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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作者:諸葛青雲] [金手書生]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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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04:10
標題:
[作者:諸葛青雲] [金手書生] [全文完]
第 一 章 西廂較技
一面紫旗,一面黑旗,一面黃旗!
這三面旗兒,是插在「太行山五丁峽」的一片小山坡上。
紫旗上繡有一條生翅蜈蚣,黑旗上繡有一截手指,黃旗上則繡有一支巨筆!
在插有三面旗兒的峭壁之下,陳設著一隻巨鍋,鍋下乾柴畢剝,火光熊熊,鍋中沸油滾滾,油香四溢。
鍋口有圓桌面般大小,足可煮下一個人呢!
圍著這只巨鍋,坐有三人,一個是中年黃衣秀士,一個是黃袍老道,另一個則是瘦削枯干的紫衣老叟!
那黃衣秀士首先自腰間解下一隻油包,包中取出兩顆血跡未乾的新鮮的人心,投入那沸滾的油鍋之內!
紫衣老叟嗅了一嗅由於油炸人心所發出的異香氣,目注黃衣秀士,軒眉含笑問道:「鮑三弟,在你『鐵筆黃巢』鮑玉書身邊,所取出的人心,必然不是尋常人物所有。」
鮑玉書狂笑說道:「尤大哥,你是北六省綠林道的副總瓢把子,『飛天蜈蚣』尤洪六字震江湖,總該聽說過『魯中雙龍、沂山二俠』吧!」
尤洪聽得微吃一驚,指著鍋中人心,失聲說道:「這兩顆人心竟是『天罡劍』蕭楠,『玉面哪吒』岳吟風所有的麼?」
「鐵筆黃巢」鮑玉書點頭微笑答道:「小弟在這太行山內,巧遇『天罡劍』蕭楠,『玉面哪吒』岳吟風,險些遭他們的毒手!但終於是我奪命筆中的『追魂三絕』殺死這既號『沂山雙俠』,又稱『魯中雙龍』的兩個對頭,並取兩顆人心,帶來給尤大哥、朝元二哥用酒!」
黑袍道人靜靜聽完「鐵筆黃巢」鮑玉書所說,不禁面帶重憂地回頭問道:「鮑三弟,你殺死這『魯中雙龍』之際,有沒有被其他人物看見?」
鮑玉書搖頭答道:「當時並無人在場,二哥問此則甚?難道憑你『黑煞真人』朝元子的名頭,還怕哪一個不成?」
「黑煞真人」朝元子聞言,方透了一口長氣,說道:「幸虧無人看到,否則鮑三弟這場禍事,可就闖大了!」
「鐵筆黃巢」鮑玉書不解問道:「二哥為何這樣說法?蕭楠與岳吟風一向狂傲自大,無甚同黨友好,何況他們之師『神劍天尊』萬象函,又已逝世,縱或有人看見小弟殺了他們,也不會有甚滔天禍事。」
「黑煞真人」朝元子冷笑一聲,目注自己這位結盟三弟「鐵筆黃巢」鮑玉書,神色沉重地緩緩問道:「鮑三弟,你知道當世武林中黑白兩道的出類拔萃人物,共有多少?」
鮑玉書揚眉笑道:「我們這『中州三煞』,算不算得上一份?」
朝元子搖頭說道:「像我們這等武學造詣之人,為數太多,我問的是無論在名頭功力方面,都比我們『中州三煞』更高明的人物!」
鮑玉書微笑說道:「更高明的人物,可就不太多了!黑道中計有南七省綠林總瓢把子『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北五省綠林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關外綠林總瓢把子,『三爪飛雕』刁振吉,以及『五毒盟』中的五位兄弟!白道中計有『武當』、『少林』的兩派掌門,『四海窮神』游大坤、『洞庭隱叟』顧龍庵,以及住在『北天山』深處,不大出世的兩名怪人而已!」
朝元子冷然問道:「比這些黑白兩道領袖,更高明的還有四個人呢?鮑三弟不會不知,怎地來曾說出?」
鮑玉書微吃一驚問道:「二哥此話,是不是指『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等四句話兒?但『碧目魔女』淳於琬,『金手書生』司空奇,『江心毒婦』歐陽美,『九幽妖魂』宇文悲四人,卻會和小弟所殺的『天罡劍』蕭楠,『玉面哪吒』岳吟風,有何關係?」
「黑煞真人」朝元子冷笑一聲,緩緩說道:「鮑三弟,你方纔所說的『金手書生』司空奇,便是『沂山二俠』之中,『天罡劍』蕭楠的姨母所生表弟!」
這幾句話兒,聽得鮑玉書全身一顫,面如死灰地,呆了片刻以後,方自苦笑說道:「小弟想不到『天罡劍』蕭楠竟會是『金手書生』司空奇的表兄,但還算萬幸,小弟在殺蕭楠與岳吟風之時,決無第三人在場!只要我們不聲張此事……」
朝元子面色如霜地,搖手截斷鮑玉書的話頭,皺眉苦笑道:「鮑三弟,不是我長他人志氣,滅自己的威風,以你這身功力,慢說獨鬥『魯中雙龍』,就算—個對一個,也決非『天罡劍』蕭楠,『玉面哪吒』岳吟風的對手!」
鮑玉書愧然說道:「二哥所料不錯,但方纔已說明,蕭楠與岳吟風,是死在我那雙『奪命筆』中的『追魂三絕』以下!」
朝元子歎息一聲說道:「鮑三弟的奪命筆中的『追魂三絕』除了『追魂毒煙』與『追魂毒雨』或許發後無蹤,不留痕跡以外,關於蕭楠和岳吟風身上所中『追魂毒釘』,可全數起回來了麼?」
鮑玉書「哎呀」一聲,垂頭無語!
朝元子繼續歎道:「蕭楠與岳吟風屍身上既留有『追魂毒針』只消稍有江湖經驗之人,一驗便知是你『鐵筆黃巢』鮑玉書的傑作!何況由於人心被挖一舉,更會聯想到我們這一年一聚,每聚必然大煮活人,或是油炸人心,以大快朵頤的『中州三煞』身上!」
「鐵筆黃巢」鮑玉書忽然抬起頭來,目光如電地,揚眉狂笑說道:「常言道:拼著一身剮,敢把皇帝打!殺死一個『金手書生』司空奇的表兄,也算不得什麼大事,來來來,我們且大嚼這『魯中雙龍』人心,等到聚會散後,鮑玉書便向江湖揚言,是我『鐵筆黃巢』殺害了『天罡劍』與『玉面哪吒』,好漢做事好漢當,讓『金手書生』,單獨向我尋仇,決不致連累尤大哥,及朝元二哥頭上!」
說完,拿起鍋旁特製長長竹箸,在沸油以內,挾起一顆人心,用刀切開,蘸些醬醋,便即送入口中大嚼!
「飛天蜈蚣」尤洪一面也自津津有味大嚼人心,一面卻向「鐵筆黃巢」鮑玉書含笑說道:「鮑三弟,你何必說出些如此氣語,『中州三煞』既然義結金蘭,一盟在地,便應有福同享,有難同當,豈會見你闖了大禍,便怕受累之理?你朝元二哥告知你『天罡劍』蕭楠與『金手書生』司空奇,是姨表兄弟一事,無非要你提高警覺,彼此細商萬一『金手書生』司空奇得訊尋仇之際,如此應付才是妥策之意!你怎麼反面對你二哥有此誤會了呢?」
「鐵筆黃巢」鮑玉書聞言,連忙赧然起立,向「黑煞真人」朝元子,長揖謝罪!
朝元子微笑說道:「金手書生司空奇雖然厲害,但他生平蹤跡,向在南海一帶,縱或得訊尋仇,也必有相當時日!你我弟兄只要計議周密,對他固難力敵,或可智取?」
「飛天蜈蚣」尤洪,微笑說道:「朝元二弟,你一向足智多謀,關於應付『金手書生』司空奇之事,便由你負責籌劃!必要時,我還可趕回『秦山大寨』,請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親自出手相助!」
朝元子苦笑說道:「倘若只是『金手書生』司空奇一人,倒還較易應付!但我還風聞……」
話猶未了,臉色突變,用手中長長竹箸,在那煮人鍋中,輕挾了一隻長約三寸的黃金人手!
這只「黃金人手」的表記,在「煮人鍋」中出現,等於是說那位使四海八荒惡煞凶魔,聞名喪膽的「金手書生」司空奇,業已到了這太行山五丁峽的左近!
絕世強仇既到,一切陰謀毒計,均已不及安排,遂使「飛天蜈蚣」尤洪、「黑煞真人」朝元子,「鐵筆黃巢」鮑玉書等「中州三煞」,一齊膽戰心驚地,站起身子,均自雙掌設胸,張惶四顧!
首先是插在石壁上的一面紫旗,突然齊腰折斷,飄落在「煮人鍋」內!
然後便在這片峭壁頂端,傳下一陣宛若鳳嘯龍吟,清越無比的長嘯!
「飛天蜈蚣」尤洪、「黑煞真人」朝元子、「鐵筆黃巢」鮑玉書等,一齊循嘯抬頭,只見峭壁頂端,有位俊逸無比的白衣書生,正自負手而立,衣袂飄飄,似欲乘風仙去。
白衣書生見「中州三煞」抬頭仰視自己,遂手指著身著黃色儒衫的鮑玉書問道:「你就是『鐵筆黃巢』鮑玉書嗎?」
鮑玉書無法推諉,只得硬著頭皮答道:「在下正是鮑玉書,尊駕有何見教?」
白衣書生聲冷如冰地,繼續問道:「我閒遊太行,發現我表哥『天罡劍』蕭楠,及『玉面哪吒』岳吟風二人,被人慘挖心死,屍身上並曾中了不少『追魂毒針』!這件事兒,是不是你所做的?」
聽了這番話,證明壁頂這位神清高華無比,相貌俊逸如仙的白衣秀士,果是『金手書生』司空奇,鮑玉書只好一橫心,狂笑說道:「尊駕如此說法,大概便是在當世武林中,頗負盛名的『金手書生』司空奇了!鮑玉書敢作敢當,決不推托,蕭楠、岳吟風等『魯中雙龍』,是我親手所殺!」
司空奇冷冷「哼」了一聲說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們既殺了『魯中雙龍』,我便殺了你們這『中州三煞』!」
鮑玉書伸手入懷,把自己的得意兵刃「奪命筆」撤在手中,仰望「金手書生」司空奇厲聲叫道:「司空奇,你且下來比劃比劃,『中州三煞』未必便束手待斃!也許我們會把你煮在這『煮人鍋』內!」
司空奇哂然說道:「爾等小賊,彈指即碎,我要殺死你們,還不是易於反掌折枝?但你們『中州三煞』也算在江湖上闖蕩過,小有名頭,怎會尚不知道我『金手書生』替天行道,或彈劍復仇時的一貫作法?」
鮑玉書正待再問,朝元子卻把他止住,用竹箸將那隻小小金手翻轉,使其掌心向上!
金手一翻,只是在金手中指的第二截上,鐫有—個紅色的「三」字!
朝元子見了這紅色「三」字,面色忽寬,稽首當胸,向巍立壁牆的「金手書生」司空奇,朗聲說道:「中州三煞遵命於三日後,在『太行山陰風谷』的碧城道觀之中,敬候司空奇朋友賜教。」
話音甫落,一聲冷笑起處,那位「金手書生」司空奇,便自失去蹤跡。
鮑玉書方待發問,朝元子業已指著那小小金手,微歎說道:「金手書生司空奇自恃藝冠乾坤,對於任何深仇大敵,從不當時下手,必然留給對方一些時辰,使其盡量準備,或是邀人助陣!」
鮑玉書恍然說道:「原來這中指上所刻的紅色『三』字,便是給我們三日期限!」
朝元子點頭說道:「這個三字示給我們三日限期,但『紅色』卻表示『必死無赦』!」
鮑玉書聽得毛骨悚然。遂問道:「這金手上所刻宇跡,在色澤上,還有甚麼講究?」
朝元子應聲答道:「這表示必死無赦!字跡若是黑色,表示尚可寬恕,勒令立刻改惡從善,黃色表示友善,到時必來相助!」
「飛天螟蚣」向「黑煞真人」朝元子問道:「朝元二弟,你約那『金手書生』三日後在碧城道觀相鬥,有無禦敵妙策?」
「因為僅僅三日限期,我想趕回『泰山大寨』請總寨主楊白萍出手為助,已自不及!至於尋常友好,慢說毫無作用,而又大都怕這個『金手書生』……」
話方至此,身後有一個嬌脆語音說道:「天香公主楊白萍算個甚麼東西?她除了淫蕩絕倫,不是『金手書生』司空奇的百招之敵!」
「中州三煞」聞言,俱皆大驚,只見在身後八九尺外,一位年約二十左右,容貌美艷,風神絕艷的長髮綠衣少女。
「飛天螟蚣」尤洪等人,一身武功,並非等閒。如今竟不知這長髮綠衣少女,是怎樣出現?從何而來?不禁相顧驚詫,各自深懷戒意!
長髮綠衣少女妙目凝光,看著「黑煞真人」朝元子腳下那小小金手,嬌笑說道:「這只小小金手,鑄造得頗精緻可愛!」
說完,玉指微伸,凌空一撮,那只體積雖小,份量卻還不輕的「金手」表記,便從地上飛起,直投這長髮綠衣少女手內。
「飛天螟蚣」尤洪因身為北六省綠林道副總瓢把子,不能聽任人家對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出言侮辱,故雖明見這長髮綠衣少女,凌空攝物,武學極高,卻仍不得不一抱雙拳,發話說道:「姑娘怎樣稱呼?『天香公主』楊白萍領袖北六省綠林豪雄,不容人輕加侮辱!」
長髮綠衣少女一面把玩那隻小小金手,一面柳眉微揚,嬌笑說道:「我罵了楊白萍,你大可向她報告,叫她邀集北六省的綠林好手,向我興師問罪!但問題卻在你們活不活得三日以後?能不能從『金手書生』司空奇的手下逃生去見那楊白萍?」
尤洪濃眉一挑,厲聲叫道:「中州三煞弟兄,是否逃得出『金手書生』司空奇的手下,屬於另外一件事,與姑娘風馬牛毫不相關,尤洪如今是在請姑娘敬告名姓!」
長髮綠衣少女,眼波微抬,以一種在奇異之中,微帶碧光的美艷眼神,略掃尤洪,朝元子及鮑玉書等三人,格格嬌笑道:「我對你們是否逃得出『金手書生』司空奇手下之事,怎會沒有關係?因為我叫『賽觀音』,可以如同廣大靈感的『觀世音菩薩』一般,對你們救苦救難!」
朝元子見了這長髮綠衣少女的微碧眼神,不禁驚得臉色大變,退了兩步,顫聲說道:「你……你不是甚麼『賽觀音』,你是來自『雪山』的『碧目魔女』淳於琬!」
淳於琬妙目中微閃碧芒,點頭笑道:「你居然有點眼力,但『碧目魔女』淳於琬,難道就不能充當一次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幫助你們鬥鬥那『金手書生』司空奇麼?」
「飛天娛蚣」尤洪,與「鐵筆黃巢」鮑玉書,聽得這長髮綠衣少女,竟是「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等武林四絕之中的「碧目魔女」淳於琬,並表示願意幫助自己抵敵,不禁心花怒放,驚聲喜絕。
但「黑煞真人」朝元子卻並未有甚高興神色,只在喃喃自語道:「魯中雙龍、金手書生、碧目魔女,為甚麼這麼多武林好手會一齊趕來「太行」?……」
淳於琬不等朝元子說完,便向他冷笑道:「朝元子,你裝甚麼糊塗?你一向住在『太行山陰風谷』的『碧城道觀』以內,難道還不知道『太行』絕頂時有寶氣沖天,象徵著必有罕世奇珍,即將出土!」
「飛天蜈蚣」尤洪,生恐「碧目魔女」淳於琬動怒,慌忙向她賠笑說道:「承蒙淳於姑娘慨允相助尤洪兄弟,抵敵那『金手書生』司空奇,委實感激不盡!便請淳於姑娘,做主安排,我等悉聽尊命!」
「碧目魔女」淳於琬閃動著一雙微碧妙目,向「飛天蜈蚣」尤洪略一注視,嬌笑問道:「尤當家的,你不怪我罵了你們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了麼?」
尤洪抱拳欠身,賠笑答道:「淳於姑娘雄威,謄重四海,本寨『天香公主』楊總寨主,也對淳於姑娘,極為欽佩!」
這兩句話兒,答得極為得體,『碧目魔女』淳於琬一時不便再說甚麼,只得柳眉雙揚,抬起一隻欺霜賽雪的纖細玉手,指著「黑煞真人」朝元子格格嬌笑說道:「朝元子,你不要眼珠亂轉,我知道你是在猜想我的,竟會自動願意幫助你們去斗那『金手書生』司空奇?」
朝元子自嘴角下浮起半絲陰笑,應聲說道:「這原因並不難猜,『武林四絕』各不相讓,淳於姑娘恰巧遇上『金手書生』司空奇向我兄弟尋仇之事,遂想故意和他搗亂,幫助我們,鬥他一鬥!」
淳於琬微笑說道:「你猜得不錯,如今我便幫助你們斗那『金手書生』,但你們卻須完全聽命,倘若稍有違拗,我立即袖手不管!」
朝元子點頭笑道:「淳於姑娘儘管吩咐就是!」
淳於琬揚眉說道:「你是太行巨寇,對於左近一切,必甚熟悉,先替我找一口上好棺木!」
朝元子失驚問道:「淳於姑娘,你要用棺木則甚?」
淳於琬雙眉一挑,妙目中碧芒電射,冷笑答道:「金手書生司空奇名震江湖,一代人傑!倘若死在我的手中,還不應該弄口上好棺木,埋葬他麼?」
朝元子「哦」了一聲,微笑說道:「這太行山中,富戶甚多,並多半備有壽材,要弄副上好棺木,不算難事!」
淳於琬把那隻小金手,揣入懷中,向朝元子點頭微笑說道:「不難就好,弄到棺木以後便陳設在『碧城道觀』中那座底鐵窗鐵門,暗藏機關的西廂房內!」
朝元子悚然一驚,暗忖這位「碧目魔女」,真夠厲害,怎會把自己「碧城道觀」之中情形,均弄得如此清楚?
淳於琬嬌笑說道:「你們趕快照我所說,準備一切,我還要另外尋點東西,必於後日正午時分,趕到『碧城道觀』幫助你們與那金手書生司空奇作一死鬥!」
尤洪、朝元子、鮑玉書等人聞言,亦即恭身領命,辦理一切!
「碧目魔女」淳於琬則在他們走遠以後,柳眉雙揚,頗為得意地,嬌笑自語說道:「這幫助中州三煞惡鬥金手書生之舉,確是一件神鬼難測的奇妙事兒!」
說完以後,綠衣微飄,亦自宛著一朵碧雲般,冉冉凌空升登峭壁頂端,失去蹤跡!
三日後,天光正值黃昏!
一輪斜日,把萬里長天,映照成一片血紅慘淡景色,「太行山陰風谷」中的奇寒陰風,也從谷內「呼呼」作嘯,一陣一陣地,捲向谷外!
「碧城道觀」是一座既不太大,也不太小的三清弟子修真之所,但如今卻啞然無聲,觀門緊閉!
「陰風谷」口,突現人蹤!
來人白衣飄拂,氣宇高華,正是「武林四絕」之一,威震乾坤的「金手書生」司空奇!
司空奇剛到「碧城道觀」門前,那兩扇緊閉的觀門,便「呀」然一聲,自行開啟!
門內仍是寂無人影,只在門頭垂下一面似廟中所塑無常惡鬼手內持有的「勾魂鐵牌」,牌上寫著「請入西廂」四個血紅大字!
「金手書生」司空奇見了哂然一笑,不入正殿,改向西廂走去!
這西廂配殿,頗為寬大,但殿中神像,均已拆除,只擺設著一席盛筵,以及曾在「五丁峽」中所見過的那具「煮人巨鍋」,鍋下業燃燒著大堆乾柴,那半鍋菜油,燒成滾沸!
盛筵設在稍右,「煮人鍋」設在稍左,當中則放著一具巨大紅棺木!
「飛天蜈蚣」尤洪、「黑煞真人」朝元子、「鐵筆黃巢」鮑玉書等中州三煞並立盛筵之前,向金手書生司空奇,恭身迎迓!
司空奇劍眉微挑,目光一亮,自嘴角上浮現起半絲冷笑,向「中州三煞」說道:「想不到你們『中州三煞』兄弟,居然全數到場,一個不少,總算還有些骨氣了!」
「黑煞真人」朝元子因自己身為「碧城道觀」的觀主,份屬主人,遂稽首當胸,念了一聲「無量佛」號,陰森森地怪笑說道:「司空大俠放心,常言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弟兄敢做敢當,哪裡會叫司空大俠失望?如今天光還早,應該先盡江湖禮,後論生死仇,但不知司空大俠敢不敢入席欣啖?」
司空奇失笑說道:「慢說是美酒佳餚,即使你們擺設了甚麼點滴封喉的毒藥,司空奇也一樣要嘗嘗滋味!」
一面說話,一面入席就座,但目光注處,見席上準備了五份杯筷,遂恍有所悟地,揚眉笑道:「原來你們另外約有高人,難怪竟能把邊碧城道觀之中,佈置得簡而不俗,充滿了森森鬼氣。」
說到此處,語言微頓,雙目精芒電射,道:「既有佳客,怎不請出?司空奇倒願你們飲酒以後,活動得痛快點!」
朝元子怪笑說道:「這位佳客早到。」
司空奇點頭微笑,揚聲說道:「這位朋友,請現身一見,共飲幾杯!」
語音未了,從那具朱紅巨棺的沉重棺蓋裡,出來一位面貌極為猙獰可怖的綠衣女鬼!
司空奇絲毫不懼,反面撫掌笑道:「姑娘大可把這猙獰鬼臉取掉!姑娘絕代傾城,決不會如此醜怪!」
天下女人無不愛人讚美,女鬼聽後在臉上輕輕一抹,果然出現了比花解玉的面目。
這張春風俏面,果然美得撩人。
司空奇只覺眼前一亮,趕忙長揖到地,問道:「在下南海司空奇。」
長髮綠衣少女向司空奇看了一眼,遂客氣地入席就座,一面冷冷說道:「司空奇你太狂……」
司空奇聽得一愕,不禁凝目看去,淳於琬哂然一笑,揚眉說道:「你能在南海,遠遊太行,難道我就不能來太行?」司空奇從對方兩道清澈如水的眼睛,看少女果然正是自己久仰其名的魔女,說道:「司空奇對於淳於姑娘的盛謄芳名,願仰敬淳於姑娘一杯!」
淳於琬舉杯笑道:「江湖人物的四句歌譜,把我們稱為『武林四絕』,可惜他倆不在面前,否則……」
她話猶未了,司空奇便接口笑道:「你我既由『雪山』,『南海』遠來,那歐陽美和宇文悲也一定會來太行。」
淳於琬柳眉雙揚,嬌聲說道:「他們能來,讓我們較量出個『四絕之尊』,豈不比尋獲什麼絕世珍寶強得多?」司空奇著實對這位「碧目魔女」淳於琬有很好的印象,說道:「淳於姑娘若有稱尊於『武林四絕』之心,司空奇願讓姑娘當四絕之首。」
淳於琬「咦」了一聲,妙目中微閃奇光,說道:「司空奇大俠,你我萍水相逢,今夜初識,怎會時我這等友好?」
司空奇文武兼通,一向辯才無礙,但如今卻因想不到對方有如此一問?不禁俊臉微紅,含羞囁嚅難答!
淳於琬見狀,微微一笑,乘機說道:「司空大俠既然對我淳於琬垂愛,淳於琬有事向你求個人情!」
司空奇猜出她定是想為「中州三煞」講情,不由劍眉深蹙,伸手指著尤洪、鮑玉書等人問道:「淳於姑娘,你莫非想為這沖州三煞講情?」
淳於琬點頭笑道:「他弟兄與我頗有淵源,司空大俠能不能愛屋及烏,網開一面?」
司空奇頗感為難地,略一尋思,軒眉笑道:「既有淳於姑娘尊言,司空奇願網開二面。」
淳於琬見他居然給了自己面子,方自梨渦雙現,笑生玉頰!但聽完話後,忽然問道:「甚麼叫網開二面?」
司空奇飲了一杯酒兒,目射神光,朗聲笑道:「新交之情不可卻,這網開二面之意,就是撇開『飛天蜈蜈』尤當家的,『黑煞真人』朝元道長。至於『鐵筆黃巢』鮑玉書鮑朋友,為他仗恃『奪命筆』中所藏歹毒暗器,暗算我表兄蕭楠,及『玉面哪吒』岳吟風等『魯中雙龍』,並於死後挖心,我要點公道!」
鮑玉書聽得「金手書生」司空奇竟要單尋自己復仇,不禁臉色慘變,機靈靈地打個寒顫!
誰知「碧目魔女」淳於琬卻「呀」了一聲,又向司空奇秋波流注地,嫣然笑道:「你已經網開兩面,照說淳於琬應該識趣知情了!但偏這位『鐵筆黃巢』鮑玉書,是我的表姨孫,卻又怎麼辦呢?」
鮑玉書聽得「碧目魔女」淳於琬竟把自己認成她遠房姨孫,不禁又驚又喜地哭笑不得。
司空奇劍眉深蹙,尋思有頃,忽然目光一閃,向淳於琬苦笑說道:「淳於姑娘的芳名盛譽,絕世仙姿,雖然萬分仰慕,極願攀交!但對我表兄蕭楠被人挖心的深仇是不能不報!」
淳於琬點頭笑道:「司空大俠,你是『天罡劍』蕭楠的表弟,我卻是『鐵筆黃巢』的表姑奶奶!你要為死者復仇,固屬理所當然,而我要為生者異護,也似未出情理,這事兒到底應該怎麼辦呢?」
司空奇因適才尋思之際,早已決定對策,如今遂毫不躊躇地,應聲說道:「此事恐怕只有按照武林中的一般慣例辦理了!」
淳於琬妙目之內,電閃神光,笑道:「司空大俠,你是要與我互較功力,不垂愛與我了麼?」
司空奇苦笑答道:「事須分作兩談,關於爭奪『四艷之尊』之事,司空奇必然讓你,為我表兄復仇方面,卻不得不盡力周旋!尚請淳於姑娘,見諒我這不得已的舉措。」
淳於琬靜靜聽完,把臉一沉,滿面的春風笑意,立化寒霜,眉梢眼角之間也顯出殺氣!
一雙妙目之內,更自閃射出懾人心魄的炯炯碧芒,向「金手書生」司空奇,聲冷如冰地緩緩說道:「司空大俠,誰要你垂愛?誰要你獻甚慇勤?施甚人情?誰要你矢誠擁護,不與我爭『四絕之尊』寶位?你要殺『中州三煞』,替你表哥報仇,就得先勝了我『碧目魔女』,否則不但所願難成,並須替我把『金手書生』四字,留在這『碧城道觀』的西廂以內!」
司空奇苦笑問道:「淳於姑娘,你真要逼我出手?」
淳於琬冷然答道:「你要把事情分作兩談,我卻要並為一講!『金手書生』與『碧目魔女』,在這西廂之內,較技三陣,不僅以勝負之數,決斷『中州三煞』命運,並也算是『武林四絕』互鬥神功的第一回合!」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05:13
司空奇被淳於琬逼得也自傲氣高騰,豪情勃發,揚眉狂笑說道:「淳於姑娘既然如此說法,司空奇只好恭敬不如從命了!」
淳於琬「哼」了一聲說道:「你如今何必恭敬,等我戰敗『江心毒婦』歐陽美,『九幽妖魂』宇文悲,做了『四絕之尊』以後,你再對我恭敬不遲!」
語音方落,纖手一揮,「隆隆」巨響起處,這座西廂配殿的鐵鑄門窗,便告自行封死!
司空奇冷笑問道:「這算何意?」
淳於琬微笑說道:「你我三陣未畢,賭鬥未了,誰也不准逃出西廂!」
司空奇一陣狂笑,搖頭說道:「淳於姑娘,你這個『逃』字,用得有欠高明了!彼此在八荒四海,一向齊名,你若是看不起『金手書生』,也就是看不起『碧目魔女』!」
淳於琬指著鮑玉書,向司空奇含笑說道:「我知道你不會逃,這封閉西廂之舉,只是為了我這不成材的表姨孫子!換句話說,也就是為了向你示信,只要你能在三陣之中,勝得兩陣,便不怕不能盡誅『中州三煞』,能把他們照樣挖出心肝,下鍋烹炸,快意恩仇!」
「中州三煞」聞言,均自毛骨悚然,但心頭所思卻異!
