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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涵宣 -【點石成親(一點成婚之一)】《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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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5 天前
標題:
涵宣 -【點石成親(一點成婚之一)】《全文完》
涵宣 -
點石成親
(一點成婚之一)
“大爺,這兒是……”
“我們在海上。”
原來是這個嚴肅的男子救了失足落海的她!
啥?恩公居然硬要點“石”成親,要她以身相許!
開玩笑!她可不想留在這艘害她吐個沒完的船上,
況且能不能嫁,還得看她老爹願不願“出讓”愛女!
所以……大爺,行行好,放人家回石頭莊啦!
他是人們心目中的救世主,也是一個總是為大家著想,
卻忽略自己的笨蛋!
這個“小乞丐”卻輕而易舉的融化了他那冰封的心!
什麼?她跑到森林裏去了,來人啊,把樹一棵棵砍倒!
就不信找不到她……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5 天前
第一章
背著大大的竹簍,石沁兒彎著腰,拖著蹣跚的腳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又是一個讓人熱得受不了的日子,她一手托著竹簍,一手置於額前抵擋刺眼的陽光;不過,這似乎沒什麼用,彷彿要燃燒大地的陽光,依舊令她頭暈目眩。
竹簍裏裝著方才從海邊撿來的海帶以及兩隻小得不能再小的螃蟹,為了得到這些東西她全身濕答答的,酷熱的天氣讓這些海產發出惡臭,混著她身上的汗水味兒,三尺外都能聞到這般怪味道。
喘著氣停下腳步,石沁兒伸手扇了扇風,拉著骯髒的衣袖抹去額前的汗水。
這樣的日子究竟過了多久她已經記不清楚,不過,現在的她再也不會因為這股噁心的味道頭暈幹嘔。
卸下半人高的竹簍,她蹲下身子靠著竹簍,借著小小的陰影稍作休息。
在遙遠的記憶裏,她曾是個天天穿新衣、頭上綁著兩根俏皮小辮子的千金小姐。有香香的娘、酷酷的弟弟,還有滿屋子陪她玩的丫鬟;除了在朝為官的爹爹偶爾會嚴肅地念她兩句外,日子實在快活得很!
但是,突然闖入府中的一群蒙面人,以及一場來得莫名其妙的大火,毀了她的幸福;只記得爹爹抱著她拼命的跑,為了躲避壞人的追殺,他們不知過了多少個白天躲在小寺廟的神壇下,晚上忍著刺骨寒風摸黑逃命的日子,才輾轉來到這個鳥不生蛋的海邊。
這段顛沛流離的生活,加上連年大旱,令天真的她也不得不趕快長大。
低聲歎了一口氣,石沁兒雙眼迷蒙的盯著被海水侵蝕得坑坑洞洞的岩岸。
以前娘親常告訴她,爹爹是一個偉大的人,在朝廷中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官拜相國,很受先帝看重;那時候爹爹總是戴著一頂大官帽,走起路來虎虎生風,人人見了都得尊稱爹爹一聲“石大人”。
好景不常,先帝駕崩後,爹爹臉上的神氣不見了,低沉的歎氣聲取代了原本意氣風發的表情,家裏的丫鬟也一個個先後離去;後來她才知道,爹爹是因為不想替殘暴的新皇帝效命,才會惹來一家子的殺身之禍。
帶著鹹味的海風令她眯起了眼,石沁兒閉上眼睛,胸口悶悶的。
已經好久不曾想起這些往事,甚至娘也不再入她的夢了,今兒個准是被曬昏了頭,才會這麼多愁善感。
搖搖頭,石沁兒意圖振作。
自從他們在海邊定居後,爹爹的身子就一日不如一日,但是,他還是常告訴她要把眼光放遠,不要老是活在過去,懷想以前的幸福;她一直很聽話,從來不敢在爹爹面前提起過去的一切,但是,昨天夜裏的嗚咽聲,教她聽了著實心酸!
這不是她第一次在夜裏聽到爹爹壓抑的啜泣聲,不過,想到爹爹白天強打起精神的模樣,她就無法起身安慰他;這是他老人家保護自己的方法,教她怎麼忍心戳破他辛苦偽裝的堅強呢?
“唉!”
又歎了一口氣,石沁兒眯眼看向天空。
萬里無雲、一片湛藍的晴空煞是迷人,小時候她最喜歡這樣的天氣了,因為娘會答應讓她到河裏戲水;不過,現在她真希望藍藍的天空能多些雲朵,好讓炙人的天氣涼爽些。
生活在人煙稀少的海邊固然可以隱藏他們的行但是,也帶來許多不便。
這兒的海岸不是沙地而是岩岸,別說蔬果,就連雜生的地瓜也種不出來。為了維持生計以及照顧爹爹的身體,她只得挖些海產到鄰近的小鎮上,和別人換些生活必需品;不過,從最近常常換不到東西的情況看來,不難猜想大夥兒的日子是愈來愈難過了。
難道這就是爹爹所說的“暴政下的報應”?
昨天上街聽到一首諷刺當今聖上的打油詩,被飽受天災人禍的老百姓傳唱著,讓人聽了既心酸又難過;但是,如果真有神明,老天爺應該處罰那個昏君才對,怎麼連無辜的老百姓都逃不過此劫?
石沁兒不解地皺起眉頭。
感覺呼吸漸漸平穩,她慢慢站了起來。
罷了!在這樣的亂世中,能獨善其身就不錯她可不是什麼有錢的大老爺,有能力去幫助別人呀!
重新背上竹簍,嬌小的身子不堪負荷的彎下,揚手抹去汗水,石沁兒緩緩的舉步向前。
爹爹還在家裏等著吃中飯,她可沒有時間在這兒悲天憫人啊!
或許正因為土地貧瘠,加上大大小小的石頭遍佈,要耕作也不方便,因此,一望無際的海岸竟只有他們這一戶人家;破舊的房子孤伶伶的立在大石邊,一方面借著岩石支撐屋子,一方面抵擋強勁的海風。
當初爹爹就是中意這兒的寧靜,雖然距離最近的村落也得走上半個時辰,但是,對於身為朝廷欽犯的他們來說,人煙罕至的這裏是再適當不過的落腳處。
這幾年爹爹的身子日益虛弱,她—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姑娘家,除了撿撿海邊的貝類、螃蟹外,實在想不出什麼法子讓家裏的生活好過些,就連被海風吹翻的屋頂都不曉得怎麼修補,往後的日子實在令她憂心:
兩年前她還可以在有錢人家找些零工做,或是幫人補補衣裳;但是現在除了皇帝還吃得起米飯外,恐怕大家都是苦哈哈的貧民了,少了額外的收入,原本就不好的生活更是陷入窘境。
石沁兒一邊盤算著家裏還有什麼東西能拿到村子裏請些壯丁來整修屋子,一邊抬手拭去汗水。
雖然乾旱已經持續了很久,但是,從來未像這幾天的天氣這般悶熱,令人悶得難受。
悶著頭往前走,石沁兒的腦子也不斷地轉著。
今早出門時爹爹的咳嗽聲不斷,待會兒得到海岸的另一邊找些草藥,另外,還得撿些枯枝回去,今天可以熬一小碗海鮮湯給爹爹喝……
憶及還有這麼多事情要做,石沁兒的腳步忍不住加快了,過了好一會兒,才氣喘吁吁地回到家
推開虛掩的木門,她在門口站了一下,才適應屋內的黑暗。
“爹,我回來了。”
把竹簍放在門外,石沁兒細心地拿了枝勺子把兩隻小螃蟹蓋住,避免四處遊蕩的饑民把他們父女倆今天的食物吃掉。
一連串的天災人禍讓向來平靜的鄉下地方也不得安寧:盜賊四起,姦淫擄掠的事件層出不窮,衙門除了收稅外,形同虛設。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們只能祈求老天爺保佑了。
小心翼翼地抬高搖搖欲墜的木門,石沁兒儘量減少門板和地板的摩擦,生怕一個不小心,木門便會倒下。
狹小的屋子裏甚至沒有隔間,一走進去,屋子裏的一切便能一目了然。
熟悉地避開貯物用的瓶瓶罐罐,她走向右邊角落,掀開一塊暗灰色的布簾。
“爹,你起來了嗎?”
她在床邊蹲下,溫柔地看著床上黑瘦虛弱的父這兩天爹爹咳得嚴重,老是咳得上氣不接下氣,讓她擔心極了。
聽見女兒的聲音,石磊緩緩睜開眼睛,泛黃的眼睛說明了他的身體狀況不佳。
“沁……沁兒嗎?”他辛苦的開口說話,氣若遊絲。
忍住鼻頭竄起的酸意,石沁兒把耳朵附在爹爹嘴邊,希望能更清楚的聽到他說的話。
“是我!爹爹,你今天覺得怎麼樣?”她勉強自己扯開嘴角,笑著問道。
印象中,爹爹就像個巨人般,能只手為她遮風擋雨;現下看著他因過度操勞、心情鬱悶把自個兒的身子弄壞,只能躺在床上,令她忍不住地心酸。
爹爹的情況她很清楚,也知道若沒有好好醫治,恐怕爹爹是撐不了多久了……
她情願付出一切,只要能把爹爹的病治好!
她清楚的記得七年前失去家人時的心痛,她只剩下爹爹這個親人了,說什麼她也不會讓死神奪走爹爹的生命!
打起精神,石沁兒燦爛地笑著說道:“爹,我今天撿了好多海帶,還捉到兩隻螃蟹喔。待會兒讓你嘗嘗什麼叫做人間美味!”
瞧她邀功的模樣,石磊心中百感交集。
沁兒和她苦命的娘簡直就是同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除了破舊衣裳也遮掩不了的優雅氣質之外,她還擁有一顆善良的心;相依為命這麼多年,他怎會猜不透她的心思?
要不是奸臣當道,加上他死硬派的作風,也不會害得一家子都死於非命,這些年真是苦了她。
萬分感慨地看著女兒,石磊的嘴角不自覺地輕輕抽搐。
每次看到石沁兒堅強的笑容,他就忍不住鼻酸。
有時候他真懷疑自己當年的堅持到底對不對、值不值得;為了自己的執著,賠上石府數十條人命,就連僥倖逃過一劫的沁兒也沒能好好地過活。
一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女孩兒,竟然無法擁有一把屬於自己的梳子,他這個當人爹爹的實在慚愧呀!
他欲撐起身子,無奈孱弱的雙臂壓根兒使不出勁兒來,一個用力,非但沒能坐起身,還不小心岔了氣。
“咳、咳、咳……”
“爹,你怎麼了?”
見爹爹突然咳了起來,石沁兒心慌不已,連忙著急卻不敢用力的拍撫他的背,嘴裏亂糟糟地喊著:“慢慢來,別急、別急……”
按著自己的胸口,石磊咳了個昏天暗地,差點兒沒斷了氣,好不容易止住喉間的搔癢,也提不起勁兒來了。
全身虛軟地倚著石沁兒,石磊大口大口地喘氣,意欲緩下急促的心跳。
“沁、沁兒,別忙了,待會兒把螃蟹湯煮好你自個兒多喝點兒,爹不要緊……”
沁兒的孝心他明白,但是他也同樣清楚自己的身體狀況;熬過這幾年,這身臭皮囊疲了、倦了,再也沒有什麼好堅持的。他惟一的希望,就是看到沁兒找到一個愛她、願意照顧她一輩子的夫婿,那麼,他就可以安心地去找沁兒她娘了。
“沁兒,你今年多大了?”
“十七。”她擰了條手巾幫爹爹擦臉。
十七?
才一眨眼,沁兒就這麼大了!
眼角泛著淚光地看著她,石磊暗自歎了一口氣。
滅門慘劇發生後,他一直沉浸在家破人亡的憤慨及悲痛中,與其說他盡力保住了沁兒的生命,倒不如說是沁兒一直默默的陪在他身邊,支撐他、鼓勵他,給他活下去的勇氣。
其實,他一直沒有把心思放在這個女兒身上,悲劇發生前,他把全部的時間花在處理公事及栽培早夭的兒子上,極度重男輕女的他,甚至沒抱過這個女兒。
悲劇發生後,他忙著自顧自憐、忙著哀悼亡者,更是看不見小小的沁兒渴望親情的表情,現在猛一回想,他已慚愧得抬不起頭來。
十七歲了,該是女孩兒生命中最美麗的一段吧!都是他的錯,才讓沁兒到了適婚年齡還找不到好物件!
他第一次拋開國仇家恨,認真的為自己苦命的女兒盤算著。
“沁兒,村子裏的人家你熟嗎?”說到此,他又不免感到慚愧。
七年來,他不曾離開過這裏,自然也就不曾和其他人來往,除了沁兒外,這幾年他沒和其他人說過一句話。
不過,他知道沁兒會定期到鎮上找些雜活兒做,或是換些生活用品,就是不曉得有沒有遇到不錯的小夥子?
聽到爹爹的問話,石沁兒困惑的停下手,不解地看著他。
怪了!
爹爹一向不和陌生人來往,就連她向他說起村子裏發生的事,他也總是興趣缺缺,怎麼今兒個這麼反常?
該不會是……
有人來找麻煩!
心裏一驚,她著急的問道:“爹爹,有人來找麻煩嗎?”
她做事向來認真,沒道理會有人來找碴呀!
“沒、沒有!你別急,爹只是想知道你有些什麼朋友。”石磊知道自己嚇到她了,連忙解釋。
“哦。”
鬆了口氣後,石沁兒不由得為爹爹突如其來的關心紅了眼眶。
七年前那場大災難強迫她在一夕之間長大,早熟的她清楚地明白爹爹心裏的痛;因此,她努力地讓自己成為一個乖巧安靜的孩子,默默的工作、默默的陪在爹爹身邊。
但是,十歲的孩子才多大呀!她偶爾也會希望爹爹抱抱自己,只是她從來不敢說出口罷了;現下聽到渴求已久的關心,她不能不感動呀!
“沁兒,你和哪些人比較熟?”
“很多呀!”打起精神,石沁兒漾出燦爛的笑容,愉快地回答:“像阿芬姐、小莉、譚媽、大寶哥、二寶弟、臭頭兒……大家都很照顧我,一時間說也說不完。”
每聽她說出一個人名,石磊的心就揪痛一下。
他真是太忽略沁兒了,這些人他一個也不認識,也不曉得他們的為人,就這麼讓小沁兒一個人四處闖蕩,是他這個做爹爹的錯呀!
冷汗涔涔冒出,石磊慚愧的閉上眼。
這般忽視娘子最珍愛的心肝寶貝,百年後自己還有臉到九泉之下見沁兒她娘嗎?
“他、他們是怎麼樣的人?”
“唔……該怎麼說呢?”交朋友本來就是靠緣份,她從來沒想過這個問題;石沁兒沉吟了一會兒才說道:“他們都是很好的人啦!”
揚起眉,石磊揣測著她所謂的“好人”究竟是怎樣定義的。
“哎呀!爹爹,其實有些人你也見過呀。”見他煩惱不已的模樣,石沁兒索性提供進一步資料,讓他自個兒判斷:“上次送雞蛋給我們的就是阿芬姐,她家養了兩隻老母雞,偶爾會下蛋喔;還有,有一回我在路上跌傷腳,送我回來的就是大寶哥,他和二寶弟是譚媽收養的孩子,還幫我們修過爐灶呢;還有!爹,你記不記得前兩天吃了一個小饅頭,那是譚媽做的,她是北方人,很會煮東西吃喔!可惜,最近沒有收成,譚媽老說她的灶要封了;另外……”石沁兒滔滔不絕地說著。
盼了這麼久好不容易盼到爹爹的注意,石沁兒興奮極了。
其實,離這兒最近的村莊裏不過住了三十幾戶人家,打從小小的石沁兒第一次出現,長相甜美的她便得到了最真摯的友誼。
別說是同年齡的孩子,就連老阿公、老阿嬤都疼她;加上石沁兒每次出現總是孤伶伶的一個人,小小的身子似乎背負著無限沉重的負擔,更讓這些善良的人們心疼。
只是,大夥兒肩上的擔子都不輕,能幫的也不多,石沁兒最大的收穫大概就是交了這幾個好朋友
石沁兒是一個開朗的小孩,加上以前住在京裏的大宅院時,總有許多人陪她玩,所以她時常熱情的邀請大夥兒到海邊撿螃蟹、捉小魚;只是,她的朋友常被她爹嚴肅且不苟言笑的神情嚇住,,一次兩次之後,她漸漸明白爹爹並不喜歡和人群接觸,就不好意思再請朋友到家裏來了。
這會兒爹爹突然問起他們,是不是他願意和那些善良的人們相處?
下一次去村子裏,爹爹會願意陪她去嗎?
記得二寶弟曾經偷偷地告訴自己,她爹爹是影子的化身,所以不能和大夥兒見面。
她雖然不相信,但是仍不免感到一絲悲哀,為什麼爹爹不能一直陪她?她一點兒都不喜歡爹爹是“影子的化身”呀!
稍稍坐正身子,石沁兒雙眼發亮地看著石磊。
“爹爹,晚點兒大寶哥和阿芬姐會拿些醬菜來,可以請他們一起喝碗海鮮湯嗎?”
看著她一臉期盼的模樣,大概沒有人捨得對她說聲不吧?
緩緩的點點頭,石磊顯得有些遲疑地問道:“他們……都是窮人家的小孩嗎?”
雖然從很久以前開始,他就沒有能力供給沁兒最好的生活,但是,在他的想法裏,他的女兒值得最好的一切呀!
她是這麼的聰明伶俐、溫暖貼心,而且,將臉上的髒汙擦去後,那一張粉雕玉琢、純淨天真的臉龐更是人間少有。
這樣的女孩兒應該擁有最好的一切,而不是在柴米油鹽中庸庸碌碌的度過一生呀!
聽完爹爹的問話,石沁兒敏感地皺起眉頭,有些訝異她爹竟會這麼在意一個人的家世。
“爹!連年大旱,加上不減反增的賦稅,除了官老爺之外,大家都和我們差不多窮了。”她有些感慨,也有些失望地說道。
她以為爹爹終於願意接觸她的朋友了,想不到爹爹竟在意起他們的家世,石沁兒眼中愉悅的神采倏地消失了。
的確,她很懷念以往富裕、快活的日子,但是,她絕不會看不起現在的朋友,瞧瞧自己,還不1,是和他們一樣又髒又臭。
雖然生活在一起,但是,爹爹的心還是沒和她在一塊兒呀!
“大寶哥和阿芬姐可能不喜歡海鮮湯的味道……”怕爹爹讓他們難堪,石沁兒喃喃地說道:“我想,還是算了吧。”
看到她難過的表情,石磊才驚覺自己剛剛說了什麼。
瞧著石沁兒既傷心又失望的模樣,石磊掙扎著要坐起身解釋,不料卻引起一陣猛烈的咳嗽。
“咳……沁、沁……咳、咳……我……不……
咳……”
“爹!怎麼了?”
她著急地拍著石磊的背,瞧他咳得上氣不接下氣,連忙端了杯水小心地喂他喝下。
“爹,好些了嗎?”
都怪她小心眼,說出讓爹爹生氣的話。
懊惱的遞水、拿濕帕子,石沁兒自責地咬住下這一咳幾乎要了他的老命,好不容易止住喉間的搔癢,石磊也說不出話來了;虛弱的躺在床上,
他一臉抱歉地看著自責不已的石沁兒。
他不是有意批評她的朋友,也不是不相信她看人的眼光,而是天下父母心;誰都希望自己的子女有最好的歸宿,以及享不盡的榮華富貴呀!
雖然很想多和石沁兒說說話,但是,這一番折騰已讓他筋疲力盡;疲憊的眨眨眼,石沁兒立刻善解人意的為他拉平破舊的薄被。
“爹,你再休息一會兒,我去煮螃蟹湯,待會兒讓你補補氣。”
無語地點點頭,石磊默默地看著比同齡的孩子更加瘦小的石沁兒推開門走了出去。
是他這個做爹爹的無能,才會讓她一個女孩兒負擔家計,他得好好計畫、計畫,為惟一的心肝兒打算、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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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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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站在船頭,黑齊仲眺望著好似無邊無際的浩瀚大海,神情一如往常的冰冷,教人瞧不出他的情緒,惟有眼中一閃而逝的目光透露出他的想法;只可惜,很少有人敢盯著他看,即使他的俊俏世間少有。
亂世中必有英雄,在混亂的局勢中,黑齊仲和其他五位英豪成了人們心中的救世主,他們一手打造的“島國”是人人嚮往的桃花源;只可惜,知道隱藏在茫茫大海的島國位於何處之人少之又少,加上海水無情,有勇氣一探究竟的勇土有限,因此,島國給人的感覺更加神秘了。
對於莫名其妙地成為傳奇人物,黑齊仲從未表示過什麼,“東島”是他一手打造出來的樂土,他只負責島上人民的富足安康,至於其他人的想法他沒興趣干涉。
“黑!再半天航程就可以看到陸地了。”
說話的大漢聲如洪鐘,黝黑的臉龐蓄著落腮胡,在黑齊仲身後停住腳步。
他是哈察,於公,他是負責東島武力的總司令官;于私,他和黑齊仲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哥兒們,更是可以為黑齊仲赴湯蹈火的夥伴。
聽見說話聲,黑齊仲偏頭看了來者一眼。
“要他們加把勁兒,晚點兒我擔心會碰上暴風雨。”
在這種時代要成為了不起的人物,除了憑藉本身的實力外,上天的厚愛及運氣也很重要,然而這兩項黑齊仲向來不缺。
說也奇怪,黑齊仲似乎生來就具有未卜先知的能力,東島在他的帶領之下,好幾次遇上天災人禍,總能逢凶化吉、否極泰來;所以,即使現在看起來風和日麗、萬里無雲,哈察聽到他的命令依舊面不改色,絲毫沒有錯愕的表情。
從容的交代完大夥兒該做的準備,哈察回到甲板,學黑齊仲眺望著閃閃發亮的海面。
“呼,終於快到家了!”
