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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韋 -【橫刀奪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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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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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 00:07
標題:
沉韋 -【橫刀奪愛】《全文完》
沉韋 -
橫刀奪愛
事隔多年,闕橫刀以為自己已經可以平靜地面對心愛女子嫁給親弟弟的事實;
可是在見到白曉芙時,她避開他的冷淡行徑,卻意外地點燃了他的怒火--
氣急敗壞的他,開始不由自主地以犀利的言詞不斷攻擊她,諷刺她,
但,為何他會因此而感到心痛?難道……他還在乎她?﹗
他怎麼還有臉義正辭嚴地指控她,彷彿她才是犯了錯的人一般?
當初明明是他狠狠地傷害她、丟下她,
現下卻又突然出現並且攻擊她,
既然如此,她也只好挺身抵抗,
證明自己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任他欺騙的傻女人﹗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前天 00:08
第一章
北風呼嘯而過,冷冽的空氣似細針般刺入骨髓,教人冷得直發抖。
離開多年再次踏上故土,闕橫刀自胸臆間深深的吐了口氣,溫熱的氣息間藏有淡淡的喜悅以及淡淡的愁緒。
長年旅居國外,使他不畏寒風來襲,這樣的天氣對他而言剛好,不冷也不熱,穿件白襯衫剛剛好;胸前兩顆鈕扣沒扣上,裸露出古銅色的胸肌,再加上他那深邃誘人沉淪的眼眸,他簡直就像從時尚雜誌走出的男模特兒,性感且迷人,足以讓見到他的女性紅了臉在心底尖叫半天。
就外表而言,他不屬於斯文有禮的謙謙君子,當然他也不以謙謙君子自居。他粗獷有型,嘴角隨便揚起一記微笑,就像是隨時將大家閨秀誘拐遠走高飛的浪子,著實教女人又愛又恨。
而他的名字雖不夠現代化,可卻也為他增添無比魅力,讓人聽見他的名字想要忘記他的人都難。
或許他該感謝為他命名的祖父,當年祖父期許他和古代俠士一樣有著俠義心腸,是以將他取名為橫刀。
他成功的達成祖父的期許,卻也讓父母頭疼不已;他成了人人眼中的叛逆小子、頭疼人物,在他青少年時期於同儕間著實風光好一陣子,直到他出國闖蕩,才正式結束屬於闕橫刀的旋風。
可到了國外的他仍舊不甘寂寞,憑著浪蕩不羈、喜好冒險的性格,他進入車隊,將年少的氣盛發揮得淋漓盡致,也為自己贏得許多掌聲與獎盃。
在結束今天的賽事後,他突然間想起遠在台灣的家人,終於讓他提起行囊踏上歸途。
他不在的這些年,台灣有了些許改變,而回家的路也沒有他所想像的遙遠、艱困。
他終於還是回來了。
***
站在住家附近,他再次深深吸了口氣,性感的嘴角揚著淡淡的笑容。
「我告訴你,你最好是聽我的!」稚嫩的嬌嗓自一旁的小公園傳出。
「不……不要。」屬於小男孩的聲音抖顫傳出,似乎很懼怕眼前的威脅。
「你看這是什麼?你知道這五根手指頭團結起來是什麼嗎?」小女孩像個大姊頭般,張牙舞爪的在小男孩面前揮著小手,她全身玩得髒兮兮的,可愛的毛料衣裙也沾染泥巴,教人無法看出她原本的模樣。
「我……我、不知道……」小男孩快嚇得魂飛魄散。
這樣的對話引起闕橫刀的注意,好奇的走進小公園探看,他也想聽聽小女孩是怎麼說的。
一進到小公園,便覺好笑,小女孩的站姿威風凜凜,散亂的髮辮讓她像個小野人;而小男孩則像是個飽受欺凌的小媳婦,滿臉畏懼瞪大雙眼,似是隨時都會跪地求饒。
「叫拳頭!你想吃我的拳頭嗎?」小女孩耍狠揮舞著已然團結的右手。
「不要,Apple妳打人好痛,妳別打我。」小男孩聞言嚇得馬上大叫。他不要再吃Apple的拳頭,那會讓他哭得唏哩嘩啦。
「很好,既然不要就快點把你的褲子給我。」小女孩很是滿意。
看到這,闕橫刀啞然無聲。是他離家太久以至於不瞭解台灣新世代的想法?明明像是個還沒上幼兒園的小女生,居然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威脅小男生脫褲子是時代變化太快導致他這個老頭子跟不上?
「我不要穿裙子!」小男孩抵死不從,含淚的眼眶飽含控訴。他沒忘記前天他屈服在Apple的暴力之下穿了她的裙子回家,結果被哥哥嘲笑的情形,他不是女生,他不要穿裙子。
「叫你穿你就穿。」Apple可不理會他的反對。
「Apple妳再這樣下去,妳長大一定會變成『牛氓』,這是我哥哥說的。」小男生不知什麼是「牛氓」,只知道這是很不好的行為,所以他要勸Apple別再使壞。
「什麼『牛氓』『狗氓』,你那個哥哥只會說笨話!你快點把褲子給我,不然我就揍你。」小小的Apple也不瞭解什麼是『牛氓』,她只知道她玩得一身泥巴,回家讓媽咪看見,媽咪一定會生氣的揍她的小屁屁,她不要被揍,所以在回家時,她一定要保持全身乾淨整潔。
「不要,妳敢揍我我就跟我媽咪講,然後我媽咪會跟妳媽咪講,再然後妳就會被妳媽咪揍。」小男孩鼓起少少的勇氣捍衛自身權益。
「你敢害我被我媽咪揍,我就先揍你。」Apple怕死了她媽咪對她凶,更加兇惡的對付小男孩。
「是妳自己要玩得全身髒兮兮的,又不是我害的。」
「你欠揍。」Apple決定給小男生一個教訓,徹底讓他知道誰才是老大。
看到這,闕橫刀總算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他真服了現在的小朋友。不過這個小女生是太凶悍了,如果再不管教,恐怕長大後會成了小太妹;於是他自樹後站出來,不再微笑,冷冷看著兩個小人兒。
「妳在做什麼?」他睨著小女孩看。
他的出現讓兩個小朋友嚇了一跳,原本要引發一場褲子爭奪戰的兩人突然站在一塊兒,小男孩怯懦的躲在小女孩背後發抖。
「你是誰?」哇!他好像比爹地還高耶!Apple發現她只能不斷仰頭再仰頭的看著他。
「我才要問妳是誰,怎麼會這樣壞?」闕橫刀雙臂橫胸看著她,扮演兇惡的大人。「妳媽咪呢?」
「Apple,妳要保護我哦……」小男生害怕的小聲告訴小女生,殊不知他以為的小聲在旁人聽起來卻很大聲。
「放心,我會保護你。」面對外來者,Apple又成了保護弱者的女英雄。
這情形的轉變有趣得緊,闕橫刀忍不住搖頭輕笑,這些小朋友還真是有趣。
「算了,你們快點回家去,天快黑了。」看來小女生不至於壞到無可救藥,他就不用再扮演兇惡的大人教訓她。
小女生和小男生各看了他一眼,確定他不是媽咪口中會綁走人的壞叔叔後,也不再爭執著要不要褲、裙交換的事,兩個小毛頭手牽手往家的方向奔去。
這回小男生發揮實力拉著小女生拚命跑、拚命跑,怕極了他們眼中的凶大人會臨時改變主意追了過來。
他們兩個可都是不睡午覺偷偷溜出來玩的,如果被壞人帶走的話,媽咪一定會很傷心,為了不讓媽咪傷心,他們要乖乖回家裝睡才行。
闕橫刀見他們兩人安全離開,這才又提起行囊,步向那深藏於記憶中的家——
***
漫步來到獨棟的花園洋房前,他仰頭看房子的外觀。紅瓦白牆沒多大的轉變,只不過看起來老舊了些,而屋前的小花園在他離家的這些年間多種了許多花卉及樹木,看著這些他所不知的變化,心中登時感慨萬千。
如果當年他沒有離家,今日的他或許不會心生許多感慨,可是他也可能因此成了一名街頭小混混;過去已無法回頭,他唯有繼續往前看。
看著門鈴,他輕輕壓了下,再壓了下。
屋裡頭傳出走動的聲音,過了一會兒,頭髮有些花白的闕夫人走出來應門,在她見到門外站的人時,她激動得雙眼泛紅,雙手捂著唇久久說不出話來。
「媽,我回來了。」闕橫刀咧嘴對母親笑笑,彷彿他並沒有離家多年,不過是出門晃了下。
「……橫、刀?你是橫刀」素來優雅的闕夫人抖顫著聲,看著更加成熟的長子,她那日思夜念,盼了好久的兒子終於回來了。
「是的,媽,我回來了,我已經回來了。」闕橫刀再次重複,讓母親確認。許是他長高了些,母親看起來竟比記憶中要矮了些,可她依然是那個愛子愛夫愛家的好母親。
「橫刀,你……啊!快點進來,快點進來。」縱然心中有許多話要說,闕夫人暫時忍下,忙拉他進屋。
闕橫刀笑著讓母親將他拉進屋。
「你的房間還在,瞧你是不是瘦了許多?待會兒我可要幫你好好的補一補。」進了屋,闕夫人心疼的嘮叨著。
闕橫刀淡笑並不搭腔。其實他的身體比離家時要更為健壯結實,只是看在母親眼中,他仍舊是個小孩,仍舊需要擁有許多的愛與關懷。
「你行李先擱下,坐下來讓我好好的看看你。」闕夫人拉著他坐在沙發上,仔仔細細的將他看過一遍,似是想將這些年未看到的分一併看回來。
趁著母親在打量他的同時,闕橫刀也看著母親;歲月對待母親是仁慈的,她仍舊優雅美麗。
「你也真是的,這一走就是六年多,連家也不肯回……」一想到這,闕夫人就淚漣漣。
「媽,對不起。」除了道歉,闕橫刀不知該說什麼,只能幫母親拭淚。
「唉!算了,你人回來就好。你累了嗎?要不要先上樓去休息?等吃晚餐時我再叫你下來。」深怕他累壞,闕夫人提議道。
「媽,不用了,我一點也不累。」他笑著要母親別忙。
「啊!晚上我燉一隻雞給你補補……糟!冰箱好像沒雞了,我叫曉芙去超市買,對了,你不知道誰是曉芙吧?她是爾雅的太太,你啊,連自己弟弟的婚禮都沒回來。」闕夫人一連串說著。
闕橫刀沉默地由著母親去說。
「曉芙可能在樓上,我叫她下來。」
「媽,別忙了。」
「沒關係,我順道介紹你們認識。」闕夫人笑道,在她準備按內線喚人時,一個小人兒跑了下來。
「奶奶,奶奶!」像個小野人的小女孩衝到闕夫人身邊。
「哦!Apple,妳一定又趁妳媽咪不注意偷溜出去玩對不對?看妳玩得滿身是泥,我的天!」闕夫人嘴上是這麼說,對小女孩的疼愛由她不介意小女孩身上的髒污看得出來。
小女孩的名字及那模樣,讓闕橫刀一眼就認出她是在公園裡耍小太妹的女孩,而她竟然就是爾雅的女兒
「奶奶,妳一定要幫我,叫媽咪不可以罵我。」小女孩年紀小小就懂得搬救兵。
「哼!看妳玩得一身髒,這回我可不幫妳。」闕夫人故意逗她。
「哎喲!奶奶,我的好奶奶,妳一定要幫我啦!好不好嘛!」小女孩撒嬌的搖著闕夫人的手,非要她幫不可。
「妳哦!不可以再這麼皮知道嗎?」闕夫人口頭訓誡。
「知道了。」小女孩見目的達成,甜甜地笑著。
「啊!我忘了跟妳介紹,坐在那裡的是妳的伯父哦!妳要叫他一聲伯父,知道嗎?」闕夫人憶起遭她冷落的長子,忙向Apple介紹。
小Apple見到闕橫刀,立刻驚得倒抽口氣,沒忘先前在公園的惡形惡狀全讓他給瞧去。
「橫刀,她是爾雅和曉芙的女兒闕巧蘋,小名是Apple,Apple還不快叫人。」
「伯……伯父。」Apple偷覷他的表情,就怕他會告訴奶奶有關她在公園的所作所為。
「Apple妳好,抱歉,伯父臨時回來,沒準備禮物給妳,改天補給妳。」他曾經聽爾雅提過有個女兒的事,但未曾放在心上過,所以這回回來什麼也沒準備。
「謝謝伯父。」Apple小聲道謝,對於禮物她可不敢抱有太大的期望,只要伯父別告訴家人她的惡形惡狀就要偷笑了。
「呵!呵!Apple常常玩得全身髒兮兮的,她的個性呀和她爸媽完全不像,實在是教人傷透腦筋。」闕夫人佯裝抱怨。
Apple拉著奶奶的手,不停地偷覷闕橫刀。
這個伯父看起來有點凶,不知道會不會打人?在他面前她還是乖一點好了。
「妳媽咪呢?」
「她在樓上。」
「Apple,妳又玩得全身髒兮兮,妳不是答應媽咪要乖乖睡午覺嗎?」一身飄逸裙裝的白曉芙自樓上走下來。
「媽咪,對不起!」Apple最怕的就是惹母親生氣,連忙道歉。
「曉芙,妳下來得正好,妳等一下到超市買一隻雞回來好嗎?晚上我要燉雞湯。」闕夫人笑著詢問。
白曉芙微笑頷首。「好的,媽,我這就去。」她的人就像從古畫中踩著月光走出的仕女,舉手投足間無一不帶優雅氣息,實在很難令人想像,皮得快飛上天的闕巧蘋會是她所生的女兒。
「先等等,我介紹個人給妳認識。」闕夫人笑著說道。
白曉芙已發現慵懶坐在沙發上的男人,兩人四目相接,白曉芙不著痕跡的將目光避了開來,對著下方的女兒微笑。
「橫刀,她就是曉芙,曉芙,他是妳的大伯橫刀。」
「大伯。」白曉芙這才又將目光放回闕橫刀身上,輕喚了聲大伯。
「嗯。」闕橫刀隨意應了聲,當作收到。
闕夫人對著媳婦兒說:「橫刀好久沒回來了,所以我想燉隻雞給他補補。」
「嗯,媽,那我去超市買。」怕女兒又趁她出門時偷溜出去,她板著臉說:「Apple妳乖乖留在家裡,等媽咪回來幫妳洗澡。」
「我……」本來Apple也想跟,可是看媽咪好像對她玩得髒兮兮很不高興,也就不敢吵著要跟。
「放心,我先幫曉芙洗。」闕夫人體貼道。
「謝謝媽,Apple妳要乖乖聽奶奶的話哦。」白曉芙感激的對婆婆一笑,以眼神示意女兒不許再搗蛋,這才走出家門到超市買雞。
闕夫人牽著Apple的小手,突然問道:「橫刀,我帶Apple去洗澡,等一下就下來,你不會走吧?」
「不會的,媽,我不會再不告而別了。」他向母親保證。
「嗯!那我就放心了。」有了他的口頭保證,這下子闕夫人總算放下心,可以帶著小孫女去洗乾淨。
她們一走,客廳裡就剩闕橫刀孤獨一人,他若有所思的右手撫著下巴,看著這個既陌生卻又熟悉的家,在這一刻,他無法確定自己這次回來究竟是對還是錯。
輕輕的合上眼,似乎可以看見弟弟一家和父母快快樂樂看電視談天的畫面,這樣溫馨的畫面,如果加入一個他,似乎顯得太過突兀……
無聲的,他幽幽地長歎了口氣。
***
由闕家婆媳聯手做出多道闕橫刀最喜愛的菜餚,一家人終於又團聚在一起,歡喜之情盈滿闕夫人心口,便見她頻頻拭淚,不斷為闕橫刀挾菜,勸他多吃點。
老教授闕靖天縱然心喜離家多年的長子歸來,卻仍板著一張臉。他向來嚴肅慣了,突然要他開懷大笑,他還真不知該怎麼做才是,所以依然與平常無異;唯有小孫女甜甜地叫著爺爺時,疼愛孫女的他才會露出喜悅的表情。
闕爾雅高興的在餐桌上不斷與最敬愛的大哥交談,並關心的詢問闕橫刀有關F1方程式賽車事項,也是代父親問出心底最關心的事。
父親嘴上是不說,可他一直曉得父親偷偷關心著大哥在國外的情況,不然從不關心賽車的父親怎麼會特別看電視轉播,尤其是在大哥出賽時更是看得目不轉睛?
闕橫刀輕鬆的與弟弟交談,適時地為他解答疑惑。
在一旁的白曉芙並未搭腔,她餵著女兒吃飯。
「媽咪,我要蝦蝦。」Apple小小的手點菜。
「好。」白曉芙挾了尾蝦子為女兒剝殼。
闕橫刀看著已經洗得乾淨的Apple,她有一雙和她母親相似的楚楚霧眸,她的長相簡直是白曉芙的縮影,只要她不說話、不耍蠻橫,不知情的人一定會以為她是個小淑女。
誠如母親所言,Apple的性情和她爸媽一點都不像。
「哥,你別看Apple現在這麼乖巧,她只有在她媽咪面前才會乖得像只小貓咪,實際上她皮得很。」闕爾雅要大哥不要被女兒的外表所蒙騙。
Apple聽見爹地這麼說她,嘟起小嘴卻不敢抗議。
「我已經見識過了。」闕橫刀淡笑,看著弟弟一家和樂融融,不難想見他們生活得非常幸福,他是該為他們感到高興。
「她都被爸媽給寵壞了。」闕爾雅也是個疼女兒的傻父親。
「做奶奶的疼孫女有什麼不對」闕夫人抗議。
「你媽沒生個女兒讓我疼,我當然是疼孫女。」嚴肅的闕靖天也有話要說,他對兒子是嚴厲,可面對可愛的小孫女,他是半點也嚴肅不起來。
在媳婦生下小孫女時,他便覺得她那紅通通的臉頰像個可愛的小蘋果,是以將她取名為巧蘋,小名為Apple。
闕爾雅佯裝吃味的說:「自從曉芙生了Apple後,爸媽就開始偏心,只關心他們孫女的福祉,完全不理會我這個兒子了。」
闕橫刀依舊是揚著笑,聽著爾雅說。
「橫刀,這次回來,你預計停留多久?」闕靖天可不希望他太早離家,才剛回來,起碼也要住上一段日子,最好是別再離開。
「今年的賽程已經結束,明年三月才會再開始,我可以待上幾個月再回歐洲。」他純粹的看心情,想離開便會離開,回到所屬的法拉利車隊,繼續過他浪跡天涯的生活。
「嗯。」他的答案闕靖天還能接受,微微頷首。「別忘了台灣才是你真正的家。」
「爸,我知道。」他明白父親怕他有天會忘了回家的路,在他心底,他一直沒忘他的家在這。
「橫刀,來,喝碗湯,這是曉芙燉的。」闕夫人舀了碗湯給他。
闕橫刀接過。「謝謝媽。」
「你這孩子!跟自己的媽客氣些什麼?」闕夫人佯怒。
闕橫刀笑了笑,覺得有些疲累。
「你都三十了,可有中意的女孩?若是有,別忘了帶回家給我們看看,你瞧爾雅他們一家多麼快樂;媽希望你也能早點成家,多個人照顧你的生活起居,這樣我也比較放心。」沒兩三句,闕夫人提起最關心的事來。
爾雅早婚,在他們結婚前,她和丈夫還怕年輕人心未定,可能生完孩子兩、三年就會以離婚收場,可他們並沒有,爾雅和曉芙性情相似,不是輕狂之人,他們這也才放下心,看好這段婚姻。
「我會的,媽,妳放心。」闕橫刀眼簾半垂,不是很認真回答。
「橫刀,我和你媽都是比較傳統的人,我想你也很瞭解。以前我總是希望你和爾雅能照著我的期望去走,但是你並沒有,不過你終究在外頭闖出自己的一片天地來,沒有走偏,讓我很是安慰,所以關於你所中意的對象,只要你喜歡就好,我和你媽不會有太多意見,畢竟要和對方過下半輩子的人是你。」
闕靖天以前一直希望橫刀與爾雅都能和他一樣當個平平凡凡的教書匠,安安樂樂過完這輩子,可橫刀比較叛逆,從小就不會聽從他的命令去行事,他只會選擇自己想做的,因而讓他頭疼不已。
從他大小禍不斷的闖,他幾乎要認為這個孩子沒救了,所以對橫刀的管教也益加嚴厲,結果得到的卻是反效果;橫刀變得討厭回家,愛在外頭晃蕩,結交一些三教九流的人。
當時他真的很怕橫刀會成了街頭流氓混混,於是他對橫刀下達最後通牒——如果不好好唸書,和他一樣從事教育工作,當個正經的人,就給他滾出家門。
而橫刀當真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家,連半點音訊也不給,他這才後悔自己對橫刀太過嚴厲。
幸好橫刀沒辜負他,未變成小混混,反而成為賽車手,這雖然不在他的預期之內,不過他還可以接受。
「爸,我明白當初您會對我那麼嚴厲,全是為了我好,只是當時的我太年輕氣盛,完全無法明瞭您的苦心。」這些年的闖蕩讓他成熟不少,對於當年父親的嚴厲也不再耿耿於懷。
「你能明白就好。」父子倆多年來的心結終於化解了,父子之情也更加濃厚。
小Apple聽不懂大人在說什麼,在見到母親挾給她的青椒時皺緊眉頭,考慮著要不要跟媽咪說她已經吃飽了,她一點都不想吃那可怕的青椒。
「怎麼了?」白曉芙看出她的心思,柔聲問。
「媽咪,我吃飽了,肚肚好飽。」Apple心念一轉,拍拍小肚跟母親撒嬌,期望逃過此劫。
「是嗎?」白曉芙可不會輕易上當。
「嗯,是真的。」Apple用力點頭。
「妳吃得比平常少哦!妳這樣媽咪會擔心,來,乖,再吃一些。」白曉芙哄著。
「媽咪,我真的吃飽飽。」她逃避的瞪著可怕的青椒。
「怎麼?她又不吃青椒了?」闕夫人也發現Apple的偏食。
「嗯。」
「Apple乖乖聽妳媽咪的話,把青椒吃下妳才會快快長大。」闕爾雅可不想女兒有偏食的習慣,跟著哄道。
「小乖乖,妳乖乖把青椒吃下。」本在和兒子談心的闕靖天也發現此一情形,加入誘哄行列。
Apple看準了今晚不會挨罵,因為那個可怕的伯父回來,大人們一定捨不得罵她,所以她更加堅決抗拒。
「我不要,我已經吃飽了。」
「Apple……」白曉芙對她板起臉。
「算了,她不吃就別逼她吃,反正我看她也沒那個膽子吃青椒。」闕橫刀淡淡嘲笑她膽小。
這話聽在Apple耳朵裡說有多刺耳就有多刺耳,她可是附近小朋友最為尊敬懼怕的Apple啊,她怎麼可能會怕小小又不會咬人的青椒她討厭這個伯父,當然不能讓他給看扁!
於是她用湯匙舀起青椒,挑釁的看著闕橫刀,當著大家的面勇敢地將它吃下。惡!好難吃!可是她非得裝出一臉好吃得要飛上天的表情不可。
大夥兒見她乖乖吃下青椒,高興的笑揚了唇,他們都沒想到可以用這法子來激Apple,而橫刀卻輕易的辦到了,呵!
白曉芙沒說什麼,她的注意力一直在女兒身上,即便女兒被闕橫刀激得吃下青椒,她也沒多開心,依然盯著女兒吃飯。
「我還要!」是為了賭一口氣,不服輸的Apple中氣十足地喊了一聲,管他什麼青椒黃椒,她全吃了。
在吃著媽咪幫她挾的青椒時,Apple以為大人沒注意,偷偷對著闕橫刀扮鬼臉,殊不知這個表情已經被所有人瞧見。
眾人見了會心一笑,唯獨沉靜的白曉芙與挑眉訝異的闕橫刀例外……
作者: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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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天 00:08
第二章
飯後闕橫刀與闕爾雅兩兄弟來到屋前的小花園繼續聊,兩人手上各拿一罐海尼根,渴了便喝,有時只是靜靜看著對方。
先前闕爾雅彷彿要將多年來未和大哥說的話全部說完,所以全都是他在說。
沉默了好一會兒,爾雅透過鏡片,看著仍舊率性不羈的大哥。「大哥,這麼久沒回來,再次回到家,你有什麼感覺?」他很想知道大哥內心的想法。
「會有什麼感覺?不就是回家嘍。」闕橫刀扯了扯嘴角,對於爾雅的疑問並沒有正面回答。
「也是。」闕爾雅搖頭輕鬆地笑了,大掌輕撫園中一棵樹。
直覺告訴闕橫刀,爾雅話中有話,但他並不想追問,一點也不想知道爾雅究竟想問他什麼。
「這棵相思樹是在曉芙懷了Apple時我親手為她種下的。」闕爾雅平淡述說園中相思樹的由來。
「很好呀!」闕橫刀聳聳肩,不以為一棵相思樹有啥好討論的。
「大哥,你覺得曉芙怎樣?」闕爾雅忽地問起他對妻子的感想。
「很適合你,你們簡直是天生的一對,登對得不得了,我想全天下再也沒有其它女人比她更適合你了。」闕橫刀以誇張的口吻表示他有多看好這段婚姻,隨即仰頭灌了口啤酒。
「我以為……」闕爾雅欲言又止。
闕橫刀猛地冶著臉問:「你以為什麼?」
「沒,我以為你不會接受她。」
「我為什麼要不接受她?給我個理由。」闕橫刀像個法官一樣質問。
「不,沒有任何理由,是我自己太多心,大哥,對不起。」闕爾雅試著讓氣氛和緩,向他道歉。
「你能過得幸福快樂,我自然也替你感到開心,更何況你們還生了一個女兒,都這麼大了……」再灌了口啤酒,漫不經心地問:「對了,打算什麼時候再生下一胎?」
「Apple她太皮了,讓大人們給寵壞了,常讓曉芙頭疼不已,或許因為她是唯一的孫女,又是個可愛的小女孩,讓爸媽和她的外公外婆總是忍不住要寵她。至於下一胎……呵,這不是我所能決定的。」講起Apple的皮,闕爾雅也只能搖頭歎氣,他也常常拿Appk沒轍。
「她的個性實在和你們夫妻不像,我記得你從小到大就是這副德行,怎麼會生個像小猴子的女兒出來?」
闕橫刀是看過許多比Apple要皮上許多的小孩,可她畢竟是爾雅的女兒,他沒忘爾雅從小就很有禮貌,是師長們口中的好學生,欺負弱小的事,爾雅可做不出來,但他的女兒卻將此一特性發揮得淋漓盡致。
「Apple的個性的確和我們夫妻不像。」闕爾雅保守道,一雙眼眸透過鏡片盯著大哥看。
「多盯著她一點,免得她闖禍。」闕橫刀提醒他留意。
「我知道,曉芙和我都會注意。」女兒在外頭的惡形惡狀,他也不是不清楚,因此每天都會告誡她不可欺負人。
闕橫刀忽地憶起,小時候他也是個讓師長家人鄰居頭疼的人物,忍不住笑了出來。「你說她這麼皮和我小時候是否不相上下?」那時大家都說他長大一定會當流氓,誰能料到他反而在方程式賽車裡闖出一片天地。
「媽也常說Apple的性情和你太相似,不過她還是比不上大哥你。」
「是嗎?」闕橫刀半垂著眼簾把玩手中海尼根的罐子,滿滿一罐啤酒,轉眼間已讓他喝光。
闕爾雅手中的啤酒卻還有八分滿,他揚揚沒喝完的啤酒問:「大哥,你還要嗎?」
「嗯。」闕橫刀取過爾雅手中的啤酒,將空罐擱在一旁,繼續喝。
「大哥,你怎麼了?看起來好像心情不是很好。」
「你多心了,我難得回家看到爸媽健康如昔,看到你成家立業、幸福美滿,我的心情怎麼可能會不好?」仰頭再飲啤酒。
「原來是我誤會了,我以為你這樣喝著海尼根是表示你心情不佳。」闕爾雅靜靜地看著他喝。
「這表示我心情很好,正在為這……美好的一切慶祝。」舉罐邀月,再飲一口。
闕爾雅無聲的歎了口氣,悄然離開。
闕橫刀知道爾雅走回屋內去了,並沒有出聲喚住爾雅,他只是看著月亮,喝著手中的啤酒,形單影隻看著地上被月光斜照出的落寞影於,他輕輕笑著、笑著。
「敬這一切!」他仰頭將整罐啤酒都喝光。
在屋外吹著冷風,待他覺得夠了,這才起身帶著空啤酒罐回屋去。
他走上三樓,這一層樓在他離家時,住進了爾雅的妻子與女兒,而今他回來了,感覺上他好像變成是多餘的,是不必要存在的一個人。
他搖頭笑著上了樓,正巧看見白曉芙從女兒的房間走了出來,並且因為他的出現而很明顯的嚇了一跳。
「怎麼?我嚇到你了?」他揶揄的對白曉芙挑挑眉。
白曉芙杏目圓瞠看著他並不說話。
「我的出現令你感到意外?」白曉芙不跟他說話,他是該識趣離開,但他並沒有,反而是更靠近她,仗著天生體型上的優勢讓她進退不得。
「這是你的家,你回來我又怎會感到意外。」白曉芙終於開口跟他說話,但看他的眼神仍是警戒的。
「瞧你防我像防色狼一樣,你以為在我自己的家裡我會對你怎樣?而你又憑什麼以為我會對你有遐想?」他惡意的嘲笑她,完全不在乎他所說的話極可能被爾雅聽見。
「我是你的弟媳,你自然不會對我有任何遐想。」不服輸的白曉芙挺起腰桿面對他的冷嘲熱諷,她慶幸今晚自己並非穿著睡衣為女兒念床邊故事。
闕橫刀拍拍額頭,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沒錯,你是我的弟媳,謝謝你提醒我。」
「不客氣,大伯。」
她的話聽在闕橫刀耳裡有說不出的刺耳,可他卻對她露出無賴式的笑容,彷彿不是很在意她說了什麼。
「夜深了,我該回房去睡了,能請大伯您讓一讓嗎?」她示意他別再擋路。
「讓!我當然讓,請!」闕橫刀不再擋在她身前,讓出路來,讓她回房去。
「謝謝。」白曉芙有禮且生疏的向他說了聲謝,便繞過他回房去。
望著白曉芙離開掩上門的背影,闕橫刀百感交集,低咒了聲,跨大步走回房去,用力掩上門扉。
***
隔天當闕橫刀起床時,家裡已聽不見小女生說話的聲音,整間房子靜悄悄的,就像座空城。
他淋浴過後,濕著頭隨意穿了件牛仔褲、套了件襯衫,整排扣子懶得掃上便下樓。
在他以為家裡沒半個人時,不期然的又和一雙楚楚霧眸對上,兩人皆是一怔。
「……早。」白曉芙怔了好一會兒,這才向他說聲早。
「嗯,家裡就剩你?」對於半裸露的上半身,闕橫刀倒也不急著將扣子扣好,一派悠閒的問著。
「媽她出門去,下午就會回來。」白曉芙的眼刻意不看他,打開冰箱為自己倒了杯牛奶,打算繞過闕橫刀上樓工作。
闕橫刀慵懶問:「你女兒呢?」
「你問她做什麼?」白曉芙警戒的看著他。
「沒有,我只是關心她,難道做伯父的關心侄女不對?」他覺得她的反應未免太好笑,縱然他曾是家中的黑羊,她也不用怕他真會帶她的寶貝女兒作奸犯科。
「她上幼稚園去了。」白曉芙確定他沒其它用意,這才淡然道。
闕橫刀輕應了聲。
「如果你沒其它的事,那我上樓去工作了。」白曉芙懶得與他扯太多,全然不想和他有半點瓜葛。
「聽爾雅說你在為童書畫插畫,這倒挺適合你,安定不具任何威脅,等於枯燥乏味。」他一臉懷疑怎麼會有這麼無趣人生的表情看著她。
「我的工作再怎麼枯燥乏味都不需要你來批評。」他的批評換來她冷著嬌顏。
「啊!也是,是我忘了,像你這般無趣的人自然最能適應枯燥乏味的生活,對不起。」他的道歉可沒半點歉意,是純粹的惡意。
「是,我是無趣,那請問大伯,我這個無趣之人可以上樓去做那枯燥乏味的工作了嗎?」白曉芙明明氣得快全身發抖,仍得強自鎮定,故作恭敬地請示。
「你怕我?」闕橫刀邪氣的挑了挑眉。
「我為何要怕你?」白曉芙反問,堅決不承認她怕他。
「既然如此,為何急著上樓?是想躲回你的硬殼去?」他擺明了不放人。
「我的工作很趕,並非成天無所事事到處跟人打哈哈。」言下之意是將闕橫刀說成是游手好閒的人。
對於她的諷刺,闕橫刀並不以為意,張嘴欲再攻擊她時,門鈴忽地響了。
「我去開門。」門鈴響得正是時候,白曉芙不想再和他單獨面對面,不管來的人是誰,她都歡迎。
開了門,門外的訪客教她訝異。
「玫琪?你今天不是要上班,怎麼會過來?」白曉芙眨了眨杏眼,看著好友杜玫琪。
「曉芙,早呀,呵!我今天跟公司請假呢!」不等白曉芙請她進來,一頭俐落短髮的杜玫琪自動進屋內。
「你請假?」白曉芙還是不明白,先前並沒聽杜玫琪說要來找她,怎麼會今天突然跟銀行請假跑了過來?