「飛天蜈蚣」尤洪與「鐵筆黃巢」鮑玉書,均渴盼「碧目魔女」淳於琬能勝得過「金手書生」司空奇,以逃過殺身大禍!
「黑煞真人」朝元子用心中另有一種奇異想法,嘴角之間,不時浮現起陰森森的獰笑!
司空奇聽完淳於琬所作解釋,「哦」了一聲,揚眉笑道:「這三陣較技,是怎樣較法?淳於姑娘定然早有高見!」
淳於琬點頭答道:「第一陣席上斗玄功,第二陣鍋邊較內力,第三陣則來個別出心裁的滅燈換掌!但司空奇大俠若有其他意見!便可加以更換!」
司空奇搖了搖頭,微笑說道:「這樣安排最好,司空奇毫無其他意見!」
淳於琬笑道:「司空大俠既無更換意見,我們不妨開始第一陣『玄功之鬥』,淳於琬拋磚引玉,理應先行獻醜!」
說完,向那滾滾油鍋以內,舀取兩杯沸油,分了一杯,遞向司空奇,柳眉微挑,含笑說道:「司空大俠,你我『雪山』『南海』久所神馳,今夜相聚西廂,喝酒未免太俗,我就敬你一杯油吧!」
語音方了,便舉起那杯沸油,湊向唇邊,徐徐飲盡!
司空奇面含微笑,擎杯相看,並未傚法淳於琬的飲油動作!
淳於琬好生詫異,等把沸油飲盡,向司空奇一照空杯,訝聲問道:「司空大俠,你為何不接受我這點敬意?」
司空奇微笑答道:「一來先乾為敬,淳於姑娘既稱敬我,我自應等你先行乾杯;二來沸油大熱,司空奇內五行功力,尚未練到爐火純青境界,不敢立即下喉,必須延遲片刻,使杯中沸油,熱度略散,涼上一些,才可勉領盛意!」
說完,又故意向杯中沸油,吹了兩吹,方自舉杯就唇,一傾而盡!
淳於琬柳眉雙軒,臉色微變,知道「金手書生」司空奇果然武學絕世,自己在這第一陣玄功比鬥以下,業已輸他一著,落了下風!
因為油既滾沸,散熱不易,而司空奇一飲而盡之舉,卻比自己徐徐入口,難出不少!
對方在內五行功力火候之上,顯然高出自己,但卻故意設詞,圓了場面,使自己敗於無形,委實做得漂亮已極!
淳於琬心中雖對司空奇微覺感激,但也微覺不服,遂綠衣一閃,離座飛身,俏生生站在那具沸滾油鍋的鍋邊之上,向司空奇含笑叫道:「司空大俠,第一陣玄功之鬥,淳於琬甘心認敗,我們且在這油鍋邊緣,再較內力!」
司空奇點頭一笑,飄身縱上油鍋邊緣,伸出一掌,與淳於琬的玉掌相貼!
他一面凝聚內力,緩緩傳向掌心,一面暗忖自己本以「金剛五行手」的傲世絕技,得號「金手書生」,對方又是女流,這第二陣互較內力,豈非穩護勝利?
但自己對這「碧目魔女」淳於琬的印象不惡,倘若使其連敗兩陣,則由於女孩家的臉皮較薄,心腸較窄,彼此間定然永世成仇!不如設法讓她一陣,做成和局,再在第三陣滅燈換掌以上,點到為止,便不致過分傷了和氣了!
司空奇想到此處,掌上業已感受到奇強壓力!
原來「碧目魔女」淳於琬求勝心切,已施展出了獨門絕技「天寒冰魄掌」力!
這種絕技一施,司空奇先是覺得對方掌心壓力,漸漸增強,然後又有一種令人難禁的奇寒勁氣,向自己掌心,透骨而入!
按照司空奇決心做成和局之想,此時豈非正是認敗良機?但他卻一剔雙眉,以純陽克純陰地加強了「金剛五行手」力!
這不是司空奇突變初衷,有意與淳於琬爭勝!而是他委曲求全的一片苦心!
因為在第一陣上,淳於琬已略知自己功力,如今倘若敗得太快,反會使她生疑!
而碧目魔女,名列「武林四絕」,不是尋常身份,她若是發琬自己故意讓她,必然不好意思再鬥第三陣,而將含恨認敗!
司空奇有了這兩點顧慮,才一面加強「金剛五行手」力,抵擋淳於琬的「天寒冰魄神掌」,一面尋思如何才是使對方無從發覺的認敗妙策?
這「金手書生」與「碧目魔女」,對立油鍋邊上,互鬥神功之際,在旁觀戰的「中州三煞」,卻無不提心吊膽!
因淳於琬已敗一陣,倘若再告不敵?則自己便將難逃慘禍,聽憑「金手書生」司空奇任意處置,報仇雪恨!
故面「鐵筆黃巢」鮑玉書一面觀戰,一面用手指蘸酒,在桌上作書,通知尤洪、朝元子等,只要「碧目魔女」淳於琬一落下風,便發動三人身邊所有厲害暗器,向「金手書生」司空奇,拚命進襲!
「中州三煞」毒計方定,那具碩大無比的煮人巨鍋,忽然微生裂響!
原來淳於琬久鬥司空奇不下,柳眉雙挑,正把「天寒冰魄神掌」,全力施為,司空奇卻已思得妙計,裝做拚命提氣抵衛,以致腳下用力稍濁,把巨大油鍋,踏出了一聲欲裂響聲!
裂響一起,司空奇便目注淳於琬,搖頭苦笑道:「淳於姑娘『天寒冰魄神掌』,果是絕世奇能,司空奇甘心認敗,我們玄功內力,秋色平分,且再鬥第三陣吧!」
淳於琬果未發現對方是有心相讓,遂縮掌解勁,一面與司空奇雙雙縱下油鍋,一面含笑說道:「這場比鬥,淳於琬只是幸勝!倘在異地較功,我這『天寒冰魄神掌』,真還未必能贏得了司空大俠的『金剛五行手』呢?」
司空奇微笑道:「淳於姑娘太謙,且飲上幾杯,再舉行第三陣的滅燈換掌如何?」
這時,「中州三煞」兄弟方自略放寬心,朝元子並親自持壺向「碧目魔女」淳於琬敬了三杯美酒!
三杯飲罷,淳於婉便向司空奇含笑說道:「司空大俠,請你先把西廂之中,一口棺木,一桌筵席,及一具油鍋的方位記情,我再命他們滅燈熄火!」
司空奇揚眉道:「淳於姑娘儘管滅火,邊等擺設方位極為簡單,不須加以細記!」
淳於琬聞言一笑,便向「鐵筆黃巢」鮑玉書吩咐道:「鮑姨孫,且勞動你去把鍋下柴火,及這西廂配殿中的所有燈完全熄滅,並與這兩位盟兄,退立在棺木以後!」
「鐵筆黃巢」鮑玉書雖覺這「表姨孫」三字,太難聽,使自己憑空矮了兩輩,但也只好唯唯領命,先把鍋下柴火熄滅,再吹滅西廂配殿中的所有燈光,並偕同「飛天蜈蚣」尤洪,「黑煞真人」朝元子,退到朱紅巨棺之後,貼壁而立!
這時,殿中因門窗緊閉,燈火全熄,業已熏得伸手不見五指!
「碧目魔女」淳於琬,發出一陣銀鈴似的嬌笑,「金手書生」,淳於琬叫道:「『中州三煞』是在朱紅巨棺以後,貼著西牆而立,我們則你南我北,先分別走到兩端,然後再各憑機智,尋見對方,互相接招換掌!」
「金手書生」司空奇朗聲答道:「淳於姑娘說往北行,司空奇遵命便是,在南牆之下候教!」
淳於琬忽又嬌笑說道:「司空大俠,我幾乎忘了,我們還需加上兩種限制!」
司空奇笑問道:「甚麼限制?」
淳於淳說道:「我們這滅燈換掌,不能打得無了無休,是否以各發十招為限?倘若不能在十招之內,制倒對方,便點燈罷手,算是場和局!」
司空奇點頭笑道:「這第一種限制,非常合理,司空奇極表贊同!第二種呢?」
淳於琬笑著繼續說道:「沉沉暗影,方位難明,我們互相發招攻敵之際,只許用巧妙玲瓏的掌法指法,不許用內家重力,或是劈空罡氣,以免誤傷旁人,誤損他物!」
司空奇朗笑說道:「合理,合理,司空奇完全同意。」
淳於琬「哼」了一聲說道:「司空大俠既然同意,我們這就開始,你要小心一些了!」
話完,便即聽得她離席輕身,往北牆緩緩走去!
司空奇也就遵照約定,慢慢走向南牆!
他剛剛走到南牆,便聽得「碧目魔女」淳於琬嬌笑叫道:「司空大俠,我已經手觸北牆,不知你準備好了沒有?」
司空奇聞言,未作深思,應聲笑道:「淳於姑娘儘管發動攻擊,我已經站在南牆之下!」
誰知話音剛了,忽覺暗影之中,微有異狀!似乎「碧目魔女」淳於琬業已到了身前,已發招進襲!
司空奇這一驚非同小可,尚幸他一身功力,確已登峰造極,爐火純青,趕緊猛提真氣,背臂南牆,悄無聲息地,平升六尺,像只大壁虎般,貼在牆上!
他所警覺之事,果然絲毫不差,就在貼壁平升六尺以後,「碧目魔女」淳於琬的纖纖玉指,便點到南牆之上!倘若司空奇未曾及時趨避,則對方所點部位,恰好是他胸首左乳下的「期門」重穴!
原來「碧目魔女」淳於琬太機智聰明,她在北牆之下,把話說完,料準「金手書生」司空奇,必然應答,遂在自己話音剛了之際,便移步悄悄前行,等司空奇把話答完,她已走到南牆四五尺首,循聲認穴,向對方胸前發指!
這種情形下,哪有不中之理?「碧目魔女」淳於琬十拿九穩地,喜溢雙眉,認為定可一舉把這與自己同稱「武林四絕」的「金手書生」點穴制住!
誰知司空奇在武學方面,確實要比淳於琬高上一籌,目力特聰,耳力特明,居然能從毫無跡象之中,生出警覺!
等到淳於琬玉指觸物,發覺不是「金手書生」司空奇軟綿綿、暖烘烘的胸膛,竟是硬邦邦,冷冰冰的南牆石壁以後,她不禁臉上一燒,由雙頰直到耳根,全覺一片灼熱!
淳於琬本就具有絕代容光,天人顏色,這一羞紅滿面,自是更加嬌媚無倫。只可惜是在伸手不見五指的沉沉暗室之中,否則定使那位風流倜儻、俊美多情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對她更加傾倒!
就在「碧目魔女」淳於琬嬌羞欲絕,尚未收回玉手之間,突然覺得有件東西,自上而下地觸及自己手掌!
雖只輕輕—觸,已使淳於琬覺得出這件東西,是只鞋底。
換句話說,就是自己設計暗襲,未曾點中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如今正站在自己的手掌之上!
淳於琬目高於頂,傲視江湖,何曾受過人如此戲弄?簡直羞怒得幾乎哭了出來,急忙雙手駢指疾出,準備抓「金手書生」的這隻腳兒,點上他的「三隱焦穴」!
但說時遲,那時快,「金手書生」司空奇何等乖巧?他只是在淳於琬玉掌之上,微一借力稍拈即縱,已不知縱向何處去了。
淳於琬見彼此尚離如此之近,對方從自己掌上騰身,居然能使自己聽不出絲毫聲息,不禁於羞怒之中,添了幾分敬佩!暗忖雖不知這「金手書生」司空奇的一身武功,究竟如何?但輕功方面,確實勝過自己。
以她在武林中的身份地位面言,理應甘心認敗,不必再鬥。但淳於琬卻因別有苦衷,必須勝得此陣,只好帶著滿腹羞慚,凝神傾耳地靜聽「金手書生」司空奇人在何處?準備繼續發動攻擊!
殿中寂靜無聲,但「碧目魔女」淳於琬卻耳根發熱,頰上紅霞又起!
因為她雖未昕得任何聲音,卻已知道「金手書生」司空奇人在何處了。
原來當她心神一靜,百感俱靈,覺得左面冷冰冰,右面也冷冰冰的,唯獨身後卻似比較暖和一些,無甚寒意。
李商隱說得好,胸無彩鳳雙飛翼,心有靈犀—點通。男女之間的事,委實往往不可言傳,只可意會。如今「碧目魔女」淳於琬除了覺得身後較暖以外,並也隱隱約約地,似乎嗅得身後有一種足令自己神慵意懶的男性體香。
這點溫和熱力,及這點體性,均非實質,只是在虛幻飄渺間的一種意識感覺。
但「碧目魔女」淳於琬就憑這心有靈犀一點通的意識感覺,判斷「金手書生」司空奇正站在自己身後。
她銀牙微咬,右臂一圈,身形電疾翻轉。
判斷對了,「金手書生」司空奇果然是站在「碧目魔女」淳於琬的身後,靜默無聲,自我銷魂地,領略從她身上幽幽散發出來的女兒香味。
淳於琬名列「武林四絕」,是第一流中第一流的人物,她這圈臂轉身之舉,自然捷如電掣。
但常言說得好:「強中自有強中手,能人背後有能人。」淳於琬雖然動作極快,司空奇卻比她更快一點!
司空奇既然更快,淳於琬驀然圈臂之舉,自然又告無功,只觸及對方所著儒衫的一點衣角。
就憑觸及這點衣角,淳於琬已可猜出司空奇所遁方位,遂施展出一招「瑤池摘花」手法,追蹤進襲。
這招「瑤池摘花」,是淳於琬得意絕學,交化繁複,妙用無方。並可如影隨形地,糾纏對方,不使輕易逃脫。
淳於琬這種打法果然有效,司空奇身形三飄,她也手法三變,雖然未點中對方,卻也沒讓這位「金手書生」從容遁去。
第三次變招以後,淳於琬因「金手書生」司空奇始終未曾進招,分明意存輕視,戲弄自己,遂又羞又惱地,蓄意逼迫對方動手,竟用了一式「剪月裁雲」,猛向意料中「金手書生」司空奇所立之處撲去。
誰知司空奇並非躲不開淳於琬那招「瑤池摘花」的精妙變化,而無法從容遁去,他所以讓她躡跡追蹤,連攻三次之故,只是覺得這位「碧目魔女」有點不識好歹,過分驕蠻,想使她知難而退。
而淳於琬分明料準司空奇立身之處,但一式「剪月裁雲」,玉掌揮去,卻只擊中一隻酒杯,未曾擊中人體。
原來她幾度閃退進撲,業已回到適才對坐飲酒的筵席所在。
淳於琬一掌擊中酒杯,芳心大驚。
因為只要這只酒杯碎倒,盤碗亦必紛飛,自己哪裡還好意思再不認敗呢?
她正自雙眉緊皺,暗地心驚,卻已無法收拾之際,又有妙事發生。
那只磁質酒杯,不僅宛如生根,在桌上未曾被她擊倒,更復變成精鋼所鑄一般,未被她擊碎。
淳於琬何等聰明,知道這種怪異事情,又是「金手書生」司空奇暗中弄鬼。
定是他用手扶住酒杯,不使酒杯被自己擊倒。
定是他用玄功貫注酒杯內,不使酒杯被自己擊碎。
她明白這種手段,雖然再度替自己保全了臉面,卻也把自己弄得羞慚無地。
「碧目魔女」淳於琬如今業已知難,但她卻不知難而退。
她明知「金手書生」司空奇人在桌邊,手扶酒杯,但卻不再逞強發掌!
只是悄無聲息地,一閃而退,退到來紅巨棺之首,暗從懷中取出一方絲帕。
司空奇以為淳於琬發覺酒杯不碎不倒之後,定會恍然悟出自己立身所在,再次施展辣手。
但凝神片刻,居然毫無動靜,他遂也好奇心起,慢慢向四外摸索。
摸來摸去,摸到了朱紅巨棺之前,也摸到了羞慚憤怒交迸的「碧目魔女」淳於琬的身側。
如今,淳於琬是靜,司空奇是動,加上司空奇藝高膽大,並沒過分掩飾地緩步走來,哪還會不立即察知對手方位所在。
司空奇剛剛走近淳於琬,淳於琬手中絲帕忽揚。
一陣淡香拂處,司空奇便自足下踉蹌,神智不爽。
淳於琬一面駢指點中司空奇的穴道,一面招呼「中州三煞」,把這西廂房配殿之中的所有燈光,完全點起。
燈光一亮,淳於琬捧起司空奇,把這位「金手書生」納入朱紅巨棺之內。
這時,「中州三煞」一齊笑逐顏開,眉飛色舞。
其中最高興的,自然是那罪魁禍首的「鐵筆黃巢」鮑玉書,他暗幸多虧這位「碧目魔女」淳於琬,從天外飛來,作了自己的救星,否則……
鮑玉書思念未了,淳於琬業已放好「金手書生」司空奇,然後緩緩轉身,冷然說道:「鮑玉書,你去把油鍋之下已熄的乾柴,再復燃起!」
「鐵筆黃巢」鮑玉書雖猜不透她為何要點燃鍋下乾柴,但因淳於琬面寒似水,目中碧芒懾人,便連問都不敢問,立即如言照做!
淳於琬見他燃起了乾柴,遂走到桌邊坐下,取了一杯美酒在手,向「中州三煞」揚眉笑道:「你們知不知道我方才為何不揮手段,不顧身價地,用那條命你們事先準備的『迷香帕』兒,把『金手書生』司空奇迷倒?」
「飛天蜈蚣」尤洪與「鐵筆黃巢」鮑玉書,均自搖頭,但「黑煞真人」朝元子卻含笑說道:「淳於姑娘,你請飲了邊杯酒兒,貧道或能答覆。」
淳於琬看他一眼,秀眉微挑,舉杯飲盡。
朝元子微笑說道:「淳於姑娘甘心不顧身份,不揮手段地如此作法,是為了挽救我鮑三弟,不使他死在司空奇的手內!」
淳於琬「哼」了一聲說道:「我又不真是他的姑奶奶,為何要對他這等施恩?」
朝元子向淳於琬臉上看了兩眼,怪笑說道:「淳於姑娘,你不是對我鮑三弟施恩,只是想留下他這條命,讓你親手殺死而已。」
這幾句話兒,聽得尤洪,鮑玉書二人,俱皆驚愕失色,不知朝元子怎會這樣說法?
淳於琬柳眉雙挑,目中殺氣森森地冷笑問道:「頗有點聰明,但不知是從何處看破了我的心思?」
朝元子笑道:「你這心思,本難看破,但因我在江湖上見聞甚廣,知道一種事情,故能對你心中妙策,瞭如指掌。」
淳於琬揚眉問道:「你知道什麼事情?」
朝元子應聲答道:「你與魯中雙龍中的『玉面哪吒』岳吟風,曾由雙方老母,指腹為婚,訂過姻緣之約!」
這時,尤洪與鮑玉書二人,均已面色如土。
淳於琬又復冷然問道:「你是不是剛剛知道這件秘密?」
朝元子搖頭笑道:「我早就知道,當你在『五丁峽』中現身,自願幫助我們斗『金手書生』之時,我便猜出你的用意了!」
淳於琬指著鮑玉書道:「他好像不知道這種事情,否則決不會這等鎮靜!」
朝元子微微一笑,點頭答道:「這種秘密,只有我一人知道,不敢預先告訴我鮑三弟及尤大哥,是恐萬一他們略現驚慌,便可能會被你看出破綻。」
淳於琬因這西廂配殿的出路已閉,自己的一身武功,又綽綽有餘地,足可制住「中州三煞」,遂仍慢條斯理地揚眉問道:「你既然早就知情,為何不趕緊逃走?竟還遵照我的一切安排為甚?」
朝元子苦笑答道:「逃非上策,我們既與『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這等武林高手,結下深仇,還有哪裡可以逃遁?」
淳於琬冷然說道:「你說得對,八荒四海,無處可逃。上天我追你到靈霄殿,入地我追你到鬼門關。」
朝元子接口說道:「既然無處可逃,就只有籌思妙策,來個準備窩弓擒猛虎,安排香餌釣金鱉!」
淳於琬笑道:「我願意聽聽你這老雜毛,有什麼巧妙打算?」
朝元子怪笑答道:「我們打算是絲毫不動聲色,先完全遵從你的去做,使你能制倒『金手書生』,然後再設法把我幹掉,『中州三煞』弟兄便可強仇雙滅,高枕無憂了!」
淳於琬失笑說道:「確實高妙,但可惜只是癡人說夢而已……」
朝元子不等淳於琬說完,狂笑說道:「如今猛虎業已入棺,金鱉已經上鉤,分明件件稱心,怎說是癡人說夢?」
淳於琬茫然問道:「聽你這等說法,莫非竟認為有把握將我制住?」
朝元子雙眉一揚,哈哈笑道:「我若沒有把握,怎敢把這秘密,對你揭穿。」
淳於琬柳眉連軒,硒然笑道:「像你們『中州三煞』這點螢火微光,淳於琬彈指即滅……」
朝元子搖首笑道:「你不必發狠,你記不記得在你與『金手書生』司空奇第二陣鍋邊較力以後,我曾經親自提壺,敬了你三杯美酒。」
淳於琬悚然一驚,厲聲問道:「難道你曾在酒中搗鬼?」
朝元子猙獰面目全露地,厲聲狂笑說道:「淳於琬,你那心思瞞不過我,你因那司空奇生得風流瀟灑,對他眉來眼去,分明業已生情,乃故意暫時用迷香絲帕,把他迷倒,點了穴道,暫放棺中,打算等你害了我鮑三弟,報卻殺夫之仇,然後再救醒司空奇,對他解釋情由,言歸於好!」
說到此處,轉面向鮑玉書微笑說道:「鮑三弟,你如今大概已明白這位『碧目魔女』淳於琬適才要你點燃袖鍋下的已熄乾柴之意,便是要把你照樣挖出心肝,入鍋烹炸,為她未婚夫婿『玉面哪吒』岳吟風,報仇雪恨了吧!」
鮑玉書聽得全身一顫,毛髮皆緊。
淳於琬用咬牙叫道:「朝元子,你不要得意,你打算把我怎樣處置?」
朝元子獰笑答道:「換了尋常女子,落在我弟兄手中,少不得先要輪番樂上一樂,再做處置,但你威震乾坤,名列『武林四絕』,我們不便犯江湖大忌,我想對你特予成全,賠償你的損失,並完成你的心願!」
淳於琬柳眉微蹙,問道:「你成全我甚麼心願?賠償我甚麼損失?」
朝元子濃眉雙揚,怪笑說道:「因我鮑三弟在陽間殺了你一個未婚夫,我遂打算在陰間賠償你一個有情郎!」
淳於琬聽得玉面微紅,有些會意地,向那口朱紅巨棺,瞥了一眼。
朝元子狂笑說道:「淳於姑娘,如今請你自動入棺,與司空奇同臥一處,然後由我弟兄釘好『長命釘』,抬進油鍋,就用鍋下乾柴,替你們舉行火葬。司空奇無論在品貌、功力,或是武林聲譽方面,都遠勝岳吟風,你們魂歸地府以後,可能還會對我這位以棺為媒,以火為禮的『黑煞真人』大為感謝呢。」
淳於琬咬牙說道:「朝元賊道,此時且由你賣狂,但萬一我能不死,你應該想得出你會得到什麼樣的報復。」
朝元子縱聲狂笑說道:「淳於琬,你不要再做夢了,莫說這『碧城道觀』絕無人來,就算有你及司空奇的好友趕到,又怎能進得了我這巨石之牆,鋼鐵門窗均已閉死的西廂配殿呢?」
淳於琬聞言,覺得對方毫無誇大之語,自己與司空奇二人,委實已毫無生望,遂失聲一歎,幽幽起立。
朝元子點頭道:「對了,你還是識相一些,乖乖聽話的好,否則敬酒不吃,吃起罰酒來,便越發不划算了。」
語音至此微頓,目注尤洪及鮑玉書二人,揚眉笑道:「尤大哥,鮑三弟,你們且把司空奇弄為側臥,替這位淳於姑娘,在棺中留上一個位置!」
尤洪與鮑玉書均以一種又驚又喜的心情,如言上前搬動司空奇的身軀,司空奇被迷香迷昏,又被淳於琬點了穴道,自然毫無知覺地,任憑他們擺佈。
這時,淳於琬業已走到朱紅巨棺之前,見狀不禁憤然作色地,失聲歎道:「龍游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司空奇,你是一代大俠,淳於琬也是巾幗英雄,想不到……」
朝元子接口狂笑說道:「一代大俠也好,巾幗奇英也好,怪只怪你們生不逢辰,才會遇上我這『太行黑煞』!」
鮑玉書因恐夜長夢多,有甚變故,遂向淳於琬揚眉厲聲說道:「淳於琬,你怎麼還不入棺?難道竟要鮑玉書來個霸王請客?」
他一面說話,一面竟向淳於琬的身前欺去。
淳於琬秀眉微剔,目射神光地,冷然說道:「鮑玉書,你休要欺我內力難聚,你敢不敢走近我身前三尺?」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05:40
她這句話兒,本是虛聲恫嚇之語,但因「碧目魔女」四字,一向威震八荒,竟使鮑玉書那狠毒凶狂的江洋巨賊在聞言之下,也悚然卻步!
淳於琬目光一轉,冷掃「中州三煞」,向其中心計最狡詐的朝元子沉聲說道:「朝元賊道,凡屬江湖人物,無不視死如歸,你若當真用火焚棺,讓我和司空奇死得乾乾淨淨的,淳於琬決不皺眉,否則,我卻仍有手段,和你們拚個同歸於盡!」
朝元子雖知淳於琬被自己妙藥所制,功力暫失,不會有甚厲害手段,但也不願再和她爭辯,點頭怪笑說道:「淳於琬,你儘管放心入棺,我朝元子能夠設計把武林四絕中的『金手書生』及『碧目魔女』同釘一棺,用火燒死,業已足夠稱傲於天下的了!」
淳於琬「哼」一聲,不再多說,跨入朱紅巨棺,與司空奇相對側臥。
這時尤洪與鮑玉書,早已抬著棺蓋等待,淳於琬才一臥倒,他們便即蓋棺,並用「長命釘」在四角釘死。
跟著便覺棺木被人抬起,向前移動。
淳於琬知道這是「中州三煞」兄弟要把棺木抬到油鍋位置,架柴焚燒,不禁苦笑一聲,自言自語地,向那位與自己同臥一棺,接額親唇的司空奇,喃喃說道:「司空奇,想不到我和你居然會有這樣一段棺中之緣,更想不到『金手書生』與『碧目魔女』竟會這樣冤枉地,一同死在『太行山陰風谷』的『碧城道觀』之內。」
如今棺蓋業已釘死,棺內漆黑無亮,自然難有所見。
但淳於琬雖無所見,卻有所覺。
這種感覺是生平所經,是她從未嘗試,使得她雙頰發燒,使得她芳心狂跳!
原來,淳於琬忽然感覺到司空奇的嘴唇,竟在自己的香唇之上,極為溫柔熱情地微微吮吻!