聽見哈察的話,黑齊仲的目光閃了一下。
的確,這一趟真的離開太久了,別說那些心系家中老小的弟兄們,就連孤家寡人的他都快受不了了!
不過,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雖然東島物產豐饒,自給自足不虞匱乏;但是,每隔一段時間還是得和其他島嶼聯絡,或回陸上探探政經消息,這次他們利用出海的機會買回不少牲畜,明年一定會是個富足的好年。
“黑,這回出來這麼久,每個弟兄都患了思鄉病,也不知家人是否安好,有些剛娶媳婦兒的夥伴都快憋死了。回去後是不是能辦個宴會,讓大夥兒輕鬆輕鬆,紓解一下這陣子的壓力?”
身為司令官,加上和黑齊仲的交情匪淺,哈察常是替大家轉達心聲的“傳話筒”,雖說黑齊仲長得英挺俊逸,平日待人也很寬大仁厚,但是說也奇怪,再兇惡的人一碰到他,還是說不清楚一句話,只好請哈察多擔待些嘍!
對於這樣的情況,黑齊仲雖不解也沒多加詢問,反正多一個人替他過濾人民的心聲,這對必須日理萬機的他來說也是一件好事,他樂得輕鬆!
“這件事交給你辦。”
頭也不回地淡淡拋下一句話,黑齊仲可以想像弟兄們在聽到這個消息時欣喜若狂的模樣。
除非節慶,東島少有機會大開筵席讓大夥兒同樂,這回的確離島太久了,讓大家高興一下未嘗不可;不過,想到回家後就得面對書房裏那些堆積如山、等待裁決的檔,他就沒那個興致了。
這就是他一一總是替大家著想,卻忽略自己的笨蛋!
十歲那年,他的雙親染上不知名的怪疾,因為籌不出請大夫看病的銀兩,黑齊仲只能眼睜睜地看著爹娘沒日沒夜的痛苦呻吟、蒼白消瘦,最後痛極而亡。這個變故讓他成了孤兒,從此只能獨自在人世間闖蕩,不知歸向何方;幸好遇上雲遊四海的師父,師父不但傳授他絕世武功,還給了他難得的溫暖,這個轉變讓他立下誓言,絕不讓其他窮苦人家的孩子遭受到和他相同的痛苦。
在師父身旁那些年,他努力地強身、練功,漸漸脫去孩童的稚嫩,成了一個頂天立地的偉岸男子,同時,也在江湖上闖出了名號;在師父仙逝後,他在偶然間發現了東島這個海上天堂,之後,他便以這兒為據點,迅速發展自己的勢力。
接下來十年,黑齊仲努力建設東島,由於東島地處汪洋大海,物資取得並不方便,因此他開渠挖地,鋪大道、辟良田,首先解決民生大計;緊接著,訓練出一群海裏能遊、地上能跑的勇士,保衛全島居民的生命安全。
就這樣,東島由原先寥寥幾戶人家發展迄今,已有幾萬人仰賴他的領導,即使他培養了一批能幹的手下,每天一睜開眼還是有一大堆辦不完的事情等著他;龐大的工作量漸漸壓抑了他的情緒,光是審閱公文就夠他忙了,他哪有時間說話、發脾氣啊!因此,即使是年節時分,他常常還是一個人關在書房裏奮鬥。
看著黑齊仲原有的滿腔熱血已漸漸消失,一路和他走來的哈察其實是很難過的。
的確,他是做到了自己的承諾,但是,他快樂嗎?
最近常看到他一個人迎風站在船頭,哈察說不上來為什麼,總覺得心裏慌慌的;唉!真希望哪天出現個奇跡,能融化他日漸冰封的心!
“發什麼呆?”
見到向來開朗的哈察靜靜地站著不說話,黑齊仲頗感奇怪。
“沒、沒什麼。”知道黑齊仲不喜歡被人揣測心意,哈察隨口搪塞道:“我在想,過了今年就要三十了,回去後也該討房媳婦兒讓我娘高興高興了。”
“嗯!的確,你娘聽到你這麼說一定很欣慰,不過……”他瞥了哈察一眼,神色不變地說著:“如果你還想留下這條小命回去娶媳婦兒,我建議你先去吩咐大夥兒把主帆卸下,看樣子暴風雨真的來了。”
“啥?”
回過神來,哈察赫然發現原本蔚藍的天空已蒙上了厚厚的雲層,平靜無波的海面也翻起大浪,衝擊船身發出嚇人的巨響,怔忡之間,豆大的雨點也劈裏啪啦的落了下來。
“我的老天呀!”
天氣變化無常,即使是哈察這般的海上健兒也看傻了眼。
瞧他怔愣的模樣,黑齊仲依舊悠閒的背手站立,彷彿這瞬息萬變的氣候沒什麼大不了似的。
懶懶地瞄著哈察,黑齊仲不改冷冷的語調說道:“與其在這兒呼天喊地,不如快點去做事!”
匆匆應了一聲,哈察領命而去,黑齊仲依舊紋風不動,任憑大雨打濕了他的黑髮,勁風吹鼓了他的衣袖,像只展翅的大鵬般。
漸漸加大的風浪讓船身劇烈地搖晃起來,黑齊仲穩住身子,漆黑的眸子不由得發亮,冷然的表情多了幾許生氣。
他喜歡刺激,尤其是拿命相搏的挑戰更令他興奮。
他早已厭倦現在的生活,一成不變、枯燥乏味,要不是責任使然,他真想拋下一切四處流浪;因此,偶爾的挑戰或危機總令他熱血沸騰,彷彿只有在與之對抗的過程中,他才能感覺到自己的存在。
“下帆!”
舢板上隱約傳來哈察的呐喝聲,黑齊仲仰首毫不畏懼地迎視傾盆大雨。
他略施內力,讓觸及身體的雨點瞬間蒸發,在他周遭形成一層薄薄的水霧,遠遠望去,他的身子好似被包裹在輕紗之中。
轟隆隆的雷聲在銀光劃破天際後響起,愈來愈大的風雨讓甲板上的人全亂成一團,咒駡的聲音愈來愈多,連艙底的牲畜都察覺到危機,不甘示弱的號叫起來,逼得黑齊仲不得不現身指揮。
“把主桅拉緊,船槳全收起來!”
黑齊仲衡量著雨勢,當機立斷地給予指示。
看來,大家臨機應變的能力還有待加強,不可鬆懈。
他邊說邊運氣,足尖一點,瞬間便飛身登上瞭望台。
“黑爺!”
原本手忙腳亂的船員一見到黑齊仲,就好像吃了定心丸一般,動作不再慌亂,整齊劃一的收妥船槳。
點頭向執勤的船員致敬,黑齊仲伸手接過望遠鏡。
站上瞭望台更能感受大自然的無情,厚重的烏雲彷彿要將大地壓扁,然而狂風也不讓其專美於前的呼嘯著。
黑齊如厲眸微眯,打量著在海上肆虐的狂風暴雨。
這場風雨來勢洶洶,威力不可小覷,看樣子,短時間內恐怕還不會平息;雖說這艘船十分堅固,但是為了大家的安全著想,他不能冒一丁點兒風險。
“舵手轉向東南二十度,靠岸避難!”
嘩啦啦的大雨說下就下,毫無防備的石沁兒被淋成了落湯雞。
哎呀!老天爺是在整人嗎?今兒個出門時陽光炙熱,曬得她手臂都紅了,現在還隱隱作痛呢!怎麼才一會兒就下起傾盆大雨呀?原本還想挖些蛤蠣回去煮湯給爹爹喝呢!
石沁兒連忙收拾散落在地的水桶、勺子,生怕動作一慢,連早些時候捉到的小魚都會溜走。
“咦?漁撈子呢?”
不顧被雨打濕的長髮亂七八糟的貼著她的臉頰,石沁兒著急地尋找著。
“啊,找到了!”
她驚喜地拾起差點就被浪花卷走的漁撈子。
雖說這個漁撈子早已破了好幾個洞,但是,這可是她吃飯的傢伙呀!家裏早就沒有值錢的東西可以和別人交換了,掉了漁撈子,她和爹爹就只能每天喝水果腹了。
思及此,石沁兒忍不住擔憂的擰緊秀眉。
時運不好,天公也不作美,在上位者不賢德,看不到他們這些市井小民的痛苦。在無計可施的情況下,遊民盜寇四起,大夥兒的日子愈來愈難過了;不但擔心下一餐沒著落,一家子都得勒緊褲帶過活,還得擔心一家老小的生命安全,生怕一個不注意就成了盜賊的目標。
尤其最近更傳出有好多人家的閨女都遭到侵犯的消息,讓大家十分害怕;這種時候有人肯上門提親,也不管對方是不是王二麻子,趕快把家裏的閨女嫁出去就是了,什麼聘禮、門當戶對都不管了,一家平安就是福氣嘍!
聽到這些流言,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是,她有什麼辦法呢?
爹爹重病在床,家裏連看病的錢都籌不出來,若不出門想辦法弄些營養的食物讓爹爹吃,她真怕爹爹會撐不下去,至於自個兒的安危就只能先放在一邊了。
記得小時候娘常抱著她,用軟軟的聲音說她是個小福星,甫出世就讓爹爹升了官,後來又帶了個弟弟到石家來,讓石家有香火可以傳承,所以老天爺應該會保佑她不會遇上惡人吧!
思及昨兒個夜裏,爹爹上氣不接下氣的咳嗽聲,石沁兒心裏一陣酸楚。
都怪她沒用!身為女兒身的她,手不能提、肩不能扛,粗重的活兒一樣也做不來;然而這種時機又沒有人願意花銀子請婢女,眼看著爹爹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虛弱,昏睡的時間一天比一天長,真不知道他們爺兒倆要怎麼度過這個難關。
動作俐落地將小魚簍綁在腰際,石沁兒一手拿著捕魚的工具、一手擋在額前,困難的逆風前進。
才過了一會兒,海水又漲高不少,加上一波接著一波打來的浪潮,嬌小的她幾乎站不住腳。
石沁兒微彎著腰,努力的站穩身子,疾如箭矢的雨點打得她肌膚發痛、睜不開眼。
風雨逐漸增強,她放下遮在額前的手,護著腰間的小魚簍,困難地舉步朝岸上走去;原本三五步就能走完的路,這會兒卻像無邊無際一般,無論她怎麼走,雙腳仍是浸在海水裏。湧上來的海浪一再牽動她的步伐,讓她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是前進或後退,強大的雨勢讓石沁兒眼前一片霧茫茫的,不一會兒工夫,她就累得氣喘吁吁了。
將貼在臉上的濕發往後撥去,石沁兒奮力地和狂風巨浪搏鬥,小小的身軀既危險又可憐地在風中顫抖;巨浪帶來的砂石不斷衝撞著她的雙腳,疼得她得咬緊下唇才能忍住哀號。
不!她絕不能放棄,爹爹還在家裏等著她呢!
風雨來得這麼快、這麼猛,他們的房子不曉得能否承受得住?爹爹的病情千萬別因此加重才好呀!
思及在家裏等待的爹爹,石沁兒一咬牙,努力前進。
似乎在嘲笑她的不自量力,狂猛的風雨不減反增,意圖將她捲進黑洞般的大海。
“哎喲!”
被腳下的尖銳石子絆了一下,石沁兒差點摔倒。
暖暖的血流出體外,迅速地和冰冷的海水和在一起,腳底的傷口被海水衝擊著,石沁兒疼得幾乎昏厥過去,淚水不受控制的狂飆而出。
“好、好痛呀!”
慘白著小臉,石沁兒極力忍耐椎心的痛楚。
如果可以,她真希望自己可以昏死過去,就不必忍受這樣的痛苦了。
傷口的疼痛以及茫然無依的空虛,讓石沁兒遭受到極大的打擊,除了腦海中不斷浮現爹爹病弱的身影外,幾乎沒有可以令她支持下去的理由。
咬緊牙關,她獨自立在風雨中,勉強自己跨出腳步。
“別、別放棄!爹爹在家會擔心呀……”
踮著腳尖,石沁兒萬分困難的向前走去,突地一個大浪打來,綁在腰間的小魚簍鬆了開來;她驚叫一聲,本能的伸手去撈,這麼一動,原本就站不穩的身子突然失去重心,腳下一滑,整個人撲進海水裏。
“唔……”
冰冷的海水令石沁兒的心跳差點停止,一波波打在她身上的巨浪撕扯著她的四肢,讓她的身子彷彿被肢解一般的疼痛;口鼻讓冰冷的海水一嗆,石沁兒難受得幾欲昏厥,她的肺好像快爆炸了……
她奮力的掙扎著,無奈幽深的大海像個無底洞一般,無論她怎麼掙扎,就是逃不開這個無底深淵,身子直直地往下沉去。
就在載浮載沉之間,她覺得自己撞上了一個既巨大又堅硬的物體,突如其來的劇痛讓她沉人黑暗之中……
經過一夜肆虐,風雨終於緩和下來,恢復平靜的海面,除了幾片浮木外,一點兒都看不出之前的可怕情景。
走出船艙,大夥兒忙著清點損失,收拾著被風雨打亂的貨物,哈察和黑齊仲仔細地四下巡視,就怕昨夜的暴風雨傷了船體,耽誤他們回東島的日期。
“呼!昨晚真是恐怖,好久沒遇上威力這麼驚人的風雨了。”哈察一邊檢視船身受損的情況,一邊說道。
“沒有人受傷吧?”黑齊仲拉緊鬆脫的繩索,面不改色地問道。
“嗯!幾個比較沒經驗的弟兄受了點小傷罷了,沒什麼大不了的,這會兒又是一尾活龍了。”哈察站直身子,“還好有顆大石頭幫我們擋去一些風雨的威力,否則損失就大嘍!”
聽到全員平安,黑齊仲淡淡地點了點頭。
損失多少他並不在意,反正銀兩再賺就有了,弟兄們的安危才是最要緊的。
每一個人在家人的心中都是最特別、最重要的,每回出航時,看到那些送行的居民依依不捨的模樣,他就會告訴自己—定要將人安全帶回,就算犧牲一切,也不能愧對這些信任他的人。
聽到大夥兒都平安,黑齊仲帶頭往船艙底部走去。
“牲畜呢?”
“昨晚有幾頭牛被水沖走了,另外,三大籠雛雞淋到雨,幾乎全部凍斃,我已經吩咐下去要他們把死雞抬上岸埋了。”
微微頷首,黑齊仲道:“叫幾個人先把艙底的牲畜牽上去曬曬陽光,順便將船消毒一下,免得疾病傳染。”
“是。”
人人各自忙著自己分內的工作,一直到豔陽高照,清理的工作才告一段落。
“什麼鬼天氣呀!一下子狂風暴雨、一下子豔陽高照,簡直折磨人嘛!”
好不容易工作告了一個段落,哈察不滿地眯眼瞪著當空豔陽,豆大的汗珠不斷地從身體裏冒了出來,即使打著赤膊,他還是熱得受不了。
“有空在這兒抱怨,不如去提桶水來讓大家解解渴。”不知從哪兒冒出來的黑齊仲站在他身後,冷冷的嗓音依舊,不疾不徐的說著;要不是略顯凌亂的髮絲及白袍上的髒汙,真的會讓人懷疑他剛剛是不是躲在艙房裏休息。
“呼!老大,你饒了我吧。”用力呼出一口氣,哈察誇張的揮動雙手作扇風狀。“你沒看到我都快虛脫了嗎?在下頭待了一個時辰,又悶又熱,好不容易才把壞掉的尾槳修好,你居然要我去提水?”
雷聲般的抱怨響起,剛停下手邊工作的人們忍不住露出會心的笑容;看樣子情況應該全在掌握之中,否則哈老大哪有時間跟黑爺鬥嘴呢?想到就要起程返回東島,每個人的笑容都燦爛得可比天上的驕陽。
一個伶俐的小廝連忙捧來茶桶。
“黑爺、哈老大,請用茶。”
“這還差不多!”哈察一邊接過茶碗,一邊嘀嘀咕咕,一仰首便將茶水喝得涓滴不剩。
“啊!痛快!”豪邁不羈地用手臂擦去溢出嘴角的茶水,哈察大呼過癮。
“都沒有問題了?”待哈察緩了口氣,黑齊仲才出聲詢問。
哈察得意的拍著胸膛,正要叫大夥兒準備出發時,突然響起一陣怪異的聲音,讓他突地噤聲。
什麼聲音?
黑齊仲很快的和哈察交換了眼神。
若不是有深厚功力之人,不會聽見這個聲響,這不像是那些牲畜發出來的聲音,倒像是人的聲音!
有人趁著暴風雨潛上船來?
想到這一點,哈察臉色微變。
昨晚的風雨恁地恐怖,普通人絕對承受不了更甭提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混上船,在不知道對方的來意之前,他們應當小心為妙。
黑齊仲不動聲色的看了哈察—眼,絕佳的默契讓他放聲宣佈一一
“全都上岸去補充淡水和食物,一個時辰後準備開船。”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5 天前
第三章
“好熱、好熱呀!是失火了嗎?”
陷在又黑又熱的迷霧中,石沁兒害怕得張大了口,卻發現自己叫不出聲音,喉嚨彷彿被扼住了一般,燥熱不堪;四肢壓根兒就使不上力,更甭說要逃開了。
“不!別燒、別燒呀,娘和弟弟都還在裏頭呀!”
她得去救他們!
石沁兒迷迷糊糊地彷彿回到了七年前,那—場慘絕人寰的殺戮在她眼前重演,遍地身首異處的屍體,讓她再度瘋狂。
不!我不走,我要和娘在一起!
痛心疾首的呼喚哽在喉嚨裏,讓她的心快迸裂了。
“爹,求求你別這樣看著沁兒!如果可以,我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回弟弟,真的,我願意呀!”
爹爹失望、痛苦的目光將她徹底打倒了,她不懂,為什麼弟弟出生之後,爹爹就不再看她了;她記得自己好小、好小的時候,爹爹總喜歡帶著她上街,逢人就稱讚她長得可愛又聰明伶俐,為什麼爹爹不再帶她出去玩了?
只要一下下就好,她多希望爹爹能抱抱她……
晶瑩的淚珠悄悄滾落。
“娘,沁兒好想您啊!”
前一刻還被困在火舌恣意竄燒的宅子裏,下一刻,石沁兒又彷彿來到了冰天雪地,讓她不自覺地打起哆嗦。
“不!這位大哥,求你行行好,我和爹爹沒有其他衣裳穿了呀!求求你,把袍子還給我!”
爹爹生病了,家裏的生計全靠她張羅,即使害怕得要命,她還是得向對方求情,挨打也好、被罵也好,沒了袍子這個冬天怎麼過呀?
跪在雪地上,即使嘴唇都凍紫了,她還是不放棄的哀求著。
“大家都是暴政下的犧牲者,何必苦苦相逼呢……”
被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吵醒,石沁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無力的看著這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
後腦勺疼得厲害,她用盡全力也抬不起手來檢視傷口,只能像頭負傷的野獸低聲哀號。
她記得自己被捲入海裏,然後就不省人事了,那這裏是……
“黑爺……”
黑爺?
隱約聽到人聲,石沁兒警覺地蹙起眉頭。
石沁兒萬分困難的轉頭朝四周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條小小的走道上,可不知為什麼,她的身子左左右右地晃得厲害。
她趴在地板上,拼命向前移動。
一陣暈眩,石沁兒只覺得眼前金星直冒,身子痛心疾首的呼喚哽在喉嚨裏,讓她的心快迸裂了。
“爹,求求你別這樣看著沁兒!如果可以,我願意用自己的生命換回弟弟,真的,我願意呀!”
爹爹失望、痛苦的目光將她徹底打倒了,她不懂,為什麼弟弟出生之後,爹爹就不再看她了;她記得自己好小、好小的時候,爹爹總喜歡帶著她上街,逢人就稱讚她長得可愛又聰明伶俐,為什麼爹爹不再帶她出去玩了?
只要一下下就好,她多希望爹爹能抱抱她……
晶瑩的淚珠悄悄滾落。
“娘,沁兒好想您啊!”
前一刻還被困在火舌恣意竄燒的宅子裏,下一刻,石沁兒又彷彿來到了冰天雪地,讓她不自覺地打起哆嗦。
“不!這位大哥,求你行行好,我和爹爹沒有其他衣裳穿了呀!求求你,把袍子還給我!”
爹爹生病了,家裏的生計全靠她張羅,即使害怕得要命,她還是得向對方求情,挨打也好、被罵也好,沒了袍子這個冬天怎麼過呀?