「是啊,我一大堆假還沒休,當然要請嘍!對了,曉芙,你不是忙著趕童書的插畫嗎?不用忙著招呼我,你去工作吧!」杜玫琪體貼的不想增加麻煩。
「可是……」白曉芙不願丟著客人不管。
「哦!我忘了告訴你,我今天不是來找你的。」杜玫琪像是突然想到,笑著拍拍自己的額頭。
「什麼?」這下白曉芙就更不瞭解她所說的話了。不是來找她,那是要來找誰?
「我是來找橫刀的,我知道他昨天回到台灣來。」杜玫琪瞧見倚著牆的闕橫刀,當下笑得燦爛如花。
白曉芙來來回回看著他們兩人,這才知道原來他們是一對,莫怪工作狂杜玫琪捨得請假趕過來。
「我瞭解了,你們慢慢聊,我上樓去工作了。」她很識相的不當大燈泡,上樓去工作。
等曉芙上樓不再見到她的蹤影後,闕橫刀這才懶懶開口。
「你怎麼會過來?」
「哎!你還說呢,我一知道你這個大忙人飛回台灣,當然要請假跟你好好聚聚呀,都那麼久不見了。」杜玫琪笑著坐下來。
「兩個月前我在日本鈴鹿賽車場的那場比賽你有來看,不過是兩個月的時間,怎麼會久?」他笑她記性不好。
「你不瞭解,我在等你開竅呢!」她意有所指暗示著。
「是嗎?」闕橫刀佯裝不懂她在說什麼。
「你哦!算了……對了,再回到台灣後,你最想上哪去?我陪你。」杜玫琪打算全程陪到底,若非她很滿意目前的工作,她鐵定辭了工作陪他上山下海,走遍天涯海角也不會有半句怨言。
「目前沒有。」闕橫刀懶懶的晃回廚房,拿起那杯白曉芙忘了帶上樓的牛奶,再旋回客廳,舒舒服服的坐在沙發上喝著。
「咦?你還沒吃早餐?別光喝牛奶,我們到巷口那家咖啡廳去吃早餐,我的肚子正好也餓了。」杜玫琪想拉他出門。
「你去吃吧,我現在不想吃其它東西。」闕橫刀沒出門的打算。
杜玫琪笑了笑。「那我陪你,其實我的肚子也沒那麼餓。」既然闕橫刀不去吃早餐,那早餐對她的吸引力就不大了。
「玫琪,台灣是我的家,雖然近年來有些改變,但我不至於會迷路,你不用放下工作過來陪我。」像是在品嚐般,他一口口慢慢喝著牛奶。
「就像我剛剛跟曉芙說的,我假期一堆,請個假沒啥大不了,還是你覺得我這個老朋友很煩?沒關係,你可以直接告訴我,我能接受,而且我馬上走人,絕對不會再打擾你。」杜玫琪一臉受傷的看著他,拿起皮包一副隨時走人的模樣。
「玫琪,我並沒有不歡迎你,只是你也有你的生活要過,犯不著為了我而打亂一切。」闕橫刀無聲的歎了口氣。
從他離家到國外,然後在賽車上綻放光芒,杜玫琪是頭一個與他連絡上的人,每年的賽事,不論是盧森堡或日本或摩納哥,她都可能會突然出現為他加油打氣,普通朋友能做到這樣著實令他感動。
他不傻,當然知道杜玫琪要的是什麼,只是他已不知該如何付出,也不想再愚蠢的掏心挖肺付出一切。
「你又跟我見外了,我哪有打亂什麼計劃。」杜玫琪格格笑了笑。「你回到家後還習慣嗎?」
「怎麼你和爾雅都問相同的問題?」
「沒呀,我只是想說你那麼久沒回來,怕你會不習慣,況且現在和以前也大不相同,爾雅都有老婆女兒了,我怕你一時間無法適應。」杜玫琪始終漾著笑看著他,光是這樣她就好快樂、好快樂。
「沒什麼不能適應的。」他淡淡道。
「也是,依我看以爾雅他們夫妻這樣好的感情,應該很快就要有下一個小baby了,你也會為他們感到高興吧?」
「這是當然。」本是慢慢品嚐,闕橫刀卻猛地將牛奶一口飲盡。
「說實話,我真的好羨慕曉芙,她擁有所有女人希冀的一切,愛她的丈夫、可愛的女兒、幸福的家庭,女人一生所求的不就是這樣?不知何時我才能像曉芙一樣幸福。」以最欣羨的口吻輕道。
闕橫刀客觀的對她說:「以你的條件,要找個愛你的男人並不難。」
「可是對方也要是我愛的男人才行呀!我的愛情不想有半點委屈,你瞭解嗎?」她滿心期盼地望著他,期待他能給她一個小小的回應。
但闕橫刀只是笑笑,並沒有說出讓杜玫琪開心的話語來。
「你該不會是想一整天都待在家裡吧?」杜玫琪雙眸盛滿失望,她唇動了動轉移話題。
「有何不可。」闕橫刀聳聳肩,反正他也沒什麼地方特別想去。
「這樣你不會感到無聊嗎?」杜玫琪恨不得馬上將他自家裡拖出,到哪裡都好。
「不會。」
杜玫琪覺得有些氣悶,再看看自己身上的打扮。為了來見他,她整整花了一個小時化妝,再花半個小時挑衣服,結果他見到她也沒半句稱讚的話,彷彿她有沒有打扮在他眼底都是一樣的。
唉!害她白忙一場,本以為……以為以他的性子根本坐不住,馬上就會跑出門去瘋,可是她料錯了,他比她想像的還要沉穩,他變好多、好多。
「這次好像沒人知道你回來,不然你一定會被大批媒體所包圍。」無聊只好找話題來聊,總不能要她整個上午都跟他大眼瞪小眼。
「他們不知道最好,我不喜歡被人包圍的感覺。」闕橫刀酷酷說道,以前被包圍都是在幹架,使得他現在每當被媒體記者包圍,唯一晃進腦海裡的念頭也是幹架。
「呵!呵!」杜玫琪幹幹笑了兩聲。
闕橫刀拿起早報,專心看著國內發生的事件;坐在一旁的杜玫琪縱然覺得無趣,也沒多說什麼。
她一臉著迷的看著闕橫刀那吸引人的側臉,內心有著強烈的渴望,她多希望他會突然轉過頭來和她聊聊天,就算是瞎聊也會讓她感到無比開心。
可他的個性就是這樣,對女性不會特別體貼,也不會無禮,闕橫刀就是闕橫刀,她,杜玫琪是否能成為唯一陪伴在他身旁的女性?
是的!她可以的,她一定辦得到!總有一天闕橫刀會轉過頭來看她,執起她的手,許下一生的承諾。
***
杜玫琪有耐性,闕橫刀不與她交談,她也無所謂,直到闕夫人回來,她便開心的跟闕夫人閒話家常,兩個女人聊得好不開心,最後闕夫人還留下她一起用晚餐。
「玫琪,你好久沒來我們家,多吃一點。」闕夫人勸著杜玫琪多用點菜,一雙眼來來回回在長子和杜玫琪身上打轉,愈看是愈滿意。
「好的,闕媽媽,我不會跟您客氣的。」杜玫琪笑瞇瞇的挾著菜。
闕夫人不著痕跡推了丈夫一把,要他注意現下的情況。看來橫刀不用他們太過操心,有玫琪這麼好的女孩出現,就等著辦喜事嘍!
闕靖天也發現了,笑得頗為開心。
自闕橫刀出現後,Apple變得安靜許多,她對眼前這名突然出現的伯父充滿了戒心,總覺得不管她玩啥小把戲都會教他看穿,因此她比往常安分些,不再偷溜出門玩泥巴抓昆蟲。
「靖天,你知道嗎?我直到今天才曉得玫琪也認識橫刀,以前我當她只是曉芙的好朋友,沒想到她和橫刀也是朋友呢!實在是很巧,曉芙和橫刀都不知道他們有共通的朋友,呵!」
闕夫人覺得這世界真的是很小,曉芙是爾雅的妻子,如果玫琪能嫁給橫刀,那是再好不過。
「聽你這麼一說,真的是很巧。」闕靖天也覺有趣。
其它四人則沒多大的反應,白曉芙繼續餵著Apple吃飯,爾雅揚唇笑了笑,杜玫琪則挾了口菜吃,闕橫刀卻像是完全沒聽見,不做任何表示。
「橫刀,你手比較長,幫玫琪多挾點菜。」闕夫人刻意替兩個年輕人製造機會。
「謝謝。」闕夫人的話正中杜玫琪下懷,她開心的說謝。
闕橫刀不帶任何表情的挾了些離他最近的空心菜給杜玫琪,算是交差了事。
「剛好橫刀近來閒得很,你們兩個可以在假日到處去走走看看。」闕夫人看得出兒子意興闌珊,可她不會這麼輕易就打退堂鼓的,非要讓兩個人湊在一塊兒不可。
說真的,她挺怕哪天橫刀突然對她說要娶個洋媳婦兒,光是想到要和洋媳婦兒溝通她就覺得頭痛,所以橫刀最好能娶台灣媳婦兒;而就她觀察,杜玫琪性情不錯,開朗精明,正好可以幫橫刀打點一切外務,兩個人是再適合不過。
「嗯。」有了闕夫人在一旁敲邊鼓,杜玫琪明白她的機會更大,她等待闕橫刀開口邀她。
「媽,杜小姐在銀行上班很忙的,我不想剝奪她難得的休息時間。」闕橫刀淡淡拒絕。
「這……」闕夫人有些失望。
「不會的,我銀行的工作沒有你想像的那麼忙。」杜玫琪忙著澄清,語氣有些焦急。
闕夫人不死心又說:「橫刀,玫琪都這麼說了……」
「那是她客氣,我吃飽了,你們慢用。」闕橫刀草草將飯吃完,便起身離開。
飯廳的氣氛登時好不尷尬。
「啊!玫琪,多吃點。」闕夫人為化解尷尬,忙為杜玫琪挾菜。
「謝謝闕媽媽。」杜玫琪再難過也不好意思表現出來,她幹幹的揚唇笑了笑,索然無味吃著飯菜。
這一頓飯草草結束後,白曉芙沉默的收拾著,闕夫人要杜玫琪一同到客廳去看電視,杜玫琪卻表示要留在廚房幫白曉芙收拾。
闕夫人拗不過她,也是猜想她們兩個好朋友要說些心底話,便笑著將廚房留給她們倆去談心。
白曉芙洗著碗,杜玫琪有些沮喪的坐在椅子上看著白曉芙那纖細的背影。
「曉芙,你想闕橫刀會不會喜歡我?」她開門見山便問。
白曉芙一怔,久久才低道:「這你就問錯人了,你該問他不是嗎?」又繼續洗著碗。
「我想應該是會的,你仔細想想,他在國外那麼多年,也沒聽他提過哪個女人,而我則是一直默默守在他身邊,他心底一定也留有我的空位,否則他不會讓我知道他在哪出賽,好讓我飛過去看他。」為了闕橫刀,她可真是費盡心力,如此癡情,闕橫刀又怎能不感動?
「那我就等著喝你的喜酒了。」背對著她,白曉芙輕鬆笑道。
「應該是快了,以後我們就會成為妯娌了呢!不過他的事業在國外,我想我們結婚後應該不會住在台灣,不過我們還是好朋友,我一定會常常和你連絡,你知道的,我不想失去你這個好朋友。」杜玫琪叨叨絮絮說著未來的計劃,其中一定有闕橫刀的存在。
「這是當然。」將碗洗好收好後,白曉芙自冰箱裡拿出多種水果。
「曉芙,我真的很羨慕你,你嫁給了爾雅這麼好的老公,不過我想橫刀和爾雅既然是親兄弟,他應該也會是個好老公,等我嫁給他之後,我就會嘗到和你一樣的幸福滋味了!曉芙,你會祝福我吧?」最後說這句話時,她定定盯著白曉芙的背影。
「當然,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怎麼可能不祝福你。」白曉芙轉過頭來看她,報以一笑。
「太好了,我就知道我沒交錯朋友。」她的祝福使杜玫琪神采飛揚,彷彿已得到全世界。
白曉芙淡淡一笑,轉過身切著水果。
「呵!屆時Apple可以當我們的小花童,她一定會是最可愛的小花童。」連婚禮細節杜玫琪都開始規劃。
「而你將是最美麗的新娘。」白曉芙笑著接話,切著水果的右手忽地一個不穩,切傷了左手。
「啊!」她痛得低呼一聲。
「怎麼了?」杜玫琪輕問。
「沒事。」白曉芙搖頭沒說出切傷的事。
「你受傷了。」杜玫琪站起來看著她那受傷流血的左手指。「換我來,你趕快去搽藥。」她接過白曉芙的工作。
「沒關係,先放著,我處理好傷口就來。」白曉芙要她別忙。
「我來就行了。」
白曉芙輕歎口氣,轉身上樓準備上藥時,正好看見闕橫刀就站在樓梯口,不知站了多久,聽見多少……
他們兩人視線交會,白曉芙匆匆別開,沒有招呼,直接繞過他上樓去:闕橫刀則是雙手插進牛仔褲的口袋,斜倚在牆邊,若有所思的目送她的背影離去。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前天 00:09
第三章
「於是公主和王子就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細微的聲音漸漸休止,白曉芙憐愛的看著酣然入睡的女兒,寵愛的在Apple的額上印下一吻,仔細為女兒蓋好棉被後,她這才留了盞小燈,輕聲離開。
唯有睡著的時候,活潑好動的Apple才會像個可愛的小天使。
細心的她並沒有忽略這兩天Apple比較不敢作怪,許是家裡多了人不習慣吧?!
想到突然回來的闕橫刀,典雅的臉龐不由一黯。他的出現使她在家裡變得沉默少言,如非必要,她絕不與闕橫刀接觸交談。
輕輕掩上女兒房門,頭一抬,映入她眼中的即是闕橫刀那張狂放不羈的臉龐,她連看都不看他一眼,直接要回自己的房間。
「怎麼?想逃?」闕橫刀那輕佻無禮的聲音,不大不小正好傳進她耳裡。
她一頓,極力克制自己的脾氣,不去在意他那毫無意義的挑釁。
「多年不見,沒想到你的膽子愈來愈小,我看你女兒的膽子都要比你大上好幾倍。」她不回頭要離開,他偏要激她、嘲笑她。
忍!不要在意敵人的任何攻擊言語,只要忍過去,敵人就會發現自己的舉止無聊且可笑!她拚命一次又一次告訴自己。
「不說話?我想你是同意我的說法了。」她的沉默只會招來他更多攻擊。爾雅今天出門和朋友聚會,他們有的是時間可以耗。
白曉芙深吸口氣,旋身瞪著他問:「你到底想怎樣?」
闕橫刀給她的回應是聳肩無賴的看著她。說實話,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麼,只知道他非常的生氣,一股火自知道她嫁給爾雅後就不由自主的在胸臆中燃燒。
聽到是一回事,親眼看到又是另一回事,沒見到她和爾雅幸福快樂的表情時,他可以告訴自己,不管這女人嫁給誰一概與他闕橫刀無關,可見到之後,對她的憤怒頓時爆發出來。
他是不在乎她嫁給誰,但她嫁給爾雅令他非常的不滿意,他不清楚她是如何與爾雅搭上,善良的爾雅絕不是她該嫁的人!
他永遠不會忘記,這女人一翻起臉來有多冷酷無情,她甚至會用最尖銳的言語去傷害人;若她要傷害爾雅,他深信爾雅絕對招架不住她冷血的攻擊!
「如果你沒事,我要睡了。」白曉芙沒心情和無聊人士耗,她冷冷找了借口回房。
在她要走回房時,冷不防讓後頭追上的闕橫刀抓個正著,他的力道大到令她的手腕生疼,可她偏固執得不叫疼。
「你要做什麼?」她瞪著他。
「假如你敢傷害爾雅,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你最好清楚記住這一點。」他一字一句警告道,要她千萬別以身試法。
「放開我。」她拿他的警告當耳邊風。
「我太清楚你這女人要起狠來絕對不輸給任何一個男人,你專門挑別人的弱點踩不是嗎?」愈是美麗、教人心動的女人愈是碰不得,由她的身上他得到了慘痛的教訓,自此不再對女人動真情。
「你憑什麼教訓我?」闕橫刀對她無禮,她同樣不客氣的張牙舞爪對他。
旁人小心翼翼討好他,她白曉芙可不!
「憑我是爾雅的大哥。」他朝她低嘶。
「呵!那又如何?」白曉芙擺明了不接受他的管轄。
「白曉芙我警告你!最好不要懷疑我的話。」如此囂張,如此猖狂,教闕橫刀這個素來以囂張猖狂聞名的人也看不下去。
看來他全然錯看她了。以前他一直以為她是個乖順溫柔的小女人,直到今日他才發現自己錯得離譜;這女人一點也不乖順溫柔,她的爪子很利的,一不小心就會被她抓得遍體鱗傷、悔不當初。
白曉芙刻意學他聳肩,一臉無所謂的表情,故意氣他。
闕橫刀半瞇著眼瞪著她。
他收回之前說的話,這女人膽子不小,甚至可說是膽大包天,如果她是男人的話,他早一拳揮去打得她滿地找牙,看她還敢不敢惡意挑釁!但要命的是,她是個女人,而且還是他不能動的女人,所以他只能暗地裡氣得牙癢癢。
「你還有什麼話要說嗎?如果沒有的話,我要回房了。」看出他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她心底就有說不出的快感。
「幾年不見,你果然變得伶牙俐齒多了,還是說以前在和我交往時,你一直隱藏著本性?」他像是讚歎也像是發現她的真面目般輕頷首。
「隨你怎麼說。」說她轉了性也好,說她一直隱藏也好,總之她不再是以前那個傻呼呼視愛情為一切的小女生了。
「你是怎麼搭上爾雅的?」在他出國不久後就側面得知爾雅結婚了,而新娘竟是她,教他如何不訝異?
他甚至懷疑她為了嫁給爾雅不知計劃多久,或許她從來就不曾對他付出過真情,一直都在欺騙他,或許她看中的人始終是爾雅……很多合理的懷疑都晃進腦子裡,就此根深柢固。
「我和爾雅之間的種種無須向你報告。」她斷然拒絕回答。
「心虛了?所以不敢回答?」闕橫刀挑挑眉。
「闕橫刀我再跟你重複一次,你無權管我,也無權過問我的私事。」她清楚明白的要他管好自己就好。
「白曉芙我也鄭重的告訴你,別擺出一臉遭到我迫害的模樣,你我都瞭解你不是受害者!」既然對方跟他嗆聲,闕橫刀也就不客氣了。
「我最討厭你這種自以為是的表情。」她從未說過她是受害者,闕橫刀如此指控教她無法接受。
「很好,我也沒要你喜歡。」闕橫刀粗聲粗氣回應。
看來不管他們說得再多都無法達成共識,她懶得再與他多說,頭一轉便離開,這回闕橫刀也沒自找罪受的攔下她。他不由得開始懷疑起自己從前的眼光,他怎麼會覺得這女人很可愛?簡直是他×的瞎了眼。
一路上他不停低咒著,發火回房。再這樣跟她談下去,總有一天他會死於腦中風!
回了房的白曉芙無法再像站在他面前那般冷靜自持,一進了房門她就雙腿發軟的跌坐在地毯上,雙手不停顫抖著,茫然瞪著雙掌。
每回見到他,她總是萬分克制要自己別衝動,千萬別失去理智衝上前痛扁他一頓。她容忍得如此辛苦,而他卻不知死活地處處挑釁?!真是夠了!
「你非得要惹毛我不可嗎?」她挫敗道,不想像個潑婦與他來個生死之戰。
不值得的,那個人沒血沒淚無情無義,她也算是認清他這個人,何苦再與他斤斤計較?
算了吧!算了吧!這些年她不停的要自己算了吧,方能克制對他的怒與……恨。
她鬱悶的將臉埋進顫抖的雙掌,想著從前的點點滴滴。
她不哭!她不會為了那個爛人輕易流淚,因為他不值得,而且也沒有這個必要。
他怎麼還有臉義正辭嚴的指控她?那些話他怎麼說得出口?好似她才是傷害他的人一般。
他似乎忘了,是他狠狠的傷害她,是他拋下了她,她在沒有辦法可想之下,唯有嫁給爾雅……這一切的一切他恍若未見,只會一味的攻擊她。
既然他不可理喻的要傷害她,她也只好挺身抵抗;他儘管傷害她,但她絕不允許他傷害她的寶貝,如果Apple有任何一點閃失,她絕對不會原諒他。
「Apple……」她要不顧一切保護Apple,在闕橫刀未離開前,她會小心仔細地看顧女兒。
年輕時的她可以糊塗,但現在的她已沒有糊塗的本錢,此後人生中的每一步她都不能踏錯,自己所受到的教訓夠多了,無須再使自己跌入萬丈深淵之中。
直到深夜,闕爾雅才回到家。
上了樓打開房門,便見妻子癱軟地坐在地上兩眼無神,他駭了跳,忙將她扶起。「曉芙,你怎麼了?」
「……爾雅,你會和我一起保護Apple對不對?」聽見他的呼喚,白曉芙這才回過神,尋求他的保證。
「發生了什麼事?」闕爾雅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她。
「你先別問,告訴我,你會不會和我一起保護Apple?」她焦急的看著他。
「這是當然,Apple是我的女兒,我不會讓她出事的。」沒有絲毫疑慮,闕爾雅給予承諾。
「謝謝你,爾雅,答應我,不要讓別人帶走她……千萬不要。」在她失神的時候,腦海中儘是浮現出一堆可怕的畫面,嚇得她清麗的臉龐毫無血色。
若失去了女兒,那她也不想活了。
「你多心了,沒事的。」闕爾雅拍拍她的背脊安慰。
白曉芙像個無助的小女孩緊抓著他的衣襟不放,只為求一絲安全感。
闕爾雅輕聲哄著妻子要她別怕,清亮的眼眸微微閃爍。
***
憤怒的闕橫刀夜裡睡不著,乾脆叫了部計程車到Pub買醉。
他無法忍受再和她待在同一間屋子、住在同一層樓,想著她與爾雅。
「該死!」他陰鬱的坐在角落邊抽煙邊喝著龍舌蘭。
他無法不去想她和爾雅的感情有多深厚,因為每個人都告訴他,他們是一對感情甚篤的夫妻,而夫妻間親密又是極正常的事,可每一想到這,他就妒忌得快抓狂。
呵!一個是他至親的弟弟,一個則是背離他的女人,再怎麼樣這個醋他都不該吃的。
難道是還在乎她?
「不可能,我瘋了不成?」當年,他是想要帶著她一起離開台灣到國外去的,可他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她的人,所得到的只是她不願與他一道離開,她厭惡他的生活方式,覺得跟他在一起生活沒有保障,之所以與他交往不過是貪圖一時的新鮮,她根本不當他是一回事,並且還要他好好去過浪子般的生活,別再打擾她的清幽。
坦白說,她的話對他造成相當大的打擊,他無法言語,無法想像深愛著的人兒為何會翻臉比翻書還快?為何這樣無情傷人的字眼會出自她的口?他不能接受卻又不得不接受。
她人沒到是事實,她不肯與他浪跡天涯也是事實,都怪他將愛情想像得太過美好,以為她會不顧一切與他遠走高飛,但他錯了,他太自以為是,才會編織出這笑話來。
受到教訓後,他學會保護自己,不輕易將真心獻出;他清楚的知道,就算表面上看起來再怎麼單純無辜的女人,隨時都有可能會變成噬人血的黑寡婦。
人,傻一次就夠了!
