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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路晴 -【寵妳絕對認真(情聖大亨之二)】《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3 天前     標題: 路晴 -【寵妳絕對認真(情聖大亨之二)】《全文完》

路晴 - 寵妳絕對認真(情聖大亨之二)

十一年了,失去她整整十一年了,曾經,他以為一生的最愛就這麼消失了……  
所以,他用工作麻痺自己,讓自己忘卻,他是活在沒有她的世界裡。  
沒想到,十一年後他再度遇見她,她美麗依舊,卻即將嫁為人婦,
不!他絕對不允許這樣的事情發生,他好愛、好愛她,
沒有一刻不再想她,為了她,他緊閉自己的心房……  
如今,就算她說他認錯人、就算她忘了他、就算她會恨他,
他也要不擇手段得到她……  
但是,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竟會讓他失去她……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3 天前

  楔子

  春夜暖暖,正是適合開場派對的好時機。

  附屬於龍騰新商場的精品百貨公司,在偌大的中庭裡舉辦了一場別開生面的露天夜光彩妝發表秀。

  此起彼落的鎂光燈閃啊閃的,像是地上的人造彗星,只見東西南北全是白光劃過,記錄一張張年輕、漂亮、美麗的臉龐。

  一個個身材姣好、美麗的模特兒依序走向伸展台前,T字型的檯子沒有多餘的裝飾,用清一色的淡紫裝演出典雅的舞台,上頭以清爽的白色寫著「MAY春季彩妝發表會」

  孟雅陽坐在第一排的側邊,欣賞著眼前一個一個走過的美麗模特兒,一面觀察來賓的反應。

  只不過,儘管他坐在台下的幽暗處,還是有眼尖的女客人認出了他英俊的臉龐,紛紛竊竊私語著。

  孟雅陽,二十九歲,龍騰集團的高級幹部之一,更是總裁段語翰的智囊秘書。

  大家對他的評語頗高,有人還這麼說,倘若龍騰跨足亞洲金融業,若是沒有孟雅陽當軍師,龍騰的版圖不可能擴展得這麼怏速。

  當然,像他這樣一個多金又帥氣的極品男人,身邊總是不乏鶯鶯燕燕圍繞,主動追求者也不在少數,只可惜孟雅陽似乎沒啥太大的興趣,宛若冰山,無動於衷,因而至今仍是孤家寡人一枚。「孟秘書!」

  孟雅陽只覺得他的肩頭有股力量重重壓下,一回頭,就看到了跟龍騰集團有所來往的董氏企業第二代,董紹青。

  「董先生,您也來賞光?」孟雅陽站起來,隨即遞上一個禮貌性的微笑,會在這裡看到董紹青,他一點也不意外。

  「我來找人的,沒想到在這兒會看到你,今天是假日你也不能休息啊!」

  「是,因為MAY彩妝是第一問在新商場中庭開秀展的公司,我身為總裁秘書,有必要到場監控整個過程跟客人的反應,好為將來承租中庭舉辦活動的公司做準備。」他溫和的微笑,不疾不徐的說。

  「哈!果真不愧是龍騰的智囊軍師。」董紹青吹了一聲口哨,「如果你要跳槽,又不嫌棄我們公司規模小,我永遠大門打開,鋪上紅地毯等你。」

  「董先生言重了。」他輕巧的轉移了話題,「您剛剛說來找人,要不我幫你請人廣播找找?」

  MH公司正是董紹青的姊姊開的,算是董氏企業的分公司,和龍騰同樣也有商業上的往來,故孟雅陽也不敢怠慢。

  「哦——不用了,我看到她了!」

  董紹青很快的伸直了手揮舞著,孟雅陽回過頭,只見幽暗的賓客席間出現了一個彎腰低頭的影子,正快速的朝他們走來,可是隨著這抹影子越來越接近,走道上黯淡的燈光雖不清晰,但卻模糊的照出了一張教孟雅陽驚訝的臉龐……

  那抹纖影在燈光之下現形,淡紫色的襯衫包裡著纖細的身子,一張水嫩的小臉上五官精巧,一雙黑色的水眸正閃著一抹聰慧的靈光……

  孟雅陽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在那一瞬間停止了。

  丁涵!

  這個他在心裡面呼喊了千百次的名字,在他失去她的那一秒鐘起,他知道他的心有那麼一部分也跟著她死去,然而……然而令他不可署信的是,她竟然好端端的再度站在自己面前……

  這怎麼可能!

  「丁涵,你真棒!」董紹青似乎沒有注意到孟雅陽的神情有異,只顧著跟眼前的小女人說話。「秀很精采,辛苦你了!」

  「還沒結束你就說精采,告訴你,精采的還在後頭呢!」

  丁涵似乎跟董紹青很熟、很親密,一張漂亮的小臉笑開了,兩個梨渦在嘴角若隱若現的教人好心動。只是他們不曉得,這樣的舉動,看在孟雅陽的眼裡,有多心痛!

  「這位是?」丁涵先看到了站在旁邊的孟雅陽。

  這位是?

  孟雅陽心一緊,覺得戴在臉上的客套面具快要崩毀了,他的丁涵,從來不會用這麼陌生的眼神看著他,更不會這麼陌生稱呼他一可是她明明就是丁涵!

  「哦!對了,我忘了介紹。」董紹青將丁涵拉至前方,「這位是孟雅陽先生,龍騰集團的總裁秘書,這次可以順利在龍騰新商場辦彩妝秀都要多虧他的大力促成!」

  「這位是丁涵,是我姊姊的得力助手,今天的妝有五成是她獨立完成的喔!」

  董紹青出現了一抹難得的臉紅,「我們六月就要結婚了!」

  結婚?!孟雅陽的臉色大變,他此生唯一的愛戀再度出現在自己的眼前,可是她卻要和別人結婚了?!丁涵不是在那場意外中死了嗎?

  母親的確這樣告訴他的!而且他也親眼看到了意外事故的殘骸!

  他的心為此封閉了十年!為什麼會在這個時候讓他看見奇跡?可是這個奇跡卻大諷刺了,丁涵居然要跟別的男人結婚?

  不!

  絕不!

  這一次,他一定要弄清楚事情的真相!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3 天前

  第一章

  夏日炎炎,整齊的人行樹步道上,伴隨著藏匿於樹身的知了不停聒噪著,而處在龍騰新商場的丁涵,也同樣在同事們的竊竊私語中,張大了嘴兒,呆望眼前巨大寬敞的專櫃位署。目瞪口呆。

  丁涵只能用這四個字的成語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她吃驚的扶著旁邊的專櫃桌面,這才免去雙腿發軟跌倒的命運。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丁店長?」

  耳畔有個柔柔軟軟的聲音在說話,若不是站在她身邊的小部下推了推她,她還回不過神來,「嗯?啊!有什麼事嗎?」

  「丁店長,請問這樣空間的專櫃位置,貴公司滿意嗎?」眼前那位穿著全套名牌套裝的龍騰女職員微笑地詢問。

  「我……我很滿意!」丁涵連忙露出了一個笑容,按下恍神吃驚的心情,「只是……」

  「只是什麼?」僅聽到丁涵說了個「只是」,就已經讓那位女職員緊張萬分的截斷她的話。

  「呃……只是我沒有想到……我們專櫃居然……居然會有這麼大的展示空間……呃……我們的預算沒那麼多……」丁涵也被女職員的緊張給嚇到了,輕聲細語的說。

  「哦——這個你不用擔心!」

  還以為丁涵要說什麼呢!女職員鬆了一大口氣,掏出繡花手帕擦了擦臉上的冷汗,「因為我們每隔三年就會輪抽專櫃擺設的位署,今年雖然你們才剛加入,但卻抽到最大的專櫃,是你們的土半運。」

  「謝謝。」

  丁涵心裡仍覺得幸運,眼兒轉了一圈,瞧見各大名牌專櫃,例如香奈兒、CD、植村秀、AWASUI,似乎也只有一丁點兒大小的位置,但她們MAY卻佔了最氣派、最吸引人的大櫃,哦!老天太保佑了,那一天展示秀的辛苦總算有了代價。

  女職員告辭了正在搬運貨品進櫃的丁涵後,快步回到電梯口,拿出對講機,先是四處張望了下,確定沒人後,這才小小聲的說:「孟秘書、孟秘書!我是一樓營業部的小魚!聽到請回答。」對講機那頭傳來了嘶嘶的雜音,過了一會兒才傳出一個好聽而低沉的男聲,「我聽到了,小魚,事情辦得怎樣?」

  「嗯,丁店長相信了,雖然一開始她很驚訝,不過在我解釋後她相信這是抽籤抽中的好運。」

  「好,我知道了。」

  「呃,孟秘書……您……」

  「還有什麼事?」

  聽到孟雅陽冰冷而威嚴的聲音,營業部小魚立刻把想問的話吞回去,「沒有、沒有什麼,那就先這樣,一有事情我會再跟您報備。」

  她真是健忘!忘記了孟雅陽可是總裁身邊最機要的智囊秘書,除了其餘那兩個幹部外,他的地位可說是在三人之下萬人之上,龍騰的新商場更是由他的統轄管理,居然一時之間好奇,想要探問這位於店長跟孟秘書的關係。

  「好。」孟雅陽放下對講機,望向窗外的高樓大廈,露出了一抹微笑。

  那個櫃可是他撤掉了去年營業額最不好的三個專櫃後,重新打造成一個大專櫃,是專為了酒而設的。

  他的女人,當然要用最氣派、最豪華的位署。

  孟雅陽臉上的笑意更深了,他們重逢了。雖然不曉得這十「年來,這個小女人發生了什麼事,但他由衷感激神!讓他所愛的人再度出現……

  只要她人還活著,他有的是時間去找出答案!

  除了立忌外抽中籤王之外,一件又一件不可思議的事情,全發生在丁涵的身上。

  「您……要買這麼多?」她張大眼睛看著眼前這位著名的影視紅星,滿是珠寶的手上抱了「堆山自己店裡的商品。

  「是啊!怎麼了?」女明星拿下太陽眼鏡,似乎對丁涵的驚訝有些不屑。「買這麼多你不高興啊!」

  「不、不,當然很高興……」丁涵連忙擺出專業的笑容,笑容可掬的對女明星敬禮,「謝謝您的惠顧,如果有任何美容方面跟使用的問題,歡迎隨時打電話來查詢。」

  她是不是在作夢啊?

  她從小到大,從沒有看過這麼多在報章雜誌上出現的明星和官夫人真的在自己面前現身!可是自從開幕後,不但每天賓客雲集,而且各個都是有頭有臉的大人物,出手闊綽海派,眉頭皺都不皺一下上讓每日的營業額蒸蒸日上,她是MAY裡面唯一不用煩惱銷售量的店長。

  「講到查詢……」

  女明星突然一改剛剛不可一世的模樣,低下嗓音問道:「你知不知道孟秘書有沒有女友?」

  「孟……孟秘書?」丁涵一頭霧水,不知女明星為何會這麼問。

  「哎呀!」

  女明星皺起好看的眉,「事到如今你還在跟我裝蒜?就是你們龍騰集團的總裁秘書孟雅陽啊!你跟他很熟吧?就是他跟我介紹你們化妝品跟保養品很好用的。」

  什……什麼,「您……您說的是真的嗎?」丁涵詫異的再度確認,「您說您是孟秘書介紹過來的?」

  「是啊!」女明星似乎對她這種反應感到奇怪,「上個月孟秘書代替段總裁出席一場時裝派對時,還大力宣揚你們的產品很好,在場的官夫人、女明星全都知道啊!」她說完後,就帶著大包小包的離去。

  孟雅陽幫她推薦產品?

  丁涵的小腦袋裡轉了一圈,快速的憶起了那張俊美的臉孔

  是的,他們加百經有過一面之緣,而那男人有著一張教女人看了就會心動的俊秀臉龐……

  自她在這裡設櫃後,董紹青跟董大姊總是不停的說著關於龍騰集團的幾個傳奇人物,而孟雅陽似乎也是其中之一孟雅陽除了龍騰的智囊這個美稱外,據說段總裁非常信任他,甚至授權他去處理一些中小企業的收購或拍一買等事情,他雖掛名總裁秘書,但許多人都明白,他是龍騰的第二把交椅。

  如果是他幫忙宣傳的,那麼身為店長的她,理當應該登門道謝……

  丁涵拿出緞帶和包裝紙,再找出今年店裡新推出的一罐中性香水,巧手的她沒三兩下就包好了,吩咐屬下看好店面,她去秘書室一下。

  走著走著,丁涵心裡頭卻開始胡思亂想……

  不知道為什麼,一想到孟雅陽那張俊美的臉孔,心中就升起一股強烈的不安……和興奮感?

  不行不行,自己在胡思亂想個什麼勁兒?

  她可是就快要為人妻了,怎麼能想別的男人……

  就在丁涵胡思亂想的同時,不遠前的電梯發出叮咚的響聲,提醒她電梯門即將要關門上樓。

  「等等我……」

  她飛快的奔跑著,細跟高跟鞋在光可鑒人的地板上發出清脆的達達聲,丁涵在那一瞬間側身滑壘成功「啊——」不過她只顧著滑進電梯,卻沒注意到腳邊厚厚的地毯,一時被那毯子給絆住了,纖細的身子連同她包裝精美的香水,在踏進電梯的那一剎那騰空了起來,眼看她就要跌個狗吃屎……

  丁涵合起眼睛,準備迎接那最痛的一刻,誰知道突然有另外一隻手臂,挽住了她。

  「你沒事吧?」此男人聲音雖低沉,卻帶著一股安全感。

  「我沒事……謝謝!」丁涵緊抱著懷裡包好的香水,一面向人道謝,「幸好幸好,人跌倒沒關係,這禮物可是不能碎啊!

  「要到幾樓?」

  「五十樓的秘書室,麻煩你了……」

  她抬頭,話還沒有說完,一看見他,後面的話就說不下去了。因為那位「恩人」孟雅陽,竟然摟著她,而且兩人的姿勢是這麼的自然,好像她天生就要在他懷裡似的。

  「對……對不起!」丁涵連忙從他的臂彎裡起身,小臉溢滿了紅霞。

  她好香。

  一種清爽的香味從她的身上傳出,孟雅陽有些捨不得這個小女人這麼快離開自己的懷抱。

  「沒什麼,下次小心點就好!」呵——他可是抱過她很多次了。「你要去五十樓做什麼?」

  「呃……其實,我是想找您……」丁涵覺得好丟臉,低著頭始終不敢看向他。

  「找我?」哦?他挑挑眉,欣賞她那抹嬌羞。

  「嗯,這個……這個小小謝禮,不成敬意!」丁涵抬起頭,七手八腳的將剛剛「死命保護」的香水遞了出去,但被那一雙深邃的眸子注視之下,她竟忘了一般的社交辭令,只能像個小番茄似的不爭氣臉紅。「謝謝您!我聽說您在派對上不停的替我們宣傳,真的很感謝!從開幕到現在,我們專櫃從來沒有冷清的時候,真的很感謝……」

  「你總是這麼多禮。」

  孟雅陽柔聲的打斷她的話,接過她送的小禮物,自信的唇角透露出一抹懷舊的微笑。

  「總是?」丁涵大眼裡寫滿疑惑。「我……我是第一次送東西給您啊!」

  「別再開玩笑了,丁涵。我們認識多久了,你還裝蒜?」他把玩著那份禮物,臉色瞬時凝重了起來。「我一直以為你不在人世間了,再見面,你卻告訴我你要結婚?」

  「您……您在說什麼?」丁涵仍是一頭霧水,完全不知道孟雅陽為何會說出這樣的話,他們也不過第二次見面罷了,為什麼他會說出彷彿是八點檔連續劇裡的話?

  「如果你還在怨當年的事情,我可以很明白的說,我完全被蒙在鼓裡。我現在已經脫離那裡,而且也成就了一番事業,相信我,以後再也不會有同樣的事情發生了!」

  孟雅陽再度逼近她,教丁涵忍不住往後退去,「您……您在說什麼?我真的不明白……」

  「丁涵,再裝就不像了。」孟雅陽喚她的方式好親暱,害她的心不禁一悸。

  「叮咚!」

  只見電梯到了父樓突然打開,適時的替丁涵解圍,外面等電梯的員工魚貫進入,而她則乘機離開電梯,離開了孟雅陽駭人的視線。

  丁涵!

  孟雅陽差一點就要追出去,然而他思及這兒還是公共場合,不宜驚動他人,否則事情將會越來越複雜。

  那個小女人……

  孟雅陽莫測高深的盯著她離去的方向,她是真的忘記他?還是另有隱情?他會查個水落石出的!

  夜幕低垂,天上繁星閃耀,地上的蟬兒和青蛙合奏出大自然的樂曲,不同於夏日白天的酷熱,這夜晚有的,只有清涼和一縷玉蘭一分芳。

  丁涵租來的小套房裡,仍亮著一盞小燈,獨自跟寧靜的黑夜抗衡著。只是這間小小的套房裡突然傳來了聲響,過了一會兒,只見門打開了,董紹青從外頭走進來。

  「丁涵?」董紹青對著屋內輕喚了一聲,卻沒人搭理,他藉著房間內剩餘的幽光,按下電燈開關,拎著兩碗紅豆冰,進到房間。

  推開木造門,一入眼簾的是四四方方的和室格局,兩片牆壁的書架上擺滿了關於彩妝和保養的書,中間的榻榻米放了一張小矮桌,上面趴著嬌小的丁涵,她穿著黃色小可愛、牛仔小短褲,微濕的長髮垂了下來,蓋過她漂亮的半邊小臉,「種沐浴乳的芳香混合著女孩特有的體香,在空氣中散播出誘惑的費洛蒙。

  董紹青沒好氣的搖搖頭,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他這次交的女友真是與眾不同。

  他和丁涵之所以會認識,也是拜大姊作媒。他參加過眾多PARTY,看過的名媛淑女多半假聲假氣,穿著雖很時尚,但卻做作不入流,而丁涵雖不是什麼千金小姐!卻有一般女孩子特有的氣質和認真樸實,尤其是她對工作的敬業態度,也是「般人少見的。」丁涵,怎麼趴在這裡睡覺呢?,「董紹青好言好語,碰觸她的雪肩,輕輕搖她。

  「嗯……」趴在桌上的丁涵,也許真的太過疲累,無意識的半睜眼,模糊的回應了下,又瞇起了眼兒。

  「要睡,就好好躺著睡,我給你鋪床喔!」

  他失笑的將手裡的冰放在桌上,打開書櫃旁邊的櫃子,拿出了涼席跟藍色薄被,熟練的鋪好,一面將女友抱到了涼席上……

  丁涵身上那股好聞的幽香不請自來,董紹青的心跳不禁加快,即使已經將她移到了涼席上,他仍沒有想要放手。

  抬燈將於涵的睡臉照得清清楚楚,一張漂亮的瓜子臉上鑲著小巧的鼻,紅潤玲瓏的唇教人直想咬一口,她的柳眉微皺,水眸緊閉,卻更加引人想要知道她作了什麼夢?惹得這樣一個漂亮的女人睡夢中還皺著眉,好生堪憐。董紹青緩緩的將大手移到了她的腰際,小可愛不敵外侵,男人厚實的手指輕易的觸摸到了油光滑的雪膚,柔細的觸感點燃了董紹青心裡某處的火苗,每個女人都夢想的賽雪肌膚,就在他的懷中呀!

  只是這樣細微的愛撫似乎打亂了丁涵的好眠,兩排濃密的羽睫微顫,不一會兒就看到一雙漾著水氣的眸子緩緩睜開。「紹青?」

  她睡醒時朦朧的模樣,更教男人慾火難耐。董紹青給了她一個熱情如火的深吻。

  「小可愛,你真的讓我心癢難耐。」

  他在她的耳邊低語,順便用牙齒輕咬著那小巧的耳垂,可丁涵的鼻子卻嗅到了另外一股氣味,惹得她又皺了眉。「你喝了酒?」

  「嗯,剛剛碰上客戶,喝了一小杯。」董紹青湊近她的秀髮,深吸一日媚惑人心的髮香。「老天,那你還開車來找我?」頓時,她睡意全消。

  「有什麼關係?來你家的這條路上很偏僻,警方不會臨檢的。我給你帶了紅一旦冰,不過看這個樣子,我看明天再吃好了……」他想要繼續動作,卻讓丁涵更擰緊了眉頭,纖細的身子在他的身下動來動去。

  「不要這樣,你醉了……」

  「醉了,可是我還是很愛你。」董紹青微笑,噴出的氣全是酒味,今天的他是吃了秤銷鐵了心,一定要跟她有更深一層的關係。

  「我、我當然知道你愛我,我、我也愛你……不過……」

  丁涵在他懷裡掙扎著,像是被貓抓在掌上的小老鼠,逃也逃不出,情急之下,甚至還說了一個相當笨拙話題,試圖轉移董紹青的注意力。「我、我想要先跟你商量事情,可不可以……」

  「……什麼事情?」董紹青還是沒有罷手的念頭,繼續得寸進尺。「我……工作上的事情……讓我很困擾……」啊——該死該死,他再摸下去,就快要把自己的短褲褪下來了。

  「工作有什麼好困擾?我姊不是答應你,放手讓你自己去做,而且還把龍騰新商場的那個專櫃交給你當店長,有什麼好煩惱的?」

  「小……實際上是龍騰那兒……」

  丁涵想要陳述問題,卻沒有想到他完全沒在聽,逕自將她短褲的拉鏈拉到底,若隱若現的牛仔褲內層裡,那柔軟的蕾絲內褲眼看著就要曝光了,她忍不住了——

  「放手!」丁涵叫了出來,使勁吃奶的力氣,將他推開自己的身上。

  「乒砰!」一聲,只見董紹青就往後倒去,撞倒了書架,剎那間僻哩啪啦的,所有的書就這麼被他撞得七零八落。

  「紹青!」

  丁涵嚇了一大跳,沒想到自己這樣一推竟讓他發生意外,她連忙向前想要從書堆裡拉出董紹青,但是他卻一把將她的手揮開。

  「我受夠了!」

  董紹青大吼一聲,這四四方方的小房間裡頓時充斥著尷尬又憤怒的氣氛,抬燈的光線照在他的臉上,印出鼻樑間一抹被書砸傷的血痕,還有濃眉深鎖的嚴肅。

  「你就這麼討厭被我碰嗎?我可是你的未婚夫耶!我們再過不久就要結婚了,你居然……」

  「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也不曉得為什麼……」看到他這麼憤怒,丁涵也急了,一雙大眼盈滿淚水,不曉得該怎麼解釋自己的行為。

  「你別忘了當初是誰栽培你、是誰把你從那個破醫院帶出來,如果不是我大姊,你能風光的當上龍騰新商場的MAY彩妝店長嗎?」

  董紹青的話一句比一句毒、一句比一句猛,求歡被拒,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只是這次是她反抗最劇的一次,讓他男人的面子非常掛不住。「紹青,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給我一點時間好嗎?我……」她哽咽出聲,不曉得該怎麼跟未婚夫溝通。

  他說的一點也沒錯,她今天能有這些成就、有一個容身之所,都是因為董紹青的大姊可憐她、關心她……

  可是,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明明董紹青就是自己的男朋友,又是即將要結婚的未婚夫,為什麼她會排斥跟他有太過親密的關係?

