身邁開大步。
「等等,你還沒告訴我--」
「明天到雜誌社報到。」他頭也不回的打斷了她的疑問。
他真的答應讓她進雜誌社上班了?!
「萬歲!」程靖忍不住跳起來歡呼。
純真的舉動讓背對著她的慕可風似乎也感染到那份喜悅,眼神不自覺的柔和起來。
他開始有點期待,這個莫名其妙闖入他生命中的怪異女孩會有怎樣的表現,或許她會是個跌破他眼鏡的黑馬也說不定。
「呃--等等。」程靖喜悅呼喊之後,又揚高聲音喊住他。
「還有疑問?」慕可風停下腳步,沒有回頭。
「我……我……」她吞吞吐吐說不出自己心底的話。
「補充一點,我的員工不許結巴。」他轉過來的神情浮上了下耐。
她看了他一眼,硬著頭皮大聲道:「讓我跟你一起住吧。」她可不想再繼續駐守在騎樓了。
慕可風爆突的青筋在脖子上噗噗跳動著,開始後悔起自己方才的決定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5-9-22 00:02:44
第二章
他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不對勁,竟然會答應讓她暫時寄宿在他家?
這對一向習慣一個人生活,極度討厭任何人闖入他活動範圍的慕可風來說,簡直就是天方夜譚。
正因為他習慣孤獨,所以打從他有獨立自主的能力之後,就毅然決然地搬出家門,憑一己之力完成學業與創業,完全沒有依靠任何人的幫忙。
不管有錢老爸怎麼威脅利誘要他回去繼承家業,甚至疼他的老媽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也沒辦法動搖他的決心。
但是現在,看著自己客廳中多出來的那個人正好奇的東張西望著,他就再度懷疑自己是不是哪根筋錯亂,才會莫名其妙地答應她一點都不合理的要求?
正忙著打量週遭環境的程靖,哪知道身旁男人心中正懊悔著,只是對終於有個暫時的落腳處而鬆了口氣。
「你一個人住?」她觀察了好久,這裡一點其他人的生氣都沒有,應該是他一個人的天地吧?
「現在開始就不是了。」慕可風低沉的聲音毫不掩飾地流露出惋惜。
「呃,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程靖看著他,有點不好意思的問。
「如果我說是呢?」他不客氣的回問。
「我……我……」要她離開這裡回到街頭,那她還寧願不好意思,「我付你房租好了。」這樣不就成了?
「錢呢?」
「呃,等我領薪水,我就會付。」不過話說回來,等她有薪水之後,她就可以租其他房子,也不用留在這裡跟這頭「熊」對看了。
「這件事我要跟妳談談。」慕可風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一臉嚴肅。
「關於薪水?」程靖跟著坐下,隨即阿莎力的說:「你放心,我不計較薪資多寡,只要讓我可以過日子就好了。」反正等她累積了足夠的經驗之後,就可以朝成為主播的理想邁進了。
「很好,我不會給妳薪水。」他的話讓她驚訝得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你說什麼?」她應該是聽錯了吧。
「妳現在什麼都不會,我請妳只是浪費公司成本,所以根本不可能給妳薪水,」他說得現實。
「可是上班本來就應該要有薪水的不是嗎?」這個男人也未免太會計較了吧。
「我給妳學習機會妳就該偷笑了,要不要接受妳自己決定吧。」慕可風冷淡的道。
該死的臭男人、臭大熊!難怪到現在還是單身,簡直就是小氣到了極點,真是討厭死了。
程靖在心中不知道把他罵了多少遍,不過最後還是沒出息的點頭答應。
「可是房租……」沒薪水要她怎麼活啊?
「我會提供食宿。」他從來都不知道自己是個「好人」呢,「不過……」
「還有不過?」這個大熊真的很苛刻耶,難怪他公司的人這麼怕他。
「如果妳可以達到我要求的水準,我會給妳合理的薪資,但到時我就不再提供食宿。我給妳一個月的時間,來證明自己的能力。」
「如果我沒辦法達到你要求的水準呢?是不是可以繼續供應我食宿啊?」程靖期待的問。
他犀利的眼神瞪了她一眼,好像她問了什麼白癡問題一樣,「妳以為這個社會上,真有這種好人嗎?」他做到這個地步已經算是十足的破例了。
程靖咬咬下唇沒吭聲。
看著她那張可憐兮兮的嬌俏臉孔,慕可風發現自己心底竟然閃過了一絲心軟,這讓他更加懊惱了。
「總之,一旦妳無法勝任我派給妳的工作,妳就得馬上離開,不許再糾纏我。」他用強硬的口氣趕走自己的心軟。
她垂下頭沉默著,久到讓他幾乎以為她在流淚之際,卻突然又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堅定。
「我知道了,我相信我一定可以完成任何你交代的工作的。」既然她連被父親斷絕金援的後果都願意承擔了,又怎麼會懼怕他開出的條件呢?
慕可風直直的瞅著她,再次對她的反應感到驚訝,這個女孩總是帶給他新奇的感覺。
他不明白,像她這樣容貌姣好的年輕女子,應該可以有很多發展的,為何會在街頭流浪落魄?
他實在無法想像,若是其他人知道了她髒污的外表底下,竟是如此的花容月貌,會對她做出怎樣的罪行。
突然他對這樣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的她,感到火大。
「在妳住在這裡的這段時間,我的臥房跟書房妳不許進去,懂嗎?」
「我知道了。」她去他的臥房幹麼?想太多了吧,大熊。
慕可風點點頭,站起身道:「冰箱有些食物,妳可以自行處理,浴室的用品妳也可以取用,有其他需要再告訴我吧。」
「你要去哪裡?」看著他的背影,程靖跟著站起來問。
「記住,妳雖然住在這裡,但並不等於可以干涉我的生活,懂嗎?」慕可風沒讓她有回答的機會,打開門就走了出去。
「大怪卡。」朝著關上的門扉,她邊罵邊做了個鬼臉。
住在一起本來就應該彼此關心一下嘛,幹麼這麼冷淡啊?又不是有仇。
算了,總算是稍微安定了些,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吧!
將自己拋向柔軟的大沙發,程靖抱著抱枕,閉起眼睛,唇角露出了滿足的笑容,在離開美國之後,頭一次毫無顧忌的墜入了甜美的夢鄉。
真是誤上賊船啊!
梵璦用手撐著下巴,直愣愣的瞪著櫥窗內琳琅滿目的「商品」發呆。
她怎麼都沒有想到,所謂的「售驚情趣有限公司」賣的就是讓人臉紅心跳,連看都不敢多看一眼的情趣商品。
而且,還那麼好死不死的,店址正好就在她租屋處一樓的店面。
怎麼會這樣呢?裝潢高雅的店面,櫥窗裡陳設的不是應該是高級時尚名品或昂貴的化妝、保養品嗎?
怎麼會是這些……保險套與按摩棒之類的東西?
天啊,要是讓老家的父母知道,自己循規蹈矩的乖巧女兒竟然跑到賣這種「傷風敗俗」物品的店裡做事的話,一定會氣得腦中風加心臟病突發的。
上帝啊,請原諒她這只迷途的羔羊吧!一切都是那個魔鬼的蠱惑與威脅啊!
梵璦長長的歎了口氣,無奈的搖了搖腦袋。
全都亂了,打從那張傳單飄到她手中,然後遇到那個大魔王之後,她平靜的學生生活就全都亂成一團了。
「今天沒客人上門嗎?」忽地,那個「大魔王」邊打哈欠,邊揉著惺忪睡眼,穿著睡衣就從後方的房間走了出來。
「本來有的。」梵璦沒好氣的道。
言之妤瞟了她一眼,走到裝潢高貴的吧檯倒了杯酒一口飲盡,輕鬆的說:「妳那個來了嗎?」
梵璦白皙的臉龐驟然一紅,氣惱的吼,「才沒有啦!」
厚,在這邊工作了一陣子,她發現自己的「水準」有越來越向「下」修正的趨勢。
「老闆,妳睡覺前已經把好幾組客人趕走了。」梵璦忍住怒氣,平穩的道。
也不知道為什麼,這個大魔王就是有本事讓一向溫順的她被激得一肚子火,害她一點氣質都沒有了。
她們一定是前輩子的世仇啊。
「喔?是嗎?」言之妤不以為意,「所以今天還是沒有客人嘛。」
「老闆,妳再這樣把讓妳看不順眼的客人趕跑,這間店遲早會倒閉的。」梵璦鄭重地提醒她。
雖然她趕走客人對她來說是比較輕鬆啦,否則要她賣這種東西,她還真的都不知道要怎麼開口推銷咧,每次都結結巴巴的。
「小璦璦,沒想到妳對這間店的感情還真深,當初我果然沒有威脅--呃,看錯人,讓妳來上班真是我這輩子最明智的決定了。」言之妤彎起唇角一副得意樣。
剛睡醒的她充滿了性感女人的豐姿,讓人捨不得移開視線。
要是那些每天送花、送禮物,拜倒在她石榴裙下的男人,知道她的真面目竟然是如此惡劣的話,不知道會怎樣?
梵璦忍不住在心中想著,不過,她的結論是,那些男人應該還是會繼續迷戀她吧。
說到這個老闆,就是有這種本事,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卻又無法不喜歡她。
「唉……」一抹輕歎又自動從梵璦唇邊飄了出來。
「妳又歎氣了?」言之妤走到她面前,修長的手指撫過她的臉頰,打量了好半晌才說:「放心,妳很快就不會再歎氣了。」
「什麼意思?」這個女人不會又在打什麼歪主意了吧?
「我有個禮物要送妳啊!」言之妤神秘的眨眨眼。
「我不需要,謝謝,」上次她才偷偷塞了個有顆粒的保險套在她包包中,害她沒察覺的帶到學校去,還不小心在眾目睽睽下掉了出來。
那對她一向乖巧的形象實在是一大打擊啊!
現在她又要送她東西?拜託,她才不要呢。
「嘖嘖嘖,小璦璦,妳這樣不行喔。」言之妤伸出一隻手指在她面前晃了晃,「妳都已經二十有一了,怎麼還可以是處女呢?」
「我、我是不是……不關別人的事。」梵璦霎時一臉火熱。
「我可是疼愛妳的老闆耶,妳的人生大事我當然關心嘍!」她就是喜歡逗弄這個純真的小女孩。
「謝謝妳的『關心』,不過我現在不需要。」她對那種事情才沒有興趣呢。
「真是不懂得感激的女孩。」言之妤用嘴咬著手帕,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又來了,唉!她真的是個超級大魔王耶!
別人要是看到這副景象,一定會以為是她在欺負這個惡魔。
「唉!」又歎了口氣,梵璦頓時覺得自己好像老了好幾歲。
「妳看,又歎氣了。」言之妤不苟同的搖搖頭,「這就表示妳的荷爾蒙失調,年紀輕輕這樣怎麼行。」
「我沒有。」這個女人怎麼一點都沒自覺,她的歎氣是因為她而起的啊?
「放心……」言之妤拍拍梵璦的肩膀,正要說話時,店門被打開的聲音中止了她的話。
兩顆頭顱同時往店門望去,只見一個高壯的陽光男子一臉笑容的走了進來。
是客人嗎?梵璦開始緊張了,她老覺得會進來這種店買東西的男人應該都很色吧?
就像A片裡的男人一樣,拿著那些道具對女人做些XXX、○○○之類的事情……
天,她想都不敢想,那種限制級的畫面已經超過她的想像範圍了。
梵璦期待的望向一旁的老闆大人,希望她這次可以再度發揮她「挑剔」客人的本色,將這個男人趕走。
可惜的是,言之妤非但沒有任何想要趕人的舉止,反而還露出了愉快的笑容,催促道:「快招呼客人啊。」
她怎麼覺得她是故意在整她啊?
梵璦只有硬著頭皮走上前,擠出僵硬的笑容,「呃,需,需要我為你服務嗎?」
「妳指的是哪方面?」男子露出揶揄的笑容。
這肯定是個登徒子。梵璦只覺得自己的臉都快要燃燒起來似的滾燙著。, 「我……我……」她求救的望向笑彎了腰的老闆。
「好了,人家小璦是很清純的,你就不要逗她了。」言之妤走上前,摸了摸她的頭道。
「她真的跟妳說的一樣有趣耶。」男子大感興趣的揚起了唇角。
「沒錯吧?」言之妤朝他眨眨眼。
這是什麼意思?「你們認識?」
「你自我介紹一下吧。」言之妤點點頭。
「妳好,我叫成冠傑,以後就是妳的同事了,希望我們可以好好相處。」他露出了潔白的牙齒,爽朗的笑著。
同事?!
看著他朝自己伸出的大掌,又看了看斜倚在桌旁,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言之妤,梵璦突然有種預感,自己以後的日子看來不會太好過了!
「我是程靖,從今天開始要在這裡上班,以後請各位多多指教。」程靖鞠了個九十度的躬,朝驚訝的同仁們打招呼。
「就這樣,大家可以忙自己的事情了。」慕可風低沉的聲音響起,打破了充滿驚異的寂靜,雖然有很多疑問,但每個人仍是又繼續埋頭忙碌著自己的工作。
「那……我該做些什麼呢?」程靖期待的看著慕可風,希望能大展身手一番。
「去倒杯茶給我。」他淡淡道,隨即轉身走向辦公室。
倒茶?!拜託,她又不是來這裡當小妹的,等等該不會叫她掃廁所吧?
程靖朝他的背影做了個鬼臉,這才老大不甘願的找尋著茶水間。
「這裡。」一個親切的女聲在她前方響起,指示她茶水間的方向。
「謝謝。」程靖朝她微笑示意,走了進去。
「不客氣。」對方也回以笑容,還幫忙泡茶葉。
「總編最討厭茶包,所以他喝茶都要用上好的茶葉現泡,還有時間、濃度要拿捏得當,稍不合他的口味,可是會被他摔杯子的。」女子熟練的教著程靖。
「他還真難伺候,幹麼不自己泡啊。」那隻大熊有夠麻煩的。
「其實他人很好,只是嗓門大了些、要求高了些、脾氣暴躁了些。」女子柔柔的道。
哇靠,這樣還叫「好」?她真佩服眼前的女人,可以把「好」的範圍定義得這麼廣。
「對了,我叫葉百合,妳叫我百合就可以了。」沒等她回答,葉百合繼續介紹著自己,「我在這間雜誌社已經待三年了。」
「妳是採訪編輯?」程靖好奇的問。
「不,我是文字校對。」葉百合搖搖頭,「我不習慣拋頭露面。」
拋頭露面?程靖挑高眉,覺得這個形容詞怪怪的,好像有點貶低的意味?
「妳不要誤會,我不是指拋頭露面不好,而是我不擅長跟人交際應酬。」她急忙解釋。
「喔,我瞭解。」程靖點點頭,看她似乎是越描越黑,乾脆轉移話題,「妳很會泡茶耶。」
「以前幫總編泡茶都是我的工作。」她幽幽的說。
程靖愣了愣,她應該是聽錯了吧,怎麼覺得她的語氣中好像有股怨懟。
「不過看來以後要換妳接手了,妳一定覺得很光榮吧?」葉百合隨即露出了笑容,絲毫不見剛才的憂鬱。
「光榮?!」程靖瞠圓了眼,一點都無法苟同,「這裡是台灣耶,又不是男尊女卑的日本,誰規定女職員就一定要幫老闆泡茶啊?」怪怪,這女人該不會是受日本教育的吧。
「妳不喜歡嗎?」葉百合喜出望外,「太好了,那妳可不可以跟總編說妳不願意幫他泡茶,這樣這個工作就還是我的了。」
「百合,幫忙泡茶有多領薪水嗎?」要不然她幹麼這麼想要把這種雜事往身上攬啊?
「當然沒有啊。」葉百合覺得她問了個奇怪的問題。
「喔,所以妳純粹只是想要泡茶?」
程靖這個問題才問出口,只見葉百合的臉頰立刻飛上了兩抹嫣紅。
ㄟ,她剛剛有說什麼嗎?怎麼她會臉紅成這樣啊?
她實在是摸不透台灣女人的心思,在美國,大家的情緒反應都是很直接的,比較不用猜來猜去。
「程靖,妳快點把茶端去吧,總編在發飆了。」有個好心的同事將頭探入茶水間,提醒著說。
「快去吧。」葉百合趕緊將泡好的茶遞給她,不忘交代,「記得跟總編說喔。」
好燙,程靖差點把杯子給摔落在地上,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個手能夠安穩端住的位置,小心翼翼走進慕可風的辦公室。
「妳睡著了嗎?連這麼簡單的工作都要浪費這麼多時間?」他頭也沒抬的,冷冷的開口。
「我--對不起。」算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忍一時之氣可換得千秋之業,何樂而不為。
她的道歉倒讓慕可風有些訝異,微微抬起長睫睇了她一眼,「還站在那邊幹麼?」
「喔。」程靖連忙將茶端到他的桌上放下。
他拿起茶杯輕啜了口,眉頭頓時擰緊。
「怎麼了?泡得不好喝嗎?」怪了,葉百合明明說她很熟悉他的口味啊!
「這是妳泡的嗎?」他將茶杯放下,犀利的黑眸直射向她。
「呃……有什麼問題嗎?」她沒有正面回答。
「我說過我不喜歡說謊的員工。」慕可風的臉色難看極了,這樣的風味絕對不是第一次泡茶的她可以抓得准的。
「我沒說謊啊,我又沒說是我泡的,是『有人』好心幫我忙。」她晶亮的眼珠子溜啊溜的,不敢正視他。
「重泡!」他一邊怒吼,一邊將茶杯粗暴的推向前,茶水霎時濺了出來。
程靖被他的大嗓門嚇了一大跳,一時怔愣住,沒能做出任何反應。
「妳耳聾了嗎?沒聽見我說的話?」慕可風又吼了聲。
這次程靖倒是急速反應了,一把火瞬間在她胸口熊熊燃燒了起來。
從小到大,她還沒這樣被吼過耶!就連那個老頑固父親,也不捨得對她這樣大聲說話。
「就算我耳聾,也是被你的聲音震聾的,你要不要乾脆拿個擴音器講話啊?」她反諷。
不過話才說完,看著眼前那隻大熊陰沉的臉色,她馬上就後悔了。
「嘴巴很利嘛?」慕可風微微揚起唇角,可眼底沒有絲毫的笑意。
「哪裡哪裡,您過獎了。」她馬上裝傻笑道。
「既然如此,我們這間小廟應該供不起妳這尊大神,妳可以走了。」他的神色一沉,嚴肅的一擺手。
程靖的笑容頓時僵在臉上,一種從來沒有過的困窘讓她整張臉燒紅了起來。
要是換作以前的她,肯定早就掉頭走人了,但是……「對不起,我不該嘻皮笑臉,我馬上重泡。」她要忍,要忍吶。
慕可風瞅著她,好半響不發一語,然後才緩緩開口,「行動力。」
「是,總編。」她伸出手將杯子端起,倔強的武裝起自己,不讓自己露出軟弱的神情。
臭大熊、討厭的大熊,有一天她一定要讓他對她甘拜下風的道歉。
走出辦公室,程靖這樣發誓著。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5-9-22 00:03:09
第三章
「來,多喝點,不要客氣。」熱絡的聲音在吵雜的啤酒屋響起。
「難得有新同事,我們今天就來個不醉不歸。」
「對啊、對啊,喝到爽為止。」
幾個男人高舉著酒杯,興致高昂的猛灌酒。
「可是我不會喝酒……」程靖朝著端到她面前的酒杯搖搖頭。
「ㄟ,要當記者的人怎麼可以不會喝酒應酬呢?」其中一個年紀較長的男子,硬是將酒杯塞到她的手中。
「是啊,學習喝酒就是入門第一課啦!」另一個男子起哄道。
「可是……」天,她要是喝酒的話,後果不堪設想啊!