跪在雪地上,即使嘴唇都凍紫了,她還是不放棄的哀求著。
“大家都是暴政下的犧牲者,何必苦苦相逼呢……”
被自己牙齒打顫的聲音吵醒,石沁兒迷迷糊糊的睜開眼,無力的看著這個陌生的地方。
“這是什麼地方?”
後腦勺疼得厲害,她用盡全力也抬不起手來檢視傷口,只能像頭負傷的野獸低聲哀號。
她記得自己被捲入海裏,然後就不省人事了,那這裏是……
“黑爺……”
黑爺?
隱約聽到人聲,石沁兒警覺地蹙起眉頭。
石沁兒萬分困難的轉頭朝四周看了看,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條小小的走道上,可不知為什麼,她的身子左左右右地晃得厲害。
她趴在地板上,拼命向前移動。
一陣暈眩,石沁兒只覺得眼前金星直冒也冒出了冷汗。
潔白的貝齒咬緊毫無血色的下唇,她虛弱地睜大眼睛,生怕一合眼就再也看不到明天的太陽。
不行!她不能暈過去,她還得回去照顧爹爹呀!
對了!先找個地方躲起來,別讓惡人捉到才行……
彷彿過了好幾百年似的,石沁兒好不容易才將身子移到一扇虛掩的門前。
雙手撐地,石沁兒難過得直喘氣。
先躲一下,她沒力氣了,待她小睡一會兒再作打算吧!
在意識逐漸模糊前,她用盡力氣朝小門一撞,身子便像斷了線的傀儡一般,癱軟在角落裏……
黑齊仲訝然地看著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的“不明物體”,身經百戰的他竟有些不知所措。
“哪兒來的……小乞丐?”
從石沁兒身上散發出來的酸臭味兒,讓黑齊仲向來冰冷的神情融化,英挺的劍眉緊緊兜攏。
巡查回來的哈察見黑齊仲動也不動的杵在堆放雜物的船艙門口,困惑地朝他走去。
“有什麼不對嗎?”
方才他以最快的速度仔細地巡查一圈,並沒有發現什麼異狀,正猜想大概是自己聽錯了,或許只是大風吹落了重物,沒料到一回身就看見黑齊仲擋在倉庫前。
斜眼看了他一下,黑齊仲不發一語地側了側身。
“哇一一這是什麼味道?臭死人了!”
眼睛還沒適應黑暗,哈察就先捂住鼻子跳腳臉上淨是嫌惡的表情。
“是哪個混蛋把餿掉的食物擺在這兒?”
“那就得看是哪個能力不足的人負責全船的安全嘍!”黑齊仲慢條斯理地說著,並且略帶深意地瞥了他一眼。
莫名其妙地被削了一頓,哈察有些不悅地順著他的目光一看,還來不及抱怨,就哇啦哇啦地嚷嚷起來:“哇!哪兒來的鬼東西呀?”
惡一一聞這味道,這傢伙八成十天半個月都沒洗澡!
要是什麼武功高強的對手還好應付,了不起就是打他一架,誰知道竟然是一個髒兮兮的乞丐,聞那味兒……
惡!
哈察滿臉厭惡地向前一步,用腳尖踢了踢石沁兒軟綿綿的身子。
“喂,起來!”
骯髒凌亂的黑髮遮住了巴掌大的小臉,包裹在破衣裳下的身子動了動,也瞧不出是男是女;哈察因這個不知怎麼混上船的“小乞丐”不悅地嘀咕著,也為自己的大意捏了一把冷汗。
聽這傢伙紊亂的呼吸,分明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老百姓,若連這種人都能輕易地偷跑上船躲了一天,他真不敢想像如果來者是和東島有過節的仇家,這下子該怎麼辦!
光是這麼想像,就讓哈察慚愧得低下頭,不敢直視黑齊仲銳利的目光。
“起來!”慚愧加上心虛,哈察益發用力地踢了踢地上的人兒。
這骯髒鬼是睡死了不成?他都用上了三分力氣還叫不醒!
哈察惱火地聽著腳下的小鬼幾不可聞的呻吟了兩聲,卻毫無轉醒的模樣,氣怒地一瞪,將“他”
踢翻了一圈,小臉朝上。
“該死的傢伙!馬上起來給我說清楚你是打哪兒來的,躲在這兒有什麼企圖?”
蓋在髒汙底下的小臉依稀看得出細緻的輪廓,過分秀氣的模樣讓兩人均愣了一下。
順著這人的臉往下看,微微掀開的衣領下,是白皙得不可思議的嫩膚,細滑的頸部及纖細的肩膀,讓黑齊仲的心忍不住揪了一下。
這個小乞丐一一是女孩兒?
意識到這個一直被他們忽略的重點,沒有細想,黑齊仲迅速地解下身上的衣服,蹲跪在石沁兒身旁,將她蓋得密密實實。
“黑,你……”
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到,哈察傻傻地看著他接近地上的人兒,壓根兒忘了自己的職責是保護黑齊仲不被陌生人接觸,即使是地上這個看來毫無威脅性的小鬼。
黑齊仲專心地看著她,幽黑的瞳眸裏看不出他的想法,突然,他的手似乎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慢慢地撫上她的小臉;將雜亂糾結的髮絲撥到她的耳後,呼吸間竟奇異的聞到她呼出的香甜味兒。
天啊!這、這是怎麼—回事?
看著黑齊仲愈來愈靠近骯髒的石沁兒,哈察猛然回神,上前一步就要拎起她癱軟在地的身子。
“放手!”
哈察的手才剛摸到石沁兒的衣襟,便讓一陣掌風震了開去。
他被逼退數步後,詫異地甩著發麻的手掌低叫:“黑!你發什麼神經?”
沒有理會他的吼叫,黑齊仲逕自瞧著依舊昏睡的她,伸手輕輕地搖了搖。
啥?不會吧?
哈察看著黑齊仲難得溫柔的表情,兩顆眼睛瞪得像龍眼那般大,下巴直掉到胸前。
黑齊仲是坐船坐太久,暈船了吧?在島上有多少美姑娘愛慕著他呀!但即使她們脫光衣服站在他面前也不見他目光閃一下,怎麼這會兒他對地上這個不男不女的小鬼這麼感興趣?
難不成,這個和他情同手足的兄弟,有什麼他不知道的特殊“嗜好”?
不行!自己得趕緊點醒他,否則教他如何面對東島上的人民呀?光是想到那些指責他的口水可能會將他淹死,哈察不自覺的發起抖來。
“呃……黑,咱們還不清楚他的來歷及目的,是不是……”
“該死!”
被突如其來的低咒聲嚇了一跳,哈察注意到躺在地上的人呼吸突然轉為急促,臉頰也不自覺地泛紅。
“她病了!”黑齊仲心急地說道。
黑齊仲的動作比他的聲音更快,伸手探了探她的額頭,連同自己的外衣一起抱著她站起
“哈察,立刻請蒼伯過來一趟,另外,幫她準備洗澡的熱水及乾淨的衣裳。”
搖搖晃晃地提著兩桶熱水,哈察一邊嘀咕、一邊走向黑齊仲位於船尾的艙房。
搞什麼鬼嘛!
黑齊仲居然要他這個堂堂的安全官來做這種小廝做的苦力,還是為了一個髒兮兮的小鬼?
像這種偷潛上船的偷渡客,沒捉起來好好拷問一番,已是違背了島上的規矩,黑齊仲居然還把他安置在自己房裏?難不成是禁欲太久,讓他饑不擇食到看不清那小鬼可怕的模樣?
不!不行,身為黑齊仲的貼身侍衛兼好友,于情於理,他都有這個義務將黑齊仲導回正途。
加快腳步,哈察連門都忘了敲,一把推開木門。
“黑,你要的水……”
“出去!”
眼睛都還來不及適應房裏的黑暗,哈察便讓迎面而來的衣裳罩住頭臉。
黑齊仲迅速地用自己的身體擋住躺在床上的石沁兒,手指一彈,便擊落了床幔的系繩。
“搞什麼鬼呀?”
顧不得潑了滿地的水,哈察一邊惡狠狠地扯下頭上的衣服、一邊咒駡。
“黑,你有毛病呀!”
怪怪!那髒小鬼有這麼了不起嗎?黑齊仲幹嘛護得像心肝寶貝一樣?
“你先出去,待我叫喚你再進來。”
“你……”
被他冷厲的目光一瞪,哈察勉強咽下滿肚子的抱怨,忿忿地轉身離去。
待哈察走遠後,黑齊仲才重新系好床幔,若有所思的看著仍然昏迷不醒的石沁兒。
這女孩和他以前認識的女人有著截然不同的氣質,一點兒都不起眼的外表、如幹扁四季豆般的身材,還有長期營養不良的蠟黃肌膚,若不細看,根本搞不清楚她是男是女,但是,奇怪的是他竟然對她有感覺!
在島上多的是嬌美豔麗的女人對他獻殷勤,但是,能待在他身旁的人只有哈察,因為他不想負擔這些女人帶來的麻煩。
可是,說也奇怪,他的心弦在第一眼看到她時,竟莫名的繃緊,教他不禁期待起那雙緊閉的眼眸睜開的那一刻。
不曉得那會替他帶來怎樣的悸動?
他用手指輕輕觸摸著石沁兒瘦削的小臉,沒啥彈性的觸感令他忍不住地皺眉。
她到底多久沒有好好吃一頓了?瞧她的手腳都纖細得不像話,彷彿輕輕一握就會折斷似的。
看來他得花上好一段時間才能把她養胖,免得她嬌弱的身子適應不了東島上的新生活呀!
房裏的悶熱令石沁兒幽幽轉醒。
她茫然地看著窗外閃動的人影,該是寂靜的夜竟像城裏的市集一般嘈雜,尖銳的叫聲讓向來愛看熱鬧的她也有點受不了,緊緊蹙起秀氣的柳眉。
“小滿、小滿!”她扯著喉嚨叫喚從小和她一起長大的婢女。
吵死了!待會兒非要爹爹把那些擾人清夢的混蛋捉起來不可!
她踢開被子,抬高手拭了拭額上冒出的小汗珠“奇怪,今兒個夜裏怎麼這麼熱鬧?”
不過,不知怎地,她竟莫名其妙的緊張起來。
石沁兒靜靜地在原地等了一會兒,不見小滿出她忍不住的跳下床,赤著腳往房門走去。
“臭小滿!半夜不睡覺,不曉得溜到哪兒去,放我一個人在房裏,明知道我怕黑的呀!”
石沁兒一邊嘀咕,一邊使勁地推開對她而言顯得太過厚重的房門。
“喝!”
一開門,便見一道凌厲的銀光飛快地朝她襲來,石沁兒本能地一躲,接著目瞪口呆的看著一縷青絲緩緩的飄落在地,利箭則緊貼著她的臉頰,牢牢地射進她身後的木門。
她傻傻的伸手撫著涼颼颼的頸項,連話都說不清楚了。
“好、好大膽……的……賊人!竟敢在……相國府裏……行兇!”
她抖著雙唇,戰戰兢兢的看著庭院裏橫七八豎的屍體,驚訝地在那些屍體中發現了熟悉的身影。
小、小滿是傻了嗎?穿得這麼單薄睡在院子裏會著涼的!
她顫巍巍地走下階梯,視而不見周圍亂竄的火在小滿身邊緩緩蹲下。
“小滿、小滿!”
她伸手輕輕搖著小滿,稚嫩的嗓音裏皆是不解及驚慌。
大懶豬,每次都只會裝睡騙她!
石沁兒加重手勁,固執的搖晃著小滿逐漸僵冷的身子,視而不見小滿身上已經凝結的血塊。
“沁兒!”
突然,一道尖銳的叫聲在她身後響起,她困惑的擰起眉,還來不及轉頭一探究竟,便教一個人撲倒在地,細嫩的手肘和膝蓋重重地撞上地面,瞬間傳來又麻又熱的痛楚。
“哦……”
石沁兒掙扎著從地上爬起,臉頰上滑落兩串挨不住痛的淚水。
“討厭!是哪個不長眼的冒失鬼?撞得我好痛呀!”
她慍怒的轉過身,驚駭地看著娘親倒在自己跟前,石沁兒馬上忘了身上的傷痛。
“娘,您怎麼了?”她蹲在娘親身旁,不解向來雍容華貴的娘親怎會變得如此狼狽。
“沁、沁兒,你有沒有……受傷?”這幾個字說得斷斷續續,幾乎耗盡了魏芸娘的力氣。
“沒有!”她乖巧的用長裙蓋住受傷的膝蓋,不想讓娘擔心。。“您摔疼了嗎?沁兒扶您起來。”
”沁、沁兒,別……別……”
魏芸娘痛得頻頻喘氣,不斷流出體外的鮮血一併帶走她的力氣,她知道自己挨不住了,可憐的小沁兒往後沒娘了。
她的雙眼濕潤,不舍的看著貼心的女兒;深吸一口氣,拼著這最後一口氣虛弱地低語:“沁兒,別管娘了,快和爹爹一起走,別再回這兒了……”
雖然眼前一陣天旋地轉,魏芸娘仍不放心地叮嚀:“乖孩子,幫娘照顧你爹呀……”
“為什麼?為什麼?”
小小的她不懂娘為什麼一直流血,被染成腥紅色的衣裳看起來好嚇人,害她的心揪得好痛、好痛啊!
“別問了,快走!再不走娘就要撐不住了……”她氣若遊絲地說著:“告訴爹,娘先走一步了……”
“不!不要,娘,別丟下我呀,您要到哪兒去?別丟下沁兒呀!”
“我……啊——”
不知從哪兒飛來的利箭瞬間刺穿了魏芸娘的身軀,即使石磊用盡全力飛奔過來,也來不及阻擋暗箭。
“芸娘!”
石磊悲痛萬分地摟住倒下的魏芸娘。
“芸娘,撐著點,求求你,為了我你撐著點,我馬上帶你去找大夫!”石磊雙眼含淚,心疼的看著因痛苦而喘不過氣的愛妻。
“相公!別管我,我知道自己不行了,帶沁兒走,快!再晚就來不及了……”
“不!要走大家一起走,保兒呢?他在哪兒?”
石保是石家惟——的血脈,也是他好不容易才向菩薩求來的心肝寶貝,要走也該是帶他走呀!
他自私的不顧躲在一旁直發抖的女兒,頻頻追問兒子的下落。
“保兒死了……”
想到慘死在自己面前的愛兒,魏芸娘又嘔了口血。
聞言,石磊如遭雷擊,悲憤地低吼:“不!不可能!”
“相公……保兒有我,不會……受苦,沁兒…就麻煩你了……”
“可惡的賊人;我找他們拼命去!”石磊不願接受愛兒已死的事實。
“別……”,
同樣是懷胎十月生下的孩子,魏芸娘也捨不得乖巧的石沁兒,可憐的石沁兒不幸生為女兒身,平日除了吃穿之外石磊甚少關心她,現下面臨生死關頭,石磊還是執意漠視她的不安及害怕,讓魏芸娘著實揪心。
“求求你,帶沁兒走!”她吃力的伸手拉住情緒激動的石磊,“答應我,好好活下去……”
“芸娘!”
“快走!”
她使盡最後一絲力氣,把石磊推到石沁兒身邊,才不舍的合上雙眼。
“娘!”
眼睜睜地看著熟悉的一切全部化為烏有,石沁兒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出變成煉獄的石家大宅……
在聽到床上的人兒發出第一聲呻吟時,黑齊仲就睜開了眼眸。
發生什麼事了?
他側身坐在床沿,不解地看著緊蹙雙眉的石沁兒。
“不!娘,別丟下我,沁兒怕呀……”
沁兒?這是她的名字嗎?
眸光閃了閃,不知怎地,看她痛苦的模樣,他的心竟不由得揪痛起來。
她在害怕什麼?難道她也有一段痛苦的回憶嗎?
不假思索的,他伸手將她不比羽毛重多少的瘦弱身子抱進懷裏,不自覺的輕輕搖晃,彷彿這樣做就能給她一些安慰。
“爹……”
聽見她的囈語,黑齊仲的俊容出現了不舍的表情。
她爹也曾這麼溫柔的抱著她嗎?
因高燒不退而有些燙人的身子緊緊地偎在他的胸膛裏,彷彿怕他跑掉一般,石沁兒的小手揪著他的衣襟。
“爹……別放手,再抱沁兒一下就好……一下就好……”
黑齊仲被她渴求的模樣震懾住了,他不自覺地擁緊她,壓根兒沒發現自己臉上的表情是前所未見的憐惜。
微微張開的小嘴囈語著,她身上淡淡的香味,讓黑齊仲有些心猿意馬。
他不是沒見過美女,但是,從來沒有一個女人能撩動他的心;他溫柔、體貼、大方,卻也無情。
除了滿足彼此的需求外,他從不主動擁抱這些女人;此刻,他卻破例了,為了這個尚在昏迷中的……女孩。
是的!她還好小、好小呀,看她稚嫩的模樣大約十五、六歲吧,和他比起來,她簡直就是個小娃娃;但是,他還是為她著迷,從見到她的第一眼,他就知道了一一
她是屬於他的!
伸手輕撫她的臉頰,黑齊仲滿意地看到懷中女孩兒彷彿貓兒一般摩挲著他的掌心,他的黝黑映襯著她的雪白,令他淺淺一笑。
她有一身細緻滑膩的肌膚,除了雙手稍嫌粗糙之外。
是誰捨得讓這個夢一般的女孩做工?是她的爹爹嗎?
“熱……”
黑齊仲看著她難受的搖著頭,卻仍不肯放鬆地揪著他的衣襟,這樣沒安全感的舉動,令他心疼。
單手取來一條濕手絹,黑齊仲仔細地幫她擦拭額頭的汗珠,突如其來的涼意讓她打了個哆嗦,隨即放鬆身子,舒服的低喃。
蒼伯說她長期營養不良、操勞過度,導致身體虛弱,沒休養三、五天病情不會好轉,就算醒了也得補補身子,一年半載後才能完全恢復體力。
黑齊仲知道陸地上的生活不好過,幸好他撿到她了,在他的保護下,她不會再受苦了。
幸好他是黑齊仲,有足夠的能力,還是東島的領袖,否則就沒法子守護她了。
黑齊仲像抱著一個繈褓中的孩子,輕輕地搖晃著她,聽到她的呼吸聲漸漸地緩和下來,才感到心安。
直到石沁兒再度沉睡,黑齊仲才將她輕輕放回床上。
合衣躺在她身邊,黑齊仲讓她枕著自己的手,另一隻手則霸道的圈住她纖細的腰,似乎在宣示他的決心以及對她的所有權……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5 天前
第四章
艱難地睜開仿若千斤重的眼皮,石沁兒有些恍惚的瞪著天花板,懷疑自己還在睡夢中。
頭下枕著柔軟的羽毛枕,身上蓋著暖呼呼的錦被,她甚至還嗅到淡淡的檀香味兒,她該不會已經一命嗚呼,當神仙去了吧?否則,在這動盪不安的年頭,穿都穿不暖、吃也吃不飽了,哪戶人家還有閒錢去張羅這一套熏香的玩意兒?
眨眨眼適應了黑暗,石沁兒隨意打量著這個四四方方的房間,這裏除了必備的傢俱外,沒有多餘的擺飾,惟有靠近門邊的牆壁上,掛了一把閃著銀光的長劍,令房間顯得冷肅,也令人觸目心驚。
石沁兒的目光避開透著寒光的長劍。
“這肯定不是神仙住的地方!”
注意到自己已換上乾淨舒服的棉布衫,石沁兒小心翼翼地輕撫著乾爽的衣料,愣愣地低頭瞧著自己。
有多久沒穿過新衣裳了呢?她也記不得了,雖然這套衣裳穿在她身上顯得過於寬鬆,袖子還卷起了一大截,下擺也在腰間隨意打了個結,但是那乾爽的觸感令她感動得幾乎要掉淚了。
七年的苦日子,讓她早就忘了被人珍惜的感覺,生活的壓力讓她忘了疼惜自己,每天一睜開眼就得找食物,糾結的長髮、破爛的衣裳、髒兮兮的手腳,這些都不重要,能不能填飽肚子才是要緊事兒……
她怔忡地摸著垂在胸前的長髮,戀戀不捨地輕撫著。
她都快忘了自己還有一頭烏黑亮麗的秀髮
是哪個好心人幫了她?不管他是誰,她都要好睜謝謝他,要不是他救了自己,她早就凍死在冰冷的海裏了。
蒼白的臉蛋兒因憶及恩人對她的好,悄悄地浮起一抹紅霞,襯得清麗的臉蛋益發動人。
模糊的記憶裏,只記得有雙溫暖的大手一直溫柔地守護著她,還有那寬厚的胸膛,有著她渴望已久的呵護及關愛,即使在夢中,她仍感覺得到他對她的關心……
他是誰?為什麼他願意對她這麼好?
“醒了?”
突然響起的聲音讓石沁兒嚇了一跳,抬起頭,看見被打開的房門前站著一個高大的男人,背光的身影教她瞧不清來者的面容。
是他嗎?在夢裏呵護著她的人是他嗎?
她睜大眼睛,和他四目相對,他愈走愈近的下巴就愈仰愈高。
他好高、好壯呀!