這種不可思議的怪事,自然使淳於琬驚羞欲絕,但因兩人同擠一棺,根本沒有絲毫退避轉動的餘地,她遂只好一面聽憑對方佔盡便宜,一面低聲叫道:「司空奇……」
這「司空奇」三字,剛剛出口,那位正自領略溫柔滋味的「金手書生」,便即低聲笑道:「淳於姑娘放心,我們雖然有了這段太不平凡的棺中之緣,但卻絕不會冤枉死在『中州三煞』手內。」
因為棺中漆黑,彼此雖兩唇相接,亦無所睹,淳於琬遂漸奇多於驚,驚多於羞地,訝然問道:「你不是中了我的迷香絲帕兒了麼?」
司空奇也不再輕薄,低聲笑道:「淳於姑娘,你上當了,那第三陣『滅燈換掌』根本不能算數,因為我幼年跌入『蝙蝠谷』中,困居半月,無物充飢,曾經吃了幾隻蝙蝠,以致雙目能夠在暗中視物。」
淳於琬聞言,這才恍然頓悟的,明白司空奇在適才「滅燈換掌」之際,為何會有那等不可思議的神奇身法。
她想到此處,司空奇又復笑道:「我既然能暗中視物,自然能看見你站在朱紅巨棺之旁,取出迷魂絲帕,既看見你取出迷魂絲帕,自然氣息早閉,怎會被你迷倒。」
淳於琬問道:「我還點了你的穴呢?」
司空奇笑道:「我神智未失,遂將機就計,催血過宮,詐做被你點倒,其實你所點中的只是空穴而已。」
淳於琬聽得又羞又氣,又驚又佩地,繼續問道:「你為什麼這樣挖空心思,對我戲弄?」
司空奇道:「我不是有意對你戲弄,只是弄不懂你為何要幫助『中州三煞』,才想聽幾句背後之言,藉知究竟。」
這時,棺木已起了「畢剝」之聲,司空奇的嘴唇,似因嘗出滋味地,又復有所異動。
淳於琬嬌羞叱道:「司空奇,你還敢輕薄?」
司空奇低聲笑道:「我不是輕薄,是想度給你口純陽真氣,幫助你祛解所中『鎖元散』的毒力!」
淳於琬牙關緊咬,櫻唇不開,不願領受對方這番情意。司空奇又向她低聲說道:「淳於姑娘,事非得已,人貴從權,如今棺木已有『畢剝』之聲,你若不趕緊祛解『鎖元散』恢復功力,難道當真死在烈火之內?」
淳於琬萬般無奈,只得微張櫻口,與司空奇四唇相接,讓他不斷度入「純陽真氣」,周達於自己的五臟六腑四肺百穴之間,驅除大意誤中的「鎖元散」毒。
司空奇度完一遍真氣,覺得淳於琬巳可自行運功,慢慢復元,才把嘴唇移開,低聲笑道:「淳於姑娘,你的一顆心兒,怎麼跳得如此厲害?」
淳於琬簡直是玉頰全紅,嬌羞欲絕,尚幸是在彼此不能見物的棺木之中,她「啐」了一聲說道:「你不要廢話,我們何時破棺而出?」
司空奇笑道:「這口朱紅巨棺的木質既好,木料又厚,一時不易燒透,且等它燒酥一些,比較省力,何況淳於姑娘尚未完全恢復,我們再略候半盞茶時,也無甚大礙!」
話雖如此,但棺底業已起火,棺內也漸漸奇熱如焚。
「中州三煞」則持杯對飲,興高采烈,那位「黑煞真人」朝元子,更是得意萬分,向尤洪鮑玉書,揚眉狂笑說道:「尤大哥、鮑玉弟,這「太行」絕頂之上,據說藏有武林異寶,近日寶光時起,上衝重霄,似乎即將出土。故引待不少江湖好手,紛紛趕來,我們且等把這『金手書生』及『碧目魔女』燒成灰燼,永除後患以後,再行籌劃怎樣與武林群雄,逐鹿於『太行』絕頂,奪取異寶之事。」
語音剛了,忽聞「波」的一聲,那門朱紅巨棺,突然爆裂成無數細碎木塊。
棺下柴火,自然也往四下飛濺,但最驚人的,卻是那位中了「迷香帕」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及那位中了「鎖元散」的「碧目魔女」淳於琬,竟安然無恙地,雙雙面含冷笑,攜手而立。
朝元子等,這一驚豈同小可?紛紛離席而起,各取兵刃暗器。
但對方哪裡還肯容情?司空奇身形微閃,宛若游龍,一式「飛光掠影」,便把「中州三煞」,完全點倒在地。
司空奇點倒「中州三煞」,轉向淳於琬抱拳笑道:「淳於姑娘,請你來處置這三個萬惡巨寇!」
淳於琬姍姍走近,揚眉笑道:「任憑我怎樣處置你都不反對麼?」
司空奇點頭笑道:「淳於姑娘儘管快意恩仇,小弟無不同意。」
淳於琬伸手抓起「黑煞真人」朝元子來,微咬銀牙,柳眉雙挑地,冷笑說道:「你這老雜毛,心機太毒,絕對不可輕饒,平時又最喜大煮活人,生炸人心,今天我遂也讓你嘗嘗油炸活人是甚麼滋味。」
語音落處,揚手一拋,便把朝元子拋落在那具碩大無朋的「煮人鍋」內!
這具「煮人油鍋」如今雖然鍋下無火,但鍋中沸油,猶在滾滾起泡!
朝元子身形一落,慘叫便起,但僅嚎得兩聲,便嚎不出口,只剩下鼻中厲哼!轉眼間,哼聲亦止,人已被炸成一隻捲曲龍蝦模樣。
尤洪與鮑玉書二人,看得心魂俱顫,不知這位「碧目魔女」,是否也要以同樣手段來處置自己。
淳於琬走到尤洪身邊,向他冷笑說道:「尤洪,你今天可以不死。」
尤洪狂喜說道:「姑娘開恩……」
話猶未了,淳於琬便哂然說道:「我與你們『中州三煞』,仇深似海,怎會開恩?只因你認為你們北六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武功了得,可以與我抗衡,才暫時饒你不死,好讓你帶信給那楊白萍,叫她把北六省綠林道的出類拔萃好手,完全約到『泰山』,我『碧目魔女』淳於琬在百日以內,要單人獨自地,掃蕩她『泰山大寨』!」
尤洪應聲答道:「姑娘放心,在下一定把話帶到,請『天香公主』楊總寨主,在『泰山大寨』,準備接待。」
淳於琬「哼」了一聲問道:「你叫甚麼外號?」
尤洪莫名其妙,但又不敢不答,只好低聲說道:「江湖人物叫我『飛天蜈蚣』!」
淳於琬臉色如霜,揮掌疾落,只聽「喀嚓」一聲,把尤洪的右腿腿骨,生生砸碎,疼得尤洪滿地翻滾,不住鬼叫!
淳於琬冷笑說道:「你這條『飛天蜈蚣』,不如可以改叫『獨腳螟蚣』,莫要裝甚膿包,還不快滾。」
話完,制動機關,把這西廂配殿的鐵門鐵窗,完全啟開。
尤洪強忍劇痛,連滾帶爬地,逃出殿外,這時朝元子手下徒黨,紛紛趕來接應,但從尤洪口內,聽了殿中情勢以後,一個個都嚇得屁滾尿流,東逃西竄。
司空奇目注淳於琬微笑說道:「淳於姑娘,你對朝元子及尤洪等兩名惡寇,處置得均頗妥當!如今所剩下的這名『鐵筆黃巢』鮑玉書,是啟事元兇,我倒要看你是怎樣在他身上,報仇雪恨?」
淳於琬妙目微翻,神光電閃地,朗聲答道:「我也不想殺他!」
司空奇聽得雙眉略軒,微覺驚奇,但旋即點頭笑道:「殺他也好,放他也好,完全由姑娘決定。」
淳於琬面罩寒霜地,向鮑玉書咬牙說道:「鮑玉書,你今日在我們之中,佔了便宜,因為司空大俠要殺你替他表哥『天罡劍』蕭楠報仇,我也要殺你替我未婚夫『玉面哪吒』岳吟風雪恨,而淳於琬向來不愛因人成事,才決定把你放走,再由我與司空大俠,各憑本領機智,對你搜擒,誰能擒到,就由誰快意恩仇,免得我在報仇之前,又受了別人恩惠。」
司空奇撫掌狂笑叫道:「好志氣!淳於姑娘這種處置方法,委實令我司空奇無比欽佩!」
淳於琬白了司空奇一眼,又向鮑玉書沉聲說道:「但你在此僥倖不死之後,必然潛蹤匿跡,隱姓埋名。為了將來不致找錯了人起見,我必須在你臉上,留下一些無法改裝的特殊記號!」
鮑玉書聽得今日竟能不死,自然喜出望外,但喜心才起,卻立即慘叫一聲,血流滿面地,昏死過去!
原來淳於琬語音剛了,玉手連伸,先是重重一拳,把鮑玉書的鼻子搗扁!接著纖指一鉤,把鮑玉書的左眼挖出!最後順手一扯,又把鮑玉書的右耳,生生撕下!
司空奇一旁看得劍眉微蹙,暗覺淳於琬雖然是處置深仇,但也未免下手太辣了些!
淳於琬把「中州三煞」,一齊處理完畢,螓首微回,妙目流波地,向司空奇嫣然微笑說道:「你認為我這番處置,是否合情合理?」
司空奇心中雖嫌她下手過辣,但因彼此尚屬新交,口中不便率直批評,遂點頭含笑說道:「淳於姑娘靈心惠質,冰聰雪明,你所處置之事,哪有不妥之理?」
淳於琬揚眉笑道:「多蒙誇獎,但我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兒,尚沒處理!」
司空奇「咦」了一聲問道:「還有甚麼重要之事?我怎麼想不起了?」
淳於琬眼皮微霎,嬌笑說道:「你比我更聰明,不妨細細想上一想!」
司空奇聞言,方自皺眉尋思,淳於琬玉指忽伸,疾如石火電光般,已點向他脅下「麻穴」!
司空奇未防她有突襲,猝然驚覺,想避已遲,「吭」地一聲,應指木立!
淳於琬格格笑道:「呆頭鵝,你想明白了麼?我所謂尚未處置的重要之事,就是要處置你呢!」
她所用點穴手法絕妙,司空奇身不能動,口卻能言,聽完話後,苦笑說道:「淳於姑娘,我與你往日無冤,近日無仇,你卻要對我處置則甚?」
淳於琬柳眉雙挑,「哼」了一聲說道,「我縱橫海宇,向來佔盡上風,想不到今日在這『碧城道觀』的西廂配殿之中,竟一時大意,被你這只呆頭鵝,把便宜占夠!」
司空奇想起兩人同臥棺中的旖旎風光,知道淳於琬惱羞成怒,不知她將用甚麼手段,向自己報復!
想到此處,目光忽然觸及昏死地下,滿面血污的「鐵筆黃巢」鮑玉書,不禁有點毛髮悚然,不寒而粟!
淳於琬委實聰明絕頂,已從司空奇臉色之上,猜出他心頭所思,嘴角微撇,哂然說道:「司空奇,你不要怕,我不會用對付『中州三煞』的狠辣手段,來向你施為!只是要重重打你十記耳光,看你下次還敢不敢自作風流,對我輕薄。」
說到「輕薄」二字,淳於琬又不禁羞紅滿頰,玉手連揮,「啪啪」兩聲,在司空奇的俊臉之上,脆生生地打了兩記!
司空奇正被她打得啼笑皆非,忽然窗外夜空之中,騰閃起一片青濛濛的奇光,遠遠並聽得人聲鼎沸!
淳於琬停手笑道:「太行絕頂的寶光又現,武林能手又有不少趕來,我自也不肯放棄這種機會!你在盞茶時間過後,穴道便解,不妨也去湊湊熱鬧,但務必記住我還有八記耳光,記在帳上,不會不打呢!」
語音一落,嬌軀微閃,已自縱出西廂,失去蹤跡!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06:56
第 二 章 人分生死劍龍飛
群峰拱衛,此處參天!
這是「太行山」脈中的主峰絕頂!
「太行山」主峰,在山西晉城縣甫,雄奇峭拔,頂端素少人蹤,但近些日來,每逢月白風清之夕,卻時現幢幢魅影!
這些幢幢魅影,既非妖魔鬼怪,也非異獸山魈,只是一些功力不凡的武林人物,故從遠遠望去,彷彿舉止輕捷,飄忽如魅!是「太行絕頂」之上,有甚麼重要的武林集會麼?
不是!是以前偶在「太行絕頂」現出的淡寶氣,如今不僅經常出現,且光氣越來越濃,象徵著有如甚異寶奇珍,即將出土。
於是,這「太行絕頂」,便不寂寞了,四海群豪,均不辭千里地,紛紛趕至!
這一夜,夜色初籠,「太行絕頂」之上,彷彿尚保持靜寂,未出現那些飄忽人蹤!
但這只是遠望,其實絕頂之巔,卻早已有了兩個人兒,在一片峰壁上,執筆作畫!
邊兩個人,彷彿一般高矮,一般胖瘦,並一般地身著黑色長袍!但年齡貌相,卻有分別。一個是高顴削顎,五下來歲的微鬚老叟,另一個則是白淨百皮,四十才過的中年漢子!
如今,在壁間作畫執筆的,是那中年漢子,他用一瓶色似人血的朱紅液汁,在石壁上面了一個圓圈,圓圈中並畫了一雙五指箕張的血手!
中年漢子剛把圓圈及圈中血手畫完,那削顎老叟便向峰下傾耳一聽,低聲叫道:「四弟,峰下又有人來,我們且藏在一旁,看看來的是甚麼人物?以及我兄妹的『血手錶記』,有無驚世之力?」
中年漢子聞言,輕靈無比地微一飄身,便與老皇一同藏入大堆亂石之後!
兩盞熱茶時分過後,「太行絕頂」又現人蹤,跟上三條黑影!
這三條黑影,是兩僧一道,道人身量特商,約莫六尺有餘,身著青色長袍,肩露劍柄!兩位僧人則身量奇矮,僅有五尺左右,各披一件土黃僧衣,與那道人站在一處,恰好相映成趣!
石後老叟及中年漢子,一看便知這兩僧一道,是近年崛起江湖的黑道凶人,名叫「神力雙僧」、「掣天一道」。
道人從登「太行絕頂」,唸了一聲「無量佛」號,向站在自己身左的奇矮僧人笑道:「降龍大師,我們適才分明看到峰頭寶氣衝霄,奇光大盛,怎地人到此處,反而看不出任何進象了呢?」
那法號降龍的奇矮僧人,揚眉怪笑說道:「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至寶奇珍,決不會輕易到手,我與掣天道兄及伏虎師弟三人,且分頭仔細搜索一番,看看有何值得注意之處……」
他話猶未畢,那法號伏虎的奇矮僧人,突然發現了石壁以上所畫的血圈血手錶記,不禁失聲叫道:「降龍師兄,掣天真人請看,這石壁上所畫的赤紅血圈,是不是『五毒盟,中那五個怪物所留表記?」
降龍大師及掣天真人循聲注目,均不禁微吃一驚,眉頭深蹙!
伏虎大師道:「五毒盟兄妹,名頭雖然極大,但究竟有多厲害,卻未會過!這『太行絕頂』藏寶,屬於無主之物,人人均可搜尋,難道他們僅僅畫了一個血圈,及一隻血手,便不許其他人物插手了麼?」
降龍大師及掣天真人,聽完伏虎大師所說,互相看了一眼,尚未答盲,忽然聽得有人怪聲問道:「你們難道不服?」
這怪聲並非來自那老叟及中年漢子所藏身的亂石堆中,面是來自「太行絕頂」另一面的絕壁之下!
降龍、伏虎二僧及掣天真人,因自覺功力不弱,頗想試會扛湖上平時輕易難見、享有大名的人物,遂互相略一示意,由掣天真人發話答道:「江湖闖蕩,各憑藝業爭雄,尊駕何人?請出一見!」
絕壁以下之人,哼了一聲,哈哈笑道:「好一個『江湖闖蕩,各憑藝業爭雄』,你們這些坐井觀天的孤陋寡聞之輩,也配說這兩句話麼?」
伏虎大師性情較暴,聞言之下,厲聲叫道:「尊駕怎的只敢說話,不敢出頭?神力雙僧及掣天一道在此等待賜教!」
絕壁之下,語音轉厲地,又突然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獰笑說道:「不識死話的小毛賊,你佛爺就等你這句話兒才好現身!如今,『神力雙僧』四字既已出口,若不趕緊叩頭服輸,改名易號,全身上下便連根整骨都保不住了!」
語音未了,又是一聲「阿彌陀佛」,佛號起處,便由絕壁之下,縱上一位身量中等,但卻枯瘦不堪,手拉一根細細長杖的灰衣老僧!
這灰衣老僧的身形一現,降龍、伏虎雙僧,及掣天真人,不禁均覺愕然!
因為一來從未聽說:「五毒盟』兄妹之中,有這樣一種老僧,二來弄不懂「神力雙僧」四字,究竟犯了甚麼莫大忌諱?
灰衣老僧巍然卓立「太行絕頂」,並未理會面前的雙僧一道,卻目光微注石壁上的血圈血手,含笑問道:「五毒盟兄妹既留表記,不知是哪位來此?」
老叟自石後率領中年漢子,一面緩步走出,一面向灰衣老僧,抱拳含笑道:「是老二『毒鷲』龍化及老四『毒狼』徐嘉,想不到多年未見的達空大師,也由『仙霞嶺九盤峰』遠來這『太行絕頂』!」
「達空大師」四字入耳,降龍伏虎雙僧,及那掣天真人,方自恍然大悟,井心頭狂跳,臉色如土!
他們恍然大悟的這看來毫不起眼的灰衣枯瘦老僧,竟是佔據「仙霞嶺九盤峰」的南七省綠林道總瓢把子,號稱「不壞金剛神力活佛」的達空大師,怪不得他嫌降龍大師及伏虎大師的「神力雙僧」外號,犯了忌諱!
他們心頭狂跳,是因為不僅「五毒盟」兄妹以內,來了「毒鷲」龍化,及「毒狼」徐嘉,再加上達空大師這樣一位威震天南的綠林魁首!雙方人數相等,以三對三,則自己所處形勢,便成了極端不利!
達空大師又唸了一聲佛號,指著降龍、伏虎雙僧及掣天真人,向「毒鷲」龍化,含笑問道:「龍二兄,這三個東西,輕視『五毒盟』兄妹所留血圈、血手錶記,應該怎樣處置?」
「毒鷲「龍化向雙僧一道,看了兩眼,冷然答道:「死!死後化屍成血,配製毒藥!」
達空大師笑道:「貧僧因同是佛門弟子,想替這降龍大師及伏虎大師,同龍二兄討個人情,不知龍二兄可否賞我一個薄面?」
「毒鷲」龍化早就知道達空大師心意,遂點頭笑道:「大師何必客氣?這兩個禿……東西,但由大師處置便了!」
達空大師聞言,遂向降龍大師伏虎大師笑道:「你們聽見沒有?你們沾了三寶弟子便宜,還有一條活路!這位三清門下的掣天真人,卻是死定了呢!」
掣天真人聽對方所說言語過分驕狂,根本來把自己看在眼內,不禁怒吭一聲,狂笑說道:「死的未必是我?難道你們就不許死麼?」
一面發話,一面發動突襲,左手道袍大袖抖處,飛起一片黑霧,罩向達空大師,右手則凝足自己頗為得意的「巨靈掌」力,照准「毒鷲」龍化、「毒狼』徐嘉,劈空擊去!
在他以為降龍,伏虎雙僧,與自己交稱莫逆,定然隨同出耳,合力夾攻,或許會於出人意料之下,有所救護,倘若能就此除去這當世武林中的三位惡煞凶神,豈不轟動江湖,聲威大振?
哪知降龍、伏虎雙僧,估於情勢不妙及敵方聲勢太高,竟來了個袖手旁蔑,坐看成敗!
首先是達空大師張口一吹,罡風拂處,拂散了那片以「黑藥毒砂」所化成的漫天黑霧!
繼面是「毒鷲」龍化神出一隻直虹右手,用奇熱掌風,硬接他宛若駭浪驚濤般的「巨靈掌」力!
「毒狼」徐嘉,面色陰沉地,向他悄然彈指,所發何物?竟難看清,只見三縷極細銀芒,一閃即沒!
掣天真人挨了「毒鷲」龍化的一記「五毒血手」,胳膊間已受極重內傷,哪裡還能閃避「毒狼」徐嘉所發,幾近無聲無形的「化骨狼毛?」
他被這三根「化骨狼毛」打中以後,彷彿竟是見血封喉,喊不出聲,只是老面漲出凶厲神色,緊咬牙關,全身顫抖!
抖了僅約半盞茶時,便即「噗通」一聲,栽倒在地,從眼、耳、口、鼻等七竅之中,大量流出黑血,把個碩大身軀,縮成十一二歲的孩童大小!
降龍、伏虎雙僧看得好不膽戰心驚!方自暗念「阿彌陀佛」之際,「毒鷲」龍化忽從身邊取出一隻玉瓶,及一根特製吸管!
廄來就在這展眼之間,掣天真人業已骨肉全消,變作了一堆衣服,一些毛髮,及浸泡著衣服毛髮的一攤紫黑血水!
龍化用吸管取黑水,裝入瓶中,等玉瓶滿後,便塞好瓶塞,揣入懷內,向達空大師含笑說道:「達空大師,一道已除,雙僧猶在,我弟兄獻醜已畢,要看你的了!」
達空大師轉頭,向降龍、伏虎雙僧,緩緩問道:「你們用的是甚麼兵刃?」
降龍大師不得不答,只好應聲說道:「貧僧用『降龍圈」,我師弟用『伏虎環』!」
達空大師笑道:「如今有兩個辦法,我都說將出來,由你們隨意選上一個,來解決今夜之事!」
降龍大師點頭說道:「大師請講,我弟兄願聞高論!」
達空大師演淡笑道:「第一個辦法是,你們只要把『降龍圈』及『伏虎環』,放在地上,並跪下三拜,宣誓從此不稱『神力雙僧』,便可安然離開這『太行絕頂』,我保證絕不動手,連『五毒盟』中的龍老二及徐老四,也不會傷損你們半點皮肉!」
降龍、伏虎是最近崛起的黑道惡僧,更因橫行東西,不屬南北綠林總寨統轄,哪裡肯去盡顏面?
達空大師見狀笑道:「你們既然不同意這第一項和平解決的辦法,則第二項辦法;祈有一戰!但我總會給你們相當便宜就是!」
伏虎大師厲聲問道:「甚麼便宜?」
達空大師笑道:「我們只打一招,我以這根神杖,旌展『泰山壓頂』下擊,你們分用『降龍圈』及『伏虎環』,施展『日月雙擎』,合力上迎……」
話猶未了,降龍大師便接口冷笑道:「你用甚麼招術?隨你自己!但我們用甚麼招術?卻怎能由你規定?」
達空大師笑嘻嘻地答道:「規定有規定的好處,我們均以神力自負,這一招『泰山壓頂』對『日月雙擎』,便是雙方較力!
何況只要你們能合力接得住我這當頭一擊,我不僅立即折斷禪杖,脫去袈裟,把『不壞金剛神力活佛』名號,分送給你們兩位,並連南七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也讓給你們做呢!」
伏虎大師一來見達空大師人既枯瘦,所用禪杖又不粗巨,二來自恃勇力,暗忖自己與降龍大師兩人,合力施為,哪裡會接不住這瘦和尚細細禪杖的當頭一擊?遂在聞言之後,獰笑連聲說道:「這個法兒倒好,但不知你是否說話算數?」
達空大師雙目一翻,縱聲狂笑說道:「無知鼠輩,竟連你家佛爺一向金口玉言,都不知道,足見是井蛙之類,哪堪一擊?為了使你們有個想點,及死得心安起見,我便先給你們一個憑證也好!」
話完,取出一面上烙七個紫黑圓圈的方形竹牌,凌空拋與「毒鷲」龍化,並朗聲笑道:「龍老二,請你作個見證,他們只要合力接我一杖,你便把這面『七環竹令』交給他們,讓他們統率南七省的綠林人物!」
「毒鷲」龍化臉上現出一絲一閃即逝的奇異笑容,接過那面「七環竹令」,仔細看了兩眼,便自舉在手內!
事到如今,降龍、伏虎雙僧只有各探僧袍,撤取兵刃!「嗆啷啷」一陣生鐵交鳴,降龍大師手執一隻上鑄龍頭龍尾龍爪龍鱗,看來極為粗巨沉重的「降龍圈」,伏虎大師手執一隻上鑄虎頭虎尾虎爪虎牙的「伏虎環』並肩巍立,足下站穩子午樁,凝神待敵!
達空大師則舉起手中那根細細禪杖,似乎漫不經意地,向降龍、伏虎雙僧,當頭擊下!
招式雖是「泰山壓頂』,但禪杖既細,來勢又極緩慢輕飄,哪裡有絲毫岳頹山崩的威勢?
但降龍、伏虎雙僧,自從目睹掣天真人慘死之後,業已深知對方這幾位黑道魔煞,絕非浪得虛名,心中早存戒意!
如今,雖覺兩個合力,足可硬接一招!雖覺對方杖細勢緩,遠非意料之威!但仍絲毫不敢怠慢,各自全力施為:「降龍圈」、「伏虎環」交叉井舉,一式「日月雙擎」往上迎去!
達空大師不愧身為南七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有「不壞金剛神力活佛」之稱,竟能勁道隨隱,力從念生!他發招之初,雖然輕緩,但在降龍、伏虎雙僧,兵刃才舉之際,便化一座泰山地,禪杖空然轉快轉重,快得如神攫物,重壓五嶽,當頭挾著一片懾人心魂時的銳嘯罡風,雷疾劈落!
又是一陣震天價的金鐵交鳴起處,跟著便是星雨橫飛,光華亂閃!
震天價的金鐵交鳴,是禪杖與降龍圈、伏虎環等三樣兵刃的撞擊之聲!
星雨橫飛、光華亂閃,是降龍圈與伏虎環,硬被那根看來毫不起眼,其實是「萬年寒鐵」所鑄的細細禪杖,砸成寸寸碎片!
降龍圈與伏虎環,既被砸碎,則那因號稱「神力雙僧」而惹禍的降龍大師及伏虎大師,又便如何?
「毒鷲」龍化一陣哈哈大笑,把手中「七環竹令」,交給達空大師,並向他雙翹拇指,揚眉讚道:「大師果然神威蓋世,『寒鐵杖』一擊之下,便把這兩個無知鼠輩的全身骨節,一齊震散!他們如今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真比中了我的『五毒血手』,及我徐四弟的『化骨狼毛』,還要慘呢!」
達空大師目中精芒電射地,怪笑說道:「龍二兄……」
三字剛出,忽然臉色一變,閉口不言,向降龍、伏虎雙僧身前急急走去!
原來本在全身顫動,慘哼不絕的降龍,伏虎雙僧,此時竟既不再哼,也不再動。
這種事情,不僅使達空大師驚詫萬分,就是「毒鷲」龍化與「毒狼」徐嘉,也頗為錯愕。
等到他們走到近首,方知那全身骨節皆被震散,痛苦萬分,求死不能的降龍,伏虎雙僧,業已脫離苦海,雙雙委化!
達空大師與龍化、徐嘉,見情之下,均自眉頭暗蹙!
因為降龍、伏虎雙僧,功力已散,不能自行解脫,定是有人在暗中出手!但此人何時首來?身在何處?竟能使自己等毫無覺察,豈非可怕?並令人慚愧無比!
達空大師與「毒鷲」龍化,方自相視苦笑,那位「毒狼」徐嘉卻似有所知地,冷笑說道:「我明白了,這兩個鼠輩,是死在『彈指神通無形罡氣』之下!」
達空大師聞言瞿然,細一住目,果見降龍、伏虎雙僧的眉心部位,均僅有如芝麻大小一個小小紅點!
由於「彈指神通無形罡氣」之技,他已知道來者何人。由於雙僧仰臥,傷在眉心,他已知道來者何在,遂抬頭目注一株參天古木的濃枝密葉之中,先唸了一聲「阿彌陀佛」佛號,然後怪笑叫道:「游大坤,你這窮不死的老花子,也來湊這場熱鬧了麼?」
達空大師的語音剛了,那株參天古木的枝葉叢中,果然發出一陣哈哈大笑,縱下一位鶉衣百結,手持探碧竹杖的年老花兒。
「毒鷲」龍化因認得這位老花兒,就是一向遊戲風塵,以「彈指神通無形罡氣」、「天威七掌」,及「降魔九九杖法」等三種絕技,名震武林的「四海窮神」游大坤,即以「五毒盟」兄妹的特有隱語,向四弟「毒狼」徐嘉,暗打招呼,要他切莫輕舉妄動,除非萬不得已之下,不必樹此強敵!
