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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末日獵殺 作者:黑天魔神 [列印本頁]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18:35     標題: 末日獵殺 作者:黑天魔神

20XX年,世界被突如其來的大批怪物所占據。人類完全變成異類口中的食物。各國政府在喪失大批軍隊的情況下趨于崩潰。城市被魔物摧毀成廢墟,想要活下去,只能從中殺出一條血路。可怕的魔物究竟從何而來?擁有科技的人類又該如何面對?殺!殺!殺!無窮的殺戮,血腥的殺戮,為了揭開最後的謎底,只能殺光一切的東西!


第一節 凶牛


雷成小心地趴在冰冷潮濕的土堆上,全然不顧肮髒的泥水浸透了厚厚的棉帆褲子,以寒徹心底的冰冷,驅散了保存在衣服下面那一點可憐而珍貴的溫暖。只有略帶泡腫,且布滿暗紅色血絲的雙眼,死死盯著正前方百米處那頭渾身潔白的公牛。

    他保持這樣的姿勢,已經快兩天的時間了。

    說是土堆,其實不過是那些樓房倒塌後形成的零散碎塊。這些混凝土碎片的硬度極高,即便是用鐵錘盡力砸下,也不見得能夠將之完全敲碎。不要說是以全身的重量仆倒在上面,用裸露的手掌慢慢按下,與之接觸的皮肉上,也會傳來陣陣刺痛的感覺。

    雷成似乎並不在意。對于他來說,肉體上的疼痛,其實正好可以抵消神經高度緊張帶來的疲勞。如果沒有這些硌人的小石子兒,自己那四十多個小時都沒合過的眼睛,早就已經死死粘連在一起,再也無法分開。

    實在太累了。

    如果可以,雷成真的很想閉上雙眼舒服地睡上一覺。然而,現在還不是時候。

    一支還有四顆子彈的“五七”式手槍,一把磨得相當鋒利的虎牙匕首,還有兩支長約半米,前端被削成尖刺的粗硬木簽。這一切,是雷成身上所有的武器。

    也是最後的武器。

    那頭白色公牛的身後,是一家掛著“沃爾瑪”字樣的大型超市。只不過,原本漂亮的霓虹燈招牌,現在已經從中斷成了兩截。各種顏色的零散碎片攙雜在泥土與石塊之中,在昏暗光線的照耀下,散發出一種極其詭異和神秘的莫名閃光。

    忽然,雷成只覺得自己的身體莫名地抽搐了一下。頓時,一股帶有強烈腐蝕味道的濃密酸液,從胃囊底部一直躥到了喉間。使得他不由得皺緊眉頭,強忍住劇烈反胃帶來的惡心與嘔吐感,把這口倒灌上來的胃液,狠狠咽了下去。

    必須吃點東西。否則,剩余的體力根本就不足以支撐自己在這里趴下去。

    雷成的視線絲毫沒有離開過那頭白牛。他只是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將自己的右手輕輕抬離原來的位置,悄悄伸進腰部的衣服口袋之後,摸到那塊僅剩一半的壓縮餅干,從上面掰下指甲大小的一點,慢慢塞進了口中。

    非常簡單的一個過程,他整整花了二十多分鍾來完成。為的,就不驚動對面那頭可怕的牛。

    餅干含在口中的感覺非常愜意。唾液將餅干慢慢浸潤成一團棉軟的半固體。從舌間處傳來的鮮甜,還有那一絲絲混合著餅干碎屑,在喉間慢慢下滑的流動之感,都在拼命刺激著雷成的大腦,想要讓他把這點微末的食物一口吞下。

    雷成強忍住這種發自心底的強烈欲望,硬是逼迫自己將口中的餅干以液體的方式徐徐咽下。畢竟,口袋里的食物,根本不能承受這種近乎奢侈的吃法。至少,目前還不行。

    只要能夠進入那間超市,就能獲得足夠的食物。當然,前提是必須沒有那頭牛的阻攔。

    也許是感受到了同樣的饑餓,在廢墟間閑逛的白牛也操起散漫的步子,踱到附近一具沒有頭顱的人類尸體旁邊,照准肌肉豐厚的大腿處,張口咬了下去。

    那是一個昨天傍晚時分死去的人類。他的目的和雷成一樣,都是想要進入對面那間超市弄點吃的。只不過,被白牛發現,當場啃掉了腦袋。

    這頭牛顯然是餓了。一條腿,瞬間就已經被吃得干乾淨淨。絲毫沒有滿足的它,又咬開死尸已經略有腐爛的肚子,叼出其中已經變黑的帶血髒器,吃得津津有味。

    雷成咽下一口唾液,再次小心地檢查了一遍手邊的武器。他還在等,等那個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機會。

    這個死去的男人穿著一條墨綠色的褲子。手中還有一支子彈已經打光的MG34突擊步槍。據此判斷,應該是一名軍人。

    他可能會有同伴。那些人,應該會來尋找他吧!畢竟,一個人想要在這個完全被摧毀的城市里活下去,實在是有些困難。

    如果能夠多一個人,自己殺掉這頭牛的把握也就會多幾分。只不過,雷成並不知道,自己的判斷是否正確。

    白牛還在繼續未完的進餐。望著它大肆咀嚼那帶有黃色脂肪與暗紅血管的蒼白肉體,雷成只覺得,那種被自己壓制許久的饑餓欲望,似乎隨時都有可能從心底崩發出來。

    雷成很清楚,單憑自己一個人,根本不是這頭牛的對手。同時他也明白,牛,不應該吃人。至少,絕對不會用現在這樣的方式吃人。

    這已經不是普通意義上的牛,而是一種以人類為食物的怪獸。

    沒有人知道這些吃人的家伙究竟從何而來。一年前的某個夜里,它們就好像幽靈一樣突然出現在這個世界上。仿佛是從地獄深處跑出的惡魔,摧毀了一座又一座的城市。被它們盯上的人類,不是被活活殺死,就是成為它們口中的食糧。就好像自己身處的這里,根本就已經變成了一座幾乎沒有任何幸存者的荒寂死城……

    忽然,白牛停止了未完的咀嚼。兩只碩大的眼睛,也警惕地望向了距離雷成右邊的一處路口。口中發出陣陣低沉的輕吼。

    “機會來了。”

    雷成死死捏緊“五七”手槍的握柄,匕首也被他靈活地扣在了指尖。眼睛敏銳地捕捉著白牛的每一個動作。耳朵也在仔細聆聽著從路口處傳來的任何微小的聲音。

    “有兩個人。”

    橡膠鞋底踩在大小不一的混凝土碎塊上,會發出一種經過擠壓後產生的輕微摩擦。如果不是因為身體完全貼近地面,附近也沒有任何聲響干擾,雷成也絕對無法聽出聲音的來源。這些非常細小但是卻相當管用的經驗,是他從一年多的實踐中慢慢摸索而出。而在那之前,雷成也不過是一個和別人一樣,無憂無慮居住在象牙之塔里的年輕學生。

    白牛的感知器官顯然更加靈敏。當雷成還在辨別腳步聲的時候,它便已經從殘破的尸體旁一躍而起,朝那個被大樓廢墟所遮掩的路口飛快掠去。這個時候,路口的拐角處,也剛好露出兩條在昏黃日光映照下,被拖得昂長無比的影子。

    一個是持有AK的軍人,而另外一個,是手中僅僅拿著一把鈍禿切菜刀的平民。

    雷成仍然死死趴在原地沒有動彈。他知道,現在還不是自己出手的時候。

    白牛的突然襲來,令剛剛出現的兩個人非常吃驚。持槍的軍人反應顯然要靈活一些。只見他敏捷地向旁邊一閃,隨即朝著沖撞而來的牛身狠狠扣下了板機。這樣做,僅僅只是使疾奔而來的白牛稍稍減緩了一點速度罷了。

    十余發5。56毫米子彈命中目標,在白牛身上側面留下一片密如蜂巢般的孔洞。雖然其中湧出的大量鮮血將半個牛身染得通紅,但這對于白牛來說,似乎沒有任何影響。它依然發出低沉的怒吼,揚起頭頂鋒利的巨大尖角,朝著被自己鎖定的目標猛沖過來。

    “噗——”伴隨著一聲淒厲的慘叫,可怕的角尖插進了持刀平民的身體,將之捅出兩個完全被穿透的巨大血洞。破碎的肝髒與連帶穿出的腸子,被高高掛在挑起的角尖。紋理粗糙的角彎上,也沾滿了鮮紅的血肉與慘白的骨頭碎屑。從破裂血管內湧出的血流,沿著喉腔倒灌而上,最終無法抑制地從口鼻出噴出,濺滿了白牛那漂亮而恐怖的巨大牛首。

    雷成已經在緩緩爬離自己原來的位置,朝著撕殺的現場慢慢摸去。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幾乎僵硬的身體重新恢複活力。否則,就算有再好的機會,自己也無法從地上站起,殺掉這頭吃人的白牛。

    平民死了。他的身體從牛角的支撐處彎成了兩截,眼中是一片絕望的膩白,再也看不到任何生氣。把柄本該牢牢把持在手中的鈍刀也掉落在地上,在滴滴血光中,從鏽漬間閃耀出一種怪異的亮色。

    大概是子彈已經被打光。軍人已經扔下了手中的步槍,轉而從腰間摸出一把昂長的刺刀,對准白牛肥厚的頸部狠狠捅下。隨即,一股指頭粗細的鮮紅血水,從破裂的三角紮口處猛然噴射出來。

    如果可以,雷成實在很想告訴那名軍人一聲:這樣做沒用。真的沒用。

    因為,白牛側身那片被子彈打出的密集孔洞,已經慢慢停止了流血。甚至,孔洞的邊緣也在緩緩收縮。很快,就已經消失在濃密牛毛的相互掩映中。

    它正在複原。雖說速度相當慢,但是傷口的恢複,卻是正在實際發生的事情。

    雷成爬的很慢,從手肘、膝蓋等關節處傳來的絲絲刺痛,已經說明神經系統的恢複。只要再持續幾分鍾,身體的個部分機能大概也能恢複更多。只是,他不知道自己究竟還能不能等到那個時候。

    軍人顯然不是白牛的對手。雖然憑著敏捷的身手,接連躲過白牛數次攻擊。可是體力上的消耗太大。幾分鍾,本來就被饑餓折磨得沒有多少力氣的他,被狂怒的白牛硬生生地逼到了廢墟的角落里。雙手緊握著那柄尚在滴血的三棱軍刺,微微顫抖著身體,用滿是恐懼的眼睛,死死盯著這只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可怕生物。

    掛在牛頭上的平民尸體早已沒有了之前的完整。在來回頻繁的沖擊與碰撞中,尸體上的各種器官與肌肉也紛紛剝落。加上白牛那種近乎瘋狂的攻擊,使得整具尸體除了被巨大牛角從中段穿透的那部分外,其余的,已經變成一縷縷散亂的肌肉和韌帶。至于那張原本覆蓋在其身體表面的光滑皮膚,就好像是一件裂開無數大小破洞的廢舊衣裳。

    短暫的活動,給雷成近乎僵死的身體重新帶來的活力。只見他微微弓起身體,腳尖也慢慢插進碎石堆的下方,與堅硬的地面碰觸在一起,隨時准備蓄勢待發。只有眼睛仍舊保持著與之前同樣的警惕,時刻捕捉著最適合自己出手的機會。

    槍彈與軍刺造成的傷害,顯然對白牛沒有多少影響。望著面前依托牆角頑抗的軍人,白牛眼中閃過一絲嘲弄般的色彩。仰起碩大的牛頭,將角尖正對的方向朝右面狠狠一甩,只聽“嘭——”的一聲響,懸掛在其上平民尸體頂端的頭顱,被重重砸在堅硬的水泥牆壁上,炸裂成數塊混雜著白色腦漿與腥紅血液的肮髒碎片。

    雷成一怔,手上的力道也隨之慢了幾分。就在這一瞬間,白牛粗壯有力的兩條後蹄突然猛一頓地,以迅弛電疾般的速度,帶著無可阻擋的強大力量,朝著廢墟角落里苦苦支撐的軍人沖撞而去。

    這一切來的實在太突然,突然得令雷成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他只能憑著本能從自己潛伏已久的瓦礫堆中一躍而起,緊緊握住手槍的托柄,向白牛的所在位置拼命奔去。

    一百五十米,已經進入了手槍的有效射程。可是雷成知道,普通的射擊,對于這頭恐怖的白牛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效果。

    他必須縮小這段看似極短,其實卻無比漫長的距離。

    牆角里的軍人已經看到了飛掠而來的雷成身影,可是現在他已經根本無暇顧及。白牛與他之間的距離實在太短,以至于他根本無法作出任何回避動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對懸掛著平民殘破尸首的鋒利牛角,毫無遲滯地狠狠鑽透自己單薄的身體,重重插進了已經被鮮血完全浸透的厚重牆壁。

    “啊——”

    這是瀕死前的慘叫,也是絕望中能夠發出的最後呼喊。其中攙雜著對生命的渴望,對死亡的不甘。更多的,則是對同伴的告誡與警示。

    這一擊的力量實在太大,白牛的角尖深插在牆壁的縫隙間一時無法拔出。它惱怒地左右搖晃著巨大的牛首,用這樣的方法擴大著牆壁間的裂縫。同時,也在撕裂著軍人身體內的所有骨胳與肌肉。

    他在發冷,大量流失的血液使嘴唇變得青紫。神經末梢的刺激使身體一直保持著那種莫名的顫抖。原本凸現在手臂表面的靜脈血管也完全潛埋到了肌肉之中。那種發自體被最深處的劇烈陣痛,好像一只最可怕的魔鬼,猙獰地笑著,大口吞噬著他腦海中最後的清明和意志。

    看著已經抵進自己腹部一半的巨大牛頭,還有從傷口邊緣處被擠壓而出的一段腸子。軍人清楚的知道:自己快要死了。

    距離完全死亡還有多少時間?一分鍾?兩分鍾?或者,更多?

    問題的答案軍人並不知道。他只想在自己死前,最後在作點有用的事。至少,對別人有所幫助吧!

    只見他艱難地將軍刺高高揚起,雙手緊緊捏攏之後,拼盡死亡前所剩的最後一點力氣,將鋒利的刺尖向胸前那只充滿殘忍和瘋狂的牛眼狠狠插下。頓時,一聲劇烈無比的慘嚎,從白牛那粗大無比的喉間迸發出來。

    雷成心中一緊,連忙加快了腳下的速度。幾秒鍾後,當他沖到白牛側面時,只看到那只往上抬起的碩大左眼中,一把近半米長的三棱軍刺已經沒入了柄端。

    此時的白牛,最弱、最慘。

    同時,也最強、最瘋狂。

    雷成絲毫沒有遲疑,雙手舉起槍托,把烏黑的槍口死死瞄准白牛雙眼間那塊不大的三角地帶,在內心巨大的恐懼與殺戮瞬間的快感中狠狠扣下了板機。只聽得四聲清脆的槍響後,眉間赫然多了幾個混圓孔洞的白牛,終于在這片滿是鮮血和碎肉的狼籍之地上,轟然倒下了自己沉重的身影。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19:29

第二節 獅子

軍人已經死了。從其腹部直插而入的牛角,將柔軟的肌肉自下至上撕開一道可怕的裂口。破碎的髒器、骨片、肉末在體液與鮮血的沖刷下,無可抑制地流淌出來。把構成生命的最基本部分絲毫沒有遲滯地摗走。只留下一具殘破不堪,幾乎連面容也無法分清的冰冷尸體。

    雷成僅僅只注視了片刻死去的軍人,便抽出牛眼中的刺刀,擦掉鮮血轉身朝著超市跑去。倒不是因為他天生冷血沒有感情,而是這樣的慘狀實在看得太多。以至于應有的激動與哭泣,早已被淡淡的冷漠和茫然所代替。

    超市的大門並沒有鎖,僅僅只是用一道拉門將之封住。雷成靈活地從其中的空隙中鑽過,貓著腰潛進了這幢被自己整整守候的數天之久的大房子里。

    化妝品、手機、電視……一個個略顯零亂的貨架上,碼放著各種價錢昂貴的商品。對于它們,雷成連看都沒有多看一眼便匆匆而過。此刻在他的心目中,哪怕是成噸的黃金,也沒有一塊小小的面包來的重要。

    在二樓的食品銷售區域,他找到了自己迫切需要的東西。

    成箱的礦泉水、排滿貨架的餅干、薯片、糖果……當然,旁邊的面點貨架上也放著各式各樣的點心和面包,卻早已布滿黴斑,變成一塊塊長滿青綠絨毛的團狀物體。

    雷成仿佛瘋了一般,張開雙手,將面前整整一排餅干全部摟到地下。然後從中抓起一包用漂亮箔紙包裝的太平梳打狠狠撕開,用顫抖的手指從中抓出厚厚一摞,忙不迭地塞進口中。拼命咀嚼之下,散飛的餅干屑在口腔里引起了陣陣刺激。幾粒掉入氣管的餅干末甚至在肌肉的突然收縮之下,帶來了劇烈的咳嗽。將雷成噎得直翻白眼,只得連忙擰開一瓶礦泉水的蓋子,仰脖將之猛灌進口中。

    幾包餅干一下肚,胃里那種火燒火燎的酸痛感頓時減輕了不少。雷成這才轉到貨架的對面,拿過一盒紅燒豬肉罐頭。從腰間摸出匕首,在鐵皮盒面上狠狠劃了個十字,將兩個手指伸進去摳出一塊,帶著無法形容的舒服之感,囫圇塞進嘴里大嚼起來。

    兩聽罐頭、三包餅干、外加六袋真空包裝的速食燒雞,這頓來之不易的晚飯實在是相當豐盛。

    盡管胃袋里已經塞下了如此之多的東西,可雷成仍然沒有完全吃飽。他至少還能再消滅四聽罐頭。要知道,快三天了,自己只不過吃了指頭大小的那麼一塊餅干而已。

    但是他並沒有這麼做。理智告訴他:已經不能再吃了。

    長時間饑餓的人一旦獲得充足的食物,很容易因為吃得太多、太快而被撐死。而吃得過飽也會導致生理機能出現暫時的殆惰,血液循環速度因此減慢引發的疲勞,會在這個時候縮減人體的正常活動能力。同時,大腦細胞有相當一部分會參與到消化過程的控制之中,這就使得思維出現了短暫的遲緩。雖然這都是人體生理的正常反應,可是對于必須時刻保持警惕的雷成來說,卻是足以致命的威脅。

    這個城市里到處都游蕩著各種不知名的怪物,誰也不知道它們時候會從暗處撲上來,狠狠咬斷自己的脖子。

    雷成惋惜地看了看面前貨架上美味兒可口的罐頭,暗自咽下口水,強壓下心頭那種想要吃到飽撐的最基本欲望,從腰間解下一只結實的軍用傘兵背包,朝著對面的糖果貨架大步走了過去。

    巧克力、濃縮牛奶糖、還有各種不同類型水果硬糖塊……這些包裝可愛的小東西擁有可觀的熱量,幾粒糖果就已經能夠補充人體一天的正常需要。最重要的是,它們的體積很小,占不了背包多少空間。

    糖類可以補充能量,然而生理上的饑餓感卻無法消除。很自然的,背包里又多了幾塊真空包裝的醃制干肉。

    他沒有選擇那些體積龐大而份量輕巧的干制方便食品。一塊拳頭大小的醃肉,足以抵得超過其體積近十倍的速食碗面。

    如果可以,雷成真的很想把整個超市都完全搬空。但他知道,這不過只是一種玩笑般不切實際的幻想罷了。

    背包已經裝滿,不出什麼意外的話,里面存放的食物足夠自己吃上二十來天。然而,雷成並沒有急于離開。而是轉身朝著樓上的其它櫃台走去。

    武器,他需要一件趁手的武器。

    扔掉的“五七”手槍,是被白牛吃掉的第一個軍人所留下。很巧,那人臨死的時候,因為白牛的撞擊而震飛了手中的武器,恰好落在潛伏在廢墟後面的雷成身邊。如果沒有這支槍,恐怕雷成直到現在都還餓著肚子。

    除了腰間的虎牙匕首,還有那把已經稍有彎曲的三棱軍刺,雷成身上,已經再也找不出任何具有殺傷力的東西。

    僅憑這些,雷成實在沒有把握走出這個荒廢的城市。

    槍支一類具有強大殺傷力的武器,當然不可能出現在超市的櫃台上。盡管如此,雷成還是從中找到了幾件可用之物。

    一支長約兩米的射鯊槍、一把鋒利的“王麻子”菜刀、還有幾支刃鋒約莫三、四十厘米長的短柄小刀。

    背上裝滿食物的背包,拎起手邊繃緊機簧的射鯊槍,雷成深深地吸了口略帶潮冷的空氣,小心地推開超市那已經彎曲變形的金屬門框,慢慢走到了外面堅硬的水泥平台前。

    天,已經黑了。晝長夜短的冬季,急不可待地霸占了陽光本該出現的時間。它用無邊的黑暗與刺入骨髓的寒冷,死死壓在了人們的心頭。幾乎,喘不過氣。

    街道非常寬暢,也相當零亂。原本整齊排列在柏油馬路兩邊的高大樓房,早已變得殘破不堪。有的表面布滿了深可及目的粗大裂紋,看上去已經搖搖欲墜,隨時都有可能倒塌。有的從中斷成了兩截,除了與地面連接的幾層基座之外,再也看不到那些原本高聳的樓層。還有的則是被從中豎切成兩半,那條貫穿整幢大樓的粗大縫隙,就好像是通往地獄的最明顯入口。

    停放在路邊的汽車,活像一個個方形的鐵盒子。失去了動力的它們,根本就是一堆沒有任何用處的廢鐵。從旁邊樓房上墜落下來的各種水泥碎片,已經把它們砸得面目全非。有幾輛體積寬大的公共汽車,甚至直接側翻在道路的中央,成為一道道難以逾越的可怕障礙。

    風,吹過空曠無人的街道,卷起幾張肮髒破爛的舊報紙。好像是一只只瀕臨死亡的大蝴蝶,在沒有任何觀眾的血腥舞台上,做著自己最後的孤獨表演。

    沒有路燈,也沒有任何光線來源的發射體。濃密的云層遮擋了月亮與星星發出的那點微弱光亮。整個城市完全沉浸在一片為黑暗所統治的迷茫之中。

    雷成貓著腰,順著殘破的大樓廢墟,朝著街口方向慢慢走去。手中的射鯊槍,始終沒有偏離身前所能控制的警戒位置。

    黑暗,永遠都是與恐懼緊密結合在一起的最佳伙伴。在缺少光明的地方,邪惡永遠都是凌駕于正義之上的絕對主角。就好像這座已經變成廢墟的城市,早已變成了散布著腐臭氣息的死亡之城。

    在廢墟的角落里,大概還有活下來的幸存者。當然,這僅僅只是雷成的猜測,並沒有實際存在的任何依據。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從來沒有像現在這樣,迫切地想要找到一名同伴。那種因為孤獨、寂寞、無助而發自內心深處的巨大恐懼,已經徹底占據了他大腦的全部思維。這種感覺是那樣的可怕,以至于他的身體在不受控制的情況下,莫名其妙地顫抖起來。不是因為寒冷,也不是因為緊張,僅僅只是因為恐懼,寂寞和孤獨造成的恐懼。

    忽然,雷成停下了自己謹慎的腳步,右手也緊緊巴住旁邊一堵濕冷的矮牆。他死死地咬住上下兩排尚在打戰的牙齒,盡量控制住自己顫抖身體上的每一塊肌肉。只有這樣,才能在最短的時間里,稍微平複一下發自內心的緊張情緒。

    他聽到一種古怪的聲音。很小,但是很清楚。

    這是碎石從高處滾落後發出的撞擊聲。而它的產生條件,必須是有某種推動力所造成。

    難道,是一個幸存者?

    突如其來的意外,使得雷成不由得生出幾分驚喜。他的內心也湧起一股想要跑出隱蔽所看個究竟的沖動。然而,正當他想要抬起腳跨過面前那堵水泥矮牆的時候,卻意外地聽見,伴隨著石塊滾落的另外一種聲音。

    咀嚼,那是食物在口腔中經過唾液攪拌後,牙齒撕咬與擠壓下發出的觸及聲。其間還發出陣陣仿佛物體在重壓下斷裂後產生的脆響。

    雷成心中一凜,手中的射鯊槍口銳利的矛尖,也隔著牆壁對准了聲音的來源方向。他小心而緩慢地蹲下身,輕輕移開腳邊的碎石,騰出一塊足夠活動的狹小空間。這一系列動作非常輕巧,絲毫沒有發出任何微小的響動。他甚至連地面那些顆粒較大的沙子也用手指仔細地撫到了一邊。為的就是不讓柔軟的旅游鞋底踩上去,發出相互摩擦與碾壓的聲音。

    做完這一切之後,雷成這才從地上慢慢直立起半蹲的身體。緊張而小心地拿開矮牆上那幾塊遮擋自己視線的石塊,將手中的射鯊槍輕輕架在了牆壁間陰冷潮濕的凹槽上。

    順著槍頭的指引,雷成很容易地看到了聲音的來源。

    那是一具橫躺在百米開外街口中央的尸體。從旁邊被撕碎的衣著上判斷,應該是一個女人。雖說因為光線的緣故,雷成無法看清對方身上的一些細節,可是他卻知道,這個女人已經死亡了相當一段時間。

    尸體的旁邊,是三只正在埋頭啃食的動物。它們的體積相當龐大,身長甚至超過了地上的女尸。從其身上厚實的毛皮與頸部濃密的鬃毛來看,它們似乎很像……獅子。

    雷成暗自咬了咬牙,將射鯊槍慢慢從牆壁間收了回來。雖然他並不知道眼前的怪物究竟是什麼,但是對于它們擁有的可怕能力,自己卻是深有體會。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貿然出手,除了把自己變成它們口中的美餐之外,再也沒有任何好處。

    忽然,幾頭“獅子”停止了進食。不約而同地從地上昂起了身子,轉頭朝著旁邊街口的方向望去。似乎,那里有著什麼吸引它們注意力的東西存在。

    就在它們轉向的瞬間,雷成清楚地看到那兩張被深埋在鬃毛之間的怪物頭面。那是三張臉,三張有著與人類完全一樣特征的臉。只不過,那兩雙“人眼”中卻放射出屬于野獸的光芒。絨毛細密的唇齒間,也還留有黑臭的尸血與腐爛的碎肉。

    “斯芬克斯”?

    不知為什麼,雷成腦子里忽然冒出了這個古怪的名詞。在古代埃及古代神話傳說中,被尊奉為法老守護者的獅身人面獸,就叫這個名字。

    雷成不知道自己的判斷究竟對不對,他只覺得混身一陣發冷。對面其中一只人面獅的口中,赫然叼著一只從女尸胸前撕下的**,僅剩半邊的胸罩還孤零零地掛在上面,搖搖晃晃的,就好像是一個破布做成的鍾擺。

    顯然,從街口方向,過來了什麼東西。

    站在原地絲毫不敢動彈的雷成也發現:一陣輕微而明顯的振動從遠處傳來,這種感覺非常熟悉。就好像……汽車。

    沒錯,就是汽車。一輛以極高速度行駛的汽車。

    仿佛是要證實他心中所想一般,一輛懸掛著強光射燈的軍用吉普從道路的盡頭由遠而近飛弛而來。在街道的入口處狠打了一把方向,在輪胎與地面劇烈摩擦發出的刺耳響聲中,車頭駛離了原來的行進方向,朝著雷成所在街道的方向猛沖過來。

    “成K20043”

    盡管突如其來的強光照的雷成睜不開眼睛,可他還是從微微張開的眼縫中,憑借反射的燈光看清了那張懸掛在吉普車前的白色軍牌。甚至,還有那挺高高架在車頂的7。92毫米速射機槍。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20:45

第三節 幫助

道路中央的人面獅顯然也被強烈的燈光所驚擾,它們不約而同地扔下面前被啃得只剩一半的尸體,以強勁有力的後肢猛一蹬地,張開沾滿血肉的大嘴,露出兩排尖利的獠牙,朝著迎面而來的軍車猛撲過去。

    “噠噠噠噠——”

    軍用吉普顯然沒有懼怕這樣的阻攔,仍然在駕駛者的操縱下,發動機發出陣陣怒吼,保持著極高的速度沖撞過來。車頂上的機槍也自上而下傾瀉著密集的子彈,為同伴掃清前行的道路。

    車上有三個人,都是全副武裝的士兵。看上去,他們似乎急于擺脫人面獅的糾纏,除了在控制車頂機槍的射手外,駕駛副座上的士兵也端起自己的AK,朝著撲面而來的人面獅狠狠扣下了板機。

    大口徑機槍的威力相當可怕。不及躲避的人面獅身上,頓時被打出一串串酒杯大小的彈孔。穿透力極強的子彈在巨大的氣流推進作用下,從人面獅的身體表面呼嘯而過,留下一片血肉模糊的破洞。乍看上去,就好像幾只正在往外潺潺流出鮮紅液體的怪異蜂巢。

    躲在矮牆背後的雷成死死攥緊手中的射鯊槍,槍尖處的瞄孔一刻也沒有離開過人面獅。熟知怪物習性的他很清楚,這樣的攻擊除了能夠稍微削弱人面獅的體力,在短時間內起到降低對方進攻速度作用外,根本沒有任何致命的效果。這些不知從何而來的怪物似乎天生擁有一種神奇的自我愈合能力。除了直接命中要害,或者將它們的頭顱砍下,根本沒有任何辦法能夠對它們造成有效的傷害。

    兩頭人面獅似乎也明白士兵手上武器對自己所造成的威脅。它們靈活的變換著身體的不同姿勢,利用散布在廢墟間的各種障礙物躲避著威力巨大的子彈,將頭部隱藏在其間。以避開槍彈的威脅。同時,口中還不斷發出陣陣狂吼,似乎是想要以這樣的方式,發泄內心的憤怒和急躁。

    這吼聲是那樣的狂躁和詭異,以至于雷成聽了,心中不由得感到一陣莫名的緊張和恐懼。雖然他不清楚這種吼叫究竟有著什麼具體含意,但就自己以往的經驗判斷,這兩頭獅身人面的怪物,應該是在求援。

    仿佛是要映證他心中擔憂的一般,兩道長嘯也從街道南面一幢四層建築廢墟的頂端傳來。緊接著,一種節奏感很強的震動,也攙雜著汽車馬達的轟鳴與劇烈的槍聲,從雷成的感覺器官開始,一起傳入了他的大腦。

    那是物體從高處躍下,在廢墟間快速奔跑所帶來的震動。很小,也很輕微,可它確實存在。

    雷成完全可以肯定:有兩只怪物正往這里趕來,而且速度極快。

    他來不及多想,舉起手中的射鯊槍,瞄准其中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頭人面獅的後腦狠狠扣下了機簧。只聽“嗖”的一聲,一米多長的精鋼矛尖順著滑槽從槍身飛出。帶著巨大的慣性和穿刺力,從目標滿是棕黃色硬毛的頭部插入,一直穿透了整個腦顱。

    被鋼矛射中的獅子當場仆到在地上,四腳朝天地拼命抓狂。從頭部流出的血液沾滿了全身,那種無比猙獰的模樣,就好像是一種無聲的恐嚇與警告。

    雷成知道,這頭人面獅已經死定了。現在的它,不過是神經中樞的一種本能反射而已。

    士兵的攻擊仍然在繼續,他們清楚地看到了眼前發生的這一幕。同時也將手中的武器轉而瞄准了目標的要害部位。在強大的火力面前,人面獅根本無法從密集的火網中逃出。居高臨下的機槍可以從任意角度向它們射擊。一只猝不及防的人面獅當場被一梭子彈命中頭部,頓時爆起數個細密的孔洞。高速旋轉鑽入其大腦的彈頭,在遭遇血肉混合體的阻攔後,再也無法忍受氣壓與推動力的雙重壓迫,在這團柔軟的流質空間里不可抑制地轟然爆開,以巨大的熾熱能量從獅頭內部噴湧而出,暢快無比地釋放到寒冷清咧的夜色里。

    同伴的慘死,使得另外一頭人面獅怔住了片刻。汽車上的士兵當然不會放過這難得的機會,當即照准那顆滿是濃密鬃毛的可怖人頭扣動了板機。只聽一聲低沉的哀嚎,臉頰間多了兩個彈孔的怪物仿佛孤注一擲般,瘋狂地朝著高速駛來的車輪下鑽了進去。

    “不好!”

    人面獅最後的亡命行為,使得吉普車後輪高高翹起,加上街面上到處都是零亂的水泥碎塊,疾馳而來的車輛再也無法保持原有的平衡,只能在巨大的慣性作用下,在空中橫滾半周後,重重砸在了路邊一幢多少尚算平整的牆壁上。

    見狀,雷成的心一緊,連忙從藏身的矮牆背後跳出,三步並做兩步沖到傾覆的車身旁。不由分說,把那名在車頂操縱機槍,且在翻滾中被拋出車廂的士兵扶起,拉著他一起跑到了側翻的汽車前。

    然而,眼前的景象卻使他大吃一驚。

    坐在前排的兩名士兵被壓在了車下。沉重的車頭在與牆壁接觸的瞬間,已經將駕駛者脆弱的頭部連同堅硬的鋼盔一起碾成了片狀。慘白的腦漿與鮮紅的血水,順著扁平頭盔里那條狹窄的縫隙緩緩流淌下來。如果不是被擠壓爆裂後垂掛在胸前的眼球與散落的牙齒,恐怕誰也想不到,在這頂變形頭盔的下面,曾經有過一顆活生生的混圓頭顱。

    副座上的士兵還活著,但是他的身體從腰部以下完全被斷開的車門所撕裂。雖然完整的上半身看不到一絲傷痕,蒼白的臉上也抽搐著滲出大滴的汗水。可是雷成知道:他已經活不了多久。

    “快,幫我一下。”

    說話的是那名從車廂里被拋出的士兵。只見他瘋了一般撲到吉普車前,用肩膀和雙腳拼命支撐著牆壁與車輛之間的距離,想要用這樣的方式,救出其中已經沒有任何生機的同伴。

    雷成沒有回答。他扔下手中的射鯊槍,從滿是血肉的車廂里抓起一支AK,又從已經死亡的駕駛者身上摸出兩個彈匣。快步沖到滿臉悲憤的士兵面前,照准對方肩膀上狠狠砸了一拳:“別那麼沖動,我們救不了他們。”

    “你說什麼?他還沒有死,還有救。”雙眼通紅的士兵指著被卡在牆壁中間奄奄一息的同伴,瘋狂地吼道:“看見沒有,他還活著。”

    雷成張了張嘴,沒有答話。忽然,只見他神色一變,轉身跑到側翻的車廂旁邊,狠狠拉開手中突擊步槍的保險,把尚在溫熱的烏黑槍口,死死瞄准了被黑暗籠罩的街道盡頭。

    見狀,拼命搖晃車體的士兵一楞,不由得朝著對方槍口所指的方向看了一眼。隨即也翻身跳進歪倒的車廂,飛快地旋轉著固定機槍的撐架螺絲,企圖將之取下。

    翻滾沒有損傷車體前部的射燈。那道耀眼的刺目白光正好照亮了面前的街道。就在幾百米外的街道盡頭,兩團模糊的灰黃色影子正在飛快地縮短與汽車之間的距離,而它們的輪廓也在逐漸變得清晰。

    人面獅,是兩頭聞訊而來的人面獅。

    “快點,盡量打頭,攻擊其它身體部位沒用。”

    雷成沒有回頭,他的雙眼一刻也沒有離開過瞄孔里那頭距離自己最近的人面獅。側翻的吉普將另外兩名士兵的裝備都壓在了下面。除了自己手里的這支AK,那挺架在車上的機槍就是最後的武器。

    他在祈禱,祈禱怪物奔跑的速度再慢一點,祈禱旁邊士兵取下機槍的速度再快一點。然而,數秒鍾後,當第一只獅子那張被鬃毛覆蓋的猙獰人臉,已經能夠在瞄孔中看得無比清楚的時候,機槍也才剛剛從撐架上被取下,尚且來不及安置到最佳的射擊位置。

    “呯——”雷成輕輕扣下了指間的板機。一顆點射的子彈帶著槍口噴出的淡紅色尾焰,在黑暗的夜幕中劃出一道轉瞬間即逝的耀眼線條,仿佛流星一般徑直鑽進了人面獅那張滿是獠牙的血盆大口。使得它猛然頓住了奔跑的步子,滿面痛苦地張嘴在虛空中咬了半天,這才重新聚起力量,朝著給自己帶來巨大傷害的可憎人類猛沖過來。

    AK近戰火力相當凶猛,但是精准程度也會大幅下降。在沒有確切把握的情況下,雷成只能選擇點射。雖然,這樣做,並不能夠對怪物造成致命的威脅。

    畢竟,他現在要獨自面對兩頭人面獅。

    遲滯怪物的攻擊雖然僅僅只有幾秒種,卻也足夠雷成把槍口轉向另外一個目標。他必須幫助那名士兵。這種時候,多一個人,相當于多了一份助力。

    這時,拆卸機槍的士兵已經把槍身橫架在車廂護欄上,對准距離自己僅有十數米之遠的人面獅狠狠扣下了板機。

    槍響了,但是目標卻沒有像預料之中那樣被打得滿身血洞。這只狡猾的怪物在子彈沖出槍膛的瞬間,已經從冰冷的柏油路面上高高躍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低吼著從半空中撲上了吉普車廂。張開流淌著腥臭粘液的大嘴,將滿面驚駭的士兵頭顱死死咬住,用尖利的門齒在對方脆弱的脖頸處狠狠切下。頓時,剛剛從車禍中逃生的幸運士兵,瞬間只剩下一具肩膀上空空如也的身體。

    腥紅的鮮血,仿佛泉水一般從頸部的斷口處湧出。將人面獅的整個腹部噴成一片詭異的慘紅。透過卡在獅口中頭盔與獠牙的縫隙,雷成甚至能夠看到那雙脫離身體控制的眼睛里流露出的意外和驚恐。

    壓制住內心那種想要顫抖的強烈欲望,雷成下意識地轉身朝站在車頂的人面獅狠狠扣下了板機。自己與怪物之間的距離實在太近,近得讓他根本無暇做出任何判斷,只能機械地做出最基本的反應。

    一梭子彈全部命中人面獅的頭部。帶著熾熱爆炸能量的它們,不僅穿透了鬃毛濃密的獅頭,也大穿了被含在獅口之中,尚且還有最後一絲意識的士兵頭顱。人類和獸類,兩種截然不同的生物血液,在瞬間混合在一起,攙雜成了一種在寒冷空氣中緩慢凝固的莫名物質。

    雷成的反應很快,如果不殺掉這頭獅子,距離自己不過半米之遙的它,肯定會轉身撲向自己。然而,大錯,也在瞬間鑄成。

    緊張之下,他一口氣打光了彈匣里的所有子彈。以至于再次扣動板機時,槍膛里只傳來陣陣機簧撞擊的空響。

    雷成手邊還有兩個滿裝彈匣,只要再有幾秒鍾,他就能熟練地完成裝彈的全部過程。然而,此前受傷的人面獅已經沖到近前,根本不會給他任何機會。

    瞪著血紅的雙眼,雷成下意識地迅速抓起放在身邊的射鯊槍。只不過,當鋒利的矛尖剛剛舉到腰腹部位的時候,迎面而來的人面獅已經張開大口撲到了胸前。那兩排在車燈照射下閃閃發亮的獠牙是如此猙獰,獅口中混雜著腐爛尸肉味兒的肮髒唾液是那樣的惡臭,足以令人活活窒息。

    雷成根本來不及抵抗。那一瞬間,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絕望地閉上雙眼。

    “呯——”

    一聲清脆的槍響,把雷成從死亡的幻夢中驚醒。當他睜開雙眼時,驚喜地發現:凌空撲來的人面獅已經側臥在一邊,淒慘地哀嚎著用四只爪子在地面亂抓。那顆被濃密鬃毛掩蓋的巨頭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指頭大小的深黑血洞。雖然尚不及致命,卻也造成了這頭獅子的重傷。

    雷成沒有多想,快步上前,將射鯊槍長長的矛尖對准獅頭中央的眉心處,死命拉動機簧,精鋼制成的槍矢在巨大的推力下,輕而易舉地貫穿了脆弱的皮肉,將這顆猙獰恐怖的怪異獅頭,牢牢釘在了冰冷的地上。

    撿起先前扔掉的突擊步槍,重新裝上彈匣後,雷成這才跑到汽車的殘骸前,神情複雜地看著那名被卡在車身與牆壁之間的半死士兵。他那雙明顯在顫抖的手中還握有一只溫熱的“五七”手槍。正是他的這一槍,把雷成從生死邊緣拉了回來。

    “我一個人,救不了你……況且,你也活不了多久。”

    “我……知道……”

    士兵慘白的臉上,擠出一個勉強的笑容。只見他從滿是鮮血的胸口艱難地掏出一個皮制軟包:“幫……幫我……把這個……送……送到……第四民兵連……要快……快……”

    雷成輕輕點了點頭,沒有說話,伸手接過皮包。臉上滿是肅穆的表情。

    “就這些,還有什麼要我幫你的嗎?”

    “……有。”士兵咬了咬牙,將手中的槍拋過,輕哼一聲:“給我……來個痛快……”

    攔腰被切斷的人相當痛苦。他們必須在臨死前忍受劇烈的慘痛。肌肉、內髒與骨胳相連的神經無比敏感。這樣的折磨往往會持續幾分鍾甚至更久。在這樣的情況下,很多人往往不是因為喪失必要的身體機能死亡。而是被神經中樞傳來的劇烈慘痛活活疼死。

    雷成沒有猶豫。抓起手槍高高抬起,對准士兵滲滿汗珠的眉心處重重扣動了板機。這種時候,太多的費話根本就是無謂的折磨。痛快的死亡,才是受難者最好的解脫。

    “我能幫你,可是又有誰能幫我?”

    垂下槍口的雷成喃喃著,木然地將手槍別在腰間。走到已經死亡的士兵面前,動手在其尸體上到處翻找起來。

    四顆B5防步兵手雷、六個滿裝AK彈匣、一把還有六發子彈的“五七”手槍、再加上三塊軍用高熱壓縮餅干。這就是雷成從三具血肉模糊尸體上的全部收獲。

    皮包里是一份加蓋了軍方通行令章的文件。其中的內容要求接受方在最短的時間內,必須趕到指定地點完成集結。

    自小在這個城市中長大的雷成知道,第四民兵連隸屬于昆明軍分區的後備役力量。至于他們在郊外的駐地,距離自己還有十數公里之遙。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21:28

第四節 骷髏


夜,還是那樣黑。黑得讓人喘不過氣。除了那些喜歡獵取血食的怪物之外,恐怕再也沒有任何人會覺得恐怖的夜晚,帶有那種傳說中那種安詳的甯靜與柔和。

    換上從尸體上剝下防護服的雷成,正小心翼翼地穿行在城市的各個廢墟之間。倒不是他有著喜歡穿死人衣服的特殊嗜好,相比自己那條破爛不堪的棉帆長褲,軍方統一配備的服裝具有很強的防護能力。甚至,在某些關鍵要害部位的夾層,還縫制了強度極高的防彈陶瓷片。雖然衣服上濺滿了死者的鮮血,穿在身上多少顯得有些髒亂且面目猙獰,但是不管怎麼樣,至少它很結實,也能在危急關頭保住自己的性命。

    槍支和彈藥的分量相當沉重。不得已,雷成只能從背包里清出部分食品以減輕自己的負擔。這種時候,與吃飽肚子相比,一件趁手的武器顯然要比食物重要得多。

    十六公里,按照正常的行進速度,幾個小時就能趕到第三民兵連的駐地。但就目前自己的狀態而言,雷成實在沒有把握在這段距離前面加上一個具體的時間。

    太累了。

    幾天都沒合過眼的他,當務之急是要找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好好睡上一覺。以補充體內流失過多的能量。

    雷成並不挑剔。可這並不意味著他能隨便在某個角落里躺上一晚。這樣做,無疑是把自己的身體當作免費的美餐,送給那些饑腸轆轆的怪物。

    穿過一片鋼筋林立的水泥廢墟,雷成在一條偏僻的街道旁邊,找到了他認為最安全的休息之地。

    這是一間面積不過八、九十平方米的小屋。從屋子里散亂堆放的各種廢舊金屬物件來看,應該曾經是一個小型機車修理鋪。濃厚嗆鼻的機油味兒掩蓋了雷成身上的血腥,四周沒有遭到破壞的牆壁也非常結實。最重要的,當屬這間屋子的入口。在房門的上方,還有一道可以自由閉合的金屬卷簾門。

    進屋之前,雷成仔細觀察過房間周圍的環境,沒有發現任何怪物出沒的痕跡,街道兩端也不屬于平民住宅區。以他所知道的怪物習性來看,這里並不是它們喜歡的覓食范圍。

    房間內部很髒。烏黑的油汙與厚厚的灰塵,代替原有的主人變成了這里唯一的控制者。不過,雷成對此毫不在意。有些時候,髒亂會掩蓋許多不經意散發出來的危險氣息,清潔反而會帶來莫名的殺身之禍。

    地上有很多散亂的金屬零件,甚至還有幾輛廢棄的摩托車。雷成把破爛不堪的車體拖到屋角,圍成一個非常狹窄的空間。其中的空隙就用各種廢舊零件填充。半小時後,原本平整的屋角出現了一堆看似隨意放置的雜物。雷成也心滿意足地搓了搓手上的汙垢油泥,迫不及待地抬腳跨入其中。

    水泥地面很冷,也很硬。躺上去絲毫不會覺得有任何舒服之感。然而頭枕背包的雷成卻覺得這已經是世界上最舒適的軟墊。將身上的武器仔細清點一遍,放在手邊最方便的位置後,雷成這才帶著一種用言語無法形容的解脫和輕松之感,舒服地進入了夢鄉。

    夜,死寂而沉悶。屬于城市的喧囂與繁華,早已隨著夜色的濃密而消失。人類曾經熱鬧的夜生活,如今只是一個傳說中的虛幻名詞。除了在呼嘯寒風中默默矗立的高大水泥廢墟之外,城市,已經不再具有任何實際意義。

    雷成是被一陣莫名古怪的聲音驚醒的。剛開始的時候,極度疲勞的他並沒有在意這種怪響。睡魔用它強大的法力禁錮了大腦中最基本的警覺和反應。然而,求生的本能與潛意識中越來越強烈的危險感知,使得雷成猛地睜開雙眼,集中所有注意力,仔細地分辨起聲音的來源。

    門,是那道位于房間入口的卷簾門。

    很明顯,有人正從外面拽著門上的把手使勁往上拉。以至于這道尚算完整的金屬門發出陣陣刺耳的摩擦聲。

    入睡以前,雷成用幾根粗長的鋼筋,從牆壁的縫隙中卡住了門框的邊緣。如果不把這些鋼筋取出,卷簾門根本就無法從外面拉開。

    誰在外面?他為什麼要進來?是人?還是那些吃人的怪物?

    雷成沒有作聲,他小心地從地上爬起,飛快地**了一下身上的各處關節。直到確定身體已經完全恢複必要的靈活之後,這才輕輕拉開突擊步槍的保險,從各種零件的空隙中,把烏黑的槍口慢慢對准了正在不住晃動的金屬門。

    拉扯還在繼續。可能是因為長時間沒有動靜而心急吧!屋外的闖入者顯得有些暴躁,手上的力量也加大了幾分。在門簾劇烈的抖動中,只聽得“嘩啦”一聲巨響,整個卷簾門從固定的屋頂被生生拽落下來。仿佛一堆破爛的箔紙一般,無力地癱軟在房間的入口。似乎,想要用自己單薄的身軀,繼續它那未完的使命。

    闖入者顯然沒有理會可憐的門簾。它大步邁進了房間,狠狠踩在綣曲成卷狀的門上,帶起一陣稀里嘩啦的怪響。也正是如此,使得雷成終于得以看清楚它的真正面目。

    從外形判斷,闖入者應該是人類。

    然而,借助卷簾門反射的清冷月光,雷成赫然看到,除了與自己相仿的身體形狀之外,闖入者枯瘦的手臂與大腿,根本不符合人體的正常比例。它們實在太過瘦弱,瘦得就好象是……一堆骨頭。

    月光從外面反射而來,所能照到的地方恰巧位于闖入者的背部。雷成躲在沒有任何光線來源的漆黑屋角,自然無法看到對方的頭部。

    也許是上天故意想要滿足雷成的好奇心吧!正當他仔細琢磨著對方真實身份的時候,闖入者微微朝外偏了偏頭。雖然其中的時間不過短短一瞬,卻也足以讓雷成看清半張被慘白月光所覆蓋的臉。

    臉……

    雷成從未見過那樣的臉,如果,那能夠被稱之為“臉”的話。

    或者說,那樣的“臉”根本不屬于活著的人類。

    眼球的所在,完全被一個巨大的窟窿所代替。高挺的鼻子,是一個深凹的黑孔。至于嘴唇……則完全沒有那種柔軟的質感。一塊鋒利的骨片與幾顆殘缺不全的牙齒,取代了它們應有的位置。

    這哪里是什麼臉啊!分明就是一個沒有任何血肉的干枯頭骨。

    雷成的手在發抖。如果說,此前自己所遇到的怪物尚且屬于可以接受的范疇的話,那麼,眼前這具人形骷髏根本就完全顛覆了他所知的生物概念。

    骨胳,是支撐人類身體的最基本結構。換句話說,單純的骨頭並不具有生命。這是經過幾千年科學驗證的最基本道理。

    然而,眼前的骷髏不但能夠自由行動,而且,在它右邊的骨爪中,還赫然捏著一把刀狀的武器。這……這根本就是只有生物才能做出的動作和特征啊!

    雷成只覺得渾身的血液都停止了流動。一種莫名的無力感瞬間貫穿了他的全身。他不知道,自己手中的AK對這具骷髏究竟有什麼用。從骨架縫隙中穿過的子彈,難道可以殺死這種詭異的東西嗎?

    來不及多想的雷成,從身邊摸出那把從超市里獲得的菜刀。將身形小心地靠攏屋角最里面的金屬零件堆。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這樣做,他只覺得,手中這把沉重的切菜刀,或許才是對付骷髏最有用的東西。

    骷髏走進了屋子。堅硬的骨節踩在冰冷的地面上,發出一聲聲清脆的撞響。其骨爪中那把可怖的長刀斜斜地拖在地上,在厚厚的灰塵中劃出一條觸目驚心的割痕。那上下頜骨反複交合時,甚至會發出陣陣人類寒顫時兩排牙齒撞擊的磕合聲。

    雷成屏住氣,借助門外反射的月光,緊張而小心地注視著骷髏的每一個動作。他實在弄不明白,這種怪物究竟是怎樣發現自己的存在?難道說,它們可以透過牆壁的阻隔,看到其中的景物嗎?

    房間並不大,骷髏也只是四處隨意張望一陣後,便拖著長刀徑直走向了雷成藏身的角落。見狀,雷成不由得握緊了手中的刀把,將之悄悄舉到了胸前。只不過,在手背皮膚與衣服接觸的摩擦過程中,他忽然發現:在防護服的表面,似乎有著許多塊狀的粗糙凝聚物。

    “原來如此。”

    血液在衣服表面凝結之後,自然會形成一塊塊干硬的厚痂。這種東西會散發出淡淡的血腥。從死亡士兵身上剝下防護服的時候,雷成顯然沒有考慮到這一點。嗅覺極其靈敏的骷髏大概也正是被這股具有食物意義的味道所吸引吧!

    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必須想辦法從這里脫身。

    恍然大悟的雷成腦子里飛快地轉過數個念頭。最終,他還是選擇了其中看似最危險,卻是可行性最大,也最穩妥的辦法。

    骷髏在慢慢走近,透過零件之間的縫隙,雷成可以看到這具比自己稍矮的人形骨架在向四周張望。或許,它也正像自己一樣,在拼命尋找著空氣中那絲具有警告意義的危險來源吧?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骷髏剛剛貼近角落的瞬間。雷成運起全身的力氣,把無比沉重的零件堆從內向外推倒。數十枚大大小小的金屬齒輪、鋼管,還有一輛輪胎已經不在的破爛摩托,仿佛小山一般覆頂而下。把茫然不知所措的骷髏死死壓住,再也動彈不得。

    零件傾倒的瞬間,雷成如同一只迅捷的獵豹,循著嘩然砸落重物的空隙,高高舉起手中的鋼刀,對准骷髏身首之間那根枯瘦的脊骨狠狠砍下。只聽得在眾多嘈雜的金屬撞擊聲中夾雜了一道清脆的碎響,手臂粗細的白骨從中被生生砍成兩段。那顆滿是窟窿的可怕頭骨,也隨之滾落到了一邊。

    雷成沒有猶豫,重重一腳踩在骷髏捏刀的骨爪上。手中的鋼刀再次拼力砍下,將對方脆弱的手骨劈開。搶過表面拗黑的長刀後,這才躍身撲到滾落的頭骨前,揮起刀身,照准齜牙咧嘴的頭骨死命一擊。只聽數聲炸裂的輕響過後,原本混圓完整的頭骨,完全被砸成一堆泛著慘白顏色的細小碎片。

    看著地上已經不再動彈的骷髏殘骸,雷成心中只覺得一陣悸動。像這樣超出自己認知范圍的怪物,究竟還有多少?或許,只有找到其它的幸存者,才能真正明白那些被掩蓋的事實真相吧!

    飛快地從地上撿起自己的背包,雷成一手挎上AK的槍帶,一手拎起那把從骷髏手中奪過的長刀。他試過,這東西相當鋒利,比那把已經被砍出缺口的“王麻子”菜刀不知要好多少。幸好是反應夠快,如果是被骷髏發現自己所在提前出手的話,現在躺在地上的,恐怕就是身首異處的自己了吧!

    防護服雖然安全,但是上面裹帶的血跡也是不小的麻煩。只有盡快趕到第四民兵連的駐地,才能得到徹底的安全。

    即將離開小屋的時候,雷成忽然被地上散落的頭骨碎片所吸引。他發現:在這些零亂的骨片之中,有一塊約莫指頭大小,在月光照射下閃耀著詭異光芒的黑色晶體。

    “黑曜石”?

    這種東西怎麼會出現在骷髏的頭骨?

    驚訝之下,雷成不由得從貼身的衣袋中,摸出一個結實的帆布小包。解開袋口的拉繩後,頓時,一片閃爍著瑰麗光芒的漂亮晶石,無比誘人地出現在他的眼中。

    紫水晶、藍鑽、紅寶石……這幾十顆晶瑩透徹的小石頭,根本就是人類社會財富的象征。

    雷成不過只是一名普通的大學生,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的他也不可能擁有這些東西。事實上,所有的晶石,都是這一年多來,他從各種大小怪物尸體身上收集所得。只不過,連他自己也不清楚,為什麼怪物體內會有這些奇怪的石頭。

    布袋里的寶石有七種,加上現在從骷髏身上找到的黑曜石,共有八種之多。

    連雷成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會收集這些石頭。他只是覺得,這些石頭有一種非常奇特的力量。使自己忍不住有那種想要將之據為己有的沖動……

    夜空,已經不再黑暗。皎潔的月光從散開的云層中直落而下,照在鋼筋林立的混凝土廢墟間,給這座荒涼的城市更增添了幾份清冷。也給小心穿梭在廢棄樓房與街道之間的生物,提供了那麼一點點淡薄的光源。

    雖然睡眠很短暫,卻也多少恢複了部分體力。雷成驚奇地發現,與白天和白牛拼斗的時候相比,自己的身體素質似乎又提高了很多。無論是神經的反應、肌肉的強度、還是肢體之間的協調靈活性,都有了極大幅度的提高。似乎,經過與人面獅的死亡交手之後,自己也變得越發強悍。

    “人體擁有無限的潛能。當死亡臨近或大腦注意力被提升到極限的時候,這些潛能就有可能從體內逼迫著爆發出來。曆史上曾經有所記載的李廣射石、武松打虎都屬于這一范疇。這並不是什麼奇談怪論,而是大腦在緊急關頭做出的最基本求生反應。如果這樣的潛能激發能夠持續,人類就能突破自身的基因缺陷,從而進化成傳說中的神。”

    這是雷成大學生物導師說過的一段話。那個時候,他和同學都把這當作一種無聊的笑柄。只不過,那個時候的雷成,做夢也沒有想到,這樣殘酷的潛能激發,竟然真的發生在自己身上……

    隨著時間的推移,雷成腳下的道路變得越來越窄,兩旁的樓房也越來越稀疏。一種久違的清新泥土味道也在清冷的夜風中撲面而來。雖然,其中仍然有著那一絲淡淡的血腥。

    他已經走出了城市的繁華地帶,接近主城區的邊緣。

    第四民兵連的駐地就在前面不遠。雷成卻表現出相當的謹慎和小心。畢竟,最精銳的正規軍隊在怪物來襲的時候尚且傷亡慘重。何況,這還是作為軍方後備力量的民兵。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24:27

第五節 駐地

這是一個四面用厚實牆壁圍起來的大院。那些足有兩米多高的紅色磚牆上,還用鋒利的玻璃破片插起一道難以逾越的可怕障礙。原先垂掛著兩扇半圓形鐵門的入口,如今已經被兩輛帶著蓬布的軍車堵了個結實。雖然從外面無法看到其中的景象,可雷成還是從幾處泛著微微金屬光澤的縫隙之間,看出了其中的究竟。

    圓形的金屬反光,除了槍械,不可能是其它東西。從口徑大小上判斷,在那烏黑的軍車蓬頂,至少架著一挺7。92毫米通用機槍。

    這樣的結論讓雷成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怪物,是不會用槍來防守的。

    再無懷疑的他從牆壁的邊緣閃身而出,大步邁向了找不到任何入口的大門。

    “什麼人?”

    一聲充滿敵意的低喝,從軍車的蓬頂發出。緊接著,是數道拉動槍拴的金屬碰撞。

    “我來送交一道軍部的命令。”雷成高高揚起雙手,如釋重負般地回答道。兩個月了,除了那幾名死亡的士兵外,自己還是第一次與其他活著的人類認真交談。

    裝有指令的皮包被對方收走幾分鍾後,從軍車頂上也放下一道長長的木梯。與之附帶在一起的,是充滿親切感的友好話語。

    “累了吧?快上來。”

    在一間寬敞的房間里,雷成吃到了數周以來的第一頓熱食。這可不是簡單的開水泡面,而是散發著撲鼻香氣的潔白米飯,還伴有一聽煮熟的午餐肉罐頭,和一碟爽口無比的醃漬蘿蔔塊。

    扒了整整四碗米飯,將桌上的所有吃食掃蕩一空。雷成這才帶著無比滿足的表情,長長地伸了一個懶腰。

    他心里從未覺得像現在這樣踏實過。也許,這就是人類生存在真正意義吧!

    “呵呵!看不出,你還挺能吃的。”

    隨著話音,門口走進一個高大健壯的身影。從其肩膀上扛著的准尉徽章來看,可能就是這里的最高長官。

    “不瞞你說,我已經很久都沒有吃到這樣美味兒的食物了。”雷成苦笑著,從座位上站起欠身行了個禮。

    准尉輕輕地點了點頭,轉而偏頭看了看雷成肩膀上的列兵標識:“這道命令是什麼時候下發的?怎麼會由你一個人送來?”

    “我不是軍人。”雷成歎了口氣,將自己遭遇傳令兵小隊的一切經過慢慢道出。其間也包括了自己為什麼要剝下尸身上防護服的具體原因。

    聽完他所敘述的故事,准尉沒說什麼。只是從上衣的口袋里摸出一包皺皺巴巴的“紅塔山”香煙,取出一支遞過。再用左手夾出另外一支,湊到桌前那盞已經被煙火熏得微黃的油燈上。頓時,煙草燃燒後散發出來的獨特香氣,混雜著油脂被高溫融化產生的古怪味道,在繚繞上升的淡淡煙霧中,逐漸彌漫並填充了這間小屋里的所有空間。

    也就是到了現在,雷成這才注意到:房間內照明用的物品,就是這盞用罐頭盒做底的油燈。上面那點比豆花大不了多少的火苗,也僅夠照亮整個房間的一角。

    “這份命令……無法執行。”准尉撚著香煙的尾部,慢慢吸了一口。已經微有血絲的眼中,滿是疲憊與無奈:“因為,第四民兵連,早已經不存在了。”

    雷成沒有說話,只是用不解的眼光看著對面神情頹喪的准尉。

    “我是隸屬昆明軍分區第四十二師三團的軍官。”沒有在意雷成的態度,准尉自顧道:“幾個月前,我所在的團隊奉命從城內突圍。化整為零後,趕到城南的指定地點集結。然而,當我帶著手下最後兩名士兵沖出怪物的包圍圈,拼死沖到集結點的時候,這才發現:那里早已聚集了數量眾多的怪物。所有先期抵達的突圍人員全部遇難。無奈之下,我們之能向後備區域,也就是這里趕來。希望能夠獲得必要的補給之後,再與上級取得聯系。出乎意料的是,這里也遭到了怪物的攻擊。整個第四民兵連無一幸存。”

    說到這里,雷成總算明白對方之前所說的那番話。文件中的指令對象已經全部死亡,自然也就沒有任何的執行必要。

    “至于外面那些人,都是在我們之後從城里逃出來的平民幸存者。”准尉苦笑著繼續道:“除了防守入口處的三十多個男人外,在各個房間里,還有一百多名婦女、老人和兒童。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戰斗力……現在,你應該明白我們所面臨的處境了吧?”

    雷成默默地點了點頭。此前那種獲得強有力依靠的安全感,在這一瞬間蕩然無存。人類被怪物活活啃食的場面他已經看得太多。那些在尖利獠牙與血盆大口中尚在拼命呼救的人,大多數都是體質較差的弱者。

    “不是我們不想離開這兒,而是根本就走不了。需要照顧的平民數量實在太多了。”准尉狠狠吸了一口手中已經明顯變短的香煙,噴出一團濃密的白霧:“我曾經試著接連派出兩支十人小隊突圍,希望能夠和南面的基地取得聯系。可是最終也沒有獲得成功。通往基地的各個路口都有大量怪物防守。它們似乎是想要以這樣的方式,來斷絕城市與外界的聯系。”

    說著,准尉抬頭看了對面的雷成一眼,以頗為贊許的口氣道:“不過,你真的很強。能夠一個人獨自從城里逃出來,這已經非常難得。要知道,我和那些怪物打交道的時間夠久的了,還從未看到有誰能你這樣的。”

    聽到這里,雷成不由得心中一動。急忙問道:“這麼說,你知道那些怪物究竟是從哪兒來的?”

    准尉面色木然地搖了搖頭:“我不知道。事實上,對于這個問題,我和你一樣想知道最後的答案。可是我所遇到的每一個人都和你我一樣,根本不知道其中的原因。”

    不知道,或許本身就是一種另類的答案吧!

    一時間,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有罐頭盒里那盞光線微弱的油燈在慢慢晃動,可憐的燈花也在燃燒棉制的燈芯時,發出陣陣噼里啪啦的微小脆響……

    “死守在這里,也不是辦法。”

    雷成喃喃地從桌上摸過一根牙簽,撥弄著昏黃的油燈,想要盡量將那條耷拉的燈芯重新扶正。然而,已經微焦的芯線卻好像一條軟綿綿的爛草繩,再也無法直立。

    “我知道,但是與其出去送死,還不如老老實實呆著。至少,這里儲備的食物和武器都相當充足。而且,還有不少好東西……怎麼樣,有興趣來看看嗎?”

    說著,准尉從已經有明顯松散跡象的椅子上站起,轉身拉開被雨水泡得微微變形的房門,徑直走出了屋子。

    盡管已經有了相當的心理准備,可是當雷成親眼看到地下倉庫那各種堆積如山的物資時,仍然還是吃了一驚。

    幾百個墨綠色塗裝的巨大木箱整齊地碼放在地下室的角落。里面除了軍方常用的各種輕型武器裝備之外,就是一排排散發著嗆鼻機油味兒,並且在室內照明燈下發出耀眼反光的子彈。

    地下室的另外一邊,是一堆用防水蓬布遮蓋起來的真空塑料箱。除了各類專供軍方使用的罐頭和餅干之外,還有數量頗豐的香煙與高熱量食品。

    “這里的武器,足夠裝備一個乙級標准的輕裝作戰營。食物的數量也很充足,五百人吃上半年絕對沒有問題。”

    說著,准尉走上前,掀開木箱上的一角灰綠色帆布,拿起一支模樣古怪的突擊步槍扔給雷成:“這是軍方半年前開始量產的最新裝備,編號M5G43。無論是火力、射程、精准程度方面,都要遠遠超過你手上那支AK。”

    雷成接過槍,順手拉空置的槍膛仔細看了看。這槍非常輕巧,外形和便于攜帶。尤其是槍身各機件之間的配置更是極其到位。

    准尉說的沒錯,這槍的確不錯。

    “來,把這個換上。”

    隨著話音,一件用塑料薄膜套裝的物件遞了過來。雷成定睛看時,卻是一套塗著海軍陸戰隊專用迷彩的嶄新防護服。

    “這是最新列裝的S6型防護服。”准尉將口中叼著的香煙挪到嘴角,漫不經心地彎腰坐在一只木箱上:“比起你身上這套老式的S4型,這玩意兒更輕,也更加牢固。關鍵部位的陶瓷裝甲破片,甚至能夠抵擋兩百米范圍內任何5。56口徑以下的子彈。當然,這只是軍隊內部公布的數據。至于實際的結果,我自己也沒有試過。”

    雷成利索地換上新防護服,那件從死亡士兵身上剝下來的衣服已經沾滿了血汙。雖說肮髒的衣服並不影響其防護能力的正常發揮,可是對于穿著者的心理上,的確有著相當的壓力。

    “為什麼要給我這些東西?”盡管地下室里存放的物資很多,可是雷成知道,那都是屬于軍方的東西。而自己,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平民。

    “你有非常不錯的軍事素質。”准尉彈了彈手中的煙灰,淡淡地說道:“在這種時候,多一個幫手,也就多一份生存的機會。不瞞你說,被困在這里的一百多號人里,除了我之外,其它的職業軍人,都死了。”

    聽到這里,雷成沒有再說什麼。只是慢慢地走到武器箱前,默默地拿起一個個冰冷沉重的滿裝子彈匣和手雷,塞滿了自己身上的所有口袋。

    忽然,雷成仿佛想到了什麼,猛然抓起身邊的M5G43仔細看了看,眼中流露出一種非常古怪的表情。

    “不對啊!既然是最新量產的裝備,為什麼會偏偏放在這里?難道,軍方想要首先給這支民兵連換裝?”

    “當然不是。”准尉顯然非常贊賞雷成能夠想到這一點:“這里只不過是暫時的存放地點罷了。事實上,這批裝備原本是提供給軍區特戰營所使用。如果不是那些怪物的突然出現,恐怕現在早已下發到士兵手中。”

    說著,准尉走到一排小巧的密封金屬箱前,打開其中一只,從中拿出一管用玻璃封存的淡藍色液體。

    “這是什麼?”雷成有些好奇。

    “激素。”准尉頭也不回地答到:“能夠在瞬間提高人腦沖動和欲望的東西。也能讓你在重傷的時候忘記所有痛苦。它是一種可怕的毒藥,也是在危急關頭能夠依靠的最後幫助。”

    這就是RS試劑。雷成曾經從網絡上知道它的存在。這是軍方為了提高士兵生理機能而研制的一種強制激發類藥物。此舉曾經引起以美洲聯邦為首等一些國家的強烈抗議。據他們聲稱,服用RS試劑後,對人腦會產生可怕的強制力。雖然在當時的確能夠鎮痛和快速強化體質,但在藥效過後,使用者則會因為脫力、意識崩潰等原因而死亡。因此,這種開發尚不完全的藥劑,也被稱之為“死亡的快感”。

    准尉說得沒錯,這的確是死亡前的最後幫助。能夠感覺不到任何痛苦舒服的死去,本身就已經必死者的最大幸福。

    箱子里的藥劑並不多,僅有一打而已。雷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將箱子里剩下的所有針劑全部拿出。再從腰間摸出一只堅固的硬質鐵盒,把這些晃動著柔和藍光的恐怖毒藥,小心地放了進去。

    看著這一切,准尉翕張著有些干枯的嘴唇。最終,沒有說話。

    “好好活下去,千萬不要隨意放棄自己的生命。要知道,那是你一生之中,最珍貴的東西。”

    躺在柔軟的防水軍用睡袋里,雷成腦子里滿是這句准尉最後所說的話。窗外的天色已經微微泛出了魚肚白,院子里的人聲,也開始變得嘈雜起來。

    天,終于亮了。

    雷成已經裹著溫暖的睡袋進入了夢鄉。也只有現在,他才能無所顧忌的睡著……

    熟睡的人,永遠也不會知道時間流逝得究竟有多快。雷成只知道,當自己醒來的時候,那扇蒙上一層淡淡汙垢,不甚透亮的玻璃窗外,已經完全被陰沉的夜幕籠罩,再也看不到一絲亮光。

    他是被一陣輕微的震動驚醒的。

    這聲音很輕、很慢、很有節奏感。似乎是從遙遠的地平線另外一端所傳來。但是,它確實存在。

    雷成屏住呼吸,將耳朵貼近地面,全神貫注地聽了片刻。忽然,臉色微微一變,抓起身邊的M5G43從睡袋中一躍而起,飛快地沖出了自己所在的房間。

    院子里的人不多,僅有幾個手持武器的年輕人,站在牆頭的高台上來回走動警戒。

    來不及多想的雷成一把摸出腰間的“五七”手槍,照准天空連扣數下。頓時,清脆的槍聲打破了院子里那種悠閑的沉寂。所有房間里的人都沖了出來,其中,也包括那名准尉。

    如果不是出于無奈,雷成絕對不會用這種過激的方法。然而,他昨天晚上才剛剛抵達,對這里的人們誰也不認識。甚至就連那名給他裝備的准尉,雷成直到現在也不知道對方的姓名。

    “有敵人。”

    雷成來不及多做解釋,只是趴在冰冷的水泥地面上,朝遠處指了指。滿面疑惑的准尉也連忙俯下身來,學著雷成的樣子仔細聽了片刻。頓時,臉色一變,急忙站起身來了一連串的布置命令。

    站在警戒塔的頂端,雷成放平面前的大口徑雙管高射機槍,將帶有紅外探視器的瞄准鏡,死死鎖定了自己來的那條道路。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27:10

第六節 巨人


按照標准的軍事駐地建設要求,預備役部隊住宅區至少要有兩座以上警戒塔台。而雷成現在身處的這個院子,僅有一座而已。

    不是建築者當初的偷工減料,在現有塔台對應處的角落,還有一處被摧毀的混凝土建築。從僅存的基座來看,應該也曾經是一處具有同樣功用的警戒哨塔。

    手持武器的人們已經站滿了牆壁後面臨時搭建的木台。有了這層厚實的防禦掩體,也多少有了幾分安全的保障。只不過,從這些防禦者臉上,絲毫看不到應有的冷靜與沉著。相反,慌張與忙亂卻占據了絕對的位置。如果不是准尉來回走動大聲呵斥的話,恐怕整個場面早已亂成了一鍋粥。

    平民與軍人之間的差距,一目了然。

    塔下的混亂,雷成絲毫沒有理會。他只是牢牢按住機槍的握柄,一動不動地密切注視著街道盡頭每一個微小的動靜。

    這種震動他並不陌生。在城市各個角落里尋找安全與食物的過程中,他曾經不止一次看到過震動的可怕制造者。當然,每一次相遇,他都是悄悄地離開,盡量遠離對方的視線。

    如果可能,他實在不願意站在這里死守。畢竟,對方和自己之間的實力差距太大。就算加上院子里的所有人,雷成也沒有絕對的把握能贏。

    這一刻,他甚至有些想要離開這里。

    可是,准尉也說過,在地下室的居住區里,還有一百多名手無寸鐵的女人、老人和孩子……

    就在雷成腦子里轉過無數個念頭的時候,遠處傳來的震動也越來越強烈。高射機槍一直緊鎖的街道盡頭,也赫然出現了一個可怕的身影。

    沒錯,的確是身影。因為,對方的外形與人類沒有任何區別。

    盡管院子與街口距離數百米之遙,可是每一個人都能清楚地看到它的身形和面容。哪怕視力再差的人也不例外。

    他……實在是太高大了。大得簡直已經不能被稱之為“人”。

    按照人類的概念,身高超過兩米就已經算是超常。當然,眾多記載中也有高達三米,甚至四米的巨人存在。作為生理學上的特殊變異體,普通人看到他們的時候,總是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驚奇。

    出現在街口的怪人,簡直高大得可怕。他所帶給院落守衛者的,僅僅只有恐懼,無限的恐懼。

    四米以上的身高,已經超出了人類能夠接受的正常范圍。而他,卻至少高達十米。

    尤其令人難以想象的是,那張被粗糙肌肉堆積起來的可怕臉龐之上,一只碩大無朋的眼睛,占據了其中近三分之二的面積。在它的下面,一張滿是尖利獠牙的大嘴,毫不客氣地霸占了剩余的位置。將可憐的鼻孔擠壓到了臉上的其它角落。以至于乍看上去,就好像一個只有獨眼和巨口的怪異面具。

    雷成永遠也忘不了第一次遇到這種獨眼巨人的情景,也永遠都記得,與自己相戀三年的女友慘叫著被它活活撕成兩半,塞進那張猙獰巨口中大嚼的血腥場面。

    “我要親手宰了這個狗雜種!”

    大概是感受到正前方駐地里人們的氣息,也可能是天生具有的破壞本能,獨眼巨人在十字街口並沒有停留太久。他用那只大得可怕的眼睛仔細四處張望一番後,最終邁開那兩條直徑粗達數米的昂長巨腿,朝著民兵連的駐紮地大步前進。沉重的腳底與地面接觸時,遠處的人們總能感到陣陣從地面傳來的劇烈震撼,耳邊也能聽到裹雜在清冷夜風中的“隆隆”聲。

    從街口到院落,其間的距離至少超過三百米。對于擁有槍械的人來說,這個距離無疑具有相當的安全感。不需要任何人下達命令,駐地守衛者們紛紛扣下了手中武器的板機。頓時,數十道從槍口噴射而出的桔紅色火焰,伴隨著一陣爆豆般的激烈脆響,從駐地防線的牆頭發出,在已經泛明的晨藹中劃出一片雜亂無序的螢光,打破了曉色前那難得的甯靜。

    突如其來的攻擊,使得巨人非常意外。只見他舉起右臂橫檔在頭部的獨眼前,口中發出陣陣恐怖而莫名的低吼。猛一頓腳,朝著對面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對手狠狠撲來。

    雷成一直死死地盯著巨人的身影,手中的機槍除了隨著目標改變鏡頭的瞄准位置外,再也沒有任何動靜。和巨人打過交道的他很清楚,現在開槍,還不是時候。

    怪物奔跑的速度很快,那段象征著安全的距離也在迅速縮短。如此一來造成的結果,就是人們根本不需要瞄准,就能將大量的子彈傾瀉在對方身上。然而,數百顆在空氣中高速旋轉推進的子彈,並沒有像人們想象中那樣,給目標造成巨大的傷害。相反,一陣密集的叮叮鐺鐺金屬撞擊聲,讓守衛者們在驚訝之余,內心也平添了幾分顫栗和恐懼。

    盔甲,獨眼巨人的身上穿著一套不知是用什麼金屬制成的厚重盔甲。雖然覆蓋面僅僅只是頭、胸、腹等要害部位,卻已經能夠為使用者提供足夠的安全。雖然有相當數量的子彈毫無阻擋地鑽進了巨人裸露在外的皮肉,可這似乎根本沒有任何威脅。他仍然邁著巨大而沉重的步伐,側著身體,以龐大的肩部為依托,朝著面前那堵噴射出無數火舌的牆壁猛撞過去。

    雷成沒有猶豫,只見他用力壓低槍口,將瞄准鏡死死鎖定在獨眼巨人肩甲與頭盔之間的那絲縫隙,狠狠按下了手中的壓發裝置。頓時,在一陣尖利刺耳的呼嘯聲中,飛速旋轉的高射機槍子彈脫膛而出,以無法抑制的勢頭在落點處撕開一個個拳頭大小的圓形破口,在強大的慣性作用下,鑽進血肉的最深處,將自己攜帶的所有毀滅性能量暢快無比地釋放出來。

    突然襲擊顯然對獨眼巨人造成了極大的傷害。只見他猛然伸手捂住肩部密集如蜂巢,且在不停噴湧出大股血水的傷口,以震耳欲聾的可怕聲音仰天痛嚎,再也無法前進半步。

    怪物的要害是頭部。攻擊頸肩部位實屬雷成的無奈之舉。以他的視角看去,獨眼巨人只有這一部分裸露在外。這家伙距離牆壁實在太近,如果不用這樣的方法突下殺手,恐怕整個民兵駐防地的院落就會被他硬生生地撞個對穿。

    意外的收獲使得圍牆邊一干驚慌失措的守衛者士氣大振,他們紛紛循著雷成的路子,朝著巨人身上沒有被盔甲所覆蓋的區域拼命射擊。由于射擊角度的限制,命中最多的,當屬獨眼巨人那雙僅在膝蓋處有板狀甲片保護的粗黑大腳。自那以下的小腿部位,早已被打得血肉模糊,再也看不到一寸完好的皮肉。

    雷成緊張地注視著巨人的每一個動作,如果可能,他實在很想扣動板機打爛那只碩大無朋的眼睛。可是,巨人似乎也明白自己的弱點,兩只配戴著厚重金屬護腕的手臂輪換攔在眼前,將所有飛來的子彈全部擋落。雖說腳下的步伐有些哴嗆,卻也在不斷縮減著與駐地牆壁間的距離。幾分鍾後,在鋪天蓋地傾瀉而來的密集彈雨中,獨眼巨人的腳尖終于貼近了目標所在地。正當他獰笑著抬起沉重的腳底,惡狠狠地踩向下面這些不甘認輸小人的時候,斜上方警戒塔里一梭穿透力極強的機槍子彈也呼嘯著破空飛來,一頭紮進了那片因為手臂高高舉起,露出掖下濃密黑毛的脆弱之地。

    這樣的攻擊並不致命,可是雷成知道,神經產生的劇痛會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果然,子彈命中目標後,巨人龐大的身形頓時晃了一晃,緊接著那只已經抬起的腳也從半空中跌落下來。可是這樣顯然還是無法支撐起全身的重量。他只能順勢單膝跪倒,以這種迫不得已的姿勢,換來的身體與地面之間的平衡。

    “嗷————”

    咆哮,如雷一般的咆哮從巨人口中發出。駭得守衛者們當場停下了手中的所有動作。一種難以言狀的無邊恐懼,在他們的心底迅速彌漫開來。

    獨眼巨人……發怒了。

    拳頭,戴著金屬鏈套的巨大拳頭,從空中猛力揮下,將厚實的牆壁砸開一個寬達數米的大洞。站在牆後的人們,有的強烈的震蕩撞飛在一邊,還有的,則根本來不及躲避那萬噸沖壓機般的可怕力量,仿佛是一個紙紮的假人,當場從頭貫頂被生生碾成一團無法分辨的模糊肉團。

    “救命啊——”

    不知是誰先喊出了這句絕望中的求助,所有聽到它的人們頓時一哄而散。心理素質無法與正規軍人相比的他們,自然也不可能在這種時候保持絕對的冷靜。人類求生的本能,使得他們面臨危急關頭的時候,唯一能做的,就是逃跑。

    逃!逃得越遠越好!

    幾乎所有的平民守衛者都這麼想。就這樣,原本看似堅固的防線,在瞬間崩塌。

    人類在獨眼巨人心目中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存在?這個問題恐怕沒有人知道。然而有一件事雷成可以肯定。那就是這種龐大的古怪生物,在饑餓的時候,似乎有著與人肉為食的特殊嗜好。

    一個縮在牆角瑟瑟發抖的男人,被巨人那只滿是茸毛的大手攔腰抓起,仿佛一根形狀怪異的油條般,徑直塞進了口中。在兩排尖利獠牙的上下關合中,男人的身體迅速地改變著自己的形狀。身體被折斷和撕裂所帶來的劇烈疼痛,使得他在巨人口中也慘叫不已。最終,地上的人們只能顫抖著,帶著發自內心的戰栗與恐懼,呆呆地看著自己曾經熟識的朋友,在一陣混雜著臨死前的絕命呼叫與牙齒嚼碎骨頭的脆響中,慢慢消失在那張淌滿腥紅血液的巨口之中。

    看到這一幕,雷成只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了半年前那個永遠也無法忘記的時刻。自己的愛人,就是這樣當作點心一般,被他生嚼活吞下了肚。

    和所有的怪物一樣,獨眼巨人身上的密集傷口也在緩慢愈合。被子彈爆炸後撕裂的肌肉和皮膚在一種怪異力量的驅使下,用飛快生長的組織和細胞填充著那些血肉模糊的破口。這樣的奇特場景,使看到它的人們更加絕望,也使這個被自己鮮血染得遍體通紅的巨人看上去更多了幾分可怖的猙獰。

    四散奔逃的人群似乎令巨人有些憤怒。只見他揮起強壯的手臂,朝著人群最為密集的地方凌空橫掃過來。那只寬達數米的手掌仿佛挖掘機上的巨鏟般,從推攮擁擠的人群中抓出四個來不及躲避的平民。掌間猛然發力,將這些發出驚恐呼救的活人,死死攢在手心捏成一把,高高舉在空中。從嘴邊露出一絲殘忍無比的獰笑,冷酷地看著手中的獵物在可怕的重力積壓下,一個個慘叫著,任由自己的內髒從體內擠爆而出。

    放下手中的死人,巨人並沒有停止這種血腥殘忍的殺戮。而是從地面站起身,轉而向另外的人群伸出了手。

    “他……在狩獵……”

    在城市即將被摧毀的時候,雷成就曾經看到過這樣的場景。獨眼巨人喜歡一次殺死很多人,將這些亡者的尸體收集起來慢慢食用。似乎,他們天生就有這種精打細算過日子的習慣……

    必須盡快制止他。否則,這頭幾近刀槍不入的怪物,會殺光這里所有的人。

    甚至,包括自己。

    雷成早已從塔頂溜下。現在的他正抱緊剛剛從塔上拿到的一枝G180S遠程狙擊步槍,瞄准巨人頭頂手臂與眼睛之間的那絲縫隙。只是,槍機處的指頭來回伸縮了數次,最終還是沒有扣動下去。

    他有絕對的把握命中巨人的眼睛,但是,一顆毫米口徑的狙擊彈頭顯然無法對它造成致命的傷害。如果因此惹得巨人大怒而發狂,那麼那些藏在地下室里的孩子……

    突然,雷成在瞄准鏡里看到,有一個人正在小心翼翼地摸近巨人的腳邊。

    是准尉。他的肩膀上,正高舉著一具75毫米反坦克火箭發射器。噴口所對准的地方,恰好位于巨人無所遮攔的下頜。

    “嗖——”一道帶有昂長焰尾的火光飛射而出,直接命中了高處的目標。只聽得一聲劇烈的爆炸聲後,巨人那張可怕的血盆大口,有一半已經蕩然無存。

    劇烈的疼痛使巨人無法再顧及自己的眼睛,他慘嚎著用雙手緊緊捂住完全破碎的下巴,抬腳就朝准尉頭頂狠狠踩下。只有活活碾碎這個該死的卑小生物,才能稍微緩解自己內心那種無法平息的憤恨。

    見狀,雷成一刻也沒有拖延。急忙扔下手中的狙擊步槍,轉而朝著准尉的所在飛快沖去。他看見,就在准尉身後搭在牆壁上箱子里,斜斜地靠著另外一具同樣口徑的火箭筒。

    准尉的動作很快,他很明白對方的報複馬上就會降臨到自己頭上。一擊得手後,他馬上扔下手中的武器,朝著廢墟間的角落拼命跑去。這使得他幸運地躲過了巨人腳掌的踩擊。但是卻沒有料到,一只破空砸下的巨大拳頭,呼嘯著從他的背後狠撞而來。

    “啊——”

    准尉慘叫一聲,口噴鮮血仆到在冰冷的地面。巨人揮出的拳頭打斷了他的雙腿,並且還在死命的碾壓。陣陣竹子炸裂般的脆響,夾雜著恐怖的怒吼,清晰地傳入准尉的耳中。

    絕好的機會。一心報複的巨人絲毫沒有顧忌自己的弱點。那只碩大惡心的眼睛,也死死盯著地面瀕臨死亡的准尉。

    拿到火箭筒的雷成絲毫沒有猶豫,果斷地按下的其中的發射鈕。拖拽著高溫的彈頭准確地命中了毫無防備的眼睛,炸開一片火焰與鮮血混雜的死亡之花。

    仰天倒下的巨人還在不斷抽搐著粗壯的四肢,站在警戒塔上的人們清楚地看見:那張恐怖的臉上,出現了一個龐大的血洞。仿佛一處被碎肉和血液所填充的池塘。從那絲毫看不見底最深處,還在不斷浮泛出一朵朵破裂的白色腦漿。就好像是正在血池中清洗的玩具。

    彈頭爆炸的瞬間,一團被血肉包裹的物體從巨人腦中崩裂而出,不偏不倚地落在了雷成的胸前。剝開外面令人惡心的粘稠物,一顆閃爍著晶瑩光彩的紅色寶石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28:01

第七節 離開


扔下手中的火箭筒,雷成默默地將准尉的身體翻了過來。他的兩條腿幾乎被碾成了一張薄薄的肉紙。連帶腰部的髒器一起,完全變成了一堆夾雜著骨片碎渣與腥紅髒血的爛肉。

    准尉已經無法說話。劇烈的疼痛與身體機能的迅速喪失,使得他僅僅只能在臨死前做出一些無用的舉動。盡管如此,雷成還是從其嘴唇翕張的形狀和顫抖的手勢中,看出了其中所代表的含意。

    “走,離開這兒。去南面的基地。那里,會更加安全。”

    沒有人能夠在這樣的重傷下存活。幾分鍾後,隨著一口從破裂肺部湧上的鮮血噴出,准尉的眼中也永遠失去了生命的光采。

    不知什麼時候,雷成的身後已經聚起了人群。他們都是從巨人攻擊下散亂逃開的幸存者。沒有人說話,似乎,除了雷成手中准尉血肉模糊的尸體,再也沒有什麼值得他們注意的東西。

    一把工兵鍬,挖出一個不大的淺坑。把尸體放進去,再堆起一個冒尖的土丘……

    連雷成都說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這樣做。死亡和殺戮他實在看得太多了。自從女友死後,他甚至覺得,自己早已沒有了任何感情。除了生存所需的必要動作外,其他人的生死與自己根本無關。

    也許,就好像教授自己心理學的老師所說:人類的感情,永遠都是一種無法用科學來解釋的東西吧!

    大概是受了雷成舉動的影響,圍站在其身後的人們,也紛紛將散落在四處的尸體一一聚攏,收埋完畢之後,又重新回到准尉的墓前,默默地看著呆站在那里的雷成。

    “我們……該怎麼辦?”

    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從他的背後響起。轉身看時,卻是一個年紀約莫十六、七歲的少年。

    “離開這兒。”雷成深深地吸了口氣,冷冷地問道:“這里並不安全。留下來,只能是死。”

    “能帶我們一起走嗎?”一個戴著眼睛的中年人分開人群站了出來。

    “帶你們一起?我?”雷成不覺有些好笑,自己不過是個二十一歲的大三學生,但是聽對方頗有些惶恐的口氣,儼然已經將自己當作了唯一的領導者。

    “你比我們強。”中年人頗有些尷尬地將手上的突擊步槍背到肩上:“我們都看到了,如果沒有你,恐怕,在這里所有的人都得死……”

    實力,在很多時候,其實就是一種權力的象征。更何況,能夠獨自走出怪物橫行的城市,殺死可怕強悍的獨眼巨人,這樣的年青人,本身已經具有了領導別人的完全資格。

    既然所有人都這樣認為,雷成也不再多說什麼。一個人再強,也比不上兩個或者更多人的力量。這個道理他懂。

    從巨人口中活下來的人共有二十二個。幸運的是,他們當中並沒有重傷者。

    “現在,我把所有人分成五個四人小隊。大家分頭去收集武器和食物。剩下的兩個人和我一組,去集合地下室里那些女人和孩子。兩個小時後就出發。”

    武器倉庫的旁邊有一道不大的小門。這里就是女人們的庇護所。

    雷成的出現讓聚集在這里的人們頗為意外,從其口中的轉移命令也更加令她們感到緊張和不安。只不過,她們並不知道,這個外表看上去有些冷漠的年輕人,內心的感覺其實和自己完全一樣。甚至,其中還多了一些焦急和憂慮。

    一百二十四個人。其中不但有二十多個年紀僅為七、八歲的孩子。甚至,還有兩個年逾古稀的老人。

    南面基地距離這里其實並不遠,只有不到兩百公里的路程。以正常人的步行速度,頂多幾天就能到達。然而,在孩子和老人的拖累下,能走這麼快嗎?

    有些事情,不試試永遠也無法得知結果。更何況,雖然衰老無力,可他們一樣是人。

    雷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按照順序指揮地下室的人們離開這里。他已經打定主意,如果不出意外的話,一定要把兩名老人活著帶到目的地。

    當然,如果他們成為整個團隊面臨危險時候的累贅,自己也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親手殺了他們。

    “除了一套必須的衣服外,扔掉所有的東西。每個人都得帶上足夠的武器和食物。”

    這是雷成向女人們下達的命令,也在所有人當中引起了不小的震動。

    幾乎所有人的身邊都有一兩只沉重無比的箱子。里面裝滿了各種被她們所珍視的物品。

    與家人的合影、各種不同類型的紀念物、極其貴重的首飾、銀行存折……

    “我再說一遍,扔掉所有不需要的東西。如果有誰拒不執行,那麼我只能把她獨自留下。”

    人手一只的軍用背包代替了沉重的皮箱。接過它們的女人絕望地發現:裝滿了食物與子彈的背包,根本無法再容納多余的物品。她們只能從隨身物品中選擇出最珍貴的東西,帶著滿是無奈與悲苦的心情,將它們放進了背包的最底。

    “不,你不能這樣。這是我一生的積蓄,一生的積蓄啊!”

    一個女人撲到在自己已經打開的皮箱前號啕痛哭。她已經把背包里的空間擠了又擠,最終卻悲傷地發現:剩余的空間,僅僅只能放下幾張薄薄的紙片。而自己打開的皮箱中,卻是一疊疊整齊碼放的鈔票。

    “我不逼你,你自己選擇。”雷成冷冷地說道:“你可以帶走這里所有的錢。但是絕對不要指望路上會有人分給你一塊餅干和一口飲水。”

    他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可是所有的人都能聽出其中所代表的意義。

    每一個人都有屬于自己的獨特想法,雖然在這種時候,個人意志不得不服從于絕對的命令。然而,抱著那種潛意識中一直存在的僥幸,還有出于對這個發號施令年輕人的懷疑,很多人偷偷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了大量的物資,轉而放進了那些原本就屬于他們,現在卻不得不被迫放棄的東西。

    雷成不是傻瓜,自然清楚這些名義上服從自己的人究竟在做什麼。可是他並沒有加以阻止。在他看來,自己所說的已經夠多。任何清醒的人都能明白其中的利害關系。既然說了不聽,那麼後果也是咎由自取。更何況,這些人非親非故,自己不過是因為准尉的關系對他們產生了那麼一點點責任感。實在沒有必要像幼兒園的阿姨那樣照顧到底。

    幾小時後,在一群全副武裝的男人護衛下,這支完全由老弱婦孺構成的逃亡隊伍,終于走出了第四民兵連的駐紮地。

    南面基地是昆明軍分區的一處後勤保障點。按照正常編制,那里駐紮著一個乙級戰力的步兵團。從現在的民兵駐地出發,其間必須經過環繞城市而建的多個村鎮方能抵達。這也是唯一一條通往那里的可行路線。

    除了必要的警戒人員之外,只有三個剛剛編成的戰斗小隊混雜在隊伍之間,催促著女人們加快前進的速度。尤其是那對年逾古稀的老人,如果沒有旁人協助的話,恐怕早在出發後幾分鍾,就已經遠遠落在隊伍的最末。

    逃亡,永遠都是一件充滿艱辛與苦難的事情。因為怪物攻擊而倒塌的樓房隨處可見,大量散落在街道上的碎石磚片也增加了行進的困難。尤其是對于平時缺少活動的人們來說,沒有任何交通工具代步的遠途跋涉,更是令他們難以想象的噩夢。

    雷成帶著自己的小隊走在前面,已經和大隊拉開相當的距離。一旦發現任何情況,他們會以最快的速度返回合並。

    女人,大概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奇特的一種生物。有些時候,從她們身上爆發出來的忍受力簡直強得驚人。而有些時候,在字典中女人又是弱小的代名詞。

    這樣的特征,在男人面前體現的尤為突出。

    按照標准,一只軍用背包的正常負重應為十五至二十公斤。這樣的重量在大多數人看來其實並沒有什麼。然而在遠距離行進過程中,哪怕就算是五公斤的重量,也會對人的心理造成一定影響。就這樣,在隊伍出發後不到一小時,雷成就反複聽到女人們的多次哀求與埋怨。其中的內容也很簡單——要求休息。

    “是誰要求休息?”從隊首返回的雷成面無表情地看著面前的一干女人,冷冷地問道。

    “我實在走不動了。”一個面容嬌好,看上去保養不錯的女人憤怒地叫道:“都一個多小時了,我的腳底都起了水泡。就算是逃命,也多少讓我們休息一下啊!”

    “還有誰要休息?”雷成下意識地看了對方腳上那雙滿是泥漿的高根鞋一眼,沒有理睬。轉而問向了其它人。

    提出同樣要求的還有四個人。都是年紀尚輕且衣著較為貴重的女性。雷成注意看了一下,那些懷中抱著孩子,肩膀上還背著大包的女人,盡管腦門上已經滲出點點汗珠,面色也已經有些慘白。卻從未叫嚷過半個“累”字。

    “繼續走,加快速度,半小時後再休息。”

    說著,雷成從自己的背包里拿出一雙軍用膠鞋扔給說話的女人,又抱起旁邊一個約莫四、五歲的孩子,大步走上前去。

    “哎!你什麼意思?站住!站住!”

    “給老子閉上你那張鳥嘴。”

    雷成猛然轉身,伸出強壯有力的胳膊,照准喋喋不休的女人臉上狠狠甩了個巴掌,全然不顧女人臉上那道幾乎快要滲出血的指印,惡狠狠地低聲罵道:“你是不是要把附近所有的怪物都引過來?如果你想死,我現在就可以成全你。可是如果你要因此連累這里所有的人,那麼我絕對會把你一個人扔給那些怪物,活活撕成碎片。”

    傍晚,隊伍終于抵達了城外一處村鎮的所在。與繁華的都市一樣,這里也遭到了怪物的襲擊。街道兩邊整齊的房屋已經變成了廢墟。破碎的瓦礫與荒涼的田地之間,還不時能夠看到幾具早已腐爛的尸體。

    村公所的禮堂相當寬敞,足夠容納所有的逃難者。簡單地安排了輪流警戒的人手之後,雷成這才找了個清靜的角落,從背包中取出飲水和餅干,一點點掰碎放進口中,慢慢吃了起來。

    按照正常的程序,應該首先對這個村莊廢墟全面搜索一番後,才能帶領隊伍進駐。可是連雷成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潛意識里似乎有一種非常奇怪的感覺告訴他,這里很安全,沒有任何怪物出沒。

    第一次發現自己有這種獨特的能力,應該是在幾個月以前。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雷成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隨著與怪物之間的戰斗在慢慢變強。也許,這就是瀕臨生死之間才能被激發出來的人類潛質吧!

    單就身體素質而言,連他自己都搞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強。只是知道,今天在背著兩只重達數十公斤背包的情況,仍然抱著那個孩子輕松地走了很久……

    雷成吃的並不多。半塊壓縮餅干下肚,他便紮起了塑料干糧袋的開口。對生理學頗有研究的他知道,半饑半飽的情況下,其實能夠刺激人體各種機能達到最佳狀態。那些原本應該參與到消化中的細胞,可以轉而進行更多的供氧和循環。大腦反應也避免了因為吃得太多產生的惰性。對于時刻處于危險之中的人類來說,保持必要的警惕,比什麼都重要。

    禮堂的水泥地面寒冷而堅硬。和衣躺在上面,絕對不是什麼舒服的事情。然而,勞累了一天的人們絲毫沒有顧忌這些。在簡單的吃過東西後,疲憊不堪的他們枕著鼓鼓囊囊的厚實背包,很快進入了夢鄉。

    睡眠,是解除疲勞的最佳方式。更何況是以負重狀態下長途跋涉了整整一天。雖然布置在禮堂外圍的警戒人員可以輪流休息,可是在柔和安詳的夜風中,望著周圍寂靜無聲的曠野,那根在大腦中時刻繃緊的神經也會不由自主松弛下來。再加上身體對食物消化作用產生的舒適感覺,所有的這一切,都使警戒的人們心里產生了一種莫名的解脫。當然,必須隨時睜開,注視著周圍所有異常的眼睛,也在沉重眼皮的擠壓下,將其中的空間縮得越來越小。最終,在心底那一絲自我認同與疲勞的聯合攻擊下,徹底閉合成了一個緊密的整體。

    雷成的輪換值班時間是下半夜。現在,他必須抓緊時間讓自己的大腦和身體獲得充分的休息。

    就這樣,在完全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干什麼的情況下,沒有經受過嚴格訓練的平民警戒者,紛紛抱著懷里的武器縮在各自的哨位上,愉快而危險地進入了沉睡之中……

    很多人都有過這樣的經曆:在熟睡的時候,某些微小的響聲,往往會被自己當成夢境的一部分。比如老鼠的齧咬、旁邊某人的鼾聲、以及室友下意識的磨牙……都會被攙雜成為睡夢中的組成部分。這其實正是大腦在非正常意識狀態下,對于外來信息的一種變相接納。

    雷成也不例外。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起,他總會聽到陣陣輕微的咀嚼聲。這並沒有引起足夠的重視。畢竟,禮堂里有上百人在休息。說不定是誰半夜覺得餓了,爬起來弄點東西吃。想到這里,雷成下意識地看了看手腕上的表。

    兩點半,距離自己接崗還有半小時。

    “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雷成這樣告訴自己。同時也小心地翻了個身,以更加舒服的姿勢躺了下來。正當他即將合上雙眼再打個盹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那種若有若無的咀嚼聲竟然禮堂外面。而且,其間還明顯攙雜有數道微小而清脆的裂響。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29:15

第八節 出賣

“有情況!”

    雷成翻身抓過手邊的突擊步槍,一把推醒近旁的隊友。來不及多說,便從已經被身體捂得暖烘烘的地面一躍而起,拉開房門沖出了屋外。

    這種聲音,在他游蕩在城市的時候曾經不止一次的聽過。只不過,每一次響起,其中所代表的含義,無一例外都充滿了死亡和恐懼。

    禮堂門外百多米遠的地方,有一堵破損的土牆。雷成在那里布置了兩名警戒者。也是這一方向距離大隊休息處所最近的一個哨位。

    在沒有任何障礙物阻擋視線的情況下,百米距離內的東西完全能夠看清楚。只不過,當雷成沖出禮堂的瞬間,並沒有像入夜時分那樣看到兩名自己的隊友。首先映入眼簾的,卻是一堆散發著刺鼻腥味兒的血汙和碎肉,以及圍聚在尸體旁邊的數十只體形混圓,且正在不斷撲打著兩只翅膀的怪物。

    “天!果然是這種東西!”

    倒抽一樓冷氣的雷成來不及多想,猛地拉開槍拴,對准面前正在大肆啃食人尸的怪物狠狠扣下了板機。頓時,從槍口飛射而出的子彈,帶著強大無比的沖擊力量,一頭插進了怪物和已經死去隊友的身體。

    突如其來的槍聲驚動了禮堂里所有的人和分散在各處的警戒者。他們紛紛拿起自己的武器,循著槍聲的方向沖了過來。幾分鍾後,聚集在雷成身邊的武裝人員已經多達十余名。

    這種時候,根本不需要命令。任何人都知道自己應該做什麼。十余枝突擊步槍一起發射的密集彈雨,在禮堂門口這片狹窄的區域內形成一道無法穿越的死亡防線。將所有槍口指向的怪物全部籠罩在其中。

    “這里不需要太多人手。第四、第五小隊進屋,關閉所有門窗。仔細檢查所有角落,”

    雷成的命令並不是無的放矢,回到禮堂的警戒者們在逐一對房屋內部進行檢查的時候,赫然發現在不為人注意的角落里,一只這種圓頭圓鬧的怪物正在從狹窄的縫隙里拼命往里面鑽。而更讓他們感到無比驚駭的是,牆壁的外面似乎還有相當數量的這種怪物。它們正在死命擠壓著牆壁破口的邊緣,似乎想要用這樣的方式,擴大甚至推倒這堵將自己與慌亂人群從中分開的隔絕物。

    “注意節省子彈,盡量攻擊怪物的頭部。那里是它們唯一的弱點。”

    雷成一面高聲著新的指令,一面有條不紊地朝著對面的怪物點射。雖然自己攜帶的彈藥數量非常充足,但是與其將一梭子彈漫無目的全部傾瀉出去,還不如盡可能准確的射擊。畢竟,對于這些凶殘成性的怪物來說,只有徹底打穿它們的腦袋,才能讓它們獲得最終的死亡。

    相比那些自己曾經遇到過的大型怪物,這種外形類似圓球,僅僅只長有一對肉翅的怪物其實更可怕。它們的能力其實並不強,攻擊方式也不過是貼近目標,用那張橫生在圓球頂上,長滿尖利牙齒的大嘴噬食對方。

    如果是一對一,它們根本不是人類的對手。只需要一根粗大的木棍和足夠的准頭,就能當場像打棒球一樣,把它們砸成一堆沒用的爛肉。

    然而,這種怪物似乎擁有很高的智慧。它們非常清楚自己的弱點,也從不與人類發生正面沖突。它們通常都是等到夜幕降臨或著人們警惕最為松懈的時候,這才悄然無息地慢慢出現。張開可怕的大嘴,狠狠啃掉沉睡者的腦袋。

    那些已經死亡的警戒者,正是這樣在睡夢中莫名其妙丟掉了自己的性命。

    事實上,雷成所擔心的事情並不僅僅如此。他所懼怕的,還是這種怪物的可怕數量。它們似乎有著群居的習性。只要有一只出現,很快就會聚集起一個龐大的怪物群。

    禮堂門口的地面上,橫七豎八地躺滿了血肉模糊的怪物。估計數量至少也有近百只。然而,天空中忽扇著翅膀發出“啪啦”聲的怪物,卻已經密集得幾乎看不到任何縫隙。它們根本就不懼怕死亡。吃掉禮堂里所有的人類,才是它們唯一的目的。

    “控制火力,不要盲目攻擊。各組之間相互協調射擊。絕對不能出現任何漏洞。”

    擔憂不是沒有道理。防守大門的手人雖然足夠,但卻是一群沒有經過任何訓練的新手。他們根本沒有任何協同攻擊的概念,只會朝著天空中漫無目的的拼命掃射。這樣一來,火力固然是凶猛到了極點。可是,當槍膛里的子彈全部打光的時候,危險,自然也就隨之而來。

    一支5。56毫米口徑的M5G43突擊步槍,滿裝彈匣擁有六十發子彈。在最高射速的情況下,這六十發子彈最短可以在五秒鍾內全部發射完畢。如此密集的彈雨對怪物有著強大的殺傷力。然而,更換彈匣的必要時間,也是怪物們最佳的反撲之機。

    如果說幾秒鍾前這樣的擔憂還僅僅只是空泛的想法,那麼現在則已經完全轉變為現實。一個站在雷成旁邊的年輕人,正是在更換彈匣的時候,由于缺少必要的火力掩護,被一只飛舞在空中的怪物直撲而下,用滿是尖利牙齒的血盆大口將其頭整個含住,狠狠咬斷其脖頸處與身體相連的骨皮血肉。帶著吃到飽撐的巨大滿足緩緩飄在空中,只留下那具肩膀上失去了支撐物,尚在不斷抽搐無頭尸體。

    “啪——”

    雷成拔出腰間的“五七”手槍,照准混圓滾漲的怪物抬手便射。子彈毫無懸念地穿透了怪物的腦袋,在空中爆起一陣散發著惡心臭味兒的腥紅血水。

    距離太近了,已經無法用長槍攻擊。

    “不要慌!守好自己的位置,三人一組,交替更換彈匣,協同掩護射擊。”

    短短幾分鍾時間,便已經連續數名守衛者遭到了與年輕人同樣的下場。突然出現的火力空隙,為一直被密集彈雨壓制著的怪物提供了絕好的突入良機。也正因為如此,禮堂門口的防守者數量也急劇驟降。以至于各組人員只能縮編為三人。

    “告訴里面的人,用磚頭在門口壘出一道牆壁。快!要快!”

    雷成很清楚,以目前的力量,根本無法阻擋瘋狂進攻的怪物。退入禮堂死守才是唯一的出路。但是在這之前,必須利用禮堂內堆積的各種材料在門內堆起一堵嚴實的厚牆。憑著這樣的依托,完全有把握堅持到天明。

    這種怪物似乎非常懼怕陽光。至少,雷成從未在白天看見過它們的身影。

    屋內的女人早已被嚇得團坐在一起,一些膽小的人甚至駭得當場哭出聲來。無邊的恐懼,還有對生存的強烈渴望,以及不知該如何做的那種茫然,使得她們再也無法保持應有的冷靜,只能用脆弱而簡單的方式,表達自己內心的最真實感受。

    事先退入禮堂警戒的兩個小隊在接到命令後,以最快的速度行動起來。屋子的角落里散放著相當多的磚石碎料,還有幾十包用編織袋裝的石灰。這些東西,足夠把禮堂大門堵塞個嚴實。

    大概是感受到死亡的威脅吧!幾個呆坐在旁邊瑟瑟發抖的女人,忽然猛然一般從地上躍起,瘋狂地將一塊塊沉重的磚頭從屋角搬過,幫助男人們在門邊砌起一道牆壁的基座。她們的動作是那麼快,快得簡直令人吃驚。

    沒有人甘心束手待斃。在她們的帶動下,幾乎所有的女人都行動起來。砸碎的桌椅板凳,從地面撬起的瓷面磚塊,還有各人背負的所有物品……總之,一切能夠利用的東西,在這一瞬間全部都集中到了門口。很快,一堵破爛不堪但卻無比堅實的厚牆,終于在所有人的拼死努力下,奇跡般的出現了。

    此時,禮堂外的情況卻並不令人樂觀。在怪物的密集沖擊下,活著的防守者連同雷成在內,僅剩六人。

    “退進禮堂,慢點,一個一個來。”

    六支噴射著死亡火焰的突擊步槍從原來的防禦面上慢慢回縮,逐漸退到禮堂大門口,形成一個密集的發射整體。從四處圍攏過來的怪物,也終于得以占領了對手原先絲毫不肯放松的陣地。卻沒有發現,隨著對方防守面積的縮小,自己身邊的同伴也遭受了更大的傷亡。

    “隊,隊長。不好了!”

    一個絕望的聲音從雷成背後響起。使得他不由得停止了手中的射擊,飛快地回頭張望一眼。正是這一眼,使得他那顆完全被複仇火焰熊熊燃燒的心髒,幾乎從無比熾熱的高溫最頂端,刹那間跌落到冰冷的最底點。

    木門後面的牆壁已經嚴整的堆砌起來。可是,這道隔絕生死的牆壁上卻根本找不到任何能夠通往其中的入口。不要說是人,哪怕就算是身手最敏捷,體積最微小的老鼠,也無法從中找到任何自由出入的角落。

    窗戶也不例外。大量堅硬的木條從內部已經將它們牢牢釘死。就算能夠打破外面的玻璃,卻也無法砸穿里面厚實的阻塞物。

    “怎麼會這樣?”

    驚訝、憤怒、意外……

    雷成只覺得身體里所有的血液,在這一瞬間全湧上了頭頂。

    被出賣了。被這群自己一直保護著的女人出賣了。

    砸!砸開這堵牆。

    槍托砸在牆壁上的聲音,空洞而沉悶。守衛者企求生存的狂呼,完全能夠穿透碎石間的縫隙傳到禮堂的內部。然而,這樣做換來的,僅僅只是從里面發出越來越多的沙石填埋聲,以及一些無法分辨的零亂嘈雜。

    似乎,里面所有的人都是充耳不聞的聾子。都是一群沒有任何感覺能力的白癡。

    “啊——”

    一聲慘叫從背後傳來,雷成回頭看時,卻是那名背靠背掩護自己的守衛者被數是只怪物叼著雙手拉離地面,在空中被一擁而上的怪物群活活撕成了碎片。散亂的內髒,紛飛的血液幾乎還不等完全落到地面,便已經被橫沖直撞的圓形怪物張口吞下。只有那散發著慘白色澤的骨頭無力地垂落下來,在冰冷的地面上一動不動。無聲地傾訴著自己的不甘與悲傷。

    “不用再砸了。她們不會開門的。”

    雷成慘笑著,飛快地撿起腳邊的突擊步槍,大吼一聲,朝著空中怪物最密集的地方傾瀉著自己的怒火。他不知道那些提前進入禮堂的男人為什麼不阻止女人們的動作,也不知道這些瘋狂的女人究竟想要干什麼?難道說,他們真的想要用外面所有的人生命,來換取自己苟延殘喘的機會嗎?

    又有兩個人被怪物撕食,他們甚至連叫都沒有叫出聲來,就已經被潮水般的怪物淹沒了全身。以至于那種憋在喉嚨里,卻因為聲帶被活活撕裂,舌頭已經被嚼吃而未能完全的聲音,聽起來根本就是一種發自腹腔的沉悶。如果不是親眼目睹這一切,恐怕就連雷成自己也無法分辨其中所代表的意義。

    上千頭怪物的翅膀在空中撲打,混雜著彼此之間爭先恐後撕食人肉發出的咀嚼。還有三名守衛者因為憤怒和恐懼發出的怒吼和沉重的喘息,再加上槍械快速發射子彈的劇響,所有的這一切,構成了禮堂大門外用生命與死亡編織的血腥之曲。

    “求求你們,讓我進去吧!我不想死!我要活,我要活啊!”

    雷成右邊的守衛者子彈已經打光。失去最後依靠的他,瘋狂地抄起手中滾燙的槍支,朝著厚厚的牆壁上重重砸去。沉悶的響聲一直回蕩在禮堂頂端巨大的空間。充滿絕望的企求之聲哪怕是地獄最無情的魔鬼聽了,也會傖然淚下。然而,牆壁的那一邊,卻絲毫沒有任何動靜。

    善與惡的對比,在這種時候凸顯無遺。只不過,充滿邪惡的魔鬼,很可能已經代表了善良的一方。

    沒有子彈的守衛者僅僅只說了這麼一句話,便已經被兩只凌空撲下的怪物狠狠咬住了頭部,分朝兩邊死命一拉,在鋒利牙齒的切割下,男人的腦袋最終被生生扯成兩片滿是紅白漿液的半凹體。就在他的尸身即將倒下的時候,蜂擁而上的怪物們又將之裹挾著飛到空中,乾淨地撕成一堆沒用的骨架。

    彈已經沒有了。就算有,滾燙的槍管也無法再發射。憑著那種對生存的渴望,雷成與身邊最後的守衛者不悅地抄起手中的槍托,照准空中黑壓壓撲來的圓形怪物狠狠砸去。

    體力,是人類判斷其生物能力的一大標准。然而,肉體再強悍的人類,也不可能像機器人那樣,永遠不知疲倦地持續運動。

    雷成沒有去計算自己究竟打落了多少怪物。他只知道,隨著每一次狠命的揮擊,體內的力量也就越發衰竭一分。而那柄原先能夠被自己輕松扛起的突擊步槍,如今卻仿佛一塊巨大的鋼鐵那樣沉重。壓得自己幾乎喘不過氣。

    旁邊的戰友已經不在,體格遠不如雷成的他早在幾分鍾前,就被怪物們撕成了碎片。怪物們的動作是那樣迅速,以至于雷成根本就沒有注意到他究竟是怎麼死的。

    “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里嗎?”

    雷成絕望地從腰間摸出一支透明的玻璃針管,用慘白的牙齒咬去上面密封的塑料薄膜。朝著自己的胸前狠狠紮了下去。

    RS試劑,發狂死亡的代名詞。

    “管他呢!就算是這樣死,也比被這些雜碎分尸劃得來。”

    隨著淡藍色的液體消失在針管的末端,一種發自大腦深處的狂熱感,也順著神經中樞迅速傳達到了雷成的全身。那種因為脫力而產生的疲勞蕩然無存,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他從未體驗過的力量與充實。

    “殺!殺光這些雜碎。殺光它們所有……殺————”

    每一塊肌肉都在膨脹,每一根神經都在緊繃。流通于血管里的鮮紅液體,以沖破一切的勢頭瘋狂洶湧。活躍的細胞在身體帶來了充足的氧份,使得大腦能夠在密密麻麻的怪物群中得以判斷出必須首先摧毀的最危險所在。所有的這一切,使得雷成徹底變成了一具絲毫不知恐懼為何物的殺戮機器。

    但是,他並沒有喪失心底最後一絲清明。

    這顯然不符合RS試劑的藥性。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29:55

第九節 心死


沉重的槍托,已經變成了一根軟弱的物體。用它來撲打身邊環繞的怪物,顯然不再合適。內心焦躁的雷成猛地睹見不遠出的地面上,赫然矗立著一根近乎自己手臂粗細的鋼管。不由得飛身躍出怪物們的包圍撲了過去,奮力從地面將之拔出,朝著空中尾隨而來的怪物們狠狠砸下。

    力量,強大的力量,仿佛潮水一般連綿不斷從身體內部迸發出來。在這股可怕的力量支持下,沉重的鋼管在雷成手中根本就是一根輕巧的木棒。以至于管身揮過時帶起的氣流,都能把飛舞的怪物攪擾得失去平衡,從半空中歪斜著一頭載倒在地。

    至于那些被鋼管直接碰到的圓形怪物,則當場被砸成破碎的肉片和飛濺的血點。似乎那根本不是一個有著獨立意識包裹的生物,而是一團被薄薄皮體包裹的皮球。

    一下、兩下、三下……

    不知不覺中,地上已經堆起一層厚厚的血肉泥漿。鋼管的每一次揮擊,都要帶來一陣腥臭的血雨和碎肉。除了被殺死的怪物本身,更多的,則是此前被它們所分食的人類尸體。散碎的皮肉、破爛的四肢、被撕成數段,在怪物腹中尚未完全消化的肝髒、腸子,還有與之附帶在一起的大量毛發,全部混雜在其中,成為地面那層已經堆起數厘米高血泥的最主要成份。

    它們的數量實在是太多了。

    盡管雷成手中的鋼管舞得密不透風,仍然還是有幾只幸運的圓形怪物得以沖破阻礙貼近他的身邊。這些吃人的小東西沒有任何顧忌地張嘴便咬,肩膀、手臂、大腿……雷成身上所有的部分,在它們看來都是一道道美味兒的大餐。盡管防護服內的陶瓷破片堅硬無比,可它們卻仍然用銳利的牙齒狠狠啃下。似乎,這樣的障礙,根本無法阻擋那種嚼吃完雷成身上一切器官的可怕決心。

    然而,就在怪物尖利的牙齒剛剛與目標身體緊密接觸的一刹那,總有一只充滿力量的大手,從背後將它們猛然揪開,狠狠摔砸在地上,再踏上一只無比沉重的腳將之碾得粉碎。

    可怕的力量、敏銳的感覺、反應迅速的頭腦、快捷無比的身手……現在的雷成,根本就是一台完全陷入狂熱境地的人形殺戮機器。

    作為一種潛力激發藥劑,RS試劑的缺點顯而易見。在獲得力量的同時,大腦也必須承擔前所未有的沉重壓力。它必須保證神經中樞隨時都能刺激肉體,以獲得足夠的力量。而這樣的刺激卻是沒有任何理智可言。在這樣的情況下,無論肉體的負擔有多重、疲勞度有多強,中樞神經絲毫不會有所感覺。它只會忠實地執行發自大腦的命令,瘋狂而不遺余力地壓榨著服用藥劑者身上最後一絲堪以能用的力量。

    空中飛舞的最後一只怪物,是被鋼管砸到翅膀掉落在地上。雷成根本沒給這個可憐的小東西任何機會,直接把它從地上拎起,雙手拽著兩只撲騰的肉翅往兩邊狠狠一拉,硬生生地將其撕成了兩塊肮髒的爛肉。

    雷成只覺得奇怪。如果換做是平時的,自己恐怕早就因為耗費體力過大而虛脫。然而,現在的他非但感覺不到任何的疲倦,甚至在瘋狂擊殺怪物的同時,竟然還有那麼一點難以言狀的快感。而且,隨著被殺的怪物數量越多,這種快感也就越發強烈。以至于到了圓形怪物所剩不多的現在,自己的內心卻莫名其妙地產生了一種非常奇特的念頭。

    “殺!我還沒有殺夠!沖進禮堂去,殺光里面所有的人!”

    這是一種欲望,一種無比強烈的欲望。一種不為之不快的可怕欲望。

    雷成獰笑著,轉身朝著禮堂的大門掠去。將鋼管的一頭朝牆壁中的縫隙狠命一插,將其當作支點,帶著那種從殺戮中帶來的血腥快感,狂熱地吼叫著,以無比瘋狂的勢頭,將厚實的牆壁生生撬出一個豁開的大口。然而,就在破口剛剛出現的一刹那,一枝烏黑的M5G43槍管也從中迅速地伸了出來。

    “噠噠噠——”

    隨著機簧撞擊底火的脆響,一梭子彈從牆壁破口的被撬開處飛出,被雷成敏捷地側身閃過,最終打在禮堂外層天頂的水泥板上,只留下一串密密麻麻的黑色小孔。

    “怎麼?難道你們還嫌我死得不夠快?還要給我腦袋上再補一槍嗎?可惡啊!”

    憤怒和疑惑,籠罩了雷成的全身。此時就算是沒有RS試劑的刺激作用,他也會以同樣瘋狂的動作扒開面前這堵牆壁。他要親自問問這些躲在其後,用旁人生命換得偷生自己機會的家伙,究竟是何居心?

    “轟隆——”

    當鋼管撬開牆上那點用磚頭堆砌起來基座的時候,擋在禮堂大門前的障礙終于在發出陣陣沉重的悶響後,好象一條被抽了筋的死蛇般散了架。在彌漫的塵土背後,是一群瑟瑟發抖的女人。她們那一雙雙充滿無限恐懼的眼睛,正死死地盯著赫然出現在自己面前,混身血跡斑斑,仿佛是地獄最深處魔鬼一般的雷成。

    “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不讓我們進來?為什麼?”

    沒有人回答。“槍打出頭鳥”的千古名言,使得他們根本不敢第一個說話。畢竟,從雷成身上散發出來,那股充滿死亡的可怕氣息,更是壓迫著他們胸腔里脆弱的心髒。使之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哇——”

    不知是誰起的頭,呆立的女人當中首先發出了哭泣。幾乎令人窒息的氣氛也因此得到了緩解。就這樣,在一干女人斷斷續續的哭訴中,雷成總算是多少明白了事情的整個經過。

    被死亡威脅的那一刻,禮堂里所有的人們都在忙于堆砌牆壁。沒有人指揮,上百雙搬運著各種雜物的手,就這樣在紛亂中匆忙而行。等到牆壁已經完成之時,正准備沖出門去支援自己同伴的男人們才發現:慌亂之中,竟然忘記在牆壁上留出一道可供進出的小門。

    這不是他們的錯,也不是任何人的錯。這僅僅是因為緊張和恐懼。

    上天可以作證,這絕對不是出于私心。完全由于慌亂所導致。

    可是,如果說此前的舉動是無心所造成。那麼,此後的一切,則根本就是私心所為。

    因為這個時候,從牆壁的那一邊,恰好傳來了門外守衛者臨死前的淒厲呼救。那聲音是如此的悲慘,如此的絕望。以至于使得正要扒開牆壁接應自己同伴的人們,不由自主地停下了手邊所有的動作面面相覷。

    “那麼多的怪物,他們怎麼可能守得住?”

    “如果現在挖開牆壁,那麼怪物豈不是會一擁而入?吃光這里的所有人?”

    “聽聲音,他們大概已經全都死了。現在出去,根本沒有任何幫助,只會招來不必要的麻煩……”

    應該承認,所有的想法都對,也都有著絕對能夠說通的充分理由。這一刻,禮堂中所有的人都出人意料地爆發出了驚人的生存智慧。如果可能,他們甚至能夠為自己的所作所為拿出更多的說法和證明。

    死人不會說話。更不會為了自己的權利而拼命。

    他們死了,我們活著。

    這就夠了。足夠了。

    望著面前哄亂的人群,雷成只覺得內心湧起一陣說不出的酸楚與憤怒。作為一名心理學研究者,他知道人性的確有著肮髒丑惡的一面。但是卻萬萬沒有想到,在生死攸關的最緊要關頭,這群曾經把自己奉為領隊的人們,竟然會毫不猶豫地出賣了他。甚至在被發覺的事後,仍然能夠振振有詞擺出一大堆冠冕堂皇的理由。

    “白死了,他們都白死了……”

    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大腦里面一片混亂。巨大的乏力感籠罩了他的全身。他什麼也不願去想,什麼也不願去做。哪怕這個時候有一頭凶猛的人面獅用鋒利的牙齒撕開他的胸膛,雷成也絕對不會有任何反抗。

    哀,莫大于心死。

    自己拼命保護的人竟然在最危險的緊要關頭,從背後狠狠插了自己一刀。換作任何人,恐怕都無法接受如此殘酷的現實。

    不知為什麼,此時內心一片茫然的雷成,眼角卻流出兩滴晶瑩的淚珠。

    從怪物入侵這座城市到現在,整整過去了快一年的時間。其間,雷成親眼目睹過自己最好的朋友被怪物殺死,最親密的愛人被怪物吞吃,甚至那些曾經關愛過自己,給予自己諸多幫助的人們被怪物殘酷殺戮的時候,他都沒有掉過一滴眼淚。因為他知道,在這種時候,哭泣,代表的唯一意義,僅僅只是軟弱而已。

    男人不哭。

    至少,絕對不能當著其他人的面哭泣。

    RS試劑的效用時間已經結束。脫力的肌肉散發出陣陣劇烈的刺痛。那種發自骨髓深處對大腦的可怕反噬,從每一根神經末梢反饋而來,仿佛洶湧澎湃的洪水一般,瘋狂地沖擊著中樞部位的所有控制系統。它們已經被激素壓制得太久,爆發,只是時間上的早晚問題。

    如果換做常人,一定會咬牙忍受著難以言狀的劇痛。尤其是意志力堅強的軍人,更是會充分調動起大腦中每一個細胞,全力抵抗痛苦的攻擊。但是,這樣做根本沒有任何作用。越是堅決的抵抗,就越是會引起強烈的反噬。最後的結果,只能是服藥者在無法忍受的情況下,神經中樞全面癱瘓而死。

    從這個角度上來看,雷成無疑是一個幸運兒。

    巨大的失落感,使得他暫時陷入了思維的絕對空白。被悲傷與茫然主宰的大腦,無法在迷失狀態下任何對抗反噬的指令,自然也就無法在神經系統中形成任何反向意識。再加上雷成自己的身體素質極好,經曆多次死亡戰斗的他已經被激發出部分人體潛能。因此,服用RS試劑之後的反噬對他幾乎沒有起到任何作用。就這樣輕而易舉地在不動聲色之間,完成了從死亡到重生的全過程。

    身體上發生的巨大變化,雷成自己不知道,旁人自然更不安清楚。在他們看來,這個年輕的隊長只是因為疲勞癱坐在地上,無法說話而已……

    既然對方不說話,當然也就能夠理解為一種無聲的承認吧!就這樣,圍聚在牆壁坡口處的人群開始漸漸散去。心安理得的他們,竟然從頭到尾都沒有問過一句其他守衛者的安危。也許在他們看來,在這個世界上,只有自己的生命,才是最最珍貴的東西吧!

    (不知為什麼,老黑寫到這里,總是會想起那些在街上見義勇為孤獨的英雄。圍觀的人那麼多,伸只手就能幫上很大忙。可人們就是甯願眼看著歹徒手里的刀子一下又一下的狠紮下去……嗚乎……)

    窗外的天色已經微明,被黑暗籠罩的大地在初升陽光的照耀下,終于又重新顯露出自己本來的顏色。只不過,在那淡淡的一抹鵝蛋黃光暈中,顯然多了幾分淒慘的血紅。

    禮堂內的人們已經在打點行裝。盡管是在逃難,但是吃飯這種事情卻永遠不會被他們所忘記。餅干和罐頭在背包與人們之間相互傳遞,時而不斷的說笑聲也正從各個角落響起。成功逃脫死亡劫難的他們,當然有著足夠的理由為自己慶祝。

    雷成仍然癱坐在地上。

    沒有人問過他累不累,沒有人想過他是否應該吃點東西。盡管也有幾個人因為愧疚而遠遠地看了他一眼,也沒有做出更多的表示。似乎,他只是一個形同陌路的人。而不是為了所有人生死而拼命抗爭的英雄。

    RS試劑的反噬,已經結束……

    忽然,一個熱氣騰騰的杯子送到了他的嘴邊。那種杯中濃郁的香味兒,強烈地刺激著雷成的嗅覺神經。使他不由得打起精神看了看對面杯子的主人。

    老人?是那對老夫婦。

    “年輕人,來,吃點東西。身體要緊。”

    這是一杯用熱水化開的巧克力。雖然只有半杯,但是對于精神與體力的恢複,卻有著莫大的幫助。

    餅干、糖果、熱水……幾乎每遞過一樣吃的,老人總要嘮叨一陣。其中的內容雜亂無章,既有對怪物的恐懼,也有他們這一生的各種感悟,更有對雷成的勸解和說教育。那種繁複的念叨,使得一些在其身邊的人們都不勝其煩,紛紛拿起自己的背包躲到了遠處以求清靜。

    如果換在從前,雷成相信自己一定會和他們一樣遁而遠之。可是不知為什麼,現在的他卻覺得,這些話聽起來竟然是那麼的親切溫和,那種感覺,就好像……自己從未見過面的父母在循循善誘。

    忽然間,雷成只覺得自己有種想哭的感覺。

    只因為……感動。

    太陽已經升起,必須趁著天明繼續趕路。

    禮堂的外面,偏地都是半凝固的血肉泥漿。腳踩上去,有著一種非常不舒服的粘稠感。就好像是厚厚的爛泥糊在鞋底,難以掙脫。

    怪物的殘軀與人類的骨頭散落在血泥之間,好像生菜沙拉里的必要固體一般。而那些被怪物啃食後又被撕開身體掉落出來的人頭殘骸,則被糊上一層完全干硬的血水,再也看不出原來的真實面目。

    嘔吐,仿佛一種傳播速度飛快的疾病,在步出禮堂的人群間開始散布。

    雷成也走出了禮堂。肩扛裝滿子彈與背包的他,一手攙扶著一位年邁的老人,步履蹣跚卻無比堅定地走下了門口的台階,朝著大路的盡頭緩緩而去。

    “你們去哪兒?你……你不管我們了嗎?”

    幾個有些驚慌的聲音從人群間響起,語氣間,似乎有些不滿。

    雷成沒有答話,甚至沒有回頭。他只是輕蔑地冷哼一聲,便小心地扶著老人繼續朝前走去。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30:52

第十節 拋棄

集在禮堂門口的人群,終于開始了移動。只不過,他們走得並不快。而是跟著前面那三個模糊的背影慢慢前行。

    半小時後,人群超越了背影。嘲笑、辱罵、詛咒,也在那一刻傳到了雷成的耳朵里。對此,他僅報以冷笑,根本不做任何回答。

    他第一次覺得,無恥這兩個字的真正意義所在。

    就是這些昨天不顧自己生死的人們,今天竟然仍然還要自己帶領他們走出城市。幾個小時以前的事情似乎根本就沒有發生過,旁人生死,與他們之間就好像根本沒有任何關系。

    “甯可我負天下人,也不可天下人負我。”

    雷成總算是明白了這句話的真正所指。

    做為一名心理學成績不錯的大學生,他完全理解人類在面對死亡時候的那種巨大恐懼,也非常清楚在絕望狀態下,人們會做出各種常人難以想象的瘋狂。就好像小說故事中經常描寫到:古人的臨刑前,總是喜歡大喊一聲“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之類的話。其實,這就是一種最基本的恐懼表現。

    和已知的事物不同,未知的死亡對于人類來說,實在蘊含了太多的秘密。以至于大部分人在瀕臨死亡絕境的時候,總會表現出極端的自私與狂妄。

    雷成可以理解在昨天那種萬分危急的情況下,人們堵塞牆壁的的無心之舉。可是他絕不能夠原諒這些人在事後若無其事的正常行為。

    誰都想活命。但是不管怎麼樣,總不能用別人做擋箭牌來保護自己逃跑。

    就這樣,雷成攙扶著老人,很快落在了所有人的後面。而前面的人群中似乎也已經挑選出了新的首領,正重新聚合在一起,朝著街道盡頭的路口進發。

    兩名老人的體重,至少超過二百公斤。再加上三人肩上的巨大背包、武器裝備、彈藥,所有這些東西的份量,根本就是一座沉甸甸的大山。可是就雷成而言,他卻幾乎感覺不到那種本該壓得自己喘不過氣的沉重。

    不知為什麼,幾小時前從虛脫狀態下恢複體力的時候,雷成就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某種相當微妙的變化。他只覺得渾身上下都充滿了力量。這樣的體力爆發,絕不同于此前RS試劑壓迫大腦從身體各處壓榨所得,而是一種蘊含在肌肉間的正常體力發散。

    這實在非常奇怪。雷成仔細將昨晚戰斗的每一個細節都重新回想了一遍,最終認定:問題的關鍵,可能還是在于那一針近乎自殺毒藥般的RS試劑。

    難道說,是它改變了體內肌肉的部分細胞結構,再加上面臨絕境時因為恐懼而被激發的巨大身體動能,這才使得藥劑中的激素成份與之產生融合,最終轉化為利于人體的某種神秘物質?

    在大學的時候,生物學科就是雷成的主修課程。他清楚地記得教科書上關于人體承受能力極限的各種描寫和數據,也明白其中蘊含著不為人知的巨大潛能。雖然在這個世界上有著太多被激發者的例子,可是與地球數十億人口的龐大數量相比,這些被激發者的比例實在少得可憐,幾乎可以不計。

    難道說,自己真有那麼幸運?

    或者,這根本就是上天在對自己的一種刻意垂青……

    再有近一公里的路程,就要抵達城市南面的街口。安頓兩名老人稍事休息後,雷成從滿是干硬血汙防護服側面的口袋里,摸出一張保存完好的地圖,默默地看了起來。

    在地圖南端,有一個用各種幾何符號所代表的角落。那里,正是與自己相距不遠的道路接口。只不過,在這張乾淨的地圖上,卻赫然用一個醒目的紅色叉形表示著它的位置。

    這張地圖是准尉所留下的。鮮紅的叉形記號也是出自他的手筆。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體現出為了獲得這個小小的標記,那些死去的人們所付出的慘重代價。

    按照他的說法,紅叉標注下的街口,是城市在這一方向上與外界相連的唯一進出之路。同時,也是大量怪物聚集的死亡之地。

    它們似乎明白,這里是捕獵人類幸存者的最佳場所。

    雷成盯著地圖看了很久,最終還是放棄了另外尋找通過街口道路的想法。

    這一帶的地形相當複雜。大量環繞城市興建的住宅小區,將這里填充成為一片密密麻麻的建築群。如果要從這些廢墟里直接穿行,隱蔽在暗處的怪物隨時都有對你可能發起致命一擊。與其這樣,不如沿著寬敞的街道小心行走。至少,在遭遇怪物的時候,自己還能有足夠的機會反擊。

    前行幾百米處街道的旁邊,是一座僅剩四層基礎的大樓廢墟。將兩名老人帶到屋角安頓好之後,雷成這才拉開胸前M5G43的保險,貓著腰,小心地避開腳下各種能夠發出細微聲音的沙粒和碎石,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靈巧和敏捷,慢慢步上了大樓頂端那僅剩一半的破爛平台。

    從這里望下去,足以清楚地觀察到街口的所有動靜。更何況,雷成手里還有一台從民兵駐地中帶出的軍用高倍望遠鏡。

    這是一個與高速公路相連的十字街口。上端的路面有著近百米的巨大塌陷,巨大的水泥板塊與碎石幾乎鋪滿了下端的整個路面。一塊三、四平方米大小的混凝土碎塊,甚至直接將一輛兩廂夏利轎車生生砸扁。雖然這一切都是發生在很久以前的事情,可是從現場留下的殘骸來看,任何人都能想象得當時驚心動魄的那幕死亡表演。

    街道的路面非常寬闊。大概因為這里是出入城市的必要通道吧!數十輛相互追尾而碰撞在一起的大小車輛擁擠成一起,從街口處被砸碎的夏利汽車開始,一直排成昂長的車龍。這也使旁邊沒有任何障礙物的輔道看起來顯得較為通暢。

    與整條零亂的街道相比,它的存在顯得是那麼突出。雖然其間也有部分碎石與各種殘破的小物件,但是卻沒有任何體積超過腳面高的雜物。似乎,那里是專門為後來者留出的一條專用通途。

    “陷阱,這絕對是一個布置非常巧妙的陷阱。”

    放下手中的望遠鏡,雷成起身離開了這個隱蔽的觀察點,轉而朝著樓層面的另外一個缺口走去。

    他必須從其它角度仔細觀察一下這條充滿詭異氣氛的柏油馬路。

    雷成開過車。作為一名司機,他非常清楚大多數駕駛者在路面受阻的情況下,肯定會習慣性地選擇旁邊的道路繞行。可是很奇怪,通暢的輔道上根本看不到任何報廢汽車之類的東西。而且在道路靠近旁邊隔離欄杆的部分,明顯留有數道淡淡的黑色拖痕。

    那是橡膠車胎在緊急制動後,留下的摩擦痕跡。然而,令雷成百思不得其解的是,這些拖痕不是像正常刹車那樣留下的前行印記,而是朝著輔道的邊緣橫向而走。似乎,路邊的隔離攔才是汽車必須抵達的終點。

    大樓邊角處的缺口正好面對著破爛隔離欄的背面,從這里望去,恰好可以看見被那四米多高路基掩蓋的所有秘密。

    汽車,從公路輔道上跌落的幾十輛汽車,已經被砸得幾乎看不出本來的面目,好像一團被巨力擠壓過的鋼鐵融團一般,橫七豎八地躺在道路下方的基礎上。

    “它們是被從上面推下來的。”

    看著這堆再無用處的廢鐵,結合路面上奇怪的拖痕,雷成在大腦中很自然地得出了這樣的結論。

    人類在緊急的時刻,同樣也會把阻塞道路的車輛推到一邊,以讓後面的車隊盡快通過。可是,從各種微妙的細節來看,雷成完全可以肯定,這並非人類所為。

    那些掉落在公路下面的車輛,全都貼緊了牆壁放置。為的,就是要讓那些從路面上經過的人們無法從正常的視線角度察覺它們的存在。

    逃難中的人們,根本沒有時間去做這些無聊的舉動。

    因此,唯一的可能,只會是那些神秘的怪物所為。

    如果說,此時的雷成心中對于這樣的解釋僅有七分把握。那麼,當他把望遠鏡頭瞄向輔道盡頭的時候,他已經完全認定:這個連接城市與外界的交通出入口,實際上已經變成了怪物們獲取肉食的最佳獵場。

    高速公路出口的兩邊,是兩座用廢棄車輛堆砌起的垃圾堆。那條僅寬數米的通道,就這樣緊緊地被夾在其中。只要垃圾堆上任何一輛汽車從上滾落,馬上就會把這條通道堵塞得嚴嚴實實。到時候,落入其中的人們只能束手就擒。

    只不過,這一帶是那麼的荒涼。直到現在,絲毫也沒有出現任何怪物的影子。

    如果是在幾天以前,雷成一定會贊同這樣的判斷。可是,當他從鏡頭中看見橫躺在路面附近的那十幾具枯瘦尸體的時候,這才發現,這些怪物不僅數量極多,而且,它們根本就肆無忌憚地沒有進行任何偽裝。

    沒有人會去防備一具骷髏或者死尸。雖然在舊時的傳說中,死人往往會與鬼魂聯系在一起,但是不管怎麼樣,死者永遠都不會給生者帶來任何威脅。

    自從遇到那只會耍大刀的骷髏之後,雷成就開始對突然出現的尸體多了個心眼。正因為如此,他才無比耐心地在鏡頭里整整看了這些死尸近半個小時。最終認定:這些尸體,其實還活著。

    腦袋微小的旋轉、手臂微微地輕抬、身體在地面的扭動……

    這已經違反了生物學上的最基本定律。

    雷成沒有傻到上前看個究竟的地步。他只是在考慮,究竟應該用什麼辦法,才能從這條唯一的通道安全離開……

    忽然,一道刺眼的光芒從馬路對面的屋頂發出,在雷成面前一晃而過。使得他連忙抓起手邊的望遠鏡看了過去。

    是那群走在自己前面的人。他們聚集在樓房的廢墟間,有兩個同樣手持望遠鏡的男人,正朝著這邊不停地張望。他們同樣清楚這條街口的功能,只不過,雷成知道,從那個角度根本看不到被推落在路基之下的汽車。因此,這些人大概也不知道,街口處究竟隱藏著什麼樣的殺機。

    如果換了是昨天,雷成一定會奉勸他們多加小心。然而,現在就算是這些人全都死了,和自己又有狗屁相干?

    從樓頂回到老人身邊,雷成沒有多說什麼。只是讓他們不要再吃隨身攜帶的餅干,僅僅只在口中含化兩塊指頭大小的巧克力。同時要求他們,必須不停地嚼口香糖,直到自己再次回來。

    現在時間已近中午,飽餐一頓會給身體帶來不必要的疲勞。與其在吃過東西後懨懨欲睡,還不如給身體補充必要的熱量後,保持絕對的精神高度集中。兩片小小的口香糖不僅能夠在一定程度上抵消生理上的饑餓感,也能讓咀嚼者在下意識的情況下,提高應有的警覺。

    微涼的感覺從舌尖慢慢發散開來,順著反應神經一直沖到了大腦。刺激著雷成時刻小心周圍的最微動靜。

    大樓的旁邊,是一家完全廢棄的加油站。而他的目標,則是停放在油戰邊上的一輛“長城”越野車。

    步行根本無法通過路口。攙扶兩個老人的他也不可能同時應對四面八方蜂擁而來的怪物。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借助汽車的速度,飛快沖過這段死亡之路。

    這大概是一輛正在加油便遭到襲擊的車輛吧!雖然車體靠近旁邊的加油器,可是朝向駕駛者一面的車門已經被完全拽下。破爛不堪的駕駛座上,仆出一具僅剩半邊身子的黑色尸體。各種腐爛後發出陣陣惡臭的內髒器官,從腹部的破口處流淌到了汽車的座艙。

    如果可能,雷成實在不願意打這輛破車的主意。然而,那把插在汽車方向盤下面晶亮的鑰匙,讓他不得不從腰間摸出一塊厚厚的手帕,牢牢系在了口鼻之間。

    旋開車尾部的加油孔,雷成將油槍一把塞了進去。很幸運,這座依靠電池運作的油站,至今仍然保持著最基本的功能。

    駕駛座上的尸體被他一腳踹了出去。沾染在座位上的爛肉髒血也用抹布清楚了部分,可是,那種令人幾乎窒息的惡臭,卻還是無法抑制地朝著被手帕遮蓋下的鼻孔鑽去。

    只要能夠活命,哪怕是比這再惡心十倍的臭味兒,雷成也願意聞它一輩子。

    狠狠擰下鑰匙電門,一陣令人愉快的發動機吼叫聲也隨之發出。在雷成聽來,這根本就是世界上最美妙動聽的聲音。

    就在他正准備駕車離開加油站,轉到大樓廢墟前接上兩位老人的時候,卻赫然發現:街道對面聚集的人群已經開始離開了原來的廢墟,朝著道路的正前方大步行進。

    雷成熄了火,半俯下身,從車身的縫隙間冷冷地注視著這些不知死活的人。他們的舉動無疑為自己的逃脫增加了更多的機會……

    數百米的距離並不遠,沒有多久,前行的人群已經走到了路口的邊緣。此時,雷成也再次擰開了汽車的電門,風馳電掣般繞到了大樓的廢墟前。將兩位等候多時的老人一一扶上了汽車後座。

    “抓緊車上的扶手,坐穩了!”

    他並沒有直接駕車朝前猛沖,而是向後又倒退了數百米,再次確認汽車本身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狠狠一踩油門,以無比瘋狂的可怕速度,朝著遠處那個微小的缺口疾馳而去。

    “快點!再快點!”

    雷成恨不得此時自己是在開火箭。汽車剛剛提速開始,從道路的盡頭就已經傳來陣陣淒厲的慘叫,還有呼天搶地的求救聲。甚至,還攙雜有那種骨頭碎裂後具有代表意義的脆響……

    “小雷,要不要……”

    後座上的老人欲言又止。從望後鏡里,雷成完全可以看到他們臉上的不忍。可是在這種時候,自己已經顧不上那麼許多。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31:47

在各位等待關智大大和威鵬大大的人間冰器的時間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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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32:36

第十一節 逃脫


加油、加擋,再加油,再加擋。

    雷成只覺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快要沸騰。瞬間提升速度帶來的快感,使他好像吸食了大麻那樣興奮。更何況,自己是在亡命,是在賭博。稍有不慎,就會是落得個車毀人亡的下場。

    怒吼的越野車以可怕的速度弛近路口,血腥的場景也隨之映入乘坐者的眼簾。雷成猜得沒有錯,那些橫躺在道路兩邊的干枯尸體,其實就是以人為食的怪物。和自己曾經遭遇過的骷髏一樣,這些活尸手中同樣拎著一柄柄閃亮的長刀,正朝著四處逃散的人群狠狠砍去。

    也許是突然出現的汽車給了絕望的人們一線生機,幾個對著怪物狠扣板機的男人驚喜地跑到馬路中央,朝著疾馳而來的越野車拼命揮舞著雙手,口中也大聲呼喊著求救的話語。然而,令他們疑惑的是,這輛汽車絲毫沒有減速的意思,反而加大馬力朝著自己沖撞過來。

    “找死!”

    雷成臉上掠過一絲陰冷的獰笑,腳下的油門好像被死死卡在了最底。只聽“嘭”的一聲悶響,攔路的男人仿佛一只沉重的沙袋撞上了車前的保險杠。他連哼都沒有來得及哼上一聲,便從道路中間斜斜地飛出,爛泥般癱在了旁邊的路面上。

    按下雨刮器的電鈕,將車窗前遮擋視線的鮮血碎肉掃到一邊。雷成駕車碾過橫攔在路面的男人尸體,朝著不遠處那道狹窄的出口猛沖而去。

    也許是男人的遭遇給了所有的人警示,他們紛紛避開這輛瘋狂的越野車,以最惡毒的語言詛咒著,哭喊著,朝著自己的來路退去。這個時候,他們多麼希望自己能是那輛車上的乘員之一。為什麼上天是如此的不公,竟然讓那些人活著,而自己卻必須死去?

    幾具手持長刀的“尸體”奔上前來,照准車頭的部位猛然砍下。卻不想,速度極快的車身帶起的巨大慣性,將它們紛紛拽入了車輪之下,在一陣劇烈的碾壓之後,雷成很高興地聽到車身下傳來陣陣碎裂的聲音。

    路口,就在前面。

    就在這個時候,雷成猛然睹見左邊的垃圾堆上方,幾具活尸正拼命將一輛僅剩半邊的微型車橫推下來。看那搖搖欲墜的勢頭,頂多只需要幾秒鍾,這條通往城市之外的道路便會完全封閉。

    油門已經踩到了最大,速度表上的數字也已經指到了極限。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

    “轟——”

    微型車砸下的瞬間,越野車剛好沖出道口。逃出生天的它僅僅只被砸落車輛微微碰撞了一下自己的尾部,留下一道淺淺的印痕。

    “總算逃出來了。”

    聽著身後傳來的陣陣慘叫,雷成只覺得內心一陣解脫。那種從緊張狀態下瞬間得以放松帶來的疲勞感,使他渾身一陣顫抖,腳下的油門也慢慢隨之放開。在沖出路口大約五、六公里之後,瘋狂的車輛終于在路邊慢慢停了下來。

    “我救不了他們。如果不這樣做,我們都得死。”

    面對兩位從激動情緒中逐漸平複下來的老人,雷成只覺得,自己應該辨解一番。但是他也清楚地知道,這樣做,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我明白!”老人擰開水壺抿了一口,神情落寞地說道:“我是軍人,也參加過幾十年前對美洲聯邦的自衛還擊戰。那個時候,對于在火線上身負重傷卻無法運下來的戰友,我都會在他們的胸前補上一槍……”

    夕陽,慘紅似血……

    當雷成駕車抵達南面基地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中午。

    幾輛嚴陣以待的裝甲車橫攔在路口中央,車頂上架設的大口徑機槍死死指著來路的方向。用沙袋與混凝土板塊臨時壘成的環行工事里,赫然矗立著一門門75毫米無後座力直瞄炮。那些圍聚在基地周圍仿佛小山一般的怪物死尸,已經說明了它們在里遭到的慘重傷亡。

    “你們居然能夠從昆明城里逃出來,實在難得。”

    一名肩膀上扛著少校徽章的軍官接待了他們。按照慣例,這一類的事務通常由普通士兵來接待。然而,當老人從胸前取出一個帶有五角星的紅色小本子遞過後,所有的一切都改變了。

    雷成做夢也沒有想到,這對曾經被自己視作負擔,也曾考慮過在緊急時刻將之拋棄的老人,竟然是一對離退休的高級軍官。甚至,還擔任過這支防守部隊的隊長一職。

    “是他救了我們。”

    就這麼簡單的一句話,使得在場的軍人們對不由得雷成刮目相看。能夠得到老人稱贊的平民,估計沒有幾個。

    “這里的情況很不好。”安排諸人坐下後,少校面色凝重地說道:“依托現有的工事,我們已經在這里守了七個月。為的,就是盡可能多的收容一些從城里逃出的難民。再把他們集體轉送到北面的四十一軍駐防地,由軍方上層決定這些平民的去留。”

    “死守也不是辦法。”雷成慢慢地說道:“城里的平民幾乎都被怪物殺絕了,當它們吃無可吃的時候,肯定會注意力集中在這里。那麼……”

    “事實上,怪物對于基地的大規模進攻,從上個星期就已經開始。”少校面色沉穩地說道:“如果不是基地工事非常堅固,且防禦火力極其強大的話,恐怕這里早就已經被攻陷。盡管如此,人員上的傷亡卻無法彌補。不得已,我只能命令昆明周邊地區所有預備役部隊朝這里集結。只是沒有想到,能夠接獲命令並且順利執行的後備武裝人員,竟然還不到預計數量的百分之十。”

    雷成沒有說話。也沒有對少校所說的這些發表任何意見。他知道,如果不是因為老人特殊身份的關系,作為一個平民,他根本沒有資格知道這些。可是,就算知道所有的情況和秘密,自己也無力去改變什麼。當面對成千上萬潮水一般湧來怪物的時候,一個人的力量,實在很渺小。

    “你們……還缺人嗎?”遲疑了半天,雷成最終還是道出了心中的想法:“我想參軍。”

    “參軍?”少校和老人一楞,旋既面色如常道:“為什麼?”

    “報仇!”雷成從口中淡淡地吐出這兩個簡單的字。他永遠也無法忘記自己的好友與戀人被怪物活活撕食的那一幕。

    理由充分,要求合理,加上軍隊目前也的確缺乏人手。半小時後,一套繡著下士軍銜的嶄新防護服由軍需官手中,送到了雷成面前。

    “我需要軍官。”看著頗有些驚訝的雷成,少校直言道:“你有豐富的實戰經驗,完全可以帶領一個小隊獨立作戰。不要指望我會把最精銳的士兵分派給你。就算你曾經救過老隊長的命也絲毫沒有商量。在軍隊里,威望和尊嚴,必須靠你自己的力量來獲得。”

    雷成默默地點了點頭。現在的他盡管已經身為一名士兵,卻沒有受過系統的相關訓練。自然也不知道在這種場合下,必須大聲回答並且朝上級敬禮。

    看著若有所思的他,少校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這段時間以來,大量的平民青年被征入伍。匆忙之間,根本沒有時間對這批新兵進行任何訓練。甚至對于必要的口令基本應答,都是由那些老兵在戰斗閑暇手把手的教會。甚至,一些年紀約莫為十六、七歲的新兵,在剛剛見到自己的時候,竟然不是敬禮尊稱“長官”,而是開口閉口“叔叔”。

    屬于雷成的小隊共有九個人,這是聯邦軍隊的標准人員配置。看著面前這排歲數與自己相仿,肩膀上僅有一道紅色“V”形列兵標志的年輕人,雷成心中不禁有種想要苦笑的感覺。

    少校說得沒錯,他分給雷成的的確都是剛剛入伍的新兵。甚至可以說,這些人根本就不能算士兵,頂多只是一群會開槍的平民。

    訓練,就在這樣一種緊張而無奈的氣氛中開始。體力、問答、敬禮……這些東西學起來雖然枯燥,卻是軍隊中唯一認可的標准。

    由于場地和時間上的限制,新兵的訓練科目當然不可能根據正常的要求來完成。盡管如此,高強度的體力消耗卻也使這些剛剛入伍的年輕人叫苦不迭。很自然的,擁有強悍身體和耐力的雷成,也就成了訓練軍官與諸位隊友眼中的榜樣所在。只是,雷成並沒有因此而感覺到任何快樂。

    看慣血腥的他,實在不願意再見到任何身邊的人死去。

    盡管這些新兵與自己並不十分熟悉,但他們卻是自己名義上的下屬,也是必須合作的戰友。如果他們很強,那麼自己在今後的戰斗中,活命的機會自然也就更大一些。

    雷成會殺人。這一點從他對待那些出賣自己的人們身上,已經有了最明確的答案。同樣,他也是非常珍惜那些能夠與自己同生共死的伙伴。只不過,能夠被他認同為“伙伴”的人,實在不多。

    兩個人力量永遠都比一個人強。合作,才是整個小隊獲得生存的首要條件。

    短時間的訓練,無法在體力上形成大的幫助。面對隨時都有可能的怪物進攻,雷成只能用最簡單的辦法,將自己用鮮血換來的各種經驗,一一傳授給自己的隊友。希望能夠用這樣的辦法,讓他們在可能的情況下保住對一條自己有用的性命。

    平靜,僅僅只持續了六天。

    單兵螺旋飛行器,是二十多年以前列裝軍隊的一種低空飛行設備。利用一台小型氫氧分離器為動力,這種機械能夠承載重量不超過一百五十公斤的物體,以每小時每小時一百二十公里的最高速度持續飛行五個小時。在俄羅斯聯邦與歐洲聯盟那場長達兩年之久的局部戰爭中,這種武器曾經發揮了巨大的優勢。各國也紛紛將之引為軍隊必備品之一。甚至就連當時號稱軍事力量第一的美洲聯邦軍,也用它組建了整整兩個單兵飛行師。只不過,隨著後來的衛星技術全面提升,大量制宙對地武器的出現,再加上機械本身存在著噪音大,承重量低等因素,這才使得單兵螺旋飛行器逐漸退出了軍方的必備武器名單,成為倉庫中久蒙塵灰的雞肋。

    作為一支乙級編制部隊,駐守基地的這個步兵團缺乏足夠的大型空中戰斗機械,只能以這種被封存的老式裝備來彌補弱勢。而且,將之用于日常警戒和偵察,也是一種相當不錯的選擇。

    “南面十二公里處,發現大批四足形怪獸。數量估計超過一千,目前正朝基地方向而來。”

    這是空中警戒人員幾分鍾前發回的情報。隨著一道道命令從作戰指揮部的發出,整個基地也沉浸在一片忙碌與緊張的氣氛中。

    呈一個不規則長方形的軍事區域內,梯次排列了三道防線。

    厚達一米的鋼筋混凝土牆壁,是在原有基礎上重新澆灌而成。其間結合了一個個混圓形狀的低矮火力群。以機槍和小口徑直瞄火炮為主要武器的它們,成為了整個基地最外緣的首要防線。

    槍座後面的戰壕,通往數十個高大的警戒塔。居高臨下的發散火力,配合下方的火力群結合成一道標准的死亡線。加上基地內部配備的大口徑重炮,就算第一道防線失守,怪物們也必須在塔下付出慘重的傷亡。

    至于最後的防線,則是一支擁有四輛“057”式坦克,與十七輛裝甲運兵車所組成的突擊部隊。這也是整個基地所有的機動突擊力量。

    雷成的小隊分派在最前沿的一處地堡。兩挺“戰火III型”多管速射機槍,還有一門75毫米無後座力炮,就是他們所能倚靠的最強力武器。

    首次臨戰的新兵們,不約而同地顯出一種莫名的興奮和緊張。尤其是當他們看到遠處那一排飛奔而來可怕怪獸的時候,緊握槍枝的雙手,也不由自主微微顫抖起來。

    雷成端著一挺加裝了大功率發射器的G180S狙擊步槍,仔細地瞄准著鏡頭中逐漸變大的怪物腦袋,等待著那個最為適合的射擊時刻來臨。

    一陣劇烈的轟鳴從陣地後方傳來,十數秒鍾後,前方那條滾滾而來的洶湧潮水中,頓時炸開了一朵朵彌漫著紅黑之色的死亡之花。熾熱的火焰裹脅著濃密的煙霧,在遠方地平線的端點上,燃放出一道難以逾越的地獄之牆。

    巨大的震動,從爆炸點飛快擴散開來。雖然築成堡壘的混凝土層相當厚重,卻也難以抵擋這種從大地表面發出的可怕搖晃。隨著堡頂的散碎灰石紛紛落下,駐守在地堡里的人們,也相互拍打著身體,把這些咯人的小東西,從自己衣服里弄出去。

    “不要亂,守好自己的位置。”

    雷成話音未落,手中的狙擊步槍子彈已經脫膛而出,徑直鑽進對面一頭躲過炮火攻擊,已經掠近陣前古怪黑馬的腦袋。只見它歪斜著身體晃了晃,最終還是噴著滿口的血沫重重砸倒在塵土之間,再也無法爬起。

    炮火覆蓋的效果相當明顯。大片被炸死的怪物尸體堆疊在炮彈的落點處。散碎的肢體與橫流的血液將土壤混雜成一種莫名的物體。而那些要害部位未及受損,拼死沖到地堡群前的怪物們,卻也在機槍密集的彈雨中,無可閃避地哀嚎著被打得粉碎。

    這哪里是戰爭?根本就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屠殺。

    這樣的怪物不要說是一千頭,哪怕數量上萬,也絕對無法沖破基地堅固的防線。

    看著身邊興奮異常的隊友,雷成心里卻湧起一種非常不好的預感。

    贏得實在太容易了。容易得令人有些難以接受。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33:18

第十二節 酸毒


在城市里游蕩的一年時間里,雷成見識過許多不同類型的怪物。這些生物擁有很高的智慧,它們會故意制造出各種陷阱等待你的光臨。也會在超市等儲備大量食物的場地周圍悄悄埋伏,伺機捕獵那些饑餓的幸存者。甚至,還會像那些在城市出口附近潛伏的活尸一樣,成群結隊分工覓食,一旦有所發現,馬上結成網絡堵住逃亡者的所有路線,使之最終成為其口中的美味兒肉食。

    像這樣近乎自殺一般的攻擊,雷成此前從未見過。甚至聽都沒有聽說過。

    仿佛是為了故意想要證明他心中的懷疑並非多慮,從遠處的地平線上忽然傳來陣陣物體劃破空氣帶起的尖利呼嘯聲。這種聲音對于士兵來說再熟悉不過,破膛而出的炮彈在臨近降落時,也會產生同樣的刺耳顫音。

    “轟——”

    一團從空中直飛過來的白色物體斜斜地落到了基地的中央,緊接著,一陣淒厲的慘叫也隨之發出。似乎,這團白色的不明降落物給那里的人們帶來了極其可怕的傷害。

    這僅僅只是開頭。在那之後,這種莫名其妙的東西仿佛冰雹一般,鋪天蓋地的傾瀉在堅固的陣地上。奇怪的是,它們並沒有像炮彈那樣爆炸,僅僅只是在掉落瞬間的轟響過後,便再也沒有發出任何聲息。

    雷成很奇怪,這究竟是什麼東西?看上去,它對于地堡似乎並沒有任何威脅。

    不僅是他,所有呆在堡壘里的士兵都有同感。這種白色物體似乎由某種粘液構成。當它們撞擊在地堡上方的混凝土層後,僅僅只是發出一陣“哧哧”的響聲,便順著那層圓形的堡面緩緩淌下。

    看著對面堡壘上那層惡心的粘液,以及在其上空緩緩升起的那道白氣,雷成心中突然湧起到一種他從未有過的可怕猜想。

    難道說……

    這個時候,一名新兵好奇地伸出手去接了一團從堡頂流下的粘液。等到雷成回頭看見想要制止時,已經來不及了。

    “啊——”

    慘叫,劇烈的慘叫,從士兵口中淒厲地發出,無可阻擋地鑽進了所有在場者的耳朵里。

    那團看起來晶瑩透亮的粘液,已經完全吞噬了他的整個手掌。甚至還順著血液的流向,逐漸蔓延到了手臂的前端。灰白色的濃密泡沫在仿佛開水沸騰的聲音中飛快膨脹,好像一頭看不見的噬人怪獸,生生咬斷了與之接觸的所有肉體。

    “快閃開!”

    雷成不及多說,怒吼著從腰間摸出鋒利的匕首,照准傷者的手臂上端狠狠劈下,只聽一道沉悶的裂響,連帶著古怪粘液的手肘被生生砍斷掉落在地。不過幾分鍾的時間,就已經連皮帶骨化為一灘散發著腥濃臭氣的惡心腐液。

    “酸?竟然是強酸?”

    來不及證實心中所想的雷成,飛快地掏出一卷止血繃帶給受傷的士兵纏上。鮮血噴湧的手臂斷處,很快就在厚厚的白色布層間湧出一團濕漉漉的漿液。聞上去,沒有那種嗆鼻的血腥,而是一種類似腐爛肉塊的惡臭。

    “不止是酸,而且還有毒?”

    軍隊配發的急救藥品里,有一種效果不錯的強力解毒劑。然而,面對這種可怕的毒液,萬試不爽的藥品也失去了應有的作用。幾分鍾後,受傷的士兵臉上呈現出一種古怪的灰白,隨著瞳孔的放大,這個曾經活蹦亂跳的生命,再也沒有了任何氣息。

    “所有人帶上武器跟我來。動作要快!”

    不及分說,雷成將懷中已經死去的士兵尸體斜靠在牆上。抓起掩體上自己的突擊步槍,大聲招呼著所有隊員,從地堡的背後繞出陣地,朝著被先前在炮火攻擊中被炸得支離破碎的怪物尸堆方向跑去。

    這些從天而降的酸液實在非常奇怪。它們似乎是專門針對基地的整體防禦設施而來,卻又具有相當精准的攻擊范圍。雷成目測過,首批酸液的濺落地點恰好位于基地重炮群的所在。

    難道說,那上千頭喪命于炮火覆蓋之下的四足怪物,它們的目的,僅僅只是想要引出己方重火力的分布位置嗎?

    想到這里,雷成心中不禁感到一陣惡寒。握槍的右手也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了一下。

    他的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這些怪物非常聰明。它們既然懂得分工協作共同獵食,難道就不會懂得利用各自之長一起進攻?

    既然對方能夠遠距離攻擊,那麼呆在地堡里也就毫無意義。與其死守,不如主動出擊。當然,雷成並沒有忘記在通話器中向指揮中心報告自己的動作。

    炮火攻擊後的土地,表面已經完全被炸藥熏黑。被雨水浸透的濕泥柔軟而綿滑,炮彈爆炸後產生的高溫瞬間將其表面的水份完全烘干,形成一層薄薄的硬痂。被蒸騰而起的水霧,與彈坑內尚未散盡的硝煙混合在一起,成為了一種既潮濕又充滿刺鼻嗆味兒的古怪氣體。

    亡于炮火中的怪獸橫七豎八躺滿一地。破碎的肢體與散亂的碎肉,是充滿這片血腥之地上最多的東西。被彈片削去腦袋或者被氣浪活活震裂身體的它們,再也沒有了捕獵人類時候的那份凶殘。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對自己命運的無奈和悲傷。

    “快!速度再快點!”

    雷成催促著自己的隊友,在詭異莫名的怪獸尸堆間穿梭。他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領跑在隊伍的最前面,而是小心地押在隊尾,仔細注意著周圍任何微小的動靜。

    誰也不敢保證這些瀕死的怪獸不垂死掙紮,誰也不敢保證它們不會在臨死前不啃上幾塊人肉,好歹做個飽死的小鬼……

    一直到腥臭的尸場全部走穿,雷成所擔心的事情也沒有發生。基地里的大口徑火炮實在是把賦予它們的殺戮任務完成得太出色了。

    “隊,隊長,你看,那……那是什麼東西?”

    一名跑在最前面的隊員,突然用顫抖的手指著自己的正前方,語不連貫地驚聲叫道。順著他所指的方向,雷成眼中的瞳孔,也不由自主地急劇縮成兩只微小的針洞。

    那是一條蛇。

    一條巨大而無比粗壯的蛇。

    這是每一個第一眼看到它的人,都會毫不猶豫給出的結論。

    可是,雷成覺得,用“蛇”來稱呼面前這種古怪的生物,似乎不太恰當。甚至,極不合理。

    混圓的身體,直徑至少超過兩米,可是體長不過五、六米的一只怪物,能算是“蛇”嗎?

    顯然,這樣的比例與蛇並不匹配。

    如果按照雷成的觀點,他甯願把這種東西叫做“蟲”。雖然,這種“蟲”的體積,實在太大了點。

    然而,這是一條什麼樣的蟲啊!

    混圓肥胖的身軀表面,覆蓋著一層厚厚的淡黃色粘液。它們的作用,似乎是用作潤滑蟲身與地面的相互接觸以減少摩擦。透過這些惡心的液體,可以清楚地看到包裹在它身體外面類似鱗片一樣的灰黑色角質層。通過肌肉的運動,這些碎小的角質裂片往複交替地完成著收縮和擴展,用蠕動的方式推動龐大的身體慢慢前行。

    這種巨蟲沒有頭,至少雷成認為如此。因為,在那處本應為頭部的地方,有的,僅僅只是一張從兩顎邊緣一直劃通的肥厚肉唇罷了。

    它甚至沒有眼睛。看上去,似乎這是一種以觸覺方式感知外界的低等生物。

    雷成曾經見過這種怪獸。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他並沒有仔細觀察,也不知道竟然擁有噴吐酸腐毒液進行遠距離攻擊的獨特能力。

    這樣的巨蟲,整整有二十條之多。它們全部橫列成一條直線,朝著遠處肉眼無法望見的地方,反芻般地將腹中的毒液一一噴出。每一次發射,巨蟲綿軟的脖頸便會突遭重擊般猛然縮回。就好像一條粗大的彈簧被壓縮到最緊後,突然松開的慣性反應。

    “遠距離攻擊?火炮?會移動的生物炮台?”

    雷成沒有多想,轉身招呼手下隊員朝著最近一頭巨蟲展開了攻擊。這一年多的時間里,他實在是見慣了太多的古怪生物。以至于已經神經麻木且習以為常。就算現在突然某只怪物站在面前用人類的語言和他對話,恐怕雷成也絲毫不會覺得有任何稀奇。

    M5G43的射速極快,盡管是六十發子彈的加長彈匣,在沒有節制的情況下,不過數秒就能傾瀉一空。只不過,如此猛烈的攻擊,對于這些體積龐大的丑陋怪蟲來說,似乎沒有什麼作用。盡管身體已經被打成一片爛得看不出原來面目的碎肉,可它們仍然還是緩緩蠕動著自己的身體,朝著遠方的基地拼命噴吐著惡心致命的死亡毒液。

    “瞄准一點,打頭,一定要打頭。除了那里,它們身上沒有任何弱點。”

    雷成一面大聲呵斥著手下的新兵,一面摘下胸前懸掛的B5防步兵手雷。拉開撞針後,照准斜上方那張大張的烏黑蟲口,使勁兒將其甩了進去。幾秒鍾後,只聽得蟲腹內傳來一聲劇烈的悶響,蟲體側邊與地面接觸的部分,被爆炸的能量生生撕開一道可怕的裂口。裹協著大量鮮紅碎肉與嫩黃脂肪的柔軟內髒,混雜著腥臭的汙血一起奔湧而出。而那完全被掏空的軀殼似乎像失去了其中的支撐物一般,搖晃著半空中歪倒下來,沉重地砸落在冰冷的地面。將附近一個凹積土坑里,已經有些發黑的肮髒臭水濺得到處都是。

    “重傷其身體,看來一樣可以達到致命的效果。”

    默想著自己剛剛的發現所得,雷成快步沖到瀕死的巨蟲面前,朝著已經無力張開的蟲口狠扣板機。直到將整整一梭子彈全部傾瀉而空,確信倒在地上的巨蟲已經死亡之後,這才從微燙的槍身上,用力拔出打空的彈匣,從腰間摸出另外一個重新裝上。

    從投彈到最後的射擊,整套動作相當流暢。對于習慣快打猛攻的雷成來說,這其實並沒有什麼。然而在旁邊一干新兵看來,卻不亞于是一次最經典的戰斗示范。

    具有全局觀念的統籌帷幄,是一名指揮官必須的最基本素質。在具體戰斗中,靈活戰技與果敢勇氣塑造出來的英雄,卻是對局部戰斗有著難以估摸的推動作用。就好象現在,這些雷成看來最為基本的動作,在沒有經曆過死亡考驗的新兵眼中,根本就是比任何教官訓斥都來得有用的東西。

    刹那間,新兵們忽然湧起一種從未有過的認同感。也就是在這一刻,雷成這個歲數不過二十上下的青年,才真正成為他們心目中的首領。

    少校說得沒錯。在軍隊里,威望和尊嚴,必須依靠自己的力量來能獲得。

    獨自面對一頭巨大的怪蟲,這對新兵來說是無疑是一種莫大的考驗。幸運的是,這些巨蟲行動非常緩慢,而且它們似乎沒有攻擊面前敵人的打算。只是笨拙地轉過身子,朝著盡量能夠遠離這群凶神惡煞士兵的地方緩緩爬去。

    有了雷成的示范,新兵們的自信心也隨之膨脹。他們直接架起突擊步槍點射怪蟲的頭部,還將威力巨大的手雷拉響後扔進匍匐而前的蟲體下部,等到爆炸過後,巨蟲無力再行移動,這才跑上前去,將其頭活活打爛。

    雷成沒有阻止新兵們近乎瘋狂一般的殺戮。他清楚地記得,當第一次用鋼筋生生捅穿一只馬形怪物腦袋的時候,那種充滿無比滿足的複仇快感,瞬間貫穿了自己的全身……

    二十頭巨蟲,沒有一頭能夠僥幸脫逃。單就其外形而言,的確擁有能夠嚇死活人的資本。可是若論實際戰斗的能力,恐怕那些身形比它們小上十數倍的人面獅子,也絕對要比它們強悍得多。

    也許,它們本身存在的價值,本來就是近乎火炮一類的存在。失去了距離的保護,唯一的下場就是等死。

    站在一頭已經死亡的巨蟲面前,雷成盯著那顆沒有眼睛的怪頭看了半天。忽然,他從腰間摸出鋒利的匕首,朝著巨蟲嘴唇上部,那處被子彈打得滿是洞眼的位置狠狠砍下。只聽得一聲清脆的裂響過後,巨蟲碩大的腦袋被從中生生劈成了兩半。堅硬的骨片間,流淌出一灘柔軟粘稠的紅白之物。

    雷成蹲下身,小心地用匕首刀尖從蟲腦間的汙穢里,挑出一團指頭大小被血肉包裹的莫名物體。反手抓過一把地上青嫩的雜草,迅速擦掉其上沾染的各種汙物後,頓時,一塊透著淡紅色光芒的瘤狀晶體出現在他的面前。

    “石榴石?”

    嚴格來說,這種晶瑩的小石頭並不屬于貴重稀少的寶石。只不過大多數人的喜好才得意身價甚高。然而,與此前從各種怪物身上獲得的其它寶石一樣,它的出現,同樣讓雷成再次陷入了迷惑之中。

    這種巨蟲,顯然屬于生物。按照現有的科學理論,生物體內的石質物體只可能是各種殘渣沉澱後形成的結石。牛黃、狗寶、人體結石……都是其中最為顯著的代表。可是,像這樣直接從生物大腦中發現的石榴石,雷成卻壓根兒也沒有聽說過。

    突然,一個從未有過的大膽念頭,在他腦子里一閃而過。

    “會不會……所有的怪物腦子里,都有著這麼一塊奇特的石頭?”

    來不及多想,雷成從地上一躍而起,沖到旁邊最近的一頭蟲尸前,照准已無生氣的蟲頭連掃數槍,再將匕首拼命砍下……幾分鍾後,一顆同樣晶瑩剔透的石榴石再次出現在他的手中。

    “果然是這樣……”

    二十頭巨蟲,二十塊石頭。

    “如果自己以前能夠小心一些,能夠在那些殺掉的怪物身上多搜索一番。說不定,就能得到更多的寶石吧?”

    可是,就算是這樣,又能有什麼用?除了因為數量稀少的凸顯珍貴的價值外,這些沉甸甸的石頭幾乎沒有任何用處。

    或許,它們有用。甚至作用還非常巨大。只是……自己暫時還不知道罷了……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33:56

第十三節 晉銜


  雷成沒有在腥臭的蟲尸上消耗太多的時間。他的注意力,很快就被另外一件事情所吸引。

    在剛才的戰斗中,這些巨蟲似乎想要逃跑。從其各自所在的位置及移動路線看來,它們的逃亡路線並不是雜亂無序,而是朝著某一方向集中而去。

    這並不是雷成的單方面猜測。潮濕地面上留下的條狀粘液,以及巨大蟲身從其上碾壓而過後留下的道道淺痕,已經說明了這並非沒有根據的空想。

    從巨蟲所在位置出發,順著印痕的路線一直走,就好像是一個碩大無比的三角形狀。巨蟲排列的直線是底邊,移動的拖痕是連線,至于那處越來越接近的直線隱沒處,則是整個三角形的最高點。

    雷成一直覺得很奇怪,這些怪物究竟從何而來?根據空中警戒人員的報告,他們也是突然發現這批怪物的存在。那麼,在此之前,它們又隱藏在什麼地方呢?

    巨蟲移動得非常緩慢,這一點雷成已經深有體會。如果說,這種笨重的生物是從遠方跋涉而來,那麼就算打死,他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直線的消失點並不遠。那里,是一片隱沒在草叢中的濕軟土地。除了橫七豎八被壓得身斷莖裂的雜草之外,再也沒有任何痕跡可循。

    “注意警戒,仔細在這周圍搜索。千萬不要放過任何微小的動靜。”

    內心的疑惑,雷成並沒有向手下的隊員說明。與其在他們中間引起不必要的恐慌,還不如自己先弄個明白以後再說。

    “隊長!你看!那是什麼?”

    破爛的草叢間除了露水就是粘液,如果不是一名緊跟在身邊的隊員提醒,雷成恐怕會疏忽了其間一種本不應該存在的東西。

    那是一種白色的小點,它們就散布在雜草的莖葉與濕潤的土壤間。只不過,在大量怪物腳印的踐踏與碾壓下,已經幾乎看不出它們的存在。加上露水的浸透作用,使得這些本應干燥的東西,也完全變成了泥地間的混雜物。

    雷成小心地用匕首從中挑起一點,湊近鼻尖。頓時,一股類似肥皂般的淡淡嗆味兒,也隨之進入了他的嗅覺神經。

    “是石灰!”

    旁邊的士兵不由得脫口而出,雷成會意地點了點頭。伸出兩個指頭撚了撚刀尖上的那點灰末。一種輕微爽滑的觸覺也從指尖隨之傳來。

    “竟然是干的?”

    這樣的發現使他覺得很詫異。要知道,這片土地上昨晚剛下過一場雨。就算是那些埋在地下深處的土壤,也完全變成了濕泥。

    “也就是說,這些石灰是事後撒上的。”

    雷成頗有些驚訝地看了看身邊這名叫做紀斌的士兵,他和自己所想的竟然完全一樣。

    “會是誰撒的呢?”

    “這里不可能有人。”雷成壓了壓自己的頭盔,仔細分辨著地面的石灰殘渣:“你看,干燥的石灰其實並不多,也就是說,它們應該是和這些怪物同時出現。如果是那樣的話,根本不可能有任何活人在這一帶生存。更不要說是完成撒石灰這樣的工作。”

    “會不會,是某個攜帶石灰的人經過這里,被怪物們吃了?”紀斌想了想,若有所思地問道。

    “應該不會。”雷成直起身子,指著遠處:“附近沒有發現任何血汙存在的痕跡,這顯然不符合怪物撕食的習慣。更何況,從發現石灰的范圍來看,方圓百米之內都有它們的分布。如果僅僅是攜帶石灰,絕對不可能造成如此之大的散布面積。”

    紀斌沒有再說話,只是慢慢地點了點頭。

    其實,雷成心里還有一個問題沒有說出。

    石灰的散布區域雖然已經被怪物完全破壞,但是從那些殘留在草葉間的痕跡看來,大體還能多少看出是一個不甚規則的圓形……

    是誰?是誰在這里用石灰劃地?他為什麼要這樣做?從時間上推測,這個人應該是與怪物同時出現,那麼現在他人在哪兒呢?

    一連串的疑問在雷成腦種不斷盤桓,他也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直到身邊的紀斌猛然停住了前行的腳步,這才將他從沉思中驚醒。

    一道淺淺的拖痕從地面橫掠而過。從形狀上判斷,應該是那種會噴吐毒液的巨蟲所留下。不過,吸引兩人注意力的並不是拖痕本身。而是覆蓋在那上面的另外一種東西。

    那是一個清晰的鞋印。

    聯邦軍隊的士兵有著統一的著裝。橡膠鞋底的印痕也有相同的花紋。然而,眼前這個完全由細密橫紋構成的鞋印,卻根本不屬于聯邦軍鞋的任何標准。

    也就是說,這個鞋印,不是雷成自己或其任何隊友所留下。

    但是,它卻壓在巨蟲移動後的拖痕之上。

    很明顯,有人和這群怪物在一起。至少,他能安全地夾雜在怪物中間……

    “不要對任何人提起這件事。”

    雷成飛快地用腳尖抹去了地面的痕跡,認真地叮囑著旁邊深以為然的紀斌。與其在茫然不知究里的情況下制造恐慌,還不如暗中調查獲得事實真相來得好。

    半小時後,確認此處再找不到任何有價值線索的雷成,帶領自己的小隊返回了基地。

    巨蟲噴射的毒液非常可怕,它們對基地內各種防禦設施造成了極大的破壞。剛剛步入基地的士兵們,完全被入口處一團被酸液溶化的莫名物體所吸引。那原本是一輛外形威武的裝甲運兵車,現在卻已經變成一堆半固體狀態的廢鐵。

    重炮陣地已經被摧毀。所有大口徑火炮不是被直接溶化,就是因為炮身被腐蝕而無法發射。甚至,那些掉落在炮彈上的酸液順著彈藥箱橫流直下,幾乎吞噬了整個彈藥放置地。

    基地的守衛者們傷亡慘重。從未見識過酸液威力的人們為之付出了巨大的代價。許多忙于照顧傷者的救護兵因為沾染毒液而亡。而那些無法眼看自己戰友死去的士兵,也在觸摸其身體傷口的時候被再次感染。如果不是軍官們嚴令禁止搶救傷者的話,恐怕死亡人數還會更多一些。

    “干的不錯。”用混凝土澆灌而成的指揮中心里,雙眼通紅而面色冷靜的少校,微笑著拍了拍雷成的肩膀:“如果不是你及時果斷的出擊,恐怕我們還得遭受更大的傷亡。”

    雷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他完全能夠感受到對方那副如常面容下所蘊含的巨大憤怒。

    死去的,那都是他手下的兵啊!

    “我已經向軍功部門上報你所在小隊的勳績。並且記錄全體二等功一次。至于你個人,則申報提升為上級士官。只要成都軍區戰功部門的認定程序下來,馬上就能改換現有軍銜。”

    軍銜的提升,對于任何軍人來說都是一種莫大的榮譽。然而,雷成現在卻沒有心思過多考慮這些。他所關心的,還是那個與怪物一同出現的神秘人物。

    對于雷成提供的情報,少校表示出了異常的重視。隨著雷成把自己對怪物的各種猜測一一道出後,那種因為人員傷亡而帶來的悲憤,已經逐漸轉為驚訝與思索出現在他的臉上。少校非常清楚,如果這名剛剛新晉軍官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就非常有必要從另外一個角度,去看待這些不知名怪物對人類的瘋狂攻擊。

    感覺事關重大的他並沒有拖延,當即以絕密頻道向軍部上級報告。半小時後,軍部的回複也順著電波飛快傳來。

    “軍區第九十四號令:乙編三十三師二團三營下士雷成,軍編號:乙字05248769,已通過功績認證晉准尉銜。因其在戰斗中有突出表現,現編入第六集團軍下屬部門供職。軍編號:天字00010154。該軍官自接獲此命令起,兩日內趕至指定地點報道,不得有所延誤。密級:甲”

    這是一份典型風格的軍內通文。對于聯邦軍隊編制不過略有了解的雷成,當然不會明白其中諸多用符號代表的意思。然而,身為基地最高指揮官的少校卻明白,這份電文蘊含的實際意義。

    軍編號,那是軍方給予下轄部隊的統一代稱。其中共有甲、乙、丙、天四種規格。其中前三種代表組成軍隊的最基本軍隊配置。也就是正規國防軍(甲級)、地方駐防部隊(乙級)、還有後備役基干軍(丙級)的代稱。

    這三種編號囊括了亞洲聯邦軍隊的所有兵種。無論是傳統的陸海空三軍,還是成建曆史僅有數十年的天軍,全都必須按照三級標准編入戰斗序列。這也是亞洲聯邦從建國以來的軍制最基本原則。

    至于天字級別,那是聯邦軍隊中近乎神話一般的最高存在。據說,那是一支完全由最強悍軍人組成的精銳部隊。用聯邦軍隊的精華來稱呼他們也不為過。這支特殊部隊的人員數量極少,但絕對是精英中的精英。因此,能夠加入到其中的軍人,無一例外都是在各方面通過嚴格考核,並且級別達到少尉以上的軍官。

    很少有人看到過證件編號為“天”字開頭的軍人。他們一般只在軍方往來文件中,以代號的形式出現。除了軍銜達到相當級別的高級將官,普通軍人根本無法得知他們的真實面目。這也無形中越發增添了天級軍隊的神秘感。

    如果說,軍部上層僅僅只是因為看中雷成這個人的優良素質,想要將其並入天級部隊。那麼少校也多少能夠理解。可是,這份看上去普通平常晉銜通知的末尾,卻偏偏加蓋了一個鮮紅的“甲”級密章。這就讓他實在難以接受。一個普通下士兵越級晉升准尉,至于弄出如此之大的動作來嗎?

    抱著懷疑的態度,少校以無比認真的態度,仔細辨別著文件上的每一處微小細節。又接連兩次發電向軍區查詢,並且收到完全肯定的答複之後,這才帶著一種攙雜了驚訝與失落的複雜心情,安排了一架直升機。以最快的速度,將雷成本人送往了電令中指定的集團軍所在駐地。

    榮譽和上級的認可,那是每一個軍人都夢寐以求的無上光榮。雖然雷成不過是個小小的准尉,可是如此殊榮也使得少校羨慕不已。畢竟,自己不過只是一名乙級軍隊的指揮官。就算以後有機會升格進入正規國防軍,按照慣例軍銜還得再降三級。更不要說是能夠與雷成這種前途無量的幸運兒相提並論。

    少校的心思,雷成當然不會知道。坐在飛機上的他,腦子里此時只有一個念頭:那個與怪物們一起出現的神秘人類,他究竟想要用石灰在地面劃出什麼樣的圖案呢?

    成都市區的所在是一片遼闊的平原,清澈的錦江水從城中蜿蜒而過。依靠這條因為古時飄洗蜀錦而得名的江流灌溉,這片土地也顯得越發富饒。從空中遠遠望去,龐大的城市就好像一個被大量高速公路環繞而建的灰白色圓盤。美麗、壯觀。

    直升機的目的地並不是遙遠的市區。在某個臨近盆地邊緣的丘陵空處,它平穩地降落在一塊看似平常的墨綠色草坪上方。一陣輕微的金屬轟鳴聲後,草坪邊緣的坡面開始順勢直線下沉。幾分鍾後,這片本應屬于飛機的降落場地,只剩下了一塊不大的圓形凹洞。兩塊從坡面斷層重新延伸出來的同樣平台,在一種肉眼無法看清的力量牽引下,緩慢而緊密地填充了其中所有的縫隙。

    “這應該是一個地下基地。”

    望著飛機弦窗外不斷上升的淡黃色指示壁燈,雷成不禁微微有些驚訝。他從未想到過,自己此行的目的地,竟然會是在這種地方。

    升降機落點的平台處,是一道全金屬結構的巨大圓形拱門。一名神色嚴峻的上尉軍官緊背著雙手,冷冷地注視著這名剛剛走下飛機的士兵。

    “你就是雷成?”

    “是的,長官。”雷成下意識地雙腳並攏,將右手平舉到了額前。

    “不錯。”上尉輕輕地點了點頭,繞著雷成環視一圈,上下仔細打量一番後,這才自言自語地說道:“基本素質還可以,就是不知道能不能活下來……”

    這話的聲音很輕,輕得幾乎連說話者自己都聽不見……

    “這是你的身份號牌,別弄丟了。”

    說著,上尉從腰間的皮包里掏出一只金屬打造的金屬銘牌遞過,示意旁邊一名荷槍實彈的衛兵帶著雷成進入拱門之後,便再也不說一句話。轉而恢複剛才那副冰冷的模樣,默默地站在那里。

    “326號!”

    這是銘牌上標注的號碼。雷成沒有多問什麼,只是解開胸前的衣扣,將這塊冰冷的金屬硬物,小心地懸掛在自己已經被汗水微微浸濕的脖子上。

    士兵將雷成護送到內側電梯口,注視著他步入其中後,重重按下了牆壁上的電鈕。頓時,一種因為下降速度過快引起的急劇墜感,貫穿了雷成全身。

    幾分鍾後,當面色如常的他從電梯門口走出時,一個用硬化橡膠與金屬混制材料做成的履帶式機器人,正閃爍著頭部光線柔和的指示燈,引領著雷成慢慢走入另外一扇大門……

    “綜合指數還不錯。最起碼,他是這幾天來我所看到最棒的一個年輕人。”

    地下基地的中心控制室里,一個配帶兩道鮮紅繡線,外加三顆金星上校肩章的軍人,正仔細地觀察著監視器中雷成的一舉一動。只有從側面看去,才能從其胸前高聳的凸起與曼妙的身姿看出,這是一個漂亮的女性。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35:12

第十四節 任務


“天啊!莫博士,他的平衡反應能力居然能夠達到214的超高指數。他,他還算是人類嗎?”

    一位坐在旁邊正在分析相關數據的少校軍官,掩飾不住內心的驚訝叫了起來。從那嬌弱清麗的聲音聽來,同樣也是一名女性。

    “不單是平衡指數超標。”被稱為莫博士的女上校頭也不抬地應道:“小云,你看這里,肌肉反彈指數96、神經中和度437、足底骨胳抗震幅度197。4,還有,瞬間回避風速4。35……呵呵!也真難為昆明方面了,真不知道他們是從哪兒找到如此優秀的實驗對象。”

    “實在太強悍了。”少校擦了擦腦門上滲出的汗珠,將清麗的臉龐轉向博士一邊,不解地問道:“就算是我們最新開發的改造戰士,各方面綜合指數也不過只能達到其中的一半。他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士兵,怎麼可能會擁有強于生化人的超高體能?”

    “我也不知道。”博士饒有興趣地看著屏幕上剛剛走進休息間的雷成,端起手邊的茶杯淺抿一口:“生物進化有著太多難以解釋的奧秘。尤其是作為人體控制中心的大腦,其實就擁有難以想象的未開發潛力。你想想,以人類目前最高百分之五的大腦開發程度,就已經推動地球科技發展到了如此境界。何況是全民達到百分之百的完全開發度呢?呵呵!說不定,這個男人,就是因為某種緣故而產生變異的先發進化者。也是我們目前最為迫切需要的細胞收集對象。”

    少校沒有作聲,只是用亮白的牙齒輕輕咬了咬自己柔軟的下唇。忽閃著一雙漂亮的眼睛,默默地注視著屏幕上在機器人帶領下,走到餐桌前領取食物的軍人。

    雷成餓了。

    換了誰在這兒,都會感到饑餓。哪怕就算你剛剛填飽肚子,也會不由自主生出一種想要再吃一點兒的念頭。

    餐廳里的食物實在是太過豐盛,那種繚繞在半空中的濃郁香氣,壓迫著大腦無可抗拒般朝著身體所有器官拼命下達著進食的命令。

    顏色鮮豔的宮爆雞丁、嫩滑爽口的蟹黃豆羹、松脆酥軟蝦肉沙司、還有各種不同類型制作精美的甜食小點,以及有著濃厚軍隊風格的各類家常菜肴和主食。全都雜陳在兩條潔淨的方形餐桌上。誘惑著每一個饞涎欲滴的人們。

    “這里是特級軍官餐廳。二十四小時對外開放。您可以憑證件或身份號牌進入。”

    機器人的解說非常詳細。雷成也不想多問什麼。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快步走到餐桌的盡頭,拿起一只大號的鋼制餐盤,將自己看中的每一樣食品都裝夠之後,這才微笑著坐到一邊,帶著無比滿足的愜意放心大嚼起來。

    這是他在一年當中,吃過最豐盛、也是最美味兒的一頓飯。

    能夠在確定自己生命有絕對安全保障的情況下美餐一頓,實在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這樣的幸福,僅僅只持續了幾個小時。

    當第二天早上,休息睡足且精神抖擻的雷成,跟隨機器人來到基地寬敞的圖書館時,不知為什麼,他的心中忽然湧起一種極其不舒服的感覺。

    不是因為危險,僅僅只是對未來感到一種莫名的擔憂。然而,擔憂的源頭究竟從何而來,連雷成自己也說不清楚……

    接下來的幾天里,雷成在這個巨大無比地下基地里的生活,完全可以用無所事事來形容。機器人給了他一張基地內可以自由進出的電子地圖。上面用紅、綠兩種顏色表示著能夠涉及與禁止出入的區域范圍。當然,那也是對自由活動的一種限制。

    雷成的好奇心很強。卻也沒有強到想要對地圖上紅色禁入區域仔細探究一番的地步。阻攔在這條線外的大量激光自動防衛器,還有那些武裝到牙齒,臉上幾乎從來沒有笑容的重裝衛兵,根本不會對跨越雷池的人講任何情面。雷成相信,就算只要自己的一個小腳趾頭越剛剛越過那條警戒線,從四面八方掃射過來的幾十道熾熱光線和密密麻麻的子彈,當場就能把自己打得連渣兒都不剩。

    與紅色區域森嚴警戒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綠色區域中那種就算是你把屋頂捅穿也沒人管你的可怕自由。軍官休息室、圖書館、游戲房、健身中心……甚至還有一種根據人類性欲需要,通過刺激大腦皮層,制造出一種模擬性交場面的幻夢機。在依靠這種機器熟睡的時間里,你可以幻想和世界上任何一個女(男)人做愛。從最具豔色的當紅明星,到身份無比高貴的名門淑女,在機器的記憶庫中都有存儲。你甚至可以把英聯邦皇室所有女性貴胄,從七老八十滿臉皺紋的女王本人,到僅有六歲的小公主都點個遍。在夢中,她們都會以最嫻熟的挑逗技巧,迎合著你獲得最大的快感。

    當然,對于蹂躪幼女,和被沒剩幾顆牙齒的老太太蹂躪,這種事情通常都不是一個健全男人的理想選擇。

    雷成光顧最多的,除了圖書館,就是健身房。他從小就牢記兩句話:知識就是力量。身體是革命的本錢。更何況,這樣悠閑的日子,估計不會持續太久。

    只不過,他並不知道,在基地的所有角落,隨時都有著各種無法叫出名稱的監視設備,仔細觀察著他的一舉一動。而這些在日常生活中搜集到的相關數據,也令那些隱藏在暗處的權力者,將意味深長的目光越來越多地投射到他的身上……

    四天後,機器人非常有禮貌地通知雷成:用完早餐後,請到位于軍官休息區中心的二號會議室集中。

    能夠容納五百人的巨大房間,依序坐滿了身穿灰綠色標准常服的軍人。只不過,他們當中大多數人的言行舉止,實在無法與一名軍人相提並論。

    還沒走進會議室,雷成便聽到從中傳來一陣高聲闊語混雜而成的“嗡嗡”聲。這種聲音他非常熟悉。記得上學時與女友看電影,在開場前的影院里總能聽到這種人聲混雜的噪音。當然,對于普通平民來說,無論在任何時間地點自由交談是自己的權利。然而對于紀律森嚴的軍人,則根本就是一種沒有約束的表現。

    所有的人肩膀上,都配戴著與雷成一樣的紅色星狀准尉軍銜。可是,無論他怎麼看,除了服裝,這些人的身上根本就找不出任何與軍隊有關的東西。

    哄亂並沒有持續太久,一名面色威嚴且軍容整齊的上校走上的主席台。相應的,台下那種類似蜂房里的噪音也慢慢隨之平息。

    “起立!”

    隨著一聲洪亮的命令,雷成下意識地猛然離開自己的座位,以標准的軍姿挺身而起。

    在昆明基地的幾天,老兵教的東西他一直沒有忘記。也正是如此,發令的上校眼中也才流露出那麼一絲難以察覺的贊意。

    在雷成的帶動下,其他與會人員這才開始有所反應。只不過,在動作上,顯然缺少了那種應有的迅速和利落。

    “坐下!”

    上校面色不變地從桌上拿起一份人員名單,依序念了一遍。雷成留意到,包括自己在內,名單上的人共有四百二十名之多。

    這也是目前在會議室里所有准尉級軍官的數字。

    “我要說的話不多,留心聽好我所說每一個字。”上校把陰沉的目光從名單上緩緩移開:“你們都是從全國各地基干軍事力量中,精心挑選出來的合格人員。當你們自願穿上這身軍裝的時候,就已經完全與自己的平民身份脫離。因此,作為一名軍人,你們必須清楚自己的責任和義務。”

    上校的這番開場白使得所有會場中的人一愣。而雷成也似乎開始明白,自己的不安究竟源于何處。

    “從明天開始,你們就會開始執行自己的首次任務。至于任務的具體安排與詳細計劃,會有專門人員對你們進行講解。在此,我只想告訴你們,最好徹底打消那種進了軍隊就能高枕無憂的傻瓜念頭。記住,你們是軍人,必須要有與軍人相匹配的表現。”

    上校說話的口氣很嚴厲,以至于引起了台下一些人的不滿。那種開會前已經消失的“嗡嗡”聲,又再次從人群里發出,重新回蕩在會議室的上空。

    “安靜!”

    拍擊桌子的巨響重新震懾了整個會場。上校似乎也不再願意與台下的人們多話。只是按照人員以五人一隊的方式重新念了一遍。命令各組人員在會後在機器人的帶領下,前往各自的集合地點接受任務。

    雷成的所在是第十七小隊。基地西面一個類似教室般的小房間,就是規定的集合目的地。在他進來之後不久,另外四人也順序趕到了這里。

    三個男人,一個女人。

    兩個身材高大的男人外貌極其相似。看上去,應該是一對孿生兄弟。不過,讓雷成為之側目的是,對方身上那粗壯無比的胳膊大腿,以及隱藏在軍服下面那一塊塊微微隆起的塊狀肌肉。

    相比之下,另外一個男人則顯得身材較為單薄。只是從那銳利的眼神中,多少才能看出一絲與之外表相匹配的機警。

    至于女人,則讓包括雷成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由得多看了幾眼。她很漂亮。被軍服束縛住的身形顯出誘人的曲線,從領口部位裸露的脖頸,也滲出一片粉嫩的白晰。尤其是胸前那兩團高高隆起的小丘,更是令所有注目于此的男人產生一種想要犯罪的沖動。

    不過,此時男人們的目光注視的部分並不是這里。他們的眼睛,顯然在看美女身上的另外一處。

    臉。

    那張無論是外廓形狀,或者皮膚顏色都均符合東方審美觀點的秀臉上,三道並列在一起的平行爪痕,斜斜地從她的右邊耳垂,一直拉伸到左面嘴唇的下方。新生的肌肉與外翻腐殖部分的交合處,已經結成了紫黑色的硬痂。乍看上去,就好像一張無比美妙的畫卷上,突兀地被人撕開一道丑陋的裂口。

    “不用擔心,這傷口已經沒事了。”

    女人輕輕摸了摸臉上的傷痕,淡然道:“這是一頭怪物給我留下的紀念。不過,它也為此付出了代價。我割下它的腦袋,喝光了里面所有的腦漿。”

    說話的聲音很輕,很淡,也很悅耳。就像舒伯特所作的小夜曲……

    一名神色冷峻的中尉推門而入,走到五人座位的台前。

    “起立!”

    “坐下!”

    “自我介紹一下,我叫王立翔。也是負責這一小隊的教官。”中尉的話簡單而清楚:“這是你們的第一次任務。從成都市區外圍的一處建築中,救出被怪物困在那里的十四位平民。相關裝備會由機器人送到你們各人的休息間。電子地圖也會在同一時刻下發給你們。”

    “我們?”清瘦的男人聞言叫道:“你是說,就只有我們五個人來完成這次任務嗎?那麼其他人呢?”

    “沒錯!就只有你們五個人。”中尉用銳利的目光回視著他:“至于別人,用不著你來操心。”

    傲慢的回答,激起了其他幾人的憤怒。身強力壯的孿生兄弟,頓時就有一種想要把中尉按在地上狠揍一頓的沖動。

    “有具體的任務資料嗎?”

    雷成的話適時地插了進來。使得另外四人一楞,而中尉的眼中,也不由自主閃出一絲莫名的光采。

    “詳細資料會和電子地圖一起送到你們手上。”中尉朗聲道:“記住,交給你們的,僅僅只是資料。至于行進路線和具體細節安排,必須由你們自己獨立完成。我能告訴你們的,就這麼多。”

    這哪里是在布置任務,根本就是在把活人往火坑里推。

    不知為什麼,雷成總覺得這個基地里到處都透著一種神秘。從自己接到命令抵達之後,所有的事情似乎都在以暗中操縱的方式進行。雖然他確信軍方上層這樣做並非出于惡意,也絕對不會要自己去白白送死。畢竟,對方所說的任務,似乎是一種必要的試探。只是,直到現在,他實在不明白這樣做的意義究竟何在。

    “當然,你們也可以選擇拒絕執行。”中尉話鋒一轉:“脫下這身軍裝,你們就和軍隊再無半點關系。只不過,那時的你們,將不再受到軍隊的任何保護。明白我的意思嗎?”

    這話說的非常隱晦,也很清楚。在到處都是吃人怪物的時候,拋棄軍隊的你,將會第一個成為怪物口中被吞噬的鮮肉。

    “媽的!這是威脅,老子不……”

    孿生兄弟之一正要發怒,卻被旁邊伸過來的一只大手重重按了下去。

    “我還有兩個問題。”雷成輕輕拍了拍身邊憤怒男人的肩膀,盯著中尉的眼睛沉聲道:“今後的任務都會和這次的一樣嗎?我指的是詳細程度和組織方面。”

    “等你活著回來,自然就能獲得應有的解釋。”

    “既然如此,那麼我想知道另外一個問題的答案。”雷成並不在意對方的態度,追問道:“那些怪物究竟從何而來?能告訴我嗎?”

    這應該是房間里除了中尉之外,所有人都最想弄清楚的事情。問題剛一出口,另外四人也都把緊張而熱切的目光,紛紛投向了被問者的身上。

    “還是那句話。”中尉一字一句地答道:“只要你能活著回來,才能擁有知道一切的資格。”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35:58

第十五節 骨頭


初冬的風,清冷而干燥。起伏的丘陵限制了它們太多的自由。使得原本應該呼嘯著從空中橫行而過的它們,只能以細碎的腳步,仿佛步履蹣跚的老人一般,小心地躲避著堅硬的山石和密布其中的植被。這些冷硬不講情面的家伙,會毫不留情地撕裂它們的身軀,將厚厚的風向生生扯成細小的氣流。無奈之下,風兒只能減緩自己的速度,在其中微小的縫隙中慢慢穿行。卻沒有想到,如此一來,卻越發加快了自己消亡的速度。

    雷成蹲在地上,一面看著手腕上的電子地圖,一面仔細觀察著周圍的地理環境。在他的身邊,四名荷槍實彈的隊員以環形拱衛的方式,將其牢牢擋在了中間。

    目標所在位置,是成都市郊經濟開發區內一座食品加工廠。兩天前,基地觀測站接收到從那里發出的一個求救信號,聲稱:在工廠最為堅固的中心倉庫里,還有十四名尚在苦苦支撐的幸存者。

    基地與加工廠之間的距離約為一百五十公里。一架“夜鷹III型”武裝運輸直升機,將第十七小隊五名成員連帶所有裝備送到指定降落地點後,便好像那些隱沒在清晨淡藍天際中的臃懶星辰一般,在隊員們剛剛將最後一箱子彈搬出機艙的那一瞬間,立刻拉升高度,以最快的速度消失在地平線上那一抹即將躍出山谷的金色之中。

    這里是城市的邊緣,東行數里便是工廠的所在。從電子地圖上標注的可行區域和路線來看,那條從眾多低矮建築物中央橫穿而過的寬闊大道,就是通往工廠的最快捷徑。

    “就是這邊。”

    關上地圖屏幕的雷成從地上站起,小心地張望了一下四周,指揮四名隊友編成警戒陣形,小心地朝著正前方的街道盡頭快速跑去。

    空曠的街道遠比隱蔽的房屋安全。這不僅僅是雷成的個人想法,也是其他四個人的共同經驗。和雷成一樣,他們也同樣是從其它被怪物攻陷的城市中,憑著個人的力量從那些早已被遺忘的角落里,拼死殺出重圍的幸存者。

    孿生兄弟姓高,哥哥大勇,弟弟大彪。都是沈陽市一家汽車修理廠的工人。外表粗獷且身材高大魁梧的他們,自小對散打與搏擊有著濃厚的興趣。也正因為如此,他們才得以在諸多怪物的血口獠牙之下,以兩把不甚鋒利的消防斧開路,終于沖到了由大批武警據守的市公安局,搭上了最後一架滿載平民撤離的直升機。

    K50P型輕機槍有著極其強大的火力。如果不是因為耗彈量多得可怕,這種武器一定會成為聯邦軍首選的最佳單兵裝備。不過,高家兄弟似乎天生就屬于那種擁有怪力的肌肉男子。五公斤標准裝的彈藥箱在他們看來,就好比是一團輕巧無比的玩具。區區十幾箱子彈的背負量,自然也不在話下。

    (關于槍械方面的設定標准,請參看姐妹篇《末世狩獵者》一書。最近有朋友提出老黑在彈藥口徑方面的俄制7。92與北約5。56之間的差別。在此老黑多句嘴:本書純屬虛構,如有雷同,確系偶然。)

    清瘦的男人叫陳章。說他瘦,那只是被軍服所遮蓋的外表。雷成留心注意過他露出袖口的手臂,那里的肌肉有著流暢的外形。以至于能夠輕而易舉地,抓起一具附帶榴彈發射器的改進型狙擊步槍平舉發射,並且達到驚人的命中精度。如此優秀的控槍能力,著實讓高家兄弟佩服不已。

    陳章很少說話,相比在會議室與中尉爭吵的時候,平常的他幾乎一言不發。就好像是一個被剪除了聲帶的憂郁病人。

    至少,在其他人看來是如此。

    只不過,就在選定裝備臨登機前。雷成發現:這個沉默寡言的男人,躲在衛生間角落里,對著一張似乎是他與另外一個女人和孩子的合影,偷偷地抽泣著……

    作為一個女人,嚴蕊擁有一個非常好聽的名字,也擁有令其它女人嫉妒的近乎完美的身體。如果不是那道完全破壞了面部美感的抓痕,雷成相信,她所擁有的一切,哪怕是傳說中的天使也會動心。

    若要以在城市中生存的時間來計算,嚴蕊應該是五人中僅屈居于雷成之下的第二人。她整整在那片完全被瓦礫所覆蓋的廢墟中呆了八個月。沒有人知道她究竟是怎麼走出那片可怕的死亡地獄,甚至就連那些在城外負責救援的士兵們,也僅僅只知道,剛剛發現這個外表柔弱女人的時候,她對于新鮮的動物內髒和肉類,似乎有著一種異乎尋常的特殊喜好……

    工廠的入口就在前面,兩扇已經被巨大沖擊力撞得凹陷進去的鐵門,正孤零零地卡在牆壁與門杠的死角之間。將自己原本緊密閉合守護之地,被迫撕開一道再也無法關上的裂口。

    按照聯邦法律規定,任何房屋設施在建蓋之初,必須向軍方上報一份結構詳細的圖紙備案。當時制訂這項法律條文的時候,聯邦政府的最高統治者們,僅僅只是出于一種想要加強對平民的監控意願而已。卻沒有料到,此舉竟然會在數十年後,給這些為了生存而奮爭的人們提供了意想不到的幫助。

    從電子地圖上顯示的工廠結構來看,信號來源的中心倉庫,正好位于生產車間左側的角落。只不過,倉庫那道用純鋼制造的厚重大門上,赫然懸掛著一把表面布滿灰塵的電子鎖。除了持有密碼或最初設置系統的管理者之外,旁人根本無法將之打開。

    雷成沒有耽誤時間,他很清楚以小隊目前的裝備,對付這道巨大的門鎖根本無能為力。那個該死的中尉在出發之前也絲毫沒有提及這一點。似乎,他根本就不想讓這批不合格的軍人活著回去。

    “繞過去,背後還有一道側門。”

    說是側門,其實就是倉庫背面的貨物進出通道。雖然這到大門上同樣也安裝了電子控制系統,可是一輛體積龐大的重型貨車,死死地卡在了厚厚的金屬門壁間。使得其中被迫留出了一道極其寬敞的縫隙。

    雷成沒有忙于進入庫內,而是安排其他隊員分朝四面組成火力防禦點後,這才慢慢地地側過身體,小心地探視起光線不甚明亮的倉庫內部來。

    手持狙擊步槍護住雷成背後的陳章,只覺得這個比自己小了三歲左右的年輕人身上,有著一種非常特殊的吸引力。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在臨出發前提議讓對方擔任隊長一職。按照自己以往的性格,根本就不會屈居任何人之下。更不要說是心甘情願服從對方的指揮。

    然而事情就是這麼奇怪,自己話一出口,那兩個肌肉發達,腦子里顯然沒有什麼貨的孿生兄弟,居然異口同聲地贊成。就連外表冷漠高傲的嚴蕊,也沒有提出任何反對意見。只是輕輕地略點了一點頭。

    如果當時毛遂自薦的話,恐怕現在擔任隊長的,應該就會是自己了吧?

    陳章的複雜心情,雷成當然不會知道。仔細觀察過倉庫內部並確認沒有任何危險之後,他這才朝庫外的隊友招了招手,閃身躍上已經完全被廢棄的貨車,從車頂的縫隙間徑直鑽了進去。

    空曠的庫房兩邊堆放著用帆布裹起的一個個方形包塊。看上去,厚重而沉實,除了它們自身固有的隱藏價值以外,再也沒有任何能夠吸引人們眼球的地方。

    發出信號的來源地就在前面不遠處的那個小房間里。電子地圖上用醒目紅色線條表示的區域也確定了這一點。

    雷成並沒有忙于接近目標。相反,他卻慢慢蹲下身子,從干硬的水泥地面上,用指尖拈起一點細小的灰末,小心地湊到鼻前。

    淡淡的血腥,還有一絲類似尸體腐爛後散發出來的酸臭。

    很明顯,這間倉庫里死過人。而且,尸體還堆放了很久。

    “會不會是老鼠?”這樣的念頭在雷成腦子里一閃而過。畢竟,只要是生物,死後的尸體都會爛臭。

    假設並沒有持續太久。當雷成旁邊幾處地面再次拈起灰塵的時候,這樣的想法已經被堅決否定。畢竟,死鼠可能會有,但是數量絕對不會多。剛何況,倉庫的地面非常乾淨,顯然經過了打掃。如果非得等到死鼠腐爛之後再來清理,這顯然不符合人類的清潔習慣。

    是誰清掃了這里的地面?

    那些被清除的死者尸體,又會在哪兒?

    雷成沒有說話,只是擰開了固定在肩膀部位的探視射燈。循著那團明亮的光線,順著地面已經在氧化作用下逐漸淡化的細微血痕,一直走到了旁邊被帆布罩住的物品堆前。

    這下面會有什麼?

    死尸?爛肉?還是,別的什麼……

    高大勇闊步上前,從腰間拔出鋒利的匕首,在指尖靈活地腕了個刀花,照准帆布的中央重重戳下,隨即狠狠一拽,只聽的“哧拉”一聲裂響,厚實的布面上頓時出現了一個米許長的破口。隱藏在其下的所有秘密,也隨之出現在眾人眼前。

    骨頭!

    成堆的骨頭。

    相比尸體,骨頭帶給人們的震撼顯然不是太大。然而,那種上百具森白的骨架堆放在一起,形成一座滿是空洞縫隙骨山的場面,卻無疑能夠在發現者的心理上造成劇烈的壓迫。使得他們幾乎喘不過氣,無邊的恐懼也隨之占據了他們的所有思維。

    這應該是人骨。

    散布在骨堆間若隱若現的人類頭骨,已經說明了自己的出處。這也將幾名發現者的思緒,越發拖向了恐怖與猜測的深淵。

    “真是奇怪,它們居然沒有發臭。”

    雷成的話,適時地將其他四人從呆滯中拉回。陳章下意識地做了個深呼吸,驚奇地發現,隊長說的沒錯。這堆骨頭真的沒有那種其自身應該擁有惡心臭味兒。

    “操!怎麼會這樣?這地方真是古怪!”

    高大彪啐了一口,摸出匕首便要朝旁邊的帆布堆紮下。卻被雷成厲聲喝止。

    “不用看了,我估計其它布堆下面也都是相同的東西。與其在這里浪費時間,還不如先找到目標再說。”

    倉庫中央的房間並不大。僅有幾個平方的面積。根據電子地圖上的結構顯示,那里其實是工廠地下儲藏室的入口。

    房間的小鐵門緊閉著。從上面清晰可見的凹痕完全可以看出,它曾經遭受過什麼樣的摧殘和折磨。

    “打不開!”

    高大勇重重推了推已經有些變形的門壁,卻絲毫沒有作用。

    “炸了它!”

    一塊小巧的塑膠炸彈,從嚴蕊那雙漂亮的手上貼緊了門壁。一聲爆響過後,緊密閉合的鐵門終于露出了一絲縫隙。

    房間里空無一物。只有拿條通往地下儲備間的地道入口處,用無數的木板與雜物,橫七豎八地釘起一道不甚嚴實的“門”。

    求救信號的來源,就在里面。

    雷成拎起手中的突擊步槍,退後幾步。在眾人尚未有所反應之際,一個漂亮的轉身將右腿側踢出去。巨大的力量帶著身體固有的慣性,重重撞擊在堵塞入口的雜物間。將這道看似厚實的門板砸得粉碎。

    “啊荷——”

    就在木門碎開的瞬間,從入口的內側突然沖出一道來勢無比凶猛的黑影。雷成下意識地側身一轉,只聽得“撲”的一聲悶響,回頭看時,卻是一個身穿藍色工裝的壯實漢子,連帶其手中狠命劈下的巨大板鉗,一起撞在對面用混凝土澆灌而成的牆壁間。

    “媽的!你瘋了嗎?看清楚,我們是來救你的。”

    高大勇怒吼一聲,揪著那人的衣領一把扯過。當頭便是一個耳光,直將那人右臉扇得腫起老高。

    “軍……軍隊……你們是軍人?你們是來救我們的?天啊!終于有救啦!”

    看清來人身份的被打者,絲毫沒有顧及對方的粗暴舉動。只見他“咣啷”一聲扔下手中的板鉗,驚喜地拉著高大勇的雙手,便朝陰黑的地道入口奔去。口中還不顧一切地朝著里面大喊:“老張、老韓、小柱子,快,快出來,救援部隊來啦。”

    這是一個拱圓形狀的地下儲藏間。除了那一箱箱碼集成堆的各種食品之外,還有十余名神情緊張,面容猙獰,手持鐵錘、鋼管、消防斧等各種武器的男女。雷成相信,如果是在在沒有任何防備的情況下擅自闖入這里,自己一定會被這些近乎瘋狂的人們活活打成一堆肉泥。

    有了這漢子的介入,幸存者們完全消除了對外來者的敵意。那種緊張而沉悶的氣氛也隨之煙消云散。

    “終于來了,終于來了。我們不用死了,我們能活。”

    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人仿佛虛脫一般癱坐在地上,口中喃喃地重複著這句簡單的話。盡管蒼白的臉上幾乎看不到一絲血色,然而,那種獲得徹底解脫後的輕松,卻是不言而喻。

    不單是他,所有儲藏間里的人,都有著同樣的表情。

    “沒錯!是十四個。”

    嚴蕊清點了一下房間里的人。數目與求救信號完全相符。

    “帶上你們各自的武器,現在就出發。陳章,通知基地,一小時後我們會在降落點與直升機會合。”

    雷成沒有詢問這些人在這里呆了多久,也沒有問他們其間的經曆。太多的廢話只會引來更多的哭訴和麻煩。在他看來,這里有足夠的食物和瓶裝水,換了誰都能很好的生活下去。

    他所感興趣的是另外一件事。

    “外面那些骨頭,究竟是怎麼回事?還有,我們進來的一路上都沒有遇到任何阻攔,為什麼你們不離開這兒呢?”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4:37:41

不知道各位大大覺得這小說還OK嗎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6:05:51

十六節 殺人


  “不是我們不想走,而是實在走不了啊!”

    一個同樣身穿藍色工裝的壯實男子苦笑道:“這個地方遠遠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簡單。事實上,這個倉庫里,到處都潛藏著一種極其恐怖的怪物。如果不是親眼見過它們,就算打死我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

    男子名叫錢壯,是這家工廠的保衛科長。他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在廠里當值那天所發生的一切。直到現在,身處于陰暗倉庫中幾乎與世隔絕的他,每每想起,總覺得那似乎不是真的,只是自己在沒有睡醒前所做的一個可怕噩夢。

    錢壯喜歡喝酒。尤其喜歡喝那種酒精度數極高,口感極烈的純正紅星二鍋頭。雖說廠里明文規定值班時間禁止飲酒,可是錢壯從沒把這當回事。在他看來,什麼也沒有玻璃瓶子里那點黃湯重要。

    按照出倉清單,今晚會有一批貨物被運走。錢壯坐在值班室里,看著電視,就著一包五香花生米下那二鍋頭。悠然自樂,好不愜意。就這樣,直到一瓶半斤裝的白酒見了底,接貨的車子仍然沒有出現。

    乘著酒勁打個盹是錢壯的習慣。為了不耽誤裝貨,他一直硬撐著不讓自己睡著。只是到了後來,那上下兩片眼皮在酒精與疲勞的雙重夾攻下,實在難以抵抗這樣的折磨。錢壯這才趴在桌子邊上沉沉睡去。如雷般的酣聲,也同時充滿了值班室里每一個角落。

    不知什麼時候,錢壯忽然一個激靈醒了過來。睡眼惺松的他抬頭看了看沒有關閉的電視,那里面早已是一片抖動的雪花。除了那種與之伴隨在一起的“沙沙”聲,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十二點三十分。這是他手表上顯示的數字。

    慵懶地打了呵欠,慢慢從椅子上站起來。錢壯走到旁邊小幾前,端起水杯,釅釅地喝了幾口已經變冷的濃茶。習慣性將呆滯的目光投向了窗外。

    夜,黑得要命。就好像一塊從地底深處挖出的巨大煤精,死死擋在窗前,將這幢獨立的小屋完全包裹。那種無比詭異的墨色,讓人幾乎喘不過氣。

    酒醒的人通常會感到口渴。杯子里的冷茶,被錢壯幾口就下了肚。覺得嗓子依然發干的他很自然地走向了放置飲水機的牆邊,眼睛也不由自主地朝那面的窗戶瞟了一眼。

    工廠門口,那盞被蚊蟲盈繞著的昏黃電燈下,赫然停放著一輛體積龐大的重型貨車。只不過,與夜空中濃密的黑暗一樣,從它的身上,仍然看不出任何活動的氣息。

    “狗日的,來了也不打個招呼。至少,提前來個電話嘛!”

    錢壯手忙腳亂地接了點水清清口,隨便在臉上抹了兩把。這才順手抓起桌上的警用自衛棍別在腰間,忙不迭地拉開房門跑了出去。

    門口的守衛班房似乎空無一人,兩扇進出工廠的鐵門也大開著。在不時吹過的風中慢慢搖晃,發出陣陣“吱吱呀呀”的響聲。就好像一張完全透明的怪臉,潛藏在空氣中,張大滿是獠牙的大嘴,等待著自動送上門的蠢笨獵物。

    錢壯很奇怪,守衛室里二十四小時都有人值班。可是現在看來,難道里面的人都睡著了嗎?

    雖然是夏天,夜間氣溫也高達近二十度。可是錢壯仍然不由得打了個寒戰。那些喝下去的烈酒,就好像是剛剛化開的冰水,從頭頂一直涼透了腳底。

    實在是太安靜了。

    安靜得簡直讓人感到難受。

    “老周,在嗎?醒醒!”

    錢壯摸出手邊的電筒,擰開朝著守衛室那烏黑的玻璃窗上晃了晃。然而,房間里卻沒人應答。仍然保持著那種死一般的寂靜。

    老周是工廠的看門人,也是錢壯多年的好友。雖說這老家伙和自己一樣,時不時喜歡喝上兩口,卻從未因此誤過事兒。更何況,盡管老周已經年近五旬,可身子骨依然硬朗。年輕時候就練過幾手翻子拳的他,平時廠里幾個壯實的後生也奈何不得。就他這幾年值夜當班的記錄看來,廠里根本就沒丟過任何東西。

    就在錢壯下意識地想要推開守衛室的門,進去看個究竟的時候。卻聽見從門口的貨車尾部傳來“咣啷”一聲脆響。就好像是板手之類的什麼東西,從高處跌落下來。

    電筒的光柱立即轉移了方向,錢壯也握緊了腰間的鋼制自衛棍,小心而飛快地轉到了車尾。

    他猜的沒錯,的確是一把手臂粗細的三號板手,靜靜地躺在堅硬的水泥地面上。

    “老周?怎麼是你?等等,你在干什麼?”

    手電光暈擴散的范圍很大,足以將半個車尾全都籠罩在其中。就在那亮白光線照耀的邊緣,錢壯卻猛然睹見,在近一人高的巨大貨車後輪側里部分,卻出現了警衛老周那張熟悉的臉。

    僅僅只是臉。

    這麼晚還趴在車底,難道是在修車?

    想到這里,錢壯不由得俯低了身子,很自然地將手電光射了進去。他想看看,這老家伙三更半夜究竟在這里搞什麼鬼。

    車體與地面之間空空如也,除了陣陣橫掠而過的夜風之外,有的,就是老周那張表情從未有過絲毫改動的臉。

    這讓錢壯感到很奇怪。也頗有些不悅。自己的話對方竟然不加理睬?

    正當他罵罵咧咧想要彎腰鑽進車底,想要把這家伙拖出來好好理論的時候。一陣從車輪間刮進的狂風,卻將老周那張目光呆滯的臉,猛地吹了個跟斗,滴溜溜地徑直滾到了面前。

    “老……周……”

    從幾何學來說,圓形,是最為適宜滾動的形狀。而在人類身上,只有頭部與之最為接近。

    這是老周的頭。

    但是,卻沒有身體。

    錢壯只覺得自己的手在發抖。胃袋里那半斤二鍋頭似乎也變成一顆顆冷汗,從身體表面的毛孔劇烈地發散出來,浸透了貼身的襯衫……

    在近處看來,老周的臉色更加慘白。眼中也逐漸開始蒙上一層淡淡的白色。口角雖然沒有血絲滲出,可是控制面部肌肉的神經早已失去作用。只能任由兩片灰白的嘴唇翕張著,露出半截表面已經完全干燥,略微有些耷拉的舌頭。

    “死……死人……救命……來……來人啊……來人啊!”

    錢壯手忙腳亂地從翻身爬起,因為恐懼而帶來的巨大心理壓力,使得他根本無法保持往日的鎮定。幾次站起,都被琅蹌的腳步絆倒。那只伸到胸口亂摸警哨的手,也因為劇烈的抖動根本拉不開上衣的口袋。只是在拼命掙紮之下,這才得以從中掏出那只示警用的小玩意兒,抖抖索索地塞進了口中。

    激烈撞擊的兩排牙齒,阻擋著突然而來的異物。如果可能,錢壯真的很想從地上抄起一塊石頭,狠狠砸掉這些礙事的東西。這個時候,什麼都比不上自己的命重要。

    直到現在,他終于相信,人,是能夠被活活嚇死的。

    尖厲的哨聲發出時,錢壯內心那種劇烈無比的震撼,才稍稍被壓制了一些。然而,這樣的輕微的安慰並沒有持續太久。一種新的,更加可怕的恐懼,緊接著貫穿了他的全身。

    沒有人回答,整個廠區就好像被籠罩在死寂中一般,除了回蕩在守衛室附近的哨音,再也沒有任何動靜。

    車間距離這里很遠,厚厚的牆壁阻隔了求救聲的傳遞。只有回到值班室里打開廠區的廣播系統,這才能夠讓夜班的工人得知這里發生的一切。

    跌跌撞撞地跑回房間,錢壯喘著粗氣,一邊擰開警報器的開關,一邊以最快的速度撥通110報警電話。就在話筒里悅耳的音樂等待聲剛剛結束,從中傳來接線員詢問的時候,他忽然發現:側面的玻璃窗外,赫然出現了一個無比可怕的影子。

    那是一具骨頭。沒有任何血肉包裹的骨頭。

    錢壯從未見過這樣的骨頭。不但能夠自由活動,而且兩只干枯手骨間,還各自捏合著一柄鋒利的長刀,以及一面似乎是用金屬制成的混圓盾牌。

    “救命!救命啊!”

    來不及多說,錢壯只是朝著話筒慘叫兩聲,便頭也不回地撞開房門朝廠區跑去。他相信,接線員完全能夠順著沒有掛斷的電話,找到報警地點的所在。

    廣播中的,是一段有名的京劇——《宇宙鋒》。那是錢壯錄制在自己放音器上,准備平時聽聽的東西。卻沒想到派上了這樣的用場。

    未及跑到車間,那平時緊閉的大門忽然從里面被推開。一群同樣發出恐怖尖叫與呼救的人們,潮水一般從中湧了出來。

    “陳小柱,怎,怎麼了?”

    錢壯連忙叫過其中一個年輕人,想要問個明白。難道說,車間里面也……

    “錢叔,鬼!有鬼在殺人。救命啊!”

    仿佛是為了證明他所說的話,從透出燈光的車間里突然沖出一群錢壯剛剛才見過的那種骷髏。它們緊緊地跟隨著奔逃的人群,揮舞著手中的長刀,絲毫沒有任何憐憫地砍在手無寸鐵的人們身上。

    一個被石頭絆倒的工人被骷髏趕上,連叫都沒有叫上一聲,便被凌空劈下的長刀砍下了腦袋。被鮮血濺了滿身的骷髏扣住那人頭的眼窩,將兩只眼睛從中生生擠出,朝著前方亡命的人群狠狠扔去。引起一陣充滿驚懼的尖叫。

    鬼!的確是鬼!殺人的骨頭,除了鬼,還能是什麼?

    “快!上那輛貨車。咱們沖出去。”

    攔在門口的卡車,此時已經變成了錢壯眼中唯一的救命工具。來不及多說的他扭頭便跑,以最快的速度沖到車前,踩上駕駛室前的蹬板,拉開車門,正要一腳跨了進去,卻赫然望見,駕駛副座上,端端地坐著一個沒有下半身的人。正歪著頭沖他咧開了嘴。

    這是一個死人。一個被活活砍斷下半身的死人。從其身體保持的姿勢來看,應該就是這輛汽車的司機。

    駕駛室里滿是腥臭的鮮血。從死者腹腔內掉落出來的各種髒器與腸子,撒落了整個車廂。錢壯相信,如果不是之前已經看過老周死亡慘狀的話,現在他恐怕已經被嚇得從車里跳了出去。

    強忍著巨大的恐懼和惡心,錢壯也不知道自己究竟從哪兒來的勇氣,探過身,拉開對面的車門。然後側身抬腿,將血液已經凝固的司機尸體一腳蹬下。順手還將座椅上那截滑溜的人腸從窗口一把扔出。這才擰開插在方向盤下的鑰匙,啟動了馬達。

    汽車的轟鳴給了逃命的人們以希望。他們紛紛朝著車燈大亮的門口奔來。最前面幾個年輕人靈活地拉開車門一把躥上,將狹窄的駕駛室塞滿。後來的人們只得抓緊車邊的把手翻進貨廂,在惴惴不安的顫抖中,焦急地等待著車輪的轉動。

    錢壯剛剛掛上倒檔,便從望後鏡中看見,一群面目猙獰的骷髏正大步從車尾走來。滿心駭然的他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踩住離合器重新掛上一擋,將車頭一扭,朝著入口旁邊的貨運通道沖了進去。

    沒有人想到這樣做會帶來什麼後果。所有人的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離這些殺人的鬼怪越遠越好。只是當貨車沖進通道,並且拐進倉庫方向的時候,錢壯這才意識到:自己走進了一條死路。

    通道很窄,想要調頭,必須進入倉庫內部繞行。可是,為了今晚裝貨方便,兩個滿載的集裝箱已經提前放在了庫房門口。想要進入其中,必須得要用起重設備將之吊上車後才行……

    “快下車。到倉庫的地下室去。”

    來不及多說,錢壯飛快地踩下刹車,將已經沖進倉庫的車頭攔在當中。跳出車門招呼著後面的人們進入庫房。地下儲備室的門壁非常堅固,足以將這些殺人的怪物全部擋在外面。

    首先沖進地下室的他和陳小柱兩人,從牆上的消防拴帶所在的壁櫥中,取出兩把用紅漆塗裝的鋒利斧頭。從隊伍末端傳來的慘叫聲已經能夠聽得非常清楚。不拼命,誰也別想活。

    “一個、兩個、三個……”

    操著斧頭的錢壯站在門口,一面默默地計算著沖進地下室人們的數字,一面焦急地望著遠處那些落在後面的逃難者。手中緊纂的斧柄似乎要被他生生捏斷。

    跑在隊尾的還有兩男一女。其中一個男人沒留神被腳下的鮮血劃了一跤。連叫都沒有叫出一聲,就被後面趕上的骷髏亂刀砍成了碎片。

    “快點!跑快點啊!”

    陳小柱發瘋般地狂吼著。如果不是旁邊幾人將他攔腰抱住,他一定會拎著斧頭沖將出去。因為,落在最後面的那兩個人,其中一個就是他的親姐姐啊!

    死命的狂奔會消耗太多的力氣。體內氧氣的供應也會隨之暴增。眼見得距離地下室只有百米之遙,可是最後的逃難者卻覺得腳步越來越沉重,呼吸也越來越困難。尾隨追殺而來的骷髏也越來越近……

    突然,亡命中的男人伸手推了旁邊的女人一下。雖然僅僅只是一下,卻足以使得女人腳下一個琅蹌。而那把距離其背心僅有半米之遙的滴血長刀,也終于順利地插進了她的肩膀。

    就是這無比珍貴的幾秒鍾,男人這才得以拼命沖出了很遠。

    絕命的慘叫,從女人口中淒厲地發出。僅僅維持了數秒,鋒利的刀刃便從半空斜斜劃過。准確地劈在了白嫩的脖頸間。

    “姐姐——”

    目欲眦裂的陳小柱眼睛瞪得通紅。他怎麼也不能相信,從小和自己一起長大的姐姐,頃刻間便已經被追趕的骷髏一擁而上剁成了肉醬。只有那顆滾落在一邊的秀美頭顱上,尚算保持完整。

    所有人都清楚地看見:在女人那雙死不瞑目的眼角,赫然掛著一滴晶瑩而淒苦的淚水。

    那個親手把他親手推向死亡的,正是陳小柱的姐夫,也就是自己深愛的丈夫啊!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6:11:47

第十七節 骷髏


“混蛋。我要宰了他!”

    悲痛中的陳小柱好像一頭瘋狂的狼。他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殺了這個禽獸不如的雜種,給姐姐報仇。然而,錢壯卻趁其冷不防,和旁人一起動手將之扳回屋內。同時,就在男人即將沖到地下室入口的時候,那扇充滿生還希望的厚厚門板,卻冷酷無情的緊密關合起來。

    刀刃切割肉塊並砍碎骨頭的聲音,混雜著無比絕望的慘叫,在陳小柱聽來,根本就是一種無比詭異且動聽的樂章……

    錢壯打的110電話非常管用。半小時後,躲在地下室的人們聽到從大門方向傳來報警器的鳴聲。然而,在數道清脆的槍響與尖叫過後,便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

    被困的人們相信自己一定會獲救。事實上,在那之後發覺情況不妙的警察局,也接連派出了兩批全副武裝的救援人員。可是,他們卻在進入廠區後,都遭到了全軍覆沒的命運。

    骷髏們似乎不再想打這些已經被困住幸存者的主意。它們只是圍在倉庫附近,獵殺所有接近此地的人們。並且將獲得的尸體運進庫房剝掉皮肉,只留下干瘦的骨頭。用儲存在廠房里的液體食品干燥劑反複噴灑,等到積累到足夠的數量之後,這才將之放到庫房旁邊的角落堆積起來。

    透過牆壁間的微小縫隙,錢壯清楚地看到了骷髏們的詭異舉動。他實在弄不明白,這些怪物要那麼多的尸骨做什麼?同時他也發現:想要從這被困之地突圍,根本就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十四名幸存者在地下室呆了近六個月。依靠儲備在這里的大量食物和瓶裝水,這才能夠支持到如今。如果不是他們當中有一個電子技校畢業的工人,想到接通場區後備電源,利用兩塊小鐵片相互敲擊,以莫爾斯電碼的形式向外求援的話,恐怕直到現在,根本就沒有人會知道他們的存在。

    “誘餌?”

    聽到這里,雷成腦子里忽然出現了這個詭異的字眼。回望身後陳章等人,也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

    那些怪物,它們要尸體干什麼?還有那些碼積成山的骨頭……

    “把各人的東西收拾好。我們現在就走。”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動彈。

    “你們能進來,恐怕不一定能出得去。”錢壯苦笑道:“我相信,現在外面肯定滿倉庫都是骷髏。已經出不去了。”

    似乎是為了證明他所言非虛一般,在入口處警戒的高大彪也發出陣陣驚呼。雷成三步並做兩腳沖出看時,不由得為眼前的一切倒抽一口冷氣。

    遮蓋在四周骨堆上的帆布已經從內部被掀開。從那些被食品干燥劑噴灑過的人骨上,慢慢站立起一具具白色的骨架。它們似乎擁有獨立的意識,成群結隊地從四面湧來,把地下室狹小的地面部分圍了個水泄不通。

    這些骷髏的動作很慢,而且手邊也沒有雷成曾經見過的那種長刀。盡管如此,那成百上千具白森森直立行走的骨頭,也足以把任何普通人嚇瘋。

    古代中國傳說中,有一種叫做“僵尸”的東西。可是像這樣沒有血肉為支撐的活骷髏,不要說是見過,恐怕許多人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骨頭和地面碰撞發出的響聲異常清脆。而近千個骨頭的敲擊聲結合在一起,卻是一種足以使人精神崩潰的索命亡音。

    雷成不是沒有見過怪物,可是像這樣數量龐大且密集的骷髏群,不要說是見過,甚至根本就從未想象過那是一種什麼樣的可怕存在。

    “機槍准備,嚴蕊和陳章,我們三人近距離保護他們。其他人跟在後面,以最快的速度沖出倉庫。”

    說著,雷成將手中的突擊步槍斜掛在胸前。轉而從背部抽出一把米許長的厚刃精鋼戰刀。這是聯邦軍隊中的制式裝備,也是他一再要求所有隊員必須配備的近戰武器。畢竟,這是幾乎用他自己生命換來的經驗所得。

    五名軍人的動作非常迅速。可是,地下室里的人們,眼中卻明顯流露出一種不信任的神色。

    “就只有你們五個人……能沖得出去嗎?”錢壯疑惑地問道:“那些骷髏……實在是太多了。上次整整來了一個排的武警,都……”

    “如果你們想繼續呆在這里,依靠啃餅干罐頭過日子,那我絕不勉強。”雷成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冷冷地說道:“只不過我想提醒一句,為了救你們,已經死了太多的人。我們可以算是最後一批援兵。走不走,隨便。”

    對于利益的判斷,比任何誘惑和威脅都管用。也就是這最後的幾句話,讓地下室里所有的人們不得不打消了固守的念頭。紛紛站起身來,帶著那種對不可知未來無限的恐懼和茫然,慢慢踏上了那道走出地面的冰冷台階。

    距離最近的骷髏和小屋之間僅僅有數十米。因為空間被縮小的關系,使得蜂擁而來的骷髏群顯得是那樣的密集。幾乎沒有一絲縫隙。

    “射擊——”

    高家兄弟手中兩挺橫抱的機槍發出一種劇烈的顫音,從槍膛中飛掠而出的子彈,以無所畏懼的勢頭徑直射向了密集的骷髏群,在一片森白的骨林間帶起朵朵爆開的碎片。

    骷髏實在是太多了。以至于從前面骨架縫隙間穿過的子彈,完全能夠輕而易舉地打中後面順序而來的尾隨者。骨頭爆裂的脆響、機槍的嘶吼、還有骷髏踝骨與地面之間極有節奏的敲擊,成為了充斥倉庫每一個角落的混雜聲。

    密集的子彈很容易就在正前方掃出一條平直的通道。雖然阻擋在那里的骷髏並沒有完全被打爛,可是相比兩旁那種摩肩接踵的“骨林”,卻也顯得稀疏了不少。

    “抬高機槍,朝它們的頭部平射。”

    雷成沖在隊伍的最前,一面高聲指揮著隊友,一面靈活地揮舞著手中的精鋼戰刀,將那些僥幸躲過子彈貼近人群的骷髏砍得粉碎。陳章和嚴蕊則分別護住高家兄弟的兩翼,整個小隊以鋒銳無比的三角突擊陣形,帶著後面所有的獲救者,好像一條破開堅冰的巨舟,朝著被重型貨車堵塞的倉庫出口拼命沖去。

    不知為什麼,越是接近出口,雷成的心里就越是有種莫名的疑惑。他很熟悉怪物們那種嗜血的習性,也知道它們對于活人鮮肉的獨特喜好。可是,在這些密密麻麻的骷髏身上,卻根本看不到那種殺戮帶來的瘋狂。它們的動作非常機械,也非常呆板。就好像是一只只被操縱的提線木偶,只能循規蹈矩地按照操縱者的意願行事。

    錢壯所說的故事中,曾經提到過一個非常關鍵性的情節——之前他所遇到的骷髏,均裝備著刀盾之類的武器。這一點,雷成自己也深有體會。可是,眼前這些蜂擁而來的白色骷髏們,非但手中空無一物,就身體的靈敏及力量等方面而言,似乎也根本不及它們的同類。

    一個被子彈打斷脊錐掉下的頭骨,滾到了雷成的面前。來不及多想的他,狠狠一腳踩了上去。頓時,混圓的骨頭在重力擠壓之下,變成了一攤骨灰加碎片的混成體。

    換了是普通人,肯定無法這樣做。然而,雷成擁有的力量已經遠遠超過了常人。況且,此舉並不是處于偶然或無心。這一腳,多少證實了他的猜測。

    “果然不出所料,竟然是空的?”

    雷成所指的,是那種怪物腦中的晶石。在他腳下的白色碎片中,絲毫看不到任何與這類東西有關的影子。

    為什麼會這樣?

    如果可能,雷成實在很想把這間倉庫好好翻個底朝天,從中找出解釋自己困惑的答案。然而,情勢卻不允許他這樣做。

    兩挺機槍的威力相當大,以至于那條從骷髏群中被打穿的通道,竟然無法被重新填塞。尾隨其後的幸存者們也仿佛看到了生還的希望,紛紛抄起手中簡單的武器,招架著兩旁骷髏伸出的骨頭,朝著貨車的所在拼命奔去。

    “爬上去!快!”

    貨廂的另外一頭,就是與工廠大門相連的通道。只要能夠跑出那里,存活的希望也就大了很多。

    作為隊長,雷成一直很擔心身為女人的嚴蕊。畢竟,與男人相比,女性並不具備與之同等的體力優勢。尤其在這種時候,女人,往往都會成為男人的負擔。

    不過,這樣的擔憂似乎有些多余。身手靈活的嚴蕊絲毫沒有體力不繼的跡象。她仍然輕巧地揮舞著手中的戰刀,將一只只貼近身旁的骷髏劈得粉碎。

    所有的人都順利爬上了車頂。追趕而來的骷髏似乎無法進行這樣複雜的攀爬動作。只能圍聚在車頭的鐵架前,伸出兩只枯瘦的手骨,無用地抓拉著所有能被夠到的東西。乍一望去,就好像是一片從水泥地面突然出現的慘白骨林。

    厚重的倉庫大門,似乎是隔絕生死之間的最大障礙。然而,當幸存者們興高采烈地從車頂慢慢爬下,歡呼著站在和煦的陽光下,貪婪地呼吸著那久已不見的清新空氣時,卻驚愕地發現:在距離自己不到百米之遙的路口中央,赫然站立著數十只渾身灰白,手中緊捏著長刀和圓盾的人類骨頭,正在用那兩只空無一物的黑色窟窿,死死地盯著這群剛剛從喜悅中掉入恐懼冰窖的人。

    “得得得得……”

    不知是誰先開的頭,刹那間,上下牙齒相互撞擊而發出的脆響,紛紛從人們口中發出。聚合在一起,形成一種無比詭異且充滿絕望的聲音。

    “就……就是它們……殺人……”

    錢壯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液,小心地扯了扯站在身邊的雷成。干澀無比的問道:“我們……能逃出去嗎?”

    “能!”

    說著,雷成麻利地將手中的戰刀插回背上。解下胸前的突擊步槍,將瞄准鏡孔湊到眼前。只聽“呯——”的一聲,對面距離人群最近的一只骷髏頭部被炸得粉碎。拎著刀盾的枯瘦身體也仿佛失去重心一般轟然倒地,散成一堆零亂的碎骨。

    雖然被殺的骷髏僅有一只,可是對于被恐懼所籠罩的人們來說,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意義。他們第一次發現:這些外表看上去無比可怕的怪物,它們也會死。

    “機槍平射攻擊。保持隊形。我們能夠沖出去。”

    雷成將手中的武器重新換成了戰刀,指揮人群編成環狀。體力較弱的女人被安排在了中間。為首三人,仍舊還是戰斗力最強悍的他與陳章和嚴蕊。

    實在太近了。以至于僅僅只開了一槍,骷髏們便已經輪起手中的長刀,朝著對面的人群狂奔而來。

    距離,是槍械存在的最好理由。也是安全的絕對保證。

    高家兄弟平端機槍沖在最前面,兩條憤怒的火舌將阻擋道路的所有東西撕成了碎片。肌肉發達的男人與沉重的槍械形成了最為適宜的搭配。使得他們在眾多幸存者眼中,根本就是最為強悍的保護神。

    “沖!沖!沖!再快點!”

    一把黑色的長刀從半空中斜劈過來。雷成來不及多想,雙手舉起戰刀一擋,只聽一聲相互碰撞的刺耳金屬聲過後,無法突入的長刀再度高高揮起,配合著一面橫攔在起面前的圓形鐵盾重重砍下。其目標,正是位于下方的滿臉驚愕的雷成。

    “它們居然懂得刀術?”

    劈斬,這是刀術中最基本的動作。也是運力最為強勁,最實用的一招。然而,能夠將這動作運用到嫻熟自如的人卻並不多。何況,對方還是一具沒有血肉支撐的骷髏?

    “媽的!這都是些什麼怪物?”

    怒罵一聲,雷成運起勁力,以最大力量將戰刀豎起狠劈下去。頓時,斜砍而下的長刀連同骷髏手中的盾牌,均被無比的重力生生壓下。在那種無可抗拒的狂猛勢頭面前,活活被砸成一堆無用的碎片。

    “擋住它們的刀,只要把它們砸爛或者撞碎就行。這些家伙的力量並不強。”

    發覺骷髏弱點的雷成高聲呼喊著,手中的戰刀也將另外一具貼近身前的骷髏削成了兩段。在他的動作指引下,幸存者們也紛紛拼力手中簡單的武器亂砸。他們第一次發現:在克服恐懼的心理後,這些外表猙獰的怪物,竟然是如此的不堪一擊。

    任何輕視對手的行為,都會付出慘重的代價。更何況,興奮中的人們還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骷髏的身手相當靈活。

    大概是發現了硬拼的弱勢吧!骷髏們紛紛一改之前大開大合的打法,而是敏捷地閃進人群近前,依托著鐵盾有限的防禦,將細長的刀刃從一個個刁鑽的角度插進人群。帶起一朵朵與慘叫相互配合的四濺血花。

    它們已經不再要求一刀致命。只需要能夠讓這批本該老老實實呆在地下室的人類消耗體力。畢竟,流血受傷時間過久的話,同樣會死人。

    這個時候,隊伍最前面的機槍手,已經沖到了工廠的大門。並且在那里結成一道相當有效的火力掩護。因為,從面對廠房車間的另外一個路口,也撲來了數量更多的持刀骷髏。

    “快跑!只要沖出去,咱們就能活命!”

    骷髏的動作雖然靈活,可是在奔跑速度方面卻明顯不及人類。一旦突破庫房通道的狹窄空間沖上外面的街道,它們將再也無法追上狂奔的人群。

    希望和興奮,好像一個碩大無比的光環,籠罩在了人們的頭上。那點被長刀戳出的傷口也似乎不再疼痛。他們紛紛拼起最後的力氣,朝著那扇充滿生機的大門亡命般沖去。

    這個時候,一只夾在人群與牆壁之間的骷髏,也亡命般將身形一蹲,輪起手中的大刀,不顧一切地朝著人群最密集的地方直鑽而入。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6:15:34

第十八節 脫困


“撲——”隨著一聲悶響,錢壯只覺得自己的左腿一麻,就好像被某種物體猛撞一下,便再也沒有任何知覺。身體也在瞬間失去了平衡,習慣性邁出的右邊身體感覺完全沒有任何支撐點。就這樣在周圍人群的驚呼聲中,歪斜著從側面滾落下來。

    反應靈活的他來不及多想,本能地用雙手撐住地面。隨即坐穩後一摸,只覺得從下身處噴淌出一股腥粘的液體,浸濕了自己的整條褲子。

    “腿呢?我的腿哪兒去了?”

    這是錢壯腦子想到的第一個問題。

    答案是眼睛給出的。一條橫躺在血泊之中,裹著與自己褲子同樣布料的鮮紅斷腿,就是最好的解釋。

    亡命的骷髏已經被人們的腳步踩成了碎片。當然,它也在粉身碎骨之前,狠狠揮刀砍下了錢壯的腿。兩下比較,也算死得其所。

    肉體被割裂的短暫麻木後,取而代之的就是從神經深處傳來的劇烈疼痛。失血過多也使得錢壯面色變得慘白。一種前所未有的寒冷在瞬間占據了他的身體。

    “錢叔!”

    陳小柱怒吼一聲從人群中沖過,拉著錢壯的雙手,將之從地上一把背起。卻沒留心腳下被大灘的鮮血一滑,頓時,兩個人都重重摔倒在地。

    廠房方向的骷髏群距離人群僅有十數米遠。再過幾秒鍾,它們便能將工廠大門完全堵塞。

    包括雷成在內的五名軍人此時根本無暇分身。蜂擁而來的骷髏用長刀封死了所有通往庫房方向的道路。以至于落在後面的錢壯和陳小柱與隊尾之間,赫然出現了一絲微小的縫隙。

    “快走!快啊!”

    雷成仿佛瘋了一般將手中的戰刀亂砍,高家兄弟的機槍已經沒有多少子彈。陳章與嚴蕊也明顯出現了體力不支的現象。他們都在喘著粗氣,拼命阻擋著越來越多的骷髏,盡量躲避著那些能夠致人于死命的刀鋒。

    “我操你媽!這里還有人!救命啊——”

    陳小柱哭喊著,想要從血泊中再次拉起錢壯。可是對方那沉重的身軀,自己單薄身體的卻難以負擔。只能又一次無力地滑落。

    “拉我一把!拉我一把啊!”

    錢壯記得很清楚,自己剛剛摔下去的時候,身邊還有幾個人。可是他們根本沒有帶上自己一塊兒走的意思。除了小柱,別人似乎根本就沒有看見自己的存在。

    那幾個當兵的已經自顧不暇。如果不是他們在那里拼死擋住所有的怪物,恐怕,所有人都得死在這兒。

    想到這里,錢壯不由得一咬牙,沖著陳小柱脫口喊道:“快走!別管我!走啊!”

    “錢叔——”

    小柱帶著哭腔再次拉起錢壯的手,卻冷不防被對方一巴掌狠狠甩在臉上。慒憧之間,卻被殿後的雷成看見,不及多說,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將其拖拽著拉出了工廠大門。

    一只距離他們最近的骷髏望見,揮著手中的長刀便要狠劈而下。大腦一片空白的陳小柱此時已經木楞住了,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抗動作。拖著他往外跑的雷成也不可能回頭多看。就這樣,鋒利的刀刃斜劈之下,赫然就要砍在小柱尚掛著淚水的臉上。

    “嘩啦——”

    只聽一陣骨架碎裂聲,長刀也失去控制般從半空掉下。發覺身後動靜的雷成回頭看時,卻是僅剩一條腿的錢壯拼命摟住骷髏的右腿,將之生生拽離了身體。與此同時,四把從不同方向刺來的長刀,也深深地插入了錢壯敦實的身體。隨著從喉頭湧上的一股鮮血從口中噴出,面帶微笑的錢壯慘叫一聲撲面倒地,再也沒有了任何生息……

    “夜鷹III型”武裝運輸直升機上,默默地坐著一群如釋重負的人們。除了機艙外螺旋槳轉動發出的轟鳴,再也聽不到其它別的什麼聲音。

    陳小柱淡淡地睜著兩只似乎沒有任何光彩的眼睛,死死盯著對面兩個神情疲憊的男人。手中的拳頭卻緊纂得連發絲也無法插進。如果不用這樣的方式默默發泄,他恐怕現在就會跳過去生生掐斷對方的脖子。

    就是他們,如果那個時候他們伸手拉一把,錢壯就算是殘廢,卻多少能夠保住一條命。

    “其實,他們並沒有錯。”

    坐在他旁邊的雷成忽然開口道:“我知道,在你看來,他們的舉動的確是非常自私和卑鄙。不過,在那樣的情況下,求生的本能已經支配了人腦的絕對意志。要怪,就怪你自己沒有力量去救他吧!”

    不是雷成冷酷無情,而是他對這樣的事情,實在見得太多……

    哭泣,從陳小柱那被雙手蒙住的臉頰中發出……

    “好好活下去。珍惜自己的生命。”良久,雷成這才歎息著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萬不要讓那些已經死去的人感到遺憾。記住,一定要活著。”

    這是民兵駐地的准尉臨終前所說的話。也算是死去的人們對活人的一種祝福吧……

    降落的地點仍然隱蔽。只不過,被救出來的幸存者們在地面便下了飛機。一輛早已守候在那里的氣墊車承擔了將他們再次運輸的任務。

    雷成不想過問具體的去向。現在的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再次見到那名該死的中尉。因為他曾經說過:活著回來,才能擁有知道一切的資格。

    升降機在地下基地的最底停住。肩配中尉軍銜的王立翔,背著雙手站在了入口的大門中央。那張白淨的臉上仍然是一副冷漠的樣子,絲毫看不出有任何變化。

    雷成止住了四名隊友的騷動,依序列隊向他敬禮。這是軍中最為必要的程序。

    “看來你們運氣不錯,居然還能活著回來。”

    這樣的冷嘲熱諷明顯激起了人們心中的憤怒。高大勇當場便要怒罵出口,卻被一旁的雷成所制止。

    “你說過,只要我們回來,就能知道一切。我希望你能兌現自己的諾言。”

    “當然!”中尉臉上看不到任何情緒波動:“先去換換衣服,吃點東西休息一下。我一定會滿足你們的好奇心。”

    從出發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十個小時。其間除了幾片高熱能量含片之外,雷成他們再也沒有吃過一點兒東西。這樣做,固然能夠保持體力,並且對生理上造成的饑餓,能夠持續刺激大腦以保持足夠的判斷能力。可是那種因為胃部蠕動而造成的酸麻,卻是任何壓制性藥物都無法解除的痛苦。

    然而,中尉最後的話,卻讓包括雷成在內的所有人都失去了對食物的興趣。僅僅只是回到各自的房間簡單地換洗過後,他們便迫不及待地在第一時間,聚集到了初次碰面的小會議室。不過,令他們感到驚訝的是,原本空曠的小房間里,如今卻擺滿了各種不同類型的武器裝備。再加上站在講台上神情冷漠的中尉,使得這里看上卻簡直就是一個小型的軍事展覽廳。

    “這是什麼意思?”雷成指著桌上的一排槍械,疑惑地問道。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上次你所提出的問題,是想要知道那些怪物究竟從哪兒來?對嗎?”

    對于中尉的答非所問,雷成只能輕輕地點了點頭。他實在不明白對方這樣做的含意究竟何在。

    “四十六年前,聯邦最偉大的科學家劉云仁博士在一次偶然的試驗中,意外地發現了高能量可聚變元素物質SG5903。這是一種蘊含著相當龐大活性能量的新元素。它的出現徹底打破了門捷列夫在幾百年前制訂的元素周期表,成為了人類曆史上首次發現第一表外元素。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劉云仁博士也開始在前人的研究基礎上,編制出了第二張元素周期表。從那個時候起,SG5903就成為了這張表格中唯一的代碼元素。”

    他所說的這一切,根本就是聯邦教育部現在對每一個中學生物理課程中,規定的必授知識。早在十多年以前,雷成就已經對這些東西耳熟能詳。然而,台下的五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仔細聆聽著從中尉口中所說的每一個字。

    “繼SG5903之後的十六年中,又有兩種新的元素被發現,它們同樣在第二表格中找到了自己的位置。雖然那個時候劉云仁博士已經去世整整四年,但這並沒有影響到全世界科學界人士對他的感激和崇敬。也就是在那一年,諾貝爾基金聯合會所有成員一致決定:將當年的科學獎作為一種永遠的榮譽,破例頒贈給劉博士的遺孀。以表彰博士對全人類做出的巨大貢獻。”

    “你所說的這一切我們都知道。上小學的時候就學過有關……”

    可能是因為半天都沒有說到正題,急躁的高大勇不滿地嘟囔了幾句。卻被旁邊雷成與嚴蕊狠狠瞪了一眼,嚇得他把後面未說完的話硬生生地縮了回去。

    “你所知道的,並不是事情的全部。”中尉並沒有在意對方的態度,繼續道:“根據基金會的要求,獲獎人必須親自到荷蘭首府阿姆斯特丹領獎。否則,將取消其獲獎資格。不過,在聯邦政府的強烈抗議之下,基金會只得將頒獎地點首次改在了北京。並且整個頒獎儀式絕對不外宣傳,只能以秘密方式進行。”

    “為什麼?”聽到這里,陳章有些疑惑。這與他從教科書中知道的完全不同。他清楚地記的,那個時候,曆史老師只是告訴他,這次頒獎是全亞洲人的共同榮譽。僅此而已。

    “很簡單,博士的妻子是一名間諜。”中尉的話讓所有聽者都感到無比的震驚:“當時她的身份已經引起了國家安全人員的注意。只不過因為沒有切實的證據,加上礙于當時的法律所限,無法對其有所動作。只能以暗中監管的形式,斷絕她與外界的所有聯系。也正因為如此,這才使得歐洲聯盟不得不采取頒獎的方式,打出諾貝爾獎金這張具有相當影響力的王牌,這才換來一次能夠與之碰面的機會。”

    “不惜以諾貝爾科學獎為代價,也要和這個女人見上一面……她的手上,一定掌握了某種極其重要的秘密。”雷成喃喃地說道。

    “你猜的不錯。”中尉贊許地點了點頭:“事實上,她所掌握的東西,也是整個亞洲聯邦的最高機密——第二元素周期表。”

    “怎麼會?那張表格,不是完全公開的嗎?”嚴蕊有些不解。

    “公開的僅僅只是三種已知元素。換句話說,表格上除了劉博士首先發現的SG5903之外,其余兩種,都是非亞洲聯邦籍科學家所發現。也就是說……”

    “也就是說,世人所知道的這張表格,僅僅只是一部分?並不完整的一部分?”

    “完全正確。”中尉看了一眼有些激動的陳章:“自從SG5903被發現後,博士的所有研究成果都被列為國家一級機密。因此,除了被他事先以論文形式發表的第二表格外,再也沒有過與之相關的任何報道。所以,除了聯邦高層和這個女人,再也沒有任何人知道,表格中制訂的三百多個元素空位中,其實已經有整整二十四種元素被順序排列。這也正是歐洲聯盟就算花了最大血本也要弄清的秘密。”

    沒有人說話。他們都被這駭人聽聞的秘密所震撼。要知道,能夠發現一種元素的存在,那對于人類文明的進步根本就有著難以估量的意義。尤其是對于國家之間而言,大量新元素被發現,根本就是整體國力和社會生產力的極大飛躍。

    “被嚴密監管下的頒獎儀式非常簡單。說穿了,只不過是一個表面上的形式而已。頒獲雙方在正式接觸前,安全人員已經對其身上從衣服到體內細胞所有部分進行了徹底的檢查。甚至提前給獲獎者本人服用了擾亂發音的特殊藥物,使之無法進行正常的交談。最終確定沒有任何能夠傳遞信息或者交流的辦法後,這才在守衛森嚴的聯邦外事廳進行。然而,就是在這種根本沒有任何機會的情況下,歐洲聯盟還是從中竊取到了他們想要的東西。”

    “這怎麼可能?”嚴蕊有些驚訝。

    “不要說是你,就連當時負責安全保衛的最高長官也沒有料到。博士的遺孀竟然是一名經過特殊訓練的超能間諜。她可以在短距離內利用意識交流的形式,將自己所知的一切,通過腦電波向接受者傳達。雖然對方並不能夠理解其中的含意,但是卻能夠將其牢牢記憶並默寫成文。只不過,由于自身能力的關系,她的意識交流只能在數米內進行。這也正是為什麼歐洲方面堅決要求當面頒獎的最根本原因。”

    “後來呢?”盡管不明白中尉所說的這一切,與怪物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系,可雷成還是耐著性子逼迫自己把整個故事聽完。

    “不得不承認,歐洲聯盟的這一手玩的的確非常成功。就在所有信息即將被完全傳遞完的時候,一名同樣具有意識交流能力的安全人員發現了其中的奧秘。由于頒獎者是荷蘭國王本人,身份太過尊貴。因此,通常的外交條令對其根本無效。由于發現異常的時候,整個儀式已近尾聲。國王本人也已經准備離開大廳。情急之下,這名保密人員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將外事廳內的防激光電磁場功率開到最大。用巨大的外磁能量,抵消了所有腦波的信息。而這樣做的結果,造成了當時在大廳內的包括聯邦總理在內的所有人員,無一例外因為部遭受嚴重震蕩而變成了白癡。”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6:18:33

第十九節 欺騙


  “連同總理在內?”陳章不由得張大了口。他實在難以想象,身份如此尊貴的高官,竟然會因為一個小人物的動作而變成了傻瓜。

    “的確如此。”中尉點頭道:“這件事情,給當時的聯邦政府帶來了相當大的外交麻煩。頒獎現場的各國政要人員,以及大量各種媒體的記者,死亡人員數量總共超過三百多人。雖然聯邦政府一直對外聲稱,事件完全由某恐怖組織發起,並且甚至以此為借口,派出軍隊徹底滅殺了該組織。但是也在各邦交國中造成了極其不良的負面影響。不過,也正是那名安全人員的急中生智,保住了國家最高機密。因此,當事件調查小組從眾多檔案,與無數次現場情況分析中得出最終答案的時候,這名安全人員才獲得了應有的獎勵和“國家衛士”的稱號。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他,已經因為身處磁場中心震蕩幅度太強,導致當場死亡。”

    “那麼,歐洲聯盟方面呢?那個國王,後來他怎麼樣了?”高大彪顯然對于這個故事來了興趣。

    “根據我們安插的高級諜報人員反映,國王在倫敦醫治無效後,于兩天後死亡。其中具體的過程,我們無法得知。不過,歐盟顯然從這個白癡的腦子里,得到了某種令他們無法理解的東西。並且與科技力量明顯勝過自己一籌的美洲聯邦做了暗地里交易。因為,就在那兩年之後,美洲聯邦最大的軍工企業——通用公司宣布,將計劃建造一輛全重量超過兩百萬噸級的地上移動要塞。也正因為如此,亞洲聯邦不惜撕毀與美洲聯邦剛剛簽署了不到一年的《能源互助和約》,悍然發動了戰爭。”

    “就因為一座要塞?”陳章有些駭然:“以這樣的借口發動戰爭,未免也太……”

    “要塞本身當然不是借口。”雷成若有所思道:“要說其中真正的原因,恐怕,還是和第二元素周期表有關吧?”

    “不錯!”中尉清脆地捏了個響指:“根據相關的情報顯示,荷蘭國王的尸體,在倫敦聖瑪麗亞皇家醫院並沒有像外界傳聞的那樣,經過了嚴格的防腐處理後轉送回國。事實上,作為歐盟利益的忠心支持者和信息的唯一接收者,國王本人在出發之前,就受到了相當程度的記憶強化訓練。因此,倫敦方面在解剖國王的尸體時,將其遭到嚴重震蕩的大腦取出後,利用重新植入活性細胞的技術使皮層部分得以複蘇。同時記錄下這一時期所有腦波變化,使之數字化後整理成文。企圖用這樣的方法解讀國王的記憶。遺憾的是,歐洲聯盟當時並不具備這方面科技力量。所以,在權衡利弊並且從中獲得了足夠的好處後,歐盟上層最終還是把這個無法敲碎的硬核桃送給了美洲人。”

    “你是說,美洲聯邦解讀出了那份殘缺的記憶?”嚴蕊眉角一挑:“這是真的嗎?”

    “完全解讀當然不可能。”中尉斜睨了她一眼:“其實,在電子磁場強大的震蕩作用下,國王的記憶早就已經完全破碎。因此,倫敦方面所記錄的這份文件,說穿了只是一些沒有任何意義的電子數據。不過話又說回來,也是美洲人走運,他們的情報人員居然運用最簡單的概率排除法,從中獲得了意想不到的結果。”

    “概率排除法?”雷成驚訝地說道:“天!這,這麼原始的辦法居然也能行得通?”

    “說真的,我第一次聽到這里的時候,反應和你完全一樣。”中尉從冰冷的臉上擠出一絲難得的微笑:“他們從數億個僅存的數字代碼中,按照大腦固有的思維模式將其分類。挑選出與元素周期表格里信號最為接近的各種代碼。經過反複合並與同名信號整理之後,最終獲得了兩個具有相當價值的元素符號——FG2506和GH1893。”

    “符號?僅僅只是符號?”高大勇晃了晃他那油光滿面的腦袋:“沒有相關的分子構成模式,知道這些有什麼用?”

    “如果這兩個符號是第二表格中首次出現的新元素,那麼自然難以得知其中所代表的意義。”雷成轉過身,耐心地解釋道:“新元素的出現,必須有一種代碼與之相匹配。當然,與之匹配的規則,必須也要由發現者本人來制訂。就好像如果沒有第一表格的制訂者門捷列夫的話,那麼後來的人們就算發現了新元素的存在,也無法按照其固有規律將之歸類。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第二表格的制訂者劉博士,其實相當于給了符號代碼持有人最初的問題和最後的答案。所欠缺的,不過就是其中的解題過程而已。這也是獲得該元素制作方法的最直接手段。”

    “這麼說,美洲聯邦知道了這兩種元素的成份,獲得了制取它們的辦法?”陳章恍然大悟道:“並且,還將其實用化,成為了那種巨大要塞的動力能源?是這樣嗎?”

    “FG2506是一種通過瞬間聚合產生巨大能量的元素。”中尉沒有正面回答對方的問題:“一毫克FG2506徹底燃燒後產生的能量,足以相抵與之重量一百六十萬倍的鈾。而CH1893則是擁有強于其六倍的動能。可以想象,這兩種元素的出現,能夠對人類社會產生多麼重大的影響。”

    “因此,聯邦這才不惜一戰,想要從美洲人手里拿回被偷走的東西?”

    “這只是一個方面。”中尉從桌上拿起一顆子彈,放在手中慢慢摩娑著:“得知美洲人獲得新元素的提煉方法後,聯邦政府在第一時間便派出了最高規格的代表團與之談判。其目的就是想要把秘密的流通封閉在最小范圍。同時以出口元素的方式,希望能夠獲得美方的諒解,達成資源共享。畢竟,聯邦並不希望這種可怕的能量被沒有實力保護它的國家所擁有。要知道,一旦這種元素被用作軍事方面,產生的破壞力,將是遠遠超過核彈的幾何倍數增長。如果被恐怖份子所利用,那麼地球……”

    話雖然沒有說完,可是在座的每一個人都可以想象,那會是一個怎樣恐怖的場面……

    “……新的元素……巨大的能量,這和那些怪物之間,有什麼關系嗎?”

    嚴蕊的話,把所有人的思緒猛然拉回到了原來的位置上。

    “對于宇宙的多元性,你們是怎麼看的?”

    中尉端起桌上的咖啡呷了一口,用精明而深邃的眼光看著面前眾人。

    宇宙的多元性,這個問題雷成在大二的時候,就曾經對之有過相應的研究。根據量子物理理論,宇宙的每一次元,其實就是一個獨立的世界。如果要以模型的方式來說明的話,可以把宇宙看成是一個透明的正方體。正方體的每一個面,都是一個獨立的次元宇宙。

    當然,多元化的宇宙可能並不僅僅只是單純的六面正方體所構成。它也可能是十二面體、三十六面體、甚至更多、更不規則的幾何形狀。

    但是不管怎麼樣,次元宇宙理論中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兩元中的互不干涉性。

    打個最簡單的比方,正方體的每一個表面,都有大量的細菌。這些細菌可以被看做是居住在這一次元中的大小生物。其居住地域的周邊就是與周圍他元宇宙的界限。通常,居住在這一層面上的生物只能看到這一宇宙的存在。想要穿過邊界的阻礙進入到另外的其它次元,就必須攀爬到本元的極限,並且花費巨大的能量打通其中的限制。當然,這僅僅只是一個比喻,對于次元宇宙的概念也僅僅只是學者們的猜想。換句話說,雷成對于次元宇宙的研究,也不過只是停留在初期的理論階段。

    “這就已經足夠了!”

    聽完雷成的解釋,中尉難得地露出一個燦爛的笑臉:“看來,你們這些人當中,並不都是那種滿腦肥腸的蠢貨。事實上,次元宇宙的理論從提出開始,就一直受到眾多學者的抨擊與置疑。甚至許多宇宙本源學說方面的權威,也對這種理論哧之以鼻。因為在他們看來,世界只有一個。而我們現在居住的地球,就是其中最為顯著的代表。當然,他們並不排除宇宙中有外星人或者其它高等級生命的存在。甚至認為,在宇宙深處那些未被發現的角落里,肯定有著像地球一樣高度發達的文明。”

    “難道說,那些怪物都是外星生命體?”陳章冷哼一聲:“你以為我們都和幼兒園三歲小孩那樣好騙嗎?”

    此話一出,嚴蕊和高家兄弟也不由得點了點頭。至于雷成,則只是默默地坐在一邊,仔細地反複咀嚼著中尉話里的每一個字。

    “騙你?有那個必要嗎?”

    中尉顯然是被陳章的話所激怒。只見他那冷漠的臉上,忽然掠過一絲陰狠的冷笑,借助雙手的支撐,從台前的座位上一個漂亮的屈膝空翻。未等陳章完全反應過來,那穿著暗綠色軍裝的高大身形便已經落到了他的面前。緊接著,陳章只覺得自己的脖子好像被什麼東西死死鉗住一樣,拉離著身體被高高舉離了地面。一種前所未有的可怕窒息感,瞬間籠罩了他的全身。

    那是中尉的右手,僅僅只是一只右手,就已經掐著陳章的脖子,把他那重達七十多公斤的身體舉了起來。如此強悍的腕力,使得旁邊已經站起想要動手的高大彪等人倒抽一口冷氣。

    讓他們感到驚訝和恐懼的,並不只是從中尉身上爆發出來的可怕力量。還有速度,那種仿佛鬼魅一般敏捷到極點的速度。

    以坐勢撐起身體發力空翻,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能輕易做到。可是,從動作開始到陳章被高高拎起,其中的時間甚至還不到兩秒鍾。以至于他們根本就無法看清楚對方的動作……

    雷成是個例外。他是五個人唯一發覺中尉意圖,並且看清全過程的人。當然,他並沒有點破。只是平靜地站起身,慢慢走到面色猙獰的中尉身旁。看樣子,似乎好像是要對之勸解一番。

    然而,令所有人都沒有想到的是,就在即將貼近中尉的那一刻,雷成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從腰間摸出一把加大口徑的“五九”式手槍,將烏黑發亮的槍口,死死抵上了對方的後腦。

    “放了他!”

    雷成的語氣,還是那麼平靜。平靜得就好像是在和一個與自己沒有任何利害關系的人說話。

    王立翔沒有回頭,將手中拼命在半空中雙腳亂蹬的陳章再次舉高。冷笑道:“只要我一發力,馬上就能捏碎他的喉嚨。你以為,就憑著那把手槍,就能逼我就范嗎?”

    雷成沒有答話,只是用力板起了槍座上的撞機。

    這是一個持槍者慣用的威脅動作。可是作為被威脅人的中尉王立翔,卻敏銳地聽出了其中與電影里常見畫面完全不同的地方。

    那跟聯系著板機與槍膛撞針的微小彈簧,已經發出陣陣被繃緊的拉響。也就是說,雷成並不僅僅只是想要作作樣子,這個混蛋是真的想要殺掉自己。

    無數次死里逃生的經驗,還有那種從多年訓練中對武器的熟悉,使得瞬間得出答案的中尉,不得不將陳章朝地上一扔,飛快地一個側閃,頗為狼狽地轉身與雷成打了個照面。也就是在刹那間,一顆帶著熾熱尾焰從槍膛中嘶吼而出的大口徑子彈,從空中呼嘯而過,一頭鑽進了對面那塊平整的水泥牆壁上。硬生生地砸出一個邊緣帶著數道鋸赤裂紋的混圓孔洞。

    中尉只覺得後背忽然竄上一股汗濕的涼氣。如果不是反應及時,現在自己的腦袋上肯定已經多了一個碗口大的血洞。

    “向軍官開槍,你就不怕上軍事法庭?”

    “殘殺下屬一樣是被控的大罪。”

    雷成將手槍別回腰間,從地上扶起眼色翻白,尚在拼命咳嗽的陳章,冷靜地答道:“更何況,現場還有三個證人站在我這邊。”

    聽到這里,中尉不由得怔了半晌。良久,這才微笑道:“你是一個很有趣的人,非常有趣。”

    “你的故事還沒有說完。”

    對方的稱贊之言,雷成似乎並不感冒。只是冷冷地從側面做了個提醒。

    “按照規定,你們有權知道所發生的一切。”中尉輕而易舉地避開了話題:“不過,因為他的搗亂,現在我改變了主意。你們必須要在完成下一次任務之後,才能知道更多的東西。”

    “媽的!你敢騙老子——”

    狂怒的高大勇脖子上已經爆起一根根充血的靜脈,捏緊雙拳的他,就好像一頭受傷的公牛,隨時都能撲上去將對手碾得粉碎。

    “不要沖動。”

    雖然沒有完全的自信,可雷成還是一把擰住高大勇的胳膊,在眾人驚異的目光中,將其死死按在了椅子上。淡淡地向中尉道:“上次出發的時候,你就是這麼說的。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

    “很簡單,你們的軍銜不夠。”中尉的回答非常爽快:“雖然你們是天字級別的軍人,卻僅僅只是最低級的准尉。想要知道更多,就必須以戰功換取軍銜的的晉升。才能知道其中所有的秘密。”

    “這麼說,就連你也不知道秘密的全部?”雷成心中一動:“是這樣嗎?”

    “你的問題已經超出了准尉的獲知資格。按照天字第六條軍規,我可以不做任何回答。”

    一種感覺被欺騙的憤怒,在五個人之間迅速傳播著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6:20:37

第二十節 入城(上)


    如果可能,雷成實在很想一槍打穿面前這個家伙的腦袋。然而理智告訴他,這僅僅只是泄憤的愚蠢之舉。殺了他固然痛快,可是就憑自己身邊的幾個人,又能逃出這座龐大的地下軍事基地嗎?

    可是,就算逃出去又能怎麼樣?殺死現役軍官可是絕對要上電椅的重罪。再加上遍地都是那種吃人的怪物……一時間,雷成忽然發現,在這個龐大的地球上,竟然連一丁點兒給自己落腳的地方也沒有。

    “下一次任務,是什麼?”

    腦子里飛快地權衡利弊一番後,雷成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心平氣和地按照對方的意願,給出了自己實在難以為之,卻又不得不說的問題。

    “很簡單。”中尉臉上擠出一絲冷笑:“仍然是從成都城里救出被困的人。”

    “還要我們回去繼續送死?”高大彪忽地一下站起身,雙手緊捏的拳頭爆發出陣陣骨節被擠壓的脆響。憤怒異常地吼道:“老子不干了。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反正,要爺爺我再回到那些吃人的怪物中間,沒門兒!”

    “如果你不去,只要走出這道大門,自動警戒器立刻就會把你的腦袋打穿。”中尉絲毫沒有在意對方無禮的態度,只是以陰冷的口氣提醒道:“不要忘了,自從你決定加入軍隊的那一刻,你的名字、檔案、所有的一切就已經進入了軍籍管理計算機。雖然警察沒有權力抓你,可是一旦違反命令,軍隊內部執法人員有權將你當做戰場逃兵當格殺。記住,現在的你已經不是自由的平民,而是完全的國家機器。軍隊能夠從怪物嘴里救你的命,也能在任何時候把這條命再收回來。”

    這話的聲音並不大,也絲毫感覺不到有任何威脅的口氣。只是不知為什麼,聽了這些平淡的語言,在場的五個人心里,莫名其妙地會湧起一種陰森和寒冷。

    “任務的時間、地點、作戰目的?說吧!”

    雷成沒有多話,只是淡淡地拋出這麼一句。

    “怪物來襲的時候,有很多平民來不及逃出城市。只能躲在各個角落里存活。根據衛星紅外探測的結果,我們已經把這些幸存者所在地點,在圖紙上一一標明。你們所要做的,就是盡可能多的把他們救出來。”

    五個人相互對望一眼,盡管誰也沒有說話,可是他們都知道,從一座龐大的城市里想要救出被困的幸存者。其中的困難可想而知。

    “你們很幸運。”

    也許是想要給這些可憐的人們一點希望吧!中尉慢慢走到台前,從陳列的武器中,拿起一枝外形類似突擊步槍的東西,漫不經心地說道:“在所有接受上一次任務的八十五個戰斗小隊當中,你們是唯一一支沒有減員,甚至沒有任何重傷記錄的隊伍。按照規定,你們可以享受到一些普通人所沒有的特殊待遇。”

    “是什麼?”雷成眼中一亮。

    “武器!”

    中尉將手中的步槍重重拋過:“這是在M5G43基礎上輕量化的改進型號。它不但火力更猛,發射速度更快,而且在機簧等方面也做了重大修改。卡膛等常見故障的發生率幾乎不到萬分之一。當然,輕量化之後,你自然就能攜帶更多的子彈。只不過,因為材料等方面的原因,這種槍械目前尚未投入量產。因此,只交予那些戰功卓著且生還率較高的軍官使用。”

    “僅僅只是武器嗎?別的呢?”

    “裝備防護方面,你們同樣能夠享受優先供應的規格。”

    說著,中尉轉到桌子的另外一頭,抓起一件灰綠迷彩塗裝的制服:“這是最新研制成功的S8防護服。夾層中的陶瓷防彈破片,已經被高強度矽膠材料取代。相比之下,它們更輕,更柔軟,防禦力也更強。而且,軍服內部的貼身著物層中,還混雜有相當比例的止血藥物。一旦受傷,它們能夠迅速在身體表面形成有效的隔絕。防止血液大量流失造成死亡。有了這個東西,在戰場上,相當于多了一條命。”

    “還有呢?”

    “人,要學會知足。”對于雷成這種近乎勒索一般的詢問,中尉不由得皺了皺眉:“比起其他人,你們已經非常幸運了。那些和你們一樣接受任務的小隊,平均生還率還不到百分之五十。甚至還有六個小隊全軍覆沒,一個人也沒有活下來。如果不是看在你們優良戰績的份上,軍方上層根本不可能把這些剛剛通過測試的武器發放出來。其目的,就是希望你們能夠合理利用,在接下來的任務中保住自己的一條命。”

    不知為什麼,在聽完這番語重心長的“勸解”後,五個人的心里都不由得湧起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他們只覺得:自己好像是一群被用做試驗的小白鼠,而且,還是被特別照顧的那種類型。

    可是無論照顧手段再怎麼特殊,小白鼠最後的結果,只能是充當試驗中的消耗品……

    雷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走上台前,從桌旁的箱子里拿出一件尺碼與自己身材相仿的制服。小心地解開上面的各種衣扣,仔細檢視一番後,這才將之橫搭在肩上。轉而把身體朝向另外一邊,在一大堆冰冷沉重且散發著黑色金屬光澤的武器中,認真地挑選起適合自己需要的東西。

    有了隊長做出榜樣,其他四人自然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他們心里非常清楚,就算雷成不率先做出這樣的舉動,自己也一樣沒有其它選擇。想要活下去,只能接受這種無奈且令人憤怒的現實。

    “你們有兩天的休整時間。”中尉那令人討厭的聲音再次不適時地在眾人耳邊響起:“軍官休息區內的所有娛樂設施都會對你們開放。你們甚至還可以根據各人的不同喜好,提前通知餐廳單獨准備飲食。當然,如果誰在某種方面還有特殊需要的話,可以向軍官訓導處提出申請。只要不是涉及或損害到他人利益的情況下,通常都能獲得准許。”

    這些話實在純屬多余,在場的所有人根本就沒有去聽。他們都在認真地熟悉著手上的新制裝備。和無聊的娛樂活動相比,能夠在即將到來的拼殺中活下去,才是目前最為重要的問題……

    一架黑色的“夜鷹”在蒼茫的夜色中疾飛而來,漂亮的流線型機身與飛速旋轉的螺旋槳搭配在一起,使得它的速度遠遠超過了天地間的任何東西。帶著機體兩旁橫掠而過的強大氣流,以無可抗拒的巨大沖力,從茫茫的天際間,朝著遠處那片被眾多灰白色建築所覆蓋的大地呼嘯而去。

    飛機上只有兩個人。除了駕駛艙里的機師,剩下的,就只有獨自呆在後方空曠機艙內,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的雷成。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6:22:12

第二十節 入城(下)


  這次任務很奇怪,真的非常奇怪。五人小隊的編制完全被打散。根據地圖上顯示的幸存者所在區域,他們必須從城市的五個不同方向突入,一路尋找並救出著這些陷入困境的平民。直到在城市中央的廣場集中彙合後,才能發射信號,指引飛機降落並且撤退。

    也就是聽完中尉對整個任務的介紹之後,雷成這才完全肯定:自己似乎是落入了某個被布置好的迷局中。

    自從接受上次的營救任務之後,雷成就隱約覺得,自己能夠從區區一名普通士兵躍而晉升為准尉,這其中一定有著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雖說他不是那種非常專業的軍人,對于軍隊內部的升遷管理制度也並不熟悉。可是他卻知道,哪怕自己在昆明基地的表現再出色,也絕對不可能一次性連續躍升數級。聯邦軍隊的晉遷制度極其嚴格,一名士兵可以積功晉為軍官,卻根本不會在一天之間連躍三級,將自己肩膀上的紋飾進行如此大幅度的修改。

    更何況,在之前與高大勇等人的接觸中,他意外地發現:手下的四名隊員,經曆與自己驚人的相似。他們也同樣是在加入軍隊,並且與一場怪物的生死搏殺後,收到了集團軍方面發來的奇怪晉升令。

    根據首次任務前在基地會議室里的經曆,雷成完全可以肯定,另外那四百多名同樣身為准尉的軍官,在幾天之前,也是和自己一樣身份的普通平民。

    軍方究竟想要干什麼?

    他們為什麼要搜羅如此之多的平民幸存者?並且在給予相當的優待後,又把這批人再次送上戰場,去執行那些看上去根本就不可能完成的任務?

    他們這樣做,究竟目的何在?難道說,軍方高層真的想要讓這些平民軍官就這樣白白送死?

    這樣的想法顯然不對。手中的M5G43改和S8防護服就已經說明了這一點。

    給一個將死之人配發最新式的裝備,無疑于在死刑犯口袋里塞滿厚厚的一遝鈔票。

    雷成是一個邏輯思維很強的人。他相信,宇宙間的任何事物,都有其必然規律。然而,他絞盡腦汁也猜不出,軍方此為究竟有什麼目的……

    不過,有一件事情雷成卻很清楚——目前他根本沒有任何依靠。想要活下去,除了堅決服從軍方的命令,再也沒有其它第二選擇……

    降落地點位于城市南郊的一條街道。除了兩側殘破的房屋與翻倒的車輛,乍看上去,只有那種滿目的倉痍和荒涼。

    機艙內一條柔軟的繩梯就是雷成到達地面的最好幫手。在拋下這個類似包袱一般的運載物後,“夜鷹”便仿佛來時一樣,以無以倫比的迅捷,飛快地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

    兩點三十二分,這是雷成腕上電子手表中顯示的時間。

    雙腳著地的踏實感,從柔軟的合成橡膠鞋底瞬間傳到了雷成全身。他飛快地貓腰從冷清的街面上橫掠而過,朝著旁邊一輛停靠在路邊的“桑塔納”轎車徑直竄了過去。在人行道邊緣與冰冷的車身之間,小心地隱藏起自己的所有氣息。用兩只警惕的眼睛,仔細搜尋著空氣中每一絲可能存在的危險。

    拐過前面的街角,有一幢兩層高的小樓。電子地圖上顯示的其中一個紅框,坐標和那里完全一致。

    呼嘯而過的夜風,在空洞的樓房中來回穿梭,帶一陣嗚咽的低鳴。使得這條死寂的街道,多少也有了那麼幾分詭異的動靜。當然,這種並不因為某種生物而發出的自然之音,也在某種程度上掩蓋了在重物碾壓在碎石與沙粒上散發出的摩擦聲。

    雷成橫挎著手中的突擊步槍,烏黑的槍口斜斜地指向地下。他小心地貼靠著道路旁邊的牆壁緩慢而行。幾分鍾後,矗立著紅綠燈杆的街口已經被他遠遠甩在了後面。被兩扇用粗大鐵鏈拴系在一起的金屬欄門,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鐵鏈纏繞得相當緊密。解開它們,很是花了雷成一番力氣。就在他剛剛把鏈條從鐵門上取下的時候,從小樓里那間緊靠著街面的房間里,卻傳來一道清脆無比的金屬撞擊聲。

    飛快閃身跑進樓前入口處的雷成絲毫也沒有耽誤,他用力按下房門上的把手,卻發現:門鎖已經從里面被卡死。除了使用鑰匙或者暴力之外,再也沒有其它能夠將之打開的辦法。

    毫無疑問,屋子里人。當然,也可能是其它一些擁有高級智慧的生物……

    雷成沒有選擇炸毀大門,而是悄悄走到房屋的背後,仔細地打量著那些被木板雜物填塞的窗戶,希望從中找到一條進入其中的通道。

    爆炸的聲音太過巨大,在只有一個人的情況下,他實在不願意輕易冒險。

    就這樣,一扇看上去封堵得不是那麼嚴實的窗戶,成了他所選中的最佳目標。

    釘實的木板非常牢固,可是對于雷成來說,卻不是什麼太大的麻煩。擁有強悍力量的他,僅僅只需要兩個指頭,就能把這些深埋在木頭中間的小鐵疙瘩一一拔出。悄無聲息地解除了對方自以為堅實的防禦。

    空洞的窗戶好像一張無聲的大嘴。絲毫沒有任何光線的屋子里,根本沒有任何動靜。似乎是在用這種詭異的方式,默默抗議著擅自進入其中的陌生人。

    彎腰爬進屋內的雷成,小心地貼緊牆壁。手中的突擊步槍死死指向了旁邊僅能看清輪廓的房門。

    頭盔上的紅外掃描儀清楚地顯示著,在自己背靠的這堵水泥牆的後面,有兩個模糊的淡紅色身影。正分朝兩邊,綣縮守候在屋門的背後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6:24:09

第二十一節 矮人(上)


    從外形上看,對方的確是人類。小聲地表明自己的身份,應該能夠解除對方的警戒,消彌那種本不應該有的敵意吧!

    如果是換在以前,雷成肯定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然而,現在的他卻選擇了沉默。

    紅外探測儀能夠穿越牆壁發現生物的存在,卻無法判斷擁有熱能的生物究竟是不是人。盡管,從屏幕上看來,對方的外形與人無異。可是,在那些凶殘的怪物中,也有著不少與人類外形完全一致的生物。

    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雷成不會冒險。

    僵持,當然也不是一種明智的選擇。

    發現對方的存在,本身就是一種優勢。幾分鍾後,頭盔顯示屏上的兩團紅影開始朝著門口慢慢挪動。看樣子,他們似乎已經失去了耐心,想要從隱匿的藏身之地出來看個究竟。

    雷成等的就是這個時候。

    只見他無比迅速地從牆壁的背後側閃出來,高高輪起沉重的槍托狠狠砸下。只聽到一聲沉悶的撞擊後,首先從門縫中鑽出的紅影直挺挺地仰面倒下。而那扇從里面被打開的房門,也在闖入者肩膀猛烈的擠壓下,不得不向里完全敞開,把它所隱藏的秘密全部暴露在外來空氣中。

    突入房中的雷成猛一頓地,借助鞋底良好的摩擦力,在水泥地面上靈活的一個轉身,將手中的突擊步槍反向指朝已經有些變形的房門背後。躲在里面那團被擠壓得四肢完全伸展開的紅影,其手中赫然還捏著一把鋒利的小刀。

    “你……是什麼人?等一下,你……你是來救我們的嗎?”

    盡管對方的暴力舉動給自己身體帶來了巨大的痛苦,可是從敞開門縫中慢慢滑落的紅影,還是以略微帶著幾分驚喜的口氣叫了起來。似乎根本就已經忘記了幾秒鍾前所遭遇的無禮舉動。

    “女人?”

    對方的聲音使雷成有些驚訝,也解除了其心中那份多余的警惕。掀開頭盔上紅外線視鏡的他,連忙一手攙扶著從門後走出的女人,將之慢慢扶到椅子上坐下。

    “我是聯邦軍隊的救援人員。請理解我剛才的舉動,畢竟,那個時候,你們的身份還沒有得到確認。”

    “我明白,這是我的丈夫。”

    女人從地上扶起下頜腫得老高,看起來頗有些狼狽的男子,用興奮得有些顫抖的聲音道:“親愛的,我們終于能夠離開這兒了。”

    借助著窗外那點微亮的月光,屋里零亂的擺設也隨之映入雷成的眼中。從寬敞的房間與地面散落的各種器具看來,這對夫婦應該屬于聯邦平民中的富有者。

    “我們什麼時候走?”剛剛緩過神來的男子張口問道。現在的他,對于生存的關心,遠遠超過那莫名一擊給身體帶來的傷痛。

    “現在。”

    雷成警惕地看了看外面冷清無人的街道,以不容質疑的語氣道:“趕快收拾你們的東西。五分鍾後就走。除了食物和必要的武器,其余的東西能不帶就不帶。我們還要走很遠的路。”

    兩名幸存者並沒有耽誤。幾分鍾後,他們的身影就已經跟在雷成背後,顫顫微微地出現在殘破的街道上。除了男子背上一個裝滿食物的小包外,剩下的,就是夫婦兩人手中那鋒利的切菜刀。

    “等等!”

    忽然,男子仿佛是想起了什麼,忙不迭地拽了拽了雷成的衣袖:“對面那幢大房子里,也有一些活著的人。是不是帶上他們一起走?”

    他所指的,正是地圖上另外一處被紅色光線標示的地方。

    只不過,正當一行三人剛剛轉過街角,朝著目標所在飛奔而去的時候。雷成卻意外地發現:就在那幢看似公寓般的大樓前,從一個被掀開蓋子的地井中,突然冒出了兩個矮小的身影。

    雖然暫時看不清楚對方的模樣,但是卻可以看到他們擁有和人類完全同樣的外形。

    “怎麼會還有躲藏在地下管道里的幸存者?”

    遲疑之間,雷成身旁的男子卻早已興奮地跑了過去。看樣子,他似乎對這種意外的相逢感到由衷的驚喜。

    “站住!不要過去!”

    來不及多說,雷成臉色微微一變,連忙快步趕上,一把揪住男子的衣領,將之硬生生地拽了回來。手中的突擊步槍也死死指向了遠處那矮小的詭異身影。

    不明就里的男子正要發作,目光卻被對面已經被驚動的黑影所吸引。刹那間,不滿與憤怒頓時從他的臉上完全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那種由恐怖帶來的驚訝和畏懼。

    一屢透過云層直射下來的皎潔月光,恰到好處地映照在影子的身上。使得對方隱藏在黑暗中的一切,完全暴露得一覽無余。

    被濃密胡須遮蓋住鼻唇的臉上,布滿了一條條虯狀的肌肉。充滿力量且凸顯出骨節的手中,赫然拎著一把拗黑的斧頭。它的體積是如此巨大,以至于看上去,與其操控者那矮小的身體根本就不成比例。

    沒錯!對方的確是人。可是雷成卻從未在現實生活中見過這樣的人。

    不知為什麼,警惕地注視著對方舉動的他,腦子里卻莫名其妙地想到了一個本不應該出現的怪異名詞。

    “矮人!”

    雷成喜歡玩游戲,《魔獸》系列中各個種族的兵種他都很熟悉。只是,他卻不明白,游戲中存在的矮人為何會出現在現實中。而且,其手中的火槍還換成了一把鋒利的巨斧。

    男子的舉動早已驚動了對方。兩條矮小的身影顯然也發現了他們的存在。頓時,在怒吼聲中,揮舞著利斧的古怪生物朝著一行三人猛撲過來。

    雷成沒有猶豫,照准其中一條黑影果斷地扣下了板機。在一連串的子彈阻擋下,黑影瘋狂的速度完全被遏制下來。在距離雷成腳下不到數米遠的地方,渾身滿是彈孔的影子亡命般地高高躍起,揮起手中那巨大的斧頭,朝著給自己造成傷痛的對手猛劈下來。

    心中一凜的雷成來不及多想,下意識地伸手從肩上抽出鋒利的碳鋼戰刀,往著半空中狠劈而下的斧頭重重迎上。只聽得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聲,矮人的身體被巨大的反擊力震得倒飛出去,仿佛一只斷線的風箏,斜斜地掉落在零亂的廢墟間。

    “啊——”

    淒厲的慘叫,好像一道刺耳的警報,劃破了夜空中那可怕的寂靜。

    叫聲的來源不是矮人,而是站在一邊的持刀男子。雷成回頭看時,卻見一條從胯部被齊齊切斷的大腿,正橫躺在血泊中,不斷地抽搐。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6:25:23

第二十一節 矮人(下)


劇烈的疼痛使得男子拼命捂住鮮血噴湧的傷口,一旁的女人也驚叫著站在原地不知所措。而矮人手中的大斧也再次呼嘯著破空直下,朝著躺在地上慘叫不已的男子頭部劈來。

    “混蛋!”

    雷成怒吼一聲,將手中的碳鋼戰刀反轉而下,橫攔距離男子僅有數公分之遙的利斧前,硬生生地擋下這凶猛的勢頭,也那男子從鬼門關前拉了回來。

    然而,矮人的敏捷卻是雷成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斧刀碰撞的巨大反彈,成了矮人可堪借用的助力。只見他順勢拎著斧頭在空中漂亮的來了個後翻,雙腳尚落地,鋒利的斧刃便已掉轉方向,從側面橫劈過來。動作之快,角度之刁鑽,使得根本來不及調整身形的雷成無法做出任何反應,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薄薄的斧刃,帶著割裂皮肉時特有的聲音,將男子的身體從側面腹部深深劃出一道大口,使得包裹在其中的髒器無一遺漏地流淌而出。

    怒不可遏的雷成暴喝一聲,以最快的速度站穩腳跟。手中的碳鋼戰刀順勢朝著矮人猛劈之下,趁對方斧頭深陷在男子身體中無法**之際,從斧柄上徑直下滑沒入了矮人的身體。而後再朝反方向用里一拉,只聽得一聲金屬切斷骨頭的脆響,矮人從腹部被活活切為兩半。

    冰冷的夜風仍然在呼嘯,只是在這沉悶的氣息中,卻多了一些充滿悲傷的抽泣。就在男子逐漸僵硬的尸身旁邊,雙膝跪地的女人目光呆滯地從血泊中捧起一把溫熱的腸子,將其一一塞進尸體側面的破口中。似乎,希望能夠用這樣的方法,讓自己所愛的人再次複活。

    “快走!”

    混身是血的雷成來不及多說,反手一把拽女人的手臂,拖著她便朝旁邊的大樓奔去。深知怪物習性的他知道,用不了多久,這里將成為嗜血者們聞風而來的聚集地。

    緊閉的樓道鐵門似乎已經是這座城市里的一大特色。情急之下,雷成只能用塑膠炸藥將之炸開。然而,抱起女人飛快地躥入其中。按照電子地圖上方位的指引,朝著地下室的所在狂奔而去。

    忽然,牆壁上一團顏色怪異的莫名物事吸引了他的眼光。稍加判斷後,雷成這才看出:那是被他活劈成兩半後,被戰刀高高挑飛的一塊碎肉。

    引起他注意的,當然不是肉塊本身。而是那嵌在血肉中,反射著點點瑩光的微小透明體。雷成心中不由得一動,連忙伸手將其抓過。細敲之下,卻是一塊通體晶瑩的祖母綠。

    又是寶石。不過,在雷成的印像中,這種寶石,似乎還是第一次獲得。

    匆忙將綠玉塞進胸前的口袋後,雷成拖起一臉茫然的女人,猛沖到地下室那緊密扣合的鐵門前,輪起拳頭拼命亂砸起來。

    按照電子地圖的顯示,這里躲藏著一群幸存者。也是他行進路線上的必須拯救目標之一。

    大概是感受到那種急迫而強烈的氣氛吧!緊閉的鐵門忽然從里面“吱呀”一下被打開。心中一喜的雷成連忙拖起女人一頭鑽了進去。

    “咦?怎麼是個當兵的?”

    隨著類似自言自語的詢問,剛剛打開的鐵門也飛快地重新關合起來。就在雷成覺得可以松口氣的時候,忽然從左臂傳來一陣麻癢的刺痛。緊接著,他只覺得,眼前的東西似乎變成了重影。

    “管他媽的是什麼人,先給老子整翻了再說。醫生,這小子看上去挺結實。把穩起見,再給他來上一針。”

    這是雷成在昏迷前聽到最後的話……

    當他重新醒來時,發現除了貼身的內褲之外,自己已經空無一物。而且,手腳四肢也被粗大的鐵鏈牢牢捆綁在屋角的石柱上。

    雷成用力掙了掙被固定的手腕。沒用,鐵鏈相當牢固,而且,一種發自體內的酸麻,也讓他的雙手根本使不上力。感覺就好像是大病初愈,渾身癱軟的虛弱者。

    在他的面前,是幾個面色凶惡,且手中拎著各種槍械的男子。

    “小子,居然有種一個人沖進城來。夠膽色!說,你到這兒來,有什麼目的?”

    為首的說話者玩弄著一把閃亮的手槍,從槍托的編號上,雷成認出,那正是配發給自己的“五九”式。

    “我是軍人,是來救你們出去的。快放了我,這里並不安全。”

    “軍人?哈哈哈哈!聽到了嗎?他是來救我們的!是來救我們的啊!哈哈哈哈哈!”

    仿佛是聽到了最逗人的`笑話一般,幾個玩世不恭的男子紛紛張狂地笑了起來。一個笑得上氣不下氣的家伙,邊笑邊走近他的身邊,肆無忌憚地抬手給了雷成一個耳光。惡狠狠地罵道:“老子哪兒也不去,你也一樣走不了。”

    雷成心中一緊,下意識地扯了扯手腕處的鐵鏈。但是卻發現,被固定的雙手仍然紋絲不動。

    “別費力氣了,在注射進體內的神經麻醉劑失效以前,這樣的動作根本不會有任何結果。”

    一個看上去頗為白淨的男人微笑著走到他的面前,嘲弄般地瞟了一眼,炫耀般地說道:“你很壯實,夠我們吃上一陣子的。呵呵,像你這樣傻不楞登的士兵,我們已經吃掉好幾個了。”

    “吃人?”雷成一驚,連忙動問道:“你們呆在這里不走,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媽的!要不是走投無路,老子怎麼會被逼到這種境地?不過話又說回來,呆在這里也挺好,最起碼,比在牢里自由多了。”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6:28:30

第二十二節 複活


   在接下來的幾個小時里,通過對方所說的只言片語,雷成總算是明白,自己究竟是落到了什麼人的手里。

    這是一幫尚在服刑期內的死囚重犯。怪物來襲的時候,他們趁亂從看守手中奪取了部分槍械,聚合成群後逃到了這里。由于懼怕怪物與警察的追殺,囚犯們只能依靠手中的武器死守在此。憑著地下室里那點數量不多的存糧渡日。

    胡三是一個武裝搶劫運鈔車的重犯。在那場沒有得逞的槍戰中,為了突圍,他甚至駕著一輛裝滿液氧的重型運輸車沖向警察的車隊。如果不是被狙擊手搶先一步用強效麻醉彈打中他的話,警方因公殉職的名單上,至少還會多出長長的一串數字。

    就是這麼一個殺人不眨眼,已經被判上電椅的惡徒。卻因為怪物突然來襲得以解脫。更在那之後聚集了一批同樣身負死刑重案的罪犯盤據此地,以至于被軍方的衛星誤認為是落難的幸存者。

    地下室里可吃的東西並不多。除了幾袋臨時從商店里弄來的干糧,就是一條與城外人工湖相連的水管。在沒有任何道德約束的情況下,饑餓,很自然地就讓罪犯悶打起來那些和自己一同逃進這里的人們。

    首先開始吃人的,是一個綽號“醫生”的家伙。他的職業的確是醫生,只不過,在其近二十年的行醫生涯中,整整吃掉了上百名病人。也因此成了聯邦監獄中的頭號重犯。

    “人肉中含有豐富的蛋白質。少脂肪而多嚼頭。只要你吃上一次,肯定會被它的鮮美所吸引。尤其是切片生吃,滋味兒更是獨特。”

    第一次看到醫生用手術刀割下一個孩子的腦袋,帶著無比舒服的表情,挖開頭蓋骨用勺子舀吃里面熱氣騰騰腦漿的時候。胡三只覺得忍不住想要一陣嘔吐。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怪,饑餓的胃袋能夠對最肮髒的食物產生興趣。哪怕,它看上去確實惡心。

    就這樣,從小心翼翼地嘗過一片鮮肉之後,胡三從此愛上了吃人。

    很快,這種因為新食物帶來的特殊嗜好,很快感染了所有的囚犯。醫生也非常高興能夠有這麼一批與自己有共同喜好的人。就這樣,那幾百名和他們一起逃進地下室的人們,在一夜之間被監管起來,成了牢籠中用血肉飼養的待宰羔羊。

    盡管雷成的身份是聯邦軍人,可是在這幫囚犯看來,其實也不過就是一頭特別壯實的肉豬而已。更何況,能夠捕獲雷成,也屬一種意外的收獲。因為,那些從牢里搶回的槍械,子彈已經用得差不多了。

    雷成是一個細心的人,但是卻不夠謹慎。如果不是死亡男人事先說過這里有一批幸存者,再加上電子地圖中標識的位置完全相同,以及面對大批怪物的可能來襲。他一定不會帶著女人一頭撞進這個魔窟。輕而易舉地成為別人砧板上的肉。

    畢竟,他不是一名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他只是一名有著豐富格斗經驗的學生。雖然有時候也會因為憤怒而冷血。但是在骨子里,雷成還是一個人。

    是人,就會有感情,就會有憐憫。如果是在正常的社會,這些都是會被認可的美德。然而現在,卻是他身上最為致命的東西。

    “小子,你帶來的那個娘們不錯。很爽,老子操了她四次。哈哈哈哈!味道十足。”

    胡三走近雷成身邊,獰笑著將一把匕首狠狠插進他的胳膊,從上面切下一條細細的肉絲,塞進口中慢慢咀嚼。

    就算胡三不說,雷成也能猜到那個女人的下場有多麼淒慘。和一群野獸在一起,人的結局,只能是被活活撕碎。

    “殺了我吧!”

    “你放心,我一定會殺你。”胡三張開那滿是臭氣的大口,狂笑道:“媽的,能吃到個當兵的,居然還是個小官兒。老子賺了。哈哈哈哈!我會把你身上的肉一塊塊都切下來,蘸著你的血慢慢吃。不到最後,你不會死。要知道,鮮肉,只有當人活著的時候才好吃。”

    不知為什麼,雷成腦子里忽然想到一種極其殘忍的古代刑罰——凌遲。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哀求。只是在默默地思考。胳膊上的傷口似乎對他根本沒有半點影響。

    胡三吃得很過癮,只見他抹了抹嘴邊的淌下的鮮血,操起匕首走近被綁的雷成,又在切開的部位狠狠割下一片。卻絲毫沒有注意,自己的腦袋距離對方是那樣的接近。

    說時遲,那時快。默不作聲的雷成,突然張口便死死咬住胡三眼角上的皮肉。任憑他如何慘叫,如何掙紮也絕不松口。那破爛的眼珠和帶有汗水咸味的碎肉,從傷口的破處翻轉過來,在血光的映射下,凝成一團團微小的圓形肉粒。

    “救,救命!啊————給我殺了他!快啊——”

    旁邊回過神來的囚犯人們一擁而上,用刀撬,用手掰,拼命想把胡三從雷成嘴里救下來。然而,卻根本沒有任何用處。雷成任憑對方如何拳打腳踢,仍舊撕咬住那塊爛肉不放。受傷手臂上橫流的鮮血,仿佛小溪一般,傾瀉著滴淌到其腳邊的裝滿寶石的小布袋上,直至將其浸透……

    “呯——”

    隨著一聲刺耳的槍響,雷成眉心間赫然多了個通紅的血洞。只見他用最後的清明看了對面持槍的醫生一眼,便圓睜著眼睛,腦袋往下一栽,無力地垂倒在被綁的石柱上。

    胡三的眼睛廢了。這一口咬得極狠,幾乎將他半張臉完全撕下。疼得差一點兒昏死過去的他,此時也顧不上在雷成的尸體上泄憤,只能在一幫手下的簇擁中,慘叫著上藥、清理傷口……

    死人沒有意識。這是科學界人皆所知的秘密。

    然而,就在子彈射中雷成頭部的一刹那,他分明聽到有一個聲音在召喚自己。

    “能夠湊齊十二種下級誕生石,呵呵!小伙子,你的運氣不錯啊!”

    “你是誰?誰在和我說話?”

    雷成只覺得很奇怪。自己明明已經死了,而且,他甚至可以看見,自己那僵硬的身體,還綁在支柱上,絲毫不能動彈。

    “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已經死了。”聲音溫和地笑了笑:“現在的你,只不過有著我提前抽取出來的部分意識而已。事實上,如果不是你的血液浸透了那些誕生魔石,獲得了與我交流的必要能量,恐怕,連這點意識,你都無法保留。”

    “誕生魔石?”雷成疑惑地問道:“你指的是那些布袋里的寶石嗎?”

    “不錯。”聲音肯定地答複道:“湊齊一套魔石,以血為引,就能和我交流。同時,我也能滿足你的任何願望。”

    “任何願望?”雷成只覺得一陣好笑:“你又不是神,再說,我已經死了……”

    “如果你覺得一定要用“神”這個稱謂的話,那麼我就是神。”聲音頗為不屑地打斷他的話:“只不過,神的稱號對于我來說,實在是一種侮辱。在我看來,所謂的神,不過只是一群能力低下的家伙。”

    聽到這里,雷成實在不知到究竟應該說什麼好。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切,實在令他匪夷所思。與他所接受過的教育也完全不同。只不過,沉默,並沒有持續太久。略微思索片刻後,雷成再次抬起了頭。

    “你剛才說,能夠滿足我的任何願望?”

    “當然。你湊齊了一套誕生魔石。我可以用任何東西與你交換。”

    “那麼,你能把我變得足夠強大嗎?我需要力量、需要智慧、我實在不想再每天都奔波于死亡之間。”

    “可以,這很簡單。不過,你確定想要這麼做嗎?”

    雷成深深地吸了口氣,重重地點了點頭。這一刻,他想起了胡三拿著匕首在自己身上割肉的那一幕。

    一道莫名的白色光芒從天而降落。把虛空中雷成的意識逐漸籠罩。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刹那間有很多東西仿佛氣流一般湧進了自己的大腦,再順著所有的經脈走向貫穿全身。雖然他很清楚自己現在僅僅只是意識形態,然而那種發自神經中樞的微妙感覺,根本就好像是擁有實際身體一般。

    “咦?你居然已經突破體能極限,開始了初步的進化?呵呵!難得啊!”

    忽然,聲音好像發現了某個奇妙的問題,頗為開心地笑了起來:“只不過,你的意志力量太過薄弱,而且在情緒控制方面尚不能收發自如。以至于進化力量僅僅在爆發的瞬間有用,卻不足以形成一種習慣性的常規。不過也難怪,從你的記憶看來,對于生存方面的認知不過是剛剛啟動而已。呵呵!不過綜合來說,你卻還是我第一個發現能夠突破進化障礙的人類。”

    聲音所說的這些,雷成根本就聽不明白。雖說其中有些名詞非常熟悉,可是相互間的語言搭配卻混亂無比。無奈之下,他只能選擇閉上雙眼,任由對方打發。

    反正,自己已經是死人一個。如果真的能有什麼奇跡發生的話,卻也是意外中等收獲。

    白光的籠罩,整整持續了近十分鍾。直到它完全消失的那一刻,雷成這才聽到聲音在耳邊一聲輕喚:“可以了。整體改造已經完成。”

    然而,雷成卻絲毫感覺不到自己和以前有任何區別。

    “現在的你不過是能量模式下的意識而已。想要完全發揮改造後的力量,必須擁有生物體格。簡單來說,就是必須複活。”

    “那麼就讓我複活。”雷成想也沒有想便脫口而出。

    “很遺憾,你只有一套誕生魔石。你的願望也已經被消耗。至于複活,那是另外一個願望。”

    不知為什麼,聲音的回答聽上去有些冰冷。

    “你的意思,是讓我保持這樣的意識形態永遠存在嗎?”雷成不禁有些氣惱。

    “那是你自己的事情。我已經滿足了你要願望。也獲得了我想要的東西。公平交易,我沒有欠你。”

    “不能複活,就算再強大,那又有什麼用?更何況,誰知道你有沒有在騙我?”

    忽然,雷成腦子里想到一個非常微妙的問題。連他自己都有些吃驚,要知道,換在以前,耿直的他是絕對不會動如此卑鄙的腦筋。

    “我沒有欺騙你!改造後的能力,必須在完全的身體中才能獲得發揮。”

    “那就讓我複活,親自體驗一下這種感覺。”雷成連忙道:“否則,我只能相信,你在騙我。”

    聲音沉默了半晌,頗有些不悅地答道:“你不該懷疑我的能力。也罷,看在你是我第一個改造品的份上,就破例一次。我給你十分鍾的體驗時間。時間一到,你必須再次回複死亡狀態。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了。”

    陰暗的地下室里,胡三的慘叫仍然在繼續。在深邃幽濕的地道中,顯得是那樣的詭異和恐懼。

    一干囚犯死死地按住胡三的身體,人肉豐富的營養,使得他們擁有足夠的力氣來完成這份消耗巨大的工作。至于醫生,則一聲不吭地將手術刀在蠟燭的火苗上燒得滾燙,面無表情地照准其臉上被咬爛的地方飛快劃下。

    麻醉劑,是醫生根據自己經驗,從尋常植物中提煉出的一種鎮靜藥品。嚴格地說,這種東西的作用主要是使人感到混身棉軟無力。當初,他正是憑著這種東西,把那些到診所找自己看病的人,在無法抵抗的情況下,活活切成了碎片。

    至于鎮痛方面,或許有那麼一點點作用。當然,不是很有效。

    胡三在罵娘。從玉皇大帝到他祖宗十八代全都罵了個遍。似乎只有這樣做,才能稍微緩解一下肉體的痛苦。

    在這樣的情況下,自然沒有人會關心綁在石柱上雷成的尸體。就算是有幾個耳朵尖的家伙聽到那個方向傳來幾聲莫名的裂響,也根本顧不上過去看個究竟。劇烈的疼痛,使得醫生慣用的藥劑似乎失去了作用,胡三身上那種可怕的力量,雖然已經被明顯減弱,可是配合著那恐怖的慘叫,卻也不由得讓人心驚。

    首先發現不對的,是按住胡三腦袋的一名囚犯。就在他不經意抬頭張望的時候,赫然發現,在數米遠的地道盡頭,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條被拖得很長的身影。

    “外面有人。”

    “有個屁!”一名背朝過道的囚犯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門是堵死的。外面除了那當兵的尸體,鬼都沒見一個。你小子怕是想自己吃獨食,先跑出去嘗個鮮……”

    他的話沒有說完。一只從其背後伸來的手掌,已經生生掐斷了他的脖子。

    雷成根本沒有給任何人機會。直接用最簡單的方式,順勢抓起對方的喉嚨直接捏碎。他知道,如果其中有任何一個人活著走出這個房間,對于自己都將是一種潛在的危險隱患。

    不到一分鍾之內,屋子里的八個人,除了持刀的醫生和躺在床上嚎叫不已的胡三之外,全都已經變成了一堆沒有生命氣息的尸體。

    乾淨、利落。

    雷成不是沒有殺過人,可是以如此冷酷的手段殺人,在他來說還是第一次。

    被打了麻藥癱軟的胡三沒有任何威脅力。殺人者的眼光,很自然落到了蹲在一旁,雙手尚在不住發抖的醫生身上。

    作為專業人士,醫生曾經仔細檢查過雷成的尸體。並且確認對方已經死亡。吃過幾十年人肉的他確信這一點。

    然而,複活的雷成卻完全顛覆了他的所有理念。他甚至覺得,自己實在有必要重新去再學一次人體解剖。

    只不過,他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那兩只在瞬間捏碎六個人喉嚨的大手,已經伸到了他的面前。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6:31:44

第二十三節 得失


  雷成殺人的方式非常獨特。他直接抓起醫生的雙手捏合在一起,硬生生地塞進對方大張的口中。直至無法承受巨大體積的嘴唇被撐裂,牙齒被粗硬的骨頭從牙床上擠壓掉出。而那被迫進入口腔的雙手,也從腕部一直插到了手肘。

    醫生是被憋死的。當然,再這之前,其指間捏著的小刀,已經劃破了自己的喉嚨。

    胡三是整個殺戮過程的唯一觀賞者。也是所有囚犯中被恐懼折磨時間最長的人。曾經豪氣地自認為早已看穿生死的他,卻頭一次發現:原來被殺是如此恐怖的一件事。

    一顆破爛的人頭,仿佛一只混圓的足球骨碌碌滾到了房間的角落。那是胡三的腦袋。雷成並沒有對方失去了行動能力而放過他。相反,還惡狠狠地踩斷了他的脖子,把那顆令人厭惡的腦袋一腳踢到了牆邊。

    該殺的人都殺了,除了那些被關在隔壁房間,被當作肉豬一般飼養的平民。

    “你還剩下九分鍾。”

    神秘的聲音再一次在雷成的腦中響起。似乎是在提醒他和死亡之間的距離。

    “活著,真好!”

    也許是曾經直接面對過死亡的關系吧!雷成忽然覺得,活著,竟然是如此美妙的一件事情。

    “能不能讓我繼續活下去?”

    “不能。你已經消耗自己的願望,能夠讓你複活十分鍾,已經是我特別的優待。”

    “如果我不想就這麼死呢?”雷成微閉上雙眼,用意識與聲音交流。

    “你必須死。如果拒絕,我會讓你的身體在瞬間蒸發為一團氣體。”

    “我記得,你曾經說過,只要湊齊一套完整的誕生石,就能滿足我任何願望。”

    “不錯,但是你手上僅僅只有一套石頭。而且,你已經用它許過願了。”

    “如果我還有呢?”

    “還有?”聲音明顯有些迷惑:“什麼意思?”

    “我的意思很簡單。”雷成的意識里透出一種商人才有的精明和狡猾:“你需要石頭,但是卻沒有辦法獲得。而我,可以幫助你弄到更多。”

    聲音半天也沒有回答。對方的建議似乎使它有些難以選擇。或者應該說,對它有著相當的誘惑。

    “要知道,弄到一套完整的誕生石並不簡單。雖然你很幸運,湊齊了一套十二顆的石頭,可是,如果想要繼續得到更多,那實在是一種非常艱難的事情。我所需要的魔石,雖然與人類觀念中的誕生石外形完全一致。但其中蘊含的能量完全不同。除了從你所謂的怪物身上獲取之外,再無它法。更何況,能夠含有充足能量的魔石並不多。你所擁有的那一套從大小來看,雖然只是下級魔石,可就品質而言卻是上佳。這樣的石頭非常稀少,出現機率也不過百分之一、二,甚至更低。如果不是因為這樣的話,恐怕你也不會如此幸運就成為我的第一個改造對象,更不可能僅僅只因為一套石頭就能滿足任何願望。”

    “但是我畢竟做到了。”雷成臉上掛著一種之前在他身上從未有過的奸笑:“我知道哪些石頭可用,也知道應該怎樣得到它們。再加上你對我的身體進行了改造,因此,我也擁有足夠的力量。由我來獲取這些石頭,顯然要比你傻傻的干等快得多。”

    聲音沒有再發話,似乎是在考慮。雷成也在這個時候適時地閉上了嘴。雖然不能完全的肯定,但他卻有九成把握認定,對方一定會同意自己的條件。

    說實在的,連他自己都覺得驚奇,竟然會用這種奸商一般的口氣與對方討價還價。如果換了是在幾分鍾以前,自己絕對不會做出這樣的行為。也許,這正是身體改造中帶來的所謂智慧效果吧……

    “這和原始設定有些不符……培養一個代理人……違反程序原則……但這並不是我的要求,而是由你首先提出……應該算是合理……能量需求……”

    虛空中的聲音聽起來有些古怪。它似乎是在計算著某種得失,又好像是在為雷成的提議進行分辨。淡薄的能量意識使得雷成只能斷斷續續地獲得這些只言片語。其中的意思,卻令他根本無從揣測。

    “我……同意你的請求。”

    良久,聲音這才緩慢而肯定地給出了最後的答複。雖然這回答聽上去,多少有些明顯的遲疑和猶豫。

    也就是這個時候,雷成心中那塊大石才終于落地。他抬手看了看表,距離十分鍾,僅剩不到二十秒。

    “你的生命已經被預先支配。因此,在一個月內,你必須向我提供第二套誕生魔石來滿足願望的消耗。這已經是我最大的讓步。如果到時候你無法滿足我的要求,那麼你的結局一樣是死。甚至連單純的意識能量都無法保留。明白我的意思嗎?”

    雷成輕輕地點了點頭。他根本就沒有第二種選擇。

    “珍視你的生命,不要讓這成為你我之間的最後一次談話。”

    消失,就和它出現時一樣詭異。當雷成想要在意識中與之進行最後一次交流的時候,卻驚異地發現,自己再也找不到那個從虛空中飄來的神秘聲音。

    這是一個夢嗎?

    雷成下意識地狠捏了一把自己的胳膊,從皮肉間傳來的刺痛清楚地說明了事實的真相。橫七豎八躺在其腳下的囚犯尸體也為之做出了證明。

    “我真的死過嗎?”

    想起之前腦袋被子彈洞穿的那一幕,雷成不禁伸手摸了摸額前。卻發現:那團從圓形彈孔中爆起的凝固漿液,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光滑的皮膚。

    直到撿起腳邊那個被血液浸得發黑的帆布小包,雷成這才終于確信:剛剛所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布袋里寶石的數量他記得很清楚。尤其是那最後一顆從矮人身上取得的祖母綠,更是令他記憶猶新。然而,這顆寶石已經毫無蹤影。與它一起消失的,還有十一顆不同類型的晶瑩石塊。從種類上劃分,它們的確是被當作生命守護一般的十二誕生石。

    (從16世紀開始,有人把不同的寶石配上一年12個月,當作個人出生的標志。這代表每個月的寶石,便被稱為“誕生石”或“生辰石”,前人普遍認為:誕生石具有避邪護身的魔力,能給人帶來好運氣。題外話!)

    他默默地檢視了一番剩余的寶石。那個聲音說的沒錯,那種晶瑩剔透,品質優良的寶石實在不多。雖說數量還有近百,可是其中能夠符合要求的魔石,不過只有那麼區區兩顆。

    還差十顆,才能換己現在的命。

    S8防護服被扔在一邊,和背包槍械等物品放在一起。忙于救治胡三的囚犯們無暇整理這些東西。他們也沒有想到,這些本是搶來的物件,在自己死後,又重新回到了它們原來的主人手中。

    也就是現在,雷成才有足夠的時間,來測試一下這具複活後的身體。

    那個聲音說的沒錯,它的確是對自己進行了大幅度的強化。而且,從身體的最微末神經開始,一直到大腦的思域擴散程度,都進行了近乎飛躍一般的改造。

    雷成很想試試在牆壁上砸一拳,看看實際的力量究竟有多強。然而大腦卻清楚地告訴他:這樣做純屬多余且沒有必要。以他的威力,一拳下去足以將整間地下室轟平。到時候,就算沒人要他的命,塌陷的樓房也會把他活埋在其中。

    至于感官反應,那就更不用說。雷成試著將自己的手指放在地面,他甚至能夠感受到那些躲藏在暗處小蟲子走過時發出的輕微震動。而那些順著神經末捎一直上升到大腦的觸感,竟然可以在瞬間生成實際的測量數據。

    如果換了是普通人,一定會為自己擁有如此強悍的身體而驚喜。甚至……雀躍。

    雷成沒有這樣做。

    他只是默默地整理著屬于自己的各種物品。當M5G43改突擊步槍重新挎在腰間的時候,一個狠毒無比,但是卻又不得已而為之的計劃,已經在他的腦海中慢慢定格……

    地下室的深處,有一道鏽漬斑斑的狹窄鐵門。門框和把手上那些已經變黑的塊狀附著物雖說已經難辨究竟,不過,其中散發出來的那股刺鼻血腥,卻也已經說明了它們的真實身份。

    肮髒的水泥牆壁上,有氣無力地掛著一盞昏黃的油燈。豆大的火苗隨著輕撫而過的氣流左右搖晃,將陰深狹長的地道映照得略有幾分詭暗的氣息。

    “咣啷——”

    雷成沒有用胡三尸身上的鑰匙,而是直接朝著鐵門上運力一腳。從中凹陷的鐵板便完全脫離了門框的束縛,斜斜地朝里面的通道飛出數米遠後。這才好像不倒翁一般,橫躺在道路中間左右搖晃。

    里面有三間囚室。一間大的,兩間小的。

    囚室的門上都有一個巴掌大小的了望孔。其中最大的那間關滿了人。數量約莫在二十左右。看到從孔中透出的亮光,里面的人群“呼拉”一下全部縮到了屋角。似乎,與那絲光明在一起的,是他們最為恐懼的惡魔。

    雷成看了一眼,沒有說話,也沒有開門。轉身便朝左邊的小屋走去。現在,還不是放人的時候。

    相比人頭攢動的大房間,小屋里的光線實在暗淡了太多。以至于雷成不得不運起力氣,一把擰開門上的鐵鎖,將整塊門板硬拖出來。

    屋里只有三個女人。都赤裸著身體。其中一個,就是和雷成一起進入這里的女人。只不過,現在的她已經沒有了原來的任何痕跡。滿是男性粘稠泄物的臉上,充滿了呆滯和冷漠。白嫩的皮膚上,也印滿了拳腳撞擊留下的淤痕。左邊豐滿的**已經不在了半邊,從那殘缺的傷口看來,應該是被人活活咬掉……

    她就這樣靜靜地躺在那里,呈“八”字分開的雙腿間,還隱隱流出一條鮮紅的小溪。

    “求求你,讓我休息會。我已經被你們輪流**十幾次。讓我休息會兒吧……”

    也許是感覺有人進來,女人下意識般喃喃地說著。另外兩個滿臉憔悴的女性,也渾身顫抖著,瑟瑟索索地躲到了牆邊。用滿是驚恐的眼睛,從粘連成疥的頭發縫隙間,小心地打量著面色冷漠的雷成。

    至于最後一間,饒是雷成的內心再有准備,也還是被其中那可怖的景象猛駭了一跳。

    兩具身體完全被剖開的男人尸體,橫穿在冰冷的鋼筋上,豎插在地面打好的孔眼中。滑膩的腸子和肮髒的穢物扔滿了旁邊的竹筐。幾塊被砍下來的帶肉肋骨隨意拋放在腥紅的木案前。幾個乾淨的盤子里,還盛放著從尸體手腕部位割下的嫩肉。當然,它們都被細細切做了很薄的肉片。

    這里,應該就是囚犯們的食堂。

    雷成站在房間的入口,默默地盯著房中的殘肉剩骨。似乎,是想要把這里所有的一切都牢記在心中。良久,這才用微微有些發顫的雙手重重扣上房門。並且順手從牆角抓過一個粗長的鋼筋,死死地搭在門外的扣板上。

    人不如人,只有死。

    這一刻,他更加堅定了自己原先的想法……

    從大房間里救出來的人共有二十一個,加上那三個久經蹂躪的女人`,從地下魔窟中離開時,跟隨在雷成身後的人們,足有二十四個之多。

    從房間里找到的一點面粉,攙上水後捏合成灰白的生面團,這就是他們口中難得的美食。盡管這樣的吃食實在簡單,也過于乏味,但在一干久已不知飽餐為何物的人們看來,已經是一種莫大的享受。

    對于雷成這個拯救者,人們充滿了感激。幾個剛剛走出牢房,看見地上胡三等人尸體的男子,甚至當場就忍不住撲上去,抱起冰冷的尸身瘋狂毆打起來。據旁邊的人說,幾天前,胡三曾經吃掉了他們的孩子……

    因為缺乏體力的關系,人群走得很慢。再加上三個因為下體被插入次數太多,引起腫脹發炎的女人無法正常活動,只能由旁人攙扶抬行。這就使得整個隊伍的移動速度,幾乎和蝸牛差不多。

    雷成並不著急。

    相反,他甚至鼓勵這些可憐的人走慢一些,不要太勞累。當然,這在眾人看來,也是年輕軍人對他們的照顧之舉。

    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穿著混身血汙的衣服在城市中緩行,其實是一種極其危險的行為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6:34:04

第二十四節 女人


半天時間過去了,隊伍不過剛剛穿過這片原本屬于居民商住區的一半。這個時候,天色已經逐漸昏暗了下來。

    一間已經破損,可多少也還算完整的寬敞平房,成了一行逃難者的暫時落腳點。在屋門前牢牢頂上一塊破碎的水泥塊後,雷成便倚著懷里的突擊步槍,悄悄從衣袋里摸出一片被掰碎的巧克力,遮掩著塞入口中。

    隨身的干糧已經全部分發給了這群可憐的人。剩下兩塊軍用巧克力是自己身上最後的熱能維持。雖說改造後的身體已經擁有強悍的力量,可是如果沒有足夠的食物作為支持,雷成恐怕也只能活活餓死。

    糖塊含在口中慢慢融化的感覺非常愜意,也淡化了胃袋里那種因為消化而帶來的酸痛。對于勞累了一天的人來說,這實在是一種極其難得的享受。

    夜幕,在慢慢降臨。人群中的噪音也在逐漸消失。勞碌帶來的困頓和疲乏,使得他們僅僅只在滿足饑餓最低要求的同時,也迅速地進入了恐懼無法騷擾到的夢鄉。

    雷成仰脖灌了一口清涼的飲水,滋潤了有些發干的喉嚨後,便緊緊擰上壺口的蓋子,拎起手中的步槍,輕輕挪開門口的堵塞物,慢慢走出了陰暗的小屋。

    撲面而來的濕冷空氣,使得雷成精神一振。仔細地觀察了一下四周的動靜後,他最終選擇了一處零亂的廢墟,作為自己的隱蔽點。

    距離逃難者們休息的小屋不遠的角落里,有一灘已經發黑的汙穢硬塊。遠遠聞去,一股濃郁的刺鼻血腥,將附近的空氣粘染得混濁不已。

    那是一包從地下室帶來的碎肉和血漿。進入房間之前,雷成非常小心地把它們灑在了地面上。至于那些剩余的殘血,則從潑灑處一直延伸到房間的門口……

    兩只信步閑散的人面獅慢慢走了過來。它們顯然是被充滿食物氣息的血腥所吸引。雖然在臨近血肉之前,它們一直保持著相當的警惕。但是,卻也無法抵擋從暗處飛來的子彈。

    怪物的弱點的頭部。只要擊中頭部或者直接將其頭砍下,那怕再強悍的怪物也只有死路一條。這是雷成從無數次血肉交搏的戰斗中得出的最寶貴經驗。雖然,他並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

    子彈剛一出膛,他便已經操起手中的碳鋼戰刀一躍沖出了隱蔽點。朝著躺在地上四腳亂抓的人面獅狠狠劈下……

    兩塊瑪瑙。但是其表面卻沒有那種血色透出的晶瑩。這樣的石頭,顯然不能滿足那個神秘聲音的要求。

    隨手把瑪瑙扔進貼身的布袋,雷成再次潛身縮回自己的隱蔽點。

    夜,還很長。狩獵,也才剛剛開始……

    兩個小時過去了,數十只被血腥吸引而來的怪物,在雷成的刀下一一變成了無頭的亡魂。面對改造後實力大增的這尊殺神,它們幾乎連抗拒的力量也沒有。

    然而,雷成並沒有從一顆顆滿是腦液血漿的頭顱中,找到任何自己想要的東西。

    那個聲音說的沒錯。品質上佳的誕生石,實在少得可憐。

    盡管有些失望,可是雷成仍然還是面無表情地躲到了牆邊的角落。自己只有一個月的時間,只要能活,他已經顧不上那麼許多。

    突然,從遠處傳來一陣瓦礫和沙石被碾壓後發出的碎裂聲。很慢,很輕,而且具有很強的交替節奏。聽上去,與人類的腳步並無二異。

    雷成仔細地捕捉著聲響的每一個音節,手中的突擊步槍也死死瞄准了街口的方向。在他看來,根本沒有什麼比得上一塊優質魔石來得重要。更何況,自己已經用生命證明,兩只腳的老虎和鱷魚,其余遠比吃人的怪物更加來的凶殘。

    沒錯,街口走來的,的確是一個人類。只不過,看上去,“她”的外表顯得是那麼古怪和詭異。

    那是一女人。

    高聳的**和凹凸的曲線,已經證明了這一點。

    可是,她卻沒有沒有穿任何衣服。除了大腿根部遮擋私處的一塊布料之外,渾身上下再也找不出任何能夠阻礙視線的東西。

    這個女人長得很漂亮。面部五官與臉形之間的搭配恰到好處。再加上柔美的身材和赤裸的全身,以及胸部那兩團高高隆起的小丘,簡直足以使任何男人為之瘋狂。

    雖然有些驚訝,可雷成仍舊還是將女人的腦袋,鎖定在了瞄准鏡里十字的中間。微微彎曲的手指,也牢牢緊靠在槍機之上。稍一發力,充滿死亡問候的子彈便能呼嘯著脫膛而出。

    雷成不會亂殺人,這樣做,有著他自己的原因。這個女人雖然漂亮,然而在她的身上,卻有著雖然屬于人類,但是卻沒有任何人能夠接受的東西。

    她有四只手。

    每一只手上,都拿著一把約莫米許長的利刀。從刀刃的外形上看,應該屬于那種中古時代的彎刀。

    不知為什麼,雷成總覺得,這個女人自己似乎有幾份熟悉。倒不是指她那張漂亮的臉蛋,相反,卻是那詭異莫名的奇特身形。

    “我肯定是在什麼地方看到過與之類似的東西……肯定!”

    這樣的念頭在雷成腦中僅僅只是一閃而過。他的手指便重重扣下了步槍的板機。因為,這個怪異的女人已經走到滿是各種被殺怪物尸體的堆放處,用手中的彎刀切開一個沒有腦袋的矮人肚子,挑出其中的心髒,放到口邊細細品嚼起來。

    “鐺——”

    脫膛而出的子彈並沒有像預想中那樣擊中目標。而是一頭撞在女人手中的彎刀上,生生砸出一個微凹的淺坑。

    雷成沒有失誤。要怪,就只能怪女人的反應實在太快。她似乎能夠察覺到子彈的威脅,在最關鍵的時刻,用手中刀臂將其直接擋下。

    槍,只能用一次。因為,發覺對手存在的女人,已經從口中發出一陣猙獰的怪笑,揮舞著手中的鋒利彎刀,朝著隱匿在角落里的雷成猛撲過來。

    抄起碳鋼戰刀的雷成迎面而上,用厚重的刀身死死架住劈頭而下的兩柄彎刀。碰撞之下,他順勢借力將自己的身體反跳數米。重新調整姿勢後,這才斜拖刀口,朝著女人的右面橫掠過去。

    他必須這樣做。對方有四支手臂,四把刀。剛才那一擊,如果不是反應夠快,雷成一定會被從側面橫劈過來的另外兩柄刀活活砍成四截。

    側面,是女人的弱點。上身龐大的她,轉動似乎有些不甚靈活。只要速度夠快,完全能夠將其重傷。

    雷成很快便發現自己錯了。

    他的速度的確比女人快得多。橫劈而過的刀鋒,也在女人赤裸的腹部留下一道深沒及骨的傷口。然而出乎意料的是,傷口並沒有像他想象中那樣噴湧出大片的鮮血,而是僅僅只留下一絲淺淺的紅印,便在頃刻間完好如初。

    自己的刀,明明已經沒入對方的身體。這是雷成親眼所見的事實。

    可是,女人卻好像根本沒有受傷。

    怪物對于頭部以外的傷口複原速度很快。雷成非常清楚這一點。但是,複合速度如此之快的怪物,他還是頭一次撞見。

    女人沒有給對手任何的思考時間。雖然雷成的身形僅不過滯留了數秒,卻也被斜劈而下的彎刀鐐中腿部,切出一道數厘米長的破口。

    驚出一身冷汗的雷成連忙操刀迎上,擋劈面而來的另外一把彎刀。趁著其中的空隙,俯身從刀下猛穿而過。將手中的戰刀朝著女人白嫩的右腿狠狠砍去。只聽骨肉交合的混響過後,失去雙腿支持的女人轟然倒地,在瓦礫間激起一陣飛揚的塵土。

    她的腿斷了。一條噴濺著鮮血橫躺在地的漂亮赤足,就是最好的證明。

    擦了擦額頭滲出的冷汗,雷成拔腳便朝女人歪倒的地方跑去。只不過,剛剛沖出數米,他雙眼中的瞳孔便急劇地縮成了微小的針尖。

    女人已經重新站了起來。支撐其身體右側的,赫然是一條曲線漂亮的長腿。從外形上看,與掉落在地面的斷足並無二異。

    “再生?”

    雷成腦子里猛然聯想到這個可怕的名詞。

    劈面而來的彎刀使他無暇多想。雷成從未遇到過如此強悍的對手,他只能一邊招架,一邊飛快地尋找著最佳的勝機。

    或許,只有砍掉她的腦袋,才是唯一的辦法。

    雷成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有沒有用,這個女人的出現,幾乎顛覆了他以往對怪物們的所有了解。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都必須試一試。否則,拼斗的最後結果,只能是自己力竭而亡。

    四把輪番劈來的彎刀,根本不給他任何反應的機會。女人臉上那種可怕的笑容,也顯得越發猙獰。閃避中的雷成只能一路退縮到牆壁的邊緣,依托那冰冷厚實的水泥制造物,來對抗女人越來越強悍的攻擊。

    他在計算對方每一次出刀的頻率和時間。雷成發現,為了保持身體的平衡,女人一次最多只能用三把刀同時砍下,至于那最後一把,則會在延遲近一秒的時間後劈來。

    這就是機會。

    身後的牆壁很矮,最高處也不過只及到雷成的肩膀。看准時機的他只待三把彎刀重重揮下,在牆頭砍出幾道深深的鑿痕後,便靈活地一個轉身,朝著已經順勢而下,略有些彎曲的女人頸部狠命劈出手中的戰刀。頓時,白嫩脖頸上那顆漂亮的頭顱仿佛被巨力猛拔而起,在一股從胸腔中無法抑制噴湧而出的血水推擠下,朝著半空中蹦跳著彈出數米。而那肩頸上空無一物的赤裸身軀,也在原地來回茫然打轉數次後,終于失去所有支撐一般轟然倒地。

    “媽的!終于死了!”

    雷成啐了一口嘴角被濺到的鮮血,飛快地沖到掉落的頭顱面前。揮刀將這顆漂亮的女頭重重劈開。頓時,一顆閃耀著剔透藍光的棱狀晶石,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

    一顆藍鑽。一顆絕對符合要求的藍鑽。

    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自己身上發軟。一種莫名的疲勞感,瞬間貫穿了他的身體。

    “休息,我得休息一下。”

    抱著這樣的念頭,喘著粗氣的雷成從地上艱難地站起身,朝著逃難者聚集的小屋蹣跚而去。再不休息,他恐怕沒有任何力氣與可能遭遇到的怪物們相抗。

    女人破碎的尸身就躺在不遠處,張開的四只手臂,好像一只橫行無忌的大章魚。那奇特的形狀使得雷成不由得回頭多望了幾眼。卻在不經意中,發現那斷裂脖頸上的一點亮光。

    那是一個圓形的金屬掛件。

    就著微亮的月光,雷成仔細端詳著手中的戰利品。這東西並不大,僅僅只有拇指大小。朝上的一面光潔無物,幾可照見人影。至于反面,則刻滿了一些莫名其妙的微小圖案。或者說,是一種晦澀難懂的文字。

    看不出任何究竟的雷成,隨手將之捏著,就這樣慢慢走回了小屋……

    外面打斗的動靜早已將逃難者們驚醒。雷成剛進屋坐下,身邊便已經遞過一杯微涼的清水。

    “累了吧?”

    說話的是一名滿臉關切的男子。在他的旁邊,是數名同樣表情的逃難者。對于雷成,他們似乎充滿了感激。

    雷成沒有推辭,接過水杯一飲而盡後,便斜身靠在牆角不再多話。他不想和這些人太過親密的關系。畢竟,自己和他們之間,有的只是一種利用和被利用的關系。

    他們利用自己逃出城市,自己何嘗不是在利用他們作為誘餌?

    “這是什麼?能給我看看嗎?”

    一個戴著眼睛的男子睹見雷成手中的掛件,不由得有些好奇。

    “你認識這東西?”雷成眼中精光一閃,順手遞了過去。

    “說不上認識,只是,有些好奇……”

    男子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面色也似乎變得有些凝重起來。良久,這才將金屬掛件交還到雷成手中。

    “你從哪兒弄到這東西的?”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男子輕請地搖了搖頭:“我只是奇怪,它怎麼會在你的手里。要知道,我也只是幾年前在印度的一間神廟里,見過這樣的同類掛件。而且,這後面所刻的梵文也完全一致。”

    “梵文?”

    “印度?”

    忽然,雷成只覺得大腦中赫然出現了一個自己曾經熟悉,但是卻又無比陌生的形象。

    他終于想起,為什麼會對這個四手女人有那種奇妙的感覺。

    自己的確見過她。而且,還不止一次。

    不單是他,很多人都見過。

    只不過,那個時候,曾經見過的並不是真人。而是放在商店櫥窗里出售的塑像。

    四手雙足的女人,印度古代傳說中的破壞之神——濕婆奴。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6:36:47

第二十五節 彙合


六頭身高近兩米的巨大黑猿剛剛從街口出現的時候,就已經給正在休息的幸存者隊伍帶來一陣無比的恐慌。這種擁有粗壯發達四肢和無比猙獰面孔,以及兩排外露出嘴唇尖利獠牙的生物,實在不屬于能夠被人類接受正常范疇。

    它們顯然是被隊伍中傷者流出的鮮血所吸引。缺少藥品包紮的人們,僅僅只能用破爛的衣服簡單裹起傷口,卻無法阻止其中滲透出的鮮紅液體。

    面對突如其來的怪物,兩名帶隊軍人的內心感受截然不同。雷成眼中散發出來的,除了興奮之外,還略有一絲莫名的輕松。至于陳章,則是那種與緊張混雜在一起仇恨。

    “呯——呯——”

    兩顆標准口徑步槍彈,幾乎絲毫沒有時間差地從不同的槍膛飛出,准確地在各自目標的頭部鑽出一個指頭大小的孔洞。兩頭被命中的巨大黑猿用滿是濃密硬毛的手掌死死捂住傷口,慘嗥著轟然倒地。致命的槍擊使得它們根本來不及任何動作,便被小小的彈丸奪去了生命。

    猿類的後肢異常發達。蹬地時爆發出來的強大反動力,足以將它們龐大的身體推出很遠!借助著這種本能的力量,剩余的黑猿在中彈同伴尚未倒下之時,便已經高高躍起,從空中順勢而下,徑直撲向被恐懼完全籠罩在原地的人們。

    “啊——救命!救命啊——”

    巨大猿爪橫掠過人群,將幾個在最外面的幸存者直接掃飛。而被猿爪攔腰摟住的一名男子,則被黑猿仿佛玩具一般高高拋向空中。好像一塊形狀怪異的石頭,在淒厲的慘叫聲中,失去所有的支撐掉落在地面橫七豎八的鋼筋叢里,被洞穿成一只渾身冒血的“刺猬”。

    黑猿們的目的,是要獵取食物。當然,用這樣殘忍的方式用做餐前的開胃運動,大概也是它們保留的固有習慣吧!

    一頭巨猿從四散逃開的人群中,循著腳跟倒抓起一個女人,把那雙在空中四處亂蹬的雙腿徑直遞到嘴邊。在上下門齒使勁兒地咬合與筋肉扭錯發出的交響中,女人那雙白嫩修長的玉腿赫然沒有了蹤影。在它們原本應有的位置上,只留下兩個噴濺著鮮紅血水的暗色肉洞,以及被血流順沖而出的白色骨渣,還有幾縷在生拉硬拽之下被扯斷的韌帶和肌肉。

    幾乎所有的人都永遠無法忘記這血腥恐怖的一幕。被咬斷雙腿的女人,幾乎連痛叫出聲的機會也沒有,就被吃得不亦樂乎的巨猿掉轉身子,將那顆雖然蒙上不少汙垢,卻也不失清麗的頭顱塞進齒間,仿佛香脆的炒豆一般嚼了個粉碎。

    不到五秒鍾,一個完整的活人,僅僅只剩下一具殘破的肢體。至于其腹腔中的柔軟髒器,則在黑猿的巨力緊捏之下,無法抑制地從失去頭顱的頸部,還有與之連通的肛門擠壓而出。一種人體汙穢特有的臭味兒,頓時混雜在濃烈的血腥里,飄散在近午那略顯干燥的空氣中。

    “繼續瞄准射擊!記住,要打頭部。”

    雷成僅僅只來得及拋下這一句話,便從身後抽出碳鋼戰刀,躍身迎上對面一頭飛撲直下的巨猿。在他的身後,則是滿臉冷汗,肌肉微微有些抽搐,可眼睛卻絲毫沒有離開過瞄准鏡頭的陳章。

    如此的定力,實在令雷成不得不佩服。只是,他也有些疑惑:按照常理,沒有經過嚴格訓練的普通人,似乎不會在關鍵時刻表現出如此冷靜的頭腦……

    狠劈而下的戰刀,迎著黑猿巨大的爪掌拇趾順勢而過。骨肉交錯間,堪比雷成手腕還粗的猿趾被齊根削斷。揮臂掃空的黑猿似乎並不覺得疼痛,迅速再生的肌肉瞬間填充了流血的傷口。而對手大膽的挑釁行為也引起了它的憤怒。當下,黑猿雙腿猛一蹬地,借力彈到空中,高高揚起兩只昂長的爪臂,朝著地面上那個身穿暗綠色制服的可惡人類狠抓過來。卻意外地發現,對方卻將挎在身前的突擊步槍一拉,頓時,烏黑的槍口里射出的子彈盡數鑽進了自己的腦袋。

    幾乎與此同時,陳章手中加裝了精確瞄准具的M5G43改,也將一頭正在大嚼人肉的黑猿,打得滿頭是血橫躺在地不斷的**。

    同伴的被殺,顯然使得剩余兩頭黑猿爆發出無比的憤怒。它們紛紛拋下手中已經撕裂的人尸,用碩大的拳頭重重擂擊著自己肌肉發達的胸部,在一陣如雷般的皮肉碰撞聲中,手腳並用轉身反撲過來。

    “目標抵達時間三秒,大腦反應零點零一五秒,扣動板機零點二七秒,子彈飛行時間零點四三秒。綜合反應零點七一五秒。”

    不知為什麼,已經舉槍待射的雷成腦子里,忽然冒出了這麼一串精確無比的數字。而他也完全明白其中所代表的含意。只是連他自己在下意識扣動板機的同時,仍然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有如此古怪的計算思維。難道說,這真是自身潛力在危機關頭被激發的一種表現嗎?

    巨猿的身體,好像一座山轟然倒地。然而雷成的視線卻早已偏離到了另外一個方向。他分明看見:那頭沖向陳章的黑猿,身體竟然意外地在槍聲中朝前仆倒,就好像那顆致命的子彈有著巨大的向後牽引力,將之狠狠拽翻。

    陳章沒有打中目標。那顆命中巨猿頭部的子彈,顯然是另外一個人所為。

    答案,從那神秘的射擊方向自己走了出來。一個同樣身著暗綠色S8防護服的女性軍人,從地平線的另外一端的廢墟里,飛快地跑了出來。

    “嚴蕊!沒想到你也到了,怎麼……”

    面色頗有些興奮的陳章從掩體中站了起來,已經說到嘴邊的歡迎語卻被硬生生地逼著吞了下去。他突然發現:嚴蕊臉上的表情根本沒有重逢的那種喜悅。其手中的M5G43改仍然保持著平舉狀態,那充滿死亡意味的槍口,也牢牢指向自己的眉心。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6:38:09

第二十六節 火球


  “這……這是什麼意思?難道……”

    陳章的問話僅僅只說了一半。因為他忽然發現,與自己同站在一條直線上的雷成,也正將其手中的突擊步槍,高端著瞄向自己身體,就好象,在瞄著一頭吃人的怪獸。

    “不對,他們的目標不是我。真正的目標……應該在我的後面?”

    想通其中關鍵的陳章,猛然被驚出一身冷汗。他下意識地一個轉身,將手中的武器對准了背後。

    就在距離他不到五十米遠的廢墟牆角,赫然站著一個身高僅有一米左右,身穿一襲灰白色長袍的女孩,正神情呆滯地盯著面前的幾個人。

    如果換做平時,雷成三人根本不會有如此敵視的動作。可是,從這個女孩身上散發出來的那種詭異氣息,實在令人無法將之當作普通的孩童看待。

    看上去,女孩不過只有三、四歲的年紀。可是那張慘白小臉上顯露出來的陰沉和冷漠,實在與她應有的實際年齡不相匹配。尤其是那雙略微有些浮白且空洞的眼睛,更使她整個人看起來活像一個從地獄最深處走來的死魂。

    時間已近中午,火辣的太陽也斜掛在半空。然而,三名手持槍械的軍人,卻只覺得被防護服包裹起來的脊背在陣陣發涼。那種因為恐懼而產生的幽然涼氣,使得他們連握槍的手臂也有些微微發顫。

    女孩的嘴角,赫然還留有一絲鮮豔的殷紅。在刺眼陽光與慘白皮膚的映照下,是那麼的顯眼。而被灰布長袍所籠罩的那雙腳,也正用一種極其隱密的方式,慢慢朝著正前方緩緩移來。

    “不要過來,再往前走,我,我要開槍了——”

    陳章頗為慌張地把槍口抬高,准星也死死瞄向女孩的腦門。可是,對方似乎根本無懼這樣的動作。仍然一步步緩緩縮短著彼此間並不算長的距離。

    話雖如此,其實陳章根本下不了手。對方的動作雖然詭異常至極,可不管怎麼說,從外貌上看,那畢竟只是一個尚屬兒童的小女孩。

    “笨蛋,快閃開。”

    就在陳章手足無措一時間不知究竟應該怎麼辦的時候,雷成已經從旁邊飛快地撲了過來。用巨大的沖擊力將他斜斜地猛撞出數米遠。從其口中發出的怒吼與子彈傾瀉的噪音,幾乎是在同一時刻鑽進了陳章的耳朵里。

    “你這個蠢貨,難道你看不出來嗎?她根本就是個已經死掉的人。”

    “死人?”

    陳章一驚,不由得扭頭朝著槍口正對的方向望去。只見灰布長袍上被打得滿身孔洞的女孩,仍然在一步一步朝前移動著自己的步子。這種本該致命的傷害,似乎對她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呯——”

    清脆的槍聲從嚴蕊站立的位置發出,女孩沒有絲毫血色的臉頰上,也赫然被炸出一個拳頭大小的裂口。透過破碎的皮膚和肌肉,完全能夠看到深埋于其下的骨頭和其它身體組織。

    這一槍用的是殺傷力巨大的達姆彈,雖然准確地命中了頭部。但是卻沒有像發射者預期的那樣,造成顯而易見的效果。這也使得嚴蕊在驚訝之余,額角也不由得滲出幾滴微小的汗珠。

    不僅是她,就連雷成和陳章兩人,也對這樣的結果瞠目結舌。

    他們還是第一次看到這種命中頭部也打不死的怪物。而且,還是一具明顯已經死亡卻會自行移動的尸體。

    雷成該是三人中反應最快的一個。他循著對方身上可能存在的弱點,用突擊步槍飛快地順序掃了一遍。卻發現,一梭子彈打完後,女孩仍然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而且,她那兩只被子彈洞穿得幾乎和蜂窩一般的手臂,正慢慢抬起。青白的掌心,正死死對著自己所在的位置。

    “不好!”

    幾乎是憑著下意識的動作,雷成抱著搶朝側面奮力一跳,只聽得從耳邊傳來“撲——”的一聲,整個左臉頰頓時感覺被火燒燎過一般的辣燙。幾秒鍾後,從略微已經發焦的面部皮膚上,也迅速傳來陣陣劇烈的疼痛。

    伸手一摸臉上的傷口,卻發現,貼近耳邊的那一綹頭發早已不在。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毛發被燒糊後的香濃氣味兒。

    “火!她居然會操縱火源攻擊?”

    盡管半邊臉被灼傷口,可雷成還是看得很清楚:就在自己跳開的刹那,從女孩那雙慘白雙手的掌心部位,赫然發出一團拳頭大小的淡紅色球狀物體。好像沒有任何實質一般,朝著自己飛掠而來。

    雷成對這一幕非常熟悉。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在自己曾經玩過的《傳奇XI》、《魔獸九代》等游戲中,里面的人物都會使用一種叫做“火球術”的魔法……

    女孩,不,確切地說,應該是女孩的僵尸,居然也會使用同樣的方法,對自己的身體造成傷害?

    如果對方手中有一具火焰噴射器,雷成一定不會多說什麼。可問題是,那團熾熱的火球從女孩手中發出,卻是他親眼所見的事實。

    臉上的辣痛仍然在繼續,雷成只覺得自己的半邊腦袋已經完全腫脹起來,擠壓得左眼根本無法看清東西。逼迫著他死命睜大剩下的右眼,引導著自己在亂石間尋找著安全的通路,盡快貼近女尸的身邊。

    打頭沒用,全身上下也沒有一處是弱點。既然如此,最後的辦法,只能是將其身體完全破壞。

    嚴蕊所站的位置雖然較遠,可她卻完全能夠領會雷成的意思。只見她沉穩地再次再次抬槍,朝著女尸雙手並排的掌心連扣數下,硬是將第二團已經呈現半圓形狀的熾熱紅光,打得消失在對方已經被炸爛的手掌上。

    好機會!

    強忍著從眼角傳來的疼痛和麻癢,雷成敏捷地掠近女尸身邊,從背後的鞘具中“嗖”地抽出鋒利的戰刀,朝著女童尸體脖頸間那處脆弱的連接狠狠砍下。刀光閃過之間,滿是碎石的廢墟中,又多了一顆破爛不堪的人類頭顱。

    雷成距離尸體站得最近。除了他之外,陳章和嚴蕊都沒有發現,從女尸頭顱的眼窩中,赫然滾落出一顆通體透亮的白色瑩石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7:06:08

第二十七節 混亂


    剩下來的時間,除了呆在原地等待高家兄弟到來之外,便是重新整頓那些被黑猿打散的幸存者們。

    盡管被撕碎的尸身從散亂的各處被一一聚攏,卻再也無法將起重新拼湊成為新的生命。雖然來襲的怪物全部被殺,幸存者們也親眼目睹了三名軍官的戰斗全過程。可是,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內心的恐懼能夠就此平息。那種對于未來無法預知的茫然,還有對于可能降臨死亡的恐怖威脅,好像一張肉眼看不穿的巨大黑網,沉重地籠罩在每一個活著的人心里。

    變亂,就此發生。

    幾個頗為強壯的男子,脅迫著一名從囚犯手中救出的女子。從軍官們的視線外,悄悄溜到了近旁的一處廢墟中。輪流在幾乎已經沒有抗拒意識的女人身上,拼命發泄著自己的獸欲。

    當嚴蕊發現時,可憐的女人已經連話都說不出來。那因為摩擦次數太多而腫脹的下身,活像一只充血後通體透明的肥大水蛭。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怒不可遏的嚴蕊重重揮手,將其中一名男子甩翻在地。她實在不敢相信,同為從死難中逃脫的幸存者,為什麼能狠下心腸做如此手段。

    “讓我最後在爽一次吧!呵……呵呵……”

    男子絲毫不在意被打得淤紅的臉龐,仍然仿佛著魔一般,雙眼直棱地朝著被嚴蕊護在身後的女人摸去。口中喃喃地發出一種近乎白癡般的傻笑。

    不僅是他,所有參與**的男人,臉上的表情出了無比的茫然,便是與之類似的冷漠和渴望。

    “你這條瘋狗——”

    氣急敗壞的嚴蕊飛起一腳,用厚實堅硬的軍用靴底重重踢在男子那張猥穢的臉上。血肉橫飛之間,地上卻也多了幾顆微黃帶紅的碎齒。

    “爽你媽——”

    滿眼憤色的嚴蕊飛步上前,揪住對方的衣領一把抓起,將“五九”手槍那粗大冰冷的管口死死頂上男子的腦門,怒道:“信不信我一槍打爆你的頭?”

    本以為這樣做,多少能夠收到一點效果。然而她顯然失算了。只見涕血滿臉的男人猛然用雙手一把握住槍口,絲毫沒有任何顧忌地塞進了自己尚在冒血的口腔。

    “殺……嗚……殺了我……嗚嗚,就算你不殺我……嗚……那些怪物……一樣……會吃了我……”

    既然活著沒有希望,那麼還不如趁著能活,讓自己找到最後一點人的樂趣。

    做愛,或者就是其中之一……

    騷亂,很快就從這個小群體一直擴大到了整個幸存者隊伍。面對那些絕望的男人,可憐的女人們只能盡力忍受著身體的所有折磨。只不過,連她們自己都說不清楚,在這種絲毫沒有愛意可談的發泄中,是否會有那種自己期盼已久的快感。

    嚴蕊的憤怒和所發生的一切,雷成當然很清楚。只不過,他現在正靜靜地坐在牆角思考,根本沒有心思去過問其它的事情。

    從女孩身上弄到的,是一塊合乎標准的月光石。也是俗稱的六月誕生石。可是,它的出現,並不能讓雷成感到有半點的快意。

    因為,就在他小心收藏好這塊珍貴的石頭,轉身准備從那六頭已經死亡的黑猿身上搜取魔石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陳章已經用戰刀劈開了其中兩只巨猿的腦袋,正在那惡心的紅白液體中反複搜尋。

    難道,他的目的和自己一樣,也是怪物頭顱中藏有的誕生魔石?

    雷成心中一驚,連忙不由分說沖到距離自己最近的一頭猿尸前,飛快地重複著同樣的動作。盡管如此,卻也還是落後的一截。等到陳章砍開四顆碩大無比的猿頭,雷成這邊不過只找到兩枚品質一般的黃玉罷了。

    當兩個渾身血汙的男人從破爛的猿尸中站起時,雙方的眼中都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種莫名的敵意和警惕。

    他實在很想問問對方究竟知道多少有關這種石頭的事情。可是,陳章臉上那種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無比冷漠。使雷成最終打消了自己滿是疑問的念頭。

    他是否也知道那個聲音的存在?

    他是否也同樣因為面臨死亡的威脅而收集石頭?

    或者,他根本就不知道誕生魔石所代表的意義。僅僅只是憑著一種好奇的收藏心理而行事?

    還有,那具會活動的女孩僵尸,居然能夠發出熾熱的火焰攻擊。這是否真是傳說中才存在魔法?或者,根本就是一種自己從未見過的新型武器?

    所有的一切,都沒有答案。

    這個時候,幸存者隊伍中的騷亂,也從開始很小的規模,擴展到了每一個對未來失望的人們身上。

    嚴蕊已經無法壓制這種完全由欲望引發的混亂。而且她發現,幾名不懷好意的男子,已經在用那種野獸般的貪婪眼光注視著自己。似乎,想要透過防護服生生看穿其下包裹的每一寸肌膚。

    畢竟,她是一個女人。而且還是一個身材非常不錯的漂亮女人。

    廢墟的角落里,發出陣陣女人淒厲的慘叫和濃重的喘息。使得嚴蕊不由得抬起了腰間的突擊步槍,死死對准了慢慢走近自己的男子。

    “你們想干什麼?離我遠點,不然,我,我要開槍了!”

    威脅恐嚇顯然沒有用。滿臉欲望的人群依然朝前步步逼來。為首一名干瘦的男人,嘴角甚至還流淌出一絲濃亮的白涎……

    “給我滾開——”

    驚慌的嚴蕊回頭看時,卻是手持戰刀的雷成從廢墟的另外一端趕了過來。這也使得她心中那塊惴惴不安的大石終于轟然落地。

    “還不走是嗎?”

    雷成冷冷地看著面前這群剛剛脫離死亡的男人。說真的,他能夠理解對方那種因為死亡而產生的恐懼。也非常明白在那種變態心理下的絕望掙紮。但是不管怎麼樣。人,終究是人。一旦失去了最後的道德底線,剩下的,只能是一群喪失理智的野獸。

    面前的這些人,大概,應該就屬此列吧!

    “再往前一步,我會殺人。”

    這不是恐嚇,而是雷成內心的實際念頭。

    仿佛是故意想要有所證明一般,當先的一名男子,充耳不聞般邁出了自己的左腳,而那雙那是汙穢的手,也伸向了嚴蕊的一邊。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7:09:33

第二十八節 變亂


  “嗖——”雪亮的刀光山閃過,零亂的地面上,赫然多了一具四肢尚在不斷抽搐的無頭尸體。至于那顆作為首腦的頭顱,則在巨大的慣性力量作用下,橫掠著從一干人等面前飛過,徑直掉落在一面低矮的土牆背後。死亡,是一種最有力的刺激。在它的威脅下,所有的男人都停下的腳步。用無限恐懼的眼神,注視著雷成手中那把滴血的大刀。“該干什麼干什麼去。等飛機來了,所有的人,都能活。”雷成輕描淡寫地拋下這句簡單的話,順手拉起嚴蕊朝著廢墟中的騷亂處走去。處理這種事情,沒有男人出面顯然不行。嚴蕊雖然可算是一名戰士,但是不管怎麼樣,她畢竟還是一個女人。 一連殺了四個人,混亂總算被平息。“血腥和死亡能夠使人喪失理智。同樣,它們也能使瘋狂的羔羊重新恢複原有的清明。”這是一句古代蘇格蘭諺語。然而,雷成並沒有因為制止了混亂而感到高興。他在思索,應該怎麼辦,才能搞到剩下的八顆石頭。嚴格來說,他應該是幸運的。雷成很清楚,想要搞到那個神秘聲音要求的優質魔石究竟有多難。在城市里東躲西藏近一年的時間里,死在自己手上的各種怪物大概計來也有數百只。從中獲得的石頭也僅僅只勉強湊齊一套完整的誕生石。其中的機率實在低得可憐。

    不到一天的時間,接連出現了兩顆合乎要求的石頭,這不能不說是雷成的運氣。只是連也不知道,這樣的運氣,究竟能夠保持多久。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自己的眼睛總有種忍不住想要在陳章身上打轉的欲望。雖然不知道他究竟為什麼要收集這些石頭,可是有一點可以確定,在他身上,肯定有著一批同樣的誕生魔石。數量,可能還不少。殺掉陳章,奪走其身上的所有石頭。這只是雷成腦子里的一種想法,並沒有成其為計劃。還有整整二十九天的時間,不到最後關頭,他實在不想打自己人的主意。況且,自己目前的運氣不錯。照目前的狀況,只要能夠穩守在這里,或許,用不了多久,就能重新湊巧一套新的誕生石……

    然而,突如其來的變故,徹底打亂了他的計劃。當所有幸存者在死亡的威脅下,漸漸恢複理智重新聚合在一起的時候。明媚的天空中,也出現了一串微小的黑點。隨著那種來自天際中震耳欲聾的馬達聲越來越清晰,黑點兒也開始慢慢幻化出自己原來的本來形狀。六架“夜鷹II型”武裝運輸直升機排列成典型的三角戰斗隊形,從半空中徐徐降落。未近地面,流線型的機身四周便張開了六扇方形的艙門蓋板,其中順序伸出的六根組合連接腳架,將整個機體牢牢架在了凹凸不平的廢墟間。遠遠看去,就好像六枚碩大無比的鋼鐵巨蛋,在一個個六角形編織架上靜靜地盛放著。機頂的螺旋槳早已被收起,取而代之的,是一門從機腹內升起,安裝在旋轉塔上的75毫米速射炮,以及兩挺7。92毫米口徑的多管旋轉機槍。除了那一個個烏黑溜圓的鋼鐵管口外,卻也沒有什麼更加吸引人的地方。

    “夜鷹II型”不僅僅是一種單純意義上的運輸載具。當它停放的時候,更可改變機身形狀轉化為一種輕型防禦炮台。尤其是那種可以根據地形調整落點高差的接觸式腳架,更使它成為軍方極為看好的全能類武器。“誰是雷成准尉?”一名剛剛走下飛機的少尉軍官劈頭便問。“我就是。有什麼事?”雷成分開圍觀的人群走了出來。“我奉命前來接應你們,請上機。”

    說著,少尉用命令般的口氣,側身讓開了通往飛機的道路。跟隨在其身後的士兵,也開始忙著將眼中放射出興奮光彩的平民幸存者,依序送進機艙。“現在就走?”雷成心中一驚:“按照預定返回時間,至少還有半天。況且,我還有兩名隊員沒有回來。這顯然……”“計劃已經被修改。”少尉的臉上,仍然是冰冷得看不出任何表情:“我的任務是接你上機,現在就走。”“不行!”雷成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道:“我的人還沒有回來。要走,也得等他們來了一起走。扔下自己的戰友不管不顧,這難道就是聯邦軍隊的傳統嗎?”

    憑心而論,這話的真實成分頂多只有一成。對于雷成來說,高家兄弟的死活現在他根本就顧不上,如果不是想要拖延時間,呆在這里多殺幾只怪物弄到更多石頭的話,恐怕,他根本就不會拒絕這難得的脫身機會。隊友,只是一個借口。如果在規定時間內搞不到足夠的石頭,哪怕就算回到基地,自己一樣要死。只不過,連雷成自己也沒有想到,這番完全出于私心而說的話,卻在聽者中引起了怎麼樣的反應。嚴蕊是所有人里神情最為激動的一個。作為女人,她當然明白被人拋棄的那種無助。從她那微微翕張的嘴唇和略微有些泛動的睫毛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她完全站在了自己隊長的一邊。

    陳章的臉上仍舊是那種一成不變的冷漠。然而眼神里泄露出的些許難以言明的東西,卻出賣了他內心的那絲悸動。當然,被隱藏的,或許還有那種為自己考慮,而旁人不為所知的打算。少尉應該是一名受過嚴格訓練的軍人。處變不驚已經成為其身上最典型的東西。饒是如此,他那雙銳利冰冷的眼中,卻也不由自主流露出微微的贊許。無論在任何時候都不拋棄自己的伙伴。這根本就是全世界軍隊里通行的法則。那怕就算是抗命,也會贏得戰友絕對的尊重。“我理解你的想法。但是你要明白,這是命令,是必須執行的命令。”少尉的話語已經有些變軟,可其中的口氣卻依然冷漠:“你必須現在就走,絲毫沒有商量。不過,我保證會把你的隊友安全帶回基地。”“我拒絕!”雷成幾乎是隨著對方的話剛一結束,便張口應道:“我最後重複一次,在那兩個人沒有回來以前,我絕對不會離開。”“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對不起了。”聞言,少尉眼中精光一閃。只見他踏近一步湊到雷成身前:“看來,我只有逼你上機了。”

    說著,他朝身後偏了偏頭。四名荷槍實彈的士兵頓時圍攏上來,把雷成嚴實地堵在了中間。“放開他!”突然的變故,使得嚴蕊一聲怒吼,手中的突擊步槍也平舉對准了少尉。“就算你殺了我也沒用。”少尉連看都不看一眼道:“我的任務是帶他走。就算我死了,其他人一樣也會認真執行這道命令。”“那麼如果是我死了呢?”雷成臉上掠過一絲狡猾的神色:“我想,你所接受的任務中,並不包括帶上一具尸體回去吧?如果我想死,恐怕沒有任何人能夠制止。嚼舌,應該是一種不錯的方法。”“你竟敢抗命?”少尉有些憤怒了:“你還算是一名聯邦的軍人嗎?”

    “在我的人沒有回來之前,我不會走。如果你願意,可以帶那些平民先走。”雷成輕輕地推開面前阻攔的士兵,看了對方一眼,輕描淡寫地拋下這句話,便朝著不遠處的廢墟慢慢走去。少尉不會殺了自己。雷成很明白這一點。雖然不知道基地方面為什麼會臨時改變計劃,但至少絕對和自己有關。莫非……那個神秘的聲音,是軍方研制的某種試驗性裝置?

    自殺,只是一種威脅。雷成當然不會去干這種傻到極點的事。現在他只希望高家兄弟能夠盡量拖延時間,讓自己多殺幾只靠近廢墟的怪物。然而,好運跟隨雷成的時間似乎已經結束。半小時後,從廢墟的西南角上,傳來一陣爆豆般的槍聲。

    “K50P輕機槍,應該就是那對孿生兄弟。”不及分說,雷成拎起身邊的突擊步槍,從地上一躍而起。朝著槍聲最密集的地方飛快奔去。在他的身後,則是十七小隊另外兩名成員,以及十余名全副武裝的聯邦士兵,還有那六架啟動防禦模式,依靠機械腿在地面行進的“夜鷹II型”直升機。從廢墟到事發地點的距離並不遠,可是跟隨在其後的少尉等人,臉上卻有著明顯的驚訝。因為,從雷成身上爆發出來的肌肉力量和速度,實在太驚人了。在鋼筋裸露的廢墟間行進,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可是複雜的地形對他根本就沒有任何影響。他幾乎是用腳尖在亂石堆中點起跳躍,那種可怕的彈跳和敏捷,已經超出了普通人的想象……

    從前面街道的轉口,跑來一群滿面驚恐的人。從其衣著來看,應該是被困在城市中的幸存者。密集的槍聲,正是從他們的身後傳來。人群的數量並不多,粗略算來不過只有百來人罷了。可是由于街道太窄,蜂擁而來的人群幾乎將之完全堵塞。將一干救援人員全部阻隔在了外面。“混蛋,給我讓開——”雷成怒吼一聲,揮拳直接砸向當先的一人,將之狠狠擂翻在地。冷酷地踩著橫躺在地尚在痛嚎的人身,又將重拳砸向另外一個。打出的道路雖說有些凌亂,可不管怎麼樣,那畢竟還是一條路。沖過街角的雷成已經睹見前方端著機槍猛射的高大彪,在他的旁邊,是與之並排的開火的高大勇。只不過,與弟弟雙手抬槍的姿勢不同,哥哥大勇的左臂從肩膀部位已經不複存在。他只能用右邊的掖窩死死夾住機槍的握柄,勉強抬起沉重的槍身,朝著尾隨而來的怪物點射。不及分說,雷成直沖上前一把接搶過大勇手中的武器,連聲吼道:“快走,走啊!”

    雖然雷成一直都希望能夠多殺怪物弄到寶石,可他還是被眼前密密麻麻的怪物大軍驚出一身冷汗。就在前方不到一百米處,從廢墟的各個角落里冒出的大量怪物,已經將街道的另一面完全填滿。看上去,就好像一堵厚實的移動牆壁。

    這是一種人形怪物。從那呆滯的翻白眼神看來,應該是一些剛剛死去不久的活人。因為,他們身上的肌肉,僅僅只有少許腐爛的跡象。及時出現的援兵,使得高家兄弟松了口氣。重傷一直硬撐到現在的哥哥大勇,也虛脫般無力的垮在了地上。如果不是兩名士兵將他拖上尾隨而來的飛機,恐怕他只能像灘爛泥一樣趴在那里,再也無法動彈分毫。與其他人所想的不一樣,雷成腦子里現在考慮的,卻是應該如何從這些怪物身上弄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毋庸置疑,改造後的身體已經擁有了極強的能力。就算是直面肉搏,雷成也相信絕對不會輸于對方。然而,就這樣只身沖進怪物群中肆意搜找,肯定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到時候引起什麼無端猜測的話,顯然不是雷成所希望的結局。那個聲音,是埋藏于自己心中的秘密。感覺它對于石頭的需要非常之大。如果能夠存活,那麼自己將會有足夠的時間找到更多的誕生石。從它那里獲得更多的好處。畢竟,對方那種將神貶低得一無是處的輕蔑口氣……實在是充滿了巨大的誘惑。少尉指揮的直升機群已經沖了上來。狂風暴雨般的子彈在對面的“人牆”上,留下一個個觸目驚心的粗大孔洞。可是對方卻絲毫不知痛覺般,仍然一步一步朝著街道上的人群慢慢逼來。“撤退,這些東西除了命中頭部之外,根本就不會死。”雷成一邊沉穩地點射攻擊,一邊頭也不回地朝著身後的人群大喊。他已經發現身後數米遠的街面上,還趴著幾個剛剛被自己打翻的平民。自己似乎下手太重,以至于將其一拳打昏。混亂中的人們,似乎並沒有發現這一點。他們只是在忙著營救幸存者們上飛機。只有另外兩名十七小隊的成員和部分士兵,據守在街道中央朝對面射擊。

    “你們快上去,快!”雷成跑到嚴蕊旁邊,一把架住她的胳膊,以無可抗拒的力量將之拽到最近的飛機旁。大聲喝道:“給我進去。”“你呢?”頭發零亂的女人面色有些遲疑,那道貫穿其面部的傷痕也顯得尤其明顯。“別管我,我死不了。”

    雷成偏頭微微一笑,朝對面又連扣數下板機。只有他自己知道,這笑容並不是對嚴蕊發出……沖在最前面的怪物,距離那幾名暈死的平民幸存者僅有數米之遙。“轟——”飛機已經完成了變形的過程,重新回複到機腹位置的75毫米炮也開始了射擊。滾滾的濃煙從遠處的怪物群中騰空而起,將龐大而詭異的死亡大軍從中分成了兩截。所有的人都已經步入機艙,除了雷成。“你要干什麼?快回來,飛機就要起飛了。”少尉在揚聲器中氣急敗壞地大叫。透過弦窗,他清楚地看見,雷成正獨自一人朝著蜂擁而來的怪物們沖去。“他們還活著,得救他們。”也不顧對方聽不聽得見,暗自竊喜的雷成抽出身後的戰刀,快步沖進動作緩慢的怪物群中,上下翻飛地大肆殺戮起來。生生在暈倒的人們和怪物之間,硬性劃出一道充滿血肉的隔離帶。飛機上的人們已經看呆,無論是軍人還是平民,實在無法想象,在這個世界上,居然有著如此強悍凶殘的男人。直到嚴蕊和陳章沖下飛機,架起暈死的幸存者往回跑時,他們才發現雷成近乎自殺般的舉動究竟是為何。不到兩分鍾,雷成已經從怪物的身體中搜到十多顆石頭。來不及檢視的他直接將其塞進了袖中的衣縫。所有的動作都很隱密,加上又是背對攻擊。他相信,不可能會有人發覺自己的意圖。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7:11:29

第二十九節 測試(上)


  如果不是所有平民都被搶救上機,雷成一定還會呆在這里多殺一會。可是,他不想自己的秘密被人發現,只能選擇了隨機離開。從那個該死中尉以往發布的命令來看,這次回去休整幾天,大概又能重新回到城市繼續那些莫名其妙的任務。不過這樣也好,至少,能夠光明正大的殺怪取石。不知為什麼,雷成忽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感覺。他甚至有些期盼再次執行與之類似的任務……

    “給,來一口。”不知什麼時候,帶隊的少尉已經走到他身邊坐下,從貼身的衣袋中,摸出一只精致的扁酒鐵盒遞過。雷成沒有推辭,毫不客氣地接過仰脖灌了一大口。頓時,一種酒精特有的辛辣與釀造液體的混合香醇,從舌尖一直飛速延伸胃部,像條可怕的火龍般,將那種徘徊在刺激最頂點的熾熱感,瞬間貫穿了全身。六十二度的紅星二鍋頭,亞洲聯邦軍隊的特別供應酒品。“雖然你目無軍紀,可是我喜歡你。”

    忽然,面無表情的少尉咧嘴一笑,隨即朝著雷成的肩膀狠狠擂了一拳:“那種時候還能不忘記自己的職責,這才像個男人。”對此,雷成只能抱以無奈的苦笑。如果對方知道當時其中實際原因的話,恐怕只會立刻照著自己腦袋補上一槍。“為什麼突然改變計劃接我們回去?是不是出了什麼意外?”雷成在把話題朝另外的方向引。“我也不太清楚。”少尉接過酒瓶道:“不過,指令是由基地最高指揮官親自下發。看上去,似乎對于你的小隊非常重視。而且,命令還一再強調:無論付出任何代價,都必須保證你的安全。”這樣的解釋讓雷成感到非常的迷惑。他實在想不通自己究竟有哪點好,居然會被身居高位的大人物們所看中。可是,少尉所知道看起來也只有這麼一點兒。不管他再怎麼問,卻也沒有得到與之有關聯的下文……

    飛機依然是停靠在基地外的空處。幾輛加長型的氣墊客車照例接走了所有的幸存者。而五名渾身血跡斑斑且滿是傷痕的准尉軍官,卻在一干同機士兵的攙扶下,慢慢走進了電梯。

    不知為什麼,雷成總覺得,站在自己身旁的少尉笑容有些古怪。看上去,就好像是為了某種目的的刻意做作。而不是那種發自內心的微笑。下沉中的電梯,會給人帶來一種輕微的失重感。每當這個時候,人腦總會有少許的不適應。隨之一滯的血液也暫時停止了供氧,神經中樞的判斷系統也會出現部分誤差。雖然這樣的情況僅僅只持續幾秒鍾甚至時間更短,但是,它確實存在。就在最後一名士兵進入電梯並且按下電鈕不到半秒,陪同在五人身邊的所有軍人一起開始發難。他們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架住各自目標的雙手,死死擰住對方掖窩的軟處,將其一一按翻在地。已有警覺的雷成見勢不秒,馬上轉身揮拳重擊在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士兵脅下,使其頓時昏闕過去。另外一名士兵見狀,連忙抬起手中的突擊步槍便要射擊,卻被速度比他更快的雷成一把拽住槍管,運力反向朝上狠狠一扔,巨大的撞擊力量使得他整個人的身體仰天倒下。從其下巴的骨頭處,也發出幾聲清脆的裂響。解決這兩名士兵,前後總共花了不到三秒鍾的時間。動作之快,以至于雷成撲到少尉面前,將“五九”手槍死死頂上他那滲出點點汗水腦門的時候,對方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你……實在是太可怕了。”剛剛回過神來的少尉輕歎道:“不要誤會,我沒有惡意。這只不過是對你們的一種試探,也是命令的最後部分。”“試探?”雷成心中一凜:“什麼試探?”

    “以你的聰明,不會不明白字面上含義。”少尉苦笑聳了聳肩膀:“至于其中所隱藏的意義,呆會到了下面,自然會有級別比我更高的人向你解釋。”當電梯到達基地最底層,兩扇鐵門剛剛分開的一刹那。十七小隊的所有成員都清楚地看見:一排身穿白色大褂的醫務人員,正在靜靜地等候著他們走出其中。被送上移動病床的,除了失去左臂的高大勇之外,還有其余另外三名被按住的小隊成員。對于雷成,士兵們倒是沒有用強,只是將手中的武器紛紛抬高對准了他的腦袋。“我們沒有惡意,相信我。”少尉從槍口下慢慢移開自己的頭顱,以最誠懇的語氣道:“如果要殺你,現在你早就已經被打成了篩子。相信我,這邊來。”說著,少尉欠身做了個“請”的姿勢。

    那是通往基地軍事警戒區的通道。也是曾經被嚴格禁止進入的紅色場所。在一間僅有十余平方米的小屋子里,雷成見到了據說能夠解釋自己內心疑問的人。“我是王振東上校,也是第十七作戰小隊的責任主官。”

    一張寬大的辦公桌對面,端坐著一名配著兩杠三星軍銜的軍官。其臉上洋溢的寬厚笑容,與之前布置任務冷漠中尉的那張苦瓜臉相比,其中的差別簡直就是一天一地。“我想知道……”雷成剛一開口,卻被上校揮手制止。“你的問題,我一定會給你解釋。只不過,在這之前,你必須先見一個人。”隨著話音,通往隔壁房間的小門開了。從中走進一個身著制式裙裝,且面容清麗的女性軍人。“這是莫清博士,她有些話想問你。”這就算是介紹吧!因為,在說完這番話後,壯實的男性軍官便起身離開了房間,只留下滿臉迷惑的雷成和漂亮的女軍官。“雷成准尉,我想知道,在這次任務中,你個人究竟遭遇到了什麼樣的突發事件?”

    單刀直入的問題,使得雷成聞之一驚。只不過,從他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變化。“我不懂你的意思。”“按照原定計劃,你的小隊應該在二十二小時後再返回基地。現在提前了這麼多的時間,難道你不覺得奇怪嗎?”雷成沒有說話。在這種場合下,與其不明智地打斷對方的話,還不如把所有該聽的東西都聽完,最後再從中找出自己需要的線索。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7:15:44

第二十九節 測試(下)


   “在所有新晉軍官進入基地的時候,我們都采用注射的方法,將一種體積非常微小的納米結構信息記錄器植入你們的體內。這種東西相當于一枚利用人體電流自行工作的小型信號發射器。呵呵!不要擔心,這種記錄器的存在,對你們的身體絲毫沒有任何壞處。因為,它的作用,僅僅只是能夠把被植入者的所有身體變化,向外部終端控制中心報告罷了。你應該理解,這其實是聯邦軍方對每一名下屬的身體健康著想。我們並不希望士兵們在被疾病騷擾的情況下,仍然還要繼續為政府效力。”這話說得冠冕堂皇,而且充滿了溫馨的關切之情。只不過,雷成卻非常清楚其中隱藏的意義。果然,博士接下來的話,已經相當明白地道出了這一點。

    “就在你們剛剛出發後不久。負責接收的電腦忽然發生了一件非常奇怪的事情。”漂亮的女軍官大有深意地看了對方一眼:“那種一直發自于你身體內部的生物信號,忽然完全消失得無影無蹤。與之前所接受到的信息軌跡相比,就好像是憑空被人打斷一樣。這樣的情況只能說明一件事————那就是發射器的持有者……已經死亡。”

    “死亡?”雷成故作驚訝地笑道:“這怎麼可能?你是說我死了?哈哈哈哈!博士,我承認你說的故事非常有趣,真的非常有趣。可是,我現在不是還好端端地坐在這兒嗎?如果我是一個死人,那麼我還能講話?還能坐在這里聽你講故事?”“這正是令我迷惑不解的地方。”莫清伸手攏了攏額前的頭發,輕笑道:“作為一名軍人,我明白應該理智地看待問題。你活著,這是事實。但是,作為一名科學家,我只相信實驗獲得的數據。其中的分別,就好像一加一永遠都等于二那麼直接。”說著,莫清淡淡地瞟了他一眼,漫不經心地問道:“告訴我,在你出發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我絕對相信你所說的每一句話。也完全能夠承受那些別人聽起來覺得荒誕至極的故事。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只想知道事實的真相。”

    “真相?”雷成笑道:“天!我能說什麼呢?如果你說我已經死了,那麼現在的我是什麼呢?一具會說話的活跳尸?”“看來,你是真的不願意合作了?”莫清的聲音聽上去無比冰冷。“不是不合作……而是……”雷成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膀:“我真的不知道應該說什麼好……”笑話,死過一次那是自己最大的秘密。在沒有完全弄清事實的真相以前,雷成絕對不會把那個神秘聲音的存在告訴任何人。“那麼,你是覺得我們之間的談話毫無意義?”莫清有些遺憾地搖了搖頭,收起自己搭在膝蓋上的修長大腿,慢慢從椅子上站起:“既然如此,那麼,我也只好按照正常程序對你的身體進行必要的檢查了……”在接下來的兩天里,雷成接受了從頭到腳一系列最仔細的生理檢驗。從頭發中所含微量元素的多少,到身體血液成分的最基本對比,只要和人體機能有關的任何數據,全部都會被電腦記錄在案。獲得的分析結果,則是與一百萬名普通人體樣本進行逐一對比後,通過排察篩選的方式,從中找到可能存在的疑點。然而,令莫清失望的是,從年輕准尉身上獲得的各種數據絲毫沒有任何異常。除了骨胳中鈣、鐵等含量明顯超高外,便是身體能量轉化的速度極快。同時,肌肉的膨脹和拉伸程度也超過常人許多。而自己最為迫切想要獲得的生理死亡異化數據,卻根本沒有任何蹤影。看著電腦山顯示的那一排排藍色數字,莫清不由得懷疑自己真的錯了。難道真的像這個英俊的小軍官所說那樣:是納米信息記錄器出現了不應該有的誤差?

    一組夾雜中密密麻麻符號中的數字,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來自被檢測對象頭部的成份構成顯示。根據計算,雷成身體這一部分的肌肉強度、毛細血管分布、以及皮膚角質層的厚度等等,均顯示出周圍同樣組織的很大差異。根據數字模擬出的圖像看來,這一部位應該受過相當猛烈的撞擊。至于撞擊軌跡所留下的重重殘痕,則根本就是一個混圓無比的管狀通道。“槍傷?難道,他的頭部,曾經被子彈貫穿?”

    但是這並不能夠充做證據。人體因為外來因素造成的傷痕太多。而模擬出來的數據分析也幾乎與之相當。如果僅憑這一點便下結論,顯然無法說服任何人……

    在基地深處紅色警戒區域的中央部位,有著一連串被眾多機械警衛重重守護的小房間。其中最為顯眼的一間,門上標牌赫然掛著“指揮長室”的銘牌。

    “這麼說,所有檢查結果都表明,他們的身體狀況完全正常?”“是的,從紙面上的數據來看,的確是這樣。”作為一個女人,莫清有著令絕大多數同類為之嫉羨不已的生理資本。無論身材、容貌、聲音,無一不是上佳之選。如果不是因為就讀于軍事學院的話,她恐怕不會從事現在的科研職業,而是成為娛樂界一顆紅得發紫的漂亮女星。相比之下,端坐在辦公桌另外一頭,認真觀看著檢驗結果的男人,堅毅的臉龐上卻顯出一種無聲的威嚴。尤其是從耳畔露出的絲絲白發,還有肩膀上掛著那三顆閃閃發亮的金色五星,都已經從不同的角度顯示出了其主人的尊貴身份。按照聯邦軍制,達到准將級的高級軍官,才有資格配戴這樣的金星。三顆星,則是中將一級的身份標示。“既然他們都是人類,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化的現象。那麼,之前的猜測,自然也就不再成立……唔,對了,這批平民士兵的戰斗力測試結果出來了沒有?”“已經整理好了。”莫清打開手中的文件夾,取出幾張裝訂好的紙頁遞過:“從納米信息記錄器反饋的數據來看,這些依靠自己力量從城市中拼殺出來的平民士兵,有著極其瘋狂的求生欲望。在這樣的情況下,腦部所分泌的激素,會在其體內產生巨大的能量。這時的人類沒有任何恐懼意識,來自身體各部位的損耗與疲勞感,也會因為激動帶來的興奮而無法上傳到神經中樞。因此,這個時候的人類,根本就是一種沒有任何理智的殺戮機器。”

    “這豈不是和RS試劑是完全同樣的作用?”中將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只能使用一次的士兵,這樣的消耗,實在太大。”“不,不是這樣的。這種激素和RS試劑完全不同。”莫清連忙解釋道:“雖然同樣都屬于強制性物質,可它並沒有RS試劑那樣強烈的副作用。它的功能是激發人體動能,並且保留生物極限的最低程度。而不是像藥物那樣,徹底耗盡所有能量。並且,體內生成激素的人類在運動過後雖然也會產生巨大的疲勞感,但是身體間的能量強度也會有些許保留。這就是為什麼平民幸存者士兵能夠越戰越強的最根本原因。”“這種激素能否人工提煉?”“很遺憾,以我們目前的科技手段,暫時還無法做到這一步。不過,如果確實需要的話,可以通過破壞激素產生者本體的辦法獲得。當然,如此一來,激素擁有者本身也就只能死亡。”

    中將沒有說話,只是用兩個粗大的手指慢慢敲擊著光滑的桌面。從那處變不驚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對于這個人,你是怎麼看的?”將軍手指所在的地方,正是平民士兵名單上雷成名字的所在。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7:18:19

第三十節 延續


“對于他……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究竟應該下什麼結論。”說到這里,莫清臉上的神色變得有些凝重起來:“他的身體數據明顯高于常人。無論是肌肉強度、大腦反映、以及生物戰斗本能,都要遠遠優于其他被測試者。按照常理分析,能夠達到如此標准的人類,必須經過一系列嚴格的體能訓練。可是,根據從昆明方面調出的資料顯示,這個叫雷成的平民士兵此前尚屬一名在校學生,運動也不是他的專長。所以,對于他所擁有的這些能力,我仍然保持懷疑態度。”“他現在的戰斗能力,究竟達到一個什麼樣的標准?”

    “如果以天級特種部隊的要求來看,他不過只是一名剛夠資格的預備人員。然而,從他所擁有的瞬間爆發力來看,卻可以和我們最新開發的改造戰士媲美,甚至在一些體能項目的綜合指數方面,也超越了太多。再加上這次接應部隊拍攝下來部分戰斗實況,我個人覺得,雷成其實已經達到了龍神級戰士的規定標准。只不過,他並不知道應該如何正確運用和激發這些能力罷了。”“哦?”中將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手中的資料:“那麼,我們能夠幫他把這些能力激發出來嗎?”“不行,人體潛能無法依靠藥物和外來因素干涉。如果硬性強加,只會起到不堪負壓的反作用。這會給被激發者帶來難以想象的身體負擔。甚至,當場死亡……照目前的情況來看,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反複戰斗中對其進行誘導。讓他自己產生被激發的本能,從而成為最強的戰士。”“他的人類身份能夠確認嗎?”

    “DNA和RNA測試已經通過,所有結果均表明未帶有第二世界符號。可以肯定,他是純粹的人類。”“第十七小隊的其他人呢?”“同樣已經確認。所有資料電腦已經記錄存檔。”聽完莫清的話,中將沉吟了良久。最終,還是按下了桌面上一個稍微凸起的黑色按鈕。隨著陣陣悅耳的玲聲,一名神色冷峻的少校軍官推門而入,徑直走到辦公桌前,抬手敬了個標准的軍禮。“通知軍籍處,將第二批平民測試者第十七小隊,全部錄入天字軍籍。按其個人戰曆進行正常摧升。”

    接受命令的少校收起資料轉身離開了辦公室。當然,也沒有忘記將進出的大門重新關閉。

    “如果不是因為前一時期的士兵傷亡太大,恐怕也輪不到這些平民……唉——”將軍頗為傷感的歎息,並沒有引起莫清的共鳴。她只是一言不發地站在那里,目不斜視地看著自己的正前方。“清清,不要這個樣子。今天有空嗎?你母親,呃!不,你阿姨……做了幾道你喜歡吃的菜。晚上要沒什麼事兒的話,就回來。咱們一家好好聚聚……”莫清似乎並沒有聽見將軍的話,只聽她用無比冰冷的語氣道:“對不起,您還有什麼要問的嗎?”“沒……沒有了。”

    這句話剛一說完,漂亮的女上校便抬手敬禮,一個標准的轉身動作,走出了指揮室。在她的身後,只傳來陣陣無奈的歎息……

    晉升的命令,很快發到了十七小隊各個成員的手中。四名隊員的肩膀上,均多了一顆代表少尉的鑲邊赤色紅星。至于他們的隊長,則獲得兩顆同樣的五角星。身體檢查後無大礙的雷成等人,在紅色警戒區內的軍官宿舍,各自獲得了一套全新的房間。當然,武裝警戒器上標識,也已經換成了代表安全的綠色。雖然基地內部還有很多地方仍然用紅色光線表示禁止出入,可是根據新發的軍官條例解釋,只要隨著軍銜的進一步提升,這些地方也會對他們逐步開放。相比完好無損的四名隊友,左臂完全被拉斷的高大勇卻多了一些東西。基地醫院為他裝上了一條用高強度合金作成的機械臂。雖然看上去外表有些嚇人,可是就使用的靈敏程度而言,並不亞于原先的五個肉質手指。性格粗豪的大勇對自己的新手很滿意,機械臂不僅擁有巨大的力量,而且在最前端的鋼鐵手指混著滑軌退縮之後,掌心部位便能伸出一門備彈二十發的十五毫米輕型加農炮。按照晉升令上的附帶通知,十七小隊將在休贅兩天後,編入集團軍第六十四大隊接受相關整訓。這完全出乎雷成的意外。在他看來,這道命令無疑于是要了自己的命。軍隊的整訓一般為期三個月。而自己,僅僅只有一個月的時間。

    必須想辦法從這里逃出去……

    就在雷成絞盡腦汁考慮應該用什麼方法才能脫身的時候,那名該死的中尉王立翔,卻仿佛幽靈一般悄悄來到了十七小隊的休息間。“祝賀你們,終于成為了我們當中的一員。”盡管這番話確實發自內心,可是聽者卻沒有表現出應有的歡迎。畢竟,對方在他們心中的印象,實在糟到了極點。“你來干什麼?”剛剛出院的高大勇示威般晃了晃自己的臂,那張揚的五個金屬手指,似乎想要把中尉那混圓的腦袋直接捏碎。“不錯的手臂,非常漂亮。”中尉毫不介意地笑了笑,隨即朝著雷成正色道:“我來的目的,只是想履行自己的諾言,把中斷的故事講完……”

    幾分鍾後,在中尉的帶領下,一行人來到了基地圖書館。“用發給你們的新身份識別卡插進去,就能找到自己想要的東西。”這應該是一種限制級別的卡片,雷成忽然發現,電腦中能夠閱讀的內容,比起以前整整多了一倍。被中斷的故事,在資料庫中獲得了接續。只是,越往下看,雷成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忍不住會陣陣發冷,而且,不由自主地顫抖……

    獲得第二表格中兩種新元素的美洲聯邦,秘密進行了一系列相關的試驗。他們很清楚FG2506與CH1893蘊含的恐怖威力,也很明白此事一旦為亞洲聯邦獲知,將會引起什麼樣的可怕後果。因此,兩種新元素的所有試驗資料,全部被軍方以絕密封存。只留下一份沒有具體數據的模糊材料交給各大軍火商。讓他們以此為能量依據,重新設計一種顛覆以往所有概念的強大武器。半年後,在一次絕對機密的武器討論會上,美洲通用金屬公司和華特聯合重工企業兩大軍火商所設計的圖紙為軍方所看中,成為當年最大的訂單獲利者。只不過,由于軍方對于新型能源的秘密未加公開,因此,直到這個時候,兩大公司也不知道它們的存在。通用公司提交的巨型地上移動要塞,幾乎相當于一個能夠自行移動的小型武裝城市。可以想象這樣的武器需要耗費多麼龐大的能源為支撐。正因為如此,美洲聯邦軍方上層一直要求對于武器設計案必須嚴格保密。並且也沒有按照慣例,在當年對外公布的武器核算中添加進這一項目。然而,令所有人均始料不及的是,一個突然發生的意外,使軍方不得不提前將武器設計預案公布。

    聯邦新聞發布社的一名記者,與通用公司某副總裁有些拐彎抹角的關系。憑著職業天生的嗅覺,這名記者非常敏感地發現這次秘密會議里隱藏的重要新聞價值。他很清楚,自己那位富有的親戚絕對不可能把其中的秘密告訴自己。因此,他只能退而求其次,把主意打到了對方那僅有八歲大的孩子身上。一包價值不過幾十新美元的巧克力糖果,一頓充其量不過百元左右的麥當勞快餐,再加上對方還是自己遠房的叔叔,懵懂的男孩很自然地在家中無人的時候,將記者帶進了父親的房間。僅僅過了不到兩小時,這份被聯邦政府視為絕密的設計圖紙,就已經出現在了幾大報紙的新聞頭版。大為震怒的聯邦上層一面忙著處理這起嚴重的泄密事件,一面指派外交部門與亞洲聯邦等國進行緊急接洽。將此次事件中對方敏感的部分全部予以否認。然而,這樣做已經無濟于事。在舉國輿論沸騰之際,美洲聯邦總統只得選擇讓通用公司公開武器設計計劃。並且強制國內媒體對此事保持最低調。然而,一直對此保持關注的亞洲聯邦,卻在這個時候表示了非常堅決的態度。一、兩國共同保有新元素的秘密。並且在能源領域進行互惠互利。二、如果拒絕,那麼此事只能以戰爭收場。憑心而論,當時的亞、美兩國軍力大致相當。甚至在海、空軍方面的新研科技方面,美洲聯邦還要更勝一籌。因此,幾乎世界上所有的軍事討論家在模擬中的兩國交戰猜想中,無一例外都認為:美軍必勝。任何事物的推測,都必須有相關的資料為依據。只不過,這些紙上談兵的專家卻忘記了一點最重要的東西:每年的聯合武器公報幾乎都是美洲人占據絕對主角,眾多新型武器的報道也均與之有關。反觀那些一貫信仰中庸之道的亞洲人,卻是低調得可憐。感覺上,就好像是一個家里僅有幾文私房錢的鄉下土財主。戰爭,在和談無望的情況下開始。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狂妄的美洲人這才發現,自己錯得究競有多麼離譜。長久以來,他們自以為是世界最高科技的宇宙武裝衛星,在亞洲軍隊的太空戰艦面前不堪一擊。而被自己認為是領先世界空軍整整兩代的F-34“超級猛禽”戰斗機,卻在亞洲空軍“殲”系列戰機面前,顯得是那樣軟弱無力。以至于剛剛開戰不到兩個小時,部署在前沿基地的四百六十多架此類戰機,生還率尚不及百分之五。海軍方面則輸得更慘,美洲人第一次恐懼地發現,自己號稱天下無敵的航空母艦編隊,根本不是亞洲人那些神出鬼沒潛艇的對手。而那種據說早在幾年前就已經退役的亞軍“明”級巨型潛艇,它的真正面目,其實是一種能夠在海底潛行的水下母艦。也就是到這個時候,美洲人才多少有些明白,那句一直流傳在亞洲聯邦前身——古中國的老話:“犯強漢者,雖遠必誅。”盡管喪失了大量軍隊,可是固執的美洲聯邦上層卻毫不認輸。在他們的手中,還握有一張沒有打出的王牌。雖然,對于這張牌的使用,占一半以上的知情人員都持反對態度。

    按照古老的空間理論,可以想象宇宙中存在一條看不見的蟲。它所蝕穿的非正常通道,就是連接兩地空間的最短路線。當然,這不過只是一種貼切的比喻罷了。想要穿越時間使兩個距離遙遠的地點相互重疊,這需要巨大的能量為支撐。並且穿越者本身,也必須擁有超越時間的可怕速度。與通用公司同時中標的華特重工企業,他們所提交的設計圖紙,正是一份時空穿梭器。確切地說,應該是一個蟲洞的挖掘器。戰爭爆發之初,時空穿梭機的研究已經基本完成。從美洲聯邦最高軍用倉庫中調出的一克F:,也已經送進了機器的能源艙。剩下的工作,就是打開機器進行首次試驗。畢竟,對于未知事物,任何人都會有一種心理上的自然抗拒。直到聯邦海軍太平洋艦隊全軍覆沒,亞洲軍隊首支裝甲機械部隊在舊金山登陸,聯邦總統這才命令:開啟穿梭器,把聯邦最後的精銳部隊以空間傳送的方式,空降亞軍後方指揮部。用突然襲擊的方式,打贏這場戰爭。這的確是一個異常大膽的主意。然而,時間機器的研制者們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由于軍方對于新元素的資料完全保密,使得他們只能通過猜測想象能量的輸出。但是,蘊含的能量卻遠遠超出了機器能夠承受的最大限制。于是,一個超過正常蟲洞數百倍的巨大通道出現了。而且,通道的另外一頭,也根本不是計劃中的亞洲首都北京。而是另外一個人類從未涉足過的神秘世界。集結在華盛頓的待命美軍共有三十余萬,他們都是聯邦軍隊最後的精華組成。突如其來的時空異變,將聚集在通達道周圍等待進入的半數部隊,和在場的所有研究人員當場吞噬。正當剩下的人們忙于搶救傷者的時候,卻驚恐地發現:從巨大的……出現了某些遠遠超出自己認知理念的怪異生物。

    在那之後一年多時間里,從華盛頓蔓延開來的異界生物們占據了一個又一個人口繁茂的城市。它們似乎非常喜歡以人類這種新的食物,並且利用一種不可思議的神奇力量,在一些被占領城市中,重新掘開新的空間通道。將數量更多的同類接引到這個世界上來。為了便于區別地球與異界,人們給那個恐怖的空間起名為“第二世界”。這就是雷成在電腦上所能看到的資科全文。在文章的最後,有著一個無比顯眼的“未完”字樣。按照王立翔的解釋,這已經是雷成軍銜能夠閱讀到的最大范圍。想要繼續往下看,以他目前的級別,還不夠資格。“如果你想知道更多,那麼就必須獲得更高的軍銜。”扔下這句簡單的話,中尉像他來時一樣,沒有打任何招呼,自顧離開了圖書館。“那些怪物,竟然不是地球生物。怪不得……”

    嚴蕊頗有些釋然的話,引起了高家兄弟的共鳴。至于陳章,卻是默默坐在一旁,似乎是在若有所思地考慮著某些問題……

    雷成沒有說話,除了在煩惱應該如何弄到剩下的石頭外,他的內心還有其它的疑問。“從表面上看,那些怪物雖然必須命中頭部才會死亡。可是,它們本身並不具備太強的實力。以當時聚集在空間機器周圍的美洲精銳部隊來看,他們完全可以封閉機器,打退怪物們的進攻。可是為什麼,他們並沒有這樣做?”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7:41:57

第31-35章


第三十一節 交換

    死在雷成手上的怪物,至少也有數百只。其中很大一部分,是在他在沒有槍械的幫助下,用刀斧一類銳器直接殺死。而那個時候,他不過只一名幾乎沒有任何戰斗意識的普通學生。怪物的數量可能很多,但是它們絕對不強。昆明基地那場慘烈的炮戰,喪生在炮火之下上千頭各類怪獸。都已經非常明確的說明了這一點。雷成相信,只需要一個齊裝滿員的重裝作戰師,便能不費吹灰之力攻下成都。把盤據在其中的所有怪物一掃而空。電腦里的資料屬于軍方,也就是說,軍方上層不可能不明白這個道理。但是,他們卻並沒有這樣做。只是默默地呆在這沉悶的地下基地里,任憑那些被困在城市中的人們絕望掙紮。

    如果可能,雷成真的很想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然而,面臨隨時可能死亡的他,卻不由自主選擇了考慮自己目前所需要的東西。逃出基地,根本不可能。通往地面的升降機認卡不認人,沒有獲得通行磁卡,就無法啟動這台可惡的機器。龐大的基地好像一個迷宮。到處設防的武裝警戒系統也會在第一時間發現自己的企圖。這些冰冷無情的家伙根本不會聽從自己的辨解,只會用一道道激光把自己活活打穿。滿腹心事的雷成沒有參與隊員們激動的討論。他只是默默地從人們周圍走開,徑直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看上去,你似乎碰到了什麼麻煩。”雷成剛剛在床上躺下,房間內的可視通話器忽然熒光一閃,莫清上校那張秀麗的臉龐頓時出現在其中。“該死,居然在房間里裝了監視器。”雷成壓制住內心那種想要咒罵的強烈欲望,面色如常地走到通話器前,平靜地說道:“對不起,我正准備休息。如果你有窺視男人的喜好,我不介意在一個美女面前脫下自己的褲子。”

    “男人的生殖器我見得很多。”屏幕里的莫清絲毫沒有生氣的跡象:“當我還是個學生的時候,就曾經親手割掉六具男尸上的陰莖,為的就是想要弄清海綿體如何充血。要說對于其中的生理構造,我應該比你更加清楚。”“變態的八婆!”雷成在心里暗自罵了一句,笑道:“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是一個體外自慰狂,想要打我身體的主意呢!”“你說對了一半。”莫清淡淡地說道:“你的身體對我的確很有吸引力,不過,生殖器除外。好了,我不想浪費時間。打開天窗說亮話吧!你應該遇到了某些麻煩。而我,卻可以幫助你擺脫這些麻煩。”

    “就這麼簡單?”“當然,你必須拿出足夠的東西來作交換。”一瞬間,雷成的腦子里冒出了無數個念頭。說實話,他實在很想一口回絕這個女人的建議。然而,自己剩下的時間的確不多。休整期只有一天半,一旦開始軍隊整訓,自己將再也沒有任何機會。“管他呢,豁出去了!反正,死而複生這種事情,只要是一個腦子正常的人類,都不會相信。既然這個女人這麼好奇,那就索性滿足她一下。畢竟,她多少是個上校,看上去,也擁有不小的權力。”幾分鍾後,在機械守衛的帶領下,雷成走進了基地實驗室的大門。“說吧!有什麼需要我幫你的?”

    也許是因為實驗室屬于外人禁入場所,莫清的打扮也顯得較為懶散。滿頭蓬松的秀發挽成一個扭曲的圓髻,中間隨便插了一支圓珠筆。暗綠色的制服外套斜掛在椅子的靠背上,兩邊的軍銜肩章也耷拉著被衣服的折皺所遮掩。至于上校本人,則端著一個小巧的白瓷茶杯淺抿著其中香濃的咖啡。低頭俯首之時,卻也能夠從松開領扣的淡色軍服縫隙中,看到那頗為誘人的一抹粉白。

    然而,雷成現在根本無暇關心這些。表面上的冷漠,與其內心那種急火般的焦灼卻是最鮮明的對比。“幫我,對你有什麼好處?”雷成並沒有急于提出自己的要求。他很清楚,免費的午餐往往需要極其慘重的代價。更何況,對方已經說過,交換,是必須的唯一選擇。“我是一名學者。”莫清徐徐咽下口中的咖啡,舒服地呼了口氣:“對于很多怪異的神秘事件,我都希望能夠用科學的理論加以解開。怎麼樣,這樣的解釋,應該算是合理了吧?”“就這麼簡單?”“就這麼簡單。”

    “我要是真的相信你,那才奇怪了。”雷成心中暗暗嘀咕著,臉上卻絲毫看不出任何的動靜。“我很好奇,為什麼在五個人當中,你偏偏選中了我?”“不是五個人,確切的說,應該是在幾百人中,我選中了你。”莫清淡淡地回答的,將旋轉座椅扭到了茶幾邊,拿起一個小巧的電視遙控器,回頭沖雷成一笑:“怎麼樣?有興趣看點東西嗎?”屏幕里播放的是一段錄制下來的短片。雖然畫面效果不是太好,卻也足以讓雷成看清楚其中的內容。那是在最後一次任務中,自己臨上飛機前,與蜂擁而來人形尸狀怪物拼殺的場景。卻絲毫沒有想到,飛機上搭載的攝像器材,競然會把這一幕完整地記錄下來。“你放心,這段錄像是我要求接應人員拍的。除了這一份,再也沒有其它拷貝。至于它的觀賞者,目前為止,除了我,你是第一個。”雷成沒有說話,臉上仍然是那副微笑不語的模樣。只是他那雙平放在身體兩邊的手臂,卻已經在暗暗蓄力,時刻准備著給予對方致命的一擊。“從表面上看,你的確是非常英勇。能夠為了幾個平民而不顧生死回去救他們。哼哼哼!只不過,我想知道,這是什麼?”

    說著,莫清用手中的遙控器點了一點屏幕。一處不為人注意的微小場景,頓時被放大到了無比清晰的地步。那是雷成的左手。它剛好伸進一具僵尸被戰刀剖開的腦袋中,緊緊地抓住一團被模糊血肉所包裹的塊狀硬物。

    而接下來的慢動作回放,卻是雷成將這塊東西塞進自己口袋里的全過程。“可怕的女人。”雷成在心里暗自下了這樣的結論。他萬萬沒有想到,自己本以為隱晦且無人知曉的秘密,居然會被她看得如此清楚。然而,更加令他心驚的,還是莫清接下來所說的話。“其實,就算你不說,我也知道那是什麼。你以為,怪物腦中藏有寶石的秘密,僅僅只有你一個人才知道嗎?”說著,上校拉過隱藏在桌面下的鍵盤,隨著漂亮白晰的手指在上面來回飛舞,畫面上被雷成緊緊纂住的塊狀硬物,也在數據分析儀的幫助下,從推測外形開始,將多余的畫面逐漸分解。最終,成為一塊棱狀的剔透晶石。“一塊綠松石。”莫清看了一眼面無表情的雷成,低頭呷了一口微涼的咖啡:“你身上肯定還有不少這類珍貴的石頭。可是,我不明白,你要這些東西做什麼?這些寶石雖然價值不菲,但是在貨幣系統完全崩潰的前提下,它們就和那些普通的石頭沒有任何區別。而你為了收集它們卻如此拼命。這實在讓我很是費解。”“既然你什麼都知道,那為什麼還要來問我?”

    雷成冷哼一聲,蓄力的右手已經微微抬起,只待對方再一張口,便會一拳轟將過去,把那顆漂亮的頭顱打成一堆散碎的爛肉。“我知道你想殺了我,但是,這對你沒有半點好處。因為,除了我之外,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幫你。”這樣的話使雷成一楞,握拳的右手也隨之放了下來。“別那麼激動,別忘了,你體內的納米信息記錄器,會把所有肌肉、血液、激素的成份和變化隨時向電腦報告。你剛才體內的腎上腺素高得可怕,雖然你一直在盡力壓制。但是卻很容易爆發。記得以後不要這麼容易沖動,對身體不好。”這話說得輕描淡寫,可是雷成卻完全明白其中的意思。腎上腺素因為沖動而產生,沒想到這個女人手邊的儀器居然連這都能看得出來。實在出乎自己的意料之外。“我不是你的敵人,我只想知道在你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麼。”莫清換了個坐姿,將白嫩的大腿搭在自己的錫蓋上:

    “當然,我會用你所需要的東西來交換。”“交換?”雷成瞟了一眼姿態誘人的女上校:“用什麼來換?你的身體?哼—”

    莫清也不多話,只是拉開桌子的抽屜,從中拿出一只頗為沉重的黑色布袋,徑直拋到了他的面前。打開看時,雷成只覺得自己喉嚨一陣發干,眼睛也只能死死地盯住里面的內容物,再也無法轉動。

    誕生石,滿袋子的誕生石。在室內燈光的照耀下,散發出璀燦奪目的光彩。而那種因為相互間顏色不同而形成的奇異色帶,更是在流光異彩間,彌漫出一種神秘的氣息。這里的寶石,足有數百粒之多。其中甚至還能清楚地看到隱沒在其間光澤度較好的優質石頭。雖然數量暫時無法計算,但是就目前所看到的這些,應該決不會少。“我可以把這些石頭都給你。做為交換,你必須告訴我它們究竟有什麼用途。”說著,莫清從轉椅上站起身,朝旁邊的沙發上一靠,靜靜地等待著對方的回答。“讓我……好好想想。”“嗯!不過要快點。”含糊推辭間,精明的女人卻沒有發現,雷成那只一直插在布袋中似乎是在撿模寶石的右手,自始至終都沒有拿出來。自然,她的肉眼也無法看穿在黑袋的掩蓋下,究竟發生了什麼。雷成正在用自己銳利的指甲,狠狠掐入指頭的皮肉間。隨著那柔軟破口一旦泄露,鮮紅的腥濃血珠也隨之滴落出來。而那個隱藏在虛空中難以捉摸的聲音,也再次出現在他的腦海之中。“咦?小子,你的運氣不錯嘛。才幾天功夫,你就已經湊氣了第二套石頭……嗯!不對,這里整整有兩套完整的誕生石。還有四塊品質上佳的石頭。呵呵!看不出來,你的運氣實在不錯。”

    “現在,我不用再死了吧?這是你曾經答應過我的。”“當然。這里有兩套石頭,我還能滿足你一個願望。怎麼樣,還是想要繼續變強嗎?我可以在之前的改造基礎上,再給你一些特殊的能力。”“暫時不用。”雷成的意識道:“我想,能否先把這些石頭放在你那里寄存,你也可以隨時滿足我的任何要求。要知道,這些東西帶在身上,的確不太安全。”“就算你不說我也會這麼建議。”神秘的聲音提起來頗有些愉悅:“記住我的名字,以後你只需要在腦海中默念就行。”

    說著,一串莫名的古怪音節突然出現在雷成的腦海之中。盡管這些發音有些拗口難辨,但是不知為什麼,雷成卻覺得它們已經深植入自己大腦的記憶。“這是一種古老的語言,不屬于地球語系。如果要用漢文字進行解釋的話,其實就兩個字——智龍。”“智龍?”“對,就是它。記住,你還可以找我實現一個願望。當然,如果你有更多的石頭,你也可以從我這里獲得更多的東西。呵呵!與你合作,是一件非常愉快的事情。”短暫的思維交流,自然不會引起旁人的注意。只不過,對于急于想要知道雷成秘密的莫清來說,卻實在太久了一點。

    “考慮的怎麼樣?只要告訴我,里面的東西全都歸你。”

    莫清對于心理學頗有研究。她非常清楚在掌握一個人弱點的同時,拋出對方所需要的東西加以利誘,絕對是可以達到自己目的的最佳手段。這樣做,其實遠比什麼酷刑逼供強得多。然而,這一次,她卻失算了。“不用了,這些石頭,還是留著你自己慢慢玩比較好。”雷成的回答簡直出乎意科之外。這也使得她在呆立了數秒後,猛然從沙發上跳了起來,一個箭步攔在了對方的面前。雖然雷成的回答還是那樣玩世不恭,但是其中的前後差別,莫清卻能夠從語氣上分辨而出。如果說,之前的雷成隱隱有著一種不安的無奈,那麼現在的他,只能用有恃無恐來形容。“不對,這段時間里,在他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麼我所不知道的事情。”莫清飛快地在腦子里過了一遍所有的場景。最終把目標鎖定在了桌子上的黑色布袋。“莫非,他從袋子里拿走了一些寶石?”石頭的數量莫清沒有點過。這些東西雖然看上去非常漂亮,卻也不是她所關心的物件。因此,二十余顆石頭的突然消失,並沒有讓她發覺有什麼不對。畢竟,袋子里那幾百顆石頭,就是最好的掩護。實驗室里有各種最先進的儀器,莫清很容易就把雷成的全身照了個遍。甚至連其私處的陰毛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盡管如此,卻絲毫沒有發現他身上裹帶有任何此類物品。“既然他沒有拿,為什麼前後態度分別會如此之大?”

    思考問題的莫清顯然引起了雷成的不滿,暗中得了好處還要賣乖的他,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拒絕對方的所有建議,盡快從實驗室中脫身。

    “你的建議對我毫無用處。這樣的交換我根本無利可圖。如果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我想先回宿舍去休息。順便說一句,你確實很漂亮,但是太精明。男人,不會喜歡這樣的女人。”莫清的疑惑,雷成當然很清楚。因此,在回到自己的宿舍之後,便一頭躺倒在柔軟的床鋪上,不久便發出了均勻的鼾聲。他已經很久沒有如此安穩地睡過一覺。什麼石頭,什麼怪物,統統都可以先放到一邊。只有休息,才只最重要的。軍隊的整訓,即將開始……

    第三十二節 火焰

    憑心而論,與莫清之間的交換,雷成實在是暗中占了很大便宜。其實,如果不是那個女人太過自傲,並且認為自己完全掌握了主動,那麼,雷成一定會在她拿出石頭以前,把聲音存在的故事說出來。畢竟,他還不想死。一個月的時間也的確太短了點。只要是能夠活下去,雷成甚至已經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幸運的是,阻隔視線的黑色布袋,幫了自己的大忙。確信自己能夠活下的雷成,心中充滿了無所牽掛的輕松和快樂。這種感覺,只有那些親自體驗過死亡威脅的人們,才能明白其中所代表的意義。整訓的場所就在基地。用全息圖像模擬出來的沙漠、海洋、沼澤等自然條件惡劣的環境,對從未與之接觸過的人們是一種極大的挑戰。雖然是模擬環境,可是那逼真的一切都使每一名參訓者認為自己是到了實地。特別是白天四十多度的酷熱,與夜間寒徹心底的冰冷,無一不向人們的神經承受極限提出苛刻無比的要求。再加上教官近乎殘忍的語氣,強到足以使人致命的訓練量,還有那數量少得可憐,幾乎連塞牙縫都不夠的食物和飲水。足以讓任何人懷疑,自己是否走錯路誤入了地獄。

    這僅僅只是體能強化與生存方面的訓練。至于格斗與實戰訓練,則將場景轉換到了受訓者非常熟悉的廢棄都市中。自從複活後,雷成一直都以為自己要比普通人強很多。至少,還能獨自對抗那些鋪天蓋地而來的大群怪物。然而,當他看到教官們輕而易舉搿彎手臂粗細的鋼筋,獨自舉起一輛數噸重汽車的時候,這才驚訝地發現:自己原來不過是一只坐井觀天的青蛙。雖然,那個時候,他並不知道這些教官都是用生物技術制造的戰斗型基因培養人。也是整支聯邦軍隊中最為強悍的天字級別訓導部隊。若論其級別,甚至比最精銳的特種部隊還要更高。像這樣的基因培養人,數百萬聯邦軍隊中,也不過僅僅只有不到五百名而已。因為,制造他們其中之一的費用,實在不亞于一架最新型號的宇宙穿梭器。“雖然價格昂貴,但卻物超所值。”這是一名軍方高級將領在觀看了基因培養人與甲級野戰部隊對抗的演習後,頗為感慨的肺腑之言。聯邦陸軍的甲級野戰部隊天下聞名。從幾個世紀前的建國戰爭開始,這支曆史悠久的軍隊一直都被各國軍方冠以“天下無敵”的稱號。尤其是在聯邦合並後,更是花大力氣對之進行了全面的機械化改造。使之在那場與美洲聯邦撕破臉皮的討伐戰中,更是打出了多場以團建制殲滅整師的戰例。強大的戰斗力,由此可見一斑。三名單兵消滅一個齊裝滿員的裝甲團,一個十五人分隊全殲一個整編師。這可不是科幻小說里的虛構情節,而是基因培養人創造的恐怖戰績。越是強大的武器,就越是必須小心使用。因此,綜合各方面的原因,基因人的數量一直只維持在三個中隊左右。編制,也不過只有一個獨立訓導團。

    用這樣教官訓練出來的戰士,其凶悍程度可想而知。但是,哪怕就算是如他們一般強大的存在,在談起從第二世界而來的怪物時,總會流露出一種難以掩飾的恐懼。雷成猜的沒錯,除了一碰就碎的軟弱骷髏,還有那些動作敏捷,實際力量卻不甚強大的怪異動物,盤據在那些已經被攻陷城市中的,其實還有許多自己從未謀面的可怕怪物。接連幾天,訓練的內容都是以觀看大量戰場錄像為主。其中記載了聯邦軍人們以鮮血和生命換來的死亡經驗。那些被錄制下來的怪物們,也終于得以在他人面前顯露出自己的本來面目。出乎雷成的意料之外,負責這一科目講解的教官,正是吃了自己絕大暗虧的莫清。“根據以往獲得的經驗,來自第二世界的怪物們,擁有一種無比神奇的再生能力。只要給予它們足夠的時間,哪怕就算是身體被完全砍斷,也能再次重新複原。這一點,相信你們當中絕大多數人已經深有體會。因此,對于它們唯一有效的攻擊部位就是頭部。這也是目前為止,我們從它們身上發現在最大弱點。”“第二世界的生物們擁有非常默契的配合進攻意識。”點擊著播放器的下一頁面,漂亮的女上校指著畫面上混雜有諸多怪物的部分繼續道:“它們的戰斗編制與人類非常相似。近身格斗、遠程攻擊、甚至是來自空中的突襲一應俱全。從這一點來看,與人類軍隊的多兵種協調攻擊極其相似。”

    畫面越往

    下播放,一眾觀看者的心里就越是感到無比的吃驚。他們無一不是從陷落城市中,憑借自己的力量拼殺出來的幸存者。單就戰斗經驗來看,比起普通未經戰陣的新兵已經好上太多。然而,哪怕就算是被他們公認為自己中最強者的雷成,在看過這段畫面後,心中早已沒有了之前那種對怪物們的不屑與輕視。來自空中怪異的鳥類,擁有極高的速度與靈活的機動能力。畫面上的它們直接從高空俯沖而下,將舉起武器對空射擊的士兵用利爪抓起,帶到半空後再扔下。如此恐怖怪異的作戰方式,幾乎無法使防禦者能夠瞄准對方的頭部。在昆明基地外曾經遇到那種肥大的蟲子,在錄像中也有顯示。相比之下,它們的數量更多、個頭更大、外形也更加猙獰。這些移動緩慢的家伙外表披著一層堅硬的黑色外殼,從頭部層疊而下的甲狀板塊,就好像是蛇類身上鱗片。當它們蜂擁在一起朝著某一地點噴吐那種帶有強烈腐蝕液體的時候,其威力,實在不亞于一個大口徑榴彈炮群。

    所有怪物中最為可怕的,當屬那些跑在最前面,充當步兵角色的格斗型怪物。從外形奇異的不知名怪獸,到其它人形獸頭的莫名生物,其中都有囊括。以至于所有的受訓者看了,無一不是在懷疑自己看的究竟是否戰場錄制的實際場景。手持刀、斧一類原始兵器,朝著人類軍隊陣地猛撲而來的牛頭人,在廢墟間四散竄開,專砍士兵們大腿以下部位的黑面矮人,能夠以難以想象的速度前行,沖進人群大肆噬殺的巨狼與給豹。還有那數量多得可怕,仿佛從冥界再次複活的武裝骷髏與僵尸大軍。“這……這一切,都是真的嗎?”一名受訓者使勁揉了揉眼睛,難以置信地失聲叫道。“當然是真的。”台上的莫清面色陰沉地應道:“你以為軍隊有那麼多時間,用那種無聊的魔幻電影來給你打發時間嗎?為了拍攝這段圖像,整整死了六名戰地攝像師。而這段場景所記錄的,正是一年前上海市被攻陷的部分鏡頭。”“……太可怕了,那些傳說中的怪物……

    它們……它們竟然真的存在?”“它們確實存在。”站在一旁的基因人教官開口道:“但是不管它們從哪里來,我們都必須把這些該死的生物全部殺光。這是我們的城市,我們的家,我們的世界。”

    雷成沒有參與到群情激奮的叫嚷中,他只是在默默地盯著錄像上正在播放的畫面看。他忽然發現:在這段場景的畫外部分,總能看到一個個破空飛來的熾熱火球。它們仿佛炮彈一樣橫掠著砸向人類軍隊防守的陣地,炸開一團團鮮豔的紅色死亡之花。“它們……似乎會使用……魔

    法?”雷成不知道自己說的究竟對不對。可是一時間他實在找不到其它合適的字眼,只能用這個存在于西方古代傳說中的通用詞語,表示自己的內心所想。雖然,他知道這實在是非常荒謬。只不過,他注意到,自己的話剛一脫口,台上的莫清眼中,卻流露出一種夾雜著意外與贊賞的目光。“用通俗的話來說,魔法,的確是一種不錯的解釋。不過,根據我們獲得的戰場資料來看,想要做到這一點,其實並不難。”說著,莫清朝身邊的基因人教官略一點頭。對方也非常配合地朝前平平伸出一只手掌。只見教官默默地凝視著自己空無一物的掌面,數分鍾後,只聽“轟”的一聲,一團帶著鮮豔之色的淡黃火焰,從那骨肉聚集合的手掌中央騰空而起,搖晃著自己詭異的身姿,出現在所有人驚異的眼前。

    這絕對不是魔術,雷成絲毫沒有放過教官的每一個動作。從對方伸手到火焰出現,其中的所有細節他都沒有放過。那團神秘的火焰,根本就是憑空出現在他的手中……

    “覆蓋在地球表面的氣體中,有相當一部分屬于可以燃燒的氫氣和氧氣。它們的液態形狀就是我們最常見的水。使用水為能源的車輛之所以能夠運動,正是因為能源分離裝置,可以把水分解為能供燃燒的氫和氧。從而產生必要的動能,推動車輛前行。其中的道理,相必須大家一定都很清楚。”台下一片附和之聲。這的確是任何一個小學生都能隨口道出的東西。“利用大腦能量,在最快的時間里把水的成分加以分解,使其在小范圍空間內高速運轉,利用空氣中的塵埃相互摩擦產生熱能,使之點燃被控制的氫和氧,就能制造出一團像這樣的過不斷聚合可燃氣體與反複分解水體的方法,火源就能從制造者手中發出,呈團狀飛進。這就是怪物們操縱火焰的秘密。”

    上校的這番話說的極其簡單,也非常通俗易懂。可是雷成知道,這不過只是將火焰的產生理論化。如果想要運用到實際,恐怕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不要認為操縱火焰是怪物們的專利。”仿佛是想要讓他放棄這想法一般,莫清繼續道:“其實,在人類曆史上能夠自行操縱火焰的記載比比皆是。然而,因為各國政府的遮掩和不想引起公眾注意,這些事例無一不是被封存在檔案庫中。不過,也有很多火焰操縱者沒有成功而被反噬的記載,卻因為媒體報道而廣為人知。而這些事例,僅僅只是被世人當作一種神秘事件,在茶余飯後略有談起罷了。”“哦?是什麼?”嚴蕊頗為好奇地問。“呵呵!如果你平時喜歡閱讀科幻類刊物,一定看到過有關人體自燃的報道。”“什麼?你是說……”“不錯,人體自燃,正是因為火焰操縱者本身被反嗜的結果。這部分人其實是在無意中用意念引發了空氣中的可燃成份。卻沒有將其進行有效的控制,最終使得包圍在自己身邊的所有氣體全部被點燃。最終造成了自己活活被燒死的悲慘下場。”

    “控制……控制……”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自己心里有一種想要嘗試的強烈願望。他不由得伸出手掌,像教官那樣平攤而開。在腦中幻想著一團球狀氣體被自己抓在手里,它們的成份很雜、很亂、相互之間也拼命扭合攙雜在一起。撕咬著、爭斗著、直至你死我活、筋疲力盡、不死不休……

    “忽——”一團微小的紅光,從雷成手中一閃而過。雖然前後僅僅只持續了不到兩秒鍾的時間,可是圍坐在其身邊的人們,卻已經清楚地看到:那是一團火焰,一團真實存在過的火焰。“……我,我居然能夠操縱火?”雷成難以置信地反複看了看自己的雙手,從掌心部位傳來的微小灼燙感覺,已經明白無誤地告訴他曾經發生過的事實。吃驚的不只是台下的人們和雷成自己,基因人教官和漂亮的女上校,同樣為眼前的一幕感到無比的驚訝。不同的是,教官是因為自己學生領會程度如此之快而吃驚。至于莫清,她現在的內心感受,只能用震撼來形容。莫清是一名學者,一名無論對任何事情都必須作出嚴格理論分析的學者。在她的世界中,只有對和錯兩種基本概念。任何沒有經過實驗與數據證明的東西,在她看來,不是謊言,就屬荒謬。

    從發現怪物們能夠操縱火焰至今,她已經為此付出了大量研究。從民間與軍隊內部征用的異能者,也多達百名。這使莫清在獲得大量第一手資科的同時,也感到想要達到此種標准的難度。因為,大腦開發低于一定程度的人,從理論上來說,根本不可能發出足夠的能量波控制空氣。更不要說使之運動產生必要的火源。被征召的平民士兵從進入基地的時候起,就已經建立起一套完備的個人資科檔案。注射進其體內的納米信息器,也會隨時將被觀察對象的身體變化一一記錄。雖然這批平民在沖殺出城市的同時,曾經受到相當大刺激,可是對大腦的潛力激發卻並不很強。就意識能量綜合數據來看,遠遠達不到操縱火焰的標准。當然,這是理論上得出的結果。雷成的出現,卻是一個意外。對于這名擁有太多神秘的士兵,莫清總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感覺。她既希望對方是自己的私人研究對象,又希望其能夠成為聯邦軍隊中有用的一員。畢竟,把怪物徹底趕回原來的世界,是每一個正常人類的共同願望。因此,對于雷成之前近乎無禮的舉動,她並沒有絲毫動作。也沒有按照慣例向上報告。而是壓下了所有材料進行再次研究……

    但是她萬萬沒有想到,這個士兵居然能夠在僅聽過理論之後,便能當場發出一團燃燒的火焰。而從記錄的數據來看,他的腦部開發能力,甚至連操縱者必須程度的一半都不到。“魔術?馬戲團里招攬生意的把戲?”

    這是莫清腦子里的第一個念頭。

    第三十三節 空戰

    莫清的想法,雷成當然不知道。他只是有些發楞般瞧著自己的手掌,半天也沒說一句話。

    講解,仍然在繼續。只不過,眾多聽講者的注意力已經有部分留在了雷成的身上。那些聯邦軍人用生命換來的寶貴圖像,已經喪失了原有的吸引力……

    基地深處的指揮室里,一名參謀軍官正在為莫遠章中將接通與陸軍總部的視屏電話。“老莫,除了控制周邊地區的必要武裝力量,你手上還有多少機動兵力?”淡藍色的屏幕上,端坐著一名肩配四顆金星的上將。在他的身後,能夠清楚地看到一個個來回忙碌的參謀軍官。“只有一個缺編百分之二十的裝甲師。”中將想了想,補充道:“還有從武警抽調的一個加強營。合計數量,還不到兩萬。”“湊足兩萬,合編成一個師。明天中午以前,空運到西京附近集結。”屏幕上的將軍沉聲道:“對了,還有那些平民征召部隊,把他們也一起帶上。”“那不可能。”中將矢口拒絕道:“他們目前連最基本的訓練科目都沒有完成。就這麼直接編入作戰部隊,恐怕會造成極其慘重的傷亡。”

    “沒有時間了。”上將搖了搖頭:“我已經命令各區留守部隊全部集結。如果不能守住西京,聯邦政府只能南下撤退。到了那個時候,整個北方將再也沒有任何後勤據點。被占領城市中的殘余部隊也就沒有任何支援。”中將沒有作聲。上司的話他很清楚,目前戰局所面臨的整體態勢極其惡劣。上海、北京、天津等大城市在陷落之初,曾經有部分來不及撤退的軍隊和平民聚集在一起,依托儲備的食品和武器進行頑強抵抗。他們的處境極其艱難。突圍是不可能的。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利用宇宙穿梭機進行高空距離投放物資。讓他們按照物品箱上的信號發射地點自行尋找獲取。因為,怪物大軍中數量多得可怕的各種飛行生物,幾乎已經全殲了聯邦空軍。政府遷都後改名為西京的西安城,是支持整個北方的戰略重點。一旦失守,儲存在那里的大量物資將被怪物所奪取。在衛星監護下唯一安全的空中通道也將失去。最後的結果,只能是那些呆在城里的人們活活被殺死、餓死。整個聯邦北方國土變成一片沒有人類存在的死亡鬼域……

    “發布緊急集合令。命令軍械庫在一小時內將所有人員全部武裝。”對身邊的參謀發布命令後,中將把身體轉向屏幕的一面:

    “我這里還有一個中隊的“夜鷹”,也一起派過去給你吧!這可是我最後的家底了。”“這應該是聯邦的最後一戰,如果輸了,聯邦軍……

    恐怕再也沒有任何部隊。我們的共和國……”

    上將的話沒有說完,但是從其臉上表露出來的痛苦之色,完全可以理解那未說出口的下文。“如果有需要,我會拿起一枝突擊步槍,成為普通的士兵。這是我們的天職。呵呵!還記得咱們剛入伍的時候嗎?你的槍法,可沒我好啊!”“你這個老東西,這種時候還有心情說笑。記住,你的增援部隊必須在指定時間抵達。還有,注意安全,雖然防空部隊還有相當數量的導彈,可是你也知道,那些怪物,它們並不怕死……”警報器尖利的聲音,無論在任何時候聽起來,都會給人們帶來一種揪心般的緊張。在它的催促下,基地里每一個人都繃緊了神經,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信息發布中心快步跑去。軍械庫那兩扇厚重的鋼鐵大門,已經在電流的催動下緩緩朝兩邊分開。從里面駛出一輛輛體積龐大的“突擊者”重型汽墊坦克。炮塔上那尚未脫去罩衣的兩門電磁軌道炮,在四周信號燈光的照耀下,卻也發出陣陣暗綠色的微亮。按照聯邦軍制,一個齊裝滿員的裝甲師,必須擁有五百輛以上的裝甲戰車。而基地中目前所有能夠開動的坦克拼湊起來,也不過只有三百九十多輛。而且,與之相配合的步兵數量也嚴重不足。如果不是將所有平民征召部隊全部聚集的話,整個裝甲作戰師根本無法湊齊滿員狀態。

    這座龐大的地下基地,本身就是連帶武器生產工廠等補給設備一體的軍事要塞。在原材料充足的情況下,工廠完全在一個月內達到生產一百輛重型坦克的滿負荷運轉。然而,任何武器都需要有人來操作。而人類從母體生產出來,直到長大為能夠獨立操作武器的**,其間至少也需要十余年的漫長歲月。兩相比較,人類與機器的優劣一

    目了然。軍械庫里有的是坦克,但是卻沒有足夠的人手來駕駛。作為基地的最高指揮官,莫遠章何嘗不想為那些在戰爭中被打殘的部隊補足力量。然而,來自第二世界的怪物們,實在是把消滅人類的任務完成的太過出色。以至于聯邦政府不得不臨時終止國民兵役制度,轉而啟用早在近百年前就已經廢止的《征兵法》。將征補兵員的所有權力,全部下放到各級軍官的手中。期望能用這樣的方法,為近乎殘廢的軍隊,再次補充新的武裝力量。步兵可以從平民中臨時征召,可是各科技術兵種,莫遠章卻毫無辦法。按照慣例,一名合格的坦克手,需要在裝甲兵學院學習三年,並且通過各種嚴格的考試與實際操作訓練後,方能發往部隊成為見習裝甲兵。等到兩年熟練期滿後,才能按照五年間所有科目的綜合成績評定軍銜。而莫遠章手上,卻連半個會開坦克的駕駛兵也沒有。如果不是在各路殘軍逃進基地之初,他便強令部分步兵轉而開始短期駕駛培訓的話,恐怕現在能夠開出基地的坦克數量,還要在目前的基礎上再減少三分之二。機器人,一直是人類科學家努力不懈的最高深研究領域。從第一支能夠自行裝配產品的機械臂出現,只要是稍有複雜自動運轉功能的機械,都被冠以“機器人”的稱號。然而,它們的實際作用,僅僅不過是在某些方面進行著單調的重複動作。那種多次出現在小說和故事中類似人類一般的智能機械,目前為止還沒有在現實中產生。

    整個基地的防衛系統,完全由各類固定的武裝守衛所代替。利用履帶行走的部分警戒機器人,也因為場地和能源的諸多限制,只能在基地內徘徊。想要把它們投入戰場,能夠發揮的實際作用,恐怕還不如一個被剛剛征召入伍的平民。和所有人一樣,雷成的十七小隊也領到了屬于自己的最新戰斗裝備。除了原來就已經擁有的新型防護服與各類槍械外,更配發了一些輕量化的重火力武器,還有部分改進型的Rs藥劑。當然,這都是軍方正規士兵的標准列裝。至于那些剛剛被征入伍且未受過任何淘汰訓練的平民,他們的手中,有的,僅是一只普通的AK罷了。集結完畢的軍隊,分乘數部升降機來到了地面。也就是這個時候,雷成才發現,基地的入口並不只有自己知道的那一處。占地面積龐大的它,好像一只潛藏在泥土中的八爪魚,用自己那多得可怕的觸手,維持著與地面世界的所有聯系。“巨神”重型高空運載機,是亞洲軍方一直處于高度保密中武器。盡管如此,雷成還是曾經在網上得以睹見它的部分照片。對于這種擁有強大運載能力的高空飛行器,各國情報部門一直眾說紛紜。不過,因為沒有確切的數據,再加上亞洲聯邦良好有效的保密措施,在旁人眼中,“巨神”一直沒有被揭開過自己神秘的面紗。一百輛“突擊者”重型坦克,順序開進了飛機後方倒置的艙門。盡管如此,龐大的機腹內,仍然還留有相當充裕的活動空間。雷成稍微計算了一下,只需要十架這種可怕的運載飛行器,就能把一個滿員編制的作戰師全部帶走。劇烈燃燒的氫氧,給飛機帶來的巨大的動能。使之在噴射器的怒吼下,一直沖到了大氣層的最高點,這才改變了原來的飛行軌跡,將高昂的機頭慢慢緩落下來,朝著蔚藍色星球上的另外一點急速飛去。大口呼吸著保護面罩中充足的氧氣,雷成的大腦一刻也沒有停止過運轉。出發前任務發布軍官所說的話,仍然在他的腦中反複徘徊。

    “你們的任務,就是盡快沖進西京城,與當地駐軍一起,共同抵抗怪物們的攻擊。”有多少敵人?它們的武裝配備如何?它們的具體進攻路線是什麼?攻擊要點又在哪里……

    對于這些屬于戰場上最基本的必須情報,聯邦參謀部卻連一個字都無法回答。除了那些從戰場上拼死獲得的錄像,那些來自異世界的生物們,帶給了人們太多的陌生與恐懼。“巨神”的飛行速度相當快。利用衛星定位儀,飛行編隊順利地找到了預定降落點。剩下的,就是把所有的部隊一一卸載。這也是所有環節中,最為危險的時刻。從基地尾隨而來的戰斗機僅有六架。以它們來保護一個整師顯然數量太少。然而,這已經是莫遠章能夠派出的所有支援。“擴大搜索范圍,發現目標,立即開火。兩分鍾後運輸機開始下降。必須不惜一切代價保住它們。”

    不用長機多說,所有戰斗機飛行員都很清楚自己的任務。他們是曾經與那些飛行生物打過交道的幸存者,也是聯邦軍人少數擁有對敵經驗的老兵。只不過,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是否還能活著離開這里。指揮部的參謀們似乎很會選擇機降地點。龐大的運輸機隊距離地面不過只有數百米,而搜索的雷達上,卻絲毫沒有發現任何異樣。這是一個好兆頭。

    “快!快!快出去,快點!媽的,磨磨蹭蹭,你狗日的想死嗎?”軍官們站在打開的機艙門前,連叫帶罵呵斥著動作緩慢的平民士兵。倒不是他們天生就有這種虐待意識,而是殘酷的環境逼迫著他們不得不這樣做。一架飛機的運載量足有幾千人。只有盡快卸載,艙內的部隊才能得以展開。否則,一旦被對手發現,停放在地面無法運動的飛機就是它們最好的靶子。到那個時候,不要說是飛機,所有附帶在其中的陸戰部隊,也只能全部死亡。突然,雷達上一個沖進綠色區域的紅色亮點,引起了在空中巡邏戰機的注意。當下,兩架飛機一個漂亮的旋轉動作,便朝著目標出現的區域疾飛而去。那是一只鳥。一只身長約莫達到兩米,並且在身後拖著一條昂長尾巴的奇怪鳥類。最令人無法理解的,是這只鳥居然長著一顆類似雄雞般的紅冠腦袋。“發現非地球類莫名生物,立即開火。”一連串二十毫米航空炮彈鑽進了怪鳥的身體,劇烈的爆炸在其身體表面撕開一個個血肉模糊的破洞。在怪鳥淒厲的慘叫聲中,傷口雖然也在緩慢複原,但是飛行速度卻明顯慢了下來。如果不是在盡力支撐,恐怕早已從空中一頭栽下。“嗖——!”一團桔黃色的火焰,從機腹下方直射而出。准確地命中怪鳥那肥厚的頸部,將其整個上半身炸得四分五裂。仿佛一塊塊碎石般從空中直墜落地。“運輸機加快卸載,敵人可能已經發現我們的存在。重複一遍,加快卸載。”

    隊長機的預感是准確的。幾分鍾後,從怪鳥出現的正北方位,淡綠色的雷達顯示屏上,赫然出現了一排密密麻麻的醒目紅點。大略算來,數量至少也有上百。“沖過去,擋住它們。給運輸機爭取時間。”六架戰機,仿佛六把利劍,編成兩個鋒銳的三角形,朝著撲面而來的怪鳥大軍橫掠過去。在距其很遠的地方,各自射出了兩枚導彈。然而,命中目標的爆炸,並沒有使這些瘋狂的生物感到絲毫畏懼。它們仍然飛快地撲打著自己的翅膀,朝著戰機編隊圍攏過來。

    怪鳥的速度明顯沒有飛機快。然而,見識過其中厲害的飛行員們,並沒有因此而大意。他們知道,對方的攻擊手段,還沒有顯露出來。“不要貼近它們,盡量遠距離攻擊。”不用隊長多說,機師們也清楚其中的緣由。然而,機載武器的數量有限,而且,一味退讓的話,運輸機群也會遭到致命的攻擊。高速運動的編隊一面拼命阻擋著怪鳥的進攻,一面呼叫地面防空火力的支援。一心二用之下,一架領頭的飛機在發射導彈後的上升動作中,幅度略顯得得大了一點。雖然機身僅僅只朝前突進了幾十米,但是對于一直處于挨打地位的怪鳥們來說,卻也已經足夠。一團熾熱的火球,從一只為首怪鳥的口中噴出,朝著沖進攻擊范圍的戰機徑直撞去。在它的身後,所有的怪鳥也同時張開甲殼堅硬的尖吻,將一團團同樣大小的火球噴吐而出,密密麻麻地朝著正前方的戰斗機轟然射去。火雨,一片漫天的火雨。頓時將整架飛機完全包裹在其中。燃燒著,爆炸著,只剩下那被炸成碎片的各種焦黑殘骸,帶著燃燒後的濃密煙霧,無助地快速墜落……

    “保持距離,繼續攻擊。”長機一聲怒吼,帶隊朝密集的鳥群射出一連串的炮彈。如果可能,他實在很想帶隊馬上撤離。機載導彈已經射光,單單依靠備彈不多的航炮,根本無法阻止鳥群的進攻。這樣的打法,根本就是在自己送死。運輸機群至少還需要六分鍾才能全部卸載……

    忽然,怪鳥們似乎察覺到了前方的異狀。它們再也不顧空中四散飛舞的人類戰機。轉而朝著運輸機的所在區域飛快沖去。

    第三十四節 消耗

    “擋住它們,不能讓它們靠近運輸機。”

    長機已經顧不上那麼許多。軍人的職責與自己負擔的重任,使他根本沒有第二選擇。只見流線型的飛機在空中一個漂亮的轉身,便朝鳥群最密集的地方直撲而去。被拇指死死按住的航炮壓發器,早已射空了所有的炮彈。

    只不過,由于沒有命中頭部,受傷的怪鳥絲毫沒有致命的危險。它們顯然對突如其來的騷擾者感到無比的厭煩,從其口中噴出的火球也朝著長機所在的方位直射而來。哪怕再優秀的機師,也絕不可能從這樣密集的攻擊下逃生。就在長機已經被火球包圍,即將爆炸的一刹那,座艙中的機師卻猛然睹見,就在自己的正下方,一片火紅的熾熱亮點已經徐徐升起,正朝著鳥群的所在直撲而來。“導彈,是我們的防空導彈。”這是機師在爆炸來臨前,腦子里最後的念頭。血,粘稠而鮮紅。混雜在其中的碎肉,好像被裹脅的內容物,從半空中掉落下來,沾在人們的軍服上,變成一種天然的迷彩。溫熱的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濃重的血腥,與之攙雜在一起的,還有那種航空汽油燃燒後產生的嗆鼻氣體。它們相互交合扭曲著,充斥了天地間的每一個角落。六架最新型的“殲-25”戰斗機,被怪鳥擊落了四架。如果不是地面防空炮火的及時支援,恐怕所有的飛機,都得全被擊毀。聯邦空軍的機師,用自己的生命保住了最後的陸軍兵力。這是他們的職責,也是軍人的宿命。

    西京城,屬于聯邦中央戰區,也是政府的臨時首都。雖然在環繞地球軌道的太空城已經成了政府首腦的避難地。但是不管怎麼樣,就目前而言,西京,已經是亞洲聯邦最後的希望。“沒有軍方代表簽署的通行令,任何政府人員極其家屬禁止離開西京。至于我,那就更不能走。我必須要讓所有民眾都知道,聯邦的總統,仍然和他們在一起。”這是聯邦現任總統在撤入西京後的第一次講話。也正因為如此,潰敗的軍隊也終于在這里站穩了腳跟。從軍人到平民,所有人都非常清楚,這里已經是退卻的最後底線。再往後退,沒有做好防禦准備的南線將無法抵擋進攻的異類。至于那象征著人類最高科技力量的太空城,二十萬的正常居住量早已超過。再也不可能多容納一個人。從上海方面尾隨而來的怪物們,聚集在城市東北方的區域。沒有人知道它們究竟想干什麼。只是從衛星圖片上顯示,湧向這一區域的怪物還在源源不斷趕來。它們似乎正在集結,想要把這最後的阻攔之城從地球上直接抹掉。“這是一個機會。絕好的機會。”聯邦參謀本部認為,聚集在一起的怪物們,可以使用大面積殺傷性武器攻擊。因此,緊急調來的對地攻擊衛星,也將粒子炮的准星,死死瞄住了這里。然而,攻擊的結果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那團從天而降青灰色的巨大光柱,並沒有造成預想中的大面積死亡。它們僅僅只是降落在怪物群頭頂約莫百米的地方,便再也無法前進一步。就算衛星控制器的功率加強到了最大,也絲毫不見任何起色。那種詭異的場景,就好像一個透明的巨大能量罩,將所有異界生物全部護在了其中。情急之下,總統也曾簽署過小型戰術核彈攻擊令。然而,與衛星攻擊一樣,爆炸後的蘑菇云,完全被阻隔在外,除了造成一片可怕的輻射之地,根本沒有任何實際效果。根據遙感圖像計算,聚集在這一地區的怪物,其數量已經超過了百萬之多。然而,令人們無法理解的是,與核彈頭同時發射的超遠距離加農炮,卻在怪物群中炸開了花。這也使得軍方高層在沮喪之際,多少也有了那麼一絲微小的希望。

    難道說,這些怪物居然懂得判斷攻擊的力量強度,並且能夠做出有效的抵抗?