  「我要回去了。」

  在兩個人相對無言許久後,董紹青終於冒出這樣的一句話,他盛怒的站起來,很快的離開。

  開門,關門,直到她聽到樓下傳來汽車的發動聲,丁涵的眼淚這才流了下來。

  她沒辦法辯駁董紹青的話,自她有知覺以來,董家似乎就是她的天、她的地,賜給她所有東西的神,董紹青看上她,她理所當然應該要嫁給他,只是……只是她從來沒有告訴過董紹青,不曉得從何時開始,夢裡的她總是、水無止境的奔逃,還有更多更多的恐懼,耳邊有個聲音不斷地告訴自己,這不是她要的生活,這不是她要的戀情!可是,她根本不敢和董家姊弟說,由於噩夢一天比一天可怕,有時候她還得藉著藥物才能入睡。

  雖然他們認識有一段時間了,但是兩人的興趣、個性,完全孑然不同。若不是董大姊居中作媒,認為愛玩的弟弟需要的是個能管家的賢內助,恐怕她這個沒沒無名的平民女子,董紹育還看不上眼呢!

  那,她要的究竟是什麼呢?而那些夢境,為什麼讓她這麼在意?

  看著桌上那兩碗慢慢融化的冰,丁涵的心隱隱作痛。

  總是這樣的,他總愛在人前表演兩人有多甜蜜,卻在人後對她予取予求,彷沸她就是他的玩具、他的娃娃,只能順從,不得抵抗。

  他、永遠不關心她,像現在她在商場遇到的困難,沒有人能幫助她……而今晚她又再次的拒絕他,他們這下,可真說是相敬如「冰」了。

  「喂?是娜娜嗎?」午夜時分,台北市的街道上人車稀少,董紹青的高級轎車正門著黃燈,就這麼停靠在隱密的人行道旁。

  「我現在在你家對面的馬路上,怎麼樣,今天有沒有空陪我去淡水吹吹海風啊?」

  他一面說著,一面適度的幫自己調好了椅子,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惹得他重重皺眉,「什麼東西!我結婚前要怎麼玩,我未婚妻哪管得著?還沒踏進禮堂前,什麼都可以玩!好啦!快點下樓,我等你十分鐘!」

  董紹青帥氣的將手機蓋起,往後一躺,雙手抱胸,總算一掃剛剛的怨氣。哼!他要女人還不簡單嗎?天下的女人又不是全都滅種了!天涯何處無芳草,丁涵這女人,還假裝清高咧,他會讓她知道操控權是在誰的手中!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3 天前

  第二章

  下午兩點五十九分,陽光悄悄的爬上了整個台北市的上空,龍騰新商場也不例外,整座現代美型的建築被太陽照得火燙。

  但裡頭的百貨公司,在先進的空調控溫下,完全不受戶外酷陽的任何影響。

  不過有個人卻例外。

  只見掛在潔白牆上的大鐘!長針在秒針繞完一圈後準時往前移動一小步,隨即觸動裡面的齒輪,噹噹噹的莊重鐘聲從大壁鍾裡響起,搭配著巴洛克建築風的一買場,讓人彷彿陷入了異國的古典情趣中。

  三點了!

  位於一樓手扶梯隔壁的MAY彩妝保養品專櫃,突如其來多了好幾雙隔壁櫃小姐投來的目光。

  「你說的就是她啊?」

  「是啊是啊!就是她。」

  「吱!也沒什麼嘛!就憑她這種姿色,龍騰那個總裁秘書會看上她?」

  「聽說她已經快要結婚羅!」

  「噓!小聲一點,免得等一下她聽到就不好了……」

  喀嗦!

  丁涵的小手緊握著斷了筆心的黃頭鉛筆,停止了膽寫報表的行動,一張小臉上滿是慘白……別人的流言流語、目光灼灼,都讓她的心跳加速。

  再加上時鐘的整點提醒,更令她緊張萬分。

  自從上次在電梯一別後,孟雅陽的行徑越來越大膽,不僅常常到她的櫃「參觀」,也會打電話給她,害大家都在背後偷偷猜測他們的關係,她其實很想要扯著喉嚨,借用一樓大廳櫃格的麥克風,大聲宣告她真的不曉得這是怎麼一回事,她都已經盡量、努力的避開他了,卻沒有想到還是被大家傳成一這個樣子……

  「鈴——」

  MAY專櫃桌子底下的分機電話突然聒噪響起,教眾人霎時間噤日!來了!

  「鈴——」

  讓她害怕的連環索命Case來了!

  丁涵看看電話,再看看週遭的專櫃小姐,在那一瞬間,大家相看無言。「鈴——」電話仍不死心的響著。

  她該接嗎?

  「店……店長……你不接電話嗎?」

  站在一旁的屬下揚起四十五度角,忐忑不安的說:「這通電話應該是從秘書室打來的吧?我記得好像都是要找你……」

  「小玲,你幫我接。」丁涵深深的深呼吸之後下了這樣一道命令。

  「嘎?店……店長,你確定要我接嗎?」這不太好吧!

  「對,就你接,你告訴秘書室的人說我今天不舒服,先回去休息了。」

  不接,就是不接,她早就該這麼做了!

  她都快要嫁入董家當媳婦,就更不應該跟外面的人有所糾纏。

  誰知道,她一接掌這兒的專櫃以後,那位龍騰集團中頗有名氣的總裁秘書,似乎「盯上」了自己上不五時就會打電話給她,然後問一些很奇怪的問題……丁涵俐落的拿起自己的包包,看了看表上父代呆愣住的屬下,「小玲,我請病假半天,這裡就交給你了!」

  「店、店長……」救郎喔!

  裝病?

  電話那頭女職員不自然的聲音,再加上從警衛處傳來的監視錄影器,早就已經拍下這個小女人活蹦亂跳離開百貨公司的模樣。

  放下電話後的孟雅陽,唇邊出現一抹冷笑。

  這個小女人都可以死而復生了,「病遁」對他而言,根本算不了什麼。想要躲他?門都沒有!除非她明白說出當年的經過和實情。

  孟雅陽立刻撥了室內分機,必恭必敬的說:「總裁,是我,雅陽。我想要請假,是,是長假……」

  門外,艷陽四射,一片黑壓壓的柏油被燙出了裊裊熱氣,午後的台北就像個熱烘烘的烤爐,沒有人敢離開最近的樹蔭或陰影,以免被曬傷。

  「哈……哈啾!」

  丁涵搓搓鼻子,真是奇怪,明明天氣這麼熱,她居然還會打了個這麼大的噴嚏?一定是昨天趴著睡覺著涼了吧?

  不過天氣這麼熱,先投罐飲料解解渴吧!她拿起包包,出了捷運後在販賣機前投幣,一罐冰鎮的可樂就這麼滾到她的手上。

  「啊——真爽快!」

  一種清涼的感覺流過她的身體,彷彿有了這罐可樂,就可以避開這個酷暑。唉,這樣悠閒的日子,她有多久沒有享受過了呢?

  以前她的確是很喜歡彩妝保養,喜歡自己變美麗,也喜歡別人變美麗。會當店長,也是因為董大姊的提拔。董大姊對她就像是妹妹一樣,沒有親人的她也很渴望有家人的感覺,然而在談到這件已經算是「報恩」的婚事時,董大姊為了要提高她的身份,升她做店長,而且還指派她到最流行時尚的龍騰百貨

  雖然這對她而言,有了不少的成就感,但是她卻似乎遺忘了那最微小的快樂。

  「哈啾!」

  丁涵感受到第二個噴嚏的威力比第一個猛,剛剛這個噴嚏把鼻子裡面的鼻水都噴出來了,為了避免妨礙觀瞻,她連忙一隻小手摀住臉,另一隻小手開始在包包裡掏啊掏的,她記得包包裡面還有一包沒開封的面紙……

  突然間,有好心人士將一包面紙遞到她的面前,丁涵想也沒想,看也沒看,情急之下立刻抽出一張面紙,立刻解除了臉上不雅的鼻涕問題。「謝謝你……」

  只是當丁涵說出道謝話的同時,震驚的觸覺傳到大腦一瞬間,她竟不曉得該怎麼辦!

  這是什麼味道?

  她驚訝的將面紙拿離臉上,可惜稍嫌晚了點,丁涵的小臉上已經出現一小塊紅色疹子。

  「你!你拿了什麼面紙給我擦?好癢!」她猛然抬起頭,卻發現那個好心遞給自己面紙的人是……

  「丁店長真的生病了。噴嚏倒是威力不小啊!」

  低沉的聲音教人頭皮發麻,眼前高大的黑影就這麼替自己遮住了大半邊的太陽,那張熟悉且是眾多少女子仰慕的美麗臉龐,此刻就在她的眼前晃動。

  「孟……孟秘書,」丁涵絲毫沒有想到她居然會在此時、此地看到孟雅陽,她雖然站在太陽烤出煙的柏油路上,卻感到全身發冷。

  「你、你乍心麼會出現在這裡?」她抽了抽發癢的鼻子,一面像只慢慢往後移動的小羊,想要躲過野狼的虎視耽耽。

  「哎呀!基於MAY彩妝保養專櫃也算我們龍騰控管的範圍,店長的健康也是我們該關心的。」

  「關心也要有個限度,我隔壁櫃的陳店長上禮拜長成人水痘,怎麼不見你去安慰啊?我們那個櫃,你三天兩頭就來查勤、三不五時就準時打電話來,害我被人家誤會成水性楊花的女人,現在我只不過打個噴嚏而已,你卻給我擦這什麼鬼面紙?」害她現在只覺得鼻頭彷彿有一百萬隻螞蟻正在行軍,又痛又癢的。

  「因為等級不同。」孟雅陽露出了一個殺死人不償命的微笑,慢慢將她逼到牆腳。「什麼等級不同?不都是保養彩妝嗎?」隨著他的靠近,丁涵也緩緩往後移,直到背部抵到牆邊。

  「陳店長她們這個月的營業額不好,所以我只派人電話慰問,外加一籃水果而已,不過MAH有丁店長您的領導跟護盤,業績可是勢如破竹,所以我們龍騰非常希望能夠跟MAY有更進一步的接觸……」

  「停!接觸就接觸,我們明天可以再開會商談,現在,你可不可以不要再靠過來了?」

  她的小手抵住孟雅陽的胸口,那陌生而惶恐的眼眸是孟雅陽從未看過的,以前,她不會用這麼害怕的眼神看著自己,這十年,她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變得對他如此陌生?

  「丁涵,人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孟雅陽收起了那一派溫和儒雅的春風笑容,換上了一副比冰還冷的面孔。「我沒有時間跟你玩貓抓老鼠的遊戲。」

  「這……這句話該是我說的吧!」丁涵真是受夠了,這些日子專櫃小姐們老愛在背後對她指指點點,不時還有冷言冷語的嘲諷,這無緣無故冒出的委屈,讓身體不舒服的丁涵一改溫柔順從的模樣,皺起居心,戒備的瞪著他,「孟秘書,我已經跟你說過了,我六月就要嫁給董紹青!我們相愛!我不愛其他人,也不喜歡被騷擾,」

  「騷擾?」孟雅陽銳利的眼神在那一瞬間被這句話刺傷,原本低沉的嗓音,更是冷了幾分,「你覺得我這樣做是在騷擾你?」「對!我很愛他,不希望他聽到那些不實的傳言!所以請你不要老是打電話來關心我、不要送我禮物、不要老是要我到秘書室問一些奇奇怪怪的問題……」

  「你愛他?你真的愛他?」他的臉色丕變,大掌握住了她纖細的膀子,大聲問道。孟雅陽的疑問,似乎也問出了丁涵自己最想知道的部分,她是真的愛著董紹青嗎?還是只是為了報恩?但在這個奇怪的情境下,她無暇多想,只想快點脫離他的掌控,「是……是的!」

  「那麼你愛我的那一部分呢?」孟雅陽無法克制力道的用力壓住她的肩膀,他萬萬沒有想到,在生死離別之後,兩人再見面,她卻已經愛上別的男人!

  用同樣的笑臉、用同樣溫柔的動作接受另外一個人,就像當年她接受自己的模樣……

  不!他不能接受!

  「孟秘書,我想你搞錯了吧?」他激動的神情,不禁讓丁涵看了有些心痛,但她還是想要離開他的掌控。「我跟你認識沒多久,我也不愛你……」

  「你不愛我?」孟雅陽不可置信的聽著她的回應,丁涵彷彿要用「不愛他一這句話,將他這些年所做的全部否定掉,他冷聲諷刺她,」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丁涵,難道你當年車禍的時候喪失記憶了嗎?你把你前半部的人生都忘了嗎?你忘了我們的一切嗎?「

  「你……怎麼知道我以前曾經發生車禍?」她眨著眼睛,面對孟雅陽的情報感到慌恐,「你還派人調查我?」

  「不是的,這是我們在一起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你都忘記了嗎?莫非你真的因為車禍而喪失記憶了?你忘記你父親怎麼對你嗎?他害得你跟你媽……」

  「你夠了喔!」她奮力推開他,雙手按腰準備和他對罵,「孟雅陽,你給我聽好,我的確有發生車禍,不過請你別污辱我爸,我的家庭可是甜蜜又溫馨的!我爸媽都是老師,要不是因為那一場車禍,他們到現在還活在世界上哈啾!」冷不防的她又打了個噴嚏。

  孟雅陽似乎不再那麼激動,思索著她喪失記憶的可能性,觀察她一會後,俊美的臉上有著另外一種詭異的笑容,「剛剛給你擦的面紙,是沾有法國紫丁香香精的高級品,沒想到……你還是跟當年一樣對紫丁香過敏。」

  「你、你怎麼會知道我對紫丁香過敏?」

  丁涵覺得好詭異,不由得起了個冷顫,自己會對紫丁香過敏的事情連她也不知道,而他卻比自己更瞭解自己的身體?

  「不得不說!你的演技的確很精湛,就這麼想把我逼出你的人生之外?我有這麼讓你討厭?一開始我也以為我認錯人了,但是今天看到你對紫丁香的反應,更讓我確定我沒認錯人,沒關係,我會讓你在最短的時間內記起我的!」

  「你……你到底想要幹嘛?」『我已經替你請好長假了。「只見孟雅陽的大掌拉住了丁涵的小手,就這麼往馬路對面的黑色跑車奔去。

  「幹嘛要幫我請長假?這個月的營業額還沒總結算呢!還有一大堆後續的東西我要跟董大姊商量,你快幫我取消!我不要請假。」

  老天爺!她有沒有聽錯?這個男人自以為是她的誰啊?竟然擅自幫她決定了這麼多事情?「你放手!想幹嘛啊你……啊——」

  只見丁涵像只小貓似的被他持上了車,孟雅陽順手拉上車門,喀嚷兩聲,中央門鎖將他們關在車上。

  「我要報警了!快讓我下車!」她死命的想要打開車門,可弄了半天還是沒有動靜。

  「別白費力氣了。今天我會把你放到車上,表示我已經想好要怎樣讓恢復你記憶。」他冷冷的發動引擎,不管坐在旁邊的丁涵已經嚇得六神無主。「我絕對不會讓你回去的!」

  「我、我沒有喪失記憶啊!」這……這個男人實在太恐怖了:丁涵的小腦袋裡面出現了許多妙齡女子被謀殺綁架的新聞,莫非這個孟雅陽雖然一表人才,可是對自己的執著怨念已經達到某一個程度,因而由愛生恨,搞不好自己等一下也……

  「鈴——鈴——」

  就在這個時候,她的小包包裡傳來了手機鈴聲,丁涵連忙慌亂的將手機拿起,看到螢幕上面顯示著「大姊來電」,她打開手機,哭天喊地的大喊,「大姊!快救我!我快要被孟秘書殺死了……他好可怕……我不要死啊!我要活下去……」

  手機那頭愣了幾秒,立刻聽到董大姊豪爽的笑聲,「哈哈哈哈,小涵,今天不是四月一號愚人節啊!別捉弄大姊!」

  「不,是真的!大姊,你聽我說,那個孟秘書……」

  「孟秘書真的很賞識你耶!」她打來不是要聽丁涵廢話,飛快打斷了她的話,「他剛剛打電話來跟我說,我們的專櫃在龍騰是一買得最好的,所以集團有意要跟我們簽訂合約,預定開發……」「不是,我現在在他車上,他!」

  「哦?孟秘書動作真快!他說要跟你還有其他的幹部一起商議未來的據點,等等你們應該會一起去花東勘查吧?記住啊!我們最缺花東那一帶的據點了,記得跟他們討論的時候,要替我們在花東爭取到至少十五個據點喔!」董大姊逕自興奮的說著,完全沒注意到丁涵哀求的語氣。

  「大姊,我……」

  「好啦!就這樣啦!呵呵!我看人總是不會看錯的,我就知道小涵你一定可以幫助我打下一片江山,那就先這樣嘍!!到時候我聽你的報告喔!拜拜!」

  她望著董大姊快速切斷通話,嘟嘟嘟的聲音傳到她的耳裡似乎成了另外一個世界的事情。這……怎麼回事?她哪時說要去花東勘查地點了?

  「我早就說過了,我已經製造好一個地方,可以讓你回想起過去所有的事情。」她聽得見耳邊那個可怕的男人說話,還有感覺得到一股迎面而來的陰寒,連最後一個救援的人都舉雙手推她入狼窟,教她再也想不出最後的對策……

  「這下你跑不掉了,丁涵。」

  青山綠水,只見細綿的雲兒高高掛在藍幕上,飛鳥群自由自在的飛翔著,到處都是鳥語花香,花束的空氣是台北人無法想像得到的新鮮和潔淨。

  他回來了。

  而且還帶著昔日那個難以割捨的情人回來了。這裡,有他們難忘的過去,有數不清的快樂日子,他們曾經在這一片清爽的藍天之下,展開屬於他們的愛情故事……

  曾經,他以為就這麼永遠失去她了,於是他打算終生就奉獻給龍騰,拚命的工作以忘卻沒有她的寂寞,而他的愛情也就這麼停格了,停在她消失的那一年。但是奇跡發生了,居然會在他失去了她的第十一個年頭之後,再度發現她的存在……

  窗外的太陽從烈日轉為溫柔的夕陽,金色的柔光照進車內,將丁涵的長髮也染成了美麗的金黃,柔美纖細的身子泛著一抹夕陽的餘暉,彷彿墮入幾間的精靈般教人憐愛。

  只可惜丁涵似乎沒有辦法享受這片好山好水。她真的明白了一句話!那就是飯可以亂吃,但是話不可以亂說。

  現在的她,正在為身體的不舒服而痛苦呻吟著。

  「嗯……」

  她背著孟雅陽,這一趟長途旅程似乎讓她的身體十分疲憊,她將高跟鞋脫掉,纖細的身子在車上縮成了一團!緊閉雙目想要睡著,可全身卻拚命發冷。

  那個夢又來了。

  夢的一開始總是她在巷弄中走著,身上穿著一件漂亮的雪紡紗洋裝,突然間,十幾個人高馬大的黑影冒出,將她帶入一輛車裡……

  她惶恐的拚命掙扎,拚命的掙扎,但就憑她一個弱女子,根本無力抵抗這麼多人的力量……

  「嗚……」

  原本專心開車的孟雅陽,突然聽見身邊傳來痛苦的聲音,轉頭看了一下身旁的人兒,「你怎麼了?」

  「不,不要抓我。」丁涵雙眉緊蹙,一面搖頭,一面小聲呼喊。

  「丁涵,你怎麼了?」孟雅陽將車子快速駛入停車格,一面握住了她的手。

  好冷!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真的生病了嗎?可是她剛剛明明就只是打噴嚏而已!