石沁兒不敢相信一個氣勢逼人的男子,居然有著令她安心的溫柔,她困惑的擰起兩道柳眉。
“怎麼,不舒服嗎?”
放下手上的藥碗,黑齊仲快步走到床邊,很習慣的在床沿坐下。
石沁兒愣愣地看著他刀刻般的俊逸臉龐靠近自己,輕嗅著他身上傳來的淡淡香味,石沁兒失神得連他的手已貼上自己的額頭都沒發覺。
就是他救了自己!
石沁兒記得他身上的味道,也記得這雙有著厚繭的大手。
她一瞬也不瞬地看著他,彷彿要將他的模樣深深地刻進腦海裏。,
雖然沒想過她醒來後會有什麼反應,但是現在的情況卻讓黑齊仲有些愕然,他還沒遇過哪個女人敢這麼大刺剌地看著他。
他再度將手貼上石沁兒的額頭。
奇怪?沒發燒呀,難不成她病傻了?
擰起眉,黑齊仲看著她彷彿初生小鹿般清澈、濕潤的大眼。
在她的眼眸中,黑齊仲看不到一絲害怕及不安,有的只是濃濃的困惑,彷彿正在傷腦筋該怎麼問話似的,粉紅色的小嘴可愛的微張著。
“你還好嗎?”
黑齊仲將她抱到自己腿上,幫她調整了一個最舒服的姿勢,目光自始至終都緊緊地鎖著她。
“呃……”
被他這麼一抱,石沁兒總算回過神來,慢半拍的發現自己被鎖在他的懷抱裏,兩條強壯的手臂佔有意味極濃的抱著她。
他暖暖的懷抱令她眷戀,從來沒有人告訴過她男女授受不親的道理,石沁兒直覺地喜歡上他的懷抱,彷彿他們倆原本就該這麼契合。
和夢裏一模一樣的溫暖懷抱,她好幸福喲!
“這是哪里?”
她全然信賴自己的模樣,讓黑齊仲怦然心動。
“黑揚艦。”
低沉的嗓音彷彿是從他的胸膛傳出來的,讓她的小臉感到有些酥麻;此刻,石沁兒發現除了他的懷抱外,她也喜歡上他略帶沙啞的聲音。
黑揚艦?這是什麼地方?
石沁兒困惑的搖搖頭,不好意思地朝他怯怯一
“爹爹從來沒有帶我出過遠門,這兒離石頭莊遠嗎?”
微微勾起的菱唇讓黑齊仲看傻了眼,壓根兒沒聽清楚她的問題。
嬌美的甜笑,令她羞怯的模樣更加嫵媚。
察覺到他的身子突然變得僵硬,石沁兒動了動身子。
老天!他從不知道自己竟是這麼沒定力的人,軟玉溫香在抱,對他已是一大考驗,她再這麼動下去,他可沒法子保證自己能等到她病好後才讓她成為自己的人。
“別動!”
黑齊仲突如其來的低吼,讓石沁兒嚇了一跳。
她說錯什麼話了嗎?
笑容消失的她讓黑齊仲懊惱不已,瞧她臉上浮懼的表情,黑齊仲生硬的道歉:“我不是故意要凶你的,別在意。”
感覺自己再這麼膩在他懷裏似乎有些奇怪,雖然捨不得,石沁兒還是開了口:“呃……”
該怎麼稱呼他呢?
瞄了眼圈在自己腰間的大手,石沁兒再次對上他的眼。
這位大哥?這位大爺?還是……
“黑齊仲。”
看出她的困擾,黑齊仲報出自己的名字。
“啥?”
“我的名字。”
對大部分的人來說,黑齊仲三個字代表的是權力、財富、安全,但是對石沁兒來說,黑齊仲這三個字就只是黑齊仲,一個看起來氣勢驚人,其實卻是個再溫柔不過的好人。
“唔……黑大哥,我想……”
“別動,這麼坐著就好。”
雖然抱著她卻不能碰她令他很痛苦,但是,與其讓她離開,黑齊仲寧可接受這樣的折磨。
兩人之間陷入沉默,略顯緊繃的氣氛讓石沁兒原本的安心逐漸消失,她開始擔心起自己現在的處境。
“是你救了我嗎?”
雖然是她自個兒命大讓巨浪拋上船來,不過,要不是他這些天日夜不分的照顧著她,恐怕她也撐不下去,是以,他只是輕輕地點了點頭。
“你睡了好幾天,蒼伯都快斷定你這條小命救不回來了呢。”
沒有探問陌生的人名,石沁兒驚訝得瞪大了眼。
“我睡了好幾天?完了、完了!爹爹一個人在家,不知道會有多擔心呢!”
思及此,她立刻從他腿上跳了下來,不料起身太快,讓尚未恢復體力的身軀無法負荷,身子一軟,眼看她的小臉就要和硬邦邦的地板“玩親親”
了。
“小心!”
在她軟下身子的瞬間,黑齊仲眼明手快的單手抱住她的腰,心疼地看著她好不容易才恢復一些血色的小臉再度變得蒼白。
扶著他,石沁兒難受得閉上了眼,強烈的暈眩感讓她有些反胃,忍不住低聲呻吟。
“很不舒服嗎?”瞧著她難受的模樣,黑齊仲將她安安穩穩的抱回床上。“難過的話就別逞強,你躺一下,我去請蒼伯過來。”
“不!”伸手拉住他的衣角,石沁兒虛弱地搖搖頭。“我沒事的。”
她不安的發現自己似乎一直不自覺的左右晃動,要不是黑齊仲抱著她,她早就滾下床了,然而現在,晃動的幅度似乎更大了。
“黑大哥,這兒是……”
“我們在海上。”
“海上!”石沁兒立即將身子轉向他,驚訝的問道:“你的意思是說我正在一艘船上?”
她大眼圓睜的模樣煞是可愛,讓黑齊仲忍不住地伸手捧住她的小臉。
“沒錯,黑揚艦是東島最棒的軍艦,我們在暴風雨中撿到你,現在正在回家的路上。”
東島?回家?
石沁兒不敢置信地握住他的手,放聲嚷著:“不!那不是我要去的地方,放我下船,我要回石頭莊!”
難怪她會頭暈、難怪她會站不穩……
天啊!她失蹤這麼多天,爹爹肯定急死了,病情千萬別加重了才好,否則就算死了一千遍她也不會原諒自己!更何況,這些天誰來照顧爹爹啊?
不!不行,她一定要馬上回石頭莊……
放開黑齊仲的大手,石沁兒掙扎著從床上爬下來,朝著房門跌跌撞撞地走了兩步。
看似不遠的距離,說也奇怪,她卻怎麼走也走不到;石沁兒全身發軟、冷汗直冒,卻仍不肯放棄地走著。
“你在幹什麼?不要命了嗎?”
見她執拗地往前走,看也不看他一眼,黑齊仲的心好以被人重重一擊,苦澀的感覺迅速在他心中蔓延。
他伸手拉住她,低吼:“我費盡心思才把你救回來,不許你這樣糟蹋自己!”
該死的小妮子!她就不能想想他的用心嗎?第一次對女人付出,就被棄若敝屣,讓黑齊仲臉色鐵青。
“別拉我,我要回家!”
她的手被他緊緊握著,無論石沁兒怎麼使勁就是掙不開。
她的身子用力往後傾,右手腕因兩人皆不肯放鬆的拉扯,產生彷彿就要被拉脫臼般的劇痛。
咬緊下唇,石沁兒忍痛與他對峙。
為什麼黑齊仲要執意留下她呢?沒錯!他是救了她的命,但是她可沒求他救自己呀,他憑什麼控制她?
“放開我!”
看她疼白了臉,黑齊仲心頭一痛,不舍的放鬆了些;怕她逃跑,他索性大步一跨,將她攬回自己懷裏,牢牢地看住她。
“你幹什麼?”
一不注意,自己居然又重新回到他的懷裏,石沁兒驚叫一聲,伸手抵住他的胸膛,手心傳來的溫度讓她的心跳不自覺地加快。
“不准你離開!”不在意她的抵抗,黑齊仲霸道地說。
他從來不曾這麼想擁有一個人,無論她有什麼理由,黑齊仲都決定不放她離開了。
“為什麼?爹爹在家裏等我呀!”
聽到他的話,石沁兒更慌了。
她看得出來,黑齊仲是個說到做到的人,他真的不打算放她離開了,但是,為什麼呢?
他的眼神是如此銳利,透露出他的決心。石沁兒不明白,他究竟在想什麼。
體力不濟加上暈船,石沁兒漸漸沒有力氣和他對峙了。
她虛弱的靠著黑齊仲,輕聲哀求:“求求你,黑大哥,讓我回家好不好?”
恁是再鐵石心腸的人,看到石沁兒楚楚可憐的模樣都會不舍,更何況是動了心的黑齊仲。
知道她不舒服,黑齊仲讓她的頭靠在自己的肩膀上,輕輕地幫她按摩。
“你要什麼我都可以答應你,就是不准你離開。”
平常人要是得到黑齊仲這樣的允諾,怕是樂得飛上天了;但是,石沁兒掛念著病重的爹爹,壓根兒無法體會黑齊仲話裏的意思。
“不要!我什麼都不要。”靠在他懷裏,石沁兒的氣勢顯然弱了些,但是說出來的話卻是同樣的堅決:“我只要回家,回石頭莊!”
“沒錯,我們是要回家,不過,不是回石頭莊,而是回東島!”
“你!”石沁兒又疼又暈,見黑齊仲這麼蠻不講理,忍不住大叫:“野蠻人,我不去東島,我要回石頭莊!”
“不!”黑齊仲懶得多說,直截了當地拒絕她。
聞言,石沁兒氣極了,拳頭一握,沒頭沒腦地他身上招呼過去。
“可惡!為什麼我不能回家,為什麼……”
面對她的攻擊,黑齊仲不閃不避,只是留意著不讓她傷到自己;這樣溫柔的他讓石沁兒愈打愈無忍不住趴在他胸前哇哇大哭。
“為什麼、為什麼?我想回家,我想爹爹呀……”
“因為我要你。”
見石沁兒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黑齊仲任她發洩般地將鼻涕眼淚全抹到自個兒衣服上。
“我喜歡你,我要你!”
她是他要的女人,就該待在他身邊!
被他突如其來的告白嚇住,石沁兒猛然抬頭,來不及拭去的眼淚、鼻涕弄髒了精緻小臉,但黑齊仲的目光依舊深情,彷彿他面對的是世界上最美的女人。
再怎麼單純,石沁兒終究是女孩子,臉皮兒她看著他心跳加快。
“我要你。”黑齊仲看著她的眼,慎重地再次說道。
“我不懂……”
這是怎麼一回事?她不過是昏迷了幾天,怎麼醒來後一切都變了?她和黑齊仲根本就是陌生人呀!
他怎麼會對她……
“我也不懂,但是,我知道自己要什麼。”看著她呆滯的神情,黑齊仲覺得有趣極了。
他原本就不預期聽到他的告白後,她會有欣喜若狂的表情,但是,他也沒想到石沁兒會當場愣住。
黑齊仲愛憐地輕輕抹去她臉上縱橫的涕淚。
“可、可是……”
亂了、亂了!難道她也跟黑齊仲一樣瘋了嗎?
否則,她怎會因為黑齊仲的話而高興得快要飛起來了呢?
“答應我,別離開我好嗎?”
不管她現在怎麼想,黑齊仲只要她的承諾相信自己遲早能讓她回報同等的愛。
“我……”
看著黑齊仲的眼,石沁兒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但是,不行呀!她怎能讓爹爹一個人孤苦伶仃的留在家裏?現今盜賊四起,爹爹一個人在家很危險啊!
“不准說不!”瞧見她猶豫的表情,黑齊仲厲聲說道。
驚覺自己的拳頭竟在不自覺中握緊,黑齊仲懊惱地低咒。
該死!他從來沒這麼失常過。
“不行,我不能放爹爹一個人……”
“我會處理。”不待她說完,黑齊仲迅速打斷她的話。“先回東島,我馬上派人去接你爹。”
為了留下她,再困難的事他都會想辦法解決更何況石沁兒在意的只是親人罷了。
“真的嗎?為什麼不能現在就去接我爹?”
見他的話,石沁兒一喜,反手握住他的大手問道。
“大夥兒都累了,不可能走回頭路。”他乘握住她軟軟的小手,“回東島後,我立刻派人出海,快則三天、慢則五天,就可以接回你爹了,好雖然著急,但是她看得出來黑齊仲真的很用他的誠意讓她的心暖呼呼的。
“你說的喔!”受人珍愛的感覺是如此美妙,沁兒忍不住愛嬌地甜甜一笑。
點點頭,黑齊仲將她攔腰抱起。
“再睡一會兒,你需要休息。”
鬧了這麼久,石沁兒真的累了;她聽話的眯起睛,慵懶的打了個呵欠。
“你會陪我嗎?”小手悄悄地拉住他的衣角,這麼點時間,她已經習慣依賴他了。
“睡吧!”
注意到她的小動作,黑齊仲在床沿坐下回答她。
小小的艙房裏,嶄新的戀情在兩人之間滋生顆心漸漸地靠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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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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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天前
第五章
“惡……”石沁兒一手攀著船邊的繩子,一手撫著肚子,吐了個天昏地暗。
兩天來,她過的就是這樣的日子,吃了吐、不吃也吐,整天頭暈暈的,巴不得能把自己撞暈。
石沁兒全身無力的坐在船邊喘氣,小臉慘白。
這真不是人過的日子,她真想不透,怎麼會有人喜歡在船上生活?每天晃來蕩去,一點兒實在感都沒有,好似踩在雲端一般,一望無際的海洋看久了也就膩了,為什麼其他人可以把船當成家?
徐徐的海風吹來,稍稍紓解了她的不適;籲了一口氣,石沁兒仰首靠在船邊,平緩自己的呼吸
遠遠地就看見坐在甲板上的藍色身影,黑齊仲忍不住加快腳步。
看見石沁兒虛弱的樣子,黑齊仲知道她又暈期了,他蹲在她的身邊,擔心的問道:“還好吧?’
感覺到有人為她擋去了炙熱的陽光,石沁兒微微睜開眼。
才幾天時間,她已經習慣黑齊仲在她身邊噓寒問暖;說也奇怪,從小到大一向都是她在照顧人,可是遇見黑齊仲後,她突然發現自己變得好柔弱日常起居都需要他張羅,她愈來愈習慣依賴黑齊仲了。
有著厚繭的手輕輕為她拭去額上的汗珠,繼而在她的額頭兩側輕輕按摩,紓解她的不適;貼心的動作和略微粗糙的觸感,讓石沁兒心頭一暖。
“要不要到船艙休息?”
“不要,待在裏頭更不舒服。”她輕聲答道,
石沁兒閉上眼睛,享受黑齊仲對她的專寵。
看見她這麼不舒服,黑齊仲也很捨不得;不過,她是他的,他不想、也無法放手。
盤腿而坐,黑齊仲輕而易舉地將她抱到自己懷裏。
“再忍耐一下,過兩天我們就回到東島了。”
靠著他,石沁兒舒服的輕喟一聲,卻忍不住地抱怨:“過兩天、過兩天,這話你不知已說過幾次了!”
聞言,黑齊仲只能苦笑。
其實,依黑揚艦的速度,他們的確可以在兩天回到東島;但是,看石沁兒這麼不舒服,黑齊仲罔顧弟兄們急著返家的心情,一再地要他們將速放慢,想不到,竟換來她的抱怨。
“吃過了嗎?”
無力的搖搖頭,石沁兒屈著腳,蜷縮在他的懷中。
“我不敢吃,怕吐得更厲害。”
“待會兒我叫人幫你煲一盅冰糖蓮子,墊墊胃。”
“真的?”石沁兒睜大了眼,笑著說道道:“我要加桂花蜜喲!”
“好。”瞧她開心的模樣,黑齊仲微微一笑。
這幾天來,他發現石沁兒特別愛吃甜品,那些在他看來雖然精緻卻甜得人不了口的糕餅、甜湯,石沁兒卻是來者不拒;不過也幸好她愛吃,否則,這幾日這麼折騰下來,他還真擔心她會挨不住。
“真奇怪,你吃那麼多甜品,怎麼不長肉?”
黑齊仲看著她細瘦的身子,不解的搖搖頭。
石沁兒沉默了一會兒,才輕輕說道:“我很喜歡吃甜點,記得好小的時候,每天睡完午覺,娘總會要街上賣糖葫蘆的小哥將插滿糖葫蘆的竿子扛到府裏,讓我挑幾根吃。•
我每次都會選糖蜜裹得厚厚的糖葫蘆吃;久了,賣糖葫蘆的小哥總會特地為我做幾根‘巨無霸’的糖葫蘆;有時候他還會幫我帶些狀元糕、捏面人、小甜餅兒,可是,搬到石頭莊之後,就什麼都沒有了……”
看著她因回憶而顯得迷蒙的目光,黑齊仲沉默不語,只是將手臂收緊了些,默默地給她力量。
“住在石頭莊裏的,都是一些可憐人,我們每天辛勤的工作,卻不一定填得飽肚子。”石沁兒窩在他懷裏,淡淡的語氣似乎在說別人的故事:“上個月連續來了好幾個遊民,把大家辛辛苦苦養的雞、鴨全帶走了,甚至連好不容易才發芽的白菜也被拔光了。
姚婆婆病死了,阿明哥家的小孫子也餓死了,大家都不知道下一個會輪到誰。爹爹病得很重,我很擔心,每天夜裏總是睡不著,怕爹爹會不聲不響地離開我,直到天亮才能鬆口氣;王嬸嬸告訴我要想得開,別絆住爹爹,但是,我害怕、我捨不得呀……”
聽著她的聲音,黑齊仲想像著她彷徨無助、卻得強顏歡笑的模樣,不知怎地,眼眶突然有點熱熱的。
黑齊仲伸手接住從她臉上滑下的淚珠,不舍地將她抱得更緊。
“別怕!你不再是一個人,你有我了。”他的下巴靠著她的頭頂,低沉的嗓音一字一句地撞人她的心窩:“如果你喜歡,我會叫人每天做一串糖葫蘆給你;如果你喜歡,我要人把石頭莊裏的人都接到東島上來;如果你喜歡,我……”
“夠了、夠了!”
聽到黑齊仲的話,石沁兒再也忍不住淚水。她反身撲到黑齊仲身上,既開心又感動地說著:“別對我這麼好,我會賴定你的。”
“傻瓜!”他摟緊她,愛憐地捧著她的小臉,目光緊緊鎖住她濕潤的大眼。“我就是要你賴定我“看到陸地了!”
遠遠地看見東島,大夥兒便發出震耳欲聾的歡呼聲,嚇得原本棲息在船桅上的海鷗全飛了起來;霎時間鳥鳴、拍翅聲交雜,藍天襯著成群飛鳥,場面極為壯觀。
“謝天謝地,終於回家了……”
在外飄蕩了幾個月,乍見故鄉,每個人都掩不住心中的激動,對親人的掛念讓這群鐵錚錚的漢子都紅了眼,就連幾個一向沉默寡言的弟兄都忍不住地跟著吼出心中的激動。
金窩、銀窩,比不上自己的狗窩!
的確,雖然這一趟出海一路上吃的儘是山珍海味,日子過得比在東島時不知好上多少倍;但是,夜夜看著天上的明月,不免思念起家鄉的親人,那種心靈的空虛才是最難受的。
忙了好一會兒,黑揚艦才慢慢靠岸,碼頭邊早擠滿了等著親人歸來的居民,飛揚的彩帶、鼎沸的人聲,將岸邊裝點得五彩繽紛、熱鬧非凡。
“看到了、看到了!在那裏……”
不只岸上的居民興奮,就連船上的人都開始坐立不安了,每個人莫不伸長脖子張望,只盼能早一點看到暌違已久的家人。
“下錨!”
好不容易聽到這個指令,大夥兒精神一振,齊聲呐喝,將重達百餘斤的大錨緩緩沉人海中;看守瞭望台的弟兄身手矯健的從高處爬下來,原本在艙底工作的人也一個個走上甲板。
“來了、來了!喂一一”
“爹爹!在這兒呀……”
一見到久違的親人,呼喚聲此起彼落,等到船錨一下,船上的人全迫不及待的往岸上跳。
這是這幾個月來最值得歡呼的時刻!
久別重逢是令人興奮的,再看到滿船的物資,大家心裏的激動更是筆墨難以形容。
照慣例,黑齊仲還是會待在船上做最後的檢查,等大夥兒都下了船後,他才緩緩步上甲板。
當飄揚的白色披風出現在大家的眼前時,霎時歡聲雷動,老老少少均激動地拍手致意。
黑齊仲一一他們的主子一一不但達成了他的承諾,平安地將隊員帶回,更帶回了大量的食糧、藥草,確保他們安定的生活,他們無法不感激他呀!