    牢不可破的防禦,使得人類大為恐慌。軍部也只能調集各地所有的機動兵力拱衛西京。畢竟,那些怪物曾經在其它城市的接近戰中被消滅。這大概也是能夠對付它們的最後辦法。雷成所在的新六師所有步兵,與其它三個從南部戰線緊急抽調的民兵師一起,被編為城市二線防衛力量。在他們的正前方,則是裝甲部隊與聯邦殘軍重新編成的五個作戰師。雖然這些部隊完全由于潰敗下來的士兵所構成,可無論是戰斗經驗或者軍事素養,他們都要比身後這群剛剛擺脫平民身份的新兵強太多。九個勉強拼湊的師,還有西京城內緊急武裝起來的治安人員、預備役人員、警察、民間聯防,戰區指揮部能夠動用的兵力卻也達到了十二萬之多。只不過,其中的技術兵種含量,實在少得可憐。早在一星期前,城內的居民就已經開始搭乘運輸機陸續外撤。盡管所剩不多的空軍二十四小時不間斷來回運輸,也僅僅只撤出了五十余萬人。至于城市中最後剩余的近十萬平民,則只能無奈地接受與軍隊共同防守的命運。參謀總部已經搬到了市政府所在的地下室,所有的作戰指令從這里發布到了城市的每一個角落。所有要害部門該撤的撤,不能撤的就地派出重兵保護。總之,所有的一切,都只為了能夠打贏這場無法預料未來的戰爭。忙亂中人們,很容易遺漏某些微小而重要的事情。尤其是在堆積如山的厚厚資料中,略微從中拉下那麼薄薄的幾頁,也是常有發生的事情。而這些記錄著某個地名與事件的紙頁,恰恰像幾張廢紙般,背面朝上掉落在地。這就更加使得忙碌的人群無法對其多加照顧。很自然的,幾個帶有軍靴特有底紋的肮髒腳印,馬上將它們覆蓋在了其中……

    雷成所在部隊剛剛完成布防的第四天,早已集結好的怪物大軍,便從兩個方向對要塞般的城市展開了全面進攻。這些怪物似乎懂得最基本戰術的運用。它們並沒有像往常那樣,首先發起亡命式的肉薄進攻。而是讓那些能夠吐強酸毒液的肥大巨蟲,把大片散發著惡心臭味兒的肮髒液體傾覆在人類的陣地上。

    從前沿哨所報告遭到攻擊,到後方炮群發起報複性攻擊,前後之間的時間差距不過只有幾分鍾。功能強大的電腦,在瞬間計算出了對手所在的具體方位與間距。數據傳送到火炮控制中心的那一瞬間,攻擊令也隨之下達。怪蟲的射程似乎要比火炮短得多。它們身上太多的肥油和贅肉,也成了逃離危險時刻的最大障礙。從衛星上看,當第一批炮彈呼嘯著從空中猛砸而下後,布置在怪物集群後面的上千條黑色巨蟲,頓時完全成了一盤散沙。那些直接被爆裂彈片削去腦袋的蟲子當場斃命。其它身負重傷,無法移動的怪蟲也只能呆在原地,眼睜睜地看著接蹭而來的炮彈活活炸死自己。只有那些距離爆炸中心較遠,反應較為靈活的巨蟲,拼命地蠕動著自己肥胖的身軀,亡命般逃離了這片恐怖的地獄。

    怪物們先前對抗衛星攻擊的強悍防禦能力,似乎對于火炮沒有任何作用。這是為什麼?或者,那個看不見的保護罩,僅僅只能守護在被指定的位置?

    雖然指揮中心的將軍們非常想要知道其中的答案,然而現實已經不允許他們一步一不深究。因為,就在炮彈剛剛摧毀對方遠程攻擊力量的同時,那些一直聚集成群的怪物們,終于朝著城市所在的方向開始了移動。而且,速度相當快。頭頂長角的怪馬、擁有三個腦袋的異犬、嘴角伸出四排尖銳獠牙的巨豬,還有其它各種人們根本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莫名怪物,全部聚合在一起,朝著人類軍隊據守的城市瘋狂撲來。數十萬只腳蹄在地面接觸發出的劇烈撞擊,甚至將城市附近一些不太結實的房屋生生震塌。然而,在所有的怪物中,最令人感到吃驚和恐懼的,當屬那些擁有人類外形,肩膀上卻長著牛、馬等動物頭顱的古怪生物。乍一看去,就好像是一群用非正常手段制造出來的基因改造生物。作為二線防禦部隊,雷成的小隊被安排在城區一幢十五層大樓的高處。那里已經放置了一挺四聯裝7.92毫米高射機槍。由于位置高度的關系,雷成很容易就能在望遠鏡中,看到城市邊緣所發生的一切。教官們說得沒錯,相比面前的怪物,盤據在自己沖殺而出城市里的,根本就是一群沒有任何威脅能力的溫順綿羊。無論是體積、力量、速度,都無法與之抗衡。雷成完全相信,如果在昆明城里自己單獨遭遇到其中任何一只,那麼最後的下場,只能是成為對方口中的食物。這還不是怪物們的全部。在它們的後面,是一片漫無邊際的恐怖白色。與之附帶在一起的,還有那種17小隊每一個人都無比熟悉的清脆撞擊聲。

    骨頭,活生生的白骨。手持刀盾裝備的武裝骷稱。它們正緊跟在先頭部隊的後面,用自己那兩只枯瘦的腿骨,拼命縮小著與之越來越大的距離。“太……太可怕了!”

    陳章微微搖晃了一下身體,呻吟一般地歎道。“不要多想,各人守好自己的位置。這些家伙並不強,一碰就碎。”雖然是寬慰,可

    是雷成自己也覺得陣陣心驚。數十萬只怪物的瘋狂攻擊,他還是第一次看到。那種駭人的震撼,哪怕是心理素質再高的強者,也絕對會為之膽顫。不知為什麼,雷成的腦子里忽然想到一個非常古怪的念頭。“這麼多的怪物,那麼,它們腦袋里的寶石,又能湊齊多少套誕生魔石……”攻擊令,從指揮中心開始,順著一道道肉眼無法看清的電波,傳達到了每一個下級軍官的腦子里。幾乎是同一時刻,從城市邊緣的防禦陣地上,猛然閃起數十道刺目耀眼的熾熱白光。將撲面而來的怪物大軍活活打穿。“電能粒子炮?”雷成驚訝地從望遠鏡里看著面前的一幕。原來網絡上流傳已久的軍方秘密武器竟然是真的。而且,看那威力,似乎應該比各種猜測中的資料更為強大。令他吃驚的還不止如此。這時,在城內各個工事掩體中,也悄然推出一根根表面略呈方形的鐵管,直角斜面的烏黑炮口,正死死地瞄准著從粒子炮火攻擊中幸存的所有怪物。

    “軌道電磁炮?”

    炮擊,幾乎與雷成的驚呼同時開始。一道道充滿死亡能量的殺戮之火,從扁長的炮身中呼嘯而出,貫穿了龐大怪物群的中部。造成一片混雜大量血肉的汙穢之地。至于那些緊跟在其後的武裝骷髏,則在炮擊中被震得粉碎。破散在地的骨片鋪滿了整個平原。在昏黃的陽關照射下,好像一片散發著詭異氣息的死亡白地。洶湧而來的怪物浪潮,頓時仿如砸在堅硬的礁石上一般,被撞得四分五裂,再也無法聚合。這僅僅只是第一攻擊波。根據衛星圖像資料顯示,集結在後方區域的怪物大軍,開始了整體的移動。其數量大概算來,應該是首次攻擊的兩倍。新型武器的強大威力,使每一個防禦者心內安定不少。在他們看來,只要能有這些武器存在,守住城市應該沒有任何問題。只不過,與興奮的他們相比,指揮中心里的一干將軍和參謀們,臉上卻是一片看不到任何光彩的灰色。粒子炮和電磁炮的確威力強大,可是也有其致命的弱點—

    一充能。自從第二世界入侵至今,所有聯邦發電設施幾乎完全都被破壞。除了少數軍事基地能夠依靠采集地熱發電,所有城市民用電力全部中斷。西京是其中的例外。為了保證指揮中心和聯邦政府的正常運作,軍方臨時在城市郊外設立了一座小功率的太陽能電廠。在戰爭中喪失了大量儲備能源的軍隊,只能依靠這座小小的電站,保證戰時能量的供應。這顯然不夠。

    “後備能源只夠十六門炮再發射一次。其余的武器雖然可以再次充能,但是發電廠功率太低。至少還需要一個小時才能完成百分之五十。”“所有電能武器全部發射。重型火炮群延伸攻擊敵人後續部隊。命令前沿防禦部隊嚴陣以待,必須擋住它們的這次攻擊。”負責指揮的上將心里非常清楚,如果不是第一次攻擊中依靠電能武器消滅大半怪物的話,恐怕現在一線陣地已經不複存在。第二世界生物的近戰能力只能用恐怖來形容。再加上它們只有頭部是唯一的弱點,單個與只應對的士兵只有死路一條。十余道最後的死光撕裂了怪物密集的沖擊陣形。與之前一樣,它們的攻擊仍然是生物在前,骷髏在後。不過,其中那些不死生物的數量,顯然已經少了很多。後方火炮的攻擊,將怪物大軍從中分成了兩段。只不過,爆炸後的彈片殺傷力無論如何也比不上直射的能量。身體殘缺的怪物們根本沒有任何停頓,它們依然用僅剩的身體部分,緩慢而頑強地朝著人類駐守的陣地拼命爬去。站在樓頂,望著這血腥殺場的雷成,內心不禁充滿了困惑和疑問。看過戰場資科的他記的很清楚,怪物中應該有相當數量能夠發出火焰的異類。然而,從開始直到現在,除了徒步攻擊的近戰怪物,還沒有出現過其它類型的生物。然而,它們的攻勢是如此猛烈。哪怕就算付出慘重的傷亡也要拼命向前。這就不由得讓雷成腦子里忽然閃過一個莫名詭異的念頭。消耗!

    它們似乎是在故意消耗人類軍隊的防禦力量……

    雷成不知到自己的想法究竟正確與否。他的眼光很快被別的東西所吸引。嚴陣以待的裝甲部隊,出動了。

    第三十五節 突變

    “突擊者”式重型坦克,一直是聯邦軍隊密而不宣的隱蔽武器。這種厚重裝甲的坦克有數種外形。不過,就目前為止,雷成也僅僅只見過氣墊式和履帶式兩種。其中的差別,不過是犧牲防禦滿足速度,或者用恐怖的裝甲代替機動。這種有著兩門常規電磁炮的巨型戰車,在舊金山登陸戰首次亮相時,便已經引起了全世界軍事學家的熱切關注。雙炮交替射擊,使得射速整整提高了一倍。輕便的氣墊更是帶來了極高的速度,聯邦裝甲師在此戰中創造了前所未有的高速穿插實例。而履帶式重裝戰車的可怕防禦能力,也令所有與之對手美洲士兵感到膽寒。因為,用他們最新研制的高速度穿甲彈頭近距離射擊,只能在厚實的陶瓷複合裝甲表面,留下一個淺淺的小坑。

    西京地區集結了六百多輛坦克。其中有五百多輛部署在了陣地的前沿。這些強大的鋼鐵巨獸從防線兩側開出,集結成群後,列陣沖入了瘋狂突進的怪物群中。“必須擋住它們,一旦這些家伙沖進防線,步兵根本不是它們的對手。”這是上將給裝甲部隊指揮官下達的死命令。機槍、直瞄火炮、各種輕重武器,都在同一時刻開火。紛飛的子彈從坦克相互間的縫隙中穿過,形成一道狂風暴雨般的死亡之幕。將所有想要滲透進來的怪物們硬生生地擋在了外面。一只只頭部被打得稀爛的異類尸體,在陣地前沿慢慢堆成了一片低矮的小丘。盡管傷亡慘重,可是對于怪物大軍可怕的數量來說,損失還不到其中的一半。它們仍然亡命般地沖向阻擋自己前行的所有物體,只至將其撕裂、撞碎。雷成看見,一輛坦克已經被數十只壯實的牛頭怪物從側面掀翻。這些擁有巨力的家伙,幾乎是用自己的身體做鋪墊,生生將坦克的履帶撬起,在失去平衡的狀態下,腳底朝天完成了整個翻滾動作。而這個時候,一片鮮紅的團狀物體,也從尾隨其後的骷髏大軍中飛出,徑直砸向裝甲部隊背後的人類陣地。“火球,是火球。”

    嚴蕊的尖叫並沒有引起雷成的反應,他的所有注意力,已經被遠處天際那片突然出現的黑色烏云所吸引。那不是自然的云層,而是成百上千只飛行類生物。雖然外觀差異很大,但是它們仍然擁擠在一起,就好像一只陣形嚴密的飛行大軍。怪鳥的速度顯然比步行的同類快得多。很快,它們便已經飛臨城市外沿防線。朝著下方駐守在其中的聯邦士兵噴吐著口中的火焰。引起陣陣熾熱的燃燒。混亂中,它們卻沒有注意到,從城市的西南角,已經悄然飛起一排閃亮的光點。

    防空導彈的密集攻擊,將怪鳥群炸成一片漫天的血雨碎肉。然而,頻繁飛來的火球已經引發了防禦者間的混亂。士兵們只顧拼命撲打著周身燃燒的火焰,卻沒有注意到,那些從裝甲防線中沖出的可怕怪物。破局,就此出現。一名手持利斧的矮人,怒吼著從兩輛坦克的履帶間飛躍而出。矮小身材與巨大斧頭顯然不成比例的他,以難以想象的敏捷,在空中幾個漂亮的翻滾,穩穩地落到了距離最近的一個機槍塔座前。操縱槍塔的士兵幾乎連驚叫聲都沒有來得及發出,隨著寒光一閃,他忽然奇怪地發現,自己正常的視線,似乎已經無法控制般,偏朝了另外的方向。旁邊負責補充彈藥的士兵看得很清楚,橫掠而過的斧頭,將自己同伴的腦袋從中間的口鼻部位一削而過。那破損的頭顱,好像一個沒有成熟的西瓜般掉落在地,任由那紅白混雜的濃漿液體四下流淌……

    滿面濃須的矮人猙獰地狂笑著,再次舉起斧頭狠狠揮下。在它的身後,是從坦克群間橫穿而過的怪物大軍。那些漫天飛來的火球,它的發射源,也距離步兵防線越來越近。“已經守不住了。”一直密切注意戰場動向的雷成輕輕搖了搖頭,轉向旁邊的隊員道:“大勇,准備發射鋼纜,一有情況,我們馬上就走。”他所指的鋼纜,是一條提前用弩槍發射的牽引線。想要從這幢大樓中逃走,最快的方法莫過于跳樓。當然,雷成並不是那種沒事干就從高樓往下跳的傻瓜。早在進入大樓以前,他就已經仔細觀察過周圍的所有地形。對面那幢僅有兩層的低矮建築,便是最好的逃生窗口。距離,是體現槍械存在價值的最好理由。然而,使用原始武器的怪物們,已經徹底廢除了這種價值觀念。它們瘋狂地用手中的刀斧收割著一個個年輕的生命,並且將承載生命的肉體活活砍削成一堆沒有任何意義的碎肉。“嗷嗚——”近似狼一般的嗥叫,從怪物們的口中發出,很快便組合成一種天地間最為可怕的聲音。鮮血的刺激,已經使得他們的神經為之瘋狂。而揮動武器給身體帶來的疲勞,更使它們覺得一種莫名的快感。除了無限制的殺戮,再也沒有什麼能夠吸引它們的注意。

    一頭拎著雙刃利斧的巨牛,將一名來不及逃走的士兵,從肩到胯生生豎劈成兩半。它甚至等不及滿臉驚恐的尸體從中間滑開,便急不可待地抓起其中一半,胡亂塞進口中肆意大嚼。在滿嘴橫流的汁水血液中,無比滿足地獰笑著,朝著下一個目標高高揮起手中的斧頭……

    戰斗力的對比,實在太大。如果是兩名士兵對抗一頭怪物,配合得好,或許還能勉強打個平手。然而,在一對一的情況下,近身的戰斗,只會是一場沒有任何懸念的單方面殺戮。一線部隊名義上有五個師,但是都不滿編。在這條環繞城市而建的防禦線上,僅有不到八萬人在據守。一旦被怪物突破,缺少支援火力的他們,只有死路一條。數量上的絕對劣勢,使得這場戰斗在開始時,便已經注定了最終的結果。當然,如果跑得快,或許,還能撿到一條命。不過,對于軍人,逃兵是一種恥辱,更是一種必死的選擇。雷成非常清楚這一點。因此,他只能選擇最恰當的時機離開。最好,是在指揮中心撤退令剛剛下達之際……

    已經守不住了。與其白白送死,不如留下今後需要的本錢。

    這或許也是將軍們的選擇。與此同時,聯邦政府的高層人員紛紛簇擁著幾名大人物,在精銳特工的保護下,朝著附近機場的所在飛快沖去。士兵們,仍然在堅守。第一道防線已經被突破。盡管裝甲集群拼命在左沖右突,希望能夠遲滯怪物沖擊的速度。可是畢竟數量太少,和數萬對手相比,他們簡直就是一群深陷在泥潭中的可憐蟲。當第一頭怪物的身影出現在街口的時候,雷成便連聲催促手下四名隊員,順序從架設好的鋼纜上溜出。至于他自己,則把機槍准星瞄向目標出現的區域,用一條結實的布質繩帶,死死固定住控制發射的按鈕。這時,一道來自指揮中心的命令,也在電波的引領下,從十七小隊各人頭盔里的通話器飄出,清楚地傳達到了每一個人的耳朵里。“前往HK67號居民區,保護聚集在那里的剩余平民向城市南面突圍。集合地點暫定X6基地。各小隊務必保持聯絡,完畢。”

    “快走,我們的時間不多。”說完這句話後,雷成便將手中控制發射的繩帶一拉,固定的機槍頓時朝著被鎖定的街口瘋狂傾瀉子彈,把那點數米寬的進出距離死死封鎖。這種四聯機槍帶有自動冷卻的功能。每根槍管備彈一萬發的它,已經連接上了所有的彈鏈入口。如果沒有人制止的話,它將一直保持這種持續發射狀態,直到打光所有的子彈。有了必要的掩護,至少,能給撤退的人們留下部分活命的時間。

    HK67是一處規格頗高的豪華住宅小區,距離十七小隊目前位置並不遠。指揮中心應該是根據各據守部隊的所在,來安排這種無奈的拯救吧!

    機槍封鎖的街口,已經傳來陣陣怪物們憤怒的嗥叫。雷成很清楚,那點子彈擋不了它們太久。當下,他帶著手下所有隊員,翻過一堵頹倒的矮牆壁,溜進了一幢橫攔在街道邊緣的四層建築。從電子地圖上看,這里是近路。只要穿過這片原本屬于城市商業區的建築群,就能提前到達指定地點。就在雷成等人努力從一扇扇漂亮的玻璃門中穿進穿出,最終跑到一條與馬路連接的通道口時,卻遠遠望見,從那條與自己所在位置垂直道路的東面入口,正遠遠駛來一輛敞蓬裝甲軍用吉普車。從那瘋狂的速度來看,應該是去執行著某種緊急命令。“讓他們先過去。”雷成伸手攔住正要向前沖出的高大彪。他已經清楚地看見車頭的標牌上的“警備司令部”字樣。如果不是發生了什麼意外,這種特殊車輛根本不會出現在這種地方。他猜的沒錯。這輛滿載士兵的汽車,正是從指揮中心開出。他們所肩負的任務,正是前往城內的生物研究所,撤離那里的一名重要人物。從一線部隊初顯破局開始,指揮中心就已經命令各要害部門馬上撤離。然而,當參謀軍官按照名單分派武裝保護小隊的時候,卻沒有發現因為資料遺失而被漏下的生物研究所。如果不是一

    名將軍隨口提起,恐怕直到整座城市完全陷落,也絕對不會再有人記得他們的存在。“立即派人接應江文博士。一定要把他活著送到X6基地。”這是戰區最高指揮官聞訊後發出的指令。他很清楚,看上去並不起眼的生物研究所,其實隱藏著太多不為外人所知的秘密……

    其中的內幕,雷成當然不知道。他如今正緊盯著那輛疾馳而來的裝甲車,准備在它剛一駛過,便沖過街道進入自己的目標區域所在。“轟——”

    一團熾熱的火球從天而降,不偏不倚砸中了飛馳中的汽車內廂。巨大的沖擊力和車輛本身的慣性攙雜在一起,使得整輛汽車從平整的路面的猛然躍起。在空中一個前傾翻滾後,在一片劇烈的爆炸聲中,四輪朝天橫躺在路面,好像一具正在熊熊燃燒的鋼鐵架子。

    倒扣的車體,將自己運載的士兵們死死蓋在了下面。狹窄的空間與熾熱的大火,瘋狂消耗著其中那點不多的氧氣。其實,火球擊中汽車的一刹那,車上所有的人都已經被點燃。翻滾的汽車不過加速了他們的死亡時間而已。駕車的司機應該屬于其中的幸運兒。沒有綁系安全帶的他,被巨大的慣性拋出車外,狠狠砸在了旁邊堅硬的水泥牆壁上。使得他從腰部以下被活活摔折,只能無力地趴在地上,痛苦地從口中噴吐混雜著胃液的血沫,渾身痙攣般抖動不已。“上面,敵人在上面。”雷成不及多想,將手中的突擊步槍直放朝上,漫無目的射出一排掩護的子彈。身體也隨之躍出,飛快地貼近街道對面的牆壁。抬眼望時,卻只見自己剛剛所在小樓的房頂上,赫然站著一只模樣丑陋的人形豬面怪物。在它的手中,還死死捏著一只尚在滴血的人類斷臂。“嚴蕊,動手宰了他。”遠距離攻擊,似乎是嚴蕊的強項。女人那種天生的細心與謹慎,使得她准確命中了目標。大口徑殺傷性子彈在怪物頭部造成了可怕的創傷。發出火球的它幾乎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徑直從樓頂一頭栽到了地面,摔成一灘稀爛的肉泥。快步沖到受傷司機面前的雷成,一手將他的頭部托起。雖然僅僅只是一個簡單的動作,卻能讓傷者的身體不再保持那種難受的扭曲。雖然,他已經是個瀕死的人。“生……生物研究……快……指揮中……心……命令……”司機用最後的力氣說出了這句無法連貫的話語。從喉頭湧上的一口濃血,使得他無法再次開口,只能用冰冷顫抖的右手,指著一旁被甩出車廂的公文包。在大口湧出的鮮血與含糊不清的話語間,拼命表達著自己最後的意願。“江文博士?是要救這個人嗎?他在生物研究所?”

    雷成從包中抽出加蓋了通行密碼的文件,飛快地瀏覽一遍,湊到司機面前。而對方也在肯定地點了點頭後,隨著身體一陣神經性的劇烈抽搐,兩只充血的眼睛也永遠失去了其中的光采。“快,去生物研究所。”在電子地圖上搜尋目標並不困難。明確方位的十七小隊也迅速轉移營救目標,朝著街道的另外一面飛快沖去。

    在這種情況下,拯救一名大人物,應該比拯救一群平民更簡單。至少,可以獲得特殊的火力支援。這其實相當于一種變相的保護。更何況,戰功的獲得,往往正是因為偶然的意外……

    基地資料庫中的文件,有著嚴格的軍銜閱讀限制。想要知道後面的內容,就必須獲得更高的軍銜資格……

    一幢外表平淡無奇的兩層小樓,就是研究所的所在。雖然這里沒有任何軍隊把守,不過,從樓宇角落間伸出的一個個閃耀著紅色暗光的微小管口,已經說明了這里守衛的森嚴。自動警戒系統。可以在任何情況下主動攻擊。“請表明你的身份。”固定在入口處的機械守衛,以它那特有的合成音節,呆板地重複著同樣的話語。一束發自激光掃描器的紅光,也在雷成胸前的軍人識別卡上來回晃動。“江文博士,請開門。我們是來救你的。那些怪物已經攻破了防線,正朝這里沖來。”也許是看到雷成臉上焦急的表情吧!鋼鐵大門上的電子鎖忽然“咔嗒”一聲從中分開。朝兩邊緩緩分出一條寬敝的通路。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7:51:38

第三十六節 暗殺

    “您就是江文博士?”

    盡管已經有著足夠的心理准備,雷成還是對面前出現的拯救目標略微有些吃驚。因為,對方雖然和想象中一樣,是一名須發皆白的老人。可是,在他腰肢以下的部分,則完全被一架能夠自動旋轉的機械雙腳所代替。“請不要擔心,雖然我是一個殘疾人。但是就身手和動作而言,並不輸與你們其中任何一個。別著急,我剛剛接到來自指揮中心的緊急通訊。只要等這最後一份文件完成拷貝,我們就能馬上離開這兒。”老人氣定神閑的模樣,不知不覺中感染了十七小隊的每一名成員。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陳章等人才驚訝地發現,從自己進入房間後,那些一直端坐在電腦面前,從未回頭看過一眼的“人”,居然是一些身著制服的機器。如果不是從側面看到它們那張布滿電子元件“臉龐”的話,僅從背影判斷,它們根本就是一群正常的人類。“還有十二分鍾。”江文的身體在機械腿上旋轉了一百八十度,回看了一眼電腦上資料拷貝的剩余時間。繼而轉過身體,沖著雷成等人微微一笑:“別那麼緊張,我的孩子。怎麼樣?在開始逃亡以前,要來上一杯香濃的咖啡嗎?呵呵!能在我這里喝咖啡的機會可不多啊!”老人樂觀的態度,使得五人緊繃的神經略微有些放松。雖然那種身體近乎詭異的完全旋轉,多少使人有些不適應。不過看多了,自然也就慢慢習慣。

    雷成從機器侍者手中的托盤里,端起一只盛滿咖啡的瓷杯呷了一口。慢慢走到電腦面前,注視著警戒監視系統拍攝到的怪物,忍不住問道:“這些來自異界的家伙,它們為什麼要和我們開戰?”

    “這個問題問得好。”老人飛快地在機械腿上一個回轉,頗有興趣地上下打量了雷成一番:“在這個世界上,每一件事情的發生,都有其固定的原因和結果。殺人犯為什麼要殺人?利益是其中最大的驅動因素。至于戰爭,你可以理解為更大規模的集體殺人。當然,其中所涉及的利益關系也更大。甚至,需要用一個國家或者民族的覆滅,來完成這種利益的獲取。”“你是說,這些凶殘成性的怪物,它們想要征服我們的世界?”“我不知道。”

    老人的回答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在我所負責研究的項目中,並不包括這一方面。雖然我有著和你同樣的好奇心,可是很遺憾,在與這些異類生物的接觸中,卻沒有獲得有關這方面的任何資料。”“那麼,您所研究的范圍是什麼呢?”雷成不由得來了興趣。“呵呵!年輕人,你的問題是在太多了。如果有時間,我們真的應該好好坐下來探討一番。”說著,老人回頭看了一眼電腦上剩余的時間:“還有四分鍾,談話看來得結束了。作為你冒著生命危險來到這里的獎勵,我可以告訴你一個秘密:所有的怪物都有智慧。只要你能與它們相互溝通,明白對方心中所想,。那麼,你就有可能成為它們的朋友……”“朋友?”雷成愕然道:“和它們成為朋友?這,這怎麼可能?它們,它們可都是把人類當作食物的啊!”“你試過與它們交流嗎?”老人望著電腦上剩余不多的數字,頭也不回地答道:“其實,我們人類在其它地球生物眼中,不也是相當于一種怪物的存在。豬、牛、羊這些動物為我們提供了大量肉食,可是在我們肆意享用這些鮮美肉類的時候,又何曾考慮過它們的感受?在人類看來,食物就是食物,在食物沒用進化到能夠和我們自由對話程度的時候,它們的身份,永遠也無法被改變。”

    “您是說,那些怪物的進化程度比我們還要高?”“恰恰相反。它們的演化程度遠比人類緩慢得多。但是,這並不妨礙它們對食物的獵取。”說著,老人飛快地從電腦上彈出的機盒中拿起一張巴掌大小的光盤,塞進自己貼身的衣袋中。調皮地眨了眨眼睛,沖雷成微微一笑:“走吧,我的孩子。從現在開始,我這把老骨頭,就完全交給你照顧了。”博士隨身攜帶的東西並不多。僅有一只手提式保險箱,以及一台捆綁在其手臂上,利用太陽作為能源的便攜式電腦。加上他那兩條靈活無比的機械腿,看上去,絲毫不覺得有任何沉重感。研究所的外層已經被怪物占領。作為使用暴力侵入的外來干涉者,警戒系統用激光在它們厚實的身體上灼穿了一個又一個的小洞。然而,在沒有傷及頭部的情況下,怪物們對此絲毫不以為意。

    它們用手中的武器砸壞、砍爛一個個固定的激光發射器。肆無忌憚地穿行在研究所的建築群間,破壞著所有看上去應該屬于目標的東西。激光器無法判斷對方的頭部細節。它們只能沖進警戒線的所有東西開火。這是系統的錯誤,也是它們最基本的責任。研究所內部與地下停車場相通。那里有一條緊急通道可以抵達大樓的背面。五名士兵將博士牢牢護在中間,相互依靠形成掩護,朝著通道的盡頭飛快沖去。雷成已經和中心指揮部聯系過,一個配備了裝甲運兵車的營救小隊正朝他們急速趕來。有了這支力量強大的增援部隊,雷成心中那塊惴惴的大石也終于得以落下。“這老頭,很有意思。看上去,似乎還是聯邦內部的一名重要人物……”狹窄的街道不利于兵力的展開。只要能夠沖出背街的小巷跑上大路,生還的機率也要大得多。然而,就在一干人等簇擁老人飛快前行之際,從對面的巷道出口,卻跑進一只頭頂長有犄角的馬形怪物。沖在最前面的雷成將手中的槍械一抬,照准對方那顆碩大的腦袋猛射。紛飛的子彈准確地命中了怪馬的頭部。鮮血從一個個密如蜂眼的孔洞中潺潺流出,而高大的馬身也歪朝一邊,橫躺在了過道水泥路面的中間。

    “快走!”

    雷成一面催促,一面從背上抽出鋒利的戰刀,狠力劈開怪馬的腦袋。當然,一顆堅硬的晶狀物,也躲過眾人視線,悄然落入他那貼身的布袋中。被簇擁的博士從死去的馬尸前一躍而過。剛剛直起身准備跟上的雷成,卻清楚地聽見博士頗為意外的一聲驚叫。“居然是獨角獸?真是難得的珍稀品種……”這話是什麼意思?

    如果可以,雷成真的很想從這個有趣的老人嘴里再掏點什麼秘密出來。然而現在是在逃難。而且,通道的出口距離小隊也僅只有數步之遠。“快!他們就在那邊。”高大勇驚喜的呼喊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順著他手指引的方向,雷成很容易就能看到百米開外那支飛速接近的增援部隊,還有那被一群步兵簇擁的兩輛輕型裝甲車。就在這個時候,聽覺敏銳的雷成忽然發現,空氣中有一股莫名的細小氣流正在瘋狂飛近,目標正是幾人當中的江文博士。心中一驚的他下意識將博士朝旁邊一推,然而為時已晚。隨著一聲裂響,老人那滿是白發的頭顱前,赫然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破爛血洞。“狙擊手,有狙擊手。快找掩護。”雷成抱起博士尚在抽搐的身體朝旁邊一閃,躲進了牆壁間的夾縫內。其余四人也紛紛就近靠在了掩體的後面,警惕地搜索著附近所有微小的可疑之處。老人已經死了,那一槍正好命中額前。沖擊力強大的彈頭幾乎將整個頭部炸碎。除了殺傷力特別強的大口徑子彈,根本無法造成這樣的效果。

    街口的增援也發現了這邊的異常,士兵們迅速繞到了裝甲車的側面,在它們的掩護下,小心地尋找著攻擊者的身影。雷成腦中飛快閃過無數個念頭。他實在不明白,這種時候居然還有人玩暗殺的把戲。似乎,博士掌握了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有讓他徹底死亡,才能將這一秘密永久保存。想到這里,雷成的手下意識地伸進老人尸體的胸前。把那張尚帶有微暖體溫的新錄光盤,飛快地塞進了自己的防護服內袋……

    很明顯,殺人者的目標應該只有博士一個。在那之後,廢墟間再也沒有發出過任何動靜。只有沖進城市到處肆虐的怪物吼聲從遠處傳來,聽上去,使人心驚。彙合後的兩隊士兵將老人尸體抬上了裝甲車。互相掩護著脫離了這片廢墟。他們必須以最快的速度趕回指揮中心,由那里的大人物們來決定下一步的具體計劃。“你說什麼?博士死了?”

    突如其來的壞消息,使得一眾將軍們實在難以接受。尤其是當他們得知博士是被暗殺而死的時候,那種無法抑制的憤怒頓時溢于言表。雷成相信,如果現在不是戰時特殊時期,整個西京城一定會全面戒嚴,徹底清查這件事。“博士隨身攜帶的東西還完好嗎?”一個身材高瘦的少將問道。“沒有任何破損,一個手提保險箱、一台便攜式電腦,都在這里。”“命令技術部人員帶上撤往南方基地。必須以最快的速度將其中內容破譯。”將軍的命令當即得到了實施。一架專門留

    做特殊用途的飛機,成了最好的運載體。至于未能完成任務的十七小隊,則被指派繼續先前的任務——拯救HK67區域內的所有平民。因為,被困在城市里的平民們,實在太多了。

    “這是不是一種變相的懲罰?”路上,高大彪忍不住這樣問雷成。至于後者,只能作出一種表面式的回答。“我們是軍人,必須服從命令。”

    “可是……”“沒有什麼可是。我也不想就這樣白白沖進怪物鮮中送死。但是沒辦法,如果就這樣擅自出城,就算能夠躲過怪物的襲擊,軍法隊一樣會找我們的麻煩。”這樣的解釋已經足夠,相互間的談話也就此中斷。因為,指定區域的入口大門就在正前方。兩頭手持利斧,約莫有兩米多高的牛頭人形怪物,赫然站在那里,朝著地上一具幾乎已經粉碎的尸體亂砍。“這家伙非常靈活。嚴蕊、陳章負責射擊它們的頭部。大勇和大彪准備近戰攻擊。”盡管是第一次和這種牛頭怪打交道。可是雷成卻並不慌張。而且,其他小隊成員也少了很多以往那種臨陣前的恐懼。這固然是看慣太多血腥的結果,更重要的,則是他們對于雷成,已經產生了一種莫名的信任與聽命。槍響了,兩顆狙擊步槍彈准確地命中了牛怪的頭部。不同的是,嚴蕊射出的子彈鑽進了目標的眼睛。使之痛苦嗥叫著轟然倒下。而陳章發射的子彈,卻打在牛怪面部的金屬飾物上,撞起一片四濺的火星。“動手——”

    雷成不及多說,抄起戰刀便朝揮斧而下的牛怪狠狠劈去。在他的身後,是分朝目標兩邊展開攻擊的高家兄弟。“鐺——”揮舞的戰刀與利斧相交,激起一陣金屬特有的撞擊聲。雷成驚訝地發現,牛怪不僅聲勢驚人,而且力氣奇大,與自己硬碰硬相撞,絲毫沒有弱于下風的跡象。而且對方動作非常敏捷,自己在瞬間接連砍出的數刀,都被長柄大斧一一抵擋。甚至就連高家兄弟從背後的攻擊也被完全阻止。看上去牛怪雖然有些狼狽,但就自保而言,卻也綽綽有余。

    “媽的,不要和它多糾纏。嚴蕊,繼續打它的眼睛。”纏斗中的目標難以瞄准,兩名狙擊手也半天沒有動靜。顯然,他們實在找不到最好的射擊角度。時間,也開始變得有些拖延。“忽——”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自己的手臂上忽然傳來一種微燙的刺激。使得他連忙單手握刀,將左手一陣亂甩。定睛看時,卻見一團拳頭在的火球,正懸浮在手掌中央劇烈燃燒。“為什麼會這樣?”

    大為吃驚的雷成沒有多想,將手一抬,把那火球徑直砸向場中的牛怪。只聽一聲淒厲的慘嚎,火焰頓時將其全身包裹,自上而下熊熊燃燒起來。高家兄弟哪里肯放過這樣的好機會。連忙搶上前去,一人一邊,朝著牛怪兩只粗大的胳膊揮刀猛砍。頃刻之間,握有利斧的一雙大手,便已和身體脫離。至于雷成,則朝其頸部狠劈一刀後,順手拔出腰間的手槍,照那牛怪臉上亂射。“火……原來還可以這樣用。”雷成若有所思地劈開牛怪的腦袋,將其中的石頭看也不看便扔進了口袋。他已經命令其余隊員進入大門警戒,為的就是掩人耳目。卻沒有想到,旁邊一頭尸身的牛頭,已經被陳章剖成了兩半。也許是看到雷成走了過來,陳章手中的戰刀不由自主地平舉。看上去,他非常忌撣自己的隊長。然而,令他意外的是,雷成僅僅只是瞟了自己一眼,便轉身朝著大門所在的方位奔去。“動作快點。跟上隊伍。”現在討論石頭的問題,顯然不是時候。雷成打定主意,等這次任務一結束。自己一定要從陳章那里弄個水落石出。KH67里的居民很多。為了以防不測,城市行政人員已經事先將其集中安置到了小區所在的地下停車場。並且給避難的人們發放了相當數量的食物和飲水。

    “一百六十三個。都沒有武器。”清點後的人數沒有任何意義。如果不能活著出城,那也只是一堆被怪物吃掉的肉塊。“男人走在前面和隊尾,女人和孩子在中間。保持隊形,不要亂。只要有我們在,你們一定能夠順利出城。”

    死亡的恐懼,籠罩在每一個人的頭頂。很快整理好隊形的人群,在幾名士兵的帶領下,終于戰戰兢兢地邁出了求生的第一步。雖然,步履有些零亂和慌張。

    第三十七節 行軍

    指揮中心應該還沒有撤退。當雷成在通話器中報告已經接到拯救目標的時候,電子地圖上也隨之多了一條醒目的綠線。這是一干參謀軍官們在未被怪物占領的城市中,絞盡腦汁尋找出的一條最短通途。劇烈而密集的槍炮聲,仍然從城市北面的天空中傳來。炮彈爆炸後帶起的余震,使地面抖得無法站穩。火光與炮聲響過後,樓房間的玻璃碎片大量掉落,叮鈴哐鋃砸在地上,散成一些咯人的鋒利小片。使得心驚膽戰的人們只能小心翼翼地通過其中。五個人,護送近兩百人。這樣的比例顯然偏差太大。然而,雷成卻沒有抱怨一句。他的腦子里,已經被無數的疑問填塞得無法裝進任何東西。究竟是什麼人要殺江文?他想要阻止這個老人說出什麼秘密?

    有一點可以肯定,殺手非常清楚生物研究所的內部結構。並且知道他們一定會走背後的那條小路。只有這樣,他才能夠在博士剛剛走出路口的時候,准確無誤地打穿了目標的腦袋。

    撤退路線雷成曾經向指揮中心通報,難道說,殺手來自于軍方內部?

    面對死去的怪物,江文博士居然能夠道出“獨角獸”這個名字。聽他的口氣,居然還是“稀有生物”。還有陳章……

    “秘密知道得越多,距離死亡也就越近。”這是一部電影中的經典台詞,也是雷成頗為欣賞的一句真理。只不過,當自己身陷其中的時候,卻忽然發現:原來明白秘密的真相,實在是一件比無比快樂的事情。城市南面的指定集結點,是一處廢棄的貨倉。雷成小隊抵達時,這里已經聚集了三百多平民,以及二十多名護衛的士兵。而且,還有一輛用來運送傷員的裝甲戰車。十七小隊並不是最後的來者。半小時後,一支近百人的隊伍終于趕到了這里。看上去,隊伍里的平民大多衣著零亂,並且很多人渾身沾滿了血跡。似乎是經過了一場殘酷的撕殺,這才得以順利抵達。如果不是隊伍從自己面前通過,雷成一定會以為這是一支平民自發組織的逃難隊。不過,人群中幾具被鮮血浸透的擔架,完全改變了他原來的想法。四名士兵,兩名已經死亡。剩下兩名,已經各自缺失了一條手臂。流血過多的他們,已經陷入了昏迷狀態。“我們遇上兩只怪物,是他們,救了我們……”“把傷員送上車。所有人馬上撤離。”一名滿臉疲憊的上尉走了過來,指揮眾人把擔架抬上裝甲車廂。在馬達的轟鳴聲中,近六百人的平民大軍紛紛離開了貨倉,朝著南面所在基地緩緩而去。軍方上層大概並不願意輕易放棄這座城市,從貨倉一路走來,映入雷成眼簾最多的,就是隨著重型裝甲工程車安置地雷的工兵。從地雷的型號來看,應該屬于603式防步兵雷。這種武器是聯邦軍隊兩年前開始裝備的壓發雷。特點是爆炸波及面廣,威力強勁。尤其是在加裝了智能搜尋系統後,更是能夠判明音源方向主動引爆。

    布雷車的效率相當高。它們好像播種一樣,將這些前端帶有自動掘進器的金屬玩意兒插進松軟的泥土中。任由它們自己埋藏。它們的數量是如此之多,以至雷成懷疑,工兵們是否故意想要用這些密密麻麻的鐵疙瘩將整座城市全部封閉。撤離的人群,擠滿了整條南向的公路。從戰場脫離下來的士兵,與普通的平民混雜在一起,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拼命朝前移動著自己的腳步,盡量遠離那座帶給自己太多恐懼回憶的死亡都市。指揮中心給各支撤退隊伍的集結目的地似乎並不一致。一路行來,遇到交叉口的時候,總有那麼幾支隊伍轉向而行。最後,整條大路上,僅僅只剩下雷成所在這一支逃難者小隊。從昨天起,隊伍就已經轉上了公路旁邊的土道。這也是通往X6基地的必經之路。相比寬敝的柏油公路,這條勉強能夠通行車輛的土道非常難走。兩旁蔓生的樹枝與蘆葦,還有凹凸不平路面上那些咯人腳底的小石頭,以及彌漫在空氣中的血腥和土壤氣息,都使得在上面行走變成一種近乎折磨般的考驗。這當然是指對那些生長在城市中,已經習慣把去野外郊游當作一種享受的人們。雖然現在的處境與郊游步行的差別並不大,然而,生命時刻處于危難中的人們,顯然沒有這樣的閑散心情。作為一名軍人,雷成負擔著隊伍的安全。只不過,時刻注意著周圍動靜的他,僅僅只花費了自己的一半精力。至于另外一半,則完全放在了另外一件事情上。“所有的怪物都有智慧。只要你能與它們相互溝通,明白對方心中所想,。那麼,你就有可能成為它們的朋友……”

    江文博士曾經說過的話,好像一劑毒品在

    雷成腦中留下了永遠的烙印。他實在無法想象,那些凶殘成性,以人為食的怪物,居然能夠成為朋友?要知道,溝通的前提是語言。在雙方無法擁有共同交流平台的基礎下,伸出雙手擁抱一頭怪物,結果只能是成為對方自動送上門的點心。

    雖然與博士相處的時間並不長,但是這個開朗的老人,還是給雷成留下了難以磨滅的深刻印象。而且,就對方當時的談吐而言,雷成覺得,博士完全是在絕對清醒的狀態下說出這番話。或許,那張從博士尸體上拿到的神秘光盤,能夠解開自己心中的謎團。X6基地應該有完備的設施。閱讀光盤上的資料應該不成問題。然而,,就在雷成迫切希望能夠早日感到目的地的時候,意外而來的狀況,卻打亂了所有已經安排好的事情。運載傷員的裝甲車早已開走。與士兵一同上路的平民幸存者中,有相當一部分屬于體力較差者。他們無法忍受遠途跋涉的勞累,在行軍途中也一再要求延長休息時間。在他們看來,自然是屬于天經地義的事情。然後,在生命時刻可能遭受危險的時候,休息,其實也就等于找死的代名詞。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士兵當然不會同意。領隊的上尉在清楚事情經過的同時,也給聚眾鬧事者丟下了一句輕描淡寫的話。“現在的行軍速度不會變更。休息時間自然也不會拖延。誰覺得受不了的,可以自己走慢點就是。但是絕對不要指望大隊會專門停下來等他一個人。”“你他媽個臭當兵的,拽什麼拽?我舅舅好歹也是政府里的要員。惹火了我,老子要你吃不了兜著走。”領頭的,是一個年紀約莫二十上下,火氣頗大年輕人,也許是從未走過如此遠路,他顯得尤其惱火。甚至直接給予赤裸裸的威脅。上尉沒有說話,只是輕蔑地瞟了對方一眼,便頭也不回地朝著前方大步走去。只留下一干憤憤不平的人們在原地發呆。

    到了晚上紮營休息時,士兵們再次遇到了新的麻煩。離開城市的時候非常倉促,還有對于凶殘怪物們的恐懼。使得幾乎所有平民根本來不及收拾物品。加上平時的食物供應,完全由西京城內的軍隊所負責。因此,逃難者們也想當然以為一路上的吃食可以從軍人手上獲取。然而,結果卻令他們大失所望。X6基地到西京,其間的距離步行大概只需要三天。忙于戰事的指揮中心自然沒有向後勤部門發出相關命令。因為,平時發送給平民的食物,數量往往會比需要多一些。為的就是防止突發事件。加上每個士兵身上一般都攜帶有五天以上的口糧。所以,對于這種短途撤退行軍,自然不會有任何後勤供應。平民們不是沒有一點食物,只不過,數量不是太多。尤其在高強度行軍一整天後,對于食物的要求自然也會增加許多。就這樣,僅僅在不到一天後,平民1門手上的食物就已經全部耗盡。按照人類正常的生理需要,在只有水的情況下,十天已經是饑餓的極限。當然,兩天不吃東西同樣會感到胃腸的絞痛,體力也會大量流失。但是不管怎麼樣,兩天時間絕對不會致命。

    挨餓的不僅是平民,士兵們的情況也一樣。昨天傍晚,帶隊的上尉就已經把士真澱上的所有食物,除了留下非常少的必須部分,其余的,則全部散發給了平民。然而,僧多粥少。饑餓的巨大恐慌,仍然死死地籠罩在每一個近乎絕望的民眾頭上。“事情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嚴重。兩天,只需要兩天。到了X6基地,那里會有足夠的食物。只是希望大家在此之前,一定要保持必要的忍耐。”平民不是軍人,軍官的鼓動話語對他們也起不到任何作用。餓極了的他們對于這些安慰性的話根本不信。畢竟,城市已經丟了,未來也看不到任何希望。說不定,這群士兵根本就是打著某種幌子誘騙自己離開。要知道,曆史上殘軍以流民為食的例子,實在是太多了……

    雷成沒有太多過問平民的事,他的注意力,已經全部集中到那張沾血的光盤上。然而,沒有電腦,他也只能默默興歎。非常偶然的,負責警戒的他慢慢踱到了休息的平民群間。饑腸轆鑲的人們,只能以睡眠來緩解這方面的欲望。然而,沒有什麼意志力的孩子們,卻顯然不能控制自己最基本的需要。“媽媽,我餓!”

    一個四、五最左右的小男孩綣縮在母親的懷里,拼命地咂巴著自己髒兮兮的手指頭,抬起一張天真的小臉,奶聲奶氣地輕聲訴說著自己的要求。對此,面容呆滯的女人只能苦笑著搖頭。現在她的口袋里,連一丁點兒餅干屑也拿不出來。“媽媽,咱們什麼時候回家啊?爸爸呢?爸爸去哪兒了?

    我好想吃爸爸做的炸醬面,真香……”孩子

    的話語應該是最純真的。他們簡單的思維只會用“好”和“壞”來判斷。當然,在最無助的時候,最可信任的人,只有自己的爸爸和媽媽。雷成是孤兒,自小在福利院長大的他,從來也沒有體會過爸爸媽媽的具體概念。顯然,這個孩子的父親一定是遭到了某種不幸。否則,他說什麼也不應該舍棄如此可愛的兒子……

    “你叫什麼名字?”不知為什麼,雷成心里忽然湧起一種非常奇妙的感覺。他不由自主地蹲下腰,從衣服口袋里摸出尚未拆封巴掌大小的一塊高濃度巧克力,塞到了男孩的手中。這是軍方的配給食品,也是他口袋里最後的食物。

    “謝……謝謝——”女人的眼中滿含著淚水。刻意壓制的嗚咽聲混雜在陰沉的夜幕中,聽上去,就好像一首淒涼的悲吟。”

    男孩大概是餓極了,剛剛撕開包裝的錫箔,便已經急不可待地咬了一大口。只不過,尚未開始咀嚼,便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連忙轉身塞到了女人面前。“孩子的父親呢?”雷成憐愛地摸了摸男孩柔軟的頭發,輕聲道。“在城里……沒有出來……”雷成沒有多問,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在一群饑餓的人中獨自吃東西,本身就是一種犯罪。哪怕是個孩子,也會讓平時最為寬容的人覺得嫉妒。更何況,在他那雙不大的手掌中間,還赫然捏著如此之大的一塊巧克力。“小家伙,把你吃的東西拿過來。快!”一個壯實的中年男子大聲叫嚷著,從地上一溜爬起,徑直走到男孩面前。指著其手上的糖塊,喉中的骨節還在不斷上下湧動。在他的動作下,周圍饑餓的人們也開始蠢蠢欲動起來。圍上來的人越來越多,男孩似乎也感到了潛在的威脅。他連忙將手中的糖塊重新裹好,雙手死死摟住自己的母親,用那雙天真的大眼睛,恐懼而茫然地望著這群滿面猙獰的人們。“媽的,你給不給?拿出來,老子餓了。”男子見叫罵無效,瘋狂地拉開男孩的手臂,想要把不多的糖塊揪出來。現在的他,眼中除了食物之外,再也看不見任何東西。“放開他!”

    一支冰冷的鐵管死死抵上了男子的腦門。這給他瘋狂的大腦多少帶來一點必要的鎮靜。他忽然發現,同樣是死,可是腦袋被打穿的感覺,實在很不舒服。而且,有些可怕。順著鐵管延伸出的終點,他很容易地看到滿面冰霜的雷成就站在自己面前。

    “原來你們還有食物。”直起身體的男子不甘心地嚷道:

    “你個臭當兵的,藏起來吃獨食。讓老子們挨餓,你個狗日……”“再罵一句,我就宰了你。”雷成把手槍徑直塞進了對方的口中。冷哼一聲:“那是我最後的食物。明天就能抵達X6基地。跟一個孩子搶吃的,你難道不覺得羞嗎?”“羞你媽的逼。”男子瘋一般拉開口中的手槍,指著地上的男孩便破口大罵:“人都要餓死了,還管他們做什麼?誰知道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萬一基地也被攻占,那老子豈不是要活活餓死?你們這些臭當兵的就是仗著自己有槍,就能霸占食物自己吃。媽的,老子就不相信你那麼會那麼好心。你怕是看中了這小雜種的騷貨老娘,想要勾引她舔你的屁股吧!哈哈哈哈!”

    “回到你的位置上坐下,不要驚擾其他人。”雷成陰著臉,冷冷地命令道。“老子就不回去,你不給我吃的,今天老子就要吃這小雜種。媽的,敢威脅我。來啊!打啊!打我啊!打……”“砰……”清脆的槍聲,劃破了黑夜的寂靜。也打破了人們心中那片欲望的脆弱玻璃。當上尉聞訊而來的時候,躺在地上的男子額前,已經多了一個混圓的血肉孔洞。那雙滿是驚駭的眼睛,仍然就那麼睜著。恐懼、難以置信……

    第三十八節 語言

    他做夢也想不到,雷成竟然真的會開槍。並且,還是當著那麼多人的面,一槍打穿了自己的腦袋。這在法律上叫做故意傷害。人證物證俱在,而且,數量還不是一般的多。盡管事出有因,可雷成畢竟是殺了人。無奈的上尉只能命令士兵下了他的槍,銬住雙手……

    “兄弟!像條漢子。放心,到了基地,老子第一個為你作證。”這番話是上尉湊近雷成耳邊悄悄說的。這似乎並不單是他一個人的想法。在那之後,其他士兵也紛紛圍上前來,說著意義同樣的話。其實,雷成並沒有想要殺人。如果不是對方態度過于蠻橫,他還是能夠忍下這口氣。可是,他最終還是動了手。與被簇擁的雷成相比,橫躺在地上的男子尸體顯然要孤獨得多。雖然已死的他再也不能對別人造成任何威脅,但這並沒有改變他在旁人眼中的厭惡感。“叔叔,這個……媽媽叫我還你。”

    男孩跌跌撞撞地走入人群,將剩下的半塊巧克力塞進雷成手中,奶聲奶氣地說到:“媽媽說,你也餓了,你比我們更累。糖,應該給你吃!”孩子的語言,應該是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鼻子很酸。一種液體盈滿眼眶的感覺也似乎隨時既發……

    不僅是孩子,還有其他的平民,也紛紛圍了上來。他們的表情,顯然是贊成自己的舉動。

    好人,還是很多……

    忽然,雷成的眼睛被男孩身上的一件東西所吸引。那是一捆綁在其腰間的便攜式電腦。從外表的卡通款式看來,應該屬于兒童用品。但是不管怎麼樣,它畢竟是一台電腦。雷成沒有作聲,只是附和著安慰者們的話。直到人群慢慢散去,只留下自己獨自一人的時候,這才朝著男孩所在的位置,輕輕呼喚了幾聲。這是一台利用氫氧化合能源的微型電腦。體積很小,是最新推出的兒童智力開發玩具。雖然並不完全具備電腦的眾多運算功能,可是它卻能夠與網絡連通,並且,可以解讀光盤上的資料。盡管雙手被銬,但是卻並不影響雷成動作的靈活。更何況,他這個“殺人犯”的身邊,也沒有任何監管人員。《異類生命體觀察報告》

    這是首先映入雷成眼簾的標題。“第二世界的生物,具有相當嚴格的社會性。它們之間應該有著森嚴的等級劃分。從目前被捕獲的所有被觀察對象來看,日常進食、活動等行為均攙雜有位置尊卑的跡象。這與人類世界並無二異,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總而言之,它們的社會與古代奴隸制度非常相似。而且,異類對于身份比自己高級的同類,也表現出一種奇怪的畏懼,而不是通常應有的尊敬。”“這些生物分為不同的種類。它們的身體基本構成物質與人類極其相似。蛋白質仍然是其中最主要的東西。只不過,它們的身體細胞更為緊湊,肌肉的瞬間爆發力也比我們更強。異類的所有食物均為肉質,植物類型的素食它們完全沒有興趣。在極度饑餓的情況下,它們甚至會吃掉自己的同類。有趣的是,身份等級低于獵食者的異類,會非常恭順地成為對方口中的食物。而對于那些身份對等,想要吃掉自己的同類,卻表現出異乎尋常的瘋狂抵抗……”報告的篇幅極長。如果有足夠的時間,雷成一定會仔細將其從頭到尾認真研究。然而,現在的他卻急于找到自己最需要的東西——如何與怪物溝通。

    報告中段一處有著明顯黑體字樣的部分,引起了他的注意。“被捕獲的實驗體從外形上來看,可以分為獸類、仿人類和異體生物三種。根據目前收集到它們的日常部分對話音節,與上古時代的遺失語言非常近似。遺憾的是,對于這種語言,我們自身也所知不多。因此,僅能從觀察與猜測中,得出一些其中的最簡單詞語。”

    “遺失語言?真有意思……”雷成不由自主地搖了搖頭,這是上個世紀普遍流傳在語言類學科的一種特有稱謂。從大量出土文物及相關資料中獲得的古代文明語言中,學者們發現:幾乎所有歐洲原始語言,在發音上都有著驚人的相似之處。古代維京語、巴比倫語、意大利語,它們和近代語系的區別並不大。尤其是斯拉夫語系中包含的所有語言,其中的差別也相當微小。為了弄清其中的究竟,語言界的學者們展開了日益不休的爭論,只不過,誰也沒有拿出足夠令人信服的證據。(斯堪諾德著《語言的進

    化》,其中的觀點與本書類似。)

    到了本世紀三十年代,因為地殼變動而引起的強烈地震,在歐洲聯盟首都倫敦爆發。這場可怕的災難不僅震塌了古代英國人引以為自豪的大笨鍾,也將整個英格蘭王宮夷為平地。有趣的是,就在歐洲聯盟忙于拼力清理廢墟之際,搜救人員卻在王宮原址下的地基部分,發現了另外一些奇妙的東西。那是一間封閉嚴密的石室。其中並沒有人們想象中的金銀珠寶,而是整整齊齊碼放著數百塊巨大的花崗岩石板。在它們的上面,雕滿了密密麻麻的古代文字。這批石板的發現,轟動了整個考古界。經過大量學者的解讀,結果發現:石板上記錄的信息,不過是北歐古代神話的完整部分。單就其中的內容而言,並沒有多少研究價值。真正讓他們感到有興趣的,還是那種刻寫在石板上的神秘文字。北歐海盜是盎格魯撒克遜人的祖先,這是早已不爭的事實。這支從海上流亡而來的古老種族,在並吞與被並吞中形成了自己獨特的文化。因此,他們的語言也包含了其它民族的相關語系,在漫長的揉和演變中,最終成為了今天歐盟的官方語種。石板上的文字,與今天的英語有幾分相似。這是否正是最為古老的盎格魯撒克遜語呢?圍繞著這個問題,全球所有的語言學者展開了長達五年的大辯論。由于缺少證據,誰也無法在辯論中占據絕對上風。不過,有一點卻是為所有人贊同的。那就是:各種語言之間,肯定有著某種必然的聯系。否則,絕對不可能出現如此之多的共同點。遺失的語言,正是在這一時期提出的新觀點。提出者認為:在遙遠的古代文明蒙昧時期,很可能有一種流行于所有地球人類社會中的通用語種。只不過由于戰爭和自然災害等因素,這才造成了文明的缺失,也使得這種語言逐漸從人類文明的舞台上被淡化。所以,它是一種被遺失在時間長河中的可能存在物。

    有一段時間,雷成對遺失的語言曾經有過濃厚的興趣。並且還嘗試著學習過其中已知的部分。然而,對于這種奇特的語種,研究界也所知不多。英倫王宮地下發掘出的石板雖然記載了數萬字符,但是其中能夠被解讀出來的,僅僅只有不到一千而已。這是一種發音相當拗口的語言。當時在大學里,除了雷成之外,只有另外幾個考古系的學生對它有興趣。至于那些修習語言專業的家伙們,更是沒有任何人願意自找苦吃。“由于對這種語言所知不多,因此,和實驗對象之間的交流,我們一直停留在初期階段。不過,就是憑著這些最簡單的日常用語,再加上輔助的食物投放,其中有四名仿人類體、六只獸形生物、以及兩只異類體,都出現了較為友好的表示。只不過,它們之間可能因為系列或種族不同,每當合並關押的時候,總會引起相互間的爭斗和撕打。甚至直接殺死對方。由此,我們可以得出結論:這些第二世界的生物內部並不是鐵板一塊,它們也有著屬于自己的勢力范圍。如果能夠搜集到更多的實驗樣本,從外形到身體基因對之一一進行詳細的對比,一定能夠從中到區別的所在,從而獲得必要的援助……”看到這里,電腦屏幕中忽然閃現出一陣莫名的藍光。這是電量不足的警告。雷成連忙從中取出光盤,順手將關閉的電腦放在了一邊。夜,安靜而幽深。勞累了一天的人們,早已將濕冷的地面當成溫暖的軟床而舒服地沉睡。而靠著大樹陷入沉思的雷成,更是直接融入了這幽靜的暮色。不知為什麼,雷成的腦子里忽然有一種奇特的想法。攪擾得他煩燥無比,只想迫不及待地有所動作。他想找只怪物來對話。雖然雷成知道這很荒唐,可是從博士留下的資料看來,他們其實已經開始了這方面的研究。盡管遺失的語言被解讀的部分就那麼一點兒,但是不管怎麼樣,“你好”、“謝謝”之類的話卻也包含在其中。怪物能夠成為朋友?這樣的想法實在很瘋狂。

    “去找只怪物,隨便種類什麼都行。我要試試,一定要試試。”盡管雙手被銬,卻並不影響雷成活動的自如。他大步穿過熟睡的人群,徑直朝著宿營地外沿的區域走去。這樣的動作顯然瞞不住周圍的警戒兵。只不過,領隊的上尉已經事先交代過:如果雷成要離開,那絕對不要阻攔。畢竟,那個被殺的家伙的確該死。或許,這樣還能使雷成逃脫可能的懲罰……

    第二世界的怪物究竟多少種類,這個問題恐怕沒有人能夠說清。然而,因為一時

    突發奇想走出營地兩百米左右的雷成,仍舊被突然出現在眼前的生物嚇了一跳。連他說不清楚這只生物究竟從何而來。只不過,當一團指頭大小的熾熱火焰擊中自己手臂,傳來陣陣灼痛感的時候,雷成這才發現:在某棵樹木的背後,隱藏著一只非常古怪的活物。從身形看,這只生物應該屬于那種曲線凹凸有致的女性。一身非常性感的三點式裙裝,足以吸引任何男人欲望的眼球。女人應有的所有特點,在她身上顯露的是如此徹底。暴露在空氣中的白嫩肌膚、大腿根部與胸口兩個半圓之間的醒目乳溝,足以引誘男人們在生理欲望的趨勢下而犯罪。沒錯,這的確是一個女人。而且是一個非常漂亮、性感的女人。只不過,這個女人實在太小。當然,這並不是指她的年齡。因為,從頭頂到足減,她的整個身體長度,充其量不過僅有三十厘米罷了。

    而且,在她的身後,赫然晃動著一副晶瑩透明的膜狀翅膀。在不斷的忽扇與皎潔月光的輝映下,散發出一種奇特而妖異的幻麗色彩。“怎,怎麼會有這種東西?”

    饒是雷成膽子再大,也仍然被這只怪異的生物嚇了一跳。熟讀西方神話的他絕對不會忘記,在眾多故事中,有著一種與面前蝴蝶狀生物同樣的的東西。妖精。只要是腦子稍微正常的人都知道,以地球生物的進化方向來看,絕對不會產生這種美麗而孱弱的小東西。然而事實卻又如此明顯,根據書中的各種記載來看,這的的確確是一只非常美麗的小妖精。雷成現在沒有太多的心思去回想各種與妖精的故事。從手臂上傳來的陣陣灼痛已經在提醒他:這個漂亮的小東西,正在向自己發起攻擊。又一團小火球從妖精手中飛出,雷成敏捷地閃過這種近乎無效的攻擊。身形微動時,一連串古怪的音節也隨之從他的口中道出。這是遺失語言中最基本的問候。至于其中的含義,翻譯過來則是人類社會中最常用的詞語—“你好”。

    果然,在聽到對方的說話後,依附在樹旁的妖精面色一楞,具有同樣語音軌跡的話語,對此做出了回應。“你是誰?你怎麼會說我們的語言?”“博士說的沒錯,這些怪物的確具有自己的思維和語言。”一種不亞于發現寶藏般的巨大驚喜,瞬間貫穿了雷成的全身。他完全明白,能夠與第二世界的生物進行相互間的溝通,這究竟有著什麼樣的意義。“我是你的朋友。”“朋友?這怎麼可能?我們之間還處在戰爭狀態。我們只會是敵人。”

    “敵人也會變成朋友。更何況,我與你根本就不認識,也談不上什麼仇恨與敵視。”“或許你說得對。不過,就目前而言,你的身份,仍舊是我的敵人。”雷成從來沒有覺得說話會如此的困難。他所知道的遺失語言實在少的可憐。因此,他只能從對方說話的口吻與語氣中,揣摩判斷著妖精的意圖,同時將那些自己不明白的陌生音節加一理解和熟記。再加上自己一直保持友好的問候,使這種半猜半說的談話持續著一種充滿友好的氣氛。哪怕再好聽的話,說多了,同樣會引起別人的反感。從妖精臉上逐漸有些不耐煩的表情來看,雷成已經知道對方的不悅。然而,缺乏語言的他,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改變目前的困境。他完全有能力殺掉這只妖精,但是他並不想這麼做。畢竟,這是雷成遇到第一只能夠和自己談話的怪物。第二世界生物的思維概念或許與人類不同。因為,正當雷成在考慮應該怎麼辦的時候,妖精忽然開口說了一句他完全聽得懂的話。“說了那麼多,你的意思不就是想要成為我的朋友?既然如此,你可以把我直接收下,成為你的召喚物就是。”“收下?召喚物?”

    “對!”妖精坦然道:“我可以成為你的私人產物。當然,你也必須為此付出必要的代價。”“代價?什麼代價?”“很簡單,你必須提供足夠的能量供養我。”

    第三十九節 圖案

    能量?供養?

    雷成從來沒有覺得想現在這麼興奮和疑惑。興奮,是因為談話突然出現了轉機。並且似乎能夠有著某種意外的收獲。至于疑惑,則是他根本就不明白妖精話中的意思。簡單來說,他實在不清楚對方究竟在說什麼。在眾多魔幻小說里,往往會與生物們有著一種古怪的契約。在這種契約的牽制下,生物成為了人類的附屬物品。當然,它們也必須通過召喚而出現。在戰斗中成為其主人的幫手與助力。

    小說中存在的情節絕對是虛構。然而,妖精口中所說的“召喚”,多少也讓雷成感到有些莫名的沖動。難道說,自己真的能夠自由支配這些第二世界的生物嗎?

    博士所說的“朋友”,是否指的就是這個?

    “能量,是支持我存活的唯一東西。”似乎是看穿了雷成內心的想法,妖精冷冷地說道:“我不知道你究竟是從哪里學會了我們的語言,雖然你知道的並不多,卻也多少能夠聽懂我話。我所說的能量,和你們所謂的食物其實是同樣的概念。不同的是,你們人類完全依靠進食來維持身體的能量補充。而我們卻不盡相同。只要是能量,哪怕形式不同,我們也能完全利用和吸收。甚至不用以進食的方式的來攝取。”

    這番話妖精重複了數遍,並且說的很慢。為的,就是想要雷成能夠完全聽懂。“那麼,你需要什麼能量?換句話說,究競需要什麼東西,才能讓你成為我的朋友?”雷成總算是有些明白對方的意思。說白了,這只怪物並不信任自己。它只是想要從自己這里獲取需要的東西。這和最古老的錢物交易並沒有什麼兩樣。只不過在形式上略有不同罷了。而且,在問話上,他一直非常聰明的選擇了“朋友”這個詞。“你身上有著我非常熟悉的能量波動。可是其它人類卻沒有這種奇怪的反映。這也正是我願意和你談話到現在的最主要原因。”“熟悉的能量?”雷成心中一動,他隱約記得,那個複活自己的奇怪聲音,似乎也曾經說過同樣的話。想到這里,他不由得從懷里的口袋中隨便摸出一顆收集的魔石,遞到妖精面前。“你說的,是不是這個?”

    “紫水晶?二月誕生石?”妖精舞動著翅膀,飛快地撲到雷成的手邊,將晶瑩的石頭一把抱起。用愉悅無比的聲音道:“沒錯,就是它。”這一幕被雷成清楚地看在眼里,他不動聲色地問道:“那麼,我們現在是朋友了?”“當然。”妖精的話語中,充滿了興奮和滿足。“我想知道,你所說的召喚,究竟是怎麼一回事?”雷成旁敲側擊地拋出一句。“召喚……這是你的權利。”妖精眨了眨那

    雙漂亮的大眼睛:“只不過,每一次召喚,你都必須付出足夠的能量。否則,我無法突破空間的障礙來到你的身邊。”

    雖然語言的某些意思可以猜測,但是諸如“空間”、“障礙”一類生僻的詞語,雷成卻無論如何也猜不出其中的意義。不過,他多少還是知道,這個貪婪的妖精,仍然在打著自己身上誕生魔石的主意。

    “我應該如何召喚你呢?”“這需要一個簡單的儀式。”大概是因為已經得到一顆石頭的緣故吧!妖精說話的口氣也變得柔和起來。只見她在空中飛舞著,利用翅膀上抖動的螢光在黑暗中劃出一個瞬閃既逝的圖案後,這才重新降落到雷成面前,指著圖案的中央道:“你可以在地面畫出同樣的記號,在中心位置擺上能量石,並且念出我的名字就行。”這個圖案雷成並不陌生,甚至應該說是非常熟悉。在很多有關宗教的書籍中,他不止一次看到過相同的圖案。一個周邊軌跡完美的正圓,其中囊括了一枚等分的六芒星。這曾經是古代猶太教的標志,也是後來被天主教派宣稱為“邪惡”的符號。“有了足夠的能量,我就能回去了。”妖精抱著魔石興奮地看了雷成一眼:“記住,我的名字叫皮克希。你可以在任何召喚我為你進行治療和恢複。現在,我可以離開了嗎?”

    “皮克希……皮克希……”成默念著這個頗為拗口的名字,下意識地揮了揮手。他需要時間來消化這些匪夷所思的東西。而且,自己出來的已經夠久,他也不希望別人發現自己擁有的秘密……

    回到宿營地,已近天明。然而雷成卻沒有絲毫的睡意。剛才所發生

    的一切就好像是在做夢。可是從手臂被灼傷處傳來的隱隱陣痛,卻明白無誤地告訴他—那都是實際存在的東西。

    皮克希,這個名詞本身就是妖精的代表。歐洲民間傳說中生有翅膀,在花叢中生息,嬌小柔弱的精靈就叫這個名字。通曉英文的人,一般都會知道這個詞語的含義。然而,那卻是一只來自第二世界的怪物。難道說,另外那個世界,與地球之間還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聯系……

    還有那個六芒星,雷成總覺得自己應該是在某個地方看到過同樣的圖案。而且絕對不是在書上。只不過,他卻一直想不起來究竟是在哪里。“看來,自己今後的工作量還得增加一項——收集怪物身體內的誕生石……”太陽已經從地平線上露出了金色的微黃,休整一晚的隊伍又將繼續前行。如果沒有什麼意外,行至今天傍晚,應該能夠順利抵達X6基地。對于雷成的雙手被銬,17小隊的其他成員顯然並不願意。尤其是曾經被雷成救過一命的高大勇,更是多次要求上尉將之解開。只不過,在對方的勸說中,最終放棄了自己的意圖。“這只是一個形式。你放心,到了基地,所有人都會為他作證。要知道,軍隊有軍隊的規矩。殺人者必須接受處罰,這是法律。”對于可能遭遇的一切,雷成根本就不在乎。軍方目前急需士兵,自己也不過殺了一個潑皮。尤其是在戒嚴情況下,身為軍官更是擁有對平民的處置權。現在的他,與其考慮那些無關緊要的事,還不如多想想讓自己疑惑的問題。

    自己究竟是在哪里見過同樣的圖案……

    坑凹的土路上有許多咯人的石子。這些表面尖利的小東西往往會在行人的踩壓下,被碾平其表面的部分棱角。而那些粉碎的末屑,則會重新攙和在泥灰中,成為土壤的一部分。道路上那一點點被碾散的白色石灰,很自然地落入了雷成的眼睛。就在那一瞬間,他終于想起自己記憶中被遺忘的部分。“沒錯,就是在那里。在昆明基地的外圍。那些散落在草叢間的殘留石灰,從大概形狀來看,應該就是一個召喚用的六芒星。”

    這樣的想法,讓雷成不由自主驚出一身冷汗。如果自己的猜測沒錯,那場對基地的攻擊應該是有人的幕後操縱指使。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怪物們亡命般的死亡攻擊。上千只怪物,這需要多少誕生石?

    究竟是什麼人在這樣做?

    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攻陷基地對他們又能有什麼好處?

    無數的問號充滿了雷成的腦袋。他只覺得自己的每一次思考,都會產生隨之而來的問題。然而,所有的問號,卻根本找不到絲毫解決的辦法……

    X6基地同樣是一座地下要塞。只不過,被該隱蔽的它,如今卻在地面升起了一幢三米左右的低矮建築。布置在周邊區域的一座座小型電能炮塔,還有大量自動防禦系統,將這里包裹成一個嚴實的安全之地。“先休息,有什麼話,吃完飯再說。”這是隊伍進入基地後,一名接待軍官所說的話。當然,和其他人相比,雷成的待遇顯然要特殊一些。他被單獨分配到一間狹窄的禁閉室。除此而外,飲食方面卻也沒有什麼太大差別。兩天後,獲得釋放的雷成重新領回了自己的裝備。上尉及所有士兵的證詞清楚地說明了事情的全部經過。包括男孩母子在內的大多數平民也表示了自己的意願。在這樣的情況下,軍部執法處當然不會為難雷成。更何況,這還是一名擁有豐富實戰經驗的天級軍官。“西京城已經陷落。整個北方戰線全面崩潰。按照最高指揮中心的命令,所有參戰部隊必須回歸建制。依托現有基地進行小規模的戰斗。放心,你們回家的路線非常安全。那些怪物暫時還沒有能力控制地球大氣層以外的空間。那里的空中通道絕對安全。”這是X6基地司令官對所有潰敗部隊的訓話。也是目前聯邦軍隊必須進行的頭等大事——休整。從西京城緊急撤出的聯邦政府一直退到了太空。那里有著象征人類最高文明的太空城市——新北京。雖然這座環繞地球軌道運行的鋼鐵飛行物僅能容納二十萬人,但是不管怎麼樣,只要有它在,地球上的人們就永遠都不會絕望。

    西京防衛戰徹底消滅了聯邦最後的機動部隊。尤其是前沿一線部隊更是傷亡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

    上。大量技術兵種的缺失,使得所有聯邦軍隊一夜之間幾乎完全變成了步兵。而怪物們擁有的強悍力量與龐大數量,也使得政府上層首腦不得不重新認識這些來自第二世界的生物。在失敗中總結經驗,是人類最為寶貴的特質。第十七小隊冒死送回的電腦記載了與光盤中同樣的資科。雖說主要研究人江文博士已經死亡,但是通過解讀文件中的內容,聯邦上層也終于發現了其中的獨特之處。在軍方的強烈要求下,聯邦議會全票通過了緊急狀態下才能使用的《制約法案》。將所有殘存的經濟力量,全部轉為戰時體制。“經濟的發展已經是一句空話。如果不重新奪回屬于我們的城市,我們將無法安置大量撤出的平民。雖然目前各大基地的生產能力尚能自給自足,可是軍隊大量喪失,根本無法保證基地自身的安全。因此,我代表軍方要求聯邦政府退出聯大《917法案》,集中所有力量全面發展軍備。如果再猶豫下去,整個聯邦的最終結果,只能是放棄地球,在宇宙中到處流浪。”這是聯邦陸軍上將韋俊在聯邦第二次臨時會議上的發言。殘酷的現實使得所有議員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只能同意軍方的要求。會議結束後一小時,亞洲聯邦通過衛星,向全球殘余國家宣布了這一決定。頓時引起了軒然大波。在那之後不到一天的時間里,美洲聯邦、歐洲聯盟、俄羅斯聯合等多國也共同發表聲明:繼亞聯之後,全體退出《917法案》。在人類社會的發展曆史上,對文明影響最大的,莫過于能夠毀滅一切的可怕戰爭。在各大國拼命發展軍備的情況下,人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可能的情況下,限制並約束那些大規模殺傷力武器的制造和生產。自從前美利堅合眾國在日本列島投下那兩顆原子彈之後,一系列的核限制條約,將戰爭束縛在了一個相對較小的環境里。但這並不意味著政客們能夠停止自己日益膨脹的野心。磁化武器、超能中子彈、戰場磁效轉化器……一批批威力堪比核彈的武器也在條約沒有規定的時候悄然出現。愛好和平的人們也只能在一次次可怕的爆炸之後,無力地在條約中增加了一個又一個陌生而恐怖的名詞。最終,使得由《全球核限制條約》升級而來的《917法案》,從薄薄的數十頁文件,演變成一本厚達千頁以上的禁用武器手冊。“威脅人類的事情,我們當然不會贊同。可是現在地球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邊界,只有使用這些東西,才能徹底消除第二世界對文明的威脅。當然,這樣做肯定會對環境造成汙染和破壞。我只希望我們的後代能夠理解今天我們所做的一切。畢竟,沒有現在,也就沒有未來。”

    這是聯邦總統向全球發布通告時所說的一段話。只不過,連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不受《917法案》約束的情況下,自己的美好願望,是否會演變成打開毀滅人類惡魔牢寵的那把鑰匙。隨同雷成一起回歸建制的,還有另外七百多名官兵。這也是第六集團軍派出部隊中僅存的部分。雖然他們的裝備齊全,並且各種生活物資都不缺乏。可是所有人的情緒都很低落。畢竟,自己部隊的建制已經被打殘,幾乎全殲。旁人的想法,雷成當然不會知道。不過,相比之下,他可能是所有人當中最為特殊的一個。當然,這指的是他腦子里正在考慮的事情。

    “既然能夠與怪物溝通,並且將其召喚。是否意味著……能夠利用召喚的怪物,與其它怪物進行對抗。甚至,殺死它們?”雷成沒有試驗過。在守衛森嚴的X6基地,他沒有任何機會召喚那只所謂的皮克希妖精。他一直強忍著巨大的好奇心,耐心地等待著下一次任務的來臨。不過,連他自己都沒有想到,一種特剔的殊榮,即將降臨到他的頭上。“鑒于第十七小隊指揮官雷成中尉在西京保衛戰中的英勇表現,特此摧升為上尉。”軍部的嘉獎令幾乎是與太空穿梭機同時抵達基地。剛剛走出機艙的雷成也只僅僅記得令文中這最為關鍵的一句。在他看來,這才是最實際有效的東西。他絲毫沒有忘記基地電腦中記載的那些資料。以保密級別劃分,擁有上尉軍銜的自己,應該能夠從中知道更多的東西。

    第四十節 反擊

    盡管內心迫切地想要沖到圖書館查閱相關資料,可雷成還是強壓下那種劇烈的欲望。畢竟,自己已經掌握了部分僅有聯邦高層人員才能知道的秘密。他不想在這個時候太過引人注目,更何況,現在才剛下飛機,還有一大堆事情等待著自己。雖然目前屬于特別時期,但是軍銜晉升需要的所有東西卻絲毫沒有減省。從表示個人階級的臂章,到最新裝備改進型S8防護服,一應俱全地從基地後勤部下發,由專門的人員交到了雷成手上。用高級軍官的話來說,這也是變相激發其他士兵榮譽感的必要手段。整個加銜程序並不複雜,也沒有花費太多的時間。只不過出乎意料之外的是,雷成並沒有等到想象中應有的自由活動時間。而是在簡單的接受嘉獎令之後,便在機械警衛的帶領下,與十七小隊的其他成員,一起來到中央軍事區的任務發布室。“先生們,很抱歉在這個時候把你們叫到這兒來。如果不是因為事態的發展大大超出了預料范圍,我也絕對不會在你們沒有獲得任何休假的情況下再次發布新的戰斗任務。不過,對于命令,軍人唯一能做的,就是服從。”站在屋子正前方的任務發布者,正是雷成此前見過自稱是十七小隊軍事主官的王振東上校。雖然開場白非常簡單,可是聽者仍然從中嗅出一種臨近死亡的硝煙氣味兒。

    “我不喜歡撒慌,也不願意故意編造出美麗的虛幻掩人耳目。先生們,聯邦目前的情況非常糟糕。西京一戰,我們損失了幾乎全部的機動兵力。成建制的空軍和裝甲部隊已經不複存在。整個北方戰線的戰略儲備品全部丟失。在沒有任何物資支援的情況下,各個北方城市內的獨立軍事聚集點也無法維持。一句話,現在的聯邦,除了新北京太空城和南方幾座為數不多的城市外,再也沒有任何所謂的後方根據地。我們的國土,近百分之八十以上,都已經被哪些第二世界的怪物們所占據。在這樣的情況下,軍方唯一能做的,只有反擊。”

    “反擊?”五名隊員不約而同地驚呼起來。怪物軍團的強大他們是知道的,不要說是現在,就連全盛時期的聯邦軍隊也不一定會是怪物們的對手。然而,在目前這種幾乎喪失全部軍力的情況下,卻要發動一場反擊,這實在不能不令人覺得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不錯,反擊。”上校面色陰沉地看了一眼在座的所有人:“從各大城市中琉散出來的平民數量非常之多。單靠各個軍事基地出產的生活資料,已經無法養活他們。而且目前聯邦的經濟情況也處于崩潰的邊緣。軍隊的數量已經遠遠超出能夠維持的界限。如果不重新開辟新的生產居住點來安置這些平民的話,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整個聯邦徹底覆滅。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誰也沒有說話,只是面色凝重地點了點頭。“我們選擇的首要攻擊目標在這兒。”上校的手指重重摁在了牆壁地圖上成都市區南面的一處:“在你們回來以前,整個基地已經做好了全面的戰斗准備。明天一早,就能對城市發動全面攻擊……”

    “對不起,我有個問題。”打斷上校話頭的是雷成,只見他迷惑不解地問道:“據我所知,在我們上一次出發前,基地也沒有力量對成都發起全部攻擊。為什麼在兵力完全不足的情況下,卻要展開這樣的行動?難道,這是一次自殺性的舉動?”“問得好!”上校認真地看了他一眼:“不錯,用常規武器的確無法攻下整個城市。不過,如果借助其它大規模殺傷力武器,我相信,成功的機會至少會有百分之六十。”“武器?什麼武器?難道說……是核彈?”

    陳章的眼中閃過一絲冷光。“成都是一座擁有大量工農生產資源的城市。用核彈汙染並焚毀並不明智。不過,擴散性中子武器和磁能輻射炮卻能讓我們輕松獲得勝利。”“中子武器?磁能炮?”嚴蕊有些驚訝:“這不是曾經被幾大國聯合禁止使用的武器嗎?怎麼……”“《917法案》已經不再具有任何約束力。所有國家都已經宣布廢棄這一約定。只要是能夠把這些怪物趕出地球,任何犧牲都是值得的。”夠清楚了,所有的一切夠清楚了。這是一場孤注一擲式的戰斗。戰,聯邦或許可能還有一線生機。不戰,等待所有人的,只能是徹底的死亡。“具體進攻路線和任務目的,會由中央電腦下發到各人電子地圖

    的儲存器。稍後一些,你們可以去領取新的武器裝備。今晚沒有個人活動時間。不過,餐廳會為你們准備相當豐盛的飲食。這多少也算是為你們洗塵吧!”

    “等等!那些平民怎麼辦?”忽然,陳章仿佛想到什麼大聲叫道:“那些被困在城市各個角落里的幸存者,他們怎麼辦?難道要連同他們一起攻擊?用我們的武器殺死自己人?”“能救的,我們已經都救出了。”上校輕歎一聲:“至于那些至今為止沒有發出求救信號,我們也無法發現其所在的幸存平民,只能讓他們隨同所有怪物一起被毀滅。我知道這樣做非常殘酷,但是你要明白,這是戰爭。是戰爭就會有人死亡。為了大多數人能活下來,我們別無選擇。”失去了約束效力的《917法案》,最終變成了一張沒用的廢紙。恐怕連退出約定的聯邦總統都沒有想到,大規模殺傷力武器在消滅怪物們的同時,也在扮演著人類殺手的角色……

    第十七小隊的戰斗任務非常簡單。占領指定位置處的一座小樓,並且在規定時間內,用電磁輻射炮對城市進行高強度轟擊。

    在中學時代,雷成也曾是一名熱血沸騰的愛國青年。他甚至幻想過有一天成為一名將軍,率領聯邦軍隊橫掃所有國家,最終完成第一強國的夢想。只不過,隨著怪物們的入侵,加上死而複生後帶來的巨大震撼,生存,也逐漸代替理想成為了他腦子里考慮最多的問題。軍方為了這次行動,可謂花了大力氣。他們從平民中征召了大量新兵,將所有殘余部隊盡可能補充。希望能夠用這樣的辦法,在殘酷的實戰中,重新鍛煉出一支新的軍隊。“……他們,也能算作士兵?”望著面前站成一排,且滿臉嚴肅的五名新兵,高大彪不禁湊到雷成耳邊小聲問道。這是一支新組建的戰斗小隊,屬于十七小隊的補充力量。也是在此次戰斗中協同進攻的友軍。這些人都很年輕。年紀約莫不過十六、七歲。從持搶與站立的姿勢來看,他們顯然只經過了最簡單的隊列訓練和武器使用講解。完全就是一群沒有任何戰斗經驗的生手。“他們。還是一群孩子啊……”

    女性的慈愛本能,使得嚴蕊發出這樣的感慨。然而雷成卻注意到:這些扛著列兵標志的半大新兵,他們的目光,一直充滿羨慕地停留在嚴蕊肩膀上的少尉軍銜上。這樣的舉動,使雷成不由得想到了從前的自己……

    “軍人的第一紀律,就是無條件服從命令。從現在起,你們必須聽從我的指揮。而且必須不帶任何折扣地去認真執行。明白了嗎?”這是雷成給新兵們的第一道命令。也是在他看來能夠能夠保住這些小鬼的必要措施。大量的裝甲運兵車從基地的平台上一一開出,從各個選定方向,開赴指定位置。在濃密夜幕的掩護下,從空中看去,這些發動機轟鳴聲輕微的方形載具,就好像一只只塊頭巨大的黑色螞蟻。距離目標所在五百多米的地方,步兵們從車上魚貫而出。

    剩下的這段路程必須依靠雙腳來完成。城市中的怪物們已經開始向郊區擴散。偶爾散布在路邊的人類尸骸已經說明了這一點。雖然這些死尸並不會動,可是為了保險起見,雷成還是抽出碳鋼戰刀,狠狠砍下了他們早已惡臭腐爛的頭顱。只不過,這樣的舉動,在幾名新兵眼中,卻是侮辱尸體的犯罪行為。“不要放過任何一具尸體,它們有可能是僵尸或骷髏類型怪物的最佳偽裝。這些生物非常聰明。如果不想死,你們就最好按照我說的去做。”幾個模糊的影子出現在正前方。從外形看,應該屬于人類。一名好奇的新兵正要快步上前,卻冷不防被雷成死死拽住了胳膊。“看清楚,它們不是活人。”隨著影子蹈跚的腳步緩緩接近,頗為不滿的新兵也張大了自己的嘴。他吃驚地發現:這些“人”的身上滿是肮髒的血汙,口邊還明顯留有撕咬後的痕跡。走路的模樣與舉止非常怪異,僵硬的手腳就好像失去了關節彎曲的能力。至于他們那失去所有生氣的雙眼,則根本就是一團混濁的慘白之色。“噠噠噠——噠噠噠——”

    兩百米,已經進入了突擊步槍的有效射程。然而對于絲毫不畏懼的子彈的怪物來說,卻是一個相對安全的距離。因為,所有發射的子彈沒有一發命中頭部,甚至就連打中身體的數量也很少。“媽的,誰讓你開槍的?”高大勇低吼一聲,從正在拼命射擊的新兵手上搶過武器,拉開槍膛一看,一個滿裝的三十發彈匣,已經被全部清空。“照你這樣的打法,就算背上一百個彈匣也不夠消耗。”雷成從身後抽出戰刀,對近旁的嚴蕊抬了抬手。手者會意地將狙擊步槍舉到眼前,板機扣動之下,一只沖在最前面的僵尸頭部被打得爆成了碎片。“記住!攻擊頭部,才是對付它們的唯一辦法。”在一干新兵目瞪口呆的注視中,十七小隊的四個男人操刀沖進了怪物群間。隨著一個個腐爛的頭顱被砍下,阻攔在前的僵尸也不複存在。對于這群經曆了太多死亡與搏殺的軍人來說,它們的存在,不過是增添了一些訓練用的緩慢活靶。

    雷成沒有放棄死亡怪物身上的任何石頭。雖然撿取的動作非常隱密,但他知道,石頭存在的秘密藏不了多久。更何況,陳章同樣的舉動,也大為增加了被別人發現的機率。“等到這次任務結束,一定要好好和他談一談。”

    雷成這樣想著,默默地俯身從死亡怪物肮髒的破碎頭顱中。撿出一顆被血汙包裹的塊狀硬物。悄悄擦了擦,順手扔進了袋里……

    可能是由于攻擊目標位于城市邊沿的緣故吧!十七小隊進展得非常順利,在解決了附近游蕩的幾只骷髏後,雷成向後面的運載車輛發出了信號。十幾分鍾後,一台模樣古怪的磁能輻射炮便在兩只機械臂的操作下,穩穩地安放在了兩層小樓空曠的屋頂平台上。“開炮!”隨著指令的下達,一道淡藍色的弧光從炮口的前端轟然沖出,以斜面擴散的形式,將正前方所有的區域全部籠罩在內。在拗黑夜幕的映襯下,這種充滿死亡氣息的妖異藍色,也顯得越發誘人。藍光的出現點並不只有這一處,與此同時,從城市邊緣的其它地方,也發出了數百道同樣的光源。詭異的光線將整個城市環繞在其中,形成一個不甚規則的環狀。並且還在向城市的中心逐漸侵噬。就在光環逐漸明亮的時候,從被籠罩的所有區域里,也發出了陣陣淒慘的痛嚎。“各武裝小隊順序前進,仔細搜索所有建築和角落。發現異常,當場格殺。”改進型防護服顯然是針對強力磁場而設。這種能夠抵消攻擊後輻射能量的服裝具有良好的保護作用。對此,雷成深信不疑。畢竟,危在旦夕的聯邦,是不可能在這種時候還用最精銳部隊來做無聊實驗的。電磁攻擊的效果非常明顯。躲藏在城市中的大量怪物根本沒有任何反抗能力。它們幾乎是直接死亡,偶爾有個把能力較強的,也在強力磁場的作用下,渾身機能紊亂而躺在地上抽搐不已。至于那些沒有肉體保護的武裝骷髏,則當場被震成了碎片。再也沒有任何威脅力。人面獅、矮人、圓狀獨眼飛行體……雷成一

    路數著各種怪物的名字,無論自己熟悉與否,他都會順手在其尸體頭部補上一刀。對此,他的解釋是:防止這些家伙再次複活。

    當然,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這樣做的真實目的。或許,陳章也很清楚。石頭的體積很小。但是幾百顆石頭堆積在一起,卻也是不可小窺的數量。對于這種近乎“收獲”般的撿取魔石,雷成既開心,又擔憂。他實在不知道當自己的背包裝滿後,那些多余的石頭究竟應該如何處理。參戰的部隊數量非常有限。對于城市的搜索也只能分步進行。在布下散兵警戒線後,所有部隊在各自區域內開始宿營。磁場的效果在逐漸減退。當夜幕再次降臨後,死亡的能量已經全部消失。吃過簡單的晚餐後,雷成借口查哨,獨自一人帶著武器走到了某個僻靜的角落。殘牆斷壁上拈下一點灰白的粉末,在平整的地面上劃出一個完整的六芒星。在反複確認附近沒有任何人之後,雷成動手從衣袋里摸出一顆指頭大小的祖母綠。“皮克希!”隨著一聲輕吟,放置在圖案中央的寶石向天空發出一絲微弱的光芒。在一陣類似電流纏繞的能量交合聲中,身材微小的漂亮妖精也出現在了其中。在兩只透明翅膀的幫助下,懸浮在空中,散發出陣陣瑩亮的光彩。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19:51:58

第四十一節 召喚

    “主人,召喚我有什麼事?”

    盡管事先已經有足夠的心理准備,雷成還是被自己召喚而來的生物所驚訝。他從未想到過,能量居然能夠以這樣的方式運用。並且,“召喚”這種只存在于傳說中的事情,竟然會變成真實。

    “沒有什麼,我只是實驗一下,看看你所說究竟是不是真的。”這樣的托詞並沒有引起妖精的不快。相反,在它口中一陣類似咒語般的吟唱聲中,雷成只覺得身體的疲勞被一掃而空。充沛的體力正從身體的各處慢慢散發出來,占據了自己的全身。“這是……怎麼回事?”“我在為您恢複體力。這是我的專長。”雷成難以置信地望了望自己的雙手,他終于發現,怪物擁有的能力對自己是多麼有用。因為,不僅僅是體力上的恢複,甚至就連手臂上一些微小的掛傷,也在妖精這種神秘的能力影響下,以可怕的速度複原。幾分鍾後,那些小傷口已經根本不在,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片光潔如新的皮膚。“怪物所擁有的強悍恢複能力,是否正是因為這種妖精的存在?”

    正在思索的雷成出現了短暫的沉默。妖精的目光也被附近一具怪物的尸體所吸引。當她忽閃著翅膀飛到近旁看後,一聲嬌小的驚呼,也將雷成從沉思中猛然拉醒。“斗鬼?它,它怎麼也死了?”妖精所說的,是橫躺在地上一具高大的人形怪物尸體。赤裸上身的它,很明顯是在磁力攻擊中死亡。“怎麼?這家伙很強大?”雷成冷冷地看了地上的尸體一眼,抽刀劈開對方的頭部,從中取出一顆暗紅色的寶石。頗為不解地問道。妖精點了點頭:“至少在近身肉搏中是如此。否則,它也不會被歸于斗鬼一族。”對遺失語言所知不多的雷成想要聽懂這番話的確很費力,不過其中的意思卻也八九不離十。只是妖精的話對他震撼實在很大。他清楚地記得,在博士留下的光盤中,也曾經說過,怪物們似乎有著屬于自己的獨特系列。“照這麼說,你們的世界,也擁有各種生物種類了?”

    “對!而且每一個種族的擁有能力也各不相同。”如果可能,雷成實在很想仔細了解一下第二世界的詳細資料。然而語言上的差異,使得相互間難以溝通。無奈之下,他只能要求這只被召喚出來的妖精,在最短的時間里,盡可能教會並讓他熟悉這種古老的語言……

    一顆石頭召喚一次,代價似乎有些過于高昂。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雷成卻也不用為此擔心。相反,遍地的怪物尸體,已經讓他不得不考慮今後自己身上石頭的安置問題。

    睡眠,是所有休息方式中最為舒服徹底的一種。尤其是在確定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更是能夠令人放心無比的安睡。當然,對于那些時刻保持警惕的人們來說,往往能夠從中發現異常的存在。輕微的響動,順著地面一直傳到了側身而睡的雷成耳中。攙雜著小石子從高出滾落的撞擊,使得這種古怪的聲音聽起來更加清晰。雷成絲毫沒有猶豫,抓起槍從地上一躍而起。飛步朝著聲音的來源地沖去。西面,有一幢破損的大樓。也是聲音的來源地。雷成沒有驚動任何人,只身悄然潛入其中。他想試試,看能否再次收伏某只能夠交流的怪物。詭異的聲音一直在持續。從單調的敲擊節奏中,雷成很容易就能聽出聲音的發出者其實只有一個。只不過,這個神秘的生物似乎是在某個固定的場所周圍徘徊。好像在焦燥不安地等待著某種時刻的來臨。

    雷成躡手躡腳地走上殘破的樓梯,手中的突擊步槍時刻保持著准備發射狀態。柔軟的橡膠鞋底碾壓在細小的石頭塊礫上,用擠壓出來的微小空間填滿了所有可能發出聲響的地方。那種奇異的感覺,就好像一只身背弓起的雄貓,在保持獵食的狀態下,正聚精會神地接近著自己選定的目標。“骷髏!怎麼會是一只骷髏?”從樓梯的縫隙間望去,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雙干瘦枯硬的腿骨。發出聲音的地方,正是踝部骨節與地面的接觸點。只不過,就在小腿脛骨的部分以上,雷成完全可以清晰地看到:

    一副不知用什麼金屬做成的片狀護甲,正穩穩地遮擋在枯瘦骨頭的前面。

    一只武裝骷髏。而且還是一只穿戴著盔甲的骷髏。如果從雷成所在角度突然躍起,完全可以揮刀將骷髏一劈兩半。然而,他卻並不想這樣做。殺死對方,已經不是自己的目的所在。骷髏仍舊在來回踱步。雷成也在腦子里飛快盤算著自己所處的位置和即將展開的動作。要知道,骷髏這種東西可不像柔弱的妖精。很難說它們是否會被自己的話語所打動。或許,它們根本就不懂得任何語言……

    但是不管怎麼樣,與之交談的想法,值得一試。屋子里的空間很大。雷成看准時機,趁骷髏慢慢踱到房間另外一側的時候,突然閃身從樓梯的把手處躍起。並且順手從背上抽出鋒利的戰刀,將閃耀著陣陣寒光的薄刃刀口對准了骷髏。這是一只外形非常獨特的骷髏,與雷成之前所見過的任何此類生物都不相同。它穿著盔甲,一套從頭到腳連通的全身硬甲。雖然從盔甲開口處伸出的干瘦骨頭與護甲本身根本不合比例,但是盔甲自身擁有的厚實感,卻使得雷成毫不懷疑它所具有的良好防護能力。突然出現的敵人,使得骷髏一楞,數秒鍾後,回過神來的它瞬時從腰間拔出自己的佩刀,靈活地在頭頂挽了個轉花,隨後腳下猛一發力,借助反蹬地面的力量,朝著對面持刀相對的雷成狠撲過來。“你好!我是你的朋友!”這應該算是陌生人之間的通用問話吧!與妖精有部分對話經驗的雷成,毫不猶豫地選擇了這句話作為自己與骷髏之間的開場白。可是,對方似乎根本就充耳不聞,僅僅只是將身形略微滯緩片刻後,仍舊抄起手中的武器,朝著對方的頭頂猛劈而下。

    “見鬼!怎麼會這樣?”

    雷成暗自怒罵一聲,提刀奮力迎上。兩相砍擊之下,鏹起一片金屬的撞擊聲。刀鋒之間的交錯叉口,也被雷成巧妙地運用角度將之別在其中。一時間,兩把戰刀呈上下十字交叉相持不下。除了比拼兩人的力量之外,再也沒有其它的辦法。憑心而論,雷成的力量遠超骷髏。如果不是他刻意留了幾分力氣的話,骷髏恐怕早已被活活震散了架。“相信我,我不是你的敵人。”僵持的場面有助于說話,雷成當然不會放過這樣的絕好機會。“不是敵人,那是什麼?食物嗎?哈哈哈哈——”骷髏狂笑著,抽刀轉身一個猛砍,卻被雷成再次架上。這種無奈的僵持使它暴燥不已,連連吼道:“打又不打,殺又不殺,你到底想怎麼樣?來啊!來拼個你死我活。”“我想和你做朋友!”雷成滿臉真摯地說道:“我可以給你提供足夠的誕生魔石。我知道你需要這種東西。”

    “誕生石?那種垃圾對我沒用。你帶著它到墳墓里去吧!”說著,骷髏張開那滿是惡心黃牙的破爛大嘴,殘忍無比地笑著,再次將手中的鋼刀高舉而下。“不需要誕生石?那麼這個呢?”透過兩刀交錯的縫隙,骷髏清楚地看到,一顆指頭大下通體拗黑的晶瑩石塊,正在清冷的月光中閃閃發亮。尤其是在鋼鐵打造刀身的光線映照下,更是散發出一種妖異誘人的寒光。“黑曜石……”單手持刀的雷成,已經絲毫感覺不到從刀身上傳來的壓力。骷髏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自己手上的東西所吸引。那股一直彌漫在空氣中可怕殺意,也隨著拼斗的終止而消散得無影無蹤。“你想讓我成為你的召喚物?”骷髏冷不防的問話,使得雷成一時間有些不好回答。然而,反應極快的他卻重重點了點頭。並且將手上的石頭徑直遞到了骷髏面前。“人類,你很聰明,懂得利用我的需要來威脅我……

    呼呼!但是,戰士的尊嚴絕對不允許受到挑戰……

    呼呼!來吧!人類,如果你能接下我現在的這一刀,那麼我就承認你的主人地位,並且接受你的召喚邀請。”

    說罷,骷髏根本不給雷成任何思索的機會,直接轉身高高躍起,借助旋轉的力量,將揮刀砍擊的力量瞬間提高了數倍。

    帶著那種可怕而強大的慣性,仿佛一陣強勁無比的死亡旋風,朝著目標直擊而來。盡管事出突然,雷成卻也沒有顯出絲毫的慌張。在對方驚人的來勢下,他照樣踏步迎頭趕上,看准刀勢的落點狠狠一擊,頓時,巨大的反震力將骷髏整個身體從半空中生生定住。幾秒鍾後,這才在重力作用下歪斜著橫躺下來。“你很強!真的很強!比我遇到過的所有人類都強!成為您的召喚物……是我的榮幸。”這是骷髏歎息著說出的話,也是明確無誤的投降書。“你叫什麼名字?或者說,我應該怎麼稱呼你?”雷成將黑曜石遞到了對方手中。“斯帕瑞特,鬼族

    中的戰士。”“鬼族?”雷成有些意外:“那麼,你應該認識斗鬼了?”“斗鬼也是鬼族的一支。”也許是因為拿到自己需要的東西,骷髏顯得非常開心:“我和斗鬼不一樣,像我一樣的斯帕瑞特們屬于邪鬼。嘿嘿嘿嘿!看不出,你這個人類對于我們的事情倒也知道的不少。”

    這段話,雷成只聽懂了一半。雖然其中有些詞語過于生僻而無法理解,可他還是多少能夠明白,面前這只骷髏與此前妖精所說的“斗鬼”,究竟有什麼區別。正當他想要進一步詢問更多事情的時候,從屋子南面的角落里,突然散發出一種淡黃色的古怪亮光。透過這種神秘的光線,雷成清晰地看到散發出亮光的來源體。那是一個用黑色塗料畫在地面上的圖案。雖然大小不過一米左右,但是在光線的映照下,它的本來面目卻是那樣的真實而恐懼。

    標准的正圓,其中套著大小相同的兩個等邊三角形。六芒星,邪惡的標志,也是召喚用的必須品。“原來如此!”雷成總算是明白,自己剛剛收伏的這只骷髏為什麼能夠躲過強力磁場而獨自存活。它根本不是城市中原有的怪物,而是通過這個六芒星圖案,從另外一個空間突破障礙,被召喚到現實世界中的死亡代表。淡淡的黃光,應該是一種流動形式的能量。只見它在圖案上空處纏繞交織,就好像數十條饑餓的怪蛇在相互吞噬。在激烈的爭斗中拼命加快著自己的運轉速度,使之爆發出一陣“畢畢剝剝”的炸裂聲。最終,在能量被激發到即將爆炸邊緣的時候,突然,從圖案的中心位置現出一個漆黑而虛空的大洞。從中伸出的那只干瘦手臂,是那樣的醒目而刺眼。骷髏,又一只骷髏。與剛剛被雷成收伏那只幾乎是完全一樣的骷髏。有了之前的骷髏從旁勸說,再加上黑曜石的巨大誘惑。雷成幾乎沒費任何力氣,便直接將這只剛剛出現的骷髏收為手底。並且命令它和來時一樣,重新又再次回歸到另外一個世界的虛無之中。是誰畫出了這個召喚陣?還是怪物們在入侵城市後留下的一種預防性措施?

    雷成不知道答案,也無法對自己的問題作出解釋。他只覺得一種鑽徹骨髓的寒冷,從內心深處飛快地擴散到了身體的每一個末微枝節。顯然,與第二世界連通的入口,並不像軍方想象中只有那麼區區幾處。它們到處都是,一個簡單的圖案,再加上足夠的能量,就足以把那個世界的所有惡魔全部召喚而來。

    私欲,是每一個人都會有的東西。雷成也不例外,盡管恐懼和驚異幾乎占據了他思維的全部。可他仍然還是死死守候在召喚陣前,將此後從這里冒出的另外十余只骷髏全部收歸己用……

    沒有正常理由擅自離開營地,必將受到軍法處的置疑和調查。在仔細計算過所有時間之後,雷成毫不猶豫按下了防護服內的聯絡通話器,同時揮刀將此後從陣中出現的四只骷髏劈成了碎片,抬起手中的突擊步槍照著四周牆壁打光了兩個滿裝彈匣。直到作出足夠大的動靜,並且估算著後援人員可能到達的時間,這才從陣中放出一只剛剛冒出頭的骷髏,一招一式有板有眼地與之對砍起來。幾分鍾後,當小隊其他成員從樓梯魚貫而入的時候,雷成也恰到好處地用戰刀砍碎了骷髏的肩膀。隨即反手一刀,將那顆滿是各種窟窿的干枯腦袋劈到了屋角。“快!馬上向指揮中心報告。通知所有參戰部隊小心戒備。這個城市里很可能還有其它的同樣召喚點。”摧毀召喚點其實很簡單。只要將圖案從地面抹掉或者破壞就行。然而,由于位置太過隱蔽,誰也不知道喏大的城市中,究竟還有多少像這樣的召喚點。雷成的報告相當及時。就在道訊過後幾分鍾,其他參戰部隊也紛紛報告發現大量怪物。這也使得指揮中心在混亂之中,得以掌握了對手的正確分布情況。在命令各小隊最後進行一次磁能輻射炮火攻擊,並且整個城市重新響起清脆的槍聲後,基地指揮中心不得不發布最後的命令。“所有參戰部隊按照預定計劃改變目標。注意保護磁能武器不受損失。五分鍾後,全軍開始撤退。”

    第四十二節 爭吵

    突如其來的怪物援軍打亂了人類軍隊的所有計劃。也就是從這一刻起,基地最高指揮官莫遠章中將忽然發現:自己也許小看了這些第二世界異類所擁有的智慧。“大規模殺傷力武器對于它們同樣有效。無論是核彈還是磁能武器,都能給予它們致命的攻擊。奇怪的是,在此次攻擊中,我們並沒有發現類似西京怪物群中的能量防禦系統。這就產生了一個問題:第二世界的異類生物,究竟是用什麼方法抵擋住原來的核武攻擊與對地衛星炮火?而它們為什麼又會對這次的磁能輻射炮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指揮中心寬敝的作戰室內,正在召開一次緊急的臨時會議。列座的除了基地最高指揮官外,還有其他兩位擔任副職的准將,以及四名肩佩上校徽章的高級軍官。“新北京方面的衛星圖片已經發了過來。因為攻擊散發出巨大熱能的關系,無論是核彈還是軌道炮,在爆發瞬間以及爆炸後的畫面都無法進行正常分析。不過,從戰術核彈臨近目標前五秒的一段畫面中,我們仍然發現了問題的所在。”說著,身材曼妙的莫清攏了攏耳旁的頭發,端著手中的文件夾款款走到台前,打開桌上的畫面記錄器,將一副放大後的衛星錄像以全息模式,投放到了講台的中央。而端坐在台下正中的一名年輕准將,熱切的目光也一直追隨著她的身影。錄像的內容很簡單,它所記載的內容,是核導彈命中怪物大軍前數秒的整個場景。畫面的右下角,是簇擁在一起密密麻麻的異類生物。在它們頭頂的左上方,則是一枚幾可辨清的碩大彈頭。

    “請看這里,”莫清微微張開兩片紅潤誘人的嘴唇,用纖細的手指著畫面上怪物大軍頭頂正上方一處若隱若現的淡藍道:“經過數碼頻譜儀的分析,這應該是一種強大能量形成的膜狀抵抗磁場。其中擁有的能量高達五十萬阿卡赫茲。這樣強度的防禦能量,足以抵擋當天發射核彈雙倍的爆炸當量。這已經遠遠超出戰術核武器能夠破壞的極限范圍。”“你的意思是,這些怪物們擁有防護罩?”另外一名准將皺著眉頭,頗為奇怪說道:“它們從哪兒弄到這麼多能量?五十萬阿卡赫茲,這已經相當于整個新葛州壩電站一個月的產能了。”“阿卡赫茲只是一種能量單位。五十萬的數值雖然非常龐大,不過與核彈爆炸當量相比,卻也只是相對強大的存在而已。新北京的能源防護罩是這個數字的十幾倍,其中的動力來源也不過只是部分高純度的輻射礦罷了。真正讓我們感到奇怪的,還是防護罩的產生。對畫面所有分析的結果,都無法得到能量發散的中心來源。它似乎隱藏在所有怪物們的中間,根本無從導找。”

    “對于這次對成都的攻擊,你們怎麼看?”莫遠章將沒有在意莫清的態度,轉而向其他與會人員問道。“既然磁能武器對它們有致命的威脅,可是它們卻並沒有使用類似防護罩的東西。我想,這會不會是因為怪物種類與分布的問題所導致?”一名年輕的參謀軍官起身應道。“哦?種類與分布?”中將眼中精光一閃:“說說你的理由。”“通過對比西京方面發回的戰況數據,我們情報部門發現,攻擊西京的所有怪物種類,與成都城中目前存在的怪物完全不同。這不僅僅是模樣外貌上的差異,通過分析,參戰的第二世界生物無論在力量、速度、反應能力等方面,都要高于城市中的游蕩異類。單以拍攝到的幾段肉搏場面來看,能夠打贏城市里異類的士兵,不一定就是圍攻西京怪物的對手。尤其是那種持斧的牛頭人身異類,格斗能力異常強悍。在單兵情況下,除了我們的基因培養人特種部隊之外,普通士兵根本不是對手。因此,我們可以得到一個大膽的推測:第二世界的異類是否也像人類軍隊一樣,擁有一線部隊和預備部隊之分?擔任西京主攻的怪物,就是其中的精銳。至于那些游蕩在其它被占領城市中的普通怪物,則是個方面能力無法與之相比的後備力量?”軍官的話,不亞于在與會人員心中投下一顆當量巨大的炸彈。雖然這種推測沒有任何依據,但是卻也多少能夠說明事情的症結所在。甚至就連一向自認能力出眾的莫清,也不由得輕輕點了點頭。“後備役和精銳……的確是非常貼切的比

    喻。”一名年輕的准將羨豔地看了一眼若有所思的莫清,頗為不滿地轉身問向軍官:“我們現在是在討論異類的能量防護問題,不要把話題扯遠了。”“我想說的正是這個。”參謀軍官從面前拿起一份文件遞過:

    “眾所周知,精銳部隊與後備力量的軍事裝備完全不同。既然如此,造成成都與西京兩地怪物間傷亡差距的原因,會不會也是如此呢?換句話說,對于此次攻擊,怪物們之所以沒有反抗,不是因為不想,而是它們根本就沒有這樣的能力。”

    “簡直就是無稽之談。”准將怒道:“那些智慧低下的生物,怎麼可能會有裝備一說?”“它們很聰明,從它們出現直到在曆次戰斗中獲勝就已經說明了這一點。否則,整個地球又怎麼會被它們霸占了大半?”軍官的態度也針鋒相對。“這不可能。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有科學的理論。我只相信科學。”說著,怒氣滿色的准將大有深意且恭維般地看了台上的莫清一眼。“你說的沒錯。但是科學也必須服從于邏輯。沒有足夠的邏輯,任何科學都只是虛幻的空想和理論。”“好了,不要吵了。”聽到這里,莫遠章輕輕擺了擺手:

    “小劉說的有一定道理。目前我們對第二世界沒有任何詳細的資料。因此,任何符合邏輯的猜測都有可能成為事實。這樣吧,劉俊松,你的情報二處暫時與莫清的實驗室合並工作。我需要你在最短的時間里,拿出研究的成果。如果事實真的如你所說,那麼,這將是改變整個戰局的一大發現。”中將的決定,必須服從。當然,其中也會有人不滿……

    “這次攻擊成都,雖然因為突發事件沒有達到預想中的成果。不過,所幸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單就這一點而言,首先發現情況並及時上報的天字第十七小隊功不可沒。如果他的報告再晚十分鍾,突然出現的怪物增援部隊足以消滅所有的人。我提議,十七小集體隊記特功一次。至于隊長雷成,軍銜提升至少校。”

    晉升令的下發,並沒有影響到會議的正常進行。人們的目光又重新集中到講台上的莫清身上。只不過,在眾多仔細認真的聽眾里,卻有著一雙肆無忌憚且充滿渴求和色欲的眼睛。“根據各小隊士兵拍攝的戰場記錄,在城市的各個角落,都有著大量這種奇怪的符號。”說著,莫清在顯示屏幕上打出一個黑色的六芒星圖案:“這是一個我們都很熟悉的宗教符號。可是根據士兵的報告,各種怪物正是從這個圖案中央突然出現。使整個攻擊計劃最終流產。”“符號本身有什麼特別之處嗎?”莫遠章緊繃著臉,用手指彈了彈桌子:“它的構成本身、附載物質、以及塗料的各種成份,檢測後發現了什麼?”“什麼也沒有發現。”莫清神色凝重地搖了搖頭:“附載物質和塗料本身並不具備任何特殊性。奇怪的是,從城市中搜集到的檢測樣本中,均有被強力磁場輻射過的痕跡。而且,照射的時間相當長。”“磁能輻射?會不會是因為我們大范圍使用磁力炮的關系所導致?”

    “絕對不是。”莫清用白淨的牙齒咬了咬自己的下唇:

    “那顯然不屬于擴散性輻射後留下的磁能效果。而是某種小型力場在聚變能量過程中,散發出的部分流失能量。其中的阿卡赫茲程度相當高。除了小型磁力發電廠的引擎外,我實在不知道還有什麼小型磁場會具有同樣的效能。”“居然那麼高?”一直盯著莫清的准將有些動容:“這樣的磁力來源真是可怕。”“這些磁場的作用,是從第二世界打開小型通道,召喚出大量異類生物。奇怪的是,盡管知道磁力能源應該就在那附近,可是我們卻絲毫找不到它們的蹤影。這些能量源……

    似乎會隱形……”“全力調查這些符號的來源。一定要弄清楚它們的確切作用。如果事情真的如你所說,恐怕……這場戰爭就很危險了……”

    沉默,從這時開始,成了會場中的唯一主宰。誰也沒有說話,只有各自大腦里肉眼無法分辨的細胞在拼命地高速運轉和計算……

    “將軍,那些平民的安置問題應該怎麼辦?”一名與會上校的發言,打破了沉悶無比的氣氛,將會議的重心重新轉移到另外一處。“平民……平民……”中將的

    手指一直在輕輕敲擊著桌面。這已經是他固有的思維方式:

    “沒有肅清怪物的成都顯然並不安全。遍布全城奇怪符號一時間也難以全部摧毀。至于平民的安置……我個人的意見,最好是啟動第六十九號計劃。你們覺得如何?”“您的意思是,再造一座人工城?”上校有些吃驚。

    “對!只能再造。”中將沉聲道:“我們手上還有六塊未被啟用的防禦模板。這些本應該作為太空戰艦的組成部分,已經失去了原來的作用。與其白白閑置浪費,不如把它們當作新造城市的中央核心。廢棄的成都已經無法居住,況且,目前也沒有那麼多的留守部隊能夠保證城市的絕對安全。一座重新建造的小型要塞化城市,不但可以安置大量平民,也能在某種程度上,減輕兵力不足帶來的麻煩。”“可是資金和材料方面的缺口……”

    “資金不用擔心,目前聯邦經濟已經趨于崩潰。那些失去家園的平民必須承擔應有的責任。發布我的命令,從今天開始,所有平民只能以工作來換取每日必須的食物。否則,食物的配給量,將會縮減到原來的四分之一。也就是生命最低保障限額。有了這些人的加入,新城市的建造,應該沒有太大問題。”“至于材科和工程機械,暫時使用基地內的部分儲備物資。同時派出軍隊進入廢棄城市中搜集各種可用資源。尤其是重工機械廠、食品制造基地等大型產業的設備,必須完整地將之運出城市。沒有這些東西,重延,只能是一句空話。”盡管將軍的建議太過突然,但是不可否認,這的確的目前情況下,最為適用的措施和方法。幾名與會者在眼神中相互交流了一下後,便也不再有任何反對意見。“在廢棄的城市中行進非常危險。我不想因此損失任何一名優秀的士兵。所以,每一次行動,都必須給他們配備足夠強大的火力。還有那幾個最新訓練出來的戰車連,讓他們也隨同一起出發。這件事必須馬上著手進行。”問題的明細有了安排,會議自然也該結束。只不過,當所有人順序離開之時,中將卻單獨留下了莫清。“清清,晚上回家吧!你阿姨……很想你。”

    “我不想見她!”莫清的口氣無比冰冷,與之前在台上截然兩人。“不要這樣……她終究是你的繼母……

    我真的不願意看到你們這樣。”“她不是我媽。”莫清冷冷地還了一句:“順便說一句,我已經向參謀本部要求調換現在的工作職位。批複可能近期就會下來。爸爸,換個環境,對我們大家都有好處。”“你要走?”莫遠章驚怒道:“不!我不批,我絕不放人!我倒要看看,有誰能把我的女兒從我身邊搶走!”“那是你個人的想法。我有腳,自己會走。”

    望著奪門而去的女兒,莫遠章只覺得自己似乎老了很多。昔日那個在自己懷里撒嬌的小女孩,已經慢慢淡化……

    “清清!不要這樣對司令說話!他畢竟是你的父親。”會議室外的走廊上,一直守候在門外的准將攔住莫清的去路,滿面誠懇地勸說著。“清清?你有什麼資格這樣叫我?”莫清絲毫不領情地看了對面的人一眼:“柏年准將,這是我的家事,用不著你來管。”“我只是不想看著你難過……”柏年訥訥地

    應道,眼中卻不由得流露出一絲惱怒的陰狠。“我難過和你又有什麼關系?”莫清鄙夷地看了他一眼:

    “有時間多回去陪陪你的老婆孩子。她們才是你最應該關心的人

    說著,她側身從柏年旁邊繞過,只留下悻悻然的准將在原地,看著那遠去的漂亮身影狠狠咽下口中的液體……

    “取消所有休假,明天一早全隊出發。目標——城市西南的谷物培育基地。”這是幾分鍾前從防護服頭盔內通訊裝置傳來的最新命令。和其他人因為疲累而反複咒罵這道該死的指令不同,表面看不出任何情緒波動的雷成,內心卻不由得閃過一絲驚喜。

    “機會來了!”

    到處都是監視器的基地內,根本無法召喚異界的生物。除了戰場的角落,雷成幾乎找不到任何隱蔽的地點。因此,對于頻繁的出勤,他反而有些渴望。那些被收伏的骷髏,會成為幫助自己的戰力嗎?

    第四十三節 警戒

    細帆布編織的袋子相當牢固。這只柔軟的物件在裝滿一包五顏六色的晶瑩石塊後,外形也迅速膨脹成了一只滿是棱角的球狀。雷成仔細數過,這滿滿一包石頭,數量居然有上千顆之多。珍貴的東西當然要隨身攜帶,但是背著這麼一大包石頭到處轉悠顯然太過搶眼。無奈之下,雷成只能將它塞進了自己休息室的角落。當然,那幾塊品質最好的上佳魔石,卻是一刻也不能離開自己。按照神秘的聲音所說,收集一套石頭,就能滿足一個願望。雷成很想試試能否讓這個世界重新恢複原樣。然而,死過一次的他卻比誰都清楚生命的寶貴。在沒有確定自己絕對安全的情況下,他不想浪費重生的機會。畢竟,世界一旦恢複成原來的狀態,所有的怪物也都不存在。那麼石頭的來源……

    “重新收齊一套石頭,到那個時候,再考慮別的問題吧!”手上的優質寶石已經擁有二十四顆之多。不過,由于其中有部分重複的種類,想要湊齊一套誕生石,卻還少了四種必須的石頭。重新出發的軍隊在數輛重型坦克的護衛下,慢慢突入了城市的邊緣。架設在裝甲車頭的磁能輻射炮反複攻擊著前行的區域。盡管如此,從各個隱藏角落召喚陣中冒出的怪物,仍然還是三三兩兩地對人們進行襲擊。似乎它們存在的意義,不是殺人,就是被殺。戰車履帶碾壓在不甚平整的街面上,發出陣陣刺耳的石塊破裂聲。金屬碰撞地面的劇烈摩擦,在寂靜的水泥廢墟中是那樣的突兀。似乎是在向盤據城市的生物們宣告,人類才是這里唯一的主人。擔任警戒的十七小隊逡巡在戰車的附近,幾只從瓦礫堆中冒出的僵尸幾乎是剛剛露面,就被呼嘯而來的子彈准確射穿了自己的腦袋。後面的工兵小隊則根據怪物出現的位置和方向,大略做一番搜索後,很快從側面趕上了前行的隊伍。

    “只要發現那種怪異的符號,無論用任何方法,都要將其立即摧毀。”雷成斜端著手中的槍,走在小隊的最前面。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這個滿臉機警的軍官腦子里居然在默默背誦著各種古怪的單詞。這是妖精前一天教給他的部分語言,也是傳說中那種神秘的遺失文字。怪物腦袋里的石頭擁有能量,這已經能夠完全肯定。雖然不知道怎樣才能正確運用這種被微縮的能量,但是雷成卻並不擔心。因為從妖精口中他已經得知:除了自己給予之外,所有被收伏的生物,根本無法擅自動用任何能量石。“這是法律,任何生物都必須遵從的法律。”雷成一直很奇怪,既然怪物需要能量石,它們完全可以從自己死亡同伴的身上獲取。然而,根據妖精所說,這種神秘的石頭會隨著尸體的腐爛而消失。按照第二世界的法律,像它這樣的下級生物無權從尸體上獲得。所有死亡生物的魔石只能歸于各族的高級首領。擅自取用石頭的低級生物,將會受到死亡的可怕懲罰。“有了誕生石,我們不僅能夠自由出入兩個世界,而且還能提高自身的各種能力。不過,誕生石的能量具有很強的相對性。一般來說,能力越強悍的生物,出入空間所要的能量就越高,所需的石頭自然也就越多。而能力較弱的生物,自然也就較少。”

    妖精的解釋可謂相當仔細。按照它的說法,每一生物種族都有統治自己的王。而妖精一族的王,則是被稱作“烏爾瓦希”的一種上級生物。名字,古怪的名字。叫做斯帕瑞特的骷髏,還有叫作烏爾瓦希的妖精。無論是哪一種,都讓雷成感到一陣莫名的恐懼。斯帕瑞特這個名字,在很多文獻中都能找到。在古代羅馬傳說中,它們是一種用龍的牙齒種在地里,好像植物般生長出來的神話士兵。(見《羅馬神話》——《龍牙戰士》)

    至于烏爾瓦希,這個名字就更加令人熟悉。印度神話中阿婆要羅最美麗的女神就是它。完全相同的名字,這究竟是偶然的巧合?還是人所不知的真相?

    事情考慮得太多,往往會給自己帶來不必要的困擾。雷成並沒有在這個問題上過于深究。他只想找個僻靜的地方和某只怪物干上一架。畢竟現在手上有了十幾只被收伏的武裝骷髏,他想知道,這些已經拜伏于自己的異界生物,究竟會不會和它們的同類反目?

    機會,總是屬于有耐心的人們。

    目標位置的所在並不算遠。從城市邊緣突入很快就能到達。只不過,那些大型生產器械的搬運,卻得耗費不小的力氣。從上個世紀開始,人類科學家就一直在尋找農作物無土栽培的增產技術。在越來越多的人口的負擔下,固定不動的土地面積只能勉強養活其中的大部分。到了本世紀初期,饑餓與疾病、戰爭共同成為了困擾各國統治者的最大難題。幸運的是,由于新型栽培法的出現,社會的崩潰最終得到了制止。根據植物的光合特性,在有限的區域面積中,使用多層次網格,以營養添加液為基礎進行人工無土栽培。這樣做,可以無限利用空間的突破優勢,在同等耕種面積的基礎上,獲得百倍乃至更多的收獲。從此,人類徹底擺脫了被饑餓困擾的時代。只具有足夠的能源,就能獲得充足的食物。谷物生產基地,是供應整個城市食物需求的主要來源。將這里所有的設備全部運走,也是重建新城的根本。步兵小隊的仔細搜索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外圍的警戒人員也只擊斃了數量極少的獸形怪。加上磁力輻射炮做為預防措施的攻擊,整個生產基地的周邊區域幾乎變成了一片怪物的真空。動力強大的裝甲運輸車從隊伍的尾端源源不斷開了上來。輔助工程維修車上也伸出了所有的機械臂。這些仿佛八爪魚般的人類制造物,利用強大的力量將固定在地面的所有東西一一擰下。工兵們也迅速切斷各種器具間的所有聯系,把它們分割成一個個獨立的零散部件,在起重設施的幫助下,將其小心穩妥地塞進了龐大的裝甲車體。十七小隊作為警戒力量,一直巡視在搬運現場的最外圍。

    也正因為如此,他們首先發現了來自城市廢墟中的異常。基地的正西,是一條連通城市中心的主要街道。混雜著石頭從高處滾落的大量雜音,也從這一方向逐漸傳入了人們的耳中。借助電子望遠鏡的幫助,守候在一幢樓房廢墟上的雷成,清楚地看到了肉眼無法觀察到的可怕場景。骷髏、僵尸,這兩樣絕對不屬于生命體的怪物,正簇擁在一起,蹣跚著從城市的中央緩步而來。雖說因為數量太多而造成了方向的模糊,但從大體位置來看,它們的目標正是谷物生產基地的所在。“報告指揮中心,正西方向發現大批怪物軍隊。數量約在五千左右,四號警戒哨請求支援。重複一遍,四號警戒哨請求支援。”幾分鍾後,三輛裝載著磁力輻射炮的裝甲車,在數輛重型坦克與步兵的保護下匆忙趕到。在架設好巨大的炮體後,三道淡藍色的柔和光芒也從炮口處擴散而出。以強勁的勢頭和飛快的速度,貫穿了怪物軍隊的中央部分。頓時,一片清脆的骨胳碎裂與能量交織散發出的怪響混合在一起,打破了寂靜城市中原有的安甯。三門磁力炮的攻擊范圍,囊括了所有的怪物。在這樣的狀態下,自然不可能還有任何生存的機率。“這些骷髏是從哪兒來的?咱們進來的時候,不是已經對這一方向進行過覆蓋射擊了嗎?怎麼還會有這些東西存在?”高大彪頗為奇怪地問了一句。只是聲音太小,沒有幾個人能夠聽見。然而,雷成心里這時候卻不由自主地猛跳了一下。他想到了另外一件差點被自己遺忘的大事。第一次行動時的食品加工廠,在那個巨大的倉庫中,層層疊疊堆滿了人類的骸骨。那些骨頭看似平常,卻能在關鍵時刻向自己發動攻擊。這次突然出現的大量怪物,會不會和那里有關?

    利用死尸召喚出新的怪物,這只是存在與幻想小說與游戲中的情節。可是現在雷成不得不懷疑,這大概是有可能的事實……

    搬運,還需要大量的時間。警戒,也必須維持。就這樣,在攻擊過後,十七小隊的所有成員,也順理成章地擴大了自己的防禦范圍,朝著數百米外的一塊未搜索區域慢慢走去。

    “原地休息,注意警戒。”體力的保證是活命的前提。分散開的五個人並沒有走遠,他們在一幢破碎的大樓前拉開了散兵線。相互照顧並掩護著,小心地恢複著那耗費不多的體力。“隊長,來一根兒。”

    雷成回頭看時,卻是高大勇那粗大無比的機械手臂,靈巧地夾著一支遞過的“紅塔山”香煙。上大學的時候,雷成並不會抽煙,也相當反感那些在自己身邊抽煙的人。他認為,那是對自己和他人健康極不負責的表現。甚至在大二那一年,他還策劃並參加了一次對昆明卷煙廠汙染環境的示威游行。環境,是改變人類性格的最大幫助。女友死去的那一天,雷成有生以來第一次主動抽起了煙。他

    無論如何也忘不了,當自己用抖索的雙手,點燃那支充滿誘惑氣息白色煙卷的場景。那個時候,他只想死。他甚至以為,那些潛藏的尼古丁,會要了自己的命。大概從未有人像雷成這樣抽煙。他狠狠地吸了一大口,死死將之憋在肺中。任由那翻騰的煙霧在其中來回環繞,直到無法再忍受那種近乎窒息的感覺後,這才“哇”地一聲,將所有濃烈的氣息全部徹底噴吐出來。被嗆出來的眼淚和鼻涕掛滿了他的全身。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雷成忽然覺得腦子里有一種說不出清明。自己似乎已經看透死亡和重生之間的所有關系。這也成了他能夠獨自在怪物橫行的城市中拼命求生的最大動力。從那以後,雷成也開始學著抽煙。但是卻沒有煙癮。抽煙對于他來說,不是一種必須的生理要求,而是保持大腦清醒的一種手段。

    軍方配發的物資,無一不是上品。濃濃的香氣混雜著燃燒的熱量,從口腔一直傳到了肺部,直至全身……

    “你救了俺的命,俺還一直沒有道謝哩!”“哦?”雷成頗為意外地轉身看了一眼,他沒想到,這個外表粗豪的漢子,居然會扭捏著向自己道謝。“你對俺好,俺都記著。說真的,自從那些雜碎出現以來,隊長你還是俺兄弟遇到的第一個好人。”“就因為我救過你?”雷成輕輕地搖了搖頭,這樣的判斷標准也實在太簡單了。“那種時候你還能不顧一切來救俺,俺知足了。如果能有個像你一樣的人在半年前出現,那俺的老娘,也不用死得那麼慘。”

    雷成默默地吸了一口手中的香煙。這種時候,傾聽比說話更加來得重要。“怪物攻城的時候,俺兄弟被廠里調去保護兩輛運輸車。廠里的頭頭說了,車上都是重要的國家財產。就算是用人命來換,也得把這兩輛車安全送出城去。就因為這,廠里所有青壯職工都被集中到了那車的附近。至于其他的家屬,則跟在了車的後面准備一起出城……人腿怎麼可能跑得過汽車,沒多久,後面的人就開始慢慢掉隊。俺的老娘也在其中。那時候,俺弟弟拼了命也要沖過去救俺娘,卻被廠長用槍抵著頭拉了回來。他說:國家財產,比什麼都重要……

    你能想象嗎?俺兄弟是親眼看著俺娘被那些怪物活活吃掉的啊……”雷成沒有作聲,只是夾煙的指頭微微顫動了一下。“國家利益高于一切,這俺知道。俺娘說,要是沒有國家的救濟糧,她早就在幾十年前的饑荒中餓死。那樣,也就沒有俺兄弟了。所以,就算是被那些怪物活活咬死,俺娘也沒開口叫過一聲。俺知道,她是在用自己的命讓俺們逃出去啊……”眼淚,順著高大勇微紅的眼角滾落下來。一直沒入了干燥的泥土中瞬間即逝。仿佛上天也覺得,這個粗豪男人的淚水,實在是一種堪比最珍貴鑽石更為稀少的寶貝。“但是讓俺們做夢都沒想到的是,那幾輛車里拉著的,根本不是什麼國家財產,而是廠長一家所有的親戚,還有他的個人全部財產……一個跟在車後面的工人透過車蓬布看到了里面的全部。卻被廠長那個狗日的當場一槍打穿了腦袋。”“你殺了你們廠長?”雷成眼角一挑,顫聲道。

    “我用斧子砍掉了那個雜種的腦殼。”高大勇眼中充滿了怒火,牙齒也被咬得咯響:“那幾輛車上的人,被我們扔給了後面的怪物。甚至……包括他那兩個該死的小狗崽子。”

    老實人的憤怒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怕的東西。這也是廣泛流傳的一句名言。“俺不太會說話。”良久,高大勇似乎才從沉痛的回憶中醒來。只聽他頗為落寞地說道:“你救過俺的命,俺記得。這個人情俺一定會……”“噓!別出聲——”突然,雷成仿佛是看到了什麼,一把猛然悟住對方的嘴,用持槍的右手輕輕指了指對面的廢墟。高大勇疑惑地隨著方向看了看,除了幾只站在亂石堆上覓食的鳥兒之外,他再也沒有看到任何東西。不對?鳥?

    猛然間,他似乎想起了什麼,緊盯住廢墟的雙眼中,黑色的瞳孔也縮小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

    第四十四節 裝備

    不錯!就是鳥。那些站在廢墟上來回蹦跳的鳥,他曾經在西京城在見過。那個時候,這些怪異的鳥兒竟然噴吐著火焰,擊落了為自己護航的戰斗機。禿鷲,是鳥類食物鏈高端的據有者。從外形上看,這種異界而來的鳥與禿鷲非常相似。然而,除了尖利的殼吻外,這種鳥的頭部特征怎麼看,都好像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人面鳥身,大凶之兆。”雷成默默地注視著這幾只在亂石堆中蹦跳的怪鳥,心里並不是很緊張地盤算著。以他的身手,打穿其中任何一只的腦袋都不成問題。如果能夠聯絡上正在附近警戒的其他隊員,完全能夠乾淨利索地消滅這些怪異的生物。如果換在以前,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這樣做。不過,現在的他,心里顯然多了另外一些別的主意……

    “你守在這里,我去側面看看。如果僅僅只有這幾只,那麼我們就下手。”

    平端著機槍的高大勇,將所有怪鳥全部罩在了攻擊范圍中。隊長的命令他絲毫沒有感到懷疑。畢竟,那是自己的救命恩人。雷成飛快地穿過亂石堆,敏捷地閃身鑽進一幢空曠的大樓。確定周圍沒有任何人注意後,這才抓起旁邊一塊松散的牆灰塊。用力將之碾成粉末後,用抖索的手指在地面鋪出一個完整的六芒星。

    十四顆黑罐石,十四具全副武披掛的武裝骷髏。“干掉那幾只鳥,五分鍾後開始攻擊。”這是對骷髏下達的命令。當然,他也沒有忘記在通話器中提醒其他隊員注意安全。想要確保自己的秘密不為人所知,就一定得做出某種掩飾。這與說謊話前必須說上三分真話的道理完全相同。突然出現的骷髏,使得附近的所有隊員大吃一驚。不過,沒有雷成的命令,他們誰也沒有擅自攻擊。幾場戰斗下來,年輕的隊長已經展示了相當的實力。不知不覺中,下意識的遵從已經成了四人的固有習慣。對于骷髏,怪鳥們並不在意。畢竟那是自己的同類。只是當這些殺氣騰騰的干瘦枯骨越來越近,並且抽刀狠命揮砍過來的時候,怪鳥們才有些反映過來。然而為時已晚,兩只距離最近的同伴,已經在鋒利的鋼刀下,被活活砍掉了自己滿是羽毛的腦袋。“嗷……”慘叫聲中,剩余的幾只怪鳥連忙騰空而起。然而在骷髏戰士編織的密集刀網中,卻無法沖突出去。那些徑直插進自己身體的武器雖然並不致命,但是卻能拖住自己按在地上,其它跟隨而來的數把鋼刀,瞬間便將落地的怪鳥活活分解成數塊。為首的骷髏獰笑著,將一只尚在半空中的怪鳥狠劈而下。絲毫不顧對方尚在掙紮,趕上前去一刀砍掉了怪鳥撲騰的翅膀。在淒厲的慘叫聲中,雙手高舉刀柄,將鋒利的刀尖從滿是驚恐的鳥眼中狠狠插下。頓時,在一陣劇烈的身體抽搐中,怪鳥再也沒有了任何聲息……

    六只怪鳥,根本來不及做出任何反應,便被骷髏砍成了碎片。不過,死去的只有五只。至于最後的幸存者,則被骷髏們生生砍斷翅膀,死死掐住它昂長的脖子,朝著廢墟的隱蔽處飛快跑去。“看管好它!下次召喚,把它給我一起帶來。”收起骷髏並毀掉召喚陣的雷成一陣竊喜。他沒想到自己一時間的猜測居然會變成現實。收伏的怪物完全聽命于自己,並且能夠按照命令行事。而且,這些骷髏聯合起來的力量和非常驚人。其中的配合也相當默契。

    如果,這種骷髏的數量再多一些,幾百、幾千、甚至是幾萬,再加上其它的異界生物。召喚一支龐大的怪物軍團,那會是一個怎樣壯觀的場面?

    霸占地球,一直以來是電影和小說中非常老套且無知的陰謀。但是,雷成忽然發現:這個老掉牙的陰謀似乎並不像看上去那麼無聊。只要擁有足夠的資本,完全可以成為現實。當然,現在的他,沒有那麼大的野心。充其量不過只是有些好奇罷了……

    “加強警戒,把所有情況立即報告指揮中心。”

    回到隊友間的雷成並沒有引起懷疑,按照正常程序上報的情況也得到了足夠的重視。一輛裝備了磁力炮的運載車輛很快抵達現場。在十七小隊的指引下朝著骷髏們消失的方向連轟兩炮後,這才慢慢退離了警戒區域。雷成面無表情地走在裝甲車的旁邊。他開始有一種深深的擔憂。召喚需要石頭,一次十數顆的消耗量雖說不大,但長久下去也不是辦法。而且多余的石

    頭就那樣放著也並不安全。究竟應該怎麼辦呢……

    死亡的怪鳥身上也有石頭,以檢查這些異類是否死亡為借口,雷成很容易地弄到了其中的大半。只不過,當他把手伸向最後一顆石頭的時候,一只速度更快的手,卻從他面前將之橫奪而去。是陳章。他的動作同樣隱密靈活,看得出,和自己一樣,他並不想讓其他人知道這個具有重大意義的秘密。雷成沒有說話,只是在嘴角邊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而陳章也會意般地朝他輕輕點了點頭。似乎,所有的默契都包含在了其中。

    “什麼時候有空?咱們好好談談?”從陳章身邊走過的時候,雷成用細微得幾乎連他自己都聽不見的聲音,向其耳邊輕輕說了一句。然而,對方臉上卻沒有任何動靜。好像對此沒有任何的興趣……

    需要回收的物資數量相當多。不過就目前而言,最主要的當屬控制谷物基地日常生產調控的中心處理器。因此,當這一部分的所有零件全部拆卸完畢後,物資搜集部隊又重新編成嚴整的戰斗隊形,從原路慢慢返回。為安置平民而建的新城址已經選好,具體地點就在基地南面約五十公里的地方。那里原本是一個小型的機件加工廠。不過,其中被掩蓋的真實面目,除了那些制造者外,再也沒有任何人清楚。“大國”計劃,是聯邦軍方參謀本部二十多年前的偉大構想。按照預訂計劃,為了保有地球圈的絕對控制權,以及對其他國家的武力威懾,一支力量強大的宇宙巡航艦隊開始從想象中變為逐步可行的現實。尤其是第二元素周期表上發現的大量高能元素,更是為龐大巨艦提供了可堪利用的新型能源。不過,由于整個計劃過于龐大,而且隨著科技的進步,計劃的部分細節也在不斷修改。所以,直到第二世界的異類入侵開始,整個計劃也不過只完成了相當微小的一部分。“軒轅”級宇宙戰艦,是整個計劃的核心。這艘預想中長度超過五萬米的龐大戰艦,既是整個艦隊的旗艦,也是一座體積與新北京太空城堪比的移動要塞。為了加快建造速度,整艘艦體被分解成了數萬個獨立的零件,交由所有聯邦軍工企業共同制造。而第六集團軍所在基地工廠得到的配件任務,正是十四塊面積為五千平方米的防禦模板。所謂防禦模板,是控制戰艦甲板自由升降的主動控制系統。它將所有被控制的甲板按照損壞程度與後備零件相互更換,在無需要人力引導的情況下,自動對艦體做出維護。只要有一台中央電腦與之相連,這些靈活的模板完全能夠發揮自己的作用。新建居城的構想,正在于此。要塞化的城市需要大量警戒部隊。兵力嚴重不足的軍方當然不可能滿足。在這樣的情況下,只能以全自動化電子防禦系統代替。畢竟,一個人從出生到成年,需要漫長的歲月。而一台高能激光聚合警戒器,從制造到安裝調試完畢,在流水線作業下,其間的過程僅僅只需要幾個小時。一塊防禦模板的擴展邊緣,可以達到自身長度的十倍以上。如果添加相關的輔助設備,那麼這個數字還能再過大一倍。作為一個城市,這樣的邊界已經足夠。

    城市中央的主控制室已經在加緊建造,周圍附屬建築也在機械工程部隊的運作中初顯規模。按照這樣的速度,用不了多久,第一批難民便能入住其中。新城的建造雷成也有耳聞,但這幾乎與他毫不相干。他現在的所有注意力,已經集中到了另外一件事情上。晉升雷成為少校,這是在集團軍首腦會議上決定的事實。因此,當物資收集部隊剛剛回到基地後,軍籍處的兩名軍官便當眾宣布了新的晉升令。“少校?乖乖!我沒聽錯吧!”高大彪的驚訝不是沒有道理。按照正常的晉升程序,普通軍官必須在四年內沒有任何過失,並且保持所有考核項目全部優秀,才能通過嚴格的晉級審查。可以想象,這是一條多麼漫長的道路。一般來說,一名少尉如果想要升至上尉,其間的過程就需要八年之久。更不要說校一級的高等軍官。像雷成這樣僅連一年都不到便連升數級達至少校,這樣的先例在聯邦軍史上雖然不是沒有,卻也是相當的異數。“如果是在和平年代,你肯定不會有這樣的機會。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們仍然應該祝賀你。小伙子,繼續努力,我相信,你肯定會成為一名將軍。”軍事主官王振東的話聽上去雖然有

    些酸,說得卻是不爭的事實。已近四十的他與雷成相比,年齡上的差別顯而易見。軍銜帶來的榮譽,實在讓這名老軍人不由得生出幾分羨慕。雷成一面敷衍應付著所有人的祝賀,一面跟隨著軍需官來到槍械庫。按照規定,他可以獲得與自己軍銜相應的武器裝備。便攜式輕型單兵鐳射炮、編織式高強陶瓷防禦裝甲、標准口徑射線步槍、小型高爆智能手雷、能量通用模塊、強效狙擊手槍、以及一套備彈五枚的對甲飛彈裝置。

    “這……這就是我的裝備?”

    軍需官微笑著點了點頭。這樣驚訝的表情他已經看得太多。任何新晉人員第一次看到如此恐怖武器的時候,都會流露出同樣的驚喜。“所有的武器都經過嚴格的輕量化,防禦裝甲內部也有能夠負重的相關設施。至于的具體的感覺,你自己試試就能知道。”雷成沒有多話,利索地抓過厚實的裝甲套在胸前。軍需官說的沒錯,這些裝備的確非常輕巧。橫架在肩部的鐳射炮與頭盔上的自動瞄准系統連通,隨時都能保持發射狀態。腰間與大腿側面的飛彈發射器並不阻礙身體的活動。只需鎖定目標,它們甚至能夠在移動中展開攻擊。再加上新型頭盔部位的戰場情報分析系統,備彈充足的射線槍也能在肉眼視距外,根據指揮中心提供的坐標數據,准確命中遠處的任何目標。“有了這身裝備,你完全可以獨自對抗一個陸戰中隊。再次祝賀你,年輕的少校。”虛榮心是每個人都具備的,雷成也不例外。當然,相對而言,他還算知道保持相當的克制。“所有武器類裝備全部都在這里,如果沒有問題,請您簽收。”說著,軍需官遞過一張昂長而詳細的物品清單。“武器類裝備?”雷成一邊簽字,一邊驚訝地問道:“這麼說,還有其它東西嗎?”“當然。不過,剩余的物品,你必須親自去科研部找莫清上校領取。因為剩余的裝備功能,就連我也不清楚究竟是什麼。”

    雷成腦子里閃過的第一念頭,就是放棄剩下的東西。畢竟,那個漂亮的女人實在很可怕。“科研部的物品非常優秀。其中擁有的功能也相當出色。呵呵!我是沒有你這麼好的運氣。據說,上次戰役中,不少軍官正是因為有了那些特殊裝備,這才從戰場上活了下來。”很平常的一句話,頓時改變了雷成的主意。他不想死,更何況,領取裝備是自己的權利……

    “怎麼?又想來我這兒喝咖啡了嗎?”看著面前拎著一大堆武器的雷成,漂亮的女上校不禁微笑著遞過一杯剛剛煮好的咖啡。一頭波浪般的棕黑色秀發,歪斜而隨意地紮在腦後。與露出領口的白嫩脖頸倒也相映成趣。“我來領我的東西。”雷成沒有伸手去接咖啡,而是小心而警惕地遞過自己的物品清單。

    “別那麼緊張,我又不會吃了你。”也許是雷成的樣子實在古怪,使得莫清看上去頗有些滑稽。只見她接過單子看了看,認真地說道:“嗯!不錯,天級少校軍銜……就全軍來說,你也算是稀有品種了。”

    “哦!為什麼這樣說?”雷成有些好奇。“知道為什麼這些武器沒有列裝到普通士兵嗎?”莫清淡淡地看了一眼他手中的東西:“單以這門輕型鐳射炮而言,其生產成本已經是兩架全能型戰斗機的總和。由于其中的制造工藝太過複雜,其中幾處關鍵部位只能半人工操作。因此無法以流水線模式生產。況且,在沒有研制出足以抵抗它的防護器具之前,軍方絕對不會允許這種威力極大的武器流失。除了那些戰功卓著且經過嚴格審核的高級軍官,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接觸到這些東西。”“這些武器代表了聯邦最高的科技成果。”抿了一口咖啡,莫清繼續道:“其實,如果不是因為第二世界突然入侵。聯邦軍隊至少也有少量裝備。而不是像現在,僅僅只有幾個人擁有……”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和這個漂亮女人呆在一塊,總有種不自在的感覺。因此,他連忙打斷對方的話頭,接口道:

    “其它給我的裝備在哪兒?能看看嗎?”“當然可以。”莫清慢慢放下手中潔白的瓷杯,用纖細的手指從貼身的衣袋中,摸出一只表面拗黑的小環,徑直遞到了雷成面前。

    第四十五節 手環

    這應該是一個套在手上的圈環。極其普通的外表,使得它看上去根本不會引起任何注意。尤其是它的質地,雷成摸上去只覺得有一種相對光滑的觸感。連他也說不清楚這東西究竟是用什麼做的。“這是什麼?”

    “喜歡看童話故事嗎?”不知為什麼,對方的話有些莫名其妙。“……還可以……”“童話里,有一種能夠變出很多東西的神秘箱子。據說,這種箱子具有魔法,能夠根據人的欲望,變出各種他們需要的物品。”莫清神色古怪地看了他一眼:“你……

    明白我的意思嗎?”大凡年輕女孩,多少都有些暗地里捉弄人的喜好。雖然不知道面前這位漂亮女上校究竟在說什麼,可是雷成卻知道:這番話里的意思,必定和這個看上去絲毫不起眼的圈環有關。“第二元素周期表的發現人劉云仁博士,在他列出表格中第六種元素的時候,曾經留下一份沒有完成的研究記錄。在這份文件中,他詳細地記載了所有的元素獲得分子式。並且以各元素擁有的實際能量一一進行了重列。按照他的觀點,強大的能量只所以能夠以元素的形式存在,與其生成環境和周邊因素有很大的關聯。簡單來說,蘊涵在元素中的能量需要足夠的場地來爆發。這種被釋放的能量擁有極其可怕的破壞能力。尤其當能量元素的爆炸范圍被強行限制在某個狹小空間內的時候,那麼,無法釋放卻不得不爆發的所有能量,只能被迫轉移向另外一個世界。”“你的意思是……以能量破壞的方式,突破

    空間的障礙?”

    以爆炸形式存在的能量,必須有足夠的空間來完成釋放的全過程。這是上個世紀一位著名科學家在其論文中提出的觀點。他認為,宇宙就好像一個巨大的盒子,星球和生命在這個盒子中,因為頻繁的爆炸上演著重生和毀滅的交替。當然,這個盒子實在太大,大得就算是整個星系完全毀滅,也無法危及它的存在。可是,如果同時爆炸的星系數量多達上億、上兆,乃至更多,那麼其中蘊含的可怕能量將足以沖破現有宇宙的束縛,產生或者達到一個新的,或者與之平行的新空間。這就是多重宇宙的最基本概念。這樣的理論雷成並不陌生。他只是不明白對方為什麼會把話題扯到這上面來。

    “科學,是一種非常奇怪的東西。”莫清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從一旁的糖罐里,用小巧的纖指夾出一塊晶瑩的方糖浸入咖啡中,用漂亮的銀匙慢慢攪動:“童話中的魔箱連通著另外一個世界,因此它才能從人們所看不見的角度,取出一件又一件美麗的物品。文明進步發展了幾千年的人類,雖然還沒有做到那種隨心所欲的程度,不過,卻也已經相差不大。”

    突然,莫清手上猛地出現了一只足球般大小的布袋。它出現的速度是那麼詭異,以至于雷成根本就無法看清它究竟是怎麼跑到對方的手上。 “空間……爆炸……難道說……”“利用磁能將高強度金屬完全分解,再次重新組合為一種新的高密度物質,就能在一定程度抵抗小范圍爆炸帶來的沖擊。”莫清似乎沒有聽見雷成的說話,只是自顧從布袋中取出一顆晶瑩的鑽石,小心地放在指間把玩:“爆炸帶來的力量,在相當有限的范圍內撕裂了空間的通道,並且將其包裹在內的金屬帶入了部分。在兩個空間的相互力量作用下,形成一種新的隔絕體。最終成為存在于兩個空間之中的介合物質。”“空間戒指?傳說中能夠放置無限多東西的芥子袋?”如果是在平時,雷成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認為這是一個可笑的騙局。然而,現在他卻無論如何也笑不出來。因為對方所說的這一切是那麼有理有據,而且其中還攙雜了大量可考的空間原理。再加上那只突然出現在莫清手中的碩大布袋,雷成只能不由自主地選擇了認同。“這是最新研制成功的空間格納手環。其中的可存儲空間雖然不大,卻也達到了整整五個立方米。加上這個,整個聯邦軍隊已經下發了十六只這樣的手環。不過,所有手環的擁有者均為准將以上階級。就算你是天級軍官,沒有經過科研部的許可,也無法從任何渠道獲得。當然,如果擁有我所簽署的物資下發令,那麼……”

    漂亮的女上校斜著身體一個後仰,以最舒服的架勢坐到了旁邊的椅子上。白嫩的雙

    腿從不過膝的短裙中無所掩蓋地徑直伸出,相互交疊在一起,擺出一種具有無比誘惑力的姿態。只是在雷成看來,並沒有太大的殺傷力。他的眼睛,一直在默默地注視著對方指間那顆晶瑩的鑽石。誰也沒有說話,上校手中的空間裝置似乎對雷成沒有任何吸引力。而莫清本人的臉上,也明顯能夠看出一種對于鑽石本身隱藏秘密的渴望。相持,就這樣在沉默中延續。很明顯,兩個人都想得到對方手上掌握的東西。然而,作為既得利益的持有者,他們也絲毫不想有所損失。應當承認,這個誘餌足夠大,也足夠香。雷成甚至在考慮,是否有必要將自己所知道的事情,拿出部分來與之進行交換。可問題是,他不知道對方究竟掌握了多少有關石頭的資料。也不知道冒然說出自己的秘密後,會獲得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照你這麼說,這份物資領取單是假的了?”良久,雷成揚了揚手中的單據,平靜地問道。“單據本身並不假。只不過,有些東西是我擅自添加上去的。”莫清狡黠地看了他一眼:“只要我同意,你就能順理成章地擁有它們。而且,軍法處也絕對不會找你的任何麻煩。”“你想知道什麼呢?”雷成一副不解的模樣。

    “我想知道和你同樣多的秘密。”“我就根本沒有什麼秘密可言。”“那你怎麼解釋上一次的事情?”莫清冷笑道:“不要以為那種拙劣的手段能夠騙得了我。你從這個袋子里究竟偷了多少石頭?”

    “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說什麼?”“你很清楚。”莫清的臉上明顯有著怒容:“如果不是有著能夠儲存物品的第二空間,你怎麼可能在我絲毫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取走石頭?這些東西你拿也就拿了,我的要求並不過分,我說過,我是一名學者,我只希望能夠解開第二世界更多的秘密,把那些該死的怪物全部送回地獄。讓這個世界重新恢複它本來的樣子。”“我可不是什麼地球衛士。”雷成冷哼一聲:“我不過是一名普通的軍人。和你一樣,我也不喜歡所有的怪物,也想好好活下去。可我根本不知道你究竟在說什麼。秘密?我哪有什麼秘密可言?最後警告你一次,不要戲弄我。哪怕你的軍銜比我高,我也有著屬于自己的尊嚴。再敢這樣,小心老子一刀剁了你。”說著,雷成狠狠瞪了對方一眼。轉身大步走出了房間。只留下滿臉詫異的莫清獨自留在那里。這番慷慨激昂且帶有無比明顯威脅的話語,半是雷成自己的肺腑之言。當然,剩下的一半,則帶著一種做戲的表演成份。深諳心理學的他很清楚,當理由和話語都高于對方的時候,能夠起到一種絕對有效的威懾力量。尤其是在男女相互爭執的時候,雙方都會在激動中分辨大量雌性荷爾蒙。這種完全發自于本體的激素,更是容易把柔軟的女性推向屈服的一面。最後一句野蠻的罵人話,也是雷成深思熟慮後的結果。他相信,整天與實驗理論打交道的莫清,一定會感到由衷的憤怒和畏懼。霸道,是男人對女人的慣用手段。其中的效果,等同于**。這樣做,究竟有多少作用雷成自己也不知道。因此,似乎被對方話語激怒的他也留下一個名正言順回去觀察的機會。他沒有拿走屬于自己的所有新發裝備。雷成打定主意,十分鍾後,再回去看看這個女人心理上有什麼實際變化。畢竟,那個能夠儲存大量物資的空間手環,對他確實有著極大的吸引力……

    突然的變化,使得莫清一時間反應不過來。雷成最後那句粗俗無比的臭話,讓從小一直接受上等教育的她簡直氣得發抖。而對方憤怒的摔門而去,更使她產生了一種莫名的冷靜。她開始考慮,自己的舉動,是否太過分了……

    “清清,你怎麼了?”

    無比關切的問話,使沉浸在思考中的她猛然回過神來。定睛一看,卻是滿面微笑的柏年。不知什麼時候,他已經悄悄推開實驗室的門,徑直走到了自己面前。“你來這兒做什麼?出去。”莫清厭惡的表情,仿佛剛剛吞下一只肮髒無比的蒼蠅。

    “別這麼說啊!”柏年的眼角飛快地抽搐了一下,轉而仍舊保持著關切的笑容:“清清,晚上一起吃飯吧!好嗎?我剛弄到一些你最喜歡吃的熱帶水果,很新鮮。”“留著給你老婆兒子吃吧!再說一遍,離開這里。順便把門帶上。謝謝!”莫清冰冷地丟下這句話,轉身走到了滿是資料的工作台前。絲毫不理會表情尷尬的柏年。“大家畢竟同學一場,我也是一番好意。你知道,現在的後勤狀況並不好。水果屬于非常珍貴的物資。我不過是……”“我最後再說一次,請你出去。”隨著近乎罵人的話語,莫清手中,赫然出現了一支精致小巧的能量槍。“好好好!我走……”柏年訥訥地後退幾

    步,一直走到了門邊,莫清才收回手中的槍械,將注意力重新轉回到面前的資科上。望著面前漂亮誘人的背影,柏年英俊的臉上露出一絲陰狠。只見他慢慢地從質地極好的毛料軍服口袋里,摸出一支僅有指頭大小的注射器。默不作聲地重新朝著這個讓自己垂涎已久的女人悄然走去……

    “對不起,我東西忘在這兒了。”身後突然傳來的聲音,讓柏年渾身一顫,下意識地將手中的東西飛快放回袋中。轉頭看時,卻是雷成魁梧的身影站在門前。“有意思。怎麼會這樣?”

    之前的爭吵使得莫清沒有給大門加上鎖定密碼,柏年的出現也使她感到無比的厭煩。想要讓對方盡快從自己眼前消失的想法,使她再次忘記大門處于沒有警戒狀態的事實。所有的事情連續在一起,最終使得雷成能夠親眼目睹這有趣的一幕。一名衣冠楚楚的准將,居然手持某種明顯帶有攻擊效果的武器,正滿臉色欲地想要對其下手……這一瞬間,雷成忽然發現:自己手上多了一張可堪利用的王牌。當然,也可能是一種給自己帶來更大災難的可怕威脅。反正自己還有一條命。再加上手中掌握的召喚怪獸,雷成有足夠的資本玩這種陰謀游戲。“你是誰?怎麼會不報告就進來了?”被打斷好事的柏年惱羞成怒。

    “是我叫他來的。”出于一種報複心理,莫清厭惡地朝著准將揮了揮手:“你怎麼還不走?是不是要我用警戒機器人請你出去?”逐客令終于發揮了應有的作用。在雷成絲毫看不出任何表情的面色中,柏年意味深長地瞟了他一眼,拉了拉軍裝的領口,頗為惱怒地從其跟前大步走了出去。當房間里重新只剩下兩個人,並且房門再次恢複警戒狀態之後,莫清的心里也就平靜;了許多。尤其是雷成從地上拎起屬于自己的所有武器,轉身走向大門的時候,她忽然覺得,自己應該再說點什麼。“你真的不願意告訴我嗎?”“我真的沒有什麼可說的。”雷成無可奈何的臉上,滿是真摯和誠實:“你究竟要我說什麼呢?不錯,我的確知道能夠從怪物身上找到這些漂亮的寶石。我自己也就收藏過一些。可這根本就不是什麼太大的秘密。不瞞你說,很多人都知道它們的存在。如果說這都能夠被稱之為秘密的話,那麼秘密的概念也實在太過粗淺。”“那你怎麼解釋上一次的事情?我指的是你體內納米發射器信號的中斷。”

    “我怎麼知道?”雷成的臉色已經有些氳怒:“見鬼,我連你什麼時候在我身體里裝了那東西都不知道,怎麼可能讓它停止工作?你以為我是什麼?特工?間諜?上學的時候,我的生物科學從沒超過六十分,你以為人人都和你一樣是敏感的學者嗎?”雷成說的是事實,只不過,那是在他非常幼小且無比貪玩的時代。至于大學時期……

    莫清的思維方式和大多數學者一樣,遇到問題都習慣于從根源上找答案。雷成的蠻橫與口氣的強硬,再加上誠實無比的表情,都使她對自己的判斷產生了懷疑。因此,當雷成拿起放在桌上的空間手環,大聲道:“這東西在我的物資領取單上,我可拿走了啊!”的時候,她幾乎是下意識地點了點頭。因為,連貫性的思維,根本容不得任何打擾。當然,這只是其中的部分原因。不知為什麼,面前這個說話粗俗且一再抵觸自己的男人,卻讓莫清心里多了一種莫名的安慰。尤其是他的出現,攆走了那個自己最為討厭且無比痛恨的人……

    當雷成回到自己軍官宿舍的時候,手腕上已經多了一道黑色的圈環。那普通的外表,就好像是一件平淡無奇的裝飾。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20:13:01

第四十六節 命令

    五立方米,是一個並不很大的空間。但是對于雷成來說,卻已經大得能夠放下自己的所有秘密。空間手環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東西。戴上它,雷成只覺得自己能夠看到一片透明的方形世界。所有被放置在其中的物品僅僅只有最外部的基礎線條。好像素描中的機構圖一般,從環部中央伸進的手掌,也會隨著空間的限制變得透明。尤其是從中拿取物品的時候,那種感覺,根本就好像從虛幻的空氣中,突然摸出帶有相當恐嚇意味的武器。“這東西,應該給殺手配備。”望著手腕上黑色的圈環,雷成若有所思地喃喃著。在不知根底的情況下,他完全可以赤手空拳貼近目標,以最快的速度,從另外一個空間取出鋒利的匕首,在對方難以置信的眼神中,輕易割斷脆弱的喉嚨……

    傳說中的器具,竟然變成了真實。驚喜之余,雷成不得不再次歎服科學的偉大力量。寶石、單兵鐳射炮、大口徑榴彈發射器、數量多得驚人的彈藥和備用槍管,以及相當數量的食物和飲水……

    雷成把所有想到的東西一股腦全部塞了進去。很快,龐大的空間就只剩下了不足五份之一的微小部分。

    如果可以,雷成很想把剩下的空間也完全填滿。現在的他,完全可以空著手上戰場。當然,這樣實在太過驚世駭俗。畢竟,漂亮的女上校說過,整個聯邦軍能夠擁有這種手環的人,僅僅只有十六個而已。就在雷成仔細考慮著應該攜帶哪些貴重物品的時候,房間內的可視通話聯絡系統忽然閃出一片淡藍色的熒光。“雷成少校,請馬上向924軍事警戒區的柏年准將報道。通行密碼XG67。限制十五分鍾。”“我沒有找你,你反倒先來找我?有意思……”

    雷成回應著關閉了通話器,嘴角流露出一種古怪的微笑。他在考慮,究竟應該怎麼辦,才能從對方身上撈取到更多的好處……

    924軍事警戒區屬于基地高級管理區域。這里分布著包括參謀部在內的大量職能部門。當然,也是基地副司令柏年辦公室的所在。從外表上看,柏年的相貌比他的實際年齡要小得多。尤其是那雙充滿精神和活力的眼睛,足以讓任何沒有閱讀過其資料或深知究竟的人相信,這個看上去恐怕連三十都沒有的英俊將軍,竟然是一名年近五十的中年人。整容、肌肉骨胳再生調換、神經系統再造……

    所有這一系列價格昂貴的生理手術,之他最終擁有了現在的身體。柏年的妻子非常漂亮,而且家世極好。這是軍內很多人都知道的事情。如果不是因為娶到這個女人,柏年恐怕到現在為止也僅僅只是一名普通的校級軍官。依靠著岳父的權勢和金錢,柏年順利爬上了現在位置,並且利用大量的金錢,使自己垂老的身體重新煥發出新的活力。

    通過改換身體內部器官,達到延續生命的目的。是流行于地球富豪的生活方式。當然,這也引起了醫學界的大量爭論。一個不會死的人,這本身就已經違反了生理學的規律。錢,是衡量一個人成功與否的標准。利用這種東西,富翁們能夠輕易換取消逝的青春,同時也在家族內部引起無休止的紛爭。誰也不甘心永遠扮演下位者的角色。渴望自由支配財富的子女,當然不喜歡一個永遠存在的父親。于是,謀殺與被謀殺,就這樣在家族的內部逐漸興起。然而,當大多數年輕人因為反叛力量不足死在自己父母手中的時候,他們的共謀者也終于發現:達到目的的最好方式,就是斷絕生命的來源。不知從什麼時候起,因為身體更換手術成名的醫生,死亡率一直居高不下。而那些發奮學習這種技術,希望有一天能夠學成發財的後來者們,也成為各大家族繼承者競相狙殺的目標。一時間,醫類學科成了搶手而恐怖的職業。尤其是生理改換專業,更是出現了報名者過萬,最終畢業時間卻全班死亡的可怕場面。渴望權力的年輕人們,只能用剝奪他人性命的方式,來獲取屬于自己的東西。當然,也有從死亡中順利躲過的幸運兒。但是他們卻只能改名換姓,戰戰兢兢地存活在角落里。等待著能夠確保自己安全主顧的來臨。柏年非常幸運,按照計劃,他與妻子全家都應該接受這種身體更換手術。然而,就在柏年手術剛剛完成之際,一場突如其來的車禍,奪走了施術醫生的性命。也斷絕了其妻全家長生的所有希望。殺人的正是柏年。只要有其岳

    父在一天,他就不可能擁有所有的財產支配權。計劃非常成功,隨著岳父的老死,岳母也撒手西歸。而當年貌若鮮花,曾經讓柏年心動不已的漂亮妻子,也在歲月的催促下,變得滿臉皺紋,垂老不堪。

    相比之下,精力旺盛的柏年,當然不會對其再有興趣。第一次看到莫清,是在莫遠章中將的家中。驚為天人的柏年發誓要得到漂亮的莫清。利用自己的權勢,他順利進入莫清所在大學,與之成為同窗。並且很快確定戀愛關系。然而,柏年的老妻卻顯然不甘心被人奪走丈夫。在一次與莫清秘密詳談後,無計可施的柏年只能灰溜溜地走出了校門。而將初戀看得無比重要的莫清,也在那之後變得冷漠無比。並且放棄畢業後優厚的待遇,轉而進入軍隊服役。這段往事,柏年視為遺憾,莫清則認為恥辱。不過相同的是,除了極少數當事者,知道的人並不多。甚至包括莫清的父親。這也許是一種默契,也是一種柏年看來的優勢。當然,莫清的驕傲也在他的理解中變成默許。只不過,對方完全拒絕的態度使他有些迷惑。也讓他生出以強硬手段獲得的念頭。雷成的出現,卻打破了柏年看來最好的機會。“老子要整死他!整死他!一定要整死他!”這是氣急敗壞回到辦公室後柏年腦子里的唯一想法。不過,當他緊急調閱過有關對方所有檔案的時候,卻不由自主生出了另外的主意……

    “將軍,您找我有什麼事?”柏年死死盯著對面這個壞了自己好事年輕軍官的臉,希望能夠從找出一絲畏懼的東西。然而失望的是,不要說是畏懼,甚至就連最基本下級面對上級時的那種謙卑,在對方的眼神里也絲毫沒有任何表露。“這里沒有外人,也沒有任何監視系統。我們可以打開天窗說亮話。”柏年微笑著,指了指旁邊的椅子:“坐下來談。”雷成絲毫沒有客氣,他想弄清楚這個家伙的真實想法。“按照聯邦軍制,少校可以指揮兩個滿編一百五十人的戰斗中隊。呵呵!不過特殊時期也有特殊的處理。你也知道,軍隊目前的人員稀缺,不要說是兩個中隊,甚至就連一個中隊的數量也無法湊齊。更何況,就算有足夠的兵力,也只能優先滿足行政任命的軍官。至于那種戰斗類型的校官,就不太好說了……怎麼樣,明白我的意思嗎?”

    “指揮一個小隊,我覺得已經夠了。”雷成面色如常地答道:“我在這方面的經驗並不豐富,超出力量的事情,反倒會做不好。”這是事實,也是雷成首先示弱打出的牌。

    “是嗎?”柏年皮肉不笑地說道:“我看過你的所有戰斗記錄,能夠比得上你的人並不多。呵呵!太謙虛了吧?”“我是軍人,只懂得服從命令。”雷成不軟不硬地回道:

    “對于上級的命令,我只能執行。”“哦?”柏年饒有興趣地看了看他:“那麼我的命令呢?

    你也一樣會服從?”

    “您是將軍,我只是個少校。”雷成沒有正面回答。“那麼,今天在實驗室里,你都看到了些什麼?”“我看到您手持武器對莫清上校欲行不軌。”雷成的眼中毫無懼色。“呵呵!眼力不錯。那麼你現在會怎麼辦?”聽到這里,柏年的眼色變得無比凌厲起來,面容也有些猙獰:“告發?還是選擇沉默?”“我說過,我是軍人。關于這個問題,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收到任何相關的指令。”“哦?”

    雷成的答複,使得柏年收起了幾分剛剛冒出來的殺心。他很意外,這個年輕的少校居然會用這種方式來回答。當然,這也給了他一種莫名的興奮與冷靜。“如果我現在命令你,對這件事情永遠保持沉默,你會怎麼樣?”“您是准將,我是少校。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雷成說話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卻很清楚。看著面無表情的雷成,柏年心里一片驚訝。他沒有想到對方的答複竟然會是這樣。之前他曾經想過無數種對付雷成的方法。收買、槍殺、威脅、甚至其它種種……但是在這個年輕人身上似乎都失去了作用。因為他的回答是那樣模棱兩可,也是那樣的難以捉摸。

    殺人,是柏年計劃中最後的手段。也是他最不願意使用的方法。畢竟,雷成是在會議上被基地司令官親自點名晉升的人。一個處理不好,完全有可能牽連自身。可是他也知道,只有死人才能永遠保守秘密。軍方的拉幫結派是自古以來的習慣。作為一名將軍,枯年當然也有屬于自己的派系。雷成的所有戰斗記錄他都看過,其中評價全部優良。在大量精銳部隊喪失的今天,這樣的優秀軍官無疑將會擁有更多往上爬的機會。“拉攏他,讓他成為我的人。如果不行,那就直接把他派往前線,安排人手找機會干掉他。”這就是柏年深思熟慮後的結果。當然,還需要試探。“少校,我命令你對今天看到的一切永遠保持沉默。能做到嗎?”“是!堅決服從命令!”

    雷成從椅子上猛然立起,以最標准的軍姿大聲回應。這在柏年看來,卻是一種變相的宣布效忠。

    “稍息,先回去休息。”柏年的的神色已經變得相當溫和:“對于你,目前就只有這一個命令。希望你能時刻記得,自己是一名軍人。”談話結束走出房間的雷成臉上,看不到一絲高興或不滿的成份。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其內心究竟在想什麼……

    城市里散落物資的收集工作仍在繼續。每天都有大量拆散的器械零件被運回重裝。在它們的幫助下,新建城市中的輔助生活設備也逐漸開始運轉。兩周後,當城市警戒系統經過調試完全投入使用的時候,第一批十萬名平民也終于入住其中。七塊模板,七座新的定居點。現在不過僅僅只完成其中的一座。每個定居點正常容納五十萬居民。擴充後達到一百萬。這是警戒系統能夠包容的最大數量。入住的平民完全按照軍事化狀態編成了小隊。大量輕型武器散發到了他們手中。從中挑選出來的治安維持部隊被冠以民兵的編號。他們將成為軍隊後備力量的相應補充。由于軍隊數量不足,雷成的小隊必須每天保持出勤。為了保持現有士兵的健康,磁能武器的發射也被大幅度降低。新型防護服雖然能夠隔絕輻射能量的侵襲,可長時間停留在能量包裹中,卻也不是什麼好事。畢竟,就連那些研制防護服的科研人員也不敢保證,蔓延的磁化能量絕對不會滲透衣服的表層。隨著各小隊篩網般的搜索,潛藏在城市各處的小型召喚陣也被摧毀了大半。怪物數量的銳減,使廢墟般的城市終于出現了一種相對的甯靜。只不過,沒有人知道,甯靜的背後,是否掩蓋著爆發的可能。雷成已經喜歡上這種每天必須的巡邏。他已經整整訓服了二十七只武裝骷髏。這些熟練的刀手根本不喜歡任何誕生石,它們唯一的要求,就是那種從自己同類身上滾落出的黑曜石。按照今天的任務,十七小隊將為接近城市中心收集幾家超級市場限制物資的裝甲車提供警戒保護。指定地點附近的眾多大樓廢墟,正好能夠讓雷成實現自己考慮已久的計劃。

    分散而行的小隊,完全依靠通話器聯系。只身一人的雷成,敏捷地甩開了眾人的視線,在某幢大樓的房間內,將自己封閉在了其中。熟練地用牆灰劃出召喚陣,在一顆黑曜石的能量供應下,一只披掛完整的骷髏隨著閃光出現在雷成面前。這是所有被收伏骷髏中最強悍的一只。也是被雷成指令統管所有骷髏的隊長。“那只凶鳥,傷勢完全好了嗎?”“已經複原。是否需要將它送來?”在雷成肯定的答複後,被五花大綁捆成棕子一般的人面怪鳥,也從召喚陣中突兀地出現。當然,尚未屈服的它,脖子上也架紮一把骷髏隊長鋒利的鋼刀。“弗瑞爾,你是否願意成為我的召喚物?”

    妖精的語言訓練很有成效。雷成現在已經能夠聽懂怪物們絕大部分的話語。從骷髏口中他得知,這只模樣怪異的人面鳥,其實是第二世界的凶鳥。至于它的名字弗瑞爾,在眾多人類世界基督的福音書中都有出現。“願意,當然願意。”怪鳥的口氣十分無奈,其中當然也有部分的不甘。只不過,刀架在脖子上,不得不屈服。更何況,就算自己不答應,回到另外一個世界,也少不了被眾多骷髏虐待一番。畢竟,那是雷成的命令。一顆誕生石,獲得一只飛行系的凶鳥。這樣的付出絕對值得。因為,怪物一旦被收伏,決計沒有背叛的可能。這就是第二世界的法律。一只能夠飛行的怪物,雷成已經期待了許久……

    第四十七節 解毒

    做完這一切,雷成飛快地毀掉地上的召喚陣。順著殘破不堪的樓梯,最終回到了正確的巡邏路線上。他不想引起同伴太多的注意。

    巡邏,是一種必須打起十二分精神,但是又無比枯燥的事情。尤其是在一片完全由鋼筋混凝土堆砌而成的廢墟里巡邏,更是會讓人產生一種莫名的頹廢和憂郁。那是一種對這個世界和前途喪失信心的灰暗之舉,也是幸存的人們唯一能做的掙紮。十七小隊的五名成員排成一條不甚密實的直線,以拉網搜索的方式,小心地向著指定地點推進。在他們身後數百米的地方,還有一條數十名步兵組成的散兵線。至于那些負責裝運物資的重型貨車,則好像一只只巨大的甲蟲般,在已經勘測出來且絕對安全的路面上無比謹慎的緩慢行駛。小心地避開鋒銳林立的裸露鋼筋,仔細在每一塊水泥碎片後面翻找著可能存在的召喚陣,努力分辨著從空氣中傳來的所有微小聲音……這就是警戒兵巡邏工作的全部內容。高家兄弟已經和嚴蕊、陳章相互搭配成組。他們手中的機槍與大口徑狙擊武器是最好的組合。至于雷成自己,當所有隊員看過他身上裝備那些威力大得只有用變態來形容的武器後,便已經不再堅持原來的意見。用嚴蕊打趣的話來說:“這些東西足夠發動一次武裝政變。”正是得益于這種強大的武力威懾,雷成才得以擁有單獨的行軍路線而不被別人煩擾。這也是他最希望看到的結果。高矮不一的廢墟遮擋了通暢的視線,分成三組巡邏地小隊成員只能從其中的縫隙看到相互的所在。依靠著通話器的聯絡,枯燥而煩複的搜索,最終還是慢慢朝前延伸著自己的距離。風,是空氣流動形成的產物。這種奇妙的自然生成體。會把在遠方傳來地各種消息一一送到你地耳朵里。只要你的聽覺夠好,領悟能力夠強,就能從中發現意想不到的東西。“嗚——嗖——”身體被改造後的雷成,無論是反應地敏銳程度或者對事物的感知能力,都要遠遠超出常人。雖然對于從遠處傳來這種古怪地聲音,他僅僅只比旁人早發現那麼幾秒鍾,可是對于逃生,卻也已經足夠。“嚴蕊。馬上離開你現在的位置。進行“S”形戰術規避動作。”

    通話器中地聲音未落。反應極快的嚴蕊便已經拽起旁邊的高大勇,逆著聲音出現的方向,朝雷成所在的位置以曲線奔來。

    “嗖——啪——”就在他們剛剛離開還不到兩秒鍾,一團從天而降的巨大粘液。將兩人原來所站的位置完全包裹在了其中。從地上蔓延開來尚在發出“嘶嘶”的腐蝕聲,以及從液體表面散發而來的陣陣灼手熱氣。所有的一切都表明:這種液體帶有的可怕死亡屬性。“毒液?是那種巨大的蟲子?”雷成來不及多想,三步並做兩腳朝著隊友的所在飛快躍去。同時也打開了橫架在肩膀上單兵鐳射炮的搜索系統。利用遠距離紅外掃描將正前方所有可疑物體全部籠罩在其中。“分散前行。讓後面的車隊進行規避。”說話間,又一道破空而來的聲音呼嘯而至。雷成急忙抓住兩人的手朝旁邊狠命一閃,卻只聽得毒液落地的瞬間,嚴蕊口中也爆發出一陣淒厲的慘叫。一陣濃密的白煙從嚴蕊左側腿部冒起,那是毒液落地後濺起碎點造成的傷害。未及多想,雷成飛快地從空間手環中抓出一罐備用的飲水,一把擰開塑科蓋子後,將整個水罐倒置傾瀉在被灼的傷口處。同時抽出插在腳邊的軍用匕首,揪起傷口邊緣破爛的防護服,狠命一刀直下,頓時,一條光潔白嫩且曲線優美的大腿,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受傷的部位極重,飛濺而起的毒液好像無數的鋼針,密密麻麻釘死在嚴蕊的腿上。在漂亮肌膚表面烙出一個個深可及骨的可怕血洞。乍一望去,就好像是一段被白蟻蛀食得滿是孔眼的朽木。其中滲出的大量鮮血,瞬間便已將剝開的防護服全部染紅。“……得得……冷……得得得……我

    冷……得得……”

    渾身綣做一團,且牙齒拼命上下打戰的嚴蕊語不成聲。混入血管的毒液已經嚴重阻礙了神經中樞對于身體機能的判斷。來不及多想,雷成連忙從急救包里摸出一支三管混裝的強效抗毒劑,朝著其手臂上方死死紮下,將透明塑料針管中的所有液體狠力推擠趕盡。抗毒劑非常有效,一針下去,瑟縮成團的嚴蕊頓時渾身顫抖不已。然而,從防護服表面的心脈測試數據來看,她的情況,其實相當危險。

    “劑量不夠!快,把你的拿出來。大彪、陳章,馬上趕到我的位置。准備好你們各自的抗毒劑。要快!”按照聯邦戰場醫療標准,一支複合型強效抗毒劑足以抵抗大多數化學藥物。其中的劑量是嚴格按照普通人能夠承受的生理極限所配置。因此,每名士兵僅僅只攜帶一支。超過劑量,便會致命。盡管知道其中的厲害,高大勇還是馬上掏出自己的急救包遞過。然而令他詫異的是,雷成並沒有將抗毒劑直接注射進嚴蕊的體內。而是掉轉針頭,狠狠插進了他自己的身體。“把她抱起來,這里不安全。”五個人的會合點,是一處表層尚有支撐的破樓。拿到其余兩人抗毒劑的雷成,在數雙驚異的目光中,面色如常地將所有抗毒劑全部打進了自己的身體。而後,又將已經被清空的針管插入自己的靜脈,從中抽出一管醬紅的腥濃液體。“給她注射,快!”雷

    成強忍住心口那種想要嘔吐的強烈欲望,將針管硬塞到陳章手中。他現在的大腦已經一片混亂。疲勞、眩暈、乏力……

    所有的負面效應紛紛襲來。神經中樞似乎是在用這樣的方式告訴他:強行注射超劑量的抗毒劑會有什麼樣的可怕後果。雷成在玩命。確切地說,他想知道自己的生理極限到底有多強?

    超劑量注射會致人死命,這是所有醫生都明白的道理。然而,人類的血液是藥物最好的中和劑。血清中的蛋白質更是能夠淡化並且削弱有毒物質的侵襲,從而在形成更加強大的抗體。在沒有足夠解毒血清的情況下,雷成只能用自己的身體充當必須的中和器。(此段有一定理論依據。不過實踐證明並不可取。當然利用外毒在體內制造活化血清的例子也有。不過老黑很膽小,沒有親身試驗過。哪位不怕死的老兄想試的話給我打個招呼,我幫你買保險和通知電視台。至于提成,給我百分之九十九就夠了。)

    雷成知道自己很強,但是究竟強與常人多少,他自己心里也不清楚。做出如此瘋狂舉動的原因,說穿了不過有恃無恐。自己反正還有一條命,而且達到生理極限後身體說不定還能再次提升相關的機能。至于犧牲自己救嚴蕊的命,那則是旁人眼中所看到的表面現象……

    “隊長……”

    望著渾身抽矗不已,且腦門上因為劇烈反應鼓出一根根粗大血管的雷成,高家兄弟百感交集。雷成此前救了自己,現在又舍棄生命來救別人,跟著這樣的隊長,就算是把把腦袋送給他。也值。陳章沒有說話,不過從他的眼神中,明顯可以看出詫異和感動……

    “把她送走,動作要快。如果再出現一次抗毒反應,那就只能砍掉她的腿。”雷成瞪著血紅的雙眼,幾乎是吼一般說出這番話。強烈地藥物反應在他體內來回翻騰,攪擾得他腦子里一片混亂。如果不是潛意識中還有一絲清明的話,他早就暴起揮刀殺了面前所有的人。

    “快走。離我遠點兒!走啊——”沒有人動。所有的眼睛都呆呆地看著他,似乎是在看某種不知名的怪物。“媽的,老子叫你們走!滾!滾得遠遠的。再不走,老子要殺人了——”“你們送她先走。我來照顧隊長。快,她支持不了多久。”

    發話的是陳章。他已經看出雷成有些不對。連忙催促著高家兄弟離開。“滾!老子一個人去殺——殺——殺人——”未等旁人有所反應,雷成已經從廢墟中躍起。朝著毒液飛來地方向急速沖去。他知道這種清醒保持不了多久,除了瘋狂地殺戮,再也沒有其它發泄的辦法。三管抗毒藥劑,引起的連鎖反應絕對不能以簡單的相加來計算。藥物劑量地加成是一種非常微妙的東西。一加一等于二地公式在這里根本不適用,同樣藥劑的數量增加,導致地後果有可能是十倍、百倍、乃至更多的變數……

    確定高家兄弟已經離開的陳章,死死跟在雷成的後面。從其臉上陰晴不定的面色根本無法猜測他的心理。只不過,在臨近雷成身邊之前,他卻在一片尚算平整的地面上,飛快地用泥灰畫出某個圖形。隨著接後各種動作,一個閃耀著兩只透明翅膀的古怪生物,最終出現在他的面前。如果此時雷成回頭,他一定會驚訝地發現:這只生物與自己收伏的妖精外表完全一樣。甚至連名字都是同樣的“皮克希”。發狂中的雷成顯然沒有注意到身後發生的事情。他的注意力已經完全被正前方不斷冒出的大團毒液所吸引。從廢墟錯落的縫隙間,他清楚地看見:幾頭身體高達數米,皮膚表面微微泛紅的蛇形怪物,正昂首向天拼命噴吐著那種惡心恐怖的液體。“嗬嗬——殺——”喉間傳來類似興奮一般的低沉吼聲,似乎代表了雷成內心深處的強烈殺意。只見他飛快地用鐳射炮鎖定其中一頭怪蛇的腦袋,刺眼的能量波閃過後,阻攔在前的廢墟被溫度極高的能量生生燒出一個圓形的大洞。至于那條隱藏在其後的巨大怪蛇,從粗短腿部以上的所有都已經不在。完全氣化被蒸發在一片干燥而腥濃的空氣中。“哈哈哈哈……殺……”炮擊帶來的快感,再次激起了雷成內心的殺欲。他已經不再滿足這樣的打法,他必須親自投身于其中,讓鮮血淌滿自己全身,浸泡在濕熱的血水中,才能真正體會到死亡的暢快刺激。

    堅硬銳利的碳鋼戰刀,仿佛一片略帶寒光的殘月。借助腿部強大的肌肉彈力,雷成輕松從廢墟表面高高躍起,將一只尚不及轉身的怪蛇從頭到尾活活劈開。在怪物淒厲的慘叫聲中,雷成心滿意足地看到:一片由紅肉、白骨、以及黃色脂肪與綠色體液混合而成的雜色圖案,正從高處轟然落下,垂散在自己腳邊。鮮活地抽搐著散發生命最後的氣息。“逃,快逃啊!”

    四散奔逃的怪蛇恐懼地叫喊著,熟知遺失語言的雷成毫不費力就能聽清它們的話。嘴邊抹過殘忍笑意的他絲毫沒有給怪蛇任何機會,再次操刀將一頭動作最快的怪蛇腦袋生生砍下。這種能夠在遠距離發動攻擊的怪物,行動能力相當緩慢。龐大的身軀與並不發達的四肢,極大限制了它們的活動范圍。再加上殺掉自己同伴雷成的一聲怒喊,使得它們最終停下了自己無用的逃亡腳步。“都給我站住,再跑,老子一個個全部活宰了你們。”連雷成自己都有些吃

    驚,瘋狂中的他,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隨著一股從背後圍裹而來的清涼之感,他下意識地回頭一看。卻驚愕地發現陳章身邊飛舞的妖精。而且,隨著妖精手中不斷變幻的複雜圖形,那種無比舒服的清涼,也再次湧入自己的身體,徹底壓滅了那種狂暴的熾熱殺欲。妖精能夠恢複體力。雷成記得它這樣說過。難道說,眼前的這只妖精,正在解除自己的狂暴狀態?

    “別那麼沖動,鎮靜。”清明的大腦終于擁有思維的能力。無數個念頭也在雷成心中湧起。不過他卻知道,現在不是與陳章談話的最佳時機。面前的怪蛇,還有即將到來的增援部隊,都是自己必須解決且隱藏的對手。“該死的人類,你想怎麼樣?”未及多想,一只領頭的怪蛇吐了吐口中的紅信,憤怒地嚷道。

    “要生,還是要死?你們自己選擇。”雷成也不多話,只是從空間手環中抓出一把五顏六色的晶瑩寶石,高高舉過頭頂。“誕生魔石?那麼多?”怪蛇顯然倒抽一口冷氣:“你……

    你要我們做你的召喚物?不要以為你很強,我們就……”

    “少廢話!我只給你十秒鍾考慮。”雷成斬釘截鐵地喝道:“時間一到,老子就殺了你們。十、九、八、七……”死亡和利誘並存的時候,最好的選擇當然是屈服。在獲得了相應的承認條件後,三頭紅色的怪蛇終于在一陣能量的交融中,和它們出現時一樣,重新消失在淡薄地空氣里。“這種紅蛇叫做尤路恩。屬于第二世界的龍王系列,也是龍族中的高位者。原始和野生力量的象征。只不過。由于體形的限制,它們強大的力量只能在遠距離發動攻擊。而且具有無比可怕的破壞性。”陳章已經將身邊的妖稽收起,一邊揮刀砍開地上龍王地尸體,尋找著其中地誕生晶石。一邊頭也不抬地向這種雷成說著近乎解釋般的話。雷成看了他一眼,沒有做聲,從另外兩頭龍王尸體中飛快撿起魔石收好。通話器里傳來的嘈雜音節與空氣中由遠及近的增援飛行器呼嘯,使他不得不打消了與之攀談地念頭。返回基地的雷成,受到了柏年地再次誇獎。安排醫務兵對其盡快治療的同時。滿懷鬼胎地准將也在慶幸自己的眼光不錯。他很清楚。在目前情況下,這種富有經驗且戰功卓著的軍官,完全能夠獲得遠比和平時期更多的提拔機會。如果雷成能夠積功晉升為將級軍官,那麼自己在軍中顯然又多了一個可靠的幫手。當然。前提必須是他絕對忠于自己。雖然這名勇猛的少校已經答應服從自己的命令,可是人心難測。進一步的試探,尚屬必要……

    先期送回的嚴蕊已經獲救。清醒過來的她從高家兄弟口中。得知了事情的前後經過。尤其是高大勇以崇拜一般口吻說起雷成當時瘋狂舍命舉動的時候,這個外表冷漠的女人,內心早已翻滾得找不出一絲甯靜。女人,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生物。她們一方面對于男人要求甚高。另一方面則很容易被點滴的小事所滿足。尤其當某個求愛者聲言能夠為自己去死,並且躍躍欲試做做樣子的時候,女人的內心,在那一刻其實已經有所歸屬。能夠為女人去死的男人確實不多。尤其是像雷成這種幾乎不要任何回報,且以命換命的舉動,更是讓對之已有好感的嚴蕊在那一刻徹底迷失。

    “老大,是個真正的男人。”渾身隆起肌肉的高大勇,用自己恐怖的機械臂將一杯水遞到嚴蕊面前,滿懷敬服地嚷道:“娘的,跟著這樣的隊長,死了也值。”

    若是雷成在場,一定哭笑不得。如果他們知道自己當時的內心想法,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場面……

    超量的藥劑並沒有對雷成身體造成任何影響。醫療儀器的檢測結果也僅僅只是脫力和虛耗。不過,雷成卻知道,自己的身體的原始的動能激發中,似乎再次有所進化,力量與靈敏的結合也更加默契。RS試劑、大劑量抗毒藥品,這些對人體具有明顯傷害效果的東西,居然在自己體內絲毫不起作用。反而能夠促使機能再次強化。一時間,連雷成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運氣好,還是冥冥中有種神秘的力量主宰著自己的命運。“究竟強到什麼程度呢?”軍官休息區的健身房中,雷成面對加固了兩塊鋼板的測力器,自言自語地說道。這種測力器通常使用強化橡膠為受力面。為了不引起注意,雷成把橡膠墊板悄悄取下,換上兩快從杠鈴上弄到了圓形重墜。這樣一來,測力器的受力面幾乎根本不會有所反應。那厚達二十厘米的全鋼障礙,隔絕了所有外界的力量。“三成力量,只能用三成。”雷成小心地對空揮拳,直至確定力道大小後,這才對准鋼鐵圓環的中央,准確而徹底地揮出重重一擊。與他估量中一樣,三成力道。“嘟……”悅耳的電子鳴音,在拳頭擊中鋼板的瞬間響起。雷成驚愕地看見,電子顯示牌上三個紅色的醒目數字。“323”

    “三百二十三公斤……全力出擊,那豈不是

    擁有過噸的力量?這……這實在是太可怕了。”這僅僅只是套上鋼板的效果。而且,在巨大力量的作用下,表面的鋼環已經有所彎曲,開始稍稍變形。

    第四十八節 陳章

    “好強大的力量。”一個熟悉的聲音從背後響起。雷成回頭看時,卻見陳章推開房門走了進來。“這樣的力量,已經超越了常人的所有概念。我想,現在的你,不要說是普通的樓房,恐怕就算是重型坦克的裝甲,也能被生生轟出個大洞吧?”默默地望著面前的男人,雷成沒有說一句話。他並不擔心對方會給自己帶來任何威脅,只是搞不懂陳章的實際身份。

    魔石、怪物、妖精……這個體形削瘦卻不失

    精干的男人,實在是充滿了太多的疑問和迷團。“你很會挑選地方,這里居然沒有監視器的鏡頭?”陳章仔細看了看狹窄房間的四周,贊歎道:“怎麼,你也經常來這兒?”

    雷成點了點頭,慢慢地揉捏著剛才運力出拳的手腕,一言不發地等待著對方後面的說辭。“你心里一定充滿了無數的問題。”陳章用銳利的目光緊緊盯住他的眼睛:“其實,從一開始,你就很想知道我身上的所有秘密。不是嗎?”“那麼你呢?何嘗不是一樣嗎?”相互發問的口氣,使得房間內的氣氛陡然變得緊張起來。兩道相互對視的目光毫不相讓,他們都想從彼此的眼睛里找出自己需要的答案。然而,雷成強大凌厲的氣勢,還有陳章並不示弱的倔強,使得他們誰也無法奈何對方。只能在冰冷的僵持中,消耗著慢慢流逝的寶貴時間。“做個交換,怎麼樣?”也許是覺得這樣對峙實在無用,也可能是因為心理上無法承受那種近乎窒息般的壓力。陳章終于首先開了口。而這樣的結果,也正是雷成所希望看到的。“你想怎麼交換?”

    “你可以知道有關我的一切,我也希望你不要對發生在你身上的故事有所隱瞞。”“非常合理。成交!”作為一名政券公司的高級投資人員,陳章每天的生活可謂相當有規律。除了上班,他的所有空余時間,全都給了自己的家人。他非常珍愛自己的妻子,並不完全因為她的年輕貌美,而是她在自己一窮二白且處于人生最低谷的時候,冒著與家庭決裂的危險,毅然和自己結了婚。來自山區的陳章很窮。在充滿勢利與冷漠的城市里,唯有金錢才是衡量一個人價值的標准。陳章永遠也忘不了,自己在那個寒酸的婚禮上,究竟忍受了多少難堪的白眼和不屑。在那些所謂的來賓當中,有幾個不懷好意的家伙,甚至當場威脅自己馬上與妻子離婚。汙言穢語至今他都無法忘記。這些人當中,既有當年追求妻子的失敗者,也有不承認自己這個女婿岳父母派來的混亂制造者。他們的目的很簡單:讓自己滾蛋,永遠離開那個溫柔美麗的女人。

    把可能成為搖錢樹的女兒重新還給他們。那一晚,陳章喝得檸酩大醉。究竟喝了多少酒,連他自己也不清楚。陳章只知道一件事,那些順著喉管瘋狂湧入胃袋的熱辣液體中,至少也攙雜了一半自己的眼淚。男人,需要尊嚴。沒有尊嚴的男人,永遠只能是別人嘲笑與褻瀆的對象。哭泣,則是軟弱與絕望的象征。陳章的性格並不軟弱。要不是大學里那次把幾個藐視自己的家伙打得滿地找牙,恐怕,那個被眾多男人追捧的漂亮女生,也不會成為自己的妻子。“你太讓我失望了。我需要的不是一個酒鬼。我要的是一個能夠保護我的丈夫。你是男人,是一家之主,也是我和未來出生孩子的依靠。我愛的,是那個面對困難無所畏懼的陳章。而不是一個在嘲笑與侮辱面前畏懼退縮的酒鬼。”妻子是一個脾氣和善的女人。自從認識她以來,陳章從未見她發過那麼大的火。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陳章再也沒有喝過一滴湧。創業,總是非常艱難。憑著聰明和努力,還有那種破釜沉舟般的決心。陳章幾乎是在玩命的工作。甚至幾次累得癱軟在公司的電腦前。他從未叫過苦,他只想對妻子履行自己曾經的諾言,當然,還有那腹中未來可能出生的孩子。丈夫的辛苦,細心的妻子也瞧在眼甲。心疼男人的她,總是想方設法為丈夫做些好吃的,等待著他下班回家。看到男人狼吞虎咽吃得滿頭大汗的時候,她總覺得那是自己最為幸福的時刻。

    無論加班到多晚回家,陳章都能吃到熱氣騰騰的飯菜。極度疲勞的他,往往會在餐桌上就睡著。每當這個時候,妻子總是小心地為他脫下汗臭的鞋襪,將那雙滿是老繭的腳浸泡在熱水里,溫柔地搓洗著……

    五年過去了,陳章已經在市區擁有了一套一百多平米的高級住宅。作為兒子即將出生的紀念,就在那一天,這對為眾人所羨慕的小夫妻還買回了一輛豪華型的“紅旗”轎車。“如果沒有你,我永遠也不可能擁有這些。”

    每當陳章擁著懷孕的妻子,輕輕覆沒著那隆起的肚皮,站在自家寬敞的天台上,靜靜地望著遠處美麗夕陽的時候,他總會由衷地說著這句重複千萬遍,卻也絲毫不覺得厭煩的話……

    如今,所有的一切,都已經不複存在。陳章記得很清楚,當兩頭猙獰滿面的怪獸沖進自己家門的時候,那個深愛自己的柔弱女人,是怎樣獨自用單薄的身體死死撐住門框。用這種必死的方法,給自己換來了從窗口逃離的寶貴時間。“走!快走!走啊——”那種撕心裂肺的聲音,時時出現在陳章的耳畔。與之伴隨在一起的,還有那個美麗身軀在獠牙下被撕碎發出的骨肉混響。他甚至記得,在自己從窗口躍出的一刹那,回頭看到的那副淒慘景象。瘋狂的野獸嚼爛了女人身上原本嬌嫩的肌膚。從分開的雙腿間,無力地垂落著數根鮮血淋漓的腸子。破碎的肋骨攙雜在鮮紅的肉屑中,是那樣醒目和耀眼。狂性大發的野獸已經將她腹內的髒器全部吞噬。妻子的整個身體從中部望去,只留下一根孤零零的脊骨,以及周邊部分尚未完全掉落的皮肉。

    可以想象,這樣的死法,必須承受多麼可怕的痛苦。可就算是到了最後的時刻,妻子卻絲毫沒有因為疼痛而哼過一聲。甚至就連那副僅剩四肢骨架的破爛身軀,仍舊在陳章跳出窗口後,依然保持著死撐住門框的本來形狀。她知道自己不能叫。疼愛他的丈夫甚至連自己的手指被紮進一根小木刺也會驚慌失措。如果不是用這樣的方法逼他走,最終的結果,只能是兩個人一起死……

    “嗚……啊……兒子……老婆……”仿佛野獸一般的哀嗥,從順利逃生的陳章口中發出,一直響徹了黑暗的天際。他無法忘記怪物口中大肆亂嚼的那一團血紅胎兒,還有妻子臨終前的慘狀,成了陳章心底永遠的傷痛。如果時間能夠倒流,他一定不會為妻子的話語所阻擋。要死,大家一塊兒死。你死了,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那本鮮紅的結婚證,是陳章永遠貼身的寶貴之物。上面的照片,也是妻子留給自己最後的紀念。每當看到這張光滑紙片上兩個人幸福微笑的時候,陳章只能無法忍受內心的淒苦與悲傷,死死地咬住自己下唇默默抽泣……

    發現怪物的頭顱中有魔石,根本就出于意外。尤其是在最先收集石頭的理由方面,陳章和雷成的想法完全相同。只不過,由于所學語言專業的緣故,使得陳章在第一次面對妖精皮克希的時候,詫異地聽懂了對方所說的話。就這樣,在懵懂之間,陳章莫名其妙地收伏了第一只屬于自己的怪物。

    如果可能,陳章完全可以收取更多的怪物作為自己的召喚體。然而,他所需要的,只是無盡的殺戮。甚至就連那些實力遠超過自己的大型怪物,陳章也毫不畏懼地沖上去與之亡命搏斗。只有這樣,才能抵消他內心的所有痛苦與悲傷。他總覺得,妻子的靈魂在天上注視著自己,還有那尚未出世便已經死亡的孩子。她們在看著自己複仇,看著自己用卑微的力量改變著這個混亂的世界。“親愛的,我對你有信心。”在自己最潦倒貧窮的時候,妻子的這句話給了陳章無窮的動力。他相信,自己能夠再次重現過去的奇跡。雖然,希望非常渺茫。夜晚休息的時間,是陳章瘋狂大腦陷入沉思的時候。只要兩眼一合,他總會不由自主想到妻子和尚未出世的孩子。蒙頭在被窩里獨自哭泣已經變成了慣例,伴隨著濕透的枕頭入眠也習以為常。這正是為什麼雷成每次看到陳章總是雙眼通紅腫脹的原因。如果沒有那只被收伏的妖精,陳章根本不可能在城市中生存這麼久。這種第二世界生物擁有的神奇恢複能力,使他一次次從死亡邊緣重新站了起來。也正因為如此,陳章才壓下內心的殺戮沖動,與成為自己仆人的妖精進行著反複的交流,並且學會了剩余部分的遺失語言。在與妖精的頻繁對話中,開始慢慢得知第二世界的大致結構。那個世界沒有人類存在。雖然也有許多外形和人類相仿的直立生物,卻擁有著遠強于人類的肉體和力量。所有的怪物分為神、魔

    、鬼、妖精、精靈、獸、龍、鳥以及天使九大族系。每一族又分為眾多大小不一的分支。臂如神族中的天神、鬼神、魔神、邪神,或者鬼族中的妖鬼、斗鬼、邪鬼等等。所有族群均有屬于自己的高階統治者,相互間的地位也完全依靠戰爭和拼斗來獲取。它們相互依存,又互相掠食。沒有一族能夠獨霸整個世界,也沒有一族在拼斗中衰竭而亡。其中最根本的原因,就是克制。老鼠怕貓,卻能鑽進大象的鼻子。反過來,貓的力量在大象面前根本就是無比弱小的存在。這就是生物的互相克制。也可以理解為食物鏈的反複循環。第二世界九大種族的平衡基礎正在于此。這些可怕的生物利用自己的本能,建立起了完備的社會體制。就這一點來說,第二世界與地球,非常相似。誕生魔石是一種極其古怪的東西。所有第二世界的怪物體內都有它的存在。因為饑餓吃掉對方的怪物卻絲毫不敢得到這些東西。它們必須將撕殺後的戰利品當作供奉交給本族的上位者。對于它們來說,這實在是一種無奈卻又不得不為之的事情。因為這種石頭的存在,對于它們同樣重要。“石頭中蘊含的能量,可以讓我提升自己的修煉等級。魔力的運用、肉體的強悍、反應的靈敏提高,都需要誕生石的幫助。所以,掌握越多的誕生石,就能掌握越強大的力量。”

    這是妖精曾經對陳章說過的話。也是他拼命搜集石頭的動力來源之一。

    “這種石頭只對怪物有用。你要那麼多做什麼?”雷成有些不解。“我要組建一支龐大的怪物軍隊。命令它們殺回異界,給我干掉所有的高位生物。”陳章的眼中滿是仇恨的血紅:“我要讓這幫天殺的雜種給我老婆償命!”原來如此!

    雷成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他仔細觀察過陳章說話時的所有表情和神態。那種充斥于其中的巨大悲憤絕對無法偽裝。這也讓他不由自主想起了被巨人生生活吃的女友……

    “他應該不知道神秘聲音“智龍”的存在。否則,以他對自己妻子的深厚感情,早就已經將之複活。絕對不可能拖延到現在。”“或者,他並沒有收集到足夠的上品魔石……”兩種可能都有。雷成不想冒險,更不希望自己的秘密被他人所知。只不過因為有言在先,他也必須如實相告對方自己的故事。悲劇的重複不是什麼快樂的事情,雷成的情緒很快就融入到對女友的思念與無比悲痛的憤怒中。這很快引起了陳章的共鳴。幾乎同樣的悲慘遭遇,使得這兩個原本相互猜疑的男人,終于有了合作的共同點。當然,謹慎的雷成並沒有告訴陳章“智龍”的存在。自私的心理與沒有完全把握的猜測,使得他最終沒有開口。畢竟,願望這種東西實在不好解釋。他可不想有誰的願望與自己的想法有所違背。這個道理就與誰都不喜歡受窮,但是卻又都喜歡看到所有人都比自己窮困一樣。“召喚一支怪物大軍……這需要多少魔

    石?”沉思良久,雷成正色道。“不清楚。總之數量越多越好。”陳章從口袋里模出一包“紅塔山”,點燃一支狠吸了幾口:“現在我手上只有一只妖精、六只骷髏、兩頭人面獅,還有一頭那種你見過的龍王。照目前的收伏速度,多的不敢說,只需要幾年,一只數量過千的怪物軍隊絕對能夠組建。”

    “你手上有多少石頭?”“三百左右。”陳章偏頭看了看雷成、:“事實上,我早就知道你有誕生石。只是我實在拿不准你的態度。我不希望自己的計劃被其他人破壞,也不想這些石頭落到軍方手中。我需要一個能夠幫助我的同伴。而你,就是最好的對象。”“幫?你見外了。”雷成拍了拍對方的肩膀,面色冷峻地說道:“就算你不說,我也會殺掉這些該死的雜種。對不起,之前我一直在懷疑你。如果道歉能夠解除你心中的不平,我希望,還不算太晚。”望著雷成滿是誠摯的眼睛,陳章只覺得心里不由得湧起一股暖流。一年多了,自從妻子死後,他還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那是一種朋友之間的相互信任,還有能夠彼此承諾的希望……

    雷成這樣做,真情和私心各有參半。

    第四十九節 意識

    他確實需要一個能夠共同保守秘密並且相互遮掩的伙伴。獨自背負所有的事情,辛苦程度也會大為增加。更何況,同樣悲慘的遭遇,使得這樣的合作有了完美的契合點。在城市中游蕩的日子,再加上被囚犯殺死的恐怖回憶,雷成早已不再相信任何人。如果不是看中陳章手中的誕生魔石,恐怕合作也僅僅只會停留在表面階段。“誕生石有很多種類。我的數量比較多,但是黃晶和石榴石卻還比較缺乏。如果你有的話,是否能夠交換一部分?”

    這樣的提議使得陳章猶豫了片刻。他知道雷成所說的是事實。怪物們的需要不同,會造成石頭品種的單一消耗量過大。他自己就曾經遇到過這樣的情況:一頭紅色怪牛答應成為自己召喚物的時候,渾身上下卻找不到一顆對方所需要的翡翠。最終,只能在紅牛憤怒的咆哮中,拼力將其殺死。“來我的宿含。”軍官人房內,偏向可視通話器的死角,有一個不大的鐵櫃。撥開堆積在上面的衣服和雜物,陳章從櫃子的角落里拿出一只表面光滑的黑色皮袋。解開袋口處的拉繩後,一片閃耀著璀璨光芒的透明晶塊,頓時出現在雷成的視線中。七塊上等魔石,這是所有石頭里雷成最為需要,也是陳章擁有財產中唯一的上佳存在物。裝作撿視寶石的種類和數量,雷成的手指在身體與掌心的掩護下,避開陳章的視線,靈活地將七顆魔石扔進手環內的隱蔽空間。同時從中順帶摸出數量相等的普通石塊,在不動聲色間,將之攙雜在一堆五顏六色的晶瑩魔石中。交換的結果,雷成用十二顆綠松石,從陳章手中換到了同樣數量的黃晶。並且約定,共同保守誕生石的秘密,一起組建毀滅一切的怪物大軍……

    按捺住內心無限的激動,雷成平靜地走出了陳章的房間。

    在眾多防衛機械人的注視下,以最標准的軍人姿態,從容不迫地回到了自己的宿舍。除了自己,誰也不知道在這場隱蔽的交易中,他究竟占了多麼大的便宜。一枚堅硬閃亮的不鏽鋼針,紮穿了柔軟無辜的手指。隨著外來力量的擠壓,指尖的破口處,頓時湧出一團由小變大的鮮紅血滴。雷成凝視著散發出濃重咸腥味道的液體,足足看了半天,這才舉起左手中的晶瑩寶石,將已經有些凝固的血液湊了過去……

    “真想不到,這麼短的時間里,你居然能夠湊齊兩套魔石。看來,讓你提前複活,倒也是一種不失明智的投資。”與往常一樣,神秘的“智龍”仍然只有聲音出現。這種完全利用腦波交流的方式極其隱密,絕對不會有外人發現。“按照你的規矩,我現在應該擁有兩個願望,是這樣嗎?”閉上雙眼與之交流的雷成看上去,就好像是在養神和休息。“當然。說吧!你都需要什麼?身體的再次強化?或者是得到某種珍貴的東西?”大概是因為魔石的關系,聲音聽起來似乎無比愉悅。“我希望……這個世界重新恢複原來的樣

    子。那些吃人的怪物也都回到屬于它們自己的空間。可以嗎?”“這不可能。”“智龍”斷然拒絕:“我的力量無法破開空間的交合點,這需要極其強大的能量。更何況,我只是這一空間的平衡體,無權干涉生物之間所有正常舉動。想要恢複這個世界,只能依靠你們自己。”

    “那麼,你能夠複活我的女友嗎?”雷成暗歎一聲,對方的回答果真與自己所想的一樣。無奈之下,他只能退而求其次。“人類的生死,是自然界的客觀規律。盡管我能在不影響整體局面的情況下做局部修改,但是對于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們,卻也無法滿足。”聲音慢慢地說道:“複活的時間,絕對不能超過死亡後半小時。一方面是因為那個時候生物意識能量已經散發殆盡,二來,強行救活死亡時間太久的人,會在時間與空間內造成相當程度的混亂。想想看,如果我把亞洲聯邦的開國領袖全部複活,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可怕場面?”雷成沒有說話,雖然心有不甘,可他卻知道,對方說的沒有錯。“所有事物都有其自身發展規律,人類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聲音繼續道:“否則,以你們目前掌握的科技,複制某個死去的人並不困難,但是在所有國家的共同法律中,卻是被完全禁止的死罪。”“……除了這些,我還能從你這里得到什麼

    呢?”兩個願望均無法實現,這令雷成實在有些難以接受。“這得問你自己。”“智龍”狡

    猬地笑了笑:“可以選擇的項目很多,只要不是破壞空間平衡的東西,我都可以給你。”空間平衡?”雷成有些不解:“什麼意思?”

    “你現在所在地球,可以理解為一個獨立正方形空間的存在。被你們稱之為第二世界的空間,是在時間引導下出現的另外一個正方體。由于所處維度的不同,這兩個空間被完全封閉,並且相互不發生碰撞。當然,利用強大的能量,硬性打通兩大空間的通道,使居住于其中的生物相互來往,這實際沒有破壞空間的平衡。只要兩大空間的固定坐標永遠保持錯落,不會同時出現的一個端點上重合,那麼我就無權干涉空間的獨立運動。你應該可以想象,當兩個空間真的實現重合,徹底打破相互間的平衡,那會是多麼可怕是事情。”盡管“智龍”所說的這些雷成不是完全能夠理解,但是作為空間理論的研究者,他卻知道這種所謂的重合有多麼恐怖。

    兩個世界完全重疊在一起,非但會引起時空的錯亂,而且其中巨大的能量流將引發可怕的爆炸。最終在兩股力量的撕扯中,毀滅各自的世界。當然,有關空間所有的這一切,目前都還僅僅停留在理論階段。再此之前,人類從未發現過其它時空的存在。如果不是因為第二世界的突然出現,恐怕這樣的理論仍然無法避免被戴上“偽科學”的帽子。“怎麼樣?考慮好了嗎?你需要我滿足什麼樣的願望?給你一個國家?還是永遠也用不完的財富?或者,是懂得所有做愛技巧,令每一個男人都為之神魂顛倒的女人?”“權力、財富、女人。怎麼?你所謂的願望,僅僅只能提供這些?”雷成不僅覺得有些好氣好笑。“男人所要的,不就是這些?”聲音滿不在乎地說道:

    “古代的帝王求長生,只為了更好的享受這一切。現在的人們拼盡全力也要獲得高位,同樣也是為了獲得這些東西。甚至為此不惜費盡心機爬到權力的最高點……當然,我承認這樣的說法有些片面,但是縱觀曆史數千年,這幾乎是推動人類發展的最大動力……”“一個國家?你怎麼給?”雷成沒有聽完後面的話,猛然將之打斷。“我可以改變血緣,使你成為某為領導者的後任。也可以給你一批精銳的機器士兵,利用武力獲取政權。甚至可以在指定區域內殺光所有的反對者,制造出一片絕對空白的領土。然後再由你去開土拓疆。”

    雷成實在哭笑不得,這哪里是什麼滿足願望,根本就是給自己增添天大麻煩。用這種方法獲得的權力,恐怕用不了幾天,便會被其它地球國家聯合封殺。到了那個時候,恐怕首先要考慮的,就是自己的安危生存問題。“至于安全,那屬于另外一個願望。與之前的要求絲毫沒有任何聯系。”果然,雷成腦中剛剛生出這樣的想法,“智龍”的回答就已經傳遞到他的意識中……

    “讓我變得更加強大吧!我指的是身體。”在雷成看來,這大概是除了複活之外,最為實際有用的願望。“說實話,如果你選擇這個,多少有些劃不來。”聲音慢吞吞地說著,似乎有些不太情願這麼做。“為什麼?”雷成奇道。

    “身體機能的提高,並不僅僅只依靠單純的外力。肌肉強度的再造、骨胳的分子硬化,都可以通過輔助手段完成。然而,這樣的改造卻會禁錮甚至終止人體進化的所有進度。因此,上一次改造的時候,我沒有使用強行手段,僅僅只是通過誘導方式,將你體內潛藏的力量喚醒了部分。雖然改動的幅度很小,卻相當管用。”“哦?你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是第一個向我提供誕生石的人類。”聲音溫和地笑了笑:“我不希望你因此遭到傷害。說真的,只要願意,我完全可以把你改造為最強大的戰士。但是那樣的改造,已經完全偏離了人類的進化方向。而且,改造對象的壽命,僅僅只有十年而已。”

    “那麼,你能再次誘發我體內的力量嗎?”沉思片刻,雷成再次開了口。“可以,但是這樣做的意義並不大。人體潛力是依靠進化而獲得。我檢查過你身體所有數據,從上次誘導至今,你整整積蓄了近百分之六的戰斗潛能。雖然和普通人相比,這個數字已經整整超出了二十七點六倍之多,但是因此而浪費一次誘導機會,實在太不劃算。所以,我建議你放棄這樣的念頭。以自身鍛煉和進化為主。當然,如果你實在需要再次誘導,我也可以滿足。畢竟,那是你的權利。”這番話說得相當堿懇,一時間不知應該如何對答的雷成,再次陷入了深思……

    “你的身體很奇怪。”忽然,聲音在他的腦中重新響起:

    “我仔細檢查過,肌肉與骨胳中的強化細胞數量遠遠超出正常人六倍。紅細胞運氧能力也大于正常數值。呵呵!如果不是你的DNA與RNA完全符合人類的所有標准,我真會以為你是一個從實驗室中逃出的生化怪物。”思考中的雷成,並沒有注意到這番話的實際內容。他只是在考慮,自己究竟應該要些什麼?

    “你能確保我不死嗎?”良久,他終于抬了頭。“你還有兩次複活的機會。”“智龍”答非所問。“我指的是,能否讓我擁有一具不會死亡的身體?”“那不可能。”聲音斷然拒絕:“我說過,只要是不破壞空間平衡的事情都可以。一個不會死的人類,已經超越了這一范圍。”

    “那麼,通過生理手術獲得生命的延續呢?我指的是更換身體。”雷成有些不死心。“當然可以。不過,你要想清楚,更換身體的同時,已經擁有的力量,將不會隨之轉移。”“見鬼!”雷成暗罵一聲:“如此說來,永遠存活,只是一種空想了?”“……也不完全是這樣……”“智龍”有些遲疑:“永遠存活◇方法有很

    多。你可以從外界獲得必要的補充能量,對身體機能實行再造。也可以通過調和新陳代謝來實現……只

    不過,在我看來,在所有的方法中,最好也是最實用的,恐怕就是自身的進化。”

    “進化?”“進化!”“怎麼進化?”“我不知道……因為我不是人類!”

    這樣的回答甚至還不如不答。然而,雷成很快想到另外一個問題。“你為什麼如此肯定進化是最佳途徑?難道在這之前,有過成功的例子嗎?”“當然!”聲音肯定道:“我的邏輯思維相當嚴正,絕對不會無的放矢。”“誰?誰成功了?”“制造我的主人。”

    “你的主人?”雷成只覺得喉嚨一陣發干。神秘聲音的能量自己是見識過的,他實在無法想象,在聲音的背後,居然還有著一名制造者存在。如果以“智龍”來衡量的話……

    那將是一種多麼強大的恐怖存在啊!

    “他……我是說你的主人,他是人類嗎?他

    現在哪兒?”連珠炮般的問題接二連三沖向了聲音,對方卻似乎並在意。只聽它不緊不慢地說道:“我的制造者的確是人類,不過,他現在哪兒,連我也不知道。”“該怎麼進化?或者說,進化的最佳方法是什麼?”“我不知道。我不是人類,無法體驗那種感覺。在這方面,我不可能給你任何幫助。我只知道,進化有很多方向。最終的進化結果也完全不同。”

    對方的回答等同于廢話,不過雷成也知道這的確是事實。古猿依靠勞動和直立行走最終轉變為人,而依存森林生存在猿類卻進化成了其它的靈長類生物。雖然猿猴與人類之間的血緣的確屬于近親,但是它們的身份卻被永遠地固定為下等生物。

    大腦和身體的進化程度不同,使得它們不得不接受曾經是同種生物的人類統治。“所有的生物都在進化,人類也不例外。”“智龍”的聲音再次響起:“就算是同樣的人類,因為接受教育和生活環境的不同,也會造成異常的進化分支。雖然這樣的區別尚不明顯,但是只需要再過數十代的淘汰與選擇,其中的分別也會很快顯露出來。”“你指的是什麼?”雷成有些茫然。“大腦、力量、或者二者結合為一。”聲音意味深長地說道:“所有的一切都是進化的關鍵。如何控制並挑選最適于自己的進化方向,只能靠你自己。我可以引導你,但是卻不能決定最後的結果。我無法拔苗助長,只能依靠你自己循序漸進。當然,我也可以在你有所要求的情況下,保住你因為意外而死的兩次生命。或者利用外來能源讓你重新煥發青春。這樣做的前提,得看你能提供多少誕生石。畢竟,那是維持我運轉的能量來源。”

    第五十節 幻想

    與聲音的交流,不會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切斷與虛空的聯系後,雷成一頭躺倒在柔軟的床鋪上,靜靜地進入了沉思……

    因為嚴蕊受傷的關系,十七小隊獲得了兩天休督時間。依靠高效維生系統的幫助,嚴蕊全身的血液被重新更換。在這股充滿活力液體的沖刷下,殘留的有毒物質被全部排出體外。雖然大腿上的傷痕仍舊清晰可見,卻也沒有了當初那種觸目驚心的可怕慘狀。除了康複者自己,整個小隊最為高興的恐怕當屬高大勇。這個外表粗豪的漢子,整日整夜陪伴著受傷的嚴蕊。端水喂飯之間,也總是表現出一種與強壯可怕外表毫不匹配的溫柔。那種突然的轉化,好像一頭凶猛的狂虎,因為某種不知名的力量,變成了一只柔弱乖巧的小貓眯。獨臂的高大勇,乍一看去的確能夠給人一種凶悍的感覺。發育極好的他身高接近兩米,粗壯的四肢與身體上,一團團隆起的塊狀肌肉,顯示著無比強大的力量。粗糙的皮膚與濃密的汗毛相互搭配,使其五官看上去,總有一種無聲的威嚴與震懾。加上他平時總喜歡穿軍常服的通體式汗褂,橫別在腰間的大口徑手槍與密密麻麻排列的子彈,以及那只被他擦得隨時錚亮的巨大機械臂。所有的一切,都使高大勇無論走到哪里,都會成為人們視線中的唯一存在物。那怕就算是一個渾身赤裸的美女,恐怕也不會比他獲得更多的關注。

    “簡直就是野獸與美女的最佳組合。”這是基地醫院所有進入嚴蕊房間醫護人員的第一想法。嚴蕊屬于那種身材苗條且曲線玲瓏的上佳美女。雖然面部的疤痕破壞了其中和和諧美感,卻也在其中增添了幾分清冷的肅殺。尤其當她用衣服護領高高遮擋住面部暇髭的時候,剩下的柔嫩肌膚與矯好的面龐,總能吸引所有與之面對男人的目光。也曾經有過不少驚豔的士兵和軍官向她表示過相當的愛意,不過,當他們發現被隱藏的秘密後,無一例外都以最快的速度支吾離開。久而久之,“傷痕美人”、“疤臉女”、“地獄魔丫”之類的莫名外號,全都冠加到嚴蕊的身上。當然,十七小隊中沒有任何人這樣稱呼過嚴蕊。他們都在用男性的包容和寬厚,默默守護著這個不知身世的可憐女子。“俺要娶她。娶她做我俺老婆。”

    雷成沒有想到,滿臉橫肉的高大勇,居然會跑來問自己究竟應該如何追求女人。哭笑不得的他當時揪住對方的護領,仿佛拎小雞一樣,將其帶到了圖書館。“好好看完這本書再說。”屏幕上打開的電子書,是一本《愛情密籍》。其中整合包括了幾乎所有求愛技巧與熱戀中男女互通的情書。至于雷成,則是繼續著那份加密文件的閱讀。以其少校的權限,已經能從中獲得更多新的不為人知的秘密……

    從第二世界出現的生物,引起了各國科學家的關注。他們紛紛對其展開系統的研究。然而,因為種種原因,這些研究的成果並沒有深入到最關鍵的部位,而且由于各國之間的相互保密,研究的成果基本上均為重複。再加上與怪物們之間缺乏必需的交流手段,以及怪物軍隊推進速度太快,半年後,那些國土完全被占領的小國家只得放棄研究。除了亞洲、美洲、歐洲三大聯邦國之外,剩下的,只有俄羅斯聯合共同體擁有完備的科研機構。“我們幾乎是像一群瞎子在打仗。”這是一名亞洲聯邦將軍在連吃敗仗後的憤怒表示,也是敦促四大國進行結盟的根本原因。沒有確切的對手情報,軍隊只能節節敗退。半個月後,由俄聯體牽頭,四國首腦在新北京發表共同聲明:將所有地球國家聯合為一個整體。做到技術共享,軍隊共有,情報共分,有敵共抗四大原則。這一聲明當時引起了極大的轟動,人類似乎又重新看到了希望的未來。然而,權力與民族之間的紛爭,使得這樣的美好願望最終成為一張空頭支票。半個月後,在堪察加半島一次對怪物的攻防戰中,因為美洲聯邦背信棄義,使得亞、俄聯軍損失慘重。

    十二萬參戰精銳最終只剩下了兩萬不到的殘部。而歐洲聯盟也趁機出兵占領了該半島的部分領土。從那以後,地球整體格局形成了亞、俄兩國與美、歐對峙的局面。當然,其中最龐大的勢力,當屬第二世界的怪物軍團。資料到這里便已經中斷。從時間上看,最後一次輸入,已經是半年以前。剩余的相關部分,則是在曆次戰斗中,軍方遭遇到的各種類型怪物。在一張張古怪恐怖的圖片旁邊,還有大量實例依據與電腦對之進行

    的力量、敏捷、反應等方面的數據分析。綜合來看,這一部分的圖片足有數百張之多。妖精、斗鬼、武裝骷髏……雷成在眾多圖片

    中一一翻找著。自己曾經遭遇到的所有怪物,在資料庫中均有羅列。其中的怪物弱點也被全部標出。然而,越往下看,雷成心中的驚異感就越發強烈。以資料的歸檔,所有怪物被分成四大類。從一到四各個級別,怪物的力量強弱不一而同。簡而言之,已經被自己收伏的妖精皮克希、凶鳥弗瑞爾都屬于最弱的第一級別。至于紅蛇尤路恩、骷髏斯帕瑞特則屬于強悍的第二級怪物。第三、第四類的生物,不要說是收伏,雷成甚至連見都沒有看見過。“每一種怪物的能力都有不同。單就戰斗力而言,高級異類遠遠強于低級生物。具體的差異數據尚在整理之中。各部隊需按照其不同類型,對即時戰斗方案做出相應修改。”這是一條夾雜在第二、三級別怪物圖鑒中的醒目注釋。似乎是在提醒所有的閱讀者,這是一條無法逾越的分界。“天啊!這都是些什麼啊——”

    望著面前隨著指令點擊而出的圖片,雷成只能發出一陣無力的呻吟。擁有兩只碩大鋼鉗的巨蠍、長著三種不同種類生物頭顱的怪鳥、手持鋒利長劍且身穿鐵甲的巨人,還有長達十余米,身體中央居然還有兩對羽毛翅膀的神秘怪蛇……

    所有的這一切,都羅列在第三等級的怪物圖鑒中。按照總括的圖片注釋,此類生物屬于超出人類攻擊的最可怕存在。正常口徑的武器對它們絲毫沒有任何威脅。甚至就連聯邦軍列裝的α)毫米大口徑加農炮對它們也不起作用。除了破壞力極強的磁能武器與最新開發的能量步槍外,它們根本不會畏懼任何對手。“巨鉗紅蠍,在天津保衛戰中出現。有獨自對抗一個擲彈兵中隊的記錄。根據戰場錄像,105毫未反坦克炮無法擊穿它的表面裝甲。該生物體積龐大,行進速度極快,曾有個別士兵利用火焰噴射器與集束手雷近距離攻擊。但是沒有收到任何效果。”“三頭巨鳥,在北方諸戰役中均有出現。這種生物極其強悍,能夠噴射團狀火球、線狀火焰,以及腐蝕性極強的酸液。

    所有空中格斗導彈攻擊無效,只有裝藥量超過四倍的地面防空導彈能夠將其擊傷。不過,我們從未捕獲並擊落過這種怪鳥,即便是受傷後,它們的飛行速度也絲毫沒有任何遲緩……”“重裝鐵甲巨人,曾經獨立摧毀過豐台北區要塞。其身體表面盔甲硬度極高,所有口徑穿甲彈藥均攻擊無效。500毫米超重型要塞炮也只能將其擊退……”三級圖鑒中只羅列了六種怪物,但無論是那一種,其中的注釋和戰場記錄都洋洋灑灑超過數十萬字。與之附帶的戰斗記錄中,無一不是以聯邦軍隊的慘敗而告終。曾經高居于所有地球國家軍事行列的聯邦軍隊,在它們的面前僅僅只是一個蹣跚學步的嬰兒。武裝骷髏斯帕瑞特屬于第二級別。對于它們,雷成完全能夠獨立應付。只是他不知道,如果有一天,自己必須面對第三級別任何一只怪物的時候,究竟能夠占有多大勝算?

    自從參加聯邦軍隊以來,雷成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力量竟然是如此弱小……

    實在太令人吃驚了,世界上居然會有如此強悍的生物存在。但是,在這些代表死亡恐懼含義的背後,居然還有更高一級的分類……

    第三級別尚且如此,那麼第四級別的生物呢?

    帶著一種近乎絕望的心情,渾身冷汗的雷成用顫抖的手指,點開了隱藏的最後一幅界面。那種架勢,就仿佛一頭受傷猛獸在死亡之前,無奈卻又不甘地打開通往地獄的緊閉大門。“權限已經超過,瀏覽該頁面需要更高的軍編等級。您的閱讀密級不夠,請重新輸入新的軍編號密碼。”

    “密級不夠……”雷成喃喃地念叨著這幾個

    簡單的字詞,仿佛白癡一般盯著一片藍光的屏幕。內心只覺得一片茫然與無助。他第一次覺得,人類沒有任何希望。如此強大的異類生物,已經不是人力所能夠抵抗的死亡存在。人生、夢想、未來……所有的一切,都在這一瞬間灰飛煙滅,化為一場空洞的泡影。封閉的閱讀室內,只有他一個人。就這麼靜靜地呆坐著,沒有任何姿勢的變幻。“小琳,我該怎麼辦?”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似乎又看到了女友那美麗的面龐。她正在對自己恬靜地微

    笑,好像是在宣招自己一起同去那虛無縹緲的天國。活著,還有什麼意義?就算能夠收伏上萬的魔獸,就算真的能夠如同陳章所說那樣,發起一場對異界的反攻,那又如何?不要說是未知的四級生物,就連三級異類的力量,也足以掃滅所有的反擊者。死亡,或許才是唯一的解脫。就好像那些已經死去的人們,其實也是一種幸福。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或者這樣認為罷了……

    “頭兒!老大!開門啊!”不知什麼時候,雷成被一陣如雷震耳般的撞擊聲從幻想中驚醒。拉開門一看,卻是高大勇擂起一雙斗大的拳頭在拼命砸門。

    “俺想好該怎麼辦了。”粗豪的男人沾沾自喜地嚷道,絲毫沒有注意到對方的神色。“是嗎?”雷成淡淡地回了一句:“就算她答應和你結婚,你們又能活多久?在這種情況下,我們隨時都有可能死。”“死有什麼了不起。”壯男滿不在乎地看了他一眼:“死就死吧!又不是沒死過,老子的命是撿回來的。已經賺了。管那麼多做什麼?只要自己活得開心,哪怕明天出去執行任務,被那些怪物一口啃掉腦袋也值。”

    “我們不是怪物的對手……”“頭兒,你今天怎麼了?這不像你啊!”高大勇頗有些奇怪。“沒什麼,只是有些失望。”雷成沒有道出其中原因,只是淡淡地回道。“失望個屁!有什麼好失望的?怪物再強又怎麼樣?還不是被老子們一個個打死。說真的當時從城里殺出來的時候,俺做夢都沒想到自己居然還活著,那些怪物牛啊!俺這輩子就沒見過那麼恐怖的東西。牛會吃人,骷髏會殺人,放在以前,誰會相信?媽的,如果不是俺老娘被這些雜碎生吞了,恐怕俺也不會有勇氣殺光這些兔崽子。打那以後,俺就只認一個理:只要有信心,哪怕天王老子來了,他媽的一樣照砍。”高大勇說話一向粗獷,但是不知為什麼,卻在雷成的心中,不由得激起陣陣劇烈的震動。那一瞬間,他忽然想到自己在第四民兵連駐地面對獨眼巨人的場景。在普通人看來,如此可怕的怪物絕對無法戰勝。但是自己卻殺了它,甚至從它的腦袋里,得到了一塊晶瑩透亮的誕生石。“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中尉瀕死前的話,再次在雷成的耳邊回響。那張熟悉而陌生的臉龐,似乎也一直在眼前打轉。繼而分解成無數個認識或不認識的人。自己的女友、中尉、陳章的妻子、高家兄弟的母親……無論是誰,他們眼中的意思居然是如此的明顯,如此的熱切。“活下去,為了所有死去的人,為了那些尚在掙紮的幸存者,為了你自己,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

    “活著……活著……”雷成的眼角,閃耀著兩滴晶瑩的淚水。它們溢滿了整個眼眶,顫顫微微地以最小的幅度慢慢抖動。一種劇烈而熾熱的感覺,瞬間貫穿了雷成全身。“你說得對!殺光它們,殺——”沒有恐懼的人,自然不會顧及死亡的可怕。更何況,在雷成的心中,從未有過像現在這樣強烈的生存感。也就是在那一瞬間,他終于發現了自己存活的意義和價值。

    “殺——複仇——殺”非常簡單的道理,卻要花費無限的精力和時間。甚至可能是……一生。“管他什麼怪物,老子一樣殺。”

    殺戮,是一種力量的絕對體現。沒有力量,殺戮的後果,只能是被殺……

    高大勇哪里知道雷成心中此時的所想,他只是興沖沖地拉起隊長的手,要求對方見證自己對心儀女人的整個求愛過程。“改天吧!我現在有事情要做。抱歉!”拋下這句簡單的話,雷成沒有做任何解釋。如釋重負般飛快離開了圖書館。只留下滿臉驚愕與不解的高大勇獨自站在原地發呆……

    “進化,是獲得力量的最根本方式。體能與大腦的協調,是其中的關鍵。人類的潛力可謂無限,被開發出來的部分也僅占相當微小的一部分。只有依靠自身潛力的不懈發掘,再加上沖破限制的提煉,才能最終達到進化終點。”這是雷成在大學生物課上學到的知識,也是當初被他當作玩笑的廢話。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20:36:51

第五十一節 交友

    進化,是一件需要大量時間和機遇的事情。如果沒有足夠的動力驅使,想要在短時間內完成進化。幾乎等于不可能。如果不是因為缺乏食物,古猿不可能走出森林。如果不是因為環境需要,古猿不可能開始游牧。如果不是因為需要解放雙手進行必要的勞動,古猿也不可能打破原來的生理格局,完全以強壯的後肢支撐身體。那樣的話,人類的出現,也許還需要更久的時間。或許,地球將不會由“人”這種生物來統治。環境改變命運,雷成也必須做點什麼改變自己目前的處境。改變世界這個艱巨的任務,絕對不是一兩個人就能完成。

    他不能,也不可能獨自背負所有的東西……

    當然,做事必須循序漸進,絕對不能把所有秘密全部公開。“請幫我接通基地實驗室。”軍官宿舍的灰色的牆壁上,閃耀著可視通話器屏幕散發的淡藍色亮光。以聲控系統接通電話連臨的雷成,正仔細地盯著屏幕上出現的所有場景。“哦?怎麼是你?”屏幕中的莫清顯然十分驚訝:“找我……有什麼事嗎?”

    “我想和你談談。”雷成挪了挪腳,將身體貼近屏幕的中央:“越快越好,我想給你看點東西。”莫清應該屬于那麼做事雷厲風行的人,因為就在剛剛結束通話幾分鍾後,一名輪式可載導航機械人,已經穩穩地停放在軍官單身宿舍的門口。“你想給我看什麼?或者,是打著這樣的借口,來我這里喝咖啡?”從堆積如山資料與各種古怪器具中站起的莫清,依舊是那麼一副庸懶且不修邊幅的模樣。軍人風紀手則在她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體現。斜耷在外套肩部的軍銜徽章就好像兩塊完全失去支撐的硬木片,無力地從原來的高處滑落到一邊。而內里淡綠色的軍常襯衫,也仿佛被重力蹂躪過一般,松散地掙脫開鈕扣的束縛,將脖頸處一片誘人的白晰毫無遮掩地顯露出來。譏諷的問候語,在雷成身上沒有收到任何效果。他沒有說話,只是從貼身的衣袋里,模出一張圓形的金屬薄片,徑直遞到了對方手中。“這是什麼?”莫清用光潔的手指小心捏起光盤的邊緣,好奇地問道。“看了,就知道了。”電腦,大概是這個寬敝房間里數量最多的東西。天知道這個科學陷入瘋狂崇拜的女人究竟要它們做什麼?從大門的入口直到房間內里的各個角落,到處都放滿了大大小小外形各異的電腦。也許是因為各自功能的作用不同吧,莫清沒有舍近求遠,而是順手抓過身邊一台處于靜止狀態的機器,將剛剛獲得的光盤小心地塞進其中。“《異類生命體觀察報告》……你從哪兒弄

    到的這東西?”看著屏幕上出現的標題內容,莫清顯得非常吃驚。

    “看完再說吧!這是江文博士臨死前送給我的。”雷成的話語中,絲毫聽不出任何驚慌。“江文博士?送給你?這怎麼可能?”

    “西京保衛戰的時候,是我帶人去研究所救了他。”雷成沒有太多的解釋,這樣的借口已經足夠。莫清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沒有再多問什麼,繼而將所有的注意力,全部放到了解讀出來的光盤內容上……

    閱讀,是一件必須花費大量時間的事情。哪怕就算是最粗略的瀏覽,幾十萬字的內容也無法在短時間內全部看完。更何況,對于莫清這種做事一絲不苟的學者來說,研讀的速度自然更加緩慢。就這樣,當她把一雙滿是血絲且略有腫脹的眼睛從屏幕前移開的時候,時間已近夜晚。“抱歉,讓你等了這麼久。”揉了揉有些酸脹的脖子,莫清歉意地笑了笑:“文件太長,我只能大概看了一下。雖然知道的不是很詳細,但是基本上也能了解其中的內容。”“整整看了近十個小時,居然還是大概了解。真是……”雷成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這份文件的標題我在軍部傳送的資料中曾經看過。只是不知道其中的內容。畢竟我的閱讀密級還不夠。沒有權限研究。其中所提到的遺失語言很有意思,我會盡快弄到一些與之有關的資科。”說到這里,莫清滿含深意地看了對方一眼:“你怎麼會想到把這份文件交給我?還有,博士臨死前,怎麼會給你這種東西?要知道,你既不是研究人員,也對科學缺乏必要的興趣。”“我怎麼知道?”雷成聳了聳肩:“也許,他覺得我是一可以交托秘密的人吧!”

    “哦?你就這樣來報答把秘密交給你的人嗎?”莫清頗為玩味地晃了晃手中已經取出的光盤。“如果不是看過其中的內容,我也絕對不會把它交給你。”忽然,雷成的口氣變得無比鄭重:“雖然我們之間因為誤會鬧得不是很愉快,但是不管怎麼樣,你是一名合格的科學家。單就你對研究那種一絲不苟的嚴謹貪多,已經值得我尊敬。所以,對于這份文件,你比我更有解讀權。”人類有一個非常明顯的弱點……喜歡奉承。哪怕再自認清高的人,也絕對無法脫出這種怪圈。當然,奉承必須按照對方的喜好來進行。否則,古話中也就沒有“馬屁拍到馬腿上”的說法。與大多數女孩子不同,自從那次失敗的初戀後,莫清的內心已經是一片死寂。除了瘋狂的研究外,再也沒有任何事情能夠提起她的興趣。她知道自己長得很漂亮,甚至就連那些所謂的演藝巨星恐怕也比不上自己。可是,對于自身的這種優勢她並不感到快樂。她覺得,誇獎自己漂亮的男人,唯一的目的就是自己的身體。這些生殖器官外露的生物,除了想方設法把陰莖插進自己的**之外,女人對于他們來說,僅僅只是一種發泄欲望的生理工具。因此,她討厭別說說自己漂亮。甚至達到了無比厭惡的程度……

    從小到大,除了那個當將軍的父親,莫清身邊的人無一不是順著她的意思行事。太多的贊美和光環籠罩的女孩,在擁有絕對自信的同時,也對誇贊有了一種莫名的免疫力。在環境的驅使下,莫清更多地選擇了嚴厲的父親。

    這其實是一種最為普遍的逆反心理。其中的原因,就和吃慣了大魚大肉的人,偶爾嘗到清淡的野菜,便會認為是世間最美味的東西一樣。

    追求莫清的男人很多,上自手握重權的將軍,下自職務卑微的小兵,只要見過她的人,幾乎都有一種將之納入懷里的沖動。雖然軍隊的紀律相當嚴格,可是為之爭分吃醋的人卻不少。無奈之下,莫清只能接連調換工作職位,最終來到了父親麾下的基地。有了莫遠章坐鎮,這樣的事情自然也少了許多。如果不是因為心里一直牽掛著死去的女友,並且內心被重大的秘密所占據,雷成一定也難以免俗。畢竟,他是一個正常的男人。幾次三番的拒絕雖然使莫清非常憤怒,可是內心那種自小形成的逆反心理,使她不由得對這名年輕的軍官產生了幾分好感。尤其是上一次因為雷成的出現,使一直糾纏自己的柏年不得不借口離開,更使她產生了一種對之的親近。應該承認,雷成的這番話說的非常恰當。而且,其中的內容也具有相當的價值。莫清不喜歡漂亮衣服,也不喜歡首飾和打扮。一份充滿科學依據的未證明文件,就是給她最高的獎賞與禮物。更何況,“科學家”這個稱號,一直是她引以為自傲的頭銜。這樣的話從雷成口中說出,不卑不亢,合情合理。“請給我點時間,等詳細研究後,我會把結果給你。”不知不覺間,莫清用上了敬語。“謝謝!”說罷,雷成不動聲色地欠了欠身,轉身便走。

    “等等!”忽然,莫清只覺得內心有一種說不出的失落感。連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居然沖著對方微微一笑,從抽屜中摸出一塊電子匙牌扔了過去:“接著,上面有大門的密碼,歡迎你隨時過來喝咖啡。”“這女人……”雷成淡笑著搖了搖頭。再

    次回步走近她的身旁邊,湊近其耳畔:“小心柏年。有時間的話,抽空看看你房間內的攝像紀錄。記住,這是一個朋友對你善意的提醒……”

    走出實驗室,雷成不由得有種想要狠狠大吼上幾聲的感覺。不是發泄,而是一種由衷的興奮。他相信自己走這一步沒有錯。從莫清身上,他一定能夠獲得更多的幫助。甚至就像他所說的那樣,能夠多一個可以換交秘密的朋友。加入軍隊這麼久,雷成第一次覺得,自己當初穿上軍裝的決定是那麼正確……

    “隊長,你在哪兒?聽見請回話。”一陣急促的呼喊聲,從雷成腰間的通話器中響起。與之相伴的大量雜音,也隨之從中飄出。“我在軍事實驗區,出什麼事了?”盡管聲音非常嘈雜,可雷成還是能夠聽出說話的人是陳章。“馬上來六號軍官餐廳,快!”等到雷成趕到時,寬敞的用餐大廳已經亂成了一片。散亂的食物與破碎的杯盤灑落

    一地,食物里的汁水在眾多鞋底的碾壓下,早已變成了一灘灘肮髒的稀泥。五顏六色的油汙在食物碎片的夾雜中,在各種縫隙間暢快地尋找可能的突破口。很快,光潔的硬石地板上就鋪起一層薄薄的滑膩。憤怒的人群足有上百之多。他們從中分為兩邊相互對立的群體。十七小隊的四名成員,正好位于人數較多的一群中間部分。“頭兒,你終于來了。”看見雷成分開人群走進,高大勇的憤怒似乎也在這一刻全部崩發出來。只見他張開自己可怕的機械巨臂,將全金屬指端在空中狠捏成拳。照准對面的一干軍官重重晃了晃,以震耳欲聾般的聲音怒吼道:“來啊!兔崽子們,有種就來和爺爺過招。”

    “別那麼沖動!怎麼回事?”雷成一把抓住他的鐵臂,厲聲喝道。“媽的,他們……他們欺負人。這幫孫子,打仗的時候連人影也見不著。就知道騎在咱們頭上座位。狗日的,來啊!看我不擰下你們的豬頭。”瘋狂中的高大勇沒有任何理性可言。若不是睹見旁邊滿臉鐵青的嚴蕊和陳章,恐怕混亂還會持續很久……

    嚴蕊的傷勢康複很快,在治療室中依靠營養液維生的她,走出病房的第一件事,就是沖到軍官餐廳大吃一頓。與之有著同樣愛好的高大勇自然不會放過這樣的好機會。很湊巧的,在那里又遇到上正在用餐的大彪和陳章。

    身材極好的嚴蕊無論走到哪里,都是足以吸引男人視線的一塊磁石。尤其是大病初愈後的她看上去,更是有種柔軟無力的嬌美。再加上高大勇那只恐怖異常的鋼鐵手臂,就這樣,在剛剛步入餐廳後,十七小隊立即成為了所有眼睛追逐的目標。“你好,能告訴我一下你的軍官編號嗎?”這是四人坐下後,所聽到最多的一句話。當然,眾人索要編號的目標只有一個,就是被被簇擁在中央的嚴蕊。雖然覺得非常厭煩,可嚴蕊還是極有禮貌的一一回應。擁有對方軍官編號的唯一好處,就是能夠通過宿舍內的通話器進行聯系。如果自己提前設置進入限制,有心采花的眾多男人自然也無法達到目的。忙于回答和吃飯的同時,嚴蕊故意豎起遮擋自己受傷面部的衣領也自然垂落下來。醒目的傷疤使得圍觀的人們一楞,繼而紛紛散開……

    “哦!原來你就是那個有名的疤臉妞。真是可惜了。”一名剛剛走近嚴蕊身邊的中校大概是因為有些失望,陰陽怪氣地說道:“知道自己難看,就別出來丟人現眼。長得丑不是你的錯,可是這樣出來嚇唬別人,就是你的錯了。”“媽的,你說誰?有種你再說一遍?”

    對嚴蕊早就癡迷的高大勇當然無法忍受這樣的冷嘲熱諷,當下一拍桌子,重重一拳砸在了對方的臉上。頓時,一群圍觀的軍官馬上擁了上來。“你竟敢毆打高級軍官?媽的,是不是活膩了?信不信下次任務老子就送你上前線。讓你怎麼死的都不知道。”這本是一句氣話。但是在旁邊的一干尉官聽來,卻是無比的刺耳。從身份銘牌上他們已經看出,這群罵人的校官都隸屬于集團軍參謀部。用戰斗部隊的話來說:“那都是些高高在上,用電子光筆決定咱們生死的家伙。”士兵與參謀的矛盾,一直存在于聯邦軍隊。確切地說,嚴蕊被調戲只是一個爆發點而已。話一出口,連說話者本人都有些後悔。他發現,自己已經把在場的所有下級軍官全部得罪了。“說話客氣點,沒有老子們在前面拼命,你們哪能在後面步步高升?”一名滿臉絡腮胡子的中尉低喝一句:“馬上向這位女士道歉,否則別想離開。”“就她那丑樣,也值得我道歉?”雖然明知自己理虧,但是內心那股傲氣卻使得中校怎麼也低不下頭:“那麼丑的女人也敢出來丟人現眼,媽的,活該這騷貨被怪物吃了。”

    “怎麼說話呢?道個歉而已,大家都是軍人,我們不想鬧事。”陳章雖然憤怒,卻也強壓住心頭沖動的欲望。“什麼叫不想鬧事?現在是我們的人被打,你居然還說不想鬧事。你個生兒子沒屁眼的衰種。走!跟老子去軍法處解決。”陳章只覺得身體里所有的血在此刻都湧了上來。他無論如何也不容許別人侮辱已死的妻兒。當下,他好像一頭發瘋的公牛,猛然將口無遮攔的對方一把摁翻在地。

    第五十二節 對立

    陳章是一個精于計算的人,卻不是一名合格的戰士。雖然他也算是一名從城市中殺出的幸存者,但是與合格的軍人相比,體力上的差距卻是難以逾越的距離。

    就在拳頭尚未落下之際,一干不認輸的校官也撲了上來。如果不是旁邊的高大彪眼疾手快將他一把拖回,估計陳章早已被打得渾身是血。清楚事情前後經過的雷成冷冷地看著對面一干高級軍官。同樣,這十余名數量占絕對劣勢的參謀也毫不示弱地睨視著他。因為,在對面與之對峙的所有尉官當中,唯有雷成肩膀上扛著最為醒目的少校標志。“你們當中,是誰罵了我的人?”雷成說話的聲音非常清楚,也非常平淡。聽上去,似乎他對發生的一切漠不關心。“我們不想惹事,是你的人動手在先。”高級軍官群中,一名配戴兩杠三星標志的上校走了出來,:“我們不過說了幾句而已,大家都是同僚。我看,這事兒……就算了吧!”“馬參謀,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旁邊幾名校官聞言紛紛不滿地嚷了起來:“現在是我們的人受了傷,何必跟他們客氣?就算是到了軍法處,一樣是咱們有理。”

    “都給我閉嘴,這里就我軍銜最高。還輪不到你們多話。”上校頗為惱怒地回頭瞪了一眼身後的軍官們,朝著雷成面有難色地攤開了雙手:“我承認,在這件事情上的確是他們理虧。不過,你的人也下手夠狠。看看他,你就知道了。”順著上校的指引,雷成清楚地看到了被兩名校官攙扶在一旁的受傷者。高大勇那一拳極重,強大的機械手臂將對方整個右邊臉頰幾乎打得凹陷進去。與之連接的下盍骨完全粉碎,如果不是有表面腫脹肌肉填塞了口唇間縫隙的話,一定能夠毫無遺漏地看見因為猛烈撞擊而歪插在破爛牙床中的帶血碎齒……

    馬仁信上校相當精明,也有著參謀人員足夠的機警。紛爭一開始,他便注意到餐廳四周的緊急呼叫器都已經被人數眾多的尉官們分別把守。而且,個人通訊器材似乎也遭到了某種小型信號管制器材的屏蔽。否則,對基地實施全面監控的指揮中心一定會發現這里的異常。負責維持秩序的機械警衛與憲兵也早就趕到。斷然沒有放任混亂持續至今的道理。連上自己,在場的校級參謀官不過二十六個。反觀對面,則是數量近二百的尉官群。雖說聯邦軍制規定,所有高級軍官都必須接受系統的格斗訓練。然而他卻很清楚:與這些從戰場上用性命搏殺出來的戰斗者相比,就算是一對一單挑,己方也根本沒有任何勝算。“好漢不吃眼前虧,留得青山不怕沒差燒。”精明的他當然不會傻到與對方去肉搏的地步。雖然他也同樣被高大勇的語言所激怒,但是在沒有確勝把握的情況下,馬仁信甯願選擇談判和平解決。

    “只要能夠順利走出餐廳的大門,我保證會把你們這幫混蛋送上前線。哼哼哼,一個絕對死亡的任務,足夠了。”這就是參謀與士兵的最大區別。當然,上校示弱還有其它另外一部分原因。作為被基地最高指揮官親口褒獎的戰功獲得者,雷成的名字與圖像早已在網絡的幫助下傳遍整個基地。參謀部當然也有保存。他可不想與這樣一個明顯有著大好前途的對手為敵。雖然,出口侮辱自己的,正是這名面無表情少校的部下……

    “我最後再問一次,你們當中,是誰罵了我的人?”雷成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科之外。馬仁信忽然覺得,自己之前的想法完全就是個愚蠢的錯誤。因為在對方的眼中,他根本沒有看到一絲想要的寬容。反而全是一片憤怒燃燒到極點後焚盡所有能量的徹底冰冷。“就是老子罵的,那又怎麼樣?”一名早已按捺不住的少校猛然跳了出來,驚醒的馬仁信想要阻止時,已經來不及了。“蓬……”

    話音未落,一道拳頭與肉體劇烈撞擊後發出的怪響,從說話者的身體表面發出。隨著聲音的瞬然消逝,兩邊的圍觀者只看見一團莫名的黑影從林立的校官群中飛出,以肉眼難以捕捉到的速度,在帶倒幾名圍觀者後,狠狠撞上了背面堅硬的高標號水泥牆壁。其力量之大,使得眾人都覺得自己腳下有一種輕微的震撼。定睛看時,卻見那被雪白泥灰平整抹過的牆上,赫然出現了一個淺凹的大洞。數十道鋸齒形的裂痕以發散狀態向四周拼命延伸,一直抵達牆壁的最頂端。至于凹形牆洞的中央,則恰到好處地將受力者整個

    身體嵌入其中。破碎的肉渣與四濺的血液,以其身體為中點,形成一道散發著濃郁腥味兒的醒目紅環。因為撞擊力量的關系,它們與牆壁之間貼得是那樣緊,以至于那些微小的濃亮血珠緩緩從牆壁縫隙間流淌到地面之後,無論體積還是重量都要遠遠超過它們的肉體,卻仍舊被死死卡在凹洞的中央,絲毫無法動彈。“打開大門,放他們走。”雷成輕輕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向身邊的高大彪示意道。這一拳力量極大,但他已經手下留情。對方雖然重傷,一時間卻也不會致命。只要能夠盡快將之送到基地醫院進行全身性救治,想要留住一條命,倒也不難。馬仁信當然不會放過這個難得的機會,急忙把身體向後一縮,就要尾隨兩名攙扶傷者的校官悄悄離開。“嚴蕊,出口侮辱你的,還有誰?”“算了,已經夠了。”嚴蕊的臉上明顯帶有難以抑制的憤怒,不過對于雷成的舉動卻也已經滿足。她不想因為自己而把整個小隊帶入絕境,更不希望這個曾經救過自己的男人受到任何傷害。“不,不能就這麼算了,隊長,他,他,還有他們,都是剛才口出不遜的。”高大彪考慮的問題沒有嚴蕊那麼多。個性耿直的他指出對面的幾人後,用自己粗壯的胳膊,當先揪起其中一人的衣領,照准其頭便要揮拳。卻不想,蓄勢待發的斗大拳頭,在空中便已經被一股強大的力量攔了下來。

    “夠了,你不要插手。這事兒由我負責解決。”

    雷成冷漠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異色。他一把從高大彪手上奪過被抓的校官,看也不看便將因為恐懼而滿臉發白的對方高高拋起,仿佛扔皮球一般狠狠摔向了餐廳的大門。只聽慘叫過後,寬闊的房門外,卻多了一灘渾身是血的人形肉泥。“現在,你們可以走了。”做完這一切,雷成好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一樣,以無比輕松的口氣,對著一眾目瞪口呆的校官指了指旁邊的大門。就好像是在給一群陌生人指引逃生的去路。盡管其中沒有添加任何語氣成分,可是任憑再白癡的傻瓜也能感受到其話語中那種強烈的鄙視與不屑。“媽的,你竟敢侮辱我們!”一名少校無法忍受般地跳了出來,指著雷成的鼻子破口罵道。他很清楚自己不是對手,然而軍人骨子里那股傲氣,卻使他無法忍受這樣與蔑視沒有什麼區別的冷漠。“蓬……”重拳揮擊之下,少校整個人的身體完全飛起。在眾人驚愕的目光注視中,仿佛風箏一般高高飄起。在地心重力的作用下,斜斜地猛砸在冰冷的混凝土面上。當場昏死過去的他,連痛哼出一聲的機會都沒有。“還有誰再想來試試?”

    雷成迅速掃了一眼對面的的校官們,將自己的身體又朝前邁了兩步。在這樣近乎威脅的動作驅趕下,一眾參謀人員再也沒有了原先那種目空一切的驕傲。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完全被恐懼所代替的瑟縮與顫抖。在他們看來,雷成根本就是一具死亡與暴力兼合的血腥化身。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回答。本來吵鬧無比的軍官餐廳,卻在著一瞬間完全沉浸在無邊的寂靜之中。除了各人口鼻中的呼吸外,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響。就在雙方陷入僵持狀態的時候,敝開的房門外,傳來了尖厲刺耳的警報鳴音,以及皮靴踩在地面發出的沉重撞擊聲。“憲兵,是軍法處的憲兵來了。”陳章的話音未落,只見一隊身著黑色服裝的軍人從餐廳大門魚貫而入,在數架警衛機械人的屏障下,迅速結成戰斗隊形。將手中持有的所有武器全部指向了場中的所有人。

    “所有人放下武器,雙手抱頭,順序離開。”“照他說的做。不要反抗。”雷成轉朝身後諸人叮囑了一句,將兩只手臂交叉疊在腦後。第一個大踏步地走出了房門。憲兵是軍隊中最為冷酷的執法機器。他們不會心軟,更不會憐憫。所有違法他們命令的人,無一例外都會被當場格殺。這是聯邦軍部賦予他們的最高執法權力。雷成不是那種坐以待斃的人。他有著自己的一套打算……

    事情的調查沒有持續太久。被屏蔽但是卻忠實記錄下事件整個經過的攝像機就是最好的證人。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十七小隊都占據了絕對的理由。然而,在量刑方面,一向冷漠的軍法處卻第一次感到了棘手和困難。事情的起因雖然是由于一干

    校官參謀所引起,可是首先動手的卻是下級軍官。而且,雷成出手極重,當場就將幾人活活打成了殘廢。雖說傷勢並不致命,通過醫療手段也能恢複,但是卻在參與斗毆的高級軍官中引起了相當惡劣的影響。整個基地參謀部甚至聲稱:“一定要讓這家伙嘗嘗死亡的滋味兒。”

    反觀在場的尉官,雖然沒有直接放出任何威脅的風聲。不過有確鑿的證據表明:目前所有戰斗部隊中已經散發著一種極其危險的氣息。根據基地監視器的情報所得,這一事件只要處理不公,很可能激起所有下級軍官與士兵的對抗情緒。當事參謀官那句:“送他們上前線”,已經讓基地軍隊的每一個下級士兵都生出了可怕的怒火。分配不公,是一個群體內亂的可怕原因。尤其是在目前的情況下,莫遠章更是不想自己手下的軍隊因此而內哄。他深知,自古以來,嚴守紀律的軍人,同時也是最不講道理的丘八。在收到軍法處對事件前後經過完整調查報告的同時,他馬上命令所有相關人員緊急召開應變會議。“整件事很明顯是由參謀部的人員所挑起。雖然雷成下手過重,卻也情有可原。我建議,對于此事中涉及的參謀人員必須從重處罰。作為對軍規的維護,雷成個人也必須接受相應的懲處。這件事情的處理必須公開且透明。否則,在目前的局面下,我們將會失去所有下級軍官及士兵的擁戴。”情報部門主官劉俊松上校的提議,獲得了絕大多數與會者的贊成。其中除了莫遠章父女,甚至還有一手主管參謀本部的柏年。這除了讓眾多與會者感到意外的同時,更多了幾分懷疑和猜測。柏年與劉俊松之間的不和眾所周知。與對手唱反調是他的一貫表現。因此,對于這種反常的舉動,自然會引起旁人的不解。

    柏年有自己的打算。當馬仁信找到自己哭訴的時候,柏年並沒有像往常那樣勃然大怒。自認為明了雷成心理的他,已經飛快地在腦海中構想出一個新的計劃。雷成沒有揭發自己在背後對莫清的動作,這在柏年看來是一個示好的信號。但是他卻沒有完全把握對方就是自己人。因此,給予相當的好處籠絡人心相當必要。深諳軍隊內部事務的他很清楚,想要把持屬于自己的勢力,並不只能單純依靠高級軍官。那些成天做在辦公室里的家伙,在士兵中根本沒有依靠戰功晉升者的威望與懾服力。很多時候,一名尉官級的小隊長甚至比一名文職上校更加管用。這也正是為什麼柏年盡力想要將雷成收歸自己手下的最重要原因。“雷成做的並不過份。換了如果是我的手下被他人侮辱,我只會直接拿起槍來打穿他的腦袋。”柏年的發言成了會議的決定關鍵。根據量刑結果,所有參與此事的參謀軍官均被降職一級。而與之對立的下級軍官們,除了打人者高大勇與雷成各記大過一次,並且取消一次休假資格外,再也沒有了任何懲罰。這樣的結果獲得了所有士兵的信服,雖然一干參謀人員憤憤不平,卻也無濟于事。柏年利用自己的影響力獲得了他自認為需要的忠誠。至于雷成,也拿到了他最為想要的東西。持續不停的戰斗,只有執行更多的任務,才能獲得更多與第二世界生物接觸的機會。才能弄到更多的誕生石,收伏更多的怪物。而且,與之附帶的,還有贅個小隊的徹底忠誠。雷成相信,除了已經能夠分享秘密的陳章,其余三名隊員現在就算自己當眾殺掉一名將軍,他們唯一會做的,就是朝著對方腦袋上再補三槍。那種從死亡絕境中拼殺出來的情誼,是世間任何誘惑都難以交換的最珍貴寶物……

    雷成不是沒有頭腦的傻瓜。沒有確切的把握,他絕對不會做出如此莽撞的行為。

    熟知軍隊內部條例的他,很清楚自己的晉升速度已屬異常。除了軍功,沒有上層人物的關注自己絕計不可能從普通一兵成為兩杠一星的少校。況且,柏年屬于基地中的重量級人物,一心拉攏的他,絕對不會放任自己受到任何傷害。再加上自己對莫清的示好,這名希望從自己手上知道更多秘密的女上校,當然也會站在自己一方。

    第五十三節 象人

    更何況,這起事件本來就是參謀軍官團所引起。他們口無遮攔的惡語得罪了在場所有的下級軍官。有了這群數量龐大的人為後盾,雷成根本不會懼怕任何對手。雷成已經手下留情。不要說是打殘,甚至他當場將對方活活打死,估計最終的結果仍然還是這樣。饒是雷成計算了諸多方面的因素,但是他決計想不到,這樣的舉動,卻將自己在其他下級軍官與士兵中的形象,提升到了一個無以複加的地步。而為了一名下屬受辱而不惜將軍銜高于自己的軍官差點兒打死,更是讓一干普通士兵對其產生了一種狂熱的崇拜。收集城內物資的工作仍然在繼續。新建居住點的工程進度也絲毫沒有受到這起事件的影響。整個基地就好像一台複雜的機器,並不因為某個零件的損耗而導致停止運轉。與複興的希望相比,這起小小的糾紛幾乎可以不計……

    隨著各個物資收集小隊的推進,隱藏在成都城市廢墟內的異界召喚點也被逐一清理。一個多月後,從四面圍攏而來的各個搜索小隊,已經將整個城區縮小到了以廣場為中心的一塊狹窄區域。怪物,仍然在不斷從城市的中央出現。但是在周圍磁能武器的威脅下,它們根本沒有任何存活的可能。與此同時,清剿隊伍在城市外圍的廢墟中,也發現了被隱藏在房屋夾層與防空洞中的大量人類尸體。他們都是在城市陷落時來不及逃走的幸存者。依靠著簡單武器與不多食水殘喘渡日的他們,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造成自己最終死亡的殺手,居然是那些最可依靠且望眼欲穿的聯邦軍隊。被重型掘進機從地下挖出的尸體,仿佛小山一般堆在了城市的廢墟中。表面泛黃發黑腐爛的他們,早已看不出本來面目。甚至就連那些代表其生理區別的衣服,也在腐蝕性極強的尸液浸泡下,緩慢溶解著其中緊密的纖維。高度腐爛的尸體與挖掘機器的強硬形成了鮮明的對比,每一次挖斗的起落間,都會帶起一團團黑黃的爛肉。至于那些搭拉在挖斗邊緣的碎尸,則在重力的作用下,紛紛散落著身上無法聚合的肌肉部分。尸體腐爛的程度實在太過。以至于負責收攏它們的士兵根本無法將之抬起。只要伸手輕輕一抓,就能從尸體表面扒下大片的爛肉。那種稀爛的程度,就好像是一具具凝固**形的漿糊。而那些掉落在地面的碎尸爛肉,也在眾多機械履帶及士兵腿腳的碾壓下,與黑色的土壤形成一種顏色古怪的混合物質。

    “就地掩埋吧!這也是目前我們唯一能做的事情。”將軍的命令得到了很好的執行。腐爛的尸體帶有大量致命的病菌與毒素。用健康的士兵與之交換並不合算。于是,利用工程機械推倒房屋將只覆蓋就成了最為簡便的辦法。只不過,那種一直徘徊在空氣中令人幾乎窒息的惡臭,卻是對士兵們堪比死亡更大的折磨……

    根據統計後的數字,死于磁能攻擊的城市幸存者,至少超過了兩萬人。對此,聯邦沒有任何辦法。在怪物軍團占據絕對優勢的情況下,他們只能用這樣的“交換”方法,從占據者手中奪回原本屬于自己的城市。作為搜索任務的執行者,十七小隊絲毫沒有放過警戒區域內的任何角落。不過,在摧毀一個又一個隱蔽召喚點的同時,雷成也察覺到一個非常奇怪且難以解釋的現象:他發現,從召喚點冒出的第二世界怪物,無論在外觀與種類上都與自己之前見過的完全不同。它們的力量似乎更加強悍,並且屬于異類當中的較高位者。妖鬼,這是第二世界中存在的一種下級戰斗生物。從妖精的解釋中,雷成得知曾經遇到的僵尸就屬于它們當中的一員。只不過由于自身能力的關系,偏屬于妖鬼中的下位者。所以,對于這種並不強大的生物,雷成根本沒有放在心上。直到他遇到了那只恐怖的象形人為止。雷成從未見過這種類型的生物。長著一顆碩大象頭的人形怪物,這根本就是在虛幻傳說中存在的東西。如果不是對方手中那柄鋒利的長刀朝著自己腦袋狠狠砍下,雷成甚至在懷疑,自己是否穿越時空,來到了《西游記》中看到了與孫悟空大戰的象頭怪物。身高近兩米的象人異常肥胖。但這並不影響其行動的靈活。轉身、空翻、揮擊的速度極其敏捷。長刀舞過時,總能帶起力量沉重的“呼呼”聲。甚至在雷成躲過攻擊的瞬間,其身後堅硬的鋼筋混凝土破塊也未能幸免。碎石四濺之下,也讓雷成了解到這頭巨力怪物究竟有多麼可怕。“收了它!一定要收了

    它!”

    一種莫名的喜悅,充斥了雷成的全身。很明顯,這種象人屬于第二級別的高位者。雖然不知道它在妖鬼一族中的實際地位,但是雷成相信,這頭象人的實力肯定超越了自己收伏的其它怪物。

    強化後的雷成,擁有常人難以想象的力量與速度。那條上下翻飛的柔軟象鼻,很快成了他眼中密切注意的勝負關鍵。瞅准空檔,雷成一刀將對方的武器狠命壓下,單手抓過象鼻死死拽起,在空中將其身體帶起一個漂亮的圓形後,在巨大慣性的作用下,帶著怪物口中淒厲的慘嚎,在失去平衡的狀態下,仿佛斷線的風箏般猛砸在散亂的碎石間,激起一陣帶血的灰塵。雷成幾乎是于被摔的象人同時躍出,怪物落地的瞬間,鋒利的碳鋼刀鋒也死死壓上了對方肥肉堆疊的脖頸。一連串音調古怪的遺失語言也從他的口中隨之傳出。“老老實實做我的召喚物,否則我就宰了你。”遭受重擊的象人在制約下已經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無法保持身體平衡的它只能無力地將四只粗壯的腿腳向天亂蹬,因為拉扯力量過大的柔軟象鼻,也在皮膚的皺折間滲出滴滴血絲。急促的喘息想要拼命調整自己的氣力,卻在對手的重力壓制下,成為一種無用的妄舉。沒有任何懸念,在一顆雞血石的誘惑下,肥頭大耳的象人只能選擇屈服。對于它來說,這樣的屈辱,卻也包含了自己最為需要的東西。“我們和人類一樣,也有自己的欲望和恐懼。我們同樣怕死,也想擁有大量的誕生石。只要你足夠強悍,並且擁有足夠的魔石,我們就會成為你最好的朋友。並且永遠不會背叛。”這是妖精告訴雷成的事實。據說,這也是第二世界的規則與法律。“力量與魔石,大棒加甜棗。”這與現實世界多麼相似……

    作為秘密的共同擁有者,雷成沒有忘記陳章。必須讓自己的同伴足夠強大,否則,一旦某天自己落難,恐怕沒有任何力量能夠挽救自己。他要讓陳章收取一頭象人。小隊的分列已經改變,高家兄弟與嚴蕊共同一組,陳章則與自己合並為第二小組。這樣的分隊表面解釋是為了保證力量的集中,最為關鍵的原因,還是便于雷成的密謀。

    兩人合力制服一頭象人自然更加容易。不過在陳章拿出石頭想要收取對方的時候,卻遇到了從未有過的困難。“拒絕,我拒絕。你根本沒有資格成為我的主人。”象人憤怒的狂呼使兩人一楞。陳章也下意識地又摸出一顆誕生石遞到象人面前。然而,這樣做的後果卻是怪物越發的憤怒與狂暴。如果不是雷成拼命將之按住,恐怕瘋狂的象人當場就能啃下陳章的腦袋。“你為什麼拒絕?是因為石頭不夠嗎?”雷成有些奇怪。“我只承認強者。”灰頭土臉的象人傲然道:“如果提出要求的是你,我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服從。至于他,根本沒有驅使我的資格。”

    自身力量的強大與否,難道也是決定收取怪物的標准?

    雷成與陳章面面相覷,為了不引起旁人的注意,雷成飛快地掏出一顆魔石將象人收取。頓時,狼籍的地面,只剩下了兩名滿臉不可思議的聯邦軍人。“我記得妖精曾經說過,力量是決定收取怪物的標准。”陳章若有所思地說道:“看來,這的確是真的。否則,它根本無法抵擋魔石的誘惑。”雷成默默地點了點頭,在他的腦海中,已經開始構思一個強化訓練自己與其余隊員的計劃。這頭胖乎乎的象人,讓他開始感受到了威脅的存在……

    個人的力量,不足以改變世界。團結,才是人類最終能夠在進化途中取得勝利的關鍵。收取與殺戮,是雷成一直反複進行的事情。收伏一頭怪物的同時,他必須殺死至少兩只以上的怪物。否則,誕生魔石數量的入不敷出,必將導致被收取的怪物成為無用的擺設……

    不斷縮小的城市警戒圈,讓身為基地最高指揮官的莫遠章松了一口氣。一塊沒有怪物出沒的城市廢墟,自然不需要太多武裝兵力的護衛。雖然物資收集工作尚未結束,但是軍隊卻也能夠獲得充足的休贅時間。這樣一來,相當于自己手上憑空多了一支能夠自由機動的力量。只要以此為基礎,重新整合新的力量對基地周邊其它城市發動攻擊,就能逐步收複那些被占據的區域。從而建立起新的居民點。一直以來,裝甲部隊就是聯邦陸軍中絕對的主戰力量。最新開發的重型坦克在對第二

    世界生物的對抗中,均顯示出良好的性能與強大的攻防能力。由于這些部隊在以往戰斗中傷亡過大,造成難以彌補的損失。

    因此,莫遠章只能從數量已經很少的預備役軍人當中,挑選部分精英加以訓練,使之能夠成為合格的裝甲兵。不僅是這單一兵種,其它各技術兵種都在有條不紊的重建與擴大當中。雖然速度相當緩慢,但是不管怎麼樣,這些在未來戰爭中能夠發揮決定性作用的軍隊,仍然在逐漸增加著自己的數量。“再過一個月,我們就能擁有四十六輛作戰坦克,能夠操縱的陸航武裝直升機也達到十一架之多。高空型戰機的培訓由于難度極大且時限太長,因此在現有基礎上沒有任何增加。不過半年後首批預備飛行員就能服役。屆時可用飛機將能達到六十四架之多。其余諸如防空導彈等地面部隊的重新整編則相對容易一些。目前已經完成重建任務的百分之十四左右。按照這個速度,在今年年末,我部將會達到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滿員率。”這是後勤處今天上午送交的軍力評估報告。也是迄今為止能夠讓莫遠章最為高興的東西。心情頗為愉快的他不由得胃口大開。午餐整整消滅了兩大碗米飯,還有數量驚人的各式菜肴。以及一條塗滿了他最喜歡辣椒醬的蒜蓉羊腿。將軍愉快的心情並沒有保持太久。時近下午兩點,正處于熟睡的他被副官從夢中喚醒。隨即,一份緊急密電,使得心情大好的他臉色瞬間變得鐵青。“十六日午時十三點二十四分,成都市西郊突然出現大批第二世界異類生物。粗略估計,數量已經超過四萬。並且還有繼續增加的趨勢。”

    電報是由新北京太空城地面監視部門發出。擁有衛星優勢的他們,總能比地面部隊快一步發現其中的倪端。“命令部隊收縮防線,所有外派武裝人員全部回防。新建城市警戒程度提升為紅色,未完工部分必須加快進度,確保在怪物發動進攻前,完成所有警戒系統的安裝。”“這些怪物是從哪兒來的?它們怎麼會突然出現在我們眼皮底下?數量超過四萬,而且還在數量不斷增加……

    它們究竟想干什麼?”這是莫遠章在緊急召開軍事會議上提出的疑問,也是所有人都想迫切弄清的真相。雖然問題沒有確切的答案,不過相應的軍事應對方案倒也很快拿出。就在中將依序布置各部門工作的同時,一份新的加密電報與衛星圖片一起,送到了他的手中。“先生們,問題恐怕比我們想象中要嚴重得多。”盯著面前的文件,莫遠章眉頭上的所有肌肉緊緊凝結在了一起:“事態的發展已經遠遠超出了能夠控制的范圍。看看這張照片,這是衛星一小時前在事發現場拍到的畫面。”被放大後的衛星照片雖然有些模糊,不過由于拍攝角度關系,卻也能夠清晰地表現其中的內容。就在圖片的中央,被數只蛇形怪物圍攏的圈子中,一個本不應該出現在那里,可是卻有實際存在的物體,毫無例外地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那是一個人類。他正站在一眾怪物的中間,手指著遠方,似乎是在比劃著什麼。“照片會不會有錯?”這是莫清首要考慮的問題。“絕對不會。”莫遠章看了一眼自己的女兒:“地面觀測衛星二十四小時持續監控,所有信息都經過中央電腦的數據分析。所有與之相似的地面形狀物在資科庫中都有儲存。更何況這還是根據生物熱能產生的最終圖片。因此,這上面標識出來的所有東西絕不會錯。這個家伙,只可能是人類。”

    “既然他是人類,那為什麼會與怪物在一起?”事關重大,柏年的目光也不得不從莫清身上有所轉移:“所有的怪物都是以人類為食,斷然沒有道理會與他們為伍。這顯然不符合邏輯。”“我知道,可這張照片也是事實。”中將目光嚴肅地掃過在座的所有人:“現在太空城情報總局已經對此展開了緊急調查,在沒有確切結果之前,任何人不得泄露有關這件事的任何秘密。否則,一律以叛國罪論處。”

    第五十四節 接戰

    城市邊緣新出現的怪物大軍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為了確保成都周邊新建要塞居住點的絕對安全,新北京方面在賦予莫遠章中將臨時指揮培養人部隊一切權力的同時,還派出了一隊威力強大的空天巡航戰斗艇。這樣做,一方面是因為怪物大規模突然出現在與第二世界的交戰中尚屬首次。除了考慮城市的絕對安全外,更主要的,則是那名站在怪物群中,被衛星拍攝到的奇怪人類。自從脫離森林並且開始使用雙腿行走那天起,毛發這種東西就從人類的曆史中,逐漸喪失了抵禦寒冷的作用,轉而成為一種可有可無的外表裝飾。而原先被隱藏在毛發下面的皮膚,則越發顯出了自己的重要性。膚色與皮膚的柔軟程度,很多時候成為了人類相互判斷對方美貌與否的最大標准。原始時期的古猿從未想到過的各種美容用品,也好像一層層用各種莫名物質混雜起來的膠粘體,在文明的倡導下,覆蓋了整個人類社會的全身。四十多年前的國際刑警聯合大會上,首次提出:以亞洲聯邦基因學家趙極豐的研究概念為基礎,對世界所有人類進行皮膚特征鑒別記錄。所得資科完全由于刑警總部存檔。這種通過射線獲取對方身體資料的方法,能夠從光譜、空氣游離細胞分析、表皮血汗液體粘度等方面進行逐一測試。在確定某人身份時,准確率比傳統的指紋檢測高出數倍。加上這種新型檢測法具有遠程提取樣本的功能,當即便被所有與會者全票通過。這些成天與各種狡詐罪犯打交道的資深警察非常清楚,這樣的技術在未來可能發生的罪案調查中,能夠發揮出多麼重大的作用。在那半年後舉行的聯大世界人口統計會議上,為地球所有居民配備個人身份基因檔案的建議,也在所有與會國的贊成下獲得了通過。自此,一個龐大而網格互通的人口資料信息庫得以最終建成。在日益高發的罪案威脅下,安全,已經成為一個國家是否穩定持續發展的衡量標准。環繞在新北京周圍的全天侯監視衛星,全都裝備了對地遠程基因掃描系統。只要調整焦距,它們就能對所選目標進行超遠距離的信息樣本索取。在發現成都附近異常的當天,與怪物共同出沒的神秘人類,當然也無法躲過這樣的情報收集。在中央電腦龐大數據處理器的飛快運算下,與之相關的所有資料,在幾分鍾內彙集成文。在光纖與電波的連通下,很快發到了基地最高指揮官莫遠章中將的手里。“將軍,有什麼問題嗎?”望著中將古怪的面色,旁邊的劉俊松不禁推了推他的胳膊。

    “……你們自己看吧……”附載資料的文本在所有與會者手中轉了一圈,最終再次回到了將軍的手上。只不過,在看過文件的內容後,所有人的臉上都表現出一種駭然的驚訝。甚至應該說,是一種對無法理解事物感到的莫名恐懼。分析的數據占了文件內容的絕大部分。非專業人士的軍官們也對此不感興趣。真正吸引他們眼球的,僅僅只是文件末尾處,作為核心內容的結束語。“目標人物並不存在。”

    對于電腦來說,判斷事物的唯一標准僅僅只有“是”或“否”兩種答案。人類社會中被大量使用的模棱兩可近似答案對于它們來說,根本就是一種不可想象的存在。因此,“甯願相信一台機器,也絕對不要相信你那張爛嘴”這句話,自然發展成為了一種富有機械文明的罵人口語。根據所獲數據分析的對比,資料庫中很快給出了相應的符合目標。然而,電腦給出的最終答案意義只有一個—那就是被調查對象已經死亡。“符合基因比較的對象只有一個,目標為男性,國籍:亞洲聯邦。福建省漳州人。姓名:李元。2010年出生,曾經就讀于北京大學高等生物研究專業。2043年因為車禍意外身亡。未婚,無裔。”這是一個死人。一個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不存在的死人。每一名新生嬰兒都會被聯邦調查總署人口管理處登記在冊,任何醫院或診所都不可能隱瞞接生記錄。尤其各大城市在對外來人口的管理方面,更是不遺余力推行基因登記計劃。這就使得所有在城市中出現的人類,不可避免要接受這種強迫性質的資料收集。否則,一旦被密布城市的基因監視器發現,當場就會有警察將你送到臨時流動人口管理中心,將一切資料全部填注完成後,才能獲得自由之身。怪物群中發現的人類,竟然是一個在資料庫中已經被注銷的死人。可是從衛星圖像顯示的熱能光譜來看,他卻又是一個健康的活物……

    “會不會是複制人?”良久,莫清才把自己的眼睛從文件上挪開,不是很有把握地說道。

    “有這種可能。”中將腦門上的眉頭擰得越發緊密:“不過,這不是首先應該考慮的范圍。這個神秘人物的身份自然會有人口調查部門處理。當務之急的問題,是應該如何利用我們手上的部隊,把這批突然出現的異類生物阻擋在新建城市之外。”“這並不困難。”柏年自信滿滿的話大概是所有與會者的想法:“我們手上有足夠的磁力武器。一次齊射,足以消滅那些怪物的大半。既然它們自己找死,不如索性成全。”這應該是目前為止唯一可行的攻擊方案。對于成都市的清剿行動已經充分說明了這一點。就這樣,在所有人的一致贊同下,一套新的緊急應對方案很快下發到了各個作戰部隊指揮官的手中……

    “將軍,有什麼不對的嗎?”

    空曠的會議室里,莫遠章雙手合拳,前身微俯趴在光滑的硬木桌面上。呆滯的目光在空洞眼神的幫助下,一直死死地停留在正前方那塊沒有任何意義的筆記本表面。從會議結束後,他保持這樣的姿勢已經近十分鍾。乍看上去,恍如一具沒有生命的雕塑。劉俊松的問話,使雕塑重新煥發出了生命的跡象。茫然的眼神中雖然出現了一絲閃亮的光彩,可是在不斷來回輕輕搖晃的頭顱干擾中,最終還是消失在那空洞深邃的黑暗之中。“俊松,你對這次的突然襲擊怎麼看?”沉默良久,莫遠章終于開了口。被問者沒有答話。熟知對方習慣的劉俊松非常清楚,這是中將在對某件事情拿不定主意,左右為難的一貫表現。顯然,他對剛剛結束會議上制訂的反擊計劃並不滿意。只不過由于某些無法說出口的原因,使得他只能默許。“您的意思是……”“我不知道第二世界的生物究竟以什麼作為戰爭標准。”莫遠章搖了搖滿是斑白華發的頭顱,輕歎道:“作為一名打了幾十年仗的老軍人,我只知道發動一場戰爭,必須要有足夠的利益驅使。人口、土地、資源、財富……所有的這一切都有可能成為戰爭爆發的前提。可是,這樣的標准在那些異類生物身上卻並不適用。至少拿它們發動的這場襲擊來說就是如此。成都已經變成一座死城,剩余的人口也都被轉移。如果說它們以人肉為食,那麼新建城市中的居民顯然不夠它們嚼的。我不相信這些生物會依靠傳統的飼養或者耕作來獲取食物,這樣一來,它們對成都所發動的攻擊就很耐人尋味。它們的動機是什麼?作戰目的又是什麼?難道真的只是單純的殺戮和破壞嗎?這不符合邏輯!”“姜,還是老的辣!”

    劉俊松不由得在心里暗贊一聲。其實將軍所說的問題他也有所考慮。只不過想的沒有那麼遠,也沒有那麼具體。他只是隱約覺得,異界生物的進攻,似乎有著某種別的目的……

    “命令你的手下不要放過每一個細節。把所有戰場記錄資料全部送到莫清那里。千萬不要有任何遺漏。希望清清能夠從中找到我們需要的東西。”“您別擔心,我們一定會贏。磁能輻射炮的威力相當大,而且已經證實它們對第二世界的怪物非常有效。只要……”“萬一磁能炮不起作用呢?”莫遠章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不要忘了,在西京戰場上,那些怪物曾經使用過防護罩一類的東西。如果它們在這里使用……我們的勝算,能有多大?”基地里發生的一切雷成並不知曉。現在的他正與手下所有隊員,一起潛伏在城區內一座六層大樓廢墟的頂端。用高倍電子望遠鏡仔細地注視著遠方的一切。怪物大軍似乎沒有紀律的約束,它們只是混亂無序地圍聚在那里。似乎是在商議著如何進攻,又或者是在等待著最終命令的下達。

    “仍舊是以妖鬼和妖獸做為主力。你看那些骷髏和人面獅的數量,已經占到了其中相當的比重。”

    雷成將手中的望遠鏡遞給身邊的陳章,用只有他們兩人才能聽到的聲音輕言道。嚴蕊和高家兄弟被他安排在其它三個窗口負責監視。距離的限制,使得他們不能也不可能聽到這里的談話。“數量應該在三萬左右。”陳章對鏡頭中看到的一切飛快做了個估算:“除了它們,其中還攙雜了部分下級怪物……

    嗯

    ,還有一百多條龍王和凶鳥……兵力配置仍然以步兵沖鋒為主。”“真不知道它們哪來這麼多的炮灰。”雷成低罵一聲:

    “這些家伙怎麼這麼能生?三萬,足足抵得上兩個滿編師了。”“這還沒有連上被地形遮掩的部分。”陳章緩緩調節著望遠鏡的焦距:“如果把丘陵那邊的也算上,整體數量肯定超過四萬。”雷成沒有回話,只是轉身背靠牆壁坐了下來。他在思考,究竟應該怎麼辦……

    十七小隊的任務,是作為協同力量就地防禦。根據指揮中心下發的作戰計劃,這次任務其實很“輕松”。磁能輻射炮將消滅正面戰場的絕大部分敵人。至于跟隨的步兵,只需要射殺那些在區域攻擊中僥幸逃生的怪物罷了。磁能炮的威力,雷成是親眼見識過的。他也完全相信這種武器對怪物的強大威懾力。可是不知為什麼,他總有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那種難以言狀的煩躁與困惑,都在預示著危險的臨近。第六感是一種非常神秘的東西。作為生物研究者,雷成相信這種感覺的實際存在。並且認為,只需要接受相當程度的訓練,完全能夠提高這種感覺的靈敏程度。只是連他自己都不知道,這種來自于大腦潛意識深處的感知能力,究竟應該如何訓練……

    “離開這里,去下面布防。”

    隊長的命令得到了毫不遲疑的執行。一片破爛不堪的低矮廢墟成了十七小隊的新陣地。在幾人當中,雷成的一身裝備顯得特別搶眼。尤其是其肩部固定在陶瓷裝甲上的單兵鐳射炮,還有腰腿部分的小型飛彈裝置,更使對重型武器獨有偏好的高大勇垂涎不已。在他看來,只有那些威力驚人且體積龐大的武器,才是能夠被男人使用的東西……

    遠方的怪物軍隊已經開始了移動。飛揚的塵土就是最好的行進說明。橫列在城市安全區內的磁能裝甲車早已排成戰斗隊形。炮手們通過車載電子圖像儀緊張地注視著對手的所有舉動,只要指揮中心一聲令下,便會把自己操縱的所有死亡能量,全部傾瀉到對面那些模樣猙獰的怪物身上。攻擊,首先由人類發起。射程極遠的磁力輻射炮將淡藍色的能量拼命朝前推進。數十門大炮同時開火,將各自攻擊面上的波動能量連成一片。以肉眼難以捕捉的速度,向張牙舞爪的異界生物們飛快沖擊。似乎想用這樣的方式,把所有入侵者全部吞噬在光線湧動的死亡海洋中。“滋……嘣……”一聲類似重物相撞的聲響,將所有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能量與怪物的交集點。藍色的光線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橫穿過怪物軍團,而是在對方行進區域的外圍,仿佛撞上一堵透明的牆,激起一片劇烈的震蕩。“見鬼,竟然是防護罩。”雷成暗罵一聲,再次下令重申所有隊員不要離開自己左右。參加過西京之戰的他很清楚,這場戰斗聯邦軍其實已經輸了。在沒有磁力炮火支援的情況下,人類軍隊只能被迫與怪物們近戰。然而,整個基地能夠派出的機動力量僅僅只有不到三千士兵。而對面瘋狂進攻的怪物數量足足超過己方十倍以上。

    “啪——”一團從空中飛來的腥臭粘液掉落在廢墟的正前方。濺開的液體在破爛的建築表面腐蝕出一個個密集的孔洞。在陣陣伴隨著熾熱的“滋滋”聲中,一干緊守在自己防禦工事後面的士兵卻驚奇地發現:十七小隊已經脫離了自己的防守區域,朝著怪物大軍所在位置迎頭沖去。被收伏的紅蛇尤路恩,屬于第二世界中的龍王一族。這種蛇形的怪物與傳說中的龍王絲毫沒有任何聯系。尊貴的王者對于它們來說不過僅是一種代稱。只要力量足夠強大,哪怕就算是最低等的生物也能將它們活活撕食。遠程攻擊,是龍王的唯一本能。這些行動力緩慢的生物,擁有與其龐大身軀完全相稱的強大力量。在其體內生成的強腐蝕性毒液,足以對任何生物造成死亡的威脅。當然,前提必須是對方沒有靠近自己,並且還在攻擊范圍之內。這根本就是一種移動緩慢的生物自行火炮。而且口徑和威力極其可怕。

    第五十五節 男子

    龍王的威脅,早在昆明基地首次接觸時雷成就已經有所領教。他很清楚,對付這種生物唯一的辦法就是近身攻擊。再堅固的工事和防禦都無法抵擋那種惡心的毒液。能夠腐蝕一切的它們,會讓厚厚的鋼板與混凝土層在時間作用下,完全喪失自己的功能。“跟著我,不要掉隊。從側面繞過去,干掉這些討厭的東西。”

    由于攻擊距離的限制,加上自身移動速度極慢。龍王攻擊群只能尾隨怪物群緩緩而行。其中拉開的距離會隨著攻擊路線逐漸延長。這也正是為什麼雷成敢于帶領自己小隊前行攻擊的依據。獸類的移動速度遠比人類快得多。四肢功能的不同,注定了它們在行動方面的天生優勢。怪物也不例外,依靠雙腳移動的骷髏與人面獅相比,顯然大為落後于對方。雖然它們也在盡力縮減這種因為生理異常帶來的差距,但是效果顯然不大。很快,瘋狂奔突的人面獅與武裝骷髏之間,迅速拉開了一道不是很寬,但是卻在逐漸擴大的斷口。

    磁能炮的失效,讓所有防守者都感到緊張和慌亂。如果不是乘坐在指揮車里,親臨第一線的柏年嚴令死守,恐怕這條單薄的防禦線上,已經出現了略微松動的跡象。“命令各小隊機動防禦,嚴禁任何人擅自撤退。聯系太空站上的空天巡航艇戰斗中隊,請求他們火速支援。”准將的要求得到了實施。幾分鍾後,二十一架外形古怪的巡航艇從淡藍色的天幕中逐漸顯出了自己的身影。以三機一組的標准戰斗隊形,向地面的怪物大軍發起了俯沖攻擊。離子炮的光束輕易穿透怪物們的身體。熾熱的高溫使得被洞穿的部分在瞬間氣化。加上機腹下方不時扔下的集束炸彈,更是讓瘋狂推進的怪物大軍死傷累累。慘叫、爆炸、引擎的轟鳴……所有的聲音混雜在一起,形成了與城市廢墟寂靜的鮮明對比。空中飛舞的凶鳥當然不會坐視己方傷亡不管。聚集成群的它們怪叫著,向肆無忌憚捕殺自己同類的巡航艇飛快沖去。口中噴吐的熾熱火焰好像一枚枚航空炮彈,帶著死亡的問候徑直撞向這些沒有翅膀的鋼鐵飛行器。“命令防空部隊立即開火,注意保護巡航艇。”幾乎是在柏年命令下達的同時,基地周邊的平整地面上忽然冒出一個個拗黑的深井。從中呼嘯而出的防空導彈,帶著熾熱的尾焰騰空而起。利用生物特征自由追蹤的它們,准確地命中了一個個早已鎖定的目標。在劇烈的爆炸聲中,激起一片漫天的腥濃血雨。空天巡航艇屬于一種高空對地支援飛行器。雖然具備一定的對空作戰效能,但就空中格斗能力而言,卻還比不上普通的戰斗機。對反應靈活的怪鳥,它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利用自己的飛行高度優勢盡量拉升。將騰出來的作戰空間全部讓給友軍。磁能炮再次開火,結果仍舊與之前一樣,撞在透明防護罩上的能量四散而開。除了帶起一陣強烈的波動,再也沒有任何作用。“見鬼!命令重炮群開火。一定要把它們的攻勢徹底遏制。”柏年快要氣瘋了。這支怪物攻擊部隊竟然配備有防護罩這種該死的東西。非但磁力武器無法穿透,而且自己布置的陣地也岌岌可危。如果不是想到常規炮彈能夠將其擊穿,他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命令部隊集體撤退。依托基地自動警戒系統與之對抗。

    四十六輛250毫米口徑自行火炮,是基地除了導向性攻擊外的唯一遠程打擊力量。也是理論上唯一能夠穿越異類生命防護罩的武器。攻擊非常奏效。一枚枚重磅炮彈在怪物群中帶起漫天的火焰與劇烈的沖擊。破碎的骸骨與飛散的爛肉在爆炸力量的驅使下,帶著濃烈的血腥灑落一地。在熾熱的高溫度中瞬間轉化為燃燒能量的輔助體。支援火力帶來的輕松並沒有持續太久。從遠處飛來一團團惡心的毒液准確地落在了炮火的來源地。鋼鐵被蝕爛的同時,乘坐在其中的士兵無一幸存。龍王們的密集攻擊使得火炮陣地完全被毒液所覆蓋。頃刻之間,唯一能夠制約怪物推進的支援火力被全部摧毀。“快,快呼叫空天巡航艇,命令他們火速支援,不惜一切代價,一定要消滅對方的遠程火力。”柏年幾乎是咬牙切齒地下達著命令。“將軍,巡航艇指揮官回複命令無法執行。殘留的怪鳥已經封鎖了大氣層內的通道。那里位置太高,我們的防空導彈射程不夠。空間站已經發出了巡航艇收回命令。”

    “這幫

    狗娘養的混蛋!”柏年大吼著將自己的軍帽重重摔在地上。一把扯開領口的扣子,拼命在指揮車狹窄的空間內大步來回。沒有空中支援,遠程火力全部被毀,磁力炮失效……自己手上能夠動用的部隊只剩下幾千名沒有配備裝甲部隊的普通步兵。就依靠這些,恐怕就算是再高明的將軍也無法抵擋數萬名悍不畏死的敵人。“怎麼辦……怎麼辦……”柏年從未感到像現在這樣的絕望。這一刻,他終于能夠體會到被岳父在喝下毒酒時,疼得滿地翻滾的那種無助。不是親身經曆過那種境地的人,根本不知道那是多麼的痛苦和失落。空天巡航艇是聯邦嚴格限制的秘密武器。如果不是情況緊急,那些躲在太空城里的權貴們根本不可能將他們派出支援。更不要說讓這些寶貝遭受一丁點兒損失。畢竟與整體戰略相比,第六集團軍不過是一支被打敗的殘軍。就算是丟掉整個西南戰區,這幫雜碎一樣還能心安理得呆在宇宙里空談什麼戰略。

    “難道我真的要死在這里?幾十年不擇手段的奮斗,難道就真的這樣付之東流?前途和希望,權力和財富……

    一切都完了嗎?”此時,沖在最前面的人面獅距離一線守衛士兵已經不足兩百米。盡管狙擊手准確的射擊已經在跑得最快的妖獸腦門上開出一個個醒目的血洞,可是就對方龐大的數量而言,根本起不了任何決定作用。手持輕武器拼命反擊的士兵們也驚恐地發現:在掃翻第一排怪物的同時,從它們的後面,又沖上了更多滿口獠牙的對手。柏年眼前,仿佛已經晃動著無數蜂擁而來而怪物。它們手中揮舞的鋒利大刀,似乎能夠將自己的身體肢解為一塊塊的爛肉。隨後再無數次刀刃的舉起落下之間,最終變成一團無法看清本來面目的腥濃肉醬。在自己的身後,還有遭受同樣命運的所有聯邦士兵……

    “將軍,請接三號頻道。那里有從前線轉來的緊急呼叫。”

    就在柏年面如死灰,認為敗局已定的時候。通訊兵的連聲呼叫,讓他的注意力重新又轉到了近乎敗亡的戰場中。“指揮官,這里是十七戰斗小隊。異類生物的防護罩可能已經被破除,請立即開火支援。重複一遍,異類生物的防護罩可能已經被破除,請立即開火支援。”“防護罩破除?是真的嗎?”柏年仿佛抓住一根救命稻草那樣,揪起通話器不顧一切狂呼起來。“我也不太確定,請立即開炮測試。請立即開炮測試。”“十七小隊……雷成!對,一定是他們!”想到這里,柏年飛快撥通磁力輻射炮群指揮官,拼盡全身力量大聲吼道:“開炮,給我開炮,立即開炮!”

    強大的淡藍色能量從射線狀的炮口急速沖出,以擴散方式瞬間占據了正前方所有的空間區域。平鋪而下的光線仿佛是一片瘋狂奔湧的海洋,在窒息死亡的能量驅趕下,以無可阻擋的強大勢頭,猛然沖進了密集奔來的怪物群間。“突破了!媽的,真的突破了!老天!我不是在做夢吧!”淡藍色的能量沒有遭遇任何阻擋,順勢沖破了原先防護罩所在邊緣位置,將其中所有的生物全部包裹。強大的沖擊力量甚至將最前面的怪物直接碾得粉碎。在能量的劇烈震蕩中,將肌肉與骨胳生生撕裂為一塊塊散落的碎片。在輻射能量的影響下,控制怪物行動的大腦瞬間壞死。僅僅只能依靠神經本身發射而歪倒在地的它們,瘋狂抽搐著自己的身體與四肢,翻白的雙眼與口邊流淌的腥臭白涎,就是最好的死亡證明書。至于那些跟隨在後的骷髏,則當場被震裂為細小的碎片。四散飛舞的骨片落地之間,除了最為堅固的頭骨,再也無法看出它們的本來面目……

    能量散去後的戰場,是一片充滿黑暗氣息的寂靜。在短短十數分鍾內,士兵們經曆了一場從死亡到重生的全過程。他們當中很多人以為自己已經性命不保,甚至已經在准備最後的肉搏中,用最為壯烈的舉動,贏得一顆能夠為後人所紀念的勳章。當然,與能夠生還相比,這僅僅只是死亡前的最壞打算。歡呼,一種彌漫了整個戰場的由衷歡呼,從士兵群中驟然爆發。盡管連體式防護服限制了聲音的擴散,可是那種拼命穿透限制迸發出來的細微聲音,仍然彙聚在一起,成為回蕩在防禦戰線上空的奇特“嗡嗡”聲。如果不是人們揮舞的四肢與相互擁抱的動作,恐怕沒有人會

    知道,這里剛剛經曆的絕望和幸運。

    如果不是因為磁力輻射能量的威脅,士兵們一定會不約而同地解開自己的防護服,讓這種發自內心的感激與沖動,在更加熱烈的情況下發散到天地的極點。“我們還活著!我們活下來了!”每一個人都在歡騰,每一個人都在流淚。不是因為恐懼,不是因為害怕。僅僅只是因為活著,只有真正經曆過死亡擦身而過的人們,才能真正體會到其中的珍貴與幸福。指揮車內的所有通訊頻道早已擁擠不堪。所有士兵都在用自己的方式向戰場指揮官表示著最誠摯的問候。在他們看來,如果不是將軍在最危險的時刻,果斷明智地窺准時機,一舉破除了對方防護罩威脅的話,恐怕自己現在早已變成了怪物口中爭相撕咬的鮮美肉食。柏年早已癱坐在寬厚的指揮椅上。驚嚇所產生的冷汗使他混身的衣服完全濕透。也就是這一刻,他終于明白“英雄”這個詞的真正含意。“英雄啊——”忽然,他仿佛是想到了什麼,猛然從椅子上一躍而起,撲到指揮台前,抓起通話器飛快連通前沿警戒部隊。命令對方以最快的速度,立即組織一支搜索小隊。深入到已經被擊潰的怪物大軍後方……

    “一定要把他們活著帶回來。他們才是真正的英雄。”

    柏年內心的感慨雷成當然不會知道。現在的他正帶領自己手下四名隊員,在堆積如山的怪物尸體中,拼命搜尋著每一顆存在的誕生石。怪物頭部有寶石的秘密沒有必要再保存。雷成相信很多聯邦軍人都已經發現了這個問題。莫清手上的石頭就是最好的解釋。與其躲躲閃閃,不如把這個不是秘密的秘密索性公開。反正十七小隊已經是自己說了算。就算有人問起,一句簡單的“收藏愛好”就能輕松遮掩……

    按照雷成最初的打算,僅僅只是消滅怪物大軍後方的龍王部隊。斬斷敵人遠程攻擊力量的來源。然而意外的是,當五名全副武裝的軍人從側面潛行到龍王所在地的時候,才赫然發現:在蜂擁的肥胖龍王群中,竟然還站立著一個形跡古怪的人類。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兒?”雷成幾乎是下意識地把問題脫口而出。突然出現的十七小隊顯然讓神秘男子有些著慌。只見他飛快地從衣袋中模出一個黑色的匣子,正要拼命將之打開時,卻冷不防從雷成手中掠過一道刺眼的白光。將其兩只手腕齊齊切斷。雷成的反應不可謂不快。雖然不知道那黑匣究竟是什麼,可是對于生物學有所研究的他卻知道,在最危急情況下,人類會本能地抓距離自己最近的武器。

    圍聚在男子身邊的,還有六只與被收伏“斯帕瑞特”外形完全相同的武裝盔甲骷髏。它們大概是作為男子的近身護衛,見勢不妙,當即抽出鋒利的腰刀,低吼著朝幾人猛撲過來。卻不想,在一陣金屬的相互砍削中,最終變成了幾堆散亂的骨頭。“你到底是誰?”命令四人迅速攻擊龍王群的雷成,一手將碳鋼戰刀狠狠架上雙臂已斷,躺在地面翻滾痛嚎的男子喉嚨。一手將掉落在地的黑匣牢牢抓過,命令男子作出最後的回答。“我是誰?這重要嗎?”也許是感受到死亡的氣息,重傷的男子反而不再慘叫。因為疼痛而頗有些蒼白的臉上,滲出點點豆大的汗珠。對于雷成的問題,他僅只報以冷笑,根本不多做任何回答。“這些家伙都是你的召喚物?”看到四名手下已經走遠,雷成冷哼一聲,轉從另外一個方向提出了自己的問題。他相信,這樣做,一定能夠收到相應的奇效。果然,“召喚物”這三個字,在拒不合作的男人聽來顯然具有另外一種特別的意義。之見他的雙眼猛然睜圓,以最驚怖的神情連聲道:“召喚?你怎麼也知道召喚?你是誰?你究竟是誰?”“不要把自己想象得有多聰明。你懂的東西,別人並不一定不懂。”雷成沒有耐心與對方再玩下去。一百多頭龍王已經被殺得所剩不多,其余隊員也很快就能返回。如果不從男子口中掏出自己想要的東西,就再也沒有任何機會。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20:47:15

第五十六節 自殺

    “這麼說,你也懂得它們的語言?”男子大口喘息道:“這……

    這不可能。那種語言……早就已經被遺忘……

    除了……沒有人會知道道……”

    “除了誰?”雷成眼中精光一閃,他非常敏銳地抓住了對方話中的關鍵所在。“你以為我會告訴你嗎?呸!軍方的走狗!”男子從口中狠狠吐出一口帶血的濃痰,朝著雷成的頭部徑直射去。不過由于力道和准頭的關系,痰液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撞上對方的身體,而是在半空中就驟然落下,歪斜著掉在旁邊干燥的泥土中。激起一片四散的飛塵。“死心吧!從我嘴里你得不到任何東西。”強忍住劇痛的男子無比仇恨地看了對方一眼:“你不是知道召喚物的存在嗎?那就自己去尋找答案。咳咳……逼迫,並不是對所有人都能適用的手段。來啊!殺了我吧!”“你以為我不敢嗎?”雷成眼中露出一絲冷色,手中的刀也越發下沉了幾分。

    “死亡,不過只是一種生命的輪回方式。沒有死……

    哪兒來的生……哈哈哈哈……”男子絲毫沒有被雷成的動作嚇倒。相反,這似乎給了他某種暗合的啟示。就在他說完這些莫名其妙的話後,忽然狂笑著把自己脆弱的脖頸猛然向上一撐。只聽得“喀嚓”一聲,光滑的鋒利刀刃的撞擊下,頓時被割開一道昂長的裂口。大量的血液從完全被切斷的脈管中蜂擁而出。仿佛“咕嘟”冒起的噴泉般,瞬間淹沒了他的整個上身。“嗬嗬……嗬……”

    男子的喉嚨發出一陣莫名的低吼。那是氣管被大量血液堵塞後發出的空響。大概是感受到了死亡的氣息,男子早已失去手掌的兩只斷臂,拼命地朝著喉管的切口胡亂揮舞。似乎是想抓住空虛中的某中物體,又好像是在呼救,想要盡力在這沒有希望的世界中繼續存活。默默地望著已經瀕臨死亡的男子,雷成手中的握柄悄然發力落下間,與之相接的最後皮肉也被一刀兩斷。隨著那顆頗為蒼白但卻不失英俊的頭顱與身體完全分離,生命的最後氣息也從男子深邃的眼中慢慢淡去。除了旁邊那具無頭的身體尚在不斷抽搐外,再也無法從中找到任何有價值的東西。虐待瀕死的人,不是什麼值得誇耀的事情。直接給他一刀來個痛快,相反顯得更為仁慈。死人,永遠都不值得多加關注。雷成的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已經掌握在自己手中的古怪黑匣上。能夠站在一群吃人怪物當中的神秘男子,當然不會是普通人。而他在感受威脅存在的時候,首先摸出的第一樣東西,肯定具有相當的能力。至于詳細的功能,不是殺人,就是防禦。黑匣很小,也很輕。拿在手中,幾乎感覺不到任何重量。因為,在那空心的匣盒中,僅僅只裝有一塊無比透明晶瑩的藍寶石。

    雷成不是寶石收藏家,對于晶石的鑒定也並不在行。但是憑著從怪物身上搜集魔石的經驗,他完全能夠確定這是一塊品質極其優良的頂級寶石。其中蘊含的那種純淨的能量,甚至超過了“智龍”所需要的上等誕生石。黑匣應該是由某種合金制成。表面光滑的盒蓋並沒有任何異常。不過,在擰開蓋子的一瞬間,除了寶石本身,另外一樣熟悉無比的東西,很快吸引住了他的全部視線。兩個等邊三角形的倒置重疊,再加上一只完美無缺的空心圓環。赫然構成了那個曾經見過無數次的神秘圖案—六芒星。圖案是以陰鐫的手法雕刻而成。線條的邊緣摸著十分光滑,就好像是澆鑄後打磨完成的金屬工藝品。(陰鐫與陽刻都是雕刻手法。陰鐫是以刻刀凹入雕刻物體,單純以線條造型。陽刻則是將圖案本身凸起。傳統的印章就屬于這種類型。)

    雷成沒有耽誤時間,他飛快地在死去男子的尸身上來回摸索了一遍。再也沒有發現任何有價值的東西。正當他屈膝從混雜的泥土與尸骸邊站起時,四名派出狙殺龍王的隊員也恰好趕到了他的身邊。“這小子非常死硬,甯願自殺也不說出半個字……

    走吧!先離開這兒。”出于絕對的信任,沒有人認為雷成會說慌。事實上,雷成的話里也並沒有攙雜任何虛偽的成份。只不過,當他的目光從陳章身上瞟過的時候,對方完全明白這番話的下面肯定隱藏了某種秘密。“這只盒子,究竟有什麼用?會不會……

    是某種武器?”嚴蕊頗有些好奇,她清楚地記得男子從口袋里驚慌失措摸出它的樣子。那個時候,她甚至以為對方會直接掏出一只裝滿子彈的手槍。這句完全出于意外的話,引起了雷成的注意。突然,一種從未有過的奇特想法,在他的腦中一閃而過。

    “能量……召喚……防護罩……”想到這里,他一把扛起地上已經有些僵硬的尸體。朝著其余的人大聲道:“大勇,帶上他的腦袋。快,我們離開這兒。”基地守備軍的數量極少,大部分技術兵器也在西京之戰中損失殆盡。空天巡航艇與怪鳥的拼斗,雷成也親眼目睹其敗落下風的全過程。雖然不知道龍王隨後攻擊的目標究竟是哪里,可是從昆明基地曾經遭遇過的經曆來看,這些狡猾的異界生物肯定會優先消滅對自己有威脅的遠程火力。綜合算來,現在的基地守備戰線上,除了因為防護罩阻擋無法發揮威力的磁力輻射炮外,再也沒有任何能夠對怪物們造成大規模殺傷性的武器。雖然不能完全確定,可是雷成卻有相當的把握,認為自己獲得的黑匣正是那種能夠抵消核能攻擊的防護罩。這只是一種猜測,更是一種賭博。改進性防護服雖然能夠抵擋磁能輻射對人體的傷害,但是卻無法直接與磁力發生的強大力量對抗。雷成可不想就這樣死在自己人的手里。以最快的速度沖到輻射攻擊的安全區域,就成了十七小隊當前最大的目標。用通話器與前沿指揮部聯系的時候,雷成心里根本沒有任何打算。他很清楚:謊報軍情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他甚至已經做好因為猜測錯誤而離開軍隊獨自亡命的准備……

    幸運的是,這一步,他賭對了。前線官兵們的歡呼聲,在十七小隊所處的位置當然無法聽到。深知機會難得的雷成也抽出戰刀在怪物尸堆間亂砍。一面拼命撿取著其中隱藏的石頭,一面命令所有手下與自己一樣,抓緊時間盡可能多地收集誕生石。一旦後援部隊趕來,他將再也沒有機會實施這種近乎掠奪般的侮辱尸體行動。就這樣,當救援運輸機“夜鷹”抵達雷成所在的區域上空時間,十七小隊所有成員的背包里,已經鼓鼓囊囊各自裝滿了大堆的晶石。除了他們的隊長和陳章,誰也不知道這些石頭究竟有什麼作用。被拖拽上飛機的男子尸體引得駕駛機師一陣側目。他本想抗議把這種肮髒的東西弄上來,可是當他看到從怪物尸堆中鑽出,渾身粘滿腥臭汙血的五名隊員後,硬是把未說出口的後半句話咽了下去。他們那比刀子還要銳利的目光,讓他直接失去了與對方爭吵的勇氣。

    作為挽回戰場敗局的英雄,十七小隊的回程引起了幾乎所有士兵的關注。基地升降機的出口,擠滿了剛剛撤下戰場且神情激動的士兵。他們都想親眼看看,這群把自己從死亡之神手中拉回來的人們,究竟是一副什麼模樣。“這些家伙,實在太恐怖,太囂張了。這……

    這還算是人嗎?”

    一名老兵戰戰兢兢的話語,應該算得上是所有圍觀者心里共同的認知吧!

    在怪物尸堆中瘋狂收集石頭的結果,是讓十七小隊所有成員渾身上下都粘滿了破碎的肉渣與肮髒的汙血。由于雷成下達的命令相當急促,他們根本沒有時間顧及自己的外形。在最短時間內收集最多石頭的目標,使得包括嚴蕊在內的所有人,仿佛一群耗子般在龐大的尸山中鑽進鑽出。如果不是防護服內裝有自動維生系統能夠隨時提供氧氣的話,估計幾人早就已經被活活憋死。第一個走出機艙的陳章,就已經在圍觀者中引起了極大的轟動。那幾綹懸掛在防護服頭盔上的鮮紅肉絲,怎麼看都像是其嘴邊上未吃完的殘肉。加上被血汙染紅的身體,以及其手中倒提的大口徑狙擊步槍。這幅打扮,怎麼看都像是活脫脫從地獄中走出的吃人魔鬼。有了陳章做為示范,人們以為自己的心理也有了相當的承受能力。然而,當橫扛著一具無頭男尸的雷成穩穩地踩在堅硬的水泥路面上時,很多人再也忍受不了內心那種劇烈的沖動,紛紛底頭肆無忌憚地拼命狂嘔起來。血肉、碎骨、鮮紅……所有的一切都與陳章

    相同。然而因為軍銜與裝備的關系,架在其左肩的那門單兵鐳射炮顯得格外引人注目。加上男子死亡時間並不長,尚未完全凝固的血液混雜著其胃部沒有消化的食物殘渣,形成一種半流質的莫

    名物體,從已經斷開的脖頸通道緩緩流淌出來。那種恐怖至極的場面,還有混雜的空氣中濃重刺鼻的血腥,足以刺激人們的神經在瞬間達到爆發的邊緣。雷成並不知道人們的內心所想。他是接受過高等教育的人。做為禮貌,他示意性地抬起自己的右手晃了晃。並且還露出自己兩排潔白的牙齒沖周圍的人們微微一笑。卻不想,這樣善意舉動,更加劇了人們嘔吐的欲望。“他的牙齒,太白了。白的刺眼。而且很尖,就好像歐洲傳說中的……食尸鬼……”這是一名老兵在事後心有余悸向剛剛參軍的新兵們講述的親身經曆……

    最後一個出場的高大勇,絕對是這場恐怖戲劇的高潮制造者。忠實履行雷成命令的他,絲毫沒有放松手中緊纂的男子人頭。剛開始,圍觀者們還以為那是一個古怪的球狀體,待到看清楚其中的真實內容後,部分士兵再也無法承受那種詭異氣氛給自己帶來的巨大壓力。紛紛緊捂住嘴邊即將噴湧而出的穢物,朝著積壓自認為能夠平複恐懼且釋放所有的地方拼命狂奔。“他們不是人,根本就是從地獄走來的死神。”就因為這句在第六集團軍內部流傳廣泛的話,十七小隊的別稱也陰差陽錯變成了“地獄小隊”。而且,這個稱號的知名度,也遠遠超過了它正規的編制番號……

    男子的尸體與繳獲的黑匣,被當作戰利品上交給了莫清的科研部。當然,那塊能量極其純淨的晶石,已經被雷成用一塊普通的魔石所更換。在他看來,既然黑匣能夠釋放強大的防禦,那麼它的本來面目肯定是一種能量轉換裝置。既然誕生石能夠打開第二世界,召喚其中的生物而來。那麼它也應該與晶石擁有同樣的能量。至于其中的區別,還是交給那些對它更感興趣的人比較好。

    作為最大的受益者,柏年對于雷成的感激實在難以用語言來形容。當然,多年為官的他,選擇了另外一種更加實惠,也對自己更為有利的褒獎方法。也就是從這一刻開始,柏年開始將雷成看做一名能夠大加培養的心腹。也是自己身邊能夠擔當大任的最佳助手。“鑒于十七戰斗小隊在此戰中的突出表現,集團軍總部現決定:該小隊所有成員均擢升一級。記特功一次,同時頒以“共和國衛士”稱號及勳章……”嘉獎令的主要內容除了晉升外,再也沒有其它實際意義。按照這份命令,雷成的少校肩牌上又多了一顆代表中校的星星。陳章等人也達到了尉官的最高階級。可是,軍銜的提升並沒有給他們帶來更多的快樂。相反,一種莫名的憂慮也彌漫在了每一個隊員的心中。按照聯邦軍制,少校足以指揮一個戰斗中隊。由于是特殊時期,雷成的指揮權一直沒有得到相應的提升。但是此次加銜後如果仍舊指揮一支五人小隊,那麼無論如何也說不過去。再加上柏年的從中斡旋,在新的命令中,雷成被任命為一支新組建,但是人員尚不滿編大隊的指揮官。至于手下陳章等四人,則被任命為四個戰斗小隊的首領。這可不是雷成想要的結果。他很清楚,身邊的人越多,秘密就越發容易暴露。更何況,四名隊員和自己已經有了相當的默契,對自己也絕對忠心。他可不想輕易放過這些能夠幫助收集石頭的秘密共謀者。“一頭獅子遠比一群羊要強悍得多。你是願意手下有五只獅子?還是願意擁有一萬只羊?”

    與柏年的談話開門見山。雷成直言不諱表達了自己效忠的意願。同時也用這種最簡單淺顯的比較,讓准將在最短的時間里做出了保持現有編制的決定。雷成自己知道,這樣的所謂效忠,不過是表面形式,也是自己從對方手中獲得更大利益的砝碼……

    休整四天,是基地上層對十七小隊的嘉獎。不過雷成顯然沒有那種悠閑散心的好命。清晨尚在美夢中的他,被一個來自莫清的電話所驚醒。不得不拖著惺松的睡眼,無可奈何地走進了實驗室的大門。“你是從哪兒發現這盒子的?”尚未問候,莫清劈頭就問。

    “這和把我現在就叫來有關系嗎?”雷成顯然對于打擾自己睡眠感到不滿。“這很重要,你必須把發現這盒子的所有細節一點兒不剩的全部告訴我。”

    第五十七節 原子

    雷成斜睨著眼,打量著面前神情緊張的女上校。由于實驗室屬于私人領地的關系,再加上現在屬于正常休息時間,莫清的打扮相當隨意。一條白綢制的光面睡袍裹住了曲線優美的身體,雖然其上身披著棱角分明的制服外套,卻也絲毫掩飾不住從其胸口露出的那一抹白酥。加上睡袍的裙邊極短,修長的大腿更是足以吸引任何人的眼球。饒是連雷成這種自認為不會對異性再有興趣的男人,也忍不住覺得自己的小腹下面隱隱傳來陣陣沖動。“整個戰斗的過程,軍情處的資料里都有最詳細的記錄。”雷成沒有正面回答她的問題:“以你的軍銜密級,應該可以隨時調閱。”“那種東西敷衍一下情報處的傻瓜還可以。”莫清不屑地冷哼一聲:“我想知道的是,那些被你刻意隱瞞的東西。”“我沒有任何隱瞞。絕對沒有。”雷成微微一笑,整個身體向後舒服地靠在椅子的背上。雙眼放肆地在對方誘人的身體上來回掃視。“過程上沒有隱瞞,那麼細節上呢?”莫清絲毫不在意對方的態度,轉身從桌子上抓過黑匣湊到雷成面前:“這里面的東西,你一定動過手腳。告訴我,里面原來裝的究竟是什麼?”

    “漂亮女人都是胸大無腦。”這是曾經廣泛流傳在雷成就讀大學校園中的一句名言。雖然有些誇張,倒也卻有相當的事實依據。因為就業困難,很多容貌嬌好的女孩,甯願將大部分時間花費在穿著打扮上,也不願意認真鑽研一下自己的所學科目。在她們看來,與其到時候拿到那個象征失業的燙金硬皮本,還不如利用自己的優勢,早已釣到一個有車有房有票子的金龜婿。因此,這番話雖然是眾多美女追求失敗者的鄙視之言,卻也從側面反映了部分社會現實。可是這話在莫清身上顯然並不適用。對于這個聰明絕頂的女人,雷成只感到與之面對會有一種由衷的畏懼。盡管他相信自己掩飾的很好,可是對方總能從某些蛛絲馬跡中,找到那些被自己極力掩蓋的事實。和聰明人說話,最好的辦法就是擺事實講道理。“里面裝的是石頭。就是和這種完全一樣的晶石。”雷成決定不再撒慌。“這不可能。”莫清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如果真是這樣,那麼它是如何釋放防護罩?又是怎麼抵擋磁能武器的攻擊?”“這得問你。”雷成歎了口氣:“你是這方面研究的專家。你都不知道,我自然就更不清楚。不過,我承認調換了盒里的東西。那不過只是一塊比它稍微大一點的晶石。我相信它的來源一定是某種體積龐大的異界怪物。但是不管怎麼樣,單就石頭的品種而言,它們之間沒有任何區別。”“你肯定?”

    “我發誓!”“照這麼說來,難道是我的研究方向有所偏差?”莫清使勁搖了搖頭。雷成滿臉誠摯的表情,使她不得不相信對方所說的確是事實。然而,研究者天生的多疑,又使她在肯定的同時,不斷推翻自己的所有根據。

    “這種六芒星圖案早期出現于大量的宗教資料中。”沒有在意對方的態度,雷成自顧道:“對于你所研究的課題而言,神話傳說肯定都屬于虛無僳緲的東西。自然不會多加注意。不過,在曆代傳說中,六芒星一直被認為是能夠轉換能量的引導性裝置。雖然這種說法沒有任何依據,不過單就目前發現的召喚陣而言,其實已經多少證實了這一點。”“傳說?那種沒有任何科學可言的東西你也相信?”莫清的臉上分明有幾絲不屑。“在沒有文宇的古代,傳說就是唯一能夠記載科學的非實質書籍。”雷成正色道:“不要以為傳說都是偽科學或騙人的美麗神話,其中也有很多被掩蓋的事實。”“你的意思是,這種古怪的符號也是科學的一部分?”莫清指了指手中黑匣上的六芒星。“當然。”雷成肯定地點了點頭:“你難道沒有發現,它的形狀與你熟悉的某種物質極其相似?”

    “物質?什麼物質?”“原子!”此言一出,莫清不由得收起了原先那種輕視的態度。雷成說得沒錯,從其外表來看,這的確就是一粒經過線條化的原子。“曆代傳說中,六芒星都是所為一種輔助手段。在進行與之相關的儀式時,其中心位置都要放置作為引導體的人或物品。我們是否可以這樣想:

    這種圖案本身就是一種並不完整的原子方程式。只有將其中欠缺的部分補充完全,才能獲得最終的結果?”莫清凝視著手中的黑匣。目光久久注視著其中神秘的圖案。看得出來,雷成所說的這些已經打動了她,只不過由于觀念的原因,她有些難以接受而已。“一個六芒星,就是一粒不完整的原子。想要把它還原,就必須添加欠缺的部分。”說著,雷成從椅子上站起,在莫清驚詫的眼神中,徑直抓過其手中的黑匣。將放在桌子上那顆被擦得晶瑩透亮的藍寶石輕輕放在了圖案的中央。“看,這就是一粒完整的原子。”

    “就算你所說的是真的,那麼又該如何使用它?”不知不覺間,莫清已經有些認同雷成的話。“我不知道。”雷成的答案出乎意料之外:“知道答案的人已經死了。從他嘴里我沒有獲得任何東西。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原子的內部空曠而致密。一旦分裂,將會產生巨大的能量。”“分裂?你是說,原子內核的破碎?”“不錯!對于其中的後果,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核彈之所以擁有恐怖的破壞力,其原因正是構成放射性物質的鈾原子遭到破壞所導致。世界上的所有物質均由原子構成。其致密的結構雖然決定了原子不會輕易遭到破壞,可是一旦碎裂,其中蘊含的強大能量絕對是一種最可怕的存在。雷成沒有點破誕生魔石的實際作用。他相信以莫清的聰惠,一定能夠發現其中的蘊藏能量。這也多少算是對她曾經變相提供過自己優質魔石的一種補償吧!

    陷入沉思的莫清,並沒有發現雷成的離去。她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到那個神秘圖案與閃耀著妖異光芒的晶瑩石頭上……

    回到宿舍的雷成已經沒有了任何睡意。與莫清之間的對話,使得一直盤桓在他內心的問題從未像現在這樣迫切想要知道答案。在反複確定沒有任何遺漏後,他這才用手指蘸著杯中的飲水,在通訊器死角處的桌子上,小心地劃出一個圓形的召喚陣。

    “皮克希,出來吧!”

    相比其它召喚物,體積微小的妖精不會引起太多的注意。而且它所擁有的智慧顯然要高出混身發臭的骷髏許多。作為問題的解釋者,其實是最好的選擇。扇動著透明翅膀的妖精,渾身被一種類似流質的螢光包裹。在室內不甚明亮的燈光照耀下,更顯出一種奇異的折射效果。再加上且身著短小而性感的打扮,這可愛的小東西乍看上去,總有令人忍不住想要將之擁入懷中疼愛一番的沖動和欲望。“我想知道,當面對必須承受卻又無法躲避攻擊的時候,你那個世界的生物,通常會采取什麼辦法應對?”學習某種語言的最佳手段,莫過于將自己融入這種語言所在環境中反複對話。遺失的語言雖然屬于上古語系,流傳至今的詞文片段也極少。不過,憑借著對英、法等數種語言的熟知,再加上妖精的從旁輔導,雷成卻也能夠熟練地將之運用自如。“您所說的情況,通常分為兩種。”妖精沒有拒絕回答雷成的問題:“如果被攻擊對象為個體,那麼一般會使用魔法將身體肌肉與皮膚全面硬化。利用被攻擊者自己的生物本能與之結合,達到抵抗並存活的目的。不過,這樣的辦法只能抵抗小范圍的單體攻擊。如果被襲擊對象數量過百、過千、甚至是一支龐大軍隊的話,就只能采取制造絕對防禦結界進行整體防禦。”“防禦結界?那是什麼東西?”雷成不由得瞪大了雙眼。“用你們的話來說,就是能夠抵消攻擊力量的防護罩。”近段時間的交流,讓妖精對于現實世界中的觀念知之甚多:

    “這是一種單純以能量主構成的非實質性隔絕體。除了最基本的簡單物理攻擊無法抵抗外,所有的能量攻擊均無法將之穿透。在我們的世界里,在規模較大的戰爭中,幾乎都有出現。”

    “等等!戰爭?你說戰爭?”雷成聽到這里,猛然睜大了雙眼:“怎麼,你所在世界也會爆發戰爭?”“當然。”妖精對于雷成的態度顯然有些不解:“我所在世界一共有九大種族。每一個種族都有自己的利益和統治區域。因此而產生的糾紛,肯定會演化成戰爭。這與你們人類世界其實並沒有什麼兩樣。”“那麼防護罩呢?就是你所說的防禦結界,又該怎麼化解?”盡管有著意外收獲,雷成還是迫切弄清楚自己最感興趣的問題。“很簡

    單,找到並殺死防禦結界的操縱者就行。”妖精輕描淡寫地說道:“結界的動力來源是一些品質極高的誕生石。其中純淨的能量必須要經過引導和發散,才能轉化為結界。因此,操縱者必須具有很高的精神力量,才能維持整個轉化過程。當然,防禦結界的存在的具體時間,必須以操縱者自己的精神承受極限為准。”“防護罩還有時間限制?”

    “當然。其它種族的具體情況我不清楚。不過,如果以我族之王的精神力為引導,足足能夠支持籠罩區域近平方公里的結界一個多小時。”“妖精王?”雷成急道:“你是說,妖精一族的王,它也來到了這個世界?”“我不知道。”妖精無可奈何地雙手一攤:“我怎麼可能知道這種屬于族中最高機密的事情。要知道,比我強大的妖精還有很多,我不過只是所有妖精中地位最卑微,也是通常被當作消耗品的最下級普通妖精啊!”“那麼,你所擅長的技能是什麼?”雷成並不在意對方的身份。他只想從中獲得自己想要的東西。“治療、恢複。”

    “那些受傷的怪物能夠在短時間內自動恢複,難道和你們有關?”“你只說對了一半。”妖精搖頭道:“九大種族的內部,都有屬于各族的生命之柱。這種東西我也沒有親眼見過。據說,它能夠給所有受傷的本族生物提供最好的治療。尤其是在戰場上,除非能夠當場將對方殺死,否則隨著它的神秘影響力,那怕再重的傷,只要沒有危及性命,最終都能痊愈。”“怪不得……這根本就是一場力量對比無法

    均衡的戰爭。”雷成暗思道:“瞬間恢複傷口、強效治療……有了這些做後盾,換了是自己也能不顧一切沖上去肉搏……”不知不覺間,雷成忽然有些羨慕自己的對手。這些面目猙獰的家伙居然是那麼好命,能夠帶著一個隨時可以治療的醫生上陣亂殺。那怕就算是重傷,也能有最棒的醫療設備現場救治。反觀己方,卻還要等到回到野戰醫院後,才能進行系統治療……

    “戰爭的根本……看來就是這些生命之柱

    ……”滿懷心事的他,不由得輕輕念出聲來。

    “如果你這麼想,那麼你就錯了。”妖精毫不客氣地回道:“生命之柱的作用雖然非常明顯。可是一旦被毀壞,各族之王很快就能利用自身的力量將之複原。與其反複破壞一根普通的柱子,還不如直接殺掉該族的王。就好像你們平時最愛說的那句話……”

    “擒賊先擒王?”“對,就是它。”望著面前頗有些興奮的妖精,雷成不由得有些奇怪:“怎麼,你就那麼希望你們的王被我殺死嗎?那畢竟是你的族人啊!”“自從我接受成為你召喚物的那一刻起,我就已經不再屬于任何一族。”說到這里,妖精的神情有些暗淡:“被召喚者必須脫離原有族系,這是第二世界的法律。召喚物能夠獲得相當數量的誕生石。這對我們自身能力的提高大有好處。這是所有族系的王者無法忍受的事情。脫離族系的召喚物只能利用誕生石蘊含的能量,存在于另外一個空間。否則,一旦被其它同伴發覺,等待我們的,只有死路一條。”

    “這麼嚴重?”雷成被嚇了一跳。妖精肯定地點了點頭:“不過,只要召喚物的擁有者能夠殺死本族的王,那麼他就能夠重新制訂本族的法律。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殺死王的生物,其實也就相當于王的本身。”不可思議……雷成覺得,這只妖精似乎是在

    用某種東西誘惑自己,要自己幫它重回異界,殺人……

    篡位……

    “殺掉你們的王,別開玩笑了。”雷成定了定神:“我可沒有那麼大的能耐。”“現在沒有,並不代表以後沒有。”妖精淡然道:“事實上,你所在的這個世界,就曾經有人成功過。”“你說的是誰?”雷成眼中精光一閃。“具體的名字,我也不是很清楚。”妖精落寞地搖了搖頭:“我只知道那人現在已經是神族的一員。雖然他沒有直接殺掉該族的王,不過憑借其自身擁有的強大力量,他現在已經成為了神族中舉足輕重的人物。”

    第五十八節 力量

    第二世界怪物的能力,雷成是親眼見識過的。那種強悍的肉體機能、無以倫比的速度、瘋狂的欲望,無一不是人類所能相比。現在妖精居然說出這樣難以接受的事實,怎能不讓雷成感到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你的意思是,有一名人類進入了你所在世界。而且還當上了其中一個種族的王?”“不是王,卻也和王差不多。”妖精肯定地點了點頭:

    “據說,神王對他相當恭敬。並且聲言:他的地位,就相當于自己。”雷成對于所謂的神族一無所知。不過,以通常的慣例來看,能夠被稱之為“神”的生物,往往都具有強大而不可思議的絕對力量。可以想見,那個進入異界的人,究竟是一種什麼樣的可怕存在……

    “我要變得更強!我需要強大的力量!”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有一種難以言明的欲望,從自己體內猛然爆發出來,一直上升貫沖到了頭頂。權力和力量,是每一個男人都夢寐以求的東西。有了它們,就能隨心所欲支配他人的生死,獲得更多的財富與女人。為了這個簡單卻又難以抵及的目標,從古到今,不知有多少人倒在了它的腳下。雷成也是人,還是一名從死亡線上掙紮爬回,親生經曆過那種被人玩弄于股掌間恥辱的複生者。對于強大力量與擁有一切的那種欲望,自然也要比普通人強烈得多。人,是一種非常古怪的生物。當自己達到某個常人難以抵及的高度時,通常都會產生一種惰性和滿足。他們會相信自己的力量無人能及,自己也是該領域內的最高成就者。就好像古代的帝王,在宣稱絕對權力的同時,卻忘記了身邊總有那麼一群極端窺視垂涎的時刻想要取代者。

    雷成也是一樣。如果沒有妖精的提及,他很可能會永遠滿足于自己目前的狀態。雖然知道第三以及更高等級怪物的存在,可是對于他來說,那都是一群非人的異類生物。只要自己保有現在的地位和力量,未嘗不能獲得更多的東西。他相信自己會成為人類世界的英雄和領袖。殘酷的戰爭能夠輕易造就這一切。而他也絕對會付出全部的努力,來保護擁戴自己的人們。然而,那名進入異界並且轉生成神的神秘人,卻讓他第一次感到了威脅的存在。目標,是人類世界中用來激勵相互競爭的標准。同樣,這也是眾多後來居上者奮發動力的來源。“我要變強!我需要變得最強!無人可及,無人可檔!”

    命令妖精離開後的雷成,靜靜地躺在柔軟的床上。望著頭頂的天花板,凝神思考著自己目前所擁有的一切。他忽然發現:想要盡快達成自己的目標,除了那個一直隱藏在虛空中的神秘聲音,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給自己提供相應的幫助。“呵呵!我們又見面了。怎麼樣,這次想好你需要什麼願望了嗎?”“智龍”的開場白總是那麼千篇一律。估計在它的心目中,唯有能量石才是能夠吸引其注意的東西。“我需要再次強化身體,最大限度的強化。”雷成的聲音,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強化當然可以。”“智龍”不緊不慢地說道:“不過,根據你現在的身體數據顯示,再次強化的效果其實並不好。你的腦域開發程度並不高,這種程度上的修改,僅僅只能提升現有能力基礎的百分之零點四。如果因此就要消耗一個願望的話,實在有些得不償失。”“這是最大限度的強化嗎?”雷成有些不死心。“人類的身體構造,決定了強化幅度的多少。在我的核心數據庫中,人體強化總共分為九個等級。每一等級都會在前一階段上產生實質性的飛躍。這樣的提高並不僅僅是依靠改變肌肉或者體能的多少來完成。而是從最根本的細胞組合開始,根據強化者本身擁有的腦域開發量而決定。也就是說,我可以把一個孱弱的智者改造為腦體合一的戰士。但是卻不能把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白癡變成與之匹敵的強者。我無法違背生物基本的進化規律。當然,單純依靠改變體能,達成純粹的力量型進化也不是不可以。可是那樣最終形成的人類,只會是一群力量足以舉起地球,但是卻連地球爆炸都不知道離開的最低等生物。”“那麼,我目前的狀況,還可以進行多少次強化?”雷成忍不住問道。

    “你還有八次機會。或者說,還有八個有待提升的等級。”聲音冷冷地答道:“不過我要提醒你,越是往後的提升,其中的困難也就越大。需要的誕生石數量也就越多。而且,高等級強化完全要視你自身的綜合力量強弱而定。我並不保證能在改造完全成功。當然,你也必須為之付出死亡的代價。”

    “如果我多准備一套魔石,隨時讓你複活呢?”“不是石頭多少的問題。”對于雷成的話,聲音顯得有些無奈:“改造必須將你身體中不合格的部分全部剔除,以分子的狀態重新加以組合。這一過程極其危險,一旦新的身體與你大腦中的能量波動無法吻合,那麼你的所有意識也將在瞬間短路。誕生石蘊含的能量也會將之完全吸收。至于你個人,除了一具沒用的肉體,再也不會留下任何東西。雖然我是神,但是我也只能創造一個人的肉體,卻無法創造一個人的靈魂。”夠清楚了。非常奇怪,連雷成也不知道為什麼,在聽了這番恐怖的話後,他居然絲毫不覺得畏懼,反而卻有一種躍躍欲試的感覺。也許,利欲熏心的野心家們在纂取權力的時候,大概也是抱著這種破釜沉舟的念頭吧!

    “我需要改造,現在就要。”“你現在的身體並不適應改造。最後提醒你一次,即便改造成功,你所獲得的力量也相當微弱。這與你付出的代價無法對等。”

    “我需要力量!現在就要!”雷成的固執令“智龍”無法拒絕。作為願望的執行者,它只能按照請願者的意圖行事。就這樣,躺在床上的雷成,忽然覺得自己的身體已經脫離了現有的空間,轉而進入了一個從未見過的陌生世界。“這里是我的領域。在這兒,沒有人能夠找到你。更沒有任何力量能夠威脅你。”聲音解釋道。“盡快開始吧!”雷成不想等待。第一次改造,雷成幾乎沒有任何感覺。他沒有看到想象中應該出現的相應儀器,更沒有發現手術台一般的任何存在。那個神秘的聲音似乎僅只朝自己吹了一口氣,強大的力量便已經從那具本該死亡的身體中源源不斷地湧出。如果這時軍官宿舍牆壁上的可視通訊系統突然打開,監視器一定會忠實地記錄著,雷成的身體猛然從現實中完全隱沒的督個過程……

    這次的情況也一樣。唯一不同的是,當雷成從那種近乎昏迷的狀態中重新醒來時,一種前所未有的清明,赫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他甚至覺得,自己的額前有一只能夠看穿任何隱密的“眼睛”。所有的一切事物在自己面前根本無法遁形。只要自己願意,完全能夠剝離對方的所有遮蓋物,將其本來面目真實地顯露在自己眼前。“你真是一個怪物。”這是清醒後,神秘聲音對他說的第一句話。

    “奇怪,我從未見過你這樣的人類。”“智龍”的聲音里明顯含有幾分詫異和驚喜:“改造後的力量,居然能夠迫使大腦強行進入新的進化。這實在是太可怕了。”“什麼?你說的是什麼意思?”醒來的雷成懵然不解。“大腦開發度是決定力量承受根本的標准。根據我的計算,這次強化,你頂多只能獲得百分之一都不到力量。然而奇怪的是,就在我解開你身體所有禁制,重新分解部分細胞的時候,你的大腦居然會隨機產生相應的變化。就好像是一股巨大的力量強行沖開部分識域,讓這種你本來無法承受的力量能夠得到與之匹配的載體一般。這實在是太奇怪了。”

    “智龍”的驚訝,並沒有引起雷成的共鳴。畢竟,發生在他身上本該死去,卻又得以重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從最初的~S試劑到後來的大劑量解毒藥注射,這些本該致人死命的東西,卻莫名其妙讓他的體質重新提升到了一個新的階段。其中的原因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怪物”這個詞,確實恰如其分。“難道我的運氣真的這麼好?”這樣的想法當場就被思維共通的“智龍”完全否定。“運氣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沒有實質,無法考證。不過,你的體質的確異于常人。我懷疑,你可能是非正常生育的人類。可能屬于基因培養或是再造後的試驗產物。”“你說什麼?你再說一遍?”雷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很可能不屬于人類交合的自然生命體。”“智龍”用頗為憐憫的聲音道:“在你身體的內部,我發現了許多被改造過的跡象。否則,根本就無法解釋你能夠在二次改造中,獲得如此之多力量的原因。”雷成沒有父母,從小在孤兒福利院中長大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身世。然而,“智龍”所說的這一切,實在令他感到無比的震驚。試驗人當然沒有父母,從試管中誕生的他們,有的僅僅只是一個編號,以及來自精、卵捐

    獻人的數字代碼。如果說那就是試驗人父母的姓名,也根本沒有任何意義。“爸爸……媽媽……我真的

    ……沒有嗎……”

    一種淡淡的憂傷,仿佛一屢輕風般掠過雷成的思緒。然而它的存在時間僅僅只有一瞬。;另外一種對于強大力量的索取渴望,馬上又重新占據了所有的思維空間。“這些東西對我來說沒有任何意義。”望著虛空的盡頭,雷成斬釘截鐵地大聲吼道:“我只要力量,無比強大的力量。

    能夠讓我生存下去的絕對力量。”“你已經獲得了力量。”“智龍”似乎也被他的強硬態度所攝服:“第二階段的改造已經完成。在此前的基礎上,你的提升空間達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我還需要更多。”雷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還有一套誕生魔石,你還能夠滿足我一個願望。”“當然,我記得很清楚。”

    “那麼我現在就需要改造。第三階段的改造。”雷成的話語很冷,但是很堅決。“抱歉,你只有一套石頭。”說到這個問題,“智龍”輕輕地笑了起來。“什麼意思?”“願望的大小,需要有與之匹配的石頭。想要進行第三階段的改造,就必須提供兩套誕生石。”“智龍”的聲音聽上去有些狡猾:“否則,無法滿足。”“兩套石頭是嗎?”雷成的聲音同樣冰冷。“非常正確。重申一次,改造過程中,我並不負責你的絕對安全……”當雷成從床上重新坐起時,牆壁上懸掛的電子時鍾已經指向下午三點。盤腿端坐的他沒有起身,只是若有所思地望著自己輕靠在腿邊的雙手。就好像是在看兩個多年未見的老熟人。其中的陌生感,已經讓他們相互間產生了相當距離……

    “力量,究竟增加了多少呢?”

    方便式健身房中,緊靠牆壁的力量測試機上,足足掛起了五塊厚重的鋼板。在它們瑟縮發抖卻不得不硬著頭皮面對的正前方,赫然站立著一身便裝的雷成。“智龍”所說的每一句的話,雷成都記的非常清楚。他不想搞出太大的動靜,更不想被人像小白鼠一樣拖上手術台進行研究。因此,蓄勢發力的他,揮出的拳頭也僅僅只帶有平常一成的力量。“214”雖然屏幕上顯示的數字遠遠小于上一次的結果。可是足以給雷成內心帶來無比的震撼。要知道,上一次測試,同樣的鋼板不過只有兩塊。出拳的力量,也達到了三成之多。

    而這一次,足足掛上了五塊鋼板。力量,也遠遠弱于上回。雷成完全呆住了。被自己身體的強悍所嚇呆。這哪里還是一具正常人的身體,“智龍”說得對,自己根本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物。“呼……我能贏,無論對手是誰,我都能贏!”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雷成覺得自己體內湧出一種前所未有的暢快之感。他相信,就算是那種生生撕食女友的獨眼巨人出現在面前,自己也能毫不費力地拎著對方那兩條粗壯的巨腿,將那龐大的身軀從中狠狠一撕兩半。前所未有的殺意,完全充斥了他的大腦。然而,這樣的思維,僅僅只有一瞬。強硬的皮膚使得雷成拳頭的頂端僅有微弱的酸麻感。作為試驗,他很快舉起自己的另外一只手臂。將掌心將受創部位輕輕包容。隨著陣陣微妙的能量感應,一層淡淡的綠色光芒,也隨之出現的合攏的掌心之間。“只要我存在,你就能夠利用精神方式與我產生聯系。借助我的魔法力量,對受傷的部位進行暫時治療。當然,功效只有完全治療的百分六十左右。”治療!這是雷成從妖精那里獲得的特殊能力。據說,第二世界的每一種生物,都有屬于自己的特殊能力。作為召喚物的擁有者,雷成可以借用,甚至完全學會這些神秘的技能。“必須耐心等候下一次任務的到來。我需要足夠的對手……”雷成已經有些躍躍欲試。命運,似乎永遠都在跟隨著強者的腳步運轉。就在雷成剛剛走出健身房的時候,隨身緊急聯絡器也發出陣陣急促的呼叫聲。

    “軍官休假鉻锘褂械緇埃,所有武裝人員立即回歸建制,等候命令。”

    第五十九節 相告

    成都地區突然出現的怪物群,引起了聯邦高層的密切注意。第六集團軍近期上報的所有情報,使得遠在太空城里的人們首次感到危險距離自己是如此接近。盡管出現在怪物群中神秘男子的身份上未確認,但是一種莫名的恐慌卻已經遍布聯邦高層。誰也不敢保證身邊的親人不是怪物的同黨,誰也說不清楚哪天從城市的角落中,忽然出現一個恐怖的六芒星圖案。自以為生活在絕對安全空間內的權貴們,再次感受到那種從地球亡命而來時,已經逐漸消失在自己內心的強烈恐懼。“馬上出兵增援地球守衛部隊。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消滅所有可能出現的威脅。”

    在眾多手握聯邦經濟命脈與前途命運高位者的催促下,聯邦總統與期待已經久的軍方共同作出了反擊的決定。只不過,與頗不情願的總統相比,軍方的熱切態度,更使人們看到了勝利的希望。作為大局掌控者,依靠經濟上台的總統,有著屬于自己的打算。戰爭爆發前,精明的他已經將家族一半的資產全部搬上了太空。如果不是反對黨派橫加干涉的話,他完全有可能把整個新北京變成自己一家的後花園。這種自私的做法,當即引起了眾多富豪的抨擊。無奈之下,他只能極不情願地讓出工業部分,讓其余幾家大公司進駐太空城。作為一種力量的均衡,他在政策上不遺余力地推行戰後經濟複蘇制度。雖然對民眾公開宣稱這是為了更好的重建軍隊,然而與之親近的人都很清楚,這不過是總統與幾大家族的一種斂財手段。軍方上曾雖然對于總統的作為知根知底。可是只要對方不觸及軍內事務,並且保證日常供需,自然不會計較太多。況且,軍方也從中能夠得到確實的好處,否則,重建軍隊只是一句無法落實的空話。新北京全部容納人口不過二十萬,以此為基礎建軍根本不可能。更何況,曆次與怪物做戰的經驗已經證明,沒有足夠數量的軍隊,根本無法與之對抗。就這樣,兵員匿乏的軍隊,很自然地將目光瞄准了太空城中儲備的精子冷藏庫。自從一百多年前基因複制技術問世,各國法律就嚴禁這種技術的傳播。畢竟誰也不知道複制人類會給文明進程帶來什麼樣的影響。複制一頭豬、一只羊,大不了將之宰殺後品嘗同樣的味道。可是殺人償命的道理誰都懂,為之付出無限辛勞的科學家更不可能隨便毀滅自己的創造成果。因此,複制技術存在,但是卻沒有任何承認以人為研究品現象,就這麼奇怪而必然的同時進入了科技的演變過程。軍隊,曆來一直都是生物技術的最大關注者。眾多科幻小說與影視作品中存在的複制人軍隊,絕對是任何將領都要為之推崇的最佳選擇。

    從新兵到老兵,其間必須經曆相當的戰火。因為新兵的戰亡率極高。如果能有一支部隊從招募到成軍,直接就擁有老兵的所有經驗,那麼這樣的軍隊,絕對是一強悍的鐵血大軍。利用電腦的超高容量將人腦的記憶儲存,複制後以信息灌輸的方式強加,進而獲得同樣記憶的人類。這並不是幻想的虛幻,而是已經能夠實施的可行技術。只是成本相當高昂。以擁有戰斗記憶的少量複制人為基礎,輔以大量普通試管人建立的部隊。既符合軍方對于短期作戰內的兵員要求,也不會給聯邦財政帶來太大的壓力。畢竟,一名正常男性捐獻的精子數量可以億為單位計算,而生物實驗中心為次支付的成本僅為數千聯邦元。一名試管人從出生到**,其間的過程只需要兩個月。利用生物促進技術迫使其生長的後果,是這種純消耗單位的智力發育極差。他們的大腦只能接受最為簡單的戰斗指令。用“行尸走肉”來形容沒有思考能力的他們非常恰如其分。試管人沒有喜怒哀樂,沒有情緒波動,更不會感受到恐懼或激動。他們所有的行動標准,完全只能以最初植入起腦中的原始命令程序為准。“這幫家伙,簡直就是一群手持武器的武裝白癡。”這是一名將軍在看過試管人演習後所下的最終定論。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卻不得不承認,以這群白癡為基礎組建的部隊費用相當低廉。而且絲毫不用給戰亡者付出任何撫恤金。“高級”與“普通”,是區別試管人戰斗記憶存在與否的唯一標准。當然,這也決定著他們的造價與在戰場的可消耗程度。也是複制部隊中軍官是士兵的判斷標准。如果不是因為軍隊損失太大,聯邦高層絕對不會將複制人推向戰場。畢竟,隨意剝奪他人的生命,

    已經觸及了人類道德的最基本底線……

    重慶,是聯邦整個西南戰區的中心樞紐。這里與成都非常接近,便利的交通與周邊良好的地理環境,加上充足的日照,使之成為了聯邦重要的工農產區。如果能夠從怪物手中將之奪回,那麼對于整個戰局的引導方面,將會起到難以估量的作用。五十四個複制人整編師,一百一十萬人的龐大軍隊,從各個軍事基地紛紛開出,以綿陽、攀枝花等地為出發點集結成軍。在配備了新北京方面派出大量複制軍官後,終于朝著指定地點仿佛潮水一般洶湧而來。

    除了武器彈藥,複制人不需要任何後勤供應。儲備在其體內的生物能量足夠他們消耗長達半年之久。在那之後,可視其使用狀況再次進行補充。不過,能量的更換最多不能超過四次。兩年,已經是複制人存活的最大期限。單靠複制人軍隊進行戰斗當然不行。盡管損失慘重,可是西南戰區各殘軍仍然還是派出自己最後一點有生力量進行輔助攻擊。第六集團軍也當屬此列。作為基地的最高官員,莫遠章對于聯邦高層發動大此次攻勢相當不滿。他根本就不相信那些從試管里蹦出來的傻瓜會打仗。更不願意把手中僅存的部隊拖出去送死。要知道,那可都是從無數次與怪物相搏後幸存下來的百戰之士。用這種最精銳的部隊當作炮灰去填塞怪物的口腹,簡直就是一種最愚蠢的白癡行為。然而,他僅僅只是一名普通的中將,在這個問題上頂多只能發發牢騷。對實際改變沒有任何做用。“機靈點,別沖在前面,一定要給我活著回來。”這也許是聯邦成軍史上最奇特的送別語吧!一名將軍不去考慮應該怎樣讓士兵們打勝仗,卻首先叮囑大家如何做逃兵。十七小隊也在被征召之列。擁有“地獄小隊”之名的他們,已經成為了第六集團軍的一面金字招牌。在普通士兵看來,他們是英雄,更是一種活生生傳奇。當然,所有人中,只有雷成自己最清楚,想要成為英雄,必須付出多麼高昂的代價。他絕對不是一個自私的人,也能在國家利益與個人利益面前作出選擇。然而,那種經曆過死亡複生的全過程,使他對于人性的自私與貪婪看得無比透徹。作為一個正常人,雷成比誰都希望這些可怕的怪物重新滾回它們自己的世界。但是作為一個渴望力量與權力的野心家,雷成卻又明白亂世造就英雄這個道理。因此,他只能在確定能夠保全自己的情況下,選擇一條兩方面都不相欠的中庸之道。

    個人的力量再強大,終歸也會被可怕的現實所吞沒。唯有團結,才是生存的根本與獲得更多東西的希望所在。雷成非常清楚這條上古猿類在進化途中,以無數生命與教訓換來的鐵律。因此,他決定:將自己的部分秘密向小隊所有成員公開。一個指頭僅能摁死一只微弱的螞蟻,五個指頭凝成的鐵拳卻能活活砸死一頭猛虎。更何況,雷成還是這只拳頭中力量最大,手腕也最靈活的帶頭者。高家兄弟屬于性情中人。救命之恩使得他們絕對唯自己馬首是瞻。嚴蕊的心計較多,但是做為一個女人,她很明顯已經對數次幫其脫困的雷成,產生了一種相當微妙的依賴感。這比用一條愛情的光環將之套住更為有用。這三個人,絕對不會背叛或是泄露自己的任何秘密。至于陳章,則是與自己有著同樣秘密與仇恨的共謀者。與自己對立,對他根本沒有半點好處。雷成有信心,也有絕對的把握。這可不是沒有任何證據的憑空之談。而是他與對方交流時,根據相應的腦波能量產生的判斷標准。第六感,是隱藏在大腦中的一種微妙知覺。雖然不清楚“智龍”對自己的第二階段改造,究竟將腦域使用量促發到了一個什麼樣的程度。可是雷成卻明白:從自己身上湧現出來的所有能力,已經大大超越了軍方最強,也是數量最稀少的特種軍人——培養人。利用第六感來探查對方的腦波動向,這其實只是雷成的一種臨時想法。雖然他並不相信傳說中那種所謂“讀心術”的存在,可是根據思維動能的探測結果,他卻對自己的選擇又增加了幾分肯定。即將對重慶發動的攻擊,其中充滿了無法預知的危險。雷成不希望自己的手下就這樣死去。如果能夠給他們增加一點點活命的保險系數,對于自己今後將來的發展,將會起到不可估量的作用。

    幾瓶最醇正的“紅星二鍋頭”,數箱

    口味地道的“金星啤酒”,幾聽直接用刺刀劃開的鐵皮罐頭,還有部分從軍官餐廳弄來的可口小菜。所有的東西羅列在一起,成為了雷成單身宿舍里小木桌上擺放的陳列品。“就快打仗了,我們想好好聚聚。畢竟,大家都有可能死。就當是下地獄的歡送宴吧!”這樣的小型聚會最近在士兵當中非常流行。軍法處的值班軍官對此也睜只眼閉只眼。對于將死的人,寬容和理解就是最大的賞賜。當然,對于那些滿懷傷感且痛哭流涕的士兵們,基地監視工作的操作人員也沒有紀錄,甚至直接關閉的部分系統……

    “對于這些石頭,你們一定充滿了疑問和困惑吧!”雷成端坐在一個空置的彈藥箱上,將手中一顆晶瑩的黃玉平舉著,伸到了眾人眼前。沒有人說話,連抱起罐頭亂啃的高家兄弟也停止了口中咀嚼,將不解的目光投向自己的隊長。“這是第二世界怪物體內生成的晶石。叫作誕生石。”

    雷成端起面前的啤酒抿了一口:“它的作用,主要是用來召喚那些被自己收伏的怪物。在戰斗中,這些怪物能夠成為其主人相當的輔助力量。”作為示范,雷成甚至當眾召喚出一只妖精與骷髏。當誕生石的能量波動完全散盡,被召喚的生物又重新會到屬于自己的空間後,除了雷成與陳章,其余目睹這一切的所有人們,臉上都不由自主流露出一種不可思議的驚駭與震撼。“頭兒,這……這都是真的嗎?”高大彪滿

    臉震驚地問道。“當然是真的。”雷成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相信你也看過圖書館里的有關資料,我相信軍方上層一定知道怪物體內有魔石存在的情況。只不過,他們並不清楚這種石頭的具體作用,因此,對于它們,也僅僅只是做為一種懸而未決的東西加以研究。如果不是因為我湊巧懂得部分怪物的語言,也絕對不會知道秘密的存在。”“怪物的語言?它們也有語言?”嚴蕊的手在顫抖,突然發生的這一切使她一時間有些難以接受。“它們是生物,語言是它們最根本的交流方式。”雷成沖她微微一笑:“只不過,懂得這種語言的人並不多。就好像我們都明白動物有自己的交流方式,可是能夠與之溝通的人沒有幾個一樣。”“那麼陳章呢?他怎麼也會知道這些?”

    “我的專業雖然是經濟類碩士,但是我也有一個語言類的學士學位。能夠聽懂遺失的語言自然不會奇怪。”一直沒有出聲的陳章,用刺刀叉起一塊罐頭肉徑直塞進了嘴里:“事實上,我發現這個秘密的時間,恐怕比他還要早得多。”嚴蕊沒有再說話,雷成也沒有再開口解釋。他明白,對方需要時間來接受這難以理解的事實……

    “一個人,能夠同時擁有多少只可供驅使的怪物?”良久,嚴蕊終于再次開口。“我不知道,還沒有具體試驗過。”雷成苦笑道:“不過,怪物的擁有數量似乎與石頭的多少有很大關系。如果沒有足夠的魔石,即便你收伏了它們,也無法將之召喚出來。”“利用怪物作戰……這,這可能嗎?”高大

    勇小心地插了一句。

    “當然可能。”雷成從桌上抓過酒瓶,將自己面前的杯子斟滿:“還記得那次與怪鳥的戰斗嗎?那些突然出現的骷髏,就是我的召喚物。”“隊長……你為什麼要告訴我們這些?”忽

    然,嚴蕊咬了咬自己的下唇,頗為不解地問道:“你完全可以獨自保守所有秘密。難道你就不怕我們出賣你?”

    “出賣?為什麼要出賣?”雷成豪爽地將滿杯啤酒一飲而盡:“你們都是我最好的朋友,更是一塊兒出生入死的兄弟和姐妹。如果連你們都不能相信,那麼在這個世界上,我還能相信誰?我是個無父無母孤兒,自從女友被怪物們殺死後,我從未相信過任何人。是你們重新讓我找回了親情的感覺,在戰場上,我們是生死與共的戰友。也是最可信任的親人。如果你們都死了,那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義?”

    第六十節 盤算

    共同的命運,共同的遭遇,使得雷成這番話在所有聽者中產生了巨大的共鳴。對于死亡的恐懼,是他們從尸山血海中殺出的唯一力量。對于未來的渴望又成為了他們活下的信念支柱。在沒有任何外來力量能夠幫助自己的時候,團結與信任,其實就是人們存活的根本。“這次的戰斗可能非常慘烈。我不希望你們當中有任何一個人受到傷害。因此,我必須將這個秘密與大家共同分享。在可能的情況下,多一份幫助,就能多一點活下去的希望。因為,你們都是我的親人啊——”不知為什麼,所有人都感到眼角有一種莫名的濕潤。從淚腺分泌而出的酸咸液體,盈滿了整個眼眶。如果不是盡力控制著不讓它們掉落,恐怕那整潔的軍裝上,早已濕透了部分……

    出發的時間定在第三天凌晨。一架龐大的高空重型運輸機,將基地能夠派出的所有士兵全部裝起。巨大的引擎轟鳴聲中,飛機在強大推力的作用下徑直沖向了藍天。朝著預訂的集結點飄然遠去。進攻,仍舊是以數百門大口徑自行火炮的轟擊開始。怪物們擁有的防禦結界,使得各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均無法奏效。只不過,在曆次慘敗的戰斗中,聯邦軍隊早已摸清了異類們的習性。隨時更換攻擊地點的火炮群,使得龍王的遠程火力無法發揮應有的作用。盡管對于一個居住人口曾經超越千萬的超大型城市來說,上百門火炮的威力實在不大,但就拼死突入其中的聯邦軍隊而言,至少也有了那麼一點點可供依賴的支援。當然,對于破空而來的毒液方向,無一例外都遭到了移動火炮群的猛烈反擊。根據第十七戰斗小隊所獲的情報,軍部高層開始對原有的作戰方案作出了相應修改。這也正是雷成得以節節高升的部分原因之一。盡管柏年在軍方上層很有人脈,莫遠章這個基地司令也有准將以下軍銜的完全任免權。但是不管怎麼樣,只要軍部上層插手,不要說是區區一名中校,那怕就是堂堂的戰區司令,也只能乖乖脫下軍服成為普通一兵……

    戰功,無論在任何時候,都是衡量一名軍人優秀與否的絕對標准。駐守重慶市區的怪物僅有三萬余只。這是衛星長時間偵察獲得的結果。當然,所有聯邦將官們都不會把這個數字當作敵軍的實際擁有量。遍布全城的神秘召喚陣,完全能夠在短時間內將將這一數字憑空增添幾倍……甚至更多。“不要手下留情,殺光你們遇到的每一只怪物!殺死它們!”這是反攻部隊指揮官對複制人下達的最終命令。

    與正常的士兵相比,複制人的防禦裝備顯然要粗糙得多。造價低廉的老式陶瓷裝甲僅能遮蓋他們身體的要害部分。不過,其手中持有的各型大口徑武器,絕對是任何怪物在遠距離沖鋒時的噩夢。“絕對不要讓它們近身。一旦被怪物貼近,你們將沒有任何生還的可能。”

    這是在曆次戰斗中,無數聯邦軍人用鮮血和生命換來的經驗教訓。也是複制人軍隊得以節節推進的制勝法寶。五人一組的小隊,是聯邦軍中最基本的戰斗單位。配備兩挺多管速射機槍的他們擁有極其強悍的攻擊能力。加上臨近小隊的相互支援,以及近乎浪費般的子彈傾瀉。使得聯邦軍最終突破了怪物們的外圍防線,得以順利推進到城市的邊緣地帶。當然,他們也為此付出了相當大的代價。至少有超過三千名複制士兵是死在自己人的槍下。無法應對怪物近身攻擊的他們,只能依靠友鄰小隊的密集彈雨消滅對手,同時順帶奪取自己那微不足道且無比卑賤的生命。早在上個世界中葉,生物改造技術就一度被反對者們稱之為:“混亂的起源”。利用大量注入金屬分子的辦法,強行加大骨質的密度。輔以經過高分子蛋白質強化後的肉體,使改造對象能夠爆發出遠超常人的力量與速度。從而制造出一種擁有極高戰斗效能的生物士兵。這就是莫清在雷成剛剛走進基地時,與之用做對比的“改造戰士”。一名合格的改造戰士需要耗費大量資源,能夠確保其長時間生存的高營養物質,必須以星期為單位,定時注入其體內。否則,退化的胃部無法正常從外界攝取食物。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他們面對成山一般的食物活活餓死。

    當然,如果將這一技術運用在成本便宜的複制人身上,讓這些本來就活不了多久的家伙擁有強悍的戰力。他們就能操縱本該由車輛才能載運的重型武器。這對目前極其缺少戰車駕駛人員的聯邦軍隊來說,實在是

    一種極其劃算的好買賣。多管輕機槍的威力相當驚人。再加上兩萬發的備彈量,全重已經超過了人體能夠負荷的最大上限。除了他們,軍隊內部也只有諸如高家兄弟這類天生巨力的怪物才能負擔。換作正常人,恐怕早就已經被活活壓成一攤散亂的肉泥。盡管傷亡慘重,可是憑借著絲毫不知道恐懼為何物的本能,以及手中大口徑機槍的可怕威力,還有源源不斷的後來援軍。複制人軍隊輕松擊退了怪物們倉促之間組織起來的一次次反擊,將鋪滿厚厚一層彈殼的金屬占領區,沉穩地推進到了距離城市中心區域附近的位置。勝利,已經在望……

    “混蛋,這群狗雜種。等這次戰斗一結束,我要他們統統下地獄。全部!”環繞地球軌道緩緩而行的新北京太空城上,在一處位于城市中央,被眾多高效能自動警戒器重重包圍的漂亮建築深處,一名年過半百,已顯禿頂的男子,正絲毫不估任何形象地指著光纖可視器破口大罵。那種歇死底里的瘋狂場面,使守候在其旁邊的所有人都感到陣陣心驚。這里是聯邦總統的私人官邸。除了他本人與經過特別准許的幾名親信外,再也沒有任何人能夠進入其中。哪怕就算是軍方最高將領擅自進入,也會被絲毫沒有情面可講的自動防禦系統,當場打得連渣兒都不剩。光視器上播放的畫面,正是複制人軍隊節節推進的實況。只不過,這本該讓所有人都感到歡欣鼓舞的激動場面,卻令身為本屆聯邦總統的韋昊,感到一種無法抑制的憤怒與刻骨銘心的恨意。“軍部這群王八蛋,居然掌握著如此強大的一支力量。”死死盯著不斷閃耀的屏幕,韋昊臉上卻流露出一絲莫名的慘笑:“那個時候,他們還告訴我手上無兵可調。然而現在,卻有一百多萬複制軍隊。哈哈哈哈……不要以為我就這麼容易哄騙。我會讓你們這幫雜種為自己的所為付出最慘重的代價!”作為聯邦總統,韋昊在大戰開始前,就已經將大部分家族產業,搬到當時被認為是絕對安全的西京。這也成為當時在對公眾講話時,那句“誓與西京共存亡”的主要動力。他非常清楚,如果沒有足夠的財力,單靠太空城里一半的資產,自己根本無法在軍、政兩界立足。眾多對總統寶座窺視已久的野心家們,也絕對不會讓自己在下任大選中獲勝。甚至那些早自己權勢打壓下損失慘重的眾多金融集團,也紛紛放出風聲:只要韋昊一下台,馬上就會以曆史最高的價格,向全世界殺手購買這個身居高位混蛋的性命。

    在國家體制一片混亂的情況下,韋昊自然明白,錢,已經是自己最後的護身符。然而當他幾乎是聲淚俱下,就差沒跪倒在自己國防部長面前的時候,那個老不死的狗雜種,居然告訴自己已經無兵可調。真不知到那個時候自己怎麼會聽信了他的鬼話,就這樣放棄了地球上所有的家族財產,在保鏢掩護下倉惶逃上了太空城。作為複制人軍隊計劃的核准人之一,韋昊自然清楚建立一支這種數量超過百萬的軍隊需要多少時間。按照最低程度的估算界限,複制人至少在西京之戰前就已經成軍。數量可能也達到了十萬以上。對于這樣一支具有重大意義的軍隊,沒有及時投入到西京地區,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屬于自己的大把鈔票就這樣白白流走,這怎麼能夠不讓韋臭心疼得雙眼冒紅?

    或許當時複制人的數量不夠,或者他們並沒有形成足夠的力量,或許軍方對于他們還有什麼別的考慮……

    但是不管怎麼樣,老子經營給那麼多年的產業就這麼沒了,你們這幫雜碎必須負責。“主人,現在怎麼辦?”一名身穿黑衣,站立守候在其旁邊的老者低聲問道。“我的錢,絕對不能白花!”暴跳如雷的韋昊,臉上此時也出現一種震怒過後的冷靜:“通知家族所有生物企業,除了藥物與食品生產部門外,其余部分全部轉入複制人生產。我要讓這批軍方的雜碎們知道,被人在後面捅上一刀究竟是什麼感覺。”

    “恕我冒昧!”聞言,黑衣老者臉上頗有難色:“新北京的可利用區域實在有限。而且絕大部分已經被軍方所掌控制。想要在這麼丁點兒大的地方偽裝隱蔽足夠數量的複制人,實在非常困難。如果能夠借用二少爺的力量,把生產基地安排在地球的話,我想……”“你是說,韋俊?”韋昊眼中,猛然閃過一絲陰冷之色。“主人英明!”見狀,黑衣老者連忙跪倒:“二少爺雖然不是您的親生,

    可他畢竟也是軍方舉足輕重的人物之一。不管怎麼說,他總是韋家的人。您也知道,現在大部分民間資產已經轉入軍制軌道。除了與軍方聯手外,想要重新強大我們的勢力根本不可能。更何況,二少爺在軍部主管後勤。只要他肯點頭,讓我們在地球上隨便獲得幾個基地的掌控權,那麼以家族剩余的資金力量,很快就能將這部分力量擴大數倍。到時候再給軍方一些甜頭,讓他們允許我們自主建立基地。到了那個時候,依靠足夠的複制軍隊,不要說是區區一個聯邦總統,恐怕就算是操縱整個地球,也不是沒有可能啊!”“依靠軍方……掌握軍隊……

    韋二,你不愧是家族的智囊。連如此惡毒的主意都能想出來。哈哈哈哈——真不知道我父親當年是怎麼把你收入庶下的!”“老主人對我有救命之恩。韋二無以為報,只能永為韋家之奴。”

    “好!就這麼辦!”心中已有計較的韋昊大喜道:“你馬上去與韋俊聯系一下,順便讓下面的人兩天後准備一次宴會。

    記住,所有東西都要最好的。要讓韋俊看到我這個叔叔表現出的足夠誠意……”按照計劃,十七小隊的進攻路線,應該以南面那條貫穿城市中心的大路為主。然而,複制人表現出的強悍,已經讓尾隨在其後的一干人類士兵失去了原本的作用,只能在不多的幾輛戰車護衛下,看著前面那群從不回頭,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的“怪物”們機械地向前推進。“這幫家伙,活像一群沒有頭腦的傻瓜。”高大勇重重地朝滿是灰塵的地面啐了口唾沫,不無遺憾地嚷道:“媽的,有他們在,還要我們做什麼?”這話頓時引起了周邊一群士兵的共鳴。軍人曆來佩服英雄,可是這群絲毫不知死亡為何物的白癡,卻根本沒有任何退縮的概念。很多人就親眼看見:不少複制人在面對怪物手中兵器劈頭砍下之際,仍然悍不畏死般將機槍口插進對方嘴里猛射。最後只落得個兩敗俱傷的悲慘結果。換做如果是正常人,肯定會首先考慮自己的性命……

    “少廢話!”面色冷峻的嚴蕊瞟了他一眼:“如果沒有他們,那你是不是希望我們上去和那幫吃人的家伙拼命?就你這種有頭無腦的蠢貨,也比他們強不了多少。”這話一出,高大勇馬上閉嘴不再開口。仿佛一個幼兒園的孩子看到老師一般,只能老老實實走自己的路。這滑稽的一幕,讓雷成嘴角滑過一絲淺淺的笑意。雖然不知道高大勇所謂的求愛是否成功,但是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這個擁有恐怖身體的肌肉男,竟然已經被外表與之不成比例的嚴蕊吃得死死的。大概,這就是所謂的老鼠克大象吧!

    這一戰,收獲極大。複制人殺死的怪物尸體,仿佛一層用鮮肉堆積成的棉軟地毯,厚厚地鋪在前進的道路上。其中雖然也攙雜有部分複制士兵的尸體,不過與密密麻麻的異類相比,卻也少了很多。只是這些被稱之為“人”,可實際卻沒有絲毫人類思維概念的複制生物,他們的死相是那樣的詭異。因為從那一張張蒼白無生氣的臉龐上,除了冷漠與古怪的微笑,再也找不到一絲與恐懼或者害怕有關的東西。這是他們的固定表情。從出生時就附帶,一直到死也不會有所更改的永恒表情。複制人的尸體,雷成當然不會感興趣。他的目光一直都在怪物的尸山中打轉。隨著手中戰刀的揮舞落下,一顆顆被包裹在腥濃血肉間的晶瑩寶石,也在人們不經意間,悄然掉落在他的手中。空間手環的儲存標准足有五立方米。出發前雷成已經做好了足夠的准備,他甚至縮減了其中相當數量的彈藥藏量,將用于儲備寶石的地方擴大到了兩立方米以上。然而,當他將其余隊友手中的誕生石全部集中放入時,卻苦惱地發現:其中的剩余空間,僅僅只剩下不到五十立方米的那麼一丁點兒。

    幸好這些石頭在空間里不占任何重量。否則雷成肯定會被這種巨大的財富,活活壓成一張薄薄的肉餅。“大家一定要盡可能多的搜集石頭。同時注意那些受傷的異類。它們將會是你們最好的收伏目標。”

    這是臨出發前,雷成向所有隊員再三叮囑的注意事項。只有收取足夠的怪物,寶石的作用,才能真正彰顯出來。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8 21:17:34

第六十一節 紅蠍

    遺失的語言讀起來非常拗口。不過在陳章與雷成的共同教導下,必須的召喚、收取等基本詞彙卻也被另外三人掌握了大半。在這方面,嚴蕊的學習天賦似乎也比四肢發達的高家兄弟優越得多……

    複制人軍隊一直在推進,尾隨其後的十七小隊也收獲頗豐。如果不是因為不想引人注意,他們甚至會將背包里的所有東西全部丟棄,全部裝上沉甸甸的誕生石。兩個頭部幾乎被打爛的矮人,成了嚴蕊首先的戰利品。瀕臨死亡的他們,對于眼前晃動的魔石絲毫沒有任何抗拒能力。只要還剩下一口氣,再次回到異界的他們,會以誕生石中的能量為依托,重新煥發出新的生命力。高家兄弟的運氣也不錯,幾只被稱之為“斯卡通”的獨眼牛怪,在被複制人軍隊打得只剩下半邊身體後,無奈地向他們舉起了臣服的雙手。在它們瀕死的眼中,晶瑩的能量石無疑代表著生命的再次重現。雖然,必須為此付出自由的代價。雷成小心地注視著周圍的環境,在已經被鮮血染紅的地面間靈活地游走。他知道頭頂上監視衛星的存在,因此所有動作都在隱蔽處進行。盡管如此,他與陳章還是弄到了幾只叫做“愛帕特”的小東西。這種小怪物外形非常像人,利用背部的翅膀,它們能夠自由飛翔到任何角落。滿身漆黑的它們在夜晚幾乎無人能夠發覺。加上口中鋒利的牙齒與兩只尖銳的爪子,這種異界生物乍看上去,根本就是惡魔派往人間的使者。

    雷成之所以收取它們,並不是因為其本身擁有的戰斗力。而是看中這種飛翔類怪物具有的魔法本能。按照妖精皮克希的說法,愛帕特原屬于妖精一族。由于受到魔王的誘惑,利用魔法將自身全身變黑,從而換得能夠自由使用死亡魔法的所有權力。這種本性邪惡的生物,往往能夠躲在暗處,向渾然不知情的對手給予致命一擊。越是危險的怪物,對于自己就越有用。這是雷成一貫信用的法則……

    雖然沒有空軍,可是盤旋在城市上空的異界怪鳥,卻對地面的友軍毫無幫助。太多防空武器使得它們只能在高空徘徊,因為距離的限制,從其口中噴出的火球落到地面後,幾乎已經沒有任何傷害能力。就算有幾只悍不畏死的怪鳥躲過防空導彈的重重阻擊,順利俯沖到低空後,卻也只能在密集的機搶彈雨中被撕成碎片。而那些一直尾隨在大隊後面的小型車載導彈,更是不會白白放過這種為自己增添戰功的絕好目標。“不要急躁,穩紮穩打。循序漸進地慢慢占領整個城市。無論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相互兵種之間的配合。”這就是聯邦參謀總部在綜合所有戰例後,以上百萬名陣亡軍人為代價,換來的最寶貴經驗。數萬頭怪物在沖鋒中被打成了碎片。缺少數量與密度的它們,無法穿越那片火焰與鋼鐵構築的死亡之牆。在龍王一族遠程火力完全被壓制的情況下,從城市中各個召喚點緊急趕來的援軍也無法集結成群。最終只能被步步壓進的複制人軍隊各個擊破。雖然召喚陣中還在源源不斷出現新的怪物,但是就總體局勢而言,已經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更何況,隨著軍隊的推移,所有行進路線上的召喚陣無一例外均被摧毀。除了城市中央那塊呈現不甚規則的圓環外,其余的城市區域已經被全部占領。重慶,這座居住人口曾經超過千萬的特大性樞紐城市,終于能夠重新落入人類的掌控中。負責指揮此次戰役的軍方將領臉上,除了那種一貫的冷漠與嚴肅,也出現了一絲難得的笑容。突然,一直密切監視整個戰場的對地衛星,從高倍鏡頭中,拍攝到了一組無比怪異的畫面……

    “所有戰斗部隊就地組織防禦。所有裝甲部隊全部前移。

    命令前列車載磁能武器試探性攻擊,只要有可能,絕對不要放過任何反擊的機會。”新的命令在電波的飛快穿梭下,瞬間傳達到了每一個士兵的耳朵里。雖然無法理解命令的含意,他們仍然在附加區域以廢墟為依托,架起機搶和輕型火炮,構築起一個個簡單的小型工事,與走在最前面的複制人同伴一起,靜靜地等候著自己不可知的命運。新北京太空城的最高軍事指揮部里,一干肩膀上掛著漂亮繡金五星的高級軍官,焦急而緊張地注視著泛出陣陣藍光的寬大光視屏幕。正在播放的衛星圖像,使他們所有人在無比的驚訝與恐懼中,都暫時忘記了自己的責任。一頭身長超過五米的巨大紅色怪蠍,正從一個碩大無比的召喚

    陣中,帶著能量牽引的光環緩緩出現。除了那兩只紅得似乎是被鮮血染成的龐大蠍鉗外,最為吸引眾人目光的,莫過于其那顆緊縮在蠍甲中央的丑陋人頭。確切地說,那僅僅只是一團突出起身體,外觀與人頭並無二異的甲狀蠍首。然而由于其表面的斑痕所處位置,足以使之看上去活像一顆真的人頭。“巨鉗紅蠍,屬于三級生物。戰斗力相當強悍,密級編號十二。”電腦數據分析後的結果,在一干將軍中引起了震動與驚歎。久與怪物對陣的他們非常清楚第二世界的怪物分類級別。第二級別的異類就已經相當難纏,三級生物更是能力遠在其上的強悍存在。加上那道不知究竟安置在哪里的可惡防護罩,複制人軍隊恐怕根本不是這種巨蠍的對手。衛星畫面轉化的很快,數秒之間,整塊圖像已經被切合為十幾個獨立的平面。根據不同的顯示,將軍們的臉色也由驚愕變得慘白。他們清楚地看見:每一個畫面中,都有一只面容猙獰的巨蠍從召喚陣中出現。它們正靈活地穿過一片片鋼筋林立的廢墟,朝著遠處結陣警戒的軍隊瘋狂奔去。每一塊畫面都代表一個獨立區域。這意味著,有十幾只恐怖的巨蠍,同時出現在城市的中心。

    “這種巨蠍首次出現在天津保衛戰中。”一名年輕的上校飛快念讀著手中的資料:“其能力無比強悍,能夠獨立對抗一支擲彈兵中隊。105毫半反坦克炮無法貫穿其體表裝甲。不過,那個時候,整個天津戰場,僅僅發現一只這樣的巨型紅蠍……”

    上校後面的話已經不再為將軍們所注意,他們的目光都被畫面上迅猛突進的巨蠍所吸引。面對這種近乎刀搶不入的恐懼怪獸,表現出色的複制人軍隊,能否再次給人們帶來新的希望……

    雷成最先發覺情況的不妙。大腦中思域強大的感知力量,使他對于潛在的危險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察覺。盡管不知道危險究竟是什麼,但他仍然命令所有隊員提高警惕,時刻貼近自己身邊。同時將肩膀上的單兵鐳射炮調整到臨機發射狀態,以便應付隨時可能出現的危局。幾輛裝載著輕型磁能輻射炮的軍用吉普,以風馳電掣般的速度穿過複制人所在區域。朝著空曠無人的城市廢墟拼命發射著自己的死亡光束。然而武器的操控者們卻無奈地發現:出了從炮口中央突出那一團長度不超過十厘米的微小光暈之外,預想中的大面積擴散光芒根本沒有出現。它們就好像是被空氣中某種奇特的怪物所吞噬,再也沒有找到任何影蹤。“磁能武器仍然無效。重複,磁能武器仍然……

    啊……救命……救……”通話器中傳來的慘叫,使得指揮中心的人們不不由得面面相窺。與此同時,從衛星監視器中也發出無比激烈的槍炮轟鳴聲……

    前衛複制人部隊已經接敵。帶有類似引擎轉動的多管機槍射擊,頓時掩蓋了天地間一切的聲音。盡管不知道前面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從飛揚的塵土與激烈的槍聲中,雷成還是能夠判斷出對手的強悍。而思感中蔓延開來的第六意識,多少也使他對即將面臨的危險有部分的認知。“應該是第三級別的怪物。全員做好戰斗准備。”“第三級別的怪物……天!它們會出現在這

    兒?”陳章臉上的肌肉一陣抽搐。從雷成的講述中,所有小隊成員都很清楚這是一種怎樣恐怖的存在。“這個問題應該去問上帝那個老雜種!”高大勇狠狠一拉機槍的保險,滿是橫肉的臉上全是激憤的神情:“媽的,管它是什麼鬼東西,來了就殺。”“負責好各人的位置,不要沖動。沒有我的命令,禁止召喚任何生物助戰。”雷成隱陰著臉,一字一句地命令道:“周圍人太多,我不希望秘密就這樣暴露。不要萬不得已,絕對不允許召喚它們。陳章,大勇,你們和嚴蕊一組。注意遠近火力的搭配。我和大彪一起守在前面。放心,我們死不了。”

    後續部隊的緊張氣氛並沒有蔓延到複制人軍中。首先與巨蠍接敵的他們,雖然沒有表現出任何恐懼之色,然而那種因為天生缺少智力與反應的呆滯,卻在不經意間,成倍增加了他們傷亡的程度。從廢墟間躍出的巨蠍,以無法形容的速度徑直沖向複制人群。大口徑機槍子彈對它無法形成任何傷害,熾熱尖銳的彈頭在堅硬甲殼的表面甚至無法留下一點淺淺的印痕。在這種恐怖的裝甲保護下,巨大的紅蠍歡呼著沖進複制人中,用兩把鋒利的鉗夾割取著剛剛走出實驗室的廉價生命。在漫天的血魚與破碎的骨肉中,仿佛推土機一般,硬生生開出一條用無數殘肢裂體鋪墊起來的棉軟“肉路”。“實在太可怕了,難道就沒有什麼東西能夠擋住它們嗎?”身為指揮者之一的韋俊上將緊皺著眉頭,死死盯住眼前畫面上一頭正在肆無忌憚沖殺的巨蠍。作為複制人計劃的主管者之一,他當然明白這些被殘殺的複制人不值一提。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們畢竟是聯邦軍中的正常編制。生產他們同樣要花費大量資金。就這樣把屬于自己的兵器送被別人白白摧殘,那種憋氣的感覺,實在令人無法忍受。

    “重型武裝直升機部隊已經出動。兩分鍾後將抵達前沿。”一名年輕的參謀軍官,急忙湊近他的耳邊解釋。“十二架飛機……總比沒有好。”身為上將的韋俊很清楚,這已經是聯邦軍最後的陸航戰斗力量。複雜的培訓課程,使得重型武裝直升機駕駛人員簡直就比鑽石還要寶貴。畢竟,按照正常的軍力對比,這種能夠變形的飛機無論在火力或者裝甲方面,足以和一個全副武裝的步兵中隊對抗。只是不知道,它們對上這種該死的巨蠍,究竟誰會贏……

    從人們頭頂橫掠而過的直升機卷起一陣劇烈的旋風。在複制人騰出空位上降落的它們,從機艙外部伸出六只靈活的金屬支架。頂部收起的螺旋槳上,在機械臂控制下出現了兩門2刀毫米速射炮。乍一看去,就好像是一只從空中猛然飛下的鋼鐵蜘蛛。十二架飛機,結合成四個戰斗小組,從不同方向朝著面前距離最近的一頭巨蠍撲去。機械足臂在廢墟間的敏捷動作,使它們看上去根本就是一群擁有自我意識的活物。突然出現的對手使得橫沖直撞的巨蠍一楞,隨即恢複正常的它猛然一躍,借助六只蠍足的強大推力,將身體高高跳起,在半空中改變攻擊姿勢,朝著面前一架不斷退縮的直升機揮鉗而去。滑翔的身體在慣性作用下,顯然要發揮出遠比平常強大得多的力量。四周聚集的變形飛機絲毫沒有猶豫,它們將頂端的重炮高高豎起。隨著巨蠍飛掠的角度拼命射擊。一連串大口徑炮彈將凌空撲下的巨蠍打得滿是火焰,卻絲毫未能阻止其下滑的迅猛勢頭。“嘩——鏹——”隨著一道刺耳的金屬裂響,目標變形機從中間被割出一道深深的破口。機內系統被完全切斷的它,再也無法保持原有的平衡。只能在金屬甲板的勉強維持下,保持著最後的站立姿態。至于那兩只操縱機炮的鋼鐵手臂,則無力地垂落在一旁。活像兩條沒有被螺絲上緊的廢鐵。直升機內三名駕駛人員,有兩名因為位置的關系,當場被橫穿而過的蠍鉗砍碎了腦袋。混身濺滿同伴腦漿與血肉的機長,拼命將自己的身體從破爛的金屬堆中松開。死死按下座位上的緊急彈射器後,在一陣眩暈的強大沖力中,在背包中彈出傘花的牽引下,慢慢朝著地面緩緩飄落。

    “命令防空部隊注意保護。一定要讓他活下來。”

    時刻關注戰場的韋俊知道,從戰斗中存活的機師有多麼寶貴。可是這樣的命令很快就變成了一種空洞的幻想。一直盤旋在城市上空的怪鳥們沒有放過這朵突然出現白色降落傘。就在防空導彈到達前,幸運逃生的機師就已經慘叫著,被鋒利的鳥爪撕成了碎片。“給我徹底干掉它們,不要手下留情。”通話器中上將的憤怒,感染了每一個目睹此景的聯邦軍人。在密集彈雨的瘋狂沖擊下,巨蠍的速度也多少有些遲滯。一架變形機不失時機地將炮彈送入了它的口中,頓時,在陣陣翻滾的濃煙中,頭部完全被炸飛的巨蠍,終于只能歪斜著身體,無力地躺倒在滿是碎石與人尸的廢墟間……

    “頭部,它們的弱點在頭部。命令所有參戰部隊集中巨蠍頭部。”來自指揮中心的命令傳遍了整個戰場。各型火器也統一掉轉了攻擊目標。當下,又有兩頭紅蠍在密集的彈雨中被轟掉了腦袋。就在所有人為找到致勝方法而歡呼之際,卻絲毫沒有發現,一場新的危機,正在悄然降臨。

    第六十二節 機會

    激烈的戰斗,並沒有吸引地面監視衛星的注意力。它仍然忠實地執行著自己制造者的命令,將高倍放大的攝像頭,死死地盯視著城市的中央。“將軍,您看這個。這是十秒鍾前剛剛拍到的。”韋俊注視著旁邊一架剛剛調試出的衛星畫面。自認為一向冷靜的他,也不由自主被其中顯示的內容震撼得微微有些動容。骷髏!手持刀具的骷髏,正以每十秒一只的速度,從城市中央的各個廢墟中飛快出現。它們並沒有急于進攻,而是像古代士兵那樣整齊排列成一個個密集的方陣,飛快而不斷地增加著其中的數量。很明顯,這片沒有經過搜索的廢墟中,肯定隱藏著大量的召喚陣。“這幫……該死的狗雜種。”

    上將臉上的肌肉顫抖著,從口中慢慢擠出這句肮髒的罵人話。一貫極有修養的他很清楚,畫面上的骷髏們正在集結。一旦這群剛剛出現的生力軍加入攻擊,那麼忙于應付巨蠍的複制人軍隊將遭到極其慘重的傷亡。無法在瞬間作出反應的他們,根本不可能抵擋靈活的近戰型敵人。除了伸著腦袋白白送死,再也沒有其它選擇。

    “太惡毒了……”利用十幾只強悍的巨蠍沖垮防線,以上萬只骷髏為後繼部隊。從而獲得召喚時間,重新聚集一群新的怪物大軍。這簡直就是一種卑鄙到極點的打法。新出現的骷髏,足以讓複制人軍隊先前取得的所有戰果付之一炬。除了退出這座恐怖的城市廢墟和留下數萬十具尸體,此戰毫無任何意義。召喚陣,這種能夠靈活機動兵力的可怕方法。實在令韋俊感到一陣惡寒。“命令所有部隊全力進攻,不要顧及任何傷亡。圍攻城市的部隊有幾十萬之多,區區幾只巨蠍對于整個戰局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如果不能在短時間內拿下城市中心區域,那麼所有的努力都將白白浪費。傳令下去,哪怕就算是用人堆,也要給我堆出一條通往城市中心區的道路。”軍令如山倒,一時間,所有排列在後的軍隊重新開始了推進。速度也遠遠超過此前許多。遭遇突變的巨蠍顯然無法理解其中的原因。它們只能更加瘋狂地沖擊著進攻者的隊伍,妄圖用自己卑微的力量,阻擋著滾滾而進的可怕巨流。“不要理會這些家伙,留出部分力量和它們糾纏。其余部隊全力進攻。速度要快!一定要快!”雷成的鐳射炮已經鎖定了一頭巨蠍的口角。這種超遠距離的單兵武器實在可怕,依靠衛星導航的遠程攻擊系統,居然能夠在肉眼無法視及的區域進行鎖定。再根據傳回圖像決定攻擊的具體時間。紅蠍非常靈活,它似乎明白停留帶有巨大的危險。雷成也因此找不到任何攻擊的時機。不過,耐心極好的他知道,對手的瘋狂不會持續太久。只要是生物,就必須接受體力的限制。而那個時候,就是自己出手的最好機會。闖入複制人陣中橫行肆虐的巨蠍,渾身上下都沾滿了粘稠的人類血肉。濕滑的地面也遲滯了動作的靈活。消耗大量體力的它,已經沒有了原先那種可怕的敏捷。不過,那雙在空中來回揮舞的巨大鉗爪,卻令所有看到它的人們感到陣陣膽寒。“嗖——”

    一道淡藍色的能量,從雷成肩上的炮身滑軌呼嘯而出。帶著摧毀一切的死亡火焰,准確地命中了數百米外的紅蠍口部。

    巨大的爆炸能量以無法遏制的瘋狂沖擊力,從巨蠍口邊一貫而下。仿佛一把鋒利的光劍直接沒入其柔軟的腹中。在一陣劇烈的磁力交合與能量釋放中,封閉的蠍腹再也無法承受如此恐怖的撕扯。只能任由這股死亡之力從體內掙紮而出,帶著裹脅在其中的血肉碎骨,暢快無比地消逝在無限廣闊的天地中。雖然沒能親眼看到自己的戰果,可是憑借手腕上與鐳射炮相連的個人電腦,雷成還是小屏幕上清楚地看到衛星拍攝的戰場實況。被能量貫穿而過的巨蠍,整個身體已經從中部完全破裂。現在的它,除了最前端那兩只巨大的鋼鉗外,根本就好像是一張被掏空了內髒的蠍皮。除了殘存神經偶爾牽動身體略微**幾下外,這頭幾分鍾前還在大肆收割人們性命的紅蠍,已經完全失去了所有生氣。“沖啊——”前方已經沒有任何阻攔,步伐單調動作緩慢的複制人只能提供必要的掩護。快速穿插突擊這類事情,只能由純粹的人類士兵來完成。跟隨著明顯提高速度的輕型裝甲車,雷成也不由自主加快了腳下的步伐。不知

    不覺中,他赫然已經變成了周圍一干士兵的帶頭人。這固然有部分是因為軍銜和階級所導致。更重要的,還是剛才那威力極其猛烈的一炮。以至于現在圍觀的士兵都在用一種充滿驚訝與羨慕的眼光,不住打量著那門高高架在其肩膀上的炮身滑軌。莫清說的沒錯,這果然是聯邦軍中配備數量極其稀少的最新型武器。“全小隊以我為中心,盡量向指定區域靠攏。千萬不要擅自行動或者掉隊。一定要跟上。”雷成的擔心不是沒有理由。突擊中的部隊很容易被打亂編制。那種擁有強悍戰斗力的巨蠍不知還有多少。自己手下任何隊員都無法與之正面對抗。與其白白送死,還不如小心應對步步為營。通話器中不斷傳來淒厲的慘叫,那是友鄰部隊遭到攻擊時的求救聲。然而此時的雷成根本顧不上那麼許多,他只是帶領自己的小隊飛快而仔細地在廢墟間來回穿梭。有著豐富對敵經驗的他很清楚:如果不把那些隱藏在暗處的召喚陣一一毀滅,那些從中冒出的可怕怪物將會比地穴里的螞蟻還要多。如果身在太空中指揮戰斗的韋俊上將知道他此刻的想法,恐怕一定會無限感慨地認為自己找到了有著共同語言的朋友。

    戰爭中的大局觀,可能很多人都會有。然而,這種極具眼光的觀點,卻需要經曆時間的證明。一般來說,戰爭爆發前與戰爭進行中對同一目標的察覺,都會引起戰局的全面改觀。但是不管怎麼樣,首先明了所有情報細節,並且能夠從中找出最適宜自己攻防力量分布的指揮官,已經優于別人搶先站在了不敗之地。對于與第二世界生物間的戰爭,雷成想的並不多。他只是憑著自己的直覺和經驗,敏銳地抓住了決定這場戰斗勝負的關鍵。強化了近一倍的大腦,也將這種超乎正常知覺的感應能力提升到了極至。由于這一方向上的巨蠍已經被清除,突擊部隊的推進也異常順利。不過幾分鍾,沖在最前面的士兵已經抵達了中心廣場的外沿。此刻,尚未全部集結的武裝骷髏也不再保持原有的整齊隊形。而是分散成一個個配合默契的小組,朝著突然出現的人類軍隊狠命撲來。“盡量離遠一點,不要和它們近戰。”這種全身盔甲的武裝骷髏雖然已經收伏了十幾只,可是對于它們那種靈活嫻熟的刀技,雷成仍然感到刻骨銘心。這種骷髏雖然在分類上僅屬于第二級別,但是它們表現出來的強大戰力,卻使雷成不得不將之當作大敵對待。尤其是它們結陣後的配合攻擊,簡直就是一台活動的滾刀機器。除了堅硬無比的鋼鐵防壁,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將其阻止。骷髏斯帕瑞特,在古羅馬傳說中,是以龍的牙齒埋入地下生長而成。繼承了惡龍力量的它們,天性凶殘嗜血。更有著無比強大的戰斗本能。因此,在種植者將它們埋入土中後,也只敢躲在遠處悄悄觀望。等到這群敵我不分,且極具暴力的家伙自相殘殺只剩下寥寥無幾後,這才從藏身地沖出制止。並且利用剩下的龍牙戰士,在滿是亂石的山崗上建立了宏偉的羅馬城。雷成不知道面前的骷髏與傳說究竟有什麼聯系,但是他知道,現在就是檢驗自己身體經過第二次改造的最佳時機。安置好手下隊員,雷成飛快地從身後抽出鋒利的碳鋼戰刀。在手中靈活地腕了個漂亮的刀花後,只聽從他口中傳來一陣略帶興奮的“嗬嗬”聲,抬頭看時,其身體已經以難以想象的速度,飛掠入黑壓壓的骷髏群中大肆砍殺起來。“爽!真他媽爽!”

    改造後的身體無論在力量或柔軟程度上,都有了極其明顯的提高。刀鋒互仞時,雷成根本感覺不到來自對手的巨大阻力。他感覺自己就好像砍上一具脆弱的人形器具。揮力撞擊下,凶悍的骷髏根本無法承受來自刀刃的強大沖擊。未及躲閃,就已經被這股莫名的恐懼力量生生撕成了碎片。

    “殺!嗬嗬!殺啊!”望著周身前後潮水一般湧來的黑色骷髏,雷成只覺得內心忽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愉悅。那種感覺,就好像久居深閨的少女看到心儀男子出現的雀躍,又好像禁欲苦練的男子看到赤裸美女的那種激動與亢奮。這種微妙的意識控制著他的身體和所有思感。讓他興奮、沖動、喜不自勝。當然,還有一種對于殺戮與嗜血的無比渴求。手持武器掩護雷成的四人早已看呆。他們實在無法想象,自己的隊長竟然擁有如此強悍的戰力。盡管他們已經拼命將其身邊的骷髏掃開,但是由于數量上的關系,

    這些不死生物用不了多久又會重新圍攏。慢慢的,城市中央接近地的旁邊,開始形成一個以雷成為中心,在那里獨自拼命搏殺的古怪旋渦。而那密密麻麻鋪天蓋地的黑色骷髏,正是旋渦中吞噬一切的波浪。盡管場面慘烈無比,可是陳章等人卻沒有那驚慌或擔憂。他們清楚地看到,旋渦的中心正在飛快地旋轉,將蜂擁而來的死亡波浪,全部席卷粉碎成沒有任何威脅力的破骨碎片。雷成感覺自己已經瘋了,除了殺戮,此刻他腦子里根本沒有任何念頭。無數的骷髏將自己嚴實在地圍在圈子中央,根本不需要辨別對方的存在,只要朝著任何方向猛砍下去,肯定就能劈碎幾具那種惡心的骷髏。它們太多,太密集。這種時候,根本不需要任何技巧與花哨。壓倒一切的絕對力量,悍不畏死的瘋狂沖動,就是決勝的最佳條件。不知什麼時候,以雷成為中心的區域地面上,已經鋪滿了厚厚一層散碎的骸骨渣片。腳踩上去,干燥脆弱的它們,總能發出陣陣爆炸般的裂響……

    “這家伙,還是人嗎?”一名肩膀上扛著上尉軍銜的老兵目瞪口呆地望著眼前的一幕。參加過大小數十次戰斗的他,自認為早已見慣了生死。然而像這種獨立對抗數千敵手的亡命肉搏,第一次讓他感到肉體力量的強大與可怕。“媽的,還是咱們隊長吊!電影上那些裝模作樣只知道和女主角亂搞的所謂硬漢,算個球!”高大勇狠狠地朝地上啐了口唾沫,用粗壯的左手抽出自己的戰刀,將右邊機械臂的動力開到最大。仿佛調試般朝著骷髏最密集的地方開了一炮後,這才暴喝一聲,揮舞著戰刀與鋼臂只身沖了進去。高家兄弟的感情極好,看到大勇如此動作,大彪二話不說,也將手邊的機槍掛上,同樣模出近戰武器跟了上去。在他的身後,是同樣動作尾隨而來的陳章和嚴蕊。

    普通的異類,被子彈打中身體後雖然不會致死。但是卻也因為肉體機能的關系,多少會出現動作遲緩的現象。至于沒有任何知覺系統存在,僅靠一具骨架支撐的骷髏,除了將其頭骨徹底砸碎外,根本沒有對之可行的方法。想要在短時間內抵達城市中心,就必須沖破骷髏的阻攔。而在磁力武器完全失效的情況下,想要徹底消滅這些該死的生物,唯一的方法,就是肉搏。從城市中拼殺而出的四人,具有相當豐富的搏殺經驗。那種依靠最基本動作沒有遮攔的揮砍,根本就是最直接的殺人招式。尤其是在四人相互支持的配合下,更是把這種默契無比的殺戮藝術,提升到了一種前所未有的高度。從衛星圖象上時刻關注戰場局勢的大人物們,很快發現了這一戰區的異常。“他們是哪個部隊的?番號?名字?軍銜?馬上給我弄清楚。我需要最詳細的資料。”

    情報部門的效率極高。不到兩分鍾,一份有關十七小隊的所有檔案,從各人身高血型,到大小戰曆細節,全都以立體圖像模式出現在韋俊的眼前。“原來是天級部隊,難怪……”韋俊嘴角不自覺地浮現出一絲微笑。盡管從召喚陣中湧出的骷髏數量目前僅有不到三萬。由于地形的限制,這些骷髏卻能在城市中心內構成一道足夠厚的防禦牆。而且,憑借著殘余的巨蠍與近戰方面的天生優勢。它們甚至還在逐漸擴大自己的防守區域,以便為城內被召喚出的新來者爭取更多的時間。這個時候突然出現的十七小隊,無疑為已呈膠著的戰局打開了一條新的通路。

    “命令所有裝甲部隊與剩余的武裝直升機,全部集中到這一方向。重炮部隊向其側翼壓制攻擊。必須保證在最短的時間內打開這個突破口。情報處,專門調集一架衛星拍攝這里的戰斗畫面,發送到所有士兵的接收器中。再給我接通這支部隊的進攻指揮官,告訴他,不管用什麼辦法,必須保證十七小隊所有人員的絕對安全。如果他們當中有任何一個人死亡,那麼我會直接用衛星炮把他炸得連渣兒都不剩。”韋俊的命令並不是隨意亂發。他很清楚,如此悍不畏死的一支小隊,會對整個戰局帶來怎樣的鼓舞和激勵。這是一個機會,上天給予自己的絕佳機會。

    第六十三節 保護

    雷成絕對沒有想到自己一時興起的舉動,竟然會給軍方上層帶來如此之大的震撼。按照他的想法,只要能夠沖破骷髏們的重重阻撓,就能破壞那些該死的召喚陣。而這個時候,充斥其腦中的思維絕對不是什麼成為偉大的英雄,而是那種猛然間爆發出來的漫天殺意。但是不管怎麼樣,他的實際舉動,卻在身後所有圍觀者的心中激起一種無與倫比的崇拜與尊敬。其中更多的成份,還有那種軍人與生俱來的血性與榮譽。尤其是當身穿女式防護服的嚴蕊,奮不顧身揮刀沖進猙獰骷髏中間狠命砍殺時,所有親眼目睹這一切的男性軍人們,在那一瞬間都有種血往上湧的瘋狂與恥辱。“殺!殺光這些外星來的雜種!把它們全部攆出地球!讓一個女人沖在前面,媽的這算什麼事兒啊!”雖然嚴蕊擁有超高的格斗技巧,但是生理的限制,決定了她體內能量的產生。盡管是在骷髏群的外圍,憑借靈活敏捷的身手,她也足以保全自身。可是在連續揮刀劈碎數十具骷髏後,嚴蕊也明顯感到體力不支。防護服內的自動恒溫系統,也無法抑制其額頭上滲出的大滴汗珠。“鏹——”

    一只骷髏瘋狂地砍擊,被嚴蕊硬生生地接擋下來。巨大的力量將她的身體反震了數步。正當她大口喘著粗氣,想要側身躲開時,卻驚恐地看見:一只凌空撲來的武裝骷髏,正高高舉起手中的長刀,朝著自己的頭部狠劈而下。其中蘊含的強大力量,自己已經無法再承受。躲開,已經來不及。旁邊的骷髏已經封死了退路。硬接,更不可能。自己的身體已經相當疲勞,絕對擋不住著亡命般的攻擊。

    就在嚴蕊無比絕望的時候,只聽得一聲怒喝,從自己身後猛然沖出一條高大的身影。兩相清脆的金屬撞擊下,定睛看時,卻是一名陌生的年輕士兵。“啪——”被擋住刀鋒的骷髏頭部突然炸裂成無數的碎塊。順著攻擊來襲的方向,只見不遠處的高大勇炫耀般地揚了揚閃亮的金屬臂。正是其中暗藏的小型加農炮造成了如此戰果。這名士兵,應該是首先沖上來的第一批支援者。在他的身後,還有數百上千名手持戰刀滿面憤激的聯邦士兵。他們用自己的勇猛與悍不畏死的行動,證明了身為軍人與男人的尊嚴。兩輛履帶式裝甲運兵車也沖了上來。按照戰地條例,它們本不應該加入到肉搏戰中。擁有巨力的第二世界生物,能夠輕易板開被倒扣的車廂蓋板,進入其中殺死駕駛車輛的操縱者。然而,那種眼看同伴拼死戰斗而自己卻無所動作的羞恥,使得被軍方嚴令保護的駕駛兵毅然怒吼著投入了戰斗。裝甲車的沖擊力量極大。猝不及防的骷髏們被接二連三撞倒了大片。沉重的鏈式履帶擠壓著它們黑色的身體,仿佛壓路機一般,為凹凸不平的地面增添了厚厚一層骨質碎片。物理抗拒的它們,只能在無法回旋的窄小區域中,眼睜睜地看著那冰冷的履帶朝自己頭上重重碾過……

    也有幾只身手靈活的骷髏躍上車頂,准備將緊閉的甲板艙死命拉開。然而尾隨大隊之後的狙擊手卻並不給它們任何機會。大口徑殺傷性子彈瞬間炸裂了它們枯瘦的頭顱。只剩下肩膀上空無一物的身體從車頂茫然落下,混合在眾多莫名雜物間,被人們沉重的腳步踩碾得更加粉碎。雷成很奇怪,沖進骷髏群間亂殺至少也有半個小時。但是體內卻沒有出現任何疲勞的跡象。就好像他根本不是在亡命搏殺,而是在進行著一場最悠閑的游戲。唯一的解釋,只能是“智龍”的第二次改造,使自己的身體產生了如此奇特的變化。當然,雷成也沒有想到,遠在基地里的莫清,此時也正目瞪口呆地瞧著眼前的電腦屏幕。那里面一串串代表著不同含意的數據,正是來源于自己體內被植入的納米信息處理器……

    “這具身體的極限到底是多少?瞬間爆發力量究竟有多強?”如果可能,雷成實在很想弄清楚自己身上的所有秘密。盡管在基地健身房中,他已經用測力機得到了一個不甚准確的數字。可是就目前的狀態來看,興奮中的自己,似乎還能爆發出更加強悍的力量。

    第二世界的異類似乎擁有與人類同樣的智慧。這一方向上的異動,使得它們增強了與之面對的骷髏數量。很明顯,怪物們是在拼命守衛城市的中心。哪怕就算是臨時調來的數輛重型坦克與武裝直升機都無法將通道完全打穿。只能以盡量殺死每一具骷髏的最簡單辦法,緩緩削弱著異類最後的防線。來自太空的軍令,使圍攻部隊不顧一切損失拼命向骷髏發起沖擊。已經突出圈外的巨型紅蠍盡管單體戰斗力強悍,但是由于數量太少,對整體戰局的改觀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而且在不知死亡為何物的複制人軍隊拼命攻擊下,也被打成了半殘。尤其是各單兵攻擊組采用穿甲彈進距離攻擊後,其表面那層漂亮的紅色蠍殼,更是活像被生生挖出一個個胳膊粗細的血窟窿。整體戰局已經相當明顯。照現在的勢態發展下去,最多只需要半個小時,武裝骷髏構成的防禦網將被突破。城市占領計劃也最終得以完成。然而,骷髏們仍然在頑強抵抗。隨著防禦圈面積的縮小,它們也顯得越發瘋狂。中心廢墟中隱藏的召喚陣似乎也加快了速度。從中出現的骷髏也從開始的十秒縮短為五、六秒。它們就好像是有獨立意識般,朝著防線最薄弱的地方奮力撲去……

    “奇怪!怎麼會這樣?實在是太奇怪了。”不單是韋俊,所有關注戰局的將軍們都有同感。作為高級指揮人員,他們對戰場態勢的了解遠遠超于常人。這場慘烈無比的攻防戰,作為防守方的第二世界生物顯然已經輸了。但是它們那種瘋狂的反擊與不顧一切的抵抗,實在令人有些費解。這究竟異類生物的本能?

    還是身為戰士的天生榮譽感所致?

    或者,這個被它們拼死保衛的城市,其中還掩蓋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

    沒有人知道確切的答案,所有人都在猜測與之有關的每一種可能……

    “快看!那是什麼?”

    一名軍官的驚呼,引起了所有人的注意。順著那道驚恐聲音的指引,將軍們的目光也完全停留在一禎剛剛拍攝到的衛星畫面上。重慶市的中央,是一個相當龐大的萬人廣場。廣場中心的圓形水池早已干涸,除了幾道橫貫在水池底部的廢舊鋼筋外,再也沒有任何值得吸引人們注意的東西。然而,正是這個從交戰起就從未被注意過的水池,現在卻成了一個無比龐大的召喚陣。幾只動作緩慢的骷髏,利用散落在廣場四周的鋼筋廢料,以圓形水池為基礎,飛快地搭建出一個恐怖無比的六芒星召喚陣。而陣列的中央,已經隱隱冒出了微弱的白光。“它們……它們竟然在召喚同伴……”似乎是要故意證明這名將軍所說一般,從水池中央的底部,突然出現了一只丑陋無比的怪物。由于怪物出現速度極其緩慢的關系,使得這只剛剛冒出地面的異類身體乍看上去,活像!一串聚攢在一起的古怪肉瘤。

    “鎖定目標,將畫面定格處理分析。”運算速度極高的電腦在幾秒鍾內完成了要求。那團體積約莫米許的怪物,其真面目也得以展現在眾人眼前。這那里是什麼圓形的肉瘤啊!那根本就是一連串被硬生生接合在一起的人頭。仔細數數,共有十個之多。它們相互簇擁在一起,面部朝外,被一根與身體緊密相連的粗大脖頸死死維系在剛剛露出地面肩膀的中部。韋俊下意識地揉了揉眼睛,沒錯,自己沒有看錯。那的的確確是十個聯合在一起的人頭。只不過,它們實在太過丑陋。面容也無比猙獰。如果不是從面部五官的位置來判斷,恐怕誰都不會認為這是真的。顯然,從水池中被召喚的異類,是一個人。一個長著十顆腦袋的怪物。正常的人類只擁有一顆頭顱。曆史上雖然也有過眾多雙頭、三頭怪人的記錄,但是他們無一能夠活下來。完全紊亂的思維意識與相互干擾的神經,使得多頭人對身體根本無法控制。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利用先進的醫學手段,切除或用藥物令其中之一壞死。讓身體接受獨一無二的指揮。也就是在那一瞬間,韋俊肯定:這個被新召喚出來的怪物,絕對是一種極其恐怖的存在。否則,龐大的骷髏群絕對不會瘋狂地維護著它未完的召喚。“對地粒子炮馬上開火,不管有沒有防護罩,我們都得試試。同時命令所有部隊加快攻擊速度,必須在它們沒有完成召喚前,徹底占領中心區域。”“將軍,粒子炮對地攻擊的話……一旦奏

    效,那里面還有我們的幾十萬士兵啊!”一名參謀好心提醒道。

    “只要能夠勝利,我不會計較任何代價。”韋俊冷冷地看了他一眼:“順便說一句,你已經不再適合參謀這個職位。去軍法處報道吧!你會重新學會應該怎樣成為一名合格的軍人。”

    然沒有親眼看到廣場水池內的駭人變化,但是他卻明白:一種自己從未見過的最強大怪物,正從那個方向慢慢出現。“喝呀——”焦急中的雷成無比瘋狂的暴怒起來。身上的所有手雷已經在戰斗中扔光,除了劃痕斑斑的戰刀,他再也沒有任何近戰可用的武器。然而,密密麻麻的骷髏仍然悍不畏死般蜂擁而來。這就使他不由得產生了一種無比的煩躁。一種沉浸在殺戮中太久,得不到任何解脫的煩躁。正在這時,雷成突然聽到頭頂傳來一陣噼里啪啦的攬擾聲。舉頭看時,卻是一陣類似閃電般的線狀能量。與此同時,從陰沉的天幕中,忽然閃現出一個潔白耀眼的強烈光點。瞬間變已經擴大為柱狀的光條,以無比迅猛的勢頭從天而降。重重砸落在相斗正酣的人怪之間,激起一陣劇烈的爆炸。“完了!”雷成只覺得腦子一片空白。他從未想過自己會以這種方式結束生命。也沒有想過軍方上層會不顧一切連自己人都全體攻擊。然而,當他從一片茫然與激憤中再次清醒時。卻發現自己仍然好好地活著,四名拼命揮砍戰刀的隊友,正將自己牢牢守護在人群的中間……

    異類的防護罩依然存在。粒子炮的死亡能量全部都被隔絕在外。如果不是陳章等人及時趕到,莫名發怔的雷成早已被一擁而上的骷髏亂刀砍成了肉醬。“粒子炮攻擊無效?”太空指揮中心里,韋俊的面色依然陰沉:“命令地面重炮部隊馬上展開攻擊。把中心廣場給我全部炸平。”“將軍……”一名替換參謀小心翼翼地說

    道:“自行火炮部隊指揮官兩分鍾前發來電報,連續攻擊使得炮身過熱。他們正在集體更換炮身並且補充彈藥。如需再次攻擊,必須等到十五分鍾以後……”

    此時衛星畫面上的十頭怪人,已經從召喚陣中掙紮出了雙臂。那刻滿各種詭異圖案且肌肉發達的身體,實在令人觸目驚心。“撤掉現有的炮兵指揮官,交由軍法處監管。炮兵部隊暫時由其副職代理。兩分鍾後必須開炮。”“將軍……對方回複,炮身更換尚未完成。強行開火,一旦炸膛……”“命令軍法處監管人員槍斃抗命者。由第二副職代理指揮。”盡管韋俊的做法非常極端,可是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這是沒有辦法的最後招數。目前只有炮兵能夠對中心區域發動攻擊。單靠步兵,至少還需要二十分鍾才能沖破骷髏的防線。

    在炮身過熱的情況下強行攻擊,非但會大幅度降低命中,而且最終的結果只能是炮毀人亡。兩分鍾後,參謀聯絡官沮喪地報告:首輪攻擊無一命中。超過一半以上的自行火炮也也被炸毀。導致十六名駕駛兵當場死亡。“命令剩余火炮繼續攻擊。所有武裝直升機與裝甲部隊不計傷亡強行突破。一定要快!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毀掉那個召喚陣。”

    韋俊陰冷的臉上隱隱滲出幾粒汗珠。雖然說話聲音仍舊保持慣常的平穩,可是他很清楚:時間已經不多了。十余輛坦克與飛機是攻擊部隊最後的裝甲力量。亡命般沖入陣中的他們,用履帶和炮彈撕開一條狹窄的通道。從四面八方撲上坦克的骷髏瘋狂拉開密封的艙頂,鑽入其中活活殺死所有駕駛人員。至于那些從半空中突入的武裝直升機,更是在高空虎視耽眈怪鳥群的圍攻下,化做一團團熾熱的廢鐵,無奈地從空中跌落下來。坦克沖得太快了,失去步兵保護的它們,只能是骷髏最佳的優先攻擊對象。力量奇大的骷髏,甚至能夠擰斷艙蓋上的高強度合金板……

    “危險,那里很危險。”大腦中的警告意識越來越強烈。強烈得令雷成有種想要轉身逃跑的感覺。然而奇怪的是,與這種危險伴隨在一起的,還有一種潛意識的安全指引。只不過,根據第六感的引導方向,最安全的位置不是那些剛剛被占領的城市廢墟,而是正在召喚可怕生物的中心廣場。該怎麼辦?該怎麼選擇?

    雷成頭一次覺得,這種類似賭博的選擇,是如此無聊且危險的事情。“管他呢!豁出去了!”想到這里,他大聲吆喝著身後的隊友,將手中的碳鋼戰刀高高舉起,朝著不遠處一只黑色的骷髏狠狠劈去。

    第六十四節 強迫

    坦克亡命的沖擊並不是沒有效果。十余條長長的通道就此出現。在道路盡頭的終點,則是一群圍繞坦克上竄下跳的武裝骷髏。它們正從坦克內部拖出一個個重傷的駕駛兵,將其無法動彈,卻也尚未斷氣的身體上補上最後一刀。

    “跟上我,一起沖進去。”雖然雷成沒有解釋,但是其余隊員並沒有對此表示異議。他們緊跟在坦克碾壓出的通道後,飛快地穿過用骨頭和血肉堆砌的密實路面,朝著空曠的中央廣場飛奔而去。

    劈碎面前的骷髏後,雷成將手中的戰刀豎在胸前,仿佛一頭受驚的公牛般,運起全身的力氣猛沖向前。戰刀毫無章法的亂砍間,帶起一片散裂的骨片。不過,也正是由于這種不顧一切的死亡沖擊,使得十七小隊最終突破了骷髏的防線,得以順利沖到了怪物群的背面。“那支攻擊小隊的指揮官是誰?馬上給我接通他們!

    快!”

    眼睛死盯住屏幕的韋俊,在第一時間看到了雷成他們所做的一切。仿佛發現新大陸般的他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連聲急呼。就好像是瀕死前的亡者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十七小隊……又是他們!”顧不得驚歎與欣喜,韋俊不顧一切地將通話器湊到自己面前,以最急促的語氣大聲道:“雷成中校,你聽得見我在說話嗎?這里是指揮中心,請回答。”“指揮中心,我是第十七戰斗小隊指揮官雷成。請問……有何指示。”通話器中,傳來夾雜著沉重喘息的回答。“你馬上轉向攻擊廣場中央的召喚陣。”韋俊已經顧不上雙方的階級與身份:“異類們正在那里召喚一只力量極其強大的怪物。你必須在召喚未完成前阻止它。一定要快。”就算沒有韋俊的命令,雷成等人也已經清楚地看到不遠處那個直立起來的十頭怪物。從其口中露出的鋒利獠牙,與貓科動物類似的眼睛,以及雙手五指前端尖銳的甲狀鉤爪。無一不在說明它的凶殘與可怕。而那充滿肌肉與力量的強壯身體,更是表明了這頭怪物的強悍程度。“我們不是它的對手。馬上毀掉召喚陣。把它送回到來時的地方去。”

    五個人,好像五枚利箭,朝著遠處的水池飛快掠去。盡管身後有大群尾隨而來的武裝骷髏,可是他們已經管不了那麼許多。比起眼前的不知名怪物,骷髏的威脅也只能算作不計。畢竟,骷髏自己還能對付。可是這頭混身都散發著強大與死亡氣息的恐怖生物,簡直就是人力無法對抗的破壞之神。首先沖到水池邊的雷成暴喝一聲,雙手成拳朝堅硬的水泥地面猛砸下去。一塊面積數平方米大小的混凝土磚面被生生砸碎,混雜著抖落的沙石一起掉在地上無法複原。要破壞最外圈的圓環,只能用這樣的方法。緊跟其後的高大勇人雖未趕到,機械臂中的小口徑加農炮卻已經連開數發。二十毫米口徑的火炮威力相對來說不是很大,然而由于裝填了高爆彈頭的關系,使得炮擊效果遠遠強于正常火力攻擊。頃刻間,完整的混凝土水池在沒有任何遺漏的毀滅性破壞下,連一堵稍微完整的矮牆都已不複存在。

    隨著圓環被毀,能量的牽引光無法附著于陣列的外圍,怪物顯露的身體也僅到腰部之間。雖然殘存能量仍然在持續未完的工作,但就召喚的速度而言,已經被減緩了太多。也許是感覺到了潛在的威脅,不完全的十頭怪物突然發出一陣令人膽戰心驚的可怕嗥叫。兩只粗壯的手臂也發瘋般朝著天空胡亂揮舞。似乎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從禁銦自己的大地中掙紮出與之附帶的下半身。然而,在牽引能量被完全限制的情況下,這樣做,注定只是一種無用的舉動。“這家伙,分明就只有一個腦袋。另外九個,根本就是沒用的累贅”高大彪奮力朝著水池中央扔出一顆手雷,恨恨地嚷道。這話說的沒錯,從小隊所在方向看去,恰好位于怪物的正面。也是其肩膀上那十顆被濃密毛發覆蓋頭顱中,最大一顆的位置所在。這顆頭顱應該算是其身體的絕對主導。與另外九顆目光呆滯的腦袋不同,它似乎是在控制著身體盡量想要從地面的束縛中掙出。圓睜的雙眼,緊繃的肌肉,血盆大口中外露的繚牙,以及那種近乎威脅般的狂呼亂吼,無一不顯示出其內心的憤怒與狂暴。沒有人懷疑,這頭可怕的怪物一旦從召喚陣中被釋放,將會帶了一場何等恐怖的災難。“不用理會它!繼續攻擊召喚陣!”雷成瞟了對面雙手死撐住地面拼命掙紮的怪物,接過陳章手中的一枚防步兵手雷。重重拔下拉環後,將之狠狠扔進了破爛水池的中央。在濃煙翻滾的熾熱火光中,只見一段段用做構成六芒星的鋼筋被紛紛炸起。在巨大的拋射作用下,扭曲著自己面目全非的身體,無奈地摔落在冰冷的地面。召喚陣已經不複存在,與之做為媒介的牽引能量自然也無法繼續運行。在纏繞的能量光束越來越暗淡間,十頭怪物的身體也朝著地面與虛空的連接點漸漸消失。好像有一只無形的大手,從另外一個空間緊緊抓住它身體的剩余部分,仿佛拖拽一條死狗般,將之重新拉回原來的世界。

    密集的骷髏群,也在此時終于聚攏過來。只不過,它們來得實在太晚了。“集中攻擊一點,只要再堅持一會,我們的人就能沖進來。”高大勇將機械臂中打空的炮彈匣起出,從背包里飛快地摸出另外一匣彈藥裝上。仿佛機槍掃射一般,朝著已經貼近的骷髏群亂轟一氣。隨後這才抓起身邊的碳鋼戰刀,嘴里不干不淨地罵著,身形一晃撲到嚴蕊旁邊,將一只沖在最前面的武裝骷髏狠狠劈成了碎片。“英雄救美。”這是高大勇在圖書館里那些令他頭皮發麻的書籍中,找到據說是追求女人最管用的手段……

    雷成無奈地看了他一眼,苦笑著搖了搖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被水池中央,已經退縮到胸口的十頭怪物所吸引。一種極其古怪卻又順理成章的大膽念頭,瞬間閃現在他的腦中……

    “陳章,擋住它們,我去去就來。”不需要解釋,陳章回頭看了看池中的怪物,心照不宣地拿出武器迎上了對面的骷髏。“幫幫我,我不想回去。放我出來!”這是池中的怪物在狂呼。遺失的語言,第二世界怪物間的通用語種。雷成沒有說話,只是飛身跳下池中,輪起戰刀對准怪物在空中揮舞的手臂亂砍。只見一陣血肉交濺,一只粗大的手掌赫然從腕部斷落,無力地掉在他的腳邊。只有那五根滿是茸毛的手指尚在下意識地抽搐。“啊……你……你想干什麼?”十頭怪物驚怒著痛嚎道。“做不做我的召喚物?”雷成沒有回答,而是將手中戰刀對准了另外一只已經縮入地面手臂。

    “召喚物?不……決不……”突然,十頭怪物仿佛遭到了無限侮辱般怒吼道:“我是最高貴的神族,絕對不會成為卑賤人類的寵物。要麼殺了我,要麼……

    啊……”

    雷成已經砍下了他的另外一只手掌。現在正跳到怪物逐漸消失的肩膀前,以無比迅猛的勢頭一刀而下,將肥厚的皮肉與堅硬的骨頭活活切開。“啊……殺了我……殺了我吧!你這該死的家伙。”“我不會殺你。”忽然,一直沉默的雷成開了口:“我會再畫一個召喚陣,用平衡能量把你維持在現在的樣子。到時候,再一刀一刀切下你身上每一塊肉。別用那種恐嚇的眼神看著我,我需要兩件東西。一只聽話的召喚物,或者一具可供研究的骨頭標本。”“……能讓我考慮一下嗎?”“不能!”說著,雷成飛快地看了身後與骷髏苦戰的隊友一眼,以無比冷漠的口氣道:“馬上選擇!快!”

    “給我五十塊黑曜石。”望著對方手中明晃晃的戰刀,十頭怪物恨恨地咬了咬牙:“我就聽你的。”“只給一塊!要不要隨便!”雷成敏捷地跳到怪物的身後,在其滿是肌肉的背部又劃了一刀。乍看上去,那種架勢就好像在和怪物搏斗。他必須隱瞞所有的舉動。只有這樣,才會使太空中密切關注戰場的那些大人物相信,自己正在戰斗。“一塊?一塊夠做什麼?連塞牙縫都不夠。”怪物驚怒道:“至少二十塊。”“不要想和我拖延時間。”雷成森然道:“我知道你身上的傷口會重新複原。但是我會在最後一刻砍開你的腦袋。最後說一遍,一塊石頭,要不要?”說著,雷成躍身一個漂亮的空翻,從對方頭頂橫掠而過。刀尖揮舞之際,還帶起一片模樣古怪的肉片……

    那是它的耳朵。“啊……”十頭怪物慘嚎著用失去手腕的胳膊死死按住滲血的頭部,瘋狂而驚顫地吼道:“不要……不要在割了……你……你這個魔鬼……快……快給我石頭,我聽你的。”

    這個時候,怪物的腦袋已經有一半沒入土中。雷成悄悄模出一顆指頭大小的黑曜石,裝作從其身旁跑過,在帶起橫飛的碎石小塊中,將誕生石小心而准確地彈進怪物的口中。隨後,計算好它消失的最後時刻。在那團濃密混亂的毛發剛剛沒入地表之際,手中的鋒利戰刀也順勢

    一揮而下。只不過,除了在堅硬的地面上砸起數個閃亮的火星外,再也沒有任何收獲……

    所有的動作都那麼完美,哪怕衛星拍攝了這段畫面的全過程,恐怕也絲毫感覺不出其中的做作。除了顯示怪物從召喚陣中突然消失,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證明是外力所為……

    接下來的戰斗已經沒有懸念。占據絕對優勢的聯邦軍輕松撕破了骷髏的防線。在城市中心的一幢小樓中,士兵們發現了一個用鮮血畫成的六芒星圖案。在那個完美六邊形的中央,還殘留有部分晶石的碎片。看上去,它們似乎是以某種消耗的方式,維持著自己能量的燃燒……

    “贏了!我們贏了!”整個地球及太空間的通訊聯絡頻道中,幾乎全都被類似這樣的話語所填充。其中既夾雜了歡笑與贊美,更包容了哭泣與流淚。但不管究竟是悲傷或喜悅,人們內心所想要表達的意願完全一致。“贏了!終于贏了!”只有真正體會過艱難的人,才會知道幸福的可貴。只有那些從怪物口中劫後余生的人們,才清楚自己究竟有多麼幸運。同樣的道理,從第二世界入侵至此一敗再敗的聯邦軍隊,終于以一次全面徹底的勝利,重新找到了自己存在的價值。

    “它們並非不可戰勝。它們同樣怕死,同樣會畏懼強大的武力。我們雖然沒有像它們那樣強悍的肉體,但是我們卻擁有科技和武器。我們有信心,也有能力把這些肮髒的家伙趕出地球,重新恢複世界的本來面目。因為,我們是人,是占據自然界統治階層最高端的人類。”整整一年了,聯邦的民眾們從未像今天這麼激動。再加上總統不失時機的講話,更使他們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希望與期盼。這就是政治。踩在一些人的尸體上登高歡呼,以獲取另外更多不明就里人們的支持。從而永遠保證自己在他們心目中的價值和地位。與太空城及各地居民點內歡騰的人群形成鮮明的對比,戰斗中曾經氣氛顯得無比緊張的太空指揮中心,如今卻顯出一種巨大的無奈與失落。“傷亡數字統計出來了嗎?”

    寬敝明亮的作戰會議室里,韋俊雙手反複揉捏著自己的太陽穴。頭也不抬地向身邊的參謀副官問道。“已經出來了!”軍官利索地從皮包里抽出一遝厚厚的文件遞過。“念!”韋俊看了看面前的文件,又看了看周圍環坐的將軍們,再次提高了自己的聲音:“大聲念,讓所有的人都能聽見。”“戰場傷亡最慘重的是複制人軍隊。”絲毫不敢違逆的參謀官連忙大聲道:“除了在後方待命的二十萬人外,突入城市的一百萬軍隊中,整整損失了七十四萬之多。這部分複制人……無法修複。”在軍方的字典中,對于受傷的複制人治療,與正常受傷士兵的搶救是同樣的意思。因為,不會因為疾病影響生理功能的他們,只可能在遭受外來攻擊的情況下受損。諸如被槍彈穿透身體一類的修複當然可以,然而如果受傷擴大到截肢或器官再造的地步,那麼該複制人也就失去了存在的價值。畢竟,為一名沒有獨立思維能力的複制人進行換肢手術,其中的高昂費用,足以重新制造兩名新的複制人。“七十多萬……幸好這些家伙沒有獨立意

    識。否則,單是他們的撫恤金,就足夠聯邦政府破產的。”一名中將開玩笑般說道。而他的話也在聽者中引起了陣陣笑聲。“命令工程部隊將所有尸體就地處理。剩余的複制人重新整編後,在城市周邊形成警戒。其它參戰部隊的情況怎麼樣?

    繼續念下去。”“各軍派出的參戰部隊數量共有四萬余人。由于所處位置靠後,因此他們的傷亡並不大。其中陣亡者八百六十四人,負傷人員兩千七百一十二人。目前已經命令各醫療小隊展開救援。”

    “裝甲部隊與陸航中隊的情況怎麼樣?”這是所有在場將軍最為關心的問題之一。

    “裝甲部隊傷亡慘重。”參謀的聲音有些暗淡:“除了部分運載步兵的車輛,所有奉命沖擊怪物陣地的坦克全部被殲。只有兩名重傷坦克手被壓在艙室內得以存活外,再也沒有找到任何幸存者。陸航中隊的情況也是一樣。他們的情況更慘,所有人員……全部陣亡……”沒有人說話,所有與會的人員,默默脫下了頭上的軍帽,輕輕擺在正對自己的桌前。就好像是在與亡者進行一種無聲的交流……

    第六十五節 歡慶

    致哀,整督進行了十分鍾。直到主持會議的韋俊重新開口後,人們才從無盡的哀思中醒來。畢竟,活著的人,必須比死者背負更多的責任。“通報全軍,此役中所有陣亡裝甲兵及戰斗機飛行員,全部加升一級。追授一級戰斗勳章、榮譽衛士徽章,撫恤金按照最高等級發放。”說到這里,韋俊按下身邊電腦上一個黑色的小鍵。頓時,十七小隊摧毀十頭怪物所在召喚陣的戰斗場景,以全息模式顯立在眾人眼前。“他們是此戰中功績最大的軍人。如果沒有他們,相信在座的諸位現在也不可能如此悠閑地坐在這里。”掃視了一下眾人的面色,韋俊點了一下鍵盤的切換口,望著開始活動的圖像贊道:“不愧是天級部隊,單兵肉搏能力竟然如此強悍。”“將軍,我查過,該小隊指揮官雷成,是一名半年前通過生存測試的平民。他的軍銜獲得都有相當完備的戰功記錄。第六集團軍方面不可能為其做假。所有功勳檔案也都在最高軍法處備案。真是不折不扣的英雄啊!”最後一句話是參謀自己加上的。也是他由衷的肺腑之言。“會不會有人幫他做假?”一名少將頗有些驚奇。畢竟,在短短半年時間,從一個平民,躍升為一名中校,這樣的速度在聯邦軍史上絕不多見。“這不可能。”參謀翻開手中的文件夾:“按照戰地報告,雷成曾經在一次救援行動中,力敵大量怪物,為所有人贏得撤退時間。這里附有當時所有在場人員的認證簽名。還有集團軍對此事的後續調查分析。經過電腦統計後,作弊的概率僅為百分之零點零四。”

    “用不著懷疑。”韋俊打斷了他們之間的交談,指著畫面上雷成獨自一人沖進怪物間奮力擊殺的場景道:“這肯定是真的。你們手上有哪一個士兵能夠和他一樣悍不畏死?又有誰會在那種情況下,獨自面對所有的怪物?別的不說,看看那幾個和他同一小隊的士兵。光是他們的表現,就足以成為全軍的榜樣。難怪這一地段會成為最後的突破點。有了這幾個人做示范,後面的士兵就算想逃也沒有勇氣。”“我承認您說得沒錯。”少將皺了皺眉:“可是,他的軍銜躍升是不是太快了點?才半年就爬到中校,此戰又是聯邦首次對第二世界生物的大勝。如果不獎勵,肯定會引起眾多士兵的不滿。可是如果軍銜再升,那麼就是校官的最高階級。再往後,那不是……”少將的話沒有說完。不過在場的人都很清楚,這樣的軍銜升級速度,恐怕用不了多久,聯邦軍中又會多出一名新的將軍。“將軍又怎麼樣?”韋俊輕笑道:“時勢造英雄。戰爭年代的將軍出現率,遠比和平時代多得多。這個道理誰都懂。如果他真能成為一名優秀的將領,這難道不是聯邦軍的運氣嗎?

    要知道,一名完全依靠戰功升上來的將軍,對于士兵們的影響會有多大?其麾下部隊的戰斗力也可想而知。”“可是,目前我軍遭受了極大的損失。連甲級戰斗部隊都無法滿編,哪里還有足夠的兵力供其指揮?”一名中將憂心忡忡地說道:“有將無兵,這會對士兵造成相當大的影響啊!”

    “我想說的正在于此。”韋俊注視著全息畫面上揮刀亂砍的雷成,悠然道:“你們大概忘記了,一名戰斗將領,和一名行政將領之間的差別究竟有多大……”“戰斗將領?您的意思是……”“戰斗將領可以擁有最好的裝備,最強大的士兵,甚至最優先的戰斗配備資格。但是他並沒有軍隊的實際指揮權。一個3000人的大隊,已經是一名戰斗型上將的最高指揮限額。和行政將領手中幾萬乃至幾十萬的軍隊相比,3000……又會有多大影響呢?”這可不是韋俊個人的發明創造,而是聯邦法律中明文規定的軍方條款。這樣做,主要是限制戰爭特殊時期將軍數量太多造成軍隊龐大帶來的負擔。只不過在韋俊的解釋下,卻帶有了另外一種新的意義……

    新北京太空城,總統私人官邸。與往日那種冷清死寂的沉悶相比,今天的總統官邸可謂熱鬧非凡。專門配發給各政府要員的豪華形電磁浮力車停滿了整條街道。而那些有錢富翁們用大量稅金換來的新型座駕,使這些在平民眼中已經屬于難以望及的東西,更加顯得自慚形穢。

    無論外觀或者內置,它們都遠遠比不上這些根本就是用金錢堆積起來的同胞兄弟。 “開戰以來的首次大捷!”