  「丁涵,你醒醒、醒醒!」他著急的喚醒她,將她摟住。

  丁涵緩緩的張開眼睛,背後已經濕透了一片。「孟……雅陽?」

  她睜著大眼,意外看見他眼中那抹擔心,丁涵的心裡卻有種奇怪的懷念感。

  「你怎麼了?剛剛看你滿身大汗,又喃喃自語的,你還好嗎?」孟雅陽的大掌緊緊握住了她的手,「瞧!現在還發冷呢!你不要緊吧?」

  「我……我不要緊!」

  丁涵有點不自在抽回自己的手,不知怎麼的,競對他的溫柔產生了些許異樣的情緒。

  「沒事就好,被你嚇死了。」孟雅陽沒好氣的說。

  「對不起……」從眼角餘光中,瞧見他好像直的滿關心自己的,方才丁涵無緣無故被拖上車的恐懼感,全都一掃而空。

  既然上了賊車,又沒有方法脫身,再加上董大姊耳提面命,她說什麼也要把這次的任務順利完成……但是,這個孟雅陽是真心要替公司跟龍騰集團牽線嗎?算了,既來之,則安之。

  然而當她一抬起頭,立刻被眼前的建築物給吸引住。

  「哇——」

  丁涵驚訝的張大了嘴,只見華麗的巴洛克式建築,就這麼聳立在面前。

  清一色紅瓦的屋頂有一種專一的美感,每一面白牆的最上頭有著裸女或小天使的石雕,落地窗整齊一致的排開,紅色的長簾恰好跟紅瓦有著絕妙的對稱搭配。

  夕陽西下,紅色的霞光將白牆染成了溫柔的黃色,夏風吹過,順便帶起了種在屋外的一排排小葉欖仁,看起來可愛又有童趣。

  「吃驚嗎?這是以前我們住的地方,現在是我當家。」

  孟雅陽的聲音緩緩地從她的背後響起,她吃了一驚,回過頭去看他,「我住過?」

  「是的,不過你很少到主屋這兒來,通常是待在後面的小房屋。」

  「嘎?」

  她什麼時候住過這裡了?丁涵就算想破了腦袋,還是搜不出自己的記憶庫裡曾有過這樣的回憶。她真的曾經住在這麼氣派宏偉的房子裡?

  「別站在門外發呆,走吧!我相信大家一定都很驚訝看到你。」

  只見這個給她驚奇的男人牽起了她的手,推開氣派的深黑檀木大門,映入眼前的,又是另外一個豪華的擺設大廳。

  古典水晶吊燈在白色的天花板上大放光明,兩旁有米白與黑色雕欄相間的扶梯,以美麗而順暢的弧度旋轉而下,白色的地磚正中央,鋪著一張大而柔軟的深紅色地毯。

  「啊!」

  她目瞪口呆看著屋內這些華麗的傢俱和裝演,在在充分顯示出這個家的主人有著相當程度的古典品味。「怎麼樣?」孟雅陽看到這個小女人的眼裡出現了一抹光芒,他倒喜歡這樣的丁涵,彷彿回到了過往的時光。

  「好漂亮的房子。你家和紹青他家都很漂亮;不過你家有一種古典美,紹青的家比較偏向時尚流行風……」不過,她個人倒是比較喜歡這種古色古香的房子。

  「不許你提董紹青!」沒有一個男人能夠容許心上人在自己面前讚揚別的男人,孟雅陽的笑容立刻收下,兇惡的殺氣在丁涵的面前表露無遺。

  然而,不明就裡的丁涵只覺得自己又被莫名其妙的凶了一回。「你、你幹嘛這麼生氣?」

  這個人真是怪極了!二話不說把她綁上車也就算了,接下來又不准她提到山自己的未婚夫,這……這算什麼啊?

  「他是我的未婚夫,我提他有什麼不對的?」丁涵很沖的回了他一句。

  「未婚夫?要不是因為發生了那件事,你以為你的身邊除了我以外,會有第二個男人嗎?你都不曉得,我……」

  「啪啪!」

  就在他們爭執不休之際,大廳旁邊突然傳來了清脆的破裂聲,他們不由自主的聞聲看去,但那景象卻讓丁涵大吃一驚!

  水晶燈光照耀下,只見穿著整齊西裝的老管家推著一把輪椅往他們所站的方向前來,上頭坐著一個滿是白髮的老婦。

  丁涵定眼仔細一瞧,那張佈滿皺紋的臉上,紅艷艷的唇配上了誇張的眼影,整個臉像是隨意用臘筆塗抹似的,卻仍掩飾不了老婦人臉上的那抹驚訝表情,而佈滿老人斑的手也在空中微微發抖,輪椅旁則是摔破的磁杯和茶水散落一地。

  「少爺,您回來了!」

  老管家的臉上出現熱切的微笑,只是當他靠近丁涵時,那張笑容立刻變了色,還驚赫的倒退好幾步。「少爺!——」

  「……這是……」

  「管家,推我媽回去休息,順便叫人來把這裡清乾淨。」沒有回應老管家的問題,孟雅陽似乎對這樣的場面司空見慣,十分冷淡的指揮著。

  媽媽?

  丁涵詫異的看著孟雅陽,沒有想過這個奇怪的老太太,居然會是他的母親?

  而且更令她覺得怪異的是,這個管家看著自己的神情!似乎有那麼一點點,呃……詭異……

  「丁……涵……」

  就在三個人面臨一種難堪的僵局之際,孟夫人突然開口叫了她的名字。

  「為什麼你媽媽會知道我的名字?」她驚呼,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的老婦人,「我、我還沒有跟她自我介紹呢!」

  丁涵好奇的想向前問清楚,可是孟夫人似乎對她的靠近感到害怕,原本佝樓的身子在丁涵接近時,又更縮了幾分,幾乎要把自己的身子縮在輪椅上頭。「孟夫人,您別怕,我不會傷害您的……」丁涵以為老婦人只是怕生,柔聲減低她的防衛心。

  「不要、不要!你走開、你走開!管家,快點把她趕走。」

  只是丁涵越是接近孟夫人,孟夫人就越害怕,越是奮力想要推開擋在自己前面的丁涵。

  「你不必跟她打招呼,她好幾年前就得了躁鬱症,神志不清。這些動作只會把場面弄得更糟。」

  孟雅陽將小女人和母親輕輕隔開,示意要管家快速帶著母親離場,留下一臉錯愕的丁涵。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為什麼你母親這麼怕我?為什麼她也知道我的名字呢?」

  「就跟你說過你曾經住在這裡。」他瞥了丁涵一眼,緩緩的說著,「沒看到大家見到你都一臉驚慌嗎?因為我們都以為你已經死在那一場車禍裡了……」

  「等等!你一定是搞錯了!」

  丁涵伸出手截斷他的話,再度重申自己的身世,「丁涵」這個名字很普通,不曉得全台灣有多少女孩叫這個名字,你是不是弄錯了什麼?我再說一次,我父母親跟我都是土生土長的台北人,我會發生事故是因為全家到花蓮旅行的時候,因為路不熟而在海邊的公路上出車禍,不幸的是,我父母喪生,我活了下來,後來被董大姊收留,就是這麼一回事!「

  「你確定這事情都是正確的?」孟雅陽的眼睛瞇了起來,眼神中閃著屬於王者的威嚴,似乎在質疑丁涵所說的一切。

  「是、是啊!」別人都是這麼跟她說的。

  「你對你的人生從來沒有懷疑過?」

  「沒……沒有。」有點心虛的聲音:「你出院的時候是不是腦袋裡有血塊沒清除。所以記憶有片段失去?」嗯,也許有這個可能。

  「你在說什麼鬼話?我確定我出院前就已經全部痊癒了!」

  吼——她真的會被他氣死!不過她要以大局為重,沒好氣的睨了他一眼,「我現在人已經被你綁來這裡了,我想今天的重點不在於我的過去,而是如何在花束地區拓展MAY彩妝保養品的專櫃據點。孟大秘書,請你說話要算話!」

  「我是很想說話算話,不過我開這麼遠的車也累了,你今天不也不舒服嗎!」

  孟雅陽圓滑的打了一場漂亮的太極,雙手拍了兩聲,只見屋內很快的出現了兩名訓練有素的女傭,異口同聲的說:「少爺,有事嗎?,」

  「帶這位了小姐到她的房間,等一下六點半準時開飯,叫廚子記得海鮮不要煮老了,要新鮮一點。」

  「是,少爺。」「這,你可別擅自決定這些行程好不好!我、我剛剛只是不小心睡著,作噩夢罷了……」

  丁涵原本還想反駁些什麼,卻沒想到孟雅陽大手一貼,放在自己的額頭上,「嗯,好像沒有發燒。剛剛我摸你的手,你還在發冷呢!等等我叫她們送皮膚藥給你,擦了藥過敏的地方就會好。」他……他在幹什麼?幹嘛這麼溫柔的對她?還有這些親暱的小動作,為什麼他做起來竟是如此順手?彷彿關心她是那麼的天經地義:反觀董紹青,他可從來就不習體諒過自己,也不曾想過兩個人的朱來,好像兩人結婚就是如此理所當然,可是……

  這是第一次,丁涵碰觸到男人的手指。沒有絲毫厭惡感。

  「轟隆……」

  俗話說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

  雖說剛到花蓮時,滿是紅霞夕陽,天氣宜人,風景美不勝收,誰知道入夜後,竟然刮起風,下起雨來了。

  「呼——真舒服!」

  客房裡浴室的門被打開,只裡著一條浴巾的丁涵緩緩擦著濕潤的長髮,慢慢步出浴室,坐在梳妝台前,大呼過癮。

  說實話,要是能撇開自己是被綁來這個地方的不愉快記憶,其實孟家大宅十分舒服,道地的山珍海味幾乎要塞爆她的小肚子,傭人的服務更是好得沒話說,孟雅陽似乎頁一的是有備而來,上從盥洗用具到鞋子、衣服、包包,全部一應俱全,自己彷彿是個來度假的公主,享受這奇妙的旅符…「

  「咦?」就在這個時候,丁涵突然發現鏡中的自己有了些許異樣!這是怎麼搞的?我的臉上怎麼冒出這麼多青春痘?「

  她站起來把臉貼近鏡子,仔細檢查臉上那些紅色小點,有點像是未成熟的青春痘般,點點滿佈在他的臉上,還有頸間。

  不……不會吧!她都已經二十幾歲了,還在「老青春期」啊?,這樣下去怎麼得了?她可是代表MAY彩妝保養跟龍騰集團談生意呢!萬一要是那些高階主管看了她的花臉,還以為是她們保養品出問題,那怎麼談得下去?

  她左思右想,最後索性直接去問女傭有沒有藥可以擦,誰知道她才剛剛打開門,就聽到大廳裡孟雅陽的咆哮聲音……

  「我說過我要娶她!」

  嘎?

  孟雅陽的聲音又氣又急,聽得出他的情緒十分激動,簡直可以和外面的風雨相互媲美。可是對剛走出門的丁涵而言,接下的這句話卻讓她更為害怕。「我要娶丁涵!」

  「少爺,這怎麼可以?」老管家似乎也因孟雅陽的話而激動了起來。

  「為什麼不可以?」「之前夫人就堅決反對您跟了小姐在一起,如果您要跟她結婚,夫人不會答應的,還有老爺……」

  「現在這個家是我當家,不是她當家!」

  孟雅陽似乎心意已決,「我說了算,其餘的你只要負責替我張羅就好。」

  「少爺……」

  「當年就是你們這一班人從中作梗,否則事情哪會拖到現在,還節外生枝?」

  「那是為了顧全大局……」老管家的聲音微微顫抖。

  「哼!別再說了,你去問問巴黎那邊的新娘禮服做好了沒有?沒有再打電話去催!我今明兩天一定要拿到手。」丁涵捂著紅唇,顫抖地慢慢往樓梯細縫間往下看去,只見偌大的廳堂上,擺了紅艷艷的喜帳、雙喜等字樣,還有一些她說不上名稱,卻是婚禮必備的柬西……

  「轟隆!」

  雷電交加,在瞬間以十分接近地面的方式響起,恐怖雷聲響起的剎那,似乎也切斷了孟家大宅的電源總開關,原本華美閃亮的水晶燈,在雷電交響樂過後失去了光明。

  停電了!

  「該死!快去地下室拿手電筒跟臘燭!」

  黑暗中視覺不管用了,耳畔卻陸陸續續傳來讓丁涵膽戰心驚的聲音,不只聽到狂風暴雨的襲擊聲、孟雅陽的怒吼聲,以及傭人們的奔走雜杳聲……

  摸著黑,丁涵退進房間,卻無力站著。

  原來,沒有什麼據點談判。原來,自己上了賊船之後,將會被吃得屍骨無存。

  難道孟雅陽可以只顧自己的感受,為了不讓她出嫁,就先把她綁架後,再娶回家嗎?憑著自已財大勢大,就可以這樣胡搞沒有地位的弱小女子嗎?

  不,她怎能讓這種可怕的男人得逞?

  丁涵顫抖的摸到了自己的小包包,找到手機,抖得厲害的纖指撥下了董紹青的手機號碼……

  只是在五光十色、紙醉金迷的台北PUB裡,少了未婚妻的拘束,董紹青反而玩得更盡興。

  「來!乾了這一杯!」

  藍色的燈光打在董紹青坐的那一桌上,每個人的笑容都成了詭譎的模樣,煙霧瀰漫,彷彿置身於鬼魅魍魎的歡樂聚會之中。

  「乾!乾了這杯的小姐我賞她五千!」「董少好闊氣呀!」眾人大呼過癮,口哨聲不絕於耳。

  「我來!」

  「不不不,我喝!」

  只見董紹青的眼睛透出一抹男人情慾,女人們爭先恐後要喝酒,而他像是探照燈梭巡著在座的每一個身材姣好的女人,尋求今晚洩慾的對象。

  「董少,你的手機響了耶!」在座有個漂亮的女子注出息到桌上的手機亮光,扯著喉嚨告訴他。

  「嗯?」董紹青瞇起眼睛,看見來電顯示「丁涵」,他一且刻懶散的說:「沒關係,我等下再回。」

  「真的嗎?丁涵不是你的未婚妻嗎?」漂亮的女子傾身上前,媚眼瞧他,彎腰將手機擺好,低胸的小禮服露出了更深的乳溝。

  「那有什麼關係?家花是擺在家裡欣賞的,野花是要拿來放蕩自由的。」董紹青猿臂一伸,將那個女子攬入懷中,低頭就是一個火辣香吻……

  「轟隆……」

  「……目前您無法接聽電話,如要留言請按一……」

  丁涵冷汗直流,打了好幾十次,董紹青就是沒有接她的手機,雷電在窗外不斷的交加揚著巨大聲響,彷彿就要將她唯「的生路也砍斷。

  不行。

  為今之計,只有靠自己了。

  她要逃!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3 天前

  第三章

  「丁涵,你睡了嗎?,」

  由於孟家大宅陷入一片昏暗無光的窘境,孟雅陽拿來了白色燭台,客氣的敲了一下門。

  「丁涵?」

  他喚了幾聲,可是房內始終沒有回應。

  該不會真的發燒了吧?孟雅陽記得今天她打噴嚏的狠樣,又惦記她鼻子上的過敏狀況,心裡的不安感立刻驟升。

  「丁涵,我要進去了喔!」

  他想扭開門把,卻發現門已經上鎖。

  「丁涵!」孟雅陽砰砰砰的敲了好幾次門,仍不見那個小女人有開門的意願。

  「砰砰砰砰——」

  他大腳一抬高,連踹好幾下,樓下的傭人被這樣的響聲給嚇住,手裡拿著的燭台隨著他的動作而搖曳,火光熒熒,照映出孟雅陽臉上的擔心——

  「砰!」

  門終於打開了,只是在燭火照亮了房間的那一瞬間,他也看見了空蕩蕩的房內,窗戶大開,風雨飄搖而下。一條用窗簾和床罩組合而成的繩索長長往外延申……該死!丁涵,不見了!

  呼——呼呼。

  小小的腳印踏在泥濘不堪的道路上,成了一個又一個腳丫形狀的水窪。

  雖然現在不是冬天,可是狂風夾帶豪雨,吹在纖細的丁涵身上,簡直苦不堪言。

  好冷喔!

  她皺起眉頭,不小心摸到臉上突出的青春痘,該死的,真是屋漏偏逢連夜雨!

  為了要逃離孟雅陽的魔爪,她將窗簾跟床罩拆了下來,死命打成一條繩索,拿起包包,就這麼脫離那個男人的家……但是她卻失算了。

  剛剛那一閃而過的雷電,似乎將這四周的電源也全部截斷了,狂風暴雨遮住明月,灰濛濛的夜空配上天然狂暴的交響樂,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和無助。

  她是怎麼了?真的生病了嗎?

  淋了大雨後,她的頭覺得好重,身體也忽冷忽熱的,她該不會發燒了吧?

  對於一個住慣台北繁華喧鬧的人來說,空曠田野的直路和可怕的風雨,教人難以辨識前方的道路,尤其是現在身體極度感到不適的她……

  嗚嗚——她好想回台北。

  不,就算不回台北也好,只要現在誰能夠提供她一張乾淨的床、溫暖的衣裳,讓她乾乾淨淨不再濕答答的,讓她能好好睡上一覺——

  突然間,遠方問起了刺眼的光芒,她有點不適應的瞇起眼睛,原本想要伸手遮蓋些許光芒的,卻沒想到這麼一舉起手,竟發現連手臂上也出現了點點紅豆!

  這……這也太誇張了吧?連手臂上也長青春痘?

  「叭——」就在她還在詫異自己的身體變化時,那刺眼的燈光卻越來越靠近,還發出了刺耳的喇叭聲,原來是一輛小貨車,正往她所站的單行道快速駛來……

  「危險!」

  從後面突然出現一股猛力,硬是將於涵小小的身子一起往後拉去,這麼意外的動作惹得丁涵尖叫連連。

  「啊!」猛烈的拉力讓她整個人往後倒,預期中她曾跌在濕冷又硬的泥地上,但卻安然無恙的被包圍在懷抱中。

  一陣刺痛感從手臂快速傳回大腦,神經的傳導宛若電流,又猛又急的刺痛感讓孟雅陽知道自己受了傷……

  當雷電劃過天際,他看到自己的手臂插入一旁的層層鐵絲網裡,但是為了保護懷裡的小女人,他就算受點傷也無妨。

  「你沒事吧?」低沉的聲音再度進了她的耳朵,丁涵顫著身子,明明剛剛是孟雅陽救了自己。

  「我……我沒事。」這是第二次被他救了,第一次在電梯裡她倉皇失措不知該如何反應,但這次她立刻想要站起來,卻被孟雅陽緊緊抓住了手臂。

  「你身體好燙,發燒了?」他的聲音裡有些許焦急的意味,「你這女人怎麼老是愛讓人替你捏把冷汗?發什麼瘋啊?你難道不曉得外面正狂風暴雨嗎?幹嘛從我家逃走,我又不會把你吃了!」

  「你、你是不會把我吃了,但是……」但是會想要強娶我。

  「快跟我回去,我去請管家找醫師來!」

  「我真的沒事,請你放開我……啊!」一陣暈眩,丁涵站立不穩,又倒回孟雅陽的懷中。

  「丁涵,」該死!她怎麼虛弱成這副德行。

  為了穩住身子,她抓住他的手臂,卻感覺到一陣暖流跟腥甜味竄出。她一驚,連忙張開雙眼,卻發現孟雅陽的手臂上,鮮血正不斷的淚汨流出。

  「你……你流血了。」

  「沒關係,剛剛撲倒的時候撞上了旁邊的鐵絲網。」他雖受傷,可眉頭卻連皺也沒皺一下。「你比較重要。」

  孟雅陽的這一句話,彷彿是一把溫柔的鑰匙,輕輕的扭開了丁涵緊閉的心防。

  「為了保護你,我可以連命都不要。」

  「你……」他熾熱的注視,讓丁涵軟了腳,他向前將她攬著,一步一步的往孟家的方向前進。

  從來,從來沒有人,沒有人對她說過這樣的話!

  風雨很大,然而,有人的心是沸騰的。

  「熱,好熱。丁涵覺得天地都在搖晃,而她就像是一隻脆弱的羽毛,被捲入熱浪之中無法掙脫。

  半睡半醒間,她感覺得到孟雅陽寬闊的胸膛傳來的溫暖,感受得到周圍的人為了搶救她,來回不停走動著。

  「快點去盛冰塊,弄個冰枕來!」

  孟雅陽輕輕的將她放到柔軟的床上,但是嘴巴已經開始發號施令了。

  「乾淨的浴巾呢?快點拿過來,她身上全都濕了,替她擦乾!」

  「來了來了!」

  「醫師呢?怎麼請了半天還沒到?再去催!」

  「已經在路上了,少爺!」

  指令不斷的下達,而這些聲音都來自於他。為什麼?為什麼他對自己這麼執著?

  她不懂,真的不懂啊,孟雅陽說她跟他一起在這裡生活過,說他們的愛情刻骨銘心,讓他一輩子都忘不了,今生非她不娶但是……她從來不曾在花蓮這片土地上生活過,更別提認識這個男人了!

  可是,為什麼,為什麼她會對他的某些行動,感到有一種熟悉感呢?

  風雨肆虐一會兒後,好不容易電器在一番搶修後終於修好了,孟家大宅又恢復了原本的光明,方才請來看診的醫師也來了。

  「她長了水痘。」

  仔細聽診後,白花花的老醫師終於下了這樣的診斷。

  「什麼?長水痘?」站在一旁的孟雅陽擔心的問。

  「是的,她長了水痘。」老醫師從容不迫的將雙手用酒精棉球消毒乾淨,再緩緩的說:「成人水痘很危險,比孩子還容易成為出血性水痘,如果沒有好好治療,死亡率高達一成。」

  「醫師,請你開最好、最有效的藥給她,錢不是問題!」唉!他的心永遠被這個小女人給牽繫著。

  她已經離開過他一次了,這一回,他絕對不會讓她再從自己的手中溜走!