“黑爺、黑爺、黑爺、黑爺……”
不曉得是誰先開始的,眾人以整齊劃一的歡呼聲迎接他們心目中的王。
看了一眼圍在岸邊的民眾,黑齊仲一如往常,臉色冷酷的步下船,所經之處人潮自動散開,讓出一條路來。
但是,大夥兒在看到黑齊仲並不是一個人時,歡呼聲戛然而止。不愛與人接近的黑爺竟抱著一個……女孩兒!瞪大眼睛,眾人皆不敢置信的看著蜷縮在黑齊仲懷裏的石沁兒。
雖說黑齊仲是東島的統治者,但是,各家閨女從來不曾有過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妄想,.即使有,也只是想想罷了;因為,黑齊仲俊則俊矣,但為人過於冷酷,沒有人有把握能融化這塊“千年寒.冰”,更沒有人有信心能和一個說話從不超過十個字的人相處。
現在,居然有人不畏黑齊仲與生俱來的王者氣勢,大夥兒全愣住了。
在一陣沉默之後,眾人開始竊竊私語。
終於站上了屬於自己的土地,黑齊仲深吸一口氣,一樣是有著淡淡鹹味的空氣,卻多了點故鄉的滋味。
他知道大家的疑惑,也不想隱藏自己的感情,他要大家也對他懷中的人兒忠心。
“黑爺,她是……”一位好奇的男子,小聲地問出大家心裏的疑惑。
黑齊仲緩緩掀開石沁兒的斗篷,露出沉睡中的嬌顏,白皙的肌膚襯著紅撲撲的雙頰,顯得無比嬌柔;在看著石沁兒時,黑齊仲展露出難得的笑臉。
看見黑齊仲溫柔的表情,大家心裏更為驚訝,平日只敢暗暗愛慕著他的女子,莫不眼紅地瞪著他懷中的石沁兒。
早知道黑爺也有這麼溫柔的表情,她們早該主動出擊了,說不定,現在窩在他懷裏的幸運兒就是自己啊!
想到黑齊仲的財富及權力,懊惱、後悔、驚訝、歡喜……不同的情緒在眾人心中翻騰。
“她是我的女人!”
簡單幾個字,便讓大家清楚的知道了石沁兒的身分。
黑齊仲話一出口,四周安靜了一會兒,接著又響起一陣討論聲。
“好小喲!”
“不曉得她是哪里人……”
“清秀是清秀,也不特別漂亮嘛!”
“不會呀,我看和黑爺挺配的……”
“那麼瘦弱,有辦法幫黑爺留下子嗣嗎?”
大夥兒的話黑齊仲全聽見了,他不以為意地站在原地,鷹眸不似往常銳利,反而增添了些許溫暖。
不管大家的意見為何,他早認定了石沁兒,這幾日她的活潑、熱情逐漸填補了他心中的空虛,他的子民一定要接受她。
酣睡中的石沁兒絲毫沒有感受到大家的目光,在黑齊仲抱高她時嚶嚀兩聲後,又偎進黑齊仲的懷中。
好軟、好暖、好舒服喲!
她滿足的揚起唇角,酣甜的笑容讓黑齊仲心兒一動。
抱緊她,黑齊仲緩緩抬高一手,制住大夥兒的討論。
“給她絕對的忠心!”
此話一出,無疑是確定了石沁兒在東島的地位,無論如何,眾人只能服從黑齊仲的決定。
“若不呢?”
見黑齊仲不若往常冷酷,一個不甘心的女子揚聲問道,換來不少抽氣聲。
黑齊仲利劍般的目光馬上鎖住出聲者。
“逐出東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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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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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天前
第六章
伸了個懶腰,石沁兒緩緩睜開眼睛,心滿意足的笑彎了眉。
嗯,好久沒睡得這麼舒服了,好幸福喲!
原本以為一起床,又要面對東搖西晃、暈船嘔吐的痛苦,想不到今兒個風浪似乎小了許多,不但船身不會搖來晃去,連身下的床也特別柔軟好睡,她的精神好得很!
像只偷懶的小貓一般蜷縮著身子,她翻了個身,不料,竟意外地對上一雙清澈的眼眸。
“啊!”
尖叫一聲,石沁兒的瞌睡蟲瞬間跑光,睡意全消;她擁被坐起,愕然地看著站在床邊的陌生女孩。
似乎也沒有料到石沁兒已經醒了,那個女孩被她這麼一喊,手中捧的水盆傾斜,冰冷的清水一古腦兒地往石沁兒身上倒下。
“哈啾!”
被冷水一淋,石沁兒極不文雅地打了個噴嚏。
“哎呀,糟糕!”
那名女孩慌張的轉身,急著要找手絹幫石沁兒擦幹身子;孰料,一個不注意竟被自己的腳絆著,摔了個大跟頭,剩下的半盆水全淋到她身上去了,這個意外讓原本驚愕不已的石沁兒忍不住笑了出來。
胡亂抹了抹臉,石沁兒把濕發往耳後撥,手撐著床板一跳,咚、咚、咚地赤腳跑到跌坐在地的女孩身旁。
“你還好嗎?”
石沁兒伸出手,想扶起摔得不輕的女孩。
不料,石沁兒的手才剛碰到她,那個女孩便如遭雷擊般地縮起身子,掙扎著想站起來。
“沒、沒事。”她咬著牙,扶著撞痛的手肘。
“小姐,小梅不……不痛了。”
瞧她疼得連臉色都變了還說不痛,石沁兒覺得有些奇怪。
她又不會吃人,她幹嘛這麼緊張?還是……她長得很可怕?
石沁兒懷疑地摸摸自己的臉。
不會啊?還是一樣小小、嫩嫩的,她記得石頭莊的叔叔、伯伯最愛稱讚她有一張可愛的笑臉呀!
好不容易站直身子,。小梅低著頭,苦著一張臉說道:“對不起,小姐,都是小梅笨手笨腳才會打翻洗臉水,您大人有大量,別跟小梅計較,我以後不會再犯錯了。”她小心翼翼地道著歉,怯怯地望著石沁兒。“我馬上再去打水來!”
希望小姐的心地和她的臉蛋一樣美,否則,今天才剛上工的她就要回家吃自己了。
見小梅低著頭,轉身就要離開,石沁兒連忙開口喚道:“等等!
石沁兒彎下腰,俏皮地由下往上看著小梅的苦瓜臉。
“你叫小梅是嗎?”不等她回答,石沁兒便露出甜美的笑容說著:“你好,我的名字是石沁兒,不是小姐,你叫錯了。”
“啥?”
被她的話嚇了一跳,小梅抬起頭,訝然地看著她蜜糖似的笑容。
“咦?我這幾天怎麼都沒見過你?你怎麼會在這兒?莫非……我們又遇上暴風雨了?”石沁兒天真的以為自己找到一個和她擁有相同遭遇的夥伴,高興地拉住她的手。“別怕、別怕!黑大哥人很好,他會幫你的。”
才幾天時間,石沁兒已全然信賴黑齊仲了。
被她的話搞得一頭霧水,小梅不安地開口:“小、小姐……”
“都跟你說了,我叫石沁兒!”
“啊!”小梅為難地看著她,“可、可是……
是黑爺吩咐我們要這麼稱呼您的。”
“黑爺?”
奇怪,黑齊仲怎麼對其他人都這麼生疏啊?不能直呼其名,非得恭恭敬敬地稱呼他一聲黑爺,幸好他沒要求她也得這麼叫,否則還真是彆扭呢!
雖然不解石沁兒臉上千變萬化的表情代表什麼意思,小梅仍鼓起勇氣解釋道:“是呀!我是昨天才進府的,黑爺看我年紀和小姐相仿,便派我來伺候您。”頓了頓,她繼續說道:“小姐,求您原諒我一次吧!我馬上去提水,幫您打扮得漂漂亮亮好不好?”
“等等、等等!你說‘進府’?”她懷疑地看著小梅,“我們不是在黑揚艦上嗎?”
“黑揚艦?不!昨天傍晚船就進港了,幾乎全島的人都趕至碼頭去迎接黑爺,場面說有多盛大,就有多盛大!”回憶起昨晚的盛況,小梅眼睛發亮。“可惜您睡著了,沒瞧見大家見到您的表情。”
沒理會小梅的話,石沁兒急著想弄清楚自己身在何處。
“那麼這兒是…
“黑爺的府邸。
哦!原來他們已經回到東島,難怪她頭不暈、也不吐了,還能睡個舒服的好覺。
“小姐?”見她若有所思的搖頭晃腦,小梅輕聲問道:“小姐,您不會趕我走吧?”
嫣然一笑,石沁兒臉上又浮現笑容。
“只要你別再叫我小姐!”
啊?不叫小姐,那要叫什麼呢?
夫人嗎?
小姐年紀輕輕的就要被冠上‘夫人”的名號,好像有點奇怪耶!小梅苦惱地蹙起眉頭。
“那我……”
“叫我沁兒。”
“不行呀!”小梅一聽,大驚失色地嚷著:“我若真的這麼稱呼您,被黑爺聽到了一樣得回家吃自己!”
“那……你就自個兒看著辦嘍!”她喜歡小梅,忍不住想逗逗她。
連著幾日都和那群大漢生活在一塊兒,想說說心裏話都沒對象,石沁兒早就受不了了,現在好不容易有個伴,她高興極了;雖然“小姐”這個稱謂讓她聽了渾身不自在,但是,一想到這是黑齊仲重視她的表現,石沁兒的心裏便甜絲絲的。
“咦,他人呢?”突然好想見黑齊仲喔!
“在議事廳。”小梅一邊幫她換上千爽的衣服、一邊說道:“今天一大早,分駐在全島各地的堂主都來了,他們正在和黑爺商量公事;不過,黑爺特別交代過,要您一睡醒就過去找他。”
按著小梅的說明,石沁兒東彎西拐地走在占地極廣的黑府裏,一條又一條的長廊都快把她搞暈了。
黑齊仲也真是奇怪,沒事把自己的家蓋得這麼大做什麼?怕賊人不知道他家財萬貫嗎?
停下步伐,石沁兒微彎著腰喘氣。
“小姐,需要幫忙嗎?”
耳邊響起清脆的問話聲,石沁兒很快的抬起頭。
這是她走出房門後不知是第幾次聽到這樣的話了,彆扭地朝對方淺淺一笑:“叫我沁兒就好,請問議事廳在哪里呀?”
怪了!
這裏的人怎麼都這麼客氣?害她渾身不自在,剛剛她甚至還碰到一個老婆婆對她鞠躬呢!看著老婆婆花白的頭頂,她真不知道該怎麼回禮,才能表示自己對長者的敬意。
待會兒一定要問問黑齊仲,是不是東島的人民都這麼有禮貌!
“小姐,順著這條回廊走到底,右邊那個房間更是議事廳。”
“謝謝!”
飛快地道了聲謝,順道福了福身,石沁兒才快速地往那個丫鬟所指示的方向奔去,以至於沒有看到對方一臉驚恐的模樣。
黑爺抱著小姐下船時所說的話言猶在耳,她居然還讓小姐對她道謝作揖,她該不該立刻向黑爺請罪,免得被逐出東島呀?
遠遠地看見議事廳的門,石沁兒高興得忘了剛剛遍尋不著的氣惱,忍不住揚聲喚道:“黑大哥!”
雖然才一會兒沒見著他,但是石沁兒卻發現自己好想他,尤其身處陌生的地方,讓她更加渴望黑齊仲的懷抱。
等不及敲門,石沁兒便使勁推開議事廳的門。
“啊!”
沒有注意腳下的門檻,石沁兒都還沒看清楚房間裏究竟是什麼模樣,就被絆個正著。
聽到她的驚呼聲,黑齊仲立即站起身奔向她,嚇傻了這群正在報告事情的大漢。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
議事廳向來是黑府的禁地,沒有黑齊仲的允許,閒雜人等不准擅自進入,就連他們這些堂主,也得經過層層盤檢才能進入。
這個小丫頭是打哪兒來的呀?
重重地跌倒在地,石沁兒疼得淚珠兒在眼眶裏打轉,被擦拭得光可鑒人的大理石地板,清楚地映照出她狼狽的模樣。
討厭!
是誰沒事設計這麼高的門檻呀?簡直是故意要和她這種身材嬌小的人過不去嘛!
“沁兒,你沒事吧?”看她伏在地上動也不動,黑齊仲屈膝在她身旁蹲下,緊張地問道。
沒事?
沒事才怪!她摔得這麼狼狽,他竟然還問她有沒有事?
不知是氣惱還是困窘,石沁兒低著頭硬是不肯看他。
真丟臉,長這麼大還會摔倒,黑大哥肯定要笑話她了!
見她不回話,黑齊仲急了;他伸出手,不由分說地把她抱起來,讓她的小臉靠在自己的胸前。
對他們這種習慣火裏來、水裏去的漢子而言,實在不能理解摔了這麼一跤會造成什麼傷害;不過,看石沁兒緊緊擰著秀眉,黑齊仲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怎麼?很痛嗎?”
“廢話!要不然你也摔一跤看看嘛!”
石沁兒像個小娃娃般使著性子,又像抱怨像撒嬌地白了他一眼。
討厭!他明不明白呀,痛的不只是她的身子還有她的自尊心呀!
聽見她不敬的回話,議事廳裏此起彼落的響起抽氣聲。
這小娃兒恁地大膽!竟敢這麼對黑爺說話。
聞言,黑齊仲索性盤腿坐下,健臂一舉,輕易地將她抱到自己腿上,此舉引來一陣竊竊私語。
“哪兒疼?讓我看看。”
黑齊仲寵溺地看著她。
“這兒、這兒、這兒、這兒……哎呀,全部都疼啦!”石沁兒胡亂地在自己身上東指西摸然而然地向他撒嬌。
說也奇怪,雖然黑齊仲總是冷著一張俊臉,但是,石沁兒就是知道他對自己好。
偎在他懷裏,石沁兒仰頭看著他的下巴,水靈靈的大眼裏儘是指控。“都怪你不好,沒事把自己的家蓋得像皇宮似的,害我走得累極了,還把門檻做得這麼高,欺負我個兒小!”
“對不起!”
聽見石沁兒無理的指控已經夠讓人吃驚了,黑齊仲居然還煞有其事的向她道歉,一屋於忠心耿耿兼被嚇掉下巴的大漢紛紛站了起來。
黑爺可是大夥兒的主子,他們哪容得了她放肆!
“喂,臭丫頭,說話當心點!”
喝!
怎麼突然打雷了?
石沁兒嚇了一跳,直覺地坐直身子,越過黑齊仲的肩膀向前望去,才發現有十幾個兇神惡煞般的大漢正惡狠狠的瞪著她。
微張著嘴,石沁兒的小臉登時刷白,雙手不自覺地摟住黑齊仲。
察覺到她的害怕,黑齊仲不悅的偏過頭。
“退下。”
“黑爺,這丫頭……”
“退下!”
抱著石沁兒,黑齊仲俐落地站起身來,轉身面向他的手下們。
“啊!”
驚呼一聲,石沁兒飛快地轉頭,將臉埋進黑齊仲的懷裏。
憐惜地輕拍著石沁兒的背,黑齊仲的臉色可不若動作溫柔;他銳利的目光掃過每一個人,看得大夥兒“皮皮挫”。
“你們是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說過了,她不是丫頭,她是我、的、女、人!”
洗了個香噴噴的澡後,石沁兒手足無措地讓小梅替她穿衣打扮。
就只是吃頓飯而已,有必要這麼麻煩嗎?
石沁兒兩手伸直,呈十字形地站著讓小梅替她穿衣服。
“還沒好嗎?”石沁兒無奈地看著小梅黑亮的頭頂。
“快了、快了!再忍耐一下……”
“我已經忍耐很多下了!”
忍不住翻翻白眼,石沁兒不耐煩的跺腳。
“哎呀,小姐,別動呀!”
剛剛黑爺特別吩咐過,要她務必將小姐打扮得漂漂亮亮,好在待會兒的晚宴上將小姐正式介紹給東島的居民,為了自己的前途,她可是絲毫不敢大意。
“我好累喔!”
雖說這些衣服穿在身上既舒服又好看,但是,她已經維持同樣的姿勢站了一刻鐘,實在沒什麼心情欣賞這身罕見的美麗衣裳。
“快了、快了!再忍耐一下……”
聽到又兜回原點的對話,石沁兒無力的低聲呻吟。
早知道東島的規矩這麼多,她當初就該堅持回石頭莊去,連吃頓飯都這麼折磨人,真不曉得日子怎麼過下去。
她無聊地交換著腳單腳站著,看著鏡中的自己穿戴著高雅的飾品,薄施的胭脂褪去了些許稚嫩,讓她更加明豔動人;一襲淡雅飄逸的紫衫,襯得她肌膚若雪、明眸似墨、紅唇嬌豔。
這真的是她嗎?
石沁兒有些不敢置信。
不過,愛美是女孩兒的天性,看到自己變得這麼漂亮,石沁兒忘了剛剛的抱怨,心裏有著淡淡的欣喜。
不曉得黑齊仲看到她時會是什麼表情?
女為悅己者容,石沁兒沒有心思深究自己的想法,只是單純的想讓黑齊仲看看自己。
“好了!”
踮著腳幫她簪上金步搖,小梅退後一步,滿意的地看著自己的“傑作”。
嗯,好一個天仙似的美人兒呀!
黑爺看了肯定會瞪直了眼!
“好看嗎?”石沁兒酡紅著臉問道。
“美,美極了!”小梅誇張的大叫,“小姐,你是質疑我的能力嗎?”
看看天色,時間也差不多了,小梅不多說話推著她坐到貴妃椅上。
“來!換雙鞋,我們得到大廳去了。”
石沁兒一出現在門口,原本嘈雜的大廳瞬間安靜下來。
坐在首座上,黑齊仲瞬也不瞬地瞧著門口那道嬌小的倩影。
原本以為只是要和黑齊仲共進晚餐罷了,石沁兒沒想到自己竟會看見這麼盛大的場面,一時愣住了,杵在大廳門口不知該如何是好。
“小姐,怎麼不走了?”被擋在後頭的小梅困惑地問道。
“我……”
從未見過這種場面,石沁兒畏懼的退了兩步想拎著裙擺逃走。
就在她預備這麼做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喚住了她。
“沁兒!”
她欣喜地抬起頭,看見黑齊仲宛若天神般威風凜凜地朝她走來,深幽的黑眸裏閃動著她熟悉的溫柔目光。
大步走到她面前,黑齊仲定定地望著她,大掌穩穩地扶住她的腰。
“膽小鬼,這樣就想逃跑呀?”黑齊仲輕聲笑問。
“誰、誰說的!”小臉霍地漲紅,石沁兒強辯道:“我只不過是想側個身子讓小梅進來。”
“是嗎?”
雖然沒有直接戳破她不高明的謊言,但是齊仲唇邊明顯的笑意,更讓石沁兒懊惱。
扶在石沁兒腰上的大掌微微使勁,黑齊仲帶著她穿過一屋子看得目瞪口呆的人。
“我有沒有說過你好美?”
不大不小的聲音,恰恰好讓整個屋子裏的人都能清楚的聽到,一時間,眾人紛紛交頭接耳的議論著。
這是他們一向冷酷無情的黑爺嗎?
被他的讚美逗得面紅耳赤,石沁兒羞得不敢抬起頭,由著他將自己帶到位子坐下。
一手緊緊地擁著她,黑齊仲單手示意樂師繼續演奏,再吩咐小廝上菜,目光自始至終不曾離開過石沁兒。
見狀,再蠢的人也會明白黑齊仲的意思,不曉得是誰開頭的,響徹雲霄的乾杯聲此起彼落……
“敬黑爺及夫人!”
在今晚,黑齊仲給了石沁兒一個名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5 天前
第七章
今年的第一場瑞雪降下,大地覆上一層淡淡銀光。
加快速度完成今天的工作,黑齊仲馬不停蹄的趕回“向星小築”,大老遠就不斷的喚著:“沁兒、沁兒!”
今早黑齊仲出門時,石沁兒還窩在暖被中,一如往常地僅是微睜著眼跟他揮揮手,又縮回被窩中;瞧她嬌酣的模樣,黑齊仲也不忍心要她起床送他出門,反而還仔細地幫她將被子蓋得密密實實,才輕手輕腳的出門。
以世俗的標準來看,石沁兒不算是稱職的妻子,不過,對他來說,石沁兒是上天賜給他的珍寶;她的出現溫暖了他的心,也讓大夥兒的心情更加愉悅,由最近在府中愈來愈常聽到笑聲的情況來看,就可以知道大家對石沁兒有多喜愛了。
推開房門,點點白雪順勢飄進房內,遇著溫暖的空氣,在地板上化為一攤攤的水漬。
“沁兒!”
等不及脫掉身上的斗篷,黑齊仲便大步走進內室,所到之處均留下明顯的腳印;不過,他顧不了這麼多了,他迫不及待的想邀石沁兒一起去欣賞他們相遇後的第一場雪景。
“沁兒?”
床鋪一片凌亂,還留有一絲絲溫度,顯然沁兒這只貪睡的小貓剛起床不久;她不在房裏用早膳,是跑到哪兒去了?
看不到她,黑齊仲微微蹙起眉頭。
“哈察!”
運足內力,黑齊仲施展千里傳音的功夫,才等了一會兒,就見哈察滿身是雪的跑了進來。
黑,你回來了。”他的語調輕揚,像是鬆了“嗯。”黑齊仲看了一身狼狽的哈察一眼.“別告訴我你跌到雪堆裏去了。”
身為東島的武官,居然連一場小雪都無法應付,瞧他連大鬍子都染白了,黑齊仲不禁搖頭。
“我……”哈察皺著一張臉,一副有苦難言的模樣。
“算了!”不想多聽廢話,黑齊仲直接問道:“沁兒呢?我不是要你寸步不離的保護她?”