    “一次無與倫比空前絕後的勝利!”“聯邦軍以全線反擊回應異界的生物,重慶已經光複!”諸如此類的標語口號,都羅列在今天所有報紙的頭版頭條。作為對于將民眾從悲觀失望境地中轉換過來的宣傳,這樣做當然無可厚非。只不過,氣球吹得大了,膨脹爆炸的機率顯然也就大得多。而那些輕觸既破的漂亮氣泡,除了表面那層誘人的美麗光環外,其中的內容也和它們的制造者一樣空空如也。報喜不報憂,自古以來就是政府的擅長舉動。這場傷亡率超過百分之五十以上的慘烈之戰,除了勝利的結果,普通民眾自然不可能知道更多。有一句諺語說得好:“無知,其實就是一種幸福。”被蒙在鼓里的平民們完全自發地組織了一場聲勢浩大的慶典活動。從新北京太空城到地球上殘存的各個基地,到處都在上演著因為勝利而綻放的喜悅。這一刻,士兵與平民已經沒有任何區別。除了用拼命的歡呼與擁抱來表示自己內心的喜悅外,剩下的,只有那種因為感慨而無法抑制的喜悅之淚。贅整一年了。四百多個充滿恐懼的日日夜夜,四百多個生活在逃亡與顛簸之中的二十四小時,四百多個充滿猙獰與血腥的光明與黑暗,終于在今天有了暫告一段的結局。為了那些已經死去和尚在存活的人們,這場慶典的確有它存在的必要。對于這種無知的舉動,各基地最高軍事長官都不約而同地采取了一種默默的放任。他們不僅讓駐守基地的士兵騰出一塊足夠寬敞的區域作為活動空間,更命令後勤部門對平民供應部分管制類的食品和飲料。有的基地主官,甚至要求軍隊廚房制作出一些節日的傳統食物,以滿足人們的口腹之欲。總之,所有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場莫名其妙且完全出于意外的慶典。“他們已經被壓制得太久。再不釋放爆發,這股憋悶在內心的能量會使人發狂。盡量多寬容他們吧!要知道,與眼看著親人在面前死去,而自己卻無能為力的那種感覺相比,區區一場慶典的補償,已經相當微乎其微了。”

    這是一名基地司令對身邊頗為不滿參謀官的解釋。很多時候,達官顯貴們的舉動都在影響著平民的生活方向。可是對于平民間的各種自發性活動,何嘗不是身居高位者的一種另類借口。

    “全體公務員休假三天,加發一個月的額外獎金。以及半年內對各種配給物資的優先購買權。”這是來自總統辦公室的命令,更是他廣邀賓朋,大宴四方的最佳理由。當然,身為主人的韋昊心里比誰都清楚。這一切不過是個表面上的幌子。在參加宴會的幾百名顯貴中,自己唯一的目標,就是站立在人群中身著上將制服的韋俊。最新鮮的水果、剛剛空運來到的龍蝦、幾分鍾前才在廚師手中被割斷喉嚨,經過精心烹制後冒著熱氣端上來的珍禽異獸。還有那根據客人不同口味,用上等材料做成的各種甜食小點。所有的一切,都雜陳在幾條鋪滿潔白絲布的長桌上,迎接著刀叉與筷子的光臨。作為首批入住太空城的富豪們,對于地球有著一種顯而易見的輕蔑。在他們看來,那里根本就是一顆充滿死亡的恐懼之域。髒亂、疾病、戰爭……所有負面詞語全部相加,也難以抵消它在人們心中留下的陰影。再加上那些可怕的異界生物……因此,“放棄地球,轉向太空”這句話,也就成為新北京居民的一種共識。更是他們區別于其它地球來者的最顯著標志。“能夠征服太空的,一定是綜合能力極其優秀的人類。”這是二十六年前太空城市總規劃師臨終前的一句遺言。但是他恐怕至死也沒有想到,自己這句包含了無數夢想和心血的話,卻被篡改得面目全非。一千萬亞洲元,是一個人取得太空城居住權的底線。當然,世界上任何時候都有公平存在。沒有錢,擁有足夠的智慧或者能力也行。經過國家等級評定審核的高級科學家、工程師、學者、藝術家……都行。“讓所有優秀的地球人都集中在太空,他們將成為人類文明發展的焦點。”這本來是當任聯邦總統的美好願望,最終卻成為人類等級劃分的最明顯裂痕。從最初建成的空間站到後來的新北京,想要躋身于其中而付出自己所有的,大有人在。久而久之,“太空人”與“地球人”也就變成了人類社會中一種變相衡量個人優秀與否的標志。

    但是不管怎麼樣,自認為高人一等的太空居民們,卻無法也不可能徹底中斷自己與肮髒地球之間的聯系。自然海灘捕捉的龍蝦最鮮嫩、山林中自由生長的動物最好吃、純粹土壤里沒有經過基因培養的水果最甜美……

    甚至就連那些早已被富豪們當作珍藏品,隨時帶入太空的經年陳釀,也完全出自地球。如果沒有奔湧在山間的甘甜清泉,單靠滋味兒淡薄的蒸餾水,根本無法釀造出最香醇的酒液……

    沒有人能夠改變這種固有的觀念,哪怕就算是聯邦總統韋昊也不行。更何況,他現在的注意力,已經完全集中在今晚最主要的客人身上。做為一個能夠控制政府重要機構的大家族,韋氏門中往往會集中數個優秀的後代加以培養。從中挑選出最為適宜的繼承人給予重任。按照韋家上一代的計劃,總統之位本應由韋俊的父親獲得。然而就在那之前,尚在服兵役的他,卻在一場邊境巡邏糾紛中意外被殺。滿懷悲憤的韋俊絲毫聽不進任何人的勸阻,硬是以少年培訓兵的身份強行進入軍隊。他只希望,能夠由自己親手滅掉那個該死的小國家,為自己的父親報仇血恨。突然的變故,使得韋家上層只能選擇了韋昊。當然,韋俊的反逆也使他們大為震怒。上代韋姓家主在宣布與韋俊斷絕一切關系的同時,還將他應該獲得的繼承財產全部沒收。畢竟,在他們看來,一個眼中沒有家族利益的人,自然不配成為未來利益的獲得者。然而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進入軍隊的韋俊並沒有像想象中那樣自生自滅。相反,依靠一連串的顯赫戰功,再加上其個人優秀的綜合能力,軍方對于這個年輕人大加贊賞。短短十年間,韋俊已經從普通一兵躍升為准將軍銜。速度之快,級別之高,令韋家人不由得痛悔當初所做的一切。年事已高的韋姓家主也只不得不派人與之聯系,希望韋俊能夠重新歸族。卻遭到了對方嚴詞拒絕。從此,韋家上下一改對韋俊的蔑視。盡管從血緣關系上看,他不過是現任家主韋昊的侄子。可是韋昊卻將其視做己出。並且命令家中上下人等:無論在任何時候,必須稱呼韋俊為二少爺。“小俊!來來來!嘗嘗這個,這可是八十六年份的陳釀。外面的價格已經炒到了二十萬亞洲元,但是根本有價無市。”

    鮮紅的液體順著晶瑩玻璃的傾倒,緩緩注入了韋俊的喉管。一種甘美的香醇,從胃底深處驟然間向上升騰而起。經過鼻腔與喉舌阻攔,重新回饋到爽滑的唇齒間。那種完美的感覺,就好像是一個無比美麗的誘人夢幻世界。

    “的確不錯。”韋俊暗贊一聲,再次品了一口杯中的酒液。“喜歡喝,呆會兒我讓你給你帶上一箱。”韋昊此刻根本就是一名對家人無比寬厚的長者:“你回來的機會不多,我這個做叔叔的也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唔,對了,茹貞和小立她們還好嗎?”“好,都好!”韋俊一面應和著,一面微笑著淺抿杯中的酒漿。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正在低頭聆聽教誨的小輩。“多帶他們回來走走吧!”韋昊感慨地拍了拍侄兒的肩膀:“這里,畢竟是他們的家啊!”“叔父,您太見外了。”“說真的,你爺爺以前的決定,實在懸蠢透頂。”忽然,韋昊臉上露出一種攙雜著欠疚的慍怒:“好好的自己人,非得把你攆出家門。弄得現在你有家難回……老人糊塗啊!”

    “別這麼說。”韋俊微笑著搖了搖頭:“這是哪兒的話,再怎麼說,我也姓韋,這是誰都無法改變的事實。”“你當真這麼想?”韋昊眼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喜色。“我的軍官證上,可是清楚地寫著我的姓名。”韋俊沒有正面回答:“那可是要永遠跟隨我一生的姓氏檔案啊!”“哈哈哈哈……”聯邦太空指揮部的高級軍官餐廳里,同樣也彌漫著一種喜慶的氣息。在豐盛食物間來回穿梭的軍人臉上,掛滿了歡樂的笑容。人們的歡聲笑語間,談論最多的當屬此戰的勝利。不過,誰也沒有注意,在遠離餐廳中心角落的一張小桌前,卻圍坐著五個面色冷峻,與周圍氣氛格格不入的人。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09:18:02

第六十六節 獎勵

    “真搞不懂,這有什麼好慶祝的。死了那麼多人,才拿下區區一個城市廢墟。竟然被吹噓成什麼狗屁大捷。操,俺看那些該死的記者不是瞎了眼睛,就是爛肝爛腸沒心沒肺。”

    高大勇嘴里不干不淨地嘟囔著,將一塊肥美的烤肉徑直塞進口中。人們詫異于濃亮的油珠從那鼓鼓囊囊的腮幫中拼命擠壓出來時,卻還能意外地聽見他從食物縫隙中靈活巧妙鑽出的話語。“少說兩句。這里不是基地,高級軍法處的人隨時都有可能給你個擾亂軍心的罪名。”陳章小心地看了看四周:“悶頭吃你的東西,沒人當你是啞巴。”“俺不過是說說心里話,這幫沒上過戰場的龜孫子還敢把俺怎麼樣?難道他們……唔……唔……”一截粗大的熏烤香腸,死死堵住了那連片與之有得一比的肥厚嘴唇。至于那雙夾起香腸的筷子,則是來自嚴蕊那只纖細優美的手臂。無聲的舉動比豪邁的恐嚇更有用。高大勇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不再吭氣,只顧悶頭對付面前那盆比自己肩膀還要寬厚得多的烤肉……

    戰斗剛一結束,一架空天穿梭機便將十七小隊所有成員接到了這里。用接待軍官的話來說:這是對于他們在戰斗中英勇表現的一種獎勵。軍隊的獎勵,不是軍銜的就是勳章。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秘密。然而,從一干接待人員的卑亢表現,以及整個小隊所受的全部待遇來看,雷成卻明顯嗅到其背後隱藏的某些味道。

    軍方上層可能會將十七小隊納入特別管理。畢竟,重慶之戰中,自己表現出的整體實力太過驚人。已經吸引了軍部相當的注意力。部隊歸屬問題雷成並不在意。軍銜和勳章這些停留在紙面上東西,也不具備任何實際意義。在社會秩序基本混亂且難以恢複的現實中,最好的嘉獎,莫過于一些實際的東西。裝備。是目前為止雷成除了誕生石與召喚物外,唯一感興趣的東西。從基地獲得的校官級裝備,已經在戰斗中表現出足夠的威力。雖說僅是試驗武器,可是那種恐怖的攻擊力量在危急時刻卻能救命。作為武裝與科研級別都要遠高于第六集團軍的聯邦總部,想必在這方面肯定也有著更為特殊的試驗裝置。召喚物的秘密已經向所有隊員公開,作為能夠信任的自己人,理所當然也應該擁有與自己同樣的超強力量。如果不是因為優質魔石數量太過稀少,雷成甚至還想讓所有隊員都從“智龍”那里獲得一次改造的機會。當然,這需要時間……

    “請問,您的用餐結束了嗎?”一個無比甜膩的聲音從背後響起,打斷了雷成緊張的思緒。回頭看時,卻是一名身材窈窕,且面容極其秀麗的女性軍官。“將軍在等候十七小隊的全體勇士光臨指揮中心。如果可以,請允許我榮幸地為您帶路。”

    盡管對方肩膀上的尉官標志已經說明了她的身份,可雷成還是從其走路的體態姿勢方面判斷:她不是一名軍人。最起碼,不是一名純粹的軍人。女性士兵在聯邦軍中占有一定的比例。當然,其中也不乏升到將軍的高位者。然而,如果以雷成的眼光來看,這名帶路的漂亮尉官,與其稱之為軍人,還不如說她是一個妓女更加貼切。

    “風紀散開……非制式透明內衣……

    搖晃的臀部……嗯!還有上衣屬于特制……

    。最誇張的是裙子,那明顯要比規定尺寸小太多……

    。像這樣的制服,比街頭女孩的吊帶熱褲好不了多少。”雷成小心地跟在後面,仔細地判斷著自己看到的一切。肯定自己所想的同時,他也不明白為什麼這種女人居然會出現在指揮中心。而且從她輕車熟路通過每一個警戒崗哨的舉動來看,應該不像是潛入其中的陌生人。

    目的地是一間被重重自動警戒機器人守護的寬敝房間。除了幾條用珍稀動物毛皮制成的豪華沙發外,房間內唯一的擺設,就只有中間條狀長桌上那幾盆用營養液栽培的鮮花。簡單、高雅,但是從牆壁與地板間幾處難以察覺的微小縫隙來看,雷成完全可以斷定:這間屋子的夾牆中,肯定還隱藏著另外一些東西。,比如:監視器……

    “歡迎你們,聯邦的勇士。”以無比欣喜和熱烈口吻說這番話的,正是剛剛從總統官邸回來的韋俊。房間里除了他和十七小隊所有成員外,就只有一名類似陪同的少校副官。‘◇,盡管不清楚‘◇

    對方的身份,然而韋俊肩膀處的上將標識,卻也足以讓所有被邀請者下意識地行了標准的軍禮,整齊列隊站在那里等候著相關的指示。“不要這麼拘束,今天是所有人都應該放松歡慶的日子。來,坐!坐!”簡單地表明自己的身份後,韋俊再次開口道:

    “你們在這次戰斗中表現非常突出,尤其是在最後毀滅召喚陣的攻擊中,更是立下了極大的功勞。如果不是因為你們的頑強沖勁,那麼我們的軍隊肯定還會遭到更大的傷亡。因此,最高參謀總部決定:對十七小隊全體成員集體晉升一級,記特功一次。同時頒發“共和國衛士”勳章及金質英雄獎章。這都是你們應得的。”上將說的話,令雷成在心中一陣苦笑。這樣的軍銜也升得實在太快了點。用火箭般的速度來形容絕不過分。也許,刻意塑造英雄,這正是特殊時期最具特色的產物吧!

    “按照聯邦軍制,相應軍銜的擁有者,能夠指揮一定數量的軍隊。”說到這里,韋俊話鋒突然一轉:“不過,就目前的情況來看,想要給在座的校官們足夠的士兵顯然不可能。國家的情況相比大家都知道,整個經濟系統已經趨于崩潰,平民階層已經無法再供應更多的軍隊。因此,我希望……”

    “將軍,不要再說了。”明白對方意思的雷成猛然站起身,以最堅決的態度大聲道:“我們參軍的目的,絕對不是為了獲得什麼好處。我們永遠都是戰士。只要能夠殺光那些該死的異類,讓這個世界重新恢複本來面目。那怕就算將來做到將軍,我們也仍然會像普通士兵那樣,拿起一枝突擊步槍走上戰場。”這是雷成目前最為想要的結果。他很清楚,對于自己與手下所有隊員來說,保持現狀以增強實力是最好的辦法。他沒有那種削尖腦袋往上鑽的野心,更沒有指揮千軍萬馬的那種沖動。他只是在用一種學者的身份,盡量尋找著第二世界的所有秘密。當然,權力這種東西誰都不會放棄。可是雷成知道,當自己沒有掌握任何制壓性力量的時候,炙手可熱的傾天權勢,只會成為加快自己死亡的催命符。能夠召喚第二世界的強悍生物,這是自己目前最大的秘密。也是他手中一張賴以為支柱的王牌。在沒有收取到足夠數量怪物前,雷成會一直保持低調。當然,還有那種能夠交換願望的神秘誕生石……

    饒是雷成算計過諸多得失,但是他絕對沒有想到,自己的這番話在韋俊聽來,會有著什麼樣的意義。“這小子是個可造之材。”這是韋俊給他下的定義。自從開戰以來,韋俊就一直在為各部隊的兵員補充問題而頭疼。按照慣例,優先補充戰斗力強悍的精銳部隊是軍中首要原則。可是在各集團軍司令官看來,這其實是最高指揮部變相剝奪自己權力的舉動。沒有士兵的將軍,甚至不如一個僅能指揮四個人的小隊長。再加上各地之間聯絡不通,信息不暢,集團軍之間基本上各自為政。就好像面前這支戰斗力強悍的天級小隊,如果不是親眼目睹其作戰全過程,恐怕打死韋俊也絕不會相信他們的存在。

    “都是好樣的年輕人……沒有對權力的欲

    望,沒有太大的野心,只有單純的美好願望……

    他們平均年齡甚至還不到三十歲,還沒有到擁有狡詐和陰險的年紀……”不知為什麼,韋俊之覺得眼睛有些濕潤。他不由得想到了自己當初進入軍隊的沖動,還有單純只為了替父報仇的憤怒……當然,那都是過去……

    “必須得給他們點兒什麼補償,一定要給。”

    一種突然出現在腦中的古怪念頭,使得韋俊從沙發上站起身來,朝著面前的幾人揮了揮手。“跟我來。”新北京太空城,是人類建築史上的一個奇跡。這座以鋼鐵結構輔以部分高強度水泥制成的太空漂浮物,消耗了聯邦政府大量的資金。尤其當首任總統決定建造時,這一計劃幾乎遭到了當時所有在野黨的反對。畢竟,在眾多納稅人看來,與其把大量資金投入到這個耗資巨大的未來項目上,還不如拿來重新調整一下國內的經濟產業結構。讓普通民眾得到更多的實惠。當然,各種政府官員也因此能夠把自己的腰包裝得更鼓一些。“建造這樣的一座太空城市,最起碼也需要二十年。再加上其它技術方面的原因,綜合算來,從建成到完善,至少需要付出幾代人的艱辛。”這是新北京總設計師,也是當時工程總負責人對聯邦總統所說的

    話。長遠,這是人們平時最喜歡說的一句話。然而,真正需要把所有事情都落到實處進行長遠規劃時,卻沒有幾個人能夠輕松做到這一點。人類貪圖享受與懶惰的劣根,使眾多本應堅決實施的計劃,最終變成了泡影。如果沒有首任聯邦總統的堅持,就沒有現在的新北京。那麼人類最後的聚集地也只有地球上那幾座破爛城市。單從這一點來看,頂住各方面壓力建城的這位總統,已經足夠被納入閃耀著眾多偉人名詞的曆史詞典。軍隊,這台守護國家運轉的機器,就好像一只永遠都不知道滿足的怪獸。軍方將領敏銳地捕捉到了太空城中蘊含的強大軍事威懾能力。在數次因為政客們相互扯皮而資金短缺造成停工的時候,軍方上層一再從軍費中撥出相當龐大的數量以彌補其中的缺口。這樣做,也使得軍方在太空城市里占有的固定份額越來越大。到了最後新北京建成之時,軍方占有城市空間,已經達到了整個新北京的三分之一還多。與傳統的燃油車輛相比,電能驅動車的速度顯得要慢一些。盡管如此,半小時後,載有雷成等人的電能車,還是穩當地停在了一奈劃有醒目黃線的軍事專用通道內。另外一輛標注著“警備中心”的電磁裝甲車,代替它成為了新的運載工具。

    也許是因為保密的需要吧。這樣的車輛交換整整進行了三次之多,一小時後,當懸浮車最終在一道緊閉的鋼鐵大門前停下的時候,新北京軍事指揮中心的基因資科庫中,又多了幾份通過光線掃描得到的細胞分析資料。對此,韋俊沒有解釋什麼。每一個首次進入這里的人,都必須經過這種繁瑣的檢測手續。要知道,一個人的身份可以偽裝,但是他在出生時就已經具有的基因備案卻無法更改。畢竟,有些生物雖然外形像人,但是體內的基因,卻來自另外一個世界……

    “把這個穿上。”一間四面皆用鋼板封閉的小房間里,韋俊指著數件掛在展示架上,模樣古怪的連身式裝甲道:“試試看,這可是我們剛剛研制成功的全自動防護服。”

    這是一套表面為淡藍色的連體制服。雷成剛要伸手將之取下,卻被韋俊攔住。只見他抓起雷成的手指,在懸掛防護服架子旁邊一處微小的針形突起上重重按下。頓時,一團迅速變大的暗紅色血點,也從雷成的指尖瞬然湧出。“這種防護服需要首先認證明血液基因,根據個人身體變化,進行相應的主動修改。”說到這里,上將沖幾人一笑:

    “我記得曾經有一部講述機器人的老電影,里面曾經提到過一種具有靈活改變能力的液態金屬。這種新型防護服的設計理念正是來源于這里。”韋俊說得沒錯。剛剛把大腿套進其中的雷成,馬上感受到一種非常奇妙的變化從腳底傳來。他驚奇地發現:這件防護服似乎有生命一般,它正在根據自己的足形大小,迅速地變更著現有的規格。感覺上,就好像是一團會自動生長的橡皮泥,正緊貼著自己的身形做出一件最為舒適的衣裳。“實在太奇妙了……”嚴蕊喃喃著,滿臉不可思議地打量著剛剛穿上的防護服。淡藍色光幕中緩慢流動的金屬,正根據她的身材進行著相應的調整。就好像一名最棒的時裝設計師,正在用剪刀剔除其中多余的部分,而將這些修剪下來的邊角料,重新揉合成新的材料,補充到其它尚且不足的部分。“它會生長,根據各人的要求不同生長。”上將繼續道:

    “這種改變的根據,來源于人體表面毛孔散發的熱量和神經末梢。每一塊肌肉因為溫度而產生的膨脹與萎縮它們都能准確感知,從而根據這些變化,對各人在所處環境中的需求進行對應的修改。當然,也能在最危險的時候,以大腦中的判斷結果為依據,作出防禦部分的堆積性修改。”“堆積?這是什麼意思?”已經穿上防護服的高大勇顯然有些迷惑。“很簡單。”

    說著,韋俊從腰間模出自己的配槍,看也不看便直接把槍口對准高大勇。在對方與旁人滿是不解與驚駭的目光中,絲毫不帶任何感情地狠狠扣下了板機。“大哥——不——”這是高大勇在子彈襲來前,聽到弟弟最後的聲音。

    第六十七節 公開

    高大彪的驚叫尚未完全脫口,受到機簧撞擊的子彈,在巨大的推動作用下,從槍口瘋狂地呼嘯而出。帶著飛快的旋轉速度與劃破空氣產生的熾熱,朝著手足無措的高大勇狠狠殺去。“我操——”話還未及說完,高大勇便只覺得眼前忽然出現了一團模糊的莫名物體。好像一塊膠狀的隔絕,將充滿死亡問候的彈頭死死擋在了外面。從他所處的位置望去,就好像憑空多了一道防彈壁。站在旁邊的雷成等人看得很清楚。子彈是被防護服上突出的一個半圓形點狀體所阻擋。飛快旋轉的彈頭不過只沖進其中的三分之一,便被強大的力量反拒在空中。在兩種力量的相互擠壓下,彈體本身也有微微的變形。從垂直視角看去,流暢的彈身已經膨脹成為了一團短粗的金屬。除了最前端尖銳的部分外,幾乎沒有任何特征能夠看出這是一枚子彈。“開槍的瞬間,他感受到子彈來襲的方向。因此,大腦也會因此做出相對的視覺反應。”雷成走上前,伸手取下被聚結在防護服表面的子彈,轉向韋俊道:“以正常人體反應來看,這種近距離的速射攻擊根本無法躲過。可是依靠神經判斷的金屬,卻能依靠相互連通的作用,在最短時間內作出相應的改變。在受彈部分堆積出必要的防護層。從而達到對應的防護作用。是這樣嗎?”“完全正確!”韋俊合掌拍了拍手:“想不到,你居然能夠在如此短的時間里看穿其中的原理。這種防護服屬于生物裝甲。中間的填充層是添加了蛋白質的可變金屬。利用人體本能反應改變防護裝備重心的理論,在幾十年前就已經出現。不過,從理論到實踐,卻需要付出大量的時間。”

    “理論?難道說……就是那種曾經被認為是

    荒謬之極的反射防禦?”雷成微微有些動容。“哦?你也知道這種理論?”上將不由得有些驚訝。“反射防禦的提出者,正是我一個同學的……

    父親。”將軍沒有再追問,從對方猶豫的話語中,顯然有著很多難以言明的東西。而雷成也不會將自己內心的傷痛再次揭開,更不會告訴所有人,自己之所以熟悉這一理論的緣故,其實不過因為理論的發現者是曾經女友的父親。“這種防護服要求穿著者有相當敏銳的觀察力與應變力。”看到雷成沒有開口,韋俊繼續道:“否則,它只能根據防護對象周邊的空氣波動進行被動防禦堆積。在失去大腦引導的情況下,雖然整體防護能力超過老式服裝一倍,卻根本無法體現出它的優秀性能。”“您的意思是,俺們是首先裝備它的第一批人員?”高大彪有些好奇。“確切的說,應該是首先裝備的成建制部隊。”上將糾正了對方話中的錯誤:“十七小隊,是一個完整的戰斗編制。由于你們在戰斗中的出色表現,也只有這樣的裝備,才能夠與你們匹配。呵呵!別以為這是你們獲得的全部獎勵。跟我來,你們還會發現其它更好的東西。”一間被荷槍實彈衛兵與眾多警戒機器人圍護的房間,是雷成等人的目的地。他留心觀察了一下四周,發現用于守衛的武裝力量實在太過強大。其中甚至數門對准房屋入口的小型電能炮。它的威力,足以在1000米距離內,輕松打穿一輛中型坦克的正面裝甲。

    這間屋子里,究竟有什麼……

    “現在你們即將看到的,是整個聯邦乃至人類的最高機密。”在屋內的停留間里,韋俊的口氣忽然變得有些嚴厲起來:“你們都是最勇敢的戰士,我希望,在保守機密方面,你們也能做的同樣優秀。”

    說這番話的時候,上將尤其注意幾人的面色。不過,他在其中並沒有發現自己擔心的問題。從基因的核對資料來看,十七小隊所有成員都是擁有正規聯邦公民身份的平民。數據庫中與之對應的家族檔案也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至于他們是否可能的間諜身份,在諸次戰斗記錄的對比下早已不存在。畢竟,用這樣勇猛的戰士來做間諜實在浪費。而且,根據對應的腦波檢測階層來看,這種猜測也根本不可能。當走進房間的雷成,第一眼看到正中央那只用手臂粗細鋼柱構成的堅固牢籠時,內心的猜測也與被禁錮在其中的生物對應成了現實。那是一頭長著猙獰獠牙的人面獅。“這是我們捕獲的異類。”韋俊看了看籠中不斷發出恐怖咆哮的怪物,毫不在意地轉過身,指著旁邊幾台閃爍著淡藍色光幕的計算機道:“插入你們各自的軍官身份識別卡,調閱S2文件區里的XJ一號檔案。不過在看之前,我想提醒各位,無論你們看到什麼,請務必保持鎮靜。”看著電腦上顯示的一行行文字,雷成只覺得有一種非常古怪且難以言明的感覺。倒不是看到的內容有多麼驚世駭俗,而是他早已失去了繼續看下去的興趣。因為,這份被將軍說成是無比絕密的資科,自己早已熟得不能再熟。《異類生命體觀察報告》

    這正是江文博士臨終前從西京研究所複制在光盤上的文件。顯然,那台被自己上交的博士電腦中,擁有著內容完全相同的東西。雷成是一個聰明人,他知道在這種情況下自己應該做些什麼……

    震撼、驚訝、難以置信……當然,這僅僅只

    是目前所需要的做作。與內心受到的巨大沖擊毫無關系。這一切動作並不單純只能停留在表面上。雷成相信,房間各個角落里遍布的體溫探測器、生理信號接受裝置、以及腦波幅度震蕩器,肯定都在默默地記錄著所有查看資科者身上最微小變化。測慌,是軍方最常用的手段。

    面部表情雖然能夠更改,但是與之應對的體內生理功能想要揮發自如卻很難。尤其是那種從大腦發出的下意識反射,更是難以模仿的實際舉動。改造後的雷成能夠輕松控制體內的能量走向。他相信陳章等人在首次看到這份文件,多少會有那麼一些相應的情緒改變。但是由于他們之前就已經知道異類召喚物的存在,恐怕在反應的表現上面,多少會顯得有些平靜。雷成顧慮的,正是韋俊所想的問題。他很奇怪,除了驚奇,這五名天級軍官都沒有表現應有的激動。從表面上看,他們的確是首次看到這份文件。但是那種相對較為冷淡的反應,卻不得不令人生疑。“這些怪物,看來真的能夠通過召喚與它們建立友誼。”就在上將考慮著下一步舉動的時候,雷成忽然開了口。“建立友誼?什麼意思?”“我們護送博士離開研究所之前,他曾經說過,如果能夠和怪物們溝通,我們就有可能成為朋友。”

    韋俊恍然大悟。他忘記了,完成護送博士任務的,正是面前的十七小隊。軍功資科庫中早已記錄。“難怪……看來,他們知道的,應該比想象

    中更多……”“雖然我沒有試過,不過,我們卻從怪物身上發現了這個。”說著,雷成從口袋里模出一塊晶瑩的藍寶石:“真搞不懂究竟是為什麼。”誕生石的存在,在很多與怪物有接觸的士兵當中,已經是一種不是秘密的秘密。不過,雷成現在將其拿出,在韋俊看來,卻使代表著坦誠,還有對第二世界的完全陌生。不得不承認,雷成這一手把握的時機相當恰當。在地球曾經的貨幣系統中,貴重的寶石是一種價值相當高的珍品。除了它自身稀少的數量外,在自然界中需要億萬年演化的時間,也構成了它的昂貴原因之一。因此,對于這類東西,往往會勾起人們無窮的貪婪和占有欲望。這也正是為什麼士兵們在戰斗中就算發現它們的存在,也只會悄無聲息地將之往自己口袋里一塞了事的真正原因。

    聯邦軍規第四條:任何戰場獲得物必須悉數上繳,任何人不得擅自截留。韋俊知道,在每一個與第二世界怪物打過交道的下層官兵手中,或多或少都會有那麼幾顆誕生石。這很正常,自己也並不打算刻意“糾正”他們的違紀行為。而雷成能夠在這個時候主動交出手中的石頭,更是一種並非邀功,而是極其坦誠的表現。“這種石頭,具有與另外一個空間相互聯系的神秘能力。”韋俊決定不再藏私:“雖然目前為止,我們還不清楚它們為什麼會有這樣作用。但是,它們卻是與異類生物建立勾通的最好媒介體。有了它的存在,我們甚至可以自由召喚並驅使這些吃人的怪物……”驚訝、講解、再次震撼、逐一解釋……當

    然,與講解者的毫無根據保留相比,聽者的偽裝卻占到了絕對多的成分。一個多小時後,在上將的反複解釋及演示下,雷成等人總算是“明白”了召喚異類生物的全過程。並且在韋俊的鼓勵下,用那些發音不甚標准的古怪語言,嘗試著與鐵籠中的人面獅相互交流。更在這種完全機械的問答中,“成功”地將之收取為自己的召喚物。盡管曾經見到過雷成召喚出來的武裝骷髏,然而首次親眼目睹收取異類的高家兄弟等三人,仍然表現出無比的鎮驚與駭然。再加上早

    已知道事情內幕陳章的刻意表現,這出頗有些無奈,但是卻不得不為之的精彩話劇,終于到了應該落幕的時候。“這是目前為止已經破解的遺失語言記錄文件,你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學會並熟練它的使用方法。對于戰斗中獲得的寶石,也一定要注意收集。以你目前的上校身份,已經擁有能夠自行處理部分戰場獲得物品的權限。不要讓我失望,你們一定能夠揭開並獲得有關第二世界的更多秘密。”

    上將這番話說得非常懇切。言語中流露出來的招攬之意也一覽無余。只要不是傻瓜,誰都能夠明白其中隱藏的意思。只不過,目前完全以雷成馬首是瞻的情況下,其余四人的想法,也絲毫不可能有任何改變……

    這次太空城之行的收獲極其豐厚。不僅獲得的最新式的液體金屬防護服,最重要的,還是被雷成隱藏許久的秘密得以公開化。有了韋俊這面最好的盾牌,他完全可以名正言順地在任何時候召喚自己擁有的異界生物。絲毫不用再為絞盡腦汁考慮如何保護自己的秘密而煩惱。除此而外,能夠儲備大量物品的空間手環,也成了十七小隊所有成員的統一裝備。用韋俊的話來說:“聯邦最秘密的裝備,只能交給最強悍的軍人來保管。”被此福蔭及的雷成,也沒有忘記厚著臉皮多要一個手環。上將在滿足其心願的同時也並沒有白給。從雷成身上抽取出來的兩百毫升新鮮的血液,成為了交換天平上比重全然不均衡的砝碼。

    “你的身體非常特殊。在戰場上表現出來的瞬間爆發力與肌肉強度極其強悍。我們需要對此進行一系列的研究,以便造出更強的武器把這些該死的怪物全部攆回它們自己的世界。”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將軍也沒有忘記為此做出專門的解釋。“從今天起,十七小隊隸屬于聯邦陸軍特勤部門。鑒于目前混亂的局勢,,你們的身份並不公開。只以普通軍人的身份歸屬原來的編制。相關的證件與電子身份識別卡都會下發到各人手中。如果有什麼難以處理的事務,你們可以用特殊頻道與我取得聯系。畢竟,我是掌管這一部門的軍事主官。”“私人特種部隊?”

    不知為什麼,雷成腦子里突然冒出了這個古怪的念頭……

    接下來的時間屬于自由活動。大概是由于已經將十七小隊納入麾下的緣故吧!韋俊的心情顯得尤其不錯。他甚至直言相告雷成等人,如果有生理方面的特殊需要,可以直接到軍部的高級軍官俱樂部。那里的接待人員能夠滿足他們的任何需要。就以引導十七小隊進入指揮中心的那個漂亮女官來說,其實不過是眾多接待員中的普通之一。“他們都是複制人。只不過,制造成本相對昂貴一些。”因為好奇心的驅使,來到俱樂部的雷成等人在接待軍官的解釋下,終于恍然大悟。一台巨大的顯示屏幕中,顯示著根據各人要求不同而羅列的侯選對象。從相貌與身材來看,這些女人簡直漂亮得令人嫉妒。選取了人類曆史上最優秀美女基因制造的她們,在擁有漂亮外表的同時,更被電腦灌輸了所有能夠想象得到的做愛技巧。她們可以根據對方的不同要求,以最卑賤的動作使其達到滿足。而要求者也可以在她們身上任意肆為而不用擔心遭受處罰。就算是高潮來臨之際將其錯手殺死,也不過是在下月薪金中扣除十分之一。畢竟,她們都是在聯邦人口普查局檔案中沒有記錄的複制人。而且,生產成本也僅僅只比那種送上戰場做炮灰的複制士兵“昂貴”那麼一點點。“你可以找到任何喜歡的女人。這里有數萬名女人可供挑選。”接待軍官指著屏幕上的圖像道:“從遠古時代有記載的曆史美女,到現代各種天皇巨星、演藝紅人、歌壇才女等等。只要是有記錄的,在這里都能找到。當然,我們也能根據各人的不同要求,單獨定做一些不常用的特例。所需要的費用,會從要求者的軍官薪金中做相應的扣除。”“特別要求?你指的是什麼?”高大彪有些好奇。

    “有些軍官的喜好非常特別。”接待人員見兩頭無人,壓低聲音道:“我也不知道這些家伙究竟是變態還是腦子有問題。他們往往對瞎子或啞巴更有興趣。有的喜歡殘疾女性,還有的喜歡獨乳女人。有個家伙更糟糕,居然要求定做一個女人身體,但是卻擁有男性生殖器官的複制品……”

    第六十八節 邪神

    “那些古代的女人呢?”嚴蕊畢竟是個女人,聽到這些話題多少有些不自在。連忙插話道:“她們既沒有照片和沒有畫像,又是根據什麼標准來複制她們?”

    “沒聽說過有句話嗎?這年頭,科技就是第一生產力。”接待軍官炫耀般地笑道:“各個博物館里珍藏的古代尸體非常多。只需要一點點骨渣或者頭發的碎末,研究部那些瘋狂的家伙就能根據其中的基因造出同樣的複制人。這可是真正的絕版古代人。在這里,只有你想不到的,沒有我們做不到的。當然,對于女性軍官,我們也有相同數量的男性服務員供你挑選。怎麼樣,考慮好你們需要什麼樣的服務對象了嗎?”“如果我需要某國的皇族為我服務呢?”一直保持沉默的雷成忽然開口道:“會不會因此而引起外交糾紛?”“她們都是複制人。”接待軍官搖頭道:“她們沒有思想,也沒有任何拒絕能力。哪怕就算是你需要英女王為你舔屁股也可以。出了問題,大不了把她直接銷毀就是。”

    “要同時供養幾萬人,這不是太浪費了嗎?而且我聽說,複制人的生命非常短暫。如此一來,頻繁更換的話,生產成本豈不是又要增加?”“啪——”接待軍官清脆地捏了個響指:“看不出,你還能想到這方面。嘿嘿嘿!告訴你個秘密,複制人的日常養護非常簡單。他們只需要在冷藏狀態下保持睡眠並且定時輸入營養液就行。一個冷庫面積不大,但是卻……”“等等!你說什麼?冷藏?”陳章有些駭然。“沒錯,就是冷藏。這是最好,最簡單的辦法。需要用時,提前把他們升濕喚醒就行。”不知為什麼,雷成等人腦中,頓時出現了一幅莫名的場景。一個碩大無比的冷庫中,一具具被洗剝乾淨的宰殺豬懸掛在冰冷的鐵鉤上。然而走近看時,卻發現:用塑料薄膜包裹起來的它們,其實卻是一個個尚有呼吸的活人……

    最終,十七小隊所有成員都沒有選擇這種舒服的“娛樂”。用高大勇的話來說:“老子就算是手動自慰,也比叫這些活死人幫俺**強。”

    兩天後,雷成小隊在穿核機的運送下,回到了第六集團軍的所在基地。除了必要的裝備與新下發的各種物資。其中最令他感到濃厚興趣的,莫過于用于證明其身份的識別卡和徽章。“特勤人員擁有戰地處決將級以下任何軍官的權力。也能在必要時候調動任意一支大隊級別的武裝力量。特勤人員只接受特勤中心主官的指揮。對于其它部門帶有疑義的命令可以當場拒絕。在必要情況下,特勤人員可以否決非本部門上級官員的所有決定。並且根據實際需要,重新制訂最為適宜的新計劃。”這是用身份識別卡在電腦中獲得的相關規則。也是特勤人員的行動條例。只不過,看到這里的時候,雷成腦子里只想到三個字。“錦衣衛”。而且還是只能聽令于本部門主官的錦衣衛。換句話說,十七小隊所有行動目前只需要對韋俊上將負責。除了他之外,任何部門的命令均可不加理會。也就是在這一刻,雷成第一次對這名態度溫和的將軍手中究竟掌握了多少力量感到一絲畏懼。他也深知,想要在這種部門獲得更多的東西,除了拼命強大自身外,再也沒有其它的辦法……

    軍部的嘉獎令已經傳到了基地。一場小規模的慶祝宴會後,雷成將自己從重慶戰場上帶回的禮物,悄悄遞到了莫清手中。一個可以隨身攜帶的微型冷藏盒,其中放著一只模樣猙獰且萎縮的黑色利爪。還有一塊顏色火紅的甲狀碎片。

    “這些是從第二世界三級生物身上砍下來的戰利品。我能弄到的只有這些,其余的,都被軍部研究中心的人取走了。”東西一到手,如獲至寶的莫清立刻全神貫注地投入了分析當中。絲毫沒有發現雷成悄然離開了自己的實驗室……

    對于這位漂亮的女上校,雷成總覺得有那麼一種說不出的愧疚感。如果不是從她那里弄到足夠的誕生石,說不定自己早已不存在這個世界上。換句話說,現在這條命,就是她給的。高級怪物的肢體極其難得。對于科學狂人,最好的禮物就是這種稀少的實體樣本。這比當面誇獎一個女人如何漂亮有效百倍。至于他自己,則叫上陳章回到了自己新的單身宿含。由于軍銜的關系,雷成分到了一個寬敞的大房間。相比普通軍官住宿區,這里的設備更加完善。更重要的是,那些討厭的探視鏡頭也被

    全部取走。而且可視對話系統也被安排在一個相對隱蔽的位置。“開始吧!讓我們看看,這種生物究竟是什麼。”自言自語的雷成,用一塊蘸水的濕布在地面劃出六芒星召喚陣。站立在一旁的陳章則在桌子上用同樣的方法召喚出自己的妖精皮克希。以水劃陣,事後不會留下任何痕跡。至于這種沒有任何攻擊能力的小妖精,則是目前為止被雷、陳二人視作最佳可交流怪物的異類。第二世界的生物似乎也有著屬于它們自己的善惡本性。這是雷成與各種異類接觸過程中發現的問題。與那種不善言辭,只喜歡單純殺戮的骷髏斯帕瑞特相比,妖精皮克希顯然更有人情味兒。至于龍王尤路恩、凶鳥弗瑞爾等被收取的怪物,雖然能夠利用遺失的語言與之溝通,但是綜合來看,卻顯然多了幾分刻板而少了很多談話的樂趣。一顆黑曜石,靜靜地躺在地面召喚陣的中央。隨著雷成的呼喚,一團黑色的能量也從中慢慢升起,逐漸在距離地面約莫二、三是公分的地方緩緩纏繞著。幾分鍾夠,兩米多高的一只十頭凶猛怪物,隨著能量的牽引,赫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有什麼事,快說。”

    與其它被收取的怪物相比,這只十頭異類的態度顯然要生硬得多。雷成不知道是否因為對方曾經被自己強迫的關系,只是覺得,這番話聽上去,並不舒服。這只怪物應該屬于異類生物中的上位者。強壯的四肢與肌肉發達的身體,無一不顯示出力量的存在。兩只在戰斗中被砍斷的手臂已經重新長出。配合著滿是獅鬃一般的亂發,倒也顯出一種瘋狂的莫名震撼。“你是誰?”這是雷成目前最關心的問題。十頭怪物沒有回答。它甚至連看都沒有看對方一眼,只是傲然地從粗大丑陋的鼻孔中,發出一聲代表不屑的冷哼。“我可以召喚你,自然也就能夠殺了你。”熟知第二世界規則的雷成不禁怒道:“不錯,我的確是趁你之危強逼你成為召喚物。不過話又說回來,如果當時我一刀宰了你,現在你還有機會站在這里嗎?”“卑鄙的人類……”十頭怪物憤怒地低吼

    著。盡管它實在不甘目前的處境,但是它也知道,雷成說的是事實。對于召喚物而言,召喚者本身的確具有隨意處置的權利。“怎麼?不想說嗎?”雷成眼中閃過一絲陰冷的光芒。“那個時候,你強迫我成為召喚物。為了生存,我只有答應你的條件。如果在正常的情況下,我羅婆那什麼時候懼怕過任何對手?”十頭怪物憤憤不平地吼道:“不,我不服,我不會聽從你的調遣。堂堂的神族,絕對不能就這樣低下自己高貴的頭顱。”召喚物拒絕服從命令,雷成還是頭一次遇到這樣的事情。無計可施的他只能將求助的眼光轉向一旁的妖精。畢竟,對于第二世界隱藏的秘密,只有它能比自己知道得更多。

    意外的是,從桌面上召喚而出的妖精,完全失去了往日那種平靜。它正在發抖,混身瑟縮著,絲毫不敢正視對面的十頭怪物。就好像那是一頭專門以自己為食的恐懼魔頭。“你怎麼了?”雷成和陳章感到無比詫異:“它真的有那麼可怕嗎?”“……它是神族里最邪惡的成員……

    ”也許是看到自己主人的緣故吧!妖精顫抖著透明翅膀,定了定神道:“邪神,是神族的一個分支。它們擁有強大的破壞力與狂熱的嗜血性。它們的唯一樂趣就是殺戮,殺光它們所見到的每一個生物。而它……它……

    它又是邪神中最瘋狂的存在。上一代的妖精王,就是被它直接撕成兩半活活嚼吃……”

    聽到這里,雷成與陳章心里猛然一沉。從對方眼中,他們都看到詫異與恐懼的存在。當然,其中也有那麼一點點的驚喜。“收取了如此強悍的怪物,究竟是禍?還是福?”雖然沒有見過十頭怪物發威,但是從妖精的敘述與重慶戰場召喚陣中的經曆來看,雷成完全能夠肯定,這是一種力量遠超過三級怪物巨鉗紅蠍的可怕異類。或許,它正是屬于那種自己尚未看過,但是在資料庫中已有記載的四級生物吧……

    四級生物,這是一種什麼樣的概念?

    三級紅蠍的威力雷成親眼所見。這些強悍的怪物哪怕是面對大口徑火炮的直射,也絲毫不會畏懼。自己鐳射炮的那一擊,足以將一滿負荷裝甲重型坦克溶化成一灘鋼水,卻也只能從紅蠍口部貫穿它的身體。兩相比較,其中的對比竟然是那樣明顯。那麼這種十頭怪物呢?一發鐳射炮過去,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羅婆那……羅婆那……”想中的雷成,沒有注意到旁邊陳章臉上的古怪之色。只聽他忽然用發顫的手,指著房間中央的怪物驚叫到:“羅婆那,你說你叫羅婆那?是真的嗎?”“羅刹之王說的話,還可能會有假的嗎?”十頭怪物憤憤地瞪視著他,眼中滿是仇恨與不屑。“羅刹之王……那就對了。”陳章咬了咬

    牙,猶豫著問道:“你是不是還有一個稱號,叫作……

    狂喊者?”

    “不錯!”怪物先是一楞,緊接著傲然道:“那是羅刹族人對我的尊稱。也是本王的名號。”聽到這里,陳章的臉色瞬時變得無比蒼白。只聽他呆站在那里,口中喃喃地念著:“怎麼會是這樣……

    這……這不可能……”“到底怎麼了?”雷成忍不住好奇轉身問道。“你……你看過《羅摩衍那》這本書嗎?”陳章的嘴唇已經有些發青。“看過。”

    “還記得其中神候哈奴曼幫助羅摩王子大戰魔鬼的那一段嗎?”陳章的牙齒在上下得得打戰:“書中記載的魔鬼一族,名字……也叫羅刹。”對!沒錯!我怎麼會把如此重要的事情忘了!

    雷成猛地一拍自己的腦袋,曾經看過的書中情節仿佛電影一般浮現在眼前。陳章說的沒錯,無論是其中的十頭魔王羅婆那,還是魔族羅刹,所有的名字都與現實中剛剛聽到的完全一樣。(有關此段內容與十頭魔王婆羅那,請參看印度神話《羅摩衍那》一書。)

    “難道說,那本書里記載的內容……全部都

    是事實?”陳章努力控制住內心的驚駭,盡量保持平穩的口氣道。

    雷成沒有回答。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自己在廢墟中獵殺怪物時,曾經遇到過的那種神秘怪物。那種長著四只手臂的女身異類。從它所擁有的外形與懸掛在起胸口的鐵牌銘文來看,都好像是傳說中的破壞神濕婆。“羅婆那……濕婆……”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自己渾身都在發抖。一種從骨髓里冒出的寒冷,刹那間將他完全包裹在了其中。基地房間內裝有自動調控冷熱的電腦,它們會按照人體最為適宜的溫度掌控室溫。然而,雷成卻沒有感到絲毫的暖意。“如果傳說都是真的,那該怎麼辦?”忽然,僵持中的陳章冒出—句。“還能怎麼辦……我不想死。”雷成的回

    答雖然聽上去有些莫名其妙,可是其中的意思和口氣卻無比堅決。“管它什麼怪物。既然它們敢來,那麼老子就敢殺!管它是神還是鬼,既然到了這個世界,那麼就必須按照這個世界的規矩來辦。”說著,雷成的雙手猛然緊捏成拳,朝著對面滿是不屑與蔑視的十頭怪物狠狠砸去。清脆的皮肉交響過後,對方兩只簇擁在一起的頭上,明顯出現了一團從中分為兩半的淤青印記。“你,你竟敢對本王無禮?”羅婆那齜牙咧嘴慘嚎著撫摸臉上的傷處,它簡直不敢相信這是真的:“我,我可是神族啊!我,我還是所有羅刹的王,你竟敢……”

    “我管你是誰。”雷成口中回罵著,左手死死揪住對方粗大的脖頸,右手則狠捏成拳,運起全身的氣力,照准那十顆大大小小密集簇擁在一起的人頭亂砸。頓時,憤怒而悲哀的慘叫,混合著口鼻中流淌的鮮血,還有數十顆形狀不一,表面粘連著紅黃之色的森白碎齒,成了充斥于房間內的暴力結合物。雷成打得很爽。每一拳都拼盡了全身的力量。如果不是他緊抓住對方身體的話,單就那種以噸為單位的沖擊力量,如果不加以強制緩沖的話,羅婆那的身體早就在巨大拳勁的猛擊下,生生穿透了房間厚實的地板。

    高級軍官宿舍的隔音效果很好,為了滿足個人的需要,在建造之初,牆壁里填充的音源隔絕體數量甚至達到了普通標准的五倍以上。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要說是幾聲小小的慘叫,就連在宿舍里將組合音響開到最大,用那種震耳欲聾的可怕音樂開個人PATY,與之一牆之隔的人也不會有絲毫感覺。“盡管叫!沒人會來救你!”雷成說著,手中又是狠狠一拳將十頭魔王正中臉上鼻子生生砸扁。

    第六十九節 毆打

    “嗷——嗷——求你,求求你,不要再打了——”自有記憶以來,羅婆那從未有過這樣的悲慘經曆。被打的時候,當然也有過。可那都是因為實力不如對方所致。自己盡管是統領羅刹一族的王,但卻不是第二世界的最強大存在。被實力強于自己的對手打,羅婆那沒話說。可是像這樣被區區一個人類狂毆,這簡直就是對十頭魔王的莫大侮辱。召喚,對于異類本身就是一種禁制。由于身在另一空間的關系,想要突破其中的限制來到現實,召喚陣的坐標與誕生石的牽引能量缺一不可。再加上誕生石的獲取有著相應的規則。因此,召喚者向被召喚體供應的魔石就成為諸多怪物爭相競求的目標。當然,那只是針對下級怪物而言。像羅婆那這樣的一族之王,根本不用低頭俯首向其它召喚者臣服。只要自己一句話,自然有大批手下砍開腦袋乖乖奉上自己顱中寶貴的石頭。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羅婆那也不可能高據一族之王的尊貴地位。更不可能擁有“狂喊者”的稱號。那一天的召喚,邪神羅婆那怎麼也忘不了。人類世界,是一個具有無比誘惑力的地方。尤其是對于食物經常處于不足狀態的羅刹族來說,地球簡直就是一個天然的大飼養場。再加上羅刹族人喜歡美麗女性的特殊嗜好,因此,當羅婆那感覺到那種來自異界召喚的時候,它根本沒有絲毫的猶豫,直接一頭插進了能量的牽引光束中。

    然而令他沒有想到的是:這束能量相當微弱。僅能維持兩界通道的平衡而已。就這樣,當滿心歡喜想要大嚼鮮肉以滿足自己口腹之欲的時候,只能無奈地接受這種緩慢到極點的召喚模式。尤其是當它看到雷成手持戰刀向自己狠狠劈來的時候,平時無惡不作的十頭邪神,簡直連死的心都有。由于召喚陣的限制,任何怪物想要穿過其中的通道順利抵達人界,就必須將自身能力縮減到最小。而那束牽引能量也限制了這種可能根本不會發生。一旦穿越者因為自身能量過大打破兩界通道的平衡,最後的結果只能是通道無法承受這樣的巨大膨脹,在承受力達到頂點後,以一場虛空中的爆炸來結束所有的一切。當召喚陣被破壞時,羅婆那已經意識到此次穿越無法成功。心有余而力不足的它只能選擇重新縮回原來的世界。可就在這個時喚陣,陳章實在難以接受剛剛發生的一切現實。畢竟,神的概念在各種傳說中,早已是一種無法逾越或戰勝的最強悍存在。“當然是怔物。雖然他明顯感覺到對方身上散發出來的強大氣息,可就骨子里那種根深蒂固的觀念而言,它並不認為對手會比自己更強。它甚至從未想到過,有一天自己竟然會變成弱小人類召喚物。這樣的概念,就好比一個人要接受一只螞蟻的驅使那樣可笑。可是羅婆那再怎麼想也沒有用。被限制的力量在召喚期間無法使用,而被破壞的陣圖也迫使自己緩慢重新回到原來的世界。雖然其中的過程僅不過幾分鍾,但是對于一個想要把自己所有腦袋都砍下來的人類來說,已經足夠了。羅刹族沒有膽小鬼,身為王者的羅婆那更是毫不畏懼生死。但是這名人類實在太奸詐,他竟然想要把自己活活分尸。就在羅婆那默默忍受著這種巨大侮辱的時候,卻驚恐地發現,用做陣列召喚牽引的誕生石,早已耗盡了所有的能量。而這導致的後果,就是通道的徹底關閉。自己的身體也將永遠被禁銅在人間。雖然,冒出地面的部分,僅有一半。不過,對于想要殺死自己的人類而言,卻是最好的目標。

    “砧板上的肉……”那一刻,羅婆那滿是豆大汗珠的腦袋里,忽然冒出了這種恐怖無比的念頭。雖然沒有親眼見過人類屠戶宰殺豬羊放在集市上出售的熱鬧場景,可是羅刹一族卻有著將獵物懸掛在鐵鉤上慢慢片下其中的嫩肉,放在火上現烤現吃的習慣。這樣做,能夠保持食物的鮮美口感。然而那個時候羅婆那卻做夢也沒有想過,有一天自己居然也會受到同樣的待遇。很明顯,那個人類正要這麼做。砍斷自己雙手的他,非但沒有直接割下自己的腦袋,而且還在自己身體表面切下一條條不同部位的肌肉。按照羅刹族的飲食習慣,這是對于陌生獵物的一種試探。據說,從對方身體不同部位割肉,根據對方的反應確定肉塊兒的鮮嫩程度。一般來說,慘叫聲越大的下刀部位,那里的肉也就更好吃。羅刹之王只有一個,羅婆那也是首次光臨人間。對此完全陌生的他只能以自己的經驗來判斷對方的意圖。空有強大的能力卻不能發威,最終還要落得被人吃掉的下場。從不知道恐懼為何物的十頭邪神終于開始顫抖。那種眼看著自己的身體慢慢變成一具白骨的全過程,實在是對神經粗大的它一種殘酷的考驗。求饒和投降在這種時候順利成章。五十顆黑曜石,羅婆那根本不放在眼里。要在平時,不要說是區區五十顆,就算再加幾倍,它也能從族人那里輕松獲得。然而現在,卻是他賴以回到第二世界的必須能量。只要能夠重新收回屬于自己的力量,那麼與人類之間的召喚協議也將不複存在。畢竟,諾言那種可笑的東西羅刹人從來不會當真。除了那些力量卑徽的下級生物會認真遵守外,能夠限制自己的,只有以血為引的契約。幸運的是,那個該死的人類似乎並不知道血之契約的存在。可是他所提出的條件也實在令自己難以接受。這個萬惡的吝嗇鬼居然只肯給自己一顆石頭。這用于打開通道重返家園雖然已經足夠,但是卻要花費大量的時間。

    就這樣,羅婆那的重新回歸僅僅只走到一般路程,便又再次被雷成從虛空中召喚返回。畢竟,召喚物所在的是除了第二世界與地球之外的第三空間。想要打破其中的禁銅,就必須付出足夠的能量。而且,羅婆那自己也犯了一個大錯誤。為了方便,它並沒有首先將所有能量用于破開空間。而是消耗了其中相當的部分,用于恢複自己被砍掉的雙手。而那些剩下的能量,已經足夠自己回家。雖然,速度有些緩慢……

    現在的它,力量虛弱到了最低點。盡管如此,王者的驕傲仍然迫使它保持那種必要的尊嚴。卻不想因此引來一場莫名的暴打。盡管擁有一具強悍的身體,但是那種因為拳頭撞擊而產生的傷痛,卻是難以忍受的巨大折磨。羅婆那只覺得自己的骨頭都快被打得散了架,渾身的肌肉也癱軟得如同腐爛的臭泥。不過,最令它覺得無法忍受的,還是口中那幾根被活活砸斷的獠牙。要知道,那漂亮的彎曲大牙,是自己從幼年時一直保留到現在的最寶貴裝飾。也是自己身為男人的一種象征。“媽的,我就這樣被打?我不是在做夢吧?我可是羅刹的王,大名鼎鼎的邪惡之神啊!”

    然而羅婆那再怎麼想也沒有用。失去力量的它連一條死狗都不如。在沒有任何抗拒能力的情況下,它只能祈禱萬惡的大魔神,讓這個該死的人類在這種耗費力氣的體力活動中,早一點獲得空前的滿足……

    揮汗如雨的雷成終于在暢快與發泄中找到了疲勞的感覺。而這個時候,羅婆那也聽到了令它最恐懼無比的話語。“它所擁有的力量遠比你強大得多。因此,它絕對不會甘心接受你的召喚。用你的血,在它的腦門中央蘸上一顆黑曜石。強迫它接受血之契約。”說話的是那只該死的妖精。羅婆那難以置信地看了看躲在陳章背後偷看的它,連憤怒與恐嚇的話都未及說出口,就絕望地發現:幾個看上去非常鮮美的人類手指,拈著一顆表面粘滿暗紅色血液的黑色晶狀體,重重地按在了自己尊貴的頭顱之上……

    “我們竟然收取了一個神……這是真的

    嗎?”望著地面早已散去痕跡的召喚陣,陳章實在難以接受剛剛發生的一切現實。畢竟,神的概念在各種傳說中,早已是一種無法逾越或戰勝的最強悍存在。“當然是真的。”雷成揉了揉有些紅腫的拳頭,若有所思道:“一旦失去了力量,神其實比人還不如。只不過,我並不確定這個被收伏的家伙真的是神。”“為什麼?”

    “《羅摩衍那》這本書里所說的一切,究竟是不是真的?”問題一出口,陳章也陷入了沉思。的確,古代人怎麼會知道第二世界的存在?又是以什麼方法獲知眾神的存在?而把所有這一切記錄下來的人,又會是誰呢?

    兩人對望一眼,不由得同時苦笑起來。一種無力且發漲的感覺,完全充斥了他們的大腦。

    “管它是人還是神,我只知道:剛才我打得很爽,如果這樣的對手也配稱之為神,那麼我就是主宰它們生死的神上神。”說著,雷成從旁邊抽屜里拿出一包精裝“紅塔山”香煙,撕開抽出一支遞給陳章。至于他自己,則順口叼起一根,右手兩指隨意一撚,頓時,一股不大的火焰從其掌中熊熊燃起。“魔法……的確非常方便。至少,

    免了買打火機的錢。”雷成沒有煙癮,不過他知道在疲勞之後吸上一支,對于刺激大腦確實有著良好的作用。在他看來,香煙不是消遣的工具,而是一種必須的生理機能促進物品。濃密的煙霧,在兩個男人身邊回環繚繞。誰也沒有說話,思考成了充斥于他們大腦中的唯一存在物。人類的弱小力量,限制了他們欲望的發展。一旦掌握了某種強大的力量後,由欲望中順應而生的野心,也在不可遏制地開始稍稍冒出自己蠢蠢欲動的苗頭……

    剛剛落下帷幕的重慶之戰,雖然以聯邦軍的慘勝而告終。但是不管怎麼樣,這畢竟是對第二世界的首次勝利。在安置了大量地面防空部隊,並且對整個城市進行全面搜索後,一架價重型空天運輸機開始拉載著各種必須的工程器具,反複往來于太空城市與蔚藍色的星球之間。第六集團軍的新造的要塞化居住點是一種非常不錯的方法。各大軍火財團生產的武裝機器人也找到了良好的銷路。再加上對于地球資源與獨占市場的野心,所有的身居高位者,幾乎同時都表現出對于重慶新城的狂熱建造欲望。利用攙雜了管狀鋼筋的高強度混凝土為主要建築材料,連通城市周邊警戒防禦器與中央電腦的控制。輔以重新整合並且仔細檢查過的舊有地下水道,將大量武裝機械人以相當密度投放到城市的每一個個角落。從而保證居住者的絕對安全。這就是新城的基本規劃方案。“必須要把城市防衛放在第一位。無論花多少錢,都要讓整個城市固若金湯。中央控制系統備用兩套系統。必須保證在主控電腦死機的情況下,備用系統馬上啟動全面防護。用機器換人命,這就是我們目前的唯一對應方法。”

    任何一名建築師都不會認同這樣的計劃。這種絲毫沒有美感可言的整體規劃,簡直就是對人類文明的莫大侮辱。綠樹、噴泉、雕塑、公園……這些能夠陶冶人們心情的東西在計劃中根本找不到任何位置。除了一個個粗大烏黑的電控炮塔,圖紙上最多的就是密密麻麻的地下線網。以及遍布全城仿佛螞蟻一樣的警戒機器人。難怪一干議員在看過這張據稱是“人類曆史上最丑陋的建築圖紙”後,只能無奈地苦笑道:

    “我們完全是在建築一座不折不扣的機器人城。”新城一期規劃預計接納居住人口一百萬。但是其中用于防禦護衛的警戒機器就高達三百萬之多。這樣做的後果,就是讓整個城市從空中望去,根本就是一個占地面積無比龐大的軍營。成都基地發現的小型防護罩,引起了聯邦高層的重視。經過仔細搜索,重慶城市的廢墟中,也發現了一座與之構造相同的能量發散陣源。雖然陣中作為引導能源的不過是幾塊普通的晶石,但是那種由此擴散開來的高強度防禦力量,卻讓每一個見識過它的人們感心驚。

    “怪物身上發現的晶石肯定具有相當的隱藏能量。馬上組織相關人員展開研究。資金、器材、設備任由你們挑選,還可以在隨意調用後勤總部的所有在冊物資。總參方面也會根據你們的要求盡量捕捉各種試驗生物。總之一句話,你們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弄清這種石頭與防護罩之間的所有聯系。”這是軍部與聯邦政府共同向情報部門提出的要求。與此同時,一批能源方面的科學家也從各個部門緊急抽調。以他們為基礎,軍方成立了專項研究小組。並且分出相當數量的人手,開始對有關各種宗教曆史的傳說與書籍進行相關的考證。畢竟,在這場與第二世界的戰爭中,實在是有著太多令人難以接受的事實。無論是六芒召喚陣,還是與傳說中類似的怪物,都使人們覺得:那個早已逝去的神話時代,又在魔鬼撒旦的開啟下,重新降臨自己的世界。人類,是一種頑強獨立的生物。也是一種茫然無知的種族。因為與自然的抗爭,他們獲得了地球的絕對統治權。因為愚昧無知和心靈的孤寂,宗教與信仰也占據了人類文明的相當部分。而在戰爭與政權控制混亂的時刻,總是宗教傳播的最佳時機……

    第七十節 過去

    “真理與信念”,這是一個從異世界入侵後,就一直廣泛流傳在眾多城市難民中的新教派。其中心教旨倡導人性的堅韌,主張用頑強的斗志,換得天神對人類罪孽的寬恕。從而保留人類在世間的存活權利。對于宗教,聯邦上層一直抱著放任的態度。在自由民主的外衣下,任何教派的存在都是一種權利。當然,那種騙人錢財害人性命的邪教當屬另類。一旦發現任何新教有這樣的苗頭,聯邦軍隊將會毫不猶豫地將其徹底清剿。不過,出于對民眾的安撫作用,正統宗教在這種混亂的時候,總能獲得軍隊必要的扶持。“真理與信念”屬于在聯邦宗教總會登記造冊的民間組織。然而,這一教派的發展之快,傳播之廣,實在令其它傳統教派甚為吃驚。然而,在缺少足夠資金與武裝保護力量的情況下,上帝的尊崇位置也只能忍痛讓位給名不見經傳的“真理之神”。畢竟,與掌握該教的神秘幕後力量相比,流亡太空的梵蒂岡教庭,只不過是一個有著無人尊敬教皇和幾個無所事事紅衣主教的空架子。宗教之間的爭斗,雷成並不感興趣。由于在重慶之戰的優秀表現,十七小隊獲得了整整一周的休假。只不過,他們現在的遭遇與“休假”這個舒服的名詞,實在扯不上任何關系。莫清的實驗室,最近成了十七小隊除了圖書館外,光顧最頻繁的場所。由于特勤軍官的特殊身份,莫清不得不將實驗室里的重力測試場“無償”讓他們使用。當然,用雷成的話來說,這不過只是“暫時借用”罷了。地心引力,是人類賴以生存在地球表面的基礎。如果沒有重力的存在,人類只能成為一堆在宇宙中到處漂浮的垃圾。當然,地球像一塊巨大磁石將我們牢牢吸附在其表面,贈與人類大量好處的時候,也附帶有一些令女性惱怒無比的副作用。

    比如:**下垂……

    人體的重量與地心引力成正比。一個體重上百公斤的胖子,在太空失重情況下,大概要比一根柔軟的鵝毛還要輕盈。同樣的道理,如果地球引力獲得增強,那麼這名可憐的胖子,恐怕不得不接受自己比一頭大象更加沉重的悲慘命運。增重,自古以來就是武者的訓練方法。而利用重力場訓練,卻也少了背負重物的煩惱。在手段上也更加簡單。科幻小說中以猛然增加幾倍乃至幾十倍的重力,達到突飛猛進訓練結果的手段,在現實中其實是一種謀殺的舉動。突然增加的重力,會引起人體心率加快、血液流速緩慢、內分泌紊亂等一系列不良的後果。輕者大腦功能會出現短時中斷而休克,重者當場會因為血液堵塞血管引發爆體而亡。因為,全面的增重與單純背負重物不同。那是從身體每一根毛發開始,只至最簡單的細胞都會引起全面改造的可怕過程。“就從百分之十的重力強度開始吧!我不要求大家訓練,只要能夠適應這種生存環境就行。”實驗室內的重力場相當龐大。這個本來用于儲備物資的房間被騰空後,就被莫清在地板中央安上了一個磁力增輻裝置。當然,這樣的磁力發散已經被消減到了最低程度。除了在房屋空間內營造出一片垂心增重立場外,再也沒有任何第二作用。當然,這里也是一處絕佳的死亡之所。如果某人貿然進入,而控制房間的人又有心殺之的話。只需輕輕一按電鈕,闖入者當場就會被突然增強的可怕重力在瞬間活活吸成一灘無法分辨的爛肉碎骨。從前天開始,這里已經變成了十七小隊的日常居所。幾塊薄薄的泡沫成了分隔房間的板壁。幾張簡單的行軍床與起居用具,成了里面必要的唯一設施。按照雷成的命令,所有隊員將在這里呆上整整一個星期,或者還會更久。直到莫清本人造出她承諾的便攜式單人重力發生器為止。

    “無賴!這簡直就是訛詐!赤裸裸的訛詐!”

    當雷成微笑著將裝有十頭邪神手掌和紅蠍碎片的盒子打開時,莫清就悲哀地意識到:自己的要害已經被這名長著一張娃娃臉的上校死死捏住。他居然要求自己幫他做什麼該死的重力發生器,還說什麼屬于正常訓練用品。見鬼!他當自己是什麼?隨便收點好處就能幫人代做假身份證的偽造犯嗎?

    然而事情就是這麼奇妙,盡管莫清內心的憤怒已經達到爆發的邊緣,可最終她還是沒能敵得過盒子里稀有樣本的巨大誘惑。明知這樣的交換根本沒有任何公平可言,但她仍然還是下意識地踏進了對方所設的陷阱之中。對于純粹意義上的科學家,金錢與色誘或許無法發揮它們本來的優勢。但是一份難得的實驗樣本對他們卻擁有致命的殺傷力。雷成知道,莫清正是屬于這一類人。因此,在對方答應自己的無禮條件後,他又厚顏無恥地增加了無償使用重力室的要求。“你做軍人,可惜了。如果這個世界仍然保持和平,那你絕對是一名讓全世界都恨之入骨的奸商。”修養極好的莫清不可能像街邊的潑婦那樣滿口汙言穢語。但她卻能用委婉動聽的話,把對方說得無比羞愧。然而對于臉皮厚實得高強度合金還硬的雷成來說,根本沒有任何殺傷力。爭執的結果,還是以莫清完全落敗收場。“只能增加百分之十,絕對不能再多。否則,遲緩的血液會給心髒帶來巨大的負擔。這是命令。”對于這樣的訓練方法,高大勇絕對雙手贊成。在他看來,這是上天給予自己最好的機會。獨臂機械男喜歡嚴蕊,這已經是十七小隊公開的秘密。雖然不清楚兩人關系究竟發展到了何種地步,但是從高大勇每天屁顛屁顛往女性軍官住宿區跑,手上還不時拿著幾枝不是從哪里搞到的新鮮野花來看,那種沖勁絕對值得佩服。只不過,據陳章觀察,嚴蕊似乎從未接受過這些女人本該喜歡的小玩意。

    每當高大勇低著頭從軍官宿舍區沮喪走過的時候,旁邊的垃圾桶里,總會多出一束被蹂躪得面目全非的殘花敗葉。“她不喜歡俺。這是她親口說的。”重力室內新隔開的小房間里,滿臉暗淡的肌肉男無可奈何地壓低聲音道:“至于原因,她從未解釋過什麼。”對此,雷成只能抱以理解般的苦笑。看的出來,這個粗豪的漢子已經一頭紮進那該死的情網,正在拼命掙紮著想從中獲得解脫。“說起來不怕隊長你笑話,俺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對一個女人有這種感覺。”高大勇不好意思地摸了了摸自己光亮的腦袋,低聲道:“只要她願意,俺就算是把命搭上也值。俺嘴笨,不會說話,你叫俺看的那些什麼愛情書籍沒用。里面那些肉麻酥人的話俺說不口。俺只知道,俺喜歡她,真心喜歡她。”

    雷成沒有說話,只是輕輕地拍了拍對方寬厚的肩膀。重力帶來的身體負擔,在高大勇這番坦誠的表白面前,幾乎失去對人們所有的干擾作用。“這話,你應該當面對她講。你不說,沒人知道你心里究竟在想什麼。對方不知道,你就算再喜歡也沒用。”“俺不好意思說。”高大勇憨厚地笑了笑:“不過俺從一本書里看到,只要能夠堅持天天送花,就一定能成功。”“一派胡言,簡直就是放屁!”聽到這里,雷成忍不住罵道:“女人是這個世界上最不可捉摸的動物。什麼“精誠所至,金石為開”之類的話用在她們身上根本不起任何作用。如果她不喜歡你,你就算把天底下所有的花都擺在她面前也沒用。女人其實比男人更有計算頭腦。沒人知道她們究竟在想什麼,除非,她能主動對你敝開心扉。”“……隊長,你愛過嗎?”不知為什麼,肌

    肉男忽然冒出了這種古怪的問題。“愛……當然有。只不過……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一種淡淡的憂傷與愁緒,從雷成心底緩緩飄出。這一刻,他不由得想起了大學里與女友相處的那些快樂日子。如果她沒有死,那麼現在……

    “有煙嗎?”突如其來的問話,使得兩個埋頭于自己心思的男人為之一楞,抬眼望時,卻是滿面冷漠的嚴蕊站在小房間的入口前。“你怎麼會想到要過來?”雷成從胸口摸出一包“紅塔山”遞過。“這屋子就那麼大,雖然你們說話聲音很小,但是這泡沫牆的隔音效果實在糟糕。想不聽都困難……”嚴蕊點起一支煙,狠狠吸了一口,任由白色的煙霧從鼻孔中徐徐飄出。長長地吐了口氣道:“想聽聽我的故事嗎?”“看來今晚大家都不用睡覺了。”雷成搖著頭,站起身來從旁邊的整備箱中拿出幾聽紅燒豬肉罐頭和一包五香花生米。又從行軍床下拖出一箱純度極高的烈酒,拎出一瓶湊到嘴邊,狠力咬開瓶口的鐵封。將幾只綠色的軍用的搪瓷口缸一一斟滿。沖著旁邊陳章的所在地吼了一聲:“我知道你還醒著。想喝酒的話,就過來。”

    嚴蕊的家里很有錢。自小被當作掌上明珠的她,受過良好的教育。太多

    的恭維與閃耀的光環,使她養成了一種高傲的性格。在她看來,自己就是天之驕子,就是居住在城堡里的公主。能夠做一名偉大的舞蹈家,是她曾經的唯一夢想。就在上大學的前一年,嚴蕊的父親遭遇了一場空前的危機。由于資金缺口太大,銀行方面拒絕提供任何貸款。無奈之下,這個可憐的男人只能求助于高利貸。然而最終的結果,卻是徹底的破產。

    嚴蕊永遠也無法忘記,那些凶神惡煞的討債者,是怎麼樣搬走家里的每一樣東西。他們就好像一群貪婪的螞蟻,將曾經富麗堂皇的家宅清空得只剩下冰冷的牆面與地皮。然而,這僅僅只是噩夢的開始。高利貸者,大概是所有職業中最窮凶極惡的一種人。嚴蕊清楚地記得,那個滿臉皺紋的老鬼來到家中索要欠款的時候,是用怎樣一雙貪婪的眼光盯向自己與母親。“你欠我一百二十萬聯邦幣。利滾利再加利,到現在為止總共欠款兩百七十四萬九千。零頭我給你免了,就要你兩百七十四萬。欠債還錢,天經地義。”“不可能!我已經還了你一百萬,剩下二十萬下周就能給你。怎麼會還欠你兩百多萬?”嚴蕊的父親氣急敗壞的吼了起來。“別忘了,你簽過契約。”老頭慢條斯理地拿出一份文件:“上面寫的清清楚楚,利滾利的結果就是這樣。如果你要否認,那我只有自己動手收回屬于自己的東西。”哀求與痛哭都沒有用,這幫沒有任何憐憫的人當場砍掉了父親的雙手。為的,只是要嚴蕊母女自動滿足所有人的獸欲。自己寶貴的第一次就這樣被掠奪。嚴蕊幾乎沒有任何意識。那種撕心裂肺的慘痛在她的記憶中沒有留下太過深刻的印象。畢竟,與之後幾個月被迫接客賣淫為父親還帳的日子相比,**的恥辱與疼痛,早已隨著時間的流逝逐漸淡忘。她只希望,自己與母親的肉體能夠換來父親的自由。從那天以後,她再也沒有見過自己的父母。那個奪走自己的初夜老鬼說了,只要能夠賣身還夠所有的錢,就能與他們再次團聚。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高傲已經不再屬于嚴蕊。冷漠反倒成為了一種替代物,在她的身上得以永久保留……

    “你父親死了,早就死了。”這是嚴蕊用百般迎合滿足一名黑幫小頭目後換來的噩耗。據說,雙手已斷的父親在自己與母親被**兩天後,被拖到一處地下醫院活活分尸。用高利貸者的話來說:“與其白白養著這樣一個廢人,還不如趁早將他身上所有器官全部賣掉。”

    心髒與腎器,也是黑幫重要的獲利項目之一。“你母親上個月也死了。她是自殺的。”嚴蕊的母親非常漂亮,她的死對于操縱賣淫集團的給幫來說,實在是一種巨大的損失。然而,喪心病狂的高利貸者並沒有放過死者的尸體。未及腐爛的尸身經過干燥柔化處理後,被做成了皮制的玩偶。據說,這種用人體制成的性交工具,遠比普通橡膠制品更像人類。而且,質感極好。

    連一只雞也沒有殺過的嚴蕊,不知道哪里來的勇氣。她絲毫不記得是怎樣用破裂的酒瓶,割斷那個騎在自己身上男人的喉嚨。她只知道,當僅有一塊浴巾裹身的自己拼命逃出那個黑暗魔窟的時候,幸運地撞見了這一生中除了父母之外最重要的男人。那是一個混身黑衣的男人。確切地說,他是一名優秀的殺手。連他自己事後都說不清楚為什麼會作出如此無聊的舉動。畢竟,救人這種事情發生在一名殺手身上,實在是一種天大的笑話。與這個男人共同生活了一年多的時間里,嚴蕊一直在向他學習各種殺人的方法。槍擊、搏斗、刀術無一遺漏。她腦子里只有一個念頭——複仇。“你這條命是我救的,因此,你是屬于我的私人物品。”殺手有殺手的規矩。救人或殺人都要收錢。用他的話來說:“既然你沒有足夠的錢,那就只能成為我的人。”確切地說,救下嚴蕊只是他的一時沖動。畢竟,這也多少算是對自己殺孽的某種贖還。作為殺手,對于報應這種事情其實遠比普通人更加迷信。這個男人究竟殺了了多少人,嚴蕊並不在乎。要報仇,只能以自己擁有的微薄力量換取那渺茫的機會。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09:35:23

     第七十一節 夫妻

    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男人發現自己家里多了一名免費使用的漂亮女傭。盡管她收拾的屋子並不那麼整齊,做出的飯菜也不比湯藥好吃多少,自己最喜歡的名牌衣服也被她洗得面目全非。但是很奇怪,這間從未有女人踏足的陰冷房間里,卻多了一種莫名的溫馨和暖意。每次執行任務,無論回來多晚,總能吃到一口熱飯。每次受傷,總能有雙柔嫩的小手為自己默默敷藥繃帶。盡管男人一再告誡自己絕對不能有任何感情。可事情就是這麼奇怪,在一個雷雨交加的夜晚,當他發現被雷聲嚇得縮在床角抖作一團嚴蕊的時候,幾乎想也沒想就直接把她抱到了懷中。

    只有那一晚,嚴蕊才真正感受到做愛原來如此美妙,她第一次發現,快感竟然會令自己如此舒服。男人沒有說過要她做自己女朋友或是結婚之類的話。只不過從那晚之後,殺手臉上的冷漠顯然多被微笑所代替。對于她的訓練也越發用心。嚴蕊不知道自己是否愛上了他。或許,在殺手心中,自己不過是一種僅供利用與調劑的工具罷了。這樣的生活,一直持續到了怪物入侵的那一天。憑著矯健的身手與足夠的武器,男人和嚴蕊在城市廢墟中足足躲了三個多月。那時,城市周邊已經被怪物封鎖,任何人都無法從中逃出。異類們也非常聰明地控制住城中各個擁有食品的處所。將之當作自己最好的狩獵場地。草根、樹皮、昆蟲、老鼠……所有一切能吃

    的,都已入腹。可嚴蕊仍然覺得饑餓。而且,就算是這種平日里難以下咽的垃圾數量,也並不是很多。有好幾次,如果不是男人死死將她拖住,嚴蕊甚至會不顧一切地沖進那些滿是怪物的超市。為了,僅僅只是一塊餅干或者發黴的面包。餓!我餓!

    這是那段時間她腦子里的唯一念頭……

    饑餓時間太久,會導致短暫的休克。嚴蕊怎麼也忘不了,那天自己清醒後,是帶著何等的暢快,將一片帶血的生肉連吞帶嚼咽下腹中。

    “我殺掉一頭怪物。僅僅只來得及割下一塊肉,其余的異類就已經聞風而來。我已經吃過了,這是留給你的。”

    男人的解釋無比冷淡。仿佛是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事。這是他的一貫風格,嚴蕊也沒有多想。更不會注意到,男人從自己身邊站起時,那略微有些蹣跚的步履……

    像這樣新鮮的生肉,從那之後男人又帶回過兩次。雖然味道無比血腥,可是幾乎餓瘋的嚴蕊卻覺得是無上的美味兒。有時候,她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吃生切的東瀛料理。其中的區別,不過是少了芥末與蘸料。那天當她從睡夢中醒來時,發現男人臉色蒼白。仔細看時,他的左臂從肘部以上只剩下一團染血的繃帶。只是他說話的口氣依然冷漠。就好像嚴蕊是一個與他毫不相干的陌生人。“這是被一頭怪物咬斷的。不過我也一槍打爆了它的腦袋。今天很幸運,我弄到了一大塊肉,足夠咱們吃上幾天的。”怪物都是成群結隊,它們似乎沒有落單的習慣。雖然因為男人的殘廢嚴蕊情緒有些失落,卻也很快被食物帶來的滿足感所代替。那個時候,她甚至沒有想到,在胳膊被咬斷的情況下,又有誰能夠在單臂情況下對付數只可怕的怪物?

    一周後,所有的肉全部吃完。當嚴蕊再次醒來時,卻驚異地發現:男人已經死了。他是自殺的。裝有消音器的手槍在他的腦門上轟出了一個巨大的窟窿。就在其尸體的表面,還斜斜地插有一封剛剛寫完的信。紙頁上不過只有寥寥幾句話,就好像男人平日里的冷漠風格一般。他明確地告訴嚴蕊,在滿是怪物的城市里想要存活,就只能吃人。自己已經殘廢,空耗體力只能等死。與其兩個人一起死,不如讓她吃掉自己。“吃了我,活下去。多余的肉都烤干。這也是我最後能夠為你做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把我的骨頭埋了。至于墓碑,落款……就寫你的丈夫吧!雖然,我從未說過喜歡你。但是我仍然很希望能有你這麼一個妻子。就當作是我遲來的求婚吧……”望著面前冰冷的尸體,嚴蕊默默呆立了半天。她只覺得腦子里一片茫然。妻子、丈夫、人肉……她忽然發現,這個外表冷漠的男人似乎從未嫌棄過自己殘破的身體。他從不計較自己的過去。雖然表面上她對自己不聞不問,可是有好幾次醒來時,總會發現床頭多了一杯溫熱的牛奶。還有那些平時隨口不經意說出的喜愛零

    食,事後也總能在房間的某個角落找到。看上去,就好像是被某人隨意放在那里,等待自己的找尋……

    “丈夫……丈夫……”在饑餓的驅使下,欲望終于戰勝了理智。當撕開男人尸體表面的衣服時,嚴蕊驚訝地發現:他的雙腿兩邊各有一條巨大的傷痕。看上去,就好像是被刀割下了兩條肌肉再次縫合。而那被繃帶包裹的斷臂,其斷口也根本沒有撕扯的痕跡。那種光滑的切口斷面,根本就是鋒利鋒利的刀具所造成。“……是他……是他自己身上的肉啊……”

    上學的時候,嚴蕊也曾經幻想過自己心目中的白馬王子。英俊、帥氣、善解人意、對自己百依百順……這幾乎是所有愛情小說中標准的男主角形象。除了多金、幽默,更重要的是能夠哄自己開心,並且對愛情忠貞不渝。

    死去的這個男人,根本沒有任何這方面的絲毫優點。他冷漠而寡言,沒有任何生活情調,也不會哄女孩子開心。那張削瘦的臉上,更有數道丑陋的疤痕……然而,就是這樣一個男人,卻能為了自己而死,更將所有的生機留了下來。他是愛自己的。否則,也不會要求在墓碑上寫下丈夫的落款。嚴蕊死死地抱住那顆冰冷的頭顱,低聲抽泣著,拼命親吻著上面的每一個角落。她恨自己,為什麼沒有早點發覺男人的感情,為什麼如此遲鈍,竟然會輕而易舉讓如此優秀的男人從自己身邊溜走。直到死後,才知道他對自己究竟有多麼重要。“我是結過婚的人。確切地說,是一個可憐的寡婦。還是一個吃掉自己丈夫的惡婆娘。哈哈哈哈!這樣的女人,你還敢要嗎?”六十多度的特制二鍋頭極烈。嚴蕊卻仰脖直接灌下了滿滿一口缸。劇烈的酒勁燃燒其身體所有部位的時候,兩行冰冷的清淚卻從眼角緩緩滑落。“我好後悔,如果我早點發現,那麼他恐怕就不會死……

    嗚嗚……”嚴蕊死死地咬住嘴唇,任憑鮮紅的血痕慢慢滲出。見狀,雷成連忙樓過她顫抖的身體。他明白,這種時候,女人遠比平常更加軟弱。“都過去了……沒有人會看不起你。如果你

    願意……就做我的妹妹吧!”“也算我一個。”雙眼濕潤的陳章走上前來,柔聲道:

    “若是我死去的妻子泉下有知,一定會很高興能有你這麼一個優秀的妹妹。”

    “哇——哥哥——”嚴蕊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不顧一切地趴在雷成肩頭痛哭起來。如此暢快地宣泄著內心的悲痛,除了丈夫死後,還是第一次。高大勇翕張著嘴唇,似乎想要說點什麼。可是囁啃了半天,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只見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抓起一瓶開口的烈酒,朝著自己口中猛灌一氣。而後,在弟弟滿是不解與關切的目光中,深情地看了嚴蕊一眼,轉身快步沖了房門。“這是個不會表達自己內心感受的人,也是一個善良的人。如果大勇能在此刻說點什麼,一定會收到不錯的效果。可惜……”頗為感慨的雷成輕聲安慰著嚴蕊,目光也隨著大勇的離去轉到了門口。他看見,倚靠著門框注視這一幕的,卻是屋子真正的主人莫清。

    “你們聲音那麼大,就是睡著也被吵醒了。”寬敞的基地通道內,雷成與莫清慢慢地走著。雖然對方的話里有些嗔怪,可是雷成知道,漂亮的女上校其實並不生氣。“她真慘……”

    “我們的遭遇都差不多。能夠從城里逃出來的人,都會有一個悲慘的故事。”“我明白……雖然沒有親身經曆,但是我清楚那種慘痛的感受……對了,我聽說,你的女朋友,也是死在城里?”“她被怪物吃了。”這樣冷漠的回答令莫清有些不解。她偷偷抬起頭看了一眼對方,猶豫著說道:“其實……如果你能把某些秘密……說出來的話,可能……會對軍方有

    所幫助。甚至能夠加快戰爭的結束過程。”

    “幫助?哈哈哈哈!”忽然,雷成好像是聽到一個最滑稽的笑話般道:“幫助?為什麼要幫助?當我們在城市里為了一點點腐爛的食物而拼命的時候,有誰幫過我們?當怪物的牙齒在我們身體上留下一個個傷痕的時候,又有誰幫過我們?軍隊?聯邦高層?還是你們這些所謂的科學家?”莫清咬了咬自己的下

    唇,面對這種雖然無理但卻有實際根據的質問,她實在無法回答。“我承認自己有些偏激。”雷成按捺住內心的激動,稍微調整了自己的情緒:“但是你要明白,當自己身處絕境而沒有任何人能幫助自己的時候,那種感受……足以使我不再相信任何人。”“我明白……”“惟有強大,才能不再懼怕。”雷成輕輕地念著這舉句格言,表情複雜地看了她一眼:“雖然我們是朋友,可是希望你能理解,有些東西,我不想讓別人知道太多。更何況,知道的秘密越多,自然也會背負相應的責任。”

    “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想幫助你!”莫清脫口道:“那天如果不是你,恐怕柏聽……”“我不需要你的回報。我只需要朋友。能夠信任的,值得用生命交換的朋友。我們都很孤獨。這場戰爭讓我們失去了很多東西。包括……親人……”望著雷成轉身離去的背影,莫清只覺得胸口有一種漲堵的感覺。那句最後的話,令她不由得想起了自己的母親……

    重慶之戰的勝利,極大地刺激了聯邦上層的信心。一直以來對第二世界抱以恐懼和回避態度的政治操縱者們,忽然變成了一群比職業軍人都要狂熱的主戰派。軍工企業和相關的後勤產業的育成撥款也開始追加。甚至達到了令軍方上層從未想到的龐大數字。“只要能贏,政府絕對不會吝惜任何代價。哪怕經濟全面崩潰,全聯邦戰至最後一人,我們也一定要把這場戰斗打贏。”一千萬名複制人士兵的名額,是議會給軍方的最大數字。然而,在總統韋昊緊急召開臨時會議並表決後,這個數字被增加到了三千萬之多。在追加議案中,政府方面甚至還決定擴大高級複制人的生產。用他們來填補軍隊各技術兵種的缺口。重新建立一支悍不畏死的裝甲大軍。“我們擁有太陽系內所有的采礦基地。火星蛋白質工廠每天能夠制造滿足五百人要求的生物基礎。加上這次的擴大工程,預計兩個月後這個數字還能增加一倍。月面基地生產的機器人衛兵于自動警戒系統,可以滿足任何新造城市的需要。而我們最大的太空船塢內,剛剛建成的宇宙戰艦“青龍”號已經下線測試。沒有任何意外的話,下個月就能投入正常使用。單就軍力而言,我們完全有實力和這些該死的異類決一死戰。”

    這是韋昊在一次私下聚會中對韋俊所說的話。幾天後,當所有相關材料全部送抵聯邦軍部的時候,幾架滿載著生產流水線的重型空天運輸機,也從新北京出發。悄悄降落到了地球上幾處不為人知的秘密基地。用基地換取政府的絕對支持,這是韋昊向自己侄子開出的優厚條件。當然,作為交換,軍方必須讓出三座小型基地給韋家。同時保證在五年內絕不再答應任何財團機構類似的條件。交易,表面上看是軍方占了很大便宜。然而作為主要談判者的韋俊心里卻很清楚,在軍方勢力范圍內擁有三座小型基地,對于一個曾經掌控聯邦半數以上經濟命脈的家族來說,這其實是一個以任何代價都值得換取的絕好機會。

    現在的地球已經沒有任何秩序可言。雖然社會已經進入太空時代,然而它畢竟是人類文明的發源地。各大工業集團匆忙離開時,留下了大量完好的設備與機器。再加上當地豐富的資源,很容易就能建立起一個新的工業圈。在這樣的基礎上新建城市並且將其納入規范管理,那些無家可歸的幸存難民理所當然成為了其中的附庸。久而久之,一個新的龐大勢力很快就能出現。而韋家失去的權勢也能以此為基礎重新獲得。作為聯邦的政府執行機器,軍隊實在沒有理由白白放棄到手的利益。然而,在力量不足的情況下,如果能夠借助外來勢力借雞生蛋,未嘗不是一種可取之法。更何況,在韋氏家族中,完全依靠自己努力爬到現在位置的韋俊,遠遠要比總統韋昊的獨子更被看好。一些具有勢力的親族也早已放出風聲:要韋俊接管下任家主的位置。對此,韋俊只能抱以歉意和微笑。除了他自己,誰也不知道其內心究竟在想些什麼……

    第七十二節 結論

    根據各大基地防守區域和擁有的原料與產能規模,三千萬複制人軍隊的配額很快下發到了各殘存部隊。按照軍部上層的要求,這些只會執行單一命令的無思維士兵,將在一年內整合成軍。待全部完成裝備後,作為必須遭受極大傷亡的主力,他們將承擔起下一階段的戰略性進攻任務。戰爭,肯定會死人。只不過沒有會考慮複制人的感受。畢竟,他們不過是流水線下的機器產物。沒有思想,沒有意識,更沒有在聯邦人口出生調查部門備案記錄。他們活著,不過是一堆拿著武器對指定目標射擊的行尸走肉。死了,連一條登記在冊的狗都不如。重慶之戰中陣亡的複制人尸體,經過簡單的就地防腐處理後,被運進在地面快速建成的生物工廠,分解成了蛋白質基礎。這種完全從人體內提取而來的活性物質,能夠在培養基中通過侵占細胞本身的方法獲得繁殖。當然,死亡複制人的價值還並不僅只有這些。其身體表面的肌肉被剝離分解後,剩下的水份是極好的細胞原始培養液。骨頭經過反複壓榨後,其中擁有的鈣質也能再次利用。尤其是他們的大腦,那些只有最簡單戰斗記憶的大腦,它們記載的戰斗實況及死亡瞬間的定格,將成為其他新造複制人的最基礎動作模式。老兵的戰斗力永遠都比新兵強。只是沒有人知道,積累了眾多記憶的複制人,是否能夠打破這種傳承了千萬年的生物格局。成都基地分配有一百五十萬的軍隊數額。根據新北京方面的相關資科,一個大型生物工廠所需的各種設備,也從重新更改過生產模式的機床上,一一矗立在早已用鋼筋混凝土灌制的地面。“我們簡直就是在給地獄增加更多的人口。照這樣的速度,恐怕到我死的那一天,地獄里的居住地早就已經爆滿了。”這是一名生產軍官的玩笑話。任何人看到那種從流水線上接蹭而來的人類軀體時,恐怕都會不約而同地生出一種冷徹心底的惡寒……

    說實話,作為一名純粹的老軍人,莫遠章根本不喜歡這些沒有頭腦僵尸般的士兵。在他看來,就算是冰冷的機械守衛也要比他們好得多。畢竟,一群拿著武器的活死人,並不比一台完全按照程序運作的機器更值得相信。但是在目前軍隊損失慘重的情況下,這卻是無奈且唯一的選擇。

    新造的平民居住點已經完成了三處。密密麻麻的警戒系統將它們包圍得仿佛鐵桶一般。那種密集的火力配置連資深軍人看了也要大搖其頭。尤其是在加裝了大口徑遠程要塞炮後,這些居住點哪怕就算是用裝甲部隊強行攻擊,恐怕也不會占任何便宜。五十四萬九千余人,這是第六集團軍目前已經安置的所有平民數量。也是開戰以來從成都市區周邊能夠挽救的所有幸存者。與城市中曾經擁有的上千萬人口相比,這個看似龐大的數字,實在少得可憐。成都已經被完全放棄。自從磁能輻射炮連續攻擊後,這里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座死寂的廢墟。雖然仍舊還有各種怪物不斷從殘余的召喚陣中冒出,其數量也已經大為減少。看上去,似乎連那些恐怖的怪物們也知道,這片沒有活人存在的狩獵場,已經不值得自己繼續逗留。和單純以肉類為食的怪物不同,人類的體質需要多種維生素與豐富的能量配置賴以延續活力。其中占據絕對主導的植物類食物,已經成為了人類世界中不可或缺的東西。收集城市廢墟內殘留物資的行動仍然在繼續。由于軍隊缺額太大,一些僅僅只經過最基本訓練的新兵,也開始逐漸補充到各小隊中混編。雖然數量並不多,僅有幾百人而已。擁有“地獄”名號的十七小隊,如今已成為了第六集團軍的一塊金字招牌。這不僅是因為它的所有成員皆為校官,雷成等人的裝備、能力、戰績等等,已經在軍部相關部門的大力宣傳下,成為了聯邦士兵心目中的向往與追求。畢竟,在任何軍人眼中,英雄,永遠都是一個值得尊敬的稱號。委托莫清制作的便攜式重力發生器已經到手。兩周下來,雷成等人的適應性訓練幅度已經增加到了百分之六十。當然,這是在確信沒有任何副作用後,雷成才決定繼續上調的最高數值。“十七小隊擁有的戰斗力非常強悍。他們能夠獨立成為一個進攻的整體。五門輕型單兵鐳射炮相當于一個小型炮兵群。

    空間手環內存放的大量彈藥,使他們根本不必考慮任何後勤方面的問題。在一次標准補給情況下,該小隊能夠連續作戰超過十六小時。再加上小隊指揮官雷成

    擁有的豐富經驗與靈活頭腦。因此,我們做出的最終許價結果:該小隊獨立戰斗能力為天字A級。”這是一份由軍情部剛剛送到韋俊面前的評估報告。在它的旁邊,還有著另外一張同樣大小的紙頁。只不過,除了觀看者本人,這兩張紙頁的制作人都不知道,其中的內容竟然會有著難以估量的分別。“十七小隊指揮官雷成能夠自由操縱攻擊性元素。根據最新的上報資料顯示,該小隊所有成員都在最近的小規模戰斗中,收取了部分第二世界異類。根據怪物的數量與能力估算,非本人綜合戰斗能力已經達到丙字A級。”所謂非本人戰斗能力,是聯邦軍情特別二處的專有評估術語。其中針對的內容,是指擁有召喚物的士兵在沒有任何戰斗能力的情況下,單純依靠異類的攻擊結果。當然,這方面的能力優劣,主要是看擁有的召喚物能力強弱而定。一頭人面獅、兩只武裝骷髏、外加一只凶鳥。這就是雷成向軍部報告中提及自己實力的全部。當然,其余的隊員也各自擁有兩只其它異類。不過,就算是這份攙雜了大量水份並且隱藏了很多真實數據的東西,也使不明就里的韋俊差點樂昏了頭。捕捉一頭落單的下級怪物並不困難。然而要將之變成自己的召喚物卻不是那麼簡單。這些第二世界的生物似乎對于召喚者本身的能力非常挑剔。從江文博士留下的電腦資料來看,它們應該只會服從與強者。也就是說,召喚者自身的能力越強悍,收取降伏它們的可能也就越大。所有的特殊培養人軍官都擁有幾只可供召喚的異類。但是這樣的情況在一些實驗部隊中卻從未發生。至于那些被挑選出來的普通優秀士兵,幾乎全部都在收取怪物的過程中失敗或受傷。除了幾個能力頗為強悍的軍官勉強可為外,軍部在這方面的秘密研究,根本沒有任何進展。十七小隊的出現純屬意外。也是一個給相關研究人員以啟發的特有例子。他們紛紛開始轉變原來的思路,將召喚與怪物本身特性聯系在一起,結合曾經的實驗失敗數據,重新整理出一套經過反複論證後的詳細報告。當然,這還需要進行一系列嚴格的實驗……

    從雷成身上獲得的血液,成了軍方生物研究部門所有人員最為著迷的東西。他們驚訝地發現,這些血液中含有一種性質非常古怪的蛋白基原。其組成部分與蛋白質非常相似,它能夠根據身體的運動要求,迅速吞噬各種壞死細胞的殘骸,將之轉化為自身的擁有部分。形成新的蛋白基原。更可以分解為相同類型的活性細胞組織,以補充戰斗中受損部位的缺失。總之一句話,這種古怪的東西能夠根據身體需要進行反複轉化。就好像是一台最精密的電腦在對擁有的程序進行適量化修改一樣。“他會不會是第二世界的異類?”這是韋俊看完報告後,腦子里想到的第一個問題。“絕對不是。”生物研究部的主管否認了這種猜測:“我們仔細檢查過其血液中含有的所有成份,其中與人類相似的機率超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以上。雖然這種蛋白基原此前從未見過,但是這種東西顯然無法從外界植入。我們曾經嘗試將它從血液中提取,可是一旦脫離了紅細胞的范圍,它們馬上萎縮並且分解成為水份。你能想象嗎?單純的水份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恐怕永遠也不會承認世界上有這種東西的存在。”

    “你是說,他的確是人類。”韋俊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麼,這種蛋白基原在其他人的血液樣本中是否也會存在呢?”“目前還沒有相關的記錄。”主管老老實實地答道:“我查閱過全聯邦所有的人口普查資料,其中沒有任何人與之類似。簡單來說,蛋白質是人類賴以存在的基礎,可是這種形態的蛋白基原,以前從未發現過。甚至應該說,我們從來沒有想到過,蛋白質居然會以這樣的形式存在。”“生物研究部最後得出的結論是什麼?”韋俊不想在這方面浪費太多時間。

    “最後的結論僅僅只是一種推測,一種證據不是很充分,但是卻非常合理,也是唯一可能的推測。”說到這里,主管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仿佛下定決心般低聲道:“被檢測目標是絕對屬于人類。但是他的能力已經遠遠超過目前所有已知人種。在參考曆史上相關的實驗例子後,我們認為,這份血液樣本的主人……應該屬于超前的人類進化者。”“進化者?”韋俊雙眉一聳。“按照生物學的說法,自然界所有的一切都在進化。為了適應環

    境,生物只能改變自身習慣以適應生存。人類也屬于生物,雖然我們可以在自己創造出來城市中生活,可是環境的影響仍舊存在。從血液樣本主人相關的戰斗記錄來看,他曾經有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在廢墟城市中獨立生存。這恐怕就是對他身體進化最大的外界干擾因素。你也知道,人類在面對危險時,往往能夠做出一些遠超平時本能的舉動。這是一種典型的生物刺激。這樣的刺激僅僅只能在體內存在極短的時間,甚至瞬間即逝。因此在危險過後,刺激產生者本人都很難相信那是自己的所為。可是,如果刺激產生的次數太多,就會在大腦記憶中樞產生永久保留。久而久之,完全下意識的舉動會轉化為一種本能,一種能夠自由使用的日常能力。進化,也就由此而產生。”

    “刺激適應者……有意思!”韋俊仔細琢磨

    著對方所說的每一個字:“那麼,這樣的刺激,能否依靠培養訓練獲得?”“絕對不可能。”主管否認道:“人體潛力的爆發必須依靠自身獲得。外界影響僅僅只能將其促發。沒有大腦在瞬間做出回跳反應,哪怕強度再大的訓練,也只能獲得肉體與腦力的部分強化。不過,如果從這份血液樣本的擁有者經曆來看……如果非要進行培養,也不是不可以。只是……代價可能相當大。”“你的意思是……”“目前被第二世界異類占據的城市還有很多。如果派遣一隊士兵進入其中,在沒有任何外來干涉幫助的情況下獨自生存。相信他們當中一定能夠有人獲得同樣的能力。只是不知道最後活下來的人……究竟能有多少……”

    兩天後,一道來自軍方最高指揮部,並且由五名最高長官聯合簽發的緊急文件,隨著電波下發到各個基地主官手里。其中的內容雖然僅只有寥寥數行字,但是所擁有的意義卻令所有看到它的人都感到疑惑和震驚。“各基地必須盡最大限度挽救周邊陷落城市內的民眾。必要時,可以不經報告使用已經制造完畢的複制士兵。此命令可根據各基地情況斟酌執行。”

    斟酌,這個含意模棱兩可的詞語,在軍內通文中一般很少出現。如果不是顧及到各軍目前的慘重傷亡,韋俊一定會在文中將之用“堅決”替換。從第二世界入侵直到現在,已經過去了一年多的時間。僅僅在昆明一地就出現了雷成這個強悍的進化者,那麼在其它城市里呢?那些還在為食物與生存掙紮的人們,他們當中,是否也有同樣的人類出現?

    從城市幸存者中挑選合格的補充士兵,這本是軍部上層的一種實驗性手段。在來自各地的上萬份戰斗報告當中,雷成雖然屬于其中的最醒目者。但是其余數千名通過測試的存活軍官,他們的戰斗記錄與傷亡比例也遠遠要小于那些所謂的精銳部隊。“他們才是真正的精銳。”這是一名將軍在看過測試者記錄後所說的話。當然,在此之後,他也專門附有一篇說明。

    “他們的作戰方式不拘一格,雖然基礎科目不如久經訓練的士兵,但就單兵搏殺與戰場生還能力而言,卻遠遠超過普通戰士。這些人的攻擊方式務求一擊致命。對于第二世界生物的認知和了解也遠超常人。他們似乎擁有一種對危險的卓越感知和預測能力,也很清楚在特殊情況下,應該選用某種攻擊方式達到目的。如果保持這樣的情形發展下去,他們將會成為聯邦軍中真正的精銳……”除了必要的防禦力量,所有的部隊全部外派。這幾乎變成了近期內所有基地的共同現象。當然,在那些已經獲救的平民看來,這其實是國家在整備力量後的一次大規模拯救行動。所有平民對此表示歡迎和期盼。畢竟,在那些充滿死亡的城市里,還有相當數量的同胞在頑強生存。其中甚至還可能有著自己的親人……

    十七小隊也在外派之列。其目的地,正是雷成無比熟悉的城市——昆明。

    第七十三節 敵襲

    從不斷降低高度的飛機舷窗望去,一片混雜在散碎金屬片中的混凝土廢墟,成為了昆明城的第一視覺進入物。由于地處高原的關系,這座曾經無比繁華的美麗之城在利用太陽能方面,有著得天獨厚的優勢。這也成為了鋁合金熱能光板碎片遍地都是最根本原因。畢竟,對于喜愛鮮美血肉的異類來說,用熾熱的火焰燒烤食物,簡直就是一種不可想象的愚蠢舉動。城市邊緣的基地仍然存在。與集團軍駐地所在不同,這里實在太小。甚至連地下居住與生產部分,也僅僅只能滿足兩千人的需求。就是這麼一個功能不甚完整的小基地,卻要負擔著接納城市中不斷逃出平民,並且抵抗怪物頻繁襲擊的重要角色。與雷成上次來時,這里已經有了很大不同。大量從太空城中運到的自動防禦系統代替了人工炮塔,一些剛剛出廠的高空探測器代替了無法監控地面的雷達。甚至,就連雷成記憶中那名指揮基地運轉的年輕少校,也已經換成了一名在硝煙與疲勞反複攻擊下,顯得無比冷漠與茫然的上尉。“他死了。兩個月前就死了。”簡單的行禮後,上尉從口中吐出了這句毫無感情可言的話:“怪鳥從空中吐出的火焰把他燒成了焦炭。等到我們發現時,他早就已經面目全非。”與回答這類和尋人啟事沒有什麼分別的問題相比,作為基地代理長官的上尉,顯然更關心飛機上搭載了多少士兵和裝備。當他看到十七小隊全部成員從機艙中魚貫而出,並且親自證實除了駕駛機師外,再也沒有第六個人存在時,一種空前的失落,混雜著無比的絕望,頓時充斥了他的全身。“怎麼就只有你們五個人?其它人呢?集團軍總部真的想要放棄這里嗎?”

    這名上尉約莫四十歲左右。拗黑的臉龐上滿是粗糙的毛孔與拉渣的粗硬胡子。身高與雷成有的一比的他,僅僅只穿著一件軍綠色的制式背心。寬闊的肩膀與肌肉發達的雙臂上,除了挎著皮制彈藥帶和自動步槍外,便是幾顆搖搖晃晃的卵形手雷。“也不是知道衛星上那幫高級雜種是怎麼想的。就送五個奶娃娃過來。他們當這兒是什麼地方?旅游聖地?還是觀光的景點?”上尉陰沉著臉,拔出鞋邊的匕首,重重戳穿桌子上的一只鐵皮罐頭。拎著刀柄將之架在旁邊的火堆上。很快,一種混雜著金屬氣味兒的肉香,頓時彌漫在了基地指揮部那渾濁的空氣中。

    “你們應該算是這里的第三批支援部隊。”上尉狠狠吸了一口手中的煙屁股,用力切開已經滾燙的罐頭。從中挑出一團冒著熱氣的肉塊塞進嘴里,邊嚼邊說道:“第一次來了兩個中隊,第二次來了一百人。現在倒好,只派來五個娃娃兵。那些將軍們恐怕是昏了頭……”雷成幾人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上尉說話雖然粗俗,不過也是實情。畢竟,他已經超過了全小隊的平均年齡。況且,在沒有裝備鐳射武器的情況下,外表與普通防制服沒有太大區別的特種金屬防護服,並不能區別他們與普通軍官之間的真正身份。“我不知道你們這幫娃娃是怎麼混到校官的。”上尉斜睨著眼瞟過幾人肩膀上的軍銜徽章,以一中明顯攙雜了羨慕與不屑的口氣道:“不過,既然到了這里,最好把你們軍官的臭架子都收起來。想活命,就一定得按我說的規矩辦。”“這是我們的隨行文件,請你簽……”

    雷成不想在這種時候浪費太多的時間,連忙拿出身邊的相關文件遞過。卻不料被對方蠻橫地伸手一擋,直接掃到了一邊。“小子,這里可不是太空城那種安樂窩。這兒的怪物會吃啃掉你的肉,嚼碎你的骨頭。它們的數量比你想象中要多得多。給你一個忠告:千萬不要單獨行動。否則,在落單情況下,一旦你受傷或是被被它們圍攻,絕對不要指望有人會來救你。我可不想手下的士兵因為你個人的愚蠢舉動而有所損失。想死的話,沒人攔你。”這句話明顯激怒了其他人。就在高大勇忍不住想要發作時,只聽到從房間外面的了望塔上,傳來一陣刺耳的警報聲。“敵襲,六點鍾方向。數量大概一千左右。”指揮室的通話器里,傳來一陣急促的報告。對方話剛說完,上尉便從椅子上猛然竄起,抓過斜靠在身邊的突擊步槍,飛快地掠身沖出房門。只留下剛剛抵達的五名校官尷尬地呆站在原地。“動手!一級戰斗配置!”隨著命令,十七小隊所有成員沖到運輸機旁。從一個個儲備箱中取出

    各自的武器飛快裝備在身。數十秒後,一支武裝到牙齒的戰斗小隊赫然出現在眾人驚訝的視線中。“矮人?怎麼都是矮人?”

    陳章的驚呼並非無的放矢。從基地高處的警戒塔望去,只見正南方向上湧動著一片黑壓壓的“潮水”。只有將雙眼湊近高倍望遠鏡頭時,才會發現,那其實是上千名頭貫濃密棕黑色毛發須髯的矮小侏儒。如果你的觀察足夠細心,也會發現在熾熱的陽光照耀下,密密麻麻的矮人大軍里,總會不時晃出幾點刺眼的光線。就好像一面面潔淨的玻璃,在反射著本不屬于它們自己的光芒。

    斧頭,那是一把把被矮人們緊緊摟抱在懷中,表面磨得光滑無比的鋒利凶器。其斧刃之大,甚至與矮人那顆淹沒在頭發胡須中的小腦袋根本不成比例。“所有鐳射炮擴散攻擊。盡量把瞄點放低,絕對不能讓它們沖過來。”矮人身手的靈活,雷成早有體會。這些手腳粗短的異類有著與其身材遠不相稱的敏捷。尤其是那重沉重無比的戰斧,在它們巨大的臂力揮舞下,甚至能夠將厚厚的混凝土牆劈出一個個崩裂的缺口。雷成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曾經的死亡,正是由于這種矮人間接引起。在他的記憶中,這種異類對他造成的傷害簡直就是刻骨銘心。五道淡藍色的能量光束,分呈扇形從改變攻擊模式的扁平炮口發散而出。仿佛五把鋒利無情的扇面鋸刃,從不同角度鑽進了密集的矮人大軍。光線所到之處,與之碰觸的矮人紛紛被切割成兩段沒有絲毫關聯的肉體。而那些由于地球重力作用,本該從上空的腹部掉出的柔滑髒器,卻在熾熱能量的高溫燒灼下,瞬間凝合成干硬的結疤。乍看上去,就好像是殘忍切割開對方身體的同時,又以無限的憐憫將破裂的傷口迅速縫補。沒有血肉橫飛的淒慘場面,也沒有破腸爛肚滿地橫流的那種惡心。有的,僅僅只是傷者淒厲無比的絕命慘叫,滾燙能量從血肉間穿過時帶起的“哧哧”聲,還有那種新鮮肉類被旺火烤熟時散發出的獨特香氣。當然,其間也攙雜了一些頗為刺鼻的焦胡。五門鐳射炮一次齊射,在蜂擁而來的矮人群中開出了五塊深可及目的大洞。雖然這些為斷肢碎肉留出的空間,很快被絲毫不知恐懼為何物的後繼者所填滿,不過從怪物們的整體隊形來看,卻也被縮減了相當的數量。“快,那邊有機槍。”鐳射炮的威力相當巨大。可是充能間隔時間也相當漫長。與基地中聞訊而來卻尚未跑到指定位置的防禦者相比,整合裝備後的十七小隊反應相當迅速。在略微思考對比了武器之間的性能差異後,雷成完全是下意識地沖向了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個機槍塔座。

    大口徑四連裝高射機槍的威力相當恐怖。帶有強悍穿透效果的子彈打在人類身上,足夠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血洞。如果彈頭受阻而引發在體內的爆炸,在完全被人體壓力限制住的情況下,劇烈的反應將會撕碎所有髒器和與之附帶的骨肉。沒有人能在如此恐怖的攻擊下幸存。矮人也是一樣。雖然,它們並不算是純粹意義上的人類。“壓低射點,瞄准它們的頭部射擊。”基地南面防禦線上,總共分布著二十來架這樣的機槍塔座。由于各人的大腦反應與動作敏捷程度不同,再加上基地防禦者很多屬于從平民中挑選出的臨時士兵。所以,當五挺連裝機槍因為射擊速度過快而發出陣陣刺耳噪音的時候,真正的機槍手們才剛剛跑到了指定位置。矮人的進攻與其說是襲擊,還不如說是一種自殺性的盲動。沖在最前面的怪物在子彈的撕扯下,毫無懸念地變成了一堆滿是孔洞的爛肉。而那些僥幸躲過一劫的幸運兒,卻因為距離太近而被布置在基地外圍的自動警戒系統活活打穿了腦袋。在攻擊陣形缺少必要厚度與密集程度的情況下,落單的它們只能接受這種白白死亡卻沒有任何意義的悲慘下場。十七小隊的整體炮擊相當及時。如果不是那些鐳射能量消滅了大量矮人後繼部隊的話,這些移動速度快得驚人的小個子老頭,根本不是自動警戒系統能夠阻攔的殺人大軍。正南方向上的戰斗已經毫無懸念。配合著後來者的密集掃射,殘余的矮人除了被殺,再也沒有第二種選擇。“停止射擊,清剿殘敵。”

    隨著通話器中傳來隊長威嚴的命令聲,十七小隊所有成員不約而同地扔下了手中的機槍,從肩膀背後抽出鋒利的碳鋼戰刀,在周圍眾人驚訝的注視中,飛身躍出了基地高闊的防禦外牆。

    “這些娃娃,簡直就是一群不要命的瘋子。”手抱一挺機槍的上尉看到這一幕,不顧一切地破口大罵起來。雖然怪物們的進攻已經被擊潰,殘余的矮人也對基地無法構成任何威脅。然而它們畢竟是戰斗力驚人的異類。尤其是在近身肉搏方面,更是有著人類難以比及的力量與速度。和這些可怕的怪物對砍,根本就是自己找死。“所有機槍點射攻擊,狙擊手注意保護他們的背後與側翼。媽的,誰要是因為疏忽大意讓這幾個娃娃掉了一根指頭,老子直接把他攆出基地去喂狗。”憑心而論,滿嘴穢言的上尉的確口臭。不過這並不能掩蓋他那顆善良的心。他很清楚,如果不是十七小隊反應及時,恐怕這群突然出現的矮人早已翻越了基地外牆沖入其中。因此,不管付出任何代價,他都不允許這幾個看上去稚氣未消的娃娃校官有任何傷亡。和雷成等人的實際年齡相比,老上尉的確有資格這樣稱呼他們。經驗,是人類判斷事實依據的標准。然而,自認為身經百戰且算得老兵資格的上尉,卻被眼前看到的一切驚得目瞪口呆。五把鋒利的碳鋼戰刀,隨著五個年青人一起組成一個充滿死亡的刀環。上下翻飛的刃鋒觸及下,卷起一團團莫名不知形狀的斷肢爛肉。清脆的刀斧碰撞聲中,順帶起一片片在重力砍削下被磕飛的身體碎片。在矮人慘痛的哀嚎中,漸漸散落在地面,平添了一道道充滿腥濃氣息的豔紅。“太可怕了。這些家伙……還是人嗎?”一

    名機槍手顫抖著身體,結結巴巴地湊近上尉問道。“……少廢話,守好你自己的位置。出了問

    題小心老子一槍斃了你。”上尉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液,將目光重新轉回牆外的五人身上。其手中的武器也已經換成一枝G180S狙擊步槍。那烏黑粗大的槍口,正死死瞄准著斜下方這些被自己所關注的娃娃兵周圍。雷成此舉並非貿然從事。殘余的矮人已經不多,用作對手鍛煉加強重力複合的隊員最好不過。況且那些被身體被打爛而尚未斷氣的矮人也是一種潛在的威脅。只有砍下他們的頭顱,才能讓死亡真正伴隨他們一同回歸原來的世界。

    身為女人的嚴蕊,是小隊所有成員中力量最為弱小的一個。再加上重力負荷的效果,耐力本不如人的她沒多久便氣喘不止。見此,雷成並沒有加以援手。他只是微笑著看了高大勇一眼,便返身一刀將臨近的矮人活活劈成了兩半。幫助女人,是男人的一種本能與天性。更何況,這個女人還是自己所喜歡且深愛的對象。有怪力的獨臂肌肉男在,嚴蕊根本不會受到任何傷害。這個瘋狂的男人幾乎是替她擋下了矮人所有的攻擊。一把碳鋼戰刀在巨大力量的催使下,卻也散發出無比強悍恐怖的濃濃殺意。“都給老子滾開,敢動俺的老婆,俺就把你們這些狗日的雜種拆成一堆骨頭。”

    連體式防護服阻隔了與外界音源的所有聯系。除了其中的通訊裝置外,哪怕就算是震耳欲聾的炮彈爆炸,也絲毫不會讓身在其中的人們感覺任何不適。只不過,在通訊頻道全開的情況下,耳畔傳來這一陣陣類似地獄惡魔的劇烈叫囂,實在不得不令人懷疑獨臂肌肉男是否已經陷入了瘋狂的邊緣。與其他四人相比,高大勇的防護服屬于特制。其左邊金屬臂的連接口上,裸露出恐怖的鋼鐵利爪。依靠部分完全不需要防禦的身體器官,他幾乎是將矮小的對手從地上直接拎起,右手操刀仿佛砍瓜切菜般,把對方活活劈成兩半。加上身高的優勢,這種時候,雷成甚至有些為落入其手的矮人們感到可憐。與這樣凶殘無比的殺神在一起,嚴蕊根本就不用擔心自己的安全。哪怕力氣完全衰竭,她也能在肌肉男寬闊的肩膀背後愜意地休息。至于那些想要趁機偷襲的怪物們,則會在高大勇的憤怒與辱罵聲中,絕望地發現自己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活生生地變成一堆散碎的骨頭與肉片。不過,嚴蕊似乎並不領情。她仍舊沖在前面亂砍。看上去,就好像是兩個人在掙搶著對手。只有那些本劈成兩截的矮人,努力睜大自己的眼睛,驚恐地注視著他們瘋狂的舉動。

    第七十四節 斬馬

    基地外牆的空地上,堆滿了厚厚一層新鮮的碎肉和骨血。能夠站立的上面的凸出物,除了五個渾身粘滿血肉,好像剛剛從血池中爬出的人形生物外,再也沒有多余的變化。

    所有的矮人都被殺光。甚至就連那些之前在炮火攻擊下受傷卻不致命的殘喘者也不例外。除了身首異處,它們實在沒有第二種能夠令人類徹底放心的狀態。“到了明年,這里的花,一定開得非常鮮豔……”不知為什麼,雷成腦子里忽然閃出這個頗為感慨的念頭。苦笑著搖了搖頭的他只是朝通話器中吼了一聲:“全隊集合。”基地防壁的大門已經打開,滿臉寫滿驚訝與敬佩的人們,自動排列在道路兩邊,迎侯著這些浴血奮戰的勇士歸來。那種熱烈的場面,就好像是古代臣民在等候自己尊貴的國王駕臨一般。一千多名矮人,有接近基地外牆的少數是被自動警戒系統殺死外,剩下的,除了那些被防禦者消滅的部分,至少有超過七百余名是死在了十七小隊成員的手上。炮擊、掃射、肉搏……這一系列動作是那麼

    的簡單而充滿連貫。整個過程絲毫沒有拖泥帶水,從聽到警報到投入戰斗,整個小隊的反應時間甚至沒有超過一分鍾。有幸目睹了全部過程的幾名士兵,直到現在才真正明白“精銳”這兩個字的含意所在。然而他們卻不知道,這還不是該小隊的真正實力所在。如果再加上那一大堆召喚出來的怪物助陣,屠殺的結束時間甚至還能縮短得更多。在沒有收到命令的情況下,絕對禁止召喚各自的怪物。這是雷成對所有人的要求。也是變相提升各人實力的手段。畢竟,依靠召喚物有太多的意外,尤其是誕生石消耗殆盡的時候,如果不依靠自己,結果只能是死路一條。“這幫混蛋……歡迎回來……”表情冷漠的上尉就站在人群中央。但是這絲毫沒能掩蓋其內心的激動。只見他重重一拳砸在雷成滿是粘稠血液的防護服上,粗聲嚷道:“你們這幾個娃娃兵,真是不要命了……媽的,下次再這樣,小心老子把你們一個一個都拎回來。”

    打開頭罩的雷成微笑著接受了這番不知是罵還是贊的話語。他很清楚這名老兵沒有惡意。就在剛才肉搏之時,如果不是他連續幾發子彈干掉身邊偷襲矮人的話,說不定戰斗的時間還會延續的更久。

    “這次攻擊很奇怪。不知你發現沒有,這些怪物在監視器上根本沒有顯示。它們就好像是突然從地底鑽出來一樣。”狹窄的指揮室里,上尉點起雷成遞過的香煙,道出了心中的疑問。也只有在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明白面前幾個年輕人肩膀上的高級軍銜不是無用的擺設。而是一種實力的象征。“矮人……根據相關的資料,這種古怪的生

    物擁有極強的地下突入能力。監視器沒有發現很正常。如果不是因為基地外圍那片收縮區域是被水泥澆灌而出的話,恐怕它們一直會把進入的地道挖進來。到了那個時候……”雷成的話沒有說完,當然他也清楚不需要太多的解釋。在一干新來者的建議下,上尉重新安排了基地的防禦措施。雖然人員調整的幅度並不大,可是對于應對今天這種突然襲擊的時候,卻能起到意想不到的作用。炮兵提前開火兩分鍾,機槍攻擊提前三十秒,防空系統啟動提前一分鍾……這些看似並不值得關注的微小變化,包含了生存的更多機會。對于雷成等人肩負的任務,上尉自然又是大罵一通軍部上層。當然,他決計想不到,這種看似危險無比的任務,正是軍方上層對五人小隊實力的一種考驗與證明。強大的火力與變態的力量,加上防禦能力超卓的服裝,以及絲毫不用考慮後勤的任何問題,這一切都是精銳部隊所必須的先決條件。更何況,暢通的聯絡與時刻守候的太空救援中心,也會在小隊發出緊急信號的第一時間趕到出事現場。將危急中的所有成員全部救出。“這是一次測試,也是一次安全的旅行。”這就是雷成對此次任務的許價。廢墟般的城市,是雷成無比熟悉的故鄉。熱鬧與繁華曾經是它的代名詞。然而現在,除了一片長滿雜草與亂石堆砌的廢棄建築外,絲毫看不出這座有著“春城”名號的人類聚集地還有什麼值得挽留的地方。

    由于是獨立任務,必要的支援當然不可或缺。數只武裝骷髏,這全副武裝的人類小隊夾雜在其中,成為它們必須不遺余力所保護的對象。“全隊散開,發現情況立即報告,不得擅自攻擊。”

    命令,用古老的遺失語言下達。發布的對象,當然也是被所有隊員召喚而出的異世界怪物。它們正按照雷成的指示,相互依靠在整個小隊四周形成一個不甚規則的圓環。與處在環中央的人類主人們在廢墟間小心地緩緩行進。汗水,是人類體內的分泌排泄物。這種從毛孔中夾雜了大量鹽份的液體,由于體積微小,所以往往會在身體表面干涸凝固。雖然由于數量與面積的關系,肉眼一般不會注意到跟隨它們從體內帶出的肮髒穢物,但是那種由于長時間未能清洗而殘留在體表散發而出的異味兒,卻是一種引起他人厭惡和注意的最佳目標。體臭,每個人都有。只不過由于氣味兒的厚重與清洗時間,旁人的關注程度也不盡相同。然而,在與第二世界的生物周旋過程中,這種氣味無疑是一種最佳的地點標識品。在視線無法抵及的情況下,氣味兒,自然也就成了怪物們賴以搜尋的絕好對象。曾經因為身上干涸血跡引來骷髏的經曆,雷成早已引以為戒。不過,在搜救城內幸存人員的時候,被收取的怪物們也能起到同樣的作用。廢墟般的城市上空,飄揚著一種混雜著泥土與灰塵被露水浸透的清新。那些早已流淌入地下,成為組成土壤眾多結構中一份子的亡者血液,也在外來液體的干擾下,再次散發出一種非常淡薄的腥氣。腐爛尸體與干枯人骨因為停止新陳代謝而產生的臭味,從城市各個角落中仿佛幽靈一樣冒出。無奈地向徘徊在附近的饑餓怪物宣告自己的存在。只有那些被人們在絕望中祈禱了無數次,卻從未見過真實面目的各種神靈在暗中淺笑著,愜意地觀看著自己一手掌控的這一幕幕精彩話劇。第六集團軍能夠駐紮在成都郊區純屬偶然。如果那里不是軍區司令部的所在,龐大的基地也不可能設置在那里。因此,對于城市的進攻方面,第六集團軍擁有得天獨厚的優勢。至于像雷成目前所在基地這種僅有數百人防守的據點,在昆明周邊還有幾個。由于兵力上捉襟見肘的原因,注定了這些基地的指揮官不能也不可能以磁能武器為先導,對城市中的怪物發起大規模的攻擊。因此,這些未被磁能輻射過的城市中,應該還留有部分幸存者。

    搜索隊伍緊貼著街道旁邊的牆壁小心而行,周圍任何微小的聲響都會引起他們的注意。不過,那些由于風化引起的石頭滾落,或者是在雨水浸泡下腐爛的干枯樹枝,它們本身並不具備任何意義,只能徒勞地在人群中帶來陣陣警覺。四頭長有昂長獠牙的馬身怪物,成了最先的獵殺目標。就在街道拐角一間沒有任何門面遮擋的店鋪中,它們正圍攏在一具死亡人類的尸體旁大快朵頤。如果不是鋒利牙齒嚼碎骨頭發出的清脆聲響,還有那飄散在空氣中的濃郁血腥,隱蔽位置極好的它們恐怕實在難以被搜尋小隊發現。持刀的骷髏首先發現了情況的異常。雖然不清楚這些干枯的骨頭究竟是怎麼擁有對氣味的辨別能力,可是它們卻仍然在本能的反應下,以不輸于人類主人的敏捷和身手,將厚重的盾牌牢牢掩護在胸前,斜提著手中的鋒利長刀,掠身朝著氣味兒的發散點猛然沖去。相比之下,手持利斧的牛頭人身怪斯卡通動作就緩慢得多。不過,這樣的劣勢在小魔怪愛帕特施放的“加速”法術輔助下,使其瞬間擁有了與之壯實身體難以匹配的敏捷。在兩只粗大黑蹄的支撐下,丑陋的牛怪猛然一個蹲身,借助強大的肌肉爆發力,將巨斧狠輪過頭頂,朝著牆壁背後對手可能存在的位置高高跳去。臨機施放相應的魔法,這是雷成對小魔怪的命令。這種沒有任何肉搏近戰能力的小東西,往往會依靠給其它生物添加輔助能力而成為戰勝者。在弄清楚自己擁有所有生物的優劣後,雷成按照現代戰爭理論對它們進行了一系列相關的訓練。當然,訓練科目與內容在一些滋生軍人看來也許根本不值一提。那不過是最簡單的多兵種配合與協調攻擊而已。但是不管怎麼樣,這種看似不起眼的訓練,卻讓十七小隊擁有的所有怪物戰力整整提高了一倍以上。“加速”、“體力恢複”、“力量增強”……

    這些原本應該通過體力訓練或生物改造才可獲得的能力,在小魔怪吟唱的咒語中,好像一件神秘的隱形外衣悄然披在了施予對象的身上。然而奇怪的是,這些所謂的加持魔法,對于它們的人類主人卻絲毫沒有任何作用。在大學時代,雷成一直是個無神論者。然而第二世界怪物的入侵,卻讓他不得不重新正視起那些本屬于荒誕的神話傳說。那些很久以來被斥為虛幻的魔法與異教神靈,如今卻真實無比的出現在他的眼前。

    如果可以,雷成實在很想像莫清那樣,認真對這些可怕的生物做一番系統研究以揭開其中的秘密。然而,現實卻令他不得不放棄這樣的妄想。畢竟,與知道秘密獲得的快感相比,活著,才是擁有這一切的標准和基礎……

    雷成沒有命令隊員們沖鋒在前。與其讓自己的隊友受傷,還不如讓怪物奴仆們先上。畢竟人死不能複生,而怪物如果陣亡,大不了重新抓幾只補充損失的數量就行。所以,當十七小隊隨後轉過街角時,有著狂熱嗜血愛好的骷髏們,已經亂刀將四頭獠牙馬砍成了碎片。對于同類來襲絲毫沒有任何防備的怪馬,根本就連發生了什麼事情都沒有弄清楚,就連著口中尚在咀嚼的人肉一起,變成了一堆新鮮的爛肉骨頭。與骷髏們靈活的刀法相比,牛怪的斧頭雖然沉重,卻也一擊致命。從空中揮舞而下的斧頭,將一頭根本無法躲避的怪馬活活劈成了兩片。其切口之光滑,實在令人不得不贊歎這種無法抗拒的死亡之力。鮮肉,對于第二世界的異類有著難以抵擋的誘惑。不及雷成發令,骷髏與牛怪頓時猛撲進被砍碎的馬尸中亂嚼起來。那種瘋狂的模樣,活像是幾百年都沒吃過東西的地獄餓鬼。“不要動中間那具人類尸體。其余的,隨便。”死者是一名女性。喉嚨處被咬碎的骨頭以及歪向一邊,僅僅只有少許皮肉相連的脖子是造成死亡的原因。已經翻白的雙眼已經覆蓋上一層干粘的液體。蒼白泛黃的臉上,因為削瘦的凸現得尤其明顯的骨頭,在薄薄皮膚的阻攔下,最終還是沒能沖破這層簡單的障礙……

    怪馬似乎很喜歡啃吃尸體的內髒。柔軟的腹部被撕開一個巨大的血洞,混雜著已經發黑血液的粘滑髒器,正從中緩緩流出。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團形狀莫名的惡心淤泥。“太瘦了……”望著形容可怖的女尸,陳章輕輕地歎息著。他說的沒錯。與其說這是一具人尸,還不如說是一架包皮的骨頭。除了那些附帶在其中的必要肌肉,這名死亡女性的周身上殺,幾乎找不到絲毫脂肪的存在。

    這間店鋪的貨架上,擺放著一些散亂的餅干和食品。顯然,它們是吸引饑餓人類的最佳物體。也是狡猾的怪物們獲得獵物的誘餌。高大彪撥弄著腳邊一團莫名的肉塊。精通人體解剖的雷成一眼看出:那是屬于人體胃袋的部分。可是,完全被撕爛的它卻空空如也,除了一些粘稠的黃液與附帶的黑血外,再也找不到任何異物。黃色的液體,那是胃酸。也是人體用于消化的必要物質。“看樣子,她應該被餓了很久。竟然連一點食物的殘渣都找不到……可憐啊……”見慣死亡的雷成,以為自己的內心世界早已被冷漠所代替。可是當他看到這種淒慘場面的時候,卻也忍不住想要怒罵出聲。這個女人實在忍受不了饑餓的折磨,瘋狂地沖進店來尋找食物。卻被守候多時的怪馬活活分尸。“殺!見一個殺一個。絕對不要手下留情。”這番話是對所有召喚物說的。如果不是有過那種悲慘經曆的人們,根本不會理解其中所蘊含的憤怒。雷成並不沖動。昆明城里的人幾乎被怪物吃光。沒有豐富獵物的地方,自然不可能吸引大量異類聚集。憑著十七小隊的實力,他完全敢于在有限的程度下,向至今仍然盤據在城市里的怪物們宣戰。“這都是你們這些雜種自找的。小琳,我回來了。我一定要給你報仇。”

    從血肉模糊的尸堆中撿起四顆晶瑩的寶石,雷成隨手扔進了口袋。他知道,對于這樣的決定,所有隊員都不會表示異議。畢竟,在人類的字典中,“報仇”,始終都是一種充滿死亡與瘋狂欲望的產物。

    “殺!殺光它們!不滅不休!”

    第七十五節 恐慌

    小隊的行進路線並不是隨意制訂。太空中飄蕩在各個城市上空的監控衛星,早已將一張張通過紅外線偵測獲得的圖片發回指揮中心。再由電腦經過數據分析處理後,剔除其中不屬于人類的部分,將最後的結果傳遞到各隊員頭盔上的信息儲存器。由現場的執行者自由挑選出最適合自己完成的任務路線。由北方進入城市的高速公路上,並沒有發現那種偽裝成死者的僵尸。而那些已經干硬發黑的人類遺骸,也似乎在宣告著時間留下的一切痕跡。除了呼嘯而過的風,沉寂的廢墟與亡者的骨骸再也沒有別的伴隨物。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生物,已經代替人類成為了城市新的主人。一個滿是殘垣斷壁的瓦礫堆,成了小隊目前的行進目標。衛星圖象顯示,在廢墟的東南角,是一個被偽裝起來的地下室。其中還有三名幸存者。入口的所在就在一堵厚實的牆壁旁邊。一道用木條和紙箱作為遮掩的小鐵門,在經過仔細搜索後落入了人們的視線。將所有召喚物布置在廢墟四周警戒後,高大勇輪起自己的機械臂,輕而易舉地擰碎了門上的鐵鎖。確定沒有任何危險後,五人這才小心翼翼地進入了其中。“嘭——”防護服頭盔上附帶的紅外探測儀顯示,一團紅色熱源體正對前方的高大勇進行攻擊。不過,這並沒有造成任何人員傷亡。相反,在機械臂上砸出一團火花的金屬器具體掉落在地後,被激怒的肌肉男一把揪住暗處潛伏的襲擊者。將之從光線無法照到的牆角狠很拖了出來。“救命……救命……別,不要吃我……”盡管光線有些模糊,但是足以看清楚,這是一個須發連髯,且渾身骨瘦如柴的中年男子。“別緊張,我們是來救你的。”

    雷成一手拉住氣勢洶洶的高大勇,一手推下自己的頭盔。

    將防護服上的射燈開亮,連聲道:“我們是聯邦軍救援部隊。不是那些吃人的生物。”“聯邦……軍隊?你們真的是軍隊……軍隊……”男子喃喃著,目光呆滯地望著相繼放下頭盔的其余幾人。從他那翕張抖動的嘴唇看來,其實已經相信了眼前的一切。“……你們……怎麼才來啊……”忽然,呆坐在地上的男子猛撲上前,緊緊抱起雷成的肩膀,不顧一切地號嚎大哭起來……

    劉明天是一個幸福的男人。與大多數同齡人相比,三十二歲的他擁有了太多值得別人羨慕的東西。一間每年能夠給他賺進十數萬聯邦元的商鋪,一個美麗賢惠且對自己絕無二心的妻子,還有一個已上幼兒園,剛過完四歲生日的大胖小子。外無經濟堪憂,內無家亂之禍。小日子的甜美與富足,就連其身邊一些腰纏萬貫,但是卻不得不為眾多瑣事煩惱的大款朋友都為之羨慕不已。回家的路上買一束花,進門先給妻子一個擁吻,再後便是抱起兒子在沙發上一起打滾。直到老婆做好滿桌熱氣騰騰的好菜,嗔怒著讓高興過頭的父子倆開飯……每當這種時候,劉明天總覺得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就在那個充滿恐怖回憶的下午,劉明天和往常一樣駕著自己的“’轎車回家。路過平時買花小店的時候,卻奇怪地發現,店主沒有像往常那樣站在門口招呼生意。相反,被幾十個裝滿鮮花水桶所簇擁的店鋪附近,也絲毫看不到半個人影。這讓劉明天心里不禁有些疑惑。要知道,這里可是商業熱點區域。像這樣出奇的冷清,恐怕連大年三十所有人都忙著回家吃團員飯的時候也不多見。不知為什麼,劉明天只覺得身上一陣發冷。他忽然想起,自己從早上到店里後,就一直埋頭在倉庫里點算貨物。就連中午也是隨便泡了點速食面隨便對付。仔細想來到也奇怪,平時來店里買東西的老顧客,今天竟然一個也沒有出現。而且,從自己開車回家的沿途中,似乎也根本沒有看到過什麼人。偶爾有幾個出現在路邊,感覺也上模樣也有些怪異。不過,一心忙著回家,且渾身疲憊不堪的劉明天並沒有多加注意。如果不是停下車來買花,恐怕他根本不會有任何警覺。人呢?人都到哪兒去了?

    “老汪——汪老板——你在嗎?”

    劉明天走下車來,從一個裝滿紅色玫瑰的塑料桶里抽了一枝。將手邊的兩元零錢輕輕放在了旁邊的小木桌上。他是這里的老顧客了。既然老板不在,他也不想耽

    誤時間。雖然這里的氣氛實在古怪,可生性謹慎的劉明天卻不喜歡刨根究底。在他看來,什麼事情都比不上自己回家與妻兒團聚重要。

    “啪——”重物從高處落下的聲音,從半開的房間內清晰地傳來。劉明天不禁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連忙轉身朝屋子里叫道:“老汪!是你在里面嗎?”沒有人回答,只有一種聽上去似乎是從喉嚨深處憋發出的低沉呵聲,以無比詭異的節奏輕哼著。感覺就好像是一名患了嚴重哮喘的病人,正在艱難而大口呼吸著身體所必須的氧氣。聽到這里,劉明天再也沒有猶豫。他直接撞開房間的小門,飛快地沖了進去。他很清楚,哮喘會要人命。自己那過世的父親正是因為獨自在家,無人照顧而病發被活活憋死。氣味兒,一股馥郁的花香,攙雜著濃烈刺鼻的血腥,在小門被推開的瞬間撲面而來。被刺激得鼻孔里直癢癢的劉明天正忍不住想要打個噴嚏。卻不留神睹見旁邊的花架上,赫然掛著一只僅剩一半爛肉的手掌。沒錯!那的確是一只手。除了拇指外,其余四個指頭連同腕部的皮肉都已不在。取而代之的,則是幾根即將掉落的散碎骨頭,還有那些仍舊牢牢依附在殘余肌肉之上的亮白韌帶。“嗬——嗬嗬——”正當劉明天下意識掏出手機,顫抖著想要報警的時候。那種吸引他進來的古怪聲音,再次從被鮮花掩映的空處發出。透過那些被枝條與花瓣重重堆疊的縫隙間,劉明天終于驚恐無比地發現:聲音的發出者,正是他剛剛叫了半天一直沒有回應的店主老汪。只不過,與平時相比,老汪的身體下半部分已經不在,脖子上也被開出一個酒杯大小的破洞。每當呼吸或說話,大團鮮紅的液體就會像泉水一樣從中咕嘟嘟地湧出。聽上去,就好像哮喘病人絕命前的呼喚。“救……救命……”

    劉明天的腳在發軟,口中喃喃著不知意義的話。他想逃,也想救老汪,更想離開這個恐怖血腥的地方。在他此刻的腦海中只有一個念頭——有人被殺了。報警!趕快報警!

    也許是看到有人來了,瀕死的店主情緒也變得激動起來。那雙充血的眼睛睜得斗大,滿是血沫的口中也不住滲出混雜著倒翻而上的液體。盡管喉嚨已經破裂,可他仍然拼盡全身力氣,掙紮著吼出已經不甚清楚的最後聲音。“劉……救……救我……”“咔嚓——”正當劉明天手忙腳亂剛剛撥通110報警電話的時候,只聽隨著一道清脆的聲響,花店主人的頭顱被一張滿是尖利牙齒的大嘴活活咬碎。在那種巨大力量的擠壓下,一顆連帶著粘稠液體的死者眼珠甚至直接彈到了他的衣服上。在殘余神經的作用下,尚在微微扭動著。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只上了發條能夠自由跳動的玩具。

    “天啊!那究竟是什麼!啊?”劉明天的雙手的顫抖,上下兩排牙齒在拼命打架。那種因為撞擊而發出的“得得”聲,就連他自己聽了也覺得渾身發冷。從縫隙中他僅僅只看到那張可怕的大嘴。他不知道那是什麼怪物,也不想知道對方的真實面目。他只想逃,逃得越遠越好。人在緊張時刻的動作,不是異常靈敏就是笨拙無比。很幸運,劉明天倍受刺激的大腦明智地選擇了第一項。從花房內飛快沖上車內的他事後都覺得驚訝:自己那日益發福的身體,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敏捷?

    打火、踩離合器、掛擋、油門……這一連串

    動作完全是在下意識情況下,憑著本能而完成。當“QQ”轎車以不符合它那微小身軀的百碼速度沖出時,從倒後鏡中劉明天驚恐地看見:一頭長有巨大獠牙的怪牛,正叼著半邊死者的身體,從花房內瘋狂沖出。朝著自己的車廂尾部狠狠撲來。什麼交規、什麼逆行、什麼單行道,在這一刻,劉明天已經根本無法考慮那些平時他必須循規蹈矩為之遵守的東西。他只想離開那個血腥的案發現場。以最快的速度回家。四條腿的怪物顯然不是汽車的對手。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心情稍覺放緩的劉明天才發現:街道上幾乎看不到任何車人的影子。偶爾有幾輛小車出現,也是和自己一樣在拼命狂奔。似乎車中的主人也看到了本不應該出現的東西。“老婆!兒子!你們千萬不能有事。等著我!一定要等著我!”

    在這種無比虔誠的祈禱下,劉明天飛快地沖進了自己居住小區的大門。當他走下車門的時候這才發現:整個小區內的所有隔離牆都被拉起,一道由警察和保安人員構成的警戒線正牢牢架設在居民與街道的中央。劉明天的妻兒都沒事。幾只頭部被子彈貫穿的異界怪物,橫死在隔離牆前。接到居民電話火速趕來的警察成功將其攔在了外面。小區內的居民有數百人,僅靠數十名武裝人員顯然無法保護他們的安全。就在警察們指揮人群駕駛各家車輛離開城市之際,人們忽然驚恐地發現:更多的怪物正從街道盡頭蜂擁而來。堵塞了道路的它們甚至將已經離開的車輛生生撞翻。雖然由于距離的關系,無法聽清車內人們被怪物拖出撕咬的哀號聲,但是那種人體被活活拉扯成碎片的慘狀,卻隨著風向把那種濃濃的血腥一直傳送到了存活者的面前。“快!快進地下室!”相信警察,是平民在危急時刻的本能舉動。然而誰都沒有想到,當上百人沖進地下停車場,並且將厚重大門緊緊關起時,對于他們來說,這又會意味著什麼……

    劉明天很欣慰,他覺得神是存在的。甚至也是仁慈的。畢竟,他聽到了自己的祈禱,讓美麗的妻子與可愛的兒子都活著……

    幾天過去了,通過了望孔人們發現,守候在外面的怪物們絲毫沒有離去的意思。它們似乎是在等待這群被關在地牢里的羊群自己出來。就好像古代寓言中那個守株待兔的愚蠢傻瓜。

    然而人們很快發現,怪物們的舉動並不傻。相反,它們還非常聰明。地下室的空間雖然足夠寬敝,但是卻無法給人們提供任何飲食。干渴與饑餓,很快代替恐懼成了折磨人們的大敵。砸開一條與供水系統相連的管道,人們順利獲得了飲水的來源。然而那種發自內心深處的可怕饑餓,卻是無法解決也難以面對的敵人。老鼠、蟑螂、各種外表惡心的小蟲子,成為了饑餓人群的第一批獵殺對象。可是,寄居在陰暗角落里的它們數量實在太少。以每人一條老鼠腿肉的配給來看,根本無法維持人群的正常食物供應。在這樣的情況下,人們只能把食物的概念轉換成為自己所能理解的部分。兩周後,由于饑餓,第一名死者出現了。那是一個年近八旬的老婦人。一起逃進地下室的,還有她的兒子。只不過,當人們為死者感到悲傷與難過時,卻驚異地發現,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死者的兒子,竟然悄悄割下自己母親遺體上的肉,用以填充自己的轆轆饑腸……

    有了第一個帶頭者,余者自然一擁而上。在饑餓的驅使下,人性與道德就好像一件廉價的外衣,從人們的視線中逐漸淡出。吃人,劉明天覺得難以接受。但是沒有辦法,不吃人,就得死。妻子怎麼辦?兒子怎麼辦?想到這里,他幾乎是用顫抖的雙手,將一條已經有些發臭的腐肉,硬逼著眼淚汪汪的兒子吞下……

    “爸爸!我餓,我想吃麥當勞的炸雞。”童稚的語言,引起了幾乎所有人的悲傷。一條炸雞腿,這要在平時根本就是餐桌上在普通不過的東西。然而現在卻成了一種僅僅存在與幻想中的奢望。連幾歲大的孩子也要吃人,這實在令人心酸。與外界的聯系已經中斷。在沒有支援的情況下,難以接受吃人事實的人們組織了兩次向外的沖擊。然而結果除了白白搭上幾十條人命之外,再也沒有任何改觀。

    “就守在這里吧!起碼,這里很安全。雖然,沒有什麼吃的……”這樣的念頭占據了人們的大腦。只不過,當饑餓再次降臨時,友愛與善良開始從人們的身上消失。取而代之的,是那種完全被欲望統治的邪惡。一名警察,槍殺了一個頗為壯實的男子。殺他的理由很簡單:他很胖。身上的肉,足夠大家吃上幾天。與剛開始吃人相比,那種血腥的肉塊已經不會引起人們的反感。他們甚至有些樂于接受這種新鮮的肉食。作為日常無聊的調劑,有的人甚至津津有味地比較起人體各部分器官哪里比較好吃之類的話題。奇怪的是,這種本該被眾人怒斥的舉動,卻沒有引起幸存者的太大反應。除了冷漠與來自胃袋的需要外,他們已經沒有興趣思考任何與道德有關的事情。劉明天活著,他的妻兒也仍然活著。但是他卻感到無比的恐懼。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0:01:26

第七十六節 怒火

    那個手中有槍的警察,儼然已經成為人們的首領。依靠武器的幫助,他已經指揮幸存者殺掉了十幾個人。為的,僅僅只是能夠吃掉他們身上的肉。

    既然能夠殺別人,那麼就能殺掉自己。劉明天不知道,明天那把沒有幾顆子彈的手槍,會不會指向自己的腦門。或者,指向自己的妻子?兒子?

    每當想到這里,劉明天就會有一種深深的恐懼。他也餓,可是他卻從未打過自己親人的主意。可是,在所有人都陷入瘋狂的情況下,獨善其身顯然無法獲得旁人的幫助。在一種惴惴不安的僥幸心理下,一周後,警察手中的槍,最終指向了劉明天妻子的頭。“女人沒有活下去的價值。況且從生理學的角度看,她們天生擁有一層皮下脂肪。這東西比一般的肉更加耐饑。殺了她,你能活得更久。”

    這樣的借口冠冕堂皇。甚至也給足了劉明天吃人的理由。

    然而,警察在正想張口招呼旁人動手的時候卻忘記了一點:自己想要吃掉的對象,正是這個看上去軟弱無力男人的妻子。劉明天藏了一根鋼管,那是他在地下室里唯一能夠找到的武器。妻子,被警察揪住頭發嚎哭著拖向一旁。那里守候的幾個男人正本目光呆滯地看著發出絕望慘叫的她。手中幾把鈍禿的刀子也已經拎起。只待人一過來,便會飛快割開她的喉嚨,用最直接痛快的死法結束她的生命。沒有人注意劉明天什麼時候起身跟了上來。甚至沒有人看清楚他是怎樣用鋼管打爆了警察的頭。當那種金屬與骨頭撞擊的清脆響聲傳入所有人耳朵里的時候,人們這才驚異地發現,他正狠狠板開歪倒在地警察的頭骨,從那冒出鮮血的縫隙中,大口吮吸著其中白嫩的漿液。只要是人,都可以吃。警察也好,女人也好,有吃的就行。饑餓的人們不會去計較食物的來源,更不會去關一個和自己毫無關系人的生死……

    “那麼其他人呢?都被你們吃了嗎?”望著表情無比頹廢的劉明天與另外兩個剛剛走過來的幸存者,雷成心里忽然湧起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從對方的敘述中,可以看出這個近乎絕望的男人深愛著自己的妻兒。可是,空曠的地下室里,根本看不到她們的任何蹤影。“其他人……哈哈哈哈哈……”一種近乎瘋狂的笑聲,從劉明天口中發出。其中明顯包含著失落與寂寞,後悔與不甘,還有那種陷于絕望中的淒慘與掙紮。“沒有人了……我們三個,是這里最後的活

    人。”一個同樣滿臉寫滿孤寂的幸存者忽然開口道:“如果你們再不來,我們甚至要以抽簽的方式,決定下一個成為食物的目標……”“那麼女人呢?還有那麼孩子?他們在哪兒?”嚴蕊最為關心這個敏感的話題。“……女人……她們都是……自殺的。”說話的幸存者囁嚅著:“那個時候,她們哀求我們能夠放過孩子。甯願讓其他人吃掉她們……我的妻子,也是一樣啊——嗚嗚——”

    “那麼孩子呢?他們在哪兒?”高大勇用有些顫抖的手臂,一把拎起號哭的男人,惡狠狠地問道。

    “孩子……孩子……哈哈哈哈哈……”突然,呆坐在地的劉明天不知從哪兒來的力氣,猛然撲到另外一名幸存者身前。用雙手死死掐住對方的脖子,以一種近乎殘忍的沖動狂叫到:“我……我要殺了你……

    還我兒子的命來……”“都給我住手!”雷成一聲怒喝,大步沖上前去將兩人硬生生地拉開。而後像扔兩團垃圾一般,將兩個幾乎沒有什麼力氣的幸存者重重摔到了地上。“到底怎麼回事?”

    “他……他們……吃了我的兒子啊!”劉明天指著對方泣不成聲。聞言,十七小隊所有成員頓時將凌厲的目光集中到了另外兩人身上。“……不……事情不是這樣

    的。”也許是看到死亡即將再次降臨,兩名幸存者驚慌無比的矢口否認道:“我們的確吃了他的兒子,可是……

    可是……他也吃了我們的女兒啊!我們沒騙你,千真萬確!”“媽的,給老子好好說清楚。”憤怒的高大彪顯然沒有搞清楚究竟是怎麼回事。急躁的他直接將手中的武器對准了其中一人的腦袋,卻被雷成動手擋了下來。“別這樣……易子而食,這樣

    的事情在曆史上並不少見。”

    “易子而食?”聽到這里,嚴蕊驚呼道:“難道說,他們竟然……交換?”“沒錯!”雷成漠然地指著癱軟在地的劉明天:“不過看樣子,他似乎應該屬于不願意交換,但是被迫強逼的一方……”幾名軍人的話,劉明天絲毫沒有聽進去。他的眼中,此刻只浮泛著妻子被眾人活活分尸的淒慘場面。還有可愛兒子那顆毫無生氣雙眼緊閉的頭顱。他怎麼也忘不了,另外一個男人來與自己商量,用他那不滿三歲女兒交換自己兒子的情景。但是,盡管自己連連拒絕,卻無法抵擋其他饑餓者的聯合攻擊。只能在被暴打一頓後,無奈而絕望地親眼看著他們用斧子砍下了兒子的腦袋。“如果你下不了手,那麼我們來幫你代勞。想開點,只要能夠活著出去,女人有的是。至于兒子,大不了再生一個。畢竟,那也是我們的精血所化。吃了他們,也算是自己吃自己吧!”這樣勸解的話,劉明天絲毫沒有聽進耳中。他只是瘋狂地將兒子那顆幼小的頭顱緊緊抱在懷中。直到最後頭顱完全腐爛發臭。甚至從其中鑽出一條條惡心的莫名小蟲……

    “夠了!”

    雷成實在不想再聽諸如此類的慘事。自從怪物入侵以來,他實在見得太多,已經達到了冷漠的程度。可是不知為什麼,“易子而食”這幾個字,仍然還會讓他在胸中升起一股難以遏制的憤怒。“把行進路線和位置坐標通知基地。讓他們派出飛機前來接應。”說著,雷成睹了半死不活的三名幸存者一眼:“你們就在這里老老實實呆著,會有人來救你們。”“我要和你們一起走,求求你,不要把我扔下。”一名幸存者掙紮著站了起來。

    “給我滾開!”雷成低吼著,一拳將搖晃著的對方狠狠砸翻:“如果不是命令限制,老子一定會開槍打穿你個狗日的腦袋。饑餓情況下吃人,可以理解。換了如果是我自己,恐怕也會和你們做出同樣的舉動。但是像這樣連自己的孩子也不放過,我只能說,你根本就不配做人。你根本就沒有做為一個人的最基本良知。”說著,他從空間手環里摸出幾塊壓縮餅干扔在地上:“少吃點,別一口吞了。要是被食物噎死,那麼你也太不值了。”

    雷成的話意思很清楚。吃了那麼多人換來的生命,簡直可以說是昂貴無比。對于這樣的平民,他實在不想再次與之面對。也不想再次看到這樣悲慘的淒涼景象。食物,是人類賴以生存的根本。然而,也使衡量道德與良知的標准。連自己的親人也不放過,這樣的人……

    “想開點,好好活下去。我相信,你的妻兒不希望你就這樣默默的死去。活著,為她們報仇。”雷成走到滿臉木然的劉明天面前,拿出一塊高熱量巧克力塞進對方手中。對于這個遭遇悲慘的男人,自己能做的,只有這麼多。五人小隊沒有多加停留。甚至連一刻也不想在充滿腐臭與死亡氣息的地下室多呆。在收到確定位置的衛星信號後,便頭也不回地魚貫沖出陰森的避難所,朝著下一個目標徑直而去。一路上,誰也沒有說話。甚至連最基本的相互通訊也沒有。憤怒與失望產生的複仇之火,已經將他們的胸膛全部填滿,再也塞不進其它任何東西。人,是富有感情的文明生物。恐怖而淒慘的相互競食,已經超越了人類能夠接受的最低道德底線。雖然對于幸存者易子而食的苟活行為他們無比厭惡,但是卻也事出有因。試問:有誰會忍心那自己的孩子交給別人吃掉?又有誰會狠下心來啃食一個個天真可愛的兒童?

    饑餓,令人瘋狂,也令人絕望。“殺!殺光所有的異類!”隊長的命令很簡單。這也是所有隊員心目中此時的共同想法。只不過,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因為憤怒而產生的沖動,正在經由神經中樞和大腦,在自己體內進行著一次微妙且難以察覺的生物轉化……

    激動,能夠在瞬間將人體力量提高數倍。運動場上的熱身與之是同樣的道理。俗話說:“絕望中的敵人往往比平靜的對手更加可怕。”其中所指也正在與此。憤怒,一種發自心底但是卻又不得不暫時將之壓抑的憤怒。早已貫穿了雷成等人全身。在沒有找到發泄對象之前,他們只能將這種巨大的憤怒強行封閉。這樣做帶來的後果,就是那種由憤怒產生血液循環加速、大腦激素分泌加快、肌肉分子獲得的力量等一系列東西,完全被中樞神經壓制在各自的領域中,無法得以爆發和釋放。這股瞬間產生的強大激素,只能強行進入本不屬于它們,也無法將之容納下的其它身體器官……

    一種微小的變化,因此而得以在體內悄然展開。血液流量比過去稍微快一些,神經反射速度更加強烈,大腦瞬間反應時間有所縮減,肌肉的蘊能強度相對增加……

    雖然改變的幅度並不大,可是因此帶來的變化確實存在。

    封閉憤怒,在強化身體的同時,也會損傷相關的部分機能。作為血液流經中樞的心髒,會因為短時間內無法適應劇烈的收縮而產生停止。牽制肌肉的韌帶也會因為膨脹速度過快而徹底放松。大腦,更會在太多神經刺激繁雜信號中出現紊亂與休克。所有的一切,都是短時間內爆發身體能量產生的副作用。(人體在興奮過後會產生嫉妒疲勞。其原理與綜上所述完全一樣。中醫自古也有“蘊怒傷身”的說法。參看《生理安全》一書。)

    重力,是地球最為神秘的擁有物之一。攜帶在各人身邊的小型重力發生器雖然幅度僅為一倍都不到。但是雷成制訂從基本適應開始的訓練方法,顯然產生了意想不到的作用。這種時刻想要爆發的身體力量,在大腦與重力的聯合克制下,最終奇妙地轉化成一種身體本能。其中的整個過程,甚至就連擁有者本身都絲毫沒有發覺。適應,是地球生物最基本的進化法則。人類,也必須遵守這一法則的約束。當然,這也是一種在與大自然億萬年抗爭下獲得的一種本能。一只身材高大的獨眼巨人,非常不幸地撞在了憤怒者的槍口。無辜地成為承擔自己同類罪過的代替品。身高超過五米的巨人,很容易就成為搜索的重點目標。雖然距離尚遠,可是在幾百米的范圍內,單兵鐳射炮仍然能夠輕易打穿那顆丑陋的獨眼頭顱。然而雷成並沒有這樣做。他只是要求隊員們將各自的召喚物布置在附近形成警戒。至于巨大的對手,則有另外一種特別的作用。“殺了它。不要手軟,把它給我直接砍成一堆骨頭。記住,不准用槍。”肉搏,當然沒有槍擊的安全系數高。雷成不是那種被複仇欲望沖昏頭鬧的瘋子。他很清醒,也非常明白,發泄的最好方法就是直接。沒有什麼比用刀將對手砍成活活肉醬更加淋漓暢快的事情了。他完全有能力這麼做。經過兩次改造後的身體可以輕而易舉達到這個目的。但是,那些一直接受重力訓練的隊員們,在肉搏方面,卻需要相當的實戰考驗。五個人,仿佛五枚飛弛的利箭。在森羅的廢墟中敏捷穿行。肉體爆發出的強大能量,使他們以難以想象的速度突破了各種障礙圍聚在碩大目標的身邊。不用隊長發話,四人不約而同從身後抽出鋒利的戰刀,照准自己面前的部位狠狠揮舞起來。

    巨人早就已經發現這些應該被當作食物的小東西存在。以為能夠大啖一頓的它絲毫沒有考慮到危險。只是當四把碳鋼戰刀飛快剔除著自己腿腳部位的肌肉時,它才在劇烈的疼痛中,驚恐地發現:被獵殺的對象,原來也會變成死亡的使者。雷成沒有動手,他只是靜靜地站在一塊較為平贅的混凝土塊上,默默地看著四名手下動作。相比他們,自己此刻的任務只應該是掠陣與及時的保護。嚴蕊和陳章屬于那種心思慎密的人。他們的刀法輕巧而靈活。在無法一刀致命的情況下,他們采取了慢慢削弱對手的基本方法。一片片連皮帶血的碎肉在砍削中落下,就好像一只可憐的青娃,正在溫水中絲毫沒有察覺的被煮成一鍋濃濃的肉湯……

    四肢發達的高家兄弟則屬于力量型的強者。他們喜歡強悍與爆發。特別加重的戰刀配以強大的驅使力量,使每一下揮舞都深透入骨。再加上高大勇機械手臂那種無以輪比的動能,感覺巨大的對手簡直就是一塊人形的牛排,正在其手中的刀叉間飛快改變著自己的體積形狀。為的,僅僅只是適合能夠被他吞嚼的大口。“嗷——”

    慘叫,從可憐巨人的口中發出。與此同時,失去血肉,已經被切割成兩條枯骨的大腿再也無法支撐其龐大的身體。只能在陣陣悲鳴聲中轟然倒地。

    第七十七節 蛇怪

    “不准傷其要害。給我卸掉他的雙手。”隊長的命令,再一次得到了忠實地執行。雖然不明白這樣做的道理何在,可是四人仍然在巨人的慘嚎中,將兩只在空中四處亂舞的大手生生削成了白骨。那些被剔除下來的東西,就好像是高級酒店盛宴中被廚師精心切割的片狀烤肉。“效果不錯,沒有人受傷。”傷痛中的怪物遠比平時更加狂暴。在雙腿失去作用的情況下,巨人只能依靠雙臂維持身體平衡。因此,這個時候的它更加具有威脅性。不攻擊要害而首先削弱起手臂,無疑是一種近乎自殺的舉動。當然,這也正是雷成要求的訓練結果。十七小隊是一個緊密結合的整體。隊長單獨強大,對于今後可能遭遇的危險絲毫沒有作用。畢竟,一個人的能力實在有限,饒是雷成再自信,也無法同時拯救四個人。“把四肢的骨頭都給我砍了。”清脆的金屬交合聲中,巨人的身體完全變成了一具僅僅能在地面蠕動的活尸。當然,生命力強悍的它並沒有死。它只是在用充滿無比恐懼的目光,從地面垂直的角度,注視著面前這幾個令它無法理解的人類。

    “別殺它,把它收做召喚物吧!”陳章喘息著,在通話器內向雷成建議:“這家伙屬于力量型異類。就算在二級生物中也屬于上位的強者。”

    雷成點了點頭。徑直走到混身是血的巨頭前,掀開自己的頭罩,以標准的遺失語言說道:“兩種選擇,做我的召喚物。

    或者死。”“要我投降?你有那個資格嗎?”雖然處境不妙,可是巨人仍然傲慢:“再說,你有我需要的東西嗎?”“你要多少誕生石?”雷成的口氣依然冰冷。“二十顆橄欖石,少一顆都不行。”巨人的口吻絲毫沒有任何商量。“是嗎?”雷成摸出一顆晶瑩的橄欖石在手,同時也抽出背後的戰刀,以無比的冷漠與殘忍,將鋒利的刀尖慢慢捅進巨人側翻的身體腹部。慢慢在柔軟的肉體中劃出一條明顯的開口。“啊……你,你想干什麼?住手……快住手……”

    淒慘的嚎叫並沒有讓雷成停止手中的舉動。相反,他更加快了手中的動作。幾秒鍾後,一個碩大的“v”字形裂口在巨人光滑的肚皮表面出現,被肌肉與脂肪包裹在其中的柔軟髒器也無法抑制地奔湧而出。“我只有一顆石頭。要不要隨便你。還是那句話:做我的召喚物,或者死。”憤怒,在獨眼巨人心中猛然升起。它實在無法想象,這種無恥到極點的卑鄙,竟然會被人類施用在自己身上。為的,僅僅是用一顆石頭收取自己而已。然而,這還不是恐懼的全部。“給你五秒鍾考慮。”說著,雷成將刀口架在了它的脖子上。死亡的威脅,是所有恐嚇中最為有效的一種。曆來只承認力量的巨人,也無法逃過這種難以忍受的折磨。最終,只能接受了屈辱與難堪的條件。在誕生石的能量牽引下,乖乖縮回到了屬于自己的另外一個空間……

    “從現在起,盡量增強所有人的力量。絕對不要放過任何能夠收取的怪物對象。當然,在收取的同時,也必須保有相當數量的誕生石。我不想你們受傷,更不希望你們死亡。”有著“地獄”名號的小隊,朝著城市的深處再次出發。只不過,從空中望去,那些徘徊在其四周被召喚而出的各種異類,就好像是隱形線條操縱的木偶。它們已經沒有任何獨立意識,只有為其主人亡命的最基本舉動。

    一路上都在殺。普通的僵尸與骷髏對于人們根本沒有任何吸引力。戰斗力低下的它們甚至不是一合的對手。對于這些數量太多且沒有收取價值的怪物,雷成則是命令手下怪物集體攻擊。畢竟,操縱殺戮的感覺,有時候甚至要比親手撕殺更加刺激。如果不是因為監視衛星的關系,雷成還想把收取的十頭邪神羅婆那召喚出來試試其威力。畢竟,那家伙的力量強橫得足以和其它所有召喚物想抗衡。下一個目標點,位于城市中央的西側。那里是一個警察分局的所在。根據衛星圖像,里面還有十二個活人。眾多翻倒的汽車殘骸與樓房上滾落的混凝土塊,成了平整柏油馬路上可惡的障礙。不過,對于逡巡在其中謹慎而行的十七小隊,卻沒有起到應有的遲滯作用。在周圍召喚物的警戒下,他們幾乎是在以奔跑一般的速度飛快前行。忽然,沖在最前面的一只武裝骷髏仿佛被某

    種咒語定住一般,僵直地站在原地。手中的刀盾也以戰斗形態凝重地對准了正前方的一幢小樓。看架勢,就好像那里是一片被某種強大力量所籠罩的禁區。在它的帶動下,緊跟在其後的所有召喚物都不約而同地抄起了手中的武器,只不過,由于骷髏身上沒有肉體存在的關系,從它們那兩只空洞的黑色眼窩中,倒也絲毫看不出有任何的情緒流露。盡管如此,雷成仍舊能夠感受到從骷髏身上散發出來的緊張和恐懼。尤其是從臂力見長且悍不畏死牛怪那雙死死盯住小樓的眼睛看來,其中所擁有的,更是那種面臨強敵時才可能出現的謹慎與小心。和沒有生命力的骷髏不同,小魔怪與牛頭戰士斯卡通都在微徽地顫抖。盡管幅度很小,可它們確實在發抖。“隊長……好強大的能量反應。”通話器中傳來陳章的提醒並非空幻的警告。防護服外置的小型能量探測器指針已經晃動到了一個相當可怕的程度。這是軍方研究部門根據各種異類身上散發出能量波而開發出的一種生物測量裝置。最主要的功能,就是用于補充人類肉眼所無法抵及區域內的怪物存在。

    能量反應越強,怪物自然也就越強。“散開成第二種進攻隊形,啟用紅外線熱能探測。”

    盡管目前位置還不清楚對手究竟是什麼,一系列調整命令仍然從雷成口中有條不紊地連續下達。然而,令所有人都感到意外的是:以熱源為搜索根據的紅外線屏幕上並沒有顯示任何圖像。看上去,就好像小樓內根本就是一個寒冷的冰窖。“應該是非熱能型異種生物。”嚴蕊那頗為悅耳的聲音從通話器中傳來。“采用近距離透析,捕捉所有能夠采集到的信息。”五道肉眼無法看到的射線波,從五個不同的方向好像幽靈般悄悄鑽進了殘破的小樓。將它們接觸到的每一個固體物質點,以回彈反射的方式傳回各自的發散器。經過小型電腦飛快的運算和解析後,將其中不必要的雜亂部分剔除。並且在組合五人共同的信息處理數據後,最終獲得了一副雖說不算很完督,卻也多少能夠表明對方形態的大致圖像。然而,當十七小隊所有成員看到這張僅僅只有線條簡單勾勒出來圖片的時候,那一刻,內心卻完全被一種寒徹心底的陰森所籠罩。圖上畫面顯示的內容是一條蛇。不過,這僅僅只是其中的一半。除了那綣曲起來聚集成圓環狀的光滑身軀外,這頭恐怖的生物上半身,卻是一個完全赤裸的女性。人面蛇身。這樣形態的生物在曆史上眾多傳說中都有記載。中國古代的女媧、共工,希臘神話中的海妖拉米婭,羅馬故事中的海怪羅米托爾,還有廣泛流傳在歐洲一帶水手傳說中那吃人的美女魔怪……

    “隊長,怎麼辦?”“把圖像傳回衛星。請求主控電腦幫助分析其身體弱點所在。命令所有召喚物為第一攻擊梯隊。各人守好自己的位置,鐳射炮調至最高能量。十秒鍾倒計時後統一攻擊。”雷成的命令下達得相當流暢。他很清楚異類的能力。在感知外界情況與發現外來者的生物動感方面,它們遠比人類要強得多。也許,這是它們在屬于自己世界中拼殺搏斗中,逐漸進化出的獨特能力吧!

    小樓內的女身蛇怪肯定已經發現了外面人類的存在。從透析圖片來看,它正小心翼翼地守候在樓梯的牆壁旁。似乎正在等待著這些愚蠢的獵物傻乎乎地自己走進這片恐怖的陷阱。雖然暫時看不清楚它的真面目,可是雷成相信,對方此時的面孔一定充滿了無比的貪婪……

    “開火——”

    一聲令下,五道淡藍色的束狀能量分從不同方向沖進了小樓內的目標鎖定點。在一陣震耳欲聾的熾熱爆炸聲中,小樓的整個上端部分完全化為了碎石與沙土。由于燃燒能量太過強大,瞬間產生的高溫甚至將混凝土內的砂礫全部燒溶。與周圍濕潤冰冷的泥土接觸後,更是產生一種“劈里啪啦”的聲音。就好像是一口濕度極高的炒鍋內,突然滲漏進了些許的水份。

    一種撕心裂肺般的慘叫,從小樓中心的攻擊點上發出。在劇烈燃燒的火焰中,從已經坍塌的二樓上,翻滾著掉下一條混身散發著焦胡臭味兒的蛇狀怪物。從其口中用遺失語言發出的悲鳴,聽上去就好像是一種古怪的嬰兒哭聲。“嚴蕊負責捕捉戰斗數據,其他人遠距離射擊。命令所有召喚物近身強攻。在最短時間內將其徹底解決。”兩挺大

    口徑機槍的射擊速度調到了最高,高家兄弟忠實地執行著雷成的命令。他們粗大的手指死死扣住了機槍的發射器,在一分鍾內便將身上攜帶的所有彈藥全部清空。而這樣做造成的後果,則是蛇形怪物那團長達數米的粗圓身軀上,被打出了一片片密密麻麻的碩大血洞。“換下彈鏈,讓骷髏上。”六只全盔甲武裝骷髏。是雷成敢于拿出的所有戰斗型召喚生物。加上其他四人的收取獲得,這一數字上還能再添加一倍,以及一頭強悍的持斧牛怪。他深知“君本無罪,懷壁其罪”的道理,為了能夠讓宇宙中那些大人物們徹底放心,他根本不會在這種關鍵時候動用屬于救命絕招的十頭邪神羅婆那。畢竟,按照以往的經驗來看,十幾只骷髏組成的刀陣,已經是一種無比可怕的死亡存在。然而,這一次雷成卻錯了。他忘記了一點最重要的東西。經驗,只能在同樣等級怪物的情況下有效。就好像騎兵是步兵的克星。但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戰中波蘭軍隊卻仍舊以這種固定的模式,來應對滾滾而來的德國裝甲部隊一樣。女身蛇怪應該屬于第二世界中的上位異類。單從五門鐳射炮集體攻擊僅僅只是讓其身受重傷卻不致命這一點來看,就足以顯示出其肉體的強悍。要知道,在重慶之戰中,被軍方視作強敵的紅鉗巨蠍,也根本無法抵擋這種可怕的束狀能量。更在一炮之下當場斃命。三只沖在最前面的骷髏,在距離目標尚有數時,不約而同地面高高躍起,利用重力將手中的戰刀狠狠劈下,以那種無可抗拒的力量,在瞬間將攻擊力道提升數倍,照准疼痛得地上來回翻滾的蛇怪猛劈而下。

    這是骷髏們最常用的一招,也是它們制勝的法寶。在這樣的聯手攻擊下,雷成還從未見過有任何怪物能夠僥幸逃生。“啪——”一道青色的光芒閃過,高高躍起的骷髏忽然在瞬間散成了碎片。在沒有預兆的情況下,它們的身體與表面覆蓋的盔甲一起,失去了彼此間的聯絡。好像一塊塊獨立的骨片般,在一陣叮叮當當的撞擊聲中掉落在地上。“小心,那是她的尾巴!”

    雷成的目光無比敏銳,他清楚地看到了蛇怪的每一個動作。那是它在利刀即將落下前的翻身一擊。重重甩出的蛇尾仿如一條沉重的鞭子,將身在半空中無法躲避的骷髏完全打碎。就好像一根條狀的拍子,活活踩死了三只討厭的蒼蠅。“攻擊不要停頓,命令骷髏們繼續攻擊。”自己的召喚物不是對手。這已經是非常明顯的事實。然而雷成卻在繼續發布近乎自殺般的命令。因為這個時候,混身被胡煙包裹的蛇怪已經高高挺立起自己妖異的身軀,將那張在火焰燒燎下已經被毀壞一半的面孔,連同曲線誘人的上半身,還有胸前兩團高高聳立的**一起,全部展示在眾人面前。“好漂亮的女人!”盡管對手的面部被燒得僅剩下半邊,可是從另外完好無損的部分,仍然能夠看出那種震懾心底的美。雷成一邊暗自贊歎,一邊將手中的射線步槍高高端起,准星牢牢指向了對方的頭部。“嗖——”一道手指粗細的激光閃過,卻沒有像料想中那樣徑直貫穿蛇女的腦袋。它似乎是感應到了危險的存在,在雷成扣下板機的瞬間,其頭也稍稍向旁偏了幾許。雖然幅度並不大,但是足以保命。同時,一團足球般大小的團狀火焰,也從其手中崩發而出,朝著雷成所在的位置瘋狂飛來。“這家伙反應實在太快了。”雷成一個漂亮的側翻閃過攻擊,連聲沖通話器大聲嚷道:“嚴蕊、陳章,你們兩個不定點狙擊。大勇和大彪負責掩護我。那些召喚物沒用,雙方實力相差實在太大了。”

    武裝骷髏一直以來都是雷成最為看中的助力。然而在蛇身女怪面前,它們根本就是一群毫無反抗之力的孩子。那條靈活的蛇尾將近身搏斗的它們一一擊得粉碎。就連力量驚人的牛怪,也在這種根本不對等的反擊面前,身體被活活打裂成兩半,只能無力地躺在一邊大口喘息。

    “我們的召喚物等級太低,不是它的對手。鐳射炮再次准備攻擊。”下達完最後的命令,雷成咬了咬牙,猛然抽出身後的戰刀,朝著對面的蛇怪飛快沖去。

    第七十八節 對比

    他很清楚自己沒有多少時間。從對方前後兩種截然不同的反抗狀態來看,女身蛇怪顯然正在恢複。而且速度很快。一旦她身上的傷勢完全平複,那麼具有強悍力量的它,將是整個小隊無法對抗的大敵。換上彈鏈的高大勇朝著那條粗大的蛇尾拼命掃射。“撲撲”鑽進其中的大口徑子彈在爆炸的力量下,帶起一朵朵暗紅色的血花。陳章手中的射線步槍仿佛一把昂長無比的利刀,盡管力量很小,卻也能夠在蛇女身體表面切割出一塊塊深可及骨的裂縫。只不過,在對方雙手中隨時發散的火球威脅下,他只能不停地改變著自己的攻擊位置,以免被熾熱的火焰活活烤**形的肉塊。女身蛇怪的注意力已經完全沒他們所吸引。怒不可遏的它,正瘋狂地胡亂擊發著手中的火球。卻沒有留意在一座位置相對較遠的廢墟中,嚴蕊肩頭那門剛剛調整好瞄具的鐳射炮,正將自己的胸口慢慢納入十字的正中。雷成也沒有閑著。做為隊長和兩次改造後的進化者,他擁有五人中最強悍的身體。他很清楚,在沒有任何近戰力量牽制下,遠距離攻擊幾乎沒有任何准確性可言。因此,借助高家兄弟與陳章的掩護,他好像一只勇猛而機警的老鼠般,敏捷地貼近蛇怪身邊。在她沒有任何意識的情況下,從其身後重重揮刀砍開一個巨大的裂口。同時將一顆早已准備好的高爆手雷狠狠按下觸發環扔進了其中。“轟——”劇烈的爆炸,沒有波及一連幾個翻身側滾的雷成。當他撥開防護服頭罩上的泥土看時,只見蛇怪的身體已經從中斷成了兩截。粗大的蛇尾在神經牽動下拼命翻滾著,活像一條剛剛從土中跑出的泥鰍。至于上面那段誘人的女身,則從腹部以下完全分開。破裂髒器內湧出的鮮血,正從它那張秀美的櫻桃小口中咕嘟嘟地倒灌而出。雖然身受重傷,但是卻未危及生命。看著距離自己最近的雷成,蛇怪忽然狂嚎一聲,雙手高高舉在胸前,將一團熾熱無比的火焰緊密聚合在其中。“見鬼!”雷成來不及多想,右手下意識地放出一團微小的火球。同時從地上一躍而起,朝著不遠處的廢墟直沖而去。他明白自己發出的火球根本無法與之相比,這樣做,僅僅只是希望能夠爭取到足夠的逃生時間。

    “嗖——”

    就在小火球剛剛擊中目標的同時,一團巨大的爆炸能量將地面的蛇女殘軀完全包裹。在熾熱的燃燒中,它根本無法叫出聲來。喉中奔湧的鮮血已經將其噎住。只見在火焰中已經開始被烤枯的它,拼命用雙手死死摳住自己的脖子,似乎是在希望能夠從中撥出一條空氣進出的通道。然而,在燃燒加速消耗氧氣的同時,這樣做也根本無濟于事。幾分鍾後,那段足以誘惑任何男人的完全身體,已經變成了一堆散發著獨特肉香的焦黑脆片。雷成看得很清楚,爆炸當然不是自己的小火球所引起。那是來自嚴蕊所在方向上的一道鐳射光。它恰好擊中了蛇怪手中聚合的能量,兩相擠壓碰撞下,最終產生了如此劇烈的反應。也才得以將這頭強悍的怪物送進了地獄。揉了揉微酸的肩膀,雷成快步走到燒焦的尸體旁。狠狠劈開蛇女早已面目全非的腦袋,頓時,一顆晶瑩透亮的鑽石滾落而出。“運氣不錯,是上等品質的誕生石。”暗贊一聲後,雷成收起鑽石,向圍攏過來的四名隊員森然道:“這應該屬于被軍方歸類為難以對付的高等級怪物吧!如果再有一頭這樣的異類出現,恐怕咱們能否活著出去都成問題。”“這家伙實在太可怕了。”陳章心有余悸地點了點頭:

    “所有的召喚物幾乎都被它殺光了。那些骷髏在它面前簡直毫無還手之力。”“這就是高位生物與下級生物的區別。”雷成定了定神:

    “把妖精召喚出來,讓它給牛怪和我們治療。它所具有的恢複能力非常有效。”

    皮克希擁有的治療能力的確不錯。連身體被砸成兩半的牛怪,在那種神秘的吟唱中,都會慢慢恢複成原來的模樣。至于幾名人類,則在陣陣淡綠色的光芒繞身後,一種前所未有的充沛感,刹那間盈滿了全身。“它叫拉米婭,屬于魔族中的妖魔。”在簡單地看過地上的尸體後,知識淵博的妖精做出了如此解釋。只不過,在雷成等人聽來,卻有著另外一番不同的意義。“拉米婭?這不是希臘傳說中的魔女嗎?”嚴蕊驚訝地連聲道:“據說,她是海神波塞東的孫女,也是利比亞王國的女王。後來由于美貌被天神宙斯所看中,成為了他的情人。因為天後赫拉的嫉妒詛咒,拉米婭在沒有任何意識的情況下,吃掉了自己所生的孩子。清醒後的她悔恨不已,于是自我詛咒變成了人首蛇身的怪物。並且離開自己的王國躲藏進了深山之中……”(見《希臘神話》——《食子詛咒》)

    “你說的沒錯。”雷成與陳章對視一眼:“神話記載中的確有這麼一段。只是……沒人相信那是真的……”戰斗數據與圖像,已經全部發回了宇宙指揮中心。不過,十七小隊的五名成員並不知道,就在自己進一步向城市廢墟深處繼續進發的同時,因為這段戰場錄像引發的爭斗,正在太空城中激烈展開。雷成等人表現出了強悍戰力,讓一直無法應對怪物的軍方高層看到了意外的驚喜。根據電腦處理的數據結果顯示,這種首次發現的蛇身怪物,其綜合戰斗指數已經達到了四級標准。

    然而,依靠眾多改進型大威力武器與科技力量,五名軍人最終在無一傷亡的情況下,成功將之殺死。以至于在仔細觀看錄像的全部細節後,所有在場的將軍們一致同意:將這段畫面作為特殊戰例在全軍播放。同時加快輕型單兵鐳射炮的量化速度。爭取在年內裝備一批成建制部隊。“命令科研部門加快對大口徑鐳射武器的研究進度。在輕量化的同時,必須確保火力的足夠強大。同時,對于磁能武器的單兵化改造也必須加快。所需要的資金、人員、材料,後勤部必須無條件滿足。必要的時候,可以和其它軍火公司達成協議共同開發。記住,絕對不能因為裝備問題,而使我們的任何試驗人員遭受不必要的傷害。”

    來自軍部的命令,很快下發到了各個部門。幾乎與此同時,一個出人意料的消息,也從第六集團軍生物研究室傳到了太空信息處理中心。在成都郊外與怪物大軍同時出現的神秘男子,其尸體在被送往太空城的同時,也被莫清截留下一塊小小的殘肢樣本。在與聯邦人口普查機構的所有資科經過核對後,目標最終被鎖定在2043年就已經死亡的福建人李元身上。然而,就在太空生物中心肯定這具尸體就是以李元基因生成複制的時候,莫清卻從那段殘肢樣本中,發現了另外一些非常可怕的東西。細胞,是構**體的最基本生物單位。這種產生于億萬年前的小東西,以它們特有的方式在宇宙中的惡劣環境中頑強存活下來。它們以不停的分裂和死亡延續著自己種裔的延續,同時也在簡單的產生過程中進行屬于自己的進化和演變。對于它們,人類僅僅只能做到最初步的了解,而無法深入到其中探究更多的奧秘。“細胞和人類一樣,都擁有自己獨特的身份代碼。指紋、血液樣本、體內頻譜……這些都是人類身上獨一無二的代碼。細胞也一樣,位于其中心的細胞核,就是這種最基本的識別標志。”這是一名生物學者在一百多年前提出的觀點。可惜的是,在當時的環境下,沒有人能夠領會這種意識超前的東西。直到其死後近二十年,由于一家醫藥公司因為藥品過期問題,這才從服用者本身細胞的變化中,發現起核心內的異常所在。也就是從那時起,“細胞分類”這一全新的學科,才得以展現在世人面前。“細胞和人類一樣,都是獨立的存在。每一個細胞都不一樣。通過檢測它們的核心,你會發現一連串有趣的不同代碼。世界不可能存在兩個核心完全相同的細胞。就算是因為分裂而產生的同種細胞也不可能。雖然它們之間極其相似,但是絕對不會完全相同。當然,想要獲得同樣的細胞並不困難。除非……複制。”這樣的理論早已經過了科學界的嚴密論證。憑著從人口普查機構弄到了新生兒血液樣本,以及對比手中的殘肢基因後莫清發現:兩份樣本中的解析程度極其近似。而且,殘肢中的細胞還具有血液樣本中所沒有的一種特殊活性蛋白。它們擁有極強的分裂補充能力。這在普通人體內極其罕見。由此,她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推測。

    “李元的複制體,應該不止一個。從那種細胞內的活性蛋白來看,他應該擁有多個同時出現的複制體。”依靠莫遠章中將的關系與保密級別,莫清成功地獲得了太空生物中心對死亡男子身體的全部研究數據。經過電腦對其體內所有細胞的數次對比後發現:其中有兩枚細胞樣本與新生兒登記血液完全一樣。可怕的發現,被莫清在第一時間上報了指揮中心。意外的情況引起了諸多上位者的注意。熟知生物工程原理他們很清楚:完全同樣的細胞,這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生物複制,是一個精密的過程。這與普通意義上的動物複制完全不同。一般的複制,僅僅只是從被複制物體的各種特征下手。通過樣本保留的方式進行傳承。這樣的複制手段在科學界中屬于常見,也極其粗糙。畢竟,這樣的複制僅能做到百分之九十九的類似。至于剩下那點不多的殘留對比,則可以忽略不計。複制相同的細胞成本太高。而且如果不是複制太大數量的話,根本不會有人進行這種最精密的樣本轉換。就好像聯邦軍隊的複制人,他們體內都存在有完全相同的細胞。這主要是為了保留樣本原體的戰斗意識。更能加快量產速度。政府擁有相同的細胞樣本並不可怕。但是這種事情居然從一個早已死亡的平民身上發現,其中所隱藏的問題,不得不引起眾多上位者的重視。“徹底清查與李元有關的一切事務。這兩份同樣的細胞樣本暫命名“T——1”,所有研究數據上交國防安全部門。由于特別安全人員統一監管。”

    如果是在戰爭爆發前,聯邦特工一定能從被掩蓋的秘密中找到部分真相。然而,在目前的狀態下,他們唯一能夠做的,只是對這具尸體進行徹底的研究。以期從中找到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當然,希望極其渺茫……

    “既然有同樣的細胞為基礎,那麼T——1就已經還有其它的複制體。命令人口普查機構對每一個太空城市居民重新進行血液分收集。同時將命令下發到各基地。讓月面工廠緊急調撥六架衛星對已陷落城市進行全天侯監視。不得放過任何可疑線索。一旦有所發現,必須第一時間上報。”一個複制人本身並不可怕。然而T——1本人卻與怪物同時出現。在這個可供多次複制的樣本背後,是否隱藏著可能危及自己的東西?

    錢越多的人,越擔心破產。爬得越好的人,就越擔心摔下來。這種患得患失的心理,根本不是平民百姓所能體會到的。不過,因為這起意外事件而產生的變化,卻令不少人毫無提防。對于他們來說,這種變化,既是好事,也是壞事……

    提升莫清為科研准將軍銜。是聯邦科學部的同意決定。在這種困難時期,高科技人才簡直比金子還珍貴。沒有理由把一名能夠發現如此重大問題的優秀女性繼續埋沒。這也是軍部能夠給予的相當優待。

    軍銜的提升,意味著資科密級的提高。與莫清難以形容的喜悅相比,身為基地副司令官的柏年內心簡直有著想要一炮轟下太空城的沖動。同為准將,自己將再無以前那種以上欺下的機會。雖然自己身為行政准將,擁有遠比科研准將大得多的調遣權力。但是卻無法對之發號施令。也就是說,這朵漂亮的鮮花,以後只能遠看,卻不能摘下……

    後方所發生的一切,十七小隊全無所知。他們現在正朝著目標所在警察局位置飛快行進。因為,那里還有亟待拯救的十二個活人。幾只游蕩在建築物附近的僵尸與怪獸,在槍擊刀砍下變成了一堆碎肉。見識過高級異類強悍能力的人們,自然不會在花費太多的工夫收取它們。畢竟,與一門威力驚人的火炮相比,一柄鈍禿的匕首簡直就是沒用的廢鐵。“盡量收取那些高等級怪物。就像剛剛殺掉的蛇怪,一條,足以抵得上幾百只骷髏。甚至更多……”抱著這樣的念頭,雷成等人終于來到了警察局的門口。幾輛被砸爛的警車,橫七豎八地躺在堅固的石頭門柱前。幾具身著防彈背心的枯瘦骨架,以各種姿勢癱坐在車內狹小的空間內。從其手邊掉落的槍械來看,應該是當時在阻擋怪物戰斗中陣亡的警察。一道用粗大鏈條緊扣的鐵門,牢牢攔在了道路的中間。不過它卻無法抵擋碳鋼戰刀的鋒刃。狠命揮舞之下,在陣陣跳躍的火花中,滿是鏽漬的鏈條斷成數截。好像一條被抽掉脊骨的死蛇,無力地垂落在地。“注意警戒,留心周圍任何異常。”

    第七十九節 迷霧

    衛星圖象顯示的地點,位于警察地下的一個狹窄房間。依靠資料庫中的建築圖紙,電腦很容易在眾多代表房屋的方形線框中,用醒目的綠色標識出一條通往其中的道路。“武器裝備倉庫?不錯,是個藏身的好地方!”

    看著電子地圖上的名稱標識,雷成不禁暗自點了點頭。與普通的居民住宅相比,警察局具有相當完備的防護裝置。更有一整套威力強大的電子警戒系統。雖然警用武裝器械與同類軍用器材相比,無論威力或射程都已經被削弱了許多。但是不管怎麼樣,槍畢竟是槍。只要可以發射子彈,就同樣能夠致人于死命。

    空曠,這是雷成進入警察局大廳內的第一感覺。房間的層高其實不過三米左右,其中繁雜零亂的眾多雜物散碎在地上。除了在力量擠壓下被碾成碎末的各種木制物件外,攙雜在其中最多的,當屬那些從窗戶與間隔門板上被砸碎的玻璃。風,從牆壁的裂縫與門廊間的空處呼嘯而過。將地面散亂的紙頁片片卷起,在那種強制性的拉扯中逐漸升到了半空。旋轉而上的紙張在這種時候顯得是那樣無助,無所依靠的它們好像一只只軟弱無力的綿羊,只能屈辱地忍受著狂風的肆虐與驅趕。只有等這些強悍無比的外來者玩弄飽足離開後,這才搖晃著落到地上,在蒼白的面容覆蓋下,悲哀而無聲的抽泣。“電子警戒系統已經失效。看樣子,似乎是能源輸出部分被切斷了。”高大彪面前的小型弱效激光攻擊器沒有表現出任何攻擊性的動作。門廊前的紅外自動搜索儀也沒有像往常那樣,將一束微弱的淡色射線籠罩在幾名陌生闖入者身上。再加上門壁四周厚厚的塵土,所有的一切都在說明,這里已經保持了很長時間的寂靜。武器倉庫位于這層樓面的正下方。轉過樓道,一道從水泥階梯上分出狹長小路恰好通往那里。一扇表面布滿了無數清晰劃痕的金屬大門,死死堵在房間的入口處。高大勇正要輪起自己的機械臂狠狠將其中的鎖眼擰爛,卻冷不防被身後的雷成一把拉了回來。“小心誤傷,他們手里有槍。”聯邦法律規定,對于擅自闖入者,屋子主人擁有主動攻擊且不用擔負任何責任的權利。雖然目前屬于特殊時期,但是這種早已深入人心的觀念,卻會在關鍵時刻造成不必要的傷亡。“我們是聯邦軍救援部隊。請開門。”用力拍打門壁,加上直截了當的通報身份。肯定要比魯莽地闖進更加有效。幾分鍾後,在眾人重複不斷的報出小隊番號聲中,鐵門中央的窺視欄忽然“呀”地一聲被打開一個微小的塊洞。一雙充滿警惕與驚喜的眼睛,也隨之出現在其中。

    “你們……真的是聯邦軍隊?”對方的聲音

    聽上去明顯有些沙啞。“我們是來救你們的。”雷成走上前來,將自己的身份銘牌徑直遞了過去:“聯邦軍天級部隊特勤上校雷成,他們都是我的隊友。”

    門,終于開了。只不過,當十七小隊所有成員魚貫進入其中時,這才發現在距離門壁僅有數米的地方,赫然架著一挺大口徑反器材槍。這種東西的威力非常恐怖,足以在兩百米范圍內打穿一輛輕型運兵車的裝甲。在充滿緊張氣息的身份再次詢問,並且確認所有的這一切真實無誤後,屋內所有被困的人都忍不住與來援者相互擁抱失聲痛哭。那種夾雜在抽泣聲中的喜悅和快慰,只有經曆過危險與困難的人們才能真正明白。“我們已經在這里呆了一年多。如果不是依靠這些武器,恐怕根本就活不到現在。”十二名幸存者中為首的,是一名階級頗高的三級督查。異類攻擊城市時,他恰好帶領一隊完全由民警組成的臨時救援隊出勤。意外的是,由于車輛故障,他們並沒有在指定時間內出發。因此在獲知城市已經被怪物全面占領後,督查當機立斷,帶領所有警局內的幸存者躲入武器管理室。依靠這里堅固的防禦,頑強堅持到了現在。“很幸運,我們旁邊就是一家大型超市。由于以前經常向警局食堂提供貨物的關系,這里與超市倉庫間還有一道方便進出的小門。也正因為如此,我們才得以存活到現在。”督查指著地上一堆肮髒的空罐頭盒笑了笑:“我們還以為再也沒有機會逃出去呢!想不到,你們卻在這個時候來了。”“先離開再說吧!這里太危險!”說著,高大勇打開身邊的呼叫器,將預定接應點用電子光筆標識在其中。同時也將這份新做的地圖發射給了太空指揮中心。由于食物充沛的關系,

    這十二名幸存者都有著相當的體力。只過,當他們滿臉欣喜從這間狹窄的鐵房子里離開時,走在最後面的雷成卻不由自主地微微皺了皺眉。“實在太薄了……怎麼會這樣……”他所指的,是進出武器倉庫的門壁。雖說是用鋼板加厚做成,不過其中的厚度也僅為一厘米。那些明顯屬于怪物用利爪在上面留下的醒目痕跡,其中有相當部分已經將金屬層撞出了凸形。雷成相信,如果這樣強悍的爪擊再來幾下,這扇作為阻攔用的門壁,肯定會無法經受住巨大的破壞而轟然裂開。怪物的凶殘嗜血,雷成是親身領教過的。在明知門內有著可口鮮肉而門板即將被撞開的時候,怪物們卻放棄了唾手可得的獵物。這實在有些不正常。

    “通知指揮中心,讓他們仔細檢查這批幸存者的身份與血樣。”

    雷成沒有聲張,只是悄悄湊近嚴蕊耳邊低語一番。就在這個時候,陳章也輕輕拽了拽他的衣服,朝著正前方大廳內的地面努了努嘴。“隊長!你不覺得,這里實在太乾淨了嗎?”空曠的地面上,只有各種物品被砸爛後留下的碎片。雖然其中還有著大片已經變黑的干硬血跡,然而,屬于它們主人的身體部分,卻絲毫沒有蹤影。這不符合常理。就算是怪物吃人,也會將其中最堅硬的骨頭吐出幾塊。然而,縱觀整個廳面,卻找不到任何與之類似的物體。“B點被拯救者身份相當可疑。重複一遍,B點被拯救者身份相當可疑。請將其囚禁後做進一步基因測試。”防護服能夠隔絕其中說話者的所有聲音。在對方無所察覺的情況下,他們的身份已經在瞬間由可憐的幸存者變成了令人唾棄的重犯。這並不是雷成故意想要對某人不利,而是在這里所發現的一切實在令人生疑……

    一架速度極快的空天穿梭機,在指定地點接走了所有幸存者。相比大規模的空中編隊,靈活的單體接應機被怪物發現的機率也要小得多。而這個時候,十七小隊也不得不停下前行的腳步,轉而朝著來時的基地出發。那場與女身蛇怪之間的戰斗損失了太多的彈藥。雖然依靠能量匣尚可供應射線步槍數千發的消耗,但是就火力上的支援與覆蓋力而言,卻根本比不上機槍來的有效。這只是一方面原因。雷成之所以這樣做,其實還是想等待指揮中心的進一步命令。他想知道,對這十二名警局內幸存人員的檢測,究竟能夠獲得什麼結果?

    他仔細看過督查所說那道與超市相連的小門。那不過是一道用輕巧的泡沫板砌成的臨時出入口。以怪物的智慧,不可能不發現它的存在,更不要說什麼從中悄悄進入超市,獲得必要食物之類的事情。“人類當中,難道真的有第二世界怪物的暗間嗎?”雷成實在不願意相信這是真的。可是,從成都郊外發現的神秘男子,以及眼前的這一切,似乎都在說明猜測有相當的可能……

    返回的路程並不遠。防護服內的生理促進裝置,能夠根據各人的疲勞度,通過調節溫度及服裝內氣味兒的辦法,刺激大腦分泌少量強化物質,讓長途跋涉者產生一種輕松的感覺。當然,這還需要看各人平常的訓練結果及體格能力而定。“云南大學……”

    一塊懸掛在路邊的殘破木牌,引起了雷成的注意。也就是這個時候,放下心中所有疑問的他,這才赫然發現,為了抄趕近路,小隊已經來到了位于自己母校的附近街道。這樣的巧合,實在令他感慨萬千。

    “小琳……我又回來了……”從校園區內穿插而過,是最近的道路。不過,細心的嚴蕊注意到,那盞標志著隊長目前生體機能波動的防護服外置黃色小燈,卻在一直跳躍般地閃動不停。這是與人體表面神經相連的一種指示器。其能量來源于人體電流,為的,僅僅只是用做旁人對情緒不穩者的一種關注作用罷了。女友的死亡,對于雷成來說一直都是內心的最大傷痛。畢竟,那是自己的初戀。卻在突如其來的災難中化為烏有……

    原本高聳的學生宿舍大樓已經不在,坍塌的混凝土碎塊覆蓋了周圍的所有區域。不過,這也給十七小隊提供了便利的出入口。在沒有樓層限制的情況下,他們完全能夠翻越低矮的殘牆從中穿行而過。“咦?雷成……隊長,這不是你的名字

    嗎?”走在前面的高大彪忽然睹見身旁牆壁金屬郵箱上的銘牌,出了名字。好奇之下,其余幾人也頓時圍了上來。“哦!連我自己都忘記了。這里是二號宿舍樓,也是當時我所居住的地方。”戰爭對于地面建築物的破壞相當巨大。一時失神的雷成也沒有注意到,這里本該是自己居住了兩年多的宿舍。“故地重游,感覺如何?等等……這是什

    麼?”

    陳章輕笑著搖了搖頭。忽然,他注意到牆壁上已經生繡的郵箱內,似乎有一絲異樣的白色。信,那是一封早已布滿灰塵的信。封面上沒有任何標識,僅僅只有簡單的四個字:“雷成親啟。”“大概是誰當時寄出來,而我恰好沒有收到的遺信吧!”雷成自嘲地笑了笑,從陳章手中接過撕開。然而僅僅只看了一眼,眼中的神情頓時閃現出無比的驚訝與不解。“吾兒雷成……”這是信紙上的第一句話。

    “父親?我的父親?”一個巨大的問號,從雷成心底猛然升起,其中還夾雜著無比的疑惑和驚奇。畢竟,自他有記憶開始,就已經明白,自己與身邊的旁人,其實有著很大的不同。雷成沒有父母,從小在孤兒院長大的他,一直都非常羨慕自己的同齡人。他也曾夢想著有一天會有一對夫婦出現,親口呼喚自己是他們最寶貝的兒子。那種期盼的感覺,在夢中無數次將幼小的雷成驚醒。又再次伴隨著溫熱的淚水再次入眠……

    一封自己父親寄來的信,簡直就是天大的笑話。短暫的驚訝過後,雷成幾乎可以斷定:這不是誰和自己開的玩笑,就是一種學生之間無聊的惡作劇。然而,其後的內容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文字。信上的話不多。簡單得根本看不到任何調侃與鬧劇的成份。“吾兒雷成,見信後,速來西京市郊萬花區二號。勿誤!”

    確切地說,這根本不是一封真正意義上的信件。僅僅只是一個口頭上的留言。可是,這顯然不是那種想象中的惡作劇。因為跟隨信紙從封中一起抖落的,還有一張完好無損的聯邦中央銀行即兌支票。“兩萬元!這麼多?”對于生活在和平時代的大學生雷成來說,兩萬聯邦幣曾經是一個龐大的天文數字。那個時候,一百元聯邦幣就已經夠他很好的生活一個月。畢竟,以學院餐廳的標准計算,一頓兩葷三素的飯菜也僅僅只需要六角錢而已。誰也沒有說話,他們是是靜靜地望著呆站在原地有些不知所措的雷成。良久,陳章這才接過其手中的支票仔細觀察一番後,輕輕地說道:“這支票是真的……”西京市郊萬花區二號,雷成連聽都沒有聽說過。自小在孤兒院長大的他,直到考上大學也沒有人說過其父母的存在。突然出現的兩萬元巨款,更使這一切謎題顯得越發難測……

    信封上沒有落款。不過從郵戳上的日期來看,應該就是怪物入侵後,自己與女友剛剛從學校離開的那段時間。這種時候,居然有這樣的一封信出現在郵箱中,也實在太過巧合了吧?

    隊長的身世,四名隊員都很清楚。在疑惑信中內容的同時,嚴蕊忽然想到一個看似普通,但是卻又關鍵無比的問題。“從這封信的簡短與附帶的支票來看,寄信人似乎非常著急想要見到你。既然信件能夠准確投遞到這里,那麼他對你當時的近況一定非常熟悉。不過,那個時候怪物已經入侵地球。

    在這種情況下想要讓對方明白自己的意圖,並且在短時間內達到目的。郵寄信件……應該是是可能采取手段的其中之一。”“你的意思是……和這封信一起發出的,還

    有其它另外的通訊方式?”雷成心中一凜。“這只是我的猜想。”嚴蕊不太肯定地答道:“畢竟,在信件這種會被輕易遺失的物品中,夾上一張任何人都能即時兌換的大面支票……這種事情,絕對不是普通人有能力辦到的。所以,這應該只是在當時情況下,對方用于導找你眾多手段之一。”

    這番話有理有據,可是雷成還是難以相信這是真的。要知道,孤兒這個名號,瞽整伴隨了他二十多年。換了任何人突然接到此類信件,恐怕反應並不會比他好多少。

    第八十節 兵器

    “有一個辦法能夠現在就確認。”忽然,一直沒有開口的高大勇意外地說道:“學校的檔案管理處,應該有老大的全部資料。如果我是發信人,為求穩妥,一定還會將同樣的信件再發一封給學校教務處,由他們再行轉達。有了這種雙重保護,只要不是比較嚴重的意外,信件肯定能夠安全送抵。”肌肉男的建議相當中肯。在眾人頗為意外的關注眼神中,表露出相當智慧的獨臂壯漢興沖沖地跑在最前面。找到教務大樓所在的位置,狠狠一拳將門上鏽死的鐵鎖砸開。頓時,一股彌漫在空氣中的嗆鼻灰塵鋪滿了整個狹小的房間。“仔細找找,這里可能還有另外一封同樣的信件。”上天給予人類的一切大概都是公平的吧!一向被視為頭腦簡單代表的高大勇,這次居然出人意料的找到了最佳證實途徑。這不得不令其他人重新給這個看似愚蠢的大塊頭再次做出新的定義。就在房間內一只裝滿各種掛號信的小鐵箱內,一封與在學生宿舍找到,外觀內容完全一樣的信,與其它尚未下發的郵件一起,擠擠攮攮地堆疊在厚厚的灰塵中。就好像是被遺忘了太久的記憶。當金額完全一樣的即兌支票從信封中滑落的時候,那種一直潛藏在人們心中惴惴不安的期盼,刹那間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釋然的疑惑。“是誰寄出了這些信?”這是所有人都關心的問題。信內的結尾沒有落款。雖然開頭的“雷成吾兒”已經能夠說明問題。但是,雷成的記憶中,絲毫沒有任何有關父母的內容存在……

    “雷成上校,這是指揮中心。聽到了請立刻回答。”

    就在所有人都看著兩封完全一樣信件陷入沉思的時候,忽然,從通話器中傳來一陣急促的呼叫聲。

    “全隊人員馬上轉移至A號集結點。界時會有空天穿梭機接應你們。”命令很簡短,內容也並不複雜。不過在雷成聽來,其中卻明顯多了一些其它的含義。對于昆明市內的單方面探索計劃還未完成,拯救對象也僅僅只有不到二十人。在這樣的情況下突然中斷任務,原因只能是軍方內部出了大事。會是什麼呢?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是那場與女身蛇怪的戰斗錄像?還是此前被救出並專送回去的十二名幸存者?或者,軍方的掌控者臨時起意想要進行一次大規模的進攻?

    莫名的猜測,代替神秘的信件成了壓在眾人心中的疑問。只不過,在沒有獲得正確答案的前提下,空耗腦力只是一種無用的舉動……

    比起在宇宙中的極速,穿梭機在大氣層內的飛行顯然要緩慢得多。盡管如此,半小時後,發動機尚未停止轟鳴的錐狀機身,卻已經穩穩地停在了第六集團軍基地的升降平台上。隨著氣動艙門的打開,一個窈窕靚麗且無比熟悉的身影,頓時出現在雷成的眼前。“怎麼是你?”“我為什麼不能來?”一邊應對著簡單的問題,莫清一邊友好地沖嚴蕊笑了笑,毫不客氣地在她的身邊占據了一個頗為舒服的空位。恰巧將雷成很不禮貌地隔在旁邊。“好漂亮的妞。”見狀,高大彪在小隊通話頻道里惡意地嚷了一句:“老大,看不出你還有這一手。看樣子,你應該上過她了吧?哈哈,爽不爽?”

    “都給老子閉嘴。”雷成惱怒地低聲回道:“再讓我聽見你胡說八道,下了飛機一定閹了你。”“嘖嘖!居然還是個准將。”一向穩重的陳章此時也開起玩笑:“我說你怎麼爬得那麼快,原來有後面的捷徑啊!難怪!難怪!”如果不是身在飛機之上,雷成一定會當場發作。然而,令他更加絕望的聲音,此時也不適時宜地從莫清的身邊發出。“美人愛英雄。隊長這麼帥,有人喜歡並不奇怪。只是不知道,你們在床上一次能夠堅持多久?十分鍾?半個鍾頭?或者,更久……”“嚴蕊……你……”

    小隊屏頻道外人無法監聽,四人此時也樂得肆無忌憚地拿雷成當笑料。要知道,平時這樣的機會可實在難得。感情實在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東西。雖然雷成對已經死去的女友忠誠無比,雖然莫清此前因為有關誕生石的問題和自己有過相當不愉快的接觸,雖然雷成發過誓:在戰爭結束前絕對不再對任何女人動心……然而事情就是奇怪。那種在其心底對莫清的下意識抗拒和冷淡,卻在周圍眾人起哄般的玩笑聲中煙消云散。而且,還使得雷成心理不由自主產生了一種頗為古

    怪的情緒。

    荷爾蒙的分泌,控制著人類對性方面要求多少的程度。雷成是一個健康且強壯的男人,軍官俱樂部他也經常光顧。雖然此時屬于執行任務期間,厚厚的防護服也隔絕了他與身邊女人最親密的接觸。但是,那種從對方身上傳來若有若無的淡淡香氣,卻仿佛一個充滿無限誘惑的精靈,在向他肆無忌憚地展示著自己擁有的一切東西。美色,對于任何男人都有足夠的吸引力。當然,有兩種除外——聖人或者傻瓜。雷成頭一次發現:原來莫清居然如此漂亮。大概是因為習慣的關系吧!莫清的穿著一向松散。不過,今天的她顯然仔細整理過自己的風紀。不僅領口高高系緊,軍帽也端正地戴在頭上。只不過,那雙在薄質連褲絲襪包裹下,泛出一種極具誘惑力光感的潔白長腿,卻令雷成心里不由得猛然有所觸動……

    “看夠了嗎?”忽然,通話器中傳來的嬌柔聲音,使得雷成差一點兒從綁著安全帶的座位上傾倒。那是另外一個通話頻道。聲向的來源,正是莫清。“見鬼,你是怎麼切入我的通訊器的?”“我可是集團軍研究部門的主管。”莫清不無得意地瞟了他一眼:“如果連這一點都做到,那麼還不如直接從最基本的研究員做起。哼哼哼!放心吧!這是我剛剛切換的特殊頻道,與你的小隊聯絡系統屬于截然不同的音源。他們聽不到我們之間的談話。”雷成沒有作聲,只能報以無奈的苦笑。他忽然發現:得罪一個頭腦靈活且擁有相當智慧的女人,實在是一件非常不明智的事情。“怎麼不說話?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看夠又怎麼樣?沒看夠又能怎麼

    樣?”“沒有看夠就繼續。看夠的話,回頭把你的身份識別卡借我用一下。”“身份識別卡?”雷成有些意外:“你要那個做什麼?”“你現在是特勤部的軍官,擁有查閱絕大部分機密文件的權力。明白我的意思嗎?”莫名清的話意思再清楚不過。“哦……嘿嘿嘿嘿……你的意思

    是……交換?”不知為什麼,雷成腦子里忽然想到了這個有著另類意義的詞語。

    “不錯,是交換!”莫清當然明白對方所想:“不要打我的歪主意。我的意思是,我能告訴你另外一些東西。你會非常感興趣的東西。”

    “是什麼?”“到了太空城,先把你的身份識別卡給我再說。”“先說了聽聽,看我有沒有興趣。”“說了就沒有價值了。換不換隨便。”

    “不行!”“我這是給你機會。要知道,現在我的軍銜比你高,如果我向其他人開口,一定也能辦得到。只不過,看在咱們是熟人,你也幫過我的份上,這才還你個人情。呵呵!你應該明白,從那份江文博士留下的資料,我可是弄到了不少好東西。怎麼樣?有興趣嗎……”激烈的討價還價,在旁人沒有察覺的情況下進行。最終的結果,雷成答應了莫清的條件。他明白,在對方勝券在握的情況下,一味的抵抗,半不是什麼值得誇贊的事情……

    從地球到太空,以空天穿梭機的速度,不過只需要幾分鍾。然而,對于兩個坐在一起的女人來說,卻已經足夠。在四個男人的瞪視下,莫清和嚴蕊居然在短短幾句相互攀談後,竟然開始親密無比地以姐妹相稱。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對多年未見的同性別戀人。“女人……實在是一種怪異的動物……”兩名神情同樣嚴肅的軍官,在太空港接到了同一架穿梭機上走下的各自目標。從服裝顏色及識別標志來看,他們分剔代表著軍方科研部與特別勤務組。“先生們!我這里有兩個消息。一個好的,一個壞的,你們想先聽哪一個?”

    寬敝的指揮中心接待室里,身著上將制服的韋俊,正滿臉含笑地望著面前剛剛脫去防護服的十七小隊成員。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看著一件完全由自己制造的珍品。“先聽壞的吧!”雖然這麼說,可是雷成斷定,即便是壞消息,估計影響也不大。畢竟,上將臉上的笑容本身就已經說明了這一點。 “聰明人往往會首先選擇不利的消息。以便獲得更多的時間思考應對。”韋俊滿意地點了點頭:“你發回的那份緊急通訊非常及時。經過細胞對比,我們在第二批十二名被拯救者中身上擁有同樣基因的男子。不過你放心,他現在已經被嚴密監管。沒有軍部的聯合命令,任何人不得與其接近。”雷成不是上位者,自然不清楚其中太多的內幕。他只是明白,莫清與自己同機抵達,應該正是為了這件事情吧……

    “至于好消息……首先,我得祝賀各位。”韋俊走上前來,輕輕拍了拍雷成的肩膀:“由于你們在昆明基地的優秀表現,軍部最高聯合會議決定:將給予你們每人一次龍級生物改造機會。這是你們應得的獎勵,也是包含了所有人的希望所在。”

    生物改造,那是戰前各國軍方最為熱衷的研究項目。從已經生物中淬取不同的基因,經過反複篩選與適應化轉變後,將其植入人的體內,繼而使之與大腦產生同化。以強化神經、肌肉、反應能力等方面著手,最終獲得各方面能力遠超常人的戰士。這就是生物改造的最根本含意所在。龍級改造?”這個名詞實在太陌生。不過,從韋俊無比鄭重的神情來看,雷成知道這一定不是普通意義上的修改。“對于亞洲聯邦曆代國家領導人,你們都知道哪些?”韋俊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繼續問道:“還記得一個叫做趙倫的人嗎?”“當然記得。”嚴蕊的反應極快:“不過,那應該是在聯邦合並前的共和國領袖啊!”(有關趙倫,請參看本書姐妹篇《末世狩獵者》)

    “不錯。”韋俊滿意地點了點頭:“其實,他的身份僅僅一直是聯邦上層的最高機密。因為,他是一名來自外星的智慧生物。這也是為什麼聯邦整體科技力量會一直高于其它國家的最根本原因。之所以能夠告訴你們這些,是因為有關這方面的資科已經失去了保密的意義。有關這個人的文件密級,也已經從最初的天級絕密,變成了現在的甲級普密。”“外星人……這麼說,他還活著?”陳章有

    些驚訝。

    “我不知道。”韋俊搖了搖頭:“事實上,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不過,在其執政時期,曾經留下了一百套超級生物改造系統。也就是剛才我所說的“龍級改造”。”

    雷厲風行,是軍人的習慣。當一行幾人在諸多士兵護送下,來到太空軍事中心最為隱密的區域時,十七d“隊所有成員完全被眼前所看到的一切驚呆。“這……這都是什麼啊?”陳章所指的,是一架十余米高,外形與蜘蛛頗為類似的金屬怪物。它正被幾百個高強度合金扣死死釘在地面。不過,從其背部高高露出的粗圓管口來看,肯定是用于軍事目的。這還不是所有陳列物的全部。科幻小說中存在的機動裝甲、外形怪異且龐大無比的重裝戰車、線條流暢且小巧的飛行器……還有一些擺放在陳列架上,雷成從未見過的莫名槍械,全都整齊堆疊在一起。就好像是一些被放大千百倍的實體玩具。“所有的這些,都是來自于趙倫執政時期的一號基地兵工廠。”韋俊指著面前的蜘蛛形金屬怪物道:“這是一種實驗型戰車。它利用完全的宇宙合金制成。裝甲最厚部分甚至可以抵擋太空戰艦的大口徑粒子炮。其背部負載的高能鐳射光束,卻能輕易打穿近十米的普道鋼板。”“來看看這個。”說著,韋俊走到那架外形古怪的飛行器前:“這是一種能夠自由出入地球和宇宙間的全能機械。它的最高航速可以和光線娥美。機身載有的複合能量炮,可以利用小型能量永動裝置獲取新的能源。至于威力,我們曾經利用它將一塊直徑三千多公里的小行星完全擊碎。”“還有這個。”未等眾人回過神來,韋俊又走到那架人形的機動裝甲前:“動畫片上的機動戰士相信你們也看了不少。其實,那就是這種武器的構思來源。從我入主軍部開始,就沒有任何人能夠開動這架機械。所有參與測試人員簡直無法應對其中繁雜的信息系統。不過,根據當時留下的各種資料來看,它其實是這里所有武器中,威力最強悍,也是性能最為卓越的可怕存在。”

    “這些東西……都是聯邦造的嗎?”這是雷

    成一直想弄清楚的問題。“它們不是聯邦所造,而是聯邦的前身共和國所生產。”韋俊死死地盯住他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而監制它們的人,正是前共和國執政者——趙倫。”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1:15:09

第八十一節 情報

    “可怕,實在太可怕了!”所有參觀者的內心,刹那間完全被一種無比驚駭的震撼所充滿。他們實在無法想象,現實中居然會有如此強悍的武器存在。高大勇甚至暗地里狠掐了一把自己的大腿,直到那種無比的刺痛感傳來後,他才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這里陳列的每一種武器,都是所有地球國家夢寐以求的終級產品。”上將也許是見慣了這種太多的場面,繼續自顧道:“裝甲代表防禦,火炮代表進攻。這在幾百年間一直是貫徹于戰爭的基本法則。再配合以難以形容的速度,這就是武力的最高存在。但是非常可惜,共和國執政者在離開時,每一種武器僅僅只留下了樣機。而那些記錄完整試驗數據和生產程序的電腦,也在一次莫名其妙的事故中被完全清空。以至于從那以後,軍方科研部不得不從頭開始,對這些象征著聯邦最強大武力所在機械,重新開始最基本的研究。”

    “這些武器,和龍級改造有什麼聯系嗎?”雷成有些不解。

    “執政者離開時,留下了一百套生物改造艙。按照他的說法,這些生物艙擁有在短時間內轉換促進人類身體器官的能力。也代表著共和國曆史上的最高科技力量。蘊含了強大能量的生物艙,能夠根據不同要求對進入者進行大腦或身體方面的相應改造。以此獲得智慧絕高的學者或是戰斗力強悍的士兵。只不過,就目前為止,我們只剩下二十六套這樣的改造艙。”說著,上將帶領幾人來到牆邊一排巨大的淡綠色卵形透明裝置前。“這東西,現在還能繼續制造嗎?”嚴蕊有些好奇。“如果能夠量產。我們也不會被那些第二世界的怪物趕上太空。”韋俊苦笑一聲:“都說時間是科技進步的見證。不過,這應該僅指共和國執政者在位的時期。因為自從他的神秘離開後,隨著一場發生在中心資料庫的電磁爆,與之有關的所有數據都被抹掉。除了那些主要為民用的開發產品圖紙外,其余有關這些超級武器的資料都不覆存在。就好象你們現在看到的生物培養艙,它原來的作用,是通過再造細胞的方式,重新置換人體的新陳代謝。以達到永保青春的目的。可是,在磁爆後,卻莫名其妙地變更為腦域和體能的擴展。也正因為如此,聯邦才能在執政者離開後,重新培養出一批堪比愛因斯坦的大科學家。其中最為顯著的代表,就是第二元素周期表的發現者劉云仁博士。”“也就是說,這種生物改造艙,能夠將白癡轉化為智者?”高大勇頗為興奮地搓了搓手。“很形象的比喻。”上將捏了個響指:“確切地說,應該是將改造者的腦域使用程度增加數倍。擴大到整體的百分之二十以上。當然,我們也會根據情況需要,將轉化目標變為體能方面。通過對骨胳、肌肉的細胞重組和蛋白質優化,獲得前所未有最強悍的戰士。這,就是聯邦最高機密——龍級改造。”沒有人說話。所有人的眼睛都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這排卵形透明物體。好像是在打量一件珍寶,也好像是在觀察一種充滿邪惡的黑暗道具。“你們很幸運。”上將的話打破了難堪的沉默:“生物培養艙屬于一次性消耗品。由于目前無法生產,它的價值完全可以和不可再生的最寶貴資源媲美。在你們之前,聯邦總共進行過七名戰士型改造。加上你們的話,這個數字可以達到十二人之多。”

    “改造後的力量,究竟能有多強?”這是雷成最為關心的問題。“問得好!過來看看這個。”說著,韋俊指示身邊一名副官打開了牆壁上的電子屏幕:“這是第一名接受龍級改造對象測試的錄像。至于具體的肉體強悍程度,還是你們看過後自己下結論吧!”錄像的內容很普通。不過是一輛重型坦克被摧毀的全過程。不過,摧毀坦克的不是慣用穿甲火炮一類的東西,而是一個人。一個赤裸上身,僅僅只有兩只拳頭的人。一拳,將坦克側面的炮塔砸出一道深可及目的凹痕。兩拳下去,炮塔中央已經出現了清楚的裂紋。至于那根長長指向正前方的金屬炮管,則在兩條肉臂的作用下,生生被擰成了一條模樣怪異的麻花。

    “徹底破壞一輛重型坦克,他只花了一分五十六秒。”上將指著屏幕上已經無法看出本來面目的坦克道:“注意,我所說的,是徹底破壞。而不是那種在戰場上用炮彈僅僅將之炸毀部分,暫時失去行動能力的可修複狀態。你們看這里,坦克的核心已經被完全砸碎。無論是發動機、裝甲、內艙等部位,均無法再次修複。呵呵!用一堆廢鐵來形容,其實最為貼切。”與一輛坦充對打,雷成自信有這個能力。接受過兩次改造後的身體,完全可以擁有這種恐怖的力量。因此,對所謂的龍級改造,他的興趣不是很大。當然,如果整個小隊實力上升到與自己完全同樣的地步,那麼情況自然不言而喻。只不過,在此之前,他的心中還有最後一個尚未解開的疑問。“將軍,為什麼選中我們做為改造的對象?您自己也說過,這種生物培養艙目前無法制造。用一具就少一具。為什麼不挑選一些更加強悍的士兵來進行改造呢?”“因為你們就是最強的。”韋俊的不加思索地道出了答案:“昆明城內那場與蛇怪的戰斗,已經作為示范戰例擴大到了全軍。很明顯,當時你們的整體實力並不如對手那麼強。但是你們卻非常巧妙地利用了身上的各種有限器材。更在分工不同的情況下,成功吸引並消滅了那頭四級生物。要知道,這在與第二世界開戰以來尚屬首次。因此,你們當之無愧應該接受這種特殊的獎勵。”

    充分的理由,再配合以上將口中太多的贊美之詞,實在令人無法抗拒。然而,就在十七小隊所有成員剛剛走進各自培養艙,淡綠色的卵形圓蓋即將落下的時候,雷成卻非常敏銳地捕捉到,從韋俊嘴邊流露出那一絲難以覺察的笑意……

    “加派人手注意周邊的警戒。這次改造絕對不能受任何外來影響。尤其是後備電源,絕對不能出現上次那種難堪的失誤。沒有幾位最高長官聯合簽名下發的通行證,任何人接近這里,都可以不經通報直接擊斃。”命令,當然是對負責安全守衛的軍官下達。至于上將自己,則在盤算著雷成等人改造完畢後,應該進行的一系列戰爭動作。“這五個年輕人,都是好樣的……如果現在

    不是特殊時期,恐怕我也舍不得就這樣把他們消耗掉。聯邦現在需要戰士,最強悍的戰士。雖然改造對身體沒有任何副作用,但是卻能通過強化蛋白質的方法,大幅縮減改造者的生存時間。上一名改造對象……僅僅只活了四年……

    四年,應該足夠我們打贏這場戰爭了了吧……”愧疚,在韋俊心中一閃而過。作為一名上位者,他早已變得冷酷無比。溫情與含蓄雖然也是貫穿于其性格中的部分,但就整體而言,他其實很清楚,在大局面前,究竟應該如何選擇……

    新北京科研中心,在行政編制上隸屬于軍部。忙碌于其中的兩萬多名學者,是整個聯邦科技界的精華所在。也是在大戰爆發時,軍方命令不惜一切代價從地球上轉移而來的幸存者。這里的每一個人至少都有一個博士頭銜。超過半數以上擁有雙博士。不過,以其研究對象及實用方面的不同,目前最為倍受人們關注的,還是其中的生物科研部。很幸運,莫清現在也成為了其中的一員。剛剛進入這里時,莫清幾乎被嚇了一跳。這里所有的研究人員均身著標准的聯邦將軍制服。其中更是不乏少將、中將之類的高級軍官。不過,准將以下屬于校官階級的卻絲毫未見。“能夠進入這里工作的,至少都是准將軍銜。當然,我們的才能並不是在戰場上指揮士兵戰斗。而是指揮那些最微小的生物,在另外一個微縮的戰場找出勝利的秘密。再把它提供給那些可愛的士兵。從這個意義上看,我們其實也是軍人中的一員。”這是生物研究部門負責人對莫清的解釋。行政軍銜與科研軍銜究竟有什麼不同?莫清現在沒有心思去管那麼多,她的所有注意力,都被眼前電腦中顯示的資料所吸引。因為,那是她最感興趣的東西。

    十七小隊從昆明城市廢墟中救出的幸存者中,居然發現了與李元同樣的基因細胞。雖然目標對象僅有一人。但是對于時刻關注戰局的軍方高層而言,卻是一個極其危險的信號。李元的身份目前沒有任何相關資料。成都城外出現的神秘人與之同屬于基因複制體,但是卻沒有從中獲得絲毫情報。所以,這名完全出于意外找到的同樣基因攜帶者,自然就成為軍方格外關注的重點目標。“不惜一切代價,必須要讓他開口說話。必要的時候,可以滿足他的任何條件。金錢、女色、權力都可以。總之一句話,他必須得把知道的一切統統全部抖出來。”

    莫清的功勞,在與及時從兩個樣本對比中發現同樣細胞的存在。對于刑訊逼供,卻不是她的長項。當然,這並不妨礙刑罰官們從犯人身上對情報的獲取。強化的戰斗部隊,也有專精于情報的特殊人員。他們很清楚,對于一名複制人,應該怎麼樣才能讓其開口。十二名警局幸存者,除其中有六名為在籍警察外,其余六人,均為警局附近的平民。根據他們的供詞,審訊者們不難發現其中的奧秘所在。在被困期間,幸存者們一共從超市內弄到了八批食物。除了第一次偶然與一只怪物相遇,並且將之殺死外,之後的七次行動,再也沒有發現任何怪物的蹤跡。怪物對于警察局的進攻也證實了雷成的推測。那扇薄薄的鐵門,根本無法抵擋怪物的沖擊。奇怪的是,就在所有人都以為自己已經必死無疑的時候,門外的怪物也非常及時地停止了攻擊。那個巨大鋒利的劃痕,也得以保存至今。如果在這些幸存者中沒有這個複制人的出現,事情會演變成一種什麼狀況?他們還會像現在這樣安然存活嗎?

    除了那名複制人而外,所有的幸存者都被分別安置。但是幾天下來,審訊者們發現:這些大難不死的人們,竟然還是一批虔誠無比的“真理與信念”教徒。

    “我們必須抗爭,必須戰斗到底。否則,這個世界將完全被怪物所占據。殺光它們,才是人類的唯一出路。”這樣的論調與軍界上層不謀而合。只不過,從幾個小人物口中道出顯然十分怪異。更何況,據他們聲稱:這樣的教義,完全是由那名基因複制者,在被困的日子里向他們所傳述。“我不信仰任何宗教。我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我不想死,我還想活。”這就是複制者在連續的審訊中,重複最多的話。情報官們沒有對其實施厲刑。而是在太空城中挑選了一間最為舒適的房間,為其提供最豐富的營養食品和最好的複制人玩偶。並且專門為之安排了四名經過主程序刪除的保鏢伺候。同時,以他個人的名義,在聯邦中央銀行存入了一百萬的巨款。“我們可以保證你永遠都過現在的這種生活。沒有人打攪你,沒有人危害你。你的安全將由聯邦情報部門負責。如果四個人不夠,我們還會再給你安排更多的護衛。我們可以滿足你的一切要求。當然,前提必須是你答應與我們合作。”人類,大概是所有生物中性格最堅韌,也是最容易遭受誘惑的品種。對于軍官們的話,複制者表現出了相當的猶豫。同時也以完全的沉默應對。看樣子,似乎是在做著一種難以取舍的選擇。“給他充分的時間考慮。只要能撬開他的嘴,所有的付出都值得“。”

    情報主官的決定並沒有影響到生物研究的進度。事實上,科研總部將莫清調入,主要是因為那些從怪物體內發現的誕生石。“這些石頭含有非常獨特的能量。從表面上看,它們與地球類寶石沒有任何區別。表面的晶狀部分也沒有任何能量波動。就算將其切割開來,它們的內部也和同樣普通。但是,只要把它們以燃燒的形式處理,就會爆發出一種強大的能量。其中的劇烈程度如果換算為地球單位的話,可以達到每立方毫米一百阿卡赫茲。”這是一次莫清參與的討論會上,主持者的發言記錄。將一顆鑽石投入火中燃燒,完全由碳素構成的寶石會在瞬間即逝。如果不是用于研究,這樣昂貴無比的奢侈行為恐怕任何富豪都不會亂來。不過,那所指的僅是地球鑽石。如果以怪物身體內擁有的鑽石來看,這樣的舉動無疑于自殺。

    一個設備齊全的家庭日常用電,每月不過零點零二阿卡赫茲左右。可以想象,一立方毫米即擁有一百阿卡赫茲能量的物質,在瞬間燃燒後,會引起怎樣劇烈的爆炸。“這種能量蘊藏狀態非常平穩。即便以重力施加,也不會引起分子裂變爆炸。以那種至今為止我們尚不知道應該如何使用的召喚陣來看,用做牽引能量,真是一種最好的選擇。”

    第八十二節 T——1

    通過分解水,獲得氫、氧兩種可燃性物質,是目前為止人類社會中最為普遍的能量使用方法。除了獲取過程簡單便捷外,水體分解法之所以會獲得各地球國家的青睞,還是因為它的普通和數量。海洋,占據了地球面積的絕大部分。當亞洲聯邦一百多年前宣布:將水體能量分解法作為人類共有科技,無償公布的時候。整個世界完全沉浸在一片無比的興奮與慶幸之中。那個時候,石油等可用資源基本上已經被開采一空。如果再沒有任何新的代替能源出現,人類世界,將重新倒退回中古時代的文明。小型水體分解器,是亞洲聯邦很早就已經研制成功的機密。在擁有這種完全以水為能量的機械幫助下,聯邦成為了全球最強大也是最富裕的國家。如果不是害怕能源危機引起太多動亂危急自身利益,聯邦高層絕對不會如此輕松就將這種技術公諸于眾。一個聰明人,無論在任何時候都留有自己的後著。國家間的政治也是同樣。在全世界人類都在為亞洲聯邦舉動叫好的同時,幾種早就存在于第二元素周期表上的物質,也悄悄列入了聯邦軍方的可用能量規劃清單。SG5903,是首先被發現的第二表格物質。與傳統的鈾能量相比,它的分子式要穩定得多。但就其中蘊涵的能量而言,想要達到一立方毫米一百阿卡赫茲的完全使用程度,卻也僅僅只能做到百分之六十的純度。純粹燃燒能量與可使用能量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概念。一枚鈾含量兩公斤的核彈頭,就算是在爆炸後,也總會有部分無法徹底燃燒的殘骸留下。這不是科學家的錯誤。而是以目前的科技手段而言,只能做到這麼多。然而,從怪物身上獲得的誕生石卻能輕易做到充分燃燒。

    而且,它還能夠將自己的能量范圍縮減到極其微小的程度。並且在其中以磁場方式延續。曆次戰斗中的發現,已經證實了這一點。“目前我們無法斷定這種能量究竟屬于哪種形式。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地球的大氣層環境非常適宜它們的能量釋放。以至于在爆炸完成後,甚至根本找不到任何殘留核心。而且這種能量最引人注目的部分,就是它們在生物體內依靠生長形成。而不是在時間沉澱依靠地質變化產生。打個比方……

    這就好像把一滴石油種在第二世界的怪物身上。幾年之後,就能收獲一個產量穩定的小型油田。”討論會的結果,沒有對誕生石能量得到任何實質性的研究進展。然而,那種依靠能量催動的六芒星形防護罩,卻引起了與會者濃厚的興趣……

    新北京的人口樣本檢查已經結束。所有居民中沒有發現任何帶有“T——1”基因細胞的人類。這樣的結果,既在軍方的意科之中,也令一干軍部上層人員大為頭疼。因為,這對目前尚且不明的狀況而言,實在不是什麼令人高興的好消息。複制完全相同的基因細胞非常困難。為保持細胞的無異常,必須要求細胞在完全適宜的環境下存活。也就是說,想要以完全細胞複制生物,就必須首先擁有一只已經存在的生物活體對象。而那些僅僅只依靠冰凍基因複制的個體,根本無法具有被複制原體完全同樣的生物能力。複制士兵之所以能夠沖鋒陷陣,是因為他們繼承了原生體的記憶。如果使用冷藏基因複制,僅僅只能獲得一批體格強健的士兵,但是在在大腦思考領域,卻根本就連槍也不會放的白癡。同樣是複制人,完全細胞擁有體與類似細胞擁有體,在思維能力方面的相差懸殊。這也正是為什麼高級戰斗複制人成本要遠遠超越普通複制士兵的道理。複制人的生命相當有限,但是為了保有完全細胞,就必須讓至少一個原生體存活。或者,在上一個原生體死亡之前,就必須重新起用另外一個原生體。這樣的養護成本,與簡單的冷藏基因相比,簡直就是黃金與鐵塊的分別。既然新北京沒有發現活體樣本,那麼“T——1”存在的可能只會是在地球。雖然死亡的神秘男子與怪物一同出現,可是軍方上層並不認為這個細胞擁有活體在地球就相當安全。人,餓到極點也要吃人。何況是怪獸。

    “命令所有基地對所有幸存者展開徹底檢查。絕對不要放過任何可疑對象。一有發現,立即上報指揮中心。”

    聯邦總部毫不懷疑各基地會嚴格執行這條命令。但是作為發布者,將軍們卻不知道這樣做究竟會收到多少效果。就算那些已經進入基地的平民檢測不出任何問題,可是那些還躲在城市廢墟中,

    苦苦掙紮的幸存者呢?他們當中,能夠確保沒有漏網的“T——

    1”攜帶者嗎?

    “只要能夠牢牢掌握住手上的財富,就是最大的幸福。”這是韋俊一向深以為然的座右銘。尤其是在目前失去地球掌控權利的情況下,軍隊和新北京的存在,就更加顯得尤其關鍵。在他看來,神秘人李元和“T——1”細胞根本沒有躺在生物培養艙中的那五個年輕人重要。基地和新北京方面的檢測沒有任何問題,可以證明敵人根本不存在于自己的內部。至于那些已經被怪物攻占的城市,已經失去了存在的價值和意義。在這樣的情況下,敵我雙方的對比界限,反而會異常清楚。一個強大的敵人,肯定要比躲在暗處的軟弱對手容易應付。至少,他們在明處。“真理與信念”這個年輕的教派,隨著細胞樣本複制人被發現後,也開始進入了聯邦政府情報機構的注意視線。不過,到目前為止,除了不余遺力地幫助那些逃難民眾外,這些看上去和普通人沒有什麼區別的教徒,還沒有做出任何一件值得國家機器出面警告或制止的事情。尤其是該教派大力宣揚的主旨:“以拼搏和頑強對抗一切困難,幫助一切值得幫助的人。用和平與善念感化對手,把敵人變成我們的朋友……

    ”之類的話,更使得在災難中家破人亡,對政府早已失去了信心的幸存者們,從中找到了更多的希望和寄托。“不管有沒有發現任何異常,加派兩倍的警戒系統和特工人員對這些宗教信徒進行全面監控。一定要把可能出現的危機降到最低點。現在這種情況下,內部絕對不能亂。必要的時候,監視人員有權向軍隊要求支援並且采取任何軍事行動。甯可殺光該教所有信徒,也絕對不能讓太空城出現任何恐慌的跡象。”倒不是韋俊天生殘忍,而是他很清楚:作為人類目前最穩妥的太空據點,新北京其實已經是賴以反攻地球的最後基地。真理與信念的教義並沒有任何反人類的行為。然而,宗教的蛻變,其實就好像女人換衣服。曆史上被政府強令解散的各種邪教,其最初的主旨不也是打著各種美麗的幌子。到了最後,卻干出各種喪盡天良殺人越貨的丑事……

    相比莫清的忙碌,還有軍方上層對于相關人事安排的一系列調遣。躺在生物培養艙里靜靜沉睡的雷成等人,顯得是那樣悠閑與愜意。為期一個月的改造,對于他們來說,既是一種難得的休息,更是躲避太多繁雜事物攪擾的最佳理由。“T——1”細胞的初始者李元,應該屬于那種心計相當深重的人。因為,那種超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以上的狡詐與奸滑,在這名被十七小隊從昆明警局中拯救出來,自稱為路明的複制人身上,早已顯露得一覽無余。一九零零年份的紅酒、太空培養室中產出最新鮮的水果、生物農場中最鮮嫩的小牛腰肉……享用完這一切,每天還得有兩名經過特別挑選,美貌無比的複制女性充當床第之間的玩具。當然,具體的對象得由他自己挑選。用複制中心軍官們的話來說:“這家伙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加三級。”複制玩具必須擁有純潔無比的相貌,生物年齡不得超過十六歲。但是在床上的舉動與性交技術熟練方面,必須是那種與上百個男人做過的老手。她必須會所有的性交方法與任何取悅男人的手段。甚至在必要的時候,還得滿足自己提出的某些苛刻條件。

    男人眼中的完美女人,其實也不過如此。然而,令複制部門感到難以忍受的,卻是路明在玩具身上發泄過自己性欲後,那種殘忍而血腥的處理手段。虐待,是某些另類性欲者的發泄手段。他們往往會通過毆打或在肉體表面造成傷痛來滿足自己的欲望。如果僅僅只是這樣,那麼複制部門的工作人員還可以理解。畢竟,在眾多接待者中,虐待早已司空見慣。然而,那種通過虐殺性交對象獲得沖動的人,路明卻是第一個。複制人玩具,沒有任何人類的身份待遇。它們的存在不過是一顆僅有編號代替的受精卵,再加上一堆廉價的人工蛋白質及碳水化合物。從這個意義上看,人類制造者其實可以任意主宰複制人玩具的命運。可是,像路明那種充滿恐怖的玩法,卻連專門銷毀複制人身體的車間主管看了,也會覺得不寒而栗。砍下玩具的頭,將自己的陰莖插入冒血的吼嚨斷口,反複摩擦獲得快感。用對方的血液和粘稠的髒器塗滿全身,據說這樣能夠有助于達到高潮。將玩具的四肢砍斷後,用鐵鉤懸掛在房頂,抱起已經被掏空內髒,已經變成一團冰冷軀殼的身體完成必須的**准備。最後,還得用鑿子撬開玩具的頭蓋骨,將憋了半天的精液,以無比暢快的感覺,射入尚在溫熱的腦漿中攪拌。直至它們完全混合成為一堆散發著腥臭氣息的莫名粘液後,這種不是親眼目睹,恐怕根本沒有人會相信的死亡性交,才會落下最後的惟幕。玩具雖然不是人,可是在複制部門的人員來看,它們其實也是屬于自己的一種作品。看到這些從路明房中被送回的一堆臭骨爛肉,所有的軍官們都會感到怒不可遏。如果不是因為上面有嚴令,恐怕這個變態的家伙早就被憤怒的他們活活扔進尸體回收流水線,變成農作物工廠必須的營養肥科來源。“不要管那麼多,只要他能開口說話,向我們提供必要的情報就行。”

    這是情報機構主管在看過路明完整的性交錄像後,以不帶任何感情色彩說出的話。在他看來,和幾個廉價的複制人玩具相比,那種潛藏在暗中的危險,顯然要占有更大的份量。路明是一個聰明人。他很清楚接受與付出之間的等價。作為交換,他也非常痛快地向軍方透露了一處位于地球的複制人工廠隱密所在……

    “先生們,看來目前我們的對手已經不僅僅只是第二世界的異類。有確切的情報表明,有相當數量的反政府武裝正在集結。他們的矛頭,正指向新北京太空城。”這可不是韋俊在緊急參謀聯席會議上故做危言,而是有著實際證據的確鑿之話。兩天前,接到命令的地面部隊,摧毀了指定位置的複制人工廠。雖然這僅僅只是一個日產量十人的小型車間,但是其中卻養活著兩名昂貴的活體細胞攜帶者。尤其令進攻部隊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這個修建在山區的隱蔽工廠,競然具有無比強大的防禦能力。兩條攻擊密度足夠抵擋一個陸軍中隊的警戒線,將整個工廠牢牢裹在其中。如果不是空天攻擊機的鑽地彈頭炸毀了其中的主動能源系統,恐怕地面部隊還得經過一番殘烈的撕殺,才會得以進入其中。

    “在工廠的電腦資料中,我們發現了一批有關李元的相關信息。其中最令人意外的,還是有關那次致其死亡的車禍。根據對比資料顯示,車禍的背後,很可能是美洲聯邦在動作。”此言一出,所有與會者都感到無比震驚。“這僅僅只是一種猜測,目前我們掌握的情報不足,很多必須證實的部分尚在收集中。因此,這只是一種要求大家密切注意“T——1”攜帶者的提醒。我們現在不知道他們究竟想要干什麼。也不知道他們的主要基地究竟在哪兒。但是絕對不能因為這些陰謀者的存在,影響到地面各城市的重建。目前重慶市的基本勾建已經完成。再有半個月,首批難民便能入住其中。成都周邊由第六集團軍主建的幾個居民點也已經開始運作。加上貴陽市附近的部隊,這個三角區域內的怪物已經被完全肅清。根據參謀總部制訂的計劃,下一步的攻略重點,應該放在昆明極其周邊方向。”擁有一塊防禦力量堅固的後方根據地,一直是聯邦政府對軍方的要求。這不僅能夠鼓舞士氣,還能給絕望中的平民帶來相當的希望。“昆明基地的規模必須擴大,複制人軍隊在進攻成都、貴陽附近城市的同時,後勤部門一定要將昆明基地的容納能力擴充至兩萬人以上。所需器材與物資,全部由第六集團軍供給。一旦整個戰略計劃完成,原西南三省將成為我們在地球的穩定後方。那里充足的礦產資源和完備的工業系統,也將成為擴大占領區域的最大幫助。”

    “這個計劃本身的實施性非常大。可是,想要在占領區域實現穩定發展,必要的人口是關鍵。”一名少將為難地說道:

    “目前幾大西南基地統計出的幸存平民僅有二百萬左右,以這樣稀少的數量,恐怕僅僅只能滿足日常所需的物資產出。說到支援其它戰區……恐怕不太現實。”

    第八十三節 強壯

    “關于這一點,我們已經和聯邦人口部門協商過。經過總統和議會批准,決定啟動第二十三號計劃。”“二……二十三號計劃?”少將驚異地叫

    道:“這是真的嗎?”“這是一種無奈之舉。我也不希望看到這樣的局面。”韋俊輕輕地搖了搖頭:“在戰爭中死亡的平民實在太多。想想看,整整十五億人聯邦公民啊!現在只剩下六百多萬。這還是加上那些陷落城市中不知生死幸存者的估計數宇。雖然目前緊急修改的法律已經禁止所有計劃生育條令,可是如果在段時間內沒有足夠的人口補充,那麼將會出現一個巨大的年齡斷層。到了那個時候,人口結構老齡化、軍隊疲勞、青年數量不足……任何問題都將引起聯邦政府的全面瓦解。所以,這其實是我們最後的自保手段。”

    所謂二十三號計劃,是六十多年前,由聯邦科學院根據政府與軍方的要求,在參考了地球曆史各個階段的文明發展數據後,制訂出的一個在短時間內人口劇增計劃。計劃的本身,說穿了就是依靠冷藏精液制造出大量試管人。以他們填充那些因為自然災害或戰爭引起的人口斷層。當然,這些試管人與廉價的複制人絕對不同。作為社會的補充部分,他們將在聯邦人口機構登記造冊。同時接受良好的教育和培養。工作、住房、優厚的待遇都將由于政府提供。確切地說,除了父母親緣,他們可以獲得和平時期任何聯邦平民都夢寐以求的東西。但是,他們卻是一群注定成為人類社會夾縫中的孤兒……

    “首批試管人的數量為一億名。他們將在兩年後成為補充。因此,在這段時間內,我們必須獲得足夠的地面空間滿足他們的安置問題。先生們,按照進攻計劃,你們手下的軍隊,將在二十四小時內對所轄區域范圍所有目標展開毀滅性攻擊。記住,這是聯邦的一次決定性之戰。我們必須依靠戰爭獲得地球新的控制權。讓那些第二世界的垃圾們看看,用科技武裝的人類,絕對不是任由它們宰割的食物。”數百萬計的複制人軍隊集結的力量相當可怕。他們好像一道滾滾而來的洪流,淹沒了阻擋在前進路線上的所有東西。幾天之內,從成都、貴陽、重慶三地傳來的消息足以振奮人心。預定計劃中的三角區域已經完全被清空。在消滅所有怪物的同時,一道道密集的自動警戒系統也在飛船與裝甲運輸車的載運下,被工程部隊飛快的與各居民點連接起來。加上用快速凝固水泥修建的厚實牆壁,完全由電腦控制的遠近火力足以消滅一切敢于進攻的來訪者。一道要塞化的防線,開始在人類大腦與汗水凝聚下,逐漸向遠處開始延伸。

    “這樣做的代價,是否太大了?”太空指揮中心的某個秘密房間內,一名正在觀看地面工程部隊運作的上將,頭也不會地說道。“但是絕對值得。”韋俊笑了笑,將手中一杯剛剛斟滿的紅酒遞過:“只要能夠保證居住者的安全,再大的投入也值得。”“說得輕巧。要是你換來我的位置看看,恐怕就不會這麼輕松的說話了。”

    作為軍方各種所需器材生產的主官,孟建身上的壓力相當沉重。雖然同為上將,他卻遠沒有自己一般同僚那樣的輕松。各個基地所需的原料和器材,超過百分之六十以上必須由他手下的礦產部門供應。尤其是與各個礦業公司巨頭之間的頻繁勾心斗角,更使他無比向往自己曾經熟悉的熱血戰場。“能者多勞,誰讓你是主管全軍器材的主官呢?”韋俊微笑著回了一句:“放心,所花費的這些器材,肯定會在將來的防禦戰中,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但是這樣的浪費也實在太大了。”孟建指著屏幕上一處正在忙碌的施工現場道:“你看看,區區一道牆壁,竟然要耗費四倍以上的水泥。照這樣的數量計算,等到你的計劃全部完工,恐怕月面水泥粉塵工廠的機器工人,也要全部因為零件磨損太大全部更換。”“沒辦法!那不是浪費,而是要在這里安裝一門六百毫未口徑的超遠距離重型要塞炮。”韋俊抿了一口杯中的紅酒,淡淡地說道。“什麼?”孟建一驚,手中的杯子也差點兒歪倒:“六百毫米口徑的重炮?”“防護牆每隔兩公里,就會安置一門這樣的大炮。不過,與那些大口徑自動鐳射炮相比,純粹的火藥武器,只能起到一種威懾效果。因為,如果真是對上戰斗力四級以上的怪物,除了能量極高的鐳射光,它們根本起不了任何作用。”

    孟建沒有說話,只是仰脖一口喝干了杯中的酒液:“就算這個三角區域固若金湯。那麼以後呢?以後的占領區呢?你真打算把整個聯邦國土全部變成一片混凝土堡壘嗎?”“如果需要的話。我的確會這麼做。”韋俊歎了口氣:

    “我知道這樣做的後果非常嚴重。對于環境方面的影響更不用說。但是,除此而外,我們已經沒有任何辦法。現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在建立居住圈的同時,全力發展太空項目。不怕給你透露點消息,第二座太空城其實已經動工。按照計劃,將在兩年內全面投入使用。”“你的意思是……放棄地球?”孟建一楞。“除了放棄,還能怎麼樣呢?地球的資源開采率已經超過了百分之九十。石油、煤炭、稀有金屬等物資已經全部消耗殆盡。雖然海洋里仍然擁有大量可提取元素,但是和外太空大量的資源星球相比,這樣的放棄其實根本算不了什麼。更何況,五年前我們派出的無人探測飛船已經在太陽系外找到一顆環境與地球類似的星球。只要有足夠的運載飛船,我們完全可以放棄這里重新移民。把這些肮髒的異類雜種全部扔在這里。或者……直接引爆幾發元素彈,把它徹底夷平。”韋俊的話,令孟建聽了不由得的混身一顫。可是仔細想來,這也是目前情況中最好的處理辦法……

    望著舷窗外在黑暗太空中閃閃發亮的蔚藍色星球,韋俊默默地站立著,沒有說一句話。“地球……真美啊!我也不想這麼做。畢

    竟,有誰會真正放棄生養自己的故鄉呢……也許,那幾個年輕人一應該不會令我失望吧……”

    生物培養艙為什麼會具有對身體的改造功能,這一直是雷成最想弄清楚,可又不得而知的秘密。從沉睡中醒來的他,無法用語言向旁人描述自己經曆的一切。他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在那種淡綠色的液體浸泡下,溶化、分解……

    最終,按照某種已經設定好的模式,重新組合成外貌與自己一樣,但是內中結構早已面目全非的另外一種形式。“媽的!這還是俺自己的拳頭嗎?”站在一堆完全破損,厚達數十厘米的高強度合金鋼板前。

    高大勇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右臂。在汗水反射出晶亮光芒的作用下,古銅色的皮膚,更顯出其中蘊含的強大力量。五塊六厘米厚的標准測試鋼板,被他一拳打了個對穿。這還只是那只完好無損肉拳的功勞。至于經過改造後的機械左臂,則在原來的金屬基礎上,增加了一層類似生物輔助膜的東西。它們的作用,應該是增發機械的推力及抑制那種可能對使用者造成的反震。不過單就力量造成的破壞而言,十塊破損的鋼板,已經超過了右拳成績的一倍。“這力量實在太可怕了。不要說是坦克,恐怕就算是從太空中飛落的隕石,我也能一拳把它直接轟爛吧!”相比另外幾人,雷成身上的變化只能用恐怖來形容。也許是因為之前被“智龍”改造過兩次的關系吧!生物艙對他的作用完全超出了預計的效果。他僅僅只使出了兩成力道,就已經造成和其他人同樣的破壞效果。尤其令他感到驚喜的是,自己的身體強度也得到了相應的加強。在高密度分子的作用下,表面皮膚結合蛋白質形成了一層堅硬的保護。甚至連普通口徑的子彈都無法將之射穿。如果不是那把偶然掉在腳上,卻沒有想往常那樣劃破皮肉的小刀,雷成恐怕永遠也不會發現自己身體的秘密。為了保險起見,他獨自躲進更衣室里,用加裝了消音器的手槍,照准自己的手臂狠狠扣下了板機。他不想自殺,僅僅只想試試。就算失敗,以最快的速度跑到醫療室急救就是。這個時代的科技,足以使被子彈洞穿的傷口恢複原來的模樣。沒有火焰的灼熱感,也沒有肌肉被撕裂的刺痛。僅僅只有那種類似物體輕輕撞擊皮膚表面的微彈。柔軟、輕緩、感覺……就好像是在做指力按摩。“我是在做夢嗎?”也許是因為力量對比的關系吧!狠狠掐下的部位,在手指的作用下反而發出陣陣痛覺。那一瞬間,雷成腦子里只想到一部很早時期拍攝的老影片——《超人》……

    作為五人中唯一的女性,嚴蕊對于改造後的結果只能用驚喜來形容。生物艙似乎有著根據各人身體狀況不同進行修改的古怪能力。對于不擅長力量的嚴蕊,它的改造面似乎也放在身體的柔軟與敏捷上。在強化骨胳肌肉

    強度的同時,更賦予被改造者靈活無比的速度。根據測試結果,單以奔跑方面來看,已經超過了地球奧林匹克運動會短跑世界記錄保持者四倍還多。

    所有的這些,都還不足以令嚴蕊意外。當她無意中走到鏡子前,卻驚奇地發現:那幾道貫穿自己面部的巨大傷疤,早已變成一片白嫩的柔軟肌膚。“根據綜合評估結果,該小隊應該是有史以來接受改造後,最為強大的軍方編制力量。以電腦獲得的監視數據分析,改造者原來的身體似乎對于改造結果有相當大的影響。其中的強弱程度完全成。”

    這是數據分析部門主官向軍部上層會議參與者的報告。當然,其中也附帶了一長串各種複雜的數字。以及與之對應的可操作武器最大握力值。然而,當韋俊看到這份清單的時候,臉上的憂喜成分卻是各自參半。“裝備……該死!我上哪兒去弄與他們合適

    的裝備?”再強悍的戰士,畢竟也只擁有一雙拳頭。如果沒有與之配套的裝備,卻能輕而易舉喪命在對手一把小巧的刀片中。這樣的例子在曆史上多得要命。身體強度與肌肉握力,就好像一輛大功率坦克的發動機。明明能夠負載數十噸的重量,卻由于條件限制,只能裝上一門火力微弱的小口徑炮。到頭來,薄弱的裝甲既不能自保,火力也不足以摧毀對手。很明顯,原來的所有裝備,改造後的十七小隊已經不再適用。

    “把所有數據送到科研部門,讓他們盡快拿出詳細的武器改造方案。必須在短時間內為十七小隊配上最強的裝備。”服從命令是軍人的天職。盡管身屬科研部門,但是不管怎麼樣,穿上軍裝的科學家也就等同于軍人。不過,當包含了所有數據的資料傳輸到一干研究者面前時,他們的反應先是集體驚訝。而後,很快則轉變為一種興奮和難以抑制的沖動。他們的眼中,好像看到一群強壯無比的小白鼠,一群打不死的小強。一群可以任意蹤踐的最佳試驗對象……

    等待裝備的時間,成了十七小隊難得的休整期。不過,與其他軍人不同,這五名剛剛接受改造的強人,目前正好像乖巧的貓兒一般,仔細地守候在圖書館中,望著電子屏幕上光點,聚精會神地觀看著其中的內容。做愛和看書,這是十七小隊最為喜愛的休閑方式。出于生理需要,與複制玩具做愛必不可少。通過精液的釋放與外射,獲得身體的舒適和快感。是一種調控機能的有效方法。至于看書,則是補充大腦營養與思維能力的必須動作。QQ和MSN,是人類世界早在幾百年前就已經流行的網絡交流方式。做為一名電腦愛好者,雷成當然擁有住院自己的帳號。只不過,由于戰爭的關系被一度淡忘。直到他重新坐回電腦面前,望見那兩個熟悉無比圖標的時候,腦子里卻忽然想到了另外一件事。“那兩封信……既然對方能夠知道我所在的

    學校,是否也會知道有關部門網絡聯絡的帳號呢?”雷成飛快地點開自己久已不再使用的郵箱。果然不出所料,QQ與MSN上,各自有一封內容完全相同的未讀信件。其中還附有一個能夠在任何銀行提取現款的即兌帳號。金額同樣為兩萬元。“究竟是誰在找我?難道……我真的有自己的父母嗎?”

    一種前所未有的疑惑,瞬間占據了他的所有思維。而他的眼睛,也很自然地落在了信件最下方的落款處。西京市郊萬花區二號。這是非常古怪的地名。按照聯邦人的習慣,一般多會以街道的名稱冠加在門牌號前。像這樣單以區名為冠的地名,雷成甚至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電腦搜索的結果,只能找到與西京萬花區有關的一連串東西。惟獨“二號”這個神秘的單詞,卻必須連帶其它的街道名稱才能出現。“我必須去西京一趟!看來,只有到了那里,才能找到真相所在。”就在雷成陷入沉思的時候,一陣淡淡的花露水香氣,也隨之進入了他的嗅覺范圍。

    第八十四節 爛醉

    相比其它研究人員,莫清的空余時間顯然要多得多。畢竟,她只是臨時調入太空研究部。在名義上,仍舊屬于第六集團軍莫遠章的管轄。也許是不想就這樣放女兒遠走高飛吧!老中將堅決不放人的呈辭,在科研部的調令剛剛下發後,幾乎是緊跟著就送到了軍方人事部門。而弄清事情的前後經過後,孟建當場下令:莫清准將屬于借調人員。一旦研究項目完成,必須馬上返回成都基地。可想而知,這樣的結果對于莫清來說有多麼失望和憤怒。無奈之下,她只能以各種方式來發泄自己內心的不滿。尤其是在舉目皆為陌生人的太空城中,她只能把目標對准了同機抵達的雷成。“陪我出去走走!”漂亮女人的要求,一般都會獲得滿足。尤其是在對方表現出一副楚楚可憐模樣的情況下。就這樣,雷成只能硬著頭皮,在四名手下幸災樂禍與玩笑一般的眼神中,以最快的速度逃離了圖書館。不過,忙亂中的他,只顧及離開,卻下意識地抓起了莫清的手。這個錯誤,直到沖出圖書館大門時才得以發現。雷成沒有松開。那樣做只能使自己臉面更加難堪。莫清也絲毫沒有想要掙脫的意思。畢竟,對于一個男人來說,被女人拒絕屬于羞辱。而在她看來,這個英俊的上校,應該算是自己身邊難得的朋友之一吧!

    就這樣,在一種無言的默契和理解中,兩個人的手就這麼緊緊地拉著。到了最後,連他們自己都忘記了最初的原因。只是覺得,從對方手心處傳來陣陣微濕暖意。

    逛街,應該是絕大多數女人最喜歡的運動。盡管莫清屬于女人中的另類,但是不管怎麼樣,她畢竟還是一個女人。那種對于漂亮服裝與小飾品的喜好,鬼使神差地把她吸引到一條臨近商業中心的繁華街道上來。至于雷成,也只能在對方的牽扯下,被動地跟隨……

    一家環境不錯的小酒吧。成了兩個人最終擺脫雙手束縛的解圍者。幾杯酒下肚,那種本來盈饒在雙方心里的尷尬,最終消失得無影無蹤。在酒精的刺激下,很快轉化為一種相互間的傾訴。酒吧,曆來都是糾紛與吵鬧的來源地。一個漂亮女人在其中更是會引起眾多關注的對象。不過,由于對方身穿軍服的關系,而且級別頗高。渦保與旁人雖然好奇,卻也不敢上前攪擾。只得遠遠地看著這一對男女坐在那里,從各自半杯淡酒開始,。桌邊慢慢堆起了數個完全被倒空的透明玻璃瓶……

    喝酒,就是這樣。從開始的淺酌慢飲,加上憂郁和心事下料,很快就會越喝越多。畢竟,值得他們相互傾訴的東西太多了。父親的家事、女友的死亡、逃難的饑餓、愛情的失敗……

    雷成也不知道自己和莫清究竟是怎麼回到軍官宿舍的。他只知道,自己喝得實在太多。整整兩箱高度白酒,全部被他灌下了肚。而這樣造成的後果,就是當他醒來後,赫然發現身邊躺著一個渾身赤裸的女人。那可不是什麼從軍官俱樂部弄來的複制玩具。而是真實存在的女人莫清。隨意丟在地上的准將制服,已經清楚地說明了這一點。“怎麼會這樣?”清醒後的兩個人都沒有說話。只是相互以一種說不出應該如何形容的目光盯著對方。莫清腦子里現在只覺得好像有上萬只蒼蠅在飛舞。她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在一夜買醉後,稀里糊塗地與雷成上了床。要知道,以自己平時的謹慎和嚴禁來看,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情啊!

    “難道是他趁機占我便宜?”一個巨大的問號瞬間從其腦中閃過。想到這里,莫清顧不得身上還光著,裹著一條被單便沖到宿舍內的電腦前。飛快插入自己的軍官身份識別卡。指頭在鍵盤上靈活地來回舞動著。“你在干什麼?”雷成好奇地湊了過來。然而,當他看到屏幕上顯示畫面的時候,臉上卻不由自主浮現出一種哭笑不得的表情。她在調閱昨晚的房內攝像記錄。懸掛在屋角的監視鏡頭,忠實地記錄下了兩人之間發生的所有事情。

    莫清死死地咬住自己的下唇,幾乎快要出血。屏幕上清楚地顯示著,當醉熏熏的兩人走進房間後,是自己死死勾住正要離開雷成的脖子,拼命親吻著他的臉,將之拖到了床上,然後……

    “天啊!那是我嗎?”望著圖象上躺在雷成身下舒服得痛快叫嚷的女人,莫清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從未想到,自己在床上竟然狂放。就好像……一個饑渴的蕩婦……

    很明顯,錯誤是由自己所造成。雖然雷成多少也應該承擔其中的部分,可是……從畫面上看,當時已經想要離開的他,卻是被自己硬生生地拖上了床……

    “這是什麼?”忽然,雷成的話引起了她的注意。潔白的床單中央,赫然印著一灘已經發黑的暗紅。其中的周邊,還有淡淡的濕水痕跡。“我的第一次,竟然就這麼……”

    沒有電影里常見的哭鬧,也沒有那些俗套男人“負責”之類的甜蜜話語。兩個渾身赤裸的人就這麼呆呆地想著各自的心事。好像兩尊剛剛完成的大理石雕塑。“不要去惋惜失去的東西,多想想應該如何補救。”這是莫清一貫的座右銘。雖然她並沒有一般女人那種離開男人就活不下去的觀念,但是不管怎麼樣,在她的心目中,普通的男人,她根本就看不上。“我們……我……我會負責的……”雷成絞盡腦汁想了半天,最終還是只能從口中冒出這句毫無意義的話。他第一次發現:電影里俗套的情節並不是沒有任何用處。至少,這句經典台詞,在這種時候確實能夠起到安慰女人的作用。“負責?你怎麼負?”莫清把遮擋自己胸前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冷哼一聲:“把你的生殖器切下來扔掉?還是讓時間倒流回到昨天?別以為那種哄騙小女生的話會對我有用?哼!”“那你想怎麼樣?”對方的話讓雷成的火氣一下子躥了上來:“搞清楚,昨天是你拉我出來的,喝酒也是你提議的,就連做愛也是你硬拉我上床的。錄像就是最好的證明。就算你告到軍事法庭我也不怕。昨天離開圖書館的時候有很多證人,我相信酒館的老板也會記得你要了多少酒。如果不看你是女人,我才懶得理你。”

    這樣的話簡直讓莫清聽了恨得直咬牙。可是她卻沒有任何辦法。雷成說的是事實。酒喝多了,的確會促使人體分泌太多腎上腺素和超量的荷爾蒙。這些東西會刺激大腦產生對性的欲望。雖然由于麻醉的關系,男性的陰莖勃起有些困難。但是不管怎麼樣,以雷成這種經過改造的強壯男子來看,根本沒有任何問題。“滾!你給我滾出去!”憤怒需要發泄。尤其是當自己處于下風,沒有任何理由可言的時候,諸多無理的要求就成為女人慣用的武器之一。莫清也不例外。

    “你搞清楚,這可是我的房間。”“我的軍銜比你高。再怎麼說,我也多少是個將軍。現在我命令你出去。執行命令。”雷成張了張嘴,最終還是沒有說話。他恨恨地從地上抓起屬于自己的衣物胡亂套上,滿臉慍色地走出房間,將厚實的門板重重關上。“真是見鬼。我怎麼會和她上了床?”

    軍官餐廳內,雷成下意識地用勺子舀著面前的一碗稀粥往嘴里送。他感覺很餓,但是又不想吃東西。被酒精灌注過的大腦里一片混亂。除了機械地動作外,他已經沒有任何多余的思維空間。憑心而論,他對莫清很有好感。可是剛才那種近似撒潑般的舉動,將她在自己內心的形象全部破壞。雷成明白那是女人被傷害後的一種發泄,但是她竟然以軍銜命令自己出去……

    要知道,再怎麼說,我也是個男人啊……

    偶然發生的小插曲,並沒有影響軍方計劃的進展。在複制人軍隊的進攻下,指定三角區域內的所有殘敵均被肅清。在那些經過仔細搜索的地域,工程部隊以最快的速度修建起了一條條堅固的防線。而這種以鋼筋水泥為主,結合大量威力強大武器的防禦性建築,在迅速填充了成都、重慶、貴陽三地間的空隙後,馬上又跟隨著重新集結完的複制人大軍,朝著昆明方向再次進發。經過改造後的十七小隊,已經成為聯邦高層手中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資科庫中對于一般軍官有所限制的閱讀密級,也在修改過各人的身份識別卡後,變得暢通無阻。只不過,資料中四級生物後面的部分,內容簡直少得可憐。僅有對于五級生物的部分猜測罷了。甚至就連其中有關女身蛇妖的錄像,也明顯是在十七小隊戰斗後所獲得。雷成的重力適應訓練仍在進行。其中的變量已經增加到了百分之二百以上。雖然改造後的身體對于這樣的負擔幾乎可以不計,但他仍舊要求所有隊員必須隨時攜帶重力發生器。用他的話來說:“只有大腦和身體潛意識接受這種程度重力的壓迫,才能真正算是訓練成功。”第六感,屬于純粹的精神能力。生物改造的結果,對于大腦的相關能力也進行了增強。單純以意識凝結空氣元素形成火焰,這在十七小隊五名隊員中已經不是什麼新鮮事。依靠雷成的引導和自身對元素力量的感知,他們甚至能夠將漂浮于空中的水汽凝聚成冰。甚至能夠在有限范圍內催動空氣反複流動形成自由的風向。至于其中飛揚的塵土,雷成則別出心裁地運用意念,將它們凝合整聚為柱狀銳首的穿刺物。在輔以氣流推動的情況下高速運動。操縱自然,是人類長久以來的一種奢望。傳說中魔法的存在,固然是依靠精神力量為主。但是不管怎麼樣,畢竟也是一種行之有效的攻擊方式。然而雷成卻很清楚,這些看似華麗的手段殺傷力其實並不強。火焰的強度不過能夠讓人感灼痛感,破碎的冰塊僅能劃破皮肉,旋風雖然能夠將人吹得翻過身來,卻不能致其死命。而灰塵聚成的攻擊,在一頭紮入對方身體後,便再也無法繼續催動。相比之下,力量十足的拳頭,卻能使目標在瞬間四分五裂。盡管如此,雷成並沒有放棄在魔法方面的研究。成都廢墟中被火球攻擊的那一幕記憶猶新。他有一種預感:在某種情況下,精神力量的運用,很可能會成為決定人類與第二世界戰爭的決定因素。

    異能,完全由大腦產生。曆史上有記載的異能,不過是利用意識將鐵勺彎曲、令某種物體改變形狀而已。真正能夠利用精神力量發動攻擊致人死命的例子幾乎沒有。當然,這並不等于說這樣的人類變異體不存在。事實上,政府的力量,強制這種能力的擁有者不得有所妄為。甚至將他們直接納為己用。

    龍級戰士,是聯邦政府的最高機密。也是一種隱藏在諸多遮蓋物下的最強大的存在。這一級別的戰士共有六十四名。除了其中八人和十七小隊一樣,是接受了生物艙改造後的產物外,其余的人,全部都是經過高強度訓練及各種藥物注射培養出的戰斗人材。當然,現在他們的名單中,必須再添加上另外的五個人。一枚銀質的龍型徽章,以特殊的手法牢牢固定在了十七小隊各人的軍官識別卡上。在普通士兵眼中,這是一種代表榮譽和戰功的象征。在諸多上位者看來,卻是能夠保護自己性命無憂的最佳代表。雷成並不知道其余的龍級戰士究竟是誰。特勤軍官嚴格的保密條例禁止他做這樣的詢問。至于莫清,在那次偶然的豔遇後,她似乎與自己已經變成了陌生人。就算偶然有幾次那麼必須的碰面,也僅僅只是必須的問候幾句便匆忙離開。感覺就好象一個陌生人。或者是一個自己最不願意見到的惡鬼。雷成不想解釋,也不需要解釋。事情的前因後果彼此都很清楚。大家都不是小孩子,既然對方不想搭理,自己也用不找用臉去親屁股。只不過,莫清的態度,卻使他在一個人的時候,總會不由自主想到已經死去的女友……

    衛星,是人類目前能夠用于監視地球的唯一手段。上千顆衛星,密密麻麻地排滿了地球周邊的環繞軌道。它們默默地將自己鏡頭中所觀察到的一切,以光波的方式,悄然發送到龐大無比的太空城中。“這是地面監視系統兩小時前拍攝到的圖片。”在指揮中心緊急召開的會議上,與會者在激光屏幕上看到了一組無法解釋的圖像:在一片滿是混凝土碎片的城市廢墟中央,赫然矗立著一個碩大無比的紫黑色銳狀物體。在它的正下方,好像章魚觸手般蔓生出大量的黑色條狀體。看上去,仿佛是個巨大的變異果實一般。“這是在聯邦原來的首都北京市中心出現的怪異物體。不止這里一處,上海、天津、西京等陷落城市中,也出現了同樣古怪的東西。只不過,它們的體積大小不等。其中最大的,就是諸位剛才看到出現在北京的這一個。根據計算,它的高度已經超過五百米。而其中最小的一個則位于西京。高度也達到了百米以上

    “它們是在一夜之間出現的嗎?還是早已存在而被某種物體所掩蓋?為什麼我們的衛星之前沒有發現?”這是所有與會者內心的疑問。

    第八十五節 果實

    “你們看這兒。”韋俊指著畫面上果實的底部道:“這里的周邊的水泥碎片中,攙雜有大量的新鮮泥土。很明顯,這些東西是從地下冒出。至于它們存在的時間,恐怕根本沒有人會知道。”

    “這應該是第二世界生物的動作。”一名與會的將軍問道:“有沒有和其它國家聯系?他們那里是否也出現了同樣的情況?”“事實上,還是他們主動開通了與我們之間中斷的聯系。”一名信息部的中將冷哼一聲:“今天上午,我們同時收到美洲聯邦、歐洲聯盟、俄羅斯聯合體的緊急通訊。在他們的各大陷落主要城市中,也發現了同樣的神秘物體存在。而且,其中還伴隨有大量的游離能量。也許是覺得自己無法獨立應付吧!這幫家伙才想到了我們。”說著,他隨手按下了屏幕的切換鍵。一禎禎熟悉的畫面,頓時出現在眾人眼前。紐約、華盛頓、莫斯科、倫敦、巴黎……在

    斷成兩截的自由女神像旁邊,在倒塌的埃菲爾鐵塔下面、在破碎的大笨種附近,無一例外都矗立著碩大無比的紫黑色果實。

    而那些在其底部蔓生的黑色條狀物,已經擴散到了整個城市的邊緣……

    “這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必須馬上予以摧毀。”在諸多將軍的統一意見下,充滿能量的粒子炮光束從太空猛然擊發。然而,與之前對怪物的曆次戰斗一樣,在一層半圓形透明罩體的遮擋下,怪異的果實毫發無傷。而來自太空的淡青色死亡能量,則在這種堅固無比的防禦下,無奈地想四周空間發散開來。重新變成游離在空氣中的微小分子。“派出最精干的小分隊,不惜一切代價弄清其中的原因所在。命令“果實”出現地附近的基地提供必要的複制軍隊支援。信息部門二十四小時收集所有資科。一定要在最短時間內弄清楚那些怪物究竟想要干什麼。”

    在軍部的嚴令下,包括十七小隊在內的三支突擊隊,由空天穿梭機運抵地球,充當探詢者的身份。由于事出偶然,新裝備的研究時間根本不夠。不過,在無奈啟用原來裝備的同時,兩件剛剛完成研發的武器,也以最快的速度送到了十七小隊各人的手中。碳素,是地球上最普遍的物質之一。在高氣壓狀態下,普通碳素能夠聚合轉變為透明的晶狀體。這就是人造鑽石的基本原理。當然,這種晶狀體的硬度相當強悍。最優質的鋼材在其上也難以留下劃痕。利用這種技術制成的碳鋼戰刀鋒利無比。而經過再次強化後的高分子碳素戰刀,則是當之無愧的硬度之王。雷成試過手中的新戰刀。它很輕、很鋒利,與老式戰刀互砍,結果是對手完全裂成碎片,自己卻絲毫無傷。但是這種戰刀也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它懼怕高溫。只要能溫度超過一千攝氏以上,它馬上就會像根冰棍般溶解。單兵多管鐳射炮,是研究部門最新完成的武器。由于時間倉促,科研人員只能以老套的方法,在肋射炮原來的基礎上加裝三倍的發射管。以這種捆綁的方式完成對威力的增加。雖然重量因此增加了一倍還多,可是就身體強化後的十七小隊成員來看,其余也不過是一件安裝在肩膀上的塊狀衣服而已。

    “果實”大小的程度,也許是決定危險存在的多寡吧!抱著這樣的心理,情報部門最終選定西京作為任務的執行點。這樣的巧合讓雷成在驚喜之余,卻也暗暗多了幾分憂慮。西京萬花區二號……是否真的存在?

    根據衛星圖片顯示,被攻陷的西京城中,怪物的分布數量遠比那些普通城市密集得多。尤其是在紫黑色神秘果實的附近,更是聚集了成群結隊的大量異類生物。雖然其中的規模沒有它們當初進攻西京那麼龐大,可大概估計數量,至少也超過了近百萬左右。如果是普通人執行這樣的任務,無疑羊入虎口。然而,對于經過強化改造的十七小隊來說,這些怪物除了在數量上占有絕對優勢外,單就個別戰斗力而言,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就目前來說,陳章等人已經擁有與三級生物一搏的能力。隊長雷成的力量更是強悍。諸如武裝骷髏之類的二級怪物對他們來說就好像是弱小的螞蟻。但是不管怎麼樣,螞蟻雖小,只要數量夠多,卻也能把大象活活啃成骨頭。靈巧地躲過空中怪鳥的注意後,穿梭機最終降落在距離城市近郊不遠的一處廢墟中。雖然與指定地點尚有一段距離,可是就所在區域來看,卻也是一種必要的安全保證。電子池圖上,已經用綠色的光線標識出一條穿越城市的捷徑。這是指揮中心的參謀人員利用西京城市圖紙,參考衛星圖像中各群怪物所在後,精心制訂的最佳前進路線。雖然其中仍然還有怪物的分布,可無論是等級或者數量,都要遠遠小于正常的進攻路線。“小心戒備四周,快速前進。”亂石嶙峋的廢墟,除了偶爾傳來陣陣怪物們莫名的吼叫聲外,根本沒有任何聲響。建造出一幢幢高樓大廈的人類,早已不再是這里的主人。除了那些幸運兒能夠在死亡降臨前能夠逃出其中,剩余的,則已經化成了第二世界異類口腹之中必須的生物能量。臨出發前,雷成曾經召喚出自己的所有擁有異類,仔細向它們詢問有關城市中央神秘巨型果實的相關情報。可是它們都對這種紫黑色果實茫然不為所知。無奈之下,雷成只得召喚出勉強服從于自己的十頭邪神羅婆那。果然,當驕傲的羅刹王看到照片上巨大果實的時候,眼中猛然射出兩道興奮的光芒。“哈哈哈哈!你想從我這里知道事情的真相?別做夢了,我不會告訴你的。我可不是那些能力遠比你弱小的卑微生物。

    你根本沒有能夠讓我屈服的力量,就算是死,你也絕對不會得到我的任何幫助。”如果可能的話,雷成實在很想一拳打爆這家伙的所有腦袋。在能量限制的情況下,即便對方實力比自己強,他仍舊能夠做到這一點。只不過,忙于出發的他並沒有理會這種狂傲之言,而是一言不發地直接將十頭邪神扔回了被囚禁的空間。那種果實,究竟是什麼?為什麼身為高位邪神的羅婆那看到後居然會興奮異常?所有的答案,大概都得等到接近城市中央地帶後,才能一一知曉吧!

    “注意!有情況!”通話器中急促的聲音,打斷了雷成的思緒。抬眼望時,卻是由數十只怪物組成的一支小部隊,正從前方慢慢走來。“暫時回避一下,不要和它們發生沖突。”

    千瘡百孔的破爛建築到處都有,那是潛入者們最好的隱蔽場所。在陰暗的樓房空處注視著怪物小隊擦身而過後,人們這才小心翼翼地再次摸回了原來的行進路線。“能不打盡量不打,絕對不能讓它們發現我們的存在。”倒不是雷成軟弱,而是他很清楚,一旦行蹤暴露,將會給任務帶來絕對性的失敗。更何況,此次任務並不只是單純的偵察。如果可能的話,他甚至還想順便調查一下神秘信件中提到到“萬花區二號”。又一支怪物小隊被躲了過去。從它們來回頻繁巡視的密度來看,越接近“果實”的存在區域,它們的數量似乎也就越多。只不過,看著這些警惕注意四周的怪物們,雷成腦中忽然想到一個非常奇怪的問題。“你們有沒有發覺這些家伙有些古怪嗎?”思考之間,忽然從通話器中傳來陳章帶有幾分驚訝的聲音。“怎麼了?有什麼不對嗎?”高大勇有些急躁。“以往我們遇到的怪物,都是按照不同的族類聚集在一起。無論是骷髏或者僵尸,還是不同種類的獸腎怪物。它們都只會在自己同類的周邊聚集成群。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幾種異類相互夾雜在一起。這實在有些不正常。”“沒錯!我也注意到了。”雷成連忙接上話題:“還記得妖精曾經說過嗎,各族怪物都有著屬于自己的領域。它們是絕對不會放任其它種族擅自進入的。”

    “會不會這些怪物其實都屬于同類,只不過外形不同,我們也不知道罷了?”嚴蕊提出了自己的新觀點。

    “有這種可能。但是不大。”雷成略一沉思:“這樣吧!召喚妖精出來跟著我們一起行動。畢竟,它是異類生物中的博學者。對于第二世界的情況也遠比我們熟悉得多。”微弱的能量光閃過後,體積微小的妖精皮克希再次出現。對于雷成等人的疑問,它卻無法做出任何解釋。“斗鬼?妖魔?怎麼會這樣?”“它們的確是兩種不同族類的生物嗎?”雷成連忙問道。“沒錯!”望著不遠處的一支怪物小隊,妖精肯定地點了點頭:“奇怪,它們怎麼會在一起?這不符合常理。要知道,就算是在戰斗編隊中,它們也只可能按照族群所在排列。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相互夾雜在一起。”“你確定?”

    “是的!”妖精肯定地答到:“雖然我只是一個最下位的妖精,遠遠沒有妖精王那樣的博學。但是依群而棲是各族的習慣。決不可能像現在這樣搭配組合。除非……”“除非什麼?”“除非……有某個擁有強悍實力的上位王者

    命令它們這樣做。比如:被你收取的十頭邪神羅婆那。要知道,幾種不同類型的生物組合在一起戰斗,發揮出的實力,遠遠要比單一族類強大得多。”對于這一點,雷成深信不疑。步炮兵種協同進攻,肯定要比單一的步兵或者炮兵管用。“避開它們。迂回前進。”

    妖精的話,應該是真的。因為,越是接近那團矗立在城市中央的“果實”,五人心里那種不安的情緒也就越甚。那是一種對未知強大對手的腦波探測結果。只是由于各人的第六感官強弱不同,所能發覺的情況也有所差異。但是不管怎麼樣,所有人都能認同的是:就在那團“果實”的中央被包裹的部分,一定有著某種強大到極點的怪物。作為潛伏者,擁有力量絕對不夠。耐心,也是必不可少的部分。靠著廢墟中到處都是的隱蔽點,十七小隊足足花了四天時間,才在西京城中以蝸牛般的速度,緩慢而令對手毫無察覺地悄然摸到距離“果實”僅有數百米的一幢建築中。兩百六十二米。以目標體積的龐大,肉眼裸視已經足夠。

    對于穿透性頻譜射線成像儀來說,也足夠在這樣的距離對被隔斷的目標進行透視分析。並且得到初步的模糊圖像。 “這是什麼?這到底是什麼?”及時發回指揮中心的圖片,令將軍們大吃一驚。完全由黑白兩種細密射線點構成的照片上,不甚清楚地映著一個身材對比堪稱優美的人體形象。只不過,在那顆根本看不清楚其中面目的頭上,卻不合適宜地生出一對昂長的尖角。十七小隊攜帶的射線分析儀與指揮中心的電腦聯網。根據相關的透視數據,中央電腦可以從中整理出相關的圖形欠缺。根據信息中的補充部分,模擬出完整的圖形。當然,這需要時間。還有大量的輔助數據。“盡量接近目標。以紅外射線透視。我們需要更多的情報。”接到命令的雷成,帶領小隊再次前移。不過,在行進過程中,他發現:那些從“果實”四周蔓生出來的黑色條狀體,似乎有著植物的特性。他曾經試著用匕首將緊貼地面的一條黑帶挑起,卻驚異地看見:在黑色帶子與地面相互連接的一面,密密麻麻的生長著大量類似植物的根須。“收集樣本。動作要快。”幾段被割裂的黑帶被塞進了充滿惰性氣體的高強度玻璃瓶中。其中滲漏的液體、根須也被一一分類裝瓶。這種神秘的“植物”液體擁有強烈的腐蝕能力。如果不是雷成飛快用旁邊的一塊破布擦掉匕首上汁液的話,恐怕僅僅只需要幾分鍾,那把用鋒利的碳素匕首,僅僅只會剩下一個光禿的刀柄。也許是因為“果實”內發散出的強烈氣息吧!怪物們的守護范圍在距離那里僅有兩百米左右的時候,便已經停止不前。在成功閃過警戒線後,雷成等人飛快沖進一幢已經坍塌的小屋,利用其中視線障礙,從破屋的另外一邊,將小型紅外監測儀的鏡頭,死死對准了距離不過數厘米的“果實”邊緣。

    “物體內部含有人體適宜的溫度。從形狀來看,應該屬于人形。模擬度已經完成百分之六十四點三。四分鍾後可以結束。”

    根據數據模擬出的圖像很快送到了將軍們的桌前。比起上一張模糊的概念圖,電腦成像後的圖片顯然要清晰得多。而那張被掩蓋在無數雪花點之下的莫名人臉,也終于在人們眼前露出了自己的真實面容。那是一個英俊的男子。從外貌上看,應該屬于歐大陸人種。然而,其頭頂那對尖利的角,卻使得看到照片的任何人,都不會將之與人類聯系在一起。這個時候,雷成已經用小刀從“果實”的外壁上輕輕片下那麼一塊。將之放進樣本收集瓶中。再把一根與防護服內檢測工具相連的探針,悄悄插入了略顯紫紅的“果肉”之中。體內憑這枚小小的針頭,將收集的所有信息,以最快的速度發射到太空指揮中心的電腦母機。“這根本不是什麼果實,而是一種擁有強大能量的物質性聚源體。探針獲得能量指數高得可怕。那種強度……

    甚至足以和我們手上的生物改造艙相提並論。” 第八十六節 爆炸

    看著手中由信息部緊急提交的檢測報告,韋俊不禁驚出了一身冷汗。做為一名軍人,他有著對戰場局勢的最直觀頭腦。雖然不知道那些第二世界的怪物究竟想要干什麼,可他非常清楚:

    堪比生物改造艙的能量聚合,這究競意味著什麼。“難道……它們想要以這樣的方法,重新制

    造出一批新的高等級怪物嗎?”這不是沒有可能。在遭遇強大對手的情況下,人類會利用科技改造手中的武器應對。就好像坦克的裝甲與火力曾經是地球各國相互競爭的研發實力一樣。那些擁有相當智慧的怪物,在遭受接連不斷打擊的同時,肯定也會用一些同樣的手段,制造出一些實力強悍到恐怖的異類。女身蛇怪已經屬于五級生物。像它那樣的怪物並不多見。雖然不清楚果實中被包裹的男子究竟擁有多少實力,但就以往的經驗來看,絕對不會低于五級的標准。“十七小隊指揮官雷成,我要你直接與我對話。快!”忽然,滿頭大汗的韋俊一把抓過身邊的通話器狂呼起來。

    “我是十七小隊指揮官。回答完畢。”通話器里的聲音十分清晰。“我是韋俊上將,現在你必須牢牢記住我所說的每一個字。”盡管內心相當緊張,韋俊還是盡量平靜下來,以自己特有的語調沉穩地說道:“在你們五個人的空間手環里,各自配備了兩枚微型戰術核地雷。我要求你們把這些地雷集中起來,放進果實的底部,將之徹底摧毀。”雖然對這道命令感到無比驚訝,但是雷成仍然選擇服從。他很清楚,如果不是事出有因,上將絕對不會用自己這支剛剛經過改造的龍級戰士小隊出手。畢竟,戰術核雷的威力相當大,雖說爆炸後不會留下什麼輻射後果,可是爆炸的區域卻能波及到直徑一公里的范圍。“把地雷全部集中,裝上信號系統遙控引爆。”

    通話器內的頻道為全隊共享。隊長的命令也沒有引起異議。高大彪小心地將十枚地雷依次塞進了“果實”的底部。用一根細長的金屬線與信號接受器相連。再反複確認收發沒有任何障礙後,幾人這才貓腰穿過廢墟的縫隙,以最快的速度沖出了爆炸的波及范圍。安全區域的位置,同樣由電子地圖顯示。然而,當雷成下意識將滿是建築道路的平面圖切換成市內區域標准,想要以次測量爆炸半徑的時候,卻意外地看到:就在透明的電子地圖左上角,位于原來萬花區的中心位置,非常清楚地標注著一個醒目的“2”字。以數字標注城市區域,是聯邦信息中心的常用做法。這樣做,主要是方便于民用地圖的區域調整。還有各人口音上因為地名造成的不用差異。因為,以聯邦各省區間的發音來看,標准官方語言的“萬花區”,用其它省份口音來說,可能會變成“碗發區”,或者是“昂哈區”等等這些莫名其妙的字眼。以數字代稱,其中的誤差率便能減到最小。“萬花區二號?”雷成腦子里猛然聯想到這個根本不存在的地址。當下,他連忙將地圖切入中央數據庫,把用圓圈框起數字中央所在的建築進行分類查詢。這樣的地圖由聯邦相關機構統一制作。相互間幾乎沒有任何誤差。也就是說,這個數字的標識位置,從地圖制成的那天開始就已經存在。而且位置永遠不會變化。以電腦的精確計算能力而言,根本就不容許犯下一微米的錯誤。

    從地圖上看,那是一個外形呈“凹”字狀的小塊。若以圖紙上標注的比例尺計算,其中所占的面積,已經超過了近千平方米。“難道信中所提到的地址,就是這里?”這樣的念頭在雷成腦中一閃而過。顧不得向旁人解釋,他連忙調出這幢建築的相關資科進行對比。結果使他大吃一驚。“雷氏研究所”。這是電腦對所給項目查閱後給出的答案。雷成之所有會出現這樣的表情,倒不是他認識這個研究所的主人。事實上,物理學家雷建斌的大名,在聯邦普通民眾中也時常有所耳聞。這位老科學家在粒子能量轉換方面的見解非常獨到。就在其兩年前去世時,聯邦政府曾經以三級要員的葬禮給其待遇。其中的重視程度由此可見一斑。大學時期的雷成,對于雷建斌也頗為敬佩。但是他卻怎麼也不會想到,就在第二世界的怪物入侵地球一年後,那些神秘的信件居然會用這種方式,將自己和這位素未謀面的過世者聯系在一起。“目標轉向西北312度方向,將引爆器信號與衛星連接。轉告指揮中心,目前行動一切順利。”從現在的位置到雷氏研究所,其間的距離足有十余公里。對于腿部肌肉能量與骨胳都得到強化的十七小隊諸人來說,這點距離根本不在話下。如果不是怕驚動那些來回逡巡的怪物,他們完全可以保持極高的速度在短時間內抵達。盡管如此,從相互連接的廢墟間飛快穿梭,卻也比直接的奔跑慢不了多少。

    幾小時後,殘破的研究所大門已經出現在眾人眼前。雖然鏽漬斑斑的欄杆與長滿雜草的綠化帶久已無人打理。但是位于中心的建築群,卻顯出一種罕見的完整。“真是奇怪,這里似乎沒有被那些怪物光顧過。”嚴蕊輕輕撫摸著樓房外牆上剝落的泥灰,眼中滿是不解的神色:“像這樣完整的房子,實在不多見。”

    “大概,是因為這里本來就就沒有什麼人居住的緣故吧!”高大勇接上話頭道:“別忘了,怪物只對房間里的人感興趣。它們根本不會顧及樓房的完整程度。只要發現有活人,就會把它們直接砸碎。”雷成沒有參與兩人間的談話,他只是慢慢走上冰冷的台階,用力擰開鏽死的門鎖。在那種軸承因為擠壓發出刺耳的劇烈摩擦聲中,用手中的射線步槍對准無法預知的房間內部,小心翼翼地緩緩步入其中。這幢屋子的采光系統顯然是經過特別設計。與那些陰暗的破爛廢墟不同,在沒有任何能源光的情況下,僅靠窗外那幾縷淡淡的陽光,經過安裝在房間內部各個部位的鏡面反射器,這些微弱的光線,竟然被擴大成為足夠照亮每一個角落的擴散性照明體。那種奇異的感覺,就好像身置于一個巨大發光體的中央,卻絲毫沒有任何刺眼或者不適的感覺。“仔細搜索房間的所有東西。絕對不要遺漏任何角落。”隨著雷成一聲令下,幾名隊員頓時按照平時的編組分頭散開。當然,這樣的行動向指揮中心彙報時,僅僅只是以躲避爆炸的波及為借口。而這個時候,太空城內將軍們的所有注意力,已經全部集中到那幾枚小小的戰術核地雷上。引爆信號已經發送到了衛星的信息終端。經過反複對比模擬爆炸效果後,手雷的引爆方向終于被定在“果實”的正中。隨著按下電鈕中發送的那一連串指令,十枚開啟爆炸環的核地雷,在瞬間猛然分裂成大量夾雜在劇烈能量團中的碎片。這些發散著淡紅暈色的光團,在各自能量的聚集下,重新又組合成一個巨大無比的光圈。在那種無法抑制的猛烈爆發下,將一種勢不可擋的毀滅力量,擴散到了整個“果實”的中央部分。“轟——”由于貼近地面的關系,核雷爆炸的聲音並不很大。反而是那種因為擠壓造成的震動,卻沿著地表一直在持續著。等到濃密的煙霧與閃耀的能量團略微散開後,指揮中心的人們這才從那布滿了大量來回飛竄塵霧的空氣畫面中,看清了被掩蓋的內容。巨大的“果實”表面,已經在爆炸的沖擊下裂開大量縫隙。一種醬紅的粘稠液體,正從密密麻麻的細紋中溢出,很快就將附近地域全部浸濕。感覺上,就好像是一只新鮮熟透的桃子,在遭受巨大的外來力量擠壓後,將其中富含的飽滿水份,無法控制地全部滲透出來。

    爆炸,在地面造成了一個巨大的凹坑。由于重力的關系,“果實”在根基不穩的情況下,只能傾斜著歪向一邊。而底部完全破裂的豁口處,則傾瀉著流淌出大量糊狀的液體……

    “能量指數在飛快降低?有意思……難道

    說,“果實”本身僅僅只是一種外層的包裹。只有其中的液體,才那種巨大能量的存在形式?”

    望著電腦上飛快運算的各種數據,韋俊不僅有些迷惑。這些數據是由衛星遙感獲得,真實性不容質疑。然而,那些紅色液體蘊含的能量簡直高得可怕。若是以自己熟悉的物質比較……恐怕只有發自地心內部的熾熱岩漿,才可堪與之相提並論。“岩漿……岩漿……等等!”突然,他仿佛想起了什麼,朝著身邊的副官急聲命令道:

    “快,讓他們馬上分析一下這種紅色液體的所有數據。從形態到溫度,要最詳細的資科。”就在這個時候,一直監視著地面的衛星鏡頭中,忽然出現了這樣一幕畫面:一個頭上長有雙角渾身赤裸的男人,正艱難地用雙手撥開已經坍塌的“果實”表面,掙紮著從那種紅色液體的中央爬出。與之相互接觸的地方,甚至還不時燃起幾縷轉瞬既逝的火焰。那種詭異的場景,活像

    一只剛剛從地域火焰中爬出的惡魔。電腦的分析報告已經出來了。通過光感對比及熱能量透析,最終結論:這種液體溫度與岩漿沒有任何區別。只不過,其中沒有夾雜通常慣有的大量雜質罷了。“果實”的崩裂,引起了城內大量怪物的集體恐慌。不知為什麼,這些怪物似乎相當懼怕爆炸帶來的後果。它們成群結隊地朝著東北方向拼命奔跑。感覺……就好像是要躲避某種令它們無比恐懼的東西。“命令距離最近那里的基地,派出他們所有的複制人士兵與機動部隊。以最快的速度占領西京。告訴他們的指揮官,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把那個從“果實”中爬出的人給我帶回來。”韋俊的命令,一向都要經過深思熟慮後才會發布。很明顯,古怪的男人應該屬于第二世界異類中的重要存在。出其不意的爆炸,絕對給它的身體帶來了難以恢複的傷害。否則,那些怪物也不會如此驚駭地亡命逃跑。如果能夠從對方嘴里挖出某種機密性的東西,那麼對于第二世界異類今後的動向,絕對有著相當大的幫助。與此同時,在研究所中的十七小隊,也在這幢房屋地下的一個隱密小房間里,發現了一個奇怪的手印。那是位于底下室最深處的角落,在一盞能源聚光燈的照耀下,眾人很容易就能看到不過幾平方米大小的屋子中央,赫然矗立著一個米許高的金屬平台。就在平台的正中,卻有著一只凹嵌在光滑板面上的五指手印。“這應該屬于某種控制系統。”陳章下意識地將自己的右邊伸進其中,對比一番道:“這屋子里肯定還有其它隱藏的部分。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個手印,應該就是開啟的關鍵。”

    說著,他從絲毫沒有任何反應的凹痕中抽出自己的手掌。

    眼睛則以一種探詢的方式,直接注視著旁邊的雷成。“如果那封信里所說的地址就是這兒,那麼,估計能夠啟動它的人,就是你。”大概是為了消除對方內心的疑慮吧!高家兄弟和嚴蕊順序上前將自己的手掌按入凹痕中央。與陳章一樣,房間內的一切仍舊沒有變化。好像那只是人們的一種妄年罷了。“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雷成自嘲艘笑了笑,在旁人的熱切目光中走上前,將右手重重按進凹陷中央。他並非不相信陳章的話。只不過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心里那種無法言明的古怪感覺。“細胞分析驗證結果吻合。密碼開啟。”突然,一道不知究竟從哪里傳來的聲音,竟然透過防護服的音源過濾系統,直接鑽進了各人的耳中。在相互間驚異的尋找下,原本堅實的牆壁居然緩緩分開一條足夠三個人並排通過的寬敝道路。“快進去。”

    雷成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下這樣的命令。他只是覺得,這條路的盡頭,似乎隱藏著許多與自己有關的秘密。身世、過去、父母……甚至……未來。牆壁上的門什麼時候關閉,眾人根本無所得知。如果不是那種牆壁交合發出的輕微震動,他們也不會發覺退路已經被封死。不過,這條地下通道的兩側分布有大量冷光燈。倒也把這條平整的水泥路面照得清楚無比。路,並不長。然而,在距離道路盡頭不過十數米的拐角處,所有人都不約而同舉起了手中的射線槍。那里,有一道緊閉的大門。門口,卻站立著一個身穿黑色禮服且神情頗為憔悴的中年男人。從外貌上看,應該屬于歐洲人種。

    “你是誰?為什麼會在這兒?”雷成拉下防護服頭罩,厲聲問道。手中的槍口,正死死指著對方的眉心。“哦?……你們當中,是誰開啟了外面的身

    份判別鎖?”男人答非所問。“先回答我的問題!”雷成下意識地將手指扣緊了武器的觸發鈕。“名字,真的那麼重要嗎?”男人苦笑道:“如果你一定要知道,當然也可以。我叫托爾。是這里一切的暫時擁有者。或者說,我是這里的代管人。”“這個城市已經實行軍事管制,外面到處都是第二世界的怪物。你怎麼不離開呢?”嚴蕊有些好奇。“離開?呵呵!我能去哪兒?”男人搖頭道:“我必須留在這里,這是主人交給我的任務。”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1:30:15

第八十七節 身世

    “主人?你的主人是誰?”高大勇奇道。“你們既然能夠開啟外面的身份識別鎖,自然也就擁有被認同的可能。”神秘男人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側身做了個“請”的姿勢。雷成端著槍,仿佛一尊雕塑般靜靜地站在那里。看似是在對峙,其實刹那間他的大腦已經將在飛快計算著自己的下一步動作。那雙充滿警覺的眼睛,更是用一種透析般的目光,將這個自稱為托爾的黑衣男子全身所有最微小的動作,全部攝入其中。

    說謊,是一種與大腦潛意識命令相互違背的反向行為。無論說謊者有多麼老練,當他話從口出的時候,潛意識總會或多或少發出一種與之對抗的能量波動。當然,這種波動的范圍非常微小,小得甚至可以不計。但是不管怎麼樣,總會在身體表面引起一些微不足道的變化。比如:體溫瞬間升高、某部分皮膚出現驟然收縮、目光的游離等等,都屬于其中的范疇。這樣的變化非常之小,再加上人類體表毛發與衣服的遮蓋,因此大多數說謊者在沒有精確儀器測試的情況下,往往能夠用謊言欺騙旁人。但是卻無法瞞過嚴格按照程序執行命令的計算機。不過,由于人體神經與氣溫等內外因素,即便電腦能夠測到這些微小的變化數據,也會在瞬間與各種客觀因素相互攙和。導致說謊者在測試中順利過關。與電腦相比,雷成的大腦當然無法做到每秒鍾運算速度以兆為單位的天文數字。但是,憑著改造後那種遠超常人的敏銳和感知力量,他完全可以捕捉到從對方身上散發出的大部分異常。並且以次作為自己判斷事實狀況的標准。“走,我們進去。”

    呆立良久後,雷成終于垂下了手中的槍口。慢慢地舉步進入其中。“天!這究竟是什麼啊?”隨著嚴蕊口中一聲驚訝的呼喊,所有人的目光也全都聚集到眼前一塊巨大的鏡面物質前。再也無法移開分毫。這是一塊呈灰白色,其中隱隱透出些許晶瑩亮光的板塊。面積為二十平方米左右,其中的厚度約有兩厘米。因為光線的原因,這塊“鏡面”顯得不是那麼透明。卻也還能多少看清楚被它遮擋在背後的各種物品。令嚴蕊發出驚叫的原因當然不是鏡面本身。而是它那種完全懸浮在空中,腳下沒有任何支撐的古怪模樣。就好像一只模樣怪異的幽靈,正冷冷地站在眾人面前,以一種前所未有的姿勢,傲慢地盯視著眼前的進入者。

    “這沒什麼好大驚小怪的。”黑衣男子走上前來:“任何物體只要能夠保持輕于地心引力的比重,就能懸浮于空氣中。就算是一塊鐵,只要擁有足夠的升力,同樣也能像羽毛一樣漂浮。飛機,就是最好的例子。”說著,男子閃身擋在眾人面前。以一種探詢般的口氣道:

    “請問,你們當中,是誰打開了外面的身份識別鎖?”聽到這里,所有的目光頓時不約而同地集中到了雷成的身上。“很好。”男子滿意地點了點頭:“對不起,另外四位不相干的客人,能否請你們暫時到旁邊的休息廳里稍等片刻呢?

    有些事情,我必須單獨向你們的朋友道明。”

    說著,男子手中忽然出現了一只小巧的黑色遙控儀。只見他的指頭隨便點了幾下上面的按鍵後,從幾人四周腳下的正方形地板中,突然塌陷並升起幾尊氣墊式武裝機器人。其手中冰冷烏黑的射線槍口,正死死地指向除了雷成外其余諸人的眉心。“我操!是個陷阱!”見狀,高大勇馬上將手中的多管機槍掉了個,轉而指向面無表情的機器人正要扣動板機,卻不想被旁邊的雷成猛然攔下。“他們都是我最值得相信的朋友。有什麼話,就在這里說吧!”黑衣男子身上沒有殺意。武裝機器人也僅僅只是做出一種威嚇姿態而已。雷成完全能夠清楚的感受到這一點。“既然你要求這麼做,我當然也無法拒絕。”不知為什麼,黑衣男子對于雷成的態度,並不像對其他人那麼的冰冷。似乎,更像是一種遵從和臣服。只見他收起侍立在周圍的武裝機器人,朝著雷成深深地鞠了一躬,便轉身走出了房間的大門。這一系列動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直到房門完全管關起,陳章這才苦笑著搖了搖頭:“又是威脅,又是服從……

    真是個怪人。”“你說得沒錯,他的確很古怪。但是請放心,托爾是一個好人。絕對沒有任何惡意。”

    突如其來的第六個聲音從眾人身後響起,駭得十七小隊所有成員急忙轉過身來。仔細看時,卻是那塊半透明的懸浮鏡面,不知什麼時候已經在半空中凝成一個輪廓分明的人頭模樣。那是一個須發皆白的老人模樣。可那慈祥的面容與微笑的臉龐,絲毫沒有引起十七小隊成員們的絲毫親切感。因為,這顆不知是用什麼物質憑空“變”出來的頭顱,實在是……

    太大了。

    房間的高度約為六米,“頭顱”便占到了其中的一半。如果不是事先看到那種完全靜止的平面,恐怕所有人都會被這個會說話的莫名物質嚇一大跳。“你是……雷建斌博士嗎?”制止了眾人舉

    動的雷成不甚肯定地問道。“呵呵!你應該在報紙和刊物上見過我的臉吧!”“頭顱”嘻笑道:“怎麼樣?我的樣子,很上鏡吧?是不是很帥?”此話一出,不僅是雷成,甚至就連平時最沉穩的陳章也感到哭笑不得。因為,這種和街頭青年完全相似的調侃語言,從一個模樣無比慈祥的老者“口”中道出,實在令人涕笑皆非。“你……是博士的複制記憶擁有體嗎?雷

    成沒有答話,只是不甚肯定地問道。“嘿嘿嘿嘿!不錯,我的確是繼承了他的生前所有記憶。”老人“頭顱”的模樣簡直就像個活潑的頑童:“你完全可以把我當作他來進行交流。當然,看在你是博士所有財產唯一繼承人的份上,我甚至必須將你當作完全的主人來對待。”“財產?”“唯一繼承人?”

    “頭顱”的話令所有在場的人都大吃一驚。尤其是其中這兩個關鍵性的詞語,更是觸動了他們所有的大腦神經。“你應該收到那些發給你的信件了吧?”“頭顱”絲毫沒有在意眾人的驚訝,沾沾自喜地說道:“嘿嘿!想當初,我可是把那些信件以所有能夠聯絡的方式逐一發出。其中肯定至少會有一封能夠送到你的手上。呵呵!現在看藍,我可真是有先見之明。要知道……”“等等!你說什麼?”雷成猛然打斷了它的話:“那些信,全都是由你發出的?”“是啊!有什麼問題嗎?”“你的意思是,信中的內容完全由你所寫。也就是說,邀請我來這兒的人是你,而不是雷建斌博士?”雷成的話語開始變得有些迷惑。“當然!要知道,那個時候,博士已經病故。”

    “那麼,你把我弄到這里來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僅僅只是繼承?”“不錯。”“頭顱”的回答非常干脆:“因為,只有你,才能繼承這里的所有東西。”“繼承……難道說,我的身世……

    與博士有關?”盡管雷成很想直接問博士是否就是自己的父親,但是考慮再三,最終還是換了另外一種說法。“確切地說,你是博士完全基因的生物載有體。”忽然間,“頭顱”重新又消失變回原來的懸浮平面模樣,只是那種一直回蕩在房間內的聲音卻沒有消失:“我可以理解你心中此時的疑問。下面我所要播放的內容,應該多少能夠解釋你那些難以回答的問題吧……”作為一名在物理學方面擁有極高建樹的科學家,雷建斌博士在個人生活方面,卻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弱者。他終生未婚,也未與任何女人保持過身體方面的最直接接觸。如果不是為了釋放體內多余的激素,同時不傷及身體健康的話,恐怕他連與複制人玩具之間的性愛也會完全省略。只不過,做為一名東方人,即便已經擁有無以倫比的科學榮耀,但是不可否認,那種潛意識里對後代的期盼,卻是雷建斌博士內心永遠無法打開的一個結。

    他不想結婚,更不想為了所謂的感情浪費自己寶貴的研究時間。他僅僅只想有一個幫他生兒育女的女人。他也非常清楚,只要自己願意,國家安全部門肯定會按照要求,為自己安排眾多優秀的女性以供挑選。畢竟,能夠留下這個時代最優秀科學者的種子,也是國家上位者樂意看到的結果。可是,博士並不願意自己的後代為他人操縱。在他看來,自由,絕對是一個人必須擁有的最重要資格。物理學泰斗,是外界對博士的贊譽。不過很少有人知道,雷建斌除了在物理學方面的成果外,其本身也是一名在生物方面頗有研究的科學家。這完全是他自己在休息時間的獲得。用他的話來說:“以一種工作代替另外一種工作,本身就是最大的享受和放松。”

    利用自己的基因,制造一名後裔。這就是博士的計劃。確切地說,這樣做非常危險。由于自身研究項目的關系,博士已經成為了政府的重點關注目標。在這樣的情況下制造一名複制人,出了給政府增加一名可供驅使的機器外,再也沒有任何好處。因此,在利用受精卵制造新生命的時候,博士想當然地為抽取出來的基因,添加了部分適應能力極強的複制細胞。並且根據曆史上各種強者擁有的武斗技能,利用電腦強大的分析能力,重新編排了一套完美的人體強化程序。以芯片灌注的方式,將之巧妙地與冷藏中的受精卵融合。這一計劃,被博士稱之為“龍蛋”。科學家大概是所有地球生物中最瘋狂,也是最有想象力的種類吧!在受精卵在冷庫中接受程序灌輸的過程人,博士又接連設計了數十套能力強化程序頻繁輸入。這個時候的他,已經完全將擁有自己基因的受精卵當作一種純粹的試驗品。他甚至將眾多物理學方面的研究成果用在了生物遺傳方面。有時候他甚至覺得自己是在創造一條龍,一條擁有雷建斌血脈的強大之龍。生物的承受能力有著屬于自己的極限。雖然是經過特別強化的受精卵,也無法經受住博士這種近乎瘋狂的程序輸送。終于,當這顆珍貴無比的卵子在人造子宮中發育成型後,通過眾多儀器的測試,雷建斌絕望地發現:由于自己設置的程序太多太亂,導致未出生的嬰兒對這些外來信息完全處于拒絕狀態。也就是說,自己此前的所有辛苦全部白費。預期中的強者並未出現。反而卻造就了一名普普通通的人。絕望中的博士萬念俱灰。他甚至沒有任何心思過問即將出生的嬰兒。如果不是已經設置好程序機器的幫助,恐怕這名嬰兒連存活的機會都沒有。而博士所能做的,也僅僅只是采取了一份從嬰兒身上錄下的血液樣本後,便以匿名者的身份,將嬰兒送到了一家政府開辦的兒童福利院。除了他自己外,再也沒有第二個人知道這名“棄嬰”的真正身份。

    “你是說……那名嬰兒……就

    是我?”看到這里,雷城實在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當然。”重新轉化為“頭顱”形狀的鏡面肯定道:“雖然召喚你而來的信件發出了很多。其中也有部分被某些別有用心的人截留。可是他們卻連信中地址都無法找到,更不要說能夠打開入口處的身份識別鎖。要知道,那是根據你留下血液樣本中的基因排列形式,特別造出的識別裝置。除了你之外,這個世界上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開啟……”“就算是又怎麼樣?”不待“頭顱”說完,雷成編慘笑一聲:“照你所說,我不過是一名被拋棄的試驗品,更是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那種一個人待在孤兒院里的寂寞感覺,你能體會得到嗎?”“抱歉!我是機器,雖然資料庫中對于人類的感情有全部注解。但是我卻無法明白其中的差別。”忽然,“頭顱”話風一轉:“耐心看下去,有些東西,是博士生前特別要求一定要給你看的。”說著,“頭顱”重新又變成了平整的鏡面模樣,灰白色的屏幕中央,也現出了雷建斌博士清晰的身影。“我的孩子,請允許我這樣稱呼你。對于我這個不稱職的父親,你盡管可以發泄出所有的憤怒和不滿。這是你的權利,也是我濫用生物技術卻絲毫不管善後的報應。但是不管怎麼樣,請相信,即便是將你送到福利院之後,我也曾經因為後悔而不止一次以各種身份前往探視。只不過,當時的你並不知道罷了。畢竟,從嚴格的意義上看,我是你的父親。你,是我的兒子。”

    雷成沒有說話,僅僅只是滿臉木然地望著屏幕上須發皆白的老人。只不過,那雙充滿來回晃動光芒的雙眼,早已出賣了他內心的激動與竭力的克制。“從嚴格的生物意義上來說,你是一名高級複制人。但是從血緣關系上看,你卻是我唯一的兒子。我並不期盼你能原諒曾經的過錯,但是屬于你的東西我卻仍然要給予。當你看到這段畫面的時候,我可能已經不在人世,你也一定從這台擬化可變計算機那里得到了繼承的消息。只不過,除了我名下的財產之外,其實還有更多你意想不到的東西。”

    第八十八節 神力

    作為亞洲聯邦三百六十四項專利的擁有者,雷建斌名下的財產可謂豐厚無比。每年他都能夠從中獲得相當的收益。畢竟,對于專利的開發和使用,聯邦政府都有著一套完善的保護辦法。尤其是像他這種身份特殊的科學家,更是受到了國家有關機構的嚴密保護。三百二十六億,是聯邦中央銀行里雷建斌名下的全部財產總額。這些錢由政府專管,一旦繼承人的身份得到確認,將會以當時幣值的同等兌換率支付。那怕到了那個時候聯邦財政破產,經濟全面崩潰,這些存款也必須按照支取人的要求優先付給。或者,按照當時的情況以實物兌付。這是聯邦政府對所有科學家的承諾。也是用于保證國家能夠安全運行的標准。以聯邦建國前一位高級領導人的話來說:

    “科技,就是第一生產力。無論在任何時候,只要能夠擁有一批對國家絕對忠誠的科學家,我們的國家就會永遠存在下去。”三百多億對于那些財富以兆為單位計數的大家族來說,不過只是一種少之又少的零花錢。可是有了聯邦政府的保證,這種專門的款項價值無形中便提高了許多。畢竟,一場經濟危機足以使家族財富縮水。而那種近乎鎖在保險箱中的錢,卻是令人眼饞卻無法伸手的東西。除了錢,雷氏研究所的一切,也都被列入了繼承名單。除了大量寶貴的資料,許多關系到核心機密的東西,那是僅有雷成一人才能觀看的資格。在這樣的情況下,十七小隊的其余人員,只能選擇在機器衛兵的帶領下到旁邊休息廳里稍等的無奈安排。

    當確認空曠的房間里僅剩雷成後,“頭顱”再次轉換成博士的身體形狀,同時分出部分在旁邊另外形成一個較小的屏幕,播放出另外的畫面來。“我的孩子,現在我想告訴你的,是有關這個世界的另外一些秘密。”不知為什麼,完全由懸浮物質構成的博士臉上,出現了一種凝重的神色:“在聽到我所要說的話之前,你必須回答一個問題—你,相信這個世界上真有神的存在嗎?”“見鬼,怎麼又是這種該死的問題。”雷成苦笑著點了點頭道:“當然,我相信。”

    “既然相信,那麼你能夠以自己的觀點,向我描述一下有關神的概念嗎?”“我的觀點其實不值一提。”雷成絲毫沒有猶豫:“其實在我看來,神,不過是各種能力超越常人的一種普通存在。就好像人類社會中的異能擁有者。只不過,他們所擁有的能力,在普通人眼中卻成為了神奇的代名詞。”“你能這麼想,實在令我覺得驚訝。”博士的影像笑道:

    “我曾經考慮過很久,是否要對你說出事實的真相。畢竟,有關神的東西,在一般人看來,都是難以接受的事實。”“哦?難道說,你發現了一個神?”雷成有些好奇。“你聽說過一九四三年在美利堅合眾國費城的那場著名實驗嗎?”博士答非所問地說道。“你是說……那場著名的消失實驗?”

    (注:1943年費城磁力實驗。史實。)

    “不錯!”博士點了點頭:“當時,那艘著名的驅逐艦實驗品“愛爾德里奇”號安裝了所謂的隱形發生器。試驗開始後,整艘軍艦便從人們的視線與雷達中完全消失。就好像是消失在另外一維的空間。過了一會兒軍艦才重新出現。在當時引起了巨大轟動。其實,這個實驗的理論基礎就是愛因斯坦的統一場理論。他認為:引力和電磁是相連、相道的。就好象質量與能量通過質能公式聯系起來一樣。如果愛因斯坦是對的,那麼時間、空間、物質,都是相互關聯的。而我們知道有件東西卻是整個宇宙所共有的。那就是——電磁能。”雷成沒有答話。雖然博士所的這一切他在大學中便已經熟知。但他卻並不知道此時提起的用意究竟如何。“空間充滿了游離的電磁能。這些肉眼看不到的能量強大無比。它們遠比目前已經實用化的電能、熱能等能量更為強大。當然,這也正是劉云仁博士發現第二元素周期表的基礎所在。因為無論任何一種電磁能,都是由元素構成。只不過,形式上有所不同罷了。”“等等。”聽到這里,雷成忍不住叫道:“元素的能量強大我是知道的。可是照你所說,我們身邊的所有空間都充滿了這種毀滅性的磁能力量。為什麼沒有人死亡?更沒有毀滅這個世界?”“毀滅世界?這個問題問得好。”博士微笑道:“事實上,這些肉眼無法分辨的能量的確擁有毀滅一切的力量。不要說是地球

    ,只要它們願意,就算毀滅整個太陽系、銀河系、乃至這個空間的宇宙都極其簡單。不過,萬幸的是,宇宙的適應性法則限制了它們的爆炸。而在能量之後出現的星體、物質、生命,也完全按照這種已經被固定的能量模式所限制。用通俗的話來說,人類,其實已經適應了這種生活在危險中的日子。我們甚至已經成為了眾多能量元素的一份子。”

    這樣的說法實在太過深奧。以至于雷成實在難以理解。“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博士絲毫沒有在意他的態度:

    “一百萬伏電壓,打在人的身上,會有什麼結果?”“當然是死。”“不錯!可你想過沒有,為什麼強大的電流打在人身上會導致死亡。而同樣擊中鐵塊等物體卻能安然通過呢?其中的原因其實很簡單。因為產生電流的能量頻率,與人體自身擁有的頻率不一致罷了。”“等一下,你的意思是說,如果我們能夠改變自己的生物能量頻率,並且達到一定的數值,那麼就算上百萬伏電壓就算穿身而過,我們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

    “當然。”博士滿意地點了點頭:“這並不是幻想,而是事實。早在一九五二年的時候,就曾經有一系列試驗證明它的可行性。並且獲得了成功。”(見《人體電流穿越實驗》相關報道。)

    “可以理解。”雷成若有所思地應道:“可是,這與所謂的“神”之間,又有什麼關系呢?”“別急,很快就要說到重點。”博士輕輕擺了擺手:“我所說的這個試驗,不過是想要讓你知道,只要能夠改變自身的能量存在頻率,即便是一枚威力強大的核彈頭在你身邊爆炸,你也能夠安然無恙地從中走出。不過,就目前的科技發展程度來看,元素彈頭的爆炸威力,已經取代核彈成為人類手中的最強悍武器。”“元素力量,真有那麼強大?”雷成有些迷惑。“如果說原子是構成物質的基礎,那麼元素就是構成原子的最根本物質。”隨著博士的手勢,旁邊的屏幕上出現了一副怪異的畫面:“有一種沒有任何實物粒子的空間,叫做量子真空。它的力場總能量完全處于最低點。這是一切物質運動及能量場最出事狀態。用宇宙的原始形態來形容也絕不為過。這樣的狀態具有無限的潛力與變力。按照我的測算,在量子真空中,每立方厘米包含的能量密度,相當于1013焦耳。這樣強大的能量足以在瞬間燒干地球上所有的海洋水份。而這種人力無法應對的強大能量,正是傳說中眾神所擁有的“神力”。”

    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不由自主地顫抖。“我曾經仔細研究過地球曆史中各階段的所有神話傳說。”博士沒有在意雷成的態度,繼續道:“發現其中有一個非常有趣的情況。無論是任何國家與民族的傳說中,都曾經有過一場毀滅世界的洪水或者戰爭。《聖經》中的上帝之怒、《希臘神話》中波塞東的力量、《羅摩衍那》中梵天的蘇醒、《北歐神話》中奧丁的死亡,都是最好的世界毀滅寫照。由此,我大膽做出一種設想:這個世界上很可能的確存在過神。

    只不過因為生物之間的能量頻率不同,使得它們擁有一種能夠控制空間電磁能量的技巧。並且以此為基礎,相互間發動了一次又一次的毀滅性戰爭。而所有的這些,都被當時無法理解科技力量的人類流傳下來。”“你的意思是,這些災難還有可能繼續發生?”“我的孩子,我不是預言者。我所能夠看到的,僅僅只是我生活這個時代的事情。我無法得知自己死後一分鍾內發生的所有故事,更不可能預測未來。之所以告訴你這些,是因為你繼承人的身份,更因為你是我寄托的希望所在。”“希望?”雷成有些不解。“因為實驗的關系,我在你體內聚合了人類曆史上最優良的基因。雖然因為身體接納程度的關系,那些強大的力量你暫時無法領會,但你卻擁有人類最淳樸的本質。你是一個天生的矛盾體。謙和、善良,同時又冷血而嗜殺。這不是人格分裂症狀,而是在進化過程人人類必須的選擇。安定的生活,賦予人類各種美德。而為了生存的拼殺,卻能夠在保衛自己生命的情況下,將各種激發力量的丑惡逐一顯示出來。這其實就是一種最基本的進化。無論是善良或者邪惡,都無法獨自存活。只有雙方同時共存的時候,才是人類唯一能夠適應的中和之道。”

    “我似乎沒那麼偉大。”雷成苦笑道:“我不過就是一個普通人而已。”“對!你的確很普通。這是我的失誤,也是冥冥中命運的一種安排。因為在送走你並且分析當時留下的血液樣本後我才發現,兩種差異極大的基因竟然在你體內能夠並存。也就是說,你同時具備天使與惡魔的素質。只不過,你沒有使用到它們,它們的力量也將繼續沉睡。直到你將它們完全喚醒。”雷成沒有說話。良久,這才開口道:“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你應該是在兩年前就已經去世。可是就你所說的這些來看,對于目前所發生的一切,你似乎都知道?這是為什麼?”“我只是一個記憶的保存體。但是依靠能量的維持,這並不妨礙我對外界的感知。確切地說,我現在的名字不是雷建斌博士,而是他記憶與電腦的融合體。如果你願意,可以稱呼我為“天機”。這是博士生前給我制定的代稱。”

    “這麼說,你也知道目前世界的現狀了?”“當然。”“天機”應道:“其實,早在四年前,博士就曾經利用量子空間的能量,成功打通一條與其它空間相連的道道。並且根據其中的研究所得,確認了神的存在。”“你說什麼?”聽到這里,雷成精神一振:“神的存在?”“不錯。”電腦幻化的人像道:“神,的確存在。不過就好像你所說的,它們其實不過是另外一個世界的普通生物。如果不是能力遠超人類,恐怕也沒有資格獲得“神”的稱號。”

    “博士破開的空間……難道就是第二世

    界?”雷成小心翼翼地道出內心的疑惑。“宇宙,由不同的空間所構成。”“天機”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地球與第二世界,是兩個完整的獨立空間。由于力量的限制和環境的差異,第二世界的生物擁有強于人類的各種本能。事實上,在破開空間的裂縫中,博士利用武裝機器人捕獲了大量低等級生物。並且根據它們的語言獲得大量資料。其中最為驚世駭俗的,便是曆史傳說中的各種神跡。其實說穿了,那不過是第二世界生物利用空間能量獲得通道,在地球肆意妄為的舉動罷了。”雷成緊閉著嘴,大腦中對自己所聽到的一切飛快進行著消化。畢竟,今天所知道的一切,與過去的所學完全顛覆。換了就算是其他人,恐怕早已經被這種可怕的內幕所驚呆。“第二世界的生物也和人類一樣,擁有善惡強弱之分。這也是人類曆史上眾神的由來。要怪,就只能怪當時人類科技沒有今天這麼先進。無法以正常的概念理解這些異常生物的出現。畢竟,以神來解釋嗯些未知的東西,確實是古人們的獨有手法。”“你的意思是,博士開啟了兩個空間的大門。而那些怪物也正是從中湧入了地球?”不知為什麼,雷成忽然想到在軍方電腦里看到的資料。“博士並沒有保留當時的通道。”“天機”的回答馬上打翻了他的猜測:“在捕捉到足夠的低級生物後,他徹底封閉了空間門。如果不是由于元素力量被美洲聯邦肆意使用,地球也根本不會變成現在的樣子。”“低等級生物?捕捉它們有什麼用?”忽然,雷成心中隱隱有種不好的感覺。“通過監視系統,我發現你身上攜帶了大量從怪物體內獲得的能量石。我想,你應該發現了第二世界生物可以通過降伏召喚成為己用的秘密吧!”電腦幻化的人形指著屏幕上剛剛出現的畫面道:“但是你恐怕沒有想到過,博士竟然會利用愛因斯坦的相對論,利用能量的變化組合,在第二世界低級生物的身上,產生一種令人難以置信的變化吧?”

    “是什麼?”雷成急道。“說穿了,其實很簡單。”閃耀著電子光芒的人形微笑道:“融合。”“融合?”“對!生物間的融合!最基本的融合!簡單來說,就好像兩個人的力量比一個人強。在融合了兩個人的身體後,將所有力量全部累加在融合後的生產物體上。”“利用那些怪物……產生融合?”雷成還是

    有些不明白:“道理我很清楚,但是……”

    “呵呵!我能夠明白你的想法。這也是我即將為你展示的最重要繼承部分之一。”

    第八十九節 融合

    兩只完全由于精鋼構築的鐵籠,在機械的力量下,從房間的角落緩緩升起。雷成定睛看時,那里面卻分別關著兩只屬于一級生物的骷髏。

    骷髏,是第二世界生物中的低級組成部分。盡管如此,骷髏當中仍舊按照戰斗力的不同,分為幾個不同的的等級。直到目前為止,那種全身貫甲的武裝骷髏斯帕瑞特,是組成十七小隊召喚戰力的主要部分。這種傳說中由龍牙變成的戰士,擁有極其強大的近身戰斗能力。以人類劃分的級別來看,屬于第二等級中的較高存在。眼前這兩只被關在鐵籠中的骷髏,顯然無法達到與斯帕瑞特同樣的等級。沒有裝備任何武器的它們,看上去就好像是兩只可憐的兔子。除了站在那里瑟瑟發抖之外,它們根本連看都不敢看雷成一眼。因為從他身上爆發出來的凶悍之氣,實在是太強烈了。像這樣的下級骷髏,雷成就算是用一個指頭也能將它們活活摁死。這絕對不是誇張,而是有強大的身體力量為保證“它們很弱。”“天機”看了一眼籠中的骷髏:“我相信,就算是用一只手,你也能夠把它們兩個當場打成碎片。不是嗎?”雷成沒有回答。只是暗自捏了了拳頭,發出陣陣骨節交錯的脆響。“融合的力量,絕對不是一加一等于二那麼簡單。”“天機”幻化出的人形轉身走向旁邊一排電腦鍵盤,飛快地在上面輸入各種指令。頭也不抬地說道:“請注意,下面將要發生的一切,將是你永生難忘的回憶。”禁骷髏髏的鐵籠,應該屬于那種能夠自由組合的機械部件。在籠底下方地板的推動下,兩只相互靠近的籠子,在緊密貼合在一起後,忽然以飛快的速度升起那道間隔的屏障,組合成為一個完全的整體。“天機”慢慢踱到一台計算機前,隨意按下其中的幾個鍵。頓時,在一陣巨大的機器轟鳴聲中,平整的房屋天頂在緩緩打開其中的蓋板後,將兩只直徑約莫為一米左右的圓形金屬管口伸了出來。並且在機械動力的運作下,很快移動到了兩只骷髏的正上方。將那表面錚亮且反射著房間內各種光線的碩大管徑中央,死死瞄准了早已鎖定的骷髏。雷成沒有說話。他只是安靜地看著“天機”那一系列熟練的操作。在沒有弄清楚事實的情況下,無關緊要的發問,只會使自己的處境顯得更為尷尬……

    突然,在一種類似飛機渦輪發生器高速運轉發出的刺耳聲響中,兩只粗大的金屬圓口中央,各自出現了一團拳頭大小的球狀能量。它們似乎是在以圓形管口為依托,相互撕扯、糾纏。直到後面驅使自己的龐大能量逼迫而出時,這才極不情願地轉化為一種劇齒狀的電流,朝著位于自己正下方的骷髏拼命沖去。“別緊張,那不過是兩道牽引光束。”大概是看出了雷成內心的緊張,“天機”笑了笑道:“這種電流擁有十萬伏特以上的強度。它們只是作為一種牽引能量使用。由于生物頻率的關系,它們對骷髏本身沒有任何傷害。”

    它說的沒錯。雷成清楚地看見:兩只骷髏在巨大的牽引光束下根本沒有任何抗拒能力。強大的電壓也沒有像想象那樣,直接將它們的身體擊成碎片。它們只是好像兩架無形的機械臂般,將兩只骷髏越拉越近。最終,以重疊的方式,相互糾纏在一起。這個時候,關押的鐵籠已經被撤開。代替它們的,是從地板中央緩緩升起的一個巨大圓形平面裝置。而骷髏所處的位置,恰好就在圓形的中點。

    巨大的機器轟鳴聲從未停止,而那種能量相互撕扯發出的“噼啪”聲,更使人覺得難以忍受。就在這種震耳欲聾的噪音中,從地面金屬圓形中又發出一道更為劇烈的能量。它將兩只可憐的骷髏完全包裹在一起,在半空中融合成一個足球大小的光團狀包塊。在幾道強大的電流中顯得是那麼耀眼,仿如一顆在近距離觀看的熾熱太陽。這樣的能量極其強大,雷成相信自己如果身在其中,一定會被劇烈的電流瞬間燒成一具焦黑的尸體。哪怕就算是第二世界的骷髏,如果不是因為能量頻率完全相同的緣故,恐怕早就已經被炸成一堆沒有任何意義的骨片碎渣。“轟——”在告訴運轉的機器聲中,忽然爆發出一道類似能量輕微爆炸的劇烈響聲。在它的作用下,拼命發射電流的各個管口在瞬間停止了運作。而那團懸浮在半空總拼命吸收能量的白色光團,也在周圍環繞電流慢慢散去後,重新顯出被包裹在其中兩只骷髏的本來身形。只不過,當能量徹底散去後,雷成的眼中的瞳孔

    ,也隨著光團其中出現的物體,在瞬間微縮到了最小。地面巨大金屬環狀的中央,赫然站著一只全身披滿盔甲,手持長刀,威風凜凜的武裝骷髏斯帕瑞特。它那兩只深邃空洞的黑色眼窩,正死死地盯著面前的雷成。那模樣,就好像是一個久以未曾謀面的對手。至于先前那兩只最低級的骷髏,則已經看不到任何蹤影。它們就好像是從空氣中憑空消失一般。連一點渣子也沒有剩下。“這……這就是你所謂的融合嗎?”雷成強

    壓下心頭無比的驚駭,盡可能以平穩的口氣道:“怎……

    怎麼會這樣?”“兩只不同的怪物,通過能量轉化的方式,能夠重新組合體內的分子。從而產生出新的生物種類。這就是融合。”“天機”沒有在意對方的態度,自顧道:“這就是當年博士為什麼僅僅只捕捉大量低級生物的原因。因為通過這種需要耗費龐大能量的融合,完全可以獲得一批無比強悍的高級生物。”

    “高級?僅僅只是高級嗎?”雷成搖頭苦笑道:“你恐怕沒有和這些家伙交手的經曆。這兩種骷髏的戰斗能力絕對不同。其中的差別,你可以試試就知道。”“我當然明白。”“天機”的話簡直出人意料:“博士留下的資料庫中,有著對所有融合體及捕獲體的全部信息。要知道,類似剛才這樣的融合,他曾經做過不下上千次。”“上千?那麼多?”雷成心中一凜:“難道說,第二世界的怪物,被關押在這里的居然還有上千的數量?”“當然沒有那麼多。”“天機”幻化的人形擺了擺手:

    “實驗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證實並且獲取資料。雖然被融合後的生物後會表現出對操控者的臣服,但是對于它們各自的能力與戰斗強度,都需要進行一系列的測試。而這種測試只能依靠相互間的搏斗來完成。因此,盡管捕捉回來的第二世界生物數量相當龐大,經過融合與測試消耗後,幾乎根本沒有任何剩余。就拿剛剛用做實驗的那兩只骷髏來說吧。它們其實是最初捕獲物的最後剩余。在融合完成後,這只武裝骷髏也是這個地下實驗室中最後的可試驗品了。”

    所有的這一切,遠遠超出了雷成的思考范圍。不知為什麼,他的腦中忽然產生了一種非常奇特的想法。那是一種伴隨著貪婪而生的野心。也是一種在看到太多有利于自己的東西後,非常自然萌發的強者之念。人,是一種非常奇怪的生物。當食不果腹的時候,他們會為了一塊發黴的面包出賣自己的所有。甚至包括尊嚴與人格。

    可是一旦這種情況得到改善,他們便會在飽餐之余,用手中掌握的多余食物和其他人交換另外一些東西。用女人的身體滿足自己的性欲,用奴隸為自己獲得更多的食品。而在擁有了豐足的資源後,他們的眼光也會看得更高,站得更遠。建立軍隊,掠奪其他人群……戰爭,也就因此而來。我們無法指責他們。野心,每個人都有。只不過由于環境與物質的多少而有所限制罷了。這就和連肚子都填不飽的人,根本無心去注意女人的美麗其實是同樣的道理。雷成也是人。盡管善良在他的內心占據了絕大部分。但是就人的劣根性而言,他也難以走出這個怪圈。尤其是在看到融合帶來的巨大威力面前,那種一直隱藏在大腦最深處的欲望,自然也好像一條充滿誘惑的毒蛇般,狡猾地纏繞上來。“如果我記得沒錯,你應該說過,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我的。對嗎?”雷成的眼中,已經開始閃爍出欲望的色彩。“當然!從您走近這個房間開始,就已經是這里的主人。”“天機”幻化出的人形朝他深深鞠了一躬。“那麼,從現在開是,我需要接管博士留下的所有資料。”由于興奮,雷成的身體也開始不由自主地顫抖:“好好招待外面那些人,他們都是我的朋友。順便帶句話給他們:我可能要在里面呆上很久。讓他們多少有點耐心……”叮囑,被機器人一字不漏地轉告給了嚴蕊等人。只不過,除了雷成本人,誰也不知道自己的隊長究竟想要干什麼……

    從執行爆炸任務到現在,已經過去了近五個小時。按照太空指揮中心的命令,十七小隊應該在兩小時後,與進攻西京的地面部隊合並。只不過,由于雷成故意制造了部分電磁波干擾,使得小隊在接受了最後一次命令後,便徹底斷絕了與指揮中心的聯絡。在沒有信號跟蹤的情況下,監視衛星自然無法從大量廢墟中找到躲藏在地下的他們。由于城內到處都是怪物,雷成完全可以編造出各種無法被識破的謊言。但是他很清楚,一旦地面部隊發起進攻,自己無論如何也必須向他們靠攏。否則,指揮中心將會對此產生疑問。畢竟,戰場無故失蹤,可是要接受軍法處嚴格審查的事件。從現在開始到離開實驗室,雷成頂多只有兩個小時。他必須在最短的時間里,從龐大的資料庫中獲得自己需要的東西。

    女身蛇妖的強大,給他留下了太過深刻的印象。在無法命令十頭邪神羅婆那的情況下,擁有一頭高等級怪物就成為了當務之急。融合,顯然是在自己最需要的時候,給出了一條可堪大用的明路。“天啊!這麼多……”本以為在戰場上見慣各種怪物的雷成,在打開資料庫的瞬間,完全被其中繁雜的生物種類所驚呆。要知道,軍方嚴格保密的電腦系統中不過只有數百種怪物圖鑒。但是,這里的資料竟然囊括了兩千多種第二世界的生物介紹。從外觀到具體能力一應俱全。甚至還有對各物種特殊能力的甄別解釋。那種詳細程度,簡直就好像是一篇最完美的科學實驗數據。兩個小時,當然不可能看完所有東西。因此,雷成只挑選其中最強生物的部分仔細研讀……

    從博士的實驗資料來看,第二世界的怪物融合其實有相當的機率是在碰運氣。融合,並不僅僅只是將兩只低級怪物轉化為高級那麼簡單。其中甚至還有很多高級怪物因為組合方式不明被迫退化的例子。其中的兩者相性應該是關鍵性原因。但是這僅僅只是對于博士手上捕捉到的實驗體而言。至于那些躲藏在第二世界深處的生物們,則同樣一無所知。“第二世界的生物擁有很強的族群觀念。每個族群只有一個王並且必須服從它。這似乎是它們的一貫思維。因此,我大膽設想:能否通過融合的方式,在它們當中制造出一個新的王。在擊倒原來族群統治者的同時,獲得絕對的權力。”這是資料中博士用醒目符號標出的一行宇。也是令雷成反複思考了近一個小時的問題。那個時候,他的腦子里都是十頭邪神羅婆那的影子。根本揮之不去。“用一個新的十頭邪神,代替現有的羅婆那……

    會出現什麼情況呢?”“這樣的實驗博士已經做過。”也許是雷成的自言自語吸引了站立在一旁的“天機”,幻化出來的人像開口道:“其實,這里就有一個最好的例子。”“哦?是什麼?”雷成來了興趣。“還記得守候在門口,帶領你們進來的那個黑衣人嗎?”“當然記得。莫非……”

    “他就是博士利用大量低等生物融合的成果之一。”“什麼?你是說,那個黑衣人是一只第二世界的怪物?”雷成大驚道。“當然。”“可是,我在資料中的怪物分類中,並沒有找到他的圖鑒啊!”

    “有是一定有,只不過,你沒有看出來罷了。”“天機”淡淡地笑了笑:“畢竟,改變自己的外形,是最好的偽裝方法。”“這怎麼可能?一只人形的怪物。”雷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只要有實力,就有完全的可能。不要忘了,傳說中力量強悍的神怪轉化為人形的例子比比皆是。呵呵!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神,其實也很喜歡溶入人類的社會。”“那麼,他的力量有多強?”忽然,雷成想到了這個關鍵性的問題。

    “他已經告訴過你自己的名字。呵呵!托爾,難道你就沒有一點兒熟悉的感覺嗎?”

    “托爾……托爾……”雷成反複念叨著,腦中則在拼命搜尋有關這個名詞的所有可能來源。“提醒你一下,北歐神話。”“天機”處變不驚地拋出一句。“北歐神話?托爾?這……這不可能!”雷成下意識地回道。“為什麼不可能?神,其實也就是另外一個空間的人。盡管它們的確比人類強,但就本質來說,它們也同樣屬于宇宙間的生物。它們同樣會死。只不過,這個托爾,並不是傳說中原來的那個人罷了。”

    第九十節 接戰

    如果可能,雷成實在很想跳進一個冰冷的水池中,徹底清醒一下自己混亂的大腦。因為,剛剛聽到的一切,實在太過刺激自己的神經。他實在無法想象,一名在傳說中屬于絕對高位的神,竟然會出現在自己身邊,並且態度無比的謙恭。托爾,是北歐神話中的雷神。擁有蓋世無雙的勇氣和力量。尤其是他手中那把被稱之為“雷神之槌”的可怕武器,更是成為後世各國強力軍械的一種代稱。他的形象與名字,在歐聯盟國民中也久被傳揚。但是不管怎麼樣,傳說畢竟是傳說。雖然人們都很喜歡這個據說性格無比豪爽且粗獷的家伙。但是卻從未有人認為雷神的實際存在。僅僅只是將它當作一種寄托而已。然而,現在這個名叫托爾的大神居然出現在自己身邊。這如何能夠不令雷成感到吃驚。可是,這還僅僅只是開頭。

    “托爾,是博士最後的實驗融合產物。由于他的力量太強,博士無法將之變成自己的私人物品。只能與他頻繁交流後,以雇傭的方式,將他留在了這里。”“雇傭?”聽到這里,雷成有些意外:“神也能雇傭?用錢雇傭?他的年薪是多少?”“神又怎麼樣?說穿了,他不過只是博士的創造物罷了。”“天機”鄙夷地撇了撇嘴:“雇傭他,博士沒花一分錢。僅僅只是供應他實在不願意接受這種近乎自殺的命令。然而軍令如山。即便是死,也必須按照上級命令死在規定的陣地上。336師的任務有兩個:一、從城市中心已經被炸毀的“果實”中,救出那名被包裹在其中的神秘男子。二、與事先潛入城市的一支天級戰斗小隊會合。並且將所有成員安全送出城外。僅有的十一輛裝甲車,已經被改裝成磁力武器的運輸載體。盡管那種肉眼無法看穿的防護罩能夠隔絕所有毀滅性能量,但就突入到其防禦范圍內的同類型武器而言,卻沒有那種強大的防禦能力。因此,在沖進城市的邊緣後,當先一輛戰車,便迫不及待地朝著部隊進發的方向噴贍破壞力外,他那個時候的智慧,其實僅僅只相當于一個地球上的白癡。”“為什麼?”雷成還是不明白。“一個僅有一歲的愛因斯坦,能夠與一個活到六十歲的老白癡相比嗎?要知道,經驗與智慧,這需要時間的積累。雖然融合能夠將各種怪物的本源力量綜合,但那些被捕捉的生物卻都是幼生體。就算從它們當中能夠融合出最強悍的異類,那也只會是僅有生物本能的殺戮機器。”“……你的意思是,博士……

    誘騙了一個神?”“差不多,可以這麼理解。而且,經過博士的調教,現在的托爾非常聽話。甚至可以說,他絕對會忠心于你這個新主人。因為,這也是博士臨終前對他下發的最後一道命令。”“……可是,博士為什麼不直接將它收取成

    為自己的手下呢?”“你說的,是那種利用誕生魔石獲得召喚的方法吧!”“天機”笑道:“那種石頭其實不過是能量的一種聚合存在方式。利用收取召喚使用的辦法,博士也早就開始使用。只不過,收取怪物需要以自身擁有的力量為對比。一般來說,擁有的力量越強,就能收伏越強大的怪物。雖然那個時候因為實驗需要,博士對自己的身體進行了一系列相關改造,但是就收取托爾這樣的高級異類而言,卻是根本不可能。因此,博士只能采取獲得對方信任的方法,將他變成自己人。當然,這樣做也有明顯的缺陷。因為不屬于召喚物的緣故,托爾也就無法隨時根據需要在任何地點出現。只能淪落為這里的管家。”在感慨自己父親卑鄙的同時,雷成也不由自主想到了小妖精皮克希。她與自己的關系,感覺上就好像是博士與托爾。那已經不再是從屬,而是一種朋友之間的友誼……

    兩時候,當雷成的身影重新出現在陳章等人面前時。他的身上已經多了幾件必須帶走的東西。

    一個與雷氏研究所中央計算機相連的微型信號切換器。它可以根據擁有者所在位置,以粒子變頻的方式,按照正常工作程序,巧妙切入軍方的通訊衛星。在第一時間維持擁有者與研究所方面的聯系。一張記載了所有研究所資料的複制光盤。其中的內容不僅僅只包括有關第二世界生物的秘密。更有許多博士在其它領域的研究心得。當然,也有這個隱藏在地下寶庫內存放的其它一些必須被繼承人獲得的東西。如果有足夠的時間,雷成一定會靜下心來仔細查閱一番其中

    的內容。然而,他僅僅只有兩個小時。而記載了數百萬字資料的光盤,細細研讀一次,至少也需要好幾天。雷神托爾,仍然繼續擔任管家一職。對于雷成這名繼承者,他表現出一種絲毫沒有任何拒絕的認同感。而從其身上表現出那種無可挑剔的貴族式禮儀,更使十七小隊所有成員都感到折服。那怕是平日里行為最粗俗不堪的高大勇,也認為:

    “這老頭的確是個不折不扣的紳士。”“他最感興趣的就是地球貴族曆史。”面對雷成的質疑,“天機”也顯得有些無可奈何:“這家伙雖然融合完成時的確是個值瓜。但他卻能做到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再加上他的吸收能力驚人的強悍。戰爭爆發前,他就已經是世界排名前十位大學中的相關學位獲得者。由于他得到美洲聯邦麻省理工大學物理學碩士頭銜的關系,那個國家當時的總統甚至直接給他發出了永久留任的高薪邀請函。以他現在的智慧,絕對能夠排在地球科學界的前列……”離開研究所的時候,雷成身上沒有攜帶任何實質性的幫助物品。但就那張包含了太多秘密的光盤而言,其中所擁有的意義,卻是任何物質都無法堪比的財富……

    從西面突入城市的聯邦軍隊,隸屬于第九集團軍轄下的336機動步兵師。按照正常編制,這支部隊實際滿員數字應該為兩萬零四百人,各種型號裝甲機械兩千三百余輛。但就目前而言,實際擁有的可投入人員僅僅為這個數字的五分之一。至于作戰機械方面,僅有十一輛裝甲薄弱的輕型運兵車。

    盡管如此,在集合了所有能夠動員的後備武裝力量後,336師的現有士兵數量已經突破了六千。再加上四萬三千多名剛剛走下流水線並獲得武器配發的複制人士兵。乍看上去,這支軍隊已經擁有進攻一座城市的實力。對于這次指揮中心下達的進攻令,336師師長實在覺得難以理解。他也曾經曆過西京保衛戰。上百萬怪物鋪天蓋地蜂擁而來的那種恐怖場景,他至死也難以忘記。他永遠都記得,自己手下那些優秀的士兵們,是怎樣在怪物口下變成一堆堆爛肉。而那些絲毫不畏懼子彈的異類,又是怎樣讓一個滿員率超過百分之九十的整編師,在短短幾個小時里完全喪失了所有戰斗力。如果可能,他實在不願意接受這種近乎自殺的命令。然而軍令如山。即便是死,也必須按照上級命令死在規定的陣地上。

    336師的任務有兩個:一、從城市中心已經被炸毀的“果實”中,救出那名被包裹在其中的神秘男子。二、與事先潛入城市的一支天級戰斗小隊會合。並且將所有成員安全送出城外。

    僅有的十一輛裝甲車,已經被改裝成磁力武器的運輸載體。盡管那種肉眼無法看穿的防護罩能夠隔絕所有毀滅性能量,但就突入到其防禦范圍內的同類型武器而言,卻沒有那種強大的防禦能力。因此,在沖進城市的邊緣後,當先一輛戰車,便迫不及待地朝著部隊進發的方向噴射出一道淡藍色的死亡光幕。然而意外的是,原本應該呈擴散性發射的線狀粒子,卻在正前方約五百米的地方突然改變成了四散濺開的漫游性能量。那種情形,就好像是被一個圓弧形的透明物體,從中硬生生地擋了下來。“媽的,怎麼會這樣?竟然還擁有二級防護罩?”坐在指揮車內的准將見狀,絲毫不顧形象地破口大罵起來。他萬萬沒有想到,這些第二世界的怪物會如此狡猾。竟然在外層防護罩的基礎上,內部又添加了一道新的能量罩。也就是說,除非能夠穿進二層防護罩的效果范圍,磁力武器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也許是因為城市中央的巨大“果實”對于異類們來說,有著難以形容的重要意義吧!就在356師先頭部隊再次突破第二能量罩再次發射時,又遭遇了同樣的防禦效果。一層防禦范圍更為縮減的新能量罩,依然死死地將所有毀滅性磁能全部阻擋在外。感覺上,就好像是一只有著無數外皮包裹的洋蔥,在拼命守護著自己中心的嫩芽。“改變隊形。命令複制人士兵立刻發起攻擊。所有機動部隊尾隨在後。兩翼留出足夠的掩護力量。必須在最短的時間里趕到指定位置。”這是准將下的死命令,也是在目前狀態下能夠采用的最直接辦法。對于一個必死的任務而言,能夠解脫的最好辦法就是快。雖然,這樣做,肯定會付出大量的傷亡。

    按照地面監視衛星獲得的數據,聚集在西京城中的怪物數量至少有上百萬。雖然十七小隊安放的核地雷爆炸引起了相當的轟動。其中的怪物有相當一部分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向北方拼命逃亡。但是不管怎麼樣,在城市的各個角落中,仍然還有近一半以上的怪物。雖然它們同樣對“果實”的破碎感到驚慌和恐懼。可是對于這支突然出現的人類軍隊,它們仍舊表現出那種天生的敵意。沖在最前面的複制人軍隊已經和異類接火。大口徑機槍密集的射擊聲,仿佛暴雨般從表面上從隊伍的正前方傳來。緊跟其後的車載磁力武器飛也似地拼命突破著那一道道相隔不遠的能量防護罩。雖然其中的間隔僅有數百米,但就那些填充在空隙間密密麻麻的怪物來說,這種有限度的發射,卻是一種充滿著死亡意味的攻擊。步兵突入,防守,等待磁力武器上前攻擊。再突入,再防守,再攻擊……這樣的簡單過程反複數次後,336師已經連續沖破了七道防護罩。而能夠壓制住怪物瘋狂進攻的裝甲運輸磁力炮,也以驚人的速度損耗著。到了沖擊第八道防護罩的時候,全師能夠使用的磁力炮僅剩兩門。而且,還需要十五分鍾的充能時間。而破碎“果實”的所在位置,也已經距離他們僅僅有不到六百米。每一次發射,都有大量怪物在慘叫聲中死亡。而那些從空中投擲而來的刀斧器具,還有墊著自己同類尸體奔撲而來的怪物利爪,同樣也將人類士兵砍削成一堆堆爛肉和白骨。盡管數萬挺機槍發射的子彈足以組成一道密不透風的彈幕,但是在悍不畏死的怪物面前,卻顯得是那樣薄弱。它們根本不會顧及自己的生命,只求能夠從中撕開一道裂口,為後面的同伴制造更多的殺戮機會。

    在這樣的情況下,前頭部隊的攻擊面被迫縮小。為了保存實力,複制人士兵們只能聚集成團。依托地形苦苦支撐。畢竟,按照指揮中心的命令,另外兩支不滿員的步兵師正火速從臨近區域趕來。“至少還需要一個小時,我們才能抵達指定位置。”這是兩分鍾前距離最近的一個師長給准將發來的電報。望著薄薄紙頁上顯示的時間,336師師長只能報以無言的苦笑。一個小時,足夠那些從城市四周聞訊而來的怪物,將自己手上所有的士兵全部啃光。可能等支援部隊趕到的時候,只能看見地面上那一堆堆乾淨無比的白骨吧……

    “命令後衛部隊全部押上,集中所有火力從正前方打開一個出口。不要顧及損失,必須從指定位置中搶到軍部所要的東西。就算能夠把那個該死的混蛋從現在的位置向後拖一米,也是值得的。”准將的意圖非常清楚。在陷入四面皆敵且突圍無望的情況下,自己所能做的,只能是為後來的部隊盡可能縮減這段用血肉鋪起的死亡之路。指揮中心的命令非常清楚:“不惜一切代價,都要獲得“果實”中央的神秘男子。”既然走與不走都是死,那還不如在死之前,把更多的生還機會留給別人。 因為這個時候,從後衛部隊傳來消息:集結起來的怪物們已經切斷了自己的退路。留做防禦的六個一百五十人中隊,在幾分鍾前已經全部陣亡。如果不是臨時抽調了四個中隊再次頂上,恐怕從後面尾隨而來的怪物們,現在就已經突破了陣列的中央。“向指揮中心發最後一封電報。將我們所在區域的位置數據全部發回。告訴他們,336師沒有逃兵。就算戰至最後一人,我們也會將指定物品向後轉移。”說著,准將從武器架上拿起一枝突擊步槍,從旁邊的彈藥箱里胡亂抓了一把填滿的彈匣。依序塞滿身上將軍制服的口袋後,轉身朝著其他同樣武裝的師部參謀人員豪氣地吼道:“跟我來,讓這些天殺的雜種們看看,什麼才叫真正的軍人。”一名將軍,兩名上校,十一名少校,外加二十余名各種階級的尉官。除留下一名與太空指揮中心保持必要聯絡的通訊兵外,這已經是336師能夠集結的最後預備力量。

    而這個時候,雷成帶領的十七小隊,也正從城市的另外一個角落向戰斗區域拼命突進。從地圖上看,二者見的距離也僅有不到一里之遙。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2:03:26

第九十六節 諜報

    “雷成上校,收到命令後請立即趕往最近的運送站報道。重複一遍,這是最高指揮中心下達的緊急命令。”一陣悠揚的電子合成女聲,伴隨著刺耳的警報從軍官餐廳的通訊器中響起。清楚地傳入了小包間那狹窄的空間中。尷尬的雷成頓時如蒙大赦,連話也來不及說便起身沖出了門口。只留下一身素衣的莫清坐在那里,不慌不忙地品嘗著面前那些未動的菜肴。 “小心點,千萬別有什麼意外。記住,你可是我肚子里孩子的父親哦!”私人通話頻道里,傳來莫清無比哀怨的話語。聽得雷成無比頭大。孩子、父親……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這些感覺無比陌生的名詞,竟然會如此真實地出現在自己身邊。如果他看到此時莫清抿著嘴笑的得意表情,一定會惱怒得難以遏制。早已被耍弄于套中的他恐怕不會想到,所謂懷孕,不過是莫清贅個計劃中的一只砝碼而已。然而,心知有愧的他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唯一能做的,就是心甘情願接受對方的所有條件……

    太空城內的運送站,是軍方設立的一種緊急傳輸通道。這種類似磁力軌道列車一樣的裝置,能夠在短時間內將分散在太空城市各個角落的軍警人員,以最快的速度輸送到指定地點。它的原理說穿了其實很簡單。不過是將大量類似單人座艙的罐式運輸器在各處集中排列後,整合為一條列車般的傳輸帶。以磁力懸浮系統將原本分散的運輸罐按照不同的線路運抵。由于沒有交通限制,其中的速度,最高甚至能夠達到每小時三百公里以上。

    雷成應該是十七小隊最先跳進運輸罐的人。在運輸過程中,透過罐艙表面的高強度脂化玻璃,他清楚地看到自己另外四名隊友所在罐艙,正被一支支巨大的機械臂從空中抓起,按照序列編號與自己的位置排列成行後。這才在那種令人難以忍受的可怕速度,風馳電掣般沖向電腦指定的目的地。隨著一陣類似蒸氣釋放的聲音,身穿防護服,頭戴面罩的雷成手持一支射線步槍,大踏步走出了自己的運輸艙。在他身後四個幾乎同時打開的艙門的罐式運輸器中,魚貫走出了陳章和嚴蕊,當然還少不了身材魁梧,肌肉發達,仿似兩尊鐵打金剛一般的高家兄弟。小口徑射線步槍屬于太空城內的制式武器。也是罐式運輸艙內的常規必備器械。在來不及回宿舍取得自己裝備前,它們只得承擔起原本不屬于自己的重任。十七小隊的出現,在包圍實驗室的士兵中間引起了巨大的轟動。重慶之戰的資料片已經分發到各個作戰單位,西京突入戰336師殘部集體引爆炸彈的場面,更是與十七小隊攜帶目標人物拼死殺出重圍的血戰場景公開宣傳。雖然當時整個小隊都被面罩遮擋了臉部,可是在軍方制作部門的任務講解與軍銜標識上卻處理得相當細化。以至于雷成等人剛剛跑進外圍防禦圈時。所有看到其胸口身份銘牌的士兵,全都不由自主地竊竊私語起來。

    英雄,曆來都是軍人效仿的目標。更何況,這些傳奇人物如今就活生生地站在自己面前。雷成當然明白周圍士兵眼中尊敬且好奇的神色究竟為何。只不過,現在的他卻沒有時間多加解釋。通訊器內接二連三傳來的命令,使他只能完全打消自己的進攻意圖。與其他的普道士兵一樣,仔細而小心地守候在屬于自己的陣列前。“暫停攻擊。所有部隊原地待命。維持一級警戒狀態。”這是兩分鍾前指揮中心剛剛下達的命令。命令的發布者則是韋俊、孟建與另外三名軍銜同為上將的上位者一起簽發。其真實程度無可質疑。

    聯邦軍制中,軍銜的最高等級應為元帥。只不過,按照憲法規定,這種最高規格的軍銜僅僅只可能存在于戰爭時期。雖然與第二世界之間的戰爭持續至今已有一年。卻也沒有任何聯邦將官能夠積功升為元帥的高位。因此,以韋俊為首的五名上將,仍然牢牢占據著軍方的絕對控制權。與政客的肮髒世界相比,軍隊內部雖然也有不少陰暗面。卻也沒有那汙濁不堪。能夠坐到上將的位子,除了運氣,更多的,還得是自身的實力。身為最好指揮官,韋俊非常清楚“令行禁止”這個道理。

    可是現在他已經顧不了那麼許多。除了調集大量軍隊將實驗室團團包圍外,同時他也嚴令任何人禁止向目標區域發動攻擊。所有的一切,都源自幾分鍾前聯邦政府外交部的一個特殊聯絡信號。其中的內容除了要求軍方暫停行動外,身為總統的韋昊甚至親自出馬。要求在半小時後緊急召開一次秘密的內部會議……

    指揮中心的特別會議室里,以韋俊為首的五名上將,還有以韋昊為首的四名政府首腦,正界限分明地端坐在條狀長桌的兩邊。除了深蹙的眉頭與木然的表情外,從他們的臉上,再也看不出任何多余的東西。“這是什麼時候的事情?”身為五名上將之一的孟建,正拿著一張政府內標准的通行文紙滿是疑慮地問道。那是剛剛從對面聯邦外交部長秦季那里遞過的一份文件。“十五分鍾以前。”秦季用右手扶了扶鼻梁上有些下滑的眼鏡,滿臉焦慮地說道:“這是經過整合後的文件樣本。其余幾份的內容,基本上都差不多。真不知道是為什麼,他們居然會在這個時候集體發出這樣的外交函件。”身為外交部長,秦季與地球上所有的國家元首都打過交道。然而,這一次的突發事件,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什麼。畢竟,這份文件的內容,實在是太奇怪了。

    十五分鍾前,聯邦外交部的國際聯絡專線上,忽然收到分別由美洲聯邦、歐洲聯盟、泛俄羅斯共同體、阿拉伯合眾國、以及一些小國政府發出的多個聯格信號。其中的內容雖然均有所區別,但大體意思卻完全相同。綜合來說,內容只有一個:

    聯絡目前地球國家中實力最強的亞洲聯邦,共同向第二世界的生物們發動反擊。當秦季第一眼看到這些文件的時候,腦子里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難道所有國家的首腦們都瘋了嗎?

    第二世界異類們的強大與凶殘,是人類從未想象過的。這些似乎只懂得掠奪與毀滅的生物,將地球軍隊打得節節敗退。甚至將那些絲毫沒有還手之力的小國家直接抹去。除了大量廢墟一般的城市外,怪物們的占領區內幾乎找不到任何有關人類文明存在的痕跡。雖說亞洲聯邦軍隊因為之前與其它國家之間戰爭消耗了大半,可是按照電腦的推算,即便整體實力恢複到戰前的最佳狀態,聯邦軍隊仍然不是怪物們的對手。第二世界異類的力量之強悍,由此可見一斑。然而,就在目前所有地球國家軍隊均被打殘,甚至幾乎接近全滅邊緣的時候,外交部卻意外地收到這樣一份看上去就好像是玩笑一般的文件。這怎麼能夠不讓秦季心中感到不解和疑慮?

    盡管如此,他仍然還是通過正常的特殊外交頻道,分別向所有發函國一一證實。只不過,所有收到的回複,均被對方表示了肯定。

    這樣的函件內容,已經超越了秦季所能掌握的范圍。無奈之下,他只能在第一時間向聯邦總統上報。並且由他牽頭,召集軍方所有決策者共同商議。“所有發函國家的身份都能夠確認嗎?”聽完外交部長的敘述後,身為五大上將之一的王亢問道。“完全可以確認。”秦季肯定地點了點頭:“對方的通訊密碼是約定的一月一換碼。同時還附有我們大使館參贊的確認碼。除了對方國家的首腦級人物,根本不可能有權力以特殊頻道發函。”“既然如此,那麼事情就非常有趣了。”韋俊用指頭關節輕輕敲擊著桌面,若有所思地說道:“所有國家的函件內容都一樣……有意思。看來,他們已經在我們之前聯合達成了某種共識。也就是說,亞洲聯邦被排除在外。只是到了最後的時刻,他們才想起通知我們。或者說,他們還總算記得亞洲聯邦的存在。姑且不論其中的原因究竟是什麼,單就這種藐視行為,已經足夠挑起一場戰爭。”聽到這里,在座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一種略帶殺氣的陰冷,開始逐漸彌漫在會議室那狹窄的空間之中。“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追究的時候。”軍方代表之一上將仇見方輕咳一聲,指了指桌面上的文件道:“對于文件的內容,難道你們不覺得奇怪嗎?如果是美、歐、俄三大勢力國發文還說得過去。畢竟他們的實力擺在那里。小規模的反擊,相信還能夠做到。可是現在阿拉伯合眾國、印度群島聯合國這種不上台面的小國家,居然也參與進來。恐怕事情的態勢已經不是我們想象中那麼簡單。”“關于這一點,我也有同感。”總統韋昊從身邊拿出幾份打印好的文件遞給眾人:“這是原始文件的副本,其中的措辭異常強硬。感覺上,他們已經不是請求,而是在要求我們這樣做。”“要求?哼!他們有這個實力嗎?”上將之一的穆林輕蔑地將手中看過的文本扔到一邊:“如果不

    是因為那些怪物,恐怕這些國家如今已經變成聯邦的一個行省。到時候……”就在這個時候,桌面上的緊急聯絡器忽然響了起來。在仔細聽過其中傳來的內容後,韋俊的神色也變得越發凝重。

    “事情估計和我們想象中有相當的出入。就在剛才,又收到兩份我們駐俄羅斯共同體大使館特工人員發回的絕密文件。至于內容……你們看過就知道。”大屏幕上顯示的文件訊息,引起了所有在座者的關注。從軍方的所有將軍到政府的官員們,都被其中的內容所震驚。出現在各大城市廢墟中的黑色“果實”,同樣引起了所在國家政府的注意。和亞洲聯邦一樣,他們也在發現異常的第一時間派出精銳部隊入城探索。並且同樣都采取了爆破作業的方式,從果實中獲得了相關的采集數據。只不過,他們並沒有像十七小隊那樣幸運,能夠以一個師為代價,從中獲得受傷的神秘男子。所有國家派出的信息收集小隊在被怪物發現並包圍後,均采取了引爆攜帶的大量炸藥自毀的舉動。由于數據太少,同時各國也發現“果實”中央包裹的神秘人的價值。因此,第二批、第三批甚至更多的信息采集部隊被派遣到廢墟之中。然而,除了炸毀數個體積越來越龐大的“果實”外,這些部隊根本沒有一個人能夠活著將所要的目標帶出城市。

    盡管不清楚這些突然出現的“果實”究競有什麼作用。但是就依附在其周圍的大量怪物來看,“果實”對于它們來說肯定有著一種難以言語的作用。因此,在不到二十四小時的時間內,美、俄等國家接連派出了近千人的小分隊。在確認這樣的小規模突入完全無效後,他們終于想到應該聯合手上不多的力量。在最短時間內弄清楚廢墟中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國家與國家之間,永遠只有利益可言。在面臨怪物隨時可能反撲的情況下,無論哪一個國家都會想要把這種耗費實力的事情推到別人身上。因此,在緊急聯絡並初步達成協議後,所有殘余國家的領導者,不約而同地將目光集中到了亞洲聯邦身上。這份剛剛收到的文件,是亞洲駐俄羅斯大使館以加密頻道發來。一名二十多年前在美洲聯邦政府內潛伏的高級特工在獲知情報後,冒死將其傳回了使館……

    “混帳!”“無恥!”“簡直就是最卑鄙的雜碎!”盡管在座的都屬上流人士。卻也被弄清楚其中內幕後的確關節氣得渾身發抖。尤其外交部長秦季,更是憤怒得當場就要通電斥責所有發函國家。畢竟,一個超級大國被別人當作工具使喚,那種感覺實在就好像是女人被下了迷藥後**一般。“先不要那麼沖動。有些時候,壞事,反而有可能變得多我們有利……”五名上將中,王亢年紀最長,在軍中的威望也最高。在他不懂聲色的勸解下,在場的人們開始冷靜下來。新的對策,也在緊張的商議中出台……

    “目前為止,我們國家的綜合實力最強。軍隊數量也最多。並且擁有產量穩定的外太空資源產地。與我們相比,其它國家都沒有這些優勢。但是不管怎麼樣,“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盡管美、俄等國的實力大損,可是架子還在。也難為他們聯合所有國家向我們共同施加壓力要求出兵。不過他們顯然忘記了一點,這僅僅只是一個邀請性質的文件。並不是由聯合國大會通過的正式行文。既然他們想要來陰的,我們完全可以利用這一點,從中獲得最大的利益。”內斗,是人類身上具有的最強烈劣根之一。雖然人類幸存者僅為最盛時期的十分之一,雖然幾乎整個地球都已經被外來生物占據。然而國家之間的私下爭斗,卻仍然還在民族大義的旗號下進行。作為一種反擊手段,亞洲聯邦高層的作為當然可以理解。

    “封鎖目前我們已知的所有消息。尤其是對“果實”中獲得的人物消息要絕對保密。除了我們五個人聯合簽名開出的通行證外,所有身份識別卡一律無效。外交部可以回複所有來電國家,我們正在商議有關部門出兵事宜。不過,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等待。”

    第九十七節 魔鬼

    大人物們之間的較量,並沒有影響到實驗室中的進程。在注射了大量鎮靜劑後,神秘男子完全放棄了抵抗。那種力量從體內消失並且四肢散漫無力的感覺,好像一種慢性病毒般,在逐漸侵蝕著它那與人類相仿,但是卻又怪異無比的身體。十七小隊的身份識別卡在五分鍾前已經被更換。與他們同批更換的還有兩外兩支同屬于特勤編制的戰斗小隊。整個實驗室周圍的防禦系統,將以他們為主重新構築。神秘男子的情況已經穩定。雖然它一直保持拒不開口的非合作狀態,不過在旁人看來,卻根本就是一條躺在砧板上任人宰割的死魚。濃縮鎮靜劑的效果非常明顯。那種爆發于其身體內部的強悍力量,僅在發作一次後便再也沒有任何作用。為了確保萬無一失,在征得軍部的同意後,生物專家們甚至還以強效麻醉液對其進行全身注射。當然,頭部除外。

    兩天後,當雷成親眼看到被各種測試儀器包圍在其中,用一輛輕型電動車運出實驗室的男子時。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原先那種激烈的掙紮與憤怒。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近乎絕望的無奈與冷漠。特勤部隊屬于韋俊直轄的精銳力量。對于這支數量不多,但是戰斗力強悍得只有用可怕來形容的部隊,韋俊也給予了絕對的權力。在一個中隊特勤人員與三個中隊天字重裝甲部隊的聯合防衛下,再加上數量超過正常配置三倍的自動警戒器,最終在指揮中心深處的特別審訊室到生物實驗室之間,結成了一條充滿死亡意味的絕對防禦線。神秘男子的體質檢測已經完成。除了在爆炸中損壞的部分肌肉組織外,它的健康絲毫沒有受到任何影響。用科研部長的話來說:“這家伙的身體恢複能力無比驚人。雖然治療時間還沒有超過十二小時,但是從收集到的數據上看,已經絕對高于正常人的健康水平。”韋俊需要的,就是這句話。向一名第二世界的異類逼供,應該不是軍方審訊人員的特長。因為這個原因,雷成被點名加入到了審訊小組的成員名單中。畢竟,按照軍方的記錄,他是聯邦軍中擁有異類召喚物最多,也是擁有時間最長的軍官。

    燈光明亮的審訊室里,神秘男子被堅固的碳素鋼環牢牢固定在一根與之同高的鐵柱上。尤其是從腰、胸等部位接連橫過的數道鐵箍,更是將之緊緊縛系在其中,絲毫也不能動彈。按照實驗室方面給出的數據,被注射大量鎮靜劑的它,根本沒有任何反抗能力。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各種被作為安全保障的附加器械,仍然好像一件鋼鐵制造的外衣般,緊密地貼合在它的身上。“你是誰?從哪兒來?目的是什麼?”這是幾天以來審訊小組向男子詢問的所有問題。可是結果並沒有獲得想象中的答案。被大量藥物將身體摧殘得無比虛弱的它,以一種特有的冷漠與高傲,拒絕回答對方的所有疑問。對于閉口不答者,審訊官的通常做法就是從精神與肉體上雙重打壓。直到對方完全屈服為止。這也是人類自從擁有曆史以來的一貫做法。

    電壓刺激、強光線照射、噪音干擾、肉體刑罰……

    所有原本只使用在重刑犯身上的罰具,好像試驗般一一實施在男子的身上。在無法獲得正常休息,並且根本得不到任何營養物質補充的情況下,不堪折磨的神秘男子終于在四天後開了口。“求求你們……給……給我一點兒水……渴……我渴啊……”這是實情。那雙干裂得能夠看到紅色縫隙中血絲的嘴唇,僅僅只能翕張。在審訊官的示意下,雷成從桌子上端起一只盛有清水的杯子,慢慢湊到了男子跟前。以一種無比的冷酷與殘忍,將其中不多的液體慢慢傾倒在了地上。只至化成一灘淺淺的水漬。“說出我們所要的東西。否則,就算渴死,你也休想得到一滴水。”“嗷嗚——”男子睜圓那已經有些呲裂的眼眶,無比憤怒地朝著雷成吼道:“你……你這個該死的卑下生物,竟然如此殘忍。難道……你連必要的同情心也沒有嗎?”“同情?”雷成冷笑一聲,掄起拳頭朝著對方眼角狠狠砸去:“你也配說同情?你們殺了多少人?那些變成廢墟的城市里,又有多少人因為你們的入侵而死?殘忍?哈哈哈哈哈!和你們的所作所為相比,一杯水又算得了什麼?”交談的媒介仍然是那種遺失的語言。與諸多召喚物的交流中,雷成早已熟練掌握了這種古老的語言。

    “殺人,有什麼錯?”男子怪叫一聲,死死捂住受傷的眼角慘嚎道:“你們,你們不過是一種食物。為了生存,你們不也是同樣獵取其它生物的肉嗎?我們這樣做,有什麼錯?”“是嗎?”雷成怒喝一聲,揮起一拳直接砸隨了對方的肩膀:“那麼我現在也蛾了。我需要吃你的來充饑。又有什麼錯?”這一刻,他不禁想起了被獨眼巨人活活吃掉的女友。“吃我?你要吃我?”男子絲毫不顧肩膀傳來的劇痛,滿臉不可思議地叫道:“你竟然要把我當作食物?你竟然要吃掉身份如此尊貴的我?天!我不是在做夢吧?”“尊貴?”雷成敏銳地抓住了對方話里的問題,臉上卻不動聲色道:“就算你再尊貴,現在也不過只是一堆爛肉而已。最後再說一遍,老子現在餓了,必須用你的肉來充饑。”說罷,雷成轉身從旁邊的刑架上抓過一把鋒利的匕首。看也不看便直接從男子健美的臂膀上橫削下一片帶血的肉。將只叉在刀尖上徑直伸在一盆燃燒的旺火前燒烤起來。這血腥的一幕,就算是自認為冷血到極點且已經沒有任何感情可言的審訊官們看了,都不禁覺得毛骨悚然。可是雷成卻知道,自己不過是在做做樣子罷了。從十頭邪神羅婆那的身上他已經發現:第二世界的生物們其實和人類並沒有什麼兩樣。

    它們同樣怕死,只要你比它強,比它狠,它們同樣會屈服在人類的腳下。即使它是傳說中的神也一樣。一股濃郁的香氣,從已經有些徽微發干的肉片上散發出來。雷成絲毫沒有猶豫,直接將其送入口中。在一干審訊官瞠目結舌的目光中,帶著無比的愜意慢慢咀嚼起來。既然這家伙不屬于人類,那麼自己所吃的當然也不是人肉。所以,從道德理念上看,這樣做並沒有什麼不妥。畢竟,按照人類的觀點,在地球上,任何生物都有可能當作食物。第一片肉的滿味兒不錯。燒烤的軟硬也恰到好處。雷成滿意地舔了舔了嘴角殘留的汁液,帶著一種明顯沒有滿足的貪婪,操起匕首,朝著被縛男子的身體再次狠狠劃下。

    “不——不要——求你!不要吃我!”饒是地獄里最凶殘的惡魔,恐怕也不及此時雷成形象的十分之一。而那種親眼看到自己血肉被對方吃下,還有繼續切割只至吃飽的巨大恐懼。早已使得男子原本無所畏懼的內心,終于為恐懼所統治。“不想死就回答老子的問題!說!你這個該死的狗雜種到底是誰?”憤怒、暴躁、外加吼叫與恐嚇,還有那把尚在滴血的鋒利匕首,以及雷成那張在晃動火光照耀下顯得無比猙獰的面容。所有的一切,完全擊碎了男子心底最後的傲慢與僥幸。除了尋找能夠活下去的方法,它的腦中根本沒有任何多余的念頭。“阿斯摩德……這是我的名字……”“阿斯摩德?”雷成臉色不由得微微一變:“……

    你怎麼會叫這個名字?”“一個名字而已。有什麼好奇怪的?”男子顯然對雷成的表現有些不滿:“你們人類的名字同樣擁有各種莫名其妙的音節。這在我們看來,何嘗不是一件古怪的事情?”雷成不置可否地冷哼一聲,轉身走向對面的三名審訊官。

    略微使了個眼色。而後滿含深意地看了看被縛的男子,閃身走了房間。“事情可能遠比我們想象的要複雜得多。我建議,馬上將審訊室內的信息記錄器與資料儲備電腦相連。以便隨時調查審訊記錄。因為……我們很可能是在發掘人類有史以來最大的秘密。”面對滿臉疑惑的韋俊上將,雷成冷靜而急切地對自己中斷審訊的行為做出解釋。只不過,從他口中道出的話,卻使得所有聽者都無比震驚。“我不知道自己的猜測究竟對不對。可是,自從與第二世界的生物接觸以來,我發現這些異類的名字,無一不是與地球曆史上的各國神話傳說有關。而且,它們的外形和傳說典籍中的記載也完全相同。很多時候,我都在告訴自己,這樣的念頭是荒謬且沒有任何科學依據的。然而,當我與這些生物之間的交流越頻繁,其中的疑點也越來越多。有時候,我甚至懷疑自己根本沒有生活在飛船自由往來于太空的高科技時代,而是身處無比黑暗的神話世紀。”韋俊是一個精明的人。盡管雷成的話沒有說完。他仍然從中嗅到了某種不尋

    常的氣息。當下,他連忙通知其余四名上將共同緊急商討。並且,按照雷成的要求,將各種相關儀器全部運至審訊室中。“在西京保衛戰的時候,江文博士就曾經對我說過:第二世界的生物同樣也能成為我們的朋友。只要人類能夠與它們進行必要的溝通,完全可以輕松做到這一點。我不知道遺失的語言在人類曆史上是否占有重要角色,但是就目前來看,卻是與那些怪物們進行交流的唯一手段。當然,因為剛剛使用這種陌生語言時間不長的緣故,可能其中的發音與理解都會出現偏差。但是,這並不妨礙那些只存在于神話中的名字音節出現。

    這樣的事情,實在令人匪夷所思。”“關于你說的這些,其實我們已經有所察覺。”肩配上將軍銜的穆林緩緩地說道:“你知道,軍方電腦的錄入信息會自動與存儲的資料相對比。戰爭剛剛爆發的時候,我們還不知道遺失的語言就是怪物們的溝通手段。當操作人員將所有收集到的戰場資料輸入其中的時候,發現電腦對比程序總會根據輸入怪物的外形,作出一系列相應的資料生成。而這些附帶大量文字說明的對比文件,所涉及到的部分均為地球各國曾經信奉的神話傳說。對于那些所謂神詆的描述,竟然與錄入資料中的部分驚人的吻合。再加上從戰場上觀測到的種種怪物異能……從那個時候起,我們就已經發現其中的異常。只不過由于穩定民眾的需要,沒有向外界擴散而已。”“其實,對此有疑問的並不僅僅是你一個人。”一旁的孟建接口道:“聯邦軍隊幾乎每天都會與第二世界的生物發生或大或小的戰斗。在這種頻繁的接觸中,並不只有你一個人提出這樣的疑問。利用軍隊的紀律,這些問題全都被強壓了下去。這也不是什麼長久之計。要知道,一旦這些猜測到處散發,會對目前已經不穩的社會結構產生什麼樣的影響?神話,雖然是一種虛無縹緲的東西。以人類的智慧與科技當然不會承認它們的存在。可是,就在這種時候,卻有一群無論外形或名字都與神話傳說完全相同的生物出現……可以想象,這會給普通民眾帶來什麼影響?”聽到這里,雷成眼中似乎看到一群群狂熱的宗教擁護者,高喊著各種口號,瘋狂的沖向荷槍實彈的軍隊。而在他們的身後,則是各種各樣一臉冷漠且暗自竊喜的傳說諸神……

    “對于神,我沒有任何好感。”也許是察覺到了雷成的的想法,五名上將中年紀最長的王亢沉聲道:“如果不是因為戰事中需要,我可能這輩子都不會去碰那些莫名其妙的傳說書籍。不知道你是否贊成我的觀點。所謂的諸神,其實不過是一群為了各自利益在人類中挑起戰爭的瘋子及陰謀者。它們的每一次出現,都會伴隨著數以萬計的人類死亡為代價。《荷馬史詩》中的特洛伊之戰、《聖經》中上帝與古神巴力之間的較量、還有凱爾特、北歐、印加等神話中諸神的崛起,無一不是以狂信的人類為代價,消滅了大量所謂的異教徒後,這才在某一民族中站穩了腳根並獲得無比尊崇的地位。乍看下來,這不過是眾神之間的糾紛罷了。可是如果將這種行為與現代社會中的政府重合,你不難發現:這其實就相當于各個國家間為了各自利益而發動的戰爭。結局很簡單。死的是普通平民和士兵,獲利的,卻是身居高位的政客與家族財富代言人。”“對了,從那個神秘男子口中,你究竟問到了什麼?”就在雷成尚未從將軍的話語中清醒時,沉默已久的韋俊忽然開了口。“目前為止,它只是說出了自己的名字。”雷成輕歎一聲:“不過,如果需要其它資料,以它目前的心理狀況,相信不難獲得。”“僅僅只是一個名字?”王亢皺緊眉頭看了看旁邊的韋俊:“就因為這麼一點事情,有必要需要召集我們五個人共同商討嗎?”“絕對有必要。”見狀,雷成連忙解釋道:“因為,那個名字……實在太可怕了……”“那家伙的名字究竟是什麼?”頓時,幾人來了興趣。

    “……他叫阿斯摩德……傳說

    中與所羅門王簽約的七十二魔王之一。也是在各種神話典籍中被描述為最恐怖的魔鬼……”

    第九十八節 傳說

    阿斯摩德,在基督教各種版本的福音書中,並不是一個強大的角色。它的地位僅相當于大惡魔撒旦手下的一名小卒子。可是在相關傳說中,它卻是所羅門王手下最強大的惡靈之一。據說,它擁有人、牛、羊三種形狀各異的腦袋。坐騎則是地獄中的惡龍。有著水鳥般的腳掌與蛇狀的尾巴。口中能夠噴火,手中持有塗著劇毒的槍。同時,它也是一個非常聰明且擁有相當智慧的魔鬼。通曉天文和數學。它的唯一樂趣,就是引誘人們賭博和酗酒,借以引發其它犯罪欲望。在七宗大罪中,主司“人欲”。這是綜合各種傳說典籍獲得的資料。作為對神話頗有興趣的研究者,雷成從未想象過自己有一天居然會真的與傳說中的魔頭碰面。而且,對方居然還是自己的階下囚。當然,除了名字之外,雷成心中還有另外一個疑問。也是在座所有人的疑問。如果這名男子真是傳說中的阿斯摩德,那為什麼他的外貌身形與記載中沒有絲毫相同?。

    “倒也不是完全不同。”說著,韋俊從面前電腦中調出一禎畫面道:“這是此前生物研究部門根據它身體骨胳結構生成的一張圖片。從其體內骨節肌肉的生長來看,這家伙其實有三個頭。除了現在的人形頭顱,左右兩側應該還各有牛、羊形狀的腦袋各一個。雖然腳掌與尾巴等方面的模擬圖像沒有相關演示。不過就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它應該就是傳說中的那個大家伙。”“模擬圖像?為什麼它現在的狀態與記載會差別如此之大?”王亢上將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而且根據它被俘後的表現來看,顯然不符合常理。”這話引起了另外幾人的共鳴。畢竟,作為一名實力強悍的惡魔,在沒有召喚禁錮的情況下表現如此柔弱,實在說不過去。畢竟,阿斯摩德的現狀與被召喚禁錮的十頭邪神羅婆那根本不同。它完全可以沒有絲毫顧忌大發神威……

    “會不會……是因為它沒有發育完全的緣

    故?”忽然,雷成莫名其妙地冒出了這句話。使得所有人的目光瞬間集中到了他的身上。“我只是一種猜想,沒有實際的依據。”雷成不甚肯定的說道:“根據從爆炸現場收集到的“果實”樣本資料來看,那其實是一種能量異常充沛的附帶物體。而且就爆炸的效果來看,存在于其中的阿斯摩德幾乎是在“果實”剛剛破裂之際就當場昏迷。由此,我認為,那種巨大的黑色“果實”,會不會……等同于人類的……子宮?”“子宮?”“孕育體?”“你的意思是……現在的阿斯摩德,僅僅只

    是一個沒有發育完全的半成體?”“的確如此。”雷成肯定地點了點頭:“不過,目前為止我沒有任何證據能夠說明這一點。僅僅只是一種猜測罷了。”話雖如此,但是不可否認,這種大膽的推斷,將所有與會決策者的思維方向,重新指向了另外一種模式。“審訊照常進行。沒有聯合簽發命令,任何人不得與目標接觸。從現在開始,由你專門負責對阿斯摩德的所有審訊事務。一旦有所發現,必須在第一時間馬上彙報。”新的任命,沒有給雷成帶來任何喜悅之情。相反,那種一直糾纏在其心底的報複與仇恨,卻因為權力的獲得膨脹到了極點。在廢墟一般的城市中,他已經看到了太多的死亡與殺戮。那種曾經存在,卻因為種種原因一度淡化的憤怒,瞬間再次湧現在其心頭……

    幾十億人類,在短短一年時間內,被殺得僅僅只剩下了一億左右的數量。如果不是依靠那些被封存已久的大規模殺傷性武器,恐怕現在的地球,早已變成了一片白骨的樂園。

    那種刻骨銘心的仇恨與憤怒,只有身臨其境的人們,才能真正體會。雷成很清楚,自己不是什麼擁有偉大報複的英雄。但他也是人。也是那些無辜被殺者的同類。毫無疑問,第二世界的生物們擁有遠超人類的強悍戰力。而且隨著戰爭的延續,越來越多的跡象表明:眾多低等級怪物背後的主宰,很有可能就是地球曆史傳說中一度存在的“神”。它們的力量絕對要比人類強大得多。想要戰勝它們,就一定要比它們更強。

    雷成有野心,但他絕對不想成為什麼一國元首或者地球球長之類的權力者。他甯願把自己的力量隱藏在暗處不為人知……因為,他的目標不在于此。將戰火燃燒到第二世界。一直打到那些怪物的老窩。這種念頭可能只是一種奢望。但是從“父親”遺留下來的資科與對眾多召喚物的交流中,雷成發現:這樣做的可能性極大。可前提是:自己也必須擁有絕對強悍的力量。利用低等級怪物融合而成的四級生物路薩爾卡,也就是傳說中溺水身亡少女化成的精靈。已經非常明確地告訴雷成:目前他的力量最高只能統禦五級生物。如果硬要強行收取等級再高的怪物,唯一的結果只能是被反噬致死。

    十頭邪神羅婆那,僅僅屬于第二世界神族中的小角色。但是其擁有的力量卻已經達到七級。用這樣的召喚物與之對抗,結局可想而知。向“智龍”要求改造,是一個不錯的辦法。可是卻需要消耗大量的優質魔石。在同時需要兼顧其他隊員成長能力的情況下,雷成顯然無法做出那麼奢侈的舉動。因此,他只有將目光轉向高等級的異類。根據“父親”留下的資料,雷建斌博士在融合自己管家雷神托爾的時候,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它似乎有一種可以吸取外界能量為自己所用的特殊異能。在其融合產生後兩個月間,我暗中測到的生物能量就翻了四倍。這還僅僅只是游離在其身體外部的散發性能量。如果以其體內的實際力量來看,這個數字恐怕還會更多。”按照博士的說法,托爾的融合之初與之後的區別極大。雖然其中有可能是生長的方面的原因,不過究其根底,恐怕還是因為其體內特殊的修煉方法所導致。遺憾的是,由于融合托爾的異類均為幼生,這種能力也僅僅只是一種特殊生物本能。想要托爾將之完整敘述出來,以他目前的智慧根本就不可能。

    “托爾是一名很好的管家,也是一名優秀的打手。但是不管怎麼樣,它絕對不是一名合格的教師。缺少智慧,但是卻相當聽話。這就是融合產物的最大特征。”雷成目前想要的,就是從被俘的阿斯摩德口中弄到這種使力量大幅提升的方法。雖然,連他自己都不清楚究竟存在與否。但是不管怎麼樣,試一試,沒有任何壞處……

    “阿斯摩德,欲望的引導者。”望著面前被濃縮鎮靜劑折磨得沒有任何力氣的男子,雷成微笑著慢步踱近其耳邊。以無比誘惑的聲音道:“我還想知道更多的秘密。你能滿足我的願望嗎?”“你想知道什麼?”阿斯摩德緊張地看了看面前的人類。用那種滿是猶豫和恐懼的話語回應著。做為魔鬼,它非常清楚:微笑,在很多時候,並不代表和善與友誼。“我對你的強大很感興趣。我也希望能夠變得和你一樣強大。我知道你體內蘊含著巨大的能量。能不能告訴我,這究竟是為什麼?”“你需要我修煉的方法?”阿斯摩德不是笨蛋。雷成微笑著點了點頭。右手卻有意無意地在自己腰間的匕首柄端來回逡巡。看樣子,就好像是隨時想要將只拔出一樣。

    “我的方法,不適合人類的身體。”話一出口,阿斯摩德下意識地打了個冷戰。望著雷成臉上已經有些凝固的笑容,它連忙改口道:“當然,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全部告訴你……”雷成的記憶能力很強。阿斯摩德所說的方法篇幅也不是很長。只不過,當他在心中默念幾遍將之牢牢記下後,卻不由得遺憾地發現:它說得沒錯。人類的體質,的確無法適應這種來自異界的功法。說是功法,其實不過是一種吸取外界能量,將之轉化為自身所用的方法罷了。按照阿斯摩德所說,第二世界的生物隨著年齡的增長,體內會自動形成一種流通在肌肉與骨胳間的生物能量流。這種能量完全來自于異類自身。究其本源,與人類的體能其實並無二異。不過,它的奇妙之處在于能夠吸收並轉化外界能量。並且隨著時間而逐漸變強。以至于到了最後,強悍得簡直無法用語言來形容……

    “我們可以吸收任何形式的能量。”望著緊蹙眉頭的雷成,阿斯摩德小心翼翼地說道:“火焰、冰塊、風能、閃電……所有存在于宇宙間的力量都可以收取。當然,這些能量在轉化後並不完全能夠被吸收。一般來說,能量的收取必須要看自身的性質而定。道常來看,火焰燃燒的熾熱能量,是最容易轉化的能源之一。也是我們最喜歡的能量模式。”雷成很清楚能量之間可以相互轉換。但是卻想不到居然能夠利用這樣的方法將之運用。這家伙說得沒錯。人類的確無法使用這樣的能量吸收法。雖然有些遺憾,可雷成卻絲毫沒有放過阿斯摩德的意思。

    畢竟,知道了原理,就算不能使用,至少也可以明白其中的作用吧!

    “我查過你的相關資料。你的名字,早在幾千年前就已經出現。難道說,那個時候,你和你的同類就已經來過地球了嗎?”“你真的想要知道?”魔鬼沒有急于回答雷成的問題,眼中也流露出一種難以捉摸的神色。“當然。你最好一字不漏地告訴我其中的原因。”說著,雷成面無表情地將一管濃縮鎮靜劑順著針頭再次壓進對方體內。頓時,那種柔軟無力的酸麻,再次貫穿了魔鬼的整個身體。“其實,原因說穿了很簡單。”自知無力反抗的阿斯摩德苦笑道:“導致這樣的結果,其實正是你們人類。”雷成沒有答話。只是用不解的目光盯視著對方。“我所在的世界,與地球屬于兩個不同的空間。”魔鬼神色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幾千年前,在一次偶然的機會中,一道微小的時空裂縫被鬼族發現。抱著一種好奇的心理。部分鬼族從中抵達了地球。那個時候,人類正處于蒙昧時期。鬼族顯示出來的異能,在他們眼中成為了一種神跡。在這種情況下,宗教與神之崇拜開始產生。這也正是你們人類曆史上首次出現的神。”“裂縫的存在,很快為其它種族所得知。于是,有能力通過其中的強者,開始逐漸出現在地球之上。並且擁有各自的信徒建立屬于自己的宗教。神、鬼、魔、獸等族均是如此。這也正是地球曆史上各種神詆產生的由來。畢竟,在無法理解某一事物的時候,智慧低下的生物也只能以這樣的方式來解答。”智慧低下的生物……這樣的說法令雷成不禁

    有種想要將魔鬼痛打一頓的沖動。然而他也知道,對方所說的是實話。那個時候的人類……的確如此。

    “為什麼你們會喜歡到地球來活動?”這是雷成所關心的另外一個問題。“為了享受。”阿斯摩德絲毫沒有掩飾地說道:“人類的崇拜,對于我們來說是一種難得的享受。真是奇怪,你們對于神靈的崇拜方式竟然會以奉獻活人為最高代價。哈哈哈哈!不過想起來也真是可笑。那個時候,只需要隨便動動小手指頭,信徒們就會自動將最美麗的**送給我們享受。而且無論以任何方式做愛,她們都絲毫不會拒絕。我記得曾經有一個十四歲的**,是某個國王的女兒。她是被我活活做愛做死。直到她咽氣的時候,還是那種滿臉崇拜的神情。想起來就覺得好笑。”“不僅是**,各種珍貴的東西人類都會滿足我們。”絲毫沒有在意雷成的神色,阿斯摩德繼續眉飛色舞地說道:“最肥美的牛羊、最新鮮的水果、最美味的食物……

    所有的一切,都被人類當作貢品送到面前。那個時候的食物,多得簡直令你無法想象。就算是人類傳說中根本不存在的天堂,恐怕也不過如此。哈哈哈!但是真奇怪,竟然就沒有一個人類意識到,他們心目中所謂的神,其實不過是另外一個空間能力相對較為強悍的生物罷了。哈哈哈哈!”雷成的手,已經死死纂成了兩個尚在微微發顫的拳頭。“不過,在所有食物中,最美味兒的當屬人肉。”說著,阿斯摩德臉上流露出一種陶醉般的神情:“那種連帶血液的粘稠口感,超過了任何動物的鮮美。尤其是剛剛誕生的嬰兒,骨頭尚未發育完全。嚼在嘴里脆勁十足。而那種在母體中發育完全的肉,更是入口即化。而且相當乾淨,絲毫沒有**的腥臭。只不過,那種鮮肉,即便是在信徒眾多的時候也很難遇到。畢竟,吃掉一個新出生的嬰兒,會令人懷疑神的真實面目。”“那你們是怎麼做的?”雷成的目光幾乎可以凝結成冰。“很簡單,神的召喚。”魔鬼得意洋洋地說道:“我們宣稱,將會從眾多嬰兒中挑選出神的侍從。這樣一來將嬰兒供奉的人類數量也就大增。為了掙搶名額,甚至相互展開了暗殺與戰爭。以至于到了後來,我們不得不將名額擴大。當然,這樣做,可供享受的人肉自然也就更多。”

    第九十九節 謊言

    “難道就沒有人懷疑你們嗎?”雷成按捺住內心的沖動,深深吸了一口氣問道。

    “當然有!”阿斯摩德得意地笑了笑:“為了打消人們的懷疑,我們利用能量的轉換,制造出一個個含有虛擬圖像的空間。在固定時間出現在人類面前。其中的內容不過是成年嬰兒與他們父母交談的模式。這種最簡單的把戲我們玩了整整幾千年。從未有人發現其中的問題。哈哈哈!他們甚至還把這種東西稱之為“神跡”。”“任何游戲都不可能持續長久。神侍者也是一樣。”沉浸在往昔美妙回憶中的魔鬼沒有察覺雷成臉上的異色,搖頭晃腦地說道:“隨著人類在不斷進化中擁有更高的智慧,我們也不得不以一些新的借口獲得自己需要的東西。尤其是充滿無比誘惑力的人肉。然而,進化中的人類也越來越不容易控制。越來越多的人類對我們的存在提出新的疑問。並且對活人獻祭這樣的貢奉方式產生反感。在這樣的情況下,鬼族只能與神族聯合起來,共同編織出一個巨大的謊言。”“謊言?”雷成皺了皺眉:“什麼謊言?”“雖然鬼族與神族同屬于第二世界的生物。可是在最根本的觀點理念上卻截然不同。簡單來說吧!鬼族習慣以不計後果的任何手段獲得自己需要的東西。而神族則不然,雖然他們同樣喜歡享受,卻因為面子問題,不得不裝出一副虛偽的模樣。最終的結果,就是在地球上的鬼族信徒數量稀少,但是卻因為信仰的問題能夠獲得較多的活人祭品。因為在索取的同時,鬼族給出的東西也較多。反觀神族一方雖然信徒鋪天蓋地。卻因為教義限制而僅只能獲得普通的牛羊。所以,經過進入地球的神族高位者仔細思量後,終于決定:聯合鬼族一起,共同編造一個絕大的謊言哄騙地球人。以達到能夠順利獲得活人祭品的最終目的。”“難道說,你們……”“在當時的地球人眼中,鬼族與神族是兩個截然不同的陣營。鬼族代表邪惡,神族則代表善良。展開合作後,鬼族一方面能夠繼續從自己的信徒手中獲得足夠的人肉。同時也對神族勢力范圍內的人類展開殺戮。而這個時候,代表正義的神族總會出面制止鬼族的行為。也因此挑起所謂的“聖戰”。這樣做的最終結果,就是人類因為那可笑的信仰而自相殘殺,從中漁利的,則是引導戰爭的神鬼雙方。”“為了吃人而引發戰爭……難道,你們竟然

    吃那些尸體?”雷成只覺得背脊一陣發冷。“尸體也是肉。”阿斯摩德邪邪地一笑:“肉類經過冷凍就能長久保存。一場戰爭下來,死亡的人類足夠我們啃上很久。而那些希望在戰斗中獲勝的人類首領,還會根據我們的要求獻上大批嬰兒。現在想想,那個時候的日子真是過得無比舒坦。根本不用為食物缺乏而擔心。跟何況,與單調乏味的牛羊相比,即便是死去的人肉,在神族眼中也算得上是難得的美味兒。”“既然你們要吃,為什麼不自己動手?”雷成強忍住內心的憤怒,冷冷地說道:“現吃活殺,豈不是更加新鮮?”“人類不是牛羊。”阿斯摩德顯然不贊同對方所說的話:

    “雖然人類智慧低下,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們畢竟屬于高等級生物。一旦他們發現其中的陰謀,那麼這種掠食將會引起全人類的對抗。到了那個時候,不但會引起全面的戰爭,而且還會喪失地球這個穩定的食物來源地。要知道,我們的掠食相當有節制,並不會引起人口過度衰竭。畢竟,人類相當于我們自己的圈養的牛羊。任何不必要的濫殺,都是得不償失的舉動。因為一時的貪婪而損失整個獵食場地,無論對于我們那一空間的任何種族來說,都是一種無法彌補的巨大損失。”不知為什麼,雷成忽然想起一個小時候就曾經讀到過的寓言故事。說的是有一群羊因為不堪惡狼的騷擾。因此花高價聘請了一只獵犬來擔任羊群的警衛工作。然而可憐的羊卻萬萬沒有料到,狼僅僅只用幾塊自己吃剩下的羊肉,就將獵狗輕而易舉地拉攏到了自己一邊。以至于在那之後,被狼掠走的羊越來越多。而心安理得每天吃著狼送來鮮美羊肉的獵狗,也顯得越發肥胖……

    對于擁有超人異能的第二世界生物而言,地球就是一個巨大無比的牧場。人類就是在牧場中放養的牛羊。只不過因為面子問題和其它種種隱秘的原因,大規模的屠殺最終只能以一種名正言順的方式進行。可笑的是,人類竟然還在這種悲慘的相互殘殺中,無比虔誠地將自

    己的親生骨肉茫然無知地敬奉給那些躲在暗處竊笑的卑鄙生物……

    “照你這麼說,難道地球上所有的宗教,都是源于這種欺騙性的掠奪嗎?”雷成咬了咬牙,冷冷地問道。“嘿嘿嘿嘿……怎麼,你還想知道更多的秘

    密嗎?”忽然,阿斯摩德一改剛才的坦言。轉而做出一副狡猾的模樣。以無比誘惑的口吻說道:“對于我所講述的故事,你覺得有趣嗎?”“當然,如果你能再多告訴我一些,我會覺得更加有意思。”“哈哈哈哈!沒有問題。只要你能按照我所說的去做,我會滿足你的任何心願。”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自己的思維模式在隨著阿斯摩德的語言而進行。感覺上,就好像它的聲音是一種引導,在指使著自己朝另外一個未知的方向慢慢前行……

    潛意識中,雷成非常想要抗拒這種有些被禁銅的思維。但是很奇怪,他發現自己的主控神經在這種外來聲音的做用下,已經逐漸脫離了大腦的控制。以至于只能機械地按照它的要求在緩慢改變。而思維上的盲動,也在絲毫無法抗拒的外來引導下,開始延伸到了自己的身體與四肢。

    “很好!現在,解開那些束縛住我的東西。慢慢來,千萬不要引起別人的注意。只要你能照我說的做。我會滿足你的一切要求。記住,我是神。是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的神。”除了雷成,審訊室中還有另外三個人。由于軍部下達的命令中,明確指定了雷成的主審官身份。因此,即便他做出任何出格的舉動。都會被認作是一種合理的要求。畢竟,在周圍眾多武裝警戒系統監視的情況下,就算審訊者臨時變節成為罪犯的同謀,也無法躲過激光的攻擊而幸存。連雷成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的手臂竟然會真的慢慢移動到旁邊解除鐐鎖的按鈕上。雖然他非常明白這樣做的後果,但是從阿斯摩德口中發出的催促與誘惑,卻使他下意識地有著想要迫切這樣做的沖動。雷成的動作很慢,就好像一個茫然卻仍有幾分清明的無助者,在拼命思考著自己究竟應該怎麼做。而被緊緊綁在鐵柱上的魔鬼,卻絲毫不停地重複著口中那幾句需要將它釋放的誘惑話語。“放了我,你能獲得想要的所有東西。權力、財富、美色……所有的一切,我都能滿足你。”也許是看到說話的效果並不明顯。阿斯摩德顯得有些急躁起來。只見它眼中精光一閃,一道強大的精神能量也隨之猛然沖進了雷成的大腦。

    “放開我。快放開我。無論你有什麼要求,我都能滿足。只要你能放開我!”“放開……誘惑……放開……誘惑……對!這是一種變相的精神攻擊!”忽然,一種發自大腦深處的巨大能量,在瞬間沖散了那種誘惑性的思維。好像一股清咧的甘泉,徹底驅散了雷成心底的迷茫。將那種本該存在的清明,重現又找回到自己的位置。刹那間,雷成只覺得自己似乎大夢初醒。而那只距離解除鐵鎖按鈕的手指,也好像被針紮了似的,以最快的速度猛然縮了回來。“精神攻擊!是精神攻擊!”恍然大悟後的雷成無比憤怒地揮拳狠狠砸向瞠目結舌的魔鬼:“你這個混蛋,居然趁我不備,悄悄發動精神攻擊。就沖這一點,你就算是死上一萬次,也絕不足惜。”被改造後的雷成擁有強大的肉體能力。一拳足以打穿重型坦克的正面防護裝甲。對于被注射了大量濃縮鎮靜藥劑的魔鬼來說,如果不是刻意縮減了其中部分力量的話,一拳下去,完全能夠將其打成一灘模糊的爛肉。見勢不妙的阿斯摩德連忙扭頭躲過這來勢凶猛的一拳。讓自己的身體代替腦袋無辜地成為了憤怒的發泄物。“啊——”一道淒厲無比的慘叫,從阿斯摩德口中發出。環布的牆壁四周的電子監視器忠實地記錄下了其中的全過程:一只蘊含了巨大破壞力的拳頭,瞬間貫穿了魔鬼的左面肩膀。將與之連貫在一起的手臂,當場打得散飛而出。骨頭的碎渣,肌肉的碎片,還有那些被包裹在血管中流動的紅色液體,也在外來力量的作用下,漫無目的地四散飛濺開來。將原本乾淨的審訊室牆壁,汙染得仿佛最肮髒的肉類屠宰場。

    “你這個狗雜種!竟敢以精神攻擊偷襲我。簡直就是自己找死!媽的!信不信老子現在就把你的眼睛挖出來喂狗?”雷成的憤怒是有原因的。他從不願意對那些

    已經沒有反抗能力的人下手。不過他卻忘記了一點。阿斯摩德並不屬于人類。而且,在曆代神話中,它一直是作為誘惑之神而存在。除了物質方面,它那強大的精神攻擊能力也是其中最關鍵的因素。“這……這不可能。這家伙怎麼會自己解除

    迷茫狀態?在精神力完全被控制的情況下居然能夠反抗……

    他究竟是不是人類啊?”盡管肩膀處的傷口仍然散發出巨大的痛感,可是阿斯摩德的思維意識卻無比的清醒。他做夢也沒有想到,雷成竟然會擺脫控制向自己發起反擊。要知道,這幾乎是根本就不可能的啊!

    利用人類潛意識中的渴望暗中發動精神攻擊。這是阿斯摩德最為擅長且引以為傲的本領。它之所以滔滔不絕地對雷成說了那麼多本該隱瞞的秘密。為的就是想要引導對方的思維跟隨自己進入一種被控制的狀態。事實上,它也成功的做到了這一點。它完全能夠感受到對方的思維能量已經在自己的牽引下,逐步脫離了主導意識的控制。按照人類的說法,這叫無意識性催眠。在精神領域,屬于最容易受控制的形式。阿斯摩德很清楚,精神被控制的人類根本無法脫離自己的手心。他們只是一群沒有自主思維的奴隸。就算自己要他們以殘忍的方式自殺,被控制者也只會毫不遲疑地去做。畢竟,大腦被控制的他們根本無法分辨自己究竟在做什麼。他們只是一群行尸走肉。一群按照控制者意圖而行事的傀儡。做為“人欲”的操縱者。阿斯摩德對于這種卑鄙的游戲簡直著了迷。利用這種特殊能力,它曾經成功地引導著數個人類國家在沒有任何利益關系的前提下,爆發了一場場戰爭。甚至在控制幾名國王**自己親生女兒並且導致其懷孕後,又慘無人道地將其新生的嬰兒蒸熟吃掉。直到這一切引起旁人的憤怒而爆發宮廷政變將其殺死時,國王本人甚至根本就不明白其中的究竟。因為從意識被控制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經無法判斷並左右自己的所有行為。作為傀儡,道德、家人、親情……

    所有的一切都已經喪失……

    綜觀人類曆史數千年。僅有幾個意志力堅決的人能夠幸免。他們的名字也做為不受魔鬼誘惑的英雄而流傳下來。可是,像雷成這樣已經被控制,卻又完全因為其自身原因而清醒的人類,在阿斯摩德記憶中,還是第一次。

    “這不可能!就算是精神能力最強大的夜魔,被我控制後也根本無法脫離。他……他究竟是什麼人?”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瞬間占據了魔鬼的思維意識。它從未想象過,在精神領域竟然還有能力遠比自己更強大的存在。阿斯摩德的想法,雷成當然不可能明白。他只是感到由衷的憤怒。沒有人喜歡被別人操縱。尤其是在自己絲毫沒有察覺的情況下……

    “鎮靜劑效果不夠。濃縮量加強五倍。請求對審訊目標冰凍囚禁。並且在其外沿加裝惰性金屬殼層。”根據雷成的要求,濃縮藥劑被重新注射入魔鬼的身體。一間用高強度塑鋼為材料的圓形小房間,也在恒溫零下二十度的狀況下,以綁縛目標的鐵柱為中心被團團裹起。除了一個與內部相通的揚聲器外,乍看上去,就好像是一個以獨臂魔鬼為核心的巨大琥珀。“在肉體感受到外界環境巨大干擾的情況下,大腦必須分出相當部分思維能力控制身體與之對抗。在這樣的情況下,原本強大的思維意識會因此而縮減。即便是在最壞的情況下,也能達到縮減百分之六十以上的程度。”這是雷成在大學《人體解剖》中有關神經部分所學到的內容。魔鬼不屬于人類。但是它的外形與人類似,並且同樣屬于生物。就這一點來看,這樣的方法應該對它們同樣有效。

    不過,令雷成與阿斯摩德同樣感到迷惑不解的是:那股在關鍵時刻重新恢複其思維清明的能量,究竟從何為來?難道說,雷建斌博士在創造基因的同時,就已經將神經的強化改造列入了其中嗎?

    第一百節 引誘

    阿斯摩德非常清楚,自己的精神控制誘導能力究竟有多麼強大。雖然人類在不斷進化,可是以其目前的能力來看,他們顯然還沒有達到能夠覺察並且擺脫這種控制的地步。如果是這樣,那這個人類究竟為什麼能夠輕易做到這一點。如果……他屬于人類中的超級進化者,那麼,即便是在第二世界的空間,恐怕也屬于一種無比恐怖的強大存在。這樣的想法魔鬼沒有告訴任何人。自從被關押在冷凍囚室中,它就拒絕再i回答雷成的任何問題。寒冷與疼痛,還有食物少得可憐的折磨,幾乎使它快要發瘋。如果不是那種身為魔王的高傲與強悍的生命力支持,恐怕它早已一命嗚乎。接下來的幾天里,雷成一直躲在自己的房間埋頭于“父親”留下的大量資料之中。他想要從中找出自己需要的答案。雷建斌是一名物理學家。同時也是一名在生物學領域有著卓越見解的學者。在融合大量基因創造出雷成的時候,他就已經發覺,這枚由自己制造的特殊受精卵擁有極其強大的能力。

    他很清楚,從生物學的角度來看,幼生時期的物種只要經過良性誘導,在其成年時肯定會爆發出超越同類的強大天賦。這是一種人為的可控制進化。就好像野生的蘋果經過馴化後,能夠結出更加甜美的果實一般。通過改造基因,使人類能夠獲得更多更強大的能力。這是自古以來所有科學家的夢想。為了上天,人類創造出了飛機。為了下海,人類發明了艦船。可是,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利用外部裝置達到的結果。單憑人類的肉體而言,想要做到這些,還遠遠不夠。雷建斌不想制造一名怪物。在他看來,玄幻小說中長出翅膀的鳥人與手腳有蹼的魚人根本就不是人類。那只是瘋狂科學家胡亂雜交基因獲得的怪物。真正的人類,應該是在現有基礎上,通過進化達到此目的的文明創造者。

    因此,他將研究的方向,轉到了大腦。人類身上最神秘的地方莫過于大腦。而大腦中最神秘的地方當屬松果腺體。這團小小的存在控制著人體的所有生長發育。它會根據人類的需要,在適當的時候分泌出數量稀少的激素。催促著人體朝著自己所控制的方面生長。所以,在綜合了所有方面的分析結果後,雷建斌博士做出了一個異常大膽的決定……通過誘導的方式,將受精卵形成的胚胎松果腺體敏感程度強化增加十倍之多。“這是一個無法獲知結局的決定。我不知道這樣做對于人類來說究竟是福是禍。我只知道,我改變了你所擁有的正常人類身體。不要怪我,兒子。我只是在做我應該做的事情。我有一種預感,那個空間的各種怪物有一天可能會出現在我們的世界。你無法想象它們的強大與殘暴。體質孱弱的人類根本無法與它們對抗。唯一獲勝的可能,便是我們在億萬年進化曆程中所擁有的智慧。”這是博士在資料中的一段感慨。不過在雷成看來,卻有著另外一種特殊的意味。智慧,來自于大腦。而大腦的思維區域開發強度,則相當于精神能力的強弱。一般來,思域越廣闊的人,智慧程度越高。只不過,第六感官尚未達到完全開發的人類,並沒有意識到這其實也相當于精神能量的可承載強度。

    雷成非常清楚地記得“智龍”對自己說過:強悍,並不僅僅只體現在身體和肌肉方面。大腦,同樣也屬于強者的領域。他相信,經過多次改造的自己,完全能夠在精神方面擁有絕強的力量。只不過,自己目前尚不知道應該如何運用罷了。那股在自己被控制時出現的能量,應該來自于自身體內。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它可能屬于松果腺體在本能情況下產生的激素所導致。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自己當時的所有行為。

    雷成雙手巴住自己的後腦勺,以最舒服的姿勢仰面靠在椅子上。他在仔細回憶阿斯摩德對自己進行精神誘導的每一個環節。他要以牙還牙,將這種有趣的游戲重新施加在對方身上。阿斯摩得這段時間的日子實在不好過。寒冷對于喜歡炎熱的它來說,實在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再加上食物量嚴重不足,現在的它簡直有種想要爆發的沖動。可是,那些經過再次濃縮的鎮靜藥劑嚴重壓制了自己身體力量。雖然斷臂傷口因為冰凍而暫時感覺不到疼痛,可是那種對心理上的傷害,確實無法言語。要知道,自己可是一個神。就算是一名惡神,也是超越人類太多的強大存在。就這樣輕而易舉被一名人類收拾成了這般模樣,這口氣……難以咽下啊……

    然而它卻想不到,自己的里夢才剛剛開始。依靠一根導管,將流質食品緩緩注入其體內。這就是阿斯摩德每天所必須的唯一能量來源。雖然管子屬于能夠隔絕大部分冷熱的特殊材料制成,可是滾燙的流質經過溫度極低的空間後,進入魔鬼口中也僅只能保持那麼一點點可憐的熱度。感覺上,其實與夏天的清涼飲水差不多。但是與囚室中寒徹心底的冰冷相比,已經屬于非常難得的“高溫”物質。流質的內容,說穿了不值一提。那不過是將米、面及各種雜糧磨成細粉後,用開水沖兌得很稀的湯汁。其作用,不過是維持魔鬼的最基本生理機能,使之不至于活活餓死罷了。

    每天一百五十毫升流質。這是經過電腦嚴格測算後得出的數據。只要不低于這個數字,就算照這樣的食譜給它吃上一千年,這個生命力強悍的異界生物也根本沒有任何問題。阿斯摩德的身體與人類相異。其體內恒溫要超過正常人類五倍以上。雖然依靠特殊體質能夠抵擋這種外來寒冷。可是,它依然感到刺骨的寒冷。我餓……

    我冷……

    饑寒交迫……

    也就是在這種時候,阿斯摩德才真正明白這個由人類創造名詞的含意。它第一次發現:原來人類在表達自己語言的時候,竟然也能做到如此精煉與簡潔。自己以前啃食那些死人肉體的時候,卻根本就沒有注意到這一點……

    寒冷的時候向往溫暖,饑餓的時候渴望食物。盡管內心有著鬼族高位者絕對的尊嚴和驕傲,可是阿斯摩德也屬于生物。是生物就得正常進食。在外界寒冷無形中加強了饑餓感的時候,它覺得自己活像是一只從地獄最深處爬出來的餓鬼。不要說是新鮮的血肉,就算是一堆腐臭流膿的爛肉,自己也一定會帶著難以形容的舒服之感,痛快地將之一點不剩的全部吞下。

    就在這個時候,外間審訊室的大門忽然開了。在魔鬼無比關注的眼神中,一拳打掉自己手臂的雷成信步走了進來。盡管身體已經凍得瑟瑟發抖,阿斯摩德仍然以最渴望的目光,死死盯著走近自己透明囚房的雷成。當然,它所注意的對象並不是雷成本身。而是他手中拿著的物件而已。那是一只雞。一只肥大的,表面塗滿黃油,被熏烤得有些微微泛出褐色的熟雞。隔著那層厚厚的透明障礙物,餓得頭昏腦漲的魔鬼,似乎能夠聞到空氣中那若隱若現的誘人香味兒。口腔內分泌的液體,也從其嘴邊不爭氣地流淌出來。在寒冷的作用下,懸掛成一道透明的細亮冰錐。

    “這是用兩百年秘制鹵藥做成的道口燒雞。”雷成微笑著看了看冰凍囚室中可憐巴巴的魔鬼,右手輕輕撕下一塊雞肉塞進自己口中。一邊咀嚼一邊道:“滋味兒不錯,非常好吃。”魔鬼的喉嚨在拼命地做上下滑動。“想吃嗎?”雷成又撕下一塊雞肉在其面前晃了晃:“如果你能滿足我的要求。就讓你放開肚子吃個飽。”“你覺得這可能嗎?”阿斯摩德狠狠咽下口水,以最輕蔑的態度嘲笑道:“用如此拙劣的把戲來威脅一個高貴的鬼族。人類,不要太得意了。”“是嗎?”雷成笑著應道:“好吧!那麼咱們不談了。我繼續這頓不錯的午餐。”談話,就此中斷。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妙。一只小小的熟雞,竟然能夠令平時自視甚高的阿斯摩德再也無法將自己的眼睛從那里挪開。憑心而論,人類的食物並不是魔鬼的最愛。新鮮的血肉才是它最喜歡的東西。不過,熟雞的味道特別香。在肚子餓得連口水都流不出來的時候,又有誰會去計較飲食的質量呢?

    “或許……我們可以談談。”在最基本生理欲望的驅使下,阿斯摩德覺得自己實在有必要拿出某些東西與這個該死的人類進行交換。當然……

    只要不涉及最核心的秘密就行。

    “告訴我,那些出現在城市廢墟中心的黑色果實,究競是什麼?”雷成的問題倒也直接。只不過,這個問題卻使得魔鬼再次閉上了口。顯然,問題已經觸及到它能夠回答的底線。沉默,並沒有引起雷成任何不快。只見他微微一笑,伸手按下旁邊遙控屏幕的鈕鍵。隨著一道藍光閃過,屏幕上清楚地出現了一副副鮮血淋漓的場面。那是他特意

    從太空城生豬屠宰場錄制的部分畫面。這種能夠引起正常人類反胃的血腥畫面,對于嗜好血肉的魔鬼來說,無疑于饑餓時的最佳誘惑。

    “我的老天……你……你是一

    個不折不扣的魔鬼。”阿斯摩德呻吟著,以一種幾乎快要哭出來的腔調哀求道:“關掉它,求求你關掉它。”在餓得快要發瘋的魔鬼面前播發盛宴美餐的圖像,無疑于將全身赤裸的蕩婦放在吞下一整瓶“偉哥”的男人面前。偏偏卻有一條堅固無比的鏈子,禁錮了他那充滿強烈發泄欲望的雙手。“如果你能回答,我可以讓你放開肚子美餐一頓。”雷成緊盯住對方的眼睛,邪邪地笑道:“當然,人肉我無法滿足。不過,一頭健壯的牛或豬,卻沒有任何問題。”不知不覺間,雷成在自己的話語中加上了某些帶有誘導性質的命令。這是一種極其平淡且的口吻。即便是在正常狀況下也難以發覺。更不要說是魔鬼目前這種完全被饑餓控制的欲望性思維。直接使用強制性命令,雷成自認還無法達到那樣的程度。

    根據記載,阿斯摩德是一名擅長心理控制的高手。自己目前的思維能量絕對比它弱小得多。不過,以其最迫切需要的東西為誘惑,潛移默化使之接受自己的催眠。這本來就是魔鬼慣用的手段之一。自己不過是將之重複使用化罷了。應當承認,在誘惑中使用精神攻擊的效果,的確要比正常情況下好得多。絲毫沒有發覺的魔鬼,已經在不由自主地跟隨著對方的要求進行思考。“除了食物,我還能給你更多的東西。”這時,雷成微笑著再次拋出其它一些更有吸引力的誘餌:“比如:撤掉這間冰冷的囚室。以正常方式對你進行監管。當然,那種按時注射的藥劑也會停止。”這項建議在阿斯摩德看來極具誘惑。幾乎使它難以抗拒。一旦所有強加的禁制手段解除,那麼自己的力量又將重新回複。到了那個時候……卑鄙下賤的人類,我會讓你們知道什麼是鬼族的恐怖。

    平心而論,阿斯摩德不是一個傻瓜。相反,它的智商換做人類計算標准的話,絕對可以達到一個超級天才的可怕數字。然而任何生物都無法抗拒自身的本能。在饑餓、寒冷、痛苦的折磨下,它已經喪失了大部分正常思維的能力。再加上雷成的誘惑性精神引導,現在的它,除了想要獲得食物及擺脫目前狀況外,再也沒有其它多余的念頭。“你能對自己所說的話負責嗎?”“當然。弄死你對我來說沒有任何好處。與其這樣,不如用來和你交換一些我所感興趣的東西。”這樣的解釋合情合理。“你所說那種在城市中央出現的黑色物體,其實不是什麼所謂的果實。而是一種黑色的花。”“花?”雷成心中一動:“你是說,那是一種尚未綻放的花?只是外形比較類似果實罷了?”“看來你並不像我想象中那麼傻。”阿斯摩德咧嘴一笑,盡量忍住因為寒冷帶來的顫抖道:“那是我們那個世界特有的一種植物。名字叫做“孕育之花”。”“孕育?”“不錯!孕育!”魔鬼肯定地點了點頭:“這種奇怪的植物平時都以種子的形式存在。除非將足夠的能量注入,否則根本不會發芽。”“你們為什麼會把這種花帶來地球?還有,你為什麼會被包裹在花瓣中央?”“孕育之花是一種非常奇特的植物。它的生長周期可長可短。在我的記憶中,我們所在那一空間,有幾株孕育之花整整生長了數萬年。而有的卻根本不會發芽。因為,它的生命,必須完全依靠能量而存在。”雖然阿斯摩德沒有正面解釋,可雷成還是多少從話中猜出了某些蹊蹺。

    “上次我曾經對你說過,能量,是維持宇宙間所有一切的根本。同樣,在兩個相對獨立的空間中,能量也是維系並打穿其中通道的關鍵。一般來說,兩個空間因為彼此構成維度不同,根本沒有可能連通或者重疊。但是,因為能量轉化而引發的爆炸在宇宙中每一秒鍾都在發生。這些被釋放的破壞性能量一旦聚集起來,就會在時空中造成裂隙。從而將兩種性質截然不同的能量統一平衡。進而以一種相對平穩的狀態存在。嘿嘿嘿!你明白我所說的意思嗎?”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2:24:35

第一百一節 降臨

    “你所說的,不過就是能量轉化的一個過程罷了。”雷成冷笑道:“這有什麼可奇怪的。早在幾千年前,人類就已經發現並開始利用。只不過,在理論方面,可能沒有你所知道的那麼透徹罷了。”“你說的不錯。”阿斯摩德顫抖著打了個寒戰:“維持空間裂縫的能量相當強大。同時也極其稀少。畢竟,能夠將兩種形態能量統一轉化的物質並不多。因此,這種失控裂縫出現的機率極小。幾乎可以不計。但是不管怎麼樣,它的確存在。”雷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以精神力引導著對方說出下文。“上一次我們得以出現在地球,正是因為這種裂縫存在的緣故。”瑟瑟發抖的魔鬼聲音聽起來都有些變調:“那是兩顆流星相互碰撞引起的時空裂變。平衡後的能量最終變成了一種穩定的通道,所以……”“等等!”聽到這里,雷成忽然想到一個極其關鍵的問題:“那個時候,你們總共有多少同類來到地球?”“連上我在內,所有種族降臨者共有二十三名。”說著,魔鬼掛滿冰霜的臉上露出一種詭異的笑容:“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一定是奇怪,以我們那一空間生物的龐大數量,為什麼沒有將當時的地球人全部吃光?嘿嘿嘿!是這樣嗎?”雷成默默地點了點頭。“空間通道本身,就是一種平衡能量的存在模式。每一次通過,都必須花費其中相當的部分。二十三名穿越者已經這一縫隙的極限。再多的話,通道本身就會因為朝負荷運轉而崩潰。到了那個時候,我們就只能永遠居住地球。”“二十三個……”雷成疑惑地看了看對方:

    “你們幾個,就能吃掉那麼多的地球人?”說著,雷成暗中又加強了一道精神控制能量。“僅有我們幾個當然不行。”魔鬼絲毫沒有察覺到其中的異常:“那些數量多達億萬的尸體,都被我們運回了自己所在的空間。畢竟,需要食物的不僅僅是我們,還有各族大量的下級生物需要喂養。”“可是你剛才說過,穿越需要耗費巨大的能量?”“那是針對活著的生物而言。”阿斯摩德望著對面屏幕上固定的血肉畫面,貪婪地舔了舔嘴唇道:“生物能量會對空間通道進行相對的牽引。游離的能量無法在散開後重新聚集。當然,平靜的無生命物體就不在此列。這也是我們當初能夠將地球當作掠食地的最重要原因。”“你說這些,和那種孕育之花有什麼關系?”雷成將問題重新拉回來原來的出發點。

    “上一次我們得以出現在地球,完全出于運氣。”說到這里,阿斯摩德歎了口氣:“為了完成與神族之間的交易,我們按照自己空間的所有種族高位者形象,編造了大量鬼神存在的傳說,將之傳授給地球人作為宗教崇拜。不過,其中最關鍵的原因,就是那個時候,我們僅僅只擁有二十三枚孕育之花的種子。”“難道……那種花……”“孕育之花是一種可以蘊含強大能量的絕緣體。”不待雷成說完,魔鬼再次開口道:“只要形成足夠大的花蕾,進入者就能在其中以休眠方式存在。由于這種花的生長需要足夠的能量。進入者本身也就相當于一種能量來源。不過,孕育之花在長成盛開後,其中的所有能量會以擴散形式存在。因此,進入者只需要在那個時候吸收足夠的補充,就能彌補自己體內被花體吸取的部分。從這個意義上看,進入者相當于花的養料。而成熟後的花體其實也是一種不錯的補品。兩者的關系相輔相成。”雷成已經多少猜到孕育之花的作用。只是在凝聚精神力引導魔鬼的同時,他沒有開口道出內心的疑惑。“空間通道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東西。”阿斯摩德沒有發覺自己已經被初步催眠:“在限制強大能量攜帶體通過的同時,對于那些能量反應微弱的低級生物,它們卻根本不會做出任何阻攔。嘿嘿嘿!我不知道你們人類究竟是怎麼想的。居然會在沒有任何把握的情況下,糊里糊塗就花費巨大能量破開如此暢通的道路。要知道,這可是一種極其危險的行為啊!”“那些已經出現在地球上的大量異類,難道絲毫沒有受到空間能量的束縛?”聞言,雷成不禁一驚。“你們破開的空間實在太大了。大得除了像我這樣的強者外,其余的生物根本沒有任何限制。”魔鬼頗為惋惜地搖了搖頭:“那麼多的能量……足以毀滅整整一個星系啊!居然就這麼被浪費了……不過話又說回來。是如此暢通的連接,我們也不得不使用孕育之花重新降臨地球。因為,上一次運回去的大量人肉實在味道不錯,使得這次幾乎所有的種族上位者都想要親自體驗一下那種無比暢快的享受感覺。”審訊室外間的溫度適中。可雷成依然感到混身陣陣發冷。

    阿斯摩德說得非常清楚。第二世界的生物們已經將地球當作一個巨大的樂園。這里不僅有數量龐大的可食用人類,還有能夠隨便懸弄的信徒……從目前獲得的情報來看,幾乎所有大型城市廢墟中,就有一株孕育之花出現。也就是說,像阿斯摩德這樣強大的異界降臨者……還有幾千個……

    “孕育之花能夠控制能量。卻也變相削弱了我的能力。”魔鬼恨恨地說道:“如果不是需要通過空間而不引起變數,我根本不可能落入你們手中。一旦花體成熟,蘇醒後的我只需要吸取足夠的能源,就能重新獲得足夠的力量。到了那個時候……哼哼哼……”“幾十億的人類都被你們吃光了。剩下的數量卻值得你們大規模的降臨。這似乎有些違反常規?”雷成沒有與之爭論,而是冷靜地將話題轉向別處。“哈哈哈哈!人類,你太小看了我們的能力。”聽到這里,魔鬼絲毫不顧徹骨的寒冷,狂妄地笑道:“既然能夠被稱之為神,我們當然會擁有一些獨特的能力。我說過,地球是一個相當不錯的掠食場。無論如何,我們都不會讓放養在其中的生物被滅絕。宰殺,不是濫殺。每當一群牛羊被吃盡的時候,你們人類不也同樣停止殺戮,轉而將之養育到足夠規模後才重新掠食的嗎?”“你們……居然能夠控制人類的生育?”“降生降死的傳說你總聽說過吧?”阿斯摩德瞟了他一眼:“按照人類的正常規律,九十歲的婦女已經徹底喪失生育能力。而那些基督教徒所謂的上帝,卻能令已經絕經的婦女重新生產,更能在不破壞身體結構的情況下令**懷孕。嘿嘿嘿嘿!你以為這是一種可笑的神跡嗎?那不過是一種最簡單的能量轉換與滲透致孕罷了。”(參看《聖經》相關章節。)

    “能量轉換……你的意思是,身體器官的再

    造?”雷成猛然一驚:“這……這怎麼可能?”“為什麼不可能?”阿斯摩德輕蔑地看了他一眼:“不要以為人類是這個宇宙的主宰。也不要妄想著除了你們之外的所有生物都是未開化的下等種族。如果按照存在時間推算,人類出現的曆史應該比我們更短。我研究過你們所謂的醫學。那些利用動、植物身體有用部位治療疾病的手段,的確是一種非常了不起的創舉。不過,對于後來被你們看做是最先進科技的內髒交換法,卻是一種愚蠢透頂的做法。”“懸蠢?為什麼這麼說?”“每一種生物,都有著屬于自己的獨特生理功能。以交換的手法取代壞死的器官,的確是延續生命的一種手段。但是就整體而言,這種手術卻是智慧未進化的體現。因為交換後的器官無論與代替者本人有多麼契合。總會產生微妙的排斥反應。從這個角度上來說,這樣做,其實是變相縮短代替者壽命的一種謀殺。”“如果是你面對這樣的問題,又會怎麼做?”雷成裝作一副極感興趣的樣子,悄悄加強了精神控制源。“催化!”魔鬼毫不在意地隨口說道:“以能量催化病弱的細胞。同時將新的細胞體重新聚合補充病變部位。使之重新煥發新的活力。這就是在人類記載中那些所謂治療“神跡”的真相。只有能夠隨心所欲地操縱空間里的任何能量,才是進化的最高級別。”“這麼說,你也擁有這種強大的能力?”雷成漫不經心地問道。

    “我可以操縱能量,但卻不是全部。”阿斯摩德意味深長地伸出自己右手的一個指頭:“宇宙中存在的能量形式,至少也有上億種。只要能夠達到隨心所欲的使用,那麼誰都能夠成為宇宙間的最強者。在你們人類看來,我的能力已經非常強大,但是就能量總體運用來看,我所能操縱的部分,其實還不到其中百分之五罷了。”雷成不再開口說話。整體數量的百分之五,這是多麼渺小的數字。可是,能夠達到這樣的操縱標准,卻已經能夠躋身于最強者之列……

    這實在令他感到震驚。無比的震驚。要知道,根據電腦對推演出來完整形態阿斯摩德的計算,這家伙的實力至少在九級以上。然而,這僅僅只是操縱所有能量種類百分之五的程度。魔鬼沒有說謊。在潛意識被控制者引導的情況下,它根本就不可能說謊。所謂操縱能量,其實不過是兩種能量的正常轉化過程。舉個例子:將河流落差的能量轉化為電力,這就是其中的一種形式。當然,落差大小決定了電力的強弱。按照能量轉換定律,宇宙間所有能量都可以轉換為同種模式。也就是說,單純以電力為界定的話,任何能量都能轉化為電的形式存在。從最微弱的風能,到最強大的星球爆發,而它們所轉換的電力,也會隨著本源能量的不同而變的微弱或劇烈。

    電,是一種外在能源模式。魔鬼所說的能量操縱,是高于這種轉換的另外一種形式。它的運用更加直接,更加合理化,也更加可怕……

    食物經過咀嚼、消化等一系列過程後,會在人體轉化為所需要的營養。在營養供應細胞生存的過程中,肌肉與骨胳才能因此獲得力量。這種完全由身體內部爆發的力量,可以達到傷害另外第二生物的目的。用通俗的話來說,這就是飽食者打人的全過程。可是究其根底,其實不過是一種最基礎的能量轉換。如果省卻其中的過程,那便是依靠進食而達到傷人的表面轉換。操縱水、火、電,乃至各種毀滅性的力量發動攻擊。這是原本只存在于幻想小說中的場景。可是按照阿斯摩德的解釋,這些能量實際要比想象中強大得多。流竄于空間的電磁能、太陽擁有的熾熱、隱藏在空氣中的風暴……所有的一切都可以運用轉化。唯一的關鍵,就是看你自己能否將其把握控制。“人類的智慧的確發展很快。不過幾百年的時間,你們就已經研究出子彈與激光。不過,依靠外來物質協調能量轉換,終究屬于低級方式。就這一點來看,你們還沒有能力完全脫離被獵殺的命運……”這是魔鬼對雷成所說最後的話。因為在這之後,聽者便徑直走向房間的出口。絲毫不再理會滔滔不絕的魔鬼。“等等!等一下!”見狀,阿斯摩德急得叫了起來。

    “有什麼事嗎?”雷成不悅地轉過身:“我很忙,可以的話,最好保持安靜。”“安靜?”魔鬼詫異地吼道:“見鬼!你忘記剛才是怎麼答應我的嗎?你說過,只要我告訴你這些,你就會放了我。並且給我足夠的食物。還有……”“我騙你的。”雷成毫不掩飾地從口中道出這句無比冷酷的話。“騙我?”魔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是說,你在欺騙我?”“不錯,你說對了。”雷成淡淡地答道:“你是我的俘虜,而我主宰著你的生死。只要我願意,隨時都可以殺了你。就算我欺騙你,那又怎麼樣?你有和我談論條件的資格嗎?”阿斯摩德瞪圓雙眼,布滿血絲的眼球幾乎快要撐裂眼框。口中的牙齒因為憤怒而死死咬合在一起,幾乎要將牙床生生擠壓崩塌。欺騙這種事情,它不是沒有做過。只是當自己親身體驗到被騙的滋味兒時,它才發現:那種從高處猛然墜下而產生的憤怒,足以讓自己發瘋。

    走出審訊室的雷成沒有任何猶豫。他已經在在對方毫無所知的情況下,在阿斯摩德的意識中下了一道催眠指令。只要將之激活,就能讓它隨時保持聽命狀態而絲毫不用擔心有所違抗。當然,這僅指交談方面。以自己目前的實力,還不足以和如此強大的魔鬼對抗。雷成所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那些在各

    大城市廢墟中出現的孕育之花……

    “命令各留守基地,立即派出複制人軍隊向臨近城市發動攻擊。必須不惜一切代價摧毀這些黑色的未開花朵。同時將有關這種花的資料發給其它國家。至于具體怎麼做……

    相信他們應該很清楚。”這是韋俊在接到雷成報告後下達的命令。也是經過軍方五名上將緊急商討後的結果。雖然明知以目前的複制人軍隊強行攻擊無疑于送死,可這卻是唯一也是最好的辦法。雷成已經回歸編制。十七小隊將做為特別行動部隊參加戰斗。不過,在臨戰前,雷成還有幾件事情必須解決。

    第一百二節 爆彈

    莫清的住所位于將級軍官區域。比起普通軍官聚集區,這里的武裝機械守衛數量更多,盤查也更加嚴格。不過憑著手上由五名上將共同簽發的特別道行證,雷成卻可以在這里暢通無阻。

    “你到我這兒來有什麼事?”對于雷成的到來,莫清顯得有些意外。“幫我按照這個分子式計算一下。看看到底有多少種組合。”說著,雷成從胸前的口袋里摸出一張磁盤遞過。“這是什麼?簡直莫名其妙。”插入電腦的磁盤顯示內容並沒有令莫清感到驚喜。相反,卻有著一種讓她覺得被懸弄的感覺。因為,屏幕上出現的一切,都好像是一個最簡單的拼圖游戲。“不要管那麼多。讓你做你就老老實實做。”雷成沒有多做解釋,只是用手指了指屏幕的中央:“注意,我要的是可以完全融合的組合模式。至于那些失敗的計算結果,你可以全部刪除。”“這到底是什麼?”對方凝重的臉色讓莫清起了好奇心。

    “一種必要的融合模式。”雷成簡單地應了一句:“等到有了確切的結果,我會告訴你是怎麼回事。記住,千萬別耽誤了。一定要在我回來以前把它完成。”“我憑什麼要幫你?”那種冷漠和命令的口氣讓莫清感到很不舒服。她幾乎是下意識地做出了這樣的回答。“很簡單,你是我女朋友。而且還是我未出世孩子的母親。”雷成頭也不回地朝著房間的出後走去:“這是你告訴我的。所以你最好時刻記住這一點。我可以隨時把這件事情向你的父親莫遠章中將報告。我相信,他一定會為自己即將做爺爺而感到非常高興。”磁盤上的融合模式,是雷成結合雷建斌留下資料中的組合搭配而來。博士當初融合所用多為幼生物種。所以其中的信息有相當部分屬于重複。在這個基礎上,雷成將軍方資料與之整理後,利用已經獲得的物種信息將之進行可能的融合處理。他想弄清楚,在正常的融合情況下,自己究竟能夠獲得哪些五級生物。任何第二世界的怪物都能進行融合。但是沒有根據的胡亂融合,會造成相當可怕的結果。雷成可不想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融合出一頭六級乃至更強大的生物。那樣的後果,將是自己被新生的創造物當作點心活活吃掉……

    莫清是一名電腦高手。以推測模式進行演算是她的強項。更何況,從名義上看,她還是自己的女朋友。甚至……

    可能是未來的老婆。

    這可是莫清自己說的。絕對不是雷成所強迫。強忍住內心想要發笑的沖動,雷成面無表情地走出了莫清房間的大門。只留下恨得牙癢癢的女准將坐在椅子上,哭笑不得也望著他留下的磁盤搖頭……

    “我們的任務很簡單。潛入濟南市區,將那里的孕育之花炸毀。同時我要求大家盡可能多的收取遇到的怪物。不論等級,不論種類。只要有可能,就馬上收取。”這是雷成對四名隊員下達的命令。也是指揮中心對他們的要求。

    受過特殊訓練的小分隊,應該是這類任務的最佳執行者。他們可以躲過怪物的搜索接近目標。從這個意義上看,十七小隊存在的價值其實比一支萬人複制軍隊有用得多。“多加小心!一定要活著回來!”這是臨上飛機前,前來送行的將軍們對所有人說的話。

    “用他們去冒險,實在是有些舍不得啊!”望著宇宙中遠去的穿梭機,王亢上將有些惋惜地說道:

    “這些人都是寶貝啊!用生物艙改造出來的戰士,用一個就少一個。一旦在戰斗中死亡……損失巨大啊!”“可是,除了他們,卻也沒有別人能夠完成這樣的任務。”一旁的韋俊接口道:“濟南市區第二世界的異類分布相當密集。用大規模軍隊攻擊實屬不智。更何況,你也清楚,改造人的壽命很短。僅僅只有幾年而已。與其讓他們就這麼白白死去,還不如善加利用以獲得最大的收益……”將軍們的談話,雷成自然不可能得知。現在的他正端坐在機艙內,按照指定降落地點比對著電子地圖上的坐標。從中找出能夠利用的第二通道。同時,也在仔細思量著魔鬼阿斯摩德所說的每一句話……

    “只要能夠操縱所有的能量,就能成為宇宙中最強大的主宰。”“操縱能量……”雷成若有所思地在腦海中不斷重複著這句簡單的話,心念一動之下,只見其平伸出的掌心中央忽然冒出一團約莫十余厘米高的淡

    紅色火焰。搖晃不已的火光在機艙內昏黃燈光的映照下,顯得是那樣的詭異和神秘。利用自身能量引發火焰,這種技能對于十七小隊所有成員來說,不是什麼困難或者稀奇的事情。改造後的他們,全都擁有自由利用空間能量的技能。當然,這樣的利用,目前為止僅僅還停留在初期階段。換句話說,這種只有在魔法傳說中才會存在的東西,在戰場上的作用實在不大。不過,本著物盡其用的原則,這樣的“異能”,卻也被十七小隊的成員們發揮到了極至。點煙,就是其中最管用的部分之一。可以想象,在普通人看來,隨時隨地都能從手心里冒出一股火焰將香煙點著,那是多麼令人驚異且羨慕的事情。

    雷成不想抽煙。他只是一時有感而發罷了……

    突然,端坐在他對面的陳章看到:隨著一陣難以察覺的能量波動,隊長的另外一只手中赫然出現了一團棱狀的冰塊。很明顯,那是利用空氣中水份凝結而成的結果。只見他將兩只手掌中的不同物質猛然絞合在一起,雙手在半空中以肉眼無法捕捉到的速度飛快做了個手勢後,空氣中竟然出現了一個純淨透明的球體。而火焰與冰塊正相互糾纏在球體的中央,想要拼命以各自的優勢來抵消對方那種對自己的覆滅力量。“這……這是什麼?”嚴蕊好奇地坐到了雷

    成身邊:“隊長,你……”“別說話——”雷成頭也不回地應了一句,雙眼目不轉睛地死死盯著浮在空中球體內的冰、火兩種物質。雙手則從球體兩端向中間緩慢擠壓。隨著兩只手掌間的距離慢慢縮短,球體也開始由正圓變成一個不甚規則的橢形。而其中包裹的冰塊與火焰也所剩不多。透明球體內的空間開始被一種燃燒後釋放的白色霧汽所充斥。見狀,高大勇頗為好奇地走上前來。正要伸出手指想要觸碰一下虛空被擠壓的圓球,卻被旁邊的陳章猛然一把拽了回來。“你不要命了?連這也敢碰?”“這……怎麼了?”高大勇眼中滿是不解

    和疑惑。

    “具體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陳章緊盯著那團在雷成掌中逐漸縮小且已顯混濁的球體,以一種不甚肯定的聲音道:

    “不過,如果我沒猜的話,那應該是一種電磁能為驅動的轉換模式。一旦爆發……”“電磁能?”高大勇摸著自己的光頭想了想,最終欲言又止。他知道陳章不會騙自己。只是……那種想要弄清楚卻不知道內中原因的感覺,實在不好受。這個時候,雷成雙手間的距離已經不足二十厘米。在那種肉眼無法看到的強大力量積壓下,圓球已經變成了一個逼迫向兩端延伸的昂長橢狀。殘留的火焰與晶瑩的冰塊,已經在白色霧汽的繚繞間難以辨別其形狀。而它們存在空間,也已經縮小到了幾乎無法正常維持的境地。擠壓,仍然在繼續。盡管防護服可以根據各人需要調節內部溫度。但是隔著透明的面罩,十七小隊的成員還是能夠清楚地看見:從自己隊長額頭上滲出那密密麻麻的汗珠。沒有人說話,也沒有詢問。所有人都很清楚,隊長正在進行一件無比危險的舉動。雖然,直到現在為止,他們都不清楚雷成究竟想要干什麼。

    “嗨呀——”突然,隨著通話頻道呢傳來一聲類似釋放的大喝。雷成的雙掌也終于從兩個方向緊緊合攏。雖然尚在不住的搖晃,但是那團一直夾雜在其中白色氣團,卻是絲毫不見蹤影。“想不到,能量居然還可以這樣使用!”望著手掌中央緊閉的細縫,雷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原本凝固在眉宇緊張已被輕松所釋放。當他緩緩松開雙手時,所有人都看見,那里早已空無一物。望著周圍眾人疑惑的目光。臉上頗有喜色的雷成連聲道:

    “從今天開始,我們的訓練科目必須增加一個項目……合理誘發並使用空間游離能量。”“怎麼,難道你剛才所用的,就是這個嗎?”陳章急切地問道。雷成肯定地點了點頭:“我也是一時突然想到而偶然做的嘗試。實在太可怕了,你簡直無法想象它們所蘊含的威力。”“究竟……有多強?”“具體爆炸威力我不是很清楚。不過,應該不會低于一噸濃縮TNT。”“你們究竟在說什麼啊?”滿頭霧水的嚴蕊忍不住叫了起來:“別在那里打啞謎好不好?說出來讓我們大家都能知道啊!”“別急,我會全部

    都告訴你們……”自從離開阿斯摩德的囚室,雷成就在思考一個問題——

    究竟什麼才是控制能量的最佳途徑。或者說,那些游離在空間中的電磁能,究竟應該怎樣才能將它們轉為實用?雖然魔鬼已經明確指出:操縱能量是強者的唯一標准,但是具體的方法卻沒有說清。

    雷成仔細搜索過阿斯摩德的記憶空間,魔鬼沒有撒謊。操縱的具體方法實在無法用語言來形容。確切地說,那根本不是什麼可以教授的手段。而是一種對于能量的感知與微妙的觸碰。能量並非想象中那麼虛幻。它們也有自己獨特的存在方式。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空氣流動形成風。而風就是人類能夠依靠觸感獲知其存在的一種能量。能量無處不在。重要的是如何將之運用。改造後的十七小隊全體成員擁有極其靈敏的第六感。他們完全可以利用空氣中存在的各種能量。不過,想要突破這種境界並且將能量的破壞擴大化,就必須突破現有的腦域限制,獲得更多更強大的感知手段。“你的意思是……第七感?”聽到這里,陳

    章不由得叫出聲來。做為一個受過高等教育且擁有碩士學位的人,他當然清楚其中的意義。

    “對!就是第七感。”雷成肯定地點了點頭:“如果不突破這一限制。我們的實力只能在現有基礎上停滯不前。到時候,不要說是為家人複仇,就算自保也很成問題。因為,那些沉睡在孕育之花里的異界生物遠比我們遇到的所有怪物都要強大。它們不是普通的生物,而是地球曆代傳說中存在的神。”“神又怎麼樣?”高大勇惡狠狠地嚷了一句:“就算是神,老子一樣把它打得滿身都是窟窿眼兒。哈哈哈哈!賦神,真他媽想想就覺得過癮!”“沒有實力,你在他們眼中就是一只隨時都能摁死的螞蟻。”雷成沉聲道:“雖然你們目前都能自由操縱普通能量。但是如果用在實戰方面卻起不到任何作用。沒有實力,永遠都只能是被宰殺的對象。”“說吧!應該怎麼做。”嚴蕊白了尷尬的高大勇一眼,向雷成問道。“具體的做法,我也不是很清楚。”雷成緩緩地搖了搖頭:“精神力量的突破,與單純意義上的肉體鍛煉完全不同。我只能說,這是一種感悟。非常虛幻,非常縹緲。這麼說吧!