  「我會的。她一開始可能會發燒,所以你們最好找人來看護她,密切觀察她的病情,還有像現在天氣這麼熱,記得保持通風跟乾爽,要是流汗發癢,別讓她抓,會留下疤痕的。」

  醫師走後,孟雅陽坐在床前,替緊閉眼睛的丁涵撫去覆在額頭上的髮絲。

  「嗯……」她似乎被這樣的動作給驚醒,原本緊閉的眼睛開了一條縫隙。

  「別動,現在在打點滴。等會兒要是走針漏了點滴就不好。」他低聲的勸說著,一面拿起一旁潔白的毛巾,溫柔的替她擦去汗漬。「我……」她開口想要說些什麼,但卻感覺喉嚨異常的疼痛。

  「你得了水痘!」他的嗓音在一片寧靜之中更顯得吸引人,彷彿是夜晚裡輕柔飄過的微風,舒服而溫和。「我想可能是隔壁專櫃的陳店長傳染給你的。不過你放心,我已經請醫師開藥了,這段期間我會照顧你,你就安心養病。」

  「為什……」她拚命的想要從喉嚨裡拼湊出一些聲音。

  「嗯?」

  「為什麼……要對我那麼……好?」

  也許是因為生病的關係,丁涵原本想要遠遠逃離的念頭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股溫暖盈滿胸腔。自從她父母親過世以後,就鮮少有人對她展露關心和關懷,就連給她機會的董家,也從來沒有人會對她這樣的執著,這樣的關切……

  她已經很久很久,沒有好好的感受一下屬於人的溫度了,但是孟雅陽居然讓她再度體會到被溫暖跟重視的感覺。「在我以為失去了你的這十一年裡,每一天都在痛苦跟悲傷中度過,我必須要用很多很多的工作來麻痺自己,忘記我活在沒有你的世界裡,如今好不容易神讓你再度出現,我又怎能不對你好呢!」

  面對他這樣的赤裸告白!丁涵不禁沉默了,回答不出任何話來,這個男人對愛情固執得讓人目眩神迷。

  「我幫你換衣服好嗎?你背後的衣服都濕了。」他的語調溫柔的幾乎能掐出水來。「我……」「你放心,我不會對一個病人亂來的。」

  她聽言的閉起眼睛,此刻的她因為發燒的關係,也無力反抗,只能任由他將自己抱起,輕解羅衫。

  他的動作很輕柔,也許怕她痛,也許怕她不舒服,原本害怕跟男人有親密接觸的丁涵,在他的懷抱裡,突然沒有了那股厭惡感。

  「我、我真都想要……避開你……逃開你的追求……可是……你、你還是對我那麼好……為什麼?」

  她說著說著,竟有一種想要流淚的衝動。這個男人,怎麼會這麼執著?從發表會見面後,她便跟孟雅陽結下了糾纏的結。

  他暗中替她爭取新產品的能見度,替她做免費的廣告,卻口口聲聲的說因為他們相愛,這樣做是應該的,她被他的霸氣與熱情半推半哄的拐了上車,來到了他口中「兩人相愛過的地方」,卻又發生了這一連串讓她措手不及的事情,讓原本抗拒的丁涵,有了另外一種感覺不斷湧出……

  孟雅陽愣了一下,隨即深情的輕哂。

  「因寫你讓我體驗過溫暖。而我,還是深愛著你。」

  一句話,短短的幾個字,卻打破了丁涵的心防。也許他們都是怕孤獨寒冷的人,所以才會如此相似。打了點滴的她昏昏睡去,眼角含著淚那淚,是體驗溫暖後,所流下的感動淚水。

  接下來的幾天對丁涵而言,簡直是一場可怕的夢魘。她的身子時冷時熱,還有永無止境的噩夢纏身。

  「啊!」

  「別怕,丁涵,我在這裡!」

  總是這樣的情景,總是好幾個她看不見面孔的男人強押住她。她想要掙脫,卻力不從心,而她在最後驚醒的時候,看到的是孟雅陽的臉,還有他不變的承諾……

  成人水痘的病程十分痛苦,讓她總是分不清白天黑夜,倒頭就睡。然而在她意識朦朧之際,她總能感受得到,那一雙手,緩緩的、輕輕的、柔柔的,替她拭去了所有汗水。

  在潛意識裡,她變得不再那麼排斥這個英俊而蠻橫的男人。然後,就在這雙溫柔的手中,她的傷口慢慢結痂了。

  經過幾天前的風雨過境後,花蓮又恢復了往日的夏日風情。風和日麗的好天氣,教人的心情都不禁開朗起來。

  「喂!喂!你究竟要帶我去哪裡啊?」

  天邊出現了清晨特有的魚肚白,那是為了朝陽升起的那一瞬間而準備的,然而不同以往,寧靜的天際還夾雜穿著遮陽長袖的丁涵高分貝的喊聲。

  「等一下你就知道了,快跟上來!」

  綠油油的山坡上只傳來孟雅陽的聲音,留下不擅長運動的丁涵慢慢地跟在他的腳步後頭爬行。

  他……他是想整死她啊!!她沒發燒了,也好不容易等到水痘結痂,誰知道今天七早八早孟雅陽就把她從床上挖起來,不讓她反對的就帶她到這種地方,還叫她帶把洋傘,天曉得,這黎明破曉時分,哪會出現什麼鬼太陽,還是他以為又會下大雨!

  幾天前才覺得這個孟雅陽跟其他男人不一樣,現在卻又對他的印象大打折扣!

  「快,快上來!」

  丁涵好不容易才剛爬上了坡,孟雅陽立刻伸出手,將她拉了上來,在那一瞬間,她不由得屏氣凝神,因烏她看到了最美的日出……

  紅色的太陽彷彿一顆飽滿的紅色蛋黃,緩緩的從地平線的那一端以戲劇性的手法跳了出來,在那一刻,原本昏沉沉的大地出現了光明。

  「很美吧?」

  她幾乎快要忘記自己旁邊還站了他,只是沉醉在這大自然的美景裡。

  「嗯,嗯!」孟雅陽拿起她手上的洋傘,體貼的將傘打開,「靠過來點,花蓮夏天的陽光很毒的,你的水痘才剛結痂,萬一流汗癢了,抓破皮就不好。」

  他、他要她帶傘跟穿長袖原來是這個意思啊!

  孟雅陽真的替她全部設想好了,只有她,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怎麼了?」發現丁涵「宜在打量山自己,孟雅陽好奇的笑笑。

  「我……我覺得對你很抱歉。」她別過了他熱切的視線,低下頭說:「也許一宜以來我都誤會你了,這些天……真的多虧你幫忙,否則我如果在台北生病的話,是一個人度過,不,搞不好會發高燒到不省人事也說不定!」

  「一個人?」聽到丁涵這樣說,孟雅陽有些心疼,「你在台北不是還有董紹青這個未婚夫嗎?」

  「那是不可能的。」丁涵苦笑了下,眼神問流露出一抹無奈的神情。

  「為什麼不可能?董紹青不是急著想要把你娶回家嗎?」要不是因為董紹青揚言他們六月就要結婚了,他也不會使出如此狠招,連哄帶騙的將她帶回什化蓮老家,趕在她被娶走前先娶她回家。

  「紹青,他工作很忙的。」一想到自己跟董紹青之間的關係,眼前的美景立刻黯淡下來,彷彿映稱出她迷惘而不安的內心。

  「哼!就算再忙也有時間照顧你吧?」孟雅陽皺起居心,提到情敵就萬分不高興。

  「我……我也許只是他剛好到了適婚年齡,而且也剛好符合他能夠料理家務的對象。」她小小聲低著頭說:「其實,我覺得這樁婚事也沒什麼不好,我在彩妝這麼多年,如果不是有董大姊的提攜跟照顧,恐怕我現在也只能當個端盤子的小妹,一事無成。」

  「你的意思是和董紹青結婚,是為了報恩?」這笨女人!

  「呃……其實也不算是。我沒有親人……而董家對我還不錯,而且我跟紹青也認識一段時間了。」

  「丁涵,結婚不是一樁買一買,也不是報恩就可以了事的,它事關一個人的終身上壬幅呀!」他抬起她的臉,有點憤怒的說。

  「我……」

  在孟雅陽的視線下,她有地「吞吞吐吐的,在還沒得水痘前,也許她可以很理直氣壯的要他不要多管閒事:但經過這件事後,她還欠他一份情——而且,他說的話也頗有道理,令她無法反駁。更何況她厭惡男人的症狀,好像……好像對孟雅陽就免疫耶!

  此外,她還記得在每一個噩夢中,她被追逐的過程裡,到最後總有他的保護,那一雙大手,總是替她抹去所有恐懼……

  可是這能對他說嗎?她可是即將要嫁給董紹青的人,而孟雅陽只不過是……只不過是……「我們去划船吧!」彷彿是看穿了她內、心的為難,孟雅陽突然這樣提議。「這附近有一座人工湖,湖邊很涼快,要去嗎?」

  「哦!好。」湖面波光鄰鄰,花蓮的好山好水在此表露無遺,他們向船家租了一艘白色的小船,由孟雅陽划槳,欣賞著這親水公園的美麗景色。

  丁涵撐著洋傘,避開了夏陽的照射,徐徐晨風吹來,蟲嗚鳥叫,自成一派的美景天然。

  陽光下,他們暫時停止了爭吵,而丁涵總算有時間正眼看著眼前的孟雅陽。

  他有一張很俊美的臉孔,刀削的一筆一橫濃眉,筆直挺俏的鼻,一雙黑白分明的大眼,搭上兩排濃密的睫毛,有如大理石雕砌而成,活像是少女漫畫裡的男主角,就這麼活生生的出現在現實生活中。

  她如果沒有記得錯的話,龍騰集團裡有好幾位黃金單身漢,而擔任總裁秘書的孟雅陽,更是其中最炙手可熱的。

  望著湖水中的倒影,看得見自己點點黑疤,慘不忍睹的模樣,丁涵突然有種說不出的自卑感湧現。

  她……現在這麼糟的模樣,也不能上妝,更不能保養,居然還跟這麼英俊的人走在一起,這……

  「別那麼靠近水面,這樣船身會傾斜的。」他好意提醒她。

  「哦,好……啊!」

  就在丁涵想要扶著船身坐好時,一不小心手上的鏈子被船緣的鐵鉤給勾壤,那條銀飾立刻墜入了綠色的湖中。

  「啊——我的鏈子!」

  她的驚呼引起了孟雅陽的注意,「什麼鏈子?」

  「我的手鏈掉到湖裡了……那是我媽媽留給我的鏈子!」丁涵焦急的說著,這是母親留給她的唯一遺物,是她跟往生的親人唯一可以聯繫的東西。

  「你等著,我去幫你拿!」只見孟雅陽很快的將槳擺在一邊,一躍而下跳進湖裡。

  「孟、孟雅陽……」丁涵怔愣住了,沒想到他二話不說,迅速的跳進湖裡,就為了要幫她拿鏈子……

  天啦!這個男人怎麼會這麼重視她的感覺。

  為什麼?為什麼上天會在她已經下定決心嫁給董紹青的時候,突然出現這個男人?讓她深深的體會到,被寵愛、被呵護的溫暖。

  孟雅陽說他愛她。

  原來這樣的愛,可以為了一個人廢寢忘食;原來被愛是這樣的迷人,這樣的備受寵愛和呵護……

  反觀她跟董紹青呢?不管小病大病,她從沒看過他到家裡噓寒問暖過,單單送個花,或者傳個簡訊敷衍了事就好,沒有細、心照顧,更別提隨身在側了。

  她眨了眨眼,想將那些委屈的事情先拋諸腦後,看著無波水痕的湖心,卻遍尋不著他的蹤影。

  「夠了,孟雅陽,你快上來啦!」她第一次扯著喉嚨大喊,然而平靜的湖面卻沒有回覆的聲音,也沒有氣泡冒出。

  「孟雅陽!你聽到沒有,我叫你上來啦!」

  丁涵再度呼喚他,但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該不會溺水了吧?

  還是在湖裡腳抽筋了?

  一些不好的念頭從她的腦中飛快閃過,突然間,那條母親留給她的鏈子不再重要,只求孟雅陽不要發生任何意外。

  「孟雅陽!你快點出來啊!我不要那條鏈子了,只要你好好的就夠了,我說的是真的,只要你好好的就好了……」

  她的洋傘不撐了,眼淚不爭氣的掉下來,心裡想的立兒然全都是孟雅陽的安危,不要了,頁的不要了……

  「嘩啦!」

  就在她數次大聲呼喚後,船尾突然出現了巨大的水花,接著濕淋淋的孟雅陽探出水面來。

  「孟雅陽!」

  她看見他了,淚水在那一刻全成了微笑,心中的大石總算放下。「你怎麼樣?

  有沒有受傷?「

  「我可以出自己來,你別動,不然會翻船,你自己也會濕掉的。」他笑得和煦。

  沒關係,我幫你!「

  「你身上的疤會因為這樣的摩擦被弄破的,不要吧!」「沒關係!」她努力的想要表達自己的誠意,努力的伸直手,將孟雅陽從水面拉起。

  「給你!」孟雅陽抓住了她的手,爬出到船上,將剛剛那一條鏈子重新放在她的手上。「剛剛這條鏈子勾到湖裡的朽木,所以花了點時間才把它拿出來。」

  「對不起、對不起……」她握住那條濕答答的手鏈,心裡有著無限的抱歉和感動。

  「為什麼要向我道歉?」眼尖的發現,她的粉頰有幾抹淚痕。

  「我、我讓你深陷危險……剛剛我真的以為……真的以為你就這麼沉下去……

  我好害怕。「

  「不會的。」她的淚痕讓他的心好難受,他輕輕說:「我這麼拚命,是因為你還記得那條鏈子,還把它戴著。」

  「這是我母親的遺物,我當然……」「不,這不是你母親的遺物,丁涵,這條手鏈,只有是我孟家的媳婦才能戴的傳家之寶。」

  「什麼?」聽到了他這麼不可思議的答覆後,丁涵張大了美目。「你……你搞錯了吧?這條鏈子是我媽媽留給我的東西,我戴很久了耶!」

  「是真的!那是我十八歲送你的禮物。」

  他的神色十分嚴肅,絲毫沒有開玩笑的成分,「當年你因為我喜歡紫丁香,不怕過敏而替我做了紫丁香蛋糕,我當時就送了你這一條鏈子作為回報,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認定你是我的妻子了。」

  「你胡說,這、這怎麼可能?」

  「我不曉得你車禍後發生了什麼事,但是我可以很清楚的告訴你,這條手鏈的所有特徵。」他緩緩的。一字一句清晰的說:「這條鏈子上頭有十八顆小碎鑽,每一個環節的接縫處皆有一個小小的刻痕,還有……」

  「夠了!」

  她逃避的摀住耳朵,低吼要他住日,不想要再聽到有關他提起的任何的過去,「這太荒謬了!孟雅陽,雖然你救了我,但是我絕對不可能是你口中的。丁涵!因為我的腦部從來沒有受過傷、更沒有喪失記憶,我是個台北人!我……」

  她還沒有說完,只見孟雅陽已經先擄獲了她顫抖的唇。

  那不是一個蜻蜒點水的吻,更不是一個虛情假意的輕吻。

  除了董紹青外,她從來沒有和其他男人接吻過,可是眼前這個為了她落水的男人,他的吻是那麼的霸氣執著……

  她的唇被他覆上,感受得到湖水中特有的氣味和他的古龍水香味,一陣無法言喻的感覺,就像是一陣龍捲風,慢慢、慢慢的席捲了丁涵所有的理智,他的擁抱帶著沁涼的湖水,一滴一滴的滴濕了她的衣裳,也侵襲了她所有的思考能力。

  她從來都不知道,唇齒交纏,竟也能如此令人怦然心動。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迷失在孟雅陽火熱的親吻中,直到耳邊傳來了遊客經過的聊天聲和談笑聲,她才回神的推開了孟雅陽。

  「夠了,有人來了。」她的雙頰緋紅,那抹被孟雅陽吃過的唇也紅潤誘人,惹得他還有想再摟著丁涵繼續親吻的慾望。

  然而,高掛的太陽漸漸也毒辣了起來,孟雅陽顧及她身上的痘疤,暫時按下蠢蠢欲動的慾望,快速的將船划回岸邊。兩個人的心思,各自因為那個吻而縹緲了起來……

  走在回程的步道上,丁涵偶爾抬起頭來,看著走在她前面一點兒的孟雅陽,心裡的疑惑是越滾越大。

  她真的該相信孟雅陽所說的話嗎?

  真的要相信他,兩人曾經有過一段不算短的甜蜜時光嗎?

  丁涵是很想把他的話當成謊言,不過對紫丁香過敏這件事,若不是遇上他,恐怕就連自己都不曉得她會對這種漂亮的花有過敏的症狀。

  然而自己現在的身份,是董紹青的未婚妻,可是……

  她在被吻的那一剎那,並沒有想推開他的慾望。

  他的吻、他的激情,她全都接收,身上每一根寒毛、每一個毛孔都因為他的熱情而一幾奮,然而在激情擁吻過後,一股罪惡感頓時蒙上心頭……熱情落幕後,理智告訴她,這是不道德的。

  此刻,丁涵的心裡有兩種聲音互相抗衡著上個聲音不斷告訴她,要她隨心所欲,要她讓自己快樂,好不容易遇到一個真的喜歡她、關心她的男人,她就該好好把握。

  但是另外「個聲音卻不斷的提醒她,她是董家未進門的媳婦,董大姊總是為自己打點那、打點這的,如果自己這時候毀婚,那她就是忘恩負義的人。

  她不能做出這麼絕情的事。兩人走到了馬路對面的停車場,丁涵偶有看到來來往往的女生,總忍不住對迎面走來的孟雅陽多瞄兩眼,她不由得拉緊了裙角,覺得此時的自己饃斃了。

  現在的她狀況很糟,沒有化妝、沒有保養,還長了一堆可怕的痘疤……雖然說這只是暫時的,但是看到眼前那些女生對孟雅陽的愛慕眼光,她的心竟有點不是滋味。

  是啊!花無百日紅,人無百年嬌。

  她怎能期望一無所有的山自己能得到孟雅陽一輩子的寵愛?

  看看董紹青就知道了,富家子弟對愛情的態度就跟踢足球一樣,在乎的是射門前的追逐,射門後的成功就不關他的事。

  呃……這太奇怪了,她不該有這種奇怪的想法。只是,一想到自己似乎配不上財大勢大的孟雅陽,她的心居然像是被人緊捏住般的不舒服。

  而走在前頭的孟雅陽,腦子裡也沒閒著。原本以為丁涵是車禍後而忘記了以前的記憶,又或者因為另結新歡而故意故弄玄虛,但是經過這些日子相處下來,他發現丁涵似乎完全不是他猜測的這兩種情況!

  十一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醫院跟母親是不是在當年做了什麼?

  他想,他有必要查一查……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3 天前

  第四章

  等丁涵水痘完全好了後,她才覺得大事不妙。

  孟雅陽帶她上山下海的玩,而她就像個沒見過世面的小女孩,隨著這個男人的帶領,興奮的認識全新的世界。

  然而董大姊的來電也在在提醒她,董大姊可是很在乎MAY在升化東一帶設據點的事情。

  「小涵啊!跟孟秘書周旋的怎麼樣了?」每當接到了董大姊的電話,丁涵就一個頭兩個大,只好硬著頭皮扯謊,「嗯……很好!今天到龍騰集團的花束採石場去參觀,等下就要進會議室討論第一間店的事情!」

  實情是,他帶她到七星潭,在海風的吹拂下兩人都露出了孩子氣的一面,盡情的在一堆海砂小石中嬉戲,彷彿回到過去天真無邪的童年時光。

  「小涵啊!孟秘書有沒有說要我們在什化東增添什麼東西呢?是不是要有東西是跟我們在西部的據點不一樣的?」

  「嗯……基本上,我發現這裡的原住民還是很多,而且她們大部分都信仰基督教,也許我們可以研發野性美的彩妝也說不山疋,孟秘書說要多帶我去看看,增加彩妝靈感。」

  實情是,孟雅陽帶她去太魯合國家公園,看盡山水靈秀,還有神秘的原住民傳統。「小涵啊!那花蓮有沒有什麼是值得我們可以取經,帶回研發的呢?」

  「嗯……我想……知識跟肚皮是一樣重要的……」天啦!她辦不出來了。這實在是太難開口了啊!

  孟雅陽帶她品嚐花蓮市區的某間著名的小籠包、晶瑩飽滿的大餛飩、剛煮好的德利入味涵一旦丁,以及酸甜甘美的洛神花蜜餞,餵飽了她的肚子,也充實了她的心靈,丁涵恨不得將所有的花蓮名產帶回台北,讓店員們也嘗嘗這種美味。

  唉!希望神可以原諒她,這全都是善意的謊言啊!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然而越待在花蓮的孟家大宅,丁涵就越瞭解孟雅陽。這個男人的個性,霸氣中帶著溫柔,總有讓她驚喜的一面,她心裡那道高高厚厚的圍牆,也隨之漸漸傾塌。然而,她也明白,這不是個好現象。

  越是被孟雅陽的個性吸引,她就離台北的董紹青越遠。

  「要我參加你的生日宴會?」

  她震驚的瞪大眼,原本一口要吞下去的蛋餅,差點噎住自己。

  「是啊!你不用擔心,我會替你準備好衣服和飾品,到時候你只要漂漂亮亮的出席就好了。」

  只見長桌對面的孟雅陽慢條斯理的說著,一面用刀叉切開了滑嫩的培根,優雅的模樣教人以為他只是在說件輕描淡寫的小事。

  「但、但是我、我要以什麼身份參加?我跟你非親非故的,我……也不懂上流社會的禮節。」

  他淡淡的瞥了她一眼,手上切培根的動作仍是沒有停,「這你不用擔心,雖說我父親是連任地方上六屆的民意代表,到時候跟我父親有關的親戚、朋友、商業往來的客戶,全都會到場,但他們只是藉著為我慶生這個理由,藉此交換彼此的商業情報,或新的法規,我們不是重點,到時候你只要注意禮貌即可。」

  「真……真只要這麼簡單?」

  這一大早她就聽到這麼衝擊的消息,讓了酒好緊張。

  原本就料中孟雅陽的家勢顯赫,但是沒有想到他的父親竟然會是地方民意代表,這更顯得自己的渺小跟不足。

  「真的。」孟雅陽微笑以對,「你將以我的女伴的身份參加。」

  他的女伴?