「沒有可是不可是的,今天是專門為了歡迎妳加入公司才舉辦的慶祝會耶,妳不會這麼不賞臉吧?」勸酒的聲音此起彼落。
看著眼前大杯的生啤酒,程靖豁出去的道:「好吧,喝就喝。」
「這樣才爽快嘛。」鼓掌聲在她仰頭將酒飲入的同時大聲響起。
「哎呀,你們不要欺負新人啦。」葉百合的聲音總是柔柔的。
「是啊,你們這群老男人不要污染人家純潔的心靈。」另一個女同事游香君也跟著勸阻。
「誰說我們老?我們是擁有成熟的魅力啦!」男人也是很怕被說老的耶。
「對啊,熟到都要爛掉了。」游香君打趣道。
「要說有魅力,只有沈大全可以稱得上啦。」坐在游香君旁邊的李依蘋毫不掩飾自己的愛慕之意,猛盯著安靜喝著酒的沈大全瞧。
「那是當然的,大全可是我們最後的指望了。」要把妹只能靠他了,幾個男人發出一陣歎息。
「你們不要把話題扯到我身上啦。」沈大全尷尬得紅了張俊臉。
程靖好奇的把視線望向他,那是個白淨書生型的斯文男子,鼻樑上架著一副金框眼鏡,讓他更顯書卷氣:瘦瘦高高的身材,好像有點弱不禁風似的,跟那個粗壯的大熊截然不同。
呃,她幹麼要想起那只熊啊?真是太殺風景了。
「對了,以後你們應該會搭檔跑新聞喔。」年紀較長的同事林天富道。
「來來,你們兩個是應該要好好認識認識。」看起來較年輕的王尚正朝程靖揮揮手。
「你好,我叫程靖。」或許是酒精開始在她體內發生作用,所以她有點醺醺然的傻笑著。
「我叫沈大全,」他白皙的臉龐上微微發紅,分不清是因為酒精的關係,還是寶口羞。
「大全是攝影師,不要看他年紀輕輕,鏡頭掌握得很好喔。」林天富誇獎的拍拍沈大全的肩膀。
「對啊,連難得誇獎人的總編也對大全讚賞有加呢。」王尚正跟著推薦。
「沒啦,我沒有這麼厲害,妳不要被他們誤導了。」沈大全臉上的紅暈更深了。
好容易害羞的男生喔,這種類型的男子她還是第一次碰到耶,又一個跟那個大熊完全相反的地方。
厚,她怎麼又想到那個破壞畫面的人物啊?程靖懊惱的邊灌酒邊在心中罵自己豬頭。
「誰說的,總編真的有說你拍的照片很棒啊。」李依蘋忙著奉承心上人。
「總編只是說拍得不錯而已啦。」沈大全更正道。
「哎呀,那還不是差不多?」王尚正扯著嗓子,「不要說這麼多了,喝啦。」
「我不能再喝了。」沈大全推開又被倒滿的酒杯。
「誰說不行的?你看人家程靖就這麼阿莎力,二話不說又乾了一杯耶。」林天富佩服的看著將酒杯反蓋,表示一滴不剩的程靖。
「是不是男人啊?是男人就不要這樣婆婆媽媽的,快喝,嗝。」程靖邊打了個酒嗝,邊將手搭上沈大全的肩膀,一副好兄弟的模樣。
「哇,人家嗆聲啦,大全,你可不要丟男人的臉喔。」王尚正鼓噪著說。
「妳喝醉了。」沈大全尷尬道。
「醉?」程靖用力拍了拍他的背,傻笑開口,「你太小看我程靖了!我就算把你這杯都干光也不會醉。」
話才說完,她的手已經拿起他面前倒滿的酒杯,仰頭猛灌。
「喂,妳就別再喝了吧?」沈大全來不及阻止她,只能擔心的看著她把酒喝t兀。
「爽快,再來一杯。」林天富開心的再度將酒杯注滿。
「嗝,再、再幾、幾杯也沒、沒問題。」程靖臉已經紅得像猴子屁股一樣了。
「程靖,妳醉成這樣,等下怎麼回家啊?」葉百合關心的問。
「對啊,我們都還沒八卦妳就醉成這樣。」游香君大感可惜。
「八卦?什、什麼八卦?嗝。」程靖的眼睛都快要睜不開了。
「妳還沒說妳跟總編是什麼關係啊?怎麼總編本來對妳不聞不問,現在卻又讓妳進公司上班?這裡面到底有什麼玄機啊?」游香君臉上閃動著好奇的光芒。
「香君,這種事有什麼好問的?」葉百合不太高興的道:「就是總編心地善良啊。」
「哈,百合,我真懷疑總編在妳眼中到底有沒有缺點耶。」游香君忍不住揶揄。
「當然沒有。」她迅速肯定的回答。
「我也覺得大全沒缺點。」李依蘋小聲的在一旁補充。
「沒人問妳啦。」游香君沒好氣的說,整間雜誌社沒人不知道這兩個人對慕可風及沈大全有著無可救藥的仰慕情愫。
「妳們--嗝、是在說那只『熊』嗎?」程靖還是一臉的傻笑,這是她喝醉的特徵之一。
「熊?!」男男女女全被這個字給吸引住。
「對,對啊,你們不……嗝--不覺得他滿臉都是毛、毛的,就跟只熊一、一樣嗎?」程靖邊講邊做了個熊站立的姿態。
「哈哈哈,形容得真貼切耶,哈哈哈--」除了葉百合之外,每個人都笑翻了。
「不許你們取笑總編啦!」葉百合柔聲抗議。
「妳醉了,我送妳回去。」沈大全站起身,紳士的扶起程靖。
「我也一起去。」李依蘋跟著站起身。
「依蘋,妳就不要殺風景了。」林大富意味深長的朝沈大全眨眨眼。
「妳要人家送,找我就好啦。」王尚正也跟著阻止她,他們都看得出來沈大全對這個新同事有點特別。
「不,我不用人家送,我、我還要喝。」程靖甩開沈大全,一隻手開始扯著自己的衣服,「冷氣是不是沒開?好,好熱。」
「程靖,妳真的醉了。」葉百合皺皺眉。
「我沒醉,」她嘴硬道,身子卻開始搖晃了起來。
「那妳現在又要幹麼?」游香君好奇的看著她移到褲頭上方的手。
「上廁所。」程靖傻笑著說。
「天,她以為這裡是廁所?哈哈哈!」
「真看不出來她喝醉這麼可愛。」
「都是你們硬灌她酒啦!」
「現在怎麼辦?」
「呃,總、總編?!」
吵雜的聲音在程靖的耳邊嗡嗡響著,天與地好像在她眼前顛倒旋轉著。
奇怪,她怎麼好像又看到那頭大熊了啊?
而且還是一樣橫眉豎眼的瞪著她。
幻影,一切都是幻影……不過,既然是幻影,那她就可以毫無顧忌的開罵了。
「你知不知道你真的很討厭啊?每天板著張臉,好像人家欠你幾百萬似的,像你這樣的大熊,一定是沒有女人才會這麼變態吧?要不要我教教你怎麼吸引女人啊?」她流利的罵完,還來不及讚歎自己的厲害時,胸口的酒氣霎時上湧,喉腔一酸,隨即翻天覆地的吐了起來。
「該死--」
好熟悉的咒罵聲,跟那隻大熊好像喔……這是程靖在墜入黑暗前唯一的意識。
天,她的頭好痛喔,昨天晚上她到底幹了些什麼好事?怎麼她一點兒記憶都沒有呢?
她到底是怎麼回到慕可風的家?怎麼睡回自己的床上?怎麼換上自己的睡衣?
這一切的一切,為何都沒有儲存在她大腦的記憶體中啊?
程靖懊惱的用手敲了敲頭,宿醉讓已經睡了一夜的她,一點都沒有比較好過,反而還更加的痛苦著。
該死,以後打死她都不敢再喝酒了。
程靖邊在心中發誓邊走進公司。
一看到她走進公司,每個人馬上都露出奇怪的表情,葉百合更是在眼底閃爍著嫉妒的光芒。
「程靖,妳沒事吧?」游香君率先走向她問。
「有點頭痛。」程靖敲了敲自己的頭回答。
「就只有這樣?」游香君又問。
「呃,我昨天晚上是不是做了什麼驚人之舉啊?」要不然大家幹麼都用那麼怪異的眼神看她啊?
「昨天的事情妳都忘記了?」李依藏也忍不住上前八卦。
「ㄟ……我只記得我把那個男同事叫做沈……」糟,她連人家名字都忘記了。
「沈大全。」李依蘋補充。
「對對,我把沈大全的酒搶過來喝之後,就完全沒印象了。」程靖尷尬的笑了笑。
「就這樣?」游香君追問。
「嗯。」程靖肯定的點點頭。「對了,後來是麻煩誰送我回去住的地方的?我要向他道謝。」這樣一來,大家不就知道她借住在慕可風家了嗎?
看來大家看她的怪異眼神是因為這件事嘍?她得好好解釋解釋才行。
游香君跟李依蘋互看了一眼,還來不及回答,慕可風的大嗓門已經從辦公室傳來。
「程靖,馬上過來!」
唉,聽他的聲音,似乎心情很不好耶。程靖無奈的扁扁唇道:「等下再跟妳們聊。」
「快去吧。」游香君和李依蘋點點頭,走回座位上坐好,但是怪異的眼神始終沒有改變過。
「總編。」禮貌的敲敲門,程靖等待慕可風的回應。
「把門關上。」慕可風的聲音平淡得讓程靖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的感覺。
程靖將身子移入門內,順手將門帶上後,連忙說:「我馬上去泡茶。」應該是這件事吧。
「我有叫妳現在去泡茶嗎?」慕可風將視線望向她,冷硬得讓她有種不祥的預感。
「那……」糟糕,該不會是因為昨天的事吧?
「妳昨天很HIGH嘛。」他淡淡的開口。
果然是昨天的事。程靖暗暗叫苦,連忙解釋,「我喝醉了,所以……」
「所以酒後『吐』真言。」慕可風打斷她的話。
「什、什麼意思?」他好像話中有話耶。
「妳昨天吐了一隻『大熊』一身,看來妳似乎都忘記了?」他笑了,但那抹笑卻讓她頭皮發麻。
「我……我、我有說出來喔?」天,真的跟他講的一樣,酒後「吐」真言?
「妳不只有說,還說了不少,托妳的福,我才知道自己是一個怎樣的人。」他冷笑道。
突然,她醉倒前的片段開始零零碎碎的拼湊成一塊,漸漸湧入了她空白的記憶中。
「你……你什麼時候到的?」慘了,她隱隱約約還記得自己罵得有多痛快流利。
「久到夠看完妳表演了。」他站起身,緩緩朝她走近。
「你聽我解釋,呃,我--等等,那帶我回家的是……」程靖的眼睛驟地瞪圓。
「是我。」慕可風越過她,將辦公室內所有百葉窗拉下。
「幫我換衣服的……」她的眼珠子幾乎要從眼眶裡掉出來了。
「也是我。」他回答得輕鬆平常。
「你?!」天,那她不是被看光光了?
「32B,我沒興趣。」他回答了她心中的疑問。
「你怎麼可以脫我衣服?」程靖的臉頰霎時燒紅了起來。
「我連自己的衣服都脫了。」看著她羞紅困窘的臉龐,慕可風微微揚起了唇角。
「你?!我……我們沒,沒……」她問不出來。
「做愛?」欺負她還滿有趣的。
轟--程靖只覺得自己的血液全都往腦門上衝,整個人都快要燒起來了。
照理說,旅居美國多年的她,對性關係的談論應該早就習以為常才對,偏偏她念的是傳統優良的私立貴族新娘學校,修女們管教嚴格,她連初吻都還沒獻出過咧,更不要說談到「性」了。
「放心,我這只『大熊』,對妳這種『良家婦女』沒『性』趣。」慕可風說得輕淡,不過只有他自己心中明白,當他替她褪去衣物時,下半身的確不受控制的堅硬了起來。
他的表態讓她不知道該安心,還是該覺得受辱。
難道她就這麼沒魅力,連只大熊都吸引不了?
「那就好。」程靖沒好氣的道。反正她也不希望他對她有興趣,可是她幹麼覺得很不爽啊?
「不過……有件事我倒是滿有興趣的。」慕可風突然低下頭,將臉靠近她,近到她都可以感覺到他的鼻息了。
「呃,什、什麼事?」怪了,他幹麼站得這麼近?程靖不自覺的想要移開身體,卻發現只要她一移動,他就跟著動。
等她發覺的時候,她的背已經抵在牆上,無處可逃。
「你、你想幹麼?」這樣靠近的站著,更能感受到他巨大身軀帶給她的壓迫感。
「我在等妳教我啊。」嘲諷的笑意爬上慕可風的眸底。
「教、教什麼?」程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聲宛若擊鼓似的又急又快。
他也未免靠太近了吧?
「妳不是說要教我怎麼吸引女人?現在開始吧。」他的聲音忽地輕柔了起來,讓她感到完全陌生。
「我、我有說過嗎?」她從來就不知道,他也會有這樣的聲調。
「有。」他的臉緩緩移到她的耳邊,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垂,讓她不由自主的輕顫了起來。
「我……那是我喝醉了。」她只想趕快逃離這樣的窘境,免得讓他聽到自己的心跳聲。
「沒關係,我很期待妳的教法。」慕可風沒有放她走的打算,「或許我學會吸引女人之後,就不會這麼『變態』了不是嗎?」
她聽得出他話中的嘲諷,但是此刻的她,滿心注意的卻只是他鑽入她鼻腔的淡淡煙草味,及將她困在牆壁間的堅實身軀。
「那很難學的。」她暗暗發誓,以後絕對不再喝酒了。
「我是個很好的學生。」
「可是現在是上班時間。」這是個好理由。
「我允許妳把這個當成工作範疇之一。」他有這麼容易打發嗎?「現在讓我見識見識妳的工作能力吧。」
她可以肯定他是故意在整她。
程靖僵在他跟牆壁之間,咬咬下唇。好啦,豁出去了,她程靖雖然沒有談過戀愛,倒也聽過同學談論男女間攻防的大概。
她強迫自己露出老練的笑容,忍住震天價響的心跳聲,目光迎向他的視線,柔聲道:「我想你應該要先把臉上的鬍子刮掉,這樣女生比較不會害怕。」
「所以妳怕我嘍?」嘲弄的笑意從來沒自他的眼底消失過。
「我、我幹麼要怕你?」程靖死鴨子嘴硬的說。天知道她的確很怕跟他這麼接近,因為這樣讓她老是忍不住意識到他不同於她的堅硬身軀。
「接下來。」慕可風邊說邊用手撥開她落在額間的髮絲。
不小心撫過她肌膚的修長手指,在她原本就滾燙的額上又燃起火花。
「接、接下來?」不行,她不能被影響。程靖刻意忽視他的接近,還是掛著勉強的笑意,「對女孩子講話要輕聲細語、溫柔體貼。」光這一點,她就不相信他做得到。
「是嗎?」慕可風微挑起眉,柔和的聲音足以讓人自骨子裡酥麻起來。
「是,是啊。」她不自覺的吞了口口水,身子緊繃到了最高點。
「妳昨天宿醉應該還很不舒服,要不要回家休息?妳睡飽一點,晚上我再帶妳去吃大餐,好嗎?」他的眼神溫柔,聲音更是低沉而充滿了誘人的磁性。
這隻大熊竟然會有這樣的眼神?
程靖只覺得自己彷彿被那兩片深幽的潭水吸引進去,原來他那沒有被鬍子遮住的臉部範圍,其實是很有魅力的!
不知道隱藏在鬍子底下的部分,是不是也一樣端正出色呢?
她看傻了,曖昧的氣氛在幾乎緊貼的兩人間瀰漫著。
「好嗎?」慕可風又在她耳邊低喃。
輕輕的,她忍不住要點頭了……
但他那雙溫柔的眼睛卻又在瞬間變冷,變沉,靠近她的身軀也隨之移開,森冷的聲音嘲弄著她,「遊戲結束,妳想當老師還不夠格,希望妳的工作能力不是如此。」
程靖的臉蛋驟的一紅,一句話都接不上來。
無視她的困窘,慕可風已經朝外面大喊,「大全進來。」
沒幾秒的時間,沈大全出現在辦公室中,戰戰兢兢的等候指示。
「今天開始,你們就搭檔跑新聞吧。」坐在位置上的慕可風早就恢復原本的森冷與嚴肅。
說不出自己胸口蕩漾的是哪種感覺,程靖有種被撇下的挫敗感,但是有新聞可跑的消息卻又讓她雀躍了起來,暫時忘記方才難堪的一幕。
「真的嗎?我可以跑新聞了?!」程靖的雙眼霎時發亮。
「這不就是妳求我讓妳進公司的目的?還是妳只想泡茶?」慕可風淡淡的道。
該死,他講話一定要這麼機車嗎?變態大熊。程靖只敢在心中罵爽的而已,表面上還是乖乖的搖頭當作回答。
「搖頭是表示這不是妳求我讓妳進公司的目的?還是妳不是只想泡茶?又或者代表妳是個啞巴?」慕可風冷冷問。
難道他一定要這樣羞辱她才高興嗎?尤其旁邊又有沈大全存在。程靖真是難堪得想挖洞鑽進去。
「總編,我想她的意思是指她很樂意跑新聞。」看她尷尬得漲紅了臉,沈大全連忙想替她解圍。
慕可風睇了他一眼,「你是她的發言人?以後我是不是都不需要問她,直接問你就好?」
「呃,不、不是。」沈大全白皙的臉頰也困窘得紅了起來。
「報告總編,我搖頭不是表示那不是我求你讓我進公司的目的,更不代表我是啞巴,而是指我不只是想泡茶。」程靖的聲音幾乎是從齒縫裡迸出來的,
慕可風凝視著她好半晌,緩緩點頭道:「很好,至少我知道我的員工不是啞巴。」
氣死人了,她的拳頭緊握在身側,有點瞭解什麼叫做恨得咬牙切齒了。
彷彿知道她在想什麼,慕可風嘴角閃過一抹讓人無法察覺的得意笑容。
「請問總編,我們要跑哪一線?」沈大全連忙轉換話題。
慕可風嘴角的笑容突然明顯了起來,眼睛直視著回答,「情色線。」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5-9-22 00:03:25
第四章
要不是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她真的會一拳揍上他那張都是毛的臉。
程靖氣呼呼地喝下第三杯冰沙,但是胸口的那把火卻怎麼都無法熄滅。
「妳不要介意,總編其實是刀子口豆腐心。」沈大全安慰她。
「我才不管他什麼刀什麼豆腐,我恨死他了!」竟然要她跑情色新聞?