    就好像宇宙的遠方有一個點。你無法用肉眼看見,也無法以任何交通工具抵達。只能在想象中以腦波能量與之交流。雖然其中的過程無比枯燥乏味,可是一旦觸及那個點的存在,你會發現,那種清明和喜悅,足以讓你自身的能力重新提上一個新的台階。”這番話說得實在太過空泛。以至于另外四人聽了以後只能面面相覷。最後,冥思苦想半天的陳章這才小心翼翼地問道:

    “……這,就是所謂的第七感嗎?”“我也不知道究竟是不是!”雷成老老實實地答道:“我只知道,在這種感覺的帶動下,思感能夠無限延伸。並且觸模到宇宙中任何角落的游離能量。”“剛才你所做的,就是運用這種能力的表示嗎?”“不!不是!”說到這里,雷成眼中精光一閃:“這是一種最基本的能量運用模式。你們只要試試也完全可以。說白了,這不過是將兩種性質相反的能量強行聚合。在各自組合分子爆炸的瞬間將之消滅。當然,我所說的威力,是指它們相互引爆瞬間將之釋放的過程。其中的力量,絕對能夠和某些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媲美。”“等等!你是說,那團氣體,是一個炸彈?”聽到這里,高大彪頓時來了興趣。

    “沒錯!一個威力巨大,堪比一噸濃縮TNT當量的炸彈。”“這是能夠制造的上限嗎?或者,爆炸的威力怎樣才能更大一些?”“只要你能聚合足夠的能量產生兩種對抗物質。就能輕松做到這一點。”雷成下意識地停了一下:“只要聚集的能量足夠多。就算炸掉地球也不是沒有可能。”這是雷成從阿斯摩德話中獲得的啟發。能量的操縱有許多方式。在這些方式中必然有對應的組合。對抗物質的存在不過只是其中之一,想要獲得其它更多的資科。就必須讓被俘的魔鬼再次開口。雷成有信心。畢竟潛意識的催眠已經成功。他隨時都能利用潛伏在對方腦中的信號,令其說出自己需要的東西。

    第一百三節 母子

    不過,最令他感興趣的,莫過于阿斯摩德曾經說過那種可以掌握並改變生物細胞壽命的特殊技能。降生降死,自古以來就是傳說中神的所為。雖然依靠科技的進步,人類完全可以利用先進的醫學手段做到這一點。但是卻也只能在人類有限的生命中施為。一旦突破個人新陳代謝的限制,即便就算是更換全身所有的器官與骨胳肌肉,大腦的衰老壞死,最終也會令人類走向死亡。

    傳說中的阿斯摩德雖然是神,可究其根底,它仍然是一種誕生在宇宙間的生物。它也一樣會衰老,一樣會蛻變。但是從傳說產生的時代來看,它至少存在了幾千年,甚至更久。這明顯已經超越了生物必須承受的極限。第二空間的生物可能生命力遠比人類要強得多。但是卻不能強悍到擁有幾千乃至上萬年時間的可怕地步。唯一的解釋,就是其口中所說的能量操縱……

    濟南,是聯邦原山東境內的首府。也是一座曾經擁有千萬人口的特大型城市。然而,如今這里從空中望去,僅有一幢幢無序雜亂的廢墟。零亂的混凝土碎塊早已占據了平整的街道。在它們的作用下,一輛輛各種型號的車輛只得避讓到了路邊。因為,道路中央橫翻的大量鋼鐵殘骸已經用自己的實際遭遇做出了最好的證明。

    一百二十萬,這是地面監視衛星根據城內怪物密集程度推算出的數字。和西京一樣,這里同樣變成了第二世界生物盤據的樂園。阿斯摩德關于時空通道的描述應該是真的。雷成仔細看過相關的衛星圖片。上面所顯示的異類生物,絕大部分都是一、二級低等物種。雖然其中也不時攙雜有部分能力強悍的四級生物,但是就數量而言,不過鳳毛麟角罷了。就在濟南的城市中心廣場,赫然矗立著一團矛狀的錐形黑柱。中間高高隆起的部分使其整體看上去仿佛一支巨大的紡棰。這就是魔鬼阿斯摩德口中所說的“孕育之花”。幸運的是,這朵花目前還僅有一個尚嫌生澀的花苞。雖然已有盛開的趨勢,但是不管怎麼樣,它畢竟還沒有完全開放。

    空天穿核機在距離城市邊緣約莫兩公里的地方降落。這是一處由電腦選擇,能夠順利避開城市上空飛行類怪物威脅的安全之地。而承載在其中十七小隊的作戰目標,就是那朵龐大無比且蘊含了死亡威脅的黑色之花。十枚威力巨大的戰術核地雷,靜靜地躺在各人的空間手環里。那里很安全。就算是在激烈的戰斗中,它們也絲毫不會因為顛簸或者意外而引爆。“避開密集的怪物群。遇到小規模或者落單怪物的話,盡量將之收取。”這是隊長的命令。也是雷成內心一種迫切想要為之的沖動。水之妖精路薩爾卡屬于強大的四級生物。為防備萬一,雷成直接將其召喚而出帶在身邊。不過令他意外的是,這名外表柔弱且擁有美麗少女外表的異界生物,剛一出現,便將一道淡黃色的圓形光環籠罩在幾人身上。

    “這是一種輔助魔法。”路薩爾卡解釋道:“它能利用空氣在你們身邊組合成一道防禦壁。對付單純的物理攻擊尤為有效。”雷成疑惑地掄起拳頭輕輕砸向身邊的高大勇。果然,遭遇到那團淡黃色的光芒後,拳頭的前端卻感覺到一種類似堅硬的冰冷觸感。就好像是有一面無法看見的透明之牆橫攔在自己面前。“這應該是一種空氣障礙。”頗為驚喜的陳章連聲道:

    “雖然強度不高,但是也相當于多穿了一層防彈衣。”雷成沒有說話。只是大步走在了隊伍的最前面。第二世界生物帶給他的意外實在太多。尤其是在能量的控制方面……他已經越來越有信心,自己有絕對的把握能夠將這些吃人的家伙送回老家。水之妖精的魔法能力尤為出色。被團團圍在隊伍中間的它,絲毫沒有遲滯的跡象。任何障礙對于它來說,都只是一種能夠穿越的物體。它那淡藍色類似水流一般的身體,能夠從任何微小的縫隙中穿出並且重新組合。感覺上,就好像是一團能夠在空氣中自由來回的人形透明體。街道的轉角,慢慢走來了一隊怪物。從紅外線透視儀中可以清楚地看到:那是由四只武裝骷髏、兩只牛頭怪、以及兩頭長有尖利獠牙的狗形生物所組成的巡邏隊。

    “先把四只骷髏干掉。然後集中火力對付其它幾個家伙。注意,盡量把它們打殘,能收就收,不能收就直接殺了。”簡單地安排好了各人的攻擊位置,雷成抽出背上的戰刀,緩緩對准走在最前面的一只骷髏。待到臨近時,這才俯身一個猛沖從橫面將鎖定的目標撞翻。以最快的速度將骷髏的左右兩臂生生齊肩斬斷。這兩刀乾淨利落,速度極快。以至于當雷成模出一枚黑曜石重重按在殘廢骷髏額頭之上,硬性將之收取時,跟隨在其後的怪物們,根本沒有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嚴蕊和陳章也屬于敏捷類型的戰士。但是與雷成那種近乎恐怖的動作相比,顯然要慢了不少。盡管如此,當他們收取完各自第一只目標後,其中所花費的時間,也不過僅比雷成多了三秒鍾而已。

    至于渾身裝滿子彈,活像兩尊黑色巨神般的高家兄弟,他們將自己的目標直接瞄准了看上去同樣強壯的牛頭戰士。重視力量的他們沒有隊友與雷成那種無法比及的速度。只能運起全身的力氣,將目標摁翻在地後硬性收取。即便如此,毫無防備的可憐牛頭人也仍舊被撞得當場昏迷。“幸好這兩個家伙沒有瞄上髏髏。否則以這種恐怖的力量,只怕它們會被活活撞成一堆散碎的骨頭……”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雷成將頗有些驚訝的目光重新轉回到路薩爾卡身上。他忽然發現一個奇怪的問題:盡管這場戰斗花費時間相當簡短。可是那些怪物從頭開始都沒有發出過一丁點兒聲音。哪怕就算是本能的呼救也沒有。這顯然不複合常理。雷成對自己的身手很有信心。可是怪物數量畢竟多于己方。雖然反擊動作上可能有些遲緩,但是絕對沒有連呼喊都無法發出的道理。唯一的解釋,便是這只沒有參與戰斗的水之妖精。因為雷成剛剛才發現:以戰斗現場為中心,周圍半徑約莫十米的地方,全都被一層薄薄的淡藍色光幕所籠罩。乍一望去,就好像是一個若隱若現的藍色怪圈。

    “這是音波障壁。一種能夠將聲音阻隔在有限距離內的輔助魔法。”面對主人的疑問,;路薩爾卡做出了這樣的解釋。雷成與陳章等人相互對視一眼,面色古怪地問道:“你是說,在這個范圍內,聲音無法傳播?”“障礙僅僅只針對敵人有效。”妖精耐心地解釋道:“這是一種有選擇性的惰性能量。它能夠以滯緩空氣流動的形式,將目標聲音阻擋在源頭。”“你融合的這只怪物,實在太強悍了。”陳章調笑般的聲音順著通話器直傳過來:“感覺它似乎什麼都會。就是不知道她會不會和你……”“大聲點啊!會不會什麼?”通話頻道沒有加密的結果,是所有人都聽到了這段對話。高大勇賊兮兮的聲音也攙雜在其中:“你是不是要說它會不會和隊長上床做愛啊?哈哈哈哈!”“白癡!滿腦子下流主意的傻瓜!”陳章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我的意思,是問它會不會和隊長探討研究……

    大勇,你沒救了。我估計你腦子里大概全都灌滿了精液……”諸如此類的笑話,大大抵消了那種彌漫在廢墟間的悲傷和淒涼之感。而妖精隨之發出的恢複魔法也讓幾人感到精神一振。徑直朝著目標所在城市深處飛快奔去。黑色的孕育之花,高高矗立在空曠的廣場中央。由于正面是一片沒有任何遮攔的平地,雷成不得不帶著小隊繞開來回巡邏的怪物小隊。從花體背後的建築物廢墟發動攻擊。沿著一條被兩幢樓房夾在中間的窄小通道,十七小隊順利鑽進了一間廢棄的超市。只不過,在即將踏入其中的一刹那,雷成卻非常敏銳地發現了地面上的另外一些東西。

    那是一只印有密集波浪形花紋的膠底鞋印。超市的地面到處都散落著各種雜亂無章的東西。此前被怪物光顧過的這里,丟滿了被擠壓開裂的瓶瓶罐罐。還有大量被撕開後露出其中內容物的袋裝物品。尤其是靠近房間背後出口的附近,更是灑落了一地的面粉。雖然在潮濕的環境中,面粉已經開始逐漸凝固結塊,表面也長出一些帶有黑色絨毛的黴斑。但是就整體來看,卻也要比肮髒的地面乾淨得多。腳印,赫然就在面粉汙漬的邊緣。由于地面頗為潮濕的緣故,以重力踩在上面的它,顯得尤為醒目。“邊緣還有擠壓的水漬,應該是剛剛留下不久。”透過面罩上的視點擴大系統,雷成可以清楚地看到腳印四周滲出的汙水。只見他朝身後諸人輕輕揮了揮手:“散開前進,注意警戒。這里很可能是某些幸存者的取食地點。”擁有兩層建築的超市面積非常廣闊。分布在其中的貨架密密麻麻。

    對于這枚突然出現的腳印,雷成根本就沒有放在心上。在他看來,拯救一名幸存者,遠遠沒有及時完成自己的任務更加來得重要。五個人,順著三條由貨架堆起的通道飛快前行。紅外線透視儀將前進路線上的所有區域,以分塊形式一一傳送回各人頭罩上。經過隨身電腦的及時處理後,轉化為可辨信息顯示。當然,所有的這一切不過是一種輔助探測手段。至于如何應對處理,則是面罩主人的最後決定。“等等!有情況!”沖在最前面的雷成突然停下了腳步。按照他的指引,其余的隊員在自己的搜索器上找到了一個不太突出的紅色斑點。從大體外形判斷,應該是一個綣縮在眾多貨架背後的人類。“分開隊形,從兩邊包抄。”隨著一聲令下,十七小隊從鎖定位置的貨架兩端猛然沖了進去。將手中平端的武器死死瞄准了目標。

    一個女人。一個年紀約莫在四十上下,身著一件滿是汙垢黑色衣服,手中握有一把用破布條包裹把手的利刀,且眼中流露出無比恐懼與絕望的女人。顯然,這是一個流浪在城市中的幸存者。“不要害怕!我們是聯邦軍人。”見狀,嚴蕊連忙解下自己的頭罩,輕聲細語道。“軍……軍隊!你們,你們是來救我的

    嗎?”癱坐在地的中年婦女喃喃地問道。

    “對!我們是來救你的。”雷成也打開了自己的頭罩:

    “除了你之外,這里還有什麼別的人嗎?”“別人……哈哈哈哈!有啊!還有……

    我的兒子,兒子啊!”說著,頗有些神經質的女人,猛然抓過旁邊一只肮髒的背包死死摟在胸前。在不解與詫異的目光中緩緩打開。頓時,一具已經發黑變臭的人形骷髏,赫然出現在所有人的眼前。女人愛憐地撫摸著早已干硬的頭骨。絲毫不顧骷髏眼窩中爬進爬出的惡心蟲子。將自己那兩片失去原本光澤的干裂嘴唇重重抵在上面,無限溫柔地親吻著。那種感覺,就好像是在親吻一個有生命的活人。“這就是我的兒子。哈哈哈哈!你們看,他長得多高啊!

    來,小俊!叫叔叔……”“她已經瘋了!”望著女人無法用語言來解釋的行為。雷成只能做出如此結論。他很清楚:這具小小的骸骨肯定是這個女人最心愛的孩子。但是不管怎麼樣,孩子已經死了。而且就這個女人的舉動看來,應該是遭到了什麼人的毒手。畢竟,如果是那些怪物的所為,她根本就不可能還擁有如此完整的一具骨頭。雷成不想過問其中的原因,也不想為她複仇。自己現在的任務是炸毀孕育之花。否則,還會死更多的人。

    “你暫時留在這里等我們回來。注意千萬不要走開。等我們回來後,這就帶你和你兒子出去。”說著,雷成還輕輕拍了拍冰冷的骸骨頭部。就好像是在輕撫著一個可愛的孩童。對于神智不正常的人,只能順著他們的思維方式說話。這遠比所謂的理智更加管用……

    超市的前門入口,正對著廣場上碩大無比的黑色花蕾。這是距離花體最接近的可隱蔽位置。其間的距離,不過僅有二十米之遙。一隊手持巨斧的灰色矮人,成為了必須消滅的目標。在水之妖精路薩爾卡的音波障壁作用下,十七小隊很容易就將全部六名矮人全部收取。短暫的打斗後,地面只留下了幾段從矮人身上砍下的廢氣殘肢。至于還留有一口氣在本體,則統統在誕生石的強大能量牽引下,進入了另外一個空間。它們將在那里等待自己的身體重新生長。並且成為新生融合物的一部分。十枚形狀扁圓的戰術核地雷,按照各自不同的位置分散隱蔽在孕育之花的根部四周。在設置完引爆密碼及導向裝置後,五名精銳的聯邦軍人又像他們來時那樣,悄無聲息地躲過眾多巡邏怪物的耳目。重新潛回到原本藏身的超市之中。

    “給我住手……放下武器,站起來!”尋著女人所在位置一路奔來的雷成怎麼也沒有想到,就在自己離開這短短的幾分鍾時間里,居然又出現了另外一名男性幸存者。而且,當自己看到他第一眼的時候,他正脫下褲子死死壓在絲毫沒有反抗能力的女人身上。拼命發泄著其體內多余的精力。

    第一百四節 眾議

    很明顯,男人的舉動屬于**。因為,他的手中還持有一柄磨利的尖刀。正死死指向女人身邊的袋子。“你們……你們是軍隊?是來救我的嗎?太

    好……啊……”來不及拉上褲子的男人絲毫沒有按照雷成命令行事的自覺。他只是無比驚喜的嚷了一句後,便被暴怒的高大勇用堅硬的槍托狠狠砸在了地上。“給老子閉嘴!媽的,你是不是要把所有的怪物都引過來?呸……快穿上你的褲子……”癱軟在地的女人,已經在嚴蕊的幫助下重新穿好了衣服。

    盡管從被撕破的衣服裂縫中還能不時看到那干癟的**,可她卻毫不在意。她只是死死摟緊身邊裝有骸骨的旅行袋。就好像是抱著一件無比珍貴的寶物一般。嚴蕊沒有說話,只是將手中的武器反轉,把烏黑的槍口牢牢指向正在系緊褲帶的男子。“別這樣。”見狀,雷成連忙抬手將其攔下。他明白嚴蕊此時的內心感受。家庭與個人的不幸,使她對這種單純以女人肉體取樂的發泄方式無比痛恨。如果不制止,她很可能會當場打爆這名男子的腦袋。“你……你不能這樣。我,我可是……

    可是一名牧師啊!”明顯被嚴蕊舉動嚇到的男人,結結巴巴地說著。同時還從身邊的口袋里摸出一塊精致的金屬銘牌,高高舉到了胸前。

    “牧師?”雷成眼中精光一閃,順手將銘牌一把抓過。只見牌子的兩面分別鐫刻著兩種不同的內容。正面:“真理與信念”。反面:“三級牧師李繼宏”。“又是真理與信念教。”雷成將手中的銘牌遞給旁邊的陳章,死死盯視著滿臉慌亂的男人沉聲道:“牧師?牧師居然也做這種勾當?”“不,不,不,我們之間的行為,並不是你想象中那樣。”也許是被雷成手中武器牢牢指著的關系,這個自稱為李繼宏的牧師連忙申辯道:“事實上,我和這名教徒之間不過是在進行最基本的溝通與交流。我正在用這種方式與真理之神溝通。以此幫助她擺脫喪失兒子的痛苦。與其讓她每天都沉浸在悲傷的回憶中,還不如用肉體的快感來代替和麻醉那種時刻存在于思維中的憂愁。做為一名神職人員,盡管不願意,但是我也必須這樣做……”聽到這里,雷成等人不禁面面相覷。能夠把**說的如此冠冕堂皇,這名所謂的牧師實在是……

    “既然這樣,那你最好好還是到地獄里去幫助更多的人吧!”嚴蕊早已怒不可遏。情緒激動的她從人群後閃身而出,將手中的射線步槍死死瞄准了這名滿嘴胡話的男人頭部。卻不想,被一旁的雷成及時攔了下來。

    “暫時別殺他。留下他的命還有用。”說著,雷成朝身後諸人揮了揮手:“快,帶上他們一起走。盡快離開這兒。”不是雷成心慈手軟,也不是他對這個男人有什麼特殊的好感。他只是覺得,所謂的“真理與信念”教派,大概與那些進攻地球的怪物之間有著某種說不清道不明的關系。畢竟,這個教派是在第二世界入侵之後才出現。此前捕獲的那名複制人信徒至今仍然在軍方的控制之下。從比例上看,這一教派的人員應該非常之多。否則也不會在城市廢墟中連續被發現。如果能將這名意外捕獲的“牧師”帶回太空城,說不定……

    會從他的身上獲得某種意外的發現。一小時後,正當運載十七小隊的穿梭機正全速駛向新北京太空城之際。一直對濟南地區實施監控的衛星,突然捕捉到從地面升騰而起的一團黑紅色柱狀云朵。根據熱能輻射儀檢測後認定,怪異的云朵屬于爆炸後的生成物。而其中的坐標,正是位于城市中心的廣場位置。遠在太空的傳感器將爆炸的所有畫面全部截取。經過剔除分析後,最終生成一副被濃密感光色彩所籠罩的照片。雖然畫面上的景觀非常模糊,但是卻也能夠清楚地看到:一個頭頂橫生著三只怪異長角的人形生物,正無力地趴在完全焦黑的磚瓦土壤之間。其身體的上端胸口部位,赫然有著一個因為爆炸後產生的巨大裂口。外流的各種內髒早已破損。以人類的標准來看,應該屬于那種無法搶救的致命傷……

    三百余萬複制人士兵,是軍方各基地在這段時間以來的全部產出。就在這些士兵完成裝備,並且聚集成軍向指定目標發動攻擊四天以後。連續又有六座廢墟城市的孕育之花被催毀。然而,與這

    個數字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複制人軍隊多達百分之九十五,近乎全滅的巨大傷亡。

    根據衛星探測的結果。目前為止,按照戰前的國界標准,亞洲聯邦的領土上,還擁有一百二十七朵這樣的巨大黑色之花。它們就好像一個個傳說中的潘多拉魔盒。只要打開,其中包含的死亡與恐懼足以將所有殘余的人類全部吞沒。而那種一直被埋在盒底的微弱希望,卻根本不可能從中出現……

    一百二十七奪,這還僅僅只是分布在亞洲聯邦領土內的數字。而根本全球衛星聯合監視系統的情報顯示,出現在地球其它角落上的孕育之花,還要在這個數字基礎上再增加八倍之多。按照被俘的魔鬼阿斯摩德所說。只有那些實力強大的異界生物,才需要在孕育之花的幫助下,以縮減能量的方式穿越時空通道抵達地球。也就是說,具有和它一樣,甚至實力遠強于它的可怕存在,還有上千名之多。寬敞的太空城軍事指揮中心里,通常只有將級以上人員才能進入的秘密會議室中,首次出現了以總統韋昊為首的一干政府官員。“情況就是這樣。我想告訴大家的是,以目前軍方所擁有的實力。已經無法與第二世界對抗。這些生物無論是數量或者戰斗本能,都已經遠遠超出了我們所能接受的極限。在前一階段的戰斗中,我們已經損失了所有技術兵器和補充複制士兵。

    尤其是在第二世界掌握了那種威力巨大的防護罩情況下,任何毀滅性武器的攻擊均無法奏效。所以……這場戰爭,我們實際上已經敗了。”盡管王亢上將的發言仍然保持一貫那種洪壯的語調,但是聽者卻絲毫沒有感受到任何興奮之處。整體局面已經非常清楚。在戰敗的情況下,任何掙紮,都是絕望的。總統韋昊已經失去了往日對民眾發表演講時那種滔滔不絕的**。支持在軍方身據高位的侄子,以換取家族在地球上重獲經濟大權的想法,已經在殘酷的現實面前被擊得粉碎。三個苦心經營的小規模基地,兩周前在怪物的進攻下已經損失了兩個。剩下一個也已經全部轉為生產複制士兵,以抵擋聚集在基地外圍越來越多的異類。雖然武裝警戒系統能夠對怪物們有相當的威脅。可是它們的數量實在太多。多得簡直就像是傾巢出動的螞蟻,殺也殺不完。合作,這是發動全面攻擊前,軍方對所有太空城內金融寡頭及大軍火商明確提出的要求。韋昊怎麼也忘不了,在那次軍方五名上將聯合出席的會議上,王亢這個據說是聯邦軍曆史上最驕傲的將軍,是以怎樣一種近乎懇求的態度向所有與會者要求幫助。很明顯,如果不是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這個曾經在聯邦戰爭中立下大功,據傲無比的老軍人,根本不可能對這些被他斷言為“肮髒銅臭者”做出如此態度的。商人,永遠利益至上。盡管如此,老將軍的要求仍然獲得了所有人的支持。作為擁有數百年甚至更久的大家族,多少都有著屬于自己的情報網。雖然所獲得的資料遠遠沒有軍方詳細,但是對于目前的大體情況也有所知。尤其是軍方將所有內幕全部公開的情況下,就算對于公共利益再冷漠的人,也能從中聽出自己所面臨的巨大危險。

    “我們都是一條船上的人。船沉了,任何人都無法單獨存活。”抱著這樣的心態,各大家族以前所未有的熱情,紛紛捐獻出了各自藏匿已久的大量資源。從資金到各種緊缺物資一樣不少。其中甚至還有數量超過三十萬的複制人士兵,以及各大家族私下訓練的部分裝甲人員。雖然這些東西曾經是軍方明令禁止私人所擁有,但是在目前無比危急的情況下,也已經顧不上那麼許多。團結,是人類曆來戰勝所有困難的唯一法寶。然而,這個法寶卻在最緊要的關頭失去了自己應該發揮的作用。倒不是因為人們的團結充滿了勾心斗角的成份。而是這種聯合對抗外來對手的團結,實在來得太晚了。孕育之花應該擁有一種非常奇妙的能力。從衛星監測結果來看,那些被黑色花苞被炸毀城市中的怪物,已經完全撤出了所占領的區域。它們幾乎是逃一般的離開那里。似乎孕育之花的毀滅,使它們失去了自己的所有信心和勇氣。軍方上層也敏銳地發現了這一點。但是卻也無可奈何。想要從布防嚴密的城市外圍一直攻到中心區域,所付出的代價實在太大了。失敗的結果,自然也可想而知。

    “那麼,現在的局勢究竟有多嚴重?”一名控制著聯邦絕大部分食品制造業利益

    的家族元老問道。“現在的情況不是嚴重,而是相當危險。極度的危險。”韋俊面無表情地回答道:“根據最新的衛星資料顯示,從上周起,被占領區內的怪物數量開始大幅度增加。尤其是那些分布有孕育之花的城市,怪物數量已經加強到原來的兩倍以上。在這種情況下,任何攻擊都只能是死路一條。就在兩小時以前,我們已經命令正在建設中的重慶三角地區停止一切工程活動。

    所有待命人員也將在四十八小時內全部撤回。”此言一出,整個會場頓時一片嘩然。花費了大量力氣攻下的重慶三角區域,一直是聯邦政府用以激勵國民的榜樣。然而現在軍方卻聲言放棄。其中的那種失落感,瞬間充斥了所有人的內心。“為什麼要這樣做?”一名頗為年輕的家族繼承人“嗖”地站起身來通斥道:“軍方怎麼能如此獨斷專行?目前我們在地球表面的占據區域只有那里。就這樣放棄,你們……

    你們還對得起那些死去的聯邦軍民嗎?”“這是目前情況下的唯一處理辦法。”一直沒有發言的穆林上將終于開了口:“你以為我們想這樣做嗎?那可是用聯邦士兵生命和鮮血換來的最寶貴東西。但是你要明白,孕育之花一旦成熟,沉睡在其中的異界生物我們根本就無法抵擋。知道現在我們所知的第二世界最強悍的生物等級是多少嗎?是一種威力近乎宇宙巡航艦的七級生物。僅僅只是七級,其實力就已經如此。但是根據電腦測算的數據表明,沉睡在孕育之花里的那些生物,其等級至少也在十二級以上。”此言一出,熱鬧的會議室頓時沉寂下來。盡管對于軍事僅是一知半解。但是根據各自的情報網所得,各家族的成員們非常清楚,七級生物的實力,那是一種何等恐怖的存在……

    “我們……該怎麼辦?”良久,聯邦外交部長秦季終于無比艱難地開了口。那雙在玻璃鏡片遮擋下的眼睛里,滿是絕望與無奈。“合作!徹底的合作!”面對質疑,聯邦軍中最為年長的王亢上將,以最堅定的口氣道:“這也將是我們最後,最徹底的一次合作。”隨著將軍的命令,侍立在一旁的副官重重按下了其身後大屏幕的控制鈕。

    “這是我們早在四十六年前制訂的星際移民計劃。”韋俊推開身後的椅子,快步走到閃爍著藍色光芒的屏幕前,指著其中的文字部分道:“目前,我們在火星已經擁有一個容納能力為五十萬的全自給性城市。第二世界入侵後,火星城市的容積也一再增加。根據最新上報的資料,這一城市的容積已經擴充到一百一十四萬人。不過,那里的居民早在半年前就已經滿員。無法再增加任何人。”火星城市的存在,是聯邦商界早已知道的秘密。因此,將軍的介紹。並沒有引起與會者太多的注意。“新北京太空城的擴充計劃從一年前開始實施。目前還有少量收尾部分尚未完成。”隨著韋俊的聲音,屏幕很快轉換到了另外的畫面:“按照預定目標,擴充後的容量將達到六十萬人口。也就是說,除了火星城市,這里將是聯邦最後的根據地。而兩地相加的人口總量,甚至連兩百萬的數字都無法達到。因此,我們決定提前啟動“新上海”計劃。”

    這個消息無疑是一枚重磅炸彈。因為,除了五名將軍外,所有聽到它的人們臉上,都不約而同顯示出一種難以捉摸的古怪表情。新上海,是聯邦政府五大太空城市建造項目的第二部分。按照計劃,這座太空城將在兩年後正式開始建設。雖說目前所有的城市配件都已經在建造當中,然而究其跟底,各大家族卻並不願意它提前啟用。畢竟,以各家族的實力來看,在最衰敗的情況下,根本無能為力從中爭取到最大的利益。

    “按照曾經與你們簽訂的協議,太空城的配件建造與安裝,都將以比例支付酬金。”望亢上將看了一眼心情複雜的各人,毫不在意地說道:“可是現在,我必須明確告訴大家,在目前的情況下,你們必須放棄自己的既得利益。如果有誰拒絕執行軍方的命令,那麼在撤離地球的時候,他們將成為地球上唯一的逗留者。”

    第一百五節 騷亂

    這絕對是令所有人都無比震驚的一個消息。“撤離地球?難道說……你們已經決定要放

    棄這里了嗎?”一名家族代言人無比驚恐地問道。“放棄!是唯一的辦法!”將軍的聲音里充滿了不甘與無奈:“我們無法與第二世界的生物們對抗。除了撤退並將地球讓給它們,再也沒有另外的其它辦法。離開地球去外太空尋找新的生存之地,或許會充滿了不可知的危險,但是不管怎麼樣,總比留在地球上成為那些怪物的食物好得多。新上海計劃我們已經做了相關的修改。增加容量的各種配件也早在兩個月前,由各大基地生產完畢。剩下的,就是以最快的速度把它裝配起來。”不僅是各家族的人,就連總統韋昊早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也不禁有種震驚與悲傷的淒涼之感。倒不是因為即將失去的權力和化為烏有的財富,而是那種身為人類的悲哀與無奈。地球,是人類的家。當你被一群如狼似虎的惡徒從自己家園中驅趕出來。而自己卻又無法與之對抗的時候,那種心情……實在是無法用語言來說明。

    “真的只能這麼做嗎?”一名與會者滿懷悲憤地大聲道:

    “我們真的不能和它們對抗嗎?我願意將所有的一切全都貢獻出來。只希望……不要放棄地球。這里……是我們的家啊……”這一刻,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五名將軍的身上。這應該是他們內心想說卻未說出口的話。“如果有一線希望,我絕對不會同意這個方案。”老將軍王亢同樣充滿了失落與無奈:“你們以為我想這麼做嗎?我比你們還難以接受。聯邦的領土是用那麼多士兵的生命換來,我自己也曾為之流血流汗。別的不說,單就分布在各地的烈士陵園,就讓我難以割舍。我的兒子,就在五年前的戰爭中陣亡。他的骨灰……至今還埋在那里……”一陣輕微的抽泣,從將軍的說話身中附帶而出。所有人都無比驚訝地看見:就在那雙被無數皺紋所包裹的眼睛里,明顯有著一層混濁的淚水……

    上將王亢,是聯邦軍方的傳奇人物。據說他的親生兒子也是一名聯邦軍官。在一次戰斗中,這個年輕人所在部隊被他命令用密集的炮火所覆蓋。只有這樣,才能徹底消滅當時包圍部隊並且即將占領陣地的所有敵軍。據說,這個倔強的老頭當時沒流一滴眼淚。甚至在事後也將找其吵鬧拼命的老伴,也一個耳光扇在了地上。

    就是這麼一個老資格的軍人,居然在這種時候哭了……

    “離開,並不代表失敗。”身為五大上將之一的孟建也緩緩開了口:“我們會在新的星球重新繁衍。直到擁有足夠的力量之後,再次發起反擊。到了那個時候,我們會把所有失去的東西,連本帶利全部奪回來。而在此之前……撤退,只能是唯一的選擇。”在與所有人達成共識的情況下,會議終于再次進行。而被軍方秘密制造的新上海太空城市配件,也在所有人驚訝的注視中,出現在大屏幕的中央。按照計劃,五十萬人口是新上海的居住極限。然而根據一年前戰爭爆發時的敗落態勢,新的擴容方案很快得到了實施。在保證太空城外壁防護力足夠的情況下,與之附帶的各種武裝警戒系統也被拆除了大半。這些擴充出來的空間,全部都變成了適宜居住的載人區域。而整個太空城的總體容積,也從原來的五十萬人規模,猛然增加到了一百五十萬之多。“按照“軒轅”計劃,重型宇宙戰艦首批交付至少應該是五艘。然而由于事情緊迫,我們僅僅只建成了一艘。至于其它另外四艘同期建造的戰艦,早在半年前就已經被撤除所有武裝,臨時改裝成四艘大型民用載人飛船。以每艘容積二十五萬人的數量計算,連帶上整個艦隊中可能使用的載人艙,初步估算,移民數量應該在二百六十萬左右。”這是上將韋俊在綜合了所有資料後做出的總結報告。只不過,這樣的報告在所有非軍方與會者聽來,內心卻是另外一種說不出的滋味兒。

    新北京太空城的正常容積不過二十萬人。再加上火星基地目前已有的人口……也就是說,整個亞洲聯邦,能夠安然進入太空重新發展的人口數量,甚至連四百萬都不到。“根據人口調查署的最新資料,目前依附各大基地存活的在籍亞洲聯邦公民共有一千二百七十四萬余人。除去火星和新北京兩大太空城市中已有的一百三十余萬人,我們只能從剩余一千多萬人口中,選擇不到三分之一的數量帶走。當然,這還不包括那些在被占領城市中可能存在的生還者。如果再加上他們,這個數字很可能連四比一的概率都無法達到……”將軍的這番話雖然沒有明確指出,可是所有聽者都很清楚:那些被留下的人,他們的命運……其實已經注定。“根據各個家族上報的人口資料,軍部已經將相關的飛船搭載配額發放給了你們。和普通的平民相比,你們是幸運的。畢竟,財富和知識,注定了你們的後代不會成為人類的被拋棄者。也許,這就是所謂知識與財富的量化對比吧!好了,我想說的,就這麼多。從現在開始,你們還有一個月的時間。盡量以你們自己的方式,向這顆古老的星球說再見吧……”兩天以後,從地球上各個軍事基地的發射井中,不約而同地飛出了大量巨型運載飛行器。在進入太空並且抵達指定位置後,它們的外殼紛紛裂開,露出被包裹在其中各種配件。當巨大的推進器耗盡燃料墜落的時候,附載的部件也已經升至太空軌道。在地球巨大的牽引作用下,以固定的方式緩緩繞行。

    幾十萬枚各種不同類型的零件,按照事先預定的區域靜靜地漂浮在那里。乍一望去,就好像是黑色的太空中,忽然多出了一片閃耀著亮色陽光的金屬海洋。聯邦星際艦隊已經全體出動。總共只有一艘重型戰艦、六艘輕型巡航艦、以及六十余艘空天戰斗艇的艦隊,分散在贅個零件密集的地球軌道外沿。用自己微薄的力量,盡可能地護衛著這些足以拯救上百萬人的散碎物品。六架巨大的船塢平台,從新北京太空城內的軍港緩緩駛來。分布在船塢四周那上百條力量巨大的機械工作臂,將整個船塢包圍得仿佛一只碩大無比的金屬章魚一般。在工程計算機的命令下,它們以最快的速度,將這些散步在太空中的零件一一組合。那種奇妙的感覺,就好像是傳說中的百手巨人,正在興趣十足地玩著一副繁雜的智力拼圖……

    太空中的異動,早已引起了各國幸存政府的注意。面對外交頻道上每天多如牛毛的詢問信號,部長秦季一概以“那是我們最新建造的太空城市”來應道。這是實情,也是足以讓所有人都能感到滿意的答案。當然,秦季並不會告訴這些心懷叵測的外人其中的關鍵。

    這個正在建造中的太空城,並不是想象中那種完全以地球牽引為動力,環繞軌道自轉的恒轉體。就在城市底端的中心部位,有著一台功率龐大的噴射推進器……

    盡管所有配件都已經足夠,然而,將這個龐然大物全部組裝起來,卻也是一件複雜無比且需要無比耐心與細致的工作。為此,軍方與各大工業家族派出了所有的空間工程船。數量多達數萬的工程機械人,也在電腦的控制下,參與到這支被緊急征召的建造大軍之中。太空是安全的。至少,在以往的戰斗中,還沒有發現有任何第二世界的怪物能夠沖破大氣層的阻礙。感覺上,它們的生活環境似乎和人類一樣。那些對于人類必不可少的氣體,它們也同樣需要……

    和宇宙中忙碌的工作場面相比,地球上的各個基地已經開始有些略微的騷亂跡象。盡管軍方上層要求對于此次移民高度保密,然而世上畢竟沒有不透風的牆。尤其是當人們發揮自己所有想象力的時候,那種自從戰爭開始後就從未消失過的恐慌,再次又仿佛瘟疫一般籠罩在所有人的心頭。雖然從相關工作人員口中沒有得到任何答複,可那種對于未知事物的好奇與畏懼,卻驅使著他們以各種手段,千方百計想要從可能掌握秘密的軍官和機要人員口中獲得相應的答案。第二次人口普查,就在這樣一種湧動著混亂與恐懼的暗流中進行。

    四比一的數量,那僅僅是紙面上的數字。按照軍方與各大家族的協議,此次移民的目標是人類各個方面的所有佼佼者。工程、科學、教育、藝術……所有方面均有涵蓋。當然,挑選的目標就在所有地球軍民中進行。至于那些已經進入太空並且生存的人類。則不在此列中。畢竟,能夠在別人以前率先進入宇宙,本身就已經說明了他們與常人的不同。兩百六十萬移民,一千二百余萬幸存者。這兩個數字間根本就無法劃上平等的符號。即便如此,在這為數不多的移民中,又有十二萬成為各大家族的私人配額,八萬成為軍方必須的預留數量。畢竟,那些在戰火中存活的精銳部隊必須帶走。而依靠家族財富接受過高等教育的眾多平民,其各方面綜合能力也遠遠高于普通人。本著優勝劣汰的原則,他們首當其沖成為了第一批考慮的移民對象。

    人口普查進行了半個月。通過電腦初步測評的人員共有四百六十二萬。在進一步提高測評難度後,這一數字縮減到了三百一十四萬。就在所有決策者為斟酌挑選移民具體人員的時候,外交部長秦季卻帶來令所有人都為之憤怒與驚懼的消息。“所有地球國家十分鍾前發來聯合通告。要求在移民團中增加相應的本國配額。並且明確提出:如果要求得不到滿足,他們將會在第一時間發射導彈將太空城擊落。並且宣布亞洲聯邦永久失去地球擁有者身份。”一只表面滿是青筋且棱角分明的拳頭,重重砸在厚木制成的桌面上。將擺放在其中的茶杯震得直接掉落在地上砸得粉碎。巨大的聲響驚動了房間中的所有人。他們紛紛回頭默默注視著滿懷憤怒的拳頭主人。“查!給我徹底查清楚!究竟是誰泄露了秘密。命令軍法處派出最精干的人手,必須在四十八小時內給我把這個泄密者揪出來!”老將王亢的憤怒是有原因的。移民配額目前連本國人員都無法滿足,現在卻還有其它國家想要進來插上一腳。那種感覺,就好比你正坐在家中吃著自己辛苦種出的來的糧食,卻被一群惡乞丐沖進來硬要分一杯羹。科學無國界。這是通行于人類間的話。但是,國家的限制卻使它成為了空泛之言。在老將軍看來,與其將那些心懷叵測的異國人材帶走,還不如多帶幾個忠誠的本族人。畢竟電腦中儲存了人類自古以來積累的所有知識。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完全可以把一個白癡調教成一個天才。當然,其中可能還必須加上生物改造等必要的手段……

    軍法處的效率是非常值得誇贊的。僅僅只過了十六小時,通過聯絡監聽的方式,目標最終鎖定在了某家族第二繼承人的身上。而這名身著華貴服裝的年輕人,也在審訊人員僅僅只展示過部分相關訊問器具後,便神經崩潰般地開了口。

    泄密的原因很簡單。這名繼承人曾經與美洲聯邦一家大公司的總裁之女有婚約之定。無法放下自己未婚妻的他,頭腦發熱以私人頻道將所有內幕和盤托出。最終導致了現在的後果。“把這一家族其他成員全部監禁。所有相關資產統統收歸國有。將此事的處理結果通報議會。同時命令工程部隊加快太空城建造速度。命令巡邏艦隊在軌道內側布置衛星攔截器。秦部長,你負責發布消息,拒絕所有國家的要求。明確答複他們,如果他們想要自己找死,那麼就盡管來試試。”這並不是將軍的狂妄,而是有著強大的實力為後盾。盡管在與第二世界生物的戰爭中損失慘重,可亞洲聯邦軍的根底還在。與其它近乎滅亡的國家相比,聯邦軍仍然算得上一支舉足輕重的力量。再加上僅有聯邦一軍控制了太空的所有勢力范圍,即便其它國家真的想要以武力威脅,密布軌道周邊的衛星攔截器也能將之全部摧毀。雖然考慮到了諸多因素,可是國家的領導者們卻大大低估了民眾對此的反應。盡管各基地內的通訊頻道不可能發布與之相關的任何消息。可是平民們手中的各種電子產品卻能夠接受到其它國家的電訊言論。很快,太空城即將撤退的消息瞬間傳遍了整個聯邦居民區。聯系上人口普查機構最近一系列的舉動,原本的機密,最終變成了所有人皆知的東西。而那種因為被拋棄和絕望產生的恐懼,也在各基地的幸存軍民間迅速傳播起來。

    “我也要活!帶我一起走吧!”“我不想死啊!求求你們,別扔下我!”“你們不能這麼做。我們都是同胞啊!”“求求你,讓孩子進去吧!就算我們要死,至少也要讓孩子活下去啊!”諸如此類的哀求話語,在各大基地的軍事禁區入口處都能聽到。從各居住區湧來的平民紛紛擠在這里,做著自己無用且無力的掙紮。然而,面對那道完全被封鎖的冰冷牆壁,再多的話語也無法將之穿透。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4:32:43

第一百六節 牽連

    混亂,就這樣開始。面對哀求的人群,各基地的軍事主官也無法決斷。最終,還是只能將問題彙集到了新北京指揮中心。“瘋了!全都瘋了!”這是韋俊對目前已經有些失控局面的概括。因為就在半小時前,他剛剛收到從邯鄲基地發回的通訊。那里的居民已經開始向軍事警戒區發動沖擊。有的人甚至奪取了哨兵手中的武器,並且脅持一批軍官為人質。要求強行進入軍事管制通道登上太空穿梭機。諸如此類的事件,在各基地都有發生。只不過就目前來看,僅有邯鄲基地最為嚴重。

    “命令各基地將選定人員區域和平民居住區強行隔離。加派人手與自動警戒系統。開啟武裝機器人防禦模式。所有未得到命令擅自進入管制區域人員格殺勿論。同時要求宣傳部門統一展開行動,盡量安撫民眾心理。讓各地軍法處加大監管力度,將所有混亂制造者當眾槍決。並且以叛國罪或間諜罪論處。”人口普查選定人員,早在半月前就已經進入各基地隔離區域待命。這些幸運兒此時在外界無法進入其中的人們眼中,卻成為了奪取自己生存機會的死敵。盡管有著自動警戒系統在外防禦,然而已經瘋狂的人們卻絲毫不願放棄任何可能的生機。他們紛紛在激光與子彈形成的死亡之幕中行走。即便被活活打穿身體,也要拼命把這些昨天還是同胞,今日卻成為伉人的家伙從中拖出。那種可怕而狂熱的場面,甚至就連經過無數戰火的老兵看了,都會覺得為之膽戰心驚。大規模的流血事件,從此開始在各地上演。而身在太空城中的將軍們,也被這種因為外來干涉而產生的混亂感到憤怒。一道道本不應該發布的命令,也就此順著電波傳到了各太空站的武器系統。

    “擊落所有非本國航天器。無論目標屬于軍事或者民間用途,全部無差別攻擊。媽的,如果不是這些金毛綠眼的雜碎,局面哪會搞得如此被動。”六顆衛星,兩座空間處理站。是除亞洲聯邦外其余地球國家所有的太空資源。然而,它們卻必須承受聯邦高層的所有怒火。就在所有衛星和空間站被炸毀的同時,聯邦外交部也收到了其它國家共同發布的宣戰聲明。與此同時,聯邦地面監視衛星也發現:有一百多枚遠程攻擊導彈正從各國殘存基地發射。其目標正指已經完工大半的新上海太空城。星球大戰計劃,是美洲聯邦的前身,合眾國總統早在幾個世紀前發布的一項空間戰略。盡管其內容早已為世人所知,可是目前真正能夠做到這一點的,除了亞洲聯邦外,再也沒有其他第二勢力。按照空間防禦網的構想,各空間站武器裝置至少能夠同時攔截數量不少于五百枚的攻擊飛彈。再加上環布宇宙中的大量對地粒子炮,所有攻擊導彈在剛剛出現後不到六十秒,便已經在從天而降的激光束中四散爆炸。

    “加快太空城的收尾工作。命令各地經過挑選的移民逐步登機。同時要求火星方面派出所有警戒部隊,協助地球方面加強武裝保衛。這些人是我們最後的希望,也是地球的最後拯救者。”在武力的威脅下,各基地的沖突已經逐漸緩和。倒不是平民們真的能夠看透生死,而是他們已經不得不接受這種無可奈何的殘酷現實。人力終究無法與機械相抗,即便有部分軍人加入到他們的一邊,也不得不在斷絕食物供應的情況下選擇順從。畢竟基地屬于軍事管制區域。所有食品的發放都畢竟通過機器進行。一旦斷絕,人們根本不可能從其它渠道獲得任何補充。而這個時候,一個有關移民離開後地球相關事宜的會議,也在指揮中心秘密召開……

    “據統計,移民後的聯邦各基地內,應該還有超過八百萬人口。其中有十四萬屬于軍隊編制。不過,這些軍隊中僅有兩萬余人屬于正規士兵。其余的,都是臨時征召入伍的後備力量。單單依靠這點力量,他們的結局,其實已經注定……”望著手邊這些記錄了各種數據的文件,韋俊只覺得自己的喉嚨一陣發干。都說軍人無懼生死,可是到了真要下決心讓這麼多人步向死亡……恐怕就算是最冷血的人,也實在難以做出選擇。 “這個時候,絕對不能感情用事。”王亢瞟了一眼略微有些失態的他,沉聲道:“雖然是放棄,但是也並不代表將他們徹底送上絕路。月面基地、火星城市、還有整個移民團,都是他們可以依賴的後盾。我們並不是要徹底放棄地球,只不過……是一種必要的戰略

    轉移罷了。”“話雖如此,只是……沒有人理解啊!”盈

    建長歎一聲:“現在各基地已經混亂不堪。即便是在軍隊也有各種謠言四起。說什麼離開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人,只有平民百姓才是留下的角色。”“平息謠言很簡單。”老將軍面不改色地說道:“會議結束就發布命令。我會和一批年紀超過六十以上的軍官都留下。有了我們出來做榜樣,相信應該沒有人會再相信這種空穴來風的鬼話。”“什麼?您不走?”四名上將同時驚叫起來。

    “我不走。我也不能走!”老人堅定地點了點頭:“你們這些精英走了,地球上的整個攤子還在。我們必須為留下來的人負責。有了我做主心骨,下面的人也有了期盼的目標。”“可是……”“不要再說了!”老將軍嚴厲地看了看幾人:“這是命令。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老人的倔強,韋俊等人是領教過的。在確認勸說無用後,所有人都明智地不再開口。只不過,彼此間交流的眼神,卻出賣了他們的心中所想。“你們不要想著什麼到時候把我劫持上機之類的事情了。那樣做沒用。”老上將直言道出各人心中的念頭:“各地的孕育之花即將開放,那些第二世界的生物很快就會發動全面進攻。因此,各種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必須留下。我會帶領剩下的人們盡量和這些家伙糾纏。要讓它們知道,地球,絕對不是什麼美妙的狩獵場。”“需要的東西,你們盡量帶走。各個基地內儲備的物資至少還夠我們支持兩年的時間。可能的話,盡量給月面基地多配備一些自動攔截系統。一旦失去太空城和地球的支援,那里的工礦機構將難以獨自存活。”

    “軍隊和滯留臨時政府的領導人員名單我已經擬好,都是一些願意和我一同留下的老家伙。宇宙太大,不適合我們。這把老骨頭埋在地球,也算是死有所得。更何況……

    這里,還有我的兒子,和那些陣亡的士兵們……

    只不過,這幾個人,我想讓你們參考一下,究竟是留下,還是跟隨你們一起離開的好。”說著,老將軍遞過一份名單。上面清楚地寫著十七特勤作戰小隊所有成員的名字。“這五個人,都接受過生物艙的全面改造。尤其是隊長雷成,綜合戰斗能力更是強悍得無人能比。他們的戰斗經驗遠勝普通士兵,戰斗技巧也很有特色。按照生物研究部門的評估報告,十七小隊綜合戰力足以和一個重裝機械團媲美。按道理說,這些年輕人本該與你們一同離開。可是……

    你們也知道,生物改造是以加速新陳代謝運轉為代價。也就是說,他們雖然強悍,但就其能夠延活的壽命而言,其實僅有幾年……甚至更短。”“您的意思,是把他們全部留下?”韋俊小心翼翼地問道。

    “根據探測器發回的資科,與地球最近的一顆類地行星,距離太陽系外兩百四十多光年。雖說我們已經掌握了超光速機動的技術,可是以移民團的正常行進速度,至少也要近五年的時間才能抵達。與其讓他們在飛船上白白浪費五個艙位,還不如多帶上幾個有用的技術人材。畢竟,你們是去開拓,而我們留下是在戰斗。對于他們來說,地球,應該是最好的歸宿。”“那麼,目前各基地的軍事主官任命方面,是否還需要做進一步改動?”孟建接上話題道:“以現有的人員編制來看,一旦開始撤離,那麼各基地將留下相當大的權力空間。如果接任者的力度不夠,勢必會引起新一輪的騷亂。”“這個問題我已經仔細考慮過。”老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現有基地中至少有四分之一的官員會留守。至于其中的缺額部分,就從其余人員中摧升提拔。留下的人都屬于老資格,無論人脈或者威望,都足以負擔。不過,對于十七小隊的這幾個人,我很有興趣。我看過他們的相關檔案。如果不是怕躍升太快的緣故,他們幾個的戰功早就足以在現有基礎上再增加許多。這麼辦吧!隊長雷成正常升遷至准將。其余四人升為上校。這樣一來,至少我手上也有了幾個足堪大用的人才……”會議,一直進行了很久。如果不是定時器的提醒,五名決策者或許已經忘記了時間。只不過,當幾人懷著各自複雜心情離開會議室的時候,韋俊卻發現,年邁的老將軍卻獨自一人朝著中級軍官的宿舍區緩緩走去。自從潛入濟南任務成功後,十七小隊又連續對兩個城市進行了同樣

    成功的潛入戰。相比地球上混亂的基地,太空城內的環境顯得安定了許多。獲得休假的十七小隊成員也樂得享受著大戰前的清閑。只是他們的指揮官雷成,卻仍然喜歡獨自躲在房間里,悄悄研究著他所感興趣的東西……

    莫清手上的融合模擬資科已經完成。對此不明就里的她,絲毫沒有想要放過雷成的意思。當然,其中一方面是因為好奇。另外一方面則是因為與這個男人有了那種不清不楚的關系。反觀雷成自己,則是在同樣的原因基礎上,由于荷爾蒙的分泌做怪,理所當然的將莫清看做了自己人。總而言之,兩人之間的關系,就在這樣一種莫名古怪的氣氛中慢慢展開。當然,雷成這麼做,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就是莫清的懷孕……

    男人,是一種兼合霸道與強悍的生物。為了一個女人,他們可以相互拼命。也可以為之爭得頭破血流。然而一旦得到後,女人在他們心目中的地位便會大大降低。然而,那種天生存在于男人頭腦深處的優越感,卻能令最凶殘的惡徒生出最慈祥的父愛。如果單單只是和莫清酒後上床做愛,雷成很可能僅僅只會暫時愧疚。畢竟,錄像已經很能說明問題。自己被拉上床的同時,莫清也在享受做愛的樂趣。從這個角度上說,被**的對象很難說究竟是她還是自己。

    可是,那一晚的風流後居然還有債務。懷孕這個名詞,無論對于男人或者女人,都具有絕對的殺傷力。大部分男人都不會拋棄懷有自己骨肉的女人。雷成也不例外。因此,他必須保證這個女人的安全。雖然,他並不愛她。作為莫清而言,現在的她,也是有苦說不出。與半個月前在雷成面前占有絕對主動權的時候相比,現在的她幾乎是連死的心都有。事實上,那晚的經過給了她一個很好的借口。當然,其中的關鍵主要是想了解雷成的秘密。所謂的懷孕也不過是個借口。然而令莫清做夢也沒有想到的是,就在那之後不過兩個星期,她忽然發現自己的身體起了異樣的變化。暗地里一檢查——卻是真的懷孕了。

    這不是酒醉那晚的結果。絕對不是。莫清記得很清楚。那天醒來後她用電腦做過最徹底的檢查,絲毫沒有懷孕的跡象。可是,從自己最近表現出來的嘔吐等症狀來看,腹中有了另外一個生命卻又是不爭的事實。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室內監控錄像幫了她的大忙。在仔細看過這段時間以來的所有信息畫面後,莫清終于發現了其中微小的契合點……

    放在自己桌面上的一只圓形玻璃器皿。那是一只用來感放細胞營養液的培養皿。

    那晚風流的錄像,說是刪除,其實仍然留有保存。習慣將所有東西留做檔案的莫清不可能輕易毀掉任何可能有用的資料。在紅著臉看過無數遍那些令人難堪的鏡頭後,一個細節引起了她的注意。那是一個從空中劃過後,濺落在培養皿中的白色小點。很小,很快。在畫面上出現的時間也僅有幾秒鍾罷了。然而,它確實存在。並且在仔細分析過所有可能的情況後,莫清終于無奈地發現:那是一滴在兩人興奮中意外飛出的精液。培養皿內的環境由電腦控制。殘留的精液在其中得到了繁殖。在與雷成那次交談後的一次試驗中,莫清出失手將培養皿打翻。所有盛放的液體全部潑灑在裙子上。雖說當時她及時將所有衣服清洗,然而那滴該死精液的繁衍物卻有部分悄悄粘連到了內褲之上。並且順著濕潤的部分一直蔓延到了自己的私處。

    由外界精液引起的懷孕,這種事情發生的機率實在小得可憐。可是,它確實存在。(曆史上有不少莫名其妙的懷孕就是因為這樣而引起。這不是老黑胡說,有相關依據的哦!)

    清楚事實真相的莫清連死的心都有。她整個人癱軟在椅子上,足足半天腦子里都是一片空白。雖然是意外導致的懷孕。可是那滴精液的來源仍然還是雷成。雖然他並沒有直接將陰莖插入自己體內**,可是肚子里的孩子卻必須得叫他父親。天!這算什麼事啊!

    莫清第一次發現:說謊話的人,真的會有報應。

    第一百七節 疑云

    “打掉他!把這個煩人的小東西從我身體里弄出去。”諸如此類的想法,是莫清那段時間里考慮最多的念頭。然而,她最終沒有這麼做。那種女性天生具有的母愛,使她不得不打消了這種可怕的念頭。並且悲哀地接受自己即將變成一個母親的事實……

    莫清身上的變化,雷成當然不會知道。他只是很奇怪,這個漂亮的女將軍居然在自己面前表現出一種異乎尋常的順從。這就使得已經習慣對方那種野蠻無理的他,更加覺得有種郁悶且說不出的感覺。“也許,是你身上男人的魅力吸引了她吧!你打過仗,立過功。況且,女人一般都喜歡身上有疤的男人。”這是百思不得其解的雷成向陳章詢問後獲得的結果。畢竟,在整個小隊中,只有陳章比自己年長,而且結過婚,也有過孩子。他的意見,應該相當“中肯”。

    男人的魅力……這樣的解釋讓雷成很是暗自竊喜了一番。不過,他並沒有因此而忘記自己想要迫切進行的秘密。而陳章在隨口這樣說說過後,也很快就把這件事拋在了腦後。莫清的實驗室,最近已經代替軍官宿舍變成了兩個人幽會的場所。當然,男女獨處所有應該發生的事情,在他們之間絲毫沒有出現。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近乎刻板的距離。雷成來找莫清,雖說是為了那張臨走時交代給她的磁盤。不過,他也並不反對在適當的時候,以親密的方式在兩個人之間進行一下肉體交流。至于莫清,那種女人慣有的矜持使她刻意保持與名義上男友的距離。她甚至貼身藏了一把小型激光器。只待雷成有任何不軌企圖,便毫不客氣地切下把根曾經帶給自己快感的昂長生殖器官。

    話雖如此,只是當雷成走近她身旁的時候,莫清卻不由自主對那種男人身上散發出來的淡淡汗味兒,感到陣陣絢暈般的迷醉。這不是莫清的錯。她是一個正常的女人。性的要求,也是一種必須的生理釋放……

    “這是一種專門針對第二世界生物制訂的融合模式。”盡管很奇怪莫清臉上那種異常的暈紅,雷成還是繼續指著電腦說道:“這是我從怪物召喚中突然想到的一種可能。而且我自己也試過,以兩種或者更多的低等級生物為連接體,利用誕生石中蘊含的能量作為牽引,就能綜合它們的所有記憶和技能,從而產生一種力量更加強大的新生物種。”雖然有些心不在焉,可是莫清卻很快恢複了狀態,轉而對雷成所說的一切產生了濃厚的興趣。“融合?新的物種?”“不錯!”雷成肯定地點了點頭:“根據我所獲得的資料,第二世界共有神、魔、鬼、妖精、精靈、獸、龍、鳥以及天使九大族系。雖然各族之間的力量並不均勻,但是它們卻可以通過融合的方式產生出等級更高的生物。只不過,這樣做的機率並不很高。”說著,雷成隨手在地面劃出一個標准的六芒星圖案。將自己手下的四級妖精路薩爾卡召喚出來。“這就是我通過融合而成的召喚生物。具體等級,你可以用電腦測試一下就清楚。”莫清是一個只相信數據而不相信所謂直覺的女人。測試的結果,使她目瞪口呆。

    身為技術准將,聯邦軍中幾乎所有的資料莫清都能查閱。但是這種所謂的水之妖精她卻聽都沒有聽說過。至于雷成令其所演示的各種輔助魔法,更使她覺得走進了另外一個世界。“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因為你是我的女人。也是字這個世界上我必須為之負責的人。”雷成直言不諱道:“我承認我們之間沒有任何感情基礎,但是你卻有了我的孩子。所以,我不希望你受到任何傷害。”這樣的話在任何女人聽來,都有著難以接受的冷漠。可是在注重邏輯的莫清看來,卻是最合乎情理的解釋。“你要的東西在這兒,我已經幫你全部驗算出來。這幾天要沒什麼事的話不要來打攪我。我需要清靜一下。”話沒說完便攆人出門是莫清的習慣。只至雷成走出門口,她甚至連看都沒有看過一眼。只忙于關注電腦上剛剛被錄下有關妖精魔法的所有部分……

    所以,當上將王亢走近中級軍官宿含區的時候,雷成正好在自己的房間里仔細研究著被驗算完畢的磁盤。

    將軍的到來,多少令雷成有些意外。隨意攀談幾句後,話題很自然就轉到了電腦上所演示的一系列公式上。當然,面對好奇的老將

    軍,雷成也少不得解釋一番。“融合……能不能演示一下給我看看!”不

    知為什麼,將軍對這種明顯超越了正常生物界限的東西產生了興趣。“當然可以!”雷成不想藏私,也不用藏私。融合怪物必須擁有比之強大的威懾能力。在使用誕生石召喚異界生物已經是公開秘密的情況下,自己擁有一只融合怪物,根本就不是什麼了不起的事情。與上次一樣,融合的基礎仍舊是一個用粉筆在地面劃出的巨大六芒星陣。雷成隨手模出一顆晶瑩的石榴石放在圖案的中央後,便順序從被隱蔽的空間中召喚出兩只骷髏、一個矮人、以及一名手持利斧的牛頭戰士。

    這些都是在前幾次任務中被收取的第二世界生物。單就個人肉搏能力而言,它們的實力遠遠超過普通人類士兵。可是以第二世界的判別標准來看,它們的等級相當低下。只不過屬于二級偏上的小角色罷了。六芒星陣中的誕生石已經被雷成催化,形成一個拳頭般大小的光球漂浮在懸空的狀態中。依照命令順序進入其中的生物們很快就被擴大的能量團所包裹。待到四名生物全部進入後,原本潔白的光球還是呈現出一種莫名的混濁。環繞在其表面的能量流,也散發出陣陣“噼里啪啦”的裂響。看上去,就好像是進行著某種反應強烈的能量中和。這樣詭異的場面雷成此前已經見過。因此他絲毫不覺得有什麼驚奇。反觀一旁的老將軍王亢雖然還是第一次觀看融合的過程,雖然驚異,可是臉上卻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愕然。只不過,那種因為生理原因而表現出來的肌肉顫抖,卻在其眼角部位最終轉化為不由自主的下意識**……

    “這……這是什麼?”望著能量散去後,房間中央地板上出現的融合產物。老將軍只覺得喉嚨一陣發干。饒是閱曆豐富的他,在突然見到外形如此可怕的一只生物時,也會沒來由地生出一種莫名的恐懼。上校級別的單人宿舍非常寬大。除了必要的臥室、廚房以及衛生間,被雷成用做召喚場所的客廳面積甚至達到了近兩百個平方。然而,利用四名二級怪物融合出來的新生物,卻毫不客氣地用自己龐大的身軀占領了其中幾乎所有的空間。

    那是一條巨大無比的蛇形生物。層高不過兩米左右的軍官宿舍無法使它正常直立。因此,它只能以蛇類的方式,將自己碩大無比的身體,在地面環繞綣曲數周後,在“圓圈”的頂端艱難地露出自己那顆滿是獠牙猙獰無比的巨頭。並且從口中不停地吐出一條血紅的細信,認真打量著眼前的兩名陌生人類。“你是誰?屬于什麼族類?”見慣眾多怪物妖異模樣的雷成走上前來,仰面大聲問道。“……伊察……姆那……

    龍王……一族……”可能是由于參與融合的四名生物都不擅言辭的原因吧!這條巨大猙獰的蛇狀怪物口頭表達能力也顯得較為遲鈍。不過,從對方結結巴巴且有些難以連貫的字詞中,雷成終于還是弄清楚:這頭叫做伊查姆那的巨蛇,實際上屬于龍族成員。它的力量等級為五級生物。也是自己目前所能統帥的最高上限。莫清驗算出了融合模式僅僅只能測到新生物的大體等級。

    至于種類、族群等方面的資料,仍然必須從生成物的口中獲得。“伊查姆那……美洲瑪雅人所信奉的大神。具體主管天空和晝夜的交替……是一種存在于虛空中的神靈。”雷成的介紹絲毫沒有引起老將軍的興趣。王亢的所有注意力都已經被這條巨蛇所擁有的戰斗力所吸引。“你融合出來的這只怪物,究竟有多強?比起上次你提供給我們的那只十頭邪神,誰會更強大一些?”“當然是十頭邪神羅婆那。”雷成想也不想便直接答道:

    “邪神擁有可怕的魔法操縱能力。並且近戰能力極強。單就級別來說,也已經超過它兩個等次以上。況且,龍王屬于遠距離攻擊的生物。一旦被對手接近,即便自身能力再強,也只能乖乖接受被屠戮的命運。從這個意義上來看,在近身搏斗中,一頭高等級龍王的實力,恐怕還比不上一只最軟弱的骷髏。”將軍了然地點了點頭。雖然對于第二世界各種生物的特征沒有雷成那麼熟悉,不過憑借從各個戰場錄制的大量資料,他多少也能對其中的相關部分有所了解。

    “控制這些怪物,除了依靠自身實力外,難道就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這是將軍考慮的另外一個問題。“據我所知的確如此。”雷成神色凝重地點了點頭:“以我的實力,目前只能控制五級生物。如果融合怪物的等級再高,那麼……我也將會被它們所反噬。成為其口中的食物。”聽到這里,將軍欲言又止地張了張口。最終,只是輕輕拍了拍雷成的肩膀。慢慢歎息了一聲。“上次你提出組建召喚軍隊的時候,我就已經考慮過有關反噬的問題。”王亢緊皺著眉頭道:“第二世界生物的等級,本身就是一種實力的代表。當然,我並不是懷疑你所說的這一切。只不過,作為全局的控制者,我不得不顧及到事情的所有方面。你也很清楚,在目前混亂的局勢下,一支戰斗力強悍的軍隊能夠發揮多大的作用。可是,以孕育之花所在城市中那些數量超過百萬甚至更多的怪物而言。就算是一支兩萬士兵的整編師人人都擁有二級召喚物,這個數字和百萬相比,勝算又能有多大呢?”“您的意思是……”“目前的局面非常混亂。”將軍背著雙手,凝視著面前絲毫沒有動靜的龍王伊查姆那緩緩說道:“孕育之花隨時都有可能盛開。另外一個空間的敵人也隨時都會向我們發動最後的攻擊。為了保證人類的繁衍,我們只能將聯邦國內所有的精英全部送上太空。單單依靠我們這些老弱殘兵和對手周旋。其後果不用想也非常清楚。雖然以你目前的個人實力來看,確實已經達到了聯邦軍中最強悍的存在。但是,對于整體戰局,又能有多少改觀呢?”雷成沒有作聲。他感覺似乎已經隱隱抓到了將軍話中的某種含意。“強大,必須是整體。否則,我們只能戰敗。”這句話,應該是將軍最後的決定。可是,整體的強大,並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人類軍隊中最強悍的裝甲部隊和空軍,已經在先前的戰斗中損失殆盡。重建不是不可能。可那需要大量的時間。而那些饑餓的異界生物肯定不會滿足人類這種自保的要求。

    “其實,長久以來,我們都忽略了一個極其重要的問題。”忽然,將軍的話風一轉:“我們把目光太多投入到了你和你的小隊身上。並且按照你的個人思路一直走進了某條沒有出路的死胡同。難道,真的只有具備了強大的實力,才能真正統帥那些低等級的異界生物嗎?”這一瞬間,雷成只覺得身體里的血液全都湧了上來。其實,這個問題他不是沒有考慮過,只是無論從實際經驗或者與怪物的交談中,根本就沒有第二種選擇參考。如果不是將軍現在提出,恐怕他也根本不會再有這樣的想法。“也許是事到臨頭才想起要有所舉動吧!”老將軍自嘲般說道:“這段時間,我查閱了相當多的曆史資料。發現其中有關“神”的部分里,都會不約而同提到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哦?是什麼?”“召喚!”看到雷成一頭霧水的模樣,將軍解釋道:“這里所說的召喚,並不是你剛才所使用的那種技能。而是專門針對神而言的一種力量借用。還記得嗎?在西方典籍中,常有某人借用神力的相關記載。當然,其中並不排除那些異界生物利用人類的陰謀部分。可是,以很多相關的例子來看,我個人覺得,第二世界的生物完全可以分化利用。在它們的內部,似乎也不是鐵板一塊。借用它們的力量,未嘗不是一種相當不錯的選擇。”“借用?您覺得……這真的可能嗎?”雖然

    沒有直接表態,可雷成眼中卻寫滿了懷疑。“當然可能!”將軍肯定地點了點頭:“遠的不用說,我們手上就有一個活生生的例子。而且,你還親眼見過。”“我見過?”雷成疑惑地搖了搖頭:“這怎麼可能……”“還記得你在成都郊外的那次戰斗嗎?”老將軍滿懷深意地笑了笑:“那個時候,你們擊潰了上萬頭怪物。並且俘虜了它們的操縱者—那個擁有死人複制基因的神秘男子。”“啊——您說的是他?”“對!就是他!”將軍的情緒也被調整得興奮起來:“那個時候,他的個人力量應該非常軟弱吧?他甚至以自殺來對抗你們的武力行動。不過那個時候你顯然忘記了一點,如果以實力劃分,他所具有的力量,根本就不可能統帥那麼多的異界生物。”

    第一百八節 生機

    事實上,就算將軍不說,雷成自己也會順著整件事情的發展經過,把疑惑的焦點最終聚集到已經被正式死亡的神秘人物……

    —李元身上。畢竟,一名死人的基因居然出現在另外的複制體上,這本來就是一種足以吸引任何人注意力的東西。更何況,這種複制體還與第二世界的怪物們有著諸多難以解釋的莫名關聯。老將軍王亢說得沒錯。單單依靠自身能量的強弱來決定統帥異類的能力,大概僅只是對于第二世界生物擁有控制權的一種模式。在這個充滿變數的世界上,又有什麼是不可能的呢?

    雖然這樣的想法有些空泛和奇特。卻也不是沒有可能。畢竟,李元的基因複制體就是最好的例子。否則,根本就無法解釋當天成都郊外,他率領數萬頭怪物向聯邦軍隊發動攻擊的事實。

    “如果僅僅只是某一個人擁有這樣的能力,當然不足為怪。”望著陷入沉思的雷成,將軍繼續道:“可怕的是,能夠指揮數萬怪物大軍的,居然只是一個普通的基因複制體。雖然按照理論來看,複制體本身同樣具有與移植本體同樣的能力。可是卻需要大量的時間學習。就好像我們對複制士兵的戰斗記憶灌輸,僅僅只能承接百分之六十的部分而已。再加上複制人短暫的生命……因此,任何複制人根本不可能擁有與原生體同樣甚至更強悍的能力。”“您的意思……李元本人在操控怪物方面的

    能力,比那個自殺的複制體還要強?”“從理論上來看,應該是這樣。”說到這里,老將軍的臉上忽然顯出一種非常古怪的神情:“純粹意義上的複制人基因……不管它最初的制造意義究竟是什麼。本身就是一種令人恐懼且潛在的危險。”雷成當然明白將軍這句話的意思。活體基因是制造複制人必不可少的東西。相比那些冷藏在冰庫中的遺傳體,它們能夠通過自由生長延續基因的存在。也能通過生病等方法,獲得對細菌的自然免疫。最重要的,就是複制體大腦中潛藏的記憶部分永遠不會消失。就算是故意制造出一個擁有同樣基因的白癡,其前代載體的記憶也能通過激發等手段,同樣被複制在以此為基礎的另外一個複制體身上。它們就好像是雪藏冬眠中的植物種子。隨時都有可能為新的複制體所用。只不過,新生複制體的大腦無法同時太多的東西,只能按部就班順序而學。使用複制人完成一些危險的任務,恐怕是這個世界最劃算的事情。它們就好像主人的本體分身。在具有同樣記憶的情況下,不懼生死執行所有任務。一旦被抓,則可以當場自殺不泄露任何秘密。十七小隊在成都郊外遭遇到的複制體就是最好的例子。“您認為,李元基因的複制體仍然存在?”雷成將話題重現又扔了回去。

    “不僅僅是存在。恐怕……數量還很

    多。”說著,將軍的手不由自主地微微顫抖了一下:“它們就好像是一群潛伏在暗處的陰謀者。一旦時機成熟,便會迫不及待從自己的藏身地沖出來。以最殘忍,最可怕的方式,徹底占領被他們垂涎已久的世界……”雷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望著神情冷峻的老人。雖然對方沒有直接道出所謂的危險究竟是什麼,可他卻仍然能夠從自己的以往經曆中,隱隱發現某些原本被自己忽略,但是又實際存在的事物。“一個混亂的世界,能夠造就並且衍生出太多和平無法締造的東西。”望著房間中央仍然保持警惕狀態的巨大蛇形龍王伊查姆那,王亢忽然沖雷成微微一笑:“都說亂世出英雄。以你的軍功來看,應該算得上聯邦軍在這場戰爭中的第一人。不過,英雄的背後,往往有著太多的陰謀與詭計。而這些永遠都隱藏在暗處的家伙,卻是最致命,也是最危險的存在。”“您所指的……”“真理與信念!不要告訴我,你僅僅只認為他們不過是一個普通的民間團體。”“當然不會。”雷成肯定地點了點頭:“其實早在西京警察局中捕獲那名幸存者的時候,我就曾經考慮過這一點。只不過當然任務時間太過緊急,況且包括他在內的所有幸存者都已經交由軍法部門處理。所以在這件事情上,我沒有提出任何意見。畢竟,再怎麼說,他的身份只是平民。做為一名戰斗編制的軍人,于情于理我都不該插手此事。”“宗教,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東西。”將軍沒有對雷成的話做出任何評價:“它的產生需要契機。綜觀曆史上一些大的宗教產生,都有著與之對應的社會制度或者實際情況。戰爭、饑餓、疾病、死亡……這些人類無法對抗的東西,最終促成了宗教的產生。而它們所負載的教義,也會隨著時間和社會的進步而產生變化。從最初的拯救萬民,到後來的居于享樂。宗教的演變其實是人類思維的一種最直觀體現。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任何宗教的初源產生,都會對當時的社會產生絕大的沖擊。尤其是那些信徒眾多,且數量已經達到構成社會人口相當部分的宗教。”“您認為,真理與信念,也屬于此列?”“雖然表面看來不是很明顯。不過從某些跡象看來,卻也相距不遠。”老將軍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這一教派的發展速度相當迅速。戰爭僅僅只進行了一年,它所擁有的信徒數量就已經突破了二十二萬。這還只是我們在各個基地居民點中獲得的統計資科。如果連上那些已經陷落城市中的幸存者,以及躲藏在平民中的潛在信徒,這個數字至少會突破三十萬。以目前聯邦一千余萬的總人口而言,所占的比重……

    已經足夠引發一場新的騷亂……或者,戰爭。”“您已經掌握了某些證據?”“當然!”老人繼續道:“別的不說,單就李元複制體竟然同為“真理與信念”教徒此事來看,就足以將他們列入敵對勢力。況且,據那名被軟禁的幸存者交代,真理與信念教派已經在暗中藏匿武器和訓練武裝人員。而且,在這些人的背後,隱隱還有某些勢力的存在……”雷成心情複雜地看了將軍一眼。動手將房屋中央正在侯命的龍王收回自己的空間。轉身走到旁邊的桌前,輕輕按下牆壁上幾個排列成線狀的鈕鍵。數秒鍾後,兩杯熱氣騰騰的紅茶便從一對輕巧的機械臂中,出現在他的面前。“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雷成將一杯紅茶順手遞過,異常平淡地問道:“您所說的這些東西,應該屬于聯邦高層掌握的絕密。按照軍銜來看,我不過只是區區一名上校而已。雖然編制屬于特勤部隊,卻也沒有達到能夠知曉這一切內幕的地步。因此,您之所以能夠告訴我這些東西……恐怕不僅僅只是一時間有感而發那麼簡單吧?”“和聰明人說話就是要省力得多。”老人毫不在意地笑著,輕輕呷了一口杯中微燙的茶:“再過一段時間,聯邦高層和三百萬移民就要離開地球。到時候,會留下一個統治八百萬參與人口的巨大權力真空。我想,讓一名負責部分武裝部隊的司令官提前了解一下某些機密,應該不算是泄密的范疇。”“負責部分武裝部隊的司令官?”雷成的腦子一時沒有轉過彎來。“半小時前,你的軍銜已經由上校提升為准將。相關的服裝與徽章,都會隨後下發。任免令也會同時下達。到了那個時候,你將獲得查閱所有相關資科的權力。”“……准將……”雷成慢慢品

    著口中茶液那種固有的苦澀與回味:“您是說,我得留在地球?”“整個十七小隊所有成員都得留下。”老人正色道:“那些剩下的聯邦平民不是被遺棄者。如果不是太空艙位有限,我們也一樣會把所有人都帶走。我們必須為他們負責。為這些留下來的人負責。他們不是第二世界異類口中的食物。他們是人,是用自己生命和一切為離開者創造生機的奉獻者。”“所有的人,都得留下嗎?我指的是十七小隊。”望著手中已經微涼的茶水,雷成不禁有些黯然:“就算因為情況需要,他們四個不能全部都走。至少,能否為嚴蕊爭取到一個離開的生存機會?您知道,她是一個女人……女人和孩子,都應該是戰爭中的回避者。”“你說的沒錯!”王亢注視著面前的年輕人:“她的確是一個女人。可同時也是一名聯邦軍官。從加入軍隊的那一刻起,她就已經完全放棄了自己女人的身份。軍人,必須隨時面對可能的死亡。更何況……就算能夠與其他人一起離開,她的結局……一樣是死。”“為什麼?”雷成的目光不禁變得有些冰冷。

    “……你們是生物改造戰士。”老人遲疑了

    一下:“生物艙雖然能夠在短時間內大幅提升你們的個人作戰能力,可是也能加快身體機能的衰老程度。你知道,力量與身體防禦能力的強弱,很大程度上決定于細胞的新生分裂速度。但是無論哪一種細胞,最終的分裂結果就是機能的徹底衰老。由于是

    在身體不受控制的無序分裂情況下,衰老也越發嚴重。到鄧最後……

    “夠了——閉嘴!”雷成憤怒地低吼一聲:“你們怎麼能夠這樣做?事先你們根本沒有對我們說過有關這方面的危險。連一個字都沒有提過。”“你們是軍人。”老將軍的面色變得無比冷峻:“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不要說是區區一項改造,就算是讓你挺起胸膛堵槍眼,你也沒有討價還價的余地而只能無條件服從。更何況自從戰爭開始,所有平民都必須按照戰時法則接受軍管。如果不是軍隊提供食物與住所,你早就變成那些怪物口中的肉食。當然,我說這些並不是要改變你的想法。任何人都有活的權力,唯獨軍人沒有。屬于國家機器的你們,必須服從任何與之相關的命令。包括我也一樣。”雷成並不怕死。他只是惱怒那種被人操縱的感覺。在他看來,這是一場贏面極小的戰爭。如果有可能,他實在不希望自己手上四名隊員有任何損失。“改造人的存活期限……有多久?或者說,

    我們幾個……還能活多長時間?”“四年。”老將軍面無表情地從口中吐出這個冷酷無比的詞:“這是生物改造艙制成時,前代領導者在資科庫中留下的殘存數據。”“僅僅只有四年?”雷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就是說,從幾個月前就已經接受過改造的我們,只剩下三年零幾個月的壽命?”“從理論上說,確實如此。”“理論?”“生物改造艙,是前代領導者的發明。這種以消耗能量達成提**類能力為目的的機械,是一種純粹以生物本能為反應的東西。它的運作原理,是以人類現有的生物狀態為基礎,激發隱藏在人體內的遺傳基因。以外力強行突破其中的限制,使改造者身體所有部分得到最大程度的飛躍。因此,這屬于一種強制進化。你可以想象,將所有現代文明的知識,在瞬間全部灌輸到一頭古猿腦中,會是一個什麼樣子。這樣做,要麼是將之變成一個猿類外表的現代人。要麼就是徹頭徹尾變成一只猿類白癡。但是不管怎麼樣,這樣做都會損壞改造對象的大腦機能。不過,根據生物再生理論,想要修複這樣的身體傷害……也不是沒有可能。只不過,機率相當渺茫。”(有關前代領導者及生物改造,請參看本書已經完本姐妹篇《末世狩獵者》。)

    再生,這個名詞雷成並不陌生。按照某些學者的說法,生物體內的再生能力,可以對任何身體傷害重新修複。就好像傷口的結疤與平副,就是最基本的再生行為。然而,由于生物本體的基礎原因,手腳殘斷這樣的傷害,以人類擁有的機能而言,而是根本無法自行修複。

    “根據前代領導者留下的資料,改造者本身已經具有相當的進化本能。修複也屬于進化的一部分。將受損部分重新再生,這是完全可能的事情。當然,這需要看接受改造對象後天的發育和進化狀態而言。”“……修複……這樣的機率有

    多大?”“根據資料中所提到的部分,機率僅為百分之零點零七五。而在你們之前的所有接受改造者,最長的一個,僅僅只存活了四年零兩個月。”“這就是你必須要我們留在地球的原因嗎?”雷成輕歎道:“就因為我們已經是一群死人?”“你們是軍人。”老將軍放下手中的茶杯:“就算是死,仍然也是軍人。你必須時刻記住這一點。”雷成沒有再說話。他只是在思考……

    “您的意思,任何非軍籍人員,都有脫離地球的可能?”“當然!”對于這樣的問題,王亢顯然覺得有些詫異:

    “不過,他必須首先通過人口普查機構的認可……”“如果是我的兒子呢?我的後代!”雷成加重了自己的口氣:“能否給我的孩子留下一個活下去的機會?”“你的孩子?當然可以!”將軍顯得越發驚奇:“可是……你還沒有結婚啊?”“是誰規定沒有結婚就不能有孩子?”

    第一百九節 平衡

    “誰說沒結婚就不能有孩子?”這句話問得年邁得老將軍王亢楞是無法回答。倒不是雷成這句明顯帶有不滿的牢騷話有多麼高明。而是就將軍的觀念來看,這實在是令他難以接受的一種“超前”行為。亞洲聯邦的前身華夏帝國,是一個有著數千年悠久曆史的文化大國。如果不是那些曾經的屈辱年代引進了太多所謂的“舶來文化”,恐怕這片土地上的人們永遠都會保持那種淳樸的民風。尤其按照傳統觀念來看,未婚先孕,絕對是一種令人難以接受的恥辱。至于懷孕的女人,輕則被父母趕出家門。重則會比被諸多親人當場活活打死……

    曆史,永遠都會在時間的長河中沉澱。融合了太多外來文化的亞洲聯邦青年們,再曾經的特定年代,甚至以舶來文化為榮。貞潔與操守,對于他們來說就好像垃圾一樣能夠隨便拋棄。以至于那個時候的國內倫理學家只能哀歎:“國理不存,國將無望。”幸運的是,仍然有部分聯邦青年在父母的教育下,堅持著自己的傳統。並且身體力行影響著周圍的人們。尤其是當亞洲聯邦在第三次世界大戰中,以絕對優勢戰勝西方諸國後,華夏帝國早已不在的光榮和威嚴,這才又重新回到了每一個青年的心中。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人們才第一次發現:國家的強大,原來真的能夠改變文化的進程……

    將軍王亢的婚姻,堪稱聯邦軍中的模范。他與老妻結婚六十七年,一直保持著良好的感情。身居高位的將軍身邊,當然會有數不清的女人自動投懷送抱。然而老將軍卻能夠做到連複制人玩具都絕對不碰一下的地步。單就這份難得的操守,就已經無愧于全體聯邦軍人的楷模。可以想象,當他聽到從雷成口中道出這樣一句話的時候,會是一副什麼樣的表情……

    “你的孩子……在哪兒?”老將軍無奈也笑

    了笑,將話題稍微轉到了看似對自己較為有利的一面。

    “還有沒有生?”雷成的回答更加直接。“……沒有出生?”王亢總算是多少有些明

    白事情的真相:“你是說……你的愛人……

    正在懷孕?”“確切地說,孕期連三個月都沒有滿。”雷成並不想糾正對方話中“愛人”與“女人”的差別,只是淡淡地答道:“我可以不要什麼軍銜的提升,也不需要任何獎勵。既然從接受改造的那一天起我的命運就已經注定。那麼,用我所有的的軍功,換取一個即將出生孩子的未來。應該不算什麼過份的要求吧?”“當然不過分。”老將軍非常痛快地一口答應道:“你把那個女人的名字和身份編號給我。我這就給她在太空移民團中安排艙位。”“她也是軍人。”雷成順手從桌上取過紙筆:“就這個——

    科學研究部技術准將級研究員,莫清。軍編號:研字5066992”“什麼……莫清?”如果不是雷成親口道出,王亢恐怕做夢也不會相信,這個極力要求獲得離開名額的對象,竟然會是自己多年好友兼同事的女兒。而且還是在眾多軍內男性追求者口中被稱為“冷玫瑰”的小莫清。

    莫遠章曾經是王亢的貼身副官。也是他一手提拔起來的眾多高級將領之一。至于莫清,王亢雖說僅僅只見過幾面,但是對這個漂亮的小女孩。將軍卻有著很深的印象。然而他卻怎麼也沒有想到;當年那個曾經圍在自己身邊咿呀學語要糖吃的小孩子,如今卻已經變成了懷有身孕的女人。“世事難科啊……”將軍暗自感慨地歎息著。當然,他也正在盤算著離開這里後,應該怎樣去向自己的老戰友好好詢問一番……

    相比老將軍內心的疑惑,雷成此時的內心卻要煩惱得多。不過,還沒有達到那種令他躁動不安的地步。他現在必須要靜下心來,把目前所有即將面臨的事情好好做個安排。留在地球,看來是沒有任何可商量的余地。對此雷成多少已經有所預料。而且就他個人的目前狀況而言,這樣的結果,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糟糕。

    魔王阿斯摩德說過,破開空間需要花費巨大的能量。事實上,如果不是因為掌握了第二元素周期表上的某些物質。當年美洲聯邦就算集中其全國所有的可用能源,也不一定能夠輕而易舉打穿這條充滿死亡的空間通道。反觀第二世界的生物雖然擁有數量巨大的誕生石,卻也無法像人類這樣隨意進行空間轉換。因為,宇宙的存在,從根本上限制了它們的擴張。如果不是用精神能量對阿斯摩德大腦進行搜索的話,恐怕雷成也可能明白其中的原因。很久以來,雷成就一直在反複思索一個問題:既然誕生石屬于含量巨大的結晶狀能源,第二世界的生物也有能夠將之利用的最簡單辦法。但是它們為什麼會拘泥于自己的空間而不主動對其它空間進行拓展?甚至就連往來于地球,也不得不依靠那種所謂的“孕育之花?”這是一個絕大的秘密。就連魔王阿斯摩德本人對腦部的搜索意識也表現出一種本能的抗拒。然而,在被催眠且植入對方腦波的情況下,即便是其心底最隱私的秘密,也只能像脫光衣服的少女一樣,赤裸著身體毫無保留的出現在雷成面前。宇宙,是一個極其可怕的地方。它不僅將人類的腳步限制在了地球,也將第二世界的生物牢牢捆綁在了它們自己的空間。氣體、病毒、意外的能量、星球的爆炸……

    所有的一切,使得第二世界的生物們只能選擇了這種近乎被囚禁的命運。

    在沒有太空服及維生裝置的情況下,人類無法進入宇宙。異界的生物也一樣。它們同樣無法突破大氣層的限制進入太空。否則,等待它們的命運只能是活活窒息而亡。雖然異類的生命力遠強于人類,雖然它們的生物本能遠比人類優越得更多,雖然它們的生理優勢比人類更能適應新的環境……可是它們仍然屬于生物。屬于必須依靠氧氣存活的生物。在沒有找到能夠與之應對的方法前,它們仍然無法踏足宇宙。科技,幫了人類的大忙。至少,在這種時候,人類能夠利用它們讓自己不至于滅亡……

    向宇宙深處撤退,是亞洲聯邦最後的戰略計劃。不過,在雷成看來,這也是一種喪失強大機會的舉動。畢竟,就生物的本能而言,只有強大的對手時刻威脅著生存,自己才能那種艱難的對抗中,獲得新的技能和力量。

    這是那個存在與虛空中神秘的聲音“智龍”告訴他的。送走老將軍王亢後,雷成便像往常一樣,徑直躺在床上進入了純粹的意識交流中。大戰即將來臨,他必須用各種方式搜集所有的情報。以便從中找到自己所需要的東西。“人類不會滅亡。也不可能滅亡。盡管戰爭使得人類的數量大為減少,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們仍將繼續生存。沒有哪種生物能夠將人類全部殺光。絕對不能。”這是“智龍”對雷成滿含焦慮的答案。“為什麼?”“具體的原因,以你現在的狀態也無法明白。我只能告訴你,宇宙的存在,必須依靠各個空間的相互制衡。生物,就是維持空間平衡的最基本構成。這個道理就與原子和分子間的結構一樣。一旦某個空間因為失衡引起蹋陷,將會在其周邊引起一系列連鎖反應。輕則出現一個吞噬所有物質的黑洞。重則會使整個宇宙崩潰爆炸。從而產生出一個新的未知區域。”“平衡?”雷成有些迷惘:“宇宙也需要平衡?”“呵呵!當然需要!”“智龍”笑道:“以你目前的大腦思維絕對無法理解其中的奧秘。我只能告訴你,宇宙就好比一個人。空間與星球就是構成其中的器官與細胞。內部失衡,則人就生病。而宇宙一旦出現狀況,那麼結果將會是直接死亡。

    到了那個時候,所有寄居于其中的細胞和生物都無法幸免于難。”“平衡……平衡……你的意思

    是,其它空間的生物,不會坐視人類滅亡不管?它們會通過幫助我們來獲得最終的平衡?”“看來你的身體在改造後,腦域也獲得了相當擴展。”虛空中的聲音贊同道:“你所說的,只是其中一種可能。我剛才說過,宇宙就好像一個人。當其中某些器官出現問題的時候,維持當然是其中的首選。可是如果病變位置已經出現壞死或者發展到無比嚴重情況的事情,那麼唯一的手段,就是將之切除。這和你們人類生病的治療方法完全一樣。”“可是你之前說過,平衡……”“平衡是一種手段。”“智龍”直言不諱道:“手臂出現了傷口,身體會用結疤將之彌補。你也不可能僅僅因為一個微小的傷口而切除整條手臂。不到萬不得已,醫生肯定也不會做出這樣的診斷。這樣的比喻,能明白嗎?”“……你的意思是,現在的地球空間已經失

    衡。只不過,還沒有到那種十分危急的狀態?”雷成若有所思地問道。“危急與否的標准,並不是由我們來判斷。”“智龍”狡猾地笑了笑:“就好像

    手臂無法就手指的傷口做出判斷一樣。”“那麼,具體的標准是什麼呢?”雷成不禁有些疑惑。“以你目前的智慧,無法明白其中的緣故。我只能告訴你,這種平衡是否能夠存在與否,很大程度上還得看人類自己。雖然對于病變體而言,外來藥物的治療會起一定作用,但就根本而言,仍然必須以本體自己的恢複能力為主。”“病變?本體?”雷成沉思著:“你是說……

    地球,還有第二世界?”“怎麼理解,那是你的事情。不過我可以告訴你一點:我的存在,就是一種治療。而你,正是地球人中作為接受治療的那一部分。”雷成不再開口。這些話,他還是第一次從“智龍”口中聽到。雖然對方的話語神秘莫測,雖然對于冥冥中存在的力量是那樣無法捉模。但是他卻明白,“智龍”,應該是自己能夠抓住的一個機會。“你所說的治療,就是力量的強大嗎?”“治療只是一種比喻。”“智龍”直言道:“我的使命,是盡量維持這一空間的平衡。力量的強大僅僅只是其中一方面。要知道,對于一個病人來說,藥物治療只是一種輔助手段。想要從根本上產生對侵入身體的病菌產生抗體,最好的辦法,仍然只能是依靠自己。”“依靠自己?”雷成不解地搖了搖頭:“你所說的我都明白。可是,第二世界的生物目前占據了絕對優勢。人類已經成為了其中的弱勢群體。僅僅依靠我們自己。恐怕……”“不要那麼妄自菲薄。”“智龍”沉聲道:“想想億萬年前的古猿,當它們第一次離開樹林,以雙腿直立行走的時候,它們內心不也同樣充滿了彷徨和疑惑。若論數量,它們遠比人類少得多。劍齒虎、猛犸象、甚至各種大型食肉動物,對于它們來說,遭遇危險的機率遠比現在第二世界的生物更大。這些恐怖的生物同樣要以古猿為食。但是古猿仍然以稀少的數量在漫長的歲月中進化成了今天的人類。那個時候,它們可曾抱怨過什麼?即便抱怨,又有誰會真正想到要幫助它們呢?當然,我說過,空間的平衡需要維持。但是當一個空間已經無法穩定的時候,放棄,也是最後的打算。這就和你們人類一樣。截肢雖然痛苦,但是為了保全生命,卻也不得不忍痛而為之。”“不要問我平衡的標准是什麼。”雷成正要張口,卻被“智龍”毫不客氣地打斷:“當你的實力沒有獲得認可前,我不會答你任何與此有關的問題。我可以給你一些有限的幫助。

    要知道,環境的刺激,對于任何生物而言,都是進化最大的幫助。當然,其中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有限的幫助?”雷成有些釋然:“你是說,那些誕生石?”“不錯!這是一種必須的交換。”“智龍”坦言:“事實上,按照人類的生物標准,你早就應該是一個死人。只不過,由于機緣巧合,你仍舊活了下來。”“如果是其他人向你提供誕生石呢?他們是否也會獲得同樣的幫助?”“只要是人類,都是幫助的對象。不過,前提仍然是擁有足夠的石頭。”“智龍”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就目前而言,你算是人類中唯一接受過這種幫助的對象。”“如果我現在要求繼續接受改造。還需要多少上佳品質的誕生石?”“你已經接受過三次改造。不過遺憾的是,你的身上竟然有著被生物艙改造後的痕跡。這對你而言,實在是一種懸蠢透頂的行為。”“智龍”毫不掩飾地說道:“根據我剛才的檢測結果,這種全面改造與單純意義上的體力改造完全不同。它以徹底破壞你身體新陳代謝的方式,獲得強悍的肌肉與骨胳。甚至強行破開腦部未開發的區域。這是一種非常古老的改造手段。為人類常用而致命。雖然你能因此而獲得強大的力量,可是你也因此而必須在短期內面對死亡。”“這我知道。”雷成輕輕點了點頭:“我還能活多久?”“四年!或者更短。”“有辦法改變這樣的狀態嗎?”不知為什麼,這一刻,雷成內心忽然湧起一種強烈的求生感。他似乎覺得,這個存在與虛空中的神秘聲音,應該有能力改變自己目前的困境。

    第一百一十節 暗流

    “不能!”“智龍”的回答,徹底擊碎了雷成內心那一點點渺茫的幻想:“我只能針對生物本能做出相應的調整,卻不能在已經決定的基礎上重新修改。更何況,現在你的身體已經完全適應了這樣的狀態。強行修改,只會帶來兩種結果。”“是什麼呢?”盡管沒有任何希望,可是雷成仍然想要試一試。“第一:重新改變你身體所有分子結構。以另外一種能夠適應的形態存在。而這個形態的表象絕對不可能是人類。動物、植物、或者兩者的結合體都有可能。”“那麼第二種呢?”雷成顯然不想考慮第一種。“第二:強行終止你的新陳代謝,以新的循環鏈重新植入。不過這僅僅只是一種存在于理論中的東西。以我現在的改造技術,最終的結果,只能是你當場死亡。”“除了這些,還有別的選擇嗎?”盡管“智龍”的回答冷酷無比,可是雷成還是從中聽出了那麼一點點存有生機的意味。

    “我所說的,是依靠外力的結果。如果你都無法接受,那麼只剩下第三種,也是最後一種選擇。”“是什麼?”雷成急切地問道。“進化!”“進化?”“依靠你自身的力量,改變並修複已經被損壞的身體機能。這是一種最基本的進化模式。也是對你而言最為有用的自救方式。”“智龍”的聲音里絲毫沒有任何感情:“通過對你的大腦掃描結果顯示,你已經具有了第六感官。並且開始領會第七感的存在。如果你能徹底明白第七感,那麼就能調動體內的相關能量進行修補。這也是操縱生物能量所必須的一種進化本能。”“如果接受你的改造之後,再次進化的速度是否會加快一些呢?”雷成還是有些不死心。“呵呵!貪心的人類啊!”“智龍”笑道:“我已經說過,改造,只是一種純粹的外來力量。進化,才是你本身能夠使用的本源。其中的對比就好像一個嬰兒想要使用一把沉重的武器。武器雖然鋒利,如果嬰兒具有的力量不足,根本就無法發揮其中蘊含的威力。就以你目前的改造狀態而言,已經超越你能夠承受的極限整整一個等次。以你們的品評等級來說,你已經達到了五級標准。可是如果你能夠進一步加強自己思維模式達到新的進化境界的話,就算不用改造,你也能夠突破這一界限。”“我想現在就接受新的改造。”未等“智龍”的話說完,雷成便直接從空間手環中摸出自己所有的上等魔石:“這些石頭,應該足夠了吧?”“只需要三套完整的石頭,就可以接受一次新的改造。”虛空中的聲音輕歎道:“既然這是你的要求,我自然不會拒絕。畢竟,石頭代表著必須實現的願望。這是我的職責。”雷成不再多說。他已經從交談中獲得了自己想要的東西。至于進化,倒不是他不想,而是他實在不知道究竟應該怎麼做。與其在即將到來的戰斗中白白被殺,還不如在可能的情況下,稍微提升自己的一點點實力。

    這也是人類的一種最基本常規性思維。只不過,就那那團從虛空中出現的牽引光束即將籠罩雷成全身的時候,“智龍”突然意外地叫道:“咦?這是一顆中品誕生石,你從哪里搞到的?”它所說的,是雷成從手環中取出的一顆核桃般大小的石頭。它的來源,正是成都郊外戰斗中操縱怪物軍團神秘男子所持的小型能量盒。“這樣的石頭,我還有兩顆。怎麼,它們有什麼用嗎?”說著,雷成又從手環中摸出另外兩顆。它們是從最近潛入城市炸毀的孕育之花中所獲得。確切地說,應該是那些在花苞中沉睡異類的核心。“當然有用!它們的能量比這種下等誕生石強大得多。”“智龍”頗為遺憾地說道:“可惜的是,你只有這幾塊。如果湊齊一套,那麼我就能夠讓你直接改造兩次。達到更高的級別。”“更多的石頭?”雷成苦笑著搖了搖頭:“獲取這種石頭很難。想要湊齊……估計不太可能……”雖然遺憾,卻也沒有阻止改造的進度。當雷成從虛空中的光束解脫出來的時候。一種新的力量,已經貫穿他的身體。

    從意識交流中醒來的雷成,絲毫沒有覺得自己與平時有什麼不同。“智龍”的改造與生物艙中經曆的一切完全不一樣。他感覺自己就好像是睡了一場甜美的飽覺。除了大腦意識極度清醒外,四肢和身

    體也有一種淡淡的活力。那種在健身房里用力壓器加鋼板的方法,顯然已經無法對自己的身體做出正確的測試。且不說其中所顯示的數據有多少能夠當真,單就雷成現在實力,即便刻意將力道收起九成,剩下的一成,也足以將這種簡單的測試工具徹底砸碎。雷成記得很清楚,從生物艙內走出的時候,自己就已經能夠一拳打穿重型坦克的正面裝甲。雖然按照“智龍”的說法,未經過進化的他還無法發揮所有的改造實力。但是不管怎麼樣,改造的結果,總會是在已有的基礎上更進一步。

    除了三顆不成套的中品上佳誕生石外,他的空間手環里,現在僅剩一套完整的下品魔石。倒不是雷成想要完全放棄整個小隊的作戰實力。而是他明白,與其所有人都停留在一個難以跨越的障礙前,還不如讓某一個人提前獲得力量。這樣一來,最起碼整個小隊的存活機率也要大得多。進化的極限究竟應該怎樣突破?雷成從“智龍”那里沒有得到任何答案。這倒不是“智龍”有意藏私。而是連它也不明白進化的里程究竟是什麼。畢竟,在人類曆史中,雷成應該可以算是目前有記錄的最高進化者。“進化,是人類對抗第二世界的唯一途徑。人類是一種適應能力極強的生物。由純粹力量進化衍生而出的體力型人類,由因為環境需要而產生的智慧型大腦工作者,還有二者相關產生的各種職業。人類的社會構成可謂複雜且多元化。在你們的成員中,力量型戰士與科技學者相輔相成。力量制約著科技,科技也對力量進行有效的強化。人類曆史上的戰爭就是最好的寫照。雖說這樣一來,進化的方向會出現多元和分支的情況。

    可是單就進化的目的而言,卻是殊途同歸。”這是“智龍”離開時對雷成所說的話。也算是它對自己改造作品的一種忠告吧……

    恐慌,仍然在各個基地中肆無忌憚地蔓延。盡管軍隊和武裝機械人在移民區外建立起數道防線,卻也難以抵擋那些有些瘋狂求生欲望平民的沖擊。當然,在以斷絕食物供應為前提的威脅下,絕大多數人都選擇了聽天由命的苟活。只有那些不甘心就這樣白白死去的人們,才會亡命般沖向荷槍實彈且冷酷無情的機器衛兵。求生,是人類的第一本能。不過,綜合各基地彙報上來的資料,聯邦軍最高參本部卻從中嗅到了另外一些別的東西。“這不正常。實在太不正常了。”面對幾名同樣身居高位的同僚,韋俊指著面前一份經過統計的資料沉聲道:“你們看,從上個月動亂爆發到現在,總共有八千六百多平民在沖擊軍事區域的時候被擊斃。除了前幾次沖擊外,從本月六日開始到現在,每周都有超過五百的平民繼續向警戒區發動攻擊。連續三個星期了,死亡的數量都一直保持在五百左右。請注意,我所說的這五百人,並不是三周總和下來的平均數字。而是每周均如此。”“每周五百人,而且還是各個基地所有進攻人員的總和?

    怎麼會這樣?”聞言,孟建不禁皺起了眉頭。“根據各基地傳送回來的現場圖像記錄來看,所有進入警戒線內的沖擊者均被殺死。而緊跟在他們後面的同謀者似乎是在有意控制這個傷亡數字。”說到這里,韋俊指著屏幕的畫面道:“這是所有圖像中比較明顯的部分。你們看,這些徘徊在警戒線外的人,似乎正在命令身邊的平民發動沖擊。可是在進入者被射殺後,他們馬上停止了相關的行動。綜合以上兩點,我敢肯定,這次因為移民消息走漏而引起的騷亂,絕對是一場經過精心策劃的預謀。”“情報部門對此的結論是什麼呢?”一直沒有開口的模林道。

    “根據我們分派在平民中的眼線報告,騷亂的帶領者身份目前無法確定。不過與之相關的照片與收集到的對象毛發樣本已經送到了檢驗部門。至于結果,你們最好是自己看看。”說著,韋俊按下面前的一只方形電鈕。將一份經過整理的資料以文本形式顯現在各人面前。“複制人?”“這怎麼可能?”“他們竟然是複制體?”驚呼,不約而同地從幾名上將口中發出。相比之下,主持會議的老將軍王亢卻顯得尤為冷靜。只見他指著面前屏幕上顯示的一行小字道:“目標具有同類源的基因?這是怎麼回事?”“根據聯邦情報管制慣例,早在戰爭開始前,平民中就已經潛伏了大量經

    過訓練的情報人員。他們的作用,主要是穩定社會局勢及探查所有存在的不穩定因素。第二世界入侵後,這些情報員雖然有相當部分因為意外而死亡。可是以存活者的數字來看,他們在平民中已經占有了相當的比例。因此,騷亂剛一發生,他們便根據指揮中心的命令,從各個地區的騷亂指揮者身上獲取各種生物樣本。然而檢測的結果卻出乎意料。在這些樣本中無一例外都發現了大量複制細胞存在。也就是剛剛諸位所看到資料中所提到的“同類源基因”。”“這麼說,所有的樣本來源,都是複制人?”老將軍的眉頭已經緊緊擰在了一起。“從檢測結果來看,的確如此。”韋俊沉重地點了點頭:

    “而且,這些複制基因的來源,相當可疑。”“可疑?”“對!”將軍肯定地答道:“經過電腦比對分析,其中的複制遺傳因子,有相當大的部分屬于某些已經死去的人類。很明顯,制造這些複制人的家伙,想要以繼承的方式,將基因本體的性格及能力在複制體上得到完美的體現。為此,他甚至集中了所有能夠找到的複制源。”“你是說,他們用那些已經死亡的人類為基因原始部分?

    那麼,已經查找到的複制源,究竟有哪些?”聽到這里,孟建不由得下意識地打了個寒戰。他很清楚,這樣做,究竟意味著什麼。“目前已經查明的複制體來源……很多。不

    過,其中最具有代表性的,大家都不陌生。”說到這里,韋俊無比艱難地張了張嘴,用略微有些顫抖的手指著閃著藍光的屏幕道:“具體的資料……你們自己看了就知道……”卑斯麥、愛因斯坦、希特勒、拿破倫……在

    這些眾人無比熟悉的名字中,甚至還有亞洲聯邦前身開國領袖的存在。它們排列在一起,是哪樣的醒目和耀眼。使得所有看到的人,一時間目瞪口呆,根本無法說出任何話來。

    “總共三十二個複制源。”良久,老將軍王亢終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道:“對于一個複制人來說,同時容納如此之多的基因,是否太多了點?”“根據已經搜集到的樣本顯示,每一個複制體只有帶有五種基因本源。”韋俊歎道:“他們似乎是以一種非常古怪的組合,將所有基因打亂後按照本體生前的性格進行排列。在獲得健康的胚胎後再大規模生產。當然,添加了母體識別成份的胚胎,不可能與基因體擁有同樣的外貌。從表面看來他們都是普通人。可是,誰能想得到,這些與常人無異的家伙,竟然都是那些曆史上偉大領袖的同胞兄弟呢?”“用領袖去號召一群普通人,這樣的手筆,實在太大了點。”一直盯著屏幕的穆林上將忽然開口道:“不過,根據六十多年前的聯大法案,除了擁有絕對安全的加密研究機構外,任何國家都必須將所保存的這類人物尸體銷毀。他們又是從哪里搞到這些近乎絕跡的基因呢?”“我怎麼知道!”韋俊苦笑著搖了搖頭:“當我看到這些資料的時候,腦袋里的第一個念頭和你完全一樣。可是,所有情報人員都無法獲得任何這方面的資料。甚至有兩名◇級間諜還因為想要強行綁架其中一個複制體未遂,當場被眾多騷亂參與者直接殺死。”“能夠做到這一步,已經遠遠超出了普通人的能力范圍。”老將軍王亢打斷了他的說話,頗為憂慮道:“很明顯,這是一個隱藏在暗處的強勢組織所為。真是令人意外,他們竟然藏得這麼深……如果不是因為意外,恐怕他們也絕對不會現在就浮出水面。”“意外?”上將仇見方小心翼翼地問道:“您是說……

    我們的太空撤離計劃?”“不錯!”老將軍沉聲道:“臨時決定撤離地球,很可能打亂了對方的所有計劃。在我們無法保密且已經做出最終決定的情況下,他們只能選擇提前動手。只有這樣,才能打著民眾的旗號,為他們獲得更多的利益。不過,就目前收集到的所有情報來看。這個神秘勢力的似乎還沒有波及到軍隊內部。他們很可能只是一個由某家族在背後支持的組織。不過,這些都還只是猜測而已,在沒有任何確切證據的情況下,我們只能做出如此的推論。”“組織?您覺得,會是誰呢?”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4:42:35

第一百一一節 情報

    “對于普通人來說,想要在戰爭和災難面前保住自己的生命甚至財產。唯一能夠依靠的對象只有國家。而國家的概念一旦因為某種無法抗拒的力量而蕩然無存的時候,其國內民眾的態度不外乎兩種。第一:因為憤怒而產生反抗情緒。也就是俗稱的“民軍”。第二:因為絕望而轉為平淡與迷惘的平民。當然,這些並不是所有民眾的唯一演變途徑。不過,就其人數來看,卻占到了其中的絕大部分。其中,尤以第二種情況為甚。”老將軍所說的這些,在座的人們都懂。只不過,在沒有弄清楚對方究竟想要表達最後意圖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老老實實閉上嘴聽他把話說完。“絕望的人類,是最可怕,也是最容易控制的生物。在這種情況下,他們往往會生出一種前所未有的勇氣與信心。他們會用各種破壞的方式,來尋找自認為是最佳的自救途徑。每當這種時候,英雄與偉人產生的機會就特別多。綜觀地球各個國家的發展曆史,每當戰爭或者災難爆發的時候,總有那麼一些領袖人物從平民中脫穎而出。可是就其原來在民眾中的品質而言,其實根本就不足以堪當這一角色。但是,在國家政權完全崩潰的情況下,迷惘的民眾也需要帶領他們重新獲得利益的領袖。我說這些沒有別的意思。我只是想告訴你們,在目前這種混亂的局面下,那些不符合移民條件的平民,完全可能放棄聯邦政府,轉而支持另外一些看似能夠幫助他們的陰謀者。國家的政權,往往會在這種時候被輕易顛覆。”“如果我們搶在他們前面動手,把這些居心叵測的家伙一網打盡呢?”孟建突然問道。“搜捕,當然是最好的應對辦法。不過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已經沒有能力這樣做。”老將軍死死地盯著屏幕上那些來回晃動的基因鏈:“這些陰謀者隱藏得太深,並且通過這次移民的機會,成功獲取了絕大部分平民的擁護。如果不是因為我們還控制著絕對武力及食品供應的話,恐怕現在他們早已開始進行著重新立國之類的把戲。”“他們究竟是誰?為什麼會有如此強大的勢力?”穆林急于知道最後的答案。“具體的內幕,我知道的不會比你們更多。”老將軍環視了一下周圍的眾人:“從目前已經掌握的情報與種種跡象來看,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這一系列事件大背後操縱者,應該就是那個新興的宗教……“真理與信念”。”此言一出,所有聽者臉上,都不由得浮現出一種古怪的表情。

    “打著宗教的旗號,的確是一種最為有效的行動方式。”韋俊森然道:“真理與信念……他們的教義我記得很清楚:“以拼搏和頑強對抗一切困難,幫助一切值得幫助的人。用和平與善念感化對手,把敵人變成我們的朋友……”哼哼哼!從表面上來看,的確是足以能夠誘惑絕大多數人的真理啊!”“對于一個國家來說,最大的威脅不是戰爭或者各種自然災難。而是來自內部的紛爭與強大勢力。”老人贊同地點了點頭:“就這一教派目前表現出來的所有動作來看,他們的幕後操縱者顯然想要在平民中掀起與聯邦的對抗。根據獲得的情報顯示,他們已經在暗中藏匿武器及訓練武裝戰斗人員。我相信,移民團離開地球之際,就是他們全面發動武裝政變之時。”將軍的猜測沒有錯。事實上,從幾天以前,地面各基地軍事主官就已經發現:那些聚集在選定對象區域外的平民,已經失去了原來那種狂熱的沖動。他們紛紛離開了機械警衛的射程。轉而在各種建築物的遮擋下,悄悄隱蔽著自己的所有蹤跡。“他們究竟想要干什麼?”這是所有基地領導者都為之困擾的問題。顯然,這些未能通過人口普查考試的平民們,正在醞釀著一場潛藏在暗處的陰謀。他們或許已經認識到,單純依靠沖擊移民區域帶來的死亡,絲毫不能改變自己的任何命運。而人類大腦中那種在億萬年進化中沉澱下來的智慧,在這種時候,卻能發揮出意想不到的作用。相比幾天前那種人頭聚的熱鬧場面,如今的基地門口卻冷清了許多。因為沖擊警戒區域,而被機械衛兵當場擊斃的尸體已經運走。除了地面上來不及沖洗而凝固干涸的血跡外,用高壓電網和數道組合牆構成的防線外,只有破爛的衣物和各種死亡主人所遺留下來的殘骨碎肉。將自己手中的槍口轉而對准自己人,這恐怕是聯邦軍隊的創建者做夢也沒有想到過的事。然而現實就

    是這麼殘酷,當大多數人的意願與統治階層發生沖突的時候,軍隊,只能無條件地站在上位者一方。

    “我們毫無選擇。就算所有留下的國民全部死亡,也必須保證所有移民的絕對安全。我們都死。但是那些走向太空的人們卻能活下來。他們會保留亞洲聯邦的一切傳統。更會成為曆史的見證人。”正是因為這樣的理由與信念,士兵和各級軍官才異常堅決地執行本不應該的任務。雖然他們已經手下留情。僅僅只向那些沖近牆壁的人群射擊。但是計算下來,在騷亂中被殺的平民,至少也超過數萬以上。新上海太空城的建造已經完成了三分之二。可是軍部對于這樣的速度仍然感到不滿。來自最高參謀本部的催促命令接二連三地發到工程指揮中心。各種對于提前完工的誘人獎勵也水漲船高。在這樣的情況下,極度疲勞的建造者們只得打起十二分精神,以前所未有的毅力,瘋狂地和時間爭奪著屬于自己的東西。 “工程進度必須加快。對于無理由怠工者,指揮人員可以當場格殺。而那些在工程中有突出表現的優秀人員,則可給予各種物質滿足。總之,整個安裝進度必須在本月底以前結束。”這樣的命令,幾乎讓所有建造者感到絕望。按照正常進度,太空城至少應該在三個月後全面竣工。如果以這道命令為准的話,剩下的可用時間,僅僅還有二十九天。命令下發後半小時,太空城工程建設總監的尸體從其自己的寢室內被發現。吞槍自殺的他有著絕對足夠的原因。就在命令的右下角,有一條醒目的紅色文字:“若規定時間內無法完工,則工程負責人將承擔一切後果。”人死了,可事情仍然必須進行。而繼任者倒也雷厲風行。

    他沒有與軍方進行那種無聊而無意義的口水仗。而是借助軍隊,強行征用了所有能夠動用的工程機械人。並且要求新北京電力集團保證能量的絕對供應。畢竟,與人類的疲勞相比,機械的零件老化,卻是可以用更換的方式來維系。突然之間縮短工程進度,倒不是軍方上層故意所為。早在幾天前接到地面各基地的報告後,有十二顆軍用衛星已經改變了自己的運行軌道。它們將自己所有的探測鏡頭,從原本的固定位置紛紛移向了幾個主要基地的附近。把那里所有的一切全部收入了自己的視角之中。太空指揮中心的桌子上放著一份文件的影印文本。從圖片中的物體來看,顯然是一塊從某種布質服裝上撕下的碎片。除了那些已經將其浸透並且凝固的紅色液體外,布片的中央,還留有一句用黑色塗料寫成的話。“大規模攻擊……重裝……武器……

    元素……SG5903……”這是一句相當模糊且不連貫的話。其來源,是一名隱藏在平民中的情報人員。找到他的時候,已經被混跡于一堆在騷亂中格殺的平民尸體。而這塊明顯是在混亂中寫下的布片,也被他死死纂在手中。若不是一名驗尸官發現其中異狀,將那些已經無法憾動的手指一一搿斷,恐怕這名情報員用生命換來的東西,也將會隨著他一起進入焚尸爐,變成一堆在昏暗天空下飛舞的黑灰。

    “死者頭部有多處被鈍器砸裂的傷口。沉重程度甚至使顱骨頭完全崩碎。除此而外,身體表面還有大量被毆打的淤痕。胸、腹等部位還有明顯的利器傷口。至于激光燒灼及子彈穿透的上口,卻沒有發現。”根據驗尸官的報告,調查小組很快得出結論:該情報員並不是在沖突中被基地境界系統誤殺。而是被一群暴徒合毆致死。至于其中的原因,很可能對方已經發現了他所掌握的秘密。至于那塊破布碎片,則是在危急關頭,他所能寫下用于向上級示警的最後途徑。“命令各基地加強防衛。必要時可以不經過請示直接向平民動用大規模殺傷性武器。同時要求幾艘已經准備好的星際航船開始接受移民。如果等不到新上海竣工,那麼移民團能帶走多少人,就帶走多少人。”自從各個城市中的孕育之花開始出現後,散落的怪物們似乎也好像有了屬于自己的聚集地。它們已經從那些被摧毀的小城市撤離。轉而加入護衛著黑色花苞的同伴之中。這樣一來,一些地區自然就落到了無法進入基地的平民手中。雖然就亞洲聯邦的總面積而言,這些土地不是很大。可是對于數百萬平民來說,卻是一塊無比龐大的藏匿之地。以聯邦軍目前所剩下的軍力,當然不可能對這些區域一一進

    行搜尋。事實上,如果沒有那些數量龐大的機械警衛,單憑人力的話,基地早已無法滿足最基本的防衛需求。他們甚至連守衛移民區域都做不到。

    以南甯基地為例,這座設計人員應為兩千才能保證正常運轉的基地,其中連帶基地指揮官到最普通的士兵,僅剩一千二百余人。如果不是數量超過萬余的機械警衛和各種不同類型的機器人,根本無法保證每天正常的後勤供應及移民區域的安全。甚至就連複制人士兵必須幾道最簡單的工序,也已經完全交由機械管理。雖然初步的人工智能已經開始運用,但是卻達不到科幻小說中那種絲毫不用人類控制的地步。它們仍然是一群需要人類操縱的機器。至于那些數量相對較多的複制士兵,除了戰斗,他們唯一所會的,就是通過管子吸取必要的營養液。在喪失幾乎所有軍隊的情況下,數量遠遠超過士兵的平民,卻在每天享受著基地供應食品的基礎上,醞釀著屬于野心家的陰謀。那名情報員的死亡,是一個相當明確的信號。它表明,潛伏在暗處的勢力終于想要浮出水面。而且,他們也擁有絕對不弱于聯邦軍隊的武裝。

    可以想象,身在一群狂熱宗教信徒中的間諜們,想要和軍方取得聯絡有多麼困難。可就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幾份來自不同基地的情報,仍然以各種方式彙聚到一起,最終出現在將軍們的辦公桌上。大口徑熱能炮、重型裝甲戰車、超遠距離弱效激光炮、還有數量多得可怕的輕型單兵武器……

    所有的這一切,都是從幾份情報中綜合整理出來的可怕名目。如今,它們正全部羅列在一張潔白的紙頁上,用充滿猙獰和獠牙的嘴驗,沖所有看到它的人邪惡地微笑。“這些東西,足夠裝備六個滿員整編師。他們是擁有自己的軍火工廠?還是有外來勢力幫助?或者……他們已經滲透了我們的基地,直接獲取了其中的生產車間?”面對老將軍的疑問,情報部門主官鐵青著臉一言不發。直接將另外一份由衛星監控中心轉來的電報遞了過去。“外來物資輸送?怎麼會這樣?”王亢手中的電報,是一張經過透明化處理的照片。其中的內容非常清晰。尤其是那些用履帶式運輸車在廢墟中高速行進的龐大車隊。從畫面上看,這些車輛正要駛入一個隱蔽的平面聚居點。而車隊的尾端,正指向不遠處的國境線。

    “單單依靠這種暗地里的運輸,恐怕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集結起數量如此龐大的軍火吧?”老將軍仔細端詳著面前的照片:“這應該只是部分他們最急需的物資。至于其它的部分……命令那些潛伏者,在不暴露自己身份且絕對安全的情況下,盡可能弄清其中的內幕。”望著轉身離去的情報主官,王亢忽然感到一陣前所未有的倦態。那是一種身心俱疲的表現。他實在想不到,看似團結的聯邦國內,竟然還隱藏著如此可怕的對手。如果不是因為第二世界帶來的戰爭,恐怕直到自己死去,這些陰謀者還會無比耐心地等待下去。“移民計劃不能再拖了,必須提前啟動。就算新上海的建造無法完工,也必須將這些人提前送走。”重重揉了揉酸軟的太陽穴,王亢起身使勁揮了揮自己的雙臂。他很清楚,按照情報單上羅列的這些武器,剩余在地球上的聯邦軍隊絕對不是平民們的對手。但是不管怎麼樣,在對手發難以前,必須將移民計劃全部完成。並且要求各基地將所有航天器和相關生產車間全部毀掉。只有這樣,才能把這些家伙永遠留在地球。這一刻,老將軍忽然對強行留下十七小隊有些後悔。與其讓這些年輕人與自己一起戰死,還不如讓他們多享受幾年生活的樂趣……

    “莫清居然懷孕了……莫遠章,我倒是真有

    點羨慕你這個家伙。這種時候,竟然還能留下一個孫子……”“一定要這個小姑娘好好的活著。軍人唯一的血脈……

    必須存留。”這是老將軍在離開自己辦公室時,腦子里的最後念頭。(莫清與雷成之間的關系終于可以挑明了。結果會如何?是莫清徹底離開?還是雷成獨自留下?或者是兩個人一起呆在地球?你會選擇哪一種?當然,女人與男人所想不同,換了是你,會怎麼做呢?)

    第一百一二節 愛情

    王亢的想法,莫清當然不可能知道。事實上,現在的她,正在准備收拾東西,按照命令轉移到“軒轅”號戰艦的維生艙去。

    轉移命令兩天前便已經下達。從得知移民計劃的時候起,莫清毫不懷疑自己會身在離開的名單中。且不說已經身位准將。單就履曆來看,擁有博士學位的自己絕對會是軍方首先考慮的目標。畢竟,無論在任何時候,擁有高學曆的技術型人材,都是會獲得重視的寶貝。莫清並不怕死。身為軍人的她,早就已經有著必死的覺悟。當然,如果有生還的機會,她也並不抗拒。沒有人會主動願意送死。即便是傻瓜也不會。移民外太空,是莫清的一種期盼。倒不是她對戰爭和死亡的恐懼,而是她實在厭倦了地球。家庭的矛盾一直是她心頭難以解開的結。而莫名其妙意外懷孕,更是她哭笑不得的事實。她並不是沒有想過把這個不屬于愛情結晶的小東西打掉。可是根據一年前緊急公布的聯邦生育法律:任何人私自墮胎,都等同于惡性殺人罪。對于罪犯的懲處也極重。若犯人為男性,則必須在服刑法期間每天上交一定數量的精液。若是女性,則必須在刑期內連懷產十胎作為補償。當然……前提是采取人工授精的方式。

    連產十胎……這種事情莫清想想就覺得可

    怕。她實在想象不出一支完督足球隊站在面前異口同聲叫自己“媽媽”是怎樣一種滑稽的場景。暗中把胎兒做掉,或者找人幫忙……這些手

    段她都有想過。然而那種有關生育法律可怕的連坐罪名,卻使任何人在這種事情面前都失去了勇氣。而軍隊固定的身體檢查也使她徹底斷絕了自己的念頭。莫清認命了。雖然懷孕和那晚的做愛沒有任何關系。但是不管怎麼樣,雷成卻是不折不扣的孩子父親。離開地球,離開這個該死的男人。代替要其負責成了莫清腦子里的唯一念頭。

    可以想象,當得知自己身在移民名單中的時候,莫清有多麼興奮。甚至在老將軍王亢敲開其房門的時候,她還在輕輕哼唱著某支快樂的歌。必要而簡單的問候,是雙方見面的禮貌開場白。然而,老人帶種有關胎兒切明顯帶有玩笑一般的說話,卻使得莫清聽了不由得為之一愣。“您說什麼?是他要求強行把我安排進名單里的?”老將軍感慨地點了點頭:“丫頭,你眼光不錯。找了個這麼關心你的人。能夠在這種時候還想到你的安危,這樣的男人,實在不多。”莫清只覺得大腦思維陷入了停頓狀態。這個消息實在給了她太多的意外。說實話,她從未想過雷成會真的為自己做點什麼。畢竟,從開始認識的時候起,兩人之間的關系就一直保留在朋友的階段。至于那個時候要求他做自己男朋友之類的話,也僅僅只是想要在可能的時候,用他作為一種有效的遮擋吧!

    “他要求,用所有的軍功為你和孩子換取一個離開的名額。為此,他甯願放棄所有的職位,重新去做一名最普通的士兵。”老將軍絲毫沒有放過莫清眼中迷惘的神色。盡管不知道其中的內幕,他仍然在為雷成說話。在他看來,不怕死的軍人就是好兵。而能夠在關鍵時刻把生機讓給女人的男人,更是其中的榜樣。可以想象,這些話對于莫清有多麼強大的撼動力。

    女人,是一種冷血動物。也是一種最容易被感動的情感生物。而感動她們的後果,就是她們永遠的跟隨和奉獻。雖然,這樣的情況實在不多。可是很明顯,平日里一向冰冷的莫清,內心卻充滿著一種說不出的東西。當想象與事實截然不同,並且發現自己其實是被關心對象的時候,任何女人都無法保持自己的矜持與冷漠。幾分鍾後,莫清的身影出現在十七小隊的訓練場門口。

    “為什麼要這樣做?”“你都知道了?”“回答我!為什麼?”“我不想為此做出解釋。你說了,我是你的男朋友。你也懷了我的孩子,我應該照顧你們。”“僅僅只因為孩子?如果沒有這個孩子,你是否也會同樣把這個機會讓給我?”雷成沉默了。這話問到了關鍵。事實上,如果不是知道莫清懷孕,恐怕他根本不會多想有關她的任何事情。然而人的心理就是如此的奇妙。望著面前這雙憂郁且說不出究竟是愛或恨的眼睛,雷成忽然想起自己那喪生于怪物口中的前女友。“換了是你,我一定把活

    的機會留下。然而,現在卻是另外一個女人。而且,我並不愛她……可是,她有了我的孩子……

    或許,女人,永遠都應該是軍人應該守衛的對象吧……”雷成的想法,莫清不可能知道。她只覺得,面前男人的目光有些迷離。那種包含在其中的淡淡愁緒,使她不禁有種想要將之摟在懷中的沖動。臨近的死亡,也許真的能夠在某些時候促成愛情的結果。

    沒有人說話,也沒有人明白他們之間究竟發生了什麼。只是當十七小隊另外幾名成員從訓練場中走出的時候,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隊長,正和那名漂亮的女准將一起,雙雙摟在門口忘情地拼命親吻對方……

    “不要以為你是我的男人,就從此擁有指揮我的權力。我承認是喜歡你,但是卻不是你的附庸。”幾小時後,在軍官單身宿含中。混身赤裸的莫清表情疲憊地從雷成那肌肉結實的身體上爬起時,仿佛預告一般留下了這樣的宣言。這實在令雷成有些哭笑不得。他能夠覺察到對方的感情絲毫沒有作做的成分。可是,任何一個男人在這種時候,唯一能做的,恐怕就是抱以無奈的苦笑。莫清實在是一個太有主見的女人……不過,

    她的確很漂亮,床上也很狂放,這就夠了。“我不想走了。讓我和你一起留下吧!”“不行!”雷成面無表情地邊穿上褲子邊回答道。

    “你不走,我一個人去宇宙,還有什麼意思?”莫清的表情已經有些淒婉。“飛船艙位的名額只有一個。聽話,帶著我們的孩子乖乖離開。”雷成轉身輕輕吻了穩她光潔的額頭。“以你的軍銜和軍功,絕對可以離開。為什麼你甯願留下?難道,我在你心目中,真的還是那麼冷漠嗎?”不知為什麼,莫清絲毫沒有想要發作的感覺。她只是有些莫名的悲傷。“既然你想知道,那麼我也可以告訴你實話。”雷成沉思片刻,歎道:“我和整個小隊的所有成員,都接受過生物艙的全面改造。我們的強大戰斗力實際上是以破壞整個身體的所有機能換取。按照以往的記錄,改造者的壽命最長也不過四年左右。也就是說,現在的我,已經是一個瀕死的人。除了在地球上依靠戰斗發揮最後的作用外,即便去了太空,也絲毫沒有任何作用。”莫清呆住了。作為研究部門的一名將軍,她多少也對這種生物改造有所耳聞。卻絲毫沒有想到,強悍與力量的獲得,竟然是以人的生命為代價?

    “有什麼辦法能夠改變你的身體嗎?更換肌肉?內髒?或者……保留記憶重新換取一個新的身體?以現在的醫學手段,應該不難做到這一點啊?”“沒用的!”雷成苦笑道:“戰斗的能力與這具身體已經聯系在一起。更換雖然可以延續生命,但是卻要放棄所有的戰斗本能。如果真要這麼做的話,對于軍方來說,我等于是個廢人。更不可能獲得離開的機會。”“為什麼會這樣……”莫清喃喃著端坐在那里,絲毫不顧遮住胸口的被子從肩膀上慢慢滑落,露出那一抹驚豔的酥白。她只覺得上天對自己實在不公。本以為不可能擁有的愛情,居然會用如此殘酷的代價來交換。難道,這個能夠對自己付出所有的男人,真的不能像正常人一樣好好活下去嗎?

    “別擔心!我知道有一種辦法能夠改變目前的狀況。”看到莫清眼中疑惑的神情,雷成強笑道:“我查閱過一些資料,如果能夠在這段時間內強行進化到更高的程度,就能轉化那些已經衰老的細胞。從而獲得新的生命力。”“進化?這可能嗎?”作為科研人員,對于這個名詞的含義,莫清顯然要比雷成了解得多。

    “機會很小。但卻並不是沒有希望。”雷成老老實實地答道。莫清沒有說話。進化的機率有多大?這個問題她比誰都清楚。雖說進化是所有生物的本能,可是其中的發生概率不過千萬、甚至是億萬分之一。都說古猿依靠進化最終變成了人類。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在漫長的歲月中,又多少古猿成為了那些稀少進化體的陪葬品?進化成功的古猿不過只有那麼可憐的幾群,而它們當中的絕大部分,卻走上了不同的分支,變成了猩猩、猴子、狒狒這些靈長類動物。雖然僅僅只是一步走錯,可是最終的結果,卻是兩種截然不同的極端。以目前地球殘存人類僅為一億左右的數量,面前這個男人的進化機會,又能有多少呢?

    “我還有任務,得先走了。”雷成動作麻利地穿戴好自己的衣服和裝備,從口袋中摸出一張複制光盤塞進了莫清的衣服。俯下身來在她那柔軟的臉頰上輕輕一吻:“聽話,今晚就上飛船。那里很安全。我會好好守護那里,直到你們離開。”光盤的內容,是雷建斌博士所有資料的複制部分。其中也包括了博士所有保存在聯邦財產的提取密碼和身份證明。錢這種東西,對于一個只有殺戮的世界毫無用處。沒有文明的制約,貨幣,永遠都只是被發明者拋棄的垃圾。

    連雷成自己也說不清自己對于這個女人的複雜感情。他不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愛她。可是不管怎麼樣,自從莫清在訓練場外主動抱緊自己的那一瞬間,雷成明白:這個女人已經和從前不同。至少,自己的第六感官完全能夠明白她那種發自內心的愛意。戰爭,必須讓女人走開。男人,必須為女人負責。望著床上滿面淒婉的莫清,雷成只覺得內心有一種久以未出現過的刺痛。自從女友死後,他還是第一次像這樣惡毒地詛咒這場該死的戰爭。他甚至覺得,這根本就是上天對自己的一種殘酷折磨。在無情地奪走屬于自己的愛情後,它看似慷慨地再次將之賦予自己。然而,卻又陰險地躲在暗偷笑著,逼迫自己不得不離開……

    這樣做,和殺掉莫清有什麼區別?

    一種前所未有的巨大憤怒,瞬間將雷成的內心全部填充。

    那種迫切想要得到又不得不放棄的患得患失心理夾雜在其中,變成了狂熱火焰的劇烈助燃劑。“無論是神、鬼、或者人,只要是阻擋在我的面前,統統該死。從今天起,老子要逆天改命……”對于一名戰士來說,憤怒,相當于最好的戰斗興奮劑。不過雷成顯然沒有發現:這種發自內心的憤怒,卻在不知不覺間,加快了體內血液的流動速度。那種近乎江河泛濫的巨大沖刷力,將沉澱在血管內的大量衰老細胞,以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一起帶動著流向了其它身體部位。更在大量新造細胞的包裹聚攏下,逐漸在那些已經萎縮的核心中央,重新開始了新的分裂……

    透過新北京太空城無比堅硬的舷窗,你一定能夠清楚地看到:幾艘體積龐大的飛船,正在導航艦的帶領下,笨拙地調換著自己的的姿勢,以便重新集結成預訂隊形。這就是亞洲聯邦從幾十年前就開始秘密建造,直到現在才在世人面前亮相的宇宙艦隊。作為艦隊主力的“軒轅”戰艦,是亞洲聯邦數任最高領導者的驕傲。這艘代表著目前人類文明最高科技的結晶,正靜靜地停泊在新北京附近的空域。四面張開的巨大出入口中,不斷有小型穿梭機來往。它們正在將那些通過人口普查開始的移民,從地面的各個基地中運出,直至安全進入戰艦的本體。增加了人手的新上海太空城,工程進度明顯加快。只不過,當各基地內移民數量明顯減少的時候,那些成天圍聚在警戒線外,用羨慕與嫉妒目光仇恨地望著一架架升空穿梭機的平民們,卻表現出了異乎尋常的瘋狂。他們開始嘶吼著各種莫名其妙的口號,拼命沖向警戒區封閉的大門。甚至就算被激光貫穿身體也在所不惜。

    “瘋了!他們全都瘋了!”望著各基地傳送回來的畫面圖像,韋俊搖頭歎息著。幾個月前,這些人都還是謙和的民眾。然而,在死亡與生還的選擇下,他們卻變成了一群可怕的暴徒。法律和警戒,對于他們來說已經失去了所有的作用。“加強防衛。必須確保所有移民的安全。”對于士兵來說,服從命令本屬天職。可是,並不是所有的軍人都不怕死。尤其是對地球完全絕望的情況下,士兵手中的槍械,也變成了達到自己目的的最好工具。連續幾天,各基地內都有小規模的騷亂發生。其中的原因,無一例外都是由于部分士兵搶占太空梭而引起。雖然在眾多核心部隊與機器衛兵的攻擊下失敗,但是不可否認,那種對生的渴望,已經代替服從命令成為某些軍人頭腦中的衡量准繩。然而,這還不是最令將軍們頭疼的事。

    從昨天起,基地頻道就連續收到多起來自平民聚集地的主動通訊。其中的內容也很簡單:一些擁有通訊器材的平民想要以這樣的方式,與聯邦上層進行直面對話。

    第一百一三節 毒販

    對話。這樣的要求並非不能滿足。尤其是現在這種緊張的狀態下,任何能夠緩解平民情緒的機會都不容錯過。就這樣,將軍們幾乎是在沒有任何考慮的情況下,便痛快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只不過,當幾名通過秘密渠道,由機器衛兵接應進基地的談判代表提出所謂要求的時候,所有在座的將軍們,都不約而同感到一種由衷的憤怒。“用十噸黃金,外加一百顆超大規格的極品鑽石,換取太空移民團內十六個艙位。這就是我的要求。”這句莫名其妙的開場白,讓所有聽者只覺得一陣發楞。尤其是被簇擁在眾人中心的老將軍王亢,更是半晌都沒弄明白,對方這句話的含意究竟何在?

    “……如果不行!我可以再加上聯邦中央銀

    行的六億存款。這樣的價碼,應該足夠了吧?”老將軍非常不喜歡這幾個聲稱前來談判的家伙。雖然僅有四人,可是他們身上穿的黑色外套,以及架在鼻梁上的寬邊墨鏡,看上去都使人有一種非常不舒服的感覺。再加上那種說話時極其誇張的身體動作,還有口吻中流露出的陰狠,都好像是一種帶有威脅性的舉動。就戰前的整體經濟環境而言,聯邦公民的生活水准算得上世界第一。大部分平民的收入也相當高。可是,六億存款即便在一些富有的家族看來,也絕對是一個具有相當比重的數字。

    更何況,在這筆巨款的背後,還有數量多得可怕的黃金與鑽石。金本位貨幣系統為所有地球國家承認。作為一種必要的儲備,黃金一向都是聯邦政府嚴格控制的貴重金屬。就算是奢侈品及國民的裝飾需要,能夠在市場上流通的黃金也僅有一個相對平穩的數量。然而,十噸黃金,就這樣輕而易舉從一個明顯屬于聯邦平民的人物手中拿出,實在不得不令人覺得難以置信。“你是什麼人?公民身份編號是多少?”一旁的韋俊看來不想在這筆巨大金錢的數字上玩游戲。直接轉向了另外一個眾人最為關心的問題。“我的名字……你們應該都聽過。”說著,

    平民談判方為首的男子取下了自己的墨鏡。以絲毫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慢慢說道:“我就是李承志。身份編號……

    23511……”此話一出,將軍們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任何人都沒有想到,男子竟然會給出這樣一個答案。

    李承志這個名字,在聯邦警務系統算得上是如雷貫耳。只不過,這種名聲所帶來的影響,卻是一種負面效應。販毒,這就是李承志的主要“工作”范圍。根據相關資料顯示,南美及東南亞每年出產的毒品,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都必須通過這個人才能出手。就算是臭名昭著的美洲黑幫有這方面的需要,也必須借助于他的幫助。沒有知道李承志靠販毒究竟賺了多少錢。不過就知情者透露,以兩年前國際刑警組織在某國際銀行查獲其二十億毒資的數額來看,還不到他總財產的十分之一。按照當年的貨幣價值,二十億聯邦幣,足以和某些勢力中等的財團媲美。“年輕人,膽色不錯。如果你是軍人的話,一定是一名優秀的士兵。”老將軍王亢不動聲色地輕贊一句:“不過,如果你以為用區區一個談判代表的身份就能脫身的話,恐怕你的想法也太幼稚了點。”說著,站在兩旁的武裝士兵與數台履帶式警戒機械人,紛紛將手中的槍口抬起,死死瞄准了面的四名黑衣人。

    “王老將軍,您一向是我敬重的人之一。想不到,您居然會趁機落井下石?”李承志處變不驚地掏出一塊手帕,輕輕撩拭著自己的墨鏡:“我之所以親自來和您談判,無非是想要表現出自己的誠意罷了。絕對不是您所想象的自投落網。我知道,對于聯邦政府目前的狀況而言,這些東西的價值並不大。當然,既然是來談判,那麼我所准備的價碼當然也遠遠不止這些。”這番話說得冠冕堂皇。看上去,這個聲名冠絕的大毒梟也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驚色。只是,旁邊的韋俊卻從那台正對自己顯示的人體溫度探測儀上,看到了一個顯然不屬于正常范圍的數字。驚慌,可以在瞬間帶動體溫驟然升高。雖然從面色變化上無法用肉眼看出,但是機器的作用,卻遠遠超過了人類的眼睛。“這家伙也會害怕?哼哼哼!我還以為所有毒販都是那種殺人不眨眼的狠角色……”韋俊嘴角微微往上一翹。他分明看見:李承志頭部左邊的側面,已經滲出了幾滴微小的汗珠。這與他那平靜的表情實在非常

    不和皆。

    被十幾支槍指著腦袋的滋味兒的確不好受。尤其是在對方有無數理由殺掉自己的時候。電影里那種面對死亡處變不驚的場面當然也有可能發生。只是沒有幾個人能夠真正做到那一步。“除了黃金和錢,你還能拿出些什麼呢?”老將軍以銳利的眼神死死盯著對面的男人:“你最好給我一個說得過去的理由。否則,我會毫不猶豫命令他們開槍。要知道,這里屬于軍事特別區域。就算你沒有販毒,我也一樣可以在沒有理由的情況下殺掉你。至于法律……這種被你一向看做護身符的東西,在這里根本就沒有任何作用。”說著,老人從腰間摸出一支大口徑手槍。旁若無人地抖出彈匣。在寬大而冰冷的桌面上慢條思理地將子彈一一取出後,又將它們重新塞回了原來的位置。“順便提醒你一句。”正在一旁察言觀色的孟建接口道:

    “剛才你所提的條件沒有任何價值。目前整體空間已經被我們全面管制。就算那筆黃金下落不明。它也不可能飛出地球。我們有足夠的時間去慢慢尋找。至于你……我想,用槍在你腦門上開個洞,應該不會比踩死一只螞蟻更加困難”“你們……竟然威脅我?”李承志眼中掠過

    一絲明顯夾雜著惱怒的陰狠。

    “不想說就算了!我們沒有那麼多時間浪費在你身上。衛兵,把他拖出去。”說著,有些不耐煩的仇見方上將已經要推開桌子起身。兩名武裝機械人也用自己冰冷的鋼鐵手臂,死死扣住了目標的肩膀。“怎麼會這樣……等等,等一下。我還有話

    要說……”“要說什麼就快點兒!我們沒功夫陪你玩。”仇見方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給你五分鍾。如果你仍然抱著和剛才一樣的心理,那麼將會死得很慘。”李承志現在的心里充滿了後悔。他發現完全低估了對手。這些渾身都散發著殺氣的軍人,與過去打交道的警察明顯不同。手中握有特權的他們做事根本不計任何後果。以億為單位的金錢在他們看來絲毫沒有任何價值。身居高位的人自己不是沒有見過。想當初,那幾個依靠自己資金做後盾的小國元首在和自己談判的時候,哪一個不是畢恭畢敬?何嘗有過這樣被人用槍指著腦袋的經曆?

    “我知道一個針對聯邦政府的顛覆計劃。”短暫地思索之後,李承志決定不再有任何保留:“而且,那些人已經准備就緒。隨時都可以發動。”“顛覆計劃?”韋俊眉頭一皺。“對!確切地說,是由一個宗教組織帶頭,涉及了大量平民的計……”“真理與信念!你所說的,應該是這些家伙吧?”忽然,老將軍打斷了他的說話。

    “……怎麼,你們……都知道了?”“不要忘了,聯邦情報局的人,並不都是電影里那種無能的角色。”老人鄙夷地笑了笑:“說吧!說點我們所不知道的事情。否則,不要說是移民團里的艙位,就連你想安全的走出這道門,估計都很困難。”李承志看了看周圍的幾名將軍。並沒有從中找到自己想要的驚奇與。看來,這個消息的確沒有預料中的震撼力。想到這里,他不禁使勁咽下一口唾液,無比艱難地說道:“好吧……我會把我知道的一切都說出來。只希望……

    你們……能夠遵守諾言……”首次與“真理和信念”接觸,是六年前的一次毒品交易。那次買賣的地點在公海。兩條分屬不同公司的巨大油輪中,夾帶了整整六噸高純毒品及多得仿佛爛紙一樣的聯邦貨幣。所有的這些東西,將成為美洲聯邦癮君子的消耗,以及亞洲聯邦必要的經濟“補充”。交易完畢後的美洲黑幫並沒有急于離開。他們將一名亞裔人介紹給了李承志。據說,此人曾經幫過他們的大忙。做為必要的報酬,他的要求,就是需要對方協助引見李承志。美洲黑幫的勢力究竟有多大,李承志心里比誰都清楚。而該男子居然能夠幫助他們,這就不得不讓李承志對此極其重視。畢竟,作為一名隨時都有可能面對死亡的毒販,他非常樂意結交一個強大的朋友。

    “那個人,他有一種奇怪的能力。他似乎能夠與另外一個空間的生物溝通。並且能夠通過召喚的方式,讓這些可怕的東西出現在地球。”說到這里,李承志臉上的肌肉微微有些顫抖:“那些生物……它們……實在太可怕

    了。你們根本就想象不到,它們……它們,居然會……

    吃人……

    “你所說的,應該就是第二世界的生物吧?”韋俊死死盯住他的眼睛,漫不經心地說道。“對!對!就是那些生物!”李承志連聲道:“當然,現在第二世界的存在已經是公開的秘密。然而那個時候,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根本沒有幾個人會相信它們的存在。”他永遠也忘不了那個在海上的夜晚。剛剛結識的男子微笑著說要送給自己一份見面禮。只見他從口袋里摸出一個精致的木盒,以一種無法辨別的語言輕輕念叨著。很快,漆黑的海面上,頓時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旋渦。李承志看得很清楚,那個旋渦並不是因為颶風或者什麼別的自然現象所引起。感覺上,就好像海底有一台功率巨大的馬達,正在拼命旋轉卷起周圍所有洋流。巨大的漏斗形渦體以可怕的速度移動著。幾分鍾後,那艘滿載著交易後毒品的美洲油輪已經被它趕上。在一陣無力的左右搖擺後,巨大的油輪以九十度傾斜著轉入了旋渦的中央,一直被吞沒在那無法看透的厚重黑色之下。除了從通訊器里傳來陣陣絕命前的淒慘求救外,便是那種船只下沉發出的特有撞擊。當海面重新恢複平靜後,剩下的,只有電流不暢帶出的“沙沙”聲。“一場海難。局部颶風引起的海難。對于這樣的天災,相信那些美洲人絕對不會把帳算到你的頭上吧!哈哈哈哈哈!”李承志沒有笑。只是用好奇且驚懼的目光望著這個年輕人。難道說,他真的能夠控制自然?並且擁有操縱它們的神力嗎?

    男子顯然不想隱瞞什麼。當他把李承志叫到舷窗旁後,從濃密的夜色中,目光能夠抵及的平靜洋面上,赫然出現了一頭體積大得可怕的八爪章魚。它那密密麻麻滿是吸盤的巨大觸手,完全可以輕易將任何船只輕易拖下海底。

    “十噸毒品,能夠滿足美洲聯邦兩年的消耗。海難,屬于自然所造成。相比這些家伙肯定還會要求進行第二次交易。呵呵!十噸,不是一個小數字。即便在現在的價錢上再加一倍,這些家伙也肯定有相當大的利潤空間。”果然,半個月後的再次交易,李承志狠賺了一把。只是望著那些碼放得像山一樣的鈔票,他卻絲毫沒有感到任何興奮或者快樂。只有一種說不出的恐懼和緊張。男子要求與他合作。他會用任何方法提高毒品的售價。當然,這些方法的結果絕對不會給李承志帶來任何麻煩。而他所要求的,也不過只是所有毒品交易利潤的百分之四十。“我們的利益是共同的。合作愉快!”這是男子在每次交易後都會說的一句話。可是李承志卻從中明顯聽出某種威脅的意味。幾年以後,一個叫做“真理與信念”的新教派悄悄產生。

    教祖正是那名連名字都不肯說明的年輕人。雖然該教派的教義並不像邪教那樣極端,可是摯信基督的李承志卻相信,在宗教的外衣下,神秘男子一定有著連上帝都會為之恐怖的內心。錢,越來越多。多得連李承志自己看了都覺得煩。甚至就連被警察破獲的戶頭,他也並不覺得可惜。他甚至覺得,這是對自己的一種解脫和救贖。畢竟,那都是與魔鬼合作的報酬。那只海中的巨獸,是李承志永遠的夢噩。不過,在一次意外的集會中,他發現:男子似乎能夠控制其它一些可怕的生物。因為,就在一次以自己為中心的黑幫火拼中,他居然召喚出幾頭面目猙獰的生物,將所有在場的反對者全部當點心一樣啃得連骨頭都不剩。更令他恐懼的是,就在那些怪物“咯吱咯吱”起勁嚼著骨頭的時候,神秘的男子竟然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似乎是在警告,又好像是在拉攏……

    “也許有一天,我也會成為這些怪獸的食物吧?”從那個時候開始,李承志忽然發現,自己身邊,竟然找不到一個看似安全的地方。想要徹底擺脫那個神秘人,大概,只有死亡.或者離開地球吧……

    這段描述令人毛骨悚然。但是在場的人卻絲毫不覺得有任何表演的成分。只不過,當韋俊從電腦中調出一副圖像轉到李承志面前的時候。他卻仿佛看見了惡鬼一般恐懼地吼叫起來。

    “這怎麼可能?你們……你們怎麼會有他的照片?”

    第一百一四節 心髒

    李承志的驚恐是有原因的。他相信自己與男子之間的所有事情,絕對沒有第三個人知道。可是現在,軍方居然可以根據自己的描述就拿出對方的照片。這種事情,顯然已經超出了他的理解范圍。也就是這一刻,他忽然覺得:自己要求談判,或許根本就是個錯誤。這些手握重權的軍人,他們似乎什麼都很清楚。難道說,聯邦情報局的那些特工人員,真的像王亢老將軍所說的那麼神通廣大?

    世界頭號毒販驚駭的神色,完全落入了對面五名將軍的眼中。幾人迅速地交換了一下眼色後,韋俊再次開口道:“你所說的這個人,他現在哪兒?”“我……我不知道!”說著這句話,李承志神情古怪地搖了搖頭。眼中流露出一種明顯夾雜著釋然般的思索。就好像這個問題帶給他的是一種無法解決的煩惱,又是一種難得的解脫。“不知道?”坐在正中的老將軍眉宇間掠過一絲殺意。“不,不,千萬不要誤會。”李承志連忙慌張地擺了擺手:“我不是那個意思。我的意思是……哎!應該怎麼說呢!我……我……我確實不知道啊!”見此,幾名將軍不由得疑惑地相互看了看。這番話說得實在令人有些摸不著頭腦。可是,根據房間內隱藏的測謊儀器分析的數據來看,李承志說的,應該是實話。

    “我……我真的不知道他在哪兒。我殺了他,可是……

    可是……他卻……不見了……”李承志實在不知道,應該如何用語言把自己想說的話表達出來。他很慌,很亂。兩年了,他實在很想把自己知道的所有東西,全都痛痛快快向其他人好好傾訴。可是,一時間,他實在不知道,究竟應該怎樣開口……

    那個男人,是個魔鬼。這是李承志對他下的定義。海洋,將地球分割成為幾塊互不相連的大陸。從生物繁衍之初,文明就必須受到這種自然的地域限制。作為文明的組成部分之一,宗教的發展,自然也在此列。李承志是一名美籍亞裔人。出生之時,篤信天主的父母就將他送到教堂受洗。雖然不知道基督是否贊成販毒,可是這對李承志所從事的職業絲毫沒有任何影響。他仍然在將以噸為單位毒品出售的時候,同時也在面不改色地虔誠祈禱上帝保佑自己,一定要從那些該死警察的手中再次逃脫。毫無疑問,上帝是仁慈的。作為自己的職業需要,李承志喜歡將所有宗教主神的祈願標志都帶在身上。天主的十字架、釋迦的萬字印、道教的三清符、密宗的各種法器……

    。這些稀奇古怪的東西,總會在他的身邊占據相當的位置空間。

    販毒本來就是一種相當危險的工作。李承志並不介意自己信奉任何一個神。在他看來,只要信奉對象能夠確保自己平安無事,那麼就算是地獄里吃人不吐骨頭的魔鬼,也比自己的親娘還親。可惜的是,他這次真的遇到了魔鬼。“我需要幾個童男童女做為祭品。”這是自從認識那個神秘男子後,李承志從其口中聽到重複最多的一句話。而每次聽完後,他總是毫不遲疑地讓自己手下無論如何也要滿足對方的要求。他無法忘記那個在海上的恐怖夜晚,也無法忘記那只盤桓在陰森海面上的巨大章魚。況且,這個不知姓名的男子也說過:他會建立一個宗教。一個有著真正可崇拜真神的教派。

    童男童女?

    祭品?

    這些東西和我有什麼關系?

    那個時候,在李承志看來,花花綠綠的鈔票,就是這個世界上最可愛的東西。有錢,可以買到一切。包括人命。更何況,用親生兒女去換取鈔票的無良父母,在這個世界上大有人在。每天兩個孩子,男女各一,年紀不得超過三歲。不論種族、膚色皆可。對于這些孩童的去向,李承志其實非常好奇。但是表面上他卻不得不做出一副毫無興趣的模樣。只不過,那種被他刻意所壓制,渴望知道其中所有內幕的心理,卻在這種看似平淡的時間中,慢慢擴大、膨脹。

    自從與男子認識後,除了用各種手段幫助李承志獲取更多的販毒利潤外,所有的時間,他都呆在那個安排給自己的小房間。據守侯在房間周圍的武裝警衛報告:這間屋子簡直就像是傳說中的凶宅。因為他們總能聽到從那里面傳來陣陣不知什麼野獸發出的低吼,而那些被索要的孩童,也都只見進去,絲毫不見出來……

    “想知道那些孩子都到哪兒去了嗎?”在一次與李承志共進晚餐的時候,男子忽然問道。望著對方那張充滿善意的

    柔和笑臉,李承志強壓下心頭的恐懼,使勁兒地點了點頭。既然是對方主動提出,斷然沒有在知道所有秘密後,殺人滅口的危險。在黑道上摸爬滾打這麼多年,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明白。然而,當他在男子的帶領下,走進這個極其寬敝房間的時候,仍然被充斥于其中的濃厚血腥味道,還有那種無比詭異的氣氛所震驚。一個碩大無比用白色油漆刷成的六芒星圖案,正靜靜地躺在地板的中央。除了幾盞懸掛在天花板上發出慘白光亮的燈泡外,整個房間里最多的,就是那些濺滿牆壁與地面,早已干涸且變成黑色的凝固血跡。

    祭品,本來就是作為一種必須被消耗的東西。李承志很清楚那些孩子可能早已死亡。但奇怪的是,除了血跡外,在房間的任何角落他都沒有看到人骨或者碎肉之類的拋棄物。看上去,就好像這里曾經被清理過一遍,將那些令人做嘔的東西全部拖了人們的視線。“這是我的聖殿。確切地說,應該是我用來迎接神所降臨的殿堂。”男子絲毫沒有在意李承志臉上的驚異之色。若無其事地張開雙手微笑道:“你是一個不錯的合伙人。非常誠實。我昨天查過,每一筆交易後屬于我的那份利潤,你都會存在指定的戶頭。一分錢都沒有少過。呵呵!在以往合作的對象當中,你還是第一個這麼做的。所以,我覺得有必要讓你知道一些更多的東西。”李承志使勁兒咽下一口唾液,下意識地點了點頭。“你相信神的存在嗎?”“當然!”回答這話的時候,李承志甚至習慣性地伸手摸了摸口袋里的天主十字架。“那就好。”男子笑道:“只有虔誠的人,才能真正體會到神的恩澤。也只有那些為神奉獻出一切的信徒,才能獲得神的承認。成為神的代言人。”這番話說的極具誘惑。可是在目前身處的環境下,李承志怎麼都覺得有一種混身發冷的感覺。

    “真理與信念,這是我所信奉的神。作為合伙人,難道你不想一同加入進來獲知神的最高奧義嗎?”“最高奧義?”李承志有些意外:“是什麼?”“如果毒品交易能夠合法化,那麼你一定會成為這個世界上最富有的人。”男子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而是微笑著看了看他:“根據我的計算,你現在擁有的財富,足以無比奢華的過上好幾千年。呵呵!只不過,就算用最新的科技為你替換身體,也不過只能把生命延續一百年左右的時間。這與那些屬于你的鈔票相比,實在太過短暫了吧!”這是實話。越有錢的人就越怕死。李承志就屬于其中特別怕死的那一類。“我能讓你永生。”望著對方充滿疑惑的眼睛,神秘男子淡淡地拋出了在其聽來這無疑于重磅炸彈般句話。“永生?”“永生!”“這不可能!”李承志幾乎是下意識地嚷道:“你是說,我永遠都不會死?這怎麼可能?”“以人力當然無法做到。”男子臉上一直保持著那種陰險的微笑:“神的能力無所不為。永生,對于他們來說,又算得了什麼呢?”這話對于李承志的誘惑實在太大。大得令他根本無法拒絕。“怎麼做才能獲得永生?你所說的神,究竟是誰?”這一刻,上帝與佛祖,還有曾經虔誠信仰的諸神,都被李承志全部拋之九宵云外。

    “真理與信念,這就是神的啟示。”男子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而是依然掛著那種可怖的微笑道:“今天的童男童女,你准備好了嗎?”盡管不明白男子究竟想要做什麼,李承志還是摸出電話,讓手下將一對兩歲的孩童送進了房間。六萬聯邦幣。這是用來與出賣孩子孤兒院長交換的籌碼。“不錯的祭品,非常健康。”男子捏了捏被綁男孩的手臂,滿意地點了點頭。隨即,只見他從地上輕輕抱起兩個已經用麻醉劑迷翻的孩子,徑直走向房屋中間的碩大六芒星圖案。“我會讓你看到神的存在。從現在起,你和我一樣,都是神的奴仆。永遠都不能背叛。”這是男子對他所說的話。也是事後李承志記得最清楚,也是最為後悔聽到的一句話。

    一把閃爍著寒光的鋒利匕首,輕輕割開了男子手臂上柔嫩的皮膚。幾滴在燈光下散發出顫人紅色的血液,隨之流淌到地面已經凝固的黑色之上。男子口中發出那一連串莫名其妙的神秘語言,為這種詭異的儀式更添了幾份陰森。所有的一切,看上去就好像是一種根本不應該存在于文明世界的東西。李承志摸出一支香煙,用顫抖的手將其點燃。他只能用這樣的辦法,保持自己必要的鎮靜

    。隨著從男子手臂滾落血液的逐漸凝固,六芒星圖案的中央也顯出一個完全由氣流構成的圓環。平整的水泥地面似乎在某種無法抗拒的巨大力量下變得扭曲。它們正在以旋渦形狀向地面下陷。在李承志的記憶中,只有地震才能造成這樣的效果。然而令他所驚懼的是,地面並沒有出現想象中的破裂。灰色的地板好像一團巨大的橡皮糖,正在那種肉眼無法觸及的力量下瘋狂旋轉。而旋渦底部原本被燈光所照耀的地方,也在不斷下陷中,變得陰森且黑暗……

    當這一切全部散去後,一只滿面猙獰的怪獸,代替旋渦出現在兩人面前。從其口中伸出的巨大獠牙與散發出惡心臭味兒的涎水,似乎在說明對于食物的無比渴求。

    李承志死死咬住自己的牙齒。只有這樣,他才能略微消除那種由于恐懼而產生的寒冷。否則,上下不斷撞擊的牙齒肯定會在“得得”聲中碎裂成一顆顆堅硬的微粒。從外形上看,這頭怪獸應該是一只狗。只不過,它實在很大。數米高的身軀已經占據了房內的大部分空間。而且……它的腦袋,居然有三個之多。“這就是主宰真理與信念唯一的神——塞伯拉斯。它將賜予我們永遠的生命和無法磨滅的肉體。”“塞……塞伯拉斯?”聽到這里,李承志急忙問道:

    “這,這不是地獄里那條三頭犬的名字嗎?”“不錯!”男子微笑道:“但是對于我來說,它就是真神。唯一的神。”說著,他抓起身邊陷入昏迷的男孩,用匕首輕輕挑開其衣服上的鈕扣。將一片柔嫩的肌肉裸露在空氣中。“你,你要干什麼?”雖然多少已經猜到男子接下來的動作,李承志仍然結結巴巴地問著。雖然他自己也曾殺過人,但是對如此幼小的孩子下手,他卻也有些不忍。

    “當然是為了你的永生!”男子輕笑著,將右手搭在男孩的頭部猛一發力。只聽得“咔嚓”一聲脆響,沉睡中的孩子連叫都沒有叫出聲來,便被活活擰斷了脖子。這並不是動作的全部。就在這之後,男子用匕首直接捅穿男孩尸體的胸腔,將左手伸進去來回摸出了一陣。終于從中掏出一件被鮮血包裹的塊狀物體,徑直遞到李承志的面前。“吃了它!”李承志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這團散發著熱氣的血物。用顫抖的雙手慢慢接過。手指的碰觸間,有一種柔軟溫和的感覺。這塊粘稠血腥的肉體,幾秒鍾前還屬于躺在地上死亡的男童。

    現在,卻已經屬于了自己。這是那個孩子的心髒。還在發出輕微的跳動。“快!趁熱吃了它!”不知什麼時候,男子臉上的微笑已經不在。一種近乎冷漠般的殘忍,代替成為了其中的唯一內容物。望著對方手中尚在滴血的匕首,還有男子背後三頭巨犬猙獰的獠牙,李承志沒有任何考慮,直接將手中的心髒塞進了嘴里。這團肉,不大。僅有一個李子大小。

    而且,很軟、很嫩、很脆口。“第一次吃,有些不習慣。以後吃多了,你會發現,這其實比得上任何美味兒。”說著,男子又將另外一顆心髒遞了過來。地上的男童尸體旁邊,又多了一具同樣被破開胸膛的女孩尸首。李承志想吐。但是他不敢這麼做。他只能盡量將內心那種強烈的嘔吐欲望硬壓下去。他在幻想,自己不過是吃了兩個太過新鮮的水果而已……

    地上兩具幼小尸身散發出的血腥,引起了三頭巨犬的注意。它發出陣陣渴望般的低吼。似乎是在要求,又好像是在盡量克制。

    男子沒有耽誤時間。之見他將兩具尸體分別搬運到六芒星的左右兩側。在圓形圖案的中央,用其自己的血液劃出一個不過巴掌大小的同樣陣列。在一種怪異的能量交合中,一頭體積有如牛犢般大小的馬形怪獸,再次出現在他的眼前。李承志已經麻木。對于剛剛活吞了兩顆心髒的他來說,這些無法理解的生物,多一只與少一只,並沒有什麼分別。只不過,這頭馬形怪獸似乎對于地上的孩童尸首非常感興趣。只見它剛一出現,便迫不及待地沖到女孩尸體前,津津有味地啃嚼起來。

    第一百一五節 祭品

    “神給予我們永生。我們當然必須為此做出回報。”男子的話,永遠都是那麼難以理解。就在馬形怪物將兩具尸體全部吃淨的瞬間。早已守候在旁邊多時的三頭巨犬突然猛撲上來。死死咬住怪馬的咽喉,將其一把拖翻在地。同時另外兩顆頭顱也以難以置信的速度,飛快地嘶咬著對方的身體。在那種充滿快感的大口吞咽與清脆的骨頭裂響聲中,馬形怪獸的身軀在迅速縮減。幾分鍾後,除了一灘橫流的膿血與幾根散落的毛發外,地上再也找不到任何與肉屑或者骨頭有關的東西。

    三頭巨犬顯然還沒有吃飽。它正在用自己長滿肉刺惡心柔軟的舌頭,拼命刮舔著地上那些新鮮的血跡。李承志相信,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它絕對能夠用這樣的方式刮穿那堅硬的水泥地面。“從今天開始,祭品的數量得再增加一倍。當然,其中有一半是為了你准備的。”李承志不知道自己究竟什麼時候走出了那間恐怖的屋子。發自內心的寒冷與恐怖,在那之後很久都一直驅之不散。他忽然發現:傳說中的魔鬼,原來真的存在。男子與三頭惡犬之間的關系,他不想知道。他只知道,從吞下那兩顆幼小心髒的同時,自己就已經屬于魔鬼中的一員。

    他只能聽從男子的話,為那個所謂的“真理與信念之神”,還有對方曾經答應過的永生,虔誠的獻上自己的一切。神,似乎並沒有欺騙自己。連續服用兒童心髒半年後,李承志驚奇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和以前相比,就好像重新回到了年青時代。那種早已不在的活力與能量,又逐漸充滿了其中已經空虛的部分。而那只巨大的三頭犬,似乎也在隨著時間推移而生長。到了李承志最後一次見到它的時候,那個房間已經無法將其容納。一個利用廢棄籃球館改建的屋子,成為了男子和它新的祭所。如果不是因為那次糾紛,李承志很可能會和他永遠保持這種可怕的合作關系。

    祭品,只能用孩子代替。比起隨便殺幾個人,搞到孩童的難度,顯然大了許多。畢竟,不是所有父母都能為錢出賣自己的骨肉。而各大醫院和孤兒院頻繁的人口失蹤,也引起了警方的密切關注。為了滿足需要,李承志不得不動用所有力量,從世界各地任何角落弄到需要的祭品。也正因為如此,才得以將這種血腥的儀式維持至今。他曾經考慮過能否以試管人代替。但是這樣的建議卻遭到了男子的反駁。其中的理由很簡單:試管嬰兒不符合要求。只有那種真正經過男女肉體交流後自然孕育的兒童,才能充當合格的祭品。當供應無法滿足需求的時候,矛盾自然也就隨之產生。

    終于有一天,祭品無法正常運到。按照計劃,那應該是兩對從非洲空運而來的孩子。因為天氣變化,飛機只能延遲起飛。李承志不是沒有考慮過有一天會出現這種狀況。他也曾將一些多余的孩子供養起來以備不時之需。可是,那天恰恰用完了所有的“儲備”。“現成的祭品你為什麼不用?”當男子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古怪的回問,使得李承志心里猛然一驚。“現成的祭品?”“你的孩子就可以。正好一男一女。”對方的回答冷漠至極。

    “你是說……我的兒子?還有女兒?”李承志的眼中,掠過一絲陰狠。“當然!你不是要永生嗎?只要你活著,孩子根本不是什麼問題。他們其實就是你養育的牛羊。吃掉,再生一個就是。反正你有的是錢,女人也很多……”當李承志離開男子房間的時候,地面已經多了一具頭部被大口徑子彈轟得稀爛的尸體。房間里只有他們兩個人。離開一個,剩下的,不用說也知道。

    作為一名毒販,李承志的確能夠做到冷血與毒辣。但他畢竟還算是一個人。就算已經習慣以人心為食的他,也無法忍心吃掉自己的親生兒女。死亡男子的尸體處理得非常乾淨。李承志親眼看著將其火化成灰,並且撒在了自家後院的樹下。他決定徹底忘記這個人。就好像忘記那些被自己活活吞掉心髒的孩子。兩個星期後,一名陌生人再次找到了李承志。“這不可能!不可能!”望著面前的來人,李承志只覺得有一種毛骨竦然的畏懼感。他想逃,徹底逃出對方的視線,永遠也不再回來。

    來訪者與之前被殺死的神秘男子完全一樣。面容、頭發、聲音、著裝……絲毫沒有

    任何異常。他根本就沒有死,他仍然就坐在面前,帶著慣有的微笑款款而談。“我想和您談一筆交易,對你,對我,對大家都有利……”李承志一個字也沒有聽進去,只是目瞪口呆地望著對面的男人。要知道,就在幾天前,自己親手殺了他。並且將這家伙燒成了灰。鬼!一定是鬼!

    李承志沒有任何猶豫,再次拔出了自己的手槍。在對方充滿驚愕的面色中,拼盡最大的力量扣動了板機。在巨大的聲響與硝煙中,男子帶著無法理解的表情再次倒下。雙眉上的額頭中央,赫然出現了一個代表死亡的巨大孔洞。“他的確死了。”這是醫生對李承志所說的話。為了保險起見,他一步也沒有離開過這具怪異的尸體。無法理解整件事情的毒品販子甚至砍下男子尸體上的一個指頭作為證明夠,這才將其送入了焚尸爐……”兩周後,同樣的事件再次上演。一模一樣的男子也再次出現。

    也就是這個時候,神經趨于崩潰狀態的李承志終于明白,被自己殺死男子所說的“永生”,大概並不是一種騙人的把戲。這家伙已經在自己面前死過兩次。這一點毫無疑問。那截已經干枯的手指仍然保留在李承志的身上。在聽完對方仍然要求合作的所有說話後,難以理解面前所發生所有事件的毒販突然意識到:殺掉對方,可能是個極大的錯誤。很明顯,新出現的男子與之前被殺的兩人,有著某種無法解釋的關系。但是他並沒有另外兩人的的相關記憶。最起碼與李承志有關的部分並不存在。否則,他肯定不會要求與自己合作。而是直接召喚出那頭巨大的三頭犬要了自己的命。李承志不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從邏輯上來說也並不合常理。然而現實的確如此。

    抱著一種試試看的心理,一個月後,李承志再次親手干掉了這個男人。可是兩周後同樣的事情再次上演。好像無法死掉的靈魂般,同樣容貌的男子又出現在他的面前。也就是這個時候,李承志終于放棄所有的想法。轉而一心一意與男子合作。當然,為了確保自己的兒女不被吃掉,他想方設法也要保證祭品的充足供應。從那之後,“真理與信念”教派才真正得以展開。在強大的金錢後盾下,信仰該教的人員劇烈猛增。而李承志也獲得了副教主的身份。一批所謂的牧師與神職人員也被委以重任。通過走私與各種暗藏的方法,大量武器裝備成為了教派的必備物資。對此,男子的解釋是:“為了更好的迎接真神的降臨。”神,是真是假李承志已經不再關心。他很清楚男子是在利用自己的錢進行某種計劃。但是除了永生外,其余的事情他根本就不關心。畢竟,這個世界由誰做主和他根本沒有任何關系。只要有錢,有地位,有足夠的利益,由誰做主宰,又有什麼關系呢?

    或許,神,可能會允許販毒合法化吧……

    這樣的想法,直到第二世界入侵後,才完全有所改變。“這個人……現在哪兒?”老將軍王亢首先打破了房間內的沉默,這也是所有在座將軍們所關心的問題。

    “我真的不知道。”李承志苦笑道:“他已經失蹤很久了。不過,有一點我可以肯定。他……可能已經死了。”“為什麼?”老將軍眯起了雙眼。“因為從他失蹤兩周後,一個新的“他”又再次出現。並且接手了教中所有事務。只是……只是……新的“他”,似乎喪失了某些已有的記憶。並且對于一些已經議定的事情根本毫不知情。這種現象,實在非常怪異。”“那麼你呢?你為什麼又忽然想到要用黃金來和我們做交換?”一旁的韋俊顯然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纏。“我是一個商人。我不想死。”李承志毫不掩飾自己的想法:“雖然這個神秘的男人能夠帶給我巨大的利益。但是我也同樣感受到他所帶來的威脅與恐懼。和他相處那麼久,我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更不知道那些可怕的生物究竟從哪兒來。我只想活,好好的活下去……”“毫無疑問,這是一個典型的記憶複制體。”望著被衛兵帶出房間的毒販背影,韋俊憂心忡忡地說道:

    “被李承志所殺死的那幾個人,顯然屬于複制後繼承了部分記憶的新個體。在他們的意識中,顯然已經鎖定李承志作為既定合作對象。因此,對于前者的死亡及未繼承的記憶部分,他們毫不知情。

    ““可是,他為什麼要把李承志作為唯一的合作目標呢?”孟建有些不解。“生物複制,需要大量金錢做後盾。”老將軍的指頭重重敲了敲桌面:“我相信他的合作對象肯定不止李承志一個。只是由于其它各種原因,目前為止我們還不知道其它對象罷了。不過,從對方所表現出來的種種作為來看,野心不小啊!”

    聽到這里,幾名將軍的目光頓時集中到電腦的顯示器上。那里,清楚地有著被李承志所認定複制體的所有資料。

    姓名:李元。國籍:亞洲聯邦。福建省漳州人。2010年出生,曾經就讀于北京大學高等生物研究專業。2043年因為車禍意

    外身亡。未婚,無裔。“李承志所說的失蹤,應該就是我們在成都城外獲得的死亡複制體。綜合目前已經掌握的所有情況來看,李元的複制體應該就是“真理與信念”的主導人。因此,如果不將其複制庫完全摧毀的話,僅僅只消滅現有複制體本身,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他似乎指定了某種複制模式,一旦前一個體死亡,後一個體會在兩周內出現替換。而相關記憶也會在固定時間內進行存儲。單就這一點看來,已經具有和我們所媲美的生物技術。只是由于某種原因,無法大規模量化複制而已。如果……”“現在所有的猜測和討論都已經沒有意義。”老將軍毫不客氣地打斷了韋俊的話:“發布命令,讓所有剩余工程部隊全力參與新上海太空城建設。一周內所有工程必須結束。必備物資的集結也會在同期完成。兩周後,移民團必須出發。”“這麼快?”孟建有些吃驚:“按照預訂計劃,時間至少還需要一個月。太過匆忙的話,會不會……”“匆忙也沒有辦法。”老將軍斬釘截鐵地說道:“你們必須趕在敵人動手之前出發。不惜一切代價也要把你們送上太空。至于地球……我會讓那些居心叵測的家伙知道,背叛國家,應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將軍們的決議,絲毫沒有影響到沉浸在歡愛中的雷成與莫清。對于即將分開的他們,抓緊時間享受現在的一切,成為了最為必要的事情。而十七小隊其余的隊員們在訓練之余,自然也多了對自己隊長的諸多黃色笑料。雷成的內心,從未像現在這樣的輕松。他發現,放下一切專心享受,實在是一種難以言喻的快樂。那種時刻被戰斗所束縛的神經,就好像放出籠子的鳥兒,正在肆無忌憚地朝著無盡的天空展翅高飛。玩,就是這麼一件愉快且歡樂的事情。

    “原來徹底愛上一個人,居然會如此美妙。”莫清只覺得遺憾。自己為什麼沒有早發現如此優秀的男人就在身邊?以至于白白浪費了太多的時間。她有時候甚至會祈禱,讓那滿載希望的太空城永遠也不要建造完工。歡愛,當然會有疲憊的時候。奇怪的是,每當這種時候,雷成總會發現:自己的腦域探測范圍,似乎更遠,更強。有時候,他甚至能夠利用強大的腦波能量,操縱並控制一些微小的物體。這是否就是所謂的“第七感”?

    作為對愛人負責的表現,雷成對于莫清毫無保留地道明了所知的一切。他甚至要求莫清同樣攜帶小型重力發生器。當然,這只是一種預防措施。在沒有自己所在外太空,一個女人擁有的實力,很大程度上代表了她所具有的自保力量。魔鬼阿斯摩德仍然被囚禁。雖然它拒絕在回答任何問題。

    但是憑借催眠的力量,雷成仍然得到了不少自己感興趣的東西。當然,所有的資料也都被他像“父親”雷建斌博士一樣,整理成為密封形式交由機器人管理。以便日後由自己那未見面的後人所繼承。“大腦的強化,是所有進化的關鍵。”這是“智龍”對雷成所說的話。也是他正拼命去做的事情。拓展腦域,古猿曆經億萬年才做到。現在僅有四年時間,自己能成功嗎?

    雷成不知道。他只能盡量去做。但是不管怎麼樣,效果尤其明顯。現在的他,已經能夠利用腦波能量控制一柄飛刀,高速插入目標所在位置。這在以前的他看來,根本就是小說中的幻想場面。“進化的最高等級,就是神。從這個意義上來說,所有生物的未來,都可能是神。”這是阿斯摩德意識深處的記憶。也是魔鬼絕對不會讓人類知道的秘密。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5:02:48

第一百一六節 分離

    盡管有著太多困難和不滿的呼聲。但是在軍部的強硬態度面前,新上海太空城終于在規定時間內建設完工。當然,聯邦為此付出的代價也極其慘重。包括兩名高級工程師在內的上百名參與建造人員活活累死。兩萬多具機械人因為零件磨損而無法修複。大量後備能源被消耗殆盡。不過,與整個移民團提前出發相比,所有的一切付出,都是值得的。完工的消息僅僅只有幾名手握重權的高層人士知曉。包括建設部隊的所有人員在內,他們都還在忙于為太空城的外圍未完部分拼命工作。只不過按照圖紙設計,那一部分已經可有可無。“封鎖消息。絕對不能有半點泄露。”老將軍王亢的命令絕非多余。根據聯邦情報機關與各種對地監視衛星獲得的相關數據來看,除了潛伏在平民中的“真理與信念”教派,其余所剩不多的地球國家政府,也在暗中聯合進行著某種陰謀。雖然由于情報人員在戰爭中傷亡太大,暫時無法得知這一計劃的全部。不過就已經掌握的蛛絲馬跡來看,他們的目的,正是那座剛剛竣工的太空城市。

    就在工程秘密完工後的第四天,亞洲聯邦外交部長秦季,收到了由美洲聯邦等十六個國家共同發出的聯合通告。其中聲稱:亞洲聯邦必須將新上海的所有移民數量讓出百分之九十。否則,十六國集團將聯合起來,不惜任何代價將這座新造的太空城擊毀在地球圈。“你們只能占有新上海百分之十的移民數量。剩下的部分,由我們十六國聯合大會均分。”這是所謂“新聯合國代表大會”主席,美洲聯邦現任總統,在外交信息會議中,向亞洲聯邦政府提出的要求。“人類文明的代表並不僅僅只有亞洲聯邦。你們不能這麼自私。整個移民團你們已經占有了新北京和宇宙艦隊的所有配額。就算是將新上海全部讓出也絕不過分。百分之九十已經是我們最大程度的讓步。如果拒絕,我們將會動用所有國家庫存的武器發動毀滅性攻擊。”這種有著明顯威脅口氣的“最後通牒”,非常符合美洲聯邦前身國家慣用的“埃地美敦書”。而這位所謂新聯大主席的總統,說話間也充滿了命令般的口吻。就這麼短短幾句話,挑起了與會所有亞洲聯邦執政者的怒火。一時間,利用光纖信息圖像進行對話的現場,驟然彌漫起濃重的火藥味。

    “你們有什麼資格要求新上海移民空間的百分九十?”老將軍王亢不動聲色地看了看全息屏幕上美洲聯邦總統的圖像:

    “這座太空城是你們造的?還是你們在建造過程中也出過力?”“我們都是人類。”畫面上顯示的圖像絲毫沒有那種被駁斥的尷尬。他仍然以那種似乎擁有充足理由的方式說道:“在面對外來異族敵人的時候,必須攜起手來共同對抗。因此,撤退的移民團,我們也必須要占據部分配額。雖然這座太空城並不是由我們所建造。但是作為人類的共有財產,我們有資格擁有它的一部分。”“人,怎麼可以無恥到這個地步?”外交部長秦季絲毫沒有想要壓低自己聲音的意思:“這和搶劫有什麼兩樣?我們知道美洲聯邦前身是一個移民國家。也知道你們從來都有把別人的東西說成是自己的習慣。但這是幾個世紀以前的事情。用這樣的幌子做借口,虧你自己還好意思說是文明世界的一員。”秦季罵人口下從不留德。這也是聯邦外交部的一大特色。“我抗議,這是汙蔑。”美洲聯邦總統憤怒地揮舞著雙拳吼道:“你們必須無條件讓出新上海百分之九十的配額。否則,我們將把亞洲聯邦永久開除地球球籍。並且宣布你們的所有國人都是人類公敵。”“地球球籍?”孟建只覺得聽到了最好笑的事情般:“你有資格這麼做嗎?就算要開除,那也應該首先考慮你們。不要忘了,是你們打開了空間通道,把那些吃人的生物全部帶到了這個世界。你居然還要嚷嚷著用這樣的話來威脅我們,真不知道你這個總統是怎麼當的。”屏幕上的人臉色已經變的鐵青。這番話顯然掀起了他內心的傷疤。只見他閉上雙眼,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後,以無比怨恨的口氣說道:“你們會為今天所說的一切付出代價。我發誓,一定要你們用加倍的痛苦來償還。”“隨便你怎麼說!”老將軍王亢輕蔑地看了屏幕一眼:

    “移民團的配額絕對沒有商量。如果你們想開戰,我們也不介意在對抗第二世界的同時再多一個敵人。順便告訴你一句:亞洲聯邦的武器

    庫里,還有幾千枚威力巨大的核彈頭。當然也少不了你們早就知道,事實上也一直存在的元素彈。十六國聯合?這有什麼了不起?大不了到時候我們引爆所有的炸彈,和地球一起毀滅就是。反正我們的人已經撤向太空。與其把地球便宜那幫第二世界的雜種和你們,還不如直接炸掉更加省心。不要以為這是故意恐嚇。如果有必要,我絕對會這麼做。”說著,將軍伸手重重按下全息屏幕的控制鈕。直接中斷了未結束的會議。“我們的內部,肯定混進了對方安排的高級間諜。否則,他們不可能會在這個時候迫切要求得到相應的移民配額。”說著,老將軍將身體轉向旁邊:“韋俊,移民團所需的後勤物資,現在已經集結了多少?”“百分之九十六點七四。這是兩小時前的報告數字。”“人員集中了多少?”“已經到位百分之九十五以上。剩余部分正在加緊集結。”“派出所有後備穿梭機。必須在十二小時後完所有物資與人員的集結工作。你們也盡快回去各自准備一下。隨時待命出發。”這句話,使在場所有人聽了都為之一楞。“老將軍,您的意思是……現在就走?”秦

    季小心翼翼地問道。

    “確切的說,應該是在二十四小時內出發。”王亢看了看自己的手表:“所有相關資科已經全部搬運上船。除了必要的補給和能源,其余物資可以完全不加考慮。另外,命令各基地穿梭機起飛現場全部改用機械士兵警衛。不得有任何未經許可的武裝人員進入。通知各太空港安全檢查站,務必要對所有人隨行物品進行仔細搜索。必要的時候,可以不經請示直接扣留任何可疑物品。”“直接扣留?”總統韋昊聞言不禁一楞:“這已經違反了聯邦國民財產法。是不是再考慮一下?要不,暫緩一下也行。,把起飛時間再延遲幾天?”“不能再拖延了。”老將軍沉重地搖了搖頭:“我們的對手隱藏在暗處。在沒有足夠兵力保證飛船安全升空的情況下,唯一的優勢就是時間。目前我們內部議定的出發時間是兩周以後。但是誰也無法保證這個消息不被潛伏的間諜所探知。既然所有物資和人員均已就緒,還不如果斷一點,直接命令移民團以最快的速度出發。到時候,就算那些居心叵測的家伙再想有什麼動作,也來不及了。”沒有人說話。誰都明白,老將軍的建議是目前情況下最好的辦法。但是,如此一來,一心想要獲得移民配額的其它國家,還有那些潛伏的狂熱宗教武裝份子,就會將所有失望的怒火全部發泄到留守的聯邦軍隊身上。到時候,局勢就會演變成一個實力空虛的國家與整個地球對抗。當然,還得加上那些可怕的第二世界生物……

    “不用擔心。”老將軍非常明白在座諸人的想法:“你們所帶走的,是全聯邦的精英的希望。就算我們這些留下的人全部戰死,也完全值得這樣做。放心吧!亞洲聯邦從來沒有向外來勢力低頭的習慣。誰要想趁著這個機會討到什麼好處,那麼我會讓他永遠都後悔做出這樣的決定。”在將軍的執意要求下,聯邦太空民航局與軍方後勤部動用了所有庫存的穿梭機。將各基地已經准備好的物資和人員,以最快的速度運上了太空城的內部。在負責維持秩序士兵的引導下,大量湧入的移民進入了各自指定的居住艙。所有武裝護衛戰艦也擴大了自己自己的警戒區域,並且將一個個小型空間武裝探測器,發射到了敵對勢力可能出現的升空位置。緊張的轉移,肯定會在移民中帶來相應的慌亂。而那些隱藏在其中的潛伏者,也在用各自不同的方式,將這一突然的消息,以最快的速度傳回自己效命的機構。

    騷亂,首先由聚集在各基地移民區外的平民發起。當然,這其中除了有“真理與信念”的推波助瀾,更多的,則是人們內心那種對希望與前途的絕望。與之前曆次沖突相比,這次的騷亂程度最為嚴重。他們已經不再滿足于使用棍捧和石塊。從各種渠道秘密獲得的槍支彈藥,已經成為了其手中的代替品。有的基地外圍,甚至還出現了被平民們簇擁的標准口徑平射火炮。“命令各基地堅決還擊。必須保證所有移民的安全。”太空指揮中心里,老將軍王亢已經取代韋俊站在了作戰席上。至于後者,則已經轉移到了新北京的城市電腦控制中心。指揮著一批動作熟練的操作人員,將指揮中心所在位置慢慢移出城市。

    新北京是一個組合城市。早在建造之初,聯邦設計者們就已經預見到未來可能遭遇到的戰亂。因此,他們采用了相互組合與拼接的大膽觀念。將整個城市的勾件分割為上百個大小不一的功能艙。其中以大量高強度合金連接。使之成為一個能夠按照需要分解並組合的模塊城市。因此,即便城市的任何部分受損,都不會危及到其余部分的安全。指揮中心的控制權屬于軍方。從圖紙上看,這一部分屬于額外附加的勾件。當然,如果單獨分離出來的話,指揮中心也有著屬于自己的一整套系統。因為從分離後的整體來看,它根本就是一艘擁有強大武裝的高速巡航指揮艦。雖然是緊急撤離。但是不管怎麼樣,多少也要給守衛地球的人們留下足夠的武裝。兩小時前,十七小隊已經收到全隊緊急集合的命令。現在,全副武裝的他們,正搭乘一艘空天穿梭機,以最快的速度趕往成都基地。根據基地最高司令官莫遠章中將的報告,那里的局勢有些失去了控制。被大量重型火力武裝的叛亂份子,已經攻破了基地居住區的第一道防線。只能負責守衛工作的武裝機械人損失慘重。目前,所有可用的士兵已經集結在飛船起降點。以目前的穿梭機運輸速度來看,至少還需要兩個小時,才能將所有移民全部帶走。

    雷成默默地檢查著手中的大口徑鐳射槍。臨走之前,他幾乎是將拒絕登船的莫清拖到移民中心交給值班衛兵後,板著臉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他從未想到過,這個與自己相愛僅有幾天的女人,居然會在這種時候表現出異乎尋常的瘋狂。那種微妙的感覺,令他再一次嘗到了心痛的滋味兒。“我不走!要走大家一起走!你留下,我一個人去太空還有什麼意思?”雷成實在難以想象,外表冰冷的莫清居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就在他轉身離開的那一刻,自己眼角的余光分明睹見——那滴從莫清臉上滑落的淚水。“好好養大我們的孩子。告訴他,他的父親,在地球等他!”一個鑲有莫清照片的墜飾,成了雷成胸前的護身符。想起這段來之既逝的愛情,他不禁有些感慨。老天對自己多少還是公平的。它讓自己提前死亡,同時也在最後的日子里,給了自己世界上用任何東西也無法買到的珍寶。生物改造帶來的後果,已經被所有小隊成員獲知。不過,他們並沒有表現出雷成想象中的激憤。反而卻有著一種難以形容的淡漠。

    “從我老婆孩子被殺的那一刻,我的心就已經死了。多活四年,夠了。”這是陳章說的話。至于高家兄弟,則不約而同摸出一張表面已經皴化的全家福照片久久地凝視著。據說,當中的老人,就是他們那死在怪物口中的親娘。嚴蕊,這個遭遇悲慘的女人。當天晚上徑直走進了高大勇的房間。用她的話來說:“既然自己所愛的男人已經死了。那麼還不如在活著的時候,好好珍惜另外一個深愛自己的男人。”四年,很長,也很短。結局並不一定是死。進化雖然渺茫,卻也不是沒有可能。

    何況,與其它人相比,亞洲聯邦的留守者還有希望。那些移民,他們隨時都有可能重新回來接應自己。或者,是自己的子孫後代。穿梭機在大氣層內的降落速度很快,難免會帶起一種不舒服的失重感。然而飛船內的五個人臉上,卻不約而同都掛著那種滿足的微笑。“我們是兄弟,是姐妹,是一家人。戰爭讓我們失去了各自的家人。也是戰爭讓我們重新組成了一個新的大家庭。”防護服的通話器內,來回傳播著這條類似宣言般的話。由于是公用頻道,聽到的,不止是十七小隊的所有成員。還有穿梭機的駕駛士兵、指揮中心的高位者、甚至……

    這一刻正在接聽通話的所有地球人。

    “來吧!讓我們的對手看看,究竟什麼才是真正的聯邦軍人。”躍下飛船艙門的那一刻,雷成豪邁地操起了手中的鐳射槍。在他的身後,是同樣滿面戰意的四名軍官。而那些守候在起降場附近的士兵們,則用無比敬畏的表情打量著他們胸前的銘牌。他們發現:這些家伙,正是傳說中聯邦軍戰斗力最強悍的“地獄”小隊。

    第一百一七節 戰俘

    專用步兵通道內,五名全副武裝的高級軍官正運輸帶上最後一次檢查著自己的裝備。他們的軍銜實在太高。以至于過往的所有人看了,都會不由自主地停留注目片刻。畢竟,一名准將,四名上校組成的戰斗小隊,實在並不多見。基地防線共有三道。除了通往飛船起降場路上的最後關口外,另外兩道,便是設置在軍事警戒區邊緣的外圍控制線,以及由人工守備的通道防線。根據電子地圖上標識的位置,十七小隊即將進攻的區域,就在運輸帶盡頭那堵二十厘米厚高強度合金的大門外面。由電腦控制的大門緊閉著。整整兩個中隊的士兵,正在大門內側緊張地構築著簡單的工事。三輛雙炮座的“蹂躪者II”型重裝坦克正牢牢擋在大門的入口。將粗大的炮口死死瞄准著大門的中央。

    “開門,我們要出去。”控制大門關合的是一名上尉。瞟了一眼對方身份銘牌和軍銜的他,絲毫沒有猶豫便按下了面前的電鈕。將軍的命令必須服從。更何況,這些人還是大名鼎鼎的“地獄”小隊。在電流的驅動下,鐵門在緩慢地松開自己的閉合口。就在雷成等人彎腰想要從其中縫隙中穿過時,卻聽見從身後傳來上尉那略帶沙啞的聲音。“小心點。那些家伙已經喪失了理智。撐不住的話,馬上要求支援。”雷成會意地一笑。轉身抓緊了手中的鐳射槍。從這里出去還有兩百米的距離屬于激光監控范圍。只不過,通道的空間已經布滿了緊急調來的武裝機器人。而通到盡頭那扇尚未開啟的鋼鐵大門外,已經傳來陣陣激烈的槍聲。甚至,還有那種炮彈直接打在鋼板上的沉悶聲響。“第十七戰斗小隊,你們將在六分鍾後出發。記住,讓那些武裝機器人先出去。跟在它們的背後,別被那些叛亂份子當靶子使。祝你們好運。”通話器中傳來的命令聽上去實在有些哭笑不得。但是雷成已經顧不得那麼許多。自己的任務是摧毀這一區域內所有平民擁有的重型火力。如果可能的話,還必須將那些在防線外身受重傷的士兵盡量搶救回來。

    相比內側那道厚重的大門,出口兩扇鋼板分開的速度顯然要快了許多。一隊隊裝備了多管機槍與輕型鐳射發生器的履帶式機器人,正從寬敞的通道內魚貫而出。而外面平民手中的各種槍械,也在不遺余力地將所有子彈瘋狂傾斜在它們堅硬的身體上。帶起一串串四濺的火花。雷成緊緊抱住一具機器人的後背。任由履帶將自己緩緩帶出這片安全的空間。電子地圖已經標明了外面一處相對安全的屏障地帶。出門後只要一個側翻,就能獲得一個相當不錯的陣地。兩百架機器人走完整個通道需要六分鍾。這僅僅只是理論上的數據。在出口處被大量鋼鐵殘骸堵住的情況下,這個數字顯然還要拖延的更久一些。“當……”一道強大的沖擊波,將雷成前方第三架機器人直接打穿。

    那是一發威力巨大的75毫米高射炮彈。如果不是因為前面有兩具機體作為緩沖,雷成相信自己現在已經躺在地上無法動彈。“大勇,把你的鐳射炮能量調至最低。給我打穿這些垃圾。”隊列最後的高大勇心神領會。只見他將身體傾斜著趴服在機器人的背上。將肩部長長的鐳射炮導管伸出。瞬時,一道耀眼的白色光芒從管道中央一閃而過。待到雷成等人抬頭看時,面前那堆堵塞在出口外的鋼鐵殘骸,已經被巨大的能量熔成一堆形狀莫名的暗紅廢鐵。這一炮的威力極大。貫穿性的能量甚至將對面那門隱藏在諸多物體後的75毫米炮直接熔穿。在引發旁邊彈藥的作用下,也傳來陣陣慘叫與爆炸的隆隆。抓住機會翻身出門的雷成,抬手一槍打掉面前百米外的一處叛民火力點。他很清楚,這些平民不過是受了旁人蠱惑。但是在目前情況下,除了開槍,自己已經別無選擇。

    機器人的增援火力,將叛民紛紛壓制。然而,擁有重型火力的他們,卻絲毫沒有停手的意思。兩枚從角落里射出的火箭彈,瞬間又將一具機體擊毀。威力強大的戰斗彈頭,甚至將機器人的上半身直接炸飛。“隊長,情況不妙。他們竟然擁有“拳手III”型火箭筒。見鬼,這可是聯邦軍的標准裝備啊!”“不要話多。”雷成打斷了通話器內高大彪的抱怨:“各自占據相應的安全陣地。配合機器部隊發動進攻。把所有找到的隱蔽炮位全部摧毀。沒有火炮,他們根本不是機器警衛的對手。”說話間

    ,雷成已經鎖定一門直瞄炮的位置。能量極低的鐳射光線對于它來說,已經具有了毀滅性的殺傷力。白色光線一閃過後,叛民陣地上便再也沒有了任何動靜。在這個大量使用電腦的科技時代,機器人的出現,使人類擺脫了各種繁重危險的工作。可是,完全由電腦控制的金屬,畢竟無法擁有人類那樣敏捷的身手與速度。雖然它們的判斷計算能力確實驚人,但是不管怎麼樣,作為一種軍事力量,以目前的科技水平來看,武裝機器人還無法完全替代人類士兵。因此,炮火之類的重武器,對于它們擁有絕對的殺傷力。

    當然,在彈雨紛飛的戰場,它們卻又是步兵最好的保護者。“三點鍾方向,給我敲掉那挺雙聯高射機槍。”根據電子地圖上的標識,雷成向隊友發布著命令。然而,通話器另外一頭傳來的呼叫,卻使他不由得呆了片刻。“隊長,你把鏡頭調近點兒。操縱那挺機槍的,是個孩子啊!”陳章的喊叫,使得雷成再次拉起頭盔上的員視鏡頭。果然,就在前方不到一百五十米的地方,躲在掩體後面拼命射擊的,卻是一個明顯只有十四、五歲的男孩。“打掉他!執行命令!”白光閃過後,大口徑機槍已經停止了轟鳴。雷成分明看到:男孩的右邊身體從肩膀以下已經不在。被熾熱能量貫穿的部份呈現出一種特有的焦黑。而充滿稚氣的臉龐上,那雙因為肌肉緊縮而無法閉上的眼睛,已經永遠的失去了生命的光彩。

    “瘋了!這些人已經完全瘋了!”雷成不是不明白叛民們對于生命的渴望。但是在目前情況下,自己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他們。因為,任由這些人沖進基地的話,結果只會是死更多的人。接二連三的打擊,使得叛民指揮官已經發現了十七小隊的存在。幾門架在居住區內部的重炮也重新設定了攻擊目標。隨著幾發威力極大的炮彈落下,那些遮擋在十七小隊身前的殘骸掩體,紛紛被炸得粉碎,只至完全喪失了自己的作用。“媽的!這麼准的炮擊。不是電腦直瞄,就是操炮的肯定是個老手。”高大勇的憤怒並不是憑空而發。他說得沒錯,能夠將拋射攻擊運用如此准確的,只可能是電腦和老兵。叛民中不可能有老兵。那麼剩下的唯一可能,就只能是電腦。

    “請求衛星搜索這一區域,將所有可疑信號發射位置全部標出。”炮彈脫膛而出帶起的能量極大。帶有紅外跟蹤儀的衛星可以捕捉到瞬間出現的炮位。就算操炮者能夠在短時間內轉移陣地,卻也無法躲過信息的傳輸速度。幾秒鍾的時間,足以決定操炮者的命運。單兵信息化的鐳射武器,優點正在于此。幾分鍾後,在數道貫穿性能量的攻擊下,叛民隱蔽炮位全部被殲。無視防禦效果的鐳射波根本不是鋼筋混凝土結構房屋能夠阻擋的殺物。如果不是考慮到基地本身的安全,以最強狀態發射的能量,足以將這層覆蓋在地下的厚厚水泥層直接打穿。在武裝機器人絲毫不受威脅的推進攻擊下,叛民防線完全崩潰。與此同時,雷成等人才有機會沖出掩體,去搶回那些在之前攻擊中受傷的士兵。

    散落在基地入口附近的聯邦軍人尸體,足有一個中隊之多。依靠著武裝機器人的掩護,幾輛小型磁懸浮醫療車,也從再次打開的鐵門中沖出。幾名戴著紅十字圖案頭盔的士兵,飛快從地上拖起一個個重傷的同伴扔上車中,將他們拉離這片充滿死亡的戰場。“這幫軍官真行。我們攻了兩個多小時也沒拿下的入口,被他們幾分鍾就搞定了。”一名救護兵向自己的同伴小聲道:

    “要是在耽誤一會兒,死得人恐怕更多。”“沒看他們是什麼軍銜嗎?”另外一名醫療兵接口道:

    “准將啊!你見過幾個扛著這種肩章沖在前面的將軍?”“……那倒是……”醫護兵的議論,雷成當然沒有聽見。他現在的所有注意力,已經被一條剛剛發到頭盔觀察器上的信息所吸引。“根據衛星觀測,你部正前方兩百米處的房間下層,是叛民的一處隱蔽戰俘聚集地。目前其中關押著九名士兵。在確認有充分把握的情況下將其施救。”雷成沒有多話。只是將電子地圖上的通行標識發給所有隊員後,在三具武裝機器人的掩護下,慢慢靠近了滿地狼籍的平民居住區。按照地圖上的通行路線,這間附屬基地的普通居室里,有一條與目標區域相連的通風管

    道。從這里進入的話,可以避開戰俘區入口處的強大防守火力。

    望著頭頂僅能容納一人通過的管口,雷成不禁皺了皺眉。隨即飛快地在地面劃出一個完整的六芒星陣,將水之妖精路薩爾卡召喚出來。目標區域內應該有相當數量的看守者。這種時候,“空氣障壁”這種能夠遲滯攻擊的魔法,相當于一件厚實的防彈衣。手持一把匕首的陳章首先進入通道。在他的後面,則是緊扣多管機槍的高大勇。這條狹窄的管道實在無法同時承受更多的重量。

    “空氣障壁”的效果相當不錯。加上完全出于意外的攻擊,還有令人窒息的催淚彈。戰俘區的攻擊相當順利。四名看守者,除了一個是被高大勇活活用機槍手柄砸爛了腦袋,其余三人,都是在猝不及防的狀態下,被身手敏捷的陳章割斷了喉嚨。然而,當催淚彈的煙霧被強制驅散後,房間內的情形,卻使得雷成等人一時間說不出任何話來。九名被俘的士兵,已經無法站起身來。甚至應該說,從他們的外觀上看,幾乎無法辨認這是一個人。

    手腳從根部被齊齊斬斷,雙眼被活活剜出。耳朵所在的位置,只剩下一團模糊的爛肉。只有那明顯是被外力撕裂的嘴唇中,還蠕動著些許舌頭存在的痕跡。只是那種簡單痛苦的呻吟,在臉部中央被直接割掉的鼻梁下,只能從那兩只已經被汙血連在一起的烏黑孔洞中,艱難地散發出微弱的聲音。“這些叛民……實在太狠了。他們,他們居

    然對自己的同胞下這樣的狠手。”雷成鐵青這臉,將掛在胸前的顯示器擰開,接通基地指揮中心。以明顯經過抑制的憤怒口吻道:“請醫官馬上過來看看,他們還能否接受搶救?”這句話的意思是雙關的。以目前的醫療手段,這些士兵活下去當然沒有問題。但是,由于受傷面積過大,續接斷肢的可能相當渺茫。與其讓他們永遠生活在無法自理的生活中,還不如就在這里結束他們的痛苦。很快,通話器的另一頭傳來略微帶有沙啞的聲音:“創口太大……目標已經無法救治。戰地指揮官你可以自主作出決定。”雷成默默地看了看身邊諸人,解開防護服的頭罩。從側面腿袋中摸出一支通用口徑徑手槍,將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名戰俘士兵輕輕摟過。把槍口抵住對方的胸膛,貼近那已經被碎肉和血汙堵塞的右耳,以一種無法形容的口吻,冷靜地說道:“兄弟,走好。我會替你報仇的。一定會!”“呼……”被鮮血浸透的軍服,掩蓋了沉悶的槍聲。戰俘士兵胸口的彈洞前,飄起一縷輕微的細煙。略微有些燒焦的傷口處,隱隱透出一股鮮血潤透的光亮。而死者的臉上,也終于在無法忍受的痛苦中,出現了那麼一絲舒緩的解脫。“殺!殺光所有的叛民。他們已經不再是聯邦的公民,而是一群瘋子!一群野獸!”機器士兵的攻擊已經推進到了平民居住區。親手結束戰俘士兵痛苦的十七小隊,好像一群從地獄返回的魔鬼一般,在金屬群的掩護下,靈活地鑽進一個個隱瞞的火力點。將肆無忌憚傾瀉子彈的叛民一一拖出。甚至,將那些滿面驚駭的被俘對象直接塞進射擊的窗口。成為阻擋子彈進入的障礙。

    “不要留情!殺光他們!”雷成不是一個容易沖動的人。他相信任何聯邦士兵在看過戰俘們的慘狀後,只會和自己所出同樣的決定。畢竟,人類所具有的善良,從叛民身上已經完全消失。因為嫉妒移民而產生的仇恨,已經徹底將他們完成了由人類向野獸退化改造的全過程。一個年紀約莫三十開外的叛民,被高大彪活活擰下了腦袋。就在他的旁邊,高大勇用自己力量巨大的機械臂,將另外一名叛民俘虜的頭活活打進了胸腔。陳章和嚴蕊屬于敏捷型的戰士。已經有六個人被他們用匕首開膛。從喉嚨一直切到身體最下部的那條細線,成為了死者體內所有髒器的出口。並不是他們天性好殺嗜血。僅僅只是因為憤怒。瘋狂的憤怒。

    改造後的力量,成為了憤怒的最佳發泄工具。在十七小隊所有成員看來,既然要殺死敵人。何必在乎殺人的手段呢?要知道,對付野獸,只有用野獸的手段。人類的善良,它們根本就不配享受。

    第一百一八節 時間

    “哧扯……”這已經是被雷成活活撕開的第十四個叛民。在對方無法反抗的情況下,他已經習慣使用這種簡單有效的方法。除了那些從手腳部位被撕成兩半的死者外,最慘痛的死法,莫過于被他拎起胸口,將頭部與脊錐骨活活從身體內部以巨力抽出。在完全喪失知覺的瞬間,死者還必須承受巨大的疼痛,以及那種親眼看到身體被剝離的恐懼。這一方向上的叛民已經徹底混亂。他們無法想象世間竟然有如此可怕的人類存在。不,這根本就不是人,簡直就是從地獄最深處爬出的吃人魔鬼。

    “求……求求你。別……別殺我……我……

    我願意投降……投降。”一個被雷成抓在手中,已經捏碎了脊骨的男性叛民,拼盡最後的力氣哀求著。這一刻,他終于發現,作為叛亂的參與者,是一件多麼令人後悔的事情。“投降?”雷成冷哼一聲,不置可否地猛然發力,將右手緊握住的男子臉頰狠狠擠爆。望著地上那具頭部爛得已經無法辨認其面目的尸體,淡淡地說道:

    “那些士兵也投降了。但你們又是怎麼對待他們的?”在機器士兵的火力支援下,叛民軍隊無法組織起有效的防禦。而五名改造戰士血腥的戰斗手法,也讓所有看到自己同伴死亡的人們顫栗不已。擺在他們面前的路只有兩條:投降,或者逃亡。接受過戰斗指令的機器人,絕對不會對降者動手。可是十七小隊則不同。他們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憐憫。血腥的殺戮對于他們來說,僅僅只是一種複仇的手段。半小時後,這一區域內的上千叛民完全變成了機器衛兵的俘虜。當然,這僅指那些僥幸活下來的人而已。至于那些成為十七小隊獵殺對象的人們,則永遠變成了最新鮮的爛肉和骨渣。

    望著周圍滿臉恐懼且戰戰兢兢的投降叛民,雷成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從四散分開的人群中掠過,徑直走進那個曾經關押聯邦士兵的小房間。將兩具手腳全無的士兵尸體抱起,輕輕搭在自己的肩膀兩邊。默默地朝著基地防線而入口大步走去。在內側鋼閘的入口處,控制大門關合的上尉攔在了雷成的面前。用顫抖的雙手接過其中一具尸體,緊緊抱在懷中。默默地哽咽著。“那是他的親弟弟。”一名前來接應的少校輕歎道:“上次任務,是他接替一個生病的戰友出去執行。沒想到……”雷成沒有說話。只是將肩頭的殘尸慢慢放在旁邊醫護車的擔架上。其余的隊員也隨著他的動作,把各自背負的死者一一放下。很快,這排擔架的周圍,聚起了越來越多的聯邦士兵。他們的右手,不約而同地五指並攏,高高舉在了自己的頭盔邊緣……

    “目前的局勢已經非常危險。除了沒有通過人口審查的平民,還有相當一部分預備役民兵參與到叛亂之中。他們手中掌握著大量武器。除了數量多達難以計數的各型槍支外,火炮、輕型裝甲作戰車輛他們都有配備。現在,整個基地的外圍已經完全被叛民所控制。除了通往基地軍事警戒區的幾個主要入口外,其余的所有通道均被封閉。”寬敝的作戰室里,只坐著寥寥幾名肩配上校以上徽章的軍官。正中一位,卻是成都基地的聯邦軍最高指揮官莫遠章。

    和幾個月以前相比,中將臉上已經頹顯出太多的疲憊之色。兩鬢從生的白發,已經從原有的位置全面擴散開來。占據了那些本該是顯出部分黑色的地方。緊張、勞累、擔憂……所有足以將人體新陳代謝活活扼殺的強大敵人,已經令他實在難以抵擋。“具體的情況就是這樣。”負責介紹情況的一名上校看了看旁邊的雷成,以頗為尊敬的口氣道:“如果需要更為詳細的資料,我會在稍後給您一份複制文本。”“我們的時間已經不多了。”雷成環視了一圈在座的諸人,目前他的身份是成都基地戰地指揮官:“按照最高指揮中心的命令,距離移民團離開還有不到十四小時。以每艘穿梭機單次運載量一百五十人計算,至少還需要八個小時,才能把基地內所有通過審核的移民全部送上太空。當然,這還不包括那些必須和他們同機出發的大量物資。如果把這些東西也算上,所需要的時間還得在這個基礎上,再增加三個小時。”“這些情況我們都很清楚。你究竟想要說明什麼呢?”冷坐在一旁的老熟人柏年,忽然滿是譏諷的冒出一句。“十二個小時運輸,到太空港後同樣需要時間將運載的人員和物資裝卸。所以,十四個小時無論如何也不夠。雷成絲毫沒有在意對方的態度:“想要在指定時間內送走所有的移民,唯一的辦法,就是增加穿梭機的單次運載量。”“這不可能。”基地情報主官劉俊松上校不假思索地說道:“每一架穿梭機的運載量,都是經過嚴格計算審定的。這在軍制議案中也有極其嚴格的規定。”“規定是死的。而人卻是活的。”雷成不客氣地回了一句,同時點開面前的電腦顯示屏幕:“我仔細研究過這些穿梭機的具體結構,並且調出了當時量化生產線的所有圖紙。結果,發現了一個非常有趣的問題。”“哦?是什麼?”一直沒有開口的莫遠章有些意外。

    “穿梭機的核載量的確無法更改。可那是以地球大氣層中的相關數據為依據。”雷成指著屏幕上圖紙中的動力部分道:

    “由于地心引力的限制,穿梭機在進入宇宙前必須保有相當的推力。因此,核定的載重量無法增加。但是我們大家都疏忽了一點。進入宇宙後的穿梭機,只需要擁有地球圈內五分之一,甚至更少的能量就足夠推進。也就是說,我們完全可以在現有機體內,再增加至少一倍以上的運載物。”“簡直就是一派胡言。”柏年重重一拍桌子,厲聲喝道:

    “增加一倍?飛船的動力該怎麼承受?飛行的平穩又該如何操縱?要知道,穿梭機可不是汽車。隨便增加載重的結果,只能是機毀人亡”。“如果我們給這些增重後的飛行器添加足夠的推進裝置呢?”雷成沒有動怒,平靜地說道:“空天飛機的生產車間里。有幾千具備用的燃料增壓推進器。它們的安裝非常簡單。如果才用捆綁結構的方式,就能為每一架穿梭機增加一倍的燃料和推動力。只要能夠讓這些運載器飛出大氣層,那麼就絕對能夠按時抵達太空港。”這樣的建議,使所有在座的聽者一楞。隨即,各人的臉上也因為想法不同,顯露出一種難以形容的表情。“命令工研部馬上對此進行可實施性證明。半小時內,必須要他們拿出一個可操作的方案。”莫遠章雖然老,卻並不糊塗。在他的命令下,雷成的建議被詳細整理成文本形式下發。而參與會議的其他人,也迅速離開了房間。他們會根據商議後的結果,盡快組織移民和物資裝機。

    “你……就是清清的男人?”當房間里只剩下兩個人後,中將這才以一種滿含慍色的挑剔目光,死死注視著面前的年輕人。“不錯!莫清,是我的妻子。”雷成絲毫沒有想要逃避的意思。莫遠章張了張嘴,雙手也微微有些顫抖。只不過,那些憋悶在心底很久的話,最終還是沒能說出口。反觀雷成,雖然表情上並沒有那麼不自在。可感覺上總有些別扭。畢竟,對面的老人是自己的上級。也是自己正兒八經貨真價實的泰山岳父。

    “清清……她怎麼樣?她還好嗎?”沉默半

    天後,中將終于歎息著開了口。“她很好。再有幾個小時,她就要和移民團一起出發。”“移民……很好,好啊!”說到這里,中將忽然站起身,滿懷感慨地看了看房間的天頂:“這丫頭,從小喜歡往遠處跑。這一次……實在是太遠了……”不知為什麼,雷成的內心忽然有一種莫名的沖動。他很想對這個孤寂的老人叫上一聲“父親”。畢竟,于情于理,這樣的稱呼都無可厚非。他甚至看見,老人的眼角,分明閃爍著一種因為液體在燈光照耀下泛出的晶瑩。“您……就要做爺爺了。”雷成想了想,

    最終還是決定開了口:“我來的時候,莫清……已經……

    懷孕了。”“我知道!”一絲喜悅悄悄爬上了莫遠章的眼角。“爺爺”這個特有的稱謂,讓他忽然有一種被巨大親情所籠罩的溫馨。而面前這個曾經被自己一手提拔起來的年輕人,看上去也沒有之前那麼討厭。相反,還有一種莫名的親和。

    當雷成走出會議室的時候,發現自己的整個後背幾乎已經濕透。在這種情況下與自己的老丈人見面,根本就是一種難以忍受的折磨與難堪。當然,其中也有那種難以用語言形容的溫情與親馨。然而,這一切他必須承受。畢竟,那是莫清的父親。也是自己今後在地球上唯一的親人。就在雷成的身影消失在通道盡頭的時候,一張充滿嫉妒與憤怒的臉,也從燈光的

    陰影中慢慢顯露出來。離開房間的時候,柏年特意在桌底留下了一個微型竊聽器。房內兩人的談話,他無一遺漏。

    “雷成……莫清……”那種仿佛被萬千蟲齧般的疼痛,從柏年的心頭猛然驟發。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實在難以接受自己深愛女子懷有他人身孕的事實。不錯,他的確是很卑鄙。從進入軍隊並且與自己妻子結合的那一刻,他從未放棄出人頭地的想法。可是,這並不代表他是一個冷酷的人。他同樣需要愛情。莫清,是柏年認真愛上並且狂熱追求的第一個女人。在他的心目中,那朵可愛的鮮花根本就是自己的私人物品。根本容不得旁人染指。但是現在,花不但被摘走了。而且,還即將孕育出果實。

    發自內心的嫉妒與疼痛,使得柏年那張削瘦的臉龐完全扭曲。神經的劇烈**,大腦思維的混亂,全身血液的奔湧,所有的一切,足以使善良的天使瞬間變成魔鬼。“我……我……我要殺了你……”柏年不敢大聲嘶吼。他只能將這種強烈的願望強壓心底。只有從鼻腔內傳來的沉重喘息,還有口中牙齒因為太過緊密磨擦而發出的“咯吱”聲。早在出發的時候,雷成就已經預見到,自己與柏年之間這種無法調和的沖突。但是他卻萬萬沒有想到,自己與莫清的結合,居然會給柏年帶來如此之大的震動。

    聯邦軍與叛民之間的武裝沖突仍在繼續。基地內收容的平民數量實在太多了。本著同為國人的心理,聯邦士兵實在無法對這些曾為同胞的敵人痛下殺手。然而,當那幾具從叛民手中救出的戰俘尸體,卻讓他們內心的憤怒提升到了頂點。也就是這個時候,留守士兵們才忽然發現:對敵人仁慈,其實就是在對自己殘忍。雖然聯邦軍隊連續經曆了幾次戰役,士兵數量減員極其嚴重。但就目前基地內保有的兵員來看,一支兩千余人的部隊卻也能夠湊出。更何況,與眾多頭一次拿起武器的平民相比,老兵,本身就是一種戰斗力的代名詞。基地周邊的自動警戒系統殺傷點,均以對方並不致命的手腳為主。在前一階段的沖突中,聯邦士兵們也忠實貫徹了這一命令。不過,十七小隊拍攝那段戰俘慘狀被公開以後,叛民的死亡率開始大為增加。以為軍方軟弱可欺的平民們忽然發現:

    那些從基地射擊孔中飛出的子彈,准確率實在高得嚇人。

    “不惜任何代價,務必要堅守十四個小時。”這是雷成向所有基地作戰部隊發布的命令。他要保證空天穿梭機的絕對安全。這也是他能在遠在太空的愛人唯一能做的事情。附加推進器方案已經獲得通過。幾具臨時組裝起來的機械臂,在每一架穿梭機降落時,都會將數個圓柱狀的燃料桶與之捆綁。而進入機艙的人員也在保證安全的情況下,足足增加了一倍的數量。當第一架增容後的飛機抵達太空港後,這種簡單有效的方法,很快隨著電波傳遞到了所有基地。兩個小時過去了,叛民的攻擊勢頭已經大減。他們不是專業的軍人,死亡的威脅對于他們來說,足以成為裹足不前的充分理由。基地內的一切都在有條不紊的運轉著。大量剛剛走下生產線,或者經過修複的機器人填充了已經缺失的陣位。疲憊不堪的士兵也因此獲得了短暫而寶貴的休息時間。

    叛民的火炮數量似乎不是很多。連續數次鐳射攻擊後,那些對基地外壁構成威脅的重型武器已經蕩然無存。可是,這種因為己方火力優勢產生的戰場空隙,卻使雷成生出一種莫名的寒意。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那種內心的恐懼來源究竟是哪里。他只是覺得有一種潛在的危險,似乎正在悄悄逼近。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戰斗非常順利,叛民們也傷亡慘重,穿梭機的運送目前為止沒有出現任何異常。無論是太空城、移民艦隊、或者是基地內的所有部門,都絲毫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的地方。

    但是,雷成仍然感到不安。他相信自己的感覺不會出錯。大腦的探測功能雖說有些飄忽不定。但是第七感獲的東西,在某種程度上來說,卻和皮膚與地面的接觸感覺並無二異。突然,一個無比熟悉的場景從雷成腦中閃過。他終于知道問題的關鍵在哪兒了。

    第一百一九節 核彈

    黑色的巨大花苞,充滿了難以形容的龐大能量。它們既是承載著第二世界強悍生物的孕育體,也是自己體內“果實”的最佳養料。只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必須等到它的徹底綻放。“孕育之花!見鬼,我怎麼會把它們給忘記了!”自從以小股部隊潛入各大城市廢墟,對孕育之花發起攻擊以來。聯邦軍隊接連損失了數百名最優秀的特種戰士。無法承受這種巨大損失的軍部,只得命令終止一切行動。畢竟,那些聚集在花體城市內的怪物們,沒有表現出任何想要攻擊人類聚集點的意思。它們只是在守護,守護著那些統治自己的強者再次蘇醒。誰也不知道這些花苞盛開後,會產生什麼樣的變亂。誰也不知道孕育之花開放後,創痍滿目的世界會變成一個什麼樣子。

    阿斯摩德說過,第二世界的強者喜歡以人類為食。地球就是它們的牧場。人類就是它們放養的牛羊。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天堂和地獄的區別,其實並不大。人類有時候是一種非常容易滿足的生物。在沒有遭受任何怪物攻擊後,聯邦高層的目光,很自然地轉移到了叛民、宗教、其余地球國家的威脅之中。而擁有所有聯邦人希望的移民團,也代替所有事務成為了一切的重點。在這樣的情況下,孕育之花和第二世界的潛在威脅,很容易就會淡出人們的視線。

    雖然,這只是暫時。人類進化的區別,大概能夠從對于危險的預知方面比較而出吧!

    雷成不知道自己的感覺是否有錯。他只是在混身直冒冷汗。他很清楚,與那些可以用武器降服的叛民相比,第二世界的生物,顯然要恐怖得多。“幫我接通六十一號地面監控衛星。信息采集區域鎖定。”防護服上的小型電腦,能夠與中心數據庫相連。准將級別的身份識別碼,足以控制兩顆對調監控衛星。只不過,當約莫巴掌大小的顯示屏中,出現過濾後的畫面時,雷成的呼吸,也在那一刻陷入了停止。鏡頭拍攝的區域,是舊北京市內的中央廣場。那顆近百米高的巨大黑色花苞,原本緊閉的尖銳頂端,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綻開了一個微小的裂口。就在那片與苞體略微有些分開的萼片中心,從那種無盡的黑暗中,卻緩緩釋放出一絲淡紫色的薄薄霧氣。

    那道紫霧,可不是什麼罕見的自然現象。阿基摩德大腦中潛藏的知識里,對其曾經有過詳細的解釋。那是一種能量外放的表現。只有在孕育之花包容能量達到頂點,即將盛開之跡,才可能由散開的花瓣所發出。這是花體成熟的表現。也是其中包容生物即將破體而出的前兆。豆大而冰涼的汗珠,從雷成額前滲出滾落。而他卻絲毫沒有察覺。“馬上轉接太空指揮中心,要王亢將軍的特別通訊頻道。”寥寥幾語,足以讓老將軍明了事情的危急。然而,卻沒有任何可以解決的辦法。

    “盡自己所能吧!”屏幕上的老將軍長歎一聲:“只要能夠讓所有移民安全撤離,就已經完成了預訂計劃。至于今後的敵人究竟有多麼強大,那已經不是我們所能考慮的。該來的,終究還是要來……”八小時後,所有移民的撤離已經完成。擴容後的穿梭機使原定時間整整縮短了近一半以上。也就是這個時候,所有關注著移民計劃的人們,緊繃的內心,終于松了一口氣。指揮中心所在巡航艦,已經從新北京城體完全分離。這艘名為“堯”號的指揮艦,將代替所有聯邦高層,成為留守地球部隊的最高權力中心。移民艦隊已經完成了最後的集結。在數艘戰艦環衛的中心,是兩個外形呈正圓球狀的太空城市。現在,它們正在完成自己最後的必要工作……變形。巨大球體的前端,分裂成數個三角半圓的連接模塊。按照指定位置,它們將改變目前的形狀,重新分配搭載于城市的外部。而同樣大小的城區尾端,則向四周均勻伸展。從球體內部核心伸出兩排十六根直徑百米以上的噴管,顯而易見地表明了城市推進器的所在。

    半小時後,兩座城市完成了最後的變形。只待中央運轉爐聚集足夠的能量後,便能點火出發。這一刻,地面所有的人類,無論人種、陣營,都紛紛停止了各自的爭斗。將充滿各種複雜表情的眼睛,無意例外投向了太空中那兩個只能略微看清輪廓的城市。祝福、詛咒、喜悅、憤怒……人類所有的情

    緒都在這一刻得到盡情的釋放

    如果世間真有情感之神,他一定會為自己的無能與渺小而感到羞愧。“再見了,清清!我的女兒。”頭發花白的老中將無比感慨。

    “再見了,老婆!還有我那未見過面的兒子!”雷成輕撫著胸前的墜飾。“清清……來世再見……”柏年眼中,啜滿了嫉妒與失落的淚水。所有的人,都在以自己的方式寄托各自的感情。當然,除了善良,人類邪惡的本性,也在這一刻得到了盡情的釋放。數百枚各種型號的導彈,正從地球表面除亞洲聯邦之外的區域起飛。那團散發在推進器尾部的紅色光團,看上去,是那樣的猙獰。

    “十六國集團,他們終究還是動手了。”“堯”號指揮艦的艦橋上,老將軍王亢面色冷峻地望著屏幕上顯示的導彈飛行軌跡,淡淡地說道:“既然他們連最後的和解機會也不要,那麼也就不要怪我們不擇手段。”密布太空的衛星攔截器、小型激光攻擊站、以及從月面基地起飛的二十余架空天戰斗機,成為了所有導彈的終結使者。在粒子束與高強度激光的攻擊下,紛紛炸裂成燃燒的金屬碎片,在巨大的引力作用下,朝著遙遠的地面飛快墜落。“就這麼一點導彈,就想穿透我們的太空防禦網?哼——

    真是做夢。”似乎是想要證明老將軍的想法完全錯誤一般,從諸多消失在地面的飛碎片殘骸中,突然出現了更多了團狀光點。它們是那樣的密集,乍一望去,就好像是不顧一切想要致人于死地的亡命蜂群。“兩千四百一十六枚。”這是電腦以最快速度運算出的探測數字。

    “看來他們真是鐵了心想要這麼干了。”老將軍狠狠咬了咬牙:“命令各空間武器站,馬上施放核飄雷。密度……

    百分之百。”“將軍……這樣的密度,是否太大?一旦引爆核飄雷,地球的環境……”聽到命令,一旁的聯絡官顯得有些遲疑。“和整個移民團的安全相比,地球又算得了什麼?”王亢的臉上,早已是一副破釜沉舟的決絕表情:“我們的基地都有相應的呼吸過濾設施。就算要死,也是十六國的雜種,還有那些第二世界的異類。”幾秒鍾後,從環繞地球而建的各個軌道站中,忽然散放出了一批利用輕型火箭運載的扁圓物體。這些依照預定軌跡飛行的火箭,順序將所有搭載物均勻散布到了數萬米的高空。而所有被彈出火箭運載艙的圓盤,則在自己的頂端升起一個小小的電動螺旋槳。利用這點微不足道的浮力,保持著自己在空中的固定位置。拼命發射的粒子束與激光,擊毀了相當數量的導彈。只是與多達千枚的對手相比,它們的力量實在太過薄弱。就在密集的導彈群即將沖破這道薄弱防線的時候,突然,懸浮在空中的所有圓盤猛然爆開。將一個個威力巨大的熾熱氣浪相互連接起來。瞬間,籠罩了幾乎半個地球表面。核飄雷,這是聯邦武器庫中最為機密的裝備之一。也是從所謂“星球大戰”計劃演變而來,“軒轅”空間戰備體系的其中之一。聯邦的安全防禦者早在六十多年前,就已經預見到大規模導彈群密集攻擊外太空設施的可能性。當衛星攔截器與空間武器站無法應對太多目標的時候,平行擴散的爆炸能量,將代替它們成為最後的攔截防線。

    只不過,這樣做的代價極大。空中引爆的核彈頭,會滯留大量的輻射塵。這樣做,無疑于人為制造出一片充滿死亡的輻射區域。因此,在聯邦曆代國防規劃中,核飄雷屬于最後的絕密武器。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釋放。畢竟,這種兩敗俱傷的做法,根本不是任何地球國家所能承受的損失。為了移民團的絕對安全,老將軍王亢只能這麼做。從拒絕十六國集團要求獲得移民團配額的時候起,亞洲聯邦已經和所有地球國家為敵。而那些攻擊各基地的反叛平民,也在這一刻失去了聯邦公民的生存權利。“真理與信念”——敵人。

    殘余地球國家……敵人。第二世界的生物……敵人。既然這個世界只剩下敵人,那麼在保證自己絕對安全的情況下,手段狠辣一些,又何妨?

    爆炸後的飄雷,在高空激起一片火紅的熾熱。被攔截引爆的導彈,也參與到這種絢爛的死亡之中。它們歡暢地釋放著自己擁有的強大能量,將散布在空中的輻射塵擴大、密集、直至籠罩了整個宇宙……

    “軒轅”號宇宙戰艦的艦橋上,已經聚集起了以韋俊為首的所有將級軍官。在他們的身後,是總統韋昊帶領的全聯邦執政人員。他們都在默默地注視著眼前這片耀目的死亡紅色。還有那從爆炸縫隙中隱隱透出的藍色星球。“移民艦隊,全速出發。”巨大的推進器口,噴射出紅藍夾雜的熾熱火焰。在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戰艦與變形後的太空城市開始了緩慢而必要的提速。除了那些不得不守候在工作崗位上的人們,所有的移民成員都不約而同走近舷窗,透過那黑色的宇宙幕布,拼盡大腦中的所有容量,將地球最後的記憶永遠保留。

    軍人,無一例外向那翻滾著紅色烈焰的星球舉起了右臂。平民,則在百感交集的目光中默默無語。在他們眼中,地球,是自己的家鄉。也是人類永遠的誕生地。毀滅自己的家園,走向希望。“我們還會回來的。一定會。就算是下一代,再下一代,或者更加遙遠的後人,都會重新回到我們離開的星球。”韋俊輕輕念叨著這句包含了所有寄托的話語。他相信此刻所有的人都和自己一樣,有著近似或者完全相同的思想。

    “記住,我們的國家,是永遠的亞洲聯邦。我們的圖騰,是龍。是宇宙中最神秘,最強大的存在。”密密麻麻的導彈群,無法撕開飄雷的爆炸圈。那些留在地面無法實施自己意圖的人們,只能以充滿不甘的神色,叫囂著自己內心的瘋狂。對于他們來說,未來,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幾分鍾後,太空中的所有推進器光環,已經縮小成一個個微弱的亮點。很快,在整個艦隊完全進入超光速行進後,空曠的宇宙中,只剩下那一片無法望穿的沉悶黑暗。“任務完成。所有移民全部安全離開。”和以往不同,當這則簡短的通訊隨著電波傳入所有人耳中的時候。並沒有引起任何歡呼和雀躍。人們的內心除了那種巨大的失落感外,剩下的,只有對于未來的迷茫。“堯”號指揮艦內,所有高級指揮人員分明感受到一種地前所未有的壓力。

    太空城已經不在。剩下的聯邦軍,又該如何應對第二世界的怪物?以及所有宣戰的敵人?

    沉重的責任,必須背負。“命令所有基地保存實力。允許各部隊指揮官擁有戰時最高權力。所有庫存物資盡量節省使用。對于各居住點內的平民,可以區別對待。從現在起,全聯邦實行整體軍事化制度。”一道道在和平時期無法執行的命令在下達,一項項普通人難以想象的計劃開始實施。如果這些議案提交給曾經存在的議會,肯定無法通過首輪審核。然而,在目前這種情況下,卻是所有聯邦軍人的最後選擇。在諸多命令中,軍人的地位比起和平時期得到了巨大的提升。他們不再是有錢人眼中的“丘八”。而是遠比普通人擁有更多權力的上位者。也只有用這樣的方法,才能確保軍隊恒久的戰斗力。各基地的呼吸過濾系統已經開啟。彌漫的輻射塵絲毫無法危及居住在其中的人們。至于那些未能進入保護層的叛民,他們的生死,已經不在考慮的范圍內。

    現實極其殘酷,但是卻相當必要。十七小隊已經提升到了最高作戰序列。一批經過嚴格挑選的精英士兵將加入到其中。由于時間與移民團的問題,雷成提出的“召喚獸軍隊”曾經無法實施。不過,相關的問題已經全部淡化。在保證軍隊實力,並且需要堅持到移民團回來的前提下,小規模的實驗,卻也相當必要。現在的地球,只是一個單純的世界。除了死亡,就是生存。不過,對于亞洲聯邦的留守者而言,還剩下了榮譽。以及其它國家無法想象的希望。

    所有物資中,礦石與能源最為重要。礦物意味著生產武器的原料。能源在某種意義上,控制著食物的產量。在這個時代,科技的力量已經使作物栽培完全無土化。只要有足夠的種子和能量,一台恒溫控制器與糞便催化器,就能滿足與之適量人口的食物要求。軍事基地內儲備有大量的能源。以亞洲聯邦所剩的軍力,也絲毫不懼所謂“十六國集團”的攻擊。至于“真理與信念”,雖然有些神秘,卻也暫時無法構成實質性的威脅。只有那些已經具有盛開跡象,在各個死寂城市廢墟中默默存在的“孕育之花。”

    第一百二十節 食品

    軍隊的改編兩天前就已經完成。根據編制定額,十七小隊獲得了五十名新隊員的加入。按照軍部的命令,這些士兵將在短期內獲得對應的召喚物。當然,具體的獲得過程,還得由他們親自動手。游蕩在零散廢墟中的第二世界異類已經不多。黑色的孕育之花似乎擁有神秘的召喚力,吸引著它們向那一方向聚集。在這樣的情況下,偶然出動了幾次的十七小隊,獲得成果僅有幾只可憐的下級骷髏,還有兩頭最為弱小的獸形斗鬼。

    禁錮阿基摩德的冰凍艙,已經由“堯”號指揮艦轉移到了基地的內部。這只喪失了自由的古代魔鬼,最大的作用就是充當雷成的活字典。叛民們的騷亂,也隨著移民團的撤離而變的偃旗息鼓。雖然零星的槍聲還不時在基地外圍響起,卻已經失去了那種血腥的激烈與拼殺。這些瘋狂的人們似乎明白,離開地球的機會已經不再屬于自己。想要活下去,唯一的辦法,只能是進入基地的內部。或者成為聯邦軍中的一員。這僅指生存在基地外圍居住區的平民。至于那些依附在更外層區域的人們,則因為沒有完備的呼吸設備而大量死亡。天空中漂浮的輻射塵,在惡化環境的同時,也殺光了所有與之觸及的生物。十六國集團的首腦們,顯然沒有料到亞洲聯邦軍方會做出如此決絕的反擊。他們動用所有的宣傳機器,在各個可用頻道內,以最煽情的語言控訴聯邦軍的暴行。民主、暴政、獨裁……所有的廣播都在號召殘存的平民起來爭取屬于自己的權利。只是收到的作用實在微乎其微。畢竟,在饑餓與死亡面前,這些充滿漂亮光環的名詞,根本沒有任何實際意義。

    生產食物的所有資料,都屬于軍方。想要獲得食物,就必須依照軍方的命令行事。毒販李承志已經被放回了他所在平民居住區。其戶頭上的所有資金均沒收。雖然金錢已經失去了原來的作用,但是不管怎麼樣,聯邦軍政府的這一舉動,使他徹底放棄了原本的妄念。老老實實成為軍方布置在“真理與信念”教派中的一枚暗子。而他所獲得的,僅是自己及家人足夠的食物。作為一個足以號召數十萬人的宗教,“真理與信念”當然會擁有自己的食物生產基地。但是想要同時滿足所有人的需要顯然不可能。更何況,充滿危險的輻射塵也在隨時威脅人們的生命。僅僅只是一夜之間,人們忽然發現:只有依靠聯邦軍政府,才是自己唯一的活路。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雷成才忽然發現:和擁有數十年軍齡的老兵王亢相比,那些所謂的政客們,實在不值一提。老將軍顯然已經考慮到,移民團撤離後留下的巨大權利空間應該如何填充。面對一個充滿失落和絕望的殘破政權,外有他國勢力的瘋狂報複,內有暴亂的叛民與心懷叵測的新興宗教,還有從另外一個空間穿越而來的強大生物。哪怕再精明的執政者,也絕對會為這樣的混亂局面束手無策。當自由和民主充斥于國家內部的時候,每個人都會因為自己的私欲而放棄大局。雖然他們都很清楚:只有團結,才有活路。如果說移民團代表了聯邦內部的民主勢力,那麼現在遺留下來的軍方高層,則根本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獨裁政權。

    在人類的字典中,獨裁,往往包含了太多的貶義。但是在目前的情況來看,獨裁,卻相當必要。甚至可以說,是唯一可行的出路。利用食物與乾淨的居住區,成為舉足輕重的砝碼。將它們用作制約叛民乃至士兵的安定性因素。在這些生存的最基本條件誘惑下,沒有人會覺得可憐的自由有多麼寶貴。雖然必須為此負擔上太多的限制與禁錮,但是與活下去相比,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從太空移民團撤離十二小時後開始,各聯邦地面基地,就已經將大量傳單向防線外的叛民散發。在這張薄薄的紙頁中,明確向參與騷亂的人們表示:聯邦軍政權已經取代了曾經的民主議會。只要叛民們能夠放下手中的武器,接受軍政府的統一管理。那麼他們就能獲得足夠的食物。當然,還有未被輻射汙染,絕對安全乾淨的居住環境。不過,與這些必須的生存條件相比,傳單的最後還提到了最重要的一條。“外星移民團並沒有拋棄地球。那些先行者不過是去尋找一顆能夠居住的新行星。五十年後,他們將再次返回。屆時,我們的後代,以及所有的幸存者,都將獲得新的生存空間。”名單的最後,是以老將軍王亢為首,所有軍政府成員的鄭重簽名。

    可

    以想象,這樣的一份傳單,在叛民中能夠帶什麼樣的巨大波動。人類是一種智慧型生物。只要還有一線生機,都能接受任何困境。同樣的道理,當他們發現身邊已經沒有任何希望存在的時候,人性,也將被獸欲所代替。這份傳單,就是一種希望。而且還是實實在在,看得見摸得著的東西。“我們能活。我們的孩子也一樣能夠活下去。”與聯邦議會不同,老將軍王亢在眾多平民中的威望,不亞于曆史上任何優秀的聯邦統領。尤其是在和平時期,當太多政客間的肮髒交易被一一曝光的時候,人們總會不由自主想到擁有優秀傳統的聯邦軍隊。畢竟,“子弟兵”這一名詞,早已從聯邦建國之時,就已經徹底深入人心。

    就這樣,十二個小時過後,當所有駐守基地的士兵,將手中武器對准百米外徐徐分開的鐵門。時刻警惕著可能到來攻擊的時候。卻驚愕地發現:那些昨天還在向自己瘋狂傾斜子彈的叛民們,已經將手中的武器高高舉起,自發地排成整齊的隊列,朝著防線內的有效攻擊區緩緩走來。“收繳所有人的武器。把所有投降者的血液樣本,集中到人口普查局進行統一篩選。將任何可能是複制者的平民單獨關押。至于那些通過審查的人,把他們以性別和編號進行區域化管理。將他們全部編入後備民兵部隊。告訴他們,從現在起,全聯邦已經沒有平民與戰士之分。有的,僅僅只是正規軍隊和預備役。”對于軍政府的命令,絕大部分降者以沉默表示順從和接受。也有少數在和平時期的所謂“上等人”表示拒絕。在他們看來,接受就意味著妥協,意味著放棄自己的所有權利。同時,也將負擔起更多原本不屬于自己的義務。“不願意接受就出去。不要指望有人會憐憫你。也絕對不會有人會因為你活活餓死而分給你一丁點兒食物。現在,馬上給我滾出去。”基地的第九號通道前,雷成揪起兩個拒絕服從命令的平民。用手槍將他們趕出了入口之外。無論是對方的哀求與痛哭,企憐或獻媚,絲毫也沒有阻止他粗暴的動作。當生命必須依靠強權存在的時候,奢談權利,根本就一種可笑的事情。

    這是雷成在昆明城中,獨自與那些恐怖怪物搏斗後得出的結論。企憐無效的結果,則馬上轉變為劇烈的憤怒。大概是明白自己已經無法獲得與其他人相同的待遇,兩名被驅逐者,轉身站在基地入口前破口大罵起來。這很正常。任何想要索取,卻無法獲得滿足的人們,幾乎都會以同樣的方式進行發泄。“呼——呼——”兩道清脆的槍聲,在人們驚愕的目光中,轉化成了索命的符號。就在兩名被驅逐者帶著腦門上兩個醒目的彈洞,以及臉上無法相信的面容仰天倒下時。對面的雷成卻毫不在意地將微燙的手槍徑直別入了腰間。

    “把那兩具尸體扔出去。”當兩名士兵依令將死者拖出入口的時候,雷成又在自己的話前加了一句:“把隊伍里那些不願意接受命令的人單獨分隔出來。如果僅僅只是抱怨,把他們攆出去就是。如果他們有任何語言上的威脅或者對你們的侮辱,則當場格殺。與其今後在戰場上多一個敵人,還不如現在就干掉一個反對者。”也就是在這一天,雷成被投降的叛民暗地里里賦予了一個新的稱號——“冷血將軍”。當那些通過人口審核,並且在基因檢查中,沒有發現任何問題的人們獲得民兵資格後。他們這才發現:原來自己在無意間,竟然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按照軍政府的命令,基地內部實行食物配給制度。但是與叛民軍隊僅只能滿足最低要求的粗劣食物相比,這里的伙食,已經好上太多。人均每天五百克主食、九十克鮮肉或者罐頭肉、一百克蔬菜、九十克餐點、五十克油脂、五十克糖、二十克鹽、十五克奶或酒、以及二十五克補充粗糧。這份總量達到一公斤多的供應表,屬于所有配給食品中的C級標准。

    吃飽,沒有問題。並且還能保證充分的營養。至于居住環境,雖說四人一間的雙架床鋪顯得有些擁擠。可至少不用擔心任何輻射的存在。清潔、衛生、還有定時的熱水供應。與基地外被斷絕所有水電的簡陋居住區相比,這里簡直可以和天堂媲美。當然,軍政府並不會白白供養無用的人。被編入預備役的平民,必須接受相關的軍事訓練,並且按照各人分工,在基地內的各個車間內勞動六個小時。如果在戰

    斗中積累軍功,就能自動轉入正規軍隊服役。那樣的話,還能獲得更多的利益。

    盡管有著如此優厚的待遇,可是願意服從軍政府管理的叛民數量並不多。四天以後,按照各基地統計的編制數字,僅僅只有不到三萬人加入了預備民兵。“三萬人……實在太少了。”“堯”號指揮艦上,王亢對著面前這個剛剛統計出來的數字皺起了眉頭。按照他的估計,停戰後,至少會有十萬以上平民會加入聯邦軍政府。然而,事情的發展卻並沒有按照預訂的走向。“真理與信念……看來我們還是低估了這些

    家伙在平民中的影響。”煩惱,並不僅是老將軍一人獨有。在距離前南京市郊北面約莫五公里的一個地下隱蔽所中,一個身穿黑色風衣,身材削瘦,面部五官頗為英俊的年輕人,正在靜靜地注視著懸掛牆壁上的一副電子地圖。“成都、濟南、重慶……這些地方的教民絕

    大部分已經投向了軍政府的一邊。盡管我們派出了大量神職人員進行誘導,但是收效並不大。畢竟……我們沒有足夠的食物能夠供應給這些人。”說話的,是一名身披黑袍,站在地圖角落里的男子。從個頭與身形狀上看,他與面前的年輕人極其相似。

    “戰前,我們已經收購了相當數量的儲備糧。而且還用巨額資金換購了一整套完備的作物培植系統。按照當時的統計數據,這些東西足夠兩億人消耗十六個月。就算是那些食物生產裝置只發揮百分七十的作用,也能滿足同樣人口的當月需求。為什麼現在的情況會如此糟糕呢?”黑衣男子的聲音並不大。但是在旁邊的黑袍人聽來,卻有著一種明顯的不滿與譴責。“由于考慮到複教運動會在多個城市同時展開,所以食品被分別儲備在各個對應的城市。但是,第二世界的突然進入打亂了我們所有的計劃。在沒有主神引導的情況下,那些低級生物無法理解我們之間的協議。被它們攻占的城市中,所有儲備糧不是遭到破壞,就是被它們全部浪費性食用。根據我們暗中派出的潛伏人員報告,開戰至今,百分之九十七以上的儲備糧庫遭到了破壞。大量食品因為包裝嚴重滲透而變質無法食用。目前為止,僅有總量不到十萬噸的食品保存完好。可是以目前的教民數量來看……根本無法滿足他們的日常最低需求。”“那麼糧食工廠呢?那些用巨資購買的作物生產裝置,它們為什麼不能使用?”黑衣男子的聲音,充滿了令人顫抖的冰冷。

    “農業機械屬于聯邦統一管轄物資。”黑袍人無可奈何地搖頭道:“雖然我們以超過市場四倍的價錢,從其它國家秘密購入。但是在運輸過程中仍然被海關沒收了超過一半的部分。剩余的裝置雖然保存完好,可是由于缺少必要的配件無法正常運作。雖然我們拆卸部分機件進行維持,但是產能僅不到百分之四。按照人均最低需求計算計算,我們每月能夠供養的教民……只有不到二十萬人。”“如果配給數量再縮減一些呢?”“這已經是最低限度。”黑袍人苦笑道:“聯邦軍的核彈攻擊,破壞了地球表面絕大部分環境。傳統的土壤培育法至少在三年內無法耕作。同時,我們還必須消耗大量能源用來淨化飲水。相比之下,武器制造方面的進度只能被迫停滯。我們沒有足夠的射線防護服,地面礦產難以開采。也無法將聚集在各地的教民進行統一管理。更不要說集合成軍事力量進攻那些防禦堅固的基地。我們還缺乏藥品,就在上周,杭州教區已經發來急電,要求調撥一批維生素過去。據說,那里的教民由于長期營養不良,很多已經患病無法進行每日的正常參拜活動……”“你所說的這些,其實根本算不上什麼麻煩。”黑衣男子輕蔑地笑了笑:“告訴各地的教民,只要在忍耐一個月。天神就會降臨。到時候,聯邦軍政府將會為他們的所有行為付出代價。一個月,只需要一個月。有了天神幫助,我們會占領那些頑抗的基地。並且獲得充足的給養。到了那個時候……哈哈哈哈……”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5:21:52

第一百二一節 本體

    基地的收容工作仍然在繼續。作為成都基地的一名高級軍官,雷成除了完成每天的行政工作外,其余的時間,便是與所有隊員一同進入基地重力場進行相關的訓練。與十七小隊五名老隊員相比,新加入的士兵顯然屬于弱者。憑心而論,這些人其實都是從各作戰部隊中經過嚴格挑選的老兵。他們都通過了最高級別的特種軍事訓練。以普通人的觀點看來,已經屬于那種最強級別的戰士。可是在雷成眼中,他們僅僅只是一群能力堪比三級生物的軍人。重力訓練僅能提升肉體強度。對于腦部的開發作用並不顯著。在這樣的情況下,雷成只能把目光投向那些“父親”給自己留下的寶貴資料。

    擁有一只強悍的召喚物,的確能夠大幅度提升召喚者的戰斗等級。然而,召喚者自身的力量強弱,決定了召喚物的等級高低。以雷成目前的狀況來看,僅僅只達到操縱六至七級生物的標准。陳章等四人雖然在腦域開發方面得到了相當的提高,其召喚等級也不過四級而已。在這樣的情況下,雷成實在沒有把握去應對那些躺在孕育之花中,隨時可能蘇醒的強悍對手。雷神托爾,是合成生物中極其強大的存在。它的能力可以達到七級,甚至還要更高。但是,它的產生實屬意外。如果不是因為合成生物的基因排列錯亂,導致生成程序臨時發生變動,這樣的強者根本不可能會老老實實充當雷成“父親”的管家一職。合成紊亂,這或者是一條可行的出路。花費了兩天時間利用電腦計算的結果,令雷成無比沮喪。

    紊亂的可能僅有千萬分之一。而且,博士留下的資料中也曾提到:紊亂並不屬于合成的正常結果。它能造就如同托爾這種沒有任何記憶的強者,也有可能產出等級低下的弱小生物。甚至,還可能生出無法想象的毀滅之神……

    雷成的手指,機械地在鍵盤的上敲打。太多的失望,使他的神經完全麻木。現在的他,根本就是在以一種本能意識進行自己的動作。忽然,一個非常熟悉的標題,順著屏幕上不斷下移的光標映入他的眼中。《異類生命體觀察報告》

    這是江文博士留下光盤中的資料。為了便于攜帶,雷成將其與“父親”的資料合並後複制。並且一直帶在身邊。這份資料曾經由莫清整理後重新編輯。因此,其中一些關鍵部分被她用粗黑字體著重標出。而雷成現在聚精會神所看的,僅僅只是其中一句最為簡單的話語。

    “人類的基因,在很大程度上與第二世界的生物相仿。如果拋棄其中的基因突起及不完整的鏈接部分,剩余的相同部分,將達到百分之八十四以上。”基因相仿,這是一個雙關的詞語。在生物學上,它表示著兩種不同的生物能夠以此為基礎,相互進行雜交培育。當然,這樣產生的合成生物會同時具有二者的全部特征。並且繼承雙方所有的生理優劣部分。野獸,同樣具有和人類相仿的基因。在地球曆史中,不乏瘋狂學者將人與獸相互雜交,從而產生新生物的秘密實驗。雷成清楚地記得:早在六年以前,歐洲聯盟曾經發生過一起血案。一名生物學家將虎類基因植入人類胚胎,從而育成一名擁有虎形外表的直立生物。在培養這頭怪異生物的兩年時間里,生物學家留下了大量相關實驗數據。並且准備以此競爭當年諾貝爾生物學獎金。遺憾的是,就在他將以為完全馴服的虎人帶出籠中時,卻被自己造就的生物活活啃斷了脖子。“如果用人類與第二世界的生物進行組合。會產生一種什麼樣的結果呢?”雷成絲毫有猶豫。他在第一時間將自己的想法,以及相關的資料複制文本遞交到了王亢手中。“我們有一批足夠強悍的異世界生物。被麻醉關押的十頭邪神羅婆那、魔王阿斯摩德、以及那些在曆次戰斗中采集的各種生物樣本。如果能夠利用它們制造出一批強大的生物,並且進行腦部意識的強化。我想,這應該能夠在某種程度上,彌補目前戰斗人員的不足。”想法雖然瘋狂。但是並不意味著不值得一試。

    這是王亢對雷成建議的評價。如果是在和平時期,這樣的建議無疑會被斥為異端。各種人性論者會以此為罪證,將雷成活活推上絞刑架吊死。原因很簡單……這可是不折不扣的“反人類罪”。然而,現在是軍政府執政的非常時期。在人類數量已經減少到即將滅亡的時候,任何有可能的希望都值得一試。幾天後,首批經過雜交後的胚胎,在月面基地生物實驗室中出現。兩只分別植入了邪神羅婆那與魔王阿斯摩德的胚胎,被放入營養艙中進行催化培養。一周後,當營養艙門被機械臂小心翼翼打開的時候,從中出現的生物,使一干參與計劃的軍人不由得目瞪口呆。

    兩名實驗體,一個擁有四個腦袋。另外一個,頭上則長出一對不甚鋒利的尖角。“一號實驗體肌肉強度三百四十七,精神指數四百六十二。”“二號實驗體肌肉強度四百九十八,精神指數七百零六。”兩組數據徹底震驚了在場的所有人。他們很清楚,就算受過高強度訓練的特種士兵,這兩個數字的總和,也絕對不可能超過一百八十以上。“可怕的生物……他們,還能算是人嗎?”望著面前的測試錄像,老將軍王亢只覺得內心有一種說不出是恐懼還是激動的滋味兒。按照屏幕上顯示的場景,長有四個頭顱的一號實驗體,在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情況下,一拳打穿了厚達十公分的強化合金鋼板。至于精神指數超常的二號實驗體,則在眾目睽睽下,將破爛不堪的金屬板塊以念力生生扭曲。有些過度絞合的部分,甚至出現了被高溫溶解的跡象。

    以雷成目前擁有的第七感官,同樣可以達到如此程度。但是,他可是經過了數次改造後的強化戰士。而兩名實驗體從時間來說,僅僅只是剛剛出生不到一個月的“嬰兒”。“很明顯,他們繼承了各自基因植入體的戰斗技能和細胞體記憶。這是一種以基因為鏈接而產生的本能。如果在後期腦部開發中,能夠對應強化武器操作或者格斗概念。它們足可代替目前的所有複制士兵。”當新任的生物科研部長,興高采烈地向將軍們彙報實驗結果的時候,一絲淡淡的憂慮,卻悄然爬上了老將軍的眉頭。“腦部記憶的植入,有把握完全成功嗎?如果不能徹底控制這種新生物,那麼,我們恐怕是在制造一個新的對手。”與會者沉默了。老將軍的話沒有錯。從生物遺傳的觀點來看,基因樣本的來源,相當于被創造者的母體。按照生物基本規律,子體對于母體有一種本能的親和力。這種行為無法用科學理論解釋。甚至,在某種程度上還能抵抗後天意識灌輸的所有命令。“先從強化意識方面著手吧!如果無法達到完全控制的程度,那麼這次實驗的所有數據和記錄必須全部銷毀。就算在意識控制方面獲得了成功,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這種生物絕對不能輕易投入戰斗使用。”老將軍的決定,得到了堅決的執行。不過,在雷成腦子里,卻有著另外一個新的念頭。

    在江文博士與“父親”留下的資料中,都提到基因組合對于生物發育的重要性。最普通的基因,可以因為不同的組合方式而產生反常極大的效果。人類與巨猿就是最明顯的例子。在兩者基因相同率高達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情況下,人類成為了高智慧型生物。而巨猿卻僅僅擁有最基本的生物智慧。當然,人類也為自己的基因組合付出了肉體弱化的代價。反觀巨猿的肉體強度,卻遠遠超越人類許多。甚至,在生存技能及免疫能力方面,也要比人類強得多。“倒底什麼樣的組合最適合人類?有沒有什麼方法能夠使已有的基因再次重組?”如果不是第七感有那種危險即將到來的預測,恐怕雷成這輩子都不會生這種古怪且瘋狂的想法。他想變強,超越所有的強悍。

    當然,這並不意味著雷成不想作為一個人類。魔王阿斯摩德說過:只要能操縱宇宙中的所有能量,就能獲得難以想象的力量。而基因的組合,從某種意義上來說,也是能量轉換的一種形式。雷成清楚地記的,自己在大學時代曾經看過一部漫畫書。書中的主人公能夠在遭遇強大對手的時候,采取一種叫做“變身”的方式獲得巨大的戰斗力。當戰斗結束後,又能重新變回自己的本來模樣。

    這應該就是基因臨時轉換的一種形式。只不過,書中的故事僅僅只是幻想。而雷成卻想要將其變為現實。這可能嗎?

    從理論上來說,完全可能。二十世紀的地球生物界有一種相當流行的觀點。學者們認為:人體是宇宙能量的一部分。人類的生長,其實就是能量變化的一種過程。如果沒有這種生物能量的存在,人類就只能永遠保持細胞狀態。不會生長,不會發育,更不可能從母體中誕生。從這個意義上看,人類與其它生物一樣,都是能量的蘊合體。其中的依據非常簡單。肉類是一種維持生命

    延續的食物。人的身體也屬于肉類。其它動物吃掉人獲得生長能量。雖然形式上與傳統能量有所不同,但是歸根結底,人,其實就是一種能量。

    (摩爾森《時間的繁衍》)

    能量的組合轉化技術,人類早已擁有。但是對于將自身能量轉換運用可能卻無人可知。在科技的限制下,人類只能逐漸從宇宙中諸多秘密里慢慢去發現……

    雷成沒有時間等那麼久。他必須試試這種理論上的可能。問題是,他根本不知道應該怎麼做。通曉知識的魔王阿斯摩德,它會知道嗎?

    作為魔族中的上位者,阿斯摩德很清楚,自己的俘虜生活絕對不會獲得任何改變。因此,無論雷成以任何方式提出誘惑。它根本不作回答。用它的話來說:“上當吃虧,只能一次。”利用催眠從其腦中探詢,已經沒有任何結果。畢竟魔王與人類屬于兩種不同的生物。對于知識的理解觀念和應用上,都存在著極大差異。雖然雷成能夠從中領悟到一些可用的東西,但是和他想要極力達到的目的相比,顯然並不匹配。

    這不能怪他。讓一個原始人明白飛機、輪船、原子論這些高深的知識,其難度不亞于讓一名剛剛出生的嬰兒去參加博士學位的考試。更何況,第二世界的空間能量可能與地球完全不同……

    連續幾天,雷成都呆在電腦面前。在浩瀚的資料庫中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也就是這種時候,他才真正有些佩服莫清。她居然能夠和這些枯燥的家伙整天呆在一起,絲毫沒有任何厭倦……

    究竟應該怎樣獲得能量的轉換?

    人類的基因組合如何能夠重置?

    這樣的問題即便是讓該領域的權威回答,恐怕也是張口結舌。更何況,雷成也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非本專業大學生。“機會的獲得,往往會在不經意間產生。”這是一句曾經非常流行的話。當然,多指那些從商的成功人士。

    “父親”留下的資料中,在敘述怪物研究方面,對于“融合”這個詞語,有著相當高的出現率。當雷成以疲憊的眼睛呆滯地掃過屏幕時,可以想泉,這個詞語在其腦中會有著一種什麼樣的概念。人類是容易幻想的生物。尤其是當自己陷入絕望的時候。一種極其大膽,甚至連雷成自己也覺得恐怖的想法,赫然出現在他的腦海中。“既然基因相同,那麼,用人類與怪物本體進行融合,會產生什麼樣的結果呢?”可怕的念頭。

    非常可怕。刹那間,雷成只覺得自己好像走出了一個繁瑣的迷宮。卻又一腳踏進無邊無際的地獄。“試試……我得試試!”權力,在某種時候的確能夠滿足非法的需要。憑著自己的准將身份,雷成很容易就從監獄中要來一名被判死罪的囚犯。據說,這是一名異常狂熱的宗教信徒。曾經想要以人體炸彈的方式向基地發動攻擊。

    “用死囚做實驗,應該不算犯法吧?”在自己的軍官宿含,雷成沒有任何憐憫地將囚犯擰斷了手腳。隨後,把用膠布封口的他推進預先布置好的召喚陣中。以一顆誕生石催化成能量形式後,這才命令一頭事先召喚出的人面獅走進了陣中。他不敢使用太過強悍的異界生物。人面獅屬于二級生物,就算有什麼意外,也在自己能夠控制的范圍內。雷成這麼,其實心里一點把握也沒有。直到他看見六芒星陣中央的團狀能量,把囚犯完全包裹並且分解的時候,那顆一直高懸的心,這才輕輕落了下來。能量散去後的召喚陣,顯得是那樣詭異。因為,陣中的獅獸已經不在。而那名手腳俱斷的囚犯,卻面色怪異地站在正中。

    他那被擰斷的的手臂……似乎已經被修複。雷成分明看到,囚犯正用右手狠狠撕下嘴上的膠布。“你……你對我做了什麼?”

    這是囚犯的問話。他難以置信地望著自己的雙手和身體,模樣極其激動。雷成沒有說話。只是將右手悄悄按在了腿邊的匕首把柄。“我的身體……怎麼會變成這樣?你……

    你到底對我做了些什麼?”“你的身體?”雷成有些詫異:“有什麼變化?”“我不知道……這種感覺,我無法形容。”

    第一百二二節 嘗試

    “無法形容?”雷成眼中,掠過一絲精光。

    “力量,那應該是力量的感覺。”囚犯驗上充滿了驚奇:

    “我覺得,渾身都有使不完的力量。這種感覺……

    非常奇怪……奇怪……哈哈哈哈……”話音未落,只見囚犯狂笑著輪起右拳,朝著腳下的地面狠狠一擊。頓時,堅硬的強化水泥地板上,赫然出現了數道以落點為中心散發的粗大裂縫。“好強大的力量。”雷成臉上流露出一絲驚訝。這種地面是以高標號特種水泥澆灌而成。作為基地工程部分的組件,無論是硬度或者韌性,都要遠遠超出普通水泥數十倍。不要說是沒有任何防護措施的拳頭,就算用鋒利的鋼钎在上面砸出一個淺淺的印痕,也需要花費極大的力氣。他也非常清楚的記得:就在十幾分鍾前,是自己親手擰斷了這名囚犯的四肢。那個時候,除了無用的掙紮,對方根本沒有表現出任何具有強大力量的跡象。進入召喚陣前後判若兩人。顯然,其中的關鍵就是融合。

    “如果沒有記錯的話,剛才就是你把我的手腳打斷的吧?”未及雷成多想,只聽得對面的囚犯陰側側地笑了笑。隨即一陣凌咧的拳風,帶著劃過空中發出的沉悶氣流,朝著自己頭部要害徑直砸來。“好快的速度。”雷成在心底暗自贊歎一聲,側身將襲來的拳頭避過。敏捷地一個回轉,躍出了對手的攻擊范圍。這樣的速度和力量,絕對不可能是那個有氣無力的囚犯所擁有。如果不是那頭獅獸與之結合,那麼就肯定是誕生石的能量,改變了其體內基因的相關組合。雷成沒有還手,只是循著對方的攻擊軌跡,靈活地躲避著一次次破空而來的拳頭。以他所擁有的格都能力來看,雖然囚犯的戰斗能力獲得了顯著提高,但是和自己相比,卻也差得太遠。對于這種難得的實驗體,他只會抱著一種貓逗耗子的想法與之周旋。只有這樣,才能親自體會到融合給生物本體帶來的巨大變化。

    半個小時過去了。囚犯的攻擊速度絲毫沒有降低。空中呼嘯而來的拳頭,也仍然蘊含了巨大的力量。這不由得令雷成有種意外的感覺。因為,融合後對手的耐力,實在太驚人了。也許是因為絲毫沒有撈到好處的關系吧!一心想要干掉雷成的囚犯有些煩躁。只見他忽然將雙手杵在地上,兩條後腿猛然一蹬,以飛撲的姿勢朝著雷成直沖過來。這樣的攻擊方式雷成並不陌生。那些游蕩在廢墟中的人面獅,最喜歡從高處以同樣的姿勢躍下,直接攻擊獵物的吼嚨。難道說,這家伙在獲得力量與強悍肉體的同時,也完全繼承了獅獸的所有攻擊技巧嗎?

    想到這里,雷成不再躲避。而是側身讓過這一擊。對准已到身前的囚犯重重揮出一拳。只聽得一陣骨肉交錯的劇烈震響後,從半空中被打得橫飛而出的囚犯,仿佛一堆爛肉般癱在了牆角。從幾根斷裂後刺出身體的肋骨旁邊,一股暗紅色的血液,正在拼命向外奔湧而出。

    “救……咕嘟……我……救我……咕……救

    ……救命……”囚犯的脖子高高仰起。一根從胸前斷裂的肋骨,倒插著捅穿了他的肺部和氣管。大量浮泛著泡沫的濃血從其口中緩緩溢出。因為缺氧而拼命聳動的胸部,明顯凹陷出一個可怕的肉洞。在這種無效且會加快死亡速度的掙紮中,囚犯那雙驚恐的眼睛逐漸失去了光彩。幾分鍾後,在肌肉緊張無法閉合的眼皮鼓張下,黑白分明的晶瑩球體中,已經完全被僵冷的慘白所代替。沒有人會因為殺掉一名死囚責怪雷成。更何況,現在屬于軍管時期。在所有的一切都以軍規為准的情況下,就算是濫用私刑使人致死,又能算得了什麼呢?

    不過,這種事情顯然不在雷成的考慮范圍內。他現在的所有注意力,已經被房間內的巨大六芒星陣所吸引。一頭二級人面獅有多強,從尸山血海中爬過來的雷成比誰都清楚。但是,與之融合後囚犯所表現出的驚人爆發力,顯然已經超越了他以往的戰斗概念。那種劃破氣流的拳速,那種能夠打穿強化地面的力量,還有囚犯最後那亡命般的飛撲,若以正常的戰斗力估算,絕對超越了二級生物的范疇。甚至,隱隱然有達到三級的標准。

    兩只低級的怪物能夠融合為更高級的生物。重傷後的囚犯加上一頭普通獅獸,居然可以獲得極強的戰斗力。那麼,如果是那些經過特殊訓練的精銳士兵,再加上四級、五級、或者更高級別的異類融合在一

    起,出現的新個體,又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恐怖存在?

    雷成只覺得心底忽然升起一股巨大的寒意。他不由得想起很早以前,曾經流行于校園內的一個電動游戲——《獸王記》。其中的主人公,便是綜合了獸類與人類的雙重血統,同時兼有速度、力量、以及智慧的強悍生命體。融合……

    “如果以我為本體,把阿斯摩德、羅婆那、托爾這些超階生物融合在內……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想到這里,雷成眼中不禁流露出一絲渴望和猶豫。作為戰士,他比誰都想要更加強大。在充滿血腥與殺戮的未來,只有強大,才是生存下去的唯一基礎。做為人類,他不想迷失自己的善良。融合雖然能夠提升實力,但是對于本體的思維影響卻無所可知。也許,自己會繼承魔鬼的吃人嗜好。也許,還會繼承邪神的暴虐與凶殘。當然,也可能在潛在意識中仍然以人類的本性為主導。但是不管怎麼樣,所有的可能,都會發生。

    這是一種試驗。沒有任何可循依據的試驗。也可能是遠比第二世界更加恐怖,堪比通往地獄的一扇大門。一只武裝骷髏斯帕瑞特已經被召喚出來。它正安靜地拿著手中的武器,默默地注視著自己的主人。一顆晶瑩透亮的誕生石,死死捏在雷成的掌中。沒有放下,也沒有收回。

    他必須在其中作出最後的選擇。“要不,再弄一個人來做試驗?”這樣的念頭當即就被放棄。沒有人比自己更熟悉這些異界生物。融合後的情況,恐怕連被融合者自己也說不清。與其節外生枝,不如自己親身體驗。“或者,可以把這個發現上報軍部。由生物科研人員論證後再實行?”這樣的考慮當然穩妥。可問題是,如果融合過程中出現突然變異,那麼後果……恐怕任何人都無法承擔。畢竟,從各種已知的資料來看,融合出現的本體與精神能力有相當密切的關系。那名用做試驗的死囚,如果不是一個狂熱的反叛份子,恐怕那個時候控制其本體的,大概就會是那頭人面獅獸吧?

    想到這里,雷成狠狠咬了咬牙,將手中已經捏得汗濕的誕生石,俯身輕輕放在了召喚陣的中央。

    釋放後的能量光團,仍然是那樣的耀眼刺目。在周圍環狀閃電的包裹下,顯得越發竦然和詭異。骷髏,已經舉步進入了能量團中。在吞噬一切的力量面前,瞬間便化為了烏有。雷成的臉上,已經滲出了密密麻麻的汗珠。他只覺得自己的雙腿似乎重及千鈞。以至于一時間無法拔起。患得患失的心理,在生存及死亡間的顧慮,對未來的渴望與迷茫,使他猶豫難決。“融合以後,我還會是人類嗎?或者,是個不折不扣的野獸?”他只覺得自己的心跳在劇烈加快,那種可怕的速度,似乎就要撕裂胸膛,隨時可能迸發出來。

    “活……我要活……要活下去……”在這種近乎絕望的嘶吼中,雷成狠狠閉上了雙眼。帶著難解的疑問和紛亂的思維,一頭沖了陣中。高速旋轉的能量,絲毫沒有因為雷成的加入而中斷。它就好像一頭貪婪無比的饕餮,在張開大口,拼命抹取任何一點能夠果腹的食物。而後,再把所有被吞噬的對象重新打亂、融合,最終,以自己的所有為基礎,重新塑造出令天地為之震撼的產物。能量,仍舊在旋轉。可是進入其中的雷成,已經發現自己的異常。那具無比熟悉的身體,在剛剛進入能量旋渦的瞬間,便已經完全不在。手臂、腳掌、身體……所有的一切,就好像

    在空氣中消失一般。不,應該說,它們已經完全變得透明。因為,憑著大腦中的意識,雷成仍然能夠感受到它們的存在。只是……在自己的眼睛看來,它們已經不再具有實際的形體。

    “為什麼會這樣?”雷成非常驚訝,他並沒有因為旋渦旋轉速度過快而感到眩暈。他發現,自己的意識完全漂浮在虛無的空間。不僅是身體,甚至就連五官的所在也完全消失。而那些之前“看”到的東西,已經不再是眼睛的攝取結果。而是純粹由于意識接觸而產生的效果。“我……死了嗎?”沒有人回答,在這個黑暗的世界里,沒有任何生命能夠作出回應。這是能量的世界。除了能量,所有的物質都無法存在。“難道,我已經變成了完全的能量體

    ?”這樣的想法使雷成猛然一驚。他忽然想到,意識也屬于能量的一部分。而那些無法視及卻只能憑借感覺觸及的身體,難道也都已經由固有形態轉為了游離的能量?或者說,在融合的世界里,所有的一切都將還原成本來的面目嗎?

    “分解?組合?基本形態?這就是能量轉換的奧秘?”“物質由分子構成。而分子又是原子的組合體。原子的內部除了極其微小的核心,便是一個空曠的世界。能量環繞原子核心轉動,這樣的形態,其實就是宇宙的縮影。”在這一刹那間,雷成忽然明白了融合的本質。六芒星陣不過是能量的催化裝置,誕生石其實就是必要的引導能源。而進入其中的融合雙方,卻是被能量分解為最基礎的微小構造,經過重新優化組合後,再次形成新的個體。

    優勝劣汰,這是宇宙間的唯一法則。融合,並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于二那麼簡單。而是利用最純淨的能量,將生物間的劣體摒棄,經過基因的對比組合後,再次獲得更加強大的個體。“父親”融合出的雷神托爾,自己融合出的高級妖精和龍王,以及囚犯與獅獸的變化結果,都是基于同樣的原因。在融合的世界里,沒有任何生物會被完全終結。畢竟,遠在宇宙誕生之初,所有生物都擁有屬于自己的優秀基因。而進化等級上的限制,永遠也無法將之消除。所謂進化,不過只是將這些沉睡中的高級基因,重新喚醒且發揮出本來作用的必要過程。雷成終于明白,人類和一只螞蟻之間,其實沒有任何區別。而所謂人類比螞蟻高級的原因,僅僅只是進化的限制而產生。只要能夠喚醒螞蟻體內的沉睡基因,它們同樣能夠創造或者超越人類的所有文明。

    同樣的道理,第二世界的生物雖然進化程度高于人類,但是人類一樣能夠打破這種固定的格局。進化,就是其中最為關鍵的環節。從這個意義上來說,神,存在于宇宙間任何角落。而它的概念,不過是進化後獲得所有基因效果的最基本生物。魔王阿斯摩德所說的自由操縱能量,與進化基因其實殊途同歸。與進化相比,融合的作用,僅僅只是將兩種不同的生物重新組合。以優質個體為基礎,消除雙方相同基因,將二者的異體部分交融合並,重新誕生新的物種。當然,其中也有可能會喚醒某些沉睡的基因。只是,這樣的機率實在太小。

    基因,意味著生物的能力強弱。合並後的記過,就好像一台功能強大,但是僅有操作平台的計算機,獲得了與之對應的可用軟件一樣。

    第七感,也是一種意識形態的能量。所以,雷成才能在能量的世界中,“看”到所有這一切的奧秘。在肉體完全粉碎的情況下,也只有用這樣的方法,才能在融合中保持清醒和冷靜。當雷成重新能夠以視覺觀察周圍環境的時候,牆壁上懸掛的電子時鍾上,數字已經跳過了兩分二十秒。但是在雷成看來,自己卻好象在能量世界中,整整呆了一個世紀。他輕輕捏了捏自己的手指,飽滿、柔潤,肌肉和皮膚的彈性仍然存在。五指並攏聚合成拳。感覺,是那麼陌生。又是如此的熟悉。

    緩緩走近旁邊的鏡子,映入眼簾的是一張英俊的臉。眉宇中除了驚訝,更多的,則是那種發自內心的欣慰和激動。身體沒有任何變化。肌肉、骨胳、反應能力一應俱全。唯一不同的,僅僅只是身上原本穿戴的衣服已經不在。使得這具赤裸的健美身體看上去,顯得有些怪異。能量的世界,無法容納任何非同類性質的物體。衣服,大概是在剛剛進入那個世界的過程中,就已經被完全碎化了吧!

    不知為什麼,雷成忽然下意識地扭了扭自己的右手。那種靈活的程度使他驚愕無比。要知道,這可不是什麼簡單的動作。而是武裝骷髏臨戰前習慣性的挽動。一套完整的揮刀技法,從雷成手中隨意使出。如果是曾經與骷髏打過交道的人們一定不難發現,這正是骷髏們最常用,也是最凶猛的攻擊方式。

    “所謂戰斗技能的繼承,難道就是這樣嗎?”隨著對身體的熟悉,雷成的內心也越來越吃驚。骷髏的所有技能自己都會。尤其是它們典型的刀盾沖擊。然而,他也同時發現一個非常重要的問題。自己的力量,根本沒有得到任何提高。

    第一百二三節 意識

    雷成清楚地記得囚犯融合後的所有表現。尤其是那種強悍的力量,更是令他留下了深刻的記憶。顯然,力量肯定是由融合所產生。可問題是,為什麼自己在與骷髏融合之後,絲毫沒有感覺到體內有任何新的力量產生?

    在能量世界中“看”到的一切,都是宇宙的微觀呈現。那是任何人都無法模擬的現實。絕對不會有任何虛幻的成份。既然自己已經具有骷髏的所有技能,為什麼卻單單在力量沒有突破呢?

    不,不僅是力量。速度、智慧、思維區域等方面,同樣沒有任何擴展。除了一套簡單的刀法與骷髏的慣用技能外,這次融合,雷成根本沒有任何收獲。

    究竟是什麼地方出了問題?

    同樣是人類與怪物的融合,為什麼自己與囚犯的區別會如此之大?

    難道……是因為自己已有的體質?

    恍然大悟的雷成不禁頓悟。自己屬于多次改造後的超級戰士。而囚犯卻僅僅只是一個普通人。以第二世界生物為參照的話,雖然武裝骷髏的戰斗力略高于人面獅。可是二者與自己和囚犯的區別截然不同。對于囚犯而言,人面獅獸簡直就是強大的死敵。以自己擁有的實力,卻能把骷髏一拳擊碎。從這個意義上來說,囚犯的基因能夠獲得獅獸的全面強化。反觀自己,由于已經具有高級基因,因此,僅僅只能繼承與之相關的部分記憶。“一定是這樣!沒錯的!”領悟到其中奧秘的雷成,沒有表露出任何激動的神情。他只是取出另外一套備用的衣服,穿戴整齊後,若無其事地走出了房間。命令機械警衛將屋內的尸體清除,這才轉身朝著高級警戒區的盡頭走去。雷成手上目前擁有的高級生物,除了四級妖精路薩爾卡和五級龍王伊查姆那外,就只有守候在雷氏研究所,充當管家一職的七級雷神托爾。而自己改造後的身體,恐怕也只有這些強大的生物才能與之匹配。不過,用自己人來完成融合,顯然太過浪費。很自然的,雷成只能把目光投到了被禁錮在囚室中的兩大強悍生物身上。一個是七級魔王,一個是六級邪神。

    大概是因為十頭邪神羅婆那外形過于凶惡的緣故吧!禁錮它的牢籠,遠比阿斯摩德的冷凍艙要堅固得多。不但整體囚室完全以高強度合金打造,而且外圍還有大量激光器所阻礙。至于它那雙被砍下後又重生的雙手,則被高壓電流引導器死死壓住。一旦發現其體內有超過測量的能量波動。巨大的電流將會使其在瞬間被擊暈。當然,與魔王阿斯摩德一樣,羅婆那背後那根插入金屬探頭的導管內,同樣將濃縮後的麻醉藥劑源源不斷注入其體內。人類以自己創造的科技力量,輕而易舉地將強大的邪神收伏得如同一只可憐的小白鼠。雷成並不想打羅婆那的主意。六級生物的力量固然強悍,但是畢竟無法與七級的魔王相比。既然已經選擇了融合,那麼最好還是選擇對自己更有利的目標。

    以全合金打造的囚室內,阿斯摩德仍然保持是那種死寂的表情。感覺就好像一塊被壓在冰山下的石頭。封閉、堅硬。“我想和你談談。”雷成的意識波徑直穿進了對方的腦中。“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的。”魔王的態度依然冷漠。“是嗎?”雷成也不多話。只是轉身在地面畫出一個直徑米許的六芒星陣後,這才偏頭斜睨了一眼對面的魔王。

    “你想干什麼?”對于這個圖案無比熟悉的阿斯摩德不僅有些疑惑。“我想放了你。”“放了我?”魔王笑道:“你會放了我?哈哈哈哈!人類,用這樣的話來做借口,你也實在太侮辱我的智慧了吧!”“以前我是騙過你。不過這次的確是真的。”雷成淡淡地回了一句:“信不信由你。”也許是被禁銦太久的原因吧!阿斯摩德顯然不願意放過任何一個可能的機會。只見它猛然睜大那雙血紅的眼睛,死死盯住雷成。好像要用目光穿透所有的外表,直接看穿他的內心。“說吧!有什麼要我幫你的?”魔王不是傻瓜。它很明白收獲與付出成正比這個道理。“我需要分享你的知識。”雷成毫不做作地模出一顆誕生石投入陣中。指著那團正在催化的能量說道:“只要你能進入其中,我就能夠獲得你腦中的所有智慧。當然,這是分享,不是獨占。”“真的?”阿斯摩德嘴角浮現出一絲隱隱的笑意。

    “當然!”雷成臉上,同樣掛著誘人的微笑

    。“哼哼哼——你是我見過最狡猾的人類。”忽然,冷凍艙中的魔王收起了笑容,以陰狠無比的口氣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這是什麼嗎?哼哼!貪心的家伙,不要再用知識這種拙劣的借口了。你想要我的全部,包括身體在內的全部,不是嗎?”“原來你明白這種儀式的作用。”雷成臉上絲毫沒有謊言被揭穿的慚愧。他仍然不慌不忙地笑道:“我還以為,這僅僅只是一種沒有效果的能量反應呢。既然你知道,那麼我也就不再廢話了。”說著,只見他大步走向冷凍艙背後的操作台。隨手重重按下一個醒目的橙色鈕鍵。頓時,一股乳白色的液體,從屋頂的透明管線緩緩流下,順著與艙內接通的導管,徑直鑽進了魔王已經僵硬的身體。“你……你想干什麼?”阿斯摩德憤怒地吼叫起來。當然,其中也包含了太多的恐懼成份。它發現,隨著這種液體的進入,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動彈。而大腦中的所有意識,也在一種無法抗拒的昏暗中逐漸麻木、消失。這種感覺魔王並不陌生。那種被人類稱之為“麻醉劑”的東西,每天都會按時注入自己的身體。只不過,像這樣大的劑量,卻從未有過。

    “你……你到底想做什麼?我……我……

    我的身體……”濃縮後的藥劑作用相當強烈。更何況,在如此大劑量瞬間注射下,魔王那久被冰凍的身體簡直無法抗拒。它只能屈從于這種可怕的液體威力下。幾秒鍾後,冷凍艙內的魔王已經被完全麻醉。除了大腦中最後一絲若有若無的思維意識外,整個身體已經徹底喪失了應有的機能。“融合這種方式,原來在第二世界早已存在。”雷成一邊按下冷凍艙的開啟閘門,一邊飛快地考慮著自己的下一步計劃。試探之下的阿斯摩德不可能撒謊。看來,第二世界中,顯然還擁有遠比想象中強大的生物存在。這樣的念頭僅僅只是一閃而過。他目前的所有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在艙內奄奄一息的魔王身上。望著面前狀如死豬一般的阿斯摩德,雷成內心忽然湧出一種古怪的想法。他覺得,傳說中的魔鬼原來也不過如此。在絕對的力量面前,它們同樣是任由宰割的一群牛羊。

    冷笑一聲,揪起魔王頭上的長角,將其硬生生地拖出艙外後。雷成拎起它的肩膀,將魔王的身體推近飛速旋轉的能量球。讓那種巨大的吸引力,把阿斯摩德的身體活活拉入其中。“救命,救救我!我不想死……”也許是感受到死亡前的恐懼,已經喪失大部分意識的魔王,突然拼盡最後的力氣瘋狂吼叫起來。它用長有鋒利爪尖的雙手,死死扣住房間的地面。在堅硬的金屬上留下一道道醒目的劃痕。然而,在那種吞噬一切的巨大力量面前,這樣的掙紮顯得是如此蒼白和軟弱。就在那種角質爪尖劃過地面發出的刺耳噪音中,魔王身體的最後部分被完全吞沒。除了在半空中默默旋轉的能量團外,似乎剛剛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從未存在的幻夢。雷成注視著身前的球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在緩緩脫掉身上衣服的同時,大腦中也紛亂閃過無數念頭。最終,他堅定地邁出了自己堅實的腳步,將整個身體完全浸沒在旋轉的能量團中。和上次一樣,分子化的身體完全喪失了所有肉體感官。除了以能量形態存在的意識外,雷成曾經擁有的一切,在這個世界中已經蕩然無存。

    “你竟然利用如此卑鄙的手段進行融合。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納命來吧!”突然,一道熟悉的意識能量從附近飛出,徑直沖進了雷成的意識波,瘋狂地攪擾著原本甯靜的秩序。“阿斯摩德?竟然是你?”雷成一驚。“不要以為只有你才具有純粹的能量意識。”魔王獰笑道:“我的進化程度遠高于你。哼哼哼哼!融合……先讓我把你吞噬掉再說吧!”“怎麼會這樣?”雷成不禁又驚又怒。他萬萬沒有想到,虛弱的魔王居然能夠在能量空間內重新煥發了強大的力量。在對方的意識引導下,旁邊幾股能量流已經離開了原來的旋轉位置,朝著自己的所在猛然襲來。“你根本不會操縱空間能量。在這個肉體沒有用處的空間內,永遠只有能量才是主角。哈哈哈哈!謝謝你放了我,還讓我憑空獲得了如此之多的東西。真是看不出,區區一個人類,居然會擁有如此之多的技能和知識。這就當作是你囚禁我那麼久的報酬吧!”雷成根本無暇應答。他只能笨拙地在虛空中來回躲避襲擊的能量。這些四散竄開的流動波顯然帶有巨大的破壞力。一旦自己的意識被撞上,結果只能是成散落成其中的一部分。而融合後產生的本體,也將變成意識強大的魔王。

    “能量的操縱,竟然如此重要。”雷成不禁有些後悔。如果自己不是過于求快,哪里回落得目前的尷尬處境。他絲毫沒有想到,麻醉後的魔王身體進入能量空間已經喪失了作用。而其本體擁有的意識卻能獲得解脫。雖然後悔,卻也已經來不及。在阿斯摩德意識的催動下,越來越多的能量流改變方向,朝著雷成瘋狂襲來。很快,變幻的能量已經將雷成完全包裹。密集的流向令他根本無法解脫。“死吧……人類!”隨著魔王的怒吼,一道巨大的能量從空中猛然沖出。朝著無法回避的雷成意識轟然撞去。“不,我不能死在這里!”雷成死死盯住那道致命的能量,拼盡所有意識將之套住。

    卻絲毫未能減緩其中的速度。只不過,在那種攙雜了強烈欲望的意識中,忽然幻化出一道具有引導效果的微弱波動,朝著飛快沖來的能量流悄悄駛去。“引導意識?這不可能,你怎麼會掌握了這種高深的技巧?難道你已經領會了第八意識?”魔王目瞪口呆地望著半空中被艱難引導的能量,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表情。作為強悍的進化生物,它當然明白操縱能量所需要的實力。自己活了上萬年,才隱隱擁有這種簡單的引導意識。而這個看上去僅有二十來歲的年輕人類,居然可以像自己一樣引導空間能量。這已經遠遠超出了它的思維概念范圍。“這就是引導意識?原來如此!”恍然大悟的雷成連忙避開身邊能量的糾纏,再次發出一道同樣的波動,指引能量朝著魔王的方向飛去。他並不知道這種意識的實際作用。只是在剛才的危急關頭,憑著意識中的潛在能力,突然領悟到的一種技能罷了。事實上,連雷成自己也沒有想到,那種面臨危險才會被激發出來的人類本能,居然能在這種時候救了自己一命。而從自己意識中存在的抗拒力,也會突然演變成引導性質的波動。這樣的變化完全是在自己處于絕境的時候突然產生,以至于連雷成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那種感覺,就好像面料死亡的時候,忽然看到了生還的希望。

    潛意識每個人都有,確切的說,這是一種存在于所有生物間的隱藏本能。也是一種並不作為生物基本技能使用的東西。它很神秘,往往只會在人們意想不到的時候猛然爆發。當你事後想要重新將之使用時,卻早已忘記它所出現的源頭。雷成很幸運。潛在意識的爆發,並不是每個人在危急關頭都能出現。其中的機率,簡直比螞蟻進化為人類的可能更低。也許是因為身體接受數次改造後的結果,也許是已經具有第七感的緣故,也可能是由于事先自己已經進入過能量空間,對這種旋轉中產生的流向已經熟悉的原因吧!總只,當發出那道牽引能量後,雷成忽然驚喜地發現:自己擁有的優勢,遠比熟悉空間能量的魔王阿斯摩德更多。

    意識能夠操縱能量,而意識本身也屬于能量。從這個概念來看,能量攻擊相當于一種對應的變換形式。而操縱能量的多少,也決定于意識的強弱。魔王阿斯摩德的意識遠比自己強大。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雷成根本不是它的對手。不過,幸運之神在這個時候,顯然把眷顧對象選擇了雷成。麻醉劑對肉體非常有效。當然,在能量空間里,肉體的作用可以不計,但是因為時間的關系,擾亂魔王大腦的藥物殘留作用仍然存在。它雖然因為能量球的關系而被分解,但是在進入這一空間的時候,阿食摩德的意識已經處于混亂狀態。尤其是在旋轉速度極快的能量流中,想要重新聚攏所有意識根本不可能。因此,盡管魔王的意識強于雷成,卻僅僅只保留了相當微弱的部分。一只聰明的螞蟻和一頭笨拙的大象比力氣,結果可想而知。

    雷成不會太多的能量攻擊技巧。但是他的意識遠比對手強大。這就足夠了。以阿斯摩德的智慧,怎麼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因此,當它發現自己的攻擊能量突然轉向的時候,就已經清楚,自己根本在劫難逃。

    第一百二四節 融蝕

    能量空間,是一個永遠在無限制旋轉的世界。意識波動只能隨著旋轉的方向而運動。在清楚目前處境的同時,阿斯摩德只能拼命催化自己的運動速度。希望能夠用這樣的方法躲避對手的攻擊。雷成的攻擊波勢頭雖然驚人,但是速度卻無法與熟知空間法則的魔王相比。不是他不願意提升意識的速度,而是他根本就不知道應該怎麼做。單純的引導能量雖然有效,可是相關的技巧,他卻一無所知。

    阿斯摩德在前面逃,雷成在後面追。雖然追的速度趕不上逃的速度,但是亡命的一方卻根本無力進行反擊。一種奇妙而怪異的平衡,就這樣在兩股意識能量中展開。魔王已經絕望了。它很清楚,維持空間存在的催化誕生石不可能存在太久。旋渦會把所有進入其中的能量全部吞噬重組。雖然自己的進化形態強于雷成,可是在藥物的作用下已經支離破碎。最終的結果,只能是成為他身體的一部分。“該死的人類,這是你逼我的。”突然,魔王的意識改變了固定的運轉方向,朝著旋渦的中心猛然撞去。雖然力量不強,但是憑著對于能量熟練的操控技巧,這道微弱的意識,卻將游走于起附近的數道能量流裹住,借助旋渦主向的慣性作用,把所有牽引波聚合在一起。成為旋渦那巨大順流能量中,依照整體軌跡繞行,卻又顯出有幾分詭異的一部分。旋渦順流的最後,是將所有被能量化的物質重新組合。因此,在能量空間中,旋渦的力量絕對無法抗拒。即便生物進化至頂點,對于能量的控制也達到隨心所欲的程度,卻也無法改變旋渦的流向。因為,這是宇宙間能量慣性的法則。誰也無法逆轉。

    能量旋渦中的意識,就是存在于宇宙中的生物。阿斯摩德不可能逆轉宇宙,但是它卻能利用自己的智慧,在這個空間中,按照既定的法則制造出充滿殺機的陷阱。“既然我活不了,那麼你也必須死。人類,不要妄想獲得我擁有的一切。在這個宇宙中,我就是神。人,絕對無法與神對抗。”這道怪異的能量雖然無法逆轉旋渦。卻以極高的速度,在紛飛的能量中靈活避讓著密集的波動。就這樣,在隨著旋渦慣性環繞的過程中,魔王的意識聚集起了自己所能承載的最強大能量。很快,這股能量順流中心逐漸偏離了行進的方向。朝著旋渦中心的最深處艱難地改變著自己的軌跡。“你想干什麼?”見狀,雷成的意識連忙跟了上去。雖然不知道對手究竟想要做什麼。可是他卻明白,不甘成為自己融合對象的阿斯摩德,無疑正在進行著某種可怕的舉動。“哈哈哈哈!人類,對于宇宙的法則你知道多少?”已經進入了旋渦核心的魔王面容無比猙獰:“我承認,你是人類中令我無比吃驚的一個異類。你的進化程度遠高于你的同類。尤其是大腦的意識控制,甚至已經超越了某些地位低下的神。或許,在經曆再次的進化後,你有可能成為新的空間掌握者。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有意義了。你已經沒有這樣的機會。要知道,在能量空間中喪失所有的意識,相當于死亡。”雷成沒有表露出任何懼色。只是以最平常的語氣淡淡地說道:“你的能量已經相當微弱。在這樣的情況下,你還能怎麼樣?”“真是無知者無畏!”阿斯摩德獰笑道:“也罷,反正你也無法從這里出去。我便索性告訴你。也算是對你這個人類高級進化者臨死前的一種獎勵。雖然我的意識能量沒有你那麼強大,但是我卻能將自己最後的意識在旋渦核心引爆。這樣做,當然無法毀滅整個旋渦。卻能使核心產生異化,在爆炸力量的作用下,產生一個微型的黑洞。當然,和宇宙中所有黑洞一樣,都需要強大的能量為支撐。而旋渦本身也會在黑洞耗盡能量消失後,重新修複這一空間缺陷。不過,對于無法在旋渦中保持短暫逆向的你來說,已經足夠時間被吞噬了。”“原來如此。”雷成也不多話。只是引導著所有意識能量,朝著魔王的所在繼續沖來。

    盡管有些詫異對方的態度,並且覺得其中顯然有什麼不對勁得地方。但是阿斯摩德卻沒有絲毫的猶豫。仍然卷起身邊被控制的能量,瞬間膨脹到極點。以巨大的力量從核心的表面吸出一個微小的凸起。在二者距離最為接近的同時,猛然將殘留的所有意識全部炸開。不知為什麼,就在所有意識完全消散前的那一瞬間,魔王忽然驚恐地發現:核心上的凸起突然從自己面前驟然消失。而能量的爆炸也並沒有引起想象中的連鎖反

    應。反倒是自己本該被毀滅的殘留意識,卻不知為什麼,居然在刹那間又返回了旋渦的順流。隨著那混厚無比的能量緩緩運轉。只至進入了融合的最後步驟。“怎麼,怎麼會這樣?你,你都對我做了些什麼?核心不是被引爆了嗎?我怎麼會在這兒?”魔王滿面難以置信地絕望嘶吼起來。“沒做什麼!”雷成輕輕發出一道帶有束縛力量的意識波:“幾個月前俘獲你的時候,我就已經在你的大腦中埋下了一個引導信號。剛才我不過是把這個信號重新啟動罷了。”“思維引導信號?暗示能量?”阿斯摩德恍然大悟:

    “你……你居然一直在對我進行催眠?”“答對了。不過,沒有任何獎勵。”看到對方已經完全被能量禁錮,並且已經開始被融合力量逐漸侵蝕。雷成終于露出一絲悅色:“從進入能量空間的時候,你的意識就已經被我催眠。之前的意識爭斗和後來所謂的爆炸,不過只是你意識中的想象而已。呵呵!話又說回來,也多虧了你在催眠中的所有意念。讓我領會了那些複雜的能量控制技巧。當然,還有那種制造黑洞的亡命攻擊辦法。要不是你,我還真不知道在這個空間里,居然有如此之多的奧秘。”雙眼充滿了腥紅血絲的阿斯摩德不再出聲。它簡直無法相信,這個卑鄙的人類竟然用催眠這種手法,從自己意識中獲得了所有的智慧。催眠……要知道,這可是自己最為得意的思維誘導技巧啊!

    盡管輸得莫名其妙,滿面不甘且惱羞成怒的魔王,卻根本無法逆轉即將到來的現實。融合的過程已經到了最後的部分。

    在混厚能量的旋轉力量之下,空間內的一切全都進入了旋渦中央的核心。它們將在那里進行最後的重組與合並,最終生成新的融合物。“人類,你比我想象的還要更加卑鄙。也許,你將會代替我,成為這一空間領域內新的魔王……”這是阿斯摩德所有能量消散前留下的最後意識。作為融合後的合成個體,雷成的腦中,自然也擁有著這條不知是威脅還是感慨的話語。囚室中的一切,仍然保持著原來的模樣。被打開的冷凍艙內,積存的冰霜已經融化成了晶瑩的液體。地面用熒光筆畫出的六芒星陣仍然清晰。只不過,懸浮在其中央半空的能量團已經消失。取而代之的,則是赤裸著身體,任由健美的肌肉在四周閃耀燈光下,反射出幽深古銅色澤的雷成。“宇宙最終的奧秘……難道就是融合一切

    嗎?”凝視著自己那雙外表絲毫沒有任何變化的雙手,雷成內心不由得湧起一種難以言表的沖動。他很清楚,阿斯摩德曾經擁有的一切,如今,都已經變成了自己身體的一部分。

    力量。速度。

    身體防禦能力。當然,還有只存在與大腦中的所有智慧。還有積累了億萬年的魔族知識。以及,在進入能量空間的瞬間,自己在催眠狀態下,從魔王那里獲得的所有能量操縱技巧。融合,意味著繼承。卻並不代表著能夠熟練運用那些從未接觸過的東西。最後的催眠讓雷成意外學到了太多從未想象過的技能。也就是在那個時候,他終于明白了遺失語言中自己無法理解的最後部分。

    “現在的我,究竟有多強?六級?還是七級?或者……

    會是更高的級別?”盡管大腦中充斥了各種複雜的念頭。雷成卻還是抓過扔在旁邊的衣物迅速穿上。無論在任何地方赤裸身體,都絕對違反人類的道德理念。更何況,在這間用堅硬合金打造的特殊囚室中,到處都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監視儀器。“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阿斯摩德呢?還有你,在囚室里的那幾分鍾,你們都到哪兒去了?”成都基地的特別通訊室里,雷成正面對著一塊放射出淡藍色光幕的顯示屏。而屏幕上所顯示的圖像,正是身在“堯”號指揮艦上,滿面焦急的軍政府最高首腦上將王亢。秘密監禁室內的通訊,由指揮中心全面控制。在接到報告的第一時間,王亢便一直守候在攝像屏幕前。然而,他只看到雷成將魔王釋放後推入能量團,並且自己也隨之進入的全過程。直至幾分鍾後,雷成的身影才從屏幕上再次出現。這種怪異的情況,明顯超越了正常人能夠接受的邏輯概念。“將軍,請您再次確認。此次的通話訊號是否只有你我能夠接收。”“當然。”屏幕上的老將軍肯定地點了點頭:“這是軍方最高等級的特殊加密頻道。由我個人專用。

    任何想要切入這一頻道的信號,都會被強烈的干擾波阻攔,說吧!你想告訴我些什麼?”半小時後,當雷成說完自己所知的一切,靜靜地站在那里等待的時候。屏幕上老將軍的臉上,已經多了一層凝重的神色。“你確定,融合的作用真的那麼明顯嗎?”雷成點了點頭。隨手從桌上拿過一只漂亮的玻璃煙灰缸。在他的目光注視中,透明的玻璃邊緣,出現了類似被高溫溶解的跡象。很快,這只堅硬的晶狀物體,在淡薄的空氣中逐漸消失了自己的蹤影。除了桌面上殘留在灰塵間的一些微末痕跡外,再也看不出它曾經存在于這個世界上。“這就是阿斯摩德具有的特殊技能之一——假噬。煙灰缸被溶解只是一種表面的假象。實際上,它已經進入了另外一個新的空間。如果有需要,我隨時都能把它重新取出。”說著,雷成的兩個手指仿佛魔術一般,從完全透明的空氣中,輕而易舉地抓出了完好無損的玻璃器皿。

    “融合之後,你身體的戰斗能力增強了多少?”老將軍顯然對這個問題更感興趣。“我不知道。這需要實戰來進行檢測。不過據我估計,可能已經超過了阿斯摩德原有的力量。至少,也會和它具有同樣的等級。”將軍不再說話。看得出,他正在考慮……

    “如果把十七小隊所有成員全部進行融合。能否獲得同樣強大的戰斗力?”“我不知道。”雷成搖了搖頭:“不過,從資料的分析結果來看,這樣的可能性不大。融合的本體產生,是以精神能力的優劣為判斷標准。參與融合的人類如果在意識強度方面弱于對方,那麼只會成為被吸收的對象。因此,我建議,最好是在由電腦獲得准確的精神探測數據後,再進行有完全把握的融合。”“低級生物融合後沒有作用,高級的……卻

    還需要捕捉……”思慮良久,老將軍終于開口道:“你准備一下,四天以後,進入邯鄲地區執行一項新任務。”“新任務?”“對!”王亢加重了語氣:“你目前的實力必須有一個准確的評估依據。目前各基地內的測試場地顯然已經無法滿足。因此,相關數據只有從實戰中獲取。這對研究融合的可能,具有極其重大的意義。”“邯鄲……怎麼會選擇那里作為試驗場

    地?”雷成有些不解。“相關資料,稍後會發到你的個人接受器上。這段時間,你最好盡快熟悉融合後的新身體。你是軍政府目前手上的一張王牌。我可不希望你在這個節骨眼上出什麼意外。”說到這里,老將軍眼中忽然流露出一絲捉摸不透的笑意:“對了,莫遠章這個老家伙,有沒有為難你?”“當然沒有!”雷成有些哭笑不得。他實在沒有想到,談完公事後的上將,居然會用加密的特殊頻道問起這些。

    “我想也不會。”屏幕上的王亢已經眯起了雙眼:“憑空多了一個女婿,外加一個在外星的孫子。換了是我,高興還來不及。呵呵!回頭記得幫我轉告他。小清清的男人是我幫忙找回來的。叫他好好想想應該怎麼還我這個天大的人情。”幾分鍾後,走出通訊室的雷成只能感歎著不住搖頭。他正在煩惱著,究竟應該如何向自己的岳父轉達老將軍近乎勒索般的問候……

    軍情處的辦事效率極高。就在雷成剛剛走進自己宿舍的時候,一份只能用指定身份識別碼開啟的加密文本,已經進入了他的個人電腦接受器。首先映入雷成視線的,是一張地面監控衛星拍攝的高清晰圖片。那是一朵矗立在廢墟之間的孕育之花。只不過,與那些曾經見過的花苞不同。這株花體的頂端中央已經略微松動。三片原本緊密裹合在一起的花瓣,分從不同方向歪斜著散開。中心位置剩余的苞片中,同樣有著細小的裂隙。而那種繚繞在花體上空的紫黑色霧氣,已經在陰暗的天幕中,盤徊成了一團凝而不散的積云。這是一朵即將成熟,隨時可能完全綻放的孕育之花。

    第一百二五節 預測

    “資料文本中的其余部分,是監控部門對于花體的全面分析報告。其中包括了大量通過遙感系統,對苞片及紫霧中含有能量的測量數據。以及根據這些東西,和曾經被炸毀花體資料的對比分析結果。再加上從阿斯摩德與十頭邪神羅婆那身上獲得的各種數據,得出的最終結論為:該花體中包裹的異界生物,其等級應為七至八級。“根據監控結果,這朵位于邯鄲市中心的孕育之花,應該在一百小時左右完全綻放。你的任務,就是從孕育體中獲得足夠的戰斗數據。此次任務屬于非指定性質。你有權決定該任務是否執行。並且可以挑選任何隨同人員及配合作戰部隊。作戰權限等級——龍字甲號。”看著資料最後的命令部分。雷成的內心不禁有一絲淡淡的感動。非指定性質的任務,也就是說,該任務自己可以完全拒絕執行。而且,命令最後的作戰權限等級,也是一種在聯邦軍史上根本不可能出現的特殊照顧。要知道,作戰權限意味著執行者調動兵力的最高上限。即便是在衛國戰爭時期,一個聯邦集團軍群的指揮限額也不超過五十萬人。換算為權限等級的話,也就是天字甲號而已。至于能夠調集上百萬軍隊的龍字丙級權限,僅僅在對美洲聯邦的戰役中出現過那麼幾次。而獲此殊榮的,無一不是上將級別的高級指揮官。龍字甲號的權限令,是聯邦軍內最高調集令。這意味著,所有軍政府統轄下的正規軍人、特殊作戰部隊、常規民兵、以及後備役軍事人員,都會接受雷成的調遣。而自己,不過只是區區一名戰斗准將。

    也就是在這一刻,雷成終于發現,自己在老將軍王亢心目中的位置究竟有多麼重要。或許這個倔強的老頭早就認為,只有自己,才有可能對抗那些來自第二世界的可怕生物。最高權限令。這是一份特殊的榮譽,也是一個無比燙手的山芋。

    “不愧是狡猾的老狐狸。”意外,並沒有持續太久。因為雷成忽然有一種掉到陷阱里的感覺。這份本可以拒絕的命令,正是因為有了最後的這句話,自己只能硬著頭皮必須接受。給你一點可能並不存在的甜頭。卻又安排了一個被榮譽所包圍的陷阱。明知是計,卻又不得不跳下去……

    哭笑不得的雷成,仿佛看到了遠在太空指揮艦上滿臉得意的老將軍。四天後,全副武裝的十七小隊所有成員,在一架經過特別改裝的空天穿梭機運載下,避開異類的飛行部隊,以一場人工隕石雨為掩護,直接降落在邯鄲市區內的指定位置。

    隕石戰術。這是軍方在能量炮無法穿透怪物防護罩的情況下,迫不得已研究出的純物理攻擊方式。從太空中獲得的石塊,在經過切割分裂後,進入大氣層燃燒下墜。其殘留的核心部分已經所剩不多。在巨大慣性的作用下,從天而降的密集隕石帶有可怕的殺傷力。再加上被挖空核心內附帶的高爆炸藥,這樣的一場隕石雨,其威力已經堪比擴散後的粒子對地攻擊炮。只不過,制造一場這樣的太空攻擊,需要花費大量的能源和物資。尤其是必須對每一塊隕石進行繁雜的測算數據,就足以消耗中央計算機近半個月的時間。因此,在聯邦軍內,隕石攻擊戰術屬于最高機密。如果不是因為此次任務需要的話,這種耗費巨大的昂貴戰術,根本不會白白浪費在該地區。整個邯鄲城完全籠罩在撞擊的灰塵與爆炸後的烈焰之中。已經殘破不堪的城市,在巨大的毀滅力量面前,完全變成了一片被鋼筋混凝土覆蓋的碎末。而那些徘徊聚集在城市中的上百萬頭異界怪物,也在意想不到的攻擊面前付出了慘重的傷亡。

    根據衛星監控數據,致命的穿透與爆炸,在短短十余分鍾內,已經殲滅了城市里百分之八十以上的怪物軍隊。運載穿梭機的落點,就在城市廣場的附近。這一區域內被特別留空。從機艙內魚貫而出的十七小隊,在周圍簡單布下必要的警戒線後。便頭也不回地朝著任務的目標——廣場中央的孕育之花飛快奔去。在距離花體大約五百米的地方,陳章等四名老隊員,帶著五十名新近加入的士兵,以地形為依托,布下了一道火力強大的防禦陣地。六門大口徑狙擊型鐳射炮被架在了其中。除了對外圍方向的警戒士兵外,所有人手中的武器,全都牢牢指向了那株已經逐漸散開的孕育之花。“有什麼意外就立即突圍。記住,這是命令。”這句話,是雷成專門對身為副隊長的

    陳章所交代。他自己則轉身在地面劃出一個簡單的六芒陣,將水之妖精路薩爾卡和龍王伊查姆那召喚出來後,這才朝著不遠處的黑色花體直沖而去。

    隕石攻擊收到了意料之外的結果。遭受巨大損失的怪物們,紛紛在城市中尋找著可能的安全之處。而被它們所守護的孕育之花,可能是因為花體中存在著強大的力量,使得低級怪物們無法靠近。只能在其外圍守候。也正因為如此,廣場中央才顯得格外平靜。靠近花體的雷成,從空間手環內摸出一塊黑色的團狀炸藥貼近花體。這塊炸藥經過精確的計算。其中的威力,僅僅只夠炸開剩余的花瓣。而對花體內部的孕育者,卻沒有太大的傷害作用。“轟……”一團黑紅色的熾熱火焰,在氣浪的烘托下驟然升起。在這股意外的力量驅使下,殘留的花瓣從中心位置完全散開。加上原本就已經分裂的部分,總共六片尖梭狀的黑色花瓣,分從不同的方向逐一倒下。從天空望去,就好像六芒星陣的銳利角尖。雷成解下腰間的能量計數器,輕輕放在一片花瓣的頂端。

    隨後,旋開防護服表面的信息收集裝置,朝著花基深處尚被濃煙包裹的部分慢慢走近。孕育之花內部的溫度極高。這是從之前炸毀花體後獲得的經驗。不過,也許是因為成熟花體散盡能量的關系吧!雷成絲毫沒有感覺到那種難以忍受的熾熱。有的,僅僅只是一種近乎暖和的常溫。爆炸的煙霧已經散去。就在花基的中央,靜靜地站立著一個高約兩米左右的異體生物。它似乎是在綣曲,又好像是在沉睡。那種怪異的身表,任何人看了,都會覺得莫名的顫栗。雷成一面仔細打量著面前的怪異生物,一面將數道強大的搜尋意識送入對方的身體。他想要用這種隱蔽的方式,窺出對方隱藏的真正面目。

    “誰?是誰在打擾我的睡眠?”突然,一道力量巨大的反拒能量,將雷成的意識死死擋在了外面。而來自對方大腦的侵蝕波動,也在瞬間將這些沒有實際形體的外來者,全部吞噬得干乾淨淨。就在腦外意識消失的一刹那,雷成摸出手邊的鐳射槍,朝著怪異生物的身體射出一道熾熱的能量。隨後,敏捷地向旁邊的廢墟躍身一閃,從另外一個方向再次扣下了板機。“吼——是誰?你是誰?我要殺了你!”高強度光線並沒有穿透怪物的身體。在臨近對方體表的瞬間,鐳射光線似乎被某種防禦能量所阻礙。就在雷成難以置信的目光中,無限不擴散的射線竟然被生生彎折。在一種無法抗拒的力量面前,白色的光線被迫改變了自己的方向。朝著陰沉的天空徑直穿去。“光線折射?怎麼會這樣?”就在雷成無比驚訝的時候,花基上的異類已經站直了身體。在所有目擊者無比震撼的情況下,無一遺漏地展示著自己強悍恐怖存在。

    這是一頭不折不扣的怪獸。一條長約十數米的粗大尾巴,仿佛蛇類一般綣曲著。另外一端近四米多高高昂起的身體上,卻突兀地生長著三顆碩大無朋的可怕頭顱。除了中間一個看上去較為接近人類外,其余的,則是生有雙角的未知生物。“居然是一個人類?有意思!”看清對手後的怪獸顯得有些驚訝:“怎麼,人類已經進化到能夠隨意使用意識能量的程度了嗎?這與提前進入者的情報並不相符啊!”“你是誰?”雷成緊盯著怪獸所在的位置。手中的鐳射槍卻悄悄在瞄准對方正中頭顱的眉心。“想要殺我嗎?”怪獸似乎發現了對方的企圖:“那樣做沒用。從你那個位置發射的能量,只會反射到另外一個角度。

    嗯!讓我看看……是你提前喚醒了我。孕育之花也是被你所破壞。真是奇怪,從你身上我居然發現了阿斯摩德的影子。還有……你就要做父親了。而且,是個男孩。”“你……你怎麼會知道這些?”雖然吃驚,

    可是雷成卻絲毫沒有放松警惕。“這個世界上還有什麼是我巴拉姆所不知道的呢?”三首怪物顯然並不在意:“哈哈哈哈!我甚至能夠預測到,你被我碾碎絞緊後,送到嘴里撕咬的模樣。既然是你喚醒了我,作為一種小小的獎勵,人類,你將榮幸地成為我降臨這個世界上,首先吞吃的第一個生物。”說著,三首怪物高高揚起自己的身形,朝著雷成所在的方向猛然撲來。“巴拉姆?三首蛇身?見鬼!居然是這個

    家伙。”雷成靈活地避開凌空劈下的蛇尾,腦中迅速回憶起有關巴拉姆的記載資料。據說,這只怪物與阿斯摩德同屬于所羅門的惡魔。長有三個腦袋的它,通曉過去和現在。並且能夠預測未來的一切。甚至能夠將它的信徒變得完全透明。“透明,也就是對于光線的操縱能力。難怪鐳射無法奏效。”雷成暗罵一聲,從身後抽出斜背的戰刀,朝著對方所在位置猛然砍去。卻不料,被三首怪物靈活的讓開。

    “人類!不要再做無用的抵抗。”巴拉姆斜倪著瞟了他一眼,冷笑道:“我能看穿你內心的所有念頭。也能預測你的攻擊動作。在我面前,你根本沒有任何秘密。”“是嗎?”雷成不為所動地回了一句。手上的戰刀卻絲毫沒有停滯。仍然以難以想象的速度,朝著目標狠狠劈去。融合後的雷成,繼承了阿斯摩德的一切。無論是力量、速度或者攻擊技巧,都遠遠超過已知的所有異類。就算被軍方列為最強對手的蛇怪與羅婆那,在電腦數據的對比下也處于下風。毫不誇張地說,現在的雷成,就算是獨自面對一督群高級生物,也絕對能夠完勝。然而,面對這條丑陋的三首怪蛇,雷成忽然發現,自己的所有優勢,竟然絲毫發揮不出任何作用。“好強大的力量。已經超越了我的能力。”望著地面上剛剛被雷成劈出的裂痕,巴拉姆毫不掩飾地獰笑道:“真是幸運,這麼好的一道點心居然自動出現在我面前。哈哈哈哈!不要再掙紮了。沒用的,我說過,你的一切我都能看穿。你的攻擊意圖,你的出刀順序,你所有的一切我都知道。在我面前,你根本就是一個透明的人。”“見鬼,這家伙說的是真的。”接連數次攻擊後,雷成已經相信了三首蛇怪所說的一切。

    它確實知道自己的攻擊方向。每一次揮刀均無法奏效。即便自己臨時起意的掩護動作,也絲毫無法碰觸它的身體。“我該怎麼辦?不能老這麼耗下去。”就在雷成焦急思慮的時候,從遠處防禦的防禦陣地上,突然飛出數道劇烈的熾熱能量。只不過,這些顯然是針對三首怪蛇發出的鐳射能量,卻在剛剛接觸對方的身體後,猛然改變了自己的方向,朝著截然不同的位置折射而去。“立即停止攻擊。沒有我的命令不准發射。”見狀,雷成不顧一切地在通話器中狂呼起來。四散的鐳射光具有強大的殺傷力。在沒有確切把握的情況下,此類攻擊完全無效。一個無法命中的對手,雷成還是頭一次遇到。

    相比之下,巴拉姆的反擊顯然有用得多。那條靈活的蛇尾總能鎖定雷成躲避的各個方位。每次他剛剛從空中落下,緊跟其後的蛇尾便凌空揮來。令他根本無以適從。只能拼盡全力以最快的速度從旁閃開。“人類,你的速度很快。甚至比我還快。”三首蛇怪伸出腥紅的舌頭,貪婪地舔著自己的嘴唇:“你的身體很健壯。看上去非常美味兒。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嘗嘗你的味道。哈哈哈哈!就算你跑得再快也沒用。我會讓你就這麼一直躲下去。直到筋疲力盡。別忘了,我知道你的一切。哈哈哈哈!”說著,巴拉姆左邊的頭猛一張口,一團熾熱的火焰頓時飛出。將雷成剛剛閃開的位置燒得通紅。“轟……”一團腥臭的粘液劈空而來。在巴拉姆近旁四散濺開。只是,在顯然預測到其飛行軌跡的情況下,來自龍王伊查姆那的攻擊同樣無效。“嗯?空氣障壁?原來你還有其它召喚物?”三首怪蛇眼中猛然流露出殘忍的光芒:“區區下位生物竟然敢對魔王動手?也好。我就先活吞了這些以下犯上的家伙。”說著,巴拉姆將自己的身體再次綣曲到最低。在肌肉的強勁力量作用下,朝著不遠處龍王與妖精的所在猛然躍去。見狀,雷成不由得心里一緊,連忙躍身跟在其後。

    兩只召喚物雖然等級不低,卻不是那種善于近戰的類型。強悍無比的三首魔王猛然貼近後,反應靈活的妖精連忙側身閃過。而動作笨拙的龍王,卻被巴拉姆的其中一個頭顱死死咬住身體無法動彈。“給我放開它!”催動意念的雷成,破空揮出一拳。在轉換能量的牽引下,氣流形成一道強勁的鋒矢,朝著三首魔王的後背疾沖而去。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5:32:50

身後的動靜,巴拉姆似乎已有所知。它根本就沒有回頭,只是將肥胖的身軀略微朝旁邊挪動分許,便已讓開了鋒利的氣刃。

    而那昂長靈活的蛇尾,也將被壓在地面的龍王死死絞緊。徑直送到了自己另外兩顆頭顱的嘴邊。“混帳!快給我松開!”雷成怒喝一聲,將手中的碳素戰刀高高舉起。左手運勢捏合成掌,以意念操縱周圍的水氣瞬間分解。在濃郁的氫氧離子間,猛然催發出攻擊火球。在這團速度驚人的烈焰引導下,彌漫在空氣中的易燃離子驟然形成一條劇烈的橫狀火柱,朝著三首魔王肥厚的腹部呼嘯而去。元素攻擊,是阿斯摩德較為擅長的一種手段。雖然其中的原理雷成早已知曉,但是真正運用到實戰中,這還是第一次。畢竟,在腦域未得到強化開發的情況下,單純以意識形態操縱游離的元素,收到的效果簡直微乎其微。

    龍王伊查姆那是以低級生物合成的准試驗體。即使被直接殺死,也能捕獲新的怪物再次融合。因此屬于一種可以放棄的消耗品。然而在目前這種危急的情況下,雷成卻拼了命也要將之盡力救下。三首魔王巴拉姆的實力太過強悍。尤其是那種可怕的預測能力,簡直令所有攻擊在其面前失去了效果。雖然它擁有的力量和瞬間爆發力沒有雷成那麼強大,但是憑借著這種超越常人理解范圍的異能,它已經能夠立于不敗之地。雷成很強。可歸根結底,卻還是一名人類。體力的消耗對于他來說,絕對是短時間內無法補充的損失。在這樣的情況下,就算龍王屬于笨拙的遠程支援生物,也必須在關鍵時刻充當必要的活動肉盾。雷成之所以出手,就是不想讓這個可堪大用的肉盾白白犧牲。然而,在無情的現實面前,雷成忽然發現:自己似乎打錯了算盤。

    也許是因為沉睡太久的緣故吧!剛剛從孕育之花中蘇醒的魔王,顯得非常饑餓。背後襲來的火焰對它根本沒有任何威脅。它甚至頭也不會地扭轉身體躲過攻擊,高高揚起另外兩張滿是尖利獠牙的血盆大口,朝著面前的龍王背上狠命咬下。頓時,兩道從肌肉間被巨力撕開,隱隱露出些許白骨的可怕傷口,猛然出現在那被厚厚皮膚所覆蓋的身體表面。劇烈的疼痛,使得龍王瘋狂地慘嚎起來。然而,這種可憐的哀嚎僅僅只持續了幾秒鍾。剛剛吞咽下兩塊鮮肉的巴拉姆,顯然被鮮血的味道刺激著食欲。它的身體驟然發力,在已經無法掙脫的龍王身上,又添加了兩道堅硬的體箍。只聽得從可憐的被縛者體內傳來幾聲骨頭交折的悶響後,龍王的雙眼直接翻起了白膜。那種強大的外部力量,已經將它纏得活活窒息。“任務失敗!陳章,馬上帶領所有隊員立即撤退!”雷成的額頭布滿了豆大的汗珠。雙方實力太過懸殊,其余的隊員留在這里等于白白送死。他已經命令水妖路薩爾卡隨同其他人員一起離開。只不過,就在通話器內的聲音剛剛消失後,正埋頭于龍王尸體間大嚼的三首魔王突然轉過身來,用中間的丑陋人頭,朝他露出了詭異的微笑。“想逃?哼哼哼哼!沒那麼簡單!”說著,巴拉姆左邊的獸頭猛一張口,一團巨大的火球瞬間飛出,朝著遠處穿梭機的降落位置轟然射去。只見紅光閃過之後,隱蔽的降落點已經被熊熊大火所吞沒。被引爆的機體在騰空而起的氣浪中,生生被撕裂成一塊塊熾熱的金屬碎片。

    “偉大的魔王巴拉姆預言,卑微的人類——你必須死。”心滿意足的三頭魔王斜睨著雷成,低頭狠狠扯下一塊龍王的尸肉亂嚼。混雜于其中的堅硬骨頭,也在它那鋒利的牙齒啃齧下,仿佛脆弱的玻璃般,被碾壓成零散的白色碎末。雷成死死咬住自己的嘴唇,乎中的戰刀尖略微插進了腳邊的浮土。他剛剛瞟了一眼電子地圖,那些代表十七小隊成員的紅色光點,已經四散隱蔽到了附近的廢墟。除了自己和這只丑陋的三首怪物,這片相關寬敞的空間里,再也沒有任何其它生物。“我該怎麼辦?究竟應該怎麼才能命中它的身體?那種該死的預言,又該如何破解?”紛繁的念頭從雷成腦中一掠而過。所有的問題動必須解決。可是,緊張的思考過後,雷成頹然地發現:自己所知的所有技能中,根本沒有任何能夠克制這種“預測”的應對之法。時間,決定著生命。

    三頭魔王巴拉姆似乎非常明白這一點。它根本不想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機會。其脖頸上的三個腦袋分工也異常明確。就在左右兩顆獸頭肆無忌憚大口撕咬龍王尸肉的同時,中間那顆與人類無異的頭顱猛

    一張口,將一道堅硬的錐形冰刃朝雷成噴吐而來。其間,還夾雜了密如雨絲般的大量鋒利碎片。見狀,雷成只得側身朝旁邊的廢墟奮力躍去。這種片狀冰晶的攻擊范圍實在太大,幾乎籠罩了腳下直徑數米內的所有空間。如果呆呆站在原地的話,恐怕自己身上早已被薄薄的冰刃活活插成一只半透明的刺猬。巴拉姆似乎習慣于使用冰、火兩種元素作為主要攻擊手段。短短幾分鍾內,它根本沒有挪動身體任何位置。僅僅依靠口中噴出的火焰與冰矢,就已經逼迫雷成不得不在幾個隱蔽點間來回躍動。而它自己,卻不慌不忙地用身體尾端絞起地上的龍王尸體大飽口福。“它這樣做,僅僅只是為了贏得時間吃東西?難道,它已經餓得發慌?”這樣的猜測並非沒有道理。從主動發起攻擊到現在,不過數分鍾的時間。而可憐的龍王伊查姆那肥胖龐大的身體,僅僅只剩下了一半。其腹部裹藏的各種柔軟髒器,連通腥臭的血液和破碎的皮肉脂肪,在干燥的塵土間橫流滿地。以至于鮮紅的液體在泥土的攪裹下,已經徹底變成了一灘灘肮髒無比的腐水。

    “陳章,改用常規口徑爆裂彈頭,打它幾炮看看。注意發射時間的角度。還有,隨時轉移攻擊位置。”雷成一面回避著不斷襲來的冰火元素,一面向遠處的隊友發布新的命令。同時,他也暗暗注意著對手的攻擊頻率。以便隨時趁機發起偷襲。陳章的支援非常及時。隨著幾發標准口徑的高爆榴彈從不同方向呼嘯而來,巴拉姆也不得不及時地移動著自己的位置。盡管擁有預測的能力,可是它也沒有愚蠢到傻站在原地等死的地步。而龍王殘破的尸體,則一直被它用強壯的尾巴死死裹住。

    仿佛一件無法舍棄的寶貝般,艱難地在空中飄來蕩去。“看來它的確是餓了。改變攻擊目標。給我炸掉它的尾巴。”隨著雷成興奮的吼聲,遠處的狙擊力量頓時將目標集中到了粗壯的蛇尾。在密集紛飛的彈雨間,憤怒的三首魔王極不情願地放棄了這團剛剛到手的鮮肉。就在它剛剛松開龍王殘尸的一刹那,兩枚破空而來的榴彈轟然命中了那團破爛的肉塊。在升騰的氣浪與爆炸的高溫中,尸體被撕裂成數個散亂的小塊。一股刺鼻的焦糊,也攙雜在誘人的肉香味兒中慢慢飄散開來。“沒錯!就這樣,繼續密集攻擊。只要徹底封鎖它的所有退路,就算能夠預測,它也必須承受足夠的身體傷害。”巴拉姆顯然已經發現了雷成的意圖。它惱怒地揚起身形,朝著對手的所在狠狠襲去。然而,四面飛來的彈雨使它不得不首先考慮自己的安全。即便如此,當它靈活地在空中橫掠落地後,其身體的表面,仍然還是多了幾個微小的彈孔。

    望著面前憤怒的魔王,雷成心中不由得湧起一種難言的快意。這種可怕的生物的確能夠預測未來。如果不是預先知道攻擊的危險及最為安全的處點,恐怕巴拉姆身上已經被打成了蜂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僅有兩、三個隱隱滲血的孔洞。盡管如此,自己也終于贏了開戰以來的第一個回合。 “該死的人類,你們竟敢傷害我高貴的身體。”望著身上的傷口,三首魔王只覺得自己的憤怒根本無法遏制:“我改主意了。吞掉你實在無法消除我內心的憤怒。我要把你撕成肉絲一點一點慢慢品嘗。直到把你活活撕成骨頭,最後才啃掉你的腦袋。”“那就來試試吧!”找到了攻擊方法的雷成絲毫不懼對方的威脅。他敏捷地從地躍起,將戰刀橫掠削向魔王的身體。就算自己無法命中,至少也能給遠處的隊友贏得足夠的攻擊時間。就算能夠預測,卻也無法在回避動作中,同時應對密集的子彈。就在雷成的刀鋒貼近對手,魔王也像預料中那樣靈活避開的同時。遠處的防禦陣地上,分從不同方向響起了一陣激烈的槍聲。“隊長,我們遭遇大批怪物的襲擊。暫時無法提供支援。”雷成心里猛然一沉。抬眼望時,卻發現巴拉姆正用一種戲謔般的目光瞟向自己。

    “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人。哈哈哈哈!人類——死吧!”巨大的蛇尾從空中猛砸而下,熊熊燃燒的火焰與成片的冰刃雨點般襲來。也許是被意外的驚喜所刺激吧!三首魔王的攻擊頻繁而密集。無法反擊的雷成只能憑借自己超卓的速度,在一個個充滿死亡的地點間來回閃避。“呼……呼……這樣……這樣下去可不行。我,我會被這家伙活活累死……呼……”交戰已經持續了近兩個小時。遠處的槍聲

    也由密集轉為了稀疏。雖然隕石攻擊對城內的怪物造成了巨大傷亡。可是憑借幾十個人的火力,根本無法和剩余的所有異類對抗。在穿梭機已經被炸毀的情況下,陳章只得根據衛星標識,命令所有隊員向怪物稀少的區域轉移。同時盡量節省彈藥。以堅持到支援穿梭機的抵達。陳章唯一能做的,就是盡量吸引所有怪物不靠近廣場中央的戰場。在這樣的情況下,十七小隊自保都成問題。更不要說是給雷成提供足夠的遠程支援。毫無後顧之憂的魔王巴拉姆,自然也能頃全力向對手反撲。

    兩個小時持續不斷的跳躍閃避,以及其間不時的零星攻擊,需要消耗巨大的體力。再加上頻繁動用意識能量催動元素抵抗火焰與冰刃。饒是融合了阿斯摩德身的雷成,也感到身體極度疲勞。肌肉運動量過大產生的酸軟與麻木,早已貫穿了他的全身。拼命攻擊的魔王同樣疲勞。但是這個狡猾的家伙卻利用自己三個腦袋的身體優勢,一面攻擊,一面依靠吞噬龍王殘留的尸體獲得補充。當然,這樣的補充並不完全。但是卻也足以抵消大部分被消耗的體力。雷成喘著粗氣。以無比堅韌的意志力支持自己發起一次又一次的沖擊。可是在預知結果的巴拉姆面前絲毫沒有任何作用。即便攻擊速度再快,它也總能提前進行回避。同時,將一串串致命的火焰與冰刃噴瀉而出。“你是一個不錯的對手。我很吃驚,人類當中居然擁有你這樣的高級進化者。雖然這明顯是你從阿斯摩德那里獲得的力量,但是不管怎麼樣,人類,能夠死在我的手上。你應該感到無上的光榮。”“哦?連阿斯摩德的事情你也知道?看來,你的確是無所不知啊!”雷成挖苦著回了一句。

    “我是預言者。”巴拉姆當中的頭顱嘿然一笑:“我可以看到你身後有一股龐大的力量。也可以看到你在人類中的顯赫地位。同時,也看到了屬于你的死亡——哈哈哈!納命來吧!”被巨大蛇尾擊中的後果,就是徹底被碾壓成模糊的肉醬。雷成在地面拼命翻滾,終于躲過這致命一擊。而一種莫名的恐懼,也在這個時候悄然出現在他的腦中。“這家伙能夠預測未來。難道真的如它所說,我今天真的會死在這里嗎?”就在這個時候,那台從開戰前就已經被放置在地面的能量計數器上,指示燈的顏色忽然由醒目的紅色,瞬間轉換成了柔和的綠光。這是能量數據收集完全後的機件顯示。

    “雷成准將,數據收集已經完成。根據電腦評判,該生物屬于不完全能量體。其中力量、速度、防禦能力均低于你的正常指數。”這道來自指揮中心的正常通訊,在雷成聽來實在哭笑不得。巴拉姆的綜合能力確實不如自己。可是它卻擁有那種該死的預測能力。在它的面前,就算力量再強悍百倍,也根本沒有任何用處。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雷成終于明白,阿斯摩德曾經說過那句“力量,並不代表一切”究竟是什麼意思。而那個只存在于虛空中的神秘“智龍”,一直要求自己腦體同時改造的原因,大概也正在于此吧!

    “怎麼辦?我究竟該怎麼辦?”就在雷成腦中轉過無數個紛亂念頭的時候,魔王巴拉姆忽然開了口。“人類,你現在應該非常痛苦。不是嗎?”雷成沒有作聲。只是靈活地避開蛇尾的再次攻擊。“痛苦,是一件比死亡更加有趣的事情。”魔王正中的頭顱獰笑道:“我喜歡看到痛苦。因為,被痛苦所充斥的獵物,嚼在嘴里會有一種特別的滋味兒。哈哈哈哈!就讓我加劇你的這種痛苦吧!”“是嗎?”聞言,雷成艱難地笑了笑:“但是我卻沒有任何的感受。”“你會死!但是你還有一個兒子。”魔王殺氣騰騰的臉上,忽然顯出一種莫名的詭異:“我看到了他,他很像你。幾乎一模一樣。他仍然會來地球,仍然是和你一樣的高級進化者。只不過,他一樣會死。一樣會成為我口中的食物。”

    第一百二七節 肉醬

    “兒子?”雷成渾身一震:“你是說,我的兒子?”“還有一個非常漂亮的女人。”三首魔王絲毫沒有在意對方的態度:“她和你非常接近。哈哈哈!她會為你傷心,為你哭泣。是的,我看到了,有很多人都會為你複仇。只不過,他們的身體,最終將會成為供我享用的食物。人類,你實在是一個非常不錯的獵物。殺掉你,居然會給我帶來如此之多的好處。你的肉,一定非常可口。”一種巨大的震撼,瞬間貫穿了雷成的全身。

    他很清楚,巴拉姆所說的這一切,應該是真的。那個漂亮女人,無疑就是莫清。眾多的複仇者,應該就是十七小隊的所有成員。或者……其他更多的士兵……以及,自己那未見過面的兒子。還有那些可能會在今後返回地球的移民團成員。“我的死亡……真會帶來如此之大的連鎖反應嗎?”雷成喃喃地自言著。也許是看到雷成呆滯的表情,三首魔王趁機揚起沉重的蛇尾,朝著地面狠狠砸下。然而,憑著那種對于危險的潛在意識,雷成本能的俯身一滾,巧妙地從空隙間鑽了過去。只留下地面一道被撞擊而出的凹形槽痕。

    “你曾經被痛苦完全占據。真是可惜,那個時候的你實力要弱小得多。”一擊不中的魔王顯得有些惱怒:“否則,你將是我品嘗過最鮮美的食物。不過,現在的你也不錯。阿斯摩德在你身上留下的氣息,會是一種絕好的調科。吼吼……我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嘗嘗你的滋味兒。不要走,我的食物……”不知為什麼,連續避開攻擊的雷成,腦中忽然生出一種極其古怪的意識。而產生的原因,卻是巴拉姆剛才所說話中提到的一句……“阿斯摩德的氣息”。阿斯摩德——能量——控制技巧。這幾乎是雷成思維中的一種習慣模式。從魔王那里獲得的一切,同樣也在重複著這種微妙的循環。只不過,在這個時候,對于雷成卻有一種類似提點般的作用。“預言——未來……時間。也就是說,預言的力量,相當于對時間的控制技巧嗎?”“你是個聰明的人類。”三首魔王毫不在意地證明著雷成的猜測:“不錯,偉大的魔王巴拉姆,就是魔族的時間操縱者。在我的面前,任何生物都無法躲過這種宇宙的法則。”“你的預測,每一次都會絕對准確嗎?”聽到這里,雷成忽然想到一個極其關鍵的問題。

    “想要懷疑我的實力嗎?”巴拉姆正中的人頭眼中,閃耀著殘忍的目光:“那就乖乖讓我吃了你。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之後,你自然就能明白宇宙中最高深的奧秘。”“既然如此,那就告訴我,我的死亡,會是一種什麼樣的結果?”極度疲勞的雷成杵著刀柄,滿臉古怪地望著面前的怪物。“哈哈哈哈!你真想知道嗎?”魔王貪婪地注視著自己的獵物,絲毫不顧腥臭的涎水從口角流下:“我會把你碾成肉醬。用其它獵物的肉蘸著細細品味。啊哈——我已經看到,你的肉是如此鮮美,骨頭是如此脆嫩。還有你的大腦,結合了阿斯摩德智慧的大腦,那種粘稠爽滑的口感,簡直就是一種無上的珍品。”不待說著,魔王已經獰笑著揚起蛇尾重擊而下。剛才的預測,已經讓它迫切感受到食物對自己的那種煎熬。它再也無法忍受這種可怕的誘惑。“站住!不要走——讓我吃了你!回來,我的食物!”大口喘著粗氣的雷成,在灰塵中來回躲避著對手的攻擊。體力的急劇流失,使他即將喪失所有戰斗力。他很清楚,照這樣的運動強度再持續幾分鍾的話,自己就真的只能躺在地上眼睜睜看著那條粗大的蛇尾從空中轟然砸下。

    “拼了!就算死,老子也要試一試。”就在巴拉姆再次揚起蛇尾砸下的同時,雷成猛然屏住自己的所有氣息凌空躍起,朝著魔王左邊的獸頭急速掠去。突然的變化顯然出乎巴拉姆的意料之外。只見它下意識地張嘴橫咬一口,將半空中的雷成叼了下來。“啊……吼……”慘叫,從雷成與魔王的口中同時發出。在巴拉姆連連倒退數米終于穩住身形後,不遠處的地面上,也落下了雷成從半空被拋下的身體。這完全是意外的一擊。巴拉姆左邊獸頭咬住的部分,是雷成的左腿。正是依靠著這個意外的機會,雷成忍痛拔出腰間的手槍,朝著近在咫尺魔王中間的人頭狠扣板機。電光火石交錯間,那張可怖人面上的巨眼,已經被兩個血如泉湧的模糊肉洞所代替。而雷成自己,卻反手輪起戰刀,狠狠砍斷了被緊咬在其口中的左腿。這才得以重獲生機。

    “你不是說,我是一堆肉醬嗎?”面色慘白的雷成,飛快拉起斷腿上方防護服表面的自動止血帶。強忍著劇烈的疼痛,將腰間一劑濃縮嗎啡重重壓下。長舒一口氣後,轉向魔王一邊慘笑道。“吼……為什麼會這樣?”雙眼已瞎的三首魔王咆哮著:“我明明看到你死亡前的情景。為什麼會突然變成這個樣子?不——巴拉姆的預言不可能出錯。你,你究竟是怎麼做到了這一點?難道,你有禁錮時間的特殊能力嗎?”“我沒那麼偉大。”雷成強忍著失血過多引起的寒冷,用顫抖的手抓緊身邊的戰刀:“你太過相信自己的預言。但是你也忘記了一點最重要的東西。”“是什麼?”血流滿面的魔王,看上去顯得越發猙獰。“速度!”嗎啡的效果相當明顯。依靠著僅剩一條腿,在戰刀支持下艱難爬起的雷成強笑道:“當速度超越時間承受極限的時候,時間,就會出現倒流。”這是雷成在《相對論》中學到的東西。也是人類科技最偉大的結晶。“吼……也許你說得沒錯。不過,以這樣慘重的代價來換取對我的傷害。人類,你實在太令我失望。現在的你,已經喪失了最基本的行動能力。就算擁有速度上的優勢,你也無法重複剛才的攻擊。所以,巴拉姆的預言仍然有效。你終究還是一堆被我活活碾壓的肉醬。”劇烈的傷痛,再加上憤怒和恥辱。令三首魔王幾乎快要發瘋。而被雷成砍斷,那條一直懸掛在獸頭嘴邊的左腿,也成了魔王付出雙眼的唯一收獲。它以無比的仇恨,將整條腿塞入口中狠命咀嚼。它是那樣的用力,以至于相互碰撞的牙齒間,頻繁發出刺耳的摩擦聲。

    “我沒猜錯。你的肉,的確非常鮮美。現在,我越發想要吃你了。”舔著嘴角流下的一絲剩血,三首魔王再次高高揚起了蛇尾:“乖乖接受最終的命運吧!在巴拉姆的預言下,未來,就是現實。”就在巨大蛇尾落下的一刹那,魔王的獸頭分明看到無法移動的獵物眼中,閃過一絲古怪的笑意。盡管有種不詳的疑惑,可它仍然確信自己的預言,將蛇尾朝著目標狠狠砸下。“嗖——啪——”雪亮的寒光,在魔王眼前再次掠過。數秒鍾後,當那種無法忍受的劇痛從肩膀傳來的時候,狂傲的巴拉姆忽然驚恐地發現:自己左邊那顆張有雙角的獸狀頭顱,已經滾落在地面的塵土間。只留下一個巨大的圓形斷口,在瘋狂向外噴濺著鮮紅的液體。重傷的雷成仍然斜躺在地上,手中死死纂住的戰刀,已經成為其身體支撐的一部分。剛才的一切,似乎又重演了時間的倒流。“這……這不可能。我的頭……你居

    然……不……這不可能……”疼痛,刺激著魔王的神經。盡管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然而傷口與斷頭,就是最好的證明。

    “你……你對我,究竟做了什麼?”也就是現在,滿面懼色的魔王才第一次發現:這個被自己當做美味兒食物的人類身上,顯然還擁有另外一些自己所不知道的東西。“能再預測一下我的結局嗎?”面色灰白的雷成慘然一笑:“還是肉醬嗎?”不知為什麼,巴拉姆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完全陷入了停頓。一種從未有過的恐懼,仿佛冷徹骨髓的冰冷般,令它的身體在不由自主地顫抖。它忽然發現:自己的預言,根本已經失去了應有的作用。這究竟為什麼?

    我明明已經看到他變成一堆肉醬……

    難道,預言,欺騙了我嗎?

    被恐懼與慌亂所籠罩的魔王,本能地做了一件令它震驚不已的事——預言。

    當然,這一次,是預言自己。作為擁有預測能力的生物,巴拉姆不止一次為自己的未來所預言。然而,在所有預言中,它從未看到過如此可怕的場景。在一片荒涼的廢墟中,橫臥著一具沒有頭顱的蛇狀僵硬尸體。就在尸體的旁邊,散亂地滾落著三只生氣全無的斷頭。其中一顆的雙眼緊閉,兩道凝固的血痕,還死死掛在暗灰色的臉皮表面。這就是我的未來嗎?

    我是怎麼死的?

    難道,我真的是被食物所殺?

    巨大的疑問,使巴拉姆只覺得腦中無限混亂。就在這個時候,它卻聽到耳邊傳來一陣略帶沙啞的人聲。

    “我現在就來滿足你的好奇心。”兩道寒光再次閃過後,三首魔王數米高的身軀,終于在失去所有支撐的情況下轟然倒地。而地面上滾落的三顆頭顱,無論是位置,還是與尸體間的距離,都與巴拉姆在預言中看到的完全相同。雷成緊咬牙關,拼命想要從地上再次站起。然而,最後的一擊耗盡了體內所有的力量。現在的他,只能仰面躺在塵土間大口呼吸。傷痛與疲勞,已經代替魔王成了他新的征服者。“能量的轉換,原來是如此的奇妙。這次老子終于相信了。阿斯摩德這個混蛋說的沒錯。控制了能量,就是控制了宇宙。”雷成的攻擊計劃非常簡單。集中剩余的體力做短暫的最高速運動。以付出一條腿的代價,躲過巴拉姆的預測,獲得貼近魔王頭顱的最佳位置後,以射穿其雙眼的動作,將魔王腦中的意識能量降至最低。趁機釋放自己的潛在意識,利用催眠的手法,控制巴拉姆進入幻想中的場景。剩下的工作,就是無比簡單的砍斷對方的頭顱。整個計劃說來簡單。實施起來,卻必須有著精確的判斷力與強大的意識滲透。

    身為魔王,巴拉姆天生擁有一種對于外來意識的潛在防禦。尤其是當它進行預測的時候,意識能量更是被發揮到了頂點。盡管自身能力強于對方,可雷成卻無法進行正常攻擊。如果不是他猛然想到時間與速度間的微妙關系,恐怕戰斗的結局真會如同預言的那樣,活活變成地上一灘面目全非的新鮮肉醬。巴拉姆是一個強悍的對手。也是一個聰明的魔鬼。只是它太過于相信自己的預言,卻忘記了最根本的關鍵。時間與速度,都是能量的一種轉換形態。在不同狀態下轉換到極至,速度就能克制時間。同樣的道理,時間,也會是速度的死敵。

    盡管受傷後的雷成意識已經趨于迷茫,但他卻牢牢記住了巴拉姆的所說話中提到的一個古怪名詞。“禁銅時間”。時間,真的可以禁錮?

    這已經超出了雷成思維可以接受的范圍。當然,在陷入昏迷以前,他也並沒有忘記重重按下手邊的微型信號發射器。那是他與陳章約定戰斗結束後的求救標志……

    當雷成再次睜開雙眼的時候,已經身在高速飛行的穿梭機上。在他躺臥的急救架邊上,還有另外十余名肢體殘缺的重傷士兵。“死了十六個人,都是新手。都是些不錯的小伙子。他們直接沖進怪物群,引爆了核地雷……”滿面疲憊的陳章斜靠在雷成身邊,輕輕拍了拍頭盔上的塵土。雷成抬眼望時,只見空曠的機艙內,俱是面無表情的士兵。也就是看到自己的指揮官此時醒來後,他們才多少又重新煥發出一絲喜色。

    “其他人怎麼樣?嚴蕊呢?大彪呢?”發覺身邊少了兩個人,雷成的心不由得猛然提起。“嚴蕊沒事。”陳章側身指了指旁邊的急救室:“大勇的機械臂被一頭怪物廢了。幸好人沒受傷。不過大彪為了救他,被啃掉了雙腿。而且,左邊肩膀的肌肉和韌帶也有大面積的拉傷。如果不是那只妖精路薩爾卡一直跟在身邊釋放輔助魔法的話,恐怕我的下場也不會比他們好多少。”說著,陳章苦笑著轉過身。在他側面的背後,防護服已經裂開一條巨大的口子。其中顯出肌肉的部分,完全被沾染了鮮血潤紅的白色急救棉所填充。“還好我跑得快。只挨了一爪。幸運的是,沒傷到骨頭……”聯邦軍最精銳的部隊全隊出擊,竟然遭遇如此慘重的傷亡。不過,雷成的看法顯然與他們並不一樣。

    “只要不死,我們就會擁有更強大的實力……

    怪物的收取情況怎麼樣?”這是他最關心的東西。“總共收取了四百多只異類。”陳章定了定神道:“都是二級以上的生物。其中有二十多只屬于三級的標准。如果不是這些家伙數量太多,我們又缺少彈藥的話,收取的數量,可能還會更多一些。”“四百只……應該夠了。”雷成在心里飛快地計算了一下融合後的怪物,沒有再開口說話。他只是暗暗摸了摸空間手環中那塊碩大的堅硬晶體後,這才放心地陷入了沉睡中。那是一塊拳頭般大小的上佳魔石。也是他從魔王巴拉姆身上獲得的唯一戰利品。透明、純淨、並且閃耀著一種誘人的光澤。撫模表面,隱隱會感到能量在流動……

    第一百二八節 重植

    降落在成都基地的穿梭機,剛剛熄滅其尾部熾熱的火焰後,便被大群警戒士兵和醫療人員所包圍。除了那些受傷輕微的士兵外,所有的重傷病號,均在第一時間被送進了特別加護的重症治療艙。

    “不惜一切代價,必須救活他們。”這是軍政府最高首腦下達的命令。也是所有看過戰斗錄像人們的共同願望。在這個眾多科技成果被運用到實際的時代,斷肢再生,已經成為一種極其普遍的醫療手段。當然,這種再生,並不是完全意義上的肉體再生。而是利用移植體自身的基因細胞,結合生物培養的義肢連接而成。利用這種技術再生的斷肢,與本體失去的部分絲毫沒有任何區別。無論細胞特征或蛋白質構成,它都繼承了移植者的所有共同點。如果要說其中有什麼差異的話,恐怕就是肌肉與皮膚的生長周期造成的老化或細嫩。當然,並不是所有的斷肢都能再植。由于受傷時間不同,細胞的壞死與傷口損壞程度,決定了移植者是否能夠接受新的再生。一般來說,除了那種傷口表面撕裂嚴重且高度腐爛,而且延誤時間過長的特例外,只要能夠及時接受治療的傷者,百分之九十五以上都能痊愈。很幸運,除了受傷最為嚴重的高家兄弟外,包括雷成在內的絕大多數十七小隊成員,都在可以治愈的范圍內。

    嚴格來說,高大勇所受的傷非常輕微。他不過是在被一團凌空飛來的火球,擊中機械臂內即將發射的炮彈引發炸膛,連帶身體部分有些微小的擦傷。因此,在簡單地接受了消毒止血及皮膚清潔後,高大勇和他那只耷拉著各種零件的鋼鐵手臂一起,被直接送進了機修車間。至于他的弟弟高大彪,則剛下飛機,便被浸泡在高濃度的護理液中。以強制呼吸的方式,由機械和導管暫時延續著生命。他的受傷面積太大。以至于任何人看了,都會產生一種劇烈的驚竦感。雙腳至膝蓋的部分已經不在。兩截慘白的光滑腿骨,從斷裂的肌肉中突兀伸出。被巨大力量生生拉斷的韌帶,在淡綠色護理液的清洗下,顯出一種略呈微黃的亮白。還有那些已經失去作用,只是因為粘連在一起無法掙脫的破裂皮膚,則好像一塊千瘡百孔的爛布,在治療艙內氣體的不斷推動下,無力地飄散在晃動的液體中。

    他是為了救回自己的哥哥,被一頭瘋狂的巨狼直接啃掉了雙腳。不過,與失去的下肢相比,那條從左邊肩膀一直延伸到腹部的巨大裂痕,顯然會更加令人不寒而栗。因為,在這條裂痕的作用下,高大彪左邊整個身體已經完全扭曲。肩胛和與之相連的肋骨已經被拉離了原來的位置。包裹在胸腔內的柔軟器官,現在僅有幾條柔軟的韌帶和破裂的肌肉在保護。如果不是幾名士兵臨時用數條背包肩帶將他死死裹緊,恐怕在那一路的顛簸下,他的所有髒器,早已被活活震成一堆模糊的爛肉。面對這種可怕的情況,饒是見慣生死的主治醫官,也不禁暗暗手心發涼……

    強化人工心髒、代用型生理肺葉、高密度合金骨架、人工肌肉再生模板……幾乎一整套人體移植替代器材,以最快的速度從倉庫中調運而來。在醫學科技與傷者強悍的生命力結合下,曆經三十多個小時的緊張手術後,全身上下均被插滿了維生導管與各種金屬構件的高大彪,被再次送進了被營養護理液所浸泡的生物治療艙。兩天後,當手術後的雷成坐著輪椅,在護理機器人的推動下來到護理艙面前時。傷口已無大礙的高大彪,已經可以微微睜開眼睛,以點頭的方式向自己的隊長輕輕致意。

    “我的老天!這還是原來的大彪嗎?”倒不是雷成刻意的做作,而是出現在面前的隊友,已經失去了往日的模樣。也許是因為被怪物啃食的緣故,高大彪的傷口已經被細菌徹底感染。在大面積切除壞死組織後,殘余的部分已經無法與新的培養肢縫合。無奈之下,醫官們只能以高強度合金替換殘缺的腿骨。同時將神經系統與微型電子接受器相連,在此基礎上,用兩條強化機械腿代替了下肢。雖說外表有些怪異,但就實際使用功能而言,與原來的肉肢絲毫沒有任何分別。在更換了部分受損的髒器後,高大彪的左半胸腔已經變成了合金骨條。由于受創部位過于接近頭部,醫官只能用全機械構件重組了整個手臂與肩膀。以至于整個人的外表看上去,活像一只半人半金屬的合成生物。依靠生物促長液的幫助,所有傷者五天後均已達到出院標准

    。只不過,對于擁有機械肢體的高家兄弟來說,還有最後一道輔助手續沒有完成。

    “新型合金肢體有著無與倫比的強度和韌性。加上動力十足的組件,還有火力強大的各種武器。擁有機械身體的人類,將會成為戰場上最為凶悍、生存能力最強的優秀士兵。”這是生物機械肢首次被應用在醫學領域後,一位軍事觀察家對此所下的斷言。以現有士兵為基礎,進行半金屬化合成的實驗,在各國軍內已經不是什麼秘密。只不過,由于機械肢體與神經聯系的部分一直未能獲得突破性進展,這類實驗往往無法獲得想象中的結果。更何況,沒有人會願意主動把自己的手腳砍斷,再用外表可怕的合金肢體來代替。畢竟,那樣做,已經違反了生物的最基本規律。戰場重傷者,屬于其中的特例。對于自己的新身體,高大彪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不滿。相反,這個略帶憨厚的壯實漢子卻有幾分欣賞和喜愛。在他看來,自己唯一的親人就是哥哥。能夠與哥哥擁有同樣的機械身體,本來就是兄弟之間應有的基本共同點。

    高大勇的機械臂已經被重新修複。針對戰斗中表現出的使用缺陷,機修部門在機械臂現有基礎上,增加了更加厚重的防盾和強悍的小型化能量炮。不過,與自己的弟弟相比,顯然要失色許多。小型化超大功率能量爐、輕量化外掛裝甲、可變式自動噴射推進器、高密度合金格斗刀、以及兩門被安裝在胸部裝甲側翼,威力巨大的粒子融合式能量炮。再加上一套可從背部伸出,由隨身電腦控制,能夠對戰損傷口進行基礎修理的小型組合機械手……所有的這一切,使高大彪看上去,活像科幻片中的合成怪物。“你的雙腳可以根據不同地形,變換使用履帶或者機械肢體。身體部分也能在戰斗中隨時添加大口徑武器或高強度外掛裝甲。當然,也可以對你的身體下部進行完全戰斗化模式改裝。你的大腿可以換成一門標准口徑反坦克炮,也可以改裝成一台四聯裝九毫米“暴風”式多管機槍。或者是一架六足式全地形攀爬機……總之,只要以你現在的身體為基礎,你就能進行任何形態下的機械改裝。當然,我們也考慮到你會有男人那方面的需要。有一根塑化橡膠制的擬真化陰莖,就藏在你腿部中央機械倉的空間內。這玩意可以根據你的神經系統膨脹伸縮,按照設計尺寸,最大長度可以達到一米以上……”“真是饑渴女性的福音。無限次數的沖擊和**……只是不知道有哪個女人能夠承受這種刺激而可怕的做愛方式。”這是陳章在看到改裝完畢的高大彪後,作出的最精確評價。根據雷成的要求,軍政府將曆次戰斗中捕獲的異類,除留下必要的試驗對象外,全部集中到了成都基地由其全權管理。

    同時,還派出五名數據測算人員進行協助。當所有人員和設備全部到位後,在基地最深處的武器試驗場,雷成終于開始了自己盤算已久的計劃。利用融合,對自己所有的手下進行改造。這是瘋狂的計劃,也是一個令所有研究人員感到恐懼的可怕念頭。因為,在單純以精神力為融合標准的能量空間中。一旦發生任何意外,融合後的個體,將會是無法預知的非人類強悍生物。當然,如果能夠熟練運用能量轉換,並且在融合過程中保有清醒的個人意識。那麼,就有百分之九十以上的把握控制融合的結果。不幸的是,就目前而言,整個聯邦軍內,也只有雷成一人能夠符合這樣的條件。

    陳章、嚴蕊、高家兄弟是跟隨雷成最早的隊員。也是接受重力及精神控制訓練最久的人。尤其是在生物艙中進行過強化改造後,他們的個體能力已經遠遠超過正常人。即便如此,按照電腦的測算數據,他們四人擁有的精神控制能力,僅僅只與第二世界的四級生物剛剛持平。在這樣的情況下,利用三級生物進行融合,應該是一個較為穩妥的選擇。可是,有過相關經曆的雷成很清楚,如果無法與等級與自己相同或強于自己的生物融合,那麼最終的結果,只能是獲得該生物的技巧。對于整體實力而言,根本沒有任何提高。“從表面數據來看,你們的精神能力僅僅只略高于融合對象。尤其是嚴蕊,你只超出融合生物六點的數值。我可以明確地告訴大家,這是一次堪比任何戰斗的危險實驗。如果成功,你們將在目前實力上獲得大幅度提升。如果失敗,你們將會被自己的融合物所吸收。連尸體也無法保留。所以,這次實驗屬于自願性質。你們可以選擇拒絕或者接受。”幾分鍾後,僅著貼身單衣的四個人,在雷成的帶領下,集體進入了預先准備好的融合室。用陳章的話來說:“反正我們也只有四年的命。與其被那些怪物殺掉,還不如賭上一把。如果能夠因此變強或得到進化的途徑,那絕對是一次極其劃算的非等價交換。”是的,這的確是一次賭博。盡管是以小搏大,但卻是以自己的生命為賭注。

    空曠的地面上,已經用顏色鮮明的白色塗料畫出了六芒星陣的圖案。數十個從天頂位置上伸出的粗圓管口,隨時准備噴射劇烈的火焰。一旦融合結果出現異常,這些火焰能在幾秒鍾內,將整個實驗場內全部封閉。那種可怕的高溫,足以將最新型的高強度合金溶解。至于生物,則只會在地面留下一些微量的焚灰。陳章第一個進入了實驗場。他的融合對象,是一只利用低級生物融合產生的四級怪獸……巨鉗紅蠍。望著面帶微笑進入能量球的陳章,雷成只覺得心里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盡管外表仍然保持著一種近乎殘酷般的冷漠,可是另外三名隊友卻知道,那不過是一種故作輕松的樣子罷了。懸浮在半空中的能量球,散發出一種奇異的灰黑色反光。

    它在旋轉,非常緩慢、致密的旋轉。就好像是一個沒有任何威脅的完全機械體。只有在球體表面不時掠過幾絲淡藍色的光幕,提醒著人們能量球存在的真正含義。

    當球體表面出現規則的線狀空隙時,就是融合即將結束的時候。大量荷電離子被分散出來,形成外部的游離能量。而球體表面由黑轉白的同時,能量驟然釋放產生強烈光線,使得所有人都下意識地閉上雙眼。待到視力重新適應後,隔絕牆上的監視屏幕里,已經出現了赤身裸體的陳章。雷成以最快的速度推開厚重的鋼門沖了進去。雙手緊緊抱住對方的肩膀,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給我件衣服。我還光著呢!”玩笑般的話語,使得緊張的人們頓時輕松了不少。而此時檢測電腦上顯示的所有數據,也令在場的人感到由衷的興奮和驚異。“肌肉強度增加276,精神指數增加784,神經反射縮短百分之二十,細胞再生率提升為100口……綜合作戰能力評價……六級。”“六級?這麼強?”高大勇驚奇地嚷道:“這也太誇張了吧?”“電腦是不會錯的。”雷成看了一眼屏幕上顯示的數據:

    “這只是一個檢測後的估算值。並不能與實際戰斗中的實力劃等號。人體的耐力、環境、武器等因素,還會導致這一數字的提升或降低。不過,融合後的實力的確能夠獲得大幅提升。這卻是無法否認的事實。”說著,雷成轉身打量了一下旁邊已經穿好衣服的陳章:

    “感覺怎麼樣?”“真的非常奇妙。”長籲了口氣,陳章若有所思地說道:

    “在那個空間里,只有意識才是唯一存在的東西。所謂的靈魂,大概也不過如此吧!”“身體方面呢?有什麼異常嗎?”“異常肯定是有。”陳章緊緊捏了捏拳頭,向空中狠狠揮出:“速度和力量都有明顯的變化。思維控制范圍也擴大了不少。只不過……現在的我,總感覺自己是一只人形的蠍子……哈哈!玩笑,純屬玩笑。”緊張的氣氛一旦被打破,人們心中的不安也降低了不少。

    幾分鍾後,滿懷信心的嚴蕊也在眾人的目光注視中走進了融合室,與懸浮的能量球融為一體。一只敏捷的四級豹頭人形生物,是雷成根據生物模式融合出的新個體。他相信,這樣的組合,能夠最大限度發揮嚴蕊的身體優勢。與陳章一樣,嚴蕊的融合絲毫沒有出現任何異常。唯一不同的,就是高大勇代替的雷成,首先沖進房間,把一塊柔軟的浴巾披在了她的身上。“誰敢看俺老婆,俺就挖出他的眼珠子。”面對光頭男凶神惡煞般的恐嚇,饒是雷成也不得不老老實實把腦袋轉向了牆壁一邊。直到聽見肯定的答複後,這才重新轉回了身前。

    第一百二九節 運氣

    融合後的嚴蕊身體沒有任何異常。雖然對于高大勇威脅眾人的話表示出相當的歉意,但是看得出來,光頭男的安排,她其實非常樂于接受。“好高的身體反應指數。簡直高得驚人。”這是雷成看過電腦數據後的第一反應。力量、精神相當于五級標准。但就敏捷與速度方面,已經超越了七級的限制。甚至明顯高于雷成。這已經不是簡單的融合效果。在嚴蕊與那只豹形生物之間,肯定產生了微妙的變異。

    雷成很清楚,嚴蕊的戰斗力僅為四級標准。若以融合物的實力計算,改造後綜合指數最高也不過略低于六級。但就現在來看,顯然已經大大超出預計。畢竟,就戰斗中的實際需要來看,速度可能比力量更加重要。一個強敏捷型的戰士,意味著對手命中程度的大幅降低。甚至,根本無法捕捉目標的蹤影……

    “下一個,高大勇。該你上了。”脫去衣服的光頭男,混身赫顯出一團團凹凸有致的肌肉。胸、臂、腿間的表層,無一不顯示出力量的存在。再加上那條改造後全新的機械臂,使得他整個人看上去,活像一頭從遠古洪荒走來的猙獰巨獸。

    曾經被軍部上層看做是無法戰勝對手的四級生物——

    重裝鐵甲巨人,是雷成為高大勇精心挑選的融合對象。這種巨人擁有強悍的身體與可怕的怪力。尤其是其身體表面的那層堅硬盔甲,曾經有過被500毫米重型要塞炮直接攻擊也未能打穿的記錄。這樣的生物與高大勇,簡直就是絕妙的搭配。當然,除了這些,還有一個最為關鍵的原因。那就是鐵甲巨人和高大勇一樣,在精神控制能力方面均屬于弱項。相對來說,這樣的融合,成功率自然也會大為提高。果然,幾分鍾後從融合室中走出的光頭男,在力量及體格方面的指數遠超眾人。尤其是他從鐵甲巨人那里繼承的特殊技能,更是令人瞠目不已。那是一種利用意念控制金屬的防禦本能。光頭男可以根據戰斗中的需要,將自己的機械左臂依靠念力轉化為任何形態的強化防盾。這種盾形防壁每次可以持續七十秒,時間結束後,又會再次轉化為原來的手臂形態。複原後的機械仍然保持轉化前的所有功能。這種強悍的意念能力,顯然已經超越了簡單的能量控制。

    不過,除了這種單一的技能外,光頭男再也沒有第二種意念能力。這是融合後繼承的結果,也是完全意外的收獲。抱著試試看的心理,雷成以八成力道向這種金屬防盾發起了攻擊。結果非常明顯,足以將數米厚鋼板打穿的拳力,卻無法能撼動防盾分毫。“簡直就是一輛人形的坦克。”望著眼前即將消失的金屬防禦壁,雷成腦中忽然轉過一個非常大膽的念頭。

    “是否所有第二世界的生物都有屬于自己的特殊技能?如果將這些生物一一進行融合,是否又能把它們全部繼承呢?”不知不覺間,雷成忽然發現,自己其實已經擁有了兩種不同的生物技能。一項來自融合的武裝骷髏。另外一項,則是魔王阿斯摩德所擁有。從骷髏那里獲得的,不過是一套簡單實用的拼斗刀法。至于魔王留給自己的,則是一種類似強化催眠的精神攻擊。甚至應該說,它的作用遠比催眠更加有效。誘惑幻境。

    催眠,是利用對手意識的不穩定進行誘導,從而被自己精神完全控制的過程。而誘惑幻境,則是直接向對手發動意識震蕩,以思維能量營造出一個迷幻中的世界。使對手無法保持清醒,從而直接陷入意識游離狀態的可怕手段。這種技能其實自融合完成後,就一直存在于雷成身上。只不過,他並沒有發現並將之利用。否則,在邯鄲城中對上三首魔王巴拉姆時,他絕對不會使出那種兩敗俱傷的打法。意外的收獲,固然使眾人興奮不已。不過,他們並沒有忘記,還有最後一名隊友尚未完成融合。前三名同伴的成功,使高大彪對這種改造充滿了信心。他已經有些迫不及待地想要獲得強化後的力量。不用雷成催促,他就已經自己進入了融合室。

    和光頭男一樣,雷成為這對兄弟准備的融合物,都是四級生物重裝鐵甲巨人。在他看來,也只有這種生物最適合他們。四只異類都由低級生物融合而成。嚴格按照計算後模擬程序執行的雷成,沒有在這些生物中發現任何異常。只不過,當時忙于聚攏召喚物的他並沒有發現:記載融合過程的電腦,在進行最後一名,也就是第

    二只鐵甲巨人數據測算的時候,在既定模式中,難以察覺地分出了一條並不引人注目的分項。兩名巨人外形沒有任何不同。不過,細心觀察的話,你會發現與之前的融合物相比,第二名巨人面部的頭盔上,多了一塊巴掌大小的護甲。將整個額頭完全包裹在了其中……

    懸空的能量球,仍然在平穩地轉動。只是當高大彪的身形完全被吞沒于其中的時候,一直忠實記錄著球體能量變化的電腦上,卻意外地顯示出一連串高于承受者本體的數據。“怎麼會這樣?”雷成死死盯著眼前這些經過測算後的數據,內心的震撼根本無法用語言來形容。按照顯示來看,高大彪在進入球體後,馬上就被一團異常強大的精神力量所包裹。雖然他的意識並沒有當場被完全消失,可是就殘留的部分計算,已經明顯弱于對方。

    “這不可能。鐵甲巨人的精神指數比大彪還低出近300的標准。它怎麼可能會有能力進行吞噬?”雖然沒有說話,可是雷成冰冷的臉色,以及兩頰不斷滲出的汗水,足以使旁觀者明白發生了異常。“出什麼事了?”反應最快的陳章首先問道。“可能是能量反噬。”雷成頭也不回地答道:“數據顯示大彪的意識弱于被融合體。照這樣下去,他的本體恐怕會……”“會被那種鐵甲巨人所代替?”雷成沒有說話。只是陰沉著臉,默默地點了點頭。“怎麼會這樣?”旁邊的高大勇急了,連聲吼道:“俺都沒事。為啥俺兄弟會出狀況?”“融合的機率本來就不是完全可能成功。”雷成定了定神:“它是以精神控制力的強弱來劃分。個人意識越強,成功的可能也就越大。不過,就算是這樣,也有相當微小的機率被能量反噬。我想,大彪現在就是面臨這種情況。”“那應該怎麼辦?我們應該怎麼幫他?”嚴蕊焦急地插進話來。

    “……我們幫不了他。”雷成轉身望著屏

    幕中旋轉的能量球,以干澀的語氣道:“任何物質進入能量空間後,實體都會被分解。那是一個獨立的世界。想要從中離開,唯一的辦法……只能靠他自己。”沒有人再開口。經曆過融合的他們明白雷成所言非虛。在那個被能量和旋渦所充斥的世界里,就算你有再強大的力量,在能量轉換的法則面前,甚至比不上一絲屬于自己的獨立意識。他們唯一能做的,就是祈禱。當然,還有等待……

    幾分鍾後,旋轉的能量球表面出現了分裂的跡象。球體中央的核心也開始縮小。所有的這一切都表明——融合即將完成。是到了該結束的時候。嚴蕊已經閉上雙眼。她實在無法接受能量中央出現一只巨人的可怕場景。這也是所有人都無法承受的結局。

    當刺眼的白光閃過後,高大勇的震耳欲聾的聲音最先響起。“俺兄弟,是俺兄弟。看啊!那是俺兄弟!他沒事,他還活著。”他說的沒錯。白色的召喚陣中央,那個赤身裸體的男人,赫然就是幾分鍾前走進能量空間的高大彪。只不過,他的臉上,卻是一種充滿疑惑和不解的表情。不等眾人反應過來,光頭男已經飛快沖到厚重的鋼門前。一把擰開上面的螺栓,把緊閉的大門直接洞開。

    “小心,隨時准備戰斗。”來不及制止的雷成,只得向另外兩人輕聲叮囑道:“這很可能不是大彪本人。”陳章和嚴蕊一楞,隨即恍然大悟般點了點頭。雷成的話意思非常明確。異化後的融合,產生的本體已經無法預測。光頭男顯然沒有注意到幾人眼中的異色。他只是興奮無比地將弟弟從融合室中拖出。那種興高采烈的樣子,已經使他無暇再去思考別的東西。“綜合能力六級。力量指數超高,精神指數在原基礎上翻了三倍……”這是電腦對高大彪融合結果的測評。至于當事人自己,卻還呆呆地站在那里,若有所思地來回打量著自己的身體。“大彪!你怎麼了?”首先發問的雷成,一直死死盯著對方的眼睛。

    “俺……俺也不知道。”高大彪慢慢地搖了

    搖頭:“俺不明白……融合……結束了

    嗎?”此言一出,眾人皆驚。“你……沒有感覺嗎?”陳章苦笑道:“在

    那個能量的旋渦里,你都遇到了什麼?”“旋渦?”高大彪不好意思地撓

    了撓自己的腦袋:“俺不清楚……進去以後,感覺頭暈,俺就睡著了。然後……就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睡著?”雷成大張著嘴,哭笑不得地問道:“怎麼,在能量空間里,你沒有保持自己的意識嗎?”“那里面太黑,啥也看不清楚。”高大彪的回答差一點兒沒使眾人背過氣去:“俺也不知道啥時候能夠融合結束。所以……俺干脆就直接閉眼睡著了。”“……這是大彪。沒錯。”嚴蕊搖頭看了雷成一眼:“融合的本體還是他。肯定沒錯。”“本體是沒錯。不過……這樣的融合,也實

    在……太那個了吧……”雷成已經不

    知道應該用什麼語言來形容。進入能量空間後睡覺?除了這個壯實憨厚的家伙,恐怕沒人敢于這麼做吧!

    “可是,那股突然出現的強大能量又是怎麼回事?”陳章顯然不打算就這樣放過他:“以那種強度,足以把他的意識全部吞噬。”“會不會……是隱藏能量的關系?”忽然,雷成想到自己在阿斯摩塞大腦中發現的一個關鍵。隱藏,是進入能量後,意識的一種存在形態。在這種狀態下的意識,外表與普通能量完全相同。它會隨著旋渦順流直下。除非主動攻擊或者取消隱藏狀態,否則其它意識無法發現它的存在。不過,意識隱藏只能在進入空間的一刹那進行。如果是在旋渦狀態中隱藏,只會成為另一融合體的最佳攻擊對象。畢竟,在隱藏狀態下,意識僅僅只能發揮自身不到一半的實力。進入空間就開始睡覺。融合結束前蘇醒。也就是說,在核心吸收能量順流的最後時刻,高大彪意識的突然出現,打亂了已經被吸收部分的融合能量。在這樣的情況下,核心當然會將其當作最終本體……

    什麼叫運氣?

    這就是運氣!

    望著滿面不解的高大彪,無奈的雷成只想起一句老話——

    “傻人有傻福。”“對了,那道突然出現的強大意識又是怎麼回事?鐵甲巨人不可能有那麼強的精神力啊?”嚴蕊的發問,把雷成再次拉回到電腦面前。

    “原來是這樣。一個合成產生的變異體。”檢查完所有融合程序後,雷成當然發現了鐵甲巨人數據中的微小分支。那是在能量流中出現的一種變異。雖然幅度很小,卻已經改變了巨人的身體數據。

    鐵甲巨人是一種精神能力微弱的單純戰斗體。變異的最終結果,大幅度提升了合成物的弱勢能力。這也是高大彪融合後該項能力被增強三倍的原因。當然,融合物本身在變異後,外形也會發生相應的變化。只是這種微小的變更,沒有任何人注意到罷了。如果雷成能夠仔細一些,他一定會發現,與第一只融合巨人相比,第二只的額頭護甲下面,被掩蓋著一只新的眼睛……

    高大彪的融合,只能說這家伙的運氣實在好得過份。本應是被吞噬的他,卻陰差陽錯成為了最終的合成個體。實驗所有數據經過整理後,直接上報給了指揮中心。上將王亢綜合了各方面因素和意見,終于決定:將十七小隊缺額人員全部補充。並且按照雷成的要求,根據各人精神力量的狀況不同,采取最穩妥的手法,以二級生物對之進行融合改造。至于雷成自己,則在考慮著另外一種融合方案。

    被吃掉的龍王伊查姆那,雖然在戰斗中沒有發揮應有的力量。但是它卻為雷成贏得部分喘息的時間。而且不管從哪方面來看,威力龐大的遠程攻擊力量,絕對是今後戰斗中必不可少的東西。因此,擅長遠程攻擊的龍王必須重新融合。而能夠在面對強大對手的時候,擁有優秀近戰能力的召喚物,的確可以大大提高自己的勝率。如果在與三首魔王對決的時候,身邊有那麼一只召喚物協助攻擊。自己也不會白白丟掉一條腿。雖然目前四名老隊員都擁有各自的召喚物,但是等級太低。與戰斗力強悍的高級生物相比,根本不是一合的對手。

    融合,是將低級生物轉為高級的最佳方法。不過,這樣做的前提,必須擁有相當數量的低級異類。以十七小隊目前的兵員數量計算,如果每人都擁有一頭高級生物。整體實力也就加強了一倍。如果,每人兩頭,或者更多。那麼……

    第一百三十節 死人

    “我們的下一階段作戰目標,就是從各個城市廢墟中,盡量收取每一只低級生物。這些怪物的實力並不強。而且數量極其龐大。只要不是那種太大的集群,我們都有把握直接收取。這是我們整備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必須在最短的時間內將它完成。”收集第二世界的生物。這就是雷成目前必須要完成的首要任務。從邯鄲城中收取的怪物已經全部變成了消耗品。高級生物的融合,需要大量低級生物為基礎。當然,其中的過程並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于二那麼簡單。為了融合出一只適性較優的生物,往往需要以數只異類為代價。其中雖然也有僅僅依靠兩只個體就能融合成功的例子,可就整體數量而言,卻也少得可憐。

    兩頭二級戰力的人面獅,可以融合生成一只實力略高的貓形魔獸。如果以這頭魔獸為基礎,強化合成一只三級標准的牛怪。那麼則還要消耗兩倍數量的生物重複融合。至于四級、五級,甚至更高級別的異類,在融合過程中消耗的怪物,將會以幾何倍數增加。當然,這也符合第二世界生物系統的數量配置標准。十七小隊全員融合完畢,雷成手上還總共剩余二百多只各型三級生物。按照已知模式進行融合的話,這些異類至少可以合成幾只五級以上的生物。不過,在雷成看來,這種實力的怪物,已經無法滿足自己的需求。當日在邯鄲城中,雷成留下的能量記數器,錄下了魔王巴拉姆有關的身體數據。按照信息中心的評估,以三首魔王七級標准的實力,還要略遜于自己。但是雷成卻比誰都明白,那不過是紙面上的數字。根本無法充作實際參考。電腦不是人類,它們只能以預訂規則進行判定。如果以雷成的標准來計算,那麼自己根本就不是魔王巴拉姆的對手。

    阿斯摩德說過,孕育之花是第二世界高位生物出入兩個空間的載體。這種奇怪的花在生長時期,會吸收孕育體的能量為養料。等到完全盛開的時候,又會被蘇醒的孕育體當作食物吃掉。而那些被吸收的能量,也能因此重新回歸自己原來的主人。雷成記得,巴拉姆在殺死自己手下的龍王後,僅僅在短短幾分鍾內,就已經啃光了它的一半身體。那種仿佛地獄餓鬼一般的吃相,至今令他每每想起便不寒而栗。三首魔王是被自己用炸彈轟出來的。它根本沒有機會吃掉盛開的花體,自然也就無法吸收其中蘊含的能量。吞吃龍王,只是為了獲得必要的補充。換句話說,雷成是與一個疲憊的對手進行著殊死搏殺。即便是在這種情況下,雷成仍然被對方的技能完全克制。

    他實在不敢想象,如果當時魔王擁有完全的身體和充沛的體力,面對這種強悍至極的生物,自己是否還能活著回來。“我要變強。變的異常強大。我不想死,不想被當成食物。”基于這樣的原因,雷成要求十七小隊所有成員提高出勤次數。盡可能多的捕捉廢墟中的異類。無論這些怪物的等級高低,無論這些怪物的外形漂亮或者丑陋。他統統照單全收。連上所有新加入的成員,十七小隊也不過只有五十五人的戰斗編制。就算每天均保持百分之百的出勤率,所能帶回的異類數量仍然十分有限。畢竟,沒有孕育之花的廢墟中,存在的怪物十分有限。進攻上百萬異類聚集的城市,卻也沒有那樣的實力。在這樣的情況下,雷成只得求助于軍政府高層。並且盡量保存已有召喚物的實力。自己現在究竟有多強?這是雷成最為關心的問題。參考陳章等人的融合數據,他發現電腦的測算等級有著相當的偏差。

    以等級劃分的辦法,對于某些生物並無作用。這些來自另一個空間的怪物,完全可以憑借特殊的技能在戰斗中獲勝。而等級實力的限制,卻根本起不到任何作用。也許是融合了魔王阿斯摩德的緣故,再加上融合生物數量嚴重不足,雷成不得不在現有基礎上,開始思索另外一種全新的戰斗模式。依靠幾種能力不同的召喚物協同作戰,是雷成早已使用過的方法。只是隨著自身實力的提高,以及對手的逐漸強大。原先配合完美的低級召喚物只能被淘汰。在沒有新的強悍異類出現以前,雷成只得獨力戰斗。除了一只水之妖精路薩爾卡,他再也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高級生物。而那些可供融合的低級異類雖然數量較多,消耗也相當驚人。思慮良久,雷成最終決定:盡快合成一批六級以上的怪物,首先滿足自己的需求。

    這不是自私,而是現實。與活人相比,死人沒有任何發言權。盡管被巨大的危機所

    困擾,不過和另外一些人比起來,雷成的煩惱,實在顯得微不足道。自從人類進入宇宙大開發時代後,北卡萊羅納州就成為美洲聯邦領域內,一塊相對平靜的土地。在礦產、石油、各種自然資源被挖掘殆盡的情況下,相關企業也紛紛撤離。就在上個世紀初,當美聯石油公司最後一名職員從這里離開後,在美洲聯邦的國民心目中,北卡萊羅納除了一片日趨沙化的荒涼土地外,再也沒有任何值得吸引人們注意力的東西。(勿以現實地名為聯系。所有地形均為情節要求虛構。)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5:33:41

平衡,是這個世界上最為奇妙的存在。對于需求不同的人而言,即便是一件垃圾,有人拋棄,就有人拾取。在那些富裕的聯邦國民看來,荒涼的沙漠充滿了死亡和危機。不過,那些在非正常情況下出生,並且沒有任何財產的聯邦公民眼中,卻是一塊上帝在這個肮髒世界中,賜予自己的一塊淨土。

    公民與國民,僅有一字之差。但是按照美洲聯邦法律,實際含義相當于貧民與富人。在富人的城市,貧民必須時刻小心無所不在的警察。法律的諸多條款,限制了貧民獲得財產的所有途徑。他們只能在指定區域內進行自己的所有活動。面對子彈與死亡的威脅,無力反抗的貧民只能選擇屈服。可是,隨著人口日益增長,狹窄的貧民窟已經無法滿足數量的需要。在這種情況下,暴亂自然也開始產生。對付暴民,所有的執政者手段只有冷血和殘酷。事關自己利益的國民們,當然也只可能站在軍隊的一邊。當然,任何時候都會有不和諧的聲音存在。哪怕是為了維護所謂的利益,也還是同樣會有受益人覺得,自己遭到了不公平的待遇。就在聯邦軍警血腥鎮壓尚未結束的時候,其國內各大媒體均在顯著版面,以醒目的標題刊登出鎮壓的過程與照片。當然,記者們這樣做,並不是想要為可憐的貧民們提供應有的幫助。他們只是在為自己居住的環境感到由衷的恐慌。畢竟,貧民窟緊連著國民住宅區。尸體腐爛後的惡臭,以及橫流滿地的血水,已經對“正常人”的生活造成了巨大的汙染。在這樣的情況下,一名以慈善和愛心著稱的議員,提出了一條絕妙的建議。

    “既然空間太小,那就給他們一個更加廣闊的空間。大得足以解決所有的問題。”就這樣,超過兩億的貧民,在荷槍實彈的軍警“護送”下,從各個繁華的城市中被攆出。以各種手段強迫移居北卡萊羅納。在這個過程中,上千萬貧民死于途中。進入沙漠後,由于缺少飲水,半數貧民被活活渴死。在炎炎烈日下被烤干發硬的尸體,被隨意丟棄在進入沙漠的所有地區,成為喜好腐肉禿鷲的美食。只不過,死亡的貧民實在太多。以至于半年後,一向饑不擇食的禿鷲竟然拒絕再吃人肉。它們已經吃得太多、太飽,吃得發厭甚至是惡心。十八世紀的歐洲流行過一句話:“死人也有死人的用處。”這是專指掘墓人或者墓地看守者一類職業的戲稱。但是,在驅趕貧民進入沙漠的美洲聯邦議員看來,這句話實在充滿著耐人尋味的“哲理”。向移居貧民提供半年的食物,這是聯邦政府的承諾。也是在諸多國民監督下必須完成的一項任務。當然,國民願意監督的原因,並不是因為憐憫。他們僅僅只是不希望貧民因為缺少食物而再次暴動。也正是這種連魔鬼都會覺得羞恥的原因,這才讓貧民們獲得了賴以生存的必要食物。

    處理近億數死者的尸體,是一件相當麻煩且棘手的事。聯邦政府不想為了這種小事情花費寶貴的資金,更不想讓其它國家指責自己有失人道。在這種情況下,一個專為處理貧民尸體的競標會議,也在暗中悄悄展開。政府給出的價錢極低。不要說是運輸,即便就地掩埋或者焚燒的費用,也僅僅只能承擔其中十分之一。不過,主持會議的政府官員並沒有要求參與者這麼做。他只是用充滿誘惑的聲音,微笑著說道:“先生們,只要你們當中誰能接受,錢和尸體,都是你的。”政府的意思非常明顯。我給你錢,也給你尸體。至于怎麼處理,那是你自己的事情。人類的智慧,結合商人的頭腦。在利潤的誘惑下,一名罐頭商人微笑著,接下了這樁在旁人看來根本屬于出力不討好的差事。一個月後,六十萬箱新出廠的醃肉罐頭,在聯邦政府的指派下,由空軍運抵了北卡萊羅納邊緣的貧民食品站。不到一個星期,所有罐頭均被發放一空。很快,第二批、第三批乃至更多的罐頭,也從

    聯邦腹地源源不斷運往該地。而把罐頭用于救濟貧民,也被一些在現場跟蹤報道的記者評價為:“充滿愛心的善舉。”四個月後,當一位貧民,從罐頭中偶然發現一枚人類斷指的時候。人們這才回想起這些罐頭的異常。調料的味道特別濃、氣味尤其腥烈、肉質雖然細嫩但卻顯得有些棉軟,有的甚至感覺好像被浸泡太久,顯得膿爛且過于爽滑,其中還包含有大量粗硬的毛發和碎骨……所有的一切,都迫使人們想要盡量弄清其中被掩蓋的事實。

    政府當然不可能承認。制造商也僅僅聲稱是食品保質期有問題。直到一些貧民利用過濾法和最基本的蛋白分離手段,從罐頭中找到大量人類特征骨片與肉渣的時候,這名商人才不得不承認:在罐頭原料中,添加了“相當稀少”的人肉作為輔助。不過,這樣的謊言僅僅只存在兩天。該公司一名被敵對廠家買通的高級管理人員抖出了所有內幕:“所有提供給貧民的醃肉罐頭,均以遷移途中的死者為原料加工而成。被制作成罐頭的尸體高達一億以上。這些特殊的罐頭以低于市場六成的價錢,全部賣給政府充做救濟食品……”與此同時,聯邦一家大型化工企業也透露:在過去幾個月里,該罐頭商曾以極低的價格,向他們出售了大量固體熬制生物油。用這種油科提煉的潤滑劑效果相當不錯。品質也遠遠超過其它生物混合油。據該公司產品檢驗人員稱:這批油料在提純前含有大量雜質。其中的成分,與人類骨頭完全一致。這起事件在聯邦國內引起了相當的轟動。雖然在政府高層的刻意掩蓋下,最終得以不了了之。但是卻沒有人意識到,北卡萊羅納沙漠里的貧民們,會是怎樣的一種感受。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北卡萊羅納變成了一塊不屬于聯邦勢力管轄的區域。軍火、毒品交易在這里橫行。黑幫與被通緝的重犯把這里當作安全的隱蔽所。兩年過去了,貧民窟絲毫沒有消亡的跡象,反而開始向四周逐漸擴張著自己的勢力。沒有人知道沙漠中的貧民靠什麼活了下來。雖然聯邦情報人員也隱隱查獲某些進入這一地區的食品買賣記錄。但是他們始終弄不明白:當初窮得連衣服都穿不起的貧民,究竟用什麼去購買這些東西?

    沙漠中的異常,引起了聯邦的注意。在“安全”的名義下,軍隊向北卡萊羅納發動了進攻。雖然貧民的抵抗異常頑強,終究無法抵擋戰斗力強悍的職業軍隊。一個月後,北卡萊羅納被攻陷,所有殘余貧民逃往北方沙漠的深處。根據追擊部隊空中偵察的報告:貧民們的蹤跡被一場巨大的風暴所吞沒。

    在那樣的情況下,任何人也無法從中生還。盡管最大的問題已經解決。但是對于去向不明的貧民,聯邦高層仍然覺得無法徹底放心。作為一種應對手段,一個規模龐大的軍事基地在北卡萊羅納開始修建。它的主要功用,就是隨時監視並防禦來自沙漠方向可能存在的危機。具有諷刺意味的是,當時下令修建基地的統治者恐怕做夢也想不到,這座曾被(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眾多議員看做浪費資金行為的基地,有一天竟然會成為聯邦政府的最大依靠。在地下深處用鋼筋混凝土修建隱蔽所,大概是所有基地的最大特色。北卡萊羅納也是一樣,只不過,很少有人知道,在這座已經被沙石掩埋了部分的老舊基地中,竟然有著美洲聯邦如今身份最為顯赫的人群。

    望著四周塗料剝落已略有斑禿的牆壁,考克森心里總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任何人在這個鳥不拉屎的鬼地方呆上半年,肯定會發瘋或者精神失常。可是自己,已經在這里住了整整一年零四個月。見鬼,我可是美洲聯邦的總統,總統啊!以我這麼高貴的身份,居然會在這個陰暗的地下室里老老實實的住著。換在以前,根本就是天大的笑話。每當這種時候,考克森總會想起白宮,想起那漂亮的噴水池,還有那片仿佛絨毯般的細密草地。但是,只要從這種幻想中清醒,首先映入眼簾的,總是肮髒潮濕的地面,還有吊在房頂上那盞半死不活的冷光燈。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7:43:23

第一百三一節 機遇

    自從戰爭開始,北卡萊羅納基地就成了聯邦政府的避難所。倒不是議員和高官們住厭了漂亮寬敞的居室,非要到這種狹窄陰暗的地方換換口味。而是他們除了這里之外,再也沒有更好的能夠容身之所。

    華盛頓、紐約、亞特蘭大、鹽湖城……短短

    不到一個月,考克森和他手下的幕僚們,幾乎將整個聯邦國土繞了個遍。隨著第二世界生物的瘋狂推進速度,聯邦政府的所在地也只能一再更換。想想那段時間,考克森自己都覺得可怕。他幾乎沒有睡過一個安穩覺,也沒有吃過一頓正常的飲食。很多時候,總是在半夢半醒之間,被自己的保鏢架上飛機。或者還在咀嚼某塊餅干,就被強行咽下。至于剩余的食物,只能塞在口袋里有機會再吃。所有的一切,僅僅只是為了躲避那些可怕生物的攻擊。也許是因為首先打穿兩個世界通道的緣故吧!美洲聯邦的損失遠比其它國家嚴重得多。所有的城市、居住點、軍事基地均被摧毀。成建制的軍隊被消滅一空。戰前超過四億的人口,被怪物們嚼得只剩下了千余萬。一夜之間,曾經擁有龐大勢力的超級大國,頓時化成了烏有。如果不是一名國防部的參謀,突然想起北卡萊羅納這里還有一個已經荒廢的基地。恐怕考克森和他手下的追隨者們,至今都還在零亂的城市廢墟中轉悠。領導人民抵抗侵略,是一名領袖應盡的責任。戰爭之初,考克森也的確有過相當的覺悟。潰敗的軍隊和預備役人員也在總統的號召下,重新組成了新的軍隊。依靠那些被怪物攻占後又遺棄的基地,總算是建立了一個破爛不堪,卻多少有點樣子的政府局面。尤其是在聚集了大量從城市中逃出的平民後,考克森這才覺得,重建國家終于有了那麼一點點希望。

    可惜的是,城市廢墟中突然出現的孕育之花,在民眾和軍隊中帶來了新的恐慌。集結在花體附近的怪物大軍,也使人們望而生畏。在這樣的情況下,考克森不得不硬著頭皮與其它殘存國家聯系。希望能夠組成一個共同對抗的國際機構。從而獲得必要的幫助。歐洲聯邦是美洲聯邦一向的親密伙伴。在它的應召下,阿拉伯合眾國、澳大利亞聯邦、印孟邦國、泛大陸酋長國,以及其它流亡小國政權紛紛加入。雖然由于飛行系怪物的威脅,各國首腦無法集中會談,僅能依靠電波進行信息交流。但是,一個以美洲聯邦為首的國際聯合體,最終得以成立。既然是國際聯合,缺少亞洲聯邦與返俄羅斯共同體兩個國家參與,肯定有些不倫不類。可是,第二世界的入侵,完全是由于亞、美兩國的戰爭為起因。在總統考克森看來,雖然是在自己的命令下,軍方才強行使用未成熟的元素技術,誤將空間通道打穿。可是歸根結底,如果不是亞洲聯邦欺人太甚,非要跨海登陸並且連續殲滅自己大部分軍隊,哪里又會引出如此多的事端?

    因此,在他看來,亞洲聯邦是自己不共戴天的仇人。至于泛俄羅斯共同體,雖然也曾對自己宣戰,卻還是可以拉攏的伙伴。基于這樣的想法,“十六國聯合集團”的名稱才正式落定。聯合已經是必要的趨勢。但是所有加入的成員國都明白:

    在所有地球國家中,遭受戰爭創傷最輕的,當屬亞洲聯邦。當然,這多少得益于該國武力的強大和各種應急措施的完備。但是不管怎麼樣,既然大家都遭了難,同為地球人,就必須給予相應的援助。就在聯合集團商議要求亞洲聯邦對此表態的時候,潛伏在其內部的間諜也發回了該國正在籌建移民團,准備向太空轉移的消息。

    這份意外的情報,讓所有看到它的人喪失了理智。人,是一種冷酷殘忍的動物。兩個人一起死,可能誰都沒有意見。一旦其中某人能活下來,必死的另外一人,肯定會想方設法讓他陪同自己一起死。這就是人類世界中所謂的“公平。”“既然他們能活,我也不想死。”抱著這樣的念頭,考克森發出了帶有威脅意味的外交函件。當時他非常樂觀。他相信亞洲聯邦肯定會接受自己的要求。畢竟,與地球上所有的國家對抗,這不符合亞洲人的習慣。幻想與現實總會有相當的差距。遭到徹底的拒絕後,憤怒的考克森不但下達了導彈攻擊令。而且還以聯大主席的身份,要求俄羅斯人向亞洲宗教勢力提供軍事援助。從內部挑起紛爭,這是美洲聯邦的一貫傳統。基于同樣的理由,俄共體認真執行了這一計劃。只是,考克森臨時留了一手。他命令各基地指揮官僅發射了百余枚導彈。他只想

    威嚇一下自己的對手,並不真正想把太空城擊落。因為,那可能是自己最後的逃生之路。

    其實,與他有同樣念頭的人很多。所有成員國的首腦都在考慮自己的退路。就這樣,第二次外交開始了。要求獲得太空城艙位的提議,獲得所有成員國的一直贊同。滿懷信心的考克森,再次開通了與亞洲聯邦的通訊頻道。就算百分之九十的額度無法滿足,百分之五十、四十、或者更少自己也都能接受。甚至,就算他們提出只能帶上自己一個人,那也夠了。地球這個鬼地方,老子已經受夠了。只要能離開,就算放棄總統的身份,做個普通的太空移民,我也願意。然而事實卻出乎他的意料,亞洲聯邦非但拒絕,而且還提前開始了移民計劃。絕望的考克森在恨怒交加的情況下,聯合所有成員國發射了庫存的最後一枚導彈。就是在這種魚死網破的絕境下,亞洲聯邦軍方施放了阻擋導彈的核飄雷,將濃密的輻射塵散布在地球整個空間。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考克森不再做任何空泛的幻想。他開始以一種瘋狂勁頭的工作。他發誓,要讓自己的對手和仇人,永遠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付出慘重的代價。

    自從聯邦政府進駐後,北卡萊羅納基地就開始了新的建設。從白宮和各地搶運出來的設備和器材,重新填充了基地內的所有空間。依靠殘存風力電站的運轉,在戰火中幸存的其余基地紛紛開始了擴建與修複。各礦產資源區被軍方統一征沒。在擁有部分原料的維持下,基地內的軍工、民用、食品等車間逐一啟動。也就是這個時候,考克森才重新恢複了部分往日的神采。但是,擺在他面前的困難依然重重。重建軍隊是所有事務的根本。根據各基地指揮官上報的數字,聯邦已經擁有六萬余名士兵。其中有一半以上是戰爭中幸存的老兵。至于被當作預備力量的國民警衛隊,其數量也擴充到了二十二萬之多。

    幾個世紀以來,美洲聯邦一直是地球國家中的軍火輸出大國。利用庫存的武器裝備這些軍隊,根本不成任何問題。但是在組建裝甲部隊的時候,考克森也遇到了和亞洲人同樣的問題……沒有足夠的駕駛兵,坦克再多也只是一堆廢物。半年的整備期過去了。除了十二名飛行員和六十二名駕駛兵,美洲聯邦軍隊序列中,數量最多的就是步兵。雖然相關人員已經在接受培訓,但是形成戰斗力,仍舊還需要相當的時間。用這樣的軍隊和第二世界的怪物對抗,考克森根本不抱任何希望。他很清楚的記得:號稱聯邦軍精華的第三裝甲海軍陸戰師,在新奧爾良守衛戰中,僅僅不到半小時,就完全被鋪天蓋地的怪物大軍所淹沒。該師在此戰中的幸存人員僅有三名,而且完全殘廢。聯邦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扼守各個基地。依靠生物技術和大量生產的機器人組編新軍。在積蓄足夠的力量後,再次發起反擊。

    為了達到這個目的,考克森決定不惜一切代價。由于大量電站被怪物摧毀,能量的供應一直無法滿足所有基地的需要。在優先供應軍工、實驗等方面的前提下,食物的產量只能被迫減少。同樣,軍隊獲得充足保障的同時,平民的需求也被降至最低。當這種不滿情緒充斥于幸存平民中間的時候,考克森卻作出了常人難以理解的選擇。利用食物為基礎,迫使平民參與建設。而多余的人口,則被秘密轉送到實驗部門。這樣做,既節省了食品,也獲得了大量的實驗對象。在使用核彈攻擊防護罩內怪物無法奏效的前提下,生化武器自然會成為新的選擇。合**類、超級士兵、戰場王者一類的實驗,其實各國軍方都在秘密進行。只是懾于國際輿論壓力,不得不在暗中研究。第二世界的入侵是一個足夠的理由。

    在生命遭到嚴重威脅的時候,人們自然不會計較這類實驗所帶來的後果。獸化士兵,是美洲聯邦早在戰前就已經開發成功的秘密武器。這種利用人獸基因雜交的生物,擁有強悍無比的身體與強大的攻擊力。兩個月後,首批一千名獸化士兵被秘密派遣進入城市。遭遇第二世界的怪物後,獸化士兵的的攻擊本能得到了完美體現。在沒有任何傷亡的情況下,這批生化軍隊順利突破城市外圍。但是,在聞訊而來的高級生物面前,獸化士兵根本無力對抗。根據潛伏機器人的報告顯示,在幾只四級生物的攻擊下,所有獸化兵無一幸存。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考克森萌發了利用高級生物,代替獸類進行基因組合的念頭。總統的

    建議,得到了參與研究生物學家的支持。但是問題也隨即擺在了所有人的面前:究竟應該怎樣才能獲得高級生物的基因?

    孕育之花的出現,使所有高級異類都集中到了一起。盡管不明白這種花究竟有什麼作用,考克森卻顯然感覺到其中蘊藏的危險。他不想自己寶貴的軍隊白白送死,也不想去招惹那些可怕的生物。但是他需要基因。迫切的需要。

    “自己想要卻拿不到的東西,只要付給合適的報酬,就能請別人代勞。”這是父親老考克森教給他的一句格言。但是小考克森卻不想給予任何人報酬。基于生化研究已經是公開的秘密,考克森並不介意在聯大會議上,向其它國家首腦公開自己的想法。他只希望,能夠從這些盟友那里得到相應的幫助。哪怕只有一點點,那也足夠了。生化技術的公開,獲得了成員國的一致贊同。但是在獲取基因方面,卻沒有任何人敢于認可。高級生物的能力有目共睹。誰也不會傻到白白為他人做嫁衣的地步。就在這個時候,美洲聯邦碩果僅存的唯一一顆衛星,卻發回了一份令考克森無比震驚的情報。

    大戰時期,占有全面太空優勢的亞洲聯邦,擊落了美洲百分九十以上的武裝空間站和偵察衛星。第二世界的入侵,使得這種爭斗暫時中止。為了報複十六國集團的導彈攻擊,亞洲聯邦一怒之下,擊毀了除本國以外的所有空間飛行器。無論軍用或民用,一律無差別攻擊。一夜之間,十六國徹底喪失了自己的所有衛星。當然,美洲聯邦也無法幸免。出于安全的角度考慮,聯邦太空總署在戰前曾經執行過一份秘密計劃。其中的內容,就是對今後所有發射的偵察衛星進行外部偽裝。由于經費等方面的問題,這項計劃僅僅執行了一次,便被迫中止。也正因為如此,在地球軌道外沿的空間垃圾中,一顆體積微小的衛星得以幸存。只不過,它的外表已經被改裝成黃褐色的隕石。這就是一直潛伏在太空,美洲聯邦唯一碩果僅存的偵察衛星。依靠這顆衛星的存在,考克森面前的桌子上,才會出現一摞厚厚的照片。至于其中的內容,則是雷成在邯鄲城中,與魔王巴拉姆拼斗的過程。

    半小時後,在總統的緊急命令下,所有高級官員進行了一次秘密會議。有資格出席會議的人員並不多。但是每一個看到照片的人,無一例外都表現出一種極度的震撼。“這些照片都是真的嗎?”首先發問的是國防部長。“如果不是真的,我也沒有必要把諸位請到這里來。”考克森陰沉著臉望了望四周:“信息部門已經仔細核對過。服裝、武裝、識別標志等方面,均顯示照片上的人屬于亞洲聯邦部隊。至于他的徽章,想必你們也注意到了。那可是不折不扣的准將軍銜。”沒有人說話。一種莫名的恐懼,在所有與會者中悄然蔓延。

    “亞洲聯邦居然擁有這樣的實力。真是意外。”考克森冷笑著翻了翻面前的照片:“我不知道他們究竟擁有多少這樣強悍的戰士。我只想弄明白一件事——先生們,我們究竟什麼時候才能擁有和他們同樣強大的實力?”“閣下,這恐怕不可能。”一名掛著海軍肩章的上將開口道:“他們在戰爭中的損失不大。雖然太空城已經和移民團一同離開,可是他們還擁有完備的空間攻擊系統。地面據點的生產能力也超越我們太多。我們沒有足夠的物資,缺少能源,食物也不充足……”“夠了,我不是要你來對我訴苦的。”考克森厲喝一聲:

    “我要你回答我的問題。實力!懂嗎?”上位者的憤怒,令海軍上將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猶豫了半天,他這才頗為艱難地說道:“這……恐怕不可能。”“你說的沒錯。”考克森的話,出乎所有人的意科:“一小時前,我和你的觀點完全相同。但是這些照片的出現,已經完全改變了我的想法。我發現一個機會,一個完全屬于我們自己的機會。這是上帝對于我們的一種憐憫,一種指引。甚至應該說,是一種贈予。”

    第一百三二節 瘋狂

    如果不是考慮到其它一些原因,在座的所有人都想弄清楚一件事……總統是不是瘋了?

    “我知道你們在想些什麼。”望著周圍狐疑不解的目光,考克森不以為意地笑了笑:“你們一定會認為我很狂妄。但是我想說的是,先生們,你們想過沒有,如果我們擁有十名這樣強悍的戰士。那將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國防部長看了看周圍的同僚,忍不住道:“閣下,我想……”“你先不要開口。先聽我把話說完。”考克森冷笑著揮了揮手:“顯然,如此強悍的人類,肯定是從實驗室里誕生。雖然,我不知道亞洲聯邦是以什麼樣的技術制造了他。但是這名戰士絕對屬于生物基因的實驗體。由于保密等多方面的原因,衛星拍攝的戰斗過程並不詳細。卻也足夠讓我們看清楚交戰雙方的實體。根據我們的情報部門估算,照片上的異類,擁有難以想象的戰斗力。按照電腦分級的標准計算,它的實力,不會低于七級。”“七級?這不可能。”話音未落,國防部長便已經大聲驚呼道:“我們最強悍的獸化士兵也不過剛剛達到三級的指數。亞洲人怎麼可能擁有如此強大的戰士?七級,我的上帝,這……這……這簡直就不可思議。”作為一名老兵,聯邦國防部長在同僚眼中,無疑是一個沉重冷靜的軍人。可是總統剛才所說的一切,不要說是他,就連一些城府極深的老資格政客聽了,都會不由得有種驚竦的感覺。要知道,按照國際通用的戰力衡量標准,四級,已經屬于極度危險的超級生物。它們可以像科幻電影中那樣把汽車當作玩具,一拳打垮摩天大樓,或者是在威力巨大的炮射武器面前毫發無損……所有的這一切,在第二世界入侵前,都還只是地球人津津樂道的虛幻存在。只有當這種充滿恐懼的力量,真的出現在世界眼前的時候,人類才會真正發現自己的渺小和無知。第二世界生物的出現,徹底顛覆了人們以往對力量的看法。不要說是區區四級,就算在這些怪物當中出現一頭十級強者,在座的掌權者也只會覺得理所應當。但是,他們絕對無法接受在自己的同胞中,竟然出現一名能夠與之對抗者的誕生。

    而且,這名超級戰士的所屬,竟然還是自己的敵對勢力。這簡直令人無法容忍。幾個世紀以前,美洲聯邦曾是地球上唯一的超級大國。無論軍事、科技、經濟等方面,均牢牢占據著絕對的霸主地位。那個時候的聯邦國力,相當于半個世界甚至更多國家的總和。

    這樣的榮耀一直維持了上百年。盡管亞洲國家的突然崛起,使美洲聯邦最終失去了自己擁有的一切,但是在曆史的記載中,卻仍然有著無法抹去的痕跡。正因為如此,聯邦的執政者總有一種莫名的優越感。即便在某個方面被他國領先,也總會以各種方法,盡量與之保持平衡或者將其超越。依靠無孔不入的間諜獲取,以及綁架暗殺他國科學家為自己所用。這些手段在執政者看來理所當然。我們是大國,是美洲聯邦。我們需要獲得應有的待遇和尊重,就必須在任何領域都保有絕對的第一。在這樣的思維觀念主導下,自然也就不難理解國防部長的突兀舉動。“這種事情,的確難以接受。但卻是無法否認的事實。”考克森異常冷靜地看了看左右:“先生們,亞洲人的生物技術無疑已經走在了我們前面。雖然,戰爭和各種困難,讓我們的科技落後了太多。但是,這名戰士的出現,卻是聯邦重振實力的契機。你們明白我的意思嗎?”“閣下,你的意思是……竊取相關的制造技

    術?”總統身邊的高級幕僚長若有所思地問道。

    “不!不是竊取。確切地說,應該是收回。”考克森的眼中,逐漸放射出一種狂熱的光芒:“聯邦已經沉睡太久。我們必須讓這個國家,重新擁有失去的所有榮譽。亞洲人在聯邦沉睡的時候,奪走了太多屬于我們的東西。他們必須償還,必須為此付出代價。制造超級戰士的生物技術,我們必須得到。就算無法把它取回,也絕對不能讓那些該死的亞洲人擁有。”這種狂熱的語言,顯然已經超出了理智的范圍。以至于在總統的話說完以後,房間里所有的人不由得面面相覷。盡管臉上沒有任何表示,但在內心深處,他們已經一致認為……

    考克森這家伙瘋了。“我沒瘋,我非常清醒。比任何時候都要清醒。”望著心懷叵測的手下,考克森的面色變的越發猙獰:“一旦擁有這種技術,我們就能在最短的時間里,大量生產強悍的生化兵。只要能夠打敗占據城市的異界生物,我們將重新獲得失去的資源和財富。這些東西將使我們擁有更多的產出。到了那個時候,綜合實力最強的國家,將被永遠冠以美洲聯邦的記號。”顯然,總統的大腦已經完全被狂熱所充斥。但是列席會議的人們,卻非常清楚的聽出了這番話里的所包藏的真正含意。目前整個地球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地球,都已經被第二世界的生物所占據。在損失了幾乎所有軍隊的情況下,任何國家都無法在短期內發起新的攻擊。如果在這個時候,擁有一支足以對抗異類的強大軍力。那麼,得到的東西,將比失去的更多。第二世界的突然出現,毀滅了無數的國家和獨立政體。僅存的十七國政府雖然仍在運轉,卻也被食品、民眾、能源等問題所困擾。由于怪物的攻擊沒有確切的指向目標,國界的限制也蕩然無存。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下,擁有決定性的力量,也就意味著擁有更強大的實力。

    城市、礦山、資源產地……所有的一切都無

    人管理。雖然名義上還屬于各個國家,可實際控制權早已被怪物所取代。一句話,現在的地球,就是一個雜亂無序的世界。所有的財富都擺在面前。就看你是否有資格獲取它們。“這是一個混亂的時代,也是一個霸者為尊的時代。”考克森顯然非常滿意手下能夠充分領會自己的意圖。只見他猛然推開身後的椅子驟然站起,將有力的雙手死死杵在堅硬的桌面上。以無比堅決且狠辣的口氣道:“從現在開始,我們必須節約每一項可用的資源。食物、原料、能源,所有的一切都將列入最高戰略儲備序列。只有這樣,才能在獲得相關的技術後,第一時間立即展開迅速的生產。從而以數量上的絕對優勢,徹底壓垮所有對手……”“對不起,閣下……”坐在其身邊的高級幕

    僚長打斷了總統的講話。只見他緊皺著眉頭,以一種反複思量並且極其小心的口吻道:“我完全能夠理解您所說的這一切。可是……剛剛您所列舉的這些物資,目前為止根本沒有任何剩余。它們每天的產出,甚至無法滿足所有基地的正常消耗。所以,在物資的儲備方面,我想……”“除了軍工方面的消耗外,其它所有相關產業的配額全部縮減一半。”考克森冷冷地瞟了一眼有些不安的手下,無比冷酷地說道:“記住,優先保證軍隊的所有供應。至于其它方面,必要的時候可以完全放棄。這是命令,也是我們不得不作出的最後選擇。”“放棄?可是,那些平民……”看著總統眼中無比陰狠的目光,幕僚長最終還是將未說完的話生生咽了下去。盡管如此,卻也足以讓其他與會者明白其中的意思。

    正常供應情況下,幸存的平民人均每天可獲得九百克食物。由于制造栽培營養液的礦類物質數量稀少,也沒有足夠的能源進行作物生產催化。栽培車間產出的食物一直無法滿足所有人的日常需要。幾個月前開始,聯邦各基地就已經開始縮減對平民的食品配給量。從總體數據來看,配額的發放已經被削減了一半。可實際情況比這要糟糕得多。由于風力電站的產能一直無法穩定,平民每天僅能得到大約三百克左右的面包。就在昨天,遠在阿拉斯加的一處偏遠基地,已經發來緊急求援信號。在惡劣氣候的影響下,當地的發電站完全停止了運作。聚集在那里的一千多名幸存者,每天的配給僅有五十克被完全凍住,硬得仿佛鐵塊一般的黑面包。五十克面包,就算是一只耗子,恐怕也根本吃不飽。在這樣的情況下,還要將產出不多的電力能源儲備一半……就算沒有那些可怕的紙面數據,傻瓜也能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就算放棄所有的平民,我們也必須這麼做。”考克森的思維,已經完全被冷血和殘忍所代替。雖然他盡量在放緩自己的說話的語氣,但在旁人聽來,仍然不寒而栗的猙獰與瘋狂:

    “為了國家獻出自己的一切,本來就是聯邦國民應盡的義務。如果他們能夠活下來,將會看到一個嶄新的國家。如果他們死去,其尸骨也將成為偉大帝國的奠基石。”陰暗的地下會議室里,除了總統瘋狂的叫囂,所有人的眼中,都流露出帶有略微恐懼的思索。他們並不否認這是一個解決目前困境的可行之法。對于聯邦的有利之處也極大。只不過,每每想到數百萬幸存者會因此而活活餓死。即便是最冷酷的政客,也會覺得雙手在微微顫抖。“如果平民的死亡數量太多,剩下的人……

    恐怕難以支撐整個國家系統。”猶豫了半天,內務總監面有難色地囁嚅道:“如此一來,就算收複了那些被占領的城市。我們也沒有足夠的人力資源恢複生產啊!”“這方面不用擔心。”考克森毫不在意地揮了揮手:“我們可以大量使用複制人類。他們的工作效率,比那些平民強得多。”“話雖如此,可是今後的繁衍問題怎麼辦?”一直保持沉默的行政顧問道:“沒有足夠的人口進行生育,數代後的國民勢必將出現明顯的退化跡象。這樣的基因缺陷,單靠複制人根本無法彌補。”“你說的對。”考克森走到其的跟前,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單靠我們肯定不行。但是你顯然忘記了一點,這是一個混亂的世界。我們可以用武力獲得所有想要的東西。人口,自然也是其中的一部分。不要忘了,我們的祖先,那些遠在石器時代的原始人,他們正是通過這樣的手段,並吞了一個又一個的部落。最終進化發展,從而產生了現在的我們。哈哈哈哈……”半小時後,總統的決議獲得了所有人的通過。當然,名存實亡的參議院,永遠也不會為此事作出投票表決。考克森雖然狂妄,卻不是那種懸蠢的死硬份子。他很清楚,自己制定的計劃中,最為關鍵的一環,就是生物技術的獲取。如果這一部分失敗,那麼整個計劃也就根本無法實施下去。

    正面與亞洲聯邦抗衡,無異以卵擊石。但考克森卻顯然對此有著相當的把握。他的手上多少還握有那麼幾張王牌。畢竟,每年擁有巨額數量撥款的聯邦情報總署,也不是那種只見投入不見產出的廢物……

    雷成的融合計劃已經開始實施。在將大量低級生物合成強化的過程中,誕生石的消耗也相當可觀。如果不是依靠曆次戰斗中積累下來的那些儲備,恐怕根本無法滿足其中半數生物的需要。一只六級斗鬼、一頭同樣級別的龍王、再加上一只實力強悍的七級女魔。這就是雷成所有的融合收獲。按照妖精所說,盡管斗鬼屬于第二世界中的下位種族,卻沒有任何高級生物敢于主動招惹它們。它們是天生的戰士。雖然因為體格的關系,無法在元素控制能力方面有所進展。但卻擁有極其強大的近身格斗能力。尤其是斗鬼一族中的上位者,更是絕對的毀滅代名詞。

    雷成融合出的這只六級斗鬼,在第二世界中被稱之為“夜叉”。在相關的記載中,它是所有鬼族中,對人類最為友好的生物。勇武矯健,能征善戰的它,可以在戰斗中毫不留情地吃掉對方,直至啃光最後一塊骨頭。邯鄲城中戰死的龍王雖然沒有發揮太大的作用,可雷成仍然消耗大量生物,重新融合出一頭新的龍王。相比戰死的r口類,這頭自稱為“金古”的龍王非但實力高達六級。而且遠程攻擊能力更是無比強悍。只不過,由于其自身族類的限制,龍王注定只能成為一種遠程支援力量。不僅移動緩慢,而且在對手貼近後,唯一的結果就是死亡。按照預訂計劃,雷成本想融合兩只,或者更多數量的龍王。依靠相互間距離的優勢,完全彌補近身作戰帶來的威脅。可是,融合消耗的生物實在太多。在無力捕捉高級物種的情況下,單純以一、二級生物合成,所需的數量相當龐大。尤其是在必不可少誕生石也即將用完的困境下,他才不得不暫時打消了自己的念頭。

    也許是運氣的關系吧!兩只二級魔獸在融合過程中,竟然出現了反常的變異現象。就這樣,雷成完全出于意外地獲得了計劃外的高級生物……七級女魔莫爾根。當他看到電腦屏幕上顯示出超高級別指數的時候,下意識地捏緊了手邊的武器。他很清楚,變異而出的生物,會將實力弱于自己的召喚者當場反噬。只不過,這名外表與人類女性完全一樣,全身被厚重盔甲所覆蓋的生物,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敵意。

    第一百三三節 細胞

    雖然電腦對雷成的測量標准為七級。但他卻從未直接融合出,與自己實力相當的高級生物。如果不是因為突然產生的變異,他永遠也不會去做這種沒有絕對把握的事情。女魔,在第二世界中屬于戰斗類型的種族。雖然肉體實力弱于斗鬼,可是魔族的血統,卻使她們在元素控制方面得到了相應的補充。望著眼前這名身高與自己相仿,手持一支銳利鋼槍,在厚重鐵盔下,露出一張堅毅冰冷面容的異性戰士。雷成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慶幸還是感慨。

    這只高級生物很強。但是雷成卻有絕對把握殺了它。思維意識中的探測本能告訴他,在魔王賦予自己的誘惑技能面前,對方那微弱的意識能量根本無法抵擋。四級水妖路薩爾卡的元素技能非常管用。但實力弱小的她,在戰斗中無法自保。尤其是在下一階段的戰斗中,非但無法成為有用的助力,卻有可能變成自己的累贅。在計算過剩余怪物和誕生石的數量後,雷成決定:以妖精目前的本體的基礎,盡最大可能提升它的實力。就這樣,以數十只低級生物為代價,雷成最終得到了一只經過強化的六級妖稽……提羅塔瑪。“好漂亮的女人,實在是太美了。”這是所有看到強化妖精的人,都會不由自主說出的話。即便是同樣身為女性的嚴蕊也是如此。

    絕美的臉龐,玲瓏凹凸的身體,光滑細嫩的皮膚……

    還有覆蓋在其身體外表飄逸的緞制服裝。所有的一切,無一不使看到它的人覺得驚奇與震撼。“它……它真的是那個世界的怪物嗎?”陳章滿懷感慨地歎道:“我怎麼覺得,它根本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人類。一個為眾多男人所傾倒的美豔少女。”面對諸如此類的話,雷成只能抱以苦笑和搖頭。人類本來就屬于宇宙進化產物的一種,第二世界的生物自然也在其中。某些種族擁有和人類相仿的特征並不奇怪。像提羅塔瑪這種符合人類審美觀的生物完全有可能出現。只是,她實在太美了。如果在人類世界中出現,恐怕當場就會有太多的男人會為之發狂。要知道,在古代印度神話中,提羅塔瑪就是工藝之神從所有美麗事物中,提取精華制作而成的產物。據說,主神梵天正是為了能夠更好的觀賞她的美貌,這才不惜破壞形象,給自己又長出兩個頭顱,成為三首存在的傳說形態。

    感慨歸感慨,雷成也沒有瘋狂到與自己的召喚物發生肉體關系的地步。與漂亮的外表相比,他顯然更為關心,這只美麗的妖精究竟擁有多強的實力。妖精一族的肉體相當柔弱。但它們卻擁有其它族類難以想象的元素控制能力。即便是魔族中的王者,也無法與其元素攻擊威力正面對抗。在沒有確切把握的情況下,雷成不可能在基地內的實驗場進行測試。不過,他卻在大腦中屬于阿斯摩德的記憶中,找到了這麼一段話。“上位妖精擁有不可思議的奇特能力。它們能夠任意驅使元素間的能量進行轉換。這種能量的轉換形式奧妙至極,即便是我也無法領會其中最淺顯的部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絕對無法相信,毀滅一切的火焰和雷電,居然能夠轉換成生命的精華存在。也許,這正是妖精一族得以繁衍的最終奧秘吧!”四只六級以上的高級生物,遠近火力的合理搭配,再加上作為輔助的元素控制技能。雷成相信,就算是與魔王巴拉姆再次交手,也有絕對把握砍下它的所有腦袋。

    貪婪,是人類最基本的生物特征。在擁有如此強悍實力後,雷成顯然並不滿足。在他看來,只有徹底調動所有可供利用的資源,才能在即將到來的戰斗中,擁有更多的勝機。利用低級生物再次融合,在短期內已經無法實現。尤其是在誕生石獲得足夠補充以前,不要說是融合,就連捕獲低級異界生物也不可能。現在的雷成,根本就好像把所有家財揮霍一空後,窮極瘋狂的敗家子。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很自然的把目光瞄准了遠在太空的“堯”號指揮艦。在那里的生物研究室中,除了十余只用作實驗需要的低級生物外,還有一頭強悍無比的異界王者。

    傳說中能夠獨立對抗天神大軍,號稱不死不滅的十頭邪神,羅婆那。“十七小隊屬于特勤部門管轄。該部隊的所有後勤需求必須無條件滿足。”這是軍政府最高領導王亢上將的命令。可是,當雷成在通訊中要求獲得羅婆那完全支配權的時候,卻被意外告知:該生物目前屬于聯邦最高機密。任何人要求獲得相關數據,必須經過最高

    首腦同意方可。至于將之帶出作戰的要求,研究所負責人無權作出決定。就在雷成百思不得其解的時候,卻接到來自基地指揮中心,要求他在十五分鍾內趕至會議室的命令。列席會議的僅有三人。除了雷成與基地最高指揮官莫遠章,還有本應呆在“堯”號指揮艦內,卻在半小時前乘穿梭機秘密抵達的最高軍銜者上將王亢。

    老將軍顯然沒有客套的習慣,直接開門見山道出了自己的來意。利用生物技術改變人類基因,從而產生超級戰士的秘密研究,亞洲聯邦軍方早在數十年前就已經開始。雖然曆次實驗的結果均無法達到滿意成效,卻也從中積累了豐富的經驗和相關數據。第二世界生物的出現,為這類研究提供了更加豐富的基因素材。尤其是在聯邦軍隊節節敗退損失慘重的情況下,將軍們的目光,很自然就會集中到這一方面。有獨無偶,和美洲聯邦總統考克森的想法一樣,軍方研究部門同樣秘密進行著異類與人類的基因改造實驗。只不過,科技方面的領先,再加上資源優勢等因素,當美洲聯邦引以為傲的獸化士兵投入量產時,亞洲聯邦的生物機構,已經徹底放棄了以地球生物為藍本的改造計劃。將帶有濃厚興趣的目光,投向了形態各異的異界生物。在雙方細胞分裂的基礎上進行基因組合,是此類實驗的基礎。戰爭期間,研究部門利用生物技術,成功地開發出一系列相關的生化個體。投入實戰後的效果也非常不錯。然而,隨著第二世界力量的增強,占領區域的逐漸擴大,一個新的問題很快出現在所有研究人員的面前。

    利用某一生物基因合成的個體,雖然能夠發揮出其本體擁有的實力。但是第二世界生物等級的限制,使得改造後的個體無法應對更高級生物的戰斗。簡單來說,一個擁有二級人面獅基因的合成體,絕對不是一只三級怪物的對手。盡管這種戰力優勢可以通過增加數量的方法獲得改變。但是在面對級別更高對手的時候,卻無法起到決定性的作用。以數量取勝,是研究部門最早提出的可行性計劃之一。可是在參考了十七小隊的所有戰例後,人們發現:螞蟻啃大象這種古老的戰術,在第二世界的生物中可能並沒有想象中那麼管用。尤其是經過電腦推驗預算之後,研究者們不得不承認:在沒有任何額外因素制約的情況下,上萬名利用二級生物基因改造的戰斗個體,與一只六級生物對決,獲勝的機率還不到百分之零點一。基因本體的實力,決定了改造體的強弱。就在這種研究陷入前後兩難境地的時候,被雷成捕獲的六級邪神羅婆那,恰巧成為了最佳實驗對象。那個時候,所有參與研究計劃的人們一致認為:這是聯邦反擊的最佳武器。即便是實力強悍的十級生物,也不可能是幾百只六級合成體的對手。雖然短期內無法同時生產數量如此之多的生化戰士,但是在某個主攻面上投入那麼一兩只,卻也不是什麼難事。

    這是一種設想。一種剛剛得知六級實驗體存在後,自然萌發的設想。只不過,就在針對十頭邪神的所有生物數據獲取完畢後,幻想戰爭能在短期內結束的人們才失望的發現:曾經期待的一切,不過是一個美麗的泡沫而已。從身體構成物質上看,羅婆那與人類的差別並不大。然而,其體內的細胞卻非常怪異。在遭遇傷害的情況下,它們的分裂速度遠比人類或低級生物快得多。而且細胞壁的厚度與強度也超過人類六倍,相互間的銜接也非常緊密。以至于,以往常用的合成技術根本無法應對。最可怕的,當屬這種細胞的可怕吞噬能力。它們似乎有著強烈排斥另類細胞的本能。任何企圖與之接近的細胞,都會在瞬間被完全吞噬。在這樣的情況下,基本合成實驗只能被迫中斷。雖說地球局勢的惡化,是促使聯邦高層組建移民團最重要的原因。不過,生物兵器研究的失敗,卻也在其中占有相當大的比重。在那段時間里,研究者們做了近萬次各種實驗。雖然獲得了大量潛在的信息數據,可是對于關鍵性的症結,卻沒有任何幫助。

    如果不是一名研究人員的手指,因為不慎被水果刀劃破。而傷口恰恰在一次細胞成份檢測中無意有所接觸的話,恐怕人們永遠也無法得知其中的奧秘所在。就在傷口與細胞培養皿接觸的瞬間,該研究員便已經發覺其中的異常。一種難以忍受的劇烈漲痛,瞬間充斥了他的整條手臂。幾秒鍾後,從指端的傷口開始,整只手掌的顏色轉為烏黑。這種類似感染般的黑色,以極快的速度擴散到了手肘,如果不是旁邊的同事猛然拖過桌上的激光切割器,將整條手臂砍斷的話,恐怕這名研究員早已被這種詭異的黑色所吞沒。感染的斷臂被放進了密封的觀察箱。半小時後,烏黑的指端開始長出鋒利的角質甲殼。同時,一層細密的暗色鱗片,也逐漸布滿了手掌的所有角落。這樣的變化一直持續了近兩個小時,直到鱗片的生產已經蔓延至斷臂的切口時,這才終止了這種可怕的擴散。

    實驗室內的監視儀器記錄了當時的全過程。經過分析比對,研究者們驚愕地發現:被感染後的斷臂,與羅婆那的身邊表面構造完全一致。“那是一種擁有強烈吞噬本能的細胞。”說到這里,老將軍看了看身邊的兩人:“對于人類的血液,它能吞噬並且將之轉化為自己的同類。真是一種極其可怕的東西。依靠這種瘋狂的吞噬,它就能占據被感染者的全身。”“生物同化?”雷成不禁輕聲念出這個曾經在校園里學到過的名詞。“不錯,就是同化。”“但是,同化現象不可能無限制的發生。哪怕吞噬細胞的核心能力再強,也不可能把整個感染者徹底同化。”雷成皺了皺眉:“我記得剛才您說過,斷臂的感染者不過是指端傷口有所接觸。就算羅婆那的細胞能力再強,也不可能讓整條手臂完全同化吧?”“你說的沒錯!”老將軍眼角略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笑意:

    “事實上,同化現象兩小時後已經終止。不過,根據事後電腦的測算分析,被同化的面積,已經達到斷臂的百分之八十六以上。”“百分之八十六?這麼多?”雷成實在難以想象,與構成手臂的龐大細胞相比,指端的微小接觸,二者的比例實在太過巨大。這種怪異的現象不僅令他感到吃驚。當時在場目睹了同化全過程的所有研究人員,同樣感到震驚和難以置信。

    這已經明顯超出了人類生物學的界限。侵入斷臂的細胞,在能量衰竭的情況下終止了吞噬。但是被同化的人體細胞卻並沒有獲得想象中的完全效應。它們只是繼承了異類細胞的頑強分裂能力,按照既定的生長方式,對斷臂進行著特定的生物改造。這種改造僅在鱗片的分布范圍內有效。而斷臂四周尚未被同化的肌肉組織,則在幾小時後,從邊緣部分突然產生細胞裂層。在大量壞死細胞的作用下,斷臂完全分裂成兩塊截然不同的個體。突然的意外,引起了所有研究者的濃厚興趣。在緊急商討並且參考了軍方上層的意見後,在一間用高強度塑化陶瓷構成的封閉實驗箱中,一只可憐的小白鼠,成為了新的同化體。當細微的金屬探針,插進被機械臂束縛白鼠身體的時候。

    一微克異類細胞培養液也隨之進入了它的身體。六秒鍾後,白鼠被完全同化。十二分鍾後,其身體表面皮毛完全脫落,裸露的肉體被鱗片所取代。爪尖、牙齒等帶有攻擊性的部分得到了顯著強化。就在所有人驚歎于實驗結果的同時,白鼠竟然掙脫了機械臂的禁錮。轉而以一種亡命般的瘋狂,向機械臂發起可怕的攻擊。最終,箱內附屬的激光器擊斃了同化的白鼠。然而,那些在箱體內壁留下的醒目爪痕,以及機械臂上被牙齒啃齧出的所有印記,無一不使人們感到恐懼和震驚。

    按照慣例,白鼠的尸體必須進行一系列解剖分析。就在這具黑色動物尸體,被鋒利手術刀切開的一刹那,圍觀的研究者均發出一陣難以抑制的驚呼聲。鼠體內部的骨胳已經變形,脊柱中衍生出的肋骨超出了正常數量一倍還多。神經系統的所有末端均縮回了體內。在這樣的情況下,即便白鼠身體表面有部分損傷,也絲毫不會有任何痛感。“以這種細胞為基礎,盡快研制出能夠投入實戰的生物兵器。”這是軍方在看過所有實驗報告後的結論。如果能用這種帶有強烈攻擊性的細胞進行合並,那麼從中獲得的生化個體,將擁有難以想象的強悍實力。

    第一百三四節 痛苦

    “這是一種可怕的細胞,它能徹底改變同化體內部的所有構造。肉體、骨胳、神經系統都將適應戰斗的需要而產生變化。這已經超出了人類能夠接受的生理范疇。只有魔鬼的體內,才會流淌著這種詭異的液體。”“同化細胞的研究,已經進展到了什麼地步?新型的生化兵器,何時能夠投入實戰?”老將軍的話音剛落,旁邊的莫遠章中將便迫不及待地連連發問。那種夾雜著焦急與期盼的表情,早已突破了眉宇間刻意保持的沉著穩重,在大腦思維的拼命驅使下,無法掩飾的自然流露在外。雷成很清楚,自己這位手掌大權的岳父城府極深。他的思維極其嚴謹。在沒有確切把握的情況下,從不對任何問題發表個人見解。尤其是在面對下屬時,更不會輕易就某件事斷下評論。用他的話來說:“身為的將軍,必須為自己所說的每一個字負責。”在這種屬于最高級別的秘密會議上,忽然就根本沒有答案的問題發問。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無論是王亢或者雷成都絕對不會相信,這名素以冷靜沉穩的中將,竟然會表現的如此突兀與冒失。“不能再等了。現在整個基地轄制區域的情況非常糟糕。

    如果短期內沒有獲得改變的話,恐怕用不了多久,成都基地將無法維持現有的功能。”也許是察覺到自己的失態,莫遠章淡淡地笑了笑。從旁邊的桌子上,拿過自己那頂邊緣已經略微有些瓤化的舊軍帽。用兩個骨節上滿是老繭的指頭,輕輕撣了撣表面的灰塵。以充滿了落寞與疲憊的神情慢慢說道:“這不是我在故做在虛言,而是真的……必須盡快改變目前這種狀況。否則……”“遠章,你指的……是什麼呢?”老將軍看

    了看他,臉上沒有表露出任何意外。只是從衣袋中摸出一包已經開口的香煙,徑直朝對面遞了過去。“物資、能源、人心、安全……需要解決的

    問題,實在太多了。”頭發斑白的中將從中抽出一支,拿出自己配發的軍用制式火機點燃,深深地吸了一口。直至那股濃郁的煙氣將肺部完全填充,再也無法忍受那種近乎窒息般的憋悶後。這才從再次敞開的口腔和鼻管中洶湧著噴散而出。在天頂處明亮燈光的照射下,繚繞上升的煙霧中,卻也呈現出一種翻滾的乳白之色。“按照正常編制,維持基地最低限度運轉,至少需要五百二十名工作人員。這其中並不包括相關的後勤、維護、修理等人員的數量在內。如果以全額滿編的標准來計算,整個基地總共需要各種相關人員一千二百六十名。到昨天為止,基地各部門上報的所有工作人員數字總和,僅占到其中的百分之四十。由于人手極度缺乏,除了保證某些核心機構的正常運轉外,其余的基地附屬部門,只能依靠改裝後的機械人勉強維持。”“以設計要求計算,基地所有軍事區域可以容納十萬名武裝人員居住。外圍常規行政區域可容納平民二十萬人。這些區域的安全防衛,除了相關的機械衛兵和自警戒系統外,還必須擁有一千名常備軍人。我的集團軍轄下有五個機械化步兵師、四個重裝甲師、一個突擊機械師。以滿員編制計算,至少應該超過十萬人。但是,連同上周新近加入正規作戰序列,連基本訓練都沒有完成一半的征召人員在內。基地內可調用的武裝士兵,僅僅只有不到六千人。”“為了獲得食物而接受改編,成為非武裝預備役人員的平民,數量已經超過四萬。這些人並不可靠。其中還混有不少心懷叵測的狂熱教徒。雖然軍法處已經查獲並處置了一些,但是誰也無法保證,在那些剩下的平民中,究竟還有多少潛伏者沒有被發現。最麻煩的是,習慣自由的平民,難以接受軍管制度下的各種嚴苛法令。他們與看守人員的各種摩擦每天都會發生。如果某一天,這種矛盾加劇上升到頂點。恐怕……

    已經平息的流血事件,還將繼續重演。”“當然,我們也可以利用斷絕食物和各種生活必需品的辦法,慢慢獲得平民的支持。但這需要時間,相當漫長的時間。

    我無法保證在這個過程中,基地留守人員的心理會發生什麼樣的變化。雖然各種生活所需物資儲量都很豐足,卻無法改變環境對于人類心態的負面影響。尤其當主觀意識中,已經有了地下世界概念的時候。任何科技手段對生存環境的改變均是枉然。新鮮的空氣,和煦的陽光,這些東西我們都能模仿制造。甚至在基地內部,也有一個專門用于調節留守者心理壓力的全仿真公園。但是沒有用。那種先入為主的概念,會逐步侵蝕人們的思維,產生精神壓力

    和幻覺。甚至,會帶來瘋狂和絕望……”老將軍和雷成默默對視一眼,沒有說話。中將所說的一切,絲毫沒有誇大其詞的成份。事實上,這種狀況每個基地都有發生。只不過在第二世界的威脅面前,這些問題被人們淡化或漠視。與最直面的死亡相比,所有的問題都已顯得無關緊要。話雖如此,一年、兩年、三年、甚至更久……

    那些日複一日呆在深達數千米地下基地里的人們,他們是否還能保持著一個正常人的心理狀況?

    “外面的世界已經被汙染。太空飄雷爆炸後釋放的輻射塵,對外界環境造成了難以估量的影響。按照戰時臨動手則,我在基地周邊所有區域內,均按時派出機械防化部隊。雖然核輻射的影響因此被降到了最低,但是要這些區域的放射物質指數恢複正常水平的話,至少還需兩至三年的時間。也就是說,即便基地外圍沒有任何敵對勢力存在,我們仍然只能在地下生活同樣漫長的時間。”“就目前而言,基地內部的情況還算穩定。這主要得益于各種早在戰前,就已經開始儲備的各種必須物資。由于前一階段的作戰需要,已有資源的消耗極大。按照正常標准,剩余的物資也足夠支持兩年。可是,移民團帶走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太空礦業設備。在地面礦區難以進入,且無法保證采集量的情況下,僅僅依靠月面基地的產出,根本不足以彌補所有地球基地的日常消耗。供需間的矛盾一旦產生,食物的產量也將受到波及。我實在不敢想象,那種餓殍遍地的慘狀,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可怕場景。”“我無意指責指揮中心在移民團問題上持有的態度。我非常清楚,也極其贊成你們在那樣的情況下,做出的每一項決定。即便換成是我自己,恐怕也只能做出同樣的選擇。犧牲部分利益保證大局,這本來就是一個國家在危急關頭的必然舉動。我們還活著,在戰爭中活著。可是,這種本該被死者無比羨慕的生存,卻是一種遠比死亡更加可怕的折磨。”說到這里,中將那布滿皺紋的臉上,已經顯出了相當的疲態。尤其是那只夾著煙頭的手,凸出的骨節與縱橫交織的淡青色血管間,凹陷的肌肉看不出任何活力。只有灰暗的皮膚在慘白的燈光映照下,浮現出一種頹然的蒼色。也就是在這一刻,雷成才忽然發現:自己這位在聯邦軍中聲名顯赫的岳父,這個手握重權,可以在瞬間決定無數人生死的將軍。一旦拋開籠罩在其身上的所有光環,剩下的,僅僅只是一個和常人沒有任何區別的垂暮老者。

    “老了……他真的老了……”將軍所說的這一切,是所有基地都存在,且必須在短時間內解決的問題。這不是什麼秘密,而是軍政府內部,人所共知的事實。甚至就連最高領導人王亢,也在使用所有可行的方法,讓這些問題和矛盾得到緩和或解決。只不過,所有的這些,都關系著整個聯邦的前途和命運。稍有不慎,結果便是聯邦政權的顛覆,或者在戰爭中徹底敗亡。而亞洲聯邦這個有著數千年文明曆史的古老國家,也將永遠消逝在宇宙的最深處。身為軍人,莫遠章不會不明白其中的道理。而他剛才所談的這些,與其說是將所有問題擺上台面,還不如說是他自己的一種發泄、一種傾訴、一種想要解脫,卻又必須面對的痛苦與折磨。“……太累了……真的很累。”中將歎息著,把手中的煙頭狠狠吸盡最後一口。在旁觀者充滿憐憫與釋然的目光中,燃亮著桔黃色灼點的紙煙尾端,在無法抗拒的摁壓力量作用下,只能頹然地將最後一絲明亮,完全消散在被煙霧所籠罩的空氣間。“我並不是抱怨,身為軍人,我完全明白自己身上肩負的責任。”良久,中將滿是蒼老的臉上,緩緩露出一絲強顏的淡笑:“有時候,我真的很羨慕那些已經死去的戰友。他們是那麼的幸運,可以靜靜的躺在陵墓里休息。如此愜意,如此的安甯……在那個世界,他們不用擔心饑餓,也不用為疾病而恐慌,更不會為了其他人的生命而奔忙。有時候想想,可能這才是真正獲得解脫的唯一途徑吧!”“遠章……活下來的人,必須為死者承擔更

    多的責任和義務。這也是那些長眠的老伙伴,對我們的囑托和期待啊!”也許是被中將的話所感染,老將軍王亢的眼中,也不由自主地流露出一絲淡淡的感慨。

    “我明白……明白……”雷成忽然發現,平時嚴禁不枸言笑的中將眼角,竟然隱隱溢含著些許渾濁的淚水。只不過,

    在燈光的照耀下,它們反射的光芒,是那樣晶瑩,那樣醒目。“我們老了,能做的事情已經不多。不瞞你說,有時候我也想好好躺下休息什麼也不干。省得我那老伴天天嘮叨,說我是個干活不嫌累的苦命。”老將軍王亢的手指,輕輕敲擊著光滑的桌面。眼中滿是沉浸在感慨與幻想中的顏色:“按理說,我早該退役了。不巧的是,那年正好趕上第二次衛國戰爭爆發。韋俊、孟建這幫楞小子經驗不足,必須有個人帶帶他們。好容易等到戰爭局面已定,拿接力棒的人選也有了。偏偏又冒出來的第二世界。還能怎麼辦呢?總不能眼看著這些咱們一手扶持起來的孩子活活戰死吧?我也舍不得把他們送往太空,但是我也不能讓他們留下陪咱們一起死。為了國家,我已經付出過一個兒子。我無法接受同樣的悲劇再次重演。遠章啊!留個我們這些老家伙的,是個難以收拾的爛攤子。我知道你很累,我能理解。但是……想想你的孩子,想想你的女兒小清清,還有……

    你那即將出世的孫子……”這番勸解的話,在雷成聽來,根本就是兩個權力老人在拉家常。可是在滿臉頹色的莫遠章耳中,卻有著難以想象的魔力。只見他的眼中突然放射出一種奇異的光彩,口中也喃喃著:“清清……我的孫子……”“他們都在太空,非常安全。”老將軍意味深長地看了看他:“總有一天,他們會重新回到地球。當然,回來的,也可能會是他們的兒子、孫子、甚至是延續著他們血脈的後人。但是不管怎麼樣,你將是他們唯一承認的先祖。就為了這個原因,難道還不夠讓我們為之付出一切嗎……”雷成沒有打擾兩個老人之間的談話。他只是悄悄地拉開椅子,慢慢站起身。躡手躡腳地從旁邊的側門走了出去。這種時候,必須把所有回憶和想象的空間都留給他們。這是將軍和父親的權利。任何人都無法剝奪的權利。

    “兒子……我也是父親。只不過,我還有機

    會,重新再看見自己的兒子嗎?”站在基地的了望室里,看著天頂被電子屏幕放大後的無盡太空。雷成只覺得內心充滿了迷惘和感慨。也就是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親情、戀情夾雜在一起,混合交織而成的那種無法言語的感受……

    一小時後,當兩名頭發花白的將軍重新走出會議室時。一份經過真空密封的特殊容器,也在全副武裝衛兵的嚴密護送下,被轉運到了基地內的生物實驗室。“這是一份經過改造的細胞提取液。由于太空和地面的環境不同,有些實驗,只能在地球進行。這些細胞樣本可以通過技術手段複制。雖然複制樣本沒有原生樣本那麼強悍的同化能力,卻也是一種極其可怕的東西。你們的任務,是在最短的時間內,盡量開發它的生物融合力量。並且將之實戰化。至于實驗中的安全保密問題,則由基地最高指揮官和特勤部門共同負責。記住,這場戰爭何時結束,可能會取決于新型生物兵器的最終產生。”臨上機前,老將軍對雷成再三叮囑。要求他必須保證細胞樣本的絕對安全。同時也順便提到,十頭邪神羅婆那目前屬于管制生物。即便用作實戰目的,也不得將之充作個人召喚物。當然,他也並沒有忘記要求對方,在今後的戰斗中,盡量獲取高等級異類的生物樣本。以便從中找到更多的秘密。走出會議室的莫遠章中將,已經看不到絲毫頹色或疲態。

    他在第一時間召集手下所有相關人員,對將軍給予的任務進行了轉達。當然,由于密級和各人軍銜身份的限制,他巧妙的掩去了其中的某些東西。並且,用最為合適的理由進行了代替。

    第一百三五節 情敵

    有資格列入召集者的名單,參加該級別會議的人並不多。除了特勤准將雷成,其余的,便是同為准將的基地第二號人物,副司令官柏年。精明過人,深受莫遠章賞識的情報處長劉俊松。以及曾是雷成上司的作戰部主官王振東上校。莫遠章的命令非常簡單。他要求在已有的警戒基礎上,針對生物實驗室再添加一道武裝控制線。任何未經同意便擅自進入該區域者,將會被密集的激光束和子彈活活打**形的篩子。

    “將軍,實驗室究竟在進行什麼研究項目?怎麼需要搞出如此大的動作?”柏年頗為好奇地問了一句。畢竟,這樣高的警戒等級,肯定會有著與之匹配的秘密。“柏年准將,請注意你的言語。”面色冰冷的上校劉俊松忽然插進話道:“按照保密條例,在上級拒絕透露詳細情況的時候,禁止以任何誘導性語言進行探究。剛才的話,已經超出你所擁有的軍銜密級范圍。”“我不過隨口問問而已。不要隨時都作出那麼一副義正詞嚴的樣子。”對方毫不客氣的話語,令柏年頓時有種惱羞成怒的感覺:“劉俊松,你不過只是一名上校。還輪不到你用這樣的口氣對我說話。”“軍情的保密無論銜職位高低。”上校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冷漠之外的表情:“當然,我不可能對你做出任何不禮貌的舉動。但是請不要忘了,身為情報部門主官,我有權在任何人企圖進行越級查探機密的時候將其逮捕。至于被扣押者對此有什麼辯解,可以向上級主管部門進行申訴。”如果可能,柏年真的很想一槍打穿對方的腦袋。然而,他並沒有選擇這麼做。盡管劉俊松的話沒有留給自己任何情面,可他所言非虛。情報機構的特殊性,使他擁有在突發事件下的絕對權力。也就是說,如果繼續堅持下去。外面的憲兵將把自己暫時監禁。直到最高軍法處對此做出終審判決。柏年是一個聰明人。他絕對不會在情況不利于自己的時候,做出沖動的選擇。所以,盡管當著所有人的面被一名下屬斥責。他卻只能將內心的所有羞憤強行咽下。用一雙充滿仇恨與陰狠的眼睛,死死逼視著對方。

    至于情報主官自己,則好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依然保持著冷漠與肅然的表情,以最標准的軍人姿態,目不斜視地端坐在那里。“俊松說的對。有些東西,不是我們這個密級所能知道的。”莫遠章無意制止兩人間的矛盾。在軍人之見,嚴格的條例,遠比人情世故更加有用。有了情報主官這個鐵面無私的執法者,許多抹不開情面的事情,顯然會變得更加簡單。這也是他極力看好劉俊松的最主要原因。相比之下,坐在一旁的雷成顯然要沉默得多。其中固然有他已經知曉所有秘密,且不想攙雜到爭斗中的原因。更重要的,則是與細胞樣本想比,他更為關心自己的小隊的所有成員。完成融合後的十七小隊實力大增。可是高級召喚物的稀缺,以及誕生石的迅速消耗,都成為雷成最為頭疼的問題。他不想讓自己的手下白白送死。但是,在沒有找到解決問題辦法和弄到足夠補充以前,整個小隊只能老老實實呆在基地,按部就班地接受最基礎的重力訓練。

    太過專注思考問題的他,根本沒有留意會議的結束。直到面色陰沉的柏年走到近前時,雷成這才發現:偌大的會議室里,不知什麼時候,只剩下了自己和他兩個人。“一直以來,我都認為你是一個不錯的助手。但是非常意外,我看走了眼。你不僅騙取了我的信任,而且,還用最卑鄙的手段,搶走了我最心愛的女人……盡管如此,我仍然不得說上一句:將軍,你的這一手,玩得實在太漂亮了。”柏年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卻非常清楚。尤其是他以沉重緩慢的語調,將內心所有潛藏的憤怒轉換成音節,從口腔中一一迸發出來的時候。那種蘊含在其中的狠毒、悲憤,以及迫切的報複沖動,哪怕是多年癡呆的傻瓜,也猛然生出不寒而栗的感覺。“憤怒,能使對手變得更加強大。尤其是因為失去心上人的痛苦,會使這種憤怒更加強烈。我甯願面對一頭饑餓的獅子,也絕不願意面對一個沉浸在愛情痛苦折磨中,喪失所有理智且憤怒無比的瘋子。”這是一名古代勇者在與情敵決斗後,心有余悸留下的格言。雷成也是一名面對同樣敵手的勇者。但他毫不畏懼這樣的危險。因為,死亡對于他來說,已經成為一種早已存在的事實,在一個看穿生死的人面前,

    還有什麼能夠讓他們值得畏懼的東西呢?