他苦笑著喝了口龍舌蘭。
每當他一閉上眼,就彷彿回到過去,浪蕩不羈的他在街上遇見了清新如百合花的她,當場他的心狠狠遭受一擊。
他對她是一見鍾情,再也無法將她的身影自腦海中抹去,此後,他瘋狂的在與她相遇的街上尋找她的身影,期望知道佳人芳名。
她是如此美好,到了她面前,他自動收斂平日的粗暴,可笑的學習斯文些,每一句話語、每一個動作皆深怕駭著她,當場讓她對他敬而遠之。
他是如此小心翼翼,終於得到她的芳名,贏得一記盈盈淺笑,他是如此快樂,像是贏得了全世界……他一直以為她對他的情感是一樣的,未曾想過其它的可能性,才會造成他跌得如此深重的結果。
「蠢哪!」現在的他回想起過去,忍下住搖頭歎氣。不論他怎麼看,當年的他都是一個勁兒付出的傻小子,實在是傻得可以。
果然愈美麗的女人愈是不可信!
他永遠不會忘記與她的初吻——當她那楚楚霧眸無言的瞅著他看時,他發誓當時的他絕對會為了她,可以連命都不要,只求她永遠這般看著他,對著他笑,櫻唇膠著在他的唇齒問,這就是他要的幸福與快樂。
愛的謙卑,無非是不想讓她不開心。現在想想,當年的他也是有小小的貢獻,至少他的蠢樣為她的生活增添不少樂趣。
嘴角噙著苦笑,把龍舌蘭給幹了。
「嗨,你一個人?」自他進門後,多的是人注意到他;他的外型太搶眼,太容易挑動女人的芳心,教人如何不像聞到血腥味的鯊魚般朝他接近?
闕橫刀挑了挑眉,看著眼前穿著性感火辣的女郎。這種情況他遇到過太多次了,她們無非是想尋求刺激的一夜情,可他恰巧對一夜情沒半點興趣,對方是找錯人了。
「怎麼一個人坐在角落喝悶酒,不下場去跳舞?」女郎喝著長島冰茶,眼角嘴角皆帶著微笑的瞅著他看。
太媚了!這樣挑逗的暗示遠比不上害羞一瞅來得威力強大。
而且她的服裝也太裸露了,整個胸部都要跑出來了,含蓄一點會更好;最好是穿上飄逸的裙裝,像個不食人間煙火、自古畫中走出的仕女。
皮膚要白一點,穿紅色的短洋裝才會好看……
「該死!」在他的腦際晃過這許多自以為是的看法後,他突然低咒。
簡直是著了魔,他是瘋了不成?居然拿眼前的女郎和她比較,甚至還讓她佔優勢?!
應該是眼前的女郎魅力四射,說話的語氣恰到好處,足以挑勾男人的心,身上的短衣裙正好可以展現她的好身材,蜜色的肌膚顯現出她的熱情與活力,不論怎麼看都恰到好處,他有什麼立場去批評她?
他甚至不敢去回想,自分手後,究竟有多少次他拿別的女郎來與她做比較,而她又在他心中佔了多少優勢?那答案恐怕是他所無法接受的。
「什麼?」女郎愣愣眨了眨密長的睫毛。
她有沒有聽錯,剛剛這男人好像說了句「該死」,這句「該死」指的是誰?他抑或是她?
「沒事。」闕橫刀一臉你聽錯了的樣子。
「呵!呵!」女郎乾笑兩聲,當作是自己聽錯了,再次挑逗的瞅著他看。「我請你喝杯酒。」她的暗示再明顯不過,相信沒有男人會傻得看不出來才是。
「不了,謝謝你。」他笑笑的看著空杯。
「你只喝一杯夠嗎?」女郎巴不得把他灌得半醉,因為有許多男人是愈醉愈狂野,她迫切的想知道他是否也是其中之一。
「足夠了,我不能太醉。」他性感的對她笑笑。
「為什麼?」女郎輕捂著胸口倒抽口氣……莫非這男人正是她所想的那一種?
「我醉了就會做出令我無法控制的事來。」他壞壞的睨著她看。
女郎傾身向前,特意讓他瞧見她那傲人的雙峰。「例如?」
「例如……我會變得粗暴。」很好心的為女郎解惑。
「有多粗暴?」哦!好刺激!他的話激發了她的腎上腺素,她噘了噘唇非常好奇。
他嘴角掛的笑容愈來愈壞,像是在誘惑聖女沉淪。「粗暴到教人難以忘記。」
「哦?我對你的『粗暴』真的很好奇,你能不能讓我見識你的『粗暴』?」低啞的聲音充滿邀請,瘋狂吶喊,朝最近的汽車旅館挺進!
「不行,很抱歉,我無法對你展現我的『粗暴』。」他很是抱歉的看著她。
「為什麼?」女郎有些不滿與不解,她都自動送上門了,他何必扭扭捏捏。
「我的粗暴只對男人展現。」
「什麼?!」她略提高聲調,弄了半天,原來她找上的是個同志?!
闕橫刀雙手攤開聳聳肩。
「算了,祝你有個愉快的夜晚。」女郎終於死心,去尋找下一個目標。
「謝啦!」他悠閒的坐在沙發,再向服務生要了杯龍舌蘭。
在龍舌蘭送上之前,又有個男子前來搭訕。
「嗨,我能坐下嗎?」男子有禮地詢問。
「請。」闕橫刀不介意與他人共桌。
「謝謝。」男子坐下來,不停的用眼角瞄闕橫刀,將他從上至下打量過一遍。
直到服務生再送上一杯龍舌蘭後,男子這才緩緩開口:「有沒有人跟你說過,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闕橫刀不作聲地看著他。
「他是個賽車手,台灣人,叫闕橫刀,在國外大家都叫他闕,你真的很像他。」男子盯著他,看他喝著手中的龍舌蘭。
「那又如何?」闕橫刀既不承認也不否認。
「他的賽車技術非常好,今年他所屬的法拉利車隊在日本鈴鹿賽車場拿下第一名,這讓很多人都更加看好他的實力。」男子興奮的說著所瞭解的消息。
闕橫刀則是一臉無趣,並不加入討論。
「他的表現非常優異,不過倒是沒聽過有關於他的緋聞。」話鋒一轉,轉到闕橫刀的私生活上。
闕橫刀根本沒專心聽他在說什麼,只知道對方話挺多的,打從一坐下後,便吱吱喳喳說個不停。
男子意有所指的瞅著闕橫刀看。「直到今晚,我終於明白為何總沒人傳出他有紅粉知己。」不管闕橫刀承不承認,早在闕橫刀一踏進這家Pub時,他已認出他是誰來。
原本無聊看著場中熱舞的男男女女,男子說的話終於拉回闕橫刀的注意力,他調回視線看著男子。
「我一直很欣賞你在賽車場上的英姿,不知是否有這個榮幸與你交個朋友。」男子朝他眨了眨眼,明確的暗示著。
「當普通朋友當然可以。」闕橫刀本就交友滿天下,多一個朋友當然好。
「那……」男子卻想和他有更親密的關係,他沒忘記自己剛才所聽到的話,闕橫刀很粗暴咧!他光是聽這話由闕橫刀的嘴說出,便渾身不由自主的泛起雞皮疙瘩。
「就只是普通朋友。」闕橫刀擺明了沒興趣與他更進一步。
「可是你剛剛不是跟人說你偏好對男人粗暴?還是你覺得我不適合?」男子不死心,想知道問題出在哪?
「我所謂的粗暴指的是這個。」闕橫刀歎了口氣,揚揚右手。
「用手粗暴?」男子不太明瞭他的意思。
「是拳頭,我不對女人揮舞拳頭的。」他很好心的為男子解惑。
「你……」這下男子總算明瞭他是找錯人了,闕橫刀並不是這個圈子的,他只是個習慣以暴力解決事情的人。
闕橫刀挑了挑眉,喝著龍舌蘭。
「抱歉,我想我是誤會了。」男子喃喃道著歉。
「沒關係。」闕橫刀並不介意。
「唉!」男子頗為失望,也是看出闕橫刀不想被人打擾,便找了借口離開。
迷離的眼眸看著場中一個個快樂熱舞的男男女女,他成了最寂寞的人。他苦澀的笑著,一口接一口飲著酒,任由酒精灼燒喉嚨,可激盪的心卻始終無法獲得平靜。
為何無法遺忘?難道是她太美好?不!她一點也不美好,他完完全全看清了她的真面目,可一顆心偏偏就是無法說放就放。
也曾想過找別的女人尋求安慰,希望可以輕易將她拋在腦後,就如同她對他一般,可他卻在每張不同的容顏、不同的膚色上尋找著相同的影子,他到底在幹什麼?!
明明隨時可以找到北她更好的女子,與對方共組家庭,可心底就有個地方是空的,恍若除了她之外,再也沒有人能填補這個空缺。
是中她的毒太深,且已深及五臟六腑,只怕就算是大內御醫再世也救不了他。
許是他的存在就是焦點,前後又有許多人過來搭訕,全讓他三言兩語打發掉,獨自坐在角落喝著悶酒,一杯接一杯,完全不忌口。
夜已深,心卻愈來愈不平靜,腦海中儘是一些亂七八糟的畫面。
他無法不去在意、無法不去想,她為什麼要選擇爾雅?是想要折磨他嗎?
她嫁給了爾雅,他逃避多年不回家,本以為時間夠久已能釋懷,可以面對她,結果這一趟回家他才發現他把自己想得太灑脫,看來他是太高估自己了。
「愚蠢!可笑!自以為是……」他細數自己的缺點,還有什麼是他所沒想到的?
仔細想想,他還是個挺糟糕的人,年輕時逞兇鬥狠,能怪得了白曉芙選擇離開嗎?
她同樣出身書香門第,連他的父親當年都不能接受他了,更何況是她!所以她的選擇是對的,闕橫刀如是拚命的告訴自己。
她本來就有選擇的權利,他憑什麼責怪她?!
「白曉芙……」輕喃她的名,這個教他又愛又恨,連在睡夢中都會情不自禁呼喚的名字。
到底他在她心裡有沒有存在過?這句話他想問她好久、好久了,卻始終問不出口。
是怕會自取其辱,是怕得到的答案並非他所想要的,所以他懦弱的選擇逃避。
「哈!」想來可笑啊,他闕橫刀向來天不怕地不怕,居然會怕面對那個小女人?!
很孬,孬到連他自己都看不下去了。
這回他乾脆跟服務生要了一手啤酒喝個痛快。
酒喝得愈多,反而愈清醒,只是心在發燙,持續灼燒,燒得他痛苦,燒得他想發洩一切的不滿。
踩著微醺的步伐,他下場隨著電子音樂擺動身軀。
他那活力四射、魅力十足的性感模樣,馬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一些比較大膽的女郎跟著他熱舞,每一個舞步無一不帶著挑逗意味,而曾經跟他搭訕遭到拒絕的則在一旁觀望。
隨著音樂的節奏,闕橫刀愈跳愈狂野,圍繞在他身邊的男男女女也就愈來愈多,所有人盡情擺動肢體,發洩過多的精力與苦悶。
揮灑汗水,闕橫刀試圖將白曉芙的身影自腦海中逐去,可天不從人願,他每個動作、每個轉身,彷彿可以見到她就站在不遠處,當他想看個分明時,她便又消失不見,教他摸不著。
他覺得自己變得像小丑一樣可笑,嘴角噙著嘲諷的笑容,狂放的擺動著身體。
夜還很長,夠他恣意揮霍。
跳吧!喊吧!將所有的不愉快甩開,明天又是嶄新的一天。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前天 00:09
第四章
小Apple調皮的在沙發上跳上跳下,趁著媽咪不在家,她當然是多調皮點嘍!反正奶奶也不會罵她。
跳完沙發,她改跳到桌子上去,學電視裡的女歌手,假想自己正站在舞台上唱歌跳舞。
她擺盡所能記住的Pose,右手拿著電視遙控器,當成是麥克風盡情歡唱。
看見她以那五音不全的童稚嗓音唱著流行歌曲,闕橫刀差點失聲笑出來,這個小傢伙似乎靜不下來,總會讓她逮著機會搗蛋。
「謝謝!謝謝大家!我愛你們!」Apple一曲終了,對著桌下虛幻的觀眾送飛吻,正當她四處送飛吻的同時,突地瞥見不知看了多久的闕橫刀,當場讓她的飛吻僵在半空中。
她和這個伯父一向不對盤,有他在的場合她總是再乖巧不過,今天她是高興過了頭,沒去想伯父在家裡,才會盡情歡唱……不知道伯父看到了多少?
Apple慢慢放下僵硬的右手,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的爬下桌。
「唱得很好呀,怎麼不繼續?」闕橫刀沒打算裝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鼓勵的邀請她繼續。
Apple笑不出來,她警戒的看著高大的伯父。
這個伯父看起來還是一樣凶,她認定她若是再頑皮些,他一定會跟媽咪告狀,所以她會非常的安分。
「喏,這些送你。」闕橫刀遞給她一袋玩具。
Apple小心翼翼接了過來,慢慢的打開來看,一見到裡頭的戰鬥陀螺,她開心得雙眼都發亮了。
「啊!是戰鬥陀螺!」她一直想要玩戰鬥陀螺,可是媽咪不買給她,這樣禮物讓她當場忘了闕橫刀的存在,開心得拿出來在手中把玩。
她再貪婪的看看袋中還有什麼,居然還有小車車,嘴角的笑容更加飛揚。原來這個伯父不笨嘛!沒有買芭比給她玩,呵!呵!
「謝謝!」她沒忘記基本的禮貌,不過人早已拿著戰鬥陀螺及小車車放在地板上玩。
突然想起袋子裡好像還有別的東西,她再拿出來看,便見史努比咧著嘴對她笑,她開心得用力抱緊史努比。
「媽咪喜歡史努比,Apple也喜歡史努比。」她天真的仰頭對著伯父說。
闕橫刀突然覺得她滿可愛的,蹲下來問她。「你喜歡這些東西嗎?」
「嗯,好喜歡!」她用力頷首,覺得自己不再那麼討厭伯父了。
「喜歡就好。」闕橫刀憐愛的揉揉她的發。
「我最喜歡露西。」她說著裡頭的角色。
闕橫刀聞言笑了出來;露西和她的個性的確很相似,都是霸氣十足的小女生。
他由蹲改坐,坐在地板上陪她玩。
「伯父,你喜歡誰?」像是找到話題,Apple開始和他聊起天來。
「查理布朗。」他輕道。
「媽咪也喜歡查理布朗,她說查理布朗很善良……」Apple驚喜的發現,伯父喜歡的角色和媽咪一樣,開始滔滔不絕的說著。
闕橫刀聽著她說,看著她那天真的小臉,益發覺得Apple和她的母親非常相似;她完全遺傳了白曉芙的美貌,尤其是那雙會說話的雙眼,等她長大後,想必也會有一堆男孩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
「伯父,爹地說你是開跑車的,那你會開很快、很快嗎?」她玩著手中的小車車問。
「嗯,在比賽的時候我會開得很快,但平常的時候並不。」他耐心的為她解答。
「為什麼?」她不懂。
「因為我必須注意行人的安全,所以不能貪一時之快。」
Apple有聽沒有懂,只知道他平常開車很慢。
「那你開車會慢到像蝸牛一樣嗎?」她很好奇。
「呵,如果在市區,我會開得像蝸牛一樣慢。」
「呵!呵!」Apple想像蝸牛爬行的速度,開心得笑了出來。「那我以後也要當賽車手,我要開車開得比蝸牛還慢!」小小的她已為未來發下豪語。
「很好。」闕橫刀讚賞的再揉揉她的發。
「呵!你們兩個這樣子看起來真像是父女。」闕夫人來到客廳便聽見他們兩人的對話,她看了好半晌,有感而發。
「媽。」
「奶奶。」Apple叫了聲,繼續玩著手中的車車。
「橫刀,和小孩相處並不難吧?我看你和Apple就相處得很好,我想以後你有了孩子,一定會很疼小孩。」闕夫人是在暗示他快些成家立業,有了子女的感覺會和單身時很不相同。
「等我找到對像再說吧!」他不想多談婚姻大事。
「怎麼會沒有對象?玫琪不正是最好的人選?我猜她的持家能力也和她的工作能力一樣,我對她可是深具信心。」闕夫人巴不得他明天就結婚,明年生個白白胖胖的孫子讓她抱。
「我對她沒感覺。」他要母親別再談杜玫琪。
「相處久了,自然會有感覺。Apple,奶奶問你,你喜不喜歡玫琪阿姨?」闕夫人乾脆利用Apple來說服他。
「喜歡。」Apple用力點頭,不捨的放下手中的小車車,改玩戰鬥陀螺,不過懷中始終抱著史努比,一刻也捨不得放下。
「看吧,小孩子的直覺最準了,連Apple都喜歡玫琪,你還有什麼好挑的?」
「杜玫琪是Apple她媽的好朋友,她當然喜歡杜玫琪。」在提及白曉芙時,他的口氣有些不佳。
「好,不要杜玫琪,那你究竟喜歡怎樣的女孩?你告訴我,我幫你找。」闕夫人非要他說出個類型來,否則她不輕易放人。
「感覺對了就對了。」他聳聳肩,偏不說出個類型來。
「唉!我實在是不懂你們年輕人的想法,什麼感覺對了就對了?你可別像時下一些年輕人只貪求一時的刺激哪!」闕夫人警告道。
「我知道,你放心。」
「伯父,你陪我玩這個戰鬥陀螺好嗎?」家中沒有其它人能陪著玩,Apple只好詢問闕橫刀,看他願不願意陪她玩。
「好,不過要怎麼玩,你可要教我。」她的要求非常適時的打斷他與母親的談話,闕橫刀樂得陪她。
「嗯!」Apple不曉得他們剛剛在談什麼,也不認為自己有打斷什麼,開開心心的教闕橫刀玩戰鬥陀螺。事實上,她甚至開始編織起美夢,她Apple將以戰鬥陀螺威風的打敗伯父,哈!哈!哈!
「奶奶,媽咪什麼時候會出來?」在教導闕橫刀玩戰鬥陀螺的Apple偷空揚聲問。
「她到出版社交圖稿,等等就回來了,你乖乖和你伯父玩。」現在外頭壞人多,在沒有大人陪伴的情況下,他們是盡可能不讓Apple單獨一人到外面玩要。
「哦!」
闕橫刀的手突然一滑,戰鬥陀螺打得不是很好,當場被Apple給打敗了。
「哈!哈!我贏了!我贏了!」Apple得意的跳起來歡呼。
「其實我很滿意曉芙這個媳婦兒,如果你能娶到像她這樣的女孩當老婆,我最高興不過,而以曉芙的品性看來,她交的朋友和她一定也相差不遠……」繞了繞,闕夫人仍執意要將話題繞回杜玫琪身上。
「媽,我去倒杯茶給你喝。」闕橫刀輕歎一聲,不想再談起杜玫琪。
「你這是嫌我太嘮叨了?」闕夫人可沒笨得聽不出他話中之意。
「我不敢。」
「好,你不愛聽我就不念了。」闕夫人可不想把兒子給嚇跑了,只得稍微收斂些。
「伯父,我們再來比。」贏了闕橫刀後,Apple信心滿滿的要他再挑戰。
「好,再比過。」闕橫刀陪著她玩,逗著她笑。
小Apple連贏數回,惹得她哈哈大笑,不再將闕橫刀當對手看,她簡直認為自己可以打遞天下無敞手了。
她纏著闕橫刀玩一個接一個的遊戲,將過多的精力發洩在每個遊戲當中。
或許這個伯父沒她想像的凶,起碼他有送她玩具,還有陪她玩呢!而且他也不會罵她,頂多只會凶凶的看著她,其實這樣也沒啥不好。
小Apple有了他的陪伴,簡直是玩瘋了,又叫又跳,幾乎要吵翻天。
闕夫人慈愛的看著玩在一起的一大一小。
當白曉芙由出版社回來進門時,聽見女兒開心的笑聲,她疑惑的愣了一下。
是婆婆請了附近的小朋友到家裡來作客嗎?不然Apple怎麼會玩得這樣開心?她再仔細一聽,並沒有聽見其它小朋友的笑鬧聲,這更讓她感到驚奇。
她好奇的走到客廳一探究竟,便見女兒正騎在闕橫刀的肩上,想像自己正騎在馬背上,威風的指揮闕橫刀,兩人玩得很是開心。
她的心驀地一揪,貝齒緊咬著下唇瓣,看著眼前所上演的這一幕,眼眶開始悄悄泛紅——
「曉芙,你回來啦!」闕夫人首先發現她的存在。
「嗯,媽,我回來了,謝謝你幫我照顧Apple。」她喉頭發緊的對婆婆道謝,一雙美目刻意避開玩瘋了的兩人。
「呵,你應該跟橫刀道謝,都是他在陪著Apple玩呢!你看看他們玩得多麼快樂呀,依這情景看來,不知情的人或許還會以為他們是父女呢!剛我也沒發現,可經仔細一瞧,突然發現他們兩人的笑容好像,眉宇間也有些相似的神采,呵!呵!」闕夫人笑著指出兩人神似的地方,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妥的地方。
白曉芙聽見婆婆的話,全身僵了下,無法笑著附和婆婆的說法,她幽幽看著神氣且高高在上的女兒,與揚著笑、神采奕奕的闕橫刀,心,持續揪痛著。
許多話、許多情感,都不容她輕易流洩出,只能深深地、深深地隱藏於心間。
***
依舊是無眠的夜,闕橫刀陰鬱的站在屋外的相思樹下抽著煙。
他不曉得再留下來是否算是自我折磨,或許他早已在無意間變成了自虐狂呢!他諷刺的咧嘴笑。
白曉芙被下午所看到的情景所困擾,神情落寞的走到花園,想問自己是否太殘忍?是否真如闕橫刀所說的冷血無情?
半垂著眼簾,瞥見相思樹下點點星火,她愣了愣,是沒想到他會在外頭,隨即她轉了身想回屋裡去。
「又想逃?你哪回見到我不是逃?我會吃人嗎?」他嘲笑她那可笑的舉動。
若非自己在外頭還頗受歡迎,她這樣的態度真會教他以為自己是個人見人嫌的傢伙。
「不,只是外頭有點涼。」她隨便找了個別腳的借口。
闕橫刀於黑暗中挑了挑眉,沒有大剌剌嘲笑她那可笑的借口。
「……今天下午謝謝你陪Apple玩。」她沉默了一會兒,衷心感謝他下午撥出時間陪Apple。
「她是我的侄女,我陪她玩很正常,你無須特意跟我道謝。」薄霧徐徐從他口中傾吐出,吐露出許多無奈與感傷。
「也謝謝你買了那麼多玩具給她。」
闕橫刀的回應是聳聳肩。
「你……早點休息吧。」深夜,孤男寡女在如此曖昧的氛圍下,白曉芙覺得有些不妥,再次想從他身邊匆匆離去。
他幽幽地說:「總是在逃……」而他的目光也總是不長進的追逐著她的身影,這樣無意義的追逐究竟還要持續多久?
白曉芙停下步伐,此刻的她早已理不清對他的情感是否全都是怨恨。
她不該同情他的,不管他擺出怎樣的姿態,是狂暴、是粗魯、是受害者,她早已看清他的真面目了不是嗎?何必去在乎他的感受?何必為下午的事耿耿於懷?
「你不用再逃了,我會離開,還給你平靜的生活。」他攤開雙臂,決定離開,不再折磨彼此。
「這是你的家,你不用走。」她沒趕走他的意思。
「你是沒要我走,是我自己想走。」夠了,已經夠了,爾雅他們一家幸福美滿,他都已親眼看到,也是該離開的時候了。
「爸媽他們一直盼著你回來,你這一走,他們會很失望。」是衝動,她竟會開口挽留他。
「我會再回來看他們的。」煩躁的將手中的煙給捻熄。
深吸口氣,曉芙回頭誠摯的說:「我……祝福你。」
「謝了。」這樣的祝福並非他所想要的……闕橫刀啊闕橫刀,到底你在貪求什麼?!貪念是可怕駭人的,連他都忍不住唾棄起自己來。
四目相接,默默無語。
「咦?你們兩個怎麼都在外頭?不冷嗎?」闕夫人打開門看著兩人問,站在她後頭的是闕爾雅。
闕夫人的出現讓兩人的目光匆匆別過。
「沒什麼。」闕橫刀這話像是在對母親說,但他的眼卻是看著爾雅。
「我進去幫Apple洗澡。」白曉芙像逃難似的遁逃進屋裡。
「橫刀,你呢?不進屋裡來?」闕夫人以為他要進屋了,卻遲遲未見他有所動作。
「不!我再待一下。」闕橫刀暫時不想進去,不想進到有她在的屋內,他寧可吹著寒風。
闕爾雅走到他身邊。「大哥,我陪你。」
「你們兩兄弟也真是的,要聊可以在屋內聊呀!」闕夫人搞不懂年輕人的想法叨念著。
「媽,不打緊,外頭空氣好,我們等一下就進屋裡去,你別擔心。」闕爾雅笑著要母親放心。
「嗯,你們要快點進來,可別著涼了。」闕夫人叨念著闔上門扉,猜想著或許他們有些話想私下聊,也就不打擾他們。
「好。」闕爾雅代表回應。
闕橫刀再點了一根煙,抽著。
闕爾雅定定看著闕橫刀,開門見山的問:「哥,你還愛曉芙嗎?」
「你在胡說些什麼?她可是你老婆。」他將才抽了兩口的煙給捻熄,再由口袋中拿出一根煙點著。
「如果她不是我的老婆,你會怎麼做?」闕爾雅可不會輕易放過他,繼續追問。
搶!
這是頭一個閃進闕橫刀腦際的答案,可是隨即就遭到他強力否決。他瘋了不成,那個女人都不要他了,他居然還想將她搶回來?!簡直有病!
「不會怎樣,依然過我的生活。」他口是心非的說道,雙眼刻意避開了弟弟的眼,不讓弟弟瞧見那深深埋藏起的真心。
「我一直以為你們會快快樂樂的在一起……」他們談戀愛時,在旁邊的爾雅看得很清楚,他一直以為他們會是神仙眷侶,沒想到到頭來竟是勞燕分飛。
闕橫刀哼了哼。
「哥,我一直沒問你,當年你為何要丟下曉芙?」這是他心底最大的疑問。
像曉芙這樣好的女孩,大哥怎捨得放棄?再者以他這幾日的觀察,大哥分明對曉芙舊情難忘:既然如此,當初怎會說捨就捨?
「她告訴你我丟下她?!」闕橫刀忿恨的丟下手中的香煙,用力以腳睬熄,揚高聲兒質問。
「所以我一直想知道究竟是出了什麼事,讓你做下這樣的決定。」闕爾雅看見兄長怒氣衝天的模樣嚇了跳,謹慎的選擇字句。
「那個女人居然敢撒謊!」他一字一字痛恨道。
他要宰了她!這個表裡不一、愛撒謊的女人!
「哥,你冷靜點,我想曉芙她並沒有撒謊,這其中……」他試圖讓兄長冷靜下來。
「你的意思是指說謊的人是我?」該死!爾雅居然寧可相信那個女人也不願相信他?!
愈想火氣愈大。他何必對那個可惡的女人還心存依戀?她根本就不值得愛!事實證明,他又再次當了大傻瓜!
「沒有,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或許大家坐下來好好談談,可能其中有些誤會……」闕爾雅試著解釋。
「什麼都不用再說了,那個女人的話沒有一個字可以信,我真是受夠她了!」他低咒了聲粗話,拒絕再聽弟弟為白曉芙美言。
闕爾雅眼見大哥對白曉芙的成見愈來愈深,忙著化解道:「哥,你聽我說。」
「爾雅,我告訴你,不管你信是不信,那個女人的話你最好別信以為真,她只是表面上無辜得像個小紅帽,實際上她是只作惡的大野狼。」是離開的時候了,再和那個女人住在同一個屋簷下,他恐怕會失手掐死她。
「哥,曉芙不是你所說的那種人,我覺得……」
「夠了,爾雅你單純善良,可那並不表示這世界上的每一個人都像你一樣,白曉芙是怎樣的人我清楚得很,我也知道她是你的妻子,我說她不好會讓你不舒服,可我並不想為此道歉。」闕橫刀拒絕再聽任何有關白曉芙的好話,他只覺她面目可憎。
「我……」闕爾雅不明白大哥怎會如此固執,連好好聽他說都不肯。
闕橫刀語重心長的拍拍他的肩。「爾雅,很多事你並不瞭解。」
「那你就說給我瞭解。」好好先生闕爾雅也動怒了。
「我不想再談有關她的任何事。」闕橫刀固執得不願多談。「爾雅,好好過你的生活。」
「哥!難道你從未想過要和曉芙坐下來好好的將當年的事談開來?」闕爾雅不願見他逃避,硬是要他面對。
「從不。」闕橫刀耍起牛脾氣冷酷地道。
「你曾經那麼愛她,不!你別急著否認,我一直都看得清清楚楚,所以我不明白你怎麼會說放就放,完全不留半點餘地。」闕爾雅阻止他說出違心之論。
「夠了,爾雅,進屋去陪你的老婆女兒。」闕橫刀粗魯的趕人,是不滿爾雅將所有事歸到他的頭上來;當初放手的人不是他,他曾經死命的想抓住,只是無論他怎麼努力就是抓不住她,他又能如何?總不能像個海盜,不顧她的意願將人綁走吧?