她可沒忽略他說出那句話時,鬍子因為嘴角往上揚而牽動成一抹得意的弧度。
他分明就是想整她,想要讓她自動放棄,像只喪家之犬一樣的離開公司。
「哼,我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的。」現在她不只是跟她爸槓上,更是跟這隻大熊耗上了。
就算是賭上她程靖的一口氣,無論遭遇多大的困難,她也一定要撐下去。
「我?我沒有其他的企圖,妳不要誤會。」沈大全誤以為她這句話是對他說的,連忙漲紅了臉否認。
他頂多只是對她有好感,絕對沒有想要得逞什麼。
程靖趕緊擺擺手,朝他笑著道:「不是啦,我剛剛那句話是在對大熊說的。」
呼,原來不是對他講的。沈大全鬆口氣,不過馬上提醒她,「妳還是不要給總編亂取綽號,被他知道就不好了。」他可不希望她又被總編罵啊。
「來不及了,他已經知道了。」她無所謂的聳聳肩,反正結果就是她被派去跑情色新聞。
「是喔,難怪他剛剛會這樣刁難妳了。」他恍然大悟。
「所以我說他根本就是陰陽失調的變態男子。」雖然她知道這樣罵人很不應該,也完全違反溫良恭儉讓的校訓,但是……好吧,她承認她從來就不是個聽話的好學生,所以也不是第一次違反校訓。
「這妳就錯了,總編的女人緣很好的。」沈大全不認同地搖頭。
「他女人緣好?不會吧。」她真懷疑有誰忍受得了他怪異的個性。
他注視著她的眼神突然詭異的閃了閃,嘴巴一開一闔,想說什麼又難以啟齒的模樣。
「你有話要說就直說啊。」程靖鼓勵的道。
「那我就直說了,希望妳不要介意,」
她點點頭,示意他繼續。
沈大全在腦中組織了一下,吞吞吐吐地說:「一開始……我以為妳跟總編的關係……呃,不是很普通,而且……那天妳喝醉,也是總編帶妳回家的,所以……不過我不太懂,他好像對妳很嚴厲?」這跟總編對其他女人的態度好像差滿多的耶。
「ㄟ,其實這事說來話長,以後我再慢慢跟你解釋清楚。不過我要聲明,我跟他可是清清白白,一點兒曖昧關係都沒有喔。」她可不想讓別人誤會哩。
這下住在慕可風家裡的事情更是不能讓任何人知道,免得又要傳得風風雨雨了。
「喔,好、好。」聽到期盼中的答案,他高興得連連點頭稱是,哪還想追問其他的細節。
程靖彎起唇笑道:「你很好相處嘛,我相信我們以後一定可以合作愉快。」她朝他伸出手。
「合作愉快。」沈大全靦?的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手掌,心頭甜滋滋的。
他已經開始期待往後的每一個工作天了。
「售驚情趣有限公司?」程靖皺皺眉,光聽這個名字她就渾身不對勁,更遑論走進去採訪或報導那些「東西」了。
「怎麼了?」沈大全關心的看著駐足在店門口的程靖問。
她尷尬的看著眼前的情趣用品店,白皙的肌膚微微泛起紅暈,難掩羞澀道:「這種店……我從來沒進去過。」
天,她可是個連男人的手都沒牽過的「純情」女子耶,當然,被慕可風偷看的那些不算。
「放心,我會保護妳的。」沈大全說完這句話,自己都不好意思的害羞了起來,這好像是電視上男主角在對女主角說的經典台詞呵。
「不用人保護啦,我們可是正派經營的商家,小姐請進來參觀參觀,不買也沒關係。」不知道何時,成冠傑已經打開了門,滿臉笑容的迎上前來。
「我們不是來參觀的。」程靖搖搖手,會決定採訪這間店,是因為看到夾在公司郵件中的廣告傳單,所以才來的。
「沒關係,隨便看看也可以。」成冠傑熱情的招呼著,一邊朝站在裡頭的梵璦使眼色,示意她一起拉客人。
梵璦懶懶的看了他一眼,沒有移動腳步的打算。成冠傑算是初來乍到,不懂店裡的規矩,反正等下若沒通過言之妤那關,就算他們想買還買不到哩!
面對她的「興趣缺缺」,成冠傑不以為忤的笑笑,又轉過頭對程靖跟沈大全道:「你們瞧,我們店員也是清純的學生喔,可見進來這種店沒什麼好害羞的啦。」
「店員是學生?」這倒是一個值得報導的新聞點。程靖總算是硬著頭皮走進了店裡,但視線仍不敢亂瞟,只是把目光放在店員身上。
「妳好。」她禮貌客氣的朝梵璦笑笑。
良好的家教讓梵璦也反射性的朝她微笑,求救的眼神朝成冠傑望去,她一直都不是個好的SALES,這個工作還是讓能言善道的他來執行比較恰當。
但這次換他佯裝沒看到,獨自走到一旁整理著架上的東西。
可惡的成冠傑,就是喜歡捉弄她。梵璦暗暗氣惱的咬著牙。
「請問……」
程靖與梵璦同時說出同樣的話。
「妳先說。」梵璦連忙把主動權讓出。
程靖指指自己,點頭道:「我是程靖,明日週刊的記者,現在有個情趣商品的主題報導,希望你們能接受採訪,可以嗎?」
「記者?採訪?」天啊,要是被老家的人知道她在這邊工作,那還得了?
「對不起,我們不接受任何採訪。」梵璦還沒來得及開口,言之妤慵懶的聲音已經傳了過來。
今天的她就像梵璦第一次遇到她時那般裝扮得時尚艷麗,臉上微掃的淡妝讓二十五歲的她顯得成熟了些,緊身洋裝則將她完美的身體曲線展露無遺。
「請問妳是?」看著走向自己的女人,程靖不禁讚歎起她的美麗與性感。
「老闆。」成冠傑笑著跟言之妤打招呼,也算是回答了她的問題。
這麼年輕漂亮的女老闆,而且還是這種店的老闆?程靖又嗅到了新聞的賣點。
「你們請回吧。」言之妤朝她笑了笑,但眸底可沒笑意。
「對不起,我們只需要簡短採訪一下,不會浪費妳太多時間的。」她不死心的說服。
言之妤搖搖頭,自皮包中拿出煙來點燃,白色的香煙優雅的夾在手指間,煙霧緩緩在空氣中飄蕩著。
「你們還是快走吧,我們老闆的耐性有限。」成冠傑好心提醒。
「我們真的不會耽擱太久的,只要讓我們拍拍照就好。」要是這樣就走,那肯定會被慕可風嘲笑死的。
言之妤打量著她好半晌後,問:「妳是哪家報紙或雜誌的記者?」
「明日週刊,」程靖回答。
一抹怪異的光芒閃過眸底,言之妤自言自語的低喃,「原來是他的員工喔……」
「什麼?」程靖沒聽清楚。
言之妤不耐煩的把煙在煙灰缸捻熄,正要開口時,門外卻突然傳出一陣吵雜的聲音。
「妖女,滾出來!」發出聲音的是個上了年紀的老人。
「又來了。」梵璦無奈的低吟,這是自從這家店開幕到現在,幾乎每天都會上演的情節。
「ㄟ,我去整理倉庫。」成冠傑趕緊找理由落跑。
「呃,我也去。」只有這個時候,梵璦會迫不及待的跟隨著他的腳步。
「有什麼好怕的?真是沒用。」言之妤看著兩個員工的背影搖頭,自己走了出去。
「發生什麼事了?」沈大全不知所以的看向程靖。
「我們跟出去看看,有好鏡頭記得偷偷拍幾張照片。」程靖邊跟著走出去邊叮囑他。
店門一開,只見外頭站著一個理平頭的瘦小老人,穿著類似道士的道袍,兩掌在胸前合十,佈滿皺紋的臉上則是一臉肅穆。
「老頭子,有事嗎?」言之妤毫不淑女的用手指頭挖了挖耳朵。
「我現在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讓妳回歸正途,把這種傷風敗俗的店給收掉。」老人不苟同的瞪著她。
「食色性也,這種事情是很正常、很光明正大的,何來傷風敗俗。」她反駁。
「女人家把這種事掛在嘴邊,真是不知道廉恥。」老人生氣的教訓。
「臭老頭,你年輕的時候要是沒有享受性愛,又怎麼會生出個兒子啊?」言之妤也不嘴軟的回應。
「妳--」老人臉一紅,倒是無法回嘴。
「總、總之妳一個女人家就是不該這麼下檢點,只有趕快把這間店關掉,妳才不會繼續墮落下地獄。」老人惱羞的喊。
「地獄?很好啊,我倒想看看地獄是什麼樣子呢!」她不在乎的撇唇。
「沒救了,妖魔已經佔據妳的心了,沒救了。」老人搖搖頭歎氣,「不過有我文信教在,就絕對要讓妳回歸正道不可。」
她搖搖頭,輕歎一口氣,「我很喜歡墮落的生活,老頭子,你就不要浪費時間在我身上,趕快去渡化其他人吧。」
說完,她還不忘又點燃根煙往嘴上送,像極了叛逆少女,一個全身名牌的叛逆少女。
真的很另類……程靖忍不住讚歎。
「臭丫頭,妳這個樣子以後會嫁不出去的。」文信教衝上前想要搶走她的煙,卻不小心滑了一下,踉蹌幾步而後跌坐在地上。
言之妤怔了怔,丟下煙衝上前察看。「你沒事吧?」
「少假惺惺,妳巴不得我有事吧!」文信教甩開她想要扶起他的手,試圖站起身,但腳卻似乎扭到而無法站立,只能痛得又坐下地。
「爸。」忽地,一個男子低沉的聲音揚起。
程靖好奇的望去。
那是偶同樣理著平頭,但五官卻有如外國人般立體的俊美男子,他的身材結實修長,穿著跟坐在地上的老人類似,站在言之妤旁邊,真是有種強烈的對比。
「你出現了。」言之妤站到一旁,讓男子可以上前察看父親的狀況,她順手又點了根煙抽起來。
「怎麼了?」文斯詢問父親。
「還不都是這個妖女,說不過我就推我,害我跌倒又扭傷腳,痛死了。」文信教看到兒子,馬上氣憤的告狀。
「臭老頭,你說什麼?」言之妤差點被煙嗆到,咳了好幾聲。
「女孩子講話不應該這麼粗魯。」文斯神情肅穆,態度莊嚴。
「你跟你爸一樣管太多了吧。」她吐了口煙道。
「抽煙對身體不好。」
「你是公益廣告代言人嗎?幹麼講這種廣告台詞。」她反而又故意吸了口煙。
「小斯,不要跟她廢話,我們去看看我們發動的社區連署有幾個人簽名了。」文信教打斷兩人的交談。
那是將色情趕出社區的連署簽名,由他發起,目的當然是要這間情趣用品店自這個社區消失。
文斯點點頭,強壯的手臂一把將父親由腋下撐起,看著言之妤,「妳的衣服太緊了。」
「天,這次換當教官了嗎?」她拍了拍額頭,翻翻白眼道。
文斯沒有說話,只是似笑非笑的微微勾起唇角。
「兒子,不要浪費時間了,我們走。」文信教靠著兒子,單腳站立,「臭丫頭,我還會再來的。」他可是出名的頑固,不達目的是絕對不會善罷甘休的。
「等等,你不要走。」言之妤阻止了他們的離去。
「幹麼?妳想通了是嗎?」文信教面露喜色。
「你還沒更正,剛剛我根本沒推你,是你自己跌倒的。」言之妤認真解釋。
文信教臉色一變,撇開臉。「我又沒說錯,幹麼更正。」
「你該不會相信你爸說的是真的吧?」言之妤望向文斯,她最討厭被誤會了。
文斯沒有開口,文信教搶先一步,得意的說:「他是我兒子,當然相信我,不然還信妳這個妖女嗎?」
「是這樣嗎?」她直視著他。
文斯回望她,氣氛頓時沉默了下來。
「呃,我可以證明,是那位老先生自己跌倒扭到腳的。」程靖實在忍不住出面澄清事實了。
霎時,大家的目光都投向她,讓她尷尬的扯了扯唇。
「她、她們是一黨的,你不要聽她的話,會逛這種店的都不是什麼正經的女孩子。」文信教死不承認。
「這位老先生,你怎麼可以這樣說?」沈大全趕緊跳出來挺程靖。
「你也是,男人就正常點,這些旁門左道的東西少用為妙。」文信教連帶教訓道。
「我一點都不覺得不正常,既然可以增進雙方感情的話,用些輔助用品沒什麼不好的。」程靖不服氣的反駁。
雖然她對於接觸這些東西也感到很不好意思,但並不表示她對此抱著否定的態度。
「你們都被污染了,所以我才說這種店一定要關門才行。」文信教氣惱的說。
「你要怎麼貶低我都行,但是請不要污辱我的客人。」言之妤朝程靖眨眨眼。
「爸,我們走吧。」文斯沒有參與對談,只是扶著父親淡淡的開口。
「你相信爸爸吧?」文信教不放心的問兒子。
文斯朝父親笑笑,又轉過身子拋給言之妤一個莫測高深的眼神,隨即沒有再多說,扶著父親走開。
看著他們的背影半晌,言之妤將視線轉向程靖。「剛剛謝了。」
「我只是說出實際狀況。」程靖回以一笑,好奇的問:「他們是道士嗎?」
「是附近的廟祝父子。」言之妤簡短的解釋,隨即轉移話題,「謝歸謝,我們還是謝絕採訪。」
濃厚的失望神情浮現在程靖臉上,一出師就不利,真慘。
「不過有什麼要問我的,私底下我倒是不介意回答。」言之妤又眨眨眼補充。
「真的?!」程靖小臉驟的發亮,連忙再確認一次。
「嗯。」言之妤肯定的點頭。
「太好了,那我以後會常常來找妳喔。」說不定她對這個特異女老闆的好奇心,還比對採訪這家店有興趣呢。
「隨妳高興嘍!」言之妤隨性的點頭,隨即擺擺手,走進店裡。
「大全,你有沒有拍下她的照片?」程靖看著她的背影問。
「有拍一張。」他偷偷拍的。
「洗好可以給我嗎?」
「當然。」他不會拒絕她的任何要求的。
「謝謝。」程靖微笑著,心情沒來由的好了起來。
「我看到你的新員工了。」電話彼端傳來慵懶性感的聲音。
「她去找妳採訪?」慕可風握著話筒,雖是疑問句,卻沒太多的驚訝。
「嗯,很有勇氣。」她應道。
「難得妳會稱讚人。」這倒讓他驚訝。
「怎麼?你的意思是我很高傲嗎?」言之妤笑了。
「妳說呢?」慕可風也扯起了唇。
「你認識我很久了不是嗎?」她反問。
「呵,這樣不知道是算誰倒楣。」慕可風嘲弄的說了句。
「等你被催稿時就知道了。」
「下個星期,記住,」這倒提醒了他截稿日又快到了。
「放心,我有好題材了。」言之妤信心滿滿。
「很好,副業之外,正業也要顧到。」開店只是她增加取材跟靈感的方式,實際上她可是著名的情色作家,作品常登上暢銷書排行榜第一名,目前也為他的雜誌撰寫專欄。
「彼此彼此,就這樣了,掰。」言之妤爽快的掛上電話。
「掰。」慕可風對著已經傳來嘟聲的電話低聲道,隨即也將話筒掛上。
他很少佩服女人,但是對言之妤,他的確是刮目相看。
雖然情色文章很難登大雅之堂,但是她的作品的確了不起,筆觸跟日本直木賞女作家小林真子有幾分相似,甚至更加出色。
他一直不認為文章中增加了情色就不是好文章,反過來,刻意忽視人類本性反而顯得虛偽與假道學。
當然,他所謂的情色並非色情,可惜的是,世人往往一聽到情色就聯想到色情,並視之如洪水猛獸,表面上避之唯恐不及,但心底卻又忍不住想一窺究竟。
言之妤的文章就恰巧抓住了讀者那種微妙的心理狀態。
所以一直以來,她都是個暢銷書作家,且是一個從不露面、沒人知道她真正身份的紅牌作家。
這樣一個極度維護隱私的女人,怎麼可能接受採訪?
慕可風微微漾出一抹笑,開始期待程靖下一步的做法了。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5-9-22 00:03:40
第五章
接下來的日子,程靖一有空就往言之妤的店跑,慢慢的跟裡面的人都混熟了,也才知道原來那天那個廟祝幾乎每天都會到店前叫戰,要求言之妤將店收掉。
而他兒子文斯,則跟言之妤算是有青梅竹馬之誼,只不過在高中畢業後就被他爸爸送到國外去念哲學與宗教,好讓他以後可以繼承衣缽。
情趣店裡平常都是梵璦跟成冠傑在看顧,至於言之妤這個老闆大部分時間都躲在房間裡,要不就是出去Shopping 。
聽梵璦說,言之妤看到不順眼的顧客就會毫不留情的趕人,反之,她喜歡的客人,就算不收錢都無所謂。
所以基本上,這間店的收支迄今都是處於負的狀態。
但是言之妤好像一點都不在意似的,繼續她挑剔客人的規矩。
「這家店可以一直維持而不倒閉還真的滿奇怪的。」梵璦開玩笑的對程靖說。
現在程靖對這間店的興趣已經不再是採訪,而是真的喜歡上那獨特的感覺了。
而且她發現,那些「玩意兒」有的還真的滿奇特的呢。
像這個成冠傑硬塞進她包包的東西,就長得有夠奇怪的……
下了班回到房間裡,程靖好奇的拿起那個圓形套環研究著,就是不知道這是幹什麼用的。
想想會發明這些東西的人也滿厲害的,竟然想得出這麼多有的沒的,光憑這一點,就夠讓人家佩服了。
「這到底要怎麼用呢?」程靖將手中的套環拿起來,往手指頭套了套。
看起來……好像是要套在男人的「那邊」耶……
光想像那個情景,程靖就羞紅了臉。
以前她在學校的時候,曾經聽過幾個作風比較大膽的女同學,討論過男女之間的情事。
聽說第一次的時候會痛到好像全身都被撕裂一樣,一點都不像小說裡的女主角那樣,會舒服感動得落淚,應該要說是痛到忍不住哭了出來。
既然如此,她實在無法想像為什麼會有這麼多人想要嘗試那種痛楚?
她相信若不是她念的是門禁森嚴的貴族學校,一定會有更多女生早就偷嘗禁果了吧。
說不定她也會是那些女生的其中之一,也不會落到現在這般,連跟男人牽手的經驗都沒有。
程靖斜倚在床上,將套環套在手指裡邊想邊繞著,一點都沒發現走進門內的慕可風。
「那是妳的新玩具嗎?」他低沉的聲音揚起,讓程靖整個人自床上跳了起來。
「你怎麼進來都不敲門的?」她連忙尷尬的把手上的東西往身後藏。
「是妳沒聽到。」慕可風淡淡道。
「我沒聽到你就可以隨便進來嗎?要是我正在洗澡怎麼辦?」真是奇怪的邏輯。
「我又不是沒看過。」他的聲音還是一樣的平淡,可卻讓程靖整張臉瞬間又燙又紅。
「你--你找我有什麼事?」這種男人根本就不會感到羞恥的,可惡!
「這篇專欄妳看了之後告訴我心得。」慕可風將手上的雜誌丟向她。
「專欄?」她翻開折起的頁面,好奇的看了看,「是我們雜誌的特約作者寫的?」
「多看看吧。」這是他給她的暗示,能不能領悟就看她自己了。
程靖點點頭,將雜誌放在床頭,手上的套環卻不經意的掉在地上。
「啊!」驚呼了聲,她彎腰伸出的手硬是比慕可風晚那麼一吋之距。
「妳對這個有興趣?」他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這,這個……這是採訪的時候人家送的。」看著在他手上的套環,程靖困窘得想挖個地洞鑽下去。
「那妳知道這是什麼嗎?」
「我幹麼知道。」她漲紅了臉,他又想要捉弄她了嗎?