    “你想怎麼樣?”面對咄咄逼人的柏年,雷成不想做任何解釋。那樣做,只會令對方更加憤怒。簡單表明自己的態度,要求獲得最後的結果。這就夠了。

    “怎麼樣?哈哈哈哈……”柏年仿佛是聽到了最滑稽的回答,無法忍受的狂笑起來:“你居然問我想怎麼樣?你能把清清還給我嗎?你行嗎?為了她,我甯願付出自己的一切。所有的一切。”“抱歉,我辦不到。”雷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認真地說道:“我也愛她。如果失去她,我同樣會和你一樣瘋狂。作為你曾經的下屬,我會尊稱你一聲“長官”。作為愛上同一個女人的情敵,在慶幸自己的同時,我也會對你表達出必要的憐憫。我想勸你一句,不要永遠沉浸在這種沒有希望的幻想之中。在這個世界上,還有太多的事情等著我們去做。為了清清,為了那些活著和死去的人,我願意和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莫遠章的失態,以及老將軍對其的勸解。雷成絕不會說出這番話來。作為男人,柏年對莫清的各種作為顯得無比齷齪。然而,做為軍人,他卻是為數不多自願留守者中的一員。也許是因為對愛情的徹底絕望,促使他作出了這樣的決定吧!但是不管怎麼樣,雷成覺得,單憑這種舉動,柏年就足以獲得與他所擁有軍銜同樣的尊重。愛情的失敗者,有資格獲得旁人的同情與垂憐。不過,其中最主要的原因。卻是雷成實在不想和他交手。

    死去的人已經太多了。他不希望看到手上沾染著自己人的血。雷成的話,對于柏年來說,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在他看來,這根本就是有著另外一種截然相反的意義。“和解?”詫異的神色,在柏年臉上一掠而過。因為羞愧而產生的憤怒與漲紅,代替它成為了其中的填充。“你為什麼對我說這些?你有什麼資格說這種話?”“因為我們都愛上了同一個女人。”雷成緊盯住對方的眼睛,那種清澈無雜質的目光,使柏年在瞬間產生了略微的迷茫:“既然愛情產生的爭斗已經結束,我們為什麼不能心平氣和的成為朋友呢?”“朋友?這就是你所謂的結果?”柏年只覺得有些愕然。

    “不錯!”雷成緩緩點了點頭:“當然,你也可以選擇拒絕。那是你的權利。”“朋友……”一絲淡淡的迷惘,從柏年的內心深處慢慢升起。進而轉化為一種莫名的複雜情緒。他曾經設想過雷成之間的談話有無數種可能發生。而眼前的事實,卻並不屬于其中任何之一。以至于一時間他無法給予對方任何答案。只能在充滿憤怒和猶豫的世界中苦苦掙紮,讓心底劇烈的噬痛與報複對手的欲望相互糾纏。直到將自己拖如其中,無法分辨,無法選擇……

    等到柏年從迷惘中清醒後,雷成已經離開了空曠的房間。不知為什麼,柏年只覺得有種想要哭出聲來的沖動。他很詫異,在記憶中,這種感覺早已不再屬于自己。在年輕時拼命往上爬的時候,在所有挫折困難面前,在遭遇危險即將面臨死亡之即,他從未想過要流淚。可是,情敵口中所說的這一切,卻令他徹底失去了最基本的控制能力。一陣明顯經過刻意遮蓋,仿佛受傷野獸般痛苦的嗚咽,從會議室里發出。沒有人聽到,也沒有人注意。這種哽咽的哭聲實在太小,時隱時現。似乎,只是一種不存在的幻覺……

    新的警戒防線已經建立。兩個中隊的士兵,在數百架各型武裝機械人的協助下,將通往實驗室的三個路口包圍得仿佛鐵桶一般。就在他們所在區域的內部數百米處,還有兩道由全機械警衛與特勤士兵構築的防線。

    身為特勤准將,雷成有權指揮包括十七小隊在內的所有直屬人員。尤其是那些經過特別指派,同樣隸屬于該部門管轄的精英士兵。之前隨同將軍王亢一起抵達基地的,還有一個齊裝滿員的特勤中隊。他們將接受雷成的指揮,並且成為守護實驗機密的最後屏障。細胞樣本的研究已經全面展開。兩周後,一架小型高速飛機從基地出發,在南甯市投放了一名具有完備意識的複制士兵。就在安全降落的瞬間,捆綁在士兵腰部的自動注射器,將一管細胞培養液緩緩壓入了他的身體。四分鍾後,該名複制人已經被注射的細胞完全同化。與此同時,遠在太空中的監視衛星,在接獲地面信號後,也將高倍攝像鏡頭鎖定

    了地面上完全漆黑的身影。將實驗體與集結在城市中怪物戰斗的全過程,一絲不漏地記錄並傳送到信息中心。

    一小時二十八分。這是實驗體在接受注射後,進入城市並且死亡的全部時間。其中的非戰斗空余,僅有不到六分鍾。從發現第一只異類目標開始,實驗體就表現出一種瘋狂的戰斗欲望。在細胞促使下生長出體表的尖銳爪子,指端完全硬化的角質甲片,單純為了戰斗使用的突變牙齒,成為了最好的攻擊武器。被強行改變骨胳結構的身體表面,無法承受巨大撐力而產生了肉體破裂。大量血液的外溢和身體的破損,絲毫沒有給實驗體帶來任何痛苦。其隨身攜帶儀器發送的數據表明:

    足以使常人神經系統崩潰的劇烈疼痛,沒有帶來任何負面影響。而那些完全來自身體內部的血液,卻對他的大腦產生了類似興奮一般的刺激。一千六百二十七只怪物。這是實驗體在生存時間內的所有戰果。其中,絕大部分屬于二級左右的低等生物。除了一百六十一只三級異類外,令觀測者們興奮不已的,當屬于戰果中唯一一只強悍的四級生物。如果不是同時被兩只四級斗鬼咬住的話,該實驗體的戰斗收獲,恐怕還會更加豐厚。

    所有戰斗目標均被擊中頭部致死。實驗體嚴格執行了頭腦中被灌輸的所有戰斗指令。在它那強壯鋒利的爪子下,沒有任何低級生物能夠幸免。除了身體表面那些不足以致命的傷口,它們的頭部只能在利爪的狠命重擊下,仿佛玻璃一般碎裂而開。在對上一頭四級狼獸時,實驗體發揮出它最大的戰斗潛力。在雙方力量持平的情況下,它不惜付出自己的一條大腿作為代價,換來狼獸攻擊的破綻。當狼獸鋒利的牙齒狠狠切入自己腿骨的同時,實驗體那兩條強壯發達的手臂,也死死卡住了狼獸的腦袋。猛然發力之下,十指前端鋒利的爪尖輕松刺穿了狼獸的頭顱。在震耳欲聾的絕命嗥叫後,強悍的狼獸身上,再也找不到任何生命的跡象。其頭部被刺穿的十個孔洞間,除了腥紅的膿血,流溢出來的,就只有粘稠慘白的大腦漿液。就在這個時候,兩只四級斗鬼聞訊趕到。在沒有任何抵抗力的情況下,受傷的實驗體被它們活活擰斷了雙臂。最後,聚集在四周的數百頭怪物蜂擁而上。將殘殺自己同類的凶手活活撕成了碎片。注射的液體,是基地實驗室的最新研究成果。研究人員發現,細胞在侵入生物大腦皮層之後,同化速度會因為神經阻礙減緩到最低。而腦垂體分泌的部分激素,也會在其邊緣形成一層細胞無法突破的防線。這時的生物,神智雖然已經混亂,卻還能夠保留絕大部分主觀意識。雖然腦部受損的部分無法恢複,但是如果以一次性使用的兵器而言,卻也已經足夠了。

    實驗的結果非常成功。盡管複制士兵不能抵擋細胞對大腦的同化,在戰斗過程中也無法進行最基本的敵我識別。但是卻擁有難以想象的瞬間爆發力和強悍的身體。結合同化後的生物本能,殘留的主觀意識能夠對戰斗過程進行有效的分析指導。從而調動身體所有機能,進行最直接有效的攻擊。這是一種單純的生物兵器。也是聯邦自進行軍事化生物研究以來,被列入最原始形態的兵器類型。按照已有的標准:在戰場上無法識別敵我,拒不接受任何指令,不能根據戰場態勢進行目標轉換攻擊的所有生化兵種。均屬于最底等級的原始形態。而這類兵器的最終命運,不是死于敵人之手,就是亡于己方的槍口之下。一名不分敵我肆意攻擊的生化兵,永遠不可能回收進行二次使用。

    不過,在所有生化兵器中,原始兵種也是其中威力最強,破壞力最大的武器。在敵人密集的被占領區域,通常只要投放數十名此類兵器,就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它們嗜血、瘋狂、悍不畏死。尤其是在加裝了頭部盔甲或防彈裝置的時候,除了將它們的身體完全破壞,根本沒有第二種方法將其制止。可以想象,如此可怕的生物。會給對手帶來多麼巨大的心理壓力。

    “在現有基礎上,盡快研發新型兵種。”這是軍方對已有成果的肯定,也是對下一目標的要求。不過,任何人都沒有發現,一顆外表偽裝成隕石的小衛星。同時也在悄悄記錄著這次戰斗的全過程。並且把所有的一切,轉化為無形的電波,默默地發送著……
作者: 大俠一隻花    時間: 2009-12-29 17:56:01

真的不錯的小說 !!

期待有新的作品 !!

故事結構緊湊 , 故事內容也很吸引人 !!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8:02:33

第一百三六節 徉動

    按照軍部的最新命令,十七小隊將在十二個小時後出發。前往衡陽地區進行潛入作戰。根據衛星的觀察,那一地區的孕育之花即將成熟。雷成等人的任務,就是在其完全開放前將之摧毀。並且獲得足夠的高級生物樣本。與上次任務相比,這次的勝算顯然提高了不少。軍部甚至保證:隕石攻擊過後,將在城內怪物密集地區,空投數名剛剛研制成功的複制生化兵。以最大限度牽制降低怪物對進攻部隊的威脅。從而提高參戰人員的生還機率。雖然並不看中生化兵的作用,但是對于這種聊勝于無的協助,雷成也不可能拒絕。融合的困難他比誰都清楚。他可不希望手下這些剛剛強化完的士兵,在首次戰斗中就傷亡大半。

    特勤中隊留在基地內警戒防守。而直屬小隊將在完成必要的武器整備後,像上次任務一樣,空降進入指定區域。壓縮能量匣,是發射單兵鐳射炮的必需品。為了保證這種威力巨大的武器不為外人所用,軍內條例對此作出了嚴格的管理規定。非但進入武器庫需要反複審核擁有者的基因密碼,對于能量匣的領取,也必須在每次戰斗使用前,由基地最高正副官員共同簽發命令後,由武器持有者本人親自領取。這種繁瑣的程序雖然麻煩,可是與鐳射炮那種只能用恐怖來形容的威力相比,已經顯得太過簡化。領取能量匣,必須獲得莫遠章與柏年兩人的簽字。雷成的麻煩,也正由此而來。雖然軍銜同為准將,可是職務上的高低,本身就已經決定了戰斗將領與行政將領間的區別。

    物資領取單就放在桌上,含滿文字塗料的鋼筆就在手邊。然而,對于這些近在咫尺的東西,柏年卻根本視而不見。他只是在默默地看著手邊一份滿書數據的文件。連站在面前的雷成,也絲毫不想瞟上一眼。他保持這樣的態度,已經整整十分鍾。雷成的耐心很好。他不想為了某些小問題,將自己與柏年之間的矛盾擴大化。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能夠容忍對方無休止的侮辱與蔑視。

    畢竟,和解的建議是自己首先提出。一旦打破,便是言而無信。冷淡、拒不受理,這本身就是一種蔑視的表現。十五分鍾,這是能夠容忍的底線。他甚至已經想好,要用多大的力道,讓這個存心尋釁家伙的身體,在對面的牆壁上留下一個永遠的凹印。就在雷成的手臂微微運力,即將有所動作的同時。柏年終于從文件中抬了頭。而那種明顯帶有仇恨的目光,也習慣性地出現在他的眼中。

    他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盯著雷成看了很久。從其臉上肌肉的**的部位來看,那他薄薄的嘴唇下面,顯然掩蓋著兩排正死死咬合在一起的牙齒。“六份壓縮能量匣?那麼多,你用得完嗎?”明知故問,再加上輕蔑無比的語言。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挑釁。雷成眼中掠過一絲寒芒,淡淡地說道:“這些東西已經通過了審核。司令官也完全簽字認可。有什麼問題,你可以去找他們核實。”這句指向性極強的話,顯然刺痛了柏年的弱點。使得他那完全被仇恨所充斥的大腦中,猛然出現了一絲清明的縫隙。這樣的反應順著神經中樞一直進入了身體,形成的最終結果,便是仿佛餓狗一般死盯著雷成的柏年,忽然打了個莫名的寒顫。“你在威脅我?”“我只想盡快得到需要的東西。”雷成已經有些不耐煩。如果不是顧及到同為軍人的那點情面,他早就懶得與這個惡心的家伙廢話。而是用最直接簡便的方法,一拳砸斷他幾根肋骨。以實際行動來達成自己的目的。

    冰冷的回答,使柏年心中被憤怒燃燒的報複欲望越發強烈。他眯著眼睛,以陰沉而狠辣的神情,死死盯著面前漫不經心的雷成。那副模樣,就好像是一頭饑餓的嗜血野獸,正在鎖定著自己守候已久的獵物。兩個男人間的對峙,就這樣在一種極其微妙的狀態下展開。這是一種仇視與不屑的碰撞。維持的時間雖然僅有幾秒鍾,可它確實存在。也許是覺得無法用威脅給對手以壓迫感吧!沉默中的柏年,突然仿佛爆發一般,神經質地狂笑起來。只見他猛然抓起桌上的鋼筆,在面前的物資領取單上,飛快簽上自己的名字。而後,用表面青筋暴起的手掌狠狠纂著,以略微顫抖的姿勢,慢慢遞到雷成跟前。

    “接著,這是你要的。”柏年的聲音,聽上去就好像被是沙子哽在喉中一般粗糙:

    “你已經從我這里搶走太多的東西了……滿足了吧?哈哈哈哈……”雷成皺著眉頭,接過其手中的單據看了看。雙目的余光,仍舊警惕地掃視著對面有些失態的柏年。領用單沒有任何塗改,簽名的位置也很正確。雖說字跡有些潦草,但是憑著簽字人摁壓在上面的指印,已經足夠發揮它應有的功能。雖然不明白柏年的情緒變化為何如此之大,不過雷成並不想在這個問題上多加糾纏。忙于督備物資的他,僅僅只是禮貌性地略微行了個不甚正規的軍禮。而後,便頭也不回地轉身走出了這間一刻也不想多呆的辦公室。聽著走廊上漸漸遠去的腳步聲,柏年臉上的凶狠也為之慢慢淡化。雙手杵著桌子呆呆站立數秒後,他只覺得混身一松,仿佛失去所有支持般,癱軟著身體,仰面躺在了背後的椅子上。

    “清清……想不到,你連那個也留給了他。難道……你就真的這麼討厭我嗎……”就在對峙的一刹那,柏年清楚地看到了晃動在雷成脖頸間的東西。正是因為這件東西存在,使他瞬間徹底打消了所有的報複念頭。他明白,這場圍繞著女人展開的爭斗,自己已經徹底輸了。那是莫清最喜歡的一條墜飾。據說,那是她母親臨終前,留給她最後的遺物。柏年清楚地記得,當大學時代的莫清與自己剛剛相戀的時候,曾經笑著說過:她會把這條墜飾送給她這輩子最愛的男人。

    那個時候,柏年看過這條墜飾無數次。他幻想著,這個漂亮的女孩,有一天會用那雙小巧的手,把它細心地掛在自己的脖子上。“連最珍貴的東西,你都已經給了他……留

    給我的……還有什麼呢……”也就是在一刻,柏年忽然發現,愛情故事中的男女主角,願意用所有東西去交換雙方的真心,那是一種多麼可笑的舉動。因為,他終于明白,如此珍貴的東西,是用世間金錢與權力都無法交換的。“如果有來世,我肯定不會做什麼將軍……絕對不會……”柏年內心的感受,雷成當然不會明白。事實上,他根本沒有往這方面多想。距離出發還有幾個小時,他必須在這段時間里,做好所有的戰前准備。當六個沉甸甸的壓縮能量匣拿到手里的時候,他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

    如果有可能,他實在不想再次面對柏年那張令人憎惡的嘴臉。他沒有時間,也不想把太多的精力消耗在這種無休止、無意義的爭斗上。“無聊!真他媽的無聊!”正到雷成慍怒著,低聲狠罵出一句厘語時。卻不想,從旁邊的過道中,忽然閃出了情報處長劉俊松那永遠一成不變的威嚴身影。“雷將軍,請注意你的個人舉止。”劉俊松的聲音,充滿了軍人特有的冷漠與刻板:“尤其是在公共場合,請時刻謹記,您是一名聯邦的將軍,不是一個低級粗俗的小兵。”面對這種指責,除了點頭認錯,雷成唯一能做的,就是無奈的苦笑。其實,對于這名以嚴謹著稱的上校,他其實很有好感。雖然往往在細節問題上,劉俊松會死抓住你的過失不放。卻也不是冷面無情的人。尤其是在處罰方面,他僅僅只會讓你付出那麼一點點,卻永遠也不會犯下第二次錯誤。

    鐵面鬼、板面上校、冷眼石頭人……

    這些都是基地士兵私下給他起的外號。據說,他自己在聽過後,僅僅只是一笑了之。威嚴、細致、鐵面無私……這些東西他並不

    單單用在對付士兵身上。哪怕是級別高于自己的高級將領,劉俊松斥責起來同樣不給任何情面。以至于在軍方最高參謀部,人人都知道這家伙的大名。也許,這正是他一直當了十一年的上校,卻無法獲得將軍高位的最根本原因吧!

    但是不管怎麼樣,由他主持的集團軍情報部門,在此期間從未出過任何差錯。即便是最容易被遺漏的信息,也會被他從堆積如山的各種文件中一一搜尋出來。“這是一個視名譽高于生命的人。也是一個對本職工作極其負責的人。刻板卻不死板,冷漠卻不冷酷。因此,他不適合做一名將軍,只能做為一名合格的參謀。不過,綜合言之,他也算是聯邦軍人中,可堪表率的榜樣。”這是上一任集團軍司令離任前對他所做的評價。也是莫遠章之所以重用劉俊松的部分原因。

    對于這種人,雷成往往會報以相當的尊敬。“雷成將軍,還有幾個小時就要出發了。在裝備的領用方面,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嗎?”滿臉刻板的情報處長所說的話,顯然另有所指。“謝謝!物資已經足夠。”雷成微笑著頜首回禮。“那就好。”劉俊松面無表情地看了看他,嘴角隱隱流露出一絲驟然即逝的笑意:“如果有什麼棘手的問題,我可以代您出面解決。不過,希望您能明白,將軍之間的個人矛盾,最好不要擴大到日常事務中。那樣做,無論對您的聲譽或是在士兵中的影響,都會產生極大的負面效果。請時刻記住,您,是一名將軍。”這番飽含勸解與旁敲側擊的話,令雷成不由得心中一凜。

    方也絲毫沒有違逆級別而上的意思。只見滿臉冷肅的上校朝他行了個標准的軍禮,繼而轉身以穩健的步伐,慢慢走向了過道的另外一端。“這家伙,不愧是一台死板的機器。”望著對方逐漸遠去的背影,雷成自言自語道:“話又說回來,鐵面豆腐心這句話,用在他身上還真是恰如其分。呵呵……”與此同時,一條發自基地南大門哨位的緊急通訊,也打斷了莫遠章中將正在享用的午餐。迫使他不得不惋惜地放下手中一塊剛剛夾起的糖醋排骨,轉而起身以最快的速度沖進了作戰指揮室。“是一群叛民。”早已接獲命令趕到的情報處長,指著電子地圖上南面的區域道:“數量估計在八百左右。他們持有輕武器和少量槍射榴彈。六分鍾前,他們向基地警衛要求食物遭到拒絕。在對方進入守備線後,機械士兵進行了警告射擊卻沒有收到任何效果。同時,對方接連發射了兩枚小口徑榴彈。所幸沒有任何傷亡。”“叛民?”中將的眉頭猛然一皺:“他們知道換取食物的相關條件嗎?”“警戒士兵當場就用空彈頭拋射了傳單。”劉俊松的臉上,仍然是一副淡漠冰冷的模樣:“對方拒絕接受改編。並且不願放下武器。不過,對方聲稱:只要提供給足夠的食物,他們可以考慮相應的條件。只是……需要我們先表示出足夠的誠意。”“誠意?”莫遠章有些詫異:“他們想要多少食物?”

    “這就是他們列出的物資清單。”說著,上校打開手邊的文件夾。拿出一張平整的紙頁遞過。一百噸大米、一百噸面粉、兩噸動物脂肪、五頓食鹽、以及糖、肉食、大量常用藥品……

    “胃口不小,這些東西足夠吃上一陣子。”將軍冷笑道:

    “俊松,你怎麼看?”“很明顯,這是個幌子。”情報處長冷靜而緩慢地答道:

    “如果我沒有猜錯,這些人只是表面上的虛招。他們的真實意圖,應該是吸引我們的注意力。掩護其它方向上的主要目標o"

    “從常理來看,的確如此。”莫遠章放下手中的物資清單,背起雙手仰面望著電子地圖上閃爍的燈光。淡淡地自語道:“不過,以這樣拙劣的手法進行戰術欺騙……究竟是為什麼呢?”“對方的戰術欺騙的確不高明。只是,在沒有獲知攻擊意圖的時候,哪怕是虛晃的佯攻,也必須當作主力應對。”“哦?”聞言,將軍猛然轉身,饒有興趣地看了看旁邊的上校。

    “對于叛民,我們的情報太少。”劉俊松指著地圖上閃亮著紅點的交戰區域道:“目前為止,我們只能判斷這是一種戰術欺騙。從慣性思維的角度來看,往往會下意識的把其它方向上的攻擊做為重點。即便佯攻面上發生情況突變,也會按照舊有思路做出錯誤判斷。因此,我建議暫時不要對任何情況做出結論。雖然基地內部的機動兵力不足,但就防守而言,已經足夠。”憑心而論,這是一個極好的建議。莫遠章也非常贊同。只不過,老于軍略的他卻隱隱覺得,本該銷聲匿跡的叛民在這個時候突然出現。顯然不合乎常理。基地的整體防禦能力他並不擔心。輕型武器的攻擊,甚至連外沿的防壁都無法穿透。即便是大口徑的炮射武器,也難以發揮應有的作用。他唯一擔心的,就是在軍事防區外的平民居住區。那里的整體容積是軍事區的數倍。雖然利用中央電腦能夠將這一區域的進出口全部關閉。但是殘存于其中的叛民們,卻無法乾淨徹底的消滅。要知道,按照基地的最初設計,整個平民區的容納量,可是二十萬之巨啊!

    第一百三七節 射殺

    如果有人問起莫遠章,在與第二世界的戰爭爆發後,最為後悔的一件事是什麼?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告訴你:那就是將基地周邊新建居住點內的難民,出于安全考慮,全部放入了基地外圍的民用居住區。

    地下基地的建造圖紙,據說是由亞洲聯邦那位神秘的領導者所設計。這種基地的設計理念以純軍事化的要塞為藍本,輔以大量物資生產車間在其中。尤其是儲備物資的容量,更是龐大得令人吃驚。整個基地所需的日常能源可由外部供應,也可吸收太陽能或者地熱進行轉化。再加上厚達數十米的高強度鋼筋混凝土覆蓋面,以及利用牽引電纜貫穿于其中的自動警戒系統。整個基地看上去,其實就是一個擁有完備機能的小型城市。

    三十萬人,這是基地的最大人口容量。其中,除了中央警戒區內的十萬列為軍事用途。以圓柱體形狀順序排列在外的部分,則屬于民用住宅區。顯然,在設計基地圖紙之初,神秘的領導者已經考慮到今後可能出現的各種災難。因為,這樣一個龐大的地下城市,與其說是軍事基地,不如說是防護功能強大的超容量避難所。中央軍事區,是基地的核心所在。在六條大型管道的連接下,民用區域所需的各種物資,可從生產車間直接輸送。而通往地面的升降機,也僅有軍事區內有所設置。也就是說,想要正常出入基地,就必須控制中央核心部分。

    軍事區域目前由聯邦軍隊把守。但是平民的叛亂,使得莫遠章徹底喪失了對外圍民用區的控制權。雖然在之前的戰斗中,進攻部隊清理出了其中部分。可就整體而言,所占的比例實在少得可憐。要知道,那可是整整二十萬人的生活容積啊。外圍區域的監控系統大半都已損毀。各居住區之間的閘門也被叛民所破壞。即便派出部隊進行清剿,其中的叛民也能在各個小區域內游走躲避。他們就好像是一群機靈的耗子,總能找到各種無所不在的出口。“一個龐大,千創百孔的螞蟻窩。”這就是莫遠章對外圍平民區目前狀況所下的定義。但是,這還不是令他最頭疼的地方。

    如果叛民們僅僅只在這一區域內作亂,那麼情況就要簡單得多。畢竟那里只是居住區,沒有任何生產食品的設備。然而,自從得知叛民們擁有武器的那一刻,莫遠章就已經清楚的意識道:完全封閉的平民區,顯然有著與外界相連的進出口。而且,這條通道的容積,可能相當巨大。基地的整體水平線,位于地下五千米。想要挖穿如此深的距離,沒有大量工程設備根本不可能。更何況,區域頂面上那厚厚的鋼筋混凝土層,屬于強化後的特種產品。連帶有鑽頭的炸彈都無法突破,更不要說是普通的挖掘機。然而事情就是如此的古怪。看似不可能出現的東西,卻實際存在著。只不過,在沒有控制整個區域前,莫遠章無法得知這條秘密通道的具體方位。

    這個時候,圍攻南面警戒哨的叛民數量也有所增加。據電腦掃描測算的結果,參與者至少有一千余人。而他們手中的各型槍支,顯然無法發揮出想象中的作用。“命令第三機動大隊全體集合待命。南面通道支援兩個後備機械兵中隊。把二線警備等級提至最高,改變電腦控制模式。警告所有叛民,擅自進入警戒線者,格殺勿論。”劉俊松瞟了中將一眼。只見其眉宇間滿是一股淡淡的慍色。莫遠章一般不會輕易發怒,但是這樣的人往往會在不經意間,狠下心腸將對手置于死地。正常情況下,基地警戒等級為黃色。這個時候防禦系統的攻擊並不致命。對于進入警戒線的外來者,激光射擊區域也僅限于手、腳等部位。一旦控制線由黃變紅,這將意味著,激光的瞄准鏡頭,已經牢牢對准了進入者的頭部。果然,隨著警戒等級瞬間變化,沖進紅外掃描線內的叛民,當場有幾十人在激光的掃射下喪生。在一道道熾熱的線狀紅光紛飛中,被擊中的叛民慘叫著,雙手緊捂頭部的傷口無力垂倒。從攝像屏幕上看,那些貫穿于死者頭部的圓形規則傷口,甚至能夠容許一只拳頭輕易進出。尤其是傷口的邊緣,已經被極高的溫度燒灼成一片硬化的焦痕。

    與此同時,飛行通道管制塔台傳來消息:整裝待發的十七小隊已經守候在穿梭機前。請求十分鍾後起飛。“准予起飛。命令上層管制人員放行。”盡管叛民的突然攻擊非常意外,但在莫遠章看來也不過是一種騷擾戰術。十七小隊的戰斗力雖然強悍,可他們卻身負更加重要的任務。兩相權衡下,中將當然只能選擇放行。巨大的圓形飛行通道內,一架軍用空天運輸機,靜靜地豎立在細密的鋼鐵滑軌上。電梯運送帶的伸縮間,包括雷成在內的所有小隊成員,一一進入了對應的艙位。默默等候著起飛來臨。基地遭到攻擊的警報雷成當然知道。不過,在沒有獲得指派命令的前提下,他只能按照原定計劃正常出勤。只是不知為什麼,就在進入機艙,剛剛放下肩部安全氣壓鎖的那一瞬間。

    他的內心,忽然湧起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有危險!

    一種隱藏在暗處,,尚未被發現的潛在危險。這是一種完全產生于第七感的直覺。沒有任何依據,沒有任何跡象。僅僅只是一種感覺,一種無法解釋,難以言喻,卻又真實存在,隨時可能發生的危險。魔王巴拉姆的預測能力,正是源生于此。不過,對于雷成現在的實力而言,尚且無法達到那種高深的境界。

    雷成奇怪的是,這種不知名的危機,似乎並不針對自己。反而可能發生在其他旁人身上。究竟是誰呢?

    微微閉上眼,仰面進入暇思的雷成放開所有的意識。然而,思維末端的觸角,無法捕捉到與之相關的任何信息。那種瞬間即逝的警告,好像透明的空氣般,突然蒸發得無影無蹤。“希望……是我的錯覺吧!”就在這種惴惴不安的警覺心理中,穿梭機底部的管口噴射出巨大的熾紅火焰。在無法抗拒的巨大推力下,機身轟鳴著猛然沖出。沿著滑軌鋪設的訃向,徑直扶搖直上藍色的天幕。

    基地外圍的戰斗已經趨于激化。在丟下上百具尸體後,叛民們開始向居住區的內部撤退。就在這個時候,東面通道警戒塔傳來消息:上千名武裝叛民出現在警戒線外,向防壁外端的各種器械發動攻擊。“果然不出所料!”中將面色若然地看了看電子地圖,頭也不回地向身後的參謀官道:“命令柏年,第六機動大隊歸他轄制。由他全權指揮東面的所有防禦。”整個基地的行動半徑不過數公里。在如此狹小的區域內指揮作戰,對于莫遠章來說根本沒有任何難度。只不過,他不想為了其它方向的戰斗分心。他想看看,這些突然出現的叛民,究竟在打著什麼主意?

    更何況,柏年在指揮上也確有一套。雖然莫遠章對于自己副手的某些品行不屑一顧。若單就軍事方面而言,此人倒也算得上一名不錯的將軍。大概是想要證明中將的判斷錯誤吧!南面方向的攻擊自從停止後,就再也沒有任何重複的跡象。反倒是那股突然出現的東面的叛民,卻以密集的火力和准確的射擊,將分布在防壁外端的激光發生器敲掉了大半。隨著防禦火力的減弱,兩門75毫米口徑平射炮,也被叛民簇擁著推出了通道。“機械衛兵准備,集中所有激光器進行攻擊。”就在柏年的命令剛剛下達後數秒,從東面通道的閘門外,猛然傳來兩聲劇烈的轟鳴。從外側全角度監視器上看,脫膛而出的炮彈絲毫沒有發揮應有的作用。在堅硬的高強度合金鋼板面前,普通的彈頭只是一團爆炸得更為絢爛的煙火。

    上次叛亂結束後,基地外壁進行了全面修複。尤其是在幾處主要通道方向的閘門,全部加厚了三倍以上的鋼板。重量的增加使得大門開合時間延長了近一倍,不過就安全性能而言,足以抵擋穿甲彈頭的正面攻擊。“讓他們炸。我倒要看看,這幫混蛋有多少炮彈。”柏年冷笑著,轉向身邊的副官:“命令外層炮座給我轟掉那兩門炮。同時開啟重裝機械兵所有攻擊模式。給我殺,殺光這些該死的叛民。”按照最初的設計,基地內部軍事區與民用區之間,僅僅只有少數激光防衛器。因此,在第一次叛亂中,這層薄弱的防線無法抵擋叛民的進攻。在參考了各方面的意見後,基地工程部對外壁警戒系統進行了徹底的修改。非但增加了兩倍以上的激光器,更在主要制約點上,安裝了數十門105毫米口徑旋轉炮塔,以及火力猛烈的大型機槍座。一旦有人企圖涉足禁區,將會被打得連渣都不剩。只是,與柏年命令開啟機械士兵全攻擊模式的命令相比,所有的防禦改造,已經顯得太過仁慈。一直以來,在對叛民的戰斗中,軍方一直保持著最大限度的克制。參戰的機械士兵只裝備一挺輕機槍。控制它們行動的管制命令也僅僅開放為二級。與最高五級的全攻擊模式相比,完全被電腦控制的機械人,只能向對手發動最低限度的傷害攻擊。

    雖然對手是叛民,可他們畢竟也是聯邦的公民。正是出于這方面的考慮,派出的戰斗機械人損失慘重。被限制的命令與弱化的火力,使它們變成了叛民炮火的最佳目標。以至于在上次平叛戰斗中,機械警衛的戰損達到八百六十四架之多。其中完全損毀無法修複的部分,占據的比例高達百分之六十以上。與普通機械兵相比,重裝化的它們配有四挺多管機槍,肩部裝有一門75毫米無後座力炮。尤其是身體下部的履帶被改裝為六足式機械腿後,它們可以適應任何地形的作戰需要。可以想象,火力如此強悍的一台機器,顯然就是死亡的代名詞。而柏年命令開啟的,卻是最高等級的自動攻擊模式。

    當叛民的火炮在爆炸的氣浪中震翻,熾熱的火焰與灼人的煙霧即將散盡之際。搬開同伴面目全非尸體,想要重新架設火炮的殘余叛民們,忽然從嗆鼻的火藥濃煙中,看到對面緊閉的鋼鐵大門松開了一條縫隙。雖然很細,很窄。可它卻在緩緩朝著牆壁的兩側慢慢延伸。“那幫該死的大兵要出來了。集中火力,朝門縫里打啊!”隨著叛民指揮的一聲大喊,數百個烏黑的槍口,頓時朝大門的縫隙內噴射出劇烈的紅焰。密集的子彈在穿梭間帶起陣陣刺耳的尖嘯。由于數量太多,子彈形成的洪流間,不時有相互撞擊的彈頭四散飛濺。而那些直接命中鋼鐵門壁的子彈,則只能在活活將自己身體砸癟後,帶著扁圓形的殘軀,無力地墜落在地面。好像一只只空洞無神的眼睛,在拼命仰望著這場可怕的撕殺。首先沖出大門的機械兵,被巨大的彈雨沖擊力量打得東倒西歪。在叮叮當當的亂響間,它那光滑的身體表面驟然出現了一片密密麻麻的凹痕。而更多後續者的亡命襲擊,也加劇了傷痕的破裂。最終,在無法抗拒的金屬彈幕碾壓下,可憐的機械兵被完全撕裂。直至無力的躺翻在地,變成一堆閃爍著火花的廢鐵。損壞的機體僅有一架,卻為後面的同伴贏得了進攻的時間。

    兩架緊跟在其後的機械兵,靈活地閃到了彈幕的側面。毫不客氣地將架設在手臂兩側的機槍全開。頓時,八道沖擊力量巨大的密集彈流,迎頭砸向了對面的陣地。人,不是鋼鐵。在當先幾名同伴被子彈打得血肉橫飛後,殘余的叛民似乎明白了自己的危險處境。他們紛紛驚呼著,一面反擊,一面朝著身後的通道飛快退去。只不過,當幾架機械兵靈活躍過地面障礙沖到面前的時候,他們這才發現:死亡,距離自己是如此的接近。在多管機槍那種撕裂一切的可怕力量面前,人類的身體是那樣柔弱。傾斜的子彈在帶來死亡的同時,也將死者的身體一一割裂。在刺耳的轟鳴聲中蹂躪、粉碎……

    一個叛民的腦袋,被生生打爆。按照電腦記錄的子彈流量,那一瞬間命中且從其頭部穿過的子彈,竟有一百六十四發之多。

    一個叛民發現自己中槍的同時,也驚恐地看見:腹部與身體下肢的部分完全分離。破空襲來的彈雨,好像一把無形的鍘刀,生生將它們切成了兩段。血腥淒慘的場景,被監視鏡頭忠實地記錄著,一直傳到了指揮中心。望著這些令人做嘔的畫面,柏年卻顯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快感。他猛然扯開了領口最上端的扣子,伸出鮮紅的舌頭舔了舔發干的嘴唇。用野獸一般的眼神,死死關注著其中所有的細節。在這一刻,那種充滿仇恨,卻不得不強壓在心底的欲望,得到了最徹底,最暢快的宣泄。

    莫遠章也看到了這一幕。不僅是他,所有在指揮中心的軍官們,也都成為了同樣的目擊者。滿面肅穆的劉俊松眉宇間掠過一絲冷色。只見他湊近中將身旁:“將軍,要不要……”“暫時不用。”莫遠章輕輕地擺了擺手。雙眼最後瞟了一眼從東面方向傳來的血腥畫面後,便重新鎖定在原來的南面位置。那片屏幕上空無一人。除了遍地無人過問的尸體,再也沒有什麼值得注意的東西。

    第一百三八節 磁暴

    莫遠章不想制止柏年的所為。倒不是因為他自己同樣心狠手辣。而是在他看來,柏年所做的一切雖然過分了一些。但是不管怎麼樣,卻也符合一名軍人的身份。

    戰爭的目的,本來就是以暴力手段獲得想要的東西。在這個過程中,殺人與死亡,只不過是最為必要,也是最基本的方法罷了。對敵人心慈手軟,就是對自己心狠手辣。叛民們的處境看似值得同情,可如果是他們占據了絕對優勢,被殺的對象,肯定也只會變成自己。既然結局都是死,又何必在乎子彈數量的多少?所謂一刀是死,兩刀也是死,一百刀,一千刀,仍然是同樣的死亡。個中區別,不過尸體的完整或死相各異罷了。軍人不會屠戮婦幼,但是對于手持武器的敵人,卻不必講什麼客氣。

    “全部給我壓上去。殺光這些該死的狗雜種。殺……

    殺啊……”東部指揮塔里的柏年,已經趨于瘋狂的邊緣。血腥與殺戮帶來的快感,刺激著他的神經。因為激動而加快流速的血液,也使他感到渾身充滿了躁熱與活力。在這種難以忍受的雙重折磨下,他必須發泄,必須讓自己內心被強壓太久的仇恨,得到最徹底的釋放。也只有這樣,才能獲得某種程度上的暫時解脫。屏幕上快速掠過的模糊尸體,以及攙雜在其中的破碎髒器與骨片、殘斷的手腳、了無生氣的面皮和嘴唇,似乎使柏年聞到了那種腥濃的特殊氣息。他獰笑地湊近屏幕,睜大充滿血絲的眼睛,貪婪地注視著其中顯現的所有內容。那張原本蒼白且頗為英俊的臉,已經在壓抑和釋放間,被完全扭曲成了另外的模樣。“嗚吼……爽!哈哈哈哈!爽啊……咳……

    哈……咳咳……”望著面前的這一切,柏年突然神經質般狂笑起來。只是,由于用力過猛,咆哮般的狂笑瞬間被封閉的氣管所中斷。短暫窒息帶來的後果,便是嘎然中止的笑聲突然轉為劇烈的咳嗽。由于缺少必要的水份,柏年干燥的喉嚨,在難以承受如此震動的情況,只能選擇被迫封閉。這種生理現象反應在主人身上,便是無比痛苦地用雙手狠掐自己的脖子,將一雙缺少氧氣供應的眼睛,以旁人難以想象的程度,拼命鼓出幾欲迸裂的眼眶。

    見狀,旁邊的副官連忙上前輕輕拍擊著他的背部,將一杯清涼的淨水,對准那張已經無法發聲,且拼命顫抖的口中猛灌下去。數秒鍾後,大為舒緩的柏年,已經斜靠在旁邊的椅子上。被漲得通紅的臉頰邊,還掛有一絲明顯的淚痕。咳嗽被嗆出淚水極為正常,副官對此也沒有多想。不過,只有柏心里最清楚:“那些淚水的真正含意究竟是什麼。”“命令後續部隊鞏固陣地。放出第二隊機械警衛。修改攻擊模式為四級標准。讓它們抓幾個活口,我需要俘虜。”瘋狂過後,剩下的,只有失落和寂寞。甚至,也有一度失去蹤影,再次回歸的冷靜。東面戰場慘烈的殺戮,吸引了指揮中心所有人的注意力。

    只有莫遠章一個人,仍然目不轉睛地死死盯著顯示南面通道口的那塊屏幕。似乎是想要證明他內心所想的一般,從尚未散盡的乳白色硝煙中,叛民的身影再次出現。這一次,他們的數量更多,攻擊也更為猛烈。尤其是被密集人群所遮掩的後方,似乎還有某種正在緩緩靠近的東西。“所有守備人員嚴陣以待。修改重裝機械兵攻擊模式為五級,命令第四機械中隊隨時准備出擊。”從將軍口中說出的話,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覺得詫異。在剛剛看過血腥無比的一幕後,老成持重的司令官,居然同樣要將攻擊模式提升至最高。難道,基地的指揮官們,全都瘋了嗎?

    “馬上傳達命令,立即執行!”加重的語氣和頗為不滿的重複,使迷惑中的傳令官如夢初醒。這個時候,從屏幕中的圖象上,已經可以清晰地看見走在最前面的叛民面容。當然,還有他手中那支拼命傾瀉著火焰的突擊步槍。血肉橫飛的場面對于莫遠章沒有任何的感染力。被摧毀的激光器對他來說也沒有任何意義。他只是緊盯著那團被隱沒在湧動人群間的物體。那種專注的模樣,就好像是在尋找著強大對手可能出現的微小破綻。

    “立即派出機械士兵。快——”盡管不明白將軍的用意何在,可傳令官仍然毫不遲疑地將之執行。十數秒鍾後,從基地徐徐敝開的鋼鐵大門內部,順序沖出了數十架六足式重裝機械兵。改裝後的機械警衛有著強大的威力。在更換六足機械腿,獲得強大機動能力的同時,也必須付出縮短使用時間的代價。強大的驅動需要更多的能源。在每架機體僅有半小時動能的前提下,適時的出擊,也就意味著能夠更好的控制戰況。當然,也能殺死更多的敵人。

    侯命的機械人背部,都拖有一條粗大的供電管線。出擊的瞬間,管線自動脫落。能量充足的它們,好像一群可怕的鋼鐵蜘蛛。瘋狂沖進叛民群間,肆無忌憚地傾斜著熾熱的彈雨。前面的叛民在哀嚎,在慘叫。無法抵擋機械士兵的他們,只能帶著滿臉的恐懼,拼命向後退縮。然而,那台體積龐大且一直居于隊伍中間的物體,卻成為阻擋他們去路的死神。“天啊……居然是這種東西!”看清屏幕中顯示物體的中將,發出一聲難以置信的呻吟。他曾經在大腦中無數次猜測該物體的真實面容。卻從未想過,最終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不屬于其中任何之一,甚至威力更強大,更可怕的武器。

    那是一台利用微縮氫能電池驅動的大型導向鑽機。這種東西曆來都屬于聯邦的管制器具。雖然它最初的設計意圖是用于挖掘地下深處的礦物,可是由于動力太過強大,經過特殊設計的鑽頭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夠阻擋。即便是厚達數米的鋼錠,也只能在那種無法抗拒的力量面前,默默承受著瘋狂的摧殘和蹂踐。

    望著眼前的龐然大物,莫遠章被花白頭發掩蓋的額角,慢慢滲出了幾滴冰冷的汗液。他忽然有些明白:那條被隱藏的地面通道,究竟是如何打穿的。“集中所有火力展開飽和限度攻擊。命令所有機械兵改變攻擊目標。不惜一切代價,必須給我把它炸掉。”就算沒有將軍的命令,各守備點上控制器械的士兵們,也會做出同樣的動作。盡管沒有親眼看過鑽機的威力,他們也很清楚:這台古怪機械前端那些整齊排列鋒利鋼齒,無疑能夠輕易沖破基地的大門。幾乎是在命令同時抵達的瞬間,整個南部防禦面上,所有攻擊角度能夠抵及的輕重武器全部開火。105毫米口徑炮彈、最大威力的熾紅激光、狂風暴雨般的子彈,仿佛漫天冰雹般傾瀉而下。頃刻間,狹窄的區域內,成為了密集的著彈點。隨著滾滾濃煙在爆炸的火光中劇烈升騰,鑽機龐大的車體也完全被淹沒在其中。“力量太弱了……沒用的!”望著屏幕上壯觀的畫面,莫遠章歎息著搖了搖頭。作為當初有幸看到鑽機實驗的目擊者,他比誰都清楚:利用高強度宇宙合金制成的鑽機,絲毫不會懼怕這些常規武器的攻擊。

    “馬上調一台磁暴發生器過來。速度要快。同時命令第七、第九、第十機動中隊馬上集結趕至南部通道。後備防禦系統隨時准備投入使用。”面對連大功率激光都無法穿透的鑽頭,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電磁暴擾亂正常的動力供應,使之完全停止運作。當然,這樣做也必須付出巨大的代價。整個磁暴擴散半徑內的所有動能武器,均會同時遭到攻擊喪失全部機能。也就是說,基地南面所有自動防禦系統,將陷入徹底癱瘓。對于叛民來說,這是一個絕好的反攻機會。在一片無形的混亂中,沖出爆炸范圍的鑽機,開始旋轉起前端猙獰無比的鋼齒。在一陣刺耳的劇烈鑽合聲中,朝著面前緊閉的閘門猛撲過來。而圍聚在其後的六足機械兵,只能徒勞地用密集的彈雨,在堅硬的金屬表面流下一道道淺淺的劃痕。

    望著步步逼近的鑽頭,莫遠章的心中忽然湧起一種難以言表的古怪感覺。自叛民暴動以來,這應該是所有爭斗中最為慘烈的一次。對手所擁有的實力,看來遠比想象中要強大得多。單以這台無法擊破的機械來看,這些原屬自己同胞的敵人手中,可能還有某些威力更為可怕的武器。這似乎有些不正常。莫遠章不知道自己的猜測究竟是否正確。他只覺得,那種自指揮作戰前,便一直潛伏在內心的疑惑也越發沉重。如果換作是自己指揮,一定會在首次戰斗中便動用所有強力武器。以求一戰獲勝。然而,叛民們卻剛好相反。看上去,他們似乎是在單純的人力攻擊無效後,才被迫使用鑽機反攻。

    知難而改進,合乎常理。可是在戰爭法則面前,卻顯然不符合邏輯。思考,需要時間。這種無法停止的能量產物,給予所有人絕對的公平。與此同時,高速旋轉的

    鑽頭已經貼近了閘門。在那種難以忍受的劇烈震動與刺響聲中,堅硬的鋼門表面,出現了一個螺旋形的可怕轉流。而轉流的組成部分,則是那一片片被鑽齒大口齧咬撕裂下來的鐵屑。“命令外面的機械士兵轉向攻擊叛民。不要顧及能量供應時間,讓它們放開手殺,殺得越多越好。”莫遠章並不嗜殺,也沒有瘋狂到用殺人來發泄的地步。在目前的狀況下,他必須選擇這樣做。只有把尾隨其後的叛民盡量消滅,才能在磁暴空間內重新構築新的防線。

    新的命令剛剛下達不到兩秒。中央探測儀的指示器上,卻突然亮起了令人驚顫的醒目紅燈。大批叛民從空曠的居民區內蜂擁而出。他們的目標正是通往中央區域的另外四個出口。在電子屏幕的顯示器上,耀眼的紅色光點代替他們成為了存在的信號。而那種密集簇擁在一起的點狀光芒,最終彙集成為映照在指揮室內所有人臉上的鮮紅。“關閉內二區所有閘門通道。各防衛塔嚴陣以待,所有警戒器械指數提升為最高。留守機動人員全部出動。必要情況下,通道指揮官有權做出任何決定。”莫遠章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充斥了緊張和焦慮的眼中,卻也流露出一種莫名的興奮。身為一名將軍,最為渴望的便是戰斗。哪怕對手比自己強大得多,那種天生流動在血液中的職業本能,也會忍不住想要崩發出來肆虐一番。顯然,這是一次精心策劃的大規模進攻。已經顯示的叛民數量超過了三萬,而在那些探測器無法感應到的黑色空間內,仍然還有滿臉狂熱的武裝份子源源不斷的出現。

    基地內的所有守備部隊,不過寥寥數千。至于那些在食物誘惑下,被迫接受改編的後備“民兵”,根本不可能將他們投入戰斗使用。“各通道依托現有工事防禦。任何人不得擅自進攻。”盡管敵我對比懸殊,可是在占據絕對地利的優勢下,莫遠章仍然有把握打贏這一仗。他相信,那種強悍可怕的鑽機僅有一台。這種只能在重型車間內,花費大量物資才能生產的東西,那怕所有叛民集體用鐵錘敲上十年,也不可能造出上面的一顆螺絲。“防禦重點放在南面,電磁攻擊還需要多久才能發動?”“機械充能正在進行。兩分鍾後完畢。”啟動磁暴需要三十秒,也就是說,兩分三十秒後,鑽機將徹底停止運作。

    此時,龐大鑽機的前部,已經穿透了鋼鐵閘門的中央。在那種撕裂一切的可怕力量面前,厚厚的鋼門就好像是一張薄薄的紙頁。磁暴機後的二線防禦陣地已經建好。兩個中隊的士兵正隨時准備接替系統防禦。望著面前鋼門中央的破口不斷擴大,操作磁暴機的士兵,忍不住聳動了一下自己干澀的喉嚨。數米高的鑽頭就在自己頭頂緩緩而過,那種感覺,就好像一輛無比龐大的戰車,正移動著沉重的車體,朝自己慢慢碾壓過來。“十、九、八……二……”突然釋放的能量,在高速運轉的粒子空間內橫沖直撞。一個直徑達百米的巨大藍色透明光球,在那瞬間突然出現。在控制區域所限制的范圍內,狂暴的磁能就好像是一頭被束縛的野獸。它在拼命沖擊著光球的邊緣,用盡所有的方法撕咬、啃齧。直到最終確信徒勞後,這才將所有的憤怒重新發泄在狹窄的空間內。以更為猛烈的動作,咆哮著,掙紮著,毀滅著整個空間內的所有物體。

    強大的能量干擾,造成光球范圍內所有能量的紊亂。突然增幅的電流沖破了一切障礙,毀滅了曾經束縛自己的所有器械。在這些隱形的殺手面前,龐大的鑽機被迫停下了前進的步伐,區域內的所有警戒探測系統失去了作用。所有的一切表現在指揮中心屏幕上的結果,便是一片灰白躍動的雪點。“啟用後備器械。圖像頻道暫時轉入通道鏡頭。五分鍾後重啟切換至備用系統。”一台遠離磁暴現場的小型攝像機,接替了外部監視器的所有工作。將自己探查到的所有一切,完整地發送到了屏幕中央。被磁暴破壞的鑽機中央,已經完全進入了基地的內部。原本阻擋在外的厚厚鋼閘,則面向內則全部破損。扭曲的大門,向內高高翹起的鋼板損角,在鑽頭的作用,擴展為一個寬達數米的巨大破洞。

    第一百三九節 間諜

    早已集結待命的士兵,在各自隊長的帶領下,以最快的速度沖到破損的鋼門前。將隨身攜帶的高密防彈盾牌,斜插在地面預置的凹槽中。而他們自己,則平舉著手中的突擊步槍,透過鑽機與閘門的空隙,死死瞄准已經空無一人的通道盡頭。

    機械士兵的追殺任務看來完成的非常出色。如果不是磁暴效應還在,莫遠章真想繼續放出另外一隊機械兵。其它方向上的叛民已經發起了攻擊。在驚詫于叛民不計傷亡進攻方式的同時,各通道守備指揮官也發現:一些威力巨大的重型武器,也悄悄出現在叛民軍隊的身後。250毫米電控加農炮、小型攻擊飛彈發射架、55毫米四聯裝高射炮……甚至,在西側通道的盡頭,竟然出現了一輛俄制“T-227”式重型坦克。望著各個屏幕上混亂的戰斗場景,在感到震驚的同時,莫遠章也在為內心的疑惑,緊張的地尋找著正確的答案。

    毫無疑問,叛民集中了他們能夠動用的一切力量,拼死向基地發動了這次聲勢浩大的攻擊。可是,占領基地獲取食物,真是他們的最終意圖嗎?

    局勢一片混亂。每一個通道口,都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巨大壓力。從基地內部緊急調來的機動兵力迅速填充了防線的缺口。甚至就連裝甲部隊殘余的坦克,也緩緩從各個車庫中開出。莫遠章臉上絲毫沒有慌亂的跡象。他有絕對的把握守住這個基地。就算叛民打通並占據了所有的入口,退守基地內部的士兵仍然能夠組織有效的反擊。各區域間密密麻麻的閘門就是叛民最大的障礙。遠離磁暴區的警戒系統仍然有效。在沒有任何掩體的情況下,遍布基地的激光發生器,將是所有入侵者最大的噩夢。更何況,如果情況確實難以據守。還可以呼叫“堯”號指揮艦請求複制士兵支援。至于基地內部的數千名尚在培養中的複制人,至少也需要一周後才能投入使用……

    突然,一種難以想象的念頭出現在中將的腦中。它的來勢是如此凶猛,帶有的意識是如此強烈。以至于鎮定自若的將軍本人,也不由自主打了個寒戰。“這不可能……但……卻是唯

    一的解釋!”就在這個時候,聯絡器中傳來西面通道指揮官的緊急求援呼叫。那一方向上的叛民,已經利用重型武器擊毀防壁外側的所有警戒設施。現在,他們正集中了數門大口徑重炮的火力,向封閉的鬧門發動攻擊。

    西面的留守力量只有一個中隊。盡管加厚的閘門極其堅固,卻也難以抵抗如此強度的猛烈炮擊。“將軍,讓我帶一個機械兵中隊過去吧!”不知什麼時候,滿面冷漠的劉俊松已經站在了背後:“這種時候,不需要情報主官。只需要戰士。”“去吧!”望著面前年輕的軍官,莫遠章猶豫了數秒,最終輕輕點了點頭:“必要情況下,可以退守第二防線。”望著轉身離去的矯健背影,中將的臉色忽然變得異常冷靜。沉思片刻後,只見他喚過身旁的傳令官:“命令十七特勤小隊即刻返航。將所有戰況數據發送至最高指揮中心。請求他們酌情處理。”南面入口破損的大門外,終于出現了叛民的蹤影。此時,距離派出第一批機械士兵,已經超過了半個小時。而電磁暴的效果,還將持續十六分鍾。“開火——”隨著一聲令下,士兵們紛紛扣動著手上武器的板機。在動力能源失效的情況下,多管電控機槍無法使用。他們只能依靠老式槍械進行反擊。只要堅持十六分鍾,形式就能逆轉。

    就在這個時候,指揮中心所有監控系統突然全部失效。各個通話器中,也傳出噪音般的“沙沙”聲。望著眼前大片的雪花圖像,技術人員紛紛進行故障處理。突如其來的意外雖然反常,但是訓練有素的他們卻明白:與其驚慌失措,不如盡快恢複被阻礙的通訊。“馬上查明狀況,改用人工傳令。基地內部各關口,沒有我的命令,任何人不得擅自出入。違令者不論階級一律格殺。”這是典型的信息攻擊。

    望著面前混亂的場景,莫遠章在感覺憤怒的同時,也完全證實了自己的猜測……基地內部混入了間諜。而且,這名隱匿者還擁有級高的軍銜。叛民們選擇的攻擊時間實在太巧了。戰斗力最強的十七小隊剛剛離開,複制人軍隊尚在培養,基地整體防禦新計劃尚未啟動,而生物實驗室也剛剛獲得新的細胞樣本……所有的這一切,只有基地內部的高級軍官才有資格獲知。等等!細胞樣本——生化兵器——

    生物實驗室……難道說,叛民的最終目的,就是儲有同化細胞的生物實驗室?

    將軍只覺得渾身一陣顫抖,貼身的衣服也完全被冷汗浸透。他實在不敢想象,那種恐怖的細胞為敵人所用,將會產生怎樣可怕的後果。“快,給我接通實驗室守備……”就在此刻,遍布雪花點的監控屏幕突然恢複了正常功能。

    而其中顯示出來的最新圖像,也使將軍口中正在發布的命令嘎然中止。南面入口已經被叛民攻破。無法抵擋的士兵只能進入二線防禦。雖然遠離磁暴區域,且獲得機械警衛的協助。但是,在叛民不計傷亡的強大攻勢面前,形勢仍然岌岌可危。反觀實驗室方向的監控屏幕,一切都顯得那麼井然有序。尤其是被特勤中隊控制的內部通道,更是守備森嚴。

    “難道是我錯了?”莫遠章百思不得其解。盡管如此,出于安全考慮,他仍然將同樣的禁行命令再次發布。並且要求實驗室方面,一旦出現任何異常,必須立即通報。南面的支援部隊已經派出。盡管整體戰況無比慘烈,但整體優勢卻也還掌握在聯邦軍手中。只不過,莫遠章心中那種潛在的危機感,卻仍然無法消除。此時,早已接獲命令,以最高限速返航的十七小隊,距離抵達還有二十分鍾。“堯”號指揮艦派出的援兵,也將在半小時後進入基地。

    局勢看似已經穩定。除了叛民手中的重型火力外,根本沒有任何值得關注的東西。忽然,旁邊一名信息操作兵的自言自語,引起了莫遠章的注意。“咦?怎麼會這樣?數據傳輸重複?難道又是故障?”“怎麼回事?”將軍眉頭一緊。“有點奇怪!”操作兵指了指面前的記錄儀:“這段數據電腦儲存器拒絕接受。顯示屬于重複信號。可能是剛才信息攻擊所導致的吧!”“被拒絕的數據是哪一部分?回放出來我看看!”不知為什麼,中將心中忽然生出一種不好的預兆。幾秒鍾後,當信息畫面出現在屏幕上時。他臉上的神情,只能用震驚與駭然來形容。

    畫面顯示的內容,正是西面通道指揮官請求支援的同步記錄。從揚聲器里,還隱隱傳來炮彈轟擊閘門外壁的隆隆聲。這段畫面整整持續了十分鍾。並且,在監控設備遭到攻擊後,再次重複出現。也就是說,在過去的這段時間里,西面通道的所有戰況均被掩蓋。沒有人知道那里究竟發生了什麼。“檢測程序已經被修改,該區域數據被默認為完全接受。

    所有通訊無法連接。”這是操作員在最短時間內找出的故障原因。“改為人工操作。馬上聯絡西面防區。”十分鍾,足夠發生太多的事情。顯然,潛伏的間諜巧妙設置了信息屏蔽的所有障礙。他的目的,又是什麼呢?

    重新轉接的鏡頭,再次指向了西面入口的戰場。然而,除了數十具守備士兵的尸體外,只有大群從被炸開閘門口蜂擁而入的叛民。甚至,還有幾輛飛快穿梭在其間的小型車載迫擊炮。順著新的信號來源,該方向守備部隊的新防區,也重新進入了屏幕視角。他們已經退守該通道的第二防線。在自動炮塔的協助下拼死抵抗。一名臉上明顯帶有燒灼傷痕的上尉出現在鏡頭前。他是該防區目前銜級最高的軍官。

    “所有校級指揮官都陣亡了。”面對將軍的疑問,屏幕前的上尉顯得尤為憤怒:“我們缺少足夠的反擊火力。沒有重武器,我們無法抵擋叛民的進攻。”“那些重裝機械士兵呢?全都被摧毀了嗎?”莫遠章實在難以置信。“機械士兵?”上尉流露出疑惑的神色:“什麼機械士兵?”“十五分鍾前,你們曾經要求支援。一個中隊的機械警衛被派了過去……怎麼?”話未說完,將軍臉上已經有些微微失色。“我從未見過什麼機械士兵,更沒有看到任何支援。”上尉幾乎是在用吼聲回答:“除了我們這個不滿員的中隊,沒有任何人來過。現在,全隊尚余戰斗人員六十四名。”就在這一刻,將軍終于明白,那名暗藏的間諜究竟是誰。“馬上檢查實驗室方向的監控圖像。派出特別機動中隊前往研究中心。還有,所有屏蔽後恢複的圖像都要檢查——

    快……”再次轉接後的鏡頭,重新接替了原有畫面。各個方向的戰況均無異常。只有通往生物實驗室的所有畫面,顯示出沉悶壓抑的黑色。

    “將軍,實驗室方面的通訊受阻。所有監視器可能已遭破壞

    還有……之前顯示的全部圖像資料,均為昨天的監控複制數據。被修改後的電腦,只能將其默認為同步……”與此同時,位于基地中心的生物實驗室外。正展開一場血腥的撕殺。肩配上校徽章的劉俊松,臉上依然保持著慣有的冰冷。在數架機械士兵的護衛下,其腳下那雙擦得锃亮的制式軍靴,踏過汪聚在堅硬地面上的腥紅液體。徑直走到一名被機械兵擰住雙臂,高高架起的中尉軍官面前。“通行密碼是多少?”望著這名混身是血,腰部有著明顯槍傷。神智已趨于迷離的中尉。劉俊松以冷漠的口氣問道。“沒有特勤部……或基地……司令官的命令,你……不能進去。”重傷的中尉大口喘息著。喉部的傷口處也隨之湧出一片膿血。

    面對如此答非所問,劉俊松沒有說話。只是從身後摸出一把小巧的匕首。面不改色地徑直插入中尉的腹部。在對方淒涼慘絕的痛嚎中,從割開的傷口中,拽出一團模糊的血肉。如果現場有一名外科醫生,一定能夠很容易就辨認出:那是屬于體內分泌器官中的輸尿管。只是已經被完全揉碎。自始至終,劉俊松面部的表情,絲毫沒有任何變化。只是在可怕的冰冷間,更多了幾分殘忍。“密碼是多少?”扔下手中的棄物,他順手將一管早已准備好的強心劑推入中尉的身體。

    突然的刺激,在中尉殘破的體內產生了劇烈的反應。他強忍住牙床間猛然撞擊的可怕顫抖,在喉頭湧上的血液阻礙下,含糊不清地答道:“沒有命令……你……

    不能進去……”盯著面前半死的中尉看了幾秒,劉俊松漠然地示意機械兵將其放下。只見他平靜地仰面深吸了一口氣後,突然飛起一腳,以巨大的腿力,將趴在地上的中尉腦袋活活踢碎。“沒有密碼,就不能進去了嗎?”自言自語的他,跨過地面手腳尚在抽搐的尸體,大步走到實驗室的入口前。模出一塊烈性膠質炸藥死死嵌在其中。做完這一切之後,才從容不迫地伸手撣掉粘在皮靴上的一顆人類眼珠,朝著拐角處的安全隱蔽點走去。那是中尉的眼睛。頭顱爆碎的瞬間,被擠壓而出的眼球,順勢沾在了上面。望著面前這條浸泡在血液中的鮮紅走廊,靜候引爆的劉俊松不禁生出一個奇怪的念頭。

    “血流成河這個詞,還真是恰如其分。”在猝不及防的情況下,守衛這條走廊的所有特勤人員,包括外圍的警備士兵,成為了被更換過攻擊程序機械兵的殺戮目標。他們甚至到了臨死前,也根本不知道突變的原因。只能用充滿恐懼的雙眼,在無盡的虛空中尋找自己的答案。劉俊松的計劃非常完美。西面守備力量的薄弱,完全出自情報處的安排。在適當的時候申請帶兵支援,獲得機械兵的控制權後。預先設置在控制中心的信息炸彈會當場引爆,被破壞的電腦防禦系統在恢複前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一份已經准備好的更換程序也隨之改變了機械兵的敵我識別模式。一隊全副武裝的敵人,就這樣出現在基地的核心。憑借自己的軍銜和身份識別碼,劉俊松很容易進入了實驗室防區。在遭到特勤人員的禮貌阻攔後,緊跟其後的機械兵當場發難。沒有絲毫防備的軍人,就這樣變成了僵硬的尸體。

    更換西面通道與實驗室方向的監視圖像,是計劃中必要的欺騙手段。在身份暴露前,劉俊松需要足夠的時間打開實驗室的大門。隨著一聲巨響,厚實的牆壁表面被炸出一條松動的縫隙。搶上前去的劉俊松輕輕一腳,虛掩的大門便轟然倒下。身為情報處長,劉俊松對基地的所有角落都了如指掌。至于實驗室牆壁與門內的各種構造,更是一清二楚。

    一塊在適當位置引爆的炸藥,足夠了。“呼……”一顆子彈從暗處襲來。可惜沒有命中目標。那是一名剛剛接獲命令的研究人員。只是在機械士兵封鎖了所有出口的情況下,他只能選擇近乎自殺般的抵抗方式。數具沖進實驗室的機械士兵一陣亂掃。六名身穿白衣的研究人員無一幸免。

    大步跨過狼籍的地面,劉俊松飛快旋開冷凍室的門栓。在精鋼制成的物架上,取出一管被籠罩在白色冷氣中的淡黑色晶瑩液體。這就是整個計劃的最終目標……利用十頭邪神羅婆那血液提取而成的同化細胞。

    第一百四十節 柏年

    沒有絲毫遲疑,劉俊松將這管珍貴的液體,小心塞入一只體積略大的鋼瓶中。擰死瓶口的棉塞後,將其別在胸部口袋內的掛鉤上。作完這一切,他拎起放在桌上的突擊步槍。朝著大開的門口飛快沖去。東西已經得手,計劃也已經完成。剩下的,就是如何安全離開這個該死的基地。

    作為一名高級間諜,劉俊松當然明白“只有活著才能完成任務”這個道理。在整個計劃的制訂中,最為被他所重視的,也正是這個環節。早在在兩個多月以前,利用職務之便,情報處對基地飛行中心機庫內的所有儲備物資,進行了詳細的排查。由于陣亡的飛行人員無法在短期內獲得補充,各型作戰飛機均被封存。不過,對于排列在航空管制線外的無人偵察機,卻每天都要進行必要的檢修和保養。按照基地指揮中心的命令,這些無人機必須二十四小時保持出勤狀態。隨時准備侯命出發。在劉俊松看來,這就是自己逃離基地的最佳工具。屏蔽攻擊將持續十分鍾。就算以最快的速度,指揮中心混亂後派出的機動部隊,至少也需要同樣多的時間,才能趕到實驗室附近。雖然控制中心可以封閉所有通道,可是劉俊松早已利用數據庫中的更新密碼,制造出一張能夠在改碼後半小時內恢複的解碼磁卡。這種東西本來是用于解決通道故障的一種臨時維修手段。但在目前這種全封閉的狀態下,卻是一把萬試不爽的開門鑰匙。

    更何況,自己身邊還有整整一個中隊的重裝機械士兵。雖然它們的能量供應僅剩十余分鍾,卻也足夠護送自己安全抵達飛行中心。“和這幫蠢貨動手,簡直就是侮辱我的智慧。”走出門廊的劉俊松看了看腳下遍地的尸體,嘴角鄙夷地翹了翹。這樣的任務實在太簡單了,根本沒有任何難度可言。他甚至已經在幻想著,究竟應該用這管細胞樣本,從自己的主子手里討回多少好處……

    “轟……轟……”就在躊躇滿志的他,正要步出走廊的一刹那,耳中卻傳來兩道炮彈劃過空氣帶起的尖嘯。反應極快的他,連忙翻身向後一個背躍。只聽得兩聲劇烈的轟鳴後,熾熱燃燒的火焰與劇烈翻滾的濃煙,在爆炸的氣浪中,從走廊出口兩端的牆壁上猛然迸發出來。“75毫米加農炮?怎麼回事?難道那些守備人員當中,還有人沒死嗎?”腦子里飛快閃過無數念頭的劉俊松暗自心驚。這兩發炮彈的目標,顯然就是自己布置在走廊外的武裝機械兵。然而,突然而來的炮擊,已經徹底打亂了他的整個計劃。

    劉俊松相信自己的計劃不可能出錯。支援實驗室的部隊絕不可能現在就抵達。如果是莫遠章事先知曉自己身份,也絕不可能等到現在才動手。難道,就是那些慘遭機械兵殺害的守備人員當中,出現了某個大難不死的生還者?

    或者,還是什麼別的原因?

    想到這里,劉俊松表情漠然的臉上,不由得冒出了點點冷汗。該怎麼辦?

    從外面接二連三響起的槍炮聲判斷,對方已經和守護在走廊外的機械兵交上了火。隨同自己進入實驗室的機械人共有四具。如果以它們為前鋒向外猛沖,自己則有可能趁亂逃離。

    可是,這樣做的生還機率不大。甚至還有可能受傷。依托地形拖延時間,等待外面進攻的叛民抵達?這更不可能。且不說火力貧弱的自己能夠堅持多久,單就那些叛民的戰斗力,恐怕根本無法沖破基地的二線防禦。畢竟,整個計劃從制訂到實施,劉俊松根本就沒指望過那些愚蠢的狂熱者會給自己任何幫助。那麼,唯一的辦法,就是賭博。一次亡命的賭博。

    隨著走廊外面的槍炮聲漸漸稀落,通往實驗室走廊的內部,忽然傳來一聲震耳欲聾的巨響。就在爆炸的氣浪與火焰中,從走廊出口猛然震出一名身著聯邦制服的軍官。見狀,圍攻機械人的隊伍中,兩名醫療兵連忙干上前去將他救起。這是一名軍銜頗高的上校。爆炸顯然給他帶來的巨大的傷害。身體表面的制服被炸得稀爛,許多破口邊緣還有被燒焦的痕跡。至于衣服下面的身體,則被彈片劃傷多處。左腿上還有一塊寸許長的滾燙破片,死死地插在肌肉間。傷者還有呼吸,他還沒死。只不過,當醫療兵輕輕拍擊他那明顯凹癟胸脯的時候,傷者的口中,卻猛然噴湧出一股腥紅的濃血。“他的肋骨斷了。肺部可能嚴重受損。”檢查傷勢的醫療兵扭頭朝身後大聲喊道:“擔架,快!特級護理。”引爆炸藥演一

    場苦肉計。而後導機脫離醫護部隊。這就是劉俊松急中生智想出來的對策。

    破爛的衣服和體表微小的傷口,的確是爆炸所致。用一塊厚實的橡膠座墊擋在胸前,在爆炸瞬間丟棄,就能制造出同樣的場景。這是他在特訓中學到的偽裝技能。至于肋骨的斷裂和肺部的重傷,那就更加簡單。強行運氣阻止體內血液的流量,導致供氧不足。再加上胸肋下暗藏的金屬支架,同樣能夠瞞過醫護兵的眼睛。只是,大腿上的那塊彈片,實屬意外……

    之所以敢這麼做,是因為從屏蔽攻擊開始到現在,僅僅只過了八分鍾。他相信沒有人會識破自己的身份。至于被他所顧忌的幸存守備者,也只會在第一時間被送往醫院。而那種留在現場指認自己的機率,幾乎等同于零。當然,也有對方在獲救時就已經公開自己身份的可能。這樣的機率同樣不大。在最高攻擊模式的情況下,機械士兵根本不可能失手。在電腦的引導下,它們只會一槍斃命。

    到現在位置,事情的進展與預料的完全一樣。現在的他,就等著醫療兵把自己送往安全區域。到了那個時候,哈哈哈哈……

    “劉俊松?劉上校!哼哼哼!你怎麼會在這兒?”一個無比熟悉的聲音,把正在暗自得意的他,幾乎驚得從擔架上躍起。如果不是深信自己身份尚未暴露,恐怕他已經放棄所有偽裝強行逃離。“柏……柏將軍……是……是你

    啊!”眼前的熟人,正是柏年。“嘖嘖嘖!傷得不輕啊!”帶著滿臉的譏諷,柏年俯下身來,輕輕按了按他胸部的傷口。頓時,正要掙紮著回答的劉俊松口中,隨著含糊不清的話語,咕嘟嘟冒出了一股倒灌的黑血。這當然不是他自己的血。而是預先吞下,強行收縮胃袋噴出的部分。

    “劉處長,你怎麼會在這兒?”不為所動的柏年,翻了翻他身上破爛的制服,甚至還滿臉陰色地故意掀起幾處傷口道:

    “你不是在指揮中心嗎?怎麼會突然跑到這兒來了?你可是情報主官,不屬于戰斗編制嘛!”傷口傳來的刺痛,使劉俊松只能咬牙強忍。故作虛弱的他疲憊地答道:“實驗室告急……將軍……將軍……

    只能派……派我……”“那麼其他人呢?你的士兵呢?怎麼現在只剩下你一個了?”柏年不為所動地瞟了他一眼,用手狠狠轉了一把那塊插在他大腿上的彈片。“啊……”劇烈的疼痛,使劉俊松頭上猛然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他用顫抖的手,死死按住傷腿的頂端。滿懷憤恨地低吼道:“柏年,你……你這是什麼意思?按照戰時條例,我……

    我……可以把你……”“送急救特護區。”未等他的話說完,早已直起身的柏年,已經朝旁邊的醫療兵輕輕揮了揮乎。“將軍!現在怎麼辦?”看了一眼不遠處正要被抬上氣墊急救車的劉俊松,柏年旁邊一名參謀上前道:“實驗室已經被毀,如果那名間諜不在死者當中,肯定已經逃離了現場。那我們……”“封鎖整個實驗區域。”面色陰沉的柏年皺了皺眉:“通訊恢複了嗎?”“沒有。”“繼續派人與指揮中心聯絡。盡快查明屏蔽原因。徹底清查實驗室附近所有死亡人員。就算是用手拼,也要把他們給我拼回原來的模樣。”柏年之所以會出現在這里,完全出于意外。他很幸運。接獲捕捉命令的機械士兵,帶回的所有叛民戰俘中,有一個身份頗高的指揮官。而這個家伙,恰恰是個多少知道一點內幕情況,又不想白白送命的怕死鬼。

    “我們的進攻屬于掩護性質。具體情況我也不太清楚。不過據我所知,這次行動,好像是為了策應某個人而故意展開……”這家伙知道的就這麼多。不過在柏年看來,已經足夠了。如果是一名中下級軍官獲得這樣的情報,肯定會在第一時間向上級彙報。而柏年,恰恰是整個基地的副司令。莫遠章正在指揮戰斗無法分心。搜捕間諜這種事情,說大不大,說小不小。自己先過問,事後再通知他就行。不是柏年想貪功,這是一種由于身份而產生的常規性思維。

    基地能量爐、物資儲備中心,生產車間區域……

    柏年派出了手下所有的機動部隊。至于他自己,則帶著警衛人員朝著實驗室方向而來。不是他對這里尤其敏感。而是從路線上看,

    所有值得注意的目標區域中,實驗室距離他的位置最近。按照人的正常思維概念,理所當然會由近及遠進行逐一排查。就在途中,信息屏蔽攻擊開始。感覺不妙的柏年,一面派出通訊兵與指揮中心聯絡。一面下令向實驗室發起攻擊。根據先頭部隊報告,該區域周邊已經被機械士兵所接管。而清楚基地所有兵力配置的柏年卻知道,那里絕對不是機械警衛的控制范圍。

    正因為如此,就在劉俊松前腳剛剛踏出實驗室大門的時候,司令部警衛隊恰好發起攻擊。正如莫遠章所知,柏年是一個心胸狹窄的人。卻也是一名合格的將軍。對于突然出現的劉俊松,他抱有相當的懷疑。出于試探和報複的心理,在測試其受傷真偽的同時,他也順當小小地出了一口心中的惡氣。傷口應該是真的。從戰場上真槍實彈殺出來的柏年,對于人體構造相當熟悉。爆炸的劃傷與自己用刀口的割裂完全不同。衣服破口上燒焦的痕跡、大腿上深深插入的彈片、胸口的骨折……

    應該都是真的。

    他試過,劉俊松腿上的彈片,已經插進了骨頭。不會有假。如果誰的偽裝真能玩到如此地步,那只能說這家伙實在心狠手辣。連自己也不會放過。至于胸口的斷骨,他也親自摸過。凹陷的皮肉已經骨頭撐破。至于肺部,大概也是被骨頭的碎片劃傷吧!

    就在這一刹那,柏年忽然感到事情有些不對。肺部破損的傷員,根本無法進行自由呼吸。嚴重的,甚至會當場窒息。但是在劉俊松身上,顯然沒有出現這類狀況。很自然的,他不由得轉身望向醫療車的位置。而眼角的余光,恰恰也在此時捕捉到地面的一塊血跡。

    那是剛剛從劉俊松口中吐出的膿血。能夠當上將軍,除了家中的權勢和鑽營,柏年自己當然也有不俗的能力。這團已經發黑的血跡,在他眼中顯得異常古怪。本該很新鮮的血塊已經凝固。以正常時間計算,至少還要數分鍾後方能達到如此效果。

    它也沒有鮮血中固有的濃腥,而是輔以一股劇烈的酸臭。感覺更像是從胃部嘔吐而出。

    單憑這幾點,柏年已經肯定劉俊松有問題。就算不是,至少也有相當的嫌疑。“快!攔住那輛車。衛兵,抓住劉俊松。他就是間諜!”此時,被阻斷的通訊已經恢複。話音未落,懸浮的醫療車突然啟動。隨著馬達的轟鳴,被擰斷脖子的司機尸體,從松開的車門被推到了地上。在所有人驚怒的視線中,白色的車體流暢的轉了個身,朝著側面的專用(16K小說網,電腦站www.16k.Cn)通道疾馳而去。“快拉閘,攔住他!”聞訊,守衛道口的士兵飛快地按下閘門密碼。就在他的手剛剛握上閘口柄端之際,車窗口飛出一梭子彈貫穿了他的身體。而捏合的手掌在尸體的重量牽引下,只能朝著地面猛然下墜。失去齒輪支撐的鋼鐵閘門,也在瞬間轟然落下。

    前出無路的醫療車,在即將撞上牆壁的瞬間猛然回轉。由于距離不夠,昂長的車尾只能緊貼牆體而過。在一片摩擦而起的火花中,無法保持平衡的懸浮車只得朝著地面的衛隊徑直駛來。就在此時,一名士兵發射的槍彈,准確擊中了車頭的引擎。終于,失去動力的懸浮車,只能歪斜著一頭砸下。車體落地的瞬間,從駕駛室中猛然躥出一團灰色的身影。他的速度太快,以至于士兵無法鎖定射擊。就在灰影落地的瞬間,他卻朝著側面再次躍出。閃避不及的柏年之覺得胸口一緊,咽喉處已經被抵上一把冰冷的匕首。

    “叫你的人閃開,否則我就殺了你。”渾身傷口的劉俊松,仍然是那麼一副冰冷的模樣。只有受傷的大腿在微微發顫。“殺我?”柏年鄙夷地笑了笑:“哼哼哼!你下得了手嗎?”此時,所有士兵已經沖了上來,把受傷的間諜與自己的將軍團團圍在中間。“你以為我不敢嗎?”劉俊松眼中掠過一絲殘忍,扣住柏年肩膀的左臂一松。反手從腰間摸出另外一把匕首,想也不想便朝柏年的腿側狠插下去。頓時,一股鮮紅的液體,從傷口的破處猛濺而出。“殺了我,你逃得了嗎?”面色慘白的柏年,死死捂住受傷的腿部。冷哼一聲:“沒想到,你小子居然隱藏得這麼深。”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8:06:15

大俠一隻花大大

別擔心 我每天會貼的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8:13:13

第一百四一節 軍人

    “我再說一遍。叫他們讓開。”劉俊松似乎沒有聽到他的說話,只是冷酷地提高了自己的聲音。

    “衛隊長!控制周邊所有區域,封鎖一切出口。把這里發生的一切通知莫司令,請他自行定奪。”吃痛不住的柏年,說話已經有些費力。“你不怕死嗎?”盡管面色冰冷,劉俊松卻也無法掩飾眼中的詫異。他實在無法想象,基地所有軍官中,最不被看好的副司令柏年,居然會在這個時候表現出相當的氣概。

    “我……是軍人!”緊咬牙關的柏年臉上,已經滲出了點點汗珠。“活……見……鬼……”又恨又怒的劉俊松,幾乎是從心底吼出這幾個字。整個計劃完全由自己一手制訂。詳細周密程度根本就無懈可擊。誰知就在最後關頭,卻被這個滿是小人嘴臉的家伙破壞。那種從成功之顛驟然落下的失望,簡直令他幾乎發狂。面對周圍烏黑的槍口,劉俊松根本無法可想。遠處通道內傳來陣陣鋼閘合落的響聲,更令他的內心顫抖不已。就在他緊張思索著所有可能出路的時候,由指揮中心派出的支援部隊也趕到了現場。

    “上校!你的情況不妙啊!”見此,柏年強忍住傷痛,陰狠地笑了笑:“看看你現在的樣子,跟他媽要飯的叫化子差不多……嘿嘿嘿嘿!劉上校,請注意你的言行舉止。要時刻記住,你是一名聯邦的軍官。不是一個邋遢齷齪的小兵!”劉俊松沒有理他,只是將匕首抵近了對方的喉嚨。“我操你媽的祖宗!身份?舉止?你他媽當你是誰啊?老子是給你臉懶得理你,你以為當真怕了你?現在好了……

    哈哈哈!你也落到我手里了。上校,耐心點。看我怎麼慢慢玩死你狗日的。哈哈!想不到,你也有今天……爽……

    真他嗎爽……”如果不是確認過柏年的身份,周圍的士兵肯定會認為這個穿著將軍制服,被當作人質還滿口狂言的家伙,簡直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哪兒有這樣的人質?

    都這種時候了,還有心情罵街?

    旁人的想法,柏年當然不會知道。他只覺得,那口憋在心底的惡氣,終于被狠狠吐了出來。他料定劉俊松絕對不敢殺掉自己。在安全有保障的情況下,為什麼不把長久的積怨全部倒出來呢?

    “你給我閉嘴。”饒是劉俊松定力再好,也會被這種無休止的叫罵所激怒。現在已經沒有任何出路,珍貴的時間對于他來說,已經喪失了原來的作用。他甚至懷疑,用柏年做人質的決定是否正確?

    在他的概念中,奸詐的小人、獻媚之徒、無能者、陰謀家……都屬于那種怕死的類型。一旦用強勢壓下,他們將絕對屈從。然而,集中了這些人全部品性的柏年,卻給了他截然不同的答案。這簡直就是對自己超卓智慧的侮辱。

    所謂現實與理想中的差距,大概也不過如此吧!

    無法可想的他,只能脅迫著人質,慢慢向通往實驗室的走廊退進。絲毫不敢放松的士兵們,也只能尾隨而上。幾分鍾後,走廊的兩端已經被堵死。卡住柏年咽喉的劉俊松,只能扼守在實驗室門前的入口,滿面凶狠地注視著對面的士兵。他在等!等那唯一一個,也是極其渺茫的生機。雖然,此前他對這個所謂的機會報以恥笑。然而,現在他卻不得不以最虔誠的心態,祈禱這個希望不大的機會盡快降臨。“別等了!沒用的!”突然,一直在冷笑的柏年開了口。使他不由得一楞。

    “等外面的人來救你?操!別做夢了。”柏年臉上,滿是幸災樂禍的奸笑:“就那些瘋子一樣的叛民,還不夠當靶子用。死心吧!他們根本攻不進來。”心事被看穿的劉俊松,眼中閃過一絲怒色。他也不還口,只是將空出的左手握拳,從側面朝著柏年的臉頰狠擊而去。數聲沉悶的裂響後,柏年貪張的唇縫中,慢慢流淌出一縷鮮紅的液體。幾顆攙雜在其間的碎裂牙齒,也好像被洪水沖出的石塊般,隨之緩緩落下。“你沒聽見嗎……咳咳……呼呼

    ……”嘴唇明顯凹陷的柏年似乎並不覺得疼痛。他仍然陰險地笑道:“外面的炮聲……停了……呵呵!那些叛民……完蛋了!”“閉嘴!信不信我割了你的舌頭?”強作鎮定的劉俊松在冒汗。的確,遠處槍炮聲的回響已經終止。“從開戰到現在才多久?你以為那些人都是紙糊的嗎?數萬的叛民,就算用人填,也能把基地給塞滿。”不知為什麼,他忽然想要和刀下的人質爭辯一番。雖然,這沒有任何實際意義。“一萬只綿羊,打不過一頭獅子。”柏年蠕動著干癟的唇縫,冷笑道:“看來你比我想象中更

    加愚蠢。竟然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不懂。”劉俊松咬了咬牙,強壓下心頭那種想把他活劈的沖動。疑惑地回道:“獅子?”“虧你還是情報主官。”柏年不屑地瞟了他一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里結束戰斗,除了十七小隊,還能有誰?”“這不可能!”劉俊松面色大變:“他們被派出執行任務,怎麼會……”按照聯邦軍例:外出執行任務的士兵,除非完成規定任務。無論任何情況下,均不得擅自返回。

    這條命令針對所有銜級人員生效。哪怕是一名上將,也無法命令任務人員中途返回。身為情報主官,劉俊松對此當然清楚。這也是他計劃中必不可少的一個環節。“派出去的人,自然也能叫回來。”柏年嘲笑道:“我看你平時蠻拽的。原來你什麼也不懂。也難怪,你不過是個區區上校。自然不會知道特勤人員必須無條件服從任何指示。中斷任務返回的命令,只對特勤部隊有效。哈哈哈!劉上校,你的密級權限不夠啊——”“混帳!”得知一切的劉俊松又驚又怒。憤恨不已的他,反手猛劈一刀。寒光過後,只見柏年的右臂被齊肩生生斬斷。“笑啊?怎麼不笑了?”自知逃生無望的劉俊松,反而有種輕松的快感。他死死卡住慘嚎的人質脖子,獰笑道:“真想不到,你這個家伙居然還有如此強硬的一面。我一直以為你只是個下流肮髒的色鬼。沒想到你還真有幾份膽色。嘖嘖!要是你用一半膽色來追求莫清,恐怕她現在早就是你的人了。”“老子喜歡誰……關……關你屁事。”心事被說破的柏年,強忍劇痛,陰狠地回道。

    “你以為我不知道?”徹底絕望的劉俊松加重了手上的力道:“你采集莫清的細胞樣本,造出了一個她的複制人。要我說說你那些可笑的做愛手段嗎?哈哈哈!有哪個士兵會想到,堂堂聯邦軍准將,基地的副司令官,高高在上的柏年閣下,居然會是一個喜歡用蠟燭油燙生殖器,喜歡玩女王和奴仆的性高潮受虐者。我想問問你,尊敬的將軍大人。當莫清的複制人把皮制狗鏈拴在你脖子上,用粗糙皮鞭使勁抽打你的時候。你是覺得羞恥?還是覺得幸福?或者,你根本就是一個連狗都不如的性無能?”“我操——”秘密被揭穿的柏年,突然爆發出巨大的力量。他猛然回頭,用口中殘剩的牙齒,張嘴狠咬在對方臉上。絲毫不肯放松。變故,實在太突然。劉俊松根本無法想象,被自己卡住的人質,居然會做出如此瘋狂的舉動。以至于架在對方脖子上的匕首,也被這種巨大的力量扯向一邊。徑直刺入柏年側頸的皮下部分。面對扭在一起的兩人,士兵們也無法開槍。只能焦急地等候著新的命令。受過特訓的劉俊松,劇痛之下,左手猛然板起柏年的肩膀。右手則順勢抽出匕首,朝其身體側連刺數刀,逼使柏年不得不松口。從那張沾滿鮮血,殘破不全的嘴唇中,只聽見陣陣淒厲無比的慘嚎。

    “衛隊長……開槍……殺……殺了他……

    不要管我!開槍啊……殺了他……連老子一塊兒殺……”柏年在拼盡最後的力氣撕吼。盡管他的某些行為的確令人不齒。但就現在而言,他的表現,的確是個真正的軍人。雖然是最高長官的命令,可是守在路口的警衛隊長也極其為難。就在他猶豫著究竟是否應該服從的時候,卻從其身後閃出一個高大的身影。“放了他!我保證你的安全。”聞言,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他的身上。“還真被這個家伙說中。雷將軍,你果然回來了。”劉俊松眼中精光一閃。

    “再說一遍,放了他。我可以保證你的安全。”說話的人,正是接獲命令緊急返回的雷成。只不過,與出發時相比。他的身上已經濺滿了暗紅色的血跡。碎小的肉塊與粘連在一起的髒器,掛滿了防護服的所有角落。而他手中那柄鋒利無比的碳鋼戰刀上,還有些許未干的鮮血。顯然,這些都是從叛民身上獲得的禮物。望著不為所動的劉俊松,雷成淡淡地說道:“我說的話,絕對有效。放了他。”“怎麼?你要救他?”不知為什麼,劉俊松臉上忽然顯出一種莫名的詭異。只見他架起半死的柏年,冷笑道:“雷將軍,我很佩服你的為人。不過,你應該清楚,柏司令因為莫清的事情,已經恨你入骨。怎麼,你真要救他?與其這樣,不如我幫你解決掉這個麻煩。”“我們之間的事情,用不著你多管。”雷成毫不客氣地回道:“他是聯邦的將軍,也是一個合格的軍人。最後警告一次……放人……”對于威脅,劉俊松冷笑一聲。將匕首再次抵近柏年的胸口。

    見此,雷成也不多話。只將手一招。數名配有特勤徽章的士兵,在陳章的指揮下,迅速沖入圈中。將鐳射槍瞄准對方。就在他們的兩側,則是揮舞著鋼鐵手臂,令人不寒而栗的高家兄弟。“殺了他,我保證你會很慘。”雷成漫不經心地擦了擦刀上的血跡:“你受過特訓也沒用。我不會讓你死。我會折磨你的身體,讓你嘗遍所有的酷刑。在你將死的時候,把大腦意識重新裝入新的身體。這樣一來,你會再次擁有受刑的機會。你知道,以現在的生物技術,很容易做到這一點。而且,我從不說謊。”劉俊松在顫抖。大滴的汗珠,從他的額角滾落下來。不僅是他。所有聽到這番話的人,都有著同樣冰冷的感覺。

    按照生物醫學的標准,大腦功能衰竭,是判斷一個人死亡的真正標准。無論身體受到何種傷害,大腦存活,人也自然能夠存活。在這樣的前提下,為活著的大腦更換新的身體。也就相當于再次複活。可是,這位地獄小隊的指揮官,渾身粘滿血肉的將軍。居然要用這樣的方法,對某人重複用刑。這種事情,簡直難以想象。這已經超出了人類能夠接受的范疇。根本就是魔鬼最恐怖、最血腥、最殘忍的游戲。“不!你不能這樣!”劉俊松下意識地喃喃著。

    “我能。”雷成的口氣仍然平淡,只是眼中的神情有些異樣:“你自己選擇。放了他,或者受刑。我不逼你。你有十分鍾作出選擇。”說著,他將手中的刀往地面一杵。眼角的余光卻瞟了瞟旁邊的嚴蕊。劉俊松不想死。從決定成為間諜的那一天,他就明白其中的危險所在。可他明白一個道理:自己的身份越機密,也就越安全。既然暴露,那就束手就擒。以常規來說,間諜將是敵我雙方一種不錯的交換資源。

    可是,劉俊松不同。他殺了太多的人。所有守備隊、特勤人員都被他所殺。他相信,投降對于自己,只是死路一條。然而,雷成的出現,讓他發現世界上竟然還有比死更可怕的事情。他要考慮!要選擇!

    不知不覺間,他擰住柏年的手掌略微松動了一些。匕首距離心髒的位置也偏了一點。雖然看上去區別不大,卻是一種微小而緩慢的改變。

    柏年已經昏迷。無論是誰流了那麼多的血,都會受不了。劉俊松只覺得自己有些恍惚。在思考與選擇中恍惚。他很奇怪,這種感覺以前從未有過。更不應該發生在一名間諜身上。就在他略帶茫然地望著雷成的時候。突然,從斜刺里掠過一道灰白的身影。好像風一樣,從他的旁邊穿過。那種速度簡直快得驚人。以至于當他清醒過來時,發現手中的人質已經消失了蹤影。他下意識地抓了下手心。卻發現只能握住空氣。

    至于昏迷中的柏年,已經在一群士兵的簇擁下,朝著遠處的急救站跑去。沒有人能比得上嚴蕊的速度。尤其是在融合以後。“潛意識催眠的效果,的確不錯。”收回控制意識的雷成,往前走了幾步。朝著無比恐慌的劉俊松道:“機會,我給過你了。但是你不要。”“不!不要!”至今沒有搞清楚狀況的劉俊松瘋狂地大吼:“求你!不要!不要這樣!”他的眼中早已沒有了自信。只有恐懼。漫無邊際的恐懼。“不要這樣!哪要怎樣?”雷成輕輕地笑了笑。依然邁步向前。

    劉俊松徹底絕望。雷成的恐嚇對于他來說,實在是無法忍受的痛苦。如果真要以那種可怕的方式存活,還不如死!

    死!我死給你看!

    想到這里,劉俊松猛然從胸前抽出裝有細胞樣本的鋼瓶。按下頂端的壓發鍵。瞬時,黑色的透明管體,從瓶子的底部彈到了他的手中。這樣的舉動,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之外。誰也不明白他究竟想干什麼。

    雷成也是一樣。他設想過各種可能。甚至包括劉俊松拔刀自殺在內。他回來的太倉促。沒有人告訴他細胞樣本已經失竊。而且就在對方手中。雖然感覺異樣,但他並未做出任何反應。

    鋼瓶的外表太普通。普通得令人無法與任何武器的概念聯系在一起。直到他看見,劉俊松慘笑著,將其手中的黑色管體朝自己胸前狠插下去的時候。雷成才發現:自己似乎犯了個錯誤。

    第一百四二節 選擇

    “陳章,告訴外面的人立即撤退。大勇、大彪、守好你們各自的路口。嚴蕊准備策應。其他的人,全部離開走廊。通知生化防疫部門,對這一區域實施全面封閉。”就在雷成說話的時候,劉俊松的外表已經在飛快的變化。黑色膨脹的肌肉,從其胸口的注射點急劇擴散。不過幾秒鍾時間,已經侵蝕完整個身體。受傷的表面也在一種古怪的包塊掩蓋下,轉化為類似節狀的固體。而他那張仍然帶著緊張恐懼的臉,也在黑色的侵蝕下,變得無比詭異。只有眼中透出的目光,充滿了無比的猙獰與嗜血的殘忍。

    “真人同化?攝像儀應該有記錄吧!只希望不要浪費了。”雷成自言自語地說著,大步走到呆立在原地的劉俊松旁。照著對方已經發黑脖頸,面無表情地猛然揮刀狠劈直下。清脆的骨裂聲後,烏黑的頭顱失去了與身體的聯系。在冰冷的地面上骨碌碌轉了幾圈,斜斜地靠在了牆邊。“羅婆那本人都不是我的對手。何況只是它體內的肮髒腐血?”雷成豪邁地吼了一聲。再次揮刀想要劈碎無頭的身體。然而,就在鋒利的戰刀循著預定的軌跡,在強大臂力的作用下,帶著粉碎一切的可怕慣性,從高處直接猛而下,即將深深切入目標身體的時候。卻被一股自下而上的反向力量,硬生生地檔在了空中。黑色的身體,是劉俊松那具沒有頭顱,已經被完全同化的殘軀。

    就在戰刀落下的一刹那,無頭身體上那兩只黑得發亮的粗壯手臂,突然迎上了刀痕的軌跡。從左右兩邊,好似粘度極高的膠液,把鋒利的刀刃生生夾在了手掌中間,再也無法動彈。一滴冰冷的汗珠,從額頭慢慢滲出。一直滾落到雷成的面頰。受過系統格斗訓練的他,當然明白這是什麼招式。“空手對白刃”,武者比拼時,從對方手中強行奪取兵刃的絕招。

    想要作到這一點非常困難。敏銳的目光、強勁的腕力、准確的判斷,缺一不可。即便是經驗豐富的武者,不動萬不得已,根本以這種亡命的招式對敵。因為,一旦失敗,凌空揮下的刀刃,將把自己活活劈成兩半。劉俊松是一名受過特殊訓練的高級間諜。他能做出如此選擇,雷成當然不會覺得奇怪。然而,劉俊松的腦袋已經被自己砍下。僅只一具沒有任何意識的殘軀,卻能在危急關頭做出如此反應。實在令人匪夷所思。一把刀,被黑色的無頭軀體用雙手夾在空中。這種場面,詭異至極。雷成微微皺了皺眉,手腕猛然向側面發力,右腳同時疾速往前狠踢。重擊之下,猝不及防的無頭尸,被巨大的沖擊撞得倒飛而出。在背後的牆壁上砸出一個淺淺的凹痕。

    “沒有頭,這家伙哪而來的自我意識?”看到這一幕的陳章無比驚訝。“我也不清楚。這應該是腦部意識在身體殘留的一種本能反應。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這具身體從頭部被分離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死亡。剛才的舉動,不過是殘留意識引發神經中樞的一種回跳作用。”說著,雷成順勢躍出。將戰刀再次揮砍而下。他猜的沒錯。被同化的尸體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一具耗干了電池的玩偶,任憑亂舞的刀鋒,將自己劈成無數的碎片。“同化細胞居然能夠保留少量的意識……真是意外。”雷成用刀尖撥了撥散落在地面的黑色碎肉,轉身朝一旁的嚴蕊道:“告訴防化部門,讓他們馬上對這里全面清理。徹底杜絕任何細胞擴散的可能。”至于被砍下,滾落在牆角的劉俊松頭顱。也沒有被滿懷憤怒的人們放過。在高大彪堅硬沉重的機械腿碾壓下,好像一顆脆弱的核桃般,被踩成一灘粘稠惡心的黑色膿液。

    清掃工程車翻斗前,高高堆積著如山一般的叛民尸體。雖然擁有大量重型武器輔助,甚至攻破了基地通道的所有外部防線。可他們卻無法抵擋及時回援的十七小隊。在這些戰斗力只能以恐怖來形容的強者面前,他們不過只是一群沒有任何抵抗力的人形螻蟻。三萬四千余具尸體。如果算上那些敗退的叛民,這個數字,至少還會再增加一倍。劉俊明說得沒錯,數量龐大的叛軍,的確能夠把整個基地完全淹沒。不過,他們現在僅僅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尸體。

    基地後備防禦系統已經啟用。收容所有傷員的同時,工程機械人也在對受損的各種設備進行修複。它們要在最短的時間內,讓基地外部防線重新發揮應有的作用。莫遠章仍在負責基地的所有指揮。對于走近面前的雷成,他不過只是略微點了點頭。雖然沒有說話,可雷成卻能從他的眼睛里,看到那種被潛

    藏在心底的悲傷與憤怒。最信任的下屬,在最危急的關頭背叛了自己。而且還殺光了布置在實驗室外的所有守備部隊。那可是整整幾百名最精銳的士兵啊!如果不是毫無防范,他們的評估戰力,足以抵得上一個乙級編制的普通步兵師。

    由于人手不足。基地內大量使用機械人協助工作。久而久之,人類對于機器的隔閡,自然也就逐漸消失。恐怕到死他們都不會明白,一向聽話的機器,為什麼會成為自己的死亡引路人。

    那種難以置信的感覺,就好像你身邊的某種電器,突然向你發動攻擊。比方說:一台電視。在這種時候,你會有所提防嗎?

    雷成可以理解將軍的心情。因此,在分派好所有守衛工作後,他只將記錄了戰斗過程的資料光盤遞到莫遠章手中。便轉身走出了指揮中心。他明白,這位老人需要發泄所有的憤怒。這種時候,將軍根本不容許任何人插手。

    更何況,自己也有亟待解決的問題。臨時中止的任務,必須繼續執行。重新裝滿燃料的穿梭機,將在半小時後再次起飛。離開之前,他還有一件事要做。手術完畢的柏年,已經被浸泡在透明的生物治療艙中。被藥水清洗乾淨後的身體表面,顯出一種無力的灰白。身材偏瘦的他,在各個創口極大的受傷部位襯托下,更顯出一種無法形容的冷漠。

    雷成沒有說話。只是背著雙手,默默望著面前浮在治療艙中的柏年。他受得傷極重。劉俊明在砍斷其手臂的同時,也在他身上留下大大小小數十處傷口。如果不是因為他曾經花費大量金錢,對身體進行過年輕化改造。單就流出其體外超過三分之二的血液量,就足以讓他當場死亡。這家伙,命大!

    可能是發覺有人站在面前的緣故吧!柏年閉合的雙眼,忽然輕輕睜開。其臉上也浮現出一種慣有的冷笑。“看到我現在的樣子,你應該非常開心。不是嗎?”掩蓋其口鼻的氧氣呼吸罩內,附有特殊的通話器。能夠與外界進行自由交流。只是,喉部受傷的柏年,聲音聽上去顯然有些發甕。

    雷成點了點頭。這是每一個競爭中的男人,都會產生的自然感受。見狀,柏年眼中精光一閃,陰狠地問道:“既然如此,為什麼要救我?我死了,你豈不是更加開心?”“兩碼事情。”雷成上前一步:“你我之間,屬于私怨。救你,則是公事。不過,你的表現的確讓我覺得意外。我從未想過,在那種時候,你居然能夠分清主次。單憑不怕死這一點,我也會拼了命救你。”“那有什麼。”柏年的聲音忽然有些暗淡:“每一個聯邦軍人都會這麼做。何況是我!當年,在美洲戰場上,那些戰友……他們做的……遠比我更加像個軍人……”“你真的不怕死嗎?”突然,雷成冒出一句古怪的話。“……你這是什麼意思?”不明其中意思的

    柏年,盯緊了對方的眼睛。

    “那個時候,如果劉俊松用莫清的性命作為威脅。你會怎麼辦?”“莫清……”熟悉的名字,令柏年臉上掠過一絲顯而易見的痛苦。呼吸也隨之變得急促。片刻後,只聽通話器中傳來他帶有濃重喘息的聲音。“你……你真的想知道?”雷成肯定點了點頭。“我愛她!我會給他所有的一切!”柏年的回答,就好像被困野獸絕命前的呻吟。也帶有那種義無反顧的決絕:“但是,情況如果真的如你所說……我會……親

    手開槍殺了她!”雷成沒有說話。他在等待對方未說完的下文。“我是一名軍人。在責任與愛情面前,我只會選擇前者。”這是最後的回答。其中,甚至攙合著牙齒狠命摩擦的刺耳響聲。以及,用力過猛帶來的劇烈喘息。

    望著面前的柏年,雷成一動不動地站立著。沒有說話,也沒有任何表示。直到幾分鍾後,他才長長地歎道:“就這樣吧!記住,我說過的話,仍然有效。”“你說過的話?”柏年有些不解:“什麼意思?”“和解!”說著,雷成轉身便要往外走。“就這麼簡單?”“死去的人,實在太多了。”雷成頭也不回地應道:“多一個朋友,總比多個敵人好。”柏年只覺得混身一陣顫抖。一些難以言語的東西,在他的內心猛然釋放開來。是仇恨?是感激?還是悲傷?

    他不知道,也無法選擇。或許,正如雷成所說那樣。死去的人,實在太多了……

    活著的人……真的可以成為朋友嗎……

    就在枯年茫然不知所措的時候,通話器里再次傳來了雷成遠去的聲音。

    “順便提醒你一句。在我任務回來以前,最好把莫清的複制人處理掉。否則,我會毫不猶豫地殺了你。”在二次衛國戰爭的後期,南甯曾是聯邦軍一處重要的後備資源供應基地。地理位置上的優勢,使它集中了大量軍工企業。甚至“軒轅”計劃中必不可少的宇宙戰艦,有相當的構造零件,也要由這里制造完畢後,才能運至太空船塢進行組裝。基于這樣的原因,南甯在軍方眼中的位置尤為重要。與聯邦國內其它同等級城市相比,南甯雖然具備了一座城市的所有功能。卻更像是一個帶有城市名稱的龐大基地。在所有地球城市中,廣場屬于必不可少的最基本建築。作為市民集會的公共場所,各種慶典的演藝場地,廣場很自然就成為一種文化與理念的代表象征。可以想象,在一片被高樓大廈密集包圍的城市中。空曠的廣場,能夠在擁擠的人群中帶來一種什麼樣的效果。

    黑色的孕育之花,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廣場的中央。向周圍的空間,慢慢散發著濃郁無比的紫黑氳氣。由于基地方面的突然變故,太空指揮中心,只得取消了早已准備好的隕石攻擊。如此一來,十七小隊面臨的處境,將會更加危險。迫不得已,老將軍王亢只能強令生物研究中心,在一小時內,盡可能生產足夠多的變種同化細胞。對地面部隊給予足夠的支援。變種同化細胞,是在原實驗體基礎上的改進類型。相比最初的形態,它的同化更加迅速,擴展後對生物的刺激更大,攻擊性也更強。

    但是,它同樣無法接受同化體原有意識的控制。因此,它仍然屬于一種原始類型的生物兵器。在聯邦生物武庫中的編號為“S-2”。未定型的兵器禁止量產。遵循這一固有原則,S-2細胞僅在實驗室中有六份樣本。集中所有器材全力培養後,一小時內,也僅將這一數宇提高了四倍。三十名複制生化兵。這已經是軍方能夠給予的最大支援。那種該死的能量罩,使所有太空對地武器在它面前失去了作用。

    先期抵達的十七小隊,正潛伏在廣場的角落。小心地觀察著周圍的動靜。與邯鄲城中的花體相比,雷成眼前的這一棵體積幾乎完全相同。只不過,六瓣包裹花體的萼片,僅有三分之一還附集在花體中央。其余四瓣,則完全分離。按照固定的軌跡向周圍擴散開來。這株可怕的植物,即將成熟。引爆花體的烈性炸藥已經安置,隨時可以起爆。

    雷成現在等待的,就是那三十名複制生化兵。幾分鍾後,一架改裝後的無人運輸機,以極高的速度,從北面方向疾飛而來。在臨近城市上空時,將懸掛在其機腹的罐式儲備器一一拋下。它的投放既有規律。以城市廣場為中心的所有區域中,都有對應的投放點。空中出現的不速之客,引起了大量飛行類怪物的注意。就在投放剛剛進行到一半的時候,密集的怪鳥群已經蜂擁著,堵塞了飛機的前行路線。在劇烈火焰的攻擊中,機身表面燃起了滾滾濃煙。最終,就在剛剛環繞廣場四分之三的部位後。受損的飛機連同攜帶的剩余複制兵,在怪鳥的瘋狂追堵下,呼嘯著俯沖而下。在荒棄的廢墟間,燃起一團熊熊的烈火。二十一個。這是飛機在安全狀態下,投放的所有生化兵。

    在它們降落的對應地域,從遠在太空的監控衛星望去,已經不同程度出現了混亂。所有被吸引的怪物,也紛紛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地方猛沖而來。反觀廣場周邊,則顯得極為安靜。甚至,有些令人不安。“立即引爆!”隨著雷成一聲令下,迅速釋放能量的炸彈,在花體間制造出一片劇烈的氣浪與熾熱的火海。在這種摧毀一切的可怕力量面前,脆弱的花體只能傾斜、崩裂。震蕩的波動,使聚集在城市中的怪物驚顫不已。它們紛紛呆立在原地,茫然不知所措。就在被濃煙火焰包圍的中央,隱隱然顯出一具人形的軀體。

    第一百四三節 女魔

    “陳章帶領所有隊員警戒,注意保護龍王的安全。大勇、大彪輔助進攻,嚴蕊負責機動。所有狙擊手,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開火。情況如有變化,立刻突圍。”雷成放出了自己所有的召喚生物,命令它們隱蔽在對應的角落之後。這才輕輕拎起手邊的鐳射槍,朝著漸漸散去的火焰緩步而去。依靠能量懸浮在花體中央的,是一具高約兩米的人形。透過已經淡化的煙霧,很容易就能看到它那凹凸有致的曲線,以及玲瓏勻稱的身體。一個女性,一個無比美貌,極其誘人的女性。赤裸的身體,足以使任何男人為之著迷。形狀優美圓潤的**、光潔的肌膚、修長的大腿、被濃密毛發所掩映的陰部……所有的一切,就這樣毫無保留地呈放在空氣中。

    就好像一顆甜美的果實,在等待所有欲望者的肆意摘取。尤其是她的臉。那張明顯符合東方審美觀的面龐,集中了所有美麗詞藻也無法形容的優美。雖然雙目緊閉,卻自然散發出一種令人垂愛的憐色。這樣的女人,絕對是所有男性心目中的尤物。雷成毫不懷疑,如果在和平時期,她絕對會在人類世界引起巨大的轟動。畢竟,美貌,是對付饑渴男人最為有效的武器。

    雖然驚歎于她的美,腹部下方也有一種想要勃起的沖動。雷成仍然面色冰冷地抬起手中的鐳射槍。把能量導線的瞄准鏡頭,死死鎖定在她的眉心。這一刻,他忽然有些理解,那些罪犯令人惡心的奸尸舉動。在消除絕對危險的情況下,對死者身體的發泄,其實也是一種不錯的享受。“你是誰?”也許是感受到危險的臨近,沉睡中的美人,忽然睜開了那雙令人難以抗拒的眼睛。

    “你又是誰?”雷成瞟了一眼對方高高隆起的**,暗自咽下一口唾液。指端慢慢貼緊了板機。“人類,你竟敢用這樣的口氣和我說話?”美人的妙目中,掠過一絲不悅的陰冷:“也罷,看在你即將成為我降臨後第一個侍奉者的面上,告訴你也無妨。記住,我就是迦莉。女魔中的王者。”“我是你的侍奉者?”雷成悄悄將鐳射能量開到最大:

    “什麼意思?”“哈哈哈哈……你是一個健壯的男人,我完全可以感受到,你內心深處想要釋放的強烈欲望。”迦莉以無比誘惑的聲音道:“我可以滿足你,我可以給予你任何你想要的東西。包括……我的身體。當然,你也必須為此給予我小小的補償。”“你想要什麼?”雷成在做最後的發射調試。

    “你的心髒!”說到這里,迦莉貪饞地伸出小巧腥紅的舌頭,舔了舔濕潤的嘴角:“把它給我,你就能成為我的侍奉者。得到我的一切。”“如你所願!”就在這句話脫口而出的瞬間,雷成扣住板機的指端也狠壓到最低。一道淡藍色的能量光束,在槍體與目標間一閃而過。將周圍空氣中可以燃燒的物質瞬間消耗殆盡。藍光射出的刹那,雷成已經抽出背後的碳鋼戰刀。以常人難以想象的速度飛身躍起,朝著迦莉那雙美得令人窒息的玉腿狠劈而去。光線的速度是每秒三十萬公里。就在鐳射命中目標的同時,雷成已經明白攻擊無效。視速極快的他分明看見,灼熱的能量,僅僅只在對方眉心留下一個烏黑的小點。卻沒有出現想象中那樣貫穿其頭部的場景。早已考慮過所有可能的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發動第二次攻擊。

    “鐺……”一聲清脆的金屬撞擊,從即將命中目標的刀口發出。一柄突然出現在迦莉手中的彎刃刀形武器,准確地攔下了這一擊。“你想殺我?”迦莉流轉微波的妙目中,分明有著令人竦然的陰狠。“對!”雷成也不多話,反手又是一刀。迦莉躍身從空中落下,避開攻擊:“連我都敢殺,人類!

    你的膽魄,實在令我吃驚。”“呵呵!有什麼不敢?”雷成轉身虛晃一刀,左手劈空砸過一團元素凝成的火焰:“有本事,叫濕婆來殺我。”“濕婆?”迦莉面色一變:“原來你都知道?”雷成笑了笑,不再答話。從他第一眼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就感覺她在空中的身形非常熟悉。而迦莉這個名字,最終令他證實了自己的猜測。

    古印度神話中,破壞神濕婆的妃子就是迦莉。她的容顏極美,據說見過她的男人,都會忍不住拜到在其腳下。但是,這也是一個性情極其凶殘暴虐的女人。她的各種傳說,無一例外都與殺戮與凶暴有關。正因為如此,在印度神話中,迦莉被尊奉為象征黑色與暴虐

    的地母。她喜歡嗜血,要求信徒用活人為自己獻祭。而信仰她的教派,也最為隱晦,最為神秘。女魔中的王者。這一尊稱倒也恰如其分。“既然你都知道,那麼我也不用再掩飾什麼了。人類,你很強,也很健壯。桀桀桀,我很滿意……”躲過火焰的迦莉,早已沒有了之前那種震懾心魄的美。取而代之的,是一種表露無疑的凶殘與興奮。只見她猛然仰天一轉,雙手在胸前捏成圓形的印訣。隨後一聲嬌斥,雙臂朝兩邊疾推而出。就在這種力量向外擴散之時,從她的兩側的肩膀部位,突然各自長出一只新的手臂。乍一看去,就好像是某種實驗失敗後的生化產物。這才是迦莉的本來形狀。

    “不愧是濕婆的妃子,連外觀都一模一樣。”雷成心里暗道一聲,拎起充能完畢的鐳射槍抬手便射。藍光再次閃過後,卻見迦莉嘴角被命中的位置,又多了一個微小的黑點。“居然能夠利用反向能量抵消攻擊……好拽的婆娘。”他看得很清楚。鐳射命中的瞬間,附在迦莉身體表面那層薄薄的光線,將之完全抵消。殘留的黑點,則是反向能量給燒灼後留下的痕跡。“陳章,接通指揮中心。請求對能量頻率進行對比分析。速度要快。”邯鄲戰後,雷成利用“父親”留下的資科,在信息中心的控制電腦里,安裝了一個能量頻譜分析程序。利用高速快捷的運算,從各種已知光線中進行能量比對。從而剔除異常進行模擬消除。這樣做雖然非常麻煩。但是在無法獲知對手弱點的情況下,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就能從電腦那里獲得相關的數據。

    魔王巴拉姆折射光線的能力給他留下了太深的印象。雷成只希望在面對強大敵手的時候,除了戰刀,能夠再多幾件可用的武器。科學,是第一生產力。更是強悍無比的戰斗力。與此同時,變身完成的迦莉,四條手臂的掌心,各自幻化出一柄同樣形狀的彎刃刀具。只見渾身赤裸的她,隨手挽出一片雪亮的刀花。朝著對面的雷成猛撲過來。四把刀,配合極快的速度,從不同的角度揮舞而下。在這種情況下,雷成根本無法反擊。他只能以最快的速度,將所有襲來的刀鋒一一擋回。迦莉的攻擊太過迅猛,她根本不想給對手任何喘息的機會。在每一刀都能致命的情況下,一片片可怕的金屬,編制出一張密布死亡的刀網。將拼命抵抗的雷成死死裹在中間。

    這樣的情況,雷成以前也遇到過。在城市搜救幸存者的戰斗中,他曾經遭遇同樣身形,以四把長刀同時發動攻擊的女身怪物。可以斷定,那只被自己殺掉的女身怪物,與迦莉應屬同一族類。只不過,等級遠沒有她這麼高,實力也沒有她這麼強悍,更沒有像她一樣敏捷可怕的身手。迦莉的實力,應該與自己相差不大。只不過,在沒有確切把握的時候,他不想引起對方的任何注意。這女人的身份是女魔,又是神妃,還會變身。天知道她還會些什麼可怕的技能。

    雷成試過自己最為擅長的精神攻擊。沒用!那層包裹在其身體表面的淡淡光膜,抵消了所有外來的侵襲意識。也就是在這個時候,雷成才忽然發現:阿斯摩德一再強調的能量轉換,居然還有著如此的妙用。精神意識與鐳射,同屬于能量形態。也就是說,這層神秘的光膜,竟然能夠抵消任何形式的能量沖擊嗎?

    想到這里,雷成心念一動。在側身讓開凌空而下刀鋒的同時,也反手射出一道細密的元素冰刃。果然,在接觸光膜的瞬間。冰刃被一團亮色能量所包裹,急速蒸發為氣體消失。“哼哼哼!人類,你不是我的對手。”見狀,迦莉得意地獰笑道:“乖乖獻出你的心髒。我也能讓你死得更加痛快些。”“只要心髒?為什麼?”心中已有計較的雷成擋住頭頂的刀刃,順勢側身閃到一邊:“第二世界的怪物不是都喜歡吃人嗎?”“我怎麼能和那些粗俗的家伙相比?”這句話顯然激怒了迦莉。只見她滿臉怒色連劈數刀:“心髒,是所有食物中最美味兒的東西。那種連所有穢物全部吞下的肮髒吃法,是最粗鄙生物的作為。你怎麼能把高貴美麗的我和它們相比?就憑這句話,我也要把你切成碎片。”雷成在密集的刀鋒中左擋右突。他終于明白:當眾嘲笑或揭穿一個女人的弱點,會帶來多麼可怕的後果。恰在此時,通話器內終于傳來他期待已久的聲音。

    “隊長,能量分析出來了。頻譜數據已經發給了你的隨身電腦。從結果判斷,鐳射與所有爆炸能量攻擊對她均無效果。不過,龍王的毒液攻擊,卻可以產生輕微的腐蝕效果。”“原來如此!”雷成側身一滾,從接二連三亂劈的刀下閃出。徑直掠向對手的背部。見狀,滿面猙獰的迦莉反身一個漂亮的背躍。兩條修長大腿穩穩落的瞬間,四把彎刀也從不同方向狠劈而下。就在此時,一團重物帶著尖嘯劃空而過。准確地砸在了剛剛落地,且無法躲避的迦莉背上。一股惡心濃厚的腐臭,頓時彌漫在了附近的空氣中。“腐化毒液?你……你竟然還有幫手?”又驚又怒的迦莉,自然認出這是龍王體內才有的汙物。淤黑色的膿液,在她光潔的背部驟然散開。雖然那層淡淡的光膜將之迅速包裹,卻已經喪失了那種消除一切的神奇力量。只能任憑擴散的腐液緩緩侵蝕著自己的面積。“該死的人類,我饒不了你……給我燒!淨化之火……”隨著迦莉一聲怒喝,粘附在其體表的毒液,忽然被一團莫名的火焰燃燒殆盡。而她眼中那種憤狠的目光,也充滿了無比的狠辣與怨毒。

    火焰的出現令雷成大感意外。但是,他很快發現:那種包裹在迦莉身上的光膜,似乎也略微淡薄了一些。“原來是這樣!”恍然大悟的雷成連忙朝通話器中吼道:

    “讓龍王繼續攻擊。千萬不要間斷。”說罷,他順手操刀朝迦莉的腿部橫掃。這是弱點。最初那只四手女身怪物,正是在砍斷雙腿後,被他割下了頭顱。突如其來的變故,令迦莉驚怒不已。連連躍起躲過攻擊後,已然對形勢明了的她不再與雷成糾纏。而是縱身朝著龍王所在的方向飛快沖去。只要近身,龍王只能任人宰割。沒有背後的威脅,迦莉相信這個人類根本不是自己的對手。

    就在她從半空中落下的瞬間,從地面被鋼筋石塊掩映的廢墟中,突然飛出一個巨大的黑影。失去支撐無法退縮的迦莉,只得咬牙將雙刀架在身前死命一擋。只聽“嘭”的一聲,赤裸的身體,頓時朝反向橫射出去。“……鬼族?你是斗鬼?”墜落在廢墟間的迦莉,早已沒有了先前那種美麗的形象。在零亂頭發的遮蓋下,令她引以為傲的身體雖然仍然充滿了誘惑。但就整體而言,雙腿微屈,依靠雙刀支撐的她,活像個剛剛被人集體**後,陰部腫痛無法走路的蕩婦。襲擊她的黑影,正是被雷成安排潛伏在此的斗鬼夜叉。只見他咧嘴一笑,也不答話。只從身後抓出一根粗大的棍子。側身躍上半空,將灌注了巨大力量的棍梢,在慣性的牽引下,朝著迦莉的所在位置狠狠砸下。

    見狀,迦莉只得翻身朝一旁避開。斗鬼的實力和速度雖然不及自己,然而在體格力量上的威力卻無人能比。何況之前的戰斗已經令她消耗了太多能量。如此威猛的一擊,她根本無法硬扛。只是就在翻身的瞬間,已經趕到的雷成,又將刀鋒從側下反撩上來。四只手,四把刀。隨便擋下這一刀也不困難。只是雷成的攻擊速度太快,多少令迦莉有些應接不暇。而身後的斗鬼夜叉更不願意放棄難得的機會。一根舞得虎虎生風的棍子,使得迦莉只能連連亂閃。久戰不能勝,體力卻也難以維持。就在這時,一團毒液再次砸中迦莉的身體。而那種淡淡的光膜,也無法再次形成火焰將之燒盡。在緩慢的腐蝕下,自知不妙的迦莉,只得虛晃一刀。轉身朝著廢墟的遠處飛奔而去。

    再不逃,就真的沒命了。她實在不敢相信,身為神記的自己,居然被一個人類擊敗。盡管對方有龍王與斗鬼助陣,但他自身也擁有強大的實力。按照那些來過地球的同族所言,人類應該是一種極其貧弱的生物。怎麼會變得如此強悍?

    如果能夠吸收孕育之花的能量,對付這些家伙當然不在話下。可是,那也要活下來才有機會進行吸收。迦莉的速度極快。然而在龍王的攻擊下,卻也不得不小心躲開四濺的毒液。光膜的能量已經耗盡,再被這種可怕的東西沾上。惡心事小,自己漂亮的容顏一旦被毀,那可是任何女人都無法接受的事實。

    第一百四四節 淫威

    “我……我要殺了你……殺了你……”空曠的城市廢墟間,充斥著迦莉憤恨瘋狂的怒吼。那種充滿不甘心與怨毒的聲音,簡直可以令任何自詡勇敢的的人為之顫抖。

    雷成不為所動。操刀猛沖的他,根本不想放過面前獵物。至于斗鬼夜叉,也倒提棍棒狠追在後。兩個手持武器,滿面凶神惡煞的強壯男人。在一片荒涼的曠野上,拼命追趕一個渾身赤裸,美貌無比的女子。如果是在和平時期……

    亡命而逃的迦莉,白嫩身體上那兩團碩大的**,在劇烈奔跑中顫悠悠的四下亂顛。緊跟在其身後的雷成,倒也能多少得以窺見部分。雖然不至于想要立即發泄,卻也令他明白:

    “波濤洶湧”一詞的出處。

    一道淡藍色的鐳射光從反向襲來。准確無比地命中迦莉的肩膀。在殘存光膜無法抵消所有攻擊的情況下,藍色能量自然貫穿了雪白的肉體。朝著遙遠的天際直沖而去。“啊……”迦莉一聲慘叫,死死捂住肩膀的創口忍痛而逃。威力巨大的鐳射炮,幾乎轟掉了她的整個右肩。雪白粉嫩且外形嬌好的身體表面,頓時出現了一個被四濺的鮮血,與溢出傷口的爛肉所充斥的醒目血洞。就在能夠透過其中空隙,望見對面景色的破裂洞口邊緣,已經被熾熱的高溫,瞬間燒灼成焦黑脆化的硬痂。如果是在平時,迦莉根本不會在乎這樣的身體傷害。體表的光膜能夠抵消任何能量性質的攻擊。即便身體遭到任何物理損傷,也能利用特殊的體質,瞬間進行再生修複。然而,這樣做的前提,必須擁有充沛的體能與氣力。自己現在連逃命都有問題,哪兒有機會重新修複這具令所有男人為之迷醉的嬌軀啊!

    破爛的肩膀,失去了所有的作用。在殘余皮肉的牽扯下,斜吊在旁邊的兩只手臂,根本就是無用且累贅的擺設。看到這種情形,准確命中目標的嚴蕊,再次將充滿能源的鐳射炮重新架好。以極高的速度,在零亂的廢墟中默默地追逐著亡命的迦莉。把電子瞄准鏡的十字中心,飛快指向飄忽不定的目標。迦莉當然知道炮擊的方向從何而來。但她卻無法超越對手那種快得只能以可怕來形容的速度。想到即將再次被被種恐怖能量的攻擊目標,急得快要發瘋的她,只能強忍劇痛,揮刀狠狠砍下殘余的兩只右臂。

    “這女人,夠狠!”清楚看到這一切的雷成,不由得隱隱有些吃驚。他當然不會憐憫對手。只不過,自殘這種事情,發生在一個女人身上……多少會令人感覺有些異樣。“嚴蕊,別打她的身體。把鐳射能量調弱一些,專攻她的腿部。盡量抓活的。”通話器中的話音未落,只見從正前方突然飛出一道亮銀的光芒,猛然穿透了亡命飛奔迦莉的雙腿。失去重心的她,只能慘叫著,轟然撲倒在廢墟的塵土中。緊趕上前的雷成看得很清楚。那是一支不知用什麼金屬打造的三刃銀槍。鋒銳的槍尖帶著濃亮的血液,透過骨肉間的縫隙,牢牢將迦莉兩條修長誘人的玉腿連在一起。活像是兩塊被串在黑鐵架子上,等待燒烤的新鮮嫩肉。“莫……爾……根……”躺在地面拼命掙紮的迦莉,幾乎是以充滿詛咒般的怨毒,咬牙切齒地從口中蹦出這個令她憎惡的名字。仿佛是想要滿足她的心願一般,隱藏在廢墟中的融合女魔。也邁著堅實的步子,慢慢走近了她的身旁。

    “真的是你?”面色慘白的迦莉,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絲毫不顧雙腿被紮穿的劇痛,用僅余的手臂拼命撐起殘破的身體。滿面瘋狂地怒嚎道:“為什麼?你為什麼要背叛我?為什麼要幫助這些卑微該死的人類?你這個賤人,我一定會殺了你!殺了你!”“你很強大,但這並不能成為你肆意辱罵我的理由。”女魔莫爾根冷俊的臉上,漸漸浮現出一股充滿慍怒的殺意。只見她猛然抓起地面的槍柄狠命一挑,將連串在槍身上的迦莉驟然甩出近百米。不待半空中淒厲慘叫的她落地,穩健地再次揚手擲出手中的銀槍。只見亮白色的槍芒,在空中劃過一道漂亮的半圓軌跡後。連同被命中的目標,一頭插進了深厚的泥土間。鋒利的槍尖,穿透了迦莉的手臂。將她好像一塊被割裂的爛肉般,高高懸掛在槍頭上端的突起。現在的迦莉,哪里還有半點神妃的模樣。蓬頭垢面的她,手腳均已殘廢。耗盡的體力與即將被毒液侵蝕一空的光膜,根本無法修複受損的身體。其胸前豐滿碩大的**,還有雙腿間神秘的黑色三角地帶。早已被趨于凝固的血液與朊髒穢物所掩蓋。完全喪失了曾經的誘惑資本。以至于整個人看上去,根本就是被諸多男性暴力**侮辱玩弄致殘後,隨意拋棄在垃圾堆中的腐爛臭肉。“你……你是女魔,也是我的同族。為什麼……

    為什麼要幫助人類?”望著逐漸走近的女魔和雷成,被斜掛在槍尖的迦莉,已無血色的臉上,露出一絲慘白的淒冷。

    “他是我的主人。我必須服從他的所有命令。”莫爾根用和她盔甲同樣冰冷的聲音做出了回答。“主人?難道……你……你是他的召喚物?”聞言,迦莉拼命睜開被血汙所覆蓋的眼睛,難以置信地打量著面前的人類。“把一只高級女魔當做召喚,有什麼好奇怪的?”站在一旁邊的雷成走上前來。一手將鋒利的戰刀橫架上迦莉的脖頸,一手則從儲備空間中摸出一顆晶瑩的誕生石。“兩條路,你自己選擇。要生?或者死?”對方的護體光膜已破。但雷成沒有用上自己的意識催眠。

    接受簽約的怪物必須自願。否則,即便在被惑狀態下接受。也會在清醒後對主人進行反噬。迦莉很強大。在沒有獲得孕育之花的能量前,她的實力甚至比自己還要強上那麼一點點。即便將她硬性收取,在實力沒有獲得更高級提升以前,這只強悍的女魔根本不會為自己所用。召喚物只服從于比自己強大的生物命令。十頭邪神羅婆那就是最好的例子。盡管如此,雷成仍然想要把迦莉收歸自己掌握。在他看來,這個漂亮得令人發顫的女魔,顯然要比其腦袋里的碩大晶石有用得多。

    她的戰斗技能相當獨特,刀技更是癇熟無比。不過,若單以精神能力而言,顯然與她的臉蛋和身材並不相配。典型的女人。胸大無腦。充當融合的最佳材料。

    這就是雷成對其所下的定義。身為尊貴的神妃,迦莉當然不會隨便充當一個人類的召喚物。她甚至冷笑著威脅:會祈求自己的丈夫降下毀滅火焰,殺光所有對手之類的話。只是,在聽見雷成口中所說的話語後。拎持與高貴,從她的臉上瞬間即逝。以常人無法想象的速度,轉化為充滿卑賤的媚笑與迎合。“你應該可以感覺到,我的意識,比你強大得多。我可以把你的所有意識全部禁銦。在無法反抗的情況下,讓所有雄性地球生物的陰莖,全都光臨一遍你高貴的**。注意,我說的不僅僅只是人類。而是所有生存在地球上的各種生物。請相信,既然連莫爾根都能服從我的命令,隨便弄個幾百萬頭種馬種豬來做這種事情。絕對不是什麼難事。更何況,能夠與一位漂亮的神記做愛,這也是一種難得的幸事。”迦莉不怕做愛。天生淫蕩的她甚至非常喜歡這種直接的肉體交流。不過,一想到自己的**將被成千上萬頭豬馬牛羊狗,甚至各種莫名其妙雄性生物勃起的生殖器一一光臨,並且在其中注滿粘稠肮髒的汙濁液體……她就忍不住有種強烈的嘔吐欲望。

    更何況,按照這個強大的人類所說:這樣的簡單伸縮程序,將會永無休止的進行。成年累月……日複一日……

    迦莉可以想象:大腦被控制的自己,只能仰面躺在地上,高高叉開雙腿。成為所有地球生物的公開發泄玩具……就在自己白嫩的身體面前,那些欲火焚身,饑渴耐的家伙,排成的長隊足足能夠把地球饒上好幾周……

    渾身顫抖的迦莉,根本沒有任何考慮。她幾乎是用搶一般接過雷成手中的誕生石。迫不及待地接受了對方召喚。任務已經結束。當雷成一行返回穿梭機降落點的時候,分布在其周圍,擔任阻擊任務的陳章等隊員,也仿佛從地獄走出的殺神般。渾身掛滿怪物的血液與身體殘肢,一一出現在他的面前。這一仗,收獲極大。

    除了迦莉,隊員們收集到的各種誕生石足有上千之多。戰斗中被收取的怪物雖然數量較少,其數量卻也超過了三百。尤為令雷成感到滿意的是:這些被收取的怪物多為三級以上標准。其中甚至有數頭強悍的四級生物。單憑此一項,就足以抵得上一群數量龐大的低等級異類。作為援助力量投放在城內的複制生化兵,已經被聞訊聚集而來的怪物全殲。依靠同化細胞獲得驚人戰力的它們,雖然有著超卓的破壞力與嗜血的瘋枉。卻無法與成千上萬的異界生物對抗。在擊殺了大量對手的同時,它們也被撕裂成無數的碎片,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面。默默聆聽著廢墟中呼嘯而過的寒風,承受著永遠無休止的孤寂。沒有人會為它們的生死感到興奮或者悲哀。也沒有人會考慮它們的安全與生命。它們只是一群流淌著人類血液的複制消耗品。與未知力量戰斗,是它們永遠的宿命。無法逆轉,永無更改……

    與往常一樣,南甯城內的所有戰斗,均被監控衛星詳細記錄後,發送到遠在太空的中央信息庫進行儲存。當載有十七小隊的穿梭機朝著成都基地返航之際,一場有關未來戰爭的爭吵,也正在“堯”號指揮艦內激烈的展開。聯邦政府隨同移民團撤離後的所有權力空間,已經被曆來做為強硬派的軍方政權所把持。在留守的人員中,德高望重的老將軍王亢,以全軍最高的上將軍銜,順理成章地成為了其中的絕對領導人物。在他之下,則是分任左右副手的兩名中將——

    ——邢浩與鄭廣。

    與年邁的上將相比,邢、鄭兩名中將雖已年過六旬,卻也算得上權力層中的“青年”人物。如果不是因為高層人員的缺乏,原本分管後勤與軍法的他們,也絕對不會坐上現在的位子。現在,他們正分別位列老將軍的左右兩端。以各種理由駁斥著對方的種種觀點。這是一個小型的會議。其中的內容也很簡單。不過是對目前的地球整體局勢,以及成都基地的突發事件做出相應的整理。最終決定軍政權今後新的進攻計劃及發展路線。鄭廣原來的職位,是聯邦軍總後勤部分管生產的將官級執行總監。按照他的建議:殘留的地球各基地,應該死守目前的占領區域。充分利用豐富的能量資源,以機械系統代替人工,成為決定性的武裝力量。而那些被節省下來的生物資源,則必須全部用于複制士兵的量化生產。在短時間內重新組建新的聯邦軍隊。至于聯邦政府已經開始展開的人口增加計劃,必須堅決無遺的執行。對于那些存儲物資不足,要求補充的基地。在對之做出合理戰略評估後,采取封閉的方式,將留存人員與其它基地合並管理。

    出于對非本職管理范圍內的陌生感,原為聯邦最高軍法副主審官的邢浩,並未對同僚的計劃提出異議。只不過,在看過十七小隊及注射了“S-2”細胞生化兵的戰斗記錄後。他當場否決了複制軍隊的重建計劃。提出:以全生物兵種,將之進行代替。問題的矛盾,就此產生。生化兵器的威力顯而易見。按照電腦評估的數據,一名S-2型生化兵,其戰力足堪匹敵一個3000人武裝複制士兵的滿編大隊。以消耗物資與能量方面相比,產出一份S-2細胞的資源,僅不過與兩名複制士兵相當。對比之下,其優勢一覽無余。對于邢浩的觀點,鄭廣並未全部否定。但他認為:生物兵器充滿太多的因素。以現有的技術而言,組編全生物軍隊並不現實。這些強悍的生物兵器根本不接受任何控制,它們只能依靠原始本能進行破壞和攻擊。尤其是在戰場上,這種不分敵我亂打一氣的兵種,隨時都有可能對背後的友軍反戈一擊。

    生化兵的弱點,邢浩當然清楚。只不過,當他對自己建議進行詳細解釋後,原本慷慨陳詞的鄭廣聽了,猛然間不由得打了個寒戰。“我所說的滿編生物部隊,是指機降進入敵方深處大肆破壞的特殊部隊。在那樣的區域作戰,根本不用擔心任何損失。它們不用補給,不存在武器配給或彈藥缺失的問題。更不用對它們進行任何空地支援。它們就好像病毒一樣自生自滅。一旦接受任何,將永遠沒有完成的時候。它們會殺光所有的敵人。在嗜血的本能作用下,把毀滅的力量擴散到周邊新的區域。即便它們全軍覆滅,對我們來說,也不過損失了一點點微不足道的培養資源。在敵人後方遭到徹底破壞,忙于應對之際。我軍正規部隊再行發動攻擊……呵呵呵!這樣的仗,想不贏都難。”“我承認你說的這一切都有道理。”鄭廣搖頭道:“但是請不要忘了,原始類型的生物兵器,有著太多的不可知因素。

    它們會變異,會同化,會產生各種各樣我們無法想象的異化。一旦失去控制,它們將成為比任何對手都更加可怕的惡魔。”

    第一百四五節 殺念

    “惡魔我們已經有了。”邢浩不為所動地應道:“被捕獲的十頭邪神就是最好的例子。細胞來自它的體內,就算變異,也絕對不會擁有強于它的能力吧?雷成准將的十七小隊擁有絕對強悍的戰力。有了他們做保障,根本不用懼怕任何後果。”爭吵的結果,誰也無法說服對方。只能將最終的裁定權,交于旁聽已久,無動于衷的王亢上將。“關于這件事情,在生物部門對同化細胞的研究沒有獲得新進展之前,最好先放一放。”思慮良久,老將軍終于開口道:“因為,和組建新的軍力相比,有兩件迫在眉睫的事情,必須馬上解決。”說著,老人將手邊一份整理好的信息,輸入兩人面前的電腦。“這是十七小隊戰斗前拍攝下的實景畫面。”老將軍用枯瘦有力的手指,點了點屏幕上顯示出的孕育之花:“南甯城中的這株異界植物,已經即將成熟。雷成小隊與那只怪物的戰斗過程,你們都已經看過。根據他們的報告,這種植物是第二世界高級生物的寄居體。因為爆炸,從花體中蘇醒的生物無法擁有全部實力。也就是說,一旦這種植物完全成熟,其中沉睡的異類,將遠比我們遭遇的任何對手都要強大。以目前衛星搜索到的數據計算,這種異界植物,在全世界的分布量,還有數千株之多。而且,隨時有可能成熟。”兩名中將不再作聲。只是皺緊眉頭,滿懷憂慮地望著不斷切換畫面上出現的孕育之花。雖然老將軍的話並未說完,但是他們清楚:一旦花體的完全盛開,地球將會出現怎樣恐怖的一種可怕場景。

    “由于那種威力強大防護罩的存在,我們已有的大范圍殺傷性攻擊武器均無法奏效。”隨著話音,老人將畫面重新轉換到新的界面:“核攻擊、太空粒子炮、強力磁能武器,在它的面前沒有任何效果。除了單純物理模式的低能量物質外,超過一定當量的炮射彈頭也在被阻攔的范圍。雖然我們能夠利用隕石進行廣域攻擊,但是消耗的能量太大。根本得不償失。”“地面部隊攻擊同樣無效。”鄭廣緊繃著臉,望著屏幕中顯示的密集怪物群道:“這些城市里,聚集的怪物數量多達百萬。常規手段的地面攻擊,無疑是送死。單靠小股精銳部隊潛入作戰,收到的效果也不大。而且,即便是將我們手上剩余的所有龍級戰士全部集中,也無法擁有十七小隊那樣強悍的戰力。”“能否在短時間內批量投入最新的生物兵器?”邢浩飛快地計算了一陣:“以研究部門現有的產能,一周內可以制造兩百名生化兵。如果將細胞配置技術擴散到所有基地,一月之內,這個數字將增加到五千以上。這些生化戰士全部投放在某個城市內,應該足以抵消大部分低級生物。配合突入進攻的爆破小隊,應該可以把威脅減少到最低程度。”“這種方法的確可行。然而,第二世界恐怕不會給我們那麼多時間。”老將軍沉聲道:“我們根本不知道這些植物究竟何時成熟。一年、一個月、一天,都有可能。但是利用細胞進行作戰,顯然需要比這更多的時間。”邢浩張了張口,最終還是沒有說話。時間,這的確是擺在面前,誰也無法逃避,卻又根本無法預知的最大問題。只要有足夠的時間,人類完全有可能爆發任何奇跡。就好像曆史長河中那些本不可能實現的所有例子一樣,往往在最不經意間,卻造就了常人難以想象的成就。國家、戰爭、文明……都是如此。

    盡管目前的事態並不樂觀。但在上將王亢看來,這還不是目前最大的問題。“成都基地的突變已經查明。”說到這里,老人的面色忽然變得無比冰冷:“這是一起完全由美洲聯邦在背後操縱的破壞事件。這件事情,原本可以避免。但是由于這段時間太陽黑子活動過于頻繁,衛星聯絡信號難以穩定。我們潛伏在美洲聯邦高層的特工人員,無法將獲得的情報及時送回。雖然收到消息的前後時間差還不二十四小時,卻已經帶來了巨大的損失。”“他們的目的是什麼?”邢浩看著面前屏幕上顯示的損失數字,面色陰狠地問道。“細胞。我們最新研制的同化細胞。”說著,王亢轉過身來:“根據情報顯示,美洲總統考克森的想法與你極為相似。只不過,他的野心更大。這家伙居然想要憑借這種東西,妄圖稱霸整個地球。”“真不知道那些美洲人怎麼會選中這麼一個瘋子做總統。”鄭廣皺著眉搖了搖頭:“美洲聯邦在戰爭中遭到的損失,

    遠比我們嚴重得多。從掌握的情報分析,他們的綜合產能,僅能勉強滿足現有人口的最基本需要。根本沒有任何儲備資源進行軍備的擴大化生產。真不知道他是怎麼想的。”“怎麼想,那是他的事情。”老將軍的眼中,明顯露出一種殘忍的殺意:“連續兩次攻擊移民團的事情我們還沒有進行追究。他們居然又生事端。來而不往非禮也。面對威脅忍氣吞聲,這顯然不是我們的作風。更何況,這樣的行為,已經威脅到了我們的安全。”望著坐在上首面色陰郁的老人,邢、鄭二人不約而同地生出一種懼色。軍內與之熟悉的人都知道,這是王亢做出某種可怕決定的征兆。

    老將軍發怒的時候並不多。卻相當恐怖。自衛戰爭時期,當老人聞知據守陣地的兒子戰死後。當即命令對該區域進行最強狀態的火力覆蓋。據說,占領那片陣地的所有敵軍,被爆炸後產生的溫度,燒得連渣兒也不剩。二次衛國戰爭的時候,幾個美洲士兵奸殺了一名聯邦女軍醫。事後,老人硬是調集一個重裝集團軍的兵力,將這些美軍士兵所在一個師盡數全殲。同時命令,將該師所有投降士兵全部殺死。這件事當時震動了兩國高層。作為報複,美洲軍部也處死了一百多名戰俘。但是老人更狠。他當著所有隨軍記者的面,以坦克碾壓外加機槍掃射,整整殺光了前線戰俘營中的兩萬多名美軍。甚至當場聲言:美洲人再敢殺一名亞籍戰俘,他就用兩百個美軍戰俘的腦袋為其陪葬。這件事情當時鬧得很大。這場殺俘比賽最終以美洲方面緊急求敗而告終。因為,就在老人發布命令後兩天。美洲聯邦軍近六十萬人在一次決定性戰役中被俘。與此同時,老人開出的兌換價碼,當場就飆升到了五百比一。

    從那以後,亞、美兩軍都知道“瘋子將軍”王亢的大名。這一次,美洲人顯然踢到鐵板。雖然不知道老將軍究竟想要用何種方式進行報複,但是只要想到有關他的種種傳聞,邢、鄭兩名中將就會覺得不寒而栗。返回基地的十七小隊,獲得了二十四小時的休整時間。與其它人不同,隊長雷成在剛剛跨出枇艙的一刹那,就被早已守候在飛行中心的一名軍官,帶到了位于基地深處的軍工維修中心。堆積如山的受損機械兵,在一條條巨大吊臂的牽引下,從地面被輕輕抓起。仿佛垃圾一般被放入信息掃描庫中,進行現有狀態評估。終端電腦將根據評估數據,對掃描對象做出是否修複的決定。被肯定的機械,將進入高端輸送機房,接受流水線維修作業。至于那些被否定,已經被確認為殘骸的部分,則直接進入回收車間處理。在挑選出其中可重複利用的零配件後,剩余的部分才能進入熔煉車間。無奈地接受被通紅鋼水所吞沒的命運。

    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一具正擺放在重型維修平台上,擁有鋒銳鋼鐵劇齒,以及螺旋銳狀突起的圓柱形機械。這就是叛民用于攻破基地南大門,令守備軍頭疼不已的特種鑽機。現在的它,已經失去了那種強悍無比的沖擊力量。其車體後部的推進器,已經被數十條機械臂拆開。被磁暴損壞的核心部分已經被取出。除了最前端的螺旋鑽頭,整台鑽機看上去,活像是一條面目猙獰,卻已經被開膛破肚的可憐鯊魚。莫遠章背負著雙手,面色陰沉地站在能夠俯瞰車間的指揮塔上。以一種難以言表的複雜眼神,默默地望著窗外的忙碌景象。在他的身後,則是剛剛走進房間,神情平淡的雷成。以及矮壯敦實,面色和善的作戰部主官上校王振東。他們是在副司令柏年、自殺身亡的情報處長劉俊松後,在莫遠章看來最值得相信的人。

    “這種鑽機,是聯邦科學院機械工程研究小組最為出色的一款設計。”望著遠處正在維修的鑽機,莫遠章輕輕地歎了口氣:“當時,這種鑽機主要是用于地下油井的掘進使用。由于造價高昂,且需要特殊材料均被軍方控制。因此,從設計到完成,這種鑽機只有四台成品。其中的試驗樣品,在一次事故中被毀。剩下的部分,一台被火星地質考察隊征用。一台被拆裝成新型掃雷坦克的試驗機。最後一台,作為研究展示樣品,陳列在聯邦科學院展覽館。至于我們面前的這一台,我查過鑽頭中央的相關編號。與館中的陳列品完全一致。”“有人盜取了展品?”王振東似問非答地說了一句。至于雷成,則不予任何回應。他明白,這東西的來

    曆,顯然不是莫遠章所關心的原因。果然,將軍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心中所想。“既然這東西出現在這兒,也就不難解釋叛民手中的武器來源。”說著,中將轉過身來,認真地看了看自己的女婿:

    “基地周邊的平民居住區內,肯定有著一條能夠與地面直接連通的管道。如果能夠把它找出並重新堵塞。那麼,殘余的叛民將被迫接受改編。基地周邊的確安全問題,也將徹底解決。”“這的確是一勞永逸解決問題的最好辦法。”雷成點了點頭,隨即話鋒一轉:“但是,在目前的情況下,我們根本沒有條件這麼做。”兩名聽者沒有說話。只是安靜地等待著他的下文。“整個平民區太大。隱蔽的角落無法計數。唯一的辦法,就是利用絕對優勢的兵力,在攻占各區域的同時,修複所有被破壞的警戒控制線路。在所有進出閘門自由關合的同時,切斷叛民的逃生出口。最終逐步縮小這一范圍,進行最後的圍困。

    只不過,以我們目前的實力,根本無法這麼做。我計算過,投入其中的所有兵力,至少也要三萬以上。”“還有一種方法!”頓了頓,雷成繼續道:“可以將某支實力強悍的精銳部隊作為前導。以少數警備人員逐步防禦。在確保安全的同時,快速修複相關系統。以現有部隊的綜合戰力來看,只有我的十七小隊能夠承擔這一角色。不過,我們目前屬于軍部特轄編制。二十四小時內必須隨時隨時侯命出發。無法投入到這樣的清剿戰中。”“除了這些,還有別的什麼辦法嗎?”莫遠章臉上,仍然是一副處變不驚的樣子。“利用食品進行招攬。是一種非常不錯也行之有效的辦法。但是,在與外界有聯系的前提下,食品已經無法應有的作用。如果真想一勞永逸徹底解決叛民的威脅。除非……”雷成看了看中將,咬了咬牙道:“把他們全部殺光。”“殺光?”王振東失聲道:“不,不,不!這絕不可能。再怎麼說,他們也是擁有聯邦國籍的公民,怎麼能,……”“從他們決定參與暴亂,向我們的士兵開槍的那一刻。就已經失去了聯邦公民的資格與身份。”雷成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字一頓地說道:“目前的局勢極為混亂。擺在叛民面前也只有兩條路。一是投降,一是死。他們的數量太多。而且擁有的裝備也極強。不把他們徹底殺光,到時候,死的人,就有可能是我們。”“那麼多人,那麼大的區域。怎麼殺?”沒有表態的莫遠章忽然開口道:“按照估計,整個平民區內,至少還有十萬以上的叛民。我們沒有實力,也沒有足夠的軍隊圍剿他們。”“沒有必要使用軍隊。”雷成面無表情地答道:“只要您願意,殺光他們其實非常簡單。”“哦?”“以基地化學車間的生產能力,可以在在一周內產出數噸強化凝和型光氣。利用小型運載機器人進行區域式投放。並且封閉通往中央基地的所有管道,很容易就能殺光他們。”“你是說……毒氣?”王振東不由得一陣顫抖。“在不願意損失兵員的情況下,只能這麼做。”雷成淡淡地應道:“當然,也可以進行廢氣輻射塵的擴散。只不過,這樣做,整個平民區就算被收複,也得在全面防化清理後才能繼續使用。”能夠擔任作戰部主官,王振東當然擁有不俗的實力。作為一名老軍人,他並不懼怕死亡與鮮血。只是,當這種瞬間決定數十萬人生死的話,從雷成口中輕描淡寫道出的時候。他只覺得,眼前似乎在晃動著一具具仿密林般的血肉殘尸。

    莫遠章沒有發表任何意見。他只是死死盯著雷成的眼睛,似乎想要從中看出某種令他感興趣的東西。直到數分鍾後,他才以不帶任何感情色彩的聲音道:“你先去休息吧!我會再做考慮。”望著雷成走出後重新關上的房門,王振東不由得有些焦急:“司令官,難道真的要對那些叛民動手嗎?”“不動手,又能怎麼辦?”中將的眼神,已經變得有些陰冷。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8:14:17

第一百四六節 傳送

    “可是……可是,他們畢竟……還是自己人啊!”王振東已經不知道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表達自己的心情。“自己人?那不過是和平時期的一種概念化稱謂罷了。”莫遠章陰郁的臉上,陡然閃出一縷無奈的悲哀:“如果他們真是自己人,內心真的尚有一絲聯邦公民良知的話。他們根本就不會向曾經保護過自己的士兵開槍。從最初的人口普查開始,在平息暴亂中陣亡的士兵,已經超過了上萬。這麼多的軍人,他們根本就是死在自己人的槍口下。可悲的是,這些所謂要求自由與民主的叛民,在此之前,卻還是在被他們親手所殺的士兵保護下,進入基地獲得了安全。我能理解你的想法。但是做為一名將軍,我必須為自己的手下負責。必須為他們的安全負責。”王振東只覺得自己的腦子里一片混亂。身為一名軍人,他知道中將所說的一切都沒有錯。可是,做為一名手握大權的裁定者。頃刻之間決定數十萬人的生死,這種從守衛者到噲子手的瞬間轉換。實在令他眩暈,令他茫然,令他難以接受。當他把迷惑的目光,重新投入到中將臉上時。卻看到任何人也無法撼動的堅毅與決絕的殘忍。

    事情已經無法改變。所有參與叛亂的平民,他們的命運,在這一刻,已經注定。“振東,發布命令吧!”望著維修車間內忙碌的景象,莫遠章暗暗咬了咬牙:“給予叛民最後兩周的自首期限。對于所有投降的人,既往不咎。並且按照後備役標准發放食物與生活必須品。至于到期後仍然拒絕改編,仍然冥頑不靈者。他們將會為自己所做的一切,付出最慘重的的代價。”離開將軍所在房間後,雷成直接來到了基地內部的就餐區。連續的高強度作戰,使早已饑腸轆轆的他,比任何時候都想要盡快填滿自己空空如也的胃袋。雖然目前屬于非常時期,但是依靠充足的能源,密集的農業培育車間,以及畜類催化飼養室的巨大產能。所有聯邦軍政府所轄的人員,根本沒有食品方面的後顧之憂。盡管叛民宣傳機構一再聲稱:軍政府沒有能力養活所有平民。可是其中的差別,只有那些投誠後接受改編的人最清楚。配給的食物雖然種類單調,卻足夠讓自己吃飽。其中富含熱量的特殊營養物質,更使投降後的平民,在身體質量上得到顯著改變。在付出所謂自由為代價後,能夠換得衣食無憂。倒也是一種不錯的交易。

    與平民相比,正規軍人的飲食標准,越發提到了更高的級別。米面為主、添加少量豆類混合而成的標准軍糧。新鮮的肉類,各車間產出的蔬菜,甚至還有特種商品供應的極少量水果。再加上能夠自由挑選各人喜好口味的罐頭,部分高熱量糖果與巧克力……這樣的一份食譜,就算是開列在其它殘余地球國家任何首腦面前,都是一種難以想象的奢侈與浪費。根據聯邦潛伏在各國間諜發回的情報顯示:戰爭中幸存的十六個國家,均或多或少出現了缺糧的窘境。其中最為嚴重的,當屬印孟聯邦。就在上周,該國總統的晚餐菜單里,僅僅只有一片二百克重的面包,以及幾片已經發黃焉爛的菜葉。軍官與士兵的事物供應標准基本相同。與普通士兵相比,高級軍官能自由挑選主食類型,以及多達十余種新鮮的配餐副食。甚至,偶爾還有無比昂貴的冰激凌和甜點供應。

    噴香的米飯、顏色鮮潤的紅燒豬肉丁、嫩黃的燉雞蛋、泛著油光的宮爆雞丁、碧綠新鮮的生炒蔬菜。還有一只晃動著誘人光澤的大紅蘋果。再加上數量管夠的排骨羅卜湯。所有的這一切,都是擺在雷成面前,即將被他肆意品嘗的美味兒。在雷成看來,這樣的伙食與自己剛剛來到基地的時候相比,其實已經遜色了太多。他永遠也無法忘記,那種堆積如山般的各種食品,可以任意被人們取用的熱鬧場景。他並不是一個喜歡奢糜享受的人。只是,大腦中潛在的思維,總會把人類的想象空間,朝著更加美妙的地方逐漸提升。借助這種潛在的動力。最終產生了最原始的欲望。

    慢慢嚼著一塊肥瘦相宜的紅燒肉,雷成腦中滿是無法驅散的各種複雜念頭。如果不是親耳聽到,他甚至懷疑自己,之前曾經聽到的那些話,是否真是出自基地司令官莫遠章中將之口。他能夠理解將軍要自己回答那些問題的意義所在。確切地說,莫遠章不過是借自己的口,最終證實其心中所想問題的答案。雷成明白,自己的岳父並不是一個殘忍嗜

    殺的人。可是,身為將軍,他必須為基地內的所有人負責,在叛民已經強大到足以對基地構成威脅的時候,唯一的解決辦法,只能是利用殺戮,強行消除所有不安定的潛在危險因素。顯然,莫遠章已經下定了決心。他所需要的,不過是一個能夠對此計劃作出肯定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無論于私于公,雷成都只能無條件贊成。軍隊,本來就是殺戮機器的代名詞。當平民演變成叛民,決定與政府決裂的時候。他們就已經喪失被軍隊保護者的身份,成為必須毫不留情殺絕的對象。以殺止殺,以暴治暴。這個世界已經不需要民主。自由散漫的人類,無法在充滿怪物的地球上存活。在必須團結才能遏制第二世界,卻又無法被平民所接受的情況下。以強權獨裁聚集剩余的人類,才是唯一可行的團結途徑。

    如果是在學生時代,雷成絕對會站在平民一邊。自由、民主這類字眼,充滿了無限的誘惑。強權與暴政,曆來都是被唾棄的對象。然而,又有多少人會想到,如果沒有足夠的權力,又何來自由與民主?

    清清、兒子……

    不知不覺間,雷成口中停止了咀嚼。他的思維已經隨著空間的飄移,飛上了無盡的太空。那里,有我的愛人。還有我那從未見過面的兒子。模著略微長出堅硬紮手短髭的下巴,雷成不禁想要發笑。該死的老天對自己也算公平。不禁在最後時刻,賜予我一份早已失去的愛情。還莫名其妙讓自己擁有做父親的權利。

    雖然,他從未聽過那張只在幻想中存在,可愛小嘴里奶聲奶氣的“爸爸”發音。走向太空的人們,終將會回來。地球,是所有人類永遠的家。怪物、叛民、反對者、邪派宗教……

    干——老子絕對不會把地球留給這幫雜碎。就算殺光所有的人,也要給後來的人們留下一個甯靜的地球。這是我的遺產,必須由我兒子、孫子、乃至延續血脈更加久遠後代所繼承的珍寶。

    仰脖喝下碗里最後一口湯,狠狠啃下一塊蘋果。帶著口中發出的清脆聲響,心意決絕的雷成,終于起身走出了餐廳。朝著自己的單身宿舍徑直走去。單靠自己的力量,顯然不夠。他必須動用“父親”留給自己的那些東西。從空間手環中取出小巧的通訊器,接通個人電腦的隱藏頻道,旋開顯示屏幕上的開關。頓時,一張仿佛水銀般的古怪三維信息人面,赫然出現在泛著淡藍色光彩的屏幕中央。“嗨!早上好,我尊敬的主人。看上去您氣色不錯,營養十足。這是個好兆頭。”雷成搖了搖頭。對于“父親”制造的這台擬人化電腦,他實在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

    “天機,給我閉嘴。馬上給我把這份資料進行最詳細的分析。”說著,雷成將一張已經准備好的光盤,塞進了電腦的信息發送裝置。信息的內容,是他在邯鄲、南甯等城市中的戰斗全過程。其中也有記錄羅婆那及各種高級生物樣本的基本數據。“接收已經完成。”屏幕上的“天機”,仍然是那麼一幅玩世不恭的面孔:“請問,我的主人。您需要哪方面的分析結果呢?”“所有都要。越詳細越好!”雷成不動聲色地回道:“把所有戰斗對象進行最高級別模擬。生物樣本的分析結果出來後,由你控制進行基礎的細胞融合生成。具體實驗過程由你自行決定。我只需要知道最後的結果就行。”“您需要獲得什麼樣的結果?請決定試驗的基礎標准與上限。”“我需要戰士。利用生物技術改造而成的強大戰士。”雷成以毫不遲疑的口吻,堅決地說道:“我不管你使用任何手段,任何方法。我只要得到能夠接受控制,擁有對抗資科對象能力的戰士。如果試驗細胞不足,我可以為你獲取更多的樣本。具體標准就是這個。至于上限……我沒有任何要求。

    我只要戰士。最強大的,足以對抗任何一切的戰士。”如果是一個正常人聽到這樣的要求,一定會認為雷成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然而,“天機”是一台擬人化電腦。還是一台被譽為“怪才”雷建斌博士所造的電腦。因此,對于雷成的任何要求,它會覺得毫不為奇。科學家與政客,是這個世界上公認,最具瘋狂潛質的人類。可以想象,一台由瘋子制造的電腦,其本身也多少帶有瘋狂的程序吧!

    “我需要足夠的時間進行測

    算。”也許是因為雷成的關系,屏幕中的“天機”臉上,顯出無比認真的面色:“數據太多,組合變量加大。短時間內,我無法進行初步判斷。”“我明白!”雷成不以為意地問道:“大概需要多久?”“我不知道。”“天機”滿臉無辜。

    “不知道?”雷成被這答案嚇了一跳。他很清楚,“天機”的運算速度,至少超過軍方中央電腦近三倍還多。“重複一遍,我需要時間。”“天機”明顯有些不悅:

    “如果你覺得不滿意,大可以降低試驗標准。那樣,我可以現在就給你答案。當然,我並不保證造出的實驗品有太強的戰斗力。”“當我沒說。”反應靈活的雷成連忙改口:“還是那句話。一切以你為主,你看著辦,你說了算……

    哦!等等,還有一件事。”“請您吩咐。”“那台遠距離分子傳送儀,是否還可以使用?”“怎麼?主人你想要動用那種東西?”“天機”顯得有些意外。“在無法進入實驗室的情況下,它是我唯一的選擇。”雷成無奈地攤開雙手。 “您是主人。有權做出任何決定。”說到這里,“天機”加重了語氣:“不過,在使用前,我想提醒您。分子傳送儀屬于功能不完全的試驗品。在沒有確切把握的情況下,您絕對不能親自使用。”“我明白。”雷成點了點頭:“那麼,現在就開始傳送吧!”“請問主人,您選擇單向接收還是雙向互送?”“雙向。”“請稍等。我這就去准備。”望著屏幕上消失的畫面,雷成不禁搖了搖頭。繼承了“父親”所有性格的“天機”,在喜歡玩鬧的同時,也擁有最致密的思維。如果不是確知對方是一台不折不扣的電腦,他甚至會認為,這家伙根本就是個擁有滿腦子狡猾智慧的聰明人。

    分子傳送儀,是雷建斌博士諸多研究中,界臨失敗與成功的作品。按照初衷,它本該是利用能量將物質分子化。依靠能量信息,在指定位置接收轉化的一種互換裝置。依靠這種儀器,可以將甲地的一件物品,通過能量轉換,瞬間發送到遠在千萬里外,擁有接受裝置的乙地。這種能夠突破空間與時間限制的一起,在博士的資料中,被稱之為“免費郵遞員”。早在數年前,傳送儀就已經制造成功。然而,基于試驗中出現的諸多不穩定因素,博士最終沒有讓這種東西公開。按照當時的記錄,多達千余次的傳送實驗,成功率僅為百分之五十。而其中失敗的部分,無一例外都是生物類型的傳送。換句話說,博士制造的儀器,僅能傳送沒有生命的普通物質。而參與實驗的白鼠、猴子、昆蟲、乃至各種生命體,均無法進行完整的接收。要麼在傳送過程中失蹤,要麼只有身體的部分出現。還有的,甚至在接收完成後,身體外觀徹底被改變。成為另外一種模樣古怪的異類生物。以一只小白鼠為例。傳送完成後,這個可憐的小家伙,體重僅為原來的一半。腦袋被夾在了屁股中間。而那根長長的尾巴,卻代替舌頭從它的嘴里伸了出來。

    分子化後的生物有太多的不可知性。以至于重組後的分子,無法按照生物的原來特征進行合並。盡管如此,博士仍然利用這種東西成功逃過一劫。按照記錄,當時一名間諜進入尚未設防的實驗室後,想要以武力威脅得到他的所有研究成果。卻被博士引入傳送器內,當場按下發射鈕。而出現在接收器內的間諜,卻成了一團無法辨認本來面目的血肉毛發混合體。只不過,仍然還有著正常的心跳與脈搏。這也是博士以人類為載體,唯一進行過的傳送試驗。雷成當然不會傻到去試試這種東西的成功率。他所要的,不過是從遠在西京的實驗室中,取得自己需要的東西。

    接收器的體積不大。看上去,就是一個外觀稍大一些的移動電話。當拔出其上端的天線進行區域指引後。所籠罩的范圍,卻能擴大到上百平方米。雷成小心翼翼地摘下自己的空間手環。從中取出幾塊長達數米,表面閃爍著晶瑩光彩的黑色片狀物質。輕輕地將起擺放在接收區域的中央。這是他南甯城中的收獲。被炸裂後的孕育之花碎片。

    第一百四七節 破間

    按照魔王阿斯摩德所說,孕育之花,是第二世界高級生命穿越空間障礙的一種載體。依靠吸收能量存活的它,可以將這些能量重新供應給原來的寄主。雷成無法想象那是怎樣詭異的一個過程。但是,憑著一種對于未知世界的潛在認知,他覺得:這些碎片,應該有著絕大的用處。早在西京城中炸毀第一株孕育之花的時候,他就利用隨身儀器測試過:這些黑色的花瓣碎片中,的確擁有指數高得可怕的能量。不過,這些能量的性質非常古怪。雷成試著將一小塊碎片燃燒,想要籍此將之加速運轉。卻沮喪地發現:無論以任何已知手段催化,碎片仍然還是碎片。除了擁有巨大的能量,它根本就是一塊嚼不爛啃不動的硬骨頭。同樣的試驗,軍部研究中心也在進行。只是,沒有從那里聽到任何有關進度的好消息。

    “把這東西扔給“天機”,讓它去傷腦筋。”這就是雷成的想法。傳送的過程並沒有想象中那麼華麗。一陣由空氣震蕩引起的低鳴後,在雷成的注視中,黑色的碎片,仿佛被某個肉眼無法視及的隱身買家竊笑著收取。作為不得不付出的交換,地面平整的接收區域中,也相當突兀地出現了一只黑色的小盒。輕輕擰開精鋼鑄造的盒蓋,在華麗柔軟的白色絲綢表面,靜靜地躺著一粒指頭大小的黑色小丸。在室內晶瑩的燈光照射下,散發出一種滑潤的亮白光澤。“真要使用這種東西嗎?”望著被自己捏在指端的黑丸,雷成只覺得有種莫名的沖動。與之伴隨在一起的,也有恐懼、茫然、忐忑……

    “父親”留下的眾多遺物里,有一些被忠心耿耿的管家,強大的雷神托爾所保管的特殊物品。與那本記載了諸多研究心得的資料存放在一塊兒的,就是這粒神秘的黑色小丸。

    “空間,由能量產生,被時間控制。長、寬、高三種基本要素,構成了人類生存的世界。愛因斯坦是人類曆史上最偉大的科學家。利用相對論,他向我們展示了被時間所隱藏的另外一個世界。在速度的引導下,重返過去或未來皆有可能。這也是構成那個世界的第四種要素。與已知的三維空間相比,四維空間具有更多的可變性質。然而,構成第四維的要素並不只有時間一種。能量,也能凌駕于三維之上,形成自己的獨有領域。”

    雷成最初發現黑丸的時侯,這段文字就好像說明書一樣,整齊折疊擺放在小盒中央。“能量的空間形式很多。最常見的,當數爆發後的擴展領域。任何形式的爆炸,都能造就充滿死亡的能量世界。反之,如果能夠在平靜狀態下,突破能量的固有性質,你會發現,那里,是一個甯靜的世界。”以力量撕裂空間。這是博士對能量維度的一種猜測。當然,猜測並不是沒有任何根據。按照他的理論,人類在運動中帶出的氣流,其實就是能量空間轉換的基本表現。當人體動能強于靜止空氣的時候,被迫改變狀態的氣體將轉化為風。而原本屬于氣體的微弱能量空間,自然也就隨之改變。這樣的空間很小,以至于無法引起人類注意。但在博士看來,能量空間卻有著截然不同的存在意義。“利用自身能量撕裂空間,將靜態能量撞擊形成凹陷。就能獲得完全屬于自己的特有領域。擁有者能夠在任何時間、地點隨意進出。這一空間與我們的世界完全重疊。唯一不同的,只是在三維要素的基礎上,添加了能量的存在而已。”這樣的解釋太過模糊。以至于雷成無法看懂其中的含意。

    不過,盒內黑丸的底部,還有另外一張,用醒目紅色字體寫成的特殊說明。“只有充分領悟到第七感,在肉體、大腦、思維能各方面都獲得全面進化的人,才具有使用這枚黑丸的資格。我親愛的兒子,如果你終其一生都無法突破這樣的界限。那麼,最好把它留給其他人或是你的後代。切記——在低于要求狀態下強行服用,只能提前帶來死亡。”因為這張紙條的存在,雷成一直不敢使用黑丸。即便是擁有完整的第七感後,他仍舊只將黑丸的存在當作一種無法解釋的東西。他相信博士不會欺騙自己。更重要的,他實在無法明白,能量的空間究竟有什麼作用。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父親”絕對不會給自己留下一件沒用的垃圾。

    南甯之戰,勝得相當輕松。強大的高位女魔迦莉成為了自己的召喚。這是團隊合作的結果,也是擁有數名高級召喚生物的功勞。若是單打獨斗,雷成相信:結局將會像自己曾經威脅迦莉那樣,變成這個淫蕩美女的被**對象。面對實力不足的迦莉

    尚且如此。如果她吸收完全部的孕育之花能量,進化成完全體之後呢?

    還有,那個一直沒有露面,不知在哪朵花中蒙頭大睡,尚且蘇醒的破壞神濕婆。如果被他得知自己老婆被抓,而且還被人肆意砍手斬腳,差一點兒更被千萬頭低級生物輪流給自己戴上史無前例的綠帽子。他又會作出什麼瘋狂的舉動?

    這些問題,雷成想想就覺得渾身直冒冷汗。想要不被殺,只有強大。找“智龍”進行身體改造,應該是首選的最佳途徑。可是,沒有足夠的優質誕生石,從那個貪婪的家伙手里,根本不可能得到任何好處。

    軍方的生物改造技術相當先進。卻始終無法超越那位神秘前任領導人留下的改造艙。在已經使用過的前提下,即便再次進入改造,也絲毫沒有任何改觀。與第二世界的高位生物融合,是險中求勝的辦法。在實力已經超越七級的狀態下,只有剛剛被捕獲的女魔迦莉最為適宜。可是,根據已知的經驗推算,融合後的自己,恐怕也僅有八級左右的實力。對上狂暴的破壞神濕婆,結局不用想也知道。況且,融合後的本體,將繼承融合物的所有技能。雷成實在不敢想象:具備迦莉所有特征的自己,將會變成一個什麼樣的怪物。擁有一顆自己腦袋的男身女魔?

    手術失敗後的人妖?

    還是同時具備豐滿**與粗大陰莖的陰陽合成體?

    這些古怪的名詞,雷成想想就覺得可怕。如果是清清看到自己那種模樣,她會不會氣得當場吐血身亡?還是徹底與自己劃清界限?或者,切掉自己不該有的東西……割掉所有異常的器官?

    那未見過面的兒子?還會親親熱熱地叫我“爸爸”嗎?

    想到這里,雷成渾身只覺得爬滿了雞皮疙瘩。猛然一個激靈,他想也不想,徑直將手中的黑丸閉眼吞下。

    反正一樣是死。不如搏他一搏。他已經沒有其它選擇。入腹後的黑丸,在胃液的侵蝕下迅速分解。經由神經的傳遞,藥丸的作用瞬時抵達大腦。其中所含的特殊成份,在混合了體液的情況下,散成無數肉眼難以辨及的微小粒子。在身體這座龐大的迷宮中到處飄蕩。一種從身體各個末端,乃至四肢深處不斷湧來的巨大力感。仿佛驚濤駭浪般,刹那間沖上雷成的大腦。緊接著,在無法抵及高處的挫敗下,不甘地從已經占領的陣地慢慢退縮。帶著蘊藏在潮水中更加強大的力量,以無比張狂的姿態,再次向那無法望及的高處砸去。

    血液,在沸騰。肌肉,在膨脹。甚至,雷成在震撼下,幾近失去作用的耳朵里,也似乎聽到體內骨胳因為擴張與扭曲發出的脆響。他分明看見:雙手已經失去了原來的模樣。在一塊塊劇烈隆起的肌肉表面,是一根根醒目的暗色血管。它們是那麼粗,以至于能夠看清其中奔湧流動的血液。

    滾燙、熾熱、鮮紅。一種無法言語的力量,在他的體內充斥流轉。使他想要發泄,想要破壞,想要瘋狂。不,這顯然不是屬于自己的力量。存在于第七感中的清明,明白無誤地告訴雷成。

    既然不是我的,那又是誰的?為什麼,會存在于我的身體?

    說!說!說啊!

    在清醒與瘋狂的夾雜間,雷成只能選擇釋放。再讓這股力量在體內肆虐,恐怕自己真的會爆體身亡。“嗨呀——破——”就在被巨大痛苦折磨得無法忍受的他,猛然將雙手高舉過頭頂,以最暴虐的姿態狠命砸下的同時。在威猛拳勁劃過空氣的瞬間,透明的虛空里,竟然出現了一絲肉眼可以視及的黑色裂痕。“這是什麼?”驚訝中的雷成,正想仔細看個究竟。不料,裂痕卻和它出現時一樣,在清楚的視線中驟然消失。就好象從未存在過一般。盡管頭部疼得好像隨時可能炸裂。可雷成確定,那道裂痕的確存在過。

    難道真如“父親”所說,強悍的能量,能夠撕裂空間?

    老子要試試。巨大的拳頭再次揮舞出。速度引導的慣性與力量交合,散發出一股強大的動能。與上次一樣,被劇烈攪動的空氣中,重新出現了黑色的裂痕。這次,雷成看得很清楚。他甚至看見,裂痕正在以極快的速度縮小。似乎,正在複原。“利用自身能量撕裂空間,將靜態能量撞擊形成凹陷。就能獲得完全屬于自己的特有領域。”默念著盒內的文字,雷成雙手仿佛接力一般,瘋狂地向裂痕的所在拼命砸去。在這種連貫的能量撞擊下,條狀的裂痕逐漸擴

    大為一個米許長的橫斷切面。一種無法言語的黑暗,也從其中顯現出來。

    這種景象非常詭異。因為,無論從房間的任何角度望去,裂痕的面積大小均完全相同。萬試不爽的空間透視法則,在它的身上絲毫沒有任何作用。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有一種莫名的興奮。他甚至不想在進行這種麻煩的撞擊。而是直接揮舞著兩只健碩的臂膀,咬緊牙關,在不具實體的裂痕中死命狠板。將這道神秘的橫面活活撕裂後,直接躍身跳了進去。“這里,就是能量形成的四維空間嗎?”黑!

    實在太黑了!

    隨著身後裂縫的關閉,雷成整個人已經身處無法辨識的黑暗之中。這個空間內根本沒有光亮。他試過,即便將手掌貼近面前,也無法看到絲毫的痕跡。“有人嗎?這里有人嗎?”沒有回音。

    至于腳下,則是一種介于堅硬與柔軟間的古怪狀態。黑色的“地面”,似乎會隨著自己的心意而改變。想硬就硬,可軟便軟。在這里,可以呼吸。但雷成卻感到自己想要窒息。身在一片可怕的黑暗中,那種感覺。令人壓抑。

    “我究竟在哪兒?我還能回到原來的世界嗎?”直到這個時候,雷成才想到最關鍵的問題。“這就是屬于我的個人領域?這里有什麼用?能夠強化我的身體?賦予我力量?還是,有什麼別的作用……”不知過了多久,體內的血液忽然再次奔湧。一種想要發泄的暴虐,瞬間充斥了他的全身。砸、撞、破壞……

    每一拳的揮出,都帶有無可辯駁的威力。每一腳的踢撞,都能撼動千鈞。然而,在黑暗的虛空中,卻沒有任何意義。

    雷成腦子里只有一個字——“破”。那是“父親”在紙條背後留下的最後指示。應該怎麼破?

    到底應該怎麼辦?

    他已經可以肯定,那枚黑色藥丸是一種刺激性的物質。顯然,正是這種東西刺激了大腦,引發力量在瞬間成倍增長。依靠狂暴的力量,才能發現並破開這個黑色空間。破的秘密,應該也與藥丸有關。可是,雷成明顯感覺到,藥效已經在逐步減退。體內的力量也在緩慢減弱。

    難道,老子真的進得來就出不去嗎?

    再怎麼樣,我也要搏一搏。按照最簡單的理解,“破”,就是毀滅。“管他呢!”雷成暗吼一聲。拼盡全身的氣力,朝著面前無窮無盡的黑暗狠狠撞去。這是他的最後一擊。也是寄予所有希望的全部能量。“轟……”古怪的巨響,從撞擊點驟然傳來。一道顯而易見的裂縫,也在雷成眼前劇烈擴展。幾秒鍾後,黑暗的世界仿佛崩裂般分為上下兩塊。帶著外界不甚明亮的光線,迅速分解在新的空間之中。

    “這是哪兒?”雷成呆呆地望著面前的一切。他無法相信,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一望無際的翠綠草原,和煦的陽光,輕柔的微風。眼前的一切透出無限的溫暖。但是,這里顯然不是自己曾經所在的世界。“這就是能量構成的空間嗎?”雷成俯身從腳下拔起一棵嫩綠的小草。濕潤、清冷。嚼在嘴里,還有一種特殊熟悉的甘甜。

    抓起一把泥土。拗黑、潮濕。其間帶有被草根浸潤後的淡淡香氣。兒時的雷成,曾經在草原上渡過。他熟悉草原上的一切。沒錯,這里就是草原。真實無誤的草原。

    “這是我原來的世界嗎?我的世界……在哪兒?”仿佛是為了證實他心中所想一般。就在這種念頭在大腦中掠過的同時,雷成忽然發現眼前的一切正在以可怕的速度消失。那種眼花繚亂的鏡頭使他想眩暈……當他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卻愕然地看見:基地單身宿舍內灰色的牆壁。以及房間內那些簡單熟悉的擺設。他就站在房間的中央。裂縫、黑暗的空間、草原……所有的一切,似乎根本就未存在過。感覺,好像是做了一場古怪的夢。但是,他的手上,卻捏著一把黑色的泥土。

    喃喃自語的口中,甚至還嚼著一根新鮮的草莖。這不是夢,而是真實的存在。

    第一百四八節 “神”?

    “那里……真的是屬于我自己的個人領域?”盡管無法相信剛剛發生的一切,雷成還是凝聚全力,朝著隱沒在空氣中的那絲微弱的能量所在,狠狠揮出自己的拳頭。這不是憑空亂打。他完全能夠體會到,草原存在的世界,與自己之間那種無法言語的微妙聯系。

    站在與之毫不相干的房間里,他甚至聞到,那片藍天下,清風中帶起的泥土芬芳與草兒的誘人香氣。連他自己也說不清為什麼會有這樣的感受。但是這種怪異的聯系,的確存在。拳風揮出,巨大的空間裂痕再次出現。只不過,其中並沒有透出那種沉悶的黑暗。而是直接滲透出鮮潤的草香。毫無疑問,這就是能量構成的世界。完全屬于我自己的獨特空間。沒有我的允許,誰也無法進入。換句話說,沒有我的引導,誰也無法從中走出。

    黑丸的藥效已經散去。雷成卻仍然覺得腦袋昏沉無比。他不知道這一切究竟是如何產生。也不知道能量的空間,為什麼會與自己內心向往的世界如此吻合。盛放黑丸的小盒靜靜地放在桌子上。迫切需要休息的雷成,扶著椅背慢慢坐了下來。目光也隨即很自然的投向精致的盒體。“父親……你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你怎

    麼會知道這些?”端詳著掌中的小盒,雷成只覺得一陣感慨。如果不是親身經曆,他恐怕根本無法相信,利用科學的理論,竟然能夠發現一個新的世界。“嗯?這是什麼?”盒體背後,一塊與盒身渾然一體反向嵌入的木片,引起了他的注意。小心地抽出後,薄薄的盒背上,居然露出一片耀眼的亮白。

    那是一張微縮化的小型光盤。雷成仔細看了看盒子的背面。那里本該是被黑色塗料所覆蓋的盒體中央,如今卻呈現出一種類似蠟質熔化後的膠狀。而鑲嵌在盒底,封住光盤的木片,也才得以露將出來。顯然,之前沒有發現這張光盤,不是因為自己運氣不好或是太過粗心。根本就是這層薄薄的封蠟存在。封蠟為什麼會突然熔化?

    構成這種古怪蠟質的原料又是什麼?

    如果換在以前,雷成一定會以無比的耐心好好探究一番。

    然而,現在他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經被這張突然出現的小光盤所吸引。毫無疑問,這肯定是“父親”的傑作。甚至,可能是留給自己的遺物之一。他到底想要告訴我什麼?

    沒有絲毫猶豫。雷成幾乎是以最快的速度,用顫抖的雙手,擰開電腦上的資科解讀器。以急不可待且茫然的神情,忐忑不安且焦急地等待著屏幕里即將出現的內容。“親愛的兒子,如果你有幸看到這份絕密的資料。那麼,恭喜你。因為,從這一刻開始,你已經擁有超越普通人的特殊能力。如果這樣的解釋令你感到迷惑,我也可以換用另外稱呼冠加給你。這也是人類自擁有文明以來,對于強大生物的最尊貴稱號——神。”屏幕的中央,仍舊是雷建斌博士那張慈祥的笑臉。看上去,采用虛擬合成的人像,似乎正在娓娓而語。就在頭像的正下方,還有一排閃爍跳動的對應字幕。

    “你一定看過研究所中遺留的資料,也知道我對于“神”的注解。對于一只螞蟻來說,遠比它強大的人類就是神。對于一頭猛虎,擁有刀槍的獵人也是神。神的概念其實非常模糊,它不過是人類對于未知強大生物的尊稱。換句話說,只要你擁有超越常人的特殊力量,你同樣是神。一個完全由人類進化而來的地球之神。”看到這里,雷成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對于能量空間的存在,我在盒子內部已經留下詳細的說明。確切的說,那只是一種未經過證實的理論。僅僅只是理論,沒有任何實際依據。當然,破開空間的方法也僅是我個人的一種猜測。至于具體效果,我也沒有嘗試過。”雷成目瞪口呆地望著屏幕上顯示的這一段文字。他忽然發現,自己可能被耍了。果然,接下來的話,證實了他內心的揣測。“進入空間需要消耗巨大的力量。我這麼一個半死不活的糟老頭子,當然不適合進行這種高強度體力運動。所以,我把這個獨一無二的機會讓給你了。”屏幕上的老人頭像狡猾地眨了眨眼:“你是用我的基因制造的產物,也是唯一被我承認的直系親屬。因此,你所做的一切,等同于我的個人所為。”“卑鄙!”雷成忍不住把這個肮髒的字眼脫口而出。

    “你現在的心理一定非常憤怒。”人像似乎能夠感覺到他的心意般:“這是一次偉大的實驗,史無前例的實驗。只有超越人類進化極限,並且領會第七感官的強者,才能在大腦被藥物控制,陷入狂暴狀態下,仍然保持必要的清醒。沒錯,你猜對了。盒子里那顆黑色小丸,並不是什麼珍貴的東西。而是經過提煉而成的強刺激類生化藥物。它的溶液,能夠在一小時內進入人腦松果腺體。通過有機控制的方法,迫使松果腺分泌超量的生物激素。促使服用者的身體全面力量化。從而獲得破開空間的必須能量。”“不要誤會,這種藥物,絕非什麼興奮劑能夠替代。”屏幕上的老頭意猶未盡地繼續道:“它是真正能夠促使激素產生的超強藥物。在它的作用下,松果腺的分泌量能夠成倍,不,應該是上百倍的增長。一旦這些激素進入人體,將會給整個身體帶來翻天覆地的全面改觀。”“翻你媽個頭……”看到這里,怒不可遏的雷成不禁罵出聲來。的確,存在于腦部的松果腺能夠分泌促使人體進化的激素。正常的生長和發育都必須依靠這些神秘的小東西。但是,世界上任何事物都有相應的限制。原本分泌量以滴數計算的激素,瞬間突然暴增上百倍。可以想想,經過刺激後的松果腺,就好像水龍閘門全開,將洪水般的激素頃刻間灌入身體。那種場景,就好比一個長時間處于饑餓狀態的人,驟然將一頭烤熟的整牛完全吞下。最後的結果,肯定是腹漲胃爆,當場活活撐死。回想起剛才自己身體那種可怕的變化,雷成現在都還心有余悸。這該死的老東西哪里是在做什麼實驗?根本就是想活活玩死自己。

    最可恨的是,自己還仍然傻乎乎地按照他布置好的圈子往里跳。堂堂一個大男人,連個死鬼老頭也斗不過……

    這一刻,雷成只覺得有種莫名的悲哀。話又說回來,老頭多少還算有點未泯的良知。至少,他還知道在盒子里留下那幾句有關進化的警告。“能量空間確實存在。破,是進入空間後,獲得屬于自己個人領域的唯一辦法。”屏幕中的人像繼續道:“我沒有親眼看到過這一空間,可我卻知道,突破空間的限制後,你將獲得充斥本源能量的領域。不要認為我是在妄自胡言。我有依據,足夠的依據。其實,這些東西說穿了不值一提。甚至是每一個人類都清楚的常識。只不過,他們並不知曉其中所隱藏的奧秘罷了。”“宇宙,是最基本的能量空間。”人像的聲音驟然提高:

    “它從爆炸中產生,也在爆炸中毀滅。沒有能量,自然也無法滿足爆炸的必須條件。地球,同樣也是在爆炸中產生凝合的新空間。我不知道古代人類對能量空間的奧秘究竟知道多少。但是有一點能夠確定:在遙遠的古代,肯定有人或智慧生物,親眼目睹地球空間從虛無中產生的全部過程。”“從虛無中產生?”雷成只覺得身體猛然一顫。他不由得想起,自己在那片可怕的黑暗中,劇烈撞擊出領域空間的情景。那種場面無比熟悉。因為,兒時聽過的那些故事里,就有著與之完全相同的場景描述。

    “盤古開天辟地、上帝創造世界、梵天的誕生、以及廣泛流傳在各個國家的種種神話傳說,幾乎都能找到空間被創造的例子。”仿佛是揣摩到他內心所想一般,“人像”所說的這些完全映證了無端的猜測:“從表像上看,這些傳說的內容完全一致。創造世界的神,都是破開黑暗的虛空,從而獲得天地的誕生。至于人類,不過是這一空間內的附生產物。對于實力強大的神而言,身為人類的我們,的確只是螞蟻一般的渺小存在。”雷成只覺得腦子里一片混亂。如果能量空間相當于一個新的世界,那麼自己豈不是成為另一空間的創造神?也就是說,對于那個空間的生物而言,我就是上帝?

    “創造後的新空間,擁有能夠任意組合的本源能量。”電腦絲毫沒有停頓的跡象,自顧道:“這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東西。是一種介于分子與原子之間的中和體。這種能量的性質極其敏感,任何輕微的異種能量波動,都會引起它的附帶變化。尤其是在空間突破的瞬間,原本處于徑直狀態的它們,會隨著進入者的腦部電磁波動實質化。換句話說,無論是哪一個神創造了世界,當他們破開空間的同時。世界的整體格局就已經被固定。本源能量會以其想象中的場景為模型固化。因此,神所看到的世界,其實也正是我們所感知到的世界。”“所以,那

    個時候,才會出現草原……”雷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終于明白:被創造的空間,為什麼會與自己想象中最懷念的地方如此相似。“封閉這張光盤的物質,是我從仿制的本源能量中獲得。只有在同種性質能量的促發下,才會產生溶解變化。這是一種預防手段。畢竟,我的研究僅有最基本的理論基礎。在沒有獲得切實依據的情況下,我絕不容許這種理論對後人的研究有所干擾。科學,只有在實驗和數據面前,才能成為真實的存在。”“說了這麼多,只有這句還多少像句人話。”雷成喃喃著,一種對老人略帶感慨的欽佩,在內心深處油然而生。

    “親愛的兒子,留給你的資料,是我畢生的心血所得。死者沒有欲望,也沒有探詢科學奧秘的能力。雖然,對于能量空間的研究,我頗有所獲。但是,這個世界隱藏了太多的秘密。想要發現並將之利用,只能靠你自己。”說到這里,“人像”的面色顯得無比欣慰:“如果我的理論能夠對你有所幫助,那麼你就必須牢記:宇宙,並不是獨立存在的個體。星球與生命,與之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系。沒有能量,一切都將不覆存在。這是一種平衡,一種維持能量轉換的平衡。即便是最強大的創造者與卑微的初級誕生物間,能量的平衡,永遠是無法被破壞的第一法則。”光盤內記載的資料已經全部播放完畢。電腦屏幕上再次回現出特有的淡藍。從震撼中重新回轉的雷成,在仔細收藏好這張珍貴的遺留物後,這才輕撫著自己臉頰上的粗糙的短硬胡須,默默地陷入沉思。博士在資科中已經說得很清楚。黑丸的作用,僅僅只是暫時促進激素分泌。對自己身體的強化改造,絲毫沒有半點用處。也就是說,自己在鬼門關前轉了一圈。除了得到一個能夠隨便出入的個人領域外,再也沒有任何收獲。

    宇宙與空間的概念,雷成曾經有過系統的研究。按照戰前某些權威人士的說法:宇宙應該是一種平行存在的相對個體。人類與地球所在的宇宙,姑且可以稱之為第一宇宙。當速度達到相對的極限,就有可能抵達宇宙的邊緣,從而進入第二宇宙的范圍。這是一種無法被證實的理論。人類目前的探索腳步,也無法延伸到如此遙遠的距離。依靠星體等物質計算而出的結果,對于這種理論多少有些微弱的支持,卻無法以實際證明概念的正確。宇宙,可能產生于爆炸。因此,宇宙同樣屬于能量的某種存在方式。

    這是一種推測。雷成不知道,自己曾經所在黑暗空間是否就是第二宇宙。但不管怎麼樣,那里同樣也由能量所構成。否則,它也不能在力量轉換的撞擊下崩裂。從而進入被本源能量充斥的新空間。他嘗試過,那一空間的獨特氣息,能夠讓自己輕易撕裂並進入其中。

    同樣,對于地球空間的感應,一樣能使自己從容離開並返回現實世界。他甚至觀察過,草原的世界上,仍然存在生命。它們生存于地下,外形類似昆蟲。那一空間的范圍太大。雷成無法一一探詢。不過他相信,在自己領域的其它地方,肯定還有別的高級生命體。雖然博士已經稱呼自己是“神”,可雷成卻覺得,自己根本沒有“神”的實力。

    不錯,自己的確可以用指頭輕易摁死一只螞蟻。但是,那些沉睡在孕育之花中,隨時可能蘇醒的家伙,卻能把自己像螞蟻一樣隨便捏死。“我需要力量!強大的力量!”想到這里,雷成不禁有些悻悻。屬于自己的能量空間近乎一塊雞肋。它既不能賦予自己一拳砸碎星球的實力,也不能改造強化自己的身體。更無法擴展自己的大腦精神領域。不過,那里卻是一個超級龐大的儲藏空間。與它相比,儲量可憐的空間手環根本沒有存在的必要。只要願意,雷成甚至可以把所有聯邦軍械倉庫全部搬到那里。還有,風景不錯。適于休閑度假。

    去那里養老,或許是一種不錯的選擇。面臨危險的時候,也是一處絕妙的逃亡地。除此而外,雷成實在不知道,這個空間究竟什麼作用。當然,這僅僅只是他的個人理解罷了。

    第一百四九節 隱情

    雷成房間內所發生的一切變故,無人察覺,無人知曉。更無人有興趣窺探獵奇。在這個充斥著死亡威脅的世界上,怎樣才能活下去,已經成為幾乎每一個人都在認真思索並為之掙紮的目標。按照軍政府的通令:所有將級以下留守軍官,均可在電腦判定後,自動晉銜一級。這可不是軍方籠絡人心的特殊舉措。而是在缺乏管理者的情況下,不得不為之的一種應對措施。成都基地的作戰部主官王振東,在上校這個位置已經徘徊了整整十四年。就在昨天,他剛剛接獲軍法處的通知:將在明天,為他舉行晉升准將的授銜儀式。

    晉銜,是所有軍人都熱切盼望的光榮。只是,在他看來,肩膀上閃閃發亮的將星,現在已經失去了所有的誘惑力。基地最高司令官莫遠章中將已經下令,更改生物車間現有產出標准。在聚集足夠的強效濃縮光氣後,對基地外圍的平民居住區進行全方位投放。按照計劃,所有龜縮在其中的叛民,將被集體毒殺。新的高級複制人已經開始生產。他們將填補死亡平民留下的巨大人口空間。與廉價的複制士兵相比,這些高級複制人與正常人類完全一樣。他們擁有屬于自己的獨立思維,可以單獨創造制作物品。甚至還有完善的生殖系統。發育周期也遠比普通複制人要漫長得多。無論從哪方面來看,他們都是與自己制造者無所異常的同類。“聯邦只需要全力擁護並維護它的公民。任何想要顛覆並取代聯邦政權者,從加入反叛者行列的那一刻起,就已經失去了自己的所有權利。非常時期使用非常法則。我們只要順民,不要叛逆者。只有這樣,才能保證國家的絕對安全。”這是軍政府最高聯合會議,對莫遠章遞交清剿計劃的回複。

    依靠食物進行招降的工作,已經進行了三天。也許是出于對軍政府的抗拒心理,也許是叛民內部的看管問題。盡管招降的傳單散落在居住區外圍的各個角落。願意接受改編,放棄民主與自由的平民仍然不多。寥寥無幾的他們,偷偷摸摸打著並不明顯的白色小旗,小心翼翼進入軍事警戒范圍,無比猶豫地放下手中的武器。在內心世界經曆一番痛苦的劇烈掙紮後,終于開始朝著已經選定,無法回頭的道路,戰戰兢兢地邁出了自己充滿驚恐的步伐。他們很快就發現:與舒適潔淨的床鋪和豐盛充足的飲食相比,用虛幻的民主和自由為代價進行的這場交易,實在太劃算了。後備人員,屬于軍方內部的最低等級。他們必須每天進行高強度的訓練與勞作。以此換取必要的食物和其它所需。以戰爭爆發前的觀點來看,與其說他們是平民,還不如說是一群在嚴密監管下服役的勞教民兵。

    但是,與那種被人驅趕,衣食無著,不知什麼時候就被子彈打穿腦袋的可怕日子相比。這樣的生活,已經好得太多。莫遠章相信,叛民中有相當部分屬于無辜的被脅迫者。這些人並不想與政府為敵,甚至想要脫離反叛者的控制。可他對此無能為力。他沒有足夠的兵力對他們給予幫助或拯救。也不可能把僅有寶貴士兵浪費于這種自殺式的進攻。唯一能做的,就是將系統警戒范圍盡量擴大。幫助那些真正的平民擺脫身後的危險,得以重新回歸聯邦的轄制。王振東負責此項工作的所有細節。雖然他已盡全力,可是幾天下來,投誠者的數量,也不過僅有千余。這還不是最令他頭疼的問題。

    幾小時前,一個剛剛通過安全檢查的投誠叛民,給他帶來了一份特殊的情報。這份情報非常隱密。其中的內容,用針刺的辦法,紋繡在他的背部皮膚。以無色藥水塗抹表面後,外觀與平常沒有任何區別。然而,只要使用特殊的弱效激光處理後,就能在紫色冷光的映照下,清楚地顯現記載的文字。情報內容很長。但在審閱者看來,通篇數千字中,僅有其中兩句微末的話,最具實際價值。“查實,反叛支持者確為“真理與信念”教派。平民區內部儲有兩枚K-6式小型元素彈,隨時可以引爆。”早在移民團撤離地球以前,軍方就已經得知,叛民手中掌握有相當數量的元素彈頭。由于潛伏在叛民內部的特工人員慘遭殺害,送出的情報並不完整。最高審核機關也只是憑借該情報員臨死前,在自己尸體表面衣服上留下的只言片語推斷而出。至于元素彈頭的具體所在位置,卻絲毫沒有任何相關線索。

    K-6式元

    素彈,是利用SG5903號元素的可聚變特性,添加相關促發裝置而成的一種宇宙戰術兵器。與傳統的核彈相比,元素武器沒有輻射擴散的遺留效果。卻能在瞬間產生倍數于核彈的爆炸威力。因此,在研制成功後,全面取代核彈成為聯邦軍武庫中的戰略儲備力量。只是鑒于國際負面影響,和限制大范圍殺傷性武器條約的限制,這種武器僅為少數聯邦高層人員得知。按照當時的武器管理條例:元素彈屬于最高國家機密。任何泄露者將以叛國罪論處。如果是在基地外部引爆,十枚K-6也無法對基地構成任何威脅。如果是在內部引爆,整個基地將被瞬間產生的高溫包裹。雖然爆炸的沖擊波無法穿過軍事區的內壁,但是那種爆發後必須釋放的可怕力量,卻會將整個基地從地下直接炸飛。事關重大,王振東也不敢自作主張。經過整理後的情報全文,第一時間出現在了莫遠章的辦公桌上。送交情報的平民,也被同時帶入了將軍的房間。

    “你是李承志的什麼人?”中將毫不客氣地打量著眼前的平民。“我是他的第八個兒子。”年輕的被訊問者絲毫沒有掩飾,哀聲道:“求求你們,救救我的父親吧!”“血液樣本檢查的結果出來沒有?”頭發花白的將軍沒有睬他,直接轉向了旁邊的警衛官。“半小時前出來了。”滿面嚴肅的軍官打開手中的文件夾:“基因、蛋白質構成、生理適性均符合對比標准。與比較模塊符合率為百分之九十九點六。”“這麼說,你真的李承志的兒子。”面色冷俊的莫遠章點了點頭:“先下去吧!我們會對你父親有所安排。”望著面色惶恐,被警衛帶出房間的年輕人。將軍只覺得一陣疲倦。用拇指輕輕揉了揉兩側的太陽穴後,這才輕歎道:

    “看來,這兩枚元素彈,應該就是叛民手中最大的籌碼了吧!”“原定計劃,是否還要繼續執行?”侍立在一旁的王振東問道。“繼續執行。沒有我的命令,不得以任何借口擅自中止。”望著面前經過整理的情報,莫遠章猛然生出一股怒氣:

    “毒販就是毒販,李承志這個混帳。好不容易送出一份情報,除了這麼幾句有價值的話,其余全都是叫苦叫累的求救。真不知道他是干什麼吃的,如果他能在上次叛民進攻前有所預示,我們也不會遭到那麼大的損失。現在可好,弄個兒子送出來求救。他以為自己是什麼東西?”“這都是氣話!”王振東上前一步:“將軍,當務之急,必須盡快解決元素彈的威脅。”“我考慮一下。”怒氣未消的中將點了點頭:“你先回去,以加密頻道和李承志聯系。讓他提前准備對應毒氣的相關防范措施。必須保證其他潛伏人員的絕對安全。否則,不但他活不成,他這個送情報的兒子,一樣要給他陪葬。再有,順便警告他,以後有任何情報必須及時傳遞。給他的通訊器經過特殊加密,沒有衛星接受,信號無法監聽破解。用不著大動干戈以這種方式送出來。”聽到這里,王振東心中一動:“司令官,李承志這次如此動作,會不會……他在通訊方面出了什麼問題?”“不可能!”莫遠章慍怒著揮了揮手:“就算有,我也會知道。好了,你先下去准備吧!”半小時後,呆在房間內陷入沉思的雷成,忽然收到太空指揮中心的特別通訊。根據新的命令:未來四十八小時內,十七小隊將接受第六集團軍統一節制。所有行動指令均以該軍司令部下發為准。

    臨時改換所在編制,對于雷成來說並不陌生。他很清楚,自己的岳父在這個時候獲得十七小隊的指揮權,只可能是用于對付那些拒不投降的叛民。就在此時,手臂上的個人電腦,又連續傳來兩條新的指令。“十七小隊休整時間縮短為六小時。待命級別提升至紅色。兩小時後,開始進行相關物資的補充。”“軍編號:00010154持有者,特勤准將雷成。請于半小時內,趕至基地司令官辦公室報道。”小隊待命,雷成可以理解。不過,老丈人在這個時候召見自己。他卻猜不透究竟是為什麼。“距離你出發還有近六個小時。回家和我一起吃頓飯怎麼樣?”瞟了一眼站在門口的雷成,神情負責的莫遠章一面征詢著對方的意見,一面根本不予他任何回答的機會,徑直大步走出了房間。

    就這樣,當雷成無奈地坐在將軍私人住所餐桌前的時候。他仍然沒

    有弄明白:自己究竟是被邀請?還是被岳父用強權脅迫?

    同桌吃飯的人不多。除了他們,還有一位年紀與莫清相仿,看上去外表頗為清婉的女人。對于雷成的到來,她表示出足夠的客套。除了必要的問候,其余的時間,都在默默為左右兩旁,同為將軍的男人夾菜。桌上的菜肴不多。僅是尋常的四菜一湯,卻顯得遠比軍官餐廳的同樣菜式更為精致。只是在雷成口中,卻有些淡而無味。莫遠章一直沒有說話。只是悶頭撥拉著面前的那碗米飯。

    整個房間里的氣氛,顯得尤為壓抑。如果換在平時,雷成早已起身離開。但是,他卻不能不給自己岳父足夠的面子。就在他思索著是否應該結束這種尷尬的場面時,沉默已久的莫遠章,終于開了口。“等你這次任務回來,到軍籍管理中心去一下。把你和清清的事兒辦了吧!”話雖突然,雷成卻認真地點了點頭。

    他明白岳父話里的意思。那是讓自己去申報並辦理與莫清有關的婚姻登記手續。只有這樣,才是被聯邦法律所認可的合法夫妻。“你是清清自己選擇的男人,也就是這個家里的成員之一。”說到這里,莫遠章的臉上,顯出一種淡淡的頹色:“我不會反對清清的任何決定。從她接受你的那一刻起,你就已經是我的女婿。也是莫家的一份子。”雷成機械地點了點頭。他實在不明白對方究竟想要說些什麼。“清清……已經有好幾年沒有回過家了。現

    在……也應了她的那句話。永遠也不進這個家門……”一聲歎息,使將軍原本蒼老的面容,顯得越發孤寂。對于莫清的家事,雷成多少的並不多。尤其是這種時候,他只能充當一名合格的聽眾。

    “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妻子……馮珍。”忽然,中將輕輕握起身旁女人的手。慢慢撫模著:“也是清清大學時代最好的朋友。”說到這里,雷成已有幾分明白。卻也無法有所表示。自己的同學、朋友,搖身一變成了自己的母親。這種事情,換作自己也無法接受。“清清的母親,死于一場空難。”陷入回憶中的將軍,顯得有些憂郁:“很小的時候,清清就一直在軍營里生活。我本想,這輩子不會再找第二個女人。畢竟,我不能讓自己的女兒受任何人的委屈。就這樣,直到清清上了大學。”“那一年,清清和她的同學去登山。不慎失足摔下山谷。等到救援人員感到,將她送進醫院後。這才發現,她的腎髒已經在撞擊中完全損壞。就算強行維持,也不過能夠延續幾天的生命。那個時候,我幾乎完全瘋了。我帶著手下的衛隊,直接包圍了學校。如果不是軍法處的人及時趕到,我當時肯定把組織登山的那幾個學生會成員,直接拖出來槍斃。這件事鬧得很大,後來,還是老王亢出面才得以擺平。”“後來呢?”雷成來了興趣。

    “那個時候的醫學技術沒有現在這麼發達。人工腎髒也還在開發當中。”說著,滿頭花白的將軍,深深地看了一眼身邊的馮珍:“如果不是小珍把自己的一只腎器捐給清清,這丫頭早就不在人世了。”原來如此!雷成恍然地點了點頭。他已經有些明白:將軍的忘年結合,其中應該有相當的報恩成份。“你可以想象,那個時候的我,對小珍是如何的感激。在得知她的孤兒身世後,我當即就把她收做養女。”雷成面色有些古怪。從養女到老婆,這樣的身份轉變,也太……

    “對于小珍的加入,清清覺得很奇怪。為了不讓她背上心理負擔,我和小珍都沒有把這些事情告訴她。就連受傷,也被說成是普通的意外。就這樣,清清開始離我越來越遠。我們的關系,也越來越冷淡……”說到這里,中將忽然顯得有些頗難為情:“那個時候,只有小珍和我一塊兒住。你也知道,時間一久,感情這種東西……嗯!怎麼說呢?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當然,我沒有強迫小珍。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們雙方自願。”大概是想要證實將軍的話吧!坐在一旁外表恬靜的女主人,也輕輕地點了點頭。面對此景,雷成只能苦笑。

    第一百五十節 突入

    忘年交很正常,老夫少妻也很正常,日久生情更屬常事,將報恩與個人感情夾雜在一起,最終產生婚姻,也絕對無人能夠說三道四。

    老將軍莫遠章與年輕妻子馮珍的婚姻。合理合法,有根有據。雖然與傳統道德有些微小的沖突,卻絲毫沒有攙雜任何其它的附加成份。在雷成看來,這實在有些別扭。有一個與自己年紀相仿的女人做丈母娘。也難怪莫清從此不進這個家門。可是,在整件事情中,所有人都沒有做錯。其中的沖突,不過是觀念上的差異罷了。更何況,馮珍對莫清有恩。沒有她捐獻的腎髒,莫清早就已經不在人世。更不要說是那遠在太空,未見過面的小雷成、小小雷成、小小小……

    于情于理,雷成都必須謝謝這位年紀與自己相仿的丈母娘。

    “如果清清也能坐在這里吃飯,那麼,就真的是一家團聚了……”莫遠章後來所說的話,雷成已經記不大清楚。他只知道,當老人打開一瓶六十二度的特級二鍋頭,說是要慶祝一下的時候。自己根本沒有拒絕的念頭。老將軍說了,就為自己這個剛進門的女婿,他必須好好喝兩盅。六十二度的白酒,辛辣、嗆口。不愧是聯邦軍專門配發的戰時飲料。雷成酒量很好,但他沒有多喝。兩杯下肚,帶著那種從胃袋一直散發到四肢百骸的洋洋暖意。以及大腦在少量酒精作用下,略微有些眩暈的迷離。在年紀不甚班配,臉上卻洋溢著微笑的岳父母送別下,百感交集的他,邁著堅實的步子,離開了這間令他竟然有些不舍的小屋。他不想干預莫遠章的家事。自己的身份實在尷尬。幸運的是,莫清的離去,使雷成擺脫了夾在中間兩頭為難的困境。而那辣口的白酒,更使他感受到一種久違的親情。

    女婿與岳父湊在一起喝酒。本是無比尋常的舉動。在目前紛亂的時局來說,卻變成一種親人間難得相聚的珍貴享受。這頓飯,吃得雖然有些艱難。但是不管怎麼樣,卻是雷成這幾年來,第一次與親人間的聚餐。不知為什麼,雷成的內心,忽然湧起一種莫名的沖動。他實在不想看到這些值得自己關心的人,遭到任何戰爭帶來的傷害。得保護他們。

    前面牆壁的拐角,通往武器保管倉庫。再有一個多小時,十七小隊的臨時休整,也將結束。按照太空指揮中心的命令,雷成小隊將劃歸第六集團軍轄下四十八小時。換句話說,在這段時間里,該集團軍司令官將擁有對他們的絕對指揮權。雖說因為高興而喝了一點酒,但莫遠章卻沒有糊塗到臨戰前酊酩大醉的地步。他很清醒。至少,從發布任務的說明上看的確如此。

    “突入基地外圍的平民居住區。在最短的時間里,進入指定地點,拆除或摧毀兩枚K-6元素彈。”四小時前,在王振東的催促與威脅下,作為軍政府在叛民中暗線的大毒販李承志,終于在加密頻道中發回了元素彈所在的位置坐標。十七小隊要做的,就是按照地圖的指示,在規定坐標范圍內,找到並摧毀這兩顆威力巨大的隱患。從字面上看,這任務的確不難。不過就是深入居民區內部,從近十萬叛民手中,取回兩樣東西而已。雷成很清楚,如果不是事關重大,一向謹慎的莫遠章,絕對不會要求十七小隊來完成這次任務。叛民與第二世界的怪物相比,戰斗力不過一至二級左右的標准。

    可是,他們手中卻握有殺傷力強悍的大量武器。而且,還有怪物無法比擬的智慧。遇到怪物的時候,叛民可能會因為恐懼而逃跑。如果對手換成是與自己同樣的人類,他們絕對不會介意,用子彈在對方腦袋上狠狠打出一連串的窟窿。人類喜歡自相殘殺的劣根性,在這種時候顯露得一覽無余。不過,從地獄回來的人們,又會在意這些嗎?

    重新修複後的外部通道閘門,在氣壓的推動下緩緩上升。

    其表面用黑黃色塗料刷成的斜紋標志,總有種混厚且沉重的感覺。事實也是如此。在沒有機械的情況下,想要升起重逾噸計的鋼閘,幾近于癡人說夢。雷成斜拎著鐳射槍,透過頭盔表面的強化凝膠層,靜靜地望著前方鋼閘與地面之間,那條緩緩擴大的規則縫隙。似乎,是在沉默。又好像是在思索。只有從那台閃爍著綠色微光,記錄著其體內生存指數的反應儀上,才會看出那隱藏在諸多數字下,隨時可能爆發的可怕肌肉力量。在他的身後,是

    五十名荷槍實彈融合隊員組成的隊列方陣。陣角的旁邊,則是四名在聯邦士兵心目中,地位僅次于雷成的地獄回歸者。

    “准備,四分鍾後突入。”隨著通話器里傳來隊長的指令,從已經升起的鋼鐵閘門兩邊,突然沖出一群速度極快的重裝機械兵。它們好像一群張開鋒利鍔口的食人螞蟻,朝著通道對面那個巨大的陰黑洞口,不顧一切地蜂擁而去。兩個中隊三百架重裝機械兵,是基地唯一能夠派出的支援力量。這些機械兵經過特別的改裝。利用氣墊行進的它們,比使用履帶的同類獲得了更快的速度。出于戰斗需要,肩膀處的五後座力炮被拆除,換成了同樣重量的彈藥自動裝填倉。並且,還額外加裝了一塊小型氫能電池。機槍備彈數提高,單機持續作戰時間延長至四十五分鍾。

    以及靈活機動的穿梭速度。只有在這樣的狀態下,機械士兵才有資格配合作戰。“跟上機械人。注意隱蔽並保持速度。記住,我們是地獄小隊。任何敢于阻攔者,一概格殺勿論。”話音未落,當先的雷成便如同迅捷的獵豹般,帶著對血腥獵殺的無比渴望,縱身躍出了通道的大門。望著屏幕上迅速消失在居民區入口處的作戰部隊,站在指揮席上的莫遠章,忽然有種被緊張和舒緩夾雜在一起的古怪感受。

    他相信雷成不會令自己失望。然而,身涉險地的,卻是自己唯一的女婿。“司令官,您覺得他們會成功嗎?”王振東略帶緊張的詢問,從他的身後傳來。“為什麼不呢?”中將抱起雙手,以幾乎只有他自己才能聽見的聲音幽幽歎道:“最強的地獄小隊……被鮮血所浸透的殺神……”這樣的解釋,令滿面憂色的王振東為之一緩。只是,在旁人看來,他那雙攙有明顯喜色的眼睛里,卻流露出一種莫名的詭異。進攻部隊的突入,仍在進行。

    實在太大了。除了雷成,所有隊員都有這種同樣感覺。密密麻麻的獨立房間、狹長無比的通道、光線陰暗的隔離區域、還有那曲折繁雜的上下樓梯。所有的這一切,將整個平民居住區,構成了一個龐大複雜的迷宮。

    雷成相信,如果沒有電子地圖的指引,自己肯定會被活活陷入其中無法脫身。從圖面上看,指定地點的所在位置,距離出發點不過僅有數千米。然而,那僅是兩地間的直線測量數字。如果居住區內的各種設施尚能運轉,只需要搭載電梯,就能在幾分鍾內抵達。不過,控制著該區域動力能源的叛民們,顯然不可能為突入的對手提供這種便利。十分鍾過去了,預訂突擊路線已經沖出了三分之二。

    一路上都是零星的叛民。或者三五成群,或者獨自遭遇。但他們無一例外均被格殺。所有隊員都清楚的記得隊長出發前的嚴厲命令。“此戰不要俘虜。無論老幼婦孺,全部殺掉。”雷成並不冷血,也不是那種嗜殺成性的魔鬼。在他看來,在戰場上遭遇的非己方武器攜帶者。只會是敵人。

    更何況,在發現突入小隊後,叛民們已經主動發起了攻擊。前面開路的機械兵一路都在傾瀉子彈。留下來的零星叛民不過是其中的幸運者。他們必須與自己死去的同伴接受無法改變的命運。就算我不殺,你們一樣會被毒氣熏死。長途快速奔襲,需要消耗巨大的體力。融合後的士兵顯然沒有這方面的負擔。強化後的身體具有超常的耐力。在沒有任何意外的情況下,任務將在半小時內完成。

    雷成緊跟在兩具機械兵的後面,靈活地在各個房門與牆角間穿梭射擊。紛亂的淡藍色光線飛過,被命中的叛民慘叫著仰身仆倒。而那些呆在掩體後,僥幸躲過一劫的人們,卻成為冷酷機械兵槍下的最好目標。大概是因為深入到目標核心的原因吧!叛民的阻擊越來越強。在密集迅猛的火力反擊下,已經有四具機械兵被機槍穿甲彈當場打爆。忽然,在過道盡頭的牆壁前,雷成猛然停下了腳步。“怎麼回事?”緊跟其後的陳章問道。

    “我們被包圍了。”雷成睹了一眼隨身探測器上的地圖共享部分。指著那些代表紅色光團所代表的小型熱源道:“從我們所處的位置饒過去,只有左面一條獨立通道。但是,現在已經過不去了。”他說的沒錯。陳章清楚地看見:左面支線近千米長的通道中,密密麻麻擠滿了數百名重疊的紅色光點。從它們分布的距離與位置來看,顯然是將這里作為阻攔的戰場。而且,可能還布置了相當數量的重型武器。“大彪!快過來。”指著面前的牆壁,雷成厲聲道:“用你的粒子炮,給我打穿這堵牆。快!”高大彪會意地點了點頭。退後幾步,在眾人注視的目光中,用冰冷的鋼鐵手臂,拉開胸口處一面混厚的合金防禦板。頓時,一條直徑粗達數十厘米的能量導管,從中緩緩伸出,死死瞄准了正前方的灰色水泥牆壁。

    這是一門陣地戰用小型擴散粒子炮。經過軍方維修部門的微縮簡化處理後,成為高大彪胸前代替血肉骨頭而存在的強力武器。雖然備彈僅為五發,卻擁有足以將有效范圍內重型戰車都溶化的強大威力。“滋……轟……”劇烈的蒸騰氣流,從刺目耀眼的能量光芒中四散竄開。不等高大彪胸口處的殘余能量完全散盡,雷成便已經控制著數具機械兵沖入了牆壁破口。厚實的牆壁無法阻擋毀滅的能量。帶著燒盡一切的熾熱高溫,穿牆而過的炮射能量,直接貫通了其後被掩蓋的整條走廊。直接被氣化的叛民,在能量相對薄弱的邊緣,還留有部分被燒焦的殘軀。微弱的火苗在余燼中搖晃著,就好像是來自幽冥間的磷光一般。原本需要饒行的路線已經被打穿。密布在其中的所有叛民阻攔者無一幸存。除了散落地面的武器殘骸,以及黑硬碳化的人體碎片,再也沒有任何值得注意的東西。

    盡管防護服內裝有呼吸過濾系統,可人們仍然能夠隱隱聞到彌漫在空氣中的尸肉焦臭。出于那種迫切想要離開的心理,隊員們紛紛跟上自己隊長的腳步,踩碾著地面的脆化尸骨,魚貫沖出被高溫灼黑的走廊。過道盡頭,是一片相對寬敝的隔離區域。錯落分布在那里的數幢建築中,其中之一就是任務坐標的所在。雷成沒有使用自己的召喚物。在有足夠准備應對的情況下,他根本不想暴露自己的實力。那條走廊,大概是叛民守衛這里的最後力量。進入隔離區後,探測儀再也沒有發現任何敵人的蹤影。

    有些不正常。以近十萬叛民的分布概率計算,進攻路線經過的區域內,至少應該遭遇上千叛民的阻擊。雷成計算過,連同剛剛被打穿走廊內的守衛者,所有被“清理”掉的叛民還不到五百。按照他的估算,完成任務所需的時間內,有相當部分應該花費在突入過程。至于返程,散居在各處的叛民,顯然無法在短時間內組織有效的反擊。“小心戒備,擴大機械兵的搜索區域。”轉過牆角,對面就是指定坐標所在的房間。只不過,電子感應儀內看到的一切,卻使雷成嘴角流露出一絲難得的笑意。

    近百具死亡叛民的尸體,橫七豎八地雜陳在這幢建築的附近。從堆積在地面壘成工事的各種物資來看,這里顯然是一處重要的倉庫。那些尸體,應該就是倉庫的守衛者。能夠在居住區內做出如此動作,只有聯邦軍的內應。出于謹慎,雷成再次向指揮中心要求核實。肯定的回複,使他終于打消了內心的疑慮。

    戒備的機械兵包圍了整幢建築。在數名全副武裝接應者的帶領下,雷成也邁入了建築外壁的大門。“你就是李承志?”建築的內部並不寬敝。僅有數百平米面積的區域內,林立著十數名手持槍械,面色陰沉的男人。被他們簇擁在中間的,則是端坐在一張舒適靠椅上,腳邊還立有一只木制板條箱的削瘦中年男子。“不錯,正是鄙人。”就在站起回應的瞬間,李承志顯然看到了雷成肩膀上配帶的准將標志。短暫的驚愕後,一種無法掩飾的驚喜,瞬時充斥了他的全身。“外面那些人,都是你們干掉的?”“當然!”對方的問題,讓李承志的底氣越發足了幾分:

    “按照莫司令的要求,我們提前占領了這里。呵呵呵!您也看到了,那些暴民與我的手下相比,根本就不堪一擊。如果……”“元素彈頭在哪兒?”雷成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

    “我必須首先確認它的位置和目前狀態。”“請不要擔心,元素彈已經在我掌握之中。”忽然,毒販那張干瘦的驗上,顯出一絲難以捉摸的詭色:“在把東西交給您之前,我想先弄清楚一件事。不知,是否可以滿足我這小小的要求?”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8:15:11

第一百五一節 重刑

    雷成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強壓下內心那種想要一槍轟掉對方腦袋的沖動。面無表情地點了點頭。

    “我想知道,究竟什麼時候才能離開這兒?”李承志眨巴著自己閃亮的小眼睛,認真地看了看他:“或者應該說,我能夠跟隨你一起離開?”雷成的眼角微微顫抖了一下,在悄悄按下腰間信息收錄裝置的同時,應道:“我要先看看元素彈。”“抱歉,這個要求恕我無法滿足。”毒販的臉上掠過一絲略帶失望的陰狠:“我可不想再過這種隨時提心吊膽的日子。我必須和你一起走。這就是我的條件,交換條件。”“可以滿足他的要求。前提是首先拿到元素彈和我方殘余的潛伏人員。具體行動細節,由你全權負責。記住,元素彈和我們的人必須絕對安全。”遠在指揮中心莫遠章那明顯帶有怒氣的聲音,順著通話器傳入雷成的耳中。信息記錄器已經將這里發生的一切,瞬間回放到基地內的顯示屏幕。“我答應你!”望著面露喜色的毒販,雷成緩緩放下手中已經拎起的槍口。“你……能保證?”要求獲得滿足後,李承志反而有些遲疑。見過太多爾虞我詐的他,顯然不會輕易相信任何人。

    “如果你連一名將軍的話都要懷疑,那麼請便。”雷成冷哼一聲,獰笑道:“其實,只要殺光這里所有的人,我一樣能夠拿到需要的東西。”“不!你不能這麼做!”聞言,毒販身後的護衛們頓時把槍口指向了雷成。面色蒼白的李承志驚道:“我有聯邦國籍,我還是你們安排的線人。你,你不能這麼做。”“叫你的人把槍放下。老子沒時間陪你們玩。”雷成頗為厭惡地瞟了一眼:“給你三十秒考慮時間。真要動手,這里所有的人,還不夠我殺的。”此話一出,毒販的護衛們臉色不由得一變。正待發作,卻見從房間的入口處,突然沖進數具全副武裝的機械兵。冰冷的鋼鐵手臂上,架滿了充斥著代表死亡黑色的槍口。“住手——你要的東西就在這兒。希望……你能記得剛才所說的話。”李承志悻悻地指了指面前的箱子。臉上的表情,活像一個以全部籌碼,做最後一搏的賭徒。雷成沒有多言。快步上前一把掀開箱蓋。兩枚被油性棉紙包裹在一起的元素彈頭,正在微黃的燈光下,泛出冷冷的青灰。核對彈身編碼、拆除密閉彈芯、鎖定起爆密鑰……

    兩名負責拆彈的隊員動作准確利索。在旁觀者驚佩的目光注視下,略呈三角狀的圓錐形彈頭,被飛快地分解成數個獨立的安全個體。當雷成把所有配件全部收入空間手環後,電子計時器上的數字,僅僅只跳過了四十秒。

    見狀,在場的黑幫分子紛紛面露喜色。為首者更是急不可待地想要簇擁著毒販走出房門。卻不想,守候在那里的機械士兵,絲毫沒有讓開的意思。“我們的人呢?我指的是那些聯邦的潛伏者。”雷成冰冷的問話,使李承志心底一沉。摸著下巴思慮片刻後,只見他狠狠咬牙向身邊的一名打手喝道:“也罷,反正遲早你們都會知道。去,把他們都給我抬上來。”“老大,真要……帶上那些人一起走嗎?他

    們可是……”被命令的打手有些猶豫。“管不了那麼多了。”毒販輕歎一聲:“反正,他們早晚都會知道。”這番對話頗為古怪。只是,當打手們從房間內屋,吃力地搬出六只約莫半米見方的特殊鋼架時。外表冷酷的雷成,竟也有些微微發顫。說是鋼架,其中鋼筋也不過僅有十余厘米高的部分。就在這些表面已經鏽漬斑斑的肮髒金屬頂端,卻赫然粘連著與之絲毫不同的肉體。

    六個人。臀圍以下的雙腿已經不在。傷口邊緣的末端,被一層閃爍著獨特光澤的熔質金屬所包裹。看上去,與整個軀干渾然一體,密不可分。鋼架中央的連接點,被牢牢焊死在金屬表面。從已經發黑的氧化焊點來看,這些可憐的人以這樣的方式存在,已經有相當長的時間。僅僅如此,當然不會令見慣血肉的雷成感到恐懼。真正使他覺得驚懼的,卻是被支撐在焊架上的這些人。渾身赤裸的他們,殘破的身體表面,已經被肮髒的汙血和爛肉所覆蓋。原本應該光滑的皮膚上,縱橫交錯著數十道被銳器割開的昂長裂口。在中間那些魚鱗狀的傷口處,已經無法分辨出肌肉與皮膚的區別。只有在淤血所填充的深凹傷痕對照下,才能多少看出那麼一點點殘留的肌體。

    外翻的皮肉,已經全部腐爛。由于失水太久,發黑干硬的皮膚已經變得卷曲。覆蓋在其下,本

    該顯出紅潤的肌肉,也已在淡淡的表層細菌腐蝕下,隱隱透出竦然的褐黃。略微用力擠壓,大片散發著惡臭的膿液紛紛溢出。附著在其上的粘稠的死肉,也在這種輕微的力量作用下,散化為稀爛的半固體,在膿水的沖刷下緩緩掉落。嘴唇、眼睛、鼻子乃至整個面部,根本沒有任何完好的部分。刀割、炙烤、穿透等殘酷的刑器,在其中逐一留下了無法抹去的痕跡。其中受傷最嚴重的一人,上下嘴唇完全被割掉,牙齒、舌頭俱也不見。乍看上去,那張殘破的臉上,好似突兀間被某種巨力,猛然洞穿出一個令人恐懼的血肉窟窿。六人當中唯一的女性,顯然遭受了更多的摧殘與折磨。其胸前**被割掉的凹陷里,用鐵絲連接著肩膀處的關節。頸部稍一扭動,便會牽引著破爛乳腺下的脂肪同時被拉起。鐵絲的末端,正好與一條精心分剝出的神經相連。與周圍已經壞死的肌肉組織相比,神經的顏色顯得尤為鮮潤。看得出,有人會在固定時間,為其澆上攙有特殊藥物的生理溶液。

    為的,就是保持神經活力與敏感。讓受刑者感到更大的痛苦。雷成只覺得嗓子一陣發干。張了張嘴,卻無法發出聲音。強忍住喉頭的干粘,以及內心深處隨時可能枉亂的欲望。終于,以沙啞干澀的聲音,發出仿佛地獄最深處惡鬼一般的低嚎。“是誰……是誰干的?”“不……不是我!不是我!”李承志早已料到,雷成見過這幾人後肯定會有所反應。就連他自己,在第一眼看到這些受難者的慘狀後,當時就有種強烈的嘔吐欲望。但他卻從未想到,自己從這名年輕的聯邦准將身上,居然會感受到如此冰冷的殺意。

    當下,他滿面恐懼,雙手慌亂地連聲指天嚷道:“叛民,是那些叛民。昨天,我把他們救出來的時候,就已經是這個樣子。我……我發誓!我……我真的沒對他們動過任何手腳啊!”這個怕死的毒販,雷成根本沒有放在眼中。他也相信這家伙根本沒有勇氣這麼做。只是,他需要發泄。需要找個人來發泄內心仿佛狂潮般的憤怒。叛民中的潛伏者,是軍方早在戰爭初期安置的特殊人員。他們的任務是收集一切可用的情報。也就是安插在敵人內部的暗間。潛伏者在軍方內部的身份密級最高。發現後被抓獲的結局也很慘。但是,雷成從未想過,如此殘忍的刑罰,居然會由人類實施在自己的同類身上。

    那些腐爛的皮肉,顯然是被某種汙物潑灑後,產生大面積感染造成了肌肉的潰爛。估計施刑者是依靠維生藥物的作用,這才沒有讓他們提前死亡。當然,這樣做,不過是想要從這些人的嘴里,撬出更多的東西。“把他們都帶回來。”忽然,通訊器中傳出發自指揮中心的信號:“醫療部有把握救活他們。”拼命壓制住內心狂暴的欲望,面色冰冷的雷成,緩緩松開死死捏在一起,已經有些發白的拳頭。從腰間的急救包里,模出一支濃縮嗎啡針劑。朝身旁一名潛伏者的手臂緩緩紮下後,在對方那張僅剩一半上唇的殘破裂口,發出一聲明顯帶有舒緩與感激的呻吟中。將其身體焊接在一起的鋼架邊緣高高拎起,輕輕系在防護服背部的帶子上。“兄弟!我們回家。”說著,他已大步邁出房門。“等一等!”見狀,呆呆望著這一切的李承志,忽然慌亂無比地大聲喊道:“你說過,會帶我一起走。你不能就這麼拋下我。”“我是說過。”已經身在門外的雷成,頭也不回地徑直朝來路走去。可能是由于牆壁與空氣阻攔的原因吧!他的聲音,聽起來是那麼的冷漠與不屑:“你自己有腳。不想死的話,最好給我跟緊一點。”兩個中隊的重裝機械士兵,仍舊是全隊的前鋒。唯一不同的,只是有五十具機械兵的位置,從隊首轉移到了末尾。

    雷成不是那種言而無信的人。既然已經答應了李承志,多少也應該做出一點樣子。機械兵屬于可廢棄的再造兵器。用它們擔任後衛多殺幾個叛民,對于自己狂暴的心情,也是一種不錯的慰籍。更何況,這些機械士兵,還肩負著特殊的額外任務。與來時相比,整個小隊的行進速度顯得略微要快一些。其中固然有阻攔者被殺絕,道路通暢的因素。更重要的,則是發覺事態異常的大量叛民,已經朝著這一方向蜂擁而來。突入居民區的時候,雷成曾命令,向道路兩側釋放出數十只昆蟲式自動探測器。這些靈巧的機械制品雖然不能對目標進行攻擊,卻能把它們“看到”的一切,清楚地傳送回對應的信號接受器。

    十七小隊所有成員的手腕上,

    都系有一塊小巧的電子地圖。屏幕上顯示所在區域繁密的線條網格間,有一條用醒目綠色標示的曲折光條。就在綠線的兩側,圍聚著密密麻麻攏聚成群的紅色光點。它們就好像是無比饑餓的野獸,正從與綠線相連的各個通道拼命湧出。張開自己滿是獠牙的猙獰巨口,帶著無比的殘忍與冷漠,瘋狂追尋著已經顯露蹤跡的獵物。一個紅點,代表一個叛民。綠色的光條,代表著進入居民區的自動記載路線。也是撤退的安全捷徑。只要在紅點將綠線阻斷前,順利沖出這片充滿腐臭氣息的死亡之地。就能進入絕對安全的中央軍事區。望著地圖上不斷迫近的紅點。雷成仿如堅冰一般的驗上,卻流露出略帶殘忍的詭異微笑。

    “陳章,帶上他。從現在開始,由你領隊。記住,一定要以最快的速度,把他們安全送回基地。”清楚對方心意的陳章,接過雷成背上殘廢的潛伏者。不悅地白了他一眼:“小心點兒,別玩得太過份就是。我會在通道口布置接應你。”“嘿嘿嘿嘿!放心吧!我不會有事。”雷成干笑幾聲,緩緩抽出鋒利的碳鋼戰刀。轉向身後,望著正亡命狂奔而來的毒販與其手下。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做人……一定要講信用……”“你這家伙……小心,人殺多了,會有報應的。”陳章無奈地搖著頭。也不多話。背起重傷的潛伏者,提身朝著通道出口的方向急速躍去。他不想阻止雷成。確切地說,應該是無法阻止。一旦下定決心,這個固執的家伙會不顧一切去做自己想做的事。

    他也毫不擔心雷成會有什麼危險。高達七級標准的強悍實力,還有數只與之近似的高級召喚物。如果真要擔心,也應該擔心那些凶殘而可憐的叛民。至于戰時條例,那就更沒有什麼問題。距離十七小隊受第六集團軍節制終止,還有整整一天的時間。只要在指定時限內歸隊,就不算違規。“真不知道基地司令官是怎麼想的。讓這家伙帶隊,簡直就是在羊群里放進一條饑餓的人形暴龍。”與帶著滿腹牢騷飛快遠去的陳章相比,惱羞成怒的李承志雖然對雷成同樣充滿腹誹。可在他的臉上,卻絲毫不敢表露出任何痕跡。

    李承志從來就不認為販毒是一種卑鄙肮髒的職業。在他看來,街邊要飯的乞丐,比自己更加無恥。至少,老子還能自己養活自己。古話說得好——“罵窮不罵娼”。錢,是李承志的一切。也是被他所倚仗的保命工具。

    數十億的財產,在聯邦政府手里莫名其妙的蒸發。令他惋惜,令他心痛。卻並不後悔。他從來就沒想過,用這些錢換取到幾個移民團艙位的可能。畢竟,戰亂時期,鈔票等于廢紙。之所以這麼做,為的,僅僅只是想要與聯邦上層搭上關系。他真正的籌碼,還是來自“真理與信念”教派的情報。他不想死,他也想像普通平民一樣,能夠進入軍事區內接受改編。然而,自己的毒販身份,卻是其中最大的障礙。他很清楚,移民團一旦離開,政府留下的權力真空,必將由軍方全面接管。相比追捕自己幾十年的警察,他更願意和軍人打交道。

    事實證明,他賭對了。重視情報來源的將軍們,的確對自己的腦袋不感興趣。然而,令他失望的是:事態的發展與自己想象中顯然有所偏差。為了繼續獲得更多的情報,那個老不死的上將,居然又把自己送回了叛民中間。大概是因為曾經幫助過神秘男子的緣故吧!叛民對自己有一種盲目的信任。但李承志卻並不願意和這些瘋狂的家伙呆在一起。尤其是當他見過一名潛伏者,慘遭酷刑被殺害的全過程後,這種念頭也變得越發強烈。他不是沒殺過人。為了保命,他什麼都干得出來。

    但是,像這種野獸般的殘忍行徑,即便是為了躲避警察追捕,曾經命令炸死上百名人質的李承志,也仍然覺得不寒而栗。身處一群什麼都干得出來的瘋子中間,天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

    第一百五二節 肉路

    有關叛民和“真理與信念”的情報很多。但知曉內幕的李承志全都密而不發。叛民為了配合盜取同化細胞的牽制作戰方案,同樣也被他壓下。之所以這樣做,固然是他對軍政府不滿。更重要的,則是他明白:想要在這種混亂的局勢中生存,就必須夾著尾巴做人。他知道那個特殊通訊器絕對不會泄密。但他就是不用。

    假若自己把所有大小情報全部發出。的確能夠得到軍方的歡心與重視。可是如此一來,自己就永遠也無法進入軍事區安渡余生。和一名普通的後備役平民相比,軍方顯然更加喜歡一個安插在敵人內部,可以獲得大量情報的間諜。更何況,這個間諜本來就是一個作惡多端的毒梟。就算事發被殺,也是罪有應得。李承志沒有第二條路可以選擇。他必須等待一個絕佳的機會。也是自己最後的活命機會。K-6元素彈,是一條足以威脅基地安危的情報。他確信,軍方絕對不會無視這種武器的存在。他們肯定會派人前來清除這個隱患。

    有能力執行這類高危風險任務的,絕對是軍方的最精銳部隊。有他們做保障,自己就能順理成章一起離開。他相信軍方不會殺掉自己。畢竟,我是他們的線人。做為必要的掩飾,李承志派出了自己的親兒子傳遞情報。他要示弱,要以此掩蓋以往的不作為。要讓那些將軍們相信:

    自己是一條不堪大用的可憐蟲,沒有想象中那麼大的利用價值。

    當然,他也清楚軍方的底線。因此,這才不惜一切代價,命令自己的私人武裝在任務部隊抵達前一天,把早已知道關押地點的潛伏者們救出。憑借這些微末的“功勞”,那些軍人絕對不會為難自己。不過,就像那個年輕准將所說的一樣:能否活著離開這個鬼地方,還得靠自己的兩只腳。近兩百名全副武裝的打手,是李承志的所有班底。其中除了十余名對自己足夠忠誠的心腹,剩下的,都是從叛民中精心招攬的武裝護衛。依靠大量毒資,早在戰前他就已經在各地設置了幾處秘密的物資儲備點。由于身份卓然,再加上和“真理與信念”的那層關系。經由秘密通道進入居民區的個人物資,叛民們絲毫沒有截留。利用這些東西,李承志很容易就組織起一支屬于自己的獨立武裝。有這些人在身邊做依靠,再加上那些精銳的士兵。自己肯定能夠逃出去。

    十七小隊那種只能用恐怖來形容的行進速度,讓他看得目瞪口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李承志簡直無法相信:在這個世界上,竟然有人能夠跑得比汽車還快。十余輛燃油型越野車,是作為戰用物資運進基地的儲備品。現在,它們卻是黑幫份子賴以逃亡的最佳工具。在居民區內的通道行駛,頂多只能保持六十碼左右的速度。盡管如此,出發幾分鍾後,沖在最前面的車手,連十七小隊的尾巴也無法看不見。速度!可怕的速度!

    雖然有些意外,可李承志卻並不慌張。這名准將顯然沒有食言。緊跟在車隊尾端的數十具重裝機械兵,足以把任何追擊者打得連渣兒也不剩。

    當車隊沖到雷成所在的通道時,自認為“安全”的想法,已經在他腦子里蕩然無存。“讓開……”面對嘎然驟停的車輛,雷成只是帶著冷漠平靜的表情,猛然拉開車門,將滿面愕然的車手一把拽下。自己卻貓身鑽進了駕駛室中。“……你……你想干什麼?”後座上渾身顫抖的李承志,一面制止抬槍瞄准對方的手下,一面故作鎮定地問道。“履行我的諾言,帶你離開這兒。”雷成熟練地掛上擋位,在眾人不及反應的驚異眼神中,狠命一腳將油門猛然踩到最底:“命令你的人,把所有武器對准正前方。我會讓你們感受到殺戮帶來的無比快樂……哈哈哈哈!”當越野車以超過百碼的時速,瘋狂而靈活地在居民區內連繞數個急彎,出現在一條通往軍事區必經的走廊上時。車內所有的黑幫,終于明白雷成之前所說那些話的意思。

    長達數千米的走廊內,密密麻麻蜂擁著難以計數的叛民。攢動的人頭與他們手中揮舞的槍支,共同組成了一片鋼鐵血肉的混合森林。他們朝著走廊另外一個方向的出口奔跑。顯然,這些人正在追趕剛剛經過的小隊成員。突然沖出的車輛,令聚集在走廊末端的叛民有些吃驚。尤其是車頭前面那幾盞發散出強烈光線的遠射燈,更使他們覺得莫名的恐懼。就在他們尚未對此做出任何反應的同時,大腦中的潛意識卻已絕望地發現:死亡

    ,已經臨近。

    緊握方向盤的雷成,臉上平靜得看不出一絲異狀。睬下油門的腳底,就好像完全與之焊死。被高速駛來汽車撞飛的叛民們,活像斷線歪拽的風箏。而那些直接被碾進車輪下,眼睜睜看著自己身體變成扁平形狀的人,只能在自己的本能控制下,從喉嚨的最深處,發出淒厲無比的絕望慘嗥。粉碎的肉末,噴湧的鮮血,在急轉的車輪帶動下,高高濺射在搭乘者的身上。濃郁的血腥與地獄般的場景,使所有人都有種難以忍受的嘔吐欲望。李承志拼命睜大自己的眼睛,驚恐無比地望著駕車的雷成。他清楚地看見:這名卸開防護服頭盔的准將臉上,濺滿了星星點點的汙血碎肉。可他絲毫沒有所動,仍舊面無表情地駕車疾駛。似乎,車外發生的一切,對他來說完全透明。根本沒有任何察覺。鐵血、冷酷,是軍人在對待敵手時的最大特點。而如此冷血的軍人,李承志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這個殘忍的家伙……難道是裝有特殊表面

    皮膚的機械人?”正當毒販緊張地猜測時,一路狂沖的越野車,終于在叛民密實人牆的阻攔下,極不情願地停下了自己的腳步。車速實在太快。以至于被車頭最後撞飛的人們一時間無法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他們甚至沒有想過要抬槍對准車內心懷叵測的乘客。人腦是一種極為特殊的物質。它能在危險來臨前,做出最快的求生反應。也會因為同樣的原因,瞬間喪失所有思維,徹底陷入麻木狀態。但是不管怎麼樣,身體劇烈疼痛的刺激,再遲鈍的大腦也會有所察覺。不過,對于走廊內的叛民而言,已經為時太晚。

    沒有人看到雷成什麼時候下了車。甚至就連前排副座上的打手也沒有察覺。包括李承志在內的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張開了嘴,呆呆地望著眼前發生的一切。一個人,一把刀。好像一陣劇烈旋轉的颶風般,猛然沖進了密集的人群。將所有被之沾連到的物體全部撕裂,一一扯碎。絕望中的人,會爆發出強烈的戰意。為了食物生存掙紮的人,會在瘋狂中變強。為了保證自己的絕對安全,李承志招募的這些打手,無一不是從最強壯的叛民中千挑萬選而出。以食物為獎勵設置的搏殺比賽,是毒販的創造性舉措。每一次出場的參與者,必須將所有對手殺死,才能獲得最後的獎品。可以想象,被饑餓所折磨的人們,會以何等瘋狂的欲望去獲得自己需要的東西。一場比賽下來,只有最凶殘、最狠毒、最強壯、也是最有頭腦的人,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李承志身邊的護衛,每個人至少都要勝出十場這樣的比賽,才能具備挑選的資格。他們號稱是叛民中的最強者。也是最無懼生死,最強大的戰士。也就是這一刻,這些人才忽然發現:這樣的稱號冠加在自己身上,是多麼可笑的一件事情。與這個年輕的軍人相比,我算得了什麼?幾分鍾時間,他就已經沖進了走廊的中央。隨便數數,死在這家伙手上的叛民,至少也有幾百個。換了我,行嗎?

    平時自詡為強大的護衛們面面相覷。除了驚恐與骸然,從對方眼中,再也看不到其它任何東西。

    面前的事實,令他們無比震撼。雷成經過的地方,已經被斷裂的身體與散飛的四肢所填滿。柔軟的爛肉與脂肪間,不時突出一根根堅硬的骨頭。凹凸不平的尸肉堆中,不時顯出一個個死者殘破混圓的頭顱。翻白發膩的眼球與耷拉下垂外唇,看上去是那麼惡心。不過,也只有這種身體本能的反應,才能使旁觀者覺得,自己還是一個完整的活人。冰冷的地面已經被腥濃的血水覆蓋。從大量尸體中滑落的柔軟腸髒,鋪滿了地面的所有空隙。肥白滑膩的它們,在血水的浸泡下,略微蒙上一層淡淡的潤紅。可是,這種難得一見的美感,卻被從腸端擠壓而出的糞便殘渣瞬間掩蓋。“不想死的話,就快點兒跟上!”絲毫不帶任何感情的聲音,從仿佛地獄深處的走廊外端傳來。呆坐在車內的人們忽然發現:這條完全用血肉鋪就的路,也許是自己活命的唯一生機。

    漂亮的越野車已經無法開動。稀爛的肉泥完全糊住了輪胎。即便能夠從人為的陷阱中脫出,也無法穿過尸體堆積成的肉路。面色蒼白的李承志咬了咬牙,狠心從車上躍下。锃亮的皮鞋與地面接觸的瞬間,一種略帶潮濕的舒適溫熱感,也透過鞋底傳到了腳心。那是完全由死亡人體散發而出而溫熱。殺得太多,死得太快。無法冷凝的血液,只能把

    這種寶貴的熱量滲透于地面。最終驅散了可怕的冰冷。長長的車隊被迫停止。驚撼不已的乘客們,在滑膩潮濕的路面上,戰戰兢兢地移動著自己的腳步。就在他們的背後,則是面無表情,以金屬打造而成的武裝機械人。

    亡命前的慘叫,從走廊的鏡頭還在不斷傳來。仿佛鬼魂淒厲的索命音符,徑直鑽入人們的耳中。催促著心驚膽顫的逃亡者,拼命加快著腳下移動的速度。平時自認甚高的護衛們此時才發現:原來,死人比活人更加可怕。李承志已經麻木。口中上下牙齒劇烈撞擊發出的“得得”聲,已經變成控制他腳步的一種古怪節奏。如果不是兩名心腹左右拉扯,因為顫抖而變軟的肌肉,根本無法完成大腦的行動命令。恍惚間,一腳踩空。當兩名心腹拼力將其從稀爛的血肉堆中拉出時,他忽然覺得,自己睬空的左腳,似乎被某種東西所卡住。無奈之下,只能低頭細看。也好將之撥開盡快趕路。

    一望之下,李承志之覺得自己的心髒瞬間停止了跳動。圓瞪的雙眼中,黑色的瞳孔也在劇烈的刺激下驟然縮變成微小的針點。一顆被利刀砍下,還連帶著半邊肩膀的人頭。可能是因為死時的驚叫,頭顱的下盍無法關合。自己那一腳,不偏不倚正好踩進大張的口中。“老……老板……快……快走!”睹見此景的心腹同樣面色煞白,機械地重複著這句簡單的話語。李承志強壓下內心的巨大恐懼。艱難地咽下一口唾液。抬起右腳,朝著緊卡左腳的頭顱狠命一跺。只聽“噗”的一聲,隨著死者一顆被重力硬擠而出的眼珠從其面部滑下,自己那只倒黴的左腳,也終于擺脫了令人心顫的束縛。

    當一行人活像從地獄里爬出,強忍住翻騰胃袋里劇烈的嘔吐欲望,筋疲力盡地來到走廊盡頭拐角的時候。卻赫然望見:

    渾身上下已經被粘稠血肉所浸透的雷成,正將戰刀斜拎在手邊。若有所思地望著這條通道的對面。五十開外的地方,站著一個身材削瘦的男人。面色蒼白,嘴角帶著一種若有若無的淺笑。除了略顯破舊的長褲與身上領口敝開的襯衫,隨意垂落的雙手中,再也沒有任何多余的物品。李承志見過這個人。就在叛民的指揮部,曾經有過幾面之緣。卻沒有和他說過一句話,自然,也不知道對方的名字或底細。“要走就快點兒,別擋著老子砍人。”雷成看也不看走近身旁的眾人。只是從口中不冷不淡地飄出這句意義明顯的催促。

    毒販絲毫沒有遲疑,連招呼也不打便直接從雷成面前跑過。他已經習慣有人幫忙殿後自己跑路。尤其是現在,他更加不會推辭。對面的男子沒有阻攔。只是任憑這些面帶不解的逃亡者從身邊倉皇而過。“你是誰?”幾分鍾,當最後一名機械兵的身影消失在通道轉口後。雷成手中的刀,也輕輕提離地面。“我會滿足你的好奇心。”削瘦的男子微笑著搏了搏額前的垂發:“不過,在此之前,你能否先回答我一個問題?”“說!”“你真的是人類嗎?”詫異的神色在雷成臉上一晃而過:“當然!”“不可思議!”男子喃喃著:“人類居然能夠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實在難以置信。”“最後問一次,你到底是誰?”雷成緊盯住對方的雙眼。他能夠感覺到,這個神秘的男子身上,有一種莫名的力量。強大,而且飄忽不定。

    雖然自己親眼看到他一拳打爆了某個叛民的腦袋。可雷成無法判斷對方是敵是友。從他身上散發出的能量氣息,隱隱有種邪惡的意味。“你是指這具身體的名字?還是想要知道我自己的名字?”男子邪笑道。“什麼意思?”雷成眉頭一皺。“很簡單。”男子漫不經心地看了看他:“這具身體,不是我的。”“不是你的?”雷成眼中一亮:“你是第二世界的生物?”“第二世界?”男子有些意外,隨即釋然:“嗯!用你們人類的話來說,應該是吧!”“原來如此!”雷成嘴角浮現出淡淡的陰狠:“說,你的名字?”“如果你是東瀛人,一定非常熟悉我的名字。”男子慢條絲理地捏了響指:“我就是天鬼一族之王——酒天童子。”

    第一百五三節 妖怪

    “酒天童子?天鬼?鬼族?”雷成重複了一遍這個古怪的名字,側目道:“你就是平源時代那只有名的妖怪?大江山上的強盜?”“呵呵!真是難得!”男子頗為驚訝地重新打量了他一番:“沒想到,在東瀛一國被絕滅之後,竟然還有亞洲聯邦國屬的軍官記得這種無聊的傳說。看來,人類的思維,的確不能以常理推測。”“除了東瀛國民,地球上任何種族的人類,都不會喜歡一只吃人的妖怪。”雷成瞟了一眼記時器上顯示的數字。距離下一批叛民到來之前,自己應該還有足夠的時間。

    “人類,的確是一種奇怪的生物。”男子邪邪地笑著,輕輕舉起雙手,用修長的指頭,靈活地解開自己襯衫上的鈕扣:

    “如果我記得沒錯,亞洲聯邦在立國之前,曾經與東瀛島國間,有過不死不休的慘烈戰爭。用你們的話來說,這是世仇,永遠也無法消彌的世仇。可笑的是,毀滅東瀛島國的敵人軍隊里,竟然還有身居高位的將軍,熟悉自己仇人民族的無稽傳說。這真是天大的諷刺。”雷成的面色冰冷,手中的碳素刀尖依然輕靠在腳邊。表面看不出任何氣怒征兆的他,絲毫根本不在意對方赤裸裸的挑釁。對手冷漠的態度態度,令男子有些疑惑不解。但他卻不以為然。盡管面前對手的實力遠遠超出常人太多。可是以常理來看,人類的力量,永遠也無法超越第二世界的高級生物。更何況,若論力量,即便是鬼族中的最強者,在自己面前,也不得不惶讓幾分。就在男子解開衣服上最後一粒鈕扣,帶著玩笑與嘲弄般的神情,將手中的襯衫即將拋往旁邊的那一刻。略帶不屑與鄙夷的眼睛,在下意識的神經反射控制下,瞬間膨脹到了極點。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碩大眼球中央,微縮成針尖狀的細密瞳孔。

    一柄鋒利無比的長刀,已經從自己的左協下直刺而入。被自己體內流出鮮血尚未浸透的刀身表面,在通道內暗淡的光線映照下,正反射出絲絲冰冷而詭異的幽藍清芒。男子驚恐不已的目光,在充滿憤怒大腦的引導下,從傷口的表面一直延伸到了刀身的末端。緊握刀柄的雙手、有力強健的臂膀……最後,對手那張冷酷熟悉的臉龐,以及充滿殘忍,略帶諷刺般的眼睛。才終于落入了自己的視線之中。他清楚地記得,這個外表冷漠的人類,此前站立的位置距離自己有多麼遙遠。他也清楚的知道,如果自己想要以最快的速度穿越這段距離,究竟需要多少時間。

    人類,絕對不可能強于自己。更不可能擁有超越自己的實力。可是,眼前的一切,卻是如此殘酷。那把刺入自己腹中的長刀,在潺潺滲出的鮮血透照下。攙雜了幽藍與淡淡淺紅的潤色,看上去,是如此的縹緲,卻又如此真實。他怎麼會有如此之快的速度?快得居然連我也無法看清?

    這可能嗎?我不是在做夢吧?要知道,我可是強大的天鬼,是傳說中最偉大的酒天童子啊!

    “不可饒恕!該死的人類,我……我……我要吃了你!吃了你——”隨著充滿憤怒與瘋狂的嚎叫,男子干瘦的身體也仿佛充氣皮球般,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劇烈膨脹。一團團隆起的肌肉,毫無任何征兆的從身體各個角落拼命鼓出。在它們的擠壓下,男子枯瘦的身體就好像一根長滿了累累棉桃的株莖。在營養充分,趨于“成熟”,瘋狂綻放的“棉實”擴張下。已經被完全遮擋隱蔽,再也無法看到絲毫本來的面目。反應極快的雷成,在對方身體剛剛產生變化的瞬間,便已靈活地抽刀閃身躍出。帶著冷漠與嘲笑的神情,默默地旁觀著眼前怪異的一幕。

    男子解開衣鈕的時候,他就已經意識到:這個自稱酒天童子的異界生物,與被自己收伏的女魔迦莉一樣,都屬于能夠變異的高級生物。在信奉鬼神的東瀛國傳說中,酒天童子擁有很高的地位。這只強大的妖怪,曾經占據出入當時京都必經之地的大江山,嘯聚了大批惡鬼劫掠行人。由于無人能夠制服它們,這群妖怪的氣焰十分囂張。它們不僅光天化日攔路搶劫,更將當時朝庭重臣的兒女擄走,當作食物殺死分食。在震怒的天皇命令下,大將軍源賴光與家臣對之進行征討。利用計謀,酒天童子毫無懷疑地喝下他們獻上的毒酒。在昏睡中被對方砍掉了頭顱。衛國戰爭中,卑鄙的東瀛人勾結敵國,關閉亞洲聯邦導彈防禦網聯控部分。使之出現漏洞,令亞洲大陸慘遭核彈攻擊。當時的聯邦首腦震怒之下,不惜放棄部分戰略優勢,將作為預備隊的兩個重裝集團軍,利用大批空中運力,直接投放東瀛四島。對原本已經承認聯邦宗主權,並且完全依附的該國進行毀滅性攻擊。

    聯邦的反擊迅速且血腥。按照軍令,當時參加該戰役的所有軍人,不受任何軍紀約束。他們的任務,就是將所有占領城市中幸存的東瀛人,無論男女老少,一概全部殺光。據說,參戰的部隊將這一任務完成得無比徹底。在先頭部隊部隊全面攻擊過後,遍布城內的搜索小隊,使用了包括戰術性腐蝕毒氣、強效生物病毒在內的全球禁用武器。在這種滅絕一切的屠殺面前,不要說是人類,就連城內所有的生物,也無法幸免于難。聯邦的報複,令東瀛國首腦震驚無比。為了平息憤怒,他們向當時的聯大提出申請維和部隊中立保護。並且聲稱不惜付出任何代價,以求聯邦的寬恕。在美洲聯邦的操縱下,一萬名多國維和部隊在本州登陸。

    對此,心意已決的聯邦高層公開宣布:“任何國籍士兵,妄圖阻止聯邦軍攻擊的“保護”行為。都將視作該士兵所在國籍的單方面宣戰。聯邦將不計後果,首先對該國發動毀滅性反擊。”這種通告,沒有引起任何人的重視。一名西班牙籍士兵甚至為保護幾名東瀛平民,公開向聯邦軍隊開槍射擊。這樣的挑釁結果,導致西班牙政府在接獲聯邦宣戰半小時後,被數發太空軌道攻擊炮火毀滅了幾乎全部國土。“如果你們想要嘗試,我們也不介意在戰爭中多增加一個對手。聯邦會使用任何大規模殺傷性武器。請不要對此質疑。亞洲聯邦是目前世界上唯一擁有宇宙移民能力的國家。我們毫不擔心地球為此而覆滅。就算世界滅亡,聯邦仍然能夠在宇宙中尋找新的居住點。當然,愛好和平的我們,無意與世界為敵。我們的要求非常簡單:只要殺光每一個東瀛人,把這個卑鄙的種族永遠從地球清除。那麼,亞洲聯邦仍然會遵守所有聯合公約。”在這種與恐嚇無異的威脅下,各國紛紛開始“協助”清除東瀛僑民。兩周後,當攻擊東溫四島的聯邦軍全面撤離時。安置在島嶼支撐點上的核彈也開始引爆。在一片濃烈的煙霧中,引發的火山與地震吞沒了整個東瀛列島。隨著一場近似收尾的海嘯,整個鏈狀的島嶼不複存在,永遠地沉沒在冰冷的波濤之中。從那個時候起,有關東瀛的一切都被聯邦銷毀。書籍、文字、語言……無一幸存。用一名政府高級官員的話來說:“只有從文化上徹底毀滅,才能把這個卑鄙的種族永遠從人類世界遺忘。”毀滅,需要時間。

    雖然在亞洲聯邦國內已經無法找到有關東瀛國的任何資科。可是其它國家卻仍然存有部分書籍。有關酒天童子及其傳說,雷成也是從這一途徑多少有些了解。此時,男子的變身已經完成。與之前干瘦的身材相比,現在的酒天童子顯得無比壯碩。由于身軀過于龐大,在五米高的通道頂端限制下,它只能把自己光禿的頭頂略微前傾。額前五只堅硬的犄角劃過水泥壁面時,總會發出陣陣刺耳的裂響。在頭顱兩端凌亂的毛發映襯下,血紅的面龐與粗大的獠牙,更顯出無比的猙獰和丑陋。尤其是在混圓鼓漲的巨腹壓制下,被粗硬體毛覆蓋的雙腿只得微屈呈“之”字。在肮髒的腳掌與鋒利的爪尖支撐下,艱難地維持著身體的平衡。

    “的確是外表極其可怕的家伙。身體強壯有力。可惜,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心中已有定論的雷成暗自搖頭。不是他太過狂妄,而是站在面前的對手,實在令他無法提起興趣。按照隨身電腦的測試數據,變身後的酒天童子,僅為五級左右的標准。如果不是想要解開內心的疑惑,雷成早就一刀直接活劈了這家伙。更不會站在這里與它浪費口舌。“哈哈哈哈!人類,後悔了吧?”酒天童子搖晃著肥胖的身軀,得意洋洋地狂笑道:“看到我的真面目,你有什麼感受?恐懼?害怕?還是發抖?呵哈哈……讓我來幫幫你,乖乖閉上眼睛,讓我慢慢吃了你。到我的肚子里繼續你的恐懼吧!”“是嗎?”雷成眯起眼睛看了看它肥碩的雙腿:“這里太窄了。以你現在的體形而言,並不合適。”“你說什麼?”正要揮拳的酒天童子一楞:“窄?什麼意思?”“意思很簡單。你太胖了,長得也實在太丑。我不喜歡收取一頭肥豬做

    為召喚物。所以,我會幫你做做手術。”話音未落,雷成的腳尖猛然一瞪,揮起手中的戰刀,借助巨大的彈力,朝著對手粗壯厚實的毛絨大腿狠狠劈去。

    “你給我去死……”酒天童子怒吼著,朝雷成襲來的方向重重揮出一拳。它驚訝地發現:變身後的自己,仍然無法看清對手的動作。只能憑借本能的反應進行攻擊。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懼感,瞬間籠罩了它的全身。因為,就在自己大如水缸般的拳頭砸出之際,劇烈的疼痛,也從身體的下端驟然傳來。隨著身體喪失平衡趨于前傾的瞬間,它也清楚地看見:自己雙腿膝蓋下的部分,已經好像兩條被屠戶割下,懸掛在鉤子上出售的新鮮肉腿一般,無力地歪倒在地上,任由斷口處噴湧而出的鮮血所浸透。“好強大的力量。”雷成收起刀,看了看身旁被酒天童子拳頭擊中的地方。那里的牆壁已經完全塌陷。零亂的鋼筋與粘連的水泥間,被轟出一個直徑米許的大洞。在那種恐怖至極的力道下,厚達半米的牆壁根本就是一層薄薄的泡沫。

    傳說中的酒天童子,擁有無與倫比的力氣。不過,在雷成看來,這種沒有速度配合的粗豪之力,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傳說中的你,應該是先被砍斷四肢,然後才被砍頭。對嗎?”被劇痛折磨的酒天童子有些愕然。正當它思索著該如何應對的時候,卻驚恐萬狀地發現:就在說話間,這個可怕的人類,居然在自己毫無察覺的情況下,生生劈下了自己那兩只粗壯的臂膀。冰冷的汗珠,從酒天童子那被疼痛扭曲的臉上大片滲出。滴落在地面,與暗紅的血液混合為一起。在趨于拗黑的紅色中,顯出無比詭異的淡茵。

    “不……求你,不要殺我……”“你不是要吃了我嗎?”面無表情的雷成,將染血的刀刃直接架在對方脖頸的肥肉上:

    惶恐不已的酒天童子顫抖著,貪婪而絕望地咽下喉中的口水。在濃烈血腥與新鮮肉味的刺激下,它感覺自己越發饑餓。雖然,這種可怕的誘惑來自于自己被砍下的身體。“做我的召喚物。”就在這時,雷成將一顆晶瑩的月光石按在它的眉心:“就饒你不死。”服從強者的命令,是第二世界生物間的准則。酒天童子也無法抗拒這種命令式的脅迫。只是,決定屈服于對手的它實在難以明白:這個看上去平淡無奇的人類,為什麼擁有如此強大的實力?

    從開始到結束,整個戰斗過程,僅僅只過了不到五分鍾。被酒天童子打穿的牆壁,成了縮短距離的最佳路線。穿過通道盡頭的拐角後,五十具用做後衛的武裝機械兵,已經整齊列隊侯,出現在雷成的面前。

    按照預先設定的程序,它們只負責護送黑幫到這里為止。望著探測器上密集的紅色光先,以及身後傳來越發清晰的混亂腳步聲。雷成英俊的臉上,猛然閃出殘酷凶狠的殺意。就在他摸出一只小巧的控制器,重重按下中央黑色鍵鈕的瞬間。集合待命的機械士兵們,好像被電擊一般。驟然轉身朝著背後的通道,拼盡最後的能源,義無反顧地直沖而去。“這麼做,就算是幫那些重傷的潛伏者,多少收回一點點應有利息吧!”密集的機槍掃射、叛民臨死前的慘嗥、絕望的呼救……

    從雷成身後的通道盡頭紛紛傳來。然而,所有的這一切,絲毫沒能阻止他停下自己的腳步。只是,就在即將走向出口的那一瞬間,他略微回了一下頭。一直緊捏在手中的小型控制器,也被再次重重按下。

    幾分鍾後,從居民區的深處,傳來一陣沉悶的響動。即便是身在出口附近的雷成,也感到腳下的地板在微微顫抖。是爆炸。能量耗盡的機械士兵,引爆了體內攜帶的炸彈。五十枚當量一般的普通炸彈,威力不大。但是在管狀的甬道內引爆,無法釋放的能量只能向出口兩端延伸。雷成不想炸毀整個居民區。他只想殺人。盡可能殺掉更多的叛民。

    他要報複,為自己的同伴報複。軍人負擔著責任。同時也需要冷血和殘忍。

    第一百五四節 訊問

    被鋼鐵閘門保護下的軍事區內,完成任務返回的十七小隊與黑幫們。正從兩條分別進入軍、民隔離區域的檢查通道內,接受著兩種截然不同的待遇。胸前配戴的特勤標志,以及渾身上下被血跡碎肉所沾滿的防護服。是一種絕對象征戰功的標志。更何況,“地獄”小隊的名號,對于普通聯邦士兵來說,更是相當于神話一般的存在。

    對于這些人,道口檢查軍官只能以最尊敬的方式,表示出自己的崇拜之情。小隊成員也絲毫沒有違規的舉動。紛紛按照慣例,在身份基因檢測儀上,重重按下自己的手印。對于亡命逃出的黑幫,檢查程序卻要複雜得多。包括李承志在內的所有人,被分別關押在基地監獄的外圍。只有獲得軍方情報部門的最終審核鑒定,他們才能獲得與普通投誠者同樣的待遇。倒不是監管人員刻意想要整治。按照規定,任何回歸的潛伏者,都必須經過嚴格盤查確認無誤後,方可獲取新的身份及對應的待遇。以毒販李承志的第二身份來看,他的確屬于此列。只是,出于對此人的厭惡。沒有人告訴他,潛伏人員在接受審查期間的所有權利。更沒有人告訴他,肮髒的監獄,並不是審查時期的專們指定居住場所。相比之下,雷成目前所在屋子,雖然沒有監獄隔間里那種密密麻麻的鋼鐵柵欄,但四周牆壁的厚實程度,卻要越發堅固幾分。尤其那些雜亂扔在牆角,看似無人過問,表面沾滿黑色凝固血塊的莫名器具。更使這間光線不甚明亮的屋子,顯得陰森且不寒而栗。

    這是一間軍法處專用的特別刑訊室。一盞從天頂徑直垂下的錐形射燈,在電流的刺激下驟然閃亮。隨著擴散的光線投射發散,冰冷的陰暗水泥地面上,頓時出現了一個碩大無比的混圓六芒星陣。利用光線組陣,這是雷成的建議。至于他自己,則快步走進光芒的圓心,將早已捏在手中的一顆晶瑩誕生石,輕輕放在陣列的中央。在釋放能量的牽引作用下,巨大的等邊六角形正中,赫然出現了酒天童子那殘缺不全且肥胖無比的丑陋身軀。任何受傷的召喚物,都能在獨立空間內進行身體的修複。

    從被收取到現在,仔細算來僅有半個小時。不過,酒天童子的恢複能力的確驚人。除了手、足部分的掌端外,被砍下的四肢已經整整重生了一半以上。只是,這般模樣顯得有些怪異。看上去,整個人活像是一只四角被紮緊後吹氣膨脹的牛皮口袋。“之前你所說的那些話,是什麼意思?”脫去肮髒防護服,身著將軍便裝的雷成,雙手斜插在褲袋里。以標准的站姿,盯著面前肥胖的妖怪仔細打量著。“我說的話?什麼話?”酒天童子有些模不著頭腦。“在通道里,我曾經問過你的名字。”雷成隨手將身邊一台信息記錄儀旋開:“那個時候,你卻告訴我兩個答案。我想知道,這是為什麼?”“你是說,那具被我用作偽裝的人類身體?”手腳俱殘的妖怪恍然大悟。

    “沒錯。”“那是人類信徒為我提供的祭品。”趴在地上的酒天童子搖晃著自己碩大而丑陋的腦袋,張開滿是獠牙的臭嘴嚷道:

    “也是我在人間的替身。有了相同的外表,除了信徒,任何人都不會對此產生懷疑。”“信徒?什麼信徒?”雷成皺起了眉頭。“哈哈哈!你知道有關我的傳說,卻不知道流行于東瀛島國的神教嗎?”酒天童子有些意外:“那個國家的人類,非常崇拜鬼族的力量。尤其是我們天鬼一族。在上古時代,穿越空間裂隙而來的底等鬼族,無一不被他們尊為敬奉對象。那些人類中的崇拜者,就是我所說的信徒。”“神教?”雷成心中一動:“你是說,東瀛人一貫信仰的神道教?”“嗯!用那些人的語言說出來,應該就是這個名字。”酒天童子耷拉著自己肥厚的嘴唇,貪婪地伸出粘滑柔軟的舌頭舔了舔:“為了獲得鬼族的力量,那個時候的東瀛人,願意付出任何代價。甚至包括自己最心愛的女人和孩子。他們把這種暫時的力量借用稱之為“式神”。有時候想象真是好笑,就為了得到短暫的幫助,卻讓我們享受到最新鮮的人肉。哈哈哈哈!

    那些傻瓜信徒,真是一群沒腦子的白癡。”“借用力量?”雷成面無表情地問道:“怎麼借?”“很簡單!”說到這里,酒天童子頓時來了興趣:“那不過是將借用者體能強化的一種臨時手段,在借用鬼族的幻影籠罩下,發揮出強于自身數

    倍甚至數十倍的一種戰斗方法。確切地說,這根本不是什麼借用,只是人體自身強化的一種特殊狀態。當然,強化狀態不能持續太久。能量也會從被使用者體內大量流失。正常情況下的結果,是強化者恢複本來狀態後,感到渾身酸麻四肢無力。最嚴重的,甚至會直接導致死亡。”“那你們呢?”雷成臉上的肌肉不由自主地抽搐了一下:

    “借用,對于你們又有什麼損失?”“損失?哈哈哈哈!哪有什麼損失啊!”肥胖的妖怪仿佛聽到最可笑的問題般,用沒有手掌的肘尖抵住自己滿是贅肉的身體,肆無忌憚地狂笑道:“強化只是一種使用方式,任何生物都能使用。其中的原理就和你們人類利用運動熱身差不多。不過,強化對身體的損傷太大。不到萬不得已,我自己也絕對不會輕易使用。想想真是好笑,那些愚蠢的東瀛人,為了所謂的權力。傻乎乎的自相殘殺不說,每次借用力量前,還要虔誠無比地為我們奉獻最鮮美的嫩肉。那時候的一頓飯,感覺就像是最豐盛的宴席。”“你所使用的身體,又是怎麼回事?”對東溫人無甚好感的雷成,不想在其它問題上多加糾纏。“既然你熟悉傳說,應該知道,那些神通廣大的鬼神,有一種非常奇特的能力吧!”聽到這里,酒天童子臉上忽然顯出詭異狡猾的神色:“它們能夠自由變幻**類的形狀。從外表上看,與正常人根本沒有任何區別。”雷成不悅地點了點頭。他並不知道這只被自己收取的妖怪究竟想要說什麼。

    “其實,所有鬼族都有變化為人形的能力。”趴在地上的酒天童子咧嘴一笑:“只要有人自願將他的身體作為身體奉獻出來,我們就能以他的模樣外表隱藏自己的存在。”“奉獻?”“對!就是奉獻!”妖怪肯定地說道:“變形的前提,是接受者必須毫無保留地放棄自己的一切。才能將完全空置的軀殼留給我們使用。其中如果出現任何異常,都將導致變形轉化徹底失敗。”“毫無保留?空置?轉換?”思索著其中關鍵的雷成輕輕地點了點頭。酒天童子所說的,哪里是什麼變形。根本就是以能量形式,強行占據其它生物軀體的過程。要求供應身體的奉獻者虔誠,是為了獲得相同頻率的大腦波動。換句話說,也就是驅散供應體意識的同時,將自己的思維強行灌注。至于身體,則可以利用強化的辦法,將之轉換為能量形態,與供應者結合。這也是為什麼傳說中人形怪物必須顯出本體,才能發揮最強大戰斗力的根本原因。“第二世界的這幫雜碎,竟然把人類肆意當作玩弄的工具……”如果酒天童子不是被自己收取的召喚物,雷成實在很想一拳砸爛它那顆被肥肉包裹的丑陋腦袋。雖然東瀛人是自取滅亡,可是站在地球人類的角度而言。被一群異界生物任意趨使玩弄于股掌中,還要將自己的親人奉作它們的食物。這種事情,簡直就是對人類的最大蔑視與侮辱。緊咬牙關的雷成,強壓下心頭那種想要發作的欲望。他還有最後,也是最關鍵的問題沒有獲得答案。“提供你身體的那些人是誰?他們的目的何在?還有,他們是用什麼方式對你進行召喚?也是使用誕生石嗎?”“我說過了,他們是我的信徒。”也許是趴得太久的緣故吧!手腳俱殘的酒天童子艱難地翻了個身,換成更加舒服的側臥姿勢道:“其中的目的,我不是很清楚。他們只說是需要獲得我的幫助。至于召喚方式就簡單得多。因為僅僅只是穿越空間的障礙,能夠從裂縫中自由來回的我,只需要他們給出一個對應的坐標就行。”“這麼說,只有低級妖怪才能任意出入兩個空間?”雷成內心猛然一顫。

    “當然。如果那些強大的家伙能夠肆無忌憚地出入,你們人類早就已經被啃得連骨頭都不剩。”側翻的妖怪絲毫不顧口邊流出的惡心涎水,大為不滿地嚷道:“嚴格來說,只有那些能力弱小的家伙不受空間的限制。如果不是在那些破開的通道中,偶然找到一個對應的連接口。以我的實力,根本就無法穿越。更何況,如果空間另外一端沒有相應的坐標。我也不敢隨便進入。宇宙那麼大,天知道會把我傳送到什麼地方去?”“那些信徒,對你真的沒有任何要求?”“的確沒有!”酒天童子搖晃著它那肥碩無比的腦袋:

    “他們對我非常尊敬。每天都會固定供應足夠的活人祭品。既然有人盛情款待,食物也相當鮮美。我又何

    必主動招惹麻煩?如果不是因為閑得無聊,想要松松筋骨動動手腳,我才懶得管你們的事情。遺憾啊……真想不到,我堂堂一只大天鬼,居然會敗在一個人類手中。”“看樣子,你很後悔?”聞言,雷成雙眉一聳。徑直走到妖怪的面前:“既然如此,我可以幫你徹底解脫。”說著,只見他從腿邊的側袋中,模出一把閃耀著寒光的鋒利匕首。“不!不!我尊敬的主人,我絕對不是那個意思。”兩眼發直的酒天童子連聲顫道:“求您,不要殺我。我絕對不想違逆您的命令。我會是您手下最忠心,最出色的仆人。”“是嗎?但是我卻看不出來,你有什麼地方值得一提。”雷成冷哼一聲,將匕首的鋒刃抵近妖怪的脖頸。殘忍地笑了笑:“你這種廢物戰斗能力低下,空有一身蠻力而已。天鬼?

    哼哼!天鬼很了不起嗎?就連斗鬼夜叉也必須臣服于我。你這頭肮髒的臭豬又算得了什麼?”“夜叉?”酒天童子一驚:“您是說,斗鬼一族的勇者夜叉?”雷成也不多言。只是在地面的六芒陣中放入一顆誕生石,將渾身漆黑的六級斗鬼召喚而出。望著恭恭敬敬侍立在一旁的夜叉,只覺得喉嚨發干的酒天童子不由得狂吞口水。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打死它都不會相信:傳說中無比強大的夜叉,居然會聽命于一個普通無奇的人類。“尊貴的主人,我……我……”肥胖的妖怪完全被震懾。以至于囁啃著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

    雷成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站在那里,冷冷地望著滿頭大汗的酒天童子。熟知心理威懾效果的他明白:這只剛剛收取的召喚物,正拼命搜尋著任何可能表示其忠誠的東西。果然不出所料。幾分鍾後,從其口中道出的話,可用價值遠遠超過之前所說的一切。“我……我想起來了。那些信徒,呃!不,是召喚我的人。他們都操著一口標准的東瀛口音。”“東瀛口音?”雷成目光一寒:“你是說,他們都是東瀛人?”“這我就不清楚了。”表情恭順的酒天童子小心翼翼地應道:“這些人的發音都很純正。和以往我的召喚者完全相同。”“幸存的東瀛人?有意思……除了這些,還

    有什麼值得注意的?”“……這個……”妖怪緊張地看了他一

    眼:“還有件事,不知道……您有沒有興趣?”“說!”“嗯!是這樣……”肥頭大耳的怪物媚笑道:“召喚鬼族借用力量,必須有對應的空間坐標。祭品,也就是新鮮的人類血肉是最好的媒介物。當穿越空間抵達這里的時候,我發現:在那個用作召喚的房間里,還有另外兩堆已經准備好的人肉祭品。”“你的意思是,還有別的生物和你一起同時被召喚?”雷成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頭。“我沒有親眼看到。不過,我敢肯定,那些新鮮的人肉,絕對是已經准備好的祭品。因為……在那些塊狀的肉堆上,還擺放有對應的死者頭顱。而且,用作祭祀的……

    也是我們最喜歡的年輕**……”半小時後,基地秘密會議室里,神情嚴肅的雷成與莫遠章,正默默地望著面前屏幕上將軍王亢的身影。

    “如此說來,那些東瀛人,還沒有徹底死絕?”老將軍的臉上,明顯有著被壓抑在內心的憤怒。“按照所獲情報分析,應該是這樣。”雷成點開手邊電腦的絕密信息庫:“很明顯,叛民中隱藏著相當數量的東瀛人。他們正暗中進行著某種計劃。據我個人推測:有相當數量的異界生物已經被召喚而出,並且以人形外表進行偽裝。他們的目的,應該是想要以此為後備力量,在適當的時機,一舉占領基地為其所用。”“想要攻陷一個防備森嚴的基地,絕非易事。”屏幕上的老將軍搖頭道:“更何況,在加強足夠火力的情況下,強行突入,只會給他們帶來巨大的傷亡。”“單純從外部進攻當然如此。”雷成眼中掠過一絲憂慮:

    “如果內部有接應力量,情況……恐怕會截然相反。”

    第一百五五節 公式

    “接應?”王亢一驚:“你的意思是,那些偽裝**形的異界生物?”“對!就是它們!”“這不可能!”老將軍斷然否定:“所有進入獲准基地的平民,都必須經過最嚴格的基因排查。電腦也會根據個人資科與其出生時的檔案進行對比。確保兩者完全無誤的情況下,申請者才能接受進入。照你所說,變化後的生物雖然占據了供應者的身體。可是由于能量轉化的關系,其體內的基因組合也完全改變。電腦絕對不會對此熟識無睹。”“這僅僅只是針對平民而言。”雷成咬了咬牙,以不可置疑的口氣道:“如果那些怪物附著在軍人體內,又該怎麼辦?

    尤其是那些早在戰爭初期或者爆發前,就已經進入基地的軍人。難道您能確保他們當中就絕對沒有任何遺漏嗎?”“軍人?”屏幕上的王亢滿驗詫異:“這更不可能。所有聯邦軍人都必須經過最嚴格的挑選。不要說是異類生物變化,就算……”“我並不置疑軍隊的挑選程序。”雷成神情複雜地看了他一眼:“可是,即便再嚴格的保密措施,也無法阻止其中出現微小的差錯。如果東瀛人早在戰爭爆發前就已經開始計劃,軍方內部被滲透的可能也相應增加……身為情報主官的劉俊松,就是最好的例子。”“我同意他的看法。”一直沒有出聲的莫遠章,此時也開口道:“如果不是看過他審訊酒天童子的全部記錄,我也會抱有和您同樣的觀點。但是,身為基地司令,我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正常情況下,即便是第二世界最低等級的生物,也比普通人類士兵強大得多。一旦它們潛入基地內部進行破壞引發騷亂,後果將不堪設想。”屏幕上的將軍沒有說話。緊皺著眉頭的他,顯然正在考慮中做出選擇。“你覺得,怎樣才能杜絕這種意外的發生?”良久,老將軍終于發話道。

    “必須徹底對基地內部所有人員進行逐一排查。”雷成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從軍官到士兵無一例外。尤其是身居要職,掌握重要部分控制權的中高級軍官。當然,這樣做,並不是最穩妥的辦法。那些怪物非常狡猾。但是不管怎麼樣,至少,這樣做能夠消除部分潛在的威脅。”“所有軍人全部排查?”頭發花白的老將軍搖頭道:“如此一來,恐怕整個基地的正常運作都必須暫時中止。那麼物資的產出與供應,還有日常安全警戒的維持,都會出現極大的漏洞。”“與整個基地落入敵人相比,暫時的付出絕對必要。”雷成斬釘截鐵地說道:“我們不知道殘存的東瀛人究竟有多少?

    也不知道他們已經潛入了哪些基地?更不清楚變化為人形的怪物具體數量?我們只能用最基本的辦法,一一進行排查。而且,我個人覺得,近期所有的突發事件,背後的操縱者,很可能就是那個神秘的新教派——“真理與信念”。”“哦?有什麼新發現嗎?”老將軍一凜。“暫時還沒有。”雷成遺憾地搖了搖頭:“只是一種下意識的直覺。不過,我敢肯定,東瀛人與這一教派,肯定有著某種潛在的聯系。”模棱兩可的答案,令王亢有些不悅。不過他也知道,在徹底喪失對基地外界情報來源的情況下,的確是能依靠極少的線索進行主觀猜測。“照你的意思做吧!”認真思慮良久,將軍終于下定了決心:“不過,十七小隊必須保椅正常出勤狀態。我們目前必須應對的敵人太多。與幸存的東瀛人相比,隨時可能蘇醒的第二世界生物,有著更大的威脅。”說著,只見屏幕上的他,輕輕按下身旁的鍵鈕。兩張衛星探測圖片,頓時在屏幕中央清楚地顯現開來。“這是兩小時前,分別從長沙、株洲兩地拍攝到的照片。

    根據以往的經驗和現有的資料來看,這兩個城市中的孕育之花,六小時內將完全盛開。”照片上的黑色花體,已經向四周擴散出整整五瓣萼片。當中剩下的一片,則仿佛從中間被卷曲的狹長竹葉般,被裹成一個直立的圓筒。最上端的開口部分,已經張開了一道不甚規則的碩大裂口。透過漂浮在花體上空的沉重黑霧,隱隱然能夠看到:花體中央蕊心的位置上,赫然有著一團不甚清楚,卻實際存在的淡紅色物體。望著屏幕上顯示的圖像,雷成只覺得內心深處忽然湧起一股淡淡的悲哀。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他不想逃避,更不想回避。他實在不知道,這種充滿殺戮的日子,究竟還要持續多久?

    十七小隊的戰斗力確實強悍。然而?,黑色孕育之花中存在的生物,無一不是古代神話傳說中巨頭通天徹之能的最強者。雖然在過去的戰斗中,自己幸運地干掉過幾個強悍的魔王。但是,每當想到遍布地球的那些可怕植物,他總會忍不住想要憤怒。

    這不是因為害怕或恐懼所導致。真正的原因,還是潛埋在其內心的無力感。按照衛星偵察的情報,亞洲聯邦領土范圍內,還有一百多株未被摧毀的孕育之花。如果把范圍擴展到全世界,這個可怕的數字,已經超過了上千。雷成並不怕死。對于一個知道自己生命終點的人來說,死亡並不可怕。他只是覺得疲勞,無法解脫,永遠也沒有盡頭的勞累。殺……還要殺到什麼時候啊……

    也許,無休止的征戰殺伐,就是軍人最終的宿命吧!

    “按照最高指揮中心的命令,十七小隊全員待命。隨時可以出發。”這是他目前唯一能夠說的話。意外的是,遠在太空的老將軍,沒有像往常那樣,直接下達出發的命令。而是將一份經過加密的資料,發送到他的電腦儲存庫中。

    “把這道方程式保管好。它會給你很大的幫助。”頗為疑惑地打開資料的加密層後,一道形式古怪且熟悉的運算公式,頓時出現在雷成眼前。當他帶著驚喜複雜的心情,飛快地將公式牢牢記下後。愕然的神情,也隨之浮現在他的臉上。“將軍,我想知道,這道公式是從哪兒來的?”“這是科研部的最新研究成果。”屏幕上的老人淡淡一笑:“至于實際作用,你試試就知道。好了,我們幾個分頭行動。一小時後,十七小隊全員出發。”懷著無法言語的激動,雷成甚至來不及與自己的岳父打聲招呼。便以最快的速度,興沖沖地鑽進了自己的單身宿含。在平整的地面上,飛快畫出一個直徑米許的六芒召喚陣後。將一顆用于催化能量的誕生石,隨手拋入了陣中。老將軍王亢給他的,不是簡單的數學公式。而是專門用于第二世界怪物融合的配給程序。按照“父親”在遺留資料中所說,融合,不過就是將生物能量化後,重新組合變化的全過程。這種組合完全以能量間的適配性為構成依據。當然,融合的標准,一般多以低級生物為主,融合產生新的高級生物。可是,生物能量有著太多的不確定性。該過程中,自然也會出現變異或退化。有些時候,甚至以高級生物為基礎進行的融合,結果卻只能得到一只最底等級的弱化異類。

    這不是沒有根據的猜測。甚至就連雷建斌博士自己,在當年的實驗過程中,也曾有過同樣的遭遇。想要確保融合成功,就必須首先對融合生物進行最徹底的分析與計算。從中找出最優化的組合方法。老將軍交給雷成的公式,就是一份經過精確驗證後的融合程序。按照列在終點的結果數據分析,融合後的產物,應該是一只實力為七級左右的高級生物。當十余只低級召喚物一一進入能量團後,雷成的心情,也隨著高速旋轉的黑色能量一起……

    尤其在那道代表融合完成的白光閃現瞬間,他只覺得,自己那顆脆弱的心髒,猛然間緊縮起所有的空隙。將所有的情緒,統統禁錮在一個無法波動的真空之中。

    一只高達三米的黑色巨鳥。正在兩只鋒利的鋼爪支撐下,靜靜地矗立在召喚陣的中央。遍體油黑透亮的羽毛,好像一把把嶄新鏃齊的鐵刷,細密地排滿了它的全身。就在高高昂起的鳥頸頂端,赫然是一顆散發著陰狠虐氣的嬌美女頭。“你是誰?”雷成的手,悄悄摸索著腰間的匕首。眼睛卻飛快地瞟過一旁地面上的能量計數器。那上面以醒目紅色光體顯示的數字,已經超出七級標准整整一半以上。“我是克萊諾。”人面鳥身的生物顯得異常恭順:“也是您最卑下的奴仆。尊敬的主人。”融合後的生物,只要實力弱于自己或與自己持平。無一例外都會表現出絕對的忠誠。這是雷成從多次融合中得到的經驗。不過,他現在最想知道的,卻不是人面鳥是否服從自己的命令。“你……是鳥族嗎?”“不錯!我就是鳥族中最狂暴的凶鳥,黑云克萊諾。”坐在高速飛行的穿梭機減壓艙中,雷成只覺得內心出奇的平靜。那種每次執行任務或多或少都會產生的略微不安,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

    按照地球上風行一時的交通慣例,在所有運載器具中,安全

    系數最高的,首推飛機。因為所在區域的限制,飛機通常會得到比車輛和船只更為系統的安檢保障。畢竟,一旦在空中發生故障,它只能采取迫降。甚至,直接墜毀。每一次任務,雷成最擔心的,就是在空中運輸途中,遭遇第二世界的飛行生物攔截。尤其是在起飛與降落的瞬間,這種憂慮便顯得越發明顯。不過,這次行動,除了穿梭機用作安全保障的高度與速度外,更多了一只遠比任何戰斗機都要強悍的高級凶鳥。克萊諾的意思,就是黑云。據說,她本是希臘神話傳說中哈比族之王的三女兒。更是海皇波塞東的妻子。喜歡卷起狂風,幫助自己的丈夫制造可怕的海嘯。

    海皇的老婆,現在卻是自己手下的奴隸。一只高級的飛行類生物,相當于戰斗中自己多了一點生存的機會。只是,雷成有些不明白:老將軍王亢,究竟從哪兒弄到了這份高級生物融合公式?

    照他所說,是科研部的人經過精確的計算得出。這種說法雷成根本就不相信。第二世界生物的融合有多麼困難,雷成自己最清楚。如果不是因為其中有太多的未知因素,自己也不用花費大量低級生物反複合成。每一次融合,都充滿了巨大的風險與機會。隨時可能產生的變異,更令雷成隨時緊張不已。一旦超高級生物出現,自己會被反噬。融合退化,又令之前所有努力化為烏有。

    只有按照能量結合的分析,出現預料中結果的時候,他才會有種徹底解脫的感覺。如果沒有“父親”資料中高達千次的實驗記錄,雷成根本不會冒然行事。雖然自己每一次融合都必須經過電腦反複計算。但是不管怎麼樣,沒有足夠的實驗記錄,即便是最高級的電腦,也決不可能憑空得出完整的融合數據。他敢肯定:老將軍王亢沒說實話。這道公式根本不是出自科研部之手。這個固執倔強的老頭,他是從哪兒弄到這東西的?

    思考與飛行,同樣會消耗等量的時間。當垂直降落的穿梭機,打開被白色蒸氣所籠罩的艙門,提示已經抵達的時候。雷成這才不得不暫時中止了大腦中的諸多疑問。

    長沙市人民廣場。這是他在兩個行動目標中,首先挑選的突破點。裹藏在孕育之花體內的異界生物,其發育程度與花體成熟期處于同步。花苞初生階段的生物,相當于能量最微弱的幼生階段。同樣,即將盛開的待成熟萼片中,卻包裹著趨于完全體的異類。這是電腦根據曆次作戰結果,結合花體碎片能量濃度檢測數據,對比分析後獲得的結論。也是被囊括在公式中,發送給雷成的作戰信息之一。只是,這份資料,實在出現得太晚。甚至,令人後悔莫及。

    早在潛入西京城,第一次對孕育之花實施爆破作業的時候。雷成就有些奇怪:從破裂花體中俘虜的魔王阿斯摩德,怎麼會如此的軟弱?與之形成鮮明對比的,則是在邯鄲等地任務中,同樣被炸彈爆出,強悍無比的三首魔王巴拉姆。花體的[16K-小說網,手機站wap。16k。cn]成熟度,對應著其中孕育生物的強弱。雷成清楚地記得,自己剛剛看到這份資料的時候,內心充滿了何等的失落與追悔。如果早一點知道其中的秘密,如果早一點實施大規模潛入作戰,如果早一點……那麼,事情恐怕不會演變成今天這個樣子。與第二世界之間的戰爭,贏面可能更大。死去的人,更少。

    然而,後悔藥這種東西……沒得買,更沒得賣。也許,正如老將軍所說的那樣:當眾多敵人蜂擁而來的時候,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從中挑選出威脅最大,距離最近的對手予以殲滅。“老規矩!陳章領隊負責防禦和支援。大勇和大彪負責壓陣。嚴蕊不定點游動攻擊。大家動作快點,這一次,我們可是肩負著雙倍的任務。”就在雷成拿出戰術核雷,向遠處高聳入云的黑色花體邁步走去的同時。滿載生化複制兵的無人機,也已臨近長沙市的上空。只待一聲令下,便立即降低高度實施投放。包括遠在太空的的監控衛星在內,所有的人,都在關注著十七小隊的一舉一動。他們絲毫沒有發現:在這座被異界生物控制的城市中,還潛藏著另外的人類。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9:29:06

第一百五六節 顛狂

    和所有長有孕育之花的城市一樣,雷成面前這株龐大的植物,仍然占據著廣場的中央。四散裂開的萼片好像黑色章魚的足節,正死死巴住地面,貪婪地霸占著根本不屬于自己的所有東西。以最快的速度,雷成將手中的炸彈放置並離開了有效爆炸范圍。他不能浪費時間。株洲距離長沙並不遠。天知道那里的孕育之花會在什麼時候開放?一旦其中的高級生物轉化為完全的成體,後果不堪設想。就在他的手指,即將按下控制器上引爆鍵的時候。那種對于潛在危險的預示,也隨著發散開來的思維波動驟然出現。危險!巨大的危險!正在臨近,甚至,迫不及待地想要出現。

    環顧四周,緊皺眉頭的雷成卻沒有發現任何異常。與太空監控衛星相連的生物探測器,也沒有任何顯現。甚至就連能量記數器,也沒有發覺任何生物波動。所有的一切,看上去是如此安靜,卻又無比的詭異。雷成相信自己的直覺,尤其是對于危險的潛在認知。但是,他現在已經無從選擇。再不動手,從成熟花體中鑽出的異界生物,將使自己面臨更大的危機。一聲巨響。轟天而起的劇烈火焰、環狀擴散的氣浪、濃密嚴實的煙霧。使所有盤據在城市中的第二世界怪物感到無比震驚。與此同時,在大量鳥族追趕下,一頭沖入城中投放生化兵的無人運載機。也被密集的火焰與可怕的撞擊打得凌空而爆。連同機上所剩不多的未投生仗艙一起,化成了漫天燃燒的火雨。

    從隱蔽點躍出的雷成,已經看到從花體殘骸中走出的怪物身影。那是一個手腳粗大,身體瘦弱。相互間根本無法對稱的禿頭男子。從爆炸中心步出的他,步履顯得有些躪跚。看上去,似乎有些迷惑,充滿了無法面對的茫然。而其頭部的腦後,還有著一塊顯然是在爆炸中留下的明顯傷口。雷成也不多話。架好肩部的鐳射炮,將准星牢牢鎖定目標。就在炮身充滿能量,即將發射的瞬間。懸掛在其腰間能量探測器顯示屏上,突然瘋狂地跳出一組可怕的紅色數字。擴散開的第七感也已經發現:一個充滿熾熱威脅的紅色光團,正出現在廣場對面的廢墟角落。其中蘊含的能量,足以穿透厚厚的鋼板。

    “高能激光發射器?”雷成一驚,連忙側身從光點鎖定的位置掠起。就在雙腳剛剛與地面接觸的一刹那,從目標所在方向,驟然閃過一道手臂粗細的紅光徑直插入地面。回頭看時,只見無與倫比的高溫,已經把冷硬的地面生生穿透。就在深不可及的拗黑洞穴邊緣,還有著被絲絲熱氣所包裹的溶狀沙粒。“隊長,有敵人。方位已經鎖定,不用擔心。我們會收拾這些家伙。”隨著通話器中傳來的應答與指示,雷成手腕的信息屏幕上,三個綠色的光點已經離開原來的位置。朝著廣場盡頭的激光來源處快速掠去。那是高大彪和兩名隊員。很快,從他們消失的方向,爆起一團紅色的氣浪。面色緊繃的雷成,微微**了一下嘴角。隨即打開與指揮中心相連的衛星頻道,惱怒無比地吼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會出現不明身份的狙擊手?”“情況正在調查。”通話器內傳來的電腦合成聲絲毫沒有任何感情:“請隨時注意接受新的攻擊坐標。”“活見鬼!”雷成恨恨地罵了一句。再次將遠處的不明生物重新納入瞄准鏡頭。只是,現在的他,除了面前的對手。還必須分出相當的注意力,隨時提防暗藏的敵人。

    那道威力巨大的激光,顯然是針對自己而來。如果不是攻擊位置恰好就在探測范圍內,自己身上現在已經被打穿一個焦糊的大洞。“嗖……”破空而出的鐳射能量,准確地命中了火焰中的禿頭男子。慘叫聲中,雷成清楚地望見:目標的胸口被炸出一個直徑約莫二十公分的肉洞。焦灼的肌肉與皮膚間,還散掛著一縷縷溢出身體的殘碎髒器。來不及多想,雷成拔腿便朝那一方向猛沖而去。就在距離目標所在近百米的地方。他忽然發現:被能量擊中倒地男子,竟然雙腿盤膝端坐在地面。正艱難無比地將一塊破裂的花瓣碎片,慢慢塞近被洞穿的胸口。

    見狀,雷成想也不想,左手聚出一團元素火焰徑直發出。右手則飛快拉過身後的鐳射槍,以掃射狀態將密集的弱化能量傾瀉而去。他不知道對方究竟想要干什麼。但有一點卻很清楚:孕育之花的碎片屬于能量結晶體。也是第二世界高級生物完全體的必要補充。坐在地面的男子無法躲避空中襲來的攻擊。在一連串的慘叫聲

    中,被火球高高轟起。緊跟其後而來的密集能量,又將殘破的身體生生打穿。

    急速躍進間,雷成反手抓出肩背的戰刀。配合鐳射槍發射的能量攻擊角度,從側面橫掠而去,銳利的刀鋒,徑直削向目標的頭部。就在此時,一道醒目的紅光,從遠處的廢墟中一晃而來。大駭之下,身在空中無法回避的雷成,只得拼起全身的力氣,將所有擴散開的思維能量猛然收回。凝聚成一團混厚的防壁,死死擋在身前。這道激光發射點遠在探測范圍之外,毫無預兆。

    光速,擁有絕對的迅猛與沖擊。饒是雷成反應再快,也無法在不足秒的時間內,聚集起足夠的精神能量。他只能眼睜睜地望著熾熱的線狀能量直刺而來,正對自己的眉心。“擴散——給老子散開啊……”驚怒不已的雷成,只得以將意識防禦提升到極點。激光屬于聚合性不擴散線狀攻擊體,反射與擴散,是最佳應對方法。防護服側面就有防激光鏡面裝甲,雷成根本不能使用。身在空中的他無法做出對應的動作。即使可以,也不可能比光速更快。在精神無法集中的時候,身體應變能力也隨之下降。與三首魔王之戰中的超速動作,自然也不能重現。他只能以現有精神能量為依托,將這道該死的激光盡量擴散弱化。使它最終變成不具任何傷害力的無效光線。

    這種事情,說說簡單。其中的難度,只有雷成自己最清楚。一秒鍾內,他必須完成所有精神能量的牽引。否則,激光也將穿頭而過。無數的能量流,在瞬間爆發的強大意識中,與直沖而來的激光迎頭對上。在細密的分流意識中,數以萬計肉眼無法觀察到的光線。在強于自己的能量牽引下,紛紛朝著兩旁的斜角散射而去。以微秒為單位的計時中,手臂粗細的激光,被分剝得只剩下十分之一。那種耀眼的醒目紅色,也變成仿如胭脂般的淡彩。激光的威力已經大減。但是削弱的還不夠。

    正常狀態下,雷成的精神能量足以對抗鐳射炮。樟不及防之下,聚集的能量本就不多。加上時間有限。無法可想之下,他只能狠咬牙關,雙目圓睜,把最後的防禦能量全部抵上。寄予所有希望的能量,在沖勁十足的激光面前,仿佛紙頁一般無力。雷成分明看見:紅色光線的端點,已經穿透能量的阻礙。正張開鋒銳無比的刺尖,徑直射向自己的頭部。“……完了……”他曾經設想過自己會以何種方式死亡。卻從未想過會被一名狙擊手所殺。這一刻,他的內心無比後悔。

    如果手中剩有一套完整的誕生石。至少,還可以從“智龍”那里要求再次重生。可惜的是,為了身體的再次強化,已經耗盡了最後的優質魔石……

    雙腳落地的踏實感,從足底油然而上,一直貫穿了整個身體。神經反射到大腦中形成的概念,使雷成猛然一楞。“怎麼?我怎麼沒死?怎麼會這樣?”他計算過,身體落地需要至少兩秒。足夠狙擊光線把自己打個對穿。可是現在,我卻仍然活著。這是為什麼?

    疑惑的回望間,卻睹見隱藏在身後廢墟中,正朝自己微笑的妖精提羅塔瑪。

    “原來是你——空氣防壁……怪不得……”這一刹那,死里逃生的雷成,忽然感到一種油然而生的幸運。如果不是戰前自己召喚出六級妖精做為後援,恐怕自己現在真的已經變成一具尸體。遠處的天際,劃過一道藍色的線狀能量。落點處的廢墟中,轟然騰起一片爆炸的氣浪。“隊長,狙擊手位置已經摧毀。正在確認命中目標。”鐵青著臉的雷成,爆發一般朝通話器中吼道:“陳章,給我盯緊點兒。告訴衛星上那幫家伙,讓他們立即對這一區域進行片狀搜索。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別怪老子完成任務後去找他們拼命。”本該絕對安全的區域,卻出現了隱匿的對手。時刻被死亡威脅的感覺,不要說是雷成,任何人都會覺得憤怒和恐懼。

    這個時候,被擊落在地面的禿頭男子,已經重新站起身。兩道冰冷的目光,正死死逼視著面前的雷成。“卑賤的生物,你竟敢傷害我高貴的身體?”剛剛緩過勁來的雷成也不多話。仍舊雙手各持武器,朝目標所在的位置疾奔而去。“野蠻的家伙。難道你連最基本的禮節也不懂嗎?”禿頂男子一面避讓,一面憤怒地吼道:“難怪人類永遠都只能在進化的邊緣徘徊。永遠只能接受身為

    食物的命運。”瘋狂攻擊的雷成,根本不做任何回答。在急速的刀劈與射擊中,他忽然發現:禿頭男子身上被射線打穿的傷口,正在迅速恢複。就連其胸口處的大洞,也已經縮小了一半以上。而且,對方似乎並不懼怕四下揮舞的戰刀。僅僅只是以靈活的動作,避讓著密集襲來的光線。

    “難道,物理攻擊對他無效?”雷成有些驚訝。為了驗證自己的想法。他以鐳射線為輔助,迎面一刀,徑直插入對方的身體。直揮而下的刀鋒,仿佛從空氣中劃過一般。毫無阻礙地砸向了地面。“你是誰?”反應極快的雷成,猛然一個背躍。從男子身側閃出數十米。“終于想到這個問題了嗎?”男子憤憤不平地瞪了他一眼:“我就是大名鼎鼎的天魔維塔。世間最偉大的神靈。”雷成眼中掠過一絲精光。波斯拜火教中的風神就叫維塔,也是兼管醫療的主神。在印度教中,更是雷帝因陀羅最得力的手下。

    對方的身份雷成並不關心。他不明白,從引爆孕育之花到現在,這個所謂的風神就一直承受著自己的攻擊。絲毫沒有想要還手的跡象。這不正常。第二世界的生物最喜愛的食物就是人肉。更何況,這家伙剛才也說過,人類相當于食物。可他為什麼不殺掉自己?

    雷成小心地看了一眼身上的能量計數器。顯示的數字剛過七級。

    “人類,你究竟是不是我的信徒?我的祭品在哪兒?”就在此時,滿面憤怒的風神維塔高聲狂吼起來。“信徒?祭品?”雷成心中一動,隨即竦然:“難道,在我之前,就已經有人來過這里?那些不明身份的狙擊者,就是所謂的信徒嗎?”“該死的人類,我要我的祭品。”大怒之下的風神顯得有些猙獰:“沒有祭品,我就只有拿你當點心。”“陳章,馬上集中所有鐳射炮進行攻擊。嚴蕊,隨時向我提供炮火支援。這家伙有問題。”雷成一面向隊友飛快下達著命令。一面緊張地思索著應該如何應對這個吃人的神。他覺得很奇怪:風神維塔胸前與身體的傷口都是自己所為。可是,這家伙為什麼絲毫沒有想要報複的舉動?

    難道說,他真的神通廣大?能夠自我治療?自然也絲毫不懼任何傷害?

    恰在這時,從小隊防禦陣地的位置,突然飛出一陣密集的鐳射能量,夾雜著龍王金鼓噴吐而出的大片毒液。將憤怒的風神維塔完全淹沒在其中。“祭品……我明白了,你根本不是我的信徒。你就是之前傷害我身體的那個人類。”隨著狂怒的吼聲,咬牙切齒的維塔,也以無法想象的速度,閃身沖出能量的攻擊范圍。只不過,他的身體已經不在。

    除了肩膀上的禿頂頭顱,其余的部分,完全被一陣濃密的旋狀氣體所代替。“怪不得物理攻擊無效。原來他的身體可以自由轉換成非實質的能量化。”雷成不再多言。提身便朝側面閃掠而過。一心想要報複的風神怎肯放過,猛然向前直追而來。卻不想,已近目標身前之時,卻見一根燃燒著黑色火焰的粗大棍棒,從身體下方的廢墟中狠狠捅出。自下而上貫穿了旋風的整體。“你……你是我的信徒嗎?”又驚又怒的風神話不及說完,便發現身上被擊中的部分能量正在迅速消退。那種詭異的黑色火焰,仿佛可怕的病菌般,在自己的身上撲之不滅。見狀,已在遠處的雷成,驟然回身連射數槍。雖然均被目標閃過,卻也使得風神心中大駭。

    “你們……你們把我召喚出來,就是想要殺死我嗎?”“召喚?鬼才會召喚你!”雷成皺了皺眉,揚手又是一槍。“混帳!”風神雙眼圓睜,悲憤地吼道:“為什麼會這樣?我的腦子很亂,我只記得你們答應過給我足夠的女人作為祭品。如果不是你,那我的信徒在哪兒?我的身體為什麼殘缺不全?為什麼我無法想起所有的事情?不——不對……

    你根本就不是我的對手。卻能傷害我高貴的身體?”發狂的風神,令雷成感到無比奇怪。他搖了搖頭,一面命令潛藏的女魔莫爾根加入共戰。一面苦苦思索著對手的異常。突然,一陣急促的通話聲,打斷了他的思考。“雷成准將,請盡快結束戰斗。根據最新的情報,四十秒前,株州市內的孕育之花被人引爆。其中的異界生物已經出現。”

    第一百五七節 遇伏

    雷成的心中,仿佛被重錘狠砸一般,猛然定住。

    “花體被引爆?孕育的生物已經出現?所有的一切,難道都是那些潛伏的未知狙擊手所為?”他很清楚,花體內的生物只要有足夠的時間,就能吸收花瓣進而變化為完全體。到了那個時候,就算十七小隊全部壓上,也根本不是對手。“陳章,馬上帶領所有隊員即刻登機。你們必須在我抵達以前,盡量拖延時間。制止出現在株州市內的生物吸收花體。”“那你怎麼辦?”頻道內傳來的聲音無比焦急。“我沒事。加上所有的召喚生物,收拾這家伙足夠了。”雷成幾乎是朝頻道內狂吼:“快!必須在進化前阻止它。馬上出發。”此時,圍住風神亂戰的夜叉與女魔,已經被狂亂的旋風所包裹。就在亂風之上,維塔那顆光禿的腦袋,仍然顯示出迷惑不解的表情。至于那些燃燒在其體表的黑色火焰,已經完全熄滅。斗鬼、女魔,都是屬于力量型的生物。面對物理攻擊無效的對手,它們根本沒有任何辦法。現在,唯一能夠克制風神的,大概也只有鐳射炮了吧!

    咬牙切齒的雷成拉下肩部的炮口,將瞄准鏡頭的十字死死鎖定維塔那張丑陋的怪臉。就在即將按下發射鍵的刹那,他猛然發現:維塔腦後在爆炸中受損的傷口上,赫然有些散碎的彈片。

    頭部……核彈碎片——放射物質——能量?

    他忽然有些明白:滿口胡言亂語的維塔,很可能是陷入了混亂的思維中。在爆炸中受損的頭部,應該就是最好的解釋。盡管對手是一個陷于顛枉症狀的瘋子,但是不管怎麼樣,他畢竟還是一個神。一個不折不扣的神。更是雷成與第二世界交手以來,遭遇到最強大的對手。以能量計數器上顯示的數字來看,風神實力絕對沒有雷成強。可這家伙絲毫不懼刀劈槍刺,幽靈一般的能量化身體,好像一只縮成團球的刺猬。令你一時間無從下口。夜叉和莫爾根綜合實力雖然不及維塔。卻也是斗鬼與女魔中的上位強者。就連強悍無比的神記迦莉,在它們的聯手攻擊下,也只能落荒而逃。而在物理攻擊無效化的風神面前,它們卻無法發揮自己的正常實力。

    僅僅只是從其身體上分散而出的兩團旋風,便足以將它們完全困住。究竟應該怎麼對付這種能量化的生物?除了需要時間充能的鐳射炮,雷成根本沒有任何辦法。“操!老子和你拼了。”無法可想的他,只得硬著頭皮,帶著最惡毒的詛咒,狠狠摁下鐳射炮的發射鍵。以最大功率將蓄滿的能量全部傾瀉一空。他已經沒有時間猶豫。實力遜于自己的其它隊員,無人能夠硬扛強悍的異界生物。淡色的藍光,准確擊中了滿面懵然的風神頭部。強大的能量沖擊,瞬時將破損的頭顱仿佛豆腐般輕易擊碎。而它呈旋風狀的身體上端,只留下一個空空如也的虛化肩胛。

    “搞定了?就這麼簡單?”雷成難以置信地使勁揉了揉眼睛。按照曆來與第二世界怪物對陣的經驗:頭部相當于要害。失去頭顱的風神,能否也可以認為是一個死人嗎?

    謹慎的他並不輕敵。幾分鍾後,當夜叉和女魔分別從旋風中脫困,形成風神身體的能量也逐一散開,慢慢淡化為一片渾濁的氣流後。雷成這才終于放下自己高高提起的心。“克萊諾,快下來。”召下一直盤旋在城市上空的凶鳥,雷成轉身將斗鬼和女魔收回空間。穿梭機已經離開,除了乘騎凶鳥,再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專心收取召喚物的他沒有注意:身後維塔所化的那團旋風,突然分裂成千萬條獨立的氣流。以其原本所在區域為中點,急速環繞並重新凝合。很快,一個淡淡的氣狀人形軀干,已經在薄薄的霧氣中顯出了輪廓。就在雷成正要拔腿橫跨上凶鳥寬闊脊背的時候,突然聽到身後傳來一陣陰森的虐笑。

    “怎麼?想走?沒那麼容易——”渾身一震的他猛然回頭,卻見一道強勁的氣流從背後直穿而過。以可怕的速度將自己身體完全包裹、旋轉。繼而狂曲直上,在自己頭頂上空數米處,形成一個碩大無比的龍卷。“卑下的生物,竟敢欺騙尊貴的神。你將為所做的一切,付出最慘痛的代價。”在維塔如雷般的咆哮中,雷成只覺得自己被強大的氣流吞沒其中。耳邊只聽見瘋狂呼嘯的劇烈風嚎。在那種想要撕裂一切的能量席卷下,用于察覺外界情況的眼睛,只能無奈地緊閉在皮膚與肌肉組成的庇護所內。連忙放出探查意識的雷成,驚駭地發現:維塔的頭部不知什麼時候已經重新凝合。就連其腦後的上口,都已經蕩然無存。“愚蠢的家伙,我得多謝你剛才的不敬舉動。”風神咬牙切齒地怒道:“如果不是重新凝聚身體,我也不會得以重聚所有的神智。把我玩弄于股掌之上的人類,我要報複,要把你撕裂成無數的碎片。再把它們催化成最美味的能量慢慢吸食。只有這樣,才能消除我內心的憤怒。”裹在風眼中的雷成想要說話,卻發現聲音已經被氣流阻斷。想要抬起鐳射炮攻擊,卻被速度極快的狂風束縛雙手。除了拼盡全力讓身體保持平衡外,在瘋狂嘶吼的颶風中,他根本無法有所動作。

    “非物質能量體真的不可戰勝?我難道真會死在這里?”就在他緊張思索著如何應對的時候,發散開的意識卻猛然“看見”:藏身于廢墟中的妖精提羅塔瑪,正微笑著,用她那兩只嬌嫩的手腕,在胸前堆疊出一個古怪的形狀。正當自己百思不得其解時,一團籃球大小的熾熱火焰,猛然從她的手腕中轟然而出。火焰?

    雷成一呆,他忽然想起:斗鬼夜叉偷襲的時候,棍棒上的黑色火焰,對風神似乎也有著可怕的殺傷力。睿智的魔王阿斯摩德曾經說過:宇宙間任何生物都有自己的弱點。只要掌握能量互換的秘密,就能立于不敗之地。宇宙中的能量形態各異。但就基本形態而言,不過地、水、火、風四種。按照雷成的理解,它們其實都屬于元素。

    這一刻,雷成忽然覺得自己簡直愚蠢透頂。“豬是笨死的”這句話,用在自己身上實在最適合不過。維塔是風形態的元素,我怎麼就沒想到能量間的相互克制呢?

    妖精釋放的火球不大。卻也使得狂暴中的維塔一驚,連忙放出一團劇烈的旋風,瞬間將微弱的火焰撲滅。面對憤怒的風神,反應極快的妖精連忙隱沒身形,徑直藏入廢墟的深處。憤恨的維塔只得將所有的怒火,全部傾瀉在被困的雷成身上。正當它回頭想要催動風力,活活撕裂這個該死人類的時候。卻驚異地發現:被囚禁在旋風中的雷成,不知從哪里模出一只模樣古怪的管狀器具,沖著自己微微發笑。這種時候還笑得出來?

    風神只覺得簡直無法理喻。只是,當那支粗大的黑色管口,猛然噴射出劇烈火焰的時候。維塔內心的憤怒,瞬間變成了驚愕與恐懼。

    “狗雜種!你不是喜歡笑嗎?不是號稱要吃了我嗎?來啊!讓老子先把你烤熟了再說……”火焰噴射器,是雷成儲備在空間內的必備武器之一。雖然沒有足夠的時間對能量空間進行探尋。卻並不妨礙他把那里當作自己的武器倉庫。由于儲備空間足夠,根本不用擔心彈藥供應。噴射的火焰,很快就被環繞身邊的旋風裹攪起來。就在風神詫異的目光中,卻看到混身上下被火煙熏燎得漆黑無比的雷成,勇猛無地從風眼中徑直竄出。照著自己完全能量化的身體狂射火龍。防護服不怕火燒。以耐火材料制成的外層,能夠隔絕所有的熾焰。服裝內部環繞密布的自動控溫系統,即便是在外界可怕的高溫下,仍然可以保持人體最適的狀態。雖然外面漆黑一團,卻無法傷及包裹嚴實的身體。與雷成相比,維塔的處境顯然要糟糕得多。

    四大元素相生相克。在沒有壓倒性實力的控制下,火焰絕對是旋風的死敵。維塔想逃,卻無法竄出火焰編織的牢籠。放出火焰的同時,雷成更從加大管口的流量,將大量尚未完全燒盡的燃料,一同噴濺在構成風神身體的氣流間。即使它想要加大風速熄滅部分火焰,卻無法散盡所有被裹起的燃油。尾隨而上的火焰一燎,這些隱藏在自己體內的液體又會變成新的威脅。如果擁有完全的進化體,風神絲毫不會懼怕一支小小的火焰噴射器。然而現在的它實力不濟雷成,只能慌亂地在漫天火海中拼命四竄。卻根本無濟于事。劇烈的火焰環繞著卷曲的旋風。火借風勢,風助火威。扶搖直上的火龍,徹底封死了維塔的所有退路。它只能在熾熱的高溫中,絕望地將破碎的身體一再拼合。無奈地重複著組合與毀滅的過程。終于,在所有能量完全耗盡後,燃燒的火焰中再也無法看到它的存在。只有一團嘶吼的旋風,在拼命齧咬自己身體的火焰狂嚼下,以最後的氣勢猛然沖上天空。在昏暗的蒼茫間煙消云散。

    狠狠呼出一口惡氣的雷成擦了擦頭盔上

    的黑灰。彎腰從熄滅的灰燼中,撿起一塊拳頭大小的剔透晶塊。那是風神體內的誕生石。一塊品質極高的綠松石。這一戰,無比艱險。卻又簡單得令他難以置信。阿斯摩德說得沒錯:哪怕再偉大的強者,也有絕對的弱點。

    與此同時,先期抵達株州的陳章等人,正陷入一場艱難的苦戰。按照原定計劃,長沙市區戰斗結束半小時後,方可繼續株州地區的攻擊。現在非但所有計劃全部打亂,而且,一股神秘的潛伏力量,還攙雜在其中,向緊急趕到的十七小隊發動偷襲。就在穿梭機即將降落的時候,一枚小型防空導彈,從廣場邊緣的廢墟中呼嘯而起。直接命中飛機的左翼。幸運的是,導彈爆炸的威力不大,並未擊穿機體側面的燃料儲備艙。喪失部分動力的穿梭機,在無法保持平衡的狀態下,帶著濃濃的黑煙。以迫降姿勢一頭沖入預定降落區旁的廢墟。在地面諸多雜物的阻攔下,終于被消除了巨大的慣性。

    機艙打開的瞬間,陳章與所有未受傷的隊友魚貫而出。以密集的火力,在聞風而至的怪物群中拼死殺開一條血路。朝著已經被引爆的孕育之花所在位置狂沖而去。有六名隊員在飛機迫降時受傷。行動不便的他們,只能依托破損的機體為臨時工事。為遠去的戰友提供有限的的牽制。剛剛沖進廣場的邊界,十七小隊迎頭便遭到一陣密集的彈雨。大怒之下,陳章一面命令部分隊友從兩翼包抄。一面與嚴蕊架起鐳射炮,將遠處的襲擊者火力點納入鎖定范圍。兩團爆炸生成的火焰,從能量命中點騰空而起。就在小隊再次躍起奔進的同時,落在隊尾負責觀察的陳章卻驚異地發現:就在這塊面積不大的廣場四周,密密麻麻分布著數百個非異類型生物能量點。也就是說,潛伏在周圍的神秘襲擊者,竟然超過了兩個整編中隊。

    與此同時,沖在隊首的高大彪,也從頭盔表面的數據分析器上看到:四輛灰色塗裝的重型坦克,正高高揚起烏黑的炮口,朝著自己所在的方向緩緩駛來。“圈套?這是個圈套!”陳章臉上的肌肉猛然一陣**。以最快的速度向指揮中心簡單彙報情況後,他當即命令:所有隊員就地防守,等待援兵的到來。他現在已經顧不上阻止從花體中蘇醒的高級生物。除了正面的襲擊者,從城內聞訊而來的低級怪物已經從背後撲來。而且,數量越聚越多。遠在太空的“堯”號指揮艦上,臉色鐵青的上將王亢,正緊張地關注著地面事態的發展。

    “我們剛剛派出了一架穿梭機。首批支援部隊有五十名龍級戰士。這是我們手上最強,也是最後的攻擊力量。”站在一旁的中將邢浩看了一眼屏幕上的衛星畫面,恨恨地說道:“第二批裝甲支援部隊已經集結完畢。他們將在五分鍾後起飛。希望,他們能多少起點作用吧!”“情報部門的分析結果出來沒有?”老將軍頭也不回地應了一句。“還沒有!”身材略胖的中將鄭廣接口道:“采集的數據不夠,這些襲擊者身上的戰斗服能夠反射大部分搜索能量。我們連初步的細胞組織分析都未完成。”“加快現有數據分析。必須弄清楚這些是什麼人。”神情嚴肅的老將軍,指著面前一張信息透視圖片,冷冷地說道:

    “能夠弄到這種坦克,顯然不是一般的普通反對者所為。”這是衛星從戰場上采集到的坦克數據分析結果。無論是外形或模擬內視,都與聯邦軍備庫中的“蹂躪者I”型完全相同。與口口型改進式樣相比,“蹂踐者I”型無論在裝甲、速度、火力等方面均要弱化得多。但在所有地球國家武庫中,I型坦克已經屬于絕對強大的陸戰武器。用一名美洲聯邦軍事評論家的話來說:“即便以兩輛國產M6重型坦克換一輛蹂躪者I,也絕對劃算。可問題是,以戰場記錄來看,這種交換的比率,往往會被提到四至五比一的可怕高度。”ss型坦克列裝後,所有I型戰車全部進入倉庫封存。現在突然出現在戰場上的I型坦克,如果不是因為技術泄露。就只有被人盜取一種解釋。

    第一百五八節 怪人

    聯邦的科技信息儲備庫屬于最高機密。除了軍方掌權者研究機構負責人,即便總統本人也無法得知。只要出錯一次,只認基因不認人的機械警衛,會將企圖進入信息庫的外來者當場格殺。

    至于盜取,那就更不可能。坦克不像其它東西。更何況,從隱蔽的地下武庫中,直接駕駛龐大的戰車逃竄而出。這種事情,傻瓜都知道其中的成功率有麼渺茫。可是,眼前出現的戰車,根本就是貨真價實的“蹂躪者I”型。上將王亢並不擔心陷入重圍的十七小隊無法應對。他們配備了威力強大的單兵武器,也沒有彈藥匱乏的後顧之憂。就算彈盡糧絕,經過全面改造的陳章等人,同樣能夠一拳打穿坦克的正面裝甲。只不過,在無法模清敵人潛伏位置的情況下,他們的確無法妄動。隨便一發狙擊激光,就能把他們中任何人當場擊斃。雷成就是最好的例子。聯邦的最強戰士也無法應對此類偷襲。更何況,陳章等人的實力遠遠要比他弱化得多。

    “再調兩顆衛星過來,對這一區域進行全面搜索。尤其是廣場周邊,以米為單位,從熱量、溫度變化等方面做最徹底的分析。一旦發現可以之處,立即向他們提供所在方位坐標。再派出一艘穿梭機,專門用作物資運輸。還有,馬上集結一個重裝機械兵大隊。在指定區域進行高密度空投。”“機械士兵?”邢浩一楞:“它們對第二世界的怪物根本不起任何作用。您知道,如果不命中頭部,那些怪物不會……”“機器可以再造,人卻造不出來。”老將軍不以為意地答道:“尤其是經驗豐富戰力強大的士兵。一個大隊機械兵如果能換一個十七小隊,值了。”“可是空投怎麼辦?”旁邊的鄭廣皺緊了眉頭:“株州上空的飛行生物太多,一個大隊的機械兵,至少需要十架穿梭機才能運載。一旦墜毀……”“墜毀也必須空投。”王亢斬釘截鐵地喝道:“必須得救出他們。命令所有部隊全部待命。必要的時候,就算是把我們手上所有的力量全部用上,也得讓他們活著回來。”將軍遠在太空的憤怒,地面上的人當然無從得知。尤其是剛剛跨上凶鳥的雷成,正緊張地望著剛剛傳送到自己電腦上的轉發圖像。遭遇阻擊的陳章無法突入到孕育之花的位置。可是監控衛星卻將觀測到的圖像全部記錄下來。透過電腦屏幕,雷成清楚地看到:就在被引爆的花體中央,赫然端坐著一個蓬頭垢面,模樣猙獰,渾身肌肉突起的人形生物。正從地上抓起一塊形狀莫名的物體,徑直塞入口中。“他在吃什麼?花體的碎片嗎?”滿懷疑惑的雷成,按下屏幕上的放大鍵。頓時,細節擴展後的畫面,也完整地顯示在他的眼前。那是一塊肉。一塊沾滿黑色晶瑩花體碎片的新鮮人肉。在垂角不斷滴下的暗紅色濃血間,肌肉的表層與皮膚中,明顯還夾雜著淡黃的的肥厚脂肪。

    與雷成相比,陳章雖然沒有風神這種難纏的對手。卻多了隱藏在暗處的威脅與麻煩。已經有四名隊員身負重傷。潛伏的神秘狙擊手把他們當成了最好的目標。加大口徑的鋼芯子彈,輕而易舉地擊碎了防護服內的陶瓷裝甲。一直鑽透了柔弱的肌肉。除了一名腹部被擊穿的隊員必須依靠維生系統救治。其余的傷者,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反應靈活的嚴蕊,在發現目標的瞬間當即開火。准確的還擊下,潛伏的狙擊者出手便相當于自殺。無奈之下,原本密集的攻擊火力,也開始逐漸變弱。

    分布在四周的敵人非常狡猾。他們所在的位置極其隱蔽。直線攻擊的鐳射炮無法命中。在這種情況下,被困的人們,只能依靠被陳章召喚而出的龍王金古。就這樣,在大片呈拋物線垂落的惡心毒液攻擊下。一個個落點處,紛紛響起慘痛的嚎叫聲。濺染上毒液的潛伏者,只能帶著無比的恐懼,眼睜睜望著自己的身體被強酸腐蝕。表皮肌肉透爛蛻盡後,包裹在其中的骨頭,也在滲出無數細密的孔縫中,慢慢揮發成一片酸臭的氣霧。身體金屬化超過百分之五十的高大彪,大概是所有人中最狠的角色。絲毫不懼子彈的他,直接迎上對面的戰車。扳開胸口的蓋板,把強大的毀滅能量傾瀉一空。劇烈的光線波動過後,空曠的戰場上,只剩下一堆已經變形且表面滾燙發黑,隱隱有些微紅的熔鐵疙瘩。襲擊者的火力很強,不過,在長沙城中攻擊雷成的激光類武器卻並不多。尤其是在正面方向出現過一次,被嚴蕊當即一炮轟掉後。再也沒有出現過類似的線狀攻擊。畢竟,鐳射槍炮屬于聯邦最新式的武器。除了十七小隊,再也沒有完整編制的部隊能夠列裝。

    運載著五十名龍級戰士的穿梭機已經抵達。盡管陳章已經在地面組織起對應的防空火力,可是面對數千只怪鳥的圍追堵截,卻根本無法突破防禦。無奈之下,駕駛穿梭機的駕駛兵只得以最快的速度直沖而下,將裝有士兵的運載艙,以減壓狀態從底空射出。自己則駕駛空機急速拉升高度,以常人難以忍受的速度,徑直沖上天空。這一手玩得很漂亮,也非常冒險。當減壓艙中的戰士紛紛走出時,扶搖直上的穿梭機表面,已經被怪鳥噴射的火焰幾乎全部熏黑。相比之下,作為第二支援部隊的五架運輸機,就沒有如此幸運。雖然他們同樣采取低空拋射運載艙的辦法,但是落在最後的飛機,卻被激怒的怪鳥群蜂擁而上,當場撕裂機翼直接墜毀。損失部分空運力量,達到緩解地面部隊壓力的辦法。實在不得已而為之,卻收到了意科中的效果。

    在電腦評估數據中,龍級士兵戰力略弱于普通融合隊員。但在困境中突然加入這批士兵,無疑是一種絕大的助力。尤其當五十輛經過全面改裝,依靠六足式機械腿行進的“蹂踐者II”型戰車從運載艙中一一出現時。陳章完全可以感受到,廣場對面襲擊者內心的無比絕望。“沖,沖過去……”一聲令下,半金屬化的高家兄弟,分從左右朝著被炸毀的花體位置迅猛突進。尾隨其後的嚴蕊也不時對接收到的可疑坐標進行攻擊。至于陳章自己,則扔掉手邊打光子彈的機槍,從身後摸出鋒利的碳素戰刀。面無懼色地大吼一聲,迎上朝陣地猛沖而來的密集獸群。融合後的他,絲毫沒有任何倦態。被殺戮燃燒到極至的戰斗欲望,已經完全充滿了他的大腦與神經。陳章甚至覺得,自己會本能地模仿融合物紅鉗巨蠍的攻擊模式。一擊一突,進退之間,所有的一切,都充滿了巨蠍強橫無比的力量與靈活的反應。

    一刀斃命,一退保身。二級標准的獅獸、牛怪、矮人、骷髏……在

    這種不懼一切的瘋狂砍削中成片倒下。盡管傷口並不致命,但是被貫穿切斷的身體卻無法在短時間內恢複。尤其是感受到巨蠍力量的生物反應,本能有所畏懼的低等怪物們只能紛紛退後。卻不想,後面蜂擁而來的同伴,竟將自己活活踐踏在腳下一躍而過。這一刻,陳章終于明白,為什麼雷成那個瘋子喜歡用刀亂砍,而不是利用距離優勢遠程進行攻擊。與淋漓暢快的暴虐殺戮相比,准確安全的槍擊,根本沒有任何刺激。“老婆!兒子!我給你們報仇,報仇……殺……

    殺啊……”留守陣地的隊員們,已經被沖入敵陣的副隊長所驚呆。滿腦子都是報仇殺戮欲望的陳章,活像一台人形的絞肉機。將密集圍聚在身邊的所有怪物,一一抓進旋渦中,全部絞爛、碾碎、最終,活活粉成一團團粘糊莫名的醬狀物體。

    與負責阻擊怪物的陳章相比,猛沖在前的高家兄弟卻沒有這樣的幸運。尤其是跑在最前面的高大勇,在距離孕育之花僅有百多米遠的地方。卻被迎面一發直射的炮彈,炸得仰面倒翻,當場滾落在地。大怒之下,尾隨其後的嚴蕊驟然蹲下,將一道威力巨大的能量送入對面的炮射點。劇烈的能量釋放開來,只聽得滿是血腥的空氣中,清晰地傳來淒厲的慘叫與痛嚎。也許是想要證明對方的無能吧!就在嚴蕊剛剛放下鐳射炮架的時候,卻驚異地發現:旁邊的高大勇正罵罵咧咧地搖晃著光禿的腦袋,抖落身上的泥土碎屑。沒事兒人一般又站了起來,沖著遠處的廢墟,抬手便是一發榴彈。“媽的!想整死你大爺,多少也換顆大點兒的炮彈啊!”戰車編隊已經分列為獨立的小組。從不同方向朝目標點發動攻擊。廢墟中不時飛出的炮彈,對于它們絲毫沒有任何威脅。依靠那層覆蓋在車體的厚厚裝甲,改裝後的戰車,仿佛一群巨大的鋼鐵蜘蛛般,肆無忌憚地在灰暗的廢墟中剿殺著所有敵手。

    緊跟在高大彪身後越過廣場直沖目標的,是兩輛加掛了鏡面裝甲的“蹂躪者II”。與六米多高的車身相比,半金屬化的高大彪根本沒有任何優勢。不過在速度方面,卻顯得略勝一籌。這個不倫不類臨時組合的戰斗小隊,首先沖進了目標點。“轟……”一發威力巨大的炮彈,准確命中

    了當先一輛坦克的車體。在悶響的金屬混合音尚未落下之際,車頂的兩門105毫米炮同時開火。將布置在花體旁邊的炮射點直接轟飛。那是一個用鋼筋混凝土碎塊搭起的臨時炮架。一門顯然是經過組裝的輕型反坦克炮,已經被炸得面目全非。除此而外,殘破的花體周圍,已經再看不到任何火力防禦點。

    從炮擊開始,高大彪的眼睛,就一直沒有離開過坐在花瓣中央的那個男人。他面對著自己,散亂的半白長發,從頭頂一直垂落到腰間。絲毫沒有任何美感,只有一種充斥著肮髒的雜亂與惡心。一件厚重的盔甲,覆蓋了他的全身。雖然式樣有些古怪,高大彪卻也能夠看出:那是被古代東瀛人稱之為“具足”的板狀護具。就在此人的腰間,還牢牢系掛著兩把被掩蓋在鞘中的長刀。臂膀、肩部隆起的肌肉,簡直可以媲美現代健美冠軍。不過其中最大的差別,大概就是健美冠軍身上的肉疙瘩只能稱之為塊狀脂肪。而這名怪人身上的,卻明顯包含著兼備柔韌的巨大力量。

    在所有的一切中,令他印象最深刻的,當屬那張臉。那張在五官間充斥了無數疤痕,在肌肉填充下,顯出細密凹槽。更在太多結痂中,被頭發與繭花表皮所覆蓋的臉。不知為什麼,高大彪只覺得自己猛然打了一個寒戰。他清楚地看到:滿頭亂發的怪人,正端坐在那里,仿佛餓鬼般死命亂嚼。至于食物,則是一具幾乎只剩下骨頭,早已看不出任何本來面目的人類尸體。他吃得是那麼專心。絲毫不懼已到面前的敵人。

    他吃得也非常細致。每一塊塞進口中的尸肉,根本沒有沾帶任何塵土。他吃得更是無比乾淨。連骨頭上殘留的肉渣也不放過。甚至,嘴角溢出的鮮血也會貪婪地用腥紅的舌頭一一舔回。那種模樣,活像對食物無比珍惜的吝嗇鬼。“吧唧——吧唧——”肉塊在口腔間來回咀嚼的聲音,清晰地傳入高大彪的耳中。吃人的人,就是敵人。

    高大彪沒有多想,直接拉開胸口的蓋板,將粒子炮口死死鎖定端坐的怪人。正當他即將按動發射之時,卻被迎面而來的一梭子彈掃得連連倒退。那是兩個身著黑衣的人類。頭上還戴著類似防化盔甲般的呼吸面罩。他們互相掩護著,將一具尸體重重放倒在怪人面前後。便轉身傾瀉著子彈,朝前方的敵人直沖過來。卻不防被距離最近的戰車,直接用機槍掃成了篩子。至于那個怪人,則扔下已經被啃光的骨頭。轉而從新的尸體身上,狠狠扯下一塊肥嫩的鮮肉。塞入口中狂吃濫嚼。

    趴服在廢墟中的高大彪看得很清楚。那具剛剛被扔下的尸體,是一個渾身赤裸的年輕女子。怪人手中的肉塊,正是一團原本高聳在她胸前的混圓**。只是,用力撕扯間,已經只剩下了僅連皮膚的一半。“混帳……”威力十足的粒子炮焰,從零亂的鋼筋中直穿而過。劇烈的高溫能量中,與之接觸到的鋼鐵紛紛溶解氣化。在這種橫掃一切的狂暴力量面前,根本沒有任何東西能夠將其阻止。炮口和怪人僅有數十米遠。這樣的距離,不要說是人,就連用高強度合金制造的飛船,也會被生生溶穿。也許是因為繼承了融合生物本能的關系吧!高大彪的眼睛,能夠透過部分障礙看到某些被隱藏的東西。就在炮擊剛剛結束,能量尚未散盡的同時。他卻一面向其他人示警,一面猛然後躍。數秒鍾內,已經掠出了近百米遠。

    “所有人立即撤退。絕對不要靠近目標點。快啊——

    駕駛戰車的士兵,顯然沒能馬上理解警報的含意。就在他們懵懂著下意識掉轉車頭的同時,負責觀察的車長只覺得混身一陣發抖。炮擊中心的怪人,不知什麼時候已經站了起來。雙手緊握著一把鋒利的古代東瀛式樣戰刀。從現場尚未散盡的氣流看,他應該是用這把刀,猛然劈散炮擊的能量。從狂暴的攻擊粒子中,分出一條絕對安全的縫隙。用刀劈碎能量,這是什麼概念?

    不用人催促,兩輛戰車瞬時轉身,以最快的速度俯下車體。准備利用巨大的反彈力量,離開這個無比可怕的家伙。

    第一百五九節 將門

    與傳統的履帶式車體相比,六足機械腿具有更加靈活的機動能力。尤其是在啟動與反轉間,往往只需要數秒,便能完成所有基礎移動准備。

    盡管內心無比駭然,戰車駕駛兵卻絲毫沒有忘記自己的職責。他仍然敏捷地按動各個鍵鈕。有條不紊地拉起控制杆。然而,就在車身即將起跳的瞬間,他沒有感受到躍入空中產生的失重。反倒被巨大的墜落力量,從車座上徑直拖了下來。“前部機械腿故障?”就在腦子里本能地閃過這個術語後。他忽然驚恐無比地發現:一柄閃爍著寒光的鋒利刀刃,突然從車體底部直插而入。仿佛切豆腐一樣,將整個車底貫穿。就在一陣吱吱嘎嘎的金屬裂響聲中,巨大的“蹂踐者II”,從中央被完全劈成了兩半。

    掉落在廢墟間的駕駛兵大張著嘴。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根本無法想象這是真的。要知道,車底裝甲雖說最弱,卻也是足有十厘米厚的合金鋼板啊!

    這是什麼刀?怎麼那麼快?

    直到怪人獰笑著,將他的身體亂刀劈成碎肉時。可憐的駕駛兵,仍然還在苦苦思索這個問題的答案。與這輛被剖成兩半的“蹂踐者II”相比,另外一輛重型戰車的運氣則好得多。這固然是因為怪人沒有將它做為首要攻擊目標。最重要的,還是因為重新調整好攻擊位置的高大彪及時回援。就在怪人的刀鋒剛剛斬破第一輛坦克車底,旋既又朝另外一輛的機械腿斜削過來之時。從側旁方向,突然掃過一梭密集的子彈。怪人為之一楞的瞬間,已經啟動彈跳的坦克,仿佛一只巨大的鋼鐵蜘蛛,以強勁有力的腿部猛蹬地面。在強大的反射作用下,徑直躍出這片可怕的死亡之地。高大彪右邊的鋼鐵臂膀上,橫架著兩挺六管連裝機槍。他幾乎是不計後果般,將沖擊力巨大的子彈,仿佛暴雨般傾瀉而出。在靈活的左手控制下,隱藏在機械雙腿中的各種配件,也以最快的速度,自動拼合成一門二十五毫米口徑熾能激光炮。

    在紛飛的彈雨中,驟然爆發的粗大紅色光柱,顯得是那樣醒目。“如果動用你全身所有搭載的武器,至少可以正面對抗一個齊裝滿員的最精銳中隊。”這是基地機械維修車間主任,一名少將級別工程師,在高大彪完成全面金屬化改造後所說的話。他永遠也無法忘記,那個幾乎隨時身著一件髒兮兮的將軍服,斑白頭發上滿是黑臭油泥的老頭,用怎樣一種不容置疑的口氣告訴自己:從今往後,你就是一輛能夠自由移動的人形重裝要塞。高大彪知道老頭絕對不會說謊。他也明白,在如此猛烈的高強度火力面前,根本沒有任何人可以幸存。怪人,似乎不是人。大彪可以看見,在暴風驟雨般的密集火力面前,那個滿頭亂發的吃人瘋子,絲毫沒有任何懼色。他的臉上,甚至還掛著一種嗜血般的沖動。

    無論是子彈還是能量,激光還是炮彈,打在他的身上根本沒有任何作用那種情形,就好像是一塊在槍林彈雨中自由來往的人形鋼板。內心駭然的高大彪,一面死死壓住機槍的板機,一面冷靜地慢慢後退。在隊長到來之前,必須爭取到足夠的時間。也許是察覺到對方的打算。怪人開始加快自己的腳步。冰雹般襲來的子彈打在他的身上,就好像是空氣彈般無效。除了撞起一片聲勢驚人的塵土,再也沒有任何作用。

    一道從側後位置襲來的鐳射能量,把怪人的注意力完全引向了那一邊。不用回頭看,高大彪也知道那是嚴蕊的援助攻擊。只是,他對此並不感到樂觀。,即便是在滿負荷狀態下發射的鐳射光線,對于鐵板一塊的怪人,仍然無法有所傷害。恍惚間,他只覺得身後猛然躍起一道黑色的身影。朝著面前的怪人狠撲而來。定睛看時,卻是高揚著巨大的機械臂怒砸直下的哥哥大勇。“不……絕對不要正面進攻,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快回來……”大彪很清楚,哥哥的機械手臂經過強化後,單擊破壞力足以挖穿數米厚的鋼錠。尤其是爪尖的超硬化合金,更是利用高密度稀金,在宇宙真空狀態下合成的極密金屬。這種東西號稱是人類科技的最高結晶。也是被諸多軍工設計者倍加推崇的硬度之王。即便擁有如此強悍的武器,他仍然不知道哥哥對上怪人有多少勝算。從對方身上散發而出的強大氣勢,還有那具刀槍不入的可怕身體。都使他感到由衷的顫栗。

    聽到弟弟呼喊的大勇,

    猶豫之下,臂端的力量明顯弱了幾分。迎上怪人刀鋒的鋼抓,死死扣住薄薄的刃面,將其完全鎖定。再也不能動彈分毫。面色陰狠的怪人緊握刀柄一陣猛抽,卻被滿面凶暴的光頭男牢牢卡住。這不由得使他那張冰冷的臉上,顯出一絲驚訝之色。“嘿哈哈哈哈……”不知為什麼,一直沉默的怪人,突然爆發出一陣沙啞刺耳的狂笑。來自神經的劇烈顫抖,在肌肉的擠壓下,使他那張密布著傷痕溝壑,已經無法看出本來面目的殘臉,顯得越發凶狠暴虐。緊接著,從其口中,也隨之發出一連串莫名其妙的音節。滿面愕然的光頭男無法聽懂對方的話語。不過,他卻被怪人眼中鄙夷的神情所刺激。大怒之下,彪捍的高大勇猛然發力,將控制機械臂的小型能量爐運轉到極限。堅硬的合金爪尖仿佛鋼焊鐵鑄一般,將對手的刀刃拼命往下搿。一直擰出一個半月形狀的圓弧。

    兩個同樣屬于力量型的男人,就這樣以各自的武器相互僵持。驟然發力之下,膨脹的肌肉在身體表面,凸顯出一條條錯落有致的筋絡凹痕。怪人身上碎裂的鎧甲,光頭男裸露的非機械手臂,完全被表面浮泛著閃亮油光的銅黑的肌肉團所填充。乍一望去,活像是兩頭生存在遠古時代的狂暴巨獸,正在拼命力持,毫不退縮。只想以頑力致對方以死地。忽然,滿臉橫肉的高大勇,睹見身側能量探測器上亮起一個微小的紅點。他那大張的嘴角,也隨之流露出一道詭異莫名的笑意。死死注視著其表情的怪人,詫異之下,也不由得感到一絲竦然。“去死吧!你這個雜碎!”就在怪人滿面驚訝且不知所措的時候,一道淡藍色的鐳射能量,從其身後襲來。准確地命中了他那被虯紋盤繞肌肉占據的背部,激起一團四散綻開的絢色氣浪。

    見狀,光頭男無比奸詐地嘿然一笑。架住對方刀刃的機械臂突然一抖,從肩膀部分的縫隙中,赫然架起一挺經過改裝的二十五毫米激光炮。將充滿死亡意味的烏黑炮口,死死瞄准怪人的胸口。另外一只赤裸的手臂也沒有閑著,靈活地從身後的插鞘中,麻利地抽出鋒利光亮的碳素戰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照准怪人被亂發掩蓋且毫無遮擋的腦門,拼盡全身力氣狠狠劈了下去。鐳射能量是遠處的嚴蕊所發出。在鎖住對方動作的情況下,高大勇一慣喜歡用這種方式陰人。用他的話來說:“誰叫老子可用的武器比你多呢?”這家伙死定了……

    就在熾紅色的粗大激光柱傾瀉而出的那一刻,光頭男腦子里,滿是這種惡意而快活的念頭。不要說是區區一具肉身,就算是銅打鐵鑄的鋼人,也絕對無法抵擋具有無比穿透能力的激光。他顯然失算了。當手上猛揮而下的戰刀,從目標身上發出類似金屬撞擊聲的時候。反應極快的光頭男,就已經做好了縮身而退的全部准備。站在其身後百米開外的高大彪,透過戰場監視器,清楚地看到了所有的一切。

    最強功率發射的激光,僅僅只在怪人胸口留下一個拳頭大小的輕微烙痕。至于帶著無比威勢狠劈而下的戰刀,卻被怪人單手抓住。死死卡在掌心的虎口間。“媽的——這家伙還是人嗎?操你祖宗……老婆、弟弟,快撤——撤啊——”又驚又怒的高大勇,一面死架住對方彎曲的刀刃,一面朝通話器內狂呼亂喊。操刀的手臂,顯然沒有機械那般強大的力量。卡在怪人手中的戰刀,也被其輕松一扭。毫無懸念地抓在掌中,靈活地腕起刀花轉了個。將鋒利的刃間朝著動彈不得的光頭男狠狠插來。“操你媽個逼。用俺得刀來殺俺!你狗日的做夢……”情急之下,高大勇只得不顧一切地架起身體側面的機槍,以最大火力向前拼命傾瀉子彈。然而,刀槍不入的怪人對此毫無懼色。仍舊獰笑著,將刀刃掉轉方向斜斜拎起,朝著對手身體下部猛砍而下。“啊……”通話器內傳來的慘叫,把所有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到了這個點上。頭盔上被信息傳送的圖像中,雙腿俱斷的光頭男,已經歪倒身體側翻在塵土間。只有那只金屬打造的機械手臂,還在苦苦死卡著怪人手中已經彎曲的刀刃。

    高大彪看得很清楚:即便是哥哥臨時將部分金屬身體液化,形成堅硬的防護壁。也根本無法阻擋對方強硬的一擊。雖然碳素戰刀在遭遇防壁瞬間已經被撞碎,可是在空中帶起的鋒銳氣流,卻能輕松穿透所有障礙。仿佛豆腐一般,徑直砍下哥哥的雙腿。“不——放手!給我放了他——”滿眼通紅的高大彪,

    將身後的小型推進器開到最大。好像一顆出膛的炮彈徑直撞出。滿面猙獰的怪人已經彎下腰,正要用硬如鋼鐵一般的虎口,死死卡上重傷哥哥的脖子。說時遲,那時快。就在怪人的大手,即將接近倒在地上喘息不止的光頭男身上時。卻見半空中突然閃出一根粗大的黑色棒子,以泰山壓頂般的鈞勢。重重猛砸在他那已經伸出的手臂間。從肘部將之硬生生地打斷。夜叉?是隊長……

    不錯,手持一根大棒,混身漆黑,雙腳叉在地上面無表情的援手。正是雷成手下最具怪力的斗鬼夜叉。

    怪人的手臂顯然已經被打折。他已經送開握刀的手,緊捂住斷裂的胳膊。額頭不斷滲出的冰冷汗珠,臉上不斷顫抖的肌肉。無一不在說明:他正在忍受肢體被殘的巨大痛苦。“大彪,帶你哥哥先上飛機,立即實施防輻射處理。嚴蕊,按照衛星坐標,把這一帶潛伏的襲擊者全部肅清。所有裝甲部隊和龍級戰士,配合防守廣場外圍。至于這里,就交給我來處理。”隨著一道怪異的鳥聲,手持戰刀的雷成,仿佛一尊冷酷的殺神。從距離地面近百米的凶鳥背上直接躍下。穩穩地站在了彎曲著膝蓋,單腿半跪的怪人面前。“早就聽說第二世界有一群從不使用遺失語言的怪物。沒想到居然是真的。”雷成瞟了一眼面前的怪人,口中突然冒出一連串古怪的音節。包括怪人在內的所有聽者,無一不覺得震驚。“東瀛語?怎麼會是這樣?”通訊頻道中,傳來陳章明顯帶有粗重喘息的疑問。得益于語言解析器的幫助,雷成剛才所說的音節,翻譯過來轉為漢字的意思就是三個字——“平將門”。

    不錯,這個從孕育之花中走出,以人肉為食,身體刀槍不入的強悍生物,正是古代東瀛曆史上最具爭議的神……平將門。據說,這個在平安中期敢于對抗東瀛天皇的武將,非但起兵直接叛亂。更膽大妄為自稱尊皇。雖然平將門的政權僅僅只存在了三個月,但綜觀整個東瀛曆史,拒不承認天皇地位,擅自黃袍加身的,卻僅有其一人。與之有關的各種曆史評論,無一不是反面或與叛亂有關。對于東瀛島國,雷成曆來沒有任何好感。只是,做為對手,他實在無法輕視面前這個強悍無比的家伙。全身堅硬無比且刀槍不入,是平將門擁有的最大克敵技能。

    據說,平將門的母親並非人類。而是一條修煉久矣的蛇妖。在產下將門後的第三天,她趁夜幻化為本形,將自己的兒子全身舔了一遍。籍由舌頭上的唾液沾染,將妖力附著于將門身上。使之獲得鋼鐵般堅硬不摧的肉體。從長沙趕來的過程中,雷成已經通過監控衛星,清楚地了解到諸人與平將門之間的全部戰斗過程。盡管他知道將門身體堅硬如鐵的秘密,卻沒有想到,這個人不人鬼不鬼的家伙,居然會強悍到連激光都無法射穿的地步。強歸強。卻並不意味著平將門渾身上下都沒有任何弱點。“陳章,命令所有狙擊手立刻分散。瞄准目標額頭眉心位置自由射擊。那是他身上唯一的死門。”在古代東瀛傳說中,將門的母親在舔撫兒子的時候,有一處沒有被附帶妖力的唾液舔到。那就是其眉間的中心部分。也是他身上唯一的弱點。

    也許是察覺到對手的異常。半跪在地上的平將門,突然以完好的左手捏握成拳,朝著雷成側面狠狠襲來。只是拳頭即將砸到時,卻感覺到從上空斜竄出一道厲風,徑直襲向自己的額前。大驚之下,他只得硬生生地收回自己的拳頭。悻悻然地死死護在眉前。那是盤旋在空中的凶鳥,按照雷成指示發出的一道偷襲罡風。“嘿嘿嘿!稱帝未遂的家伙,這里果然是你身上唯一的死門。”雷成微微一笑,將手中的戰刀插回背後。輪起右手捏成的鐵拳,照准將門的袒露的右肩,拼盡全身的力氣,狠狠猛擊而去。幾乎同一時刻,侍立在一旁的斗鬼也高高輪起棒子,朝起腿部橫掃而下。吃過其苦頭的平將門大駭之下,本能地閃身一跳。避開棍棒的攻擊,卻將整個身體完全暴露在雷成的鐵拳之下。“嘭……”拳肉交合之際,之見平將門魁梧的身體,仿佛斷線的風箏般,從半空中歪斜著背翻而倒。

    第一百六十節 大餅

    就在這一刹那,雷成清楚地聽到:從落地的將門身上,傳來一陣骨頭斷裂發出的脆響。隨著自己視線的抵及,左半邊身體完全蹋陷的平將門,活像一頭被抽掉支撐肩膀骨頭的衰牛老馬,拼命大口喘息著,艱難地從地面重新坐起。“該死的人類……你……你好卑鄙!”將門狠狠吐出一口喉間湧上的鮮血,緊緊捂住受傷的肩膀。以凶狠可怖的眼神,死死盯視著站在自己面前的人類。雷成相信,如果可能,這個狂暴的家伙,肯定會活活生吞了自己。“卑鄙?呵呵呵!這可不是什麼卑鄙,只是一種迫不得已的手段罷了。”面色殘忍的雷成冷笑道:“要怪,就只能怪你自己的皮膚實在太過堅硬。逼于無奈,我只能出此下策。”聽到這里,遠在百米開外,通過監視器目睹一切過程的陳章等人不禁恍然大悟。平將門的皮膚的確強悍。連激光也無法奈何的他,根本不會畏懼尋常武器的攻擊。不過,支持這具身體的骨頭卻顯然沒有同樣可怕的強度。也就是說,即便無法穿透他的體表,重擊之下,內中的骨頭和肌肉,卻顯然沒有那麼幸運。

    外表堅硬內里柔軟。這與混身硬殼包肉的螃蟹,其實是同樣的道理。雷成很清楚,對于自己身上的弱點,將門肯定會拼命遮掩。就算集中所有狙擊手,也無法准確命中目標的眉心。更何況,平將門不過是個六級標准的生物,但從孕育之花被引爆到現在所有收集到的資料來看。他的實力也迅速提升至七級的標准。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原因,可是雷成確定:那些企圖襲擊自己的神秘人,一定是以某種方法,向這些破體而出的怪物提供了足夠的能量。也許,這就是死在自己手中風神維塔所說的“祭品”吧!

    既然打不死你,老子也要把你打殘。等到你手腳俱斷,全身俱殘。我倒要看看,你還有什麼本事保護你的致命弱點?

    想到這里,雷成臉上浮現出略帶嘲弄般的微笑。只見他手掌一翻,一柄長達數米的電動空氣振動錘,赫然出現在其手上。這是從傳統用作地面工程打樁機演變而來的一種施工用具。利用兩枚小型高能氫氧電池為動力的錘子,能夠在錘體內部壓縮空氣的擠壓下,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強大撞擊力。這種力量與鑽機的穿透作用不同,單純以碾壓錘煉煅為目的。在軍方的管制命令中,空氣錘屬于特別工程器具。通常只用于太空隕石的壓縮或粉碎。雷成的空間面積大得要命。備有各種武器的他,當然不會放過這種相當于力量增發的特殊工具。

    望著癱坐在地面的平將門,他甚至已經在幻想:面前這個家伙在空氣錘的巨力擠壓下,變成一片“大”字形肉狀薄片的古怪模樣……

    “老子管你是人是神。敢傷我的人,找死……”隨著一聲令下,斗鬼夜叉在左,手持大錘的雷成在右。上空是盤旋掠陣的凶鳥,其後還有悄然隱入廢墟,伺機准備偷襲的女魔莫爾根。棍棒、拳頭,各種看似並不致命卻能要人殘廢的武器,帶著生生嘯起的風聲,從各個方向蜂擁而來。陷入絕境中的平將門,此時眼中閃過一絲夾雜著驚訝與恐懼的怒色。只見他猛一咬牙,刹那間,呆坐在地上的他突然高高躍起。而那道固定不變的身影,也在眾人詫異的目光中,幻化分散成六個同樣的人形。六個平將門。外表、模樣、神態完全相同的六個人。仿佛基因複制兵一般,就這麼站在眾人面前。一種詭異莫名的氣氛,頓時彌漫在所有人的心頭。“分身攻擊?真是大意,我怎麼把這麼關鍵的事情給忘了?”一擊落空的雷成,若有所思地看了看面前的對手。腦子里不由得想到曾經在大學圖書館里看到有關將門的一段傳說敘述。

    古代東瀛上位者中,流行過一種叫做“影武者”的保護方法。說穿了,這不過是利用相貌外表與本人完全相同的替身,在公開場合充當被保護者的一種做法。真假難辨之下,殺手也無法對目標任務實施襲擊。同樣,疼愛兒子的將門母親,也曾經教過他一種防身的密術。可以將其身體,分化為相同模樣的六個分身做為“影武者”。如此一來,平將門為危急關頭,存活的機率也要比平常人大得多。六個分身,只有一個才是真的。然而,六個平將門,都擁有與本體同樣強悍的戰斗力。無論斗鬼、女魔、或者凶鳥,獨自對上這種無懼身體傷害的怪物,勝算都要大打折扣。更何況,六個平將門一擁而上,即便雷成本人也會感到相當吃力。不過,雷成卻根本沒有朝這方面想。他甚至覺得,這些分身絲毫不會給自己帶來任何麻煩。

    “所有狙擊手立刻攻擊。接通衛星監控系統,馬上對所有目標進行全面數據對比分析。”他記得:傳說中平將門的寵妾,曾經通過細致觀察,發現這家伙分身與本人的諸多區別。其中最有效的方法,莫過于用成田不動明神的護身符砸向將門的身體。如此一來,分身也就不攻自破。雷成手上沒有什麼神符,但他卻能借助現代科技,從所有被操縱的傀儡中,准確找出將門的本體。此時,滿載武裝機械士兵的穿梭機,也突破大氣層,在城市上空實施機降。在諸多怪鳥的圍追堵截下,拼命進入低空投放運載艙的機群損失慘重。僅有一半左右的穿梭機能夠幸運地突破防禦,開足馬力重返高空。巨大的傷亡並非沒有價值。從各個運載艙中蜂擁而出的大批機械兵,如金屬潮水般,快速接替十七小隊接管了全面防禦任務。幾架不敵對手當場被撕扯散架的機體,則當場引爆體內的炸彈,以所在地點為中心,制造出一個個充滿破爛血肉的火焰圓環。

    周圍的紛亂,並未影響雷成的正常思緒。在狙擊手密集的攻擊中,兩具分身已經被射中額前,在空氣中完全散去。剩下的四人,則與一干召喚而出的生物,正斗得不亦樂乎。而站在圈中的他,卻絲毫未動。只是冷言旁觀著身邊的混戰。衛星的分析結果已經傳來。雷成現在要做的,就是等待合適的機會出手。給予對方致命的一擊。充滿能量的空氣錘,緊捏在手。隱隱傳來陣陣略帶顛簸的震動。雷成沒有告訴任何人將門的真身所在。他只是以眼角的余光悄悄鎖定對手,在不經意間,慢慢運起手中的力氣。

    “轟隆——”當一道將門的身影從其近旁滑過,顯然是想要對之進行偷襲時。卻被一柄碩大的方形塊狀物蓋頂而下,從頭至腳將整個人形活活砸成肉餅。就在這一瞬間,所有捉對撕殺的召喚物動停下了手邊的動作。它們的對手也隨著本體的重傷,重新散盡在透明的空氣中。雷成的腳下,是一片堅硬無比的混凝土地面。一錘猛擊之下,平整的廣場上,頓時出現了一道直徑約莫數十米的可怕凹陷。從平面望去,陷落點的中央與之落差至少有半米之厚。從中點擴散開來的巨大裂縫,也仿佛猙獰的魔鬼嘴唇般,拼命延伸著自己恐怖的笑容。這一錘相當結實。從頭頂貫壓直下,把將門的身體好像面團般活活壓扁。乍看上去,癱落在凹陷中央的他,活像一塊僅有數十公分厚薄,手腳均展開為片狀的古怪大餅。

    望著眼前被自己一手締造的“怪餅”,雷成卻不住地搖頭。平將門屬于第二世界生物中的神族。雖然是被意外引爆而出,卻沒有具備完全的身體。否則,也不會在自己一擊之下,輕而易舉地直接喪命。“這家伙的皮膚,實在強悍得可怕……”感慨不是無端發出。將門的尸體雖然骨碎肉裂面目全非。可是包裹在最外的皮膚卻絲毫沒有破損。巨力擠壓之下,無法容納于其中的半固、液體,只得從口、鼻、眼、肛門等部位傾瀉而出。仿佛一只被擠爆的人形果凍,從各個破口瘋狂地噴湧而出。“全隊集合。留下機械士兵做後衛。速度要快,我們已經沒有多少時間了。”一面在通話器中發布命令,雷成一面把將門的尸體收入空間。在他看來,這家伙的身體顯然比風神維塔留下的誕生石有用得多。尤其是那張強悍無比的人皮。

    “回去分析一下,看看其中的基因組合與細胞成份。如果這種材料能夠量產,那麼防護服表面的著彈層,相必也會得到足夠的強化。”只要對自己有用,雷成根本不會計較用某人的皮來制作衣服……

    長沙、株州兩地間的任務已經結束。不過,除了撤離,他還有有最後一件事情需要完成。那些突然出現的神秘襲擊者,究竟是從哪兒來?他們的目的是什麼?

    這是一直困擾在雷成腦海中,暫時無法獲得答案的問題。不過,在觀看之前高家兄弟與將門的戰斗過程中,他卻注意到一個不大不小的細節。與高大彪交手前,破出花體的平將門,一直都在拼命吞吃著人類的尸肉。那種饕餮般的狂撕濫嚼,絲毫與“神”扯不上任何關系。反倒是像個太久沒吃東西的餓鬼。

    阿斯摩德說過:第二世界的生物對于人肉,有一種異乎尋常的喜好。但是這種吃法,顯然已經超出了喜歡的概念。他似乎非常饑餓。餓得發慌。想到這里,雷成心念一動。將空氣錘重新塞入空間。拔腿便朝孕育之花的殘留體所在急速奔去。

    所有隊員正在集結。龐大的機械兵群也能暫時維持防線的安全。他有足夠的時間尋找自己需要的東西和證據。尸體。那具被將門啃食過,已經殘破,渾身赤裸的女尸。正仰面朝上,四肢散開平躺在冰冷的混凝土地面。空洞的眼眶中,除了已經翻白的眼瞼,再也沒有任何的內容物。面無表情的雷成,伸手翻了翻女尸的眼睛。又從其胸口被撕裂的**邊緣,拈起一絲血肉湊近鼻前嗅了嗅。最後,面有疑色的他,抽出腳邊的匕首,輕快地劃開尸體柔軟的腹部。直接割下幾塊肝髒的碎片,收入事先准備好的物品袋中。

    尸體很新鮮。死亡的時間並不長。只是,他不明白,這具女尸為什麼是被人直接扼住脖頸窒息而死。而不是更加直接的槍擊或者割喉。要知道,殺手只喜歡最直接的方式。相比麻煩的扼殺,一顆子彈顯然要更加方便。西面方向傳來的密集殺聲,吸引了雷成的注意。那是機械士兵與怪物間的爭斗所發出。回頭間,倒臥在塵土間的兩具黑衣人尸體,自然也落入了他的視線。

    在掩護移民團離開的戰斗中,為阻攔多國集團的導彈攻擊,聯邦軍引爆數量龐大的核飄雷。致命的輻射塵也因此散落帶地球表面。想要在充滿危險的城市廢墟間行走,就必須穿戴能夠隔絕輻射的防化服裝。黑衣人身體表面的服裝,就是具有同種功能的防化服。掩蓋其面部的頭盔,也是帶有呼吸系統的過濾裝置。也許是得益與這身特殊服裝的保護,也可能是因為附帶維生功能的頭盔。兩名被戰車機槍擊中的黑衣人,雖然處在瀕死的邊緣,卻還保持著極其微弱的大腦機能。用醫學上的標准來看,他們已經不具備任何搶救價值。和僵硬的尸體相比,他們不過還具有最後的大腦意識。大腦死亡,才是判定人體是否真正死亡的唯一標准。

    “真是運氣!”大喜過望的雷成,當即從空間中飛快取出兩只神經營養維生艙。摸出匕首,迅速割下兩名黑衣人的頭顱,將之塞入艙中浸沒在特殊的液體中。這是他從生物研究室弄來的備用品。目的就是為了防止死者帶走所有的秘密。只要獲得對方健康的大腦,就能利用電波刺激的方法,得到被掩蓋在思維中的秘密。從死人身上找出秘密。手法雖然殘忍血腥,卻非常管用。只是,正當雷成收拾東西准備離開的時候,卻猛然睹見:

    在一具被自己割下頭顱的尸體斷口上,正散漫地透出一絲晶瑩的金屬亮色。

    那是一條做工精致的項鏈。完成集結的小隊成員,已經全部進入穿梭機艙等待撤離。在雷成的示意下,盤桓在空中的人面凶鳥克萊諾,也展開自己巨大的黑色鐵翼,露出猙獰無比的詭笑,朝著遠處守候在半空的同類猛撲過去。出于安全考慮,交戰至今,雷成沒有命令凶鳥有所動作。

    現在,也到了該讓它發揮作用的時候。自從克萊諾龐大的身形出現,廢墟上空的怪鳥根本不敢朝這一方向飛近。尤其是從其口中發出那種類[16K-小說網,電腦站www。16k。cn]似抽泣的女子哭聲,更使得異界鳥群惶恐不安。如果對方不是自己同類的話,這些等級低下的生物,恐怕早就已經四散逃開。哪里還敢停留在凶鳥所在的空域。雷成要的就是這種效果。穿梭機駕駛員也得以趁機從縫隙中快速穿出,朝著黑色而安全的太空拼命沖去。經由軌道進入基地降落的飛機,照例受到地勤人員的特殊關照。令所有迎接者詫異的是:大名鼎鼎的“地獄”小隊所有成員臉上,絲毫沒有獲勝歸來的喜悅。卻充滿了一種夾雜著迷惘之色的淡淡憂傷。

    這是十七小隊建隊以來,傷亡最為慘重的一戰。十四名隊員陣亡,超過半數以上人員重傷。傷員可以治療。即便如高大勇這般嚴重的殘廢性傷害,也能通過金屬化修補複原。而那些死去的人們,卻再也無法將之救活。雷成與新隊員之間,並無太多的感情。但他卻明白:自己手下這些人,已經是聯邦現有的最強軍人。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9:30:20

第一百六一節 沖動

    這些人死一個就少一個。根本無法獲得補充。雖說可以通過融合的方式獲得同樣戰力的屬下,可是能夠承受融合反噬的軍人,聯邦現在還有多少?

    雖然身為准將,可是雷成卻沒有獲得與將軍身份對等的權力。按照正常編制,准將以上軍銜,至少也能獲得一個大隊的指揮權。雷成不是那種醉心于權力的人,聯邦現狀也沒有那麼多的士兵可供他指揮。因此,對于手上這五十名隊員,他其實比任何人都更加重視。特勤部屬于軍方上層直轄部隊。其成員挑選極其嚴格。即便與軍方最高級別秘密部隊……龍級戰士相比,實力也僅略為偏下。尤其是從特勤部隊中精選出來的這五十名戰士,更是經過雷成嚴格訓練,並且耗費大量怪物費盡心機融合而出的最強軍人。可以想象,一戰傷亡如此慘重,雷成內心的憤怒,也隨之被提升到了何等可怕的高度。“通知基地醫院立即進行搶救。無論他們采用什麼方法,必須保證所有傷員絕對安全。”雷成不是那種蠻不講理的人。更不會用身份和軍銜強壓下級。但是,這一次,他卻真的有種想要忍不住發怒的沖動。當表面滿是焦黑灼痕的穿梭機,熄滅尾部所有火焰穩穩地停靠在基地飛行中心廣場時,迎侯在旁邊的地勤人員首先看到的,卻是肩膀上扛著血肉模糊的高大勇,斜耷著頭盔,滿面陰狠之色的准將雷成。

    親眼望著最後一名受傷隊員被送進特別手術室後。臉色鐵青的他,這才伸手模出腰間的大口徑手槍。與圍聚在身邊的其他小隊成員一起,轉身朝著基地情報室的方向快步而去。如果沒有那些潛伏的東溫殺手,小隊也不會遭受如此慘重的傷亡。出擊任務屬于軍部絕密。除了主管情報者,知道詳細內容的人極少。東瀛襲擊者的數量至少上百。如此多的敵人,難道事先情報機關真的絲毫沒有察覺?

    他必須要確認心中的疑問。

    正常戰亡與狙擊被殺,同樣是死。意義卻截然不同。“真要這麼做嗎?”單獨加密的通訊頻道內,傳來陳章略帶疑問的話語。“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雷成的回答,明顯帶有強行克制後的冷靜:“但是,即便是死,也絕對不能白白送命。”也許是感受到他內心那種強烈的憤怒感吧!基地司令莫遠章,在接到十七小隊回歸的消息後,就一直守候在情報處的中央大廳內。就這樣,當雷成狠命一腳踢開緊閉房門的時候,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自己岳父那張平靜而蒼老的面容。“請您別擋著我!”雷成深深地吸了口氣:“我不想把您牽扯進來。”“我完全可以理解你現在的心情。”頭發花白的中將絲毫沒有動怒:“但是用上“牽扯”這個詞,未免也太過偏激。”“偏激?”雷成眼中一寒:“就連您也這麼認為嗎?死了那麼多人,您居然說我偏激?”如果說,雷成之前的心情僅僅只是憤怒。那麼,當他聽到從莫遠章口中說出這些話的時候,內心的變化,已經完全陷入了接近徹底失望的邊緣。

    在長沙城中遇襲的時候,他就已經對狙擊者的身份產生了懷疑。尤其當他干掉風神,依靠凶鳥離開廢墟的時候。突然發現:和自己個人電腦相互連通的中央信息庫中,居然檢索出那些死亡狙擊者的詳細資料。長沙城內的狙擊者共有五名。暴露位置後,均被小隊成員逐一殲滅。通過衛星遙感收集的死者基礎樣本進行對比,雷成無意中發現:這些身份不明的襲擊者,在軍方信息庫中早有備案。而且資料密度極高。如果不是自己擁有將官級解讀密碼,加之移民團離開後的身份位置有所提高,恐怕就算升到中將軍銜,也永遠無法得知其中的秘密。內心的疑惑,並沒有促使雷成當即采取行動。他甯願相信這是電腦資科傳輸信號的錯誤,也絕不相信這是軍方上層的刻意安排。從意外獲得的資料內容上看,所有狙擊者的個人文件極其完備。無論是血型、細胞、基因檢測代碼、出生監護證明等等,一直到成年後性格、履曆、特長等諸方面也相當完備。如果不是文件擁有者姓名被電腦自動屏蔽,雷成肯定會毫不猶豫地認為:這簡直就是一份詳細的聯邦人口普查檔案。

    他並非沒有考慮過,這是軍方掌握敵方間諜資料的可能。然而,文件中出生證明里附帶的基因檢測記錄,卻使他不由得打消了這種額外的念頭。如此詳細的記錄,只針對聯邦國內出生的嬰兒才可能實施。並且有專門的人口普查官員跟蹤記錄到其死亡。其中資料的記載完備程度,國外潛伏間諜根本無法偽造。綜合種種原因,就算主觀意識拒絕承認,雷成也不得不面對這種殘酷的事實。偷襲自己的狙擊手來自軍方。而且,還是接受過專門訓練的特殊戰斗人員。

    如果說,這樣的猜測在他離開長沙的時候,僅僅只是懷疑。那麼,當雷成飛抵株州上空,重新接通中央信息庫,對戰亡的襲擊者再次進行身份確認的時候。強烈糾纏于內心的擔憂感受,已經完全轉變為發現自己被欺騙後的憤怒。“請您不要阻攔我。我只想知道事實的真相。”望著面色冰冷的女婿,莫遠章出人意料地輕輕點了點頭。“跟我進來,你會得到比想象中還要完整的全部答案。”說著,走到門前的中將回頭看了他一眼。以不容置疑的口氣道:“把你的手下全部解散。他們的密級不夠,這是軍規。任何人都不得違逆。”雷成沒有遲疑。下達了陳章代管一切事務的命令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跟在中將的後面,徑直走入了通往信息中心的特別警戒通道。情報部的所在,位于基地的中心區域。只是,當走過一條長約數百米,兩側均被大量武裝機械兵所護衛的紅色甬道後。

    雷成的內心,也不由得生出一絲帶有疑問性質的警覺。“對校級軍官公開的那份基地結構圖並不完整。”走在前面的莫遠章,似乎想要緩和這種緊張的氣氛。頭也不回地解釋道:“基地核心的關鍵部位,在圖紙上沒有任何顯示。情報部的所在區域,不過是個表面上的幌子。畢竟,有資格知道被掩蓋的秘密的人……實在太少。”雷成沒有說話。只是仔細地觀察著周圍的環境,以銳利的目光,反複確認著通道內的任何微小細節。只是,當他跟隨中將搭乘電梯,從中央平台徑直降落到地底最深處後,一絲略帶震撼的驚訝,也悄然湧向他的心頭。電梯的下降速度與時間成正比。以這種比例計算,大腦感知程度極高的他,完全可以推斷出這段沒有任何數字標示的實際降落距離。可是,當他將這一數字與圖紙上已知的各種數據對比重疊。其中的巨大差異,自然也就水出石落般,陡然出現在自己面前。一千米,從已知基地最深處的位置計算,自己還在地下標示水平線下整整一千米。難道,真如基地司令官所說,這里還有不為自己所知的巨大秘密?

    當他穿過昂長的通道,抵達最後終點的時候。被刻意壓制住的驚駭,也無法掩飾地在其臉上凸顯出來。

    一扇完全以超強度宇宙合金制成的大門,緊密地關合在一起。守衛著被自己遮擋的所有一切。而侍立在大門兩側的四具模樣古怪的機動裝甲,則是它最忠實的保護者。雷成曾經參研過軍方武備庫中所有的兵器。尤其是各種型號的機動裝甲,他更是如數家珍。可是,無論具體圖樣還是模糊的參考數據,他都無法與面前的這些機甲聯系在一起。最可怕的,還是從機甲頭部射出的兩道詭異紅光。這可不是普通的紅外掃描射線。而是利用溫度與物體所在位置差異,向電子芯片處理器傳遞外界信息的探測光源。也就是說,這些高達數米的古怪機甲,竟然是被電腦所控制。

    “這些……是機械士兵?”按照正常的概念,全電腦化的機甲,其實就等同于機械兵。“機械士兵?”莫遠章一楞,旋既釋然:“呵呵!用這個名字稱呼它們,多少也還算名副其實吧!不過,與正常意義上的機械兵相比,它們存在的時間……已經太久了。”表情詫異的雷成,正想再次發問。卻見中將已經走近門壁,用自己的身份識別卡在旁邊的電子凹槽中輕輕一劃。綠色通行標志亮起的瞬間,巨大沉重的鋼鐵大門,也分從兩側緩緩開啟。這是一個面積近千平米的大型房間。在各種形態各異電子儀器充斥的空隙中央,一名身材削瘦的老人,正以標准的軍人姿態,抬首挺胸端坐于其中。“將軍?您怎麼會在這兒?”雷成的驚訝並非偶然。出現在他面前的,正是本該呆在太空指揮艦內的聯邦軍政府最高首領……上將王亢。

    “你前腳剛到株州,我就已經離開了指揮艦。”老將軍的面色依然是那麼矍鑠:“從你剛剛切入中央信息庫的時候起,我就意識到,打完這一仗,你小子肯定會發飆。”“發飆?”聽到這里,雷成的目光頓時暗淡下來:“如果不是事出意外,根本不會死那麼多人。怎麼,連您也認為我是在無理取鬧?”“按照聯邦正常軍制,准將的轄制權限,不過只是一名師級指揮官。”老將軍並未回答他的疑問,自顧道:“相比之下,你的身份較為特殊。特勤部是軍部

    的直屬力量。任何想要進入該部門的人員,都必須經過嚴格複雜的政治審核程序。無論個人履曆,還是相關的細胞基因結構,都要接受電腦、人工兩次挑選。重複三次確定沒有任何差錯的情況下,申報者才有資格進入後期體格篩選。”“……您的意思是?”雷成的神色的有些捉

    摸不定。“韋俊是我一手提拔起來的接班將領。換句話說,他也是所有年輕將軍中,最讓我放心的人。”王亢認真地看了他一眼:“但是不管怎麼樣,就算韋俊對軍方擁有絕對控制權。他也絕對不會在沒有經過相關政治程序審核的情況下,冒然把一名戰功顯赫的普通軍官安排進特勤部。這是軍規,任何人都無法違逆。”

    “也就是說,我能進入特勤部,絕非偶然。而是軍方深思熟慮後安排的計劃?”“聯邦軍隊只需要忠誠的戰士。哪怕個人戰功大得堪以晉升元帥軍銜,政治審核一旦出錯。即便降為普通的列兵,也絕對無法擠身于特勤部門。”老將軍反背雙手轉過身,出神地望著面前空曠的牆壁:“可能連你自己也沒有意識到,目前,將官級別的特勤人員,僅有你一人而已。”“只有我一個?”雷成心中一凜。“特勤部建立于聯邦立國後的第二年。”此時,身後的莫遠章接口道:“按照組建時的初衷,特勤部的實際功用,被列為具有反恐能力的特殊戰斗部隊。同時,也是聯邦上層首腦人物的貼身衛隊。因此,能夠進入該部隊的人員,無一不是戰亡中高級軍官的後代。或者就是政治方面絕無問題的烈士子女。在西方國家的軍事檔案中,也將特勤部歸于“紅色衛戍部隊”之列。”“絕對忠誠的部隊,加上高強度的訓練,自然擁有超然的戰斗力。”仿佛講解曆史般,王亢也回身繼續中將話題:“由于特勤部肩負任務的特殊性。所以該部分成員從未滿編。加上在曆次任務中損失過大,即便是在二十六年前,這支部隊最為鼎盛的時期。全部在編人員也不過僅為一千六百多人。其中軍銜最高的六名軍官,也僅只達到上校階級。”直到現在,雷成終于明白,自己這個獨一無二的將軍稱號究竟如何得名。

    “曆屆特勤部的高級軍官都極為優秀。他們當中很多人,如果放到普通作戰部隊,絕對能夠輕易晉為將軍的級別。”說到這里,莫遠章的眼中,不由自主地表露出一絲黯然:“可惜的是,這些年輕人,在沒有得到軍人最高榮譽之前,就已經倒在了戰場上……連同你在內,特勤部從建立伊始,也僅只出現過兩名將軍。”兩名老將軍的解釋已經足夠清楚。可是雷成依然不明白:

    為什麼自己與其他隊員會在未經過政治審核的情況下,直接轉為特勤人員?

    “從各大城市幸存者中挑選進化型戰士。這個計劃想必你不會感到陌生。”也許是站久了有些疲倦,老將軍拉過一把椅子:“不過,你肯定不知道,早在這一計劃出台之前,我曾經制訂過一份與之相似的粗略方案。正是得益于這份方案的實施,你和十七小隊的其他成員,才得以最終進入軍方的注意視線。”“您是說,把我從昆明基地調入第六集團軍。繼而參加一連串戰斗測試的真正原因,就是這份粗略的方案?”上將沉著地點了點頭:“否則,你絕不可能以普通士官身份直接晉升准尉。更不可能從一支乙級作戰部隊躍升為天級部隊的正常編制人員。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你的政治審核也在暗中同步進行。”“原來如此……”雷成喃喃著,如果不是親耳所聞,他實在難以相信:自己加入軍隊的全部過程中,竟然還有如此複雜的內情。“你和十七小隊的所有成員都很幸運。”將軍的話,再次打斷了他的遐思:“當時與你們一同接受測試的平民戰士,到現在為止,僅有不到百分之二十的人活了下來。而這些幸存者中,超過半數以上,都不同程度出現狂想和大腦神經失常的跡象。對于他們,醫療部分已經盡全力施救。只是治療效果不大。他們的最終結果,只能是成為強化型的主動式生化兵。”“發狂?神經失常?難道是戰場後遺症?”“從廢墟里找到他們的時候,已經是這個樣子。”上將緩緩地歎道:“他們的戰斗本能雖然高于普通人,然而……

    大腦承受能力太弱。劇烈刺激之下,神經中樞……只能完全崩潰。”

    第一百六二節 秘辛

    面無表情的雷成,緊緊捏了捏自己的拳頭。他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在昆明城中,東躲西藏只為了獲得一點點果腹食物的那段日子。那些狡猾的異界生物,總會聚集在各個食物儲藏地,悄悄隱藏著。等待被饑餓折磨得無法忍受的人們接近。而後,帶著嗜血的欲望,在對方滿是絕望與驚恐的目光中,暢快無比地撕裂他們的喉嚨。那時候的雷成,經常會被可怕的噩夢驚醒。慘死在巨人口中的女友,那些從不同角度被折斷的白嫩肢體、破爛的髒器、淋漓的鮮血、還有那顆在清脆咀嚼聲中,卡然粉碎的美麗頭顱……令他至死難忘。面對成千上萬蜂擁而來的怪物,能夠以發瘋的代價存活下來,根本就是無上的幸運。他仍然清楚地記得:當自己帶領聚集在民兵連的所有幸存者走出城市,夜宿郊外卻被眾人出賣堵在外面,不得不獨自面對密密麻麻吃人怪物的時候。那種徹底的絕望、驚恐、憤怒,簡直無法用任何已知的語言形容。

    “那些神智清醒的幸存者,同樣被組建為一個個獨立的戰斗小隊。”老將軍深邃的目光,似乎能夠看穿他的心靈深處:

    “他們和十七小隊一樣戰功卓著。不過,他們卻沒有你這麼好的運氣。其中的最高軍銜者,也僅為中校階級。而且,由于政治審核未能過關,目前仍為普通天級作戰序列。”充滿悲痛的回憶,並未使雷成喪失理智。他是一個聰明人,自然明白中將帶自己來此並非偶然。上將王亢之前所說的這一切,雖然自己聞所未聞,卻也不是什麼太大的秘密。聯系長沙戰斗中發現的各種疑點,他不禁有些奇怪:眼前這兩個身居高位,手握重權的老人,究竟想要告訴自己什麼呢?

    “我們的國家制度與西方各國不同。在政治綱領高于一切的原則面前,個人能力僅僅只是一種輔助作用。”老將軍王亢大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習慣性地從口袋里摸出一包開口的香煙:“從電腦儲備的資料來看,你的身份極為特殊。尤其是你在第二次測試戰斗中,身體信號出現短暫中斷的同時。政治審核程序也出現了無法連接的斷層。在無法確認你父母原始基因的情況下,軍法處當即決定:派出執法人員將你強行帶回。幸運的是,當執法小隊找到你的時候,一份特殊的電子隱藏文檔,為你做出了最好的證明。”“證明?電子文檔?”雖然有些吃驚,不過雷成卻能明顯感受到,老將軍對自己沒有任何敵意。“沒錯!那是一份雷建斌博士留下的機密文檔。”上將接下來所說的話,更是令他感到無比震驚:“其中不但附有你的個人基因構成圖表,還有國家生物研究部分頒發的複制人身份證明、個人細胞同化參數、原始血樣、生成體培養時間……以及所有用作證明你個人身份的相關文件、財產繼承書、銀行戶頭代碼全部在內。正是這份文檔資料的突然出現,軍法處才及時中止並更改行動指令。否則,就算你當時救下所有的幸存者,執行人員也只會將你當場格殺。”“這麼說,你們早就知道雷博士和我的所有關系?”聽到這里,雷成不禁覺得背後直冒冷汗。“當然!否則,你的政治審核根本無法通過。”老將軍淡淡地笑了笑,話鋒一轉:“不過,電子文檔中,只記錄了有關你個人身份和銀行財產的相關資料。至于你個人的實際繼承物品,卻沒有絲毫提及。說真的,你的運氣實在不錯。一旦那份資料晚發現幾分鍾,聯邦戰亡名單上又會多上一個名字。你也沒有機會獲得更強的實力,更不可能把小清清搞上手。呵呵!

    要知道,聯邦軍隊絕對不能容許任何反叛者的存在。”“反叛者?”雷成不明白,自己和這個名詞之間,究竟能有什麼關系?

    “從獲知你身份的那一刻,太空信息中心就專門分出一顆監控衛星百分之二十的功能,用于觀察你的所有舉動。”上將彈了彈手中點燃的香煙,以最平和的口氣慢慢說道:“江文博士與你的談話、獲得第一只異界召喚物、怪物身上的誕生石、被你暗中藏匿的拷貝資料光盤……所有的一切我們都知道。呵呵呵——暗藏一份資料的確不難。不過,你顯然忘記了,軍內所有機密文件都有詳細的拷貝記錄。有衛星作證,還有上交的文件數量不符。如果不是有雷建斌博士做保,單私自藏匿這個罪名,你就足以被當作間諜當場槍決。”目瞪口呆的雷成,簡直不知道應該怎樣形容自己現在的心情。他下意識地松了松防護服最上端的扣子,使勁兒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後。這才苦笑這著自嘲道

    :“一直以為我是一只潛藏在暗處竊竊自喜的耗子,卻沒想到竟然是一只無所遁形的小白鼠……真是……

    能不能告訴我,這些事情,你們究竟知道多少?”“全部,所有的一切!”王亢與莫遠章對視一眼:“包括你在健身房里的力度測試、攙雜在柏年與小清清之間的糾葛、高級生物的融合過程。還有,那天晚上在太空城里,你與莫清酒醉後發生的一切,我們都有最詳細的記錄。”“詳……詳細記錄?”雷成結結巴巴地偷眼瞟了瞟旁邊的莫遠章,哭笑不得地直搖頭:“有這個必要嗎?二十四小時全天侯監視……這也太誇張了吧?”“誇張?”老將軍頗為好笑地走上前來,親昵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應該感謝這種監視。否則,老莫也絕對不會承認你這個突然之間冒出來的女婿。”“這麼說,柏年與莫清的所有事情,您都一清二楚?”惴惴不安的雷成,小心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岳父。

    “當然清楚!”神情淡然的莫遠章冷冷地應道:“我又不是瞎子。能夠坐上基地司令這個位子,柏年那點心眼兒,我怎麼會不知道?不過,我這個人一向講究實際。在沒有確切證據的時候,我從不對任何人翻臉。就算柏年那小子窺噓我女兒也一樣。”望著面前這兩個只能用老奸巨滑來形容的將軍,雷成只覺得渾身有種酸軟的無力感。那種之前充斥于自己全身的可怕憤怒,早已消失得無影無蹤。“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稍微整理自己的思緒後,他重新提出了內心的疑問。“因為你有權知道所有的秘密。”上將王亢將手中的煙頭重重摁滅在桌上的玻璃器皿中:“移民團的撤離,留下了巨大的權力空間。這一空間必須有足夠的人來填充。從這個角度來看,權力的掌控者,其實就是知曉秘密並將之守護的資格繼承人。”這個道理雷成當然懂。權力空間的填充,從軍部接連下發的各級人員職位晉升文件就能看出其中倪端。他只是不明白,移民團撤離已經整整過去了數月。為什麼直到現在,老將軍才把所有的內幕和盤托出?

    “守護秘密的人,必須兼備各方面的超然能力。”老將軍沒有理會他那充滿疑惑的目光,只是站在那里,頗為感慨地歎道:“有些時候回頭想想,年輕,真是一件令人羨慕的事情啊!”“年輕?”雷成心中一緊。他已經隱隱猜到老人後面想說什麼了。“權力這種東西,就好像古代的皇位。只有通過繼承的方式,才能獲得最後的延續。西方國家的民選制度,表面上看公正無比。骨子里卻是對權力交接的一種潛在控制。從這個意義上看,古今中外任何國家的掌權者,只會把擁有的一切,留給那些最令自己放心滿意的後人。”“您的意思是……”“軍隊也是一樣!”將軍說話的口氣,充滿了不容置疑的堅決:“兵權對于一個國家,相當于守衛安全的刀劍。只有把它交到絕對忠誠的繼承者手中,才能發揮出應有的作用。”雷成張了張口,卻沒能說出聲來。現在的他,只覺得腦子里—片混亂。

    “韋俊和孟建,都是為我所看中的軍內繼承人。遺憾的是,移民團本身就是一個巨大的軍營。以他們的才干,足以成為其中新的領導者。按照原來的計劃,這個破爛不堪的地球,將由我來成為最後階段的掌控者。這里是一片被放棄的領地,甚至是一顆沒有希望的星球。但是不管怎麼樣,它終究還有值得利用的價值。仍舊是我們必須為之堅守並保護的最後對象。當然,地球現在的處境我們都很清楚。第二世界的生物將這里當作食物的放牧場,各種潛在力量也想從中分一杯羹。和這些狡詐無比的家伙斗,我們這些留下來的老家伙……有心無力啊!”“所以,您就選中了我?”話說到這個份上,雷成當然也不能繼續裝傻。“你是所有留守者中,最有潛質的繼承人。”將軍的目光中,透出幾分柔和的慈祥:“無論從哪方面看,你都是最佳的候選者。”“是嗎?”雷成不以為然地搖了搖頭:“您大概忘記了,我接受過生物強化改造,變更後的體質,只能讓我維持四年左右的生命。”“那是以前!”說著,上將隨手點開桌面上電腦的按鍵:

    “看看這個,你會明白我為什麼作出這樣的決定。”這是一份詳細的身體檢測報告。從最基本的血液細胞質量分析,到大腦波狀能量探測圖樣一應俱全。在各個頁面對于身體內部髒器的

    狀態評估模式中,還分列為一項項繁雜細密的微小數據。其分類之多,項目之繁,令雷成乍看之下,實在有些模不著頭腦。不過,對于報告末尾的終審意見,他卻特別留心。

    “檢測對象健康程度細項均為A級,綜合評介程度A級,身體生長指數A級。壽命生成模式預估值……A級。”A,是聯邦醫療機構評測的最高等級。結論的前三項代表被測目標現有健康狀態。最後一項則是在此基礎上計算得出的生命延續時間。以A級標准計算,這份健康檢測的對象,至少還能存活一百個地球年以上。當雷成漫不經心地翻過報告的最後。出現在屏幕中的最後字樣,卻令他不由得渾身一顫。“檢測對象……編號:天字00010154”這不是我的編號代碼嗎?

    怎麼會這樣?

    疑惑的雷成抬頭看了看面前的王亢,卻發現對方正在示意自己繼續把所有文件全部看完。

    同樣結論的檢測報告還有四份。從身份代碼來看,它們的擁有者分別是十七小隊另外四名主要成員。“這是在你們成功融合後,醫療部分在你們常規檢查基礎上做出的細化分析結果。不要說是你,就連當時我自己看了,也覺得有些不可思議。所有改造者體內被強制破壞的基因鏈條,在融合完成後,居然自動進行了全面修複。甚至,就連你們體內原來的受損部分也逐一複原。也就是從個時候起,我才下定決心,把你列入繼承者名單。”“這份檢測報告可靠嗎?”雷成實在有些難以置信:“有沒有經過二次驗證?”“最高醫療室進行了六次驗證。”老人說話的口氣,堅決的令人無法置疑:“有四名中將級別的醫官參與了驗證的全過程。其中有些微小的細節,複證次數甚至超過上百。最終評估結果,也是中央電腦反複測算後方才得出。”事實已經清楚地擺在眼前。可雷成依然無法接受。畢竟,由死到生,其中的過程雖然簡單,卻在不經意間,給自己帶來了無限的希望和更多的悲喜。沒人願意死。只是,這樣的結果以無法見到愛人的代價換取,實在太過高昂。

    如果知道融合能讓自己活下去,哪怕就算脅持人質,老子也要和清清一起登艦離開地球……

    “這些東西,我本打算過幾天再讓你知道。”望著神情複雜的他,老將軍促狹地笑了笑:“只是,你卻主動跳出來要求知道全部的內情。”“您指的,是長沙城內那些身份不明的襲擊者?”聞言,雷成頓時來了精神。“身份不明……嗯!這種說法倒也不算為

    過。”老將軍猶豫了一陣,終于在電腦上敲下幾個密碼的解讀鍵。將屏幕轉向雷成一邊:“有些東西,你自己看了,可能比我解釋得更加清楚!”“軒轅”計劃,是聯邦有史以來最機密、龐大的整體發展方案。其中包括了有關國計民生各方面,數目多達萬計的細小分支。無論軍方的暗中造艦計劃,還是民用產品的成本價格優勢。其中都有最詳細的解釋與整體發展規劃。以至于制訂計劃的該任聯邦總統在逝世前,曾經無比遺憾地留下遺言:“軒轅初成之日,乃亞洲聯邦最終強盛之時。”“潛伏者”,正是該計劃中,與軍方有密切關聯的一項機密分支。“知己知彼,百戰不殆。”這句古語應該算是對間諜的最直接肯定。隨著科技的發展,獲取對手機密的方式層出不窮。從最新式的納米機器人,到原始的人為竊聽,無一不被人類使用得淋漓盡致。“潛伏者”,正是針對地球各國勢力機密獲取所專門制訂的特殊計劃。

    該方案出自聯邦有史以來最為傑出的情報主官。在這名情報官員看來,任何科技手段,僅只能作為一種有限的輔助。一份情報從獲取到完成全面分析得出結果,最終的裁定者,仍然取決于人類。“我甯願相信一名情報人員,也絕對不會相信一台機器。”這就是他的座右銘。

    第一百六三節 利用

    “人類是構成社會的最基本因子。與其專門針對某一方面進行特殊的情報收集,不如將情報的收集來源擴大,繼而囊括整個社會。這樣,既能保證情報收集者的絕對安全。也可以從諸多方面獲得最佳旁證,從而拋棄表面的東西,獲得隱藏于其中的絕對關鍵。”按照這名情報官員的構想:在敵對勢力中,己方潛伏人員的分布數量,應該保證足夠的密集程度。除了少數打入對方高層的特殊間諜外,即便他國平民階層當中,也必須有相當數量的潛伏人員存在。由他牽頭制訂的“潛伏者”計劃,說穿了,就是一份詳細的人口滲透行動方案。“從地球進入國際移民時代開始,間諜的概念,已經不再是單純的情報竊取者。在國家民族的大義面前,自願奉獻者的數量已經大為增加。這樣的前提下,特工人員的大部分工作,完全可以被普通的平民志願者代替。數量龐大且擁有相當覆蓋面的移民,情報來源絕對多于數量弱勢的特工。而且,一旦擁有這種完整的社會潛伏群體,對于整個聯邦來說,都是一種極其有利的重要工具。”看到這里,雷成不禁搖了搖頭。他不得不承認,這名情報主官的思維意識相當超前。利用平民實施計劃也無可厚非。只是,這樣的方案一旦全面啟動,無論資金、人員、後備力量都將是一個極其龐大的天文數字。單以聯邦一國之力,絕對無法承擔。

    “我第一次看到這份計劃全部始末的時候,除了震驚,腦子里再也沒有別的其它想法。”這時,一旁的老將軍插話道:

    “從嚴格意義上看,整個方案雖然需要花費龐大的資金。卻也不是絕對沒有實施的可能。因此,計劃出台後,立即被接納為“軒轅”的一項重要分支。當年的國防預算中,甚至超過百分之六十以上的資金,全都投入到方案的啟動部分。”“年度預算的百分之六十?”雷成不以為意地笑了笑:

    “這個數字的確不少。只是,和整個計劃的需要相比,不過杯水車薪。”“你猜的不錯!但你絕對想象不到,就是當年的這些預算,卻完成了整個計劃的初步啟動。”“這不可能!”雷成幾乎是下意識地脫口而出:“他的潛伏計劃包括除亞洲范圍外的所有國家。單靠那麼一點點資金絕不可能。”“他的確做到了。”一直保持沉默的莫遠章,出人意料地接口道:“雖然當時所有知情者都無法相信,可這的確是事實。”“事實?”雷成臉上的神情無比愕然:“僅有那麼一點點資金……除非……”“呵呵!複制人,最基本,也是最廉價的生物技術。”上將伸出自己瘦骨嶙峋的手腕,在電腦鍵盤上輕輕點出新的資科畫面:“三百萬經過意識鎖定的複制胚胎,對于計劃的初始階段,已經足夠了。”當時除亞洲聯邦外,所有地球國家總人口數量,已經突破了四十億的關口。與三百萬相比,其中的概率,顯然是少之又少。由于國家基本制度的不同,亞洲聯邦的前身,是一個令所有西方國家為之恐懼的紅色政權。那一時期,為了抵制所謂“赤化影響”的社會體制。以美洲聯邦為首的西方諸國,在利益均沾的前提下,共同展開了針對華族的“和平演變”戰略模式。在那之後的近百年曆史中,華族因為敵國的這一戰略,幾乎被打亂所有陣腳。更在第三次能源戰爭中敗北。為保存實力,政府高層不得不忍痛割讓部分領土。經此一戰,華族不僅元氣大傷。更因喪失國土之故,在地球諸國眼中,徹底淪為最低等級國家。令所有人意外的是,戰敗後的華族,反而爆發出一種被恥辱所帶來的巨大憤怒。在慘痛的教訓面前,西方舶來文化被新生的華族人徹底拋棄。在那種自強不息的古老精神支持下,五十年後,重整旗鼓的華族沿大陸出發。六戰六捷,不僅一舉奪回所有失陷領土。更將兵鋒直指中東、南亞等美洲聯邦軍事基地。短短兩個月間,東瀛、安南、鄲泰、恭緬等國紛紛降服,成為華族的附屬。由于後勤供應完全斷絕,加之戰爭中被捕獲的大量戰俘。無心戀戰的西方諸國紛紛與華族簽定和平條約。

    自此,亞洲聯邦基礎最終得以奠定。“潛伏者”計劃的溯源,正是幾乎令華族滅亡的“和平演變。”三百萬意識被鎖定的複制胚胎,由大量特工人員在敵國醫療機構內實施投放。在初期充裕資金的保證下,加之收買、恐嚇、暗殺等手段的輔助。除兩具胚胎在運輸過程中容器破裂致死,其余的部分

    ,全部在胎兒成型後,與各個目標進行對調。在獲得與之對等的出生證件後,計劃初始階段獲得圓滿成功。

    由于意識鎖定的緣故,這些外表與所在地人種絕無二異的複制胚胎成年後,潛意識中會產生對西方國家制度的本能抗拒。此時,只要利用特工人員對其思維觀念稍加引導。就能獲得一批狂熱的民族主義擁護者。當然,出于安全角度考慮,複制人的常規思想與常人無異。只有在特定環境和要求下,他們才會表現出與母體來源國的絕對忠誠。三百萬人,集中在一起,可以構成一支龐大的軍隊。然而,這卻不是“潛伏者”計劃的真正意義所在。“這份方案的可怕之處,不在于意識鎖定的複制人究竟有多少。而是這些被稱之為“種子”的胚胎,究竟能夠在生長過程中,帶來多大的收益。由于遺傳基因鏈的作用,父母的慣性思維,對後代有著不可估量的影響。加上母體對于後代的思維灌輸,將會造就一批新的民族主義狂熱者。當然,這種先天的優勢,會隨著大量誕生的個體逐漸淡化。甚至會隨著時間推移徹底消失。但是,每一個複制體的後代,潛意識中都會繼承部分前人的固定觀念。如此一來,就算這些人無法成為合格的潛伏者,卻也能夠經過簡單的策反後,轉化成新的民族主義信徒。”說到這里,滿面感慨的上將不由得歎道:“如果不是因為戰爭,還有第二世界的存在。再過五十年、四十年、甚至更短的時間,潛伏者的數量就能達到千萬。他們的下一代,更會在這個數字基礎上,以幾何狀態迅速增長。到了那個時候……遺憾啊……”望著屏幕上不斷躍動的文字,雷成只覺得內心被一種說不出的東西所填充。確切地說,他不是一個狹隘的民族主義者。他甚至也曾幻想:地球各國能夠聯合並結為一個和諧的整體。

    然而,在這種美好無比的願望實現以前,自己首先應該是一個狂熱的愛國者。“這份計劃,與長沙城內的狙擊手之間,究竟有什麼聯系?”雖然不明白將軍告訴自己這些究竟有何目的。但是他卻知道:無論上將王亢或者岳父莫名遠章,都不是那種閑來無事把機密當作談資的有心人。“說到聯系……二者之間,應該是最直接的

    血親吧!”老將軍用自己粗大的指節輕輕敲了敲桌子:“那些襲擊你的人,就是初代潛伏胚胎複制人的直系後代。用我們的話來說,他們就是第一批潛伏者的孫輩。”解釋已經足夠清楚。但在雷成聽來,卻是無比的詭異且難以接受。“首批潛伏者胚胎投放非常成功。成活率也高達百分之百。”望著表情疑惑的他,旁邊的莫遠章繼續道:“按照計劃,複制人的投放將遍及除亞洲大陸本土外的所有地區。只是,令人始料不及的是,在這個保密最為嚴格的關鍵性環節,卻出現了完全意外的差錯。”“什麼差錯?”雷成急問。

    “百慮一疏啊!”中將眼中,滿是痛悔之色:“為了保證複制人體格的絕對優秀。所有複制體的基因,都是從目標投放區域人種進行全面收集篩選後,優勝劣汰而出的最強個體。但是我們萬萬沒有想到,正是基于這樣的緣故,在東瀛島國投放的複制體,卻引起了對方的注意。”“胚胎投放過程中沒有任何失誤。確切地說,從計劃制訂到具體實施人員,誰都沒有意識到其中的隱患。我們考慮到了每一個可能出現危險的環節,卻絲毫沒有想到,正是這種萬無一失的觀念,導致了意料之外錯誤的出現。”也許是說話太久有些干渴。老將軍王亢站起身,從旁邊的自動沖沏機上取過一杯濃茶:“如果你熟悉東瀛曆史,應該知道,那個國家在百年以前,曾經實施過一場聲勢浩大的“豆漿牛奶”計劃吧!”雷成點了點頭。這段曆史他並不陌生。而這個被冠以古怪名字的計劃,其內容也不過是東瀛政府號召全國成年人進行捐款,用于購買豆漿牛奶,強化該國兒童身體,增強體質的一項全民營養補充政策。該計劃實施後,收到了相當顯著的效果。數年後,以矮著稱的東瀛國人,其青年身高普遍有所提升。而當時這一計劃的倡導者,也因此成為該國民的尊敬對象。“身高——體質——基因——潛伏者?”默

    默聯系著幾個名詞的雷成不禁叫出聲來:“難道……”“投放在東瀛地區的潛伏者,在幼年時期就已經表現出異于常人的體格。”不待他說完,面色陰沉的老將軍便接上了口:“通過對全部十二名潛伏兒童的身體全面分析,東瀛生物學者一致認定:這些潛伏者屬于該國民中基因最優化的個體。在獲得政府全力支持的情況下,十二名潛伏者被當作國民精英,集中管理接受全面化特殊訓練。如此一來,該地區的所有後備計劃只能全面中斷。為了防止這些潛伏體成年後泄密,不得已之下,軍方甚至付出了巨大的代價,將所有複制幼體全部殺死。”“那次暗殺,令東瀛上層極為震怒。出于惋惜的心理,所有複制人尸體被他們列為機密進行冷凍。由于該國當時生物技術並不發達,尚未擁有量化生產複制人的能力。他們只能將這些尸體進行最基本的基因提取,以原始的手法用于母體注射。

    從而獲得數量極少的基因攜帶體。”“也就是說,那些身份不明的襲擊者,就是這些基因攜帶體的後代?”雷成恍然道。“他們不是簡單意義上的複制遺傳體,而是繼承前代攜帶體所有優化基因,並且經過精確指向性的混成生物。”莫遠章開口糾正了他話中的錯誤:“這些襲擊者具有超越常人的戰斗本能。在具備同樣的基因條件下,優化後的他們,擁有比自己前代更強的能力。體格、健康、免疫、反應、耐力一應俱全。基因繼承者會根據具體用途分為軍事、科技兩大類別。出現在長沙市區襲擊你的狙擊手,正是其中的軍事個體。”“你在信息庫里搜索到的資料,正是原始複制體的對應文件。”上將王亢抿了一口微苦的茶水,補充道:“雖然優化後的個體會出現部分差異。但是在遺傳的限制下,與原始本體間的相似部分仍然可以高達百分之八十。現在,你應該明白整件事情的前因後果了吧!”“真是可笑……我們研制的潛伏者,卻成為對手的利用工具……”望著面前閃爍的電腦屏幕,以及兩個手握重權的老兵。雷成只覺得被一種莫名的失落感籠罩了全身。。秘密,可怕的秘密……究竟還有多少……

    “其它剩下的潛伏者呢?他們還有多少存活?也有著同樣的遭遇嗎?”“同樣的意外,不可能發生兩次以上。不過,由于戰爭的緣故,所有潛伏者及其後代,目前的存活數量僅不到十萬。在外界惡劣的環境威脅下,遺傳意識已經被本能的生存概念取代大半。也就是說,整個計劃,從這場戰爭開始,就已經全面終結。”龐大的資金、數百萬人多年的努力、寄托了數代人的期望……全部毀于戰爭。

    強壓下心頭略帶憂傷的感慨,雷成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還有一件事我不明白。本該在戰爭初期就應該全部滅絕的東瀛人,為何現在又再次出現?不僅數量極多,而且,在這次作戰中,隱隱還有著某種潛在的目的。”“這也是我們迫切需要弄清的問題。”上將杵著桌子站起身來,神情嚴肅地在房內走了幾個來回:“對方顯然明白孕育之花的實際作用。提前引爆花體,很可能是想要利用被釋放的生物對你們進行攻擊。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沒有任何依據。不過……他們肯定會暗中觀察我們的所有舉動。甚至……軍方內部,還潛伏有級別很高的間諜。”間諜?

    聽到這里,雷成腦中不由得想起,被自己劈成碎片的劉俊松。“從時間上看,東瀛人在你們之前就已經潛入作戰區域。依靠地面觀測,他們絕不可能獲得及時的情報。唯一的可能,就是通過我們的監控衛星進行資料竊取。”莫遠章冷哼一聲:

    “上次你所建議的軍內人員全面檢測已經開始。果然不出所料,有兩名作戰參謀在臨檢當天服扶自殺。他們的身份,也與血液原始樣本根本不符。”“身份識別將繼續進行。必須確保……等

    等!”微型通訊器上突然亮起的紅光,打斷了將軍的說話。見此,雷成心中驟然一緊。按照軍事級別,如果不是事態非常嚴重,普通的突發事件,信息中心絕對不會冒然切入上將的個人頻道。

    第一百六四節 神使

    果然,通訊完畢後,將軍所說的一切,證實了他的猜測。“十七小隊馬上集結。十分鍾後進入飛行中心。穿梭機已經開始更換燃料箱,六分鍾後完成所有起飛准備。”“任務目標是什麼?”雷成沒有多話。只是撣了撣防護服表面肮髒的血汙。盡管所有的問題並未獲得全部解釋,卻也足以徹底消除他心中的猜疑和憤怒。“又一株孕育之花被提前引爆了。”隨著電腦屏幕的閃爍,老將軍的手徑直指向放大後的湖南懷化市地圖:“按照已有數據計算,這里的孕育之花本該在兩天後開放。但是,時間已經被人為提前。”“什麼人干的?”雷成迅速拉防護服上頭盔的搭扣:“還是那些繼承基因的東瀛人?”“不知道!”將軍懊惱地搖了搖頭:“信息監管中心核對過所有地面監控圖像。沒有任何跡象表明這一地區有外來者進入。可是,爆炸……顯然屬于人為。”整理好裝備的雷成默默地點了點頭。答案與自己的所想不約而合。的確,這不是情報部門的錯誤。對手顯然采用了能夠避開衛星監視的某種技術。正當他要伸手按下房間門扭之時,身旁的將軍卻把一張小巧的卡片遞到面前。

    “把這個收好。配合你的軍官識別碼一起使用。這個房間里,有著太多的秘密。連同你在內,整個軍政府也只有五個人擁有隨意出入的資格。”雷成睹了卡片一眼,順手接過塞入空間。自嘲地笑了笑:

    “再大的秘密,也要有命知道才能生效。等我活著回來……

    再說吧!”飛行中心的起落架上,豎立著渾身傷痕卻無法及時修補的穿梭機。尚未清理乾淨的運載艙內,再次坐滿了半小時前剛剛走下飛機的同樣乘客。除了頭盔上略微被清洗乾淨的透明可視部分,防護服的表面,仍舊還殘留著上次戰斗中遺留的干硬血肉痕跡。坐在艙中的雷成,抓起一塊壓縮能量匣,重重塞入肩頭鐳射炮的機身。在他的對面兩側,是默默重複著類似動作的隊員。由于事出緊急,他們只能在飛行中補充被消耗的彈藥。大概是無法忍受這種壓抑的氣氛吧!一名猶豫許久的隊員終于打開了隊內公用通話頻道。

    “隊長,那些襲擊我們的家伙……究竟是什麼人?”“東——瀛——人!”滿面冰冷的雷成,幾乎是從牙鋒里狠狠咬出這三個字。“東瀛一族?”聞言,靜靜仰靠在座位上的陳章,差一點兒驚掉了懷中的鐳射槍:“那個國家不是在戰爭中就已經被毀滅?所有僑民也被各居住國全部殺光了嗎?”“我怎麼知道?”雷成郁悶地呼了一口氣,抓起一匣大號手槍子彈裝上:“這是電腦對死者尸體樣本情報分析後得出的結果。就把這些家伙當作是幽靈看待吧!按照老人的說法,他們以前把東瀛人叫作“鬼子”。現在想想,還真是恰如其分……

    對了!大勇和那些傷員,情況如何?”“暫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殘缺的身體是否能夠複原就很難說。估計到時候,又會多上幾個半金屬化的隊員。”陳章的回答,似乎沒有引起雷成任何注意。他只是一聲不響地悶著頭,從面前的物資補給箱中抓起大塊的能量匣,往手邊的鐳射武器填充倉里猛塞。直到裝滿其中所有的空隙後,這才一把擰開公共通訊頻道。以勿庸置疑地口氣,下達了開戰前的首道命令。“此戰不要任何俘虜。不管這些家伙是人還是鬼,都給我統統殺絕——”就在穿梭機即將進入太空軌道之際。在地球的另一塊大陸的角落里,正在上演著另外一幕話劇。尊貴的美洲聯邦總統考克森,一點兒也不喜歡北卡萊羅納這個鬼地方。但是目前為止,卻是他最為理想的安全庇護所。

    從熟睡中被人叫醒,絕對不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更何況,在甜蜜的夢境中,考克森甚至還見到了那個令自己心儀的美女。只是,正當他帶著無限的快意,狠狠撕下對方薄薄的衣服,顯露出被覆蓋在下面白嫩的肌膚。自己胯下干瘦腥臭的肉制火柴棍也難得地高高翹起,即將狠狠刺入那鮮紅的小洞中央,孜孜不倦探詢一番人類勝利奧秘的時候。一只從旁邊突然伸過的大手,徹底中止了這場幻想中的性愛游戲。幾分鍾後,當睡眼惺松的考克森,呵欠連天地趴坐在地下室冰冷的椅子上時。胯下原本堅硬結實堪比鋼筋的小火柴,已經耷拉著三角形的腦袋,棉軟地綣縮成一團皺曲的臭肉。“打擾了閣下的好夢,真是抱歉。還請多多包涵。”昏暗的燈光下,地下室里被條狀長桌分隔

    開的賓客席上,一個籠罩在燈暈下的矮小身影,正恭敬地做了個標准的九十度彎折動作。“真是活見鬼!才六點鍾,有什麼事不能等到天亮再說嗎?”滿臉慍色考克森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內心充滿了想要把面前人活活撕碎的沖動。

    想想還可以。當然,脫口而出的話,卻不能這麼直接。“大島神父客氣了。正好,我也睡不著。現在的局勢,的確無法令我樂觀啊!”“總統閣下憂心忡忡,相必是為了國事煩惱。”燈影下的大島卻也直接:“希望,我帶來的這個消息,能夠讓您今晚踏踏實實睡個好覺。”“現在這種時局,哪里還會有什麼好消息?”考克森滿臉無精打彩。腦子里卻在飛快思索著對方的話。對此,大島也不以為意。只是微笑著說道:“遠在東方的教友剛剛傳來消息……偉大的破壞神,就要降臨人世了。”“破壞神?”考克森一楞,再也無法以冷漠繼續掩飾內心的震撼:“你……你說的……是真的嗎?”“當然!”大島神情據傲地點了點頭:“這是大主教親自傳回的通訊,絕對不會有錯。”“具體降臨時間會在什麼時候?還有地點?”考克森一掃之前的困倦。以精明和狡詐取代了它們在臉上所有的位置。“神跡的出現,豈會是我們這些凡人所能得知。”望著對方眼中驟變的冷色,自知失言的大島連忙道:“不過,據大主教所言。降臨,應該就在本月之內。”“還有一個月?”考克森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地點呢?”“具體位置我也不是很清楚。”大島無奈地攤開雙手:

    “如果沒有任何意外,破壞神降臨之地,只可能是亞洲東部地區。”“真的?”考克森眼中閃過一絲快意:“你能保證?”近乎強迫的逼問使大島猶豫了片刻。暗自盤算一陣後,他咬緊牙關重重點了點頭。

    “OK!”心情大悅的考克森,輕松地捏了個響指:“如果神降真的如同你說的那樣,美洲聯邦絕對會履行身為盟友的所有義務。”“義務當然要履行!”大島眼中閃爍著狡猾的光芒:“不過,總統閣下是否記得,您個人曾經答應過的條件……”“當然!”口中爽快應和的考克森,順手抓過桌角的紙筆。就在拎起筆尖的瞬間,一絲不忍和猶豫,使他已經舉起的手臂,緩緩定格在了空中。神情和藹的大島沒有說話。只是以最溫和的微笑,死死盯著那只握筆的手。在這種無聲的沉重壓迫下,考克森仰面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著無比絕決的冷漠和殘忍,在光滑的紙面上狠狠寫下一連串複雜的數字。隨即,將之慢慢推向桌子的另外一端。“總統閣下果然守信。”收起紙條的大島臉上,已經笑成了一朵千縮萬皺的菊花:“有您這樣忠實的盟友做後盾,實在是我東瀛神國的最大幸運啊!”“讓你的人手腳乾淨點。絕對不要留下任何線索。”面色冰冷的考克森猛然拉開胸口的衣領。沉重地喘息著:“我已經給了你足夠的東西。如果你敢欺騙……我會讓你和你的國家知道,這種卑鄙行為將帶來何等可怕的後果。”幾分鍾後,當大島帶著他那慣有的獻媚微笑離開時。考克森整個人還仿佛被石化的雕塑般,呆呆地坐在原地,絲毫沒有動彈。“五萬人……這樣的代價……實在是太高了……

    死後,我的靈魂……肯定會被魔鬼拖下地獄……”如果不是收到情報收集行動失敗的消息,他絕對不會和這些該死的東方矮人作任何交易。

    劉俊松,本名庫克斯。詹森。這名華裔青年,是美洲聯邦情報局利用基因專化技術,在戰爭前將之與一名暗殺對象進行身份調換後。直接潛入亞洲聯邦軍方高層的特殊人員。也是聯邦情報局最引以為傲的資本。正是因為有他的存在,考克森才會生出盜取對手基因樣本的念頭。只是,部屬周密的整個計劃,最終還是未能從中得到任何好處。甚至,還白白賠進了手上的一張王牌。沒有基因,自然也就沒有制造生化戰士的最關鍵原料。而在之前強制積累物資的命令下,各基地幸存平民也被大批餓死。就在考克森焦頭爛額無法可施之際,自稱東瀛遺民的大島找上了門。對于這個自稱能夠控制怪物,並且能夠獲得天神幫助的矮子。考克森本無任何興趣。只是,當親眼看到一頭凶殘的虎頭怪獸,在大島面前仿佛一只貓眯般的乖態時。他這才相信,對方的確擁有成為自己盟友的資本。“我們有共同的對手。亞

    洲聯邦,是所有東瀛國民時代的仇人。”基于同樣的原因,考克森自然不會拒絕對方的“友誼”。

    兩天前,大島曾經幫助他成功化解了一場危機。將一頭四級戰力的可怕生物,從附近一處基地中直接攆出。雖然考克森至今都在懷疑那是矮子的陰謀,但在其他手下面前,卻仍舊大贊盟友的慷慨幫助。對于東瀛國人,他自己也沒有什麼好感。如果不是看到對方的確有足夠的實力,考克森早就把這個時刻保持周密禮儀的卑鄙矮子埋到地里做肥料。“破壞神”,是大島上次提到的一個名詞。據說,這個陌生的生物,能夠毀滅世界。當然,除了信仰它的人類所居住的部分區域。只要亞洲聯邦能夠從地球上消失。考克森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也許是內心的瘋狂複仇作祟,在這種沒有任何依據的幻言面前。他毫不猶豫地答應:只要破壞神能夠出現在亞洲大陸,美洲聯邦願意提供任何幫助。

    大島的要價並不高。矮子不要錢,也不要任何資源。他只要人。五萬個健康的活人。盡管東瀛國對曆史上與華族的戰爭持否定態度。並且拒絕承認有過“南京大屠殺”之類的殘暴事件。但是在美洲聯邦情報局的資料卻表明:這類慘絕人寰屠殺事件的確存在過。而且,死亡人數還遠遠不止公開的部分。就算不用腦袋想,考克森也知道大島要這五萬人去做什麼。但他已經無力對此做出任何阻止。在他看來,以五萬條人命換取亞洲聯邦的覆滅。這類交易其實相當劃算。良心對他的折磨並未持續太久。幾分鍾後,恢複狀態的考克森,已經走出了地下室的房門。朝著過道盡頭被衛兵守護的一個獨立小房間緩緩而去。

    那是從梵蒂岡流亡而來的教皇居所。“尊敬的陛下,我能進來嗎?”望著推門而入的考克森,端坐在屋子中央的老頭不禁有些悻悻。人都已經進來了,才說什麼問候的話。這不明白著耍我嗎?

    “我的孩子,你的內心有什麼困惑嗎?”強壓下心頭的不快。滿面慈祥的老人伸出自己皴皺的手掌,將一條精致的十字架掛在對方脖頸上。“教皇陛下,您能否告訴我,這個世界上,是否真有天使存在?”考克森的臉上,顯得無比虔誠。“天使?”教皇一楞:“你怎麼會產生這樣的疑惑?”“我看到了魔鬼!”考克森眼中滿是迷惘:“它在誘惑我,把我拖向地獄的最深處。”“活該!真不知道撒旦怎麼那麼蠢,沒把你活活啃成骨頭。”教皇暗地里罵了一句,臉上卻表露出無比神聖的慈祥:

    “那只是一種幻像,我的孩子。上帝會指引你,把你這頭迷途的羔羊重新帶回原來的正途。”“那麼,已經釀成的大錯,是否也能彌補?”考克森急問。

    “大錯?”教皇眼中飛快略過一絲異色:“當然可以!無論任何罪過,上帝都能赦免。只要,你虔誠的向他懺悔。”“原來如此……”聽到這里,考克森喃喃著從地上站起。重新走向了門口。“……那個……等等……閣下……”見狀,

    回過神來的教皇連忙追道:“有件事情,不只……是否可以和你商量一下……當然,這與你的信仰同樣有關。”“哦?是什麼?”“這個……這個……”教皇猶豫片刻,終于開口道:“我知道,目前你的處境非常困難……但是……

    在食物配給方面……跟隨我的神職人員……是否可以稍微增加部分配給量。你也知道……每天的禱告,需要花費不少精力……嗯……”“當然,您說得對!”考克森痛快地一口答應:“我這就命令下去,從明天開始,所有神職人員口糧,在現有基礎上增加十克。上帝作證,這已經是我最大限度的虔誠了。”望著總統遠去的背影。愕然的教皇也只能暗自歎氣。“這些該死的政客……十克……一只螞蚱,恐怕也要比這重得多吧……盡量忍忍吧!哼哼哼……上帝已經知道他的虔誠子民正在遭受可怕的煎熬。一旦天使降臨,美妙的伊甸園也會再次開放。到了那個時候……哈哈哈哈!尊敬的總統閣下,我會讓你明白,得罪人神的代言人,是一件多麼恐怖的事情!”此時,載有十七小隊的穿梭機,已經抵達目的地上空。

    第一百六五節 火箭

    與此前曆次任務的降落地不同。熄滅尾焰的穿梭機沒有直接定位于城市廣場邊緣。而是選擇了位置更為偏遠的一處空地。

    從機艙出來後,雷成就一直死死盯著手邊與監控衛星連通的電腦屏幕,再也沒有離開片刻。宇宙角度拍攝的鏡頭畫面效果並不清晰。空氣中漂浮的輻射粒子,環境惡化帶來的漫天灰塵,以及濃密厚重的云層,仿佛一塊塊橫攔在真實面前的巨大障礙。就算控制中心已經把監控透視射線擴大到最強幅度,卻還只能在屏幕中央,留下一片被朦朧薄霧籠罩的灰暗畫面。懷化城內廣場的面積不大。引爆後的孕育之花碎片,好像一塊塊巨大的黑色晶狀體。在鋼筋混凝土構成的廢墟間,閃爍著無比詭異的誘惑光芒。從花體中走出的生物,正端坐在廣場中央的平台前。從模糊不清的圖像上看,應該正在啃食某種物體。

    “又是這些該死的東瀛人。”站在旁邊的陳章看了一眼屏幕。想也不想便啐了一句。雷成沒有抬頭,更沒有應聲。仍然紋絲不動地注視著,被細小雪花點所充斥的屏幕。陳章從不亂說話。就算罵人,也有相當充分的依據。衛星拍攝到的異界生物,從外表看來,與株州城內出現的殺神平將門極為相似。他同樣具有人類的體形。魁梧、粗壯,孔武有力。在一套似血般鮮紅的具足護甲掩蓋下,動作顯得略微有些生硬呆板。斜插在腰間的兩把帶撬長刀,足堪說明他的真實身份與來曆。

    這樣的打扮,與古代東瀛武士的裝束完全相同。所有的這些,都不是被雷成所關注的部分。從監控圖像連通開始,他的注意力,完全集中到畫面上兩處尤為關鍵的細節。與被殺死的平將門相比,這個武士打扮的生物,披覆在肩膀上的頭發顯得更加醒目。這些散亂的細絲與其身上盔甲一樣,似血般潤紅。雙手抱起高至嘴邊的動作,顯然正在進食。而其口中尚在大肆咀嚼的食物,估計,應該也是被平將門所喜愛的人肉。

    廣場的周邊,死一樣寂靜。除了呼嘯而過的狂風,千創百孔的廢墟里,只聽見怪物行走時與地面的摩擦,還有相互撕咬抓打發出的低吼。根據衛星顯示:這片區域內,除了坐在地面的人形生物外,再也沒有任何生命存在跡象。作為一名現代人類,雷成毫不懷疑科學在實戰中的巨大作用。然而,他現在卻根本不相信衛星拍攝到的所有畫面。一旦自己進入廣場,肯定會被潛伏在暗處的東瀛狙擊手當作最佳目標。在戰斗的關鍵時刻,這些初代基因的攜帶體,會毫不猶豫地用滿功率激光把自己活活射穿。為那頭吃人的生物增添一道晚餐的主菜。

    所有的隊員已經走出機艙。在新的命令下達前,他們只能以穿梭機為中心,就地展開防禦。而負責發布命令的小隊最高指揮官,則仍然緊皺眉頭,紋絲不動地端坐在自己的電腦面前。沒有絕對的把握,雷成不會輕易下達攻擊令。他已經隱隱猜到那些潛伏者阻止自己的目的。東溫人顯然是想要以這樣的方式,為花體中出現的生物爭取更多的進化時間。可是,若以平將門為例,這樣的進化與自己所知並不相符。按照阿斯摩德所說:第二世界高級生物,會吸收孕育之花瓣體的能量。全面獲得補充後,最終進化為完全的成熟個體。無論是平將門,或者眼前的陌生異類,他們顯然對于新鮮人類尸體更感興趣。至于散落在旁邊的花體碎片,他們甚至連看都懶得看上一眼。

    不是自己理解錯誤,就是阿斯摩德在撒謊。

    在弄清這個問題以前,雷成還有一件事情必須解決……

    潛伏在廢墟之中,衛星無法發現的東溫狙擊手。延伸後的思維能量,可以發現任何生物的體能波動。只不過,以雷成目前的修為,探測距離非常有限。如果對手僅僅只是潛伏的襲擊者,他也同樣不會感到麻煩。就算同時有多個狙擊手一起開火,雷成也有絕對的把握從困境中全身而退。但是,現在卻必須再加上一個來自第二世界的高級生物。電玩游戲中的場景,與他目前面臨的狀況極為相似。在解決最終B0SS前,還得分出相當的精力應對其周邊不斷出現的雜魚小卒。

    何況,廣場中央正在悶頭猛嚼的BOSS簡直強大得可怕。能量探測器上顯示的數字,已經超過了八級戰斗力的標准。複雜的情況、暗藏的敵人、不明身份的高級生物……所有的一切,堪比之前任何對手

    都要麻煩。時間,在一分一秒的慢慢流逝。“指揮中心還能派出多少支援部隊?”忽然,沉默中的他,猛然轉頭向旁邊的陳章發問。

    “上一戰,運輸機損失太過嚴重。加之有部分飛行員陣亡……我剛剛和他們聯系過,除了兩架穿梭機外,再也沒有多余的人手。”陳章輕歎一聲:“至于實驗室方面,全部生化樣本,也僅剩下十六份。”“十六個生化兵……總比沒有強得多。”自言自語的雷成,眼中顯出無比絕決的凌色:“通知下去,把現在占有的陣地面積,再擴大四倍以上。”“四倍?”古怪的命令使陳章一楞。火力與操作武器的人手成正比,兵力不足的情況下,防守面積太大,無疑是一種變相的力量弱化。不過,他沒有對此表示出任何疑問。他相信,雷成不會不明白這個道理。這樣做,肯定有著足夠充分的理由。果然,當陳章從分散的士兵群中轉身而回的時候。眼前的一切,使他不由得將自己的嘴形擴展到了極限。一道凌厲的拳風砸出,空氣中頓時出現一道黑色的裂縫。

    始作俑者的雷成,卻雙手分別抓起裂縫的邊緣,朝左右兩邊狠命一拉。隨即,整個人靈活地縱身躍入其中。不僅是陳章,所有的士兵,都清楚地看到了這無法理解一幕。然而,令他們感到震驚的,還遠遠不止這些。當雷成駕駛著一輛履帶式重型火箭炮車,從淡薄的空氣中突然出現時。所有在場的人們,只覺得自己的大腦思維瞬間停止了運轉。只能在脖頸機械般的扭轉下,以呆滯的目光記錄著面前古怪的場景。

    多耽誤一分鍾,廣場中央的怪物能力也將得到更大的提升。雖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是當雷成以最快的速度,從能量空間中駛出六輛同樣型號的火箭車後。計時器上的紅色螢光數字,仍然往前跳動了整整六分鍾。“我已經通知了指揮中心,他們已經派出無人機,把剩下的所有生化兵全部投入作戰。你們的任務,就是把車上載有的全部炮彈,對指定區域進行全面覆蓋。並且以穿梭機為中心就地展開防禦。一旦情況有變,必須立即撤退。”雷成說話的節奏很快。卻並不妨礙眾人聽清楚其中的細節。盡管陳章對剛剛發生的一切無比好奇,但他知道,現在顯然不是探究其中奧妙的時候。“那麼你呢?我們撤退,你怎麼辦?”“不用擔心,我死不了。”雷成淡淡一笑,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別耽誤時間,校正目標核對無誤後,立即開炮。”經過特殊訓練的士兵,對任何武器都不會陌生。只是,當十八名隊員依令鑽進戰車,飛快打開炮口電子鎖,按照方位將車後的炮架緩緩升起時。他們的內心,都充滿著一種無法言語的迷惘。“……真的,要向目標區域開火嗎?”電子鏡頭內鎖定的攻擊區域,是以廣場為中心的一個巨大圓形。其中橫貫有效炮射范圍的直徑邊緣,距離小隊目前所在位置僅有不到兩百米。

    也就是說,整個廣場連同周邊的一切建築,都將被覆蓋在其中。這種自走式火箭戰車,屬于聯邦師級部隊才能列裝的重型兵器。它不僅繼承了多管武器的所有優點,更在射速、彈量等方面得到顯著提升。尤其是在車內自動裝填機的作用下,兩輪炮擊的間隔,七十秒內便能完成所有規定動作。散射的火箭彈攻擊范圍極廣。在二次衛國戰爭期間,這種武器曾經創造過五車四連射,全殲一個俄共體標准步兵師的輝煌戰績。六輛滿載炮彈的戰車,向指定區域兩連射……就算白癡也能明白其中的可怕之處。

    當通話器中傳來校正結束的報告聲時,雷成毫不猶豫地下達了攻擊令。頓時,一片帶著恐怖呼嘯的錐狀炮彈。在熾熱鮮紅的焰尾推動下,仿佛密集的複仇蜂群,高高揚起自己劇毒的鉤針。朝著暗藏在陰影中的所有對手,惡狠狠地猛撲過去。以第一枚落地的炮彈為先導,從引爆點傳來的連鎖反應,瞬間撕裂了堅硬的彈身。把其中蘊藏的所有能量,肆無忌憚地盡情釋放到干燥的空氣中。繼而轉化為一片洶湧狂放的滔天大火。“……怎麼……是燃燒彈頭?”饒是無比冷靜的陳章,也被眼前一片滾燙無比的熾紅之色所震攝。他甚至能夠清楚地聽到,從廢墟中傳來陣陣人類瀕死前發出的淒厲慘叫。“應該是特種燃燒彈頭。”神情淡漠的雷成,一面以最溫和的口氣糾正著對方話語的錯誤。一面飛快地指示各車再次裝彈,准備第二次攻擊。

    “竟然是特種彈頭……太可怕了……”嚴蕊充滿震驚的話語,從通話器中順利傳入陳章的耳中。他完全能夠理解隊友此時的心情。因為,眼前所看到的一切,只有傳說中的烈焰地獄才能與之堪比。所謂特種彈頭,是在常規燃燒彈基礎上,添加數量極其微末的元素加工而成。這種被明令列為禁用型殺傷性武器的炮彈,曾經一度被聯邦軍停產封閉。它的威力實在太大,尤其是著彈點中心區域的溫度,更能在瞬間將裝甲厚重的戰車直接熔為鐵水。透過二次炮擊產生的火焰縫隙,守候在陣地上的隊員們,甚至能夠清楚地看到:廢墟中林立的鋼筋早已化為一灘灘隱隱晃動的液體。而那些無比堅硬的混凝土碎片表面,也被熔出一層結晶狀的閃爍光點。

    “守好各人的位置。記住,一旦情況有變,立即搭乘飛機撤退。這是命令。”說著,雷成一把抄起手邊的鐳射槍。從藏身的矮牆邊躍向正在燃燒的廣場邊緣。在各個基地巨大產能的支持下,兵員不足的聯邦軍隊根本不缺乏任何作戰武器。鑒于自己身份的特殊,加上軍方最高將領的默許。他毫不客氣地搬空了基地內的數座軍械武備庫。與那些威力只能以次方數字表示的可怕武器相比,重型火箭炮車簡直就是小孩子過家家的玩具。雷成也不知道自己開拓的能量空間究竟有多大。更不知道其中的實際用途。本著不放棄一切可用資源的原則,那個只屬于他自己的世界,已經徹底變成了一個容量只能以“無限”形容的巨大貨倉。武器,僅僅只是其中所有藏品的一種。其中的數量,甚至可以裝備兩個加強型滿編集團軍。

    聯邦軍儲備的武器實在太多。各種重型裝備又無人使用。加之能量空間的隱密,知曉內情的上將王亢,幾乎是閉著眼睛放任這種近乎掠奪般的個人行為。用他的話來說:“與其讓這些東西放在倉庫生鏽,或者落到敵人手中。不如全部當做破爛扔給雷成。”利用燃燒彈攻擊,雷成也是不得已而為之。他計算過,所有武器中,只有這火箭戰車才能在最短時間內,徹底消除所有的潛在隱患。巧妙地躲避著熾熱的燃燒能量,在充滿焦臭糊香的人肉燒烤空氣中,他將頭盔上的自動搜索范圍開到最大。小心翼翼地觀察著火焰中的任何輕微動靜。因為引爆化花體的緣故,懷化城中聚集的低級生物大半已經離開。從小隊所在防禦陣地方向傳來的槍聲判斷,圍攻那里的怪物應該不多。

    天空的邊際,已經出現了無人運載機的微小軌跡。再過幾分鍾,它將開始投放生化士兵作為支援。雷成有把握獨自面對敵人。這不僅僅是勇氣和信心的產物。他也有著絕對可以依靠的保證。在長沙、株州兩城中,他收集到大量低等生物身上的誕生石。細細挑選下,卻也湊出一套完整的優質魔石。換句話說,他還能再死一次。

    燃燒中心的溫度極高。但是雷成卻並不認為連鋼鐵都能熔化的火焰,可以燒死那只古怪的異界生物。它們畢竟是被古代人類尊奉為“神”的至高存在。也許是藏在暗處的命運,故意想要證實他心中所想吧!就在探測范圍的邊緣,突然出現了一團被火焰包裹的高大身影。鎮定自若的雷成,有條不紊地接通衛星聯線,飛快地將對應數據傳送比較。在中央電腦的幫助下,能量分析、戰力對比、各種戰式模擬推演、結果預測……紛紛以各種繁雜的數據為依據全面展開。

    不用交手,僅靠遙感監控技術,就能得知對手大概實力。這就是先進科技的最大優點。半蹲在廢墟中的雷成,已經架好了肩頭的鐳射炮。召喚而出的各個生物,也都分別隱藏在對應的位置。它們已經習慣運用這種看似卑鄙,卻相當實用的群毆戰術。就在雷成的手指即將摁下鐳射炮控制鍵的時候,他下意識地瞟了一眼身側的能量計數器。刹那間,那雙猛然睜大的眼睛,再也無法挪開與之粘連在一起的視線。

    從進入城市開始觀測到現在,僅僅過去了十余分鍾。他也清楚地記得,此前對身著盔甲的神秘生物探測結果,能量顯示不過略高于八級標准。然而,現在映入眼中的紅色讀數,已經遠遠超過曾經的記錄太多。甚至,逼近了九級上限的邊緣。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9:31:37

第一百六六節 後手

    電腦不可能出錯。尤其是軍方生產,帶有避震、防水、不懼輻射的特種電腦。更何況,即便真的出錯,與之聯控的太空信息中心也會在第一時間查證更改。絕對不會把任何錯誤數據傳遞給戰場上執行任務的軍人。

    雷成額角的兩邊,頓時滲出一層在濃密毛發掩蓋下,冰冷濕潤的汗水。開什麼玩笑?九級生物,那是何等恐怖的概念?

    不管對方究竟是依靠吃尸體或者孕育之花碎片充饑。至少阿斯摩德有一件事說對了:沉睡在花體中的高級生物,的確會在短時間內進化為完全的成熟體。“放棄攻擊,所有戰斗人員立刻撤離現場……快……”戰斗等級差距過大的情況下,根本無法以數量上的優勢進行補充。雷成相信,即便是滿編狀態下的十七小隊,也絕對無法抵擋對方一擊。何況現在小隊已經大量缺員。這可不是沒有依據的胡亂猜測。強化後的自己與第二世界低級生物間的戰斗,就是最好的證明。

    “撤退?那你呢?你怎麼辦?”通話器中傳來陳章無比驚訝的聲音。“不用管我!”雷成狠狠咬了咬牙:“立即撤退,這是命令……”“隊長……沒有支援火力,你一個人怎麼離開?”從旁里插話的女聲,顯然是嚴蕊。“重複一次,立即撤退——”看了一眼屏幕上越來越近的怪物身影,雷成臉上的肌肉猛抽了一下:“拒令不尊者,以第二十八條軍規論處!”聯邦第二十八條軍規:戰場拒令不遵的軍官,當場自動解除所有指揮權。所在部隊由其副手代理。必要時,可不經申報當場執行槍決。該條例無視任何軍銜等級,可重複循令參照。話已至此,陳章只得帶領所有隊員撤向飛機起降點。他明白雷成言出必行,繼續僵持,這家伙真的會不顧一切命令其他人依例執行。

    尾部噴射出巨大火焰扶搖直上的穿梭機,引起了從火焰中走出生物的注意。就在他抬頭觀望的瞬間,雷成也重重摁下鐳射炮的控制鍵。淡藍色的線狀能量准確命中了目標的頭部。只是,卻沒有給攻擊者帶來任何驚喜。反倒將其內心無比沉重的焦慮表面,更添上了一層厚厚的恐懼。鐳射命中的瞬間,對方能量指數整整躍升了近十點的修正值。“越打越強?怎麼會這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雷成打死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難道,這家伙具有吸收攻擊能量將之轉為己用的特殊體質?