  眼看這英俊的男人又投給自己一個這麼美好的微笑,剎那間讓丁涵紅了臉兒,心中小鹿亂撞,小手不禁握緊了刀叉,手心裡沁著汗,她不敢宜視他,因為那雙深邃的目光,教她無力招架。

  她是要嫁給別人的啊!可是這男人霸道的溫柔,卻已經讓她的心魂蕩漾。明明知道自己不能這樣,但是卻深陷其中……

  看到她羞答答臉紅的模樣,孟雅陽的心裡有了另外一種舒坦,總算這些天來的工夫沒有白費了,這個小女人慢慢的接受了他的一切。

  其實,他這次辦生日宴會是有原因的。

  他要藉著那天,向她求婚。

  無論如何,他絕對不將於涵交給其他人,絕不!

  兩個人的濃情蜜意在無言的早晨中偷偷加溫,然而在一旁,沒有人發現老管家,那一雙眼睛,閃著難以捉摸的詭譎光芒。

  花蓮原本晴朗的天氣突然間有了一絲灰暗的陰霾,空氣裡嗅得出風雨欲來的味道;果真沒多久,天空中便飄下細細雨絲。孟家大宅所有的僕人,正為了這次的生日宴會卯足了全勁上張張整齊的桌子鋪好了紅白相間的桌布,上頭擺滿了擦得晶亮的高腳杯和昂貴的餐具,以及一盤盤美食佳餚,全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只是不曉得為什麼,已經過了宴會人席的時間,孟家門日,卻連一個賓客都沒有。

  「這是怎麼一回事?」

  孟雅陽質問老管家,西裝筆挺的他,忍不住咆哮了起來,「我不是叫你發邀請函給大家嗎?為什麼一個人也沒有來?」

  「少爺,我的確寄了邀請函給各個跟我們有關係的政商人土,但是我不曉得他們為什麼沒有赴約?」老管家依舊直挺挺的站在角落,老臉上寫著「他不清楚」的表情。

  「別發脾氣呀!也許是因為今天下雨的關係,所以大家才會遲到,不是管家的錯。」站在一旁的丁涵連忙安撫他的情緒,其實今天她好緊張的,面對孟家的客人,她深怕自己是個不稱職的女伴。

  「那也太巧合了吧?總不可能大家一起遲到!」就在孟雅陽說話的同時,他懷裡的手機突然響起。

  孟雅陽看見了來電顯示,立刻低聲說:「我出去外面說,順便看看有沒有人來。」

  「嗯,好。」

  丁涵柔順的點了點頭,看著他緩緩的離開大門,自己也轉身想回到樓上的房間休息;誰知道她一打開門,迎面而來的卻是一大束紫色鮮艷的紫丁香,就放在桌上!

  濃郁的香氣在丁涵開門的那一瞬間衝入了她的鼻中,刺鼻的香氣讓她受不了,皺起了眉頭。「這……這是誰放的?哈啾!」

  丁涵連忙奔向前去,將落地窗的窗戶全部打開,讓濃郁的花香往外散去。

  她錯愕的捂著鼻子,到底是誰把這束花放在她房內的?

  這屋子裡除了孟雅陽外,還有誰知道她對紫丁香過敏?

  孟雅陽愛她;所以不可能在她的房間裡面擺這種花,那就是有人想要以這麼惡劣手法將她趕走……

  不,或許是要將她驅離孟雅陽的身邊?

  「……紫丁香很美……小陽要乖乖睡著喔,媽媽在這裡,你要乖乖喔……」

  就在她沉思之際,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沙啞喃喃自語的蒼老聲音,丁涵立刻轉身,瞧見老管家推著孟夫人,就擋在她的門前。

  「管、管家……」丁涵眨眨眼,沒有想到這兩個人突然出現在眼前。

  「是我放的紫丁香,很美的花,對吧?丁小姐。」老管家的臉上掛著一抹微笑,但是灰白眉毛下的眼睛,完全沒有和善的笑意。「它們很香、很美,只不過對我來說似乎不太適合。」

  她勉強擠出一抹笑,住在孟家大宅這麼多天,其實除了孟雅陽外,孟家的上上下下她都不是很熟,她對管家的印象,就停留在第一天遇見他時,那種錯愕跟慘白的神情。

  「沒錯,你的確不適合。」管家仍是笑容,只是他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讓人覺得顫慄可怕。「不適合紫丁香,也不適合我們家少爺。?

  「嘎?」丁涵萬萬沒有想到,原本一向服從的老管家,突然之間竟會冒出這樣的話。

  「你怎麼能這麼不知廉恥?」

  不知廉恥?他憑什麼這樣罵她?

  這一話聽在丁涵的耳中莫名的有一種排斥。「管家,我不明白你為什麼要這樣罵我?我想這些天來我並沒有答應你們少爺的追求……」

  「但是他卻形影不離的帶著你!」

  管家忿忿打斷丁涵的話,怒瞪了她一眼後彎下身,將輪椅的開關固定,讓孟老夫人安坐在輪椅中而不至於滑動,並一面緩緩的說著傷人的話,「明明在當年,夫人安排了這樣的路給你,還照顧你,讓你有一個重新來過的人生,忘掉那卑賤的過去,只要你不要再來糾纏我們家少爺就好,沒想到……沒想到十一年後,你又出現了!」

  「你說什麼?」從第三個人口中得知的消息讓她更為震驚,原來,管家也知道這其中的內情?更甚者,他還參與其中,「這究竟是哪裡出了錯?

  丁涵非常肯定自己是台北人,她從來沒有在花蓮這麼偏遠的地方住過,可是管家跟孟雅陽,卻言之鑿鑿,聲稱她的確明白經在這裡「存在」過!「你知不知道我們夫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少爺身上?」

  老管家一面說著,一面從懷裡拿出了一把白森森的刀,緩緩走近丁涵,逼得她步步往後退。

  「你知不知道,少爺原本可以繼承老爺所有的票源,順利從政,一路平步青雲當上民意代表,進而進軍國會成為政治人物?如果沒有你出現,夫人就可以靠少爺,對老愛在外尋什化問柳的老爺出一口怨氣!」「什麼?」丁涵冷汗直流,沒有想到老管一口氣說出了這麼多奇奇怪怪的事情,然而這些都是她所不知道的「過去」

  「什麼什麼?」管家冷笑,將她逼到落地窗前,「多年不見,你倒是學會了很多騙人的花招啊!你說,是不是你已經恢復記憶了,才會找上少爺跟他一起回來?」「什麼記憶?我、我腦部從來沒有受過傷啊!」丁涵緊張的嚥了嚥口水。

  「現在你可高興了吧?看到夫人變成一樣,你一定很高興對吧?」

  「我……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她從老管家的眼中,看見了異常的閃光,駭得她直起冷顫。

  「你知道紫丁香的花語嗎?紫丁香的花語是青春期的回憶,既然是回憶就讓它過去,就像你這個小賤人一樣,不該再出現在相安無事的孟家……」

  管家似乎越說越氣,那一把白晃晃的刀子眼看就要刺進丁涵雪白的胸口——

  「喂?你調查的結果怎麼樣了?」

  在孟家大宅外頭的另一邊,孟雅陽低聲跟手機裡的女子說話。

  「我查到一件很有趣的事情。相信我,你一定會覺得聘雇我們這種偵探是值得的。」對方嬌氣而得意的說著。

  「廢話少說,究竟發生什麼事情?」然而,他卻沒心情跟對方哈啦。

  「好啦!根據我們的調查,十一年前,丁涵車禍墜崖後,被送進醫院,當時你的母親似乎有……」

  「啪唧!」

  電話的那頭還沒有報告完畢,突然之間只聽到巨大的響聲,玻璃碎片應聲而下,而在碎片奔落之中,還包含了一個孟雅陽熟悉的身影「丁涵——」

  孟雅陽發出了慘叫,然而他卻來不及阻止這件慘劇發生!

  她想起來了。

  全部的情形她都想起來了。

  丁涵的身體無止境的下墜,但她過往的回憶卻一樁又一樁,宛若跑馬燈般的浮現……

  是的,關於他們「青春期」的回憶……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3 天前

  第五章

  十一年前

  春天的天氣變化之大,教人捉摸不定,密集小雨過後又是暖陽一片,摸不著的脾氣就像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總有著讓人難以理解的叛逆跟甜蜜。

  七點五十八分。

  種滿紫丁香的天主教百齡高中的大門前,陸陸續續出現了幾名小跑步的學生,紛紛趕在最後幾分鐘內進校門。不過有些進校門的女學生,還是會不由自主的抬起頭,用眼角的餘光瞄著站在大門口俊美非凡的學生會長孟雅陽,對於青春期的少女來說,白馬王子是她們心目中的幻想跟渴望。

  孟雅陽感受得到這些熱切的白光,他藉機轉過身拿起記錄本,避開不必要的熱情。

  「哈啾!」

  也許是春天的天氣多變,也許是紫丁花的香味太過濃厚,使得他一轉身就打了一個大噴嚏,誰知就這麼一個噴嚏,便引來了許多人的注目。「會長,我這裡有手帕!」

  「會長,我這兒有衛生紙!」

  「會長,我有面紙……」

  一個小小的噴嚏竟然就讓週遭的女學生大獻慇勤,紛紛掏出各式各樣擦鼻涕的道具,再加上一張張害羞熱情的笑臉,原因無他,只因孟雅陽在這所高中、不,是這個小鎮上最出名、最有身價的白馬王子。

  「不用了,只是個小噴嚏。紫丁香的香味太濃了。」

  孟雅陽從容不迫的吸了吸鼻子,耳邊彷彿也聽到了陣陣扼腕歎息的聲音。女學生們如鬥敗的公雞,紛紛垂頭喪氣的作鳥獸散去,夢想中邂逅戀愛機會被學校最有身價的王子給抹殺了。

  愛情對十七歲的他來說,不僅太遙遠,也不需要。

  這些愛慕的眼光,這些崇拜他的女孩,全都只是看到了他光鮮亮麗的外表,有幾個人是真的看到了他的內心需求?沒有一個人能瞭解他內心的黑暗和感受!

  昨晚母親又到醫院了,她是去看精神科醫師,每次母親都是大哭大鬧的去醫院,然後安安靜靜的回來。總是這樣的模式秘密的,因為家醜不得外揚,而父親拈花惹草的情事卻讓母親瀕臨崩潰……就在他們準備關門之際,突然從半山坡的馬路上出現了一聲奮力的喊叫。

  孟雅陽回過頭,只見一個纖細的身影,正以跑百米的速度往關上的校門衝來……

  他瞇起眼望著那個越來越清晰的身影,那是一個綁著兩條長辮子的漂亮少女,小臉上出現了一絲緊張的表情,纖細的長腿奔跑著,就像只美麗的小鹿,奔跑中,她還不忘伸出皓腕,確定時間。

  糟糕、糟糕、糟糕——

  丁涵焦急的碎碎念,可惡,就差這麼一小段路了——她死命狂奔著——

  今天是她轉學來的第一天,原本不會遲到的,可是昨天她必須幫媽媽做完所有加工才可以上床睡覺——唉!都怪自己貪睡。

  眼見鐵門就快要拉上,而她也快要衝到目的地,一切就像是演電影般,就差那麼一步……老天爺,求求你讓我盜壘成功吧!

  丁涵在心裡暗自禱告著,她可不想在第一天就發生遲到這樣的饃事。

  「啊!」

  說時遲那時快,丁涵只顧著眼前的校門,卻忘了看腳下的路,一個不小心,腳被不平的地面絆倒,纖細的身子就這麼往前撲去,眼看她就要以五體投地的方式親吻大地了……

  「小心!」

  突然間,身子往前撲的動作停止了,丁涵倒在一個軟硬適中的「東西」上,張開眼睛一瞧,一排學號和一個名字,就映入眼簾。

  8211224孟雅陽咦?孟……雅陽?!「你沒受傷吧?」低沉的聲音突然響起,丁涵抬起頭,恰好對上了孟雅陽深邃的眼眸。

  「啊!」丁涵像是只受到驚嚇的小鳥,立刻掙脫他的懷抱,小臉上出現了好看的紅暈。

  「謝……謝!」她害羞的低頭拍拍自己的制服,真是饃。

  她好香。

  剛剛她跌入自己懷裡時,一股自然的花香迎面而來。

  「你遲到了。」

  孟雅陽瞇起眼睛,打量著眼前的女孩。這陌生的女孩,有一張清純而可愛的臉龐上雙黑白分明的大眼配上彎彎的柳眉,加上捲翹的睫毛,若不是因為剛剛的奔跑讓她的小臉染上了紅暈,她看起來就像一個大型的洋娃娃。

  「對、對不起!我是新轉來的學生,今天鬧鐘故障了,所以我才……」

  丁涵抬起頭,話說到一半,這才發現這個男生十分高大,有一張教人忍不住一看再看的英俊臉孔,白白淨淨的模樣,十足的是個好學生樣;而那雙濃眉之下的眸子裡,有著深黑的色澤,那是一種她無法分析的成熟感。再加上,剛剛這麼一跌,她在他的懷裡聞到陽光跟紫丁香的味道,揉合了另外一種說不出的吸引力。

  雖然紫丁香的味道會讓她皺起眉頭,甚至全身發癢,可是眼前這張臉孔!卻有另外一種吸引力。光是瞧他那白白淨淨的皮膚,就實在很適合化妝……

  「你剛轉來?」察覺女孩的沉默,孟雅陽很自然的接下她的話。

  「是、是啊!」

  丁涵察覺了自己的窘態,輕敲自己的腦袋,現在可不是在仔細觀察男生膚質的時候,因為她聽到了從遠處傳來的升旗進行曲,可是,眼前這個糾察隊似乎一時半刻還沒有想要讓她離開的念頭,她、她該怎麼辦?

  「會長,現在要登記她的名字嗎?」

  只見一旁的糾察隊隊員跟孟雅陽提出了建議,不過他卻說:「沒關係,這兒我來就好。你們可以先收隊離開。」

  「是。」

  等糾察隊全走散後,孟雅陽這才緩緩開口問:「你叫什麼名字?」

  「丁涵。」

  「幾年級?」

  「高、高一。」

  嗚嗚——記得媽媽曾經千叮嚀萬交代,說百齡高中是間很嚴格的學校,剛剛那個糾察隊員還叫他「會長」耶!看來似乎是個大人物……而他好像沒有放過自己的意思——唉!她小命休矣!

  「對、對不起,我因為昨天幫忙家裡趕工,所以……咬咬咬——」糟糕,也許是因為昨天晚上又踢被子,她居然咳起嗽了。

  「你以為百齡高中是什麼地方?能讓你睡飽了再來?」孟雅陽低沉的聲音裡,有種不能違抗的威嚴存在。

  「不……我沒有這種想法。」冤枉呀!大人。

  「你以為你還是國中生嗎?還是小學生?」

  呃?

  「敢不遵守百齡高中的校規的人不多,你知道為什麼嗎?」他一步一步的接近,彷彿是看中獵物的老鷹,一步一步向她逼近。

  「我、我不曉得……」

  他的步步靠近,讓丁涵瞧得更仔細——老天爺,越是近看他,他的膚質就越好,白泡泡幼綿綿的,要是這種皮膚是長在女人身上,不曉得有多好!要是……要是他上月讓她化妝……不知道那張漂亮的臉孔上化起妝來會怎麼樣,好想化化看喔!

  孟雅陽覺得這女孩的反應真奇怪!通常看到他的女孩子,要不就羞答答的假裝小鳥依人,要不就害怕他的威嚴而離他遠遠的,可是這個女孩卻張大眼睛,像是要把他全身上下都看透似的

  這種感覺他也曾有過,沒錯,就像是發現了獵物的獅子,然而這一次角色似乎顛倒過來,他成了獵物,而這個女孩成了眼神閃亮的獅子。

  「你很大膽,第一天就敢遲到。」他再走近一些,把手指頭拆得嘎吱作響。

  「你知道校規對於遲到的人有什麼懲罰嗎?」

  「你、你想做什麼?咳咳咳——」嗚嗚!自己的氣管居然在此時不爭氣的作怪起來。

  「你說呢?」

  「你……別再過來了!有話站在原地說就好!」這……這情況好像越來越不對喔!他越來越逼近,已經把她逼到死角了啦!

  「犯了校規的人,你有什麼資格跟我討價還價?」孟雅陽再度逼近,讓原本就瘦小的她落入了他的勢力範圍。

  「就、就算是犯人,也有申辯的權利,OK?啊!」

  丁涵發出了一聲驚呼,只見孟雅陽大手越過了她,打開她身後的小側門「你……」他要放她走?

  「快進去!」

  他撇了撇頭,俊美的臉孔在朝陽下染成了帥氣的金黃柔光,那一瞬間,他就像是一個藏身在紫丁花內的天使。「念你這次是初犯,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

  他……剛剛支開那些人,還擺出「威脅」的姿態,難道就只是……為了要網開一面放她過關?

  「還不快走!」孟雅陽再度沉下臉,這女孩聽不懂他的話嗎?

  「好!好!好!」

  只見丁涵很快的日神,立刻從側門鑽入。等到丁涵不見蹤影后、孟雅陽的臉上才露出一絲微笑,他從來沒有看過這麼有趣的女孩。

  經過了幾天,好脾氣的丁涵已經完完全全融入了這個新學校,雖然她在考前一個月才跟媽媽搬來這個花蓮小鎮,轉進百齡高中就讀;不過,幸好在課程上沒有太大懸殊,憑著自己的複習和同學們好心的借她筆記。她相信在這裡要拿個前十名應該不成問題。

  雖然跟媽媽兩個人搬到這個人生地不熟的地方,必須很辛苦的重新開始,母親因此也兼了兩份工作,但是,沒有什麼比得上「遠離恐懼」這件事情來的重要。

  沒錯,現在的她,最快樂了。

  夕陽西下,夜幕靠攏,天空呈現灰與紅的交織,丁涵走在回家的路上、影子被拉得長長的。

  「什麼?你說孟雅陽是學生會長?咳……咳……」她累積多日的風寒似乎有逐漸加重的趨勢。

  「噓!噓!小聲」點啦!你是想讓街坊鄰居都聽到嗎?「

  同學小玲連忙摀住丁涵的嘴,就怕她再驚擾左鄰右舍的安寧。「真是的,愛咳又愛問!」

  「好、好,我小聲點、小聲點!」丁涵立刻點頭示意,心中仍為小玲所帶來的訊息給嚇了一跳。「你說那個孟雅陽……真的是那麼厲害的人呀?」

  「廢話,我們這個小鎮上,誰不曉得孟雅陽。」小玲雖小小年紀,卻把八卦的本性發揮的淋漓盡致。「他不但品學兼優,而且還是咱們民代孟先生的獨生子,我們有好多女生都暗戀他呢!」暗戀?不曉得為什麼,丁涵聽到這樣的字眼,憶起那天早上的事,小臉上漾出了一絲紅暈。

  「不過啊!沒人敢對他表白心意。」沒察覺丁涵的不對勁,小玲逕自說著。

  「為什麼?」

  「拜託,他那麼酷,誰敢表白啊?萬一要是告白不成反被他譏諷一番,全校……不,是全鎮的人都會笑你,說癩蛤蟆也想吃天鵝肉!」

  是……是啊!那天早上這麼一跌,近看孟雅陽,他的確很帥!

  丁涵的思緒又飄回那一天,他有一張輪廓分明的臉,筆直的鼻和似笑非笑的唇,一雙大眼問著早熟的光彩,高就的身材抱著人的時候,有種溫暖的溫度,還有那吹彈可破的皮膚……

  「唉!要是他愛上我就好了。」小玲捧心,一副心臟無力的樣子,唉歎著。

  「唉!要是他是女的讓我化妝就好了。」丁涵歎氣,一副十分惋惜。「嘎?你說什麼?」

  「哦——我是說,就是啊!小玲這麼漂亮,他不欣賞你,是他沒眼光。」察覺自己不小心將內心的希望說出,她連忙改口。

  不過,一講到彩妝,丁涵就好興奮。

  從小她就喜歡這些五顏六色的化妝品,她始終覺得女生化妝是件很美麗的魔法,不過可惜的是她還是個高中生,只能自己躲在家裡,利用課餘的時間研究。

  因為,這樣的興趣在嚴格的天主教學校是不被允許的,不過她早就暗自決定,以後一定要走化妝美容這個行業。

  「我家到了,明天見喔!」不知不覺這樣邊走邊聊,也走到了丁涵跟媽媽租的小屋處,她連忙跟小玲道別。

  「明天見!」

  當她打開家門的瞬間,突然傳來了器皿互相撞擊的聲音,丁涵發覺事情不對,立刻按下旁邊的電燈開關,沒想到卻讓她看到駭人的景象——

  「小涵,你回家了啊!」冷冰的聲音,熟悉而可怕的臉孔,在慘白的日光燈下,展露無遺。「哦——不,這裡不應該稱呼是家,爸爸現在就帶你回家。」

  爸爸追來了!丁涵的腦中頓時出現一片空白。

  父親就像是一個永無止境的噩夢,她們好不容易逃了,可是噩夢卻緊追不捨,不上月放過她們!