游大坤身形落地,伸手指著達空大師,怪笑說道:「你這不守清規的酒肉和尚,自從仗恃幾斤蠻力,作了南七省的強盜頭子後,果然更添了一身強橫霸道氣味!這『太行絕頂』,又不是你家的假山石,難道只許你來?我老花子就來不得麼?」
達空大師皺眉問道:「老花子不要口沒遮攔,你是何時來的?」
游大坤猜出達空大師的問話用意,遂搖了搖手,怪笑連聲說道:「瘦和尚,你不必向,我老花子若是剛來,無論手腳如何輕巧,也會被你和『五毒盟』中的龍老二及徐老四,聽見一些聲息!」
「毒鷲』龍化「哦」了一聲,向游大坤抱拳笑道:「這樣說來,莫非游兄比我弟兄,到得還早?」
游大坤點頭笑道:「我因飲酒過多,於黃昏以前,便跑來尋了株高大樹木,準備在枝葉叢中,痛痛快快地睡場大覺,誰知竟被你們吵醒!」
達空大師聽了,目中微閃精芒,凝注在「四海窮神」游大坤的臉上,沉聲正色問道:「老花子,說老實話,你到底是睡覺來的,還是尋寶來的?」
游大坤雙眼一翻,縱聲狂笑答道:「五毒盟兄妹,富甲婁山!你這身為南七省強盜頭兒的瘦和尚,更是大碗吃酒肉,大秤分金銀地,快活得要命!連你們都動了貪念,趕來太行尋寶,老花子整日乞討,早已窮瘋了心,難道還不想找點便宜,撈點油水?」
達空大師「哼」了一聲,揚眉說道:「寶物尚未出土,眼前已有四人,少時若不得手,自然作罷!但萬一得手,彼此又將怎樣分配?確屬極費斟酌……」
游大坤怪笑說道:「你是專門分贓的強盜頭兒,不妨就由你想個辦法,不論文分也好,武分也好,反正我老花子既不想佔人便宜,也決不吃虧就是!』
達空大師聽游大坤如此說法,正自皺眉尋思,那位在「五毒盟」兄妹之中,排行第四的「毒狼」徐嘉,忽然含笑叫道:「游兄、達空大師,小弟徐嘉對於此事,有點淺見!」
游大坤一揚眉,怪笑叫道:「淺見?徐老四未免太客氣了,誰不知道黃鼠狼急智多端,連放個屁兒都有相當妙用!你既有『毒狼』之稱,所謂『淺見』定極高明,老花子願意聽聽你是怎樣放屁?」
徐嘉被他調謔得心中冒火,但因向知老花子太難鬥,剛才又曾聽二哥龍化暗中警告,遂也就強自忍耐地,依然微笑說道:「小弟認為目前只宜合力尋寶,不宜爭論分寶方法!因為若不得寶,自然不談,萬一寶物竟有四件之多?豈不就可皆大歡喜?故一切問題,須到寶物出土,不敷分配,或是價值有異,分配難勻之際,才會發生!倘若此刻彼此即起了爭鬥,可能將鷸蚌相爭,而使漁人得利了!」
游大坤點頭說道:「徐老四說得對,我老花子贊同這先尋寶物,然後再談分配的高明意見!」
達空大師唸了一聲佛號說道:「老花子既然贊同,貧僧也不反對!」
徐嘉大喜說道:「游兄與達空大師,既然贊同小弟拙見,我們便應及早南北東西地,趕緊發掘,免得再有甚麼江湖人物趕來,多生許多周折!」
達空大師點頭笑道:「開始發掘也好,貧僧擔任東面,老花子擔任西面,尤徐兩兄則擔任南北兩端!」
游大坤見他這樣分配,不禁暗想這位達空大師,能統率南七省的綠林群寇,身為渠魁,果然處事有力,頭腦冷靜!
因為「太行絕頂」既非圓形,也非正方,地勢是東西略狹,南北較長!如今把「毒鷲」龍化及「毒狼」徐嘉等盟兄弟南北一分,便可使他們相距較遠,不易在驟然發現寶物之下,互相呼應,施展甚麼令人猝不及防的陰謀毒計!
四人分頭在東西南北的土石山壁之內,挖掘了約莫半個時辰左右,驀然聽得「毒狼」徐嘉發出一聲歡悅驚呼!
這聲歡悅性的驚呼中,雖然未有任何語言,但已說明了他有所發現!
達空大師、游大坤及「毒鷲」龍化等人,聞聲之下,一起停手趕來,只見「毒狼」徐嘉是在一片山壁之上,挖出了一角黑色鐵匣!
徐嘉見一角既現,遂用一柄鋒利匕首,慢慢剔那些業已被自己掌力震酥的散裂山石,現出了整個鐵匣平面!
這隻鐵匣長約四尺,寬約一尺,厚度則因鐵匣尚還深嵌在壁內,無法猜測。
「毒鷲」龍化、「毒猿」徐嘉、達空大師及游大坤等四人,初見鐵匣一角之時,俱大為欣喜!
但及至看見整只鐵匣表面之後,卻又都大為驚愕了!
原來這只恢匣,雖然深嵌壁中,外有山石遮護,但不知怎地,匣面上竟巳被人作丁記號!
這記號是一張散發披頭的可怖人臉!
在場四人,誰不認識這散發披頭的人臉表記?
他們都是當世武林響噹噹的一流角色,但這張散發披頭的可怖人臉的名頭和威勢,卻比他們還要高大響亮,是第一流以上的特殊人物!
「毒鷲」龍化首先失聲叫道:「九幽妖魂宇文悲!」
達空大師也眉峰深皺地,向游大坤笑說道:「老花子,真想不到,『九幽妖魂』宇文悲這老怪物也對此事伸手?並早在寶匣之上,書下了表記!」
游大坤抬手在那花白頭髮上,搔了幾搔,目光連轉地,惑然說道:「宇文悲既已來了這『太行絕頂』,並已尋出寶匣,卻為何不把寶匣取走?面僅將他那副尊容,畫在匣上?」
達空大師搖頭失笑道:「這樁怪事,著實令人難解!」
游大坤揚眉笑道:「原因既然難解,便可不必理它!我們四人且商議一下,動不動這只寶匣,買不買『九幽妖魂』宇文悲在匣上畫臉留憑的這本帳兒?」
達空大師聞言,正在沉吟,「毒狼」徐嘉業已冷笑連聲,揚眉叫道:「你們懼怕宇文悲,我們『五毒盟』兄妹,卻敢鬥鬥『九幽妖魂』!既已發現鐵匣,卻哪有不開之理?」
徐嘉話音方了,忽然聽得這「太行絕頂』的半峰腰處,響起一種懾魂厲嘯,好似有人正飛也似地,撲向峰頂!
「毒鷲」龍化,入耳驚心,急急叫道:「四弟,下手要快,『九幽妖魂』宇文悲,業已趕來,這是他名震江湖的『勾魂嘯』呢!」
徐嘉濃眉挑處,右臂猛揮,童欲利用手中匕首的切金洞石鋒芒,劃開鐵匣,攫取匣中寶物!
「四海窮神」游大坤,及「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見狀,互相對看一眼,不但不加攔阻,反面雙雙身飄,退出了一丈六尺!
匕首寒芒一落,寶匣突作龍吟!
一道青蛇似的精光閃起,首先紋碎了那柄鋒芒絕利的森森匕首,以及「毒狼」徐嘉的兩根手指,然後便化作一道奪目精虹,飛投入「太行絕頂」下的千丈幽壑!
徐嘉滿手鮮血,忙哼了一聲,兀自頓足痛惜。一條捷於鬼物,形若幽靈的長長人影業已出現在「太行絕頂」!
這人身著一件雪白長袍,又高又瘦,散發披垂,長及二尺,臉色冷若寒冰,眉目貌相更奇醜不堪,那模樣好似一具陳年死屍,忽然復活,剛自棺中鑽出!
不問可知,這白衣怪人,定是在寶匣以上,留下表記,名列「武林四絕」之一的「九幽妖魂」宇文悲!
宇文悲人到峰頂,那條青色精虹,正好從另一面飛墜絕壑!
宇文悲向那飛墜青虹,看了一眼,便即閃動兩道冷冰冰的目光,電掃峰頂四人,沉聲說道:「你們各自報名,以及江湖外號!」
達空大師合掌當胸,唸了一聲佛號,首先答道:「貧僧達空,人稱『不壞金剛神力活佛』!」
宇文悲哦了一聲,點頭說道:「原來是甫七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我宇文悲倒是有點失敬!」
他一面說話,一面已把目光移注到游大坤身上,揚眉問道:「你這副形相好認,是不是『四海窮神』游大坤?」
游大坤點了點頭,怪笑說道:「老花子正是游大坤,那兩位是『五毒盟』兄弟中的老二『毒鷲』龍化,及老四『毒狼』徐嘉!」
宇文悲鼻中微哼,軒眉狂笑說道:「原來是些名震乾坤的武林高手,難怪會不把我宇文悲『九幽妖魂』四字微名看在眼內!但不知你們太行尋寶之舉,是合力進行,還是……」
游大坤不等宇文悲話完,便自接口笑道:「我們是各自為政,老花子與南七省綠林遭的賊頭和尚,是單人匹馬,『五毒盟』的老二、老四,是弟兄合力!」
宇文悲靜靜聽完眉中精芒轉厲地,又復獰笑問道:「我來遲一步,劍化龍飛,這筆帳兒應該找誰算?」
「毒狼」徐嘉不得不答地,揚眉叫道:「算甚麼帳?難道匣中藏劍,天生是你的麼!」
宇文悲陰森森地笑了笑,目注徐嘉問道:「這樣說來,是你下手破匣的了?」
徐嘉憤然伸出那隻小指及無名均告斷失的血琳淋右掌,厲聲叫道:「是我便又怎樣?我為了此事,已經付出了相當代價!」
宇文悲見了他那只血淋淋的右掌,不由皺眉說道:「你的運氣真好,只斷了兩根手指,卻暫時保存了一條小命!」
徐嘉一面取藥敷傷,一面訝然問道:「此話怎麼講?」
宇文悲不答所問,反向他冷然問道:「你在開匣之前,可曾見到我所留表記?」
徐嘉雖然久聞這「九幽妖魂」厲害,但倚仗可與盟兄「毒鷲」龍化聯手,以二對一,或可一拚,遂就毫不膽怯地,狂笑答道:「我又不是瞎子,怎會看不見你所留表記?」
宇文悲哼了一聲,又自問道:「既然看見表記,為何還妄自開匣,弄成如今這種損人而不利己的局面?」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07:25
「毒鷲」龍化陰惻惻地笑了一笑說道:「我弟兄認為,不能僅僅面上一個表記,便把無主之物的天財地寶,占為已有!」
宇文悲冷然一笑,揚眉說道:「你說得太客氣,大婉轉了,應該說是『九幽妖魂』的名頭,只唬得住一般武林之人,卻唬不住你們『五毒盟』中人物!」
「毒鷲」龍化見對方連遭頂撞,並未發作,還非所聞的那樣凶殘可怕!遂以為宇文悲是怵於眾寡懸殊,索性一挑雙眉,狂笑說道:「你倒有自知之明,說得絲毫不錯!」
誰知語音才落,「九幽妖魂」宇文悲忽然身形電閃,右手疾伸,向他胸前胼指點到!
「五毒盟」兄弟,個個均有一身奇絕武功,「毒鷲」龍化雖非其中翹手,但也算得是上中人物,微一縮胸吸氣,便自退出八尺!
「毒狼」徐嘉見「九幽妖魂」宇文悲,已向二哥「毒鷲」龍化發動襲擊,不禁怒嘯一聲,左掌猛翻,對準宇文悲攻出一招「金狼現爪」!
宇文悲白袍大袖拂處,捲起一股奇勁罡風,把那「毒狼」徐嘉,撞得踉蹌幾步,口中並沉聲叱道:「你運氣太好,在見我之前,先已受傷,宇文悲向來不殺有所藉口的功力不濟之人!」
一面發話,一面卻縱身追撲「毒鷲」老化,向他施展了一招名叫「九幽搜魂」的秘劍絕學!
宇文悲人既凶殘,又極刁惡,他早就看透了目前情況,只有速戰建決,先行制住兩人,方可控制全盤局面!否則若是以一敵四,由於對方個個均是一流高手,自己未必能准佔優勢!
他有了這種打算,故很快便施展出這一招向不輕用,幾乎是仗以成名的奇絕手法,「九幽搜魂」!
「毒鷲」龍化縮胸吸氣,退出八尺,腳尖剛剛點地,正待以獨門煞手,還擊對方之際,卻見宇文悲已跟蹤追到,白衣拂動,十指箕張,幻成了百十條飄飄魅影,把自己前後左右的丈許周圍,一齊密密罩住!
這種招術,本已詭異無儔,再加上「九幽妖魂」宇文悲的震世威名,益發使「毒鴛」龍化,有點心寒膽怯,他厲臂一聲,身形猛拔,想用「潛龍出壑」身法,先遁出對方飄飄閃閃的千重幻影之外,再作其他打算!
誰知他不縱還好,這一凌空縱起,恰好落在宇文悲的算計之中!
原來「毒鷲」龍化拔起三丈有餘,仍未脫出宇文悲那招「九幽搜魂」的威力變幻範圍,竟與宇文悲成了一個凌空相對之勢!
宇文悲原招未變,依舊是十指箕張,當胸抓到!
龍化再難變式閃避,只好硬愛接硬架,一招「日月雙懸」砰然擊出!
雙方以一對一,「毒鷲」龍化的功力火候,委實遠非「九幽妖魂」宇文悲的對手,四隻手掌才合,便被宇文悲震得慘嚎一聲,狂噴鮮血地,翻跌出六七尺外!
宇文悲自知這一掌雖已使「毒鷲」龍化,身受重傷,卻仍未能致其死命,遂冷笑連連地,繼續飛撲下手!
龍化身形落地,便即撲倒,眼花耳鳴,已難支撐起立,宇文悲再一跟蹤追撲,自是無可倖免!
「毒狼」徐嘉也因剛才被宇文悲拂袖震退,臟腑間翻騰未定,對他搶救不及!
但就在「毒鷲」龍化的性命懸於呼吸頃刻之際,救星忽來!
宇文悲追蹤飛撲,欲將「毒鷲」龍化,毀於掌下,身後忽有一片濛濛的漫天杖影,疾攻而至!
宇文悲何等身手?他根本不用回頭,一聽杖風,便知來勢極為凌厲!遂顧不得再殺「毒鷲」龍化,先自猛提真氣,半空中變成橫飄,脫出了漫天杖影!
等他腳尖點地,回身看時,方知攻擊自己之人,竟是「四海窮神」游大坤!
宇文悲好驚疑地,詫聲問道:「游老花子,你與『五毒盟』兄妹,並非一路之人,卻為何要管這樁閒事?」
游大坤手橫深碧竹杖,一面防範這位「九幽妖魂」對己突施襲擊,一面正色答道:「宇文朋友說得不惜,我老花子雖與『五毒盟』兄妹,氣味不投,但既以江湖俠士自居,總不能見死不救!」
宇文悲臉色一沉,目光移注到達空大師身上,陰森森地問道:「達空大師,你的立場如何?」
達空大師身為南七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總算識得時務,懂得利害,合十當胸,先念了一聲「阿彌陀佛』,然後狂笑答道:
「我們四人三路,立場不同,平時可能尚站在敵對地位!但今夜在這『太行絕頂』,卻必然各盡其力,合作無間地,應付閣下!」
宇文悲冷笑一聲,緩緩說道:「你們覺得鬥得過我『九幽妖魂』宇文悲麼?」
游大坤應聲笑道:「我們有自知之明,倘若單打獨鬥,誰也不是你的對手!但若合力施為,你卻未必能勝!」
宇文悲聽完這話,忽然目光連閃,發出一陣懾人心魄的厲聲狂笑!
游大坤冷然問道:「你笑甚麼?難道你認為我們聯手施為之下,依然鬥不了你?」
宇文悲「哼」了一聲,搖頭說道:「鬥得了我也好,鬥不了我也罷,宇文悲平生不作吃虧之事,我今夜不向你們下手,但過了今夜,下了此峰,你們還能不分散麼?」
語音至此微頓,目光中凶芒更厲地,電掃諸人,獰笑說道:
「你們聽清楚一點,凡與宇文悲敵視之人,或早或晚,必入九幽!我如今且把你們死期,預報一下!」
「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四海窮神」游大坤、「毒狼」徐嘉、以及身受重傷,業已醒轉的「毒鷲」龍化等人,聞言之下,均自凝神傾聽,靜聽這位凶名蓋世的「九幽妖魂」,如何規定他們的死期!
宇文悲首先手指游大坤,冷笑說道:「游老花子,你是個貧無立錐,飄流四海之人,今宵一別以後,可能難以相尋?但必須記住,無論是海角天涯,只要再見我宇文悲之時,定將身遭慘禍,魂歸地府,最少也必廢去你今夜持杖向我攻擊的這只右手!」
游大坤點頭笑道:「妙極,妙極,我老花子又窮又老,委實活得毫無趣味,要想自求解脫,卻又有些下不了手!還望宇文朋友莫要忘了今夜諾言,對我早加超度才好!」
宇文悲蹬了他一眼,又伸手指著達空大師,及「毒狼」徐嘉,「毒鷲」龍化等三人,厲聲說道:「明年或後年的『中元鬼節』,就是你們拿命、獻給我以了斷今夜之事的吉日良辰,務必在『仙霞嶺』及『伏牛山』中,多作準備,迎接我這勾魂使者!」
最後一個「者」字,剛剛出口,雪白長袍飄處,已自捷如電閃風飄般地,縱下了「太行絕頂」!
游大坤見這「九幽妖魂」來得也快,去得也快,不禁長歎一聲,指著地下降龍、伏虎雙僧遺屍,及掣天一道所化黃水,向達空大師及龍化、徐嘉等人,苦笑說道:「世間多少煩惱,多半都是為了一個『貪』字而起!如今人生死,劍化龍飛,又與那難纏難惹的『九幽妖魂』宇文悲,結下樑子,真所謂『偷雞不著蝕把米』,可以傳為世戒的了!」
「毒鷲」龍化,固服下了幾粒靈丹,又得略為靜氣調息,內傷已無大礙,遂向游大坤抱拳笑道:「多謝游兄今夜相救之德,龍化必有後報!」
游大坤怪眼雙翻,哈哈笑道:「龍老二,你不必對我老花子有所答報,但望今後能把手下的陰損狠辣,滅卻幾分,莫使我心中常存救虎傷人之愧,也就是了!」
說完,含笑揮手,竹杖點地,人化煙飄,也自縱往峰下!
第三個走的是南七省綠林魁首達空大師,只剩下「五毒盟」中的「毒鷲」龍化及「毒狼」徐嘉,仍留在「太行絕頂」!
「毒狼」徐嘉,滿面關切神色地,向「毒鷲」龍化說道:「二哥是否能提氣下峰?我們也該走……」
話猶未了,「毒鷲」龍化忽然眉頭雙挑,發一陣哈哈大笑。
徐嘉見他不但發笑,笑聲中還滿含得意意味,不禁好生驚訝地,皺眉叫道:「二哥你為何這樣高興?難道你適才所受內傷,竟是假的不成?」
龍化搖頭答道:「宇文悲功力之高,出人意料之外,我所受內傷,絲毫不假,只是調治及時,無甚大礙而已!」
徐嘉苦笑問道:「小弟斷去兩指,二哥又受內傷,今已把『五毒盟』兄妹威譽,折在此間,二哥還發笑作甚?」
龍化揚眉笑道:「我笑那『九幽妖魂』宇文悲、『四海窮神』游大坤,南七省綠林盟主『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都是些見聞淺陋的酒囊飯袋!」
徐嘉不解問道:「二哥何出此言?」
龍化滿臉得意神色,笑道:「我有件事,因恐洩露機密,至今尚未告訴賢弟!」
』
徐嘉「哦」了一聲,攤手苦笑說道:「如今人傷劍失,所望成空,已無秘密需守,二哥有甚事兒,可以告知小弟了吧?」
龍化笑道:「我在來此之前,曾對『太行藏寶』大下功夫,搜尋各種有關傳說,及昔年武林軼聞,加以綜合考證……」
徐嘉連連點頭,接口說道:「二哥便是因為考證出這『太行絕頂』確有藏寶,才約小弟同來?」
龍化哈哈笑道:「我不僅考證出『太行絕頂』確有藏寶,並也考證出何人所藏,及所藏何物。」
徐嘉目注龍化,方將問話,龍化已又復笑道:「在太行藏寶的人,是約莫百餘年前,名滿武林的『逍遙劍客』齊千里……」
徐嘉插口說道:「齊千里的故事,我聽說過!他不是被他徒兒所殺,激起了當時武林人物公憤,遍地追擒那殺師逆天之徒,在『泰山南天門』當眾問罪,白刃分屍的麼?」
龍化點頭笑道:「四弟說得不錯,但『逍遙劍客』齊千里,因早看出他徒兒心如梟狼,遂預作提防,乘著到處遊歷之便,把一柄『青玄劍』,一冊『七珍圖』,及一件『天孫軟甲』一起埋藏在『太行絕頂』,果然埋寶不久,便被他那逆使用毒害死!」
徐嘉恍然大悟,驚喜叫道:「照二哥這樣說來,這『太行絕頂』的所藏寶物,不止僅有那業已飛墜絕壑的『青玄劍』了?」
龍化笑說道:「當然不止,『青玄劍』雖已化龍飛去,但『七珍圖』,及『天孫軟甲』,極可能仍在鐵匣之中!宇文悲、游大坤及達空大師等人,居然無一動念搜尋,怎叫我不笑他們是群見聞淺陋的酒囊飯袋呢?」
徐嘉問道:「一聽『天孫軟甲』之名,便知其可避刀劍掌力,甚或能入水不沉,入火不焚,但『七珍圖』卻是何物?是拳經?是劍譜?還是……」
龍化搖頭笑道:「四弟不曾說對,這『七珍圖』並非劍譜拳經等武林秘笈,而是七種罕世的地形繪圖!」
徐嘉大喜說道:「我去看看,這兩件東西,是否真的也藏在那貯劍鐵匣以內?」
他一面說話,一面走到石壁間所嵌的鐵匣前面,伸手向匣中摸去!
這隻鐵匣匣蓋,已被劍光沖毀,但「毒狼」徐嘉手方伸到匣蓋裂口,卻又雙眉微蹙,縮手不前!
龍化看出他畏縮之意,遂含笑叫道:「四弟不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青玄劍』巳化龍飛,所剩下那『天孫軟甲』及『七珍圖』是不會傷人的了!」
徐嘉臉上一紅,毅然伸手匣內,果然有所接觸,遂驚喜萬分地,向「毒鷲」龍化揚眉叫道:「二哥,你所說果然不差,那兩件東西,在這裡了!」
龍化聞言,自也頗為歡喜,目光凝注徐嘉,見他自匣中取出一疊白色輕紗,及一本小絹冊!
鐐嘉異寶入手,方是眉飛色舞,卻忽然聽得龍化失聲叫道:「四弟小心!」
隨著這「四弟小心」四宇語音,一條綠衣人影,向「毒狼」徐嘉,電撲而至!
徐嘉本來毫無所覺,經龍化這一提醒,連忙提氣飄身,一式「柳殘搖青」,向左方閃出丈許!
但來人身法太快,就在徐嘉剛剛飄身縱起之時,業已凌空伸手,把那疊白色輕紗,及小絹冊抓住!
「毒狼」徐嘉雙眉猛挑,冷哼一聲,左掌凝勁疾發,拍向來人臂下!
來人是位長髮垂腰,風華絕代的極美綠衣少女。
徐嘉左掌才發,她已右掌猛翻,一招「拒虎當門」迎著來勢擊去!
「五毒盟」兄妹,久享盛名,今夜卻在「太行絕頂」之上,一再受挫,徐嘉心中,充滿了憤怒不服意味!何況來人是位年歲輕輕的綠衣少女,縱令輕功神妙,來勢不凡,也決不會在內力方面,再復勝過自己!
徐嘉有了這種想法,遂不收勢變招,雙掌當胸迎出!
「砰」然巨聲起處,徐嘉悶哼一聲,竟被震得向後方連退幾步,胸腑翻騰,面色如土!
人既震退,手上那疊白色輕紗,及小書的一半,也就到了綠衣少女的手內!
「毒鷲」龍化見分明業已到了手的至寶奇珍,竟又被人趁火打劫,中途搶去!不禁痛惜萬分,凶心大起,探手腰間,迅即無儔地,解開腰帶上所懸的豹皮囊口!
綠衣少女妙目微翻,雙目中現出兩道碧光閃射的懾人眼神,向「毒鷲」龍化,沉聲說道:「你莫要找死,難道你不認識我是誰麼?」
龍化從對方那兩道精芒如電的微碧眼神之上,猛然想起一人,不禁心神生懾地,苦笑問道:「姑娘莫非是『碧目魔女』淳於琬?」
綠衣少女微一點頭,沉聲說道:「我是淳於琬,看你們這身打扮,像是『五毒盟』中的人物?」
「毒鷲」龍化聽說對方果是名列「武林四絕」之一的「碧目魔女」淳於琬,趕緊一面暗以目光制止「毒狼」徐嘉,不得有所妄動,一面向淳於琬抱拳賠笑說道:「淳於姑娘慧眼無差,老朽龍化,在『五毒盟』兄妹之中,排行第二,那是我四弟徐嘉!」
淳於琬見龍化對自己詞色頗恭,遂低頭向手中奪來的一疊白色輕紗,及半本娟冊,看了兩眼,揚眉含笑說道:「據我適才查出,太行寶物,乃是昔年『逍遙劍客』所藏,則我手中之物,該是所講的『天孫軟甲』,以及半冊『七珍圖』了!」
龍化點了點頭,尚未答話,淳於琬又復問道:「你們尋得寶物,並似曾受到相當傷損,僅僅到手半冊『七珍圖』,是不是有些心中不服?」
龍化老奸巨猾,酌情度勢,知道慢說自己身帶內傷,徐嘉新斷兩指,便算兄弟二人在毫無損傷的情況之下,也決非這來自『雪山』,威名蓋世的『碧目魔女』淳於琬之敵,故而一聽她語氣以內,似已對徐嘉手中的半冊『七珍圖』不再覬覦,趕緊裝出滿臉笑容,抱拳說道:「這等無主之物,本系各憑福緣爭取,我兄弟能護得半冊『七珍圖』,聊勝於無,已算不虛此行,哪裡還會對淳於姑娘,有甚不服之念?」
徐嘉聽得龍化這般說話,也就異常機警地,把手中半冊「七珍圖」,揣進懷內!
淳於琬收起一疊「天孫軟甲」,及半冊「七珍圖」,目注「毒鷲」龍化,含笑問道:「逍遙劍客齊千里的太行藏寶之中,『天孫軟甲』與『七珍圖』既在,則應該還有一柄『青玄劍』呢?」
龍化聽出碧目魔女淳於琬是剛剛趕到,對於先前之事,茫無所知!靈機動處,忙賠笑道:「那柄『青玄劍』,已被『九幽妖魂』宇文悲,恃強奪走!」
「碧目魔女」聽得頗感意外地,訝聲問道:「宇文悲的蹤跡,也在這『太行絕頂』,出現過麼?」
龍化指著「九幽妖魂」宇文悲所去的方向,點頭答道:
「宇文悲在淳於姑娘趕到之前,剛去不遠!」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07:54
淳於琬秀眉微挑,忽然提足真氣,向宇文悲所去方向,高聲叫道:「宇文悲,你敢不敢再回『太行絕頂』?」
她把這兩句話連叫三遍,峰壑之間,一片回聲,傳送極遠!
龍化心知只要「九幽妖魂」宇文悲聽得「碧目魔女」淳於琬這兩句指名挑鬥的話兒,定然立即趕回「太行絕頂』,遂心中暗覺得意地,向淳於琬含笑說道:「淳於姑娘,你若無其他指教,我弟兄就此告退!」
淳於琬雖覺「五毒盟」兄妹的陰狠毒辣,一向名滿江湖,今日忽對自己神色甚恭,其中必有花樣,但也不顧深思,不屑多問地,點頭微笑說道:「我要在此等候『九幽妖魂』宇文悲,龍朋友和徐朋友若是有事,儘管請便!」
龍化、徐嘉雙雙退下「太行絕頂」,而「九幽妖魂」宇文悲所去方向,已傳來一聲悠長厲嘯!
淳於琬雖知這嘯聲定是「九幽妖魂」宇文悲所發,但所距路途尚遠,最快也要半個時辰以上,才能趕到,遂轉身踱向一邊,安心等待!
如今這「太行絕頂」之上,只有「碧目魔女」淳於琬一人,她獨自負手徘徊,思潮起伏不止!
第一件想起的事兒,自然是誤中「黑煞真人」朝元子的毒計,在「碧城道觀」的西廂配殿之中,身遭奇險!
第二件想起的事兒,是與「金手書生」司空奇,同臥一棺,被他偎頰親唇,便宜佔足!
第三件想起的事兒,是自己設法制住「金手書生」司空奇,宣稱要打他十記耳光,以警輕薄!但只打了兩記,便因「太行絕頂」的寶光又盛,匆匆趕來,還留下未打的八記耳光,記在司空奇的帳上!