「採訪者對受訪物如果一點都不瞭解,怎麼可以寫出一篇好的報導?」慕可風正色道。
程靖一凜,對自己誤會他的用意感到有些不好意思。
原來他是在教她?
她愧疚的咬咬下唇,決定要虛心學習,「可不可以請你告訴我,這是什麼東西,要怎麼用啊?」
「妳要我教?」他挑起一邊眉梢,眼底閃過一絲怪異的光芒。
他不是柳下惠,對於主動送上門的女人,沒什麼好拒絕的,不過不吃窩邊草是他一貫的原則。
「嗯,不過若是你不方便的話,我明天去問沈大全好了。」她認真的用力點頭。
「沒什麼不方便的。」慕可風沉下聲音,想到她要去「請教」別的男人,心裡突然感到一陣不爽。
她是太隨便還是太沒大腦?
拿著情趣用品去問男人等於是種邀約,難道她不知道?
「那……」程靖看了看他手中的套環,又看看他,等他解釋。
「妳真的想知道?」逗逗她也無妨,也許以後她就會知道不要挑戰男人的理性。
「當然。」她哪知道他心中所想的,認真的又點了個頭。
慕可風黑色的瞳眸驟的一黯,有如黑墨般深幽,可闇黑的深處卻又有兩簇焰火,熾熱的閃動著。
他臉上的神情突然變得跟平常不同,那雙瞅著她的黑眸看得她胸口揪得緊緊的,心跳不由自主的加速。
「呃,還是算了,我去問別人好了。」他身上散發出的野獸氣息讓她渾身輕顫著,下意識的想逃。
「來不及了。」慕可風長臂一伸,牢牢的抓住了她纖細的手腕,將她整個人往自己身上帶。
「你、你想幹……幹麼?」她顫抖著聲音問,想要逃開他堅實的身軀,卻又找不到力氣。
「教妳。」他在她耳邊低吟,充滿磁性的聲音讓程靖從骨頭酥麻了起來。
「教、教什麼?」她的大腦好像停止了運作,沒辦法做任何的判斷。
「這叫做震動保險套環,可以單獨使用,也可以跟保險套一起使用,妳喜歡哪種方式?」他的氣息吹拂在她耳畔,他的聲音宛若魔咒似的催眠了她的神志,無法回應。
「我不知道……」天,她根本沒辦法思考任何事情,兩隻手不自覺的抓住他的衣襟,緊繃的身軀好似在吶喊著什麼,卻又不知道該怎麼做。
「告訴我,妳都是怎麼在男人懷中呻吟的?」他的唇輕拂過她的耳垂,來回的在她細緻的耳廓間摩挲,濃密的鬍鬚掃過她的肌膚,讓她不住的輕顫著。
「嚶……」一陣觸電般的酥麻感讓她無法克制的低吟出聲,好像在回答他的問題似的。
很少有女人光呻吟就讓他亢奮的,但她卻做到了。
原本只是想要捉弄她的意圖,此刻卻被雙腿間的亢奮給取代,強烈的渴望讓他劇烈的疼痛著,企求宣洩。
她輕顫的唇瓣好似嬌嫩的花朵般吸引著人摘取,慕可風再也無法克制的俯身向前,攫取她溫潤的唇瓣。
從未有過的悸動自相觸的唇瓣竄過了程靖的每一個細胞,觸動她每一根神經,敏銳的感覺到他在她體內掀起的陌生狂潮,燃燒著她的每一吋肌膚。
「不……不要……」她低吟,害怕那種好像要把她吞沒的陌生情潮。
但是她柔軟的身體卻相反的緊貼著他扭動著。
「該死。」慕可風低咒了聲,整個人有如鋼鐵般緊繃,全身散發的熱氣彷彿要將四周的空氣跟著燃燒起來一般。
「滾!」他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才將體內翻滾的慾火暫時壓抑下來,但是粗嘎的聲音還是洩漏了他強抑的情緒。
「嗄?」還未自情慾抽離的她半瞇著迷濛的雙眸,還試圖伸出手想要找回他離開的體溫。
「滾!」該死,她再不走,他實在沒把握自己不會就地強硬的要了她。
他冰冷的聲調讓她霎時清醒了過來,強烈的羞恥感讓她的頭幾乎抬不起來,一句話都說不出口,埋頭就往外衝。
可才衝到門口,她的腳步就停了下來,垂著頭轉過身,低聲道:「這是我房間。」有沒有搞錯,該滾的應該是他吧。
慕可風怔了怔,隨即站起身往外走了出去,在門關上的時候,低沉的聲音飄入她的耳中--
「玩玩而已,不用在意。」
玩玩?程靖的臉倏的漲紅,不過這次卻是因為羞憤。
「可惡的大熊,我恨你!」她抓起枕頭往門上砸去,在心中把能詛咒的話全都罵過了一遍。
可為什麼、為什麼她的心跳依然這麼急促,空虛的想要尋求他的溫度?
天,她是怎麼了?
程靖將自己拋上了床,輾轉了一夜,無法成眠。
自從那一晚的擦槍走火之後,程靖發現自己莫名其妙的在意起他的一舉一動,只要他在場的地方,她都會特別敏銳的感受到他的存在。
就像現在,她一直在意著剛剛走進他辦公室的女人,跟他在關上門及拉上百葉窗的密閉空間幹了些什麼?
「那個妖女又來糾纏總編了。」葉百合恨恨的瞪著緊閉的辦公室門扉。
又?「她常來?」程靖忍不住問。
「她根本就是個花癡,還以為自己有多特別,妳看見她穿得有多暴露了吧?整個胸部幾乎要從衣服裡蹦出來了。」葉百合似乎沒有聽到她的問話,自顧自的盯著門嘟囔著,「對了,泡茶!妳今天還沒泡茶對吧?」
「呃……對。」程靖點點頭。
「妳快點進去看看,順便打斷那個女人想誘惑總編的邪惡企圖。」葉百合催促著。
「可是他又沒叫我泡茶。」雖然她也很想進去看,但又不想承認自己有這樣的念頭。
「去啦去啦,妳本來就該泡茶給總編的啊。」要不是總編把這個工作交給程靖,她早就自己行動了。
「程靖,我們快遲到了,該走了。」沈大全走過來提醒她,這是他幫她安排的訪問對象。
「嗯,等等我,我先泡茶。」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可卻又不由自主的把進去辦公室一窺究竟的慾望放在採訪之前。
「泡茶?程靖--」
沈大全的聲音被她甩到腦後。
顧不了泡出來的茶是否符合慕可風的標準,程靖動作迅速的將茶泡好,快步走到辦公室門口,敲了敲門,沒有等到回應就逕自轉動門把走了進去。
只見辦公室內的兩副身軀正緊緊糾纏在一起,女子毫不矜持的張開雙腿坐在慕可風腿上,裙襬上掀到了腰部,露出一雙修長的腿,兩顆木瓜奶不只是快要自衣服蹦出來,而是已經赤裸裸的露在衣服外晃動著。
而慕可風那雙厚實的大手,則正「寡廉鮮恥」的罩在她雪白的酥胸上。
「啊--」女子假假的尖叫了聲,但是卻沒有自他腿上移開的打算,反而將身子整個貼緊在他的懷中,一副嬌羞的模樣。
「有事嗎?」慕可風淡淡的問,一點都沒有被撞見歡好的尷尬與困窘。
想起那天他擁抱她的雙手此刻正攬著其他女人,那張曾經親吻著她的雙唇,方才應該也毫不浪費的吻著這個女人,她的胸口就開始冒起火來。
「茶。」她知道自己沒理由生氣,但不知道為什麼,就是一肚子火。
慕可風瞇了瞇眼,還是一貫的平淡,「放下之後妳可以出去了。」
程靖沒好氣的將茶杯用力放在桌上,轉過身走向門邊說:「原來上班的時候你也可以玩,不愧是總編。」
不等慕可風回應,她已經走出門,順便不怎麼小力的把門帶上。
「風,你怎麼會僱用這種泡茶小妹,真是一點禮貌都沒有。」女子將埋在他懷中的頭抬起,嬌嗔的抱怨著。
「妳走吧。」慕可風冷淡的打發她,原本攬著她的雙手垂放在身側。
「你說什麼?」女子訝異得瞪圓了眼,十分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不要讓我再說第二次。」他不耐煩的道。
明白他不是個可以撒嬌或死纏爛打的男人,女子訕訕的自他腿上移開,還故意不把衣服拉好,任由兩顆豐滿外露,嬌嗲著聲音,「風,那我們去吃飯好嗎?」
「我現在想喝茶。」
喝茶?「好啊、好啊,我知道有間茶館的下午茶很棒耶!」女子興奮的提議。
「我不送妳了。」他突然對眼前的女人感到莫名厭煩了起來。
「你是在趕我走?」女子終於還是忍不住變了臉。
「請。」慕可風簡短的給予肯定的答案。
「慕可風,今天可是你請我來的耶。」她惱怒道。
「所以我很後悔。」他的回答讓女子更氣憤了。
「你--」她想要咒罵,卻又硬生生的忍了下來,整理好衣物之後,忿忿的蹬著高跟鞋走出去。
沒有把心思放在離去的女人身上,慕可風端起面前的熱茶,若有所思的輕啜了口。
該死,他到底是怎麼了?
自從那一夜碰觸過她之後,他體內的慾火就從來沒有熄滅過,甚至還有越來越狂熾的趨勢。
每個夜裡只要想到她就睡在同一個屋內,他腿間的熱鐵就堅硬挺立,讓他每天幾乎無法安枕入睡。
從來沒有一個女人可以在他體內造成這麼強烈而無法消退的慾望。
這也是為什麼今天他會找這個女人來的原因--確認自己只是太久沒碰女人的關係。
但是,該死的是,這只是讓他更確認,他體內那股火焰的的確確是因程靖而起,面對其他女人,他根本就無法提起任何慾望。
不可能,這種情形絕對不可能發生才是,尤其是對一個黃毛丫頭,就跟這杯茶一樣,根本就不符合他的標準跟要求。
慕可風又喝了口茶,陷入了深深的思緒之中。
「男人跟女人之間的化學反應本來就很玄妙,這沒什麼大不了的啊。」言之妤雙腿交迭而坐,漫不經心的邊擦指甲油邊道。
「可是……我明明就很討厭他啊。」程靖懊惱的雙手抱頭。
自從跟言之妤相識之後,程靖一有心事就會跑來跟她聊聊,聽她的建議跟開導。
「妳啊,一定還是個處女對吧?」言之妤將手指攤放在面前,吹著未干的指甲油。
「呃,對、對啊。」程靖的臉微微臊紅了起來,「不過這跟我是不是處女有什麼關係?」
「當然有。」她肯定的說:「他是第一個觸碰妳的男人,所以妳自然而然會特別的在意他,甚至不經意的喜歡上他,況且……」
「況且什麼?」程靖認真的聽著。
「妳本來也沒想像中的討厭他,被他吸引是很自然的事情啊。」她理所當然的分析。
「我、我才沒有這樣呢。」程靖紅著臉否認。
「靖妹妹,在我面前不需要害羞啦!」言之妤揮揮手,「那個男人討厭歸討厭,其實還是有很多優點讓女人迷戀的喔。」
是沒錯,他雖然個性惡劣,講話惡毒,但是……還是會適時的教她東西,給她適當的建議,不過……
「之妤姊,你們認識?」程靖訝異的問。
「呃,沒有啊,我怎麼可能認識他?我是聽妳跟我描述之後判斷的,況且,妳不是說你們公司的女員工也很愛慕他嗎?」言之妤忙掩飾自己的說溜嘴。
「嗯,」程靖點點頭,沒有懷疑她的解釋,「那我現在該怎麼辦?」她要怎樣才能恢復原來那個不在意他的自己啊!
「怎麼辦?喜歡的話就勇敢去追啊。」言之妤鼓勵道。
「追?!」這可超出她的能力範圍了,她從小到大還沒想過去倒追男生耶。
「現在可是男女平等的社會,男追女或女追男都無所謂啊,只要是Happy ending就好了。」反正又不是她去追,怎麼說都可以。
程靖陷入苦惱的沉思中,她這樣在意他,真的是因為喜歡他嗎?
「不要再想了,船到橋頭自然直嘍!」言之妤拍拍她的肩膀,給了她一個大大的微笑。
對啊,想那麼多也沒用,「謝謝妳聽我囉唆。」程靖感激的道謝。
在台灣,她就只有她這個可以談心的朋友了。
「有事情不要悶在心裡,儘管告訴我吧。」這樣她也可以收集新題材,一舉兩得,呵。
程靖莞爾,「那妳可不可以答應我,接受我的訪問啊?」
「不可能。」言之妤微笑的拒絕。
「好吧,妳願意的時候再告訴我,我先走了。」她站起身告辭。
「等等。」言之妤喊住了她。
程靖好奇的轉過身望向她。
「這個送妳。」言之妤將東西塞進她手中。
「這是什麼?」好像糖果喔。
「呵呵,這是新型保險套。女人也要有自主權,所以記得從事安全性行為喔!」言之妤調皮地眨眨眼。
程靖看了看手中的保險套,羞紅了臉。
「我還有事,不送妳了。」言之妤不給她退還的機會,將她推出門外,趕緊關了門,隨即走入書房坐在電腦前,開始快速的敲打著鍵盤--
愛上野獸總編的純情小記者……
這次的題材看來也不賴嘛,呵呵呵。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5-9-22 00:03:55
第六章
「你們有沒有發現總編最近怪怪的啊?」游香君悄悄跟週遭的同事八卦。
「對啊,是有點怪。」李依蘋跟著點頭。
「嗯……好像很久沒有聽到他吼人的震撼音效了。」林天富想了想道。
「我每次拿稿子進去,都看到他在發呆,不知道在想什麼。」葉百合則是一臉的擔憂。
「我看八成是應付這個太累了啦!」王尚正伸出小指頭比了比,曖昧的笑說。
「那是什麼?」李依蘋好奇的問。
「女人啊。」王尚正回答。
「是耶,最近總編身邊的女人好像越來越多了,每天都有不同的女人來找他,不是明星就是名媛,真是有本事。」林天富滿臉羨慕。
「一定是那些女人死纏著他啦!」葉百合不以為然的為心上人辯白。
「百合,妳再不進攻的話,以後可能要眼睜睜看著別的女人成為總編夫人啦。」林天富虧她,公司裡沒有人不知道葉百合喜歡慕可風。
「什、什麼嘛?!我只要每天看到他就心滿意足了啦!」葉百合尷尬的解釋。
「最好是這樣。」游香君接著說:「因為我想就算妳進攻也沒用,不要說總編不可能喜歡妳,就算真的有意思,別忘了他的原則--不吃窩邊草。」
「真的嗎?」剛走進公司的程靖剛好聽到這句話,耳朵豎得又高又直。
「妳是新來的所以不知道。」游香君轉向她,分享八卦,「以前公司曾經有個比明星還要漂亮的女記者,才進公司就把總編當成狩獵目標。」
「喔,妳說那個女的叫什麼來著……」王尚正側頭想了想,隨即擊掌道:「對了,叫做黃梓萱。我還記得她那時大學剛畢業,長髮披肩,清純得像朵百合花,任誰看了都忍不住心生愛憐呢。」
「所以說男人就是這麼豬哥啦!」游香君白了他一眼。
「後來呢?」程靖迫不及待想知道後續發展。
「那時總編對她也很有好感,他們應該有在一起吧?」游香君轉向其他人詢問。
「有啦,打得可火熱咧!」林天富接腔。
「那現在呢?」程靖聞言心口刺刺的,很不舒服。
「現在?呵,那個女的後來又搭上其他人,跑去當新聞主播了,所以從那次之後,總編就對員工保持距離,從此不吃窩邊草啦!」
「ㄟ,程靖,妳的臉色不太好看,是不是身體不舒服?」李依蘋好奇的看著蹙著眉的程靖。
「還好。」她勉強扯起唇,走回位子坐下。
她該不會有心臟病吧?否則為何心頭老是一陣陣的刺痛著,又好像有人用手擰著。
不知道為什麼,聽到他曾經喜歡過別的女人,比起看到那天那一幕還要讓她在意幾百倍、幾萬倍。
那個女人一定很優秀、很美,否則也不會讓那個高傲的男人動心吧?
該死,她的心頭又是一抽,有氣無力的將臉貼在桌上。
這種感覺到底是怎麼回事?
她幹麼管他曾經喜歡誰,或者現在心裡還有誰?
他只不過是一隻討人厭的大熊,最好在深山裡冬眠,再也不要出現在她眼前。
「妳不舒服?」她現在最不想要聽到的聲音偏偏自她的頭頂上飄過來。
程靖抬起頭望向那雙看不出情緒的黑眸,原本圍在一起八卦的同事,早就不知在何時鳥獸散,跑新聞的跑新聞、忙編校的忙編校。
「我很健康。」她冷淡回應,滿腔怒氣未消,沒辦法跟他平和講話。
慕可風微微蹙眉,也冷淡的道:「進辦公室來。」
「辦公室最近不是用來辦你私人事務的嗎?」該死,她這樣講話好像酸溜溜的。
「進來。」慕可風睇了她一眼,沒理會她話中的嘲諷,丟下一句命令,隨即轉身走進辦公室。
「程靖,妳又做了什麼惹惱他的事啦?」他一走,八卦軍團馬上又出現。
「我看我做什麼他都不順眼吧。」程靖朝游香君聳聳肩。
「小心一點。」本來她還以為他們之間有什麼曖昧關係,畢竟總編那天雖然被程靖吐了一身,卻還是抱著她離開。
可是看他們又好像處處針鋒相對,實在不太可能有什麼情愫才是,看來是她多心了。
「謝謝。」程靖朝她點頭笑笑,便起身前去敲了敲辦公室的門,等候「召喚」。
但是她在門外等了又等,卻始終沒聽到慕可風應允進入的聲音。
怪了,明明就是他叫她進去的不是嗎?
程靖又敲了敲門……
五分鐘過去,還是沒回應。
要她喔?還是門內又有什麼「火熱鏡頭」在上演啊!
不管三七二十一,程靖將門打開,門內哪有其他人,只有慕可風雙手環胸,悠哉的坐在椅子上。
「請問不是你叫我進來的嗎?那幹麼不吭聲啊!」
「妳上次不也沒等我應聲就闖了進來嗎?」
他是在嘲諷她沒禮貌?程靖承認自己上次的確有失禮儀,囁嚅著唇道:「對不起。」
她的坦率讓慕可風心頭微微一震,現在他終於知道為什麼她對他來說會比較特殊了。
他在她身上看不到一絲絲做作與虛偽,她總是坦然的自我審視,有錯就勇敢承認。
這一點在很多女人身上幾乎是很少見的。
「請問你找我有事?」他幹麼這樣一直瞅著她,害她的心跳又猛地加快了。
慕可風沉默了半晌,才緩緩開口,「上次叫妳看的專欄,妳看了嗎?」
他怎麼能坦白說,他叫她進來只是因為經過這一段日子接觸這麼多女人,卻無法亢奮的實驗後,想要做最後的印證。
「嗯。」他只是要談公事?這讓程靖有些許失望。
或許對他來說,真的就像他撂下的話一樣--玩玩而已,不用在意。
說的也是,看他女人一個接一個的換過,她早該知道自始至終,會在意的只有她而已。
「說說看妳的看法。」今天她長髮簡單的在腦後綁了個馬尾,露出白皙的頸項,纖細而充滿了誘人的青春氣息。
「對於文章,我覺得雖然帶著情色色彩,但卻同時探索人性最真實深層而不願意面對的部分:對作者,我覺得她的見解很犀利,文筆流暢,充滿個人獨特的風格。」程靖邊說邊注意著他的視線。
他的目光好似要剝光她的衣服般直視著她,讓她渾身不自在,整個人好像要燒起來似的。
為什麼每次跟他在一起就會這麼熱?