    詫異間,突遭襲擊的怪人,已經發現了對手的存在。只見面色猙獰的他,從腰間緩緩抽出鋒利的長刀。略一蹲身,從鮮紅熾熱的火焰中高高躍出,凌空直下狠劈而來。紅色的頭發、紅色的盔甲……甚至,紅色的

    火焰?

    靈活避開致命一擊的雷成,隱然似乎想到了什麼。卻無法在紛亂的大腦中找出頭緒。

    他下意識地抽出戰刀直面迎上。既然能夠吸收能量,那麼肯定就會懼怕物理攻擊。以全力揮出的戰刀威勢極猛。只聽“鐺……”的一聲脆響,蘊含雷成千鈞之力的刀鋒,竟然被滿頭紅發的怪人從半空中硬擋而下。防護服中的貼身內衣已經被汗水浸透。雖然雷成握刀的雙手紋絲不動,可緊咬在一起的牙齒,卻忍不住想要顫抖撞擊。沿著對方橫架在面前的刀鋒軌跡,他清楚地看到——就在這把東瀛式樣的細長刀身末端,緊捏刀柄的地方,赫然握著一只皮膚仿佛火焰般熾紅的手。

    一只手。僅僅只有一只手,就擋住了自己拼盡全力的正面攻擊?

    “你是誰?”狂吞下一口唾液浸潤著干燥的喉嚨,雷成強壓下內心被恐懼所驅使的緊張,在盡可能冷靜的口吻,以不甚熟練的東瀛語脫口問出。果然,此舉收到了意料之中的效果。紅色怪人面色一怔:“你是東瀛人?怎麼會不知道我建禦雷神的大名?”“建……禦……雷……神?”難聽饒口的音節,仿佛一柄巨大的重錘,狠狠砸在雷成的頭上。他萬萬沒有想到,這能夠吸收能量轉為己用的怪人,竟然是古代東瀛傳說中,法力無邊的強大天神。

    蒙昧的古代社會中,雷電這種自然現象被當作一種可怕的力量加以崇拜。無論在任何地球人種的傳說中,掌管雷電的神靈,無不具有震天撼地的實力。戰爭是死亡的最佳締造者。出于恐懼,古代人類專門供奉有各族的戰爭之神。在各種遺留下來的史書中,戰神、軍神的名號,只能被最殘暴,最冷血的大神所擁有。可以想象,同時擁有

    雷神、軍神兩大尊號的神靈,會是何等可怕的存在?

    偏偏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紅色怪人,恰巧就是其中之一。《古事記》,是古代東瀛人記載神話傳說的書籍。按照其中所述:建禦雷本是鹿島的一名土著神。後被天照大神看中收為手下。由于在東征出云國的戰爭中為之效力,脅迫大國主讓出王位。更在曆次戰斗中表現不俗。後被尊奉為守護東瀛列島的雷神、軍神。

    “太強了,我根本不是他的對手!”腦子里猛然閃過此念的雷成,再次偷瞟了一眼身旁的能量計讀器。震駭之下,他已經在急劇思考自己的逃路。建禦雷的能量指數已經突破了九級。雖然與之前相比,能量增幅的速度已經大為減緩。可是紅色的讀數卻仍在向上不斷變動。他還在繼續吸收外界的能量。紅色的頭發、盔甲、身體……難道——這家伙可以從火焰中吸收熱能?

    突如其來的想法,使雷成不由得微微一顫。此時,手中緊握的碳素戰刀也仿佛沙土一般,紛紛散碎成微小的破片。從半空驟然抖落。

    力量巨大的撞擊,破壞了碳素的分子結構。加上意外的震動,勉強凝合的碳鋼再也無法保椅原來的固態。徹底分裂為無法聚合的片狀構體。建禦雷不是傻瓜,對手臉色的異動自然被其收入眼中。意外之下,恍然大悟的他,突然爆發出劇烈的震怒。隨著其身體溫度的急劇提升,附近已經弱化的火焰,竟然也跟隨其上,轟然竄出數米之高。“八嘎——居然敢欺騙我……死吧——”猛揮而出的刀鋒,橫掠削出一片無比滾燙的氣流。心知不妙的雷成連忙縮身幾個反躍。他已經顧不得悔及此前使用燃燒彈的決定。只能以最快的速度,揮拳朝身邊的空氣猛擊。頓時,一道顯而易見的黑色裂縫,突兀地出現在被高溫烘托得如同蒸籠般的氣流中。對方古怪的舉動,使建禦雷略微有些詫異。憤怒中的的他不及多想,反手將刀身豎起,席卷著附近所有騰空而起的烈焰,就要朝著雷成的所在瘋狂襲去。

    恰在此刻危急關頭,一陣重物掠空而過帶起的呼嘯。使建禦雷猛然回頭以刀背硬擋。定睛看時,卻是一根粗大烏黑的棒子。就在棍棒的另一端,渾身漆黑的斗鬼夜叉臉上,也是一副略帶驚訝的神色。偷襲不中,這顯然已經超出了夜叉能夠理解的常識。自知不妙的他,連忙轉身輪圓棍子,帶著巨大的環繞慣性,再次砸向面前的強敵。一種難以形容的震怒,在建禦雷心頭驟然爆出。小小的六級斗鬼,竟敢在我的面前放肆?這簡直就是對上位強者的蔑視和侮辱。

    “八嘎——我要你形神俱滅——”一聲怒吼,揮舞的刀光中,只見環繞的火龍在燒灼繚繞。夜叉分明看到,自己無堅不摧的黑色棍棒,好像稀軟的豆腐般被劈成兩段。順勢而下的刀刃,在失去所有障礙的狀態下,輕易劃過自己的身體。由下自上從胯部斜劈,在完美的圓弧中,帶起一片瞬間蒸發的血光。夜叉的身體被一劈而開。腰肋以下的部分徑直躺在地面。一團被鮮血裹脅的內髒,從毫阻攔的腹腔中轟然控出。被撲面而來的火焰燒燎成表面干硬,內中粘滑的莫名肉團。

    此時,雷成已經撕開裂縫。揮手過時,所有召喚物俱已收回原來的空間。而他自己也滿懷悔怒地看了建禦雷一眼之後,徹底封死了自己進入的所有通道。一個大活人,憑空從自己眼前消失?這種事情,即便是神的建禦雷,也根本聞所未聞。目瞪口呆的他,又驚又怒地連連揮刀在半空中來回砍削。徒耗一番精力後,這才發現毫無作用。早已身在能量空間中的雷成,根本不會懼怕這種遠在另一維度的威脅。

    天空,仍舊是那麼藍。草原,還是那麼綠。攙雜泥土芳草的清香,同樣浸潤在略帶潮濕的空氣中撲面而來。所有的一切,都顯得那麼安詳。

    疲憊不堪的雷成,頹然地癱坐在地上。艱難地拉開面罩上的搭扣,將略顯發白的臉龐裸露在微涼的風中。一面貪婪地大口呼吸著清新的空氣,一面費力地從空間手環里模出軍用補給包。拿出裝滿生理營養液的水壺擰開,將其中盛放的液體,徑直灌入自己干燥的喉嚨。再不喝水,恐怕自己會被活活渴死。防護服雖然可以根據外界溫度進行內部調節,卻也有著相應的限度。在熾熱的火焰燒烤下,雷成只覺得自己幾乎變成一具沒有任何水份的干尸。一口氣灌了半壺水下去,整個人都覺得清醒了許多。嚼上兩片口味和巧克力極為相似的維生營養片,長長地呼了一口氣。

    那種已經消失的精神活力,重新又出現在他的體內。這一戰,想想都覺得後怕。戰力高達九級的生物,對上自己,簡直就是一擊斃命。不愧是擁有“神”之稱號的強者。斗鬼夜叉的實力,雷成比誰都清楚。建禦雷一刀之下,竟然將其活劈兩半……不過,也是這家伙命大,如果不是妖精提羅塔瑪及時放出一個效果極強的治療光環。恐怕夜叉當場就得橫死刀下。坐在濕潤的草地上,雷成仔細地回憶著整個戰斗過程。每一個微小的細節,他都要認真推敲半天。只是,最終的結果卻令人沮喪……即便是在最強狀態下,自己仍然不是建禦雷的對手。

    想清楚此中關節的他,帶著顯而易見的失望,重新破開一條新的通道。確認外界沒有任何干擾因素之後,這才重新回到本來的世界。能量空間與外界完全封閉,電波光線也無法穿越障礙浸入其中。一扇混厚無比的鋼鐵大門,正緊緊的密閉著。成為他映入眼簾的第一參照物。雷成從腕上的手環中,模出自己的身份識別卡,徑直遞給面前的一只金屬手臂。他必須這樣做,否則,環繞四周的數十支鐳射槍,將會瞬間把自己這個突然出現的外來者,活活打成一只網眼粗大的篩子。

    這里是“堯”號指揮艦的艦橋外部走廊。也是被自己能量空間鎖定的一處通道坐標所在點。“目前傷亡情況怎麼樣?”這是獲准進入指揮室,見到老將軍王亢後所說的第一句話。“你的小隊沒有任何傷亡。”上將的臉上,看不出絲毫悅色:“不過,整個懷化城,都完了。”大屏幕上顯示的圖像中,以廣場為中心的城市廢墟,全部被一片熾熱的火海籠罩。原本聚集在城內的所有異界生物,不是驚慌逃離,便是被活活燒死其中。只有一道似血般鮮紅的赤色身影,在烈焰環繞的城市中來回逡巡。雷成偏頭看了一眼旁邊的能量監控器。上面顯示的讀數,已經超過九級標准三分之一。不過,它已經停止了跳動。一連串紅色的數字好像被定格在那里。既不上升,也不下降。

    “這個數字在十分鍾前就已經固定。看上去,似乎是達到了某種上限。”雷成沒有搭理旁邊的將軍,只是緊皺眉頭,死死盯住畫面中央的紅色身影。達到上限?也就是說,這家伙已經吸收了足夠多的能量,進化成了完全的個體?

    “嗯?那是什麼?”突然,雷成的目光被畫面角落上的一處所吸引。看上去,應該是某個徘徊在火焰外圍的生物。 “是用作支援的生化兵。”上將解釋道:“空投幾乎和你離開的時間對等。除了這一只的投放位置稍微偏遠,其余的部分,全都喪身火海。”火場旁邊的生化兵顯然引起了建禦雷的注意。只見狂暴中的他,在百米開外直接一刀揮過,以鋒利的氣流從生化兵肩膀斜劈而下。可憐的複制人連哼都不及哼上一聲,便當場喪命。“對付這個家伙……你有什麼建議?”上將雙眼緊盯著屏幕,臉上滿是焦慮之色。

    “暫時沒有!”雷成面無表情地搖了搖頭:“如果那附近還有我們的人,讓他們盡快離開。有多遠走遠。對方實力太強,即便是我……也沒有絲毫把握。”“集中所有力量也不行?”老將軍顯得有些驚訝。“絕對不行!”雷成的聲音聽上去顯得有些沙啞:“這不是簡單的一加一等于二那麼簡單。第二世界的高級生物,其實力超出我們太多。尤其是那種連自然都能強行改變的力量,根本不是人力所能對抗。它們就是神,傳說中才會存在的神。”老將軍張了張嘴,似乎想要爭辯。卻沒能發出任何音節。兩人就這樣站在原地默默地對視著……

    指揮中心內沉悶的氣氛,死死地壓抑著雷成。他只覺得自己的頭似乎快要爆炸,快要瘋狂。他只想休息,徹底的放松。將軍沒有多說什麼。只是命令旁邊的副官給他安排一個安靜的房間。

    換作任何人背上如此沉重的責任,都會覺得難以為繼。何況,雷成不過只是一個普通的年輕人。望著逐漸消失在走廊盡頭的年輕背影。王亢蒼老的臉上,不由得顯出感慨無比的神情。“連他都不行……難道,真要動用那個東西,才能打贏這一仗嗎?”

    第一百六七節 時控

    將軍的想法,雷成自然無從得知。仰面躺靠在柔軟的被褥上,從身體表面傳來那種舒適無比的感覺,實在令他忍不住想要進入永久的睡眠……徹底,安靜的休息。人活著,總有值得自己為之爭取的目標。上位者追逐財富、名譽、地位,平民為了房子、工作而忙碌,甚至就連街邊乞討的窮人,也仍然會為了一口果腹的剩飯爭搶不休。

    按照生物存活的標准,只要擁有充分的營養,適宜的環境就已經足夠。人性的貪婪,天生的占有欲望,使這條沒有任何軌跡可尋的線條,在各人眼中產生了無數的落差。在社會這個充滿悲喜的巨大舞台中,最終轉變成無數矛盾的演變結合體。如果不是因為戰爭,雷成可能會成為一名學者、一名律師、或者,經濟家、農場主、規劃者……所有的這些,都是大學時代曾經與女友一起幻想過的幸福生活。他從未想過,自己會成為一名軍人。而且,還是一名掌握著政府命脈,數百萬人生死的顯赫將軍。

    如果說他沒有野心,那絕對是自欺欺人的謊言。但是,從根本上看,他卻是無意中被卷進權力這個充滿肮髒汙穢的巨大旋渦。之前所遭遇的所有對手,雖然強悍,卻也並非厲害到無懈可擊的程度。憑著智慧、科技、前人的經驗、乃至自己的勇氣,雷成在一次次慘烈的戰斗中,巧妙地由弱勝強。艱難地維持著聯邦與各勢力間的局部優勢。他知道自己絕不能輸。只要失敗一次,自己和整個聯邦,乃至所有的人類。將徹底淪為第二世界生物口中的糧食。而這樣的悲慘解決,甚至會使人類這種曆經千辛萬苦,從瀕亡絕境中進化而來的高級智慧生物。在奴役的命運中逐漸蛻化、遲鈍……消失。雷成也是人,他並不想做什麼偉大的救世英雄。他只想活,在這個世界上安安穩穩地渡過自己的余生。

    九級生物建禦雷神。是目前為止遭遇的最強大對手。在他面前,雷成知道自己根本沒有絲毫勝機。必須尋找新的幫助……向其它更加強大的存在求助。虛空中的“智龍”。是他首先想到的第一對象。雖然從未見過“智龍”的真實外表,但是雷成卻對這個僅存在于思維意識中的家伙,具有相當的好感和莫名的信賴。

    能夠快速提升他人實力的“生物”,其本體應該更加強大。或者,它本身就是超越“神”的更高級存在。“你想讓我怎麼幫你?”虛幻意識中出現的“智龍”,仍舊保持著冰冷淡漠的口吻。“我需要再次強化。”雷成使勁咽下喉中的唾液,以盡可能自然的口氣道:“希望,你能幫我。”“沒有問題。只要你有足夠的石頭就行。”“智龍”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以你目前的實力等級,繼續實施強化,至少需要三套完整的優質誕生石。”“……我……只有一套。”雷成咬了咬牙:“我想,是否可以……”“一套不夠。絕對不夠!”“智龍”的口氣異常冰冷:

    “魔石數量不足,無法進行新的強化。”“……就不能幫幫我嗎?”雷成的意識里充滿了絕望。“抱歉!這是締造者制定的規矩。我無法違背。”也許是察覺到對方內心的巨大失落感,“智龍”的回應顯得有些平緩:“沒有足夠的誕生石……我無法幫助你。”這樣的結果,早在雷成的意料之中。

    不過,他卻並不想就這樣輕易放棄。“我記得你曾經說過:擁有一套完整的誕生石,就能實現一個願望?”“不錯!我的確說過!”“那麼,你現在就能實現我所要求的願望嗎?”雷成眼中閃爍著狡猾的目光,小心翼翼地從空間手環里模出十二顆晶瑩璀燦的誕生魔石。“你想要實現什麼願望?”“智龍”的意識里,隱隱透出難以捉摸的異樣波動。“我想要所有的這一切全都結束。”帶著無比堅決的口氣,雷成幾乎是將自己的交流意識全部灌注了同樣的內容:

    “讓世界恢複本來的模樣,讓第二世界那些該死的生物滾回原來的空間。我不要什麼見鬼的戰爭。只要……平靜、祥和、美麗的地球。”“對不起,你的願望涉及部分已經固定的現實。無法得到滿足。”“無法滿足?”雷成無比詫異:“不能滿足,那還叫作什麼願望?”“所謂願望,是指將來能夠達到某種目的的想法。按照人類的邏

    輯,願望的概念帶有極強的主觀性質。從字面上理解,願望要求的一切,相當于未來可能發生的任何事件。實現願望,不過是把這種發生概率提升至足以實現的高度罷了。”“概率?”雷成顯得有些迷惘。

    “現實中的一切,因為時間推移會發生固定或者改變。”“智龍”耐心地解釋道:“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當你面對左右兩條岔路的時候,肯定會選擇其中之一。在做出最終選擇之前,兩條岔路可能遭遇的前景,都屬于不可知的未來。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你,擁有選擇任何岔路做為願望的權利。一旦你做出最終選擇,並且踏入其中。那麼無論結果如何,都只能按照選擇方向上既定的路線行進。自然,所有的結果同樣已經注定。就算後悔想要回頭,另外一條岔路也因為時間的推移作用徹底消失。”“消失?”“不錯,消失!”“智龍”放出一道肯定的意識:“你應該明白,空間與維度的相互協調關系。地球所在的宇宙,是一個相對獨立的廣闊空間。第二世界則屬于其它宇宙所包含的部分。它們不屬于這個世界,卻同樣必須接受時間的制衡。在這條貫穿所有宇宙的原始法則面前,任何生物都無法避免。時間,是一種無形的能量。它會隨著流逝禁銅一切東西。誰也無法從中獲得解脫。”“你的意思是,已經發生過的,再也無法改變?”雷成開始有些明白這種解釋。“曆史,是這一空間內,被時間所禁錮的部分。我只能給予你尚未被時間侵蝕的部分願望。我完全能夠理解你內心的強烈期盼,但是你要明白,世間萬物,都無法違背時間的制約。回到過去,制止戰爭。這樣的願望的確非常誘人。遺憾的是,我真的無能為力。”不知為什麼,雷成忽然覺得:“智龍”正在深深地歎息。“只能要求未來的願望嗎?也就是那些尚未被時間流經的部分?”“我只能控制一百個地球年內的時間變化。”一眼看穿他心思的“智龍”笑道:“你一定是要求我消滅所有的孕育之花,並且把強大的建禦雷神一起抹除吧?呵呵!很遺憾,這同樣已經超越了我的能力范圍。”“為什麼?”失望至極的雷成忽然顯得無比憤怒:“你剛才說過,未來可以改變。”“我是說過。”“智龍”絲毫沒有想要否認的意思:“但是你要明白,我只能控制時間,卻無法將其徹底掌握。”“控制?掌握?這有什麼區別?”“宇宙中的一切,相互制衡,相互倚存。在時間的控制下,所有的一切都能保持完美的平衡。”“智龍”的意識,似乎向雷成展開了一幅全新的畫面:“好比你們人類所謂的食物鏈。鷹吃小鳥,鳥兒爭食谷物,人類依靠谷物存活,卻能憑借各種工具獵殺雄鷹。這是一種平衡的循環。所謂變化,是將這些環節中的某一鏈段突然解開。以新的填充物對其進行修補。

    從而,使這段突然分出的部分置身其外,從而徹底改變本來的命運。”“打個比方:如果你的願望是要求巨量的財物。那麼我可以控制已有的資源,在未來某個時間,為你創造機會得到這些東西。如果你需要愛情,我也可以在先有感情基礎上,將你所喜愛的人,在平衡的原則下,改變未來機遇,使你們最終得以結合。用人類的詞彙來說,這就是運氣。冥冥中無法掌握並抓住的東西。”聽到這里,雷成總算明白願望可實現的真正部分。嚴格來說,這已經不能稱之為願望。不過是在控制時間的前提下,對自己未來的遭遇進行合理的修改。使所有的一切,朝著對自己更為有利的一面演變發展。“這樣的控制能力,任何生物都會擁有。”沉思之間,“智龍”忽然冒出一句驚人之言:“當你們做出所謂選擇的時候,其實就是對時間的一種變相控制手段。只是,你們並不知道其中蘊含的意義何在。”“等等!”突然,雷成仿佛想到了什麼,急切地問道:

    “你說過,控制就是改變?對嗎?”“智龍”不明就里地點了點頭。“那麼,能不能制造一次改變,讓建禦雷神從這個世界上徹底消失?”雷成的情緒無比興奮:“比方說,制造一次災難。地震、火山爆發、或者其它什麼都可以。只要能讓他徹底消失就行。”“這我無法做到!”“智龍”苦笑著直搖頭:“建禦雷神是目前位置,出現在地球上的最強大生物。在實力超越他的存在出現以前,這樣的要求無法滿足。”“為什麼?”雷成不禁又驚又怒。“改變,必須以現有基礎為依據。”“智龍”慢吞吞地應道:“我說過,所有的控制,只能以現有的物質為基礎。我可以利用時間的變量,讓建禦雷神在某個未來刻度殺死比他弱小的對手。卻不能憑空制造出更強大的對手與之爭斗。至于你所提到的各種意外……據我所知,這些方法均不管用。災難,只能危急弱小的生物。你大概忘記了,用人類的觀點看來,建禦雷是神。是超越所有生物,擁有強悍雷電死亡巨力的天神。”“原來如此……”雷成喃喃著,他總算明白:為什麼強化自己的身體需要如此之多的石頭。而實現一個看似更加困難的願望,卻只要區區一套魔石。利用已有的東西進行時間控制,其實遠比強化個體更加簡單。

    “你說過,時間可以平衡一切。那麼,誰又能制約建禦雷神呢?”良久,雷成才終于想到這個關鍵性的問題。“我不知道!”“智龍”的回答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平衡,是宇宙間最高法則。至于在這條法則下具體的因果,我根本無從得知。我只能控制時間,卻無法預言時間。不過你應該相信,這條法則無人能夠打破。建禦雷神也絕對不會是最強大的存在。實力超越他的人類肯定會誕生。不過,這必須由時間來決定。”“……時間?”忽然,雷成眼中精光一閃:

    “既然曆史無法改變。那麼,你為什麼能夠把我複活?”“短暫的倒流並不困難。改變已有的禁錮狀態卻不能實現。你應該記得,我告訴過你的有效複活時間吧!”“智龍”的解釋合情合理。只是,雷成卻隱隱覺得其中有所偏差。“倒流?既然能夠倒流,為什麼不能持續?”他抓住對方話中的漏洞:“就以十分鍾為限制。倒流,然後停頓。再倒流,再停頓……只要這個過程周而複始,豈不是可以令時間重新上溯,一直返回原始的起點?”“……主人說的真是沒錯。人類,的確是宇

    宙間最具創造性的生物。”不知為什麼,“智龍”顯得有些感慨:“你居然能有這樣的見解,看來,我的確小視了人類的智慧。只是,和那些前人相比,你卻沒有具備看穿一切的能力。”“前人?”“智龍”緩緩地點了點頭:“愛因斯坦的《相對論》。”“你的意思是……速度與時間的量變差

    異?”雷成若有所思地皺起了眉。“當速度提升到極至,就能突破時間的障礙。甚至可能穿越曆史,回到從前。”“智龍”大有深意地望他:“你應該記得這段話吧?”“當然記得!”“愛因斯坦很聰明,他居然能夠看穿速度與時間的相互制約作用。但是,他卻沒有考慮到,能量在二者之中產生的平衡。”“智龍”將淡淡的意識慢慢散開:“因為能量的存在,平衡法則無人能夠打破。然而速度與時間制約卻違反了這一法則。在確保空間絕對穩定的情況下,負責平衡其中的能量,只能把被速度撕裂的時間,填充到其它的維度。徹底否決潛在的危險。”“維度?填充?”雷成聽得目瞪口呆,這已經超越了他所能理解的范疇。

    “空間由維度構成。這你應該知道吧?”“智龍”只得耐心地解釋。雷成茫然地點了點頭。“因為時間的存在,我們只能察覺所在空間的一切事物。而構成空間的各個維度,在時間的制約下,它們只能顯示出被禁錮的部分。也就是人類所說的曆史。在單一維度模式下,曆史絕對無法改變。即便速度超越時間返回過去,也只能引起這一維度能量失衡引起爆炸毀滅。在這種狀態下,平衡能量會把速度直接導向其它平行維度。使之最終停留在返回的時間位置。而那里所發生的一切,與我們所在的維度,二者間再也沒有任何聯系。”“你的意思是,能量隔絕了時間的障礙?”雷成隱隱有些明白這樣的解釋:“穿越時間的速度,只能改變那一維度的曆史。卻不能影響到我所在維度的現有狀態?”“穿越時間的速度,在那一維度減速後,同樣無法逃避時間的制衡。也就是說,它在那邊只能重新創造新的曆史。我們所在維度,只能依照原本的既定軌跡發展延續。”第一百六八亂像

    原來如此!

    雷成總算明白:“曆史無法改變”這句話的真正由來。不錯,在維度能量的限制下,即便真的穿越時空,也只能重新創造,而並非真正意義上的改變。

    也就是說,哪怕“智龍”真的能夠把時間上溯回到原始的起點。所影響的,也是另外一個維度的時間進程。對于目前的所在,根本沒有任何作用。希望,就此破滅。“人類,真的只能接受滅亡奴役的命運嗎?”雷成痛苦地抱住自己的腦袋來回搖晃。油然而生的悲傷,頃刻間籠罩了整個虛空內的所有意識。“我還能幫你進行三次強化改造。用你們目前的戰力標准計算,相當于十級的程度。”“智龍”的意識,充滿了無比的誘惑。

    “你願意幫我改造?不需要石頭就能改造嗎?”“當然需要!”“智龍”絲毫沒有讓步的意思:“我只是告訴你,強化改造的上限究竟是多少。沒有足夠的誕生石,我無法違背程序進行新的修改。當然,你也可以通過自身進化達到這一標准。”“進化?”雷成苦笑著搖頭:“……這個名

    詞,說比做,更加簡單。”“其實你已經開始了初步的進化。”“智龍”忽然冒出驚人之語:“可能連你自己都沒有意識到身體的變化。否則,單純依靠強化,你還需要更多的石頭才能達到現在的勢力標准。”“那不是什麼進化,而是與第二世界生物融合後的結果。”明了對方意思的雷成,顯得有些頹然:“利用能量,我與部分高級生物融合在一起。形成了現在的身體。”“你可能對進化的概念有所誤解。”“智龍”狡黠地放出一道意識:“在原始生物看來,生肉是最鮮美的東西。進化中的古猿打破了這一常規。它們發現了火,制造工具獲得熟食。由于群體數量增加,它們走出山洞建造房屋。充足的營養、更多的陽光、新鮮的空氣……所有這些,是原始生物從未想過也無法擁有的東西。但是,古猿卻依靠它們走上了最完美的進化道路……呵呵!想想看,當第一只發現火的古猿烤熟一塊生肉,並且把它嘗試著吃掉的時候。它會想到,衛生乾淨的熟食,會對自己的身體產生怎樣的幫助?”“你的意思是……”雷成一楞。隨即,臉

    上忽然顯出激動的神情。“我只是讓你重溫曆史。當面臨絕境的時候,多回頭看看走過的路,你會發現更多的意外。前人的經驗,不要單純當做曆史看待。力量,很多時候也不是決定勝負的唯一標准。記住:當你擁有足夠改造的石頭,或者達到十級戰力標准的時候。將會從我這里得到更大、更多的驚喜……”“智龍”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其意識也在虛空中逐漸淡化,直至消失所有蹤跡。休息,獲得放松的不僅僅是肉體。當雷成走出房間的時候,腦海的意識里,已經有了一個大概可行的初步計劃。

    他不是沒有想過利用雷氏研究所中的管家,北歐雷神托爾對抗這只強大的九級生物。然而,雙方的實力對比,根本不成比例。托爾是實力勉強可以達到八級標准。建禦雷的能量卻已經超過九級上限。用自己習慣的話來說:“干掉這樣的對手,簡直就像用指頭摁死一只螞蟻。”盡管從“智龍”那里沒有得到任何收獲。可雷成卻絲毫沒有怨恨的意思。這個存在于虛空中的古怪“聲音”,似乎對自己有相當的好感。甚至可以說……直接站在了人類的立場。而它最後所說的那些話,意義雖然不是非常清晰。卻也隱隱透出一種變相的幫助。走在戰艦內狹長的通道內,雷成只覺得自己渾身充滿了活力。不知不覺間,腳下的步子越邁越快。只是,腰間聯絡器里傳來的詢問聲,使他不得不暫時放緩自己的速度。"a級警戒防區?你去哪里做什麼?”通訊是上將王亢所發出。透過艦內監控系統,他可以得知艦上任何人的具體所在位置。對于雷成目前的動作,老將軍顯然無法理解。

    “去信息中心。”雷成不以為意地答道:“我去查查資料。看看有沒有什麼能派上用的文件之類。”“資料?”上將一楞:“什麼資料?”“我也不知道!暫時還沒有具體的頭緒。先看了再說吧!”“這小子,究竟在搞什麼名堂?”望著被中斷的通訊畫面,上將不禁苦笑著搖了搖頭。充滿焦慮的目光,也下意識地落在旁邊的地面衛星監控屏幕上。懷化城內的大火已經熄滅。在滾燙的磚石瓦礫間,到處都是漆黑的煙色與繚繞的霧氣。只有那面目猙獰,渾身仿佛浸透鮮血的建禦雷神,兀自站在破碎廣場的中央。抬起被紅色亂發掩映的頭顱,雙手杵刀,默默地望著頭頂昏沉陰暗的天幕。通訊器上響起特殊聯絡的信號,引起了將軍的注意。旋開屏幕,成都基地司令官熟悉的身影也隨之出現在其中。“那小子,沒什麼大礙吧?”莫遠章的面色雖然嚴肅。不過關切之情,卻在話中表露無遺。

    “當然沒有。”上將微微頜首:“他現在正精神十足地看書呢!”“看書?”莫遠章一陣愕然:“看什麼書?”“似乎是曆史類的書籍。”老將軍瞟了一眼旁邊監視屏幕上出現的雷成身影:“天知道他的腦袋里究竟在想些什麼。”莫遠章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話來。顯然,雷成的舉動令他無法理解。暫時的通訊沉默,也在兩名將軍中悄然釋放。“撤回去的部隊損失報告出來了嗎?有沒有傷亡?”良久,上將這才重開話題。“沒有任何損失。只是……士氣非常低落。”屏幕上的基地司令輕歎一聲:“連戰連敗,之前的缺員也無法補充。即便是我自己,心里也並不舒服。”“仗打到這個份上,盡力而為吧!”老將軍把鏡頭轉到自己面前:“補充兵員,我會從龍級戰隊里抽調。讓這些小伏子的情緒盡快恢複。順便告訴你一件事:襲擊者的第二次生物樣本分析報告已經出來了。”“哦?”莫遠章精神為之一振:“結果怎麼樣?”“與我們事先估計的完全一致。”說著,王亢的面色驟然變得陰冷無比:“樣本中含有大量初源基因。以目前掌握的數據計算,其來源群體,絕對不少于六十萬人。如果再加上其它附增推算結果,實際數字,應該在一百一十萬左右。”“還有一百多萬……這與戰前的情報數據倒也基本吻合。只是,他們會隱藏在哪兒?”“以東瀛人的特點,哪里有危險,哪里就最安全。”上將冷笑一聲:“地球這麼大,到處都能藏身。不過,以戰前的情報分析,北卡萊羅納沙漠的可能性,超過百分之九十以上。”“北卡萊羅納?”基地司令面露了然:“你的意思是,當時的美洲聯邦政府沒有殺光那些東瀛僑民?”“不僅沒殺,我敢肯定,這些兩面三刀的家伙肯定還暗中接納了一批所謂的難民。”王亢恨恨地咬了咬牙:“暗中培養打手,挑起雙方爭端從中漁利。這是美洲移民慣用的老法子。”莫遠章釋然地點了點頭:“既然目標已經明確,什麼時候實施報複行動?”“我已經命令下面的人開始准備。”說到這里,上將在地面監控屏幕上添加了一條額外的聯絡頻道:“不過,現在的問題。必須首先解決這個威脅。”望著圖像中央的建禦雷神。莫遠章只覺得自己活像面對一個銅打鐵鑄的鋼核桃,簡直無法下口。“你的意思,需要使用那種武器嗎?”“事已至此,想不用也不行啊!”面露疲態的老將軍歎道:“說實話,我也不想這麼干。孕育之花的數量太多。誰也不知道後面開放的花體內還會出現什麼樣的可怕生物。小雷他們已經盡力……把命令傳下去吧!讓他們做好准備,一旦事態有所變化,我們還只能依靠這種武器做最後一擊了。”“那麼,布置在軌道上的粒子毀滅炮,該怎麼處理?”“繼續加強戒備吧!讓他們隨時待命。”不知為什麼,疲憊的上將眼中,卻閃過一絲無比絕決的目光:“那是所有後備力量中最後的殺著。就算真的要把地球炸掉,也絕對不能放過任何異類。”掌權者間的談話、雷成在信息中心的瘋狂搜索,絲毫沒有影響到時間的存在。它依然按照自己的固有規律緩緩延伸。把禁錮與改變未來的所有機會,公平地撒落在宇宙的每一個角落里。

    和宇宙相比,地球不過只是其中一粒小之又小的灰塵。而這粒灰塵之上的所謂大陸,卻是人類賴以為生的地方。美洲,南加利福尼亞。與干燥寒冷的北方不同,南方濕潤的熱帶氣候,會不由得讓人感到心曠神怡。當然,這專指地球未被汙染的時期。那些飄浮在半空中的輻射微粒,已經徹底改變了這里的所有環境。距離南面海岸大約四百公里的地方,是一片被白色沙石覆蓋的荒蕪之所。從地圖上看,除了一條看似勉強能夠通行的小路,再也沒有任何與外界連通的部分。不過,即便是這條毫不為奇的土路上

    ,也總會插滿各種指示離開或掉轉方向的木牌。本著固有的慣性思維方式,所有駕車經過此地的人們,無一例外都會掉頭返回。

    畢竟,政府不會吃多了撐著,在這種鳥不拉屎的鬼地方豎起牌子讓人繞行。否則,納稅人的強烈抗議,絕對會令發布命令的執政者吃不了兜著走。這樣的事情,只可能發生在戰前。至于現在,道路上的指示標志早已散落路邊。有的,甚至直接在重力碾壓下裂成碎片。這片區域屬于美洲聯邦軍方管轄。按照國防部制訂的編碼,SA-16,就是這里的唯一代稱。和亞洲聯邦一樣,美軍基地同樣采用地下建設的方法。不過,為了掩人耳目,他們甚至還在地面部分建造了一個簡易軍用機場。使周圍所有的一切看上去,僅僅只是為了機場而存在。

    Sa-16基地,是南加州四個僅存基地之一。其中的居住者,除了在戰爭中存留下來的少量軍隊。剩下的,就是從附近各個城市中,逃亡至此的平民幸存者。根據上周統計的數字,基地內部存活的軍民,還有整整五萬兩千四百余人。與過去相比,現在的地球,絕對是一個安靜的世界。在核輻射塵的威脅下,人類只有在設備齊全的避難所內才能生存。至于那些在曠野中居住的生物,只能無奈地接受死亡的召喚。防化服,是人類用于抵禦輻射的好東西。這類服裝一向為軍方所擁有。尤其是在這種特殊時期,更不可能全部發放給所有的平民。如此一來,基地周邊的地面上,除了呼嘯而過的狂風,再也聽不到任何別的動靜。

    也許是想要故意打破這種沉悶的寂靜吧!一隊動作詭異的黑衣人,仿佛肮髒的老鼠般,悄無聲息地出現在空曠的機場邊緣。在各個破爛不堪的附屬建築中來回穿核一番後,這才小心翼翼地帶著本能的警覺。慢慢聚集到機場西面的塔台中央。“三木君,我們已經仔細搜過,這里沒有任何駐防部隊。”一名頭戴面罩的黑衣人,斜挎著肩上的突擊步槍。朝跟前一個同樣全身包裹在黑色服裝內的同伴報告。只是,對方的注意力,顯然沒有集中在他的身上。那雙隱藏在黑色防化服下面的眼睛,正帶著無比的興奮,聚精會神地注視著面前一台小型化折疊電子屏幕。如果亞洲聯邦信息中心的任何監控人員在場,一定會毫不費力地辨認出:屏幕中的圖像,正是懷化城的現狀。尤其是默默站立在廣場中央的血紅身影,更是無比熟悉。

    唯一的異常,當屬畫面展現的角度。與太空監控衛星傳送的畫面不同。屏幕上的圖像,卻是完全與現場實物的垂線平行。“天神的榮光,終于再次照耀大地。”三木的身體,微微有些發顫:“東溫神國的時代,必將在我們的手中重新開創。”這種激動的情緒,顯然感染了旁邊的報告者。只見他贊同地點了點頭:“有了天神的幫助,我們完全可以成為最高貴的種族。”“黑森少佐,請注意你的言辭!”聞言,三木猛然轉身:

    “東溫一族本來就是世界上最高貴的人種。尊敬的天皇陛下更是神的代言人。以後,我不想再聽到這類愚蠢的話。記住,我們可以統治世界。地球,本來就是天神賜予東瀛的國土。”“嗨伊——”黑森心中一凜,下意識地行了個禮:

    “是我的錯!請您隨意處罰。”“暫時記上吧!”三木不滿地瞟了他一眼:“我們肩負著極其重大的使命,任何損失,都是神國難以承受的結果。血統純正的東瀛人數量已經不多,我們必須像兄弟般團結,才能重振天神的光榮。”“我明白了!”黑木心存感激地再次服首:“三木君,遠在亞洲的建禦雷大人,真的會配合我們一起行動嗎?”“會!一定會!”三木眼中,已經放射出無比狂熱的光芒:“不僅是強大的建禦雷大人。津經主神、建禦方神、還有月讀禦下、須佐禦下、甚至至高無上的天照大禦神,同樣會重新降臨人世,幫助我們重建新的神國。”“天……天照大禦神?”黑森震驚無比地問道:“您說的這一切,都是真的嗎?”“當然,這是大主教的親口禦示。”說著,三木狂放地連笑數聲:“記住這個偉大的時刻吧!永遠也不要忘記,我們,就是神國的締造者。”

    第一百六九節 大神

    地面破舊的簡易機場,顯然不是黑衣人的目標。按照地圖的指示,塔台地下室內一面被泥灰抿嚴的牆壁,成為最終鎖定的獵物。走在最前面的黑衣人,把突擊步槍斜背在肩上。騰出雙手,沿著牆壁的邊緣仔細摸索著。就好像一條巨大的人形壁虎,在磚石瓦塊堆積而成的陰暗旮旯中,帶著想要飽食血肉的饑渴欲望,耐心、謹慎地搜索著任何標示著獵物存在的蛛絲馬跡。突然,黑衣人在牆體右面一處縫隙的旁邊站住了腳。隨著靈敏的指尖與牆壁表面各種痕跡的微妙接觸。很快,一塊面積約莫十余厘米見方的隔板,在抖落表面輕微的灰塵之後。最終顯露出被掩蓋在其下一片密密麻麻的黑色按鍵。

    見狀,緊跟其後的助手連忙搶上前來。從懷中取出一台小巧的掌式電腦,調出一份顯然經過精心編排的數碼文檔。隨著靈活的指端上下翻飛,當所有字符依序輸入後。嚴實的牆壁表面,頓時仿佛古代阿拉伯傳說中,藏有無數珍貴寶物的神秘山洞一般。在咒語的作用下,把自己所有的一切,毫無保留地全部顯露在眾人面前。這就是AS-16基地的第二主要入口。也是在緊急狀態下才會開啟的逃生通道。“大島閣下果然神通廣大,居然連這種最高規格的強制開啟口令都能弄到。不愧是為大主教所看好的繼承者啊!”看著面前光線不甚明亮的地下通道,三木不禁大喜過望。貓腰閃身沖進之後,按照已知的地圖方位指示,蹬上基地內部一處只有高層人員才會知曉的隱密電梯。幾分鍾後,當電梯厚重的小門再次開啟的時候,所有東瀛突襲者,已經身在SA-16基地深處的中央控制室。

    面對突然出現的敵人,在場的所有基地人員無不表露出難以置信的驚訝和詫異。猝不及防的他們,直到臨死前的最後一刻,仍然無法理解:本該屬于絕密的安全電梯,為何會變成與死國連通的黃泉之道?

    整個戰斗過程,僅只持續了不到一分鍾。依靠敏捷的身手、對地形人員的全面掌控情報、以及類科學技術的最新成果——槍械強效消音噴射口。整場屠殺,絲毫沒能引起室外守衛者的任何注意。到目前為止,所有的一切都非常順利。然而,在領隊者三木看來:任務最重要的環節,才剛剛開始。“關閉所有對外氣流交換口,打開基地內部氧氣供應閥門。除中央控制室外,對正個基地進行密集式排放。”隨著黑森冰冷無情的命令,幾名黑衣人飛快地將指令輸入控制終端。在電腦默認的程序控制下,基地內部各通風管道紛紛大開。各個層面所在的風扇相互配合,把人工催化的氧氣直接灌注其中。經過密集的管線分流,最終進入基地內部各個空間。成為其中新的補充部分。催化供氧,本是基地在遭遇緊急情況時,被迫關閉地面呼吸口,進行內部氣流調控的一種應急措施。但是現在,卻變成東瀛襲擊者計劃中最為有用的幫凶。

    就在氧氣進入通風道口的瞬間,一道濃濃的黃色霧氣,也在電腦的控制下,從近旁的管口蜂擁而出。與這股速度極快的氣流合二為一,朝著所有可能抵達的角落蔓延而去。一小時後,當AS-16基地通往地面主要入口緩緩開啟的時候。地表的簡易機場表面,已經停滿了上百輛表面塗有隱形材料的重型卡車。散落在基地各個角落,陷入昏迷沉睡中的人們。仿佛沒有生命的貨物般,被機器人和襲擊者一一搬上電動傳送帶。疊摞著塞進了卡車厚實的廂體。為了防止在陷落時,儲存在電腦中的機密資科被對手獲得。地球各國的基地,都裝有全方位自毀系統。從封鎖局部區域強行灌注毒氣或者放射性物質,到引爆炸藥,使整個基地全面盡毀。所有人類能夠想到的可怕手段,紛紛在其中被運用得淋漓盡致。將強效麻醉藥劑氣化後,對基地內部某一區域進行全防衛覆蓋。本是一種對付入侵者簡單有效的防禦手段。只是,在獲得中央控制電腦的最高通行密碼後。原本用作應對敵人的武器,卻變成所有基地留守者的催命符。

    望著面前機械傳送帶上密密麻麻昏迷者,身為突襲小隊副指揮的黑森,不禁有種功成名就的飄然感。“三木君,這次一下子弄到了這麼多的祭品。大主教閣下應該非常滿意了吧?”“呵呵!滿意是肯定的!不過卻顯然不會滿足。”厚厚的防化面具,也無法掩蓋三木臉上的笑容:“這里只有五萬名活體祭品。就算節省點兒使用,也僅夠四

    至五次的奉獻儀式消耗罷了。”“才四、五次而已?”黑森聞言不僅一陣竦然:“我記得,上次召喚建禦雷大人的時候,也不過只用了不到一萬名祭品。照這樣計算,究竟需要多少祭品,才能重新再建神國呢?”三木桀桀地陰笑數聲。緩緩被黑色防化材科所覆蓋的右手,不無得意地慢慢豎起了所有的指頭。“五十萬?”黑森雙眼頓時瞪得斗大。“五十萬?哼哼哼!你也太小看我東瀛上神所具備的無上神通了吧?”三木鄙夷地瞟了他一眼,小聲地說道:“沒有五百萬活人祭品,怎麼能夠請動天神降臨?按照大主教所說,五百萬還僅是最低程度的必須保障而已。如果事情棘手,恐怕還得需要奉上更多的祭品,才能獲得大天上神的幫助。”“五……五百萬?天照大神在上,究竟是哪位神靈,需要花費如此之多的代價?”黑森強咽下一口唾液,滿臉難以置信的表情:“三木君,你不會是在故意誇大其詞吧?”“誇大?哼哼哼!”三木不屑一顧地搖了搖頭,眼中滿是狂熱之色:“建禦雷大人的實力,你自己已經親眼所見。可以想象,身份更為崇高的天照大禦神,會擁有何等強大的力量?

    至于生育了所有東瀛國民,令神國領土得以現世的父神、母神……哈哈哈哈!不用我多說,你應該能夠體會到其中的巨大差異吧!”“父……父神?”渾身顫抖的黑森,已經被自己所聽到的一切所驚呆。一種堪比其內心自豪的恐懼感,瞬間占據了他的所有思維。

    凡是血統純正的東瀛人,絕對不會不知道父、母二神的至尊名號。據說,他們是混沌蛤初的開天辟地之神。更是生育了天照的太古上神。雖然在東瀛人的思想觀念中,其地位遠沒有天照大神重要。但是不管怎麼樣,沒有開天二神,自然也就沒有神國,世界上更不會產生東瀛這個種族稱號。(相關傳說參自《古事記》、《日本書紀》)

    美洲大陸發生的一切,遠在太空的人們根本無法得知。由于地形特殊,加之對方刻意使用各種隱形技術。只會依照常規參數進行對比的監控衛星,自然難以窺出其中的奧秘。停靠在月面附近的“堯”號指揮艦內,雷成仍然端坐在信息中心的電腦旁。聚精會神地查看著屏幕上顯示的所有文字。絲毫不顧旁人對自己的古怪舉動,會做出什麼樣的非難評價。

    後勤人員已經連續送來兩次極為豐盛的餐食。從他坐在電腦面前算起,已經過去了將近十二小時。艦橋指揮席上,背負雙手面色鐵青的老將軍王亢,已經頗不耐煩的在房間內來回踱步。如果不是在盡量克制自己的情緒,只怕這個素以脾氣燥怒聞名的老頭,早已仿佛火山一般徹底爆發。在過去的十二小時內,發生了太多的事情。令他憂心忡忡,寢食難安。兩小時前,對建禦雷塵保持密切監視狀態的衛星發現:目標已經開始脫離懷化城的范圍。朝著原本聚集在城中,現已經逃走的大批怪物離去方向尾隨而去。

    與此同時,負責監控原亞洲聯邦首都的衛星小組也發來緊急報告:北京地區內的孕育之花,突然出現加速成熟的狀態。從花體萼片分裂的速度計算,最多只需要一個小時,便能徹底開放。更加令人頭疼的是,北京、天津、上海等地范圍內,竟然再次出現大批新的孕育之花幼苗。其數量多達上千,密集地分布在這一區域內的大小廢墟之中。根據遙感數據計算:這批新出現的花體,生長速度整整超過原有個體十倍之多。而且,還有明顯的加速孕化趨勢。突如其來的消息,令所有人無不感到意外和震驚。直到這個時候,老將軍王亢才猛然發現:來自第二世界的可怕對手,恐怕遠沒有自己想象中那麼簡單。

    新出現的花體幼苗,顯然就是這些生物的增援部隊。與第一次入侵不同,低等級生物沒有伴隨它們一起出現。除了孤零零在廢墟中獨自矗力的異界之花,其周圍再也沒有任何護衛類型的生物。成都基地方面已經傳來消息:後備武器已經完成充能。一待令下,隨時可以出動。只是,莫遠章卻沒有將其直接投入戰斗。反而在臨戰前,再次與太空中心取得聯絡。上將王亢心里明白,不是莫遠章膽小怕事,而是他和自己同樣清楚:後備武器是整個聯邦的最後殺著。一旦耗盡能量。蜷縮在地面基地的人們,再也沒有任何能力改變被屠殺的命運。

    潛伏在美洲聯邦高層內部的間諜,六小時前曾經發回一份不甚詳細的情報。其中提到:早在戰前,美洲聯邦與東瀛人之間

    ,已經達成了某種私下交易。雖然內容不甚詳細,但是可以肯定:東瀛人對亞洲聯邦的突然反目,背後的操縱者正是美洲政府。據查,當時東溫政府幾乎頃其國庫與美洲方面進行了交換。而付出如此龐大代價的背後,東瀛人究竟得到了什麼?卻還需要更多時間進行更為詳細的調查。老將軍力排眾議下進行的全聯邦范圍內人口排查,獲得了相當的收獲。截止昨天零點,所有基地動清查出非正常身份擁有者一百六十一名。其中有半數以上為在役軍人。所有嫌疑者無一例外當場咬破口內藏毒牙齦自殺身亡。死者當中,身份最高者,當屬重慶基地的武器核查處長。該疑犯軍銜甚至高達中校級別。

    可以想象,當老將軍聞知這一切後,內心充滿了何等劇烈的震怒與憤懣。“查,繼續查!給我徹底清查基地內部所有的人。絕對不能留下任何潛在隱患。”武器核查處,是專管後勤武器生產質量的重要部門。甚至擁有武器專向運輸的特殊權力。通過更改偽造數據,暗藏的對手,完全可以向叛亂的平民提供更多的裝備。但是,這僅只限于少量便攜式輕型武器。基地內部各通道盤查極嚴。類似“蹤踐者”重型坦克之類的龐然大物,根本不可能在基地主官眼皮低下從容而出。不要說是將軍王亢,就連其手下的參謀人員都覺得難以解釋:出現在株州市內,襲擊十七小隊的重型坦克,究竟是從哪里獲得?要知道,這類絕密武器,聯邦根本不可能在國際市場上進行出售。更何況,從研發成功至今,無論是“蹂踐者”原型試驗車體,或者量產後的成品戰車。均有詳細的制造檔案及編碼。即便在戰斗中損毀,也經過再三確認後,才能被打上銷毀記號。但是,作為原始檔案,報廢車輛的所有數據,都將載入電腦永久留存備檔。

    株州之戰中出現的重型戰車,其車體編號已經查明。按照軍制識別碼的所在區域劃分,這幾輛坦克應該屬于柳州基地的庫存品。可是,從柳州方面傳回的消息卻極為怪異。根據該基地火速查看倉庫後報告:所有對應編號坦克均在庫中。根本沒有任何開動使用過的跡象。就在老將軍苦苦思索其中緣故的時候,遠在成都的莫遠章,再次發來令他震驚無比的緊急通訊。“從叛民區內救出的六名被俘潛伏人員,經過初步搶救後,已經暫無生命危險。但是,他們的大腦神經有部分出現阻斷。記憶也極為零散。從各種跡象看來,應該是被注射了某種思維滯化藥物。”顯然,這些受盡折磨的潛伏者,一定是查獲了某項極為機密的情報。這才使得對手不惜使用此類藥物使使強行遺忘。盡管如此,在治療過程中,意識已經趨于淡化的他們,仍然拼盡最後的精力。從所剩不多的殘留記憶中,吐出了幾個意義模糊,難以辨識的奇怪字眼。

    “天神降臨……祭……供品……二十年

    ……遷……位置……”這些模棱兩可的字詞,使所有情報分析者大為頭疼。絞盡腦汁下,卻也無法知曉其中所代表的意義。突然出現的孕育之花。意義不明的雜亂情報。潛伏于自己內部的暗藏對手。

    可以想象,過去十二小時內發生的所有突發事件。令聯邦高層人員是何等焦頭爛額,手足無措。相比之下,雷成卻自始至終都沒有受到絲毫打擾。仍舊獨自守候在電腦面前,津津有味地看著那些為他所感興趣的東西。甚至,簡直達到廢寢忘食的沉迷地步。即便城府修養再好的人,這種情況下也難以保持應有的鎮定。何況,老將軍王亢本來就是個火爆性子。但他卻沒有發火。只是將所有事宜一一交于相關部門緊急分析。同時命令:十七小隊剩余成員處于戰時休整待命狀態。

    從一個正常人的角度來看,上將顯然是在賭博。把所有的賭注,全部壓在一個曾經戰敗的毛頭小子身上。王亢知道這樣做極不明智。可他已經毫無選擇。人類無法對抗高級生物。不到最後關頭,他絕對不會使用聯邦的最後武器。

    第一百七十節 雨水

    他必須等。等到雷成心滿意足地把所有“書籍”全部看完。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也相信這個年輕的將軍絕對不會令自己失望。就在這個時候,旁邊監控人員的驚呼,引起了他的注意。

    “目標已經脫離既定區域,進入臨近城市范圍。”一直被衛星跟蹤鎖定的建禦雷神,早已離開了懷化城區。現在的他,仿佛一團人形的紅色火焰,驟然鑽進了其它城市所在的廢墟區域。從電腦估算的結果與行進的方向來看,他的目標,就是正前方該城內的孕育之花。從大屏幕上望去,移動速度極快的建禦雷,活像是一輛在地面快速推進的熾熱戰車。其腳下經過的所有區域,均會留下一條火焰燃燒的黑色遺燼。那團隱隱燃燒的火苗,緊跟在他的身後。讓濕冷的空氣,在被蒸發的可怕淫威面前徹底屈服。“他想干什麼?守護那株即將成熟的異界植物嗎?”所有聽到老將軍自言自語的人們,紛紛轉向面面相覷。這也正是他們迫切希望知曉的秘密。“守護,只是其中一種可能。或許,他的本來意圖。是將其徹底摧毀。”旁邊某人大膽的推測,使得包括將軍在內的所有聽者,不由得轉身側目。定睛看時,卻是本該身在信息中心,臉上顯出無比沉穩之色的雷成。

    “摧毀?”老將軍沒有究其具體。緊皺雙眉疑惑地問道:

    “你能肯定?”“有百分之五十的把握。”雷成的眼睛,絲毫沒有離開過面前的屏幕:“至于剩下那一半的概率,您已經說出了其中包藏的緣由。”“守護?”“不錯!除了守護,就是摧毀。”雷成肯定地點了點頭:

    “除了這兩種可能,再也沒有第三種選擇。”此言一出,艦橋內的所有聽者一片嘩然。甚至就連負責情報分析的參謀主官也大搖其頭。這種顯然沒有任何根據卻無比肯定的狂放結論,簡直就是對情報分析者智慧的一種侮辱。當下,憤懣不已的他當即走到雷成面前。以明顯帶有慍色的質詢口氣道:“理由呢?你的判斷根據何在?”“去看看電腦里儲存的古代曆史部分資料吧!只要輸入我之前查閱的相關記錄,你就能找到答案所在。”雷成也不多言,徑直走到上將跟前,抬手行了個標准的軍禮:“十七小隊指揮官准將雷成,軍編號:00010154,請求准予出擊。”王亢逡起眼角密集的皺紋,認真地看了看面前的年輕人:

    “你有十足的把握?”“沒有!”雷成坦然應道:“頂多只有一半。甚至更少。”“既然如此,那你還主動要求出擊?”老將軍面色一沉。“預期沒有半點希望的死守,不如在有一半機會的前提下主動試試。”雷成淡淡地笑了笑:“我還沒活夠,也知道事情的輕重。相信我!”滿面冷肅的上將王亢,斜睨著眼睛盯著他。足足看了半天。忽然,從緊閉的嘴角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出擊小隊半小時內可以完成集結。說吧!都需要些什麼支援?”“後備支援是肯定的。”明白對方心意的雷成,從口袋中摸出一張准備好的光盤伸手遞過:“只是,希望您看了以後,務必要嚴格按照其中規定的步驟行事……”與被大火焚毀的懷化相比,遍地亂石嶙峋的廢墟雖然雜亂不堪,卻也顯出一種殘破中的荒涼。破舊的房屋、斷裂的樓宇、四處散落著廢棄車輛,肮髒無比且布滿坑凹的柏油公路……所有的一切,在冰冷的鋼筋混凝土制造的灰色之中,預示著生命的消失和寂靜。盡管同為廢墟,在滿目瘡痍間,倒也少了遍地焦黑的炭火之色。一條由遠近近突然竄現的黑色焦痕,帶著空氣中驟然劇升的高溫。徹底打破了沉寂在死亡中的甯靜。把充滿征戰殺伐的怒火,重新帶回早已消沉的戰場。從其間各個角落里,再次召喚出本該沉睡,卻不得不為之搖旗呐喊,助威壯勢的虛空亡靈。

    如果沒有衛星的數據構建圖像,單憑肉眼望去。高速移動中的建禦雷神,根本就是一團在內部核心帶動下,劇烈燃燒流竄的巨大火球。紅色,在人類的曆史詞典中,象征光明、溫暖、希望。同時,也象征著暴力、殺戮、血腥。矗立在廣場中央的孕育之花,已經散開了五片閃爍著晶瑩光澤的萼片。中央的錐形柱體中央,已經隱隱透出相當的開口。即將花落蒂熟。

    建禦雷神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面前的巨大花體所吸引。在環繞周身燃燒的熾熱烈焰映襯下,那張被太多傷痕和突起肌肉所占據的面部,更加顯得無比猙獰。守候在花體附

    進的低級怪物,早已被他強大的氣勢所嚇倒。烈火與高速配合的結果,使其行進路線上所有生物全部變成了干硬的焦炭。在同伴臨死前的悲鳴慘嚎預示下,聚集在城中的生物紛紛逃離。在人類建立,又被自己所破壞的荒涼廢墟中拼命尋找生路。毫無責任地將自己守護的對象,仿佛一塊無關重要的棄物般,赤裸裸地拋到了可怕的對手面前。沒有旁人打攪的戰場,顯得格外安靜。除了火焰燃燒時散發而出的低沉嘶吼,建禦雷而耳中,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他非常滿意這樣的效果。這才是一名強者應該具備的威勢。而眼前即將盛開的孕育之花,卻打破了這種足以使之陶醉的環境。建禦雷冒火的雙眼,死死盯著巨大的花體。那模樣,活像是在看著殺父奸母屠盡全家後,又把自己當作兔寶寶肆意玩弄,不同戴天的決死仇人。帶著無比的憤怒與暢快破壞的快感,藏于鞘中的利刃,被他高高舉過頭頂。帶著無比威猛的氣勢與凌厲的殺機,卷起空氣中所有能夠為之燃燒的元素,朝著面前孤立的花體轟然席卷而去。

    沉浸在這一切當中的建禦雷顯然沒有察覺:就在自己身後數百米處的廢墟中。突然多了幾十雙隱藏在黑暗之中的銳利目光。刀鋒揮過,巨大的花體根部,頓時出現了一道肉眼難以察覺的細小裂痕。在旁邊氣流的推動下,失去支椅的花莖再也無法支持沉重的萼片。在一陣清脆的裂響聲中,黑色的花體仿佛一根被攔腰砍斷的巨木。從斷口的邊緣齊齊倒塌。無法阻擋地橫砸在冰冷的廢墟之中。冰冷,的確是冰冷。那種從亂石間透出的寒意,就是最好的證明。僅僅簡單的熱身動作,顯然無法滿足建禦雷的殺戮欲望。

    無法以致內心感受的他,靈活地將長刀腕了個火紅色的花環。足尖略一頓地,便躍身朝著倒臥的花體飛奔而去。熾熱鋒利的刀尖。正對著靜若無物的萼片殘體。也許是不甘願就此受誅吧!就在刀鋒刃尖即將抵達的瞬間,從粗壯的筒狀萼片中央,突然爆裂掙出一條迅疾的暗色光影。從旁里斜插而入,一個閃身,從半空中高高躍起。徑直站落在襲擊者的背後。此時,遠處藏身于廢墟中的潛伏者,正緊張而忙碌地進行著某種隱密的動作。當中身著灰白色防護服,透過電子分析儀觀望著所有一切的年輕人,正是滿面肅穆的雷成。

    搭載十七小隊的穿梭機降落在城市外圍。這里,是經過嚴密計算後,被當作臨時陣地的最佳狙擊點。所有的准備工作,都將在這里完成。與其他忙碌的隊員不同。雷成正仔細觀察著眼前這難得一幕。更在遠距離偵聽器材的幫助下,得以探知二“神”間交流的所有秘密。“你是什麼人?不但驚擾本神,更企圖軾殺本尊?你可知道,此乃引動天罰的無赦之罪?”從萼片殘體中沖出的暗色身影,也是一名擁有人類外形的莫名生物。身材高大魁梧的他,體表同樣被一層厚重的鎧甲所覆蓋。只不過,從式樣上看,于建禦雷擁有的東瀛式護甲完全不同。暗中觀察的雷成注意到:這名人形生物的右手,赫然緊握著一柄兩頭皆有刺狀突起,體積短小的類金屬物品。從外觀形狀上看,與佛教傳說中的武器……降魔杵極為相似。

    “無赦之罪?”建禦雷面色一沉:“八嘎,區區一個鬼神,有什麼了不起?若論天罰,你強得過高天原上的諸位大神嗎?”“高天原?”人形生物失口驚言:“你是被放逐的欺世神族?”“哦?”聞言,建禦雷略顯意外:“知曉高天原秘密的人並不多。你是誰?怎麼會知道這些?”“我就是須彌山南方守護……增長天。”說著,人形生物面色威嚴地一亮手中的降魔杵。“哈哈哈!我當是誰?原來是須彌山下的看門狗!”建禦雷一陣狂笑,也不多話。在沒有任何預兆的情況下,猛然揮刀疾奔向前。猝不及防的增長天又驚又怒。連忙側身避開攻擊,順勢將右手的降魔杵朝建禦雷面皮猛砸直下。口中念念有詞,左手在虛空中陡然一挽。頓時憑空抓出一張金光四射的方形符紙。反手間狠狠一覆,便將其往對手臉上狠狠蓋去。“邪魔妖鬼,也敢妄稱神之名。納命來吧!”“大日如來金剛咒?居然是這種東西——”望著劈空而下的金符,建禦雷頓時收起臉上的猖狂之色。

    拼盡力氣舉刀向上亂砍。凌厲的刀鋒掠過時,卻間半空壓下的金符,瞬時被劈成片片碎紙。“差距太大了!接通指揮中心,請求進行人工控溫。”望著面前相互撕殺的異界生物。雷成一面飛快地下達命令,一面在心中大搖其頭。增長天雖是佛教中守衛南方的強力武神,卻也同樣必須受到空間制衡的約束。在沒有充足時間恢複所有能量以前,根本不是戰力高達九級以上的建禦雷對手。以其目前的實力水准,能量探測儀顯示的數據不過七級偏上。僅是簡單的數字比較,戰斗結果便一目了然。果然不出雷成所料,在一片愕然的目光中,增長天突然發現:自己壓符而下的左手,已經隨著金符的破裂,被迎面而來的刀鋒絞得粉碎。那條包裹著可怕火焰的刀狀龍卷,更順勢襲向自己的左肩。大駭之下,他也顧不得那麼許多。只能忍痛將手中降魔杵亂砸。想要以此爭得那麼一點點寶貴的逃命時間。

    遠處觀戰的雷成絲毫沒有幫忙插手的意思。在他看來,無論建禦雷或者增長天,誰死都是一樣。這些本不屬于地球的高級生物,最好自相殘殺全部死光。雖然僅有一半的把握。可事實仍然說明他賭對了。第二世界的生物,的確有著各自的利益。在事關根本的前提下,他們同樣會和人類一樣,為了保護自己應得的部分,拼死反抗,相互爭斗。甚至,不惜分門別派發動戰爭。如果說,半小時前身在指揮艦內查閱資料的雷成,心中僅有一點點猜疑的話。那麼,現在的他,雖然不能確認所有的推斷。卻也多少證實了部分所想。一種包含無法言語的喜悅之情,頓時充滿了他的全身。與第二世界直面開戰這麼久,他還是第一次有了能夠戰勝對手的信心。

    有利益就有矛盾。有矛盾就有戰爭。只要第二世界內部不是鐵板一塊,利用相互間各自的矛盾,人類就能從中保全自己。發動最後的反擊。廢墟上空的天色,昏暗而陰沉。好像綴滿了無數的重物,只得朝著地面緩緩碾壓下來。厚實密集的云層,也從四周慢慢聚攏。將自己輕薄的身軀,轉化成黑暗天幕中增重的砝碼。不遠處的戰局,已經非常明顯。毫無還手之力的增長天,根本不是建禦雷的對手。“大日如來金剛咒?哈哈哈哈!想不到會落在你這種廢物手里。以你的實力,根本無法對我造成任何威脅。”滿面得色的建禦雷,狂笑著操刀封死對手的去路。幾滴濺上面龐的鮮血,使其臉色越發顯得猙獰凶殘。

    面色慘白的增長天,早已沒有破出花體時的自信與威嚴。連擊數次卻無法對敵手有產生任何威脅後,手中的降魔杵已經無力再舉起。加之手臂重傷,實力本不如對方的他,只得橫躺在廢墟之中。大口拼命喘息,艱難地維繼著自己的生命。“求……求你……不要……不要殺我!”對手的哀求,使建禦雷不由得更添了幾份嗜血的凶性。就在他興趣盎然地伸舌舔了舔刀身上的鮮血,正要揮之砍下對方雙腿之際。卻突然驚異地發現:一滴冰冷的雨水,竟然落在了自己的面頰之上。那種冰冷、透涼的感覺,使建禦雷下意識地伸手模了一把。

    沒錯!那的確是水,從天而降的雨水。這不可能!

    建禦雷難以置信地抬頭望天。卻見灰暗的天幕中,豆大的雨滴密集地簇擁在一起。仿佛一片透明的水簾,朝整個地面頃盆覆來。下雨了?我居然被雨(手機小說網wap.16K.cn)水所淋濕?

    在建禦雷的記憶中,幾乎就沒有任何關于水的印象。即便瓢潑暴雨,身體周邊的高溫,也會瞬間將之蒸發。他知道自己的弱點。所以,絕對不會那些陰冷寒濕的區域活動。

    他不喜歡水。燃燒一切的能量在水的面前,根本就是截然不同的兩種境地。然而,雨水打在臉上的感覺。卻明白無誤地告訴他:這是事實。“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現在的時節正是炎夏。雖說漫天的輻射塵阻擋了陽光的透入。卻也不會使得空氣溫度瞬間劇降。就在他呆呆望著天幕的時候,火紅色的身體周邊,已經慢慢聚起一片膿朧的白色氣體。

    那是水份在高溫蒸發下,迅速生成的白色熱氣。那種充斥于其中的“嘶嘶”聲,就是最好的證明。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9:32:46

第一百七一節 冷凍

    寒冷!一種前所未有,從未嘗試過的寒冷。瞬間侵入了建禦雷的身體。使他直想發抖。想要離開,想要逃避。他並不怕死。只是這種寒冷的感覺,他有生以來從未接觸過。與初生不畏虎為何物的牛犢不同,這是發自身體內部,只能依靠神經做出判斷的身體感覺。他只會本能的畏懼。下意識條件反射般的畏懼。

    藏在遠處廢墟中的雷成,目瞪口呆地望著被電子探測器放大在頭盔上的古怪場景。除了極度的震驚與駭然。充斥于其內心世界的,還有那種在大腦思維拼命抑制下,想要暢快釋放,卻不得不因為形式所逼,只能盡量強壓在心頭的爆笑欲望。不僅是他,就連站在身後,同樣看到這一幕的所有隊員。臉上都表露出拼命憋悶的面色。如果這里不是戰場,對手也不是強大到自己無法應對的狠角色。恐怕在場的所有人,都會雙手捧腹狂笑著躺在地上打滾。一個面色猙獰的凶殘惡神,居然會害怕再平常不過的雨水。若非親眼所見,就算打死也不會有人相信這是真的。

    雷成所說的成功機率,除了增長天與建禦雷的互相殘殺。便是頃盆而下的大雨,還有瞬間驟降的低溫。當日在懷化城中,如果不是那些大面積拋灑的燃燒彈,建禦雷神的實力,也絕不會在短時間內飆升到九級之強。萬幸的是,在局面尚未變得難以收拾之前,雷成從“智龍”的開導之言中受到啟發。並且將其做為一種實驗性的嘗試,首次運用到實戰中。亞洲聯邦有句古話:“萬物相生相克,一物更能降一物。”按照正常的物理概念,水,能夠隔阻火焰進行燃燒。古代五行理論之中,也有覆水克火的說法。就這樣,一種全新的作戰理念,在雷成腦中一促而發。

    水、火,同樣屬于能量元素。只是由于存在形式不同,二者不僅無法結合,更具有相互克制的作用。建禦雷既然能在火海中黯然失色,又能吸收強大的火焰能量為己所用。那麼,性質截然相反的水性能量,對他是否也能起到同樣的壓制效果?

    氣候控制,是人類智慧在不斷進化中擁有的先進科技成果。雖然無法做到大范圍內的全面改變。但就某一區域內的局部環境而言,短時間內控制降水及整體溫度,卻也不是什麼難事。在“堯”號指揮艦上交給老將軍的光盤里,詳細記載了雷成有關此次作戰的詳細計劃。尤其是利用局部氣象技術,在高空密集投放氣化冷凝彈和霜化濃縮劑的具體節奏與時間。按照他的設想:一旦建禦雷與花體內的生物反目仇殺,靜侯在太空的支援部隊應即刻展開行動。在最短時間內,將指定區域變成一個溫度在零點以下的龐大冰室。阿斯摩德說過:宇宙間沒有絕對無敵的終級生命。任何強大的存在,總有著能夠將其制約的生物。在無限的循環中求得均勻的平衡。這就是宇宙的最大奧秘。事實證明,他頃其所有做最後一擲的豪賭,獲得了預想中的豐厚回報。

    建禦雷神真的怕水。而且,怕得要命。釋放後的霜化濃縮劑,能夠吸收並驅散空氣中的所有熱能。加上氣化冷凝彈的作用,那層始終飄浮在目標區域上空的厚重云層。一面拼命向地面潑灑著瓢潑大雨,一面盡量吸收周圍所有的游移氣體。自始至終絲毫沒有想要散去的意圖。冰霜雪雨,對于人類而言不過是一種正常的自然現象。多穿幾件衣服,注意保暖就能安然渡過。對于以吸收熾熱能量的建禦雷神而言,卻不亞于足以斃命的致死攻擊。驟降的溫度,使他的動作不再靈活。冰冷的雨水,驅散了體內散發的所有熱能。建禦雷感覺自己活像是一團熊熊燃燒的通紅焦炭,突然從溫暖的火爐中,被放入了淒冷潮濕的極寒之地。除了拼盡所有力氣燃燒,以保持核心內最後一點溫熱之外。繼續呆在這里,只能是死路一條。

    盡管身體已經無法保持原有的敏捷,但建禦雷仍然咬緊牙關。硬忍住牙齒想要上下打戰的強烈欲望。用盡全身的力氣慢慢抬起雙腿,朝著被雨水和寒冷所覆蓋的廢墟外面艱難而行。“想跑?沒那麼容易!”望著遠處建禦雷狼狽的身影,雷成嘴角浮現出一絲殘忍的微笑。見此,正在身旁侯命的一名隊員會意的半蹲下身。將肩部的鐳射炮口對准目標,重重按下了發射的鈕鍵。從遠處破空而來的襲擊,往往會在空氣中帶起相當程度的波動。身為天神的建禦雷,自然能夠察覺其中的異常。然而,寒冷和雨水已經消耗了他體內太多的能量。肌肉與大腦的反應能力也隨之大幅下降。在這種情況下,即便已經察覺危險,建禦雷也無法進行有效的回避。

    炮射的能量流雖然沒有光線那麼可怕的速度,卻也比聲速要快得多。只是,當這團略顯淡藍的光狀能量命中自己雙腿的時候。建禦雷這才驚恐萬狀地發現:那種被可怕寒冷所帶來的麻木,已經從腿部開始,逐漸蔓延到了全身。一層閃爍著冰凝瑩色的雪白霜花,也從腿際被擊中的落點蔓延擴散。短短數十秒內,就將整個下肢表面完全覆蓋。“冷凝光線的效果不錯。馬上記錄所有戰斗實況數據,加密後,統一歸檔保存。”雷成一面重新調校著探測器的適用焦距,一面從藏身的廢墟中騰躍而出。指揮著手下所有隊員,以自己所在的位置為中心,從三個方向對目標形成包圍。單兵鐳射炮是一種具有可變性質的輕型武器。它可以根據戰場要求,進行正、負兩種攻擊能量的調節轉換。其中的工作原理,與粒子在所處狀態下發生的變化完全一致。簡單來說,高速運轉使粒子產生熾能。而低速甚至靜止狀態下的粒子,卻可以在小范圍的空間內吸收所有的熱能。兩種性質相反的粒子,以牽引能量為動力,從而轉化為足以致命的強力武器。望著從遠處慢慢走近的人類,建禦雷只覺得內心充滿了難以忍受的恐懼與憤怒。顯然,令自己變得如此難堪的正是這些卑下的生物。如果是在平常,他們充其量不過就是自己口中的鮮肉而已。可是,現在的處境卻似乎已經倒轉。本該被塞進肚子乖乖等著消化的食物,卻手持磨快的利刃,想要砍下自己的腦袋。

    “八嘎……要不是這場該死的暴雨,我一定會活活撕碎你們這些該死的人類。”這樣的念頭,他也就是在心里暗自發泄一番罷了。擴散開的冷凝粒子已經在雙腿間形成一團巨大的冰塊。如果不是這團重物的支撐,雙腿凍僵,完全喪失行動能力的建禦雷,早就已經轟然摔倒在地。雖然身體凍得直打冷戰,可建禦雷仍然強打起精神,絲毫不敢放下手中的長刀。一個遠比人類威脅更大的對手,正從不遠處的地面掙紮著爬起。踉蹌著腳步,朝自己蹣跚而來。“佛祖在上,因果循環真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東西。幾分鍾前,你還能對我予生予死。轉眼間,你的性命卻要掌握在我的手中。哈哈哈哈!南無阿彌駝佛,欺世神族看來也不過如此!”從左肩被齊齊斬斷的手臂,已經在凌厲的刀鋒亂絞下被撕成了碎片。不過,增長天的臉上卻看不出絲毫的憤怒。望著面前混身掛滿白霜,仿佛剛從冰箱中抬出人形肉塊一般的建禦雷。他的內心,簡直充滿了難以形容的愉悅快感。劇烈降低的氣溫,使他同樣感到刺骨的寒冷。只是,他顯然不像對手這般懼怕嚴寒。何況,在低溫狀態下,快速凍結的傷口能夠有效止血。當下,增長天面路莊嚴之色,口中念念有詞。右手高高舉起降魔杵,朝著眼前的仇敵猛砸而去。

    “住手……”遠處傳來的怒喝,使得增長天微微一怔。隨即,一股突如其來的外力,從空中橫掠而過。一頭撞在自己已經舉起的臂端。在它的作用下,降魔杵被迫改變了原來的運行軌跡。歪斜著沉重的杵頭,朝著建禦雷的身體下端急劇垂落。“啊……”三道同樣的聲音,從三張不同的口中猛然發出。其中所代表的意義,自然也不盡相同。建禦雷在慘叫。掉落的杵頭已經砸碎了被凍結的左腿。增長天的驚叫。回頭間,他忽然發現:做出這一切舉動的,竟然是個普通的人類。

    至于雷成,則是心滿意足且暢快無比的興奮之吼。因為,直到目前為止,所有的一切,都在絲毫不變地按照自己的計劃進行。“你……你是什麼人?竟敢驚擾本神降魔?你可知道,這是……啊……”不待滿面驚異的增長天說完,陳章便一個直躍從其身後揮刀砍下。逼使他將後面的話語,硬生生地吞入腹中。“輕點兒,別把他弄死了!”雷成不滿地看了一眼身邊的副手:“這可是神,一個七級的神。隨便教訓他一下就行,注意千萬別玩死就行。”“我知道!我用的是刀背。”面色冷靜的陳章口中一邊答應,手中的戰刀卻絲毫沒有停下的意思。寬厚的碳鋼刀背砍在身上雖不致命。卻能帶給肉體巨大的痛楚。之前增長天已經被重傷,猝不及防之下,又慘遭偷襲。加之陳章的動作無比迅速,手上的力氣也極大。每一刀狠砸下去,都會帶起一陣清脆的骨頭裂響。可憐增長天那里受過這般待

    遇?氣怒傷痛一夾攻,頓時疼暈在地。從剛才開始,雷成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面前的建禦雷神身上。絲毫沒有放松。

    四散分開的隊員已經確認:這片廢墟中沒有東瀛潛伏者存在。這就使得雷成在輕松之余,內心也不由得生出一個巨大的問號。“為什麼要殺他?”拎起左手的碳鋼刀尖,雷成指了指旁邊昏迷的增長天:“把他從沉睡中驚醒,僅僅只是為了體驗殺戮的快感嗎?”“這和你有什麼關系?”建禦雷面色陰沉地反瞪對方:

    “真是沒有想到,我堂堂高天原禦下的上神,居然會敗在狡猾的人類之手!真是氣死我了!”“嗯!不錯!的確很有骨氣,是條硬漢!繼續罵,好聽!”雷成口中不冷不熱地應和著,眼睛卻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身邊的能量計數器。只見上面的紅色數字,已經劇降得僅為八級標准。“見鬼,難道兩種性質截然相反的能量同時存在,可以在某種程度上抵消既有的實力嗎?”想到這里,雷成心中一動。右手拎起別在腿側的鐳射槍。將一道冷凝光線准確擊中建禦雷的身體。在對方的慘叫聲中,紅色的讀數驟然又低落了幾分。

    果然不出所料。“陳章,把這家伙手腳全部砍斷後帶走。注意,千萬別弄死他。至少,留他一口氣在!”雷成一面朝昏迷的增長天努了努嘴,一面連連扣下手中的板機。很快,滿口汙言穢語的建禦雷再也罵不出聲。他的身體表面,已經被薄薄的殼狀冰霜全部覆蓋。“罵了我半天,也該找你收點利息了!”自言自語的雷成,不由分說直接揮刀而下。在建禦雷充滿驚恐的目光中,飛快地砍下他的四肢後。將這團僅剩腦袋的殘破身體順手一抓,仿佛是拎起某種沒有生物的物品般,轉身離開了寒徹骨髓的廢墟。當然,臨走之前,他也沒有忘記把散落在地面的孕育之花碎片,全部收入空間。雷成有預感,這東西能夠發揮的作用,恐怕遠比自己想象中更加可怕……

    遠在太空指揮艦上的人們已經沸騰。如果說,當初執行老將軍命令發射冷凝彈改變局部氣候,只是一種迫不得已的軍人意識。那麼,當艦橋上的人們看到強大的建禦雷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模樣時。他們的心中,早已充滿了對十七小隊指揮官的欽佩,以及對未來戰斗獲勝的無比信心。

    從未有人想過,居然能夠以如此古怪的方式打贏這一仗。若不是親眼所見,簡直就是匪夷所思。運載穿梭機進入戰艦內部停穩,艙門剛剛落下的一刹那。圍聚在一旁的人們,再也按捺不住內心的激動。紛紛湧上前來,歡呼著把所有的歸來者高高拋向天空。

    那是絕望者突然發現能夠重獲生機後,對拯救者致以的最高禮節。 剛剛從歡騰的人群中費力擠出,雷成卻無奈地發現:一道高大的身影,又從旁邊閃至自己面前。“請原諒我的無理!祝賀你,將軍。我誠懇地向您表示歉意,並且願意接受來自您的任何處罰。”是主管情報的參謀長。滿面敬意的他,正帶著佩服的微笑,顯有慚色地向雷成行禮。軍人只敬服強者。當然,還有能夠與之實力等同的智者。

    “那些書籍,你都看完了嗎?”雷成一面還禮,一面搖頭微笑望著對方。“沒有看完。”參謀長笑道:“不過,卻也多少明白其中的部分意義。”“那就好!”雷成伸手重重拍了拍對方的肩膀,真誠地說道:“希望下一次的作戰計劃能夠由你們來制訂。不僅僅是粗略的大概,而是包含了所有細節的可實施方案。”這是雷成的真心話。開戰至今,所有戰斗計劃幾乎都是他和隊友臨機制訂。除了行徑路線上的運輸等項目,聯邦參謀部根本沒有發揮任何作用。憑心而論,這不是他們的錯。第二世界怪物的強悍之前根本聞所未聞。充滿意外和各種突發事件的戰場,也絕對不是參謀人員在電子地圖上推演能夠得出的結果。久而久之,曾經在軍方占據重要位置的參謀本部,卻在這場殘酷的戰爭中,顯得無足輕重。

    第一百七二節 剖腹

    這番話不是奚落,更不是斥責。雖然其中隱隱含有指責的成份。可是參謀長卻知道,這已經是對自己最婉轉的一種提示。當下,只見他雙腳猛然朝後重重一頓。以充滿感激與堅定的目光,鄭重其事地向雷成行了個無比標准的軍禮。捕獲的增長天與建禦雷被分別關押。雷成沒有將他們直接收為自己的召喚物。他現在迫切需要提升實力。重傷狀態下的“神”,實力自然大打折扣。只要將其禁錮,待之傷勢稍微好轉,才能進行與自己對等匹配的融合。“智龍”說得對。沒有誕生石,同樣可以進行新的改造。

    用它的話來說,這就是進化。雖然雷成很想現在就與兩名被俘的神進行一番“交流”。可是從電腦中傳來的緊急通訊,卻使他不得不首先跨入艦內機要室的大門。滿頭華發的老將軍,早已穩坐在房間的中央。其手邊的案幾上,還放著兩杯熱氣騰騰的紅茶。

    “感覺怎麼樣?”上將笑眯眯地望著他,順手遞過一杯已經沏好的茶水。“非常順利!”帶著難以形容的舒服之感,雷成深深吸了一口彌漫在杯口的濃香。定聲道:“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你怎麼會突然想到利用氣溫這種怪異的方法?”老將軍話鋒一轉:“如果不是你再三叮囑,我簡直不敢相信,那光盤里的東西是一份作戰計劃。呵呵!說起來,那份文件倒更像是氣象局的降水實施細則。”“說實話!這麼做,其實根本沒有任何把握。”雷成咽下一口微苦的茶水:“我只想試試,曆代傳說中的記載,到底是不是真的。”“哦?”上將眉毛一挑:“傳說?”“對!就是傳說!”雷成肯定地點了點頭:“還記得阿斯摩德所說的那個故事嗎?按照他的說法,第二世界的高級生物為了獲取人類信任,得到更多人肉祭品而相互勾結。在地球上演了一出正邪之間的神之戰爭。這樣做的結果,使當時的人類分化為兩種截然不同的信仰教派。為了保護自己的利益,人類狂熱地向第二世界獻上大量祭品。如此一來,少數得以穿越空間抵達地球的異類,便能將人肉食物大量運回自己的世界享用。那個時候,我並沒有覺得這個故事有何不妥。然而,當我在查閱各國傳說的時候,卻認為這個故事一定有假。至少,故事的結尾,和我們所知的事實根本不同。”“結尾?”“不僅僅只是結尾。整個故事可能有一半以上都是阿斯摩德自己編造的謊言。”慢慢嚼著口中淡香的茶葉,雷成苦笑道:“第二世界與地球一樣,各大種族相互間的限制,與地球上的國家制度極為相似。它們都有著屬于自己的利益。想想看,在如此之多的食物面前,它們能夠做到完全的利益均分嗎?”聽到這里,老將軍不由得連連頜首。因為利益導致的矛盾,這與地球國家何其相似?

    “記載曆史的古人,其實相當于我們的救世者。”把玩著手中的杯子,雷成輕歎一聲:“從上古時代至今,所有神話傳說均有關于戰爭的詳細記載。其中描述的殘烈程度,絕對不是裝模作樣的表演能夠蒙混過關。而且,從傳說出現的具體年代來看,這些戰爭的結局甚至是將某些已有的種族徹底打回原來的空間。最終,留在地球上的“神”,才得以一家獨大。獲得人類的普遍信任。”“一家獨大?”老將軍一驚:“你是說……”“凱爾特傳說、北歐神話、羅馬諸神、希臘神詆……

    一直到後來出現的基督上帝……”雷成似笑非笑地冷哼一聲:“以各種名義發起,動員人類殊死拼殺的聖戰,為這些家伙供應了足夠的可食用尸體。在巨大利益帶來的誘惑面前,獨吞這種卑鄙的行為,只要是有頭腦的生物,恐怕都會生出同樣的念頭。”“上帝……可能嗎?”上將躊躇了——陣,

    不甚確定地問道:“曆代傳說中,包括《聖經》在內,都沒有提到任何有關食人的記載。這與他們的教義也截然相反……”“想要正當合法的吃人,當然必須有著足夠合理的解釋,還有外表足夠漂亮的外衣。”雷成眼中目光閃爍:“您大概忘記了,中世紀的異端裁判所,以反逆之名,殺死了多少人類?

    那個時候的歐洲人,幾乎都被殺絕。成千上萬的尸體,他們會如何處置呢?呵呵!《聖經》里不是說過嗎?人類,就是上帝手中的可憐羔羊!”也許是這些話太過聳人聽聞。使得乍楞之下的老將軍,猛然從椅子上站起。神情複雜地在房內來回踱了幾圈。最後,仿佛下定決心般轉身問道:“你

    能確定,所有的一切,都是真的嗎?”“不能!”雷成的回答使王亢一楞。隨即釋然:“不過,從現實角度分析,我所說的這些,應該與曆史上的現實相差不大。”“相差不大?卻足夠毀滅人類心目中的所有信仰……

    ”老將軍神情木然地搖了搖頭:“我知道你不相信神。但是做為一名統治者,卻無法低估神在人類心中的崇高地位。尤其是天主教徒崇信的對象。在目前這種艱難的時局下,一旦事實真的如你所言……殘余的人類,又能幸存多少……”雷成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一句話來。他並不是沒有考慮過將軍所說的這一切。只是在他看來,地球與第二世界,根本水火不容。“信徒?能殺,就都殺了吧!哪怕世界一片混亂,哪怕活下來的人類數量寥寥無幾。也絕對不能被這些家伙肆意愚弄。如果真有這個必要,我會殺光所有的宗教信徒。只有依靠自己,人類才能得到真正意義上的進化。不要忘了,在所有傳說中,人類的起源都是一男一女相互結合得以繁衍。即便戰爭結束後活下來的人不多,但是不管怎麼樣,總會比那個時代的孤男寡女強得多吧?”不知為什麼,老將軍此刻心中,忽然冒出一個古怪的名詞——“納粹”。

    “就算納粹又怎麼樣?與其天下大亂,不如殺光所有混亂制造者,還地球一個清靜!”王亢不得不承認,雷成的建議雖然冷酷血腥。仔細想來,卻是所有手段中最佳處理方法。以殺止亂,以血震驚服。本來就是統治者的不二法門。“與其讓信徒成為那些家伙的食物,不如死在我們手里。至少,還能留個全尸。”細細咀嚼著茶中滋味兒,雷成口中慢慢道出這句類似總結的話語。那種悠然的神情,使老將軍在震驚之余,卻也多了幾分略感佩服的感慨。“先不談這些。”說著,上將轉身打開桌上電腦的控制鍵:“你來看看這個!”屏幕上顯示的圖像,是一副亞洲聯邦領土內的局部區域圖。從形狀與羅列的地名上看,包括了舊首都京、津一線,進而擴展延伸至上海市區的所有范圍。

    隨著老將軍輸入一系列指令。地圖中央以城市所在位置為中心,劃分為數塊大小不等的散碎區域。就在這些片狀區域的廢墟間,則林立著密密麻麻大小不等的孕育之花。

    “這是半小時前剛剛傳回的圖像。這些新近出現的花體,不到一天的功夫,就已經成長為粗壯的成體。其中生長最快的一株,已經超過原來花體近二十倍以上。”孕育之花再次萌生的消息,雷成早已得知。然而,當他親眼看到遍布地圖的密集花體時,卻也生出無比驚駭的感覺。“二十倍……也就是說,只需要四十八小時,它們就能完全熟化?”他飛快在心中計算得出這個可怕的數字。“那只是初步的概算。”上將鐵青著臉:“實際時間可能比這更短……對此,你有什麼建議?”“建議?”雷成輕輕地搖了搖頭:“暫時沒有。不過,我只覺得……這些新出現的異界植物……非常有趣!”“有趣?”王亢一怔。“不錯!”雷成站起身,伸手指向地圖的中央:“北京、天津、上海三地,曾經是聯邦人口最為密集的超大型城市。以此三地為中心,進而擴展融合在一起的城市圈內,居住人口數量占到當時聯邦的相當比重。根據戰爭記錄,攻占美洲聯邦以後,第二世界的生物利用已經打穿的小型通道,首先攻占了北京。進而以此為基地,利用召喚陣列獲得支援。連下天津、上海兩地。奇怪的是,占領三地之後,怪物大軍並沒有順勢南下。而是據守城市不動。等到北部城市突然告急後,這才分出分布軍力進行輔攻。您難道不覺得,其中可能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嗎?”“你的想法,與我在戰爭初期提出的觀點完全一致。”老將軍淡然地看了他一眼:“第二世界生物的作戰順序有問題。

    這已經是軍內公認的秘密。只不過,沒有人知道其中的原因。”“現在出現的孕育之花,應該就是秘密的症結所在。”雷成點了點頭:“您看,它們遍布地區域根本沒有突破三座城市的邊界范圍。這些僅僅只在規定區域生長。況且,與其它城市第一批出現的植物相比。三座城市中央的花體尤為龐大。如果將花體與生物實力對等的說法聯系在一起。我們是否可以這樣認為:京、津、滬三地即將出現的生物,將是所有目標中最強大、最可怕的異類?”老將軍沒有說話。只是了然地點了點頭:

    “那麼,對于在其周邊出現的新植物。你又怎麼看呢?”“對此,我沒有任何頭緒!”雷成坦然道:“如果非要我做出判斷的話。我只能說,它們是對于中央生物的一種保護防范措施。”“保護?”“不錯!從實施小隊潛入作戰至今,我們已經成功消滅了數具花體。依靠各種支援兵器,聚集在城市中的低等生物也無法形成有效的威脅。在這樣的情況下,感受威脅時刻存在的生物,自然會采取某些必要的措施。從新發花體不顧一切拼命生長的趨勢來看,它們所擔心的,正是中央三株花體的安全。”“北京……這些城市里,究竟隱藏著什麼秘

    密……”喃喃自語的將軍,雙眉已經擰在了一起。“我們無法得知。”望著地圖,雷成只覺得有種棉軟的無力感:“即便是在此之前,穿梭機也難以進入三城上空進行潛入作戰。那里的怪物數量實在太過密集。根本沒有可容下手的機會。何況,現在局面已經越發複雜……”“如果換作是你指揮全局。現在你會怎麼做?”突然,老將軍猛地拋出這個問題。雖感以外,雷成卻也沒有太大的驚訝。“等!”“等?”“對手情況不明,加上沒有足夠的資料。除了等,別無他法。”也許是看到上將眼中的不滿之色,雷成話鋒一轉:“當然,也不能消極等待。在全部情況明朗化前,我們必須主動出擊,獲得更多的融合資源。情報部門也得加大收集力度。尤其是那些身份不明的東瀛人。他們已經制造了太多的麻煩。”“你馬上按照自己的思路,整理出一份大略的框架。交給參謀本部後,由他們負責細節問題。”老將軍沉思片刻,仿佛下定決心一般沉聲道:“放手去做,我提供所有的支援。你說得對,這場戰爭,就算只剩下一個人類。贏家,終究還是我們。”與太空戰艦上歡欣鼓舞的熱烈氣氛截然不同。就在亞洲大陸北面山脈地帶的深處,卻彌漫這一股夾雜與悔怒之中的淡淡憂傷。寬敝無比的地下空間里,一名身穿黑衣的英俊男子,正端坐在沉重厚實的像木椅子上,面無表情地看著懸掛在牆壁上的電子屏幕。除了一名侍立在身側的老者,其腳下冰冷的地面上,恭順地趴服著數名神色恐慌的黑衣人。

    屏幕上顯示的場景,正是建禦雷神被十七小隊擊敗的全過程。男子看得異常專注。自始至終沒有流露出任何情緒波動。似乎,所有的一切都與他無關。只不過,從那雙斜搭在椅面的蒼白手腕中。卻在凸顯的血管映襯下,揉和出一種極其誘人的慘紅。侍立的老者把所有的一切全部收入眼底。他很清楚,那絕對不是正常狀態下的顏色。而是血液在體內高速流淌,擠壓血管壁面突然變薄導致的結果。

    在身體完全靜止的狀態下,想要加快血液流速。唯一的方法只有一個……憤怒。極其可怕,仿如火山爆發般強烈,足以摧毀一切的劇烈震怒。這與男子臉上的冷淡極不相符。“建禦雷神……就這麼完了……”一道輕輕的歎息,從男子口中飄出。進而占據了房間的所有角落。所有聽到它的人,均不由自主感到一陣寒徹心底的顫抖。

    “你們幾個,知罪嗎?”良久,仰面沉思的男子,這才微俯下身。以冰冷無比的目光,斜睨著趴服在跟前的眾人。在暗色光線的映襯下,那張英俊蒼白的臉,越發顯得淡漠。“屬下自知罪責難逃。”跪在地面的為首者心一橫:“還請陛下念及以往的微功,賜予我等完首之尸。”見狀,男子略點下頭。輕抬右手一招:“自裁吧!”話音剛落,跪在地面所有的黑衣人臉上,頓時露出無比釋然的輕松表情。只見他們紛紛從腰間模出自己的佩刀,掉轉刃鋒,雙手倒提柄端。將鋒利無比的刀尖,對准自己腹部。帶著無比決絕的神色毅然狠插而下。而後,強忍住瀕死前的巨大痛苦,咬牙將刺入的刀口橫向死命一斬。在一片濃烈無比的血腥氣色中,頹然地閉上自己的雙眼。

    第一百七三節 神戰

    男子自始至終都沒有正眼看過地面。似乎,這種殘忍至極的自殺行為,根本就與自己無關。不過是眾人應盡的義務一般。“一群廢物——”良久,當最後一名黑衣人完成這種極其殘忍的自裁。帶著貫穿身體的鋒利長刀,痛苦地側臥在血泊間,滿面淒楚死去的時候。男子那兩片薄薄的嘴唇,這才無比吝嗇地翻了翻,低吟出這句充斥著無比恨意的怒言。

    侍立在一旁的老人仍舊低垂著頭。似乎,眼前所發生的一切,和他根本沒有任何關系。躺在地上逐漸變得冰冷的尸體,也根本就是一群無關緊要的陌生人。他只是把自己包裹在黑色長袍里矮小的身軀,萎縮得更加嚴實。絲毫不敢露出任何微小的角落。“你是不是覺得我太過殘忍?”忽然,男子口中道出的驚人之言,使得老人混身一顫。完全隱沒在黑袍內的面容,也隨之從領口頂端,略微顯露在大廳內不甚明亮的光線之下。“陛下乃是英明之主。就算手段過激一些,也是情由使然。更何況,小笠原少佐及其手下貽誤戰機。這才使得建禦雷大人落入敵手。以武士最高禮節剖腹贖過,已是陛下念其往功之仁慈。更何來殘忍之說呢?”這番話,有理有據,有章有節。活脫脫的殺人暴行,硬是被他說得包含了各種潛在的深意。直聽得男子陰狠無比的臉上,竟也露出那麼一絲難得的笑容。只是,當他的目

    光重新轉回定格的屏幕上時。眼中再次流

    露出憤恨不已的神情。

    “用他們幾個來給建禦雷神抵罪,這樣的交換,實在太不值得。”老人非常小心地瞟了他一眼。話鋒隨之一轉:“不過,聯邦軍政府在此戰中的表現,卻也令我極為吃驚。”這番話,提起了男子的注意。微皺雙眉的他,死死盯住屏幕中央的圖像。頗為迷惑地自言自語道:“他們從哪兒知道神力相互克制的秘密?難道……我們的內部,有人泄密?”“泄密的可能性不大。”見狀,黑袍老者趕將上前。湊近低語:“知曉這個秘密的,僅有包括陛下與臣等在內不過寥寥數人。若老臣猜得不錯,很可能是聯邦軍歪打正著碰巧而已。”“這件事情就由你負責查清。”說著,男子眼中精光一閃:“如果真是我們內部出了問題……哼哼哼哼——

    “臣下謹遵聖逾。”見此,老人也不敢多言。慌忙雙膝著地俯身而拜。“其它的事務必須由你親自安排。絕對不能再出任何差錯。”望著態度恭順的老者,男子這才覺得心頭的憤怒略有稍緩:“月夜見尊即將降臨,如果能夠趕在對手之前,使其得到最強的身體。那麼,建禦雷神的損失卻也微不足道。其中的重要性,想必也不用我再多說了吧!”“月夜見尊?”聞言,老人混身一顫:“按照計劃,不是應該首先降臨建禦方神和津經主神大人嗎?難道,陛下想要計劃提前實施?”望著面前的電子屏幕,男子陰鷙地冷笑道:“聯邦軍的實力,看來要比我想象中強大得多。真是令人意外,在神的震怒下,他們竟然頑抗了這麼長的時間……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到了該了結的時候。就算他們手上真有那麼幾張可憐的王牌,也無法和偉大的天照大禦神相比。”老者使勁兒地點了點頭。除了附和,他實在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可說的。“通知其他行動人員,除降臨之神的順序外,所有計劃不變。命令美洲部隊盡快把所有祭品安全運回。必須趕在下一次神降來臨前,准備好迎接上父、天母二神的供奉數量。此事絕對不能延誤。如有違令不遵者,我會讓他知道,什麼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說著,男子仿佛想到了什麼,認真地打量一番身旁的老人。那種古怪凌厲的目光,使他簡直無法正視。只得再次萎縮著,小心翼翼地重新退回黑袍的陰影中。“吩咐下去。從今天開始,我不再需要教主這個頭銜。”良久,男子淡漠的聲音這才再次響起:“陛下,將是朕唯一的代稱。”“啊——陛下真的准備放棄宗教之祖的身份?”老人聞言一楞,在本能的激動作用下,眼中頓時充滿了為血液所映紅的狂熱之色:“真的要以尊貴的皇胄之身君臨天下嗎?”“偉大的天神降臨之時,也是神國再次重現榮光之際。”老者的動作,男子似乎早已見怪不怪:“用不了多久,朕就能以九五之尊的身份重新號令天下。到了那個時候……大造寺君,你也成為新立神國的首任大關白。”“關……關白?”被稱作大

    造寺的老者使勁吞了口水,夢挖般的連聲道:“這……這是真的嗎?”“朕金口玉言,豈能有假?”男子嗔怒道:“不過,在這之前,你卻仍得繼續保留大主教之銜。“真理與信念”……哈哈哈哈!真是個不錯的好名字啊!我要讓天下人都知道,皇國,就是真理。天神的旨意,就是至高無上的信念……”此刻,遠在太空的雷成。正站在一間全封閉的囚室里,饒有興趣地望著面前一只用高強聚合材料制成的桶狀透明物體。

    這是專門用來禁錮特殊囚犯的關押艙。此前阿斯摩德被俘後,所居住的狹窄空間正是此物。只不過,就目前的情形看來,它已經有了一個新的容納對象。強效濃縮鎮靜藥劑的出現,絕對是眾多人類病患的福音。這種能夠代替麻醉劑使用的藥品,幾乎沒有任何副作用。在它的藥效下,被注射者在手術中非但沒有絲毫痛苦。更不會因為感受到身體被切開,在大腦中產生的幻想恐懼。因此,早在二十年前,這種藥劑就已經把傳統意義上的麻醉藥品,從人類醫療界中成功驅逐。作為一個神,增長天是繼魔王阿斯摩德之後,第二個有幸接受該藥劑注射的非人類生物。只不過,與人類相比,他所需要的注射劑量,顯然要比藥劑的發明者們大得多。以至于現在的他,只能勉強用再生後的胳膊撐住壁面,神情呆滯地貪張著嘴唇。那副模樣,活像一個被事發後被人抓住,暴打一頓奄奄一息半死不活的可憐小賊。

    如果現在有任何一個虔誠的佛教徒走進房間,打死也不會相信:這個可憐巴巴面色淒惋的邋遢鬼,居然會是傳說中至高無上的南方天王。佛祖座下最得力的武神之一。雷成也曾信佛。只是,當他親眼看到增長天從孕育之花里鑽出。並且與建禦雷神爭斗的全過程後。內心深處那一點點美好的期盼,也隨著瞬間驟降的氣溫隨風飄散。孕育之花是什麼?那是第二世界高級生物賴以穿越空間限制,得以全身來到地球的最佳工具。第二世界又是什麼?那是充斥了各種釩蛾生物的異類空間。地球上生存的人類對于它們來說,相當于一塊塊會自行生養的天然鮮肉。

    有了上面兩條定義,不難想象,所謂大慈大悲的佛祖,恐怕真實面目與人類世界中的崇拜對象截然相反。至于其手下的增長天,哪里又談得上什麼慈悲呢?

    “告訴我,什麼是欺世神族?”雷成不想掩蓋自己的真實意圖。直言不諱道出了心中的疑問。從所有對手身上榨取最後一絲有用的東西,這是他的一貫風格。“大膽妖人……你竟敢……竟敢囚禁上神本尊……

    咳咳,你可知道……這是……這是……咳

    咳咳……”也許是傷勢未能痊愈的關系吧!加之鎮靜藥劑的作用,增長天連句完整的話也說不出來。便已被連連喘咳嗆得差點背過氣去。這使得雷成更加不耐煩。“你說不說?不說我直接殺了你!”語色中充滿了絕非恐嚇的威嚴。倒不是性情急躁使然。而是他根本沒有太多時間可以浪費。整個小隊休整時間僅有不到十二小時。在這段寶貴的時間里,他一定要獲得所有必需的情報。

    “殺我?”增長天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妖人,我承認你的確非常強大。可是……咳咳……你不要忘了……咳咳……我是神,是守護須彌山的南……咳咳咳……”鐵青著臉的雷成不再多言。他直接拉開冷凍艙的蓋子,將龜縮成團的增長天一把拎出。開啟天頂的光射樓芒星陣後,隨即將一顆紫晶放入陣心中央。增長天瞪圓雙眼望著所有的一切。臉上據傲的神情,刹時飛散得無影無蹤。當下,他想也不想,用顫抖的雙手死死抱住雷成的大腿,驚駭無比地連聲嚷道:“我說,我說,我什麼都說!”來自第二世界的他,當然清楚六芒星陣所代表的意義。除了讓自己魂飛魄散,這個看上去滿面冷酷的人類,總不會是想要憑空召喚某個異類,幫助自己逃出生天吧!

    打是打不過,逃是逃不了。只要能活,卑躬屈膝做回奴才又算得了什麼?

    只是,他顯然打錯了算盤。“現在才想到求饒?嘿嘿嘿嘿!晚了……”說話間,雷成獰笑著飛起一腳,將痛嚎的增長天,猛地踢進能量球的中央:“媽的——給臉不要臉,好好問你不肯說。非得死到臨頭才求饒。老子看你是個神才給點兒面子。當我真的沒辦法收拾你嗎?不說就算……吃了你,一樣能夠從你腦袋里弄到我要的東西——”狠狠啐了一口,帶著尚未消盡的余怒。雷成緊跟其後一腳邁進了飛快旋轉的黑色能量團。

    增長天的意識還在。只是,當他放出部分意識朝雷成襲來的瞬間。所有的自信和企圖,都隨著突然產生的絕望,徹底煙消云散。他本想奪取雷成的所有意識,徹底占據能量旋渦的主導力量。成為新的融合本體。然而,一試之下他才發現根本錯得離譜。對方的意識強大無比。自己的攻擊尚未貼近其身,就已經被周邊的保護能量一一絞碎。絕望之下,增長天只得任由旋渦的擺布。被巨大的能量流卷入最深處的核心。“如此強大的存在……他真的是一個普通的人類嗎?”這是增長天形神俱滅前,殘留在大腦中的最後意識。

    當精神抖擻的雷成從能量的光芒中再度出現時,房間內的能量計讀器屏幕上,已經清楚地顯示著一個全新的數字。八級戰力。甚至,還超越了相當的部分。“兩個七級融合相加等于八級……如此算

    來,在八級基礎上相加融合,是否會獲得超越九級的實力呢?”默默地捏了捏自己的手腕,雷成只覺得一種新的力量,已經開始從身體各處聚湧而來。仿佛一股股流淌于山間的小溪,在全身無數的脈絡引導下,最終彙聚在身體下腹的位置。汪凝成一片浩瀚無際的海洋。那一處的位置他很熟悉。按照亞洲古代國學醫者的說法,應該稱之為“丹田”。

    這已經不僅是單純的戰力提升。當自己擁有同樣的力量後,雷成這才發現:等級實力的差別竟然如此巨大。不要說是九級,就連現在的自己,也絕對能夠一拳將任何七級生物砸得粉碎。這可不是狂妄的心理使然。而是對力量使用的正確評估。想到這里,雷成不禁覺得背後直冒冷汗。若非不是虛張聲勢使得建禦雷神有所顧忌,未能全力出手。否則,當日在懷化城中,只怕自己早已死無全尸。用生命冒險,絕對不是什麼值得稱道的樂趣。雷成暗自打定主意:再也不做這種沒腦子的蠢事。

    如果正面對抗,增長天的實力絕對與自己伯仲之間。幸運的是,建禦雷在某種程度上充當了不錯的打手。絲毫不費吹灰力便能撿得如此之大的便宜……當真應了那句老話——

    “鶴蚌相爭,漁翁得利”。低溫和重傷,使建禦雷實力大損。現在的他,不過七級上下的標准。在雷成看來,建禦雷活像一頭被圈養的瘦豬。只要肥膘足夠,便能隨時殺掉吃肉。一只溫度略高的禁銅艙,外加足夠的鎮靜劑。就算恢複實力,也仍然無法逃脫被宰割的命運。眼下,雷成最感興趣的,莫過于增長天意識中有關第二世界糾紛的所有情報。

    最初獲得江文博士資料的時候,小妖精皮克希就說過:以種族類別劃分,第二世界所有生物共有九種。分別是:神、魔、鬼、妖精、精靈、獸、龍、鳥以及天使各族。所有族類相生相克,相互依存。其間沒有絕對強大的勢力,也不存在完全弱小的種族。各種生物獨特的能力,始終保持著第二世界的微妙平衡。與增長天融合後,他的意識自然也變成雷成自己的部分記憶。在整體種族的分類勢力方面,增長天與妖精的見解完全相同。不過,身為高級神族的他,顯然要比微不足道的小妖精知道更多的秘密。雷成猜得沒錯:來自地球的龐大利益,早在數千年前,就使第二世界內部產生了無法消除的矛盾。在美味兒的人肉誘惑面前,各族紛紛以不同的方式,拼命尋找通往地球的空間裂縫。甚至,為了掙搶那些已經運回第二空間的人類尸體。各族上位王者間,更是暗中殺得不亦樂乎。與其它種族相比,神、魔、鬼、天使四族,是第二世界里智慧最高、實力最強的生物。其中,神族以威嚴力量見長;魔族善于誘惑:鬼族崇拜實力;至于天使,則習慣在各族中,充當糾紛的調解中和。以此換取更多的利益。而它們派往地球的所有代言人,也把這些相關的種族特性表露得一覽無余。

    第一百七四節 記憶

    第二世界充斥著大量低等級生物。它們的數量與高級生物相比,二者根本不成比例。在未發現地球以前,強大的上位者們,均以各族下等生物為食。這樣的情況持續了億萬年之久。可以想象,當人類這種新的食物走上餐桌時,會給他們帶來多麼巨大的誘惑?

    同樣是肉,人肉並不見得就比獸肉更加好吃。只是,在早已吃厭的單一飲食面前,鮮嫩的人肉,自然會被提升到一個無比美味的高度。更何況,這種鮮肉來自另外一個世界。想要品嘗,就必須穿越空間通道。獲取的困難,造成物以稀為貴。在這樣的情況下,盡快打穿通往地球的道路,也就成為所有高級生物的共同願望。孕育之花是往來兩地間最好的載具。但是,培育這種奇特的植物,需要漫長的時間。

    事物相對的前提下,急躁與耐心是一對截然不同的孿生兄弟。依靠詭計和戰爭,高級生物獲得了數以百萬的人類尸體。驟然產生的矛盾使各族爭斗不休。由于相互間實力不同,以人肉為誘惑,拉攏的手段,最終成為各族戰爭間的不二法門。由此,各族的分裂終于開始。第二世界也變得一片混亂。族人不再相信自己的同類。為了利益,兄弟間都有可能從背後捅上一刀。曾經被掩蓋在和平外衣下的權力紛爭,也在各族上位者間逐一開演。

    神,是第二世界第一大族。憑借龐大的人口和強悍的實力,神族擁有的高位者數量,牢牢占據著這一空間的絕對首位。只是,由于天使一族的能力制衡,神族無法一家獨大。加上利益分配不均,本來就不甚穩定的內部,終于出現了分裂。天神,是神的一個分支。在掌控神族內部權力的鬼神一族壓制下,天神一系憤而脫離本族。震怒之下,鬼神之王下令全力追殺所有天神。並且宣布剝奪其全族神之稱號,冠加以“欺世神族”之名。實力不敵的天神,憑借其擁有的特殊技能,在第二世界東躲西藏。直至徹底銷聲匿跡。卻未想,竟然在地球再次轉生重現于世。“原來如此——”了然于胸的雷成,若有所思般點了點頭。在他看來,得到增長天這只融合物,實在是一種意外的巨大收獲。除了實力的提升,更使自己得以知曉大量的秘密。第二世界的確存在內部糾紛。而且,爭斗的規模與激烈程度,遠比自己想象中更為可觀。

    無論任何種族都不是絕對鐵板一塊。既然相互之間可以拉攏,自然也就可以通過物質利益進行收買。精明的猶太人有句俗話說得好:“只要擁有足夠多的錢,我就能買通萬神之王。”人類,完全可以利用對方的弱點巧妙周旋于其中。只不過,在雷成的固定思維中,“人類”的概念,僅僅只限定于亞洲聯邦的范圍。在增長天的意識里,他還發現了另外一些有趣的東西。誕生石的作用,並不局限于召喚融合。它們甚至是一種極其有效的武器。甚至,能夠充當藥物使用……

    武器的概念,在第二世界中具有截然不同的理解意義。地球傳說中記載的神之武器確實存在,其中所具有的威力,也要比想象中可怕得多。能量的轉換,應該算是所有高級生物均能使用的普遍技能。不過阿斯摩德說對了一點:單一的轉換並不困難。只有掌握所有能量的互換,才是強大的唯一標准。

    按照增長天的記憶,身為鬼神之王的大日如來,相當于毀滅一切的代名詞。其實力已經超出了十級上限的標准。在能量轉換方面,更有著相當獨到的心得體會。大日如來之上,還有更為強悍的神族之祖毗濕奴。只是,以增長天這種看門小角色的身份,根本無緣得見。這還僅僅只是神族的基本構架。至于鬼族、龍族,乃至其它族類。與之類似的強者,還有更多。想到這里,雷成不禁一陣苦笑。自己好不容易才獲得八級的實力。和這些只能以變態來形容的超級強者相比,活像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螞蟻。正所謂應了那句老話:“孫悟空神通再大,也逃不出如來佛的手掌心。”看看神祖毗濕奴,看看神王大日如來。只要願意,這些家伙一個指頭就能把自己活活摁死。

    亂了,全都亂了!這是個世界啊?所有的生物,都要拿人類當點心……

    未來的對手雖然強大。可雷成並不擔心。利用拉攏,利用雙方存在的矛盾。自己的贏面卻也極大。打架嘛!多找幾個幫手總是好的。神祖神王又怎麼樣?其它八大種族,什麼鳥王鬼王妖精王,能拉一個是一個。有這些家伙扛著,打到雙方半死俱殘

    ,老子再現身出來收拾殘局。到了那個時候……

    在融合空間里遇神吃神遇魔吃魔……總有一天這些妖魔鬼怪會明白:人類,才是最強大的存在。沉浸在幻想中的雷成不知道。遠在千里之外成都基地的老岳父,剛剛從充滿憂慮的心境中解脫出來。

    當收到太空指揮中心發來出擊部隊完勝的信息時,神經一直處于高度緊張狀態的莫遠章,這才仿佛解脫一般,整個人癱軟著身體躺在寬大的椅子上。再也無法站起。得知雷成在懷化城中遇險的那一刻,他的所有注意力就時刻高懸著。尤其是雷成進入空間避禍的那段時間,老頭差一點兒就直接下令動用後備武器,沖到戰斗現場救出自己的女婿。那種深厚的親情,沒有親自體驗過的人們,根本無法理解。時間是一種非常奇妙的東西。它能賦予年輕人活力,給予老者智慧。同時,卻以歲月為代價,不露聲色地剝奪著所有的生命。就這樣,當年輕人對未來充滿向往的時候,老者卻更為珍惜自己殘余生命時光中的親情。

    女兒莫清已經走了。除了年紀與自己相差懸殊的“老伴”,莫遠章的身邊,就剩下雷成這個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親人。雖然明白雷成與莫清屬于歪打正著的啼笑因緣。但他並不計較。想想年輕時候,自己也喜歡這種霸王硬上弓的床第之歡。對于生理健康的男人來說,女性凹凸有致的光潔胴體,遠比被各種漂亮覆蓋的外表更加具備誘惑力。在他看來,雷成就像自己的兒子。可能是繼承了亞洲聯邦古老的家族觀念緣故吧!莫遠章和這個國家大多數人一樣,尤為喜歡兒子。當然,他也同樣喜歡可愛的女兒莫清。只是,每每看到手下那些年輕英俊的士兵,老頭的內心深處,總有一種無法釋懷的遺憾。

    應該說,雷成的出現,完美地填充了他心理上的缺陷。雷成並不知道,自己身後,竟然有著如此牽掛的保護者。莫遠章也從未對他說過:“誰敢動我兒子,老子就砍他全家”之類的話。一場戰爭,換來一個兒子。莫遠章很多時候都覺得:老天並不虧待自己。

    當然,如此欣慰滿足的想法,並是所有人都有。不公平的事情,在這個世界上比比皆是。柏年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一個極其要強的人。一個為了名利不擇手段,為了目標不惜一切代價,為了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足以放棄全部而拼命爭取的瘋子。這是他的前妻老父,也就是他的泰山大人臨終前。對自己女兒的遺托忠告。不幸的是,這個毫無城府的女人,轉身就將原話告訴了自己的丈夫。

    “恰如其分的許介。老家伙的確很有眼光。”這些話,連柏年自己都不得不承認。追求莫清的失敗,令他幾欲發狂。危急關頭雷成出手相救,雖然令他內心充滿愧疚。卻很快就被更為強大的恥辱再次填充。他並不怨恨莫清,也不反感雷成。畢竟,對方曾經說過:

    所有的一切都已了結。多一個朋友,總好過多一個對手。柏年承認:這話說得沒錯。

    但是卻並不意味他就此贊同雷成的說法。女人,是男人心底永遠無法打開的死結。橫刀奪愛,更是堪比殺父辱母一般的大恨。這是生物的天性,所有的男人都一樣。唯一的不同,有人可以將其淡化,每每想起,雖然憤怒,卻也無傷大雅。有人卻時刻牢記在心,不報恨仇恥,難消心頭之怒。柏年屬于第二種類型。只不過,他不想報複。殘酷的現實與慘痛的遭遇,早已將他的所有發泄對象,從雷成身上轉到了其它方向。從醫院結束治療重新複職後,所有的空余時間,柏年都泡在高級軍官俱樂部里。他感覺自己活像是一頭充滿性欲的公牛,必須將所有的女人全部操翻,才能徹底消除內心的憤懣恥辱。

    複制人玩具對全體在現役軍人開放。考慮到人類的本性與羞恥反應,軍方命令,所有光顧者名單與時間記錄都屬于絕密資料。畢竟,做愛雖是人類的本能,卻不是什麼值得公開的樂事。尤其對于那些對女性有特別要求,喜好特殊技巧,戀童愛老的男人來說,更是必須嚴格保守的秘密。負責掌管記錄的軍官,可以說在這方面早已擁有絕對的免疫。然而當他看到基地副司令那份長長的記錄表格後,卻只能苦笑著哀歎自己無能。連續六次光顧俱樂部。每次至少玩廢三名複制人。至于破損的原因,不是摩擦太過劇烈使**大面積潰爛出血。就是沖擊力太強使得人造子宮內壁脫落乃至洞穿。更為可怕的是,這名將軍在整個做愛過程中,根本沒有使用任何輔助藥品或者調情工具。純粹以自身強悍的肉體功能,達到了這一足以使任何男人瞠目歎羨的偉大結果。

    柏年只想發泄。他必須發泄。但是,他並沒有沉迷于這種簡單的活塞游戲。他明白:這只是目前對自己身心的必要調整。作為男人,應該站得更高,看得更遠。將軍的職責,既要指揮戰斗,又要保護下屬。自己顯然並不具備全部要求。

    年輕一代的將領中,柏年屬于曾經被看好的對象。凌厲大膽,詭異莫名是他典型的戰術風格。盡管其為人極為失敗。可單以指揮技巧而言,就連老將軍王亢也對他多有誇贊。雷成的出現,讓柏年忽然明白一個道理:男人,並不單純需要頭腦。有些時候,力量,更為顯得重要。利用身份的特殊性,他要求基地生物機構對自己進行戰斗型強化改造。此舉並不針對任何人。他只想變強。強大到足以對抗任何威脅。雷成與自己之間的一切已經了結。不是對手,卻也不是朋友。柏年很清楚:自己絕對不會躲在暗處向這個男人打黑槍,也不可能在他需要的時候給予任何幫助。感覺上,雷成就是一個陌生人。僅此而已。

    他能做到這一點,已經相當不易。以將軍的級別,柏年當然知曉十七小隊曾經實施過的“融合”。人工生物強化的極限,僅能把自己的實力提升至特種士兵的程度。利用怪物進行融合,給他提供了一條全新的強化途徑。應該承認,柏年是幸運的,也是極為大膽的無知者。融合資料屬于更高的機密。無法探究其中內容的他,只能憑借實踐獲得必需的經驗。首次融合,他直接選擇了一頭二級戰力標准的矮人斗鬼。若是雷成在場,恐怕只會被這種類似自殺的舉動,驚得目瞪口呆。

    斗鬼的實力,超越柏年太多。即便經過生物強化,融合時的他,也尚未擁有一級實力。也許,是上天想要在失去愛情後,對之給予必要的補償吧!懵然間,柏年的意識能量完全竟然能夠做到與旋渦同步。借助本源能量的幫助,陰差陽錯之下,本應沒有任何可能的融合,竟然一舉成功。這段經曆,柏年自己想想都覺得後怕不已。然而,他畢竟跨出了改變的第一步。更知曉了部分融合的關鍵。

    作戰部門主官王振東,已經獲得自己夢寐以求的將軍肩章。成為繼間諜劉俊松後基地第三號人物。只是,他並沒有在人前表露出足夠的喜悅。那種在其憨厚面容間微微流露的憂傷,似乎是在哀悼死者。或許,更在顧慮自己的未來。對于下屬的變化,莫遠章不想多加干涉。在他的心目中,只要是一名合格忠誠的聯邦軍人,哪怕個人行為有部分缺失,也無法代替抹殺全部的光點。現在的時局與戰爭爆發前截然不同。軍內拉幫結派已經無效。想要活下去,所有人都得抱成團。當然,團結的前提,對象必須是自己人。除了必要的戰斗,作為基地最高司令官,莫遠章還必須兼顧其它的秘密。

    從上個月開始,基地重型車間就已經停止生產各類機械士兵。按照軍部的密令:一艘與移民團“軒轅”號同級的超級太空戰艦——“炎黃”號,已經在各基地開始分派建造相關零件。“重建聯邦太空艦隊!”這是老將軍在內部會議上的命令。這項建議得到所有與會者的全面贊同。雖然大敵當前,可是各基地生產空間卻有相當部分被閑置。盡管剩余資源數量不多,卻也足夠建造一艘戰艦之用。一旦外太空實力得到加強,對地進攻自然會更加得心應手。只是,沒有人能夠領會老將王亢建議背後的真正用心。

    這位老人,想要重新建立一支新的移民艦隊。第一次派出的艦隊,直到現在都沒有發回任何消息。無法得知那些活著的人們,情況是否安好。太空中充滿了各種意外。稍有不慎,便是船毀人亡。多一個艦隊,人類種子的保存,自然也就多一分希望。

    這個念頭王亢沒有對任何人提起。他清楚地知道:一旦消息泄露,將會引起新一輪的動亂。

    第一百七五節 程序

    造艦,只是開始。在資源產量大為縮減的情況下,誰也無法預料建造是否得以成功。何況,在必須掩人耳目的前提下,首先建造戰艦,也是不得已而為之的兩難選擇。隨著大批孕育之花盛開期的臨近,地面基地也變得越來越岌岌可危。倘若破出花體的怪物向各個基地發動群體攻擊。就算十七小隊實力再強,分身乏術的他們也無法同時兼顧所有的防禦點。與傳統的地上移動要塞相比,地下基地的優點顯而易見。

    依托厚厚的覆蓋層面,它絲毫不懼任何形式的攻擊。即便使用鑽地戰術,也會在進入基地外部防禦層的時候,遭遇電子警戒系統全面攔截。因此,一般來說,只要死守主要通道,這類基地幾乎可以算得上固若金湯。但是,它的弱點與優勢同樣明顯。在徹底固定無法移動的前提下,哪怕防禦能力再強,卻也不是完全堅不可摧。第二世界並不具備和地球同等的科技條件。那一空間的生物,以其自身進化後本能,有效填充了這一缺陷。肉體能力極其強悍的它們,本身就足以媲美利用高科技手段制造的最新式武器。在這樣的前提下,上將王亢不得不做好最壞的打算:一旦地球全面陷落,殘余的聯邦軍,必須擁有新的立命之所。

    月球和火星,是人類宇宙拓展史上兩座意義重大的里程碑。早在數十年前,聯邦政府就已開始實施火星城市的建造計劃。以月面出產的資源為基礎,五年後,第一個千人規模居住點已經建成。然而,接二連三爆發的戰爭,使得建造計劃一度中斷。加之第一批移民團離開時,帶走了火星城市大部分組合式居住艙……時至今日,火星表面的人類居住區,僅能滿足五千常住人口的維生供應需要。火星擴建與戰艦生產同步進行。在目前資源匱乏的困境下,無疑是一種不切實際的玩笑話。可是,對于這道並非強制接受的命令。火星基地司令官既沒有一口應承,也沒有完全拒絕。“我也沒有太大把握。您也清楚,火星目前人手不足。礦物產量也大為縮減。單單依靠我們自己的力量……我只能盡力而為!”作為最高領袖,王亢必須考慮整個戰略部署中所有的細節。相比之下,雷成面對的戰場雖然充滿危險。卻顯然少了更多的擔憂。按照預訂計劃,十七小隊的下一站,將是目前戰區北面的襄樊。

    戰傷的隊員還在接受護理治療。據說,雙腿盡斷的高大勇,已經成為基地機修車間的重點照顧對象。在確保戰力的前提下,雷成只能無奈地接受小隊缺編出擊的現實。老將軍沒有食言。一批剛剛接受全面審核,確認沒有任何問題的龍級戰士。兩小時前剛剛轉為特勤編制後,當即被掛上了十七小隊的身份徽章。這已經是聯邦目前最強的戰士。卻無法滿足雷成的要求。他很清楚,在強悍的第二世界生物面前,所謂的龍級戰士,不過是一塊稍微難啃的骨頭罷了。

    與普通的肉相比,骨頭會硬一些。甚至,可能還會硌牙。但是從廣義上看,骨頭,同樣屬于食物。想要達到與普通隊員同樣的戰力標准。這批剛剛補充的“新兵”,至少需要與三級生物融合成功的基礎上,才能進行更高級別的進化。前一階段的戰斗中,雷成收集了大量的誕生石。數次融合後,剩余的怪物已經銳減。就算頃其所有,也無法滿足所有新隊員的融合需要。

    將軍王亢大概屬于那種具有未卜先知能力的老怪物。在雷成看來,他總會給自己帶來更多的麻煩。同時,他也是解決所有問題的最佳協助者。“按照這個公式融合,就能得到足夠的融合生物。”一張新的光盤,再次遞到滿腹疑問的雷成手中。這是一條極為有用的高效融合公式。利用生物本體能量為媒介,只需消耗四頭二級生物,便可獲得一只戰力高達三級以上的人形斗鬼。相比以往的融合過程,節省了將近四倍的生物損耗。利用最少的生物,融合更多的召喚體。這相當于為聯邦憑空增添了一支實力強大的軍隊。

    “……您究竟是從哪兒弄到這東西?”比起提高隊員的戰力,雷成現在更加關心的,則是這份公式的出處。一道正確的融合公式產生,需要通過繁雜的計算和各種配對基因能量的適性參考,進行無數次模擬演示分析,最終才能得到並不確定的大概融合程式。使用實際生物進行融合對比,在省卻大量時間與過程的同時,卻得消耗大量低級生物。“生物研究部的人搞出來的。”老將軍輕描淡寫地回了一句:“他們

    非常努力……加班加點的拼命工作……當

    然,運氣,也非常關鍵!”從上次得到融合凶鳥公式的時間算來,其間相隔甚短。即便每天二十四小時都在進行融合模擬,雷成也絕不相信能達到如此高的成功率。至于運氣……這種虛無縹緲無實際意義的東

    西,誰又能說得清楚呢?

    話由就次打住,老將軍再也不肯多透露有關這方面的任何消息。

    望著老頭充滿奸滑且似笑非笑的眼睛,雷成完全可以肯定:這兩份公式的來曆,肯定不會如他所說的那麼簡單。多說無益,不如放棄。新隊員的融合,交給陳章等人全權負責。各種必須物資、彈藥也已補充完畢。距離戰斗出發時間還有三個多小時。剩下這段完全空余的時間,雷成命令所有隊員自行休整。而他自己在指令下達完畢後,便徑直返回艦上的臨時居所。關上大門,反手揮拳撕開能量空間。不知為什麼,每次來到這片屬于自己的大草原上,他都能感受到一種無比欣悅的振奮。

    無論空氣、土壤、植物……所有的一切,都會帶來無比的溫馨與親切。其中的緣由,連雷成自己也說不清楚。“父親”在資科中的遺言說得很清楚:能量空間屬于個人擁有的獨特世界。對于創造者來說,應該具有莫大的幫助和意義。可惜的是,從發現擁有直到現在,雷成仍然無法明白:這一空間究竟有何作用?

    除了在危急關頭充當最佳避難所,空間的作用,僅僅只是一個容量超大的倉庫。這里的所有能量與外界完全相同。大地、流水、狂風、烈火,四大基本元素仍然是構成空間的基礎形態物質。其中唯一的區別,便是空間內的能量轉換速度,遠比外界快捷得多。

    其次,在時間的流動上,能量空間也要比地球更為緩慢一些。雷成沒有計算過二者的精確對比。大概估計,對等量應為兩個鍾頭比兌半小時左右。望著眼前的一切,欣慰之際,他的內心卻又生出一絲遺憾。這實在是一種莫大的財富。可惜,自己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使用……那種心情,好比手捧一個赤足沉實的黃金大碗,到處涎著臉低聲下氣找人要飯。

    歎了口氣,悻悻的他,只得將目光轉向旁邊一堆複雜的物事上來。想象力和創造力,是人類智慧中最值得稱道的東西。在繼承前人遺產的同時,雷成也將大腦這兩種獨特的枝能,發揮到了極至。能量空間,是一個無比龐大的世界。以放出的氣息感應計算,它應該是一個環境與地球相似,面積等量超出六倍以上的龐大星球。而且,完全屬于雷成個人獨有。他仔細查看過,這里的生物尚在初步進化階段。無論陸地或者海洋,絲毫沒有發現任何智慧生物存在的痕跡。

    身為軍政府的實權人物,雷成可以隨意調用任何儲備物資。抱著試試看的心態,他一次性朝能量空間里塞進了兩千名機械工人。雷成並非一個勤快的男人。調用機械工人的本意,也只是幫助自己在空間內整理各種散亂堆放的物資。不過,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些單純依靠程度運作的人造金屬機器,卻帶來了出乎意料之外的驚喜。與機械士兵一樣,機械工人是同一生產流水線上走下的成品。二者間的區別,不過是武器的裝載、程序的執行、以及軍、民用品大概意義上的劃分罷了。作為軍用消耗品,機械士兵的電腦中除了對武器的操控,還有在危急狀態下的引爆自毀程序。

    作為民用品生產品,除了各種相關的基本建設技能,機械工人更懂得如何在程序許可的范圍內,合理使用所有能源,讓自己獲得更多、更長久的“壽命”。這絕對不是機械設計者的疏忽。而是根據不同領域需要機械使用功能的強化選擇。利用電池運轉的機械工人,會在工作時間自行啟動。也會在閑暇時間,將體內能量調至暫時最低,使自己進入短暫休眠狀態。減少機件磨損和消耗。也許是發現所在空間內沒有必要的能量補充裝置吧!被雷成無意中扔進空間的這些全金屬機器,竟然在程序的維生模式默認狀態下,利用各種材料,就地建造了一座產能足以供應全部需要的小型風能發電站。

    可以想象,當雷成再次進入空間,望著那些高高聳立的鋼鐵三角風帆,會是怎樣一種目瞪口呆的情景。材料的來源很簡單。幾輛被拆得零七八碎的坦克、重型戰車殘骸,就是最好的解釋。機器和人類一樣,也要生存,也要抗

    爭,為了獲得能源,這些家伙什麼都干得出來。望著狼籍的地面,雷成不由得使勁狂吞口水。

    他忽然發現:能量空間的確是個難得的寶貝。一個只有自己獨自占有的世界。一些新的,之前他從未想象過的新東西,再次被塞入空間進行裝配。物理維生治療艙。全套一百具,外帶與之搭配的營養液輸配系統。自動合成制藥機、液化管容控制器、呼吸用氧發生裝置、以及所有與之附帶的全部醫療器械。都被雷成以冠冕堂皇的理由從倉庫調出,成為自己的私有物品。這類東西的儲量極大。加之不屬于特別管制戰備物資,身為將軍的他,自然唾手可得。

    在能量空間內建起一所設備齊全的醫院。戰斗不濟時,隨時進入空間治療。反正空間內部時間流速比外界緩慢得多。一旦恢複所有戰力,隨時可以再次出擊。這簡直就是一個隨身攜帶的能量補充器。方便、實用、可在二十四小時內全天候使用。當然,就戰斗雙方的公平性而言……實在有些卑鄙。武器倉庫的所在位置較為偏遠。在空間內查探地形時,雷成也命令機械工人在一處險要的環狀山谷內,安置了大量全電控重型武器。

    二百多門五百毫米口徑超重型要塞炮、一百門大口徑死光發生器、聚能型磁力對撞機、超導電磁制動炮、擴散式光能攻擊塔、外帶大大小小數以千計的大口徑機槍、物理彈頭炮射器具。加上分布在山谷外圍隨時侯命,由電子芯片控制的兩個車載重型榴彈炮群。一個集束火箭炮方陣……雷成完全有理由相信:只要自己願意,任何進入山谷內的對手,都會在瞬間被炸得連渣兒都不剩。和所有主動勾引女人上床做愛,肆意蹂踐一番後提起褲子走人。幾年後當女人領著孩子站在面前討要扶養費,非但拒不支付,而且還挖空心思變著法兒想要賣掉孩子弄錢繼續嫖娼的無良男人一樣。雷成雖然創造了這個能量空間,卻根本不想為之負責。更不會生出諸如建設之類的念頭。他只想利用。在可能的前提下,最大限度發揮這一空間的已知優勢。然而,勤勞的機械工人,實在是將體內的創造程序,發揮到了極至。

    抱著盡量搜集所有可用物資的念頭,雷成調用的各種儲備品內,附帶了部分采礦、食品生產加工、維生制造設備等民用物資。這只是一種無意識的舉動。若論這些東西的實際使用意義,恐怕連他自己都無法說清。也許是在安裝所有物資進行建造的過程中,覺得人手不足的緣故吧!在附帶程序的作用下,機械工人竟然利用現有工具,自行勘探、測量後。在空間內的山脈地帶找到大量可用礦脈。很快,一座全自動化小型礦石加工廠,在山脈的邊緣突兀地豎立起來。幾天後,當雷成再次進入空間時。這里已經發展成為一片發達的工業區。超過萬名機械工人在各個車間內運作。依靠新造光能發電廠的能量支持,新的機械人在同類的幫助下,從流水線上走下成為諸多建設者中一員。距此不遠,則是一座設備齊全的宜人居住城市。雖然規模不大,卻也足以支撐滿足近萬人口的維生需求。

    如果不是狠掐胳膊感到疼痛,雷成一定認為自己是在做夢。“父親”說得沒錯。在自己的能量空間里,我就是神。創造一切的神。《聖經》上不是說過嗎?上帝同樣創造了世界,造出了亞當和夏娃。依靠這對可憐的男女,人類終于獲得繁衍。並且創造了無比輝煌的文明世界。換句話說,耶和華這個披著華麗外衣的老混蛋,同樣是個有種日逼沒膽負責的衰神。造了世界造了人,而後撒手不管坐享其成。這與自己現在的處境何其相似?

    第一批機械工人,相當于播下的種子。它們在這片土地上生長、開花、結果。

    當初設計這些機器人創造輔助程序的科學家,一定是絕頂的天才。或者,自己的運氣實在太好。憑空獲得了一個完整的世界。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9:33:55

第一百七六節 頭腦

    也許是因為空間與現實時間流速不等的緣故吧!雷成發現:當自己身處現實的情況下,能量空間內存在的時間,會變得異常緩慢。這可不是沒有任何根據的估算推測。而是有著相當證據的確鑿事實。

    他很清楚:利用幾千名機械工人建造一座城市,是何等艱巨的任務。況且,這些單純依靠程序運作的家伙,還得同時兼顧能源生產、采礦、煉制加工等一系列相關設備的控制。就算它們能夠重複制造大量同伴加入,所需時間也極其漫長。若以地球時間為標准,至少需要五年光景。甚至更多。難道,自己的存在,會干擾時間固定流量變相加速?其中的緣故,雷成百思不得其解。數次進出空間比較下來,他發現了一件非常有趣的事情。空間與現實的時間對比,似乎正在隨著現實的流量緩慢減速。兩個鍾頭比兌半小時的概率,現在已經變成三個小時與十分鍾的巨大差距。

    按照這個速度計算,能量空間的時流速度,恐怕會膨脹到一個極其可怕的數字。“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這是古人對于傳說中“神境”的一種幻想。而雷成每每想起這句話,便不由得一陣毛骨竦然。他敢打賭:說出這句話的人,肯定擁有同樣的能量空間。

    否則,絕不會對兩個世界世界流量做出如此准確的評價。只是,古人已死。事實無法考證。他一度產生過:進入空間安渡余生,把地球所有煩惱全部拋之腦後的想法。以自己在地球的實際生長限制推算,在能量空間里,至少還能活上數千年。甚至更久。號稱與天地同壽,擁有億萬歲月的神仙魔怪,是否就是這樣得來?

    只是,那個空間實在太寂寞。在沒有智慧型生物出現之前,雷成還是覺得地球對自己更為親切。

    按照等量計算,從現在到臨戰出發前兩個多小時,空間內相當于數天。現在進入這里,雷成當然不是為了休息。他必須趁此機會,弄清楚久埋心頭的諸多疑問。從長沙城中帶回的兩顆人頭,已經放入護理艙中維持必要的生命力。電腦控制下的自動手術儀,早已將頭顱表面各種殘破的皮肉碎骨全部剔除。沒有身體,這些東西的存在根本就是無用的累贅。與其浪費更多的營養維持它們的生理消耗,不如直接割去埋在地下充作肥科。當然,並非所有附著器官都是無用。與之連帶在一起的嘴唇、氣管、聲帶、鼻腔等發聲部位都屬必要。而且,在現有基礎上,醫療電腦更為之銜接補充了破損的部分。使之得以保持完整的發聲功能。

    大腦不死,人,自然算不得死亡。一張能說話的嘴,一顆能思維的腦。雷成要的,就是這些。“你們是什麼人?”這個問題本屬多余。卻是審訊中無法省卻的必要程序。也是一種用作試探對方心理變化及態度的手段。兩顆半圓形狀的大腦,表面布滿了密密麻麻的皮層凹陷。

    在大量紅色毛細血管的映襯下,從其表面顯露出的滑膩白色,乍看上去,倒也還算不太令人感到惡心。被兩條柔性支架撐在半空的大腦,在護理艙中營養液內不斷上浮的氣泡參照下,好像兩只懸浮其中漫游的變異水母。最前端凸出的眼球,與之相連的頭部發聲系統,還有一直延伸下垂的氣管、肺泡。所有的一切,都好像水母散亂的觸角一般。外界的音波被收入電腦,轉為能量頻動後輸入大腦皮層,就能轉化為具有同樣意義的可感知信號。盡管雷成說話的聲音不大,兩團大腦卻足以明白其中的意思。對方沒有應答。不過,雷成卻能感受到,從大腦中央發出的強烈恐懼波動。

    喪失所有意識的情況下,死亡與睡眠意義等同。可以想象,當自己一覺醒來,非但手腳全無。身體各處也蹤影不見。眼睛卻能清楚無比地看到裸露在營養液中的部分內髒……

    這種事情,發生在任何人身上,恐怕都會當場為之發狂。利用醫療電腦釋放的柔性電壓,足以將這類恐懼降至最低。並且使之保持絕對清醒。雷成可以理解對方的感受。完全理解。

    “不用瞎猜,就是我把你們變成了現在的模樣。不過,用不著害怕。除了外表的改變,你們其實和健康人沒有什麼兩樣。我既然能夠把你們原來的身體剔除,自然也能讓你們再次獲得新的身體。呵呵呵!……當然,這樣做的前提,必須是付出與之相對應的代價!”如果魔鬼看到雷成驗上現在的表情,只怕

    會羞愧得一頭當場撞死。那種無比真誠、無比痛惜、無比誘惑的面色。簡直足以欺騙古板的聖母當眾脫掉褲子以手淫的方式賣藝賺錢。單純的世人有怎麼能夠免俗?何況,這還是兩團眼巴巴地期望獲得重生的人腦。“我們是東瀛人。”想也不用想,二“人”異口同聲地應道。口腔中發出的音節,通過擴大效果傳出。聽起來活像是在水中溺斃者臨死前的亡音。

    “很好!我看到了你們期望合作的真誠。”雷成臉上洋溢著迷人的微笑:“你們為什麼會出現在長沙城內?並且暗中對我發動襲擊?”“我們正在迎接天神的降臨。”左邊的大腦搶先說道:

    “那種被引爆的黑色高大建物,就是傳說中被囚之神的居所。只要將其破壞,就能釋放被關押的眾神。在得到神之寬恕同時,還能獲取神的信任和幫助。”“行動剛剛開始,你們就已經出現。”此時,右邊的大腦接上話來:“按照命令,所有聯邦軍都是阻止計劃實施,必須全部鏟除的敵人。”“命令?誰下達的命令?”“我們的上級,崛口楨一神父。”說到這里,左邊的大腦顯得有些傷感:“他是第一個向你們發起攻擊的人。也是我們當中第一個喪命的隊友。”“神父?”雷成若有所思地重複了一遍這個名詞。下意識地從空間手環里,摸出那條在現場撿到,做工精致的金屬項鏈,在兩“人”面前隨意晃了晃。“你們是“真理與信念”的信奉者嗎?”這句語意雙關的話,使兩“人”不由得相互對視一眼。隨即,左邊的大腦頗為猶豫地問道:“對不起,在回答這個問題之前。我想知道,你是否真的能夠履行自己許下的諾言?”“給予你們新的身體?”“對!真的可以嗎?”“我答應過的事情,絕對履行。”雷成義正詞嚴地舉手發誓:“請不要把我與“欺騙”這個卑鄙的詞語聯系在一起。我實在無法忍受這種恥辱般的指責。”見狀,兩顆大腦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也連聲為自己的“唐突”置歉不已。他們似乎忘記:把自己變成現在這般模樣的,正是眼前的雷成。“我們不是信奉者。而是“真理與信念”的正規神職人員。按照編制,我們屬于神罰裁判所內的執行者。”其實,當看到項鏈的時候,雷成就已經猜到兩人的真實身份。他記得,在那次潛伏城市引爆孕育之花的小規模作戰中。

    同樣遇到一名騙奸婦女的“真理與信念”神職牧師。當時,那個自稱李繼宏的家伙,脖子上也掛著一條完全相同的項鏈。至于裁判所和執行者,應該就是該教組織內的武力機構。雷成對此根本毫無興趣。到現在為止,所有的問題,都屬于無關痛癢的毛皮。所有答案其實雷成早已知曉。這樣做,一方面為了掩人耳目。另一方面,則是為了試探對方的合作態度。

    問題的關鍵,現在才剛剛開始。“被你們拯救的,是什麼神?”“那是東瀛曆史上最大作祟禍亂之神——平將門。”說著,答話的大腦顯得尤為激動:“如果不是無法違抗神父的命令,我們根本不會釋放這個妄自稱帝的反亂者。”(曆史上的平將門曾經自立為皇。也是日本曆代作亂者唯一敢自稱天皇者《古事談》)

    “釋放?”雷成不明白對方為何使用這個詞語:“你們怎麼能夠確認,那種黑色柱狀物體內部的,就是需要釋放的對象呢?”“不把黑柱炸掉,他就無法脫困。至于目標的確認,那是由級別更高的大主教專門指定。我們不過是普通的執行者,自然無法知道個中緣由。”這樣的答案雷成並不滿意。但他知道,對方沒有說謊。“我在現場發現幾具女人的尸體。看上去,她們似乎是被勒死……而且,我親眼看到,你們所謂的神,當時正撕取尸體身上的肉塊為食。”放開探測意識的雷成,不動聲色地看了二“人”一眼:“我想知道,這究竟是為什麼?”這個問題,肯定是所有環節的關鍵。從放開的意識中,雷成發現:營養艙中兩顆大腦,正在利用眼神的微妙動作進行某種交流……

    “那些女人……她們……其實是准備供奉給天神的祭品。”也許是對重獲自由的渴望,大大超越了隱藏秘密的本能。沉默片刻後,左邊的大腦首先開了腔:“有一點你說錯了。在被平將門吃掉以前,她們並沒有死。她們……都還活著!”“這不可

    能!”驚奇之下,雷成不由得脫口而出:“我仔細檢查過,她們當時已經沒有任何呼吸。”“不是沒有呼吸,而是她們的呼吸被降至難以察覺的最低程度。”大腦耐心地解釋道:“那些女人事先被注射過麻醉類藥物。加之喉部的會厭骨被壓下。從表面痕跡看來,與扼殺窒息並無二異。但她們卻是不折不扣的活人。”“為什麼要這樣做?”恍然大悟的雷成,臉色已經顯得尤為陰狠。不知不覺中,他忽然聯想起自己被巨人生嚼吞食的可憐女友。

    “我剛才說過,她們都是用做供奉天神的祭品。”察覺對方態度變化的大腦囁啃著:“天神曾經降下神喻,所有祭品……

    必須保證鮮活狀態。而且……而且……

    一定要使用……正常兩性交配後生育的純潔**……他們……他們不要複制品……這……

    這都是大主教一再交代過的注意事項。”盡管之前已經多少猜到事實的真相。但是親耳聽來,卻仍然帶給雷成無比的震撼。純潔的**、鮮活的祭品……在人類的曆史

    上,恐怕也只有那些未開化的原始部落,才會做出如此血腥的舉動。東瀛一族,顯然不屬于這個范疇。雷成記得,在某些看過的曆史書籍中。東溫國民自稱為世界上最有禮貌、最具開拓精神、最富有朝氣的民族。

    在禮儀方面,他們有最嚴格的標准。比如見面鞠躬應為九十度直角,就絕對不可能只彎折為八十九度。個人清潔衛生,更是被他們推崇倍至。據說,在那個國家,按照標准一絲不苟清潔完廁所馬捅後,可以直接飲用其中的盛水。他們還自稱是古代亞洲文明的起源地。按照東瀛學者考證:亞洲大陸文化,其實起源于東瀛。因為,在當時的大陸書籍記載中。東瀛被稱之為“湯谷”,也就是太陽每天升起落下的地方……

    如此優秀的民族,怎麼會作出如此禽獸不如的行為?

    強壓先心頭想要發泄的沖動,雷成從眼角勉強擠出一絲微笑:“天神會吃掉這些活人祭品。你們不知道嗎?”“當然知道!”右邊的大腦插進話來:“天神曾經喻示,由于被困時間太久,它們需要足夠的祭品恢複所有神力。具體的需求量,一般是兩千名血引,兩千名活祭。這只是平將門這類下神的要求。如果神降的級別太高,所需的祭品數量也會相應增加。”“血引?”新出現的名詞,令雷成一驚:“什麼意思?”“就是人血。”大腦解釋道:“割斷喉嚨,從死者體內控出的鮮血。據說,神降必須在血引的指引下,才能獲得完美的成功。每次實施血引,大主教都會指出一個新的禁錮神所。”“兩千名活祭……哼哼哼!它們吃得完

    嗎?”不知不覺間,雷成已經逐漸喪失審問的耐心。“我們也不是很清楚!”大腦苦笑道:“上次作戰,不過只運到三名活祭。按照計劃,本該是用那些女人做誘餌,把平將門帶到新的神降地點。等待新神降臨後一同供奉。這樣一來,計劃成功的可能性,自然也大了許多。”“自然生育的**……你們上哪兒弄來這麼

    多的活祭?”忽然,雷成想到這個關鍵性的問題。

    “這我就不知道了!所有祭品均由高級神職人員掌控。具體事務我們絲毫插不上手。這已經超出了裁判所執行者應該知曉的內幕范圍。”“哦?”聽到這里,雷成不禁眯起了眼睛:“嗯!我想知道你們內部的一些情況……怎麼樣,可以滿足我最後小小的要求嗎?”話都已經到這個份上。相關的秘密也已經被對方所知。困境中的二“人”,哪里還有其它選擇?

    半小時後,當雷成動手從旁邊記錄器內取出整個訊問記錄光盤的時候。兩團肥白滑膩的大腦,也將目光全部集中在他的身上。 “所有的答案都在那里面。現在,應該履行你的諾言了吧?”“當然!我說過的話,絕對管用。”雷成惡意地看了看懸浮的大腦。一把拉開護理艙表面的出口廂蓋。頓時,其中所有的營養液體仿佛洪水一般,將兩團大腦直沖而下。在一陣劇烈無比的震驚意識中,將之裹脅灌酒推向附近的地面。

    第一百七七節 人皮

    幾年“八嘎……你……竟敢欺騙我們?”奄奄一息的大腦,艱難地發散著自己最後的意識:“你……你發過誓……一定會……會遭到報應和懲罰。”“絕對不會——”雷成神色冷漠地搖了搖頭:“我答應過還給你們新的身體。沒錯!這片土地的下面,的確埋藏著幾具尸體。我已經把它送到你們面前。你們不要,和我有什麼關系呢?”大腦的意識嘎然中斷。大概,連他們自己也沒有想到,所謂的給予,居然會以這樣的方式進行。明白其中的緣由後,漫罵連天的意識從其腦中連連飛出。只是,隨著時間的緩慢推移,滿含憤怒的思維也越來越淡薄……

    “我可沒有違背自己的諾言。”帶著無比的厭惡,雷成一腳踢碎了地面的大腦:“要怪,只能怪你們愚蠢。這樣做,多少也算是幫那些死去的女人收回一點微末的利息吧……”光盤里可用的資科其實並不多。由于身份太低的緣故,兩顆大腦交代的情報,僅讓雷成知道哪些女人對于異界怪物的價值罷了。至于其它有關“真理與信念”的內部情況,除了裁判所轄制范圍內的相關事務外,別的方面,再也沒有任何提及。饒是如此,雷成卻也從中得出不少相關的推測結論。

    第一、“真理與信念”是一個等級森嚴,內部管理有序,各部門分工明顯的金字塔形宗教組織。從其中的主要人員配置來看,該教派的控制大權,應該掌握在東瀛遺民手中。第二、“神降”的具體操作方式,只有該教內部極少數高級神職人員知曉。對方手中掌握著大量“活祭”,估計是早在戰前就開始准備的結果。第三、目前自己所遭遇的“神降”對象,無一不是古代東瀛傳說中存在的人物。結合增長天的記憶,第二世界的天神一族,可能就是東瀛神道教曆來崇拜的對象。一一羅列出來的情報支項很多。其中值得關注的,當屬這三條最為重要。

    據大腦所說,“真理與信念”在全球范圍內均有大量基地分布。由于教中情報管理極為嚴苛。他們連自己曾經所在基地位置都不清楚。只知道,那是位于亞洲聯邦中央領土東南部的一處山脈罷了。戰場上撿到的兩顆人頭。不過是兩個最低級別的小卒子。想到這里,雷成只覺得自己運氣實在背到了家。費盡心機好不容易撬開兩張嘴,得到的東西,遠遠抵充不了付出的辛苦。

    只是,當他的目光落在旁邊一件物品上時。這種無可奈何的心理,瞬間就已消散得無影無蹤。那是與人頭同時在長沙城中獲得的戰利品……平將門的皮。包裹在皮膚之間的碎肉骨渣,已經全部剔除乾淨。在防腐藥劑全面消毒浸泡後,皮膚下面薄薄的脂肪層被完全揮發殆盡。脫水揉干後的人皮,顯出半透明微亮的獨特色澤。手指輕觸間,總有一陣無比舒服的細滑質感。整張皮膚完好無缺。除了口、眼、鼻等人體特有的生理孔洞外,絲毫沒有任何皴皺破裂。哪怕手法再高明的剝皮師傅,看到如此完美的全天然人體全皮,只怕都會當場羞愧得從此金盆洗手,再也不干這個行當。

    這是雷成一捶之下猛烈貫壓的結果。從另外一方面看,也證實了平將門皮膚出乎意料的強悍。以人類擁有的科技手段,目前所知最為堅硬的可利用物質,當屬一種在宇宙空間里采用分子聚合技術產生的高密度合金。即便是用這類物質制成的裝甲防護服裝,也僅能抵擋正常效果的部分激光。面對高強度穿透熱能量攻擊,該金屬同樣會軟化蒸發。畢竟,這已經超出了它所能夠承受的極限范圍。平將門的皮,不過是一張柔軟的韌性皮革。卻能在此類激光的長時間照射下安然無恙。除了高熱能量直接燒灼,雷成還做過其它另外一些實驗。

    針式透射彈頭、擴散式爆裂彈、冷凍脆化攻擊、強腐蝕酸性液化噴射……

    所有的一切,均無任何效果。只要在實驗結束後,輕輕擦拭皮革表面略微發黑的實驗部位。它同樣會乾淨光潔宛如新的一般。這簡直就是防護服制造商夢寐以求的最佳材料。更是第二世界生物單純以自身體格對抗科技的最顯著證明。望著眼前仿如布卷般的柔軟皮革。渾身直冒冷汗,暗自在心中大贊幸運的同時。雷成也感覺自己的喉嚨,正在惋惜不已地拼命狂吞口水。他的運氣實在好到了家。如果當時東瀛人首次神降目標就是建禦雷,轉而把平將門的降臨順序延後。那麼,等到自己趕到懷化城中之時。遭遇的對手,自然也會由喜好高溫的建禦雷變

    為平將門。

    火焰,還可以利用雨水阻擋。假如換成戰力高達九級的一只鋼鐵怪物……雷成簡直不知道自己應該如何應對。即便手中還有更強大的重力碾壓型武器,也沒有絲毫下手的機會。若說不幸,倒也使然。這張皮革的確刀槍不入。可他卻沒法將其穿在身上。皮革,不是衣服。雖然雷成並不介意用人類的皮膚制作服裝,但是前提必須是加工完好的成品。

    他試過所有的已知方法。根本無法對這張強得離譜的人皮有所傷害。柔軟漂亮的皮卷,活像是一只甯死不屈,在各種水火刀具面前傲然不懼的勇者。不能切割,自然也就無法制做。雷成覺得,自己活像個禁欲多年,迫切想要一插而泄而色中餓鬼。好不容易大著膽子攔路劫了一個女人。手忙腳亂地扒光對方所有衣服,正流著口水,想要把高高昂起的陰莖狠插其中。帶著無比暢快的興奮之感,在那團柔軟白嫩身體里左沖右突,肆意聳動的時候。突然目瞪口呆地發現——就在這女人無比誘惑的下體黑色三角表面,竟然穿著一條用鋼絲制成,牢牢據守著自己通往快樂之道的密碼貞操內褲。無良的上帝啊!做出這種能看不能吃,能摸不能上,飽死眼睛餓死雞雞,違背天和有傷人倫的事情。難道就不怕被雷活劈嗎?

    若是這張人皮可以利用,自己相當于多了一條命。

    可惜啊……

    強壓下心頭那種迫切想要砍人發泄的欲望。雷成鐵青著臉,任由臉上的肌肉抽搐顫抖。硬是狠下心腸將這卷珍貴無比的人皮,慢慢塞進了空間手環。只能把這東西交給聯邦科學院處理。讓那些滿腦子都是瘋狂古怪念頭的科學家去傷腦筋吧!

    不過,自己也不是完全沒有收獲。至少,皮革的內部結構與分子基因組合模式,都被電腦詳細記載存檔。機械工人在能量空間內制造的中央核心電腦,雖然沒有聯邦核心處理器那樣優秀的運算功能。卻也與之差別不大。利用這台電腦充當整個空間的控制核心。雷成早就有意這麼做。他沒有太多時間進行全面的建設規劃,更不願意耗費精力事必躬親。他只想和《聖經》中記載的上帝一樣,做個悠閑快樂的無良之神。只管播種,不用耕種和培育。到時候,勤勞且永遠不知疲倦的機械工人們,自然會使自己坐享其成。種子,很簡單。聯邦中央信息庫里的所有資料拷貝文檔就行。雖說有些最為核心的機密,以自己目前的身份尚還無法接觸。但就現有的資科來看,卻也已經足夠。

    走出能量空間,雷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旁邊的座式計時器。上面顯示的紅色數字,不過略微跳過了那麼幾分鍾而已。時間流速,真是一種無比奇妙的東西。下定決心的他絲毫沒有遲疑。直接進入艦橋指揮中心,找到正伏案思索的最高首腦上將王亢。“這是什麼?”望著面前這卷柔軟滑膩的皮革,老將軍不禁有些迷惑。

    “人皮!”語出驚人的雷成補充道:“長沙之戰中,被我干掉的神……平將門身上的皮。希望您能把它轉交給最高科研部,看看能否仿造。或者,以它為材料,制成可用的防護器具。”“哦?”上將頓時來了興趣:“這東西結實嗎?”“它能擋住激光,還能抵抗碳素刀的切割。我試過,任何攻擊手段均對它無效。具體的情況,您可以參照長沙戰斗的錄像數據。還有……等等!您想干什麼?”雷成的話尚位說完,臉色驟變的老將軍,已經在連連猛按面前的緊急通訊呼喚鍵。

    “衛兵、命令所有可調用的警衛部隊全部集結……速度要快……”不到兩分鍾,指揮中心外面。已經被超過兩千名重裝機械士兵,以及兩個中隊特勤警衛團團包圍。其中甚至還有六具反關節式大功率激光發射器。他們簇擁著為首的警衛軍官,小心翼翼地接過將軍遞交的人皮卷後。這才如臨大敵般,朝著戰艦內部的深處慢慢走去。“這類重要物品,必須由警衛部隊專門運送。你也知道,敵人的間諜……”做完這一切,老將軍這才轉身解釋。“我能理解……只是,您剛才的模樣,實在太嚇人了。”雷成哭笑不得地搖了搖頭。“要說嚇人,那東西簡直可以把老頭子我活活嚇死!”上將瞪了他一眼:“你能確定,那種材料真的能夠抵擋激光?”“最高強度的灼透型激光。我親自做過試驗。”聞言,老將軍不由得倒吸一口冷

    氣,以自己習慣按照常識理解事物的邏輯推斷:這樣的物質根本就不存在。可雷成臉上肯定的表情卻明白無誤地告訴他:這是事實。

    因為震驚而產生的短暫沉默,開始在整個房間里悄悄蔓延。“你這家伙,從來就不安什麼好心。”良久,將軍這才饒有興趣地看了看面前的雷成:“說吧!你又想從我這兒撈到什麼好處?”“看您說的,我不過是按照戰時條例,把所有戰利品全部上交罷了。”計劃被看穿的雷成,義正詞嚴的臉上絲毫看不到窘迫的跡象:“當然,如果可以換取部分獎勵……那麼我也不會拒絕。”“獎勵?哼哼哼——”將軍冷哼一聲:“被你弄走的東西還少嗎?別以為我什麼都不知道。基地里那些被你調用的物資呢?武器、醫療、食品、維生系統……所有的一切,按照戰前的出售價格折算成實際金額。就算把你整個人扒皮敲骨榨干賣掉也還不清。要不是我清楚你的底細,知道你小子絕對不會做出背叛聯邦的事情。單憑這些罪名,足夠把你活剮十次。”這些聽上去與威脅無二的話,雷成絲毫不為所動。他仍然面帶微笑地站在那里,安靜地等待著老將軍的下文。果然,近似發泄的話全部說完之後。老頭這才無可奈何地搖了搖頭:“說吧!你還需要什麼?只要你覺得對戰斗有所幫助,盡管提就是。”聽那口氣,活像剛剛教訓完兒子,轉身又遞過一顆甜棗的父親。“我需要那種守護在基地核心區域外面的巨型機械士兵。”雷成正色道:“至于數量,越多越好。”“巨型機械士兵?”老將軍一楞,隨即恍然大悟:“你是說,負責守護核心區域的那種全自動機甲?”“對!就是它!”“……你想要多少?”將軍的面色有些猶豫。

    “一千架!”雷成絲毫沒有覺得自己是獅子大開口。在他看來,只要非人力控制的全金屬武器,都屬于可無限量制造的物品。與過去那個人口爆炸,大自然供應頻頻出現危機的時代不同。現在的地球,人命遠比機械值錢得多。“你瘋了!”老將軍對于這個數量的劇烈反映,遠遠超出了他的想象:“一千架?你以為那是那是小孩子的玩具嗎?那可是屬于軍方最高機密之一的全能戰斗機動裝甲。整個聯邦目前也僅有四十多架。這種機甲要真有一千的規模,我早就已經命令全軍進攻,一直打到北京了。”“……那東西,不能仿造嗎?”一時間,雷

    成也不知道應該如何應對。“能夠仿造還叫機密?”王亢冷笑一聲:“不怕告訴你,這種機甲是建國初期才開始制造。全部成品也不過只有六十具而已。與絕密的一號基地所發生的神秘爆炸一樣。機甲生產車間與所有圖紙,都在一次意外事故中全部被毀。盡管事後曆代聯邦科研人員對這些成品進行全面分析,仍然無法進行全面仿造。你所看到的這些機甲,全部都是從那個時代遺留下來的珍貴存貨。”“您的意思是,那些東西……已經具有好幾百年的曆史?”明白其中緣故的雷成無比震驚:“難道……它們不會磨損?不會金屬疲勞?不會自然消耗嗎?”“從已知理論來看,這些機甲的確應該出現上述狀況。但是卻偏偏沒有發生。研究人員對此做過無數種猜測試驗。仍然無法明白其中的原因。”說著,老將軍頗為神往地看了看舷窗外的宇宙:“也許,初代那位傑出的領導者,本身就擁有超越地球人理念的太多奧秘吧!”又是那位領導者!又是他!

    (關于領導者,請參看本書姐妹篇《末世狩獵者》——

    一已完本。)

    雷成屬于那種務實的人。得知事不可為後,他只能退而求其次。“這種機甲,能給我多少?”“兩架!這已經是能夠給予你最大限度特殊照顧。”沉思片刻,老將王亢認真地看了他一眼:“不過你要記住:這些機甲屬于不可再生型戰略資源。一旦損耗,再也無法修複。”明白其中關鍵的雷成,了然地點了點頭。程序化的行禮完畢,隨即轉身步出了房間。

    望著已經關閉的房門。老將軍王亢滿是皺紋的臉上,竟也露出一絲柔和的微笑。“這小子……也許,到頭來,所有的希望,都得寄托在他的身上呢!”

    第一七八節 天使

    十七小隊已經在飛行中心休息區內集結待命。與曆次任務一樣,性能優良的空間穿梭機,仍然是最好的運載工具。只是,與之前相比,寬敝的機艙座椅上,少了很多熟悉的面孔。除了之前的陣亡者,加上尚在接受治療的重傷隊員。全隊可出擊人數,連同三名副隊長陳章、嚴蕊、高大彪在內。僅有二十五人。“所有補充兵已經全部融合完畢。”坐在副手席上的陳章,正在報告手中的數據:“除一人因為精神力量不足被反噬外,其余的人員全數通過首次融合。在沒有全面恢複適應身體各項能力前,他們無法正常出勤。”“戰力比較程度怎麼樣?”相比之下,雷成更加關心這個問題。“初步融合後,已經達到預期的四級標准。不過,和老隊員四級偏上的戰斗數據比較,尚有一段差距。”雷成釋然地點了點頭。這樣的結果雖然無法令他滿意。卻也是目前狀況下,最好的一種選擇。想到這里,他不禁心中一動。隨即轉身面向機艙內所有的隊員。“有誰能告訴我,戰爭的意義究竟是什麼?”這個問題實在太過突兀。以至于所有聽到它的人,不由得無比茫然的面面相覷。除了四名建隊之初就已存在的老隊員,其後的加入者,對于自己的隊長其實並不熟悉。他們只知道:十七小隊是大名鼎鼎的“地獄”戰隊。

    他們也知道:“地獄”小隊是聯邦軍的驕傲。多次在危急關頭,力挽狂瀾反敗為勝。他們更知道:這個小隊從隊長到隊員,五個人,活像五名強大的殺神。對于他們的名字,幾乎所有聯邦士兵都能如數家珍。榮譽,是所有軍人都無比向往的東西。能夠加入十七小隊,自然也是所有聯邦士兵的最大夢想。只是,當他們自己親身加入戰斗,與這些傳說中的任務並肩作戰的時候。這才發現:強大的威名,必須以血肉尸骨堆積。殺神如淚貫耳般的名號,更需擁有無與倫比的勇氣、力量和智慧。對于自己強大而陌生的隊長,他們無比敬畏。當然,其中畏懼的成份,顯然要多過尊敬。在這個先決條件下,自然沒有人會冒然回答這種意外的問題。至于早已心意相同的三名老隊員,他們完全明白雷成想要做什麼。更不會充當無用的解圍者。“沒有人明白嗎?那麼我可以告訴大家:戰爭的意義——就是生存。”望著對答案迷惑不解的隊員,雷成面色平靜地說道:“戰爭是利益和矛盾促發的產物。作為最下層的執行者,我們無法指責發動戰爭的決策人物。我們是軍人,必須以服從命令為天職。但是我想告訴大家,在絕對服從命令的同時,也必須保證生存的最基本條件。當然,我不是要你們臨場當逃兵。我只想說:無論戰爭的結果如何,只有活下來的人,才能真正明白生存的意義。”“我看過每一個人的資料。你們的父母,不是為國捐軀的烈士,就是對聯邦絕對忠誠的英雄。說實話,我很想把當時送你們入伍的那些老家伙揪出來,狠狠教訓一頓。你們不應該是戰士,你們應該待在其它崗位,成為軍隊的被保護者。當然,誰也無法改變曆史。但是,你們卻能夠以自己的力量,改變現狀,乃至未來。”這是雷成的真心話。絲毫沒有做作的成份。他一直都認為:烈士的子女不應該入伍。戰斗最激烈的前線,應該是安享和平的高官子弟們,為之浴血奮戰拼殺的地方。

    誰都不希望自己的親人受到傷害。就算為國盡忠,每家一人足矣。為什麼總是以烈士後代的身份要求這些可憐的人沖在前面?難道說,非得看著他們全家皆亡,才是真正的忠誠嗎?

    有些隊員的眼角已經濕潤。隊長說話的聲音不大,卻能在自己內心引起同樣的共鳴。“一年前,我還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當軍隊的防線全面崩潰,怪物的牙齒臨近身前的時候。我只能選擇自保。那段時間,我和一群朋友在遍布怪物的城市里東躲西藏。為了一點點果腹的食物,我們不得不與可怕的怪物展開殊死搏斗。很快,身邊的朋友一個個都死光了。就連我最心愛的女人,也被怪物當作點心嚼碎活吞。哈哈哈哈——你們能夠想象嗎?我可是親眼看著他們在自己面前慘死。不是我不想幫助他們,而是根本就是幫不了。那種時候,多我一個人上去,不過是給怪物胃里多一道加菜而已。”“不僅是我,十七小隊所有的成員,遭遇同樣悲慘。”說著,雷成從座位上一一拉起三名老隊員:“在你們心目中,陳章應該算個和藹可親的老好人。有誰能想到:為了保護他。懷孕的妻子不惜以身體為代價。死死攔住大門的入口。最後活活被吃人的怪物啃得只剩下一堆骨頭?”“高大彪,還有他的受傷的哥哥大勇。平時非常豪爽的人物吧!在城里逃難的時候,為了保護幾輛“國家財產”。他們的老母被緊跟其後的骷髏亂刀砍成碎片。可是到頭來,以親人為代價得到安全的卡車上,卻裝著他們廠長全家,以及各種值錢的家具電器。”“嚴蕊,很漂亮的女人,算得上我們的小隊之花。她的身世比你們當中任何人都要可憐得多。她的父母生意失敗,被高利放貸者逼死。為了報仇,她跟隨一名殺手苦苦學藝。第二世界入侵的時候,那名男性殺手和她在城市里到處流浪。憑心而論,這個男人不錯,也很喜歡嚴蕊。為了讓她活下去,這名男子選擇了自殺。把自己的身體當作食物留給心愛的女人。你們能夠想象嗎?就在充滿死亡的城市廢墟里,一個孤苦伶仃的女人,不得不含著眼淚吃掉自己愛人的尸體。而這樣做的目的,僅僅只是為了生存。為了獲得一個存活下去,有機會報仇血恨的機會——”所有的人都被震驚。有的甚至大張著嘴,無法說出一句話來。如果不是此時雷成提起,恐怕他們永遠都不會知道:自己身邊的人,竟然會有如此悲慘的遭遇。“也許有人會說,家人、朋友都死了。獨自活著還有什麼意義?”雷成虎眼橫掃一遍人群:“每當這種時候,你們一定要記著告訴他:活著,不是為了苟且偷生。而是為了報仇,為所有死去的人報仇。要讓那些殺死我們家人的生物明白:吃人必須付出慘重的代價。人類,不是它們隨意獵捕的食物。敢于殺我的家人……老子就叫它滅族……絕種……”殺!殺!殺!滔天的殺意,隨著這句怒吼,在所有人的內心深處。仿佛澆油的火焰一般,驟然騰空而起。“記住,戰爭的意義:就是生存。只有活下來的人,才能報複,才能反擊,才能在獲得強大力量之後,向所有敢于蔑視凌辱我們的對手,發出令其為之膽寒顫抖的死亡宣言!”殺戮,就是十七小隊存在的意義。忽然間,隊員們終于明白:“地獄”小隊名字的用意究竟何在。能夠進入地獄的,只有死人。而地獄的掌管者,無一不是心狠手辣、殺人如麻的魔鬼。在地獄里,死人沒有任何威脅力。只有魔鬼,才是唯一的活人。殺光一切,你就能活下去。

    毀滅一切,你就是神……殺神。所有隊員身上,不約而同油然生出一種強烈的殺戮渴望。他們從未像現在這樣迫切期盼戰斗的來臨。他們活像一群嗜血的野獸,強忍著饑餓的折磨與咬碎獵物喉嚨帶來的快感欲望。正小心地磨利自己的牙齒,伸出鋒銳的爪尖,微弓起自己的身體。時刻准備猛躍而出,向對手要害發起最致命的一擊。就在此時,一道緊急通訊,從特殊加密頻道傳入雷成的耳中。“情況有變,預定降落坐標已經更改。任務是否繼續,可由指揮官相機決定。”按照新的坐標,機降位置應在距離襄樊城區外圍。以此為出發點攻擊目標,必須穿越整個城市區域。究竟發生了什麼,使得指揮中心做出如此危險的修改?

    滿懷疑慮的雷成,一把拉過機艙內部的電子屏幕。頓時,一副混亂無比的衛星畫面,赫然出現其中。青面繚牙的魔獸、體格強健的斗鬼、擅長釋放元素力量的精靈、揮舞手中兵器的骷髏、拼命噴吐毒液的龍王、還有在天空中來回沖突,伺機尋找戰機的鳥族……所有聚集在城內的一切生物。已經結為一個個相對獨立的戰團,向自己的對手狠命撲去。包括雷成在內的所有人都沒有想到:交戰的另外一方,自己竟然如此熟悉,也無比陌生。雙脅下長有潔白翅膀的人形生物,在整個襄樊城的上空來回飄蕩。他們手持利劍,狠狠劈向眼前蜂擁而來的異界生物。

    “天使?”嚴蕊最先叫出聲來:“怎麼會是天使?”按照《聖經》的解釋:長有雙翅的天堂接應者,就是天使。雷成沒有答話。只是死死地盯著屏幕上的血腥場景。聚集在城內的怪物,應該不低于百萬之數。飛舞在半空,或者降落地面的天使,其數量也在萬余左右。怪物的慘叫,四濺的鮮血、亂飛的羽毛、堆積如山的尸首……充斥了畫面的全部角落。這是一場無比慘烈的大戰。天使們似乎知道怪物頭部致死的秘密。劍鋒揮出,其焦點無一不是對方要害所在。據守城市的怪物數量雖多,實力卻顯然不如對方。即便蜂擁群攻對手,也難抵天使強大的劍芒。當然,偶爾也會有幾只運氣不好的天使,被怪物們偷襲得手,瞬間撕成了碎片。但就整體實力而言,根本無濟于事。這一戰,怪物聯軍已顯敗像。現在不過是苦苦支撐罷了。“有意思!第二世界內部的戰爭,提前爆發了嗎?”望著大屏幕,雷成嘴角露出一絲戲謔的冷笑。增長天的記憶中曾經提到過:為了爭奪利益,第二世界各大種族間,曾經爆發過無比慘烈的戰爭。就目前的情形來看,似乎天使一族已經向其它族類宣戰。

    戰場上出現的怪物聯軍,囊括了獸、鳥、龍、鬼、精靈等族。難道,天使一族實力真的如此強悍?竟然能夠以一族之力,全面抗衡幾乎所有的部族?

    “這些天使的戰斗力竟然高達五級——”旁邊陳章的驚呼,引起了雷成的注意:“天啊——上萬名五級天使,實在太可怕了!”一股無聲的寒意,開始在機艙所有人的內心彌漫開來。上萬只五級生物。這是一種什麼概念?

    “攻擊小隊指揮官,請決定任務是否繼續?”通訊頻道內,再次傳來急切的催促。“按照修改後的坐標降落。”雷成的決定令眾人大吃一驚:“具體情況,請等待後續報告。”“真的要繼續執行?”嚴蕊覺得有些不可思議:“隊長,你腦袋沒發昏吧?”“當然沒有!”雷成慍怒著敲了敲對方的頭盔:“先下去看看情況再說。難得這些家伙內部起哄。怎麼能夠放過如此機會呢?”當熄滅尾部火焰的穿梭機停靠在地面的時候。城內激烈的戰斗,已接近了尾聲。確切地說,這根本就不是什麼戰斗。而更像一場單純意義上的屠殺。遍布灰色鋼筋混凝土的廢墟里,已經填滿了血肉模糊的怪物尸體。它們幾乎都是被一擊致命。劈裂、砍飛、砸爛的頭部,在鮮紅液體與慘白腦漿的攪拌下。活像一團團浮泛在血海中的微小凸石。負責進攻的天使一方,粗略算來,僅僅陣亡不到百人。損失微乎其微。占據城市的怪物,本就多以二級生物為主。在戰力高達五級的天使面前,根本沒有絲毫還手之力。對飛機進行必要的偽裝後。雷成帶領全隊開始向城內全速潛進。

    遠在太空的監控衛星,正密切注視著地面的所有動靜。“堯”號指揮艦上,所有軍方高層與參謀人員,都聚集在電子屏幕前。神情各異地望著眼前的一切。也許是不知道有如此多雙眼睛在觀察自己的存在吧!血洗城市的天使們,開始從各個角落里揚起翅膀,小心地擦拭著劍刃上的血跡。在距離地面數米高的半空中,重新列隊集結。在距離城市廣場數百米的一幢廢樓前,雷成命令停止前行。隨後,悄然爬上樓頂。拉開頭盔上的朝遠距離電子觀測器,仔細地注視著正前方任何微小的異動。從天使列陣的方位看來,它們的目標,似乎就是廣場中央即將盛開的孕育之花。分布在空中的六個天使陣列,從各方向慢慢聚集過來。把地面的黑色花體死死裹在其中。雷成瞟了一眼手邊的能量計讀器。發現六名身列陣前的帶隊天使,擁有的能量竟然高達六級標准。其手中的兵器,也不是與其它同伴類似的長劍。而是外觀類似棍棒之類的東西。“它們究竟想要干什麼?”雷成若有所思地微微自言。

    大概是想要回答他內心的疑問吧!就在這時,組成北面方陣的天使,忽然解散為諸多獨立的個體。從空中、地面各個方向,將整株花體全部包圍。而後揮舞著手中的長劍,朝著黑色花柱拼命亂砍。那種混亂的場面,活像一群興奮的蚊子,正圍起一只人類男性高高勃起的充血陰莖。肆無忌憚地大口叮咬、吞食。

    這一幕,令所有人看得目瞪口呆。瞬間,高大的孕育之話,仿佛被人從中爆破一般。轟然散化成無數的碎片。由空中直落而下,驟然裂開。望著鏡頭內顯示的壯觀場面。雷成卻幸災樂禍地暗自發笑。“好戲,終于開始上演了!”

    第一七九節 刀劍

    襄樊,曾經是一座極其繁華的超大型城市。廣闊的市內區域,在有限的肉眼視距下,根本無法全部籠罩。充斥于其間大量高低不平的散亂廢墟,更在充當障礙物的同時,成為居心叵測者的最佳藏身之所。十七小隊的潛入路線,是以城市西面的居民區順序而進。抵達中央廣場的邊緣後,就地寄托地形伺機觀察。整個行進路線僅為單點縱入。除了經過已知區域,這座廢棄城市的其它角落里究竟還隱藏著什麼奧秘?雷成自然無法知曉。人類,可能是地球上同時兼具懶惰與勤勞兩種相反特質的唯一生物。在發明創造出大量高科技產品的同時,人類的日常生活,也越來越多地依賴這些能夠幫助或代替自己勞動的東西。這種可怕的惰性,甚至會改變人類未來的全部進化曆程。在兩地間往來,走路是人類的最基本行動方式。隨著汽車的出現,依靠這種交通工具。人類能夠更加快捷輕松往來兩地之間。雙腳閑置時間一長,肌肉的萎縮、骨胳的退化、神經靈敏程度下降……一系列問題自然也隨之產生。這是單純以享受為主,習慣性思維能兼本能反應引發的惰性退化。當然,這樣的退化幅度不大。只要稍加鍛煉,身體同樣可以再次恢複原來的狀態。

    亞洲聯邦擁有世界上最完善的太空探測技術。以地球軌道空間站為主軸,數以百計的監控衛星,不分晝夜二十四小時對地面所有角落進行搜索。在這些最仔細的窺視者面前,任何異動,都將一覽無余盡收眼底。在聯邦人眼中,聯合衛星監控系統,是本國最引以為自豪的驕傲。在旁人看來,高懸在太空中這些密密麻麻的鋼鐵鏡頭,根本就是一群打著合法旗號,堂而皇之觀看自己隱私的窺視者。和所有人類一樣,聯邦軍方已經習慣以衛星監控系統當作自己的眼睛。沒有人會相信,自己眼睛里看到的世界純屬虛構。隱藏于其中的陷阱,也將成為步入死亡的最好接引。由于隨身衣物較為特殊的緣故,之前戰斗中的東瀛潛伏者,在衛星監控系統的鏡頭面前,絲毫沒有任何顯示。雖然衣料的碎片已經上交科研部門進行分析鑒定。可是,在全部結果出來以前。在寬大的監視屏幕上,這些蝸居在地球角落,比老鼠虱子更加令人厭惡的家伙。仍然無法顯跡。就在城市的東面,與雷成所在位置略微偏差的一幢廢墟里。數十名身著特制服裝的黑衣人,正滿面不甘,咬牙切齒地望著廣場上已經上演的這一幕。身材矮小的他們,手持各種火力強大的輕型武器。從服飾徽記來看,與之前襲擊十七小隊的潛伏者,應屬同一陣營。就在這些人的中央,一個被殘牆斷垣圍成的方格內部。有五名渾身顫抖,眼中充滿恐懼,手足雙雙被縛。唇間還被塑料膠帶牢牢粘住的可憐女子。衣不遮體的她們,在密集的黑色人群中,顯得尤為突出。

    兩名帶隊的黑衣人,默不作聲地站在矮牆邊。手持高倍電子望遠鏡,從放大的視界里,仔細地觀察著天使們的所有動靜。“近藤君,向總部報告吧……任務……已經徹底失敗。”站在左邊身材略高的男子,面無表情地輕輕搖了搖頭。“渡邊隊長!無論如何,請讓我試一試。”站在其身側略矮的男子,神色激動地執意要求著。“不行——絕對不行——”被稱作渡邊的男子,不假思索地斷然拒絕:“徒勞是無益的舉動。不要多言,近藤大尉,立即執行命令。”“對不起,請恕我無法執行……”說著,近藤突然轉身沖進背後的人群。以極快的速度,從地上拎起一名被縛的女子擋在面前。右手則靈活地摸出一把閃爍著寒光的鋒利匕首,死死架在臉色慘白的女囚脖頸上。“近藤!你瘋了嗎?”渡邊難以置信地搖了搖頭:“戰場抗命……你應該明白會受到什麼樣的懲罰!”“就算是死,我也一定要試一試!”近藤仿佛一只被困的野獸般,無比絕望地嗥叫著:“我絕不能讓神國的重建希望就此毀滅。求你,隊長,就讓我去吧……”在面罩的遮擋下,沒有人能夠知道渡邊的神色究竟如何。只是,從口鼻處過濾器中發出的沉重呼吸。卻無法掩飾其內心正在進行著激烈的爭斗。“去吧!我會給你提供必要的掩護——拜托了!”渡邊的聲音,聽起來活像地獄深處的鬼魂。“謝謝!”近藤似乎不善言辭。只是微微略一點頭。便轉過匕首柄端,朝著無法動彈的女人喉頭重重一擊。隨即將昏迷中的她橫扛在肩,也不多言。猛然躍身朝著廣場深處天使最為密集的地方疾奔而去。望著逐漸遠去的身影,面罩下的渡邊,嘴角不禁流露出一絲狠毒的冷笑。

    “帶上所有活祭。全體隊員立即轉移。”這道無比突然的命令,讓所有聽者震驚不已。當即,一名隊員不禁疑惑地問出聲來。“隊長……現在撤退……那麼,近藤君他……”“不要廢話!立即轉移!”渡邊冷冷地瞟了他一眼:“如果你願意留下陪他一塊兒死,我絕不反對!”盡管無法理解面前所發生的一切,也沒人願意被當作傻瓜白白留下來送死。幾分鍾後,除了獨自沖向廣場的近藤,所有的黑衣人,已經全部掉轉方向。順著自己隱密的來路,悄然離開紛亂無比的城市廢墟。由于距離與視線的關系,潛伏在廢墟里的十七小隊,自然無法得知城市另外一端正在發生的異動。加之上萬名天使無比浩大的聲勢,以及這些混亂的生物能量徹底阻礙了探測波動的進入。形跡詭密的黑衣人小隊暗中撤離,絲毫沒有引起雷成的半點注意。此時,廣場中央的孕育之花已經盡碎。就在無數結晶狀的黑色花萼破片,從半空四濺開來,帶著無比華麗的毀滅絢爛,即將緩緩掉落地面之際。被諸多天使上下環繞的中空花體內部,突然閃耀出一股直徑約莫數米,無比刺目的錐狀紅色光芒。紅!仿佛太陽一般熾熱。仿佛人血一般鮮豔。更仿佛終結死亡的宣告一般強烈、突然、神秘。雷成清楚地看見:紅色光錐的尖端,正在以明顯的速度飛快上升。其下部的光線源頭,也隨之急劇擴大。數秒鍾後,環狀的光源直徑已經擴大了整整一倍。而那與之連帶在一起的銳利紅芒,也完全突破了最上層天使的阻攔。帶著無比迅猛的勢頭,徑直刺向昏沉的天幕。

    紅芒本身並不可怕。與其本身詭異莫名的熾色相比,更加吸引旁邊觀察者們視線的,卻是與之附帶的強大殺傷力。圍繞花體發起攻擊的天使,數量超過千余。它們不是普通的下級生物。而是戰斗力高達五級以上的強大存在。然而,如此強悍的一支軍隊。卻在驟然爆發的紅芒面前根本沒有任何還手之力。所有被籠罩在紅芒范圍內的天使,活像被某種無法抗拒的巨力硬生生地撕裂般,瞬間被分割成無數的肉塊。在一片淒厲悲慘的哀鳴中轟然墜地。圍堵孕育之花發起攻擊的整個天使方隊,頃刻間已不複存在。包括雷成在內,十七小隊所有的旁觀者,都被眼前慘烈無比的屠殺所震驚。如果以人類的詞語對之進行概括,恐怕,也只有“壯觀”才能將之形容一二吧!漫天飛舞的血雨,在空氣中激起一片腥濃的殺氣。無法分辨其本來面目的散尸碎肉,連帶表面大量潔白的羽毛。早已被沾染成紅白參半的異物。不過,在雷成看來,這種事不關己的殘酷之中,分明帶著幾分莫名的滑稽。不知為什麼,眼前的景象,總會令他不由得聯系起幼時菜市場上被宰殺的活雞。唯一的不同,那時候的雞,在沸水中浸泡過,渾身羽毛皆被拔光。而現在的天使,卻直接被人連皮帶毛活活劈成了碎片。“分析結果出來了。似乎是某種無規律亂射的切割性能量。”陳章已經接獲心計中心對紅芒的能量頻率分析。只是,這樣的結果,卻給雷成腦海中已有的問號,蒙上一層更加撲朔迷離的薄霧。

    切割性能量的最顯著代表,應屬刀劍之類的物理性冷兵器。當刃鋒高速劃過空氣時,帶起的銳利流向,就是能量性質已經被小幅度改變的單頻切割波動。如此龐大的紅芒,如果真的純粹以此類能量構成。在發動攻擊的瞬間,得需要多少刀?多少劍?

    這朵孕育之花里沉睡的究竟是什麼生物?

    仿佛是想要為他內心的疑惑做出解釋般。絞殺完周邊所有天使的紅芒,也在刹那間急劇縮小著自己的所在范圍。短短數秒後,龐大無比的芒光,已經縮成一團僅有數米大的熾紅色芒心。隨著血腥的顏色逐漸淡化,核心的內部終于顯出了被掩蓋多時的殺戮本體。頂盔貫甲的人形生物。高大、威猛。殺氣騰騰。與之前所見的平將門和建禦雷神相比,其身上的盔甲形式完全相同。只不過,單就顏色來看,卻是慘白間攙有微末的淡赤。乍看之下,只覺得太過肅殺,太過冰冷。能量計讀器顯示:對方戰力略高于七級。而且,正在急劇下降。紅芒散去的瞬間,空中的天使已經在飛快改變自己的陣形。它們相互配合,以目標為中心,徹底封死對方所有逃路。以自己潔白寬大的翅膀,手中鋒利的鋼劍,無比默契地組合成一道連綿密實的戰幕。雷成只能將自己的所有意識全部放開。在可能的情況下,把大腦探測限度的邊緣,盡量朝著廣場深處拼命延伸。數千名天使,分從上、中、下三面。將整個廣場中心全部圍裹在內。乍一望去,仿佛一只完全用白色羽毛制成的巨大的半球。無數只翅膀來回煽動之際,帶起陣陣旋風的同時,更將半球的所有表面縫隙,全部填塞得沒有絲毫遺漏。在肉眼視線完全被阻礙的情況下,除了依靠能量進行探測的相關儀器。能夠窺得“半球”其中秘密的,僅剩下純粹的意識波動。

    憑借超人的思感,雷成清晰地“看”到巨大天使群中所發生的一切。一身淡色盔甲的生物。正圓睜通紅的雙目,幾欲眦裂般,無比仇恨地望著面前厚厚的天使大陣。左右雙手,各自持有一把形狀古怪的劍形兵刃。銳鋒無比的劍鋒,正死死指向距離自己越來越近的敵人。“你知道我們為什麼而來!”陣列前一名領隊的六級天使,無比聖潔的臉上,絲毫看不出任何威脅的跡象:“津經主,你不過身具欺世神族之中的保管之責。交出你手中的十握劍和草雉劍,我巴列達以尊貴的力天使之名,保證會放你一條生路。”“生路?哈哈哈哈——”聞言,津經主怒極反笑:“八嘎……天使一族有什麼了不起?區區一個力天使,居然也想從本神手中巧取豪奪?不要以為人多就是本事。你的手下,不過都是些戰力貧弱的能天使。真打起來,企求告饒的,還不知道是誰呢……哈哈哈哈!”“無知的罪人!你根本就是在自尋死路!”帶著淡淡的憐憫,力天使巴列達冷笑著搖了搖頭:“現在的你,根本無法發揮真正的實力。剛才的一擊,的確威力驚人。卻已經耗費了近半的能量。就算不用我們這些尊貴的力天使出手,你也不可能活著離開。”“倚仗人多,算什麼英雄?”被點破心事的津經主神又急又怒。“你說對了,我們的人,的確比你多得多!”巴列達微微一笑,也不多言。只將手一招。近旁一隊早已躍躍欲試的持劍天使,頓時從半空附沖之下。鋒利的劍尖,正直對著場中驚怒無比的人形生物。“居然是津經主神?怪不得會弄出如此之大的陣仗……。”利用意識窺視其中的雷成,嘴角不由得浮現出一絲訝然。古代東瀛神話中,津經主神被稱為刀劍之神。至于那個天使巴列卡所說的十握劍和草雉劍,更是被東瀛列代典籍中記載的神兵利器。難道,龐大的天使軍團突然降臨。其中的緣故,僅僅只是為了這兩把武器嗎?

    雷成緊張思索的同時,廣場中央的戰況已經分出了高下。借助手中的兩把兵刃,津經主在身前腕起數團碩大的劍花。被之籠罩的天使,無一不被卷進其中活活絞碎。漫天飛舞的潔白羽毛,掩蓋了肅殺寒冷的劍光。更欺騙了更多僅憑勇力盲進的天使。

    頃刻之間,一隊天使僅剩不到半數。以津經主神為中心的地面,鋪滿了厚厚一層沾連著羽毛的爛肉碎骨。就連他自己的身上,也被覆蓋了一層粘稠暗淡的紅漿。那血,既有對手留下的。也有著從他自己身體內部流淌而出的部分。“欺世神族無法得到妖精王的祝福。你的傷勢也得不到任何恢複。”巴列卡嘲弄地看了他一眼:“最後再說一次:交出你手中的武器。否則——死!”“八嘎……你們這些該死的家伙,我一定會祈求天照大尊降下災禍助我複仇。就算天使一族的數量再多,也絕對不是我高天原八百萬神族的對手!”津經主的傷勢極重。依靠死死杵立在地面的雙劍支撐,這才勉強保持著必要的平衡。不過,就算傻瓜也能看出:這其實不過是做困獸之斗。只需再有一隊天使加入戰斗,他必死無疑。“哼哼哼!殺吧!多殺點兒,給老子死得越多越好!”旁觀的雷成,抱著一種幸災樂禍的心理。急促地交代陳章幾句後,獨自竄出廢墟。以極快的速度,小心翼翼地從側面潛近了廣場的邊緣。

    在與之相對的方向,決心必死的黑衣人近藤,同樣貼近了自己的目標。

    第一八零節 對策

    雷成的身體,緊緊貼伏在冰冷的地面。仿佛一只機警的壁虎,密切注意四周可能出現危機的同時。更小心巧妙地接近著自己鎖定的獵物。情報這種東西,曆來只能從對手身上獲取。尤其是在不明底細的情況下,更為顯得重要。戰俘,是情報的諸多來源之一。在雷成看來,弄到一名天使,也是自己目前最為迫切的需要。想要順利達成這一目標,看似並不困難。

    與戰力貧弱的二、三級生物相比,能量高達五級的天使,絕對是強悍至極的存在。可是蟻多咬死象。先前與百萬怪物的大戰中,仍然有數十名天使陣亡。雷成不知道第二世界的生物是否有著同伴這類概念。因為,自始至終,他都沒有看到任何活著的天使,表露出對戰亡者的絲毫悲傷。這些外表看似聖潔無比的帶翅生物,甚至連看也不看死去的同類尸體。在領隊者的號令下,徑直飛上了天空。難道天使一族沒有救助傷患的習慣?或者,該族人口數量已經飽和得必須依靠戰損進行消耗?

    盡管百思不得其解,雷成還是朝著百米開外的一處小樓廢墟慢慢潛近。那里被諸多鋼筋混凝土夾雜的空隙中,躺著一只奄奄一息的重傷天使。它的翅膀在戰斗中,被數頭蜂擁而上的怪獸齊齊咬斷。持劍的手臂更被一名看准機會的矮人齊肩削去。喪失戰斗力的同時,雙腿膝下的部分,也變成數只鱷魚外形的魔獸口中美食。身受如此重傷,卻仍有一口氣在。只要時間足夠,依靠那種神秘的再生力,第二世界的生物同樣可以複原。也許,這正是天使不對受傷同伴進行救治的最根本原因吧?

    廣場中央的津經主神,吸引了所有天使的注意力。即便察覺到廢墟里的微小動靜,與面前的強大對手相比,幾乎可以棄之不計。當滿臉悍意的雷成,將左手中一顆晶瑩的月光石,重重按在重傷天使額前的時候。他的右手,同時也操起鋒利的匕首。死死抵近對方無比柔軟的咽喉。利誘威脅雙管齊下。還能有其它選擇嗎?

    人,是一種具有貪婪本性的生物。出乎意料之外的順利,極大刺激了雷成的信心。當下,他又將新的目標,鎖定了東面位置更遠的一只受傷天使。

    就在他接近新目標的同時,廣場中央的戰局,已經趨于明朗。津經主神腳下的鮮血,已經汪成一灘不小的水窪。而且,正在繼續擴大著已有的面積。圍攻他的天使傷亡慘重。其身側堆積如山的帶毛尸塊就是最好的證明。巴列達已經失去了耐心。面色陰冷的他,一改先前無比聖潔的表情。狠狠拎起手中的棍杖,雙翅一揮。猛然擊向對方的身體。突然,意外的變故,打斷了殺戮的全過程。將所有生物的注意力,全部吸引到了另外的方向。那是從側面飛出的一束激光。近藤只有利用這樣的方法,才能阻止天使的動作,挽救津經主神的死亡。更為自己贏得完成任務的寶貴時間。當然,這僅僅只是他一相情願的美妙幻想。就在激光從槍口飛出後不到數秒,滿腦子都是狂熱念頭的他,已經被數十把凌空擲出的長劍貫穿了身體。仿佛一只人型的刺猬,牢牢釘死在冰冷的地面。

    “祭品?我的祭品?”清楚看到這一切的津經主神。圓睜雙眼無比興奮地望著掉落在地面的女人。散發著惡心臭味的大滴口水,也從嘴角無法控制的垂落而下。瀕死的近藤,在他眼中視若無物。除了陷入昏迷的女人,他對周圍的一切再也沒有任何興趣。只見其喉部一陣狂咽。難以維持的重傷之體,突然爆發出一股難以想象的力量。當下,不顧一切的津經主,瘋狂無比地揮舞著手中的雙劍。仿佛一頭暴烈的人形凶獸,以無可阻擋的迅猛威勢,恐嚇般的低吼著。朝著厚重的天使群疾沖而去。見狀,呆立在半空中的巴列卡連忙揮杖狠擊。他很清楚:這不過是對手的最後殺著。只需一擊致命,所有的一切都將成為定局。津經主現在的眼里只有那個昏迷的女人。除此而外,似乎所有的一切他都能放棄。他甚至根本不管身後襲來的棍杖,僅以強大的沖力與爆發的速度。亡命般朝那一方向冒死突擊。直至帶有千鈞之力的重杖,活活將自己的脊骨砸斷。“見鬼!人肉的誘惑,當真如此之大?”雷成微皺著眉,默默注視著眼前的一幕。很明顯,津經主最後的沖動,當然不是狂性大發想要與那女人當場做愛。僅僅只是為了啃上幾口“活祭”身上的肥臾嫩肉。背後襲來的杖擊,徹底打折津經主的身體。將之仿佛斷線的風箏般狠狠砸出。以頭腳為夾,形成一個倒折的銳角。被巨大力量撕裂的腹部完全拉開,包裹在其中的柔軟髒器,活像一團柔軟的稀泥毫無阻擋地溢出身體。“贊美我主!罪人當誅!”帶著難以形容的愉悅和得色,巴列達腳步輕快地飛掠上前。正要俯身搶過對方死捏在手中的兩柄武器時。卻驚愕地發現:就在自己眼皮底下,本該實際存在的它們。卻好像虛幻的能量般,驟然消失在透明的空氣之中。“這不可能!我明明看到它們出現……”難以置信的巴列達,突然一把抓起瀕死的津經主。暴怒無比地斥聲喝道:“是你,一定是你把它們藏了起來!說,十握劍和草雉劍,究竟在哪兒?”“嘿嘿嘿嘿……”津經主硬吞下一口喉間湧上的血塊,無比詭異地笑道:“想知道答案?去……去問你那無所不知的主……主吧!八……八百萬高天原神族,會……會為我報仇。到……到時候……你們會知道……什麼……什麼才是真正的恐懼!”“混帳!你給我去死——”怒極的巴列卡,甚至等不到對方話說完。便一把抓起津經主的身體,朝半空中高高甩出。隨即躍身揮杖一陣亂砸。等到他胸中怒氣稍微平複。津經主神的軀體已經被徹底打爛。除了一塊塊散落在廢墟間的莫名碎肉,再也沒有留下任何痕跡。當最後一名天使的身影徹底消失在昏暗天際後。在雷成的嚴令下,所有小隊成員更保持先前的潛伏狀態達一小時之久。直到確認整個襄樊市內除了十七小隊外,再也沒有任何外來生物或危險。極其謹慎的雷成,這才下令解除臨戰狀態。

    他所下達的第一道命令,便是要求全體隊員在城市各個角落,盡量搜集所有能夠找到的誕生石。為此,他甚至要求太空指揮中心派出足夠的支援部隊進行幫助。近百萬頭異界生物的尸體,意味著同樣數量的誕生石。也就是現在,雷成才得以徹底釋放自己時刻保持緊張沖動的心髒。自從潛入城市目睹大屠殺的時候起,他的內心深處,就一直在保持這種難以忍受的可怕情緒。以百萬計的誕生石。這是多麼龐大的一筆財富。且不說其中能夠挑揀出多少優質魔石。單論那些普通品質的石頭,也足以令雷成為之產生無比的貪欲。增長天的記憶中,有著一種對于此類晶狀能量石的可怕使用方法。這本是他在無意間,從第二世界一處極其重要之地發現的秘密。由于太過匪夷所思,加上自身思維的限制。增長天根本不敢使用這種聞所未聞的方法。他不過是將其當作一種本不應該存在的東西,深深埋在大腦的最深處。卻不想,竟被融合後的本體雷成意外所獲。天使軍團來此的目的非常明顯……正是津經主神手中的兩把刀劍。甯願屠殺百萬生物,卻絲毫不取其中的誕生石。這類行為,倒也合乎第二世界的通常規律。只是在雷成看來,天使們的舉動,顯然與增長天無意中獲知的秘密有關。

    一直以來,雷成對于第二世界的某些所謂法律難以理解。當他第一次從小妖精皮克希口中聽到:第二世界禁止從爭斗死亡的生物體內搜取魔石的時候,那種驚訝與不解,感覺簡直怪異無比。不禁止戰爭,卻要禁止勝者搜取屬于自己的戰利品。誕生石對于第二世界的生物有多麼重要。只有明白其中關鍵的生物自己最清楚。這樣做,根本就是把一塊黃金扔在窮人面前。而後再以死亡威脅窮人連看都不准多看一眼,馬上從黃金旁邊立即滾蛋。增長天的記憶,使這種極不合理,近似苛刻的“法律”,有了相當合理的解釋。雷成敢用自己所有的一切打賭:制訂這條法律的生物,肯定同樣明白誕生石的秘密。出于防備心理,它必須這麼做。非但如此,法律的制訂者本身,估計也是第二世界中掌握重權的強者至尊。否則,此類號令根本無人聽從。更不會被當作一種不可打破的制度延續。制訂者的身份之崇高,甚至已經超越了各大種族的首領。否則,面對數量如此龐大的魔石,天使一族的上位者絕對無法做到絲毫不取……

    這僅僅只是猜測。沒有任何證據,只能依靠部分已知線索的無端猜測。而且,猜測的同時,雷成的內心,油然生出一股莫名的悲哀。

    他親眼看到襄樊市內被殺的百萬怪物。那種在強敵面前絲毫無法反抗的慘狀,每每想起便忍不住想要渾身顫抖。面對可怕的天使軍團,怪物們即便哀告求饒,也無法獲得殺戮者的絲毫寬容。除了殺人與被殺,再也沒有第三種選擇。這與人類目前的處境和命運,多麼相似!當怪物攻擊城市的時候,人類同樣是慘遭屠殺的對象。同樣無助,同樣絕望。也許,為了那些不知名的目的,天使會殺盡所有的怪物。可是,只要這些可怕的生物仍然留在地球。弱小的人類就不得不再次面對更加強大的對手。僅僅只需要數只天使,大概就足以屠盡一座人口百萬的地球城市吧!異界生物間的戰爭,其慘烈程度,沒有親眼目睹的人們,根本難以想象。人類,活像是夾在數塊掙奪各自利益堅硬餅干之間的柔軟餡料。被它們肆意揉捏,隨便搜取。現在的地球,正應了那句老話:“前腳送走豺狼,轉身又迎來虎豹。”天使的出現,從任何角度來看,都絕不是一個可以稱道的好消息。這些生物會飛。天知道它們究竟能夠飛多高?大氣層以外的宇宙空間,是否也是它們可以涉足的領域?

    月面、火星、剛剛開始重建的宇宙艦隊……這些寄托未來希望的地方,還會像以前那樣絕對安全嗎?

    想到這里,雷成不禁混身打了個冷戰……

    盡管事出緊急,太空中心仍然派出大型運載飛船,將兩個大隊的援兵及時送抵。天使的屠殺任務完成的實在太過出色。以至于這片廢墟的上空,再也看不到任何怪鳥之類的飛行生物。從四處集中而來的誕生石,連同其表面尚未擦淨的血跡碎肉。被雷成一股腦全部裝進自己的空間之中。出于安全考慮,整個收集行動僅只持續了幾個小時。不過,當最後一包誕生石交到雷成手里的時候。堆積在能量空間內的晶瑩石塊,已經足足裝滿了幾間寬敞的倉庫。

    津經主神的尸首已經被徹底打爛。依靠無比的耐心,在距離其身體殘留部位很遠的地方。雷成終于找到對方那顆僅剩一半不到的丑陋頭顱。就在眼窩與鼻部軟骨上側的地方,正死死卡著一塊碩大晶瑩的淡色石塊。整個戰場打掃得無比乾淨。甚至連那些散落的孕育之花晶狀碎片,雷成也絲毫沒有放過。當穿梭機噴吐著熾熱火焰,朝天空急速攀升的時候。地面的廢墟間,僅僅只留下一片厚厚的血肉尸骨。明年,這里的花,肯定會開的無比鮮豔。按照預定計劃,戰斗結束後,十七小隊本該返回成都基地進行休整。可是在雷成的強烈要求下,機師只得臨時改變飛行方向進入太空。“請您下令,馬上改變目前所有基地的現有生產計劃。加大複制士兵的產量,並且對其進行最大限度的全面武裝。”這是雷成見到上將王亢後所說的第一句話。“為什麼?理由呢?”老將軍雖說大概可以猜到對方的心意。臉上卻仍然有些驚訝。“我們的武力嚴重不足。”雷成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就算全民皆兵,也不是那些生物的對手。除了盡量增強現有實力外,根本沒有第二途徑。”“怎麼?難道你想利用複制人對抗那些天使?”老將軍眉頭一皺。“對抗?怎麼可能?”雷成好笑地搖頭道:“我不過是想給活著的人們,增加一點點在夾縫中生存必須的堅韌和柔性罷了。”“夾縫?”古怪的名詞,使王亢一楞。隨即釋然地點頭道:“你的意思是,以複制人,代替人類?”“目前我僅僅只有個初步的構想。還沒能完全轉為切實可行的計劃。”雷成深深地吸了口氣:“不過,希望您能明白。這將是未來可能實施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深以為然的老將軍沒有多問,只是重重地點了點頭。隨即,伸手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你來的倒也算時候。正好,有些事情,需要你的參與。”按照圖紙設計要求,“堯”號指揮艦的本來功能,不過是一艘常規型號的太空戰艦。出于實際需要,早在首批移民團撤離以前,這艘戰艦就已經被改裝成具備多種功能的綜合艦體。其中最為關鍵的部分,當屬臨時增加的額外維生區域。

    這片區域的外部,均有厚重的裝甲包裹。其內部核心,則是依靠自願留下的科研人員重新組建的聯邦科學院。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9:35:37

第一八一節 叔侄

    解嚇胸前的身份識別卡驗證密碼,步入科研中心的所在區域後。雷成的視線,也隨著來往于身邊的各種不同類型機械警戒守衛,開始變得有些應接不暇。聯邦軍隊目前嚴重缺員。為了彌補戰斗力的不足,大量由芯片控制的機器人,代替人類士兵進入軍隊的戰斗序列。按照具體功能的不同,又可細分為各種類型兵種。與人類士兵相比,機械士兵的優缺之處同樣明顯。不知恐懼為何物的機械兵,可以在任何危險情況下,義無反顧地發起沖鋒。也可以因為一道毫不起眼的地面障礙,徘徊躑躅無法向前。電腦與人腦間,始終有著一條難以逾越的鴻溝。雷成見過各式各樣的戰斗機械人。卻從未謀面眼前這種形態怪異的人形機械。戰場地形複雜多樣。傳統的履帶式移動底盤,一直以來都是各國戰斗機械的最佳組合方式。相比之下,類人形態的交替移動機械足。由于速度、控制等方面的原因,並不為設計者們看好。久而久之,自然也逐漸淡出了人們的視線。

    “那是科研部最新配備的特殊警備機械兵。上周剛剛通過最終審核。相關的量產流水線已經開始修改。順利的話,兩周以後,所有基地都將全面改產這種新的機械。”老將軍的話,聽起來就好像是在拉家常。當若有所思的雷成,緊跟其後走進中心會場的時候。這才愕然地發現:寬敝的標准會議室,不過僅有包括自己在內的六個人。對面四人,清一色身著白色軍制大褂。雷成僅瞟了一眼對方的肩膀。連忙下意識地將右手舉至額前。一名上將,三名中將。這樣的一群高階軍人,若是換在和平時代。走在街上足以引起絕大的轟動。“這是科學院的章維涵院長。另外三位,分別隸屬各大研究部門的高級主管。”按照聯邦軍制,軍籍研究人員可獲得對等的軍銜升降。用通俗的話來說,面前四人應歸類為“技術將官”。屬于那種享受將軍所有待遇,卻沒有任何領兵權限的高級軍人。于公于私,雷成都必須敬禮。軍人之間不需要太多的客套。示意性的招呼後,幾人隨即落座展開正題。望著面前寬敞的大屏幕。默不動聲的雷成,在震驚于其中內容的同時,也在內心深處湧起難以言語的感慨。

    會議的核心,是三份新型武器的檢測評定。大屏幕上顯示的圖像,正是這些武器在實驗過程中的各項實戰數據破壞標准。加強型單兵鐳射炮。以現有炮種為基礎,通過改變能量聚焦發生器組合,獲得超出目前六倍強度的能量輸出。雖然聚能時間因此必須延遲過半,但是與強悍至極的破壞力相比。其中的損失,幾乎可以不計。最新開發的高分子聚合碳素戰刀。利用納米技術對碳素進行密集化處理。其堅硬程度,超過普通碳素三倍以上。所有測評報告中,最令雷成感興趣的,當屬最後一項——便攜式單兵反物質炮。反物質,是這個世界上性質最為奇特的東西。肉眼無法察覺到它的形態。然而,它卻有著切實的存在依據。無論任何物質,都由質子、中子和電子構成。在三維的正常世界里,三種基本粒子屬性與之對等。然而,在電荷的控制下。粒子本身也有著對應的鏡面。這就是反向電荷的世界。同樣的道理。反向粒子構成的物質,就是反物質。這種神奇的東西具有強大的能量。它能百分之百釋放所有的效率能量。既不會產生汙染,更不會出現輻射。一克反物質擁有的能量,足堪抵及二十噸當量核彈。

    若僅以爆炸威力論處,雷成肯定不會注意這種東西。無論波及范圍還是殺傷力,元素彈都要比它可怕得多。尤其在能量釋放方面,反物質更是難以比肩。令他產生濃厚興趣的,是檢測報告上提到的一個古怪名詞……湮滅。反物質具有與正物質截然不同的特性。負荷基本粒子數量過多,同樣會使物體本身產生反向轉化。這種轉化,甚至會影響其周邊一些體積微小的正屬性物質。簡單舉例:如果月球完全由反物質構成,那麼從地球出發的宇航員。在踏上月面的瞬間,其身體已經在這種強大的反向力量作用下,迅速分解為最基礎的介子。產生此類轉化的全過程,就叫做湮滅。戰爭,曆來都是新型武器得以研發的最大動力。早在上個世紀,地球軍工界就已經暗中開始摸索反物質類武器的研制可能。由于當時的科技、環境、法令等方面所限,此類研究最終不了了之。而相關的部分資料也並無太多價值。因為,此類武器的制造必須首先解決一個最大的難題——反物質的生成提取。“實際可見形態的反物質,目前我們已經提取出六十克。”被王亢叫做“章院長”的技術上將,微笑著看了雷成一眼:“當然,單兵輕型火炮所需的能量物質並非實體。不過,若單以實際威力方面的各項數據來看。戰斗效果其實相差不大。”說著,他徑直點開屏幕上新的畫面。一名身穿白色制服的研究人員,肩扛一架數米長的炮射兵器。能量轟出之際,正前方一輛做為靶標的重型坦克表面落點上。突然閃現出一團直徑約莫數十厘米漆黑無比的圓環。就在眾目睽睽之下,龐大的戰車活像紙折一般。在無比怪異的力量扭曲下,不由自主地彎曲、壓折。最終,在難以抗拒的巨力面前,生生被拖入與其體積絲毫不對稱的黑色小洞。雷成饒有興趣地看著屏幕。眼前的這一幕,令他不由得聯想起宇宙中存在,具有吞噬一切物質的可怕“黑洞”。

    “湮滅的過程,與太空黑洞的作用並無而異。”仿佛看穿了他內心所想一般,面色和藹的章院長,意味深長地望著雷成:“這是一種全新意義的新型武器。它的出現,將徹底改變傳統熱能兵器慣用的爆炸穿透效果。利用能量的相互轉化,將目標吞噬分解。這是新一代能量武器的最顯著特征。呵呵!就我個人看來,這也是熱兵器曆史的終結。反物質炮的出現,標志著人類戰爭開始邁入能量兵器的時代。”被人一直死盯著看,那種別扭的感覺絕對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然而,雷成卻覺得:這位素未謀面的院長將軍。對自己似乎很有好感。而且,態度極為親切。就好像……一位與自己熟識的至親長輩。“那麼,這種武器對于第二世界的生物實效如何?尤其是對于那些戰斗力極強的高級生物?”老將軍王亢道出了與雷成同樣的疑問。聽到這里,章院長微笑不語。只是再次轉換著屏幕上的圖像。“羅婆那?你們居然用羅婆那進行效果實驗?”雷成使勁眨了眨眼睛。沒錯,屏幕畫面中被禁錮在強效能量力場中央的異形生物。正是傳說中號稱“狂吼者”,強大到連破壞神濕婆都不放在眼中。妄圖奴役眾神的羅刹之王,十頭邪神……羅婆那。“為了驗證能量武器在所有狀態下的效果,必須進行最嚴格的測試。”一名肩配中將徽章的研究人員略帶不滿地看了他一眼:“更何況,它不是純粹意義上的人類。只是一頭來自異界的強悍生物。”話音剛落,圖像中張狂無比的十頭邪神,已經被黑色的炮射能量擊中。短短不到一分鍾的時間里,強悍無比的它,活像一頭軟弱無助的綿羊。在“黑洞”巨大的吸引力面前,哀嚎慘叫著,被活活拖入其中灰飛湮滅。這可不是電影里效果逼真的動畫特技。而是實實在在的真正場景。目瞪口呆的雷成,只覺得自己喉嚨一陣發干。他清楚地記得:當時抓住羅婆那的時候,這只狂暴的邪神,其戰斗力已經高達七級以上。雖說能量力場可以困住強如十級生物的可怕存在,卻無法將之在瞬間殺死。反物質炮……僅僅只是一炮,居然就輕而易舉地把這個恐怖的魔頭,從地球上徹底消滅?

    即便是現在的自己,也必須通過力戰才能勝于七級生物。相比之下……實在令人汗顏。這就是科學的力量嗎?

    人類的智慧……真是太可怕了!“反物質炮的工作原理,就是在能量運動過程中,以急劇燃燒的方式,產生數量劇增的反粒子。使之徹底改變命中物質的正反基礎對比。從而順利展開湮滅的全過程。”章院長輕描淡寫地笑了笑:“宇宙中存在的任何物質都由基本粒子構成。即便是傳說中的神,也無法逃脫這一基本規律。在正反物質的對抗面前,就算它們自身力量再強。也必須接受被分解為介子的命運。”“這種武器的已知效果究竟有多強?”司空見慣這類場面的老將軍,很快將話題轉向其它方面。

    “羅婆那是我們手上最後的試驗品。”院長的臉上,仍然掛著令人無法猜透的微笑:“在沒有獲得更好的實驗替代品之前。我無法作出最後的結論。不過,以實際數據和我個人推測:只要確保足夠的動力來源,輕型反物質炮,足以摧毀整個月球。”聽到這里,雷成忍不住打了個冷戰。他似乎看見:龐大的天體,被巨力拖入另外一個空間里分解的可怕情景。最恐怖的還不僅于此。以這位態度慈祥和藹的老科學家的話看:顯然還擁有有比“輕型”更及威力強大的“重型”武器……

    這是一種什麼概念?

    如果所有聯邦士兵,人手裝備一門輕型反物質炮。足以發起對第二世界的全面反擊。管他什麼天神魔神,管他什麼妖鬼斗鬼。統統給我滾到另外一個世界,老老實實從最基本的分子狀態重新聚成新的生命。這就是人類的勝機嗎?

    很快,陷入美妙幻想中的雷成,再次被無情的話語所驚醒。“目前為止,所有反物質炮僅研制出兩門。這種武器雖然威力驚人,卻有著無法掌握的不穩定因素。尤其是在反向粒子的聚變過程中,如果轉化失敗。負粒子在不平衡的小范圍空間內將引發連鎖爆炸。一旦出現此類情況,巨大的爆炸范圍,勢必將波及武器的操縱者。”“結束實驗狀態,徹底定型。其中需要多少時間?”老將軍的問題單刀直入。“無法估計!”章院長扶了扶鼻梁上微微下滑的眼睛,搖頭道:“已有科技僅能做到理論上的推測。至于全面定型並投入量產……恐怕,還需要進行一系列嚴格的實驗。”會議非常簡短。彼此間也沒有浪費時間的習慣。只是,當三名中將研究員走出房間後。老將軍王亢卻反手關閉房門。將剩下的三人留在了屋內。“老王頭,你所說的,就是他嗎?”沒有旁人在場,面色和藹的老院長,神情也輕松了許多。雷成忽然發現:兩名老人,此時的目光,竟然不約而同地聚集在自己身上。“沒錯!他就是老雷的兒子。”老將軍點頭回應。只是,在他簡單的話語中,明顯帶有些許嫉妒的成份。雷成覺得莫名其妙。兩個頭發花白的老將軍,那眼神,活像是在欣賞一件珍品。

    “呵呵!看來,我們三個,還是老雷的運氣最好。”章維涵不無感慨地歎道:“雖然這家伙死得早。卻也還留下一個好兒子。不像我們兩個……唉——後繼無人啊!”這究竟是在誇獎,還是在咒罵發泄?

    雷成無言。“小家伙,打開你的能量空間,讓我們進去看看。”突然,章維涵冒出一句驚異無比的話來。能量空間,是雷成目前最大的秘密。由于“父親”留下文檔資料的關系,上將王亢是這個秘密的少數知情人之一。不過,他也僅僅知道有這麼一個空間存在,卻從未親自進入其中一探究竟。可是,這剛剛謀面的科學院長,竟直接提出這般要求……一時間,雷成只覺得自己有些手足無措。他可以感受到對方身上那種無比親切的氣息。他也可以確定面前的老人沒有絲毫惡意。只是……就這麼輕易讓人知曉自己的秘密,也實在……

    這種感覺,活像把所有隱私全部寫進日記。卻被父母強令要求查看的孩子心情。“老章不是外人。確切地說,你甚至應該叫他一聲“叔叔”。而我,就是你的“大伯”。”老將軍王亢,總會在關鍵時候冒出幾句驚人之語。懵懂之下,不明就里的雷成,只得茫然地下意識道出一句:“為什麼?”“呵呵!很簡單!”老院長笑著取下自己的眼睛,掏出一塊麻質手帕細細擦拭:“高中時代,我們和你父親就是最好的朋友。也是燒過香、磕過頭、拜過把子的義兄弟!”現代版的“桃園三結義”?苦笑的雷成,終于多少有些明白。“我的研究方向和你父親一樣,都是物理。不過,他在空間理論方面頗有心得。而我卻基于軍方的要求,主攻物質構造。呵呵!話又說回來。雷老二居然會弄出你這麼個兒子,實在令我們感到意外。如果不是老王頭主動提起,我簡直就不敢相信這是真的。”這話,在老將軍內心引起了陣陣波動。只見他張了張嘴,卻沒能說出一句話來。雷成明白,老頭肯定是想起他那戰死的兒子……

    意外,真的非常意外。兩名上將,居然是自己“父親”當年的拜把兄弟?

    盡管事發突然,雷成對此卻沒有產生絲毫疑問。他可以感受到:從兩位老人身上散發而出的那種濃濃眷顧,還有無比深厚的回憶感慨。絕對不是僅憑高超演技可以模仿的真實感情。

    第一八二節 繼問

    換句話說,他們就是自己沒有任何血緣關系的親人。

    當下,雷成直接揮拳撕裂空間。將兩名大感好奇的將軍叔伯一一送入其中。“老雷這個家伙,沒想到他的理論居然真的成功了!”望著眼前連綿不斷的綠色矮丘,章維涵哆嗦著雙手,無比激動地抓起一把腳下的泥土。仔細地享受著那種潮濕微潤的觸感。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恐怕至死都不會相信:僅在理論上能夠成立的異界空間,會真實地展現在自己身前。“怪不得!原來你小子是把那些物資全都弄到這兒來了。”老將軍似笑非笑地看了看雷成:“這個空間,具體面積是多少?”“我不知道!”雷成攤開雙手直言道:“我來這里的次數不多。說實話,除了作為後備儲存倉庫。這個空間的實際作用,連我自己都不太清楚。”倒不是故意想要隱瞞所有事實。只是雷成覺得:無論在任何人面前,自己必須保有部分的秘密。雖然,面前兩位老者,都是與自己有著莫大關系的人物。這是人類的潛在本能。哪怕坦蕩的君子,其內心深處,也有一塊完全屬于自己的隱私世界。“實在太神奇了!”老院長一面連聲贊歎,一面從口袋里摸出幾件形狀怪異的儀器:“等一下,我得提取部分這里的空氣樣本。在獲得具體數據以前,這個空間,連你自己都不能輕易深入。”“為什麼?”雷成訝然。“這里不是地球。”老人耐心地解釋道:“氣體含量是對生物居住體至關重要的東西。也是改變生物進化方向關鍵性的潛在因素。即便微量的氣體成份不同,對人體也有著極其可怕的影響。走吧!先離開這兒。等到具體分析數據出來以後。我會給你一份詳細的建議記錄。記住,無論任何時候,任何地點。安全,都是生存的第一要素。”話語中飽含的無比關切,使雷成鼻子一陣發酸。他已經太久沒有嘗試過這種溫辱的滋味兒。重歸會議室,現實的時間幾乎沒有任何改變。“我得好好研究老雷留下的空間理論手稿。真是羨慕的!這老家伙居然有如此出色的兒子……實在是……”話未說完,大搖其頭的老院長已經走出了房間。火急火燎的他,顯然對剛剛取得的空氣樣本更有興趣。

    “你父親的空間理論資料,我們兩個都有拷貝。”看著旁邊神情茫然的雷成,將軍不禁有些莞爾:“如果不是親眼看到你利用空間從戰斗中逃脫,恐怕這輩子我都不會相信,那種理論會成為現實。我已經把你的身份識別碼更改為次高級別。所有物資你可以隨意調用。同時,勿需上報。”“您為什麼要這樣做?”雷成很清楚,如此權力,已經超出了自己身份。“你是一直被我看好的年輕人。”老將軍的眼中,滿是慈祥之色:“你的實力,已經是聯邦的不二強者。更何況,老雷頭又是你的父親。于公于私,我都必須給你相當的照顧。呵呵!從關系上看,我是你的大伯,你是我的侄子。如果真的如你所言:整個世界只剩下最後一名肩負繁衍大任的人類。除了你,我再也想不到還有誰更加合適。”不知為什麼,雷成只覺得自己的內心。在這一瞬間,填充了太多說不出的東西。以至于令他無法說出任何話來。“講完私事,該談談公事了!”幾分鍾後,老將軍收起臉上的所有親情。以慣有的嚴肅口氣道:“上次戰斗得到的東瀛人尸體檢測報告已經出來。無論基因還是身體各項特征,都表明這是一場醞釀已久的絕大陰謀。”“陰謀?”王亢肅然地點了點頭:“長久以來,東瀛列島都是聯邦曆屆政府刻意壓制的屬國之一。根據聯邦法律,該國不得擁有軍隊和獨立科研體系。這主要是為了防止曆史重演。可以想象,在如此嚴酷的環境下,東瀛人只能在暗中進行各種相關的叛亂事宜。”“那些尸體上附帶的服裝,代表著極高的隱形科技成果。它能反射或消除所有衛星監控效果。加上大氣層對光線的折射作用,從太空拍攝的地表畫面上看,這種材料能夠完全隱形。我查閱過相關資料,聯邦科學院在這方面的研究進度,根本無法達到此類效果。也就是說,在這些潛伏者的背後,有著一個完備的科研機構提供必要的技術幫助。你能想象嗎?一個被禁令壓制多年的小國家,居然會在滅亡後,重新展現出如此強大的實力?哼哼哼哼……這些陰魂不散的東瀛人,如果不是早在多年以前便開始暗中計劃。絕不可能擁有這般作為。”雷成默默地點了點頭。將軍的話,令他不由得想起很多留存于腦中,隱而未發的疑問。“其實,確認陰謀並不困難。只是,我有幾個疑點想要證實一下。”想到這里,他不禁開口道:“第一:對方究竟是如何知曉孕育之花的正常盛開時間?他們沒有全面的監控系統,更沒有詳細的能量評估數據。問題的關鍵,還是在于我們內部。”老將軍似乎早已料到雷成會有這一說。他只是輕點著頭:“繼續!”“第二:東瀛人顯然是以宗教身份潛伏在民間。除了已知的情報,對于“真理與信念”,我們其實相當陌生。該教內部制度如何?人員分布情況?物資來源成份?所有的一切都不可知。如果可能,我想,下一階段的情報工作重心,應該放在這一方面。”“第三:該組織的人員使用何種方式進行機動?上一份情報提到過,美洲聯邦目前已經開始和東溫人有所接觸。我想,這絕對不是偶然現象。沒有利益就不可能產生合作。經濟全面崩潰的情況下,合作的前提,恐怕只剩下人口和所謂的安全問題。”“第四:也是最重要的一點。”說到這里,雷成的臉色顯得無比凝重:“上次戰斗中出現的“蹂躪者”式坦克。實在非常怪異。雖然所有情報指向都無法查明它們的來源出處。不過……我個人覺得,這恐怕是目前為止,唯一可尋的線索。”“哦?”老將軍眉頭一皺:“那些坦克的車身編號已經查實。按照電腦記載文檔顯示,應該屬于柳州基地所有。不過……該基地負責人已經確認:所有編號戰車均在庫中封存未動。”“電腦?”雷成心中一動:“您的意思是,整個查詢過程。僅僅只是通過信息方式證實?”“當然!”王亢一楞:“目前屬于航空管制時期。沒有特別簽署的命令,任何飛行器都不的擅自起飛。我們無法承擔任何飛行人員的損失。如果不是戰斗需要,連基本運輸都……等等!你說什麼?”“我的意思是……這件事情從頭到尾,整個核查過程,都是通過電腦通訊完成。沒有任何隸屬中央情報機構的調查人員親眼看到那些坦克的存在。是這樣嗎?”雷成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很清楚,也足以讓老將軍明白其中的意思。“……難道……你懷穎是基地方面出了問題?”將軍有些遲疑:“通訊是我親自完成。柳州方面的基地主官,從圖像上看,絕對沒有任何問題。”“複制人可以假亂真。何況是圖像?”雷成笑了笑:“您忘了?當初對劉俊明的尸體全面檢測結果,同樣表明他屬于被更改基因後的半複制人類。如果東瀛人的陰謀早在數十年前就已經實施。調換一個基地的司令官,恐怕也並非難事。”“調換?”王亢混身一顫。雷成所說的這些,都有絕對可行的技術保障為依據。只是,在感情方面,他實在無法接受這樣的事實。“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並無任何證據可言。”望著面色蒼白的老人,雷成猶豫再三,終于還是開了口:“當然,如果對方利用我們交通不暢方面的漏洞。暗中進行此類計劃,成功的可能自然也會大增。如果,實際情況當真如此……只怕……”“只怕什麼?”將軍心中一凜。“……我擔心,柳州基地,恐怕已經全面落入敵手。”“整個基地全面陷落?”老人眼中精光暴漲:“這怎麼可能?所有基地與指揮中心都有固定聯絡密碼。一旦出錯,電腦終端會及時上報。怎麼可……”“電腦永遠無法和人腦比較!”雷成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很多時候,眼睛是判斷現實的最根本標准。既然東瀛人無法制造圖紙絕密的重型戰車,而戰毀坦克編號又于現實完全對等。那麼它就必須與實際重合。即便戰車真是東瀛的仿造產品。他們也絕不可能為之打上同樣的編號。更何況,所有編號數字,都來源同一個基地。”老將軍靜靜地坐在那里,絲毫沒有爭辯。盡管無法接受這樣的猜測,然而理智卻告訴他: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整個基地全面陷落。己方卻無所察覺……這是多麼可怕的事情。

    這不是任何人的錯誤。而是現實逼迫人們接受慣性思維導致的嚴重後果。“除了這些,我還想提出一項建議。”雷成偷眼看了看面色緊繃的將軍,小心地說道:“當然……這純屬我個人的觀點。”“說吧!”王亢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我想……是否能與美洲聯邦進行必要的聯絡?我查閱過相關資料:戰爭爆發的時候。梵蒂岡的天主教庭被迫前往亞特蘭大流亡。依此推斷,估計,教庭恐怕正在美洲人的控制之下。”“教庭?”將軍有些意外:“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暫時還沒有確切的計劃和目標!”雷成老老實實地承認:“我只是下意識地從那些天使身上,聯想到天主和教皇本人。當然,他們肯定不是策劃天使行動的主使。我有一種預感:如果能把流亡教庭掌控起來……也許,會起著意想不到的幫助吧!”“教皇……”將軍沉吟片刻:“這件事,由我來安排。柳州方面的具體情況,我會交給參謀本部全權負責。如果實情當真如你所說……”雷成沒有答話。從老人眼中流露出來的陰狠,足以說明一切。二十四小時,是十七小隊獲得的全部休整時間。融合後的戰士雖然強于常人。但究其根本,仍然無法脫離生物的基本概念。人類,屬于生物的一種。只有補充能量維持必要的消耗,生物才能繼續存活。腹中傳來的隆隆響動,催促雷成不得不朝著餐廳方向邁出腳步。與艦上其它地方相比,高級軍官餐廳顯然要熱鬧許多。透過食物冒起騰騰熱氣的間隙,雷成很容易地看到:就在餐廳的角落,整個小隊成員全都聚集在那里,安然享受著難得的甯靜。

    隊長的到來,在人群中引起一陣不小的轟動。一一打過招呼後,雷成總算可以落座,專心對付盤中的飲食。只是,當他頗為滿足地再次抬頭,將面前的湯碗端至嘴邊的時候。忽然發現:對面的座位上,已經空卻了一個熟悉的身影。“嚴蕊呢?”用手肘捅了捅旁邊的陳章。他明明記得,自己坐下的時候。嚴蕊就在對面。“大嫂去看俺大哥了。”陳章未及答話,身後便傳來高大彪頗為得意的聲音。轉頭看時,彪悍的半金屬男子,正抓起一瓶潤滑油。朝自己的機械手臂關節處猛灌。“看?怎麼看?大勇明明是在成都基地的醫院啊?”“難道你不知道,這個世界上有種東西叫作可視通訊嗎?”大彪的神情,活像是在看著一個什麼也不懂的白癡。恍然大悟的雷成,自嘲地笑了笑。再次拿起筷子的同時,忽然想到了莫清。“如果,我的女人也在這兒。那該有多好啊……呵呵!還有兒子……”想到這里,他再坐不住了。三口兩口扒完面前的所有東西。在眾人不解的目光中,飛也似地沖出了餐廳。如果有足夠的時間,如果能打贏這場該死的戰爭,如果第二移民團真的可以重建……說不定,我還能夠再次看到她們。就在單人休息室內的牆角,雷成狠狠撕裂空間的通道。縱身躍入其中。

    他很感激章老院長對自己的提醒。只是,他並不覺得空間內的氣體對自己有什麼負面效果。他現在需要時間。足夠的時間。能量空間的具體構成標准究竟是什麼?雷成對此並不清楚。他只知道:自己擁有的空間,除了基本概貌與地球類似之外,還是一顆陸地海洋比例六四之分的巨大星球。他曾經放開意識查探過。星球的外層空間,同樣是一片無限廣闊的宇宙。如果有可能,雷成實在很想對這個空間細細研究一番。而他現在的全部注意力,卻不得不集中到更加重要的事務上。老將軍的宇宙艦隊重建計劃,在信息中心早有備案。拷貝所有資料的同時,雷成自然也將之順帶全部複制。按照程序工作的機械人,既然能夠創造一座設備齊全的城市。為什麼不能制造一支龐大的艦隊?

    如果換在以前,雷成肯定會認為這類想法純屬瘋狂。不過,現在他卻有著實際可行的依據根本。專門調撥一千名機械勞工建造地面船塢。隨後,以電腦中儲存現有圖紙為基礎。全力建造“軒轅”級宇宙戰艦。

    空間所在星球,埋藏著豐富的礦產資源。有的高品位礦石,甚至直接裸露地面。在這里,時間流逝速度相當緩慢。定下一個計劃,不必動手。自然會轉變為實際存在。這種童話般的事情,如今當真可以變為現實。

    第一八三節 前後

    宇宙戰艦屬于聯邦最高機密。就算手中擁有現成的圖紙,非該領域專業人士也無法看懂那些密密麻麻的線條和數據。如果沒有這些在程序控制下辛勤勞動的機械工人,雷成很難想象,自己究竟應該依靠這個空間如何進行各項發展。依靠充足的能源,加上數量近乎無限供應的各類配件。不知勞累為何物的機械工人,有條不紊地在指定地點,麻利地造起一片足夠寬敝的硬地基礎。在礦產中心的支援下,更多的機械人開始走下生產線。默默無聞地加入到這種不予支付任何工資的剝削之中。雷成從來都不是一個有耐心的人。不過,與前幾次相比。他的注意力,開始從建造中的機械城市,慢慢轉到另外一些東西上來。那是一群生物。一群生活在空間星球的另外一端,剛剛從細胞演化而來的最基本生物。與地球曾經的曆史一樣,它們的第一個家園,同樣是廣闊無際的浩瀚海洋。

    出于便利的緣故。雷成在空間星球表面發射了數十枚光能監控器。這是一種單純依靠吸收光熱能源維持運轉的小型機械。它們的任務,就是隨時記錄空間內所有微小的變化。空間的基本形態與地球類似。生物的出現,不過時間早晚罷了。對此,雷成早有預感。只是連他也沒有料到:空間內的最初生命體,竟然現在就已經萌芽。這一刻,他終于覺得:自己的的確確是這個世界的真正主人。是真正的神。這些最初的生命體,都必須聽從自己的號令。對于它們,自己予取予奪。甚至肆意妄為。神的意義,不就在于此嗎?

    當然,沉浸在興奮與各種美妙幻念中的他,並未忘記現實中的自己。新的作戰命令已經下達。獲得各種新型裝備的十七小隊,戰力必將得到更為淋漓盡致的發揮。參謀長沒有食言。在對手情況越發明朗的前提下,整套攻擊方案,完全出自作戰部人員之手。其中的某些細節,甚至根據小隊各人的實際能力進行了區域劃分。地球戰爭史上,熱兵器淘汰冷兵器,是必然的趨勢。依靠距離、發射速度、殺傷力等各方面的絕對優勢。槍械輕而易舉取代了刀劍的所有地位。久而久之,人類也已經習慣這種既成事實的當然概念。也正因為如此,當第二世界生物大舉入侵時。人類士兵才驚愕地發現:對于這些生命力強悍的家伙,穿透一切的子彈,遠遠沒有鋒利的菜刀更加管用。

    一發子彈,可以直接射入對方的身體造成內部破壞。揮舞直下的戰刀,卻能當場切割敵人的四肢。當場消除近在咫尺的威脅。自從聯邦殘余軍隊全面配備碳素戰刀後,人員傷亡數量明顯有所下降。只不過,連作出該決策的上位者們也不知道:這種科技與原始的古怪組合,究竟代表著進步?還是意味著蛻化?

    新型武器的數量不多,裝備整個小隊卻綽綽有余。也許是出于對故人之後的特殊照顧吧!章維涵院長,甚至派人送來一門經過緊急改良的反物質炮。並且一再叮囑:務必要嚴格按照操作規程小心使用。與忙著熟悉裝備的隊員相比。雷成卻顯得有些輕松。審訊,是以折磨肉體為基本手段。從他人口中套出各種秘密的技術活。當然,折磨的力度很有講究。輕則無效。重了,可能當場玩死對方。雷成有些遺憾。當日在襄樊城中,若不是情況所限。自己肯定還能成功收取另外一只瀕死的天使。這種戰力高達五級的生物,簡直就是可遇不可求的東西。也許是感覺到主人不懷好意吧!召喚而出的天使非常配合。沒有威逼,沒有恐嚇。竹筒倒豆子般說出了自己所知的全部。“上位天使大人,要求我們從欺世神族手中奪取那兩把兵器。力天使巴列達閣下,是統禦我們的隊長。也是這次行動的最高指揮。”所謂情報,就這麼簡單至極的兩句話。如果不是雷成的意識潛入對方腦域再三確認。恐怕他根本就不會相信,強大的五級天使,腦子里竟然空洞得令人匪夷所思。雷成收取的,是一名能天使。也是天使族內,屬于中級戰士的武裝力量。在他的現有階級之下,還有戰力更為貧弱,數量也更多的權天使。越往下看,更有最底階級,類似苦工和奴隸,專門承擔重體力勞動的普通天使和大天使。

    能天使之上,有強如巴列達的高級武者力天使。甚至,還有更加可怕的上位生物……主天使。按照族制,一名力天使,可以統禦一千名能天使。至于更強悍的主天使權力究竟有多大,那只有其屬下的力天使才有資格知曉。僅僅只花了不到幾分鍾的時間,雷成便已經瀏覽過天使腦中的全部資料。也正因為如此,他才不由得發出一陣無奈的歎息。這種長有雙翅的漂亮生物。雖然外表無比聖潔,可究其內心,卻是個不折不扣的可憐蟲。很明顯,天使族內還有著更高級的存在。只是它對此一無所知。它只知道:宇宙間最偉大的神,就是主,就是上帝。自己必須無條件服從主的任何旨意。為主生,為主死。為主掃盡世間所有的惡人。大腦超過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以上的思維,全部都被這類單一瘋狂的可怕思想所占據。雷成只覺得不寒而栗。天使,簡直比納粹更像納粹。真不知道上帝那個老雜種究竟是用什麼方法,才能將之調教得無比順從盲目。而且,這些思維簡單的家伙,數量成千上萬,鋪天蓋也……

    熟悉亞洲聯邦中央領土地理環境的人們,都應該知道,距離襄樊西南不遠,即為重鎮宜昌。

    地球全面戰爭爆發之初,也是人類社會高度發展,且人口數量劇增的年代。無論是日趨嚴重的能源危機,還是惡化程度無以複加的環境指數。都難以遏制人類生養繁衍自己的後代。以至于,早在戰爭來臨前,當時的聯合國人口控制協調委員會,只能無奈地宣布解散。因為,那個時代的人口,早已突破了地球能夠維持供應的最高限量。由于曆史原因,亞洲聯邦人口增長幅度,遠遠超出該委員會許可的正常范圍。與其它國內城市一樣,宜昌市內常住人口,當時已經突破了千萬之數。更有著無比明顯的繼續上揚勢頭。第二世界的入侵,將這一切完全改變。短短數月間,怪物們就已經嚼光了城內所有的人類。它們吃得實在是太浪費了。在濫肆捕殺滿足最初幾次口腹之欲後。怪物們對日常飲食變得無比挑揀。捕獲人類獵物後,它們只吃最肥美的皮膚和脂肪。骨頭和肌肉則被完全拋棄。此種行為導致了無比嚴重的後果。到了食物全部耗盡,人類完全死絕的後期,曾經遍布全城的大量人類骸骨,也變成饑餓怪物們必須拼死掙搶方能獲得的珍貴口糧。現在的宜昌市,除了遍地灰色的建築廢墟。再也看不到任何其它物品堆積而成的異樣之色。至于成群結隊聚集在其間的猙獰怪物,活像是游蕩在廢墟空間內的饑餓幽靈。

    潛入作戰的目的,根本沒有絲毫改變。對于這種近乎固定程序般的戰斗,雷成雖然暫時沒有感到厭煩。卻也已經有些麻木。飛行、警戒、引爆、戰斗、撤退……其中唯一的不同,大概也就只能是城市地域的名稱差別吧!再好吃的飯菜,嘗上千遍也會厭倦。如果不是事關大局,雷成真的很想拒絕這種趨于無聊的戰斗。也許是內心的不滿,觸動上天那略顯仁慈的神意吧!正當十七小隊按照慣例,從城市邊緣降落點悄然向核心目標快速移動的時候。遠在太空的監測衛星,卻發現地面狀況起了令人意想不到的變化。此次作戰的目的,同樣是摧毀市區廣場的孕育之花。以襄樊、宜昌兩地間的距離來看。本不應該動用穿梭機如此麻煩來回運送。即便步行,十七小隊也能在規定時間內趕到指定位置。按照原定攻擊順序:十七小隊現在的作戰目標,本應為遙遠的東面臨海城市……汕頭。從各個花體的開放狀態及時間推斷,那里的異界之花,將會最先成熟。誰也沒有料到。就在兩小時前,監控電腦突然傳來警報:汕頭的花體竟然出現了無比怪異的能量靜止狀態。而宜昌地區的孕育之花,反而加快了生長速度。已經趨于隨時可能盛開的邊緣。

    盡管不清楚其中的原因何在。十七小隊也只得按照臨時下達的命令,向變更後的目標發動攻擊。穿梭機出發後,參謀本部緊急調過一架高空探測器。利用生理頻譜射線,對整個宜昌市區進行全面搜索。這才在位于廣場邊緣的廢墟內部,隱隱找到幾個極其微弱的活動光標。東瀛潛伏者的服裝能夠消除探測射線的一切波動。在暫時無法找到解決之法的情況下,科研部門提出:可以在某些重要區域內,布置為數不多的生物探測器。利用生理頻譜射線代替衛星進行戰場監控。這種射線的強度不高,也難以全面擴散籠及整個城市。不過,相比目前近乎喪失作用的衛星,已經是無奈之下的最佳選擇。進攻小隊的個人電腦中,已經接收到相關目標的所在位置。很明顯,異常的變化,十有八九是那些可惡的東溫人暗中搞鬼。甚至,又是在肆意玩弄那種所謂的“活祭”。如果可以,雷成真的很想再欣賞一次襄樊城中曾經上演過的天使大屠殺。可惜的是,期待已久的他,連一根天使的羽毛也沒有發現。在遍布怪物的城市中小心潛進。以目前全隊實力來看,雖然並不困難。卻也無法做到大張旗鼓。他們只能小心翼翼的在各個廢墟間靈活穿行。將所有阻攔在前的怪物一擊斃命。無比謹慎地悄悄打穿一條可行之路。上萬名能天使集體屠城,尚且有所傷亡。何況是實力不濟,人數也不過區區數十的一個小隊。

    努力穿行城市的雷成不知道:遠在廣場中央的孕育之花,已經開始了盛開前的最後變化。更令他所料不及的是:出現在花體附近的詭異東瀛潛伏者,居然還是自己的老熟人。當然,此熟,非彼“熟”。無論從哪個角度來看,渡邊正男都算得上是個極其聰明的家伙。利用亞洲聯邦潛伏者基因制造的複制人,一直是東瀛政府的最高機密。為了將這些所謂“精英”人種全部保存。當時的上位者們不惜重金買通各國政要。在世界各地秘密建立起一個個精英們的安全生活環境。數十年後,複制精英們開始誕下第一批正常生育的後代。而這些繼承了父母雙方所有生理優點的幼體,也會以自己為基礎,把這種周而複始的循環繼續下去。為了加快精英及初代幼體的發育過程,幸存的東瀛掌控者們利用催化技術,使之在短時間內擁有成熟的身體。這些喪心病狂的家伙並不在乎催化對大腦產生的副作用。畢竟,真正的精英繼承者,應該由第三代後裔擔當。從血緣關系來看,渡邊正男屬于催化體誕下的非愛情結晶。也許是因為先天的性格取向,抑或幼時灌輸式的殘酷教育。渡邊的大腦運算能力遠超常人,心智、身體、耐力等方面,也明顯強于同代的後裔。基于各方面的綜合因素,這才被委以小隊指揮官的重任。和雷成一樣,渡邊同樣目睹了天使軍團在襄樊城中大肆屠殺的全部過程。當時他就明白:利用活祭迎接並保護津經主神轉化為成體的任務,其實已經失敗。

    既然事不可為,只能選擇撤退。這可不是什麼臨陣怯敵的恥辱。而是保存實力繼續再戰的必須策略。更何況,尊貴的大主教閣下也曾說過:“血統純正的東瀛人已經寥寥無幾。任何無謂的損失,都是對未來神國的人材浪費。”可笑的是,近藤那個傻瓜,居然還抱著什麼武士的光榮幻想。硬要往死里沖。如果換作別人,渡邊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其斥責,盡量保住手下的性命。然而,近藤卻有些例外。原因很簡單:近藤這個莽撞的蠢貨雖然有頭無腦。卻有著一個如花似玉的女友。尤為難得的是:這個女人不僅是純種東瀛一族,更是那種謹守傳統,對自己心愛的男人千依百順的尤物。每當想到這里,渡邊就覺得混身欲火難消。他也曾嘗試利用各種手段進行引誘。無奈,除了傻乎乎的近藤,這個漂亮妞根本不會理睬任何男人。大主教曾經發布嚴令:禁止東瀛族民內斗。一旦發現,將視情節輕重當場嚴懲。近藤自願送死。在渡邊看來根本就是個絕好的機會。離開襄樊後,渡邊一面向總部報告戰況。一面盤算著究竟應該如何把心儀的女人弄上手。不過,令他失望的是:總部並未向往常一樣發布召回命令。而是要求自己立即率隊趕至距此不遠的宜昌。據說,下一次神降,將在那里出現。自己所在的小隊,也將成為迎接挑神降的唯一執行者。

    從時間上看,渡邊比十七小隊來得更早。依靠隱密的行動,他們甚至沒有驚動任何怪物,直接靠近了廣場邊緣。這里沒有天使,也沒有討厭的亞洲軍人。剩下的四名“活祭”已經准備好。各狙擊手也進入了對應的攻擊陣地。只需在那巨大的黑色之花底部裝上炸彈,輕輕一觸……所有的一切,都將全部結束。渡邊甚至已經在幻想,圓滿完成任務後獲得的各種獎勵。還有橫陳在面前任自己為所欲為的女人身體。只是,沉浸在夢想中的他,顯然忘了一句古話,“螳螂捕蟬,黃雀在後。”

    第一八四節 花開

    正所謂“來得早,不如來得巧”。當十七小隊前鋒已經順利抵達目標外圍的可目視距時。渡邊剛好命令兩名手下攜帶炸彈,朝著高大無比的黑色花體小心靠近。雖然身為隊長一職,可是渡邊同樣不知道:教中高級人員如何知曉神降的具體時間和地點。據他猜測:這或許應該與那種所謂的“血引”有關吧?

    此次神降迎侯的目標,是強大無比的荒波土神。為了確保神降萬無一失,渡邊在廣場邊緣的環形區域內,遍布了大量動能觸發器。任何進入范圍的微小動靜,都將在隨身電腦上顯示分析。並且在短時間內做出相應的判斷結果。人類的智慧高于怪物。因此,在遭遇突然變故的同時,人類好奇反應也要比怪物們明顯得多。從而可以根據相關的反射波長,判斷進入范圍的陌生目標身份。之前在城市廢墟戰斗中,雷成遭到伏擊的關鍵正在于此。

    有了足夠的警戒范圍,加上體表無法被射線監控的特殊服裝。渡邊深信:哪怕對手再強,自己也能全身而退。同樣,利用生理頻譜得知對手所在位置的雷成。也在異常小心地接近目標。只是,目前為止,他們還尚未突破渡邊布置的警戒線。雙方都是異常機警的獵人。也同時兼具獵物的身份。在這種極其警惕的情況下,本應是兩邊任務關鍵的孕育之花,卻變成雞肋一般可有可無。也許是想要證明自己存在的重要價值吧!就在兩名黑衣潛伏者手持炸彈,貼近花體准備安放之際。突然,從靜止不動的花壁中央,猛地傳來一陣劇烈的震蕩。將毫無防備的兩人,當場駭得呆呆站在原地,絲毫不敢動彈。孕育之花的異常,同樣驚動了悄然臨近的雙方。就在無數雙驚訝的目光中,高聳入云的巨大花體仿佛被怪力撕裂一般。緊緊包裹花芯的最後一瓣萼片,終于在一片濃郁的紫黑色能量霧氣攪擾中驟然開放。好像掙脫了那種可怕的束縛,徹底獲得最後的輕松。六瓣萼片,六道狹長形的黑色梭狀體。分從六個不同方向,均勻地緩緩攤落在地面。從空中望去,好像一個經過嚴格計算,精確規定方位角度,且碩大無比的漢書“米”字。劇烈的震動,順著花芯部位的中央,沿著地表波及整個城市。顫抖的大地,似乎也被這種外來的威力所攝服。只能將內心的憤怒拼命壓下。帶著爆發前的強烈不滿,憤懣無比地晃動著身軀。以無言的外表形態,表示著自己難以容忍的滔天恨意。

    如此帶來的結果,是整個廢墟徹底覆滅。早在戰爭中碩果僅存的零散建築,仿佛可憐的積木般,被生生搖成一片碎亂的石塊兒。“終于盛開了……”望著遠處無法被視線透及的黑霧,雷成面無表情地喃喃著。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自己此刻的心情究竟怎樣!是喜?

    是悲?

    抑或,無奈?慌亂?

    戰爭爆發直至現在,他終于首次看到孕育之花盛開的壯觀場景。更對其中即將出現的高級生物充滿好奇。阿斯摩德也說過:自然盛開的花體中,必將出現吸收充足能量,完全成熟的強大生物個體。“操你媽個爛逼——”突然,雷成口中冒出一句惡毒無比的罵人話:“管它什麼妖魔鬼怪,只要不是人類,統統給老子大卸八塊。就算這些家伙真是人類,在未表明身份前,同樣格殺勿論。”這顯然是一道行動指令。因為,它已經順著公共頻道,毫無遮攔地鑽入了所有隊員的耳朵。不過,雷成肯定不會知道。此刻,渡邊的內心,同樣充滿了與自己完全對等的驚訝與震撼。甚至,其中更多了一些難以言表的恐懼與愕然。他無法確定突然盛開的花體中,究竟會出現什麼樣的生物。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那絕對不是自己期待已久的荒波土神。神降過程的所有細節,他都牢記在心。利用炸彈引爆,是其中最為關鍵的首要部分。換句話說:只有被炸彈炸出來的生物才是真神。而那些自己破出花體的生物,可能也是傳說中的神。卻不可能是降臨人世的荒波土神。

    這實在太意外了。渡邊從未想過會有這種古怪的場景出現。高級神職人員也從未提及對此的應變之法。他只能呆呆地望著遠處六芒狀的花瓣。甚至,連腰間電腦屏幕上閃耀的警戒紅光也未曾注意。遠在太空的人們,同樣在關注著目標區域的突然變化。大量電腦在飛快計算著各類搜集的能量成份。更在各種組合中,嘗試分析可能出現的戰力對比。衛星監控體系,是一張龐大複雜的巨網。它不僅對針對特定地區給予足夠的關注,更能在同時兼顧其它大量監控對象。就在宜昌市內廣場突生變故之時,負責東部臨海城市監控的四號衛星突然發現:原本作為順序作戰目標的汕頭。其市區已經終止能量增長的孕育之花。竟然重新萌發了生機。而且,生長速度無比瘋狂,令人難以置信。不到二十秒,汕頭地區的花體已經完全盛開。一個新的,巨大的,非人為六芒圖案,再次清楚無比地展現在人們眼前。一時間,指揮中心所有的人們都呆站在原地。和渡邊一樣,手足無措的他們,同樣不知道應該如何應付眼前的危局。除了按部就班運作的電腦,整個艦橋內部,似乎已經變成一片了無生機的死寂之地。“通知十七小隊相機撤離。命令太空警備部隊做好一切戰斗准備,對地離子炮開始充能。後備運輸機立即起飛,到達指定位置後滯空待命。”老將軍威嚴無比的聲音,再次將人們從茫然中驚醒。片刻混亂後,艦內秩序重複井然。

    最高指揮官的魄力,這種時候總能得到徹底的發揮。尤其是那種處變不驚的冷靜,更能起到安定人心的絕妙作用。誰也不知道,此刻,老將軍的內心。同樣震驚,同樣畏懼,同樣茫然。數十年的軍事生涯中,王亢經曆過無數次驚心動魄的危局。憑著本能的從容不迫與內心必要的冷靜,總能在危急關頭化險為夷。然而,這一次,他卻真的覺得自己有心無力。大喝之下,固然可使所有人重複原職。但就整體戰局卻毫無幫助。在強大的異界生物面前,再多的援兵,不過是給它們單調的菜單上,增加數量足夠的鮮肉。老將軍同樣知道:自然盛開的孕育之花,產出的生物究竟有多麼可怕。濃濃的黑霧掩蓋了肉眼視線。卻無法阻擋遙感探測搜集必要的數據。就目前已知的粗略分析結果:宜昌地區出現的生物,戰力高達九級。而汕頭市內破花而出的怪物,則已超過十級上限。刹那間,老人只覺得手足一陣冰涼。

    “完了。亞洲聯幫……”十七小隊顯然不是它們的對手。即便使用後備武器,也無法同時應對兩強之敵。留守地面的部隊,只能全部戰死……

    “將軍,離子炮充能已經完成。是否發射?請指示!”緊急通訊拉回了老人的思緒。就在他心意已決,正要下令實施攻擊的瞬間。監控屏幕上,突然出現了一副無比詭異的畫面。那是地面黑霧漸漸散去後,站立的汕頭廣場中央,昂首望天的生物表像。一個標准的人形生物。其身體軀干與四肢,均嚴格按照黃金比例進行配置。胸、腹間略微隆起的塊狀肌肉,在韌帶與皮膚的牽引覆蓋下,顯出攙雜在柔韌間的強悍力感。寬厚的肩膀背肌在手臂的拉伸作用下,配合均勻分布在腿際的條狀肌肉,使整個身體展示出無比強健之美。他的服裝非常簡單。貼身的夾衣長褲,使身形顯得更為緊湊。其式樣雖說有些古怪,但是配合體表莫名放射的金色光芒。更具備了古代傳說中神的模樣。尤其是他的臉,那張輪廓清朗的臉。在勻稱有致的骨胳間,缺少脂肪的肌肉緊密結合在一起。使炯炯的目光更加深邃,面部削線簡單粗獷。依托高挺的鼻梁,所有的一切,完全符合人類最嚴苛的審視觀點。一個標准的美男子。“真是可惜……你不是人類……”似乎是對自己即將下達命令作出的解釋。就在老將軍自言自語抓起通話器的瞬間,屏幕上的男子忽然詭異地一笑。隨即,整個人的身影消失得無影無蹤。

    連王亢自己也不知道,離子炮攻擊是否真能奏效。占據城市的怪物們,是否仍然擁有那種堅不可摧的能量防護罩。他也同樣沒有料到:被衛星跟蹤鎖定的生物,竟然就這樣毫無預兆地在自己眼皮底下消失。恍如隱形般徹底淡化在透明的空氣之中。“馬上動用所有設備,全力搜索一切可疑能量來源。快……”太空戰艦內部的亂局,並未影響到雷成此刻的心境。將軍下達的撤退令中,讓自己“相機”行事,而不是徹底堅決的“立即”。他有足夠的理由暫時不作任何舉動。嚴蕊和陳章,各自帶領一批隊員,分從兩側向廣場四周環繞而行。他們會根據探測位置,將所在敵對目標一一清除。與矮小的東瀛人相比,他們的實力顯然要強悍得多。雷成對此毫不擔心。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廣場中央那片逐漸散去的黑霧內部。透過高倍觀測鏡頭,他已經清楚地看到:黑霧旁邊,明顯有著兩個混身漆黑的人類。

    是東瀛人。其手上的爆炸裝置,就是最好的證明。就在雷成微皺眉頭,正待抬起鐳射槍瞄准對方頭部的時候。彌漫的霧氣之內,猛然伸出兩只強壯的手臂。不由分說,仿佛玩具一般,分別扣住兩名呆立黑衣人的足踝。將其倒提拎起。“怪物!真他媽是個不折不扣的怪物!”跟隨手臂從黑霧里沖出的生物。當真如同雷成所言,是一只外表可怕至極的古怪生物。多頭,大概是第二世界高級生物的一種標志吧!最早出現的魔王阿斯摩德與巴拉姆,都屬于此種類型。然而,與三首魔王相比,眼前的生物,卻明顯缺少一種與之對應的和諧。沒錯!就是和諧!兩顆模樣各異的頭顱,仿佛被硬力擠壓在肩膀中央,掙相搶占那塊不大的面積。以至于兩頭之間的面頰,生生被擠成了餅狀。同樣都是具有顯著男性特征的腦袋。只不過,一顆在威嚴中,略帶冰冷。另外一顆則是滿面敦厚卻微帶狠辣。當然,其間也有共同點——猙獰,無比可怕,難以言表的猙獰。左右兩只手臂,各自緊捏著一個活人。臂端凸起的血管脈絡,顯示出強大的力量。虎口內不大的空間,早已被手指死死握攏。在這種無法掙脫的可怕枷鎖禁錮下,黑衣人雙腿上的肌肉,只能在外力作用下生生擠爆,從與之粘連的身體徹底釋放。只留下干瘦的骨頭勉強承受著幾欲窒息的折磨。兩只巨臂,外表、形狀絲毫不同。無論骨節、肩膀部位的盔甲,乃至手腕間的裝飾。活像是屬于兩個身體的部分,勉強湊到一起。成為現在身體的一部分。

    身體,對了,還有那具奇特無比的身體。無論死尸還是活人,雷成都能過目不望。但他卻從未見過如此怪異的身體。以頸部為中線,身體分為左右兩半對比極為顯著。總而言之。左邊部分的肌肉體積與右邊相比,寬度更為狹窄,長度更加突出。如此導致的後果,便是身體下段的部分無法對稱。活像兩團發育不完全的肉塊,高墜垂掉在臀部上方。更稀奇的是,體表的服裝,也在這條隱形分界線下,被隔離為兩種不同風格的式樣。左邊應為材質棉軟的衣料。而右邊卻是質地堅硬厚重的盔甲。而且,還是雷成較為熟悉,與之前幾名對手類似的東瀛武士甲。這個生物太過怪異。活像是被某種力量撕裂後,又重新拼接的組合體。雷成不知道自己的猜測是否正確。可是聯系眼前的一切,他不由得生出一種大膽至極的念頭。“難道,孕育之花內部的生物,本該是左邊這半塊身體?而右邊那半顯然屬于欺世神族的身體,則是被東瀛人利用異法召喚而出的神靈?”所謂神降,也許就是利用亟待開放的孕育之花為媒介。將指定的高級生物召喚其中。占據甚至驅逐原來的本體。最終破體而出嗎?

    至于眼前的怪物,是否可以理解為:在這一過程中出現的異常狀況?

    即將成熟的本體,不願接受被外來者占據的事實。只能以提前開放的形式對抗。然而,進入花體內部的外來生物,已經占據了相當的身體。因此,這才導致此種局面的出現。略一猶豫間,新的意外,再次產生。

    兩條持有半死黑衣人的手臂,仿佛不共戴天的仇人般,高高掄起手中的活人,朝肩膀上對立的頭顱猛砸。緊密結合在一起的身體,也在截然相反的牽引下,艱難地保持著必要的平衡。貼面而生的頭顱,怒目獰視。死命轉到內側張嘴亂咬。用鋒利的牙齒,活活啃嚼著對方頭部的肌肉。一時間,活人“兵器”被砸爛的血肉,兩只頭顱爭撕流下的紅色液體,嘴邊溢出的肉末……全部混雜在一起。順著寬闊的肩膀流淌直下,染紅的腳下的泥土。也許是“看”到身體上端爆發的戰斗吧!兩條形狀各異的腿腳,也同時彎折飛出,重重踢朝相距不遠的對方。徹底喪失平衡的身體,在沒有任何支持物的情況下,只能歪斜著倒在一邊。無奈地等待著最終的勝利者出現。

    第一八五節 對殺

    這一幕:詭異中透出無比的古怪,暴力中夾雜著可怕的血腥。甚至,在這種充滿殺戮氣息的場景中,更顯出幾分令人捧腹的滑稽。一個完整的身體,左手打右手,右腿踢左腿。無比陰狠,無比使勁。不把對方徹底砸斷,不將它從身體上徹底驅逐。誓死也不罷休。多麼荒誕可笑的一幕!多麼詭異莫名的情景!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雷成打死也不會相信:這種連想象中也難以出現的情節,居然會真的出現在自己面前。“該死的家伙!快……快從我的身體里滾出去……”面容威嚴的頭顱一邊怒喝,一邊操起手中早已殘破不堪的人尸。拼盡全力朝另外一個腦袋上猛砸。“八嘎——本尊一定要殺了你!”身著盔甲的肩膀,那顆丑陋的頭顱似乎不屑于這類無益的爭辯。他只是凶狠無比地掉轉手中的死者尸體,將僅剩骨頭的腿腳部分當作銳器。死命插進對方的肩膀。同時,張大自己臭如髒廁的汙穢大嘴。高高揚起尖利的腥黃獠牙,帶著無以複加的仇恨,一口啃向對方的鼻梁。

    頓時,兩道無比淒厲的慘叫。分從兩張不同的嘴里,驚天動地般驟然爆發。威嚴的頭顱臉上,原本高挺與雙眼中下部位的鼻子已經不在。兩只與面部方位平行的孔狀血洞里,正噴湧出兩條腥紅的澗流。至于原本覆蓋在其上的軟骨肌肉組織,則在另外一顆頭顱的撕嚼下,變成一灘糊狀的碎骨肉丁。從那仍然保持咀嚼狀態的嘴巴來看,似乎,他的主人,對于這道意外獲得的零食味道,相當滿意。但是,啃嚼鼻子的頭顱,同樣在慘叫。顯然,他能夠確切地感受到對方所有的痛楚。在身體相同的前提下,雖然意識不等。基于同體脈絡的緣故,來自神經末梢的所有反應,自然會對等傳輸給所有的接受器官。因此,咬你就等于咬我。我痛當然你也痛。無論外觀形態,還是獨立意識。左右肢體頭顱都分屬各自的本體。只不過,陰差陽錯的結合,使他們不得不在極其憤怒的情況下,被迫使用同一軀干。幸運的是,他們似乎並未意識到這一點。仍然在不死不休地拼命爭斗。這很微妙,也很重要。

    “混帳……”威嚴的頭顱慘叫道:“你竟敢傷害本神的身體。我,廣目天,憑著佛主的名號起誓。一定會親自手刃你這萬惡的魔鬼。”“佛祖算個屁……”啃下對方鼻子的腦袋,一面忍住劇痛亂嚼口中鮮美的肉食,一面狂嚎道:“八嘎,我荒波土神要把你的腦袋割下來。當作供品獻給尊敬的天照禦下。她一定會非常願意品嘗你的腦漿。”這哪里是什麼身份高貴的神?

    根本就是灌了幾口酒下肚,便滿口亂叫,在街頭相互亂捅刀子玩的小癟三。“呸……兩個雜碎。都他媽不是什麼好東西!”看到這里,雷成不禁暗自啐了一口。單手攀住牆緣,緩緩蹲下身體。將斜靠在身後的強化鐳射炮身,小心地橫架在肩上。阿斯摩德果然沒有說謊:從孕育之花里自然走出的生物,實力確實無比強悍。不管是荒波土神還是廣目天,雖然僅有一半身體。可是能量計讀器上的紅色數字,卻清楚的定格在九級的標線上。雷成不是那種傷疤好了忘記痛的蠢貨。他清楚地記得:自己對上九級生物建禦雷神的時候。被對方輕松一擊粉碎了手中的武器。如果不是提前領悟了能量空間的存在。恐怕,現在自己早已被殺得魂飛魄散。與增長天融合之後,身體再次得到顯著強化。卻仍然不是九級生物的對手。但是不管怎麼樣,他還是忍不住想要架上大炮轟它一下。生活在現代社會的雷成,無限崇拜科學的力量。單兵鐳射炮的威力已足夠強大。據說,改進型的能量炮,其火力最高可以提升至六倍以上。

    兩個身處敵對陣營的高級生物,因為意外被強行合並在一起。“鶴蚌相爭,漁甕得利”。更何況,這蚌殼已經跟鶴嘴粘連得比萬能膠還緊密。如此顯著的目標,不趁機轟上一炮,實在不甘心。畢竟,就算炮擊失敗。在兩顆不同大腦的指揮下,無法保持協調的身體,肯定無法對自己造成任何傷害。“九級生物……真的很強!可惜……是個發育不良的畸形品種——”就在口中默默念出這句不知是罵還是感慨的同時,雷成的手指也重重按下控制器的鈕鍵。在炮身劇烈的震動中,從擴張到最大的引導炮管內部,突然竄出一道粗大無比的紅色能量。在氣勢驚人的呼嘯聲中,狠狠襲向正前方橫躺地面來回翻滾的怪物。能量的落點,正中怪物身體腹部的中央。毫無防備狀態下的怪物,被熾熱的光能直接洞穿。由于炮射能量過于強大,整個身體右側的部分直接蕩然無存。除了左邊腹部邊緣尚有那麼一絲薄薄的皮膚于之連帶。乍一望去,活像是從胸口以下,殘余不多的臀部以上,都已經被透明的空氣所吞噬。僅僅只留下一個外觀略呈圓形的破爛肉洞。輕撫著微燙的炮身,潛伏在廢墟中的雷成,早已被眼前的一切所震撼。半天也沒有說出一句話來。改進後的鐳射炮居然如此之強。簡直出乎意料之外。貫穿目標後,炮射能量並未像往常一樣繼續飛行。而是當即擴散蔓延開來,以落點為中心,驟然爆發出劇烈的粉碎力。兼合足以熔化一切的高溫,對附著目標繼續未完的摧殘。不要說是生物。恐怕成噸的原鋼,也難以在這種環境下維持本來形態。直接當場汽化,應該是徹底擺脫死亡困境的唯一解決方法。然而,怪物卻沒有死。

    重傷的它,顯然已經明白暗處有更加可怕的敵人存在。也許是共有身體帶來的心意相通吧!廣目天與荒波土神不約而同地停下了手中的動作。拼盡神念,迫使體內激生出大量新殖民肉體。加上第二世界生物間那種神秘的複原力。就在雷成眼皮底下,短短幾分鍾。本該必死的怪物,硬是無比迅速地完成了身體的再生。只不過,由于各自神力的不同,加之複原能力並非對所有生物都有療效。使得複原後的身體左高右低,肌肉分布極不均衡。甚至,左半胸肋激增的部分,已經將右半身體擠壓得生生縮在一角。永遠無法複出。如果之前還可以用“怪物”這個名詞對之形容的話。那麼,現在的合體生物,只能以“可怕的異形”為之冠加。因為,就其整體外觀來看,活脫脫就是一個以骨胳為支撐。輔以大量肌肉的生物“月亮”。確切地說,應該是月牙。“陳章、嚴蕊,加快清理速度。切忌不要戀戰。時間不多,速戰速決。大彪,你帶著其他隊員先趕到飛機附近構築防禦。一旦情況有變,立即撤退。”這道急促的命令,僅只向三名副手發布。雷成不想在所有人中引起混亂。雖然,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事態的發展究竟會怎樣!他只覺得,自己似乎犯了一個絕大的錯誤。不該利用鐳射炮攻擊。強大的能量雖然能夠重傷對手,卻無法一擊致命。尤其是在對方實力遠超自己的情況下,這樣做,無疑是在激怒對手。迫使它注意到自己的存在。更將所有仇恨全部轉加到自己的身上。雷成現在的處境,正是如此。突然加入的第三方勢力,使得廣目天與荒波土神在默契中達成共識。在宇宙中存活萬年以上的它們,無論智慧或見識,都要遠超常人。搶奪獨立的身體固然關鍵,卻也需要有絕對的安全保障才能進行。危急關頭,它們自然能夠同仇敵愾。

    治療傷勢需要花費相當的能量。即便如此,怪物的戰力仍然高出雷成太多。就在兩顆原本不死不休頭顱暫時達成和解,協調身體,惡狠狠地朝著雷成猛撲過來的時候。一道從其背後襲來的紅色能量,准確地擊中了身體左邊的廣目天。這是渡邊的傑作。他當然不會給困境中的雷成施加支援。如此行為的目的,不過是為了幫助荒波土神盡快轉危為安。為此,他甚至還同時派出兩名手下。帶上一名昏迷中的“活祭”。冒死朝著怪物所在的位置飛快沖去。與幾分鍾前的雷成一樣,放下手中大口徑激光狙擊器的渡邊,絲毫沒有明白:自己究竟做了些什麼。他只是憑著本能在下意識地動作。荒波土是東瀛之神,是自己方面的戰力。除此而外,所有的一切人或神,都是敵人。這是大主教在召見中屢屢提到的關鍵。他早已熟記于心。理論和經驗,是人類社會得以進步發展的關鍵。對于任何人,這條定律都足堪符用。

    如果將大主教的話比作理論。那麼,在實際戰斗中看到的一切,足以當作經驗累積。單從這方面看,雷成與第二世界生物對陣的經驗,足以超越所有的人類。渡邊正男的基因極為優秀。可是,這不過是針對繼承者與其身體素質而言。若僅論這一點,充其量,他也不過只是一顆較為飽滿的種子罷了。由于人口數量太少。“真理與信念”派出自己人執行任務的機會自然不多。如果說,上次在襄樊城中的遭遇,沒有得到任何實質經驗增長的話。此次任務,應該算是渡邊的首次戰曆。他根本不明白,同體合並的意義。他只知道:神降沒有成功,也沒有完全失敗。只要干掉另外半邊不屬于迎接目標的身體。自己的任務就有可能圓滿成功。肆意蹂躪中意女人身體的美妙幻想,也就有了更多實際的把握。理所當然,他幾乎想都沒有想,徑直抄起激光器,一槍打爆了廣目天的頭。腦袋是要害。作為一名受過嚴格訓練的狙擊手,一槍爆頭絲毫不以為奇。

    渡邊只想救荒波土神。那可是自己種族崇拜的神。除了這些,他的腦子里,真的沒有半點別的雜念。在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雷成身上的情況下,怪物自然不會想到背後潛藏的危機。無盡的憤怒,身體的傷痛。以及兼顧捏死面前螞蟻般對手後,應該如何向現在的盟友發起偷襲……所有的一切,都在兩顆猙獰無比的腦袋里飛快盤算。加上自身足夠強大的實力……它們根本未曾料想:人類當中力量弱小而膽大包天的螞蟻,其實還遠遠不止眼前的這一只。渡邊瞄准的目標,是廣目天臉頰偏下的咽喉部位。相對較為平坦的頭腦上部,這里的彈著點面積略大,攻擊也更有把握。位置雖然沒有腦部那麼重要,卻也同樣屬于人體的要害。在他的記憶里,受訓時,自己曾用同樣的手法。當場狙爆數十名活體目標。而且,對方無一幸存。可惜,廣目天是神。而不是人。激光直接穿透了怪物的腦袋。破口從腦後開始,徑直鑽過前方的面部。將廣目天整個下頜完全炸爛。那模樣,活像是剛剛從墳墓中爬出的食尸鬼。神和人一樣,頭部屬于絕對要害。然而,就其目前的傷口看來,卻沒有危及最重要的大腦。身體同株,神經同感。

    荒波土神與廣目天同時發出慘叫。它們下意識地回過頭,想也不想便朝著身後敵人所在位置飛撲而來。兩雙鼓漲混圓的眼睛,仿佛要把渡邊這個該死的家伙活活瞪死。選擇威脅最大的對手首先攻擊。這是生物的本能。和一槍打爆自己腦袋的渡邊相比,雷成不過是一炮炸爛自己的肚子。肚子沒了可以再生。腦袋沒了,那可是無論如何也生不出來。扛著“活祭”迎面撞上的兩個黑衣人,首先成為了憤怒的波及者。他們被怪物左右開弓,在巨大的拳力揮砸下,呈直線軌跡飛入旁邊的廢墟。在堅硬的鋼筋混凝土殘骸抵擋下,連最後的慘叫都來不及發出,就已經變成一團模糊殘缺的死體。也許是感受到“活祭”散發而出的氣息吧!揮拳的瞬間,荒波土神敏捷地一把抓過半空中的女人。湊到面前略微一嗅,帶著無比的驚喜和興奮,馬上掉轉女人的身體。將之狠狠塞入口中死命一咬,不顧一切地大嚼起來。與身體上端不同,下半身的雙腿,仍然在憤怒的廣目天指揮下,朝著目標所在飛奔。這就是兩個腦袋的好處。一個在吃,一個在忙。休息忙碌兩不誤。

    就算是個傻瓜,也能看出其中的危險所在。當下,面色驟變的渡邊,連忙拉開身側的短途飛行器噴口。在強大的推進作用下,仿佛出膛的炮彈一般,朝著相反的方向彈射飛出。他做夢也沒有想到:荒波土神竟然如此卑鄙。接受供品的同時,還要自己的命。相比之下,此前自己利用近藤的愚忠,將之送入虎口。籍此搶奪心愛女人的行為,簡直微不足道。驚慌之下,渡邊甚至忘記通知手下緊急撤離。雷成對于突然而來的變故反應極快。他當即躍身緊跟怪物,朝著追趕的方向尾隨潛進。把廢墟內的剩余東瀛人,全部留給自己的隊友。利用遠距離探測器的場景回放功能,他清楚地看到渡邊發起偷襲的全過程。雖然對這種不含好意的“幫助”並無感恩。他卻仍然想要跟上看看:事情的最後發展結果究竟如何。說不定,可以籍此機會,獲得某些“真理與信念”的秘密資料。小型單人飛行器屬于一種短途輔助器械。這玩意的速度極快,所消耗的能量也非常驚人。充當逃生工具,絕對不二首選。用做長途旅行,卻根本不可能。

    奔逃間,誰也沒有注意:就在半空近乎凝固的的氣流內部,忽然產生了一絲極其微妙的變化。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9:36:45

第一八六節 金鵬

    飛行器的有效時間僅為五分鍾。不過,對于那種足以超越常人承受能力的極選而言。已經太過充裕了。受過特殊訓練的渡邊自然不會在乎這些。他只是有些後悔:為什麼大腦發熱,莫名其妙去招惹這頭六親不認的可怕怪物。廣目天殘破的腦袋已經複原大半。相比其臉上無法抑制的劇怒。旁邊的荒波土神卻顯得無比悠閑。手上的“活祭”已經被它嚼完大半。除了兩條粉白細嫩的大腿,整個女人身體上部,都已消失在它那正上下聳動的可怕嘴唇中。只是,從其伸出口邊來回粘舔的惡心舌頭看來。似乎尚未吃飽,也並不滿足。尾隨在後的雷成,已經在肩膀的另外一側,架起從空間內摸出的反物質炮。他已經仔細醞釀過:即便一炮轟不死這頭怪物,也要將之騙入空間。一旦進入那片布滿無數武器的死亡谷地……哼哼哼……他有絕對把握,把這只丑陋無比的家伙直接打成肉渣。突然間,異變驟生。隨著半空中陡然橫現的強勁氣流,一道耀眼的金光在怪物身前閃過。愕然不已的荒波土神,只覺得握有“活祭”殘尸的手臂忽然不再接受任何控制。就好像一塊被利刃切割的肉團般,從肘部徑直裂開,無力地垂落在地上。

    不,不僅僅是手。身體,對,應該是脖頸。我的脖子,怎麼也會有著同樣的異感?好像被一根極細的絲線從中橫拉切過。那種微涼的短暫失神,實在可怕。茫然的荒波土神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緊跟其後的雷成卻看得一清二楚。那道憑空出現的金光,從其頸部橫切而下。順帶連其手臂一起貫穿。至于那些古怪混亂的念頭,則是因為荒波土的頭顱從半空落下,一時間眩暈失重所導致。沒有頭,神也要死。身體與周圍環境的異常,顯然引起了廣目天的警覺。當即,它也顧不得繼續追趕亡命的渡邊。而是靜下心來,仔細分辨著空氣中那股略帶熟悉的氣息。“金翅大鵬——是你?”就在廣目天發出驚喜喊叫的瞬間,心中一緊的雷成,也終于看清突施殺手的神秘生物。那是一只形體不大,遍身散發著金色光芒的大鵬。雖然連通翼展最寬處不過僅為數米,但是那雙銳利無比的鷹眼,卻好似能夠看透一切。金光閃過,巨鳥的形態已經不在。重新出現在雷成眼前的,卻是一名身材高挺,面容英俊的異域男子。如果看過太空中心的資料記錄,他一定可以清楚地知道:此人,正是出現在汕頭盛開花體內,且突然消失蹤影的同一生物。

    跟蹤怪物的過程中,雷成一直非常小心。他時刻保持與目標的相當距離。只是,身形隱沒在廢墟間的他,卻不由得有種手腳皆涼的寒意。若不是死命咬緊牙關,恐怕他早已無法忍受發自內心深處的極寒。渾身劇烈顫抖起來。他不是那種膽小怕事的人。然而,眼前的一切,卻令他無論如何也無法重振精神。九百九十九,這是能量計讀器的最高上限。也是人類社會對于能量探測的最高范圍。十級。是地球對生物最強者賦予的頂級桂冠。可望,而不可及。屏幕上的紅色數字已經不再跳動。那種在充足電力供應下,一直保持醒目無比的紅光。似乎是在提醒自己的主人:如果在三個“九”字的最前端,再添加上第四位十進制數碼的話。這種可怕的跳躍,依然還會向前持續。雷成的右手,已經悄悄摸上腰間的緊急限制通訊開關。這是在危急狀態下才能啟用的衛星定位裝置。其作用有二。一:通知附近所有人員當場撤離。二:指示自己所在方位。並且在可能情況下,引導對地離子炮以最強狀態開火。

    這相當于絕命一擊。依托空間的庇護,雷成有把握全身而退。十級生物,這已經遠遠超出自己的最高接戰極限。除了沒有絲毫把握的偷襲,剩下的對應之策,就是以最快速度逃走。就在他的手指即將按下鈕鍵的一刹那。異變,再此突顯。從廣目天驚喜且親密的面色來看,它與面前由金色大鳥幻化的男子,應該極其熟悉。從兩人身上的裝束來看,也應屬同一陣營。以常理判斷,此種局面,屬于兩強互援。可是,就在雷成的注視下。金鳥幻化的男子,在滿面善意的微笑間,卻看似隨意地揮起右臂。在廣目天無比輕松且明顯帶有喜悅之色的目光中。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將那種鋒銳無比的片狀金芒,從對方喉頸間再次閃過。“殺自己人?”雷成腦中迅速跳出這句不明就里的疑問。如果不是親眼目睹,他怎麼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同樣的想法,滿面驚駭的廣目天也有。只是,它已經無法再問出口。失去了氣管咽喉的支持,獨自滾落在地的頭顱,不過只是一團隨時可能腐爛的肉球。

    金色男子似乎是一名極為專業的殺手。瞬間揮掌數次,無頭的怪物身體被切割成塊。隨即,男子雙手在半空中輕輕一攏。所有尸塊竟然脫離地面緩緩飛起。在懸浮狀態下,仿佛被巨大的氣體碾壓研磨一般。當場粉碎為散亂的骨肉。這一切發生的太過突然。呆站在原地的雷成,實在無法決定究竟應該如何。略一猶豫間,卻見金色男子身形一晃。瞬時便已經閃至自己身前。“怎麼?想要殺我滅口?”雷成思維里,下意識地閃過這個念頭。只是,從男子面色上,絲毫找不到與之有關的任何痕跡。他只是朝自己不以為意地笑了笑。空手揮拳,在橫掠的氣流間,劃出一道黑色的裂縫。“空間?”雷成當然認識這種無比熟悉的動作。男子也不多言,伸手將裂縫猛然撕開。邁步進入其中的同時,也轉向雷成,略微偏了偏頭。“他在叫我進去?”對方動作的意義非常明顯。心下大駭的雷成只得跟在後面,縱身躍入黑暗的虛空。他根本無法拒絕。男子實力太強,揮手間,足以讓自己身首異處。甚至,連破開空間逃命的機會也沒有。荒波土神與廣目天,就是最好的例子。無數的念頭,在雷成腦中陡然而生。只是,很快便被眼前的一切所掩沒。

    這是一個無比美妙的空間。一片清秀無比的樹林,綠如芳茵般的草地,清澈見底的澗溪。輔以點綴其中的異石,零星于綠色間的淡色植卉……在天頂那片近乎透明的湛藍之下。顯得無比安詳、甯靜。男子相當隨意地席地而坐。伸手處,只見虛空中竟然出現了一副光潔的瓷制茶具。接過壺口傾倒時,淡赫的液體中,倒也散發出一股清新無比的暗香。雷成也不做作。直接端過杯子抿了一口。步入空間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此行絕無危險。若僅是想要自己的腦袋,男子何必多此一舉?

    “你應該聽過我的名字!”看了正在細細品茶的雷成一眼,神秘的男主人朗笑一聲:“我就是金翅大鵬——迦樓歲王。”顯然,男子不是那種喜歡藏頭露尾的人。性格直爽,開門見山。只是,聽到這個名字的同時,雷成也忍不住打了個寒戰。迦樓羅王,古代印度神話傳說中的絕對強者。曾經直接殺上天庭,將雷帝因陀羅手下一干神將打得潰不成軍。若不是主神毗濕奴從中調和,以永久不死之身為交換條件。恐怕,當時的神帝只能以換位的方式,才能獲得必需的生路吧!“當然聽過!”略一思索,雷成當即面色肅然道:“強如迦樓羅的大名,如雷貫耳。”這番話,簡短、有力,不卑不亢。冷靜中,隱隱透出對強者足夠的尊敬。任何人都喜歡誇贊。這也是馬屁者存在的必須理由。面對不知根底的超強生物,雷成只能選擇這種貌似絕不卑亢的變相恭維。當然,收到的效果,與預料相當。但凡直爽之人,必定不會喜歡阿諛奉承之徒。可是來自對方口中由衷的稱贊,卻是另外一碼事。當下,迦樓羅王眼中,不由得又添幾分贊許。

    “也許你不會相信,我已經在這個宇宙,存活了足足二十萬年壽。”接下來的話,更令雷成只得苦笑:“我自詡能夠看穿大千世界所有的奧秘。卻無法看透人類的本心。”“為什麼?”“人類,是一個充滿神秘,也令我為之數度吃驚的種族。”迦樓羅王端起面前的杯子侃侃而談:“從表面上看,你們很弱小,非常弱小。幾乎沒有任何力量。活像一只小小的螞蟻,只需輕輕一摁,刹那間便粉身碎骨。”雷成沒有答話。只是耐心地等待下文。“然而,人類卻擁有無窮的智慧。”語出驚的迦樓羅王繼續道:“每每到了危急關頭,你們總能以各種古怪奇妙的方法為之對抗。令我贊歎不已。呵呵!每當看到這種情形,我總會不由得想起那種鋪天蓋地,足以毀滅一切的龐大蟻群。”“你想告訴我什麼呢?”不明就里的雷成,決心以直對直。“和我一樣,你很直爽!既然如此,我也不喜歡浪費時間!”迦樓羅王定神看了看他:“我想和你結盟!”“結盟?”雷成只覺得自己耳朵出了問題。驚訝之下,不禁疑道:“什麼意思?”“結為利益相關的盟友!共同對抗我們的敵人!”男子說話的聲音,絲毫不容半點置疑。這實在太突然了。如果不是存在于潛意識的清明提醒。雷成一定會認為自己是在做夢。一個強大無比的十級生物,傳說中連神帝也不是對手的不死者。居然聲稱要和自己結盟?

    與那些不知輕重的家伙相比,雷成對目前的家底非常清楚。自己實力僅為八級標准。加上能量空間內用于陰人的“陷阱”,應該可以提升到九級左右。被囚禁的建禦雷神,只要恢複部分實力與自己進行融合。強化後的身體,自然可以獲得再次提升。不過,就算同樣達到十級的戰力。雷成仍舊沒有絲毫把握勝過面前的男子。九百九十九,那只是人類制訂的標准。天知道這只金色的怪鳥究竟有多強?別人不知道,自己可是親眼所見。這個強到只能以變態來形容的家伙,僅僅揮手之間,便輕松砍下兩名九級生物的腦袋。

    實力,是衡量一切的資本。強如迦樓羅王的可怕存在,與自己這種不入流的小角色結盟。是故意調侃?還是笑話?或者,更是一種類似施舍的憐憫?

    畢竟,從其剛才所說。似乎對于人類很有好感。“我做事,不喜歡拖泥帶水。更不喜歡和沒有用處的對手打交道。”看穿其內心的男子笑了笑:“用不著顧忌太多,也不要妄自菲薄。你有足夠的實力做我的盟友。弱者,根本沒有資格踏足我的清修之地。”說這番話時,對方語氣堅決肯定。其目光與思維意念波動基本平衡。面色、肌肉、皮膚等表像平複如常。沒有發現絲毫謊言在大腦作用下,經由神經發射帶起的微小反彈。這是聯邦情報機構用于測謊的部分依據。也是此刻雷成所能使用的最基本評定方法。他甚至發現:迦樓羅王說話的語速稍嫌略快。似乎,其中隱隱有著某種必要的急促。但是不管怎麼樣,結盟,應該是對方的真實意圖。絲毫沒有欺騙自己的可能。“既然是結盟。那麼,第三方勢力,又是誰呢?”見雷成不再懷疑。男子面色又善幾份:“那是我們共同的敵人……欺世神族。”“是它們?”雷成心中一陣愕然。臉上卻沒有絲毫作色。只是略帶疑惑地問道:“敢問一聲,尊下在第二世界,所屬何族呢?”不知不覺見,他悄悄用上了敬語。這也是對雙方交好的一種必要暗示。“吾乃鬼神一族。”迦樓羅王直言道:“欺世神族,欺世盜名。乃神族大逆。”“那麼,我可以將尊下現在的舉動,理解為鬼神一族與我人類進行結盟的理由嗎?”雷成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他記得,就在剛才,眼前的男子親手砍下了廣目天的腦袋。按照增長天的記憶,廣目天與它同為鬼神一族守護須彌山的四大神將。而迦樓羅王現在自稱身為鬼神族屬……難道,這家伙想要謀逆造反?

    “當然不行!”男子顯然明白雷成腦子里的盤算。冷哼一聲道:“這只是我們兩個人之間的秘密約定。換句話說,所有的盟誓也僅在暗中有效。如果有第三者在場或者知曉其中內幕,我有權否認今日發生的一切。就算親手砍掉你的腦袋,也休怪我翻臉無情。”這就是強者的結盟。只圖對自己有利,一旦陰謀暴露。首先殺人滅口。雷成明白,這絕對不是什麼恐嚇。而是赤裸裸的明言。迦樓羅王的意思非常清楚:所謂結盟,不過是將自己當成一枚可利用的棋子罷了。

    他並不懊悔,更不會因此心懷憤怒。對方比自己強太多。揮手之間,足以人頭落地。從入侵地球的那天開始,第二世界的所有生物,已經站在人類的對立面。無論身份如何,迦樓羅王也無法逃脫敵人的概念。只不過,在無力與其對抗的情況下,巧妙合理利用這股意外的力量。倒也不失為明智之舉。男子本來就是自己的敵人。既然可以暫時結盟,何樂不為少了個強大的對頭?至于威脅,更是無從說起。想清楚其中關節的雷成,不禁一陣輕松。他已經開始盤算:如何利用這難得的機會,從中獲取更多的利益。

    第一八七節 盟約

    “既為盟友,那就請尊下先說說看,我在盟約中應盡的責任和義務吧!”雷成面色琢定地點頭應和。一副深思熟慮的模樣。“有句話不錯……與聰明人說話,的確非常簡單。”迦樓羅王的嘴角,慢慢浮現一絲微笑:“姑且不論身負實力,單就這份智慧。能夠在瞬間明了其意,通徹內中關鍵。寵辱不驚,威懼不怒。就足以堪當我迦樓羅的朋友。既然如此,我也不再顧左右而言它。細細算來,此密盟當分三段來說。”“三段?”雷成眉頭一皺:“這麼複雜?”“我要你做的非常簡單!”迦樓羅王答非所問:“滅掉所有的東瀛人,殺光在地球上出現的全部欺世神族。”此言一出,雷成不禁倒吸一口冷氣。東瀛與亞洲聯邦之間,是永遠無法調節的世仇。就算迦樓羅不說,徹底滅絕該族也是自己份內之事。然而,從一名高級強者口中道出這類要求,卻顯得有些匪夷所思。以迦樓羅的神通,此事絕對不難。為何又會挑中自己幫其作為呢?

    至于滅神,也在情理之中。無論最早出現的平將門,還是剛剛掛掉的荒波土神。雷成對這些東瀛天神並無好感。何況,對方以人為食。我不殺它,它就要殺我吃肉。迦樓羅王絕非弱者。兩件事情又都屬自己本為之責。但是以此作為結盟條件,卻顯然不合情理。

    “這只是現在階段的密盟。”男子絲毫不顧及他眼中的疑惑,自顧道:“至于其它方面。暫時還不用談論太多。等到你完成所有任務。我自然會將後面的部分一一告之。”奇怪!真是太奇怪了!無法想通其中關鍵的雷成,只能呆坐原地。平靜如水的臉上,卻也不見任何疑色。“我的要求,你應該能夠輕易辦到!”迦樓羅王仿佛看穿他的心事一般:“東瀛人的數量不多,根本不是你的對手。至于欺世神族,只要時機把握得當,對你也毫無威脅。呵呵!用不著擔心,既然身為盟友。我必會暗中助你一臂之力。”雷成等的就是這句話。“這是我的信物。”說著,男子從身邊摸出一根金色的羽毛:“無論身在何處,手撫其上,以梵語記心默念三遍吾之名。自會現身相助。”這算什麼?幫助?還是贈與?

    雷成需要更為實際的東西。“盟友之責,我必當盡力。只是,勞煩尊下,實屬不敬。如果,我與欺世之神實力相當,那麼……成功的機率,想必……”說到這里,雷成打住了話頭。只是笑眯眯地望著對方。“並非我不幫你。”明了其意的迦樓羅,顯得有些為難:“實力的提高,需要機緣和時間。人類體質極為特殊。用你們的話來說,修煉方法自然不同。對此,我真的無法可想。說實話,對于你所具備的力量,我也極為驚訝。如果不是確定你確為人類,恐怕之前我早已將你當場滅殺。”修煉?

    內心盤算一番,雷成不禁恍然。說法不同,但意義卻是一樣。以自己的理解,修煉的真正含義,恐怕應該是“進化”才對。只是,他仍然還有部分疑問。“機緣?時間?這是什麼意思?”“以你目前的實力,已經相當于人中之神。”男子似乎不想在這方面解釋太多:“各族修煉方法各異。人神與鬼神並非同殊。所有的一切,都得看你自己的造化了!”哼!什麼造化?分明是不願道出其中究竟。何必用這些縹緲的東西礙眼?

    心下雪亮的雷成不再多言。迦樓羅王此時也起身作勢,欲重開空間送客。“尊下,能否回答我最後一個問題?”此時,雷成忽然道:“為什麼你會選中我作為盟友?”“你很強!就目前的地球而言,你應該是人類當中的最強者。”迦樓羅的回答既在意料之中,卻也有部分屬于意外:“當然,其中也有你所在的國家,與東瀛人屬敵對的緣故。不過,若論其根本……我只能說,在你的身上,我可以找到一些很久以前老朋友熟悉的影子。”這就是結盟的理由嗎?

    雷成無比愕然……

    當他從沉思與茫然中再次清醒。身邊的景觀已經全部掉換。清幽潔淨的林蔭早已消失。頭頂的湛藍天空被陰沉的暗幕所代替。與奇麗的景石相比,大塊的混凝磚土顯得更為方正規則。只是,在零散破碎的瓦礫襯托下,除了無限的荒涼。根本沒有絲毫美感可言。

    至于星散在翠碧芳茵間的可愛小花,在漫無邊際的厚厚輻射塵中,只能是妄想者口中的喃喃嘁語。這就是現實中的世界。無比慘淡,無限灰暗。除了死亡與寂寞,再也找不到任何留戀的東西。相比之下,能量空間里的那一切。多麼美好,多麼溫暖。具有無比神秘感的它,似乎,連萬能的死神都無法踏足其中。據說,鬼神之王,便是地球佛教之祖……大日如來。迦樓羅王且有神通破開空間建立屬于自己的領域。強大如斯的神王,自然更加不在話下。或許,傳說中的極樂世界,正是如來所居的空間所在吧!在那里,甚至能找到傳說中蔭護神佛終得大成的菩提樹……

    幻想與現實,巨大的反差。通話器中傳來熟悉的聲音,將雷成從漫無邊際的臆念中再次驚醒。腳下鋼筋尖端紮及鞋底的觸感,終于使他生出重返人類世界的真實。二十三名身著黑衣的東瀛潛伏者無一遺漏。除三名負責“活祭”安全的看守被生擒。其余的人,都被十七小隊在生理頻譜射線的指引下,按圖索驥暗中接近後。全部當場格殺。

    隊長渡邊,是所有黑衣人中的幸運兒。他不僅依然保存著自己的性命。更及時逃出了對手布下的包圍圈。原本矗立在廣場中央的孕育之花已經粉碎。無論是高級鬼神廣目天,還是為東瀛人所崇拜的荒波土神。都已身首異處。它們默默的躺在地上,任由空氣中的各種微小生物肆意侵蝕。大口吞嚼著這難得的“神肉”大餐。所有目標,該死的死了。該殺的也都殺了。至此,作戰任務圓滿結束。可是,雷成的內心,卻絲毫沒有喜悅的感覺。除了驚懼竦然,更多的,則是那種對于未來無法看透的莫名擔憂。獲得一名高級強者的青睞,成為對方認可的同盟。本是無上光榮且值得驕傲的資本。然而,迦樓羅王最後所說的話,卻令雷成內心無法產生此類激動。他覺得,自己正在被人暗中利用。而對方的目的與企圖,自己卻根本毫無所知。

    穿梭機已經進入回程的太空軌道。輕輕撫摸著藏在空間手環里的金色羽毛,雷成的眼中,倒也逐漸露出一絲詭異的冰冷。按照聯邦軍例:所有戰利品必須全數上繳。任何人不得私自截留。此戰收獲,極大。廣目天與荒波土神,同為戰斗力高達九級的強悍生物。雖然已經戰死,不過就其尸體而言。卻是難得的上佳試驗材料。尤其在以老院長為首的一干研究人員看來,更是顯得珍貴無比。十頭邪神羅婆那已經死了。為了測試新型鐳射炮的威力,而把如此“貴重”的試驗品活活玩死。一直是章維涵內心最大的遺憾。如果不是雷成事先早已打過招呼,被囚禁的建禦雷神估計也難逃科學狂人的魔掌。依靠羅婆那的血液,聯邦獲得了有史以來最強悍的生化兵器。有了兩只更為高級的生物尸體為樣本。科研部的人,肯定又會搞出某種新花樣。更何況,這還不是普通意義上的兩具尸體。而是兼備二者所有身體特征乃至基因的複雜混合變異體。可以想象,對于狂熱的生物學者,它有著何等龐大的誘惑力?

    三名東瀛戰俘,已經全部交由情報機構監管。他們身上的武器、裝備、服裝,以及各種被一一搜出的物品。統統登記造冊。與之前所獲資料進行詳細對比,由電腦分析其中異常。全面整理後,最終找出可用的部分線索。這類比較看似平常。卻極為必需。

    公元二十世紀以前,人類一直認為:太陽光是世界上光度最強的光。但是,到了該世紀中葉,比太陽表面亮度高出一百億倍的激光,開始進入人類的視線。這種利用電子聚能產生的光線威力極大。自然成為眾多軍界人物看中的未來武器首選。然而,強效激光的聚合,需要大量高能電子的產生。在無法滿足這一需求的情況下,致命的激光,卻只能弱化為利用亮度進行視線灼刺攻擊的輔助武器。基于種種原因,電子聚合小型化裝置技術,成為地球各國政府夢寐以求的核心技術。在此領域獲得突破性進展的亞洲聯邦,在嚴防各類間諜的同時。也首次將激光武器量化裝備軍隊。黑衣人持有的武器原型,是聯邦軍部四年前開發成功的可變式激光發射器。最高聚焦狀態下,甚至直接洞穿中型坦克正面裝甲。由于該武器所需聚能時間較長,最後只得改變設計方向,成為現在的專用狙擊激光槍。以戰前的科技水准衡量,東溫島國僅屬中下。雖說該國一直暗中培養各類高級研究人才,但就總體方面來看:他們絕不可能獨立鑽研出該項技術。至于仿造,那就更不可能。槍械的外觀盡管能夠模仿得惟妙惟肖。其中最為關鍵的核心,卻無法利用單純的工業模式仿造。在沒有掌握相關技術的情況下,這不過是沒有任何意義的空話罷了。這些武器,絕對不是東瀛人獨力制造。至于其中的具體來源……必須等到情報機構將所有材料全部整理完畢後,才能得出最終的結論。與東瀛人一同被俘的,還有三名陷入昏迷中的“活祭”。

    都是些年紀約莫二十上下的年輕女孩。遮住赤裸身體表面的衣服,僅有一件灰白色的麻制破舊長袍。從表面大大小小的各個裂縫里,甚至可以清楚地看到,被掩蓋在其下的柔嫩身體。軍醫已經對她們做過全面檢查。昏迷的原因,是一種植物類麻醉藥劑所致。這些女孩的體質極差。已經出現明顯的營養不良趨勢。可能是長時間未與陽光接觸的緣故吧!慘白的皮膚表面,顯出孱弱的病容。乍看上去,倒也還有幾分令人憐惜的嬌柔之美。她們都是**。保存完好的**內膜,已經證實了這一點。當戰艦內部各部門相關人員,正為自己負擔的責任往來忙碌的時候。戒備森嚴的高級會議室里,雷成卻一把狠狠撕裂自己的空間。將跟隨在身邊的所有人,全部裹進其中。除了此前進入空間的王、章兩位上將。其他幾個有幸得以隨之進入者,則是雷成身邊的老隊友。其中甚至包括剛剛從成都基地接運而來,傷勢已經全面好轉的高大勇。雷成不是那種喜歡炫耀秘密的白癡。如果不是逼于無奈,他絕對不會讓自己的私人空間變成公共場所。進入的地點,是距離機械都市甚遠的一處僻靜山谷。在可能的情況下,多有一點屬于自己的秘密,總不是什麼壞事。直到現在,他仍然無法理解:迦樓羅為什麼會選擇自己成為所謂的盟友?

    雷成曾經設想過無數種理由。可最終卻發現均屬荒誕。在不符合邏輯思維的情況下,任何猜測,都只是無法成為現實的幻想。

    個人思維遭遇困境的時候,最好的辦法,就是讓他人參與其中共同研究。“旁觀者清”,就是最好的例子。在能量空間內部探討此事,一可機密,二可清靜。至于其三,則是因為這里太過緩慢的流速,足以保證充分的談論時間。“既然猜不透,就不要想那麼多!”老將軍一向喜歡語出驚人:“其實你之前的想法就很不錯。對方太過強大,化敵為友也是最佳方法。更何況,對方的要求,與我們目前正在進行的戰略計劃大抵相同。因此,其中並沒有什麼可擔憂的利益沖突。不如先按照原訂計劃一一找出殘存的東瀛人居所。獲得部分實質性的成績之後,籍此再與之對話。這樣做,總比呆在這里胡亂猜測好得多!”一語驚醒夢中人。對啊!既然猜不透,那就索性不要猜。等到計劃全面展開,再慢慢探究其中的秘密。的確是目前最佳的應對之法。“其實,這件事情,其中肯定隱藏著絕大的陰謀。”看著恍然大悟的雷成,將軍略言寬慰:“我們只能走一步算一步。總想著算計別人自己落好,當然不可能。更何況,你所說的迦樓羅王實力太強。沒有足夠的資本,空談自然無法起到必要的收效。”整日里埋頭實驗室的老院長大概不善言談。他只是將一疊早已整理好的資料塞進雷成手中。廖廖說了幾句,便站起身來催促盡快回到原來的世界。繼續自己未完的工作。“我是個科學家。研究陰謀和策略不是我的強項。不過,宇宙中的萬物,都逃不脫規律和邏輯的控制。打個比方:液態水的分子成份,是氫氧原子的組合體。兩個氫原子外加一個氧原子,構成分子式中的最基本組合。可是,當你口渴喝水的時候,是否想過;我現在喝的究竟是什麼呢?是氫?還是氧?或者,是二者的共同結合體?如果是,我為什麼看不到它們?當然,這些問題都有固定答案。不過,答案與表像之間的聯系,卻需要大量語言和時間進行最詳細的解釋。呵呵……如果不是物理領域的專業人士。與其花那麼多的時間弄清楚事實真相,還不如利用自己的特長,把這種近乎無聊的舉動轉化成更多的利益。”

    第一八八節 平叛

    空間開合並不麻煩。只是,送走兩名將軍後,雷成卻不由得想要苦笑。本想請出他們幫助自己分析,卻沒想到:二人同樣都抱著類似的觀點。也許,自己確實多慮了……

    想到這里,他不禁轉身走向靜候在旁邊多時的陳章等人。戰力、級別、能量……這些早在幾年以前,僅僅只出現在人類最尖端研究領域內,才會略微提到的名詞。如今卻已成為掌控這個世界具體命運方向的根本。

    第二世界的各族生物社會中,力量最強悍的王者,牢牢占據了絕對權力。繼而往下分散,則是等級相對弱化的旁支輔助。到了最後,構成基礎的千百億萬低級生物中,強者寥寥無幾。它們純粹是以自己的生命為代價,幫助君王們獲取更多的利益。這種金字塔形的構建方式,與曆史上的的人類帝制社會多麼相象。一旦位于塔尖頂端的最高者意外致死。無法避免的混亂,將在頃刻之間彌漫整個塔身。甚至,有可能自上而下引起全面崩潰。十七小隊目前面臨的處境,與之多麼類似。毫無疑問,雷成就是整個小隊的核心。力量最強大的他,在曆次戰斗中,均是勿容置疑的領頭者。雖然每一次勝利,都和其余隊員的輔助支援有著密不可缺的必要聯系。可是綜觀全局,這種帶頭人的作用,非他莫屬。雷成曾經多次想象:一旦自己在戰斗中倒下或者意外身亡。小隊的前景將會如何?聯邦又會如何?地球、殘留的世界,又將怎樣?

    這可不是什麼妄自尊大的虛幻設想。而是一種在連鎖反應之下可能出現的態勢波及。雷成是小隊的絕對中堅,小隊又是聯邦軍的最強拳頭。放眼世界,聯邦政府一旦傾覆,殘余的任何人類國家政權,根本無力阻止第二世界全面進軍。滾雪球似的連帶效果,將會席卷整個地球。把人類徹底帶入絕望的深淵。或許,“真理與信念”的幕後操縱者非常願意看到這種情況的發生。只是,就東瀛這個民族在曆史上的種種作為看來。如果當真有這麼一天出現,人類的命運,恐怕遠比成為第二世界生物口中之食更加悲慘。杜絕和防范危局的發生絕對必要。最好的方法:莫過于在事發之際,緊急啟用第二繼承者。

    四名老隊員,是雷成看好的對象。陳章,心思慎密,考慮問題多從各方面兼顧。當屬最佳首選。嚴蕊,是其中唯一的女性。頭腦反應能力極快,也能在瞬間對情況態勢做出最佳判斷。而且,由于其自身魅力的關系。高家兄弟也能唯其馬首是瞻。高大勇,沖動易怒,卻也知道輕重緩急。喜歡真章硬拼,直爽粗豪。深得下級隊友尊敬。高大彪,與其兄相比,多了一絲謹慎的優點。敢打敢沖,也能兼顧大局臨機而發。比之其兄,人脈倒也相差不遠。這是雷成心目中早已排定的一張繼承順位表。然而,關鍵性的問題,不是四人能力的優缺差異。而是其自身戰力的強弱多寡。依靠大腦,人類在進化過程中,獲得了無與倫比的智慧。加之曆代書籍中對智者的推崇。智慧,在人類眼中自然成為實際權力者帶代名詞。但是,在注重于戰爭結果的同時。人們往往忘記:沒有英勇戰士的浴血奮戰,即便運籌帷幄的謀士計策再完美。也無法轉化成現實。

    綜合算來,四人戰力標准已經超過七級。只是,對上實力高達八級的雷成。哪怕一擁而上四下群攻,仍然無法避免最後的敗落。一加一等于二的數學理論,在實力的強弱對比研討中毫無作用。盡快提升所有人的力量。這是在幫他們自己,是在幫助亞洲聯邦,也是未雨綢繆的防范。更是為了幫助雷成自己在可能的時候,添加更多、更強大的助力。科技的進步,需要與時間相輔相成。以聯邦目前掌握的技術手段而言,生物體能強化已經達到了頂峰。接受過培養艙改造的雷成等人,根本無法在現有基礎上獲得絲毫益處。利用品質優秀的誕生石,向虛空中的“智龍”換取反複進化的機會。是堪用可行的途徑之一。然而,毫不松口的“智龍”對于誕生魔石的數量需求根本不讓步。在沒有大量石頭維持這種“揮霍”的情況下,此法仍然不可取。思來想去,陳章等人強大的最後一途,就只剩下單純利用融合獲得實力的瞬間提升。按照國際化合機構早在2011年公布的標准:生物能量的多寡,決定其個體實力的強弱。只有那些能量強于普通人類的生物,才能獲得對應的等級品評。嚴格來說,這種計算標准根本沒有任何現實參照物為依據。但是,作為衡量各國爭相研制高級生化武器的測評框架。這份標准的存在卻也極有價值。在那個時代,人類最強悍的生物兵器。當屬美洲聯邦秘密研制的“超級戰士III號”。以對應的標准來看,那不過只是個戰力接近二級水准的合成生物罷了。

    盡管如此,當時的美洲聯邦卻宣稱:只需要十名這樣的生化戰士,足以對抗一個齊裝滿員的集團軍。這並非故意誇大其詞。科技的等級與人類的視野,處于同步進化的狀態。可以想象:如果當時出現一只戰斗力高至三級,或者四級的生物。在人類眼中,其地位絕對不會亞于傳說中的神。每每想到此間,雷成就會覺得忍不住有些好笑。人類社會的曆史中,妄稱神之名的邪教領袖何其之多。然而,從戰爭爆發動現在,死在自己手上的真正神靈,卻也不是一個小數。“父親”對第二世界的研究,發現了融合的存在。使“造神”成為可能。到目前為止還忠心耿耿擔當管家一職的雷神托爾,就是最好的證明。也是一個實力遠超融合者本身,卻絲毫沒有反噬跡象的特例。與同級生物融合,從而達到超越已有級別能量的實力。這是雷成從無數次融合中獲得的寶貴經驗。但是,他卻沒有那麼多的高級神靈可供融合之用。

    利用低級生物逐級融合,最終獲得符合要求的高級強者。是最安全、最穩妥的辦法。可是,這樣做消耗實在太過巨大。一想到融合需要密密麻麻的怪物,雷成就覺得頭皮一陣發麻。且不說收取這些生物是何等的麻煩。單論反複融合所需的誕生石,就是一個極為龐大的天文數字。打掃戰場獲得了近百萬的魔石。他還有額外的使用計劃。因此,強大的目光,只得放在遍布地球的孕育之花身上。不過,雷成將四位隊友邀至空間內,卻與包裹的花體內部的怪物暫時沒有任何關系。一台與個人電腦相連的大型電子屏幕,在幾名機械人的幫助下,高高豎立在諸人面前。其中所顯示的內容,則是雷成當日破開並獲得能量的全過程。這是他根據自己記憶,利用模擬模式再生的演示資料。影像播放時間不長。觀看的四人也很聰明。不用多加解釋,他們完全明白:這是隊長將專屬其個人的最大秘密公開。希望自己能夠領悟其中的奧秘。

    “如果不是親眼目睹,我根本不會相信這是真的。”陳章若有所思地捏了個響指:“空間……呵呵!說吧!你又在打什麼鬼主意了?”“我希望得到你們更多的幫助。”雷成倒也直言不諱:“個人的力量再強,畢竟有限。雖然大家實力不等。可是一旦擁有屬于自己的空間,其中的好處,自然不言而喻。”“你的意思是,利用空間的隱蔽和特殊性。突然發動致命襲擊?”嚴蕊的反應很快。“不完全是這樣。”雷成含笑擺了擺手:“空間,是屬于個人的私有界面。目前,對于這方面的使用技巧,我也僅只有個大概的理念罷了。如果大家都擁有自己的空間,那麼,能夠靈活運用的機率自然也就更大。”“頭兒,你的解釋,能不能再具體一點?”光頭男顯然並不十分理解。“我無法解釋!”雷成輕輕攤開雙手:“這是打破已有任何概念的一種能量存在形式。它與你的個人思維相連。除你之外,任何人均無法使用。還是那句話,當你自己擁有之後,自然也就能夠明白其中的微妙之處。”有些東西,獨特的自我理解概念,遠比旁人頻繁拙奧的解釋有用得多。對此,柏年深知其中真髓。接二連三的意外,孕育之花的相繼開放,諸多相互緊扣連發的危局……都使十七小隊疲于奔忙,無法獲得正常休整時間。在這樣的情況下,負責統管整個成都基地的司令官莫遠章,只得徹底打消想要借助雷成等人“之力的念頭。將全部注意視線,重新集中到目前手上可用的機動軍力上來。除了防衛基地必須的守備力量,只有六個滿編的步兵中隊可供使用。這還是在他嚴令之下,從大批投降平民中精挑細選出來的結果。相比普通的預備役民兵,這些人無論在體格、戰斗意識方面都尤為突出。雖然接受訓練的時間不長,可是在打亂建制,將其部分編入現役部隊,作為補充力量使用的情況下。倒也不失為一種可取的辦法。毒氣的儲量已經足夠。一次全方位密集投放,足以徹底彌漫所有居民區域的每一寸角落。到時候,不要說是叛民。就算深藏于隱密窟窿里的老鼠,同樣無法逃脫必死的命運。與莫遠章一樣,傷勢痊愈的柏年,同樣在期盼這次醞釀已久的屠殺。唯一的不同:中將是從全局觀念出發,逼于無奈,不得不下令殺光所有的叛民。反觀柏年,則是單純想要滿足自己內心深處埋藏抑制已久的欲望。

    凌晨三點,是最佳的睡眠時間。也是人腦生物鍾自動調節為徹底放松的休息刻度。六個齊裝滿員的重裝步兵中隊,連同大量機械士兵一起。默默地守候在中央軍事區與之連通的四道閘門路口。數十輛履帶式裝甲厚重的補給運輸車輛緊跟其後,乍看上去,活像一頭頭密布在饑餓人群中,隨時可給予哺乳的鋼鐵奶牛。全副武裝的柏年,雙手交叉在胸。神情淡漠地站在南向道口的最前端。看那輕松的樣子,似乎即將開始的,根本不是什麼殊死戰斗。而是一次最為悠閑的郊游旅行。當控制中心最後一次傳來各通風口設備檢查無恙的消息時。面色冷峻的莫遠章,這才帶著內心各種複雜紛亂的念頭。在身邊一干參謀人員的注視下,沉重地下達了最後的攻擊令。瞬時,在對外鼓風機強勁的氣流帶動下。大片被釋放于其中,無色、無味的透明氣體。也隨著這道強大的推動力,將自己最凶殘的真實面目掩蓋于外表之下。帶著嘴邊充滿誘惑的微笑,朝著可憐的羔羊們悄然襲去。三十分鍾。這是中央氣流貫穿覆蓋整個基地外圍的必須時間。也是發起隨後攻擊的信號節點。“將軍,請下達命令吧!”新晉為准將的王振東,神情黯然的把手中的通話器遞過。和善敦厚的臉上,顯出一絲不忍之色。“如果現在不動手,將來被殺的,恐怕就是我們自己。”莫遠章口中的喃喃之語,似乎是在為自己的舉動進行辨解。他並未因此浪費太多時間。幾秒鍾後,心意已決的他,將話筒高高舉起。以勿容置疑的口氣大聲喝道:“作戰開始,全軍出擊……”一聲令下,四道合攏的厚重閘門。也在眾人緊張注視的目光中冉冉升起。

    望著面前那道不斷拓寬其中縫隙的淡淡光線,掩蓋在防護服頭盔下面的柏年臉上,慢慢浮現出一絲殘忍的微笑。他順手抽出背後的碳素戰刀,在空氣中靈活地腕出一道閃亮的寒芒。以自己特有的習慣在公共頻道內冷哼一聲。將鋒利的刀尖高高指向正前方。“進攻……”與軍事區內四條蜂擁而出的戰龍相比,龐大的居民區,更像是一座了無生氣的死寂之城。那些習慣據守在通道附近的零星叛民,就好像被空氣融化一般,面對聲響巨大的動靜,卻絲毫沒有任何回應。直到第一波攻擊部隊沖過道口另外一端的時候,謎底才被揭曉。他們全都死了。從口鼻部分湧入的毒氣,在麻痹神經系統的瞬間。更對身體各部分髒器形成有效的阻礙。在維生機能無法得到正常供應的情況下,除了死亡,再也沒有第二種選擇。望著身邊一具綣曲的尸體。柏年眼中閃過一道淡漠的冷光。他想也不想便高高揮起手中的戰刀。在旁邊士兵驚異的目光中重重劈下。帶著殺戮與破壞引發難以形容的愉悅之感,將死者那滿含痛苦之色的僵硬頭顱。好像一只混圓的足球般驟然擊飛。“傳我的命令:所有尸體均要補殺一次。攻擊方法自便。違令者,格殺……”說罷,他這才重重一甩刀身粘連的血液。頭也不回地朝著通道內區飛快地走去。必須確保作戰之後沒有任何遺漏。因此,虐尸的行為完全可以理解。只是,在旁人看來,滿面狠辣的柏年,更像是因其內心的欲望而發布這樣的命令。

    進攻,仍在持續。大隊機械工兵緊跟其後。將經過區域內所有電子設備全面整修。很快,在源源不斷的後備電力供應下,居民區間的隔斷閘門變得開合自如。沉寂已久的各型電子警戒器具,也在中央電腦連控下,相繼煥發出新的活力。將一道道醒目的紅色探測光芒,准確地投放到指定區域的線標之上。

    第一八九節 桃色

    攻擊部隊的推進速度極快。不到二十分鍾,前鋒已經接近居民區內的核心部分。借助毒氣的幫助,這場戰力對比並不均勻的對抗。早已變得異常簡單。一路上都是死人。因為窒息和痛苦的導致死亡,在尸體表面呈現出無比可怕的恐怖之狀。喪失神經功能的叛民們,為了獲得必須的氧氣。紛紛以雙手狠掐自己的脖子,使舌頭盡量伸出。那種可怕的長度,已經遠遠超出人類能夠接受的正常生理范圍。乍一望去,仿佛是只在傳說中才會存在的拔舌地獄。在某種神秘的力量作用下,得以穿越空間的障礙。血腥無比地降臨于世間。無論是剛剛補充的新人,還是曆經戰火的老兵。早已在各種場合下,看慣無數淒慘的景象。親人的慘死、朋友的亡故……所有戰爭帶來的創傷,令他們的心智幾近麻木。死亡,對于他們來說,不過是普遍至極的一個另類詞語罷了。只是,面前這些身體尚帶溫熱的尸體,其面部圓睜凸顯的雙眼,以及在強烈扭曲作用下,無法恢複本來面目的肌肉皮膚。共同構成一副充滿驚駭的可怕畫面。中毒後的死狀,與驚嚇致死的外表極為類似。軍人不怕死,更不會懼怕鮮血。即便是遍地橫尸,血肉四濺的殺場,他們也絲毫不會皺一下眉頭。

    然而,面對堆積如山的驚死之尸。哪怕神經承受能力再強的人,內心也會多少感到一絲震撼與恐懼。柏年,顯然屬于其中的異類。一路過來,他已經連續順手砍下近百個死者頭顱。隨著手臂漸漸傳來陣陣酸麻,那種因為殺戮產生的期盼與興奮,也在逐漸淡化、消失。就算一頭最凶殘的惡狼,連續虐殺大量溫順的綿羊後。也會生出一種無力的厭煩。更何況,柏年並非野獸。而是不折不扣的人類。他已經厭倦了虐尸。他必須盡快找到新的發泄物……一些尚在存活的對手。揮手砍下近前一具尸體的頭顱,渾身煩躁的柏年,下意識地瞟了一眼手腕上的空氣測量器。毒氣含量還有百分之九十五以上。也就是說,在徹底消滅所有幸存者以前,中央電腦是不會重開通風設備進行全面排放的。“活人,哪里還有活人?都給我滾出來。讓我殺!和我戰斗!讓老子實實在在過把癮……”強壓下心頭想要暴怒的欲望,柏年狠狠咬了咬牙。簡短地交待身後警衛幾句後,這才縱身提刀,朝著旁邊未經清理的一條狹窄甬道直奔而去。

    之前被雷成救出的傷殘潛伏者,雖然基本記憶已被藥物阻斷。但是,利用電子納米記錄器。其中有兩人,仍然成功地將部分已知情報儲存其中,並且注入自己體內進行保存。在這些數量不多卻極為重要的情報里,就有一張利用電子信標進行重疊的地圖。地圖的本身毫不為奇。那是整個居民區的內部構造圖紙。軍方中央電腦里,也有完全相同的儲備資料。就在地圖的表面,有著數個用紅色光點標注的區域。從其所在的位置來看,應該是被叛民嚴防死守的中央核心。柏年的目標,正是距離自己最近的一處紅點。地圖顯示,有一條狹窄的通道與目標相連。然而,出現在柏年眼前的,卻是一堵冰冷厚實的混凝土牆壁。見狀,他也不多言。只是摸出空間手環里的大口徑榴彈頭發射器,狠狠扣下板機。隨著“轟隆”一聲巨響。牆壁中央被威力巨大的彈頭炸開一個碩大的破口。就在尚未散盡的硝煙與灰塵間,牆壁的另外一邊,還夾雜著幾條來回亂竄的身影。一種難以形容的興奮,在驟然加大分泌量的腎上腺素刺激下,瞬間彌漫了他的全身。催促著他仿佛一頭靈活的獵豹,敏捷地飛跨過所有障礙。瘋狂無比地沖入其中,殘酷虐殺著所有的活物。

    很明顯,這是一處被叛民巧妙隱蔽的所在。從一干防守者身上穿戴的戰斗防護制服來看,他們應該屬于叛民中的精銳部隊。連帶推測之下,不難想象其中肯定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如果換在以前,單憑爆炸便直接沖入森嚴防衛圈的柏年。肯定會被密集的子彈打成蜂窩。然而,現在的他,卻在飛速襲來的子彈中來回自如。在靈活躲避一串串流矢的同時,手中上下翻飛的刀刃,也在肆意收割一個個鮮活的生命。他屬于那種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人。更是為了目標甘願放棄一切的人。冒死融合,只是強大的第一步。當他從融合的危局中徹底清醒後,對強大力量的熾熱期盼,當場沖散了後怕恐懼帶來的陰影。將軍的級別,使他能夠得知十七小隊融合的部分過程。消耗了部分誕生石與數十只捕獲的低級生物後,在一只三級魔獸的“幫助”下,柏年成功地越過了四級戰力的界限。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古怪。對于雷成這個說不上究竟是感激還是仇恨的人,柏年卻每每有種奇怪的臆念。潛意識里,他總想超越對方實力一躍而上。當然,此類想法已經和莫清無關。他只是想要變強,不顧一切地強大。從這個意義上說,雷成其實已經變成其內心深處衡量對比的重要目標。

    換句話說,雷成的存在。對于柏年就是最大的外在催促來源。除了融合,他甚至仿照十七小隊的編制。將手下四名絕對忠誠的心腹轉化為融合者。只不過,單就個人實力而言,僅為三級不到的標准罷了。柏年相信:假以時日,自己肯定會比雷成更強。這是一種理想,一種信念。連柏年自己也說不清楚,強大之後,究竟代表著什麼意義?或者,利用自身的強大,能夠從中得到哪些好處?

    在軍方資料庫中,強悍的四級生物,堪比一個中隊的裝甲擲彈兵。外人或許不知道此類兵種所代表的意義。但是柏年卻比誰都清楚。那是早在五年前,由參謀本部根據戰場實際需要提交的一份報告。其中詳細規定了該兵種的所有必須物資。按照標准,利用早期防護服為基礎,在表面添加硬化陶瓷裝甲後的士兵。戰斗生存能力將得到最大限度提升。然而,此類服裝極為笨重。即便在加裝小型動力系統後,手、足等關節仍然無法靈活扭轉。根據裝甲防護服的特點,單純以投擲甲載武器或槍射榴彈的兵種也應運而生。該兵種首次投入戰斗,便收到不俗的戰果。無視一切輕型武器攻擊的裝甲兵,利用威力強大的榴彈生生炸開一條通路。配合航空部隊的地面壓制效果,在敵方沒有重型火力的情況下,裝甲擲彈兵足以摧毀前進道路上的所有目標。一個人,對抗一個這樣的中隊。若是換在一年前,根本無人相信這是事實。

    眼前的叛民雖然裝備精良,兵員素質也遠超一般人。可他們仍舊是普通意義上的士兵。與接受改造的柏年相比,活像一群只會咩咩亂叫的溫順綿羊。殺戮,的確能夠給感官帶來無限的快意。尤其是血液濺射在防護服表面帶起的輕微觸感,更使柏年覺得:自己瞬間變成了所有生物的主宰。利用冷兵器殺人,是一件樂事。那種刀鋒與對方身體接觸下,順下劈開的撕裂。在眼睛與手端的神經相互作用下,傳達至大腦後。最終轉變為強烈的刺激。槍械的威力遠比戰刀大得多。卻沒有那種淋漓盡致的酣暢。數十名防禦者,在短短幾分鍾內,全部被柏年一人殺得干乾淨淨。望著腳下散亂的碎肉亂骨,感覺溫熱血液流過足面帶來的潤滑。柏年只覺得:自己壓抑甚久的內心世界,在這一刻,終于得到了徹底的釋放。他忽然萌生出一種莫名的沖動。他想吃肉。

    想要坐在血泊中,發口大啖眼前新鮮的人肉。連他自己也不明白,為何會生出如此可怕的念頭?

    來自大腦的克制力,最終使他沒有如此作為。而是略帶遲疑地看了看身邊的碎亂尸體,將自己所在方位刻畫在電子訊息傳遞器上。邁步跨向前方。那里,有一道顏色與牆壁完全一致的小門。也是被標注在地圖上的紅色區域之一。不知為什麼,柏年忽然覺得:擋在面前的障礙,似乎沒有想象中那麼堅硬厚實。他沒有使用炸彈進行爆破。而是直接揮拳狠砸而上。果然,在他不以為奇的目光中,薄薄的門壁應聲而裂。將遮掩住的一切,毫無遺漏地顯示在其面前。這是一個無比古怪的房間。與外界硝煙四起的血腥殺場不同。房間的內部雖然不大,卻充滿著鮮豔色澤帶來的絲暖意。以色彩改變環境的基調,是人類文明進化過程中的藝術類表現。

    如火般的紅色,能夠給人在目視感官以溫暖。同樣,如大海般湛藍,卻能在炎夏帶回絲絲清涼。柏年眼前的房間基調,屬于溫暖的紅色系。然而,卻不是躍動火焰般的鮮紅。而是暖意中帶有更多誘惑意味的桃色。粉紅,在人類思維概念中,具有另外一種意義。房內的擺設非常簡單。一張小桌,一把靠椅,一張寬敝碩大的床。這應該是一間起居室。屋內的主人,同樣也說明了這一點。從邁入房間的那一刻,柏年的目光,再也沒有從屋主的身上移開過。仿佛,那是一塊吸力巨大的磁鐵。將之牢牢引附在其中。這是一個女人。一個身穿與房間同樣粉紅基調顏色睡衣的女人。與絲滑的緞質面料相比,裸露于小巧肩帶中央的胸部皮膚,似乎具有同樣的美妙觸感。

    女人,對于男人都有著難以抵擋的誘惑力。何況,這還是一個面容嬌好,可愛性感的美女。柏年上過無數的女人。當然,其中也有相當部分屬于人造複制品。只是,這絲毫不會影響他對女人身材的優劣評判標准。小號的睡衣,狹窄的腰部與上下兩端難以掩飾的碩大胸臀,對比反常如此強烈。加上優美的足踝、混圓的肩膀、雪白粉嫩的肌膚。配合房間內部的桃色基調……任何正常的男人看到如此情景,都會不由自主生出撲上前去,狠狠撕裂對方身上薄薄的衣料。將高高勃起的肉質粗棒,死命插進其中肆意蹂躪一番。“你是誰?”望著女子眼中勾魂奪魄的動人目光,柏年只覺得喉嚨一陣發干。“我叫蘿莉!你呢?”悅耳的女聲,聽在耳中,活像嬌小的舌頭在輕舔敏感的肉垂。“蘿莉?你在這兒做什麼?”柏年機械地道出公式化的問題。“當然是在等候你的光臨!”說著,蘿莉以最誘人的姿態,朝身後的軟床慢慢靠下。微笑著努起紅潤的嘴唇輕輕一翹。柏年狠狠吞了一口唾液。持刀的右手,也在微微發顫。

    見狀,女子慵懶地略一翻身。開叉的睡衣下擺,頓時露出一片撩人的嫩白。“來嘛!幫幫我,把我扶起來!”伸手揮動間,蘿莉肩處的衣服帶子順滑而落。半遮半掩下的豐滿乳暈,更顯出十足的性感韻味。要人老命……這女人不是性欲旺盛迫切需要男人幫其深插止癢。就是活脫脫在誘人犯罪。一時間,滿腦子都是粉欲桃色的柏年,只覺得眼前一切都迷失了本來的面目。殺戮的快感與血腥的刺激,在橫陳的肉體前,徹底喪失了對自己的控制和誘惑。發出一陣仿佛野獸受傷後的低吼,眼中再無二物的他,頓時猛沖過去。以鐵鉗般的雙手,死死卡住蘿莉柔軟的雙肩。拼命吻起那滑嫩的肌膚。他似乎忘記,自己身體表面,還有一層厚厚的防護服。奇怪的是,衣服的阻隔,卻絲毫未能令其感受身體的最親密接觸。漸漸的,蘿莉臉上淫蕩的笑容,很快在柏年腦中轉化為一張紅潤欲滴的鮮唇。令他足以含棄一切撲上前去肆意亂吻。鮮紅、柔軟的觸感,活像一塊最鮮美的肥肉。無時無刻不在誘人品嘗。

    “對,品嘗。就讓我好好嘗嘗!”也許是之前對人肉的欲望作用吧!柏年想也不想便分出右手,狠狠捏起蘿莉的紅唇死死一拉。在對方滿是不解且驚恐完狀的目光中,毫無憐惜地重力將之撕下。在鮮血的浸潤中,變得更為豔紅。“啊……”蘿莉慘叫一聲,雙手下意識地死死捂住受傷的面部。她驚恐地發現:自己的嘴唇已經不在。顫抖間,纖細的手指甚至能夠直接摸觸到裸露在空氣中的牙齒。“嘿嘿嘿嘿……我的美人!你不是想和我做愛嗎?我一定會好好滿足你,讓你欲仙欲死……”不知什麼時候,柏年眼中的迷惑之色已經不在。取而代之的,則是一種充滿淫邪陰狠的微笑。他張開自己的雙臂,將慌亂無比的蘿莉從床上橫拖過來。拎起兩只如玉般白潤的裸足,朝左右兩邊狠狠一拉。頓時,女子下腹處那片濃密的黑色三角,清楚無比地顯示在其眼前。“真是漂亮的陰部。嘿嘿嘿嘿!讓我試試,你的承受能力究竟有多強?”隨著柏年雙手再次發力,一陣分筋錯骨的聲音,也隨同蘿莉的淒厲慘叫一起發出。她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胯下部分,在大腿的牽引作用下,已經徹底分裂為兩片浸透在血液中的白肉。隱密的私處,也在巨大的外力拉扯下,公開了自己所有的秘密。也就是這個時候,蘿莉才恍然發現:本該被成功迷惑的柏年,從頭到尾,根本沒有脫下其身上的防護服。“難道,他早已看穿我的真實身份嗎?”瀕死的蘿莉難以置信地望著眼前冷酷的男人。被鮮血所汙染的臉上,滿是不可思議的絕決與疑問。“我說過,會讓你欲仙欲死。怎麼樣?臨死前的感覺,應該非常興奮吧?高潮來了嗎?要不要,再試一次?”

    第一九零節 怪屋

    “你不是人……不是。你是魔鬼,能夠看透一切的魔鬼……”強忍住下身傳劇烈的痛楚,感受著身體器官從陰部裂口緩緩流淌而出的奇妙恐懼。蘿莉拼盡自己最後的清明,混身顫抖著問道:“告訴我,你究竟是人……還是魔鬼?或者……是神?”“我是什麼並不重要!”柏年似乎非常享受此刻的氣氛:“我只知道,你不是人類。如果沒有猜錯的話!你應該是一只高級夢魔,對嗎?”“這……這不可能!”蘿莉的意識開始趨于混亂:“你……你怎麼知道……我……我的身份?”“你的確很有誘惑力。不過,卻選錯了引誘的對象。做愛,的確是男人的喜好。但是就我而言,卻只是必要的生理釋放手段罷了。”說著,已經恢複冰冷模樣的柏年,再次抓起蘿莉的雙腿狠狠撕裂:“高潮的感覺不錯吧?哈哈哈哈——美人兒,記住我說的話!男人的欲望,你無法都能全部滿足。就讓我最後一次帶給你高潮的快感。在死亡中體驗瘋狂的興奮吧——”慘叫、驚呼、骨肉的裂響,瞬間將房內的粉紅徹底汙染。使之變成一處充滿血腥的淫糜之所。

    “書籍,果然是一切知識的來源!”拋下手中互不相連的連半肉體。柏年若有所思地點頭自語著。關注雷成舉動的他,當然知道那日在指揮艦上的所有舉動。為了解惑,他拷貝了雷成看過的所有書籍資料。在空余閑暇將之一一閱讀。如果不是那些神話資料的記載,他恐怕至死也不會明白:這個大膽放蕩的漂亮妞,為什麼如此主動勾引自己?

    《聖經》里提到過一種僅在睡夢中出現的魔物。它們通常以美女形態出現,在夢中引誘男子與其交合做愛。以吸收對方身體所有精血為食。當時的中世紀教會,將之稱為“夢魔”。蘿莉就是一只夢魔。就算有成百上千的男人同時走進這個房間。她同樣會制造無數的幻境將之一一誘惑。在吸光所有需要的精血後,再把這些無用的干尸仿佛垃圾一樣拋棄。柏年也是男人。可是從某種意義上來說,卻不是一個擁有正常思維的男人。他也同樣需要做愛。不過,如同他自己所說:性交,僅僅只是生理釋放的必要過程罷了。他已經不會再愛!更不會為了肉欲而與女人交合。感覺上,柏年更像一架擁有人類所有生理特征的機器。至于做愛,不過是將多余的精液借助此類方式,從身體內部由生殖器官排泄的簡單過程。

    為了變強,他必須放棄一切。如果明白事情的真相。蘿莉一定會為自己不值。敗在這麼一個怪物般的男人手中……簡直就是無比的諷刺。不過,她自己本身,也就是一只非人類的怪物……

    柏年的真正目標,是這個房間以下的部分。按照地圖顯示,地板下面,應該還有一個容量極大的空間。此時,尾隨而來的士兵們,也已接近這里。該區域周邊殘敵已經肅清。缺少防護器具的叛民們,在毒氣的侵蝕下,絕望地放棄了自己以生命捍衛的“民主”和“自由”。而剩下那些為數不多的精銳守衛部隊,也根本不是聯邦軍人對手。負隅頑抗的結果,同樣是死。只不過,死相更為淒慘,尸首也更加破爛。源源開來的後續機器部隊,已經把整個區域包圍得水泄不通。裝備了各種器材的工兵,則以這一房間為基礎,對建築整體進行徹底的射線透視分析。以期從中找出最佳突破點。作為戰場指揮官,柏年在盡情表現個人勇猛的同時,並未忘記自己肩負的職責。只是,當他趁此閑暇,點開戰場信息記錄器的時候。一絲不解的疑云,也悄然爬上了他的眉際。與此同時,身在基地指揮中心,時刻關注戰局變化的司令官莫遠章。也神色不定地抓起面前的通話器,飛快調至特殊軍用頻道。

    “小柏,你發現沒有。情況有些異常!”

    “我已經注意到了!”柏年冷靜地點了點頭:“中央電腦對數據的評估結果如何?”“符合程度還不到最低標准的百分之十四。”莫遠章的聲音聽上去,顯得有些陰晴不定:“這與目前已經修複的實際占領面積相比,根本不成比率。”“看來,問題的關鍵,還是在于那些紅色區域?”“就局勢的整體演變形勢來看。應該沒錯。”說到這里,莫遠章暗自咬了咬牙:“我已經命令後備氣體運輸車隊出發。如果事態發展真的和預料相同……那就立即實施第二後備方案。”“遵命,我的將軍。”禮畢合上通話器的蓋子。柏年的眼睛,也隨著四下忙碌的工兵一起,延伸到房間內部的地板上。異常,來源于叛民的尸體。按照各種方式資料分析的結果:隱藏在居民區內的武裝叛民,數量相當龐大。雖然曆經此前多次戰斗損耗,存活的叛民,估計至少還有十萬以上。他們就好像一群躲藏在地底角落的老鼠。頑強地延續著自己卑微的生命。戰亡與毒斃的叛民尸首,零星地散落在龐大的居民區之內。雖然分從四個入口合力發動進攻的部隊行進方向各不相同。但是最後的目標,卻仍然同屬被標注的紅色區域。加上作為戰斗突擊隊的大量武裝機械兵沖鋒在前,後繼跟進人員根本沒有任何損失。奇怪的是,即便機械兵已經占領平民區內絕大部分面積。然而,一路上發現的暴斃叛民尸體,數量卻少得令人起疑。戰場信息記錄器顯示:連同六秒鍾前的最後發現,所有參戰人員在被占領區域中,僅只找到近三千具尸體。這與戰前電腦評估的數量,懸殊實在太大。叛民不是空氣。不會主動隱身或者憑空消失。想要徹底擺脫聯邦軍隊的追殺,方法只有兩個。

    第一:離開基地外圍的平民居住區,逃往地面。第二:他們可能密集地躲藏在該區域內部的某個秘密空間。換句話說,就是地圖上標注的紅色區域。柏年想都沒想,直接否定了第一種推測。上次叛民做亂後,情報機構便加派人手,對基地周邊環境做了最徹底的調查。在一段廢棄的礦坑中,意外發現了那條利用鑽機開鑿的隱密通道。莫遠章當即決定:用炸彈將其爆破,外圍輔以大量特種水泥填充。徹底封死叛民與外界的一切聯系。因此,剩下的唯一解釋。恐怕就是這片潛伏人員以生命為代價,換回的特殊紅色地圖了吧!工兵的檢測已經完成。根據射線分析的結果:這一部分被牆壁所掩蓋的區域,內中已經被全部打穿。自上而下形成一個相對獨立于外部區域的封閉場所。其中的涵蓋面積極廣。大略估計,應該可以滿足十萬人的需求。就在即將引爆炸彈進行爆破作業的一刹那。柏年的腦子里,忽然冒出一個連他自己都覺得莫名其妙的古怪念頭。“難道,剩下的那些叛民,真的全都集中在里面嗎?”這一區域的面積雖大,可是如果真的以十萬的數量計算。其中剩余的空間,根本無法進行任何有效的防禦。單是那種人群密集得摩肩接踵的盛況,就足以令其窒息。“窒息?對!沒錯,就是窒息——”猛然想到此間的柏年,正待下令阻止工兵的爆破。卻已為時太晚。隨著幾聲沉悶的聲響,數十個巨大的罐式壓縮鋼瓶,也被裝甲運輸車上的自動拋射器彈入凹陷的地層空間。那是毒氣。罐裝的壓縮性毒氣。

    “所有人員,全部戒備。沒有我的命令,不得擅自攻擊。”無色無味的毒氣,絲毫未能阻止視線的穿越。透過探測器對爆炸灰塵的信息過濾,柏年清楚地看到:就在自己腳下剛剛被炸開的夾層中,密密麻麻整齊豎立排放著數以萬計的叛民。爆炸的灰塵與飄散開的毒氣,似乎對他們沒有任何作用。無論男女老少,都被固定在一個簡單的方形架子中央。這些人雙目緊閉,手腳伸直自然垂落。沉默死寂的臉上,沒有痛苦,沒有悲傷。活像一群僵硬的肉質雕像。柏年從未想到過,出現在自己眼前的居然會是如此駭人的場景。記憶當中,他也曾看過與之類似的壯闊景觀。古代人類創造的最輝煌奇——秦陵兵馬俑。密集的陶制戰陣,整齊的軍伍士兵。錯落有序。這與面前的一切多麼相象。唯一的不同:秦陵之中的軍陣,是以泥土燒制的陶俑列成。而眼前的密集叛民,卻是一群活生生的“人俑”。饒是自認為無比冷血,絲毫沒有任何感情的柏年。此刻也不禁微微有些手腳發涼。“工兵繼續搜索其它入口。突擊小隊,跟我來——”暗自咽下一口唾液,柏年低吼一聲。招呼身邊的警衛人員躍身跳入樓層的夾板內部。在推攮擁擠的叛民間,艱難地尋找著可能的出路。

    這些人沒有任何知覺。柏年試著用匕首連刺數人,根本沒有任何反應。奇怪的是,他們顯然還沒有死。一名士兵注意到:就在叛民的赤裸的脖頸間,赫然播著一根透明的塑料軟管。從其中的接頭部位看來,似佛一股暗紅的詭異液流,悄無聲息地慢慢淌入未知的區域。“順著管子一直搜過去。快”有了方向和目標。自然可以節省太多的時間。大略把握住軟管具體所在方位後,柏年躍身從密集的“人俑”中飛出。沒有任何憐憫地踏過腳下的人群,朝著軟管消失的盡頭飛快掠去。就在房間的角落,有一處直徑大約兩米左右的粗大圓井。暗紅色的軟管,一直延伸到地井中央。死死插入其中。“給我炸開它。”不等彌漫的灰塵與四散的碎石完全落盡,柏年極其手下便一頭跳入地板下層空間。又是一層密密麻麻的叛民人俑。與上層相同,其身體內部的血液,一樣流向屋角的深井。突破炸開,再突破——再炸開。

    周而複始的動作整整持續了五次之多。當柏年第六次跳下地板的夾層時,這才驚異地發現:那跟粗大無比的塑料軟管,已經在這個房間的板壁上牢牢固定。從碩大無比的斷口內部,仿佛洪水一般的粘稠血液,正拼命奔湧傾倒在地面一口龐大的深池中。血池?

    這口水泥抿成的池子,不知究竟有多深。以管口湧出的血液流量計算,早已應該被溢滿滲出。然而,柏年看時,散發著強烈刺鼻腥臭的褐紅色池水。僅僅只達及池壁的中央。血池的中央,正翻騰著無數碩大的漿狀氣泡。似乎,其下正燃燒無比熱烈的火焰。將之煮沸,將其蒸發。相比之下,比這古怪池子更為吸引柏年注意的,則是房間的另外一端。那里的地面,整整比自己腳下高出數十公分。近千平米的地板面積內,完全被一個個外觀混圓的半凸狀物體所填充。乍看上去,活像一個個表面光澤亮白的皮球,共同構成這間裝飾古怪的房屋。當然,那可不是真正意義上的皮球。而是與之外形類似的人類頭骨。沒錯,的確是骨頭。傳輸反饋後的信息,在指揮中心大屏幕上被清晰化的圖像,已經說明了這一點。望著這片密密麻麻整齊排列眼窩深陷的干硬骷髏。莫遠章只覺得自己的手腳正在發抖。

    不僅是他,所有在場看到這一幕的人們。內心思維早已被巨大的恐懼與震撼所填充。莫遠章並非沒有見過堆積如山的尸體。想當初,二次衛國戰爭時期,身為高級軍官的他以身作則。冒著敵人密集的炮火,率先沖上火線,背回兩具高度腐爛的烈士遺體。那個時候,他絲毫不覺得惡心反感。感覺上,就好像在背著自己的兄弟一般。死人,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些玩弄死者,將之隨意利用的活人。也許是看到將軍面色有些發白,旁邊的王振東連忙遞過一杯溫熱的茶水。隨即轉頭喚過正在守候的醫官。“不用……我沒事!”莫遠章神情疲憊地擺了擺手,抿下一口儼儼的濃茶:“接通太空指揮部。把這里發生的一切,立即傳輸過去。”充滿血腥的房間里,柏年與四名經過融合的心腹手下,已經高高舉起手中的武器,死死瞄准面前的目標。那是一個站在骨制地板中央,身披黑色長袍的矮小男子。在他的周圍,還有數個利用人類干枯頭骨碼起的三角錐狀堆。“你是誰?”柏年上前一步,順勢摸出背後的戰刀。

    “我是誰?哈哈哈哈——怎麼,直到現在你們還在關心這個問題嗎?”狂笑間,男子頭上的披風開始滑落。露出掩蓋在其下的蒼老面容:“我是誰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們來的實在太晚了!”從外表估算,男子的年紀應該在十上下。只不過,那雙在空中肆意亂舞的干瘦手臂,以及其口中刺耳的笑聲。實在令人有些心煩意亂。神情冷漠的柏年也不多話。徑直躍上前去,揮刀狠劈而下。寒芒閃過之際,老人的枯瘦的雙手,已經與身體徹底喪失了所有聯系。“你……你竟敢對我不敬?”望著尚在滴血的光禿臂膀,老頭強忍劇痛,滿臉不可思議地吼道:“該死的亞洲人,我……我一定要祈禱上神,把你降下黃泉之國的最底層”“抓起來,馬上送回指揮中心要求特控監禁。”柏年冷冷地瞟了他一眼。招呼身後幾人上前扭住滿口怒罵的老人,利用小型推進器躍上地面。而他自己,卻轉身走向骨制地板的中央。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9:38:17

第一九一節 自殺

    在堵多聯邦青年軍官中,柏年是個公認的聰明人。只是,他自己卻並不喜歡“聰明”之類的褒義稱呼。反而較為看中“狡詐”之類的貶義代稱。聰明和狡詐,說法雖然不同。不過單就其中個別意義來看,卻也相差不大。柏年的性格有些陰沉。相對代表光明的詞語,往往與黑暗同步使用的“狡詐”,更使他覺得尤為適宜。他的目光非常銳利。一睹之下,早已望見黑袍老人胸前那塊金屬銘牌上鐫刻的文字。“執行主教€讇讇住?

    相對于後面陌生的名字,其前端的身份標識,顯然對他有著更大的吸引力。

    在慣常宗教的職業概念中,“主教”往往代表級別較高的任職人員。血池、骷髏地板、多達數萬的“人俑”……沒有絕高的地位和權力,單單依靠個人的力量,根本無法建造這些難以獲得卻又詭異無比的東西。宗教,具有強力的神經麻醉作用。剛才那一刀,不過是個嘗試。果然,死到臨頭,這個狂熱的老家伙仍在高呼神的榮光。柏年清楚:不用點特別的手段,從這類偏執瘋子口中,根本得不到丁點兒情報。此刻,無比寬敞的房間里,再也沒有第二個人。那種空蕩靜穆的感覺,與之前在人俑密集成排的情景。形成對比強烈的反差。走在高低不平的頭骨地板上,感受著柔軟膠質鞋底傳來的奇妙凸觸。因為太多意外而產生的恐懼,也在柏年心中慢慢淡化。這個房間,非常古怪。其中,肯定有著某種不為人知的秘密。尤其是黑袍老者之前那句“你們來晚了”,又是什麼意思?

    搜索,沒有任何結果。一無所獲的柏年,非常明智地選擇了離開。

    他已經仔細看過,的確沒有任何值得藏起的私人物品。除了腥臭的血液和遍地的骨頭,整個暗室,乾淨得活像是**的閨房。細節部分的勘察,可以留給工兵完成。以自己的級別,完全能夠隨意調閱檢查的最終結果。既然有人代勞,何樂而不為呢?

    成都基地發生的一切,太空指揮中心當然全都知曉。只不過,在雷成看來,血池與人骨地板的出現,顯然有著另外的意義。在空間里審訊人頭的時候,對方被剝離出的大腦曾經提到過一個關鍵性名詞“血引”。據說,完成一次神降,至少需要上千名人類的鮮血。統計的結果已經出來:基地整個平民區內,為血池供應紅色液體的“人俑”。數量已達八萬之多。這人全都被藥物消除了所有記憶。他們存在的價值,僅僅只是利用生理技能,催生體內的血液再造罷了。東瀛人所說的“血引”,所指是否如此?

    傳說中的神,具有未卜先知的奇特能力。雷成很精明,也能根據某些蛛絲馬跡,推測出事情的前因後果。不過,單憑幾楨信息畫面,顯然無法知道更多的東西。

    被俘的黑袍老者,應該是一個理想的突破口。如果死人的大腦會說話,就算千年古尸,也能在現代生物科技的改造力量面前,乖乖道出所知的一切。然而,誰也無法預料到意外會在何時發生。柏年和雷成,應該算是兩個冤家對頭。他同樣也想到運用生物技術逼供的方法。可是,當他從戰場返回,在衛兵帶領下,推開特別監禁室沉重鋼門的時候。眼前的情景,使其渾身的血液幾乎沸騰。而且,瞬間沖上了頭頂。老頭死了。監禁室里的擺設非常簡單。一張床,一套不大的鋼制桌椅。身著黑衣的老人,雙手俯趴在冰冷的桌面上。質地頗為考究的黑色長袍,將之從頭至腳全部包裹在其中。而略微從黑袍頂端露出的花白頭發間,缺赫然插著一只突兀的筷子。圓睜的雙眼和驟然大張的嘴唇,似乎是在無言地宣告在死前的那一刻,自己究竟都看了什麼。東瀛人的生活習慣,與聯邦基本相同。歐洲國家喜好的面包牛奶,東瀛人實際沒有太大興趣。質地白柔香軟的上等大米,才是他們的最愛。按照慣例,進入特別監禁室的犯人,飲食方面都會得到特殊照顧。尤其在富含營養物質的特殊餐飲方面,更會得到絕對滿足。這樣做,一方面固然是考慮到後期刑訊對犯人身體能量消耗極大。二來,也是為了安定其情緒,使其產生一種能夠消除部分負面心理陰影的安慰罷了。

    顯然,老頭已經抱定必死的決心。不僅餐盤里的食物絲毫未動。而且,甚至抓起筷子,直接從左耳猛紮直下,當場捅了自己的腦袋。的行為,卻需要無比比的勇氣和難以想象的毅力。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柏年實在很難想象:這個瘋狂的宗教信徒,竟然會選擇如此痛苦的死亡方式來保存內心的秘密。他沒有呼叫醫官急救。筷子穿透大腦的瞬間,犯人其實已經死亡。被破壞的大腦,也已經喪失了被剝離的可能。特別監禁室的四角,均裝有隱密的電控設備。可是,為什麼監控人員絲毫沒有察覺房內的異狀況。全面檢查很快得出了結果:幾只安插在監控鏡頭前面的頻蔽干擾器,使得圖像設備只能以三分鍾為基本單位,默認之前的所有記憶信息。也就是說,監控人員看到的,實際上是重複播放的過時圖像。老頭死亡的時間不長。因為,重置的監控畫面,僅僅只連續播放了兩次而已。強壓下內心的震怒,柏年什麼也沒有多說。只是無比冷淡地命令將所有監控人員全部集中囚禁。一一排差之後,再按照具體軍法條例進行懲處。

    至于他自己,則獨自在這間冰冷死寂的囚室中,默默呆了很久……

    重重的迷霧,遮擋了視線對真實的觀察與探知。雖然雷成也很想親自趕到成都基地,對所發生的一切仔細研究一番。然而,實際情況卻已經不容許他這樣。與軍方內部出現的問題相比,來自外界的威脅,更加令人堪憂。時刻監視著京、津、滬三地的衛星畫面上,矗立在城市中央廣場的三株黑色異界植物。僅僅只剩下最後的花瓣還裹附其上。至于那些數量多得可怕的新生植物,趨于盛開邊緣的它們,都已經慢慢釋放出部分繚繞的紫黑色霧氣。將該地區的整個上空,完全籠罩在一片模糊幽暗的荒寂當中。半小時前,一朵新生的孕育之花徹底綻開。將其中包裹的異界生物仿佛果實一般,從黑暗的虛空里傳遞到人類的世界。那是一只天使。從外觀形象上看,他應該是一個英俊的歐裔血統男子。與之前所見的任何天使均不同,身後兩只潔白的翅膀,翼展竟然寬達十數米。在貼身而著的白色袍服外面,還穿戴著金屬質感極強的盔甲。雖然零散的甲片僅僅護衛著胸、腹等要害部位。但就其自身散發出來的龐大威勢,就足以證明它所具有的強悍。遙感能量數據顯示:這名破出花體而存在的天使,能量實力已然高達九級。消息一公布,戰艦指揮室內的所有人,臉上的神情不是呆若木雞,便是滿目的震驚與不信。他們並非首次見識九級生物的存在。此前十七小隊接戰的諸多對手中,甚至還有更為可怕的超十級異體。

    使人們內心充滿無比恐懼的真正原因,還是那些密密麻麻默默守候在三株黑色花體附近的類生植物。也就是說,如這般強大的異界生命體,其數量還有上千之多……

    雷成雙手握拳,斜杵著身體,死死盯視著眼前的電子屏幕。鐵青的臉上,滿是耐人尋味的探究與茫然。每一株孕育之花里,的確都有著一只來自異界的高級生物。這是第二世界用于穿越空間的最佳方法。也是阿斯摩德所說的秘密之一。不過,雷成知道:這僅僅只是顯示出來的表象罷了。被自己收取的召喚生物說過:天使一族的等級制度極其森嚴。五級能天使之上,還有諸如巴列達一般的力天使、主天使。雖然由于種種原因,這個被洗腦的愚蠢生物無法得知族內更多的秘密。但是他反複強調:偉大的主,是所有天使共同的敬奉者。按照這種說法:位于城市中央的三株龐大花體,其中孕育的生物,是否就是所謂的“主”?或者,以人類的稱呼,它的本名就是耶酥?

    可是,巨型的黑色植物,為什麼會有三個之多?

    從新生孕育花群的坐落位置來看,剛剛出現的九級天使處于群落的最邊緣。就在花群的內部,接近巨型植物的旁邊,還有數只體積稍小,膨脹程度卻明顯強于外延部分的未開之花。其中裹藏的生物,是否就是“主”身邊的最強近侍?

    無論基督教典《聖經》,還是各類神話傳說中,被冠以“安琪兒”之名的天使,都是一副可愛善良的模樣。都是聖潔憐憫的代名詞。尤其在人類的詞典中,更被引申為所有美好事物的專指。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雷成無論如何也不會相信,當日在襄樊城中大開殺戒,屠盡百萬怪物的天使們,居然會是那種溫柔善良得令人幾乎忍不住想要落淚的軟蛋。他相信:如果不是古代的人類在信仰方面出了問題。那就肯定是後來者出于不可告人的叵測居心,將血腥的殺戮者搖身一變,使之成為億萬地球人向往崇拜的目標。需要解決的問題實在太多。多得令人無比煩惱。不管怎麼樣,飯,要一口一口慢慢吃。事情,也得一件一件逐步處理。九級天使,真的很強。用一部很久以前滑稽影片里的經典對白來說:這種生物,簡直可以“隨便吹口氣,方圓百里之內,所有人畜蝦蟹,全都變成灰灰。”強歸強,卻也不是沒有辦法應對。密封的特別監禁室里,外形類似透明悶罐的冷凍艙內,關著渾身瑟瑟發抖的建禦雷神。隔著被薄薄霧氣籠罩的艙壁望去,穿戴破碎盔甲的它,活像是一只被砸爛後塞進海鮮罐頭里的冷凍螃蟹。這家伙的實力已經逐漸恢複到八級之強。然而,外部冰冷無比的環境,卻限制了他實際能力的發揮。加上每天例行注射的超量濃縮鎮靜藥劑。現在的它,雖然名義仍舊是神。手腳卻癱軟得連維持走路的力氣都沒有。

    如果不是天使的出現,雷成還真有點舍不得就這樣把它與自己融合。他很想把這個有趣的俘虜,好像肥豬一樣喂養到九級顛峰後再行合並。畢竟,用地球人的話來說:豬養得越大,肉越肥,宰殺以後吃起來也就越香。通過頻繁的戰斗使自己實力升至九級。而後再與建禦雷神融合。這是雷成原來打算好的計劃。不過,他也知道:一頭豬再肥,再大。身上的肉也絕對沒有兩頭體形與之類似的豬多。帶著略微惋惜的心情,以及充斥于面際的邪惡笑容。雷成動手拉開冷凍艙的蓋子,仿佛肉聯廠的屠宰工人般,熟練地揪起建禦雷神的耳朵,將之一把橫拽出來。“你……你想干什麼?”望著對方無良貪婪的眼神,強大的建禦雷神渾身都在發抖。它覺得:自己哪里是什麼神?根本就是一只在魔掌威脅下,即將飽受變態蹂躪可憐的小羊羔。而且,還是最柔嫩、最嬌小的那種——母羊。“我想做什麼,難道你還不知道嗎?嘿嘿嘿嘿——”雷成有點兒奇怪。自己怎麼會有心情和這個即將消失的家伙,進行如此老套的對話。也許,那些以人類為食物的生物在面對地球人苦苦哀求的時候,也是如此這般同樣的心態吧!放好誕生石,扔進目標,自己隨後進入——一系列必要的程序化動作後。地面六芒星陣的碩大光暈中,開始現出雷成健美壯碩的身影。也許是因為融合次數太多的緣故吧!雷成絲毫不覺得融合對于自己是一件有重大意義的舉動。更像是一個簡單必要的日常生理活動過程。

    被融合的生物,活像是一道營養豐富的補品。從這個意義上看,建禦雷神實際發揮的功能,相當于一支大補的千年人參。武俠小說中,主人公不正是借助于數量多得以捆紮計算的千、萬年人參。使自己變強、變強、再變強,最後終于成為天地間獨一無二的超級不死小強?

    能量計讀器上的數字,已經超過了九級上限。距離三個並列九字的最高點,僅剩下不到一百位數的狹窄空間。不知為什麼,雷成覺得:與之前擁有的力量相比,九級的能量,在自己身體內的凝聚感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強大。若說對比,仿佛僅僅只是睡了個飽覺。精神充沛一些罷了。也許,實力越往上提升,身體的感應程度也會逐漸淡化吧!不過,建禦雷神這支“人參”,卻送給他一些極為不錯的東西。其中的妙處,連雷成自己都沒有料及。他已經忍不住有些躍躍欲試,想要與衛星圖像上的天使狠狠打上一架。不為別的,單純只是為了試招。強者對戰斗和嗜血的欲望,此刻已經超越了職責的限制。忽然,放在一旁的個人通訊器冒出了醒目紅光。“十七小隊目前的任務必須進行修改。詳細情況,等你趕到艦橋再說!”融合的過程此前已經向老將軍通報過。若非關系重大,他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要求特別通訊。

    雷成明白:一定又是某個意外環節出了問題。雖然已經做好充分的思想准備。可是,當他以最快的速度沖進艦橋的時候。從老將軍口中道出的話,仍然使他大吃一驚。

    第一九二節 解散

    從現在開始,十七小隊必須暫時解散。”老將軍沉著冷靜的面色中,絲毫沒有半點玩笑的意味。“解散?”如果不是親耳聽見,雷成肯定會以為是哪個混蛋在假傳軍令。只是,對方的身份與實際權力,令他徹底打消了這種不可能的幻想。“確切地說,應該是暫時打亂目前編制。”王亢不是一個喜歡客套的人。他直接帶著雷成走入旁邊一個隱密的小房間。打開牆壁上的電子屏幕,直言道:“如果不是事出偶然,我也絕對不會下達這樣的命令。”屏幕上顯示的內容是一副地圖。其中涵蓋的部分,包括了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其中,亞洲東南的柳州、西南面的成都、最北面的新西伯利亞,以及美洲台的北卡萊羅納。都用醒目的紅色光點一一標明。在地圖底板的藍、綠兩種顏色襯托下,更加顯得尤為突兀。“半小時前,成都方面傳來消息。”絲毫不顧雷成詫異的目光,老將軍徑直點開旁邊另外一副屏幕:“平叛已經結束。各參戰部隊沒有遭受任何傷亡。只不過,在平民居住區的核心,發現了一些尤為有趣的東西。出于穩妥起見,基地司令官要求我們派出具有絕對威懾力量的足夠支援。”“支援?”雷成下意識地重複了一遍。他明白:如果不是事態危急,自己那要強的老岳父,絕對不會向任何人開口要求幫助。“具體情況一兩句話根本說不清楚。”王亢抬起頭來認真看了看他:“總之,在平民區核心發現的血池與人骨地板極為怪異。一旦有所變化,普通軍隊根本無法控制局面。”若是換在平常,雷成一定強烈要求親自查探一番。不過,現在他卻極其明智地閉上嘴。

    地圖上亮起的紅點共有四處。加上此前老將軍提到的“解散”……就算是個傻瓜,也能多少猜到其中的含意所在。“柳州方面,情況的具體發展,和你料想的相差不大。”隨著指端方向的改換,將軍臉上的神色也隨之變得狠怒無比:“這幫天殺的東瀛雜種,居然在我們眼皮底下玩起了李代桃僵的把戲。”“已經確認了嗎?”雷成早已猜到會是這樣的結果。只是,身為聯邦成員,聽到切實消息的時候,也會有些略微的震驚。將軍沉重點了點頭:“按照你的建議,我派出了三名情報核查官。抵達柳州基地以後,他們就再也沒有發回任何消息。直到一小時前,該基地司令官在規定時間例行通報的時候,才略微提及他們正在繼續核查。雖然他掩飾的很好,可是單憑這一點,就足以斷定這家伙不是自己人。”“核查官員屬于特別軍法機構,他們的身份高于任何軍官。按照保密條令:無論身在何處,他們必須在規定時間向上級發回約定的信號。一旦信號時間或者發布內容有所誤差,將會當即被判定為任務失敗或者人員死亡。更何況,柳州基地屬于聯邦掌握的勢力范圍。唯一的解釋:這些人已經被俘,或者被殺。也有可能……就像該基地的司令官,已經被外表完全相同的複制人所取代。”“說實話,連我自己都不相信這是事實。”說著,老將軍不由得死死捏緊了拳頭:“如果不是你事先提醒,我也不會暗中安排,在核查人員的運載穿梭機上,悄悄放置了一批納米偵察機械人。通過它們搜集的部分遙感基因信息,和資料庫內存放的人員成份對比可以確定:柳州基地內部,有相當一批人員都被取代。其中最為顯著的基因特征,就是幾十年前那份失敗計劃的副產品。”“您的意思,現在就立即展開突入作戰?”雷成大致猜到了將軍的計劃。“時間拖的越久,對方就越有利。”王亢面色陰冷地點頭道:“以配備強大火力的精悍人員為主,輔以部分精銳部隊。在短時間內強行占領基地指揮中心。迅速更改警戒密碼,與太空方面連通後。重新掌握整個基地。”“那麼,這兩處呢?”雷成沒有多言。動手指向地圖俄羅斯聯合共同體與美洲聯邦的部分。“熊,是種極其貪婪的動物。也是一個在相當利益誘惑下,喪失所有思維能力的傻瓜。”老將軍歎了口氣:“兩天前,俄共體的殘余政府就已經發來通訊,要求和我們商談談判事宜。如果不是看在這些家伙態度誠懇,而且表示出足夠誠意的面子上,我根本不會和他們多來少去。”“誠意?”雷成心中一動:“他們想要談什麼呢?”“利用秘密通訊頻道,他們送來了目前尚能掌控的所有核彈發射井位宵分布圖。以及俄軍核心武備庫的所有資料。科研部的人已經確認過文件的真偽。而且,其中有些技術,還是屬于俄羅斯人的最高機密。”“哦?開出如此之大的價碼,他們究竟想要獲得什麼?”“援助!”將軍隨口應道:“具有相當實力的大規模援助。這幫混蛋終于發現:他們和我們一樣,現在已經有了共同的敵人。”“共同的敵人?難道……是那些殘留的東瀛人?”將軍點了點頭:“確切地說,應該是東瀛人崇拜的神。”“……您的意思是,那些孕育之花?”“自從發現異界植物內部的孕育生物以來,我們就對各個目標展開了小隊潛入作戰。”將軍隨即點開另外一副畫面:“本著共同消滅對手的基本願望。我們向所有殘余國家政府通報了這一情況。並且,還將應對之法和盤托出。至于各國反應如何,那是自己的事情。不過,俄羅斯人卻是其中最為積極的應和者。根據衛星觀察:他們前後總共實施了數十起潛入作戰。雖然成功率不大,卻也炸毀了四株發育並不完全的孕育之花。出于安全考慮,到了花體即將成熟的後期,俄羅斯人已經放棄了這類爆破作戰。畢竟,那些趨于完全體的高級生物,根本不是他們能夠應付的可怕對手。”“可能是情報泄密的關系吧!四小時前,與俄共體政府一直處于敵對的某支反對派武裝,突然引爆了明斯克城內的孕育之花。那里出現的生物雖然實力遠不及此前消滅的對手,卻也令俄羅斯人無法應對。倉促之間,他們派出了一個拼湊起來的後備步兵師。不到二十分鍾便全軍覆滅。無奈之下,他們這才急于要求我們給予必要的幫助。”“四個小時?”聽到這里,雷成倒吸了一口冷氣:“那麼,現在明斯克城中的怪物,究竟進化到了什麼樣的戰力程度?”“說出來可能你不會相信!”老將軍神情古怪地看了他一眼:“爆破後的生物出現時僅有五級不到的實力。根據衛星十五分鍾前發回的監控信息,它的能量增長極慢。直至現在,也不過僅為六級出頭的樣子。而且,當地還發現了東瀛人出沒的蹤跡。”這不正常!實在太不正常!以雷成所知,東瀛人出現在爆破現場,不過為了實施他們所謂的“神降”。雖然不清楚兩種生物間究竟如何轉換,但是他們卻可以向破體而出的生物提供女性活祭。以此催發對方能量實力劇增。他親眼見識過:平將門和建禦雷神在生吞活嚼下那些可憐的女人之後,身體是在何等短暫的時間里,發生實質性的飛躍。四個小時,僅有六級實力?這實在太古怪了……

    “至于美洲方面,也是根據你的要求進行了特殊安排!”未等他完全從沉思中回醒,老將軍的手指,已經點開了屏幕上最後的畫面——北卡萊羅納。“你猜的沒錯!從梵蒂岡逃出的流亡教庭,目前的確在美洲人的掌控之中。”說著,將軍故意壓低了聲音:“至于教皇本人,也被美洲聯邦現任總統當作貴客。單獨軟禁在其身邊。”“軟禁?”“這是我方高級間諜發回的最新情報。”老將軍神情淡然地指向屏幕中剛剛出現的圖像:“據說,教皇本人曾在第二世界入侵前一周,以個人身份秘密給美洲聯邦總統發過一封電報。其中的內容,正是想要獲得該國佑護。並且聲稱,願意以教庭曆年積累的大量資產進行交換。而且,還能幫助美洲政府重建強大的民間信仰。借以幫助政府掌握更多的權力。”“教皇要求避難?”雷成搖頭笑道:“有意思!不過,這個借口,倒也恰如其分。只不過……早在戰前提出這樣的要求……他難道擁有預測未來的能力?”“實際情況,我們也不是很清楚。”王亢皺了皺眉:“不過有一點可以確認:這封顯然不符常理的信件發出,肯定與教皇本人的精神思維有關。據秘密渠道獲得的情報顯示:發信的前一天,教皇突然從夢中驚醒。宣稱自己看到了神所顯現的未來聖跡。他甚至尚未等到天明,便當場寫信命人發出。”“就因為做了一個夢?”雷成難以置信地連連搖頭:“這實在太荒誕了!根本就是一個笑話。”“是很荒誕!不過也得承認,這種無稽的荒誕,卻真的變成了現實。”老將軍沉吟道:“能夠在夢中預見未來發生的戰爭。而且事先安排好自己的後路。這可不是一個宗教狂熱者能夠做出的英明決斷。”“英明?哼哼哼”雷成冷笑數聲:“要我說,這個教皇不是傻瓜就是白癡!如果真想逃命,何必求助于美洲聯邦?按照當時的地球勢力分布,最強大的國家當屬我們。就算現在同樣也是。如果他真的未卜先知,為什麼會做出如此愚蠢的選擇?要知道,就算聯邦政策不允許宗教勢力活動太甚。單憑他教皇獨一無二的身份,也會受到足夠的禮遇。”“他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傻!”大概是雷成說話語氣的緣故吧!老將軍聽來不禁有些好笑:“事實上,就在你提出與教庭接觸的意義以前。教皇本人就已經秘密和我們的人聯系。要求能夠接納他,獲得絕對的安全保護。”“見風使舵嗎?”雷成譏諷道:“在美洲混不下去,又想跑到亞洲?”

    “具體原因我也不是很清楚!”說到這里,將軍顯得有些遲疑:“不過,就上次通訊的內容看來,他顯然並無這方面的意思。他只是一再聲稱:這是神的旨意,他無法違背。一旦我們承諾接納。他將把所有的秘密盡數告知。”“秘密?”“這是對方的原話!至于實際的內容,這個老滑頭卻連半個字也不肯多說。”“就按照他的要求辦吧!”沉思片刻,雷成頜首道:“畢竟,我們目前需要教皇這張牌!無論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只要把人弄過來。錘成扁或者捏成圓,那就是我們說了算。畢竟,基督教在地球存在的曆史實在太久。對民眾的信仰號召能力絕不可小視。以信仰對抗信仰,至少,能夠拉回一點在平民中的號召力吧!”“現在,你應該明白,為什麼要求你的小隊暫時解散的原因了吧?”將軍沒有直接回答。而是拋出了另外的問題。

    這還需要解釋嗎?

    成都、柳州、新西伯利亞、北卡萊羅納。哪一處不是事關重大?哪一處不是牽一發而動全身?哪一處不是需要迫切獲得解決的困局?

    面對足以毀滅一個城市的高級生物,裝備精良的軍隊毫無作用。只有實力堪比對方的強者,才能真正左右對手的命運。陳章、嚴蕊、高家兄弟。是跟隨雷成從城市中殺出的老隊員。也是第一批曆經融合產生的最強者。平均實力強至七級。單以此身手,即便獨自面對一支武裝到牙齒的軍隊,也絲毫不在話下。若要在短時間內處理所有的事務。就必須將整個小隊建制全部打亂。將他們全部放出以個人之力應對。雷成現在所關心的。是四名手下的具體去向。“我已經仔細考慮過!”老將軍似乎明白他的心思:“四個人中,陳章心思慎密。適合外交事宜。就由他負責全權處理與教庭之間的所有問題。相信教皇這條老狐狸,一定會有個不錯的對手。”“嚴蕊反應極快!派她去新西伯利亞,可以讓自視甚高的北極熊看看:就算是亞洲聯邦的女性軍人,也要比他們強出太多。”“柳州基地的形勢已經非常明顯。想要解決,只能動用武力。高大勇是個不折不扣的半金屬瘋子。以他帶隊殺光所有的東瀛人,想必他會非常樂意接受這樣的任務。當然,我也會給他配屬幾名合適的參謀人員。一方面控制他的沖動莽撞。一方面為戰局出謀劃策。”“在思維能力的謹慎方面,高大彪比他哥哥要強得多。不過,此去成都方面,他的作用僅僅只是在可能情況下進行必要的壓制處理。有莫遠章和柏年在,策略方面,根本不用擔心。”說到這里,老將軍若有若無地瞟了雷成一眼:“柏年是個人材。就是品行上有些出格。在對于小莫清的問題上,你的處理方法不錯。大度、寬宏、理解,這才像個男人!”“見鬼……好好的,怎麼突然說起這些……”雷成聽在耳中,不禁有些悻悻然。“那麼,我呢?我的位置,又在哪兒?”四人的任務分派完畢,他這才發現:其中似乎遺忘了自己的存在。“你哪兒也不去。”老將軍淡淡地答道:“就老老實實呆在兒。隨時等候命令出擊。”“出擊?”“我不會把所有的人手都給你全部調光。”將軍耐心地解釋道:“你是全局的核心人物。作為目前唯一的機動力量。你必須隨時保持良好的身體狀態應付所有突發事件。”

    第一九三節 疑云

    “換句話說!除了他們四個人,十七小隊目前的既定目標並未有所變更。你仍然得獨自承擔後期潛入作戰的所有任務!”這下,雷成算是徹底明白了。只是感覺上還是有些古怪。

    自己一個人,得要完成以前五個人的工作……如果換在戰前的和平時代,他肯定會跑到最高軍法處或者高等法院狀告老頭壓榨自己。並且提出一大堆諸如增加福利待遇之類的物質要求……

    “按照新的軍銜管理條令。軍政府所有前期在役人員,均會自動上調一級。”說到這里,老將軍的神情頗為感慨:“戰前,你的軍銜已經是准將。晉升一級,就是少將。小子,你還不到三十歲啊……異數,真是異數。換在和平年代,如此迅速的軍銜升遷,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不要說是將軍本人,就連當事人雷成自己。在聽到具體將銜的時候,同樣有種說不出的滋味兒。如果按照這個速度升遷,恐怕用不了多久,整個聯邦軍史就必須被更改。到了那個時候,亞洲聯邦軍最年輕的上將,也會從原來衛國戰爭時期的英雄們,變成現在的雷成。“這是陳章他們幾個人的將銜晉升令。”這時候,王亢摸出一份密封的軍制檔案:“就由你向他們宣讀吧!順便把剛才我說的各項任務,向他們轉為交代。新的軍服和徽章領花,後勤部的人隨後都會送去。讓這幫家伙回頭好好修飾一下。尤其是陳章和嚴蕊。必須讓他們把這當作政治任務來完成。穿著打扮、舉手投足,一定要顯出聯邦政府的威風。”這話,說起來容易。做起來難。當雷成集合全體隊員,硬著頭皮宣布完任命書的時候。一種頗為古怪的感覺,也在他的內心油然而生。區區一個數量不過百的戰斗小隊,居然擁有整整五名將軍。這種事情,不要說是亞洲聯邦。就算放眼整個地球軍界,恐怕也絕對找不出第二個同例。從雷成算起,五個貨真價實的將軍。除了手上這幾十名軍銜同樣不低的軍官戰士,再也沒有多余的指揮權。就連他們自己,每當臨戰之時,都得像普通士兵那樣義無反顧地沖鋒在前。廉價的將軍。名不副實的將軍。

    這就是戰爭。有喜,有悲。也有無法猜測的命運,對所有參與者的捉弄和獎勵……

    連同領取新軍服、整備禮儀的時間在內。十七小隊的休整期僅為兩個鍾頭。如此倉促,身為隊長的雷成,甚至來不及為離開的人們舉行一次小小的告別聚會。只能在心底拼命詛咒著安排這一切的神靈和上位者們。以軍人特有的豪爽,重整旗鼓准備再次迎戰。幾人中,首先離開太空的,當屬高大彪。他甚至等不及在規定時間內結束休整。便提前半小時匆匆跨上守候已久的穿梭機。這可不是他天生急躁使然。而是成都基地司令官的連連催促所致。莫遠章覺得,自己從未像今天這樣疲憊。按照上個世紀的地球醫學界說法:步入古稀之年的人類,其實就已經土埋半截。在已經流逝的歲月中,人體絕大部分部分能量都被消耗一空。除了一張皺皺巴巴的舊皮弱軀,衰老的大腦僅剩單調的記憶功能。創新、變革之類的詞語,已經和他們徹底失去了所有聯系。依靠科技的進步,人類的壽命正在逐漸延長。尤其是數十年前投入廣泛臨床使用的“新陳代謝交替法則”,更使百歲以上的老人群體數量劇增。以至于各國因為大量老齡化人口太多而煩惱。不得不相繼頒布各項法令,將該生命法則當作對于國家有貢獻者的特殊獎勵。身為一個集團軍的司令官,莫遠章當然也是其中的受惠者之一。

    以醫生的眼光看來,他現在的身體應該正值壯年。然而,太多的操勞與頻繁的意外。使他心力交瘁。而平亂作戰中突顯的異端,更令他內心焦躁不安。如果不是依靠大量鎮靜類藥物維持,只怕驟升的血壓,就足以趕在自然衰老之前,硬生生地耗盡他剩下的全部生命活力。剛剛從降落的穿梭機內走出,高大彪便已經明顯感受到:彌漫在成都基地內部那股幾欲令人窒息,無比沉悶而緊張的古怪氣氛。“雷成居然會派你這麼個連毛都沒長齊的娃娃下來,真是異數——”身著筆挺的中將制服,柏年兩腿略微分開,雙手互扣背在身後。以最標准的軍姿站在飛行中心的降落場邊。以冰冷的目光,似為鄙夷地瞟了正舉手行禮的高大彪一眼。緊繃單薄的嘴唇里,極其吝嗇吐出了這句簡單的話。顯然,他也同樣獲得了晉升的命令。盡管同為將軍,級別上的高低差異,迫使高大彪不得不對這個看上去陰陽怪氣的家伙敬禮。當然,這樣做的同時,也將其內心深處因為軍銜而對之產生的微末好感,迅速消失殆盡。“來吧!我們的時間不多。別指望會專門為你搞個什麼歡迎儀式之類的東西。”也許是發覺高大彪面色上表露出來的不滿吧!柏年甚至沒有回禮,便徑直帶著守候的兩旁的警衛們轉身而走。除了留在空氣中淡淡的話語回音,根本連反駁的機會都不留給對方。暗自搖頭苦笑的高大彪,總算明白:為什麼來時隊長一再告誡自己——柏年是個頗為難纏的角色。“按照軍部的加銜命令,集團軍司令長官莫遠章閣下已晉升為上將。由于健康狀況不佳,目前,整個基地所有事務暫由我全權負責。換句話說,從現在開始,你的一切行動,必須受我節制。”寬敞的作戰指揮室里,柏年一邊簡單地介紹著情況,一邊毫不掩飾地表明了彼此之間的身份。只是,那種刁橫傲慢的態度,並未引起對方太大的共鳴。“不要和這家伙意氣用事。當他是個死人,是具尸體。要隨時想到,和一具尸體沒什麼好爭的。盡快完成任務,時刻注意自己的安全。”此刻,高大彪的腦海里,滿是出發前隊長給自己的叮囑。周而複始地來回默念,他已經將這幾句簡單的話,當作對抗冰冷與惡毒的不二真言。

    這樣的反應,在柏年看來的確有些稀奇。眼中略微閃過一絲驚訝的他,隨即恢複平常。轉而打開桌面上的電子地圖。將經過整理後的全部平叛戰斗記錄,完整地顯現在眾人面前。“本次作戰,前後共殲滅叛亂平民八萬六千余人。其中除五千三百余人為散布在區域各處的負隅頑抗者,剩下的部分,均在該區域核心被發現。”說著,柏年將畫面轉換成觸目驚心的密集“人俑”群:“這些身處該區域的叛民,由于長期注射抑制性藥物的關系,大腦思維功能已經完全衰竭。除了維持必要的生理循環控制外,中樞神經完全喪失所有的作用。他們沒有痛覺,不會說話。視、觸、聽、辨等基礎感官能力也不複存在。他們甚至不會因為饑餓而提出任何要求。從這個意義上看,這些人根本就是一群具有生命的活僵尸。”“在平民區里。我們發現了少數殘留的破損文件。情報部門已經做出最終鑒定:認為那是操縱叛民作亂首惡份子所留下。從其中顯示的各種情報指向來看,所有的一切根源,都是突然出現的新興宗教——‘真理與信念’。”柏年對于情況的講解速度極快,卻絲毫沒有含糊不清的部分。如果不是因為融合獲得腦力思維強化,以高大彪自身原來的信息接受速度,恐怕早已聽得滿頭霧水,迷糊其中。所有資料當中,最使他感興趣的:莫過于核心區域內部發現的巨型血池、人骨地板。以及監禁後突然暴弊的黑袍主教。也許是受到雷成剔除性思維的影響吧!高大彪總喜歡把所有重點的線索歸納在一起。隨著粗壯的手指在鍵盤上下來回翻飛。很快,與這幾部分有關的所有圖片和文字說明,已經被他重新歸類于新的文檔。一直冷眼旁觀的柏年,此時嘴角也掠過一絲隨之即逝的贊許。“看來,這個外表憨厚老實巴交的楞頭青,並非想象中那種只有蠻力的白癡!哼哼哼哼——雷成,你的手下,的確令我有些意外啊!”高大彪並不知道柏年內心所想。他的全部注意力,已經被面前歸納好的資料所吸引。在所有圖片當中,最為引人注目的,當屬龐大無比的血池。以及在其旁邊觸目驚心的遍地骷髏。“這根管子,與所有人俑個體相連。”看到其內心的迷惑,柏年上前解釋道:“也就是說,八萬多叛民體內的血液,最終都被彙集到這個池子里。而且,這種獨特的集體采血方式非常先進。我研究過這整套系統,它會在每天定時定量對施血者進行適當的采集。絕對不會危及生命。采血過程一旦結束,生理營養液又會從另外一端的入口,順序分流到所有叛民的體內進行必要的補充。整個過程周圍複始,在電腦的控制下,根本不會出現任何誤差。”“從血池周邊已經凝固的部分來看,它的出現,應該已有相當的時間。照此推算,從這些人身上采集的血液,肯定不是一個小數。那麼,這些血在哪兒呢?”高大彪拋出了自己的新問題。

    “我也想知道其中的答案。”柏年冷哼一聲,指著畫面上黑袍人的尸體道:“這個老家伙本該是解開所有秘密的鑰匙。卻不明不白意外死亡。弄的整件事情現在無跡可尋。如果不是確認他的大腦當時已經死亡,我絕對會讓他知道,什麼叫作生不如死!”這番話,口氣凶狠無比。以至于旁人聽來,不由得渾身猛然打了個冷戰。只是,高大彪卻顯然不屬于此列。“將軍,能和您單獨談談嗎?”突然的要求,使柏年一時間有些摸不著頭腦。他微皺眉頭想了想,慢慢抬起右手朝身後揮了揮。四名時刻侍離在其左右的貼身警衛,頓時依言走出了房門。“你想和我說什麼?”雙手杵肩,由高及低俯視的模樣。令柏年整個人看上去,顯得無比陰鷙。“你也認為,這真的是一起意外嗎?”高大彪處變不驚地指了指圖片上的老者尸體:“這個關鍵性的人物,真是死于自殺?”“不是自殺,還能是什麼呢?”柏年冷笑一聲,鄙夷地嘲諷道:“小朋友,你要搞清楚,關押他的房間可是特別監禁室。除了高級軍法人員之外,任何人都沒有進入其中必須的密碼。”“您所說的這些,只是排除了部分階級較低的人員。並非基地內部所有人都在排外的范圍。”高大彪沒有動怒:“自殺……嘿嘿嘿!您當真這麼認為嗎?”柏年聳了聳肩,沒有說話。反而拉開旁邊的椅子,徑直坐下。一副洗耳恭聽的樣子。“從人類的正常生理性思維來看,對于死亡都有一種下意識的畏懼。如果不是到了徹底絕望的境地,恐怕任何人都不會選擇自殺。因為,沒有幾個人有勇氣這麼做。當然,我所指的對象,專屬那些沒有接受特別訓練的普通人。宗教狂熱份子,並不列入其中。但是不管怎麼樣,用一根筷子從自己的部直插而過。如此殘忍的死法,對于死者本人的神經意志也是絕大的考驗。加之曆史上有記載的相關記錄,此類行為的發生概率,幾乎等于不可能。”“當然,機率小並不代表完全沒有。尤其是在確知自己即將遭遇何種刑罰的前提下,必死的決心,肯定會強于內心的恐懼。可是,使用筷子自殺,必須滿足兩個先決條件:第一:死者必須清楚估算到自己耳廓的大概位置。第二:必須具備相當的力量。確保一擊而穿,當場即死。否則,一旦失敗,非但會動搖已有的決心。更會帶來肉體上更大的痛苦。不過,從畫面上看來,死者當時應該屬于一擊而死。”說到這里,高大彪神情古怪地冒出一句:“按照資料上顯示的生理檢查結果。死者實際年齡已過九旬。即便接受過新陳代謝再造手術,手、眼、思維等方面的配合能力必然有所下降。如此驚世駭俗的舉動,當真是他獨自所為?”“還有呢?”柏年似乎對這些早已了然于胸。“按照軍例,特別監禁室的電控系統屬于高頻輸出類信號。難道死者早已料到自己有一天會被俘?所以在身上事先藏有先進的微型強效信號屏障器?如果真是這樣,為什麼不先准備一劑毒藥?自殺起來不但方便,而且也少了很多痛苦。”“其實,就連將軍你自己都不相信自殺的可能。呵呵!這下面還有一份室內空氣微粒指數的檢測對比。”高大彪指了指屏幕下角的部分:“您一定是想要從中發現某些倪端,卻沒有絲毫的收獲。但是,我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這個人,的確是被他人滅口。”“剛才所說的那些,其中並無太過顯著的證據。”柏年的話語依然冰冷。不過,其中卻多了一絲耐人尋味的熱切。“有!”高大彪語出驚人:“只不過,並未引起你的注意。”“哦?”“看這里!”說著,他把畫面鏡頭放大到死者左邊的耳洞部分。那里赫然插著一支幾乎浸沒至盡頭的堅硬筷體:“這個人,習慣使用右手。”“右手?”不用多加解釋,柏年也知道此話的意義所在。

    高大彪點了點頭:“此人平時的生活應該相當不錯。雙手間根本找不出任何皮膚太過摩擦的繭狀痕跡。但是,按照人類的生理習慣,使用頻率較高的手腕部分。壞死細胞的堆積量,也肯定要比平常部位多得多。”

    第一九四節 骨人

    隨著畫面鏡頭的放大,柏年也清楚地看到:死者橫疊而過的右腕上,密集的皺紋表面,凸顯出大量死硬的角質皮膚。而耷拉在左邊頭側的手腕上,卻相對較為光滑。“顯然,有人趕在審訊前進入了這個房間。以筷子為凶器直接干掉了對方。”木然的表情下,掩蓋著內心難以言語的驚訝。柏年忽然發現:眼前這個外表粗壯的家伙,恐怕更適合于玩弄陰謀。那副天生的憨厚的容貌,根本就是最好的偽裝。“殺人的目的,不外乎利益。”高大彪渾然不知他對自己的評價,仍然自顧道:“死者被俘,肯定引起凶手的注意。他很清楚,一旦進行大腦剝離式審訊,意志再堅強的人也會被迫招供。為確保自己的安全,他不得不以身涉險行凶殺人。當然,之前您也說過:特別監禁室屬于機密要地。只有身份極高的相關人員可以進入。以此界定目標所在范圍,應該會有所收獲吧!”“照你這麼說,所有身在基地內部的高級人員都是嫌疑目標。就連我也不例外。”柏年緊盯著對方的眼睛,一字一頓地說道:“既然如此,為什麼,你會告訴我這些?難道,你不怕我就是那個潛伏的凶手嗎?”“您肯定不是!”高大彪的回答完全出乎柏年的意料之外:“出發前,隊長曾經再三叮囑過:除了我自己,整個成都基地的可信任對象,只有司令官莫上將和將軍您兩個人。”“你們隊長……當真這麼說?”一時間,心情複雜的柏年,似乎有些亂了方寸。“這種事情,我有騙您的必要嗎?”高大彪的面色無比真誠。只不過……配合那種與生俱來的憨厚,看上去……顯得有些天真。“真是意外!想不到,雷成這個混蛋,卻也有幾分知人之明……”柏年咀嚼著高大彪最後所說的話語。從椅子上立身而起:“跟我來,帶你到現場去看點東西!”他所說的現場,正是位于平民區核心的隱密夾層。與之前相比,寬闊區域內部的電力線路已經開始進入二次供應。密集的警戒系統控制了各個通道間的安全所在。大批辛勤的機械工人和清潔者,正努力將後備系統的鋪排整理,逐漸擴大到區域內部的所有空間。順著一條臨時搭起的滑道,一行人從堆積“人俑”房間的上方,利用小型氣墊懸浮器,直接進入血池所在的暗室。雙腳剛一落地。高大彪便明顯感受到彌漫在空氣中的濃烈血腥。

    如果說,之前從上空俯瞰“人俑”,在內心足以引起相當程度震撼的話。那麼,眼前驟現的紅色池水,以及旁邊密實的凸圓形人類頭骨,卻使他不由自主生出一絲莫名的驚竦。混厚的池水已經不再沸騰。電腦關閉的結果,使池邊的附屬加熱系統完全停頓。現在的血池看上去,根本就是一灘粘稠無比的腥色漿液。其外觀,活像一團醬狀的淤泥。“可能你也感受到了。這個房間里有一種非常古怪的氣息。似乎蘊含著龐大無比的能量。”柏年輕輕踩了踩腳下的人骨:“不知為什麼,在這里久呆,總會生出莫名其妙的恐懼。正是基于這樣的原因,我才要求太空指揮中心調派人手進行支援。而且,這一區域的外圍,也已經設置了各種大規模強力殺傷性武器。我總覺得,這個連人影也沒有的鬼地方,恐怕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其實就算他不說,高大彪也已經發現:這種太過壓抑的氣氛,顯然屬于某種意外形成的粒子能量。游離能量的產生,必須有著相當的滿足條件。血池和人骨,肯定與之有關。就算不是觸發產生的媒介,也應該屬于能量的第二供應體。從邏輯上看,這種說法卻極為荒誕。血液、骨頭,都是人體內部的必須存在物。如果僅僅如此,那麼人類本身也應屬于游離能量。而不是獨立存在的生物個體。“這些血液,采集樣本進行化驗了嗎?”很快,他想到了另外一種可能。

    柏年點了點頭:“檢測結果顯示,血液中含有大量碳化物質。估計,這是此前揮發液體後沉澱下來的部分物質所產生。”“含碳?”高大彪有些奇怪:“具體比例是多少?”“接近于百分之二十。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我根本不會相信這是血。”碳化的血液,濃郁的游離能量……這似乎有些說不通……

    不知為什麼,高大彪的迷惑目光,開始順著血池的邊緣慢慢延伸。一直抵達遠處人骨地板的盡頭。突然,的腦子里靈光一閃。猛然轉向旁邊急促地問道:“這個房間的具體面積是多少?”“面積?”柏年對他的反應有些驚訝:“工兵的測量結果,應該是兩千四百平方米。”“那麼,血池和人骨地板各自的面積又是多少?”“這個……”犯難的柏年有些不悅。作戰又不是丈量面積,哪里會有如此之多的精確數據?

    “如果沒有,請您立即下令現在測量。”高大彪眼中滿是迫切的目光。要不是先前的密談,確定對方屬于那種精于謀算的家伙。柏年肯定會對這種近乎無理的要求置之不理。只是,高大彪的執揣,使他無法拒絕。人手充足,測量當場得以報出。血池和地板,兩塊面積完全對等。至于兩地中間相距的部分,寬度足有五十米。“對等?怎麼會這樣?”高大彪喃喃著,在中間的過道上來回踱步。滿臉都是不可思議的表情。不明就里的柏年,卻顯得十分悠閑。他甚至摸出一支香煙點燃。冷淡地站在那里坐壁旁觀。這個房間肯定有古怪。其中的異常也超出了自己的所知范圍。既然有人幫助傷腦筋,倒也落得清靜。

    突然,高大彪仿佛想到了什麼。高高揮起自己全金屬打造的鋼鐵手臂,朝著面前密集堆疊的人骨頭地板狠狠鏟去。“你想干什麼?”說話間,柏年已經來不及制止。然而,他的聲音也在瞬間嘎然即落。因為,隨著巨大機械臂在地板中央的一陣亂鏟。原本用水泥抹平的地層表面,赫然顯出被諸多人骨掩埋的秘密。那是一個他無比熟悉的圖案。一個碩大無比,以人骨占據部分為中央。在地表用塗料畫出的六芒星陣。“果然不出所料!”高大彪興奮地吼了一聲,隨即吩咐旁邊目瞪口呆的工兵:“快!用儀器透視血池下方。看看那里面還有什麼。”很快。電子屏幕上顯示出與地板上同樣的圖案。只不過,在半凝固液體的阻礙下,圖像看上去有些模糊而已。“這樣的布置,有什麼作用?”震驚的柏年快步上前仔細詢問。雖然他自己也曾利用六芒星進行融合。但就實際的理論,卻沒有十七小隊所知甚多。“確切的作用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按照隊長的說法:六芒星陣的作用,不外乎能量的催化和凝聚。以此解釋的話,估計應該和東瀛人所謂的神降有關。”“又是東瀛人!”柏年眼中閃過一絲殺機。“這個地方不該久留。最好命人即刻拆除!”高大彪收起自己旋轉的機械臂,建議道:“雖然不清楚具體的游離能量作用。但是可以肯定,設置者絕對不會安存什麼好心。”在柏年的默許下。一隊機械工人打穿側面的牆壁,順序進入其中。將堆積如山的人骨,利用各種載具緩緩運出。

    該作的,似乎已經作完。剩下的部分,應該交由基地方面處理。搜捕潛伏者這類工作,畢竟不是十七小隊成員的專長。高大彪顯然高興得太早。隨即發生的意外,使這種想法瞬間即逝。一塊指頭大小的零星骨片,在機械工人履帶式底盤的碾壓下。從斜刺里彈射飛出,不偏不倚正好落入混漿般的血池里。從空中飛掠的骨片,就在高、柏兩人眼前滑過。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由此會引發什麼樣的可怕後果。誰都沒有注意:落入池中的骨片,當即被蜂擁而上的血水所淹沒。那種金屬吞噬般的可怕速度,在混厚的血漿與輕薄的骨片中,根本不符合常理。一個約莫拳頭大小半圓形狀的血泡,在骨片沉沒的地方悄然冒出。拼命掙紮著,從半凝固的液體中狠狠突出。隨著其表面漿液層快速變薄。在內部空氣的帶動下,泡沫啪然炸開。在平固的池中,形成一個肉眼難以望及的小小凹陷。此時,人們已經開始打開身側的氣墊升降開關。絲毫沒有發覺其中的異常。高大彪是所有人中,反應最快的一個。也是首先發覺身後動靜的回應者。

    不知為什麼,堆積的人骨,開始在一種莫名的牽引作用下,朝著地板中央緩緩滑動。雖然個體的摩擦聲不大。可是數以萬計的骨頭同時運動,重疊符合在一起的聲音,卻恍如地震。“咕碌碌——”就在人們回望的驚異目光中,本該與地面緊密粘合在一起的頭骨骷髏。卻仿佛被吸引的磁鐵般,朝著地板中央滾動堆積。那股神秘的力量是如此之大,甚至連機械工人緊捏在臂爪中的骨頭也毫不放過。在這種無法抗拒的推攮中,不少機械人紛紛食物平衡倒在地上。任由劇烈滾動骨頭將自己活活擁入密集的堆中。“快!通知外面的留守人員,打開防禦力場和所有警戒系統。”說話間,神色凝重的高大彪,已經抽出身後的戰刀。雙腳一頓,朝著蜂擁密集的骨堆躍身砍去。他不知道牽引骨頭的力量從何而來。但是,這種異狀顯然不是什麼好事情。而且,骨堆的中央,也已逐漸出現了一個大略的人形輪廓。高大彪本想直接使用鐳射炮。可是周圍環境擊Ⅳ使他不得不打消了如此念頭。改進後的大炮威力極大。一發全射能量,足以打穿整個區域。凌空揮舞的戰刀,劈碎了阻擋在前的無數骷髏。然而,漫天飛散的細密骨片,又重新在吸力的作用下,再次凝合在骨堆中央。形成其中的附著物。刀揮得越猛、越快!骨片的數量就越多、越密!見狀,柏年與身邊四名警衛,也同時抽刀順劈而下。齊身共戰。高大彪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砍了多少刀,他只覺得:自己活像在與空氣作戰。白費力氣而沒有任何作用。

    這怪物究竟是什麼?

    隨身能量計讀器顯示,它的戰力僅為五級。沒理由打不過它啊?

    思考間,凝聚的骨片已經成形。一個高約兩米,渾身上下均為骨制的人形“生物”,傲然站立在房間之中。從其身上密實的結構來看,所有人骨似乎都被吸力壓縮強化。瞬間改變結構之後,成為它身體的塑造原料。“該死的人類,膽敢侵入我所據守的領地!簡直就是找死!”身著東瀛式樣骨制盔甲的“人”,高高掄起手中雙拳狠然砸下。頓時,單薄的地板表面,赫然現出一個深透的洞口。“你是誰?怎麼會在這兒?”大彪一面飛快思索著應對之法,一面回聲反問。“愚蠢的家伙,難道連我黃幡之神的大名都沒有聽說過嗎?”骨人怒道:“單憑這點,你就該死!”說著,又是一拳揮過。砸爛地面。高大彪側身一陣亂砍。然而,結果與之前一樣。除了骨片,對方絲毫沒有任何損失。黃幡神的身體活像一塊強力磁鐵,吸引著所有的碎裂骨片隨時進行修補。“這樣下去不行。”柏年焦躁地嚷道:“它會把整個基地都拆掉。得想辦法制止它!”聞言,大彪咬了咬牙。從空間手環拎出一具火焰噴射器狠狠扣下扳機。頓時,熾熱的火焰在燃料的作用下,瞬間包裹住骨人的身體。可是,與之對應的,卻是黃幡神興高采烈的狂笑聲。“區區一把火,就想對付我嗎?小子,我可是此地的守護之神。哈哈哈!納命來吧——”砍又砍不爛,燒也燒不動。高大彪只覺得有些慌張。忙于避開對手攻擊之時,卻見柏年身邊的一名警衛被骨人砸中。歪斜著身體軟軟癱落在地。

    “怎麼辦?要是隊長在就好了。”“混蛋!別發呆,快幫忙啊!”柏年氣急敗壞的吼聲,將他從沉思中驚醒。大彪這才反應過來:想要解決目前的危局,只能依靠自己。不要慌,千萬不要慌。隊長說過,第二世界的所有生物,都有屬于自己的獨特弱點。可是,物理、能量兩種攻擊均無效。該怎麼辦?

    一刀斬斷砸至面前的骨人手臂。望著在空中飛舞重新回歸其身上的粉碎骨片。高大彪忽然想到曾經看過的一段記載。在古代東瀛陰陽道思想中,有八位會影響一年凶吉的怪神。黃幡神就是其中之一。據說,它屬于凶星羅喉之精。其所在方位的建築物,大凶。用古代亞洲風水的說法,黃幡神應屬于亂宅禍家之神。身份頗為高貴的神,戰力怎麼會僅為五級?

    難道,其中還有什麼古怪?

    自己到來之前,骨堆根本沒有任何異常。也就是說,拆除房間里的各種設施,引發了某種與之暗藏的關聯。究竟是什麼呢?

    緊張的思索間,大彪不禁放慢了手上的動作。而柏年等人承受的壓力也驟然加劇。戰力本就不強的他,即便加上幾名警衛也根本不是對手。如果不是能夠以戰刀砍斷骨人手臂,以次贏得少許時間喘息。恐怕他早就已經被砸成一團模糊的肉醬。

    望著眼前紛飛的骨片,高大彪臉上忽然神色驟變。雙眼頓時轉向盯死旁邊的血池。他依稀記得,似乎有那麼一塊骨頭,從自己眼前滑過落入池中。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異變才突然發生。血池!秘密一定就在水池中央!

    第一九五節 玩弄

    當下,高大彪想也不想便縱身躍下池中。只看得柏年等人目瞪口呆。“你想干什麼?趕快上來幫忙!”通話器里傳來柏年氣急敗壞的怒吼。“這下面有敵人。”高大彪顧不得多說,只將手中的戰刀亂舞。浸沒至其胸前的紅色液體在巨大力量的攪動下,開始顯出緩慢的波動。在液體中揮刀,無法把握精確的准頭和方向。而且,就其阻力來看,也能減緩限制刀速的運動。更會消耗持刀者數倍的體力。身為半機械合成體,高大彪的力量來源有相當部份由小型能量爐供給。從這個意義來看,他幾乎擁有使之不竭的體力。至于金屬懼怕液體腐蝕一說,與他更是沒有絲毫的聯系。在宇宙真空環境下合成的高密度金屬,連強酸王水都不怕。何況是區區的血水?

    站在血池中央,他活像一頭鋼鐵與肉體相互攙雜合並而成的人形怪獸。正肆無忌憚地將手中的戰刀朝四面亂砍。粘稠的血液四下飛濺,很快落滿了池邊的外沿。

    “瘋子……不折不扣的瘋子……”僅剩招架之力的柏年,只能在內心暗自咒罵著獨自站在池中,渾身通紅的高大彪。要是這家伙再不及時回援,自己真的會被強大的骨制黃幡神活活砸死。“啊——”也許是上天聽到他這種惡毒無比的祈禱吧!就在他拼盡最後的力氣,斜斬下撲面而來骨拳的同時。血池的中央,也突然響起一聲淒厲無比的慘叫。這絕對不是高大彪的狂吼。那顯然是一道充滿嬌挪的尖銳女聲。莫名的意外,使得場中激戰的幾人為之一怔。手上的動作也慢了幾分。見狀,大喜過望的黃幡神哪里會放過這種難得的機會。雙拳頓時高高舉過頭頂用力捏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朝著最近一名警衛狠命砸去。卻不想,尚未命中目標。白色刺眼的骨拳竟在半空中驟粉碎。“果然是你這家伙在暗中搞鬼。”高大彪一聲怒吼,手中的戰刀順勢反向一撩。只見鋒利刀尖即將橫掠血面的瞬間,看似平常的池水中,突然躍起一道暗紅色的身影。那是一個女人。一個身材窈窕,渾身上下均被髒血粘染的女人。

    為了躲開這致命的一刀,她不得不從藏身的水池被逼現身。長及腰間的頭發雖然挽起了髻子。卻在爭斗間零散落下垂于面前。使那張略顯削瘦的清麗臉龐顯得有些狼狽。不過,配以其眉眼間難以掩飾的陰狠。乍看之下,倒也有些不寒而栗。“東、瀛、人”柏年的喉中,極其沉重地發出這三個相互並不連貫,意義卻尤為明顯的單字。本已疲憊不堪的他,看到此女出現。眼中忽然放射出無比振奮的精光。他甚至絲毫不顧旁邊骨人的存在,徑直斜拖著戰刀。滿面獰笑著慢慢走了過去。女子身上裝束雖被染紅。然而式樣卻是典型的東瀛和服。尤其胸口處在爭斗中不經意散開的衣領中,兩團誘人無比的混圓酥白,反倒變成兩只鮮血淋漓的肮髒肉球。高大彪完全能夠感受柏年心中散發的無窮恨意。他甚至可以清楚地聽見:對方口里上下牙齒劇烈摩擦發出的刺耳聲響。之前在血中亂砍,已經削去了女子的雙臂。也正因為如此,骨人的雙拳才得以粉碎。顯然,黃幡神不過是這女子手中的傀儡罷了。“先別殺她!讓我問問!”情急之下,半金屬肌肉男連忙跳出血池橫攔在柏年面前。他想要弄明白,二者間的聯系究竟如何?至于雙臂全無的骨人,則交給幾名融合警衛暫時糾纏。“你是誰?”大彪手中戰刀一橫,傲然道:“回答清楚,我可以不殺你!”“八格牙魯”面色慘白的女子忍痛怒道:“不可饒恕!你竟敢傷害高貴的瀧夜叉姬。我絕對不會放過你。我會企求尊敬的父親大人幫我報仇。人類——我要吸光你的每一滴腦漿,再把你的骨頭做成酒碗,用來盛飲你的鮮血!”“瀧夜叉姬?”高大彪重複了一遍這個拗口難辨的名字。持刀的手臂朝旁邊的骨人一指:“是你在暗中控制它?”女子神情憤然地冷哼一聲。竟是不屑做任何答複。

    “把她交給我!”見狀,柏年雙眼一紅:“老子一定會讓這個賤貨,連她老爹干了她媽多少次才生下她都說得一清二楚!”好惡毒——

    金屬肌肉男聞言一顫,連忙搶身攔道:“等等!你不是她的對手。讓我助你一臂之力。”女子五級,柏年四級。這是能量計讀器上顯示的字。——欺世神族。據說,該種族曾經被九大種族聯合圍剿滅殺。甚至連得到妖精王神秘的身體愈合能力也被剝奪。自小家境貧寒,高家兄弟文化程度自然不比雷成。只是,按照高大彪從小與哥哥在街頭常年打架的經驗:那怕再強的對手,一旦砍掉他的雙手,剁掉他的雙腳。那怕就算世界散打冠軍,也只能干瞪眼睛任你肆意蹂躪。揮刀而過,寒冷的白芒中,瀧夜叉姬慘叫著仆倒在地。一雙修長白嫩的玉足,從膝蓋以上被生生砍下。橫躺在地面還有些許熱氣的血液中,依靠神經的本能反射能力在無力抽搐。“她歸你了。玩的時候小心點,千萬別弄死了。”看似輕松的話語,在柏年聽來簡直哭笑不得。玩?怎麼感覺自己活像是個饑渴無比還無能至極的色鬼?想上女人又偏偏打不過人家,還得勞動旁人幫自己按翻這個妞。扒光衣服掰開雙腿以後。這才招呼自己隨便進入?

    惱羞成怒的他正要開口反駁。卻發現:返身對上黃幡神的高大彪,謹慎的目光中,竟也流露出一絲訝然的驚喜。也許是脫離了瀧夜叉姬控制的緣故吧!骨頭凝合而成的怪物,頓時紛紛從固定的人形中散裂開來。片刻,地面就已經堆積起一片厚厚的密實骨末。一個大致形體外觀與此前骨人基本對等的莫名生物。也在半透明的人形基架中,從空氣里緩緩顯出實際的身體。“真是令我吃驚。你們竟然能夠打敗妖姬小姐。不過,剛才不過只是熱身。真正的戰斗,現在開剛剛開始。就讓我來把你們統統送入黃泉之國吧!”這才是黃幡神的本體。

    柏年的神經,已經緊張得繃到了極限。雖然他一再告誡自己鎮定。可是,持刀的手臂,卻仍在不住發抖。太強了。沒想到,破除瀧夜叉姬骨制傀儡後。居然有冒出這麼個強悍無比的怪物。老天!高達七級的戰斗力……這還讓不讓人活了?

    幸好,處于謹慎起見,自己事先調來了高大彪這個幫手。想到這里,柏年不禁偷眼看了看旁邊的金屬肌肉男。詫異的是,他居然看到對方臉上,滿是無比期待的喜悅之色。尤其是他的眼睛,活脫脫就是一個打了多年光棍,看到“斗”形物體就會產生狂熱沖動的色中餓鬼。不就是一個黃幡神而已……至于嗎?

    只是,當柏年看到高大彪摸出一顆誕生石。以無比精確的准頭飛快扔到已經基本成型的怪物腳下時。內心的疑惑,也終于恍然大悟。人骨地板的下面,有一個碩大的六芒星陣。鏟去所有骷髏後,剛剛出現的黃幡神,恰巧就站在圖案的中央。而那粒小小的晶瑩魔石,卻在高大彪的催動下,當即揮發形成一片黑色的球狀能量。目瞪口呆之下,可憐的黃幡神連話都沒有說出一句,便直接被強大的能量吸力狠狠拖入其中。這簡直就是上天賜予的最好機會。高大彪連想都沒想,便一頭猛鑽入旋轉中的能量球。

    所有的人,包括手腳俱斷的瀧夜叉姬。此刻都呆呆地望著場中的黑球。沒有說話,也沒有動靜。一種極其古怪又極為難得的寂靜,就在這樣一種莫名其妙的氣氛中產生。當完成融合的高大彪,從耀眼刺目的能量中再次出現時。其手邊的能量計讀器數字,已經超過了八級的標准。柏年在狂吞口水。當一個迫切需要變強的人,眼看著一個新的強者在自己面前誕生時。其反應也不過如此。受傷的警衛已經被送出房間。雖然胸口的肋骨盡碎,卻也保住了一條命。新的機械工人也在繼續著未完的清理工作。只不過,經曆惡戰後,這個詭異血腥的房間里,恐怕再也不會出現什麼新的異界生物。這一戰,收獲最大的,當屬于金屬肌肉男。夾雜在羨慕與嫉妒心理下的柏年,不住地暗歎自己實力不足和運氣不佳。憤懣不已的他,只能將所有的火氣,全部發泄在絲毫沒有抗拒之力的瀧夜叉姬身上。大彪出刀的部位把握極好。俱斷的手足,並未完全抵入身體的根本。

    四把長而鋒利的匕首,從妖姬的手腳斷處直插而過。在淒厲無比的女字慘叫聲中,伴隨著柏年興奮無比的猙獰冷笑。被重重砸入堅硬的牆壁。瀧夜叉姬整個人被活活釘牢,朝四周盡量拉伸到極至的斷肢,使她看起來仿佛是個縮小化的“大”字。而緊貼牆壁順流而下的鮮血,在潔白無比的背景襯托下,形成一副活生生的鮮豔肆虐圖。“說,你的父親是誰?”高大彪顯然沒有忘記對方之前的恐嚇。除了呻吟,只有喘息。瀧夜叉姬哪里還有多余的力氣回應。“不說是嗎?信不信我直接剁下你的腦袋去喂狗?”望著頗為暴躁的金屬肌肉男,柏年不住地搖了搖頭。“還是讓我來吧!”說著,他走上前來,從腰間拔出一柄匕首:“打架戰斗,你的確是把好手。不過,對于審訊……你卻是個真正的白癡!”聞言,沉默不語的瀧夜叉姬猛然抬頭。以無比恐懼的眼睛,緊張地盯著滿面邪惡的柏年。“美人兒,我可不像他!最後給你一次機會。說!還是不說?”也許是赤裸裸的威脅,觸動妖姬內心深處的高貴感。她只是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悲憤無比地盯著眼前這個堪比惡魔還要可怕的猥褻男人。“機會,已經給過了。是你自己不要。怨不得別人!”帶著無比興奮的狂熱感,柏年冰冷的臉上,顯出一絲躁動的紅光。只見他將匕首輕輕一揮。頓時,維系瀧夜叉姬體表和服的衣帶驟然斷落。垂散的布料間,兩只豐碩無比的混圓**,無法遮掩地凸顯在二人面前。

    “你……不會是想要上她吧?”高大彪只感到一陣惡寒。而聽到這話的瀧夜叉姬,眼中卻露出一絲期待的渴望。甚至,喉間還發出一聲若有若無的呻吟。哪怕修養再好的人,只怕也會被這句話活活氣死。強忍住心頭迫切想要將之暴打一頓的欲望。臉色鐵青的柏年深吸口氣,默默將匕尖狠狠插入女子的左側**。慘叫,絕望無比的慘叫。飽受蹂躪女子絕望的呼喊,總能引起無限的同情。然而,知道其身份的高大彪卻滿面冰冷。至于實際動手的柏年,臉上竟然有種滿足且陶醉的喜悅。他的動作很慢。每一刀插入,每一下割裂,都要盡量延緩其中的過程與時間。為的,就是想要帶給對方肉體更大的痛苦。“我會割掉你的**。先是左邊,然後是右面。如果你的忍耐意志足夠堅強。嘿嘿嘿嘿我還會用金屬擴張器強制撐開你的**。在兩半肉唇的內面塗上蜂蜜,輕輕割上幾道流血的小口。再弄來一窩饑餓的螞蟻倒在這面牆壁底下。讓這些可愛的小東西,自己尋找食物的來源。”“怎麼樣?是不是……感覺很癢?”光是聽,高大彪就已經毛骨悚然。至于瀧夜叉姬,在強忍劇痛的同時,腦子里也出現自己驕人玉體上爬滿無數肮髒黑蟻的恐怖情景。尤其是一貫帶給自己無比快感的下身,甚至傳來陣陣難忍的酥癢和蝕爛的疼痛。她仿佛已經看到:一條粗黑昂長的螞蟻巨棍,正興奮無比地在自己身下來回**穿梭。每一次進出,都會帶起片片粘腥臭的血肉。自己密實緊閉的下陰通道,也在慢慢變大變闊。最後,只剩下一片森森白骨撐起的道路……

    “我——我說——我什麼都說!求求你饒了我!我會滿足你的任何要求,你想知道什麼我都會告訴你!求求你,別讓那些螞蟻靠近我——求你——”肉體的實際痛感夾雜大腦幻想,附帶外界語言引導。這才是審訊的最高境界,屢式試不爽。

    望著陷入半瘋狂狀態的瀧夜叉姬,高大彪撇了撇嘴,最終還是沒說一句話。“強!真不知道這些變態的手段,他究竟是從哪兒學來的?”相比之下,自己的隊長雖然血腥暴力,卻顯然要可愛得多!雷成哪里知道高大彪腦子里這些亂七八糟的念頭。他正待在自己的空間里,忙得不可開交,忙得焦頭爛額。能量空間里的時間流速,開始變得越來越緩慢。與外界的對比度,甚至已經超過了一百比一的可怕界限。地球上的一小時,等同于空間內部一百個小時。這樣的差距想想都覺得可怕。何況,對比的差距,還在逐漸拉大。

    究竟是什麼樣的原因造成如此結果?雷成自己也不清楚。他想在“父親”留下的資料里尋找答案。卻一無所獲。不錯,雷建斌博士的確是位不二的天才學者。卻不是萬事皆知的神。他對能量空間的研究僅僅停留在理論階段。實際產生的空間,他甚至連見都沒有見過。緩慢的時間流速最終會導致什麼?雷成自己也無法得知。他計算過,按照如此速度,用不了多久,兩個世界的時間比,可能會加劇到一千比一、一萬比一。甚至,可能會以億、兆為單位。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9:39:52

第一九六節 皇室

    到了那個時候,地球上每過一秒鍾。換算為能量空間的時光,可能就是十年、百年……乃至億萬年。

    “揮手間滄海桑田,世事無常斗轉星移。莫不道天上人間桃花源。”與天地同壽,這話看來並非古人憑空杜撰。只是具體的發生地,應該在另外一個空間。雖然內心有些慌亂和疑惑。不過,迄今為止,雷成倒也尚未發現對比不均的流速給自己帶來任何危險。反倒有著莫大的驚喜。機械城市已經全面竣工。相關的各類原料在大量機械礦工的采掘煉制下,源源不斷供應給各個所需部門。然而,令人頭疼的麻煩,也隨之應運而生。站在新興城市最高建築物的頂端。雷成只感覺內心的喜悅完全被兩個字活活壓下。使他郁悶無比,卻又無可奈何。混亂!簡直太亂了。大概是因為自身程序的限制吧!機械工人根本不懂得城市的規劃。它們只是以自己的需求為基本出發點。盲目建起一個個相關的能源產出機構。而雷成命令同步展開的人類居住區域。卻也密密麻麻混雜于其中。從空中俯瞰,活像是一片片夾雜于鋼鐵森林間的可憐軟餡。必須有人主持這里的建造。制訂出詳細的規劃,以整個空間星球為標准全面均衡發展。否則,照這樣胡鬧下去,恐怕自己創造的綠色草原,早晚會被這些已經和蝗蟲無異的機械工人肆意挖穿。甚至……可能變成自己幼時那部著名動畫片《變形金剛》里的金屬星球——塞伯特恩。從古猿到人類,億萬年的進化時間里,地球也被冠加了無數次規劃的准則。其中既有武力征服形成的跨洲大帝國,也有依靠商業網絡維持的金錢世界,甚至還有婚姻維系的血緣國家。至于小小的城市,不過是在各種龐大名詞覆蓋下的對應衍生產物。

    規劃並不困難。只要將中央電腦儲存的相關資料提取,轉換為凌駕于生產之上的主控程序就行。換句話說,相當于一名看不見的機械規程師。相比之下,雷成卻更趨于接受一名能夠幫助自己打理一切的管家。他想要把整個雷氏研究所都搬到這里。讓能力強大的擬人化主控電腦“天機”,成為自己能量空間內部的代為管理人。這可不是什麼異想天開。而是他反複思考多次後,最終確定的結果。自己是“父親”指定的唯一繼承人。雷氏研究所相當于自己的個人產業。說是轉移,其實也就是普通的搬家而已。依靠于“天機”的聯系,獲得對應坐標的雷成,輕而易舉就突破障礙得已進入遠在西京的研究所。不過,當他把自己的整個構想和盤托出時,卻遭到了“天機”的意外拒絕。“全部搬遷?這絕不可能!”“為什麼?”雷成無比詫異。“這是老主人制訂的規矩。”“天機”滿臉無可奈何:“說真的,我早就呆膩了這個鬼地方。我也想換換生活環境,看看陽光,看看綠草。或者,換上一身人造皮膚泡個美女什麼的。很遺憾,職責所在,我無法違背老主人的意願。按照基本程序限制,除非遇到突發緊急事件。否則,研究所的基礎部分,絕對不能胡亂移動。”擬人化的電腦,居然還懂得泡馬子?

    哭笑不得的雷成搖頭道:“突發緊急事件?具體的判斷標准是什麼呢?”“見鬼!我怎麼知道?”“天機”牢騷滿腹:“那是原始程序自動界定的范圍。連我都不清楚。”“你不是這里唯一的掌控者嗎?”雷成有些不解。

    “不錯,我的確是研究所的唯一管理者。”“天機”的表情無比郁悶:“不過,我只是一台擬人化的電腦。屬于智能型機械。我同樣必須接受原始程序的控制。沒有程序維持,我不過只是一堆沒用的金屬垃圾。”原來如此。目的雖未達到。雷成卻也從“天機”的話中,發現了一絲可利用的部分。“我記得,你剛才說過:這個研究所的基礎部分,不能隨便移動?”“對!”“換句話說,除了基礎,別的東西就能隨意拿取?”雷成狡猾地笑了笑。“……理論上……應該是這樣吧!”“天機”聞言一楞,隨即激動地嚷了一聲:“吼吼——我最親愛的小主人,您簡直就是一個絕頂聰明的天才。我怎麼就沒想到這一點呢?哈哈哈哈!我終于要離開這兒了!陽光、花草、美女,等著我吧——”擬人化電腦……雷成已經暗自打定主意,以後絕對不准再弄出這類莫名其妙的機械。上萬名機械工人,活像一群勤勤懇懇的螞蟻。在‘衍機”連通主控電腦,獲得全面操作權限的情況下,龐個底朝天。為了加快搬運速度。雷成甚至命令不必顧及附屬設備的損壞。至于那些被鋼釘鎖焊的連接部分,則在暴力的金屬爪臂面前乖乖服軟。只要最重要的資料主體完好無損,其它的外在部分,都可以進入空間內部重新修理。在這種近乎掠奪般的搬運下,整潔的研究所內部,活像是被最貪婪的盜賊光顧。刮走了每一樣值得撿取的東西。整個研究所的主體建築均位于地下。除了地面兩層作為裝飾接待而用的小樓外,隱藏于地下深處的部分。還有整整五層之多。

    “天機”所說的基礎部分,正是位于最下方的底層。雷成親自檢查過,這一層建築的空間並不大。近千平米的屋面內部,僅有中央核心一台外表古怪的老式電腦。從外觀看來,與之相連的各種管線應該被埋入地下。至于具體能量來源,則絲毫不清。這台電腦已經陷入休眠狀態。除了一盞尚在發出微弱紅光的指示燈,其余的部分,已經呈現出黑沉的顏色。仿佛一塊老舊無用的鋼鐵廢料,靜靜地待在那里渡過自己殘剩不多的余生。這就是連“天機”也無法說清楚就是什麼的“基礎”。不過,從其口頭上表示的語言,卻帶有相當程度的敬畏。既然搬不了,那就不要動。雷成相信,睿智的“父親”,絕對不會白白留下這麼一塊廢料擺在這里生鏽發黴。它應該還有極為特殊的作用。只不過,現在還不到使用的時候罷了。整整四層空間。書籍、資料、文件、設備……一應俱全。雷成根本來不及細細查看自己的所有財富。他只能交代“天機”統一代管。現實中的地球,隨時可能召喚自己應對新的危局。被“父親”誘騙的管家,大名鼎鼎的雷神托爾。當然也在遷移之列。不知為什麼,當雷成再次看到這個神情淡漠的中年男子,總有著一種說不出的奇妙感覺。

    能量顯示,托爾不過僅為七級實力。然而,雷成卻隱隱覺得:它的實際能力與暴露出來的表像,大概並不相符。這只是一種沒有任何根據的猜測。“雷老頭的兒子……用你們地球人的話來說,我應該算是你的叔叔。你卻是我的侄子。”又來了!雷成簡直哭笑不得。他明明記得,自己在孤兒院長大。結果突然冒出一個不倫不類的“父親”,還莫名其妙跑出一堆權勢滔天的叔叔。現在,就連這個非人類的異界生物,也大言不慚把自己當小輩看待。當然,內心想法,他絕對不會在臉上表露。“你的父親,是個好人。”托爾大概沒有注意對方的表情,自顧道:“在他臨終前,我曾答應過會找到並庇護你。呵呵!說實話,我明白自己的實際身份。不過,在地球上我生活得很開心。甚至,我覺得自己和你們根本就是一家人。”“沒錯!的確是一家人。”雷成順著對方的話頭笑了笑:“我姓雷,你的稱號當中,也帶個雷字!”聞言,托爾一陣愕然。隨即醒悟後,輕輕拍了拍對方的肩膀。仰面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歡樂與悲傷,是一對性格截然相反的孿生兄弟。歡樂存在的地方,背後總有著悲傷的陰影。當渡邊正男從昏迷中清醒後,發現自己已經身在一間不甚明亮的小房間里。躺臥在柔軟的床鋪上,一種無比舒適的感覺,正在緩緩恢複著幾乎消耗殆盡的體力。

    “感覺怎麼樣?”隨著冰冷且隱隱含有部分關切的話語,一只柔軟滑嫩的小手,也慢慢攀上他的頭頂。“靜子?你……你怎麼會在這兒?”看清楚眼前人的渡邊,顯得有些慌亂。坐在床邊的女人,正是自己費盡心機想要得到的獵物——近藤的女友和若靜子。“近藤君呢?他還好嗎?救援隊發現你的時候,並沒有找到的蹤影。他究竟在哪兒?”女人緊張的口氣,顯而易見道明她內心真正牽掛的對象並非自己。“近藤?嘿嘿嘿!讓那個家伙見鬼去吧!”渡邊滿心惡毒地想著。也不答話,只是故做虛弱般,伸手攬過女人柔軟的腰肢肆意摸捏。正當他想要以此威脅對方進一步有所動作的時候,房門卻恰不逢時地被人推開。“渡邊隊長,大主教閣下要見你。請即刻隨我來。”比起陰森沉悶的大殿,大造寺治時的主教起居室,無疑顯得明亮了許多。配以周圍經過特別調校的燈光,穩坐其中的他,看上去更顯出無比慈祥的親和力。“內心深處的認同感,遠比口頭上的應承更加重要。”這是被大造寺奉為經典的格言。深黯心理學的他明白:對于民眾的教化,與其直接使用暴力壓制,不如攙雜心理安撫雙管齊下。畢竟,一群俯首貼耳甘心賣命的信徒,遠比那種在皮鞭威脅下被迫為之的奴隸要強得多。可惜,陛下似乎並不懂得這個道理。可能是因為太過年輕的緣故吧!他更加信奉力量、信奉暴力、信奉殺戮、死亡……他甚至喜歡代表權力的黑色為裝飾。卻不知道:在旁人眼中,黑色卻帶來更多的恐懼。相比之下,柔和的白色,更能帶來心靈上的安慰。隨著打斷思路的敲門聲,面色恭敬的渡邊走了進來。單膝跪倒在其面前。

    “我的孩子,我們的戰士。你……受苦了!”做戲,是上位者獲得人心的必須演技。在這方面,大造寺絕對可以堪比曆史上任何優秀的演員。慈祥的面容,配合聖潔的白色衣袍。在身後光芒四射燈源的映襯下,老頭看上去根本就是一名和善無比的神。神棍!渡邊的基因雖然優良,年齡上的弱勢,使他還無法擁有對抗此類迷惑的資本。當大造寺無比感慨地將他從地面扶起,按坐在旁邊的椅子上時。內心那點小小的惴臨不安,早已飛化成感激的淚水從眼眶中溢流而下。“我看過你隨身攜帶的信息記錄器。能告訴我,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嗎?”帶著和煦的微笑,老頭道出了自己的問題。而深受感動的渡邊也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照這麼說,襄樊城內津經主大人的遇難,是天使造成。而宜昌城內荒波土大人的斃命,卻是亞洲聯邦所為?”渡邊點了點頭:“亞洲聯邦只是其中微不足道的小卒子。不過,以當時出現在城內的對手實力來看,並不足以對抗荒波土大人。真正的凶手,應該是隱藏在暗處的秘密勢力。”“秘密勢力?”大造寺眉頭一皺。“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渡邊繼續道:“我只知道,那種可怕的力量,絕對不是人類所擁有。”“非人的力量?”老頭一陣愕然。隨即默默想道:“傳說中的神戰,難道真的存在?”又問了幾句,得到的答案也都含糊不清。大造寺清楚:從渡邊身上,也只能知道這麼多。“你先下去吧!好好休息。神國,需要每一位勇士的支持。”說著,老頭好像想到了什麼。眼中微微一笑:“至于靜子,喜歡就大膽去追求。按照神國的傳統,最漂亮的女人,只能與最強悍的勇士匹甬已。我會真誠祝願你們誕下新的神國接班人。”在渡邊聽來,這根本就是默許自己暴力**的通行證。當下,大喜過望的他甚至連必要的禮節都忘記。徑直沖出了房間。輕蔑地看了一眼重重合上的門壁。大造寺這才敲了敲手邊的椅背。隨著有節奏的木響,一個高大的身影,也從椅背的暗處走到了燈下。

    如果身在成都基地的毒販李承志,看到這張在燈光下顯得尤為消瘦慘白的臉。一定會毫不猶豫地認出:這就是自己曾經無比熟悉的合作人。“殿下,您認為他說的都是真的嗎?”在這個男人面前,身份頗高的大造寺,卻仿佛是最卑微的奴才。“以他的能力,還無法撒謊。”清瘦的男子嘿然一笑:“在我面前,主教大人不用如此做態。哦!或者,應該稱呼您——未來的關白大人才對。”“殿下”大造寺的臉上,滿是惶恐之色。“我不過說笑而已。何必介意。”男子歎道:“殿下?呵呵呵!我早已忘了這個特殊的代稱。現在的我,不過是個普通的神國仆民罷了。或者,你應該叫我的本名李元。”“沒有殿下,何談神國?”大造寺的面色無比決絕:“若不是殿下從戰爭前就一直暗中策劃,神國哪里還有複興的可能?”“我所做的一切,不過支持陛下重新登基而已。你勿需多言。”談及上位者,男子眼中頓時閃過一絲冷色:“記住,無論陛下的作為如何令人反感,終究還是永遠的神子。綜觀神國曆史,即便權勢滔天的大將軍,也必須對天皇恭敬無比。根本不敢擅自篡位自立。”“話雖如此。不過殿下可能不知道。那個男人,並非真正的皇室血脈。”大造寺猶豫片刻,終于狠心道出自己埋藏已久的秘密。

    第一九七節 血裔

    “你說什麼?”李元失聲道:“陛下,他不是皇室中人。”“這大概是自神武天皇開國後,東瀛曆史上最大的秘密。”念及帝諱之名,大造寺臉上滿是敬慕嚴正之色:“老臣不過只是秘密的見證人之一。而當時同樣接受先皇詔命,負責保守機密的,還有另外四個人。”“他們……都是誰?”李元的臉上,明顯可以看到肌肉在不斷抽搐。“外藏相吉永鄉茂、財相柳島谷一、民軍陸相水奧格男、民軍海相森久保一郎。”念及這些名字的時候,大造寺感慨無比地歎息道:“可惜啊!陸相水奧大將在對亞一戰中玉碎。海相森久元帥則因為戰敗被迫自裁。而財相柳島,為了保全神國所有資金的秘密,在亞洲聯邦的監獄里服毒自盡。至于外藏相吉水,卻死于空難意外……到了現在,唯一知曉其中秘密的人。僅剩老臣一人。”“我想知道其中所有的來龍去脈。以及那道秘密的詔令。”李元深吸了一口氣,。強壓下內心劇烈的情緒波動。以盡可能平緩的語氣道:“可以嗎?”老人沒有說話。只是認真地盯著對方的眼睛注視良久。這才輕輕微歎一聲,緩緩地點了點頭……”亞洲聯邦與東瀛島國之間的矛盾,最早可以上溯千余年的時光。深受疆域面積和各種資源問題困擾的東瀛先民,為了獲取生存空間,不惜代價在曆史上發動了無數的戰爭。其中,對後世影響最大,乃至造成兩國徹底反目,不死不休之局的。當屬那場意義重大的侵華戰爭。戰爭,必然會造成無數的傷亡。然而,兩國仇恨的根源,卻是東瀛軍隊在占領區內對華族的大肆屠殺。沒有人知道在那場戰爭中,究竟有多少無辜的華族人死于侵略者之手。也沒有人想到這樣做會引發什麼樣的可怕後果?那個時候的東瀛島國,上至天皇,下至平民,全都陷入一種無比狂熱的戰爭興奮狀態。處于對華族的輕蔑與該國領土疆域廣大的嫉羨,整個東瀛,都將華族視作自己最大的對手和敵人。在曆史的記載中,華族是一個謙和溫良的民族。他們創造了輝煌的文明,也是東瀛先民的良師益友。只不過,在強大的前提下,師友的關系,卻最終演變成戰爭的雙方。

    大戰後短暫的和平,使兩國得到了休養和生息。然而,仇恨的種子已經埋下。幾千萬被屠殺者中殘留的後裔,在逐漸掌握亞洲聯邦最高控制權後。當即向東瀛島國再次宣戰。同時向全世界聲明:無論任何國家國,任何勢力,以任何借口加入東瀛陣營。都將成為亞洲聯邦永遠的敵人。受到萬世聯邦人無比凶殘的追殺。石油問題,是亞洲聯邦宣戰的借口。可是誰都清楚:那不過是幌子罷了。小型氫氧裝置逐漸普及的時代,有誰還會傻到使用那種古老的東西?

    戰爭僅僅只維持了四天,當時的東瀛政府便已宣布無條件投降。倒不是古代武士的氣魄在政府高位者手中被遺忘。而是殘酷無情的現實,迫使他們只能做出唯一的選擇。帶著強烈複仇欲望而來的亞洲聯邦,實在太可怕了。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自詡經濟強盛,鄙視鄰邦貧弱的東瀛上位者們這才發現:為聯合國禁止使用的核彈,其實並非地球上最具毀滅性的東西。一場壯觀至極的地震,將整個四國島全部沉入茫茫大海。由此引發的巨大海嘯,席卷了將近半個本州。緊急集結在各軍港內的龐大艦隊,未發一彈,便已全軍覆沒。就在民軍總部集中所有空軍准備死守頑抗到底的時候,卻絕望地發現:自己頭頂上的太空,已經布滿了密密麻麻的攻擊衛星。上百門烏黑的粒子能量導向器,死死鎖定了地球上這片完全孤立的彈丸之地。這一切,距離宣戰之後僅不過幾個小時。亞洲聯邦的雪恥,其實早有預謀。那個時候的對地粒子炮威力極大。缺少限制力場的輔助,重擊之下,亞洲聯邦本土沿海地帶也必將造受波及。大略估計,如果聯邦方面真的采取這種攻擊手段,其自身也將遭到同樣規模的海嘯襲擊。整個地球都在關注這場戰爭。然而,令所有人做夢都沒有想到的是:當時的亞洲聯邦總統,面對東瀛外交大臣的抗議和質詢,甚至全民皆兵集體玉碎的威脅時。絲毫沒有表露出任何懼色。他只是無比豪邁地回了一句:“付出一只手,干掉自己殺父淫母的仇人。值了!”在說完這一切後,總統當時就發布聲明:一旦衛星攻擊,親眼目睹東瀛列島徹底毀滅之後。他將帶領自己全家,在所有聯邦民眾面前集體自殺謝罪。為此戰中死難的國人陪葬。

    那一天,整個亞洲聯邦都沸騰了。與少數抗議政府獨斷專權的反對者相比,更多的,則是難以計數的支持者。據不完全統計,百分之九十五以上的華族,無一例外均贊同政府不計任何代價毀滅東瀛。甚至,當時在各大軍區的相關機構門口。擁滿了近百萬以上迫切要求參加軍隊的年輕人。直到這個時候,東瀛上層才終于明白:處心積慮的華族人並非僅僅想要贏得戰爭。他們是想要直接毀滅自己的整個民族。“無論國力、軍力、資源,乃至各個方面。東瀛根本不是,也不配充當我們的對手。戰爭的勝負其實早有定數。積累了千年的仇恨,只有用整個島國上所有倭人的鮮血進行沖刷,才能徹底洗淨。”這是一名高級間諜緊急發回的機密情報。也是當時亞洲聯邦某些決策人物的最終戰略計劃。人類文明進化的結果,是戰爭與殺戮開始逐漸遠離這個世界。滅族,已經不再適合用做爭斗的結果。在必須考慮世界輿論的情況下,一場破釜沉舟的戰爭假象,足以迷惑世界。再加上大量事先被趕印出來,有關東瀛侵華戰爭大屠殺的史實資料……就算無人號召,世界的支持對象,只能是充滿強烈無比複仇欲望的亞洲聯邦。震驚之余,東瀛高層開始緊急商討應對方案。在面臨舉國危機的情況下,往日政見不同的官僚們,異乎尋常表現出驚人的凝聚力。其中的實施細則,甚至詳化到某人自殺、某人謝罪、某人保守秘密、某人負責轉入地下引領後人積蓄實力,以待日後再次反擊等等。甚至,就連在民眾眼中尊貴無比的天皇本人,也以衛星圖像直播的方式,公開向整個亞洲聯邦乃至世界進行道歉。聲淚俱下地悲傷痛泣,乞求獲得對手的寬恕。同時承諾:願意以任何方式,對所有戰爭的受害遺屬,給予最大限度的補償。當日,東瀛外交部所有人員同時飛往各個目標國家。以全身解數,拼命勸說該國政府共同對亞洲聯邦施加壓力。迫使其終戰或者接受一切賠償條款。在誘人的利益面前,美、俄、歐等具有強大實力且舉足輕重的國家,紛紛派員緊急赴亞要求磋商。潛入亞洲本土的東瀛間諜,也以重金或美色賄賂華族部分實權人物。雙管齊下後,一時間,來自內外的各種聲音,使得本該在規定時間內擊下的毀滅之火,最終變成了妥協下的和平產物。停戰協議迅速簽訂。東瀛也為此付出了巨大的代價。非但付出了國庫中所有積累甚久的大量資金,甚至就連天皇本人及所有皇室成員,也被迫前往北京定居典為人質。同時,交戰國雙方發布聯合聲明:自簽約生效之日起,東瀛全島並入亞洲聯邦領土范圍。撤消一切國有相關機構。正式成為亞洲聯邦治下,得到特殊政策管制的行政省份。

    滅國,是聯邦人能夠接受的最低戰爭界限。億萬民眾甚至為了這個遲來已久的勝利,舉國歡騰喜極悲泣。尤其發生過屠殺慘劇的南京等城市,非官方的民間慶祝活動,一直持續了數月之久。雖然滅族的目的尚未達到。然而,溫良的華族人,依然用自己寬和的包容力,容許仇人化解所有的恩怨,甚至,將之接納為同一國籍的同胞。面對此情此景,亞洲聯邦總統及身邊的戰爭策劃者們無言以對。三天後,包括總統在內所有與戰爭有關人員,在自己私宅內紛紛服毒自殺。而總統本人在臨終前憤而留下的遺言,卻在偶然機會下,從非官方的渠道流入民間,慢慢擴散開來。“東瀛,是一個具有無比野心且卑鄙至極的民族。戰爭無論勝敗,對于他們根本沒有絲毫觸動作用。想要真正擺脫一切危機,使我們的國家得到平衡穩定的發展。就必須將這頭豺狼徹底梟首。須知:斬草不除根,遺禍恨無窮啊!”死人的話,沒有多少人會相信。當然,也可能會有與之抱著同樣觀點的人存在。可是,在已有的固定事實面前。無權無力的他們,根本無法做出絲毫對現狀的改變。只能把所有的一切全部埋藏于心中。默默地,等待著時間為之證明。戰敗的一方,必將擁有無盡大仇恨。在合並的大旗下,東瀛民眾從未將自己當做聯邦的一員。各種反對組織紛紜而起。“獨立”、“自治”等口號也紛紛在民眾中傳開。只是,東瀛執政當局對此卻抱著壓制與剿殺的態度。畢竟,在那些得知其中秘密的上位者眼中,即便所有的民眾全部死光。也絕對無法比及天皇本人萬一。一國之君為人質,這是何等的屈辱?