第四件想起的事兒,是自己與「玉面哪吒」岳吟風,雖然毫無感情,但既經指腹為婚,總有夫妻名份,應該替他報卻身遭慘死之仇!如今,「中州三煞」以內,「黑煞真人」朝元子業已伏誅,「飛天蜈蚣」尤洪及「鐵筆黃巢」鮑玉書在逃,等這「太行」尋寶事了,自己便走趟北六省綠林道的泰山總寨,拜會「天香公主」楊白萍,搏殺尤洪,然後再海角天涯,追尋鮑玉書的蹤跡!
她所想起的四件事兒之中,第一件事她驚,第二件事她羞,第三件事她津津有味,第四件事使她豪情勃發!
淳於琬想來想去,漸漸地,驚止、羞消、豪情暫遏,心頭上只剩下那第三件津津有味之事!
她又在想了!
她想「金手書生」司空奇是否也會趕到這「太行絕頂」來奪寶?
她想司空奇若是趕來,自己要不要向估索那八記耳光的欠債?
若想向他索討這八記耳光的欠債,必須有特殊下手妙策才行……
碧目魔女正在深思之中忽聽宇文悲怪笑說道:「是哪一個不知死活的小姑娘,敢向我『九幽妖魂』挑戰?我倒要看看你是王母侍兒?還是閻羅愛女?」
淳於琬脆笑幾聲,說道:「宇文悲,你全說錯了,我就是我,對於天宮王母,及地獄閻羅,有何關係?只要一意所至,我或許還會闖闖『瑤池』、鬧鬧『森羅殿』呢?」
語音方落,一條白色人影,業已從峭壁之下,飄飄然地飛登上「太行絕頂」!
這兩位絕世奇客,雖然一同名列「武林四絕」之中,但還是初次見面!
宇文悲一來因服裝怪異,形相特殊,二來事先曾報名發話,淳於琬自能想到眼前便知他是「九幽妖魂」!但淳於琬的目內碧光,隱而未現,卻使宇文悲無法猜出這位風範絕美,疑為天人的綠衣少女,就是與自己齊名震世的「碧目魔女」。
淳於琬見他目注自己,滿面驚奇神色,不禁失聲笑道:「宇文悲,你這樣看我則甚?」
宇文悲既驚於淳於琬的出塵儀容,又驚於她那種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麋鹿興於側而目不瞬的沉穩氣度,知道這陌生綠衣少女,決非尋常!遂冷笑一聲問道:「姑娘怎樣稱謂?你杷我叫回這「太行絕頂」為了何事?」
淳於琬嬌笑說道:「宇文悲,你是名震乾坤的當世高手,心眼卻怎會如此笨拙?你怎不想想四海八荒,三山五嶽以內,膽敢指名找你麻煩之人,能有幾個?還用得我來向你報來歷不成麼?』她說話之際,微運獨門「天寒冰魄神功」,使一雙妙目之中,閃爍碧芒,儼如森森冰電!
宇文悲這才恍然頓悟地,「哦」了一聲,揚眉怪笑道:「莫非姑娘便是『碧目魔女』淳於琬麼?」
淳於琬嫣然一笑,曼聲說道:「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除了我這綠眼睛的雪山女魔以外,還有哪個女娃兒,敢向你這宇文妖魂叫陣?」
宇文悲聽得對方果是「碧目魔女』淳於琬,不禁又復向她打量幾眼,皺眉說道:「淳於姑娘,我與你齊名當世,既無一天兩地之仇,更無三江四海之恨,你為何傳聲相呼?把我叫回『太行絕頂』來?」
淳於琬微笑答道:「這道理極為簡單,你我及海北天南的武林人物,無非均是被劍氣寶光,引來這『太行絕頂』!淳於琬來遲一步,宇文朋友業已得手離去,故才特地出聲相呼,想見識見識你新到手的那柄『青玄劍』,究竟是怎麼樣的神物利器!」
宇文悲怪嘯一聲,搖手說道:「淳於姑娘,你切莫再提起來,否則真會把我氣個半死!」
淳於琬詫然問故?宇文悲指著石壁的鐵匣,苦笑說道:「這『太行絕頂』的藏劍鐵匣,原是我最先發現,但因看出匣中寶劍的鋒芒過利,一旦破匣而出,不易控制,或將被其所傷,乃在匣上蓋了表記後暫時離開,去向友好求借一面『靈蛛網』作為攔截劍光之用!」
淳於琬目光凝注,看出藏寶鐵匣雖毀,但宇文悲所書表記,仍有殘留,知道他所言是實!
宇文悲怒氣滿百地,繼續說道:「但等我借得『靈蛛網』趕來,寶匣巳被『五毒盟』中的『毒狼』徐嘉劃破,『青玄劍』化虹飛出,不僅絞碎一柄極好匕首,割斷徐嘉二指,並從這『太行絕頂』之上,飛投入千丈絕壑!』
淳於琬聽完宇文悲這番話兒,知道「毒鷲」龍化、「毒狼」徐嘉所說「青玄劍」業已被他取走之語,全屬虛言,遂揚眉問道:「青玄劍既化虹墜壑,你為何不下壑搜尋,竟甘心空手而歸?」
宇文悲苦笑答道:「壑深千丈,誰知道劍墜何處?」
淳於琬因宇文悲未曾得劍,也就不提自己巳把一件「天孫軟甲」及半冊「七珍圖」弄到手之事,只是秀眉微挑,向這位「九幽妖魂」含笑說道:「宇文朋友,我們彼此聞名,但始終緣慳一面,今日在這『太行絕頂』相逢,總得留點紀念才好!」
宇文悲聽出她心中之意,目內厲芒電閃,怪笑問道:「淳於姑娘你這留點紀念之語,是不是要和我切磋幾招?」
淳於琬點頭笑道:「碧目魔女遇著九幽妖魂,除了一較所學以外,難道還有甚麼更好的紀念之舉?」
宇文悲怪笑說道:「淳於姑娘打算怎樣賜教?」
淳於琬微笑說道:「像我們這等名頭身份之人,倘若只較一技,定必難盡所長,敗者或有不服!故而最好是把兵刃、手掌、暗器、玄功,內力,輕功等等,全部加以比鬥!」
宇文悲聞言,眼球微轉,「哦」了一聲,恍然說道:「原來淳於琬姑娘不是要為這『太行』相逢,留點紀念,而是要與我宇文悲一決雌雄!」
淳於琬秀眉微揚,微笑說道:「我早就認為宇文朋友,『江心毒婦』歐陽美,『金手書生』司空奇,及我等四人,在當世武林之中,被稱『四絕』,但有些含混不清,不妨彼此略加比試,一分上下,並比量出一個『四絕之尊』美號,豈不是『能居四絕之尊者,便是乾坤第一人』了?』
宇文悲靜靜聽完,目注淳於琬,怪笑說道:「淳於姑娘傲骨冰心,真好雄圖大志!但你根本不必和我比鬥,因為如今你已是『武林四絕之尊』名為當世第一了!根據『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這傳誦江湖的四句歌謠看來,你豈不是早已排名在先了?」
淳於琬失聲笑道:「這四句歌謠的排名先後,是為了順口,並非以功力高低列序!我們應該加以合理重編才對!」
宇文悲笑道:「淳於姑娘,與我們齊名於世的,共有四人,你我便是在今夜分出了上下,似乎仍不足自居『四絕之尊』?莫如……」
淳於琬不等他說完,便自含笑說道:「無妨,無妨,我們不要錯過了今夜這種難得相聚機會,敗者不談,勝者自去尋找司空奇、歐陽美,再作比鬥,如此豈不便可試出究竟誰能傲視乾坤,藝冠齊輩?」
宇文悲見她再三逼迫,知道難免一戰,遂暗中靜氣凝神,緩緩說道:「淳於姑娘既然定欲較量,我們便即開始,你打算在第一陣上,比些甚麼?」
淳於琬含笑答道:「武林百技,手掌當先,我想先領教宇文朋友威震八荒的『遊魂掌法』!」
宇文悲抬頭一看天時,微笑說:「我們這一場手掌之鬥,恐怕要打到紅日高懸……」
淳於琬搖手笑道:「我們不必持久纏戰,大可各出奇招,期在三十照面之內,分出勝負,倘若到時均無失手,這第一陣手掌較技,便算平分秋色!」
宇文悲點頭笑道:「這個辦法甚好,淳於姑娘盡智放心施為,宇文悲自忖或許還能接得住你三十招暴雨狂風的凌厲絕學!」
淳於琬嬌笑說道:「我用的是『魔女摧心掌』,你用的是『遊魂幻影掌』,這場較技,可以稱得上是『太行魔女』絕頂斗『遊魂』!宇文朋友先接我一招『無相降心』,試試『雪山』秘學,是否還有點不俗威力?」
招隨語發,綠衣長袖飄處,伸出一支晶瑩如玉的纖纖右掌,直向「九幽妖魂」宇文悲當胸拍去!
宇文悲久聞「碧目魔女」盛名,知道淳於琬心高氣傲,這第一招出手,所挾威力,必非等閒,最好不予硬接,才是上策。
他心中雖作如此想法,但實際上卻因被對方用話拘住,不好意思在一開始時,便自示弱!
既不示弱,只有接架,宇文悲遂凝聚十一成左右功力,用一式「孽海逃魂」翻掌迎出!
雙方掌力一交,半斤八兩,軒輊難分,但「九幽妖魂」宇文悲眉頭微皺,暗叫上當,覺得有片無影無色的徹骨奇寒,把自己週身包沒!
他全身一顫以後,純陽真火立提,功隨意指,電布百穴,準備把適才疏神失備之下,所中寒毒,自毛孔之中逼出!
些許「天寒冰魄神功」所化寒毒,自然奈何不了這位「九幽妖魂」,但就這提聚純陽真火,散佈週身,逼出所中寒毒的瞬刻遲延,卻使他盡失先機地,被淳於琬連攻八掌,雖然宇文悲的「遊魂身法」詭妙無儔,但淳於琬連攻八掌之威,非同小可!直把這位大名鼎鼎的「九幽妖魂」,打得在「太行絕頂」之上,宛如豕狼奔走,到處逃竄!
宇文悲又驚又怒之下,好不容易用了一招最得意的絕學「含沙射影」,才在極度艱危中,發動逆襲,把淳於琬逼退七八尺外!
乘著這剎那良機,宇文悲正想施展生平絕技,一吐胸頭惡氣,靜夜空山之中,突然響起了一陣風移沉吟的突聲狂笑!
淳於琬與宇文悲聞聲之下,同自一驚,知道對方定是乘著自己動手打鬥之際,悄悄登上「太行絕頂」!
兩人暫停繼續動手之念,循著笑聲來處,向一株參天古木看去!
只見那株參天古木的最高一根橫枝上,站著一位衫袖飄飄,風神絕秀的白衣秀士!
宇文悲只知來人不俗,不知來人是誰?
淳於琬則臉上微紅,心頭微跳,認得這白衣秀士,正是那佔盡自己便宜的「金手書生」司空奇!
司空奇飄身落地,先向淳於琬笑了一笑,然後目注宇文悲,微抱雙拳說道:「宇文兄,在下久仰高明,今日幸會!」
宇文悲看出這白衣秀士,神情高華沖朗,是位絕頂奇人,遂也不敢傲慢地,一面抱拳還禮,一面又發話問道:「兄台怎樣稱謂?」
司空奇笑而不答,只從白色儒衫衣袖中伸出一隻右手!
他這隻手剛剛伸出之際,秀美已極,但轉瞬間,忽然略為精漲,並又成了淡淡金色!
宇文悲大吃一驚,退了半步,目光深注司空奇,雙眉微蹙地,詫聲問道:「兄台莫非就是來自南海的『金手書生』司空奇麼?」
司空奇神功一收,右手膚色立即由金轉白,恢復原狀,向宇文悲點頭笑道:「宇文兄猜得不錯,『武林四絕』之中,已有三絕同聚『太行絕頂』,只差一位『江心毒婦』歐陽美了!」
語音方落,三人同時愕然凝神,只覺得夜空之中,傳來一陣陰森森的怪笑,說道:「你們三人都到,我歐陽美怎會不來湊湊這場熱鬧?但慚愧的是我竟有偏三位,獨自得了甜頭,這不是那柄業已化龍飛去的『青玄劍』麼?」
語音是來自「太行絕頂」,左側一片十來丈的峭壁之上,壁頂又尖又小,極難容人,但如今卻站著一位紅衣紅裙的中年美絕婦人,正是那住在「小孤山天刑宮」的「江心毒婦」歐陽美!
歐陽美傲立壁頂,風飄衣袂,飄飄欲仙,手持一柄青芒奪目的奇形古劍!
「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九幽妖魂」宇文悲等,聽完所說,並看清這位「江心毒婦」歐陽美,心中均覺又驚又愧!
愧的是歐陽美怎樣到達這「絕頂之上絕頂」,而自己等三位負有盛名之人耳目極聰,竟無一人覺察!
驚的是「青玄劍」既已化龍入壑,怎麼又會被歐陽美弄到手內?
淳於琬首先發話,抬頭叫道:「歐陽宮主,『青玄劍』是無主之物,既已被你取得,此事便不必再提!側是『武林四絕』齊聚『太行』,是樁難得的事,我們不可錯過這段緣法,應該……」
歐陽美不等淳於琬話完,便在壁頂之上,向下提氣高聲叫道:「淳於姑娘,你是不是想由我們四人互相比劃比劃,依功力高低,排名定序,爭奪一人『四絕之尊』美號!」
淳於琬揚眉笑道:「歐陽宮主猜得不惜,難道會不贊成這樁建議?」
歐陽美含笑答道:「贊成,贊成,我早就有這種想法,但卻不贊成在此時此地,匆促舉行!」
淳於琬朗聲問道:「歐陽宮主有何高見?」
歐陽美目光如電,一掃三人,軒眉微笑說道:「爭奪『四絕之尊』美號,也就是爭奪『天下第一人』之稱,關係何等重要?決不可草率行事,何況以我們這種有身份功力之人,必須展盡所學,確不如人,才捨甘心認敗,因而我打算在明年六月初一,奉請三位到我『小孤山天刑宮』中小聚,以十日光陰,各盡所長地,爭奪這當世武林的量高榮譽!」
淳於琬想了一道,抬頭說道:「這個辦法甚好,但不知他們幾位是否贊同?」司空奇面含微笑地,莊聲說道:「我以淳於姑娘的意見為意見,決不拒受歐陽宮主的這項邀請!」
淳於琬聞言,白了司空奇一眼,偏過頭來,向宇文悲問道:
「宇文朋友,你意下如何?」
宇文悲點頭狂笑道:「我同意這『荷花開盛夏,四絕會孤山』的時間地點!」高居「太行絕頂」之嶺上的「江心毒婦」歐陽美,見淳於琬,司空奇、宇文悲等均已同意所約,遂頗為高興地,一舉手中那柄精芒奪目的「青玄劍」,向他們揚眉笑道:「既然三位均已接受這樁邀約,歐陽美為了添趣助興起見,願意把這柄『青玄劍』,懸為彩頭,我們誰能在明年六月初一的『四絕大會』之上,獲得『四絕之尊』的榮譽,誰便是這柄『青玄劍』的永久主人!」
淳於琬聽完話後,搖手叫道:「歐陽宮主,我對你這件懸劍為彩之事,有點修正意見!」
歐陽美含笑道:「淳於姑娘請講!」
淳於琬又道:「凡事必須公平,要懸彩不能由你一人獨懸,應該由我們四人,各攜一件奇寶,作為向奪得『四絕之尊』之人的致賀禮物!」
司空奇撫掌笑道:「淳於姑娘的這種提議極為有理,我們所帶之物,並須與這柄『青玄劍』的價值相當才對!」
宇文悲連聲說道:「這樣也好,我等計議既定,便不先再在這『太行絕頂』,多作停留,各自散去,設法搜尋與『青玄劍』價值相當的罕世青寶吧!」
歐陽美點頭一笑,揚聲說道:「既然如此,歐陽美必先行一步,在『小孤山天刑宮』中,恭候各位!」
語音方落,忽然清嘯一聲,身形高拔六丈有餘地,凌空縱起!
司空奇、淳於琬、宇文悲等三人見了歐陽美這種動作,均不禁為之愕然!
因為她這樣身形一拔,必然落向千丈絕壑,縱然輕功再好,也難免粉身碎骨!
就在「碧目魔女」、「金手書生」、「九幽妖魂」等「武林三絕」,相顧驚疑之際,忽然聽得夜空中又起啪啪振翼之聲!
一隻尾拖長長綵帶,似風非風的絕大怪鳥,驀地快如電閃一般,自絕壑沖天飛起!
鳥往上飛,人往下落,「江心毒婦」歐陽美輕飄飄地,恰好落身鳥背,回頭向司空奇等人,略一拱手,隱沒不見。
宇文悲「哦」了一聲,怪笑說道:「原來歐陽美是收服了這樣一隻可供乘騎的通靈怪鳥,難怪她能及時趕下絕壑,取得『青玄劍』,並悄悄飛上絕頂之巔,而使我們毫無所覺!」
這位「九幽妖魂」,在話完以後,向「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微抱雙拳,也自提氣飛身,施展一種「入地飛魂」的怪異身法,袍袖拂處,化成一縷白煙射下。「太行絕頂」之上,淳於琬見已只剩下自己與「金手書生」司空奇兩人,不由玉頰微紅,欲言又止!
司空奇自從在「碧城道觀」之內,享受了那場頗為奇妙的棺中艷福之後,對於這位「碧目魔女」,業已情苗漸茁,如今見了她這滿面嬌羞之狀,不由地跨前幾步,涎著臉兒,向淳於琬長揖為禮地,賠笑說道:「淳於姑娘,你難道還在對我生氣?……」
一語未了,淳於琬便柳眉雙挑,冷然叱道:「我怎麼不對你生氣?我還要打你八記耳光!」
司空奇因巳嘗過兩記脆生生的耳光滋味,見淳於琬一面發話,一面玉掌欲揚,不禁大吃一驚,趕緊吸氣縮胸,以一式「急流回丹」退後丈許!
淳於琬原來當真想打他,見了司空奇這副吃驚之狀,不覺為之嫣然失笑!
在有情人眼裡,連嫫母都可以變作西施,何況淳於琬本就風華絕代,美似天人,她這回嗔作喜地嫣然一笑,簡直百媚皆生,把個「金手書生」司空奇看得呆呆失神,不知應該向對方說些什麼才好?
淳於琬得號「碧目魔女」,便是由於她曾經習練過一種旁門絕學,惑人心神的「碧目魔光」!此劉她見司空奇失神呆立之狀,不由心中一動,暗想這種情勢,正是自己施展「碧目魔光」的大好機會,何不對這位顯然已對自己頗生愛意的「金手書生」,再復略施懲戒?
念動功凝,一雙妙目中的微碧光芒,立即轉變為深碧色澤!
司空奇何等武學?何等定力?本不會被淳於琬施展的「碧目魔光」,惑亂心神!但因他心中巳對淳於琬生情,這個情字的天然魔力,比「碧目魔光」的人為魔力還高,內魔既生心底,
外魔再現眼前,自也就迷裡迷糊地,被對方目光控制,入了魔道!
淳於琬看出他業已入魔,遂緩緩走到司空奇的面前,揚眉冷笑說道:「司空奇,我以為你有道天徹地之能,神鬼不測之機,原來你也不過只有這點能為定力?如今你所欠我的八記耳光,總該讓我打個痛快了吧!」
說完,右掌一舉,便向司空奇的左頰之上,狠狠摑去!
司空奇此時心神被制,欲拒無能,欲避無力,只得把兩道充滿真摯情意的迷茫眼神,凝注在淳於琬的玉頰之上。
並自嘴角間,浮現一絲苦笑!
他不曾練過什麼「碧目魔光」,但兩道眼神之中,居然也發出了一種由情而生的無形魔力!
淳於琬與他眼神一對,忽然心軟起來,不忍重重打他,竟把那只狠狠摑出的玉掌,勁力一斂,只在司空奇半邊俊臉之上,又似摑掌,又似撫摸地,輕輕碰了一下!
這一碰,碰得「金手書生」司空奇心中好不適意。
這一碰,碰得「碧目魔女」淳於琬臉上好不羞紅。
淳於琬眼內碧光一收,微咬銀牙,向司空奇揚眉說道:「司空奇,我要走了,去搜殺『鐵筆黃巢』鮑玉書,去處置『飛天螟蚣』尤洪,並實踐諾言,拜訪北六省綠林道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的泰山大寨!你最好轉回南海,莫再跟來,因為淳於琬言出必行,你還欠我七記耳光,倘若再次被我制住,便沒有今天這樣便宜了,非把你打掉兩顆大牙,以儆『碧城道觀』的棺中的輕薄之罪不可!」
說到「棺中輕薄」四宇,淳於琬霞飛兩頰,紅上加紅,又復對面前這位風流俊逸的「金手書生」司空奇,狠狠盯了幾眼,秀眉微蹙,柳腰輕旋,化成一朵碧雲,飄然而去!
伊人已逝,香澤猶存,那陣縈繞在司空奇鼻中的女兒香氣,竟代替了「碧目魔光」,依然發揮魔力,使得這位久經百戰,初涉情場的「金手書生」,仍然迷迷惘惘地,獨自呆立在這「太行絕頂」之上!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09:01
第 三 章 泰山大會
淳於琬離開了「太行絕頂」之後,芳心中充滿了難以形容的驚奇感觸!
她驚的是除了「金手書生」司空奇外,看來「九幽妖魂」宇文悲,及「江心毒婦」歐陽美等人,功力也均不在自己之下!
尤其是「江心毒婦」歐陽美,竟能馴服那樣一隻能供乘騎的長尾巨鳥,可以兩翼風雲地,來去如電,未免更為可怕!
奇的是自己好容易才利用機會,施展「碧目魔光」制住「金手書生」司空奇的心神,准備狠狠摑他八記耳光,誰知竟會不忍心下手地,只在他那英俊的臉頰之上,輕輕碰了一下!
這是何故?
難道自己竟對他……
想到此處,淳於琬臉紅心跳,竟不由自主地,駐足回身,向那「太行絕頂」之上,流波遙注!
但「太行絕頂」雖仍在望,卻已相隔了幾重峰嶺,淳於琬所看到的,只是些白雲翠壁,看不到「金手書生」司空奇那爽朗瀟灑的英俊的身影!
她凝注了好大—會,方自回轉身來,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空氣,極為勉強地,把那「金手書生司空奇」七宇,暫棄於意念之外,依然提氣輕身,踏著滿山煙雲,東行而去!
誰知這「金手書生司空奇」七個字兒的魔力,居然極大,雖被淳於琬暫時棄出意念,卻始終無法淡忘,只要她心房胸中微有空隙,便立即會被這七個字兒加以填滿!
淳於琬為情所惱,無可奈何,她只得盡量思索其他事件,使自己惆悵芳心,無隙可入!
所謂盡量想事,也無非想些與「太行奪寶」有關之事!
「太行奪寶」既成過眼雲煙,則最重要的事兒,便是明年六月初一,在「小孤山天刑宮」中舉行的那場「四絕爭尊」大會!
想到「四絕爭尊」大會,便想起要在赴會之時,攜帶一件與「青雲劍」價值相當的異寶奇珍!
想到異寶奇珍,便想到自己從「毒狼」徐嘉手中搶來的半冊「七珍田」及一件「天孫軟甲」!
淳於琬自從把這兩件寶物,弄到手內之後,便與「九幽妖魂」宇文悲,互起爭鬥,根本不曾加以展閱!
如今既然想起,淳於琬遂首先取出那件「天孫軟甲」觀看。
這件「天孫軟甲」,只是一疊巴掌大小,輕如無物的白色輕紗,但展放開來,卻可把前胸後背,及丹田小腹等要害之處,一齊護住!
淳於琬自然識貨,看出這「天孫軟甲」,是用「天蠶絲」所織,具有入火不焚,入水不沉,並能避兵刃的無窮妙用!
淳於琬索性尋處僻靜山洞,把這疊白中透銀的「天孫軟甲」貼身穿,一面展示那名叫「七珍圖」,但僅被自己搶得一半的小小絹冊,共有七面圖畫,淳於琬卻運氣較好地,搶了前四頁到手!
扉頁上題著四個篆字,寫的是:「河岳七珍!」
淳於琬也知道「太行絕頂」所藏的「青玄劍」、「天孫軟甲」,「七珍圖」等三件異寶,是百餘年前,名滿武林的「逍遙劍客」齊千里所埋藏其中,「青玄劍」可以切金斷玉,「天孫軟甲」能御水火刀兵,功效價值均顯而易見,只有「七珍圖」的作用,屬於虛幻飄渺!
因為「七珍圖」本身,毫無價值,它只是「逍遙劍客」齊千里根據傳聞,所繪製的七幅藏寶地圖。但該處究竟有無寶物,以及寶物為何?卻在未發掘之前,無法加以揣測!
如今,淳於琬為了排遣情懷,遂把這四幅圖形,加以翻.閱!
第一幅圖形是畫的一片江湖,湖形略似葫蘆,湖上有不少小小的黑點,但葫蘆腰際的一個稜形小點,卻是紅色!
第二幅圖形,則兩邊畫了兩座高山,中央也畫了一座高山,在靠右邊高山上一個三岔形的峰腰飛瀑之旁,有一個方形紅點。
第三幅圖形,畫的是一條奔流,夾岸高山,山上峭壁之間,井有絹細險徑,在一片平峭如刀的山壁險徑轉折之處,有一個指向壁下奔流的紅色箭頭!
第四幅圖形,畫了一片黑茫茫的玄色波濤,在這大片玄波中央,有塊宛若巨獸蹲踞的奇形怪石,並於獸頭雙眼部位之處,加了兩個小小紅圈!
這四幅圖形,畫得均極筆勢奔放,顯屬上乘丹青,妙手所為,但令人皺眉的是卻絕無半字詮釋!
淳於琬一面展足輕功,東奔「岱岳」,一面卻根據自己東西南北的足跡所經,對這四幅圖形隱指地區,暗加揣摸!
想來想去,終於被她想出了一些端倪!
對於第一幅葫蘆形的湖水,淳於琬認為畫的是古名「彭蠶」的「鄱陽湖」!
因為她想起「鄱陽湖」形若葫蘆,南稱「宮亭」,北稱「落空」,頗與圖形上所畫相似!似此類推,則那些黑點,定系湖上小島,那接近葫蘆的紅色稜形小點,便是藏寶島嶼!
關於第二幅五山雄峻圖形,淳於琬認為可能是影射泰、華、衡,恆、嵩等的東西南北中五嶽!
根據上北下南左西右東的習慣畫法來看,繪有方形紅點的右面高山,可能便是自己正要前往的「東嶽岱宇」?
既屬順路,淳於琬遂決定乘著此行之便,倒要看看泰山上有無一座三岔形的山峰?峰上有無飛瀑?瀑布旁有無什麼方形之物?
第三幅圖形的奔流夾壁,淳於琬認為可能是三峽中的一處縮影?壁上險徑,彷彿是行舟驛道!
三峽路遠,暫時不必理它,等將來有經過之時,再順途探索,如此有得固然可喜,不得也不會有所懊惱失望!
她對首三幅圖形,均有相當判斷,但對於第四幅畫上的怪石,卻百思不得其解!
淳於琬再三思索,也想不出何處有這樣雄矗著一塊獸形巨石!
越是思索不透,便越是不肯服氣,淳於琬一直想到黃昏,心頭仍然是毫無頭緒的茫然一片!
思忖之中,她也不知跑了多少路兒?「金手書生」司空奇的倜儻風流俊影,也在腦海之內漸漸淡了下去!
但「金手書生」的俊影,雖然漸來漸淡,長空夜色,卻越來越濃!終於,不僅夜色如墨,並隱隱雷鳴,大有雨意!
淳於琬一路僅進飲水,未進食物,如今也覺得有些餓了起來,便想尋個避雨所在,並略用乾糧果腹!
動念之間,豆粒大的雨點,巳自傾盆疾降!
眼前所在,是一片茫山,淳於琬展目四顧,見左前方峰腰上的密林之中,有一角紅牆露出。
既有紅牆,必有廟宇,淳於琬心中暗喜,一式「八步登空」轉化「神龍渡海」,便縱到了那座廟宇山門之外!
這座廟宇,業已頹敗不堪,好似年久失修,無人居住!但淳於琬方待伸手推門,卻自愕然卻步!
因為在這頹廢古廟的山門之上,竟畫著一個血圓圈,圓圈之內,畫著一個五指箕張的血紅人掌!