是冷氣壞掉了嗎?
程靖不自覺的扯了扯衣襟,試圖「散熱」。
「妳會熱?」慕可風還是緊盯著她
「可能是因為我剛剛才從外面進公司的關係吧。」應該是吧……程靖自己都懷疑這個理由。
「妳流汗了。」他抽了張面紙遞向她。
她微微訝異了下。他也會有這樣體貼的行為?還是他對別的女人一向如此?
想到這裡,她就一點也不想接受他的好意。
「不用了,我自己有。」將手伸入口袋,程靖拿出了條手帕,卻不小心連放在裡面的東西也掉了出來,可她自己卻沒有注意到。
慕可風看著她拿手帕擦汗,站起身走向東西掉落的地方,將它拾起放在掌心,「換新玩意了?」
看著他手中的保險套,程靖馬上困窘得飛紅了雙頰,這次她很確定自己滾燙的臉不是因為太熱而起。
「還我。」她手忙腳亂的想要搶回保險套。
「這次不用我教妳?」他故意將手舉起,讓她怎麼踮腳都構不到。
程靖的臉更紅了,一百六十三公分的她,站在將近一百八十五公分的慕可風面前,根本就像是個小朋友一樣,無論怎麼跳都無法碰到他拿在手中的保險套。
「快還我。」著急的她猛往他身上跳,一點都沒發現她柔軟的酥胸正不經意的上下摩挲著他的胸膛,讓他渾身緊繃堅硬。
他想要的答案此刻已經明顯的顯示在雙腿之間,早已昂然的挺立早已經腫脹的疼痛不已。
「該死。」他低咒了聲,沒有預兆的擁住了還想往上跳的程靖,在她訝異的神情下封住了她的唇,恣意擷取她唇內的甜美汁液。
雖然這個吻來得又急又突然,卻在第一時間就酥麻了她所有的理智。
她在他懷中輕顫著,好像這樣的景象發生,早在彼此的預期之中,是那麼的自然與理所當然。
辦公室的百葉窗早就緊密的放下,隔絕了與外界的連結與光線,密閉的空間中,充滿了喘氣的旖旎氣氛。
程靖知道自己該推開他,但在他霸道唇瓣的掠奪之下,她只能無助的仰起頭任由他吮吻。
面對纖細柔美的她,他知道聰明的做法就是放開她,恢復平常的模樣,但多日來在他腿間燃燒的火焰卻阻止了他所有的理智思考。
唯一存留在他體內每一個細胞的思緒只有--他要她,該死的要她。
慕可風的唇狂熱吸吮著她白皙的頸項,緩緩下移到她的胸口,細細品嚐著屬於她女性的馨香。
從來沒有一個男人這樣碰觸過她,他灼熱唇瓣所經過的每一吋肌膚都好像要燃燒起來似的,讓她無法遏抑的扭動著身子輕吟,雙手下意識的朝他抓去,試圖更加貼近他。
她的反應是如此直接的撼動了他,讓他洶湧的慾望幾乎要潰堤。
朵朵嫣紅染上她白皙的肌膚,是他火熱唇瓣的烙印。
慕可風再也忍耐不住,大手一揮,偌大的辦公桌桌面馬上淨空。
他一把將她打橫抱起,並輕柔的將她放在桌上,溫柔到幾乎讓她懷疑眼前的他,是否跟那隻大熊是同一個人。
現在停止還來得及……腦中的警鈴這樣提醒著慕可風。
可看著眼前「秀色可餐」的人兒,他的喉結上下滾動著,內心正上演著一出強烈掙扎的戲碼。
理智告訴他,自己該就此停手,但是雙腿間劇烈的疼痛與渴望,卻讓他選擇忽略理智的警告。
尤其她是那樣毫無防備的呈現在他面前,更挑戰他所有忍耐的極限。
「叫我停止。」他的聲音因為壓抑而粗嘎,第一次他發現自己是個這麼沒有克制力的男人。
他在說什麼?程靖無法啟動她大腦的運作功能,無意識的伸出舌頭舔了舔因為慾火而乾燥的唇瓣,無助的看著停止一切舉動的他。
站在她身旁的他是如此的高大強壯,讓她敏銳的感受到她的脆弱與嬌小,挑動著她內心深處最深層的渴望--被他所征服。
那迷濛的雙眼透露出的神情不是拒絕,反而是更多的索求。
該死,他再也無法克制自己了,現在就算是天塌下來,也無法阻止他佔有她、奪取她。
慕可風低吼了聲,再也沒有猶豫的俯身,厚實的大掌迫不及待的撕裂她的衣衫,露出了她支撐著豐映胸脯的黑色胸罩。
程靖嬌羞的想要用雙手遮掩自己的裸露,卻被他給阻止,兩隻手牢牢的被固定在頭頂上方,只能任由他恣意的瀏覽著她美妙的胴體。
「好美……」慕可風在她耳邊低喃,撩動著她原本就酥麻的心弦,彷彿咒語似的,讓她坦然接受了他的評賞。
瞇著雙眼望向他,他的臉上佈滿了她從來沒有看過的神情,那模樣讓她自心底湧起一股酸酸甜甜的情感,幾乎淹沒了她。
情不自禁的,她掙脫了他的箝制,雙手環上他的頸子,將他拉向自己。
「別急。」慕可風雖這樣安撫著她躁動的情緒,自己卻早已按捺不住體內騷動的因子。
急切的扳開她的雙腿,他迫不及待的除去自己的束縛,將自己的亢奮深深埋入她,直到碰到了那層薄薄的障礙--
她是第一次?!慕可風怔了怔,停下了動作。
他的停頓讓程靖困惑的蹙起了眉,不自覺扭動著身子祈求他的填滿。
「該死。」他低咒了聲。
猛地一挺,在她的痛呼聲中衝破了那層薄膜,在她體內馳騁衝刺。
撕裂般的痛楚之後是幾乎要讓她昏迷的極樂享受。
程靖全身的力量似乎已經完全被抽離了,只能無助的將雙手攀在他結實的背上,承受那巨大快感帶來的痛苦。
隱蔽的室內,此刻只有濃重的喘氣聲與嚶嚀聲。
直到雙雙攀上了極樂的峰頂,一切才逐漸歸於平靜,蕩漾著合歡之後的熱氣餘溫……
不知道過了多久,慕可風才緩緩自程靖身上移開,動作俐落的穿上衣物。
失去他的體溫,程靖明顯感受到身下桌面的冰冷。
好冷……她站起身想要穿上衣服,卻發現被撕裂的上衣根本無法遮蔽她的裸露。
一件外套忽地丟向她,她看了眼背對著自己的高大背影,雖然很想開口,但還是先默默將外套披上。
龐大的沉默充斥在兩人之間,尷尬取代了方才的激情。
一股羞恥的感覺此刻完全霸佔了程靖的所有思緒。
她知道他等一不會說什麼,而她一點都不希望再次聽到那一句話由他口中說出來。
攏了攏外套,她打破沉默,「玩玩而已,不用在意。」
她似乎看到背對著她的身影輕微震了震,不過那變化太過於迅速,短暫到讓她懷疑自己的眼睛是否看錯了。
「很好,妳可以出去了。」他轉過身,直視著她的眼眸沒有一絲絲情緒反應。
宛若方才的一切只是場夢罷了。
程靖無法解釋自己心中那股劇烈的疼痛是為了什麼,勉強擠出抹不在乎的笑,內心卻在淌血。
「我現在這樣怎麼出去?」她的雙腿間還留有血漬,凌亂的髮絲與不整的衣衫在在都讓她顯得狼狽不堪。
慕可風定定的看著她,撥了通電話,講了幾句話之後,隨即掛上,轉向她道:「妳在這邊等等。」
沒等程靖回應,他已經轉身走出辦公室。
他就這樣把她一個人孤零零的丟在這裡?
斗大的淚珠終於忍不住自她的眼眶落出,從離開美國之後,不管遭遇什麼挫折她都沒有哭過,但今天她徹底的被打敗了。
不只是因為跟慕可風發生關係之後遭受到的待遇,更因為她竟然該死的瞭解了心中那抹疼痛代表的意義--叫做愛情。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5-9-22 00:04:12
第七章
「妳還好吧?」打扮幹練的女人側頭詢問著程靖。
「我很好,謝謝。」就算心情再慘再糟,她也不願意在眼前的這個女人面前示弱。
她怎麼都沒想到慕可風方才打的那通電話,竟然是叫他以前的女人來「照料」她這個剛跟他發生關係的笨蛋?
黃梓萱,她還記得他們提到的這個名宇,一個當紅的女主播。
偷偷打量著坐在駕駛座上,正專心開車的女人,程靖就越發覺得自慚形穢。
眼前的女人短髮齊耳,精緻的五官像極了搪瓷娃娃,舉手投足間充滿了優雅與成熟的魅力,就連聲音都好聽到不行。
在她面前,她就像個乳臭未乾的小毛頭,幼稚得可以。
程靖的胸口一陣悶痛,低垂下頭,好像不看向她就可以假裝自己並沒有比不上她似的。
車子在沉默中緩緩轉入了巷角,停在慕可風家門前。
黃梓萱打開車門,熟練的走到門前,拿出鑰匙打開門,宛若這屋子的女主人一般。
而程靖卻只能像個小丫頭一樣跟著走進去。
她竟然還擁有他家的鑰匙?在這一刻,程靖強烈的感受到了嫉妒的滋味。
「妳先進去梳洗一下吧,我去幫妳泡杯咖啡。」黃梓萱朝她友善的笑道。
「不用了,我不喝咖啡,況且妳是客人,我不能再麻煩妳了。」程靖面無表情的拒絕。
黃梓萱微微怔了怔,不過還是微笑著,「我跟可風熟得很,妳不用擔心麻煩我,這是我應該做的。」
這是在宣示主權嗎?
「我以為你們已經分手了?」程靖難忍心中的不適。
「看來妳聽到不少?」黃梓萱挑起眉。
程靖撇開臉沒回答,該死,她幹麼顯得像個八卦婆一樣啊?她暗暗的咒罵著自己。
「妳先去梳洗吧。」黃梓萱也不介意她的沉默,態度依然和善,「不喝咖啡也沒關係,我就幫妳泡茶吧。」
再拒絕就顯得自己小家子氣了。
程靖一點都不希望自己跟她的氣度差那麼多,
「謝謝。」囁嚅著道謝,她衝進浴室,簡單的沖了個澡,隨即回房梳妝打扮起來。
平日她很少上妝,一點都不喜歡將那些五顏六色的東西往臉上抹,除非因為工作得參加特殊場合,但現在她卻頭一次這麼認真的打扮自己。
如果自己的氣質比不上她,至少在外表部分,她希望可以彌補一些分數。
偏偏她的名牌衣服都放在美國沒帶來,只好穿著在佐丹奴買的便宜線衫及牛仔褲,而這買衣服的錢還是慕可風借她的呢。
「茶剛好泡好了,坐啊。」待她再次回到客廳時,黃梓萱已經泡好了茶端坐在沙發中,微笑著招呼她。
「今天一直麻煩妳,真不好意思。」程靖刻意不去坐她示意的位子,而是挑了個離她最遠的單人椅坐下。
黃梓萱的唇畔揚起瞭然的笑容,慢條斯理的開口,「我說過不要跟我客氣,可風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我才不是他的朋友。」程靖冷冷反駁。
黃梓萱觀察了她半晌,緩緩道:「妳很介意我?」
程靖口是心非的否認,「沒有。」
「其實換作其他女人也會覺得不舒服吧。」黃梓萱直接點出,「不過可風那個人就是這樣,一向不懂女人的心思。」哪有人在做愛之後馬上落跑的,唉。
她的每一句話都透露了她跟慕可風的關係非比尋常,這讓程靖心頭的抽痛沒有停止過。
「他是個怎樣的人跟我無關,我們只是上司跟下屬的關係。」程靖仍嘴硬的不肯承認。
黃梓萱打量著她,眼底帶著抹憐憫,「愛上他是件很辛苦的事。」
「我不懂妳在說什麼。」她的眼神彷彿可以看穿她,這讓她很不自在。
「如果妳真的不懂那就好,否則痛苦的只會是妳自己。」黃梓萱苦笑道。
看她的神情……似乎對他還有諸多留戀?
「妳還愛他?」程靖沒意識到自己已經把腦中的疑問給問出口。
「我一直都愛他。」黃梓萱沒有迴避她的問題。
「那為什麼--」
「為什麼離開他,是嗎?」黃梓萱幫她將問題說完。
程靖點點頭。
「因為我不懂他的愛情。」所以才會錯過呵。
看著她眼中的落寞,程靖突然有點明白她的心情了。
「總之,或許是那時我們都太年輕了吧,很多事情都藏在心裡不說,等到想說時卻發現時機已經過了,而那些深藏在心底的話就再也說不出口,只能等候時間的流逝而淡忘。」黃梓萱用感慨的笑容掩飾了方才的落寞。
「忘得了嗎?」忘得了的感情,應該不算真的愛過吧。
「妳還年輕,等妳到我這種年紀的時候就會知道,很多時候忘不了也得放下。」她扯扯唇,美麗的臉上有種滄桑的歷練。
「我已經二十二歲了。」程靖抗議道。
「對二十八歲的我來說,妳真的很年輕。」黃梓萱不禁羨慕起她的年輕。
「年紀不是問題,年輕不代表不成熟。」她知道自己現在的行為就是幼稚,但又倔強的不想承認。
黃梓萱笑笑,沒有再反駁她,轉移話題,「他願意讓妳住進他的城堡,可見妳對他而言是特別的。」
是嗎?程靖心中閃過一絲喜悅,但她很快的強壓了下去,「他是被逼的。」若不是她死纏爛打,他或許連看都不會看她一眼。
「沒人可以逼慕可風。」黃梓萱反對她的說法。
「妳很瞭解他?」該死,她胸口又開始悶痛了。
她還是一貫的微笑,沒有回答,卻猛的站起身,「我該走了,很高興認識妳。」
程靖點點頭,遲疑了片刻還是開口,「謝謝妳沒問我方才發生的事情。」
黃梓萱唇角牽動了下,朝她揮手道別,隨即走出門外。
一等她消失在屋內,程靖臉上的毫不在乎就完全無法再維持下去。
她發現自己實在無法討厭她,黃梓萱--慕可風曾經愛過的女人,又或許現在還愛著的女人。
她的確充滿了知性與成熟的魅力,也難怪會讓他傾心。
相較之下,她實在是遜斃了……
想起方才自己孩子氣的表現,程靖不禁挫敗的呻吟了聲。
回到房內,看著鏡中的自己,那張塗抹著色彩的可笑模樣,讓她更覺得自己悲慘。
抽出面紙胡亂的在臉上擦抹著,渲染成一片的顏色,就像她的心情一樣,模糊混亂……
「你說什麼?!」言之妤的聲音帶著興奮與期待。
「我剛剛已經說的很清楚了。」慕可風的眸底難得的流露出懊惱的神色。
「這可不是件小事耶,我總得仔細的再確認一次啊!」她拉過椅子,一副洗耳恭聽的模樣。
「事情就是妳剛剛聽到的那般。」他睇了眼言之妤。
「你是說你把剛跟你發生關係的程靖丟在辦公室,然後叫你的舊情人去善後嗎?」言之妤調侃道。
慕可風的眉頭猛地緊擰了起來,沒有出聲為自己做任何辯解。
畢竟,他的確是做了件蠢事。
可當時的狀況,實在讓他不知道還有什麼更好的方法。
「你真的很好笑耶!一個三十二歲的大男人處理感情的方式,一點兒進步都沒有。」言之妤不禁歎了口氣。
想當初也是因為他的不擅表達,所以才讓黃梓萱失望的離開啊。
「這次不同。」他不知道該怎麼形容對程靖的感覺,只知道她是第一個,或許也會是唯一一個可以讓他徹底失控的女人。
「是很不同。」言之妤贊同的點頭,就算當初黃梓萱離開他時,她也沒看他這麼煩惱在意過,更不會特地跑來找她「告解」。
「該死,我到底做了什麼。」竟然就這樣在冰冷的辦公桌上,奪走了她的第一次?慕可風真是恨死自己了。
「做了男人一逞獸慾的事情啊。」她打趣。
原以為他會像往常一樣跟她唇槍舌戰,沒想到這次他卻像只鬥敗的公雞似的,垂頭喪氣的沒有做任何反駁。
哇,看樣子他真的「撩」下去了!言之妤驚訝又感興趣的瞪圓了眼,隨即安慰他,「不要想太多啦,回去跟她賠罪吧。」呵,如果程靖知道他也喜歡她,一定會很樂。
「她只是玩玩。」慕可風沒發現自己的口吻竟然帶著沮喪的情緒。
「不可能。」言之妤斬釘截鐵的道。
「妳怎麼知道?」他懷疑的望向她。
「呃……有誰會用處女之身跟你玩啊?」她可不能讓他知道,程靖常常來找她閒聊的事情,免得以後會沒題材可寫。
「妳怎麼知道她是處女?」他的眼神開始犀利了起來。
「我猜的。」她輕鬆的面對他的審視,接著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對了,這一期的稿子我寫好了,拿不拿?」難得她沒拖稿哩。
他朝她伸出手表示了回答。
言之妤走入書房,將列印出來的文章交給他。
接過稿子,慕可風站起身。「我先走了。」
「慢走。」她不打算留他,畢竟方才的事情又讓她靈感源源不絕湧了上來,應該可以寫出不少東西吧。
送走了慕可風,言之妤又坐回電腦前快速的打著字--
感情在曖昧不清時最美,但若超過了賞味期限,那就只會腐敗,發臭……
或許她該給他們彼此一個開始的暗示呢!
言之妤的手指沒有停頓的敲打著鍵盤,嘴角緩緩的上揚了起來。
他在躲她?程靖不用太敏銳就發現了這個事實,不光他每晚幾乎都在她睡著之後才回家,在公司他更是連正眼都沒有看過她一眼,使得其他同事都忍不住上前追問,那天他們在辦公室發生了什麼衝突。
原來那天慕可風走出辦公室之後,就直接要所有還在公司的同事提早下班,也難怪她後來跟黃梓萱走出辦公室時,公司是空無一人的。
他還考慮得真周到,這樣就不會有任何人知道他們之間曾經發生的「擦槍走火」。
玩玩而已,不用在意。
她不是率性的先說出口了嗎?為何卻偏偏不爭氣的做不到?