「哥……」
「我說夠了,爾雅!」爾雅的死纏爛打讓闕橫刀臭著一張臉。
「我實在不懂,真的不懂。」闕爾雅難過得搖搖頭。
「很多事你不需要懂,進屋去。」闕橫刀不認為他有必要跟爾雅解釋太多,他們是親兄弟,但中間卻卡了個女人,他並不想讓兄弟之情因此突生變化。
「難道你心底下會有很多疑問嗎?難道你完全不想知道我為何會和曉芙結婚?別告訴我你一點都不想知道,因為我壓根兒就不信。」闕爾雅脹紅了臉朝他吼。
闕橫刀沒料到他會突然發火,靜靜的由他發飆。
「我知道前幾天你到外頭買醉,你為何要買醉?你說啊!」闕爾稚將所有的不滿爆發出來,一股腦兒地說著,他快受不了眼前這樣緊張且不明確的情勢。
「我難得回到台灣,見識一下台灣的夜生活,我不覺得有什麼不對。」他淡然道。
「說謊!」打死闕爾雅他都不會相信大哥的說詞。
「好!你說我說謊,我究竟是哪裡說謊?!」闕橫刀也火了,若非爾雅較為斯文單薄,他真會一拳揮向他,打斷他所有的言論。
「我感覺得到你一直還愛著曉芙。」發過飆後,闕爾雅終於平靜下來,沉穩的陳述事實。
「我愛她又如何?不愛她又如何?她都已經是你的妻子,沒啥好說的了。」他疲憊的抹抹臉,想快點結束這場談話。
夠了,真的是夠了,他不想再讓白曉芙像夢魘一樣困擾著他。
「她被你留下後,很孤單無助,當時只有我能幫她,所以我們結了婚。」闕爾雅細喃當時見到她那淒慘的情景。
闕橫刀聽了的反應是嗤之以鼻,覺得爾雅在誇大事實,再不然就是那個女人故意製造假象。
「假如我當時沒幫她,我真怕她會走上絕路……」差一點美好的生活就此消失,他們所失去的將會比所能想像的要多更多。
「爾雅,你被她給騙了,像她那種女人怎麼可能會走上絕路?」直覺告訴闕橫刀,這是白曉芙的詭計。
那個女人有什麼理由走上絕路?因為拋棄他所以要尋死?簡直是笑壞別人的大牙。
「哥,很多事你都不瞭解。」闕爾雅不知要從哪說起,大哥比較能接受;但又想到白曉芙的立場,或許白曉芙並不希望大哥知道,在說與不說之間,他非常難以抉擇。
「爾雅,白曉芙是你的妻子,你自然會說她的好話,這我並不反對,但是,請你別再在我面前說她好,我一點都下想聽,OK?」他沒半點心疼,只是覺得那個女人太假惺惺,將爾雅要得團團轉,爾雅卻還傻得毫無所覺。
想來也真可笑,他該是保有原先快樂自在的生活,何必跟他們瞎攪和?簡直無聊透頂。
「哥,總有一天,你會被你的固執給害慘。」闕爾雅受不了地發表評論。
「Idon'tcare!」他率性的張開雙臂。
闕爾雅除了無奈還是無奈。
「爾雅,你放心,我會離家,讓你們一家歸於平靜。」看來再次離開是勢在必行了。
「大哥,你沒有離開的必要,這也是你的家。」闕爾雅一聽說他要走,馬上阻攔。
很多事、很多話都還沒說清楚,大哥這一走,又不知何時才會回來,屆時能再有挽回的餘地嗎?
闕橫刀只是笑笑並不搭腔。這個家已不是他所熟識的家了,而且又住了一個教他百味雜陳的女人……曾經他是那麼渴望與她同住一個屋簷下,而今他才知道與她同住一個屋簷下的感覺有多複雜。
相見真是不如不見哪!
「大哥,留下來好嗎?」闕爾雅真的不願他走。
闕橫刀僅是聳聳肩,一雙眼眸憂鬱的看著熟悉又陌生的家園。
「大哥,你明年三月才要再比賽不是嗎?你就留下來,等過完年再走不好嗎?」闕爾雅拚命想將他留下。
「我回歐洲去也還有其它的事。」
「借口!」闕爾雅不接受。
「我不可能永遠都留在這裡。」他煩躁說道,要爾雅別再勉強他留下。
「好!你要走,但你真能了無遺憾的離開嗎?你要怎麼跟爸媽說你走的理由?因為你怕見到曉芙,因為你怕你控制不了自己,因為你還深愛著她?」像是在細數他的罪狀,闕爾雅一一道出他的恐懼。
「爾雅,別再說了。」他沉著聲要爾雅住嘴。
對,他是在逃避白曉芙,但爾雅不能把他對白曉芙複雜的情感說出,那……太不應該!
她都已經是爾雅的妻子,他還能怎樣?如果她是別人的妻子,他可以大大方方勾引,他可以不顧一切的誘拐她,但她是爾雅的妻子,他不想傷害爾雅,所以除了選擇離開,他還能怎樣?
沒錯!他該死的還對她存有依戀,不管她曾經對他造成多大的傷害,他的心始終沒能將她放下;但現在該是改變的時候了,他會學著走出來,不再被她所影響。
「留下來對你而言真有那麼難嗎?」闕爾雅苦口婆心的想要勸他留下。
「我的存在是多餘的。」他幽幽道。
「不,你錯了,很多事一直都沒有改變,她依然是你的。」闕爾雅輕道。
闕橫刀一怔,不明白爾雅最後一句話是什麼意思?
白曉芙是他的?爾雅有沒有說錯?!他們可是夫妻呀!
「如果你願意和曉芙談一談,你會發現很多事和你所想的完全不同。」闕爾雅不死心的要他和白曉芙坐下來好好談談。
「或許吧。」闕橫刀並不很積極。
「哥,你不用介意我和曉芙的關係,真的不用。」闕爾雅怕他會顧念兄弟之情,特別說道。
闕橫刀當他是心地善良,不忍見旁人痛苦,才想犧牲自己成全別人,是以他並沒有將爾雅的話當真。
凝望著滿天星斗,心苦苦悶悶的,快樂不起來。
闕爾雅陪同大哥望著星空,心,同樣無法飛揚,很是希望身邊的一切事都能順利達到想要的結果。
身旁的人已經錯過一次,不能再錯第二次了。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前天 00:10
第五章
闕橫刀要搬出闕家一事,立刻引起軒然大波。
闕靖天與他的妻子無法理解他要搬出去的理由,他們好不容易才盼回來的兒子,怎能又說走就走?
為此,闕夫人傷心得偷偷掉過好幾次眼淚,直到杜玫琪在家裡出現,闕夫人這才恍然大悟,不再終日暗暗垂淚。
她實在是太糊塗了,完全沒去理解年輕人的想法;橫刀定是和杜玫琪有了穩定的發展,想說在家裡不好意思太過親密,才會想要搬出去。
她將此想法偷偷告訴丈夫,點醒他,兩夫妻這才眉開眼笑的將闕橫刀送出家門。
一時間闕橫刀還找不到滿意的房子,且他待在台灣的時間也不一定,所以他暫時住在五星級的飯店。
他是有考慮買房子沒錯,可或許他這次一走又不知幾年後才會再回來,房子放著也是積灰塵;但他終會有回台灣的時候,可他既不想再回家住,也不能每回都住飯店,以免父母心生疑慮,於是一直在買與不買間難以取捨。
杜玫琪之所以知道闕橫刀要搬出來,是在她出門拜訪客戶時剛巧遇上闕橫刀,而她的客戶正是房屋中介商,她當然抓住機會問個清楚。
知道闕橫刀要搬出來,她是笑得合不攏嘴,甚至自告奮勇為他打點一切;在他住進飯店後,她更是天天上門來找他聊天,也許這麼聊著、聊著就能聊出感情來。
杜玫琪笑著說:「在這裡你一定覺得比較自由。」她穿著性感優雅的洋裝坐在沙發上。
「嗯。」闕橫刀哼了哼,對於杜玫琪天天登門拜訪已然習慣。
「像你這樣喜好自由、喜好流浪的人,的確是不適合在同一個地方長居久住。」杜玫琪自認為對他有充分的瞭解。
闕橫刀喝著吧台的紅酒,透過有些暈黃的燈光看著深紅的酒液,若有所思。
「以後你找的伴侶一定要非常瞭解你的個性,否則你會有被牽絆住的感覺。」杜玫琪不知死心為何物,向他推薦自己。
如果嫁給了他,她絕對不會干涉他那喜好流浪的性格,她不會強求他每天都要留在家裡陪伴她,她是個獨立自主的女性,她也可以陪他上山下海,絕不會造成他的負擔。
「是嗎?」闕橫刀的視線由紅酒轉移到杜玫琪身上,對她所說的話抱持懷疑的態度。
「當然,橫刀,難道你不覺得我們年紀也差不多該穩定下來了嗎?」這回她不再暗示,而是直接明示——她要當他的妻子,不許他再逃避這個話題。
假如可以,她還想引誘他,如此一來,她便會朝夢想更進一步。
是的,闕橫刀搬到外頭來,對她是有利的,在闕家,礙於闕家夫婦在場,她只能不斷暗示,可到了外頭,沒旁人瞧見時,她即可大膽引誘,只要闕橫刀願意,她隨時都OK。
「你想定下來很好呀,我祝福你找到一個愛你的男人!至於我自己,目前還沒有定下來的打算。」闕橫刀佯裝不懂她的暗示。
「橫刀,不要再故意裝作不懂我的心!你看看我,我究竟是哪裡不好?你哪裡不滿意?你可以說出來,我願意為你而改變。」杜玫琪有些火了,她努力了這麼久,為何闕橫刀還不肯正眼看她?在外頭多的是追求她的男人,可她都不要,偏只要他,他到底明不明白?!
為了他,她努力付出這麼多,他為何總是吝於給予她一記笑容?為了他,她可以丟下工作跑遍全歐洲;為了他,她可以不顧女性矜持,大膽倒追,只差沒全裸躺在床上等他;為了他,她拚命充實賽車知識,只想讓他瞧見她有多愛他。
可對於她的努力,他卻隻字不提,彷彿一切是那麼的天經地義……他究竟懂不懂,她愛他愛得有多苦?
「你是個很好的女人,你不用為我做任何改變。」闕橫刀當然知道她為了他付出多少,充盈在心口的是感動,並非動情,他不可能因此而愛上她,他非常明白這一點,是以他始終與她保持適當的距離,不想讓她會錯意。
「我真的不懂,你怎能如此對我?有了我,我可以讓你更添光芒,所有外務我都可以幫你打點得妥妥當當,讓你無後顧之憂,這樣的我有什麼不好?」她泣訴他的無情。
「那些我只要交給經紀人打理便行。」闕橫刀所沒說出口的是,他犯不著為此賠上自己的婚姻。
「那小孩呢?難道你不想擁有美好的家庭生活?老是一個人住在空空蕩蕩的屋子,難道你不寂寞?」經紀人!原來她的功用只是和經紀人相同?!多麼諷刺啊!
「我寂不寂寞、想不想要小孩,一概與你無關,玫琪,你管太多了。」闕橫刀冶著臉,一口將杯中的紅酒飲盡。
杜玫琪的話使他想到白曉芙與Apple。在寂寞的夜裡,他曾不只一次問自己,如果他有像Apple這樣的女兒,他會怎麼做?恐怕也是像爾雅一樣當個笨老爸呵寵著女兒吧。
假如他沒有和白曉芙分手,Apple可能會是他與白曉芙共同生下的女兒,可白曉芙畢竟是嫁給了爾雅,他們共同孕育出活潑好動的Apple,而他不過是個外人,如此而已。
他心底是渴望過著有妻有女的生活嗎?是的,他的心不只一次這樣回答,只是他死鴨子嘴硬不肯承認罷了。
可他的妻子與女兒並非隨便尋找,在他心底,曾經有過這麼一位人選,但她已離他遠去,從此這個位置便空缺下來,再也沒有人能夠填補。
「不,與我有關,我非常願意為你生兒育女,這你應該都知道。」杜玫琪拚命的想表達,可看見他那出神的表情,她隨即挫敗得想尖叫。
為什麼會這樣?她付出的夠多了,闕橫刀怎麼能人在她面前,心卻想著另一個女人?
她不服!不服!
「你在想誰?」她尖銳的提出質問。
闕橫刀回過神看著她不答。
「你不會是在想她吧?呵!你還真是可笑,居然會想著一個拋下你、嫌棄你的女人?!更何況她現在已經是你的弟媳了,你怎能不顧倫理道德的想著她?你想她做什麼?」她噼哩啪啦一連串的指責他。
她忿!她恨!一個已經結了婚且生了一個女兒的女人,居然能讓他朝思暮想,那她杜玫琪算什麼?!
「我心裡想著誰不用跟你報備吧?」闕橫刀揚揚眉睨看著她,覺得她管太多。
「誰說不用?!你要沉淪可別拉著別人一塊兒下水,白曉芙不是你能動的女人!你是怎麼想她的?在心底、在夢中你又是如何喚她?」杜玫琪火得不顧一切,纏著他非要他給個答案不可。
「杜玫琪!我說了此事與你無關。」闕橫刀也火了,不客氣地直呼她的名字。
「呵!叫我就叫杜玫琪,那她呢?你根本就捨不得對她大小聲不是嗎?你叫她曉芙,輕輕細細,彷彿在呵護著珍寶,而她呢?根本不把你當成一回事,在她心底,你不過是個笑話!儘管如此,你卻還對她心存依戀,你是被虐狂嗎?非得要她虐待你,你才會好受是嗎?明明是我比她更早認識你的,你的心卻向著她,這算什麼?」
杜墳琪將所有的不滿一股腦兒地發洩出來,這不滿深深埋藏在她心底許久、許久了,闕橫刀不該透過她去認識白曉芙,他不該不愛她而深愛白曉芙,她一直告訴自己,等久了就會是她的,可她已經等得夠久了,他的心卻仍舊兜不回她身上,她豈會服氣?
「隨你怎麼說。」闕橫刀懶得跟她說太多,事實上,他打算請她出去了。
「告訴我,你究竟是愛她哪一點?她究竟是哪裡比我好?」杜玫琪自認不比白曉芙差,她就是不明白闕橫刀為何會選擇白曉芙而不選她。
「感覺。」闕橫刀終於給了她答案。
「什麼?」她不懂。
「初見到她時,她給我一種心即將被奪走的感覺;而你,我一直當你是朋友,從前是、現在是,以後也會是。」杜玫琪在他心底的地位永遠都改變不了。
「為何奪走你心的人不是我?」她恨!明明她比白曉芙還要優秀,為何所有人的目光都會集中在白曉芙身上?白曉芙文文弱弱的,能文不能武,而她呢?堪稱十項全能,結果大家喜歡的竟是白曉芙而不是她,這到底是為什麼?
從前的她想不通,現在的她依舊想不通。
「這只能說懸命運的安排。」如果可以,他也想將一生情感寄托在別的女人身上,可他偏偏就是辦不到,他也為此感到無奈。
杜玫琪失控大叫。「不要跟我說是命運的安排,我不信這個!我會打敗命運,我可以扭轉一切。」她不信什麼命運,她只知道命運操控在她手中,她會有辦法扭轉乾坤,得到她所想要的。
「去找個好男人吧。」他要她別再執著。
「我不要,我就是要你。」杜玫琪斷然拒絕。
闕橫刀幽幽長歎一口氣,不知該如何說服她別再想望不屬於她的愛情。
「現在你離開了家,等於是離開了白曉芙的魔咒,見不到她,你就會慢慢的將她給遺忘,我還是有機會的。」她十分有把握,目前她是他身邊唯一的女人,沒有人能再將他搶走。
「你這樣不累嗎?」闕橫刀替她感到疲累。
「不會,為了愛你,我不會累。橫刀,我希望你能回頭看看我,我是如此愛你,這世間找不出比我更愛你的女人了。」杜玫琪有自信她的愛可以贏過所有人。
杜玫琪不累,他卻感到疲累萬分。
台灣的一切讓他累得想好好大睡一覺,什麼都不想、什麼都不管,或是乾脆來個喪失記憶算了,那麼他就不會像現在這般痛苦。
離開她是痛苦,不離開她是苦痛,誰能來告訴他該怎麼做?
***
Apple穿著可愛的小圍裙,開心的和母親一起製作小餅乾。
「媽咪,我要加杏仁。」不等母親同意,她便將杏仁片撒下。
白曉芙由著女兒自由發揮。為了不想讓她天天倫跑出去玩到滿身是泥的回家來,於是白曉芙想出和女兒一同烤蛋糕、做小餅乾的點子,讓她能乖乖的待在家裡。
「啦!啦!啦!」小Apple嘴裡哼著不成調的歌曲,顯示出她的心情正好。
「Apple你這幾天都很開心哦,是不是遇到什麼有趣的事?」白曉芙察覺出女兒的好心情,好奇問道。
「對呀。」Apple漾著笑。
「能告訴媽咪為什麼你會這樣開心嗎?」前陣子Apple明顯的乖了許多,白曉芙很想知道原因。
像是在講秘密般,Apple突地壓低音量說:「因為伯父呀。」
「伯父?」白曉芙一愣,不明白Apple的心情好壞和闕橫刀有什麼關係。
「伯父看起來好凶,我會怕。」小Apple誠實承認。
「那是因為你太頑皮了,好不容易有人管得動你,這樣不好嗎?」白曉芙朝女兒嘟嘟嘴。
「不要,伯父凶凶的。」Apple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反正她就是覺得伯父很凶,讓她沒辦法再調皮搗蛋。
「因為伯父不住在家裡,所以你這幾天特別開心?」白曉芙總算明白女兒開心的原因了。
「嗯!」Apple用力頷首,一雙小手則無聊的拍打著麵粉玩。
「你……一點都不喜歡伯父?」白曉芙停下手邊的工作,看著玩得不亦樂乎的女兒。
「沒有呀,伯父送我戰鬥陀螺、小車車還有史努比,我都很喜歡。」
「假如伯父沒送你禮物,你是不是就不會喜歡他了?」白曉芙隱約知道答案,心,有些沉。
「呵!呵!」Apple笑了笑,她的確是比較喜歡伯父送的禮物。
「伯父和爹地比,你是比較喜歡爹地嘍?」明知道答案是什麼,白曉芙仍是忍不住問出口。
「對!我最最喜歡爹地了。」Apple以大叫表示她對爹地的喜愛,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
「哦?」
「爹地會陪我玩,他都不會凶巴巴的看著我,也會買好多我喜歡的東西給我,所以我最喜歡爹地了。」小Apple可是很清楚她的爹地比任何人的爹地都還要好上很多、很多,她的爹地最疼她了。
「是啊,你爹地都由著你胡來,才會讓你成天想著怎麼欺負其它人。」白曉芙佯怒輕捏了下女兒的俏鼻。
「哎喲!媽咪,我沒有欺負人啦!」Apple忙著撒謊。
「你在外頭做了什麼事,媽咪可是知道得一清二楚,小寶跟小毛不都常被你威脅脫褲子?」常接到這樣的投訴,實在是讓白曉芙哭笑不得。
她生的女兒真的是太野蠻了,居然常把男生欺負到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淚,讓她得親自上門去跟小朋友的家長賠罪;難怪附近的小孩一看見Apple出現,除了幾個不怕死、被她欺負慣了的,其餘的全作鳥獸散,逃得乾乾淨淨。
「厚!一定是他們又哭著跑回家告狀。」Apple當場跳起來,摩拳擦掌的準備找那兩個傢伙算帳。
「你想做什麼?」白曉芙凶凶的瞪著女兒看。
「沒有,我……我要上廁所。」Apple的氣焰立刻消了一半,隨意找了個借口。
「不許說謊!媽瞇知道你在想什麼,立刻給我打消那個念頭,否則媽咪要請你的小屁屁吃鐵沙掌嘍!」她威脅的揚揚手。
「我不要。」Apple馬上捂著屁股叫不要。她一點都不想被媽咪揍,可是她又好想揍小毛跟小寶報仇哦!
白曉芙輕歎口氣,半蹲下來跟女兒講道理。「Apple你不可以每次都欺負人,你這樣會沒有朋友的,媽咪或爹地有教你看到別的小朋友就要欺負他嗎?」
「沒有。」Apple發現媽咪真的生氣了,也不敢再囂張。
「你要當個乖孩子,好嗎?」白曉芙輕撫女兒的臉頰。
「喔。」Apple此刻是認真的回應母親,並且還暗暗告訴自己,下回看到小毛與小寶時,不要衝動的衝上去打他們,要試著對他們微笑,雖然這對她而言真的很難。
「你是爹地和媽咪的寶貝,媽咪不希望你在外面被別的小朋友欺負,同樣的,小寶與小毛也是他們爹地媽咪的寶貝,他們也不會希望小毛與小寶被你欺負是不是?假如你今天是小毛或小寶,你被欺負了,你會開心嗎?」
白曉芙試著跟女兒講道理,希望她不要再這麼好勇鬥狠。她這性子實在是和他……太像了,同樣的令人頭疼。
「媽咪,對不起!我不想被人欺負,我以後不再欺負小毛和小寶了。」Apple當下反省,抱著母親好好的懺悔一番。
「嗯,媽咪知道你明白了。」白曉芙疼愛的輕哄女兒,要她別哭。
「我會當個乖寶寶。」Apple再次的許下承諾,雖然她自己打破這個承諾許多次了,不過她相信這回她一定能做得到。
「很好。」白曉芙相信她能辦得到,欣慰的輕揚著笑。
「媽咪,我們什麼時候可以吃到烤好的餅乾?」奶油的香氣充斥在廚房內,當場讓她的肚皮餓得咕咕叫,也立刻忘記了先前所做的承諾。
「就快好了,再等個五分鐘好嗎?」白曉芙笑了,就是拿她沒辦法。
「喔,真希望能烤快點,我就可以分一些給小毛與小寶了。」她不忘補充。
「好,媽媽會幫你包好,讓你拿去給他們。」這算是小小的進步,總算不是頑劣不知悔改。
在等著烤餅乾出爐的時候,Apple開心得跳起她獨創的土人舞,又叫又跳的等著大豐收。
「Apple,下回見到你伯父,記得要對他微笑哦。」她提醒著女兒。
「哦,好。」Apple隨意應了聲。如果伯父又送給她更多有趣的玩具,她當然會笑得更開心。
媽咪提起伯父時,不期然的讓她回想起那天下午,伯父送完她禮物還陪著她玩,其實她玩得好開心、好開心,很想再和伯父一起玩,想必應該還是會一樣的開心吧引
烤箱叮的一聲,說明餅乾已經烤好,Apple馬上高興得歡呼出聲。
「耶!餅乾烤奸了!耶!」她繞著烤箱拚命打轉、拚命跳。
「來,你站到旁邊好讓媽咪把餅乾拿出來。」怕女兒會不小心受傷,她忙將Apple帶開來。
「好,媽咪,我等你。」Apple很是期待,乖乖坐在媽咪指定的地方,一雙大眼則緊盯著烤箱瞧。
便見白曉芙打開烤箱,拿著夾子將一塊塊香氣四溢的小餅乾從烤盤挾到盤子裡,看得她忍不住在一旁猛吞口水。
白曉芙將餅乾夾起後,並沒有馬上拿給Apple,反而是放到一旁,再將下一批要烤的餅乾一一放入烤盤,再關上設定時間。
「媽咪,我要吃餅乾。」等不及的Apple叫喚著。
「等一下,這還很燙,媽咪先幫你泡杯可可好不好?」怕女兒會急著吃餅乾而將小嘴燙傷,她安撫道。
「好!我要喝可可,我要可可。」Apple歡呼著,覺得今天好快樂,有烤餅乾可以吃,還有熱可可可以喝,真希望每天都這樣。
白曉芙漾著慈愛的微笑,替女兒泡熱可可。
一旁的Apple又開始哼起只有她自己才聽得懂的不成調歌曲。
在白曉芙泡好溫熱的可可而小餅乾也不再燙口後,她這才拿給期待已久的女兒享用。
「小心點,還會燙哦。」她提醒著女兒。
「好。」Apple滿足的咬了一口餅乾,再喝一口可可,開心得眼都笑瞇了。一媽咪也吃!」她將手中的可可與餅乾遞到媽咪嘴邊,要與媽咪一同分享她的喜悅。
「謝謝,Apple做的餅乾好好吃哦。」白曉芙就著女兒的手輕咬了口餅乾,再喝口可可,稱讚著。
「嗯!媽咪,以後我再做給你吃。」Apple要媽咪好好期待。
「好。」
「等爹地、爺爺和奶奶回來,我也要拿給他們吃。」Apple等不及要和所有人分享成果。
「他們一定會很高興的。」白曉芙開始收拾凌亂的桌面。
Apple笑嘻嘻的繼續大口大口吃著餅乾,心底想的是晚上家人們的稱讚,呵!呵!
叮咚——叮咚——
「Apple你乖乖坐著吃,媽咪去開門。」白曉芙確定女兒不會亂跑亂動,發生危險後,這才出去開門。
「嗨!曉芙。」門一開,就看見杜玫琪熱情的展開雙臂擁抱她,手上還拿著一盒小點心。
「玫琪,你今天怎麼有空過來?」白曉芙有些訝異她的出現,畢竟今天不是假口,玫琪必須要上班的。
「我今天休假呀,正好想起有陣子沒和你好好聊聊了,所以就過來找你啦!哇,好香,你烤了什麼?餅乾?蛋糕?哦!千萬別眼我說是蛋糕,我今天可是買了好吃的起士蛋糕過來。」杜玫琪拉拉雜雜說了一長串,自動入內。
「我和Apple烤了一些小餅乾。」白曉芙跟在她身後,將門扉給闔上。
「好香哪!嗨,Apple,你看阿姨帶什麼來給你。」揚揚手中的蛋糕。
「哇!謝謝杜阿姨。」Apple從椅子上跳下來,覺得今天的自己真的是太幸福了,有一大堆可口的點心可以吃。
「小心點,別這樣跳。」白曉芙被她的動作嚇了跳,忙警告,就怕她會不小心跌倒。
「哎,曉芙,你未免也太大驚小怪了?小孩子嘛,尤其是像Apple這樣活潑的小孩,難免會跳來跳去的呀。」杜玫琪笑她過於小題大作,信手從餐桌上拿起一塊餅乾放進嘴裡,直嚷好吃。
「我去幫你泡杯咖啡。」白曉芙淡淡笑了笑,走進廚房為她泡咖啡。
「哦,好,謝謝你,曉芙。」杜玫琪不客氣的坐下來,雙眼盯著正快樂拆開點心盒的Apple看。「Apple,你伯父搬走,你媽咪有沒有跟你說什麼?」她輕聲狀似不經意地問。
「沒有呀。」Apple的注意力全放在蛋糕上,隨口應了聲。
「嗯。」杜玫琪以手指輕敲著桌面,看著Apple,心思百轉千折。
Apple拿起起士蛋糕吃著,口齒不清的說:「杜阿姨,我好喜歡你送的蛋糕,謝謝。」
「不客氣。」杜玫琪再三打量著Apple,像是想找出什麼蛛絲馬跡一般,直到確認沒有任何不對勁,這才將注意力由Apple身上移開。
而白曉芙這時也泡好一杯咖啡及一杯綠茶回來,她將手中的咖啡遞給杜玫琪。
「你泡的咖啡真香。」杜玫琪接過,不吝稱讚。
「你今天看起來神采飛揚,是遇到什麼好事嗎?」白曉芙輕啜綠茶,邊為女兒弄好蛋糕,以防她不小心吃太多,屆時晚餐就會吃不下。
「啊!被你看出來了,呵!呵!」杜玫琪輕撫雙頰,喝著香濃的咖啡,以夢幻般的語氣說:「直到最近,我終於明白身為女人的幸福。」
「什麼說?」白曉芙不瞭解她話中的涵義,從前她也不覺得杜玫琪有啥不快樂的。
「曉芙,以前我一直很羨慕你有個疼愛你的老公,這你是知道的,而現在我終於能深切感受到和你相似的幸福,不!我必須厚顏的說,我覺得我是全世界最幸福的女人。」她誇張道。
白曉芙還是不太明白她所要表達的意思。
「哎!你怎麼還不明白?橫刀不是搬出去嗎?這讓我們的關係更加親密,在他懷中,什麼陞遷、什麼客戶,全讓我拋到九霄雲外去了。」她不害羞的當著白曉芙的面謊稱她與闕橫刀的關係。
白曉芙心一揪,扯出不太自然的笑容。「Apple你到客廳去玩好嗎?」忙將女兒支開,不想女兒聽見太多有關男女之間的親密情事。
「嗯。」有得吃又有得玩,Apple怎捨得拒絕?她快樂的捧著蛋糕和小餅乾,到客廳去玩她的玩具。
「瞧我也真是的,完全忘了Apple在這裡,還好我沒當著她的面說出更多親密的事,否則你鐵定不會饒了我,呵!呵!」杜玫琪一臉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的表情。「曉芙,我真的覺得我好幸福、好幸福,我想要不了多久,橫刀就會向大家提起我們的事,只是我等不及要和你分享我的喜悅。」
「嗯,這樣很好呀。」白曉芙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就是很不想聽到這些;好友的來訪不似以往令她開心,反而讓她有股想請杜玫琪離開的衝動。
天!她是怎麼了?玫琪找到幸福,她該給予的是祝福而不是妒忌,可她此刻卻妒忌得要命!