淳於琬自然識得這血圈血手,是「五毒盟」兄妹,所留表記!
她身負絕世武學,自然不怕在江湖中頗有凶名的「五毒盟」兄妹,但在這見的血圈血手表記以後,心中卻充滿驚奇詫疑!
所謂「五毒盟」,是由「毒龜」雷耀宗、「毒鷲」龍化、「毒鶴」林壽、「毒狼」徐嘉、「毒狐」唐媚香等五位結義兄妹組成,毒巢設在「伏牛山」,是一群不屬於任何宗派統轄的,獨來獨往極為厲害狠辣的黑道凶人!
淳於琬驚奇的是「毒鷲」龍化及「毒狼」徐嘉,曾參與「太行奪寶」之事,並得去僅有三頁的主冊「七珍圖」!如今山廟門上的血圈血手錶記,若是龍化、徐嘉所留,則他們為何不南返「伏牛」?竟也東奔「泰山」,與自己走了同樣道路?
固然這血圈血手錶記,可能是「毒龜」雷耀宗、「毒鶴」林壽或「毒狐」唐媚香所留,但仍有頗為難解之處,使淳於琬暗生疑惑!
因為按照江湖規矩,這留下表記之意,無非一是要來尋仇,二是發現異寶,表示捷足先登,不准他人妄動!
但目前情況,卻似對這兩種用意,全不適合!
若是要來尋仇?這頹廢古廟,顯系久無人居,總不會來向木雕彌勒,泥塑金剛等朽然無靈之物,報仇雪恨!
若是發現異寶?則更是淳於琬難以相信,在這等荒山廢寺之內,怎藏有令「五毒盟」兄妹大驚小怪的驚奇之物?
她細一尋思,覺得有一項可能!
這項可能就是「五毒盟」兄妹,已在這裡作了什麼重大血案?而明人不作暗事地,在山門外面了血圈血手標記!
淳於琬想到此處,便自真氣微提,飄身凌空,從山門外越牆而入。
這古廟庭院,頗不在小,正對山門的便是一座朽門窗敗,油漆剝落的「大雄寶殿」。
淳於琬飄然落足殿前,因空中雷雨交作,殿內毫無燈光,所看到的,只是一片沉沉黑暗!
她一來意欲進殿避雨小憩,二來也想察看察看「五毒盟」兄妹,究竟在這古廟中搞些什麼名堂?遂取出千里火折,一晃而亮!
未曾晃亮火折以前,淳於琬便嗅得殿中有種頗為強烈的血腥氣息,傳入鼻中!
這一晃亮火折,卻把這位「碧目魔女」,嚇了一跳!
因為在火折光亮所照之下,只見殿中地上簡直成了一片殷紅色的血河!
淳於琬身形微飄,縱過這一大攤血河,進入「大雄寶殿」!
殿中佛像半頹,但「長明燈」中,卻還有餘油燈芯,可供點燃。
淳於琬點燃油燈,這才看清殿中居然放著兩口未曾加以油漆的白坯薄皮棺木!
距離門不遠,有具人屍在地!
屍身不但無頭,胸膛也被人剖開,才流了那樣多的一地鮮血!
淳於琬因見那屍體身上所著,尚是一襲寶藍色,血污狼藉的儒衫,遂頗為好奇地,走到屍身首細看!
走到近前,細加注目以後,淳於琬不禁暗歎,此人死得好慘,以及暗慣下手殺人者的毒辣!
原來這具身著寶藍色儒衫的屍體,不僅破胸失頭,連心肝腸肺等臟腑之屬,也均被人挖走!
淳於琬一面揣測死者是誰?及殺人者是誰?一面卻把兩道微碧目光,炯如電閃地,掃視殿內!
她看出蹊蹺來了!
因為除了那具屍體的血流成河,瀦集殿門以外,殿內另外還有兩行血漬!
淳於琬循血注目,驀然間,全身毛骨悚然,機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
她所見到的,彷彿已不能再稱為「蹊蹺」了,該稱為「怪異」才好!
這另外兩行血漬,是起自那具既失去頭顱,又失去臟腑的屍身之前,漸向左右分開,而止於那兩口薄皮棺木以外!
淳於琬看在眼中,不禁發生了一種構想!
這構想是兩口棺木之中,各躺有一具全身長滿白毛的可怖殭屍!甚或這兩具殭屍手內,還各抱著一顆人頭,及一副心肝腸肺,正自箕張血盆大口,慢慢咀嚼!
目前情況看來,淳於琬的構想,幾乎有九成近乎事實,只有一個疑點,未能融會!
這一個疑點,就是殿內所見,與山門外所見代表「五毒盟」兄妹的血圈血手錶記,根本兩不相符!
淳於琬起初是驚,繼而是疑,終而決心要把心中驚疑,予以揭破!
藝高人本就膽大,何況「碧目魔女」淳於琬是身負絕藝的一代俠女,她自然要比平常膽大之人,還要膽大幾分!
她緩步走到靠右面的那口薄皮棺木之前,一面暗提生平絕學「太清罡氣」,化成一片無形氣網,護住全身,一百準備把棺蓋猛烈揭起,要看看棺中是一般朽屍腐骨?還是如同自己構想中的妖魔鬼怪?
淳於琬氣聚丹田,功行百穴地準備妥當以後,再把心神略穩,便微運真力,以右掌搭向棺蓋!
手掌剛與棺蓋一觸,淳於琬便越發斷定自己所料大致不差!
因為棺盞並非釘死,只是活活動動地,虛擱在棺木之上,像是棺中有物,經常要出出入入!
有了這種感覺,淳於琬戒意更深,遂力貫五指,向前一推棺蓋,人則反而借勢後退三步,凝神應變!
棺蓋既是虛擱,自然應手立飛,飛到殿壁之上,「喀嚓」連聲地,撞得四分五裂!
棺內情形,則與淳於琬所料無甚差異,一具身著長袍馬褂的枯瘦陳屍,胸前血污狼藉,嘴角間依稀還可看見一些未曾嚼盡的人腸外露!
淳於琬曾經構想到棺中有甚鬼怪!會嚼食人心人腦?
但如今目睹之下,卻既有些毛骨悚然,又有些不敢相信!
她略候片刻,棺中那具怪屍,居然未會起而攫人,只是直挺挺地,僵臥不動!
淳於琬驚奇萬分之下,沉不住氣,不願再墨守內家「敵不動,我不動」的陳規,而採取了「敵不動,我先動」的做法!
她心存戒意,不肯走近棺前,只是暗凝神功,屈指一彈,發出一股破空勁氣,向棺中怪屍的心窩點去!
這一記「彈指神通」,不偏不倚地,恰好彈在那具怪屍的心窩要害!
若是活人,應是五臟皆裂地,狂噴鮮血而死!但這具怪屍,連動都不動一下!
淳於琬心中一氣,玉掌忽揚,用了九成真力,向棺中怪屍,凌空擊出!
她是當代「武林四絕」之一,這九成功力的一掌之威,自非小可,只聽罡風銳嘯過處,暴響一片,竟把那具怪屍,及那口薄皮棺材,擊得白骨紛飛,碎木四散!
看來極為可怖的一具怪屍,居然應手即毀,毫未發生怪異變故!
淳於琬見狀,不禁莫名其妙地,失神呆立!
因為假若這具怪屍是毫無奇異的蠢然無靈,則棺中棺外的血跡何來?棺蓋為何虛擱?屍口中為何尚有未嚼完的人腸外露?
假若這具怪屍,有點怪異,或已通靈?卻為何不起來與自己搏鬥?平平凡凡地,應手而滅?
想來想去,無法從矛盾中獲得解答,淳於琬便只好把這不可思議之事,歸諸迷信!
因照迷信說來,凡屬妖魔鬼怪,無不懼怕天雷,如今驟雨如注,雷鳴正殿,怪屍才不敢逞威地,被自己下手除去!
這個想法,似乎有些合理,淳於琬便趁著雷鳴未息,雷閃時作之下,再走向掌左面的另一口薄皮棺木!
走到棺前,她依樣畫葫蘆地,竟欲伸手去推棺蓋!
但左邊這口棺木與右邊那口,微有不同!
淳於琬隨手輕輕一推,卻未曾把棺蓋推動!
她好生驚奇之下,遂雙手搭住棺蓋,先行發力一震,然後便往上猛揭!
誰知這棺蓋才開,棺內精芒疾閃,竟有大蓬暗器,電旋飛出,向淳於琬蝟集攢射!
淳於琬大吃一驚,趕緊把所擅「太清罡氣」,自口內噴出,護住面門要害!
她方纔曾把「太清罡氣」,化虛無形氣網,布向身前,但因一來這種功力,難於持久,二來適才那具怪屍,應手而毀,毫無凶險,未免暗生怠意,以致這次竟有些措手不及!當面的大蓬精芒,雖被「太清罡氣」噴開,但淳於琬卻仍避不勝避地,被七枚毒針,打中胸腹部位!
這些毒針,都是見血封喉極為厲害的暗器,常人中上一針,也將命喪黃泉,淳於琬連中七枚,又均被打在胸腹要害,哪得不立即仆地?
就在淳於琬身形倒地以後,左面棺中,忽然發出一陣聲如夜梟悲號,聽來懾人已極的嘿嘿怪笑!
怪笑聲中,自棺內站起一人!
此人身材極瘦,穿了一件月白色的葛布長衫,臉上枯削無肉,眼眶深陷,顴骨高聳,加上一雙八字弔客眉,兩隻薄片招風耳,簡直比右邊棺中的那具真正陳屍,長得還要難看!
這時,一陣微風,帶著衣角輕響,落在「大雄寶殿」殿外,雖然是位輕功極俊的人,躍過山門趕到。
棺中那位形如鬼怪的白袍瘦人,得意已極地,向殿外狂笑叫道:「彭二弟,你把『桃花戮神砂』借到了麼?其實如今已告無需,因那『毒狐』唐媚香,自陷籠牢巧計,業經中了我幾根『化血搜魂冷焰針』,倒斃在這『大雄寶殿』之內了!」
白袍瘦人的語音方了,「大雄寶殿」以外,卻響起一陣脆若銀鈴的女子浪笑!
白袍瘦人聞聲一驚,飄身縱出棺木,雙掌護身,目光炯炯地,凝注殿外,沉聲說道:「門外何人?」
殿外女子又是一陣充滿曬薄意味地,格格蕩笑道:「我就是你用『化血搜魂冷焰針』打死的『毒狐』唐媚香!焦空挺,我們曾經有過枕席之親,你難道連你老情人的語音,都聽不出來了麼?」
焦空挺聞言,向剛中了「化血搜魂冷焰針」,倒臥在地上的淳於琬,看了一眼,一位三十左右,身著黑衣的妖艷美婦,業已閃身走進「大雄寶殿」,向他冷笑揚眉叫道:「焦空挺,你不要再看那綠衣女子,那是我唐媚香的身外化身,使你特意練來對付我的厲害毒針,空發無功,只能誤中副車而已!」
說到此處,忽又瞥見那被開膛破腹,並割去頭顱的藍衫儒生屍骨,不禁愕然問道:「這是誰被你殺了,死得這般慘法?焦空挺,你還像『中州三煞』那般,愛吃人心腦髓麼?」
焦空挺指著那具屍骨,獰笑道:「這具屍骨是誰,難道你會不認得麼?我雖吃了他的腦髓心肝,卻自覺絲毫不過分呢!」
「毒狐」唐媚香先前因那屍骨所著寶藍儒衫,全為血污,顏色已異,未看得真切,如今聽焦空挺這樣一說,不禁又復盯那屍骨幾眼,突地怪叫一聲,惡狠狠地咬牙顫聲問道:「他……他是……施玉雄麼?」
焦空挺目射凶芒,獰笑答道:「不是施玉雄是誰?你們當日勾搭通姦不僅背我逃走,並在我強敵即臨之際,偷走我的防身三寶,幾乎使我死無葬身之地!我如今對他這種報復,不過是僅僅收了利息,還有些不夠本呢!」
唐媚香先是滿面傷心獰厲之容,但等聽完焦空挺所說以後,卻怒恨之意全收,反面向他媚笑說道:「焦空挺,你要知道,哪個姐兒不愛俏?哪個蝶兒不偷香?當初你一心練絕技,把我冷落床帳,施玉雄再乘虛而入,才會把這頂綠帽子,扣在你的頭上!但偷走你的防身之寶的,是施玉雄,又不是我,如今施玉雄既死,我們……」
唐媚香一面媚笑說話,一面卻柳腰款擺,蓮步輕移地,向焦空挺身前,慢慢走去!
這只「五毒盟」中的「毒狐」,本具絕艷容光,如今再一柳眉籠怨,妙目凝波,那份嬌媚神情,更足使人為之心迷意亂!
何況「天目活屍」焦空挺,本與「毒狐」唐媚香姘居有年,見她絲毫不以自己慘殺施玉雄之事為嫌,反而舊情重熾,頗有懇求自己重收覆水之意,自然有點心搖念動,神迷意亂起來。
就在「毒狐」唐媚香,走到與「天目活屍」焦空挺相距約七尺之際,驀然殿門外有人厲聲喝道:「焦大哥小心,這賤婢不懷好意,她已在摸取她的「天狐毒尾鞭」了!」
焦空挺聞言,方自一驚,唐媚香已把滿面情思媚笑,化作了怒火凶光,右手揮出,一條四五尺長的奇形軟鞭,向他攔腰掃到!
焦空挺的「殭屍身法」,也是當代武林中的有效奇功,加上又有人先期告警,遂一聲怪嘯,平空拔起一丈三四,躲過了「毒狐」唐媚香這條「天狐毒尾鞭」的電疾猛掃!
唐媚香一鞭掃空,目光斜視彭一沛冷然叫道:「彭老二,你在殿外鬼嚎則甚?還不過來看看你多時未見的老嫂子?」
她語音一了,殿門外走過一位黃衣禿頂,五十左右,相貌險惡的人物!
此人右手持著一柄奇形巨斧,左手持著一隻小小葫蘆,向唐媚香目閃凶芒,獰笑說道:「唐媚香,你趕快放下『天狐毒尾鞭』,向我焦大哥屈膝下跪,認罪求情,或許他會念在一夜夫妻百夜恩,百夜夫妻海樣深上,特加寬恕,覆水重收!否則我『禿頂黃狼』彭一沛的『五丁寶斧』及『桃花戮神砂』,可認不得你是昔年的老嫂子了!」
唐媚香向這位「禿頂黃狼」彭一沛看了兩眼,點頭歎道:
「我知道你手中的『五丁寶斧』及『桃花戮神砂』的厲害,甘願拋去『天狐毒尾鞭』聽憑處置!要讓我向焦空挺老鬼下跪乞憐,卻是休想!」
說完,果然把手中那條含有奇妙威力的「天狐毒尾鞭」,輕輕拋在地下!
但她趁著拋鞭落地,使焦空挺,彭一沛兩人戒意已懈之際,驀然把玄衫衣袖一翻,從袖中飛出一點朱紅星光,疾向彭一沛的胸前射到!
彭一沛見唐媚香懼怯自己手中的「五丁寶斧」及「桃花戮神砂」的威力,果然拋去「天狐毒尾鞭」,不禁高興得發出了一陣陣揚眉狂笑!
誰知他狂笑剛發,那點朱紅星光,業已射到胸前!
這一點朱紅星光,僅如龍眼大小,看來無甚奇處,但到「禿頂黃狼」彭一沛的臉前三四尺處,卻「波」地一聲,化成淡紅色的煙光,把彭一沛全身包沒!
說也奇怪,天目活屍焦空挺見了這種情況之後,不但不對「毒狐」唐媚香發動攻擊,反而立即悄無聲息地,閃身縱出「大雄寶殿」!
唐媚香一眼看見,冷笑叫道:「焦空挺,你見了彭一沛已被我用『天極化血珠』打中,知道獨力難敵,就想離開了麼?但天下哪有如此便宜之事?你既把我情郎施玉雄殺死,總得還他一條命吧?」
一面說話,一面彈出三線銀芒,向「天目活屍」焦空挺的背後射去!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09:36
焦空挺剛逃到殿口,不知怎的足下竟微一踉蹌,被這「毒狐」唐媚香的三線銀芒,完全打中,一哼不哼地,立告仆倒!
唐媚香冷笑一聲說道:「焦空挺,你中我這三根『天狐酥骨針』,如今定然全身皆酥,絲毫動彈不得,且躺在殿口,自行受用一下,等我把殿內收拾妥當,再來想個最能使你痛苦的謀殺親夫手段,讓你這狠心腸的老鬼,嘗嘗滋味!」
這時那位被「天狐化血珠」光所包沒的「禿頂黃狼」彭一沛,已骨化形消,化成了一攤血水!
但他手中所執的那柄「五丁寶斧」,及那具內貯「桃花戮神砂」的小鐵萌蘆,卻仍完好無損!
唐媚香走到近前,拾起這兩件東西,把所沾污血,略加拂拭,得意自語地,格格蕩笑說道:「今夜這場收穫,真不算小,不僅除去兩個討厭老鬼,並極為意外地把這威力凌厲的『五丁寶斧』及『桃花戮神砂』弄到手內……」
語音至此微頓,目光移注到施玉雄那具斷頭剖腹的慘死屍身之上,神色略現幽怨地,歎了一口氣叫道:「但我也付出了相當代價,竟把這樣一位知心著意,風流瀟灑的有情郎,生生斷送!」
但「斷送」二字剛出,唐媚香忽又縱聲蕩笑地,叫著自己的名字說道:「唐媚香、唐媚香,你名列『五毒盟』中,自稱天下第二毒婦,怎的竟放不下這條心腸?施玉雄算的了什麼?憑我的月貌花容,哪怕尋不到比他更好的?」
說完,忽又想起一事,一百轉身走向「碧目魔女」淳於琬,一面失笑說道:「我倒忘了看看這位代我受罪的女娃兒,是個什麼樣的人物?」
這時淳於琬所著綠衣的胸腹之上,尚著七枚毒針,人則星眸微合,暈絕在地!
唐媚香的目光才注,便「呀」的一聲,揚眉說道:「這女娃長得多美?卻可惜中了焦老鬼的『化直搜魂冷焰針』,把絕代芳姿,化作南柯一……」
「南柯一夢」的「夢」字尚未出口,唐媚香驀地悚然一驚,警覺一事,失叫道:「不對!不對!焦空挺老鬼的『化血搜魂冷焰針』,與我的『天狐化血珠』,有異曲同工之妙!這女娃兒中針倒地甚久,怎麼還不會化為膿血?」
躺臥在地上的淳於瑰,聽了她這些話,星目微睜,向這「毒狐」唐媚香,天絕美妙地,笑了一笑!
原來她雖被七枚毒針,打中胸腹要害,但因事先已把「太行絕頂」所得的那件「天孫軟甲」,纏在貼身,故而針雖透衣,人卻無損,只靜靜躺在地上,欣賞這場醋海風波的江湖活劇!
這一笑,把唐媚香笑得退了半步,驚疑頗甚問道:「你……你竟能不怕『天目活屍』焦空挺所發『化血搜魂冷焰針』的奇絕毒力麼?」
淳於琬緩緩站起身形,柳眉微揚,淡笑說道:「幾支繡花針兒,又有甚麼可怕之處?」
一面說話,一面從胸前取下那七支「化血擅魂冷焰針」來,揚手化作一線電閃精芒,打向倒臥殿門的「天目活屍」焦空挺的身上!
常言道:「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淳於琬這一揚手發針,便使唐媚香看得驚上加驚地又目注對方問道:「姑娘,你好高身手,但不知尊姓芳名怎樣稱謂?」
淳於琬微微一笑道:「我叫淳於琬,這三個字兒,你聽說過麼?」
她答話之間,一雙妙目中微碧神光,也已電射而出!
唐媚香一聽說眼前這位美秀無比的絕代佳人,竟是比自己「五毒盟」兄妹,名頭更大,列位「武林四絕」中的「碧目魔女」淳於琬,不禁驚魂欲絕,知道遇上惡煞凶神,遂想先發制人地,摸取自己的得意暗器!
但唐媚香手剛入懷,卻早已被淳於琬運指如風地,連點了三處大穴!
淳於琬制住唐媚香,先取了那柄「五丁寶斧」,及內貯「挑花戮神砂」的小鐵葫蘆,然後向她微笑說道:「這兩件東西,是你剛從『禿頂黃狼』彭一衝手中得來,我再從你手中取去,恰好是報應循環,你不必太難過!」
唐媚香有口難開,只有默默地聽,無法答話!
淳於琬冷然又道:「照你這等淫惡行徑,原本應與焦空挺,彭一沛、施玉雄等遭受同樣命運,加以處死,但為了一句話兒,我卻仍想留給你一條自新之路!」
唐媚香有口難言,心中明白,知道可能便是自己適才稱讚對方美麗之言,使這位紅粉殺星,起了寬仁之念!
淳於琬與她一對眼神,便看透唐媚香心中所想,點了點頭,含笑說道:「你猜對了,女孩兒家,無不愛受別人讚美!你便是由於方纔所說的『絕代芳容』四字,救了你的性命!」
說到此處,忽然笑容一斂,冷冷叫道:「唐媚香,你要想活命,還沒有如此筒單,你且與我目光相對,不許稍瞬一瞬!」
唐媚香此時穴道被制,生殺由人,哪裡敢不遵從淳於琬的命令?遂目光凝注,與淳於琬的兩道碧綠眼神,一瞬不瞬地,凌空相對!
她平素目光之中,是五分淫蕩,五分狠毒,但如今卻把五分淫蕩,換成了五分怯懼!
漸漸地,這位「毒狐」唐媚香的目光之中,又起了絕大變化!
那五分狠毒目光,首先消失!那五分怯懼目光,也跟著化為烏有!
如今,唐媚香的兩道目光之中,充滿了茫茫然地絕對柔順意味!
淳於琬知道自己所練的「碧目魔光」已能整個控制唐媚香的心靈,遂伸手把她被點的三處穴道解開!
唐媚香略為活動手足,果然不敢擅自離開,仍是恭恭敬敬地,站在原處。
這時,仆倒在大雄寶殿門外的「天目活屍」焦空挺因被淳於琬還擲他自己煉的「化血搜魂冷焰針」打中,業已也同他拜弟「禿頂黃狼」彭一沛命運相同地,化成一攤血!
淳於琬「嗯」了一聲說道:「我幫了你的忙兒,饒了你的性命,你今後應該服從我的一切命令!」
唐媚香神色恭順地,點頭答道:「今後只要是淳於琬有所差遣,唐媚香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淳於琬柳眉微揚,含笑說道:「你在十日後,趕到北六省綠林道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的『泰山大寨』之內,聽我使派!」
唐媚香心神已受「碧目魔女」所制,對於淳於琬簡直宛如忠奴侍主般,百呼百應,聞得呼喚以後,立即趕到淳於琬身前,躬身問道:「姑娘有何吩咐?」
淳於琬含笑言道:「你從此對我忠心之事,不許向任何人洩露,包括你們『五毒盟』中的四位盟兄在內!」
唐媚香點頭答道:「姑娘令諭,唐媚香哪敢不遵?」
淳於琬笑道:「就連在『天香公主』楊白萍的泰山大寨中,彼此相見之時,也不可對我這等恭敬,只要服從我的一切指示便了!」
唐媚香低頭答道:「姑娘放心,唐媚香理會得出姑娘的言外之意!」
淳於琬微微一笑,指著那柄「五丁寶斧」問道:「這柄斧兒不俗,是何來歷,你知道麼?」
唐媚香答道:「這柄『五丁寶斧』,是『禿頂黃狼』彭一沛生平最心愛之物,除了開山劈石無堅不摧之外,因其斧身極沉,連寶刀寶劍之屬,也禁不住它攔腰一劈!」
淳於琬聞言,好生高興地,把這柄「五丁寶斧」,用紅絹包好,背在背後,又取出那只小小鐵葫蘆來,含笑問道:「這葫蘆中的『桃花戮神砂』呢?是不是昔年『紅桃浪子』艾三江煉的『桃花三煞』之一?」
唐媚香點頭笑道:「那位『紅桃浪子』艾三江因雙目被仇家挖去,業已絕跡江湖,彭一沛與他交誼甚厚,遂想借用艾三江的『桃花三煞』,來向我暗算!但艾三江僅肯借給他一葫蘆『桃花戮神砂』,其餘兩件更厲害的『桃花迷神網』,及『萬劫桃花泉』,卻不肯借與!」
淳於琬「哼」了一聲說道:「這『桃花戮神砂』已極厲害,用來對付那些盤踞泰山大寨中,鎮天殺人放火,姦淫搶奪的惡煞凶神,倒是絕妙之物!但它過於下流歹毒,我不屑親手施為!倘有必要之時,便交你使用了!」
唐媚香連連點頭,淳於琬遙向她揮手為別,獨自一人,趕赴「東嶽」!
她在「太行山碧城道觀」的西廂配房以內,把北六省綠林道副總瓢把子「飛天蜈蚣」尤洪的右腿腿骨砸斷,命他歸報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說自己准在百日以內,獨闖「泰山大寨」!
如今,於「太行」奪寶之後,立赴「泰山」,自然不會超越約期!換句話說,也就是北六省綠林道內的所有強梁好手,定已接奉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的「綠林箭」廣齊雲集泰山,等候自己獨闖龍潭,單人踐約!
故面淳於琬才入「泰山」,行蹤便已被「天香公主」楊白萍的特設暗樁發覺!
「天香公主」既能統率北六省黑道人物,自然是位武功卓絕,手段毒辣,心腸陰險,甚或姿容美妙的奇女英雄!她在接到「飛天蜈蚣」尤洪歸報以後,便作了不少安排,準備接待這位名氣大得嚇人的「碧目魔女」!
朝思暮盼之下,突然聽得暗樁伏卡報稱,「碧目魔女」淳於琬業已單槍匹馬地,進入了泰山山境!
楊白萍坐在「分金聚又廳」的虎皮交椅上,發出一陣陰森森的笑聲,向一干綠林梟雄說道:「諸位掌門,如今正說對頭,對頭已到,這位『碧目魔女』淳於琬,居然真是單人獨自,硬闖『泰山』,真未把我『天香公主』楊白萍,及北六省的線上同道,看在眼內!」
「飛天蜈蚣」尤洪目射凶光,厲聲說道:「總瓢把子莫要輕視對方,淳於琬這賤人,下手又狠,心計又刁,一身功力,確屬曠世罕見!」
楊白萍看他一眼,微笑說道:「尤寨主,你真成了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但請儘管放心,楊白萍不會對「碧目魔女」輕視,卻也不會懼她,我們且按照原計,寨前迎客!」
淳於琬剛到寨門前,寨門便啟,十二位雄壯獰猙的綠林豪客,簇擁著一位年約三十四五,艷色天生,容光絕代的紅粉魔頭,一起緩步走出!
淳於琬見「飛天蜈蚣」尤洪,手拄鐵杖,也在人叢之中,不禁冷笑一聲,目光如電地,意欲開口說話!
楊白萍微運「移形換影」身法,嬌軀略閃,便自越眾而前,向淳於琬格格嬌笑地,抱拳說道:「淳於琬姑娘名重江湖,一代女傑,今日居然看得起我楊白萍,不辭遠道,光降小寨,連這岱宗泰岳的景色山光,也為之生色不少!」
淳於琬也久聞這位統率北六省綠林道的「天香公主」楊白萍的名頭,遂微軒雙眉,含笑說道:「楊總寨主,我們武林人物,應該豪氣如雲,不必拘甚虛禮客套,淳於琬趕路口渴,想擾你一杯水酒如何?」
楊白萍揚眉笑道:「楊白萍自接淳於姑娘即將寵降之訊,翹首『太行』,企盼巳久,粗餚水酒,鎮日皆備,如今便請往「聚仙台」上入席,由楊白萍親為把盞。」
說罷,便自側身讓客,把「碧目魔女」淳於琬,迎到「泰山大寨」中,風景最美的「聚仙台」上!
淳於琬見這「聚仙台」,是塊方圓十餘丈的廣大石坪,背倚危峰,下臨絕壑,形勢又美又險,也是一處武林人物論較功力的極理想所在!
「聚仙台」上,設有兩席盛筵,除了適才隨同「天香公主」楊白萍,出寨迎客的十二名綠林豪雄以外,還有三位裝束詭異的人物,早已入席相待!