在他認定她的那一刻,黑齊仲就下了命令,除了哈察之外,一天十二個時辰,每個時辰都要有三個侍衛在她身邊保護著,就怕她有什麼意外。
“還說咧!就是因為太聽你的話,我才會變成這副模樣。,’哈察絮絮叨叨地抱怨著:“你都不知道她有多恐怖,這麼冷的天不待在屋裏就算了,偏偏要往外跑,還……”
“好了!別像個老太婆似的說個沒完。”黑齊仲不耐煩地打斷他的長篇大論,“你只要告訴我重點,沁兒呢?”
“她在後院玩……”
話未完,黑齊仲已不見人影,只留下哈察愣在原地。
“嘻…”
遠遠的,黑齊仲就聽到嘈雜的笑鬧聲,偶爾穿插幾聲尖叫,看來沁兒這小妮子頗能自個兒找樂子嘛!
“再來、再來呀!”
聽到熟悉的清脆嗓音帶著濃濃笑意,黑齊仲微一笑,加大腳步。
“小梅,接招!看我的厲害!”
還沒看清楚院子裏那些滾成一堆的人是誰,一顆碗大的雪球就朝他迎面飛來,被這麼大顆的雪球擊中,起碼得昏迷幾個時辰。
“啊!”
突如其來的狀況嚇呆了原本已經玩瘋了的女孩們,她們紛紛停下動作,嚇得手腳發軟。
眼看雪球就要打上黑齊仲,大夥兒面面相覷,擔心會受到嚴厲的懲罰。
說時遲那時快,只見黑齊仲大手一揚就將雪球打落。
玩得正開心的石沁兒察覺大家突然安靜下來一轉身,剛巧看見紛紛落下的冰屑灑在圍牆邊的頎長身影上;驚喜地尖叫一聲,石沁兒拔腿朝他奔去。
“齊仲!”
黑齊仲伸手接住圓滾滾的“紅球兒”,被她撞退了兩步才穩住身子。
“齊仲,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石沁兒看見黑齊仲,立刻現實的忘了那些陪她玩耍的人,她緊緊抱住黑齊仲,甜甜地朝他笑著。
“想你。”
簡單的兩個字,令她羞紅了臉。
石沁兒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卻掩不住嘴角的笑意。
“討厭!每次都逗人家。”
環著她的腰,黑齊仲朝她身後的人揮了揮手,要她們自動閃開,見人都走光了,他才低下頭攫住她的唇。
用舌尖輕輕撬開她的唇,黑齊仲極力地誘惑著她,呼出的白霧迷蒙了兩個人的視線,更添旖旎風光;待她承受不住地全身癱軟時,黑齊仲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她。
“想我嗎?”
雖然才分開兩個時辰,但是他卻覺得似乎已經好久、好久沒看見她了,令他捨不得放開懷中的可人兒。
今天的她穿了一件鮮紅色的大衣,袖口、領口都滾上一圈白茸茸的雪貂毛,加上同色的紅呢帽,以及燦爛的笑容,此刻的她就像個娃娃似的。
害羞的點點頭,石沁兒滿足的靠著他,一點兒都不在意黑齊仲被雪打濕的斗篷凍著了她的臉。
黑齊仲卻注意到了,他伸手把她推開了些,改抱著她的腰。
“你們剛剛在玩什麼呀?”
他邊問邊咬了一下她的小嘴,換來石沁兒嬌嗔一跺。
“打雪仗!”晶亮的黑眸配上紅撲撲的雙頰,石沁兒顯得神采飛揚。“我可以把雪球捏得又大又圓,沒有人比我更厲害!”
石沁兒既興奮又得意的說著,彷彿小娃兒一般仰頭看著他,想得到他的讚美。
“哦!敢情那顆朝我飛來的雪球是你丟的呀?”
“啊!你看見啦?”被他一問,心虛的石沁兒不打自招。
“小傻瓜。”
看她可愛的模樣,黑齊仲忍不住捏了一下她的俏鼻。
“嗯,討厭!”她不依的伸手抓下他的手,臉兒漲紅的辯駁:“天底下哪有什麼都行的人呀?我可以把雪球捏得又大又圓已經很不錯了,小梅連顆鵪鶉蛋都捏不出來,更何況……你行嗎?”
哇!這小妮子居然敢懷疑他?
黑齊仲故意貼著她的耳朵,輕輕呵氣‘行不行’你不是最清楚的嗎?”
“你!”
被他輕挑的舉動逗得臉紅心跳,石沁兒連忙用手捂住自己的耳朵,迅速彎下腰,抓起一把地上的白雪就往黑齊仲身上招呼過去。
“誰跟你說這個呀,羞羞臉!”
靠她太近,加上著迷于她豐富的表情,黑齊仲一個閃神,胸前多了個雪印;見狀,石沁兒忍不住高興的拍拍手。
“看吧,就說你不行,認輸了吧?”
見她得意地大笑著,黑齊仲懊惱之餘,也忍不住童心大起。
他笨拙的捏著將近二十年不曾做過的雪球,一邊走近石沁兒、一邊撂下狠話:“認輸?還早得很呢!你可得小心了!”
仗著一身好武功,黑齊仲輕鬆地在雪地上奔沒兩下子就追上前方的紅點。
“看招!”
看似兇狠,其實他比誰都怕傷到石沁兒,在雪球飛出的一刹那,就暗使內力將雪球震偏。
石沁兒輕易地躲過他的攻擊,忍不住得意地放聲大笑:“哈!沒打到、沒打到,再來呀!”
瞧她樂不可支的模樣,黑齊仲卯起勁兒來了;他左右齊發,鬧得石沁兒尖叫連連。
“啊!好險、好險!哇一一”
她像只小麻雀似的跳來跳去,三不五時還能還以顏色,玩得手忙腳亂、氣喘吁吁。
“呼一一等、等等!”
“怎麼,願意投降了嗎?”緩下攻勢,黑齊仲笑問。
“投降?
還是不肯認還早得很呢!”石沁兒明明累了,
她低下頭,黑白分明的大眼滴溜一轉,唇角露出微微笑意。
“哎喲!”她突然倒臥在地。
見狀,黑齊仲立刻丟掉手中的雪球前察看。•
“怎麼了?”
是他剛剛不小心丟中她了嗎?
他明明都讓雪球從她身旁飛過了呀緊張的趨
沒有得到她的回答,黑齊仲慌了。
他單腳跪在石沁兒身旁,小心翼翼地伸出手,想扳過她的身體看看她傷在哪里;孰料,他的手才一碰到石沁兒的身子,原本倒臥在地的她突然一躍而起,順勢將沒有防備的黑齊仲撞倒。
“嘻……哈……”瞧他狼狽的模樣,石沁兒雙手叉腰,得意地哈哈大笑。
好哇,原來這小妮子耍詐!
猛然明白了這是她玩的小把戲,黑齊仲跟她卯上了。
身手俐落的一躍而起,黑齊仲朝她奔去;見石沁兒放聲尖叫,拔腿就跑。
在雪地裏奔跑是一件困難的事,加上石沁兒很少如此激烈的運動過,不一會兒,就開始腳步踉蹌
黑齊仲看准目標、兩臂大張,如鷹隼一般向前撲去,牢牢地將她抱在懷裏,在地上滾了幾圈。
黑齊仲用自己的身子將她密密實實的保護著,不讓她受到一點兒寒氣,等沖勁緩和下來,他才讓石沁兒趴在自己身上。
盯著因奔跑而紅潤的小臉,黑齊仲敏感的察覺她柔軟的胸脯正貼著他,每次喘氣都帶給他銷魂的感受。
“如何?服氣嗎?”黑齊仲捧著她的臉蛋問
“你耍詐,欺負我跑不快!”石沁兒半是抱怨、半是害羞的嬌嗔。
“有嗎?不曉得是誰假裝受傷,把我推倒“是誰?我不知道呀!”
石沁兒瞪大了眼,打死不承認“不知道是嗎?”
兩人貼得這麼緊,黑齊仲根本不在乎他們在說什麼話,香甜可口的紅唇就在跟前,他毫無預警地探出舌,煽情地描繪她的菱唇。
“呃……”
“好甜哪……”
黑齊仲細細品嘗她的甜美,縱使這樣的親密舉動已經做過不下百次,黑齊仲仍是被她迷得像個情竇初開的毛頭小子,已分不出紊亂的氣息究竟是他的,還是她的。
趁著她喘氣的機會,黑齊仲的靈舌探進她溫暖的檀口,霸道卻不失溫柔的吸吮著她的蜜津。
“唔……”
每回貼近黑齊仲的懷抱,石沁兒總是使不上力氣,只能任由他侵略。
軟綿綿的身子偎著黑齊仲,石沁兒星眸半張,嬌羞地任他予取予求,既天真又嫵媚的風情,教黑齊仲無法自製。
“你這要人命的小妖女,究竟對我下了什麼蠱?”
貼著她的唇,黑齊仲低語著,飽含情欲的沙啞嗓音,聽得石沁兒渾身酥軟。
“是你自己沒定力,還怪我!”石沁兒不依地反駁。
聽見她的話,黑齊仲只是收緊手臂,讓她更貼緊自己。
“還抱怨?女人,你該慶倖我只對你有這麼強烈的欲望。”
緊緊相貼的身子,讓石沁兒想忽略他身體的變化都不可能;俏臉羞得通紅,她害羞的更往他懷裏
不曉得該怎麼回答黑齊仲,石沁兒索性在他腰間擰了一下。
瞧她一臉嬌羞的模樣,黑齊仲忍不住哈哈大笑;注意到片片雪花再度飄了下來,黑齊仲俐落的起身,將石沁兒抱了滿懷。
“走,我帶你去個好地方!”
繞過造景巨石,出現在石沁兒眼前的是一個陌生的地方;她瞪大了眼睛,詫異得說不出話來。
“這、這是……”
怎麼可能?後院可是她的地盤呀,在這兒住了這麼久,她竟然沒有發現這方天地!
用石塊堆砌出來的小池子,是個煙霧迷蒙的天然溫泉,四周那片覆著白雪的蒼竹,說有多美就有多美。
“來!試試水溫。”
放下石沁兒,黑齊仲牽著猶在發愣的她走到池邊。
被動地將手放人溫暖的池水中,石沁兒才發現自己真的凍壞了。
舒服的低喟一聲,她貪戀著溫暖不肯起身;索性把鞋襪全脫了。坐在池邊將白皙的小腳泡進水中,有一下沒一下的踢著水玩,壓根兒忘了黑齊仲還在一旁,燦爛的笑容簡直可以將冬雪融化。
見狀,黑齊仲忍不住勾起唇角。
三兩下就脫去身上的衣物,黑齊仲大步跨進池子中,嘩啦啦的水聲引起石沁兒的注意。
“你!”別過頭,石沁兒害羞得不敢直視黑齊仲充滿力與美的裸體。“無賴!這樣人家怎麼玩嘛……”
瞧她不滿的嘟高了嘴,黑齊仲出其不意的伸手一拉,將她拉進池子裏。
“傻瓜!光是泡腳豈不浪費了我帶你到這兒來的美意?”
尖叫一聲,石沁兒本能地抱住黑齊仲,像只猴子般地緊緊攀著他,生怕一個不小心就會滅頂。
“求求你,別放手,我保證以後一定會乖乖的!”
聽見她的話,黑齊仲忍不住放聲大笑,憐惜的抱緊她。
“傻瓜,我怎麼捨得讓你受傷!”他輕聲安撫:“放輕鬆,這輩子我都不會放手的。”
渾厚的笑聲一聲聲地撞人她的心,奇異地撫平了她驟然落水的恐懼,石沁兒環著他的頸項,忍不住嬌嗔:“討厭.每次都嚇人家。”
抱著她,黑齊仲緩步走到池子的另一邊,將她輕輕放在前幾天才要人特別加高的石階上。
“這樣就不怕了吧?”
種在池邊的垂柳,將這座池子圍了起來,除了隱密,更多了曖昧。
“舒服嗎?”站在她面前,黑齊仲的目光離不開她,啞著聲音問道。
“嗯……”
仰高頭靠在池邊,石沁兒舒服得閉上眼睛,渾然不覺這樣的姿勢會春光外洩,被水浸濕的衣裳根本沒有任何遮掩作用。
黑齊仲直勾勾的盯著她瞧,在水中若隱若現的玲瓏身段,令他血脈僨張。
他的手彷彿有了自己的意識一般,悄悄解開她的扣子。
沉浸在溫暖的感受中,石沁兒壓根兒沒發現他的舉動,直到他粗糙的大掌一把抓住她,石沁兒才回過神來。
她驚慌的張開眼睛,才發現自己不著寸縷的身子因泡在溫泉中而泛著淡淡的粉紅色。
“你!呃……”
黑齊仲低頭與她的唇舌交纏,直到她快喘不過氣了,黑齊仲才依依不捨的放開她。
“沁兒呵沁兒……”
他情不自禁地低喃著她的名,粗嗄的聲音讓石沁兒心頭一熱,克制不住內心的激動。
拉過她的身子,黑齊仲將臉埋進她的胸前,令石沁兒輕顫不已。
石沁兒不勝嬌羞地喃喃著,手指卻不自覺地插入黑齊仲濃密的黑髮中,將他拉近自己。
聽著她的軟語呢喃,他的全身彷彿燒起熾熱的火焰,恨不得能將她一口吞進肚子裏。
“你這折磨人的丫頭呀……”
從來沒想過自己竟會對一個人產生這麼強的佔有欲,黑齊仲的雙手緊緊錮著她纖細的腰,唇舌忙碌地親吻著她,想點燃她的熱情。
只有他才知道,這副小小的身子裏蘊涵著多猛烈的熱情,足以燒毀他所自豪的自製力。
此時,石沁兒渾身綿軟無力,只能不斷地呻吟告饒。
強烈的快感在她身子裏奔竄,石沁兒忍不住輕聲嬌喊:“不要了!求你……”
“噓!乖,相信我,你想要的……”
黑齊仲柔聲安撫,將她抱出池子,讓她平躺在池邊的大石上。
暖呼呼的身子驟然接觸到冰冷的空氣,石沁兒泛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怕冷地蜷縮起身子。
見狀,黑齊仲趕緊用自己的身子覆住她,石沁兒則本能地抱住他熱呼呼的身體。
“好冷!”
“放心,我會讓你熱起來的。”
黑齊仲單手勾起她的臉,挑逗性十足的在她耳邊吹氣,在她還未回神之際,兩人緊密地結合在一起。
“啊一一”
驚叫一聲,黑齊仲迅速封住石沁兒的嘴,將她所有的呻吟、呐喊全吞進肚子裏。
在氤氳的霧氣裏,男女之間的愛戀熾烈的展開……
歡愛過後,石沁兒窩在黑齊仲的懷裏,美眸因疲倦而半眯,任黑齊仲將她抱回房裏。
瞧她這副慵懶的模樣,黑齊仲真是又憐又愛。
“累了嗎?”輕輕撥開覆在石沁兒臉上的髮絲,他失神地看著她駝紅的嬌顏。和她相處愈久,黑齊仲愈不能控制對她的感情。
想想也真是奇怪,沁兒嬌小的身軀竟蘊涵了那麼多的熱情,教他冰封的心,心甘情願被她網住。
大掌輕柔地捧著她的小臉,那細緻滑嫩的觸感,令黑齊仲剛剛才發洩過的欲望又起。
黑齊仲的動作令石沁兒的身子動了一下,兀自將臉埋進他懷裏,兩條藕臂環上他的頸項。
“別吵……”
這一動令石沁兒身上的暖被落至腰際,寒風從窗戶的縫隙中偷偷鑽入,怕冷的她打了個寒顫,本能地往他懷中鑽去。
“冷……”.
伸手抱住她,黑齊仲忘情的看著她無瑕的美背。
經過這幾個月的調養,沁兒愈來愈健康了,當初瘦弱的身子也長了些肉,甚至還長高了些。
在他的專寵下,石沁兒逐漸退去青澀,顯現出小女人的風情,舉手投足間儘是迷人嫵媚,甜美的笑容常讓人忘情地瞧著她。
每回他看到自己的手下盯著她瞧時,總恨不得能挖出那些人的眼睛,偏偏單純的石沁兒並不以為意,讓他更是生氣。
“哈啾!”
被她的噴嚏聲拉回飄遠的思緒,黑齊仲替她蓋妥暖被。
今天她真是夠累了,先是在雪地裏玩,接著還得應付他源源不絕的欲望,難怪她會累得呼呼大睡。
聽著石沁兒規律的呼吸聲,黑齊仲滿足的閉上眼睛。
這一刻,他真的希望,能就這樣睡上一輩子……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5 天前
第八章
泡過溫泉又睡了一覺,全身都暖呼呼的,舒服得不得了!
石沁兒套著寬鬆的長袍走出內室,房裏,黑齊仲已經坐在桌邊等著她,熱騰騰的飯菜散發出誘人的香味。
“嗯,好香呀!”
玩了—一下午,現在聞到飯菜的味道,石沁兒才發覺自己真的餓了;她在黑齊仲的身旁坐下,直勾勾地看著一桌佳餚。
“怎麼不穿鞋?”看見她白皙的雙足,黑齊仲皺眉說道:“小心凍著了!”
“不會啦!”石沁兒的眼睛盯著大餐漫不經心地回答:“房間裏很暖和。”
瞧她那副饞樣,黑齊仲無可奈何地搖搖頭。
“吃吧。”
他將各式佳餚都夾了點到她面前的小碟子上。
“謝謝……”迫不及待的塞了滿口食物,石沁兒口齒不清的道謝。
見她狼吞虎嚥的模樣,黑齊仲擔心地提醒:“吃慢些,小心噎著了。”他幫她倒了杯香純的碧螺春,“先喝口茶。”
“唔……’點點頭,石沁兒毫不客氣的端過茶碗,仰頭牛飲,待咽下口中的食物,才滿足的笑開了臉。“好好吃喔!”
“你喔!’看著她嬌美的笑靨,黑齊仲無奈地說道:“好吃就多吃點,瞧你一身排骨!”
“你嫌棄我?’聞言,石沁兒不依的嘟起嘴。
“你不知道現在流行骨感美呀?我可是天生麗質,更何況……’她小聲的嘀咕:“不知道是哪個大色狼,每次看到我這身排骨就會迫不及待地撲上來呀?”
聽見她幾不可聞的咕噥,黑齊仲的目光倏地一閃,憶起下午時的纏綿。
“沒辦法,大野狼都愛啃排骨,你就認了吧!”
黑齊仲貼近她,伸出舌頭替她舔掉不小心沾在臉頰上的飯粒;突如其來的親昵舉動令石沁兒臉紅心跳,小手撫著他舔過的地方說不出話來。
“你!”
“嗯,今晚的廚子手藝的確不錯,味道真棒!”黑齊仲看著她,意有所指的說道。
被他瞧得全身發熱,石沁兒慌張的低下頭,不敢繼續與他的星眸相對。
瞧她害羞的模樣,黑齊仲樂得哈哈大笑。
雖然沁兒常常做出俏皮的小動作,但是一觸及親密的話題,她就會一如初識般的羞澀,那模樣真令他又憐又愛,三不五時就想逗逗她。
爽朗的笑聲一聲聲傳進她的耳朵,石沁兒放下碗筷,頂著一張紅得可以媲美關公的臉蛋,忍不住跺腳嚷道:“不准笑!”
討厭的傢伙,吃定她聲音沒他大啊?
原以為黑齊仲會克制一點,孰知,他竟愈笑愈狂肆。
“討厭!”
石沁兒身子一轉,站起身來就要往外跑。
見狀,黑齊仲終於止住狂笑了。
他伸出手把石沁兒抱進懷裏,他的力道用得剛剛好,可以把石沁兒抱牢又不會弄疼她。
“放手!”石沁兒掙扎著。
“不放、不放,一輩子都不放!”黑齊仲摟緊她,像個賴皮的孩子般嚷道,雙眼炯炯有神地看著她。
石沁兒心頭一震,因為他的話,也因為他認真的神情。
停下掙扎,石沁兒愣愣地看著他,幾乎要迷失在那深邃的黑瞳裏。
是怎樣的心情讓他說出這些話呀?
一輩子?一輩子有多長呀?連她自己都不敢預測的未來,他怎能這麼輕易地說出口?更何況,他們實在不相配,他是一島之主,高高在上、挺拔俊美,而她呢?不過是一個窮人家的女兒,她怎敢奢望他的目光會永遠停留在自己身上呢?
一輩子的承諾,早逝的娘沒說過,爹爹也沒提過,黑齊仲怎能這麼輕易的對她許下承諾?
紛亂的心緒讓石沁兒不自覺地揪起柳眉,眼眶熱辣辣的。
黑齊仲對她的好是全心全意的,他的溫柔、疼寵,在在讓她感動,但她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才能回報他的情呀!
“怎麼傻了?”
見石沁兒久久回不了神,黑齊仲溫柔一笑,用手指輕輕敲了敲她的額頭。
“你說的是真的嗎?”
“什麼真的、假的?”瞧她傻愣愣的模樣齊仲忍不住想逗逗她。
“就、就是……”
“嗯?”