而看起來,慕可風倒是實踐得游刃有餘呵。
懊惱的咬了口麵包,程靖決定今天開始一定也要像個「成熟」的大人一樣,把那一切當成無痕春夢。
「程靖,妳怎麼在吃麵包,一點營養都沒有。」沈大全走上前,關心的問,
「我不餓。」她朝他擠出笑容。
「不行,妳已經瘦得快要變皮包骨了,走,我請妳吃午餐。」他伸出手想拉她的手腕,但在碰到的時候又連忙縮手,臉都紅了。
「謝謝你,不過真的不用了。」她感謝的說。
「反正我們等下也要去跑新聞,乾脆現在先去吃飯,就當妳陪我吃好嗎?」沈大全不放棄勸說。
「這……」他說的也不是沒道理,而且一直待在公司,她的視線就會忍不住老往「他」的方向瞟。
「好吧。」她站起身收拾桌面,將需要帶著的東西放入包包。
兩人並肩走出公司,沈大全走向自己的摩托車,遞了頂安全帽給她,「今天我載妳。」
「ㄟ,要去哪裡?」以往他們通常有時間就坐公車,沒時間就坐計程車。
「妳跟我走就知道了。」他神秘的朝她眨眨眼。
「可是不是還要去採訪?」說起來她的確要感謝他,很多店家都是他幫她聯絡的。
「上來吧。」沈大全發動了摩托車,拍拍後座。
也罷,反正她心情也正悶著呢,出去兜兜風或許可以轉換一下心情吧。
程靖戴上安全帽,跨坐上摩托車,雙手抱著他的腰際。「出發吧。」
沈大全催動油門,摩托車瞬間消失在擁擠的台北車陣中。
而遠遠的,一雙犀利的黑眸始終緊盯著摩托車消失的方向,眸底閃動著兩簇火焰,那是連他自己都沒察覺的妒意。
夜幕低垂,摩托車的聲音劃破了寂靜,停在巷口。
「這邊就可以了嗎?我載妳到家門口吧。」沈大全看著下車將安全帽拿下的程靖,聲音中充滿了不捨。
「不用了,我自己走進去就好。」她連忙拒絕他的好意,可不想讓別人知道她住在慕可風家哩。
「妳真神秘。」他扯扯唇道。同事這麼久了,他還是沒聽她提起過有關她的背景。
「有嗎?我跟平常人一樣啊。」程靖打哈哈帶過。
「我希望可以多瞭解妳一點。」沈大全直盯著她表示,這對一向害羞的他來說,算是很大膽的表白了。
他為什麼這樣瞅著她?那眸底好像充滿了情感?
如果是以前的她,肯定會神經大條的忽視那道特異的光芒,但現在知道愛情滋味的她,卻可以輕易感受到那其中的不同。
「呃,我沒什麼特別的地方好瞭解的啦!」她刻意迴避他的目光。
「妳真的不懂我的意思嗎?」既然今天已經鼓起勇氣做了開場白,他決定乾脆就把一切說個清楚。
或許是因為今天一整天帶她去海邊兜風、吃海產,相處得太愉快,所以他才敢選在今天向她表白吧。
「你、你有什麼意思?」程靖還是繼續裝傻。
「妳現在有交往的對象嗎?」沈大全豁出去的問。
慕可風的臉龐瞬間閃過她的腦海,不過很快被她甩在腦後,「沒有。」
「那……可不可以給我機會追求妳?」他幾乎是憋著氣問出口的。
她一直躲避的問題還是來了,且他說得這麼直接,這不要假裝不懂都不行了。
「可以嗎?」等不及她的回應,他又問了一次。
「我……」程靖撇開了臉,不知道該怎麼回應。
看著她臉上為難的神色,沈大全心頭刺刺的,多少知道自己的希望渺茫。
「我知道突然要妳回答我這個無理的要求很突兀,但是我是真的喜歡妳,我第一次這樣喜歡一個女生,請妳相信我。」他誠懇的傾訴衷情。
如果現在跟她告白的是另一個人該多好……搖搖頭,程靖為自己心中的想法感到羞愧。
她怎麼可以用這樣的心態,面對這麼真誠向她告白的男人呢?
「大全,你是我最好的工作夥伴。」要是她能喜歡他就好了,這樣或許會輕鬆許多。
「我希望對妳而言,我的意義還要更深遠。」沈大全不放棄的道。
「我……」面對他的鍥而不捨,程靖猶豫了。
「我不強求妳會馬上喜歡我,但是至少試著跟我交往看看,妳不會後悔的。」他急切的想說服她,
「但如果我還是沒辦法把你當成男朋友呢?」她不想傷害他,也不想失去一個好同事、好朋友。
「那我會欣然接受妳的決定。」沈大全說得灑脫,此刻的他只想得到她第一步的應允,其他什麼都顧不了了。
看著他真摯的眼神,程靖微微笑了。他真的是個好男人,她應該要喜歡上他而忘記那隻大熊的……
「妳的答案是?」她的笑容讓他心中燃起了希望。
輕輕的點頭,程靖決定給自己,也給他一個機會。
「萬歲!」沈大全歡呼出聲,吵醒了一旁住戶養的狗,像連鎖反應似的吠叫了起來。
「快回去吧。」
「嗯,我回去了,明天見。」得到了想要的答案,沈大全自然乖乖聽話,雀躍的騎著摩托車離開了。
他的興奮讓程靖也不禁彎起了唇,但心中某部分卻是自責的。
好像她利用了這樣一個善良的人來遺忘痛苦,而這痛,忘得了嗎?她懷疑!
程靖轉過身,放慢腳步往慕可風家走去,黑暗的夜色中,只有一盞路燈將她的身影拉得長長的。
她突然很不想回家,轉過身打算往情趣商店出發,卻猛然撞上了一堵堅實的胸膛,讓她驚呼了聲。
燈光自他的背後投射而來,將兩人的身影交迭合一。
自他身上鑽入鼻中的煙草氣味是如此的熟悉。
不用抬頭,她也可以很清楚的知道……
是他。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5-9-22 00:04:27
第八章
「妳想去哪裡?」慕可風的聲音帶著掩飾不住的怒意。
「我去哪裡需要跟你報告嗎?」他不是對她避之唯恐不及嗎?幹麼這個時候出現管她?
慕可風咬咬牙,「妳住在我家。」
「那又如何?如果你不歡迎我繼續住的話,我可以馬上搬走。」這樣他也用不著為了躲她,而夜夜摸到三更半夜才回家了。
「妳找到新男人了是嗎?」慕可風知道自己的話中有語病,畢竟他對她來說根本就不算是交往的對象,又哪來「新男人」之說呢?
但他就是無法自制的將話說得酸溜溜的。
「你偷看我們?」程靖臉一紅,指責的望向他。
「這裡是公共場所,何來『偷看』之說?若是不想讓任何人知道,就找個隱密獨立的空間吧。」慕可風反駁。
「就跟你一樣是嗎?」程靖說完就後悔了,那天在辦公室發生的一切就像是個已經逐漸結痂的傷口,可現在卻又被她血淋淋的扒開。
「現在是下班時間,我有自由做任何我想要做的事情,如果你沒事的話,請讓開。」不等他回答,她撇開臉,轉移話題。
「你們一點都不適合。」該死,現在的他根本就像是個心愛玩具被搶走的小孩子在宣洩情緒。
「那你跟黃梓萱這麼合適,為什麼又分手?」她故意諷刺的問。
慕可風神情一沉,「我跟她之間的事情跟妳無關。」
他的話刺傷了她。
「那我跟沈大全的事情又跟你有什麼關係?」是啊,她對他來說,根本就什麼都不是,哪有資格管他的私生活啊。
「我是妳的第一個男人。」他的理由讓她白皙的雙頰飛上兩朵嫣紅,困窘與憤怒的複雜情緒交雜在心底。
「那又怎樣,凡事總有第一次,只要之後不是跟你就可以了。」在那樣丟下她之後,他竟然還有臉這樣說?
「什麼意思?」光想像她躺在別的男人懷中呻吟著扭動身軀,他就覺得自己快要被妒意給逼瘋了。
「我說你放心,不用因為自己是我第一個男人就耿耿於懷,我不會要你負責的。」程靖賭氣道,其實心中早就痛得無法形容。
「妳真的這麼喜歡他?不是玩玩?」慕可風的雙手在身側緊握成拳,壓抑著自己快要爆發的情緒。
「我不是個愛玩的女人。」這句話也是對他的暗示,該死的男人,難道真的認為她這麼放得開嗎?
玩玩?用自己的初夜跟他玩?她又不是瘋了。
跟沈大全不是玩玩,那只有跟他才是玩玩的嘍?這個想法讓他脖子上的青筋清楚的浮現出來。
該死,「他有哪一點比得上我?」慕可風問了一個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問題。
在他年輕血氣方剛的時候也未曾這樣失控過。
「他……他對我溫柔體貼、誠懇真摯,不會強迫我做不想做的事情,更重要的是,他沒留鬍子。」程靖故意氣他。
她一連串的話讓慕可風的理智終於咱一聲地斷了,猛的抓起她的手腕,冷笑道:「不要忘了,我有給妳阻止的機會。」
「放開我。」她掙扎著扭動手腕。
她沒有忘記那時自己是怎麼渴求他填滿自己,以至於連一絲絲阻止的意願都沒有。
「現在才要我撤手不是太遲了嗎?」慕可風的眸底燃起兩簇火苗,凝視著她的眼神,讓程靖的心臟又沒用的加速。
「你現在才想理我才是太遲了。」她反唇相稽。
他的神情一黯,一隻手將她拉入自己寬厚的懷中,一隻手則粗暴的掐住她的下巴往上抬,俯下頭,懲罰似的吸吮著她的唇瓣。
即使是這樣無情的碰觸,程靖依然可以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正敏感的對他起了反應,理智慢慢自她腦海中流失,只剩下對他的慾望在體內流竄。
「他有辦法像我這樣,讓妳享受每一個吻與碰觸嗎?」移開唇瓣,慕可風的手指鑽入了她的腿間愛撫,低喘著說:「他有辦法像我一樣,讓妳這麼快就準備好為我敞開嗎?」
他的聲音在夜晚時分,好似魔咒般的酥麻了她的每一根神經,他的手則在她腿間施展著法術,幾乎癱瘓了她所有的機能。
天,她幾乎要忍不住嬌喚出聲了。
「妳根本就無法讓別人碰觸的。」他在她耳邊得意的低喃,卻好像炸彈似的將她炸回了現實。
「我可以,而且我也會這樣做。」程靖不知從哪找回的力氣,一把將他給推開,像在說服別人也說服自己似的大聲宣示。
慕可風站在原地,凝視著她半晌,冷冷的說:「隨妳高興。」隨即轉身走開。
「你不要走,要先走的應該是我。」程靖懊惱的對著他的背影喊叫,但卻沒有讓他停下腳步。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夜色中,程靖方才偽裝的堅強才徹底潰堤,整個人像是洩了氣的皮球似的垂落雙肩。
她不就是要跟他劃清界線嗎?可為什麼他最後那句冷漠回應,卻讓她的心,好像被人狠狠扭緊似的疼痛著?
晚風輕輕吹撫過她的臉龐,讓她感覺一陣涼意。
伸出手抹去臉上的冰涼,這才發現淚水不知在何時又爬上了臉頰。
回到台灣的她,不知在何時,變成了一個軟弱的愛哭鬼。
「滾,以後不要再來了。」言之妤毫不客氣的將一個男客人給趕了出門。
「這種店我以後也不想再來了,呸!」男客人邊走邊罵。
「那我們會放鞭炮慶祝的。」言之妤嘲諷的笑著。
男子臉色一變,還想說些什麼,卻剛好看到正摩拳擦掌的成冠傑,只好訕訕的推開門走出去。
剛好錯身來到的程靖,納悶的看著男客人的背影問:「發生什麼事了嗎?」
「沒什麼,只是例行公事。」她聳聳肩,一副無所謂的模樣。
「是啊,要是老闆有一天不趕客人的話,那我們才要擔心她生病了。」梵璦補充。
「老闆本來就有權利選擇客人啊,看到討厭的客人幹麼要對他客氣。」成冠傑支持老闆的說。
「沒錯,還是冠傑懂事。」言之妤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笑容。
「沒關係,我會好好教她的。」他轉而朝梵璦眨眨眼。
「誰要你教啊,」梵璦臉一紅,沒好氣的反駁。
「ㄟ,小璦璦,難得冠傑這麼熱心,妳可要虛心學習啊。」言之妤打趣道。
「我比他先到這裡上班,他應該向我學才對。」梵璦不服氣的說。
「是嗎?」他挑挑眉,拿起一旁的電動按摩棒,「那妳知道這個怎麼用嗎?」
「你--我要告你性騷擾,」梵璦漲紅了臉。
「妳總不能告每個問妳使用方法的客人吧?」他一臉無辜。
「如果你是客人的話,不用老闆趕,我就先趕你走。」
「妳捨得喔?」成冠傑朝她眨眨眼。
「你--我懶得理你。」她乾脆把臉撇向一邊不跟他說話。
「那以後我也不用幫妳招呼客人嘍!」成冠傑繼續逗弄她。
梵璦還是沒有理他,不過神情已經閃過一絲猶豫,如果沒有他幫她招呼客人的話,她還真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難道真要她去跟客人解釋怎麼用電動按摩棒嗎?
想到那一幕,她就頭痛。
「小璦璦,不要不理我嘛。」他學著言之妤喊她時的口吻。
梵璦差點忍不住就噗哧笑出來,但還是板著臉忍住。
「小璦璦……」成冠傑還是繼續撒嬌,非要她笑才罷休。
搖搖頭看著兩個員工「打情罵俏」,言之妤拉著程靖的手往裡面的小房間走去,「我們不要理他們,習慣就好,」
進了房間,在椅子上坐下來,她細細的打量著程靖。
「妳哭了喔?」眼睛腫得可以。
「很明顯嗎?」程靖連忙拿起擺放一旁的小鏡子照了一下,真的浮浮的。
「是因為他吧。」其實不用問,她也知道答案一定是肯定的。
程靖垂下眼臉默認。
這兩個人也真鮮,明明彼此都在意對方,偏偏卻又都這麼ㄍㄧㄥ,只敢來這邊宣洩情緒。
「我真的不懂,既然不理我,幹麼又要干涉我跟誰交往。」程靖抱怨道。
「等等,妳跟誰交往?」言之妤驚訝的問。
程靖停頓了半晌,才說:「我們公司的同事,跟我一起跑新聞的攝影師。」
「妳喜歡他?」這個答案不用想也知道是不可能,但言之妤還是故意提出了問題。
程靖沉默了好一會兒,才抬起眼望向她。「我不討厭他,或許可以試試看。」這句話也是在說服自己。
「如果在妳心中本來就有空位的話,我會鼓勵妳試試看,不過我看妳現在心中已經擠得滿滿的了,哪還有空位去讓他試試看呢?」言之妤直視著她。
「不會的,我會努力空出位置來的。」程靖嘴硬道。
言之妤凝視著她好一會兒,微微掀唇,「不管妳做什麼都可以,只要記住,不要自欺欺人。」
不要自欺欺人……程靖低下頭,細細咀嚼著這句話。不要自欺欺人……她有把握做到嗎?
「不說這個了,妳還是不願意接受我的採訪嗎?」她強迫自己輕鬆的笑笑,煩惱的事情還是留著夜半時分再想吧。
「妳還沒死心?」言之妤微笑著。
「我可是很有毅力的。」要不然就不會死也不回美國跟父親低頭了。
「對感情也是?」
言之妤的弦外之音程靖並不是沒聽懂,?她選擇跳過不回答。
「這次的專題就差你們這家店了,讓我採訪吧。」她繼續把話題停留在工作上。
言之妤扯扯唇,意味深遠的望向窗外,「或許會有機會吧。」
自從她答應了沈大全交往看看的提議之後,沈大全就展開柔情攻勢,每天對她噓寒問暖不說,三餐他也全包了,就差宵夜在她的堅持之下而作罷。
若不是礙於她不想讓他知道自己住在慕可風家而極力反對的話,他肯定連上下班都會堅持接送。
這樣的舉動整個雜誌社的人都看在眼裡,除了暗暗吞下失戀苦果的李依蘋之外,每個人都樂觀其成。
而最高興的算是葉百合了,至少她不用再擔心總編跟程靖之間有什麼曖昧情愫了。
然而,沈大全對她無微不至的呵護,照理說程靖應該為此而感動的,但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她越好,她就越是愧疚,連笑的時候都帶著淡淡的悲哀。
跟他在一起雖然舒服沒有拘束,但卻沒有心動與真正快樂的感覺。
時間拖越久,她就越是痛苦,甚至有時候還會不小心對他發脾氣,而每發一次脾氣,她就更加自責。
「或許當初我們不該試試的。」她曾經試圖這樣告訴他,但卻總被他否決。
「只要妳願意跟我在一起,再怎麼苦、怎麼累我都甘之如飴。」沈大全總是在程靖打算退縮的時候用這些話堵住她。
但是她卻不想跟他牽手,不想跟他接吻,不想跟他有任何的肢體碰觸。
言之妤曾經告訴過她的話仍在耳邊響起,也許她的心中的確是早已擠滿,再也無法撥出空位來容納他了……
坐在沈大全摩托車後座上,程靖的思緒紛亂,一直到沈大全喊她才回神。
「還是只能送妳到巷口嗎?」他看著跨下後座的她,依依不捨的問。
「嗯,這裡就可以了。」雖然慕可風自從跟她發生爭執的那天晚上之後,就以出差為名義出國迄今未返,但她還是不想讓沈大全知道她住哪。
「我不要求進去喝杯茶,但是至少讓我知道妳住哪裡好嗎?」他請求著。
為難的神色閃過程靖清麗的臉龐。
「好好好,我不強迫妳,就算只能送妳到巷口我也滿足了。」察覺到她輕蹙的眉頭,他連忙收回要求。
「那我先回去了,晚安。」她微微掀了掀唇角,將安全帽交還給他,準備轉身時,卻被他給拉住了手腕。「怎麼--」
才困惑的回頭想問他,卻發現他的唇朝她低俯而來。
「不要!」她驚呼了聲,下意識的撇開臉。
氣氛霎時在兩人之間僵滯住。
「大全……」程靖尷尬的看著面無表情的沈大全。
「妳什麼都不用說了,明天見。」他馬上恢復笑容,聲音是一貫的溫柔。
她點點頭,轉過身去,而這次沈大全沒有再留她,摩托車的引擎聲在她背後逐漸遠離。
為什麼他明明對她這麼好,可她還是覺得好累好累?
程靖仰望星空歎了口氣,拿出鑰匙將門打開,才踏入黑暗的客廳中,一陣低沉的嗓音就傳了過來。
「妳每天都這麼晚回家?」慕可風的語氣帶著不悅。
她不禁一震,他回來了?!
「幹麼不開燈?」她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不要開。」他阻止了她的動作,「妳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當初你並沒有跟我說有門禁不是嗎?」該死的他,難道他真的認為自己不想理她的時候就可以對她不聞不問的出國,想理她的時候就回國管東管西?
「看來你們交往得很順利?」
「我不用向你報備。」
沉默在黑暗中瀰漫著,久到讓程靖幾乎要懷疑他是否真的存在了。
還是因為她太想他,所以才會產生他回國的幻覺?