楊白萍首先指著那三人中一位身材偉岸的豹頭老者,向淳於琬含笑說道:「淳於姑娘,我替你引見一位中原少見的武林同道,這位是我刁振吉刁大哥,外號人稱『三爪飛雕』,威震黑水山,是『山海關』外的江湖霸主!」
淳於琬聞言,知道這「三爪飛雕」刁振吉是關外綠林巨魁,一身硬功,冠境白山黑水之間,不禁暗忖,「天香公主」楊白萍果然手眼通天,邀請不少好手,預留「泰山」,準備對付自己!
楊白萍繼續指著坐在「三爪飛尊」刁振吉身旁的一位紅袍僧人,一位灰衣女尼,揚眉笑道:「這是小興安嶺烈火大師,及哈達嶺善緣大師,江湖諺語有云:關外武林有三位,一僧一尼一飛雕,遼東三傑,全是楊白萍座上嘉賓,淳於姑娘又復駕臨泰山,這『群豪小會聚仙台』之舉,倒成了近數年來一樁武林盛事!」
語音一頓,手指淳於琬,向「三爪飛雕」刁振吉,烈火大師、善緣師太等三人笑道:「這位淳於姑娘,單名一個琬字,外號『碧目魔女』,與『金手書生』司空奇、『江心毒婦』歐陽美、『九幽妖魂』宇文悲,合稱『武林四絕』,是威震乾坤第一流中的罕世高明人物!」
引見既畢,彼此間少不得略作謙虛,互遭久仰之意!
一十七位武林豪客,正待分作兩席落莊之際,忽又由寨門值勤弟子,送上兩份名帖!
楊白萍接過一看,只見一份名帖上寫的是「毒狐」唐媚香,另一份名帖上寫的是「峨嵋蒙面道人」,不禁「哦」了一聲,向「飛天蜈蚣」尤洪,含笑說道:「唐媚香這毒狐,不知何事見訪?
峨嵋蒙面道人,更是長年參玄『金頂』,難得行走江湖,今日居然雙雙到來,更足為這『聚仙台』盛會添光彩,我因遠客在座,未便親自迎進,尤寨主且代迎賓,並說明楊白萍因事失禮,請同來此處相見!」
淳於琬對於「毒狐」唐媚香趕到之舉,原在料中,但對於「峨嵋蒙面道人」也來訪一事,卻覺意外,暗想楊白萍所說不差,這位「蒙面道人」,是性格怪異的峨門奇俠,武功學識,據說極為精純,但蹤跡卻絕少離開「峨嵋金頂」怎會這樣恰當地,趕來湊上熱鬧?
念猶未畢,「飛天蜈蚣」尤洪已把一位妖艷無倫的「毒狐」唐媚香,及一位臉戴面具,袍袖飄飄的頭髮花白道人,迎到「聚仙台」上。彼此一陣寒暄,便分作兩席落座。
第一席上,坐的是「碧目魔女」淳於琬,「三爪飛雕」刁振吉,「烈火大師」、「善緣大師」,「峨媚蒙面道人」、「毒狐」唐媚香、「天香公主」楊白萍,及楊白萍手下兩名硬紮好手,「九指閻君」蔡耀霄、「子母神梭」羅白歲等九位。
另一席上,則坐的是「飛天蜈蚣」尤洪等十名北六省綠林道的巨寇。
酒過三巡,「飛天蜈蚣」尤洪站起身形,抬著自己那只右腿,向淳於琬縱聲猛笑說道:「淳於姑娘,你今天是否對我這條腿兒,有所交待?」
淳於琬秀眉微揚,朗聲笑道:「尤當家的,你不妨把意思說得明白一些,究竟是想求我把這條腿醫好?還是想請我把你另外那條腿也一併砸斷?」
尤洪厲嘯一聲說道:「兩樣都行,或是我屑樣把你的腿兒,也生生咂斷一條?那才解得了我心頭之恨!」
淳於琬若無其事地,微笑說道:「尤當家的,你解了恨,我的恨又復如何解法?『天罡劍』蕭楠、『玉面哪吒』岳吟風等慘遭挖心而死的兩條性命,恐怕不是朝元子一下油鍋,便能抵償的吧!」
尤洪被對方伺得滿臉飛紅,無法回答!
楊白萍只好以一陣銀鈴脆笑,替尤洪解圍地,向淳於琬舉杯叫道:「淳於姑娘,江湖朋友一向以較量藝業方法,來解決雙方爭持不下之事!我們也不妨從俗,在喝乾丁這杯酒以後,彼此切磋切磋,了斷一切過節好了!」
淳於琬看了這位統率北六省綠林道的紅粉強人一眼,楊眉含笑問道:「楊公主,你是打算單獨與我動手?還是包括這『驟仙台』上的所有人物,一齊比劃比劃?」
楊白萍跟珠微轉,笑吟吟地答道:「照說象淳於姑娘這種絕世高人,寵降『泰山』實是難得機緣,應該由在座英雄,一齊請教請教!但楊白萍身為北六省線上同遭,公推盟主,一切施為,須按江湖規矩,不便擔當以眾凌寡之嫌……」
淳於琬不等這「天香公主」再往下說,便自搖手笑道:「不妨、不妨,楊公主在今日這『聚仙台』之會上,大可不必顧慮甚麼庸俗江湖規矩?淳於琬單獨前來,就是想以我一身所學,會會北六省黑道雄豪,甚至白山黑水間的享名高手!」
說到後來,兩道高傲無比的炯炯眼神,便自掃向「三爪飛雕」刁振吉、烈火大師、善緣師大等「遼東三俠」身上!
「三爪飛雕」刁振吉比較沉穩,只把濃眉微軒,並未答話。
善緣師太目光電射,合掌當胸,唸了一聲「阿彌陀佛」,向「天香公主」楊白萍,冷笑說道:「楊公主,淳於姑娘未把北六省,及山海關外的線上同道看在眼中,你又何必要顧慮甚麼江湖規矩?還是爽爽快快地,彼此各盡所能互相比劃比劃,也好讓我們這窮邊絕塞的化外野人,瞻仰位列『武林四絕』的曠代高人的神奇武學!」
「天香公主」楊自萍原要淳於瑰自吐這意欲以寡敵眾之語,再加上善緣師太從旁一敲邊鼓,便點了點頭,向淳於琬微笑說道:「淳於姑娘既然這樣說法,我們便以十陣定輸贏如何?只要淳於姑娘能在十陣之中,勝得六陣,慢說『飛天蜈蚣』尤洪的一條性命,就連楊白萍本人,及整座『泰山大寨』,乃至北六省綠林道中的所有人物,均唯淳於姑娘之命是從!」
「三爪飛雕」刁振吉聽到此處,方自「哼」了一聲,冷冷說道:「還有我們遼東巨寇的三顆項上人頭,也包括在聽命以內!」
淳於琬靜靜聽完,目光電掃群雄,從嘴角間,浮現一絲哂薄笑容,向「天香公主」楊白萍搖頭說道:「楊公主,請恕我淳於琬不同意你這十陣定輸贏的辦法!」
楊白萍訝然問道:「淳於姑娘若嫌十陣之數大多?我們便減為……」
淳於琬冷冷一哼,截斷楊白萍大話,以一種高傲得不能再高傲的神情,慢聲吟道:「鳳凰豈懼臨千鳥,猛虎何妨踏萬蚊?」
楊白萍聞言,一雙媚目之中,凶光暗轉地,嬌笑說道:「原來淳於姑娘是嫌十陣之數,尚少得不夠盡與?……」
淳於琬搖手說道:「我覺得根本不必規定多少陣數?只要有人出面,淳於琬便無不應戰!」
楊白萍略一沉吟,皺眉笑道:「淳於姑娘,最好還是由你自行規定一個陣數,才容易計算勝負!」
淳於琬飲了一口酒,揖頭笑道:「不必,不必,何必計算勝負?」
楊白萍愕然不解地,目注這位「碧目魔女」含笑問道:「淳於姑娘,楊白萍愚蠢不堪,弄不懂你所說不必計算勝負之語,是何用意?」
淳於琬楊眉笑道:「楊公主既然動問,我不妨講得明白點,就是堂筵諸位,以及你『泰山大寨』中的所有豪雄,只要有任何一人,勝得淳於琬,我不僅對『飛天蜈蚣』尤洪之仇,不再計較,井取消『碧目魔女』之號,退出『武林四絕』,隱居『雪山』永不出世!」
與她同席那位「峨嵋蒙面道人」,似乎覺得淳於琬說話大狂,遂抬頭向她看了一眼!
淳於琬是聰明絕頂的,眼觀四路,耳聽八方的人物,「蒙面道人」才向她一注目,便有所領悟地,楊眉笑道:「道長雖是『峨嵋』玄門高手,不是北六省及山海關外的黑道豪雄,但若為楊公主助拳,淳於琬也是照樣奉陪就是!」
蒙面道人稽首當胸,唸了一聲「無量佛」號,搖頭笑道:「淳於姑娘請不必找到我的頭上,貧道此來,只是向楊公主化點善緣,因適逢其會地,撞上這場『聚仙台大會』而已!雖然不足當尊奉,我哪裡敢和大驚天下的『武林四絕』過招?只想做壁上觀,開開眼界罷了!」
楊白萍聞言,向「蒙面道人」含笑問道:「道長要想向我化些什麼善緣?儘管請講,楊白萍無不從命!」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10:09
蒙面道人搖手笑道:「名家尚座,豪俠尚前,哪裡是化緣之時?楊公主且先主持,等雙方有所了斷以後,貧道再厚顏啟齒!」
楊白萍因知這位來自「峨嵋」的蒙面人,是位不知深淺的武林奇客,想答應他任何善緣之舉,方可套點交情!但聽那蒙面道人這樣一說,遂只有點頭笑道:「且等會再談也好,反正道長化我萬兩黃金,楊白萍也願意結上這段善緣就是了!」
這時,坐在楊白萍肩下的「九指閻君」蔡耀霄,緩緩站起身,向楊白萍一抱雙拳,躬身笑道:「啟稟總寨主,屬下蔡耀霄不才,想先向淳於姑娘領教幾招掌法!」
楊白萍深知這蔡耀霄所練「金沙掌」力及「淬毒鐵琵琶手」
威勢極強,是「泰山大寨」的有數人物,遂點頭笑道:「蔡老四,你與淳於姑娘動手,固然無殊蚍蜉撼樹,螳臂當車,但能在絕世高人之掌中,領教幾招,也是好事!」
蔡耀霄見總寨主已應允,遂起身離席,走到「聚仙台」石坪當中,向淳於琬抱拳笑道:「蔡耀霄敬請淳於姑娘,賜教幾招掌法!」
淳於琬雙眉略挑,緩緩站起身形,走到場中,向蔡耀霄看了一眼,神情高傲地,含笑說道:「蔡寨主,淳於琬有句狂言,請莫見怪!」
蔡耀霄聞言,猜不透對方是什麼花樣,只好訝然笑道:「淳於姑娘有話請說。」
淳於琬目光忽轉,碧光冷森森地電射而出,一掃全場,朗聲說道:「淳於琬今日因欲以一雙肉掌,盡搏筵上群雄,故而不耐久戰,要在動手之前,量才限數,盡快打發!」
蔡耀霄「哦」了一聲,揚眉笑道:「原來如此,但不知淳於姑娘對我蔡耀霄怎樣量才,可值幾招之賜?」
淳於琬笑了一笑,傲然答道:「我會泰山人物,不敢過分驕狂,像蔡寨主這等身份,大概奉敬三招,也就不算少了!」
蔡耀霄聞言,氣得目中凶芒暴射地,咬牙問道:「淳於姑娘,你認為蔡耀霄在你手下,難走三招?」
淳於琬故意激將,使這班凶神惡煞,大動肝火,遂笑吟吟地,點頭說道:「蔡寨主,你難道還不滿意?要知在我手下,能夠走滿三招之人,最低限度,也有資格充任北六省綠林道,甚至於關外豪強的副總瓢把子呢!」
這幾句話兒,不但聽得『九指閻君』蔡耀霄,滿面苦笑,難於作答,連在席上飲酒的「三爪飛雕」刁振吉,也哼了幾聲,向「天香公主」楊白萍,冷然說道:「楊公主,我到這還是第一次見著『碧目魔女』淳於琬這等狂妄之人,少時非要領教她到底有多麼厲害?」
「天香公主」楊白萍表面上滿面春風,好似毫無動怒,其實心裡也頗有氣地,向「九指閻君」蔡耀霄含笑叫道:「蔡老四,大敵當前,你不可絲毫大意,要替我小心虛付!楊白萍令出如山,凡我手下向淳於姑娘討教之人,若能接滿三招,雖敗不責。
若接不滿三招,便逐出『泰山大寨』,萬一連一招都接不住時,請自作了斷,提頭見我!」
楊白萍的這番話兒,可害苦了蔡耀霄,使得這位「九指閻君」既覺緊張,又覺迷惘,有點不知如何是好!
淳於琬卻目注「天香公主」楊白萍,撫掌嬌笑叫道:「楊公主,你果然不愧身為北六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頗有一些紅粉魔頭的氣派!但願你手下豪榷,也能替你爭氣才好!」
「九指閻君」蔡耀霄慚為對方談笑生威的氣勢所懾,意想趁機偷襲,遂目中微轉凶芒,厲聲叫道:「淳於姑娘請賜招,蔡耀霄要得罪了!」
發話之前,他已把所練的「金沙掌」,聚到十三成,語音才出,棘手遂施,一招「惡判索魂」,便向淳於琬的左胸要害,猛力拍去!
淳於琬眼角微睨,傲立不動,但等「九指閻君」蔡耀霄掌風才一沾衣之際,卻似一朵碧雲般地,冉冉隨風,飄出丈許,使對方這招「惡判索魂」所挾的「金沙掌」力完全的落空!
蔡耀霄因對方業已誇官要在三招之中,擊敗自己,而偏偏第一招又不還手,不禁訝然問道:「淳於姑娘,雙方下場,便為了過掌較功,你為何不還手呢?」
淳於琬纖手微抬,指著「天香公主」楊白萍,向蔡耀霄楊眉笑道:「蔡寨主,我想請你把你們『天香公主』楊總寨主,適才所傳命令,複述一遍!」
蔡耀霄無可奈何,只得恭身直立朗聲說道:「凡我手下,向淳於姑娘討教之人,若能接漓三招,雖敗不責!如若接不滿三招,便逐出『泰山大寨』!萬一連一招都接不住時,請自作了斷,提頭見我!」
淳於琬點頭嬌笑說道:「蔡寨主的記性不惜,稟述的絲毫不差!你就是揀了第一陣的便宜,因為我若才一下場,便命你這『九指閻君』,提頭去見『天香公主』,豈非太不客氣,有點失於禮道?」
蔡耀霄被她諷刺得怒火沖天,厲嘯一聲,只見他的左掌揮處,又向淳於琬攻出一招「江心彈月」!
淳於琬仍不還招,一面輕輕閃過,一面「哦」了一聲說道:「這『江心彈月』隱挾靦風,練得居然還是『淬毒琵琶手』呢!」
蔡耀霄怒不可遏地,咬牙叫道:「淳於琬,你不要自視太高,欺人太甚!你這第二招仍不還手之舉,難道還有什麼說的?」
淳於琬嬌笑說道:「我當然有我的道理,第一招不還手,是固身居客位!第二招不還手,是略起仁心!但你若不乖乖識趣,自行認敗下場,我卻在第三招上,把你左手所練的『淬毒琵琶手』,右掌所練的『金沙掌』力,—齊廢去!」
蔡耀霄騎虎難下,哪裡肯被淳於琬的幾句話兒鎮住?遂發出一陣惡狠狠的狂笑說道:「好!『碧目魔女』是列名『武林四絕』的當代最強高手,總不至浪作虛言!蔡耀霄索性兩掌同發,倒看你怎樣把我練的『金沙掌』及『淬毒琵琶手』廢去!」
語音了後,右掌一圈一推,左掌一切一劃,果然同時向淳於琬攻了「柴王推車」,「鴻溝劃界」等相輔相成的兩招狠辣手法!
淳於琬這次不再用輕妙身法,閃避蔡耀霄的來勢,卻把翠袖雙翻,一式「左右逢迎」,分迎而去!
蔡耀霄右掌凝足「朱沙掌」力,挾有懾魂銳嘯,左掌凝足「淬毒琵琶手」指勁,挾有奇腥陰風,力猛招奇威勢顯極凌厲!
淳於琬則從從容容,輕翻翠袖,絲毫沒有甚麼劍撥弩張的過分用力模樣!
但雙方招勢一合,蔡耀霄突發慘哼!
慘哼聲中,他身子飛了起來,『彭』的一聲巨響,摔出七八尺外!
左右雙掌的掌骨均被震碎,軟綿縛垂在地上,不斷從裂口之中,流出鮮血,人也暈死過去!
「格格……格格……」這是「天香公主」楊白萍雙楊柳眉,所發出的一陣嬌笑!
淳於琬剛神凝氣穩,緩步揚面,向楊白萍含笑說道:「楊公主,淳於琬有傷貴屬……」
楊白萍不等淳於琬說完,便斟了一杯酒兒遞過,笑吟吟地說道:「淳於姑娘已讓兩招,只這一式,便把蔡老四的雙掌廢掉,委實令人欽佩,楊白萍要敬你一杯!」
淳於琬暗驚對方的沉穩豪縱,遂接過杯來,一飲而盡!
楊白萍放下酒杯,目光一掃四外,倏然面罩嚴霜,沉聲叫道:「我有令在先,『九指閻君』蔡耀霄既於三招以內落敗,著即在包紮傷掌之後,逐出『泰山大寨』,但念及往日辛勞,酌給三百兩紋銀,充為還鄉旅費!」
「驟仙台」上的侍應嘍囉,紛紛領命恭身,把那昏迷不醒的「九指閻君」蔡耀霄,抬了下去!
楊白萍恢復了平靜神色,兩道媚中帶煞的炯炯目光,向兩席盛筵以上,掃視一周,含笑問道:「還有誰願意在淳於姑娘這等絕世名家手下,領教領教?」
關外綠林的總瓢把子「三爪飛雕」刁振吉聞言,方把兩道濃眉一挑,早被楊白萍用眼色制止。
這時,席中站起一人,向楊白萍抱拳笑道:「楊總寨主,范某不才,想請教淳於姑娘一些輕功身法!」
「天香公主」楊白萍目光一注,見是「魯山」穿雲寨主,「穿雲一鶴」范丹,知道此人的一身輕功,除了略遜自己以外,在北六省綠林道,可稱翎足!遂點頭笑道:「淳於姑娘方才業已說過,對任何人及任何功力,均不吝指教,范寨主儘管下場便了!」
淳於琬聽楊白萍拿話扣住自己,遂揚眉一笑,又復離席走出!
「三爪飛雕」刁振吉,向楊白萍低聲說道:「楊公主為何阻我出手?」
楊白萍一雙妙目中,閃射出詭異光芒,壓低嗓音,含笑答道:「刁大哥,我們被線上同源,推戴為尊,何必輕易出手?不如先行一旁靜觀,把這位『碧目魔女』的功力深淺,看得透透徹徹!若有可勝之道,便以己所長,攻敵所勇!若無可勝之道,我便根據她所發狂言,派上數十名手下寨主,與她鬥個兩天兩夜,看她能有多少精力?」
刁振吉聞言,點頭讚道:「楊公主若是如此做法,這位『碧目魔女』的—世英名,確實非砸在『泰山大寨』不可!」
楊白萍冷哼一聲,揚眉說道:「誰叫她看不起咱?單獨來到『泰山』,更復當眾狂言,目無一切!如今,我已拿定主意,要叫她一陣不敗,二陣敗,十陣不敢,百陣敗。反正我這『泰山大寨』中,人手眾多,足可把她消磨得精疲力盡!」
說到此處,又復目注烈火大師,及善緣師太,繼續向刁振吉低聲笑道:「刁大哥,你不妨把小妹這種策略,悄悄通知烈火大師及善緣師太,少時萬一上陣,無須勉強求勝,但須盡量使淳於琬消磨精力,我們要利用『有其使力,無其使智』,和「雙拳不敵四手,好漢於還怕人多」等法,把名震乾坤的『碧目魔女』,折在『疲累』二字之下!」
刁振吉連連點頭,還把「天香公主」楊白萍的這種既定戰略,向烈火大師及善緣師太,悄為告知!
就在這兩位綠林魁首,暗商毒計之際,淳於琬與那位「穿雲一鶴」范丹的輕功比賽,業已鬥得好看煞人!
這輕功比賽,出超人是「穿雲一鶴」范丹,他向淳於琬抱拳笑道:「淳於姑娘,范丹想在『羅漢束香樁』上,請教幾手輕功身法!」
淳於琬心中一動,暗想「羅漢束香樁」雖不比「金刁換弩」,但此陣向來是和對方樁上過招,講究手、眼、身、法、步,處處配合,不能絲毫錯亂!但如今「穿雲一鶴」范丹,卻聲明要在「羅漢束香樁」上,向自己請教輕功身法,這倒是頗為新鮮之事!
她心中雖疑惑,但因自己功力太高,又知道對方的極強高手,只是「天香公主」楊白萍,「三爪飛雕」刁振吉,及那位是否出手助敵的「峨嵋蒙面人」,其他眾寇,決非敵手,故面只是微覺新鮮,並未把這「穿雲一鶴」范丹,放在心上!
但等范丹眾人擺好「羅漢束香樁」後,淳於琬方知這位「穿雲一鶴」的輕功不弱,可見得草澤中盡有異人,自己獨對群豪,真也不能過分大意!
原來「穿雲一鶴」范丹並未像一般慣例,把「羅漢束香樁」按著一定步眼安排許多,他共只插了兩根香樁,放在場內!
這兩根香樁,高約兩尺有餘,其粗盈寸,是有數十根細香,加上兩道紙箍,柬在一起而成的!
香樁並排放在地上,亦非插入土中,是「穿雲一鶴」范丹,命人取來兩海碗白米,把香樁植在米內!
淳於琬越看越覺新鮮,不禁向「穿雲一鶴」范丹,揚眉含笑問道:「范寨主,你這等布置,卻別開生面,但不知是打算怎樣比法?」
范丹笑道:「我打算分三個步驟來比,不知淳於姑娘的意下如何?」淳於琬點頭答道:「范寨主儘管安排,淳於琬無不從命!」
范丹指著那兩隻五六尺遠處的絕大海碗,含笑說道:「第一個步驟是我們各自飛身上樁,在樁上用任何輕功身法,往高技起,以拔空高低及踩樁入米深淺,分劃勝負!」
淳於琬聞言,一面點頭,一百向那兩隻絕大海碗,略為住目。
范丹猜出他注目用意,遂加以解釋說道:「香樁共高兩尺九寸,碗中白米八寸,如今兩根香樁,全是入米四寸而植,尚有兩尺五寸在外!」
淳於琬聽完,遂秀眉一挑,香肩輕晃,飛身縱到靠右邊的那根香樁之上,單足點樁,悠然而立!
范丹也飄身縱上左邊香樁,向淳於琬抱拳笑道:「淳於姑娘,請自施為,我們在樁上騰身,還要在樁上落足!」
語音才了,兩條人影,便自樁上騰空,范丹用的是「一鶴沖天」身法,淳於琬用的是「平步登雲」絕技!
范丹約莫縱起了一丈二三,但淳於琬卻要比他高出半截身子!
兩人身子落下,依舊單足點踩,但香樁業已自然而然地,被踩得略微陷入米中,不符原來尺寸!
范丹眉頭微蹙,與淳於琬雙雙飄身落地,只見淳於琬約莫把香樁踩入米一寸不到,自己則踩入一寸有餘!
樁上撥空,是越高越好,踩樁入米則是越淺越好!
范丹見自己這兩點之上,均不如人,顯然落後,不禁愧然一歎,向淳於琬抱拳笑道:「淳於姑娘確實高明,范丹甘心認敗……」
淳於琬不等范丹說完,便自搖手說道:「范寨主說明共分三個步驟比較,怎能此時認敗?或許你在其餘兩個步驟之上,能贏我呢?」
范丹無可奈何,只得苦笑說道:「第二個步驟是我們分立香樁,在腳下暗用功力把香樁上的兩道紙箍震斷,使樁成散香!勝負之分,則在香枝有否斷折?及踏香入米深淺之上分劃!」
淳於琬笑道:「這個步驟有趣,是內力輕功的綜合比鬥!」
語音才落,人影雙騰,一位綠林好手,一位巾幗奇英,又自縱到那兩根業經重新安插,仍復有兩尺五寸,露在米外的香樁之上!
淳於琬因好奇心起,想看范丹的第三個步驟,還有甚麼花樣?決定在這「點樁震紙」一陣之上,不再佔取勝局!
因自己已勝一陣,倘若第二陣再勝,范丹便根本失去了第三陣的比鬥資格!
她既有了這種打算,自然暗中斂勁,腳下留情,在震碎兩道紙箍以後,故意把香樁踏得較為多陷,與范丹腳下同樣深淺,造成平等的局面!
果然,第二陣的平手局面,提高了「穿雲一鶴」范丹的爭雄志趣,人站在那根紙箍已斷,香枝未散的香樁以上,向淳於琬抱拳笑道:「淳於姑娘,第三個步驟是我們身形一縱以後,腳下香枝立散,然後設法一根根的取去散香,以手敏捷,及所剩香枝少者為勝!」
淳於琬嬌笑一聲,身軀突然拔高起兩丈有餘,腳下香枝雖散,卻連半分都未陷入碗內!
這種「一羽不加,憑虛躡步」的絕頂輕功,才是「碧目魔女」的真正本領!
這手真正本領,把「穿雲一鶴」范丹看得呆住了,竟站在香樁之上,未有隨同施展與之比較!
淳於琬身形落時,所表現的內家絕藝,更為驚人!
她在空中來了個「雲裡翻身」成了頭下腳上而落,落到數十枝散香切近,左掌微伸,用食指點住最中央的一枝散香,來了個「倒扯雲旗」。
淳於琬右手點香倒立,左手則一根一根地,把其餘散香,拔起甩出!
剎那間,所有散香全部拔完,只剩下她右手所點的一根細細香枝!
換句話說,淳於琬的全身重量,都寄托在這一枝細香之上了。
楊白萍先見淳於琬在輕功方面,似比「穿雲一鶴」范丹,高出不多,不禁在嘴角之間,隱泛曬笑!
但看到此刻,卻心內一寒,知道自己必須智勇互濟,盡量利用在地利和人和上所佔便宜!否周倘若徒逞強戾,以意氣相拚,定非這位既享大名,又有實學的「碧目魔女」之敵!
淳於琬拔完所有散香,身形忽的又飄空而起!飄身之際,順手拔起了最後一根細細香枝,輕盈無比,於神如仙,俏生生地含笑縱回原座之上。
「驟仙台」上響起了一片熱烈掌聲,但掌聲中淳於琬突然聽得有人以蚊蠅般的語音,向自己耳邊說道:「滾滾長江東逝水,浪花盡英雄,問卿能有幾多功?切莫奔騰澎湃,一瀉頓成……」
這幾句話兒,又似警告?又似諷刺?聽得淳於琬好不驚疑,暗把冷銳目光,向群豪一一掃視!
但兩桌盛筵上所坐的北道群豪,除了「飛天蜈蚣」尤洪以外,均在表示欽佩的紛紛鼓掌,淳於琬竟看不出自己所聽得的「密語」是發自何人口內?
掌聲一住,「穿雲一鶴」范丹含羞帶愧地,走到席前,向「天香公主」楊白萍,抱拳恭身說道:「屬下范丹無能,請楊寨主賜予懲處!」
楊白萍對這位「魯山穿雲寨主」,竟比時自己「泰山大寨」中的「九指閻君」蔡耀霄,和氣多了!妙目流轉,站起身形,斟了一杯酒兒,遞給范丹,並向他柳眉微揚,含笑說道:「范寨主既然請罪,我便罰你一杯酒兒!」
范丹愕然卻步,不敢接酒,苦笑問道:「屬下有辱聲威,總寨主為……為何不罰反賜?范丹委實不敢赧顏承受……」
楊白萍哈哈笑道:「范寨主,我早已言明,與淳於姑娘這等絕代名家,互相切磋,勝固為難,敗亦可喜,但只要替我敗得光明體面!范寨主香樁較技,別出新裁,業已盡力,何罪之有?倘若你不是在第三步驟上,因目睹淳於姑娘,大展罕世神功驚訝得忘了對抗,而未免略有瑕疵,連這一杯酒,我都要改為『敬』字,不說『罰』了!」
范丹聽楊白萍如此說法,遂恭身稱謝,接過酒來,一飲而盡!