「你也知道橫刀那個人,就是那種死硬派的個性,情啊愛的他是不會隨意掛在嘴邊,他總是將人放在心上,像是保護珍寶一樣小心翼翼守護著。」杜玫琪俏皮的朝白曉芙擠眉弄眼。
白曉芙藉著喝茶的動作低斂著眉眼,不予以答腔。
「曉芙,你不會怪我吧?」杜玫琪試探一問。
白曉芙放下手中的綠茶,反問:「怪你?我為什麼要怪你?」
「因為你和橫刀曾經是一對,而今他跟我在一塊兒,我們就只差那張紙了,我怕你會不開心……我總覺得好像是我將他從你身邊搶走,老是良心不安,夜裡睡不太安穩。」杜玫琪好生抱歉的看著她。「雖然橫刀要我別多心,說你不是個小心眼的人,我也知道你很有度量,可我就是會情不自禁覺得對不起你。」
「我和他已經是過去式,你和他才是現在式,況且我已經嫁給爾雅,都生了Apple,我還有什麼好介意?我當然是希望你們都能得到幸福。」
心,持續揪痛著。
早該知道他會屬於別的女人,為何在聽見時仍會不願接受?這只說明了她的自私。
玫琪是個好女孩,看玫琪的表情即知她深愛著闕橫刀,她怎能不給予深深的祝福?
該放手的時候終究是要學會放手,闕橫刀會選擇玫琪自有他的道理,想得太多不過是自我折磨罷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別再耿耿於懷,就當他從來都不曾屬於過她,這樣,她會好過些。
她會學著堅強,繼續過她的日子。
「你能諒解真是太好了,曉芙!你果然是我最好的朋友!呵!如此一來,就不用麻煩橫刀要夜夜哄著我了,哎!你說,我這樣是不是比Apple更像個小孩?」一個激動,杜玫琪深深的擁緊白曉芙,訴說她的感動。
此刻,白曉芙沒辦法回擁她,只能被動的任由杜玫琪擁抱。
心,冰冰涼涼的,雙耳沒辦法真切的聽清楚杜玫琪叨喃的話語,遠遠的,似可聽見從客廳傳來Apple的快樂笑聲……
事實上,早在多年前她就失去了一切,而她也早就習慣接受失去的事實不是嗎?為何還會整個人覺得空蕩蕩的,難受得像正生著一場重病?!
相較於杜玫琪所散發出的光彩,她是黯淡無光多了。
作者:
大頭寶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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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心,惶惶然。
雙手看似忙碌的畫著畫稿,事實上她全然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畫得一團糟,腦袋瓜也平靜不下來,整天轟轟作響,使她無法專心。
挫敗、無力,各種負面的情緒一次湧上,教她無力招架。
最後她沮喪的放下工作,像個無助的小女孩蹲坐在書房的一角發呆。
前幾天杜玫琪說過的話不停的在她耳邊播放,重複再重複,弄得她整個人都快要瘋了。
她一點都不想知道杜玫琪和闕橫刀有多親密,也不想知道他們何時會共組家庭,這一切的一切都不是她想去瞭解的。
她無法否認,她不喜歡杜玫琪所帶來的消息,如果杜玫琪不是她的好朋友,她很有可能不會給她好臉色看。
天!她究竟是怎麼了?!
她和闕橫刀的情緣早已了結,她何須在意他跟誰親密,要和誰結婚?這一切都與她無關呀!
可她就是控制不了自己,如此複雜的情緒弄得她心力交瘁,夜裡睡不好,白天也無法好好工作,甚至面對可愛的女兒她都快擠不出笑容來。
她累了,真的好累。
疲累的輕合上眼。明明就已經毫無瓜葛,她又有啥好介懷的?
是過於貪求,以致引發瞠與癡,任由這兩種磨人的情感折磨自己。不能再這麼下去了,她必須振作才行,她不斷如此告訴自己,一次又一次,卻沒有辦法使自己振作,只是更加縮回屬於她的角落。
所有不愉快的回憶全部湧上,她想起了等不到他的惶恐——
她淒楚的問著自己。「明明和我約好的……為何不出現?」在這些年間,她反覆問著自己這句話,想不到再次和他見面,竟是對他問不出口。
他可知那夜她提著行李在車站足足等了他一夜,她完全不敢離開,深怕會錯過,一方面又擔心他在路上出了意外,心底急得很……可誰會知道,她等到最後的結果竟會是個空?
奸傻!真的好傻!還以為自己將會得到幸福,看來是她太天真了,現在回想起來,她仍覺得自己傻得可以。
她無助的以貝齒咬著下唇瓣,深深陷入,想起了懷有Apple時的情景——
原先她是那樣開心,要與他一同分享她的喜悅,將它當成是小秘密般緊緊守護;可在苦候他不至,又接到他棄她而去、嫌她是累贅的消息後,她有種遭人從天堂狠狠打入地獄的感覺。
她從不覺得自己是個累贅,會成為他的包袱,她一直認為他們可以很快樂的共組小家庭。
直到他不要她,托杜玫琪到車站來傳話後,她這才明瞭,原來他們的想法竟是如此的天差地別。
當時她很想追上去問個清楚,問他為何不早點告訴她不要她,偏又給她無限希望,這樣要她很有趣嗎?是杜玫琪將她攔下,說闕橫刀早就離開了,不管她怎麼追都追不上他。
他就這麼不要她了,頭也不回的搭著飛機迅速離開,連一句再見都不肯跟她說,是怕她會纏上他嗎?
那時的她真是萬念俱灰,可腹中又有了小生命,她雖然很想將孩子生下來,但是她的父母管教嚴格,如果被他們知道她未婚懷孕,肯定是容不下她這個女兒,她會無家可歸。
年輕的她不知該如何是好,心裡的痛苦與恐懼沒有人可以與她分擔,她也不敢跟杜玫琪說,只能偷偷埋藏在心底,自我折磨著。
她怕肚子會一天天大起來,屆時就再也騙不了人,到時父母如果問起孩子父親的下落時,她也不知該如何回答,畢竟她和闕橫刀交往一直都是私下往來,沒讓家人知道。
她太清楚父母不會接受闕橫刀,因為他正是父母眼中不務正業、成天惹是生非的小混混,自認為書香門第的白家怎麼可能容得下這樣的女婿?
如今他跑了,她卻懷有他的孩子,父母不是將她趕出家門,就是會逼她將孩子打掉,要她重新再開始。
她不想讓腹中無辜的生命來不及造訪這個世界,又怕受到父母失望的責難,她難過到想自殺,了結生命。
她是自私,她是怯懦,但她已無路可走。
就在那時,闕爾雅出現了,善良的他使她敞開心房相信了他,他就像是大海中突然出現的浮木,教她緊緊抓牢絲毫不敢鬆開。好心的爾雅不只救了她一命,也救了小Apple,讓她們母女倆有個家,也得到了父母的諒解。
於是她在大學還沒畢業時就嫁給了爾雅,讓爾雅代替了他那不負責任的兄長負責,而這是他們當時唯一能想到的法子。
至今她仍是對爾雅心存感激,如果不是他挺身而出,她和Apple早就不在這世間了。
本以為她可以和爾雅平平靜靜、安安穩穩過完這輩子,沒想到他卻突然回來了,並在攪亂一池春水後又瀟灑離去。
他來去皆灑脫無礙,卻不知他給身旁的人帶來多大的麻煩。
「闕橫刀,你永遠都不曉得你給別人帶來多大的困擾。」她埋怨的捶著木質地板。
假如她肯承認,這個別人其實只是她;他的出現,他的離去,都帶給她極大的困擾。
當初分明是他不要她的,為何他總是以一種痛苦且像是她負了他的眼神來看她?每回他攔下她,他也都只會以話語來傷害她。
也許他真的很厭惡她吧?討厭到恨不得她不存在於這個世間。
如果可以,她也不想再和他碰面的,這一碰面讓她好不容易建立起的防衛城牆立即倒塌,說明了她這幾年的努力全都白費了。
難道要讓這已逝去的戀情不斷的折磨自己?
「不!絕不,我已經走出來了,不必再回頭看。」她拚命的這麼告訴自己,企圖再築起一道高高的防衛城牆,不使敵人輕易攻佔。
她該使自己快樂起來。想想可愛的女兒Apple,Apple需要地照顧教養,她只要有Apple就夠了。
曾經她覺得很對不起闕橫刀,沒讓他知道有女兒的存在,而Apple對他也是畏懼多於喜愛。
即使他們都不知道彼此親密的血緣關係,她仍舊希望他們能相處愉快的,就像那天下午,他們倆快樂的玩在一塊兒的情景,可是他又再度離開了……
若讓他知道Apple是他的女兒,他會有怎樣的表情?她不只一次幻想過這個答案,是厭惡?是驚駭?是歡喜?是無謂?
她無法猜透他的心思,也下敢多想,怕那結果又會是她所無法承受的。
她已承受太多不想與不願承受的事了,說她軟弱也好、沒膽也罷,她只想平平靜靜過日子,不想有太多不該有的情緒。
今日,她暫且容許自己如此失意、消沉、挫敗,過去的就讓它真的成為過去吧!
她該開始學著給予祝福,真心誠意的,不帶有任何芥蒂;至於Apple的身世,就繼續當是秘密吧!
倘若杜玫琪和闕橫刀結婚,她希望他們倆可以快快樂樂生活在一起,中間不必卡著Apple,使大家都為難。
夜幕低垂,等白曉芙回過神來時,天色已暗,她忙站起來下樓去準備晚餐。
下了樓,這才發現婆婆早已將晚餐準備好,連Apple都乖乖的坐在餐桌上吃飯,讓她好生歉疚,因為自己一時的情緒低落,而忽略了家人。
「媽,對不起,還讓你準備晚餐。」
「沒關係,不過是煮頓飯,你別在意。」闕夫人擺擺手,並沒要求媳婦兒每天都要將三餐準備妥當,反正她也很閒,煮頓飯要不了多少時間。
「謝謝媽。」白曉芙很感激婆婆的體貼。
「都是一家人,何必這麼客氣?來,快坐下來吃飯,菜涼了可就不好吃了。」闕夫人也是拿她當女兒看,不會隨便為些小事而發脾氣。
「嗯。」白曉芙坐了下來。「爸跟爾雅呢?」
「我們都吃飽了,他們正坐在客廳裡看新聞,就剩你和Apple了。」闕夫人一邊哄著偏食的Apple吃飯一邊答道。
白曉芙準備吃飯時,忽然聽見客廳裡傳來公公的呼叫聲,她和婆婆互看一眼,忙奔至客廳看個究竟。
「爾雅,你立刻給我打電話查清楚!」闕靖天右手不住顫抖著命令兒子。
「好,爸,我這就去查。」闕爾雅的臉色同樣慘白。
白曉芙一進到客廳,就看見丈夫和公公全沒了平日的沉穩,像是十分驚慌的樣產。
究竟是出了什麼事?她還無法會意過來,耳邊就聽見新聞主播以甜美的聲音播報著新聞——
「長年旅居歐洲的國內一級方程式賽車好手闕橫刀,今天下午在日本拍攝一支汽車廣告,因為日本連日來的豪雨造成土石崩落,正好擊中闕橫刀所駕駛的轎車,因此他已經被緊急送往醫院,目前尚不知闕橫刀的傷勢……」
一字字一句句可怕的言語穿刺過白曉芙脆弱的心房,一瞬間她的呼吸被奪去,心疼得教她無法喊出聲,只覺眼前一暗,什麼都不知道了。
「啊!曉芙!」闕夫人也聽見了主播的報導,擔心得直落淚,瞥見曉芙突然昏厥,驚叫著扶住,以防她撞傷。
「媽咪。」本來乖乖吃飯的Apple根本不瞭解發生什麼事,她只知道媽咪和奶奶很緊張的跑到客廳,接著媽咪就昏倒了,教她見了嚇得當場嚎啕大哭,奔至媽咪身邊拚命叫。
爾雅忙著打聽消息,沒辦法立刻察看妻子的情況,他拚命的打電話,請人幫忙。
「她怎麼會突然昏倒?」闕靖天一個頭兩個大,忙和妻子將白曉芙抬至一旁的沙發上。
「曉芙的膽子小,可能是嚇到了。」這是闕夫人唯一能想得到的解釋。「Apple乖,你媽咪沒事。」
「唉!橫刀什麼時候跑到日本去拍汽車廣告,也不知會家裡一聲,就這樣跑去,結果……」想到兒子生死未卜,任闕靖天再堅強也忍不住淌下兩行老淚。
「不知道他……」闕夫人同樣緊張不安,就怕有個萬一。
「爾雅,你快點。」闕靖天沒耐性的催促著,至少也該讓他在第一時間知道兒子平安與否。
「好,就快了,爸,我等Jason給我消息,他正在幫我查。」闕爾雅掛上電話,來到白曉芙身邊,看著她那毫無血色的臉龐,無奈一歎。
沒多久,電話響起,闕爾雅馬上去接。「嗯,嗯,好,我知道了,謝謝你。」
闕靖天和闕夫人豎起耳朵想聽出個端倪來,只見爾雅神色較為平緩,他們猜想應是奸消息,這才稍稍放鬆緊張的情緒。
「怎麼樣了?」闕爾雅一掛上電話,闕靖天馬上追問。
「是啊!是Jason打來的嗎?」
「嗯,他說大哥受了點小傷,不礙事。」他忙跟父母報告好消息。
「嗯,嗯。」聽見長子沒事,闕靖天高興得說不出話來,只能連聲嗯。
「太好了,菩薩保佑!菩薩保佑!」闕夫人忙感謝上蒼,終於放下心中的大石。
小Apple一直難過的趴在母親身上哭泣,她那悲傷的哭泣聲將白曉芙自黑暗中拉回,她慢慢的甦醒過來。
人一醒,耳邊聽見新聞主播的嗓音,這才想起剛剛所聽到的清息,眼淚立刻撲簌簌流下,完全無法控制。
他受傷了!車子被落石給砸中,他的人是否安然無恙?她迫切的想知道有關他的消息。
「啊,曉芙醒了,怎麼哭了?」闕夫人發現白曉芙醒來驚叫。
「媽咪,媽咪,不要哭,嗚……媽咪。」Apple見母親醒來,將她摟抱得緊緊的,深怕媽咪又會昏倒。
醒來後的白曉芙無法言語,只是拚命掉淚,她緊緊回擁女兒,心卻已飛至遠方的日本。
「大哥他沒事,只是受了點小傷,醫院給他做了最好的治療,你放心。」闕爾雅明白她在擔心什麼,怕她會將事情往最壞的方面去想。
「真的嗎?」此刻,白曉芙再也隱藏不了對闕橫刀的關心,淚漣漣的抖著聲問。
「是真的,剛才Jason已經給我明確的消息了。」闕爾雅十分肯定。
有了爾雅的保證,白曉芙總算不再難受得像失了魂少了魄,可淚水仍舊是止不住。
「橫刀受了傷,又一個人在日本,得有人去照顧他才行。」闕夫人緊張得想馬上飛到日本去看兒子。
「對,對。」闕靖天也擔心,儘管日方的醫護人員會照顧橫刀,但沒有自己人在一旁,總教人放心不下。
「我……」闕夫人打算親自赴日。
「我覺得由曉芙去照顧大哥好了。」闕爾雅忽地推薦人選。
「啊?曉芙?」闕夫人不明白為何要由兒媳婦去。
「曉芙她有日簽,而且照顧病人會比較勞累,我想大哥也不希望你因為照顧他而累倒了,所以由曉芙過去正好不過。」闕爾雅講得讓人無法拒絕。
「可是曉芙和你大哥不是很熟,這……」闕靖天覺得怪怪的,可一時間又說不出是哪裡怪。
「對呀。」闕夫人覺得兩方說得都有理。
「大家是一家人,相處久了自然就會熟絡,況且以曉芙的細心,我想由她到日本去再恰當不過。」闕爾雅是打定主意非要讓白曉芙飛到日本不可。
闕靖天想想也覺得有道理。「也是,要你媽成日照顧你大哥的確是太累了。」他可不希望長子的傷好了,妻子卻病倒了;曉芙年輕有體力,的確是最好的人選。
「好吧,既然你們都這麼決定,啊,曉芙,你覺得呢?」闕夫人覺得有必要徵求她的同意,總不好不顧她的意願擅自決定。
「但是Apple……」白曉芙放心不下女兒。
「沒關係,我會照顧Apple的,你放心。」照顧Apple闕夫人還有這點自信。
「我馬上幫你訂機票,你搭今晚的飛機。」闕爾雅刻不容緩的拿起電話打到航空公司訂機票。
「我……」白曉芙一時慌了。
她今晚就要飛到日本去看他?能去嗎?她非常想親眼看到他安然無恙,可又怕再見到他,因此她的內心十分掙扎。
「會不會太趕了?」闕夫人問。
「不會。」闕爾雅連打多通電話,然後對白曉芙說:「你安心到日本去,Jason會請人到成田機場去接你,一切事情都不用擔心,有我在。」
「這回Jason真是幫了我們大忙,改天可得好好謝謝他。」闕夫人聽見所有事都安排妥當,這才放心了,也認為兒子沒交錯好朋友。
「曉芙,去整理一下行李吧。」闕爾雅催促著。
「嗯。」白曉芙有些緊張,有些無助卻又有些堅定。
「媽咪,你要去哪?」Apple不明白發生什麼事,她隱約曉得媽咪要離開她了,更是哭得不肯將雙手放開。
「Apple,媽咪要到日本一趟,你乖乖待在家裡聽爺爺、奶奶還有爹地的話,知道嗎?」白曉芙安撫女兒。
「媽咪,我不要你走。」
「乖,媽咪去一陣子就會回來了。」白曉芙輕撫女兒的臉頰。
「Apple你乖,媽咪是去看伯父,你還有爹地陪你呀!」闕爾雅將女兒抱起來哄著。
Apple雙手勾著闕爾雅的頸子,拚命的哭。
女兒這一哭,使得白曉芙開始猶豫了;這一猶豫教她不想到日本去,或許她去了只會造成更多無謂的困擾。
「媽咪不要走!」許是察覺出媽咪的猶豫,Apple哭得更大聲。
「我……」白曉芙心一橫,決定不去。相見不如不見,情緣已了,失去的已永遠都失去了,或許他曾經屬於過她,可那也是過去式,她何苦如此放不開?
「我要你去,曉芙,你一定要去。」闕爾雅不容她拒絕,非要她去不可,他定定的看著白曉芙,不許她逃避。
白曉芙看著他的眼,無法再說出怯懦逃避的話語,只能輕輕頷首。
闕夫人拿了幾張面紙給白曉芙。「曉芙,來,把眼淚擦一擦,瞧你剛才一定是嚇壞了。」這媳婦兒哭得比她還慘,可能是真的嚇著了。
白曉芙被動的接過面紙,這才發現,原來她為他流了許多淚,這流不盡、道不完的情傷原來一直都糾纏著她。
「曉芙,麻煩你了。」闕靖天言之下意是希望她能好好看顧長子,若非他大學裡還有課,他真想放下一切飛到日本探望長子的傷勢。
「我知道該怎麼做,爸,請您放心。」白曉芙輕拭著淚,心底想著,或許這一去能讓糾葛不清的情感有個徹底的了斷,這何嘗不是件好事。
看著猶哭鬧不休的女兒,她在心底深深的跟Apple說了句對不起;她的做法或許錯了,可她卻不得不這麼做。
***
當闕橫刀醒來時,人已經在醫院,他怔仲的躺在病床上,想著這幾日所發生的事。
搬離闕家住進飯店後,他的心情並沒有就此輕鬆,反而在每個夜裡更加愁悵孤寂,所以在接到經紀人詢問他是否願意接下日本車商的廣告邀約時,他想都沒多想便點頭答應了,希望能離她更遠一些,好讓思念更少一些。
事實證明,他錯了。
他對她的思念有如滔滔江水綿延不絕,他沒辦法不去想她,滿山的紅葉取代不了她那蠱惑他的美麗倩影;他真的是著了魔,才會對她的迷戀愈來愈深。
為何會如此?早該放棄遺忘的不是嗎?可他愈是努力想遺忘,對她的記憶就更是深深的烙印在胸口。
他無法忘懷她的唇有多甜美;他無法忘懷當她倚在他懷中時有多醉人:他無法忘懷當他們忘情的那一刻有多銷魂。
闕橫刀很明白沒有人能取代她在他心底的位置,不管她曾做過什麼事、說過什麼話,她在他心底都該死的佔有極大的份量。
原本廣告內容是想利用在大雨中奔馳的畫面,強調車子的性能與速度,不料卻因為落石而打斷了整個拍攝計劃。
據說當時車頂還被巨石給砸毀,而他卻只受了點小傷,每個人都說他是因為運氣好、技術好才逃過一劫。
天知道在巨石滾落砸下的那一刻,他竟是喚著她的名字——
喚她做什麼?莫非是面臨死亡時的最後渴求?這想法令他覺得自己十分可笑。
日本車商對於他受傷一事是不斷賠罪,所幸經過醫生診斷,傷勢不會影響他未來的生活,他仍舊可以忘情地奔馳於賽車場,這才讓他稍稍放下心中大石。
嚴格說來,這次的傷真的不嚴重,不過是有點腦震盪,右手有點小骨折,比起以前在歐洲賽事的翻車意外中斷了肋骨,所受的傷害要小上太多,他很樂觀的接受醫生的說法,相信要不了多久他又可以生龍活虎。
這次受傷,外界十分關心他的情況,不斷有人打電話來關切傷勢,而花籃、花束也一一堆滿整間病房,當下讓藥水味過濃的病房充滿花香。
醒來後,他擔心父母從新聞上得知他受傷的消息會嚇壞,所以他請人幫忙撥電話回台灣家中先報個平安。
在電話中他無後和父母與爾雅談過話,他焦慮的想從話筒中聽見那如春風般輕柔的嗓音,可無論他如何拉長耳朵就是聽不見她說話的聲音,只聽得到Apple的哭鬧聲。
那丫頭或許是在鬧脾氣,也或許是使壞被她媽咪教訓才會哭鬧不休。
不過,他終究沒有開口詢問爾雅有關她的事。畢竟她是爾雅的妻子,受傷的人是他,不是爾稚,問白曉芙對他受傷一事的感想,似乎太過火也太不恰當,所以他只好將滿腔疑問隱忍下來。
他不只一次猜想她會有什麼反應,在她聽見他受傷時,可曾有過一絲絲擔心?她可會關心他的傷勢?
也許是在受了傷之後,人也會跟著變得脆弱,因此他才會迫切的想尋求一絲溫暖。
受了傷行動變得不甚方便,只得接受護士們熱情的照顧,可他卻半點也不覺得是享受,整個人依舊快樂不起來;旁人當他的陰鬱是因為受傷,唯有他自己才瞭解他的陰鬱來自何方。
人一靜下來,想的事情也多,他無聊的歎了口氣,看著桌邊美麗的百合花,不自覺的以左手輕折下來,置於鼻間汲取其間的芳馨。
手中美麗綻放的百合花,在他眼中成了醉人的容顏。
叩!叩!
單人病房傳出輕細的敲門聲,闕橫刀猜想可能是護士進來查房,一來是因為時間已經晚了,二來則是他早巳謝絕一切訪客,只想好好靜養。
「闕先生,有您的訪客。」門外的護士輕輕的將房門打開,以英文輕聲解釋她會這麼晚出現的原因。
闕橫刀表情有些不悅。「我不是已經謝絕一切訪客了?」他已經跟院方交代過,千萬別讓訪客進來打擾,怎麼這些人卻拿他的話當耳邊風?他預備發火。
「但她說是您的家人。」護士見他火了,忙讓他看清站在她身後的人。
她也覺得很奇怪,明明上面交代下來,闕橫刀不見任何訪客,怎麼會在今晚又突然要她帶人來探望闕橫刀?她只知道來人是闕橫刀的家人,其它一概不知,想必闕橫刀也是不知情,才會發起脾氣來。
「我的家人?」闕橫刀聞言嗤之以鼻,不久前他才打過電話回家報平安,家裡的人明明都在台灣,他哪來的家人會跑來日本看他?
在他尚來不及發飆時,他看見了一直站在黑暗中、令他魂牽夢縈的人兒,登時教他瞪大眼再也無法對可憐的小護士發飆。
「怎麼會是你?」他作夢都想不到來看他的人會是她!剛在電話中家人什麼也沒說,他怎麼料得到她會來?而這也解釋了小Apple方才為何會哭鬧不休的原因了。
他今天下午出事,她晚上就出現在他面前,可是他在作夢?