“我……你……”
“你……我……”黑齊仲學她說話。
瞧見他戲謔的表情,石沁兒合上眼簾。
是她聽錯了吧!在石頭莊生活了好幾年,嘗盡了人情冷暖,她還是學不乖嗎?世界上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讓她依靠;不會有人無條件地對另一個人好,要不然,爹爹也不會因為沒錢看病而受盡折磨。
是她太傻了……
輕輕推開他,石沁兒在自己的位子上坐好乒拿起了碗筷。
“不說了,吃飯吧。”
看著她,黑齊仲沒有錯過她不自然的表情沒有忽略掉她捧著碗、微微顫抖的雙手,當然沒有漏看她悄悄落在碗巾的淚珠。
為了掩飾自己的失態,石沁兒手中的筷子動得很快,一口接著—口地把食物往嘴裏塞。
“很難吃嗎?”
“不、不會
她急急否認,那慌張的模樣令黑齊仲十分心疼。
‘這乳鴿烤得恰到好處,好……咳、咳、咳……”
冷不防地嗆了—下,石沁兒痛苦的咳著,眼淚狂飆而出。
歎了一口氣,黑齊仲拿過她手上的碗筷。
“傻瓜!”黑齊仲意有所指的說道.力道適中地拍撫著她的背。
聽見他的話,石沁兒哭得更凶了。
是呀,她是傻瓜,她本來就是大傻瓜嘛!
理不清自己的心緒,石沁兒只覺得心好酸、好酸,索性放聲大哭,哭出她心中的不確定及害怕。
瞧她哭得這麼傷心,黑齊仲乾脆一把將她抱走進內室。
哭得迷迷糊糊,石沁兒把小臉埋在他胸前,不一會兒,黑齊仲那套上好的絲緞長袍就成了鹹菜幹。
“這麼哭不累嗎?”
瞧她哭得兩眼又紅又腫,淚水卻還是不斷地落下,黑齊仲心疼極了。
“別理我!我只是眼睛不舒服,一會兒就好了。”
雖然石沁兒嘴裏嚷著要黑齊仲別理她,但是她的雙手卻緊緊地揪住他的衣襟不放。
“傻話!”
“誰教我是傻瓜嘛!”石沁兒自暴自棄地咕噥著。
“是呀,你是小傻瓜,我是大傻瓜嘍!”
聽到黑齊仲的話,石沁兒總算稍稍止住淚水,不解地抬頭看他。
為她擦幹臉頰上的淚珠,黑齊仲望著她的眼。
“眼睛不痛了?
明知道自己應該要勇敢的迎視他,但是,一觸及黑齊仲的目光,石沁兒就忍不住地低下頭。
見狀,黑齊仲將她密密實實的擁在懷裏。
溫軟的雙唇相觸,消弭了情人間的彆扭,燃起熱情。
黑齊仲不若以往的狂放,反而緩慢而磨人的探索她的甜蜜,彷彿懷中的人兒是千金難換的珍寶般小心翼翼。
“小傻蛋!你怎能質疑我的心呢?”抵著她的唇,黑齊仲輕輕說道:“若不是對你癡迷,我應該在發現你的第一時間就將你扔下黑揚艦;若不是對你有情,我不會堅持帶你回來;若不是對你有愛,我不會想霸佔著你。”他望著她的眼眸,一瞬也不瞬。“你說,你怎能懷疑我呢?”
“我……”
“告訴我,沁兒,你究竟在煩惱什麼?”黑齊仲很有耐心的誘哄著她。
或許,她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但是,一顆心全系在她身上的黑齊仲,仍不時的發現石沁兒臉上不小心流露出來的害怕。
他不懂,在他的羽翼下,沁兒究竟在怕什麼?
是在擔心故鄉的爹爹嗎?他早就告訴過她,已經派人回石頭莊接人了,算算時間,這兩天就會到達,她還有什麼好掛心的呢?
他一點兒都不喜歡自己的女人悶悶不樂。
無論如何,他今天一定要問個明白!
“沒、沒有啊!”躲開他的視線,石沁兒搪塞“你多心了。”
“是嗎?那你怎麼解釋這個?”
黑齊仲伸手輕撫她的臉頰,掬了滿手濕意。
“告訴我,沁兒,有問題我們可以一起面對,除非……”他抬高她的下巴,“你沒有把我放在心“不!”生怕他誤會,石沁兒連忙否認。
聞言,黑齊仲心頭——震。
這是沁兒第—次如此明確地表達出她對他的在乎
瞧見他的表情,石沁兒知道自己已釋出最後—張底牌,看著黑齊仲蓄滿笑意的眼眸,她嚷了起來:“好!這下子你得意了吧?我喜歡你、很喜歡你、非常喜歡你!可是,我就是害怕嘛!我怕自己不夠好、我怕自己配不上你、我怕你又喜歡上另一個姑娘、我怕你嫌我傻、我怕你……”
“噓!夠了、夠了。”一把將她擁進懷裏,黑齊仲用唇封住她未完的話,“在我眼裏,你是最好的,相信我!”
原來,他的小情人這麼沒有信心呀!看來,他真是忽略了這一點;無妨!他還有很多時間可以慢慢告訴她,她有多棒!
溫柔的親吻著她,黑齊仲的大手情難自禁地在她身上遊移。
“沁兒,你該對自己有信心的。”他定定的看著她,黑眸裏有著強烈的欲望。“只有你能讓我瘋狂呀!”
他低頭用牙齒噬咬著她的肌膚,烙上自己的印“啊……”
一個個火紅的吻痕,襯得白玉般的肌膚豔麗無比,此時,交纏的二人皆已熱血沸騰。
黑齊仲長臂一伸放下床幔,藏住無邊春色。
他會用行動告訴她,她的擔心是多麼多餘……
坐在池邊的小亭子裏,石沁兒雙手支著下巴,看著紛飛的雪花,萬物覆上白雪的景色,別有一番風情。
“小姐,進屋裏去吧,外頭好冷喔!”
雙手抱胸,小梅上下跳著,一點形象都沒有。
“噓!別吵,你不覺得這兒很美嗎?”
臉上掛著神秘的笑容,石沁兒揮揮手,要一旁吱吱喳喳的“麻雀”閉嘴。
回想著昨天的甜蜜,石沁兒的目光更加迷蒙。
回到東島後,黑齊仲一直都不太有時間陪她,白天時他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像昨天那樣的美好時光,足以讓她快樂好久。
昨天他們就是在那片雪地上打滾、玩耍的,想到黑齊仲少見的稚氣模樣,石沁兒忍不住噗哧一笑。
見她這副模樣,小梅的臉更苦了。
是呀,這兒是很美沒錯,但是,她就是忍不住要發抖呀!
“小姐,我們還是進屋吧,要是不小心染上風寒,黑爺會找我算帳的。”
“不會啦,我一點兒都不冷,你別擔心。”
穿著珍貴的紫貂大衣,懷裏抱著暖爐,腳旁的火盆兒又燒得劈裏啪啦響,把寒冷的空氣都熏暖了,石沁兒舒服的窩在以熊皮裁制而成的軟墊上,連腳都縮了起來。
注意到小梅跳著腳取暖的好笑模樣,石沁兒朝她招招手。
“坐啦!我看你都快凍僵了。”
聞言,小梅連連搖手。
“不!這怎麼行?這熊皮是黑爺特地為您獵來的,小梅不敢坐。”
“拜託!獵都獵來了,我一個人坐多浪費?”
雖然黑齊仲的用心令她感動,但是,她並不是個小氣的主子。“多點人坐才能物盡其用嘛!”
“不行啦!”
除非她想回家吃自己,否則,還是守本分一點好。
“要不然,喝杯熱茶暖暖身子吧!”石沁兒幫她倒了杯香氣撲鼻的參茶。
聞到參茶濃郁的香味,小梅的手搖得更急了。
“小姐,您別開玩笑了!這老參在常年積雪不化的長白山上,吸收日夜精華千餘年,其珍貴天下無物能比,連皇帝老爺都不見得品嘗過,您讓小梅喝,不是明擺著折煞我嗎?”
“是這樣子嗎?”
聳聳肩,石沁兒不改慵懶的模樣,輕啜著價值萬金的老參茶。
不過是味道香了一點罷了,她倒不覺得這參茶有這麼珍貴。
“對了,為什麼今天府裏這麼安靜呀?石沁兒漫不經心地問道。
“聽嬤嬤說,今兒個府裏來了個貴客,黑爺正忙著招待那位白宮裏來的客人呢!”
“是嗎?我怎麼沒聽齊仲說呀?”
調回目光,石沁兒困惑地看著小梅。
“拜託!小姐,府裏上上下下誰不知道黑爺疼您呀,宮裏來的人多半麻煩,一個不開心就要斬人腦袋,黑爺哪能放心讓您知道呀。”
“這麼說來,齊仲不就很危險嘍?”
聞言,石沁兒非但沒有欣喜的感覺,一顆心反而怦怦狂跳,好像有什麼事情要發生了。
“放心啦!現在陸地上的情勢那麼糟糕,我聽哈大哥說,多半是皇帝老爺要拜託黑爺幫他維持海上秩序,要不就是想藉黑爺雄厚的財力,來維持國家所需,不可能對黑爺不利的!”
“是嗎?”
石沁兒還是不放心。
“是啦!”見石沁兒失去了原本的笑容,一副憂心忡忡的模樣,小梅連忙說道:“小姐,您別擔心了,黑爺是何許人物呀!這點小事難不倒黑爺的。”
“可是,我總覺得不放心。”
在心裏哀號一聲,小梅這下可緊張了。
黑爺昨天才幹交代、萬交代,要大家不準將宮裏派人來東島的消息告訴小姐,為的就是不想讓小姐煩心。
這下可好了!
她不但大嘴巴地把一切都說了出來,還惹得小姐不高興,這回就算是天仙老爺也救不了她,她還是識相點兒,回房整理包袱去吧……
“黑大哥、黑大哥!”
從遠處傳來的呼喚聲溫柔甜美,讓人不禁聯想擁有這麼一副好嗓子的人,會是怎樣的花容月貌。
的確,蘭欣公主人如其名,如花般的嬌容常令人看傻了眼,不過,看在黑齊仲眼裏可就不是這樣了。
打從她來到東島的第一天起,他的生活就陷入水深火熱之中。
黑齊仲看著地上,悶著頭往前走,打算來個相應不理。
說起來也真是諷刺,打從出娘胎起,她蘭欣便仗著過人的美貌及才氣迷倒了許多男人;此外,尊貴的身分,更讓她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惟一的例外就是黑齊仲。
她真不明白,為什麼他不像其他男人一樣任她於取予求?就連她放下身段主動親近他,換來的也是他冷淡的回應。
不過,或許她愛的就是他這種調調吧!
打從十四歲那年第一次在宮裏看到他,她就知道自己找到想要的男人了。
三年來,她竭盡所能的接近他、誘惑他,如今她甚至不惜罔顧閒言閒語住到東島來,他待她卻依舊冷淡有禮;但是,她依舊相信自己是最適合他的女人,只要她再多努力一點就行了。
在園子裏守了三天,好不容易才等著黑齊仲,蘭欣公主開心的拎起裙擺,不顧形象的往前沖,生怕慢一點就會追丟了。
“黑大哥,等等我呀!”
自小生養在深閨中,鮮少有機會做如此激烈的運動,蘭欣公主很快就氣喘吁吁、體力不支了;眼看黑齊仲非但沒有停下腳步,反而加快了速度,她牙一咬,讓自己狠狠地摔在地上。
“哎喲!好疼喔……”細嫩的嗓音夾雜著楚楚可憐的啜泣聲:“黑大哥,我的腳……”
屈著身子倒在地上,蘭欣公主“不小心”讓自己的裙角微微掀開,露出小巧的蓮足。
這一摔可真摔疼她了。
她兩眼含淚,緊咬著紅豔的下唇。
美人計、苦肉計都用上了,下一次她還想用什麼方法讓自己回頭呢?
停下腳步,黑齊仲猶豫著要不要遵照自己的心意離開,尚在考慮時,一旁的哈察看著蘭欣公主柔弱的模樣,忍不住開口了。
“公主似乎真的受傷工,去看看她吧!”
聞言,黑齊仲抬起頭,若有所思地看著哈察顯得太過溫柔的表情。
“嘿!別這麼看我,我很清楚公主喜歡的是你。”
“你喜歡她。”黑齊仲一語道破他的心思。
“沒錯!”哈察也回答得很爽快,“不過,我知道自己的身分,不會妄想。”
“身分?東島的一級武官配她綽綽有餘了。”
黑齊仲此話不差,蘭欣雖有公主頭銜,但是她的國家並不富強,說難聽點,只要出得起銀兩,蘭王絕對會毫不考慮地將她嫁掉。
“是呀,可是她並不喜歡我。”哈察淡淡地說,小心地掩飾著語氣中的苦澀。
一直以來都是這樣,女人看上的永遠是黑齊仲,無論是外表、氣勢,他都比不上黑齊仲!不過,他一點都不嫉妒他,因為黑齊仲的確擁有令人信服的條件。
彷彿在評估什麼似的,黑齊仲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哈察。
“去看看她吧。”
作者: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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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天前
第九章
見黑齊仲緩步朝自己走來,蘭欣公主癡迷的看著她的心有著如同三年前第一次見到他時的悸動。
“受傷了嗎?”
“嗯!好、好像有一點。”
說也奇怪,每回和他說話,自己老是會莫名其妙地結巴,她忍不住地暗罵自己口拙。
“是嗎?”面無表情的看著她,黑齊仲直接轉身下令:“哈察,去請大夫。”語畢,他舉步要走。
“不、不用了。”見狀,蘭欣連忙喊了他一聲:“黑大哥!我、我不礙事,不過……”她悄悄的將裙擺又撩高了一點,“可不可以麻煩你扶我一把,我……站不起來……”
她欲語還休的嬌羞模樣,足以讓大多數的男人忘了自己姓啥名啥,只可惜,黑齊仲不吃這一套。
“公主,男女授受不親,黑某實在不敢逾矩,依我看,還是請大夫過來一趟比較妥當,你說是嗎?”
“這……”
看他不為所動,蘭欣公主只得訕訕地招來一旁的侍女,要她們扶起自己。
經過一番折騰,蘭欣公主好不容易才站起身;孰料,她的腳突然一拐,身子便往黑齊仲撲去,雙唇好巧不巧的貼住他的。
“公主,你這是在做什麼?”
冷不防地被她吻住,黑齊仲臉色一變,猛力推開她。
重重地跌在地上,一陣刺骨的疼痛,令她隱忍許久的情緒整個爆發了。
“別叫我公主!你明知道我的心意,為什麼還忍心這麼傷我?”摔倒在地的狼狽,加上難忍的疼痛,蘭欣不顧一切的朝他喊道。
冷淡的揚手擦了擦被她碰到的唇,許久不曾出現的冷酷神情再度回到黑齊仲臉上,他不發一語地睨著倒在地上的她,冰冷的眼神令蘭欣公主心底陣陣發冷。
“告訴我,我哪里不好?”
要心高氣傲的她問出這樣的話是何等困難,但不問個明白她不甘心啊!三年來她付出了真心,推掉了多少樁令人豔羨的好姻緣,就只是為了他——眼前這個對她不屑一顧的男人,要她放棄……太難了呀!
可笑啊!
她忍著痛,掙扎著站起身。
被方才發生的一切嚇傻了,一旁的侍女們見蘭欣公主移動身子後,才回過神上前攙扶。
“別碰我!”尖聲斥退所有人,蘭欣想保有僅存的自尊。
咬緊牙,她花了好一番工夫,才站直身子。
見狀,黑齊仲使了個眼色,要人去請大夫。
“不准走!”她喝住那名僕人,直直地盯著黑齊仲。“我只要你告訴我,為什麼?”她要大夥兒幫她評評理,她究竟哪里不好。
“你不是我要的女人。”黑齊仲淡淡地說道。
聞言,蘭欣公主全身一震,俏臉一陣紅一陣白。
她不是他要的女人?就、就這樣?
驀地,她仰頭髮出尖銳的笑聲,笑得全身發抖、眼淚狂飆;見狀,大夥兒面面相覷,不曉得該怎麼辦才好。
“好!真好……”
她費盡苦心換來的竟是這麼不堪的回答,她真的受夠了!
抬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她定定地看著一臉漠然的黑齊仲,眼裏有著掩不住的怨恨及不甘。
這就是她愛了三年的男人呀!天啊,究竟是哪里出了錯?
“那麼……你要的女人出現了嗎?”漠視陣陣心痛,蘭欣執意要問個清楚。
就算輸,她也要輸得明明白白!
“我不必事事向你報備吧?”黑齊仲冷漠的撇撇嘴。
把話說開了也好,至少他再也不用強迫自己對她和顏悅色。
“你!’他的態度令她生氣,卻也莫可奈何。
不可能!她早就對黑府所有的女眷做過一番調查,不可能會有這麼一號人物出現,除非……她住在黑齊仲的房裏!
思及此,蘭欣公主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全身無法控制的發抖。
見狀,始終站在一旁的哈察忍不住出聲:“黑,別說了!你們都該冷靜一下,先送公主回房
聞言,蘭欣公主心裏燃起希望。
只要黑齊仲肯送她回房,她可以忘記剛剛的羞辱,也可以不計較黑齊仲已心有所屬,只要他……
“我累了,你去。”黑齊仲冷冷地對哈察說道。
她想,這輩子大概沒有其他人可以傷她這麼深了吧!
她清楚的聽到心碎成一片片的聲音,明白的看到自己的真情被踩在腳下踐踏,所有的情愛全轉為怨恨,她一定要報復!
好!她付出這麼多都得不到他,別人也休想得到!
揚高下巴,蘭欣公主注意到不遠處有個和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兒,東張西望的不曉得在找什麼;再仔細一看,精緻的繡衫、高雅的飾品,在在都顯出她倍受寵愛的事實。
是她嗎?
瞧那陌生的樣貌,蘭欣公主心中陡生惡意。
她恨恨地盯著逐步走近的石沁兒,冷不防地沖上前去,吻住黑齊仲的唇。
黑齊仲想要推開她,但蘭欣公主卻如八爪章魚一般緊緊攀著他。
察覺她眼裏乍現的狡猾目光,黑齊仲心中一凜,用力推開她。
“你!”
瞥見一旁快速閃過的黃色裙角,黑齊仲低咒一聲。
那是……沁兒嗎?
瞬間明白蘭欣公主的用意,黑齊仲心中陡生不安。
該死!她最好保證沁兒不會有什麼不測,否則,有她受的了!
“哈察,帶她回房,派人看守著。”
黑齊仲一邊朝石沁兒跑開的方向疾追,一邊下達命令。
看著遠去的身影,蘭欣公主知道
真的輸了……
“沁兒、沁兒……”
充耳不聞身後傳來的呼喚聲,石沁兒悶著頭拼命往前跑。
她早知道,憑黑齊仲的魅力,遲早會有其他女人出現,只是,她不知道這一天居然會來得這麼快;方才那一幕讓她難受得頭暈目眩,除了揪緊衣襟外,她不知道還能做什麼。
冷冽的寒風刮痛了她細緻的臉蛋,風沙吹眯了她的雙眼,石沁兒卻絲毫不想停下腳步.只想趕快跑離這個地方。
是呀,她怎麼會這麼傻呢?她怎麼會相信黑齊仲對她所做的承諾呢?她早該知道除了自己,她不能愛上別人呀!
憶及曾經帶給自己莫大歡愉的雙唇,現在正討好著另一個女人,石沁兒忍不住地作嘔。
為什麼?他怎麼能在對她許下承諾後,又將懷抱提供給其他人?
石沁兒倔強的不讓眼淚流下,眼眶又酸又痛。
“哎喲!”
沒有注意到腳下橫出的樹根,石沁兒狠狠地摔了一跤,刺骨的疼痛令她差點掉下淚來,只是,身體的痛遠不及心痛的千分之一。
咬著牙站起身,石沁兒扶著一旁的樹幹不住地喘氣。
不!她不能哭!屬於她的懷抱已經不在,她沒有哭的權利了……
石沁兒抬起頭環顧四周陌生的環境,剛剛只曉得悶著頭往前跑,也不知道東南西北,這兒是……
罷了!迷路了又怎樣?反正也沒人會心疼,索性離開吧!
石沁兒重新邁開腳步。
“沁兒、沁兒!你在哪里?
足不點地的在黑暗的密林裏奔走,黑齊仲扯著早已嘶啞的喉嚨,不住地呼喚著。
該死!全東島的居民都知道這座密林是進不得的,不但小徑錯綜複雜,還有流沙沼澤遍佈,偏偏沁兒就往這兒跑!
眼看天色漸暗,氣溫又下降了不少,黑齊仲心急如焚。
沁兒挨不住寒冷,她的身子會受不了的!而且,她怕黑呀!再三刻鐘,這兒就會陷入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沁兒會怕的……
他不能想像,若是沁兒有個什麼三長兩短,他該怎麼活下去。
“該死的!回答我呀,沁兒!”
黑齊仲的吼叫聲驚動了休憩中的飛禽,霎時間,啁啾聲此起彼落,更添詭譎氣氛。
他知道,蘭欣公主一定是故意這麼做的,但是……
該死!為什麼沁兒不能多信任他一點?