  丁涵發顫的小手摀住了嘴,因為燈光下,照出了許久不見的父親猙獰的面孔,還有倒在地上奄奄一息的母親。

  「媽!」

  丁涵立刻想要向前阻止父親的暴行,誰知道卻被父親蠻力給推開。

  「你要幹什麼?媽不是已經跟你離婚了?還來找我們幹嘛?」她顧不了身上的疼痛,她必須阻止父親的暴行。「離婚?」父親又再次大力的推開丁涵,臉上的表情讓他看起來就像隻野獸。

  「哼!她是趁我喝醉酒的時候逼我蓋印的,這種離婚,我不承認!」

  「媽這麼做有什麼不對?你有盡過做父親的義務嗎?每天就只會賭博,錢都被你輸光光了!如果媽不跟你離婚,我們還有將來嗎?」丁涵眼光泛淚的語氣說出心中的怨言。

  「快、快走……丁涵……」

  被父親拉扯住頭髮的母親,困難的從口中說出了這樣的話,但立刻就被他摑了一巴掌。

  「賤貨!這裡有你說話的餘地嗎?」

  父親似乎被母親的作為所激怒,除了重摑之外,又多踢了她一兩下,滿日疋胡碴的他嘴裡吐出憤怒的話語,「都是你這個賤貨害的,不僅離家出走,還帶走所有的錢,害我一無所有!」是你自己好賭成性,讓你一無所有的!別再踢媽了——「

  見狀,丁涵放聲驚叫,害怕失去理智的父親真的會殺死媽媽,「你要錢,我給你就是了!放開我媽!」

  「不……丁涵……」母親微弱的聲音響起,卻起不了作用。

  一聽到錢,父親的眼睛就亮了起來,只見他很快的就放開了母親,往丁涵所站的方向走來。

  「不愧是爸爸的乖女兒,來,帶爸爸去拿錢!」父親笑開了一張臉,尾隨丁涵進入了房間裡。

  「……錢就放在床櫃內。」

  丁涵引誘父親進了房間,隨口說了一個地點,父親立刻迅速的跳上床,打開床櫃準備拿錢,她見狀飛快的將門房關上上止刻推來椅子、櫃子橫在門口,硬是將父親關在臥房中。「該死!讓我出去!你這個小賤人!」

  察覺不對勁的父親還是晚了一步,只能使勁的用拳頭撞打門,像是一頭欲掙扎出陷阱的野獸狂吼著。

  而丁涵利用這短短的幾分鐘,迅速拿起了自己的書包,扶起地上奄奄一息的母親,「媽,我們快走!」

  逃。她們現在也只有逃。

  面對視賭如命的父親,只有逃得越遠越好。

  丁涵攙扶著虛弱的母親,緩步的走下樓,她們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此刻,她的心好亂,感覺好無力。她們原以為可以從此永遠逃離那個噩夢似的家,原以為母女倆可以就此快樂的生活,可是

  她們自認為天衣無縫的遠走高飛計劃,最終還是被父親所識破,追了上來——

  到底這樣的可怕夢境,要到何時才能停止?誰?有誰可以幫助她們母女倆?

  去警察局?可是警察局只會接受報案,一時的保護並不能防備父親的長久騷擾……

  丁涵原本就感冒的身體,在這樣的壓力和無助的情況下!似乎加快了病情的發展,一陣天旋地轉,彷彿天地都在跟自己抗衡。

  「唧——」

  就在她六神無主的時候,突然對面馬路上出現了刺眼的車燈,隨即一陣刺耳的煞車聲,劃破了原本巷道中的安寧。

  突如其來的意外,讓丁涵扶著母親的力量盡失,一古腦兒的跪坐在馬路上,她原本體質就瘦弱,又摟著母親倉皇逃出那個家,走了這麼長的一段路,早已經體力透支。

  「你們走路怎麼這麼不小心?」剛剛差點撞到母女倆的車子裡走出了司機,氣急敗壞的對著她們破口大罵,「好好的紅磚道不走,偏要走到馬路上來?」

  「老王,她們沒怎麼樣吧?」「砰」的關門聲,只見從車上再度走下一個人。

  「少爺,這兩個女的好、好奇怪……」司機吶吶的說。

  怎麼會是她?

  孟雅陽簡直不敢相信眼前所看到的景象,沒想到在補習完回家的途上,居然會遇見那個遲到的轉學生,而且還是用這麼奇怪的方式!

  「喂!喂!你沒事吧?」

  他彎下腰,輕輕拍著她的臉頰,片刻,丁涵無神的眼睛裡,慢慢的出現了孟雅陽的臉。

  「……孟雅陽?」

  「你怎麼了?這是誰?怎麼會全身都是傷?你呢?你有沒有受傷?」見到丁涵有了幾許回應,他才放下心。

  「她是我媽……救、救救我們!」她費了全身的力氣,總算吐出了這些話,卻也在下一秒,昏死在孟雅陽的懷中。

  「喂,你——」

  他們完全沒有想到,她的這樣一例,開啟了往後兩個人宿命式糾纏的第一頁。

  孟家大宅是一棟氣派豪華的洋房,四周種滿了漂亮的紫丁香和整齊的韓國草,無論是誰經過這兒,都會被這如同童話夢幻般的漂亮建築所吸引,忍不住多看一眼。

  然而今晚,主要焦點不是在大宅上,而是在紫丁香花團末端,那間古拙樸實的小屋內。女傭穿梭走動其問,端來乾淨的衣裳和熱水,醫師也在管家的帶領下走到這兒。

  熱,好熱。

  丁涵的眼前晃過一張又一張的熟悉臉孔,父親猙獰的醜惡她逃不了,母親無力反擊的模樣,她也救不了。

  「我已經替她打一支退燒針了,接下來只要好好調養,明天一早應該會退燒。至於她母親,我做完緊急包紮後,請送到醫院去照料會比較好。」

  誰?是誰在說話?

  丁涵翻了一個身,想要張開眼睛,卻仍覺得全身酸痛,四肢無力,只能斷斷續續聽見有不少人在說話。

  「謝謝醫師,管家,幫我送醫師出去。」

  「少爺,您要留下她們?可是,我怕夫人回來以後會不高興……」「有什麼關係?我又不是讓她們住在主屋,住在我的小屋裡面有什麼關係?」

  「但是夫人……」

  「如果媽怪罪下來,我全權負責!」

  這個低沉且年輕的聲音,她認得的。

  然而,鼻間那股不請自來的香味,讓她不由自主的皺起眉頭,是的,那是紫丁花的味道,她知道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紫丁花香味了。

  而這股濃郁的味道彷彿是一波催眠浪潮,將於涵的神志淹沒——

  當丁涵又有意識,第一個接觸到的感覺,是聽覺。

  吱吱吱……

  砰砰,砰砰。鳥啼和規律穩定的碰撞聲交雜的傳進她耳裡。

  清醒的她很快的知道這個撞擊聲便是心跳,但……這是誰的?

  周圍的感覺很溫暖,就像是她回歸母親的子宮內被羊水包圍的那種幸一幅,這究竟是哪裡?丁涵倏地睜開了眼睛,沒有想到,映入眼簾的竟是孟雅陽的俊臉大特寫「啊——」

  為什麼她會跟孟雅陽睡在同一張床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而且她的衣服什麼時候從學生制服變成了蕾絲邊的高級睡衣?而且,這裡是哪裡?

  丁涵打量了下四周,只見自己身處在一個十分整齊樸素的房間,這裡所有的傢俱擺設都使用淡紫色,令人感到溫暖而安靜。

  「你非得用這麼激烈的聲音把人叫起床嗎?」被丁涵的聲音吵醒,孟雅陽睡眼朦朧的模樣倒多了幾分孩子氣。「這是哪裡?你……你把我帶到這個地方做什麼?」

  不姐,你冷靜點好不好!昨天晚上是你自己跑過來倒在我懷裡的!「孟雅陽沒好氣的說著,一面還打著呵欠。

  「我……」

  被孟雅陽這麼一說,她馬上便想起來,窮追不捨的父親,還有她拖著傷痕纍纍的母親,逃離家裡……

  「我媽呢?我媽在哪裡?」只見丁涵很快的拉住了孟雅陽的衣領,大眼裡充滿了恐懼。

  「你別緊張,昨天我已經派人送你媽去醫院了,你跟你媽究竟是怎麼了?」他見她宛如受驚小貓的模樣,不自覺的放慢聲調問:「有歹徒襲擊你們嗎?」

  「不是。」她眨了眨眼,搖搖頭,昨日那可怕的記憶又重回心頭。

  「那到底是怎麼回事?」昨晚她那副求救可憐樣,以及清醒後那沒來由的害怕,都讓孟雅陽的心中產生了憐憫之心。「你慢慢說,我爸是地方的民意代表,有事我可以幫你!」

  「我……」丁涵咬了咬唇,微弱的聲音裡透露出她的恐懼和無力,「我媽的傷……是我爸爸打的……」她歎了一日氣!小小的手抓著棉被,鬆了又抓,抓了又鬆。

  「你爸爸為什麼要這樣打你媽?」孟雅陽倒抽口氣的問。

  「……你家很香,這種香味是紫丁香的味道吧!」莫名的,丁涵問了個風馬牛不相干的問題。

  「你怎麼會知道?」

  「因為我家以前也是種了滿園的紫丁香,我對這香味一點也不陌生,但厭惡它。」

  「厭惡?這可是我最喜歡的花呢!」「是的,因為這也是我爸爸最愛的花。」

  丁涵將眼神眺望窗外,空洞洞的大眼,教他看了心不禁一緊。

  「以前,我也有一個很溫暖的家庭,不過,當我爸爸開始沉迷賭博後,我的家就開始變得不完整、不健全了。」

  回憶起往事,丁涵的心就一陣一陣的抽痛,「他賭贏了就在外面花天酒地;賭輸了就同家要錢,我媽不給,就掉椅子踢桌子,把家裡弄得一團糟,還把我媽踢得流產……」

  孟雅陽靜靜的聽著她的故事。「我和我媽再也忍受不了我爸,就趁著他有一天喝醉灑的時候,偷偷在離婚協議書上蓋了他的手印和印章,之後就遠走高飛。我們住過很多地方,最後把這兒當作我們的落腳處,卻沒想到,我爸居然還找得到我們。」

  「原來是這樣……」他的眉頭緊皺,神色闇然。「你很上進,我很羨慕你,我轉到這兒後,就聽了許多關於你的故事。」

  緩緩的說完了自己的身世後,她歎了一口氣,「你已經知道了你末來的路,而我卻明天在哪都看不到。」

  「事情往往不是肉眼看到的那樣,」孟雅陽意有所指的丟下這麼一句話。

  她羨慕他?

  不,不是這樣的!

  只是他永遠記住母親所說的話——家醜不可外揚。

  即使面對父親拈花惹草,母親瀕臨精神崩潰,他們孟家,仍是這個小鎮上有名望、家庭幸福美滿的假象招牌;為了父親下任連任的選票,他選擇沉默。

  丁涵低下頭,烏黑的頭髮隨著她的動作,緩緩蓋住了她半邊的小臉,在陽光的照耀下,孟雅陽看得見那雙美麗的眸子,沾了過多晶瑩的眼淚,就這麼慢慢地沿著臉兒流了下來……「別哭!」就在那一瞬間,他反射性地將她拉進了懷中,「別哭,這兒是安全的,你不必擔心會有人來傷害你,我可以保護你!」

  啊!這個懷抱的溫度,丁涵記得的,她記得他的懷抱裡有規律的心跳,那就像是還沒誤入歧途的父親的心跳一樣熟悉……

  就像是兒時父親抱著她,在紫丁香花海裡的快樂回憶。丁涵不由自主的伸出了手,緊緊、緊緊的抱住那副胸膛,他是第一個說要保護她的男人。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3 天前

  第六章

  「哈哈——哈哈——」

  孟家小屋裡,出現了不可思議的景象。

  所有的傭人經過孟雅陽所住的小屋時,總忍不住多停留一下,原因無他,只因那個從來不苟言笑、品學兼優的孟家少爺,居然破天荒的……在大笑!

  自從丁家母女來此後,孟家的人都可以感受到孟雅陽的改變。

  難以親近的孟雅陽,以前總是看起來比同年齡的孩子還要成熟,不過此刻那張俊俏的臉上,卻揚起了純真的笑容!

  因為,丁涵就像是一瓶不經意被打翻的顏料,讓孟雅陽原本黑白分明的世界,有了新的感受。

  由於丁涵以前住的地方、生長的環境完全跟孟雅陽不同,常常會說些有趣的故事給他聽,再加上丁涵總是少一根筋的可愛,小臉上常常為求逼真,做出很多表情,逗得孟雅陽哈哈大笑,讓他越來越離不開她的表情和故事。

  不過,這種好日子並沒有過多久,便被孟夫人發現了。

  「夫人,這是王鎮長去巴黎旅行時買回來的彩妝組,今天叫人送過來了,他說這是今年最流行的彩妝,台灣沒得買呢!」管家提了1個紅色的方型小箱走近,孟夫人興奮的說:「真的嗎?快拿上來給我看看!」

  她興奮的打開了化妝箱,五顏六色的粉彩令孟夫人像個小女孩般的雀躍,「哦!這些顏色真是漂亮!我想如果可以搭配衣服的話,一定可以畫出很漂亮的妝。」

  「是的,夫人您保養得當,再加上適當的彩妝和衣服,一定很美,先生也一定會驚艷的……」管家說著讚美的話,但眼神卻閃過一抹孟夫人沒發現的難過。

  「是嗎?是嗎?那我等一下要出門買件衣服來配這些顏色!」孟夫人已經開始幻想,當丈夫看見自己的美麗時那副驚艷的表情了。

  這一切都看在管家的眼裡,唉!他知道孟夫人心裡的苦。

  除了要在公眾場合打扮漂亮入時,還要應付那些應酬話,即使老公在外面花天酒地的小道消息傳得滿天飛,眾人皆知,她還是要站在老公這邊挺他……

  只有他知道孟夫人的身心早就備受煎熬,快要撐不下去了。就在這個時候,外頭的汽車引擎熄了,不久,聽見門開的聲音,是孟雅陽回來了。

  「我回來了。」孟雅陽很快的跟母親打了一聲招呼,便想往裡面走,沒想到孟夫人卻一反常態的叫住了他。「等等,小陽!」

  「媽,有什麼事嗎?」

  「嗯,聽說你最近和來路不明的女孩子走得很近?」

  原本要進房的孟雅陽,因為母親的這一句話而停止了動作。

  「……我只是指導她功課,因為她母親住院,我讓她們暫住在後面的小屋。丁涵她們剛剛搬來,有很多功課她跟不上。」他輕描淡寫的帶過,不希望母親介入太多自己的生活。

  「是嗎?」孟夫人優雅的用面紙擦掉了嘴上的口紅,拿起新的口紅對著鏡子塗抹,淡淡的聲音中卻透露了幾分威嚴,「小陽,你幾歲了?」

  「下個禮拜就滿十八。」

  「你也升高三了,要準備升學的事情,好好唸書,將來我可是有意要好好栽培你成為我們這個地方的民意代表,繼承你爸所有的票源,之後也許可以進軍立法院,千萬別像你老爸這樣,跟外面來路不明的女人勾搭……」

  「砰!」

  就在孟夫人還諄諄告誡兒子的同時,孟雅陽突然將手中的書包重重放下發出了聲音,讓孟夫人住了嘴。

  「您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

  孟雅陽一張俊美的臉孔又恢復了原本的冰冷,「我絕對會扮演好當你兒子的角色,也絕對不會讓你感覺到丟臉!我說到就會做到,但你也別太干涉我的私生活,好好當你的民代夫人,不用做監禁你兒子的典獄長!」

  「小陽!」

  孟夫人激動的喊著兒子,然而孟雅陽恍若未聞,逃離似地離開了大廳。

  「夫人,您別激動!」管家從背後拉住了孟夫人,原本情緒就不穩的她此時更加生氣。

  「這是怎麼一回事?小陽什麼時候開始會頂嘴了!」

  「夫人,少爺聯考快到了,也許是最近讀書讀得心浮氣躁吧!過一段日子就好了。」管家好言安慰孟夫人。

  「是這樣嗎?我不相信!」孟夫人咬著唇,心裡有種恐慌感。「……你去給我查,查清楚那個小女孩是什麼來歷?我不能讓任何人帶壞我的小孩!他是我的!」

  「是,夫人。」

  「如果有必要……就毀了她們!」孟夫人握緊了雙手:那只新的口紅在她的手裡被捏得粉粹,彷彿乾涸的鮮血!

  在這樁婚姻裡,她也許真的失去了丈夫,也許頁的輸掉了丈夫的心,但是,只要她還沒死,她就不會認輸,她還是有機會可以扳回一城!而兒子就是她的王牌。

  兒子是她的,永遠是她的,不是那個沒責任的丈夫的,是她一

  現在從哪裡冒出一個野女人,不掂掂自己幾斤幾兩重,居然也敢來搶她的兒子?

  「絕對不會……絕對不會讓他爸爸的事情,再度在我兒子身上上演!」

  她喃喃低吼,心中的毒計扭曲了一個慈母的心……

  謊言,全都是謊言!她有什麼資格管他?

  他已經替母親和父親粉飾太平好久了,父親早就受不了母親的神經兮兮和乏味,已在外偷偷另建新居,金屋藏嬌,夜不返家。

  而母親始終得不到父親的關愛,對父親的那種恨和情,早就讓她變成心理異常的女人。所以對身為兒子的他,特別的關注、要求。

  什麼要他繼承父親的票源!什麼要當地方民意代表?什麼進軍立法院?

  他統統不要!他才不想要這些狗屎的稱謂!

  「雅陽,你怎麼了?」

  原本站在小屋前面穿鞋的丁涵,看到一路奔馳過來的孟雅陽,臉上有著十分怪異的表情,忍不住問。

  「沒事,我們進屋子裡吧!」俊俏的臉上佈滿了寒冰,這個虛有其表的家庭,他不想要!逃離了主屋,走進小屋裡,孟雅陽這才覺得比較輕鬆。

  「你看起來好像心情不太好?」丁涵眨眨眼,將所觀察的事情說出。

  「沒什麼,只是一點小事。」他不希望在丁涵的面前失態,立刻轉移了話題,「你今天比較晚回家喔!去做什麼了?」

  「嘿嘿……」只見丁涵露出了一臉賊賊微笑,「因為我留在家政教室裡。」

  「家政教室?」孟雅陽揚起了眉,薄唇微勾,「怎麼了?為什麼要留在那裡?」

  「呵,為了這個!」

  丁涵很快的從身後亮出了一個紙袋,滿滿的微笑爬上粉紅色的嫩頰,教人聯想到初開的玫瑰。

  「這是……」他狐疑的接過袋子。

  「打開來看看。」

  她面露微笑,以眼神鼓勵孟雅陽打開,孟雅陽將袋子中四方形的盒子打開,裡面出現了一個淡紫色的蛋糕,上面以紫丁香花瓣排成HappyBirthday的字句。

  「喜歡嗎?我聽管家說你生日快到了,所以想提前替你慶生。」

  看到孟雅陽打開盒子後一直默不作聲,丁涵有些緊張。這個蛋糕,可是她冒著過敏的必死決心去做的,不過當看到他這種反應,她很忐忑不安。

  唉!果然自己太自不量力了,孟雅陽可是天之驕子,要送他禮物的女生一定多的是,而且禮物一定是一個比一個名貴,根本不差自己這個整腳的蛋糕。唉!早知道就不做了。

  「嗯,這是我著手一次做蛋糕啦!做得不好,我想我還是拿給其他人吃好了!你就當我在跟你開玩笑,抱歉喔!」丁涵頗不好意思的先給自己台階下,裝出了笑臉自顧說著。

  「不,我要吃!」聞言,他很快的抬起頭,微笑的說著。「你……」他不嫌棄這份「薄禮」嗎?彷彿看出她的心思,孟雅陽笑得好開懷的說:「謝謝你,我從來沒收過這麼有誠意,而且這麼合我心意的禮物。」

  是的!

  以前,送他禮物的人都只是為了巴結父親,所以禮物總是送得高貴又值錢,然而裡頭卻不見得包涵真心的祝福;反觀丁涵的這份禮物,雖然不是名牌,不是價值連城,卻有最難能可貴的真心在裡頭。

  不過孟雅陽在下一秒卻像是想到了什麼,立刻說:「讓我看看你的手!」

  「手?」丁涵反射性的將自己的手藏在背面,「我、我的手很好啊!你看我的手幹嘛?」

  「給我看!」

  孟雅陽將她的手捉住,放在燈光下一看,只見她的手心又紅又腫,慘不忍睹!「這、這點過敏,等一下就消了,沒什麼關係的。」丁涵紅著臉說。「腫成這樣還說沒什麼?」孟雅陽又是心疼又是自責,「快過來,我帶你去看醫生。」

  「不、不用了,我冰敷就可以了。」

  丁涵想要抽回自己的手,但手就是被他緊緊的握住!「我真的沒事,等會冰敷一下子就好了。」

  「謝謝你。」

  他的笑容教她好心動。

  過了十五分鐘後,孟雅陽拿來了冰塊、碟子、叉子,切開了蛋糕,他們兩個人在這棟小屋裡,度過了一個美好的夜晚。

  「祝你生日快樂……」

  燭光搖曳,丁涵的微笑和淡紫色的紫丁花蛋糕,這是孟雅陽過得最棒、最誠心的生日了。「快許願呀!」火光搖曳下,映照出丁涵那張漂亮的小臉上漾著一抹興奮的微笑。「記得啊!要許三個願,前面兩個說出來,最後」個要保密喔!「

  他喜歡看她高興的樣子,彷彿就像是她開心,他也就跟著高興了。「希望我順利考上台大,丁涵一切平安,還有……第三個願留給你。」

  「給我?」

  「你為我做那麼多,這是應該的。」他點點頭,大方的將第三個許願權送給丁涵。「那我……嗯……我不客氣了喔!」

  只見她雙手合十喃喃自語的在那個蛋糕面前許了願,孟雅陽笑著看她的反應,一面從口袋裡面掏出了一條鏈子……

  「這個送你。」

  當丁涵張開眼睛的時候,一條漂亮的銀包鏈子就這麼繫住了她的手腕。

  「這……這是什麼?太珍貴了!」

  「這條鏈子有十八顆小碎鑽,每一個環節的接縫處皆有一個小小的刻痕,是我孟家媳婦必戴的傳家寶。」

  傳家寶!丁涵不禁倒抽日氣,為什麼要送她這麼重要的東西?

  「雅陽,你……」

  「丁涵,你願意等我嗎?」

  孟雅陽握住了她的手,認真的眼神沒有嬉鬧成分。「我現在也許是人人稱羨的富家公子,可是這些東西都不是靠我自己努力賺來的。倘若……有一天我可以用我的手賺到這些東西,有自己踏實的財產和成功……你願意跟我在一起嗎?」

  「雅陽……」

  她歡喜的淚水從眸子裡奪眶而出,抱緊了孟雅陽,在他耳邊歡呼,「我願意!