白曉芙深吸了口氣,微抖著聲說:「我來看你。」她向前幾步,好看清楚他的傷勢。
他看起來情況還不錯,還有體力對小護士發飆,傷勢應該並不嚴重。
小護士見闕橫刀不再生氣,知道她沒帶錯人來,總算放下心中的大石,悄聲離開。
兩人就這麼四目相對,很多話無法說出口,很多情感只能以眼神傳達。
白曉芙沒想到Jason那麼神通廣大,她人一到了成田機場,出了關後,Jason的手下馬上將她接到醫院,順道跟她說明闕橫刀的情況,並且在送她到醫院後,就在病房外等候,讓她得以與闕橫刀獨處。
「你的情況看來不錯,家裡的人應該可以放心了。」沉默太久,她隨意找了話講,好讓情況不再這麼尷尬。
「對不起,我聽不太清楚你說的話,你可以靠近一點說嗎?」闕橫刀有禮請求。
他的要求並不過分,白曉芙也認為可能是自己說話的聲音太小,於是她將手中的大衣放在一旁的沙發上,來到他身邊。
她人才一走列他身邊,就立刻遭他緊緊摟住,教她驚訝得倒抽口氣。
此刻,闕橫刀管不了自己身上的傷,也管不了她是爾雅的妻子,不是他所能碰觸的,他只知道她來了,在他受傷後第一時刻趕過來,是以他順從心底的慾望將她緊緊摟住,再也不想放開。
所有的寂寞,所有的孤獨,所有的不快,全在她出現這一刻消失無蹤。
他不想放手,真的不想,她人來到了日本,身邊不再有爾雅,他放縱的想將她佔為己有,不讓她再回到爾雅身邊。
是的,他是不顧兄弟情誼,是沒有任何道德觀可言,但他就是想她,拚命的想得到她,這是錯!他卻不願回頭。
如果此舉將受到世人責罵唾棄,死後受地獄刀山烈火日夜折磨,全都儘管來吧!他不在乎!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前天 00:10
第七章
「你?!」白曉芙大驚,立刻想掙脫開來,但聽得闕橫刀悶哼一聲,顯然她弄疼了他的傷口。
若他是大聲叫疼,她根本不會理會他,可他偏偏是連叫也不叫,不扮可憐來博取同情,這敦她無法狠下心來對待他,是以她靜靜的讓他抱滿懷,不再扯痛他的傷口。
好多年了!兩人心底同時響起這一句話。
分離許久的兩具身軀終於又緊緊貼靠在一起,沒有世俗眼光與輿論的壓力,他們僅是平凡的一對男女,曾經相愛過的男女。
「曉芙,讓我緊緊的抱著你,就這麼擁著你好嗎?」闕橫刀捨不得放手,哪怕是扯裂傷口,哪怕是就此殘廢,他都要緊緊抱著她、擁著她直到地老天荒。
「……」白曉芙不明白為何喉頭會像梗住一塊石頭般說不出話來,且難受得很。
心,酸楚著,微顫的雙臂多想立刻緊緊將他擁住,可她卻無法不去想從前種種與現在種種,她始終擺脫不了世俗的枷鎖。
闕橫刀貪婪的汲取屬於她的芳馨。他就是孬,就是無法忘情於她,曾經說過要遺忘她的話,他一律當廢話。
受了傷的他只想任性妄為。
緊擁著她,像是只給在沙漠中飢渴已久的他一口水喝,他未能獲得滿足,他一個巧勁,將她拉倒在自己身上。
「啊!」白曉芙撲跌在他身上,低呼了聲,怕會撞傷他;在她不明瞭發生何事抬起頭時,炙燙且飢渴的唇已貼上她的唇。
她驚得倒抽一口氣,還反應不過來,更強烈、更激狂的吻便漫天朝她席捲而來……
他的唇舌徹底侵襲著她,恍若入侵者囂烈侵佔所有,如此親密,如此狂烈,教她無從招架。
她的唇如記憶中一樣美好,甜美的滋味軟他流連忘返,態意品嚐;她的沒半點回應更是激起了他的征服欲,他的吻就如同他的人那般狂野且激烈。
他邪邪一笑,狡猾的舌勾引著她、誘惑著她臣服在美妙的熱吻當中。
恣意吻著哄著,他以沒受傷的左手輕捧著她的臉蛋,感受掌下的細緻。
繼狂熱的吻後,是勾人的輕吻;他輕啃著她的唇,布下濃情蜜意。他總是如此,先是激狂後是溫柔,他的習慣始終都沒改變。
她很高興的發現熟悉的他。此刻的他不再陌生,她的心微微悸顫,慢慢的不再抗拒他的吻,融化在他懷中。
很多事都讓她拋在腦後,或許早在她搭上往日本的飛機時,她就已拋下一切,一顆心只容得下他,只關心著他,台灣在此刻已離她好遠、好遠。
這一吻勾起了往日甜蜜的回憶,兩人忘情沉醉其中,呼吸愈來愈急促,身體不住發燙,而這吻也漸漸往不該去的地方游移。
白曉芙輕喘著,十指不自覺攀上他的發,一股熱由心底冒出,灼燒著她的心。
一簇簇燃起的小火苗頑皮的在身體各處肆虐,朱唇微啟抵擋這一波波教人難以忍受的激狂。
「曉芙……」闕橫刀啄吻她那雪白的肌膚,宛如施魔法般在她身體埋下慾望。
貝齒咬著下唇瓣克制著,迷濛的眼望著醫院的天花板,瞬間不明白自己為何會來此,也不知自己究竟身在何方。
「我要你……」身體迫切渴望著她,儘管受了傷,可昂挺的慾望正嘶吼著解放,想要她想得太久、太久了,教他想趁今夜不顧一切得到她。
他的話就像一桶冶水自頭頂澆下,白曉芙驚喘一聲,急急忙將闕橫刀推了開來:她瞪大眼看著他,腦子一片亂烘烘。
他剛剛說了什麼?他要她?!他真說了那句話?不是出自她的想像?
奸計無法得逞,被推了開來的闕橫刀好不扼腕。
因為先前的熱吻使得他的衣服敞了開來,濃密的黑髮有些凌亂,卻也要命的散發出致命的吸引力。
充滿誘惑的雙眸盯著遭他吻得紅腫的朱唇看,嘴角揚起男性的滿足。
經過一番熱吻後的她更是討他歡喜,原本雪白的肌膚因激情而呈現出漂亮的粉紅,被他撥亂的衣服只會使他腦海中充滿男性的遐想。
「我……我要走了。」白曉芙好不容易找回聲音,平緩下急喘的呼吸說道。剛才他們太親密了,若非她及時尋回理智,恐怕……她的視線刻意忽略他所躺的病床。
哦!天!剛剛她就和他在床上熱吻,她怎麼會……怎麼會失去理智,這樣糊塗?她挫敗的呻吟出聲,很是沮喪。
「你不留下來照顧我?」闕橫刀不希望她走,就算他的計謀沒有得逞,他還是希望能和她共處一室,摸不到、吻不著沒關係,至少看得見她。
「不了,我想醫院的護士會妥善照顧你,我明天再來看你。」撥了下長髮,順道整理衣著,免得外頭的人看見便知道剛剛裡頭發生了什麼事。
「我希望你能留下來陪我,好嗎?」闕橫刀厚著臉皮要求。
「那不是我應當做的,你好好休息。」她看著他低道,頭也不回的離開。
她一走,闕橫刀覺得滿室的溫暖彷彿也被她給帶走,不過他的心情卻不錯,因為她的出現代表事情可能會有另一種發展,而且她的出現讓他明白她並不如外表那般無動於衷,她心底還是在乎他的,否則她不會來。
帶著算計的笑容,闕橫刀終於躺下準備好好睡一覺,好迎接她明日的到來。
***
隔天一早,到醫院探病的人並非白曉芙,而是杜玫琪。
她搭昨晚的飛機飛到日本,怕上了整天班的疲累會顯現在臉上,於是特地先到飯店休息一夜,好在今日一早容光煥發來到醫院探病。
為了闕橫刀,她可說是不顧一切,完全不理會她突來的請假會造成主管與同事們多大的困擾,硬是跟主管拗了三天假。
她認為此刻闕橫刀受了傷,最需要的正是溫情,而台灣那方面她曾打電話旁敲側擊過,知道闕夫人沒來日本,而闕靖天與闕爾雅都要上班,相信沒有家人在身旁陪伴的闕橫刀一定會很無聊,所以她的出現正是時候,也可藉此與他培養感情。
杜玫琪相信這回她一定能感動闕橫刀,他不會再無視於她的存在。
不料她信心滿滿的來到醫院,卻遭護士阻擋下來,令她為之氣結。
「我是特別來探望他的,我和他很要好,你們怎能不讓我進去見他?」她千裡迢迢飛來日本,可不想空手而回。
「對不起,闕先生他已經謝絕一切訪客,您所帶來的花束我們會轉交給闕先生的。」護士可不敢隨便放人,以免惹得闕先生不快;她們所接到的指示是只有一個女人能放行,而就她們所知,那女人的長相並不似眼前的女人。
「你們說什麼?我為了看他可是特別飛來日本耶!你進去告訴闕先生,說我姓杜,他一定會見我。」精心的打扮差點為一把怒火而盡毀,杜玫琪氣得想硬闖,若非要顧及面子,她定會毫不客氣的數落護士一番。
「這……」護士們有些為難。
「快去啊!我就在這裡等。」杜玫琪可容不得她們怠慢,趾高氣揚的下達命令。她這樣無禮的態度教護士們氣在心裡,可也不好對她發作,唯有笑笑順她的意去請示闕橫刀。
杜玫琪順遂心意,得意的挑了挑眉,輕輕調整手中捧的美麗玫瑰花束;紅玫瑰代表愛情,也代表著她一顆赤裸裸的真心。
她嘴角噙著笑好不快樂,可這笑容並未持續太久。
在視線接觸到從走廊另一端窈窕走來的白曉芙時,杜玫琪臉上的表情當場僵住。
她怎麼會來?闕家怎麼會派她到日本來?一連串的疑問擊垮了她的笑容與得意。
「玫琪……」白曉芙見到她也是意外,卻也覺得尷尬。
饒是飛越萬水千山,她怎麼會忘記玫琪才是闕橫刀現在的女友?而昨晚她居然和他接吻?!她這麼做無疑是背叛了兩人的友誼。
況且玫琪知道她曾和闕橫刀交往過,而今在這兒碰上,真教她不知該說什麼才奸。
「曉芙,你怎麼會來?」杜玫琪意外的看著她,設法擠出一點笑容來。
「我來照顧大伯。」這話白曉芙說得很是心虛,她的眼甚至不敢和杜玫琪的眼接觸。
「是嗎?呵!你真有心,橫刀一受傷你人馬上就到,簡直比我這個女朋友的動作還迅速,實在教我汗顏。」杜玫琪可沒辦法再以最和善的面容對她,她根本氣得快發瘋了。
本以為她會是唯一照顧闕橫刀的人,沒想到白曉芙也來了,白曉芙存的究竟是什麼念頭?!因為憤怒,所以她情不自禁挖苦起白曉芙。
白曉芙被她說得臉色一陣青一陣紅地,卻也無法為自己辯駁,她甚至不敢讓杜玫琪知道她昨晚就到了。
「不過你這樣好嗎?」杜玫琪微噘著嘴問。
白曉芙不明白她意指為何。
「你都是有丈夫有女兒的已婚婦女了,拋下丈夫和女兒不管,反而來照顧單身的大伯?!我是不會亂想啦,但外人怎麼看這件事,我就不敢說嘍!曉芙,我知道你沒那個意思,但你總該避諱一下不是嗎?正因為我們是好朋友,我瞭解你的性情,否則我真會以為你是來搶『我的』男友。」
杜玫琪要她奸好記住自己的身份,闕橫刀已不是她所能想望之人,永遠都不會屬於她!
「我……」白曉芙又羞又窘,毫無招架的餘地。
「算了,你知道我沒怪你的意思,我只是要你多注意,畢竟人言可畏!不過呢,現在我已經來日本照顧橫刀了,你也可以放心回台灣了是不?」首先要將白曉芙趕回台灣,如此闕橫刀眼底才會容得下她。
「嗯。」白曉芙沒辦法說出不回台灣的話。
現在玫琪都來了,她還能怎麼著?此刻她不禁想問爾雅,為何要她來日本?是見她擔心闕橫刀的安危,所以讓她過來好安心嗎?
她一心一意關切著他的情況,全然沒料到最後會出現如此難堪的局面。
「曉芙,我們是好朋友,你不會背叛我是吧?」杜玫琪在詢求她最後的保證,雙眼認真的盯著她看,不容她逃避。
白曉芙無言。昨晚她和闕橫刀的行為已是背叛,今後她會告訴自己不再與他接近,不會傷害玫琪,只是她不知該如何承諾玫琪,話梗在喉頭無法說出。
「為什麼不說話?難不成你有了爾雅之後還覬覦橫刀?!你忘了他根本就不要你?你忘了他嫌你是累贅?怎麼,你就這麼想為四周的人帶來困擾?他要的始終就不是你這樣類型的女人,說好聽點,你太過嬌弱,說難聽點,你根本什麼都不會。
「他會跟你交往不過是圖個新鮮,新鮮感一旦過去,你就什麼都不是!我才是最適合他的女人,難道你還不明白嗎?你在苦苦追求著什麼?要他回頭?呵!不可能的,曉芙,你太天真了。」為了徹底擊退情敵,杜玫琪的字字句句毫不留情攻擊著她。
杜玫琪的話讓不堪回想的往事再次衝擊著白曉芙,來到日本,她連帶的忘記前塵往事,杜玫琪的出現提醒了她有些事不是說忘便能忘,她窮其一生都沒法忘記闕橫刀對她所造成的傷害。
「他不會要你的,不管是從前、現在抑或是未來,從頭到尾他喜歡的人都是我,這是他親口告訴我的。我知道現在跟你說這些會很傷你,可我不想再見你傻傻的往泥沼裡跳,我們是好朋友,我只是想幫你,你能瞭解嗎?」話鋒一轉,杜玫琪憐憫的看著她。
「我……我明白,謝謝你,玫琪,還有,對不起。」白曉芙抖著唇,只想快快逃離這個地方,最好是搭上最快的一班飛機飛回台灣。
她無法面對玫琪,更是無法面對自己。玫琪說的何嘗不是?她心底是有渴求的,她渴望著什麼事都沒發生過,她和橫刀仍舊是那對恩愛的小情侶。
她不願管他暗地裡是如何看待她,她只想讓時光停留在那美好的一刻;玫琪的話使她明白她不過是在作夢,這個夢很美,可終究要醒,她不能永遠都待在睡夢中。
「你能醒悟我也很替你感到開心。」見目的達成,心腹大患終於被她趕走,杜玫琪總算是鬆了口氣。
白曉芙走了,闕橫刀永遠都不會知道白曉芙曾來到日本看他,千裡飛來的人將會只有她杜玫琪。
一旁的護士完全聽不懂她們兩人在談什麼,只知道她們用中文在交談,氣焰囂張的女人顯然佔了上風,柔弱的女人臉色蒼白泫然欲泣的模樣,教她們看了好生同情。
可惜不知道她們在談些什麼,不然她們鐵定會幫柔弱的女人,因為她們也都不喜歡另一個囂張的女人。
「再見……」再留下不過是自取其辱,白曉芙不願讓自己難堪,炙燙的淚水幾乎要滾落,她轉身便要離開。
杜玫琪帶著勝利者的笑容看著她轉身離開,心中的大石總算安然放下,帶著屬於勝利者的笑容,她等著護士將她請進頭等病房。
「曉芙,別走。」令她們作夢也想不到的是,闕橫刀的聲音竟然自背後響起。
杜玫琪一瞬間宛如墜入冰窖般,寒氣自腳底騰升,她抖著身回頭看,闕橫刀正面無表情地看著她。
他的叫喚使白曉芙停下步伐回頭看,她同樣沒想到他會出現在走廊上。他不是待在病房裡靜養嗎?那剛剛難堪的情景是否全讓他看見了?她輕捂著唇。
「你都是這麼對曉芙說的?」闕橫刀冷著臉質問。
若非他躺膩了,想到花園去散散步,正好護士進來告訴他,有個姓杜的女人想進來探病,他心知是杜玫琪,想說和她在花園裡談談也好,所以來到走廊,結果卻讓他意外瞧見這一幕,當下恍然大悟——
原來這些年杜玫琪一直玩著下人流的花招,耍得他和曉芙團團轉,而最可惡的是他竟然完全沒察覺?!
他們都太信任杜玫琪了,才會兜了這麼一大圈,倘若不是今天被他意外聽見,他與曉芙豈不是又要被白耍一次?
他非常的生氣,氣用盡心機的杜玫琪,也氣糊塗的自己。
「你怎麼會出來?你什麼時候來的,怎麼都不出聲?」杜玫琪僵著笑容問,腦子登時一片亂糟糟,暗自猜測他究竟聽見多少?
「如果我出聲了,豈不是聽不到這精彩的自導自演?」闕橫刀反諷。
杜玫琪扯了扯嘴角,再也笑不出來。
此時,她明白自己這些年所編造的謊言已經遭到拆穿,本以為一輩子都不會有人發現,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頓時她覺得自己有些滑稽可笑,卻也很可悲。
白曉芙發現氣氛有些怪,而且闕橫刀也不如玫琪所言的和她感情濃烈,她也知道此刻橫刀正為某件她所不知的事而發著脾氣,所以她也就順從橫刀的話留了下來。
「我以為你在病房裡……」好不容易杜玫琪終於找到聲音。
「所以你見到曉芙就刻意傷害她,編造一些不實的話來趕走她?我早該猜到,那一夜我和曉芙相約在車站見,也是你故意從中搞鬼,不然你怎麼會突然那麼熱心地要幫我們連絡?!」都怪他當初太信任杜玫琪,才會落得今日這勞燕分飛的下場。
白曉芙聞言驚得倒抽口氣,她不敢相信玫琪會那樣對待她,她們是最好的朋友,常常一同分享彼此的喜悅與悲傷,玫琪為什麼要從中破壞她和橫刀的感情?
接著,她明白了,玫琪也喜歡著橫刀,自橫刀回來後,綜合玫琪所說的話,她可以感覺得到玫琪有多喜歡橫刀。
「對,是我,這一切全都是我一手造成的,當年我故意把你們約定的日子錯開一天,你走了的那天,曉芙還傻傻的在家裡整理行李,等著隔天一塊兒與你私奔。我幫她整理行李時,心底還暗自竊笑,因為我知道你永遠都等不到她,她也永遠找不到你……」
如果不是曉芙後來嫁給爾雅,當年的計劃可謂是天衣無縫。
她當時真的是很擔心他們再碰頭會拆穿她的謊言,可橫刀因為被傷得太重而不願回台灣,曉芙也深受傷害導致絕口不提當年的事,這正順遂了她的心意,讓她等著坐收漁翁之利。
她追著他跑遍歐洲,以行動告知他她對他的愛,可誰曉得失去曉芙之後,他並沒有投向她的懷抱,這是她最大的失策。
闕橫刀聽著她說起當時的計劃,只覺得心很痛,因為當日如果他肯拉下臉來求證一切,不負氣離開台灣,今日這一切將會大大不同。
白曉芙閉上眼由著淚水滾落香腮。原來當時她的痛苦並非橫刀所造成,而是玫琪所設計的,她卻怪橫刀怪了那麼多年,天……
「如果今天你沒突然出來,我的計劃就又成功了,你會屬於我的,我相信你一定會屬於我的。」杜玫琪對於計劃沒能成功頗為惋惜,就差那臨門一腳。
「玫琪,你為什麼從頭到尾都不說?我以為我們分享了彼此的悲傷與歡笑,我從來都沒懷疑過你會欺騙我……」白曉芙忍不住悲傷哭泣。原來多年來的友誼早就毀去,她卻傻傻的以為她們是最好的朋友,也會是永遠的好朋友。
「要我告訴你我也喜歡橫刀?呵!你說的倒是好笑,什麼分享歡笑與悲傷全是你一廂情願,我可從沒那麼想過;你若問我為何與你做好朋友,說真的我也不知道。其實我並不喜歡你,明明在學校的功課我比你好,為何大家總是比較喜歡你?明明是我先認識橫刀,結果他卻是藉由認識我來追求你,呵,這算什麼?
「是我先喜歡他的,你憑什麼能得到他的喜愛?這一切對我而言都不公平,在你們要私奔離開台灣時,我問我自己,難道我還要讓你們兩個就這麼幸福快樂的離開嗎?當我痛苦悲傷時,你們卻是正快樂歡笑,我不要! 」
「我告訴自己,既然橫刀不選擇我,那我也不會讓他得到你,最終我一定讓他選擇我,所以我主動要求幫忙,作為你們的連絡人,好使你們的家人不起疑。合該說老天爺是站在我這一邊的,你們毫不懷疑的信了我,正是親手給我毀掉你們感情的機會,而我,成功了。」
杜玫琪將多年來的不滿一股腦道出,她不再在乎他們知道真相,反正也沒什麼他們不能知道的,她已經徹底失去闕橫刀,他不會再理會她了,她十分清楚。
可此刻她心底是痛快的,因為她雖然失去了闕橫刀,但這並不代表白曉芙就可以得到他;以他們兩人現在的關係,旁人不會容許他們繼續在一起的,呵!呵!
白曉芙直到現在才知道杜玫琪從沒喜歡過她,不由得難受得淌下更多淚水;闕橫刀不捨的走到她身邊,輕輕的將她攬入懷中安慰,他的眼堅定的看著杜玫琪,不容許她再傷害曉芙。
「不用這麼看我,我想我是再也無法對你們撒謊了。」杜玫琪妒忌的看著被闕橫刀深愛的白曉芙,同樣是女人,白曉芙享有一切,她卻落得什麼也沒有的下場,她就知道老天爺待她不公。
「你走,我不想再見到你。」闕橫刀覺得夠了,她真該慶幸自己是女人,否則他定會控制不了地對她揮拳相向。
杜玫琪做了他最痛恨的事——欺騙!她為了一己之私而狠心撒謊拆散他們,這樣的她實在是面目可憎。
氣恨她的同時,他也氣著自己,他怎麼會笨得對杜玫琪說的話照單全收?!該死!
「橫刀,你總是對我如此無情,我這麼回報你也算是公平,不是嗎?」杜玫琪從不覺得她做錯了,她只是盡全力去爭取她的幸福而沒爭取到罷了。
「夠了,不要讓我對你更加厭惡!」闕橫刀一字字嘶啞道。
白曉芙悲傷得不知該對杜玫琪說什麼,她只是一個勁兒的流淚,看著她視為多年好友的女子,卻直到今日她才發覺玫琪陌生得可怕。
「如果不能得到你的喜愛,就算得到你的厭惡又何妨?呵!呵!」杜玫琪不再在意他討厭她與否,反正橫豎他是不會愛她了;況且他討厭她也好,起碼在他的心底會有她的位置,她不用再苦苦和曉芙去爭取那個最重要的位置了。
闕橫刀覺得與她多說無益,不想再說。
「對了,我實在沒辦法真心誠意地祝福你們,不過,我想你們也沒有機會在一起,你們永遠都沒辦法在一起了,呵!呵!」她惡意提醒。
「你在說什麼?」闕橫刀將她所說的話一律當瘋話。
白曉芙淚眼看著笑得得意的杜玫琪,內心感到冰寒。
「不會吧?莫非你忘了她是你親弟弟的老婆?!一來她和爾雅有了孩子,二來爾雅又還沒死,你們要怎麼光明正大在一起?除非你殺了爾雅那又另當別論,但是前提是你得先坐完牢,你們才有辦法在一起。呵!那你豈不是成了Apple的殺父仇人?!可憐的小Apple會接受你嗎?」她以充滿戲劇性的口吻戲道。
沒有輸!她還沒有輸!她得不到幸福,闕橫刀與白曉芙同樣得不到,而且他們會更加遺憾,真是痛快啊!
杜玫琪這麼一想,她不再覺得自己可悲沒人愛,當她痛苦時有人比她更痛苦,當她悲傷時有人比她更悲傷,這如何教她不開心?
「你?!」闕橫刀一個衝動想要上前將她狠狠教訓一頓。
杜玫琪駭了跳,以為他要打破不打女人的原則,真要對她動起手來。
「橫刀不要!」白曉芙攔住了他。
「曉芙,放手。」闕橫刀脾氣上來,只想讓杜玫琪知道她的所作所為是錯的。
「不要對她動手,不值得的。」白曉芙十分清楚,假如橫刀現在對玫琪動了手,事後他一定會後悔萬分,她不想見到他事後沉浸在後悔的情緒當中。
「曉芙,杜玫琪這個女人根本就不值得你為她說話。」闕橫刀要她放手,若非怕不小心衝動過頭讓她跌倒受傷,他真會像頭蠻牛往前衝。
一旁的護士們從頭到尾都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只知道氣氛變得非常緊張,似乎有大打出手的可能,她們一時間也不知該安靜看戲還是出面勸架。
「我不是為她說話,我是為你,我知道你事後一定會後悔,我不想你後悔。」白曉芙和他說理,溫柔的嗓音輕輕撫平他那熱血沸騰的心。
闕橫刀明白她說得對,她瞭解他甚深,知道他不會對女人出手,他是一時氣昏了頭,有了她的撫慰,使他慢慢平靜下來,不再衝動。
沒有拳頭要脅,杜玫琪放心不少,得意洋洋看著他們倆。
「你們儘管開心地待在日本,反正你們快樂的日子也沒多久了,我真心誠意祝福你們倆日後活在痛苦當中。」雖然在日本他們不會受到輿論的壓力,可一等他們回到台灣,他們就該要適時的保持距離,就算他們不在意旁人的言論,總會在意家人的感受。
闕橫刀疼愛闕爾雅,他不會做出傷害闕爾雅的事來,這點,杜玫琪十分肯定;再則,以闕家兩老的保守,他們想在一起簡直比登天還難!呵!呵!
踩著勝利的步伐,杜玫琪說完她惡意的詛咒便離開醫院。
她是勝利者!永遠的勝利者!他們鬥不贏她的。
目送杜玫琪離去,他們明白,兩人之間不會再有惡意的謊言。
闕橫刀輕牽起她的手,想就這麼一輩子握著,再也不放。
四目相接,從前所有的不愉快與誤會已成雲煙,看著彼此的眼神,他們又回到當年那對熱戀的小情侶。
白曉芙緊握住他的手,不再傷心落淚,回以一記足以奪人心魄的微笑,當下看得闕橫刀意亂情迷。
有很多話沒有說出口,有很多事是闕橫刀所該知道的,她將一一呈現真相,不再對他有所欺瞞。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前天 00:10
第八章
杜玫琪走後,闕橫刀的內心可謂百味雜陳,不再有到花園散步的心情。他牽著白曉芙的手回到頭等病房,將門闔上,坐在病床上,大掌始終緊握著雪白的小手,不知如何開口。
白曉芙由著他牽引,幸福的感覺再次湧上心口,心不再淒淒然。
「對不起!這句話我欠你好久、好久了,今天我要鄭重的向你道歉。」闕橫刀深吸口氣向她道歉。
他不知該如何讓她明白他心底有多歉疚,也不知該如何彌補她。在他痛苦受傷的時候,她同樣受到折磨,在他不快樂時,她是否都一個人偷偷哭泣?
不期然回想起爾雅說她差點走上絕路,他一直將此事當成笑話一則,現在想起來不由得捏了把冷汗;幸好她沒事,否則這一輩子他都不會原諒自己。
「我接受你的道歉。」正因為他也是受害者,所以她不忍心給予苛責,這些年他們都同樣痛苦傷心,誰也沒有比較快樂。
「不!這樣還不夠,我覺得再多的抱歉也無法彌補你,我愚昧得不知事情真相,甚至還惡劣的以言語傷害你,我真是該死!」他拚命的痛斥自己。
白曉芙輕易的原諒不是他所想要的,她為何要如此善良?為何要這麼快就原諒他?他不可原諒,他簡直是罪大惡極,他竟然狠得下心來傷害最深愛的她,他根本是瘋了。
她眨了眨美眸,強忍住淚水。「不!橫刀,你聽我說,我們都被玫琪的謊言所欺騙,你誤會我、不諒解我的同時,我也誤會著你、不諒解你,我同樣對你冷眼冷語,甚至不正眼看你,我對你的態度也沒好到哪去。」的確有想大哭一場的衝動,總覺得這些年的痛苦全是白受。
玫琪的背叛換來真相,她雖然無法接受玫琪的做法,卻也無法恨玫琪。
她只是覺得難過,難過這些年來她一直都不瞭解玫琪,而且現在還失去了她最好的朋友。
「曉芙,請你不要對我這麼好,不值得。」闕橫刀多希望她能狠狠罵他,甚至是痛打他一頓,他都會覺得好過些,可她沒有,依舊是如此善良地看著他,彷彿他所犯下的過錯是小錯,彷彿她不曾為此所苦。
「值不值得不是由著你說。」白曉關空出一隻手輕撫著他的臉龐,今天,她總算可以心無芥蒂地撫著他、看著他。
「我知道你受了許多委屈……爾雅說我走後,你起過輕生的念頭,還好你沒事,否則我……我……」光是想像這世界沒有了她,他竟無法將接下來的話說完。
如果她走了,被留下的他會如何?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只知道他不敢去想。
「爾雅怎麼會告訴你……」白曉芙輕呼一聲,是沒想到爾雅會跟他說這麼多事。
「如果他沒說,你是不是一輩子都不讓我知道?告訴我,你為何這麼傻?」他痛苦得緊皺著眉,凝視著她,感受她的指尖在臉上游移。
「橫刀,有件事我一直沒有告訴你。」噙著淚,是想起當時的無助,現在也該是跟他坦白的時候了。
「什麼事令你如此悲傷?」看她強忍淚水的模樣,讓他好生心疼。
他當年真傷她這麼深,教她不得不走上絕路?如果可以,他想盡力撫平她當時的傷痛。
「我懷孕了。」她深吸口氣告訴他。
「什麼?」闕橫刀愣了愣,看著她平坦的小腹。
她懷孕了?又懷了爾雅的孩子?瞬間他妒忌得快抓狂,在他知道當年的事全是誤會後,他再也沒辦法冷靜看待她與爾雅的婚姻。
難怪杜玫琪會那般得意,有了她惡意從中作梗,他和曉芙真是要永遠都無法在一起?而更教他憂心的是,她的心是否已交給爾雅?是否不再有他的存在?