「妳說的對。」慕可風自沙發站起身,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若隱若現,「我沒資格管妳,妳想怎樣就怎樣吧。」
「你站住。」程靖喊住了黑暗中準備離開的身影。
他頓了頓,停在原地等她開口。
「你憑什麼隨便影響別人的情緒之後拍拍屁股就走人?你憑什麼想怎樣就怎樣?你知不知道我最討厭你,最討厭你這隻大熊了!」彷彿要宣洩這陣子壓抑的情緒似的,她失控的大喊。
慕可風卻依然沒有吭聲。
「我告訴你,大全不知道對我多好,他跟你不同,不會在做完愛之後把我孤零零的丟下,也不會毫不在意我的感受。」她不管他有沒有回應,繼續發洩的吼著。
「妳跟他上床了?」他的聲音聽不出任何情緒。
「是又如何?跟你無關。」不知道為什麼,她就是故意想讓他誤會。
這次慕可風終於有反應了,而且反應之激烈讓程靖嚇了一大跳。
「該死!」他咒罵了聲,大步一跨,緊緊抓住了她的手腕,將她拉向自己厚實的胸膛,粗暴的攫住了她的唇。
她全身止不住的輕顫著,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興奮。
「他有像我這樣吻妳嗎?」他的聲音粗嘎,失去理性的動作絲毫不帶任何溫柔,但依然可以輕易的觸動她的每一根神經。
「說。」他低吼,大掌鑽入了她的衣衫之中,精準的找到了早已聳立的渾圓尖端,挑逗的揉捻著。
「我……不知道……」程靖無法思考,只能無意義的回答。
可她的回答卻如火上添油似的,讓慕可風更加瘋狂--因妒意而發瘋。
他的大手一扯,一把將她的襯衫由上往下撕開。
「嚶--」她呻吟出聲。
「妳也是這樣在他的懷中呻吟嗎?」他咬咬牙,恨恨的問。
「住……住手……」
「他可以滿足妳嗎?」慕可風的手不知在何時褪去了她的長褲。
程靖無助的呻吟,一波波的熱潮侵襲著她。
然而,這一切卻在下一刻驟然靜止,抱著她的溫度忽地消失,只剩下空虛。
她困惑的眨眨眼,雙手下意識的想要抓回他。
「求我。」慕可風瘖啞著聲音道。
她緊咬下唇,不知道自己該不該出聲懇求他。
「求我!」他再度命令。
「求你……求求你。」她終於還是忍不住出聲請求了。
「求我什麼?」慕可風故意刁難著。
「不要停,求你不要停。」她忍不住的將身子靠向他。
她的哀求激起了他最強烈的慾望,霸佔了她身體最深處。
契合的滿足刺激著兩人攀向快樂的巔峰,直到他們筋疲力盡,汗水淋漓的擁抱著彼此,在黑暗的空間中,喘息聲才逐漸平息,轉為寂靜……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5-9-22 00:04:46
第九章
天,她怎麼會又跟他發生關係?
程靖懊惱的用雙手抱著頭,坐在座位上,一句話都不想說,尤其是不想面對沈大全那張敦厚的臉龐。
她應該要有罪惡感的,卻偏偏沒有。
該死,她到底是怎麼了?怎麼會把情況弄得這麼複雜?
程靖低吟了聲,有氣無力的將頭垂放在桌上。
想到昨天晚上她是這樣殷切的懇求著他的佔有,她就想哀號。
他們根本連燈都沒有開就雙雙逃離現場,甚至連對方的臉都沒有看到。
天,為什麼會這樣?
她真希望有人可以拿棒子把她一棒敲昏,這樣她就暫時不用面對這些煩人的事情了。
「妳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游香君關心的問。
「我沒事。」程靖搖搖頭,「只是有點頭痛。」
「頭痛?我有止痛藥吃不吃?」葉百合在一旁聽到,熱心的拿出成藥,
「謝謝,不過我覺得可能是睡眠不足,休息一下應該就好了。」昨天晚上她根本就睡不著嘛。
「是不是跟大全玩太晚了,所以睡眠不足啊?」游香君打趣著說。
「妳怎麼這樣問人家嘛,就算是,人家也不好意思說啊。」葉百合曖昧的笑笑。
「沒啦。」程靖尷尬的否認。
「別害羞,妳跟大全很配啊。」
「大全跟我才配……」李依蘋幽幽的聲音從角落冒出。
游香君看了眼她的方向,朝程靖說:「不要在意她,從頭到尾就是她在單相思,也是時候讓她清醒了。」
「是啊,感情本來就是要你情我願的,誰都沒辦法勉強誰。」葉百合附和著。
「不要說了。」程靖實在沒辦法輕鬆的談這個話題。
游香君審視了她半晌,問道:「妳怎麼了?看起來心事重重的。」
「有嗎?」她勉強扯動唇角反問。
「跟大全吵架了?」葉百合也發覺她的神情不太對。
「誰說我們吵架了?」沈大全爽朗的聲音傳過來,替程靖做了回答。「我們感情好得很。」像是在證明自己的話似的,他親密的摟著她的肩。
「我就說嘛,你這麼疼她,怎麼會捨得跟她吵架。」游香君笑笑道。
「大全可是新好男人耶,程靖,妳要好好把握。」葉百合也跟著起哄。
而李依蘋則是在角落邊咬手指,邊用哀怨的目光看著沈大全。
程靖尷尬的抿抿唇,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程靖害羞了,我們還是不要打擾他們了。」游香君誤會她臉上的異樣神情是因為害臊,揮揮手解散了大家。
「妳臉色不是很好,有發燒嗎?」沈大全伸出手碰觸了下程靖的額頭,卻換來她的閃避瑟縮。
他的臉色瞬間變了變,不過很快就又恢復溫柔的笑臉,「沒發燒。」
「我很好。」程靖可以想像自己現在的表情一定很怪。
「可是妳臉色真的很差……要不然這樣吧,我幫妳請假,妳回去休息好嗎?」他輕聲的說。
她看著他關心的模樣,心頭陣陣刺痛了起來,不行,她不能再騙自己,也不能再騙他了。
「大全,我有事情想跟你說。」她咬咬下唇,臉上流露出下定決心的堅決。
沈大全怔忡了片刻,隨即扯開一個過於燦爛的笑容,故意忽略她的話,扯開話題,「我朋友希望我們採訪他的店,我們可以去參觀參觀。」
「我們必須先談談。」程靖這次不想再讓他迴避問題了。
他瞅著她,看了好久才緩緩點頭,「好吧,我們去外面談。」
「嗯。」程靖同意的站起身,跟著他走到公司的後巷中,通常這裡是不會有人經過的。
「妳確定要說?」沈大全將雙手環抱在胸前,面無表情的模樣是她所陌生的神情。
她點點頭,在心中思索著該怎麼起頭。
「那妳說吧。」他冷漠的口吻也是她從來沒聽過的。
醞釀半晌,她緩緩開口,「大全,你真的是一個好人,你可以找到更好的女人的。」
「妳的意思是要跟我分手?」沈大全平靜得出乎她意料之外。
咬咬下唇,程靖輕聲道歉,「對不起。」她真的努力試過,但是就是做不到啊。
「妳心裡有別人。」他這句話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沉默的垂下眼睫,她不能再說謊騙他了。
「所以妳一直把我當傻瓜。」他冷冷的吐出話語。
「沒有,我很感謝你對我這麼好,但是感情是不能勉強的。」她努力解釋,「對不起。」
「我要的不是對不起。」他還是一樣冰冷的語調。
「對不起。」她只給得起這句。
「我說我要的不是對不起!」沈大全忽地大吼,一把抓住她,「妳這個賤女人,我對妳這麼好,妳憑什麼說分就分?」
「大全?」程靖怔愣住,掙扎的扭動著手腕,「放開我,你弄痛我了。」
「弄痛妳又怎樣?我還要打妳呢。」沒讓她有任何準備,他的一巴掌已經火辣辣的印在了她的臉頰上。
清脆的聲音在無人的巷道響起,震撼住兩人。
沈大全看著頭都被打偏的她,眼淚倏地流了滿面,他邊哭邊道歉,「對不起……我、我不知道自己怎麼會這樣……」
程靖幾乎可以嘗到唇邊緩緩沁出的血腥味,臉頰傳來的陣陣刺痛讓她不得不相信,眼前這個一向溫柔的男人竟然出手打了她。
「原諒我,都是我不好,妳原諒我好嗎?不要跟我分手。」他拉著她的手哭泣哀求著。
「放開我,讓我走。」她只想趕快離開,一點都不想跟他獨處。
「不,原諒我好嗎?我該死,都是我不好,我該死。」沈大全開始一邊哭一邊用力甩自己耳光。
「你不要這樣,不要再打了。」程靖急忙阻止他。
「除非妳原諒我,否則我不會停手的。」他還是繼續掌摑著自己。
「我原諒你就是了,不要再打了。」她無奈的答應了他。
沈大全的眼淚跟摑掌同時在瞬間停止,面露喜色,「妳答應不跟我分手了?」
「那是兩回事。」她抽出手,刻意拉開兩人的距離。
「我不管,我不會答應妳跟我分手的。」他像個小孩一樣耍賴。
程靖突然覺得自己一點都不瞭解他,眼前的他就像是個完全陌生的人一樣,她都不知道哪個才是真正的他了。
「對不起,我沒辦法勉強自己。」她堅持道:「當初你不也說不會勉強我的嗎?」
沈大全若有所思沉默了一會,終於點頭,「好吧,我不勉強妳,不過希望我們還是合作無間的好拍檔。」
「嗯,僅於公事。」程靖強調。
他點點頭,沒有再多說。
看他沒有再阻止自己的意思,她轉過身走出了窄巷,臉頰還隱隱作痛。
唉,就算是她欠他的吧。
「天,那真的是總編嗎?」
「哇,我在這邊工作這麼久了,還沒有看過他刮鬍子耶。」
「沒想到他沒鬍子這麼帥!」
「總編一向都是很帥的啊,只不過刮了鬍子更帥了。」
幾個女同事七嘴八舌的討論著慕可風的新造型,葉百合是理所當然的頭號仰慕者,不過其他人也自此開始紛紛加入他的粉絲俱樂部。
「咦,程靖,妳的臉怎麼了?」游香君好奇的看著剛走進公司的程靖。
「我不小心撞到了。」程靖用手摀著腫起來的臉頰回答。
「妳怎麼這麼不小心?大全會心疼的耶。」游香君又道。
「對啊,他怎麼沒有好好照顧妳啊。」葉百合也跟著湊過來。
「我們分手了。」程靖淡淡的宣佈。
「妳不是開玩笑吧?」說話的是李依蘋,聲音中帶著驚喜。
程靖搖搖頭,「這件事到此為止,以後我們還是好同事跟好朋友。」
幾個女人面面相覷,又將目光轉向隨後走進來的沈大全,但沒人敢問他。
「怎麼這麼安靜?」林天富跟王尚正也進入公司,還不知道發生什麼狀況,爽朗的問。
游香君朝他們暗示的比比沈大全跟程靖。
「大全惹程靖生氣了嗎?跟她道個歉就好了啊。」林天富走向沈大全,拍拍他的肩膀。
「女人嘛,哄哄她就是了。」王尚正跟著附和。
「噓。」葉百合示意他們閉嘴。
「是我對不起他。」程靖開口了。
沈大全倏地站起身,面色鐵青的走了出去。
「發生什麼事了?」林天富悄聲問。
「他們玩完了。」游香君小聲的回答。
程靖沉默的坐在座位上,不想再做任何的回應,怪只怪自己當初沒聽言之妤的話,所以才會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他。
「你們為什麼要分手?他不是對妳很好嗎?」葉百合不放棄的坐在程靖旁邊追問。
程靖想了想,感慨的歎了口氣,「有時候一個人對妳再好,妳始終還是無法愛上他,只覺得是負擔;可有時候一個人對妳再壞,妳卻總是不由自主的想著他、愛著他,明知道很笨,卻無法自拔。」
葉百合咀嚼了她的話半晌,贊同的點頭,又問:「所以其實妳心裡愛著一個對妳很壞的男人嘍?」
她的問題讓程靖沉默了,正在思忖著該怎麼回答時,慕可風的聲音自辦公室傳了過來。
「程靖,進來。」
她怔了怔,坐在位子動也不動,然後拿著包包站起身,對葉百合請求,「麻煩妳跟總編說我有事出去。」她現在一點都不想看到他。
「好,我馬上進去說。」葉百合迫不及待的站起身往辦公室走。
程靖則是快步往外面走,或許把精力放在工作上可以忘掉這些煩人的事?
還是工作吧。
「妳這引誘人墮落的妖女,還不快點把店關起來。」文信教的聲音響徹雲霄。
「小璦璦,關門,撒鹽。」言之妤朝外面高喊。今天沒有興趣跟他鬥法,她正怒氣沖沖的聽著程靖被打的過程。
外頭的梵璦無奈的歎口氣,將門拉了下來,倒是沒有撒鹽。
「妳就這樣饒過他?」言之妤發出不平之鳴,「這個男人也未免太輸不起了吧。」
「我也有錯,當初實在不該想利用他忘記--」慕可風……程靖的聲音消失在唇邊。
「就算這樣他也沒權利打人,走,帶我去找他,我幫妳出口氣。」言之妤義憤填膺的站起身。
「不用了,我已經跟他說清楚了。」她搖搖頭。
言之妤只好又坐了下來。「好吧,不過要是下次他敢再動手,我絕對不會對他客氣。」
「不會有下次的。」程靖保證道。她可也不是好欺負的,才不會讓他有再動手的機會。
「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有時候妳以為好的不見得是好的,壞的也不見得是壞的。」言之妤話中有話。
「沒錯。」程靖沒聽出她的意思,只是單純的附和。
唉,這兩個人真是急死人了,怎麼會這麼看不清楚彼此的心意呢?
「我決定要好好工作,感情的事情暫時不去想了。」程靖像在勸自己似的說道。
「不可能。」言之妤斷言。
「妳讓我採訪就有可能,我就差妳這一篇報導了。」程靖期待的看著她。
言之妤沉吟半晌,露出難解的笑容,「如果妳可以跟你們總編一起來的話,我就答應妳。」
「不可能。」程靖想都沒想就否絕,慕可風怎麼可能跟她一起來。
「那我的答案妳就知道了。」言之妤攤攤手,「我以為妳說妳要專注在工作上,不去管感情的事情了。」
「我是這樣說沒錯啊。」
「那妳就應該為了達到採訪目的而排除萬難,讓他跟妳一起來不是嗎?反正你們只是工作上的接觸。」她的眸底閃動著淘氣的光芒。
程靖考慮半晌,然後站起身。「我會仔細想想妳說的話的,先走了。」
「想快一點,免得我改變心意。」言之妤朝她揮手道別,直到送走她之後,才又回到電腦前打著字,順便拿起手邊的電話,撥著慕可風的電話號碼,準備給他新稿子。
看著電腦上言之妤傳給他的連載文章,慕可風的心情是訝異跟複雜的。
這故事中的男女主角是那麼的熟悉,他可以相信這女主角的心思跟程靖是一樣的嗎?
他習慣性的甩手觸摸著自己下巴的鬍鬚,卻在摸到光潔的肌膚時自嘲的揚起了唇。
他從來就不知道自己竟然會為了一個人而改變,只因為她的一句該把鬍子刮掉,他就真的將鬍子給刮乾淨。
就連當初他跟黃梓萱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未曾為了她而改變什麼,但現在……
慕可風將言之妤所有的文章全部從頭讀了一遍。
每個關鍵時間點、每個心情轉折,都是描寫得如此細膩,好像她就在一旁觀看著這件事發生一樣。
但是她怎麼會知道這麼多?
該不會她在他身上裝了監視器吧?
慕可風忍不住為自己的想法感到可笑。
最新一篇文章寫到,女主角因為提分手的事情而被男配角摑掌。
若這真是以程靖為藍圖所寫的角色,那這件事同樣的也發生在她身上了?
該死,若沈大全真的敵對程靖動手的話,他非要殺了他不可。
慕可風的雙手在桌上緊握成拳,有股想去將一切問個清楚的衝動。
叩叩叩!
忽地,敲門聲傳了進來,暫時壓抑住他的那股衝動。
「進來。」他將電腦螢幕關上。
門緩緩開了,走進來的卻是他意料外的人影。
「在忙?」黃梓萱微笑的問。
慕可風搖搖頭,挑起眉,「妳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好久沒來這裡了,一切還是這麼熟悉,沒什麼改變。」黃梓萱感慨的道:「只是景物依舊,人事已非。」
「妳應該不是來跟我閒話家常的吧?」他示意她在沙發上坐下。
「你從來就下跟我閒話家常,不是嗎?」當年她要的只是一些些關心跟呵護,慕可風卻從來不在意,只埋首在工作之中。
「這些話是在指責我嗎?」他淡淡的扯起唇,自嘲的說:「所以妳用離開表示抗議不是嗎?」
「你並不在意我的離開。」她的確試著想要以離開來驗證他對她的愛,但結果令她失望了。
慕可風還是慕可風,沒有任何的脫軌與失序,反倒是她這個離開的人整整哭泣了好幾個月才走出來。
「我一向不喜歡勉強別人。」他不否認自己的確並沒有難過太久,只感到些許的挫敗。
「錯,那只表示你不夠愛我。」黃梓萱犀利的分析。
慕可風沉默了下來,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反駁這個結論。
而他的沒有回應讓她苦笑,「你很少說不出話來的。」這表示她的結論是正確的,而這依然讓她的心隱隱作痛。
他歉疚的看著她,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她卻打斷了他。
「如果你是想跟我道歉,那就不必了,畢竟都過這麼久了,當時你沒道歉,現在更不需要這麼做。」
「那天謝謝妳幫我處理事情。」他瞭解的轉移了話題。
「她對你而言很特別。」黃梓萱不是問他,而是直接陳述。
慕可風又沉默了。
「每當我說中你的心事,你總是沉默。」她感慨的一歎,「但是有時候話不說出來,沒人知道你在想什麼的。」
他自嘲的扯扯唇,沒有說什麼。
「對了,我想這把鑰匙也該還給你了。」她自皮包拿出他家裡的鑰匙遞給他。
他接過了鑰匙,凝視著她。「我真的曾經愛過妳。」或許正如她所說,只是程度不同而已吧。
「謝謝你『曾經』愛過我,也希望你不要再讓你愛的人跟愛你的人受傷了。」黃梓萱站起身,回視著他。
「或許我不懂如何愛人。」慕可風苦笑。
「你會懂的,你不是把鬍子給刮了嗎?」曾經不管她怎麼要求,他都堅持蓄著一臉的鬍子,但現在想必是為了她吧。
慕可風怔了怔,隨即微微扯起唇畔,「果然是當家女主播,妳越來越犀利了。」
「這都是你教我的。」黃梓萱朝他揮揮手道別,轉身走出辦公室,也徹底告別了始終盤踞在她內心深處的苦澀戀情。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5-9-22 00:05:03
第十章
黃梓萱來找過他?
程靖才進公司就聽到這個八卦消息,原本就不怎麼好的心情,更沉了下來。
他們見面談的是什麼?是重敘舊情嗎?他們決定復合了嗎?