  我願意!「經過這幾個月的相處,她跟他都有一種相見恨晚的感覺,總覺得兩個人的個性和喜好都相當配合,且相同,她早就已經淪陷在這青澀的愛戀之中……

  呵——原來……生日許的願望真的有這麼靈。

  丁涵剛剛許的願望,就是……「希望孟雅陽能夠愛上我。」

  百齡高中裡,靜靜的校園內,正舉行期末考。

  此時,聽不到往日學生們的嬉鬧聲,有的只有在空氣中,不請自來的紫丁花香,飄進了教室,緩和了考試的緊張氣氛。

  今天只有二年級跟一年級的學生考試上三生則是因為己經開始進入了聯考備戰狀態,早早就讓他們放溫書假,在家自習。剩下五分鐘,考試即將結束。

  丁涵坐在位置上,黑色的長髮編成整齊的辮子,在檢查完最後一個字後,眼睛不由自主的望向遠方。

  今天是孟雅陽的生日。

  主屋那兒聽說會有很多政商名流前來祝賀,所以傭人們從一大早就忙上忙下的為今晚做準備;她其實很想過去看看,只是像她這種平凡無奇的醜小鴨,是一定無法到主屋的。

  此外,今天也是媽媽出院的日子,等下了課後,她要去接媽媽回來。

  為了躲避父親的追查,孟雅陽索性讓出那間小屋給她們母女住,且她們只要負主貝清潔打掃即可,不需要付房租。

  她的情人,替她設想得十分周到。「當——當——當——當——」下課了!

  她跟其他幾個同學相望了一眼,匆忙交卷,急急忙忙的奔去廁所,脫下身上的學生制服,換了一套漂亮的水藍色雪紡紗,她希望打扮得漂漂亮亮,要媽媽不要擔心這一陣子她是怎麼生活的。

  猛然問,她看到了腕上的手鏈,思考了一會,丁涵還是決定把它先解下來,放到書包裡,免得媽媽看到誤會她亂買東西,而且,這是她跟孟雅陽之間的定情物暱!

  考完試、暑假到、媽媽回到她身邊……啊!多麼美好的遠景!

  丁涵的小腦袋裡充斥著玫瑰色的幻想,背著她的書包,走往鬧區的路上,邊走邊呵呵傻笑。

  悄悄地有一輛旅行車停在她的旁邊,搖下了車窗,一個戴著黑色墨鏡的男人探出頭,低聲問:「你就是丁涵嗎?」「是,請問有什麼事嗎?」看見這個男人鬼鬼祟祟的模樣,丁涵心中頓時覺得大事不妙。

  「把她抓起來!」

  休旅車內突然衝出兩名壯漢,一把就將於涵給抓入車內……

  「好痛!」那兩名大漢粗手粗腳的,害丁涵撞到車椅。

  「嗚嗚嗚……嗚嗚嗚……」

  她抬起頭,只見到母親跟父親被五花大綁綁在一起,而嘴上皆貼著膠布。

  「媽!爸!」

  丁涵的小臉佈滿驚慌失措,不曉得為什麼他們全家都被抓來了。「你們是誰?

  為什麼要綁架我們?「

  「我們是誰?」聽到了酒如此純真的問話,在座的西裝大漢們全笑了起來,「我們是你那個好賭老爹的債主!你爸可真厲害,跟我們地下錢一壯前前後後借了一千多萬沒還,還跑到這種窮鄉下躲債!」

  「哼!要不是有那位孟民代夫人提供線索,我他媽的還真找不到你們全家咧!」

  「是啊、是啊!冤有頭債有主,現在總算把你們全抓到了,真是多虧了孟夫人!」

  孟夫人?

  難道……是孟雅陽的母親告訴債主他們的行蹤,所以才會在這個節骨眼上把他們一家三口全部抓到?

  「你、你們想怎樣?」

  丁涵神經緊繃的望向窗外的車景,只見車子很快的從熱鬧的市區轉成了省道,一面是山,一面是海,風景美不勝收,但她無暇欣賞。

  「你說我們想怎樣?還錢啊!」「各位大哥,可不可以請你們高抬貴手?」丁涵苦苦哀求著,「只要你們肯放我們一條生路,我立刻休學,賺錢還給你們!」

  「哈哈哈哈!聽到沒,她說要休學賺錢給我們耶!」車內的大漢不約而同的發出了猙獰的笑聲,彷彿在嘲笑她的無知。

  「不過看你的樣子也挺美的,不如就讓我們先樂樂再說……」其中一個大漢色迷迷的打量丁涵。

  「對對對!說得沒錯!」

  「不要:」

  只見車上的那一群男人似乎因為這樣一句話,而心情亢奮了起來,開始對她上下其手。

  為什麼?

  為什麼上天要這麼殘忍?為什麼總要讓人嘗到幸福後再殘忍的收回它?

  她從來都不知道愛情竟會有這麼濃郁、這麼強烈的感覺,有一個男孩發下重誓要跟她長相廝守,要跟她地久天長,為什麼要讓她在一這一瞬間又落到了地獄……

  她真的以為就此得到了所有的至福,從遇見孟雅陽後,她對人生再也不是只有恐懼跟茫然,她開始期待每一天的到來,開始希望時間過得快一點,希望他們的約定可以早日實現,還有期待他將自己捧在手心裡親吻愛憐……

  「放手!放手……」

  眼前的男人嗯心而恐怖,她的心慌、她的恐懼,都讓她好想插翅飛回孟家,只要回到孟家,她就可以什麼都不怕;可是諷刺的是,打破她的至福的人卻是孟雅陽的母親。

  淚眼朦朧,恐懼感上湧,落下的淚花被那些可怕的男人揉碎,不見憐香,但見碎玉。她奮力抵抗,心裡卻有著深深的絕望。

  孟夫人為什麼不給她一條活路?

  為何要這樣趕盡殺絕?難道只因為她是一個一無所有的女孩,配不上高高在上的孟家?

  可是他們相愛啊!真心相愛啊!這是他們兩個人最清楚的事了,別人不懂,可是他們是莧一的相愛……

  如果最後故事的結局要這樣悲慘、這樣淒涼,那為何要讓他們兩個認識,進而戀愛?

  神在牽扯命運線的時候,實在太過分了!

  安排讓他們有相愛的機會,卻也要體驗被活生生拆散的生離死別滋味。

  「嘿嘿!瞧她肌膚白嫩的,我口水都快要流下來羅!」

  「等等!長幼有序,我先來!」「老大!下」個是我!「

  「不不不!這麼好的貨色,下一個當然是我。」

  「不要!放開我!不要——」

  男人的手、男人的體味、男人陌生而猥瑣的笑容,都令她感到嚶心想吐,她只能無助的承受這一切,然而就在這個時候,原本被綁在一旁的父母親,突然同心協力的往那些男人的身上一起撞去!

  「喂!你們幹什麼!」

  一時之間休旅車內亂成一團,扭打的動作頻頻影響了前方的駕駛,丁涵死命的想要打開駕駛座旁邊的中央門鎖,希望可以打開車門,誰知道另外一個撞擊力就這麼壓了下來,使得方向盤歪向了海邊的護欄……

  雅陽:在她墜海的那一剎那,她大喊出他的名字……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3 天前

  第七章

  奇怪?

  孟家大宅內,站在賓客之中的孟雅陽,突然間覺得有些不對勁,下意識的環顧四周。

  這是怎麼回事?

  他怎麼會在這個時候聽到丁涵的聲音?她現在應該還在學校考試啊!

  孟雅陽甩甩頭,應該是自己太想念她了,才會聽見她的聲音吧!今天的孟夫人看起來相當高興,臉上帶著始終不曾褪去的微笑,穿著華美的禮服,拉著她最引以為傲的兒子到處和人談話,孟雅陽明白喜好社交的母親,是絕對不會放過這個和外人炫耀自己的機會。

  這麼多年來,生日宴會似乎不是為了他而辦,而是為了安慰失去丈夫歡心的母親而辦的……,

  算了,宴會是為誰辦的已經沒有關係了,現在的他有了丁涵,什麼都無所謂了。

  「少爺,電話。」

  管家突然喚住他,恭敬的將話筒遞到他面前。

  「喂?」

  「請問是孟雅陽先生嗎?」「是,我是。請問你是?」「我這邊是警方,請問你認識丁涵小姐嗎?」

  「她是我——學妹,目前暫住我家,請問有什麼事?」聽到是警方打來的電話,一種不好的預感油然而生。

  「你知道她父親欠地下錢莊一屁股債嗎?他們今天一家三口,被地下錢一壯的人找上了,歹徒先押著她父親去醫院找她媽媽,之後再跟上了她,是醫院後來發覺不對勁報警,不過,等我們追蹤到的時候已經太遲了,他們的車子在台九線的沿海路段衝出了護欄,失速爆炸墜海了。」

  「什麼?!」他倒抽口冷氣,對著話筒驚吼。

  「孟先生,目前我們已經都把屍體打撈出來了,不過因為爆炸威力太大,屍體都支離破碎了,很難辨認誰是誰……」

  孟雅陽沒有將這個電話聽完,話筒已經滑落。

  那一瞬間,美好幸福的藍圖全部崩毀,他的人生又被打入了黑白的世界。怎麼會這樣?

  丁涵今天早上才笑著說她考完試後就去接媽媽回家,不是應該等一下就回來了!怎麼他會接到這種電話?

  不可能!不可能!

  他要去看個清楚!他要去釐清事實!一定是警方搞錯人了!

  「小陽,你要去哪裡!」

  孟夫人看見兒子這副心不在焉的模樣,立刻叫住他,將他拖到角落,低聲提醒他,「我可不許你在這個時候跑走!」

  「可是你結識大人物跟千金小姐的好機會!」

  「我要去醫院。」孟雅陽冷冷的甩開母親的手。

  「醫院?你去醫院幹嘛?我叫你別出去聽見沒?」

  他面無表情,臉色蒼白的說:「丁涵出事了,我要去找她!」「又是為了那個來路不明的小賤人?」孟夫人不悅的擋住兒子的去向。

  「讓開!我要去找丁涵!」

  「我不讓別讓我丟臉,快回去!」恐嚇不成,孟夫人換了哀求的姿態,「小陽,難道你忍心讓媽媽失去了你爸之後,還要失去你這個兒子嗎?」

  「媽!你該清醒了!爸爸早就把心全放在外面那個家、那個女人身上了,你還看不清楚嗎?」

  他已經忍受不了母親對自己的予取予求,在這個時候,他不顧一切的說了出來,「你已經輸了,不要把我當成你對爸的復仇工具!」

  「小陽!你怎麼可以這樣跟我說話?」孟夫人慘白著一張臉,沒有想到自己最信賴的兒子會這樣杵逆她。

  「你的心已經無藥可救了,不需要再請什麼心理醫師來幫你治療!」

  只見孟雅陽狠狠的丟下這句話,轉身就要離開宴會,不過很可惜的,管家快了一步,手刀落下,直擊孟雅陽的後頸,一瞬間他便癱倒在管家的懷裡。「抱歉了,少爺。」

  「做得好!」

  孟夫人很快的趕了過來,低聲對管家說:「聽著,你現在替我看著少爺,不要讓他亂跑,我要去醫院一趟,處理一些事情。」

  「是的,夫人。」管家順從的說著。

  「哼!那些地下錢一壯的人全是笨蛋,都給他們線索了,那個小賤貨居然還有辦法把他們弄得人車全亡,就剩她一條小賤命!」

  孟夫人冷笑的瞇起眼,「對了,等下替我包個大紅包送給警察局局長,感謝他幫我演了這齣戲。」

  「是,夫人。」

  管家看著孟夫人揚長而去的身影,心裡卻是五味雜陳。其實,剛剛他們早在五分鐘前就接獲了警察局的來電,得知了地下錢一壯跟丁氏夫婦死亡的消息,不過丁涵卻幸運的在墜崖之前跳車,以至於受了傷卻沒死的消自「。

  但是為了要讓少爺徹底死心,他們請警察局局長演了這樣一場假戲……

  這個秘密,他將永遠埋藏在心裡,只有他跟美麗的夫人知道。

  這一切,都是為了保全這個家,保全美麗的夫人……

  夜幕低垂,灰茫茫的天空裡無星無月,醫院裡刺鼻的藥水味和陰森森的白色擺設,教人不寒而慄。

  然而這對孟夫人來說,一切都再稀鬆平常不過了。

  這間醫院是丈夫的好友開的,其中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屬於孟家,因此這間區城醫院不只是孟夫人的管轄範圍內,就連她自己的精神疾病,也是給這兒的醫師治療的。

  孟夫人走入加護病房,對著迎面而來的醫師說:「她的情況怎麼樣?」

  「她很幸運,只有腦部受到了一點傷,血塊我們已經清除了,只要病人情況穩定後給予一些復健,大約半年就可以恢復,不過……」

  「不過什麼?」

  「不過病人很有可能有創傷症候群。」

  「那是什麼?」孟夫人眉尖微皺了一下。

  「在精神科上顯示,通常經歷過海嘯、強暴、地震、綁架等等重大事故後,病人的心理將會有難以磨滅的傷害,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來復元,到時候,可能得找心理醫師,一同會診,必要的時候,也許要使用到催眠。」

  「等等,你說催眠?」「是的,催眠是目前心理學上的最新科技,不僅患者在催眠的情況中可以得到治療,也有下達指令等等的功效。」

  「包括也能讓她感覺自己是另外一個人?」

  「孟夫人,你的意思是?」陳醫師不懂孟夫人的意思。

  「陳醫師,你可不可以幫我一個忙?」此時,孟夫人的臉上出現了一抹詭異的微笑。

  「我希望,丁涵這個女人,從此消失在這個世界!」

  「你……」陳醫師倒抽了一口氣。

  「別擔心,我不會虧待你的。」孟夫人從皮包裡拿出一疊厚厚的鈔票,「不是要叫你殺人,而是想辦法替丁涵製造一個假的人生!」

  「假……假的人生?」

  「是的,我已經派人調查過了,丁涵除了她的父母外,沒有其他的親人,你幫我替丁涵捏造一個人生,因為她的存在已經危害到我兒子的發展,我要她以後再也不能來找小陽……」

  是的,她要兒子完完全全專注於事業跟課業上。

  要他一嗚驚人,要他一切完美。

  夏天過去了,紫丁香也凋謝了。

  失去了深愛的女子後,孟雅陽只覺得自己身體的某一部分,已經隨著丁涵的過世而死亡。

  一切都無所謂了,隨便大人們怎麼操弄。

  「護照我已經幫你辦好,管家也已經把你的行李都準備好了。」

  孟夫人依舊親切微笑,在隻手遮天的掩蓋過一切後,她還是扮演著一個最完美的母親,愛護自己的兒子。「到了那邊以後,你爸爸以前的同事會去接你到住宿家庭,學籍也都辦好了,每天會有人載你上下課,你只要安心把書讀完就好……」

  「……我可以不去嗎?」孟雅陽木然的看著窗外,像個石像般一動也不動。

  「你在說什麼傻話!」孟夫人輕聲斥責兒子,並藉機對他曉以大義,「你想想看,現在的學歷起碼都要碩士以上,這才報得出口,而且一旦你有碩士或博士頭銜的話,以後選民也會比較支持你。」

  「我想要陪丁涵。」他的眼神空洞,喃喃自語的說著。他不想去國外,他想留在這片土地上,因為這裡曾經有個他深愛的女孩活過的痕跡。

  「小陽,別再任性了!」母親終於忍不住發了脾氣,「你大學沒考好就算了,我好不容易用你之前在校的優異成績跟你爸爸的關係,讓你到美國名校去唸書,而你到現在還想著那個小賤人?你有艮心的話就別讓媽傷心!」

  孟夫人哭了,上演這樣的劇本對她而言簡直易如反掌,只要能夠挽回兒子的心,她哭瞎了都願意。

  無所謂了。

  他會去念。

  但是他絕對不從政。

  他要走自己的路。

  因為他恨這個世界!

  當桃園中正機場的上空拖曳過一架架飛往美國的飛機尾翼時,台北的醫院裡,醫師正在為丁涵重新塑造一個人生。

  「你現在覺得眼皮很沉重、很沉重……對!你飛不起來了……四周圍很溫暖,你在媽媽的子宮裡……誕生……」低沉的聲音配合著輕柔的心靈音樂,被躺在白色的病床上的丁涵,全部照單全收。

  「你跟父母親都是土生土長的台北人,會發生事故是因為全家到什化蓮旅行的時候,因為路況不熟而在海邊的公路上出了車禍,不幸父母喪生,你活下來……」

  音樂和催眠的指令一起輕輕柔柔的送到了丁涵的耳朵裡,雖然她是全盤接收,但是緊閉的眼角,突然流下了一行淚水……

  「這個指令將永遠執行,除非有兩種狀況,一是你死亡,二是有人解除。如果有人說了紫丁香的花語——青春期的回憶,你就會醒來。」

  在經過五天的昏迷後,醒來的丁涵,已經完全遺忘了父母親,遺忘了過去,甚至忘掉了那個曾經跟她私訂終身的男人。然後,護士以為丁涵死命搶救的那條鏈子是母親留給她的遺物,於是便為她帶上。催眠指令是如此完美,一切都依照孟夫人所策畫的進行,只是她卻輕忽了,人的潛意識是如何牢記著曹發生過的一切,在夜深人靜的時候,丁涵仍會記憶起最可怕的一幕……

  是啊!她已經想起來了,完完全全的想起來了。

  她想起了一切,想起了悲哀的過往,她叫作丁涵,一個父母雙亡的女孩……

  丁涵再度醒來的時候,只發現自己躺在客房的床上。

  她想要起身,卻發現全身酸痛,兩隻手臂上纏了層層的紗布,有些殷紅的血還滲了出來。

  再度轉了轉眼兒,她看見了趴在床沿旁熟睡的孟雅陽。她怎能忘記這一張臉?曾經,他們是那麼的相愛過。

  在那段青澀的青春期,他們互許了彼此的願望。

  然而,一場意外,卻讓他們分離,只是沒有想到,這一別,竟是比死還難過且漫長的十年。

  他這些年來是怎麼度過的?

  「嗯……」

  丁涵的輕微移動讓孟雅陽清醒,只見他一張眼,立刻發現情人已經醒來。「丁涵?你醒了?太好了!」他的語氣既感動又歡喜。

  「我……昏了多久?」

  「半天。幸好你跌下來的時候有樹枝做了緩衝。只有一些皮外傷。管家也已經被警方以殺人未遂的罪名逮捕了,因為我不允許孟家有任何一個人傷害你!」他微頓了一下,然後握緊了她的手,心裡好難過、好自責。「我……我真的差點心臟停止跳動了,我還以為……還以為我會就此失去你……」那種再度失去她的恐懼,太可怕了,直到現在他還覺得餘悸猶存。

  「不會的。就算你以後趕我……我都不會走了。」

  丁涵緊緊的握住他的手,而心,是暖洋洋的。

  「丁……丁涵?」孟雅陽好驚訝,不明白原本一直抗拒否認的小女人,居然在這個時候出現了這樣的轉變!

  「我……全都想起來了。」水汪汪的眸子蓄積了十一年來未流的眼淚,淚水就這麼流滿粉腮,「雅陽,我想起來了……」

  就這麼一句簡單的深情輕喚,卻相隔了十一年。

  「真的?」孟雅陽不可相信的看著眼前哭泣的小女人,手不由得發抖。

  「當年……地下錢莊的人找到了我們,他們意圖非禮我:是我爸媽極力反抗,最後造成車子失控衝向護欄,才會釀成車禍的。」她緩緩的說著,眼淚也靜靜的流著,「我還記得,當年那些人說是孟夫人給了他們線索,他們才找到我們一家三口……」

  「什麼?!」一切都是他母親搞的鬼?,「後來我在墜崖前打開車門跳車……這才免於一劫:但因全身多處重傷住在加護病房,孟夫人眼看謀殺我不成,就找了醫師替我做了催眠。」

  「催眠?」

  「是的。醫師幫我塑造了另一個全新的記憶,而催眠的解除指令就是我最討厭的紫丁香花語。青春期的記憶,只要有人說出一句話,我就會立刻想起過往的所有事情……」

  她緩緩的、慢慢的伸出了小手觸摸著他臉上的胡碴,觸摸著這十一年來未曾在一起的遺憾時光。「剛剛,是管家誤打誤撞,說出了這句話,我才清醒了過來……」

  原來,這就是為什麼丁涵完全不認識他的緣故!