「不是現在,我說的是當年我懷孕了,還來不及告訴你,你卻走了。我覺得自己被拋下、被嫌棄,完全不知該如何是好,我很害怕也無法思考,不敢回家告訴父母,我怕腹中的小孩會保不住,整個人茫茫然……
「我知道我不對,不該動了輕生的念頭,我那樣子太自私,全然沒考慮到腹中的小孩,不過幸好爾雅適時出現阻止了我,他給了我希望,也給了我一個家……」說到往事,教她不由得淚潸潸,再也控制不住的倚在他懷中哭泣。
闕橫刀聽了她所說的話心跳如雷,難道……天!他迫切的想知道答案。
粗魯的吻去她臉上的淚痕,他神情激動地問:「然後?」
不!不對,他想問的不是這個,他得冷靜下來。既然當時爾雅出現了,以爾雅的個性是不可能無情的扼殺一個小生命,難怪他們會火速結婚,難怪會那麼快有了Apple,大家只是沒說他們兩個是先有後婚……
該死!他太糊塗了,說到底他是個糊塗蟲,怎麼從來都沒對Apple年齡起疑?
他想歡呼、他想大笑,他想緊緊抱著她訴說內心的感動與激切。
「然後我就生下Apple。」看出他內心的激動,她給了他答案。
「我卻一直都不知道,天!難怪之前媽會笑著說Apple像我。我早該想到的,她的個性一點都不像你與爾雅,反而比較像我,我小時候比她還要頑皮,我應該多陪她玩的。」他開始語無倫次。
「爸媽並不知道這件事,我和爾雅一直瞞著他們,我不想讓你知道是因為我覺得沒有必要,而今我才發現我錯了,如果早點讓你知道,你可以一同分享Apple的成長。」她殘忍的剝奪了屬於他的父權。
「不!你當時認為被我拋下了,你會有這樣的決定我很能理解,我不會怪你。」他哪捨得怪她,愛她都來不及了。
「等我傷勢好轉,我們就回台灣,我想再抱一抱Apple。」自從知道Apple是他的親生女兒後,他覺得Apple可愛極了,一些粗蠻的舉動在他眼底也成了再可愛不過的事。
「嗯。」白曉芙笑著答應。
在擁有女兒的興奮過後,教闕橫刀不得不正視的是她與爾雅的婚姻關係。
他不得不承認爾雅是個好男人、好丈夫、好父親,在這些年,曉芙的心可給了爾雅?假如她的心給了爾雅,那他會如何?真心誠意的祝福他們?
不!他自認不是君子,他沒辦法笑著祝福他們!
心有些冰涼,可他知道非在今日得到答案不可。好!就算她的心真給了爾雅,他也全豁出去了,算他對不起爾雅,總之對於曉芙他是無法放手了,而且他會強搶到底!
「曉芙,你和爾雅……不,我想問的是你對他的感覺。」做了好一會兒心理建設後,他終於問出口。
見他問得戰戰兢兢,白曉芙忍不住輕笑,隨即神色一定,與他同樣認真的說:「爾雅是個很好的人,他照顧我,分享我的喜怒哀樂,只要我需要,他隨時守在我身邊,我很喜歡他。」
聽了她的答案,闕橫刀心都涼了:他無法反駁她的話,因為爾雅就是那樣的體貼善良。
「他對Apple也十分疼愛,我知道他是將Apple當自己的孩子看待,Apple也愛他。」她不管他的臉色已然慘白,繼續說道。
是了,他沒忘爾雅與Apple的感情有多好,Apple崇拜爾雅……不!他不能這樣想,他該想的是他會用盡一切方法贏回屬於他的妻子與女兒。
「我不管你有多喜歡爾雅,我都要告訴你,我會將你奪回,Apple我也會要回來!屬於我的,我一概不放手,不管對方是不是我的親弟弟,我都要爭到底。」闕橫刀再也顧不了什麼兄弟之情,反正他從小到大就是壞,再壞這一回也無妨。
「你真要這麼做?你是名人,如果你不要我們母女,你可以過得很好,要了我們,你很可能失去掌聲,甚至失去工作,爸媽他們也不會接受。」她要他理智的好好考慮清楚,他的事業正值巔峰,如果他要她們,極可能會因而失去一切。
「我不要那些,沒了工作、失去掌聲,我全都不在乎,曉芙,我希望你知道,我在乎的、要的始終只有你,不過現在又多了個調皮的小丫頭。只要你願意,爸媽那邊我會向他們說明,他們不能拆散我們一家。」
他想死了與她共組甜蜜的家庭,那是他由少年至今的最大夢想,就在快要可以達成時,他豈會說放棄就放棄?!
白曉芙也渴望與他真正一家團聚,她為那美好的遠景揚起笑靨。
「就算我會窮困潦倒、受萬人唾棄都好,我只希望我的身邊有你們。」他執起她的手問:「曉芙,那你呢?你是否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倘若她的答案是個不字,那麼他會再想辦法將她拐走。
「我願意。」白曉芙想不出拒絕他的理由,不管未來會如何,不管是痛苦或快樂,她要的是以後都有他與她一同分享,有錢也好、沒錢也罷,日子不就是這樣過?
得到想要的答案,他開心的將她擁得更緊;有她同行,外面的風浪再大他都無所畏懼。
「我會跟爾雅說,請他諒解。」不願爾雅太難過,也不想她去承接爾雅的怒火,他會一肩擔下來。
「爾雅他知道。」她笑道。
「什麼?」他不懂。
「這次來日本是他要我來的。」她非常感激爾雅逼迫她來,如果她怯弱的逃了,幸福真會自她手中溜走。
「他?怎麼會……」闕橫刀這才想起先前爾雅多麼想要和他談以前的事,想必也是覺得其中有誤會,想澄清開來,卻因為他不想聽而錯過了。
但爾雅為何要這麼做?他為何要大方的成全他與曉芙?他是知道爾雅的個性善良,但這回未免也善良過頭了?!
人人都說爾雅和曉芙夫妻感情甚篤,既然如此,豈有放棄的道理?他實在是被弄糊塗了。
「爾雅早有心上人了。」她好心的為他解惑。
「原來如此……可是他要如何跟對方交代?不!我瞭解了,你們得盡快離婚,如此一來,爾稚才能與那位小姐結婚。」闕橫刀想了想,決定快速成全自己也成全弟弟。
「橫刀,事情不是你所想的那般。」
「不然是怎麼回事?」他再次被弄糊塗了。
「這回我能這麼快來到日本並得到妥善的安置,家裡的人能這麼快得到你的消息,全是爾雅的情人幫忙安排。」她慢慢跟他說明。
「那很好呀,聽你這麼說,對方是個能力很強的女子,也很善良的讓你來到日本一切都很順利。」光是最後一點就教闕橫刀大為讚賞。
「他叫Jason。」
「什麼?Jason?!你說她……他叫Jason?」闕橫刀瞠大眼,終於明白白曉芙口中的情人所指何人,他愣愣的重複了對方的名字,所有事情都獲得解答。
如此說來,曉芙和爾雅一直都是有名無實的夫妻,他從前的妒忌全都是枉然。
「爾雅愛他嗎?」他冷靜下來,慢慢消化這件事。
「嗯,雖然爾雅嘴上不說,可我感覺得出他是愛Jason的。」爾雅對於情感較為保守,是不會輕易說出口。
「那Jason呢?他是否真愛爾雅?」闕橫刀比較關心這個,他可不容許有人欺騙爾雅的感情。
「那是當然,不然他怎麼會照顧我這個爾雅的太太?我知道他愛慘了爾雅,也曾吃過我和爾雅好多飛醋,直到後來他才發現是他弄錯了。」相較於爾雅的保守,Jason對情感的態度比較放得開,從不隱瞞他對爾雅的愛意。
「嗯,我想爸媽那邊一定也不知道,他們肯定沒辦法接受的。」闕橫刀想到最為保守的父母,他和曉芙,爾雅與Jason,這兩件事恐怕會氣得父親血壓上升。
「要說服爸媽接受是比登天還難。」白曉芙清楚公婆的個性,尤其是公公,他們的事一定會被公公認為大逆不道。
「算了,這些煩人的事留待日後再想。」闕橫刀乾脆將煩惱拋在腦後,反正他們現在人在日本,沒人管得著,也不用去想那些事,他只要好好和曉芙再培養感情即可。
他壞壞一笑,執起她的手,親密的在手背上印下灼熱一吻,雙眸寫著不容忽視的慾望。
白曉芙明白那代表著什麼,從前他也常這麼看著她。
「你受了傷。」她微顫著聲提醒他。
「一點小傷不礙事。」他聳聳肩,不在乎身上的傷。
「我們在醫院呀。」她要他克制點。
「這是屬於我的個人病房,護士們暫時還下會進來。」他乾脆走去把門鎖上,這樣就不怕會有不識相的人進來打擾。
「……大白天的……」白曉芙有些窘。
「我愛你不分日夜。」闕橫刀已然回到她身邊,窗簾早巳拉上,擁著她坐在床上。
「橫刀……我……」她怕會扯痛他的傷口,也是害羞,畢竟他們許多年沒再在一起了。
「曉芙,我愛你。」輕輕的吻上她的唇。
白曉芙眨著眼,感受著那三個字的威力;從前他也不曾對她說過那三個字,沒想到今日他會說出口,她開心得想哭。
「別哭,我的愛。」闕橫刀的話讓她知道,她又哭了。天!今天的她好愛哭,一直哭、一直哭,就像個小女孩。
炙燙的唇親吻著細緻的肌膚,他悄悄的解開她的衣衫,將她壓向床,他的吻教人意亂情迷,想徹底臣服在他懷中。
這吻愈來愈激狂,也愈來愈色情,彷彿在她的身體施下一道又一道的魔法,教她無從抗拒,也是不想抗拒,因為她同樣渴望著他,分離了這麼久,終於又回到彼此懷中,教她如何不想念從前的美好。
美麗的嬌吟在他耳中成了世間最美好的仙樂,他的吻激起一簇簇小火花,小火花慢慢匯聚變成火苗,火苗引燃成為狂舞的火焰。
身上的衣衫成了探索對方最大的阻礙,闕橫刀粗魯的褪下兩人的衣衫,可面對她時卻是粗魯中帶著溫柔。
他始終憐惜她、珍愛她,親吻她如同膜拜聖地,他不願單方面獲得快樂,最重要的是讓她快樂滿足。
細細的啄吻著令他瘋狂的身子,引誘她與他一同攀飛,大掌撫著細膩的嬌軀,激起一陣陣的顫慄,彼此的呼吸膠著在一起。
清靈的眼眸佈滿慾望,教闕橫刀見了想一口將她吞下。
「你好美。」他讚歎,此時的她美得不可思議,且唯獨他看得見。
白曉芙輕輕一笑。在她眼中,他是最帥的,他的輪廓如此迷人,如此教人動心,難怪會有那麼多女人前僕後繼的愛上他,她何其幸運能擁有他的愛?食指輕輕勾勃著他的臉龐,唇角帶有醉人的笑容。
如此嬌酣、如此誘人,闕橫刀低吼一聲,急切的吻上她的唇,唇舌糾纏著,相貼的兩具身軀也糾纏著,炙燙的慾望灼燒著彼此,晶瑩的汗水淌落,宛如上等珍珠美鑽。
他們吻得激切,狂野的糾纏在一塊兒,雙掌皆瘋狂的彼此探索著。
闕橫刀在兩人都準備好之後,將她拉坐在腰桿上,一個挺身進佔渴望已久的園地,兩人同時一喘,展開了古老的韻律。
狂野的、激情的、溫柔的、纏綿的,兩顆相愛已久的心終於緊緊貼在一塊兒,再也不分開,也再沒有人可以使他們分離。
***
溫柔的冬陽灑落在戀人的身軀上,白曉芙躺在床上,玩著飄落於床邊的玫瑰花辦,嘴角噙著幸福的微笑。
「在想什麼?」闕橫刀自身後輕啃她的肩頭,低啞著聲問。
激情過後,他們相擁睡去,彷彿是要將這些年的無眠補滿,兩個人結結實實好好睡了一覺,一覺醒來只覺神清氣爽,所有陰霾一掃而空。
「沒,玫瑰花瓣掉了。」她回頭說時,正好迎上他的吻,兩人纏綿的吻了好一會兒。
「嗯。」闕橫刀覺得那不是什麼大事,不是很在意;就算所有的花都枯萎,也不及懷中的人兒重要。
「橫刀,你曾喜歡過玫琪嗎?」她沒忘杜玫琪對她所做過的宣告,所以想知道他真正的想法。
假如沒發現玫琪的謊言,他是否真會娶她?
「我只當她是一般朋友,她是不是跟你說過什麼?」他很好奇,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杜玫琪究竟還說了多少謊言。
「她說你要娶她,你們非常親密,而你則是個熱情的戀人。」她翻轉過身與他面對面,由他方纔的口氣可以聽得出來,他和杜玫琪僅是一般朋友,若有其它糾葛,他不會以如此堅定的眼神望著她。
「……我的熱情只針對你,難道你還不明瞭?我和她什麼都沒有。」闕橫刀氣得想罵粗話,可礙於在白曉芙面前,唯有隱忍下來,只是不停的在心底低咒。
杜玫琪到底還說了多少惡毒的謊言?先前那樣信她,真是錯看了人。
白曉芙格格嬌笑兩聲。
「還是你覺得我對你不夠熱情?沒關係,我馬上補過。」闕橫刀很開心有此彌補的機會。
「等等,你受了傷呀!」白曉芙低呼,要他別太衝動。
「可剛剛我的傷也沒構成半點妨礙呀。」闕橫刀為自己辯解,他頗為滿意自己方纔的表現。
「不行,你該好好休息。」白曉芙試著對他板起臉,要他別胡鬧。
「但我一點都不累。」闕橫刀逮著機會對她耍賴。
「你是傷患,應當好好休息,哦,讓我起來。」
口頭上的訓誡他根本是當耳邊風,他乾脆對她動起手腳來。「曉芙……」大腿鑲入雪白的雙腿間,挑逗摩搓著。
「橫刀……」她想阻止他,可他卻壞壞的單以左手便擒抓住她的雙腕,教她無從抵抗。
「曉芙,不要殘忍的拒絕我好嗎?」他可憐兮兮地求著她。在她面前,他擁有多種面貌,不再是外頭那個冷酷瀟灑的闕橫刀。
「等一下護士和醫生可能會過來巡房呀!」她提醒他,他們在房裡窩得夠久了,醫生護士隨時會出現。
「讓他們等。」闕橫刀才不管他們巡不巡房。
「不行,你不想做人,我還想要,若是教人發現我和你在這裡……那我……」白曉芙天生臉皮薄,可受不了旁人以曖昧的眼神看她。
闕橫刀也不再強迫她,唯有勉強自己冷卻再度燃起的熱情。
他愛憐的以手撫著她的發,輕聲問:「曉芙,等我們回到台灣後,我會將我們的事告訴爸媽,屆時一定會鬧得很不愉快,我不想你受到半點責難。」
白曉芙握住他的手輕笑。對於回台灣一事說不怕是騙人的,可一味的逃避也不是辦法,他們非得回去不可,總是要面對問題才行。
「在回台灣前我會先和爾雅談談。」
她好奇地問:「你要和他談些什麼?」莫非他無法接受爾雅的性向?
「別擔心,我尊重爾雅的選擇,我只是想先跟他說我會和爸媽說明我的事,至於他和Jason的事我會隻字不提。」他準備一肩扛下所有責罵,反正他本來就是家裡的大黑羊,就算做出什麼離經叛道的事都不足為奇。
「嗯。」她笑盈盈地望著他,明白他那想保護她與爾雅的心。
「如果可以,我希望能為你擋去一切風言風語。」他是如此愛她、珍惜她,期望他的臂膀能成為她的港灣,使她安心停靠。
「我相信你做得到。」有他守護在一旁,再大的風雨她都能挺起胸膛面對。
交握的雙手早在初見面的那一刻就讓一條無形的紅線所綁住,不論相距多遠、相隔多久,始終是緊緊綁繫住,等待再次相逢。
「謝謝你。」
「謝我什麼?」
「謝謝你這麼相信我。」有了她的信任,他幾乎要認為自己無所不能,難怪古代常有英雄為美人拋頭顱灑熱血,他終於能夠瞭解那種感覺了。
「我當然相信你,從前我對你不夠信任以致我們分離多年,我不會再犯下相同的過錯,我只想要好好掌握住到手的幸福,如此而已。」一個女人所求的會有多少?不過是一個真心愛她、她也深愛的男人,兩人攜手共度白首,就這麼簡單。
他何其幸運能夠遇上她?闕橫刀心底的激動不知如何道出,只能再次給予她纏綿悱惻的一吻。
兩人激情纏吻,才平息下來的慾望火苗又再次點燃,羞人的喘息聲再次響起,心好似要跳出胸膛般急速跳躍著。
吻著她的唇,愛語不住由他的唇吐露而出,一句句深深刻劃在白曉芙心版上,熱熱燙燙溫暖著她的四肢百骸。
她輕閉上眼,感受那三個字所帶來的魔力,彷彿身處天堂般快樂。
炙燙的唇膜拜著嬌軀,一一烙下屬於他的印記,一點點、一處處的宣示所有;白曉芙輕顫,嘴裡輕呼他的名字。
體膚交纏,再次熟稔著彼此、探索對方,白曉芙早忘了先前的堅持,忘了醫生與護士隨時都可能會出現,她只知道闕橫刀是她的世界、是她的一切,在他懷中,她什麼都不必想、不必怕,他會保護她,直到永遠。
「橫刀,我愛你……我愛你。」吻著他的額際,她終於吐出愛語。
闕橫刀整個人像是被雷擊中般一震,佈滿情慾的黑眸瞅著她看,隨即揚著滿足的笑容,熱烈的吻著她的發、她的耳、她的眉、她的眼、她的唇,最終來到她的心,他輕吻著。
「你的心是我的了。」直到此刻,他才明白自己有多期待她說出那三個字,他是那樣想聽她親口說愛他,當她說愛他時,他開心得恍如贏得全世界,即使在他奔馳於賽車場贏得世界冠軍時的喜悅,也遠遠比不上那簡短卻又充滿濃情蜜意的三個字。
他挑勾著她的熱情,要她與他一同譜出最動人、最悅耳的旋律,他喜歡看她承受情慾的模樣,很是迷人且充滿誘惑。
「早就是你的了。」她輕喘道。
闕橫刀的手撫逗著她,唇再次吻上她的唇,低低喃喃,更多美麗的話語自唇間流洩而出。
他告訴她,在他眼中的她有多美、他是如何為她所懾服;他再告訴她,他想如何愛她、如何與她纏綿……
每一句話都是教人臉紅心跳,讓白曉芙聽了酡紅著臉,更顯嬌艷動人。
雙腿交纏,炙燙的呼吸吞吐在彼此的臉龐,每次的律動都牽引著對方緊緊跟隨,長髮似飛瀑般灑落,將兩人包圍在親密的氛圍當中。
兩人忘我盡情地投入,狂烈的愛著對方……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前天 00:11
第九章
再回到台灣已是一個月後的事了。這段時間闕橫刀借口養傷,也不讓白曉芙回台灣,僅是在打電話給父母時推說他還需要人照顧,護士沒有辦法將他看顧好,所以希望曉芙可以繼續留在日本。
心疼兒子的父母自是信了他的說詞,沒有多加懷疑;在他們心底橫刀與曉芙就只是大伯與弟媳的關係,並無其它。
闕橫刀知道將曉芙硬留在身邊對女兒很不公平,可他們分離太久,他想保留和她好好相處的機會,只好暫時委屈Apple了,日後他定會好好地補償Apple。
這段期間,他一直和爾雅保持聯絡,他非常感謝爾雅幫他照顧妻女,爾雅為他所做的一切,他窮其一生都還不完。
若非是爾雅,他這一生都無法知道曉芙有了他的孩子,且是個可愛的小女孩;這一次如果不是爾雅推了曉芙一把,他們又會再次錯過。
很多的感謝不知該從何說起,爾雅仍舊是老樣子,笑著說這是他應該做的,他的沉穩善良真教他這個做大哥的好不汗顏。
而在日本的這段時間,他也見識到Jason處理事情的能力。
Jason雖然遠在台灣,卻能夠讓旁人與記者媒體不去打擾他和曉芙的安寧,使得他們在一起就像是再正常不過的一對情侶,而不是違背倫常的男女;所有的一切,Jason都安排得妥妥當當,他們完全不用擔心。
也許是因為年輕體壯,他復元得極迅速,而且在出了院之後,衣食住行方面,Jason也讓人安排得好好的,讓他不得不仔細思考爾雅與Jason之間的關係。
一個男人能為另一個人做到這樣,不是愛還會是什麼?
Jason愛屋及烏的對他們好,他可是一一看在眼底,心底也是認同了Jason,雖然還未見過面,可他相信Jason可以為爾雅帶來幸福。
再回來台灣,他們都已經有了心理準備,要面對父母的不諒解;兩人下計程車之後,相互看對方一眼,旋即大膽的走進家門。
因為搭乘晚班飛機,回到家時天色已暗,父親與爾雅都下了班,正好可以坐下來開誠佈公的談一談。
進了家門,他們雙手交握,闕橫刀藉由掌心的熱力給予她勇氣。
「啊!媽咪!」Apple首先發現期盼了好久的媽咪終於回到家,她開心得尖叫一聲,馬上投入母親馨香的懷抱。
一個月沒見到女兒,白曉芙想Apple想得緊,見女兒開心尖叫,她忙蹲下身將女兒抱滿懷,在女兒的小臉蛋印下數個吻,Apple高興得回以更多的熱吻。
兩人緊緊相擁的模樣,讓一旁的闕橫刀看了也同樣感染到她們的喜悅:眼前這兩個女人此後將成為他最甜美的負擔,而他甘之如飴。
闕夫人聽見Apple的叫聲走出客廳,見他們兩人歸來,笑揚嘴。「你們可回來了,橫刀,你累不累,要不要上樓休息?啊!你受的傷呢?覺得如何?」像天下所有的母親一樣,儘管知道兒子的傷勢已然痊癒,仍忍不住要再叨問一回。
「已經好了,不礙事。」他笑著將他與曉芙的行李放下,擁抱母親一下。
「那我就放心了。」
「橫刀,你下回記得要小心點,你受了傷,家裡的人都不好過。」闕靖天板著臉孔訓誡,要他出門在外萬事小心,可上揚的嘴角不禁洩漏出他的好心情。
「爸,我知道,對不起,讓你們擔心了。」闕橫刀笑著接受父親的關懷。
爾雅則在一旁和兄長眼神交會,聽著父母對大哥的叨念。
「媽,謝謝你幫我照顧Apple。」白曉芙由衷感謝辛勞的婆婆。
「這沒什麼,你不在家的這段期間,她乖得像頭小綿羊呢!」闕夫人可從未見過Apple這樣乖,頂多只是偶爾哭鬧著要媽咪時,才會令她比較頭疼。
「爸媽,我有事要和你們談談,曉芙,你先帶Apple上樓。」闕橫刀特意支開她們母女倆,不想讓曉芙受到責難。
闕氏夫婦不明白他要談什麼,隱約覺得是重要的事。
闕夫人在聽見他叫曉芙的名字時覺得不太對勁,畢竟他們兩個以前都保持距離,相對方似乎不太對盤,怎麼一個月後回來卻顯得……親密多了?!是她多心了嗎?
闕夫人斥責自己的多心,可她的眼仍無法克制的來來回回在橫刀與曉芙身上打轉,想瞧出蛛絲馬跡來。
「好。」白曉芙明白接下來的談話並不適合讓Apple聽,她抱起女兒上樓。「Apple你洗好了嗎?媽咪幫你洗澡澡。」
「好!」Apple可不懂大人間波濤洶湧的情勢,只想跟媽咪在一塊兒,她開心得舉起雙手叫好。
闕橫刀戀戀不捨地送她們母女倆上樓,他那看著曉芙的愛戀眼神一一落入闕靖天眼中,他不贊同的皺起了眉,希望事情不要是他所想的那樣才好。
看見父親的表情,闕橫刀心底的喜悅當下被沖淡不少,冷著聲說:「到客廳裡談吧。」
一行人到了客廳坐好,闕夫人心裡頭覺得怪怪的:她擔憂的看著兒子,心裡想的卻是上了樓的曉芙。
「你想和我們談什麼?」闕靖天可容不了任何大逆不道的話從橫刀嘴裡說出。
「我要和曉芙結婚。」闕橫刀定定看著父母丟下話。
「什麼?!你說什麼?」闕靖天氣得馬上從沙發上跳起,右手抖個不停。
橫刀他真敢說出這等違逆倫常的話來,是當他死了是不?
「橫刀,你瘋了!曉芙是爾雅的妻子啊!」闕夫人快被他的言論給嚇昏了。
相較於父母的激動,早就知道情況的爾雅老神在在的坐在一旁。
「我知道,但我和曉芙是真心相愛……」闕橫刀口氣仍舊平穩的陳述事實。
「什麼真心相愛?!你打小到大就沒一件事順我的心,本以為你出外闖蕩後人也變成熟了,不會任性妄為,沒想到你這回會說出這樣氣死人的話!你哪個女人不去喜歡,偏要喜歡曉芙?你在喜歡她的時候,有沒有想過她是爾雅的妻子?你這樣做,對得起你弟弟嗎?」
闕靖天快被氣死了,若不是橫刀已大到不適合再被打,他真會找根掃帚來打醒他。
「早知道就不該讓曉芙到日本去照顧你,應該由我去,這樣就什麼事都沒了。」闕夫人開始傷心落淚,後悔萬分。
是了,孤男寡女共同相處一個月,怎會不出亂子?!都怪她太信任曉芙也太信任橫刀,沒想到他們會令她這樣失望。
「爸、媽,事情並不是你們所想的那樣,請你們聽我說。」闕橫刀希望他們能冷靜下來。
「你不用說了!曉芙是爾雅的太太,你想都別多想,要娶老婆去娶別人!」闕靖天直接否決掉他的決定。
「這事兒若傳出去,我們還要不要做人?橫刀,你不能拿你的前途開玩笑,你只是一時糊塗罷了,聽媽的話,別去想不屬於你的女人。」闕夫人苦口婆心的想勸兒子回頭,大好的前程不該因此而毀掉。
「爾雅,你去把曉芙給我叫下來,我要聽聽她怎麼說。」闕靖天氣極敗壞的命令著從頭到尾都默不出聲的爾雅。
不等爾雅回答,橫刀就搶先回話。「爸,讓曉芙照顧Apple,有什麼問題我來回答就好。」
「橫刀!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見兒子如此維護媳婦兒,闕夫人直搖頭。
「好!那你給我說,是你勾引曉芙,還是曉芙勾引你?」闕靖天重重坐下,像審問犯人般審問著橫刀。
不該啊!橫刀表現得太在乎曉芙,這不是好現象。
曉芙一直都是個好媳婦兒、好母親,他不否認,可這回曉芙沒避開橫刀的求愛,就是她的不對!她根本就是忘記自己的身份,這教闕靖天非常不滿。
「沒有所謂的勾引,我們一直都深愛著對方。有件事爸媽你們一直都不曉得,就是我和曉芙早就認識,而且我們曾經交往過。」
「什麼?!」闕夫人完全無法相信。平時見他們相處的情形,任誰也看不出他們早就熟識,而且他們也未曾提及過。
她隱約記得在杜玫琪上門拜訪橫刀時,她還笑著說杜玫琪是曉芙與橫刀共同的朋友,他們兩人卻互不認識,原來是她錯了,他們其實早就認識彼此。
闕夫人這又想起,先前曾在花園中看見他們兩人氣氛怪異,當時她並未放在心上……都怪她的警覺性太低,沒能瞧出個端倪來。
「我不管你們之前有哪筆爛帳,總之你要記得你的身份,她已經不是你能碰的女人了。」闕靖天可管不了他們以前的事,他只管現在。
「爸,您能不管,但我不能不管,因為曉芙她有了我的孩子。」像是怕給予父母的刺激不夠,他再丟下更具爆炸性的話。
「你說什麼?!你讓她現在肚子裡有了你的孩子?!你是想把我和你媽活活氣死才甘心是嗎?我從小教導你的禮義廉恥,你是都學到哪去了?」闕靖天覺得好失望也好痛心,他作夢都想不到橫刀會這樣亂來。
闕夫人則是驚駭到說不出話來,她震驚得瞪大雙眼看著橫刀,彷彿今天才認識他一般。
「我指的不是現在,而是以前她就有了我的小孩。」闕橫刀為父母說明。
以前……
「那那個孩子呢?」這是頭一個晃進闕夫人腦中的想法。爾雅娶了曉芙,生了Apple,她可沒見到曉芙還有別的孩子,難道是藏了起來?