仰天長嘯,黑齊仲喊盡心中焦急。
沁兒,你到底在哪里?
如果可以,他願意用他擁有的一切換回沁兒
想當初他以一擋百保衛東島,揮劍之際還能談笑風生;如今,豆大的汗珠狂飆,只因他找不到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遙遠的天際突現出現一朵燦爛煙花,黑齊仲猛地煞住往前沖的勢子。
那是哈察放出的信號!他發現沁兒了轉過身子,黑齊仲拔腿狂奔。
“找到了嗎?”
黑齊仲人未到聲先到,一聽見他的聲音,原本圍成一圈的眾人自動散開讓黑齊仲走近,高舉的火炬將天空照得發亮。
“沁兒……”迫不及待的叫喚聲,在他看到地上那件熟悉的衣裳時,硬生生地哽住了。
他定定的看著那件髒兮兮的衣裳,直到眼睛佈滿血絲,依舊不願移開視線。
這是沁兒的衣裳,是以他親手為她獵來的銀狐製成,即使毛皮已看不出原本的美麗,但是他絕對不會認錯。
這是今早他倆纏綿後,他親自為她披上的呀
在這一塊空地上,雖然站了近百個大漢,但是除了火把燃燒的嘩啵聲外,並沒有其他聲音。
不知過了多久,黑齊仲異常冷靜的問道:“這是什麼意思?人呢?”
看著黑齊仲面無表情的模樣,哈察小心翼翼的在腦海裏斟酌字句。
這樣的表情在黑齊仲父母過世時曾出現過一次,當時的他也是這樣定定的看著父母的遺體,冷靜地交代一切,喪禮結束後他卻崩潰了;除了瘋狂地練劍外,不吃、不喝、不睡,悲憤的怒吼聲不時回蕩在島上,令聞者莫不心酸淚流。
他實在不敢回想當時的慘況,只希望黑齊仲能堅強些……
“黑,對不起,我們只找到這件……”
“別跟我道歉!”打斷哈察未竟的話,黑齊仲彎腰拾起地上的衣裳。“掉了衣裳,沁兒會冷他握緊手上的衣裳,兩眼佈滿血絲地看向黑暗“去把所有人找來,把樹一棵棵砍倒!”
把自己縮成了小蝦米,石沁兒冷得渾身發抖,就算咬緊牙關,還是止不住從心底升起的寒意。
豆大的雨點毫不留情的打在她身上,每一滴都像石子般打得她渾身發痛、睜不開眼。
遠遠看到一個狹窄的石縫.石沁兒勉強拖著筋疲力盡的身子,困難前進。
石沁兒不曾這麼狼狽過,除了身體上的痛苦,還有心底的折磨,這個打擊已經徹底把她打垮了。
黑齊仲說過,最欣賞她天真甜蜜的笑容,此刻這話成了最殘忍的諷刺,是他給了她幸福,也是他親手扯下她的笑容啊!
將自己塞進石縫中,石沁兒疲倦的靠在石壁上。
早知道不該那麼輕易地付出真心,但她還是傻傻的愛上了他,早知道天底下不會有人那麼疼惜自己,她還是傻傻的相信了他的承諾,是她笨呀!
淚已流乾,她只覺得眼睛熱辣辣的泛著疼,細緻的雙頰被冷風刮傷,稍一牽扯就會痛。
往後她該何去何從呢?習慣了黑齊仲的呵護她變得軟弱,想到日後得一個人生活,讓她不由自主的害怕起來。
把身子縮成一團,她努力地想忽略濕衣服貼在身上所帶來的寒意。
天色暗了下來,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讓她不自覺地發抖,從小到大不曾如此害怕過黑暗;但是,遇上黑齊仲後,夜裏她習慣依偎著溫暖的他,此時的孤獨讓她強烈的想念起他。
他現在在做什麼?他發現她不見了嗎?還是……
抱著他的新歡?
憶起那椎心的一幕,石沁兒痛苦的揪著衣襟。
心碎的滋味大概就是這樣吧!喘不過氣、無法思考。
雖然只是匆匆一瞥,但是,那個霸住黑齊仲懷抱的女孩,她身上散發出來的貴氣是不容忽視的,只有那樣的女孩兒才配得上黑齊仲!
一向最令她擔心的身分差距,令石沁兒軟弱地放棄詢問的權利,選擇逃離。
的確,愛上她一點兒好處也沒有,她既不聰明,外貌也只稱得上清秀,更沒有財力雄厚的娘家,黑齊仲和她在一起著實吃虧呀!
石沁兒自怨自艾的想著,心情更加鬱悶。
夜愈深,氣溫愈低,石沁兒的思緒開始混亂。
身上的毛裘早在奔跑時遺落,不知掉到哪兒去了;她怕冷,加上剛剛淋了雨,濕冷的衣裳貼在身上,讓她的四肢都凍僵了,太陽穴劇烈地抽痛著。
咬緊牙,石沁兒勉強制住頻頻發顫的貝齒,耳朵轟隆隆的,眼前金星亂冒。
為什麼她明明冷得發抖,但是心頭卻彷彿燃起了熊熊烈焰,讓她飽受冷熱交加的煎熬?
她知道自己病了,若是不趕快弄暖身子,肯定熬不過今晚;但是,剛剛的奔跑已用盡了她的力氣,想去撿拾樹枝生火也走不動了。
她不怕死,但是爹爹怎麼辦?黑齊仲怎麼辦?
隹能幫她想想辦法呀?
黑暗漸漸籠罩住她,石沁兒無力的閉上眼。
如果她死了,黑齊仲會為她感到心疼嗎……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5 天前
第十章
“找到了、找到了!”
拋下手中的斧頭,黑齊仲迅速地奔至響起歡呼處。
“沁兒!”
看到蜷縮成—團的小小身軀,黑齊仲的心不斷地抽痛著,好不容易才放下的心,在看到石沁兒狼狽的模樣時,又緊揪成一團。
這小傻瓜,何苦這麼折磨自己呢?難道她就這麼不信任他嗎?
單膝跪地,黑齊仲困難的擠進狹窄的石縫中,小心翼翼的拂開覆在她臉上的亂髮,瞧見未幹的淚痕,他心疼的低頭吻去。
這折磨人的小東西呵……
自從接掌東島後,他習慣掌握所有的事,惟一的例外就是石沁兒;這纖細的小美人兒讓他嘗到情愛的甜蜜,也讓他嘗到不知所措的滋味;像這回,她的失蹤讓他幾乎抓狂,他真不能想像若是找不到她……
“沁兒……”他輕輕叫喚。
隱約傳來的叫喚聲,讓沉睡中的石沁兒動了一下,她費盡力氣想抬手攀住強壯的依靠,就這麼輕輕一動便讓她氣喘吁吁、呻吟出聲。
石沁兒異常的喘息聲嚇到了黑齊仲,他這才發現她的衣裳既髒又破、渾身濕透,手腳冰冷得不像話。
“沁兒,你怎麼了?”
一向自傲的定力在此刻完全瓦解,他害怕的擁著她,不曉得該怎麼辦,完全忘了可以找大夫替她醫治。
聽見黑齊仲拔尖的音調,哈察迅速趨前詢問:“黑,怎麼了?”
對他的聲音充耳不聞,黑齊仲伸手輕拍石沁兒的臉頰。
“沁兒,醒醒,睜開眼睛看看我!”
天啊,怎麼這麼燙!
手心傳來的溫度讓他驚懼地抽回貼在她臉頰上的手,黑齊仲迅速將她抱出潮濕陰冷的石縫。
脫下身上的斗篷將石沁兒密密包起,黑齊仲板著臉迅速躍上馬背,往自己的府邸馳去,惟有額際跳動的青筋透露出他慌亂的心情。
“沒事的!沁兒,沒事的…”
不知是在安慰懷中的可人兒,還是在安慰自己,黑齊仲一路喃喃自語……
石沁兒濃密的睫毛輕扇,令一直看顧著她的黑齊仲肌肉瞬間繃緊。
他既緊張又歡喜的叫喚著她:“沁兒、沁兒……”
嚶嚀兩聲,石沁兒緩緩睜開眼睛,尚未看清眼前的人,就感覺到黑齊仲熟悉、有力的擁抱。
“謝天謝地!沁兒,你終於醒了……”
虛弱的身子禁不住他激動的擁抱,石沁兒難過的掙扎著。
“放、放開我!”
石沁兒的聲音沙啞,一用力,喉嚨裏的燒灼感就讓她難受得皺起小臉。
“別叫我放手,我做不到。”他端來一杯溫水,潤潤她乾澀的唇。
用盡力氣將頭轉向一旁,石沁兒強迫自己視而不見他的體貼與溫柔。
這個懷抱已不屬於她,往後她只能依靠自己了,她得勇敢一點才行!
難掩心中苦澀,石沁兒低聲道,“別這樣,你的新歡會誤會的。”
聽見這些話,黑齊仲怔了一下,幽黑的眸子裏閃著石沁兒不熟悉的目光。
“她不是我的新歡!你就這麼不信任我嗎?”
虛弱的閉上眼,石沁兒選擇逃避他的追問。
該怎麼回答呢?她該信任他嗎?那她親眼所見的那一幕又代表什麼?
“沁兒,睜開眼看著我!”
看著她蒼白、虛弱的模樣,黑齊仲既心疼又氣怒,氣她糟蹋自己的身體,更氣她不信任他。
石沁兒不語,緊閉的眼睫染上些許濕意。
“告訴我,你要我怎麼做?”她逃避的態度,激怒了黑齊仲。
“我要回家。”她幾不可聞地低語。
“這兒就是你的家!”
剛剛哈察才向他回報已將石磊平安接來東島,本想石沁兒知道這個消息後定會欣喜若狂;但是,看她此刻絕情的模樣,黑齊仲只覺得心灰意冷。
輕輕搖頭,石沁兒蒼白的薄唇微啟:“我要回……”
“不准說了!”猛喝一聲,黑齊仲突地將她摟進懷中,鎖緊雙臂,彷彿不這麼做石沁兒就會消失。“這兒就是你的家、這兒就是你的家!”黑齊仲連聲喊著。
晶瑩的淚珠滾下,石沁兒貪婪的吸嗅著熟悉的
習慣了他的擁抱,石沁兒不敢想像回到石頭莊後,自己一個人該怎麼過活;但是,比起留在這兒看他擁著別人,她寧可承受茫然、心痛。
感覺到胸前的濕意,黑齊仲緊緊地抱著她著聲音道:“給我你的承諾,不准離開。”
閉上眼,石沁兒努力的記住他的溫暖,而後,毅然決然的推開他,抬起毫無血色的小臉與他對望。
“我要回石頭莊。”
“你!”
黑齊仲如遭雷擊,目光如炬的瞪著她。
該死的女人!她怎能這樣不顧他的感受?她怎能如此輕易地放棄他們之間的一切?
幽黑的雙眸深不可測,燃燒著熊熊怒火,黑齊仲霍地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沒有我的允許,你別想離開!”
黑齊仲俯身貼近她,溫暖的氣息襲上她的耳朵,冰冷的聲音卻令石沁兒不寒而慄。
“乖乖待在東島,別逼我派人看住你。”
坐在亭子裏,石沁兒愣愣地看著園中景致,才幾天時間,她的心情竟有了極大的轉變。
細雪依舊,彷彿為大地覆上潔白的衣袍,看著同樣的雪景,石沁兒再也沒有興奮的感覺,反而平添幾許惆悵。
距離上次黑齊仲摔門離去,她已經四天又三個時辰沒見過他了,對她來說,這段時間比四年還難捱,宅裏的人大概都猜出他倆之間不對勁了吧?每個人看到她,眼神都怪怪的,夜裏風寒露重,少了他暖爐似的懷抱,她只能睜著眼等待天亮,偷偷期盼明天黑齊仲會出現。
唉!明明是她傻得把他推給別人,但是,為什麼她的心會這麼痛?
眼淚無聲無息地從臉頰滑落,石沁兒卻依舊睜大著眼,直直地望著黑齊仲的書房。
她知道他氣她,但是,她不要和別人分享他的懷抱呀!她會嫉妒、她會心痛,她怕控制不了自己,她怕……有一天黑齊仲會不再愛她
“小姐,雪愈下愈大了,我們進屋裏去吧。”
站在一旁的小梅,不舍地說道。
固執地搖搖頭,石沁兒不語。
不!不要,沒有他的房間更冷,凍得她的心更痛,她不要進屋。
“小姐,您這樣不行啦!您的病還沒痊癒,又不肯好好休息,身體遲早會受不了的。”日夜陪在她身旁,小梅自然清楚石沁兒這幾日睡不好、吃不下,看著她日益蒼白的小臉,小梅心裏著急,卻不知該怎麼做才好。“我們進屋裏去,搞不好黑爺正在屋裏等您呢!”
搖搖頭,石沁兒低語:“他不會來找我的。”
“您怎麼知道?我們回去看看嘛!說不定黑爺還幫您帶了新玩意兒呢!”
那天她把話說絕了.石沁兒心知肚明,像他那麼驕傲的人,不可能會先低頭的。
“小姐!”
“別吵,我想靜—靜。”
聞言,小梅—急,連聲嚷了起來,眼眶都紅了:“靜一靜?小姐,您已經安靜很久了,再這麼下去,您的身體會挨不住的!我是沒愛過人啦,不過,神經再大條的人都看得出黑爺對您是真心的,我實在不明白事情怎麼會變成這樣。”
想到這幾天不眠不休地辦公、脾氣暴躁的主子,小梅吸吸鼻子,才繼續說道:“黑爺為了您不惜得罪蘭欣公主,不但連夜把她送回國,還撂下話不准她再出現在東島,現在大家都很擔心會因此引發戰爭,您怎麼還有心情和黑爺慪氣呢?”
聽完小梅所說的話,石沁兒心頭一凜,緩緩地抬頭直視著她:“你說的全是真的?”
“當然是真的!哈大人已經開始加強戒備,村子裏的壯丁也都被徵召來加以訓練,就怕哪一天蘭國會突然入侵,看黑爺最近的模樣,我們真的很擔心呀!”
“你說……他把公主趕走了?”石沁兒猶不敢置信,怔怔地追問。
“嗯!”小梅用力地點點頭。
“可是……”他為什麼不說?
“小姐,我覺得您真的誤會黑爺了;其實,在您來到東島的那一刻,黑爺就親自給了您名分,讓東島的人民都知道您是他的妻,還要我們對您忠誠。除此之外,黑爺甚至要我們偷偷準備婚禮,想給您一個驚喜,但是您……唉!”
聽著小梅的話,石沁兒的心跳慢慢加快。
他為她趕走蘭欣公主?他已給了她名分?一個婚禮?天啊!他竟為她做了這麼多事,究竟還有什麼事是她不知道的?,
坐直身子,用力抓著小梅的手,石沁兒急切地懇求道:“告訴我,小梅,把所有的事告訴我!”
石沁兒捧著茶盤,猶豫不決地站在黑齊仲的書房外。
下午聽了小梅一席話後,石沁兒才知道黑齊仲在她身上用了多少心思。都怪自己不夠勇敢,遇到一點挫折就想退縮,才會把兩人的關係弄得這麼僵;所以她下廚做了——些黑齊仲愛吃的小點心,前來道歉。
不過,想是很簡單啦!真的要付諸實行,還真不容易;在門外徘徊了一刻鐘,她始終鼓不起勇氣敲門。
輕輕咬住下唇,她怯懦地盯著緊閉的門。
他還在生她的氣嗎?見了他該怎麼說第一句話呢?他……還要她嗎?
一連串的疑問令她更加退縮,轉身就要逃開;慌亂間,沒注意到腳下的階梯,石沁兒腳一拐,結結實實地摔了一跤。
“啊!”
無暇顧及身上的疼痛,她慌張地收拾著一地的茶杯碎片及點心。
瞧她笨手笨腳的,這下子,她連見黑齊仲的藉口都沒了……
書房裏,黑齊仲劍眉深鎖,正煩躁地批閱公文,突然聽見門外傳來一陣瓷器破碎的聲響,他倏地把筆一丟,起身用力拉開門。
“我說過不要來煩我,你……”
看清蹲在地上的人兒,黑齊仲猛然住口,她狼狽的模樣令他胸口一窒,他立刻不發一語地將她抱進書房。
“對不起……”重回他的懷抱,石沁兒鼻頭發酸,忍不住哽咽。
她的手緊緊攀著他,將小臉深深地埋在他懷中,這個舉動讓黑齊仲身子一僵。
將她安置在大椅上,黑齊仲安靜的檢視著她,確定她除了身子略顯冰冷之外並無大礙,這才鬆了一口氣。
站直身子,他轉身想幫她倒杯熱茶暖暖身,不料石沁兒竟揪住他的衣角。
“對不起……”除了這句話,她實在不知道該怎麼求他原諒。
思及她曾不顧黑齊仲的要求,執意要回石頭莊,石沁兒害怕黑齊仲再也不想理她了。
“你……”
看著抓著他衣角的小手,黑齊仲心情複雜,明知道在聽了她那一番絕情的話後,自己不該再理睬她;但是,看著她虛弱、蒼白的模樣,不舍充滿了他的心,才幾日不見,她似乎更瘦弱了,該死!
府裏的人都沒有好好照顧她嗎?
“你來做什麼?”黑齊仲冷聲問道。
“我……送點心。”她偷覷著他,囁嚅著:“可是,全打翻了……”
“這些事讓下人來做就行了。”聽見她的回答,黑齊仲沒來由的感到失望,他淡淡地說道:“夜深了,你該回房就寢了。”
“我……”黑齊仲冷淡的態度讓石沁兒難過不已,咬牙忍住淚水,她勇敢地與他對視。“我睡不著。”
該死!她是吃錯藥了嗎?三更半夜不睡覺跑來跟他說這些話,她是想暗示他什麼嗎?還是她在告訴他,她沒回石頭莊就睡不著?
低咒一聲,黑齊仲強迫自己的視線從她的臉蛋上移開。
“我會命人準備安眠的熱飲給你。”
“我試過了。”
“叫小梅幫你按摩一下。”可惡!她一定要用這種目光看著他嗎?難道她不知道自己有多令人垂涎嗎?
“沒有用。”
“你!”這不行、那沒用,黑齊仲火了,“我安排好了,明天的船,最快五天就能把你送回石頭莊!”黑齊仲咬牙切齒地說著,分不清是在氣自己還是在氣她。
他明明可以不顧一切地把她留下來,在東島他是王,他說的話就是法令,但是卻……可悲呀!他還是不願為難她。
聞言,石沁兒眼前一黑,覺得所有的力氣都消失了。
她愣了半晌,見黑齊仲轉身要走,心痛讓她不顧一切的喊了出來:“不要!我不要回石頭莊!”
她跳下椅子,緊緊地從背後抱住他。“不要!不要把我送走,求求你……”
聽見她的哭喊,黑齊仲低頭看著環在自己腰上的小手。
這是怎麼回事?是她要離開東島,是她要回石頭莊的不是嗎?
把粉頰貼在他的後背,石沁兒再也忍不住淚水,抽抽噎噎地低訴:“是我不好,是我心眼小、是我懦弱、是我過分;對不起!我不是故意要說那些話的,我只是害怕,我怕你不理我、我怕你對我失望、我怕你會愛上別人。我以為只要逃開就會沒事了,但是,我做不到!我的心好痛好痛,也好想你;求求你,別把我送走好嗎?我愛你!
聽著她的話,黑齊仲全身繃緊,腦海一片空白。
她說的是真的嗎?
見他一動也不動,石沁兒的淚落得更急了。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求求你別把我送走,讓我留下來證明我對你的愛,讓我留下來……”
聽著她的告白,石沁兒的淚熨暖了他的心,伸手覆住她的小手,黑齊仲啞著聲音問道:“你說的是真的?”
“嗯!”用力點頭,石沁兒把他抱得更緊了,“這幾天我才知道,沒有你我根本活不下去。我吃不下、睡不著,心裏想的都是你,我好後悔說出那些話,可是又不敢來找你,我怕你不要我了……”
聽到這裏,黑齊仲再也忍不住了,他低吼一聲,轉身將她牢牢抱在懷裏。
“笨蛋!為什麼不早點兒來找我?”
聽到他的話,石沁兒猛地抬頭,晶亮的水眸直勾勾地望著他;瞧著她惹人憐愛的模樣,黑齊仲幫她拭去腮幫子上的淚珠。
“你這個小傻瓜,我怎麼會不要你呢?”
“答應我,以後不准再胡思亂想了,有心事一定要跟我說!”
“嗯。”她乖乖地點頭。
“不准再流淚了,還有,努力把自己吃胖些”
“嗯。”她再度點頭。
“另外,不准再說要回石頭莊的話。”
“嗯。”她只能點頭。
她溫順的模樣,令黑齊仲開心地笑了。
倏地抱起她,黑齊仲貼著她的額頭,輕輕說道:“你可以好好對我證明你對我的愛了。”
“咦?”
“比如說……這樣!”
看著她大眼圓睜的可愛模樣,黑齊仲再也忍不住地封住她的小菱嘴兒。
驚呼一聲,石沁兒迅速地融化在他的熱情裏瞧著他溫暖的黑眸,她安心地笑了……
這是她的幸福、她的愛呵!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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