心中滿滿的疑問,幾乎擠爆了她的腦袋。
「我有話要跟妳說。」沈大全不知在何時走近了她,讓她連躲避的機會都沒有。
「公事嗎?」程靖防備的看著他。
「妳現在很怕我嗎?」他苦笑的問。
她沒有回答。
「算是公事吧!現在有空嗎?」沈大全放柔聲音。
眼前的他似乎又恢復成剛認識時的他了。
程靖心軟的應允,「我有點事情要先找總編,等下出來再跟你談。」
「好,我等妳。」他點點頭,走回自己的座位上。
而既然已經跟沈大全約好,她只好站起身,硬著頭皮去敲慕可風辦公室的門。
畢竟他們是老闆跟員工的關係,她總不能一直躲著他吧?況且,為了訪問到言之妤,她是該公事公辦,好好跟慕可風商量一下,一起去拜訪她的可能性。
「進來。」慕可風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
程靖在門口頓了頓,深吸一口氣,平撫下心緒,開門走進去。
然而,才剛將視線望向坐在辦公桌後的慕可風,她整個人就震愣住--
他……他的鬍子?!
現在回想起來,難怪那天他不讓她開燈,而她似乎也沒感到他的鬍子在她身上摩挲的感覺,原來他那時已經刮了鬍子?
一臉乾淨清爽的他,露出了下巴堅毅的線條,和那在她身上點燃簇簇情慾火苗的俊薄唇瓣。
若說原本的他是充滿了獸性的魅力,現在的他則更添加了時尚的俊挺。
相信每個看到他的人,都會以為他是哪個國際名模呢。
想到自己曾經被這樣一個出色的男人擁在懷中,程靖的心就忍不住悸動了起來。
「妳滿意自己看到的嗎?」慕可風扯扯唇,深邃的黑眸凝視著她。
她猛地回神,趕緊將微啟的雙唇給闔上,佯裝平常的道:「你刮鬍子了。」
「不是妳要我刮的嗎?」他還是直直的瞅著她。
「所以你有喜歡的女人了?只為了不讓她怕你?」她記得自己是曾經這樣「教」過他。
「或許是吧。」他不置可否的聳聳肩。
這個答案讓程靖的心好像被緊緊扭轉了起來。
「是她嗎?她的確長得又美又聰慧,心腸也好,我要是男人也會愛上她的。」程靖一點都沒發現自己的口吻有多酸,充滿了多少的醋意。
「妳跟沈大全分手了?」他沒回答,反問。
「這是我的私事。」程靖忍著心痛道。
「妳根本沒有跟他發生過關係對嗎?」若言之妤寫的沒錯的話。
她臉一紅,撇開視線。「是又怎樣。」
「為什麼故意騙我?」慕可風站起身走向她。
「我沒騙你,只是沒說沒有。」程靖硬拗。
「妳想讓我嫉妒?」他繼續問。
他徹底的猜到了她的心思,這讓她困窘得幾乎想要奪門而出。
「我想只有黃梓萱才能讓你嫉妒吧?我算什麼,你又何必為了我嫉妒?」她自嘲,為自己的幼稚感到可笑。
「她的確是個成熟的女人。」他的回答讓程靖的心被狠狠的割了一刀。
「那恭喜你們了。」她聲音乾澀,絲毫沒有任何祝福的意味。
「為什麼?」慕可風走到了她面前,直直凝視著她。
他可以再傷她更深一點沒關係,她都已經恭喜他們復合了,難道還要她親口把原因說出來嗎?
程靖咬咬牙道:「你為了你愛的女人把鬍子剃掉,難道不值得恭喜?」
「那也要恭喜妳嘍?」慕可風將她的下巴抬起,深深的望進她的眸底。
他的眼神似乎是如此的不同,那其中蘊含的……是柔情嗎?
「恭喜我分手嗎?」她真替自己感到悲哀。
「都有。」慕可風低喃。
程靖撇開臉,不想讓他發覺自己眸底的情傷,將話導入正題,「我是想請你跟我一起去拜訪一個店家,我覺得那個女老闆很有新聞賣點,可以嗎?」
「這件事晚點說,我們還有更急迫的事情得先解決。」他又將她的臉扳正,強迫她望向他。
「我們之間除了公事,還有什麼好說的嗎?」他該不會又是要跟她說,上次發生關係也玩玩就好,不用在意吧?
「我們之間有太多可以說的。」慕可風溫柔的聲調讓她一頭霧水。
她望向他的眼眸中充滿了濃濃的困惑與不解。
「不是她。」他回答了她的疑問,卻讓那雙瞳眸染上更多的疑惑。
「我的鬍子是為了一個我愛的女人而刮的,但是那個女人不是黃梓萱。」慕可風俊薄的唇角微微揚起。她困惑的模樣真的好可愛。
是為了另一個女人?程靖心中的妒意劇烈的折磨著她。
「我不想知道,你不用告訴我。」她抗拒著想要擺脫箝制。
「是妳。」他輕柔卻堅定的說。
「什麼?!」程靖停止了動作,一雙晶亮的大眼眨啊眨的,幾乎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答案。
「就是妳啊。」他用手指點了下她的鼻尖,重複道。
「不可能……你不可能愛我……」今天不是四月一號吧?
「我知道我一向表現得很不討人喜歡。」慕可風自嘲的扯扯唇,「但那都是因為我在乎妳,我嫉妒、我發狂,這一切全都是因為我愛妳。」
「可是黃梓萱……」
「她只是一個老朋友,她來找我只是跟我和我們的過去做個完整的告別。」他解釋,「也是來告訴我,愛就要說出口,否則只會留下後悔。」
「可是……可是……」眼前的一切彷彿是假的一樣,他真的是慕可風嗎?還是只是另一個沒有鬍子卻很像他的男人?
「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我只是想把話說清楚,不要再猜測彼此的心意,除非……除非妳對我沒感覺。」
沒感覺?她怎麼可能對他沒有感覺?只是一切過於混亂,讓她的大腦無法運轉。
這是另一個騙局嗎?還是另一個捉弄她的手法?
「玩玩而已,不用在意。你這樣對我說過。」她沒忘記那時心碎的感覺。
「妳也這樣對我說過。」那句話的殺傷力的確不小。
「那完全只是因為學你才說的。」要不是他先說,她又怎麼會說?
「該死,我那時只是因為太害怕,所以才會那樣說,」他終於知道隱藏心中真正感覺的壞處了。
「害怕?」她越來越不懂了。
「我怕我會愛上妳,但事實證明,我也的確愛上妳了。」
他現在才驚覺說愛是多麼的簡單啊?過去那些傷害與傷心相較之下顯得如此可笑!
除了驚愕與喜悅之外,她突然感到生氣了。
她可不想這麼輕易就讓他得到滿意的答案,即使她早就愛他愛到無法自拔。
「謝謝你。」她故意冷靜的道謝。
「什麼意思?」慕可風被她的反應給困擾了。
「謝謝你愛上我。」程靖回答。
「然後?」他的臉色逐漸凝重了起來,這個回答似乎不是很樂觀。
「然後……」程靖離開他的身旁,走到了門邊,在踏出門之前朝他神秘的眨眨眼,「你會知道的。」
是的,她終究會告訴他她也愛他,不過不是現在,算是對他以前害她流眼淚所做的小小報復嘍!
「妳心情很好?」站在後巷中的沈大全,看著嘴角始終上揚的程靖問道。
她將唇角的笑容收斂了些,才開口,「你說要跟我談什麼?」
「我們真的不可能了嗎?」他語帶期盼。
「你說要談公事的。」她為難的蹙起了眉,「如果是談這個的話,我想我們沒什麼好談的了。」她轉身想走。
「等等。」他拉住她的手,「真的不能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放開我。」程靖掙扎的想離開,「我們已經說得夠清楚了。」
「我是真的喜歡妳,我們再試試看好不好?」他加重手勁,不斷懇求。
「不可能。大全,你會找到更好的女孩的。」她努力想讓他面對他們已經結束了的事實。
「不,除了妳,我不會再喜歡任何人了,我們再試試看,這一次我絕對會讓妳滿意的。」沈大全的眼眸中充滿了瘋狂的神色。
他又是個她所不認識的沈大全了。
「對不起,我喜歡的是別人,就算再怎麼試都沒用的。」程靖揚高聲音。
他驟地怔住,臉色陰沉道:「是總編對嗎?」
她頓了頓,臉上的神情告訴了他答案。
「妳根本一直就住在他那裡對嗎?」
「你怎麼會知道?」她訝異的看著他。
「妳以為我都不會跟蹤妳嗎?」
「你--」她扭動著被他緊緊抓住的手,「放開我,我一點都不想再跟你談任何事情了。」
「哼,妳根本也只是個看上他家產的賤女人,我非把妳揍醒不可,」沈大全惡狠狠的高舉起拳頭,眼看著就要往她的身上落去。
程靖努力掙扎著想逃離,可女人的力氣比男人小太多,即使這個男人並不是十分孔武有力,她還是無法掙脫。
他真的瘋了,她看了他發狂的神情一眼,隨即閉上眼睛,等待即將落下的拳頭到來。
然而,並沒有如預期的重擊落在她身上,甚至手上的箝制也隨之解除,伴隨響起的是一陣哀號。
程靖連忙睜開眼,只見原本殺氣騰騰的沈大全此刻正狼狽的跌坐在地上,手呈現奇怪的扭曲狀,骨頭似乎被折成了兩截。
「你們是誰?」她沒空理會沈大全,轉向一旁幾個身穿黑衣的男子問道。
黑衣男子沒有回答她的疑問,只是朝她指示,「請跟我們走。」
「你們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我是不會跟你們走的。」程靖邊退邊說,試圖找機會落跑。
今天真是夠了,先是沈大全,現在又是黑衣男子,她走的是怎樣的霉運啊?
幾個黑衣男子互看了眼,隨即朝她微點頭,「對不起了。」
「嗄?」她還來不及反應,頸後已經被手刀重重的劈了一下,耳邊只隱隱約約聽到沈大全哭著發誓遠離她的保證,接下來便跌入了黑暗之中,不省人事。
「該死,你說什麼?」慕可風抓著沈大全的衣襟,無視他的痛呼。
「總編,他的手已經斷了,你輕點啊。」李依蘋捨不得的勸阻。
「他的手就算沒斷,我也會把它打斷。」慕可風冷冷的道,黑色的眸中是一片冰霜。
他們是因為聽到哀號聲,循聲到後巷一探究竟,沒想到看到的景像是痛得在地上打滾的沈大全,而方才跟他一起出來的程靖則不見人影。
「程靖被綁走了。」這是沈大全剛才給慕可風的答案。
「你最好說清楚一點,事情到底是怎麼發生的?」慕可風的耐性早已消失殆盡,他現在心急如焚,只想知道程靖是否安然無恙。
「我不知道……我們在這邊談話,後來就有人突然出現把我打成這樣,還把程靖帶走。」沈大全避重就輕的說。
「大全,那些人是誰你有沒有看清楚?」游香君忙問道。
「沒有……他們全都穿著黑衣、戴著墨鏡,應該是流氓。」沈大全忍著疼痛。
「不行,我們非報警不可。」葉百合提議。
「不可以報警。」沈大全連忙阻止。
「你都被打成這樣還不報警?應該要叫警察把他們全都抓起來才對。」李依蘋蹲在他身邊,忿忿不平。
「你是不是又打她?」如果視線可以殺人的話,沈大全早已被慕可風千刀萬剮了。
又打她?!幾個同事紛紛將訝異的目光投向沈大全。
他低垂下頭,不敢面對慕可風銳利的視線。
「你怕如果報警,你打人的意圖跟舉動就會被揭露出來對嗎?」若不是他已經受傷,他真的會狠狠的揍他一頓。
「大全,你真的打女人?」李依蘋眼中的仰慕逐漸被失望與嫌惡所取代,原本蹲在他身邊的身子也跟著站起,遠離了他。
「都是她不好,我這麼愛她,為什麼她不能愛我?我一點都沒錯,她本來就該打。」沈大全大聲嘶吼。
「愛情是不能勉強的,你錯得才徹底。」慕可風甩開沈大全,語氣冰冷的警告,「她是我的女人,以後不許你再騷擾她,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
這句話一出,又是全場震撼。
沈大全淚流滿面的坐在地上,沒有再說任何話。
輕蔑的瞪看一眼,慕可風轉過身不再理會他。
現在最重要的是趕緊找到程靖,不管她愛不愛他都無所謂,只求她能平安無事就好。
她到底在哪裡?為什麼不論他用盡了各種關係去追查她的下落,得到的答案都是否定的?
她彷彿自這世上消失似的,就好像從來不曾存在他的生活般,就這樣不見了。
難道她已經遭遇到不測?
慕可風根本不願意朝那個方向去猜測。
然而,這一個月下來的搜尋,才讓他豁然發現,自己對她的背景與過去一點都不瞭解,又怎麼找起呢?
今天又是毫無收穫的一天,慕可風原本已經刮掉的鬍子又冒出了短鬚,英俊的臉龐寫滿了疲憊與憔悴。
他幾乎無法想像失去她的日子該怎麼過下去。
原來真愛一個人的時候,是不忍須臾離別的,更遑論永別了。
頭一次他嘗到了失去的恐慌與痛苦……
宛若行屍走肉般的回到家中,才開燈,慕可風便被坐在沙發上的人影給嚇了一大跳。
「你是誰?」他半瞇起黑眸,警戒的望著眼前的陌生男子,那是一位年約五十的男人,
「你就是慕可風?」男人上下打量著他,目光精瞿。
「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慕可風快速的思索著對方身份的各種可能性。
「你很快就會知道我是誰,不過你必須先回答我的問題,除非……你不想見到程靖。」男人的話撼動了慕可風。
「她在哪裡?如果你敢動她一根寒毛的話,我一定要你陪葬。」他冷靜堅定的威嚇對方。
「她對你很重要?」男人挑挑眉,似乎對他的威脅感到有些開心。
慕可風突然覺得眼前的男人十分眼熟,好像曾經在哪看過那雙相似的眸子。
「你們想綁架她來威脅我?」該死,他怎麼都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威脅你?勒贖嗎?」男人感興趣的道:「也對,畢竟總編背後的你,另一個身份是橫跨全球眾多商業領域的慕氏企業第二代,身家的確雄厚。」
「你很瞭解我。」知道他身份的沒幾個,可見這個人曾經詳細調查過他。
「知己知彼,才能百戰百勝。小伙子,你還得多學著點。」男人揚起唇,一派輕鬆調侃他。
「說吧,你要多少錢才肯放人?」慕可風冷靜的問。
「我怕你付不起。」
「只要你開得出價碼,我就付得起。」為了她,即使傾家蕩產他也願意。
「如果說,我要你的命呢?」男人的眼中閃爍著試探的光芒。
「簡單。」他毫不猶豫,「怎麼交易?」
「你肯為了她死?」男人難掩驚訝。
「沒有她,我跟死又何異?」慕可風輕輕扯唇,一點都不在意自己的生死。
鼓掌聲忽地響起,男人緩緩站起,開懷的笑出聲,「果然是個好男人,這丫頭總算沒看錯人。」
「什麼--」慕可風的疑問還來不及完整的成句,一個飛撲而來的「物體」突地撞入了懷中。
「程靖?!」看著懷中的柔軟身軀,慕可風雖然驚喜,卻也滿心困惑。
「你及格了。」男人滿意的看著他點頭。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妳沒事吧?」慕可風連忙檢查著懷中人兒的身體狀況。
只見她笑臉盈盈,雖然臉色有些微的蒼白,但是眸中卻閃動著燦爛的光彩。
「我沒事,再好也不過了。」能聽到他那番比「我愛妳」更真情的告白,她就算死也甘願了。
「妳慢慢跟他解釋吧,爸爸先走了。」男人揮揮手,轉身走出門。
「爸爸?!」慕可風訝異的望向她。
程靖點點頭,隨即將自己如何跟父親爭執而離家,之後她又怎麼被帶回去的過程娓娓說了出來。
「所以,其實妳父親一直都派人在保護妳?」他有點瞭解前因後果了,難怪第一次碰面的時候,她是那樣的衣衫襤褸、飢腸轆轆,原來是經濟來源被封鎖了。
「嗯。」她點點頭,「那些人因為怕我聽到是父親要我回去會跑掉,所以才會打昏我,把我帶走的。」
「那為什麼過了一個月妳才出現?」她一定不知道這一個月以來,他是怎麼過日子的。
「為了要說服爸爸,讓我繼續留在你身邊,我整整絕食了好幾天才得到他的同意。」她也很想念在他懷中的溫暖啊。
「妳絕食?!該死的老頭。」慕可風罵完才意識到自己說錯話,連忙道歉,「我不是故意罵妳父親,但是我不許任何人傷害妳。」
程靖覺得心頭甜滋滋的,忍不住將臉埋進他的胸膛。「也多虧爸爸,我才知道你原來真的這麼愛我。」
「那妳呢?妳要給我的答案呢?」他抬起了她的下巴,溫柔的望著她。
「我為了留在你身邊,連命都可以不要了,你說呢?」她反問。
「我說……永遠留在我身邊好嗎?」慕可風在她耳邊低喃。
永遠,好美的兩個字呵。
程靖埋在他懷中的頭點了點,輕輕附和著,「永遠……」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2025-9-22 00:05:20
尾聲
「我說……永遠留在我身邊好嗎?」男主角在女主角耳邊低喃。
永遠,好美的兩個字呵。
女主角埋在他懷中的頭點了點,輕輕附和著,「永遠……」
言之妤將最後的幾行字輸入完畢,隨即關上電腦螢幕,滿意的笑了。
男主角與女主角終於發現彼此的心意,幸福愉快的走入了禮堂。
這就是故事的結局。
打了個哈欠,她點了根煙,走到窗邊望著晴朗的天空。
再次完成一部作品讓她充滿了成就感,等等應該又有精力跟文信教對陣了吧。
想到程靖發現她就是那些連載文章的作者時的表情,言之妤就忍不住輕笑出聲。
其實她已經手下留情了,很多場面都描寫得「避重就輕」了呢,若照她平常的寫實派作風,哪可能點到為止呢?
不過為了感謝他們倆提供的豐富題材,她也意思意思的讓他們採訪了這間店,不過只准照她的背影就是了。
「老闆,雜誌出來了。」成冠傑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言之妤眼睛一亮,忙衝出去,硬是將佔據雜誌的成冠傑與梵璦給擠開,興致勃勃的翻著介紹自己店面的那一頁瞧著。
梵璦與成冠傑互看了眼,忍不住笑出聲。
「你們笑什麼?」她頭也沒抬起來就問。
「老闆,妳不是對這個訪問一點都不感興趣嗎?」成冠傑佯裝無辜的回答。
「可是我看妳看得很起勁耶。」梵璦跟著道。
難得他們有意見相同的時候。
「ㄟ……我總要看看他們把我拍得美不美吧!」言之妤難得顯露了尷尬的表情。
「很美啦,就怕人家會以為老闆妳只有背影還可以,所以才不敢正面示人。」成冠傑又是一臉無辜。
「真的嗎?不會吧?」言之妤開始動搖了,將照片拿起來左看看、右瞧瞧,邊走進房邊喃喃自語,「其實應該還是看得出我美吧……」
梵璦跟成冠傑終於忍不住大笑出聲,這個看似成熟的老闆,也是有像小女孩的一面啊。
梵璦開始有點懂得要怎麼「反擊」了呵。
笑聲還未完全停歇,一個手拿雜誌的女生在店門外徘徊了許久,好不容易才鼓起勇氣,推開了門,怯怯的走進來,掀開了另一個故事的序幕。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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