闕靖天驚訝的看著橫刀。他的想法和妻子不同,他想著上了樓的Apple,嘴巴張了張,說不出話來。
「Apple是我和曉芙的女兒。」闕橫刀接下來的話證實了父親的猜測。
「不可能,怎麼會這樣?」闕夫人完全無法接受。
曉芙嫁給了爾雅,結果生的孩子卻是橫刀的?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誰來告訴她,這只是她在作一場噩夢,等待夢醒後,她就會發現啥事也沒發生過。
「這事……爾雅你知不知道?」闕靖天問著從頭到尾沒出聲的次子。
「我一開始就知道了。」闕爾雅老實地回答。
「那你怎麼沒說?!」闕靖天氣極敗壞,他真的搞不懂兩個兒子在玩什麼把戲。
「爾雅……」闕夫人同樣不瞭解,含淚看著兩個兒子。
「爸,請您別責怪爾雅,一切全都是我的錯。」
「當然是你的錯!你實在是太荒唐了,把自己的人生弄得亂七八糟也就算了,居然連帶拖旁邊的人下水,把所有人都弄得烏煙瘴氣,你這下可開心了?!」闕靖天無法原諒長子的做法,在他看來簡直是莫名其妙。
闕橫刀靜靜接受父親的指責。
「橫刀,你是怎麼回事?!」闕夫人想責罵卻想不出字句來,只能不住搖頭歎氣。
「當年我和曉芙有了誤會,於是我遠走他鄉,當時我並不知道她懷了我的孩子,爾雅知道後,決定幫我照顧曉芙母子,為了不讓曉芙成為單親媽媽,所以毅然決然娶曉芙為妻。」闕橫刀簡短說明,並沒明說杜玫琪就是造成他們誤會的主凶。
「你們……」闕靖天想再罵也不知該怎麼罵。
「但是曉芙現在已是爾雅的妻子,你應當很清楚,爾雅和曉芙何嘗不是每天幸福快樂的生活在一塊兒?你不能就這麼奪走爾雅的幸福。」闕夫人心疼次子所做的犧牲。
既然爾雅與曉芙成為夫妻多年,縱然Apple不是爾雅親生女兒,可爾雅疼Apple也是疼到骨子裡,想必爾雅和曉芙也是有感情的,所以她認為爾雅和曉芙不該分手,今晚的事大夥兒就當什麼事都沒發生,往後也不必再談,橫刀可以再找到另一個深愛的女子共度一生。
「沒錯,前塵往事就讓它過去,以後無須再提。」闕靖天也認為爾雅要和曉芙在一塊兒,Apple就繼續當爾雅的女兒,一切事都無須改變。
「爸媽,我和曉芙對彼此的感情仍舊沒變,我希望你們能成全我們一家。」闕橫刀不放棄要父母認同他與曉芙,如果真不行,他將帶著她們母女離開,當然,這是無法可想時才做的。
「不行!」闕靖天想都沒多想,直接否決。
「我和曉芙一直都是有名無實的夫妻。」闕爾雅再次開口,他和曉芙之間永遠都不可能。
「什麼?!」闕靖天無法相信,曉芙是個吸引人的女孩,爾雅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和她長年共處一室而什麼事都沒發生?!
闕夫人愕然,驚看次子。今天她所受的刺激太多了,不希望有更糟的事發生。
「爾雅!」闕橫刀阻止不讓爾雅說,他明白爾雅想要說出他的性向好成全他與曉芙,可他不希望爾雅因此而受到傷害。
「哥,我沒事,現在也該是說明真相的時候了。你和曉芙本來就是一對戀人,Apple是你們愛的結晶,你們一家早就該團聚,而我也該面對真實的我了。」闕爾雅淡淡一笑,知道他接下來要說的話將比大哥所說的還要殘忍,可他不得不說。
「爸,媽,我不愛女人。」深吸口氣,他的話宛如冰針般刺進父母心房。
闕氏夫婦再也說不出話來,他們兩人瞪著爾雅看,作夢也想不到這樣的話會出自於爾雅的口中。
闕靖天一瞬間似是老了十歲,全身不住顫抖。
他最優秀的兒子竟然告訴他……他是同性戀?!天!這要他如何接受?
爾雅的話提醒了闕夫人,她想到曉芙和爾雅確實是分床睡,記得當時她還覺得奇怪,兩個年輕的小夫妻怎麼會想到分床睡,當時爾雅告訴她說他睡癖不好,怕會不小心在睡夢中打傷曉芙,所以要分床睡。
那時她還覺得好笑,也認為爾雅是個體貼妻子的好丈夫,豈會料到分床睡的動機背後竟然是如此?!
「我和曉芙當再久的夫妻,我也不會愛上她,因為我們各自心有所屬。」闕爾雅再道。
「夠了!不要再說了,所有事我決定了算,曉芙是爾雅的妻子,Apple是爾雅的女兒,不管是誰都不能改變這一點。」闕靖天翻臉不承認他們所說的話,只想保持原有的情況。
「沒錯!」同樣無法接受的闕夫人附和丈夫的說法。
「爸!」闕橫刀不贊同父母的決定,他的妻子與女兒怎能不還給他?
「爸……」闕爾雅想幫忙說情。
「我說夠了,你們全部去休息,我和你媽累了。」闕靖天不願再聽更多,直接宣佈結束討論。
「爸,此刻曉芙腹中很可能懷有我第二個孩子。」闕橫刀揚聲喊住父親急欲離去的步伐。
闕靖天背對著他,硬是不轉身的說:「爾雅會是孩子的爸。」話一說完,他就頭也不回的急急離開。
闕夫人不斷流淚拭淚,看著兩個教她失望透頂的孩子,曾經她是那樣以他們為傲,誰曉得他們會這樣傷她?
「媽……」
「好了,我不想再聽,你爸說得對,所有事給我保持原狀。」闕夫人只想逃避現實,拒絕再聽更多,拒絕心軟,她板著臉上樓去。
被留下的闕橫刀與闕爾雅互看著對方。
「你不用說出來的。」闕橫刀知道是他把弟弟給拖下水了。
「沒關係,爸媽遲早該知道的;瞞了這麼久,我也累了,不想再瞞下去。」闕爾雅溫文的笑了笑。
「爾雅,謝謝你。」闕橫刀輕捶了下他的肩。
「大哥,你不用跟我客氣,這是我該做的。」闕爾雅反捶回去。
不管明天會怎樣,他們都會盡力抗爭,兩兄弟相視微笑。
***
昨夜每個人都睡不好,除了Apple之外。她開心媽咪回來,而且還陪著她睡,使她呼嚕嚕的作了個好夢,一大早便精神奕奕到幼稚園去上課。
Apple去上課後,闕家的氣氛是凝重的,闕夫人紅著眼眶出現在餐桌,闕靖天僵著臉連看都不願看他們,邊吃著早餐邊看早報。
「曉芙,今天的荷包蛋很好吃。」像是特意挑釁,闕橫刀親密的喚著她。
白曉芙輕扯嘴角,並朝橫刀使了使眼色,要他別太囂張。儘管昨晚橫刀告訴她一切進行順利,但依她對公婆的瞭解,以及今早公婆的臉色,即可猜出事情進展根本就不順利。
闕橫刀則是向她擠眉弄眼,一副下在乎的模樣。
本來正專心看報的闕靖天啪的一聲將報紙用力合上,甩在餐桌上,一雙眼瞪著他們看。
「曉芙,你多吃點,你太瘦了,老是養不胖。」闕橫刀彷彿不知道火山即將爆發,關心著她的飲食狀況。
「橫刀,你叫曉芙叫得這麼親密成何體統?給我自製一點。」闕靖天板著臉訓話。
「爸,我愛曉芙,自然而然叫她的語氣就會不同,我無法控制。」闕橫刀雙手一攤,一副愛莫能助的表情。
闕夫人再次聽見他發表深愛白曉芙的言論,手一抖,將叉子上的培根掉落在餐盤上。
「我昨晚不是跟你說得清清楚楚,你們兩個不可以在一起,曉芙是爾雅的妻子,這是不容改變的事實。」固執的闕靖天堅持不接受他們的畸戀。
闕橫刀收起嘻皮笑臉,認真反問:「爸,我只是想要親自照顧我的妻女,難道這樣的要求也算過分?」他很想當一名好丈夫、好父親,想要擁有親密家人圍繞的感覺,如此而已。
「等你娶了妻子,自然會有屬於你的孩子,Apple是爾雅的女兒。」闕靖天多希望他能馬上跟別的女人結婚,別讓他再為此事煩惱。
昨晚他輾轉反側一整夜,想著橫刀、想著爾雅、想著曉芙與Apple,甚至曾想過如果橫刀沒回來,那麼所有事都不會有所改變,可又隨即斥責自己不該有這樣的想法。
橫刀也是他的兒子,橫刀離家多年,他這個老父也是想見他的,只是哪料得到他這回回來會掀起軒然大波?!
爾雅……唉!這可怎麼辦才好?
事實上他最擔憂的人是爾雅,連他這個老父都無法接受他的性向了,更遑論是社會上其它人,他是多麼害怕爾雅會遭到其它人排斥,多擔心別人會以異樣的眼光來看爾雅,唉!
經他左思右想,還是覺得有曉芙當妻子,Apple當女兒,這樣子的爾雅最能教人接受,所以他無法顧及曉芙與橫刀的感受。
他明白這麼做是自私,可他不得不啊!橫刀可以選擇別的女人,有著大好的未來,但爾雅呢?除了曉芙外,他還能怎麼著?
聽公公說話的語氣,白曉芙即知她與橫刀的事得不到諒解,她沉靜的不發一語,食之無味的吃著早餐。
爾雅放下手中的牛奶,輕聲說:「爸,你不用擔心我,我沒事。」他明白父親的想法,不就是怕他為世人所不容?當他決定向父母說出他的性向時,他已不在乎外面的人會怎麼看待他這個人,是好是壞,他都照常過日子。
「你可能會因此丟了工作!」闕靖天要他別太樂觀。
「這是個自由的社會,如果學校容不下我,我可以離開再找其它的工作。」闕爾雅不是很在乎能不能保住教職的工作。
「不成!我要你們順順利利的走完你們的人生,我不要有什麼意外發生。」闕靖天將白曉芙母女之事解釋成意外。
闕橫刀長歎一口氣。「爸,我和爾雅不是你手中的泥人任你雕塑,我們有我們自己的想法。」父親的想法沒錯,只是那不是他們所想要的。
「平平凡凡、順順利利過完一生有何不對?!」闕靖天惱得拍桌大罵。從前橫刀不聽他的話,至少還有爾雅,可現下連爾雅都不聽從他的話,這成何體統?!
「是啊!你們就聽你爸的話,別再忤逆他了。」闕夫人終於開口,同樣勸著孩子別太固執,和和樂樂過日子不好嗎?為什麼非得要弄得大夥兒雞飛狗跳的?
「爸,我累了。」闕爾雅沉重的看著父親,他拒絕再扮演一個乖小孩。
他那憂傷的眼神看得闕靖天說不出話來,其中的沉痛教闕靖天好不痛心。
「什麼都別再說了,我要去學校了。」闕靖天似逃跑般丟下吃沒幾口的早餐,起身出門去。
闕爾雅幽幽的長歎了口氣,跟著出門,早上他還有課,不能遲到。
他們兩人一前一後離開,家裡便剩闕夫人、橫刀與曉芙三個人。闕夫人不知該以怎樣的目光去看待橫刀和曉芙的關係,這令她頭疼不已。
昨夜她暗自神傷流了一夜的淚水,其中絕大部分是因為爾雅的性向,她怎麼都沒想到爾雅愛的是男人,怎麼會這樣?
闕夫人望著餐盤中的食物索然無味。
「媽,要不要我幫你煮些稀飯?」白曉芙見婆婆沒怎麼吃,輕問。
「不用了,煮了稀飯我同樣吃不下,你別忙了。」闕夫人擺擺手,不讓她忙,眼眶又凝聚了些許淚水,好不心酸。
「媽,對不起。」闕橫刀知道母親心底難受,道著歉。
「媽……」白曉芙遞上面紙給婆婆。
「我和你爸求的不多,只是想看見你們快快樂樂過著日子,沒想到你們會……唉!」闕夫人邊拭淚邊感歎,是想責怪媳婦,可見到媳婦那張善良的臉孔,她就說不出責怪的話來,感情的事,能怪誰?
「媽,我一直深愛著曉芙,曾經我糊塗的錯過了她,這一回我不想再錯過,如果失去了她,我真不知道我會變成怎樣。」闕橫刀牽著白曉芙的手,雙雙跪在母親面前,冀求她能諒解。
闕夫人含淚看著跪在下方的兒子與媳婦兒。
她這兒子從小到大都叛逆妄為,以前被他父親責罰時,總是跪得心不甘情不願的,她知道如果可以,自覺沒犯錯的橫刀是不會對丈夫下跪,而今橫刀卻為了曉芙跪得心甘情願,要的只是求得將來的幸福,教她看了怎會不難受?
「曉芙,你怎麼說?」她想聽聽媳婦兒的說法。
「媽,我愛橫刀,以前愛他、現在愛他、以後我也會是這麼愛著他,不論發生什麼事,我都不會改變對他的愛。」白曉芙字字句句清晰的表達給婆婆知曉。
闕夫人不住搖頭。「孽緣哪!」見兩個年輕人如此堅決宣示愛情,她又能說什麼?
「你爸不會同意的。」她非常清楚丈夫的想法,要他同意不是件簡單的事。
「我明白,如果真的不行,我會帶曉芙與Apple離開,不再讓爸增添煩惱。」他將帶著她們母女倆定居歐洲,讓這些煩人的事遠離父親。
「什麼?!你要帶著她們離開?!」闕夫人聽聞他們要走,心又是一陣的痛。
他們這一走,家裡豈不是又要空空蕩蕩的?留下兩個老的,加上沉默的爾雅,整個家又將失去生氣。
「我不想讓閒言閒語傷害到你們。」留在台灣,會有太多的輿論壓得家人喘不過氣來,他為家人所帶來的傷害夠多了,他下希望他們再受傷。
「我很疼愛Apple……」闕夫人話裡儘是不捨。
「我明白。」闕橫刀不是不知道父母對女兒的疼愛,簡直是拿她當寶看了。
「你們帶走了Apple,家裡會失去許多歡笑。」闕夫人想像著家裡空蕩蕩的,沒半點笑語的畫面。
「媽,如果您願意,我與橫刀會常常帶著Apple回來看您和爸。」白曉芙明白婆婆的寂寞,說道。
「唉,你爸的個性固執得很……不過他會讓Apple進門。」至於兩個年輕人進不進得了門,她就不敢保證了。
「沒關係,我們可以再來接Apple。」闕橫刀提出折衷的辦法。
闕夫人心疼的看著長子,想到先前他和Apple快樂的在客廳裡玩耍的畫面,不覺心軟。
還記得她曾說過,當時的他們看起來就像一對父女,沒想到還真被她給說中了,他們果真是一對父女。再仔細想想,Apple的性情的確是比較像他,這也就說明了,為何他們從前老覺得Apple不像曉芙與爾雅,因為她像的人是橫刀呀!
他們是性情多麼相似的一對父女,小時候的橫刀一樣讓他們夫妻倆頭疼不已,現在倒是換成Apple讓大家頭疼不已,饒她是鐵石心腸,也捨不得拆散他們一家。
以前她老盼著橫刀能找到與他心意相屬的女子共度一生,而今他找到了,她可捨得狠不心來拆散他們?!
她沒忘橫刀先前所言,他們已錯過對方一次,這回不想再錯過……
唉!她認了,遇上這事兒,不認行嗎?
「既然你們決意和對方共度白首,那便要相互體貼諒解,明白嗎?」她諄諄教誨。
「是!我們明白。」闕橫刀心下大喜,明白母親會這麼說,就是表示同意他與曉芙的事了。
他和白曉芙開心的相視一笑,這一切闕夫人一一看在眼底。
「橫刀你生性較為衝動,記住當了人家的丈夫、父親,就不可再衝動妄為,不然你辜負的不只是曉芙,還有我與爾雅。」闕夫人再道,要兒子狂放的性情稍稍收斂。
「嗯。」闕橫刀用力頷首地向母親承諾。
「曉芙,我將橫刀交給你了。」闕夫人將兩人牽起,讓他們兩人的雙手緊緊交握。
「媽,請你放心。」交握的雙手,有著緊緊相依的兩顆心,雖然只得到母親的認同,但他們已是無比開心。
「至於你爸那邊,我會再跟他說說。」闕夫人想到不會同意的丈夫,心不由得一沉,看來唯有時間能改變丈夫的想法了。
「謝謝媽。」只要母親肯出面,就代表還有一線希望,闕橫刀很是感激母親的諒解。
闕夫人輕拍他們的手。「傻孩子,我和你爸要的不就是希望你們幸福?」天下父母心哪!
「告訴我,爾雅的情人待他好不好?」縱然孩子已長大成人,做父母的總還是會擔心孩子過得不好。
「他對爾雅很好,他是個很好的人。」白曉芙輕道,為婆婆解惑。
白曉芙的話安定了一顆做母親的心,闕夫人微頷首,要曉芙告訴她更多有關那個人的事。
或許她真是老了,觀念不夠開通,尚無法接受爾雅的事,不過她會慢慢學習,學著敞開心接受一切,無論外人怎麼看、怎麼說,爾雅終究是她的兒子,她所疼愛的孩子。
作者:
大頭寶珠
時間:
前天 00:11
尾聲
「我不要——我不要。」Apple尖叫哭鬧著,不停的跺著腳。
「怎麼了?」闕夫人聽見寶貝孫女的哭叫聲,忙過來看個究竟。
「奶奶……」Apple見救兵來到,立刻撲進闕夫人懷中抽抽噎噎哭個不停。
「Apple她是怎麼了?怎麼會哭成這樣?」闕夫人詢問在場的三名大人。
「媽,我們告訴Apple,橫刀是她的爹地……」白曉芙解釋著,沒想到會引起Apple如此大的反彈。
闕橫刀對女兒的哭鬧只有豎起白旗投降,完全拿她莫可奈何。
「原來是這樣,Apple乖,奶奶疼你。」闕夫人輕哄著Apple。
「Apple的爹地只有一個!」在Apple小小的心靈裡,所認定的爹地唯有闕爾雅。
「媽咪知道,可是你不想再多個爹地疼你嗎?」白曉芙不奢望Apple馬上接受橫刀,不過是看他們父女倆這幾天玩得很愉快,猜想著Apple不再那樣排斥橫刀,她才會跟Apple說以後要叫橫刀為爹地,沒想到她的反應竟會如此激烈。
「兩個爹地?!」Apple不是很瞭解媽咪的意思。
「沒錯,以後你會有兩個爹地疼你。」闕爾雅蹲下身告訴Apple。
小Apple見爹地如同以往溫和的看著她,立刻投入爹地的懷抱。「可是每個小朋友都只有一個爹地……」她可沒聽過哪個小朋友有兩個爹地的。
「因為Apple很可愛,所以會有兩個爹地一起來疼你、愛你。」闕橫刀見女兒的情緒慢慢緩和下來,附和道。
天知道他多想大叫她是他的親生女兒,可他知道他不能這麼做,他得顧及Apple的想法與理解程度,大人的世界太過複雜,他只要他的女兒單純快樂就好。
「哦。」在Apple聽來是有兩個爹地會一起愛她、疼她,那是不是指以後她做錯了事,就會有兩個爹地挺身幫她,讓她不被媽咪罵?是不是以後她生日時就會有兩份禮物?一想到這兒,她不由得心情開朗,不再執著於不要有兩個爹地。
大人們見她不再有異議,總算鬆了口氣。
「那我會不會有兩個媽咪?」她天真地問。
大人們被她的問題問得好生尷尬。
「不會有兩個媽咪。」闕爾雅輕撫女兒的發。
「哦!」Apple覺得好可惜,還以為可以擁有更多的禮物與疼愛。
「你們行李準備得如何?」闕夫人關心問道。
闕橫刀的事業在歐洲,離開台灣是遲早的事,在闕爾雅和白曉芙默默離婚後,橫刀和曉芙已開始打包行李,其中絕大多數是Apple的;大人的東西可以到了歐洲再行添購,但擔心女兒到了那邊會使性子,所以她的東西能帶走的,他們一一打包妥當。
「差不多了。」幼稚園那邊也去說了,過幾日Apple和曉芙的簽證下來,就可以離開了。
「嗯。」闕夫人不捨得他們離開,可丈夫對他們仍是不諒解,她勸也勸過了,偏偏丈夫固執得緊,說不同意就是不同意,她還能怎麼著?「兒孫自有兒孫福,到了那邊你們可得好好照顧自己。」她叮囑著。
「我們知道,媽。」闕橫刀很感激母親最後能夠諒解他們,也默許了他們。
「你爸那邊,我會再同他說說。」闕夫人可不想兩方最後成了老死不相往來,她老了,渴望的就是享受天倫之樂,可不願一家吵吵鬧鬧。
「謝謝媽。」白曉芙感謝婆婆的明理。
「媽,你有空就來找我們,到了那邊,Apple肯定會天天哭著鬧著要找你。」闕橫刀太瞭解女兒刁鑽的個性,少了疼愛她的爺爺奶奶在身邊,她鐵定會鬧。
「好,我一定會去。」闕夫人爽快承諾,反正她平日閒得很,到歐洲去走走,小住一段時間何嘗不好?更重要的是能與孫女相聚。
「如果可以,我是希望爸媽也能搬過來和我們住在一起。」白曉芙衷心道。
「我是好說話,可老頭子那邊……唉!真不曉得他還在固執些什麼。」闕夫人不禁埋怨。兒子、媳婦與孫女都要走了,那個老頭子卻還沒半點軟化跡象,近來甚至是變本加厲,刻意與大家保持距離,除了Apple以外,誰叫他,他一概都不予理會。
「你們放心,爸媽有我照顧。」闕爾雅要他們別擔心,他有能力照顧好兩老。
「麻煩你了,爾雅。」闕橫刀拍拍弟弟的肩頭。
「我們是親兄弟,何必跟我這樣客氣?」闕爾雅笑大哥太見外。
白曉芙對爾雅同樣充滿感謝,若非是爾雅,他們不會有今天。
「好了,你們不是要上街去買東西?」闕爾雅試著輕鬆說道,拜科技發達所賜,各國間的距離縮短了,想見他們時,大可飛去見他們,無須太過感傷。
「嗯,我們是該出門去了。」闕橫刀接過女兒抱在懷中,牽著妻子出門去。
闕夫人充滿慈愛的看著他們一家離去的背影。
「這樣才像是真正的一家人。」她有感而發。
「嗯。」闕爾雅贊同母親的說法。
「哼!什麼一家人?我可不承認。」闕靖天不知從哪冒出來,突然冷哼道。
闕夫人猛然回頭瞠道:「老公,你什麼時候來的?」這個老頭子不知道什麼時候躲起來偷聽他們的談話。
闕靖天沒好氣的說:「我來難道要大聲嚷著我來了嗎?」看著他們一家離開,他的心中是百感交集。
他又何嘗不知他們一家渴望團圓?只是心底仍有氣,氣憤兩個兒子任性妄為:他並不是想控制兩個兒子,要他們成為他手中的泥人,只是希望他們人生的道路能走得更加順遂,誰知道……唉!
妻子夜夜在枕邊說的話,他也不是沒聽進去,只是啊只是……
他老嘍!
「爸。」
「你跟曉芙離婚了?」闕靖天板著臉問,是想再確定一次。
「是的。」
「他們什麼時候飛到歐洲?」闕靖天臉部抽動了下問。
「下個禮拜簽證就會下來,他們也差不多會在那時候飛過去。」闕爾雅恭敬的回答。
「嗯。」闕靖天哼了哼,沒再多說什麼,窩回書房去。
闕爾雅隱約感覺到父親細微的轉變。「媽,爸他這是……」
「呵,沒事,你爸已經慢慢接受了。」闕夫人拍拍兒子的肩,要兒子放心,老頭子頑固歸頑固,心底可還是深愛著兩個孩子,自是捨不得看孩子承受痛苦。
聽聞父親接受了,只是嘴巴上不說而已,闕爾雅開心得揚了揚唇,與母親一塊兒坐在沙發上聊天。
***
上了街的一家人是惹人注目的,男的剛毅吸引人,女的則是充滿古典美,再加上他們所牽的可愛小女孩,簡直就像是模範家庭的化身。
可旁人不知的是,闕橫刀心底哀怨得很,因為曉芙剛和爾雅離婚,所以他們還不能結婚;再者Apple名義上只能是他的繼女,因為當年報戶口,她的父親欄寫的是爾雅,除非他想讓弟弟與曉芙吃上偽造文書的罪名,不然這個悶虧他得暗暗吃下。
更重要的是,他的女兒喜歡爾雅多過於他千百倍。
他明白這是因為爾雅非常的疼愛Apple,所以Apple沒辦法像愛爾雅一樣愛著他。合該說是上天給予他的懲罰,縱然曉芙對他不曾有過埋怨,可看不過去的老天爺還是伸張了正義,藉由Apple來懲罰他。
想討好這個女兒並不容易,以前他可以板著臉對她,要她小心自己的言行,但現在可不行,因為他怕女兒會更怕他,所以他得漾著笑陪著她玩、哄她開心,簡直是將她當小公主般侍候著。兩種心情變化之大,他已徹徹底底成了無可救藥的傻父親了。
只要是Apple喜歡的,他馬上雙手奉上,為此每每遭到曉芙白眼,教他實在左右為難;討好了女兒就無法討好老婆,討好了老婆女兒又要使性子,難哪!
曉芙常說Apple經他一寵會變得更加無法無天,但在他的想法是,可愛的小女孩本就是要讓人疼寵的,尤其Apple長得這樣像曉芙,教他想對Apple發脾氣都難,所以也就由著曉芙叨念,而他繼續寵愛著女兒。
「我要吃冰淇淋。」小公主指著冰淇淋說道。
「好。」笨老爸想都不多想就點頭答應,乖乖掏出皮夾來。
「不行,天氣這麼冷,Apple她的喉嚨不舒服,吃了會咳嗽。」白曉芙瞪了橫刀一眼,要他別隨意應允女兒所有的要求。
「我不管啦,我要吃。」Apple看準了這個新的爹地是有求必應,開始耍賴。
「呃……Apple你媽咪說不行,你乖乖聽話,爹地買巧克力給你吃好不好?」怕女兒真會生病咳嗽,闕橫刀不敢買冰淇淋,輕聲哄著,拿巧克力當交換條件。
「我不要!我就要冰淇淋。」
「好了,Apple你不可以這樣,乖乖聽媽咪的話,沒有巧克力也沒有冰淇淋。」白曉芙嚴肅的看著女兒,可不許她被寵壞。
「媽咪……」Apple知道這回媽咪生氣了,連忙可憐兮兮的看著媽咪。
「就是這樣。」白曉芙沒輕易的被女兒的裝可憐給騙著。
心疼女兒的闕橫刀跟著想替女兒求情,她已經沒有冰淇淋可以享用了,怎麼可以連巧克力都沒有?
就在他要開口替女兒說話時,立即被曉芙給瞪了一眼,當下到口的話馬上吞回去。
女兒得罪不得,曉芙更是得罪不了!要知道他們還沒結婚,他可不想傻傻的惹她不開心,到時候他就會老婆女兒兩個都沒了,落得淒慘的下場。
「媽咪,我不要冰淇淋,要巧克力。」Apple開始討好賣乖,她其實也是喜歡巧克力的。
「不行。」白曉芙十分堅持。
「爹地!」為了巧克力,Apple萬不得已唯有叫闕橫刀爹地,希冀他能為自己出頭求情。
這一聲爹地叫得闕橫刀心花怒放,當下忘了自己是誰,跟著要白曉芙放寬規定,讓他的女兒得以享受美味的巧克力。
一大一小可愛的求著像是法官大人的白曉芙,唱作俱佳的動作惹得一旁的路人都笑了。
在街道的另一邊,他們沒注意到的地方,杜玫琪正苦澀的看著這一幕。
她不清楚他們在談什麼,唯一知道的是,他們並沒有如她先前的詛咒般永遠不能在一起,而是快樂的帶著Apple,看起來就像是一家人,這教她情何以堪?
噙著難受挫敗的淚水,杜玫琪抿著唇深吸口氣,沒有上前打招呼的打算。
打從那天她的謊言被拆穿後,他們之間就沒有半點情誼了,是她親手毀了這一切。
本以為在她不開心時,他們同樣不會開心,結果她錯了,再次的錯了……他們看起來是這樣開心,而她呢?仍舊敞不開胸懷,被不快樂的情緒所包圍,這樣的她算什麼?
杜玫琪自嘲一笑,拒絕再看他們那快樂的樣子,將頭一轉,往街道的另一頭走去。也許,有一天,她真能追尋到屬於她的幸福與快樂吧?!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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