  這一切的起因,都是因為母親太要求他完美的緣故……孟雅陽也激動的握著她的小手。

  「我失去了記憶還好……因為我忘了曾經有過的幸福,所以就不會痛苦:但你……這些年你怎麼過日子的?」她的眼淚不聽使喚的滾落,一顆顆淚滴就像是晶瑩剔透的珍珠。

  「我……」就算孟雅陽再堅強,也忍不住哽咽了。

  「這些日子,你要怎麼遺忘這樣的痛苦?」,

  丁涵好替他心疼,想起了重逢的這些日子裡,她不斷的排斥他、不斷的否認他所說的話,傷害他,她就覺得好難過,好抱歉。

  「我想……一段戀情的最痛不是在於分離,而是在一個人忘記了曾經深愛的一個人。」說著說著,丁涵摟抱住孟雅陽。這個擁抱,來得太遲。「對不起、對不起。你一定很難過……都是我……」

  「不……是我該說對不起,是我媽害得你的父母……」只要一想起母親的作為,他就覺得很對不起丁涵。

  「只是偏見所造成的遺憾,不是你的錯……」

  這一對分別了將近十一年的戀人互相擁抱著,然而痛苦的情緒已經被重逢的喜悅沖淡了許多。

  他輕輕的親吻她的臉頰,吻去了她的淚水,心疼她這些年來在外面所受到的折磨,心疼沒有家人依靠、沒有他依靠的她獨自生活著。「雅陽,我們流了太多的眼淚了,從現在開始應該要笑才對。」

  她笑了,與他交換了更多的吻,更多的深情,他是她的,而她也是他的。

  深深的吻是他們重逢的證明,每一個吻都是愛的印記,在這充滿沁涼的夏夜裡,是情人的重逢夜。

  孟雅陽抱著她,讓她再度躺回床上。她羞澀的接受了他所有的愛撫和親吻,全心全出忌的感受相隔了十一年的幸福。

  「嫁給我,好嗎?」孟雅陽在她雪白的肌膚上烙下了深深的吻。

  「好。」

  她不怕任何困難了,因為他的勇氣給予了她愛的力量。

  她才知道原來自己是如此幸幅的女孩。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3 天前

  第八章

  「你要回去?」

  在所有的真相大白後,丁涵竟然做了這樣的決定。

  孟雅陽大聲叫了起來,一臉的不可思議,「天啊!你知道嗎?我已經跟公司請了長假,就是為了和你到花蓮結婚,而你竟然說你要回去!」

  「是的。」丁涵點點頭,十分堅決這個決定,「雅陽,你也知道,我的人生從十一年前,就被劃分成了兩個等份,而董家這邊,我必須要做一個了結。」「我就知道你是這種個性。」孟雅陽歎了一口氣,深知負責任的情人是不可能這麼乖乖就範,「所以我當時才想,無論怎樣,我一定要把你拐回花蓮結婚後,再跟董家說。」

  「呃,雅陽,這樣是不行的。」

  看到情人如此捍衛著兩人的小小幸福,丁涵不禁兩朵紅雲飛上了臉頰。「而且……這些年來,董家也對我不薄,尤其是董大姊對我提攜有加,又讓我做了我最喜歡的彩妝保養工作……」

  「你可以不必去MAY上班。」

  他猿臂一伸,將纖細嬌小的小女人拉了過來,覆上一個甜蜜火熱的吻,直到她喘不過氣為上才放手。「我養你,好不好?」

  這些年來他在龍騰集團也賺了不少錢,加上投資得當,錢滾錢,要讓丁涵過著衣食無缺的日子,綽綽有餘。「嗚嗚嗚——你、你想害我斷氣啊!」她又羞又氣,這個男人總是可以肆無忌憚的表現出他的濃情密立高。「我不想要當米蟲。」

  「什麼米蟲?你的職稱是孟太太!」他捏捏她小巧的鼻子,提醒她,「記住,你已經是我的人了,不可以再想什麼董紹青!更不可以想其他的男人!」

  「我、我知道啦!你別喊這麼大聲,很丟臉耶!」

  吼!她怎麼會愛上這麼霸道的男人啦!

  一想到夜裡他對她做得那個那個、這個這個,丁涵就羞得不敢見人。

  不過她仍不忘要把話題導回,「我說過,我喜歡化妝保養品,喜歡自己美麗,也喜歡讓別人美麗。

  「我可以出錢讓你做老闆,打造一間比MAY更氣派的彩妝保養店。」只要能讓她快樂,他對這個小女人一向是慷慨大方。

  「不必了,我希望我的第一間店是我自己白手起家努力賺來的,愛歸愛,她還是挺有志氣的。

  「你……」

  「——」就在小倆口吵吵鬧鬧的同時,突然間她的手機響起,丁涵立刻將手機打開,「喂?」

  「丁涵嗎?」

  是董大姊的聲音上聽到大姊的聲音,丁涵立刻緊張了起來,真是說人人到,說鬼鬼到,她都還沒想好怎麼對他們說明,董大姊居然打來了。

  「呃……是……我是!」

  「我現在跟紹青人在花蓮車站,你現在人在哪?」

  在花蓮車站?!「我、我現在在孟家……」老天爺,他們該不會要過來吧?「大姊,你們……你們不是在台北很忙嗎?為什麼會突然、突然跑來?如果是為了一據點的事情,您放心,一切都在我的掌握之中……」

  「不,我是為了另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而來的。」董大姊的語氣有絲嚴肅。

  「更重要的事情?」董大姊一反常態,收起了原本的噓寒問暖,嚴肅的語氣讓丁涵接這通電話接得頭皮發麻,該不會是她跟孟雅陽的事情,被人發現後傳回了台北,那……該不會是來興師問罪的吧?

  「總之,你可以出來一下嗎?我們到市區。不方便在孟家談事情。」

  「可……可以啊!」

  不方便?

  聽到董大姊這樣說,丁涵忽然有種很不好的預感。

  日頭赤焰焰。

  花蓮的夏日與台北的夏日不分軒輊,一樣十分的毒辣,一排排規矩的建築物在滾燙的柏油路旁一字排開,雖說是白天,但是卻有另外一種說不出的炎熱感,教人寧可躲在冷氣房裡,不願出來。

  可是這會兒,卻有一股說不出的恐怖低氣壓,盤旋在花蓮市區裡的某「處咖啡廳裡。

  「喀啦!」

  晶瑩剔透的玻璃杯裡的冰塊慢慢融解,滑落於黃澄澄的果汁中,冰塊碰撞杯沿,發出了輕微的響聲。

  一張方桌子,四杯同樣的柳橙汁。

  只是沒有人有先飲用果汁的慾望,你看我,我看你,肚子裡面似乎各有各的故事,卻又虛張聲勢的誰也不想先打開話題,周圍氣氛緊張一禺分。董家姊弟坐在丁涵的對面不發一語,而出乎姊弟倆意外的跟班——孟雅陽,卻無時不刻用他的眼神暗示,要丁涵速戰速決,快些告訴他們,兩個人遂成好事的消息。

  不過丁涵卻十分吃驚,坐在眼前的董紹青,居然跟之前帥氣時髦的模樣差了十萬八千里。

  這是怎麼一回事?

  印象中,董紹青總是要用最好的、穿最好的,吃香喝辣,台北的夜生活說是為他設計的一點都不為過,而BAR也需要像他這種酒國英雄、火山孝子,只是……

  她只是來到花蓮小住了一段時間,為什麼他會出現這樣的改變?

  眼前的他雖然還是穿著西裝、打著領帶,但很明顯的看得出董紹青臉上再也沒有那副玩世不恭的驕傲模樣,反而有一種濃濃的,深深的,說不出的情緒深鎖在眉「。果然有事情發生了。

  而且,這件事情一定非同小可。

  董大姊平日總是忙著化妝品公司的各項事宜,平日也鮮少管過小弟的事情,更不太可能有時間姊弟倆一起出現,莫非這是在暗示些什麼?

  在丁涵私底下暗踹了拚命暗示她的孟雅陽一腳後。她終於決定先提出問題,「紹青,你……」

  只是在丁涵叫了董紹青的名字後,原本不可一世的董紹青彷彿像是被雷電劈到般的顫抖了起來,一張原本帥氣的臉立刻皺成了一團,雙手合十,以投降的姿勢說:「丁涵,我對不起你!」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孟雅陽和丁涵兩個人面面相顱,不曉得這聲道歉從何而來。

  「你、你再說什麼啊?」丁涵一頭霧水,「我不曉得你在道哪門子的歉,有事董大姊似乎是站在丁涵這邊,替她叫屈的。

  「我、我也只不過是犯了全天下男人都會犯的錯,有必要對我這麼凶嗎?我好歹也是你弟弟耶!」

  「就是因為有你這種弟弟才教人頭痛!」董大姊沒好氣的吼回去。

  瞧姊弟倆就快要吵翻咖啡廳了,丁涵連忙打圓場,「夠了夠了,大姊,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還要勞煩你帶著紹青跑這一趟?」

  「小涵。我……」董大姊咬了咬唇,握住了丁涵的手,眼神非常的認真,「你……可不可答應大姊一件事?」

  「什麼事?大姊?」

  「我、我現在要說的這件事情,你聽完以後,可千萬不要想不開,跑去自殺或做傻事喔!」

  丁涵張大了眼,沒有想到董大姊會這麼說,她深深吸了一日氣,做好心理准惰慢慢說啊!「

  「不,如果你不答應原諒我,我就要拚命向你賠罪!」

  原本一頁都對丁涵予取予求、大男人主義甚重的董紹青,突然變得低聲下氣了起來,使得這突然的會面變得更加疑點重重。

  「笨蛋!」

  董大姊狠狠的給了弟弟一記拐子,那張擦著胭脂彩妝的臉上怒氣滿面,「虧你還說自己是什麼酒國英雄咧!不是很會留戀花叢嗎?怎麼?現在叫你跟你未婚妻誠心誠意的道個歉都不會啊!」

  「我……」

  董紹青一臉無辜,摸著被姊姊痛拐的地方,慢慢的說道:「但是……但是丁涵又不是那些女人,她很認真的,你也知道,我就是最怕這種良家婦女嘛!」

  「是嗎?那你既然這麼怕良家婦女,為什麼又要做出會讓丁涵傷心的事情?」,「我不會自殺的。大姊,你要說的該不會是……」

  「紹青挪用了我櫃子裡的公款——」

  「紹青讓別的女人懷了小孩了——」

  只見兩個女人異口同聲的說出了不一樣的話,但兩個人想的完全不同。

  「對不起!」

  董紹青啪嗦「聲,也不再不可一世,立刻跪在丁涵的面前,」丁涵,那時候我真的只是逢場作戲,可是沒想到對方卻很認真,結果、結果……「

  「結果她居然找上了八卦週刊,說如果我們紹青不娶她的話,她就要把紹青的緋聞醜聞全部抖出來。」董大姊一面替弟弟幫腔,一面哽咽難過,「小涵,我們董家的家業都是一脈單傳啊!而且我爸爸年紀又大了!我不敢跟他說這些事情,只好一肩扛下!跟你負荊請罪……」

  哦!天啊!她怎麼從來就沒有想到除了坦承布公的談判外,還有第三種可能性!

  「這……」她眨了眨眼,再重複了一次董大姊所說的話,「你們……就是為了這檔事情而來花蓮?」

  「還有比這檔事更嚴重的嗎?」只見董家姊弟異口同聲的說著。

  「嗯、嗯,說的也是!」

  丁涵原本志下心不安的心,此刻總算平息了下來,不過……她好像從這樁婚姻的「破壞者」,變成了「受害者」,這個倩況是對她有利的,不過……

  「真的很對不起你,小涵!」

  董大姊說著說著,竟掉下了眼淚,「我這個笨老弟,他完全不曉得你對我們公司的貢獻,這幾年來,要不是有小涵你,我們公司好幾次的危機都度不過!一這麼一個能幹的弟媳就這麼失去了,我……我恨啊!」

  「大姊,您別這麼說……」丁涵連忙拿出面紙給董大姊,「我願意成全這段婚事,你別再哭了!」

  「丁涵,我對不起你啊——你們之前婚也訂了、訂婚戒指也交換了……就差沒跟我弟結婚洞房這個步驟……」

  董大姊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哭倒在桌上,「你是這麼優秀的一個員工,我頁的很賞識你啊!我多麼希望你就是我的家人,都是我那個不火日弟弟,這次真的桶了一個這麼大的樓子!」

  「我對不起你,丁涵!」

  跪在一旁的董紹青連忙拉住了她的手,皺起眉頭頻頻道歉,「對不起,都是我的錯,如果不是因為我的花天酒地,我頁的該死!,」

  「不!別這麼說,你就快要當爸爸的人了,怎麼可以隨隨便便說死啊死的。」

  眼看著董紹青的眼角似乎也有淚光,她也想遞一張面紙給他,誰知道這個動作被一直沉默在一旁的跟班孟雅陽給阻止了。「你幹嘛?」丁涵小小聲的問道:「沒看到人家都哭成這樣了。」

  孟雅陽笑了起來,做了一個「看我表現」的表情,隨即大聲說道:「董小姐,容我這個外人說句公道話。如果你們有誠意,就拿出點東西來補償丁小姐,光是哭著賠罪是無法解決問題的。」

  「嗯,這當、當然!」董紹青看著眼前威嚴十足的孟雅陽,不由自主的居然跟隨了他的話。

  「既然原本是要結婚的,現在鬧到這種場面,」他停頓了一會,隨即又說:「大家都成年人了,也不希望場面難看吧?這些天來跟丁小姐的相處,讓我非常的驚訝和欣賞她!這樣的女孩子居然會碰到這樣的打擊,是董家欺人太甚還是她不會自保呢?總不能每次都讓丁小姐這樣的好人吃虧,更何況是董家負她在先吧?」

  董大姊迅速的將鼻涕吸乾,紅通通鼻子上的粉掉了大半,「我們當然是很有誠意的想要補償丁涵……」「那好,我們最好白紙黑字寫個乾淨俐落,免得事後大家扯破臉難堪。」

  哼哼!以前董紹青怎麼對於涵不好,現在他可是要連本帶利的全部討回來。這些年來他在龍騰集團當總裁秘書可不是幹假的,多少事情他可是都居中斡旋過的!

  「雅……」老天爺,這樣會不會太過分了一點?丁涵原本要出聲制止孟雅陽,可反倒被他的眼神阻止了要說出口的話。

  「我說,人之常情,要是換成董小姐你是丁涵,你還會想要留在原來的公司嗎?」

  「這……」董大姊推了推眼鏡,面有難色的說:「紹青背叛小涵是私事,至於小涵要不要留在公司是公事。」

  「哦?是這樣嗎?那為什麼剛剛你不是說。我失去了一個好弟媳。而是失去了一個好員工?你是不是從一開始就已經公私不分、公器私用了?」

  「我……這……」「倘若不是因為你想要借用她的能力來拓展你的公司,那麼你還會希望一個平凡不起眼的小平民做你們董氏公司的少奶奶嗎?」孟雅陽罵人是越罵越順口,火力全開,他要利用這次機會,好好的修理這對一直在壓搾丁涵的董氏姊弟。「唉!看你們這樣對待員工,可見得你們是怎樣對待媳婦的!幸好現在已經有人先做了替死鬼,也算是丁小姐上輩子修來的福氣啊!」

  「你、你不要含血噴人啊你!」被拆穿狐狸尾巴的董大姊,臉上一陣青「陣白,教她好難堪。

  「誰不知道龍配龍、鳳配鳳,老鼠生的兒子會打洞的道理?你們何嘗也不是想要攀龍附風?可惜啊可惜,你老弟的花心可是上流社會人盡皆知的事實,沒有大戶止目把女兒嫁給這個風流種!」

  「夠了!你……」原本還想要跟他對罵的董大姊,卻被弟弟給拉了下來,「幹嘛?你拉著我幹嘛?我還要跟他吵咧!」「大姊萬萬不可啊!」只見識時務的董紹青低聲附在大姊的耳邊說:「我們公司可是有跟龍騰集團合作的,萬一要是惹惱了總裁身邊的孟雅陽,我們可是會吃不完兜著走的……」

  深知弟弟說的一點也沒錯,董大姊怒氣難發的漲紅了臉。

  「其實,我也不是什麼難溝通的人啦!」

  孟雅陽做出懶散的大字型坐姿,一雙手悠閒的擺在後頭,「我想,給丁小姐開個五百一禺的安慰金加離職津貼,應該是挺不錯的條件。」

  「五、五百萬!」姊弟兩人猛然大叫了起來,「太多了吧!」

  「太多嗎?這裡面可是包含了被背叛的療傷費、諮詢心理的協商費、幫公司打據點的苦勞,還有做小媳婦的委屈……嗯,我認為這還太便宜你們了。不過,我相信于小姐應該也握有很多關於董家的秘辛吧?也許八卦週刊會一口價買了下來。」

  「我付、我付——」於是,在孟雅陽的斡旋下,董氏姊弟彷彿就像龍捲風般,瞬間來到,又瞬間消失。留給她的,是一張五百萬的支票,還有一個未來完美的人生。

  她自由了。

  沒有婚約、沒有緊迫逼人的過重工作量、更沒有需要報恩的丈夫。

  她的人生,從遇見這個霸氣的男子開始,就完全逆轉了原本的惡運。

  她自由了,而且真正開始了她自己的人生。

作者: 蔡仲子    時間: 3 天前

  第九章

  夏天過去了,紫丁香謝了。

  但是有兩個人的手,卻緊緊相握著。並且,這一握,就是一生一世,歲歲年年。

  龍騰大樓的最高樓層——扣樓上,總裁室裡召開著四人的會議,坐在主位上的,正是龍騰總裁段語翰。「所以,我想今年度的預算應該是這樣沒錯吧?」

  「是的,如果照這樣來看,我想我們房地產發展這方面也許可以找泰國東南亞等比較低廉人力來補足。」擅長替公司打房地產王國的杜冰哲說道。

  「很好,那我物色建築師來處理。」段語翰點頭。

  「那蓋好房子梭,我可以找影星來炒熱這次的產品。」負責行銷公關的伊綺中爽快的回答,「房地產這一波回流,我們應該可賺到不少利潤。」

  精打細算每樣資產的段語翰拿起報表,瞇起眼開始梭巡,「那我們龍騰這邊的百貨銷售營業額的情況如河?」

  「……」

  不過,沒有人回應段語翰的問題,所有的人也覺得驚訝,不約而同的回過頭去看著電腦前面的孟雅陽。

  「雅陽?」

  段語翰敲了敲桌子,這個時候的他才突然從自己的沉思世界裡面清醒。「是,總裁,有什麼事嗎?」「……我在問你龍騰新商場的百貨公司營業狀況怎樣?」

  「嗯,目前為止都很不錯。」孟雅陽立刻將電腦的螢幕轉換,將一排又一排的報表Show出來,一服裝部門在週年慶的時候一買出不錯的成績,其他的產品也不差……還有這兒是我們的商業間諜得到的其他百貨公司的商業情報……「

  該死!

  雖然他人在開年度會議,可是心卻繫在那個小女人的身上。

  這個小女人不曉得在發什麼鬼脾氣,雖然收下了那一張票,可是心裡還是挺嘀咕的,說什麼人要念本,當初要不是有董氏姊弟,她早就已經流落街頭三餐不濟。如今她能跟他重續前緣,董紹青毀婚另娶,也算兩方皆有好的結局,就不該再跟對方索取金錢賠償……

  孟雅陽氣丁涵太傻,太重義氣的結果就是被人吃得死死的,這些年來,他看不見董家是怎麼壓搾她,但是在他們重逢的時候,他可是有暗中調查過的!一想到這個小女人還是不肯跟自己說話,甚至連婚事似乎都因為這件事情而延宥了下來,孟雅陽就覺得,自己才是最嘔的人!

  「嘰——」

  「雅陽,你在幹什麼?」

  忽然間,他只聽到大家驚慌失措的吼著他的名字,並伴隨著一聲奇怪的機器聲響,孟雅陽這才發現,自己的手肘正好壓在消除鍵上……

  「啊!」

  在他迅速移開手肘後,電腦上那一片間諜得到的商業情報,竟已消去了三分之二。

  在場的其他男人們,以同情的眼光看著闖下大禍的孟雅陽。

  「孟雅陽——那片可是我花了上百萬資本才回收的間諜情報,上至台北下至屏東,所有的百貨公司的機密跟年度的計劃都在裡面,全台灣只有那」片,你「段語翰陰森森的低吼。

  「對不起,總裁,我……」

  「你被革職了!」

  這……這總裁吃錯炸藥啊?

  「總裁!」其他的男人立刻替同僚求情,「別這樣,老總,雅陽最近人逢喜事精神爽,而且對方又是他這輩子死心塌地愛上的女人,您就原諒他吧!」

  「是啊!老總,雅陽說什麼也是我們龍騰的軍師,萬一他被其他家企業帶走,到時候我們不只錯失左右手!還會洩漏出我們成功的秘方。」

  「別說了!是我不好。」

  孟雅陽熟知老闆的個性,一把攔下了兩位好友,「一人做事一人當,在龍騰,這種事情不該發生卻發生了,是我的錯。」他不是那種不敢當的人。

  「你知道就好。」只見段語翰冷眼一瞪,緩緩說道:「我是絕對不用會犯大錯的人。」

  「是,屬下知錯。」孟雅陽緩緩的鞠躬,「感謝您這些年來的照顧,我……」

  孟雅陽還沒說完,只見眼前已經擺了一份企畫案。

  「這是……」

  「這是公司跟你老婆的企畫合併案。」段語翰慢慢的說道:「經過我的觀察,我發現之前MAY的業績成長頗快,而且使用過丁涵所教導的化妝品的顧客通常都會再帶新的客源來,這表示她是個有號召力跟一買氣的女人,我早已經看中了她的才華。」

  「總裁,您的意思是……」孟雅陽有點傻眼。

  「我打算讓龍騰集團旗下多出化妝品研發的部門,由你跟你老婆來主導!」段語翰轉換了剛剛那張怒氣沖沖的臉,溫和的表情重新浮現,手裡拿著另外一張磁片,「剛剛只是嚇嚇你,看看你的膽旦裡夠不夠格成為新部門的經理!」「是……呃……謝謝!」

  他陞官了!

  「僻哩啪啦、僻哩啪啦」

  炮竹串串高掛,兩排長串的鞭炮在時髦先進的東區響起熱鬧的噪音,店門旁邊擺滿了五顏六色、琳琅滿目的祝賀花籃,穿著紫色制服的漂亮女員工,各個誠心誠意,獻上清香縷縷,口中唸唸有詞,大家團結一心,就是希望生意興隆。

  自從龍騰和丁涵夫婦合作後,研發出新的品牌,取名為「紫丁香」

  靠著丁涵跟手底下一批技術純熟的人員,她們的日碑跟產品的研發越來越多樣,也為龍騰帶來了更多的財源。

  站在新開幕的第一百間店家門日,孟雅陽和丁涵兩個人的手,緊緊挽著彼此,雨道是員的影籠,拖啊拖著,最模不分稱我,融在太踢底下。

  他們再也不分明,成將生命共同髓。

  她,曾經是天底下最命苦的女孩,遇著顛沛流雕的日子。他曾路是失去摯愛,到天下事物皆冷淡的男人,沒有感受遇一分溫暖。

  但是,砷部將他們的社腺腳在一起,即使雨人擺展遇多少次的磨推,耀返多少次的煎熬跟分雕,最珍道是在一起。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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