    然而,當時以大造寺為首的青年重臣也明白:迎皇歸國的願望,幾乎不可能實現。至少,在此代天皇身上,根本沒有絲毫希望。不僅是天皇本人,甚至就連其他皇室成員,也在聯邦的嚴密監視下無法脫身。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們只能退而求其次。希望能夠以自己或者更大的利益,換取對手的同情,使皇者本人重獲自由。“那個時候,我們賠光了國庫中存有的所有黃金及貴重資源。甚至就連千百年來被視作國寶的一批文物,也被典作當質以求換得陛下重歸。可是,亞洲聯邦早已從各種渠道獲知整個計劃。在接納了所有貢品之後,所有皇室成員卻遭到了更為嚴格的看管。作為警告,他們甚至當著解送物資財相柳島大人的面,殘忍殺死了皇子敬良親王。不堪此辱,柳島君在被監禁後,選擇了服毒自殺以示抗議。無奈,五重臣中碩果僅存的我,只得啟動後備計劃做為應對。”“後備計劃?”李元眼中閃過一絲精光。

    “為了預防萬一,陛下在臨走時,曾經秘密留下部分血液與身體皮膚冷凍儲備。”大造寺緩緩點頭道:“此舉的目的,為的就是情況時,留下一絲皇室血脈。出于安全考慮,微臣當時將這些血樣分作十份進行生物複制。其中,有八份在制造過程中,因為各種原因遭到破壞損毀。只有福建和美洲亞特蘭大兩處研究機構有所收獲。”“福建……我記得,那里,是我當時的出生地。”談及往事,李元有些感慨。隨即話鋒一轉:“既然現在的陛下與我同屬一脈之承,為何老大人之前會有如此說法?”“老臣所言,並非虛詞。”大造寺搖頭道:“由于所剩樣本已經不多。為了確保複制的絕對成功,當時亞特蘭大的研究小組,不得已對已有樣本做出微小的基因修改。此舉雖是為了保證複制體的健康成活。但就實際血裔關系來看,其實已經發生了變化。換句話說,現在的陛下本人,頂多只能算作皇室旁支。而非真正意義上的直接嫡系。”話已至此,李元總算明白其中曲折的緣由。“為了保證你的絕對安全,我當時下令殺光了整個研究所的全部知情人員。並且將成活後的複制體當作天皇本尊敬奉。一方面可以掩人耳目,另一方面,則是能夠在危急關頭,為真正的陛下充當必要的影武死士。甚至,在培植了足夠的基因攜帶體之後。制造了一起車禍使當時的複制體死亡。只有這樣,才能將有關您的一切,從亞洲聯邦人口信息庫中徹底掩蓋。”“沒想到,我這個親王,居然有一天也會成為陛下……”喃喃的李元,實在無法道出自己內心的難言滋味兒。“您的封號是信仁。一旦登基,您將成為神國新的領袖信仁天皇。”大造寺的臉上,滿是無比的狂熱。而李元,不,應該是信仁的眼中,也已經不見了此前的迷茫。取而代之的,是另外一種充滿決絕陰狠的凶惡殺意。“父皇、母後、兄長……信仁以天照大禦神之後的名譽發誓:一定會手刃所有的仇人。甚至,要用整個世界為你們陪葬。只有當人類的血液將整個地球全部染紅,你們無法瞑目的靈魂,才能得到徹底的解脫。”一君、一臣,在起居室內無比詭異的氣氛中,以無比惡毒的語言,咒誓出一個無比血腥的未來……

    突然,一道緊急通訊,打斷了這個秘密而狂熱的儀式。“大主教閣下,成都方面剛剛傳來消息:村真主教玉碎。”“村真主教?”聽到這里,信仁不禁一楞:“難道,是負責主持成都事務的村真研上執行主教?”大造寺鐵青著臉略一點頭。抓起通話器道:“把詳細情報全部傳輸過來。絕對不能有任何遺漏。”情報的收集與發送,是一名隱藏在暗處的潛伏人員所完成。這也是東瀛人委派在亞洲聯邦內部最高級別的潛伏者。

    第一九八節 同類

    如果雷成親眼看到這份情報記載的內容,他一定會為其中詳細的程度為之吃驚。因為,文檔資料中不僅有著聯邦軍完整的平叛作戰計劃,甚至就連高大彪等支援部隊抵達後的一切活動。均無一遺漏地全部有所記錄。“事情的發展,已經超出了我們事先預計的范圍。”望著屏幕上血腥無比的撕殺場面,大造寺不禁無奈地連連搖頭:“成都,是整個神降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為了保證血池能量的持續供應,我甚至派出村真君在那里直接監管。並且預先召喚出夢魔蘿莉、女魔瀧夜叉姬、凶天神黃幡等協助鎮守。沒想到,如此強大的鬼神之力,都不是聯邦軍的對手啊!”“一個五級的女魔、一個六級的夢魔女,再加上一只七級實力的天神。對于普通人而言,當然足夠強大。”說著,信仁神情古怪地瞟了他一眼:“在這種情況下居然還會失敗……只能說,我們的對手,其強大程度,已經根本無法料及。”“變數啊!真是變數!”大造寺沒有回答,只是動手點開一禎新的資料。其中幾人的對應照片,赫然就是大名鼎鼎的“地獄”小隊相關成員。“據可靠情報,這些人,就是亞洲聯邦目前最強大的戰士。”說著,老頭死死指著雷成的照片,恨恨地說道:“尤其是他,所有人當中的為首者。其實力已經難以估量。我動用了一切方法,也無法搜尋到有關他們更多的戰斗數據。這些人的一切屬于聯邦最高機密。除了幾名核心人物,誰也不知道其中究竟。更無人明白,他們身上堪比大神的力量從何而來?”“難道,他們也懂得操神之法?”信仁有些疑惑。

    “應該沒有這種可能。”大造思緊皺著眉頭:“操神之力,必須由天神賜予。而且,僅對實力不強的中、下級鬼物有用。高達七級的生物,已經位列神的概念。操神之法只會引起對方憤怒並帶來可怕的反噬。更何況,從目前掌握的資料來看。這些人的力量之強,已經超越了某些傳說中的神靈。”“比神還要強大?”信仁一楞,繼而眼中放射出無比狂熱的光芒:“哈哈哈哈!這倒的確是個難得的好辦法……命令下去吧!不惜一切代價,必須從亞洲聯邦手中,務必獲得掌握此種力量的使用方法。”聞言,喏喏無比的大造寺連忙俯身應和。只不過,從信仁站立的角度望去,卻絲毫不能看見:從其眼角流之既逝的那一絲冷笑。雷氏研究所的全面搬遷已經結束。按照雷成的構想,即便時間不足無法一次清空所有東西。也能在以後的休整期間再次進行。然而,多如蜂蟻的機械工人簡直強得可怕。它們活像一群最可怕的金屬蝗蟲,僅僅在短短一個鍾頭內,就擄走了所有“天機”允許帶走的設備。其速度之快,連雷成本人看了只覺得瞠目結舌。與忙碌中的他不同。已經晉為大將軍銜的王亢,正全神貫注地望著面前一份整理好的地圖文本。其悠閑恬淡的外表,足以使忙亂的雷成產生無比的羨慕。老將軍正在構思一份詳盡的後期作戰計劃。當然,目前為止,這還僅是一種沒有依據的假想罷了。孕育之花的出現,似乎代表著第二世界對地球進攻的力量頂峰。而且,隨著每一座城市里異界植物的死亡。與之附帶在一切的大量低級生物,也會隨之逃亡遷移到另外的臨近城市。把原本肆虐後空無一人的死寂之城,留給活躍在瓦礫廢墟下面的昆蟲和鼠類。連續作戰至今:以西京為臨界點,東向襄樊、九江,西南成都、昆明等地相互連接而成的大三角地區域內。已經成為一片既無人類存在,也無第二世界勢力占領的空白地區。這里,曾經是亞洲聯邦領內最為富饒的區域。也是支撐整個國家經濟命脈的收益之地。其中的人口聚集量,曾經以億萬為單位。那個時候,又有誰會想到,寸土寸金的寶地,某天竟然會變成荒無人煙的死城。社會的發展,需要相當數量的人口才得以推動。這也是雷成曾經提及計劃中至關重要的一環。

    老將軍的想法其實非常簡單。他想要嘗試以大量廉價的複制人的基礎,迅速占領這片廣闊的空間。在一個個廢棄的城市基礎上,重新建立一片集軍、民兩用的要塞型防禦城市。目前為止,這僅僅簡單的構想。如果真要實,其中還有許多尚待商討的問題。按照新的命令,十七小隊將在半小時後出發。此行的目的地,是西京以東的亞洲古都洛陽。打亂編制後的小隊,核心人員只剩下雷成一個。為此,他僅僅只帶上十名隊員與自己一同前往。“兵貴精不貴多”這個道理他比誰都清楚。即便小隊整體實力強如四級,對上第二世界的高級生物。也如同螞蟻與大象的差異區別。自從孕育之花在地球表面大肆生長之初,聯邦太空中心就備有完整的單株生長記錄。根據其時間、發育程度、具體能量強弱等方面,判斷得出相關成熟標准。並且能夠准確預測單株花體開放時間。這是一種優勢。其它國家勢力無法擁有的優勢。十七小隊也正是根據這些准確的數據頻繁出擊。獲得一次次艱難而輝煌的勝利。只不過,與往次任務不同。雷成此時所考慮的,不是如何消滅即將開放花體內的異界生物。而是在猜測著孕育之花內部生物的真實面目,以及能否將之利用的微妙之處。迦樓羅王的出現,對于他來說,無疑上天的最好啟示。

    人類社會自古就有俗語:“敵人的敵人,就是自己的朋友。”雖然不清楚第二世界實際勢力劃分究竟如何。可是,從曆代流傳于地球的種種神話傳說中,雷成多少能夠窺見一斑。神族內部的糾紛,不過只是異變之一。那麼,天使與神、魔各族間,是否為敵?為友?或者,同殺共剿?

    天主的出現,絕色對是地球宗教的一大巨變。從那時開始,信奉天主的歐洲教徒,打著“聖戰”的旗號,向整個世界蔓延擴張。其它各種教派均被冠加“異端”之名。戰爭的結果,是數以百萬死者的誕生,大量教派的覆滅。最終,從血與火中浴現的“仁慈”上帝,其輝煌的光芒這才得以普照大地。在雷成看來,無論上帝這個老雜種的真實目的究竟如何,也不管它究竟是否當真把可憐的耶酥送到人間當作替死鬼。單論這種心智,這種陰謀,都足以成為地球人崇拜的混蛋對象。甚至,有些時候,每每看到《聖經》里耶酥在人間種種所為。以及他被掛在十字架上為殺死自己的士兵祈禱場景的時候。雷成的內心,總有種想要感慨地叫它一聲“酥哥”的沖動。娘的!死到臨頭還不忘自己的神棍本質……好可怕的神。洛陽市內的孕育之花,是下一次盛開的目標。遠在太空的監控衛星,也敏銳地捕捉到:從北京郊外誕生的九級天使,正揮舞著寬大的翅膀,朝著與小隊同樣的目的地急速飛來。無孔不入的東瀛人肯定早有間諜滲透了聯邦內部。憑著獲取的情報,這些粗矮狡詐的家伙,肯定會以所謂的“神降”,再次召喚他們心目中的神靈。矛盾的產生,處理利益,還必須擁有兩個以上的不同勢力。現在,除了雷成自己,天使、東瀛人、以及孕育之花內部那個不知名的神。爭端的勢力面已經多達四個。其中擁有的力量雖不均衡,可是一旦真的打起來。精彩程度,絕對不亞于古代的角斗表演。掌握情報的最大好處,就是能夠對各方面勢力做出正確評估。雷成甚至已經在幻想:城市的哪一個角落里,最適合充當自己的觀眾席。

    他絕對不會第一個出手。那是傻瓜的舉動。只有看到兩敗俱傷,最後上去一人補上一刀的陰險做法,才是他信奉的真理。他也毫不擔心自己的安全。迦樓羅王就是自己最好的保障。靠實力說話的情況下,拽有個屁用!背後有個堅硬的靠山,說話的底氣自然也要強上幾分。當穿梭機降落在城市外圍,整個小隊潛伏于廢墟之中的時候。衛星利用生理脈沖射線的探測結果已經出來。一個二十人規模的東瀛戰斗小隊,其位置也清楚地顯現在雷成的頭盔信息群間。趴服在廢墟里咯小石子上,忽然生出一種極其古怪的念頭。“東瀛人崇拜的神,是否和人類曆史上最大的恐怖份子本。拉登有什麼親戚關系?不然的話,為什麼這些來自異界的家伙,也那麼喜歡利用炸彈爆破的方式出現?”胡思亂想之際,巨大的花體內部突然爆發出一陣劇烈的晃動。看樣子,似乎是裹藏在其中的生物想要拼命掙脫出來。這絕對不是外來力量爆炸引起的異常。雷成一直死死監視著東瀛人的所有舉動。遠距離觀測鏡頭里被鎖定那兩個手持炸彈的黑衣人,現在剛剛步出藏身的掩體。突然的異變,使得驚懼萬分的他們,當時就飛快縮回了隱匿的位置。黑色植物的花苞,已經綻開五片之多。緊裹生物的最後一片,則在內部強烈的擴張力量下,難以維繼地左右搖晃。幾分鍾後,其晶瑩的表面,被活活撕開一道醒目的裂口。一把鋒利銳狀態武器的尖端,正從里面徑直伸出。筆挺地指向昏沉的天空。看到這里,雷成不禁一愣。因為,這柄武器的外形實在太過熟悉。他肯定自己曾經在什麼地方見過它。

    那是一枝槍。一枝被稱為古代冷兵器之王的矛槍。東瀛人藏身的廢墟已經被手下隊員鎖定。看樣子,絲毫沒有動作的他們,也在等待著破出花體的最終結果。這與曾經發生過的那一幕多麼相像。雷成敢用自己的所有資本打賭:這肯定又是一次不成功的神降。同樣,為了抗拒想要奪取自己身體的外來者,花體內部的生物,正在做著拼死的抗爭。“哧拉——”似乎想要證明他所念非虛。隨著一道劇烈的裂響,破損花體的邊緣,突然由內而外撕開一道深可及目的口子。在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推動下,一個曲身團成球狀的人形生物。頓時從中猛然躍沖出來。那是一個女人。至少從外觀特征上看是如此。只不過,從開始津津有味看戲看到現在的雷成。卻被眼前出現的異界生物駭得目瞪口呆。一時間根本無法說出任何話來。別人或許不知道這名女性生物究竟是誰。可是自己……卻是再熟悉不過。女魔中擅長使用鋼槍的武者莫爾根。

    雷成記得,自己就擁有一只同樣的召喚物。兩相對比,他完全可以確認,破出花體的生物,與自己聽話的手下完全一樣。活脫脫就是一對孿生姐妹。怪不得會對那枝槍如此眼熟。同樣的生物,當然會使用同樣的武器。唯一的異常,當屬女魔左側的大腿。那片本該被歐式古代盔甲所覆蓋的地方,如今卻出現了一張丑陋無比的女性人臉。而且,自下至足面的整條腿部,已經出現明顯的腫脹潰爛跡象。從一個個仿佛嬰兒嘴唇般的**中,正以可怕的速度向外延伸出堆積攢生的肉芽。乍一望去,活像其內部蘊藏著一只萌醒的怪物。正要拼命突破外體的限制,從中肆無忌憚障地擴張而出。“卑鄙的欺世之神,竟敢玷汙我高貴的身體?馬上從我的身體里滾出去”滿面驚懼的莫爾根,正高舉自己的鋼槍。把鋒利的槍頭對准腿部的人面。作勢欲要狠然紮下一般。雷成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能量計讀器。破體的女魔,儼然高達八級實力。“嘿嘿嘿嘿”丑陋的人臉仿佛聽到世界上最好笑的故事,鄙夷地冷笑道:“紮呀!用你的槍使勁兒紮呀!這可是你的腿。捅穿了,我可沒什麼損失。不怕死的話,就盡管來試試!”“不要逼我——”莫爾根的眼中,幾欲掙出鮮血:“滾,滾出我的身體!”“以前可能是你的,現在卻屬于我!”妖異的女面厲聲狂笑:“乖乖接受現實吧!哈哈哈哈!看你的樣子那麼古板,就算是神,肯定也沒嘗過男人的滋味兒。把你的身體交給我,我會也是女人。我會讓你知道,什麼才是銷魂的感覺,什麼才是令你欲仙欲死的快感。到了那個時候,你肯定會感激我。是我讓你充分體驗到做愛的快感。是我讓你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女人!”說話間,女面的擴展速度也在加快。短短數秒,就已經攀延到了大腿的根部。“無恥——”莫爾根的臉漲得通紅。只聽“嘎蹦——”一聲,幾片雪白的粒狀物,從其口中應聲掉落。那是她的牙齒。在巨大咬合力量碾壓下,無法承受而碎裂的牙齒。

    “就算是死,我也絕對不會讓你得逞——納命來!”望著凌空直刺而下的槍尖,附著于腿上的妖異女面不由得驚恐萬狀。它做夢也沒有想到,女魔莫爾根性情竟然如此剛烈。甯願一死,也絕對不肯接受身體被篡奪的悲慘現實。“嗖——”直下的槍頭,瞬間紮穿大腿的中央。其落點,正好位于女的額頭。在一陣淒厲無比的慘叫聲中。女面瞪大自己的眼睛,難以置信地望著神色肅穆的莫爾根。大張的口中,再也無法說出一句話。“惡心的家伙,死吧!”女魔緊咬牙關,強忍劇痛,抓緊槍身狠命一別。從傷腿側面把槍尖直劃而出。應聲而斷的骨頭與斷裂的肌肉間,大片腥濃的黃液也隨之流淌出來。“這女人……真他媽強!”目睹此景,雷成只能如此評價。

    第一九九節 漁夫

    用槍尖紮穿自己大大腿。再用槍頭割裂肌肉,別斷骨頭。從而使得整條腿肢從身體掉落。如此慘烈的行為,就連一些自稱為硬漢的男人看了。恐怕也不得不甘拜下風。隨著破爛的大腿從身體掉落,無比緊張的女魔臉上,也終于露出一絲如釋重負般的輕松。至于附著于腿上的妖異女面,在額頭被槍尖貫穿後,就再也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其中呆滯無言的表情,根本就是一具橫死的尸體。

    搶奪身體不成功,自然無法獲得完美的力量。即便被殺,也理所當然。慘死的東瀛女神究竟是誰?雷成根本沒有半點興趣。他的全部注意力,有相當部分都集中在了重傷的莫爾根身上。而那一點點剩下的精力,還必須分成兩部分。其一留給潛伏的黑衣人。其二,則要時刻關注著電子信息屏幕中顯示的一只詭異紅點。那是從北京方向急速飛來的天使。用不了多久,即將臨近自己所在這座城市廢墟的上空。

    獨腿的女魔,歪倒身體側臥在廢墟之間。慘如金紙的臉上,滲透出密密麻麻的冰冷汗珠。她單手杵著斜插在地面的槍杆,以完好的右腿頑強站起。將自己殘破的身軀,咬緊牙關慢慢扶起。從頭至尾,雷成就沒聽到這只堅強的異性生物哼過一聲。強!的確是不折不扣的強悍生物。不過,只有一條腿,連站都站不穩。再強,又有屁用?

    雷成絕對是一個富有愛心的大好青年。給困難者捐款捐物之類的事,當年他也沒少做過。然而,愛心的給予對象,並非沒有選擇。他也絕對不是那種漫無目的濫撒愛心的白癡。眼前這只受傷的女魔,與自己的召喚物完全一樣。唯一的區別,僅僅只是對自己服從態度上的順逆而已。第二世界的所有生物,無論神魔妖鬼,統統都是人類的敵人。這是雷成心目中一條無法撼動的鐵律。重傷狀態下,戰力自然大打折扣。此時出手,可以輕松獲得一只勢力強悍的高級召喚物。可是,雷成卻一反常態地趴在冰冷的廢墟間。饒有興趣地仔細欣賞著緩慢恢複中的對手。深邃的目光下,掩蓋的,卻是一顆包藏無比險惡用心的漁利之念。

    東瀛人和自己一樣,同樣目睹了事件的全過程。雖然這些比老鼠還要肮髒隱晦的家伙至今沒有露面。不過雷成卻很清楚:無論是誰,親眼看到自己煞費苦心的布置,因為意外半途而廢。那種惱羞成怒的感覺,簡直可以媲美蘊含在地底可怕的熾熱熔岩。神降被破壞。狂熱的宗教信徒又怎會善罷甘休?

    莫爾根是神。從另外一種意義上看,現在的她,不過只是一個躺在廢墟間,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尤其是那副淒婉的外表,更能帶給人們無盡的遐思。曆史上,崇拜性文化的東瀛人。可以不顧時間地點在任何角落肆意做愛。不,那種活動對他們來說絲毫沒有愛意可言。僅僅只是生理上的必要發泄罷了。憤怒能夠沖昏理智。外表可以欺騙眼睛。當一切均符合事情產生先決條件的時候。雷成終于滿意地看到:一幫身材矮小的黑衣人,沖出自己的掩體。手持各種輕型武器,帶著無窮的殺意和憤怒。徑直走到了半跪在地面,神情冷漠的女魔面前。距離太遠,雷成無法聽到雙方具體的談話內容。他只看見:在為首者的命令下,兩名黑衣人上前想要抓起莫爾根的雙臂。卻被亮銀色的槍尖,瞬間捅穿了自己的胸膛。

    一時間,激烈的槍聲籠罩了整個廢墟。絕命前的呼救和慘叫,在輻射塵的掩蓋下,很快沉寂在參差不齊的瓦礫中。活著的人們負隅頑抗,卻驚恐無比地發現:本該被自己壓在身下肆意蹂躪的嬌物,卻一晃成為狂怒無比的女殺神。就算只有一條腿,莫爾根也要比這些普通的東瀛人強太多。顯然,她已經被對方徹底激怒。語言上帶來的恥辱,必須用鮮血才能徹底洗淨。血腥的殺戮,並未持續太久。暗中潛伏的雷成也看得很過癮。首次見識凶悍女魔各種凌厲殺著的同時,他也終于明白:為什麼古代羅馬人會把角斗這種殘酷的表演,當作上層貴族間最高尚的流行娛樂方式。旁觀兩方殊死搏殺,在血肉橫飛的場面刺激下。的確可以帶來感官上的無比愉悅。更何況,欣賞與自己參與是兩碼事。只有在絕對安全的前提下,才能真正體驗其中的快樂。橫七豎八的尸體,躺滿了整個廢墟。眼中滿是厲色的女魔,當即拽過自己的鋼槍。把紮在槍前,尚未斷氣的一名黑衣人橫拖過來。不由分說猛然擰斷對方的脖子。張開自己緊抿在一起誘人小嘴,對准那咕嘟外冒的鮮紅液體覆蓋其上。大肆吞咽起來。雷成微笑著,輕輕按下身旁一直瞄准對方腦袋的狙擊手。現在,還不是最佳的攻擊時間。預定中的演員還沒有全部到場。節目,也沒有徹底結束。

    幾分鍾後,當洛陽城的上空出現一道巨大的怪鳥身影時。雷成的內心,也隨之開始了緊張興奮的跳躍。他一面低聲命令所有隊員將鐳射能量開到最大,且死死鎖定目標。一面帶著忐忑不安的心情,以謹慎而幸福的目光,貪婪地打量著從半空徐徐降下的聖潔生物。監控衛星的情報准確無比。那的確是一只強至九級的高級天使。只不過,望著那張在兩只巨大翅膀輝映下,顯得極為高貴的英俊臉龐。雷成卻覺得:自己活像是在盯著一只即將被宰殺後端上餐桌的肥美肉雞。九級的生物……只要和這家伙融合,老子就能突破人類最強的極限。一躍變成戰力高達十級的不死小強。他終于能夠體會到:口水橫流的色鬼,看到美女時那種無比迫切強烈的欲望。“你……是魔族?”望著地上拼命吸食人血的莫爾根,昂首闊步的天使,活像是高高在上的裁決者。“座天使?”女魔的聲音,聽起來帶有明顯的顫音:“你……你來這兒干什麼?”“贊美我主!”天使義正詞嚴地宣了一句:“剿殺欺世神族,是我的職責所在。”“哦!你所指的,就是她嗎?”得知對方的目標不是自己,莫爾根頓時一陣輕松。她重新抱過尚未啃完的尸體,不冷不熱地回道:“這家伙已經被我殺了。很遺憾,你似乎白跑了一趟。”“白跑?哼哼哼哼”身著白衣的座天使冷哼一聲,以手中的長劍指著旁邊潰爛斷腿:“如果我沒猜錯,這個東西……應該是你身上的某一部分吧?”“你想干什麼?”女魔警惕地抓緊身邊的鋼槍。她完全可以感受到對方身體上散發而出的不善之意。“你很幸運!沒有慘遭身體被強占的命運!”英俊的天使揮舞著身後的巨大翅膀,厭惡地看了她一眼:“但是很可惜,按照我主制訂的法律,你已經屬于被玷汙的邪惡生物。只有在地獄接受劇烈火焰的焚燒,才能使你內心的罪過完全得到淨化!”“一派胡言,簡直他媽的純粹放屁!”即便身為旁觀者,雷成也仍然被這種強詞詭辨惹得火冒三丈。不就是想要殺掉對方而已。何必這麼多廢話?還要做出一副正義凜然的模樣?

    “你……想要殺死我?”盡管內心的恐懼,已經無法掩飾地顯現在臉上。然而女魔仍然抱著那麼一絲微弱的希望,不甚肯定地道出自己近乎卑躬的疑問。

    她很清楚,就算自己身體沒有受傷。一樣不是九級座天使的對手。強敵在前,唯有忍氣吞聲。“殺戮?那是野蠻人才做的事。”聖潔的天使仿佛聽到最可笑的故事。輕輕歎息著,將手中的長劍高高舉過頭頂:“我不過是在按照主的旨意,潔淨你的靈魂,燃燒你的身體。讓你重新獲得純潔的再生。”旁聽的雷成只能苦笑。能夠把殺人說得如此冠冕堂皇,連他也只能甘拜下風。“不要你不能這麼做——”也許是感受到死亡臨近前的威脅吧!殘廢的女魔身上,忽然爆發出極其強烈的戰斗意志。緊咬牙關的她,猛然抓過鋼槍死死架上。硬生生地擋住凌空劈下的劍鋒,順勢倒轉槍尖,以無比迅捷的速度,朝著對手下身的要害狠命刺去。女魔的反應,令天使無比驚訝。只見他不慌不忙地反身背躍閃過攻擊。帶著對罪人無限的憐憫,再次揮出手中的利劍。兩只強大的高級生物,在荒涼的廢墟間斗得不可開交。紛亂的白色羽毛間,沾染了大片女魔體內的鮮血。雖然戰力明顯強于對方,可是在抗拒死亡爆發而出的強大意志面前。座天使卻也只得虛晃應付。畢竟,這樣的強悍僅僅只是暫時。一旦消退,女魔也會徹底喪失全部斗志。任由自己隨便處置。“高貴的天使……嘿嘿嘿嘿!果然名不虛傳——”雷成已經離開了自己的潛伏點,帶著無比陰險的禍,悄然接近爭斗的現場。耐心地等待著最適出手的機會。在之前收取的能天使記憶中,他發現了一條尤為有趣的信息。潔身自好的天使,極為注意自身的外表形象。即便是在生死之搏中,他們仍舊不會放棄這種尊貴的禮儀。“很好,愛乾淨的笨蛋。老老實實把你的身體交給我來處置吧!”帶著陰謀即將得逞的快意,雷成狠狠按下手中的指令按鈕。瞬時,從廢墟的各個角落,不約而同飛出十道淡紅色的能量光束。徑直砸向高大潔白的天使身體。

    能量交合間爆發出強大的氣浪。淡藍色的波狀力場中,可憐的天使早已被炸得活像一只渾身焦黑的烤雞。狙擊火力雖然對他無法造成太大的傷害。至少,卻能盡毀其引以為驕傲的聖潔外表。驚訝、愕然、隨即,大腦陷入短暫的停頓。雷成等的就是這一刻。雖然戰力同為九級,可他卻不想冒險。天知道這些鳥人還有什麼隱藏的殺著。畢竟,在宗教典籍中,天使曆來都是最強大的存在。不明虛實的情況下,他不想冒險。能量擊出的同時,雷成就已經從藏身處突躍而起。手中緊捏的拳頭,正對著天使的右肩。他計算過:遭受突然襲擊下,暫時的思維短路,足以決定所有在場生物的命運。當然,也包括自己。這一拳很准。力量強大的撞擊,生生砸爛了天使的肩膀。伴隨著淒厲無比的慘叫,被氣浪掀到一邊的女魔莫爾根,目瞪口呆地看見:一個明顯屬于人類的生物,一邊用手狠掐住天使的脖子。一邊飛快摸出一顆晶瑩的誕生石,死死按在對方額頭。在不容置疑的威脅口吻中,滿心屈辱的座天使,只得圓睜通紅的雙眼。恨恨然接受了強迫的不平等條約。雷成選擇的攻擊點,是肩胛部位的內側。重擊之下,連帶的神經會出現短暫的麻木。雙臂失去作用的情況下,加之頸上要害受制。孤立無援的天使,只能選擇臣服。

    不過,其中最關鍵的原因。還是那道臨機輸入其頭腦中的威脅意識。“不乖乖接受我的條件。老子就扒光你全身羽毛,打上烙印。讓你狗日的去和母豬做愛。再把所有記錄拍下來,送給你的族人好好欣賞。”士可殺,不可辱。大駭之下,可憐的座天使還能有別的選擇嗎?

    這一切,前後不過數秒。驚懼于對手強大的同時。女魔也只得在半是威脅,半是利誘的雙關語言中,默默做出了雷成最滿意的明智臣服。將所有黑衣人的尸體收進空間。快速打掃完整個戰場。雷成已經有些迫不及待想要盡快回到戰艦之上。那種急切的心情,活像是剛剛搶劫完銀行歸來,想要清點自己所獲利益的江洋大盜。說真的,女魔莫爾根的出現,令他大為意外。在驚訝于同種生物的時候,雷成也在心中暗暗自喜。八級的生物,加上此前收取的七級女魔迦莉……若是沒有意外,嚴蕊的戰力,也將得到極大的飛躍。融合完成的結果,她絕對可能超越九級上限,直逼十級大關。“一個人強,是單打獨斗。一群人強,則可以毀滅一個國家。”帶領一幫強悍的手下進攻第二世界。那是何等快意舒爽的事情?

    曾經想要為女友複仇的願望,距離實施,應該不會太久了吧……

    嚴蕊目前的戰力僅為七級。由于身體性別等方面的緣故,在五名老隊員中,她的實力排名最末。不過,即便強如雷成,也絲毫不敢對她抱有輕視的念頭。所有的人都很清楚:體格力量方面,嚴蕊的確不是自己的對手。若論實戰攻擊,她卻是最可怕、最難纏、最麻煩的敵人。很早以前,有部電影的主角,曾經說過一句非常經典的台詞。

    “天下武功,無堅不破,唯快不破。”嚴蕊正是那種以速度見長的敏捷型戰士。也許因為她的格斗啟蒙老師是一位殺手的緣故吧!在小隊中擔當狙擊位置的她,一旦出手,必將是對方的要害命門。想想看,一個外表清麗動人的漂亮妞,在不知不覺間,忽然摸出一把匕首,對准你的下身要害死死抵近……會是什麼感覺?

    有時候,連雷成都覺得納悶——高大勇這個看上去憨厚笨拙的家伙,究竟是怎麼把嚴蕊泡上手的?

    除了小隊中很熟的朋友,無論任何人,嚴蕊都冷若冰霜。而熟悉她性格的人們也都知道:這個看上去嬌弱動人的美女,絕對是普通人無法招惹的大麻煩。不幸的是,這個世界上,總有那麼一些男人自命不兄。新西伯利亞空軍基地的一個小房間里。正在上演著令人為之心顫的一幕。

    第二零零節 閹割

    當第一眼看到嚴蕊的時候,洛卡斯基就覺得:自己腹部以下那根遢軟已久的肉條,刹那間猛然生出一種類似彈跳的挺立。憋悶在其中想要暢快狂泄的欲望,無時無刻不在催促自己。把那朵嬌美柔弱的鮮花按在身下,大肆快意拼命亂插一氣。西伯利亞太冷。冷得要命。如果不是情勢所逼,洛卡斯基打死也不會跑到這個滿是冰雪的鬼地方類受罪。他清楚地記得,父親和爺爺以怎樣自豪的口氣告訴自己:祖先曾經是沙皇陛下親口禦封的侯爵。無比富饒的頓河流域,有相當大的部分屬于家族的封地。那里不僅盛產美酒牛羊,還有漂亮的少女會對健壯的男子自動獻身。

    性欲?每每想到這個名詞,洛卡斯基總會覺得垂頭喪氣。可能是天氣的緣故吧!厚厚的皮衣也難以遮擋嚴寒的侵入。裹藏在內褲里的小弟弟,只能哆嗦著縮成一團。無論以任何方法挑逗勾引,甚至加以厲害言色相威脅,它就是死死皺縮在一圈圈發黑的肉團內部。以實際罷工行動提出無聲的抗議。身為基地的副司令官,洛卡斯基少將身邊並不缺乏女人。只是,不習慣寒冷的他,哪怕在熱情奔放的美女脫光衣服主動獻身。他仍然無法挺起生殖器直接插入。從赴任至今,已經整整半年。其間,他與數十個女人都上過床。面對那些在自己撫摸挑逗下嬌喘欲滴的女人,他的內心同樣如火般熾熱。然而,棉軟的下身,卻總是令他沮喪無比地在本該纏棉的夜色里,孤獨地郁悶自眠。上床,僅僅只是上床。再也沒有另外多余的意義。女人,是一種極其可怕的動物。尤其是當生理欲望臨近爆發點而得不到滿足的時候。內心巨大的失落與肉體的碰撞,足以使她們的滿腔熱情瞬間化為憤怒。陽萎者、棉花軟蛋、中看不中用的男人……這些都是她們冠加在洛卡斯基少將軍腦袋上的第二代稱。久而久之,整個基地都流傳開關于副司令官的種種風流逸事。甚至,據可靠人士所稱:將軍其實是一個天生的半陰陽體。而那根墜在雙腿間的條狀物,則是他為了掩人耳目讓醫生接上去的某種代替。當然,實際功能方面,無法與真正的男人媲美……

    洛卡斯基只覺得自己快要瘋了。他迫切需要一個突破口。向所有人證明自己的抖擻雄風。連他自己也說清楚。為什麼會第一次看到嚴蕊,腦袋里就會生出如此齷齪的念頭?

    他也知道:對方可是總統請來的客人。是亞洲聯邦派來的支援。也是與自己一樣,階級頗高的將軍。

    欲望總能壓制理智。尤其是在男人的尊嚴面前,理智,算個吊?

    憑著自己迎接者的身份,洛卡斯基很容易就把嚴蕊單獨約到自己的辦公室。在端上一杯滾燙的咖啡後,他迫不及待地提出了自己的要求。“你實在太美了。我從未見過像你這樣美貌的女人。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需要你。”當然,除了贊美與勾引。必須還得加上足夠的威脅。這也是洛卡斯基在以往豔遇中的必要手段。“這里,只有我們兩個人。發生了什麼,別人絕對不會知道。”他甚至晃了晃腰間錚亮的手槍。如果換作別的女人,絕對會服從洛卡斯基的意志。畢竟,這是一個混亂的時代。軍人是所有職業中最高級的存在。何況,還是一名手握重權的將軍。為了食物,為了生存。她們別無選擇。沒有人知道辦公室里究竟發生了什麼後續。奉命守候在機場休息間的人們,只聽到一陣慘痛無比的哀號後。面色冰冷的嚴蕊,也隨之推開大門。將渾身鮮血的洛卡斯基重重甩了出來。兩小時後,聞訊而來的總統特使,畢恭畢敬地將嚴蕊一行迎走。而陷入昏迷的洛卡斯基,則在旁人同情的目光中,被醫生送往治療區。最後,留在冰冷地面上的,除了凝結成冰的血塊。就只有一團形狀莫名的肉質物體。那是洛卡斯基的生殖器。非常完整。從根部一刀而下,絲毫沒有半點剩余。俄聯體總統什米里卡耶夫,已經守候在特別會客廳。除了致歉,他實在想不出自己究竟還能做點什麼。

    “總統先生不必在意。我明白,那不過是他個人所為。與您和您的國家,沒有任何牽連。”嚴蕊不是那種不明事理的女人。來的時候,隊長和將軍已經說得很清楚:如果能夠籠絡俄國人加入己方,將成為聯邦極為有用的助力。身為一名老資格的政客,什米里卡耶夫這個曾經在和平時期被稱之為“俄羅斯之光”的男人。當然明白要求與付出之間的等價關系。此時此刻,他的內心感受極其複雜。一方面,他非常驚訝嚴蕊頗識大體。畢竟,在非主觀接受意願的情況下,赤裸肉體間親密接觸,乃至更深層次的生殖器官交合。對于女人來說,相當于異性對自己的侮辱和欺負。雖然洛卡斯基那個笨蛋的下場極慘。據說還可能永遠喪失生育子嗣的能力。不過,在什米里卡耶夫看來。這個滿腦子都是精液的家伙萬死也不及抵其一。很幸運,亞洲聯邦方面派出的特使似乎並未因此產生太過強烈的憤怒。而這種既符合外交原則,又明顯違背人類主觀邏輯的行為。在什米里卡耶夫眼中,自然變成亞洲聯邦向自己索要更高價碼的暗示。從另外一個角度上看,如果不是迫不得已。什米里卡耶夫絕對不會首先開口,向自己的鄰國要求幫助。不錯,在世人眼中,亞洲聯邦的口碑一向不錯。尤其是該國前身政府提出的一系列外交主張,更是得到聯合國諸多成員的贊同和擁護。甚至,遠溯曆史,該國與俄聯體的前身——蘇聯。也曾有過難分難舍的“蜜月”時光。在那個時代,大量歌頌兩國友誼的歌曲被眾人傳唱。就連什米里卡耶夫自己也能哼上幾句。“國家之間沒有絕對的友誼。只有在相互利用,獲得更大、更多利益的情況下。“友誼”這個名詞,才能真正體現出其中的價值所在。”什米里卡耶夫永遠都把這句話奉作經典。現在的局勢非常明朗。自己需要來自鄰國的大力支援。如果對方拒絕,那麼俄聯體也將不複存在,乃至徹底滅亡。兩相比較,就算嚴蕊當時出于憤怒,一槍崩開洛卡斯基的腦袋。什米里卡耶夫也只會當場接槍補射一顆子彈。

    驚訝于嚴蕊冷漠豔麗外表的同時,他也在暗自慶幸對方不予追究的態度。就這樣,在詳細而急切地交代完所有相關事宜後。總統什米里卡耶夫便將自己重新關在陰暗的私人辦公室里。緊皺著眉頭冥思苦想:究竟應該以什麼方式,才能對鄰邦的友好行動,給予足夠的償付?

    新西伯利亞,是俄羅斯共同體在首都莫斯科陷落後,流亡政府新的聚合地。這個常年均處于極低氣溫的小城市,在地底石油資源被開采一空後。也慢慢淡出了世人關注的眼圈。一旦值得利用的東西消耗殆盡,這里殘剩的,只有在漫天風雪掩蓋下,無比堅硬的黑色凍土,和那些寒徹心底白色冰塊。第二世界對人類的虐殺,不會因為國家和民族的界限有所區別。與亞洲聯邦一樣,從各個大城市逃亡而出的平民。紛紛在殘余軍隊的庇護下,進入地下基地或者隱蔽所內苟活。雖然在新西伯利亞這個小城市中,俄羅斯人尚能擁有幾幢簡單低矮的地面建築。不過,就其政府所在主體機關,仍然同在深深的地下。圖拉,曆史上曾為俄羅斯共同體著名的軍工城市。據說,為人類社會黑幫份子所鍾愛的AK槍族。有相當一部分,正是出于圖拉的各大機械車間。經曆了頻繁戰火的俄羅斯人,在致力于提高本國軍事力量的同時。也在不遺余力地將數以萬計的槍支彈藥賣往地球各個角落。然後,一面悠閑地舔著手指數著盧布。一面仔細關注著紛亂的戰局。從中找出自己所造產品的優缺部分,加以改進或強化。以便在下次交易中,賣出更好的價錢。嚴蕊不是政客。她只是一名聯邦所屬的將軍。從嚴格意義上看,她僅僅只是一名女人。本次任務的目的地,正是圖拉。令俄國人感到棘手的那只高級生物,正是從圖拉城中出現。雖然事後抓到幾名參與引爆城內孕育之花的黑衣東瀛人。卻絲毫未能從其口中獲得任何線索。這些腦子里被灌輸了無數可怕思想的家伙,在被捕的同時,紛紛咬斷口中舌頭當場自盡。現場指揮官的猶豫,加之天氣寒冷。亡者的大腦在短時間內全部死亡。戰力高達六級的生物,俄國人根本不是對手。當什米里卡耶夫親眼看到:電子屏幕上傳來城市地下基地被那頭怪物攻破,大量尾隨其後的低級怪物一擁而入。將其中存活的人們當作點心般大肆啃嚼的時候。他再也無法猶豫,直接在通訊頻道中,以無比謙卑的口氣,請求老將軍王亢的諒解並予以足夠的幫助。

    圖拉,距離新西伯利亞很遠。由于這座城市的特殊性。在中央基地的周圍,還有兩處充作輔助的小型軍備所。陪同嚴蕊一起的,還有兩名十七小隊的普通戰士。當然,他們的軍銜不過僅是普通的少校。然而,在俄國人眼中,卻成為身份特殊的代名詞。得知亞洲聯邦支援部隊具體數量的同時,俄共體的相關行政領導人物,紛紛感到這根本就是對自己的侮辱。三個人。其中還有一名柔弱嬌小的女性。這就是所謂的援助?這就是被該死鄰邦稱之為“最強支援”的部隊嗎?

    什米里卡耶夫及時制止了官員們的憤怒。盡管他的內心同樣充滿疑惑和不解。但是他卻知道:那個被稱為“瘋子將軍”的王亢,絕對不會在這種時候,給自己開出這類並不滑稽的玩笑。其實,不僅是上層的官員。除了什米里卡耶夫,所有得知嚴蕊三人身份的俄國佬。都表示出無法理解的態度。彼卡托夫上校和他手下一百五十名官兵,都屬于此列。

    從編制上看,這是一個完整的戰斗中隊。能夠在兵員缺失的情況下,仍然保持滿編狀態。俄軍方對其的重視程度,由此可見一斑。這是隸屬于俄方內政部的特別警衛部隊。屬于俄軍中的精華。構**員來自各軍區擁有五年以上實戰經驗的老兵。這些人的戰斗記錄都經過內政部最詳細的核實。通過連續六次近乎死亡的嚴酷考驗後,合格者僅剩百分之二左右。其淘汰率之高,難度之大,沒有親身體驗過的外人,根本難以想象。俄國人應該屬于那種不擅排場的種族。神秘強悍的內衛部隊,在軍中僅有一個普通的編號。當大洋彼岸美洲聯邦大肆宣揚“海豹’’、“三角州”等特殊部隊的時候,卻不知遠在黑色凍土上的同行已在暗自嘲笑。在俄國人看來,所謂“海豹”,不過是一群空有花架子的老爺兵。“一個內衛,足以在正常狀態下干掉一隊‘海豹’。”這是一名知曉內情的俄國將軍,在某次外交宴會上酣醉後吐露的實情。當然,此後他也被軍方秘密蒸發。不過,俄羅斯內衛的大名,卻隨之在各國軍界迅速傳開。穿梭機艙里,坐在三名聯邦軍人面前的,正是一群俄共體內衛部隊。他們的指揮官彼卡托夫上校,也正微皺眉頭,仔細打量著眼前面色冷漠的嚴蕊。“必須絕對服從亞洲朋友的任何命令。即便她要你們去死,也不能有絲毫的猶豫。”這是臨上機前,總統本人對他的特別叮囑。這種話,想想就覺得憋氣。彼卡托夫很羨慕嚴蕊肩膀上的准將徽章。他也抱著同樣程度的心情,鄙視且憐惜這個極其漂亮的女人。

    女性將軍曆史上並非沒有。大多卻屬于行政編制。至于實際參戰者,幾乎沒有。就算有,也是那種類似男人婆的丑鬼。嚴蕊實在很美。隔著透明的頭盔,也能清楚看到那張清麗臉龐中,極為秀致小巧的五官。如果站立的角度再高一點,甚至可以隱隱看到,其胸部那兩團膨脹豐滿的團狀**。出于生物的本能,看到美女,男人往往都會意淫一番。彼卡托夫也不例外。他甚至有些理解可憐的洛卡斯基為什麼會做出那種狂熱的舉動。欣賞歸欣賞,這並不代表自己能把一百多號兄弟的性命,全部交給這個漂亮妞。那絕對是男人的恥辱,也是內衛部隊的恥辱。機降坐標位于圖拉市郊。按照衛星指示,那頭高級生物目前所在位置,距離此地僅有一里左(電腦小說網www.16K.cn)右。“就地構築防禦工事。飛機的側艙部分配有六門大口徑速射炮。必要的時候,你們也可以進入機艙提前離開。”嚴蕊口中婉轉悅耳的中文,經過自動翻譯器的轉換,在彼卡托夫聽來,卻根本具有另外一種蔑視的意思。“什麼?你讓我們就地防守?”身強力壯的彼卡托夫,足足高出對面的女將軍一個頭。“沒錯!”嚴蕊面色如常地點頭道:“你們的實力太弱,即便去了,一樣是死。”憑心而論,她說這番話,絲毫沒有看不起對方的意思。她只是出于自己善良的本心。不願看到更多的傷亡慘劇。畢竟,搏殺,需要實力。

    “我拒絕,你不能這麼做!”彼卡托夫在怒吼:“我是一名軍人。想要讓我和我的兄弟呆在這兒,簡直就是做夢。你去哪兒,我們就去哪兒!”嚴蕊本想繼續勸阻。卻還是沒有開口。猶豫片刻,她神情複雜地點了點頭。抄起手邊的鐳射槍,轉身步向不遠處的廢墟。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9:41:29

第二零一節 驚奇

    她可以理解男人的所謂尊嚴。如果不是那個男人的死,嚴蕊恐怕這輩子都無法明白:尊嚴對于男人來說,究竟意味著什麼。一直以來,她都難以理解:為什麼當時在怪物肆虐的城市里,殺手會選擇死亡。而把尸體留給自己當作食物充饑的舉動。兩個人一起餓死不是更好嗎?

    他愛我。在他死時,我也能同樣陪在他的身旁。同生共死,同穴共眠。多麼浪漫,多麼淒婉。無論任何愛情小說中,都是絕對足以引人落淚的最重要情節。高大勇的出現,令她終于明白:原來,以堅強、硬漢之類的詞語形容男人,並非造物者的刻意區分。而是一種必然,一種規律,一種責任的體現。

    那種外表長得近似女孩,喜歡故做憂郁的帥氣男人。眼睛看看還可以,真要讓他承擔某些必要責任的話。估計他肯定當場撒腿就跑。而且,速度,比兔子他爹還快得多。英俊,不能當飯吃。長得再帥,有個屁用?

    光頭肌肉男有多少次為自己舍身阻?數都數不過來。這個憨厚老實的男人有多少次沖在前面為自己當作掩護?已經記不清楚。甚至,在自己被人嘲笑的時候,憤怒的他,不計後果輪起拳頭狠砸對方。血性、悍勇,在他身上體現得淋漓盡致。高大勇和“帥”這個字,根本扯不上半點關系。滿臉橫肉的他,活像個土匪。然而,就是這麼個直爽的男人。卻在自己面前無比扭捏。他甚至不敢拉一下自己的小手指頭,不敢當面送花給自己,不敢當面說“我愛你”。只會傻傻發呆站在那里,張口結舌抓耳撓腮。每每想到那個時候,高大勇面紅耳赤的可愛情形。嚴蕊總會不由得笑出聲來。如果不是雷成的勸說,自己恐怕永遠無法走出吃掉“丈夫”尸體的悲慘情結。更不會敢于接納一個新的愛人。因此,彼卡托夫上校的憤怒。在嚴蕊看來理所當然。無論結果是生或死,喪失尊嚴的男子,比一條狗都不如。

    與地球上其它城市一樣,鋼筋水泥構築的殘垣斷壁,仍然是圖拉城中重複的風景。刺骨的寒風從一幢幢廢墟間呼嘯而過。帶起地面一片片髒亂雜物的同時,也向敢于接近這里的人們,凶神惡煞般傳遞著冰冷與死亡存在的氣息。按照衛星的指示,目標就在正北方向不遠的地方。其中的障礙,僅是幾座從中橫截而斷的大廈。凌空砸下的樓層,堵塞了整條公路。除了饒遠迂回,或者直接從中穿插。再也沒有他途可尋。與聯邦軍統一配發的作戰防護服不同。俄制軍服雖然具備了同樣的維生功能,卻沒有與之類似的特殊防禦能力。加之色彩與式樣上的差異。乍一望去,這支本該屬于親密合作伙伴關系的小部隊。已然被人為地分成了兩塊。彼卡托夫鐵青著臉,一聲不吭地走在最前面。在他的身後,則是對此視若不見的嚴蕊和兩名隊員。按照上校的命令,所有內衛成員分散成波狀搜索隊形。仿佛一道道棉密的人網,將三名來自鄰邦的援軍牢牢裹在中間。嚴蕊不想爭辯,也不想解釋。她只是一言不發地仔細核對著電子地圖上的各種數據。有些東西,光靠嘴說毫無作用。人類,就是如此現實的生物。監控衛星傳送在電子屏幕上的圖像,清楚地顯現著目標的外觀。那是一只大體形狀與人類似的生物。

    它的穿著打扮,與現實環境實在不相搭配。一件對襟開口的無袖坎肩,一條寬送且不過膝的短褲。現在的圖拉,氣溫已經低至零下八度。除了第二世界的怪物,以及人類中的精神病患者。恐怕誰也不會在這種滴水成冰的天氣里出來乘涼。當然,目標身上最顯著的特征。足以說明它與人類的根本區別。額前,兩只長約二十厘米左右的銳利犄角。一對碩大的朝天鼻孔下,闊如血盆的嘴邊兩側,各自延伸出一顆彎長猙獰的獠牙。這般模樣,如果真是人類。不是丑到極至,便是帥得無法忍受諸多美女成天騷擾,不得不狠下心腸毀容整形以求安靜的結果。距離目標不遠處的必經之路上,還有兩頭在廢墟間來回晃蕩的人面獅。它們的戰力,不過僅為二級標准。

    孕育之花破碎後,守護城市的低級怪物們,通常會聚向其它尚未開放的城市。其中也會偶爾出現零星的落單者。衛星發現的兩頭人面獅,顯然正屬此列。穿過兩條相隔不遠的小道。進入破損大廈的基座,沿著保存完好的樓梯往上走。在一個空曠的平台上轉入另外一條側向的台階。就能進入通往目標所在的大路。“嚴將軍,請等一下,前面有動靜。”隨著彼卡托夫伸手阻攔,緊跟在其身後的數名內衛。迅速搶上前來,飛快占領了樓層間的各個要隘道口。幾個手持大口徑狙擊步槍的軍官,更是直接把武器橫架在布滿灰塵的窗台上。透過倍數極高的瞄准鏡,把黑色的十字,小心地指向樓下的街口。兩頭無精打采的人面獅,正從那里慢慢走來。嚴蕊神情古怪地看了一眼無比緊張的上校。身後兩名十七小隊的戰友,臉上同樣露出哭笑不得的尷尬面色。她完全理解彼卡托夫如臨大敵般的舉動。她非常感激這個充滿責任感的男人。只是,她也很想發笑。

    然而,她卻知道,現在絕對不是笑的時候。望著身邊一個個面皮緊繃,額角隱隱滲出冰冷汗珠的異國軍人。一時間,嚴蕊簡直不知道應該如何開口。遲疑良久,她終于作出了決定。“……上校……我”“別出聲——”彼卡托夫無比緊張地低聲怒道:“將軍,看在上帝的份上,請您和您的手下都閉嘴吧!真不明白總統為什麼要讓你們來這種鬼地方。你們以為這是哪兒?旅游勝地?還是觀光場所?活見鬼,這是圖拉,是充滿吃人怪物的廢棄城市。”“你誤會了,請聽我說……”“噓——小聲點兒——”驚怒之下,上校不由得罵了一句:“混帳,我叫你閉嘴。我承認你長得很漂亮,軍銜也比我高。可這絕對不能成為你肆意亂來的借口。難道你想讓所有的人都陪你死在這兒嗎?”說話間,兩頭人面獅已經發現了樓內的異狀。從空氣中傳來的人類氣味兒,令饑腸轆镥的它們再也無法忍耐。當即便興奮的低吼著,朝著廢樓的方向飛快襲來。“該死——快趴下,我來掩護,你們先走——”情急之下,彼卡托夫再也顧不上那麼許多。狠狠一拉手中AK的槍拴,躍身沖近樓道的入口前。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把烏黑的槍口封死怪物的來路。訓練有素的內衛當即分成幾組互為支援。瞄准目標的狙擊手,也終于在恐懼的氣氛中,重重扣下了指端的扳機。這應該是兩頭變異後的人面獅。因為,就在向大樓方向猛沖的時候。其口中尖利的銳齒,突然暴增數倍。以難以置信的速度,在口腔內部劇烈擴張。幾秒鍾後,外突的獠牙數量已經多達八顆。在上下顎的牽引作用面前,狂熱地拼命開合著。將其主人迫切需要嗜血的願望,清楚無比地顯露在一干獵物眼前。嚴蕊有些驚訝。她還是第一次看到如此古怪的生物。因為,記讀器上的字,已經從之前的二級,瞬間轉跳至三級標准。突變式的生物?戰斗力可以隨著身體狀態自由增減?

    此時,顆威力強大的貫穿性彈頭,已經准確命中了變異後的怪獸身體。然而,來自妖精一族神秘的複原能力,使得破裂的傷口迅速愈合。絲毫未受其影響的怪獅,既然興奮地狂嗥著,撲向大樓底部唯一的入口。

    這些生物似乎有著天生的戰斗本能。它們能夠在戰斗中熟悉對手常用的各種方法。精確的狙擊,絕對是遠距離對付它們的唯一有效方法。然而,憑著無比敏銳的身體知覺。它們卻會在短時間內對空氣波動做出最及時的反應。一個簡單的側身,或者是本能的轉向。都能改變身體方位,將頭部所在的位置迅速調整。只要腦袋沒事,就能活命。對此,內衛狙擊手們根本無可奈何。第二世界入侵地球已經有相當一段時間。這些生物對于人類的通常反擊手段早已熟知。它們完全知道在同樣的情況下,應該有何作為。彼卡托夫的額前已經滲出密密麻麻的汗珠。強壓下心頭的恐懼,他穩穩地托起手中的突擊步槍。死死對准樓梯的入口。在一干手下面前,絕對不能露出絲毫懼色。況且,那個漂亮的聯邦妞,也是總統再三交代必須絕對保證安全的客人。雖然狙擊失敗,只要死守。以密集的子彈阻敵,同樣能夠扳回這一局。百余名內衛,除了分別把守各個要隘的必要人員外。與彼卡托夫一起守在入口前的軍人,足足超過三十名。幾十把AK,瞬間發射的子彈,足以把目標活活打成一團鑲滿彈頭的蜂窩狀“金屬制生物”。高度緊張的神經,往往會因為某種微小的動靜而歇斯底里。彼卡托夫也不例外。當樓梯下傳來一聲莫名響動時,他想也不想便狠狠扣下了手中的扳機。

    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與第二世界生物有過交手經驗的人們都很清楚:想要對付這些可怕的怪物,就必須擁有比它們更快的速度。一時間,得到攻擊信號的內衛一擁而上。密集傾瀉的子彈,在狹窄的通道內部,頓時激起一片濃密嗆鼻的塵土。最高速射狀態下,打光一個彈匣僅需數秒。感覺指端傳來空響的撞擊聲時,彼卡托夫才驚恐無比地發現:渾然間,自己竟然犯了最低級的大錯。沒有持續的阻擊火力,拿什麼擋住怪獸的進攻。“快!後備小隊接替掩護。交替裝彈。”聲嘶力竭的嘶吼間,彌漫厚厚灰塵的樓道內部,突然沖出兩道疾入閃電般的灰色身影。在人們充滿絕望且難以置信的目光中,仿佛兩道索命死神的化身。朝著面前無法抗拒的鮮肉美食,興奮歡暢地猛撲而來。“完了”彼卡托夫很清楚,兩頭速度極快的怪物沖入人群,會帶來怎樣可怕的後果。他仿佛已經看到:遍地橫陳的同伴尸體、咽喉被咬斷卻尚未斷氣的瀕死者、甚至,還有那個極其漂亮,也是給自己帶來無限災難的該死的女人。眼睛,是人類獲得外界信息的最佳身體器官。現實與想象中的巨大反差,使定睛注視怪物動靜的上校目瞪口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恐怕至死他也不會相信面前的現實。那個漂亮的聯邦女准將,竟然用她纖細的手臂,死死掐住一頭怪獅的喉嚨。至于另外一頭,則被她的兩名手下緊按在地面。用鋒利的匕首,瞬間捅穿了它的腦袋。

    沒有人說話。一種奇怪而微妙的甯靜,突然籠罩了這幢幾秒鍾前還無比熱鬧的廢樓。彼卡托夫拼命狠眨自己的眼睛。如果不是因為存在輻射的關系,他肯定會脫下頭盔,揉去眼前所有的障礙物。清楚地看看,這一切是否真實。這些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怪物究竟有多麼可怕,他比誰都有發言權。作為一名指揮官,上校是幸運的,也是一名悲劇性的人物。開戰至今,他曾經率領手下與這些生物展開數次殊死搏斗。然而,每一次結果均以失敗而告終。如果不是手下戰友把一次次生還的機會留給自己。彼卡托夫早已變成猙獰血口中的鮮美肉食。和這些非人類的生物肉搏。簡直就是天方夜譚。可是,那個漂亮得跟花兒一般的女人,竟然真的做到這一點。而且,她還僅用了一只手。

    哦!該死的上帝,我不是在做夢吧!“就地防禦,裝彈,准備第二次攻擊。”自動翻譯器的聲音,聽起來遠沒有嚴蕊本人嗓音那般悅耳。然而,所有內衛均毫不猶豫地認真執行了命令。也只有這一刻,他們才真正心甘情願接受這名異國將軍的指揮。軍人,只承認強者。摸出腰間的匕首,飛快切開怪獅的腦袋。小心地挖出暗藏其中的誕生石。行云流水的動作中,令一干旁觀者的眼睛擴張到了極至。快!實在太快了!做完這一切,嚴蕊也不多話。徑直沖到窗前,將手中的鐳射槍架入射擊孔。瞄准百米開外的街口。衛星顯示,那只丑陋的人形生物已經臨近。顯然,發生的一切。引起了它的注意。這是一只實力不過六級的生物。若僅論力量,嚴蕊有絕對把握一拳轟爛它的腦袋。不過,她也同樣記得隊長雷成曾經說過:千萬不要以單純的能量對比看待這些異界生物。它們擁有的某些特殊技能,絕對強于其自身擁有的實力。怪物的身影已經出現在街口。從其行進的角度來看,目標,正是廢樓的所在。

    “架好大炮,隨時准備支援攻擊。”說完,嚴蕊頭也不回地就要扣下指端的扳機。只不過,觸點已經按下了一半。卻又被她緩緩松開。“把你的槍給我!”這話是對旁邊全神貫注仔細觀察她每一個動作的上校所說。連嚴蕊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臨時要用普通的AK替代威力巨大的鐳射槍?

    她只是隱隱覺得,激光,可能比子彈更加危險。這是大腦深處潛意識發出的一絲警告。一種莫名其妙沒有任何根據的潛在危險預測。難道,是自己體內未知的意識發現了什麼?

    超越人體基本五感存在的能力,屬于超越人類所知范疇的生理機能。對此,人類科學研究甚少。更無法解釋那些實際存在,卻無比縹緲的神秘現象。進化後的嚴蕊,已經具備第七感官。用子彈代替激光。這就是第七感告訴她的應對危險之法。

    第二零二節 戰死

    第二世界生物抵抗攻擊的方法可能很多。就目前而言,已知的最基本狀態就有兩種。

    物理,或者能量。用子彈代替激光……難道,目標屬于能量無效化的物理可破壞體?

    滑稽,真的很滑稽。盡管腦中充斥了無數的疑問。可嚴蕊臉上卻沒有表現出絲毫的猶豫。她仍然將自己的眼睛湊近瞄准鏡。以最熟練的姿勢,在旁邊一干俄國人驚訝目光的注視下,輕輕扣下了AK的槍機。“呼——”單發點射。一顆殺傷力強大的特殊達姆彈頭,飛快地旋轉著,朝向街口的人形生物急速襲去。子彈飛行的速度極快。然而,就在這粒小小的錐狀銳形物體脫膛而出的瞬間。嚴蕊腦海中突然電光火石般“看”到了另外一副莫名出現的圖畫。鏡子,一面光潔無比,透射出詭異氣息的鏡子。擁有超人感官的結果,往往能在不同時刻,由心眼“看”到一些無法以科學方法解釋的莫名事件。這是一種潛在于人類大腦中的優先探知感。屬于生物在危險臨近以前,下意識的本能反應。並且能夠根據此種神秘的預知能力,及時轉移到更加安全的地方。從邏輯思維的角度看,戰場與鏡子之間,根本不存在任何聯系。

    但是嚴蕊卻偏偏明白其中所預示的危險。雖然,連她自己都不知道,為什麼會知道這些。“原來如此!竟然是反射攻擊”說時遲,那時快。一道刺破空氣的迅疾軌跡,帶著尖利的呼嘯,由目標所在的方位猛然發出。在強橫巨大的推動力量下,一頭紮進了射擊孔旁的殘牆上。“如果剛才用激光攻擊,現在恐怕我已經被這種可怕的反射活活貫穿了吧?”驚駭自余,嚴蕊內心感受最多的,當屬死里逃生的幸運。她剛剛看過,對方襲來的勁流與子彈無疑。卻根本沒有彈頭殘留的痕跡。也就是說,那不過是一道憑空射出的空氣波動。但是,其力道與子彈同樣能夠致命。“真是一只奇怪的生物。難道說,它竟然能夠模擬並轉化對手的所有攻擊?”為了證實自己的判斷,她當即命令兩名隊友分從不同角度,以最隱蔽的方式各開一槍。很奇怪,這一次,目標並未同時反擊兩處來襲的對手。破空而來的死亡氣流,也僅有一道。雖然不是很肯定,但是結果卻也證實了嚴蕊內心的部分猜測。

    科技對于人類文明發展最大的幫助之一,當屬巨量信息的儲存與便捷的提取使用方式。依靠一塊體積微小的超容量晶片,就能裝下所有已知的東西。個人電腦與太空中央信息庫連通的結果,是這只古怪的人形生物提前暴露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古代東瀛傳說中,有一種叫做“天邪”的惡鬼。它們不但會模仿他人的外表與聲音,更會臨機把對象的言行舉止變得完全相反。籍此達到做亂的目的。僅僅只是模仿,就能達到以空氣幻化波動流的地步?而且,足以致人死命?

    若有所思的嚴蕊,已經決定:必須把這只奇怪的生物收取。明白對方特殊技能不過爾爾。剩下的一切自然也就好辦得多。在一干牛高馬大的俄羅斯軍人驚佩不已的眼光中,貼近對方展開肉搏的漂亮女將軍,沒有絲毫懸疑達到了自己的目的。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沒有放過整件事情絲毫細節的彼卡托夫上校,以及其精銳的內衛。才從無比的震驚中,逐漸回攏並調整好自己的心態。簇擁著返回樓內的嚴蕊三人。興奮而激動地攀談起來。“將軍,請原諒我之前對您的不敬。”隔著厚厚的透明面罩,身材魁梧的上校,滿面鄭重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再次感謝您救了這里所有的人。回到基地,我會用超過兩百年曆史的伏特加向您親自道歉。那可是從我曾祖父起,就一直珍藏至今的寶貝!”如此直爽的邀請,嚴蕊當然無法拒絕。

    正當她含笑伸出右手答應上校請求的時候。眼角的余光突然睹見:右腕上的能量計讀器,驟然爆發出一片無比刺目的鮮紅。九、九、九。

    這是人類制訂的能量等級中,用于表示最強大存在的三個數字。所有在場的人中,嚴蕊實力最強。卻也僅為七級。映照在透明頭盔表面上的,不僅僅只是計讀器表面屏幕上的異常紅光。還有從滿面愕然彼卡托夫身體內部流淌而出的濃亮血漿。與他臉上還未消失的愧疚笑容伴隨在一起的,是那種充滿無限驚訝的莫名恐懼。通過神經系統快速敏捷的感應傳輸,在大腦接受判斷後反饋的意識讓他明白:自己身體究竟遭到了什麼樣的傷害!致命傷。必死無疑的致命傷。嚴蕊漂亮的雙目中,瞳孔已經微縮到了極點。造成此種結果的原因,正是突然驟生的紅色血光。上校的身體,從腹部以下,被一道細密微小裂縫瞬間貫穿。如果不是縫隙中滲透出點點血絲,單憑肉眼觀察,很難發現如此可怕的傷口存在。它從側面橫切而下。好像一把鋒利的薄刃銳器,將彼卡托夫身體攔腰一切兩斷。所有的一切,發生得實在太快。實際的過程恐怕連一秒鍾都沒有。

    “敵人?”就在嚴蕊腦海中剛剛冒出這個念頭,下意識地揮手想要抽出背後戰刀的時候。卻驚恐無比的發現:自己的身體,竟然無法控制般,從側面歪斜著滾落地面。確切地說,僅只是上半身。從落地的角度望去,她甚至能夠清楚地看到:自己的下身,仍然在雙腳的支撐下,穩穩保持著固有的平衡。刹那間,嚴蕊無比震驚地看到:自己與可憐的上校一樣,在不知不覺的情況下,都遭到了敵手的暗算。潛伏中的殺人者,同時切開他們的身體。不。被殺的,還不僅僅只是他們。橫躺在地的嚴蕊,只剩下生命中最後的清明。憑著角度無法觀察到全部位置的殘軀之眼,她絕望地看到:面朝這一方向上所有的人,甚至包括兩名隊友。紛紛從身體中央被那道神秘的死亡之線切成了兩半。

    至于站在另外角度上的其他人,應該也屬于同樣的命運。因為,她的耳中既沒有聽到打斗的動靜。也沒有恐懼而憤怒產生的驚呼。究竟是誰殺了我們?

    東瀛人?還是第二世界的強大生物?

    為什麼隨身攜帶的預警系統沒有反應?

    衛星呢?監控衛星為什麼沒有相關的數據提示?

    甚至,連自己引以為傲的第七感官,也絲毫沒有發現對方的存在。腰斬,古時是一種極其殘酷的凌刑。據說,那些被判此刑的囚犯,當鋒利的鍘刀從身體表面猛壓而下後。斷成兩截的軀干部分,在受刑者徹底死亡之前,仍然會將神經損壞造成的劇烈疼痛,源源不斷反射回匱到大腦中樞。

    撕心裂肺的痛苦,嚴蕊一生中只有過三次。一次,是逼死父母的老淫棍占據自己身體的時候。一次,是無比饑餓的自己,本能啃食著殺手尸體的時候。最後一次,也就是現在。密布于人體各處的神經極其敏感。即便最微末的小指頭受傷,也會帶來難忍的劇痛。何況,還是身體被活活劈成兩半。最後的時間里,嚴蕊沒有淒慘地哀告。緊咬牙關的她,甚至根本就沒有呻吟過。可怕堅強的意志力,即便臨死前的一干俄國人看了,都不禁為之震服。她很清楚,自己活不了多久。強大而隱身的凶手可以輕松殺死自己。自然也能干掉所有的人。甚至,包括那些自己最親愛的人們。

    預警。這是她唯一能做,也是必須而為之的事情。艱難無比地開啟小型信息儲存器的發射裝置,把短暫的圖像畫面全部以數字方式轉接而出。這一看似簡單的動作,嚴蕊卻必須憑借難以想象的毅力,才能壓制可怕的痛苦而完成。她沒有下身。只能依雙手勉強維持平衡完成所有的動作。被割斷的傷口表面,與粗糙地面摩擦後,給瀕死的身體帶來更加劇烈的疼痛。面色慘白的嚴蕊,光潔的額前滲滿了密密麻麻的冰冷汗液。當確認最後一條信息傳輸完畢後,基本的神智,也從腦海中徹底喪失。就算現在救援部隊能夠即使趕到。自己也絕對不可能存活。身體與外界接觸的時間太久,密集的輻射塵,已經杜絕了最後一線可能的生機。“再見了……隊長……陳章……還有,傻乎乎的老公……憨直可愛的……小弟!”深陷愛河的男女,似乎都有著一種神秘的意識聯系。他們能夠感覺知對方的處境究竟如何?喜怒哀樂所有情緒,在彼此的愛人心中,都能隱隱有所同念。這已經超越了科學所能解釋的界限。但卻是實際存在的現象。柳州,與圖拉遠隔千里。然而高大勇卻實實在在感受到嚴蕊臨終前難以忍受的劇痛。這一瞬間,他也同樣明白有生以來自己所愛,也是深愛自己的女人。從這個世界上永遠消逝了。

    脾氣暴躁的他,無可避免地想要發作內心的憤怒與不安。他想狂吼!想要破壞一切!想要毀滅面前一切與生命有關的物體。可是,他卻什麼也不能做。連勾勾小手指頭,按下旁邊鐳射炮鈕鍵這樣簡單的動作都無法做到。他的身體已經完全粉碎。從外表的防護服,到內中包裹的軀干。以及柔軟的髒器、堅硬的骨胳,統統都被無可抗拒的力量碾得粉碎。化為一堆堆沒有任何意義的新鮮血肉。這是一拳之下造成的後果。和妻子一樣,強悍的光頭男,同樣不知道自己的對手究竟是誰。他只知道:那道從暗中襲來的勁猛拳風,不僅擊碎了自己。還有身旁數名協同攻擊的聯邦軍人、甚至對面的東瀛對手。活像一塊塊脆弱的玻璃,轟然碎落……

    從時間上計算:雷成與四名老隊員接受命令並展開執行的間隔不大。前後也不過僅為半個鍾頭左右。“彈指一揮間,滄海變桑田。”這是一句出自佛教典籍的偈語。從洛陽返回太空戰艦後,雷成一秒鍾都沒有拖延。當即帶上剛滑過捕獲的九級座天使,興致勃勃地鑽進自己的能量空間。運用從對方大腦中搜索得到的恢複之法,急不可待地對重傷的召喚物進行治療。

    十級的力量。那是人類自古以來夢寐以求的最強大境界。踏入九級的門檻,迫切希望獲得最強大提升的強烈欲望。沒有實際身處其中的人們,根本不會理解。自從收取座天使的那一瞬間,雷成只覺得:大腦中所有的思維領域,都被同樣的念頭所占據。他甚至無法保持一貫的冷靜。變得焦躁、興奮。正因為如此,穿梭機尾部的三角支架剛剛在飛行中心落穩。他的身影便從蒸氣尚未散盡的艙門中一躍而出。朝著自己的單人宿舍疾奔而去。按照慣例,每次作戰結束後,都必須由本人將自己身載的戰斗信息記錄器,交由技術部門做相關的儲存和備案。再由電腦根據戰前相關的情報資料,對各人戰績作出對應的評介。同時,更把所有資料與信息中心連接。留作永久性數據庫藏保存。雷成把這必須的收尾工作,交給身旁的一名隊員來完成。鑒于將軍的身份與一貫的表現,本該嚴格管理條例的技術軍官,倒也表示出充分的尊重和足夠的理解。就這樣,在未經信息器擁有者許可的狀態下,儲備功能強大的金屬小匣子,被插在了中央控制電腦的終端接口上。所有的一切,都合乎情理和邏輯。除了技術軍官小小的善意行為外,根本沒有任何違規操作的跡象。至于解開身份識別鎖,重新取回連接狀態的記錄器。必須由擁有者本人才能進行對應的操作。這只小巧的金屬匣子屬于貴重的個人攜帶品。通常,每一個擁有者,都會老老實實守候在電腦旁邊。等待幾分鍾的儲存時間一過,便將之重新收回。整個過程花費的時間並不多。與其臨到戰前再來忙亂,不如提前就做好所有的准備。

    連雷成自己也沒有意識到:本不應該發生的小小插曲,卻意外改變了曆史。不,不僅是他。就連送交信息器的隊員,還有負責接待的技術軍官。他們同樣沒有料到:自己就是曆史的創造者。或者說,自己就是站在曆史分岔口上的一粒小小微塵。極小、絲毫不覺得起眼。但是,卻至關重要。從雷成匆匆進入能量空間,到嚴蕊慘遭殺害,彌留之跡發回預警。其中的間隔,不過十余分鍾。創造的空間,與地球屬于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雖然通訊電波同樣屬于能量的特殊存在形式。但是在速度的制壓下,無法穿越時間障礙的它,自然不可能連通貫穿兩個時衡截然不同的空間領域。心無旁蟄的雷成,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了被捕獲的座天使身上。那種充滿難以掩飾欲望的可怕目光,使可憐的天使看了不由得渾身發顫。它覺得:自己根本就是一頭落入饑餓獅子手中,無比柔弱,無比悲慘,已經被洗光白白橫躺在地面。只等對方肆意蹂躪的可憐小棉羊。融合!我要融合!我要獲得更加強大,強大到足以對抗一切的力量。畫陣、放石、轉化、進入……一系列熟悉無比的程序之後,雷成終于得以進入自己期待已久的能量化世界。

    望著飛快旋轉的旋渦中心,他不禁生出一種莫名其妙的古怪念頭。“融合的能量世界,應該也是一個相對獨立的空間。如果旋渦本身永遠都這樣無限制旋轉下去。最終的結果,又將如何?”沉醉的其中的雷成並不知道,此時的地球,正迎來一批新的、可怕而強大的對手。

    第二零三節 噩耗

    安靜!實在太安靜了!不知為什麼,完成融合之後。從散盡的能量中出現的雷成,絲毫沒有穿起堆放在旁邊衣服的欲望。他只是慢慢閉上雙眼,盡力提高著身體內部每一根神經的感應程度。讓自己赤裸的身體溶化在柔和的微風,還有那清新如麗的空氣中。靜靜地感受著能量、世界、自己三者間微妙的關聯。這一刻,他並不覺得自己有多麼強大。只知道,自己不過是浩瀚宇宙中一顆小得不能再小的單元。他不知道究竟應該用什麼樣的語言來形容此刻的心情。只覺得:自己不再是一個單純意義上的人類。倒更像是一只億萬年前剛剛出現在星球表面的簡單細胞。努力吸取著自然界中最微末的能量。在周而複始的分裂與死亡過程中,堆積演化出生命的真諦。生命的意義,在于進化和重生。死亡的逝去體,則是前人留下的智慧積累。他甚至可以感受到:當細胞演變而成的最簡單生物,發現智慧存在的那一刻。是何等驚奇,何等喜悅!充斥于它們內心難以形容的複雜感受,正和自己現在的所處狀態一樣。就好像一個單純的幼童,得到心愛的糖塊般雀躍不已。也許,只有在生命的初源,才能獲得真正意義上的快樂吧!當雙眼再次睜開後,落到衣服上的目光有所提示時。雷成這才想到,失去厚厚體表毛發的同時,人類只能以這些外來的物體進行遮擋。將隨著智慧萌發的羞恥心,完整地得到最好的掩飾。

    這就是幻想與現實的差別。能量計讀器上醒目的三個紅色“九”字,足以說明融合後身體的實際力量。很奇怪,之前占據雷成大腦強烈的強大欲望,卻在刹那間突然轉變為想要重新返回現實世界的本能意識。欲望,是促使人類進化的根源和動力。權力,是對人類精英者的最佳獎賞。當然,權力的本身,來自更多人類組合而成的社會。放眼宇宙,十級力量也許不算什麼。但是在人類眼中,卻相當于最偉大的神。“不錯,我就是神。足以操縱地球命運的神。從人類進化而來的新誕之神!”萬能的神,不僅可以降下憤怒之火。也能隨意降下生命的希望。雷成明白:自己的拳頭就是最好的降死證明。而空間內所有的一切,則象征著新生的希望。

    “天機”是一個極其優秀的管理者。在流速極慢的時間作用下,它已經建立起幾個龐大的自然型城市。雖然目前為止,城內的居民僅為無生命的機械人。不過,一旦需要,緊急開啟的催化系統將在短時間內造就大量複制人。這些生命擁有者會按照各自的繼承基因,成為城市新的主人和填充物。只要有能力創造世界。生命的由來,就是如此簡單。重新規劃後的礦產車間,有序地分布在星球的各個角落。從四處聚集而起的金屬,最終彙聚成不同的新個體。其中最醒目的,當屬兩艘已經完成,靜靜停放在某個龐大地下基地內部的鋼鐵飛行物。“軒轅”級宇宙戰艦。地球人最高智慧與科技的結晶。電腦的空間應用能力,已經超出了雷成的想象。擬人化的“天機”甚至還告訴他一個無比驚訝的事實——小規模太空探測器已經放出。並且已經確定,臨近星球的兩顆小型星體上,擁有更為密集的可利用資源。兩周後,新造的綜合船塢艦將在那里建立太空礦產中心。以填充消耗速度驚人的星球本源體。這哪里是什麼空間?根本就是一個活生生的新地球。唯一的區別,就是這里尚未出現大規模的聚居人類。創造者並非最好的建造者。雷成明白這個道理。他也絲毫沒有篡奪“天機”統治者地位的意思。只是仍舊將空間的一切交于“天機”處理。至于他自己,則躊躇滿志地撕裂空間,按照既定的坐標躍出。安然進入自己出生的世界。雙腳落地後的堅實感覺,並未在雷成內心引起足夠的快意。相反,一種無法言語的驚駭與震撼,卻隨著與大腦緊密的聯系的目光。在獲取外界信息反饋的同時,在思維的核心地帶油然而生。

    空間穿越的坐標,是經過反複核對與計算獲得。其中的精准程度毋容置易。他清楚地記得:這一坐標的落點,應該是位于“堯”號指揮艦的8級警戒區域。也是自己在軍官單人休息室內的房屋中央。可是,眼前的一切。卻仿佛是一個精心策劃的陷阱。牆壁、地板、屋內的所有擺設,都與曾經熟悉的模樣完全相同。除了門壁間那盞拼命晃動的紅色警燈。以及努力穿透過令人窒息的空氣,將可怕信息傳播到耳中的電子合成聲。“警報!維生艙已全面停止運作。飛船將在四秒鍾後倒計時自爆。”四秒,加上倒計時十秒。也就是說,十四秒後,眼前的一切都將不複存在。無法理解這一切的雷成,已經感到身體各處湧來的不適之感。那是缺少氧氣供應的最明顯症狀。系統並未撒謊,供應全艦呼吸的維生艙,確實已經中斷了氧氣輸出。究竟是怎麼回事?

    到底發生了什麼?

    面對一時間萌生于腦中無數紛亂的念頭,雷成只能下意識地選擇了逃生。撕裂空間,重新進入屬于自己的特殊世界。

    就在他的身影剛剛沒入虛空,刺目的警報紅光再次充滿房間的時候。從飛船核心爆發而出的巨大能量,瞬間貫穿了整個艦體。熾紅的烈焰與粉碎的金屬,漫無邊際地朝著各個角度亂飛四濺。震耳欲聾的轟鳴聲中,一切生命瞬間被汽化。在暴怒無比的毀滅性能量威壓下,直接返還成最原始的宇宙微粒。聯邦軍政府最後的太空移動基地——強大的“堯”號指揮艦,徹底煙消云散。在普通人看來,強大如雷成的生命存在。根本是無法想象的事情。因此,在諸多傳說故事中,“神”所具有各種奇特的能力中,有一個極為特殊的分項——預言。提前知道即將臨近的未來,就能改變自己的命運。這是掙紮失望中人類的本能思維。也是寄托著人類最美好意願的夢幻之一。雷成的身份,相當于神。可是,他卻並不具備傳說中此類神秘的預知能力。甚至,他連另外一個時空此刻究竟發生了什麼。也絲毫不得而知。他只知道,戰艦目前相當危險。隨時可能爆炸。那里甚至還有諸多與自己有著最親密關系的人。外表冷酷內心熱切的老將軍王亢、慈祥溫和的老院長章維涵、四名與自己親如兄弟的隊友、以及不喜說話的老岳父莫遠章。甚至,還有許許多多默默承擔著重責大任的聯邦軍人……

    “堯”號指揮艦,是聯邦曆史上功能性最強的綜合性戰艦。作為最後的太空移動基地,它的各種基礎性能均得到顯著強化。即便被超大口徑激光直接命中,也難以穿透艦體表面的裝甲。可是,剛才那一刻,自己明明聽到:“戰艦即將自爆”的警告。

    雷成敢用腦袋打賭,自己絕對不會聽錯。然而,就其內心而言,他卻希望那是自己的耳誤。他甯願輸掉這一局。甯願相信耳朵出了問題。想要證實,唯一的辦法,就是親臨現場。雷成並不怕死。然而,謹慎與怕死之間,並不意味著對等的關系。地球上熟悉的穿越坐標點,還有很多。數百具經過特殊處理的機械人,以及十數架微型化無人探測飛機。被他從撕裂的空間通道中一一放出。這些裝備了大量武器與精密信息記錄設備的無生命金屬體,將代替他完成最後的探測任務。剩下的時間,就是漫長難熬的等待。“天機”建造的城市中,安排有最舒適的宜人型居所。人類夢想中所有的享受類物質,其中都有最充分的准備。從美味的食物到最漂亮性感的女人,一應俱全。

    它們都是基因複制技術的產物。最甜蜜的果實、最健壯的肉畜、最完美的烹飪、最具誘惑力的身體……全都出自電腦拷貝的資料。只要你願意,電腦會根據要求做出最滿意的對應答複。這樣的世界,簡直就是夢寐以求的天堂。雷成記得:兒時的自己,曾經幻想過有一天,能夠成為世界上唯一的人類。而促成這一可笑願望的最根本原因,僅僅只是希望能夠在無人打攪的情況下,痛快無比地享用可口的冰激凌。環顧周圍,他驚愕地發現:空間內部的一切,與幼小時侯自己的願望居然驚人的相似。可是,真正身處其中。才赫然驚覺:這樣的世界,是何等的寂靜、可怕……

    煩躁的心理與時間的對等關系,換算的結果就是度日如年。更何況,能量空間內部的時控,遠遠慢于地球現實。被放出的機械人都裝有額外的後備電池。足以維持一個小時的能源供應。而雷成預想中獲得情報的探測時間,大概僅僅只需要幾分鍾。甚至,更短。他只想知道,自己不在的時候,地球究竟發生了什麼?太空戰艦究竟怎麼了?現實中的世界,哪里最為安全?

    幾個月後,也就是地球時間大約十五分鍾的時控。他再次破開空間,接回了第一只臨危受命的機械人。這是他認為最安全的坐標。也是寄予希望最大的情報來源。

    被埋藏干西京城內地下的雷氏研究所二層。也是在撤走“天機”前,整個研究所內唯一留下的第二中樞電腦。死去的“父親”,應該是一個膽大妄為的人。也許是想要獲得更加便利的觀測條件吧!身為地球物理科學泰斗的雷建斌,竟然以軍方的名義,擁有兩顆屬于私人的專用探測衛星。而且,更以此為切入點,將所有環繞地球的聯邦衛星,都暗中聯網。將軍方最機密的監控系統納為己用。如果不是“天機”的告知,雷成做夢也不會想到:自己那未見過面的死鬼老爸,居然如此膽大包天。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博士所做的這一切,絲毫沒有任何痕跡。就算借用監控系統,也不過是在全局部分進行微小的切換罷了。而且,使用程度並不頻繁。很多時候,雷成都在慶幸自己的老爹不是一個間諜。現在,他就更加慶幸“父親”留下的這一切。同時,後背也感到冷汗津津。如果當時自己真的把研究所里的一切全部撤走。那麼,又該到哪里去尋找如此便利的情報來源?

    機械人從外界獲得的信息至關重要。然而,其中沒有任何一條能夠使雷成感到安心快慰。公元二零九九年十月二十四日,上午十一時三分十六秒。這是“天機”記錄自己進入空間的最確切時間。

    換句話說,從這個時間算起。之後地球上所發生的一切,都屬于自己無法得知的秘密。或者,應該算是已經流逝的曆史吧!十一時三分六秒,是一個准確的時間切入點。研究所內的電腦與軍方同步。因此,衛星監控信息自然會有相同的儲存。十一時十九分,“堯”號指揮艦全面引爆。據此計算,那應該是雷成剛剛發覺危險,重新逃回空間的時段。其中的間隔,連二十分鍾都不到。但是所發生的一切,竟然帶來了無窮的災難與可怕的後果。按照監控信息的記載。大約十一時六分的時候,地面各個廢墟城市中的孕育之花,突然集體盛開。幾分鍾後,破體而出的第二世界生物,紛紛對各自所在區域展開新一輪的屠殺戰爭。在強大的對手面前,人類引以為傲的地下基地如同紙頁一般柔弱。從各國政府殘存基地內部發出的密集求救信號,幾乎瞬間阻塞了聯邦軍政府的所有通訊頻道。亞洲聯邦實力最強。危急關頭,無論是友是敵,絕望的人們,只能把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可是,聯邦軍目前的狀況也危急萬分。短暫的慌亂與勉強應對之後,就連遠在太空的指揮戰艦也毀于一旦。

    這就是全部信息整理後的最主要記錄。相比大概的過程描述,雷成更想知道的,則是與之相關的各種細節。監控衛星如同人類布置在太空的眼睛,忠實地記錄著自己所看到的一切。數量過千的孕育之花,同時綻放的結果,將無數傳說中的上古神魔全部釋放。面對來自異界的生物,人類只能悲慘接受被蠶食的命運。密密麻麻的神魔資料,由衛星傳輸到中央處理系統。經過電腦資料庫緊急連通後,進行了對應的歸檔整理。使得展現在雷成眼前的各類文本,都配有系統的詳細說明。鋪天蓋地的異界生物,在地球人類曆史傳說中均占有一席之地。然而,在雷成看來:這些生物無論是善或惡,是強孰弱。根本沒有任何差別。它們都有的共同的愛好——吃人。也許是由于活人數量不足的緣故吧!這些家伙居然為了掙搶各自的戰利品大打出手。一楨從歐洲聯盟領土城市漢堡上空拍攝到的照片顯示:一個頭上長角的魔鬼,居然與一個滿面正義的類人形生物瘋狂扭打在一起。其中的原因,不過是人形生物從它口中奪走一條新鮮的人腿。轉而塞進自己嘴里大肆亂嚼。根據電腦事後的對應資料顯示:這名人形生物,正是在傳說中被尊奉為最親切的善良之神。慘叫、鮮血、橫飛四濺的碎肉、被拉扯開的零皮爛骨……成為眾神在地球表面肆意虐為,展開新鮮人肉宴席的最好證明。

    在強大的神力面前,人類根本無法抗拒。一隊臨時集結的美洲裝甲部隊,四輛戰前最新式的“M6A2”型坦克,被一名巨力神靈當作玩具般抓起,在空中亂拋。甚至,直接擰開坦克頂蓋。將其中的人類成員活活抓起塞入口中。

    第二零四節 死絕

    這才是真正的世界末日。看得越多,雷成只覺得內心的顫栗越甚,恐懼感越強。然而,他卻必須促使自己強壓下心頭的劇震。拼命看完所有的一切相關信息。他必須知道,究竟是誰,毀滅了整個聯邦軍政府?又是誰,炸毀了強悍的太空戰艦?

    答案,就在其中。自己之前料想的不錯,坐落在京、津、滬三地間的龐大花體。正是最強大的生物存在。也是聯邦當時最可怕的敵人。當規則的六角形植物完全散開時,三道強大得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能量,以人類形狀懸浮在半空之中。那種浩瀚如宇宙般的氣勢,即便是通過錄像觀看,雷成也只覺得內心充滿了無法抗拒的臣服。圍繞在其周圍的大量新生花體,同時綻放盛開。當密密麻麻的白色羽毛布滿屏幕,無數聖潔的身影膜拜于三道人形能量旁邊的時候。雷成忽然已經清楚,三名最強者的真實身份。

    傳說中的上帝。人類天主教的最高崇拜者。很久以來,他一直不明白:為什麼最大的孕育之花竟然有三株之多?

    也就是這一刻,他終于得知問題的答案所在。聖父、聖子、聖靈。三位一體,三名最強大的生物,構成了“上帝”這個可怕的角色。利用翅膀扶搖直上的天使,毀滅了“堯”號指揮艦。屏幕上,數百名面色冷俊的白色天使,用手中的利劍,輕松切開戰艦堅硬的外殼。雖然劇烈的爆炸將它們全部裹入其中,然而雷成卻明白,這些強大的生物,根本不會因此受到任何傷害。這是一股強大的勢力。足以毀滅天地間的一切。阿斯摩德沒有說錯:當孕育之花全部盛開的時候,也就是地球面臨最後絕境的時刻。雷成口中的牙齒,死死咬住自己的下唇。堅硬的釉質物相互撕扯,夾雜其中的柔軟唇體驟然破裂。鮮紅的液體浸沒在舌間,只感到一陣無比腥咸的血氣。亞洲、美洲、歐洲……地球上所有幸存者聚集的角落,都被第二世界的高級生物一一攻陷。由于密布在地球表面的大量核輻射粒子的威脅,人們只能呆在基地內部,無法從中逃脫。

    在諸多喜好人肉的怪物看來,這根本就是圈養獵物的最佳領地。自己所要做的,就是沖入其中,斬盡殺絕所有的人類。用肥美的嫩肉,蘸著新鮮的人血大塊朵頤。雷成終于發現:傳說記載有關神的一切,竟然都是被編造而出,用于掩蓋真實的謊言。一名無比聖潔的天使,在揮劍將一個人類女子從中劈成兩半後。小心翼翼地用劍鋒挑開尚在不斷抽搐的尸體。割下死者大腿部分的肉塊,帶著溫熱的血腥。徑直塞入口中細細品嚼。那種專注的神情,活像是在享受最美味兒的生肉料理。吃人,不是魔鬼的專利嗎?

    天使,不是人類的保護者嗎?

    淒慘悲絕的死亡場景,充斥了監控信息的相當部分。從亞洲到美洲,從赤道熱帶到極地冰原。只要有人類存在的地方,都會在第一時間成為高級生物們的殺戮樂園。一幕幕血腥的畫面,令雷成不禁想起草原上圍捕黃羊群的獵人。利用手中的獵槍長刀,人們肆無忌憚地對成群結隊的黃羊展開集體屠殺。只有當最後一頭黃羊搖晃著身體,在同伴堆積如山的尸體間慢慢倒下的時候。殘酷的圍獵才能結束。沒有人會想到要去責怪這些獵人。他們不過是在盡自己的本能生存而已。捕獵,是他們唯一的生路。不殺黃羊,他們只能活活餓死。殺人,屬于犯法。宰上一頭黃羊,卻是最正常不過的舉動。其中唯一的區別,不過是人類與黃羊兩種生物在自然界中擁有的身份高低。

    第二世界的生物進化等級遠遠超過人類。所以,人類就是它們眼中的獵物。這與人類殺羊,其實是同樣的原因。雷成明白這個道理。可是,卻無法接受眼前獄般的殘酷現實。信息的數量,隨著時間推移在逐漸減少。其中最根本的緣故,則是沖入太空的天使們,對環繞地球軌道而行的人造衛星痛下殺手。雖然不明白這些模樣古怪的金屬器具究竟有什麼作用。可是它們仍然揮舞著手中的長劍,把上百顆衛星生生擊碎。就在即將被毀滅的瞬間,負責監控亞洲聯邦舊有領土上空的衛星,捕捉到一張充滿詭異色彩的恐怖畫面。圖像中的場景,位于北京市區廣場的核心。走出孕育之花的潔白人形生物,“上帝”三位一體其中之一。正帶著無比的滿足感,欣然接受面前一干天使的敬獻。而那些肩膀上長有雙翅的鳥形生物們,高舉過頭的雙手之中。虔誠捧握的珍貴獻物,竟然是剛剛從人類身上掏出的鮮活心髒、大腦、肝葉……

    甚至,還有剛剛從孕婦體內誕下,連體表胎衣都尚未蛻去的嬰兒。不對,那名嬰兒,根本不是自然誕生的產物。就在廣場的角落,一名手中持劍的天使。正帶著無比聖潔的慈祥面容,在一片悲天憫人的哀憐表情中。揮劍捅穿一名人類孕婦高高隆起的腹部。在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中,沒有絲毫猶豫。伸手摸進破裂的子宮,抓住已經發育成型的胎兒,狠狠拉出。而後,匆忙地撲打著身後的雙翼。朝著廣場中央的所在急速掠去。渾然不顧嬰兒身上與母體間還尚未斷開的鮮紅臍帶。一晃而過的畫面非常短暫。卻足以使觀者看清楚其中的絕大部分細節。

    被諸多天使圍坐在中央的“上帝”,正把一塊微顫鮮嫩的人類肝髒送近嘴邊。他的臉上,也洋溢著《聖經》中所記載,特有的慈祥微笑。這是多麼可笑的場面。仁慈的上帝,居然是一名人肉喜好者。終于,被血腥與震撼折磨得無比麻木的雷成。頹然地放棄了查看更多同類信息的念頭。他覺得,自己的神經已經趨于崩潰的邊緣。再看下去,恐怕當場就會變成一個徹頭徹尾的瘋子。地球,已經完了。人類,從高高的生物鏈頂端垂直落下。徹底淪為第二世界生物眼中的肉豬。只不過,雷成還沒有完全放棄。那些朋友,那些與自己熟識的人。他們呢?他們在哪兒?

    哪怕只救出其中任何一個,雷成也覺得毫無遺憾。攻入太空的天使軍團,在毀滅戰艦的同時,也將對地監控軌道上的衛星一一擊落。由于接受系統全面崩潰,大量求救及援助信號無法獲取。遠在地球表面的相關情報,自然也不能得到任何回複。

    十一時二十二分,整個聯邦通訊全面中斷。雷成仍然在紛亂的信息庫中苦苦搜尋。被自己遺忘的時間雖然僅有十九分鍾。但是對于發出一則短短的對應情報而言,只需要不過幾秒鍾罷了。利用最直接的檢索法,輸入相關人員的名單目錄。在已知的時間基礎上,進行必要的甄選與截留。這樣的工作對于電腦來說無比簡單。當他用顫抖的手指,重重按下鍵盤上的決定鈕塊時。熒光閃爍的電子屏幕上,也隨之出現了已經成為曆史的情報。他要找的,只有七個人而已。陳章,是所有信息中,最先出現在檢索目錄上的名字。從具體時間上看,他也是四名小隊成員中,首先發現情況異常,向太空指揮中心傳遞回緊急通訊的人。雷成記得很清楚:四個人當中,陳章奉命出使美洲聯邦。他所肩負的任務,是與流亡的教廷接洽。並且,在可能的情況下,將教皇本人“迎”回亞洲聯邦的掌控之中。然而,陳章卻死了。殘留下來與之有關的東西,除了一條簡短的緊急通訊。就只有他攜帶的小型記錄器保存傳回的整個戰斗場景。他的死狀,極為怪異。

    從記錄器拍攝下的畫面看來,陳章當時已經潛入教皇本人所在基地內部。並且與之成功接上了頭。就在他即將實施下一步動作的時候,卻驚異地發現:自己的身體已經無法接受大腦的控制。手、腳、肢體變得無比僵硬。幾秒鍾後,禁錮在原地無法動彈的他。被一種肉眼無法看到的神秘力量,分從四面狠狠拖拽。最終,被活活撕裂。“危險!有暗藏的敵人,實力太過強大。目標資料不明,隊長你……”預警信號,是他在臨死前以強大的意志能力發出。就是這樣一則簡短的信號,他也無法全部發完。內容行至末尾的時候,畫面上的他,已經分裂成數塊模糊的爛肉。甚至,連頭顱也在頸部肌肉的牽扯下,生生撕成了兩半。高大勇,任務目標是消滅柳州基地內部所有東瀛人。並且將基地的控制權,重新奪回聯邦軍政府手中。脾氣火躁的光頭男,曆來就是崇拜暴力至上的破壞者。依靠隨身攜帶的小型基因辨識器,他活像一台人形的殺戮機器,在龐大的基地內部肆意攻擊。在他的帶領下,協助任務的所有聯邦軍人幾乎失去了最基本的作用。沒有任何懸念,緊緊封閉的基地控制室大門,在高大勇猙獰的金屬利爪面前,也不得不敞開自己隱藏的所有秘密。他是被巨大的重力碾壓致死。和陳章一樣,光頭男同樣沒有看到對手的出現。屏幕上的他,活像是被夾在兩塊餅干中間的肉餡。在可怕的力量研磨下,徹底變成一灘散亂無法辨別形狀的糊狀醬料。從信息反饋的時間來看,高大勇可能當時已經發覺情況的異常。但是卻根本來不及有所動作。敵人的速度太快,以至于殘留的意識僅僅只發出了幾個微末且意義不清的字眼後。便隨著徹底被絞碎的記錄器一起,煙消云散在控制室那沉悶壓抑的空氣中。所有人當中,高大彪是完成任務速度最快的一個。根據成都基地方面發回的通訊記錄,那個時候,他已經乘坐穿梭機離開。然而,穿梭機並未像往常那樣安全抵達目的地。而是在剛剛臨近大氣層邊緣的時候,突然起火燃燒。在熾熱的高溫中直接汽化。嚴蕊,是四人中唯一的女性。也許是天生獨特的直覺使然吧!瀕死前的她,仍然發出了所有預警通訊中最清楚,也是最完整的一條。

    雷成神情木然地望著眼前的屏幕。持續運轉的信息記錄器,忠實地拍下了她死前所有的動作和完整的場景。這個意志力無比堅決的女人,在身體攔腰被斬斷後。仍然以顫抖的雙手支撐,在冰冷粗糙的地面艱難無比的爬行。直到抓起殘斷下身懸掛的通訊器,以微弱的口吻道出所有關切的警訊後。這才如釋重負般歪向一邊,永遠閉上了那雙漂亮的大眼睛。在她身後那段僅有米許的地面上,已經拖滿了柔滑的腸子和破裂的髒器。甚至,斷裂後突出的肋骨,還有部分死死抵在地面的凹陷中。可以想象,為了完成這個看似簡單的動作。她究竟付出了何等的痛苦和努力。成都基地已經全面引爆。自毀令由司令官莫遠章本人親自下達。遭到攻擊的時候,身在主控室內的他,已經開啟了最高級別的毀滅系統。為了阻擋一群瘋狂怪物的攻擊,柏年與一干臨時集結的士兵,死死守候在控制室外拼命抵抗。就在一名為首的生物,用鋒利的長刀狠狠將他一劈兩半的時候。被將軍本人引爆的元素能量爐,也將無法抗拒的可怕力量,從深深的地底徹底釋放出來。“堯”號指揮艦上,面色沉著的老將軍王亢,身著最新的大將制服。有條不紊地指揮著所有人員進行最頑強的抵抗。依靠兩門單兵化反物質炮,戰艦的守護者們,成功地消滅了幾只突入艦內的高級天使。然而,太過懸殊的力量,使守衛在鋪天蓋地的天使軍團面前顯得是那樣微不足道。在數名天使揮舞長劍沖進艦橋,當場把老將軍砍成一堆碎片的瞬間。戰艦自毀系統也全面爆發。將所有裹在其中的侵略與守衛雙方,全部吞噬在可怕的烈焰中。消逝在無盡的宇宙虛空內部。時間,在這一刻被牢牢鎖定。這是亞洲聯邦徹底覆滅的時刻,也是雷成從空間內出現的時刻,更是地球文明被徹底毀滅,人類曆史完全終結的時刻。與這些信息攙雜在一起的,是密密麻麻煩雜無比的往來通訊。其中,有相當部分是拼命呼叫雷成本人的緊急通訊。就在基地與戰艦相繼爆炸的最後關頭,幾名將軍口中共同發出的無奈之吼。是那樣的震撼!那樣的豪邁!那樣的憤怒!“聯邦萬歲”“地球萬歲”“人類萬歲”這一戰,慘烈至極。信息最後的統計結果,所有聯邦轄下的基地盡毀,殘余人口數量銳減。月球、火星表面基地也被隨後趕至的天使軍團徹底毀滅。喪失基本維生系統的人們,不是淪為異界生物口中之食,就是在可怕的高溫與無法呼吸的太空中,變成一具具冰冷的僵硬尸體。能量空間內部,溫風輕輕撫過嫩綠的草葉表面。帶起一陣浸入心底的馥郁清香。在和煦的陽光照射下,所有的一切,都那麼令人陶醉、沉迷。

    就在這片綠草如茵的美妙空間里,雷成再也無法承受幾近崩潰的心理。雙膝猛然跪倒在地,雙手死捏成拳,緊緊抱住自己的臉頰,深深埋倒在膝頭與地面之間。散發出一陣無比淒慘的痛嚎。他曾經發誓,再也不會讓眼淚進入自己的世界。對于男人來說,任何形式的哭泣,都是一種懦弱的表現。然而,他卻根本無法控制內心的悲傷與絕望。都死了!所有的朋友、親人、同胞……他們都死了!

    第二零五節 絕望

    僥幸活下來的人類,或許還有。只是,在雷成看來,他們已經不能在稱之為“人”。更像是一些被第二生物留做“種子”的繁殖機器。悲傷與憤怒,是一對同始共生的孿親兄弟。當通紅的雙眼不再流出濕咸的淚水時,無窮無盡的震怒,也隨之占據了雷成身體的所有角落。拔出深插在泥土間雙手十指,帶著微微的顫抖,用因為磨損而尚在滴血的指端,輕輕敲擊著面前電腦的鍵盤。他想知道,究竟有多少人在戰爭中喪生?又有多少與自己熟識的人,可以在屏幕上列出詳細的名字?

    在作出最後的決定之前,他想要為這些戰爭的死難者,立上一塊碑。突然,當電子光標掠過屏幕中自己名字的時候。從顯示器的邊緣部分,閃跳出一個醒目的方形白框。

    這是聯邦軍內部用于緊急通訊的文本模式。也是只有將級以上的軍官才有權使用的特殊電子檔案。當下,雷成不顧一切地將之點開。一份簡短的機密通訊,也隨之展現在他的眼前。文檔,是科研部章維涵院長發出。從時間判斷,距離戰艦自毀前僅有兩分鍾。可能是因為事出緊急,老院長發出的通訊內容也極為簡單。甚至,連通常格式必須的問候也沒有。只有一串用英文字母與數字連接而成的莫名符號。三十四位字符。這是典型的軍用密碼。雷成下意識地摸出自己的身份識別卡。上面用電磁信號刻畫而出的字符,數量與之對等。其中的差別,僅僅只是位數相互顛倒,以及前後順序排列的不等罷了。章維涵是一名態度嚴謹的學者。他絕對不會在最危急關頭,漫無目的胡亂發出這樣一道莫名其妙的東西。除非,具有特別的意義。難道,這就是聯邦軍政府最高級別的電令密碼?

    想到這里,雷成臉上的神色微微一變。連忙飛快地將這串符號傳遞至“天機”的儲存器內。它會自動進行對比測試,並將獲得結果稍後轉呈自己。當複制資料在密碼的作用下緩緩開啟的時候,雷成也終于發現:自己所不知到的秘密,竟然如此之多。

    只不過,這些具有重大意義的資料,已經不再具備對應的作用。人類已經基本死絕,第二世界的生物們,對它根本沒有任何興趣。可是,對于雷成,卻意義重大。武器,是人類因為戰爭需要而研制出的殺人物體。出于和平的需要,在以往的地球國際會議中,威力極強的超級武器均被列入禁用名單。無奈之下,各國軍界只得相繼開發強化後的常規性武器。籍此增加軍隊的戰力。雷成從未想象過,居然有如此之多的武器被列為禁用。如果不是看到其下凡方的對應說明資料,他簡直無法想象,人類大腦孕育的智慧里,竟然會有如此可怕的一面。長久以來,核彈都被世人看作死神的代言人。可是,善良的人們卻不知道:在這個世界上,還有比核彈更加恐怖的武器。只不過,在共同遵守游戲規則的前提下,它們從未在地球上得到施展自己本領的機會。“把上面羅列的所有東西全部複制。可能的話,威力盡可能增強。”自己主人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可是在“天機”聽來,仍然不由得打了一個寒戰。連它自己都覺得奇怪——電腦,居然會被這種充滿陰狠毒辣的口氣所驚嚇?

    想要報仇血恨,就得不擇手段。也許是上天故意想要給這種刻骨的憤怒,再增加一點份量充足的砝碼吧!當雷成回過身來,繼續搜尋死難者名單的時候。從剛剛打開的最高級別資料庫中,一個無比熟悉的名字,赫然映入他的眼簾。雷成以為自己看錯了。或者,那是兩個相同名字的擁有者。

    他盡量控制著內心強烈的激動,死死咬住想要上下撞擊的牙齒。用近乎痙攣的指頭,戰戰兢兢按下鍵盤上的決定符號。刹那間,搜索後查證結果,明白無誤地出現在他的面前。這一刻,雷成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仿佛虛空中突然伸出一只猙獰的魔爪,將所有的一切,全部搜盡。莫清。這是屏幕中央不斷閃現的兩個亞文漢字。它們是那樣清晰,就好像是被牢牢釘掛在那里,絲毫不容質疑。“怎麼會這樣?清清不是跟隨移民團遠去太空了嗎?”巨大的問號,在雷成頭腦中來回盤旋。將其余的旁輒雜念,全部清楚在外。他實在不敢相信這是真的。然而,對應的血樣資料分析結果、基因登記表、個人身份證明,都無比確切地顯示——戰內部的死難者中,的確有著莫清的存在。“難道,清清實際上並沒有離開地球?她和我一樣,都選擇了留下?”最高信息庫中留存在資料,證實了他的猜想。的確,莫清當初沒有隨船離開。而是作為後備人員留守地球。

    在她的個人資料庫中,留有部分日記。開啟的密碼,正是雷成的個人身份識別卡。也許是因為生命中出現第一個男人對自己的重要性吧!莫清無法忍受以光年而單位的可怕分別。她央求老將軍王亢把自己留下。于是,無奈的將軍只得將她秘密安排在科研部門。交由章維涵管理。而遠去太空的移民艦隊,則掛上一個莫清的空名。當然,還有從她身體內部提取而出,正在發育中的胎兒。地球是一個充滿危險的地方。她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出生便要面臨死亡。她也不想讓雷成知道自己的存在。用她的話來說:“男人,有男人應該做的事情。在完成必要的責任以前,女人不應該成為男人身後的牽掛。”借老將軍王亢之手交給雷成的幾份融合公式,正是莫清的研究成果。擁有完整複制資料的她,自然能夠從中得出最佳融合模式。“我從未想過,愛情居然是如此美妙。能夠每天躲在暗處看到他的身影,看到他身上發生的每一處微小的變化。都會令我無比歡喜。這種感覺,此前我從未體會過。大概正如詩歌里所說的那樣愛情,是一片滋潤女人心靈的沃土。男人,正是負責澆灌這片土地,使之綻放出美麗鮮花的園丁!”日記的末尾,莫清甚至還寫到:她會在明年自己的生日那天,以最令人意想不到的方式出現。她要送給自己的愛人一個天大的驚喜。默默地注視著屏幕,雷成只覺得嗓子無比沙啞。干澀的喉嚨無法說出任何話來。他想放聲大哭,卻沒有一滴眼淚。他想仰天長嚎,卻只能無力地張了張嘴。

    他想從地上站起,從“天機”建造的城市中弄回幾瓶酒猛灌一氣。卻無奈地發現:自己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悲痛、意外、哀傷……好像無數沉重的山脈,將他活活壓垮。屏幕上的莫清,依然笑得那樣動人。兩片淡淡紅暈下的面頰,在微啟的唇齒映襯間,顯得是那樣美麗,那樣幸福。可能連她自己也沒有想過,會以這樣的方式與心愛的男人再次會面。一時間,無數紛亂的念頭,從雷成腦海深處驟然爆發。在他眼前,晃動閃略過一副副熟悉的往昔畫卷。從自己剛剛進入基地與清清認識,到最後兩人在飛船前相擁而吻……矛盾、對立、愛情、結合……仿佛是在做夢,又好像一個個空幻的美麗氣泡,瞬間破滅。人死不能複生。這是地球生物界的最根本規律。不過,兄事,總有例外。“求你,讓他們都複活吧!無論你要什麼作為代價,我都答應你!甚至,我的生命!”無盡的黑暗虛空中,雷成的意識在悲傷的哀求著。在他的手邊,是一堆攏聚而起的晶瑩誕生石。這是他從上百萬顆戰利品中挑選而出的優質品。數量多達六套。

    “我完全理解你現在的心情……可是,很抱歉,你的要求……我實在無法滿足。”也許是被這種可怕的悲傷所感染,一向冰冷無情的“智龍”,居然也表現出略微的遲疑。只不過,在迫切想要滿足心願的雷成看來,卻是斷然拒絕的根本表現。“為什麼?你不能這麼做!”狂怒之後,嘶的聲音彌漫了整個空間:“我懇求您,幫幫我!”“請不要誤解!”“智龍”歎息著:“我絕對沒有欺騙你的意思,也並非不想幫助你走出心理陰影。然而……我的確做不到!真的!他們的身體已經全部毀滅。就算把現有意識強行灌注,得到的複活體,也僅僅只是一個不完全的半成品。這已經超出了複活的范疇。其中的過程……相當于複制再造。”“你是說……他們永遠都無法複活?”“這是事實。我無力改變!”雷成的心,隨著對方肯定的答複,玻璃般碎裂。整個人的意識,也漫無邊際地朝著空間的四面延伸開來。淡薄、微弱,沒有任何目的。哀莫大于心死。心死了,人的意識,自然隨之消散。很幸運,“智龍”是這一空間的掌控者。它並未讓發散的意識徹底消失。而是將其一點點重新凝合。“何必救我?”雷成的臉上,滿是木然的神情:“所有的人都死了!我一個人活著,還有什麼意思?”“這不是你的錯!”“智龍”答非所問:“這是命運的安排,也是人類必須繼承的宿命。”眼中閃過一絲驚異:“難道,你已經知道這一切必將發生?”“還記得我上次叮囑你的話嗎?”“智龍”沒有直接回答:“當你擁有十級力量的時候,必須回到這里見我。”“力量?哈哈哈哈——”聽到這里,雷成突然拼命撕扯著自己的頭發,帶著最可怖的神情,莫名其妙狂笑起來:“力量有什麼用?那些生物,遠比我要強大得多。在它們面前,我不過只是一只微弱的螞蟻。只需一個小手指頭,就能把我活活摁死!真是天大的笑話——哈哈哈哈!我一直以為自己是這個世界的最強者,是拯救一切的神。到頭來,卻不過是一堆最沒用的垃圾——”這絕對不是他妄自菲薄。當第一眼看到屏幕上“上帝”出現的畫面時,他的內心就充滿了無盡的絕望。對方的實力太強,根本無法用任何級別判斷。哪怕是千百萬個強如自己的人類,結局同樣是死!“力量,不是決定一切的最根本因素!”“智龍”絲毫沒有制止他的意思。滿含深意地說道:“這些人的死亡,也不是你個人的原因。你已經盡了全力。當然,對手的強大,才是無法改變宿命的根本。”“什麼是宿命?你究竟想告訴我什麼?”喘息著回過神的雷成,明顯聽出對方的話外音。“還記得我曾經告訴過你,時間與維度的平衡關系嗎?”“當然!”“很久以來,我一直都在苦苦思索一個問題——主人出于什麼原因創造了我?說實話,連我自己也不清楚自己究竟屬于什麼。是生物?還是機械?或者說,應該算是兩者間的結合體?我擁有近乎無限的生命,也能在時間的限制中自由來回。卻無法擺脫原始程序的束縛。”“原始程序?”這是雷成第三次聽到這個名詞。“程序,是一種限制。也是一種對實力的衡量標准。十級,是這個維度人類世界的測算依據。但是,當你真正超越進化的極限之後,才會真正明白:這些數字,其實毫無意義。”雷成默默地仰望虛空。他似乎已經隱隱抓住對方話中潛藏的含意。“在這個維度中,你應該算是人類最傑出的代表。”說著,“智龍”猶豫了片刻:“雖然,我無法滿足你複活死者的要求!不過,我卻告訴你,如何讓你重新見到這些逝去的親人。”“……你說的,是真的嗎?”雷成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智龍”沒有說話,只是在能量的波動下,感受到明顯的肯定。“快快告訴我,應該怎麼?”喜出望外的雷成,並未注意到對方話中意義相似的詞語。甚至,在人類的詞典中,有著根本的差別和區分。“辦法其實非常簡單!”“智龍”仿佛下定決心般緩緩說道:“控制時間,返回過去!”“回到過去?你的意思是……逆轉時空?”“確切地說,不是逆轉,而是跨越!”“智龍”長歎一聲:“跨越你所在的維度,順利抵達另外一個被時間所控制的平行空間。”說到這里,雷成已經完全明白對方話中的意思。當下,他不禁下意識地驚道:“掉轉時空去別的維度?那麼這里呢?這里的一切,又該怎麼辦?”“放棄”“智龍”無比堅決的口吻,根本不容質疑。“不這絕不可能”“放棄,是你目前唯一的選擇。你根本不是這一維度第二世界生物的對手。想要滿足複活死者的願望,只能這麼做。”雷成萬萬沒有想到,對方所謂的解決方法,竟然是這樣。突破時間界限,跨越目前的維度。相當于進入另外一個全新的世界。從本質意義上看,那里的一切與這里完全平行。除了時間上的不等因素外,生物與自然的交合點沒有任何異常。一旦逆轉時間進入另外的維度。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會按照原來的軌跡歸于所處的原點。在那個世界,死去的人們也將再次複活。毀滅的地球也會重新保持應有的生機。莫清仍然還是莫清,十七小隊的所有成員仍然能夠存活。甚至,如果跨越的階段更加遙遠……第二世界的入侵,可能根本就不會發生。然而,另外一個雷成,也會出現在那個世界。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9:42:17

第二零六節 密信

    幾個世紀前的地球哲學界,曾經流行過一個具有相當爭議的問題活人與死者,相互間最大的差異究竟是什麼?

    答案很多。多得簡直難以計數。可是,真正被眾多哲學家引為經典的回答只有一個。那就是差異,自在人心。雷成當然知道這個風靡一時的著名答案。對此,他也擁有完全屬于自己的解釋。那就是牽掛。萬念俱灰的自殺者,已經喪失了生活的信心和勇氣。如果臨死前,其內心尚存一絲對這個世界牽掛的話。他根本不會結束自己的生命。從本質上看,現在的雷成,和真正意義上的絕望者差不多。地球完了,亞洲聯邦盡毀。熟識的親人、朋友、操著同種語言的族人胞姊,都已化成一片蒼茫的白骨。整個世界,只剩下他一個人。面對滿目瘡痍的廢墟,環境徹底惡化的星球。隨處可見外表猙獰,徘徊在饑餓邊緣的凶殘怪獸。沒有幫助,沒有希望。甚至,連每天必須的食物和飲水都無法滿足的情況下。你會做出什麼樣的選擇呢?

    這種時候,內心沒有絲毫恐懼,迫不及待地自殺。根本就是無比美妙的享受。

    “智龍”說得沒錯——這個世界,的確已經完了。在這里,雷成已經沒有繼續存留的必要。喪失人類文明的地球,徹底淪為第二世界生物們的肉食飼養場。跨越時間,去另外一個平行的維度。到那里尋找新的生活,新的朋友,新的“親人”。在他看來,這是除了自殺外,唯一可以接受的選擇。一連幾天,他都呆在能量空間內部。默默地做著未完的工作。跨越時空,說說簡單。實際真做起來,其中的困難,只有嘗試者自己知道。雷成有屬于自己獨特的方法。能量空間,就是介于兩個平行世界最好的結合物體。下定決心就不再回頭,是他的習慣。何況,對于莫清強烈的思念,也在迫切催促他盡量踏上時間的返程。

    只不過,臨走之前,有些事情和准備工作,必須完成。首先,他要得到聯邦政府最完整的電腦庫存檔案。作為地球上最強大的半民主黨制國家,亞洲聯邦曆史上擁有無數被掩沒在時間里的秘密。從最初時期的合並建國,到後來從戰敗陰影中一振而起。遠在世界東方,以傳說中存在巨龍為圖騰的華族邦國。在世人眼中,早已成為神秘和尊貴的代名詞。按照聯邦軍制,軍區,是統轄部隊的高級行政單位。從地域上劃分,舊聯邦領土可以分為四大軍區。而負責將所有軍區維系在一起,實施集中管制的更高級權力部門。當屬二次衛國戰爭時期籌建,並且沿用至今的西京特別軍管區。北京、成都、蘭州、廣州四地,分別屬于四大軍區核心。也是在第二世界生物入侵後,首先遭到重點攻擊的城市。由于這些人口密集型城市地理位置特殊,兼有政治、文化、經濟中心的區域統治功能。因此,早在戰爭爆發前,聯邦曆代領袖便不遺余力在四地擴建隱于地下的軍事基地。其中負責掌握基地所有命脈的中央電腦,自然備有同樣內容的最高級別特密資料。第二世界的生物極具戰略眼光。占領美洲大陸這個最佳登陸點後,它們立刻向聯邦舊首都北京發起新的攻擊。在措手不及的情況下,北京的守衛者們只得放棄地下基地,逃往國土的南方。就在撤退當天,據說花了足足十六年才徹底完工的北京基地。在一片熾熱的烈焰與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完全化為己有。從那以後,蘭州、廣州基地相繼淪陷。面對潮水般湧來的強大生物,無奈的聯邦軍人只得含淚開啟各地基地的自毀系統。將自己辛辛苦苦曆經歲月,方能建成的戰備所在地徹底痍平。四大軍事基地中,成都基地是碩果僅存的唯一。可是,面對天使軍團瘋狂的進攻,司令官莫遠章也只能選擇同樣的毀滅之路。

    “堯”號指揮艦,是軍政府的太空移動基地。在幸存者眼中,它曾是最安全的所在。艦內的中央控制電腦,拷貝有相同內容的最高機密資料文本。不過,那已經成為了曆史。地下基地堅固無比。它的毀滅系統自然得配備與之對應的強大能量。可以想象,在那種驚天徹地的劇烈爆炸中,根本不會有任何完整之物僥幸留存。因此,可能擁有最高機密檔案拷貝文本的地方,只剩下一處——西京。基于地理位置和環境等因素,西京在戰爭爆發前,就已經被定作聯邦新的首都。在一系列緊鑼密鼓的行政籌備和相關的土木建設工程掩護下。軍用基地的興建,也在暗中秘密進行。第二世界生物占領西京時,基地的擴建工程尚余部分。由于大量人員被抽調組建戰斗部隊,繁重的工程事務只能交由機械人管理。所以,慌亂中忙于撤退的人們竟然忘記開啟基地毀滅系統。直到確定自己的生命不受威脅後,這才恍然發現:接受智能控制的機器,已經變成那里新的主人。開戰至今,西京基地一直出于全封閉狀態。沒有遭到任何破壞的它,自然擁有完整的信息儲存電腦。加上該城市新首都的特殊身份。或許,那里應該還藏有自己想要的東西。雷成之所以這麼做,絕對不是心血來潮。章維涵這個老科學家,留給他的印象非常不錯。

    “父親”留下的相關文件中,也有著對其研學作風的肯定與贊揚。尤其是對于實驗項目無比細致嚴謹的態度,更令雷建斌自愧不如。那份在危機關頭臨時發出的密碼。一定有著某種特殊的含意。這東西的用處不大,除了開啟對應的資料密庫。其實相當于沒用的廢物。老院長的意思,似乎是想告訴自己什麼。而問題的答案,就藏在密級最高的核心資料庫中。依靠不斷放出的探測機械人,身在能量空間,與外界完全隔絕的雷成。總算對目前的地球整體環境,大概有了初步的認識。從孕育之花內部出現的高級生物,所選取的定居點,多以戰後幸存者較密集的地區為主。亞洲的成都、美洲的北卡萊羅納、歐洲的黑森林,都是它們目前的聚集地。至于北京、華盛頓、倫敦等各個戰前國家的首都,則成為一些實力尤為強悍王者級生物的居所。除了上帝這個披著神聖外衣啃食人肉的老雜種外,眾多只在上古傳說里存在的神魔鬼怪中,也有著一位雷成的老仇人。印度教最可怕的破壞神濕婆,已經把美洲聯邦首都華盛頓,當作了自己的新家。對于這些只能以變態來形容的超級生物,雷成根本懶得理會。事實上,他也對之無能為力。用句通俗的話講,自己現在正在跑路。哪兒有那麼多時間陪這些家伙玩游戲?即便真的有心要玩,最終的結果,也只會是自己被它們活活玩死。

    尤其是濕婆,雷成更是避之不及。他清楚地記得:當初,自己可是抓了人家的老婆,肆意凌辱一番並且砍斷手腳後。還逼迫她離開原來的男人,老老實實做了自己的小跟班。奪妻之恨意味著什麼?就算不用腦子想,他也知道答案。空間與西京的聯系坐標位于研究所內部。從那里出發,行至封閉的基地。整整還有數十里路程。幸運的是,西京早已變成一座空城。除了冰冷的瓦礫廢墟,其間根本沒有人類存在的蹤影。先前攻占城市的怪物們,也銷聲匿跡般蕩然無存。沒有獵物,自然就不存在獵人。謹慎地派出數架機械人擴大搜索面積,確定沒有任何危險存在之後。雷成這才小心翼翼地撕裂空間,從預定的坐標位置,閃身躍至現實中的研究所。他連一秒鍾都沒有耽誤。當即屏起所有的氣息,仿佛一條無比靈活的爬蟲。在零亂不堪的廢墟里迅速潛行。那種靈活的身手與可怕的速度,就連素以隱秘和敏捷著稱的毒蛇,也不得不甘拜下風。嚴蕊最後發回的預警信息中,夾雜著此前在圖拉城中所有的戰斗記錄。那種依靠隱藏氣息,弱化自己戰斗力的變異獅獸,引起了雷成濃厚的興趣。嘗試著一番模仿後,倒多少掌握了這種奇特的偽裝技能。

    曾經有一個非常著名的問題——一粒沙子,藏在哪里最好?

    答案顯而易見,當然是藏在數以億萬的普通沙粒間。現在的地球,數量最多的生物,應屬來自第二世界的低級物種。刻意降低自己的能量氣息,保持在二、三級生物的標准。就是一件堪比任何外形都要優越得多的隱身衣。進入封閉的基地並不困難。依靠手中最高級別的通行密碼,認卡不認人的電腦,甚至為他開通了個人專屬通道。主控電腦,是一台巨大的球形金屬物體。在眾多與外界相互連通的柔軟纜線襯托下,反倒更像是一只碩大無比的鋼鐵水母。飛快輸入一連串的密碼,重重按下決定鍵。電子屏幕中央,頓時閃現出成片的絕密信息。雷成早已將複制模塊與電腦相連。盡管基地屬于全封閉狀態,可是誰能保證這里絕對安全。正當他焦躁地觀望著緩緩徐進的複制條,一塊從屏幕上方突然躍出的提示光碼,隨著映入眼簾。那是一串用作身份識別的通行口令。雷成依稀記得,老院長章維涵胸前配帶的軍官編碼,似乎與之相同。當即,他想也不想便直接點開。一份被隱藏在眾多資料內部的個人文檔,也在另外一塊輔助屏幕上顯現。

    “小雷,如果你有幸看到這份文件,那麼我現在肯定已經不在人世。這只是我提前留下應急的預防措施。畢竟,這個世界上充滿了太多的意外。厄運就好像一塊從天而降的隕石。誰也說准哪天就會一下子把你的腦袋打穿。”這老頭的語言,還是那麼玩世不恭。可是雷成卻絲毫沒有想要發笑的意思。他只是翕張著嘴唇,盡量控制內心淡淡的愁緒。“你已經知道我與你父親之間的親密關系。也應該明白,我可以算是你在這個世界上不多的親人之一。呵呵!這樣說,當然不是為了套近乎。我只是想以一種最平衡的方式,進行你我之間的交流。”“科學是一種極其嚴謹的行為。就我個人而言,我從不相信神魔鬼怪之類的說法。然而世事就是如此奇妙。說了可能你不會相信:早在五年以前,我就已經預見到第二世界的存在和入侵。”這怎麼可能?雷成大吃一驚。“那是一次外出旅游,從台階上意外滾落的結果。躺在病床上的我,感覺自己的意識在昏迷中,似乎飄散到另外一個黑暗的世界。那里沒有任何光亮,也沒有實質性的物體存在。僅有一片無盡的虛空。但是,那里卻有一個依靠意識形態存在的控制者。由于無法看到它的具體形態,我也無法判斷它的真實身份。”虛空?

    黑暗?

    意識?

    雷成只覺得心里猛然一顫。他隱隱已經猜到文件後面的相關內容。“這個空間的掌控者,自稱“智龍”。按照它的說法,我的意識是由它主動牽引才得以進入那個世界。之所以這樣做,是想要提前告訴我未來即將發生的一切。希望以我的身份加上個人能力,盡量阻止這場災難的發生。”果然不出所料。“說到這里,想必你已經知道。所謂災難,指的就是第二世界的對地球的入侵。”字里行間,隱隱透出老院長深深的遺憾和後悔:“然而,蘇醒後的我,僅僅將這些莫名其妙的意識思維,當作夢中的幻念罷了。第二世界、另外一個空間、吃人的怪物……那時的我,感覺根本就是天大的笑話。直到四年後,夢中的一切逐漸變成現實。我才真正發現:阻止這一切的機會,已經白白浪費。地球之禍,人類之危,我才是最大的制造者啊!”“如果當時按照“智龍”所說,利用我的個人影響,在軍界掀起對美洲聯邦的突然進攻。今天的危局根本就不會出現。可是,我是一個科學家。不是戰犯。我無法僅憑空幻的想象發動戰爭。雖然我已經知道未來,卻無法證明它的真偽……直到所有的一切變成現實,我才後悔莫及。”面色慘然的雷成默默地搖了搖頭。他似乎看見:老院長在寫到這里的時候,倍受譴責的內心,是何等絞痛與追悔。“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我開始拼命在所有資料中搜尋“智龍”這個名字。按照我的猜想,它既能能夠對我提出警示,自然也能對其他人做出同樣的舉動。不過,在查閱諸多文件後,我突然發現:“智龍”這個名詞,其實早在亞洲聯邦建國前就已經存在。按照絕密檔案的記載,聯邦的前身,也就是曆史上有名的華族國家。在經曆了一次最高權力層的全面洗牌後,突然改變了當時的所有戰略部署。而那個時代的最高領導者,也在一夜之間不知去向。文件中所述的“智龍”,是三台功能強大的電腦代號。它們分別被冠以一、二、三的序列。而它們的制造者,正是這位神秘的領導人。”“如果說,是這些超級電腦發現了地球潛在的危險。它們是如何穿越時間看到未來?或者,它們可以通過某種神秘的計算能力,得出相應的預測結論?我在夢中看到的一切,是它們以能量形式的轉換體現?然而,它們為什麼不將自己的代號編碼全部帶出。僅以“智龍”為稱?”“這些問題,在任何人看來都會覺得荒謬無比。長久以來,我只能獨自保有這個秘密。無法與旁人探究。不過,對于你而言,我卻抱有相當的期盼。”

    第二零七節 病毒

    “你是一個善于接受任何事物的年輕人。你有能力,也有頭腦。之前我說過,這份文件只是備用萬一。當你看到它的存在,也就證明我已經死亡。作為死者的囑托,我希望你能找到這個隱藏的秘密。獲取所有隱藏的真相。並且,從中找出解決所有危機的辦法。我相信,你絕對不會令我失望!”至此,就是文件的全部內容。複制的進度條已接近完成。然而雷成卻紋絲不動地站在那里。似乎,已經被魔法變成一具僵硬的雕塑。“智龍”的名字他當然知道。相信這個世界上,沒有誰比他更清楚這個存在于虛空內部生物的一切。他也明白“智龍”與亞洲聯邦前領導者間的從屬關系。畢竟,所有的一切,都是“智龍”親口所述。

    然而,他卻無法解釋老院長那些懸而未決問題。“智龍”究竟是什麼?

    它為什麼擁有如此奇特的能力?

    它究竟是怎麼得知未來即將發生的一切?

    那些最早冠加在它身上的數字序列在哪兒?為什麼它絲毫沒有提及?

    複制已經完成。凝視屏幕的雷成,終于深深地吸了一口氣。默默無語地將之拔出。反手撕裂空間通道,躍身進入其中。長輩臨終前的囑托必須完成。這是華族人流傳千年的傳統。他明白這個道理。但是,地球已經盡毀。就算找到答案,又能怎麼樣呢?

    還是回到過去吧!作為通曉曆史的預測先知,盡可能扭轉、改變另外一個維度的世界。資料已經到手。剩下的事情,還有兩件。兩天後,在面目全非的襄樊廢城內。獨自身處其中的雷成,正從口袋里摸出一片耀眼的金色羽毛,輕輕撥弄著。那是迦樓羅王送給他的個人信記。隨著空氣中傳來一陣急劇的扭曲,由遠及近的迅猛氣流,也在他的面前驟然終止。透明的能量幻化間,赫然閃現出英挺俊美的王者。

    “找我,有什麼事?”迦樓羅的臉上,仍然是那麼一副和善的笑容。“還記得我們之間訂立的盟約嗎?”雷成的雙眼,直視對方。“當然!”“按照約定,我已經殺死相當數量的東瀛人。也干掉了幾個你所謂的欺世神族。作為盟友,我已經承擔起必要的責任。不過……尊下是否也能幫我一個小忙呢?”“哦?你想讓我幫你什麼呢?”迦樓羅眼中的笑意更甚。“天使一族殺光了我的親人。我希望,和你一起聯手對敵。就算不是上帝那個老雜種的對手。至少,殺掉他幾名得力手下,應該並不困難。”“當然不難!”說著,迦樓羅語氣懇切地點了點頭:“說吧!你想怎麼做?”“我們現在就出……啊——”話未說完,雷成已經發現自己的喉頭湧出一股腥濃的鮮血。一支鋒利無比的金色羽毛,赫然插在其間。“你……你……呵——呵呵”大量上湧的鮮血,瞬間堵塞了氣體在咽喉的進入口。無法道出聲來的雷成,雙手死死掐住自己的脖子。拼命瞪大兩只幾乎目欲眦裂的眼睛。帶著充斥其中的慘烈血紅,恨恨死盯著神情淡然的迦樓羅。是他,正是這個口口聲聲要求結盟的家伙。暗中偷襲實施殺手。“我承認,你是一個不錯的盟友。”混身金光的男子頗為憐憫地看了看他:“你非常聽話。死在你手里的東瀛人和欺世之神不算少數。但是,你卻忘記了一點最根本的東西——盟約這玩意兒,只有在雙方擁有對等力量的時候,才能發揮應有的作用。”“為什麼要殺我?難道,你和那些天使一樣,都喜歡人肉?”強忍劇痛的雷成,拼命發散著詢問的意識。“人肉,的確是非常美味兒的東西。”迦樓羅王坦言:“不過,我卻沒有天使和上帝那麼貪婪。相比之下,我注重實際的權力和利益。即便是神,獨自一人也無法擁有強大的力量。更何況,你不過是個從人類轉生的下級神詆。呵呵!現在的地球,人類幾乎死絕。留下你一個,也發揮不了多少作用。與其讓你苟且偷生,不如讓我好好享受一下你的肉。也算是死得其所吧!”“不!你不能這樣”“作為曾經的盟友,我會讓你死得盡量舒服些。”說著,迦樓羅眼中凶光一閃:“至于能不能這樣,那是我說了算。卑下的生物,在神的面前,根本沒有發言權。”一道耀眼的金光掠過。雷成的頭顱頓時從身體上端爆飛而起。在空中來回翻躍幾個跟斗後,這才重重跌落在地,絲毫無法動彈。

    支撐門頭顱的身體頸端,已經被平整光滑的切口所掩蓋。胸腔中啃湧而出的鮮血,兀自向天猛然轟濺。良身,這才無力地曲下雙膝。歪斜地側翻著,滾落在零亂肮髒的泥土間。下微笑,似乎是迦樓羅臉上的招牌。它彎腰撿起腳邊的斷首。毫不在意地看了看尚在怒目掙視的死者雙眼,用一根鋒利的金色羽毛驟然插入雷成額前。用力狠狠一劃。隨即雙手扣住其中的縫隙用力一掰。頓時,散發著騰騰熱氣的白色腦體,完整地裸露在沉悶的空氣中。迦樓羅捧起斷首的頸部,右手伸出兩指,徑直插入雷成逐漸翻白的雙眼。將帶有粘滑液體與紅色淤血的球體生生摳出。仿佛兩只雞蛋般握在掌中輕輕一擠,包裹在其中的透明液體自上而下,隨之流淌在微顫的人腦表面。抓起一團爽滑的腦體,迦樓羅忙不迭塞入口中細細品嚼。半晌,這才慢慢睜開微閉的雙眼,無限陶醉般長歎一聲。似乎,為神之至樂,不過如此。“不要怪我!如果不是上帝那個老家伙提前出現,我肯定會多少盡些盟友之責。至少,幫你殺幾個異族之神,也屬份內之事。”吞嚼腦漿的迦樓羅,把玩著手中雷成的頭。頗為感慨地自言道:“本來我還指望你能成為我計劃中最關鍵的棋子……看來是我錯了。食物就是食物,哪怕再聰明,再強大。又怎麼能與神對抗呢?也罷,吃了你。也算是一種不錯的超度吧!”沉迷于食物美味的它,並未注意潛伏在廢墟深處的一道透明的光線。它活像一個沒有生命的幽靈。以旁觀者的身份,忠實地記錄著自己看到的一切。當迦樓羅啃光雷成的尸體,咂著沾血的指頭,吮吸著其間殘留的液體。意尤未盡地消失在空氣中時。廢墟深處的幽靈,也在悄然動作中,將曾經發生的一切。默默傳輸到遠在數十公里外,懸掛在一棵表面干裂瀕死樹干上端的金屬小匣里。十二小時以後,隨著突然出現在空氣中的黑色裂紋。毫不起眼的金屬匣,也在一股巨大的牽引力量下,隨之進入另外一個世界。“盟友?哼哼哼哼這就是所謂的盟友——”望著屏幕中慘遭虐殺的“自己”,雷成的內心卻絲毫不覺得憤怒。也許,利用複制人實施計劃的同時,他早已料到會有這樣的結局。

    迦樓羅王果然並非善類。在利益面前,所有的一切都值得出賣。“四十二級的家伙啊!哼哼!讓你去干掉上帝,的確是太為難了!”一只外形與能量計讀器近乎相同的金屬匣,顯示著已經超過三位數的極限。這是按照老院長遺留資料新造的計讀裝置。其中的極限,可以高達五位數字。一千級……雷成只敢想想而已。他用這東西測試過。遠在北京的上帝,竟然高達九十五級的標准。而他自己,不過區區十級。對于第二世界,雷成徹底死心。“既然如此,那也不怪我心狠手辣……哈哈哈哈——明著打不過,老子還不會玩陰的嗎?”兩天後,在機械工人的牽引下,一批剛剛成形的複制人類,從能量空間走出。重新進入地球世界。他們的數量並不多。僅有一萬而已。

    然而,他們卻是一批極其特殊的人類。身穿防護服的他們,並不懼怕布滿世界的輻射微塵。他們只是茫然不知所措地注視著這個新的世界。陌生的新領域,令他們內心充滿無限的疑惑與恐懼。空曠的獵場上,出現一批肥美的獵物。肯定會引起獵人的注意。沒過多久,聞訊而來的各族異類。在相互爭斗中,把這批新鮮的獵物瓜分一空。興致勃勃地肩扛手抬,帶著豐厚的收獲,去向自己的主子彙報討好。能量空間內部,雷成已經在地面畫好一只巨大的六芒星。催化著晶瑩的誕生石。凝聚破開空間必須的能量。“殺吧——吃吧——好好享受這難得的美餐——你們這幫沒有腦子愚蠢透頂的無良傻瓜——哈哈哈哈”望著剛剛取回的現場信息記錄器,雷成嘴角浮現出一絲殘忍無比的冷笑。這是他留給這個世界最後的“禮物”。病毒性癌變細胞、轉基因型艾滋源化體、裂生型伊波拉病毒,還有碳宜、天花、梅毒……以及人類曆經無數歲月,從生物體內提取獲得的各種不同類型病毒細菌。經過增強繁殖後,這些密集繁雜,肉眼卻無法視及的小生命,就攜帶在一萬名複制人體內。新鮮的血肉,是它們最好的催化劑。它們將在不知不覺中,以幾合速度分裂繁殖。最後,徹底占據這個世界。每一種病毒,都是曆代科學家奮斗一生想要消滅的惡魔。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人類付出了慘重的代價。億萬人因為病痛而死去。無數珍貴的資源用于醫藥研究。在鎖定消滅最後病人的同時,肆虐地球的病毒,也被一一終生囚禁。

    那個時候,無比欣慰的科學家們可曾想到:在未來的某一天,這些比任何武器都要恐怖萬分的微小生物,竟然會從堅固的籠中掙脫,張牙舞爪重新回歸沉寂已久的大地?

    人類,差不多都死光了。那麼,使用這些東西做為報複,應該不算反人類的罪行吧?

    第二世界的生物基因與人類不同。這些病毒對它們來說可能毫無作用。但是不管怎麼樣,一次性釋放種類如此之多的細菌,總有那麼一點點效果吧?

    而且,病毒相互間會出現變異的情況。這些小家伙的適應能力非常可怕。為了獲得新的食物來源,它們肯定不會介意換換口味兒,嘗嘗從另外一個世界專程送到嘴邊的鮮肉。“想吃人是嗎?老子就放狗咬死你們這些變態的雜種!”而且,還是數以億兆計算,無形無視的隱身惡狗。這是曆史上任何科學家都會為之震驚顫抖的可怕計劃。利用軍方儲備的絕密資料,加上空間內部緩慢的時間流速。雷成短時間里,獲得大量增強型的病毒細菌。這樣做,當然不是他自己的功勞。而是繼承前人研究的結果。生化武器,是軍方最機密的東西。在封閉一個個疾病魔鬼的同時,人類也在暗中研制更強、更可怕的死亡召喚者。只是誰也無法料及,最後的實驗場,竟然會是生育自己的地球。讓上帝這個老雜種感染梅毒,混身長滿惡心的爛瘡。讓聖母這個賤貨獲得淋病,下身散發惡臭,流淌黃綠色帶黴的膿水。再把這對狗男女湊在一起做愛……結果會怎麼樣?

    誕下的聖子,干脆直接起名“梅淋”。嘿嘿嘿嘿!如果耶酥知道會這麼個弟弟,不知會做何感想?

    讓創造神梵天感染伊波拉,全身潰爛腐敗掉肉。你狗日不是能創造嗎?有本事,自己重新再造一具身體。讓破壞神濕婆感染天花,臉上長滿大麻子膿泡。破壞?哈哈哈!先把你自己破壞掉最好。讓迦樓羅那個混蛋得禽流感,嘗嘗成天鼻子流清水的感覺。這東西好,對于鳥類殺傷力特別強。而且還會致命。至于東瀛人崇拜的天照、須佐,最好是姐弟亂搞整上艾滋。亂死、淫死、奸死……

    “要怪,就怪你們自己吧!我不過是放出一群帶病的人類。卻沒叫你們吃人。亂吃髒東西生病掛了,怪誰呢?哇哈哈哈哈”帶著無限的眷戀和惋惜,帶著對敵人無限的仇恨與憤怒,帶著對報複在內心帶來的快感與釋放,還有對往事的追悔及慘痛的記憶……雷成默默地引導著面前旋轉的能量球。將之灌注到旁邊自己剛剛撕裂的空間中。隨後,縱身躍入。一起進入那個充滿黑色,沒有任何光亮的過渡空間。

    可怕的虛空,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按照“智龍”所說,這里,是連接所有世界與時間的平衡點。也是通往任意空間的中軸。只有在這里,時間才會出現重疊與停頓。進入者才能按照自己的心願,任意出入任何一個時間點。雷成見過迦樓羅的空間。第二世界的強者,似乎同樣懂得運用空間的特殊技能。然而,虛空是能量原始化的產物。沒有感觸具體的目標,自然無法展開爭斗。至于被對手追趕到新的世界。那就更不可能。人類將時間以秒計做基本單位。然而,秒的概念仍然可以繼續細化。當一秒鍾可能分成上百萬更加微小單位存在的時候,平行的空間同樣擁有上百萬之多。你又怎麼可能知道我究竟進入哪一個時間斷層呢?

    “清清、各位老朋友、還有那些已經逝去的親人……我來了——”當撕裂的時空露出一絲美妙無比的光線時,雷成壓抑已久的內心也豁然開朗。一種前所未有的激動,也在他的內心無法抑制地澎湃著。新的世界。新的地球。新的生活。公元二零九三年。亞、美兩國大戰爆發的前夕。也是所有自己熟知的人們,仍然存在的時間。

    第二零八節 “自”殺

    回到過去已經整整三個月。這段時間里,雷成真正感受到作為一個人類存在的價值和意義。或者說,只有在這個甯靜祥和的過去世界,才能體會到人類所能享受的所有幸福。美味兒的食物、香醇的佳釀、品質上等的煙草、新鮮華美的水果……以及豐富多彩,充滿無限生機與樂趣的美妙生活。與先前昏沉慘悶的地球相比,截然屬于兩個不同的世界。背負雙手,站在聯邦首都北京市中心最豪華的商業樓頂。俯視腳下芸芸終生,以及密布在街道間,為了不同目的奔忙的穿流人群。雷成只覺得自己恍如做了一個無比恐怖的黑暗之夢。這里,沒有吃人的神。有的,僅僅只是人類自己。進入這個時空唯一的潛在威脅,就是自己——那個目前尚未進入大學,仍在高中階段的學生雷成。另外一個雷成。也是六年前的雷成。他曾經躲在暗處,偷偷看到過現在的“自己”。

    年輕、稚氣,充滿幻想。根本就是一個天真的半大孩子。想想都覺得可笑。穿越時空的另外一個好處,就是可以面對面的看到學生時代的自己。而不是從鏡子的反射角度進行對比。時間的平衡點,在于絕對不可能出現兩個完全相同的重疊體。一旦這種情況發生,將會引起空間崩潰。狂熱的能量會在瞬間吞噬一切。現在的“自己”,與未來的雷成,絲毫沒有同樣的可比性。他們是同一個人,卻絕不相同。現在的雷成,僅僅只是一個普通的學生。未來的雷成,則是無比強大的人類之神。出于預防的心理,他仍然派出強化型的複制兵,在第一時間找到“自己”。並且將其殺死、焚尸,把與之有關的一切,全部從這個世界上抹去。

    自己殺掉自己。我殺“我”。如果論罪,應該如何宣判呢?世界上任何國家的法律,似乎都沒有如此古怪的案例記錄吧!這個繁華的世界,金錢就是所有旋渦的中心。雷成有錢,非常有錢——貨真價實的黃金。戰爭中聯邦從各國手中得到的賠償,加上曆代政府的積累。已經是相當可怕的天文數字。儲備在西京倉庫內的黃金,連同大量相關設備一起,都被雷成運入空間內部,帶到了這個世界。就算沒有這些,單憑能量空間內部開采的同類金屬,也足以使他躍身變成統治過去世界的金錢之神。與三個月前相比,現在的他,已經是一家綜合型跨國財團的總裁。手中流動資金多達萬億。當然,這僅僅只是帳面上可以計算得出的數字。如果需要,他隨時可以拿出千百倍于這個數字的大量黃金。直接砸垮這個世界的最基本貨幣結構。信息時代,什麼都講究身份。這就更簡單。擁有聯邦軍方最機密的通行識別碼,加上“天機”強大的運算處理功能。憑空造出一個人的以往曆史檔案,悄悄塞入聯邦人口管理中心。這種隱密的複雜過程,活像是打開自己的家門進入其中。年輕、英俊、多金、單身……一時間,計劃之外的變故,驟然出現。大群出身不同的美女,每天都會以各種借口對雷成展開騷擾。甚至,連身邊的秘書,也曾經大膽脫下衣服對其進行赤裸裸的勾引。數量之多,頻率之高,令雷成煩不勝煩。

    他並不拒絕女人。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他直接把送上門的誘餌一口吞下。在狠狠插了那個可憐的小**將近三十個鍾頭以後,這才輕松無比地扔出一張巨額支票。滿意地望著剛剛變成婦女的漂亮妞,舔淨自己陰莖上最後一滴殘留的精液。心滿意足地趴臥在床鋪間沉沉睡去。這是一種調劑,一種緊張內心的釋放。畢竟,自己不屬于這個世界。僅僅是個外來者。然而,同樣的事情一多,自然就會產生煩惱。因此,他決定:提前展開預訂的後期計劃。重新加入軍隊。在這個時代恢複自己的軍人身份。雷成絕對不是當兵上了癮。只有經曆了血與火的考驗,才能真正明白權力的重要。尤其當世界金融體系全面崩潰的那一刻。軍隊,才是可堪利用能夠拯救一切的國家機器。六年前的聯邦軍,與未來大不相同。老將王亢雖然同為軍界大佬,手中的權力,卻也沒有達到獨裁的程度。其肩膀上懸掛的軍銜,也不過是區區中將而已。官至准將的莫遠章,只是一名甲級師屬指揮官。距離集團軍司令的寶座,還相當遙遠。

    剛剛做完身體更換手術的柏年,上個月已經獲得上校晉升資格。如果不是他那身份特殊的老泰山依然健在。絕對不會有此佳遇。六年後的基地作戰主官王振東,潛伏的間諜情報主官劉俊松,現在不過是默默無名的小角色。在一般人的概念中,參軍,就意味著當兵。曆史上很多身居高位的權力者,往往出身貧寒。然而,一旦給予他們至高無上的身份後,想要將其再次剝奪。無一例外都會遭到最強烈的反抗。甚至,引發政變或者戰爭。能上不能下。這是人類最基本的共性。雷成也不例外。從士兵到將軍的緩慢爬升,他可以忍耐。可是從將軍到士兵的垂落,他卻根本無法接受。參軍,可是絕對不當兵。做不了將軍,至少也應該是一名身份特殊的中級軍官。

    貨幣時代,金錢雖然不能買到一切。但是卻能買到這個世界上絕大多數東西。一名守禮合法的巨商,向國家捐款多達億數。而且,指明這些款項屬于軍隊專用。如此豪舉,自然會贏得軍界人士大加贊賞。偽造的個人檔案根本無可挑剔。曆數四代,均為國家委派潛伏敵國的高級情報人員。不幸的是,由于叛徒出賣,全家無一幸存。只有獨子雷成幸存。在孤兒院長大後,對財經方面表現出驚人的天賦。不及三十,便已建立了龐大的金融帝國。此次歸鄉,正欲效仿父母長輩,把滿腔熱血報以國家。確認海歸者的身份,曆來是聯邦安全機構的調查重點。早在數十年前就已經存在的陳舊檔案,血液樣本的最詳細檢測對比數據,外派情報人員子女在國內人口機構的秘密資料……再加上敵國反特機構的相應文件記載……所有的一切,足以證明雷成的身份真偽。利用未來的電腦更換已有的數據。身為特勤部門最高長官的“經曆”,也使雷成在應對國安人員檢測程序的時候游刃有余。強悍無比的心理素質,使最靈敏的測謊儀器喪失最基本的作用……最後,利用各種秘密渠道,千辛萬苦運回國內的成堆黃金。還有儲存在國際銀行,隨時可以取現,數量多達萬億的通用貨幣。徹底碾碎了人們內心的最後一絲疑惑。“這絕對是真正的烈士遺孤。且不論相關資料的真實與否。試問,有哪一個國家?哪一個敵對勢力?會拱手送出數量如此龐大的金錢,就為了讓我們相信一個年輕人的身世?要知道,那可是上萬億的聯邦元,足足抵得上我們兩年多的國民生產總值。尤其是那些黃金,相當于美洲聯邦的全部國庫存量。”這是聯邦最高首腦,看過安全部門檢測終審報告後,無限感慨的歎息。激動之余,他當場下令,親自接見了這名心寄故土的赤膽游子。“我願為國家流盡最後一滴血。這是我的責任,也是父母在天之靈的最大願望。我不需要任何特殊照顧。我只是一名最普通的聯邦捍衛者。只要國家和人民需要,我願隨時奉獻出自己的一切!”慷慨激昂的語言,加上略為擴散的誘導性意識。在場的最高上位者們,內心對這個年輕人的熱血評價,再次提高到無以複加的程度。中校軍銜,天級戰斗編制。個人身份隸屬于特勤部門。所有一切行動只需對軍方最高首長負責。即便總統本人親自下令,沒有軍方的允許,也根本無法對之進行調用。

    用錢購買權力這種事情,即便付出再多也值得。更何況,來自黑暗世界的雷成,早已對這些花花綠綠的小紙頭沒有絲毫的留戀。只有從地獄深處逃出的人們,才會明白:一塊發黴的餅干,與上千萬巨額鈔票間的非等價換算關系。所有的一切,都在按照自己計劃中預定的目標逐漸展開。為掩人耳目,他仍然保持著商業巨人的基本形象。除了聯邦軍方最高首腦,以及安全部門的總負責人。誰也不知道,這個外表英俊略帶憂郁的年輕人。竟然是身負重責的特殊軍人。非行政編制的校官銜,能夠指揮的部隊,僅為五十名同為特勤的直屬人員。這與後世獲得的實際身份與權力,多麼相象。對此,雷成非常滿意。特勤人員均為特別挑選出的戰斗型精英。利用精神誘導,輔以潛意識的個人思維轉換。沒費太大力氣,五十名充作警衛的特勤,已經徹底改變了大腦深處的效忠對象。在他們看來,雷成個人的命令,遠比國家和最高首腦更加重要。這些人,就是自己最原始的班底。物欲時代,金錢的魔力,可以在最短時間內得到最充分的體現。最好的營養品、最棒的身體輔助器械、最好的保健醫生、最新的生物科技成果……只要有足夠的錢,你就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時刻保持身體最佳戰斗狀態。在倍數人工重力情況下,以數量多得可怕的高營養物質為基礎。展開最強程度的訓練。

    藥品——生物科技——人體蛋白——自我強化。這是雷成經過冥思苦想,從諸多可實施方案中,慎重選擇的最佳改造計劃。“智龍”說過:進化。,是人類打破自身界限,成為增強型生物的不二途徑。自然進化,需要億萬年的時間。雷成等不了那麼久。他必須在短時間內“催化”出一批可堪大用的超級戰士。按照軍內管理條例,上報自己訓練計劃的同時,他也連帶遞交了部隊的編制番號要求。第十七作戰小隊。這是一份極其特殊的訓練日程表。任何稍有頭腦的軍人,都能看出其中的關鍵所在。驚歎于雷成天才軍事頭腦的同時,軍方首腦也產生了一種欣慰中略帶嫉妒的正常心理。欣慰,那是因為可以獲得一批實力強悍的優秀戰士。

    嫉妒,則是因為這家伙的錢實在太多了。想要維持這樣的一份計劃,沒有強大的資金支持絕不可能。用屬于個人的金錢,為國家打造最精銳的武裝。在諸多上位者看來,這又是雷成為了信仰目標做出的“無私奉獻”。相比之下,給他一個明顯超出小隊正常編制的特殊番號,這種小小的要求,還有什麼理由斷然拒絕?

    未來的“地獄”小隊,已具雛形。當然,還缺少四個與自己親如手足的副隊長。陳章、高家兄弟、嚴蕊。金錢的魔力,不在于可以購買到多少物質利益。從更深層次上看,情報的獲取,也必須包括在內。四個人的相關資料。早在幾個月前,雷成就已經得到最充分的完整案本。大把鈔票砸出的同時,也換回無比詳細的個人信息。甚至,這些情報能夠細化至以天為單位。在可怕的金錢號召下,情報搜集者們已經把所有目標人選,從內心到外表徹底剝光。甚至,完全透明。現在的陳章,僅僅只是一個落魄的小職員。雖然與他那位漂亮且家世背景深厚的女友相愛多年。卻始終無法得到對方父母的承認。甚至,多次在公開場合出言羞辱。暗地里更以武力威脅。所有的一切,都只為了把這個窮得只剩下內褲的臭小子,從自己心愛的女兒身邊重新奪回。

    高家兄弟,是一個北方城市重型機械廠的工人。憨厚、老實、吃苦耐勞。家中老母尚在。脾氣火爆的兄弟倆可以一拳打死一頭牛。唯獨在手無縛雞之力的老娘面前,溫順得仿佛兩條可愛的貓眯。至于嚴蕊,活脫脫就是個活潑美麗的公主。家境極好的她,目前正在某名牌大學就讀。身邊追求者無數,其為人也無比高傲。曆史,正在依照曾經的軌跡慢慢移動著。除了已經死亡的學生“雷成”,以及軍方內部一系列相關變動。再也沒有任何改變。上海,東方的明珠。亞洲聯邦最富裕、最豪華、人口密集度最高,也是最腐敗、最肮髒、貧富差距最大的城市。也許是上天的特殊關照吧!連陳章自己都難以置信:在禁止行人橫穿的馬路上,被一輛無比豪華的“奔馳”撞倒。車主非但沒有像想象中那樣口出惡言。甚至,還親切地把自己扶上車位。帶到醫院仔細檢查一番後,更當場無比誠懇地掏出一張巨額支票交給自己。整整五萬聯邦幣。狠掐一下自己的大腿,確定不是做夢後。陳章當即把支票遞還對方。他很清楚:自己的月薪不過數百。五萬元,以目前的生活水准而言。實在是一個無法接受的天文數字。他並非不喜歡錢。他只是擔心:此人是否又是女友父母派出的暗間?

    然而,從對方身上自然散發而出的特殊親切感。使他最終打消了這樣的念頭。雖然這個世界充斥了太多虛偽和謊言,但是朋友和敵人,卻有著最根本的區別。

    一來二去,陳章與這個自稱“雷成”的年輕人,竟然成了莫逆之交。熟識,這是雷成計劃中的第一步。他還需要一個適當的機會。一個足以改變陳章心性,使之破釜沉舟,絕不回頭的機會。下周,就是陳章女友的生日。也是雷成期待已久的最佳時機。

    第二零九節 隊員

    在雷成的記憶中,陳章是一個寡言少語的人。每釅戰斗間暇,或者休整時間。他總會摸出緊緊貼放在胸口的妻子照片。默默不語地久久凝望。也只是這種時候,他那冷漠淡然的臉上,才會多少顯出一絲難得的溫情。“我愛她!她也愛我!沒有她,我甯願選擇自殺!”這是一次酒後,陳章道出的肺腑之言。當然,他並沒有選錯願意永久守護的愛人。盡管自己窮困潦倒,可是未來的妻子依然深愛著他。甚至,甯願與親生父母決裂。生日晚宴,如期舉行。

    身著一套乾淨卻略顯破舊西服的陳章,獨自待在燈火輝煌豪華客廳的一個小角落。似乎自己只是一個與歡樂無緣的陌生人。一個只能綣縮著身體,被世界所拋棄的遺忘者。一種深深的自卑心理。徹底貫穿了他的內心。他曾經向雷成借錢,只為了買上一套漂亮的高級服裝。再弄上一點略微像樣的禮物。讓心愛的女人高興。也順便哄哄那對自己視若無睹的准岳父母。“錢我有,就算需要上億的數字,我也會眼睛都不眨一下全部給你。可是,這樣做有意思嗎?你的女友會高興嗎?你有多少收入,她非常清楚。理智一點,這是個值得你關愛一生的女人。她不會嫌貧愛富,更不會因為小小的生物禮物太過寒酸而看不起你。只要是你用心准備的東西,她一樣會當作最喜歡寶貝永遠珍藏。扔掉你腦子里那些借錢的念頭,拿出一個男人的勇氣來。讓那些自以為是上等人看看:什麼才是男子漢真正的尊嚴!”這簡直就是當頭棒喝。如夢初醒的陳章忽然驚訝地發現:和自己稱兄道弟的雷成,竟然還有如此強悍的一面。這些絲毫不留情面的話,也深深激起自己內心的男人傲骨。高朋滿座的客廳中央,是渾身富貴之氣的女友父母。圍在他們身邊的諸多親友,談笑間,不時以鄙視冷漠的目光,陰狠刻薄地瞟上一眼陳章所在角落。似乎,是想要以這種無形的毒辣之舉,把不受歡迎的他。徹底攆出用金錢堆積而起的世界。不到半小時,已經有五、六個面色不善的年輕男子從身邊專門走過。他們的臉上同樣充滿嘲笑和譏諷。那模樣,根本就是在看著一個妄想吞吃高貴天鵝的丑陋蛤蟆。早已改變內心觀念的陳章,對此視若無睹。他只是死死纂緊手中的小盒,等待心上人出現的那一刻。當身著高貴生日禮服的女友,宛如花中仙子般出現在眼前之時。內心世界仿佛大海般洶湧的陳章,這才強壓下激動給身體帶來的顫抖。慢慢從人流中穿過,微笑著走到滿面驚喜的女友跟前。低頭輕輕吻上那略帶羞紅的光潔臉頰。

    “生日快樂!”精致的小盒里,黑色的天鵝絨間,一枚晶瑩透亮的戒指。正躺在其中默默散發著迷人的光彩。“抱歉,我買不起鑽戒。只能用這枚沒有鑲鑽的鉑金戒向你求婚。它,就是我的心。”女友沒有說話。只是盡量抑制著眼眶中隨時可能掉落的淚水。她很清楚,月收入不過數百的陳章,為了這枚價值約為千元的小小飾品。得付出多少辛苦與勞累。“一個髒不拉幾的破玩意,也敢拿來丟丑。”一名身著黑色華服的年輕人擠上前來,刻薄地譏諷道:“我要是你,干脆一頭撞死算了。”“鉑金戒?好貴的!怕是要上千塊錢哦?”一個滿面散發著肥膩油光的年輕胖子故作驚訝:“嘿嘿嘿!看你的樣子,大概是去賣血才買得起吧?何必那麼認真呢?用紙折個算了。把錢留下,好好吃幾頓。回到鄉下討個村姑做老婆不是更好?”一時間,滿場爆發出陣陣充滿譏諷的嘲笑。幾個面色不善的追求者甚至貼近他的身旁。直言威脅:若不馬上滾蛋,就讓他死無全尸。“願意放棄這里的一切,和我這個窮小子結婚嗎?”充耳不聞的陳章,望著女友微笑道:“我會讓你幸福。我保證!”“沒見過你這麼厚顏無恥的人。簡直就是社會的渣滓!”說話的,是女友的母親。這個體態臃腫的貴婦人,狠狠咬了咬牙,從身邊摸出一張早已准備好的支票。略帶肉疼地砸向陳章:“算我怕了你。我的女兒絕對不會嫁給你。拿上這些錢,馬上滾出我的家!”“五千塊……好大的手筆。”輕蔑地冷哼一聲,陳章無限溫情地看了女友一眼:“這是一個充滿勢利的角落。我恨不得馬上就離開這間散發著肮髒銅臭味道的屋子。你呢?要和我一起走嗎?”“爸爸——”女友沒有回答。只是企求地看了一眼旁邊同樣面色“如果嫌少,錢不是問題。但是,你必須離開我的女兒。永遠離開!”冷酷的回答,徹底粉碎了可憐女人內心的最後親情。她終于明白,在父母看來,自己不過是一株人形的生錢機器。“我跟你一起走!”就這樣,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視下,漂亮的女友擦干眼角的淚水。義無反顧地戴上廉價的鉑金戒,牽起陳章的手腕。大步走出了燈火輝煌的客廳。“你敢走出這道門,就永遠不要再回來!”父親飽含震怒的嘶吼,使女友微微一顫。卻絲毫未能滯留她的腳步。說話間,二人已經身在門廊間。見狀,一個嫉火中燒的追求者,猛然沖上前去。一把揪起陳章的衣領,狠命一拳砸向他的頭部。頓時,一絲鮮紅醒目的液體,從破裂額角緩緩流下。“鄉巴佬,把人留下,馬上給我滾蛋。否則,老子直接把你大卸八塊扔到黃浦江里喂魚。”“你敢打我?”重重撫去溫熱的血,眼中精光爆起的陳章也不多話。反手一拳回擊。清脆的骨裂聲中,猝不及防的男子雙手緊捂住被砸斷的鼻梁,歪倒在地哀嚎不已。

    “我會守護自己心愛的女人。直到永遠——”驟然爆發的強大殺意,震懾了場中每一個人。他們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心目中根本無法班配的男女,堂而皇之從自己的視線距離漸漸遠去。豪宅的大門外,雷成正端坐在軍用吉普的駕駛座前。好整以暇地等待著二人光臨。在他身後另外兩輛同樣款式的軍車上,是兩排荷槍實彈全副武裝的聯邦士兵。加入軍隊,從最基本的士兵作起。守護國家的同時,也能保護心愛的妻子。這是雷成的建議,也是陳章最後的選擇。望著追出門外,卻在一干士兵槍口指向下不知所措的追求者。滿面冷漠的陳章終于發現:軍隊的力量,遠比自己想象中要強大得多。第一名死去的隊友已經“複活”。剩下的,還有三個人。北方的冬天,嚴寒、陰冷。夾雜著雨雪呼嘯而來的狂風,好像鋒利的片狀薄刃,被一只只無形的手掌操控著。從所有角度狠狠刺出,殘忍地剜取著所有生物裸露在外的脆弱皮肉。憑著特殊的軍方身份證件,雷成毫無困難地進入了高家兄弟所在的重型機械車間。只不過,干勁熱火朝天的兄弟倆,專注于眼前熾紅滾燙鋼水的同時。卻絲毫未及察覺近在咫尺的身後之人。

    完全出乎意料之外。說動兄弟倆加入聯邦軍隊,根本沒有任何困難。尤其令雷成感到意外的是:當自己出現在高老太太面前,表明軍人身份。以國家利益為借口,希望獲得支持的時候。老人口中道出的話,令他不由得鼻子隱隱發酸。“俺全家的命,都是國家給的。俺知道好歹,這兩個娃娃要真當上兵。我這土埋半截的老太婆倒也了了一樁心事。”說著,高老太太轉身摸出一只表面油漆斑駁的舊木匣子。打開看時,里面裝的,竟是厚厚一摞已經褪去紅色的獎章和證書。“俺爹,還有俺死去的老伴。都是國家的人。衛國戰爭那會兒,都打過仗,負過傷。尤其是娃他爹,還立過兩次特等功。讓這兄弟倆參軍,也算繼承父業吧!”雷成慢慢拿起這堆年代已久的紅色證章,久久地翻看著。沒有說一句話。平淡的面色下,卻掩蓋著如同怒濤般洶湧的劇烈震撼。木匣里裝的,是兩名老兵的全部曆史。三份特等功章、四枚一等勳章、還有數量多達十余次的大小立功受獎證明。按照聯邦軍界的相關規定,他們完全可以在退伍後享受堪比一省之長還要優厚的物質待遇。然而,高家三口居住的小屋不過三、四十平米。其中的家具擺設,簡單得令人難以想象。唯一貴重的物品,大概就是破舊木桌前那台曆史悠久的老電視。還有屋角表面髒舊的洗衣機。“你們,沒有申請軍功補貼嗎?”“俺爹和老伴不准。”高老太太搖了搖頭:“說是怕給國家帶來負擔。受傷退伍回家以後,就在廠子旁邊置了個賣油條的小攤。前些年,兩個男人相繼過世。幸好,這倆孩子倒也懂事。頂了他爸的缺,進廠當了工人。每月的工資,也夠咱娘仨開銷的。”這才是真正的烈士。不知為什麼,雷成總會想起六年後,自己與高大勇在成都廢墟上的那一番談話。他也清楚記得:憨厚的光頭肌肉男,是以何等悲傷的口氣談及老母的慘死。還有發覺被廠長欺騙後,憤而揮斧砍掉對方腦殼的全過程。

    都說國家利益高于一切。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沒有這些默默無聞的奉獻者,國家的利益又從何而來?

    既然曆史的軌跡已有部分改變。索性就讓改它的翻天覆地。兩天後,十七作戰小隊的成員名單上,赫然多了兩個熟悉的名字。深明大義的高老太太,也在雷成的安排下,隨兩個兒子一同進京。成為諸多隨軍家屬的一員。四名在未來生死共戰的隊友中,最令雷成感到頭疼的。當屬嚴蕊。軍人捍衛了和平。遠離戰爭威脅的和平百姓,自然會要求獲得更多的自由與權力。加上金錢的誘導和對物質的迫切欲望。名、利的位置,早已遠遠超越了人們內心的責任和義務。和平時期,金錢,可以換取所有的一切。與男人同屬一類生物的女人,也在這個古怪的砝碼面前,悄悄改變著自己的固有身份。美女的概念,等同于巨量的金錢。還有顯赫無比的身份。雷成不知道究竟是哪個混蛋研究出如此肮髒的理論。可他卻不得不承認,飽受這種荒謬之言迷惑的人們,已經把這種下意識的衡量關系,徹底貫穿到現實生活中。嚴蕊非常漂亮。

    比起數年後從城市廢墟中沖殺而出的女戰士,現在的她更加年輕,更加動人。雖然少了幾分成熟女性具有的溫柔,卻增添了部分少女的青澀,還有無比燦爛的青春活力。父親是有名的商人,母親是社交界貴婦。家中錢財萬貫。獨有嬌女,自然愛做掌上明珠。想要身在如此環境中的人放棄一切,變成最強悍的戰士。簡直難于登天。半個多月過去了。雷成嘗試用各種方法接近嚴蕊並對之進行誘導。卻毫無寸功。思維催眠,只能對那些具有同樣念頭的人有效。卻不能強制灌輸異狀思想。潛意識的存在,是人腦中決定一切的根本。究竟應該怎麼做?雷成第一面臨回到過去的棘手麻煩。很自然的,他把目光投到了憨厚老實的高大勇身上。都說前世的因緣可以持續到來世。那麼,未來的相愛者,在過去的世界,是否能夠提前展開相互的愛戀?

    從未來回到過去的,在這個維度大概只有雷成一人。不試試,怎麼知道會不會成功?

    只不過,當身材魁梧的光頭肌肉男出現在自己面前時。苦笑不已的雷成,簡直懷疑自己是否腦袋進了水。

    憨厚、老實屬于褒義。從某種意義上說,貶義的愚蠢,和它們卻屬于同類詞語。魁梧、強壯是男人的驕傲。一旦擴展開來,極有可能演變為笨重。如果說,年輕漂亮的嚴蕊是一只高貴嬌小的貴婦狗。那粗笨壯實的高大勇,堪比一頭混吃等死的肥胖河馬。我的老天!這兩個人,未來究竟是怎麼結合在一起的?

    如果不是在黑暗時代親眼目睹發生的一切,雷成打死也不相信:傻不楞登的肌肉男,居然會是嚴蕊的丈夫。也許,正應了那句老話——一朵鮮花插在牛糞上。然而,肮髒的牛糞,卻更能襯托出鮮花的嬌豔。事到如今,死馬當作活馬醫吧!美女身邊充滿無數的追求者。高大勇加入其中,只有死路一條。唯一的辦法,只能利用他現有的身體優勢——強壯。不是一般的強壯。雷成沒有明言肌肉男需要完成的任務。他只是安排高大勇,在嚴蕊所在學校附近完成一項簡單的采買任務。當然,來去路程的時間都有極其精確的安排。務必要使兩人碰面。

    愛情,不能強加。只有二人相互心有對方,才能算做是愛。威武的軍服,可能是唯一適合高大勇的裝束。配以槍械的堅硬感,更增添出幾分肌肉男與生俱來的強悍。雖然坐在軍用吉普車內,也屢屢有人回頭觀望這名體積龐大,不怒自威的聯邦士兵。抱著厚厚一摞裝有物資的小型紙箱。肩背突擊步槍的肌肉男,在某名牌學院大門附近的停車場與商店間來回搬運著。倒也成功地吸引住往來行人不少好奇的目光。躲在暗的雷成看了看腕上的手表:已近十二點。正是學生午休時間。嚴蕊從不在學校食堂就餐。反而喜歡在校園門口的一間高檔西餐廳吃飯。這是她的習慣。美女身邊,永遠都不缺乏跟隨的男人。當鮮花一般的她,還有仿佛一群蝴蝶爭相獻豔的男子出現在校園門口的時候。雷成的嘴角,也露出一絲意味深長的淡笑。

    第二一零節 戰略

    千百年來傳唱英雄救美的故事,老套的實在不能再老套。但是不可否認,這種有相當機率可能發生的事件。對于情竇初開的男女,有著非常可怕的殺傷力。人類屬于智慧型的群居生物。依附強者,是群體間每一個體都具有的潛在共性。這種由基因決定的意識形態,在女性身上,體現得尤為充分。隨便找幾個小混混玩勒索的把戲?絕對不可能。高等學府周邊治安極好。那種只在小說里才會出現的鏡頭,現實中根本不可能發生。就算真有這種不怕死的傻瓜攔路搶劫,圍聚在嚴蕊身邊的那幫追求者,肯定不會放過如此難得的大好機會。

    當滿面冷傲的嚴蕊,在一干追求簇擁下興高采烈走出校門的時候。從旁邊一輛豪華轎車上走下的兩名黑衣人,也快步攔在她的前面。“你就是嚴蕊?”望著眼前被墨鏡遮住面頰的高瘦男子,嚴蕊只覺得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下意識點頭的同時,她的內心,也驟然生出一絲隱隱不安。果然,對方的舉動,證實了她的猜想。兩名黑衣人分工相當明確。當先者也不多話,直接揮掌砸向嚴蕊粉嫩的脖頸。將其擊暈後,迅速俯身橫扛在肩。返身飛快躍回車前。另外一人則突然發難,雙手各抓起一名猝不及防的追求者往空中狠狠一拋。以其做為障礙,給自己換回短段數秒沖回車內的寶貴時間。就這樣,當黑色的轎車在劇烈的轟鳴聲中,以極高速度啟動時。被同伴攔砸在地面的一干年輕人,還混然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麼。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前後時間不過數秒。他們甚至連兩名黑衣人的身形相貌都沒有看清。然而,遠在百米外的高大勇,卻出乎意料成為最仔細的事件目擊者。倒不是光頭男天生關愛女性的安全問題。而是黑色轎車側面的後視鏡,恰恰把強烈的陽光反射在他的臉上。使他不得不注意這一方向正在發生的一切。

    “光天化日下居然有人搶劫這還了得?”罵罵咧咧地嚷了一句。頭腦簡單的壯實漢子當即取下背後的武器。平舉槍口,朝著迎面而來的轎車就是幾發點射。子彈命中汽車輪胎的瞬間,無法保持平衡的車體,只得歪著車頭順勢一傾。只聽“呀”的一聲,卻是無可奈何的黑衣人,脅持著混亂中驚醒的嚴蕊。從後側車門中恨恨走出。至于前座上的駕駛者,已經被子彈擊中額前。雙手俯趴在方向盤上當場死亡。“滾開!否則我就殺了她!”黑衣男子聲嘶力竭的恐嚇聲中,高大勇已經看見:一把錚亮烏黑的手槍,赫然指著花容失色的嚴蕊腦門。眼角尚且帶著未干驚淚的她,仿佛一只可憐的小綿羊。孤苦無助地望著高大威猛的自己。那種期盼不已的眼神,活像是在看著一個最偉大的英雄。“放開她!否則我就殺了你!”說著,他順手示威性地拉了拉槍拴。肌肉男盡管是個新兵,骨子里卻有著無比暴力的天性。加上被脅持者是個相當漂亮的小美女。一種誇張的自我表現心理,也在其腦中油然而生。可能是看過幾部有著類似鏡頭槍戰片的緣故吧!他故意擺了個不錯的持槍姿勢。目不轉睛地死死盯著對方的眉心。絲毫不敢松懈。如果不是確信光頭男毫不知情,躲在遠處的雷成,簡直懷疑這家伙是個天生的實力派演員。看到漂亮妞就擺譜……雖說是假戲真作,也實在……

    隨著一道悄無聲息的誘導意識進入大腦。高大勇緊張無比的神經,也突然在瞬間回縮。指端莫名其妙扣下之際,脫膛而出的子彈,也准確地在劫持者的額前,洞開一個灌注了新白鮮紅夾雜的微末小孔。

    從頭至尾沒有遺漏分毫的嚴蕊,此刻內心早已充滿無限的感激與敬服。在她眼中,壯實憨厚的高大勇,活脫脫就是一個把自己從巫婆手中解救出的白馬王子。隨著聞訊而來的警察封鎖出事現場。按例進行所有收尾工作的時候。滿面苦笑的雷成,也悄然回到自己的居所。小心地策劃著後面的繼續細節。兩個黑衣劫持者,都是從空間里提出的複制人。作秀的關鍵,在于不能露出任何馬腳。乾淨利落的動手搶人,足以證明反派的強大。更能凸顯正義角色的剛毅力量。車身的回視鏡角度經過刻意安排。目的是為了提醒高大勇發現情況的異常。本已昏迷的嚴蕊,也在車內被活活弄醒。沒有觀眾,表演再好也沒有用。肌肉男是個新兵。槍法當然不可能准確到百發百中。因此,駕車的複制人只能迎著槍口撞上去。用槍殺的外表,掩蓋“自殺”的真實。誘導性意識,是雷成看准機會暗中發出。只有那一刻,高大勇手中的槍口,也恰巧正指劫持者的眉心。

    塑造一個英雄,的確不簡單。然而,卻非常值得。見慣身邊諸多男人為自己爭風吃醋好勇斗狠的嚴蕊,根本不敢想象這種生死攸關的事情居然會發生在自己身上。和平時期難得一見的殺人場面,更令她迫切感受到危險無刻不在。因此,直到自己的父母聞訊趕到以前。她都活像一只受驚的羊羔一般,楚楚可憐地隈依在無比暴力的肌肉男懷中。至于高大勇本人,則在周圍一干追求者幾乎可以殺人般的凶狠目光盯視下。無比滿足,無比誇張地把手中的突擊步槍橫在脅間。以充滿敵意和挑釁的目光,不懷好意的和一干垂涎者對峙。他已經下意識的把嚴蕊當作自己未來的老婆。如果不是嚴蕊父母及時趕到,這個頭腦簡單的力量型男人。極有可能再次制造另外一出自編自演的血腥槍戰片。兩天後,受嚴家父母的邀請。全身戍裝的高大勇在雷成的陪同下,進行了第一次登門拜訪。巧妙利用各人意識中的已有共同點,加之先入為主對肌肉男英雄舉動的肯定。幾乎沒費任何力氣,嚴家二老當即認定:眼前這個與“英俊”絲毫不沾邊的肌肉型強悍男人,正是女兒未來最好的丈夫。至于嚴蕊本人,早已沉浸在無比燦爛的愛情幻夢之中。愛上一個人,當然沒有如此簡單。確切地說,即便高大勇救了自己的命。嚴蕊卻也頂多對之擁有相當不錯的好感罷了。

    有這一點就足夠了。輔以相當程度的潛在誘導意識。雷成在近三個小時的回訪過程中,徹底消除嚴蕊大腦中所有對肌肉男的負面思維。在加大強化誘導效果的同時,更使目標把浪漫的騎士公主傳說,與現實中的肌肉男相互疊加對應。此舉引發的連鎖效應之強,連始作俑者的雷成自己也根本沒有料到。晚飯後,在短暫的獨處時間。身陷其中無法自拔的嚴蕊,竟然主動吻上傻乎乎的肌肉男。及時發現異狀的雷成,當即以念力改變房間內部幾塊鏡子的反射角度。最終,使嚴家二老目瞪口呆地看到了事情的全過程。當天,嚴蕊承認自己就是高老大的女朋友。翌日,二人手牽手出現在街頭。一周後,在本市一家豪華酒店,滿臉洋溢著幸福微笑,宛如仙子般的嚴蕊,和木訥傻呆的肌肉男訂婚。據說,當天,嚴蕊所在學校的男生,超過半數以上不是瘋哭狂喊著要求自殺。便是悶頭悶腦獨自喝得酊酩大醉。“白馬王子?呵呵,如果給高大勇這家伙配上一輛“白馬”牌摩托,倒也確有幾分王子的氣質。哈哈哈哈”望著被自己促成的一對。雷成終于開心地笑了。幾天後,作為軍方特別要求的特殊人選。嚴蕊以預備身份加入十七小隊,正式成為一名普通成員。當然,這也是希望與心愛的人朝夕相處,加之高大勇極力勸說的結果。

    死去的人們已經複活。覆滅的部隊再次重建。所有的基干力量,也從各個角落里一一聚集。這一刻,雷成真正感受到自己“神”的力量。如果換做普通人,根本無法完成這種難以想象的重合。下一步,他要讓這些在未來已經死去的人們重獲力量。讓他們晉升為與自己同樣強大的人類之“神”。營養訓練重力。這是目前所有隊員僅能承受的極限。也是雷成計劃中一的開端。他並不急于求快。按照正常的曆史軌跡,從現在算起,到亞、美兩國戰爭全面爆發還有五年之久。拿出半年讓隊員們進行全面身體調整,不算浪費時間。更何況,熟知未來的自己,還可以徹底封閉第二世界進入地球的空間通道。讓那些該死的生物,永遠不會出現在地球。雷成並非不想複仇。不過在他看來:與其被人沖進家來亂打一氣,不如自己先下手為強,跑到對手老窩攪個天翻地覆。

    擁有能量空間,就能自由出入第二世界。至于坐標……根本沒有任何問題。創造自己的“父親”,聯邦曆史上最偉大的物理學家雷建斌博士。此時仍然健在。對于隱沒在宇宙中的另外一個空間,他似乎知道的比誰都多。從“父親”未來遺留的資料來看,現在的他,應該還沒有發現第二世界的存在。或者,與那個世界,僅有一種理論上存在的關系。與其打亂曆史的進程,不如趁此機會,繼續進行計劃內的下一步驟。在軍方內部擴大自己的影響。成為上層首腦為之關注的焦點。得到充分的借口與身份之後,接近莫遠章。最終“複活”在未來成為自己妻子,卻悲慘死去的莫清。來到這個世界的第一天,雷成就迫不及待放出納米偵測機械人。從既定區域中找到了莫清靚麗的身影。現在的她,不過是個尚在就讀大學的小姑娘。活潑、浪漫,缺少成熟的氣質,卻擁有傲人的青春。強壓下內心迫切想要沖出將之擁入懷中的欲望。躲在暗處的雷成,努力平複著無比激動的心情。他明白:在所有一切准備工作尚未完成以前。任何唐突之舉,都只會引發絕對負面的效果。這個時代的女性,遠比六年後的未來更加複雜。沒有了戰爭的威脅,她們的腦子里,自然充滿對美好生活更多的幻想與渴望。

    雷成是神。他相信自己有能力改變這一切。冠以自己名字的“雷氏財團”,很快成為聯邦上位者心目中舉足輕重的半國有化金融大鱷。當然,“半國有化”並非專指企業的制度。而是針對其產權擁有者個人與聯邦政府的合作態度。甚至,應該說是絕對支持。依靠強大的財力,雷成在短短數月中橫掃除亞洲范圍外,世界上所有的金融交易所。結合已知的未來情報,在“天機”可怕的超級計算能力面前,紐約、倫敦等世界金融中心,根本就好像是薄薄的紙頁般不堪一擊。倒轉股票,以錢生錢。對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行業。然而,自己不懂,並不意味著不能操作。事實上,雷成自己在這場只能被稱為“掠奪”的金錢搜取過程中。擔當的角色,僅是一個無所事事的旁觀者。究竟弄到了多少錢,連他自己都不是太清楚。他只知道:如果地球可以論價,自己絕對有能力把它買下。經濟時代,錢,是運轉一切的根本。軍方首腦對于手握重金的雷成,雖然在信仰忠誠方面絕無懷疑。卻總會生出幾分莫名的猜亟。倒不是他們覺得雷成個人有什麼問題,而是一種人類固有的慣性思維,暗地里引發的負面作用。上位者最不願意看到的,當屬另外一個與自己同樣強大的存在。

    雷成只是中校,軍曆尚淺。但是,他的手中卻握有足以撼動一個國家的資本。那就是錢。他的錢,實在太多了。所謂“懷壁其罪”,就是這個道理。雷成當然不會愚蠢到這個地步。分出百分之五十的股份,直接由軍方掌握。這是他繼此前大量資金後,再次送給上位者們另外一份大禮。大喜過望的軍部爆發出一片贊譽之聲的同時,軍界首腦內心的擔憂,也隨之變成包含絕對滿足的欣慰之意。“是個人材,是個可造之材。用不著懷疑,他絕對是我們的人。應該給他擁有一部分權力。畢竟,這個國家,總要由年輕人來把握明天。”這是軍界一名元老對雷成作出的評價。翌日,晉升上校軍銜與新任總後勤部經管主官的兩道命令。一同送到他的手中。

    這僅僅只是開始。也只是全面計劃的第一步。野心,是隨著個人職位的上升,以及控制能力強化逐步擴大。曆史上諸王者極少出于白身。這就是僅求溫飽的一介小民,與天生富貴者的最大區別。未來世界,我已經是掌握聯邦命運的將軍。現在,我有能力改變這個世界,也要讓這個地球,按照我個人的意志旋轉。慢慢來,還有足足五年的時間。只要得到亞洲聯邦的全面掌控權,就有足夠的資本讓世界為之顫抖。只有獲得全面穩固的地球後方,才能培養出數以億計的軍隊。以強化後的十七小隊做為中堅。向第二世界發動全面進攻。玩戰爭?人類比誰都喜歡。玩侵略?老子會讓你們知道誰更狠!喜歡吃人?那些肮髒丑陋的生物會明白,除了四只腳的板凳沒啃過,從遠古猿猴走來的人類,絕對不會放過任何會動的東西。曾經,雷成在未來向老將軍王亢建議:以大量複制人為後備基礎。正是基于這樣的戰略構想。既然未來已經毀滅,自己也身在新的世界。那就讓異界的生物們看看:沒有任何限制肆意繁殖的人類,會帶來何等可怕的災難!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9:43:28

第二一一節 “前”妻

    總後勤部經濟主官,曆來均由校級軍官擔任。這樣隈,僅僅只是對外掩人耳目的表象而已。誰都清楚:負責全軍後勤供應的資金來源有多麼重要。能夠坐到這個位子上的,不是被上面看中,便是擁有極其過人的賺錢頭腦。

    雷成,二者兼有之。與這個時代人類相比,他所具有的最大優勢:就是熟知未來可能發生的一切。他當然明白這個職位的重要性。也很清楚,這是上位者們對自身能力的測試及考驗。“嘿嘿嘿嘿!不就是錢嘛!小意思——”短短一周,軍經部門所有相關人員,有生以來第一次知道:什麼才是“賺錢”的概念。當雷成提出需要動用軍方目前所有資金儲備,包括當年撥給的全部軍備款項時。後勤總部的將軍們幾乎以為他瘋了。“答應他的一切條件,放手讓他去做。就算賠了,也有整個雷氏企業在哪兒當後盾。”面對下屬憂心忡忡的投訴,上位者只是輕描淡寫地帶了一句。其實,此刻連他自己心里也是七上八下。全然就是一個僅有百分之五十把握的賭徒。亞元和美元,是主導這個世界經濟流向最基本的貨幣。也是通用于各國間的正常交易貨幣。二者比價幾乎對等為一比一。當然,浮動的概率,也以金融界各項對應指數為依據。低買高賣,逼壓對手,狂吞吃進拉高後再全部傾瀉而出……這些操盤最基本的“動作”,在“天機”身上得到淋漓盡致的發揮。而在旁人看來,卻是雷成自己的實際結果。

    五天後,重新回歸軍部帳面的所有款項。總金額高達此前總數的三倍以上。當內心忐忑不安總管後勤的一干將軍們,親眼看到電腦屏幕上顯示數字後面那一串長長的‘0’時。幾乎幸福得差一點兒昏死過去。一名有著心髒病史的中將,更是無法承受內心的狂喜。當場心疾猝發死亡。如果不是害怕國際金融市場動蕩太大,影響國內經濟穩定局面的話。國家財政部門也不會緊急與軍方磋商,要求即刻終止如此可怕的“掠奪”行為。這一天,除亞洲聯邦外,世界各地交易中心均慘淡收場。各項平均指數跌落曆史最低水平。在亞元的惡意打壓下,持續堅挺達幾個世紀之久的美元,也終于在無數傾家蕩產者一片憤怒悲哀的唾罵聲中。無奈地退出世界貨幣的前台。戰戰兢兢縮在幕後一角,可憐而謹慎地努力維持著二類貨幣的不甘角色。“賺錢!就是這麼簡單——”當雷成仰面躺在軍經部門寬敞的主控制室里,動作幽雅地端起一杯沸騰的綠茶。在一干下屬敬佩不已的目光中,悠然自得品評著淡淡茶香的時候。聚集一干軍界大佬的緊急會議上,也發出一道被所有人一致認可的任免令。升格為准將銜。成為一支乙級作戰部隊的最高指揮官。如此劇烈的變動,使所有人都感到無比驚訝。負責下發制服的後勤主官更是整整看了那份命令近半個小時。又對之作了無數次最細致的核對後。這才長歎一聲,苦笑著在將軍制服的發放令上,簽下自己的大名。不過幾天的功夫,竟從校官躍升為准將。實在駭人聽聞。軍方如此作為,也是不得已而為之。有錢,自然是好事。

    可是,這小子的斂財手段也實在太過變態。外交部已經連連收到數十個國家的聯合抗議。要求亞洲聯邦公布席卷全球金融界神秘帳號的所有資料。有些損失慘重的國家甚至直言:如果此舉真是聯邦政府所為。那麼將被視作公開宣戰。憤怒,可以理解。想想看,如果是你自己經年積攢的財產,一夜之間不翼而飛。你會作和感想?

    從頭至尾,雷成都以個人帳號進行全部行動。絲毫沒有泄露任何政府的馬腳。憤怒的世界只知道是一名亞洲人搶走屬于自己的錢。至于這名該死的小偷究竟是誰?身在何方?卻找不到半點頭緒。“絕對不能再讓他碰經濟。這小子的手段實在太可怕了。照這個速度搞下去,用不了多久,他會把全世界的鈔票都弄到咱們的軍部大院里來。馬上撤他的職,哦!不,應該是給他換個崗位。隨便什麼地方,只要先把他塞下就行。”錢多到可怕的地步。對于一干老將軍們來說,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從上校轉為准將,獲得實際的兵權。雷成終于開始得到想要的獎勵。自己身屬天級人員。卻是一支乙級部隊的指揮官。想想都知道,這肯定是一群上位者臨時決定的暫且安排。高升,或者更大更多的權力,已經在不遠處等待著自己。按照一般人的常規性思維,青定會在這段時間無所事事。或者將其當作一種難得的閑暇加以放松。然而雷成卻不這麼想。他不能浪費分秒時間。想要獲得更多的利益,就得付出相應的代價。經濟方面的才能已經獲得認可。要往上爬,就得表現出過人的實力。

    憑借強大的精神誘導力,全師五千余名官兵在一夜之間。思維意識均被覆蓋上一道薄薄的引導意識。促使他們在新師長就任後第二天的公開演講會上,全員爆發出無比駭人的戰斗意識。訓練強度加大、主動要求提升模擬作戰難度、對各類現有武器的調研報告,還有雪片般的個人決心書……所有的一切,都令兩周後緊急光臨該師的上位者們大跌眼鏡。按照天、甲、乙順序劃分的軍隊,經過軍方勘察人員最詳細的戰力計算。正常狀態下,五千人,僅為兩個不滿編的作戰大隊。也是乙級後備師的常規定員。因此,無論日常訓練、武器熟練程度、作戰分項考核等等,均比甲級部隊簡單得多。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這些精于計算的將軍們根本不會相信:一支乙級部隊竟然會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突如意外爆發出強大的凝聚力和戰斗欲望。訓練場上刻苦忘我超越新定目標的官兵們,就是最好的證明。區域性的精神誘導覆蓋,雷成實施起來毫不困難。這只是最基本,最簡單的暗示誘導。如果目標本人並不具備這方面的意識傾向。哪怕集中全部精力對其個人進行最強狀態的引導,也絲毫沒有任何作用。軍隊,為戰爭而生。士兵,為戰斗而起。就是這麼簡單的道理。加上一次慷慨激昂的演講,輔以潛在的片面意識強化。被激發出內在血性的官兵,單論精神狀態,堪比世上最強的軍人。按照加強後的訓練進度,假以時日,他們將會成為戰場上最恐怖的殺人機器。所謂軍人之魂,就是這個道理。

    事實說明一切。然而,無法想象的事實,卻令所有親臨現場者目瞪口呆。在他們心中,雷成這個已經被打上黃金記號的敵對國庫搶劫者。瞬間又變幻成了另外一種截然不同的新角色。“人材——不!簡直就是帶兵的天才!給他一個師,不!不用給!就以現在的這個師為基礎。立即通知各有關部門部門,把他們升格為甲級作戰部隊。按照正常情況擴編。如果這小子當真有此能耐,那麼,將是國家之大幸!民族之大幸!”一干老將軍在背後對自己的評價如何,雷成絲毫沒有興趣探究。他只知道:自己盼望已久的機會,終于來了。按照慣例,下周一,也就是華族古曆的中秋佳節。聯邦各地軍隊將級以上軍官,都要和所在駐防地各級民政官員舉行聯誼酒會。屆時,所有軍官家屬也可列席參加。同為一師之長的准將莫遠章,自然也在被邀請之列。自己未來的妻子,也會出現在雷成面前。京府飯店,聯邦首都占地面積最大的一流酒店。也是權貴們平日里最喜歡光臨的銷金場所。參加酒會的軍方人員,除上將級別外,余下者不得攜帶警衛。在京衛戍部隊會提供絕對安全保障。比之普通警察,軍人在罪犯心目中,具有更加可怕的死亡含意。身著一套筆挺的將軍制服,從軍用吉普車駕駛座上走下的雷成。當即吸引了周圍人群的強烈注意。畢竟,一名年輕的將軍,加上顯赫的軍車。在密集如云的豪華轎車和與會者中,仿佛鶴立雞群。

    男人的嫉妒、女人的愛慕,甚至,一些年紀老邁的貴婦,也在兀自暗拋媚眼,垂涎無比地猜測著英挺軍服下面的強壯肉體。若在平時,雷成倒也並不介意從諸多面色饑渴的女性中,挑選幾個晚上幫助自己暖被窩的人形熱水袋。而此刻他的心思,全都集中在對面那道近在咫尺的玻璃門上。納米機械人已經發回信息:莫遠章及其女兒,即將從那里進入酒店。精通人類心理雷成,早已站在門壁邊上。那里是進門後的最佳對視角度。也是大廳燈光相對聚集的焦點。利用光線的反射,身處其中的自己,加上擺放極為得體的個人姿態。對望間,足以在首次相識的陌生人心目中,留下深刻的良佳影像。果然,當身著一襲白裙的莫清頗為意外地望向自己時。雷成知道,盤算已經收到意料中的效果。“真巧,莫將軍,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您。”作為同僚,莫遠章自然知道眼前這位英俊的年輕准將,正是近段時間在軍內引起轟動的後來居上者。連忙微笑著回應答腔。,這是小女——莫清!”“很高興認識你。”下意識伸出右手的同時,雷成的內心,也在猛然驟跳。只是,表面看來,仍然是一副不卑不亢,充滿微笑與善意的模樣。和所有漂亮的女孩一樣,莫清知道自己對男人的殺傷力有多強。對方得體的舉動,加上英俊的外表。還有與自己相仿的年紀,肩膀上赫然與父親比及的將軍徽章。所有的一切,都使她給眼前的男人在評價等級上,打了一個大大的紅色“優秀”字樣。連她也說不清楚為什麼,這名年輕的將軍竟然有如此之大的吸引力。使得平日里自視甚高,從不搭理任何男子的自己。居然將白嫩的小手,老老實實塞入對方掌中。

    握手,最簡單、最基本的禮儀。但是對于莫清,卻是例外。若非親眼所見,莫遠章也絕不相信驕傲的女兒竟然有如此舉動。驚訝之余,他的嘴角也不由得露出一絲隱隱笑意。“難道,清清看上了這小子不成?嘿嘿嘿——有意思!”連雷成恐怕做夢也沒有想到,從此刻起,在莫遠章眼中,自己赫然就是被內定的女婿人選。“女大不中留。”准將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可惜女兒才貌俱佳,尋常人等根本入不得眼。雖說這是個愛情自由的世界。但是做父母的,當然會對兒女之事有所擔憂。雷成的能力莫遠章雖然不詳。不過憑著自己的眼光,以及軍中各種傳聞。再加上此刻女兒的異態。他已經暗暗在策劃著:應該什麼時候叫上雷成回家吃頓便飯。酒會,本來就是權貴們相互促進彼此關系,連接利益的最好時光。分合聚攏的人群,也在默默暗示著一個個無形的小小團體。人為構成的圈子內部,也充滿了勾心斗角和千絲萬縷的相互聯系。誘導,這是雷成從握住莫清的小手後。一直默默動作的唯一意識。將所有注意力全部聚集在一個人身上。效果自然不言而喻。十余分鍾後,潛意識中本就存在的好感,在外來的引導思維能量作用下,已經有部分轉化為男女間的相互愛慕。加之熟識對方喜好的雷成,適時拋出對應的話題。主導著她的思維順序朝自己需要的方向潛移默化……沒多久,莫清竟然萌生出一種連自己都覺得驚訝的念頭。

    “難道,他就是我永遠的愛人?”雷成自然感受到對方內心的略微疑問。大喜之下,不動聲色的他,連連發出數道誘導能量。徹底攻陷莫清內心世界的最後一道障礙。令其自己在腦海中自然給出了問題的肯定答複。當事物基本形態已經決定。剩下的,就是耐心等待花落蒂熟。就著兩杯紅酒,幾塊餅干。談興正濃的莫清在誘導逐漸淡化,乃至徹底消失後。仍然沒有想要離開雷成身邊,另外尋找新玩伴的意思。穿越整整六年的時間來到這個世界。在心愛的妻子面前,雷成終于能夠忘卻未來的一切。被怪物生吃的女友,爆炸中死于戰艦的愛人……都已煙消云散。緣分,就是如此神奇。莫遠章慢慢嚼著一份美味兒的牛排。斜睨的目光絲毫沒有從二人身上離開。當他看到:雷成再次牽起女兒的小手,緊緊纂在掌中的時候。老頭也無比欣喜地大口灌下一杯極醇的烈酒。來家里吃飯似乎太過麻煩……嗯!不如訂婚?或者,什麼時候舉行婚禮?還有,該請些什麼人呢……

    簡直就是跨度超大的跳躍式的思維。“你能想象嗎?我們似乎應該在哪兒見過!”莫清眼中,已經看不到旁人,只有眼前的他。

    “怎麼?你也有同樣的想法?”雷成微笑著,慢慢牽過她的另外一只小手。“可能,是在夢中?”“或者,是在另外一個時空。”“哦?你是指過去?前世?”“為什麼不說是未來?”“未來?呵呵!你真有意思,未來,我們又會怎樣?”“我會愛你!”“真的?”“真的!”兩個人的談話,只有心儀的對方才能聽見。誰也沒有注意到:雷成的眼中,不知什麼時候,隱隱閃過一絲液體浸潤的亮色。而這滴穿越時光而來的珍貴淚水。也被其主人無比吝惜地僅僅一晃而過,便重新隱沒在自己的體內。

    第二一二節 噩夢

    時間,仍在繼續向前緩緩流逝。曆史的車輪,在略微改變既定方向的同時。仍在慣性作用下,執拗地朝前轉動。雷成手中的計劃,同樣沒有任何遺漏。仍在衡定的范圍內悄然展開。人類,是構成這個世界的最基本個體單位。也是悠久文明得以流傳繼承至今的必須媒介物。女友、隊友、朋友。未來已經死去的人們,重新在自己身邊一一“複活”。

    輪回,是佛教對人生因果的解釋。前生的尊貴無比皇帝,今生可能變成囚犯。可能變成妓女。也可能,變成一條只要能夠有屎吃,就是最大幸福的癩皮狗。以“地獄”冠名的十七作戰小隊。在世界覆滅的二零九九年,已經是全聯邦,乃至全世界最強大的單兵作戰部隊。然而,在充滿歌舞升平的二零九三年。就算全隊滿編,裝備以最強大、最昂貴的武器。它仍然不過是聯邦轄下一支戰斗力平平的特殊編制小隊。隊員,已經聚齊。除了隊長,所有的人都失去了只有在未來才可能擁有的絕強實力。利用重金維持的漸進式訓練,能使受訓者擁有強壯的身體基礎。卻並不意味著在實戰中擁有超越一切的力量。經驗,是決定戰斗勝負的關鍵。也是為什麼六年後,軍方會從城市廢墟幸存者中,選中十七小隊基本班底的真正原因。沒有親身經曆過生與死的痛苦,沒有從瀕死邊緣慢慢爬出,為了一點點黴爛食物,不惜以生命為代價殊死搏殺的人,根本不會明白目前擁有的幸福。

    “身在福中不知福”。用這句話來形容目前的十七小隊成員。再恰如其分不過。相比陳章等人,甬已屬于雷成的五十名特勤官兵。此前已經接受過最嚴酷的各項軍事訓練。加之其身份在軍隊中的超然地位。自然帶有一種略微的優越與驕傲。他們願意接受上級命令成為雷成的警衛。卻不大願意接受簡單枯燥的重力適應。尤其是把四個明顯沒有受過任何基礎訓練的新人加入其中。更使得自視為最精銳部隊的特勤們有些憤怒和恥辱。雷成早已料到會出現這樣的局面。“你們強?有多強?既然不服氣,那就索性來一場對抗比賽。贏了,以後你們愛怎麼樣就怎麼樣!不過,要是輸了……從今天起,所有訓練科日強度增加兩倍。”對抗的雙方,當然是特勤與四名新兵。然而,結果卻令人大跌眼睛。零比五十。最簡單的匕首白刃對抗互搏。利用地形與各種便利條件,新兵們把所有特勤殺得一個不剩。在無法否認的事實面前。驕傲的精銳們,徹底低下自己公雞般驕傲的頭顱。參戰的對手,當然不可能是陳章等四人。而雷成從空間內部調出,外貌體格均與四人完全相同的強化戰斗複制人。

    這根本不是什麼公平的對決。而是一次徹頭徹尾的作弊。如此作為,利處有二。第一、立威。率先在眾人心目中,定下四名未來隊長的最基本影像。第二、讓陳章等四名菜鳥明白:自己與真正的戰士之間,差距究竟有多大。“我能暗中幫你們一次,卻幫不了你們一輩子。穿上這身制服,就永遠都是聯邦軍人。我不希望你們戰死沙場。但是,一旦真的身臨險境。你們就會發現,唯一能夠依靠的,只有自己。”訓導,在四人心目中引起的反響不大。雷成冷眼旁觀下,甚至可以看到諸人臉上不以為然的表情。戰死,距離和平世界太過遙遠。習慣享受的人們,早已喪失了最基本的警覺。和枯燥乏味的訓練相比,陳章更關心的,是自己什麼時候可以獲得成功的事業。甚至,得到岳父母的諒解。軍隊不過是他目前暫時寄居的小窩罷了。高家兄弟不怕死。可是,殘酷的訓練在孝順的他們看來,遠遠不及老娘本人口水四濺的一頓臭罵。

    小美人嚴蕊就更誇張。她有足夠的資本對所有人宣布:“老公高大勇就是我的守護神。”雷成也不多話。直接放棄了最根本的語言教導。他不會因此終止未來隊友的戰斗培養。既然曆史可以改變,為什麼不能把六年以後的恐懼場景轉換到現在的世界呢?

    每一個人的心里,都有一個無法放棄的無形珍寶。這是一種相當模糊卻又真實存在的概念。因為,這個珍寶本身。可能是物,也可能是人。甚至,是某種牽掛至深,永遠無法扭轉解開的心結。大腦,是人類科學中最隱密,最複雜的分類。夢境這種由大腦思維衍生而來的產物,在人類看來擁有太多的奧秘。其中暗含的警示預見,似乎是對未來的說明。更是對朝日往夕的連帶牽引。熟睡中的人腦,是活動能力最弱,且絕大部分功能均處于休息狀態的時候。夢境,正是在這種極其微妙的淡薄意識中產生。利用強化意識,誘導沉睡的對象進入特殊夢境。對雷成來說根本沒有絲毫困難。弱化的目標意識在外來強大能量壓制下,只得無奈地按照對手的意圖,默默改換著固有的思維。在朦朧的幻想中,被迫進入一個夾雜了陌生與熟悉的古怪場所。崇拜神靈,往往被斥為迷信。相信科學,在現代人眼中,卻是必須具備的常識。夢幻,是介之二者間的中和。夢中的一切,對現實中的人們,總有著某種說不清的特殊意味……

    四個人,每晚都會做夢。雖然夢中的具體內容各有不同。但是,他們每天都會在幻境里“看”到與自己有關的種種慘劇。

    陳章終于發達了。豪宅、別墅、名車、事業……應有盡有。岳父母也在成堆的金錢面前,眉開眼笑承認了自己這個搶奪女兒的野男人。藐視自己的對手被一一踩在腳下。一個成功的男人的價值,在虛幻的夢中,竟然被體現得如此徹底。美麗溫柔的妻子,甚至給自己生下一個白白胖胖的大小子。人生如此,夫複何求?

    這僅僅只是夢境的前半部分。與無限令人神往的一切相對的,是怒血洶湧,無比竦然的恐怖。突然降臨的戰爭,毀滅了身邊的一切。攻陷城市的敵國軍人,當著自己的面,獰笑著砍下老人的頭顱。輪流強暴妻子致死。甚至,無比發指地用軍刺捅穿兒子的身體。將那幼小的尸體架在熊熊的旺火上。烘烤成一塊塊脂油四溢的香濃熟肉。整整一周,陳章都會從可怕的夢中驟然驚醒。明白現實與幻想差距的同時。汗流浹背的他,內心早已在恐懼與驚駭的統治下,莫名產生了另外一種奇特的念頭。“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那麼,就算有錢,又能怎麼樣呢?”雷成是一個從地獄中爬回的親曆者。熟知人類心理的他當然明白:同樣的勸戒多用無益。因此,陳章每晚的夢幻,都會有所差別。猙獰凶殘的敵人,可能是某個地球國家軍人。也可能是黑幫份子。更可能是非人類的外來生物。它們都會殺盡自己的親人。都會吃掉自己的兒子。甚至,會把尚在滴血的凶器,徑直伸到自己面前。但是,在雷成巧妙的思維控制下,夢中的陳章,總是在死亡面前驚醒。帶著無比的恐懼和無窮的悔恨、驚怒,在忐忑不安的心情中,顫抖著渡過無法入眠的下半夜。

    男人,都有尊嚴。即便是在夢中,面對受辱後被殺的妻兒尸首。總會生出莫名的悲憤與滔天的殺意。意識誘導的依據,必須以引導者固有的思維概念為基礎。陳章的戰斗能力本就不強。加之被雷成刻意擴大,在夢幻中的“他”看來,自己根本就是面對仇敵卻無法手刃的最怯懦者。恥辱,無法忍受的恥辱。仿佛窺視心靈的惡魔,無時無刻不在折磨著陳章的內心。無論在夢中還是清醒,只要想到妻兒慘遭虐殺,自己竟無反抗之力。男人至高無上責任感被踐踏在地的憤怒與悲哀,活像一條饑餓的赤練毒蛇,拼命撕咬吞噬著他的身體。那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慘痛,令他幾欲瘋狂,陷入徹底的絕望。“就你這種熊樣,也配叫做男人?你以為屁股前面長根精**棒就是男人嗎?嘿嘿嘿嘿——連最基本的保護都做不到。你他媽憑什麼擁有這個女人?老子就是要操你的老婆,就是要看看,那麼多兄弟一起操她,能持續多久的高潮?不服氣?來啊!來殺我啊!呸——你他媽有那個本事嗎?”知恥而後勇。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會做如此古怪的夢,可是一直被折磨的陳章,卻在無形中將存在于夢幻的敵人,當作自己最大的對手。不用旁人多加催促,他已經在在日常訓練中,主動添加了數倍以上的強度。這是一種下意識的動作。盡管明白現實與夢幻二者不能混為一談。但是在他的本能思維中,卻有著想要依靠現實中的作為,改變夢境的非正常念頭。在醫學界,此類症狀有一個相當可怕的特有稱呼——多重人格幻想症。用通俗的話講,就是精神分裂。

    雷成當然不會故意造就一批只會戰斗的瘋子。他很清楚意識誘導的能力有多麼強大。在刻意壓制被引導對象的同時,也在清醒狀態下慢慢撫慰震撼幅度過大的神經。正是憑借這種半模糊的意志能力。誘導目標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潛移默化改變著固有的思維觀念。朝著數年後的自己,慢慢靠近。當然,絕望的壓制,肯定不能持續太久。否則,帶有強烈絕望意識的引導,會將目標思維徹底改變。利用無盡痛苦碾壓引導的同時,也要給予對方相當程度的渺茫希望。這是一種極其微妙的意識對比。就好像落水溺斃者的救命稻草,臨終亡故者死前看到的最後一絲曙光。古代希臘神話中,裝滿無數痛苦精靈的潘多拉魔盒里,同時也暗藏了象征希望的神使。因此,無論人類在承受多麼艱難的磨難時,在他們的內心世界,總有著一絲不肯認輸的希望存在。帶有強烈壓制意識的誘導,與之出于同理。現實中的艱苦訓練,並非沒有效果。最起碼,夢中的陳章,終于可以打翻一個對手。然而,就在他帶著難以形容的快感,用匕首狠狠割斷對方喉嚨的時候。更多的敵人,卻從黑暗中一擁而上。瞬間將自己圍起。每當面臨必死絕境的時候,他總會從可怕的噩夢中驚醒。死而複生的無上幸運,仇人尚存在恥辱,悔恨交加的心理……也會同時灌注在其內心。最終演化為充滿無比劇烈意念的強勁動力。不知不覺中,連陳章自己都沒有發現:原本執著的金錢觀,正在逐漸淡化。隨著對妻兒眷戀感的日甚,巨大的潛在危機感,也將自己的固有意識徹底改變。

    在他看來,錢,不過身外之物。只要能與所愛者永遠厮守,即便粗茶淡飯,便又如何?

    力量,就是男人的尊嚴。夢境,會根據各人實際情況有所不同。高家兄弟的噩夢,同樣面臨生死兩難的巨大考驗。無數次,憨厚老實的他們都會“看”到:白發蒼蒼的老娘,被人活活用斧頭砍掉腦袋。或者被萬千可怕的野獸活活啃得連骨頭都不剩。思維簡單的人,控制起來顯然要簡單得多。很多時候,雷成都會對過世的高老爺子佩服不已。這個大局觀念極重的老軍人,究竟是怎樣調教出如此孝順的一對兄弟?

    在兩個肌肉男的心目中,老娘就是上帝。誰敢動俺老娘一根頭發,老子就讓他狗日的斷子絕孫。信念簡單,執著目的性強。感受到夢境中強大壓迫力的兩兄弟,在現實中的訓練,活像是在玩命。相比之下,嚴蕊卻是所有人當中,最令雷成頭疼的角色。公主般的小女孩,根本不可能接觸社會的最低層。為了生活而付出一切的慘痛。在她看來,僅僅存在于神話之中。甚至,屬于空幻無比的天方夜譚。

    雷成知道,對于嚴蕊,絕對不能用強。此時的她,意志承受能力極低。嬌弱的溫室花朵,在突然襲來的暴風驟雨面前,唯一的結果,便是枝斷莖折。如果不是預先知道未來的一切,雷成決不可能選擇嚴蕊作為培養對象。與柔弱的她相比,大把的聯邦女兵可堪更好的選擇。其中的關鍵,在于個人的意志。能夠從滿是怪物的城市中幸存,這不是僅僅需要實力。更需要無比堅韌的意志。看破生死,不亡不休的絕死之志。這種意志每個人都有。然而,嚴蕊未來的一切經曆雷成早已清楚。相對而言,改造的難度,自然也會簡單得多。摧毀現實,在毀滅中涅磐。從死亡中誕生最強者。深思熟慮後,一個精心編造的故事,開始在嚴蕊的睡夢中悄然出現。父親生意失敗,高利貸者的出現。親眼目睹母親為保全父親的生命,無奈接受數十名要債者輪番奸辱。可是,在發泄完獸欲之後。自己竟然又被垂涎已久的放貸者奪去貞操。繼而被賣做妓女,在燈紅酒綠與密集往來的客人中,麻木地重複著穿戴性感暴露至極的衣物,等候被性欲亢奮者撕裂,挺起身下陽物狠狠刺入體內肆意發泄的悲慘命運。

    與一名黑幫小頭目做愛,從其口中套知父母已死,還慘遭剝皮制成玩具的噩耗後。不堪折磨的嚴蕊終于從淫窟逃出。在神秘的黑衣殺手幫助下得以安身。這是另外一個維度嚴蕊經曆過的現實。雷成絲毫未變,不過是將之一一重現而已。其中唯一的不同,只是殺手的真面目,被替換成現實中的高大勇。

    第二一三節 改命

    想要改曆史,就必須在某種程度上按照本來的軌跡,從中獲得自己需要的既定利益。夢境中的一切,與未來現實沒有任何區別。經曆淡默相處的嚴蕊與殺手,在微妙的感情世界中,迎來了第二世界生物的恐怖戰爭。曆經生死搏殺後,力竭的殺手高大勇,在充滿悲苦蘊調的城市廢墟中,帶著心愛的女人拼命掙紮。深愛對方卻不善表達的他,在嚴蕊熟睡後,充滿無限溫情地最後看了她一眼。緊咬牙關毅然用匕首插進自己的胸膛。用最直接的方式和最寶貴的生命,表達了堪比最純潔鑽石還要貴重的意願。“吃了我,活下去。多余的肉都烤干。這也是我最後能夠為你做的事情。如果可以的話,把我的骨頭埋了。至于墓碑,落款……就寫你的丈夫吧!雖然,我從未說過喜歡你。但是我仍然很希望能有你這麼一個妻子。就當作是我遲來的求婚吧……”這是嚴蕊在未來永遠無法忘記的求婚書。也是沉默少言的殺手,唯一留給自己的愛情信物。啃食尸體,這在嚴蕊看來根本無法想象。然而,夢中的她,卻在饑餓的驅使下無所選擇。幻想與現實的巨大反差。使清醒後的嚴蕊終于發現:愛情,並非自己想象中那麼美好。甚至,必須以對方的生死為之相守相護。柔弱的小手,第一次握起沉重的槍柄。用無數高檔化妝品精心保養的嬌嫩皮膚,第一次被肮髒濕臭的汗水所覆蓋,從未走過遠路的白晰雙足,也在重力作用下的高強度訓練中,磨出一層厚厚的繭皮。善于在黑白分明鋼琴按鍵中歡快游走的十指,卻不得不熟練玩弄起鋒利無比,隨時可能致人死命的匕首。

    殺死模擬訓練中的仿真對象。在鮮血淋漓的光幻場景中挖出敵人心髒活活啃食。求生訓練中最惡心的老鼠、蟑螂、螞蟻,被當作香美的油炸雞腿大口吞咽。無水狀態下,以死人身上的血液,甚至自己的尿液止渴。……所有的一切,都是嚴蕊必須經曆的現實。很難想象,嬌生慣養的她,竟然會在地獄般的模擬訓練中獲得完美通過。當雷成看到走出模擬室的嚴蕊臉上,露出沒有絲毫感情冰冷的時候。他就已經明白:那個天真無邪的少女,已經徹底離開這具漂亮的身體。除了對未來的迷惘與掙脫死亡的欲望,保留在她內心深處的,僅剩最後的親人和朋友。意識誘導相當成功。潛移默化下,未來的隊友已經初顯對生死的漠視。為了保全自己頭腦中最珍貴的東西。他們必須付出最辛勞的磨練。環境,對于人類的進化曆程,有著無法估量的促進。這種完全來自外界的非主觀性因素,卻是影響古猿走出森林,以雙足直立行走,乃至最終進化為現代人類的最根本原因。如果用剛剛誕下的嬰兒比作古猿。那麼經曆一系列變故,在不同家庭、社會、人際關系中生長、成年的人們。則相當于擁有不同技能、經驗的社會構成分子。所謂“時勢造英雄。”正是基于同樣的原理。二零九三年的地球,充滿無比的祥和。盡管各個國家勢力間存在劇烈的爭端與沖突。可是,在國際力量的調停下,卻也仍舊維持著表面的和平。軍隊的存在,似乎顯得多余。尤其在一般人眼中,士兵發揮的作用,竟然比警察更加不如。

    相比之下,隨時充滿濃烈火藥味的十七小隊重力訓練地。更像是一塊被巨大死亡危機所籠罩的可怕殺場。利用誘導意識引發強烈生存危機感的特別輔助。獲得了極其顯著的效果。從恐懼睡眠中醒來的人們,恍然如同隔世。明白現實與幻想中巨大的差距後,心有余悸的他們,下意識地以提高訓練強度的方法,盡快提升自己的戰斗實力。他們很清楚:死亡,僅僅只存在于夢中。然而,雷成暗中在其大腦深處植入的潛在能量。卻無時無刻不在提醒四名被誘導者——死亡的危機,正在悄然臨近。恐懼轉為動力的最顯著結果。便是對實力迫不及待地獲取欲望。當你面對一頭饑餓的猛虎,一定很後悔為什麼我不是武松?

    當你面對一個嬌豔欲滴的美女臨近高潮前突然萎射,你一定會驚慌為什麼我不能一槍從晚插到天亮?

    危機意識,是一切動力產生的根本。當夢境與現實交替重疊的時候,所有置身其中的人們,已經無法分辨其中的真偽。他們只是憑著最基本的求生欲望,在可能的情況下奮力搏殺。白天,強化身體。夜晚,擴大腦部精神能力。

    換做一般人,恐怕早就已經在巨大的思維壓力面前崩潰發瘋。然而,雷成的精神操縱能力無比巧妙。加上熟知所有隊員內心深處的秘密,他總會在誘導目標意識趨于崩潰的邊緣將之狠狠拉回。而這種身臨其境,又無法為之的悲哀。卻是欲望動力的最根本來源。如果阿斯摩德複生,一定會恐懼無比地大聲狂呼:這才是地獄深處,利用最卑鄙無恥的精神烙印,加上窺探他人內心世界弱點,形成完美結合,從而控制並訓練出最強大戰士的魔鬼教練。半個月後,四個從未經曆戰火的本分公民,其棉布氣質已經發生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冰冷、殘忍的目光,掩蓋了雙瞳內的清澈。對于生命的渴求,超越了對物質的享受。為了守護各自所愛的一切,他們甘願放棄最純真的幻想。選擇成為最墮落、最冷血、最無情的殺戮機器。強大的精神欲望,催動現實中的他們以極限為代價,超速運轉自己的所有能量。在汗水與血水的拼命滲透下,淡薄的眼淚,最終被浸沒為二者之一。決死的人,是相當可怕的。僅以四人中最柔弱的嚴蕊為例。她已經達到六年後,與雷成在基地內部初識階段綜合實力的近半。飛躍,這簡直就是實力的飛躍。

    真正從城市廢墟中拼殺而出的嚴蕊,雖然擁有高超的搏殺技巧,卻沒有充足的營養維持身體必要消耗。現實中的她,這一缺陷得以彌補。而且,在每天的睡夢中,雷成更會把技巧中的最微妙動作重現。在強化記憶的深處,使之變成最基礎的身體本能反應。假以時日,同樣規模的十七小隊,也會再次降臨世間。陳章,是所有接受誘導者當中,最先發覺事情不對勁的人。擁有高等學曆的他,大腦思維能力遠比普通人強悍得多。雖然遠遠不及雷成那般恐怖。卻足以看清楚事物的根本。誘導意識帶有一定程度的壓制效果。其作用,正是針對被引導者潛意識內的疑惑所設。激發內心欲望,強化自身的過程。相當于變相促發進化的必須因素。很幸運,在身體機能的帶動下。陳章的大腦,率先突破了外來意識的壓制。陡然進化為擴散性的自主思維能量。這是一種小范圍的突變。每個人的身聲都有可能發生。

    聯想到認識雷成後,自己遭遇的種種經曆。陳章不禁有些恐懼。對方就好像是通曉人心秘密的魔鬼。能夠在符合邏輯的前提下,讓自己一步步走向預先設置好的陷阱。然而,他也發覺,“陷阱”這個詞,似乎與事實不甚相符。盡管對方所為的動機不明。可是,卻絲毫沒有想要傷害自己的意思。甚至,在對待女友家庭一事上,根本就大力伸出了援手。雷成,究竟是什麼人?

    他意欲何為?

    強大、訓練、加入軍隊,又是為了什麼?那血腥殘酷,充滿死亡折磨的可怕夢幻,難道當真是他的所為嗎?

    深思熟慮,進行最確切的優劣比對後。陳章最終選擇了最直接的解決辦法。作為超越這個時代人類的“神”。雷成在實踐自己的計劃前,已經將所有額外因素全部考慮在內。當然,小隊成員在高強度訓練中逐步進化自身,並且覺醒的可能,早已在意料之中。只是,令他感到頗為驚訝的是:陳章的覺醒,顯然顯然超出了預定的時間周期。“你說的沒錯。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在背後操縱的原因。你們每天晚上的噩夢,也是我利用精神誘導強制約束的結果。如此做為,不過是想讓你們獲得更加強悍的實力。”雷成以淡淡口氣道出的話,使陳章恍然間張口結舌。對方坦誠的態度,令他一時間有些忙亂。他曾經設想過談話會出現無數種可能,卻從未料及對方竟然如此直言不諱。“想知道原因嗎?那就跟我來。”歪著頭斜睨一眼,雷成也不多話。雙手一揮,驟然撕裂能量空間,將滿懷狐疑的他直接帶入其中。“這里,是不屬于地球的另外一個世界。也是專屬于我個人的另外一個空間。至于你所想要的問題答案,全都隱藏在那里。慢慢看,我有充足的時間與耐心,等待你做出最後的選擇。”“天機”早已將未來的一切全部加以儲存。一塊面積超大的巨型電子屏幕,在瞠目結舌的陳章面前緩緩展開。在清晰的光線作用下,將數字化的內容以最生動的場景圖像,再次重現在尚未抵及曆史邊緣的進化者面前。

    至于雷成本人,則悠閑的端起一杯咖啡。在和絢的微風中,享受品嘗著馥郁香濃的美妙滋味兒。整整近五十個小時。被鮮紅血絲充斥雙眼,滿面疲憊之色的陳章。這才從封閉的信息播放室內蹣跚著走出。在大量煙草的熏燎下,其額前的發梢都已略略發黃,活像一從干枯僵死的爛草。“看完了嗎?”說著,雷成頗為憐憫地順手遞過一塊用冰水浸濕的毛巾。整部資料片的播放時間,前後不過十余個鍾頭。他一直呆到現在才出來,其間還喝下數十杯苦得與湯藥無疑的濃茶……其內心承受的無比劇烈的可怕感情煎熬。自己完全可以體驗得到。陳章沒有答話,只是接過冰潤的毛巾,在自己滿是粗糙短髭的臉上狠狠悟住。任由眼角溢出的淚水,在這種掩飾性的外表下盡數吸干。讓摸索在面部的徹骨冰冷,刺激著近乎麻木的大腦重新運轉後。這才高高昂起尚在微微發顫的頭顱,仰面望著湛藍誘人的天空。強擠出最後一絲無比渺茫的希望,近乎哀求般問道:“這些……都是真的嗎?”雷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他完全可以理解對方內心此刻的掙紮。就算不說,陳章也已料到會是這般回答。他把整部片子足足看了五遍之多。其中所有的細節,全都烙印般深深刻在自己腦中。如此問語,不過是想要獲得最可怕、最不願意接受、也是最真實無比的答案。“這……就是未來?”“對!未來的地球,未來的人類世界。”“第二世界的生物,當真那麼強大?人類,就真的沒有一點兒辦法可以制止它們嗎?”“如果有,我也不會穿越六年的時間回到現在。你以為,離開原來的世界,是那麼容易的事情嗎?”雷成赫然動容臉上,顯出一絲隱隱的悲傷:“那里,有我的朋友。所有愛我,並且為我所愛的人們。我的親人。還有,我那出世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的兒子。”如此親情,有誰能夠割舍?

    訥訥咀嚼著這些苦澀無比的字句。陳章不由得想起片中對未來“自己”的重現。在數頭猙獰怪物的巨口中,活活被撕成碎片的妻子。以四肢死死攀住大門邊緣,為自己換來生還機會的血腥鏡頭。以及從其隆起腹中掉落的模糊未**形肉團。令他幾欲目裂髭張。妻子,為我而死。兒子,被異界生物當作點心。這一切,與夢中所見並無二異。這就是未來?

    這就是自己今後的現實遭遇?

    這就是曆史軌跡發展的必然?無法抗拒的命運?

    巨大恐懼轉化而來的憤怒。充斥了他的全身。他想咆哮,想要怒吼,想要釋放出憋悶在內心的所有悲泣。卻無法在可怕的未來現實面前肆無忌憚的發泄。

    “你,相信命嗎?”不知什麼時候,滿面肅然的雷成走近身前。以無可抗拒的威嚴氣勢淡然問道。“命?”迷惘間,陳章似乎透過時間的迷霧,看到數年前剛剛走進城市,滿身鄉土氣息的自己。“這是六年後的地球。也是最真實的世界。你、我、所有的人,都無法逃避在戰爭中死亡的最悲慘命運。如果換在原來所在時空。我已經被那些強大的家伙活活挖出腦漿,當作滑嫩的豆腐吃掉。但是,我不想死。既然選擇來到這個世界。我會盡全力阻止這種慘劇的發生。換句話說——我要逆天改命——”“逆天?改命?”聞言,陳章眼中精一縮。喃喃著自言道:“改變未來……真的可以嗎?”“單靠我一個人。當然不行。”說著,滿面熱切的雷成張開雙臂:“我需要你的幫助。在未來,我們曾是親如兄弟般的戰友。雖然時間阻隔了一切,卻無法改變另外一個空間已經發生的事實。來吧!我的兄弟。自己的命運,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瞬間,無數似曾相識的幻境畫面,蜂擁著擠入陳章近乎停頓的大腦中。一幕幕鮮血淋漓的慘狀,一幅幅恍入地獄般的骨肉尸堆。傾瀉歪倒,在肆虐狂風中淒苦獨立的城市廢墟……在雷成暗中擴大增幅的意識引導下,徹底占據了他的全部思維。一種逆運而上的不屈頑勁,也隨之從潛在意識的最深處勃然而發。倔強而頑強地拼命抗爭著。“兄弟……兄弟……這是命!這就是命啊!”瞪著被通紅血絲充斥的雙目,微顫身體的陳章。終于緊緊握住對方的手臂。以艱難而沉穩的口氣狠狠低喝道:“謝謝你,我的好兄弟。我看到了未來——正如你所說,這就是命!但是,我絕不承認,絕不接受。老子要變成神,變成最強大的神。還要——逆天——改命——”

    第二一四節 異像

    意識的催化,需要恰當的時間和機會。陳章自身意甲的突然萌發,與其內在心理因素有相當的關聯。如果不是在未來朝夕相處,熟知對方的一切。即便是神,雷成也斷然不會運用如此強大的意識灌輸。在內、外雙重壓力下,迫使陳章徹底繼承自己未來的所有意識。從這個意義上來說,也只有現在的他,才是真正從內而外徹底複活的未來戰士。來到這個全新的世界後,雷成獲得了第一個能夠信任的朋友。一種難以言表的喜悅之情,頓時貫穿了他的全身。能量空間內部的時間流速與外界不同。送出陳章後,原來的世界幾乎沒有任何時衡變動。匆匆交代了幾句必須的話,雷成獨自縮身返回空間的內部。

    與第二世界開戰,不僅需要強大的領隊將軍。還需要數量龐大的軍隊為依托。強大的武器為後備。空間,正是一個可攻可守的中間要隘基地。各種武器的制造,由“天機”獨立控制完成。雷成此來,並非想要卻認其中的數量。而是進行另外一件只有他自己才能為之的密謀。二零九九年的地球,人類徹底淪為第二世界生物口中的肉食。從絕境中逃出的雷成,脫離時間控制前往過去世界的同時。也在未來被廢棄的地球表面,留下大量低耗型光能衛星探測機械人。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未來的世界,是聯系整體戰略的一個缺口。收集已經降臨地球的各類生物相關情報。對于進攻另外一個時間維度的第二世界,有著絕大的幫助和益處。甚至,在無法料知結果的戰爭結束後。攜余威重新返還的雷成,也要重新發動新的戰爭。徹底消滅黑暗世界的所有異物。回到過去,培養強大的個人勢力。甚至,將整個世界全部納入戰爭體系。以先進的地球科技和強大的人口基礎為根本,結合未來獲得的情報資料。輔以數量龐大的複制人、生化人、類生物型智能兵器,組建多達億萬的軍隊。以人海戰術蜂擁突進第二世界。讓那些該死的生物嘗嘗家園被毀的沏味兒。在獲取足夠的實力與資本之後,最終從宇宙中抹掉那個世界存在的一切痕跡。你們愛吃人,老子就先下手為強。堵住你們的屁眼,縫死你們的嘴巴,敲掉你們的牙齒。最後,開膛破肚,架在火上做成最新鮮的燒烤料理。

    據于地球食物鏈最頂端的人類,什麼都敢吃。何況是來自異界的新鮮野味兒。蕩平那個世界,順時間而下。重新返回未來,發動全面戰爭。這就是雷成的全部戰略計劃。如果不是人類措手不及,如果不是未來美洲聯邦突然破開空間通道。如果人類早在戰前有著絕對周密的准備。損失也根本不會如此慘重。甚至,丟掉整個地球,死絕大部分同胞……

    與未來相連的空間通道,被雷成設置在一間全密封的高溫房間內部。而他自己,也身穿厚厚的防護服。確認沒有絲毫遺漏後,這才小心翼翼地撕裂空間。在預定坐標位置取回放置的探測機械人。未來的地球,已經遍布可怕的細菌和病毒。如果沒有任何防護措施,冒然進入其中的雷成,根本不用什麼高級生物動手。當場就會被密密麻麻的微小生物當作最鮮美的寄生大餐。清洗、消毒……一系列必須的動作後。從機械人體內取出的記錄芯片,被輕輕塞入控制電腦的腹中。與幾個月臨走時相比,六年後的地球,外表沒有任何變化。突然蔓延病毒細菌,成為地球絕大部分幸存生物的終結殺手。只有那些具有強大免疫能力,極其頑強的生命,才會在累累廢墟與無盡的殺戮中僥幸存活。然而,由于輻射與病毒的關系,它們自己的身體內部,也在悄然進行著微妙的變異。老鼠、蟑螂、蚊子……這些曆史上曾經被稱之為“大害”的小生命,出乎意料地表現出強悍無比的生存能力,食物的匱乏,環境的惡化,促使它們在外界因素面前,不得不改變固有的生物種性。更多的身體機能,被運用在齒、爪的銳化,以及身體強度的增幅方面。大略來看,它們已經不再是人類記憶中微弱的小生命。更像一群在黑暗中搜尋最後一點點殘剩食物的饑餓殺手。

    設置在某城廢墟中的機械人,記錄下一組駭人無比,卻極其有趣的鏡頭。一頭閑步在雜亂瓦礫中的異界牛獸。被數十只變異後的老鼠活活按翻。頃刻之間,攻擊性極強的變異鼠已經啃斷對方的脖子,將之亂口咬死後,堂而皇之拼命大啖個隱藏在廢墟內部的甲蟲群落。密密麻麻的黑色蟲子,吸吮著難得的鮮美液體。齧食著以外獲得的殘剩飯食。不到半小時,健碩的牛獸,就只剩下一具冰冷的森森白骨。自始至終,蟲、鼠二者間,絲毫沒有爆發爭斗的跡象。它們就好像是兩撥熟識的朋友。默默享用著屬于自己的那份美餐。雷成呆呆地坐在屏幕前,死死注視著其中的圖像。他完全沒有想到,占據地球成為新主人的生物,竟然遭到如此可悲的下場。擴散釋放的病毒,對于第二世界高級生物的影響似乎不大。從遠距離拍攝的部分畫面來看,聚集在京、滬一帶的天使們,外觀沒有明顯的變化。他們只是利用各人的身體能量,將潔白的聖光聯結成環。用這種方法,把整片城市徹底圍在當中。在那些被廢棄的城市中,還在不斷出現新的孕育之花。雖然個體大小與數量多達千計。卻再也沒有了此前上百萬低級生物簇擁其中的壯觀場面。那些紡錘形狀的梭狀花體,好像一枚枚銳利的鋼針。徑直刺入陰沉的天幕。人類的訊息,所有機械人均未發現。大概,這些原來的統治者,已經被徹底滅絕。不過,在收獲的信息中,倒也有著令雷成絕對意外的驚喜。

    被天使一族摧毀的監控衛星群里,居然有兩顆附帶自我修複能力的特殊類型。當日被利劍一劈兩半後,隱藏在星體內部的自動機械臂,在智能記憶的幫助下,強行連接並修複了破損的部分。並且,依靠地面探測機械人的電波指引,再次環繞軌道而行。將自己“看”到的一切,轉為數字模式發給新的接受者。完全意外的收獲。大喜之下,雷成不禁急忙打開軍方衛星資料庫的核心。仔細尋找著其中每一條微小的可用文字。他想知道,擁有此類功能的衛星,還有多少。答案簡直出乎意料。半數以上的軍用武裝衛星,以及漂浮在太空軌道外的對地攻擊系統。均裝有同類智能修複系統。“馬上進行系統甄別。從中找出可用的部分。做出最詳細的評估結果。”帶有特殊使命的探測機械人,幾乎是在雷成顫抖的手中慢慢放出。攜帶有小型控制電腦的它,會自動發射相關命令至太空。如果武器軌道站能夠正常接收。說不定,開啟修複功能的它們,還會重新再造一條新的環地金屬軌道。另外一條引起注意的信息,則是一組意義不明的通訊文字。“你是人類?”非常簡短,非常古怪。

    乍看上去,這條信息似乎是在詢問。當然,也可能是某些幸存者對外界發出求救信號的前半部分。或者,是某個智慧型異類布下的陷阱?

    冥思苦想半天,沒有任何頭緒。最終,雷成放棄了所有探究的念頭。將所有探測機械人重新放回原來的世界。並且交代“天機”對所有獲得信息逐一進行甄選判斷後。轉而展開自身能量,以反拒地心引力的方式,“飛”到遠在百里開外的生物研究所。這是他在近段時間里,突然領悟的最新能量運用技巧。地心引力的存在,使得表面附著物無法擺脫重量的控制。只要釋放出超越引力的強大能量,就能在失重狀態下自由飛行。生物研究所,屬于空間內部的新造部分。也是整個戰略計劃中至關重要的環節。一對結合的精卵,能夠演變成一個獨立的生命。一次正常的**,能夠產出數量多達億萬的精子。按照雷成的要求,研究所必須同時滿足一億名複制人的同期產量。浩大的工程,此時也不過僅完成了一半。即便如此,被挖掘一空的星球地下基地內部。乳白色外觀層層疊摞在一起的透明方形盒子,好像整齊排列的蜂蛹一般。密密麻麻排滿了巨大圓筒狀空間的四壁。五千四百萬具生物培養艙。依靠修建在星球外界的能量接受器。來自太空的龐大能源,足以維持這些外表漂亮的“棺材”,在二十四小時內產出同樣數量的複制戰士。

    這僅僅只是基地的一半。全面建設完工後,巨大的產量基數,將會飆升至一億一千萬之多。無論任何人看到如此壯觀的景象,肯定會認為:雷成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的確,只有喪失理智的瘋子,才會干出如此可怕的舉動。一億一千萬,無比龐大恐懼的數字。就算是同樣數量的惶蟲,也能在瞬間嚼光成片的農業作物。何況,這還是基因里帶有暴力傾向,格斗技能豐富無比,生存力被擴大到極至。並且配備有最先進武器的強大戰士型複制人類。為了報仇,可以不擇手段。只要能贏,管它什麼方法,我都會義無反顧的使用。只要達到目的,哪管身後洪水滔天。

    常規作戰,只是計劃中的一部分。萬不得已情況下,雷成甚至打算使用人類有史以來最可怕的武器——當量可怕的巨型元素彈頭。如果事危,那就一口氣扔上幾百上千枚元素彈。把第二空間徹底炸毀了事。反正不關地球的安危。能量巨大的行星毀滅炮、強效糜爛型毒氣、擴散性寄生細胞原體、各種名目繁雜的變異種群……為了報仇,雷成根本不計任何代價。改變環境,在潛移默化中縮減生物的適應能力。以自然效果達到衰竭對方實力的目的——環境戰。

    以現有生物為基礎。改變數量最龐大種群的食居習性。使之變異、強化攻擊能力。改變柔弱的外表,一躍成為最可怕的殺手生物戰。結合多種放射源,配以大量類物質元素對環境造成全面汙染。改變星球最基本的基礎結構。頻繁引發地震、火山爆發等災害——輻射戰。這些,僅僅只是其中的部分例子。結合人類曆史上所有經典戰例。雷成甚至打算毒化第二世界的所有生物營養源。讓這些非人類生物無食可吃,無水可飲,甚至,就連睡覺的安穩地方也無法獲得。在惶惶不可終日的恐懼面前自然而亡。侵略者,必須付出最慘重的代價。在另外一個世界虐殺人類的同時,它們恐怕做夢也不會想到:遠在另一時空的同胞,居然得承受著自己造成的一切。“總有一天你們會明白人類,是宇宙間最可怕、最恐怖、最無法得罪的智慧型統治者。”這並非雷成個人頭腦思考而出的戰略。而是綜合曆史上所有做亂者的所為,從中獲得的最寶貴財富。數十年前,令美洲聯邦頭疼不已的某個小國武裝勢力,正是運用各種卑鄙的下流手段。令龐大的聯邦不得不花費億萬金錢和大量軍力與之對耗。也正因為如此,亞洲聯邦才能一躍而起,以積蓄甚久的國力,躋身于最強悍的地球國家之列。能量空間,是雷成擁有的最佳道具。他可以通過這里隨意攻守。對手卻絲毫不能奈及。“戰爭,是會死人的。就算上帝本人,也必須接受最殘酷的現實。”默默念叨著類似威脅般的話語。心情大好的雷成,終于走出空間。進入六年後的現實。

    戰略准備,已經有序地展開。在此之前,還有最為關鍵的一件事必須得到確認——第二世界的具體位置。沒有目標,何來戰爭?

    創造自己的“父親”,雷建斌博士,正是答案的擁有者。以私人身份探訪一位著名的學者。無疑屬不明之舉。面對陌生的造訪者,主人無一例外都會做出否定的答複。任何人都有朋友。雷博士也不例外。只不過,名震世界的物理學泰斗卻是一個怪胎。他不喜歡社交,不喜歡與人交談。只願意呆在自己的實驗室里,進行各種無比危險且後果難以料及的試驗……

    看過資料,加之“天機”的描述。雷成當然明白“父親”的怪僻。作為同類基因的繼承人,他完全理解此類做為。至于自己,只能以同樣方式,“複制”父親的性情而為之後。大概方能有所收獲吧!遠在西京的雷氏研究所,外觀與六年後沒有絲毫差異。潔白混圓的天頂建築,在低矮高度及視覺效果巧妙的遮擋下,絲毫不會引起任何關注。時空的限制,並未引起相關坐標的變更。按照固有的位置,撕裂空間躍身于外的雷成,不費吹灰之力,便得以身置守衛森嚴的研究所內。突然出現在陌生人的家中。這在法律上被成為“破門而入者”。屬于偷竊類型的大罪。房間內部的異常,博士第一時間已經發覺。驚訝的同時,也毫不留情地命令警戒電腦把這個突然出現的垃圾,從我的家里攆出去。這是有文化,有修養人士的文雅說法。當然,其中的實際意義,僅僅只是“殺死”或者“干掉”的延伸。

    很快,正要抬腳邁步的雷成,赫然發現:旁邊光潔平滑的牆壁上,驟然伸出一排排密集的激光發射器。晃動在空氣中醒目紅點,正牢牢對准自己身體的所有部分。

    第二一五節 父子

    老爸打兒子,天經地義。更何況,那還是自己從未謀面的親爹。可是,打歸打。總不能剛一進來什麼話不說,就用激光槍指著腦袋叫自己滾蛋。甚至,看著架勢,就算自己馬上離開也不行。老頭子可能是想殺人滅口。當場把未來的兒子變成一具冰冷的尸體。以雷成現在的身手,應付區區幾束激光,當然不在話下。只是,他卻顯然沒有想要動手的意思。再怎麼說,這里也是“父親”的家。也是另外一個時空自己的誕生之所。莫名其妙就開始火並,似乎……有些尷尬。世界上的事情就是這麼奇妙。這邊雷成躊躇著究竟應該如何開口。那邊呆在實驗室里觀望監視鏡頭的雷博士,卻在面色冰冷地盤算著:激光發射器的開口,應該瞄准這個陌生人的腦袋?或者,還是別的什麼身體重要部位。兒子想認老子,老子卻想宰了兒子。多麼擁有共同語言的一家人啊!“給你個機會,馬上從我的研究所里滾出去!”老頭最終還是沒有狠下殺手。只是在揚聲器里發出一陣近乎咆哮般的怒罵。直震得雷成耳朵里隆隆發響。“請聽我說,是這樣……”雷成在盡力辨解。

    “滾出去!馬上”老頭口頭上為威脅,手上可不含糊。驟然間,臨發狀態下的激光器,死死瞄准了對方身上所有要害。“您怎麼不講理啊?”雷成急了。“老子叫你滾蛋——操——”火暴的脾氣,與博士溫雅的頭銜簡直無法對稱。憤怒之下,一道指頭粗細的紅色激光,在微小的嘶吼聲中破空而出。沿著無比精確的線條,徑直射向對方。雷成嚇了一跳,連忙躍身靈活地閃避開來。隨即,頗為狼狽的他不禁沖著牆頂上懸掛的監視器怒道:“媽的,你居然還真下得了手。要知道,我可是你唯一的兒子。你的親兒子啊——”“兒子?”坐在監控室里的老頭一楞。隨之爆發出一陣無比誇張的捧腹之笑。“哈哈哈哈!小子!撒謊也要看看對象再說話。兒子?嘿嘿嘿!我老雷這輩子最大的願望就是能有個親生的兒子。可惜啊!賊老天偏偏要和老子做對,就是不給我留個種。你該不是那些雜七雜八的電影看多了,情急之下胡說八道吧?哈哈哈不過話又說回來,就沖你這句話,老頭子今天倒還真能放了你。喏,自己按下門口那個凹角。出去以後,別再回來了。”博士,終究不是冷血的殺人狂。“我操你八輩祖宗。”氣急敗壞的雷成,不禁回了一句粗鄙的髒口:“老子沒騙你,我真是你的兒子。”也許是因為血緣和內心深處敬畏意識存在的關系吧!在親生父親面前,雷成的表現活像個無能的孩子。情急之下的他,甚至忘記早已准備好的應對之策。單純以大聲喊叫證明自己的清白。試想一下,假如某天走在街上。突然沖出一個陌生人。死死摟住你的大腿,一把鼻剃一把眼淚狂呼亂喊管你叫“老爸”。你會做出什麼樣的反應?

    大兄科學家都有獨特的怪僻。雷成憤怒的叫嚷,絲毫沒有引起雷建斌的反感。他甚至不慌不忙地摸出口袋里的楠木煙斗,塞上一搓細密的煙草。舒舒服服地往椅背上一靠,美美地猛抽一口。興趣昂然地欣賞著面前的活話劇。有人管自己叫“爹”。而且還是不用給錢不用負責的那一種。這等好事,上哪找去?

    忽然,老頭愜意的眼神,被屏幕上顯現的圖像所吸引。使他不禁伸手扶了扶鼻梁上下滑的眼睛。慢慢湊近淡藍色的監視屏幕。

    滿面憤怒的雷成,正高高舉起手中一張寫有密密麻麻數字代號的表格。從大體格式來看,似乎是聯邦人口普查局配發的基因對照表。基因?

    對照?

    什麼意思?

    難道,這個被自己當作猴子耍弄的家伙。當真是我的兒子?

    疑惑間,老頭不由得輕輕按下旁邊的細胞樣本搜集器。反正閑著也是閑著,不如索性看看,這家伙究竟還有什麼花樣?

    對密布于空氣中的人體雜質分析結果,很快在屏幕上分列出一項項比對表格。望著眼前不斷閃爍的光標,手持煙斗的老頭,不禁有些目瞪口呆。二者間的相對符合率,竟然高達百分之九十九點九以上。如果換在平時,博士敢打賭:檢測的對象,就算不是自己的兒子。也一定是以自己的基因為根本制造出的複制人。問題是,和自己有過肉體關系的女人就那麼幾個。懷孕的機率有多高老雷比誰都清楚。如果不是那些女人連蛋都不會下,自己也不至于把她們統統趕走剩下自己孤家寡人。“你口口聲聲說是我的兒子。可是你知道嗎?我連婚都沒結過。甚至連代育的女人也沒有。哪兒來的兒子?”老頭終于覺得,這個玩笑不是那麼好笑。就在他打定主意好好探究一番時。雷成口中冒出的驚人之語。差一點兒沒把他駭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我知道你不喜歡按照固定的生育模式制造繼承者。確切地說,我也不是你在這個時空的創造物。我來自六年後的另外一個世界。至于真實面目,就是那個帶有你的所有基因,被送到孤兒院長大,現在正就讀某高中的複制人。”科學家從不相信神靈的存在。雷建斌也不例外。可是,對方所說的這一切,無一不使他感到震驚。本以為所有秘密只有自己知曉,卻突然冒出另外一個陌生的知情者。這是多麼驚世駭俗的事情?

    連老頭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打開防禦系統,讓雷成走進最機密的實驗室與自己相見。也許,是父子親情?或者,血緣?還是那種只存在與基因內部的最微妙聯系?

    但是不管怎麼樣,最吸引他的,莫過于對方那句:“我來自未來。”單憑這句話,老雷就認定——小雷有著足以充當科學家的思維理念。雖然,有些狂妄。

    “事實勝于雄辯。”被折磨的沒好氣的雷成,簡直懶得多說。直接撕開自己的空間:“所有的秘密都在里面。自己看去!”“這,這就是……能量空間?”頗為識貨的老頭,眼珠子瞪得比銅鈴還大。顫抖的語言,根本無法掩飾內心的激動。“回答正確。不過沒有獎品。”長長地出了一口惡氣,雷成二話沒說直接揪起“父親”的衣領退入其中:“當然,秘密的本身,相當于最好的獎勵。”就這樣,一對奇怪的父子。在能量空間內部流速緩慢的時間狀態下,整整渡過了近一個星期。在這段時間里。雷成終于知道什麼叫做生不如死?

    他也終于明白“兒子”,意味著什麼。甚至,他還有些後悔——為什麼閑著沒事偏偏要找到這個該死無良的老頭。還要讓他徹底相信,我,就是你的親生兒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完全可以形容老雷現在的幸福生活。而且,他指名道姓要求雷成專門伺候。因為,你是我的兒子。未來的恐怖和淒慘,對這個沒心沒肺的老頭絲毫沒有任何影響。在看到雷成獨自徘徊在城市廢墟的模擬鏡頭時。甚至語重心長地拍了拍兒子的腦袋“你小子就是笨。那里明明有一團觀音土可以挖出來吃。你卻偏偏要和那些怪物去拼命?簡直就是犯傻!”第二世界的生物,某些具有人類女性的漂亮外表。尤其是看到被收取的破壞神老婆迦莉的時候。老頭的話,差一點兒被把雷成活活氣得吐血。“年輕就是好,隨身弄個漂亮小妞跟著。走到哪兒都能野戰。性欲旺盛得令人羨慕啊!只是次數別太多。雷家雖然有你為後,卻也還要延續未來的香火。”如果沒有基因做證明。雷成打死也不會相信:這個滿口荒唐言的老鬼,居然是自己的親爹。

    玩笑歸玩笑。當二人從能量空間重返現實之後。老頑童般的雷建斌,終于沉默了下來。“那個時候,只有你一個人活了下來?”滿目瘡痍悲慘無比的圖像,顯然不是電腦合成可以完成的特殊效果。精明的他,一眼就看出其中真偽。更何況,場景中大量出現的密集怪物,與自己無意中進入的另外一個世界,有著根本上的類似。單憑這一點,博士完全可以肯定:面前口口聲聲管自己叫“老爸”的年輕人,的確就是從未來穿越時間抵達現在的“兒子”。多奇妙的事情啊!如果這種事情換在幾十年前發生,當自己正在上學或者還在幼兒園大班的時候。這家伙就穿越時光摟著自己亂叫“爸爸”……嘿嘿嘿!那會是何等有趣的一副親情畫面?

    “幸存者,可能還有。但是,據我所知,他們已經徹底變成那些生物口中的肉食。”“幾十億地球人,都死光了?”“都被它們吃光了。”雷成沉重地點了點頭:“加入軍隊以前,殘留的幸存者,全世界加起來也不過只有幾千萬。第二世界上位者的降臨,使得人類近乎滅絕。”雷建斌不再多言,雙手捏攏成拳,慢慢杵在下巴上的他。已經陷入沉思。每當專注思索某件事情的時候。他總會做出近乎入定般的模樣。“為什麼想到要來找我?”良久,老頭這才動口發問。“我需要您的幫助!”雷成臉上,滿是誠懇:“您是這個時代唯一了解那個世界的人。也是一名具有相當成就的科學家。我會和您一起,改變這個世界的未來命運。”“解救人類?拯救地球?”“對!”“嘿嘿嘿——”老頭面無表情話令笑道:“小子,你大概找錯人了吧?我不過是個混吃等死的糟老頭子,沒那麼偉大。這類重責大任,你應該去美洲聯邦,找找那個能在天上亂飛,把紅色蕾絲內褲穿在外面當招牌的超人。”雷成一陣語塞。對方毫不留情面的話,令他一時間哭笑不得。“人類滅絕,關老子屁事?”博士繼續著自己的卑鄙見解:“我一個人呆在所里自由自在。需要女人,老子自己造。沒吃的,我可以自己種。所有的一切都能自給自足。何苦要來攙和這淌渾水?何況,你剛才也說過,那個時候的我已經死了。老子連命都沒了。旁人的死活,與我何干?”“您的意思是,就連您的兒子的性命,也不會多加理會嗎?”忽然,雷成似乎琢磨到父親如此說法的原因所在。“兒子?哈哈哈——”突然爆發的笑聲中,博士終于獲得了滿意的答案:“臭小子,終于想到應該怎麼說了?真不知道你究竟哪點像我?腦子如此不靈光……早這麼說,何苦挨到現在?哈哈哈!”繞賴繞去,不過就是為了讓兒子求父親而已。這點微不足道的父威,在久已未嘗親情的博士看來,的確比整個地球重要得多。“說吧!你需要我幫你做些什麼?”“很簡單。告訴我第二世界的實際坐標。”雷成斬釘截鐵地說道。

    “怎麼?你想進入那個世界?”老頭一楞,神情有些不解。雷成點了點頭:“我需要數量充足的融合媒介物。利用它們,完成精銳部隊的最後改造。”“你的意思是……融合?”老頭想了想,將右手徑直伸到兒子面前:“拿來!”“什麼?”“資料、筆記。未來時空我遺留給你的所有文件。”博士的口氣絲毫不容置疑:“還有,馬上在這個空間里給我安排一處舒適隱蔽的工作所。這里風景不錯,我很喜歡。”現在的父親,自然還未擁有未來那般完整的研究。能量空間內部時控弱于外界,用做研究,倒也可以節省大量時間。只不過,老頭說話的口氣……那里像在要求。簡直就是赤裸裸的勒索。兒子滿足老子的要求,天經地義。可是,無論是誰攤上這麼個無良的老爹。恐怕都會暗地里後悔:為什麼自己要如此神勇,非得在那場決定命運的精液賽跑中奪得冠軍……

    依靠強大無比的精神誘導能力。隸屬于雷成的新編甲級作戰師,所有官兵均爆發出強悍的戰意。加之錢多得沒出花的後勤部,一再提高軍隊食品公司供應標准。月余後,完成全部訓練科目,且在加強三倍強度基礎上,仍然保持旺盛精力的部隊。開始成為雷成手中第一塊試金石。一個月,想要訓練出一個凶悍無比的整編師。簡直就是做夢。不過,換之雷成而言,侄!也不是什麼難事。訓練,需要時間。換句話說,只要控制了時間,就能隨心所欲改變依靠時速變化的一切。普通的軍人,自然不可能擁有強大的精神意識。因此,帶有壓制效果的引導意識,對他們而言,實際效果相當于半催眠狀態。依靠大腦中本能的軍人概念,肉體與思維協調同步增長的時段,足以改變固有的生物鍾狀態。加之雷成利用自己的空間,暗中變化兩個世界的相互對比。被故意淡化日常時間觀的軍人們,自然無從察覺其中的異狀。

    訓練、吃飯、休息。這是一個周而複始的簡單過程。雷成所,不過是把這個過程的重複次數疊加。簡單來說,就是讓官兵們在白天進行正常訓練。入夜休息後,以半催眠狀態進能量空間。在極其緩慢的時間流速中,重複展開同步的訓練與休息。空間內部,擁有完備的意識控制設備。該狀態下的受控者無法分辨自己身在何處。被催眠的意識也只能以體內生物鍾為淡化後的大概時間標准。加上按照現實營房環境改造而出的實地景觀。根本沒有人懷疑過,自己竟然在不知不覺間,從地球來到另外一個世界。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9:51:07

第二一六節 平叛

    複制人,是雷成手中一張可堪利用的王牌。雖說自己是全師最高指揮官,卻也不能放任夜晚的營房空空如也。因此,一批緊急趕制出的複制人,取代全師官兵成為黑暗中的代替者。至于它們的實際任務,不過是每天在規定時段從空間里出現在地球。然後翻身上床蒙頭大睡罷了。催眠,具有相當的副作用。以地球晝夜為交替點,重新調整官兵體內的生物鍾。也是緩解肉體疲勞最有效的方法。就這樣,渾然不知的官兵們,在短短月余的時間里,獲得相當于數年還多的訓練效果。原本僅為後備戰力的乙級部隊,猛然躍升為強悍無匹的精銳。秘密,只有雷成自己知道。

    其實,他不缺少戰士。如果需要,能量空間可以在短時間內,提供億萬名堪比甲級部隊還要優秀的強化型複制士兵。配以最先進的武器,爆發出來戰力,足以橫掃整個地球。但是,複制人卻有一個致命的弱點——它們不能接受任何訓練。確切地說,正常的軍事訓練,對于它們沒有絲毫效果。複制人屬于廉價的仿生物合成單位。尤其是被灌注有特殊戰斗意識的強化型,曾是產量極低的高級兵種。雖然後期依靠技術優勢得以解決這一問題。然而,複制生物本身的特有固態基原,決定了它們最終僅是一群沒有發展潛力的死亡替身。懷胎十月從母體從誕生的嬰兒,需要相當的時間才能變為**。因此,他們的身體各部分器官,都在緩慢的營養積累與吸收過程中,具備了相當的柔韌可變性質。可塑性極強的他們,能夠在這一時期,轉型進化為擁有不同特長的高級智慧生物。而複制人卻無法與之比擬。利用濃縮營養物質催化而出的它們,大腦意識僅有最簡單的機能。從這個角度來看,它們更像是一群生物化的機械人。雷成的目標,是整個世界所有的人類。當然,為了實現自己的目標,得到實施大義名份的權力。他也必須表現出相當的過人之處。

    亞洲聯邦的西北邊疆,曆來都屬于被某叛國集團窺噓的勢力范圍。以民族觀為號召基礎的他們,屢屢要求聯邦政府承認自己所謂的“國家政權”。為此,他們不惜殺人放火,制造一起起慘絕人寰的武裝恐怖事件。其中意圖,不過是警告要挾,意欲獲得期盼已久的領土分裂。國家事務,各有輕重緩急。注重國內民生的同時,聯邦上層自然忽略來自西北邊疆的騷擾動亂。然而,此舉在叛亂份子眼中,卻被視作軟弱可欺。于是,一場精心策劃的公共汽車爆炸,在上百條鮮活生命的消逝下。仿佛一顆當量巨大的核彈頭,引發了整個聯邦的可怕震怒。平叛、殺絕、不留任何活口。這就是聯邦上層緊急商討後,得出的最簡單,也是最後的決定。軍人的功勳,必須在戰爭中才能獲取。來自未來的雷成,當然知曉軍方資料庫內對于叛亂集團的全部戰曆。他也知道,背後有美洲聯邦撐腰的叛亂份子,有著遠強于表面的堅捍實力。曆史上數次征剩,均以聯邦軍無功而還。滅殺不盡的叛匪們,活像一群深藏于地下的肮髒老鼠。揮之不盡,趕之不絕。兩個甲級重裝師、一個標准裝甲師、連帶大量當地民兵。精心策劃許久卻無功而返。除了百余名叛匪的尸體,根本一無所獲。不是帶隊的將軍無能。而是藏匿于鄰國的匪幫處于外交條令保護之下。即便聯邦外交部門一再施加壓力,對此漠然置之的鄰國根本不屑一顧。甚至明言:一旦追剿部隊越過國境,兩國立即進入戰爭狀態。

    誰也不希望有個強大的鄰居。能夠養著一窩老鼠啃光對方的糧倉。何樂而不為?

    對此,憤怒的聯邦政府卻也無可奈何。戰爭不是簡單的兩個國家那麼簡單。多年的和平,使所有地球國家紛紛結為各自利益的小集團。所謂牽一發而動全身。一旦宣戰,卷入這個旋渦之中的,絕對不會僅有弱小的鄰邦一家。甚至,會引發全球性的大戰。就在軍方與政府焦頭爛額之際,卻意外收到了雷成的請戰書。他人無功,方顯我之所能。面對一干上位者疑惑的目光。雷成無比輕松地立下軍令狀——兩周之內,剿滅所有叛匪。將一干匪首全部緝回。徹底解決西北領土爭端。如若不然,項上有人頭做保。身後更有雷氏財團一半股份為押。唯一的要求,不過是要求後勤保障必須萬無一失而已。“讓他去!我倒很想看看這小家伙有什麼能耐說出論輸贏,我們都不吃虧。立即下令,全軍即刻開拔。”抵達西北邊境,陳兵于鄰國枕塌的雷成,在一干友軍將領嘲笑的目光中,神情自若地向該國政府下達最後通牒。要求對方半小時內作出最後答複。否則,全面開戰。此令一出。鄰邦根本無所為意。他們根本不相信顧忌甚多的亞洲聯邦當真會開戰。而遠在千里之外的聯邦軍方高層,卻被膽大包天的雷成活活驚出一身冷汗。猛然頓悟之余,連忙發令逼迫回軍留守。“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望著口氣嚴厲的電文。雷成不過淡淡一笑。吩咐將一份早已准備好的絕密文件發回國內的同時。也無比堅決地下達全軍攻擊令。“敢于包庇罪魁禍首者,殺無赦!”高強度訓練的結果,加上憤怒無比的恥辱。使全軍上下爆發出可怕的戰意。僅僅不過半天時間,瘋狂突進的聯邦部隊,便已深入鄰邦境內數百里。所過之地,恍如飛蝗過境。不是炸毀一切道路橋梁,就是刻意縱火,將一切燒為白地。

    望著衛星地圖上那枚代表進攻部隊的巨大紅色箭頭。鄰國總統慌了。聯邦總統傻了。全世界所有關注此戰不同居心的人們,紛紛在暗地里作著各種猜測與准備。利用大功率信號擴張機,雷成在大肆攻擊的同時,也毫不客氣地調用聯邦衛星頻道,向全世界反複播放西北汽車炸彈案的慘狀。同時一再聲明:自己不過是與恐怖份子交火。任何意圖包庇叛匪的國家或者勢力,都將被視為恐怖集團的共同成員。“敢于藏匿收留叛匪者,全家均受其禍。不論國籍、地區,只要發現一名叛匪存在的痕跡。我一定會徹底屠滅全城居民。”電視屏幕上的雷成,說話聲音並不大。也沒有威脅者常見的激動外表。那種淡淡的口氣,活像是在談及和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威脅,需要強大的實力為後盾。區區一個師,又能有多大作為?

    很快,人們便意識到自己犯了無比嚴重的錯誤。“這哪里是一個普通的作戰師!根本就是一個冷酷到極點的特殊精銳部隊。我敢打賭,這個師的番號肯定有假。這絕對是傳說中的聯邦禁衛軍。”一個鄰國裝甲軍長,在目睹手下部隊慘敗的全過程後。面色發白准備自殺之際,在向上司報告的最後電話中,留下了這段令人恐懼無比的證詞。雷成的確說到做到。在一個被確認有著三名叛匪存在的萬人小城中。他毫不猶豫地下令,直接用猛烈的炮火覆蓋全城。面對聞訊而來的鄰國裝甲部隊。在仿真模擬訓練中無數次獲勝的聯邦官兵,以隨身攜帶的單兵反坦克武器,把數倍于己的對手打得潰不成軍。在熟知對方戰車型號、性能的情況下,加之近乎死亡的可怕訓練強度。最終使得該師成為鄰國軍人的共同噩夢。四天後,鄰國總統終于顫抖著身體。結結巴巴地宣布叛亂份子為恐怖組織。同時,也將按照亞洲聯邦的要求協同作戰。將之徹底滅殺在自己的領土上。

    如果不是逼于無奈,高高在上的他,肯定不會做出如此違背本心的決定。然而,不答應對手的條件。自己的國家就會面臨全面戰爭,甚至,徹底滅亡。僅僅四天,被占領區內根本沒有任何完整的公路、橋梁。所有一切軍、民用設施,不是被爆炸焚燒,就是被該死的聯邦軍隊投放大量有毒汙染物質。電站、水壩、礦山徹底喪失作用。各被占城市中的銀行、金鋪,均被燒成漆黑無比的爛窟窿。“什麼也不要,該燒的燒,該炸的炸。總之,不要留下任何有價值的東西。”為了達到這個目的,雷成甚至悄悄調出部分空間內的複制兵。暗中協助完成這一龐大的計劃。殺一人是犯罪。殺萬人便是英雄。按照未來的相關記錄,西北戰事的最終解決,也是以聯邦上層決心宣戰為終結。在全面分析國際勢力的具體情況後,上位者們終于下定決心以戰爭換取所有的要求。當然,結局與事先推測的完全一樣。袖手旁觀的美洲聯邦僅只向鄰國援助了部分武器彈藥。便再也不肯有任何實質性的舉動。戰前發回國內的報告,便是整理後的局勢全面看法。剽竊未來的雷成,絲毫不覺得有任何羞愧。而其中的機密內容,也使得聯邦首腦開始重新打量這名看似沖動的年輕將領。雷成嗜殺,卻也不是殘忍無比。國內命令停戰當天,他已經揮軍占領鄰國首都全城。在安放無數炸藥及易燃物品後,再無牽掛的他,依然揮軍撤退。在一片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及濃烈的熾熱火焰中,留下一片滾燙無比的瓦礫廢墟。

    此戰,雷成一舉成名。從那之後,西北邊境再無分裂份子存在。惟恐遭到屠城暴行的鄰國各地區行政長官,也不遺余力對各自地盤上的蒼蠅拼命滅殺。殘余的匪幫在人民戰爭的汪洋大海中,絕望無比地沉溺于底。將軍的功過是非,永遠都會受到上位者的裁定。過,是肯定的。不遵號令,擅開戰端。大肆屠殺超過數萬敵國平民。功,也極其明顯。一舉克複西北邊境。徹底解決所有問題。水絕根本的同時,還獲得一個實力全力倒退的弱小鄰國。更為聯邦在外交談判桌上,贏取利潤更大的戰略資本。三天後,受命滯留在首都近郊的雷成所部。終于獲令得以進入市區。以勝利歸國部隊的姿態,接受所有國人的檢驗。“這小子的確膽大妄為。不過也很有頭腦,不是那種只知道打打殺殺的莽撞之輩。那份機密報告我看過,對個方面勢力態度都有極其詳盡的推演計算。如果不是事前有所准備,他也絕不可能做出如此舉動。更何況,不過一個月的時間,就能把新編部隊訓練得如此純熟。單憑這一點,他就是國家的功臣。”鮮花和贊譽過後。那便是實質性的獎勵問題。對此,軍方上層早有安排。“給他一個軍。晉少將銜。增選為議會代表。”一戰名動天下。雷成朝著自己的目標,邁出了更大的一步。

    有了陳章作為突破口。剩余三名老戰友,也一一進入能量空間,得以明白遠在另外一個時空發生的全部事實。震驚之余,他們也為自己感到深深的慶幸。雷成曾經以自己為藥劑中和體,獲取解毒血清挽救嚴蕊。從大片僵尸口下拖回高家兄弟。以及在曆次戰斗中奮不顧身,保全隊友的一切。輔以相當程度的誘導意識,最終,在所有接受者的腦中,變成了無法消抹的深深烙印。自此,雷成身邊多了四名親人。能量空間也多了四名忘我訓練的常住人口。龍級戰士,相當于第二世界二、三級生物的標准。依靠空間內部緩慢的時速,雷成在外轉戰的這段時間里,四人實際戰力,均達到這一目標。進化的難度,雷成比誰都要清楚。之所以費盡心機獲得現實世界的掌控大權,同樣基于此類原因。自己的空間無比龐大,但是雷成卻不希望變**類的第二據點。人性的貪婪,足以將之徹底毀滅。這就好比自己家的後院,不希望陌生人進入一個道理。進行戰爭的最佳地點,莫過于他人的領土,他人的家中。即便無法戰贏,破壞損毀的一切利益,也與自己無關疼癢。

    陳章四人可以例外。他們是自己的親信、是最好的朋友、更是自己刻意培養,從這一時空里新誕的“神”。現在,比以往任何時候都需要融合的材料。只有融合,才是轉化改造的最便捷途徑。未來的地球,已經肮髒不堪。輻射、病毒、遍地死尸爛骨。已經把美麗的藍色星球徹底變成一個龐大的星際垃圾場。至于上帝,儼然就是垃圾星上統治垃圾的垃圾王。利用垃圾融合?雷成可不想把自己也變成一堆垃圾。何況,垃圾本身,也是不能輕易招惹的難纏對象。既然如此,那就是能把眼光放長遠一點。在那些可堪一用的生物尚未淪落為垃圾之前,使之成為自己向上攀登的墊腳石。想要達到這個目的非常容易。順流時間進入五年後第二世界侵略的維度,大肆捕獲一批可用的怪物就行。然而,低級生物僅可為戰力底下者融合。至于實力高達十級的自己,卻必須另想辦法。

    第二世界的所在,正是雷成計劃中的關鍵。悄然進入其中,捕獲某些與自己等級對應的生物。順便勘察地形,獲取情報。為今後的戰略進攻打打前站。用行家的特有術語來說,這叫“踩點”。當然,計劃的內容,並非如此簡單。在未來出現的兩只相同女魔莫爾根,在雷成心目中留下了相當深刻的印象。也是被他看做戰爭獲勝的決定因素。

    第二一七節 古神

    融合,是一種無比奇妙的能量轉換過程。任何形態的生物,終究都屬于能量的獨立個體。強如上帝,也是符合這一宇宙基本法則的產物。既然女魔莫爾根老子都能複制。為什麼不能弄出幾個同樣強大的上帝玩玩?

    雷成甚至已經在無比快樂地想象一票假貨上帝,圍住一個真身亂打群毆的壯觀場面。或者,給這些以假亂真的複制品每天晚上陪聖母上床。在不知不覺中把這個自認聖潔無比的騷婆娘,活活干成一個千人騎萬人日的公共廁所……

    融合的前提,必須擁有完備的依據和公式。父親,應該是人類當中最先發覺第二世界存在的智者。盡管如此,博士手中可堪利用的融合公式,卻也不多。甚至,其中尤以低等級生物的融合例子為眾。沒有任何依據胡亂融合,無疑是在汽油庫門前玩火。一旦出現反噬,融合者將成為新個體的犧牲品。從第二世界捕捉大批低等生物進行必要的實驗。是目前為止最好的辦法。可是,雷成卻暫時不想去招惹自己的無良老爹。不過就是一個坐標而已,天知道他又會提出什麼非份的要求?與其白白將把柄交到他人手中,不如等上一段時間,老頭心情大好再說不遲。

    很自然,雷成的注意力,頓時轉移到了別的方面。未來的世界,放置了大量探測機械人。每周將其收回一次。從大量被記錄信息中挑選出具有相當價值的情報。已經成為近期各類事務的重心。利用地面指令遙控的太空設備,有相當部分已經修複。依靠充足的後備能源,重新被激活的維修程序,正默默控制著密密麻麻的小型工作機。在不為敵人所注意的陰暗角落,悄悄進行著微不足道卻意義重大的活動。七架衛星獲得了最基本的監控能力。連同原先被修複的兩架,加上另外一台僅剩百分之四十觀測功能的分離式太空站。勉強構成一道不甚嚴密的環地監測帶。對于雷成來說,這簡直不吝于上天最豐厚的賞賜。有了無處不在天眼,地上的一切。根本無法逃出自己的視線。盡管如此,他的內心,仍然充滿了難以釋懷的悲傷與痛苦。畢竟,這個荒涼淒苦的時空,是自己本來的家啊!雖然,在另外一個同樣維度的時空,找到了最完美的代替。可是,積郁在內心深處的認同感,卻總會下意識地告訴自己:無論在陳章等人身上以何種方式,幫助他們重新找回超前的記憶。無論他們訓練得如何刻苦,成果如何重大。他們終究只是屬于另外一個時空的陌生人。在那個空間,清清依然漂亮,依然深愛自己。但是,她卻喪失了所有的“記憶”。自己在她眼中,僅僅只是剛剛認識的陌生對象。

    他們不屬于這個世界。而是屬于另外一個時間,另外一個維度。不是雷成過度憂傷。而是那種潛埋在其內心深處的孤獨感,時刻煎熬著清醒的大腦。使他每每想起,便會不由得重新回想起已經固定的思維……

    突然,信息記錄器上一段內容古怪的信號,引起了他的注意。“我想和你談談!”談談……和誰談?難道……

    和我?

    詫異之余,雷成不由得猛然想起:上次回收探測器的時候,同樣發現的簡短古怪信息——“你是人類?”前後兩條信息,同樣都是以數字信號的方式存在。似乎,發出者本人,當時就在接收現場。然而,全金屬攝像鏡頭里,卻絲毫沒有找到任何有關的圖像。毫無疑問,這是另外一種智慧生物的傑作。可堪利用的情報太少。根據這些帶有明確指向性的簡單問句。雷成可以斷定:對方已經察覺自己的存在。而且,非常好奇。尤其是這一次發現的信息,其中顯然帶有極強的商討口吻。按照固有邏輯分析,信息的發出者,似乎對自己抱有相當的善意。他的真實身份究竟是什麼?

    第二世界的叛徒?

    對人類遭遇充滿同情的某種生物?

    或者,是在大戰中僥幸存活的人類?

    當然,也有可能是那些喜好新鮮人肉的家伙,故弄玄虛擺出的陷阱?

    前後思慮再三,雷成最終還是決定:進入本來的時空維度。親自去會會這個神秘的談判者。雷成不是那種頭腦發熱莽撞的單線條思維者。相反,他對自己的所有舉動極為小心。沒有絕對的把握,根本不會輕易涉險。更不會做出以個人安全為代價,去賭拼萬一僥幸的最微小機率。

    被融合在體內的增長天記憶中,留有利用誕生石為基礎的巧妙變換方法。其中之一,正是可以充作自己活命的依靠。穿戴起厚重的防護服,最後一次檢查完身邊各種儀器均運轉正常後。內心略微有些忐忑的他,終于從全封閉的隔絕艙內抬腳而出。再次進入了那個曾經被自己所拋棄的世界。黑暗,是他對那個被毀滅時空的最直接評價。然而,就實際景觀來看,卻是與之並不相符的“謊言”。漂浮在空氣中的輻射塵,雖然掩蓋了部分難以透射的太陽光線。卻也尚未密集到形成厚厚的堆積層,徹底遮擋天地的可怕阻隔。只不過,陰云淡舞中的太陽,乍看上去,顏色顯得有些鄙薄。使那團本該無比耀眼的熾熱紅光,已經變成剛剛脫出殼中的溫潤芯黃。腳下的泥土,鋒銳而堅硬。透過厚厚的膠制鞋底,雷成完全可以感受到,風化水泥表面傳來那寒徹心底的冰冷。不,不止是腳下。整個世界,完全被籠罩在一片淒冷陰暗的寒意之中。連接兩個空間的落腳點。是雷成無比熟悉的城市廢墟。毀于異界生物之手的幢幢摩天大樓,因為裝飾面剝落而顯得無比斑斥的牆壁上,到處都是密集的風雨蝕痕。斜插在外的鋼筋上,裸露的斷口間。滿是略呈暗紅的氧化鏽層。遠遠望去,仿佛流淌在其上的人類鮮血。曆經雨水的無盡沖刷後,在各個縫隙的凹凸之間,巧妙而艱難地保存著本該消逝的悲慘證據。以此默默訴說著曾經的一切。西京。亞洲聯邦曆史上的第二首都。

    數千萬人口,頃刻間化為血肉。最寶貴的生命,在戰爭的巨大陰影覆蓋下,最終化成最簡單的個體供應能量。甚至,被土壤掩埋,被植物吸收。以另外一種狀態,直接演變成肥料一類的無生命物質。細密的雜草,已經從城市的各個角落茂盛竄出。吸收了血肉為營養的它們,充滿著無比昂然的生機。蔥郁的碧色間,竟然隱隱顯出死去人類早已消逝的生命氣息。這里就是神秘信息的接收點。手中小心地緊捏一顆晶瑩的誕生石。雷成將隨身攜帶的六架小型探測器,以自己的所在為中心,分呈環狀向周邊輻射擴散開來。這些依靠光能電池為持續能量,底盤裝有六足式機械腿的金屬小家伙。可以在崎嶇不平的瓦礫堆中,自由靈活地來回縱躍。利用高高伸出機體頂端的群方位探測監視裝置,把籠罩在薄薄輻射塵中的陰暗廢墟,全部盡收眼底。漫步在一群群饑餓的野獸間,時刻充滿著難以預料的危險。死亡,也許會在你最不經意的時候,從暗處猛然襲來,狠狠擰斷你的喉嚨。第二世界內部,其實並沒有想象中那麼堅固的凝合力。增長天,就是一個所知個體中尤為突出的例子。雷成不知道,神是否也存在“隱私”這種概念。當然,假如上帝喜歡公開他與聖母做愛的實況,則另當別論。但是,任何生物都有著屬于自己的秘密。這似乎是宇宙間的另外一條固定法則。為了死死守住這些僅有自己所知的東西,秘密的擁有者,甚至會毫不猶豫地殺掉每一個對之有所企圖的窺視者。誕生石的運用。應該是第二世界內部知無不多的秘密吧!盡管確知它的存在,可是鑒于實力與等級的差異。戰戰兢兢的增長天,至死都沒有真正實驗過那些無比神奇的方法。

    可能是由于他的誕生石數量不多。也可能是由于這個倒黴蛋有賊心沒賊膽。但是不管怎麼樣,死人不會和活人掙搶東西。所有的好處,當然也只會落到雷成一個人頭上。用一種顏色略淡于地面的塵土粉末,以事先設置好程序的機械人在地面緩緩灑落。使之與廢墟中拗黑的地表有所區別。相互襯托下,形成一個巨大無比,卻巧妙隱藏在零亂碎石中的六芒召喚陣。雷成腳下的站立點。正處圓芒的中心。從高空遠遠望去,就好像是一口沒有指針的大鍾。突兀地將某個大活人塞在中央,充作一切的核心。催化誕生石,只需動念之間。利用特殊的陣列與驟然散發的巨大能量。就能將自己的所在位置瞬間改變。其中的移動距離,甚至可以遠達千里之外。沒錯。就是瞬移。增長天大腦記憶里有關誕生石運用方法的其中之一。究竟是什麼人創造了如此奇妙的方法?

    為什麼此類運用法則會變成第二世界少為人知的秘密?

    也許,所有的答案,都要等到自己實際進入那個古怪的空間。細細探究一番,才能得出最後的結論吧!但是不管怎麼樣,單就現在而言。卻是雷成手上唯一可用的最佳保命手段。

    “你,終于來了!”忽然,一股強大的意識,從四面八方圍聚而來。將身在其中的雷成死死裹住。頃刻間,便已斷絕了他的所有逃路。拼命按下內心深處強烈的震撼。雷成勉強從嘴角擠出一絲不以為意的微笑:“有人邀請,為什麼不來?”實在太可怕了。雖然同樣擁有自由運用意識的特殊能力。但他卻從未想象過,擴散開的意識,竟然會擁有這般強大的控制能量。在這種仿佛大海般深厚的擴散力量面前。自己的存在,簡直渺小得如同微不足道的水滴。這就是對比。十級,曾經是人類給神靈定位的標准。然而,真正目睹強大的存在後,你會突然發現:所謂衡量的標准,根本就是一個可悲的笑話。我也是神。然而相比之下,真正的神,一個指頭就能將之摁死。一頭大象,一只螞蟻。談判?簡直可笑至極。“不愧是從人類進化而來的神啊!”虛空中的聲音歎息著:“像……實在是太像了!”“像?什麼意思?”莫名其妙的話,在雷成聽來有些古怪。

    “進入我的空間。那里,非常安全。”聲音並不想做任何解釋。只是淡淡地發出邀請。隨即,被能量籠罩的空氣中,也驟然閃現出一道黑色突兀裂口。望著熟悉無比的這一切,雷成只覺得內心沒來由地猛緊縮了一下。當即,面無表情的他,想也不想便縱身躍入其中。從頭到尾,他根本就沒有看到對方的實際身形。想要達到這種結果,不外乎有兩種可能。其一:對方速度極快。已經超出自己肉眼所能達之的極限。正是依靠這種無所察覺的異速,對方才能撕裂空間。使一切看起來是那麼不可思議。其二:實力強大的對手,已經達到單純運用能量便能撕裂空間的可怕地步。較之第一種可能。第二種猜想,其實更為雷成感到恐懼。操縱能量並不困難。然而撕裂空間需要相當的技巧與速度。二者結合,加上僅靠能量而為之。想到這里,他總會忍不住想要一陣發顫。實在太強悍了。神秘的隱身人,究竟是誰?

    雷成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空間,屬于個人擁有的私物。既然邀請自己進入,身在外界時,也沒有多加為難自己。可以肯定:對方並沒有干掉自己的意思。

    也許,真是如同信息記載的那樣……僅僅只是談談嗎?

    清靜,實在太清靜了。這是進入空間後,雷成腦子里的唯一念頭。所有的一切景觀,似乎都只存在于幻境中,沒有實際的形體。然而,那種無比清靜的感覺,卻來自于發散意識的末端觸角。也就是說,直接以思維獲得直面的意識。“我一直在等你。已經太久了……”一聲歎息,幻化的場景,突然驟變為兩棵蔥郁的大樹。壯實巨大的樹干枝梢上,滿是鮮綠碧色的片狀闊葉。層層疊疊裹繞在一起,遮擋了枝條與樹干交叉出的所有空間。樹下的蔭團內,端然坐著一個滿面祥和的肥胖男子。一襲淡黃色的粗布衣袍,相當隨便地穿在身上。盤膝而坐間,地面還墊有一塊繡有蓮花團的柔軟蒲團。光滑的雙手,分別垂放在左右膝上。肥厚大圓的耳際口唇,顯出華族相面者所謂的“富態”。被脂肪撐起的白淨面皮上,略微顯出一抹淡紅。額端的頭發,卻自然卷曲,微縮成一個個相對獨立的螺旋。雷成只覺得喉嚨一陣發干。他想說話。卻無法出聲。只得無奈地張了張嘴。雙手甚至還在半空中,沒有任何意義地來回亂舞片刻。“你……你……竟然是你?”良久,從巨大震驚中重新回過神來的他,這才無比艱難地道出語不連貫的問句。

    不是他修養不夠造成的魯莽。也不是過分提防對手造成的謹慎。而是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竟然是他。“不錯,的確是我!”肥胖男子似乎早已料到會有如此一問。因此,也不作任何解釋。僅只在面際間露出一絲親切無比的微笑。“這,這不可能……不可能……”雷成難以置信地連連搖頭:“是你?不,你究竟是誰?”“既然已經知道。又何必多問?”說話間,男子眉頭閃過一絲莫名的憂色:“若是問及名字……我卻尚且記得。那個時候,他們都叫我——喬達摩。悉達多。”

    第二一八節 三世

    喬達摩。悉達多。雷成微微張了張嘴。無力地癱坐在地上。無可奈何地苦笑著。剛剛發生的一切,實在太令人吃驚,太令人不可思議,太出乎意料之外。這是一個典型的古代印度皇家貴族之名。也是該國曆史上那個影響最大的人名。更是為地球萬千信仰者為之膜拜不已,甚至連其死後的骨頭,也要當作聖物保存的大能者之名。他就是佛教之祖,尊號釋迦牟尼。法號大日如來。更是增長天記憶中強悍無比的神族之王。

    “活見鬼了。居然會是如來?幸好老子不信佛,否則,那還不得被這死胖子牽著鼻子走?”如果換在以前,雷成斷然不會生出這般念頭。他根本就不相信神的存在。第二世界的入侵,最終令他改變的曾經的觀點。然而,真正直面一名傳說中最神秘的王者。實在令他刹那間有些不知所措。“不必如此緊張。請坐下來說。”如來似乎早已料及對方的感受,也不多言,只微笑著指了指面前的蒲團。稍微平複一下內心的劇震。雷成長長地出了口氣。暗暗捏了捏拳頭。徑直坐在其對面。直言道:“說吧!你想和我談什麼?”“單刀直入?”如來顯然有些驚訝他的直接:“怎麼,你就不想知道我為什麼找你來的個中原因嗎?”“願說無妨!請便”“呵呵!那好。說起來,我們也算是同胞。”如來顯然想要勾起對方的興趣,故意道:“由人晉身為神,在我之後,你應該是第一個吧!”雷成也不做答。只是淡淡地笑了笑。這句話,令他不由得想到曾經從妖精口中聽到的密聞。那個時候,弱小的召喚物曾經告訴自己有一個人類,是第二世界神族之王。也是具有相當權力的上位者。很明顯,神王,就是眼前的如來。也是傳說中曆經苦行,最終得以修成正果的古印度王子——喬達摩。悉達多。“連我自己都沒有想過會成佛。”看穿其內心的如來坦言:“那個時候,轉身為神是我的唯一目標。只不過,真正成佛以後,我才忽然發現:那個世界,似乎並不屬于想象中的極樂淨土。”“你是怎麼做到的?或者說,你究竟怎麼變成了神?哦!不,應該是佛!”對方的感慨,雷成絲毫不感興趣。他只想知道其中的過程。“你很性急。”意味深長地看了他一眼,如來若有若無地笑了笑:“其實,方法很簡單。你也一清二楚。這不是什麼了不起的秘密。任何人都可以做到。”“你的意思是……融合?”“按照我的理解,那叫涅磐。在希臘神詆口中,那叫神之榮光。在信仰上帝的天使看來,那叫奉獻。但是不管具體名稱究竟如何。所有的這些,其實殊途同歸。都是運用外來能量使自身強大的辦法和過程。”“難道……你那個時候成佛,也是利用融合?用你的話說……就是涅磐?”雷成不由得一顫。如來微笑著點了點頭:“以敵之力,轉為吾所用之能。謂之涅磐。”弄了半天,傳說中慈祥無比的大善人,竟然也和自己一樣,是個吸收他人之力的便宜貨色。“你想和我談什麼呢?”雷成不想在其它話題上耽誤時間。

    “我想幫助你!”如來臉上,滿是懇切無比的笑容:“同為人類,我不希望看到遍地生靈塗炭。”“幫我?呵呵!以你的實力,完全可以和造成這一切的罪魁禍首打個平手。又何來幫我一說呢?”“你不明白。身在其中,無法由之啊!”如來輕歎一聲:“並非我不願意,而是無法為之。一日為神,終生為神。這個道理,日後你會慢慢明白……”“也許吧!”雷成並不為所動:“那麼,你想怎麼幫我?”“目前,你最需要的是什麼?”如來眼中,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喜色。“實力!”雷成的回答干脆至極。“我可以向你提供涅磐所需的全部對象。而且,都是與你目前實力對等的大能者。”說著,如來從身邊摸出一枚小小的芥子:“喏,所有的一切,都在里面。一旦涅磐完成,你的實力,可以在現有基礎上增加三倍以上。”三倍?那就是三十級?

    雷成心中一動,臉上卻沒有絲毫表露:“單憑這些,我仍然不是對手。”“這里面,有著大量當年被我降伏的無數神魔。想來,足以將你的實力提升五倍。”猶豫片刻,如來面上的肥肉微微一顫,摸出另外一顆芥子遞過:“加上它們,應該夠了。”我為你做點什麼嗎?”毫不客氣地收下東西。雷成很自然地挑起另外的話題。他很清楚: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我,什麼也不需要。”胖胖的如來臉上,顯出一絲令人幾乎落淚的憐憫:“我只想幫你。因為,我可以感受到你內心的悲哀。那種喪失所有親人的淒涼和孤獨。這種滋味兒,我也曾經有過……”“你說得沒錯。”這些話,使雷成明顯感受到對方的善意。也使他徹底放下心頭最後一絲警惕:“我的朋友,我的親人……都死了。永遠也不能複活。”“你想要他們死而複生?”“當然,可是我卻無法違背時間的流向。”“流向?”如來一楞:“那是什麼東西?”“你怎麼會連這種最基本的東西也不懂?”雷成有些驚訝:“所謂流向,指的是時間從過去向未來正常變化的特有代稱。也專指時間的順延程度。”“你是說,前世、今生、後來?”滿面油光的死胖子恍然大悟。看到對方的神情,雷成不禁想要苦笑。很明顯,千百年前就已經成佛的如來和自己之間,被割斷了太多有關科技方面的知識。以至于某些特定的專業名詞,這個傻乎乎肉呵呵的家伙根本無法理解……

    一陣強行惡補後,腦袋上頂滿一個個縮小型牛屎疙瘩的胖和尚,終于開始學著使用現代人類的語言進行必要的交流。只不過,其間仍然會不時攙雜相當的古代術語。“改變時間,其實根本沒有你想象中那麼困難。”胖子一語驚人:“我發現,你對時間的理解,有著相當大錯誤。”“錯誤?”如來肯定地點了點頭:“也許是我晉身為神的日子比你早上許多的緣故吧!在我修行的那個年代,對于時間的理解,比現在的人類遠遠要簡單得多。也沒有如此繁雜的理論系統為依據。不過,大概也正因為如此,對我個人而言,時間的概念卻顯得極為簡單。不過就是前、中、後三部分而已。用特殊的代稱表示,就是前世、今生、後來。”雷成沒有說話。只是聚精會神地豎起耳朵,專心致志記錄著對方所說的每一個字。他隱隱感覺到,這個面相忠厚老實的古代胖子,可能會給自己帶了某種意想不到的驚喜。“三世佛的說法,想必你應該聽過。”見狀,如來微微一笑,動手作了個拈指:“按照你的說法,時間就好像一張巨大的密網。一塊塊相互連接的小方格,構成一片相互結合的整體。每一個方格,代表一個瞬間。當然,其中的具體時刻,也能擴大為秒、分、小時。但是,在細化網格的同時,你顯然忘記了最重要的一點——無論這些方格前後左右相互如何拼接,它們永遠也無法逃離前、中、後三個最基本的概念。”“因此,太過細化的時間分段,只能造成時空的紊亂。你可以自由穿梭到另外一個時段。在那里給自己熟識的親人強加未來的所有記憶。把他們變成應該在時間另外一端才會出現的死亡對象。嗯!如果用你剛才的話來說,這根本就不是最直接的複活。而是複制。記憶的複制。”聽到這里,雷成只覺得整個人猛然仿佛電擊一般,內心久已糾纏的死結也隨之釋放開來。如來說的沒錯!從現實返回過去,把記憶強加給另外一個維度的相同身份者,根本就不能算作複活。而是一種最簡單的複制,利用記憶灌輸完成的複制。身在那一維度的人們,充其量不過只能算做複制後的替代品。他們既沒有經曆過被遺漏時間里的一切遭遇,更無法體會到死者內心、身體、思維上的所有。他們僅僅只是一具軀殼。一具和死者外表完全相同的,身在另外一個時空的無用軀殼。

    刹那間,雷成終于明白為什麼自己拼命給六年後的陳章等人灌輸未來的一切,卻總是無法感受到那種應有的濃濃親情?為什麼自己在那個世界重新遭遇了清清,在軍界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卻無法排解內心深處的孤獨?原來,所有的問題症結,竟然都在于對時間的理解概念方面。自己在二零九三年找到的“複活”者,根本不能與六年後的戰友同一而論。哪怕其個人意識是被自己誘導灌輸,擁有相同外表的他們,充其量不過只是一群類型更加高級的複制人。他們在模仿未來“自己”的一切。永遠也無法成為對比的本身。“前世,可以理解為死亡。加行今生、後來。三者共同連成一條直線。縱貫了時間的曆史。”面對若然神傷的聽者,如來絲毫不以為意:“直線與網,是兩種種根本卻忘記了最重要一點——網格本身,是由無數的直線所構成。”一語驚醒夢中人。“我明白了!”雷成不由得脫口而出:“你的意思是,盡管我穿越時光回到過去。卻偏離了固有的時空維度。雖然所有的維度流向都屬平行。卻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就好像兩條互不相連的直線。那里所發生的一切,對于已有的這個世界,無法造成任何影響。是這樣嗎?”“孺子可教!”微笑的如來,頻頻頜首。“那麼,在這一時空里,死去的他們,還能夠複活嗎?”咬了咬牙,雷成小心翼翼地道出了最關心的問題。“這得看你自己。”“看我?為什麼?”“因為,你是與他們有著最直接關系的唯一存活者。也是唯一有能力逆轉時間,使之返回過去的神。”面色微紅的胖子眼中,不時透出隱隱的誘惑:“只要在這一時空使時間逆流,複活,絕對不是問題。”“逆轉時間,難道不會引起空間的劇變而整體塌陷嗎?”雷成顯然注意到對方態度微妙的變化。“能量的平衡,是這個宇宙間唯一的存在法則。”如來動了動自己肥厚的嘴唇:“無論順流或者逆流後的時間,同樣屬于能量的存在形式。只要有能力保持它在任何狀態下的平衡與穩定。那麼,返回過去,重新創造曆史,並非難事。當然,時間的催動者,必須是當事人自己。”“也就是說,我擁有的實力越強。逆轉的時間也就越多?”“沒錯!如果你把芥子里的所有神魔全部涅磐。那麼,擁有的能量,足以令你重新返回過去。讓所有死去的人們重新複活。”如來對于時間的解釋,大體概念上與“智龍”基本相同。尤其在能量的平衡方面,著重強調的程度,也比“智龍”更甚。而且,按照前後解釋的所有關聯來看,他所說的這些,應該是能夠確而實施的真實。

    然而,說話間,雷成卻隱隱感受到對方身上的輕微能量波動。乍看上去,滿頭疙瘩的胖子,顯然是個相當厚道的老實人。肥短粗圓的小手、寬闊垂肩的大耳、肆無忌憚袒露開來的衣袍,似乎顯得它們的主人無比坦蕩。但是,白淨皮膚覆蓋下厚厚的油膩脂肪,也無法掩蓋其內心深處被刻意壓制心靈的亟動。盡管臉上沒有絲毫異狀。言談間也絲毫不露任何口風。只不過,驟然略升的體溫,微妙的意識紊亂,無一不在說明胖子的內在思維,正在前後兩種互不連貫的能量中糾纏。用現代情報人員的觀點來看,這就是撒謊的最直接身體表現。如來在撒謊?也就是說,這個該死的胖子,從一開始就在欺騙自己。那麼,他這樣做,目的究竟何在?

    讓自己妄圖改變時間,身陷其中徹底神形俱滅?

    這種可能性幾乎等于零。若是想要除掉自己,與其這麼麻煩,不如直接當面下手。在法力無邊的佛祖面前,自己不過是只可憐的小螞蟻。也根本不會被他恭恭敬敬請到私人空間進行密談。或者,他是想讓自己離開另外的時空維度。放棄在那里已有的一切?

    這也不大說得通。以胖子的神通,只需把自己一擊狙殺,便能達到所有目的。如果前面兩種推測都無法成立,那麼,唯一的解釋,只剩下最後一種。這家伙顯然是有某種不可告人的目的。這才強烈勸說自己逆轉時間,返回過去。而且,還慷慨無比提供了大批可供融合的對象。

    對于時間的理解,如來遠遠超出常人。甚至,連“智龍”也難以望其項背。但是,他為什麼不自己動手?偏偏要讓自己來充當具體運作者?

    難道,逆轉時間,有巨大的危險?波及自身的安全?

    不,這應該不是問題的正確答案。佛教中自來就有三世來生的說法。法力無邊的三面佛事,更是為眾多信仰者崇拜的對象。改變時間流向這種事情,對他應該並不陌生。利用排除法,剩下的不利且必要因素,已然不多。第一:逆轉時間,需要花費巨大的自身能量。第二:具體的操作者,應該是與時間本身有密切聯系的相關對象。第三:操作者擁有的實力越強,逆轉的時間也就越多。這些,都是從如來口中道出的話語。也是雷成覺得可以利用的部分。

    第二一九節 推敲

    進化中的人類與過去的原始狀態相比,最大的區別,就是大腦中蘊藏的智慧含量。而智慧的做實際作用,也可分為兩個截然不同的方面。科技、文明的進步陰謀、詭計的狡詐。

    胖子的腦袋很大。據說,頭大者,腦容量也越發達。思維能力自然越佳。一般來說,此類人等,如若不是推動文明科技迅速發展的傑出者。就肯定當屬最卑鄙無恥的陰謀家。在雷成眼中,憨厚老實的如來,顯然屬于後者。這個混蛋肯定沒安什麼好心。不是在把老子當槍使,就一定是在把我往火坑里推。表面上說得冠冕堂皇,暗地里還不知道打什麼鬼主意。不過,就總體而言,似乎的唯一目的,就是想要自己逆轉時間,將這一維度的曆史反溯回到過去。作為平衡宇宙的關鍵,時間這種東西,當然不是隨便什麼人都能捏來扁去的小玩意。無論順流或者逆流,都需要運作者擁有強大無比的實力為依靠。若單就這方面看來,滿腦袋都是問號般卷曲發團的釋迦牟尼,絕對比雷成更加適合操作的角色。但是,從目前的情況來看,滿臉洋溢著和藹可親的古代胖子,顯然並不打算這麼做。而是要將這一曆史性的重責大任,全部交托給雷成一人為之。“芥子納須彌”。雖說不是虔誠的佛教徒,雷成倒也知道此話的真正含意。手上兩枚微小的芥子,顯然屬于自己手環一類的空間儲備器具。內中裝有的東西……據說,是可以用來涅磐的神魔。

    涅磐,就是融合。都是利用其它生物與本體進行能量重塑。進而獲取更為強悍實力的過程。這也是一種近乎投機取巧的好辦法。說了那麼多。綜合起來不過一句話如來以這點東西作為勞務費,雇傭自己幫他逆轉時間。當然,僅僅只是在這一維度逆反。而不是像先前那樣,穿越時空,進入另外一個新的世界。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這道理雷成很清楚。他只是不明白:為什麼如來自己明明有實力為之,卻偏偏找上自己做苦力?

    這顯然是個再明白不過的陰謀。只不過,主使者最終的目的,無法得知。可是,明知是火坑,雷成仍然還得往下跳。如來,不愧是法力無邊且能看透人心的佛祖。從一開始,他就已經看准雷成的弱點。朋友、親人,所有的同胞,無法割舍。

    這頭陰險狡詐的人形肥豬,不僅循循善誘教會了自己新的時間理念。還苦口婆心告訴自己其中的秘密。險惡用心,一目了然。懸殊巨大的強弱者間,永遠沒有平等的談判與盟約。迦樓羅王就是最好的例子。逆轉時間,說得輕松。其中的危險,恐怕簡直難以想象。否則,死胖子也絕對不會給出諸多好處,一再要求自己為之。雷成不是傻瓜。從對方躲躲閃閃的話語中,他多少隱隱能夠猜到:危險的具體所指。但是不管怎麼樣,這是一個機會。“你,當真能夠幫助我?”“吾當慈悲為懷!”如來臉上的表情,活像一邊冷眼不屑女子脫衣,一邊滿口大加斥責的聖者。而其內心,卻早已暗地里盤算著……一會在床上,應該先玩冰火?還是老漢推車……

    “你真的已經決定,必須逆轉時間了嗎?”龐大的能量空間里,一個被“天機”秘密建造而起,有著特殊用途的隱蔽房間內部。滿面肅然的雷成,正雙腿盤膝,兀自端坐中央。在他身下用光潔瓷磚拼接而成地面,還有著一個近乎與房間面積對等,利用顯眼白色塗料畫出的規則六芒星陣。屋內的空間很大,很寬敞。不過,其中的內容物。除了地面詭異的圓環,以及牆壁四周用做照明的燈具。剩下的,僅有他獨自一人。一個人問答,當屬自言自語。

    然而,雷成既沒有張嘴,更沒有說話。所有的一切糾紛,都只在大腦深處的思維意識中產生。連他自己也沒有想到。從來都只隱藏在虛空之中,從未見過真實面目,神秘無比的“智龍”。竟然會破例親自找上門來,要求與自己“談談”。這簡直太稀奇了。“我還能有第二種選擇嗎?或者說,我還有別的路可以走嗎?”雷成絲毫沒有責怪“智龍”不經允許,便擅自侵入自己大腦的意思。他也明白,這不過是對方利用意識與自己交流的唯一方法。畢竟,這個神秘的存在,從未出現在那片擁有無盡黑暗虛幻以外的世界。簡單的反詰,令“智龍”陷入了無言的沉默。看得出,它非常反對這樣做。可是,卻也沒有更好的辦法說服對方。甚至,無法制止這種為自己所不贊成的行為。是啊!除了回到過去,還能有什麼更好的選擇嗎?

    幻想中只有一個人存在的世界,實際上充滿了無數危機與死亡。被空虛、寂寞、孤獨團團包圍的幸存者,根本無法從這種可怕的巨大恐懼中解脫出來。那種因為迷惘空曠而產生的絕望,沒有真正經曆過的人們,根本無法體會。當然,死亡,也是另外一條可行的出路。但是,雷成還不想死。至少,他絕對不會在事情尚有可為以前就悲觀地選擇自殺。

    懦弱的行為,不屬于男人。雖然,這個維度的世界,已經沒有女人存在。死寂般的沉默中,神情淡然的雷成,從腕部的空間手環里,慢慢掏出十二顆顏色各異的晶瑩石塊。按照固有的誕生月曆,以順時針方向,按照鍾刻的度數位置,將它們一一擺放在腳下六芒星陣的四周。大日如來說的沒錯。宇宙間所有的一切都必須接受時間的制衡。然而,平行的維度軌跡,卻根本就是兩個不同的世界。在最微小的時間單位間隔下,平行的維度可以被劃分為無數的獨立存在。也就是,輕輕的“嘀嗒”一聲,億兆個僅有最微末區別的平行世界,都會隨著時間的洪流淹沒的縹緲之中。只要撥開掩蓋在其上淡淡的面紗。所有的一切,都會一覽無余地清楚呈現在你的眼前。時間,是公平的。創造無數空間的同時,也將隸屬于這一空間內的所有產生物體全部複制。包括當事人自己。因此,那只是一個存在于鏡像中的世界。雷成永遠也不會忘記,大日如來對自己說的那些話。“如果所有的一切,都能夠依靠跳躍時空維度來解決。那麼,戰爭這種事情,恐怕根本就不會發生。不錯,人肉鮮美的滋味兒,的確是造成這一切災難的起因。可是你想過沒有:當所有人類都被吃光的同時。為什麼諸多上古神靈仍然死死地守候在這顆沒有任何希望的星球上挨餓?為什麼我們不選擇進入另外維度的空間,重新獲取數量充足的肉食?這簡直就是把滿滿一桌美味佳肴擺在無比饑餓的乞丐面前。卻不允許他享受其中分毫。呵呵!換了是你,又會怎麼想?”滿滿微笑的癩痢頭胖子,絲毫不想隱瞞同樣喜好人肉的本質。一針見血地道出了事實的本質。

    是啊!利用時空跳躍,強如上帝那樣可怕的存在,完全可以進入另外一個空間獨自大飽口福。何必又要與無數競爭者一起,呆在肮髒無望的地球上,拼命為了那一口不足果腹的臭肉掙搶?

    釋迦,屬于那種極其聰明的雇主。他非常清楚充當被雇傭者雷成腦袋里的一切思維。巧妙道出某些秘密真相的同時,卻又毫不留情地將打開一半的門縫緊緊關合。只讓你窺得其中十之二三,讓那種迫切想要獲知一切的強烈欲望,最終轉化成不得不接受自己條件的無奈。“只有當你自己實際去做,才會發現所有的秘密。”從死胖子口中輕描淡寫飄出的這句話,成為二者之間非協議式雇傭關系達成的最後決定。實在太吃虧了。雷成覺得,自己根本就是一個可憐無辜的性欲購買者。當妓女開出一百塊的價錢時,自己毫不猶豫地掏出了足額鈔票。可是,當這個女人躺在床上,剛剛脫了一半衣服,令自己血脈賁張的時候。卻要求再次加價一百。無奈,二次出血,得已欣賞到最誘惑的蕾絲內褲的同時。玉體橫陳的賤人第三次獅子大開口。聲言不給五百絕對不可能讓自己舒舒服服。被精子沖混頭腦的情況下,自己也顧不得那麼許多。于是……扔下空空如也錢包,帶著憤怒的發泄欲望,在尖利的叫床聲中,把對方一次次狠命送上高潮的頂峰……

    就在內體傾瀉一空,**隨之蕩然無存的同時……無比痛惜風流代價無比高昂的情況下,受騙、暴怒、冷漠數種感情油然而生。再加上一張張鈔票在女人手中肆無忌憚地來回清……搶劫、——殺人滅口甚至……奸尸……一個完整無缺的犯罪過程,最終得以產生。如來若是相當于女,那麼自己也正是那名無辜可憐的嫖客。其中的區別,僅僅只是如來的內心,尚且沒有那般視錢若命罷了。但是不管怎麼樣。欲望頓起的男子,得不到滿足,永遠也無法冷靜。好比窺之秘密二三的雷成,不看到事物的本來面目,根本不可能掉轉回頭。維度,實在是一個無比奇怪的概念。若以秒為單位來看,微小指針晃動的瞬間,就已經產生兩個前後順序不一的世界。如果把之後的世界看作現實,那麼,之前時差別造就的空間,則屬于另外一個獨立的世界。

    除了這短短的一秒,兩個世界根本沒有任何不同。因為,它們所經過的時間控制軸完全平行。可是,兩者間的異常卻又無比明顯。幾十億的人類,每一秒鍾都會在死亡與新生中循環。不過區區一秒的差別,有人因此而生,也有人因此而死。更不要說其它的地球萬物,甚至還有與之相連的龐大宇宙。只要有時間存在,這種既相同又迥異的多重世界,仍然會不可避免地繼續存在。就算如來不說,雷成也已開始發覺兩個維度之間的差異。作為預防手段,那一世界的的“雷成”已經被自己殺死。然而,費盡心機招攬而來的十七小隊成員,再也沒有那種親密無間的感情。“也許,我能夠猜到那些上古神靈拒絕穿越時空維度的真正原因吧!”“智龍”絲毫沒有顧忌尚在沉思的雷成。下定決心般直言道:“其中的緣故……大概是因為改變。”“改變?”雷成有些訝然。“從空間的概念來看,穿越,其實等于改變兩個世界的既定運行軌道。打個比方,你回到冷兵器時代,把一批軍火交給某個本該默默無聞死去的小人物。就能在那個世界造就一個最偉大的君主。同樣的道理,你帶回那個時代最普通的一件器具,卻是如今最珍貴的文物。你可以因此獲得終其一生也難以擁有的巨大財富。這就是改變。兩個世界的相互交換,造成了對彼此都印象深遠的劇變。”“你的意思是,神,也懼怕這種改變?”“我不知道!”“智龍”坦言:“我只知道,第二世界的那些生物非常聰明。比你還要聰明。它們懂得控制自己的欲望,絕對不會超越時間界限帶回一些莫名其妙的東西。至于你……已經改變了另外一個維度的發展未來。甚至,有可能因為這種無法預知的變化,讓現實中的未來變得更加黑暗。”雷成沒有說話。只是默默地繼續著手邊的動作。他其實已經認可了這番指責的說辭。那個世界的隊友,已經被自己催化為神。也許,某天他們也會穿越時空,來到自己所在的世界。他們會做出何種舉動呢?誰也不知道。

    但是不管怎麼樣,想要見到實際已經死去的他們。就必須按照大日如來所說,逆轉這一維度的時間。“智龍”,也許兼顧這一空間內的全部。它的種種擔憂,自然無可厚非。然而,雷成卻是一個男人。一個真正的當事人。他必須為自己在困境中找到一個突破口。回到過去,意味著必須與強大的對手為敵。他清楚地記得,瞬間將嚴蕊和整整一隊俄軍內衛切成兩半的隱身人。還有造成其余隊員慘死,聯邦軍全體覆沒的各種高級生物。想都不用想,老子肯定不是這些變態的對手。也許,如來多少算是第二世界那些雜碎當中,唯一多少良心發現的神吧!至少,他還能夠送給自己幾枚裝有融合對象的芥子。那里面,的確都是好東西。憑借一加一等于二這種最簡單的融合模式。雷成現在已經擁有連他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可怕實力。

    三十六級。這是新型能量記讀器上顯示的數字。完成最後一次融合,從能量旋渦中成為本體的雷成。那一刻,腦子里面根本就是一片空白。自己究竟強大到何種程度。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只是在隱約間覺得,揮手砸穿地球,似乎沒有什麼困難……

    興奮之余,雷成也沒有忘記:答應逆轉時間的瞬間,如來那雙充滿無比欣喜,不,應該說是詭計得逞的小眼睛。鈕扣般大小的兩顆黑色之中,充滿了類似色鬼看到裸女般的欲望和饑渴。憑空造就一個強大的對手。即便白癡也不會做出這般傻事。除非,對方另有目的。但是,雷成仍然不會放棄已有的選擇。不僅僅是為了那些死去的人們。更重要的,還是隱藏在第二世界的秘密。找到它,掌握它,利用它。

    如來這個騙子,至少有一句話沒有說錯這個維度的世界,有已死的親人,還有自己遠在宇宙深處,隨時可能返回的兒子。

    第二二零節 逆轉

    地面的召喚陣,已經列出了晶瑩的誕生石。緩緩步入其中的雷成。眼中滿是堅決、果毅。站定陣列中央的六邊核心,雷成慢慢閉上雙眼。放出強大的思維意識,以自己作為中心聯絡點,瞬間貫穿了十二顆晶石的內部。將完全固化的能量,在意識的催化下重新轉為球體的旋轉形式。環繞在自己的周圍飛快擴張。“智龍”應該算是唯一的旁觀者吧!在它憂心忡忡的目光中,雷成已經和十二顆誕生石連成一個緊密的整體。乍一望去,圓形六芒陣周邊急速旋轉的十二個小型黑色能量球。活像是一團團隨時可能爆炸的死亡攜帶物。身在其中的雷成,一旦有失,將會首先身受其害。“全力催化十二顆誕生石。吸取其中所有的能量,以自身為臨界壓制點。利用意識強行推轉時間朝著過去的方向逆轉。當然,逆轉程度的多寡,打回時間的多少。所有的一切,都得看你自己。”這是大日如來告訴雷成的方法。也是充滿危險隨時可能喪生的決死之選。如果說,當時雷成絲毫不覺得有何不妥的話。那麼,現在真正身處其中的他,終于能夠明白,卻為什麼強至如來般的神王,竟然會把如此秘密的東西,極其慷慨的告訴自己。時間,的確正在逆轉。雷成完全可以感受到自己正在慢慢回到過去。然而,這種緩慢的穿越,卻是如此的艱難。在強大能量促發下一一被打回的時間,幾乎是以分鍾為單位。一點一點朝著過去的軌跡慢慢爬行。而為之消耗的能量,卻龐大的簡直無法形成對比。十二顆一套的誕生石,集合起來能夠爆發出難以置信的威力。但是,身在其中的雷成卻無法感受到時空逆轉帶來的喜悅。他甚至有些後悔。後悔為什麼當初竟然會聽信如來那頭該死的人形肥豬。一步步按照對方設下的陷阱,自動走進這個充滿無限危機的必死之地。三十六級,這是自己融合了相當部分神魔後才獲得的實力。可是,在十二顆誕生石強大的能量纏繞下。雷成感到自己已經快要無法支撐。那些被催化的能量在六芒星陣的特殊構造內部,形成一團對現實時控的強大壓制。而身在其中的自己想要逆轉。就必須突破這種已經定格的狀態,將恒定的時間一一打回。

    這種狀況,活像一只弱小的螞蟻,在一座沉重大山的壓制下,頑強地尋找著屬于自己的出路。不過幾分鍾的光景。雷成體內的融合之力就已經消耗了近三份之一。而且,還在以可怕的速度繼續消逝。“二十六?不,大概只有二十四級的實力了吧?見鬼,我還能撐多久?”望著身邊那一幅幅類似定格般緩緩流動的畫面。雷成死死咬住牙關,以自身所有的力量和精神意識苦苦支撐。逆轉的場景中,他可以清楚地看到:自己在萬念俱灰時釋放病毒的舉動,得知世界為之毀滅時的驚訝。甚至,還有進入能量空間後,無法看到的那一幕幕死亡慘景。難怪如來不願意親自出手逆轉時間。原來,在逆轉狀態下,引導者自身需要消耗的能量,竟然如此恐怖。巨大的能量相互壓制下,融合而來的實力,竟然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以洪流般的速度拼命狂泄。甚至,已經接近了雷成此前苦修而來的十級界限。他終于明白:逆轉時間的真正奧秘。只要引導者具有強大的實力,他完全可以把這個時空重新打回混沌狀態。甚至,徹底回到宇宙爆發的最初時期。只不過,如此一來,引導者本身也會耗盡所有的能量。從高高在上的神,徹底變成一個最微弱的卑下生物。如來這個雜種。居然敢欺騙老子。讓我來充當這個必須的消耗品。恍然大悟的意識,隨之帶來了內心的無比憤怒。然而,雷成卻絲毫無法放松自己的能量消耗。以密集禎數從眼前一晃而過的種種慘狀。使他無法撤出陣列的中心。只能憑著最根本的意識苦苦維持。原來,神真的會吃人。

    亞洲、美洲、歐洲……地球上每一個還有幸存者的角落,都被無數的“神”所占據。它們將悲慘的人類當作最肥美的牛羊肆意宰割。甚至,將人類做成一道道美味的菜肴細細品嘗。年幼的孩子,被連頭帶腳貫穿在冰冷的鐵叉上。在熾熱的旺火中來回滾動。最終,被活活烤成顏色嫩黃,表皮酥脆,內中肌肉已經變得狀如粉紅般的全人大菜。聚集在某地下基地的上百名人類俘虜,從腕部以下雙手盡被砍斷。清洗沖刷乾淨之後,被放入大鍋中加入各種調料慢慢燉制。最終成為天神面前可口的佳肴。而且,在這段流逝的畫面中,雷成甚至清楚地聽到。大口啃食人掌的天神,以無比興奮的口氣嚷到:“人類身上活動最頻繁的部位,滋味果然不同一般。”用鐵鑿撬開人頭,取出其中溫熱的腦漿。添加各種材料後,制成鮮嫩的“豆腐”。把一個個可憐的女人,用鐵鉤高高吊起。從其頸部用小刀剜出小口。猛然發力狠狠撕下。將帶有豐富脂肪的皮膚炸至金黃。灑上調料上桌。當一干上位天神興致勃勃大嚼的時候,那些渾身皮膚被完全剝盡的女人,甚至還沒有斷氣。所有在這個時空維度曾經發生過的一切,都在緩慢的速度中,以莫名而詭異的形式侄!流。以至于在雷成眼中,已經死去的人們,正在逐漸遠離那些啃食自己身體的上古神魔。那一塊塊帶有鮮紅液體與嫩黃脂肪的肉體,正“魔術”般從散落的各處紛紛聚合。重新附和在支離破碎的骨頭上,奇怪地再次轉變為一具具完整的人形。時間,正在倒流。沒錯,這才是自己真正希望看到的逆轉。自始至終,雷成都沒有感受到跨越時間帶來的陌生。反而有種解救死難者後,充斥于內心的快慰與興奮。他知道,這才是自己真正身處的世界。才是自己應該為之盡命而拯救的空間。壓制與逆轉,兩種性質相反的能量,正在迅速消耗著打回時間必須的一切。身在陣中作為支撐的雷成,只覺得身體的壓迫感越來越大。從四面周邊聚集而來的十二道強大能量,好像一道道熾熱無比的滾燙火焰。足以將自己活活烤干。

    他完全可以閃身躍出陣中。兩股能量盡管相互壓制,卻也需要自己充當必要的融合體。一旦缺少了這個最主要的部分。那麼,整個時間逆轉的儀式,自然也就無法完成。如果可以,雷成實在很想抽身而退。可是他明白,自己絕對不能這麼做。至少,現在還不能。時間已經逆轉。但是卻沒有逆轉到自己所需要的固定刻度。整個逆轉儀式運行到現在,相信已經挽救了無數亡者的生命。只是,雷成並非那種大公無私的聖者。在他看來,就算世界上所有的人都死光,與自己也絲毫沒有任何關系。他所要的,只是自己的朋友、親人全都安然無恙。清清和隊友都還沒有重新活轉。因此,自己也無法從中脫困。就算拼命,也必須要把衡定的時間向曆史的源頭狠狠打回。時間的逆流,絕對不是想象中那麼簡單。雷成只覺得自己的身體在發顫。這是能量流失速度過快引起的本能反應。他已經無法估計體內的實力究竟還剩多少。也許,融合而來的力量已經全部耗盡。甚至,太過迅速的能量抵消,可能接近原有的十級底線。在這樣的狀態下,哪怕多維持一秒鍾,引發的後果。可能會是自己整個身體都被強大的陣列能量全部吞噬。徹底灰飛煙滅,成為宇宙間最微小的無用塵埃。雷成有生以來第一次感到了後悔。與曾經因為外界因素而為的追悔不同。這一次的結果,完全是由于自己個人造成。大日如來交給自己的芥子當中,存有相當數量的神魔。完全融合後的實力,至少能夠擴展至五、六十級的威力。然而,出于私心以及潛在的疑惑。雷成並未將所有囚禁的神魔全部融合。僅僅只選取了其中部分用于提升自己的實力。因此,擁有三十六級的能量後,他便急不可待地投入到時間的逆流之中。

    如果,那個時候自己能夠多融合一些高級生物。甚至把那些家伙全部消耗一空。那麼,現在也不會弄得如此辛苦了吧!世上沒有後悔藥吃。雷成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即便現在自己強行停止逆轉。將時間定格在目前的位置。然後重新融合,獲取足夠的能量後,重新再次運行整個儀式。最後的結果,恐怕也不會比現在好多少。他發現:時間逆流的關鍵,似乎在于初試階段的能量相互壓制。尤其當十二道能量纏繞身體而轉的那一瞬間。哪怕再強大的神魔,也會被外來的可怕壓制力量死死鎖定。雷成清楚地記得,就是在那個時候,自己身體的能量,超過近三分之一的部分,仿佛洪水一般傾瀉而出。頃刻間便已不複存在。這似乎是一種必須的程序。那些流失的能量,大概是用作整個運轉程序的啟動能量吧!很幸運,上天也許是不願意在這樣折磨苦苦掙紮的人類。就在雷成緊咬牙關,拼命維持著必要平衡的時候。突然,一禎熟悉且陌生的畫面,正從時間的流向中,逆轉這方向,緩緩飄至自己的眼前。高大勇,那是高大勇。四名隊員當中,從時間上劃分,光頭肌肉男應屬最後的死亡者。在重擊之下爆裂而散的身體,由無數血肉小塊從四面八方紛紛聚集在一起。最終得以變成完整的人形。雖然臉上尚且帶有明顯的驚駭之色。而這種古怪的表情,也隨著時間逆轉的方向和速度,逐漸轉化成平淡、憨厚、老實的固有狀態。這就是複活?

    望著時間流向極不情願地朝著逆反的方向,慢吞吞地緩緩而行。被壓制能量死死困在其中的雷成,眼中竟然流露出一絲喜悅的光芒。在黑暗中摸索了如此之久,他終于看到了希望所在。在逆轉的流向中,複活的肌肉男,正按照原來的曆史軌跡。倒退著步向停靠在柳州基地的飛行器。將已經踏出的死亡之步一點點重新縮回。

    不對,清清呢?我怎麼沒有看到清清?按照時間計算,她的死亡時間,應該是在高大勇之後啊?

    突然而生的問題,答案在雷成腦中驟然而生。一幕早已流逝卻未曾被他注意的畫面,也緩緩在大腦深處重新展現。就在“堯”號指揮艦的內部。身處研究中心的莫清,正隨著爆炸飛散的艦體重新聚合。那具在劇烈溫度中瞬間蒸發的曼妙身體,也在時間的強大魔力下重新得以塑造。成為艦上諸多活轉過來的聯邦軍人之一。“哈哈哈哈!活了!我老婆活了!我老婆複活啦——”內心的狂喜,引發的結果,是一陣莫名而來的能量,重新灌注到雷成的身體。成為支持他繼續完成必要儀式的能量補充。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突如其來的能量,究竟從何而來?也許,正如自己大學時代的老師所說:“人類的潛能,永遠會在最關鍵的時刻,爆發出難以想象的強大。”爆發,僅是一瞬。而導致的結果,卻是難以置信的威力。時間翻轉的速度,正在明顯加快。陳章、嚴蕊、高大彪……一個個本該死去的亡者,在逆轉的洪流下,紛紛從墳墓中爬出。倒退著身體,連同與之並不協調的動作。重新返回自己原來的出發點。在渾然不知的情況下,朝著死亡的終點越來越遠……

    在人類的字典中,“爆發”一詞的含意,有著兩種緊密雙關的解釋。它既是強大的本身,也是衰竭的開始。甚至,在醫學界人士看來,爆發的本來含意,其實就是臨終前的回光返照。莫清的複活,給雷成帶來難以置信的大腦沖動。而這種意外的潛力使用。卻必須承受起疲憊不堪的身體重擔。因此,時間逆速加快後不過幾分鍾。雷成只覺得自己的全部精力似乎已經消耗一空。任何一絲多余的外來壓力,都會把自己活活碾碎。極限,真的已經達到自己的極限了。而且,還是最可怕,最無奈,最無法承受的那種臨界狀態。血液,正從他的口鼻部位慢慢溢出。不住發顫的雙腿,劇烈晃動的肩膀,灰白顯黃的臉色,暗淡無光甚至隨時可能閉合的眼睛,所有的一切,都在說明它們的主人早已疲憊到何等不堪為繼的程度。

    現在的雷成,早已被活活打回一個普通人。“神”所擁有的一切,早已從他的體內徹底流失。他甚至連一個強壯的人類都算不上。頂多只是一名垂死的老者。雖然,年輕的身體表象尚且與“老”這個字無法達成任何共識。“我真的會死在這里嗎?”恐懼的疑問,從內心油然而生。可是雷成卻並未從死亡的陣列中掙紮爬出。時間的逆轉程度還不夠。他必須為已經複活的人們爭取到更多的生還機會。殺死隊友和親人的異界生物,實力強悍無比。只有逆流而上,獲得足夠的強化時間,才能得到那麼一點點必要的勝算。所以,自己絕對不能失敗。哪怕在堅持一分鍾,一秒鍾。也會改變這一維度的未來。然而,沒有能量,我還能堅持嗎?

    雷成只覺得自己的身體似乎快要崩潰。強大的能量壓力,幾近將自己碾成一張肉餅。他從未像現在這樣渴求能量。就好像瀕死的亡者向往生命一般。奇跡,往往會在最不經意的時候發生。

    正當他陷徹底絕望的時候。突然,一陣莫名的晃動,從陣列四周紛紛響起。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19:52:10

第二二一節 幫助

    “這,這是什麼?”望著重新恢複活力的雙手,雷成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本已被壓制能量死死貼抵內部的骨頭與血管,在充滿力量的情況下,再次煥發出鮮潤的色澤。一種由外界侵入身體,卻完全歸于自己使用的龐大能量,頃刻間填補了所有的空隙。那種充實無比的感覺,實在不亞于自己身體的最強盛時期。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這是一股外來的能量。它強行突破陣列的限制,以符合人類的頻率自然灌輸進入身體的內部。那種奇妙的傳輸,好像強大的電流,瞬間貫穿能源耗盡機器人的全身。“不必懷疑。是我在幫助你。繼續你未完的一切,千萬不要半途而廢。”一個充滿無比威嚴的聲音,從大腦深處響起。“是你?”雷成又驚又喜:“你為什麼要幫我?”“因為……你是人類。”聲音遲疑片刻:“也是我所見過的最強大生物。”“強大?我與這個詞,似乎根本沒有任何關聯。”雷成只想苦笑。“強大的本身,並不在于實力的多寡。精神因素,信念的執著與否,很大程度可以決定強大的程度。”說到這里,聲音突然猛喝道:“不要分心,繼續完成時間的逆轉。千萬不要辜負我對你的期望。要知道,你可能是這一維度空間里,人類最後的希望了。”當下,雷成不再多言。全力催動時間逆反的他,狠命將曾經發生的一切,急劇推至預料中的必須刻度。再三確認這一時刻並無任何差錯之後,這才縱身躍出陣中。以自身能量對十二顆誕生石進行反向壓制催化……使其完全融合為一團半固化能量之後,這才輔以引導模式將之慢慢散開。刹那間,一團厚厚的凝合能量淤集在狹窄的房間內部。那種濃郁的能量粒子,幾欲使人窒息。連忙按下旁邊牆壁上幾個鈕鍵。在一陣機械相互碾動的磨合聲中,封閉的房屋天頂,分從四周緩緩伸展而開。幾分鍾後,原本緊密結合在一起的小屋,徹底變成一片覆蓋在濕冷大地上的薄薄皮膚。而身在其中的雷成,則是這塊寂靜無聲地域里,擁有唯一生命智慧的高級進化體。時間逆轉剛一開始,負責能量空間內部一切事務的“天機”,就已經按照雷成事先交代的坐標,將整幢小屋送出了原來的隱蔽之所。畢竟,時間逆流的控制模式,只對所在的固定維度有效。出于安全考慮,只有如此這般不得已而為之的辦法,才能收到必要的效果。

    “你為什麼要幫我?”也就是現在,雷成才能徹底安下心來,與危急關頭伸手相助的施恩者認真攀談。“這是我的責任。也是主人交給我的使命所在。”腦中的聲音淡淡地笑道:“其實,從開始你就應該明白,“智龍”這個代號,其實就已經是最好的提示。”是啊!龍,華族曆來最崇拜的強大神靈。也是傳說中佑護天地的偉大之能。冠加智者的名號,其實所代表的意義,再顯然不過。雷成咬了咬自己的下唇,卻沒能說出一句話。他萬萬沒有想到,在自己面臨死亡危局的最後,居然是身在旁邊的“智龍”,將自己從黃泉地獄的邊緣再次拖回。在他的固有概念中,“智龍”一直是類似守財奴的神秘存在。這個吝嗇的家伙雖然擁有神奇的改造力量。卻根本不願意白白提供任何免費服務。每一次,都要自己付出大量誕生魔石作為報酬。這才勉強答應提升固有的實力。而且,那些隱藏在黑暗虛空中的丑惡嘴臉,不知有多麼邪惡陰冷,充斥著難以形容的貪婪與刻薄。“呵呵!真想不到,在你看來,我的形象竟然如此不堪。”由于二者合一的關系,雷成的思維,“智龍”當然可以得知:“不過也難怪,換了我是你。只怕內心的憤怒還會更甚。但是你要知道,這也是當初主人留給我的任務。也是作為人類的必須考驗。”“考驗?”雷成有些不解。“還記的我曾經對你說過的話嗎?”“智龍”悠悠地淡笑道:“十級力量,這就是考驗的標准。也是合格的答卷。”“你的意思是,只有達到十級,才能獲取更多更強大的力量嗎?”“不要問我,這些話,應該問你自己。”“智龍”的聲音,開始變得有些暗淡:“從進入你身體的一刹那,我已經成為你的一部分。從那個時候開始,我就是你,你就是我。我可以知道你的一切秘密。你自然也會知道我的所有神秘之處。對于你來說,我已經變得完全透明。需要什麼答案,你完全可以自己探究一番。”“成為我身體的一部分?”雷成重複著:“難道,從此以後,你就不存在了嗎?”“哈哈哈哈”仿佛聽到最滑稽的笑話般,“智龍”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我把所有的能量都給了你。怎麼,難道你認為,在這種狀態下,我還有可能繼續存在嗎?”張口無言的雷成只能保持沉默。然而,其內心劇烈的感情波動,卻無法瞞過思維意識中的共有者。“不必擔心,也不用難過。你所吸收的,不過只是我的外在能量形態罷了。無論這個世界如何變化,我都不會死。因為,我的本體還在。只要加以時日,我仍然還會重新誕化出新的能量意識。到那個時候,便是我重新複活之期。”安慰,並未給雷成沉重的心情帶來任何輕松。他只覺得,自己又欠下一份無比珍貴的情份。又一位朋友遠離自己而去。而造成所有著一切的罪魁禍首,仍然還是第二世界那些該死的非人生物。逆轉時間可以複活已死的同伴。卻無法從墳墓中挖出“智龍”。因為,從時間的固有刻度來看,“智龍”的死亡是在未來。只有時間按照特有的分支順流而下,才能改變既定的事實。而且,已經複活的人們,同樣必須再次死亡。

    “不用擔心我。我已經在本體內部留下必要的啟動能量。如果你能創造一個全新的未來,同樣可以創造為我複活的另外機會。記住,這個世界屬于人類。只屬于人類。這是主人臨走前對我的再三叮囑。也是我在這一時空存在如此之久的根本原因。你現在所要做的,就是合理利用這些打回的逆轉時間。把所有的一切重新來過。在無數充滿迷霧的分支點上,找出決定勝負的關鍵。重新創造這一空間的未來……”時間,好像一座無形的橋梁。連接著未來與過去。兩端無限延伸的目標頂端,無論發生過什麼,或者可能發生的一切,都于現在正在進行的既定刻度沒有任何聯系。卻又是與之必須為之關聯的根本。打回的逆轉時間,足有整整一個月。這也是雷成盡全力而為之,甚至是添加了“智龍”力量全部的結果。逆流,需要的能量實在多得可怕。就算強如上帝或者釋迦那樣的可怕存在,親身為之的後果,恐怕只會是干耗實力。甚至,徹底被打回低級神位。難怪如來不肯親自動手。偏偏要讓自己做這個替死鬼。難怪癉痢頭胖子會那麼好心,慷慨送給自己那麼多免費神魔充當必要的消耗。難怪這個老得成精的印度阿三要告誡自己其中的危險。甚至,反複交代一定要徹底融合完所有的神魔。就算用光所有對方“贈與”的禮物,若是沒有“智龍”從旁援手,恐怕結果同樣是自己力竭而亡。留下一個沒有任何強者的世界給這些卑鄙的雜種肆意糟蹋吧!不過,大日如來這個人面獸心的家伙倒也說對的一件事——所有謎題的答案,都必須在逆轉的過程中找尋。作為控制時間的逆流者,雷成得以“看”到所有事件的發展過程。在拼死打回原狀的未來一個月當中,所有發生過的一切,都好像烙印一般。牢牢刻化在他大腦的最深處。

    他終于明白,如來為什麼不惜降低身份與自己攀談。甚至提供便利要求自己打回時間。這個狡猾的胖子,的確不愧是曆史上最奸詐聰明的騙子。在獲取眾多信仰者的同時,仍然不忘玩弄人類思想為樂的宗旨。不過,所有的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未來”的一切,可能重演。也可能走上另外一條岔口,朝著完全不同的分支發展。當然,這條小路上仍然存在重演的相當比例。就好像“智龍”曾經說過的那樣:“決定這個世界命運的,不是神,而是人。”這也是人類和地球最後的機會。逆轉時間這種事情,說著輕松。真正做起來,恐怕只有身為實之的雷成自己才會明白,其中的凶險可怕程度究竟達到何種程度。那簡直就是在玩命。迅速的能量消耗,會在瞬間吸干引導者擁有的一切,甚至生命。連上帝、如來本人不願意充當引導。連他們自己已經身在險境之中,尚且沒有以死相搏的念頭。可以想象,除了雷成這種孤注一擲且不知其中究竟的傻瓜,再也沒有任何人敢于為之。

    也許,就在未來,自己答應死胖子逆轉時間要求的時候,潛伏在暗中的所有神魔們,都在興奮無比的歡呼著——終于找到一個傻乎乎的白癡充當必死角色的命運吧!僥幸啊!如果沒有“智龍”,如果沒有它的主人,恐怕自己現在早已化成一堆無用的灰塵。

    感慨,只能在勝利後發出。危局,仍然存在。曾經有一個非常著名問題:什麼樣的對手最可怕?

    答案很多。人類的智慧,可以根據不同的境遇和思維方式,創造出無數為之正確的解釋。然而,就軍人而言,真正的答案只有一個,那就是——從死亡絕境中爬出的人,才是最可怕、最強悍、最難纏的對手。一個月,三十天。很長,也很短。這是決定人類最終命運的一個月。也是決定這場戰爭勝負的最後時限。如果事情真的有所轉機。那麼,一個月後,地球將重新恢複全面和平。雖然環境已經破壞,至少,人類不必再為自己的生命擔憂。那種成為他人口中之食的命運,也會徹底遠離這個時空。如果無法逆轉已有的未來。那麼,一個月後,相繼盛開的孕育之花將會造就大批的神魔。逆轉時間淹沒的一切,又將再次重現。到了那個時候,連雷成都不知道自己尚且是生是死。就算拼盡一切再次逆轉成功,耗盡能量的他,也不過等同于行尸走肉般的廢人。而且,逆轉後的時空,“智龍”已經不複存在。它已經徹底變成只有另外一個維度才會存在的生命。

    狡猾的大日如來,也絕對不會給自己第二次可堪利用的機會。因此,相比之下,現在的時機,是開戰至今最佳的局面。二十九級,這是雷成目前的實力狀態。也是獲取“智龍”能量並且完成逆轉過程後,體內殘存的力量等級。幾枚小小的芥子內部,還有相當數量的被囚神魔。這些,都是目前可以利用的砝碼。就在逆轉時間的過程中,雷成曾經有過疑惑的念頭。他不理解如來的舉動。如果懼怕能量喪失太多,這胖子完全可以在芥子內部預先留下足夠的融合物。直到完成逆轉,再將其用做自身實力的二次培養。如此一來,完全可以自由操縱時間。或者,命令某個手下代替自己充當引導。要死也是旁人死,與自己何干?你小子要是敢不去,老子現在就活劈了你。時間的逆流,應該就是最好的解釋吧!連雷成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突然明白其中的關鍵。也許,這正是諸位神魔的思維意識和舉動在逆轉過程中,全部進入引導者大腦記憶中留存在緣故吧!兩種能量的相互壓制,會在瞬間消耗引導者相當比例的實力。雖然不至于湮滅強大的神魔,卻會使得高高在上的他們無法恢複原來的狀態。畢竟,強入九十級以上的存在,在第二世界寥寥無幾。僅憑融合,根本無法達到這般可怕的程度。

    融合需要時間。一旦自身弱化,一個五十級的如來,又怎會是九十級上帝的對手?利益造就的爭端,使這些勾心斗角的家伙,絲毫不會放過任何整死對方的絕好機會。利用手下充當替身,那就更不可能。逆轉時間需要引導者全神貫注的思維牽引。恐懼或者類似的雜念,會當場引起空間塌陷。一旦這種情況發生,時空位置混亂,固定的宇宙平衡點也會引發系列連鎖反應。到頭來,非但偷雞不著,還得搭上自身性命。也就是雷成這種不知天高地厚的傻瓜兼白癡可以利用。第二世界神深知其中厲害的那些家伙,又怎麼會輕易把自己的腦袋交給不知深淺的手下處理呢?

    險啊!想到此間,雷成不禁混身直冒冷汗。他不由得再次感佩死胖子的膽量,再次對這個隨時保持微笑的家伙,生出不由自主的警惕。他沒有耽誤分毫,破開自己的空間,找出固定的坐標後。很快,曆經磨難,從未來返回現實的雷成,重新出現在已知的熟悉世界。成都基地寬敞的軍官宿舍,仍然是那般舒適,溫暖。從床鋪間傳來的柔軟觸感,使雷成似乎覺得:曾經發生的一切,似乎只是一個無比殘酷的夢。另外一個時空,陌生的隊友,對自己心生好感卻不及談婚論嫁的清清,被自己殺死的“自己”。還有……內心深處永遠的痛。在那個世界,雷成曾經看到了所有死去的人。但是,他卻沒有勇氣面對被巨人吃掉的前女友。他實在不願想起那段悲慘的過去。也不想在打攪她的現實生活。畢竟,時間已經把自己和她永遠的分開。她和我,不過只是兩個遠在不同時空的陌生人。所有的一切,都在于現在。

    只有這個時空,才是自己為之奮斗的全部。

    第二二二節 親熱

    聚集小隊成員,本是一件無比平常的事情。然而,在陳章等人看來。平時頗為嚴肅的隊長雷成,今天卻表現出異乎尋常的激動。按照命令,結束上次任務的十七小隊,距離下次出擊還有近六個鍾頭的休整時間。然而,從半小時以前自己的隊長突然發布緊急集合令的時候起,哪怕平時與之再陌生的新進隊員,也能明顯感受到這位聯邦軍中傳說人物的“另類”。“好了,別抱了。求求你,放過我吧……別這樣,那麼多人都在看著……天啊!算我求你了,放過我好不好……救命——救命啊”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很難相信類似這般充滿恐懼的哀求之語,竟然會從強悍如高大勇這類人物口中發出。而且,絲毫沒有顧忌,活像殺豬,任憑巨大而悲慘的哀嚎,震徹天地。“讓我再抱抱你,別走!還有你你——對——就是你。不要走,一個也不要走讓我再抱抱,再抱抱——”滿面喜悅的雷成,已經無法控制激動的內心。被重逢戰友巨大幸福感沖昏頭腦的他,活像一頭發情期間得不到任何滿足的可怕公獸。正到處搜腸刮肚尋找著適合自己發泄欲望的獵物。眼中無法掩飾的饑渴,使得所有身在視線籠罩范圍內的人們,紛紛四處回避。慌不擇路地尋找著可能安全的場所。陳章是親熱的首先目標。當他從那異乎尋常的熱情中拼命掙脫而出後。接下來的受害者,變成了高大彪。慢慢在眾人之間順延,使得現在的慘叫者,赫然轉為了高大勇。如果誰與雷成有過相同的經曆。在死亡之國的門口轉了一圈,曆經千辛萬苦將所有親人再此活轉,並且看到他們活蹦亂咣地出現在自己面前。在無法用語言道出內心感受的情況下。所作所為,恐怕比他也好不了多少。激動歸激動。雷成卻並未喪失所有的理智。

    他沒有像其他人那樣抱住嚴蕊亂摸亂親。畢竟男女有別。只是,這種正常的禮節在旁人看來,卻是自己隊長墮落嚴重化的最顯著特征這家伙原來對女人不感興趣……只喜歡男人……可怕啊!惡心的變態者、莫名的戀男僻、屁眼喜好的最佳對象……一時間,無數帶有齷齪光環的名詞,在雷成身上來回盤旋。隨時可能將之徹底籠罩。玩笑終歸是玩笑。包括陳章在內的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雷成發自內心的熱情和喜悅。那絕對不是臨時意起或同性戀者的特殊關愛。而是充滿無比感慨的欣慰和友愛之心。“都沒事……太好了,沒事就好……沒事就好……”雷成想哭。望著身邊充滿善意微笑的隊友,他只覺得鼻子一陣發酸。他甚至有些憎恨“男人就是堅強代名詞”這句話的首言者。哭,本來就是人類的必要感情宣泄。何必要加上種種限制的名頭?弄得現在哭也不是,笑也不是。“我保證,絕對不會讓他們受到任何傷害。哪怕毀滅整個宇宙,老子也要讓那些吃人為樂的生物滾回老家去吃屎”類似鬧劇般的重逢,並沒有持續太久。在充滿歡笑和打鬧的熱烈氣氛中。雷成突然做出了令所有人都驚奇不已的怪異舉動。就在他揮舞雙拳帶起的氣流中,一道醒目的黑色裂紋驟然頓現。當的雙圈反覆化掌,撕開裂紋兩端狠狠一拉。當兩道氣流橫向反撞過來時,所有身在軍官集合室內十七小隊的番號攜帶者們這才發現:身邊的景觀,竟然在眼間變幻成另外一番充滿昂然生機的綠色。這里,就是雷成的私人能量空間。

    “我知道你們的內心現在一定充滿了無數的問號。”巡視著眼前不知所措的人們,雷成站定腿,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此,我暫時不會做出任何解釋,我只想告訴你們,在這里即將接受的一切訓練,都將成為未來戰斗中必要的幫助。你們的實力將會得到飛躍。那些強悍的怪物,在你們面前也會變成綿羊一般的弱小,你們會成為神,這個世界新的神——擁有神的力量,才能把第二世界的雜種徹底攆回它們的老家。”沒有人回答。也沒有人肯定。所有聽者都楞楞的站在原地。任憑紛亂的大腦慢慢消化著剛剛進入其中的奇談怪論。這實在太突然了。誰能想象,幾個鍾頭以前還與自己浴血奮戰的隊長,居然大言不慚聲稱要掃平強大的敵人?

    如果是政治動員,當然可以理解。然而,從雷成臉上的堅決表情看來,隊長似乎並不像在開玩笑……這可能嗎?

    這是時間造成的思維斷層。以雷成的思維階段來看,說出這樣的話完全可以理解。可是,以一個月前的十七小隊狀態來看,卻肯定會對之產生某些無法明白的東西。何況,集體進入‘空間這一手太過詭異。有的隊員已經下意識想要伸手摸槍。這也是受過特殊訓練軍人在異常狀態下的本能反應。並非他們不信任自己的隊長。只是……發生在自己身上的這一切,根本不符合慣用的邏輯。幸運的是,有人站出來充當最適宜的配角。“我不相信什麼所謂的神。也不相信太過空幻的口號。不過……相比之下,我卻更加願意相信你。因為,你比較真實。而且,據我所知,你從不撒謊。”陳章說話的聲音不大。卻足以讓聚集在周圍的所有隊員們聽清楚每一個字。“隊長救過俺兄弟的命!隊長說啥,那就是啥!沒什麼好奇怪的!”高家兄弟不喜歡拐彎抹角。憨直的脾氣加上沙啞沉悶的語調,粗重不容置疑的肯定,活像兩柄重錘。直接砸扁新隊員大腦中紛紛冒起的巨大問號。“這個世界上值得我相信的人不多。你算其中之一。而且,還是最可信任的那種。其實,從你用血清換我命的那天起,我就一直把你看做唯一能夠依賴的哥哥!”嚴蕊的聲音溫婉柔和。聽在耳中舒服無比。作為最後的定論者,徹底打消了新隊員腦海中的最後顧慮。

    四個人的話,完全出于本能。但就是這種最基本的反應,卻使雷成感動得幾乎無法說出話來。這才是自己的兄弟姐妹,自己的親人。拼盡一切逆轉時空,不就是為了他們嗎?

    另外一個維度,雖然也有相同的“他們”存在。可是卻狀若無關,形同陌路。是啊!只有在這個時空,這個維度,才是自己真正的家。俗話說得好——金窩銀窩,不如自己的狗窩。別的時空再好,再甯靜。又哪里比得上現在的維度?這里有我最親近,最可信賴的人們啊!融合!徹底、堅決、破釜沉舟的融合。芥子,應該屬于佛家的法器。也是在諸多傳說中,擁有通天徹地之能的大神才能使用的東西。“芥子納須彌”,按照這種說法,小小的納芥,其中的廣闊空間足以裝進龐大的世界。二者間尤為顯著的外觀對比,卻使得這類不重表象重實際的觀點,在僅有神秘法力的支持下,居然得到了無數地球信徒千百年來無以複加的信任和支持。佛,有大神通。自然可以納世界于掌中。區區一粒芥子,在佛的手中自然可以千變萬化。重重疊加累至無限。這是很久以前首次看到有關芥子書籍的時候,雷成腦中油然而生的想法和解釋。

    只不過,現在傳說中的器具就在自己手中。這種沒有任何依據的虛幻崇拜,自然當場破滅。這些形狀微小的東西,說穿了原理就和軍方甬已發的空間手環一樣。都是利用另外一個空間內部潛在的容積,加上現實世界狹窄隱蔽的入口而產生的小體積便攜物裝置。納須彌這種事情也許確有可能。但是,雷成手上這些囚禁了大量神魔的芥子,卻還遠遠未能達到裝進整個世界的可怕地步。不過,這里面卻能裝人。而且,都是些實力強悍無匹的神怪、魔頭。從人類誕生以來有記載的各族神靈,其中幾乎多少都有囊括。當然,與那些高高在上的主神相比,它們不過只是一群近乎中、上階層的小角色。雖然也有某些神怪被冠加以軍、戰之類偉大的名頭。但就具體實力而言,與大日如來這種變態中的變態相比,根本不是一個檔次的對手。按照人類醫學界的說法,儲存于體內的脂肪,在某種程度上可以促進大腦思維的運轉速度。尤其是在思考者處于饑餓狀態,且無法進食的情況下。依靠脂肪燃燒後提供的能量,大腦非但不必提供必要的細胞幫助消化。更能從中獲得必要的維持供應,強化。固有的思維能力。用通俗點的話來說——胖子比瘦子更加聰明。當然,這並非完全絕對。胖胖的人群里,也不乏人頭豬腦的白癡。大日如來,顯然屬于那種聰明的胖子。而且,不是一般的聰明。他留給雷成的芥子當中,被囚的神魔數量極多。但就具體實力等級而言,最高也不過五十八級。

    也就是說,哪怕雷成融合到最後,最強的力量也無法突破六十。只能在五十九的邊緣兀自徘徊。當然,也可以通過融合生物獲得一頭五十九級的神魔。從而使自己一躍突破六十的障礙。但是,僅有一級的優勢,也沒有完備的融合方程式。雷成絕對不會在如此沒有把握的情況下,冒失進行危險性極大的嘗試。顯然,如來此舉屬于有心而為之。他並不希望雷成獲得六十以上的強大力量。甚至,他已經算到這只用作實驗的人形小白鼠,能夠在逆轉時間後安然無恙。但是為何做出如此古怪的安排,卻實在耐人尋味。回了第二世界,也可能悄悄躲在某個地方注意自己的所有舉動,還可能在暗中醞釀著什麼見不得人的陰謀。但是不管怎麼樣,這家伙絕對沒安好心。想不通就不要想。先把面前的事情做好。這是雷成一貫的理念。能量空間的時間流速,已經緩慢到了極點。其中與外界的時速對比,簡直懸殊得令人難以想象。若以現實地球分秒單位論計,空間內部則可以達到周為大概單位的換算。雷成現在,最缺的就是時間。最富余的,仍然還是時間。

    將兩個世界相互掉轉。將必要的訓練與日常融合放在空間內部完成。在現實世界集中一切力量進行最後的挽救。這就是他的計劃。也是最終末日來臨前,唯一能夠實施的計劃。融合的結果非常明顯。一番周折後,獲得五十九級強大之身的雷成,與四名同樣強大的老隊友,共同構成十七小隊的中堅力量。而剛剛加入,僅僅只通過初步融合,實力僅為三級左右的五十名新兵。卻被勒令呆在空間內部的新造重力場中,接受為期一周的強化訓練。造就五名最強大的人類的直接後果,是芥子內部的所有神魔被消耗一空。除了兩名三十左右的中級生物外,空空如也的芥子,根本就是一個沒有任何居住者的隱藏監獄。芥子內部,似乎有著禁錮力量的神奇作用。通過讀取融合生物的殘留記憶,雷成可以大概明白有關它們遭遇的來龍去脈。如來沒有撒謊,這些被囚的神魔,的確是當年敗于其手的高級生物。這種為了獲取強大融合力量的拼殺,在第二世界極其普遍。畢竟,誰都不希望變成他人口中之食。誰都希望自己的拳頭要比別人的大。號稱“天上地下,惟我獨尊”的死胖子,當然也加入到這種沒有任何慈悲可言的征戰之中。經年累月的撕殺,終究造就了一批無比強大的至高無上者。各族的王,就是最顯著的代表。大日如來憑借自己的實力,當然可以躋身其中。也就是從那個時候開始,一條被各大種族共同尊為法律的規定,也在第二世界永久出現。“禁止十級以上的生物私斗。禁止在對方非自願情況下強制合並提升。一經發現,當場誅戮。”從那以後,第二世界再也沒有誕生過任何超越九十極限的強者。上位者尊崇的位置,牢牢把據在上帝、如來這些具有先見之明的聰明人手中。他們卑鄙地利用自己的權力,徹底清除了任何威脅者的出現。

    這也正是為什麼第二世界低級生物如此之多,密集得有如蝗蟲一般的最根本原因。異界的秘聞,雷成當然很有興趣一一了解。不過現在卻不是時候。拼命逆轉時間的目的,是為了改變未來的一切。以地球時間計算,半小時後,全員消失的十七小隊,無比詭異地再次出現在軍官集合室里。與之前相比,所有人的身上,已經赫然增添了不少古怪而異類的東西。強大!空前的強大!五十九級的力量究竟有多強?雷成簡直不敢想象。他只覺得,當力量提升到一定階段後,所謂的等級已經沒有任何意義。因為,單純的能量,根本無法體現自己內在的潛力。這就是進化。在危險與死亡中艱難徘徊,最終獲得通途的方法。除了十七小隊所有成員,沒有人知道,過去的半小時里都發生了什麼。雷成不會對上面隱瞞。不過,現在也不是具體實報的最佳時機。應該首先完成既定的任務。也是改變這個世界計劃中的第一步。

    進攻成都基地的平民區。從中解救被困的毒販李承志,還有那些受苦已久的軍方潛伏者。這僅僅只是任務的表象。得知未來所有情報的雷成明白——自己的真正目的,仍然和那些可憐的潛伏者有關。確切地說,應該與他們所知,卻無法說出口的情報有關。

    第二二三節 先為

    在曾經消逝的時間部分,被十七小隊救出的潛伏者身上,有過一條意義不甚清楚的神秘文字。那個時候,沒有人能夠理解其中的意義。也無人知曉所代表的內容,只是當雷成在逆轉時間里,看到所有被打回場景的同時,這才恍然頓悟其中被隱藏的奧秘。作為以自身能量改變時間流向的引導者,在損耗生命的同時,也能利用自己的意識,“看”到或者記錄下在整個打回階段,曆史發生的一切事件真相。無論這些秘密的制造者將它們隱藏得何等嚴實。在時光歲月緩慢的倒流過程中,都將無一遺漏地清楚顯露在引導者的面前。也許,這也多少算是在宇宙平衡法則的前提下,對付出慘重代價引導者的一種變相補償吧!時間的逆轉,是需要以死亡為終結的可怕舉動。在臨死之前,得以知曉所有的秘密……用華族人的話來說,倒也不算是個枉死鬼。雷成顯然屬于那種運氣好到家的人,瀕死之前居然有“智龍”以命相抵。若是如來得知其中究竟,不知會做出何種感想?

    不過,癩痢頭胖子已經沒有做出任何感慨的機會。他已經隨著逆轉的時間一起,被生生打回到原來的世界。這不是猜測。而是肯定。更是雷成在不經意間玩弄自己小手段的結果……

    現在,他的所有注意力,都全部集中在眼前那道緩緩升起的巨大鋼鐵閘門之上。門壁邊緣與地面齊平的微小縫隙,也在慢慢流逝的時間里,逐漸擴大著自己細密的身形。

    “天神降臨……祭……供品……二十年……遷……位置……”這是未來那些從平民區內救出潛伏者提供的唯一情報。身體各部分器官均遭重殘的他們,無法對這些意義不明的字詞提供任何解釋。而計算機在輸入這些相互並不連貫的文字後,根據其中空隙大小填充的可能內容,更是多達數萬條目。經過反複甄別,聯邦情報部門最終選擇了一百多條可能性最大的填補文字,作為情報的最佳解釋。雷成在時間逆流當中所看到的,正是這些已經被解密資料當中之一。也是曾經被情報官員們認為荒誕的可放棄條目。與未來的攻擊模式一樣,突如性攻擊,仍然以悍不畏死的重裝機械士兵為首。只不過,尾隨其後的十七小隊。在動作上,卻少了之前的那種迅速與靈活。變化,在全隊攻入平民區內部第一道居住間隔後開始。以那道用特殊混凝土材料構築的牆壁為界限。人類進攻者與機械人中間的帶狀無形分隔,瞬時變成了一片寬厚的無人駐防區。“他們究竟在干什麼?”基地指揮室里,死死盯住屏幕的莫遠章,臉上滿是無比疑惑的神情。其身後的作戰主官王振東面色,同樣充滿了不解。只不過,誰也不知道,隱藏在表像上這些東西下面的,究竟是些什麼……

    在逆轉的時間里,莫遠章雖然仍是基地司令。卻還沒有獲得軍銜的晉升。其面上的疑色,自然與只無關。進入平民區後,十七小隊所有人員突然分散為單兵攻擊形態。向四面擴展突擊。就好像一枚銳利的箭頭,驟然解散化成一片零亂的斑點。這顯然不符合常理。更不符合原定的計劃。“攻擊小隊指揮官,請表明你的意圖。你所在方位已經偏離了目標。重複一遍,你所在方位已經偏離了目標。”“不用擔心,兩分鍾後我們即刻返回原來的位置。”雷成根本未做任何解釋。加快腳下的步伐,朝著走廊盡頭的另外一處端點急速奔進。那里,正是未來被柏年發現的神秘人骨空屋的所在。

    “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莫遠章當然明白這個道理。他也相信雷成絕對不會搞出什麼古怪的事端無法收場。他只是奇怪:自己信任的人,為什麼要反其道而行之。偏要沖向另外一面的死角?

    從電子屏幕上看,十七小隊目前的所在,與既定目標完全偏離。然而,誰也沒有注意到:如果以目標、基地中央區域與平民區的入口、小隊目前的位置所在,三處為一個整體且相互以直線連接的話。一定會得到一個巨大的直角三角形。尤其是入口與小隊位置的連線,與另外一根線條構成的龐大銳角。其中的數字,竟然是精確無比的正四十五度。也就是說,如果此時在另外一個相對面上,同樣出現一支散開的攻擊部隊。那麼,其尖端與之這一部分聯系起來,構成的集合圖形,將是一個對等的正三角形。運算能力龐大的電腦,或許可以有閑暇做出這類卻沒有多余的腦力進行別的任何思維。他們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經集中在面前古怪的戰局里。戰斗部隊單兵個體相互間用做聯絡的通訊頻道,與上級指揮部門截然不同。這多少是為了杜絕戰場指揮系統的干擾。更為了隱藏某些僅在前線官兵內部的秘密。“所有指定部分已經安置完畢。隨時可以起爆。”密閉的防護服頭盔里,滿面冷靜的陳章,正朝著自己隊長所在的位置發出隱瞞的信息。“很好!”雷成在頻道里暗贊一句,隨即沉聲道:“命令所有人員立即撤回原定路線。兩分鍾後起爆。”當所有進攻官兵回到安全區域後,身在基地內部的高級軍官們,頓時從屏幕里看到一幕令他們無比吃驚的壯觀畫面。在一片劇烈的爆炸聲中,在濃郁嗆鼻的煙霧硝火彌漫下。幾分鍾前屏幕上顯示十七小隊突然改變攻擊方位的那些地點。紛紛冒起一團團夾雜著飛散碎石與厚重灰塵的遮障氣團。盡管肉眼視線無法穿透其中,不過,憑借電腦對地形已知狀態的模擬圖像。觀望者們完全可以清楚地看到:龐大平民區內部的這一“角”,已經在爆炸的威力中全部坍塌。徹底化成一片粉碎狼籍的廢墟。“你究竟在干什麼?最好馬上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莫遠章的修養不錯。他並未當著所有參謀人員怒吼。而是單獨開通另外一條機密頻道,以急促且顯然帶有相當不滿的口氣,朝遠在戰場的雷成發出質問。“您很快就能知道。”雷成不慌不忙地按下手臂上電腦的幾個鈕鍵:“詳細資料我現在剛剛發送過去。利用您的將軍身份代碼,可以獲得查詢的一切權限。請一定注意保密。至于詳細情況,還是等到我回來再說吧!”幾分鍾後,當莫遠章獨自站在機要指揮室里,望著屏幕上剛剛顯現而出的資料時。他只覺得,自己的內心,完全被眼前的一切徹底震撼。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他至死也不會相信就在自己的眼皮底下,竟然正在進行著如此巨大的“額外”工程。甚至應該說,是一個對手久經醞釀的絕大秘密。平面矩形,長邊入口,挖土立柱。懸山式屋頂,屋面呈直線形……這是古代東瀛居所中,被稱之為“神明造”的典型建築風格。該建築共分為內、外兩大部分。相加後的占地面積,達到一百八十公頃之多。其中甚至還不包括各種附帶于外部的大小房屋。若連帶通算在內,實際面積,也將達到一個巨大而恐怖的數字。一幢樓宇,哪怕再高大,也絕不值得身經百戰的將軍發出絲毫驚歎。然而,僅僅只是看著屏幕上顯現出來的這些。莫遠章就已經覺得內心充滿了無法用語言形容的震撼與憤怒。他甚至覺得自己的發抖。一種不由自主,無法為意志力所控制的顫抖。隱藏在肌肉皮膚之下的柔軟血管,也在劇烈的抖動中,拼命撥開層層阻礙,以醒目的青灰之色,強行壓制皮膚的表層。仿佛老樹盤據的交錯亂根,驟然裸露在冰冷的空氣之中。情報這玩意,其中的真偽當屬關鍵。不過,莫遠章卻相信雷成絕對不會和自己開出如此之大的玩笑。因為,這實在牽涉了太多的關鍵因素。由此可能引發的一系列後果,絕對不是自己一人之力所能為之。他不知道自己是如何按下與太空指揮中心的聯絡器開關,將這一切再次發送到最高指揮官面前。他只知道,屏幕中聯邦軍政府最高首腦王亢的臉色。也在那一刻變成了死灰般的竦然。能讓兩名將軍當場為之失色的東西,在這個世界上的確不多。更何況,那不過只是一幢普普通通的東瀛式建築。

    “已經確認了嗎?”良久,屏幕上的老將軍,這才艱難無比地從口中崩出這句簡單的問話。莫遠章神情肅然地點了點頭:“二者的所有部分完全符合。只不過,其中的秘密。還需要等他回來以後才能完全得知。”“我這就下令全力追查所有與之有關的人員和部門。”王亢不動聲色地咬了咬牙:“居然敢在我們眼皮底下動這般手腳……一旦查問題的症源,老子要活剮了他的全家。”“我這里也會全力配合一切行動。”中將深以為然地點了點頭:“這實在太可怕了。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說什麼我也不會相信這是真的。”“作戰任務結束後,馬上將十七小隊全員送回太空。”老將軍不置可否地另言道:“真是奇怪。這小子究竟從哪兒搞到這些秘密的東西?我對他是越來越看不透了。如果不是確認他是自己人……有時候,我真以為他恐怕是敵人隱藏在軍隊內部的暗子。”“誰說不是呢?”莫遠章淡淡地搖了搖頭。內心的腹誹,在面皮上絲毫沒有表露。王亢這番半開玩笑的話,他僅僅只能贊同一半。畢竟,被談論的根究對象,可是自己正兒八經的姑爺……

    雷成很強。卻也沒有強到連背後有人議論自己也能隨時知之的地步。現在的他,已經率隊突破了目標所在的外圍。與毒販李承志取得了接觸。只不過,曾經發生過的一切交流糾紛,都在死死瞄准對方腦門的槍口威脅下,變得異乎尋常的順利。“大彪,帶上他們先走。注意,回到基地外部立即要求對這些人進行一級隔離。尤其是李承志本人。”緊張而急促的交代後,雷成當即率隊沖入空無一人的房間內部。將一台便攜式壓強小型鑽機定在地面。任憑高速旋轉的鑽頭,朝著堅硬的水泥地面飛快掘進。很快,一個不大的鑽點已經出現。一團形狀與之相對的粘性炸藥,也被捏成條狀塞入其中。巨大的能量釋放瞬間,寬達數米的裂口,也隨之出現在眾人眼前。破牆毀屋,對于雷成實在沒有任何困難。但他卻不想搞得太過驚世駭俗。畢竟,自己還有足夠的時間加以利用。房間的下層,就是那個曾經用于迷惑柏年的粉紅色屋子。留守其中的美貌夢魔籮莉。連施展自己獨有惑術的機會也沒有。便被雷成強勁的手掌死死掐住柔嫩的脖子。將一顆晶瑩的誕生石不由分說徑直按在額前。在強大的震懾力量面前,毫無抗拒地淪為對方的私有召喚物。接下來的工作,對于雷成簡直就是按部就班。可是對于其他從未看到過個中場景的人們來說,根本不亞于血腥恐怖的人肉地獄。密密麻麻的人俑、浩瀚如海般的血池、層層堆疊的人骨地板……

    留守其中的“真理與信念”神職人員,雷成一個也沒有放過。早在發起攻擊以前,他所下達的命令就是——殺絕。

    潛伏在血池中央的瀧夜叉姬,隱沒在巨大骨堆內部的黃幡凶神。他們連施展自己手段的機會也沒有,便直接被雷成從藏身之地一一揪出。在強悍無比的神識威壓之下,戰戰兢兢改換身份,自覺跟隨了眼前的新主人。突入房間的小隊成員們也沒有閑著。阻斷“人俑”鮮血流向的同時,大量帶有毒化物質干燥藥劑被撒入血池。在外來干涉力量的作用下,本就有些粘稠的血水,瞬間被蒸發得干乾淨淨。龐大的人骨地板也在連續不斷的粉碎性爆破作業中,紛紛化成一片夾雜在鋼筋水泥破片內部的微小顆粒。這哪里是在作戰?根本就是一群工人在野蠻地拆卸房屋……

    甚至,這還不是全部的內容。在位于血池與地板的中央,雷成將肩頭的鐳射炮向下斜置。在帶有相當防護的情況下,以全功率將激光能量直貫而下。瞬間穿透了隱藏在其中的狹小暗格。“就是這里!快!把里面的東西全部取出來……”此時,基地飛行中心的起落架上,已經高高豎起准備就緒的空天穿梭機。從中央區域與之連通的最寬敞道路,也被開放至最大狀態。幾輛充滿能源的裝甲運兵車,列隊守候在與平民區域連通的入口旁。隨時處于侯命狀態。老將軍王亢的要求,莫遠章已經在例行通訊中向雷成轉達。不過,連他自己也沒有意料到:這恰恰是雷成下一步即將進行的後繼動作。“攻擊目的已經達到。全隊即刻返回。”一聲令下,反轉行進方向的隊伍,開始朝著另外一端的來路迅速離開。聞訊而來的叛民,仍然和從前一樣想要徹底封閉道路。只是雷成已經失去了只身肉搏的興趣。因此,在打回的時間里,血腥無比的“肉路”,已經失去了曾經存在的價值。

    阻攔在道路中央的酒天童子,當然也失去了被該出現的蹤影。在同樣時空的維度下,它無法改變雷成已有召喚物的既定身份。突破一切障礙重現在本來的位置。這就是直線維度與平行維度的最大分別。也是雷成拼死逆轉時間的最根本原因。

    第二二四節 知秘

    “你怎麼會知道這些情況?是你自己探究所得?還是你搞到了什麼秘密的情報來源?或者,所有的一切,都是特意為之的表象?”與過去一樣,老將軍王亢的脾氣仍然火爆且急躁。未來本已死亡的他,並未因此在逆轉時間後,人格上出現絲毫的破裂或沖突。還是那名曆經百戰,深得士兵尊敬的重權掌握者。穿越時空而回歸現實的人們,幾乎都有一個相同的症結。那就是——感慨。一旦親眼看到與自己熟識的人們出現,內心深處,總會湧起若有若無的激動。這是一種無法杜絕且難以掩飾的情緒表象。尤其是當死去的人們再次複生之時,人類複雜豐富的感情世界,也會瞬間充沛得無法用語言形容。或許,這也正是“百感交集”這類詞語的最佳出現場合吧!愛!這是人類做為智慧生物擁有的最大優勢。也是人類在億萬年與自然殘酷競爭後,曆經淘汰、沉澱而出的最後結晶。尤其是在人類進化過程中,這種具有深厚感情的非實體大腦生成物,就更加顯得精純、淳樸、神秘。在過去相當漫長的一段歲月里,雷成沒有親人。王亢與“父親”屬于結拜者。也是自己沒有血緣關系的叔伯。對于這個倔強的老頭,他總會不由得生出一絲尊敬與溫暖。這是小輩對長輩最自然的感情流露。

    基地內部的戰斗剛一結束,小隊全員便立即乘機抵達太空。雷成自己更是被直接召至機密房間,與將軍本人進行單獨交談。“這里,並不適合談論如此重要的話題。您也知道我擁有自己的秘密之所。那里的環境,絕對比這里要好得多!”“哦?”老將軍顯然有些意外。能量空間屬于私人擁有。現在雷成主動邀請自己自己進入其中……一時間,他也實在無法捉摸對方的態度。“還有,我希望能夠叫上科研部章維涵院長一起。有些事情,我想讓您們兩位都知道。”雷成臉上,仍然掛著柔和的微笑與最親切的誠懇。邀約軍方兩大巨頭身涉另外的境地。如果不是確認雷成的身份,王亢說什麼也不會答應這種近乎無理的要求。更何況,章維涵的名字雖然少有人知。但其身份卻是軍中機密。這家伙究竟從哪里知道的呢?

    疑心與顧慮,總會伴隨強烈的好奇心一同出現。尤其是之前已經知曉巨大機密的情況下,想要從中抽身而出……對于王亢這種老資格的軍人,簡直就是無法忍受。空間內部,風景依然獨特而秀麗。一壺清茶,一碟點心。加上足夠的談資。可以在不知不覺中消耗相當漫長的時間。現實中的分秒,都是雷成用命交換而來。絕對不能浪費。空間里緩慢的時間流速,他卻能隨意動用。甚至,無所顧忌地當作帶薪假期。

    這就是身負空間的最大妙處。第一次進入空間的老院長,顯得有些好奇且激動。探知欲望極強的他,甚至對這里的一草一木都感到無比的新奇。不過,這種學者的興奮,卻隨著雷成口中的普通話語。瞬間轉為了無比的鄭重。“章院長,您與王老將軍都曾是家父的摯友。呵呵!按照輩份算來,我還應該尊稱您一聲“叔叔”才對。”此言一出,王、章二人臉上頓時神情一變。巨大的疑惑與警惕,驟然將原本融洽氣氛凝聚得無比緊張起來。“你是怎麼知道的?”老將軍是個聰明人。雷成話一出口,他便已經飛快想到了否認並無任何效果。與其這般,不如將之反轉,作為自己掌握談話主動的籌碼。但是,雷成顯然不願意把這種權利白白拱手送上。“呵呵!我並無惡意。不過,當年與家父結拜的義兄弟,竟然把我的妻子莫清藏在科研部門。沒有將她送上飛船。這是否有些太過了呢?”望著對面兩位老人緊張驚訝的面色,雷成內心不由得生出一種莫名的快感。嘿嘿嘿!知道未來就是好。所有的一切,都能操縱在自己手里隨意變動。這才是神所擁有的權力啊!玩笑終歸是玩笑。雷成也絲毫沒有其它的另類目的。惡作劇總歸也還是有個必要限度。“也許我接下來所說的這一切,你們都會認為無比荒謬。但是不管怎麼樣,這是實際已經發生過的事實。我幾乎是以生命為代價才換得現實空間的存在。當然,這是正是我得以知道所有秘密的最根本原因。”雷成不想隱瞞一切。尤其是在自己本來的空間維度里,只有那些信得過的親人們,才能真正成為計劃的最大助力。

    俗話說得好:“眾人拾柴火焰高”。即便身為最強大的神,也沒有獨自面對強大敵手絕對勝利的把握。自己在另外一個時空維度所做的一切,就是最好的例子。隱密的談話,整整進行了兩天之久。依靠大量濃茶、咖啡的刺激。王、章二人在接受難以置信事實的同時,也在利用自己的所有經驗和知識,飛快地從中理清思路。以及各種詳盡的應對之法。“你的意思是,除了你,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類,在未來已經全部死絕?其中也包括我們在內?是你全力逆轉時間,將所有的一切倒置。這才得以拯救了我們的生命?”章維涵有著學者典型的執拗。也有科學家最嚴禁的分析態度。他只相信現實,只相信數據。任何虛無縹緲的東西,在他看來都屬于荒誕不經的玩笑。所以,當雷成剛剛說起一切開端的時候,他根本嗤之以鼻。如果不是看在對方身為老友遺子的面上,恐怕早就一走了之。根本不會聽完繼續的內容。人腦,就是如此奇妙的物質。拒絕相信的同時,固有的邏輯思維也會將所有的一切悄悄聯系。就這樣,當老院長聽完雷成講述的第一部分內容後。正待開口反駁,卻驚訝地發現:眼前這個年輕人所說的一切雖然荒誕無比,卻有著相當嚴密的邏輯。令他一時間無法找出任何駁斥的理由。至于一貫嚴謹的老將軍王亢,卻需要雷成拿出必要的證據。證據?呵呵!實在太多了。外派收集信息的小型機械人,經過整理後記錄在案的事件回放,世界終結日所發生的一切,還有自己最後一次任何及其相關的所有文件……使觀者不由得不信。除了認定雷成所說的一切,他們已經無法否認曾經發生,又被完全逆轉回到現在的“未來”。

    無論王亢或者章維涵,都是極具理智的領袖型人物。以往的經曆與年齡本身,就是經驗與資曆的最好證明。雖然人類在構建社會的過程中,往往無法選擇自己最信任,也是最優秀的領導者。但是不管怎麼樣,能夠在危急關頭堪以大任的人們,總要好過曆史上最傑出的君王。軍政府的領導者,正是屬于這一類型。第二世界的出現,使無神論徹底喪失了原有的立場。大批堅定的無神主義者發現自己信仰破裂的同時,也在利用系統的邏輯理論重新觀看這個新的世界。為了重建家園,他們迫使自己在荒誕與現實中做出最正確的選擇。雖然,這些決定的背後,無不充滿著對原來信仰的痛苦和疑惑。王、章二人當屬其中的代表。他們被迫相信神的存在。但他們卻實在難以相信時間倒流,死人複生這種無比荒謬的事情。更何況,按照雷成的說法。這還是“未來”發生在自己身上的真實。望著眼前兩張充滿激憤、疑惑之色的臉龐。雷成在感慨之余,只得拿出一張薄薄的光盤塞入旁邊的電腦。很快,龐大而繁雜的信息,仿佛洪水一般湧現在電子屏幕中央。“這,這是最高級別的絕密軍用資料庫。你,你是怎麼進入的?”老將軍眼中精光一閃。口中厲聲喝道。“我有足夠的權限。”雷成亮了亮手中的少將身份卡:“按照被打回的時間記錄,應該是在一周後,全體聯邦軍人統一加銜的時候,由您親手發放給我。若是不信,您大可以放手去查。呵呵!畢竟強行錄的密碼與主動添加的身份識別卡,其中的差別,一看便知。”“還有,這段符號,想必章院長肯定不會感到陌生。”說著,雷成再次摸出一張記載著通行密碼的卡片。徑直遞到處變不驚的章維涵面前:“這同樣也是未來您在戰死前發送而出的最後記錄。那個時候,您的意圖,卻是要求我用這段密碼開啟中央信息庫。從中獲得您事先預留在內的一份秘密信件。”雷成說得有鼻子有眼,其中也並無絲毫故意添加的混亂成份。只不過,再三辨別確認手中兩份密碼的同時,兩位老人眼中的疑惑,也逐漸轉為顯而易見的驚訝與無奈。

    如果,自己所聽到的這一切都是真的……未來,真的已經沒有任何希望了嗎?

    “你說過,我曾經留給你一封信。里面的內容,究竟是什麼?”盡管已經確信對方所說的“荒誕故事”。可是學者對事實的執拗,仍舊使得章維涵想要最後一次,以自己獨特的方式做出最後的肯定。“智龍……”雷成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在聽者耳中,卻不亞于震撼無比的驚雷。“信中,你詳細地說明了與“智龍”相遇的全過程。用通俗點的話來說,也就是那個曾經困擾著你太久時間的古怪夢幻。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在被逆轉的時間里,這封用做防備萬一的信件,應該還存在于老院長您的個人信息庫里吧?”聞言,兩名老人相互對視搖頭苦笑。無奈而震驚的神色,在他們的眼中顯露得一覽無余。這番話,徹底打消了他們內心的最後一絲疑慮。雷成再怎麼神通廣大,也絕對無法進入密級最高的中央信息核心。更不可能看到這封僅有他們自己知道的信件。毫無疑問,自己所知的一切,的確是在“未來”曾經發生過的事實。“人類的未來,真會變得如此淒慘嗎?”望著電子屏幕上不斷晃動的末世場景,章維涵只覺得胸口被沉甸甸地塞上一團無法破開的大石。昏黃的落日,被濃密輻射塵遮擋後散發而出的淡薄光線,地上廢墟間密密麻麻的異界生物,濃郁腥臭的半凝固血液……所有的一切,構成了無比淒慘絕望的死亡畫卷。這就是未來,也是雷成重新歸來的那個世界。“你准備怎麼做?有完備的計劃嗎?我們還能不能阻止並消除所發生的這一切?”軍人的頭腦,與學者最顯著不同的地方。當屬直面死亡時候的義無反顧。年逾古稀的老將軍王亢,正是此中代表。

    他並不怕死。只不過,死也要死得有價值。轉化事情的既定發展規律,或者從必死之局中挽救出更多的幸存者。這才是真正的軍人所為,也是一國最高權力者必須考慮且為之的義務。“阻止和消除,並不具有同樣的意義。”也許是內心的顧慮完全打消的緣故,雷成的話,也少卻了必要的隱略:“能否消除這一切的真正起因。說實話,我沒有把握,也沒有信心。真正想要做到這一點,前提必須是第二世界全面崩潰且滅亡。很遺憾,對于遠在另外一個時空的世界,我們所知不多。沒有情報,自然無從判斷。”“不過,若是說到阻止,我卻有著絕對的把握。”隨即,話鋒一轉:“單憑聯邦軍目前的實力,完全可以輕松做到這一點。但是,卻必須抓緊時間。”“所以,你才要求我們來到這里密談?”老將軍接上話頭,會意地笑了笑:“我記得你曾經告訴過我,這里與外界的時間流量不同。似乎,還要緩慢得多?”雷成輕輕地點了點頭,正色道:“即便聯合全人類的力量,我們也不是第二世界的對手。只有贏得足夠的喘息時間,才是決定這場戰爭勝負的關鍵。”“因此,在這之前,我們唯一能做的,就是阻止這一切的發生?”默不作聲的老院長,忽然接口言道:“只有封閉第二世界與地球之間的出入通道,才能徹底隔絕兩個世界。當人類重新休養生息並且進化到足夠的強度,才能發起最後的決戰……是這樣嗎?”和聰明人說話,就是不一樣。雷成微笑著連連點頭。不錯,這正是他醞釀已久的計劃核心。“阻止……能夠爭取到多少時間內?”老將軍顯然更加關心這個問題:“一年?十年?或者千百年?還是更久?”“也許更短,也可能更久!”同樣沒有答案的雷成攤開雙手:“時空的連通,需要龐大的能量。我們與第二世界相比,唯一的優勢就是科學。很幸運,進化方向轉為肉體的它們,偏偏缺少了科技力量中至關重要的環節。”人類,長于科技。異類,強于肉體。這就是兩個世界的最根本對比。也是決定勝敗的基礎。深明其中意中意義的兩位老人不再多言。而是將談話的重心,很快轉移到目前最迫切的問題——如何阻止事態的發生。“如果不是意外所得,連我也不會相信。東瀛人的余孽,居然會在這場戰爭中充當了完全悲劇性的角色。恐怕連他們的最高上位者也沒有想到,自以為複興國家所做的一切,卻是真正毀滅的開始。”“貪婪和愚蠢,本來就是可堪利用的最好媒介物。”也許是談及東瀛的關系吧!老將軍臉上絲毫沒有憐憫之色。只見他冷冷地說道:“這座暗中建造的宮殿,真的那麼重要嗎?”

    第二二五節 神宮

    “重要與否,並不是由人為的緣故產生。”望著電子屏幕上清晰的建築物線條,雷成狠狠咬了咬牙:“但是不管怎麼樣,單憑潛入軍內暗中肆為這一條。所有的東瀛人,都必須死!”建築圖像是經過電腦合成所得。也是對成都基地內部情報分析後的數據添加結果。確切地說,存在于平民區內的這幢神秘建築,並不屬于聯邦政府當初建造基地的任何分項計劃。而是人為因素在暗中故意改變建造方案,將自己險惡的用心,包藏在整齊民用建築內部的狂妄之念。這就是古代東瀛曆史上最著名的神靈之所——伊勢神宮。也稱大神宮。

    慘遭虐待的軍方潛伏人員,探究得到的最大秘密,正是那句意義不明,且字跡模糊的殘言斷句——“天神降臨……祭……供品……二十年……遷……位置……”利用電腦填充而出的大量相關字句中,也有對于大神宮的相關記錄。當然,作為曾是無神論者的軍人。很自然會把這類荒謬的記載首先剔除。這也正是軍方情報部門對此一無所知的根本原因。大神宮,是古代東瀛神社的最主要代表。也是東瀛宗教類建築的最古老類型。自公元七世紀起,神宮便實行一種叫作“替造”的制度。即每隔幾十年便要重造一次。其中的時間段,剛好為整二十年。替造的最主要原因,是利于神宮可在任何地點供參拜喚靈使用。因此,大神宮無論原址遭到何等嚴重的破壞。一旦二十年周期至後重建,新的神宮會立即取代原有同類建築。承擔起所有的宗教行使功能。在逆轉的時間里,雷成能夠“看”到的,僅僅只是打回階段中發生的一切。所以,他所知道的秘密。僅限于大神宮的所在及發揮的作用。至于這座隱藏在基地內部的巨大宮殿,究竟何時建造?何人為之主持?又有多少聯邦軍人參與其中為潛伏者效力?所有的一切,都已經隨著流逝的時間而淹沒。雖然不知道前因,但是雷成卻明白後果。若僅就第二世界言之,也已經足夠。既為神宮,神靈當然也是其中最重要的存在。甚至可以說,東瀛人曆來崇拜的各種神靈,就是這幢宮殿里的主人。天照、月讀、須佐、伊邪那歧、伊邪那美……乃至古代東瀛傳說中存在的所謂大神,都在這幢神殿里有屬于自己的一席之地。遷移、二十年、這些情報中提到的字詞,都有了相當明確的出處。

    至于祭品,指的正是活人血肉。也是第二世界大神們最喜愛的美食。其中最關鍵的,也是雷成在逆流當中親眼看到的最可怕景觀。當屬“天神降臨”。確切地說,那根本不是什麼降臨。而是直接破開空間通道,將遠在第二世界的無數妖魔鬼怪,全部釋放到地球這個充滿鮮肉的世界。孕育之花的出現乃至最後開放,都與這座隱藏的宮殿有著莫大的關系。長久以來,曆經戰火的人們都牢記著一個無比慘痛的教訓——美洲人的貪婪和絕望,是造成第二世界入侵的最直接原因。如果一年戰爭前,美洲聯邦不是突然使用元素物質進行敵後突擊的話,第二世界也絕對不會出現。如果在空間通道被強行打開的一刹那,美洲軍隊不是驚慌失措,而是奮力將其炸毀的話。那麼,那道釋放了無數吃人生物的可怕通道,根本無法持續存在直至現今。如果當時地球所有國家聯合起來,不顧一切共同對准通道所在地拼死進攻的話,世界,絕對不會演變成今天這般模樣。

    後悔,無法掩飾且悔恨莫及的心情,整整困擾了人類幸存者們內心的全部意識。無數人類死難者產生的最直接後果。是所有城市變成廢墟。聯邦龐大的情報網絡被迫癱瘓。除了遠在太空的衛星,再也沒有任何能夠利用的其它手段獲取相關情報。也就是從那一刻起,人類最強大的武裝勢力,徹底變成僅剩一半功能的聾盲者。融合,是一種無比奇妙的事情。在能量的旋渦中,個體雖然可以根據自身實際情況,在力所能及的范圍內對融合結果進行稍量調整。卻無法改變最根本的融合方向及其規律。就好像傷殘者融合後可能獲得斷肢的再生,而已經被改造為半金屬人類的後的最終產物。連雷成也無法解釋其中的原因。或許,這就是能量旋渦在自主狀態下,本能選擇新生個體最強化果的生成模式吧!記憶的繼承,似乎是融合的最直接體現。然而,除了被稱之為“最智慧魔鬼”的阿斯摩德,雷成卻絲毫未能從其它融合生物身上獲取半點好處。頂多只有增長天隱密的記憶罷了。聰明的魔鬼,當然有著過人的不凡見識。能量與空間通道的相互制約,便是它擁有龐大智慧的其中之一。也是雷成用做判斷某些突發狀況的的唯一標准。空間通道只能限制高級生物進入。低級生物卻不在此列。

    然而,級別的高低,究竟以什麼為標准?這是一直徘徊在雷成思維深處的疑惑。他清楚地記得:當日自己還是一名普通聯邦下級軍官的時候,曾經親眼看到,在重慶反擊戰中,被數名骷髏利用六芒召喚陣從異界拉出的邪惡神靈羅婆那。凶殘的十頭魔王號稱連神也會畏懼的狠角色。就算是在不完全的形態下,仍然能夠保有強至七級的身體狀態。但是,這顯然已經超出能量通道所能承受的標准極限。也就是說,那個時候的十頭邪神羅婆那,以人類的詞彙形容,根本是個不折不扣的偷渡者。七級,這與王者的尊號簡直無法聯系在一起。況且,從如來囚禁的神魔融合記憶里,雷成也明確探知,在第二世界空間的羅婆那本身,應該是強至八十級以上的悍神。八十級?驟降為七級?難道,付出如此慘重的代價,僅僅只是為了偷渡?

    這就好比為一個饑餓的乞丐為了飽餐一頓美食,甯願把自己的手腳砍掉交換一樣。可能嗎?

    當然不可能——至少雷成自己是這麼認為。同樣的道理,如果第二世界的高級生物真的如此喜愛人肉。甚至到了甯願以身體為交換的白癡地步。那它們也肯定會是戰爭爆發後的首批穿越者。根本不會白白將如此之好的暴食機會,留給那些本該被當作食物般的低級生物。

    但是結果卻恰恰相反。摧毀人類城市,殘酷吃盡大半人類的,正是那些穿越通道而來的第一批低級生物。在它們的鋒利牙齒面前,弱小的人類根本無法抗拒自己悲慘的命運。這樣的做法,好比某人費盡心機燉好一鍋鮮美的紅燒肉。卻偏偏要招呼自己家養的貓狗先上餐桌。直到這些絲毫不念主人恩情的家伙把最肥的肉塊一一嚼光。自己才屁顛屁顛地忙不迭撿起地兒上尚未吃淨的骨頭,滿面幸福地吮吸殘留的剩肉油渣。這不合邏輯。也許第二世界高級生物當中的確有著類似的幾個變態。但是就根本來看,上帝這些強大的存在,應該屬于頭腦清醒的統治者。難道,連它也會自動加入啃骨頭的行列嗎?

    被曆史掩埋在時間里的秘密太多。雷成實力有限,自然無法一一逆轉將其探究。他也沒有多余的時間跨越時空到戰爭的源頭尋找答案。幸運的是,戰爭的終結,卻意外給了他解密的鑰匙。當然,這是一把並不完整的鑰匙。其中的核心只有一個——阻止一切的發生。到第二世界去尋找真正的答案。對秘密一知半解,能夠增強好奇心。也會增添必要的動力。很多時候,雷成都覺得:人類是在錯誤的地點,同錯誤的對手打了一場不死不休的亂仗。戰爭的產生,同樣莫名其妙。甚至令人摸不著頭腦。

    無疑,第二世界對地球的窺噓之心早而有之。可是時空的相互阻隔卻是最好的屏障。否則,再多的人類,早已被它們活活嚼光。美洲聯邦的所作所為,或許是一種無奈之舉。或許也是一種巧合。但是不管怎麼樣,任何稍有頭腦的人,都會明白——“巧合”這個詞,只有在事情無法解釋的情況下,才會真正發揮並不具備的神秘作用。真的是美洲人炸開空間,釋放了可怕的異界生物嗎?

    其中有沒有什麼不為人知的秘密?

    這不僅是雷成想要知道的內幕。更是“智龍”也想弄清楚的事實。作為一個空間的潛在掌管者。“智龍”不會干涉人類國家間的戰爭行為。在原始程序的限制下,它只能引導或者暗中幫助某人成為領袖。帶領族內人民獲得勝利。一旦自己出售干涉,便是違反了最基本的平衡規律。對于第二世界的突然出現,它同樣充滿好奇和疑慮。雷成和“智龍”,在逆轉時間後已經屬于同一個人。在統一的大腦思維狀態下,二者原本的所有疑問,在經過重合剔除之後,所剩下的部分,最終形成一個巨大的問號。時間逆流中大神宮的出現,是解開問號的一半鑰匙。阿斯摩德說過:無論任何形式的能量,只要不是永動恒定形態,都會在緩慢的時間當中逐漸消耗。維持空間通道的能量同樣如此。盡管當時炸開空間的元素釋放出龐大的能量,卻也無法抵及消耗帶來的負面影響。因此,能量削弱的結果,便是通道的徹底封閉。

    這也是孕育之花出現的最根本原因。神奇的異界植物,具有穿越兩個空間的特殊作用。然而穿越的前提,卻是兩個空間必須擁有既定通道為繼。在緩緩流入的能量孕育下,花體中包裹的高級生物才能惶慢蘇醒。並且保持原來的完整形態重現人間。能量,是如此為之的根本。通道,相當于坐標。換句話說,如果沒有通道存在。即便孕育之花已經穿越,由于斷絕了後續能量,花體內部的生物只能被迫返回。龐大的異界植物也會完全枯萎。遠在美洲的空間通道,被密密麻麻的第二世界生物死死守護。聯邦軍當然無法得知其中真正的情況。不過,憑借先進的太空遙感技術,監控衛星卻可以從能量的強弱輻射當中,推斷出通道的現有狀況。半年前,通道所在區域的能量外放程度已經減弱了三分之二。衰竭的程度,遠比想象中要快得多。但是,那個時候的人類,根本不明白這究竟意味著什麼。即便是在一年後,雷成依靠融合獲得強大實力,同樣也不知道能量的強弱對戰爭的決定因素。

    如果不是作為引導者親自逆轉時間,他做夢也不會想到:區區一條狹窄且隨時可能消失的通道,怎麼可能在短短時日內,提供連續爆發孕育之花的龐大能量?

    如果以數學公式計算,那條流入能量的通道,簡直堪比近乎干涸的溪流。而頻頻引發花體綻放的能量,卻需要相當于傾瀉洪流般的猛烈方能實現。二者間的對比,根本無法劃上等號。顯然,第二世界與地球,肯定還有另外一條不為人知的秘密通道。而且,遠比美洲人造出的這條更加寬闊,更加可怕。要求自己逆轉時間的大日如來,或許包藏了某種禍心,或許還有著不為人知的後著。但是,癩痢頭胖子至少說對了一句話——最後的秘密,必須在時間中尋找答案。大神宮,就是解開一切的鑰匙。融合後的雷成,實力強至五十九級。不僅是他,就連四名老隊員,同樣具備相同的力量。也就是說,只要這個世界上的孕育之花沒有自然綻放。必須依靠能量為繼的高級生物們,在幼生時期,都是不堪一擊的弱手。摧毀大神宮,相當于摧毀第二世界入侵地球的全部後勤體系。

    沒有能量,這些家伙外貌再猙獰,再凶狠,也不過是頭懶睡等死的豬。對于豬,人類的本能就是殺死——取肉——吃掉。一個月的時間,實施阻止計劃,的確足夠。可是真正消除災難的根本,卻遠遠不夠。逆轉的時間里,雷成清楚地看到:一個個滿面狂熱興奮的東瀛人,利用大神宮的存在,將大量活人祭品造出新的血池。在那種詭異能量的牽引下,被他們稱之為“神降”的過程,終于頻頻施展開來。未來的“曆史”中,率隊突入平民區的(1*6*K小說網)柏年,曾經發現了大神宮的所在。那處同時具有血池和人骨地板的屋子,不過是其中的偏殿。接手探查任務的高大彪,雖然殺死並破壞了偏殿內部的一切。卻同樣沒有發覺隱藏的宮殿真正作用。也未能及時炸毀整幢建築,使得剛剛接觸的秘密,得以繼續發揮本來的作用。得知危險臨近的東瀛人,不顧一切發動了最後的“神降”。為了達到迎接所謂最高神靈的目的,他們甚至不惜殺光了所有正在培養中的或祭。甚至,以大量自己人充當不足之數。

    第二世界,殺人。人類,同樣在殺人。當親眼看到這悲慘一幕時,雷成終于明白那個被無數軍事家稱之為無法勝利的最終原因。“無法從外部攻破的堡壘,只能從內部將其摧毀。”地球與第二世界,就是最好的例子。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20:22:33

第二三一節 關閉

    圓環,仍在緩慢地轉動。站在近前,雷成完全可以感受到,從圓環內部核心處,慢慢向外發散而出的湧動能量。就好像一道隱沒在死沉表面之下的暗流。微不足道,卻實際存在著。這就是與另外一和世界連通的入口。當年,正是從這里沖出了無數的惡魔。吃光了幾乎所有的人類。據相關文件表明:那個時候,破開的空間通道,其中的直徑,足足超過十余米。能量的衰竭,使得當初的地獄入口。最終變成了現在的微小模樣。

    但是不管怎麼樣,這里仍然危險。只需再放上一枚當量巨大的元素彈頭且將之引爆。往日的災難,必將重現人間。第二世界的生物,從基地的最上方進入世界。雷成來時的路線,則是最短距離的入口。也正因為如此,他才得以看到沿途所有的慘絕悲景。不過,無論是已經變成枯骨的士兵殘骸,還是徹底報廢的各種武裝機械。都絲毫無法引起他的興趣。他要封閉這個殘留的通道。徹底堵住第二世界與地球的一切聯系。在人類的字典里,“破壞”的概念,遠比“建立”要複雜得多。不過,若就實際而言,建立的過程,卻遠遠要比破壞更加困難。空間通道的建立也是一樣。單純的元素裂變,只能引發連鎖形式的爆炸。想要將這些屬于釋放狀態下,只能用做毀滅的能量拓展兩個世界的連接。就必須將之限制在一個非常狹窄的空間里。依靠驟然突變的方式,使之擠壓且強行破開固有的禁制。只有依靠此種繁雜緊湊的過程,才能獲得一條絕對安全的空間通道。至于破壞,則要簡單得多。只需將與之相對的負面能量釋放開來。引導且不斷削弱正面的存在能量,就能重新修補破裂的空間。把來自另外一個世界的異態能量,重新送回屬于它的那個空間。雷成目前所要做的,正是如此。釋放一團負面能量,對他來說並不困難。這個世界到處都充斥著正、負兩種電荷粒子。只需要將其中游離的部分集中牽引。自然可以獲得所需的一切。

    很快,恍如乒乓球大小的一個白色能量光團。在雷成意識的引導下,從周圍的空氣中慢慢聚集而起。然而,就在托起這團決定世界命運的小小光球。即將把它送入通道內部進行堵塞的時候。雷成的內心,忽然湧起一個莫名的古怪念頭。“第二世界之所以會入侵地球,其中的內幕,難道真是因為美洲聯邦的機械故障所導致嗎?”只依靠現有的數據判斷事情的真偽。這是高級情報人員對事務的唯一評價標准。在他們看來,“巧合”這個詞,根本就不應該出現在人類的字典中。畢竟,那只是沒有任何依據,僅憑事務表面特征作出定論的武斷之辭。其中的可信程度,絕不足以成為任何證據。決定地球兩大軍事集團勝負關鍵的決戰,因為機械故障導致戰爭無法繼續。同時還引發了另外一個世界的介入。雖然所有的一切都有著顯而易見的證據。可是,在雷成心中,這種太過意外的巧合。卻得畫上一個巨大的問號。疑惑,並沒有使他停下手里的動作。隨著白色能量光團緩緩漂入通道的中央。在一陣噼噼叭叭的電粒子相互作用聲中,黑色的圓環開始從四周向中間逐漸萎縮。幾分鍾後,在白色光球的吸引下,黑色圓環的外圈能量已經大為縮減。乍看上去,就好像是一次小型的日全食。只不過,內外兩種顏色的所在關系,與現實截然相反罷了。當黑色圓環最終縮成一個微小的黑點。黑點中心的能量也完全淡化為虛無的形態時。導致人類近乎滅絕的死亡之門,這才徹底從地球上消失。位于廢棄城市下方的死寂基地,也終于變成戰爭亡者的墓地。封閉的基地內部空氣無法流通。死者尸體的腐臭氣味淤積其中,幾乎可以使人窒息。雖然有著厚厚的防護服做為隔絕。但是看到那些隨處可見的亡者遺骸,雷成只覺得胃袋里有一種難以形容的翻滾。刺激著他迫切想要嘔吐一番。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為什麼會突然生出古怪的感覺。死人、尸體,雷成不是沒有見過。在昆明城中獨自生存的時候,遠比這更加可怖,更加惡心的腐肉爛尸他都習以為常。甚至,有幾次餓得發慌,他也曾經割取尸體上的臭肉為食。那個時候,他只覺得:閉上眼睛拼命吞咽尸肉的感覺,竟然能給劇烈摩擦疼痛的胃袋,帶來那種無比輕松的舒適之感。看看就覺得惡心,吃在嘴里,卻相當于無上的美味。其間的差別,使他不由得一陣搖頭。也許,這就是身所處境帶來的變化吧!離開黑暗的地下基地。雷成的身影,驟然已經瞬移到了華盛頓市區的上空。俯瞰著腳下破爛不堪的大地,以及遠處地平線上被濃密輻射塵掩蓋的淡薄太陽光線。他的內心深處,也不由得生出一絲莫名的悲哀。

    “你為什麼難過?是因為絕望嗎?”一個熟悉的聲音,在他的腦海里回響著。“我也不知道!”搖頭不語的雷成明白,這是“智龍”的意識正在與自己進行著交流。這個奇怪的空間掌握者,現在與自己共用一個身體。這也是它付出一切,將所有能量全部給予自己之後。唯一所要求的微薄報酬。“主人說過:人類的感情,是宇宙間任何生物都無法比及的最偉大存在。無論悲傷或者歡樂,都是最真摯,最深切的,最純真的能量轉化形態。整個宇宙中,也只有感情這種能量無法被取代。它就好像是能量的最終進化體。原始,卻又無比的高級。”“怎麼?感情也是能量的存在形式?”雷成有些愕然。盡管自己已經成神,但是卻從未想到過其中的關系與究竟。“當然!”“智龍”的語調有些感慨:“宇宙間所有的一切,都歸屬于能量的范疇。人類的生命誕生或者消逝。都屬于能量的轉換。同樣,陪同生命出現于世間的感情,仍然同屬于電磁波的演變形式。它們也是能量。專屬于人類才能擁有的能量。”雷成無言。他自知在這方面不可能與“智龍”匹敵。與其多嘴插話,不如少說為佳。甚至,徹底的沉默。存在于同一身體內部的“智龍”,顯然能夠察覺寄體主人的思維變化。輕輕地歎息聲中,它也同樣陷入了無言的境地。“你制訂計劃的第一部分,已經完成了大半。接下來,你想從哪方面著手進行後續的擴展呢?”良久,“智龍”終于按捺不住內心的疑惑,首先打破了沉默的僵局。“還能怎麼樣!先修養生息吧!”望著遠處昏暗的地平線,雷成淡淡地搖了搖頭:“這場戰爭,給人類帶來的傷亡實在太大。沒有必要的修複期,地球根本不可能恢複原來的實力。”“剛才的話里,你提到了一個詞恢複。怎麼,你還想繼續這場其實已經結束的戰爭嗎?”“對于人類而言,戰爭的確已經結束。不過,來而不往非禮也。悶著腦袋挨打不還手,這可不是我的風格。”“大戰進行到現在這個地步,對地球造成的破壞顯而易見。以你目前的實力,只會使得戰爭越發升級。星球,屬于構成宇宙的某一因子。你應該明白,從星球表面衍生而來的生物,無論實力有多麼強大。最終都必須接受平衡法則的制約。”“智龍”說話相當隱晦。它並未直接提及問題的關鍵。不過,雷成卻完全明白其中所代表的意義。“地球,實在太脆弱了。它已經無法承受太重的壓力。”想到這里,雷成不禁一陣苦笑:“不要說是第二世界的大神。即便是我,一拳之下,也能輕松將之砸爛。用生養我的故土充當戰場。這的確不是什麼好主意。”“你明白就好!”“智龍”的口氣,已經顯得尤為輕松。

    “不過,我仍然會把戰爭進行下去。”隨即,雷成話鋒一轉:“沒有人能夠犯了錯誤而不用付出償還代價,戰敗者必須盡最大努力滿足戰勝一方的全部要求。這是地球人的戰爭法則。也是所有窺虛地球者必須承擔的後果。”“智龍”已經不再說話。雖然它的殘存能量寄住在雷成的體內。卻無法影響並直接干涉寄主的正常思維。它不過是主體的附庸,一旦主體死亡。它也會隨之永遠消失。雷成完全可以感受到,從自己身體內部傳來那陣幽幽的歎息。悲哀?

    難過?

    或者,還有無奈?

    沒有人喜歡戰爭。甚至,沒有任何生物願意在殘酷的撕殺中決定自己的命運。可是,現實就是如此。生命的延續,生死的瞬間,卻必須依靠這種最極端的方式獲得體現。剛剛完成逆轉時間的那一刻,他只覺得迫切需要抓緊每一秒鍾。因為,用自己生命換來的機會,是此的珍貴。連雷成自己也沒有想到,終結戰爭居然如此簡單。區區幾枚最不起眼的炸彈,就能改變曆史的全部走向。炸掉大神宮,封閉已有的萎縮通道,斷絕第二世界與地球的一切聯系。就能獲得人類期盼已久的安全。也許,正像那些古代的智者所言——曆史轉折,其實就在一運轉方向的關鍵。戰爭,已經結束。人類悲慘的命運,也在空間通道被徹底封閉的那一刻,得到了徹底的解脫。和平的時代,已經重新來臨。但是,只有極少數人明白。這不過是複仇的前奏。也是人類要求獲取自己補償的必要前提。

    瞬間移動,實在是一件奇妙無比的事情。心念轉變之間,雷成的身影已經在能量的催動下,驟然出現在“堯”號指揮艦的核心區域。這是一個絕對密閉的小房間。其中的留有者,僅有老將軍一人。“事情都辦完了嗎?”隨著漫不經心,卻又明顯帶有相當期盼的口氣。一杯散發著淡淡清香的綠茶,也遞到了他的面前。“都結束了。”感受著口腔內部因為溫度帶來的刺激,含香的液體在喉管間徐徐咽下……一年多了,連上跨越空間的所有滯留時間。雷成第一次覺得活著,當真是一種莫大的幸福。老將軍顯然早已猜到對方帶給自己的消息。只不過,當他親耳聽見同樣內容的話語從雷成口中道出時。被威嚴軍服所包裹的身體,仍然忍不住微微顫抖著。慘烈無比的戰爭,竟然會以這樣的方式結束。若不是親自身處其中,恐怕實在難以相信。決勝的關鍵,卻是任何人都難以想象的簡單。一時間,兩個手中握有絕高權力的人都沒有說話。在相互思維拼命壓制下的激動,正以默默無聞的方式,在寂靜的小房間里慢慢的流淌、充斥。

    逆轉時間,的確可以找到最後的秘密。然而,秘密的真面目,卻是如此簡單,如此令人不可思議。“最大的敵人,竟然就隱藏在我們的內部。那個時候,如果早一點得知,早一點發現。也許……也不用死那麼多的人。”老將軍顯然有些失態。作為軍人,這類帶有相當後悔語氣的話,之前,他從來也不曾說過。“無須怨天尤人。”作為勸解,雷成只能苦笑:“這大概就是人類必須接受的宿命吧!沒有任何生命能夠反轉時間。即便是我,如果不是機緣巧合。恐怕……我們永遠也會再有相間的時刻。”王亢默默地點了點頭,沒有說話。轉身走向旁邊的木制高桂。從中取出一瓶軍方配發的高度白酒,斟滿兩個潔白的小瓷杯。將其中之一,鄭重其事遞到雷成的面前。“為了那些在戰爭中的死難者最終獲得了解脫——干杯!”清脆的白瓷撞擊聲,在杯觥交錯中響起。然而,香濃抿烈的液體,卻沒有像往常那樣傾倒在人們的口中。而是分從不同的方向,垂直滑向冰冷的地面。“死者,永遠都會在暗處注視著生者的一切行為,這一杯,敬給他們”這一刻,種族觀念極強的兩名將軍,腦海里已經沒有了任何民族與國家的概念。在遙遙寄托的哀思中,被牽掛的,除了亞洲聯邦的在籍死亡公民。還有全世界所有無辜的戰亡者。如果不是從未來返回現在。世界,又會是怎樣一種悲慘的局面……

    “接下來,我們的目標,是否可以全面轉移?”幾分鍾後,當淡淡的愁緒從沉默中徹底解脫的時候。滿面堅毅的老將軍,也恢複了平常的軍人之肅。“確切地說,應該是全面展開計劃的第二部分。”雷成眼中的迷惘與憂傷,同樣被刻骨的仇恨與陰冷的殘忍所取代:“來而不往非禮也。那些吃人的生物很快就能明白。它們當初犯下了何等可怕的錯誤。”“全球聯合議會已經成立。難道,你當真想要以全人類之力,共同對抗另外一個世界?”“聯合統一,是人類發展進化的必然規律。”雷成絲毫不想隱瞞自己的意圖:“指頭捏得攏,拳頭的力量也就越強大。現在的地球,人類僅只剩下幾千萬。少卻了太多反對的聲音,民主制度也在外來暴力的作用下徹底崩潰。這實在是我們唯一可以利用的最佳時機。依靠高壓獲得聯合,盡管會有反抗。但是隨著第二代、第三代人類的誕生,新的體制很快會融入整個社會。在國家與人種的概念徹底消亡的前提下。即便真的有人想要在制度上大做文章,也絕對無法脫出地球聯合的前提。”“沒想到,你的野心,居然如此之大。”老將軍只得苦笑。

    第二三二節 建城

    野心?說實話,這個詞,雷成此前從未想過。他也絲毫沒有黃袍加身,掌握絕對權力,成為地球球長之類的狂妄念頭。他只想活,從那些吃人生物的口中僥幸存活。就已經是天大的幸運和無上的滿足。

    當然,環境改變人的思維觀念一說,在他的身上,總能得到尤為顯著的體現。人,依靠欲望支甬已而存在。當手中握有部分權力的時候,自然就會向往更多,更強的權力獲得。雷成的肩膀上,閃耀著代表中將軍銜的金色五星。擁有空間的他,其實對于現實中的權力已無太大的需求。但是他卻明白:一盤散沙的人類,永遠無法強于凝聚成團的可怕對手。聯合,需要政治作為前提和主導。他很清楚,自己是一名強大的戰士。也是絕對的權力掌握者。卻不是一名優秀的政客。甚至,在某些老資格的從政者眼中,僅僅只是剛出道的菜鳥。很幸運,他不必與這些令其頭大且煩惱無比的事情打交道。搬運的工作,雖然只有十七小隊五名老隊員可以擔當。不過,實際進度卻相當迅速。不過幾個小時,清運完畢的區域,就已經從亞洲聯邦本土,一直擴展延伸到了附近的洲界。可能有人會對突然消失的怪物感到迷惑不解。也可能會有人無法理解眼前的現實。可能有人會因為生命重獲自由而歡呼,也可能會有人因為失去的一切再次回到自己的懷抱而痛哭流淚。但是不管怎麼樣,就在這些最單純的普通中當中,肯定還有著對于剛剛出現的利益空間,抱有相當濃厚興趣的計劃醞釀者。全球聯合會議選擇這個時候進行,恰到好處。除已經被踢出地球權力核心的五國集團外,在茫然不知實情的局面下,亞洲聯邦最終成為了地球新的領導者。

    “我們已經開始對第二世界發起了最強勁的攻勢,出于保密的需要,我無法向大家公布具體的作戰詳細數據。但是,我能夠以最自豪的語言向全世界宣布:第二世界絕對不是我們的對手。因為,就在幾個小時以前。聯邦已經在自己的國土上取得了決定性的勝利。占據聯邦絕大部分領土的異界生物,已經被徹底消滅。”這絕對是令世界為之震撼的消息。以至于大多數人從不同渠道聽到聯邦的戰爭宣言後,下意識的反應,總覺得自己是在做夢。第二世界生物的強悍,是全人類有目共睹的事實。不過幾個小時,亞洲聯邦竟然取得如此輝煌的勝利……這,可能嗎?

    政治,有些時候需要善意的欺騙。這是人類社會早已公開的秘密。或許,聯邦的首腦正在大肆炫耀的一切,正是一場精心策劃的絕妙謊言吧?

    這絕不是猜測者們的錯誤。經曆太多悲慘與傷痛之後,他們幾乎已經淡忘喜悅帶給自己那些美妙感受。與一場輝煌的大捷相比,一塊僅供果腹的面包,可能更加實際。戰爭摧毀了幾乎所有國家的通訊系統。除了強大的亞洲聯邦,此前戰爭中被摧毀的太空通訊設備,各國直到現在也沒有得以恢複。所有城市被摧毀的同時,相關的情報網絡也陷入癱瘓。信息不暢的記過,使絕大多數國家變成了聾子、瞎子。在憑著本能判斷事實的情況下,實際與想象的差別,當然會在人們的內心產生截然不同的反應。任何事情總有例外。泛俄羅斯聯邦總統什米里卡耶夫,美洲聯邦總統考克森,就是所有非亞洲籍人類中,反應最為強烈,也最為迅速的明智者。作為必要的拉攏對象,什米里卡耶夫在第一時間就看到了完整的“戰場錄像”。雖然這是由“天機”經過特殊合成制出的信息資料片。可是,在什米里卡耶夫眼中,卻意味著世界新局面的徹底改觀。這一刻,他越發深信與聯邦合作的初衷是那樣的明智。也不由得生出無論任何時候,都必須與聯邦死死捆綁在一起的不二決心。

    與他相比,考克森顯然是個另類。移民祖先狡猾多疑的特點,在這位總統身上得到了最明顯的體現。在戰前的全民選舉中,他曾經被冠以“西部狐狸”的雅號。不過,對于事情真相的判斷,卻于他的思維能力並無任何聯系。亞洲聯邦領土上發生的異常,考克森甚至比俄國人知道得更早。那顆被偽裝成隕石的小型衛星,成為全球聯合行動中,為本國最後意圖贏得全額加分的最關鍵因素。隱蔽的監控衛星,悄悄發回那一副副空空如也的地面照片。令考克森看了只覺得一陣發沐。若非親眼所見‘一樣死死盤據在亞洲聯邦城市廢墟里的怪物。竟然會與滿目創痍的城市一起,莫名其妙地失去了蹤影。他也同樣不明白:那幾個身在照片中央,顯然屬于漂浮在半空中的人類,究竟是在做什麼?從外觀衣著來看,這些人肯定屬于亞洲聯邦轄下的軍官。然而,他們的一舉一動,卻早已超出了人類所能接受的正常范圍。如果非要把兩件事情相互聯系。考克森敢用自己的腦袋打賭城市廢墟與第二世界怪物的失蹤,絕對是這些身份不明的神秘人所為。天主教義在地球肆意橫流的結果,是大量人類相信了上帝的存在。考克森雖然身為受洗教徒,可他此前卻壓根不相信所謂上帝之子及種種傳說中的神跡。也許是想要改變其思維意識中這類大逆不道的異樣觀念吧!第二世界的入侵,使得往日里不可一世的美洲聯邦總統,終于明白在這個世界上,還有遠比飛機大炮加核彈頭更為可怕的東西。東瀛人在暗地里的動作,他不是不清楚。當大島炫耀般地展示所謂“神之力量”的時候,考克森這才忽然發現:原來“神”這種強大的生物,其實就隱隱生活在自己身邊。

    他一直在等。東瀛人從自己手上要去了十幾萬的活人。可是答應在東方出現的破壞神,卻根本沒能摧毀亞洲聯邦。甚至,連個泡泡也沒冒起,就直接被強大的地球對手活活摁死。那些瘋狂的倭族矮人,還有難纏的東方黃皮猴子。他們究竟從哪兒弄來了這麼多的神?而且,一個比一個強大,一個比一個恐怖。一個比一個更加不像地球上的人類。也許,老子也該去弄上幾個天神回來充充門面。可是,究竟應該上哪兒去尋找這些無法用常理解釋的生物呢?

    擁有情報的最大好處,就是可以及時獲知自己和對手實力的相互對比。考克森不是傻瓜。打,肯定不是對手。那麼,剩下的唯一可行之途。就是趁早抱緊亞洲聯邦的粗腿,先把自己帶離危險的境地再說。盡管在美洲聯邦內部部署了身份極高的潛伏人員。卻也暫時無法探知得到偽裝衛星的相關資料。不過,從最近發回的幾份情報來看,美洲人對于自己在亞洲的死敵,態度上似乎發生了根本的轉變。之前因為戰爭而觸發的仇恨與敵視,已經徹底消失轉化為抱有相當善意的和解意願。“這些狡猾的家伙。他們肯定是從某些渠道獲得了相關的情報。因此這才及時調整全盤戰略,迫不及待地要求與我們合作。哼哼哼!不過也好,就目前而言,我們還需要相當數量的合作者。多一點幫助,總比多一幫背後捅刀子的敵人好得多。”老將軍王亢這番明顯帶有相當怨怒的話,雷成聽來完全可以理解。打了那麼多年仗,一朝忽然變成了必須合作的盟友。這就是厚顏無恥的政治所擁有的魔力。戰爭結束的消息,並未隨著全球聯合大會的召開,得以擴散至全世界每一個角落。倒不是聯邦無法將這個令人期盼的消息四處傳遞。而是控制未來世界命運的人們,暫時還不想這樣做。無論結束或者開始,都充滿了複雜微妙的契機。但是不管怎麼樣,單就亞洲聯邦軍政府最高決策層所有上位者看來,這實在是擴張自己勢力的最佳時機。

    公元二零九九年,也是地球與異世界戰爭交鋒最為殘酷,最為激烈。並且將來自另外一個空間的對手,全部從人類所居住的藍色星球表面驅逐的一年。“結束戰爭,重建家園。”這曾經是大戰爆發初期,一名聯邦地方官員對所轄區域內平民的激勵之語。也是此後一直被聯邦用做安撫民眾心理的最重要口號之一。亞洲,是地球表面最為龐大的陸地。也是人類東方文明的發源地。如今,就在它的核心,一座新的城市,正從被平複一空的地面驟然突起。頑強地朝著頂端昏沉的天幕慢慢地攀爬。無論從任何地理角度看來,西京的所在,都是一處絕佳的位置。雖然科技的進步,使得信息傳遞已經不再接受地域遠近的限制。原本需要人走馬追數天乃至經年累月才能獲得交流的信息,如今只需數秒鍾或者更短就能交抵。但是,人類的體質與其自身進化的種種限制。仍然困縛著大腦的思維。使得“區域性輻射”這一行政理論,繼續扮演著它必須承擔的角色。放棄舊都北京。重建新都西京。這是所有軍政府上位者一致贊同的討論結果。位于西京原市郊的地下基地,其中已經沒有任何存,卻維持著基地的所有正常功能。作為聯邦暗藏在第二世界占領區內一顆必要的棋子。基地內部由機械自動生產的大量複制人,沒有成為決定戰爭勝負的必要力量。卻轉而變為大戰結束後,人類世界重整旗鼓再次複興的基石。高強度複合板塊、特殊快干型水泥、內置結構體防護裝甲、抗腐蝕性化合材料……種類繁雜,數量龐大的各型建築材料。一夜之間,便已將原來的城市所在地,徹底堆滿。利用芥子在空間里裝上這些東西。將其傾倒在指定位置。這對雷成來說,不過是個最簡單的伸手動作罷了。空間內部的產能大得驚人。作為擁有者,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雷成自己也不會想到,無意中破立而出的空間,竟然會是一個活生生的聚寶盆。

    “姜,還是老的辣”。這句話用在已經是大將的王亢身上,再合適不過。“盡你所能,為聯邦的重建提供必要的物質援助。”這就是老將軍對雷成提出的要求。憑心而論,老頭的條件並不過分。他不過是要求雷成返還此前從各個倉庫中,取用的全部工程機械,以及所有小型化能源裝置罷了。當然,作為必要的“利息”。還必須附帶上一批數量不菲的礦物資源。雷成現在算是真正體會到被迫還債的真正“痛苦”。然而,當他進入空間,向“天機”要求清理自己所有資產,以求整備各類物資的時候。所得的結果,卻完全出乎意料之外。半小時後,當他的身影再次出現在老將軍的面前時。驚訝與震撼的表情,已經被另外一方所取代。五萬名機械工人。這是王亢開出的償還條件之一。“我可以一次性提供二十萬機械工人。而且,每一名工人,還會附帶上完整的補充能源套件。”兩千台全自動重型裝卸組合器。這是另外一個條件。“我還你五千。還有全部配套使用的後備零件。”設備有了,資源呢?建造城市必須的各種材料呢?

    “空間里所有的相關工廠,按照內部時間流速半年的全部產出。我都可以無償提供。”半年的產出?這是什麼概念?具體數量又是多少?

    面對老將軍的疑問,雷成自己也說不出個所以然。只能無奈把雙手一攤:“說實話,數量究竟有多少,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不過,這張磁盤里有一些事先准備好的相關數據。看過之後,您自然就能明白。”磁盤的內容,老將軍究竟看了沒有?誰也不知道。軍政府主管後勤的官員只知道:從那天起,數量多得驚人的各類建築物資,一夜之間出現在各個指定區域。而且,堆放占用的面積之大,碼集而起的高度之巨。簡直令人難以估測其中的具體數量……

    戰艦中央電腦里,儲備有最優秀的城市建造計劃。要塞型的武裝都市,結合宜居型城市疊加而成的新型城市勾建理念。使得電腦在經過詳細分析各種可行措施後,終于拿出完整的規劃方案。

    新城破土動工之日。沒有慣例中繁瑣的啟動儀式。除了在現場默默工作的機械工人,幾乎看不到任何人類的身影。戰爭的幸存者實在太少。在整個城市全面竣工且投入使用以前,他們仍然還得呆在安全的下。畢竟,缺少防護裝備的他們,根本無法在密布輻射塵的地球表面活下去。環境改造,這是複興計劃中,尤為關鍵的環節。核爆引發的輻射塵,密集得足以遮天蔽日。隔絕陽光的同時,大氣層中的溫度也在驟然下降。所謂“核冬天”,正是因此而來。地球,擁有龐大無比的自我表現調節作用。當然,如果外來負擔太多,它也無法繼續自己的清潔工作。只能悲哀地任由汙染腐蝕自己的表面。使蔚藍色的星球,徹底變成一顆寂寞無比的死星。人工降雨、空間拉網式除塵、水域的二次循環、植被密度再造……一系列通過驗證的可實計劃,正在緊張的實施。存活下來的人類,必須用自己的雙手,重新修複被自己破壞的家園。植物,是調節地球環境的關鍵。也是人類世界能否重新煥發生機的決定因素。

    第二三三節 重逢

    雷成不是環境學家,對于科學家的理論,他只能從自己所知的角度一一理解。當然,更多的時候,他卻只能以旁觀者的身份。默默關注著地球上最微小的變化。

    “全境綠化”。這是早在數十年前,一批聯邦生態學家提出的觀點。按照他們的理論:一旦供應本國人口必須的農作物實現全無土栽培。那麼,城市之間的非公眾區域,就應該全部返還大自然。讓密集的植物重新回到這些被人類橫加掠奪的土地上。經濟,是人類社會的基礎。無論戰爭或者修養生息。都需要錢,而且還是巨額的金錢。雷成也曾經想象過:一個被濃密植被全面覆蓋的星球,會是何等的美麗……

    現在的地球,正是實施這一構想的最佳時機。經濟全面崩潰的時代,物質需求占據了絕對主導。缺少束縛的上層統治階級,當然可以在更為自由的情況下,隨心所欲施展在民主大旗下,必須承擔諸多罵名的重重舉措。有句話說得好“十年樹木,百年樹人。”無論人類或者植物,都需要漫長的生長周期。以恒常的地球時速計算,勾建全面的植被系統,必須消耗數十年甚至上百年的等待時間。這一階段實在太過漫長。期間可能發生的種種變故,隨時可能將前人所有的心血,朝夕便化為烏有。利用已有的空間提供足夠的幫助。這是章維涵老院長在最高級別秘密會議上,鄭重提出的建議。在空間內部,選擇一顆適當的星球。把那里的環境改造成與現實地球完全相同。由此,地球植物的種子就能在那里進行觀察生長。從中挑選出最具代表性,淨化環境效果最佳的物種大量繁殖。利用兩個空間的時間恒度差別,輔以特殊的搬運手段。再把已經完成基本栽培且成齡的植被,逐一運抵地球進行移植。最終達到在短期內全面淨化地球的目的。作為旁聽者,雷成早已目瞪口呆。哭笑不得的他,總覺得自己的身份已經不是什麼將軍。而是一個不需要支付任何薪水的苦命小工。在常人眼中,科學家屬于特別分離于世界的“無法用理性解釋”的人群。無論是他們所進行的研究,或者是他們的古怪性情行為,都使這個充滿無限神秘的名詞,在俗人眼中顯得無3遙遠。再加上傳媒與諸多影視宣傳品的影響,在這個文明近乎被毀滅的黑暗時代。他們實際已經演變成為對抗災難與改變人類現狀的最後希望。

    事實雖然與想象總會有所沖突。但是不管怎麼樣,普通人腦海中的想法,卻也多少能夠代表現實中的某些部分。如果沒有以老院長為首的這批留守科學者,饒是雷成的計劃再出色,也難以在滿目創痍的地球表面,繼續使得人類的種群繼續繁衍。環境的改變,對于任何適應已有物種來說,都是無比可怕的災難。尤其是那種突然間驟然爆發的劇變,甚至會將整個地球徹底打入“死星”的行列。上古時期曾經盛極一時的恐龍集體死亡,就是最好的例子。早在設計之初,地下基地就已經考慮到這一因素。所以,厚厚的防護層隔絕了那些足以致人死命的危險。然而,再龐大的基地,也有無法承受的容積上限。和平時期暴增的人口,根本不是區區幾個基地所能堪負的重擔。在這樣的情況下,對現有地球環境的改造,自然也就成為軍政府所有必須解決的事務中,優先考慮的重點。利用芥子在兩個空間之中進行相互裝運,無疑是最佳選擇。當初,將各個城市的第二世界怪物裝入其中運走的時候。雷成就曾經有過相當的疑惑。他覺得:這種利用率極高的空間裝置,完全可以成為一種最優秀的新型武器。它不僅能裝死物,更能裝下活人。甚至,就連那些實力強大的對手,也無法抗拒被強制壓入空間禁錮的事實。既然如此,為什麼第二世界的強者們還要無比繁瑣地,采用那種——強殺對手的愚蠢方法。聰明人往往無法察覺自己的缺陷。雷成應該就是此中最顯著的代表吧!他永遠也忘不了,當初,自己把內心的疑惑向一名被禁錮在芥子內部的神魔袒露時。對方臉上那種夾雜著譏諷與不解的神情。也就是在完成融合之後,雷成這才得以從被繼承的記憶中,搜尋到問題的最終答案。

    空間由能量產生。同樣也必須受到能量的制衡。利用芥子進行攻擊,的確是具備相當效率的美事。也是充滿相當危險的噩夢。因為,一旦被納入其中的生物具有相當實力發動空間阻礙。或者在芥子內部空間引發能量爆炸。那麼,催動芥子的本體,也會被兩大空間意外撕裂產生的旋渦強行吸入其中,永遠無法脫出。“最微不足道的小人物,往往能夠干掉那些高高在上的最偉大者。”一只瀕死前的兔子,絕望中奮力的後腿蹬躍,往往能夠把企圖捕殺自己的凶猛老鷹活活踢死。驚出一身冷汗的同時。雷成也不得不感慨自己的運氣實在好到了家。成千上萬的低級生物中,居然沒有任何一個在納入芥子的同時,想到要拼命抗拒的逆反者。如果真是那樣,自己恐怕早就掉落到宇宙深處的另外一個空間。永遠也無法掙脫。新的西京城,占地面積僅為舊址的一半。在沒有足夠人口進入其中填充的情況下,建造太過龐大的城市,只能是無益的浪費。與其早早建成一座無人居住的廢城,還不如在已有規模上,根據當時科技的發展與居住者的需要,一一進行合理的附屬設備增加。因此,一座要塞化的人類城市。在大片從雷成私人空間內部移來的茂密植物間,小心而倔強地延伸著自己的身體。為隱居于地下的幸存者們,重新拓展出一片屬于他們的新的生活空間。上萬名機械工人的合作力量,是無比龐大且可怕的。這些綜合了最先進科技理念的制造物,在源源不斷的能量供應下,發揮的作用,超越了亞洲聯邦曆史上任何一名“先進勞動者”。程序中輸入完整城市建造圖紙的它們,按照所規劃的藍圖,一絲不苟地將所有建造物逐一安置在應有的地界。在一片被清空的慘白地面上,重新架起一個具有人類文明標志的新城市。人類是機械的創造者。作為必要的監工,建造過程中,當然也有百余名工程技術人員攙雜其中進行必要的協同。這已經是聯邦軍政府所能調撥的最大人力數字。自從人類進入文明社會以來,地球上所有的資源,都在持續著無法得到補充的消耗狀態。石油、煤炭、礦石,這些需要億萬年時間積累沉澱才能產生的東西,在人類必須滿足自己首要需求的前提下,逐一被發掘殆盡。以至于到了本世紀末期,龐大的地球除了其表面適于居住的環境外,再也沒有任何可供人類使用的工業化資源。

    當然,在地下的最深處,或許還有那麼一點點珍貴的資源存在。然而,憑借人類現有的科技,卻無法將之轉為己用。月面、火星等宇宙資源產出地,已經開始了相關產業的擴大化生產。一艘艘裝滿礦石原料的運載飛船,將把這些人類重新世界迫切需要的基礎。重新運回那顆蔚藍色的文明搖籃。一個月後,新的西京城已經全面竣工。首批進入其中的二十萬居民,都是曆經戰火從龐大人口基數中,僥幸得以生存的聯邦成員。一座僅能滿足百萬人口的城市,即便是在渺無人際的荒漠中誕生。在人類的最盛時代,也絕對不會引起像今天這般轟動的效應。畢竟,那個時候的城市實在太多。在經濟為一切前提的因素下,新城市的誕生,往往意味著操縱金融的地產大鍔為之獲利。對于最普遍的平民而言,那不過是距離自己想要擁有一間小小蝸居,遙不可及的幻夢罷了。誰能想到,時間相距不過兩年,人類腦海中的觀念,竟然會產生如此之大的轉變。利用現有的衛星覆蓋系統,軍政府向所有聯邦轄下的基地,進行了最詳細的新城入居儀式實況轉播。盡管能夠看到這一場景的幸存者,還不到聯邦最盛時期人口的零頭。但是不管怎麼樣,他們畢竟是聯邦的子民,畢竟是從戰爭中生還,也畢將在後來的建設中,發揮決定性作用的未來主人。以地球環繞太陽為根據制訂的人類曆法中,三百六十五個自然日,在曆史的長河中充滿了無數歡欣和辛酸。無數重大的事件,使得三百六十五的基礎數字只能以相互重疊的方式,將所有的一切偉大人物與創舉全部記錄。但是,無論是後代的人類子孫可能創造出何等燦爛的文明,他們恐怕永遠也不會忘記:二零九九年十月一日的這一天。包括大將軍王亢在內的所有聯邦高層人員,全部都聚集在新城中央的廣場上。在他們的旁邊,被一圈武裝士兵用身體構建起來的圓環之外。則是密密疊疊簇擁在一起的城市居住者。

    沒有人命令,也沒有人催促。除了政府相關的人員,其余的圍觀者,都是自願來到這片覆蓋著血腥地面的新廣場上。按照聯邦法令,今天,是擁有上百年曆史的建國之日。也是被人類俗稱的國慶節。廣場的中央,已經豎立起一座百余米高的柱狀石碑。冰冷的石頭表面上,還覆蓋著一層在微風中瑟瑟發抖的薄薄紅綢。紅色,在亞洲人所保持的傳統中,意味著喜慶與歡樂。不過,綜觀整個廣場所有的人群。除了矗立在中央的這一抹微紅。再也找不出任何與之有關的絲毫痕跡。從將軍到士兵,從高官到平民。無論老弱婦孺,青壯病殘。所有儀式的參加者,胸前均配有一朵用白紙紮成的小花。似乎,正在預示著寒冷冬天的提前到來。上千具大型全息影像儀,滿足了人們對儀式的參與需求。也是政治家曆來控制民眾心理的不二選擇。因為,最具特殊意義的紀念時刻,往往就是政府提升自己形象,強化民眾控制的最佳場合。老將軍王亢,顯然是其中的異類。在他的手臂揮舞間,覆蓋石碑的紅綢徐徐落下。隨著完整的碑壁表面出現在人們的視線中,一陣充滿驚訝與不解的輕呼。也從人群中慢慢發出,最終聚集成一片無法掩蓋的雜音。

    顯然,這是一座紀念碑。然而,它的表面卻沒有鐫刻任何字句。甚至,就連構成碑面的石頭紋理也根本沒有經過任何打磨。直接以最粗糙的方式,赫然出現的人們面前。確切地說,這根本就是一塊不折不扣的石頭。“我是個粗人,不會說話。我也是個軍人,只會以最直接的方式,表達自己內心最強烈的感受。這場戰爭,造成了無數家庭的毀滅。即便今天有幸站在這里的人們,也無一不是喪失自己最愛的未亡人。紀念碑,造得再好,再壯觀,也終有毀壞的一天。以一塊原始的石頭代替,在我看來,則是最好的紀念方式。當然,石頭也會被風化,被磨蝕。但是卻總會有新的石頭將之代替。人類也是一樣。死者死矣。想要繼承他們遺願,將文明徹底延續。除了我們這些活下來的幸存者,再也無人替代。”老人的話,很淡,很輕。其間也充滿了軍人特有的節奏感和不可抗拒的語氣。“記住今天吧!記住那些在戰爭中死去的人們。活下去,頑強地活下去。這是我們能夠對他們所做的唯一報答。也是他們在臨終前唯一的牽掛。”這根本算不上什麼演講。從頭至尾,就沒有任何激勵人心的話語。有的,僅僅只是對于死者的遙想,以及對于未來的淡淡憧憬。落成儀式,就在這樣一種莫名的氣氛中悄然結束。雷成完全理解將軍的做法。誠然,曆經慘烈大戰後,人們需要以歡慶來沖淡曾經的悲慘。然而,歡樂的最終起源,仍然是人們的內心。而不是以任何法令強行要求。如果不是自願,哪怕政府的行令口氣再強硬。獲得的結果,仍然只是被籠罩在哀傷之中的強作歡顏。所有的一切都需要積累。情緒,同樣在內。在這個淒冷的世界上,究竟有多少人真正能夠感受到歡樂的存在?根本沒有確切的統計數字。不過,雷成自己卻實實在在發現了歡樂的源泉。

    雖說是特殊時期,卻也同為國家的法定節日。就在結束儀式之後,所有高級軍官返回城市中央執政廳,進行必要的後續慶祝時。在大廳一角獨自沉思的雷成,卻看到了一個慢慢走向自己的熟悉身影。還有一杯在纖細手指動作中,徑直遞到自己面前的醇香紅酒。這一刻,雷成忽然很想放聲大喊。他張了張嘴,卻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鼻端的微酸,眼角淡淡的濕潤感。使他以顫抖的雙手,默默壓緊酒杯的底端。他捏得是那樣緊密。就好像深怕隨時可能將之傾掉在地上。“你瘦了!”隨著悅耳的女聲,一只光潔柔軟的手掌,帶著特有的溫熱,輕輕貼上他的面頰。慢慢撫摸著那些從肌肉深處鑽出,顯露在皮膚表面紮硬的短髭。仿佛石頭一樣的雷成,默默地坐在那里。享受著這難得的舒適。他甚至沒有表露出任何抗拒的意圖。似乎是害怕會打斷這種美妙無比的感受一般。這活像是在做夢。“你也瘦了……瘦了……”喃喃自語間,雷成突然好像一頭爆發的雄獅。猛然將站在面前的對方一把攬入懷中。以最粗暴,最強烈的方式,拼命擁吻著。近乎窒息……

    第二三四節 斗毆

    突然而來的異狀,使得周圍的人們不由得為之關注。不過,待看清身遭侵犯的一方並未表示出任何抗拒的時候。戒備的心理也隨之煙消云散。轉而替代的,則是莫名的驚訝,還有釋然且理解的贊同。“你越來越粗魯了。不過,我喜歡!”良久,相互擁吻的男女終于放開了對方。嗔怒的女人,掛滿淚花的雙眼里,絲毫沒有怪及男人的意思。相反,還有一種得到釋放的解脫,以及明顯被壓抑太久的歡樂。

    “清清……我的寶貝……讓我好好看看你!”恍然從夢中醒來的雷成,好像是在鑒賞著最珍貴的藝術品。貪婪的目光,絲毫不肯放過面前人的任何部分。那種充滿熾熱欲望的神情,就好像是剛剛抓住自己失去已久的寶物。現在又重新將之獲取一樣。沒有說話,也沒有電影里常見的重逢感言。再次的相擁,口舌間最熱烈的相互糾纏。成為了他們目前最適當,也是最能為之接受的一切。“你怎麼沒和移民團一起離開?”“你不走,我一個人離開,還有什麼意思?”“傻瓜!我是男人。”“你是我的男人。”“我不想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也不想!我愛你!”“我也愛你”拼命擁吻的同時,雷成完全可以感受到莫清內心對自己強烈的愛意。夠了!足夠了!作為男人,這已經足夠。他曾經無數次問過自己,逆轉時間,倒置一切返回過去。究竟是不是一個無法挽回的錯誤?但是現在雷成卻完全否定了這種想法。他只覺得,為了這個深愛自己,自己也無法放棄的女人。即便就算是將整個世界重新倒退回原始狀態也值。我能為她死。她也能為我放棄活命的機會。這就夠了!也許是見慣太多死里逃生者相互感動的場面吧!圍觀者顯然沒有和平時期那種無聊的想法。感慨之余,他們也在為自己所牽掛的人們遙寄上另外的祈禱。一種夾雜在激動與平淡間的和諧,就這樣慢慢在整個會場中,逐漸延伸而開。相對,這是世界的規律。也是往往存在于最安詳、最美好事物中,迫切想要對之事實破壞與顛覆的最潛在因素。誰也無法料知,它們究竟會在何時來臨。“清清!你在干什麼?”一個明顯屬于第三者的驚怒之聲,在相擁而吻的二人世界中驟然響起。從重逢的歡樂中被生生打斷的雷成極其不滿地瞟了一眼。卻望見,就在莫清身後不過數米遠的地方。站立著一名端著兩杯紅酒,年紀與自己相仿,外表頗為英俊的年輕准將。

    “她在做什麼,難道你沒有看見嗎?”不知為什麼,雷成的內心,此時卻有著一種故意想要挑釁的欲望。他猛然將身旁的莫清死死摟住。以極為放肆的方式,在她微紅的臉上狠狠一吻:“再說了,她要和我做什麼。跟你又有什麼關系?”“可惡”年輕的准將低吼一聲,將手中的酒杯朝地上一擲。絲毫不顧四散濺開的玻璃碎片和紅色的酒液。一個箭步搶上前來。高高輪起的右手已經緊握成拳。運力緊縮的臂端,隨時可能將所有的力量全部釋放在面前的對手身上。“想打架嗎?嘿嘿嘿嘿!有意思”雷成滿面邪惡地冷笑著,雙手摟住莫清纖細的腰肢。以右腿為支點,撐動地面迅速將身體反向旋轉。在略微帶起的慣性作用下,輕輕飛起一腳從側面踢出。將凌空襲來的拳頭和它的主人一起,徑直砸在了對面的牆壁上。這一擊,他僅僅只用上了最微末的力道。其中的實力比較,根本微不足道。轉身成神之後的雷成,一拳足以打穿地球。哪怕只用一成力量,也足夠把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活活碾成一堆肉醬。盡管克制了相當的力道。然而神的攻擊,又豈是普通人可以承受?雖然被命中的部位沒有骨頭盡碎。但是年輕人卻只能癱軟在地。連說話的力氣也全部散盡。看得出,他對莫清很有好感。甚至可能正在狂熱地追求著。任何男人在這種場合,唯一的舉動就是輪起拳頭亂砸。何況,雷成本來就不是什麼善男信女。對于這種自以為是的家伙,給他一個教訓,足夠了。“住手!別打了”一聲嬌叱,莫清閃身攔在兩人中央。嗔怪地瞪了雷成一眼:“都是自己人。介紹一下,這位是邢浩上將的公子,在參謀總部供職的邢興准將。”“原來是邢公子!嗯——”絲毫不想掩飾內心的厭惡,雷成輕蔑地瞟了一眼地勉強坐起的年輕人:“初次見面,我是清清的丈夫。剛才我不過是想要踢飛一只蒼蠅。沒想到地板太滑,命中出現了偏差。”這也算是解釋?強詞奪理還差不多。一干圍觀者頓時忍俊不禁地紛紛笑了起來。面子這種東西,通常都有著非常微妙的概念。尤其對于年輕人而言,更是堪比性命還要關鍵的尊嚴。對手肆無忌憚的恥笑,令剛剛身遭重擊的邢興怒不可遏。當下,他不顧一切地從地面憤然爬起。搖晃著難以保持平衡的身體,仿佛喝多的醉漢一般。鋃蹌著腳步,拼起最後的力氣,朝著近在咫尺的對手狠狠撲去。

    雷成沒有動手。只是抱起莫清朝旁邊敏捷地閃過。任由失去重心的邢興,再次重重摔倒在地。盡管小小鬧劇僅在大廳的角落產生。卻並不妨礙密布廳內的監控系統做出最迅速的反應。當下,一隊荷槍實彈的武裝憲兵,連帶一隊重裝警戒機械人。紛紛從旁邊的一道側門湧出。將引發爭端的三人團團圍在中間。“請交出你們各自的證件、軍官識別身份卡、軍編號記錄卡!”帶隊的憲兵,僅是一名中尉。然而,說話的口氣中,卻絲毫沒有人情味。活像一具冰冷的人形機器。執法憲兵隸屬于軍法處直轄。曆來的擔當者,都是從精銳部隊中挑選政治方面絕無問題的人員。這些家伙冷面無私,認法不認人。私下里,好事者給他們起了個外號“鐵面人。”事情的起因非常簡單。加之也有監控錄像為證。調查起來沒有任何困難。只不過,在處理上,卻使帶隊的中尉頗感為難。顯然,邢興是事件的挑起人。但是從實際來說,雷成卻是首先傷手的一方。當然,若是沒有對方挑釁,他的那一腳,也絕對不會造成如此之大的傷害。軍中認法不認人。當下,中尉只得命令將所有人押往軍法處。把這樁吃力不討好的苦差事,交給自己的上司處理。誰曾想,外圍的武裝機械人剛剛分列包圍所有的目標人物。變故,又驟然而生。“轟——”在所有人都沒有防備的情況下,一具武裝機械人突然從背後被生生砸爛。散亂的零件,破碎的機體,頓時布滿了廳面角落的整個地板。

    “誰敢動我們老大?簡直找死!”尖銳刺耳的金屬旋轉聲中,身材高大,粗豪無比的高大勇,示威一般地輪著自己明晃晃的全機械手臂沖了進來。隱藏在其臂端內部的小口徑速射炮,也從手掌的正中央伸出。在幾根鋒利的銳化金屬手指保護下,將烏黑的炮口,赫然對准了一干不知所措的憲兵。“頑抗軍法者,殺無赦!”這本是憲兵中尉大腦中唯一可以依仗的條令。突然出現攪局的光頭男,令他不由得生出幾分怒意。當即將手臂向前一揮,幾具其身後早已待命多時的武裝警衛,頓時紛紛抬起各自的槍口。同樣死死瞄准面前的對手。侄!不是中尉想要故意生事。而是所發生的這一切,與他所接受的政治教育根本格格不入。他無法容忍有人挑戰軍法的權威。即便是站在事件沖突有理的一方,也必須無條件接受最高軍法官的審查。如果是普通的軍官,那麼這一條例當然可以成立。可是,十七小隊卻顯然不屬于該條例的管轄范圍。機械警衛連動手的機會也沒有。就在憲兵中尉下達命令之後不過數秒。冰冷堅硬的機械人,突然無比詭異地從中裂開。散落成無數微小的金屬碎片。那種情景,活像是一個個人型的黑色玻璃模具。猛然間被巨力擊中,轟然碎裂的結果。“怎麼會這樣?”大吃一驚的中尉,連忙回身四下張望襲擊的來源方向。卻絲毫沒有注意到,最主要目標的雷成身後,不知什麼時候,悄悄多了一個曲線玲瓏的誘人靚影。那是嚴蕊,十七小隊唯一的女戰士。也是全隊中以速度見長,敏捷、反應最高的可怕殺手。“圍上來,讓所有的機械警衛統統都圍上來。”中尉不是傻瓜。看過“地獄”小隊相關資料的他當然明白:對手擁有的強大實力,根本不是自己所能抗拒。可是身在其職,身不由己。惶恐之下,他也只能利用所有可以手段,盡量維持自己的職責。

    似乎是作為作為對這句話的附和般。聚集在雷成身邊的保護者中,驟然又增添了一個令人無比恐懼的身影。那是以標准戰斗形態出現的高大彪,。其金屬手臂上橫架的大口徑多管機槍已經進入臨戰狀態。胸部破壞力強大的能量炮,也已設置好預定的射擊軌道。甚至,就連剛剛加裝在背後,從肩膀兩側高高挑出的超聲波磁力炮。也將這一區域內的所有人,全部籠罩在自己的攻擊范圍。“如果我是你,絕對不會采取如此過激的手段。”一個略帶沙啞的男性聲音,在微微發抖的中尉身後悠悠響起:“軍法,當然應該執行。卻也不能不問青紅皂白,隨便破壞別人難得重逢的喜慶。”愕然間,憲兵中尉猛然回頭。卻無比震撼地看到:一個貌似平常的中年人,正輕描淡寫地將護衛在自己身旁的一具機械警衛,用兩只柔軟的人類手臂,生生搓成一條面目全非的金屬棍棒。也就是到了這個時候,他才赫然發現:這幾個不知從哪里跑出來的強大阻礙者,其肩膀上掛有軍銜徽章的部位,無一例外都鑲嵌著兩顆閃閃發亮的耀眼金星。三男一女,均為少將。而那個被他們簇擁在其中,也是事件的禍首者,竟也懸掛著中將的軍銜。“不愧是“地獄”小隊。隨便一名隊員,都是如此了得。”也許是上天已經厭倦玩弄這種無聊的游戲吧!就在可憐的中尉進退兩難之際,身後忽然傳來一陣嘖嘖的贊歎。那是軍政府第二首腦,位高權重的上將邢浩。站在他旁邊的,還有自己那滿面冰冷的頂頭上司,軍法處的最高執行官。“父親”癱軟在地的邢興,仿佛望見救兵一樣,滿懷期盼地高聲叫嚷起來。卻不想,從上將身邊沖出的幾名警衛,反到將之橫架起來。凶神惡煞地把他徑直拖離了現場。“不過是一點小小的意外。不要因此而破壞了這里喜慶的氣氛。來,讓我們大家共同舉杯,一起慶祝偉大聯邦的複興。”臉上滿是寬厚微笑的上將,毫不在意親生兒子被拖走時,雙眼中近乎噴火的怨毒。只見他走到面無表情的雷成身邊,溫和地拍了拍對方的肩膀。轉向圍觀的眾人,高高舉起手中盛有酒液的杯子。以富有磁性的聲音喝道:“為了聯邦,為了新的地球,干杯——”除了幾名當事人,誰也沒有注意到:在一片附和的歡呼聲中,執行軍法的憲兵隊,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悄悄離開了宴會現場。除了散落在地面的各種碎片,再也沒有任何痕跡能夠證明,這里剛剛發生過一起激烈的沖突。

    觥籌交錯間,便將紛亂的爭端處理于無形。這般化形為無的功夫,就連雷成自己也歎服不已。“小犬多有得罪。還望雷將軍請勿見怪。年輕人容易沖動,有什麼不對的地方,還望海涵。”面對誠懇無比的道歉,除了微笑與接受。雷成還能怎麼樣呢?

    意外歸意外,與妻子的重逢,卻並未因此而耽擱。他甚至等不到慶典完全結束,便急不可待地抓起莫清的手。將之擁入自己的房間。太久的分別,容易造成相互間的感情隔閡。但是在深愛對方的戀人看來,卻意味著醞釀中的情感,會以更加強烈的方式驟然爆發。親吻、擁抱、做愛……這是現在唯一存在于兩個人腦海中的最單純思維。在最忘我的場景中,時間的流逝,往往會變得飛快。以至于當人們清醒過來時,總會驚訝于鍾表上那赫然拉大的刻度。“你越來越厲害了。再這樣下去,我可真的會吃不消。”當雷成心滿意足地從妻子身上爬起的時候,滿面慵懶的莫清,只能癱軟在床上,幽怨地嗔怪著自己心儀的男人。望著到處沾滿濕潤水印的潔白被單,雷成只能報以苦笑。他已經將身體的全部能量降至最低。盡管如此,現在的他,卻仍然要比普通人強壯太多。若以完全能量形態施展開來的話,恐怕身下的莫清,早已被自己旺盛的需要活活磨干。那些在肌肉沖動下噴湧而發的精液,也會像大口徑機槍子彈一般,活活從最下方的**入口,直接射穿其頂端的頭骨。自己是神,妻子卻是人。神與人交合。其中的危險程度,只有自己最清楚。

    “既然知道我沒有離開,為什麼不來找我?”滿足之後的莫清,將自己誘人的身體橫躺在雷成粗壯的腿間。輕輕玩弄著頭頂愛人強壯的胸前肌肉。“沒有絕對的把握,我不敢這麼做。”雷成不想欺騙自己的女人:“你也知道,那個時候,地球並不安全。”

    第二三五節 算盤

    “你太自私了!”“自私?”莫名的非難,使得雷成無比驚愕。“你只想到我的安全!那麼你呢?你不也是一樣嗎?”說話間,莫清的眼角已經略顯濕潤。她慢慢地坐起身來,輕輕咬住愛人寬厚的嘴唇訖語著:“你是我這輩子唯一愛上的男人。沒有你,我怎麼可能一個人活下去?”淒美的場景,淚濕的目光,溫婉動人的話語。所有的一切,都是任何男人的致命物。當下,內心無限激動的雷成,根本無法控制自己內心的沖動。只能再次將其清死死摟在懷中。在這具柔滑白嫩的身體上忘我地親吻。“那個家伙,怎麼會和你在一起?”良久,當他從瘋狂中徹底清醒後。這才想到沉埋于心底的問題。“你是說邢興?”攏了攏耳邊散亂的長發,莫清帶著自己招牌式的壞笑,絲毫不顧尚在赤裸的身體。以最大膽的姿勢,張開白嫩的雙臂,從後面慢慢摟住愛人的肩膀。狡猾地微笑道:“怎麼?吃醋了?”雷成並未做出任何回應。只是略微抬了抬手,輕輕掙脫這道無比溫柔的束縛。同時,線條分明的鼻腔里,也隨之發出一聲沉悶的冷哼。“他是邢上將的兒子,也是負責科研部安全的警戒部隊軍官之一。”“看他的樣子,似乎很喜歡你?”“呵呵!確切地說,不僅僅只是喜歡。而是正處在瘋狂的追求之中。”說到這里,莫清側身轉到床邊。伸出自己光潔的手指,輕輕刮了刮雷成那根挺立在陰沉臉頰上的鼻梁。柔聲道:“放心吧!第一次約我的時候,我就已經和他明言——我有丈夫。一個非常愛我,能夠為我放棄一切的,最偉大的男人。而我和他,頂多不過只是姐弟罷了。”“真的?”“你是我的第一個男人,也是這輩子最後一個,永遠無人可以替代的丈夫。”雷成顯然不是一個高明的演員。本想繼續保持刻板冰冷外表的他,在這種足以融化一切的溫柔面前,再堅硬的冰山,也只能最終演化成如影隨形的透明液體。獨占,是所有生物的最蠻橫特征。尤其對于自己擁有的專屬雌性,雄性動物總會因此而相互產生劇烈的爭斗與拼殺。熟知未來的雷成,當然明白妻子的堅貞。有分寸的玩笑,加之從莫清口中道出的否定之言。也隨之成為二人之間後繼高潮的絕妙引導……

    當重逢喜劇在此刻悄悄上演的時候。另外一出為黑暗所籠罩的陰謀,也在屬于它自己的空間里慢慢凸顯。

    “為什麼要攔著我?如果讓那些憲兵動手,只要把那個家伙弄進軍法處,我絕對不會讓他再活著出來。”剛剛接受完肉體按摩治療的邢興,正死死捏緊自己的拳頭。僅只穿著一條軍綠短褲的健壯身體表面,因為憤怒已經顯得有些發紅。甚至,部分肌肉在四肢的拼命擠壓下,也膨脹得顯出隨時可以爆發的力量。“閉嘴!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恐怕現在你根本沒有機會站在這里胡言亂語。”滿面恨鐵不成鋼的上將邢浩,此時的角色,僅僅是個正在管教兒子的父親。不過,厲聲的喝斥中,卻也帶有幾分隱隱的無奈。看到兒子被打,自己卻必須和顏悅色勸阻對方手下留情。無論對錯是非,單就這一點而論,都是任何父親均難以接受的事實。兒子喜歡莫清。自從第一眼看到這個女人的時候,他早已被迷的神魂顛倒。甚至,不顧一切地展開最瘋狂的追求。能夠坐到將軍的位子,邢浩當然不會是普通人。他很清楚兒子的斤兩。也明白高傲的莫清絕對不會看上邢興。雷成是那個女人的丈夫。也是聯邦軍最強悍作戰部隊的最高長官。他所擁有的一切功績,都是從一次次血與火的死戰中贏取。乃至獲得肩膀上閃閃發亮的金色將星。邢興同樣身為聯邦將官。不過,他的這個准將,來的卻有些勉強。如果不是父親當初硬要將其留在地球的話。他根本不可能全軍加銜令的惠及,從而一躍跨入將軍的行列。這就好像螞蟻與大象,根本沒有任何可比性。

    大兄手握權力的上位者,多少都有著政治方面的極佳嗅覺。他們往往可以准確地把握權力的走向,從而為自己的前途仕位設計出更好的直線。戰爭爆發前,邢浩不過是一名位居二線部隊的師級准將。機緣巧合之下,他非常幸運地審時度勢,根據一仿機密情報,准確地調整了部隊的行進方向。從而避免個保有相當實力的整編師,自然會引起軍方上層的格外關注。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邢浩的名字,也終于進入了核心權力層的游離圈。移民團的撤退,在邢浩看來,簡直就是上天賜予自己的絕佳時機。他甚至是抱著急不可待的心情,反複向自己的上司,拼命表述著想要留守地球的最迫切願望。留下,隨時可能被第二世界的生物所殺。離開,生存的機率,肯定要遠遠大于地球。邢浩不是傻瓜,也不是那種把珍貴的生機,留給他人的無私奉獻者。他只是一個賭徒。一個最瘋狂,最大膽,敢于孤注一擲且以生命為代價的野心家。對于迫切想要平步青云的鑽營者來說,世界上最痛苦的事情,莫過于久久徘徊在權力大門之外。絲毫沒有進入其中可能的尷尬與無奈。移民團撤離之後,勢必會留下一個龐大的權力空間。填充其中的接任者,只能在留守名單內甄選。也就是說,只要留在地球,就能獲得自己夢寐以求的全部。

    事實證明,邢浩的眼光極佳。憑著良好的人脈和主動要求留守的“自覺”。軍政府第二把交椅,順利落到了他的手上。掌握的權力越多,也就越安全。負責維持這一切的軍隊,會拼死保護身為掌控者的自己。不過,地球的確非常危險。但是,和普通人相比,上位者的生命,遠遠高于一切。從這個意義上說,身處最高權力核心的邢浩,自然會有大批全副武裝的士兵為他的個人安全負責。賭對了一把,就能贏回全部。俗話說得好——“一人得道,雞犬升天。”身居高位的邢浩,自然不會冷落最自己最心愛的獨子。當初,他強令邢興拒絕登艦隨同移民團出發,為的也是同樣的原因。這同樣也是一場無形的賭博。依據,便是亞洲聯邦曆史上的所有戰績。雖然其中不乏大小種種敗仗,但是歸根結底,聯邦軍隊總能在隱忍之後,驟然爆發出異乎尋常的強大反擊力量。從而一舉扭轉整個戰局。不錯,第二世界目前的確控制了世界。可是以後呢?未來呢?誰又能夠說得清楚?

    賭徒一般都有著急于求成的躁動。邢浩則不然。他相當穩健,看待事物的眼光的非常獨到。盡管加入最高權力核心的時間不長,卻已足夠他窺知太多此前無法獲得的機密。其中被他視做最大關鍵因素的,莫過于被雷成所掌控,戰績與實力都無人可比的第十七作戰小隊。永遠占據最高權力位置的秘訣只有個——那就是實力。無論任何時候,只要手中擁有絕對的實力,就能牢牢占據上風,毫不懼怕對手的任何反擊。控制這支神秘強大的作戰小隊,把聯邦軍最強悍、最能打的部隊,死死抓在手中,徹底變成自己的私人武裝。這就是邢浩不斷膨脹野心仔細思量後的結果。拉攏雷成,是掌握十七小隊的關鍵。只不過,出于絕對保密的考慮。該小隊與所有隊員的秘密,都只有大將軍王亢與科研部章維涵兩人所知。就算是在軍方最高級別的文檔資料里,也僅僅只有對雷成等人的表面記錄。至于他們真正的實力,以及超越人類的強大,進化成為“神”的一切。則沒有留下絲毫只言片語。

    邢浩雖然頭腦與心計均屬一流。但是他根本不相信人類與神之間的這些微妙聯系。更不會想到:自己處心積慮想要拉攏的實力對象,竟然就是一個最強大的人類神靈。出于這些因素,雷成對于邢浩這名隨時向自己抱以微笑的新上司,有著相當的好感。只不過,由于沒有完全的把握。邢浩一時間也無從下手,將雷成變成自己的心腹。今天所發生的一切,驟然間打亂了邢浩的部署。他做夢也沒有想到,兒子對莫清的狂熱,徹底得罪了自己處心積慮想要最得力幫手。身為當事人的邢興,絲毫沒有後悔或者害怕的覺悟。相反,那張充斥著無比憤怒與激動的臉上,卻顯而易見的表露出根本不加掩飾的色欲。莫清很漂亮。而且,還是那種漂亮得令人心顫的女人。世界上的人類,就性別而言,可分為男、女兩種。其中較為優秀的個體,總會對異型有著難以抵擋的誘惑。如果換在兩年以前,莫清對于男人的殺傷力,肯定沒有現在這般強大。畢竟,那個時候,多達數十億的人類中,遠比她更加漂亮,更加美貌的女人,簡直難以計數。饑餓中的第二世界生物,對于食物的判斷方式顯然外表為准。或許,注重皮膚保養的美女,嚼在嘴里怎麼樣,那些豔名曾經冠絕世界的女人們,並未因此在兩個世界的戰爭中,獲得入侵者的任何青睞。

    曆經大戰之後的幸存者,全球不過千萬。其中當然也有不乏姿色出眾的佳麗。可是,掙紮在死亡線上的她們,早已不再顧及用來誘惑男人的容顏。在她們眼中,一片小小的發黴面包,其價值早已超過最昂貴的化妝品。甚至,為了得到這麼一點點連塞牙縫都不夠的食物殘渣。她們甯願張開自己高貴無比的大腿,迫不及待地等候著最汙穢、最卑賤男人肮髒惡臭的陰莖插入。營養,是控制人體發育的關鍵。營養失衡的前提下,面黃肌瘦狀如骷髏的美女,哪里還談得上什麼“姿色”二字?

    很自然,身居高位且不必為食物堪憂的莫清,早已超越那些曾經凌駕在自己之上的同性。成為這個破爛不堪世界上,所剩不多的尤物。從這個意義看,邢興的選擇,其實再正常不過。他也是男人,他同樣好色。在他的大腦深處,同樣有著想要把這個漂亮得女人壓在身上,肆意蹂躪一番瘋狂發泄的原始欲望。他曾經偷偷搞到幾根莫清的頭發。按照固定的基因排列,造出幾個專供玩弄的複制人。然而,無論這些複制人被植入何等高超的做愛技巧,無論她們以怎樣巧妙的手段挑逗邢興。總是無法令他產生最亢奮的快感。“操!和你們這些家伙做愛,感覺活像老子在與一群母豬在交配。”這是邢興的原話。從那個時候起,他比任何時候都要渴望得到莫清。可是使盡渾身解數,卻僅僅只得到對方簡單的一句話——“對不起,我結過婚。也有深愛的男人。”身為科研部門的警戒軍官,邢興與莫清的接觸機會相當頻繁。他甚至動過想要暗中下藥進行迷奸的念頭。然而,老院長、大將軍王亢、還有莫清遠在地球,手握重兵的將軍父親。都使他不由得生出太多顧忌。就算是看到雷成緊緊抱住莫清的前一秒鍾,他還在絞盡腦汁思量著:究竟應該用什麼方法,才能打動這個漂亮得令自己下體隨時能夠自動勃起的女人?

    “我要殺了他!莫清是我的,我的……是老子一個人的——”目光呆滯地望著牆角,口中陰狠毒辣的語言。將兒子內心深處最恐怖的憤怒,無所遁形地表露在父親的面前。暗自歎息一聲,邢浩緩緩閉上自己疲憊的雙眼。權力、兒子。這兩種自己都不願意舍棄的東西,已經無法避免地站在了對立的方向。權力,是自己畢生追求的目標。為了它,邢浩甯願連命也不要。

    兒子,是自己在這個世上的唯一親人。也是在飽嘗政治陰狠冰冷之余,內心深處尚且能夠寄托的安慰。究竟應該如何選擇?一時間,連他自己也無法做出最後的決定。邢家父子的煩惱,絲毫沒有打擾雷成與莫清之間難得的歡愛時光。即便真的察覺到(1^6^K^小說網)窺視者妄想奪走妻子企圖。雷成也絕對不會懼怕這種潛在的威脅。畢竟,神與人,本來就是兩個截然不同的等量。在大批移栽植物的相繼成活下,飽受戰爭蹂躪的地球,也逐漸開始煥發出新的生機。一片片新的環保森林帶,在聯邦領土的太空監視圖像上,呈現出無比蔥郁的綠色。釋放出大量活氧粒子的大氣層表面,也逐漸淡化了厚厚輻射塵帶來的可怕遮蔽。每天定時的微量人工降雨,輔助氣體的釋放,在各水源區域設置相應的輻射吸收裝置……為了重新挽救自己的家園,幸存的人類,使用了所有可能的方法。將所在區域表面對自己產生危險的所有指數,盡量減低到一個可堪接受的程度。相比太空飄雷爆炸瞬間產生核輻射濃度最強烈的時候,現在的地球居住區內,輻射對人類的危害已經弱化了百分之八十以上。殘剩的輻射雖然仍有影響,短時間內,卻無法憑借人工方法完全消除。它們只能依靠大自然的自我愈合能力,在未來漫長的歲月中,緩緩淡出人類的關注視線。亞洲聯邦已經定都。繼西京之後,重慶、成都、廣州、邯鄲四城,也在原址上進行重建。雖然規模遠遠不及從前,但就整體防衛性和宜居性而言,已經是目前地球上最好的人類城市。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20:24:28

第二三六節 觀念

    世界,正在悄然發生變化。在盡量消除戰爭遺禍的同時,人類社會中因為利益而引發的各種爭端,也在和平的覆蓋下,暗中發生著微妙的變化。

    最偉大的英雄,並不就是最合格的政治家。雷成就是其中最好的例子。獨自扭轉乾坤的他,盡管功勞甚大。可是歸根結底,所有的一切秘密,僅僅只有其身邊那些最值得相信的人們才知道。在這樣的前提下,身為聯邦英雄的他,仍然只能是一名最普通的將軍。除了自己掌握的那支最強悍作戰小隊之外,雷成手中,再也沒有絲毫可用的權力。他對此毫不介意。甚至,在他看來,不用為了權力和政治傷腦筋,實在是一種莫大的享受。愛人,回來了。朋友,也都聚在身邊。自己擁有通天徹地之能,想要的一切物質,也完全能夠獲得。還有什麼比這樣的生活更完美的呢?

    對于欲望索求的不同,這就是神與人的最大區別吧!當然,這一切僅是暗中存在的內容。與之附帶的,還有另外一半早已制訂好,必須全力實施的戰略方案。無限制人口生育計劃,若在戰前,絕對是任何人都無法理解且難以想象的荒謬。那個時候,劇烈膨脹的人口基數,早已將養育能力有限的地球,重重壓積得疲憊不堪。甚至有些人類學家斷言不過十年的光景,未來的地球必定會因為食物與人口的矛盾,從而爆發全球性的饑荒。

    有誰會想到,第二世界的入侵,卻成為地球解負的最好幫手。它們活像一群貪婪的蝗蟲,幾乎把所有寄生在其表面的人類嚼吃一空。文明,國家、社會。所有的一切發展,都必須擁有足夠的人口為基礎。亞洲聯邦必須存在。雷成的計劃,也需要擁有一個能夠保障各種後勤能力的穩固後方。當然,這需要時間。幾十年,上百年……甚至,更久,更長。各大基地已經收到軍部的命令。開始將攏聚在基地內部躲避戰亂的平民,逐批運送到指定的新建城市。成為填充于其中的必要血液。按照與老將軍簽署的秘密協議,雷成利用自己空間內部的各種設施,聯邦政府提供了相當數量的食品。憑借這些數量多得難以記數的物資,軍政府很快聚攏了大批平民。並且在所有新建城市中,完成了初步的安定。並且,開始了最基本的生產。逆轉時間的雷成,當然明白那些隱藏在聯邦軍中不穩定因素的所在。這也是他下一步動作的關鍵。在另外一個已經毀滅的平行時空里,老將軍王亢曾經向十七小隊下達過一道絕密的命令。也是在那個時候,造成除雷成外全隊覆滅的起始導因。

    四名副隊長:陳章負責前往美洲聯邦與流亡教皇取得聯系。高大彪趕至成都基地,協助查清在叛民區內發現的一切詭異。其兄高大勇,專攻已經被敵人占領的柳州基地。而所有人中唯一的女性將軍嚴蕊,則只身前往泛俄羅斯共同體的暫定首都新西伯利亞。幫助鄰國軍隊抵抗強大的異界生物。美洲的北卡萊羅納、亞洲的成都、柳州、還有遠在接近地球北面端點的新西伯利亞。無論從哪方面看,這四個地點的位置所在,都絕對無法用一根簡單的直線相連。然而,得益于在逆轉時間里窺知所有內情的雷成。卻能清楚地看到那根隱藏在所有表象背後,暗中操縱一切的黑線。憑借個人力量破開的空間,實在是一件相當有的東西。在這個獨立于地球之外的世界,所有的一切,只能被當事人所知。只要願意,空間的擁有者甚至可以獨自享有全部的秘密。就在距離機械城市百里左右的一處偏僻角落。靜靜地矗立著一座外觀毫不起眼的破舊小屋。看上去,就好像是早已被人們遺忘且廢棄的垃圾。這里不過是個用作偽裝的入口。按照雷成的命令,“天機”早已將這一帶的地下全部掘空。混合大量輔助建材,使之成為擁有強大防護能力的地下隱居點。五十五人,這是連同雷成在內,十七小隊目前的全部在編人員總數字。他們現在正悄悄聚集在這里。做出有關自己未來的最後決定。被全部搬運到空間內部的城市廢墟,已經布滿了所在星球的表面。其中肆意橫行的異界生物,成為五十名普通隊員的最佳融合對象。憑借這些數量多得可怕的吃人怪物,原本實力不過四級上下的隊員們,早已突破了八級的限制。其中一些佼佼者,甚至臨近了九級力量的邊緣。

    他們同樣是神。是完全在雷成指導下,刻意培養出來的神。既然是神,就有權力知道一切。雷成其實也根本不想隱瞞什麼。他很清楚,躲閃其詞,或者遮掩目的的結果。只能讓自己的計劃適得其反。甚至,全盤皆輸。“怎麼樣,有關過去未來所有的一切。大家都清楚了吧?”記載著相關信息的影像剛剛播放完畢,電子屏幕上最後的熒光信號尚未完全消失。雷成矯健的身影,便已站在台前。以富含威嚴和命令般的眼神,炯炯注視著端坐在面前的一干小隊成員。沒有人說話。當然,這並非是懷疑的前奏。影像中播放的內容,無論背景或者事件的發展邏輯,均無法挑出任何瑕疵。與第二世界擁有太多戰斗記錄的軍人們,完全可以清楚地判斷其中的真偽。無論任何人知曉秘密的時候,大腦深處,總會表現出兩種同樣的思維形式。震撼、吃驚。在它們的主導前提下,人類的正常思維觀念,必須在強烈的震蕩中,逐漸恢複平靜之後,才能進行正常的理性思維。這是人類在進化過程中一直難以克服的弱點。即便受過嚴格訓練的特殊軍人,仍然無法擺脫其中的限制。雖然,他們的思維恢複時間,遠遠要比普通人短得多。

    “隊長……您的意思是,我……曾經已經死去。只不過,因為你的關系,又再次複活?”一名年輕的上尉,以不甚肯定的口氣,艱難地表達著內心的疑問。對此,雷成只能報以無比肯定的回答。“不僅僅是你。這里所有的人,除了我,在未來的另外一個時空。已經全部被殺。第二世界的生物,把你們嚼得連骨頭都不剩。在那個時空,地球已經徹底變成一顆死星。人類的痕跡,蕩然無存。”聯邦特勤人員除了絕對的忠誠心,還必須接受過系統的高等教育。時間與空間的概念,對于他們來說,並無什麼難以理解之處。只不過,死亡與複活兩個意義截然不同的單詞。在他們的腦海深處,卻能激起洶湧澎湃的滔天巨浪。雷成接下來的話,更在他們的心底,重重砸下一塊無比可怕的沉悶印記。“你們目前的實力,已經遠遠超出了人類能夠接受的正常概念。用通俗的話來說,已經躋身于神的行列。當然,“神”的稱號只是一種不具任何意義的表象。面對強大的敵人,即便是神,同樣必須接受死亡的終結。”聯邦執政黨的核心綱領中,最重要的一條,就是無神論。“人定勝天”,這是聯邦黨政的最基本概念。讓一群身具聯邦黨員身份的軍官承認神存在。並且告訴他們:“你自己就是神”……這是多麼滑稽且荒謬的場景啊!可是雷成別無選擇。他必須這麼做。“我知道,剛剛所說的這些,實在讓你們難以接受。但是不管怎麼樣,我只要求大家放下內心的所有限制,把頭腦中的全部先有觀點徹底拋棄。用你們心底的真正自我表現判斷能力,分辨事情的真偽。神,的確存在。而且,它們還是人類的敵人。”望著陷入茫然中的隊員,雷成悄悄離開了房間。在懷疑與痛苦中掙紮,從而作出最後的決定。這是他們的個人行為,自己無法左右。特勤人員不同于普通士兵。長時間接受政治洗腦的結果,加上聯邦高層的刻意宣傳。在他們看來,第二世界的生物,不過是來源于另外一個星球的入侵者。與傳說中的“神”,根本無法劃上等號……

    就在另外一個房間里,還有另外四名與雷成一樣,從城市廢墟中沖殺而出的老隊友。也是整個計劃中不可缺少的帶頭人。看到自己的隊長推門而入,他們紛紛站起。將一旁早已留起的位子,讓給已經預訂好的主人。

    一包五香花生米、一包嚼勁十足的鹽水豆干、幾聽軍制熟肉罐頭、外加幾箱配發的高度白酒。這就是聯邦軍中最普遍的小型聚會必須道具。沒有人說話。包括嚴蕊這個外表嬌弱的女人在內,五個人,紛紛舉起手邊的軍用茶缸。將滿斟的白酒仰脖一飲而盡。神的體質,也許不會懼怕酒精的麻醉。不過,酒後產生于大腦深處的狂熱與清醒。卻是成神後的他們永遠也無法忘記的感覺。神也好酒。傳說中的酒神,正是其中的貪好者。“如果他們不同意,那就咱們自己干——”不僅僅是雷成,所有的人,都詫異地抬起頭來,死死盯視著聲音的來源方向。口出驚人之語的不是別人,正是平常最為謹慎、小心、為人城府極深的陳章。所謂的計劃,說穿了很簡單。不過就是集合所有能夠動用的力量,全力攻入第二世界。把戰爭和災難,帶對象。在座的聚會者,是贊同計劃的首批人員。也是與雷成有著過命交情,最可信賴的朋友。可是,僅僅五個不過六十級別的“人神”。又怎麼可能對抗第二世界那些比螞蟻還多的異類?何況,每一個種族的王者,都是強至九十以上的毀滅性存在。

    熟悉的人都知道:陳章的性格絕對不會沖動。不經過周密的盤算,這個沉穩的男人,根本不會輕易做出任何決定。“都看著我干什麼?很意外?哈哈哈哈——”抓起一瓶六十二度的“二鍋頭”,陳章微笑著,輕輕拍飛瓶口的鐵塞。將濃烈的酒液傾倒在自己的口中,那模樣,活像一頭狂飲的牛。陳章知道,自己沒有醉。區區兩瓶白酒,還不至于隨便把自己灌翻。何況,強化後的體質,足以控制酒精麻醉大腦的時間和程度。他清楚地記得:當雷成親口告訴自己,時間可以逆轉,也可以跨越時空,回到過去的那一刻。他以為:老天已經厭倦把自己單獨留在世上的這種折磨。終于良心發現,讓死去的妻子能夠重新返回人間。他幾乎是迫不及待地懇求雷成,懇求他教會自己控制時間的方法。或者,引領自己回到過去,在時間的另外一頭,與死亡的愛人重新相聚。深知其中奧秘的雷成,開始怎樣也不肯答應。然而,在陳章以死相威脅,甚至不顧顏面苦苦哀求之下。終于歎息著破開時間通道,帶著滿懷希望的他重新回到了過去。這是一個與現實平行的曆史維度。

    陳章要求的時限刻度,正是第二世界怪物破門而入,即將殺死妻子的那一瞬間。與垂直空間進行時間逆流相比,跨越平行時空所需要花費的能量和必須的危險,根本不值一提。穿越時光旅行的速度,也遠遠超出了陳章的預計。甚至,正當他驚歎于這種能量使用方法無比奇妙的同時。卻也驟然發現——自己已經從所在“未來”穿透了時間的阻礙。重新返回了那個令自己充滿無限悲慘回憶的過去時刻。站在“自家”樓頂的陽台上,陳章可以清楚地看到:腳下縱橫的平直街道上,隨處可見驚呼狂喊的逃亡人群。就在他們的身後,則是面目猙獰,緊追不舍的饑餓異界生物。在震耳欲聾的警報聲中,整個城市徹底陷入混亂的危局。利用自身能量抵消地心引力,從半空中漂浮直下鑽進房間。他沒有絲毫延誤,一頭撞進了那道在記憶中無比熟悉的房門。他記得很清楚:那個時候,自己正坐在書房電腦前忙于整理一份材料。已經懷孕的妻子,也在臥室里給即將出生的孩子,仔細地編織一件可愛的小毛衣。重返過去的場景,與記憶中的一切完全吻合。一時間,陳章只覺得自己的大腦失去了最基本的判斷能力。他只憑借著本能的意識,猛然紮進對面虛掩的臥室房門。頓時,映入眼簾的,正是那令自己魂牽夢颍的美麗臉龐。“老婆……我……我……”翕張的嘴唇,顫抖的身體。這一瞬間,陳章只覺得身體里所有的血液,全都湧上了頭頂。獨自承受了數百個日夜的淒苦和悲慘,似乎都得到了最豐厚的補償。自己在充滿危險的城市廢墟里獨自生存,饑餓的時候,就連糞便中尚未消化的食物殘渣都撿起來吃掉。憑借強大求生意志活到現在……為的,不正是眼前的一切嗎?

    哽咽中的陳章,顧不得多作解釋。只是從椅子上輕輕拉起心愛的女人。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對准那張紅潤的嘴唇,重重吻了下去。

    “啪——”一記清脆的耳光,將沉浸在幸福中的他活活打醒。驚愕之下,卻見美貌的妻子眼中滿是恐懼,慌亂地萎縮著身體,拼命想要躲開自己。“你,你是誰?再不出去,我要喊人了。別,別過來,我會報警!”望著仿佛小綿羊般柔軟的妻子,陳章不禁大為失望。他連忙搶步上前:“親愛的,你忘記我了嗎?是我啊!我是陳章,是你的丈夫啊——”話音未落,他只覺得身後突然襲來一道巨大的力量。閃身看時,卻見一個與自己身材、面貌並無二異的男人,拎著一把菜刀狠劈而來。

    第二三七節 同人

    “放開她!放開我的老婆!否則,我會殺了你——”“老婆?這……這是他的妻子?難道……這就是另外一個時空的我嗎?”從迷失中清新的陳章,這才突然想起:時間控制的維度下,無論任何刻度,都有著同樣的“我”存在。也難怪“妻子”會把自己當作破門而入,欲行不軌的暴徒。雖然兩個“陳章”在外觀上沒有任何差別。但是日夜隈依在丈夫懷中的妻子,當然能夠清楚地判斷出:這兩個幾乎是從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男人,究竟誰才是自己真正的丈夫。以陳章現在的身手,避開如此簡單的偷襲,肯定易如反掌。只不過,當他看清楚站在面前的“自己”時,內心的感受,實在難以用語言進行表達。消瘦的身材,棱角分明的五官。上身的襯衫,領口歪耷著兩只扭扣。下身廉價長褲的底端,腳足間還屐拉著一雙塑料拖鞋。微顫手中菜刀的寒芒,與臉上蒼白面色相互映襯。倒也顯出幾分陰冷的殺氣。沒錯!這就是那個時候的“自己”。陳章清楚地記得:當日從陽台跳出房間只身逃亡的時候,這雙拖鞋,還被莫名遺失了一只。“出去!馬上離開我的家。否則,別怪我對你不客氣滾”厲聲大喝,將他從往昔記憶的深處驟然驚醒。抬眼看時,卻見站在對面的“自己”,右手拎刀作勢欲砍。左手卻已擰開客廳的門鎖,想要把突然出現的不速之客趕出家門。

    “快住手!危險”來不及作出解釋的陳章,不由分說飛身上前。側肩猛撞房門將之重重關死。同時,順手拖過旁邊的一張鋼制桌架。用力抵在了門壁的死角之間。這套房子的隔音效果極好。裝修的時候,陳章還在牆壁的夾層中,多加了一道厚厚的隔音材料。他喜歡安靜,也不想有任何人打攪自己甯靜的生活。卻絲毫沒有想到:當日正是因為這樣的舉動,使得房外的警報未能傳入耳中。這才導致悲劇的產生。“走!我帶你們離開這兒!”未及多言,陳章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伸出雙手將尚未反應過來的夫妻倆,分列右橫挾在腰間。從房間的走廊的縫隙側掠而過。徑直躍出了樓道的內部。利用自身能量,與地心引力相互抵消。從使身體產生失重,在負吸引狀態下在空氣中飛行或者懸浮。這是雷成從被禁錮在芥子內部,且被自己融合的神魔記憶中學會。又將其傳授給四名隊友的能量運用技巧。可以想象,在普通人看來,不依靠任何機械動力便能凌空飛行的陳章,根本就是突然降臨地球的外星異類。從房間里穿出,而後急速直飛樓頂。雙腳剛一接觸冰冷的水泥地面。他便放開卡在臂彎內的兩人。順勢抓起散落在旁邊幾根粗大的鋼筋,在強勁的腕力擰動下,將它們仿佛麻花一樣相互扭紮成條後,這才重重別在通往樓頂那道唯一的小鐵門上。突然遭此變故,加上劇烈的飛行速度。“陳章”夫妻二人此時只覺得自己的心髒,正在以可怕的幅度上下顛撲。與之相連的神經帶來的強烈反射,幾欲使他們喪失最基本的思維機能。“那,那是什麼?”也許是因為體質的關系,“陳章”對于事物的觀察能力,遠比妻子敏銳得多。就在雙臂杵著膝頭拼命喘息的時候。眼角的余光,卻也清楚地睹見樓下街道上,那些體積微小如螞蟻般的可怕生物。

    它們……它們竟然……吃人?

    一個撒開雙腿拼命奔逃的男人,被一只力量強勁的四足怪獸從背後狠狠撲倒。就在他絕望且下意識地回頭張望之際,柔軟的喉嚨,也被數顆鋒利的獠牙重重咬開。從正上方的視角望去,活像一個拼接的人形木偶,從身後被巨力拉掉了腦袋。一個身著漂亮短裙的美貌女子,在腳下高跟鞋的滯拌下,只能無力地摔倒在街邊獨自痛哭。如果換在平時,如此漂亮嬌弱的女人,肯定會引起無數男人爭先恐後竟獻殷勤。可是,在連自己的安全都難以保證的情況下。又有誰會傻到帶上一個沉重的累贅呢?

    她死的很慘。一個手持巨大鋼斧的丑陋矮人,趕上前來猛然削飛了她的腦袋。漂亮頭顱飛出的瞬間,瀕死的女人又驚恐無比地發現:自己那具能夠吸引無數男人垂涎目光的驕人身軀。竟然被兩頭無法叫出名字的怪物,分別叼起左右雙腿,分從不同方向狠狠撕成了兩半。那雙包裹在其外,手感極佳且價格昂貴的絲襪,頓時散成條條爛縷。而負責掩蓋自己私處那條性感至極的蕾絲內褲,也沾連在新鮮的血肉上,被饑不擇食的怪物大口吞咽入腹。都是滿面恐慌,拼命奪路奔逃的人群。整個片區,隨處都能聽見人類臨絕前不甘的慘嚎。整個城市,所有的角落,都被濃烈的血腥與尸肉的惡臭所彌漫。這哪里是什麼和平安甯的地球。活脫脫就是一個正在大肆屠戮的恐怖地獄。不知什麼時候,妻子的雙手,緊緊摟住了“陳章”。十指間狹長而漂亮的指甲,也死死掐進他的皮肉。雖然其間還隔有一層襯衫,但是卻絲毫不妨礙它的主人感受到:被掐的身體表面,已經隱隱滲出濕潤的鮮紅液體。如此恐怖的慘劇,連自己看了也會覺得害怕。何況是一個女人?

    反手將心愛的妻子緊緊抱在懷中。盡量安撫著那具顫抖不已的嬌弱身軀。手持菜刀的“陳章”這才猛然想到:身邊還站著一個身份不明的神秘人物。他長得……實在與自己太像了!不!不僅僅是像。根本就是從一個模子里印出來的第二翻板。

    “陳章”是一個唯科學論者。他並非完全不相信所謂的鬼神。可是與已知的現實相比,他更願意相信有著相當根據的科學。他親眼看到面前這個男人帶著自己飛上樓頂。他也親眼看到:堅硬的鋼筋在對方手中活像柔軟的面條,被隨意更改固有的形狀。甚至,在腳下這片城市充滿絕望慘叫與哀嚎的同時。他的眼睛,根本就沒有眨過一下。“你……你究竟是誰……究竟是誰?”“到了現在,你仍然沒有明白嗎?”陳章慘然一笑:“我……就是你。就是你自己啊!”“你,就是我?”“陳章”的臉上,盡是無比的茫然。“我就是未來的你。”輕歎一聲,陳章搖了搖頭:“確切地說,我就是一年零七個月後的你。我穿越時光,從未來而來。我就是你。無論血型分子、基因、身體外觀,完全一致。唯一的差別,大概就是我的身體細胞,要比你衰老那麼一點點罷了。”足夠清楚的解釋。聽者臉上,也終于顯出一絲恍然的頓悟。然而,卻仍舊無法掩飾其中那一絲微末的警惕。“陳章”記得:就在之前不過幾分鍾。這個未來的“自己”,正在強行擁吻自己的妻子。而且,還被狠狠甩了一記耳光。“盡管你就是我,可是現在的你,卻沒有我在未來的那些遭遇。”察覺到對方微妙心理變化的陳章,早已放棄了來時那種激動的重逢之念。就在強吻妻子的那一瞬間,他完全可以感受到:被擁在懷中女人的掙紮、抗拒、乃至反感。在她眼中,自己不過只是一個破門而入,欲圖不軌的強盜。

    她不是我的妻子。不是!根本不是!雖然兩個人的外表沒有絲毫區別。也同樣穿著記憶中難以磨滅的衣服。舉手投足間,仍然充滿了往昔的溫馨和熟悉。然而,她的內心,深愛的對象卻是另外一個男人。她愛我。死死地愛著另外一個“我”。她是“我”的妻子,卻並非我的老婆。陳章終于明白——為什麼當初雷成極力勸說自己不要返回過去?不要回到現在這個時空?不要再次走進且打亂“自己”的生活。原來他早已知道其中的秘密。甚至,他在過去時空的種種遭遇……大概,比我還要更加慘痛,更加難以忘記!死者終究是死者。無法複活,無法再次相聚。跨越時空,當真只是一個笑話。化身為神,所獲的唯一結果,便是在重複的曆史中,再次品嘗早已被淡忘的傷痛記憶。讓睡夢中最可怕的那一幕重新上演。用柔弱身軀抵住房門,任由怪物大肆啃齧。甚至在腹部髒器被嚼吃一空,僅剩最基本的骨頭和破爛皮肉的時候。仍然以無比堅強的意志,死死把撐在門前。為自己丈夫換得逃生的機會……那個從心到身體,所有一切都毫無保留交給自己的女人。永遠也不會回來了。“老婆……老婆啊”輕輕拉開胸口衣袋的鏈條,從中取出那張隨時珍藏在身邊的照片。眼中滿是淚水的陳章,顫顫微微地將之遞到“自己”面前。嗚咽道:“這就是我的妻子。看看它吧!你們會明白……”以最戒備的狀態,小心翼翼地接過照片。“陳章”眼中的敵意,驟然間突然化為難以形容的驚愕。

    “你,你從哪里弄到的這東西?”“它本來就是我的。”望著滿面震驚的“自己”,陳章伸出顫抖的手指:“拿出你貼身衣袋里的加夾看看吧!你也應該有著一張相同的照片。”的動作。就在翻開錢夾的一刹那,兩張完全相同的照片,赫然出現在他的眼前。若論其中的異常,大概不過是從對方手中接過的這一張,像紙的質料更舊,背後的膠底顏色也越發偏黃。不用再有什麼懷疑。這個人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這是自己最珍視,也是最喜愛的照片。何況,一個外人,又怎麼可能知道自己錢夾里的秘密?

    記憶引發的悲傷,並未使陳章喪失大腦中最根本的清明。他知道:眼前這個死死摟住“自己”腰脊,睜著一雙充滿恐懼和疑問的眼睛,拼命打量自己身上所有細節的女人。的確……不是記憶中的妻子。可是,他卻無法將腦海中固定的思維完全抹殺。畢竟,單從外貌上看,她們……實在是一模一樣。除了陳章,沒有人會明白此刻他內心的複雜感受。他也明白:用近乎渴求的目光望著別人的妻子,實在是相當不明智的舉動。然而,除了這樣,他實在不知道自己究竟應該怎麼辦!兩個男人,中間夾雜著一個彼此都清楚身份,也最為深愛的女人。在這種情況下,能夠保持清醒,且唯一能夠充當調解者的,只有女人。“無論你是誰!請幫幫我們,求你了——”淒惋無助的哀求聲,徹底激起了陳章意識深處的理智。他忽然發現:雷成說的沒錯在平行維度上跨越時間去尋找死去的親人,根本就是個極大的錯誤。她和妻子沒有任何區別。可是她的大腦中,根本沒有自己存在的絲毫記憶。

    她和自己,僅僅只是兩個最普通的陌生人。但是不管怎麼樣,既然來了,就得救救他們。因為,就在尚未落音的哀求女聲中。那扇通往大樓頂部的小鐵門後面,已經傳來陣陣爪牙與堅硬門壁的撕扯摩擦。還有那饑餓野獸在看到食物近在咫尺,卻暫時無法獲得的瘋狂咆哮。無需使用肉眼,擴散開的意識早已捕捉到來自異世界怪物們的數量和種類。這幢樓房的各個小房間里,已經被上百只猙獰的野獸所占據。擁有智慧的它們似乎明白:那些被稱之為“家”的水泥建築,就好像裝滿了豐盛美味兒的餐桌。樓頂緊閉的小鐵門後面,是五頭實力不過二、三級的魔獸。“如果此刻我拂袖而去,她一定也會像妻子那樣:不顧一切地沖到門邊,死死巴住門框的邊緣。用柔弱的身體阻擋住饑餓的掠食者,為心愛的丈夫換來最寶貴的活命時間吧!”暗自長歎著,也不多言。徹底了絕內心最後一絲期盼的陳章,帶著臉上無奈至極的悲苦,淡笑著轉過身。看似隨意地,朝著背後那扇已經搖搖欲墜的爛鐵門猛一揮手。頓時,一道恍如暴風般劇烈的沖擊氣動波,順著手臂的揮動軌跡驟然發出。以無可抗拒的勢頭,朝著既定的方向狠命呼嘯而去。五十九級的神,二、三級的魔獸。彼此間的差距,根本不成比例。碾碎堅硬的水泥地面,在地板中央劃出一道約莫數十厘米粗細壓痕的氣流。直接擊飛了整個通往樓頂的方塊形建築。扭曲變形的鐵門,還有拼命想要將之撞開的所有怪獸。都在這種無比可怕的力量面前,瞬間化為最散碎的個體單位。以鐵屑、血肉等最基本的形態,經由空氣的過濾後,這才重新回到自己原來的位置。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陳章”和懷中緊摟的女人根本不會相信:這種就連威力最強悍的炸藥也無法造成的效果。竟然是一個看似毫不起眼的男人的作為。

    數十秒後,當三人的身形,重新出現在距離城市頗遠的郊外時。雙雙抱成一團的夫妻倆,只覺得剛剛經曆過的幾分鍾,活像是最可怕的夢境一般。這里距離某野戰軍的駐地不遠。根據未來的電腦資料記載,目前,這一帶已經被規劃為接納平民進入的軍事安全區。該做的,都做了。盡管內心的悲苦仍然無法得到解脫,陳章還是決定離開。這里,不屬于我。這里,是另外一個世界。我的一切,仍然還得在原來的世界苦苦找尋。

    第二三八節 攛掇

    直覺,是人類大腦深處最為神秘的感知力量。對于這種至今無法用科學語言進行系統說明的東西,女性,往往有著異乎尋常的准確把握。

    不知為什麼,緊緊抱住丈夫身體的女人,忽然覺得:這個外貌與自己丈夫一模一樣的男人,剛剛所說那些荒誕離奇的語言,也行……都是真的。整件事情一開始,她都在嘗試著用科學的方法解釋自己眼睛看到的一切。甚至包括大街上橫行肆虐的異界生物,以及陳章用那種神奇的力量,將他們瞬間“帶”到了這里。她總覺得,這是自己父母為了拆散自己和丈夫,絞盡腦汁謀劃而出的奸計。那些血腥的吃人場景,可能是大型全息圖像之類的東西。至于所謂的瞬間移動,大概是小型反重力器設備的作用吧!這不能怪她。要怪,就只能怪那對把女兒當作搖錢樹的父母。還有那些垂涎于美色,僅僅只想得到身體,習慣用下半身思考問題的追求者。“你……果真是我的丈夫?是陳章?是來自另外一個時空,來自未來的陳章嗎?”正待伸手撕裂空間離開的男人,聞言不由得微微一震。隨即緩緩轉過身來,默默地點了點頭。“在另外一個時空,我真的死了嗎?”“未來,這個世界會變成什麼樣子?”“怎麼才能穿越時空,回到過去?”“在那個世界……你,還好嗎?”連珠炮般的問題,使得被問者一時間無法回答。他可以理解這種對于未知事物強烈的好奇心。同時,一種失落已久的滿足感,也在陳章的心底油然而生。他看見:女人激動的臉上,分明充滿了對自己迫切的關懷之情。那可不是什麼做作。而是發自內心的最真誠感受。就算是一種變相的補償吧!陳章也覺得足夠。雖然她並非自己所要尋找的對象。然而,從一個外貌與妻子完全一樣的女性口中道出這些話……足以使任何男人為之快慰。

    “我的未來,和這里不同。那是另外一個世界,另外一個時空。我只能告訴這麼多。至于別的答案,只能由你們自己在這個世界慢慢找尋。”返回時的陳章,已經沒有了來時那種無比強烈的激動與迫切。取而代之的,則是屬于其本心慣有的沉著與冷靜。站在空間內部出發點的雷成,臉上關著默默的微笑。相互間充滿理解的擁抱,早已將一切該說的話,全部包含在了其中。“你是最後一個。另外三個人,在你之前都回來了。”這話不錯。滿面肅然的高家兄弟,神情平淡的嚴蕊,就站在雷成的身後。默默地望著剛剛走出時間通道的陳章。身材魁梧彪悍的高大勇手上,甚至還拎著一個顯然是剛剛割下不久,尚在淌著新鮮血水的可怕人頭。“這是俺廠長的腦袋。也是那個曾經禍害了俺娘,欺騙全廠兄弟為他一家賣命的家伙。”肌肉男的鋼鐵手臂猛一發力,三棱鋼爪前端的人頭,仿佛無比脆弱的玻璃罐子般轟然爆開。散碎的紅肉白漿之間,高大勇略低著腦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帶著無比憤怒和解脫的悲傷與淒慘。猛地伸開雙臂,抬起狂暴獅子般的頭顱仰望著天空。狠狠地嗥叫著。“娘俺為你報仇啦——報仇了啊——”仿佛是故意想要配合哥哥的舉動吧!一直緊抿著嘴唇的高大彪,忽然伸手從自己的空間里抓出一件沉重的物事扔在地上:“大哥,這東西怎麼處理?”“回頭洗洗乾淨。切成塊兒,用鹽巴醃上。做成臘肉干下酒!至于骨頭……回頭撿了扔出去喂狗”那是一具尸體。一具男性人類的尸體。看上去頗為肥壯。只是……沒有頭顱。“這就是俺以前廠子里的領導。”望著周圍神情古怪的幾人,高大勇解釋道。“你當真要吃了?”雷成不動聲色地問道。“他殺了俺娘!”肌肉男是個直性子人。

    “那是在這個世界。從你們回來的那個時空,根本就是兩個人。”“俺知道!”肌肉男眼中閃出無比仇恨的目光:“不管是在哪一個時空,他都是俺這輩子最大的仇人。”聽到這里,雷成已經不再多話。吃人這種事情,自己在城市廢墟里游蕩的時候也曾經做過。不要說是完整的新鮮尸體,就連高度腐爛的臭肉。為了充饑,自己也曾閉瘋狂吞下不少。那種肉質腐爛變成漿糊一般的惡心口感,充斥于鼻腔間無法驅散的強烈腥臭,爬滿尸體周身,肥滾白膩的蠕動蛆蟲……早已深深畫在他的腦海最深處。成為永遠也無法抹消的難忘記憶。那個時候,自己活像個食尸人。不,應該是食尸鬼!可是,不吃人尸,又能怎麼樣?

    難道餓死讓自己變成被他人所吃的尸體嗎?

    沒有人指責高家兄弟的所為。也許,在數年前的人類看來,這種瘋狂無比的報複,簡直就是最荒唐、最惡心、最令人發指的殘暴之行。然而,在曆經慘烈的戰爭,尤其是當所有人都親身有過吃人充饑的經曆之後。他們再也不會對這種看似難以接受的舉動說三道四。甚至,還會默默地接受。固有倫理道德觀的崩潰,也許,正是由此而來……

    十七小隊的老成員當中,還有一名女性。也是被所有人都牽掛的小妹妹。雷成最擔心的,就是嚴蕊。跨越時間回到過去,重新經曆那段噩夢般的日子。絕對是一種無法想象的考驗。雖然在潛意識中,人們都有著想要改變曆史的幻想。然而,只有當自己親自體驗過之後,才會真正發現:以旁觀者的角度看待曾經發生的一切。是多麼難以接受,難以理解的事情。何況,嚴蕊的經曆,還是五人中最為慘痛,最為絕望的求生之舉。吃掉自己所愛的人……天啊!還有什麼能比這更加令人悔痛的呢?

    盡管四個男人的目光都聚集在一個焦點之上。身為核心的嚴蕊,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任何的異樣。她仍然保持著一貫的冰冷和驕傲。以最平和的口氣道:“別擔心,我沒事。隊長,接下來,我們應該進行計劃的哪一步呢?”計劃?怎麼,這個無比重要的計劃。卻反倒成為他人提醒自己的話題?

    苦笑著搖搖頭,雷成不再多言。他相信,從人變成神後的嚴蕊,已經擁有屬于自己新的感情。或者,她已經從過去的觀望中,重新找到最適合自己的生存之路。

    人,就是這種充滿理性的生物。一旦跨越了內心深處的障礙。瞬間便能超越一切,轉而成為看到一切的大智慧者。這也是進化的一種方式。接下來的時間,五人開始轉換角色,成為所有新隊員的思想輔導者。他們一一帶領各人跨越時空。在過去的世界,為旁人召回失去的一切。讓曾經毀滅的所有,重新填滿他們的內心。使之成為新的、最堅定的信仰和決定。五十五名最強大的人類,從這個時候開始,終于徹底擰成了一股堅韌無比的力量。軍隊,是一台必須依靠鐵紀才能維持運轉的機器。“無條件無從長官的任何命令”,是世界上所有軍隊都尊奉為經典教條的唯一。聯邦特勤人員有著屬于自己的獨特勢力。他們只聽命于最高領袖。盡管雷成的軍銜已經達到中將,名義上也是整個小隊的最高指揮官。但是,一旦情況需要,這些接受過特殊“教育”的聯邦軍隊精英們,仍然會按照最高領袖的指示。毫不猶豫地掉轉槍口,把致命的子彈射向曾經敬愛的長官。正是基于這樣的原因,雷成這才決定:不管有多麼麻煩,一定要給手下所有的小隊成員進行最徹底的洗腦。他要讓這些視生命于無物,僅僅依靠榮譽和使命存在的年輕人明白沒有生命,就沒有一切。

    毫無疑問,他的計劃已經獲得完美成功。站在世界的盡頭,親眼目睹地球毀滅後的人們。再也沒有了往昔的觀念。他們開始對自己的信念動搖,甚至潛意識中也產生了背叛。最後,人類本源中最執著的生存,徹底占據了大腦的主導。“你們不是機器,也不需要為任何人賣命。當然,我不是要求大家背叛祖國。我只要求你們活著。像一個正常人那樣的活著。做你喜歡做的事情。自由、無拘無束。放棄那些曾經的信念與禁錮。像個正常人那樣,好好的活下去。”這是雷成對所有人的誠摯宣言。也是對另外一個世界強大勢力的挑戰。只有活著,才會明白死亡的可怕。不想死,就必須反擊。殺光所有的對手,才能無拘無束的活下去……

    雷成有超出所有人的強大實力。在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是他的對手。反之,他卻能輕松殺光所有的人。雷成是一個最稱職的隊長。所有的隊員都親眼看到過:他是如何不懼生死與敵人作戰。為的,僅僅只是保住隊友們的生命。雷成還有著無微不至的細密,智慧過人的頭腦。他能清楚地知曉隊員中任何異動。並且,及時將之引向對自己有利之途。與盲從。實力威脅、巧妙的誘惑、表象上令人感佩的一切動作……全部相加的結果背後,正是天才魔鬼阿斯摩德最邪惡的智慧。

    當然,其間也有人類的善良、誠實。五十名隊員留在空間行星上繼續訓練。至于五名正副隊長,則必須完成計劃中余下的工作。和之前議定的一樣:陳章負責前往美州聯邦與流亡教皇會晤。高大勇進攻柳州基地。嚴蕊飛赴新西伯利亞協助俄羅斯人。高大彪返回成都基地進行未完的事件調查,並且獲取全部結果。如此安排,倒不是雷成故意的懷舊。而是有著必須的理由。在那個已經被毀滅的世界,所有的災難,都與這四件事情有著相關的聯系。四人的被殺、人類的滅絕、第二世界高級生物的突然發難。都從那個時候開始。同一維度下逆轉時間,可以得知一切秘密的真相。不過,這僅僅只限于已經發生的曆史。對于那些尚在醞釀,卻無法演變發展的可能變化方向。逆轉的時間流,肯定不能進行完全的解答。可以說,雷成所做的這一切。正是在重演曆史,把曾經斷開的鏈子一一接上。讓世界的未來,朝著盡可能准確的方向前進。所有的怪物都被送到了另外一個星球。釀成大禍的空間通道也盡數都被關閉。若論實力,雷成握有絕對的主導權。

    他明白,四名老隊友在任務過程中,肯定會遭遇或多或少的危險。他也相信,無論是誰,現在都有足夠的實力轉危為安。至于自己,則有著另外的任務。人類創造的文明中,以十進制計算,五十九——實在是一個相當尷尬的數字。相比四十或者六十,它的位置雖然居中。卻並不完整,僅僅一點的缺憾。使它永遠都無法成為獨立而完美的存在。雷成清楚地記得:上帝和如來,在能量計讀器上,高達九十級以上的可怕力量。五十九,似乎是一個能量的上限階段。但是不管怎麼樣,必須突破。然而,超越的方法,究竟是什麼呢?

    大日如來說過:“融合,可以決定一切。”必須承認,癩痢頭胖子的確幫助自己返回了過去。可這卻並不代表他所說每一句話、每一個字都得無條件聽信。甚至奉為經典。

    雷成從小就相信一句話“愛笑的人,不一定就是好人。”那胖子外皮白白淨淨,和和氣氣。眉宇間還充滿了無法形容的慈祥。天生就是詐騙犯最佳的不二偽裝。雷成自思,如果我也有這樣一番外表:絕對可以騙得滿天諸神心甘情願脫掉褲頭賣屁股幫自己賺錢。在現實世界中送走了四人。帶上心愛的妻子,他再次回到了屬于自己的私人空間。女人,是一種很精明的生物。莫清,正是其中尤為出色的代表。“清清比我聰明得多!”這是雷成曆來都承認的事實。讓她參與到其中,說不定,能夠獲得某種意外的幫助吧!何況,出于私心,雷成此舉還有另外一番目的。自己的確很強大。也無人能夠威脅自己的存在。可是,我身邊的親人呢?

    把莫清改造為神。讓她擁有足夠的自保能力。融合,需要大量的材料。很幸運,所有必需的東西,雷成手上都有。而且數量多得無法計算。

    瀧夜叉姬、女魔迦莉、莫爾根、拉米婭……粗略算來,這些完全適用于女性融合的生物材料,幾乎可以做成一份繁雜而詳細的名單。畢竟,按照人類的性別觀點加以劃分。上述所有的第二世界生物,都可歸納于雌性范疇。強如迦莉這般實力的生物,曾經是他最好的融合代替品。雷成也曾經動過將之用做給嚴蕊進行融合的念頭。不過,情況驟變之下,反倒留至現在。成為莫清最好的強化材料。從低至高,是融合的基本順序。精心挑選下的一、二級生物,對于融合者本人至關重要。加上雷成本人強大的力量作為調和。莫清的融合過程,根本沒有任何懸念。融合者本體,多少會繼承一些被融合物固有的基因。這是所有接受者都明白的事實。不過,當雷成親眼看到心愛的女人與女魔迦莉完成融合,並且以完整的本體姿態出現在眼前時。他仍然覺得喉頭一陣發干。

    第二三九節 變幻

    “嘖嘖!實在太美了——”這話,當然是針對剛剛完成融合的莫清而言。甚至,僅僅一個簡單的“美”字,根本無法形容她散發出來的全部氣勢。莫清本來就很漂亮。無論身材、相貌、氣質,都屬上佳之選。更有著聯邦“軍中之花”的美譽。五級的瀧夜叉姬,雖說樣貌平平,可是身材曲線絕對一流。七級的女魔迦莉,更是要人老命。想當初,雷成自己也險些被這個嬌魅的家伙迷倒。要知道,被超級大魔頭的破壞神濕婆看中且當作老婆的女人。除了心狠手辣殺人不眨眼之外,更重要的,顯然就是那種無與倫比的美貌和矯弱動人的曲線。以及從骨子里散發而出,令所有男人都為之迷醉的魅惑。

    “出門像淑女,床上像蕩婦。”——這大概是天下所有男人,對自己老婆情人乃至各種不明不白姘頭女性的夢想要求吧!雷成當然也不例外。想當初,把女魔迦莉一直留到現在。或多或少也有著相當的私心在其中作祟。想要完成最徹底的融合,本體個人必須赤手裸體進行相互間的能量轉換。雖然房間里僅有彼此兩人。抹不下面子的莫清,仍然穿著貼身的內衣進行融合。只是,當她從能量的光環中走出的時候。這才羞澀地發現:周身上下,那幾塊遮擋住私處薄薄的小布片,早已在強大的能量旋渦中化成了粒子。“怎麼樣?滿意嗎?”既然身無寸縷,莫清索性也不在遮掩。直接大膽地放開掩在胸前的手臂。以最坦誠的姿勢,詢問著面前的愛人。何止是滿意……簡直就是完美無缺。說實話,雷成很想對自己老婆的問題做出回答。可是,貫穿了大腦的主導意識,卻令他忍不住高高翹起身體下端那根原本棉軟的**。一種無法用語言形容的誘惑力,正從莫清身上自然散發開來。使他不由得狂吞口水,腦中一片空白。唯有劇烈的性欲充斥于其中。白嫩嬌魅的身體,狀若常人卻無法掩蓋的動人氣質。眉宇間毫不做作且自然擁有的魅力。這樣的女人,就算只是一尊無生命的雕塑。也會令眾多男人為之著迷。

    何況,這還是個活生生的人。也是自己名義上合法合理的老婆。一場不需要任何語言描述的狂風暴雨,就此驟然而下……

    良久,當渾身大汗、心滿意足的雷成從床上慢慢爬起的時候。他忽然生出一種非常奇妙的感慨。“還好,清清是我的女人。是我的妻子——”也許是繼承的緣故吧!莫清在做愛過程中,將所有原本屬于迦莉的魅態與挑逗盡數表露。施展得淋漓盡致。尤為令人驚奇的是,這絲毫不是刻意的迎合。而是發自她內體本心的下意識動作。得此佳婦,絕對是男人的最高成就。與所有雄性生物一樣,雷成在此時也頗為憂慮。他甚至悄悄放出一道潛在的探索意識,留在了莫清的腦中。獨占,是任何男人的本能。他清楚地記得:當初與迦莉面對的時候,這個淫蕩的女人是怎樣勾引自己。似乎,給她的丈夫濕婆戴綠帽子,根本就是天經地義。也許,破壞神濕婆被尊為大神的原因,正是這種能夠容納妻子與天下所有人等發生肉體關系,自己尚能睜眼閉眼的大無畏寬容心吧?

    不過,雷成卻顯然不行。他很擔心:妻子是否會受到融合物迦莉的影響。把這種天生的誘惑,對自己以外的男人施展……

    連續的融合過程之後,莫清的融合能量,最終定格在五十一級的數字之上。而她此時的形態,也從原來最簡單的地球人類。轉而躍升為僅低于自己丈夫及其隊友五人外,第六名晉升為神的進化生物。從人到神,就是這麼簡單。

    耐心地等待妻子對新身體進行最基本的適應。這是必須也無法少卻的過程。百無聊賴之際,雷成只得弄上一杯香濃的咖啡,外加幾塊可口的小甜餅。愜意而無奈地坐在一旁,饒有趣味地望著隨同自己離開房間,剛剛走入訓練場中的妻子。此時的莫清,已經徹底沉浸在震驚與巨大的喜悅之中。如果不是親眼所見,她根本不會相信發生在身上的一切。僅僅只是兩個指頭隨便一捏,厚達五厘米的高強度合金塊,頓時在巨大壓力作用下,被生生碾成一片薄薄的金屬箔。星球間固有的吸引力,使自己的身體喪失了應有的重量。輕輕一躍,便會像火箭一般脫離大氣層的控制。置身于黑暗的宇宙空間。嚴格來說,莫清是一名科學家。類似這遍強悍的超級戰士,曾經是她潛心研究過的相關課題。不過,那個時候,她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有一天,自己竟然會真的成為堪比研究項目更為優秀的本體。她很熟悉那些課題中的所有相關數據。她也相信:即便是一直沒有開發成功的超龍級戰士,也絕對不會擁有強于自己的力量。數代聯邦科學家耗費心力都沒能完成的科研項目。卻在區區幾十個小時,獲得了超出想象中太多的驚人結果。這,難道就是所謂的神之力嗎?

    “神,不過是個代稱。事實上,它們和人類一樣,都是宇宙中的生物。不過由于進化途徑的不同,使它們的生物本能遠比人類強大罷了。”雷成邊說邊皺眉咽下一口發苦的咖啡。如果不是因為莫清的緣故,他絕對不會去喝這種味道活像河底淤泥般的東西。相比之下,他更喜歡清香爽氣的熱茶。“強大的標准,並非只是看力量的多寡。更重要的,還是對于能量的轉換使用。利用你的思維意識,對現在的身體進行徹底的分析。你會發現:融合的意義,並不僅僅只在于單純的對比。”這是他從阿斯摩德那里學到的技巧。也是用來指點莫清的不二密技。

    幾天後,當滿臉微笑的妻子走出訓練場,重新出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雷成這才覺得:自己實在太有先見之明。舉一反三,是人類語言中用來形容聰明者對事物延續的贊譽。從小開始,莫清就一直被身邊的人們稱之為“才女”。雷成所做的提示,總體而言實在有些過于簡略。不過,憑借丈夫慵懶的只言片語。加上科學家細密謹慎的純思維性頭腦。莫清卻也能夠自己強化後的身體中,找到更多本不為注意的驚喜和發現。“攻擊,其實並不需要完全的能量為依靠。利用精神探測加上一定范圍的搜索,集中一點後的攻擊能量,其效果,應該要比單純的揮拳或者猛撞有用得多。”“外放的能量,並非屬于完全的消耗。有些時候,可以在腦部牽引波的作用下,將之重新聚集,從對手意想不到的方向發動突襲。”“或者,能否嘗試身體能量與大腦攻擊波相互結合。獲得一定程度的加強後,瞬間啟動意識震撼?”面對諸如此類的總結和問題,雷成只能張口結舌。他怎麼也沒有想到:妻子那顆小腦袋瓜里,竟然會擁有如此之多的秘密。與她相比,自己活像個流著口水舔著手指的大傻瓜。不,甚至可以說,根本就是一頭愚昧野蠻的人形猩猩。戰士就是戰士。直接、迅猛的攻擊,是他長久以來從未改變過的戰斗方式。在遙遠的地球曆史長河中,區域的限制,使得人類將地球分為東、西兩部分。而生活在兩個半球上的不同人種,也在格斗方式上有著極大的差異。西方的拳擊,注重迅猛和力道。講究一擊致命。

    東方的武術,擁有絕妙的招式和技巧。主張制勝克敵,四兩撥千斤。雷成覺得:自己以前的作戰方式,好比一個優秀的拳手。拳鋒之下,所向披靡。然而,莫清所說的這些。卻使他猛然發現:戰斗的關鍵,也許並不在于能量的多寡。而是重在如何運用已有的能量。強化大腦意識的攻擊范圍和力度。在格斗力場地周圍制造一個個潛在的牽制陷阱。誘導、禁錮對手。從而把原本強于自己的敵人一點點拖垮、磨累、耗死。這就是技巧。東方武術中太極,不正是講究以柔克剛。將對手強大的直接力量轉卸到別處。巧妙地把握住時機,從對手最薄弱的環節,悄然發動致命一擊。一名壯漢對上一個孩子。勝負一看便知。可是,如果孩子手中捏著一把鋒利的匕首。在壯漢無法察覺的情況下,從背後捅進他的要害呢?

    想到這里,雷成只覺得混身都在直冒冷汗。還好……清清是自己人。是我的老婆!如果換了她是敵人。恐怕,自己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這絕對不是誇張。雷成在心中默默曆數曾經遇到過的那些對手。赫然發現:如果早些明白這個道理。那些所謂的危險與絕境,簡直如同兒戲。因為,他們根本就沒有辦法在轉換後的能量攻擊面前做出任何反應。甚至,僅有死路一條。也就是這個時候,雷成才徹底明了阿斯摩德所說的那句話——“最大的關鍵,在于如何使用並轉換能量。”發現並說出這句話的家伙,簡直就是個天才。意外的發現,使得二人延長了在空間內部的訓練時間。以至于,當雷成重新撕裂空間,回到現實地球的時候。已經是整整相對流量的兩周以後。聯邦軍政府的全民訓令已經下達。所有幸存的聯邦在籍平民,通過相關的身份鑒定後,可以在指定城市中,獲得屬于自己的私人住宅與每日必須的甬已發食品。而付出這些所需要的,僅僅只是接受軍政府的統一人口工作調派罷了。對于曾經生活在民主制度下的人類來說,毫無商議可言的專制,簡直就是對于自由的可怕枷鎖。但是,雖然心中忿忿不平,卻也只能硬著頭皮接受。畢竟,逆反的唯一下場,就是取消所有食品配給。活活餓死。老將軍王亢並非充滿野心的獨裁者。他只是明白一個最簡單的道理:當上層政治與基本社會結構區域崩潰的時候。重新整合一切的最佳手段——就是獨裁。從專制命令下達的第一天起。亞洲聯邦的一切,都已在悄然駛入戰爭軌道。西京城內,軍部核心會議室。

    “各基地的相關數據已經聚攏。統計結果比我們預想中好得多。本月基本農作物產量已經恢複了百分之二十。食品加工廠產能也因此略為提高。成品米、面類儲備物的基數,已經下達到各基地,由主管官員親自掌控。除了每天流通于四個新建城市及軍內人員的必須消耗外。剩余的部分,按照現有人口政策計算,足夠在年內積累起六個基數。”“相比之下,肉類食品的產量則難以提升。基地內部的畜養空間都經過嚴格的核算。即便全部以滿欄率計算,所能提供的肉制品,也僅能滿足對應人口的需求,如果不在近期內開拓新的牧場資源。一旦新的人口大量誕生,勢必會造成相當龐大的物資缺口。”“由于輻射的影響,全國境內的生物環境都遭到不同程度的汙染。緊急啟動新的改造方案以來,雖然輻射已經大為減弱。可是對周邊動、植物的影響已經造成。據最新的資料表明:全球范圍均發現大量變異後的生物。各經濟物種的果樹資源也被破壞殆盡。除了基地內部依靠人工栽培的部分,殘留在地球表面的果源植物。必須經過三代以上的再次馴化,才能重新滿足人類的食用需要。”和往常一樣,肩配大將銜章的王亢,仍然坐在議席的首位。分管工、經的上將邢浩與鄭廣,則分列兩邊。在此之下,則是十余名軍政府內部相關的人員占據了會桌的其余空位。而所有人的眼睛,都全部集中在身材略顯微胖的鄭廣之上。這份報告,是剛剛從各基地彙總並整理而出的數據統計。也可以說,是目前聯邦全國的農業物資整體生產狀況。一直以來,亞洲聯邦都是地球上實力雄厚的大國。其國力最盛期,甚至可以達到另外幾州所有國家的總和。“知兵莫若將!”王亢很清楚,軍內目前所有的工礦企業如果全力開動。未來兩年內生產制造出的各種武器,可以裝備起一支數量超過千萬的大軍。依靠月面與火星源源不斷提供的各類資源,做到這一點,根本無需任何擔心。然而,軍隊作戰並不僅僅需要武器彈藥。後勤供應里尤為重要的,當屬食品。一份標准的戰斗口糧,不僅僅是簡單的米面類混合主食。還關系到肉、油、奶、蛋、糖等各方面添加物質的組合與搭配。無土栽培技術的發明,導致人類農業的產地,最終從室外轉移到了室內。層層堆疊而起的營養液體槽,可以在同樣的面積基礎上,產出超越曆史上最高數字上千倍的糧食。聯邦有足夠的能源。即便是在戰爭最艱難的情況下,各大基地產出的能源,也必須首先保證農產品基地的供應。

    所以,王亢毫不懷疑基礎農作物的產量。他所擔心的,卻是與肉、奶等高營養物質有關的產業部分。豬、牛不同于植物。這些為人類提供美味可口食物的源頭生物們,需要更加優厚的繁殖環境。牧場載畜量的多少,直接關系到肉類食品產能的多寡。雷成曾經答應過:三年內,聯邦所有的肉食,都可以由他一人提供。但是,三年以後呢?

    老將軍王亢並非懷疑雷成對聯邦的忠誠。只不過,他也明白:雷成已經是神。而並不是一個普通的聯邦軍人。

    第二四零節 拋棄

    神,由人而來。若論其本質,神和人,其實都同屬宇宙中生物的范疇。唯一不同的,僅僅只是相互間進化等級的差異,能力的強弱罷了。然而,神之所以被稱之為“神”,而不是單純被稱之為“超人”、“強人”一類的字眼。當然也有著獨屬于其自身的症侯。貪欲,是所有生物共有的特點。“鳥為食亡,人為財死。”就是其中最好的寫照。尤其在地球社會進化到一定的文明程度之後,人類的貪念,也開始由對食物、財產的原始占有欲,逐步轉化成為對權力的追求。食物、金錢,這些純物質上的東西,對于神,恐怕已經沒有什麼吸引力。曆代傳說中,似乎也沒有出現過什麼對于黃金擁有獨特喜好的“神”。

    雷成有著自己的空間。只要願意,他完全可以在那里另外發展一套被自己壟斷的金融系統。至于其它物資的產出,對他更是沒有絲毫吸引力。他甚至還嫌空間的出產太多,慷慨無比地接受老將軍王亢近乎勒索般的“等價償付”。因此,現在亞洲聯邦與雷成之間的關系非常微妙。用句通俗的話說:聯邦和雷成,僅僅只是合作與聯盟。而不是表面上看來的直轄與下屬。能夠做到聯邦最高領袖的,當然不是傻瓜。王亢很清楚:聯邦對于雷成,目前僅有名義上的“領導權”。只要對方願意,隨時都可能掙脫這層幾乎等于不存在的束縛。在和平年代,人類可以任意選擇自己的國籍。甚至,拋棄母國,轉而投向敵國的懷抱。在並非叛國前提下的國籍變更。均屬于合法。然而,雷成與曆史上任何國籍轉換者都不同。如果他當真有一天做出這樣的決定。那麼,聯邦將失去的,不僅僅只是一名普通的戰士那麼簡單。于公于私,老將軍王亢都必須牢牢將其拴系在聯邦的范圍內。他甚至考慮過:必要的時候,甚至可以讓出自己的位子,拱手交于做為權力的砝碼。所以,在旁人看來:十七小隊作為一支普通的特別戰斗部隊。實在擁有了太多的優厚待遇。當然,除了王亢與莫遠章二人之外。再也沒有第三個人明白其中的究竟。也有一些與“地獄”小隊有著糾紛瓜葛的聰明人,從各種蛛絲馬跡中嗅到莫名的跡象。雖然他們對于真相知曉的並不十分清楚。但是內心的猜測,倒也距離事實所差不大。

    柏年就是其中之一。他嫉妒雷成。卻並不仇視。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古怪至極的心理,是否因為自己內心世界的扭曲所導致?但是不管怎麼樣,柏年卻是所有僅只知道事物表象人中,唯一猜到事件潛在真相的局外者。現在的他,腦子里早已沒有了所謂的複仇。他只是在拼命的訓練。高強度的訓練。他只想用事實證明:自己仍然也是一個男人。滿目創痍的地球,百廢待興。然而,潛伏在和平表象之下的暗流,卻在隱隱奔湧。與曾經毀滅的未來一樣,抵達成都基地的高大彪,同樣受到性情高傲柏年的一番責難。在展示過自己擁有的實力與過人的戰技後,這才最終得以為對方所肯定。有著與哥哥同樣剽悍身形的半金屬機械男,沒有浪費任何時間。直接提審了被關押在重犯囚室中的秘密掌握者。與雷成所在,已經被毀滅的未來不同。逆轉後的時間,使得所有曾經死亡的人們一一複活。自然,藏身于成都基地平民區內,控制著龐大血池與隱密大神宮的主持者。仍然保留著苟延殘喘的生命。

    全封閉的審訊室里,兩把精鋼打造的禁止椅上,各自端坐著一名身穿藍白條紋囚衣的犯人。就在他們的正對面,則是滿面冰冷且看不出絲毫表情的柏年與金屬男。兩名囚徒,左邊一位身材矮小,眉宇間寫滿陰險與狡詐的枯瘦老頭,正是此前雷成從隱蔽大神宮中搜出的區域主控者——“真理與信念”執行主教村真研上。宗教信徒的狂熱,在年邁的村真身上得到了淋漓盡致的表現。盡管已經被抓住,隨時可能喪命。這個面皮堆起無數皺紋的老神棍,依然在口中喃喃有詞。顯然是在祈禱。相比之下,右邊一人則要冷漠得多。從進入房間到現在,自始至終,他都沒有開口說過一個字。僅僅只是用冰冷的目光,默默地打量著端坐在對面的兩名聯邦主審官。這是一個年紀約莫四十上下的中年男子。身材雖然不高,表面的肌肉卻顯出久經鍛煉的強壯。甚至,還有只能在軍人身上才能看到的部分棱角。事實上,他就是一名軍人。也是一名亞洲聯邦在籍軍官。“張萬成少校,對于這份材料,你還有什麼要補充的嗎?”柏年彈了彈手中的幾張紙頁,以習慣性的陰冷目光瞟著面前的囚徒。口中道出的問話,似乎是在提醒,又好像是在威脅。那是一份自辯書。按照聯邦軍例,任何軍籍人員,無論銜位高低。在軍事法庭對之做出最後審判之前,都有權利和義務進行自我辯護。法庭和最高調查人員會依據辯護材料與事實,酌情做出最後的判決。

    少校滿面無辜地搖了搖頭:“我沒有什麼可說的。我只想提醒你們。栽贓陷害這類事情,我看得多了。只是沒有想到,卻會落在自己的身上。將軍,我不明白,你們究竟想要干什麼?”“回答我的問題——”聞言,柏年眼中冷色越發凝重:“我只問你有沒有什麼需要補充?沒問你別的。你只要回答“是”或者“不是”。別的廢話,一個字也不用多說。”張萬成心里不由自主打了個冷戰。沉思片刻,咬了咬牙道:“沒有了!”“也就是說,到了現在,你仍然不想對已有的供詞最出任何修改。是這樣嗎?你考慮清楚,一旦確定,你將再也沒有任何自辯機會。”柏年的神情,活像是最冷酷的逼供者。少校眼角微微顫抖著。沉重地點了點頭。看到這里,柏年冷哼一聲。偏頭朝旁邊的高大彪點了點。徑直端起桌上的茶杯,自顧喝了起來。“帶下去。執行槍決……”貌似忠厚的高大彪,半邊裸露出軍服的金屬身體足以嚇倒任何人。在這句冰冷無情的命令配合下,卻更添了幾分凶殘的味道。“為什麼?憑什麼殺我?我不服不服——”感受到死亡氣息的少校,頓時仿佛野獸般瘋狂地嗥叫起來。身體劇烈的抖動,甚至帶了鋼鐵椅子上牢牢捆縛身體的各種壓條。似乎隨時可能從中掙脫而出。“間諜罪、叛國罪、謀逆罪。三罪合並,只殺你一個,我還有點嫌少……”金屬男面無表情地看著對方的舉動。冷冷地說道。“不,這不可能!我不是間諜!我也沒有叛國!至于謀逆,那更不可能。捏造,你們這是捏造……”少校無比悲憤的神情,使得柏年看了不禁眉頭微微一皺。事實上,如果不是高大彪斷言,他也不會相信:一個有著數十年軍齡的老兵,竟然會是潛伏在自己內部的間諜。“說到捏造……張萬成這個名字,倒也名副其實。”很奇怪,高大彪口中道出這句簡單的話後,少校憤怒不已的臉上,驟然閃現出略微發怔的表情。

    “我應該用哪一個名字稱呼你呢?聯邦軍籍上的張萬成?還是你的本名廣浩雄正?”“廣浩雄正?東瀛人?”此言一出,柏年眼中的目光,頓時變得無比凌厲。不僅是他,甚至就連同坐在囚椅上默默祈禱的老神棍。也顯出一副驚訝的表情。聯邦軍中藏匿有“真理與信念”的暗間。這是雷成在逆轉時間的過程中,得以知曉的絕大秘密。如果不是因為時間逆流,他可能永遠也不知道:潛伏在基地內部,搶先下手殺人滅口的究竟是誰。在高大彪心目中,隊長的地位根本無人可以代替。即便雷成要他的命,估計金屬男也不會皺一下眉頭。因此,對于雷成透露的這一切,他早已將之看作鐵一般的事實。而他此行前來,除了抓奸。還有著另外特殊的目的。“用不著奇怪。從你開始做間諜的時候起,就應該想到會有這麼一天。”“……這麼說,是有人告發我?”秘密既然已經被對方知曉,少校自然也沒有繼續掩飾的必要。他只想弄明白:自己究竟是怎麼暴露的?

    “我們不會告訴你。你也不需要知道。”金屬男捏了捏冰冷的機械臂:“秘密,知道的人越少越好。死人也不例外。”“該死的異教徒,天照大神一定會降下毀滅的火焰。把你們全部殺光!”突然,冷坐旁邊已久的老神棍,出人意料地橫插了一句。其眼中的目光,盡是充滿仇恨敵意的憤怒。“死的是他,與你何干?狗拿耗子。吃多了撐的!”見狀,金屬男絲毫不帶憐憫地回道。“他,他是我的同胞!而你,卻是我的敵人。也是真神的敵人!”“呵呵!說得真好聽。”柏年稍微前傾著身子,譏諷地笑道:“奇怪,素來沒有人性的東瀛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愛心?”說著,他朝兩旁的衛兵揮了揮手。示意將呆坐在椅上的少校帶了出去。“魔鬼!你們這些該死的下等種族。總有一天。天神會把你們全部殺光。”也許是故意想要發泄一番吧!老頭嘴里的話,越來越難以入耳:“我要祈禱。我要祈禱天神,用成千上萬聯邦人的性命,來為這名神國勇士的靈魂祭奠。我要你們聯邦人的鮮血,填平大海,淹沒陸地。”“混帳……”柏年正待發作。卻被旁邊的高大彪伸手攔了下來。

    “真是令人感動。不過很遺憾。你把他當作同胞,而他腦子里想的,卻是怎樣才能殺掉你!”“不可能……”面對神情激憤的老頭,金屬男也不多做解釋。隨手按下桌子上一只電控鈕鍵。頓時,牆壁上懸掛的屏幕上,也顯露出一份早已准備好的信息錄像。那是一道記載于微小芯片中的密令。內容,則是要求剛剛被衛兵帶下去的廣浩雄正不惜一切代價,殺死被俘的執行主教。“不!這不是真的。不是”否認、搖頭,都無法表示老頭內心的極度震撼。他早已看出:屏幕上的信息,並非聯邦人故意偽造。無論文中的秘密語言切合點,還是函件的格式,都是往來于教中高層的通用形式。甚至,一些利用音節契合而出的近似意義字詞,外人根本無法模仿。甚至,命令的落款,赫然就是最高主教大造寺治時的親筆簽名。“你不說話,別人就什麼也不知道嗎?”高大彪諷刺般地搖了搖頭:“村真研上執行主教,主管成都地區一切教務。負責大神宮日常維護所有事宜。嘖嘖……真是位高權重啊!很可惜,到頭來,你還是被自己人像垃圾一樣拋棄。”老頭沒有答話。但是其眼中的顏色,已經變得血紅。雙目,也突兀地劇烈鼓出。“你不過是條狗!一條利用完隨時可以扔掉的癩皮狗!”柏年此時也明白金屬男的用意所在。惡毒無比地會意幫腔道:“同胞?多動聽啊!可惜,你把他們當人,他們不過把你當條狗!”村真研上的雙手緊捏成拳。他捏的是那樣緊密。高高隆起的骨節,配合身體的顫抖。好像隨時可能從皮膚的禁錮中轟然掙脫。“嘎嘣……”幾顆帶有絲絲紅色血跡的碎齒,從其嘴邊慢慢掉落。邊緣粗糙的斷痕,顯然是在巨大的擠壓咬合力量之下造成。“他們……他們怎麼能夠這樣做?我,我可是地位崇高的主教啊……”被人從後面捅刀子的滋味兒當然不好受。高大彪明白這個道理。想想一年多前,慈祥的老娘就是被最值得信賴的廠長出賣。用她老人家的命,換來那一家狗雜種逃生的機會。

    發生在審訊室的一切,除了身在其中的人們。再也不會為外人所知。雖然,僅僅只是暫時……

    北卡萊羅納,美洲聯邦一號基地。如果不是親眼所見,陳章怎麼也不會把面前這個陳舊不堪,到處堆滿雜物的地方當作基地。就算它曾經是一個軍事基地,也肯定早已失去了可堪使用的價值和全部功能。然而事實勝于雄辯。地球第二大國,美洲聯邦的最高首腦層,目前就呆在這個肮髒的地下空間。維持著政府的一切運轉。地面標記模糊的停機坪上,早已等候著一批身穿軍制便服的要員。空天穿梭機的艙門剛一打開,乳白色的蒸汽尚未完全散盡,這些人的身影,已經急不可待地沖進其中,在艙門通道兩側,以緊張而熱切的目光。小心地打量著從中走出的使者。只要不是傻瓜,在場所有的人都很清楚:亞洲聯邦對于改變目前的整體困境,有著多麼大的幫助。作為盟友,美洲總統考克森從老將軍王亢那里已經得到了援助承諾。而肩負特殊使命的陳章,正是押運第一批物資前來的聯邦使節。走下機艙的舷梯,陳章可以清楚地看到:圍聚上來的人們眼中,那種明顯充斥于疑問和不解中的強作歡顏。“請允許我代表美洲聯邦歡迎您。我最親愛的亞洲朋友。尊敬的陳章將軍。”人群中,一名身材高大的男子首先開了腔。只不過,從他那隱隱有些尷尬的神情中,陳章早已讀懂了其中未能直言的意思。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20:25:22

第二四一節 救世

    陳章不是瞎子。對方意義曖昧的表情,他當然盡數看在眼中。曖昧,包含了太多雜亂相關的意思。不過可以肯定,在這種場合,肯定不會具有男女間相互苟且尋求性交高潮的內容。那是索取。名義不同的索取。物質上的索取。按照兩國簽定的協議。第一批援助物資,總共包括十萬噸面粉、二十萬噸各型食品、十萬套服裝及大量維生類藥品。空曠的基地飛行場上,孤零零地矗立著剛剛降落的穿梭機。飛機的體積雖然龐大,卻根本不可能一次性裝下如此之多的東西。顯然,亞洲人失信了。他們並沒有帶來曾經承諾過的物資。憤怒、失望、茫然。頓時寫滿了在場所有迎接者的臉上。“活見果,我怎麼感覺這幫家伙根本就是餓了幾個星期的遇難者?嘖嘖!天知道,他們平時的食物供應標准究竟是什麼?”疑惑與思考,並未在各自的主人大腦中存在太久。急不可耐的迎接者,首先打破了這種令人尷尬的沉悶氣氛。

    “我是聯邦國務卿內斯瓦爾森,尊敬的朋友。請允許我帶領你們進入基地稍事休息。至于別的……等過後再慢慢談吧!”看得出,這是一名老資格的政客。他應該早已習慣使用從側面繞行的方法,達成自己潛在的目的。望著對方頗有菜色的蠟黃面龐。陳章在心底暗自歎息了一番。他再也不想為難這些可憐的人。畢竟,他們也是人類,也是這場戰爭的受害者。“謝謝!不過在這之前,請先給我准備一間足夠寬敞的倉庫吧!第一批援助物資,我會很快為您交割完畢。”半小時後,當陳章倒空儲備的納芥,將狀若小山一般的各類物資整齊碼放在空曠的基地倉庫里時。一直緊隨其後,親眼目睹整個事件過程的美洲國務卿。臉上早已充滿了激動與震撼的表情。“這是我國剛剛研制成功的小型空間傳送裝置。用作大批物資的接運,非常方便。”不知道這樣的解釋,對方是否滿意。不過陳章可以肯定:在斯瓦爾森心里,即便戰爭再次爆發,也絕對比不上這數十萬噸援助物資更加重要。也許是感受到援助國家的強大,也許是食物帶來的新的生活希望。也可能,是被最先進的“高科技產物”所傾倒。總之,接下來的時間,陳章為首的三名外交官員,受到了迎接者們氣氛空前高漲的熱切禮遇。一間相對舒適,但內部擺設與裝置絕對談不上豪華的屋子。就是陳章的休息處所。如果換做國內的標准,恐怕僅僅只能勉強達到校級軍官的使用標准。這已經是美洲人能夠拿得出手的最好待遇了。從斯瓦爾森略微有些抱歉的神色中,陳章完全可以讀懂其中隱藏愧疚的意義。“我們的供應非常緊張。不過特殊時期,還請將軍閣下多多包涵。您也知道,我們的產能不多。所以,在物資的賠本方面,確實不太令人滿意。”“非常不錯。其實用不著如此小題大做。有張行軍床就行。”說著,陳章爽快地在沙發上坐下。頗為同情地看了看斯瓦爾森:“好在戰爭已經結束。那場可怕的噩夢,再也不會重現了。”說著,他隨手拉開身邊的小包。從中取出一件物事徑直遞過。

    “為了感謝國務卿閣下的多加照顧。這就當作我的一點心意吧!我們亞洲人有句老話——相識,就是朋友。”望著遞到面前這只長方形的硬紙盒子。斯瓦爾森只覺得自己的眼睛幾乎快要噴出火來。他當然知道那是什麼。其外表包裝上的圖案,以及內中物品散發而出的誘人香味兒。幾乎令他差一點兒想要抓狂。這是一盒巧克力。亞洲聯邦軍方的特別供應高熱能食品。“這……實在太貴重了。不,我不能收。”盡管上下聳動的喉頭在拼命狂吞口水。斯瓦爾森卻盡量忍住內心強烈的欲望,做勢將之外推。“不用擔心,這不過是我的私人禮物罷了。不代表任何別的意義。”不由分說,陳章自顧撕掉外面的包裝,將完全打開的紙盒硬送到對方手中。斯瓦爾森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樣從房間里出來,又是怎樣回到自己的住所。他只知道:巧克力糖果熟悉甜美的味道,一直陪伴著自己渡過了一個無比美妙的夜晚。第二天,當國務卿再次出現在陳章節面前的時候。其臉上的微笑,已經少卻很多程序化的牽強。填充于其中的,更多了些許代表真誠的感激。區區一盒廉價的糖果,竟然能夠換來如此效果。若是換在和平時期,恐怕,無疑癡人說夢。陳章的目的,當然不會如此簡單。

    作為隨同武官,他不需要和總統考克森本人打交道。他所關心的,只是能夠以何種方式,盡快聯系上那位可憐的流亡教皇。獲取對方某位實權人物的友誼。佯裝自己是虔誠的宗教信徒。再提出想要拜見宗教聖人的念頭。整個過程,合情合理,根本無人會想到其中有任何陰謀。畢竟,教皇不屬于美洲聯邦關注的重點。他也並未掌握絲毫國家機密。美洲人之所以願意接納流亡教庭。不過是想要以此安撫民眾的躁動心理。兩天後,在斯瓦爾森的特殊安排下。陳章終于見到被軟禁在基地內部的教皇本人。一瓶牛奶、一塊果醬餡蛋糕、一個新鮮的蘋果。就是這樣一份簡單的西式餐點,差一點兒使得年邁的教皇本人流下眼淚。一年多了,他還是頭一次看到如此“豐盛”的飲食。甚至可以說,這簡直就是一桌豪華無比的宴席。“慢點吃,別噎著!”一邊說話,一邊用手輕輕拍擊教皇背部的陳章,心里只覺得暗暗搖頭。雖然知道美洲聯邦的食品供應情況不太好,卻沒想到竟然困難到了如此地步。就在前一天,斯瓦爾森曾經偷偷私下向他透露:從兩個月前開始,基地里所有校級軍官以上人員,甚至包括總統本人。每天僅能領到三百克面包。咖啡、茶葉等飲料,只有在節日期間能夠有少量配發。至于奶油、糖之類的奢侈品,就連他本人,也已經超過半年都無緣得見。三百克面包,以成年人的身體需要來看,根本吃不飽。更何況,也許是環境的關系吧!躲在地下基地的時候,似乎也比平時更加開胃。就連那些身患營養過剩疾病的政府高層人員,如今早已活活餓得狀若一具具人形骷髏。

    老教皇在邊吃邊哭。拼命吞咽牛奶蛋糕的同時,他也沒有忘記大加誇贊陳章這個無比“虔誠”的天主信徒。甚至,當下就要冊封對方成為亞洲教區的紅衣大主教。有了食物做幫襯。陳章很容易就從教皇口中套出自己想要的東西。與高級情報人員發回的資料一樣。他的確是做了一個夢。一個無比古怪,卻無限“聖潔”的夢。教皇清楚地記得:那天入夜睡後。朦朧間,他看見一道潔白的光芒降臨在自己床前。很快,一名身具三對翅膀的天使,以不可抗拒的口吻,引領自己進入了天堂。就在那種美妙無比的氣氛中,他步上天空。在白云與藍天構成的殿堂中,看到了端坐在黃金之椅上的天主。“那絕對是神跡。我敢打賭,那一定是上帝對我的召喚。那是一個啟示。一個對戰爭終結的啟示。”耐心的陳章,絕對是一個最好的聽眾。他絲毫沒有打斷對方的意思。而是面帶微笑,無比虔誠地連這些無聊的感慨和牢騷都照單全收。大凡成功者,都具備演說的特殊才能。教皇也不例外。整整兩個小時描述夢境的過程中。絕大部分時間,他都在陶醉無比的描述天堂之美麗,上帝之威嚴,天使之聖潔……至于夢境中最重要的對話部分,則簡單地一句帶過。倒不是他本人故意想要忽略這些。而是夢中的內容,與之有關的實在不多。“上帝所說:這個世界已經充滿了太多的邪惡。他後悔制造了太多的人類。唯一的補救辦法。便是重新發下一場滔天洪水。將一切丑惡全部淹沒。讓大地再次充滿善良和友愛。”

    “再次引發洪水?”陳章一楞:“你確定?”“當然!”教皇肯定地點了點頭:“在夢境中,上帝命我重新制造一艘新的方舟。按照《啟示錄》中對挪亞的所示。把所有生物,按照一公一母配對攜帶進入。以避開洪水,成為新世界的主人。”方舟?

    洪水?

    救世?

    陳章覺得,面前的教皇可能已經瘋了。然而,從其眼中透露出來的神情,卻極其清醒。

    這怎麼可能呢?

    在雷成曾經帶回的未來錄像中,他看到:那個所謂上帝的異界生物。正端著一具嬰兒的尸體肆意大嚼。就好像在啃食一條最鮮美的羊腿。這種外表聖潔的食人魔鬼,居然會想到挽救世界?可能嗎?

    他敢打賭:雷成與教皇,其中必定有一個所說是假的。雷成絕對不可能有問題。否則,他也不會辛苦萬分逆轉時間將自己複活。反觀教皇,滿面興奮的老頭,根本不像故意編造誘騙自己上當的樣子。“那麼,方舟應該如何建造?那些生物,您又應該如何選擇呢?”良久,仔細思慮後的陳章,終于決定改變問題的方向。“我能相信你嗎?”不知為什麼,之前滔滔不絕的教皇,臉上忽然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為什麼不能?”“你對上帝的虔誠,究竟有多少?”“我的一切,都歸于主。”聽完這幾句表白,教皇反倒不再作聲。只是默默地坐在那里,靜靜地觀望著面前已經空置的盤子。兀自出神。“東方,是一片充滿神秘的土地。我不知道你刻意打探這些虛幻縹緲的事情究竟處于什麼目的。不過,你是一個亞洲人。這一點,我很放心。”這番話,使得陳章驟然提高了內心的警戒。他很詫異,看似昏庸的老教皇,並不像其外表那麼無用。

    “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會告訴你。”接下來的話,令陳章心中大石落定的同時,也平添了幾分意外:“不過,我需要獲得你的幫助。讓我進入貴國的勢力范圍進行避難。”“那得要先看看你所說的,我是否會感興趣。”教皇不置可否地笑了笑:“當然。我雖然沒有親自去過亞洲。不過,“投之以李,報之以桃”喝個道理我還是懂的。別的且不論,單說剛剛這桌宴席,我就已經心滿意足了。好吧!你不是想要知道怎麼建造方舟嗎?很簡單,這里,就是方舟。”“這里?”“對!”教皇的臉上,絲毫沒有任何玩笑的跡象。“……你的意思是,這個基地?”陳章壓制住內心的驚異,小心翼翼地問道。“上帝是這樣告訴我的。這里,就是方舟。”荒誕,實在太荒誕了!地下基地的首創,應該當屬亞洲聯邦。其後各國紛紛仿造。這座位于北卡萊羅納地下深處的美洲基地,亞洲聯邦情報中心早有相關的資料。但是,無論從哪一方面來看,它的形狀、動力供應系統、維生裝置都絕不足以成為一艘航船。更勿論與“方舟”聯系在一起。然而,教皇接下來的話,卻使得陳章驟然轉而相信了這些。“方舟是現成的。至于攜帶所有配對物種進行避難。其後重新播灑新的生命,卻也不難。”“為什麼?”“呵呵!東方來的年輕人,以你的智慧,應該不難猜到其中的秘密吧!事實上,所有的一切都與方舟一樣。都在這里。”“等等……你的意思是……基因庫?那些冷藏中的……胚胎?”用恍然大悟來形容陳章現在的模樣,一點兒也不過分。他萬萬沒有想到,披著宗教外衣的所謂拯救計劃。竟然如此簡單,如此出人意料。這一刻,他徹底相信了教皇所說的每一個字。所謂夢境,應該是上帝利用意識與之交流的結果。其中透露的消息和計劃。應該就是異界生物正在醞釀,又必須打著宗教幌子的陰謀吧!不錯,防護能力嚴密的基地,相當于避難的方舟。而基地內部擁有的冷藏基因庫,也相當于未來世界新的主人。它們就是種子。

    毀滅一個世界,重建一個世界,就是這麼簡單。可是,教皇不過是一個被軟禁的老人。他甚至連走出房間的權力都沒有。控制基地,這種事情他可能嗎?

    “上帝聲言,屆時,他會派出天使幫助我。”看穿他內心想法的教皇笑道:“其實,上一代方舟面臨洪水來襲時。挪亞也同樣有著天使從中協助,這才一一逃脫了被淹沒的困境。”這就對了。天使,這就是所有斷鏈中,充作維繼的東西。陳章記得,雷成曾經說過:在那個已經毀滅的未來,自己即將與教皇會晤的時候,卻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所殺害。想來,那應該就是所謂的天使吧!方舟、救世……看來,宗教的神話,並非後人刻意的捏造。其中被隱沒的真實,又有多少呢?

    從地圖上看,亞洲南部地區,連綿起伏的山脈,幾乎貫穿了整個大陸。如果沒有電子坐標的指引。高大勇相信,自己恐怕一輩子也無法在群山之中找出基地的正確入口。

    第二四二節 破襲

    聯邦軍政府一直沒有對柳州基地進行任何攻擊甲施。其中最大的原因,當然還是雷成。而他自己直到現在才派出高大勇,除了寥寥幾個當事人外,再也沒有他人可知內中緣由。肌肉男從來都不是一個善茬。以前在工廠的時候,就曾經有過一拳打凹對方鼻子的凶暴記錄。然而令人意外的是,體健如牛……不,應該連健牛都自愧不如的他,卻在老娘面前,溫順得如同一只柔弱的貓眯。與高大勇共同進行本次任務的,還有整整一個滿編特勤中隊。按照原來的計劃,參與任務的,本該是幾名十七小隊的成員。不過,逆轉時間後的他們,此時正呆在空間內部進行強化訓練。因此,除了兩名必要的隨同外。後備攻擊力量,也隨之進行了更換。

    “多余,簡直就是多余。俺一個人就能擺平。何必要他們呢?”如果不是雷成的命令,高大勇早就獨自撞進基地大開殺戒。成神後的他,不要說是平叛。就算是把整個基地徹底砸碎,也不過舉手之勞。“此行不准你暴露實力。如果動作太大,使得整個小隊暴露的話。那麼,後果你自己考慮。”肌肉男不怕天,不怕地。死去的人當中,單怕自己的老娘。現世的活人里,就怕老婆嚴蕊和救過自己性命的隊長。因此,滿嘴罵罵咧咧的他,只得老老實實背起沉重的多管機槍。寬闊的肩膀後面,則是滿滿數十箱,數量多達上萬的子彈。強健的身體,軍服臂側醒目的少將徽章。在燈光下閃閃發光的全金屬結構機械合成體,油亮光禿的腦門,高高隆起的肌肉與骨胳。再加上散發著濃烈機油味兒,質感強烈的金屬武器。所有這一切,都使得隨行的特勤士兵們瞠目不已。同時,內心也油然生出無法用語言形容的安全與自豪。這就是特勤中的將軍。也是自己在戰場的能夠依賴的活命保障。高大勇屬于那種頭腦簡單弱思維型的動物。他不過下意識地朝著同機的人們吼了一句:“一會兒有什麼危險的話,馬上躲到我後面。那里很安全。”應該沒有哪個指揮官會在臨戰前這樣叮囑自己的士兵。就在這一刹那,連肌肉男本人也沒有想到:就在這群士兵心目中,他的地位,驟然上升到了何等崇高的地位。穿梭機的降落點,仍然位于基地內部的飛行中心。出于迷惑對方的需要,軍政府從未對之提出任何懷疑。甚至,就連此次作戰,也僅只聲明:不過是按照慣例,派出兩名事務聯絡人員。對基地的狀況進行必要的檢查。連同成都方面派出的聯絡官。前後已經有三批十余名聯邦軍官抵達柳州基地。而他們當中任何人,從此都失去了聯系。據基地司令官聲稱:由于局勢太亂,處于安全考慮,無法安排他們一一返回。

    顯然,這些人已經被強行扣留。甚至,可能早已被殺。機艙門尚未打開,透飛機外部的觀測系統。高大勇早已看到:圓環形狀的飛行中心停放場地上,不過只有寥寥數名迎候人員。甚至,他們的身邊,連一個武裝士兵都沒有。這不過是表像罷了。在發散的意識探觸線上,肌肉男卻“看”到另外一番情景。十二輛配置齊全的重型坦克,超過四個中隊以上的武裝人員。正隱藏在飛行場外的牆壁附近。他們臉上迫切無比的嗜血表情,活像是在等待著一擁而上。當場分割自投羅網的獵物。這些人顯然不屬于聯邦軍隊的正常編制。雖然他們同樣穿著灰綠色的標准作戰制服,但是卻沒有正規軍隊那種整齊劃一的震撼力度。“打開重力防護罩。以最快的速度沖出去。”口中的話尚未說完,高大勇的身體已經沖到了艙門旁邊。這群烏合之眾根本不是對手。之所以提醒,不過是想要盡量減少己方人員的傷亡。望著在白色蒸汽中徐徐打開的機艙,守候在飛行場邊的幾名迎接者臉上,頓時露出得意的微笑。“山口君,看來聯邦將軍們的智商,比想象中還要低下啊!他們居然又派出一隊聯絡官員前來檢查。哈哈哈哈!這簡直就是白白送上門的肥肉嘛!”一個肩配少校徽章的家伙肆無忌憚地在獨立通話頻道里叫了起來。

    “那可不一定。”旁邊的一名中校神色陰狠地回道:“他們顯然已經起了疑心。才會接二連三派出數隊聯絡人員。說不定,下一次,來的恐怕就不僅僅只是一架飛機。而是大批聯邦戰斗部隊。我現在所關心的,只是這架飛機上,是否攜帶有軍方配發的密碼組合器,如果能夠弄到一個,弄清楚軍政府按例改編的密碼結構。那麼,就算賠上這個基地,也值!”“放棄就放棄!反正這里我也早就呆膩了。”滿臉囂張的少校笑道:“真想好好出去呼吸一下外面的空氣啊!”說話間,剛剛破開一條細縫的機艙大門,突然從高處重重砸下。無比沉重的鋼鐵門壁,直將脆弱的水泥地面撞出一道道散碎的裂紋。驟然間的變故,使得幾名心懷叵測的迎接者呆了一呆。就在這時,高大勇魁梧的身軀,早已迅猛無比地從機艙內部閃躍而出。橫舉在其手臂間的重型機槍,也將一連串穿透力巨大的子彈,呼嘯著擊向一個個早已鎖定的目標。快!實在太快了!無論是肌肉男的速度,還是突如其來的子彈。根本令人無法有所反應。以至于距離事發最近的所有迎候人員,成了第一批喪命于槍下的亡魂。其中,聲稱聯邦軍政府智商低下的少校。當場被殺傷力巨大的子彈透穿。兩枚從其左眼鑽入後爆裂開來的彈頭,將整個顱內自頜骨以上,所有部分全部炸成一堆血肉模糊的碎片。“嘿嘿嘿嘿!玩突然襲擊是嗎?爺爺就讓你們好好過把癮。”肌肉男手中的機槍經過特殊改造。大口徑子彈的穿透力極強。躲藏在牆壁背後,伺機發難的潛伏者,有相當部分就這樣不明不白死在被以為是最佳掩體的地方。緊跟其後沖出機艙的特勤隊員,紛紛搶占了各個有利地形。集中強大的火力,當場搶下一處通往基地內部的入口。遭遇突變的人腦,會出現短暫的思維空白。不過,這樣的情況不會持續太久。很快,伏擊部隊在各自軍官的指揮下,紛紛朝著場中的聯邦軍隊發起拼死反擊。平端機槍猛射的高大勇,首先發覺對面的異狀。從三個不同方向,高高揚起數門黑洞洞坦克炮。瞄准的中心,正是自己的所在。

    “干!真他媽的窩囊”嘴里不干不淨地罵著,肌肉男無奈地搖著頭。躍身朝著側面的穿梭機橫掠數米。徑直沖進以其為核心的一處位置。呼嘯而來的炮彈,在距離他僅有米許的地方轟然炸開。卻並未對之構成任何傷害。“這不可能!究竟是怎麼回事?”透過電子瞄具,看到發射全過程的敵方指揮官只覺得目瞪口呆。他無法理解這種明顯超越常規的事情。准星里那頭人形的“恐龍”,本該在炮火攻擊下活活炸成爛肉。可是,他卻依然站在那里。猛烈的炮擊,似乎對他根本不起任何作用。一道半圓形狀的透明保護膜,完全隔斷了炮彈的爆炸沖擊波。這就是小型能量防護罩。聯邦科學院根據與第二世界作戰中的繳獲品,成功仿制的區域性保護裝置。以安裝在穿梭機內部的這台小功率發生器為例,籠罩的半徑不過數米。然而,發散開來的能量力場,卻連五百毫米口徑以上的要塞炮彈都無法穿透。高大勇只覺得憋氣。剛才他根本不用躲。這種程度的爆炸,連他身體表面的皮膚都炸不爛。要不是雷成嚴格再三的叮囑。他早就一記老拳回砸過去,把這些該死的偷襲者連人帶坦克活活碾成一堆垃圾。“媽的!來啊!看爺爺我怎麼收拾你們……”隨著一聲怒吼,肌肉男驟然擴張的機械臂端,轟出一團球狀的火焰。鑽進對面的牆壁狠狠炸開。透過那一道道龜裂開的水泥縫隙,致人死命的能量,沒有留下任何活口。不到半分鍾,整個伏擊部隊已然全軍覆沒。順利奪取飛行中心的突入者,已經在狂暴的肌肉男帶領下,以最快的速度沖向基地深處的中心控制室。突然的劇變,使得基地的控制者們早已有所防范。一道道厚實的鋼鐵閘門紛紛落下,一條條戒備森嚴的警備系統進入攻擊狀態。隱藏在暗處的自動激光器,也將細小而致命的發射孔,悄悄瞄准各個入口的必經之處。“哼哼哼!想攻就攻吧!我倒要看看,你們有多少人能填滿這個基地的所有通道?哈哈哈哈!別忘了,這可是你們自己的基地。死在自己制造的武器面前,也算死得其所……”控制者的狂妄不過持續了數十秒。很快,從一條主要通道的監視屏幕上傳回的圖像,使他臉上因為興奮而擴張開的肌肉,驟然冷卻且瞬間定格成了僵硬的表情。

    沖在進攻部隊最前面的,仍然是那條肌肉發達,腦袋上光亮得連一根頭發也站不起來的人形恐龍。他的那條機械手臂,活像一輛功率強大的工程拆卸架。一拳之下,就已將厚達十數厘米的精鋼閘門生生挖穿。不過幾分鍾的光景,進攻者的矛頭已經突破了四道閘口。實在太可怕了!這還是人嗎?簡直就是一具人肉與此同時鋼鐵相互結合的機器怪物。“攔住他們!快……不惜一切代價攔住他們,調過所有的警戒器,集中火力給我干掉為首的這個家伙……”控制者充滿恐懼的命令,當即得到了實施。超過二十具自動激光器,順著固定的活動纜線,飛快移動到指定位置張開機頭。然而,以最強功率發射的紅色激光,卻並沒有收到意料之中的死亡效果。一道半圓形的透明空氣薄膜,好像一塊堅硬的盾牌。將狠沖斗勇的肌肉男完美包裹于其中。“見鬼!誰能告訴我,那究竟是什麼?”沒有人回答。控制室內所有的人,都被這無法理解的一幕活活驚呆。激光,應該是人類文明中,殺傷及穿透能力最為強悍的能量光線武器。不過,強度再高的激光,在戰場上也有專門克制其的鏡面裝甲。可是,從屏幕上捕捉的信息看來。阻擋在高大勇身前,隔絕死亡光線的那道半圓形透明障壁,實在與平板光滑的鏡面裝甲無法聯系在一起。“吉川大佐,那會不會……是某種便攜式能量防護力場?相當于可移動式的盾狀防護罩?”一名幕僚湊近基地主控者身邊。小心地道出了內心的疑慮。“能量防護裝置?小型防護罩?”雙目死死盯住屏幕的吉川一驚:“這,這不可能!亞洲聯邦什麼時候研制出了這種武器?就連與他們中央資料庫一直沒有斷開的基地控制電腦也沒有發現。”“他們可能早就已經研發成功。不過一直封鎖消息,不讓我們知道罷了。”幕僚猶豫片刻,不甚肯定地說道:“聯邦軍政府一定對這里早已抱有戒心。數批聯絡人員接連被扣押。這本來就屬于反常。因此,這次突然襲擊……大概,他們早有預謀。”應該承認,幕僚的分析相當精確。只是,為時已晚。就在控制室里所有的人,忙于尋找辦法阻止可怕進攻者的時候。那扇整整厚達半米,完全用高強度宇宙合金制成的堅實閘門。竟然被一股巨大的力道,從中生生撞凸。幾秒鍾後,表面龜裂變形的鋼鐵閘門,再也無法承受外來的強大力量。從撞擊點的凸起開始,由外向內轟然破開。

    幾枚從外部走廊扔進的特效榴彈,麻痹了控制室內所有人的中樞神經。毫無防備的他們,在陣陣濃密煙霧的籠罩下,紛紛迷倒在地上。成為一群無法抗拒的被俘者。攻陷一個戒備森嚴的基地,就是如此簡單。除了兩名士兵不慎被自動警戒器擊傷,其余參戰人員無一傷亡。而肩配少將軍銜的高大勇,也成為該特勤中隊所有人心目中的大英雄。雖然他那副半人半金屬的尊容,實在不敢奉承。但是,能夠在戰場上身先士卒,用自己身體為手下擋住子彈的將軍。絕對會成為任何士兵都全力擁戴的指揮官。相比三名朝昔共處的戰友,飛赴新西伯利亞的嚴蕊,遭遇的麻煩顯然要大得多。一個極其漂亮的女人,無論走到哪里,都會成為眾多男人注目的焦點。外表冰冷、扛著少將肩章的嚴蕊也不例外。被雷成按照時間軌跡派出執行任務的四個人當中。嚴蕊此行的經曆,大概是與未來最接近,也最能銜接逆轉與順流兩個世界的斷點。好色的洛卡斯基仍然還在。他還是像未來那樣,不知死活地夢想著這個漂亮的聯邦女少將上床。可惜的是,他胯下那根柔軟的**,在遭遇鋒利切割刀具的時候。並未表現得比逆轉時間前更加堅硬。俄聯體總統什米里卡耶夫仍然惶惶不安。內衛統領彼卡托夫上校同樣鄙視女性。對方的態度,接受的任務,甚至就連行軍的路線,作戰的目的地。都與被逆轉的未來完全一樣。東瀛神國的余孽還在。俄羅斯人仍舊不是他們的對手。

    當所有的一切都未曾改變的時候……同樣的未來,是否還會被再次繼承呢?

    第二四三節 異亂

    如果宇宙中當真有著“時空管理者”之類職業的話,那一定屬于異常疲勞且難以忍受的可怕工作。畢竟,無論哪一個時間唯度都朝著固定的軌跡緩緩移行。但是太多的微小差異,卻足以讓這些恒定的“曆史”產生難以想象的變化。區區一秒鍾,能夠讓所有人類產生無數種屬于自己的獨特想法。差異,也正由此而來。彼卡托夫上校帶領的內衛部隊,仍然對同行的鄰國女將軍不以為然。不安、譏諷、嘲笑、輕視仍然存在。雷成此前的“全球性搬遷”,已經將地球上所有城市廢墟,統統送到了另外一個世界。那些一直徘徊與城市,拼命尋找人類殘尸剩骨的第二世界生物。自然也從所在區域永遠消失。當一片土地空置出來的時候,總會有著各種各樣的窺視者想要將之占領。為此,它們也會付出巨大的努力。俄羅斯人要求嚴蕊幫助清理的目標,正是這片已經被空置過後。又再次被霸占的小城市。這樣的戰斗,對于已經成神的嚴蕊毫無難度可言。在隱藏實力的同時,她所要做的,就是記錄下戰斗的全過程。並且,把這里發生的一切,向聯邦高層和自己的隊長如實彙報。空間內部,綠星。

    “真是奇怪,怎麼會這樣?”望著面前四份不同的戰績彙報。雷成的臉上,卻湧出一股難以理解的疑惑。安排四名手下繼續未來被中斷的任務。這可不是什麼所謂的懷舊。而是必須實施的計劃之一。他想要看看,這些被中斷的環節中,是否還能找到與逆轉時間前相同的部分。在未來,陳章等人均死于神秘的隱形殺手。然而,在親自逆轉的時間過程里,雷成卻知道:那不過是出手極快,甚至以超越一切的速度來達到隱藏身形的幾名天使所為。高大彪死于返回太空戰艦的途中。陳章死于與教皇見面之前。肌肉男在進攻基地的時候,被活活打成了分子。嚴蕊死得最慘。在無所防備的情況下攔腰斬斷。現世,第二世界已經消失。能夠威脅他們生命的對手,自然也不複存在。

    按照雷成的構想:調查成都基地事件的高大彪,應該帶回被俘主教的完整口供。其中,應該有著“真理與信念”教派相關的大量絕密內容。陳章和教皇的會面,除了探聽那場古怪夢境的內容外。更重要的,還應該把教皇本人帶回來。成為亞洲聯邦用作穩定民眾心理的助力。至于肌肉男,他的任務最簡單。攻陷柳州基地就成。嚴蕊則要複雜一些。她不僅需要幫助俄羅斯脫離困境。而且,還得從中找出“真理與信念”在當地的潛伏地所在位置。這些都是計劃內至關重要的環節。雷成是神,卻沒有預知未來的神秘力量。即便是神,也只能根據事物的發展規律,從某些蛛絲馬跡中,隱隱推算出未來可能的相關變量。然而,擺在面前的四份報告。其中的內容,卻已經完全脫離了自己的預料。成都基地平民區內俘虜的主教村上研真,對于“真理與信念”內部的核心機密竟然一無所知。他除了知曉包括最高主教大造寺治時等人的姓名之外,剩下的,僅僅只是神宮的具體運轉狀況。以及對應的維修和部分應急措施。據他本人交代:教派內部有著極其嚴格的規定。任何無關人員,均不得過問或者自己管轄范圍之外的一切事務。不過,在他身上也並非一無所獲。在高大彪實施反間的效果下,村上卻透露了一件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存在的怪事。

    “據說,神國的正統天皇,可能就藏身于聯邦民眾的內部。當時,按照戰時管理條例。天皇本人一直處于軟禁。其間,他與負責起居的一名侍女有過一個孩子。天皇本人後來一直老死在了聯邦。繼承其皇位的,僅僅只是皇室旁支的近血緣族裔。換句話說,只要找到這名隱藏的正統天皇,對于“真理與信念”,將有著絕大的好處。”隱藏在聯邦軍中,官至少校的東瀛暗間張萬成,或者應該稱其本名——廣浩雄正。從其身上沒有得到任何有用的情報。在逆轉的時間部分,雷成“看”到的,僅僅只是他利用個人身份,潛入審訊室殺死被俘主教的全過程。至于他究竟接受何人指使?又是何人在背後行策謀劃,則根本沒有絲毫發現。一句話,東瀛人把這些潛伏顛覆的計劃,醞釀得實在太過于完美。陳章的收獲,遠比預料中要大得多。除了成功與教皇本人接上頭,極力說動這個統治人類社會最大宗教千余明的隱密夢境。上帝會拯救人類嗎?這種話在雷成看來,根本就是天大的謊言。然而,報告中所提到的“方舟”,以及攜帶生命種源的說法。卻使他不得不將相當部分的注意力,集中到這一方面。控制一個基地,相當于方舟。而基地內部的冷凍基因庫,相當于《聖經》中所記載的,被帶入方舟,那些重新將地球帶入新時代,一公一母相互搭配的無數物種。雷成從未像現在這樣迫切想要攻入第二世界。他想親自問問戰斗力高達九十級以上的上帝:這麼做的理由,居心,究竟何在?

    相比其他人,高大勇的任務要簡單得多。不過是攻陷柳州基地罷了。不過,肌肉男肯定不是什麼善男信女。這頭人形暴龍不把整個基地翻過來就已經上上大吉。至于藏匿在基地中的陰謀者們……按照雷成原來的估計,恐怕不會有留下任何活口。事實和預料相差並不懸殊。不過,在滿是硝煙與尸體的殘破基地中。外表粗豪的肌肉男,卻發現了尤為關鍵性的東西。那是一個被叛逆者們嚴密把守的房間。在基地的所有電子地圖上,都無法找到著個獨立區域的存在。從外觀上看,它也不過是一堵普通到極點的牆壁而已。顯然,這個房間是在基地被外來者纂奪後才建立。它是如此的隱密,甚至就連進入其中的密碼,也僅有反逆者當中的最高人物才有資格知曉。

    高大勇這種只知蠻力的家伙,當然不可能會聰明到一一查究基地所有角落的地步。率隊狂沖的肌肉男,不過是將全身力量,盡可能縮減到最微小的程度。照著敵人擁擠,防禦火力密集的地方狠狠揮出一拳……就這樣,緊跟其後的士兵們驚愕無比地發現:完全處于封閉狀態下的秘密組織房間,就這樣大敞著破碎的牆面,把自己擁有的所有秘密,無一遺漏地顯示在外來者的眼前。那里,是一個秘密的實驗室。一個利用生物基因與輻射能量進行制造的怪物工廠。生物改造人並非什麼大不了的機密。早在戰爭爆發前的和平年代,地球各國都在暗里進行這類被斥為“反人類”罪名的試驗。而其中獲得的最後產物,也無一例外都被用作軍事方面。看著眼前的報告,雷成只能苦笑。蠻力也有蠻力的好處。換了如果是心思細密的旁人,恐怕根本不可能發現實驗室的存在。遠去新西伯利亞的嚴蕊,收獲遠遠要比三名男性隊友多得多。甚至,身為丈夫的高大勇,也對回歸後的她,抱有相當的酸意。俄羅斯內衛統領彼卡托夫上校,和她搭乘同一架飛機返回。這個據說有著貴族血統的歐裔軍官,已經被漂亮的嚴蕊迷住。正瘋狂而不顧一切地對之展開追求。甚至直言:即便你有丈夫也沒有什麼。我會和他決斗,把你從他的手中奪過來。諸如此類的豪邁語言,當上校看到肌肉男第一眼的時候。就全部被拋之腦後。拼命干咽水的他,只能閉口不談此事,緊繃著臉,默默地坐上另外一架運送物資回國的飛機。他可不是沒有頭腦的傻瓜。滿臉橫肉的高大勇,以及那條全金屬打造的手臂。鋒利錚亮的三角鋼爪,重達數十公斤,卻被對方當作玩具隨意擺弄的多管機槍……這些只用用恐怖才能形容的“比試項目”,他連其中之一也無法達到。

    大概是因為原始領土的問題吧!潛伏的東瀛人,將攻擊的矛頭,對准了曆史上曾經與自己近在咫尺的鄰居。按照嚴蕊搜集的數據,已經有數千名俄羅斯人被列入失蹤者名單。與之形成對比的,則是在失蹤區域,同時出現了多達千余的怪物。所有的怪異事件,均發生在雷成的“城市廢墟搬遷”之後。而且,根據已經被捕捉的幾只怪物樣本看來,這些生物的基因,似乎與人類更為相似。四份內容各異的報告。就擺在雷成的面前。四張在燈光下泛著晶瑩色彩的圓形光盤,活像四只充滿無限詭異的眼睛。這些報告的內容各自獨立,相互間沒有任何關聯。然而,雷成卻能從中嗅到一絲相當奇特的異味。四人中,高家兄弟和嚴蕊所接觸到的,均與東瀛遺民有關。潛伏在所有表象背後的,也正是那個在第二世界戰爭中,發揮了相當作用的神秘宗教——“真理與信念”。至于陳章所接觸到的教皇,則是否可以看做是第二世界對地球的再次遙控?無論方舟或者是救世的提前宣言,還是那種縹緲虛幻的毀滅。這個世界的走向和未來軌跡,又會是怎樣呢?

    雷成覺得,自己似乎已經隱隱抓住了問題的頭緒。但是,他卻無法從中發現最根本的核心……

    大兄為人妻者,多少總會爆發出相當的賢良與溫順。莫清也不例外。與雷成相互隔絕的那段時間,除了工作,她再也沒有任何可以釋放心情的方式。如今,和平已經來到。心愛的人兒也就在眼前。一種母性具有的本能,也自然回複到了她的身上。不知為什麼。莫清居然喜歡上了烹飪。連她自己也覺得不可思議。換在從前,這種與嗆鼻油煙打交道的行為,就是拿座金山放在面前,自己也根本不會動上一動。

    她很喜歡看雷成狼吞虎咽的樣子。她覺得:這個時候的丈夫,最性感,最迷人。廚房與實驗室,是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饒是精明如莫清這般聰惠的女人,卻無法在鍋灶間施展出相當的技藝。畢竟,這需要時間的積累與熟練。所以,當興高采烈的莫清,端著一盤剛剛做好的菜肴。滿心歡喜擺放在自己面前的時候。雷成只能帶著最溫柔的苦笑,一口一口將咸得發澀,味精顯然放得太多引起食物滿是怪怪淡甜感覺的這份菜。拼盡全力慢慢吞咽著。他很想問一句:“鹽巴和味精是否不要錢……”“好吃嗎?”莫清帶著最興奮的口氣,體貼入微地替他擦了擦額角的汗。“嗚……好吃……太好吃……”也不知道究竟是哭還是在笑,雷成只能在食物堵塞口腔的時候,發出幾聲意義只有他自己才知道的回應。“以後,別再弄這些了。”終于,當滿滿一盤菜徹底消失後。雷成這才揉了揉略微有些發漲的胸口。長長地呼了一口氣,憐愛地抓起莫清的雙手:“做這些事情,你太累了。”“不嘛!你喜歡吃,我再去弄一盤。”沉浸在幸福中的女人撒嬌:“也好給你補充補充營養!”天!我這麼多嘴干什麼?雷成真的很想甩自己幾個耳光……

    “咦?這是什麼?”忽然,莫清的眼睛掃過桌面上的報告。注意力也隨之轉移。求之不得的雷成,當然不會有所保留。連忙將之一一道明。在他看來,再也沒有什麼能比脫離吃飯這種刑罰更為幸福的事情了。也許是女性特有的直覺吧!也許是首次看到這些東西,旁觀者清的原因。總之,在莫清那顆有著極強分析能力的漂亮腦袋里,卻看到了與雷成截然不同的另外意味。

    “這是怎麼回事?”她指著屏幕上高家兄弟所做的兩份報告,不解地問道:“怎麼會這樣?這顯然不合乎常理啊?”“常理?”雷成一楞:“什麼常理?”“如果你是“真理與信念”的首腦人物,那麼你覺得:就當時的局勢來看。成都和柳州兩個基地,哪一個更加容易控制?哪一個的安全系數更高?”“當然是柳州。”雷成想也不想便隨口答道:“成都基地他們僅僅只控制了外圍的平民區。而柳州方面則控制了全部。無論保密性或者基地的安全方面,都無法同一而論。這是明擺的事嘛,怎麼會……等等!你剛才說的是什麼?”“不錯!既然如此!那麼我再問你:用做召喚的大神宮,還有區區一個生物實驗室。哪一個更加重要?”莫清沒有正面回答。而是誘導性地再次提問。“大神宮?生物實驗室?”聽到這里,雷成心里一緊:“如果想要盡快結束戰爭,當然是神宮重要。畢竟,有它存在,就能打開空間通道。召喚第二世界的神靈。”“不錯!那麼,他們為什麼會把如此重要的神宮建在成都,而不是放在更加安全的柳州?雖說最危險的地方也最安全。可是以如此重要的事情冒險。換做是你,會做出這樣的決定嗎?”“……你的意思是,在東瀛人看來,實驗室,遠比神宮更加重要?”雷成不是傻瓜。“我也不知道!”莫清皺了皺眉:“我只是按照邏輯形式進行分析。畢竟,以兩地的位置和擁有的秘密來看,這樣做,的確不合常理。”

    第二四四節 穿鏈

    不合邏輯就是不符合現實,這是科學家判斷事特的唯一標准。雖然有些武斷,卻尤為關鍵。在這個世界上,邏輯的判斷能力,可以達到九成九以上的正確。實驗室里的東西,雷成已經責令高大勇盡快運回西京總部。從報告上看,那里面的存放物,不過是一些生物合成兵器。東瀛人自稱為神的子民。然而,從神宮的位置來看,卻與這一稱號並不相符。也許,還有第二座大神宮?不過,查閱了無數資料的雷成卻知道:此類神宮具有唯一性。也就是說,當第一座神宮被廢棄之前,絕對不可能出現第二座同樣的建築。嚴蕊執行任務的新西伯利亞。氣候寒冷且不屬于人類的適居區域。神秘失蹤于該地區的俄羅斯平民,大量出現在該地區的古怪生物。是否可以理解為:那里已經成為“真理與信念”的另外一處實驗場?喪失大量軍隊,無力對所有區域進行一一搜尋的俄羅斯政府,對他們根本無法構成任何威脅?

    “對于這份報告?你是怎麼看的?”眼前一片明朗的雷成,自然不會放過絕好的機會。連忙指著最後一份由陳章做出的報告,幾乎是把莫清強按到屏幕跟前。“雖然是是一個夢,卻是一個無比奇怪的夢。”攏了攏耳際的發,莫清以慣有的嚴謹,細致地分析道:“如果不是有著教皇為前提,我肯定只會認為,這是一份某人精心策劃的絕大陰謀。或者說,是某個反人類勢力,正在醞釀中亟待執行的可怕的方案。”“為什麼?”“你覺得,《聖經》中提到的大洪水,意味著什麼呢?”莫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反觀著身後的雷成。

    “如果說到意味……我覺得,那是一次對古代地球的毀滅。”雷成也不隱瞞內心所想,侃侃而談:“甚至,現在的地球表面格局,大陸與海洋的配比關系。極有可能都是從那個時候才開始固定。”“哦?理由?”“人類的出現,沒有任何顯著的標記。都說生命的最初狀態來自細胞。可是縱觀地球億萬年的曆史,無論任何物種,都能或多或少留下部分化石標本。可是擁有智慧的人類出現,卻超越了任何物種的極限。當然,我並不是故意反對《進化論》中的固定觀點。我只是覺得,無論任何形式的進化,都需要適當的時間與環境。一旦缺少這些關鍵性的因素,進化,根本就無法存在並成為現實。”“那麼,照你的意思看來……”“人類,極有可能是突然出現的新生物種。”雷成咬了咬牙,沉聲道:“一個被某種操縱力量,強行播灑在地球上,被迫進入二次演化的史前生物。”“被迫?二次?”莫清有些意外:“你是說,人類此前就已經存在?”“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畢竟,《聖經》中提到的大洪水,徹底毀滅了整個世界。如果當初真有挪亞,真有方舟。那麼,他所能做的事情,僅僅只是在一片空白的地球上,重新播灑生命的種子。別忘了,《聖經》里僅僅只記載了挪亞一個人的名字。對于被他帶入方舟的那對男女,連提都沒有提到。如果當真按照上帝對他許下的諾言。那麼,挪亞至少應該帶上一個陪伴他的女人才對。而不是一個人在毀滅後的死寂星球上無聊。畢竟,生理方面的需要得有女性配合。僅有一個男人……那叫自慰。”“你這家伙,滿腦子都是這種該死的想法!”莫清嗔怒著作勢正欲揮拳。卻被雷成嘻笑著擋下。“其實,如果沒有陳章與教皇的這次碰面。我可能一直都會覺得那不過是個傳說罷了。現在,我反而覺得:現在的人類,可能真是在毀滅後,再次出現的新生物。”“是不是新生物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你剛才說得那些,有相當部分屬于正確。”不再玩笑的莫清正色道:“人類文明的確有無法維繼的斷層。亞特蘭蒂斯的傳說就是其中最顯著的代表。加上第二世界的入侵,我覺得,所有的一切。大概都是另外一個空間的生物在暗中操縱的結果吧!”“也許吧!那個時代的挪亞,可能就是當時的教皇。方舟,可能就是史前人類建造的基地。生命,大概就是那些古人擁有的基因庫吧!”“如果事實當真如你所說,那麼,所有的一切,都可以聯系在一起。”“聯系?”雷成有些不解。“我問你。如果你是一個手握重權,對鄰國居心叵測的人,那你會怎麼做?”莫清沒有直言,而是微笑著看了看他。雷成沒有回答。他知道,這種時候,妻子往往會有出人意料的問題答案。“如果是我,就暗中扶助一個潛在勢力。將之納為己用。在適當的時候一舉發難。使其倒戈奪取大權。最終,將這片垂涎許久的土地自動轉為旗下。”“扶植?”“顯然,基督教的存在,就是第二世界天使一族在地球的代理。暫且不論其宗教理念如何。單論滅絕世界洪水和挪亞方舟,其實就是一種潛在的暗示。《聖經》上不是提到過嗎?當世界重新被丑惡占領,大地為肮髒者汙染的時候。上帝將會徹底將之清洗。雖然在挪亞方舟故事的末尾,那位神聖的上帝也曾信誓旦擔:以天邊的彩虹為約定,洪水永遠不再毀滅大地。但是,別的毀滅方式呢?大火、地震、爆炸……所有這些人類無法承受的災難,身為神者的上帝都能輕易做到。何況,在他的福音書中,無數次提到妄想毀滅世界的地獄和魔鬼。他完全可以用這樣的理由為借口。把所有的一切過錯,都推到不知是否存在的魔鬼身上。”雷成不得不承認。妻子的確比自己要聰明得多。他從未想到過,區區幾份簡單的報告,竟然在她的眼中變成一個極其可怕的陰謀。“你曾經說過,在逆轉的時間部分,天使一族毀滅了世界。其中甚至包括躲在北卡萊羅納基地的教皇本人。我們是否可以這樣理解。教皇在夢中看到的一切,僅僅只是上帝對計劃的原始方案。姑且不論這個方案的最終意義究竟何在。作為一個頭腦細密的謀劃者,肯定不會只擁有區區一個行動方案。換句話說,在培植代理勢力的同時,也絕對不會把賭注全部壓在一個人身上。”“你是說,第二世界,可能還留有後手?”“不是可能!而是絕對!”莫清肯定地點了點頭。指著屏幕上另外幾份報告說道:“從嚴蕊和高大勇的這兩份報告來看,柳州和新西伯利亞,在地域上相隔甚遠。卻同時出現了合成生物。加上此前你在戰斗中引爆孕育之花,殺死其中生物的全部戰斗過程。你是否發現一個相當古怪的問題?”“是什麼?”雷成不禁脫口問道。“為什麼被你引爆的所有孕育之花里,沒有出現一個天使?也就是傳說中上帝的手下呢?”“那是因為裝有天使一族的孕育之花直到後來的出現。”“為什麼?”是啊!為什麼呢?為什麼那個喜歡吃人的上帝,直到戰爭後期才出現呢?這也是雷成弄不明白的地方。“從引爆花體內出現的異界生物,最高戰力不過十級的標准。而後出現的一個天使,隨便都能超越這個所謂的上限。甚至,從你帶回的資料來看,上帝本人的實力更是高達九十以上。呵呵!也就是說,無論是我們覺得棘手的任何外來生物。他只要一個手指頭就能搞定。但是,對于最喜歡吃的食物,他卻並不介意這些類似螞蟻般的下等生物優先品嘗。”的確,這不合理。不用莫清替點。雷成也發現了其中的問題。

    “無論刀槍不入的平將門,還是以火焰為能量的建禦雷神。在上帝眼中,不過是條微不足道的狗。當然,這些所謂神的實力,多少也有著被提前引爆孕育之花而大打折扣的因素存在。但是不管怎麼樣,換了是你。一盤被狗啃過的食物,你還有胃口繼續吃下去嗎?”答案當然是否定的。“所以,問題就來了。”莫清繼續道:“唯一的解決辦法。要麼就是殺掉那只亂啃食物的狗。或者,在這只肮髒的狗下口前,搶先把食物全部吃掉。可是,兩種辦法,天使一族都沒有使用。它們反而是在局面一片混亂之後,這才不慌不忙地穿越空間。降臨地球。而且,在這個過程中,它們還得到了某種力量的暗中幫助。”“幫助?”雷成有些奇怪。“你忘記了嗎?那些團團圍住京、津、滬三地的新發孕育之花,它們的生長速度。遠遠要比最早出現的同類快得多。甚至,自由綻放的時間,也大為提前。”不錯!事實的確如此。雷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他已經從莫清的提示中,隱隱抓住了問題的關鍵。“在逆轉的時間里,你也發現,自第二世界而來的能量,是決定孕育之花生長速度的唯一標准。也就是說,從天使一族出現之後,聯系兩個空間的通道,從那個時候起,就擴大了數倍。而且,這些通道里流出的能量,似乎帶有專為某個體供應的特殊指向性。而不是像此前那樣,對所有孕育之花一視同仁。”對!就是這樣!雷成狠狠一拍自己的大腿。這就是為什麼當初天使們能夠優先破體而出的原因。“想要造成這樣的結果。唯一的辦法,就是命令預先培植的勢力提供必要的幫助。”莫清的話,似乎是在總結:“而唯一能夠幫助天使的地球力量,就當時看來,只有“真理與信念”。”“你是說,東瀛人,幫助了上帝?”雖然已經猜到了答案。可雷成仍然忍不住要問:“他們的相互信仰不同,這怎麼可能?”“信仰不是關鍵。這種能夠隨時轉換的東西,沒有絕對的唯一性。”莫清輕歎一聲:“也許,東瀛受了上帝的當。也可能,他們想利用對方獲取更大的利益。但是不管怎麼樣,我敢肯定,正是他們建造的大神宮打開了空間通道。這才導致未來的世界被毀滅。”“如此說來,“真理與信念”,就是天使一族暗中培植的第二勢力?這有些說不通啊!放著現成的教皇不用,偏偏要使用一個野心勃勃的民族?”“當時的教庭已經喪失了本來的作用。連教皇本人都自身難保。更不用提什麼擴大空間通道。換作是你,會對一個喪失力量的親己勢力感興趣嗎?與其花大力氣對之進行加強。還不如換而支持另外的強勢存在。這就是優勝劣汰。”說到這里,莫清不甚肯定地冒出一句:“說不定,“真理與信念”這個名字,也是上帝的暗示吧!”“可是,所有這些,與現在發現的合成生物,又有什麼內在的聯系呢?”雷成指了指屏幕上的報告。“我不知道!”莫清搖了搖頭:“我只能根據已有的數據進行推測。卻不能妄自對未知的東西做出預言。可能,這是東瀛人為保護自己的一種必要手段吧!你也知道,任何類型的合成生物,其本質,都屬于軍事類的武器。”雷成低著頭默默不語。他正在努力消化妻子剛剛所說的一切。“其實,還有一個辦法可以弄清楚事實。”忽然,莫清眼中一亮:“只不過,可信程度有多少,我自己也不知道。”“哦?是什麼?”“那些一直藏在孕育之花里的第二世界生物。說不定,它們就是問題的最好解釋者。”個人空間,是一個龐大的世界。這里有新的宇宙,新的物種,新的生命。雷成是一個講求實際的人。自己首先出現且充滿綠色原野的星球,被他稱之為“綠星”。而那顆遠在宇宙深處,用做放置地球城市廢墟和無數第二世界低等生物的孤寂星球。則被稱之為“暗星”。

    既然是全球性的搬遷,自然包括尚在城市中,還沒有來得及綻放的孕育之花。按照固定坐標瞬間移動,應該是最為快捷的行動方式吧!幾分鍾後,懷抱妻子的雷成,已經從自己的居室,出現在空蕩蕩的暗星之上。碩大無比的孕育之花,早已失去了曾經的生氣。表面枯萎干燥的苞片,活像沙漠里長時間得不到水份滋養的耐旱植物。空間通道已經被關閉。缺少能量供應的它們,正在慢慢走向生命的終結。也許是發現了兩名強大人類的存在,攝于對方身上散發而出的力量吧!圍聚在附近的低級怪物們,早已遠遠逃離。只將這片滿是瓦礫的廢墟,留給兩名陌生的闖入者。就在已經毀滅的未來,京、津、滬三地出現的孕育之花。體積最為龐大。發育速度也最快。北京,天安門廣場。用平整磚石壘起的空曠地面上。高高矗立著近百米的干枯花體。乍一望去,就好像一株巨大蒼老的古代闊木。這就是上帝的所在。確切地說,應該是被雷成逆轉時間後。從毀滅的未來,強行縮減全部實力。再次被打回孕育之花內部蟄伏的居所。

    只要不是自然綻放而出的生物,雷成都絲毫不會懼怕。他覺得:強行引爆花體,從中出現的生物。活像是被迫早產的嬰兒,先天不足。更不會擁有成年後可怕恐怖的破壞力。上帝又怎麼樣?看老子把你揪出來,在好好玩弄你……甚至,玩弄致死。

    第二四五節 吃神

    揮掌如刀,凌空劃過。一道微弱的氣流撫過孕育之花枯萎的表面後,最上部分的尖端,在無法支撐的重量作用下。歪斜著,從原來的生長地帶垂落而下。把堅固的禁地,露出一個豁大的口子。雷成早就用改進後的透析式能量計讀器進行過測試。被包裹在花體內部無法掙脫而出的上帝,僅有不到八級左右的實力。能量被隔絕後的第二世界生物,無法獲得必要的補充。發育不良的後果,正如同猜測的那樣——先天不足。毀滅世界中派出的搜索機器人,曾經給雷成帶回大量與之相關的資料。從那一副副影像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從綻放花體中出現,指揮無數天使大軍的上帝。是一個外表強壯有力,且擁有多達二十支翅膀的人形生物。也許,天使一族判斷實力多寡的標准。正是各自擁有翅膀的多少吧?畢竟,那些戰斗力底下的中、下級天使。有的,僅僅不過區區一對翅膀而已。“要那麼多翅膀做什麼?又不是孔雀開屏?”嘴里不干不淨地罵著,雷成動手將龜縮在花體中央的上帝,猛然一把拽了出來。乍看上去,活像一個暴怒的父親,正在拖拽自己不聽話闖禍的兒子一般。

    現在的上帝,相貌並無太大的變化。可是身後僅僅只有一對翅膀。而且,上面插有的羽毛稀稀拉拉。就像一只發育不甚完全的小公雞。“卑下的生物,你想干什麼?”驟然被人從睡夢中驚醒,上帝內心的憤怒可想而知。雷成也不多話。直接輪起斗大的拳頭。照准對方身上披頭蓋臉就是一陣亂砸。直打得上帝哀嚎不已。連用雙手抵擋的力氣也沒有。“從現在開始,我問你一句話。你就回答一個問題。如果拒絕,老子就是一拳。”審訊,是一件具有相當技巧的事情。首先施展自己的實力,令對方感到害怕。從心理上產生恐懼。這樣才能達到最佳效果。尤其是對那些平時高高在上,突然間跌落到谷底的人物最為管用。和預料中一樣,顫抖著身體的上帝顯然已經被打怕。對于雷成所問的一切,均忙不迭地做出回答。而且,深怕回答得不夠詳細,還一次次進行無聊且無益的補充。問答,僅僅只持續了不到幾分鍾便已結束。倒不是雷成和莫清厭煩了這種暴力的方式。而是從對方口中,根本沒有獲得任何有用的相關資料。連續幾個問題,上帝的回答都是“不知道”。雷成用強大的思維意識探測過,他並沒有說謊。無論潛在的意識波動,或者身體牽連反應,都清楚地表明——問題的答案,他的確並不知曉。

    這就傳說中全能的上帝?活見鬼,感覺怎麼就好像是一個沒有頭腦的白癡?

    “也許,是因為能量供應被斷絕的關系吧?”望著跪倒在面前,涕淚滿面,戰戰兢兢的上帝,莫清忽然道出一句:“在所有身體變化全面萎縮的情況下。智慧和記憶,恐怕也會同樣受到影響而產生退化。”退化?雷成楞楞地看了看妻子。又回過頭來瞟了瞟眼前的可憐蟲。一時間,連他自己也無法道出其中的理由。“不對啊!如果斷絕能量供應會導致退化。那麼阿斯摩德的記憶里怎麼擁有那麼多的智慧?我可是融合了他的全部記憶啊!”“阿斯摩德和他的情況有本質上的不同。”莫清皺著眉,盯著上帝那雙無辜的眼睛看了許久:“你忘記了?阿斯摩德是在炸彈引爆花體後被迫出現。而現在,這家伙則是被你斷絕能量供應之後才產生萎縮。他們倆,一個是在能量充足的情況下現身。另外一個,則是中斷能量後,與孕育之花仍然共存。這種異界植物本身就依靠能量而存活。換句話說,如果不是他在其中作為必須的營養物質。恐怕這株孕育之花早就已經死亡。而不僅僅只是枯萎這麼簡單了吧!”“你是說,這株缺少外來能量的孕育之花,活活把他吸成了一個白癡?”搓了搓手,雷成只覺得哭笑不得。“這只是一種猜測。”莫清自己也不甚肯定:“但是,其中的可能性,應該占有相當高的比例吧!”跟一個半瘋的傻瓜打架,就算贏了,也沒有任何值得誇贊的意義。想到此間,默不作聲的雷成,只得悻悻然地一把揪起跪在面的上帝衣領。將之活像可憐的小雞一般,重重塞進了手邊的納戒之中。這就是傳說中無所不能的最高神?這就是心計甚高的大智慧者?這就是統治且愚弄人類信仰領域長達千年之久的大善人?然而現在,卻不過是一個必須仰息自己才能生存的廢人。不,應該是廢神。時間,的確是這個宇宙中最微妙,最神奇的能量。僅僅只是在流向的交叉點不同。便能造就兩個截然不同的世界。順流,地球已經毀滅。逆反,則可以發現隱藏的秘密,徹底扭轉乾坤。

    望著腳下破碎的瓦礫廢墟,雷成不禁長長地呼了口氣。這一刻,他的內心忽然生出一種難以言語的迷惘。“逆轉後的世界,未來究竟會怎樣?是一片平和?還是再次爆發殘烈的大戰?地球,還會繼續存在嗎?”這一切顯得是那麼遙遠。和他之間,也似乎沒有任何關聯。神和人的心智,當然有所不同。人類的欲望,不外乎名利。而神的欲望,卻使只想自己更強。“我不知道你的計劃是否可行。不過,如果按照現在的情況來看。大舉進攻第二世界……似乎,已經沒有這個必要。”莫清口中道出的話,令雷成的身體下意識一震。他當然能夠理解妻子話里隱藏的意義。“如果時間具有唯一性。那麼,在這個垂直維度中,上帝已經沒有機會變成如同未來般強大。你也隨時都能殺了他。”是啊!未來的世界里,獲得充足能量供應的上帝,已經是最強狀態下的超級生物。可是在現實之中,他連自己的一個小指頭都無法掰倒。這就是對比,在時間控衡狀態下,截然不同的對比。兩個世界,兩種時間,兩個上帝。究竟,孰善孰惡?

    莫清沒有說話。只是溫柔地站在丈夫的背後。慢慢伸出雙手,緊緊抱住雷成的前胸。她知道,這個肩膀上承載了太多重量的男人,在這個時候,尤為需要自己的安撫。在不同的時維度里判斷善惡標准。其中的難度,莫過于向一個剛剛出生嬰兒宣判罪罰與否。

    一個人,可能因為某種微妙的意外而殺人。比如,一個餓極的乞丐,會搶奪路人手中的食物。在爭斗間,賭見路人身上掉落的厚厚皮夾。于是,惡向膽邊生。貪念頓起而殺人奪財。但是,如果時間逆轉。路人提前將手中的食物對于乞丐。甚至因為好心,給他一筆擺脫困境的錢。乞丐也許會利用這些前,使自己慢慢爬上富貴的頂端。出于對當年路人義舉的感恩,他還會反對對方成千上萬的金錢。一前一後。兩種完全不同的人生機遇。其中的契合點,不過是時間的一秒,人念的一瞬。也許,你熟知第一種曆史。可以因此判斷乞丐是惡人。但是,若你也知道第二種曆史。善惡的標准,又該如何判斷?

    雷成不禁想起:那個被高家兄弟視作最大仇人的廠長。也許,在某一個平行時空,因為突然到來的支援部隊。他並未將高氏兄弟的老母推向火坑。甚至,也因為命令全廠職工幫助自己斷後而贏得時間,逃出生天。如果曆史當真如此走向……這樣的人,也能算是有罪嗎?

    累!太累了!老子不想當什麼鳥神。我只想做人,做一個平常的普通人。原來,神對人,就是如此簡單。所謂神的裁決,也不過是依據某一時空的固定軌跡而進行。可是,如此作為,是否太過輕率?

    “不用去管旁人,就按照你自己的本心行事就好。”妻子柔和的話語。簡直就是醍醐灌頂。驟然點醒雷成茫然的內心。“對啊!管那麼多做什麼?該怎麼做就怎麼做。該殺就殺,該死就死。老子就是神。老子擁有最高、最強的力量。”遍布暗星的孕育之花,足有千計之多。它們全都已經枯萎,不過是依靠體內存在的異界生物。拼死支撐著自己苟延殘喘的生命罷了。神,真他媽的多。多到居然要用“千”這個十進制數字才能代替。一拳砸開表面堅硬的枯萎花體。將萎縮在其中的第二世界生物一一拎出。隨後,打開鈉戒。將其永遠禁錮。這種重複的舉動,就是雷成目前逗留在暗星的唯一原因。

    他覺得,自己好像一個快樂的農夫。正在莊稼地里收割成熟的果實。而這種奇妙的果實不僅可以用作融合增強自身。更重要的是,這種果實具有一定的衡定基數。一旦被割取,就再也不會繼續存活。殺,第二世界的神。殺一個算一個。突然,雷成在一株剛剛砸開的花體內部。看到一張無比熟悉的臉龐。尖削挺拔的面頰,高大強壯的身軀。配以散發著英氣的五官。用以往迷戀帥男的地球少女的話來說:“簡直酷得要命。”“真是意外。沒想到會在這兒遇到你。嘿嘿嘿嘿!有意思,咱們又見面了!怎麼樣,這一覺睡得好嗎?親愛的迦樓羅王?”“你是誰?”剛剛蘇醒的鳥身男子顯得相當意外。“我是你曾經的盟友。也是你想要攜手共同對敵的伙伴。怎麼?你一點兒也想不起來了嗎?”雷成故做驚訝。“我……我……實在沒有印象!”迦樓羅揉了揉腦袋,冥思苦想。“沒有印象並不要緊。重要的是,我清楚地記得:就在未來,你曾經殺了我,而且,吸干了我的腦漿!”驟然間,雷成臉上的微笑,突然劇變成無比凶狠的殺意:“納命來吧!為你曾經做過的一切,付出必要的代價。”剛剛脫出孕育之花的迦樓羅,僅有六級實力。凶暴無比的雷成狠命一捏之下,他脆弱的喉骨頓時磕響出清脆的斷裂聲。至死都還睜著一雙恐懼眼睛的迦樓羅無法明白:這個看似普通的人類,為什麼對自己有著如此之大的仇恨?

    對于虐殺,莫清沒有阻止。她明白,丈夫內心的恨意需要發泄。需要償還。她只是看不懂,雷成接下來也就是現在進行的動作。

    迦樓羅體表的衣物已經被全部撕裂。在天幕陰暗的光線照射下,顯露出一具健美而慘白的尸體。雷成摸出一只存放水源的納戒。利用重心慢慢施壓,從中導出一股細流的清水。輕輕潑灑在迦樓羅尸體的表面。很快,清洗過後。他出人意料地摸出一具軍用便攜式燃具。同時,抽出腳邊的匕首。從乾淨的尸身上,片下一塊塊細膩的白肉。“你,你想做什麼?”“我想吃了他!”雷成絲毫不顧妻子略微顫抖的聲音,徑直遞過一串剛剛在火焰上烤燎過的肉片:“來,嘗嘗!味道應該不錯。”說著,他自己抓起另外一串烤肉。慢慢嚼了起來。若是換在平時。莫清一定會認為雷成瘋了。但是,她現在完全可以體會到:丈夫內心根本沒有對于肉類的饑餓欲望。有的,僅僅只是意識最深處一縷淡淡的悲傷。“神要吃人。人為什麼不能吃神?哈哈哈哈!好好嘗嘗吧!神的肉,滋味兒更加絕妙!”不知為什麼,莫清只覺得眼前的肉串,再也沒有剛才那般的惡心。她只覺得丈夫沒有說錯:這不過就是一串普通的烤肉。人和神,豬羊牛狗。同屬于宇宙間的生物。既然神不是人,那為什麼就不能吃幾口神肉呢?

    的確,滋味兒相當不錯。一口下去,莫清只覺得:這肉比自己吃過的任何動物都要來得鮮美,來得嫩滑。比魚羊更鮮,比雞鴨更嫩。這就是神的肉?難道說,神要吃人,也是因為同樣的道理嗎?

    雷成似乎很高興。他不停地片下迦樓羅尸身的嫩肉放在火上烘烤。又從空間里摸出一瓶高度烈酒小口淺抿。眼角慢慢溢出的淚水,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火焰熏燎的結果,還是內心滄然的顯示。他明白:此迦樓羅並非曾經的彼迦樓羅。自己逆轉的時間,使得迦樓羅做出的一切,已經無法成為現實。

    鳥身的男子並未犯罪。但是,自己卻吃了他。只不過……

    數十億人類,幾乎死絕了。偌大的亞洲聯邦,如今只剩下區區四個剛剛建立的新城。殺!不管這些神在什麼時間維度。老子見一個殺一個!見一個吃一個!空曠的暗星,除了遍布廢墟的異界怪物。剩下的,只有兩個相互依靠在火堆前,仰望著滿天星斗呢喃話語的人類身影……

    兩個地球日後。西京,亞洲聯邦軍政府最高聯席會議總部。“什麼?你要離開地球?”滿面震驚的老將軍王亢,只覺得無比意外:“為什麼?究竟是為什麼?”“我不想再繼續呆在這兒。”雷成淡然一笑:“地球,已經不再適合我。戰爭已經結束。和平的時代,只需要偉大的建設者,而不需要強悍的戰士。”“放你娘的屁……”老將軍顯然動了真怒,揮手照著對方臉上就是一記耳光。顫顫微微地說道:“不要忘了,你是亞洲聯邦的國民。是一個軍人。臨陣脫逃,信不信老子斃了你?”“你殺不了我!”摸了摸被打的臉,雷成無奈地搖頭。“對!老子是殺不了你!”王亢只覺得血液在朝頭頂上湧:“你翅膀硬了,強了,就能為所欲為?別忘了,這是你的國家。是你曾經宣誓永遠守護的國家啊!”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20:26:16

第二四六節 放棄

    “我當然不會忘記自己說過的話!”面對憤怒的老人,雷成卻沒有半點恨意:“我清楚地記得所說的每一個字。無論是建設所需要的物資,還是未來幾年內聯邦需要的後備資源。我統統都會在最短的時間里全部調齊。甚至,像農產品這類東西,也會定時向聯邦供應。絕對不會食言!”也許是堅決的保證,消除了老人心底的部分怒火吧!王亢頹然地向後一靠,將身體重重落在背後的椅面上。無奈而驚訝地搖著頭。以無法理解的眼神注視著面前的年輕人。“……雷成……你,你怎麼能這樣?說走就走……要知道,我,我,我可是一直把你看作……看作我的親生兒子啊……”一滴混濁的淚水,從老人眼角慢慢溢出。悄無聲息地垂落在筆挺的將軍制度上。瞬間便已在柔軟的衣料表面,凝成一顆晶瑩的液珠。“我明白!”繞過桌子,走近老人身前。雷成慢慢半跪下膝蓋:“但是,我已經不再是一個純粹意義上的人類。地球也無法接受我的存在。就算現在不走,我早晚都要離開。但是不管怎麼樣,我絕對不會忘記,自己是一個聯邦公民的事實。”“你……要去哪兒?”稍微平複一下情緒,老將軍張口道出最為關心的問題。“我也不知道。也許,是另外一個世界。或者,是另外一個空間。”“第二世界?”“也許吧!”雷成點了點頭:“不過,就算要去。也要等到戰爭徹底結束的那一天。您放心,我記得自己說過的話。帶領地球軍隊攻陷第二世界。把那里變成聯邦的後院。這是我的目標,也是為了所有死難者,那個世界的生物必須償還的代價。”“就算戰爭結束。聯邦也需要永遠的守護者。難道,你真的不願意為此留下來嗎?”老將軍內心還有最後一絲希望。

    “不!我不要權力。我只需要自由,還有,複仇。”“複仇!”王亢眼中精光一閃:“找誰複仇?”“神!所有的神!所有曾經蹂躪地球的神!”雷成傲然道:“我會讓他們明白:即便是再卑下的生物,也擁有無法滅殺的尊嚴。”老將軍不再多言。就像他所說的一樣:自己早已把雷成看作親生兒子。理解兒子所作的一切,是一個父親必須接受的事實。當然,他也得為此做出必要的准備。第十六集團軍,是一個尚在籌建,僅有紙面數字的空頭編制部隊。也是聯邦在戰爭結束後,由軍部首次組建的第一支天字級別合成化部隊。第十一裝甲集團軍,基本性質同屬于十六集團軍。唯一的差異,僅不過是步兵與戰斗機械的數量比例。除了以上兩支新建部隊外,聯邦還擁有序列號從一至十五,除了後勤編制需要外,堪能滿足戰斗需要的十余支天級戰斗部隊。加上重新組建的空軍、天軍集團。聯邦軍政府的武裝表格上,滿滿當當的各軍團番號,足以讓人看得眼花繚亂。然而,就在這張表格的末尾,總計一欄的空格處,標示具體兵員多少的地方。僅僅列入了一個連五萬都無法達到的十進制數字。盡管所有的部隊都在籌建,但是所有的部隊都不滿員。這就是聯邦軍目前的狀況。也是地球所有國家軍隊面臨的問題。

    人口不足,填充社會的必要構成量不足。其中用作保護的國家機器,自然也就無法滿足。雷成所說的離開,就目前而言,僅僅只是呆在自己的空間內部進行強化訓練。他很清楚:自己不是那種具有相當才華的治世能人。國家的發展,人口的增加,社會的進步,他無法充任其中任何一項。他只是一個優秀的戰士。地球人類當中,最為強大的戰士。東瀛人的陰謀,“真理與信念”的計劃,各個地球殘留國之間的利益紛爭。在他看來毫無興趣。不錯,自己的確有能力隨便殺人。卻無法知曉所有暗藏的秘密。與其留在地球白白耗費時間,不如讓自己的實力獲得進一步提升。為可能到來的戰爭,得到更大贏面。在這種情況下,留下相關的代理人。絕對必要。軍政府最新頒布的軍內條令中。十七戰斗小隊編制依然不變。它不附帶與任何作戰部隊。僅僅只作為獨立的編制存在。戰斗組員仍舊定額五十五名。其中,隊長一人,副隊長四人。隊員五十名。雷成晉銜為上將。具體職務除了原有的十七小隊指揮官、特勤衛隊最高軍銜統領之外,還額外增加一個“特控戰區最高司令長官”。除了老將軍王亢、科研院長章維涵、第六集團軍司令莫遠章、以及聯邦上將邢浩、鄭廣。再也沒有旁人知曉:所謂“特控戰區”究竟代表什麼意義。

    這一職務從表面上看,僅僅只是虛銜。然而,卻擁有在必要時期,調集乃至指揮聯邦一切戰斗部隊的可怕權力。莫清升任技術中將軍銜。除了身邊一隊用作護衛的特勤人員外,她還擁有僅低于老院長,能夠號令全部科研人員的特權。戰功卓著的陳章,同日升任中將軍銜。兼任十七小隊成員的同時,更被任命為聯邦第五集團軍司令官。行政方面,擁有對國內事務的絕對干預權。健壯膘悍的高家兄弟,分任第七、第十五裝甲集團軍司令官。授中將軍銜。負責國內所有新建城市的安全保障。表面清冷的嚴蕊,升任第九集團軍司令。負責對外事務與關系處理。兼任特勤部隊的日常事務主持。原成都基地副司令柏年。調任第三集團軍司令官。授中將軍銜。主管特科情報部門。原第六集團軍司令官莫遠章。負責成都新建城市一切事務。既定銜職上將。原第六集團軍作戰主官王振東准將。轉任成都新軍區兵員總訓辦主官。

    同日升遷的,還有數百名在地球戰爭中功勞卓著,且有過人表現的軍內供職者。在充滿喜悅的人們歡呼自己獲得更多權力的同時。他們也在暗自慶幸:從那場殘酷至極的死亡戰爭中,居然能夠活到了今天。這就是老將軍王亢對新權力的安排。也是對雷成諸人能夠給予的最大幫助。沒有人喜歡戰爭。但是,作為預防,戰爭的影響,必須縮減到最低點。為了未來而戰。為了未來之戰做出必要的准備。這就是雷成選擇離開的原因。莫清能夠理解丈夫的想法。她並不為此擔憂。只要願意,自己隨時可以撕裂空間,見到心愛的男人。她現在所做的,只是盡量幫助雷成,在未來之戰中,獲得更大的贏面。不僅是她,所有和十七小隊有關的人們。都在為此而奔忙。當新年的鍾聲,從西京廣場上剛剛建好的高塔上驟然響起的時候。聚集在廣場上靜候多時的人們,頓時變成一片歡樂的海洋。

    二一零一年的元旦,人類社會,開始進入新的紀元。站在軍部大樓的頂端,抱著懷里的妻子。雷成仿佛夢迄般在呢喃著。“親愛的,你說,咱們的兒子。現在正在做什麼呢?”“也許,像他的父親一樣。正在做著一個未來成為英雄的夢吧!”“英雄?呵呵!英雄可不太好。天生就是一個勞碌命!”“但是,我喜歡英雄。女人,都喜歡心目中的英雄。”“如果可能,我甯願只是一個普通人。”“我們本來就很普通。”“兒子呢?他會回來嗎?”“也許吧!也許,那些離開的人,在宇宙的盡頭,已經建立起一個新的地球……”當地面為光明所籠罩的時候,陰暗的地下,必定有著無法承受陽光直射,不得不慌亂藏匿身體,以惡毒目光狠狠仇視一切的肮髒。同樣是新年,“真理與信念”的神聖大殿之上,卻絲毫沒有喜慶的氣氛。混身黑衣的男子,依然高高在上。趴服在其腳下及兩邊的人們,仍然密集而擁擠。只不過,他們當中絕大多數,已經更換了一副新的臉龐。“都死了,為了神國而盡忠的信徒,實在太多了。”日漸蒼老的主教大造寺治時,還是身著一襲黑色的長袍。深深的袍服掩蓋下,卻也能夠遮擋住他那張滿是辛酸與感慨的愁容。短短一年,原本強大的地下神國,幾乎面臨完全崩潰的絕境。藏匿于成都平民區內的大神宮,居然被聯邦軍隊意外發現後摧毀。遠在柳州的基地,也被本來的主人再次奪回。所有的一切,都使大造寺覺得:傳說中的天照大神,似乎已經不再願意降臨世間。她甚至根本就拋棄了虔誠信仰自己的人類。大造寺是一個具有相當智慧的人。他從不相信所謂事物的唯一性。因此,用做開啟第二世界通道的神宮建築,早在戰爭爆發前,就已經准備了多達五套的後備資源。甚至,所有的建築材料,都按照既定規格一一備齊。一旦有所需要,不出一周,就能在指定地點重新豎起一座新的神宮。

    亞洲聯邦對于東瀛人的仇恨,大造寺實在深然于心。他也絕對不會把賭注全部壓在一個盤上。成都、舊金山、魏瑪、火奴魯魯、馬賽、普林斯頓……這些遍布世界各地的城市,都是後備材料的儲存地。越是人類聚集的城市,越是隨時可能泄露暗藏的秘密。然而大造寺卻沒辦法將這些材料一一轉移。神宮的建造,並非單純的搭起這麼簡單。還需要大量的生命為引子,無數的鮮血為代價。戰前穩定的社會,大批人口突然失蹤和死亡。肯定會引起當權者的注意。大造寺只能選擇第二世界入侵時,將逃亡者盡量殺死,用做鋪墊神宮基礎的枯骨。五套完備的材料,應該足夠應付任何危險了吧?

    全球聯合會議上簽訂的協議,發揮了相當可怕的效果。在亞洲聯邦的要求下,所有地球國家為了獲取足夠的食品援助,發瘋一般尋找著任何東瀛遺民的線索。四天之內,所有後備材料存放地點均被查獲。一把大火之下,籌備多年的神國根本,就這樣輕而易舉化為了烏有。夢想依靠神的力量恢複一切的東瀛人,已經成為世界的公敵。任何帶有東瀛血統的可疑者,都必須接受當地政府最嚴格的盤查。一旦確認身份,會由亞洲聯邦軍隊當場執行槍決。而發現並抓獲者,則會得到聯邦政府特供一個月優質食品的獎勵。饑餓的時候,粗糙的干面包就能令人滿足。而配有糖果、茶、新鮮面點之類的優質特供食品。在這個餓殍遍野的時代,足以令人出賣一切。數月間,神教擁有的基地已經喪失了百分之九十以上。超過十萬名神國子民被殺或者舉報。大量相關資源被查封。戰前以巨額金錢獲得的工廠,紛紛落入敵手。由于大量高級神職人員死亡。無奈之下,只得從幸存的中、下級人員當中,提升相當部分進入教務的核心。所有的一切,都預示著神國的未來充滿了災難。然而,高高在上的黑衣男子,卻絲毫沒有扭轉局面的覺悟。他甚至發下令大造寺無法理解的命令:“全軍出擊,把神國的敵人全部滅殺!”滅殺?這怎麼可能?光是想想,就讓大造寺就覺得好笑。現在的地球人還多達千萬。神國遺民不到九萬。巨大的數字差額如何彌補?退一萬步說,就算真的把所有非神國人類全部殺光。那麼今後的地球,單單依靠數萬天照大神的子孫。又怎麼能夠擔當起繁衍後代重建文明的重任?

    端坐在上的男人,似乎看不到侍立在身邊的大造寺。僅僅只是抬起手指。發布著自己最新的命令。

    “所有戰斗部隊指揮官集結各屬部隊。二十四小時後,對所有異教徒發動全面反擊。”“陛下,請三思!”聽到這里,大造寺再也忍不住。一個箭步跨到男子面前。以最誠懇的口氣勸道:“我們已經沒有了大神宮。所有核武器制造工廠、生化部隊實驗室也都為聯邦軍所控制。由于缺少資源,武器彈藥的產、存量也嚴重不足。僅有的食物加工廠也面臨能源供應停止的問題。沒有充足的後勤,無法作戰啊!”“我們還有神的榮光……”男子狠狠瞪了他一眼,轉身面向腳下面色不定的人們:“我們是天照大神的子孫,也是神的後代。想想我們的先輩吧!他們用鋒利的刀刃,割取了無數的頭顱成就曾經的輝煌。想想曆史上的南京、想想那場實力並不均等的大戰。一個優秀的東瀛戰士,只憑一把武士刀,就能輕而易舉砍下無數亞洲人的腦袋。這不是神話,而是事實。亞洲人從來都是無用的懦夫。和一群懦夫作戰,你們會害怕嗎?會恐懼嗎?”“今時不同往日。亞洲聯邦也不是古代的華族!陛下,現在出擊,無疑于自殺啊!”“關白大人,你的話,未免太多了點!”聽到這里,滿面惱怒的男子轉過身來,一把揪起大造寺的衣領,惡狠狠地輕言道:“閉上你那該死的爛嘴。不是看在你輔佐多年的份上。朕現在就命令你自行剖腹。”“怎麼,想殺了我?”大造寺眼中忽然流露出古怪的笑容:“不錯,我老了,是該死了!”“你知道就好!”“但是不管怎麼樣,即便使我死了,也絕對不能讓所有神國遺民為你一人陪葬。”說著,大造寺忽然反手扭住男子的腰間。從自己懷中摸出一把鋒利的匕首。

    第二四七節 賭戰

    “你,你想干什麼?”男子又驚又怒:“難道你想軾殺本皇嗎?”“我可不是軾皇纂位者。我不過是替皇行道,誅滅逆賊罷了。”大造寺冷笑著,高高揮起匕首狠然後刺下:“你本來就不是血統純正的天皇。你僅僅只是一個血緣接近皇室的旁支。我本以為,你會成為一名神的代言人。卻沒有想到,你首先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就憑你,也想殺朕?”男子冷哼一聲。被扣住的腰部猛然後旋。揮舞的雙拳依靠慣性,狠狠擊中大造寺的胸口。巨大的力量作用下,只見老者單薄的身體,被黑的的長袍包裹著遠遠砸落在台下的地面。“不對,這,這不是你的力量……咳咳……你,你什麼時候……什麼時候擁有如此強悍的實力?”“很奇怪是嗎?你一定想不通,朕這個一直被控制在你手上的傀儡,竟然已經達到了這般修為?”男子慢慢走下高台,沖著癱軟在地,滿口噴著血沫的老人嘿然一笑:“這都是拜你所賜。如果沒有你的幫助,大概,朕永遠都還只是一條被控制的可憐蟲。”“我的……幫助?”大造寺強忍住胸口傳來的劇痛,顫聲道:“這,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見狀,男子也不作答。只是將腦袋朝旁邊微微一斜:“也罷,看在你一直忠心輔佐神國的份上,就讓你明明白白做個死鬼吧!”一段明顯屬于偷錄,夾雜了部分嘈雜電子干擾的對話。從一台微型放音器中傳出,清晰地鑽進了老人耳中。聞之,大造寺只覺得渾身一顫。心髒也隨之驟然抽緊。強咽下喉頭一口湧上的鮮血,連連急問道:“你,你從哪兒弄到這錄音的?不,這不可能。絕對不可能!”對話的內容,正是一年前,在主教密室中,他與皇室親裔上良宮伏見,也就是潛伏在亞洲聯邦的李元之間。那段有關天皇隱私的談論。“有什麼不可能的?既然你能監視朕,為什麼朕就不能反過來監視你呢?”男子緩步走上前來,半蹲下身,殘忍地一把抓起老人的頭發。拎至眼前細細地凝視著:“別忘了,朕可是天皇。領導神國的最高者。”“不!你不是天皇……咳咳……你,你只是一個代替品。一個,一個沒有用的垃圾。一個血緣略近于正室的旁支。”大造寺也不知道哪兒來的力氣,猛然間死死抓住男子的手臂,恨聲道:“全軍出擊……現在還不是時候。你,你不能這麼做。這樣,會徹底毀了神國的最後基礎啊!”“哼哼哼!不反擊,難道要朕呆在這里等死是嗎?”男子鄙夷地看了他一眼,隨手將對方的頭顱重重砸向地面:“老鬼,自裁吧!這是朕向你下的最後一道命令。”說罷,男子厭惡地站起身。大步跨過半臥在血泊中的老人。帶著無法抑制的瘋狂,在一干臣服的黑衣人簇擁下。很快離開了房間。也不知過了多久,大造寺被一陣急促的聲音所喚醒。緩緩睜開眼皮望時,卻是一個相貌頗為熟悉的年輕人。“大主教,您,您怎麼了?堅持一下,我這就帶您去找醫生。”渡邊?對,沒錯,就是他。那個從襄陽城中存活下來,曾經接受過自己獎勵的年青人。也許是因為施恩于對方的關系吧!渡邊顯然冒著極大的風險,趁大廳內所有人全部**之際。這才偷偷摸上前來,想要挽救這個面相慈祥的老人。

    “別,別管我。你……你自己逃吧!”感覺被人背起,迷糊中,大造寺也只能如此。“請別說話。我拼了命也要救您出去。”渡邊咬了咬牙:“不為別的,就為您當時做住把靜子送給我這份情念。我豁出去了。”大殿西側,有一條通向另外一個基地的秘道。知道它的人並不多。就連渡邊本人,也僅是因為在裁判所內任職,這才得以知曉。背著一個沉重的老人,在僅能容納單人通過的小道上行走。其難度可想而知。盡管腳下不時滑倒,可渡邊卻一聲不吭。咬著牙關慢慢摸索前進。大造寺早已老淚縱橫。他萬萬沒有想到:最危難的時候,居然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人物,拼了性命來救自己。而其感恩的原因,竟然僅僅只是一個最普通的女人。“把我放下來……聽見沒有?快,把我放下來!”突然的命令,使渡邊無法繼續行走。滿懷不解的他,只得轉過多將老人慢慢扶下。“已經碎了。就算能夠出去,我也撐不了太久。你,你,你快回去……到我的房間。床鋪下面有一只木頭的折角。把它,把它拆開……里面,里面有一段塊鋼制的銘牌。上面刻著的數字……就是……就是進入資料庫的密碼。你把它……把它,交給,上……上良宮親王。一定,一定要讓他……讓他阻止……阻止……”話未說完,大造寺的頭已經偏向一邊。口中大量湧出的血沫,瞬間阻塞了所有呼吸通道。身體劇烈顫抖片刻後。曾經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老者,徹底走完了他的生命之路。“大主教,大主教?關白大人?”連續數聲急迫的詢問,以及雙手猛烈的搖晃,都未使得僵死的老人發出絲毫回應。滿面悵然的渡邊,也默默地縮回手。靜靜地坐在那里,呆望著地上這具尚且溫熱的尸身。突然,他的右手一動。一柄鋒利的匕首也隨之出現在掌心。只見手臂重重揮舞之下,匕首的尖端,卻早已深深沒入死尸的皮肉。

    “噗……噗……”連續幾刀,均捅在掖下、足掌這些人體隱密的位置。暗紅色的尸血,也從剛剛破開的裂口處慢慢溢出。乍一望去,好像一灘新鮮的濃肉漿液。“看來,老家伙的確是死了。嘿嘿嘿嘿!死透了……”渡邊站起身,擦了擦沾的匕首。臉上的誠摯與決絕,早已被陰險與狡詐所代替。“老雜種!虧我背了你那麼久,也該多少有點好處吧!哈哈哈哈!床下的木制折角是嗎?哼哼哼……密碼……真不知道,你究竟藏了多少秘密在里面?”說罷,渡邊照著死去的大主教臉上狠踩一腳。轉身以最快的速度,飛一般離開了這片被死亡隆重的陰暗之地。新年慶典,是軍政府在所有新建城市中,安排的最重要慶祝項目。在持續三天的法定假期里,城內的居民不但可以得到正常的配給食物供應。還可以獲得軍方額外給予的罐頭、米面類干制食品。甚至,一些剛剛經過宰殺,非常新鮮的畜類肉食。精心的烹調後,也會出現在平民們具有象征意義的晚餐桌上。比起一年前戰爭剛剛結束,人均日配給量僅為五百克主食、五十克油、三十克糖、十五克飲料,外加二十克營養補充藥劑。現在的配給量不僅增加了百分之五十。而且食物種類的搭配上,也越來越豐富。人類,具有可怕的欲望。同時也是極其容易滿足的生物。當所有人都經曆過一段幾乎餓死的恐懼曆史之後。他們往往會因為能夠吃上一頓簡單的飽飯,放棄大腦中所有的妄念。“能活到現在……無疑,我們是幸福的。比起那些死去的人們,我們實在是太過幸運……”這是一個平民父親在觀看慶典時,滿懷感慨對自己身邊女兒所說的話。的妻子、父母,都在戰爭中喪生。無論是“真理與信念”,或者別的強勢集團,絕對不會放過地球一片混亂,爭權奪利的最佳時機。聯邦軍政府自然也不會把如此機會白白供手交于他人。所以,在每一個新建城市的每一個角落。都安裝了大量電子警戒系統。更在所有城市居民當中,反複重申國家領土的概念,以及反諜反破壞的重要概念。

    城市,雖然是政府所建立。但是其中的居民,早已將之看做自己新的家園。沒有人會願意自己的新居被外來者破壞。那種強烈迫切的拒絕感,就好像從一個饑餓的乞丐手中,搶走一塊微不足道的剩饅頭。從而引發狂怒的乞丐奮起殺人。黑衣的男子,也就是被東瀛移民尊為新皇,“真理與信念”曾經的教祖。真名為藏良宮則衡,也是上一代東瀛皇室的血裔旁支者。現在正用一塊輕柔的絲絹,慢慢擦拭著手中的鋼刀。冷漠的臉上,根本看不出任何喜好哀怒。早在一周前,所有庫藏的武器,都已下發到每一個潛伏的遺民手中。多年來的儲備,使得數量不過十萬的東瀛人,足以全民武裝成為一支龐大的軍隊。暫且不論戰車之類的重心型裝備。僅以槍支這類輕型武器為例,完全可以滿足人均一枝還略有富足的可怕程度。確切地說,藏良宮應該是一個頭腦極為精明的上位者。雖然骨子里有種天生的狂傲,卻並非那種不知輕重,肆意妄為的白癡。當眾殺掉大造寺,藏良宮實在是不得已而為之。大主教所說的一切問題,他其實早已知曉。但是,在目前的危局下,除了放手一搏,他再也沒有第二種選擇。亞洲聯邦軍政府的力量,已經壓制了大半個地球。全球聯合會議召開後,所有協議簽約國,好像瘋子一般,不遺余力地誅殺所有身份獲得證實的東瀛遺民。尤其是得知第二世界進入地球的真正原因,竟然是神國在背後有所舉動的時候。所有殘余國家的元首,根本無法遏制內心的憤怒。他們紛紛以各自獨特的方式,嚴令所有國民:絕對不能放過任何東瀛人。所謂全球公敵,大概也不過如此吧!聯邦軍政府控制著整個太空監視網,加之地面所有國家的殘余情報系統。偵察力量雖然大不如前,卻也勉強可堪一用。何況,“真理與信念”早已在各國平民間廣為傳播。以信徒為線索,輕而易舉就可挖出連帶的當地宗教集團。對于這些披著信仰外衣,骨子里卻無比憎恨人類的家伙。當地政府的宣判者,無一例外都會將之處以中世紀通用的最殘酷手段——火刑。不到一年,世界各地曾經活躍的神國遺民,整整被燒死達十萬之數。如此巨大的代價,絕對不是妄想重新建國的藏良宮所能承受的。

    大造寺說得沒錯。現在與聯邦軍全面對決,無疑是拿雞蛋往石頭上碰。可是藏良宮無法停手。支撐地下神國日常運轉的工廠、車間,絕大部分不是落入敵手,就是被對方獲得消息後直接炸毀。面對日趨減少的各種物資儲備,唯一的辦法,只能是強行反擊。從世代敵對的仇人手中,奪取本該屬于自己的那份資源。“老師,對不起,我不得不這麼做!”藏良宮知道自己的血統並非純正的皇裔。他也明白,當日大造寺將自己推上高位,不過只是需要一個引領民眾的幌子。但是不管怎麼樣,在他的內心,他仍然非常感謝這個對神國忠誠的老臣。所以,大殿之上痛下殺手時,他留了幾分力道,並未一擊致命。這樣做,一方面是在眾人面前讓自己下台。另一方面,則是給大造思留下一個活命的機會。畢竟,兩軍對決,不是你死便是我亡。他實在不想自己的老師死于戰火之中。當然,他也做夢都沒有想到:陰險狡詐的渡邊,竟然會成為這一切的最終受益人。頗有心計的他,利用逃生密道的崎嶇不平,將背在身上的大造寺活活顛死。更利用對方的信任,獲取了僅有其個人知曉的秘密……

    西京,是藏良宮精心選擇的攻擊目標。那里不僅是聯邦軍政府的首腦所在地。更儲備有大量資源。一旦得手,將成為神國建都的不二首選。九萬余名全副武裝的遺民戰士。被分列為四只龐大的軍隊,從四個方向,朝目標發起全力攻擊。這也是藏良宮手上可以動用的全部力量。更是東瀛人在地球上的最後一批親族。他們當中,身強力壯,能夠被稱為“戰士”的,僅有兩萬余人。剩下的,不是老弱病殘,便是女人、兒童。但是不管怎麼樣,她們同樣也是戰士。為了神國榮光奉獻一切的戰士。“此戰過後,勝,所有的人都能活。敗,亞洲聯邦不會放過我們當中任何之一。所以,除了全力一搏,再無他途可尋。”這就是藏良宮對手下的直言。也是大殿之上,眾人目睹大造寺被殺,卻無人勸阻的真正原因。

    早在半年以前,一條巨大的秘道,便已經從遙遠的北方,一直延伸到西京腳下。不過,那個時候的藏良宮,根本沒有料到:有一天,居然會真正使用上這條用作最後襲擊的暗道。所有的一切,都在暗中悄然進行。早已完成集結,且前行至秘道出口的襲擊者。已經整裝待發,只待攻擊令一下,便會沖出地面,殺光城內所有的居住者。西京城內,沒有絲毫的異狀。沉浸在歡樂慶典中的人們,根本無法想象,沉穩的腳下,竟然是最大的危險來源。強力抗干擾器、能量波動減速儀、數以萬計的震動衰竭器……為使攻擊達到萬無一失,瘋狂的東瀛人,把手中最後的科技力量全部用上。最瘋狂的賭徒,大概也不過如此!

    第二四八節 影殺

    雷成就是城中,不僅是他,包括在暗星上接受特訓的五十名小隊成員,以及四名老隊友。如今都在城里,共同慶祝新年的元旦。傳說中的神,無所不能。甚至能之過去未來。可以預測天地宇宙萬物的一切。如果是在從前,對于此類說法,雷成只能不做任何解釋。不過,當他自己親身轉生為神之後。這才赫然發現:探究未來,應該是神的特殊能力。卻並非想象中那般神通廣大。跨越平行空間,到未來親眼目睹可能發生的一切。這就是所謂的預測。而這樣的預測,准確率,甚至還不到百分之十。

    每一秒鍾,在垂直維度都會發生無數的變化。任何大小的轉變,都會影響未來的所有事件發生。當然,小范圍內的直線因素尚可維持。一旦整體范圍擴大,即便是雷成自己,也根本無法控制分毫。他到過未來,甚至以微秒為單位,進入了無數的平行空間。令他泄氣的是,這些平行的未來,相互間根本沒有任何關聯。每一個微小的時間刻度,都有著與現實難以為繼的發展。換句話說,未來所有的一切,都有可能發生。也有可能僅僅只是一種無法實施的幻境。東瀛人反攻西京的未來,雷成自然看到過。與其它所有的未來一樣,他對此並位放在心上。他已經看得太多,實驗了太多。其中實施的可能究竟是真是假,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最好的辦法,就是安安心心呆在現世。靜觀一切變化。也許是宇宙之神在冥冥中的安排,也許是時間變化的不可知。當地下通道的偷襲者進入城市管網,正准備沖入城市大肆破壞的時候。陪著翩翩起舞的嚴蕊,對比之下活像一頭笨牛的高大勇。恰好就站在襲擊者選定的出口前。那是一段廢棄的城市地鐵口。當初搬運城市廢墟的時候,雷成僅僅只遷走了完整的地鐵站表面建築。連同地下的入口部分,連同城市的排水管網,仍然完好保存在原址。就這樣,當一輛前端裝有銳利鑽頭的巨型裝甲運兵車,嘶吼著從通道內部猛然沖出的時候。重達數噸的全鋼車頭,不偏不倚地將高大勇的身體,完全碾壓在沉重的履帶車輪下。這仿佛是個信號。一時間,上百輛同樣的鑽頭裝甲車,從城市的各個角落突然冒出。地下水網的各個殘留管口中,則爬出手持槍械的黑衣幽靈。他們手中的武器,無情噴灑著可怕的子彈。將歡樂的慶典毀滅,將所有的活人一一送往早已敞開大門的地下鬼獄。

    “敵襲!敵襲!”“所有警戒人員做好戰斗准備。這不是演習!重複,這不是演習!”戰時體制下的城市,相當于一座龐大的軍營。如果換在平時,即便東瀛人的動作再隱密,也絕對無法收到如此良好的效果。畢竟,隨時處于警覺狀態的人們,根本不會給對手以任何機會。然而,新年慶典是所有人都盼望許久的盛事。加之第二世界的威脅徹底被掃除。潛伏的東瀛人也無法掀起太大風浪。國內局面也呈平穩之狀。所有的一切似乎都預示著:和平,已經來臨。城市警戒系統,多為地面使用狀態。地下,當然也安裝了相當數量的能量波動探測器。密道挖掘之時,小心的東瀛人,已經利用能量衰竭器使之喪失所有探測能力。因此,盡管地下挖掘的震動幅度極大。卻無法通過波動探測,將異常傳送到地面的監視器上。所有的入口,都在源源不斷冒出新的敵人。好像永遠也無法掘盡的地下魔鬼。突然而來的襲擊,擾亂了慶典的秩序。沉浸在歡樂中的人們,根本無法想像:當第二世界被送離地球,所有吃人生物永遠不再出現在世上之後。在如今充滿歡樂的日子里,竟然會重新目睹血與火的危局。一名神情呆滯的中年男子,面色恍惚地坐在冰冷的地上。木然地望著懷中一具小小的尸體。那是他的女兒。一個年紀不過八、九歲大的孩子。那套穿在身上,由聯邦政府統一配發的平民冬裝雖然不是很合體。卻也打理得分外潔淨。只是,從女孩額前流下的一縷鮮血,沾染在衣服的領口。顯得是那樣突出,那樣醒目。她是被幾發突擊步槍子彈當場擊中頭部。活活炸飛了整個頭蓋骨。

    男子微張著嘴,木訥地想說什麼。卻沒有發出任何音節。他根本無法接受眼前的事實。只能頹然一手緊緊摟住女兒的尸身。一手忙亂地聚攏地面四濺的腦漿。而後,再把尚且溫熱的白色半固體,一把一把捧進女兒空空如也,且僅剩半邊的頭顱。似乎,這樣做可以奇跡重現。令死去的她,再次複生。“孩子,你說話,說話啊!我是爸爸啊!別嚇我,說話啊!戰爭已經結束了,咱們爺倆都活了下來。你,你可不能就這樣把爸爸一個人拋下啊……”如果神也會哭,那麼他一定會被這幕活生生的人間慘劇所流淚。男子摟得是那麼緊,甚至連指甲也死死摳進了女孩的皮肉。他實在不願意相信:幾秒鍾前還鮮活的生命,就這樣驟然自己面前消失。那不是別人。是自己的女兒,自己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啊!她沒有死在第二世界生物猙獰的利齒下,也經曆了常人難以想象的磨難終究活了下來。卻沒想到,戰爭結束,和平到來。竟然會在新年的第一天,永遠離開了這個值得留戀的世界。“狗雜種老子和你們拼了……”突然,男人好像一條受驚的獅子。從地上一躍而起,絲毫不顧周圍四下亂飛的子彈。徑直朝著近前朝這一方向不斷射擊的黑衣人瘋狂撲去。他的速度是那樣快,以至于躍到近前,肆意收割生命的襲擊者根本就無法反應。只能眼睜睜地望著凌空撲下的男人,怒睜著通紅的雙眼,將自己重重按翻在地。隨即猛一張口。照准被戰斗服裹藏下的脖頸死命咬來……

    沒有人願意束手待斃。男子的舉動,仿佛是個信號一般。驟然驚醒了慌亂奔逃的人群。手無寸鐵的平民們,開始重新審視起這群想要終結和平的殺人者。他們三三兩兩為一組,相互依靠,飛快地逃向分散在城內各個角落的紅色保障區。所謂紅色保障區,是城市建立之初,在每條街道,每個以百米為單位的片區內部,專門設立的輕型武器放置點。在全軍事制度的前提下,以後備役形式存在的平民,相當于民兵。這些對應的區域,正是遭遇突發情況時,最直接,最簡便,最靈活的武器發放點。“殺啊!把這些狗雜種統統攆出去。這里,是我們的家……”全民皆兵的社會制度,在這種時候體現出它優秀的一面。本以為突入城市後,能夠趁機制造混亂的黑衣人。根本無法想象:這群剛剛還在槍口下四散逃命的平民,居然會自動組織起一個個戰斗小組。以突擊步槍為主,依托建築。向偷襲部隊發起反擊。“陛下,突擊部隊進攻受阻。形勢不容樂觀!”地下通道深處,一輛體積龐大,前端同樣帶有精鋼鑽頭的裝甲指揮車里。身穿古代東瀛宮廷服裝的近侍,正俯首向端坐在指揮席上的藏良宮喏喏而言。

    其實,就算他不說。藏良宮也很清楚城中的局勢。一台寬大的電子屏幕,將前沿突擊部隊收集到的所有信息,清晰地顯現在了其中。不得不承認,如此膠著的局面,的確出乎意料之外。城中的自動警戒系統,發動攻擊的瞬間,已經被內應切斷了電源。不僅如此,聯邦軍的信息聯絡中心,也被兩枚電子炸彈當場屏蔽。如果不是因為此戰事關重大,藏良宮也根本不會輕易暴露潛伏在敵人內部最後兩名高級間諜,換得這幾分鍾寶貴的突襲時間。聯邦軍的指揮已經被暫時打亂。只要首批突入部隊,能夠在五分鍾內拿下城內的信息中心。就能手動輸入後繼病毒,使聯邦指揮系統徹底癱瘓。並且,還能將城市內部布防的電子攻擊器轉為己方所用。肆意狙殺那些殘留在城中的敵軍散兵。然而,整個計劃卻被一群平民打亂。幾百名已經拿到武器的民兵,據守著高高的信息中心塔樓。頑強阻擊著進攻的黑衣人。藏良宮之所以選擇背水一戰。很大程度上還是因為這座城市防衛部隊數量太少,守備區域太過分散所致。亞洲聯邦兵力不足,這已經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秘密。除卻各個基地與新建城市的必要守備部隊外。能夠用于西京的防衛士兵,僅有千余。依靠大量武裝機械人參與協防,城市內部多如牛毛的自動警戒系統。加之安裝在城市各個要礙點上的重型火力狙擊器。所有的這些,填充了人力不足所暴露而出的全部空間。

    換句話說,只要城內的信息控制中心保持固定運轉。也足以應付任何形態下的突發事件。當然,這樣做,有著無法用其它等量置換的前提——網絡信息暢通、能源供應穩定、指揮中心與太空監控部隊保持必要的聯絡……

    藏良宮的算盤的確打得很精。他計算過:頂多只需要電磁炸彈屏蔽五分鍾,先頭部隊突擊部隊,足以攻下沒有太多人力防守的信息中心。這可不是什麼妄念,他有絕對的把握。這支突擊隊,所有成員都經過嚴格挑選。更接受過全面的戰斗適性生物改造。他們的戰斗力遠遠超出一般的聯邦部隊。甚至與聯邦軍中最精銳的特勤相比也不多懲讓。配以密集的火力,只需一個沖鋒,絕對能夠控制城內局勢。只是,那些平民……不,應該說是民兵。他們的表現,實在太令人意外。“命令裝甲部隊立即行動。全力展開攻擊。必須搶在城防系統重新恢複運作前,拿下所有前進方向的城門。”隨著一聲令下,早已隱蔽在地下的大型掘進裝甲車,在劇烈的轟鳴聲中,以斜上傾角的方式猛然鑽出。在它們的身後,則是一條條寬達十數米,當場被車身周圍無數小孔,噴灑上即時凝固水泥,當場形成的寬闊通道。上百輛“蹂躪者I”式重型戰車,滾動著沉重的履帶,在發動機的嘶吼聲中,肆無忌憚地碾壓上已經鋪好的道路。以最高攀爬時速,急不可待地沖出陰暗的藏身所。將自己龐大而可怕的身軀。毫無遺漏地顯現在交戰雙方的眼前。這些戰車,是亞洲聯邦早在戰前的第一批制式坦克。雖然後來被“蹂躪者I”型所取代。但是所有I型坦克均被封存。柳州基地的陷落,使這些威力巨大的戰爭武器最終落入敵手。當時,如獲至寶的大造寺,從早已接受過相關訓練,不過苦于沒有足夠裝備的族人中,挑選並組建了這支依靠“偷竊”而來的裝甲部隊。“加快推進速度。把所有“影殺”全部派出。一定要搶在城防系統全面恢複以前,徹底控制整個戰局。”接獲命令的遺民指揮官沒有猶豫。作為職業軍人,他比藏良宮更清楚目前的危險。他也明白:自己尊敬的陛下根本是在做最後一搏。連“影殺”都派上去了……可見,此戰的意義,已經不僅僅局限于普通的攻城掠地。

    “影殺”,這是神國最強悍,也是最精銳的突擊部隊。其中成員的身份均屬秘密。據說,他們的訓練方法,是根據古代東瀛忍者的最高奧義發展而來。這支部隊的成員身手敏捷,攻擊速度快得令人難以想象。命中准確率更是極其可怕的程度。他們曾經創下在時速六十公里的奔跑情況下,以輕型武器連續命中上百個標靶中央的成績。尤其是在近身格斗方面,“影殺”的成員,絕對一擊斃命,根本不會給對手留下任何反擊機會。“連他們都上去了,這一戰……看來是贏定了!”精銳部隊的確名不虛傳。命令之下,數百道黑色的身影,從各個通道口驟然躍出。靈活地依托牆壁和街道,房屋拐角巧妙隱瞞。以驚人的速度,飛快貼近為一干民兵拼死據守的大樓。“集中火力,全力攻擊這些家伙!”一個手持KG233輕機槍的民兵小隊長,首先看出了最大的威脅所在。只是,當他掉轉槍口,狠狠壓下擊發裝置,掃出一排密集子彈的時候。卻驚愕地發現:一道黑色的身影從自己頭部驟然掠過。隨即,劇烈的疼痛感,也從赤裸的脖頸中央傳來。守衛在其近旁的民兵們,簡直無法相信眼前的事實。幾秒鍾前還在說話的隊長,喉頭不知什麼時候,居然出現一道鮮紅的血痕。而最上端的頭顱,也在身體的不住搖晃下,終于失去平衡掉了下來。斬首——古代忍者破敵最大之精要。一個大活人,就這麼死了?與之近在咫尺的人們,甚至連殺手的身影都沒能看清……

    實在太可怕了!藏良宮的嘴角,終于露出一絲淺淺的笑意。對于手上這張絕不輕易動用的王牌,他有著充足的自信。恐怖的突襲者沒有與大樓入口處的守衛者多加糾纏。而是飛身直掠上樓層中央。那里,就是信息控制中心的所在。在他們身後,數十輛“蹂躪者”已經圍攏上前。電控瞄准鏡中的紅色十字,已經死死鎖定對面的一個個火力點。只需輕輕一按,脫膛而出的炮彈,瞬間就能把所有阻礙者統統送進地獄。

    第二四九節 失手

    “影殺”的成員,仍然保持著忍者的基本裝束,高聚能橡膠制成的防護服,並未裝備笨重的戰用頭盔。而是用一條薄薄的黑色裹面所替代。

    進入大樓,沿途均遭到聯邦士兵不斷攻擊。然而,視子彈如無物的影殺,依靠不可思議的速度,敏捷地繞過對手。要麼發動致命一擊。要麼根本不做糾纏,徑直朝向核心處的目標飛快躍去。“三級戰斗實力,倒也不錯。再多加強化一些,恐怕也能勉強抵得上龍級戰士了吧!”影殺的辨聽能力極強。這些承擔特殊任務的精銳,都接受過嚴格的體能訓練。據說,這也是古代忍者的必訓項目之一。在那個時代,情報的竊取,往往只能依靠自己的耳朵和眼睛才能完成。沖在最前面的,是一名裹面上帶有白色細紋的影殺。這是隊長身份的最顯著標志。他肯定自己沒有聽錯。順著空氣剛剛傳來的這道聲音,就是從自己上面的樓道內部所發出。不知為什麼,從不知道何為恐懼的影殺,心里居然有些緊張。他實在想象不出:究竟是誰能在這種時候,還有閑情逸志說出這種話?

    這應該是他腦子里的最後念頭。因為,就在這種意識剛剛生出,連最基本的思維轉化都尚未形成之際。一道自上而下的巨大力量,直接打穿了高強度水泥堆砌的樓板。將帶隊的影殺活活轟成一團慘紅色的肉末。沒錯,的確是肉末。還是那種攙雜有大量沙石,好像被重磅炮彈直接炸爛的血肉渣子。距離不過米許的兩名影殺,親眼目睹了自己隊長被打碎的全過程。圓睜雙眼的他們,早已忘記自己戰士的身份。巨大的恐懼,驚駭他們得根本無法說出一個字來。甚至,就連手中死死捏緊的鋼刀,也在不住微微發顫。殺人和被殺,在他們看來再正常不過。戰爭就是這樣,不是你死便是我亡。毫無道理可講。作為一名影殺成員,他們也曾經料想過自己會以何種方式被對手所殺。只不過,如此恐怖的死法,卻是聞所未聞。顯然,那是一股極強的力道。可是,就算功率再大的撞擊,也不過只能將人活活砸死。頂多在碾壓之下,將身體壓成薄片。像這種當場把活人打碎,散成渣末的死法。簡直令人膽寒。

    這根本就是傳說中才會存在的殺著直接將對手還原為最基本的粒子。“還有四十六秒,有什麼遺言,就快留下吧!”那個令人恐懼的聲音,又從上層樓道再次發出。聽上去,似乎是個年輕的男子。兩名影殺下意識地看了一眼腕上的計時器。上面映出的醒目數字,與對手所說分毫不差。這是電磁炸彈失效的最後時限。也是己方突襲部隊最後的安全時間。他居然連這都知道?是人?還是鬼?

    神色驟變之下,兩名影殺再也按捺不住。彼此對視一眼,腳下猛一發力。將手中緊握的鋼刀,朝著頭頂聲音的發出點直刺而去。“嘿嘿嘿嘿!想死,也用不著這麼沖動吧!”陌生的聲音冷笑之下,兩股強大到極點的力量,從襲擊的方位貫穿而出。好像兩只以最高速度奔馳的火車頭,重重撞在上躍的影殺胸口。將之狠狠擂翻在地,再也無法爬起。影殺的眼睛兀自圓睜。然而,卻已當場死亡。兩人胸前各有一個豁達數十厘米的大洞,將整個人的身體完全打穿。從傷口的邊緣來看,那應該是兩只模糊的拳印。只是力量太過巨大,連對方體內的骨頭、髒器,也在一拳之下,轟然散飛而開。

    雷成站在信息中心大門前,傲然冷視著腳下還在不斷前進的襲擊者。兩只拳頭,活像打樁機一般,將這些妄圖吞掉大象的螞蟻一一碾壓。莫清是第二道防線。在她的身後,是十名忙碌的技術人員。正在拼力恢複著被破壞的城防系統。城區個守備部隊已經被打散。指揮系統的癱瘓,使相互間無法得到必要的聯絡。士兵們只能各自為戰,以下級指揮官為中心,迅速在防守區域構築起一個個守備點。太空指揮中心已經得知地的異常。一隊全副武裝的後備部隊已經出發。十五分鍾後,就能抵達地面協同作戰。就連雷成自己也沒有料到:東瀛人居然如此瘋狂。從最隱蔽的地下發動突然襲擊。雖然獲勝的關鍵僅有五分鍾,但是不可否認,如果十七小隊此時不在城中。恐怕,這座剛剛建造的新城市,只得無奈地易手。顯然,襲擊者的攻擊重點就是這里。相比之下,城內其它地方的局部戰斗,卻並不引起上位者太多的關注。出擊的第一個人。龐大的挖掘裝甲車鑽出地面的時候,恰好壓在了他的身上。把這個半金屬半人類的“神”,直接按翻在地且壓成一個壯觀的“大”字。當時,嚴蕊與之近在咫尺。不過,她顯然並不擔心自己的丈夫。她也極快地判斷出,這是敵人的偷襲。只是,她卻想要發笑……因為,肌肉男被壓在車下的情形,實在太過滑稽。令她不由得想起幼時動畫片中:那些肩負著保衛世界和平重任,外表酷酷。卻在陰險對手算計下,一再被高空墜物砸成餅狀。卻永遠也不會危及生命,總會不屈不撓反複站起的正義小強。

    “是哪個狗娘養的在背後陰俺?日!敢惹你大爺,怕是不想活了……”地下鑽探機本來就屬于重型機械。加之運載車輛的表殼,還有一層厚達數公分的全鋼裝甲。整車重量足有十余噸。如此沉實的一團鐵疙瘩,不要說是活人,就算一輛同樣體積的車輛,也無法在恐怖的碾壓下保持本來面目。高大勇本來就不能算一個正常人。半金屬合身,已經脫離了純粹的人類范疇。加之實力暴漲,“鋼鐵恐龍”這一稱號,倒也名副其實。猝不及防之下,被硬壓在地面弄了個嘴啃泥。肌肉男內心的憤怒可想而知。抬眼望見嚴蕊站在那里,臉上一副似笑非笑的古怪表情。使得極要面子的他,面皮頓時漲得通紅。大喝之下,雙臂猛一發力。好像一頭意外失手的怪獸,帶著迫切想要發泄的欲望。肩膀狠狠一抖,將重重壓在身上的裝甲車轟然顛翻。“狗雜碎老子讓你們知道,敢惹爺爺生氣的代價是什麼給來子去死……”狂怒中的肌肉男,大腦往往處于最簡單的思維狀態。只見他不顧一切地拉開機械臂端的鋼爪。將隱藏在其中,經過改造後的粒子加速炮猛然伸出。烏黑的炮口,赫然瞄准了已經被掀翻在地的挖掘機。身為隊長,雷成與所有隊員之間,有著一種純意識形態的交流。因此,即便身在肉眼無法視及的距離之外。他同樣也能感受到,從城市西部區域,暴怒肌肉男身上散發而出的這股沖天殺意。“快!馬上制止他的動作,要快……”忽然,嚴蕊只覺得隊長的意識波動,沖破了自己的個人思維。夾雜著急促口吻的交流能量,瞬間貫穿了她的大腦。“這家伙要用全功率發射粒子炮!立即制止他!這是地球,是平民居住區。不是沒有生物存在的個人空間……”恍然大悟的嚴蕊,連忙側身一個漂亮的回旋,腳尖重重一點旁邊的牆壁。以水平橫面猛然掠出。仿佛一只動作輕盈的燕子,當即便已竄到了肌肉男的身後。“笨蛋,快住手。你要一炮把地球打穿嗎?”耳邊傳來的嬌叱,好像一盆寒冷的冰水,照准高大勇的頭頂傾瀉直下。熄滅內心憤怒火焰的同時,也將那顆混亂的大腦,重新帶回了清明。

    肌肉男的確莽撞。卻並非沒有理智的瘋子。此刻,之見他渾身一顫。吃驚、茫然、恐懼、後悔……夾雜有無數複雜情緒的思維意識,從的大腦核心驟然散發開來。意識的交流,速度絕非語言所能表達。遠在城市另外一端的雷成,近在咫尺,就站在肌肉男身後的嚴蕊。都能理解這種無法解釋的怪異現象。高大勇已經無法控制手中的粒子炮。以最高功率狀態臨近發射點的能量,絕對不是說停就停。何況,其中還攙雜了大量生物輔助能。這種時候,即便明知危險,也根本無法終止即將發射的炮火。這就好比一輛高速行駛的汽車。遭遇突發情況時,僅僅死死踩下刹車,也無法當場停下。必須在慣性作用下,向前沖刺一段距離後方可定住。肌肉男現在面臨的情況更加嚴重。改造後的粒子炮,正常發射的威力相當于太空戰艦的大口徑主炮。不知不覺間,攜帶上本體生物轉化能量後的威力……正如嚴蕊所說:一炮,足以將地球打個對穿。停止攻擊,根本不可能。熾紅色的驟發爆能,已經以半球狀態在炮口膨脹。頂多只需數秒,便會順著指定的軌跡傾瀉而出。毀滅通行道路上的一切。“完了……”雷成只覺得大腦一片空白。他似乎已經看到:無滾燙的岩漿,正從地底噴湧而出,掩沒了整個城市。剛剛從戰爭陰影中走出的人類,在地火建造的墳場中,徹底滅族……

    “嗖……”能量轟然爆發的聲音,從遠處的城市破空傳來。很意外,雷成沒有看到料想中的慘狀。卻只看見:一束混厚粗大的鮮紅光柱,從地面猛然射出。以垂直角度,徑直劃破了暗色的天幕。“你這個傻瓜!既然不能對地,為什麼就不能對空?”是嚴蕊。千鈞一發之際,是她眼明手快板住了肌肉男的肩膀。將蘊滿能量的粒子炮口高高遙指天空。以最簡單的方式,化解了一場最可怕的災難。

    巨大的熾色光柱,從城市的西部驟然而發。自下而上以極高的速度轟向陰沉的天空。好像一束火炬,一枚燃燒在黑暗世界中的路標。晃得所有敢于直視者不得不稍稍避開這炫目的光華,只能從光線略微弱化的側面,懷著各種複雜的情緒,驚訝且默然地注視著沖向太空的死亡。“戰斗結束後,帶領你們各自負責的隊員。全部聚結且隨時保持必要的警戒狀態。必要的時候,可以進入另外一個空間。”悵然地看了看消失在天際的柱狀能量。雷成搖了搖頭,輕輕地歎了口氣。旋開隱密的獨立通話頻道,向身邊幾名最可信賴的戰友,交待著內心的憂慮。“別擔心,應該沒事的。”莫清慢慢走上前來。從背後輕輕抱住丈夫的肩膀。剛才的通話,她也是為數不多的可知情者之一。“希望如此吧!”雷成定了定神。苦笑道:“我當然不會懼怕什麼。只是,你和你的父親……”“該來的,都會來的。”聞言,莫清不禁莞爾:“就算事有萬一,我們也有足夠的退路。不是嗎?”轉身為神後,雷成最大的擔憂。莫過于世人知曉自己真面目後,隨之產生的種種變化。甚至,有可能將自己當作新的敵人。“非我族類,其心必異。”這句亞洲古格言雖說有些極端,但是就其中表現的意義而言。卻也多少能夠代表當時乃至現在人類的潛意識思維。對于比自己強大得多的存在。人類往往報以敬畏。當然,其中“敬畏”二字。“畏”的成份,顯然遠遠超出尊敬的存在。傳說中的滿天神魔,無一不被人類冠加以各種響亮的名頭。不過,即便是聲譽最好的善良之神。在普通人心里,對之產生尊敬的來源,同樣首先來自于其本身強大力量的畏懼。沒有懼,何來敬。

    雷成和手下一干勢力強悍的“人神”,如今正處于這種無比尷尬的處境。老將軍王亢、科研部長章維涵、岳父莫遠章,是為數不多的幾個知情者。也是在雷成看來較為開通,且完全可以接受自己存在的朋友。但是,從他們的身上,同樣也能感受到一種淡淡的畏色。身邊最熟識的人尚且如此。那麼其他人呢?那些根本不知道事情究竟的陌生人。他們又將如何呢?

    隱藏實力。這是雷成對手下反複交代甚至千叮萬囑的必須注意事項。想不到,千算萬算,莽撞的高大勇,仍然還是泄露了其中的破綻。他並不害怕與整個世界為敵。就算集中全世界威力最強大的武器進行攻擊,也不見得能夠損傷自己分毫。雷成唯一所顧慮的,只是內心最深處,那股被隱藏在所有情緒背後的淡淡牽掛。再怎麼說,我也是地球人中的一員。這里,是曾經生養我的故鄉啊!何況,未來對于第二世界的戰爭。在某種程度上,還必須依靠地球人類的力量……

    究竟有多少人親眼目睹龐大能量沖天直去的壯觀場景?已經無從可知。不過,唯一可以確定的是:這根散發著劇烈死亡氣息的粒子炮射光團,給所有目擊者帶來的,並不僅僅只是內心的震撼。更多的,則是深深的戒備與提防。電磁炸彈的效力早已喪失。恢複後的城市警戒系統,當即顯出了殘酷的機械本目。一個個被電子掃描器捕捉到的目標身上,當場被粗大的紅色線狀能量所貫穿。悲哭哀嚎之間,籠罩在城市上空的血腥,卻顯得越發濃厚。被放出機械士兵,根本就是戰場上絲毫不講情面的鋼鐵死神。也就是到了現在,幾分鍾前還不可一世的入侵者們這才發現:所謂的偷襲,根本就是個可怕的笑話。無數的機械士兵,從各個封閉的街口湧出。在重新被激活的電腦命令下,只認程序不認人的它們,高高揚起裝載在身上的所有武器。默默無語地朝著所有敵對者猛撲上來。

    第二五零節 危亡

    如果不是知曉此次作戰的全部計劃。也曾親手制訂過其中相關的細節。藏良宮肯定會認為:眼前只能以災難來形容的潰敗之局,根本就是敵人煞費苦心編造的一個絕妙陷阱。上萬名突擊者,不過短短幾分鍾。傷亡便已超過百分之五十。在電磁炸彈的威力盡失後,原本占據絕對優勢的進攻,卻瞬間轉變成連自保都尚且難以提及的敗退。城內的電子警戒攻擊器,數量實在太多了。幾乎可以達到每兩米就有一處的可怕程度。密密麻麻的紅色死亡光線,每一秒鍾都在收割著被監護范圍之外的異族敵人。與固定的警戒器相比,全副武裝的機械士兵,簡直就是一群群比第二世界生物更為凶殘的鋼鐵怪物。它們不會恐懼,更不會戰場抗令。忠實執行程序的它們,只會按照固定的路線,以沉重的履帶無情碾壓著地面呻吟的傷者。將狂風暴雨般的子彈,盡數傾瀉向對面四散奔逃的敵人。戰車!對了,還有能夠被依靠為襲擊者最可信賴的坦克。那些從聯邦基地中偷竊而出,並非自己獨立研制所得的“蹂躪者I”型坦克。此時,已經成為扭轉戰局最大的關鍵。遭受電子警戒器肆無忌憚攻擊的東瀛人,只得紛紛聚攏在這些皮糙肉厚的鐵疙瘩後面。膽戰心驚且咬牙切齒地望著對面越來越近的追擊者。這種時候,往往最能體現出職業軍人與民兵之間的最大區別。即便是遭受對手的猛烈反擊,身穿黑衣的襲擊者們,仍然小心地依托地形。盡量給身後的二線部隊爭取勾建防禦陣地的時間。而緊跟在其後的所謂“支援部隊”,則滿面惶恐地緊捏著手中的武器。在各級小隊指揮官的喝斥下,忙亂地利用地道中運出的資材,在城市的街道上,勾建起一道道臨時工事。“陛下,進攻受阻,請盡快做出決斷。”地下的指揮車里,遺民將軍正面帶憂慮地向自己的主子啟稟。只不過,就連他自己,也對徹底扭轉一邊倒的戰局並未有任何的幻想。他甚至已經在暗暗打算:是否應該拋棄眼前的一切,隱姓埋名潛藏到地球的某個角落,安全地渡過自己的余生。神國?那也許只是一個空幻的笑話吧!畢竟,自始至終,他都沒有親眼看到過任何一個神的出現。而那些穿越虛空而來,頻頻戰死在亞洲聯邦人手中的所謂“大神”。大概也不過只是上位者們用作蒙騙信徒而故意搞出來的秘密生物武器……

    人類的本質就是如此。在某種固定的場合下,可以相信子虛烏有的神話。當一切夢幻均破碎的時候,同樣也能背叛內心最深處的堅定信仰。

    畢竟,求生,那是人類與生俱來的本能。“哼哼哼哼……真是出乎意料。想不到,聯邦的雜碎們,還真有值得我嘉許的一面啊!”藏良宮早已從柔軟的指揮席上站起。背負著雙手,面色陰冷地盯著電子屏幕上四散奔逃的遺民大軍。這不過是表面上的做作。事實上,當戰斗時間突破五分鍾的規定限制。而城內的信息中心尚未被寄予厚望的“影殺”奪下的時候。他就已經看到了接下來即將發生的潰敗之局。“陛下,這里已經非常危險。臣斗膽恭請聖上移駕!”看到藏良宮無送動靜,侍立在一旁的將軍,只能硬著頭皮說話。“移駕?不錯的主意!”藏良宮故做驚訝地應了一聲,隨即面色一沉:“不過,身為一名將軍,這似乎並不在你的考慮范圍之內。”“可是……”“帶上你的親衛部隊,堵上東面的這個缺口。”藏良宮的臉上,絲毫沒有上位者必要的憐憫。:“現在,是為了神國得失最為關鍵的時刻。記住,你所效忠的對象並不是朕。而是遠比朕更為高貴,更為強大的天照大禦神。”幾分鍾後,一支數量僅為千余的黑衣人部隊。在幾名高級指揮官的帶領下,高呼著狂妄的口號,從已經打通的地道中,捍不畏死地沖向迎面而來的重裝機械人。這是藏良宮手上最後一支可堪利用的精銳。也是他身邊戰斗力最強的親衛。如果不是萬不得已,他根本不會將這點堪稱精華的武裝全部押上。他現在就好像一個輸得已經眼紅的賭徒。除了拼命,除了砸上口袋里最後一個銅板。再也沒有退路。人類,制造了機器。但是,在戰場上,人類卻往往並非自己制造物的對手。

    自行式輕型速射炮、單兵反裝甲導彈、高能聚合輕型激光器、小型榴彈拋射裝置……所有這些能夠被遺民們利用的東西,都是早已在無數次戰爭中被實踐後,證明為機器有效的反裝甲武器。機械人的裝甲,當然沒有重型坦克那麼厚。一發平射的小口徑榴彈,足以打穿它的正面防護鋼板。在親衛隊瘋狂的反擊下,機械士兵的沖擊。暫時得到了遏制。被活活打爆的一具具人形鋼鐵機身,堆積在道路中央。成為夾雜在兩軍中央的最大障礙。甚至,徹底封死了後繼機械部隊的前進路線。“干得好。只要守這里,頂多只需要十分鍾。整個戰局,就能發生翻天覆地的改變。”直到現在,藏良宮心底那塊高懸的大石,這才終于落在了實地。雖然他是一個狂妄的人,卻並非一個無所顧及的瘋子。他仍然具備理智,仍然清楚:這場關系重大的戰斗,其關鍵,並不能僅僅只寄托在幾枚小小的電磁炸彈身上。他還留有後著。甚至是威力巨大,除了寥寥數名神國高層,再也無人知曉的厲害殺著。不過,他臉上剛剛顯露而出的冷靜,僅僅持續了片刻。膠著的戰局維持還不到一分鍾,那種剛剛從他體內溜走的狂熱與狠毒,又再次占據了這具難以舍棄的軀體中央。西面、南面兩處重要的街道要礙。被一陣強烈的能量波動所籠罩。一道道刺眼的白色熾光閃過後,堆積如山的機械人殘骸,從中央被巨大的推力硬生生地拽到兩邊。中央尚在散發著絲絲能量熱流的路面上,赫然沖出一輛輛外形恐怖的鋼鐵怪獸。“蹂躪者II”型,聯邦軍的制式戰車。

    身材魁梧的高家兄弟,活像兩具精鋼打造的金屬戰神。裝載在其身上的重型能量武器,發揮出可怕的破壞力。不過,他們此時僅僅只限于為後繼部隊打穿被阻礙的街道。根本不能肆無忌憚地沖上去近身肉搏。“嚴防死守。絕對不能親身上前主動參與攻擊——”這是雷成給他們下達的死命令。不過,這道命令顯然並不針對十七小隊的其他人。肩配將軍徽章的陳章和嚴蕊,則各自帶領部分小隊成員,從兩個方向分頭襲向城市中央的東瀛人。那種在奔跑中展示的矯健身手,以及高速移動中表現出的驚人命中率。無不使得所有目擊者感到興奮和膽寒。從太空戰艦直接派下的增援部隊已經抵達。他們正以小隊為基本作戰單位,從城市東面的飛行中心急速趕來。留守城市的重裝甲部隊雖然數量不多。但是被打得憋了一肚子火的聯邦裝甲兵們,在電磁控制剛剛失效的瞬間,便已急不可待地打開車庫上的電子鎖。乘上自己最為心愛的坐騎,向陰險卑鄙的對手,發起最猛烈的反擊。僅僅持續了數十秒的優勢,轉眼間又變成岌岌可危的險地。除了傳令兵,藏良宮身邊,已經無人可調。“嘿嘿嘿嘿!朕,當真會死在這里嗎?”自言自語中,藏良宮鐵青著臉,重重按下旁邊座椅上的一個凸起。隨著電控門匙的轉動,一個用精鋼打造,隱藏在指揮室中央地面的小囚室。也隨之慢慢旋轉升起。

    “我該怎麼稱呼你呢?尊敬的親王殿下?還是可敬的皇兄大人?”藏良宮所指的,是身在囚籠中的對象——東瀛皇室的正統血裔,被大造寺全力守護的最後統治者,以亞洲聯邦公民身份為掩護的複制人李元。也是身為親王之尊的上良宮伏見。“你的計劃,應該已經失敗了吧?”李元臉上,絲毫沒有被囚者的悲哀。反而還有著古怪的戲謔成份。“失敗?哈哈哈哈!怎麼可能”藏良宮好像是聽到最可笑的話般狂笑道:“相反,朕正准備放皇兄你出來。親眼看看,身為皇弟的我,是如何再造一個輝煌的神國。”“是嗎?”李元饒有興趣地看了他一眼:“想必,這又是大造寺老師的事先留下的某條計策吧?”“那個老雜種,已經被朕親手殺了。”藏良宮根本不為所動:“用他的血來祭旗,最好不過。”“什麼?”聽到這里,李元驟失聲:“你,你居然殺了老師?你,你怎麼能?你這個混帳,瘋子……”“別裝得那麼善良。”藏良宮鄙視地撇了撇嘴:“別以為朕什麼都不知道。口口聲上老師,其實你也不過是把大造寺那老家伙當作一條聽使喚的狗而已。那老鬼手上的權力實在太大,就算朕不殺他。一旦從他口中套出所需要的秘密。你一樣會動手砍下他的腦袋……嘿嘿嘿嘿,朕說得對嗎?尊敬的皇兄大人?”被戳穿了心事的李元,眼中閃過一道陰狠的冷色,隨即複又正常。“此戰,你必敗無疑。”指了指對面的電子屏幕,李元忽然張口道:“哼哼哼哼你要給我看的,就是這個?”“當然不是。”藏良宮轉過身,帶著無比凝重的神色,從懷中摸出一只黑色小匣重重按下:“很意外是嗎?哈哈哈哈!別以為朕什麼也不知道,你所依仗的,不過就是這些東西。但是,讓你失望了。神國最強大,最機密的武器。最終還是成為朕手中的王牌。”李元早已睹見對方手上的黑匣。那一刻,他只覺得內心深處湧起一股難以言道的狠怒。他很想不顧一切地伸手將之奪回。然而,意志力極強的他卻並未這樣做。僅僅只是暗暗捏了捏自己的雙手。拼盡最大的努力,這才把顫抖的拳頭,慢慢拉回了身邊。西京城中,守護在信息中心的雷成。正絞盡腦汁考慮著面臨的所有問題。戰局已經非常明顯。用不了多久,襲擊者就會全軍敗退。聯邦全面獲勝不過是時間問題。他所顧慮的,是如何在戰斗結束後。向軍部最高機構解釋所發生的一切。隱瞞實力,是軍隊最無法容忍的事情。他必須為高大勇突然暴發的力量做出合理的解釋。

    目前,他還不想與聯邦軍政府撕破臉。他不過是想要重新塑造十七小隊普通人的表面。雷成並不懼怕任何人。事實上,所有的一切也都有老將軍王亢為擔保。只是,這一次的事情實在鬧得太大。他估計,就連王亢本人的威望,也無法將之在軍內刻意壓下。高大勇這個頭腦發熱的混蛋。真不是知道是撞大運還是倒大黴。直射太空的那一炮,居然不偏不倚正好擊中一艘剛剛從月面回航的重型運輸艦。那可不是什麼普通的擊中。整道能量光束從艦體中央的貨艙貫穿。以戰艦自身的機械修複力量來看,區區一個破洞,倒也沒什麼危險。利用液體金屬快速修補就行。可問題是,滿腦子報複欲望的肌肉男,偏偏在束能量中添加了部分身體機能轉化而來的擴散性能量。一擊之下,整艘運輸艦當場被引爆。散裂的艦體碎片,甚至還破壞了周圍的六顆監視衛星。使得太空指揮心對這一區域,徹底喪失了有效的監控。如果僅僅只是普通的光束射擊,雷成倒也還好解釋。然而,憑空擊毀一艘戰艦……這已經遠遠超出了軍部能夠接受的損失范圍。此前的一切作戰,均只在老將軍王亢的控制下進行。即便是有著諸多駭人聽聞之舉。也能合理解釋為攜帶有高科技強力武器所為。然而,十七小隊目前處于休整期間。這類曾經的謊言,根本無法掩人耳目。十級的戰力,與五十九級的實力。根本就是兩種概念。如果說,十級力量的雷成尚且可以被聯邦所接受。那麼,強如五十九級的他,卻不得不引起人們太多的猜疑。

    他相信深知其中究竟的老將軍絕對會站在自己一邊。可問題是:現在的聯邦,並非王亢一人說了算。就算老將軍能夠保十七小隊一時。那麼以後呢?面對太多的反對聲,他又還能保持固有立場多久呢?

    當然,目前為止,所有的一切,都還僅只是雷成個人的猜測。沒有任何實際的依據能夠證明那是可能發生的事實。他不過是提前做好應對問題的准備罷了……

    戰場,瞬息萬變。沒有永恒的定律,也沒有固定的贏家。太空指揮室的大屏幕上,已經把防守與進攻雙方,用醒目的紅、藍雙色進行了表示。而沖在防守者反擊最前列的,當屬南部城區主大道上一支裝甲混合部隊。當先的突擊點,赫然是一輛威力龐大的“蹂躪者”。如果不是在了望孔中親自看到正前方的異狀。這輛坦克的車長,恐怕永遠也不會相信那是真的。一個已經被車頂機槍自動鎖定,並且身中數彈,倒在血泊中奄奄一息的黑衣人。突然好像被打了過量的強心劑一般,從冰冷的地面反躍而起。直挺挺地站在不斷碾進的戰車面前。車長親眼目睹了這古怪的一幕。他無法理解:臂已經被打斷的黑衣人,究竟是怎麼做到這種高難度的動作?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20:27:26

第二五一節 活尸

    以雙臂撐地,雙腿自然彎曲。配合身體的平衡,最終完成從地面直立而起。這是在正常情況下,人類最基本的肢體動作。但是,這名黑衣人,顯然已經超出了正常的理解范疇。大口徑機槍子彈,打斷了他的雙手。除了上肢與肩膀相連的處,下至手肘的所有部分,只剩下一截裸露在空氣中的森森白骨。

    雙腿,只剩下其中之一。另外一只,足掌已被炸飛。他的身體表面,密集地分布著數個大如酒盅般的槍眼。那是鑽入身體內部爆炸開來的子彈留下的痕跡。所有的這一切,都是車長有充足的理由相信:對面的黑衣人,必死無疑。事情,就是如此不可思議。一個本該死亡的人。卻以根本不符合人類基本生理條件的動作,將一具殘破不堪的身體,重新又站了起來。不僅僅是這名車長,隨同戰車跟進的聯邦步兵,還有車內的其他乘員。都親眼目睹了這一極其古怪,卻實際存在的詭異場景。“這,這不可能!”車長使勁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一面飛快地將探測鏡頭距離拉近,嘴里一面大聲嚷道:“射擊,再給他來上一炮!”炮擊、火光、轟鳴。濃烈的硝煙和阻擋視線的渾濁氣體慢慢散盡之後。戰車的指揮長終于滿意地看到:那具古怪的人類殘骸,已經被威力強大的炮彈炸得四散飛裂。再也無法重新聚合成一個整體。前進的道路,徹底被掃除一空。然而,這僅僅只是噩夢的開始。

    剛剛展現的笑容,在車長的臉上瞬間凝固。就在戰車外部監測鏡頭拍攝下的即時畫面里,在那些被炮火摧毀的建築廢墟和車體殘骸中。居然又慢慢爬起了更多的尸體。顯然,它們都是那個被炸爛的怪尸同類。因為,它們自己,本來也就是一具具已經死亡的人類軀殼。太空指揮中心,“堯”號戰艦的內部。全封閉的作戰室里,肩扛大將徽章的王亢,與同為上將的邢浩、鄭廣。各自分坐在圓形會議桌的一角。“將軍,我們希望,對此,您能夠有所解釋。”邢浩淺抿一口杯中溫熱的紅茶,將面前一摞剛剛沖洗出來的照片,輕輕推到了老將軍的面前。“你想讓我說什麼呢?或者,你究竟想要從我這里知道些什麼?”老將軍也不作答。只是自顧反問。“對于十七小隊的戰績,我們大家都有目共睹。”也許是想要盡量平緩這種緊張的氣氛吧!鄭廣的話,聽起來似乎是在打圓場:“出于保密,該小隊的實力當然不可能公開。不過,做為軍方最高負責人之一。我想,有些東西,應該可以在有限度的情況下,稍微擴大一下它的公開范圍吧!”“將軍,請原諒我剛才的態度。”同僚的一席話,使邢浩驟然發現自己語氣上的問題。連忙改口道:“我也是出于為目前的戰況考慮。畢竟,只有准確知曉手下每一個士兵的具體優缺。才能制訂出最完美的作戰計劃。”王亢現在的心里,已經窩著一團隨時可能爆發的怒火。雖然對方的話說得滴水不漏且合情合理。但是,他卻明顯能夠感受到:邢浩那種咄咄逼人的態度。以及對于權力的無比貪婪。他甚至已經有些後悔——不應該放手太多的權力。也不該把邢浩提到目前的高位。變相造就了那顆隱藏已久的野心。

    軍人,必須有野心。這是王亢一貫都認可的事實。但是,野心有很多種。他所認可的,僅僅只是對于己軍實力與他國較量之下,那種由尊嚴當中誕生,獨一無二的野心。卻並非由軍人轉向政客,在權力方面有著極其可怕占有欲望的難填溝壑。邢浩一直是被他所看中的權力交接者。可是,從他現在所表現出來的一切看來。情況似乎已經脫出了自己的控制。而且,正慢慢轉向另外一個難以控制的極端。第十七作戰小隊,一直自己手上的王牌。沒想到,對方現在已經把眼睛盯上了他們。無論在任何時候,軍隊,都代表著權力。軍人,在維護國家利益的同時,也是游戲則的制訂者。王亢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只是,作為一名老兵,在擁有權力的同時。他也要為聯邦的未來考慮。自己不可能永遠不死,軍隊也不會一直屬于某個人。給後來的繼承者留下足夠的權力空間,這是每一代領導者應盡的義務和職責。他曾經想過:假以時間,再過幾年,一旦戰爭徹底結束,和平真正來臨。他一定要脫下這身穿了一輩子的軍裝。陪著自己的老妻,到遠離城市的郊外。買上一幢小屋,種種菜,釣釣魚。安享天年。把曾經失去的一切歡樂,盡量彌補。到了那個時候,什麼權力,什麼野心。統統和自己沒有半點關系。他只想做一個普通的平民,一個徹底置身于權力之爭圈外的逍遙者。

    但是,自己尚未退休。就已經有人急不可待地橫竄出來,要求提前獲得那些本該交予他的東西。這怎麼可能?要知道,心甘情願的贈送,和被迫接受的強取,根本就是兩碼事。“還是那句話!你們的密級不夠。有些東西,暫時不能讓太多的人知道。”老將軍打定主意,回去以後,馬上著手慢慢削弱邢浩手中的權力。這句話,是聯邦軍內的常用語。也是上級對于下級提出某些問題的正常解釋。在制度森嚴的軍隊內部,也是最為合適的非通用答複語。換作普通的軍官或者士兵,對于這樣的回複,一般都不會有任何反應。級別不夠這是事實。在軍銜決定一切的制度下,只有徽章上閃閃發亮的星星,才是一切答案的最終解釋。然而,邢浩卻並不這樣看。軍政府最高權力核心,僅只有包括自己在內的三人而已。但是,身為大將的這個倔老頭,卻事事要比顯出一股優越感。媽的,什麼密級不夠。不過只有三個人而已。老子好歹也是個上將。一句話,這死不掉的老東西,根本就是想死抱著手中的大權不放。相比旁邊兩人,身材矮胖的鄭廣,只能在中間充當和事佬。這個以老實敦厚聞名軍內的將軍,人緣有口皆碑。而且,在主管的後勤方面,也的確有著過人之能。

    莫名的僵持,並未持續太久。來自監控中心的緊急呼叫,使得三人的注意力,隨之轉移到了身後那塊剛剛從牆壁內部拱出的巨型電子屏幕上。兩架緊急調來的對地觀測衛星,迅速填充了被高大勇一炮擊毀的監控盲區。分辨率極高的電子鏡頭,將籠罩范圍內發生的一切,以數據的方式,忠實地傳送回戰艦內部的核心電腦。經過重新組合處理後,清晰地呈現在自己的制造者面前。電子地圖上的戰況標識,仍然還是紅、藍兩色。只不過,比起此前的紅色全面反攻,籠罩房間柔和的紅光已經消散了大半。那些空余的部分,赫然已被對立的冰冷藍光牢牢占據。東瀛人的突擊隊伍,擁有近萬人的龐大武裝。無論是第一批攻入城市的精銳,還是此後投入作戰的“影殺”,以及想要扭轉局面的天皇親衛隊。均在無法獲得戰局改觀的情況下傷亡慘重。戰死者,已經超過原部隊編制的七成以上。整個城市已經被分成了兩大部分。以突入地道為核心,東瀛人的支援部隊構建起一道並不十分堅固的臨時工事。就在工事的附近周邊街道上,橫七豎八躺滿了無數身覆黑色服裝攻擊者的尸體。擁有城內的電子警戒系統控制權,及時獲得足夠的援軍。而且,十七小隊做為中堅,也參與到反攻者的隊伍里。雖然雷成一再嚴令只能以不超過十級力量的標准參戰。但就僅強于普通人標准的東瀛戰士而言,卻也已經足夠。反擊的勝利,不過只是時間問題。突變,偏偏就在此時發生。

    前鋒坦克車長看到的駭人場景。僅僅只是一個前奏。畢竟,直到現在,作為第一目擊者的他,和這些本該是尸體,卻與活人無異的古怪生物還沒有太過直接的接觸。這是一種幸運。一種只有親曆者才能真正知曉的幸運。在東部城區的一幢大樓前,一個五人民兵小隊,抓住了一名腿部中彈,躲藏在房屋拐角內部的黑衣人。戰斗力盡失的他,只能接受被俘的事實。俘虜,曆來都是戰場上極為尷尬的角色。出于仇恨,被俘者往往都會遭到捕獲者憤怒的發泄。毆打、侮辱早已司空見慣。這已經是極其輕微的“最佳待遇”……

    東瀛與聯邦,世代都是仇敵。曆經戰亂,再次獲得和平的人們。對于戰爭的厭惡和痛恨,已經膨脹上升到了難以承受的地步。尤其是眼看著剛剛建好的家園,被外來者再次搗毀。逃脫饑餓死神威脅的幸運兒,喪生于重新爆發的沖突……那種被血液瞬間沖上大腦,隨之擴大增幅千萬倍的仇恨與憤怒,足以趨使最弱小的人類,與最強大的神魔相對抗。“宰了他!我要為我的父親報仇!”“殺掉這個雜種!殺掉他!”“誰有刀,我要親手砍掉他的腦袋”群情激憤之下,俘虜的遭遇可想而知。黑衣人很慘。一把鈍禿且表面帶鏽的刀子,在生磨硬拽之下,從他的肩膀重重切下。帶著巨大的摩擦,深深割入肉體的深處。只至沒骨。由于刀柄太短,鋒刃過于細窄。插入俘虜肩胛骨縫的鈍刀,根本無法繼續向下割裂。只能懸空吊在其中,好像一枚大號鐵釘嵌在那里。無法突入半分。

    “砍掉他的手”。這是滿懷憤怒的報複者,此時腦子里唯一的念頭。既然沒有合適的工具,那麼,就換種方法。把它掰斷、砸斷。幾塊堅硬沉重的水泥碎料,從半空中重重落下,將俘虜的整條手臂砸得血肉模糊。一個激憤無比的男人,抓起這條已經皮肉綻開的爛手。從中狠狠一擰,再反手死命一轉。只聽“咔嚓”一聲脆響,連帶幾道類似橡膠圈被巨力絞緊後,繃至極點的劇烈摩擦。嵌有刀子的俘虜手臂,從肩膀的連接處,被生生扯斷。只有幾根被拽裂的絲亮紉帶無力地垂落在其間。哪怕意志再堅強的人,也無法在如此慘烈的痛苦面前繼續保持清醒。只是,痛暈過去的俘虜,根本沒有引起施暴者的同情。反而,更帶起一陣莫名的興奮與刺激。“等等!別把他殺了!讓我先挖出他的眼睛……”話音未落,旁邊的一個民兵早已沖上前來。將自己的指頭徑直插入俘虜的眼窩。硬生生地摳出兩團被肮髒血肉包裹的球狀軟體。狠力撕拽下,更從已經隆黑的眼窩中,帶出幾條柔軟且與之相連的根狀神經。“敲碎他的牙齒,割掉他的舌頭。狗雜種,你也有今天。老子要報仇,報仇……”一個把步槍斜挎在肩上的憤怒男子。從地上抓起兩條被炸斷的鋼筋。重重捅入俘虜的口中。不顧一切地拎起一塊水泥碎料,照准俘虜的面部下方猛砸。肆無忌憚的撕扯下,加之鋼筋為襯的堅硬。夾雜于其中的牙齒,紛紛被碾成釉質的碎片,從滿是血汙的口中驟然掉落。尚不解恨的男子,反手橫撬著鋼筋。將其口中已經破爛不堪的舌頭活活拖出。帶著無比殘忍的凶狠,將鋼筋尖銳的一端,從中狠狠戳下。暴力,的確可以給生物帶來最原始的快感。單純而血腥的施暴,已經讓這群被仇恨蒙蔽雙眼的人們,忘記自己憤怒來源的初衷。現在的他們,已經不再是本質意義上的複仇者。確切地說,更像是一群僅僅只為體驗殘殺與暴虐的狂徒。仇恨,可以使最善良的人類變成野獸。也能使最卑微的弱者,變成最可怕的殺神。

    沉浸在刺激與憤怒中的人們絲毫沒有發現:不知什麼時候,昏迷中的俘虜,破爛的身體表面,正在悄悄複生著一縷從碎裂骨縫中,古怪冒起的肉質。確切地說,俘虜已經死亡。一個民兵用刀子從其喉間死命割下。斷裂的頭顱雖然不制約當場掉落。卻也只有幾條可憐的肌肉相連。加上從洞開腹部中流出的腥紅髒器,使得這具被扔棄在廢墟亂石中的殘破身體,看上去,更像是一個被人玩厭後肆意破壞的布偶娃娃。帶著興奮與滿足,民兵們終于放棄了這個可憐的複仇對象。他們開始把被鮮血和暴力刺激後的猙獰目光,重新投射到那些尚在不遠處哀嚎的,新的可施暴對象身上。“咔嚓……”身後傳來的清脆骨裂聲響,其實並未引起人們的太多注意。只是,與之幾乎同時驟發的慘叫,卻使得所有的人,不約而同轉過了身。落在隊伍最後的一個民兵,喉間赫然露出一個清晰可見的大洞。慘白的骨頭裂口,在大股冒起的血液中間,顯得是那樣突兀。“救……咕咕……咕嘟嘟……”民兵的雙臂無力地向上揮舞著,似乎是想要拼命抓住什麼。大量的血液瞬間阻塞了斷開的氣管,使他只能發出幾個意義模糊的字詞後,當場窒息。“那……那是什麼……”一個民兵顫抖著身體,戰戰兢兢地指著死死摟住同伴尸身的背後。順著指引的方向,不難看出:咬斷死者喉嚨的,正是這只可怕的怪物。對!怪物,那的的確確是一只怪物!

    第二五二節 神血

    破爛的身體,斷開的手臂,烏黑空洞的眼窩,豁爛肮髒的唇部……加之身體表面零亂的黑色制服。所有的一切,都在清楚無誤地說明:殺人的凶手,正是剛剛被民兵們虐殺的俘虜。

    再生?

    複活?

    這些只存在于幻想中的詞語,似乎與現實沒有任何聯系。然而茫然不知所措的民兵們,卻清楚無誤地目睹了死人複生的全過程。這已經不再是單純意義上的俘虜。他的身體表面,已經被一層快速生長的肌肉所覆蓋。斷裂的身體部分,被一種不知名的生物分泌物全部連接。甚至,就連那顆搖搖欲墜的頭顱,也被大量粘稠的膠狀物質包裹在其中。只不過,喉間的填充物質數量過多,使得整個人體看上去,顯得有些不太協調。怪物可不會給對手任何反應的機會。雙手松開尸體的瞬間,它那重新被修複的雙腿,驟然顯出強大的爆發力。猛一蹬地間,怪物的身形已然躍到對面的人群中。重新抱住另外新的殺戮目標。慘叫著四散逃開的民兵,腦子里根本沒有任何反擊的念頭。他們只想逃,逃得越遠越好。複活的尸體,遍布城市的所有角落。它們的足、趾之間,已然生出鋒利的角質爪端。口中的牙齒也在莫名分泌物的刺激下,以驚人的速度突破生理的限制。昂長銳利的獠牙,配以伸出體表的骨質尖刺。這些外表基本與人類無異,卻已經無法再歸于人類范疇的生物。在四散奔逃的人們看來,簡直就比第二世界的怪物更加恐怖。怪物吃人,但它們畢竟不是人。而這些尸體……卻是不折不扣的人類。雖然種族不同,但是,它們終究還是人啊!在人類的正常思維概念中,再也沒有什麼能比死而複生的尸體更加可怕。聯邦軍的反攻,瞬間驟停。被恐懼和驚駭主宰了意識的人們,要麼扭頭就逃。要麼,只能茫然地呆立在原地,機械地扣動著手中武器的扳機。

    成片的子彈,朝著步步逼近的尸體傾瀉著。“蹂躪者II”的履帶雖在倒退,頂端的炮塔卻仍在噴射出一團團熾熱的火焰。殺傷力巨大的破裂彈頭在複活的尸群中炸開。震蕩力量極大的氣浪,夾雜著無數銳利的鋼鐵碎片與精鋼彈珠,漫無目的地鑽進活尸的身體。將那些本就已經破爛不堪的內部髒器,撕扯成一團團無法辨清本來面目的漿狀半固體。很奇怪,活尸似乎屬于不需要內體髒器進行能量供給的存在吧!橫飛的彈片,在它們體表造成的傷害,也絲毫沒有影響到其動作的靈活。複活的尸體群,仍舊在朝著對手所在的方向慢慢靠近。這些奇怪的生物動作非常緩慢,比較下來,大概只相當于人類正常行進速度的三分之二左右吧!但是,它們的生命力卻無比強悍。即便是被數十發子彈同時命中身體要害。也絲毫不能阻止它的前行。這種時候,正規士兵與普通民兵的區別,頓時顯露得一覽無余。一名肩配中尉標志的軍官,以自己為中心,很快聚集起十數名士兵。在一幢大樓前,依托地形飛快構建起不甚堅固的臨時工事。並且從附近街道的軍用倉庫中取出數挺高射機槍,連帶兩門防步兵輕型火炮。將對面步步逼近的複活尸群,硬是死死擋在了街口。與第二世界的戰斗中,聯邦軍人們獲得了一條致敵死命的絕對條例——攻擊頭部。既然這些活尸並不畏懼子彈。那麼,頭部的損傷,是否同樣有效。抱著試試看的念頭,中尉橫抱起一挺大口徑狙擊步槍。照准瞄准鏡內蹣跚而來的活尸,狠狠扣下了板機。頓時,四散飛濺開來骨片血沫中,肩膀之上空無一物的活尸。高舉著雙臂,在原地無助地轉了幾個圈。終于失去平衡,轟然栽倒在旁邊的瓦礫堆中。

    “給我瞄准一點,專打它們的腦袋。用不著害怕。這些家伙不算太難對付。只要敲掉它們的腦袋,這幫雜碎就是一團肮髒的爛肉。”弱點是找到了。低迷的士氣也再次被高高鼓舞。然而,並非每一個士兵都能准確射擊。而占據反擊力量絕對多數的平民武裝,也不可能在慌亂之中,保持軍人般的冷靜。死亡的東瀛人,實在太多了。慢慢從廢墟中爬起的它們,數量越來越多,被占領的城市區域,也越來越密集。“天啊——你竟然動用了三號後備計劃?難道你不知道,那份計劃是一份尚在研究之中,並不完整的戰略構想預案嗎?”陰暗的指揮車里,被囚的李元望著屏幕上不斷站起的死者尸體。滿面震驚地朝著身旁的藏良宮連聲怒吼。“別激動,親愛的皇兄大人。死的,不過只是一些平民。用他們的血肉,為神國的光榮增添必要的基礎。也是天神子民們應盡的義務。何況,三號後備計劃的缺陷,早在半年以前,朕就已經命人盡數修補。所以,確切地說,這份曾經被認為失敗的計劃。如今已成為神國再次複興的關鍵。”“修補?這怎麼可能?”李元心內一動:“難道,生物轉變基因的缺鏈部分,已經被你找到了嗎?”“你實在太高看朕了。”藏良宮轉過身,死死盯著屏幕上血肉橫飛的戰場,不無興奮地叫道:“朕雖然身為神之子,卻並非真正的天神。找到遺失的部分,當然不可能。哈哈哈哈!不過,用另外一種類似的物質代替,也並非不可。”“代替?你,你怎麼敢這麼做?”聽到這里,李元不顧一切地沖到囚籠旁邊,緊緊纂住冰冷的欄杆。連連喝道:“不,趕快終止你的計劃。你不明白,三號計劃中的缺失部分,根本不能用另外的物體替代。否則,產生的變異基因,將是任何人都無法控制的最可怕魔鬼!”“嘿嘿嘿嘿!是嗎?”藏良宮冷笑著慢慢轉過身。不無得意地伸出自己的右手,呈爪狀在半空中狠捏一把。頓時,原本光滑的皮膚,好像失水的干燥樹皮那樣寸寸皸裂。一層表面覆蓋著黑色硬毛的角質新皮,從破開的肘部一直延伸到了指端。手背最前端的指甲,也在某種神秘的力量刺激下突然變長。呈銳利的三角狀,徑直刺穿了薄薄的空氣。“你實在太瘋狂了!”瞪著斗大的雙眼,死死注視著面前一切的李元。忽然長歎一聲:“竟然在自己的體內注射了三號實驗藥劑……這樣做,值得嗎?”“你說錯了一點。”凝視著自己的右手,藏良宮的臉上顯出一種說不出究竟是歡喜還是悲哀的神情:“這可不是普通的三號藥劑。而是經過強化後的三號改進藥劑。”“有什麼區別嗎?”李元譏諷道。“區別?哼哼哼哼……你以為,大造寺那老家伙,是怎麼死的?”“老師……等等,你說過,是你殺了他!如此說來……你的力量……難道……”“朕可不是那種什麼都被蒙在鼓里的傻瓜。”藏良宮也不作答,只是幽幽地歎了一口氣:“大造寺屬于神國第一代被改造過的智能型基因戰士。想要擺脫他的控制,徹底成為人上之皇,就必須付出相應的代價。”“把自己變成怪物。這就是你所謂的代價?你就不怕以變化後的真面目示于國人的時候,會引起何等恐怖,何等反對嗎?”“怪物?朕可不這麼看!”藏良宮冷笑數聲,指著屏幕上的活尸大軍,瘋狂地吼道:“如果朕是怪物。那麼它們又是什麼?它們都是朕的子民,都是神國的一員。朕都不認為它們是怪物,它們又有什麼資格唾棄朕?”“什麼?”聞言,李元不禁暗自干吞一口唾液。難以置信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所有的遺民,都被你。”“他們都被注射了三號藥劑。無論老弱婦孺,沒有任何遺漏!”藏良宮絲毫不想隱瞞可怕的事實:“朕要讓每一個神國子民知道:這才是神的真身。朕和他們一樣,都是有著相同外形的同一族人。”“你這個不折不扣的瘋子……混蛋雜碎……八嘎!你徹底毀滅了神國,毀滅了神的子民!”忽然間,李元好似瘋了一般,在低矮的囚籠里憤怒狂嚎起來。他好象根本不會感覺到疼痛,只用自己的腦袋連連猛撞堅固的欄杆。就連大片鮮血從額角流下也絲毫不顧。“冷靜點!尊敬的皇兄大人!”藏良宮獰笑著,伸出一只手,將李元的頭顱死死按回鐵籠的中央:“你是朕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你死了,朕活著,還能有什麼樂趣呢?被擔心,很快你就是明白,只有這樣,才是重新挽回神國榮光的唯一機會。”西京城東。信息中心樓前。肩配中將徽章的雷成,帶著四名尾隨其後的手下。各自拎著一把鋒利的改進型碳鋼戰刀。仿佛五尊威風凜凜的天神,傲然站在通往大樓前部廣場的街道中央。

    在他們的身後,已經構建起一片用防護組合鋼板搭成的標准防禦工事。二十余名聯邦士兵,上百名武裝平民,以及大量重型武器,將樓前的空地填充成滿是槍眼的火力點。這里是城市的核心。也是東瀛人不計傷亡,迫切需要占領的首要地點。莫清是信息中心的最後一道防線。如今她就站在樓頂機房內部。有她在,根本不會有任何意外。此戰必贏。這是包括雷成在內,所有十七小隊成員腦子里唯一的念頭。他們有足夠的信心和資本。其實,只需雷成一人。揮拳之間,就足以將所有入侵者全部滅殺。根本不用如此作態。他親自查看過,那些變異後的東瀛人尸體:不過是利用強化生長激素促發體內變化,使身體細胞以超越常規的速度飛快增長。從而導致骨胳、肌肉表面堆積大量死亡細胞,形成新的角質構造。加之腎上腺素加劇分泌,以生物基本的欲望代替大腦理智。使之徹底變成僅憑簡單意識行動的新物種。嚴格來說,這也是一種生存、戰斗能力極強的生物。但是智慧極其低下。大腦的存在,對于它們來說僅只是維續生命的身體必要組件。這種狀如尸體般的生物,完全依靠本能進行戰斗。在它們的簡單意識中,殺戮,並不因為獵取食物的需要。而是一種本能。一種發泄欲望趨使下,最原始,最基礎的本能。

    “各組分別控制城市的一條主干道。從四個方向發起進攻。注意,絕對不能使用鐳射炮之類的大范圍攻擊武器。避免戰斗過程中傷及平民。”說罷,雷成反手從空間里摸出另外一把戰刀。雙手在胸前挽出兩朵漂亮的劍花。隨即縱身一躍。朝著距離自己最近的一只活尸頭上重重劈下。“殺!殺光它們!”十七小隊標准編制為五十五人。進攻西京的東瀛遺民,則超過數萬。這根本就是一場實力無法均衡的對戰。遍布全城的電子警戒攻擊器,屬于半智能化的機械產物。穿透力強大的激光雖然能夠灼損活尸的身體。卻無法精確瞄准它們的頭部進行攻擊。制造之初,為了確保命中率而嚴格設定的攻擊范圍,根本無法在短時間內進行修改。不過,即便如此,從街道兩旁源源不斷射出的紅色光線,仍然對蹣跚而行的活尸大軍造成了相當的阻礙。“看樣子,你的計劃並不那麼完備嘛!我承認,三號藥劑的確強悍。不過,僅憑這些比烏龜還慢的家伙,能有什麼作用呢?”血跡斑斑的囚籠內,疲憊不堪的李元,早已放棄了無用爭斗的念頭。他只是癱軟著坐在籠子的角落,嘲笑著屏幕上那些連路都走不穩的族人。“別急!朕說過,這可是改造後的三號強化藥劑!”藏良宮絲毫沒有動怒,只是面色沉穩地盯著電子圖像:“時間限制差不多已經足夠。現在就讓你看看,什麼才是天神的偉大之力。”這句話,仿佛是個潛在于所有活尸腦中的命令。驟然間,原本蹣跚行路的笨拙尸體,從其腿、背、臀等部位,突然生長出數根粗壯的骨胳。大面積的肌肉以無法想象的速度,在其表面進行覆蓋。不到半分鍾,重生的肢體已經代替了活尸原本的腿腳。成為新的異生部分。李元的眼睛,死死瞪住屏幕上最為清晰的一具活尸。六條新生的腿肢,牢牢支撐著中央的身體部分。乍看上去,活像一只模樣怪異的黑色蜘蛛。“三號藥劑的優劣,並不是什麼值得隱瞞的秘密。”藏良宮瞟了目瞪口呆的李元一眼,神經質地狂笑道:“朕不過是將其中動能基因進行了更換。用最為適宜戰斗的細胞,代替效能低下的本體。這就是偉大的神力和科學的最佳組合。哈哈哈哈!感謝天神,正是他們為神國賜下如此美妙的東西啊!”“神力?那是什麼東西?”忽然,李元敏銳地捕捉到對方話里最為關鍵性的東西。

    “怎麼,直到現在,你才想到這個最神聖的問題嗎?”藏良宮將雙手交叉在胸前,冷冷地望著他:“也罷,看在貴為皇室直裔的份上。有些東西,你也有權知道其中一二。”說著,藏良宮轉身打開旁邊的小型冷藏室。從中取出一支微縮化的密封試管。透明的強化玻璃之下,赫然滾動著一小團在燈光照射下,顯得異常明亮的鮮紅液體。

    第二五三節 剛烈

    “這是什麼?”望著這團詭異莫名的液體,不知為什麼,李元只覺得有種說不出的畏懼。“這就是天神之血。”藏良宮小心翼翼地將試管高高舉過額前,輕輕閉上雙眼,虔誠地頂禮膜拜著:“也是三號改造藥劑中,最為關鍵的添加物質。”“神之血?”李元眼中閃過一絲難以置信的精光:“你從哪兒弄到這東西?告訴我,神,究竟在哪兒?說啊……”面對趨于瘋狂的李元,藏良宮根本不作任何解釋。只是轉過身來,聚精會神地注視著屏幕上重新轉為激烈的戰局。所有的活尸,紛紛產生了新的變異。從體內剛剛生長而出的六只巨足,充滿強大的運動機能。依靠這些在基因變化刺激下產生的下肢,複活的尸體爆發出無比駭人的恐怖戰力。躍起——落下——殺人。百米遠的距離,一躍便能超過。扼守障礙射擊的聯邦士兵,突然驚訝地發現:原本堅固的工事,再也無法發揮應有的作用。那些可怕的六足怪物,凌空直下,一躍鑽入工事的防護內部。高高揮起鋒利的角質甲殼,大肆收割著無辜者的生命。剛剛得到略微穩定的戰局,再次出現新的破敗之像。人們驚恐地發現:所有掩體已經無法成為自己安全的保障。唯一的生路,就是盡量遠離這些可怕的怪物。盡量遠離這座剛剛建造完工,又要變**間地獄的死亡之城。哭聲、驚恐的呼喊、絕命前的慘叫、淒厲的哀嚎。……所有的一切夾雜著震耳欲聾的爆炸,密集的槍聲交織在一起。構成一曲死神最為喜愛的血色奏鳴樂章。

    變異後的活尸強大無比。新生肌肉帶來的力量,使它們必須在無休止的殺戮中獲得欲望的釋放。躍起後按翻對手,張開猙獰的巨口,狠然咬斷獵物的喉嚨。這是它們最為喜愛的殘殺方式。也是所有生物中,最為實用,最為簡單的殺著。一個胸配紅色十字的女性醫護士兵,被一頭六足活尸按倒在地。也許是對方破裂軍服下裸露出來的白嫩肌膚刺激了“他”原始的欲望吧!活尸沒有像之前那樣,當場擊殺口下的獵物。而是將胯下那根萎縮的雄性生殖器官慢慢抖出。在大量血液的填充注入下,塌軟的**,瞬間膨脹成為長達米許,粗如鋁制飲料拉罐般的巨大**。眼中閃爍著紅色血光,口角流淌著惡心粘液的活尸,一把撕下女兵身上的作戰制服。用最前端兩條足肢,死死抵住獵物拼命夾緊的雙腿。帶著無限猙獰的迫切需要,將可怕的生殖器,狠狠插入對方的下陰。可憐的醫護兵雙眼頓時翻白,劇烈的撕痛從下身傳來。窄小的**根本無法容納如此龐大的巨物。只是,在無法抗拒的力量壓迫之下,自己的私處,只能硬生生地被外力撕裂、漲破、撐爛、最終……洞穿。“雜種!去死吧……”也不知道究竟從哪兒來的力氣,掙紮中的女兵,突然側過頭來,張口死死咬住按住自己手臂的活尸下肢。從微小的縫隙間,死命掙出血肉模糊的胳膊。然後,從腰間飛快摸出配發的匕首。朝著已經高高隆起的小腹正上方狠狠刺下。她能感覺到,那條怪物的**已經捅穿了自己的子宮內壁。顯然沒有發泄夠的它,已經鑽進了腹腔。正在溫暖的體內肆意**著。這是一個無比剛烈的女人。她知道自己必死無疑。但是不管怎麼樣,即便是死,也要讓**自己的怪物付出慘痛的代價。也許,這些尸體轉變而成的怪物沒有什麼痛覺。可是,既然保有最原始的欲望。自然也就證明:它們的基礎神經系統,仍然具有相當程度的感覺傳輸作用。一刀之下,柔軟的腹部肌肉頓時洞穿。鋒利的匕尖順勢而下,將長伸在其中的活尸陰莖死死紮得無法動彈。劇痛之下,活尸只能慘嚎著將對穿的**拼命縮回。然而所料不的是,性情剛烈的女兵竟然絲毫不肯放松手中的刀柄。最終,得以抽出體外的陰莖,卻從中部被對剖成兩片肮髒不堪的破爛肉條。

    “嗷……”與所有受傷的雄性生物一樣,活尸同樣也會憤怒。強壯的胳膊,當場把女兵撕成了碎片。甚至,那顆秀美的女性頭顱,也被震怒中的它,一腳踩裂。殺戮,仍在繼續。整個城市,都充滿了可怕的呼喊與恐懼的血腥。面對變異後動作更為靈敏的活尸,聯邦士兵發現自己根本無法瞄准。而那些鑽進它們體內的子彈,卻根本無法發揮應有的作用。“聯邦,從現在開始,朕要讓這個國家從地球上徹底被抹殺!”望著屏幕上慘烈的戰況,藏良宮臉上的滿足與得意,一覽無余。“那可不一定!”忽然,一直沒有作聲的李元開了口:“你好像忘記了一個至關重要的細節。也許,從頭至尾,你根本就沒有注意過他們。”仿佛是想要證明這番話一般。電子屏幕上,遠處的街道盡頭。忽然閃出幾個矯健的身影。他們紛紛迎著平民們的逃亡反向而來。似乎根本就不知道這里才是最危險的所在。雷成一直非常小心。控制力度這種事情,說與做之間,其實有著相當的區別。人類的身體機能有著奇妙的誘導因素。尤其是經過簡單的輔助運動之後,體內驟然爆發的能量,甚至可以達到正常情況下的數倍之多。現在的戰斗,在他看來相當于平時的熱身。手臂的揮舞,腿腳的移動。每一次,都會給肌肉帶來重複的伸縮和擠壓。在這種外來力量的推動下,體內的血液流量驟然加快。紅血球運輸供應至身體各部分的氧氣也越來越充足。大腦開始逐漸進入半興奮狀態。與之緊密結合在一起的神經中樞,自然也會隨之作出必要的反應。戰場上,經常都會出現殺紅了眼的士兵。這固然有外界的刺激因素。更主要的,還是運動給自己身體內部帶來的激素分泌所導致。

    “務必將各自的實力能量控制在十級以下。”這是全隊展開攻擊前,他向所有隊員下達的死命令。因此,從投入戰斗直到現在。他手上那兩把碳鋼戰刀,飛舞旋轉的速度,從未突破過正常范圍的限制。雷成唯一擔心的,就是高大勇。天知道這個身材魁梧肌肉發達的混帳,是否還會給自己和其他人帶來更多的麻煩?

    肌肉男絕對不會違背自己的命令。但是,頭腦發熱之下,一旦殺紅了眼……誰能保證,這家伙會不會再以滿功率的粒子炮照著地球來上一下?

    雷成只能把高大勇放在隊伍的最後。安排他守護信息大樓。不僅如此,還專門配備了兩名隊員密切注意這頭半金屬怪物的動向。自己也做好了隨時幫他擦屁股的准備……

    陳章、嚴蕊、高大彪,三人各帶一組。從城市的三個方向沖殺過來。東面的大道,則留給了雷成自己。習慣使用冷兵器的人,一定不會喜歡熱能線狀能量槍。雖然科技的發展,使這類武器擁有無可比擬的精確與距離優越性。但是,如果單就殺傷力而言,一個不過拳頭大小的激光透射孔,顯然沒有被重刀狠劈直下的巨大裂口更能致人死命。“殺不要活口……不要俘虜……就算它們投降,也要全部殺光……”六足活尸的動作極其靈敏。變異後的他們,被大量輔生物質掩蓋的雙目,已經喪失了原來的作用。它們只能依靠觸覺和聽覺辨別周圍的一切動靜。那些從傷口和身體內部大量湧出的粘稠液體,似乎也把隱藏在其中的神經末梢,強行拉出了體外。被炮火擊毀的樓房,散落在地面堆起一個個零亂的廢墟。裸露的鋼筋斷口,鋒利的水泥料片,隨時可能把膽敢行走于其中的生物表面肆意切開。然而,就在如此複雜的地形之中。沒有絲毫視力的六足活尸,竟然沒有絲毫的刮傷。盡管如此,它們卻無法躲開凌空襲來刀鋒。這些帶起明顯空氣波動的死亡之觸,速度,已經遠遠超越了神經與大腦之間的正常反應。一刀劈斷粗壯的尸腿,令其喪失平衡後。隨即反手一刀砍下活尸的頭顱。或者,從地面高高躍起,從正上方直接一刀斃命。

    四個方向突擊的隊伍,好像一張稀疏卻無比致密的大網。將所有企圖沖破網格的對手一一擊殺後,再返身朝著既定的城市核心飛快行進。把原本粗略的網格,擠壓得越發細密。“八嘎……他們是誰?這些膽敢違逆神之旨意的賤民是誰?朕要殺了他們,用他們的人頭,敬獻給最偉大的天國上神。”望著屏幕上不斷倒下的六足活尸,藏良宮再也無法繼續保持輕松冷靜的狀態。他瞪著血紅的雙眼,咬牙切齒地詛咒、漫罵。那種模樣,根本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你的情報庫里,應該有他們的相關資料。可惜,從頭至尾,你都沒有注意過這些家伙。”說到這里,被囚的李元忽然詭異地笑了起來:“親愛的則衡皇弟,看來,你比我想象中,還要愚蠢得多啊!”“你給我閉嘴……”暴怒中的藏良宮,不知不覺已經忘記了“朕”的尊稱:“我的計劃絕對不會有半點差錯。我會讓你知道,敢于阻擋我的對手,下場,將是何等的悲慘——”數十秒後,從地下暗道的中央出口。突然躍出十余只模樣古怪的人形生物。它們的外觀與六足活尸並無太大區別。只不過,體形更大,外表更為猙獰。身體上部的兩條胳膊更為昂長。爪尖的角質甲殼更為鋒利。更加古怪的是,胸、肩、腰側等部位,還赫然露出一個個烏黑渾圓的粗大管口。這批大型活尸的移動速度極快。不過幾分鍾的光景,它們便已從交戰的後方猛沖而過。超過那些比自己更為弱小的同類,直接抵近了正殺得起勁的十七小隊。地下指揮車里,藏良宮的雙手,死死扣緊身前的椅背。眼睛與屏幕間的距離,幾乎已經貼在了一起。興奮、焦急、不安……活像一個急紅眼的賭徒,正在用包括自己褲頭在內的所有東西,拼死搏上這最後的一局。大型活尸的出現,顯然大出雷成等人的意外。尤其是那些裹藏在其身體表面的金屬管口,更使得這種用作專門殺戮工具的東西,增添了幾分莫名的詭異。

    “不過四級左右的實力而已……有什麼了不起……”雷成皺了皺眉,也不多話。只是一個漂亮的轉身,在慣性作用下,將手中的戰刀斜斜劈出。電光火石間,當先一頭大型活尸的前足被砍成了兩段。一股暗紅色的腥臭髒血,也仿佛被汙染的泉水一般從中噴湧而出。活尸的反應極快。迅速將身體中部的副肢牢牢抵在地面以維持平衡。同時,分布在其身體表面的數十個金屬管口,突然爆發出一道道耀眼的紅光。徑直射向腳下的對手。“小心,那是高強頻譜的生物能激光……”通訊器中傳來莫清焦急的呼喊,使得雷成下意識地朝旁邊側身滾過。堅硬的混合料物路面上,頓時被熾熱的紅色光線打出一排整齊的灼孔。

    信息中心的監控設備已經恢複。坐鎮那里的莫清,可以通過戰場監控系統隨時關注所發生的一切。只不過,連她自己也沒有想到:這些活尸體內的生物攻擊能量,竟然強大到如此可怕的地步。生物攻擊能量,是上個世紀初地球科學界的一種非特定概念。首先提出該理論的學者們認為:無論任何生物,體內的磁力能量能克轉化成線性狀態,對外界物體進行有效攻擊。當然,由于當時沒有確切的論證和實驗數據。生物能量轉化的概念,僅僅只停留在理論階段。並未在物理界引起太大反響。莫清利用光控頻譜儀器測量過。大型活尸發出的耀眼紅光,殺傷力足以和軍方配發的狙擊激光堪媲美。這些活尸體表沒有搭載任何電池之類的能量供應裝置。因此,唯一的供給來源,只能是它們自己。這已經不再是普通意義上的活尸。而是單純為了戰斗而制造的類機械生化兵器。單以威力而論,相當于一輛承載大量攻擊系統的生物戰車。現在的雷成,當然不會懼怕區區一束激光。實力強悍的他,體內能量早已自動在身體各部份形成一層無形的護盾。除非能夠首先破開這層能量的防護,否則,任何類型的攻擊,都會在能量轉化的情況下,被強輕化為烏有。莫清的提醒,不過只是想要讓他明白對手的底細。從而找到相應的對抗方法。畢竟,現在的雷成。僅僅只是一個戰力不過十級的“半神”。“有意思,居然是生物能量的激光?”饒有興趣地瞟了一眼對面猙獰的活尸,雷成不禁自言自語道:“既然如此,那就看看,你的生物能量供應極限,究竟能有多少?”說著,只見他將身體微微一俯。以前傾方式將戰刀橫劈而出。自下而上,將尚未做出反應的活尸全部下肢盡數削斷。

    以速度對抗力量。這也是亞洲古代武術中,破敵致勝的要訣。戰斗通訊在小隊范圍內迅速傳播開來。在隊長的帶動下,十七小隊的成員,紛紛以各自擅長的方式提升攻擊速度。將一具具相對笨拙的大型活尸耍弄于掌股之間。最後,在它的要害補上致命的一刀。太空中的監控衛星,忠實地記載著地面所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沒有人注意到。在所有監控數據中,正從另外一條不屬于指揮中心的頻道里悄然流走。進入了另外一台隱密的電腦。

    第二五四節 殺俘

    “有意思,這就是十七小隊的真正實力嗎?看上去,他們似乎應該游刃有余。可惜,如果東瀛人的進攻能夠再猛烈一些。那些怪物的戰斗力能夠再強悍一點,說不定,他們就能被迫暴露出隱藏在背後的真實面目了吧?”邢浩坐在自己的私人辦公室里,聚精會神地盯著眼前的電腦。這條與指揮中心相連的網絡頻道,是他以上將的身份,暗中要求心腹們進行安排的結果。只要他願意,坐在這里,隨時都能知曉指揮中心內部所發生的一切動靜。“超過九級的戰力,甚至已經逼近了十級上限……強,是足夠強了。就是不知道,最後的底限,究竟是多少?”喃喃自語的同時,邢浩的臉上也在陰沉不定。他早就想要把這支戰力強悍的小分隊,作為私人力量掌握在自己手中。卻無法得到老將軍王亢的首肯。用那個又臭又掘的老雜種的話來說:“這是國家的執行機器,不是某個人看家護院的圈養狗。”個人?國家?這有什麼關系嗎?老子已經貴為上將。說難聽點,除了那個死不掉的老東西,根本就是一人之上,萬人之下。在無條件服從上級命令的軍隊眼中,老子就是他媽的上帝。如果能夠拉攏這支小分隊的作戰主官雷成,那麼,就算死老頭仍然在位。也根本耐何自己不得。問題是,自己那個不爭氣的兒子,偏偏喜歡上了莫清。而莫清又偏偏是雷成的妻子……

    每每想到此間,邢浩只覺得一陣頭大。兒子,他是絕對不能放棄的。權力,那也是自己夢寐以求的東西。最好,二者兼得。他必須盡量搜集有關十七小隊的一切資料。希望能夠從中找出某些可堪利用的線索。威脅利誘雙管齊下……或者,干掉雷成。把隊長,換成另外一個值得自己信賴的心腹……

    如果說,十七小隊代表戰斗的正方,滿腹陰謀的邢浩介于中間。那麼,西京保衛戰的反派,則當屬于目前還尚在地下通道里的東瀛天皇。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藏良宮說什麼也不會相信:被寄予厚望,同時也接受過一系列嚴酷戰斗測試的大型活尸。居然會被幾個微不足道的小卒子一一切成了碎片。難道,我是在做夢嗎?還是這根本就是個虛假的幻境?

    “這就是你所謂的王牌嗎?我親愛的皇弟,或者,你的手上,還留有最後一張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動用的底牌呢?”李元的臉上,滿是干涸的黑色血汙。片片龜裂的血塊,夾雜在得意的笑容之間。使得那張蒼白的瘦臉,顯得無比詭異,無比陰險。他很清楚:現在的藏良宮,正處于進退兩難的困境。向守備森嚴的西京發動攻擊,本來就是孤注一擲的賭博。雖然不是什麼具有遠見卓識的統帥人物。但就李元來看:如果換做是自己,絕對不會在這個時候,向亞洲聯邦發動全面攻擊。作為同時皇室血裔,李元與藏良宮之間,除了權力上的相互爭奪外。其余的,還有一種極其微妙的複雜感情。從血緣上看,他們應該屬于關系較遠的表親。也正是由于這層關系的存在,兩人都知道對方的存在。卻並沒有相互傾碾甚至早在戰爭爆發前同室操戈。這可不是什麼顧忌對方的報複力量所致。而是一種在世代仇恨中油然而生的相憐、悲哀。據說,上一次亞洲保衛戰結束的時候。東瀛皇室正統血裔還有三百六十多人。如果連上重臣、外戚等旁支。或多或少能夠與天皇有著聯系的親族。至少也超過了一萬名之多。

    時至今日。除了他們倆之外,所有的皇家後裔已經蕩然無存。而且,為了躲避追殺。就連這最後的兩名皇位繼承人。也是從昂貴的遺傳細胞中,曆經多次轉變且培養出的複制體。連李元也記不清楚,自己究竟是死了多少次?

    被殺、意外而亡,甚至還有迫不得已的自殺……每一次繼承前一複制體的記憶醒來時,他總會不由自主覺得恐懼。他不知道:這種所謂的“重生”,究竟還能持續多久?究竟還能維持多少次?

    他無力打消藏良宮孤注一擲的念頭。卻也並非完全的否定。甚至,此前針鋒相對的相互挖苦中。他甚至一度希望自己的猜測是錯的。他也在幻想:亞洲聯邦在突然發動的攻擊面前潰不成軍。至少,神國能夠占領戰後重建的西京。使之成為遺民們新的基地。他承認,藏良宮這個名義上與自己同為正統的“皇弟”。倒也不是那種狂妄自大的瘋子。至少,在突襲西京的整個作戰過程中,無論是一直被列為最高機密的三號藥劑,還是那些變異戰斗力強悍的大型活尸。都給自己帶來了極大的震撼。畢竟,此前在手下直屬的情報網絡中,並未搜集到與之相關的任何線索。單就這一點而言,藏良宮在秘密研制的新型生化武器方面,確有過人之處。只不過,贊賞是一回事。而真正將之納為己用,又是另外一回事。何況,現在的戰局已經相當危險。屏幕上的十七小隊,其前鋒已經距離中心地道的入口相差不遠。對于聯邦軍中這支強悍的作戰小隊,關注與興趣甚重的李元,比誰都更為清楚他們實力的恐怖。當然,藏良宮這個家伙實在給了自己太多的意外。如今事已危矣。保不定他的手上,還真有幾張沒打出來的底牌呢……

    “看不出來,皇兄大人的智慧果然超卓。”面對不冷不熱的置疑,藏良宮倒也沒有藏私。只見他暗暗咬了咬牙,死盯著屏幕上大肆砍殺活尸們的對手。眼角的肌肉微微抽搐著:“既然如此,那也怪不得我心狠手辣了。”幾分鍾後,地道深處最為寬敞的核心地帶,慢慢開出數輛帶有鑽頭的裝甲運輸車。與之前突入地面的戰斗部隊不同。這些車輛在前端鑽機的轟鳴聲中,最終選定的出現位置,卻是西京城內四條主要街道的正中。也是剛剛被十七小隊清理出來,為一干尾隨其後的民兵迅速搶占的空白區域。“哐……”幾道巨大的金屬撞擊聲中,厚重的裝甲車壁板從側面被生生砸開。在旁邊眾人驚恐的目光注視下,十余個面色冰冷,根本不帶任何表情的黑衣男子。從中慢慢走了出來。

    最前面的帶隊者,赫然就是被遺民尊為最高首領。自稱為“天皇”的藏良宮則衡。“聯邦豬,納命來吧……”暴喝之下,藏良宮的身形好像氣球一般。驟然膨脹了近一半以上。團鼓出體表的堅實肌肉,在劇烈拉長的身形襯托下,顯出無比的健美和力量。只不過,那件黑色的作戰制服似乎是用耐拉伸的橡膠類物質為材料。即便是在如此恐怖的擴張下,卻也沒有絲毫破裂的跡象。仍然牢牢地緊裹在他的體表。看上去,好像一層肮髒拗黑的皮膚。不僅是他。所有從裝甲車內走出的男子。瞬間都爆發出驚人的氣勢。而那些隱含在其中的散發能量,在雷成手中計讀器上,顯示的數字,已經遠遠超出了九十的高位。“實力九十四?九級戰力……僅只差六點,便能達到十級?”雷成的驚訝不是沒有道理。想當初,自己是如何辛苦,才能突破所有限制,一躍而成強如十級的“人神”。如今,除了十七小隊的正常轄員外,敵方陣營中居然又出現了多達十幾個力量超卓的“神”。這實在不得不令他在苦笑之余,生出幾分莫名的感慨。如果說,達到十級標准的人類就是神……那麼,這樣的神,也未免太過普通,太過簡單,太不值錢。“信奉鬼神的東瀛人……果然有些門道!”暗想間,對面的藏良宮,已經猛然揮拳徑直砸了過來。猝不及防之下,雷成的肩膀已經結結實實的挨了一拳。整個人被砸得橫飛而去。一頭被埋入旁邊的大樓廢墟。突然的異變,使得近旁的隊員們紛紛一驚。隨即正想上前相幫,卻聽到獨立的通話頻道內,傳來自己隊長急促而快意的聲音。“盡量壓制自己的力量。以十級之下的戰力與之周旋。必要的時候,可以動用大口徑遠程狙擊武器。”如果想躲,剛才這一拳,雷成完全可以輕松避開。然而,他卻直接以身體硬接下來。

    這是一個機會。絕好的機會。用于隱藏自身實力的契機。很快,各個方向的小隊成員都已集中到各條街道上的新對手附近。以他們為核心,上演了一場慘烈無比卻相當必要的話劇。戰斗的過程並未持續太久。在付出了全員受傷,近半隊員全部“重傷”,包括自己和四名副隊長在內,均受到不同程度“內傷”的“慘重代價”後。除了被包圍的圈子核心的藏良宮,進攻的黑衣“人神”已經被盡數殲滅。,幾乎都有著數道微小的傷口。從斷裂血管中流淌而出的紅色液體,自上而下將他的整個身體全部包裹。乍一望去,就好像是一個剛剛從血色池水中撈起的人形怪物。如果不是親自過招,藏良宮簡直不敢相信:在這個世界上,居然還有人是自己的對手?當然,這里的“人”,僅僅只限于人類。沒錯,眼前的這些聯邦官兵,的確就是人類。但是,他們究竟是從哪兒來的力量。竟然比我還強?

    一同發起攻擊的那些手下,是身邊最為信賴的心腹。也是被那支表面上的親衛部隊掩蓋之下,同樣接受了三號強化藥劑全面改造,也就是被“神之血”所融合的貼身近衛。藏良宮永遠也忘不了,在喚神儀式中,上古之神對自己所說的那些話。“只要獲得我的血,你就能變成神。到了那個時候,你就是地球的唯一主宰。你就是皇家的唯一血脈,你就是天皇,你就是世界權力的核心。”神,的確沒有說謊。接受完改造後的藏良宮試過自己的力量。那簡直不是人類所能擁有的恐懼實力。他甚至覺得:只要願意,自己完全可以獨自毀滅一個城市。乃至一個全盛時期的強大國家。十級戰力,足以毀天滅地。

    這也是他之所以悍然發動對聯邦全面進攻的最根本原因。聯邦的武力在強大,也不過只是人為的科技力量。怎麼可能與傳說中天神的偉力抗衡呢?

    盡管李元事先一再提醒。傲慢的藏良宮卻根本不相信:屏幕上頻繁擊殺活尸的這些聯邦軍人。會擁有比自己更為可怕的實力……

    固執與傲慢,加上對于人類的蔑視。使得本該見事不妙,適時逃走的藏良宮,喪失了生還的最佳時機。他被雷成一拳擊中肩膀,整個身體的右半部分骨頭盡碎。體表的肌肉層,也在巨大的擠壓力量下,隱隱呈現出漿狀的類分子變化。他並不知道:對方已經手下留情。如果在正常情況下全力一擊。不要說是區區一個他,就連地球,也能在瞬間被直接轟砸變成最基本的粒子。“你就是天皇?”走上前來的雷成,伸出堅硬如鋼的手指,死死卡住藏良宮頸後的脊柱。將他高高抓離地面。仿佛看著一條瀕死的臭魚,面不帶色地問道。“哼……”巨大的疼痛,使藏良宮渾身直冒冷汗。然而,他卻根本不願意對此做出回答。“很好!你不說,我倒也少了很多麻煩。”說話間,雷成的面色突然變得猙獰無比:“以為我拿你沒辦法是嗎?嘿嘿嘿嘿……聯邦的監獄,可不會供養一個沒用的啞巴。與其浪費食物,不如讓我把你先變成一團肥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是雷成一貫信奉的原則。隱藏實力的戰斗可不是什麼好玩的事情。為了把這個力量強大的家伙打倒,他可是花費了相當的心思。現在,秀也做完了,戲也落幕了。作為必要的道具,藏良宮一定得死。他可不想把這個身份“尊貴”的家伙當作俘虜帶回指揮中心,生出更多的事端。抓獲一個天皇,功勞肯定是有的。不過,雷成對于這些東西已經再無興趣。自己已經是中將。上將、大將、乃至元帥的名頭,僅僅只是一個漂亮虛幻的光圈罷了。既然無心權力核心的紛爭。那麼,一點點所謂的功勞,又有何用?

    正當他手握成拳,蘊勢待發擊向半死不活藏良宮的時候。腦部的發散意識,突然捕捉到軍用公共頻道里即將傳出的一陣急促呼喊聲。

    “雷成隊長,請將俘虜盡數帶回。不得擅自虐殺。重複一遍,指揮中心最高級別命令:帶回所有俘虜。違令者,軍法從事。”意識探測到的東西,比現實中的進度要提前數秒或者更短。這點時間對于常人而言,也許算不了什麼。不過,在實力超然的雷成等人眼中。卻不亞于提前的預示。他雖然不能中止時間。卻能以極快的速度,以微秒或者瞬間為單位。將原本應該發生的現實強行改變。當然,僅僅只是改變,而並非徹底的逆轉。藏良宮沒有開口。雷成也不需要這個俘虜。然而,指揮中心卻對這家伙抱有相當的興趣。如果是老將軍王亢,他肯定會使用獨立的通話頻道與自己取得聯系。這也是他與雷成之間不成文的私下約定。

    第二五五節 獲勝

    如今,通話的頻道非但轉為公用。而且,對方的聲音聽上去,還是一個頗為清脆的女聲。顯然,這肯定不是老將軍王亢的個人意願。而是那些所謂作戰參謀們的決定。或者,還是最高權力中心內部,某個人的私願……

    一秒多種的預知時間,足夠改變許多事情。雷成沒有猶豫。只見他的嘴角微微上翹起一個詭異的弧度。右手以肉眼難以達及的速度橫空擊出。劇烈的皮肉撞響和清脆的骨頭裂聲之間,力量強大的拳頭完全沒入對方的胸膛。從其背部透穿而出的拳端,在手臂的揮動間左右搖晃。仿佛摧枯拉朽般,將藏良宮完整的身體,驟然撕成一塊塊互不相連的碎肉殘片。

    緊捏對方脖頸的左手猛然發力。將附帶在脊柱上的死者頭顱生生擠下。隨後,將之輕輕拋在空中,狠狠踢出一腳。“轟——”的一聲,稀爛肮髒的骨片粘液,從無法承受外力的顱內驟然爆開。炸得零亂的街道上,到處都是。做完這一切,通話器中這才傳來急促的命令女聲。只是,與之前相比,這道命令,來得已經太晚。不過幾個微秒,曾經強悍無比的藏良宮,已經變成了一灘膿血爛肉。這可不屬于戰場抗命。雷成有充足的理由向上面做出合理的解釋。畢竟,要求自己帶回俘虜的命令下達太晚。傳到耳朵里的時候,目標人物早已死透。電腦是最公正的。尤其是用作監控戰場的軍方計算機,對于時間的記錄,更是精確到將秒等分為百數單位的複雜程度。在命令的下達與實際的動作對比方面,有它為旁證,勿需擔心。西京城內的戰局已經相當明顯。無望的東瀛遺民們,只能相互為依托,拼死維護著幾處地下通道的入口。希望能夠從中出現更多的援軍。然而,自從藏良宮和所屬親衛發起最後一波攻擊之後。那里,再也沒有出現過任何新的突擊者的影子。“全軍撤退。各部化整為零,聚集到指定地點等待新的指示。”這是幾分鍾前從通道內部指揮車上發出的最新命令。與之相搭配的,還有一支從隊尾調至前端,數量超過兩千,手中沒有任何武器裝備的平民部隊。“為了神國盡忠。這是你們的光榮!”平民部隊的指揮官,只是一個相貌普通的老者。與其臉上激動得幾乎扭曲的狂熱相比,單薄而瘦弱的身體,簡直就與“戰士”這個字眼沒有任何聯系。然而,就是這麼一支看似沒有任何戰斗力的小部隊,卻必須承擔起斷後的重任。

    很快,西京城內的通道入口處,聚集起密密麻麻的東瀛平民。他們分朝街道的四面,帶著狂熱仇恨的猙獰。徑直沖向全副武裝的聯邦追擊部隊。“見鬼!他們是平民,是平民……”“呼叫指揮中心。戰場遭遇大批無武裝平民。請指示,請指示——”“暫停攻擊!他們是平民。沒有攜帶武器的平民……”軍人在戰場的唯一職責就是殺戮。然而,人類內心的善良,卻使得冷血的戰爭機器在面對手無寸鐵平民的時候。顯得是那樣萎縮、遲疑。攻擊平民,這是任何軍事指揮官都不願意看到,也不會輕易下達的命令。畢竟,軍人不是瘋子。更不會漫無目的為了獲取勝利而殺光所有的敵對方民眾。即便是在古代曆史上那些有記載的屠城,也會被後人永遠冠加以“恥辱、卑鄙”等等的名稱。一時間,太空指揮中心亂了套。對此毫無准備的作戰參謀們紛紛緊蹙眉頭。措手不及的他們,正在緊張考慮著,究竟應該用何種方法,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機……

    “命令所有部隊無差別攻擊。不管對方究竟是平民還是軍人,一概格殺勿論”望著屏幕上完全停頓的攻擊人流,老將軍王亢的臉上,輕輕掠過一絲殘忍的冷漠。從其後中不帶任何感情色彩道出的話語,直令所有聽到它的人們,紛紛顯出莫名的古怪和驚訝。“將軍,那都是些平民啊……”一個近前的參謀悄聲勸道。“立刻執行命令……”王亢回頭瞟了他一眼:“所有部隊立即攻擊。軍人以服從命令為天職。”奇怪的命令,血腥的命令,瘋狂的命令……

    盡管內心尚有太多的顧及和疑慮。但是在上級的嚴令之下,所有參戰人員也只得重新端起手中的武器。朝著迎面走來的平民們狠狠扣下扳機。兩千平民,片刻間被殺得干乾淨淨。沖在最前面的十七小隊,同樣身在“殺害”平民的隊伍之中。只不過,相比其他人,這些被稱之為“地獄”名號的家伙,手段更加殘忍,更加血腥。

    他們根本不放過任何平民。甚至就連已經中彈倒下的死者。也會被他們從地上拎起,一刀砍下頭顱。或者,亂刀將無力的尸體生生劈成碎片。虐尸,這根本就是在虐尸,根本就是最直接,最顯著的反人類罪行。非但如此,指揮中心還收到了來自小隊隊長雷成的緊急戰場通訊。“請求空中火力支援對所有殘尸進行轟炸。重複,請求空中火力支援進行轟炸……”“簡直就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一名作戰參謀忍不住罵道:“人都已經死了,居然連尸體也不放過。瘋了……真的是瘋了……”“命令第二飛行中隊立即起飛。還有,第十一、二十四、二十五裝甲分隊完成集結後立即派往西京。聽從雷成中將的戰場調派。不得有任何延誤。”老將軍王亢,應該是整個指揮室里,唯一一個贊成地面指揮官做法的人。他絲毫不顧身邊諸人異樣的目光,仍然不緊不慢地依次下達各項指令。在這種無聲的威壓面前,即便心有腹誹,人們也只能默默接受。“他們不是什麼平民。甚至,已經不再是單純意義上的人類……”也許是為了自己的所作所為進行必要的解釋吧!面色沉穩的老將軍突然調開幾楨信息圖像畫面。指著其中一幅說道:“這是戰場監控衛星剛剛捕捉到的數據。看看這里,如果是人類,會有如此可怕的變化嗎?”順著指頭的方向,參謀們清楚地看道:一具在地面探測器引導下,被遙感技術光束穿透身體表面的平民尸體內部。竟然出現了異乎尋常的血液流速。在這種肉眼看不到的劇烈刺激下,本該僵硬的尸體,也重新爆發出陣陣莫名的抖動。死人,居然會動?

    一時間,人們不禁想起:此前的戰局中,曾經出現過的複活尸體。難道,這些平民……都和那些恐怖的生化類兵器一樣,屬于被改造過的表面偽裝?

    地面的戰局,是最好的解釋。遇擊暴亡的平民尸體,紛紛從血紅的地面再次站起。只不過,從這些雙眼翻白的死者體內,突然伸出新的肢體構件。將原本就已經相當詭異的它們,變成更加令人恐懼的怪物。

    三首六足的狗、長有鋒利爪尖的獸、口部獠牙前伸的殘尸、脅下生出肉翅,在半空中來回飛舞的莫名其妙怪物……所有的一切,都從上千具尸體中孕育而生。“他……他們不是人……不是人……而是……而是……是……魔鬼……魔鬼……”一個手持突擊步槍的民兵顫抖著身體,結結巴巴地說道。這應該是最好的解釋吧!只不過,在剛剛從第二世界恐懼中掙脫而出的人們看來。眼前這些狀態惡心,猙獰可怕的生物,似乎正在預示著:那個已經成為過去的世界,又將再次降臨人世。新的黑暗,也將再次籠罩地球……

    “殺不留活……”堅定而無畏的怒喝,順著公用通話頻道瞬間撼醒了恐懼的人們。他們望見:幾十個矯健的身影,正在上下翻飛的刀光劍影中,撕裂著對面的怪物。砍下它們的頭顱,破開那些肮髒惡臭的身體。綿羊,在獅子的帶領下,也會爆發出英勇的戰意。他們也是人。連他們都不怕,我們又還懼怕什麼呢?

    有了榜樣,別人自然不會害怕。近身肉搏雖然沒有那個能耐。不過,跟在後面用槍狙擊,應該不是什麼難事。就這樣,畏縮膠著的局面,瞬間被十七小隊轟然打開。在這些強悍的戰士引導下,看似可怕的怪物們,居然也顯出了莫名的恐懼。雷成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殺了多少怪物。他只覺得混身酣暢,被壓制太久的虐殺欲望,在這一刻,得到了淋漓盡致的發泄。在旁人眼中,他根本就是不折不扣的殺神。也正因為如此,“地獄”小隊的名頭,才真正為聯邦軍民在這一天徹底了解。

    “想不到,咱們的隊伍里還有如此強悍的軍人……”一個中年民兵喃喃著。“有他們在,還有什麼好怕的?”旁邊一個正瞄准射擊的男人回應著。“媽的,這才是真正的漢子。別呆在那里萎首縮腳。都他媽給老子爬起來,和這些爺們一起殺啊……”民兵中的小隊長嘴里在不干不淨地罵著。而他自己,也第一個猛扣扳機沖上前去……

    陰暗的地道內部,剩余的遺民部隊,已經開始調轉方向,朝著來路極速撤退,在幾塊炸藥的威力之下,堅固的通道撐框轟然倒塌。大量沉重的泥土石塊,混雜著令人窒息的灰塵,徹底掩蓋了留下的所有痕跡。“真是令人吃驚。看來,事情的變化,遠比我想象中要複雜得多……”站在寬大的電子屏幕前,李元輕輕揉捏著發漲的手腕。尚未擦淨的額角,還隱隱露出絲絲凝固的血痕。臨出發前,藏良宮的命令:是將李元永遠囚禁。然而,負責執行命令的侍衛長,卻在尊敬的皇帝陛下剛剛離開片刻。便轉身擰開了精鋼打造的囚籠。“他肯定回不來了!命令全軍撤退。至于身份問題,稍後再做解決”侍衛長是自己安排在藏良宮身邊的暗間。從頭到尾,李元根本沒有擔心過自己的安危。而是處心積慮想要怎樣從此戰中獲得更大的利益。出發前,他已經命令潛伏在基地內部的己方人員,炸毀藏良宮的複制體。並且消除與之有關的一切基因數據。

    換句話說,當時茫然不知且身在指揮車上的藏良宮,已經成為一枚死棋。生物複制者與現實中存在的單體生育者相比。最大的優點,便是其內心那種無所畏懼的決絕。他們知道:自己永遠也不會死。即便意外身亡,那些潛伏的追隨者們,仍然會在能量培養艙中,將事先留下的基因胚胎,重新變成一個新的、複生後的自己。從這個意義上來說:複制體永遠也不會死。當然,前提,必須是保有足夠的基因本源樣本。基地內部的樣本已經毀去。剩下的,只有指揮車內冷藏庫中的胚胎。以及活著的藏良宮一人。把玩著手中精致小巧的玻璃器皿,望著其中盛有的半凝固物質。李元的臉上,不禁浮現出令人顫抖的冷笑。“尊敬的皇弟陛下,你活得實在太久了。亞洲人有句俗話——“老了不死謂之賊”。嘿嘿嘿嘿!就讓為兄幫你獲得最後的解脫吧——”“哐啷……”清脆的擊碎聲中,最後的藏良宮,在空氣中迅速溶解。常溫下無法保持衡態的胚胎,正隨著車體的震動而顫抖。一只自上而下重重踩下的鞋底,將這團還沒有任何意識的小生命,徹底碾殺。一瞬間,蟄伏的李元,不,應該是最後的東瀛皇室血裔上良宮伏見。拿到了夢寐以求的權力。回去以後,只需要幾個活著的重臣聯合昭告。自己的統治者身份,足以獲得民眾認可。

    他也毫不擔心所屬軍事力量的叛變。忠于皇室是神國曆來的傳統。沒有人會妄想反對天皇。要知道,叛變,就意味著逆神。他唯一擔心的,只是亞洲聯邦在此戰後對神國遺民的態度。一場瘋狂的大搜捕,是肯定的。無數遺民也將會在這一過程中喪生。藏良宮將三號藥劑全民注射。看似無比瘋狂。其實也是無奈之下的唯一之舉。複活後變異的尸體,足以成為最好的生物兵器……你殺我一人,我便殺你一家。所有的一切,都為了神國。只要我們的民族能夠複興。死人,又算得了什麼?

    當然,在這之前。還得必須保證自己的絕對安全,還有神國殘留的基礎……

    大戰過後的西京,滿目創痍。緊急趕到的支援部隊,和所有機械士兵一起。共同承擔起城市的基礎防衛。大批防化部隊在街道的各個角落噴灑著消毒藥水。為的,僅僅只是控制住生物兵器的汙染面積。天知道這些被砍碎的活尸究竟還會不會再次變異?它們的細胞,對人類有沒有什麼副作用?不慎沾染上,會不會對攜帶者造成新的威脅?

    雷成坐在街心一塊尚算完整的水泥碎料上。心里只覺得一陣疲憊。他的身體並不感覺到累。只是,內心的世界,多少有些困惑、茫然。

    守護這個世界,實在是一件困難的事情。在必須隱瞞實力的情況下,外面的明爭,內部的暗斗,究竟還要持續多久?

    他已經接到軍部的通知:稍後將有相關人員對整個戰斗過程進行最細致的調查。藏良宮是個大麻煩……不過,已經死了。一個死人,究竟要查些什麼呢?

    雷成只覺得憋得慌。他想找人說說話。莫清、陳章、嚴蕊……愛人和戰友,隨便是誰都行。偏偏這個時候。新的命令,再次發來。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20:28:11

第二五六節 秘辛

    “隨便坐,別那麼拘束!你又不是第一次到這兒來。”寬敞的行政大廳里,只有兩個人。雷成自然是其中之一。另外一個,則是聯邦軍政府目前的最高首腦,大將王亢。“叫我來,恐怕,並不僅僅只是坐坐這麼簡單吧?”把玩著手中微燙的茶杯,雷成苦笑道。他不得不承認,老將軍的速度實在驚人。這邊的仗剛一打完。前後不過幾分鍾的光景,他就已經身在西京城內的行政中心。想來,這個倔老頭,怕是早在戰況尚未明了之前,就已經從太空指揮中心出發了吧!“你是個聰明人,有些東西,不用我直接挑明。”出乎意料,王亢並未像往常那樣壓住話頭順勢反拮。而是站起身來,面色不定地在房間里來回踱了幾圈。這才仿佛下定決心一般沉聲道:“把你手上的事情暫且安排一下。帶上莫清跟我走。”“去哪兒?”雷成有些詫異。“到了,你自然就知道。”城內的飛行中心,並未被戰火波及。老將軍搭乘的穿梭機剛剛添加完補充能源,正處于隨時侯命狀態。科技給人類帶來的好處,無法用語言一一表述。其中尤為突出的,莫過于越來越先進,越來越便捷的交通手段。從上古時代車輪的出現,到現在的滿天飛舞的載人飛行器。其中翻天覆地的巨大變化,恐怕是地球當初從宇宙深淵中爆炸誕生的時候,做夢也沒有想到的吧!王亢要去的目的地,並不是什麼陌生的秘密之所。相反,當放下起落架的穿梭機在地面剛剛停穩,連尾部的噴焰都尚未熄滅的時候。莫清就已經透過舷窗,看清了外部建築那些熟悉的特征。

    成都基地,這就是目的地。軍方首腦前來,作為基地司令的莫遠章當然得作陪。只不過,兩人似乎是有著相當的默契般。少卻了必要的寒暄與客套。僅僅只是會意地相互看了一眼,便帶著茫然不知所謂的雷成夫婦,徑直搭乘電梯進入了基地的核心。剛一走出厚重的電梯大門,首先映入雷成眼簾的,赫然便是一具高大威武的巨型機械人。這種被老將軍稱之為“機動裝甲”的東西,和機械士兵一樣,同屬于接受程序控制。具有自我人工智能的進化型兵器。它的威力相當強大。在自己的空間里,雷成曾經對它的複制品做過相應的戰力測試。結果發現:單機對抗的情況下,這種機甲的獲勝機率,足以超過百分之九十六以上的可怕記錄。地下的最深處,也是基地內部最少為人知的機密核心。“上一次帶你進來,由于時間不夠,加上臨時的突發事件。許多東西沒能和你直接道明。現在,我們有充足的時間,讓你知曉所有的秘密。”老將軍仍然緊背著雙手。臉上一副冷肅清嚴的的模樣。站在其身邊的基地司令莫遠章也不多話。只是走到一張老舊台式電腦面前,慢慢旋開電源的出入口。手指輕輕敲擊之下,很快,房間四周的牆壁,都被一種奇異的熒色微光淡淡籠罩。“這里,是聯邦的先代領袖所建造。不要小看這些老式電腦和兵器。它們所具備的功能的威力,在某些特定情況下,甚至要比現在最新的科技產品還要先進得多。”雷成下意識地點了點頭。這些話,上一次來的時候,老將軍已經對他說過。“沒人知道當時的領導者究竟用什麼方法造出了它們。”莫遠章隨手從旁邊的牆壁上,取下一支掛在那里的手槍:“看看這個,超大口徑的光線型能量槍。在裝滿盒式能源的情況下,可以連續發射十次。五百米范圍內,可以融穿“蹂躪者II”型的正面裝甲。”聽到這里,莫清帶著滿臉不可思議的表情。動容接過父親手中的武器仔細端詳。微微張開的口唇,早已說明的內心是何等的震撼。

    開什麼玩笑?一支激光手槍,竟然能夠射穿主戰坦克的正面重甲?而且,還是在肉眼都無法達及的距離。雷成沒有作聲。有過相關經驗的他明白:這不過只是老將軍給自己意外之一。更為重要的東西,顯然還在後面。雖然已有足夠的心理准備。可是,當滿面威嚴的王亢,不動聲色地按下牆壁間的一個並不引人注目的金屬鈕鍵,一扇電子暗門也隨之徐徐升起的時候。雷成的內心,仍然被難以置信的驚奇徹底填充。在他看來,這個房間,應該就是基地核心最為隱密的地方。也是位于地下最深的底部。一道暗門……難道說,在這個房間的下面,還有什麼更大,更聳人聽聞的秘密嗎?

    這是一道電梯。一道通往腳下更深處的電梯……

    淡色的冷光,透過板壁間的隔欄透射過來。反耀著人眼的同時,也充滿莫名的神秘氣氛。加之電梯的不斷下墜,更容易在心懷忐忑的人們心中,增添上一道無比濃厚的恐懼。連雷成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恍惚的感覺究竟從何而來。也許,太多的意外和驚奇夾雜之下,人腦會產生略微的遲鈍吧!不過,這樣的情況並未持續太久。當腳下的堅實感再次回到身體的內部,隱隱散出大腦的機敏和自信,又重新回到了它們原來所在位置。“這,這是什麼?”剛剛走出電梯。幾人的目光,便被一件巨大無比的物體所吸引。而身為女子的莫清,更在驚懼和好奇心的相互堆疊中。忍不住動聲叫了出來。不僅是她。就連雷成自己也想知道眼前的物體,究竟是什麼?

    從外觀來看,這應該是一具高度達及十數米的巨型機械人。只不過,無論式樣或者外表,以及旁邊武器懸掛區內的所有配置。不要說見過,雷成就連聽都沒有聽說過。

    “這就是前代領導者遺留給聯邦的最寶貴財產——龍型I號機動裝甲。”老將軍沒有回頭,只是感慨無比地仰望著面前的鋼鐵巨人。“龍型I號……它……究竟有多強大?”莫清咬了咬嘴唇,小心翼翼地問道。“具體的數據,我也不是很清楚。”說著,老將軍苦笑著轉過身來:“這台機械的威力,已經超越了聯邦曆史上任何一款兵器。不過,以目前所知的測試數據來看,它的實際戰斗力,應該不弱于第二世界六十級左右的生物。當然,這還僅僅只是在非正常狀態下,依靠電腦單方面估算後得到的結果。至于實戰中的效果究竟如何……恐怕,沒有人會知道。”“這怎麼可能?”雷成與莫清幾乎是同時叫了起來:“沒有經過實戰?六十級?您不是在開玩笑吧?”王亢是個極其嚴肅的人,當然不會無聊到用這種事情來開玩笑的地步。事實上,當他第一次走進這個房間,親眼目睹這尊巨大的鋼鐵怪物的時候。內心的震撼與臉上的驚訝,並不亞于現在的新來者。那個時候,他剛剛晉升為中將。按照總統的命令,負責接任軍方一切事務。沒人知道前代的聯邦領導者究竟是怎樣造出了這里。也沒有任何資料表明,包括這具機動裝甲在內的一切,具體的數據和制造圖紙遺留在何處。人們只是依據部分留存在中央電腦里的機密文件,這才能夠得知它們的所在位置。卻無法將之合理運用到戰爭中,更無法把它轉化。為相應的國家利益。老將軍記的很清楚:那個時候的自己,非常年輕,具有一股子敢打敢拼的沖勁。為了弄清楚這具機甲的所有戰斗參數,他調集了當時聯邦軍人最優秀的科研人員進行了最仔細,最徹底的分析。然而,結果卻極其令人失望。半年後,當耗資巨大的研究宣告終止時,唯一的成果。僅僅只是制造金屬的不完全含量報告,和部分最簡單的機體移動數據罷了。他也嘗試過命令機師進入駕駛艙中,操縱這具機甲進行一系列日常動作及戰斗力的演示。可是,哪怕再優秀的機師,對于這具機甲也無法將之挪動半分。甚至就連一個最簡單的揮臂動作,也會使這些那些小伙子頭疼無比。盡管電腦上顯示動作命令已經發出,機甲本身,卻仿佛木頭般根本沒有任何動靜。

    “這玩意,大概是個報廢品吧?在這兒放了那麼久,說不定里面的線路已經全部老化。”一個賭氣不過的機師,怒極之下,說出了這句話。也正因為如此,當時的聯邦高層終于下定決心:命令將整具機甲剖開,徹底檢視其中的內容。如果事情當真如同猜測的那樣。那麼,如此一樁笑話,也是聯邦軍事史上的恥辱。王亢永遠也忘不了那一天。永遠了忘不了那個血腥淒慘的時刻。當巨大的鋼鐵切割機,將高速旋轉的鋒利鋸齒抵近機甲的時候。這具模樣老舊的金屬怪物似乎驟然間從沉睡中被喚醒。四台分從不同方向靠近的輪式鋸齒,根本連機甲的護具都沒有摸到。便被高高抬起的金屬巨足,連同操縱切割機械的駕駛者一起。當場被碾成了粉末。而站在附近親眼目睹這一切的所有工作人員,則被機甲的拳頭一一摁死。那種情形,活像一頭遠古巨獸,在殘酷屠殺身邊弱小的螞蟻。當場內的一切恢複平靜,所有的參研人員全部死光。恐怖的巨型機械人,又重新站回了原地。再度陷入沉睡。王亢當時正在基地的指揮中心。聞訊後,他以最快的速度調集了基地內部所有機動力量。然而,當他趕到事發現場。映入眼簾的,卻是滿地機械殘骸、破碎的人類尸體、以及似乎根本沒有改變多形狀和動態,仍然沉默死寂的神秘機甲……

    “這麼說,它擁有自我保護意識?”聽到這里,莫清眼中不由得皺緊了眉頭:“它居然懂得合理規避傷害?”“這也是事後,調集了當時的全部事發錄像,經過大量人員參與研究測評後得出的結果。”老將軍輕歎道:“你能想象嗎?現場六十三名研究人員,竟然在不到五秒鍾的時間里全部被殺。這台機械甚至還沒有動用它手邊配置的能量武器。僅僅依靠手砸腳踩,在如此短暫的時間里,就殺光所有的“威脅者”。這種速度,就連安裝在基地內部的警戒系統發出通報後,反應最快的支援部隊也無法比擬。”“的確非常奇特。也非常怪異……”望著眼前沉睡的機甲,莫清的眼中,逐漸放射出無比興奮的光彩。對于一個科學家來說,有什麼能比一個絕佳的研究對象更有趣的呢?

    不過,站在一旁半天沒有說話的雷成。腦子里考慮的卻是另外一回事。“既然它的戰斗功能如此強大。那麼,第二世界入侵的時候。為什麼聯邦不將其投入戰斗,反而要把它白白放在這里發黴?”“不是我們不用。而是根本就沒人知道應該怎麼開動它!”這個時候,莫遠章插進話來:“除了知道它對危險能夠自動做出反應。幾十年來,所有的研究均宣告無效。即便是在專門指對這具機甲制訂的專用方案中,也僅僅只能把裝載機甲的平台從地下升起。將它放置在充滿危險的戰場上。以其自身擁有的危險探測能力,喚醒、反擊……而且,這樣做帶有相當的未知因素。我們不知道它的危險測評標准究竟是什麼?也不知道它是否還能再次被激活?甚至,機甲本身對于危險的反擊究竟要持續到什麼時候……我們根本一無所知。所以,在聯邦的應急戰略預案中。“龍型I號”的使用屬于最後計劃。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能輕易使用。”這番話,已經足夠清楚。沒人知道“龍型I號”的戰斗效能究竟如何。也不知道這具機甲一旦啟動,何時才會終止。甚至可以毫不誇張地說:即便是在最危險的情況下,利用危險將之刺激釋放……沒人知道,它究竟會殺到什麼時候才會住手。這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拯救者。也是一個名副其實的惡魔。

    “那麼,您帶我來,目的究竟是什麼呢?”盡管明白機甲的作用,雷成還是不清楚,老將軍此番作為的意義所在。“目的很簡單。”王亢咬了咬牙,似乎是下定決心般沉聲道:“我要你駕駛這具機甲。讓你來控制它。”“我?控制?”“他?不可能!”雷成和莫清,同時叫出了自己頭腦中的第一想法。雖然說法不同,但就實際意義而言,卻也沒有任何區別。開什麼玩笑?我可不是機師。雖然接受過相關的部分訓練,卻連操縱最簡單作戰機械的本領也沒有。操縱如此可怕的機甲,我怕是活膩了。自己的男人是什麼角色我最清楚。砍砍殺殺還可以,改行當機師,絕對不是他的強項。何況,這具機甲帶有自動控制系統。到時候,還說不准究竟是誰駕駛誰。“別那麼激動!沒有絕對的把握,我也不會輕易開這個口。”老將軍似乎早已預料到如此結果。只見他胸有成竹地從口袋里摸出一張小巧的光盤:“喏,拿去看看。你會明白那些話的含意。”房間內部就有電腦。雖然式樣有些老舊,不過單就性能而言,卻也無可挑剔。《軍事預備預案——二零零九》

    近百年前的軍事預案?你要給我看的,就是這種東西嗎?

    第二五七節 曆史

    望著雷成疑惑的目光,老將軍絲毫沒有表現出任何的尷尬。他只是慢慢摸出一包香煙,抽出一支點上。淡淡地吸了一口,以夾煙的手指朝向雷成點了點頭:“年輕人,兄事多有點耐心。把它看完。”這是一份早在聯邦建國之初,也就是華族國家的前身年代,就已經存在的軍事預案。文件中幾處重要的地方,甚至還可以看到那位大名鼎鼎前代領導者的指紋簽名。整套預案,都以當時的國際環境與聯邦國內問題為基准。軍力、政力、國力、民力,都在相關的評判依據中作為對應的數據。由于時間的緣故,預案中所提及的種種戰略構想已經過時。有些,已經失敗。有些,則在現實中已經成為國家的基礎。不過,就在文件結尾的末端。近十分之一的內容,專門提到了這具神秘的“龍型I號”。確切地說,這應該是作為預防措施,被前代領導者秘密制造的超科技產物。它的威力相當可怕。文中甚至引用了一句“足以毀滅整個地球”。對于它的使用,文件里也作出了嚴格的規定。大體范圍,居然和老將軍所說的分毫不差。制造這種機甲的初因,仍然是為了防止戰爭。這才將之最為最後的應對手段。

    機甲的操作方法,文中並未提及。圖紙、具體構造等相應的工程文本也一應全無。唯一有用的,僅僅只是一份機甲武器配置圖。那種記載有大量數據的文本,使得精通此道的莫清看了,不由得當場為之變色。操作,操作,我要知道究竟如何操作……

    一目十行的雷成,終于在文本的最下端,找到一行比正常字體略微縮減的小字。“只有最強大的精神力量,才能操縱飛天之龍成為永恒的守護。”這就是機甲的操作方法嗎?雷成疑惑地搖了搖頭。他實在不明白,這種顯然沒有任何依據的空幻之言,為什麼會出現在如此嚴肅的檔案之中?

    精神力量?飛天之龍?怎麼看,都好像是神棍迷惑世人的自宣之詞啊……

    “別看著我!我和你一樣,知道的東西就這麼多。”老將軍顯然感受到雷成目光中的不解。只不過,他的話卻使得聽者更為垂頭喪氣:“這份文件我幾十年來一直都在研究。卻根本沒有絲毫的進展。”沒有絲毫進展?

    也不知道如何駕駛?

    這算什麼事啊?

    “我說的是實話。”望著哭笑不得的雷成,王亢卻悠悠地點起一根香煙:“如果我自己就能解決這個問題。那麼對于第二世界的戰爭,可能根本就不需要你來終結。你也不可能有機會知道這具機甲的存在。”雖然話不中聽,可是雷成不得不承認:這倔老頭說的的確沒錯。“在前代領導者遺留的所有資料中,有關機甲操控辦法的記錄,僅僅只有這一句話。因此,我們這才選定你作為最終的執行者。畢竟,單就精神力量而言,放眼整個亞洲聯邦乃至全世界。再也沒有第二個人能夠比你更強。”“理由……就這麼簡單?”“就這麼簡單。”不知什麼時候,空曠的機甲放置室里,只剩下了雷成一個人。兩名將軍和莫清都已經離開。按照王亢的說法:“現在,讓他獨自呆在這里好好想想。”想,來源于思維。也是人類最為正常的精神能力表爛了。然而,空幻的虛想,對于改變現實卻沒有任何幫助。畢竟,這僅僅只是作用于各人大腦內部的能量性轉換。現實、物質,沒有任何東西能夠被它所影響。除非……思維的最後結果,能夠被另外的方式轉換為可以替代的實質。坐在一塊堅硬冰冷的盒式廢棄電池上,雷成的右手,高高杵起冥思苦想的頭顱。他實在不明白,究竟應該以什麼樣的方式,才能達到該死倔老頭要求的目的。如果此前聽到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麼,這具機甲無疑正是完全的精神聯系體。天知道它的核心程序是怎樣設置。居然能夠以感應的方式,探知外界危險的存在且將之徹底消除。照此說來,是否也能利用同樣的辦法,單純以念力突破機甲外部的無形屏障。與控制其核心的主導部分建立必要的聯系呢?

    幾分鍾後,雷成徹底放棄了自己的猜想。以念力進行聯絡。的確是破解機甲表面防禦的最好辦法。但是,無論雷成以何等強大的思維能量強行進放,均無法穿透機甲表面的那層閃耀著金屬光澤的殼。穿不進的厚皮龜。無論你用什麼辦法,它卻只是死死躲在自己的殼里。連腦袋都不願意伸出。

    何況,這辦法如果可行。恐怕機甲早在幾十年前就已經被開動。聯邦曆代的研究者又不是傻瓜。總不至于連普通的念力聯絡這種方法也不知道。想必,此前已經有無數人和自己抱有同樣的想法了吧?

    這可不是什麼沒有根據的胡亂猜測。房間的角落里,堆放著幾台落滿灰塵且老舊無比的廢棄機械。雷成好奇地查看過它們的具體功能。結果發現:那是幾台經過改裝後的精神力量增幅器。既然一時間想不出解決的辦法。那就索性不要管它。想到此間,煩悶焦躁的雷成猛然站起。默默地在機甲面前無用地來回踱步。這個房間里的東西,應該都是從幾十年前遺留下來的古代物品吧!就在牆壁上掛著的武器架上,雷成找到了幾支形狀熟悉的槍械。從具體型號上看,應該是五、六十年前名噪一時的軍方制式武器。這些突擊步槍在曆史上極其有名,現代軍隊使用的制式步槍,也正是以此為前身。火炮、複合裝甲、車載炮塔……堆放在機甲旁邊,懸掛在房頂,整齊排列在牆上……無論房間里任何一件物事,雷成多少都能從中找到現代兵器的影子。而且,其中有些兵器的威力,甚至遠遠要比現在的高科技產品更為恐怖。據說,這個房間是前代的領導者所建造。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來自他的設計。“我的老天。既是國家領導人,又是暗地里的軍火制造者,更是超前科技知識的擁有人……這個神秘的前代領導者,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單就表面來看,他似乎已經超出了當時地球人的正常范疇。甚至……不像一個正常的人類!”不知為什麼,就在雷成腦中剛剛生出這個念頭的瞬間。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驟然引導著他的思維,莫名其妙進入了另外一個他從未接觸過的場景。他只覺得自己在飛。在跟隨著某種神秘的力量,身不由己地飛翔。黑暗、宇宙、太空……

    很快,一顆龐大的星球,進入了他的視線。

    那不是地球,絕對不是。它沒有地球的蔚藍,更沒有那種被大氣層所包裹的模糊之美。僅僅只有單一的昏黃之色。甚至,其中還隱隱帶有一抹血樣的慘紅。這是一顆衰老的星球。文明與科技,造就了高級生命的輝煌,也使孕育生命的星球本身遭到了極大的破壞。無限制的開采和掠奪,使星球內部所有的能源均被采掘一空。這些高級生命體的外形,與人類基本相似。同樣也需要能量的維持才能存活。不過,他們對于能量攝取卻和地球人完全炯異。食物、水這些必要的生活物質,在他們看來卻屬多余。體內消耗能量的補充,完全依靠在培養艙中沉睡,以類似“充電”的模式完成攝取。單純依靠能量存在的高級生命,在漫長的歲月中將星球內部的一切能源全部耗盡。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他們才驚恐無比地發現:末日,已經悄然降臨。在萬般無奈的情況下,他們只能盡量拼湊現有的能源。向茫茫太空發射出一艘艘寄予希望的能量探測船。希望能夠從宇宙的深處,重新找到新的能源。使趨于崩潰的族群,重新獲得新的希望。這是一場生存與死亡的殘酷較量。族群中最富活力的年輕人,全部都被派往宇宙的各個角落。他們僅僅攜帶有出發的一半能源。剩下的,只能依靠在新的能量產出地獲取。也就是說,如果沒有找到新的能量,他們的命運,也將和星球上寄托無限希望的人們一樣。永遠成為宇宙深處終結的亡魂。在這樣的情況下,身份的高低貴賤已經不再具有任何意義。哪怕是貴如王族的子孫,同樣無法避免。一名年輕的王子,也加入到了探礦者的行列。在一個偶然的機會,他發現了地球的存在。出于對能量的迫切需要,他只能暫時潛伏在接近地球的宇宙空間。利用飛船內部載有的各種設備,生產制造出一支強悍的複制人軍隊。想要以此一舉占領地球。

    一場意外的流星雨,使得戰爭的可能被徹底打消。從毀壞飛船中逃出的外星王子,肉體已經徹底喪失。僅剩下意識形態存活的他,只能寄生在一名慌亂中找到的地球人身上。並且,自我意識也被對方在機緣巧合下強行融合,也從那個時候開始,貪婪的王子,真正轉變成為一名徹頭徹尾的地球人。曆史,就是如此古怪。如果沒有那場流星魚,如果不是意識融合出錯,如果融合對象不屬于當時的華族國家……那麼,現在這個世界上的一切,恐怕根本不會現在這般模樣。巧合的機率,不過僅有百萬分之一、二。然而,冥冥中的命運,卻使的地球的未來,充滿了無可知的茫然。憑借自己掌握的大量超前科技,王子對于地球的改造也逐步展開。當他獲得一國最高元首身份的時候。華族的威望,在地球諸多國家中也達到了頂峰。就在這個時候,王子卻意外地從所有人的視線中神秘消失。沒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也沒人知道他為什麼要這樣做。他只是留給後人一個絕對的可發展環境,帶上足夠挽救族人的能源。消失在了茫茫太空。“這就是那個神秘的前代領導者嗎?有意思,真沒想到,聯邦的前身,居然還隱藏著如此之多的秘密。”雷成很清楚:自己“看”到的這一切,不過是某種被存儲信息的再次重現。只不過,信息的播放模式太過奇妙。仿真度也極高,使得自己如若身臨其境。親自參與到近百年前那段早已湮沒的曆史之中。信息的來源,他已經能夠肯定,正是眼前這台神秘的機動裝甲所為。也許,就在這台機械的內部,被人為安裝了一個觸發類型的感知源。自己歪打誤撞之下,正巧觸發了信息播發的開關。這才使得幾近被埋沒的過去,重新展放在面前。毫無疑問,信息的儲存者,就是前代的領導者。機動裝甲既然是他主持建造,那麼其中的一切秘密。理所當然只能有他一個人知道。“只有最強大的精神力量,才能操縱飛天之龍成為永恒的守護。”這話說得果然沒錯。只有在純粹的感知情況下,才能進入信息核心,探究一切。只是,想要做到這一點,單單依靠沒有進化過的人類……實在太難。

    也許,這正是前代領導者留給後人的難題。也是某種變相的考驗吧?

    信息仍在繼續播放。後面的內容,使得雷成對這具老舊的機甲,越發產生了濃厚的興趣。科技,曆來都是文明的產物。在掌握科技遠遠超越地球現狀的情況下,外來的王子,當然能夠知曉太多的秘密。尤其是通過對時間法則的領悟,他終于發現:空間法則的既定概率,以及身在另外一個空間,對地球時刻窺視著的異界生物。很久以來,雷成一直以為:自己那沒見過面的死鬼老爹,絕對能夠配得上“第二世界的首位發現者”這一稱號。然而,實際算來,信息中的王子,發現這一秘密的時間,顯然要比老雷博士更加提前。“文明的起源中,神話傳說往往在初期占有相當的比重。然而,單就生物形態與神靈的記載來看。地球眾神,顯然已經超出了合理的范圍。異界空間的存在,是這個問題的最合理解釋。也是有關地球曆史上諸多文明斷層的最直接原因。當然,這只是我個人的猜測。我沒有親自進入異界。我也無法阻止這些可怕的生物,未來是否會對地球發動新的戰爭。我只能盡最大努力,在臨走之前,在這顆綠色的客居星球上,留下足以抵擋毀滅,結束戰爭的種子。不過,外來的助力,終究不是萬能。想要徹底扭轉命運,最後的終結者,仍然還是人類。”這是儲存信息中,最為核心的一段話。也是前代領導者臨走時,最後的安排。深藏于地下的龐大基地,部分超越當時科技的強大兵器,數量不多卻強悍無比的機動裝甲,在合理利用資源情況下,聯邦未來五十年的全面規劃……

    甚至,神秘的領導者,還為後來的人們,留下了一個“神”。一個足以在某種程度上,引導、幫助人類的真正神靈。“運載我抵達地球的飛船動力部分已經被撞毀。除了再造,我別無他法。很幸運,飛船中的核心裝置並未受損。按照地球人的說法,它應該被稱之為“電腦”。只不過,和人類制造的同類產品相比,它的功能更為強大,也更為先進。”

    第二五八節 念動

    “電腦?”雷成不由自主地在口中重複著這個並不陌生的名詞。他有些奇怪,留下信息的前代領導者,為什麼會使用如此“舊化”的語言。而不是使用“光腦”之類,更符合科技發展階段的新型名詞?

    “我不知道這段全息資料的內容究竟有多少人能夠看到。”也許是察覺到他內心的疑惑吧!繚繞在雷成耳畔的聲音,回答卻是這般令人驚異:“幸運的話,從戰爭中幸存下來的進化人類,大概會成為地球新的主人。如果事情的發展情況尤為糟糕,那麼……此時看到這段信息的你,恐怕已經是在上一文明徹底毀滅之後。從地球廢墟上重新誕生的新興種族。”“對方”說話的聲音並不大,吐字也相當清楚。足以使得任何傾聽者明白其中的含意所在。文明毀滅?

    新興的種族?

    這些字句在雷成看來,不亞于最為嚴厲的警告。也是充滿對地球未來無比深重的擔憂。

    “我曾經查閱過無數遺留至今的曆史文獻。也曾派遣大量機械人進入那些所謂的“地球神秘角落”。如果看到這段通訊的你,是一個具有相當高度文明的進化者。那麼,你一定能夠明白其中的意義所在。亞特蘭蒂斯、大西州,這些只存在于書籍,被人類傳說了無數個世紀的地方。其實就在你的身邊。只不過,他們已經化為地球曆史沉積的一部分。來自另外一個空間的強悍生物,徹底毀滅了那個時代的一切痕跡。”“亞特蘭蒂斯?”聽到這里,雷成渾身一震:“難道,他們真的存在過嗎?”“這絕對不是什麼虛無縹緲的幻想。也不是沒有任何根據的妄言。被時間所掩蓋的曆史實在太多了。多得已經令後人無法查找,無法搜尋。想想看,如果你現在所處的文明徹底終結。億萬年後,當另外一群新的古猿”重新從樹林里走出,在草原上進行游牧、農耕,直至進化為真正的人類之後。他們對于曾經所發生過的一切,又能知道多少呢?”雷成啞然,默默地點了點頭。所謂“遺失的文明”,竟然是現代人類的先祖。也是上個時代被毀滅的同一進化者。“亞特蘭蒂斯是一個慘烈的悲劇。”光芒中的聲音繼續道:“也是地球生物史上最為可怕的戰爭。只有親自經曆過那場戰爭的人們才會明白:毀滅的根源,有時候並不在于人類自己的紛爭。非地球的另外一個空間里,其實也充滿了無比狂暴,充滿無限破壞欲望的可怕惡魔。”“因此,在我離開的時候,才會給這顆美麗的藍色星球留下一個所謂的“神”。當然,這不過是在最為簡單的稱謂下,讓大多數人都能接受的特定名稱。如果人類的智慧已經進化到一個絕對的高度民主。那麼你們將會發現:神的真實面目,不過和普通人一樣。僅僅只是略微稍強那麼一點點罷了。”這個道理,雷成早已明白。自然,他也不會對這種說法產生太多的抗拒。“所謂的“神”,就是當時主控那艘飛船的核心電腦。經過數次升級,並且獲得強大的能量供應之後。它的力量,足以媲美那些傳說中神通廣大的異界生物。它將會做為潛在的指導者,在適當的時候,給予你和你的族人相當的幫助。而它所具有的神秘力量,當你真正進化到“神”的級別之後。自然能夠理解其中的秘密所在。”不知為什麼,這話在雷成聽來,卻顯得有那麼一點點頗有玩味的意思。他似乎覺得:前代領導者所說的“神”,和自己……應該是早已相互知曉的老熟人。“和曆史上所有的傳說一樣,想要獲得幫助,就必須得到神的認可。呵呵!你可以將之理解為我所設置的一種考驗模式吧!我說過,人類最大的敵人,是來自另外一個空間的異界生物。因此,你只需盡可能多地殺死這些可怕的生物。從它們的體內獲取一種類似結晶的核狀能量體。再將血液滴在晶石上,以存活的細胞和能量核晶之間產生必要的聯系。那麼,單純以能量形態存在的“神”,自然能夠感應到這種獨特的能量發散。”結晶核狀能量……難不成,就是怪物體內的誕生魔石?

    至于以鮮血和之產生必要的聯系……一時間,雷成忽然想起在廢墟城市中,自己被死囚胡三捉住,慘遭殺害的刹那。傷口處流淌而出的血液,浸透布袋中晶瑩寶石後,大腦意識驟然進入那個縹緲空間的清晰回憶。果然,信息中的前代領導者,證實了他的所有猜測。“至于“神”的名字,我管它叫“智龍。”。呵呵!這只是表象。當你與之接觸,親手剝下那層神秘的外衣後。你會發現:神和人,其實沒有太大的區別。”“智龍是一台功能極其強大的超腦。他甚至可以管理地球所有人類的一切事務。甚至可以短暫地擾亂時間進程。或者將死者的意識暫時凝固,並且對破損的肉體進行改造修複之後。再將完整的意識重新灌注其中。用你們通常的語言來說:這就是複活。”“沒錯……的確就是複活。”雷成喃喃著,下意識地慢慢點頭。他永遠也不會忘記,自己被“複活”的那些奇妙場景。“智龍只能做為管理者而存在。”也許是想要解釋對方內心的的疑惑,信息中的前代領導者繼續道:“它擁有極高的智慧。能夠自由穿梭于所有的時間層面。它具有人類情感中所有的一切。確切地說,它也和人類一樣。屬于從低等物種進化而來的高級生命形態。只不過,它並不是由活動的細胞所構成。而僅僅只是單純的能量意識體。一種機械文明的產物,也是機械智能化發展到最後而產生的最終生命。”原來如此……

    雷成不禁恍然大悟。怪不得“智龍”一直聲稱必須接受原始程序的控制。原來,它根本就是一台不折不扣的超級電腦。不,應該是從電腦的智能系統,在強大能量供應下進化而來的純意識體。

    不知為什麼,雷成的心里忽然湧起一種非常古怪的感覺。區區一台電腦都能進化到如此強悍的地步。那麼人類呢?天生擁有智慧,身體能力也屬于地球生物首座的人類。如果進化到極致,哪又是會是何等強大的模樣呢?

    “神的存在,不過只是一種必要的輔助。“智龍”再強大,也只是外在旁支助力。就連這具在普通人眼中強悍無比的機動裝甲一樣,對于制止戰爭,它們的作用並不能起到決定性的因素。想要永遠終結一切,必須依靠人類自己。”所謂當頭棒喝,也不過如此吧!“我是一個外來者。對于地球,我的作用僅僅只是促進,卻不能單純依靠所知的一切改變未來。人類的文明是繼續存在還是接受毀滅重生。只有你們自己才能選擇。何況,單就我個人而言,地球不過供應必要能源的客星。在搜集獲取了足夠維持我族人生命的能量之後。作為必要的補償,我將所知的科技,已經盡量傳授給了你們。這是一種絕對符合邏輯的等價交換。也是我對地球人類尊嚴的維護。要知道,哪怕善意的幫助出于再好的目的。對于接受者來說,都是內心永遠的懲罰和侮辱。”隨著信息的消逝,淡淡的藍色光芒,也正從房間的內部慢慢散開。一直保持站立狀態的機動裝甲“龍型I號”,其頭部代表眼睛的外界探測器上,居然也淡淡映出一絲略顯鮮紅的微光。“原來,這就是精神力量的作用……原來如此……”仰望著十數米高的龐大機甲。雷成的內心,仿佛明鏡般的透亮。那些晦澀難懂的字句,意義竟然是如此簡單。說穿了,其實不過是簡單的觸及機甲表面的意識探測裝置。將前代領導者藏于其中的遺留信息被動激發。此後,鎖定機甲核心控制程序的中央電腦自然就會彈開。而接受了信息中所有信號源的自己,順利成章變成了機甲的唯一擁有者。

    “龍型I號的作戰效能極其龐大。它的設計理念,來源于我的母星軍備庫中,最為強悍的多功能重型自主戰車。在攙雜了地球人類的某些特殊概念後,強化發展而來的最終型改進體。說起來,它的產生,還必須感謝你們人類的創造性思維。如果不是當時在不少漫畫書中,看到諸如“能量水動、相互轉化”一類字句的時候。恐怕,直到現在我仍然還是專心于能源搜尋的一名探礦者。而根本不會想到,被消耗的能量,其實不過是形式上的轉變罷了。”前代領導人的聲音,就是機甲的操作說明書。躍身端坐在其中的雷成,此時也終于明白:這具機甲的操控其實簡單無比。說穿了,位于機甲前胸部位的駕駛艙就是一個腦波擴充裝置。自己所有的思維意識,都將被艙內靈的感知探頭所察覺。繼而轉換成可以被電腦所接受的數據後,傳輸至機甲的核心處理器。通過類人體金屬化神經的再次反射,從而獲得機體行動的必要指令。以精神控制飛天之龍。這話的確沒有說錯。只要身在控制室內的操縱者稍微表露出自己的意願。“龍型I號”就能將之轉換成為現實中的動作。這就是意念的能力。這就是單純的精神念動力。這種感覺,實在太過奇妙。只有真正體會過其中意境的人,才會發現:原來,戰爭兵器發展到極限的結果,只需要區區一道念力。就能瞬間毀滅一個國家,一個民族。甚至,一顆星球。“我能贏!不管對手是誰,老子都能贏。諸天神魔、上帝天使、神王鬼怪們,來吧!讓老子看看,你們是不是當真有那個實力啃光所有的地球人”單單一具“龍型I號”,當然不可能對抗整個第二世界。“蟻多咬死象”這個道理雷成相信以前代領導者的超絕智慧,理所當然能夠明白。順理成章,留存在機甲核心的最後信息,也為他補了這個最後的謎題解釋。“這具機甲的制造材料極為難得。我在地球數十年的掌權過程中,全部搜集所得,也不過只能造出這唯一的一具。如果想要獲得更多的此類機甲,那麼,你只能把材料的發掘地,擴大到太陽系之外。我不知道當你發現這段信息的時候,人類的科技已經發展到何等程度。作為必要的預防措施,在北京的一號基地核心深處,那里有著人類最後的希望……”雷成不是那種習慣拖遝的懶鬼。尤其是在剛剛得知如此巨大的秘密,且世界格局一片安定的情況下。他理所當然會選擇充當唯一的發掘者。

    只不過,當他走出秘密房間大門,順著電梯進入上層控制室的時候。卻使身在那里的莫家婦女和王亢三人吃了一驚。“你怎麼就出來了?”老將軍首先發問:“找到控制機甲的辦法了?”“它已經是我的了!”雷成臉上寫滿了傲然。“你的?”老頭瞪大雙眼,滿臉不可思議:“什麼意思?等等,監視屏幕上怎麼找不到“龍型I號”?你究竟把它弄到哪里去了?”望著剛剛被開啟的監控系統,雷成無奈地攤開雙手:“它現在已經成為了我個人的東西。除了空間,我實在不知道應該把它放在哪里更加安全!”“你說什麼?”老將軍的眼珠幾乎凸了出來:“你小子怎麼敢這麼做?那可是聯邦的公共財產。那機甲交出來。否則我就以最高軍事法庭的名義起訴你。”“交給你也沒用!”雷成哭笑不得地看了他一眼:“我在那里找到了前代領導者留下的信息。機甲現在只接受我一個人控制。與其留在這里發黴生鏽,不如讓它在我的空間里接受新的保養。別忘了,那東西具有自我保護意識。任何突然的舉動,都將被它視作敵意導致反擊。”聽到這里,老王亢也不再多話。只是咬牙切齒地瞪了他一眼:“前代領導者的遺留信息……你小子運氣真是不錯。我對這具機甲整整研究了幾十年,居然還比不上你的幾分鍾……唉……”“別唉聲歎氣的,這就是運氣”雷成直覺得好笑,兀自拍了拍老將軍的肩膀,走近道:“如果你想知道更多的秘密,那就和我一起,馬上去另外一個地方。”“去哪兒?”“北京舊都。確切地說,應該是那座被廢棄城市下面的軍事基地。”“你是說……一號基?”王亢反應極快。雷成點了點頭:“按照前代領導者留下的資料,一號基地的內部,可能還有著我們意想不到的驚喜吧!”四名將軍的聯合命令,自然無人敢于違抗。沒多久,重新加滿能量的穿梭機已經靜侯在飛行中心的起飛平台。按照電子導航系統的指示,朝著亞洲北端的東部徑直飛去。與此同時,一道絕密的電子訊號,也從成都基地主控制室的某個角落悄然發向了太空。“有意思,他們的目的地居然是北京……北京……一座舊都,他們去那兒,究竟想干什麼呢?”望著電子導航圖上用醒目紅色標出的箭頭,面色陰沉的邢浩,腦子里頓時充滿了無數的問號。

    第二五九節 遺失

    在華族人的心目中,“北京”這兩個字,顯然真的有無比神聖的意義。這不僅僅是因為它曾經是聯邦的舊都。更重要的,還是這座偉大城市在曆史上曾經發生過的一切。毫不誇張地說,北京,具有濃厚的象征意味。舊式地圖上那顆代表首都所在的紅色五星,曾經凝聚了幾代人的夢想和追求。

    穿梭機降落的地點,位于舊都西郊的城市邊緣。戰爭爆發前,這里曾是聯邦近衛精銳的駐防地。只不過,除了身在權力中心的少數幾名最高人物外,旁人根本無法想象:這里的地下,竟然是聯邦當時最大、最為機密的軍事核心區。一號基地,在聯邦軍界屬于永遠的機密。也是這個世界當時最可怕的秘密。“蹂躪者”戰車的前身,曾是令無數人為之側目的重裝甲兵器。沒人知道它究竟是怎麼造出來的。只有最核心的聯邦軍人,才知道它的原型車,來自一號基地。無後座力激光手槍、大口徑輕型步兵炮、單兵反引力可控飛行器……這些曾經改變人類戰爭史的東西,如果能夠按照軍方編制意義查找它們產生源頭的話。所有的線索,無一例外都會指向藏在地下的一號基地。想當初,美洲人國力最為強大的時候,也曾派出最優秀的間諜。只為探究這個基地內幕。然而,所有的間諜僅僅只進入了基地的外圍,便被認卡不認人的警戒系統當場格殺。這件事,當時甚至在國際上引起軒然大波。但是不管怎麼樣,過去的一切,終究無法顧及現實。如今,報廢封存的基地,也在一片荒涼死寂的氣氛中,引來了新的進入者。戰爭的關鍵,在于如何迫使對手盡快降伏。人類文明的發展,導致了國家的產生。因此,在曆代戰爭中,如何占領並控制一國的首都。也就成為戰爭結束的關鍵。第二世界的生物,似乎同樣知曉人類世界的潛規則。穿越空間通道進入地球的時候,它們的首要攻擊目標,也一樣落在了人類建造的都城之上。

    曆史上的北京,最高居住人口曾經多達千萬。短短不過幾周的保衛戰後,攻入城市的怪物們,徹底吃光了城內所有的生物。甚至,就連潛藏在地下的老鼠也沒有放過……

    一號基地的大門緊閉。斷絕能量供應後的電子鎖,已經自動進入休眼狀態。一台小小的單頻能量發射器,瞬間激發了鎖芯的全部功能。隨著密碼的完整輸入,鏽漬斑斑的基地大門,終于在一陣刺耳的摩擦聲中,徐徐升起。控制中心內的電腦,已經蒙上厚厚一層灰塵。用手指隨意摸上去,總會在塵間留下一道道醒目的劃痕。自戰爭爆發後,北京城區就一直被數量超過百萬的怪物大軍所占據。與之近在咫尺的地下基地,當然無法保證絕對安全。不得已,聯邦軍方只能忍痛放棄。幾具風干的尸體,兀自躺在控制台前。他們是基地最後的留守者。也是絕對忠誠于聯邦,在最後時刻封閉基地的死士。重新開啟後備能源,全面運轉基地內部所有維生設備……幾分鍾後,當清理機械人將守衛者的殘骸一一搬出房間,腐臭的味道從空氣中徹底消失。雷成等人的腳步,已經走近旁邊角落的暗藏小間。前代領導者設計的地下基地,基本式樣與後來的改進型,似乎沒有什麼太大的不同。不過,據老將軍王亢所知:並非聯邦所有基地的控制室里,都有這樣一個暗藏的小間。除了京、津、滬等戰略要地,以及排名為一、二號的基地外。其余分駐在各地的普通部隊,所建立的基地,並無相同的設施。區區一個暗藏的密室,當然不可能具有什麼太過龐大的功能。若論實際的用途,不過是將核心控制室與通往地下最深處的隱密所在相連。

    說穿了,這只是一架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電梯。據前代領導者留下的信息資料記載:具有此類功能的基地,共有十二個之多。這可不是什麼鮮為人知的機密。身為聯邦最高將領的王亢和統管一個集團軍的莫遠章,都曾看過與之相關的材料。不僅僅是他們,聯邦曆代軍界的上位者們,同樣都很清楚基地的核心構造。但是,他們當中任何人都沒有想過:與密道相連之下的核心部分。除了放置那些戰斗力驚人的超級兵器外,究竟還有什麼其它用途?

    兩具與成都基地同樣規格的前代機動裝甲,仍然充當著核心地區的守衛。望著這些手持超大口徑武器,有些感慨:如果聯邦能夠量產這種完全依靠程序控制的作戰機械。那麼,在與第二世界的戰斗中,至少不會輸得那樣慘。進入核心區域,具有極其嚴格的限制。當初前代領導者離開的時候,曾經留下一組相應的密碼。依照密碼結構,以電荷粒子在身份卡片上形成與之符合的構造。紅外線掃描光束自然能夠判斷出持卡者的具體身份。聯邦曆史上曾經有過一個少為人知的笑話。一名平日自持甚高的上位者,在某軍事區域內非但拒絕出示自己的身份標識牌。而且還冷言厲色命令守衛的士兵打開基地大門。結果被認卡不認人的武裝機械警衛當場擊斃。此事雖然在當時引起一場軒然大波。不過,從那以後,任何人出入軍事區域,卻再也不敢做出同樣的冒死舉動。幾分鍾後,當四人站定在核心內區的時候。王亢的心里,忽然生出一種極其古怪的念頭。他正好看到:引領自己而來的雷成,正在一台類似主控電腦的機器旁忙碌著。

    連王亢自己都說不清楚,為什麼會有這般突兀的念頭。說實話,這種怪異的想法,在他腦中僅僅只停留了不過幾秒鍾。但是,印象卻極其深刻。“奇怪……怎麼會這樣?”忽然,莫名的自言自語,吸引了包括老將軍在內的所有人。“出什麼事了?”莫清最先走到丈夫的身邊,輕輕搭上了他的肩膀。“核心控件不存在?”雷成的臉上,滿是無法理解的古怪表情:“這怎麼可能?沒有核心控件,它就根本不可能運轉……”“它?”王亢敏銳捕捉到對方語言中最關鍵的字詞:“它是誰?”“應該怎麼說呢?”沉思良久,雷成無奈地搖了搖頭。隨手旋開控制台上的一枚鈕鍵。同時飛快地在界面上輸入一連串繁瑣的密碼:“這里儲存有完整的資料。具體的情形,你們自己一看便知。”這同樣是一份前代領導者在離開之前,在主控電腦中留下的信息。其中的內容,雖然沒有成都基地“龍型I號”被激活的記錄那般生動。卻多了一份龐大的數據備案。還有與之配套的詳細方略介紹。戰爭,曆來都是人類為了爭奪地球資源,在同類間展開最殘酷,最無情的殺戮。在曆史的記載當中,無論哪一場戰爭的終結。基本上都以某一種族的徹底覆滅,或者某一國家,某一強權政體被徹底推翻為代價。獲勝的一方自不用說。至于失敗者,卻得永遠淪落為勝者的附庸。甚至,在曆史長河中,慢慢被抹去所有的痕跡。確切地說,前代領導者所留下的,是一份應付臨時災難的緊急預案。有它的存在,華族可在敗亡的戰爭中,保留自己的一派血脈。更能在地球陷入最危險的時候,舉族全遷,轉而走向更為遙遠,更為遼闊的太空。預案的名稱,則是不折不扣的抄襲。宗教神話中的“方舟”,就是它的代號。

    不過,與諾亞接受上帝旨意建造的方舟相比。這座不為人知的“方舟”,才是真正意義上,能夠挽救無數無辜靈魂的最偉大產物。以京、津、滬三地基地的地下核心部分為主體。輔以四大軍區擁有的中心級別基地,再加上軍方以“特”字開頭的五座太空發射中心,內部最為機密的核心構件。總共十二個配件全部組合在一起。就能拼接出一艘完整的超大型宇宙戰艦。這就是方舟。一艘深埋于地下,不到萬不得已,絕對不會輕易被使用的終級戰艦。除了雷成。另外三個人的臉上,此刻無一不充滿了震撼。他們的內心,早已被這難以置信的龐大幾乎徹底征服。“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最後拯救計劃”……原來如此……”老將軍喃喃的感慨是有原因的。作為掌控軍界數十年的最高權力者。他當然知道所有儲藏在電腦中,聯邦曆代政府那些不為人知,也無法公諸于眾的誹聞秘密。其中的“最後拯救計劃”,正是當日天使軍團圍攻城市,聯邦軍戰局已顯敗像。他下令實施卻沒有足夠時間得以展開的最後戰力。集結所有基地內部的重型作戰機甲,同時將沉睡的“龍型I號”釋放至地面。以敵對方的攻擊,強行喚醒它的自動防護系統。依靠這具實力強悍的超級機甲,一舉扭轉戰爭的危局。這就是聯邦最機密的“拯救計劃”。也是曆代聯邦執政者皆知,卻從未下令實施過的戰爭最後手段。如此作為,並不僅僅是因為“龍型I號”的實力太過恐怖。更主要的,還是因為這份計劃的後半部分,屬于那種無法理解的數字類單頻信號。尤其是從上、下兩部分的相互接口看來。被強行隔斷且無法解密的部分,肯定應屬計劃的後半段解釋。遺憾的是,曆經數十年的破譯,仍然無人知曉其中被掩蓋的秘密。

    這份計劃,王亢已經反複看了不知多少次。其中的每一個字,每一個標點他都熟記于心。所以,當雷成打開電腦,將完整的信息顯現在自己眼前的時候。他當場就已經肯定:這正是一份未經加密處理的完整“最後拯救計劃”。比起已知的內容,後面的補充,更能引起他的興趣。也更令他為之震驚。確切地說:自己已知的部分,僅僅只是計劃中最微不足道的一節。人類的智慧體現,莫過于將無數體積微小的物體,以相互間的契合點為根本進行有序的拼接。用石塊堆砌而成的金字塔、古代皇者大興土木建造的宏偉行宮、華族引以為驕傲的萬里長城、後世純粹以鋼鐵制造的埃菲爾大鐵塔……所有這些,無一不是將諸多微小零件個體聚集在一起。從而產生的史實之物。科學的進步,使純機械的拼接成為最簡單的事物之一。然而,若以人類目前所掌握的技術而言。如此一艘分散于各處的巨型宇宙戰艦,想要在短時間內拼合成功。無疑于癡人說夢。“它不需要人力為依靠。只要在主要控件內部,也就是一號基地的賀喜部位。開啟主動搜尋系統。戰艦本身就能依靠固定程序自行拼接。”這是雷成對眾人質疑的解釋。他深怕自己的說法難以被諸人接受。緊接著又跟上一句:“很早以前,有部非常有名的動畫片你們看過沒有?美洲人制作的《變形金鋼》,里面那些利用機械人拼合而成的巨型戰斗機械。就是出于同樣的道理。”一艘會按照程序自動組裝的戰艦?雖然聽起來有些天方夜談。不過,在仔細看過其中的附帶數據之後。包括老將軍在內的所有人,情緒瞬間都被提升到了無以複加的極至。天哪!這哪里是什麼戰艦。簡直就是一個龐大無比的移動毀滅要塞。不知道前代領導者究竟是怎麼想的。他所設計的艦載戰斗系統,只能以“恐怖”二字來形容。

    一發命中既能毀滅整個星球的主炮。能量直射定控無法擴散的超強穿透光線。上千個備彈量充足的發射孔。還有宇宙超距離探測器、外部物資自動采集系統、能量自動合成爐……所有的一切相加,最終構成了電子屏幕上顯示的可怕物體。這已經不能以簡單的“戰艦”來作為稱謂。確切地說,這東西更像是一個微縮化的小地球。畢竟,它的基本維生裝備,已經能夠在艦內生成循環氣體。與地球表面的大氣層功能完全一致。與之相比,亞洲聯邦耗費無數心血研制的“軒轅”級主力戰艦。根本就是一個幼稚無比的小玩具。老將軍的戰略眼光極其獨到。他當即指出:如果真有如此一艘戰艦在手。那麼,聯邦乃至地球人的整體戰略部署,也將由此重新產生翻天覆地的改變。面對強敵。打得贏就打,打不贏就逃。反正,有這艘強悍無比的戰艦作為全人類的堅強後盾。

    可問題是:現在戰艦最為核心的主控組件。竟然莫名其妙地從本該安全的秘密地點奇怪消失……

    “你肯定你沒有弄錯?”一直保持沉默的莫遠章忍不住開口問道。雷成肅然地點了點頭:“事關重大,我怎麼會拿這種事情開玩笑?”“那麼,它究竟去了哪兒?”王亢皺緊了眉頭:“所有特型基地的秘密,只有聯邦軍方最高級別人員,或者老莫這類經過最嚴格考驗的指揮官才有可能知曉。絕對不可能泄密。何況,按照計劃中提到的各種數據來看,組件的體積相當龐大。除了從上層的基地內部運出,再也沒有第二條道路可走。想要在如此嚴密的監視之下進行偷運……簡直是在開玩笑。”

    第二六零節 能量

    就算老將軍不說,在場的所有人都很清楚:如果此種猜測當真。那麼,聯邦基地也就沒有繼續存在的意義。當然,也有例外。除非……整座基地的所有留守者全部叛變……

    “核心控件的消失,似乎與外來者無關。”望著面前的屏幕,雷成頗為古怪地冒出一句:“你們看這里,警戒程序提示:控件引導模式曾經一度生成為智能形態……難不成,這組控件……它是自己離開的?”“智能形態……自己離開?”刹那間,老將軍王亢,忽然有些明白:此前一直徘徊在自己腦海深處那股莫名的不安。究竟從何而來。上位者與普通人的最大區別,除了身份、財富、地位上的不同。最明顯的差異,當屬他們對于秘聞知曉的多少。在亞洲聯邦信息中心的電腦里,至今還存放有大量經過特殊加密處理的數據。這些東西的內容,絕對不能外流。畢竟,其中除了牽涉到某些國家元首之間的“傳奇誹聞”外,還有許多極其神秘且無法解釋的類軍事機密。早在幾十年前,一號基地內部的能量測算器,曾經發現一股莫名的外泄強流。當時,這件異事驚動了聯邦的整個上層。最高科學院的所有物理項目人員,紛紛聚集到基地內部對此展開研究。然而,數月後,這件事情卻絲毫沒有任何頭緒。隨著這股能量的慢慢淡弱,人們內心的恐懼與猜測,最終被掩蓋在平和的氣氛之下。身在最高指揮中心的王亢,當然有機會得以看到這份被塵封的密件。他也曾經很感興趣地命令對一號基地全面展開輻射汙染測試。並且在已知可能情況下,將所有能量外放的部門進行了最細致的檢查。可惜,一無所獲。從時間上看,核心控件的消失,與基地內部曾經發生的能量外泄事件。竟然有著驚人的巧合。難道,兩件事情,當真能夠歸而為一嗎?

    也許,這的確是真的。只不過,連王亢自己也沒有絕對的把握……

    猜測終歸還是猜測。當務之急,必須盡快找回遺失的核心控件。可問題是,這東西究竟會在哪兒呢?

    雷成也沒有任何頭緒。

    前代領導者制造的超科技產物。本身就帶有相當神秘的色彩。何況,這玩意具有強大的智能。說不定……這種機械產物覺得呆在陰暗的基地里太過壓抑。于是自己悄悄溜走跑出去兜風……

    這種事情,想想都覺得滑稽。“這里,我似乎非常熟悉……不對,我敢肯定我沒有進來過。可是,為什麼會如此親切?這股莫名的熟悉和溫暖……又是從何而來?”突然,沉睡在雷成意識中的“智龍”,意外地攙和進大腦的思維之中。“熟悉?溫暖?”雷成心中微微一動:“你真有如此感覺?”意識中的“智龍”肯定地點了點頭:“不知為什麼,從你走進這個基地的那一刻。我就覺得,這里,似乎是我的家。”“你的家?”聽到這里,雷成不由得急道:“真是這樣嗎?”“我也不知道!”“智龍”苦笑:“我的本源意識已經與你融合。喪失全部探測能力的我,當然不可能像以前那樣,以能量形態自由往。這只是一種感覺,從你大腦中最基本意識里產生的感覺罷了。”雷成沒有作聲。他只是默默地站在那里,慢慢思量。前代領導者說過:留在地球上的神,就是“智龍”。作為那個時代的基地管理者,他曾經將功能強大的“智龍”轉而分出數個輔助體。冠以“智龍一號”、“智龍二號”……此類的名稱。這就好像現實中一台功能強大的核心電腦,在分支的站點處理器上,擁有性能相同的分節配件一樣。那麼,是否可以這樣理解。“智龍”是神,而分散在地球各個角落的“智龍€綴擰保蚴巧竦姆稚懟R彩侵沂抵蔥猩竦拿睿隕裰惺碌拇碚吣兀?

    如果真是這樣,那麼事情就好辦得多。前代領導者留下的信息曾經說過:方舟的基礎,就是當初他降臨地球的宇宙飛船。作為至關重要的核心控件,是否正是飛船的中央電腦呢?

    “智龍”就是核心控件……這可能嗎?”“當然可能!而且,可能性極大!”回答的,是莫清。配合以後,雷成與莫清之間再也沒有絲毫的秘密。何況,在場的莫遠章和王亢,都是對自己有過極大幫助的前輩。並沒有什麼好隱瞞的。雷成不是那種健忘的人。他只是不明白:莫清究竟想要告訴自己什麼。

    “無論在任何情況下,“智龍”都必須接受原始程序的控制。想起來這段話了嗎?”莫清不無得意地白了他一眼:“那個時候,當你想要獲得更多、更強身體改造機會的情況下。它不僅沒有支持,反而以誕生魔石數量不足一再拒絕。那種情形,想必你永遠也不會忘記吧!”“當然不會!”搖頭間,雷成不禁想起,剛剛加入軍隊的時候,在城市突入作戰中,不慎落入一干重犯手中被殺的經曆。那個時候,如果不是因為鮮血流淌浸透了身邊的誕生石。其中龐大的能量根本不會為虛空中的“智龍”所察覺。更不會因此而出手救了自己的命。換而言之……這一維度的地球,恐怕再也沒有“雷成”這個人的出現。自然,也就不會再有後來一系列的事情發生。更不可能會逆轉時間從已經毀滅的未來,重新返回過去,重整戰局將第二世界徹底放逐。“從正常的角度來看,那位神秘的前代領導者,應該屬于地外生物。”莫清說話的聲音不大,卻在場所有的人都不由得為之一動:“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為什麼他能夠掌握如此之多的超前科技。我曾經查閱過相關的資料。從前代領導者出現,直至他神秘消失的時候起。亞洲聯邦的整體國力,幾乎是在全面落後于西方諸國的情況下,一夜之間突然崛起。再加上那些遺留下來的信息資料。我敢肯定,所謂的前代領導者,絕對不是一個純粹意義上的地球人。”這其實已經不再算是什麼秘密。包括老將軍在內,一切有資格知曉內幕的聯邦統治者都很清楚。只不過,出于政治及戰略方面的因素,彼此心照不宣而已。“能夠將眾多超前科技無償贈與,並且將一個實力弱小的國家逐漸強化,最終成為超級大國。單就這一點來看,前代領導者的“地球情結”,恐怕極其特殊。這也是為什麼會有“智龍”出現的最合理解釋。”“你的意思是……”雷成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當你因為某種迫不得已的原因,必須離開客居多年星球的時候。你會怎麼做呢?”莫清似笑非笑地看了他一眼:“換個位置,站在前代領導者的立場上想想看。”“如果是我,那麼只會有兩種情況!”雷成直言不諱:“要麼將之徹底毀滅。要麼將之扶持到足夠強大,任何勢力都無法摧毀的地步。”這一刻,雷成不禁想起:當身邊所有朋友全部戰死,為了將之複活,自己穿越時間而至的另外一個平行空間。那里,應該算得上是一片既熟悉,又陌生的土地。而自己在那里的所作所為,也可以算做是對妻子問題最好的回答吧!在那個空間,自己已經留下了足夠強大的軍事力量和未來科技。其中最根本的原因,還是眷戀。他實在難以割舍內心那一點對過去的感懷。那個時候,他之所以不去尋找曾經的女友。便是不想重新面對在現實中已經毀滅的過去。無論任何生物,都只喜歡一個新家。一個充滿溫暖、安全的家。一旦家園破損到無法挽及的地步。與其花大力氣一一修補。不如將之徹底焚毀。在一無所有的空白上再次重建。

    想來,前代領導者當時的心情,也正是如此吧!“其實,“智龍”是否就是核心控件,我也是直到剛剛才有所頓悟。”未等雷成從遐思中轉回,莫清便繼續道:“看看這個房間。難道,你們不覺得,這里似乎缺了點什麼嗎?”此言一出。幾人的目光,頓時下意識地朝著房間的各個角落打量。幾分鍾後,當狐疑的雷成,從屋角拎起一只落滿灰塵,表面鏽漬斑斑的罐式鐵瓶時。人們臉上的不解,也終于有了幾分釋然。“這是數十年前,聯邦軍內通用的制式儲能器。”莫遠章很內行地接過看了看,肯定地說道:“滿功率儲備情況下,能夠保有十萬阿卡赫茲的能量。不過,從表面上看,這些儲能器已經報廢。徹底喪失了所有作用。”“用簡單的話說,其實就是電池。”莫清順著父親的話頭繼續道:“十萬阿卡赫茲,聽起來很多。其實若……雷成恍然大悟:“難道……”“還記得嗎?”莫清沒有讓他把話說完。狡猾地指了指旁邊的台式機械:“你曾經告訴過我,“智龍”幫助實現願望的時候,需要什麼?”“誕生石?”“所謂誕生石,其實不過就是晶狀的能量體。”說著,莫清從衣袋里摸出一塊表面渾圓的紫晶:“單就地球人的概念而言,這叫做二月誕生石。象征著誠實、真摯、平和。不過,若是利用相關設備,將其中蘊含的能量全部釋放。並且將之徹底燃燒,可能強至兩萬阿卡赫茲。甚至,還會更多……”至此,雷成已經明白莫清想要表達的一切。妻子手中握著的,分明只是一塊平常普通的紫晶。當初首次與“智龍”接觸的時候,對方要求自己提供的,可是百中難有其一的上等品質誕生石。換句話說,那種石頭,蘊含的能量更強,也更為純淨。幾十年前遺留至今的儲能罐……從怪物身上獲得的誕生石……除了能量,二者間,再也沒有任何共同點。

    能量……對!就是能量。核心控件絕對不是突然的失蹤。而是因為能量……

    “因為沒有足夠的能量,它只能被迫轉換成虛空形態存在。以這種方式尋找並獲取足夠的維持。”心意相通的結果,是莫清替自己道出了內心的一切。“遺留中的信息提到過:“智龍”屬于超級電腦一類的異化類生命體。它和人類一樣,同樣需要能量維持。人不吃飯就會餓死。在極度饑餓的狀態下,它只能選擇離開。”“這似乎有些說不通!”忽然,老將軍發現了其中一個最關鍵的問題:“既然沒有能量,它為什麼不進入基地的能量供應系統?以它的能力而言,這並不困難。甚至,輕而易舉。”“原始程序。“智龍”曾經提到過原始程序!”雷成連聲道:“莫非,是原始程序限制了它這麼做?這完全可能!”“不是可能!而是事實!”這時,“智龍”頗為干澀的聲音,從雷成大腦深處慢慢傳來:“你猜的沒錯!原始程序的確限制了我獲取能量的方法。確切地說,除了人類主動提供。我根本沒有第二種途徑可以獲取多余的能源。”“雖然不明白究竟是為什麼。但是可以肯定:這應該是前代領導者在離開前,替“智龍”套上的枷鎖。”莫清若有所思地點頭道:“進化,代表著生物能量的大幅強化。雖然初衷是好的,可是誰也不能保證:沒有任何限制的“智龍”,會在什麼時候突然異化。從而使得本源思維發生逆轉。到了那個時候……”沒有人說話!經曆過第二世界之戰的他們都很清楚:那將是一種何等恐怖的場面。若是沒有限制,能量供應也極其充足的一台超級智能機械體。也許……比第二世界那些傳說中的神魔,更加可怕……

    台式機械的表面,有著一個顯而易見的凹痕。這就是核心控件的所在。不過,這一具有自我意識的配件,已然不在。“不管這東西究竟是什麼。得想辦法盡快找到它!”老將軍的話,代表了所有人目前的思維意願。是啊!空有一艘“方舟”,卻無法啟動。實在是天大的玩笑。

    望著眼前空空的裝置。雷成的內心,忽然湧起一股莫名的感覺。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究竟是為什麼。他只覺得:似乎……在某個地方,應該見過同樣形狀的東西吧……

    此時,亞洲聯邦的新都西京城內。正在進行著一場奇怪的談判。邢浩陰沉著臉,默默地端坐在皮制的柔軟椅子上。兩只骨節粗大的指頭,正在光滑的紅木桌面上,輕輕敲擊出簡單的節奏。這里,是在他的指使下,秘密建造的一處集會所。表面上雖然屬于軍方所有,但在系統的數據庫內,卻絲毫找不到存在的顯示。邢浩需要一個專供自己和心腹們活動的合法場地。而且,不能令人起疑。這里的各種設備齊全。在某種意義上,相當于一個縮小版的戰備基地。只是,他現在的全部注意力,都已經放在桌子的另外一端。就在那里,房間的屋角。一張同樣款式的椅子上,坐著一個面色蒼白、身材削瘦卻失英俊的年輕男子。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20:29:36

第二六一節 權殺

    大凡野心家,身邊總是不會缺少占有欲望強烈的跟隨者。這些人同樣具有野心。他們也可能想過,在適當的時候,將自己的主子取而代之。當然,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更多的時候,他們甯願選擇無條件的服從與沉默。

    身為權力中人,邢浩當然明白這個道理。在放出部分權力給心腹的同時,他也在暗暗留心,將手中牽狗的繩索,拉得更緊。從幾天前,一名心腹就在不停進言。其中的意思也很明白:無非是想要讓他親自接見某個人。就是這個年輕人。這個看上去平淡無奇,甚至還有些孱弱的男子。能夠被權力者選做心腹的,當然不是普通角色。他們絕對不會平白無故浪費時間。更不會把自己的前途命運,因為一次小小的失誤白白斷送。正因為如此,邢浩這才極有耐心地坐在這里。足足看了男子近十分鍾。他不喜歡首先開口。尤其是與陌生人第一次接觸的時候。“後發制人”是邢浩的最基本反制手段。他非常善于從對方的話中找出弱點。合作者,加以利用。若是敵對者,則當場予以毫不留情的反擊。很可惜,男子似乎覺察了他的慣用戰術。僵持,就這樣在時間的流逝中悄然進行……

    “我叫李元——木子李,古代榮帝國之元!”突然的說話聲,使得邢浩指頭與桌面的敲擊驟然終止。他不禁眯起眼睛,死死盯著對方看了半天。這根本就是赤裸裸的宣戰布告。

    木子李,極其普通。古代蒙古帝國之元……哼哼哼!妄自尊大,居然到了如此地步。僅僅只是一個名字,對方表現出的態度,足以令他生出足夠的重視。“你叫什麼名字,跟我有什麼相干?”慢慢點起手中的香煙,邢浩淡淡地吸了一口:“給你兩分鍾時間說說來意。”說著,他下意識地睹了一眼腕上的計時器。同時內心也在暗暗考慮,是不是該把引見此人的心腹殺掉。或者,讓他去完成某項危險的任務……

    我的手下,不需要沒用的廢物。然而,對方的回答,卻令他渾身一震。“我能幫助你!幫助你獲得這個國家。也能幫助你登上權力的寶座。當然,不是一時。而是永遠。”“年輕人,我不明白你究竟在說什麼?”邢浩臉上,沒有任何的異色。他只是看了一眼計時器上的數字:“你還有一分四十二秒。”“太久了!我不需要那麼多的時間!”李元搖頭從椅子上站起,露出兩派保養極好的牙齒,以無比誘惑的微笑道:“第十七作戰小隊,雷成、高大彪、陳章……所有的這些人,所有的事情……我都能幫你。”饒是邢浩這般在官場上打滾多年,修煉城府極深的謀算者。聽到這里也不禁渾身一震。手中夾著的香煙,也抖落了點點白灰。果然不簡單。竟然能夠一言直擊要害。這些事情,除了自己,就連最親信的心腹,也絲毫未有所知。他是怎麼知道的?

    刹那間,邢浩腦子里已經轉過無數的念頭。殺、留、用……各種方法,他幾乎全部想了個遍。

    桌子下面,有一個暗藏的鈕鍵。只需輕輕按下,一道威力強大的激光,瞬間就能把對面的椅子擊穿。這是以備不時之需的暗著。只不過,猶豫片刻,邢浩的手指,最終還是慢慢離開了隱藏的按鈕。野心家和平民一樣,同樣需要機會。唯一的不同,普通人往往會拒絕魔鬼的誘惑。而欲利熏心的陰謀者,卻是不管分由,只要是機會,統統照單全收。“李元……聯邦最高密級的通緝對象,似乎也叫這個名字!”邢浩並未急于試探,而是反手先給了對方重重一擊。“殺一個人,就是罪犯。殺億萬個人,能夠變成英雄。”李元摸出一塊手帕,細細擦了擦自己的白淨手指:“死在我手上的人,遠遠不止一個。當然,也還達不到億萬的數量。”

    聽到這里,邢浩高懸的內心,也終于放下一半。他沒有否認。同時也把掌握的主動性,雙手奉給了自己。罪犯或者英雄,都在我的一句話。這已經是合作者的最大誠意了吧!當然,與之相關的,還有自我能力的炫耀。李元的檔案,邢浩幾乎可以說是熟記于心。他並不是想要充當什麼聯邦的法制維持者,他不過是處于好奇。

    成都一戰,中央電腦有著詳細的備案。戰死的神秘男子,指揮上萬頭異界生物出現的畫面,曾經令邢浩心動不已。試想,如果自己掌握了控制這些生物的特殊能力。就能擁有一支強大的怪物軍團。到了那個時候,空有一個架子的聯邦軍,根本無法抵擋。邢浩不想毀滅世界。他只想通過戰爭,獲得夢寐以求的權力。“這里,安全嗎?”忽然,男子冒出一句意義莫名的話。不過,身為局內人的邢浩,當然能夠明白其中隱藏的問意。他點了點頭。隨手按下桌面的一個黑色方形鍵。頓時,兩道從屋頂徐徐落下的全鋼閘門。將通向外界的過道徹底封閉。“現在,這里只有你和我。有什麼話,說吧!”邢浩並不擔心自己的安全。他很清楚,在目的尚未達到以前。這名男子絕對不會對自己不利。畢竟,一個被聯邦通緝的重犯和自己會晤。若是要自首……這種話說出去,鬼才相信。“將軍,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一個聰明人。我喜歡和聰明人打交道!真的非常喜歡!”李元贊了一句。不再多話。隨手從衣袋里摸出一支熒光筆,在平滑的桌面上劃出一個漂亮的正圓。而後,隨著幾條縱貫圓形表面的直線。兩只相互倒置的三角圖形也死死壓在了其中。眼前的圖案,邢浩並不陌生。這正是在此前戰爭中頻頻出現,用作召喚異界生物,造成無數城市損毀,大量軍隊被殲的六芒星陣。望著邢浩眼中企圖用冷漠掩蓋的那一絲驚喜。李元不由得在心底冷笑數聲。面色如常的他,從身邊摸出一把鋒利的小刀,重重劃破手指。從破裂的傷口,重重擠出幾滴腥濃的血珠。慢慢垂落在圓陣的核心。隨著口中陣陣意義莫名的念叨……幾分鍾後,一頭外表猙獰,體積大如牛犢般的三頭巨犬。赫然出現在星陣的中央。

    “這是什麼?魔術?幻術?”盡管內心無比震撼,然而邢浩的模樣卻絲毫沒有任何表示。他依然操著冷漠無比的口吻道:“你想給我看的就是這個嗎?一頭又髒又臭的賤狗!”李元明白:這話,帶有雙重含意。聯邦情報人員可不是吃干飯的廢物。雖然他們查不到自己身為東瀛皇室之裔。卻能知曉自己與東瀛遺民千絲萬縷的聯系。顯然,對方是用這話做為提醒:“我知道你的真面目。”“閣下您說得沒錯!它賤是賤了點,卻也是不折不扣的神物——傳說中地獄的看守者!”獻媚,永遠都是保護自己最用有的不二法門。“第二世界的秘密,你知道多少呢?”面對一頭隨時可能撲上來咬斷自己喉嚨的怪獸。邢浩絲毫沒有驚慌。而是平靜地擰滅手中的煙頭,重新點起另外一支。“我知道的,比任何人都要多得多。”李元一邊回答,一邊飛快地用雙手在空中劃出一個莫名的圖形。“這麼說,你能控制它?”邢浩不是傻瓜!當然能夠看出,這些動作的實際作用。“不錯!”李元沒有否認。“如此說來,第二世界的出現,也是你的傑作?”“可以這麼說!”平靜地望了對方一眼,李元咧嘴笑道:“很可惜!傳說中的神,還是沒能降臨人間。”“發動了戰爭,殺了那麼多的人。你還笑得出來?嘿嘿嘿嘿……你找死。”突然,冷笑中的邢浩,飛快地摸出一支制式“五八”手槍。死死瞄准了對方的眉心。

    “人類的繁殖能力實在太多優秀。他們造成了太多的問題。能源消耗、環境汙染、領土糾紛……我所的,不過是將地球上的寄生蟲清除罷了。當然,我可不想殺光所有的蟲子。就好象一名優秀的牧羊人,總會留下幾頭最優秀的種羊。”李元根本不怕這種恐嚇。他知道,當手中全部籌碼沒有堆上以前,這名野心極大的聯邦將軍,絕對不會動上自己一根指頭。果然,對峙幾分鍾後。邢浩慢慢放下了手中的槍。“告訴我召喚它們的方法。”平淡的口氣,赤裸裸的索要。普通得就好像是最微不足道的交易。“當然!”李元微笑著,雙手奉上一只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張記載了相關資料的光盤。出乎意料,對方並未直接收下。而是盯著桌上的三頭巨犬問道:“這東西,實力如何?”“用你們的話來說,已經超過了三級標准。如果是在性情被激發到最強狀態下,實際戰斗力的效果,還要更強一些。”邢浩默然地點了點頭,隨即揮了揮手:“把它收起來。”

    很快,當光滑的桌面再次恢複原有的潔淨。對坐的二人,也重新回到了原先那種冷漠的話局。唯一不同的,首先開口的一方,換成了邢浩。“你想從我這里獲得什麼呢?或者說,你想用這個,換點兒什麼?”他晃了晃手中的小盒。“這不是交換。”李元臉上,洋溢著最溫和的微笑:“而是合作。”“合作?”“沒錯!”男子直言:“我幫助您獲得權力。而您,則只需要給予我和我的人民,最基本的生存權利。”“生存的權利?”邢浩嘿然一笑:“你們想和聯邦共治?還是納入聯邦系統共存?或者……劃疆而治?”“我們不過是要求一塊能夠延續種族的土地。就好像大神答應賜予一塊微不足道的生養之地。”“是嗎?”邢浩玩弄著掌中的手槍:“不過,東瀛列島已經沉入海底。你讓我上哪兒給你們找上一塊相同的土地呢?”“呵呵!世界之大,任所予之——”李元臉上的微笑,已經凝聚得仿佛一朵綻開的菊花。

    “任所予之……任所予之……哼哼哼……”突然,冷笑中的邢浩,猛然拔槍對准李元連扣扳機。對方尚未有所反應,肩膀兩側,已經分別被殺傷力極大的子彈打穿。這幾槍,並不致命。打穿的部分,僅是肩胛。“我一向欣賞有膽色的人。”邢浩持槍的手臂,絲毫沒有動彈。准星也死死鎖定對方的腦袋:“你的確很有膽量。也極擅謀策。但是,你似乎忘記了一點最根本的東西。”“哦?是什麼?”李元仍在微笑。傷痛對他似乎沒有任何影響。“你是一個東瀛人……”邢浩一字一頓地回道:“如果沒有這層身份,我或許會考慮與你合作。可惜啊……”東瀛與聯邦是世代的血仇。雖然東瀛列島早已毀滅多年,然而對于這個民族的一切仇恨,卻隨著教科書與曆史典籍得以存在。這也是亞洲聯邦教育部門最重大的責任之一。“任何時候,都不要忘記過去。即便這個民族已經消亡。也要永遠讓後人知道,曆史上,曾經有過這麼一個世代仇恨的種族。”這是亞洲聯邦曆代執政者走上權力高位以前,都必須在國會大廈宣誓的誓詞。“天使和魔鬼同樣仇視。但這並不妨礙它們相互合作。”大量鮮的流失,使得李元的面色越發蒼白。他仍在微笑:“在利益面前,沒有絕對的敵人。何況,纂改曆史並不困難。只要殺光所有的知情者。任何人都能充當曆史的締造者。尊敬的將軍,這個道理,想必你要比我懂得多……”“是嗎?”邢浩面無表情地回了一句:“正因為如此。所以,你必須死——”說罷,只見他連眼皮也不眨,直接扣下了板機。順著軌道飛出的子彈,瞬間穿透了對方了頭顱……

    當秘密房間的鐵閘重新升起的時候。聞訊而來的親衛們所看到的,僅僅只是癱在椅子上的一具男尸。“把三號給我處理掉。讓他徹底蒸發。”這是邢浩走出房間後,下達的第一道命令。他必須消除所有與之有關的一切痕跡。更不想因此給人留下任何話柄。在本就秘密的基礎上掩蓋秘密,並不困難。何況是掌握太多權力的上位者。

    所以,整件事情從頭至尾,外人根本無所察覺……

    從一號基地返回的當天。雷成便將有關“方舟”的一切信息,全部輸入到“天機”進行儲存。同時命令:在可能的情況下,盡量解讀這些數據。以期獲得制造同類物品的技術。這將是一艘無比龐大的戰艦。也是人類曆史上最優秀,最偉大的機械建造物。將之變成戰爭要塞,進攻第二世界。配以“龍型I號”……光是想想,雷成就覺得心動不已。戰略准備,仍在繼續。時間,一晃就是數月。除了各自心懷異事的人們,誰也不知道,世界的運轉軌道,究竟會走向何處!

    第二六二節 物變

    首批新建城市相繼完工後,亞洲聯邦軍政府,又再次啟動了第二批城市建造計劃。與之前的中心區域開發不同,此次重新建造的,則是以原來的各省行政中心為基礎,泛而建之的普通型居城。從原定的要塞化城市,突然轉變成為如今的模式。最根本的原因,還是來自于剛剛結束的聯邦會議。戰爭爆發至今,聯邦全境所有的可居住城鎮均被焚毀。除了被雷成“搬運”至個人空間內部的主要城市廢墟外,聯邦的土地上,到處都是滿目創痍的殘垣斷壁。

    異空間內部栽培的植物,移至地球的發育情況良好。被分派到各地負責觀測的人員,在記錄其生長狀況的同時。也赫然發現:與這些茂密植被伴生在一起的,除了各類蔓藤和灌木,還有大量從戰爭中僥幸生還的大、中型地球生物。鼠、貓、狗、鹿……

    嚴格來說,地球的生物鏈,絕對不會因為某一物種的突然消失引起徹底崩潰。可是,在戰爭的前提下,這種早在幾個世紀以前就被提出的擔憂。卻在如今有相當大的可能轉變為現實。移民團離開地球之際,聯邦天軍作為報複手段引爆的核漂雷。在整個大氣層內部產生了厚厚的輻射塵。環境改造工程早已啟動。從雷成個人空間內部,源源不斷運出的逆時間植物,也已將荒涼的地球表面逐一鋪上綠色的外衣。被汙染的大氣,正在得到淨化和改善。相比之下,動物的處境,卻要艱難得多。過量的輻射,能夠導致基因紊亂,從而產生莫名的變異。這是早在幾個世紀以前,就已經為地球人所共知的事實。變異的方式有很多類型。其中,最為簡單的,莫過于將首代生物體內積存的輻射殘留物。通過遺傳的方式,繼而在誕下後代的情況下,永遠留給自己的子孫。

    當然,生物的自我修複能力,完全可以將這些生理缺陷逐一改良。不過,這同樣需要時間。為了填充先代造成的創傷,後代的生物,甚至需要付出數倍乃至數十倍時間的養息。上一次應俄羅斯人的請求,派出嚴蕊幫助什米里卡耶夫,掃清新西伯利亞附近區域的時候。與之隨行的亞、俄兩國觀測人員就已經發現:該地區的田鼠,體積似乎要比普通種類大得多。而且,它們的性情,也比自己的同類更加暴燥。戰爭爆發前,在針對俄羅斯民眾的民意測驗中。當任總統什米里卡耶夫的支持度,遠遠超過改國曆史上的任何領袖。民望甚厚的他,也的確不負眾望。如果不是第二世界突然入侵,誰也不知道,現在的世界格局。究竟會是什麼模樣……

    聰明人,當然會在對自己不利的情況下,做出最為有益的選擇。能夠當上一國元首,什米里卡耶夫自然不是傻瓜。何況,他還是一個諸項能力均為優秀的上位者。他明智地選擇了亞洲聯邦全面合作。甚至,要求聯邦派出軍隊,在本國領土的重要處點一一駐紮。這可不是什麼所謂的卑躬屈膝。而是在無奈環境下的唯一選擇。與其將整片國土在軍事力量盡毀的情況下放任自流。不如引入外來“友好”力量,幫助自己暫時解決這個頭疼的難題。在科學技術研究方面,什米里卡耶夫也下令全俄研究系統,不得向亞洲盟友有絲毫的保留。必須做到“利益共享,情報共知,風險共擔。”就這樣,動物們的異常,首先來源于一份俄羅斯觀察哨點的例行報告。新西伯利亞的城市周邊,設置了大小數百個輻射觀測點。通過這些區域的輻射強度探測裝置,人們就能隨時掌握環境的變化。

    一名觀測員,在閑暇之余。養了幾只田鼠作伴。在這個人類越來越少的時代,也是用作打發時間消除寂寞的好辦法。觀測站的設置點遠離城市。每過一段時間,都會有車輛為之運送補充給養。然而,當滿載食品和武器的裝甲車進入哨所後。隨行的工作人員卻驚異地發現:這名孤獨的觀測者,早已被他用微薄口糧養大的老鼠們,活活啃成了骨頭。非但如此,這些可怕的生物,甚至還掉頭轉向攻擊新來的闖者。也許,在它們看來。這也算是新鮮的嫩肉。混亂、槍戰、驚叫……當天下午,幾具死鼠的遺骸便已經被送至俄國家科學院。共同參與解剖分析的,除了本國的研究者,當然也少不了來自鄰國的盟邦科學家。“這些老鼠具有相當強悍的攻擊性。通過檢測報告我們得知:在輻射情況下產生變異的它們,爪、齒等戰斗部位異常堅硬。鋒利程度足以堪比冷兵器。而且,體表的皮膚細胞,也要比正常情況下密集得多。尤其是最外層的部分。由死亡細胞堆積累起的角質面,已經超過成長層的一半以上。如果照這種情況計算,用不了多久,這些老鼠的皮膚強度。恐怕會比最強壯的公牛還要堅韌。”莫清的嗓音,委婉動聽。只不過,所有的聽者腦子里此時並沒有欣賞的念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不約而同地集中在各自面前的電子屏幕上。正在播放的圖像,是一只在實驗籠中暴跳不已的白鼠。通過高倍攝像器的近距鏡頭。人們可以清楚地看到:白鼠口中的門齒,已經銳化成為一對鋒利的凶器。其長度,遠遠超過平常白鼠所能接受的范圍。從牙根部位拼命生長的赤槽,已經撐破了柔軟的牙床。在這種可怕的生物力量面前。可憐的白鼠只能大張著嘴,向身邊的任何物體瘋狂齧咬。似乎,只有這樣,才能勉強消除一點點身體的負擔吧!鼠,屬于齧齒類動物。

    這類生物的最大特點,便是終生需要通過不停啃咬堅硬物體,達到磨損門齒的目的。否則,生長太過昂長的牙齒,會使得自己無法合攏口部。嚴重情況下,甚至會使自己活活餓死。這只老鼠,無論爪、齒,都已經超出了正常的范圍。就在它的旁邊,還散落著一段段黑色的鐵絲。那是用做實驗的直徑五毫米鐵絲。卻也擋不住它的一口。“鼠類的變異情況,是否僅僅只在俄羅斯防線有所發現?”老將軍王亢緊皺眉頭:“我國境內呢?是否也發現了同樣的事例?”“暫時沒有。”緩緩點開面前的信息屏幕,莫清平靜地回複道:“不過,輻射塵已經布滿整個地球空間。在這樣的情況下,地面任何角落都不可能單獨幸免。當時引爆太空核雷的時候,雖然已經利用華南、華中一帶的大氣旋流,人工生成陸地颶風。使得爆炸後的殘留物大量被推出邊境。但是,目前國土領域內的輻射程度,仍然遠遠高于人類可以接受的正常值。因這也是我國境內的觀測站,目前為止沒有發現一例生物突發變異的原因。可是……”“說下去……”抬頭看了看四周圍坐的與會者。莫清咬了咬牙:“我想說的是,變異,並不僅僅因為只輻射而引發。長時間的饑餓、生存環境的改變、甚至……同類間的交配,都會導致此類結果。我國與俄羅斯接壤。要知道……老鼠的思維模式與人類截然不同。它們……它們……可沒有固定的區域概念。國境,對于它們根本沒有任何限制。”會議室的坐著的,除了彙報情況的莫清,為首者大將王亢。分列兩邊的,還有軍方二、三號人物,邢浩與鄭廣。“你的意思是,變異的老鼠,同樣通過交配的方式,在我國內部泛濫?”

    鄭廣一邊問話,一邊沒來由的顫抖了一下。“完全可能。”莫清沉重地點了點頭,指著屏幕上剛剛打出的圖像道:“其實,就算沒有輻射塵的存在。地球生物同樣也會產生相當的變異。戰爭結束後,我們就一直在努力搜集一切活著的生物樣本。結果發現:在這些被捕捉的存活樣本體內,已經擁有與第二世界生物同樣的基因。甚至,就連固定的細胞生長模式,也在朝著那個世界的外來者悄然改變。”“改變?”邢浩一驚:“這是什麼意思?”“我也不知道!”莫清坦言:“我們曾經嘗試使用所有已知的方法,想要阻止或者扭轉它們的細胞生長方向。然而,所有努力均無用。就算強行截斷它們的生長鏈勢。一段時間之後,它們同樣會將其修複。似乎,這種強大的神秘的基因,能夠控制並強化生物的體能基礎。”“這種變化有什麼作用?或者應該說,照此下去,它們的最終形態,會變成什麼樣子?”老將軍的問題,也是所有人想要知道的答案。“結局……非常可怕……”深深地吸了一口氣。莫清用顫抖的手,點開屏幕上的控制鈕:“具體的情形……你們最好是自己看看就知道。”屏幕分為四個部分。左上一格顯示的,是在現實中存在的生物。

    那是一頭牛。一頭正躺在實驗欄中,悠閑嚼著草葉,性情溫和的雌性黃牛。也許是察覺旁邊攝像器的存在吧!這頭可愛的小家伙,甚至還轉過身來,朝著鏡頭前調皮地甩了甩尾巴。在它的旁邊,屏幕上列出兩張對比數據異常的表格。左下方,是依照數據測算演化出的虛擬圖像。當然,是由單純的電子訊號構成。唯一不同的,這張利用技術生成的圖片,會隨著下方育化數,迅速改變著固定的模樣。電腦演算的過程,正是這頭母牛在誕下後代,並且保持固有遺傳因子的情況下。曆經時間產生變化的最終模擬圖。隨著不斷變化,屏幕中的母牛,已經慢慢看不出溫和與友善。碩大雙眼中的馴良本性,逐漸被凶殘與暴力取代。頭部淺淺的犄角,在其後代的不斷演化中,慢慢變成一副巨大恐怖的鋒利角冠。尤其是那閃爍著鋒利寒光的堅硬角尖,更是令人心顫不已。

    四足,已經改變了原來的蹄狀。兩條強壯的後肢高高豎起,支撐著身體從地面最終成為直立。柔軟的腹部,也在細胞的急劇變化下,生出塊塊硬實的肌肉。口、肩、胸等部位變寬。脫離地面的前肢,開始脫落原有的硬蹄。再往後……兩只外表與人類相似,卻明顯強壯有力得多的“手”,赫然出現在屏幕的中央。至此,電腦的演化終于結束。也就是說,此刻,正是該生物體內的基因細胞,成為最後的進化形態。所有人的目光,死死聚焦在屏幕上。他們終于明白:一慣處變不驚的莫清,為什麼會在談及這個話題的時候,表現出如此的驚慌失色。我的老天!這,這還是一頭牛嗎?

    這簡直就是進化版的生化兵器——一個活生生的牛人。牛人……這個名詞,想想都覺得滑稽。可是,這卻是事實。推算細密的電腦,絕對不會用這種東西來開玩笑。“這實在太可怕了……”鄭廣喃喃著:“難道,這都是真的嗎?地球的未來,當真會進化出這種怪物?”很遺憾,這還不是令他最恐懼的事情。

    莫清接下來的動作,以及再次看到的新圖像。幾乎使他的精神承受能力徹底崩潰。“這是我自己在偶然之下發現的。”莫清緊咬著嘴唇,盡量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用顫抖的手指,重重壓在了啟動的鈕鍵上。隨著屏幕上的熒光閃過。四格分對圖片,瞬間只留下了最後的牛人生成圖。只是,在它旁邊空余的部分,卻多了一副新的對比圖片。那是一個面目猙獰,長有外伸獠牙,身體披覆著堅硬盔甲。手中,還抱有一柄沉重鋼斧的人形怪物。它的最大特征,仍然還是頭部。那對從耳部上端延伸而出的巨大雙角,已經明白無誤地標注了它的真實身份。一個牛人。一個新的,會使用武器的牛頭人。

    沒有人會對這種東西感到陌生。在此前與第二世界的戰爭中,聯邦的軍人早已無數次在戰場上與之交手。是的,這就是來自第二世界的古怪生物——戰斗力強至三級的牛人戰士。一種被恐懼統治的無聲寂靜。瞬間籠罩了整個房間。“你……確定……這些資料絕對真實?”老將軍無比艱難開了口。不過,他卻明白:對任何事物都只相信實際數字的莫清,絕對不會在這上面開玩笑。如此問話……其實,不過是內心的一種良好願望。甚至,可以說是某種期盼……

    很遺憾,將軍還是悲哀地看到:下屬無奈且肯定的答複。“這僅僅只是其中之一。”也許是固有的職業習慣。或者,更是想要在眾人冰冷的心境中刮起一陣狂風。莫清再次點開了屏幕。“被捕獲的存活生物,共有兩千余只。它們無一例外都表現出新的異化現象。而且,所有異化特征,都與現有資料完全一致。我不知道這是否就是地球生物的最終進化形態。但是有一點可以肯定:所有的一切,絕對與第二世界的侵,有著必然的聯系。”“聯系?”邢浩眼中精光一閃。

    “對!血液間的相互汙染,生物種群的雜亂交合,混淆的基因……都有可能造成如此狀況。”

    第二六三節 演變

    “那麼,輻射造成的大面積汙染,與生物種群的突然變異。相互尖,是否也有聯系?或者,完全獨立?”老將軍的問題,將所有人的思維當即轉到了另外一個方向。“也許有。也許……沒有!”莫清的回答摸棱兩可。“為什麼?”“我們沒有經過系統的實驗……也不可能進行這類實驗。這需要時間,需要數代,乃至數十代的時間來獲得證明。”會議室里,再次陷入沉默。不過,王亢與莫清的眼中,卻會意地閃過一絲相互認知的光芒。輻射的汙染、外來物種引發的生物變異。如果換在從前,肯定是地球整體生物圈的絕大災難。畢竟,平均壽命不過百年的人類,根本無法在有生之年,找到將之解決的辦法。現在就不同了。雷成的空間,其中的時間順流比例極高。而且,這種相互對比極其微妙的時差,還在逐漸慢慢擴大。在空間內部修建一個生物研究所。專門用做感染物種的培養與觀測。

    這一要求,雷成根本不加思索便當場答應。甚至主動提出:可以接受部分聯邦研究人員進入其中協助。自從逆轉時間以來,雷成還是第一次感到:肩膀上的擔子是如此的沉重。以至于,自己有些無法背負。五十九級的戰斗力。放眼地球,根本無人能對抗。強,是足夠強了。不過,有些事情,光靠拳頭卻無法解決。變異生物哪怕數量再多,再可怕。雷成也有絕對的自信,一拳將之全部轟殺。可是,他能永遠呆在地球嗎?

    在他之後,地球生物的變異,又會對人類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到了那個時候,他仍然還能像現在這樣。單單依靠純粹的戰斗解決所有的問題嗎?

    這,恐怕就是科學家與武者間最大的區別吧!“攘外必先安內。”沒有一個穩定的後方,征戰第二世界,只能是一句空話。空間內部進行的超時速生物培養,結果與莫清的預料“基本”一致。從母牛樣本體內提取而出的細胞,通過複制技術,誕下了百余頭可愛的小牛犢。再加上生物催化藥劑的作用,數個地球周後,母體的第三代後裔,已經出現了明顯異于正常物種的太多特征。

    它們已經逐漸喪失溫良的性情,不願再接受人類的馴養。即便是在防禦力量足夠完備的實驗場中,也不得不配備大量全鋼打造的堅固囚籠。牛類哺乳動物,屬于素食結構體。也是地球生物鏈中充當最基礎一層的“食物”源頭。然而,實驗體的後裔,似乎已經不願再成為其它生物口中的食糧。它們正在努力改變遺傳億萬年的素食習慣,正在拼命扭轉體內的一切基因。按照監控電腦的記錄,第三代實驗體,自從誕下四個月後。就表現出異乎尋常的嗜血。它們拒絕再食用每日提供的草料。對于食物的興趣,也從原來的植物,開始轉化到了自己的同類身上。一周內,連續發生了多起實驗體相互攻擊事件。這些看上去外表猙獰的小牛,正在用它們禿鈍的臼齒,拼命撕咬攻擊著被關在一個圈欄里的同類。這樣的爭斗,極其笨拙,極其原始。甚至,令人看了,覺得無比滑稽可笑。牛群間的爭殺,根本沒有肉食動物慣于的迅猛和激烈。它們只是頗為徒勞地,用壯實的身體擠壓、碰撞對手。再大張著沒有幾顆牙齒的柔軟嘴唇,帶著無比的猙獰與急躁,狠狠啃向自己的同族。

    一天下來,實驗場中所有的小牛,盡皆帶傷。但是,真正在拼斗中死亡的,僅不過三頭。橫躺在地面的破碎牛尸,成為全部存活體口中的美餐。從肥美的肝髒肉塊,到堅硬的骨頭。殘殺者們沒有遺漏一樣。全都撕裂後,囫圇吞入腹中。望著眼前這群渾身粘滿髒血,津津有味咀嚼著同伴尸身的實驗牛。雷成只覺得內心沒來由地一陣悸動。他分明想起:當日自己身在昆明城的廢墟中,親眼目睹並且拼命殺死的吃人白牛。那可是不折不扣的異界生物啊!第二世界,如今已和地球全面隔絕。封閉的通道,使那些吃人生物想要霸占地球的願望徹底落空。可是,為什麼現實中,竟然又會重新誕生如此凶猛,且以生血為喜食的怪物呢?

    這還不是最可怕的。順流的時間,可以將地球現實無法看到的“未來”,加快提前至人們想要知道的時限內。參與實驗的全部牛群,在誕下後裔重複撕殺的過程中。最終演變成為一種同時具有牛類身體、堅硬鋒利凶器的食肉類動物。這可不是什麼莫名的妄想。而是有著確鑿的證據。西京,亞洲聯邦的軍政會議中心。

    望著全息圖像里播放的,經過剪輯的全程實驗記錄。所有與會者的心頭,除了驚駭。更多的,則是無法料及且難以想象的恐懼。“看來,我們之前的猜測是正確的。”老將軍鐵青著臉:“曆經第二世界的入侵後,地球生物原本固有的基因鏈,已經被打破。而且,正朝著為我們所不知的方向演化著。”“……這些牛群,最終的結局,當真會變成那種模樣嗎?”惴惴不安的鄭廣,小心翼翼地指了指圖像中用作對比,就豎立在電腦旁邊的一副牛首人身模擬圖。那是根據莫清此前的推論,用相關程序制造出的構想圖形。“我不知道。”雷成直言:“但是,照目前已知的實驗數據來看。可能性……相當大。”此言一出,在所有與會者的心上,頓時引起了陣陣無法掩飾的震撼與騷動。雖然有資格參加會議的人並不多。但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足以讓他們在短時間內,將自己最激烈的情緒調整到最高點。“安靜,請安靜!”示意性地壓了壓手。面無表情的雷成繼續道:“我是一個軍人。我完全可以明白,安全對于聯邦的重要性。不過,我想說的是。目前,這不過只是未經完全證實的猜想。自然界的生物,有著屬于它們自己的演變模式。同時,也有著屬于它自己的獨特規律。”“將軍,您所說的我們都很清楚。”一個肩配准將徽章的研究人員疑道:“然而,實驗的結果您自己也看到了。剛才的話……您究竟想要表達什麼意思呢?”“很簡單!”雷成不以為意地笑了笑:“我承認,這些變異進化後的牛,的確嗜血好殺。不過,你大概忘了一點最重要,也是最關鍵的東西。”“什麼?”“人類,也就是我們自己!”簡直莫名其妙,這算什麼解釋呢?

    不過,人們的不滿並未發作。從雷成的話來看,他顯然還有未說完的後半段。“人類,是占據地球生物食物鏈頂端的最強者。我們擁有智慧,也有著一副雜而兼之的好腸胃。從最普遍的植物,到依靠掠食存活的大型動物。幾乎都是我們必須的食物。遠古時代的猛犸、劍齒虎,應該比預料中的牛形人強悍得多吧?可它們還不照樣得成為進化人類口中的食物嗎?”沒有人贊成,也沒有人反對。因為,這根本就是人所共知的事情。根本算不上什麼秘密。如果,用這樣的話題來當作借口……雷成,究竟想要說明什麼呢?

    “目前的聯邦,還有上千萬人。養活他們,必須消耗大量的食物。因此,對于能夠提供肉食的物種,即便性情凶猛,我們也非常喜歡。只要願意,我們甚至可以把它們吃得從地球上直接絕種。嘿嘿嘿嘿!這樣的例子,在曆史上不算少數。虎類、豹類這些凶猛的掠食者,哪一樣不被人類吃光吃淨?它們低下的繁殖力量,加上我們天生的好胃口……呵呵!恐怕,到了那個時候,變異的牛人,根本不夠我們吃的!”這應該算是一個不太嚴肅的笑話吧!但是效果非常管用。所有與會者在聽了以後,臉上,均不由自主露出了難得的微笑。“看看曆史吧!那些被遠古人類馴化的第一代家牛,它們的本來面目,何嘗不是凶猛好斗?它們難道又願意主動成為人類的附庸嗎?可是,它們還不照樣被人類統治豢養,無償提供肉食長達千萬年嗎?因此,即便產生突然的變異也屬正常。這應該是一種合理的返祖現象。它們也許想要從人類的控制中掙脫出來。但是不管怎麼樣,牛,終究還是牛。就沖著那身肥美的鮮肉。它們也必須被再次馴化,成為人類的最佳肉食供應體。”會議,就在這樣一種輕松愉快的基調中結束。

    只不過,當偌大的會議室中,只剩下自己、王亢、莫清三人的時候。雷成這才面色嚴肅地,道出了另外一番截然不同的話語。“事情的變化,已經大大超出了原來的估計。”說著,他順手遞過一份整理後的資料。那是“天機”從實驗牛體身上采集的血液樣本。經過反複驗算後得出的最終結論。“按照現有狀況持續下去,數百年後,人類將會從地球徹底滅絕。”這並非危言聳聽,電腦演算的結果,雖然在某種程度上太過片面。卻也具有不容置疑的確鑿。不過千萬的人類,與無比嚴酷的大自然。本來就是兩個拼命掙搶生存空間的對手。變異後出現的生物,僅僅只是一個開始。“對此,你有什麼建議?”看過資料,老將軍不置可否。將目光徑直盯了過來。雷成有些犯難。他是一個優秀的戰士,卻並非一個能夠解釋此類事物的科學家。“建議說不上。”莫清恰到好處地插進話來:“我們掌握的資料不是很多。唯一的辦法……只能走一步,看一步。”繁衍,是一切的根本。

    至于千萬年以後的事情,那是後人需要考慮的問題。或許,到了那個時候,人類自身,已經進化到一個相當的高度了吧……

    每個人都會遇到不同的麻煩。當然,按照各人的性情而言,麻煩的本身,其實也應對著當事人自己的決斷。幾個月來,邢浩的心情,一直在興奮與郁悶中相互交替。從東瀛人手上得到的光盤,的確是好東西。依靠神秘的召喚陣,他已經能夠從另外一個世界,召喚出帶有強悍戰力的未知生物。而這些外表猙獰可怕的東西,與此前在戰爭中交手的第二世界怪物,根本就是同屬。邢浩也曾懷疑:第二世界,是否就是東瀛人賴以存在的根本?

    他很想獲得答案。但是,答案的本身,只能由自己一個人知曉。為此,他付出了比常人更為艱辛的努力——無數的珍藏典籍,幾乎被他翻成了垃圾。電腦記憶庫中的資料,也被他在無數次的查閱中,記憶得倒背如流。結果,仍然一無所獲。

    解鈴還需系鈴人。無奈之下,他只能將目光,再次投放到實在不願與之打交道的東瀛遺民身上。邢浩是一個謹慎小心的人。身為陰謀者的他明白:做事不密,完全可能將自己從高位上拉下。甚至,要了自己的腦袋。將軍的私人官邸地下室里,有一個僅有心腹和他自己所知的小房間。從擺放在其中的各式器具來看,這個小屋的具體功能。應該類似于生物實驗室。“感覺怎麼樣?恢複得如何?”站在一只巨大的透明卵形生物槽前,邢浩輕輕按下旁邊的開關。將浸泡在其中,以淡藍色培養液體灌沒頭頂的物體,慢慢以機器脫出其中。那是一個人。一個渾身赤裸,遍體沾滿滑膩藥液,明顯出于康複階段的人類。“效果不錯。培養液的功用,的確值得稱贊。”緩緩解下口、鼻部位的氧氣面罩。從槽中走出的男子,雙手重重抹了一把潮濕的臉龐。叫嘴做出一個迷人的微笑:“怎麼,你已經考慮清楚了嗎?”如果這個時候,有人突然推門而入。他一定會驚異無比地發現:與將軍對話的,正是早在之前已經被之槍殺。身體也被徹底焚化的東瀛男子李元。

    “我需要力量。”邢浩死死地盯著對方:“足以掌控一切的力量。沒有力量,一切都是空談。”“我會給你想要的東西!隨時都行!”李元的聲音,聽上去活像充滿誘惑的魔鬼。“隨時?”“當然!”簡單的問答中,邢浩卻出人意料地沉默了。“你,最好不要騙我。否則,我會讓你永遠消失。雖然,你是一個帶有前人記憶的複制體。只要願意,我可以將你身體內所有的細胞,徹底碾壓成無法複原的壞死狀態!”“呵呵!我當然相信!你有這個實力!”望著對方溫和的笑臉。邢浩刻板的臉上,終于慢慢露出一絲柔化的跡象。“力量,我現在就需要。”“我可以給你!確切地說,我可以代替你向偉大的神祈求。”李元眼中閃過一絲難以察覺的狡猾:“不過,你需要給我一點點准備的時間。”“多久?”邢浩的語氣,活像精蟲上腦拼命想要發泄的色中餓鬼。“不會很長,一個小時,足夠了。”“就這麼多?沒別的?”“還有召喚上神必要的東西。”說到這里,李元頗具玩味地笑了笑:“祭品,我還需要一些新鮮的祭品。”

    第二六四節 淨身

    “祭品?”聽到這個古怪的名詞,邢浩的身體不由自主地猛然抽搐起來。炯炯的雙目之中,也驟然爆發出一條細微的血絲。他當然明白祭品的作用。在人類文明的長河中,“祭品”代表著死亡。尤其是在蒙昧未開的原始時代,某個種族向天神的獻祭……相當于一次規模浩大,場面壯觀的集體大屠殺。真不明白,那些該死的人,為什麼如此喜歡人類的血肉?

    能夠想到這一點,邢浩的內心世界,多少也有著那麼一點點人性的善良吧!很遺憾,良知的存在,僅僅只有一瞬。

    “需要多少?說”他在低吼。似乎,是想要用這樣的方式,將內心深處最後的一點良心,全部驅逐。以便惡魔能夠永遠占據其中。“需要的祭品,其實並不多!”李元小心地色瞟了他一眼:“兩個人就夠了。一男、一女。不過……前提,他們的身體,必須保證絕對的乾淨!”“乾淨?”邢浩有些不解。“對!乾淨!”李元解釋道:“也就是平時常說的:處男、**。而且,必須是在母體中自然發育而出的正常人類。不是從培養槽中走出的複制人。”

    對方說話的聲音很輕。邢浩的眉頭,卻慢慢擰起。說實話,這樣的條件。的確很簡單。也極其困難。以邢浩的權勢,從多達千萬的聯邦幸存者中,悄悄弄出幾個活人當作祭品並不困難。甚至,輕而易舉。麻煩的是,他無法確保在統治下的人群中。究竟有誰會是真正的“乾淨”對象?

    戰爭,在毀滅一切的同時,也毀滅了人類內心的希望。據統計:戰爭期間,所有滯留在各大基地內部接受保護的平民們,已經在悄然流行一種叫做:“交換”的游戲。游戲的規則,非常簡單。

    只要在雙方自願的情況下,男女之間可以放棄原有的一切關系。並且與其它的陌生人發生肉體性行為。而且,相互間,不用負任何責任。也就是說,做愛,已經在那個時候,成為絕望的人們用做放松的心情的最佳手段。而不是被傳統道德所束縛,甚至被看作肮髒卑鄙下流無恥的個人行為。在死亡的威脅面前。道德根本蕩然無存。盡量的放松,享受生存的每一秒鍾。已經成為那個時候人類社會的唯一法則。沒有人知道,究竟有多少男女在那個時候,提前結束了自己的“處”旅。更不會有人知道:有多少人在那場全民大放縱中,獲得或者失去……

    人們只明白一件事情:最基本的性愛,的確可以讓大腦暫時忘卻一切。這是一種堪比鴉片還要恐怖的精神麻醉。沒有強迫,沒有威脅。有的,僅僅只是相互的自願。

    男人不需要再為女人付出金錢。而女人也不需要從男人手中獲取必要的生存資源。一切的一切,都只為了享受,都只為了放縱。糜爛的肉體糾纏,散發著腥臭氣味的下身液體,異體毛發與肌膚的深層次交流……以至于,瘋狂中的人們,忘記了年齡的限制。只要能夠獲得快感,六十歲的老嫗和十六歲的青年,同樣能在相互肯定的眼神交流後,隨即睡在一張床上。能夠從中“幸存”的完整男女,又有多少呢?

    就算是個傻瓜,也知道這幾乎沒有可能。這一刻,邢浩突然認定:對方肯定是在欺騙自己。要知道,一個無法獲得實現的要求,可是足以被當成變相拒絕的最佳借口。“看來,你還想再死一次?”說著,他隨手拔出手槍,徑直抵上李元的腦門:“別指望我會按照你的要求,把你的大腦核心放進培養槽里。這里的秘密只有我自己知道。殺掉一個敢于欺騙我的東瀛人,好比碾死一條肮髒的賤狗!”之前殺掉李元,邢浩有著絕對充分的理由。在那次秘密會面中,李元就已經利用精神意念,向他直言自己是複制體的秘密。並且要求:為了保險起見,請他直接殺掉自己。同時,將負責引見的心腹一起干掉。只要事絕于中人之口。那麼,他仍然可以憑借大腦核心的一塊血肉,在培養槽中重新生成新的保留記憶個體。對此,邢浩深以為然。他同樣明白:秘密越少人知道越好的道理。

    但是,他絕不容忍一個敢于欺騙自己,把自己當作傻瓜耍弄的複制人。“我說的句句是真。沒有騙你的意思。”李元一臉平靜,似乎指著腦門的槍口根本不存在一樣:“如果你需要我的幫助。那麼現在就殺了我!兩個了,這樣的要求,的確有些困難。但是,我絕對沒有任何私心。”慢慢的,邢浩在沉默中,收起了手中的槍。他說的沒錯。陰謀的前提,必須是利益。兩個普通的人類。算得上什麼利益呢?以對方的身份和能力,假以時日,有何嘗不能擁有呢?

    “我會盡量滿足你的條件。”他死死盯住李元微笑的雙眼:“不過,我想提醒你。一旦被我察覺其中有詐。我保證,你的下場,會很慘!”雷成是神。而且,還是目前地球上勢力最強的大神。不僅僅是他。其手下忠心無二的陳章等人,包括妻子莫清,同樣是身具強能的神。他們當然任何一個,都能在瞬間毀滅星球。

    但是,卻無法從占據星球表面的無數生物當中。准確判斷且知曉一切的陰謀和秘密。神,可以毀滅天地。卻無法查知人類的內心……

    大費周章半月後。邢浩終于從千萬的幸存者中,找到了符合要求的對象。只不過,當李元第一眼看到這對“活祭”的時候。臉上的面色,卻顯得尤為無奈。男子,二十六歲。長像……酷似某本前代名著中的主人公——卡西莫多。女子,二十四歲。一團幾乎占據了她整個臉龐,將五官從其本來位置活活擠壓出去的黑色瘤塊。赫然霸在了面部中央。這樣的男女,不要說做。就算看上一眼,也足以讓旁觀者膽顫心悸。正因為如此,他們才能保持完整之身至今。“按照你的要求!人,我帶來了!”邢浩的口氣依然冰冷。

    “我明白!”李元苦笑著連連點頭。大概,他做夢也沒有想到:符合條件的,居然是如此的極品?

    一個巨大無比的六芒星,在地下室平坦的水泥地面上畫出。陣心中央的六邊形內部,矗立著一根用精鋼打造的渾圓鐵管。渾身赤裸,雙手相互反背,用鐵鏈雙雙綁縛在其上的男女。除了絕望和恐懼,眼睛里,再也找不到其它的東西。他們的身體,被數根撐架高高拖離地面。用鐵絲固定的雙腳垂直點上,各有一只圓形的容器。作用,不過是接取那些從“活祭”身上慢慢流出的紅色液體。那是血,新鮮的人血。十余支帶有管槽的鋼簽,從不同方向,不同部位,一一深插入“活祭”的身體。濃亮的血珠,從中空的管壁內部慢慢溢出。最終,進入其腳下的容器。凝成一汪暗紅淤黑的亮色粘液。這是聯邦軍法處的專用刑具。能在短時間內,將人體內部的所有血液全部放干。李元要的,就是這種新鮮的活血。“偉大的父母之神,偉大的開創天地之神,偉大的高天原諸神。如果聽到你們子孫的虔誠召喚,請帶著無限的仁慈與毀滅一切對手的憤怒,重新降臨這個肮髒的世界吧!”邢浩一直站在房間的角落,沒有說話。看樣子,似乎已經被這種恐怖詭異的氣氛所震撼。無法用語言表明內心的畏懼。震撼,當然有。不過,卻也沒有達到能夠令他不知所措的地步。

    他正在努力觀察並且記下李元的正個召喚過程。房屋的另外幾個角落里,還有幾個除了自己外,旁人無所察覺的隱密小孔。就在這些烏黑的小洞另外一面,卻是一架架安裝在牆體背後,用肉眼無法看到的透明觀察器,死死鎖定目標的高能激光發射器。邢浩早已打定主意。一旦發現情況不對,當場殺死這個來路不明的東瀛人。雖然醉心于權力,但他卻不希望看到突然冒出其他的爭奪者。何況,鬼神這種虛懷縹緲的東西,在邢浩的心目中,甚至還比不上一支“五八”式手槍來得重要。槍,能捏在自己手里殺人。神,行嗎?他會乖乖接受我的控制?哼哼哼!無論任何時候,我只對聽命于自己的力量感興趣。此前李元交予的那張光盤里,詳細地記錄著召喚異界生物的方法。邢浩試過,非常管用。召喚出的生物,無一不是實力強大的嗜殺類型。而且,就其本性來說,極其凶殘。那種神秘的“操神之法”,的確是控制這些怪物的不二法門。力量強達四級的異界巨獸,居然也能依靠意識與召喚者建立聯系。指令方面,更能做到俯首貼耳。

    邢浩很滿足。他覺得,這就已經足夠。聯邦用作將軍衛隊的特殊警衛,不過介于二、三級戰斗力的標准。就算是最為機密的龍級戰士,普遍實力也未能突破四級。換句話說,只要徹底掌握這些異界怪物,那麼,就算發動一場政變,邢浩也有絕對能贏的把握。問題是,這些外表猙獰恐怖的家伙,真的如同李元所說:永遠都會服從于召喚者的意願嗎?

    正是抱著這種念頭。邢浩這才花了大力氣,從幸存者中找出這對符合條件的“活祭”。他想看看,所謂的召喚最強神,究竟會強到什麼程度?

    這間密室,經過特殊改造。遍布房間所有角落的機關,無一不是殺傷力強悍至極的激光型武器。為了滿足龐大的能量供應,側面的地下室里,甚至專門有一條連同城內發電站的特殊纜線。必要的時候,就算中斷全城的電力供應。也會首先滿足這幢不起眼小房子內部的莫名需求。邢浩做過實驗。即便是一輛掛滿特殊裝甲的重型戰車,在這間屋子里,無法承受高強激光的連續照射。頂多數十秒,鋼鐵戰車便會徹底汽化。做事情,最重要的,當屬把穩。為了驗證安全的指數,邢浩甚至將十七小隊的戰斗最高值輸入電腦,進行了一次全面的戰斗模擬。結果顯示:強如隊長雷成,在爆發力最恐怖的戰斗狀態下,也只能在屋子里存活六秒鍾。這就是科技的力量。人力再強,又豈能與機械對抗?

    不過邢浩顯然沒有搞清楚一件最重要的事情——戰斗力的數值,有時候並不代表真正的實力。電腦可以記錄並且模擬對方的表象狀態,卻無法深究且完全擬態被隱藏的事實。東瀛人要召喚,那就隨便他。反正,按照戰爭記錄,第二世界最強大的生物,也沒有在十七小隊手上存活的例子。照此推斷,異界生物自然不會比曾經出現過的同類更強。即便真有特殊存在。也無法抵擋四面橫射的激光。

    召喚,一直持續了半個小時。直到兩名“活祭”徹底死僵。也絲毫未見半根神毛從陣中出現。邢浩已經有些不耐煩。忽然,李元停止了口中的禱詞。微笑著走到面前,平直伸出了雙手。“哦?怎麼了?”邢浩斜睨著看了他一眼。“天神,即將出現。請和我一起,共同感受來自上界的感召吧!”“上界的感召?”邢浩隱隱覺得有些不對:“什麼意思?”“請放松,將您的全部思維完全放松。”李元臉上,滿是誘惑的微笑:“慢慢閉上雙眼,你就能明白我所說的一切。”事實,當真如此?邢浩有些猶豫。說實話,他並不相信什麼所謂的神。只是,他也不會放過任何一個能夠提升自己實力的機會。反正,這間屋子完全由我所掌控。只要按下手邊隱藏的信號發射器。所有的目標,都會在瞬間擊殺。在這里,我是安全的。

    抱著如此想法,邢浩最終還是邁入了六芒星陣的范圍。李元臉上的笑意,更濃了。相比之下,邢浩只覺得一陣莫名的恐懼。只是,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這種感覺究竟從何而來?

    “這就是給我的祭品嗎?”突然,被鐵絲捆綁在陣心中央,已經流干體內血液,僵死半天的男性活祭。猛然睜眼開口。“什麼,他,他竟然還活著?這,這怎麼可能?”大駭之下,邢浩下意識地抽身要跑。他很清楚:一個體內血液完全干涸的死人,不可能說話。更不可能用如此口氣與自己交談。然而,已經晚了。一道強大無比的意識,瞬間從外界突入,占據了他的整個思維空間。那種情形,就好像被一陣巨大的氣流,徹底裹入其中。邢浩圓睜雙目,眼窩中央兩顆球形物,拼命想要凸出眶外。的手、腳、身體,已經不受任何控制。僵直地站在那里,略微歪斜著。似乎支撐身體的脊椎,已經整條被扭曲。

    “尊敬的將軍閣下,現在,您應該明白,神降,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了中?”神情詭異的李元叉抱著雙手,悠閑地站在一旁。面上的表情,滿是顯而易見的嘲諷。邢浩想要說話。喉間卻無法發出任何音節。一個莫名的塊狀物,似乎死死堵住了那條任由聲音出入的通道。不僅如此,就連那些控制發聲系統的肌肉與器官,此刻完全喪失了最基本的作用。它們雖然仍在自己的身上,卻像是屬于另外一個人。

    第二六五節 破殺

    你自己的嘴巴不屬于你。這種事情,他連聽都沒有聽說過。更不要說是諸如現在這般,張口說話連最基本的舌頭松動也無法完成。“你,你究竟對我都做了些什麼?”想說的話,只能在邢浩腦子里來回打轉。無法沖破身體的限制。“這就是神降。尊敬的將軍,難道您還不明白嗎?”李元似乎明白他想說什麼。故做驚訝地走到面前,憐惜地撫了撫對方的肩膀:“我看中的,只是你這個人。而不是你所擁有的一切。明白嗎?”明白!當然明白!到了這種時候,如果邢浩還搞不清楚狀況。那麼他根本就是一個不折不扣的白癡。很明顯,自己的身體,已經被某種不知名的東西所控制。它正以飛快的速度,占據體內的每一個角落。手、腳、身體……最後,將是大腦。肌肉不受控制,聲音無法發出。只能說明一個問題——由大腦控制這一區域的神經系統,已經與中樞部分失去了根本的聯絡。

    用地球醫學上的名詞解釋,這叫做神經阻斷。豆大的汗珠,從邢浩額頭緩緩淌下。他在使勁兒,在用最後的控制能力。盡量合緊上下兩排牙齒。想要把扣在中間無法動彈的舌頭咬斷。刺激,對于人體器官的遲鈍和麻木,具有相當顯著的調解作用。瞬間感知劇痛的神經末梢,會使得麻醉中的大腦做出反射。從而瞬間將麻痹的系統作用恢複。甚至,功能提升數倍以上。這也是邢浩目前唯一能做的事情。只要短暫的恢複,他就能按動手邊的機關。然而,連這種最基本的動作。他現在都已經無法完成。甚至就連已經接觸到牙齒的舌面,也沒有絲毫的反射意識。我,我已經沒有痛覺了嗎?不,感覺,觸覺,我……我已經喪失了嗎?

    這應該算是邢浩大腦中最後的自我思維了吧!因為,幾秒鍾後,一道強橫無比的意識能量。猛然從外界灌注到他的腦中。頃刻間,將殘留的,屬于邢浩本人的一切思維。統統沖刷得一干二淨。身體,再次恢複原有的平衡。只不過,眼睛,卻顯得更加詭異。

    “這具身體,還算不錯。用作代替品,勉強可以吧!”被阻斷的聲音,從邢浩口中重新發出。只是……這已經不再是邢浩本來的意願。確切地說,應該是另外一個生物占據他的身體後的結果。“皇裔上良宮伏見,拜見上神。”面對神情莫名的上良宮伏見,李元突然伏身跪倒在地。“皇室後裔?這麼說,你就是神武的後人?”“刑浩”眼中精光一閃。“禦下明鑒。末身正是皇族最後一代血裔。”李元緊緊趴服在地面上,連頭也不敢抬起。“很好!很好……”“邢浩”連歎數聲,轉而問道:“既是皇家一脈,擅自招喚之罪。卻也可免。說出你的請求,我伊邪那歧,定會全力滿足。”地下室里的異動,雷成無法探知。他是神。卻不可能知曉地球所有角落里發生的一切。單就這一方面而言,他的作用,恐怕還比不上一顆全天侯的偵察監控衛星。老將軍王亢的生活習慣極有規律。每天清晨必須的鍛煉之後,玉米粥、粗糧饅頭、外加一小碟咸菜的簡單早餐。也是將軍在例行公務前不可或缺的東西。軍官俱樂部雖然也有同樣的餐點供應。不過,王亢卻仍舊喜愛自己老伴親手弄制的飯餐。對于他來說,這種保持了幾十年的習慣,如果哪天突然終止。根本就是無法想象的事情。

    然而,世界上的事情就是如此的莫名。最不願意看到,而它卻偏偏就會發生。就在這天清晨,老將軍和平常一樣,坐在家里慢慢享用著粗淡的早餐。只是,令他感到奇怪的是:本該緊閉的家宅屋門突然自己彈開。從中走出一名全身披掛的軍人。那是邢浩。臉上無時不在的微笑,正是的活招牌。“有什麼事嗎?”王亢皺了皺眉。右手已經悄悄伸進衣服內袋捏緊了佩槍。左手,則在桌子的掩護下,輕輕按動旁邊一角的緊急呼叫器。他沒有傻到去問對方如何進來之類的話。按照法律,擅闖他人私宅乃是大罪。何況,自己還是聯邦軍政府最高權力的代表者。宅院外圍拱衛這幢屋子的警衛部隊,足有一個中隊之多。而且,遇到緊急狀況,還能呼救,可能像現在這樣,任由對方擅自進出。老將軍沒有聽到絲毫槍聲,也沒有發覺宅外任何異動。他有相當的把握判斷,自己的警衛人員,可能已經全部遇害。“怎麼?沒事,就不能來嗎?”邢浩臉上,仍然掛著無法猜透的微笑。“有什麼話,直接點,大家都是聰明人。別婆婆媽媽的。”王亢計算著時間。頂多只需五分鍾,支援部隊就能趕到。

    “既然你這麼說,那我也就不客氣了!”臉皮已經撕破,邢浩倒也不再偽裝:“交出你手中的一切權力。或者,下令聯邦實行你我二人共管。否則就死!”“哦?你想殺了我?”老將軍眉頭一揚。“不要考驗我的耐心。給你三十秒。我有這個能力,也有足夠的把握。”“奪權?發動政變?”王亢譏諷地笑了笑:“看來,當時把你提升為准將。的確是我的一大失誤啊!”“還有十八秒。”邢浩絲毫不為所動。眼中只流露出詭異的興奮和莫名的陰冷。見狀,老將軍反而閉口不言。微皺眉頭仔細打量起面前人來。邢浩今天的做法,令他在憤怒之余。也頗有些奇怪。這名下屬醉心于權力,他是知道的。他也知道,邢浩是一個極其穩重的人物。任何事情沒有絕對把握,肯定不會擅自出手。更不用說像今天這樣,突然闖入家門,叫囂著要自己交出一切權力。這樣的做法,若非掌握了絕對的主動,便是癡心妄想企圖一步登天。能夠在軍隊下層隱忍多年,一步一步慢慢爬上今天這個位子。邢浩當然不是那種沒有腦子的白癡加傻瓜。第二種可能,根本不存在。難道……這家伙,已經暗中掌握了軍隊的實權?

    王亢慢慢搖了搖頭。自己在軍界的威信無人能比。上自將軍,下自士兵。無一不以自己為首。對方即便真的有恃無恐,也僅僅不過少數死忠份子。既然如此,那麼,他所憑借的優勢,究竟是什麼呢?

    望著神情詭異的邢浩,老將軍炯炯有神的目光中,突然閃過一絲顯而易見的驚訝。“不對!你,你不是邢浩。你究竟是誰?是誰?”他注意到一個細節。

    邢浩平日里,有著喜歡用左手捏玩衣上紐扣的習慣。而且,手臂擺放的姿勢也與之相差不大。更重要的,邢浩是一個極其注重儀表的男人。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頭發凌亂地出門。“果然不愧是亞洲聯邦的第一執掌者。既然已經被你看穿。那麼,你也沒有必要再活下去。”說著,“邢浩”獰笑著猛沖上前。一把捏住老將軍的脖子。帶著殘忍的冷漠,將其生生擰斷……

    與此同時,身在研究室內的雷成和莫清,也不約而同地相互對望了一眼。雖然不能感知地球任何角落里發生的異常。但是,感應到身邊最親近的人的安危。這點能力,對于他們來說倒也不難。“老將軍……死了?”從對方的眼中,他們看到了驚訝、憤怒、不解……

    幾秒鍾後,“堯”號指揮艦上,負責監控地面的衛星屏幕上,忽然在靠近西京等新建城市的外圍區域。捕捉到大量異常畫面。那是一群群全副武裝的進攻者。其中,也攙雜間有少量裝甲部隊。不過,若是就其實際的攻擊力量而言。量最多的,卻是沖在隊伍最前面,面目猙獰的人形生化怪物。這些東西,聯邦軍官並不陌生。此前在西京保衛戰中,他們曾經親眼目睹過:從那些死亡的東瀛人尸體上,再次爬起重生的同類生物。“命令所有地面城市進入警戒狀態。具體指揮權交由各守備部隊軍官執行。太空軌道炮隨時臨機調整。一旦需要,立即發射。”“後備機動部隊馬上集結。隨時等候支援命令。”“天軍突擊分隊馬上出發。所有戰斗人員集中轟炸首都郊外的攻擊者。給我狠狠的打,殺光這幫該死的狗雜種!”發布一系列命令的,是聯邦軍首席參謀長。按照慣例,往日這個時候,老將軍早已身在西京的指揮室中。與太空指揮中心遙相呼應。然而令他奇怪的是:從剛剛收到的訊息來看,王亢並不在自己固定的指揮席上。“管不了那麼多了。老將軍不在,這仗,也要打!”突然,一陣劇烈的爆炸,從指揮中心緊閉的鋼鐵閘前震起,幾個靠近爆炸點的參謀官,當場被氣浪撕裂。一個米許的大洞。一干手持武器的聯邦軍人,正面表情地從中蜂擁而來。

    “背叛者!”參謀長的腦子里,頓時閃過了這個念頭。沒錯,就是背叛者。這群身著聯邦制服的軍人,看起來銜級頗高。其中最低的,都甬已帶著上尉徽章。他們面色冰冷,手中的武器無情噴射著彈雨。很快,指揮中心里所有的官兵,已經被屠殺過半。“將軍,請移交您的權力。”一名帶隊的叛軍准將走上前來,以不容置疑的口氣道:“從現在起,您就是我的俘虜。請配合我的行動。否則,我有權將你當場格殺!”參謀長認識這家伙。他是一名從中隊長升遷上來的臨時准將。也是邢浩控制的直屬隊官。刹那間,參謀長隱隱猜到了事情的一切內幕。他敢打賭:如果不是邢浩這混蛋出了問題。他的手下,肯定不會有膽子如此妄為。地面的戰斗,仍在繼續。只不過,城市的守衛者們並不知道。頭頂上被他們看作保護神的太空戰艦,還有威力強悍的軌道粒子炮。正在悄悄掉轉攻擊位置。將死亡的聚焦點,慢慢鎖定自己所在的方位。老將軍的家,一片狼籍。

    望著腳下破碎的殘骸,以及老人冰冷的尸體。雷成明白自己來晚了。“是誰?是誰干的?”蹲下身,從一片被砸碎的碗碟瓷片中抱起老將軍的尸體。雷成的眼中,滿是冰冷且殘忍的憤怒。一直以來,他都把王亢當作自己的父親。這老頭的脾氣很倔。可是自己也同樣倔強。甚至,他和自己的“生父”雷建斌博士,也是數十年的莫逆之交。若非老人在軍內死保,自己的真實身份,恐怕早已人所盡知。親情,加上友情。使得雷成在這一刻決定無論是誰下的毒手,他都要將之百倍償還。莫清屬于那種在任何時候都能保持清醒頭腦的女人。一番搜索後,從桌下的微型警戒器存留的信息庫中,她調出了此前與之有關的全部畫面。“邢浩?居然是他?”盯著屏幕上邢浩的的身影,雷成緊咬的嘴唇,幾乎滴出了血。當然,他也沒有放過老人生前那句關鍵的話:“不對!你,你不是邢浩。你究竟是誰?是誰?”不是邢浩,還能是誰?難道……

    突然,一個莫名的古怪念頭,出現在他的腦子里。

    他記得,在東瀛人的口供中,曾經看到過有關“神降”的解釋。莫非,邢浩的身體,已經“神降”?已經被外來的奇怪生物所占據?

    “快,立即通知成都方面。拒絕執行任何來自最高指揮部的命令。”說著,雷成動手打開獨立通話頻道。向十七小隊所有成員,發布了最新的作戰指令……

    西京,聯邦軍部最高指揮中心。站在寬敞的指揮大廳。慢慢撫摸著旁邊的皮制沙發。“邢浩”,不,應該是伊邪那歧,他的內心,不由得湧起一股莫名的感慨。“終于……我終于爬到了如此高位。這就是權力,所有必須歸于我手中的權力啊——”伊邪那歧的意識中,融了少許邢浩的思維。畢竟,糾纏幾十年的目標。無法在短時間內完全掃清。李元,神情恭敬地站在伊邪那歧身邊。幾分鍾前,他命令所有東瀛殘余部隊,向亞洲聯邦所有地面目標發起最後的攻擊。他堅信,只要有了天神的眷顧。自己必贏。此刻,一直被他當作心腹之患的十七小隊,根本不在考慮之中。畢竟,能和伊邪那歧父祖之神對抗的人類,根本就不可能出現吧!那些聯邦軍的勇士,的確很強。哼哼哼!再強,能強過神嗎?

    指揮中心已經被完全搗毀。忠于邢浩的個人衛隊,已經分頭控制了這幢大樓的各個角落。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自己所效忠的將軍,已經變成了另外一個人。“父親!父親!太棒了,我們已經拿下所有目標。現在,城內所有的警戒系統,都可以為我們所用!”門外,興高采烈地沖進一人。那是其子邢興。“哦!太空艦隊方面的進展如何?”“邢浩”一本正經地問道。

    “戰艦核心已經被完全控制。對地監控系統鏡頭完全扭轉。軌道炮的鎖定方位,也將在兩分鍾後完成。”“哈哈哈哈!好!好得很”“邢浩”狂笑。

    第二六六節 離開(終章)

    “父親,我們什麼時候實行下一步計劃?”邢興絲毫沒有發覺“父親”的失態。反而躍躍欲試地問道:“攻擊聯邦科學院所在地,以及十七小隊的撤裁行動,何時能夠進行?”直到現在,他的腦子里,仍然只有莫清的影子。他必須要把這個漂亮得令人發抖的女人握在手中。就算她已經結婚,已經是別人妻子。但是不管怎麼樣,她必須永遠都是我的女人。“不要急,慢慢來!”“邢浩”眼中,閃爍著詭異的光芒。他慢慢走近“兒子”,不由分說,突然一把捏住對方的喉頭。滿面溫柔地笑道:“放心,我會讓你如願。她一定會成為你的私人物品。不過……是在另外一個世界!”說罷,手中猛一發力。只聽“咔嚓”一聲,歪斜著腦袋的邢興,頓時帶著滿臉愕然與驚恐,在難以理解的恐懼中,被重重砸在了地上。至死,他都不明白:“父親”為什麼要殺死自己?

    這個問題,恐怕只有帶到陰間或者來世才能解答了吧……

    “神國!即將重新降臨。我的信徒們,你們最偉大的父神,即將重新創造一個新的世界。東瀛這個偉大的名字,也將永遠在世間傳揚——”該死的,都死了。伊邪那歧也沒有必要再掩蓋自己的真面目。此刻的他,狂傲得根本不像一個神。倒像是一個被壓制多年,剛剛從中脫出的瘋子。牆壁四面的大屏幕上,將這一幕迅速傳輸到每一個進攻的東瀛人眼中。士氣,驟然上升到了無法控制的地步。無論是生化技術產生的活尸,還是保有人類形態的戰士。這一刻,紛紛爆發出異乎尋常的強大戰斗意志。他們捍不畏死地沖向防守嚴密的要塞城市。為的,僅僅只是天神的再次降臨。天際,一束巨大的青色光柱轟然落下。強大的死亡能量,瞬間在地面爆裂開來。以落點為中心,一個龐大無比的圓形環狀能量場驟然形成。被籠罩在其中的一切生物,或者當場氣化,或者直接被燒成焦炭。新廣州,是太空軌道炮的第一個目標。喪心病狂的叛變者們,將毀滅的炮口,對准了自己的同胞。“死吧!該死的亞洲人。”李元的臉上,同樣充滿了瘋狂的猙獰:“為了先代的天皇,為了至高無上的天神。都給我去死吧!”“要死?那還不簡單?”突然,一個冷漠的聲音,從他的背後響起。發覺不妙連忙轉身之際,李元卻意外地發現:自己的脊骨,已經被某種強大的力量,活活從身體內部被拽了出來。

    雷成,是雷成。是那個十七小隊的指揮官。這是李元腦子里最後的念頭。“你是誰?”望著來人,伊邪那歧沒有動手。他從對方身上,明顯感覺到一股巨大的壓力。“你又是誰?”扔下手中半殘的尸體。雷成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究竟是邢浩?還是某種卑鄙肮髒的下級生物?”“混帳——”伊邪那歧怎能容忍對自己的這般侮辱?當下,手握成拳。狠狠砸向對面的年輕人。“實力不過三十六級的生物……也敢如此猖狂?”雷成也不多話,輪起拳頭迎將上前。只聽得一陣骨皮綻破的裂響聲中,相互撞擊並交合在一點上的兩只拳頭。在強大的能量碰撞下,爆發出一片絢色的團狀力場。“你……這,這不可能!”伊邪那歧滿面震驚地望著自己的手臂。這一拳的力量極大。整條手骨,從最前端的拳頭,被反向而來的力道直接砸入了身體。肩頭的關節根本無法承受如此劇烈的震蕩。脫臼、韌帶散開、以至于背後的皮肉再也無法包含住被巨力硬推的骨頭。渾圓的骨節尖端,當場被活活從身體側後部位撕扯伸出。“有什麼不可能的?”雷成搶步上前,滿面猙獰地一把扣住他的脖子。將一道搜索意識強行插入對方腦中:“有意思!伊邪那歧,竟然是你。東瀛人的父神?”“既然知道!那還不趕快放手?”強忍劇痛,狼狽不堪的伊邪那歧幾乎是從口中擠出這句話來。“放手?哈哈哈哈!好!好得很……”狂笑聲中,雷成的雙拳如電般凌空亂砸下來。頃刻間,伊邪那歧好端端的一副身軀。當場被砸得四分五裂。除了當中維系生命必須的頭部和主干。手腳四肢,與其關節的聯結,統統都被砸得粉碎。

    “太……實在太可怕了!你,你不是人類!你應該是神,是神!你,你究竟是誰?”望著眼前威風凜凜的雷成,伊邪那歧只能萎縮著顫抖。“你說錯了!我的確是人類,不折不扣的人類!沒想到吧!人類,居然如此之強——”拳風落下,躺在地面的天神,被活活轟爛了腦袋。乍一望去,平整的地面上,活像被爛一只紅白相間的西瓜。十七小隊的參與,相當及時。自以為控制了局面的叛軍,根本不是如同神靈般強大的他們的對手。毫無發揮所內。再次恢複了平靜。局勢,已經被控制。可是,死去的人,再也不能複活。老將軍的死亡時間,尚未超過半個小時。然而,伊邪那歧下手極狠。他甚至連王亢的靈魂都沒有放過。在虛空中直接銷毀。靈魂,也是一種變相的能量。依靠吸食人類的靈魂生存。這是伊邪那歧必須的生存方式。更是古代傳說中,那些嗜好吃人怪物的生存依賴。“吃人的真正原因,竟然是這樣……”默默地望著老將軍的遺體,雷成沒有說話。強搜伊邪那歧大腦的結果。其中的秘密,連他都感到無比的震驚。

    東瀛神話中所謂的高天原,不過是第二世界中一片類似漂浮大陸的存在。被東瀛人引以為自傲的八百萬天神。其實是生存于其上的生物。他們的外形與人類似,卻並非完全的人類。不過,從本源意義上的基因陪比來看。它們與人類,相同的部分超過百分之八十以上。這些類似人類的生物,進化等級遠遠超過人類。因此,當第二世界第一次與地球發生空間碰撞,且產生裂隙的時候。有部分高天原上的生物得以進入其中。這,就是東瀛曆史上諸多鬼神傳說的由來。

    伊邪那歧,屬于這種生物中的高級存在。傳說中的伊邪那美,也就是它的妻子,也並非後人杜撰的虛幻。事實上,伊邪那歧和伊邪那美,乃是共同使用一個身體的合並生物。用地球人話說,就是“雌雄共體”。傳說,東瀛列島是由父母二神生育誕下。這的確是事實。在對方的大腦意識里,雷成發現了一些尤為有趣的東西。伊邪那歧並非只有一個。這名字只是針對高天原這一生物種類的專屬稱謂。在高天原上,伊邪那歧和伊邪那美的合並體,數量多以十萬計。它們擁有一種獨特的習性。那就是在體內自我受孕後,誕下一種類似于土壤的物質。久而久之,高天原的面積,在第二世界占據的比例也越來越大。迫切感受固有領域受到威脅的其它種族,自然聯合起來,共同將高天原放逐到另外一個空間。東瀛列島,當然不可能是伊邪那歧誕下。充其量,這種生物不過是在島上拉了幾泡屎。傳說,是制造曆史的人編造出來的。是真是假,只有制造者本人最清楚。想到這里,雷成不禁一陣悵然。他只覺得,一種從未有過的疲憊,已經徹底占據了自己的身體。累,實在太累了!有關神的傳說,在人類文明曆史記載中,從古代一直延續到今。遠古時代的希臘、巴比倫、瑪雅……擁有傳說的國家,無一不在戰爭中被毀滅。而參與、引導這些戰爭的,恰恰正是隱藏在該國傳說中,為所有國民瘋狂信仰的神啊!如果,從那個時候。人類就能辨明其中的真偽。知曉神的真實面目。戰爭,還會爆發嗎?死亡與文明的消逝,還會延續嗎?如果,從那個時候,人類的文明能夠一直延續至今。那麼,今天的世界,又會是一個什麼樣子?

    千萬年的歲月,漫長無比。雷成也是神。可是,他能活那麼久嗎?確切地說,自己能活多久,連他也不知道。未來,充滿希望。同樣也充滿絕望。

    就好像神話傳說中潘多拉的盒子,釋放無比黑暗的同時,也孕育著新的,渺茫的希望。雷成決定離開地球。不僅是他,陳章、莫清、高家兄弟、嚴蕊、十七小隊所有的正式成員,都和他一起,想要離開這個滿目創痍卻又充滿無限希望的地球。也就是這個時候,雷成才能多少明白一點當時前代領導者離開的心情。不錯,現在的他,已經是地球的最強者。但是,在的守護之下,沒有任何外來危險的地球人類,前途又會怎樣?長達千余年的時間,與人類從古猿進化而來的億萬年相比。根本就是滄海一粟。可是,後來的人類,僅僅只花費了微不足道的時間,便取得了祖先們難以比及的成績。“戰爭,也不單純是片面的死亡與毀滅。它的作用,類似刺激。沒有外來的促使因素,人類根本不可能產生進化。更不要說是自身實力的大幅提升。試想,億萬年前如果不是環境改變,食物缺乏,古猿們恐怕根本不會走出森林。進化出現在的人類。從這個意義上看,人類與第二世界的高級生命,其實殊途同歸。”莫清的話,永遠都充滿了理性。雷成覺得,自己的妻子,簡直就是傳說中的智慧女神。“宇宙,實在太大了。大得令我們無法想象!很多時候我都在想,利用力量破開的個人空間,究竟是現在宇宙的一個角落?還是被我們所創造的新宇宙?也許,傳說中開天辟的盤古大神。正是和我們一樣的進化生物吧!人類,不過是其中某個星球上的智慧生命。人首蛇身的盤古……這樣的生命體,在茫茫宇宙中,又還有多少呢?”多久,類似地球豬、牛等品種的生物,恐怕也會遍布在這個新的空間之中。這,難道就是造物嗎?

    雷成茫然了。

    望著身邊的妻子,他不由得想起了與之融合的女魔迦莉。印度神話中,迦莉的丈夫,那個有名的大魔頭破壞神濕婆,總以毀滅世界為樂。創造神梵天每制造一個世界,用不了多久,總會被濕婆毀滅。無奈之下,梵天只得重新創造。就這兒樣,周而複始的循環中,新的宇宙,新的空間,新的世界也在不斷出現。雖然,毀滅令人遺憾。可是打破原來的一切限制,重新建立新的文明。未嘗不是一種進化……

    “地球的未來,不是我們能夠掌握的。如來這個從人晉位成神的家伙,利用老子幫他賣命。這筆帳,一定得算。不過,奇怪的是,我們的實力,僅僅只能停留在五十九級的階段。再也無法寸進一步。這是空間法則的緣故?還是宇宙平衡的基點呢?”雷成很想弄明白這個問題。遺憾的是,無人可以為之做答。撤離的准備,已經完成。從私人空間內部運出的大量物資,裝滿了聯邦各個空置的基地。這也算是離開前,對地球的最後幫助吧!莫遠章已經晉升為聯邦最重要的控制者之一。除了他,再也無人有如此威望能夠接替老將軍的位子。派出的太空移民團,一直沒有傳來任何消息。他們究竟是消失在茫茫宇宙,或者在偶然機會下進入了另外的空間。無人知曉。俄羅斯、美洲聯邦這些地球國家,仍然還在苦苦維持著自己的局面。面對饑餓與死亡,人類,又會做出什麼樣的新選擇。戰爭的遺留物變異生物,如今也遍布地球每一個角落。想要活命,人類就必須首先降服它們。新的環境,正在逐漸改善。人類,也將重新進入新的文明。這一切,與曆史上記載的洪荒時代多麼相似!猛獸在野外窺視人類,為了獲取生存的權利,人類只能付出百倍的努力。

    這是一個產生英雄的時代。更是傳說中新的人神重新降臨的時代。雷成等人的位置,相當于傳說中的天神。普通人類當中,肯定還會誕生新的,諸如曆史上“堯”、“舜”之類的偉大英雄。曆史與如今,驚人地吻合。臨走前,雷成偶發好奇,帶領諸人重新回到自己曾經去過的那個平行空間。曆史,已經被改變。“陳章”,已經是聯邦軍的最高首領。“高家兄弟”,則在擊退第二世界的戰爭中,獲得了強大的力量。當戰爭結束,一切恢複和平後。這對瘋狂的家伙,居然率領軍隊叛變了聯邦。如今,已經占據了整個美洲為基地。對抗聯邦。“嚴蕊”,在嫁與高大勇之後,在一次酒宴後,被“陳章”奸汙。並且暗中改造成半機械人玩具。使得“高家兄弟”憤然叛變……

    這些,都是另外一個空間的故事。它們的走向,與如今的現實根本不同。如來這個癩痢頭胖子說得果然不錯:擅自進入其它空間,經過改動的曆史。根本不會和現實有絲毫相同。

    “走吧!回到我們的世界。那里,才是我們的家!”莫清已經在催促。是啊!只有那里,才是我們真正的家。帶著無限的遺憾,雷成終于邁入了個人空間的通道。連他自己也不知道,是否有一天,自己還會重回地球。也許,第二世界,才是適合自己真正的歸宿吧!太多的秘密,太多的隱情。只有在那里,才會獲得最後的解釋。“走!去第二世界!去找神王聊聊!順便,看看他的老婆長得什麼樣!”粗豪的口氣,使一干跟隨者都笑了起來。也許,在那里,能夠找到新的目標,新的樂趣。誰知道呢?這,大概就是進化強者最後的目標所在吧!空間通道的坐標已經鎖定。裂隙之中,傳來陣陣能量的波動。一片黑暗,隱隱有少許微弱的光芒。這,就是另外一個世界嗎?

    (第一部完)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09-12-29 20:43:44

終於貼完第一部了

各位大大覺得好看嗎?  好看的話請回帖吧

大家覺得OK . 可以接受的話 我就貼第2部和第3部上去


第2部簡介
有一天,你會發現,能夠吃飽肚子,其實就已經是一種莫大的幸福!

第3部完結篇 簡介
從滿是尸體死亡之城中逃亡而出的雷震,意外被變異的生化細胞感染。成為異化線粒體的寄生者。在充滿危機的逃亡之路上,個人的力量,必須對抗成千上萬的變異居民。僥幸的生還後,卻被當作知情者必須處死。面對危難,強大的寄生者只能憑借進化的本能,與科技的力量相抗衡。 然而,地球的整體局勢,卻在這個時候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擁有不同控制力量的權力者,紛紛劃分出屬于自己的勢力范圍
作者: taichux    時間: 2010-1-8 17:50:19

看了將近4天...
(很久沒看過那麼多字了)...有點累..
終於看完了...
看到眼睛有點浮腫...
稍為排版一下會看的更輕鬆..
字全部都連在一起..看得有點辛苦耶...

貼第2部來看看吧...
謝謝!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10-1-8 19:00:19

taichux大大

我已經貼第2部 末世狩獵者 了
作者: taichux    時間: 2010-1-8 21:07:38     標題: 回覆 #86 迷彩君 的帖子

謝謝....我會去看..
我現在在看--
如何抵禦喪屍群的進攻與喪屍現代史)
(題外話)
迷彩君在苗栗?!
哈哈...我以前也在西湖鄉與後龍鎮共住了9年多..
搞不好....我們曾擦肩過喔...
作者: pound    時間: 2010-1-10 21:31:31

再不回舊實在很難找到本文.我正在努力閱讀中.迷大加油.
作者: 迷彩君    時間: 2010-1-10 22:56:36

如何抵禦喪屍群的進攻與喪屍現代史

也是我貼的
作者: edward69    時間: 2010-1-13 12:36:14

有些章節好像沒有貼到就跳過去了 變成在看時會有點連接不上的感覺
作者: pound    時間: 2010-1-13 13:00:31

哈--我看到146章了.慰勞迷大的辛勞趕快回文.
這篇小說內容真的很棒.作者想像力很豐富.是篇好文.
作者: weiwei0501    時間: 2010-1-14 18:30:21

好看!!期待續文.......劇情有點像"星艦戰強",只是更血腥更有迫力
作者: k122qqq    時間: 2010-4-6 21:23:32

真是一本好書

不過大大有少貼一些章節喔

希望可以補齊
作者: hh6533    時間: 2011-10-19 21:16:00

精彩的長篇小說.揭漏人性的自私.貪漤.也看得出二十出頭的年輕人.面對死亡的壓迫感.努力求生存意志力.看了一個多小時.終於看完.寫得好的長篇小說.
作者: 良之    時間: 2011-10-26 11:30:17

這是一篇自創的小說嗎?加油喔 給你個讚!!!
作者: 蔡宗甫    時間: 2012-7-29 21:27:07

QQ                                 
作者: 羽辰公主    時間: 2016-1-16 21:18:28

大大你辛苦了      你是花了多少時間在打字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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