淳於琬一百尋思著,剛剛歸座,「飛天蜈蚣」尤洪等所坐的另一席上,忽又站起一名虎背熊腰的彪形大漢,向楊白萍恭身叫道:「總寨主,請命人設鼎,屬下尉遲雄,想與淳於姑娘,一較強力!」
楊白萍本來就想設法盡量消耗淳於琬的體力,聞言自然正合心意,遂一面命人扛鼎入場,一面向淳於琬舉杯笑道:「淳於姑娘,請用些酒菜略為歇息一會,等他們把鐵鼎佈置妥當以後,還請你對尉遲寨主,多加指教!」
淳於琬呷了一口酒兒,點頭笑道:「這樣倒頗有趣,一場掌法,一場輕功,一場臂力,下一場大概是要比較暗器的是了?」
她語音方了,適才所聞的蚊哼蠅吟聲,又在耳邊響起,這回吟的是:「自古射人先射馬,歷來擒賦必擒王,力盡霸王如小卒,疲勞猛虎怕綿羊……」
淳於琬一聞吟聲,便即冥心細察,但依然聽不出這虛無飄渺的「密語傳音」究竟來自何處?
楊白萍聽出淳於琬所說話兒以內,隱含芒刺,遂索性再加激將地,向她揚眉嬌笑道:「淳於姑娘,你莫非嫌累了麼?楊白萍先首便恐你單獨一人,精力有限,才提出十陣定輸贏之議,如今淳於姑娘雖已連勝兩陣,但不妨按照原議復行……」
楊白萍心思老到,目光冷峻,料敵如神,這幾句話!果然激起了淳於琬天生傲性,不等聽完,便自搖手笑道:「楊公主放心,淳於琬願以一身所學,會盡當筵高手!」
這時,侍應嘍囉們業已合力扛來了五座大小不一的鐵鼎,安放在「聚仙台」的中央空位之上!
柘白萍離席起身,指著左邊最小的一座鐵鼎,向淳於琬含笑說道:「淳於姑娘請看,這座最小鐵鼎,足重六百斤,其餘則依三百斤之數遞加,最大一隻便重過一千八百斤了!」
淳於琬目光微注,點頭笑道:「多謝楊公主先加指點,使我可以量力而為,不致出乖露丑!但不知是由我先出手?還是由尉遲寨主先行……」
楊白萍接口笑道:「淳於姑娘是我泰山貴客,當然應該由.尉遲寨主,先行拋磚引玉!」
說完,便向尉遲雄含笑叫道:「尉遲寨主,你先把那只九百斤的鐵鼎,試舉一下!」
尉遲雄恭耳領命,大踏步走入場中,足下拿樁站穩,凝神提氣,單手執著靠左邊第二隻鐵鼎鼎足,把這只重過九百斤之物,從從容容地,一舉而起!
淳於琬看得一面撫案讚好,一面向尉遲雄笑道:「尉遲寨主,請你再舉下去,對於這只九百斤的鐵鼎,我不想試了!」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11:02
第 四 章 失魂之恨
尉遲雄含笑點頭,微一凝神,肅立第三座鐵鼎之首,驀然俯身單臂抄住鼎足,吐氣開聲,一舉而起。
這隻鐵鼎,重達一千二百斤,尉遲雄能夠單臂舉起,已可算得當世霸王之勇,自然博得「豪仙台」的所有群雄,一齊喝彩。
淳於琬微笑說道:「欲窮千里目,更上一層樓!尉遲寨主神勇無雙,且再試試那只一千五百斤的如何?」
尉遲雄搖頭笑道:「尉遲雄有自知之明,濁力止此,只好敬觀淳於姑娘的絕世神力的了。」
淳於琬妙目中電射精芒,緩緩一掃群雄,含笑問道:「今日之會,除去了斷恩仇以外,仍重切磋技藝,諸位中若有能舉起一千五百斤重鼎之人,不妨一見神力!」
群雄默默無聲,「三爪飛雕」刁振吉雖覺自己或能一試?但因「天香公主」楊白萍業已先告機宜,故也樂得養精蓄銳地節省氣力!
淳於琬見滿座群豪,均自不語,便柳眉微揚,含笑而起!
這時,那位業已連舉九百斤重鼎,及一千二百斤鼎,以臂力著稱的尉遲雄,心中不蔡有點驚疑不信起來,暗想「碧目魔女」淳於琬雖然名重當時,內外功力均至絕頂,但女孩家先天體質畢竟較弱,難道連舉鼎濁力,也能達到一千五百斤,勝於自己這等男兒不成?
尉遲雄驚念未了,陡然驚上加驚!
不僅他驚,「聚仙台」上群雄,幾乎無一不驚?只有兩個例外!
這兩人,一個是眉宇間隱含得意微笑的「天香公主」楊白萍,一個是暗自搖頭歎息的「峨嵋」蒙面道人!
原來,淳於琬含笑而起,緩緩舉步,並非走向那只重達一千五百斤的第二巨鼎,而是走向那只重達千八百斤的第一巨鼎!
她已走到這只經過多次英雄聚合,從來尚未有人舉起過的頂天巨鼎之前!
「聚仙台」上,俱皆屏息,寂靜無聲!
淳於琬一未凝氣,二未俯身,她只是笑吟吟地,玉腿一抬,一足飛起!
這一足,竟把重達一千八百斤的龐然巨物,踢得飛了五尺高下!
淳於琬右手微伸接住鼎足,左腳竟絲毫未停留地,又復連環踢出!
第二腳是把那只一千五百斤的第二巨鼎,踢起了六七尺高,然後一伸左手,接住鼎足!
淳於琬雙手分舉起雙鼎,巍立如山,含笑目掃群豪,眼光中充滿了傲然自得神色!
「天香公主」楊白萍看得微露驚容,但這種驚容只是一現即隱,嘴角的那絲笑意,卻越來越覺陰險!
其餘群豪,只看得相顧搖頭,由衷驚佩!
「峨嵋」蒙面道人則忽然垂頭深思,不知在想些什麼?
淳於琬緩緩放下雙鼎,酥胸間看不出絲毫起伏喘息,玉頰上也看不出絲毫疲累紅艷!
楊白萍領導群豪,震天價喝起彩來,彩聲未了,她便向淳於琬神情緩和地,含笑說道:「淳於姑娘,楊白萍委實佩服你這罕世神力,我先敬酒三杯,然後再討教幾手!」
關外綠林道的總瓢把子「三爪飛雕」刁振吉,見「天香公主」楊白萍突然變計,竟這早親自下場,不禁濃眉軒起,微覺詫異!
原來,楊白萍功力頗高,目光如電,看出淳於琬力舉雙鼎以後,雖然表面上未露疲態,其實她連鬥數場,最後並舉起兩隻巨鼎,耗去真力不少,至少已使一身內家絕藝,減了三成威勢!
楊白萍見淳於琬後,一直極為仔細地,認真觀察,她覺得自己在功力方面,要比這位「碧目魔女」,弱了兩成火候!
如今,淳於琬逞強好勝,力減三成,豈非大可乘機出手,與之一搏!
因為自己原訂使淳於琬耗到力竭之計,本屬不得已的下策,當時雖可應付守敵,事後傳揚出去,卻難免使北六省的綠林人物,丟盡臉面,全為江湖不齒!
楊白萍想到這一點,所以才改變初衷,立即向淳於琬發話挑戰,自己倘能在痕跡不甚明顯之下,擊敗強敵,不僅可向刁振吉等「遼東三俠」驕傲,並可藉此一舉,使「天香公主」四宇,更加威震天下,取代「碧目魔女」的地位。
淳於琬傲骨天生,雖然自知已耗去相當氣力,但哪肯對「天香公主」楊白萍示弱,遂在聞言之下,點頭笑道:「楊公主親自下場,再妙不過,淳於琬願盡所能,領教幾手!」
楊白萍揚眉微笑,斟了三杯美酒,遞到淳於琬的面前。
淳於琬豪氣凌雲地,未加推辭,舉杯一一飲盡!
一位綠林魁首,一位罕世俠女,正待雙雙下場,那位來自「峨嵋」的蒙面道人,忽然含笑叫道:「且慢!」
淳於琬訝然問道:「道長有何指教?」
蒙面道人微笑道:「貧道隱居『峨嵋』其間,便已久欽『碧目魔女』與『天香公主』之名,未料此番朝香東嶽,順道造訪,竟能一齊有緣拜識……」
淳於琬聽得不耐地,雙揚秀眉叫道:「道長,你叫住我們,究竟有什麼事兒?似乎不必盡說這些客氣話呢!」
蒙面道人搖頭道:「別無它事,只是想借花獻佛,各敬一杯美酒,為兩位助威,使這場罕世難睹的『碧目魔女』與『天香公主』之間,格外驚神泣鬼地,好看煞人!」
楊白萍「哦」了一聲,失笑道:「原來道長是要想敬我與淳於姑娘一杯酒,這事極為簡單,哪裡用得著說上一大篇道理呢?」
蒙面道人伸手提壺,斟了兩杯美酒,分別遞給淳於琬、楊白萍,自己也斟了一杯,奉陪飲盡。
楊白萍一面與淳於琬緩步下場,一面向她含笑問道:「對於我們之間的這場比鬥,淳於姑娘有無高見?」
淳於琬笑道:「我們在這當世武林之中,總算薄負盛名,斗便應該鬥得盡興一些,不要草草了結!」
楊白萍點頭笑道:「淳於姑娘此語,與楊白萍心意相同,楊白萍想索性來個三陣較功,使彼此都能一展所長,都能盡興!」
淳於琬微笑說道:「我同意三陣較功,但不知楊公主在這三陣之上,打算斗些甚麼技藝?」
楊白萍想了一想,揚眉笑道:「淳於姑娘適才已在掌法、輕功、神力等三重功夫之上,大顯奇能,我們不必重複,且較玄功,兵刃、暗器等三陣如何?」
淳於琬連連點頭,含笑說道:「妙極,妙極,我們第一陣先斗玄功!」
楊白萍目光微注淳於琬道:「淳於姑娘,請出題目!」
淳於琬笑道:「我們誰也不必占誰便宜,這一陣玄功比賽,乾脆就公公平平地,由雙方各出一個題目便了!」
楊白萍嫣然笑道:「淳於姑娘快人快語,楊白萍敬遵芳命!」
說到此處,轉面向侍應嘍囉笑道:「你們去取兩隻巨大皮鼓,及兩具上好古琴備用!」
淳於琬訝然笑道:「楊公主,我們是較量玄功,你卻命人備琴備鼓則什?」
楊白萍尚未及答,那「蛾嵋蒙面道人」,卻已在席上接口笑道:「淳於姑娘,楊公主有套玄功絕藝,名叫『凝目調琴,傳音擊鼓』!」
楊白萍心中一驚,弄不懂這蒙面道人,怎會知道自己的秘傳絕學,遂點了點頭,向淳於琬笑道:「這位蒙面道長說得不錯,楊白萍想以『凝目調琴,傳音擊鼓』薄技,領教高明!」
淳於琬神情高傲地,搖頭笑道:「我不必另出題目,就在楊公主所備的古琴皮鼓之上臨時想些花樣好了!」
楊白萍眉頭略皺,笑了一笑,便督促嘍囉,把剛剛取來的兩具上好古琴,及兩具大皮鼓,佈置妥切。
兩具古琴,是並排放在琴台之上,兩隻皮鼓,用一左一右放在琴台七尺以外!
佈置妥當以後,楊白萍便轉向淳於琬含笑說道:「淳於姑娘,楊白萍獻醜,彈上一曲『迎賓曲』吧,以拋磚引玉?」
說完,舉步走近琴台,負手而立,只用兩道目光,向琴台上左邊那具古琴,凝目注示!
說也奇怪,不多時候,琴上絲絃,居然無風自動,錚錚琮琮,異常美妙地,奏了一曲「迎賓曲」!
楊萍笑道:「這種功夫,並不很,只要略能『以神馭氣,無形及物』便可施展!只是在琴弦之上,奏出宮商聲韻,顯得稍有變化而已!·
她這樣說話,是認為淳於琬在真氣內力方面已有相當消耗,如今雖能「凝目調琴」,但在琴韻的變化上,只消略一失調,也就算是輸給自己了!
剎那以後,琴弦自鳴,叮叮咚咚地奏了一曲「俠客遊」,音韻變化,竟比楊白萍所奏的「迎賓曲」還要來得綿長繁複!
楊白萍起初聽得大吃—驚,但旋即又面現喜色!
因為她發理淳於琬在「凝目調琴」上雖有獨到之處,但調到後來,在—曲「俠客遊」將終的煞尾之際,突似力不從心地,音節微亂!
這種現象,證明她所料不差,淳於琬的內家真氣,果已消耗甚巨。
淳於琬雙頰一燒,向楊白萍愧然歎道:「楊公主,淳於琬自不量力,在這第一陣的玄功比賽之上輸給你了!」
楊白萍因看透對方功力大耗,已有把握取勝,故而樂得大方地,微微一笑,向淳於琬搖手說道:「淳於姑娘你不必自謙,你這曲『俠客遊』,雖在煞尾時,音節微亂,但卻比我所奏的『迎賓曲』強,我們還未會……」
淳於琬不等楊白萍說完,便自苦笑道:「楊公主請自施為『傳韻擊鼓』神技,你既不許淳於琬藏拙認敗,我也只好拚命陪君子了!」
淳於琬說完這幾句話,心中難過異常!
因為,她如今方覺自己連番耗力逞強以後,未及調氣行功,已相當疲累,業已無法取勝這位統率北六省綠林道的紅粉魔頭「天香公主」了!
淳於琬是絕頂聰明的人物,也懊喪之下,驚然悟出自己被對方用話套得出要獨勝群雄之語,未免大大愚蠢不智!
人之精力,不可能無窮無盡,任憑你修為再深,火候再高,一陣一陣的連對下去,終會因疲累而打折扣!
對方以人多耗敵,以強於壓陣,自己怎能逃得一敗?
對方敗上十陣二十陣無妨,自己只稍落敗一陣,便把「碧目魔女」四字,及「武林四絕」美號,付於流水!
但淳於琬雖然知道上當,卻因話出扣風,無法食言反悔,只好凝神靜看楊白萍如何施為?打算把這三陣較功,勉力應付下來,然後再斟酌情形,另作適當處置!
淳於琬心中轉念,楊白萍業已施展出她的「傳音擊鼓」神技!
她目光平靜似水地,凝注在一具大皮鼓之上,約莫半盞茶時以後,突然伸指扳動台上琴弦!
琴弦「叮」地一聲脆響,那具皮鼓也似被無形之物所擊,又出「咚」地一聲輕響!
楊白萍微微一笑,再擊琴弦!
這次琴弦是「嗡」地一聲低鳴,皮鼓卻「通」地一聲巨響!
楊白萍就在這琴弦脆鳴,鼓聲輕擊,琴弦低鳴,鼓聲巨響的操縱變化之上,表現出了她對於無形氣功控制自如的能為,不禁面有喜色!
淳於琬靜觀之餘,自行暗中調氣,仍覺因適才逞強力舉雙鼎,耗力過多,氣極不揚,縱能勉強「傳音擊鼓」也決難做到楊白萍這等控制由心,圓通自在的上乘境界!
她正在愁皺雙眉,楊白萍又把琴台上的古琴琴弦連連三擊!
「錚!錚!錚!」這是琴弦上清脆悅耳的三聲高鳴!
「通!通!通!」這是皮蚊上震耳欲聾的三聲巨響!
楊白萍以為如此對方決難做到,遂向淳於琬揚眉笑道:「淳於姑娘,楊白萍業已獻醜,如今請你一顯絕技了!」
淳於琬笑了!
她在這笑容之中,包含了很多成份!有驚奇!有寬慰,更有一種茫茫然的迷惑之感!
因為,就在淳於琬暗中運功,試出耗力過度,真氣難勻,心頭頗為不悅之際,忽覺身體以內,起了奇異變化。
這奇異變化,是在丹田氣海之間,陡然產生了一股溫和的熱力,剎那間電布週身百穴!
淳於琬再一運功暗試,竟已氣旺神和,通體舒泰,不僅適才的疲累,完全消除,內力真氣方面,並比平時還要來得充沛瀰漫!
她是大行家,知道這種奇異現象,只有在兩種情形之下,才會發生!
第一種可能是自己服了什麼益氣補元功效極速的罕世靈藥!
第二種可能是有什麼絕世高人,運用神奇功力,暗中相助!
如今自己僅與「天香公主」楊白萍,對立琴台之前,數丈之內,絕無他人,第二項可能,根本不能成立!
第二項可能,固然不能成立,但第一項可能,卻更無復依據!
因自己曾否服食藥物,必然自知,何況一時之間,又到哪裡去找曠世難尋的神效靈藥?
淳於琬正在滿腹驚疑,含笑思索之際,楊白萍業已得意地,請她施展「傳音擊鼓」絕藝了!
淳於琬揚眉一笑,神功暗聚,蓄意技震群魔,竟以全力施為,伸出玉指,把琴弦撥得「錚琮」一響!
怪事來了,琴弦只是「錚琮」一響,皮鼓卻是「通、通」兩聲!
而這「通、通」兩聲,並非發自一具皮鼓,竟是從分置左右的兩具大皮鼓之上,同時響起!
換句話說,淳於琬一撥琴弦同時,能向左右兩個方向,發出「傳音擊鼓」的無形真力!
這種功力,比「天香公主」楊白萍強得太多,使得這位雄據泰山,統御北六省綠林人物,叱吒風雲的紅粉魔頭,頓時慚然失色!
不但如此,楊白萍因聽得皮鼓上的「通通」兩響,微帶破音,遂凝目細看,竟看出兩面極為堅韌的鼓皮的鼓面之上,微有裂紋,分明已被淳於琬的無形真力震毀!
楊白萍臉色慘白地,長歎一聲,竟不再繼續比鬥兵刃及暗器,身形微閃,飄回席上,斟了一杯美酒,雙手捧著,向淳於琬進去!
淳於琬接過酒杯,揚眉笑道:「楊公主,我們還有兵刃及暗器兩陣未曾比試呢!」
楊白萍苦笑道:「淳於姑娘的神功絕藝,實在驚人,楊白萍欽服萬分,故而先敬你一杯美酒,然後再比較兵刃、暗器!」
人性無不好高,無不愛受人捧,尤其越是英雄人物,越是愛聽讚美之詞!淳於琬何獨不然?她一聽楊白萍這種說法,便把杯中美酒,一飲而盡,含笑道:「楊公主,我們第一陣玄功比賽,算是秋色於分,第二陣是比兵刃?還是比暗器?」
楊白萍忽然神色微變,揚眉冷笑說道:「淳於姑娘,你且莫自詡功力,怎樣比鬥,楊白萍打算考驗考驗你的見識再說!」
楊白萍目光電掃全場,眉宇間浮現出掩飾不住的得意笑容,看著淳於琬緩緩問道:「淳於姑娘,毒蛇之多,不可勝計,但其中有三種蛇兒的毒性,極為奇異,武林人物稱為『蛇內三魔』,淳於姑娘可曾聽說過這句話嗎?」淳於琬點頭笑道:「我聽過『蛇內三魔』之稱,其中一種『冰玉美人腸』,這是特產在我所居的『大雪山』中,它處絕無的呢!」
柘白萍手指群豪,微笑說道:「在座群豪以內,未曾聽說過這三種魔蛇之人,恐不在少,淳於姑娘能否一一說出?好使大家均增廣見聞!」
淳於琬一半賣弄自己的廣博見識,一半也乘著高興,遂毫不推辭地,向滿座群豪,朗聲說道:「這所謂『蛇內三魔』,名稱均極特殊,產量也極稀少,幾乎近於絕種地步!除了我適才所說的『冰玉美人腸』外,還有兩種,一種叫做『三日失魂絲』,一種叫做『血影帶』!」
楊白萍聽得撫掌而笑道:「淳於姑娘果然博學多聞,竟講得絲毫不錯?但名稱適在其次,楊白萍尚想請教一下,這『冰玉美人腸』,『三日失魂絲』及『血影帶』等三種蛇兒,為何會被江湖人物加上一個魔字?」
淳於琬微笑說道:「因為這三種蛇所具的毒力,不僅極難除去,而且蘊藏部位也與一般不同,遂有『魔蛇』之稱,楊公主要不要我把這一點也說一說呢?」
楊白萍心中暗覺得意地,點頭笑道:「淳於姑娘若肯解說一番,我等定可大獲教益!」
這時,滿座群豪均在凝神傾聽,只有那位「峨嵋」蒙面道人,彷彿別有思索!
淳於琬笑吟吟地說道:「這三種蛇兒毒力所藏之處,均不在蛇牙之內,『冰玉美人腸』的奇毒在皮,人若偶一誤觸,便會奇寒難禁,漸漸骨髓成冰,終於四肢指節,及耳鼻等處,一齊脫落而死!」
群豪聽得相顧駭然!
楊白萍目注淳於琬,含笑揚眉問道:「『冰玉美人腸』的奇毒在皮,『血影帶』及『三日失魂絲』的奇毒,又在何處?」
淳於琬毫不遲疑地,含笑答道:「『血影帶』的奇毒在尾,人被蛇口咬了無妨,倘被尾部刺破絲毫血肉,則不消片刻,毛髮骨肉,發作一攤血影!」
說到此處,語間微頓,舉杯飲了半杯酒兒,略為潤喉,又復往下說道:「最後一種『三日失魂絲』尤為奇異,它的毒力在筋!」
「毒狐」唐媚香一聽,訝然問道:「淳於姑娘,這種『三日失魂絲』的奇毒,既然在筋,究竟有什麼厲害呢?」
淳於琬笑道:「倘若捕得此蛇?抽出蛇筋,用藥酒九蒸九曬之後,使其柔細如絲,人若誤沾,便中無形奇毒!」
唐媚香問道:「甚麼叫無形奇毒?」
淳於琬含笑答道:「中毒之人無法自覺,毒侵體中,亦暫不發作,必須等服食另一種藥物以後,方能將毒力引發。」
「三爪飛雕」刁振吉聽得頗感興趣地插口問道:「請教淳於姑娘,能夠引發這種『三日失魂絲』毒力的那種藥物是甚麼?」
淳於琬揚眉笑道:「這種藥物隨處可見,就是各類美酒!換句話說,人若誤中『三日失魂絲』的奇毒,再一飲酒,便即開始發作!」
楊白萍兩道絕美奇媚的目光之中,微閃得意神色,眉梢雙揚,看著淳於琬,緩緩問道:「淳於姑娘,這種『三日失魂絲』的毒力發作以後,又便如何?」
淳於琬搖了搖頭,歎息說道:「這毒力極是厲害,一經發作,中毒人的內力真氣,便告無法提聚,靜等三日後失魂成瘋,由瘋而死!」
楊白萍目注淳於琬,格格笑道:「淳於姑娘,你是否過甚其詞?這毒力真有這麼厲害?三日後準會發作麼?」
淳於琬雖覺楊白萍神情有異,但仍猜不出她葫蘆之中,究竟賣的甚麼藥?遂微覺不悅地,「哼」了一聲說道:「怎麼沒有這樣厲害?毒力一經發作,三日之後必然失魂成瘋,但若是激怒,有所妄動,則連三日之期,都難挨過,會當時神智全瘋,失去人性!」
楊白萍雙眉一撓,點頭說道:「淳於姑娘既然深知厲害,就免我擔心了!」
淳於琬愕然問道:「楊公主此語何意?」
楊白萍嘴角微撇,發出一陣陰森森的冷笑說道:「闖蕩江湖,鎮日身攫鋒鏑,必須有力使力,無力使智,否則根本不足以在這莽莽乾坤之中,與舉世群豪,一爭雄長!」
淳於琬這回有點聽出端倪,勃然震怒地,厲聲叱道:「楊白萍,難道你敢對我施展什麼暗箭傷人的鬼域伎倆?」
楊白萍笑道:「誰叫你盡量賣弄逞能,使我覺得不能力敵,只有智取!」
淳於琬哂然說道:「只怕你力敵固然不能,智取亦自取辱?」
楊白萍格格蕩笑說道:「淳於姑娘,我念你『碧目魔女』之號,得來不易,列名『武林四絕』身份極高,才想給你留些臉面,自行離去,在三日之內,尋個幽僻所在,靜靜等死!現在你既不服,那就告訴你好了,但千萬不可激怒,否則當著這些武林人物,立告失魂成瘋,恐怕連女兒清白,都保不住了!」
淳於琬駭然問道:「你是說我業已中了『三日失魂絲』的奇異毒力?」
楊白萍得意笑道:「淳於姑娘,請放鎮靜一些,你如今早已內力難聚,真氣難提,再若猖狂?無非敬酒不吃吃罰酒,自尋沒趣,你大概猜不到,琴台上右邊那具古琴的琴弦之中,便有一根是用九蒸九曬的『三日失魂絲』蛇筋所制!」
淳於琬在楊白萍發話之際,便已默察體內,覺出對方所言,果然不錯!不禁心中難過已極,一語不發地,站起身形,離開「聚仙台」,向泰山大寨之外,含淚走去!
她一來因知楊白萍所言是實,自己決不能再有激動,否則,不等三日,便即當眾成瘋,把「碧目魔女」聲名,完全斷送!
二來真氣難聚,無法施展所擅「碧目魔光」,連預先伏下的「毒狐」唐媚香的那著棋,也不能運用!『如此情勢之下,她不走何待?她只有遵從楊白萍所說,去尋個幽僻的所在,靜靜等死了!
淳於琬一走,「聚仙台」上的所有群豪,無不趨炎奉勢地,紛紛向「天香公主」楊白萍盛加誇讚!
楊白萍也自得意揚眉笑道:「這位『碧目魔女』的功力修為,委實驚人!我以為她連戰兩陣,並力舉雙鼎之後,真力必有相當消耗,足可仗恃所學,與其一鬥!誰知她不但毫無疲態,竟能格外發揮潛勁,指弦傳音,擊毀雙鼓!楊白萍睹狀衡情,深知在場各位,無一是她敵手,才不得不施展出這種最後手段!」
「峨嵋」蒙面道人聽到此處,向楊白萍笑聲問道:「楊公主,你怎會放心聽憑淳於琬安然離去?萬一『碧目魔女』,能夠除祛所中『三日失魂絲』的劇毒,定必蓄怒重來,那時『泰山大寨』之中,豈不勢將伏屍纍纍,流血漂杵?」
楊白萍微笑說道:「道長慮得雖是,但『三日失魂絲』的劇毒,除了一種『晶莖七葉芝』外,根本無藥可祛?」
蒙面道人笑道:「這種『晶莖七葉芝』,出在何處?」
楊白萍失笑答道:「我只聽說過此芝可解『三日失魂絲』奇毒,卻不知出在何處?何況共只三日光陰,淳於琬即將失魂成瘋,她便是知道這種『晶莖七葉芝』的出產所在,也來不及趕去求取了呢!」
蒙面道人「哦」了一聲說道:「這樣說來,縱使那淳於琬折返『泰山大寨』,向楊公主臣服求情,楊公主也無法救她的了!」
楊白萍點頭笑道:「九州聚鐵,鑄錯已成,『碧目魔女』淳於琬如今就是對我雙膝下跪,楊白萍也只好說聲『愛莫能助』了!」
蒙面道人聽完之後,哈哈一笑,笑聲中顯然含蘊著頗為淒厲的悲傷意味!
楊白萍吃了一驚,目注蒙面道人問道:「道長為何這樣發笑?」
蒙面道人搖頭不答,卻違反他一向慣例,伸手把臉上所戴的面罩取下!
面罩取下,群雄愕然!
因為除去面罩,現出來的是張英俊無比的漂亮臉龐,最少要比傳說中的「峨嵋蒙面道人」,年輕上二十歲左右!
「飛天蜈蚣」尤洪首先駭然大驚,向群雄顫聲叫道:「諸位小心,他不是『峨嵋蒙面道人』他……他……是『金手書生』司……」
「金手書生」司空奇七字,尚未說完,便驚得「天香公主」楊白萍、「三爪飛雕」刁振吉、烈火大師、善緣師太等人,紛紛離座而起!
司空奇長笑一聲,大袖雙揮,身形電轉,在這一剎那間,左手隔空吐勁,點了善緣師太暈穴,右掌猛推,把「三爪飛雕」刁振吉,擊得肺腑翻騰,口中狂噴鮮血!並一腿飛起,施展「驚鴻戰海,倒踏金波」身法,將烈火大師,踹得滾滾爬爬,跌出了丈許以外!
這位「金手書生」一出手便威震全場,他不僅在咄嗟之間制住「遼東三傑」,井藉著足踹烈火大師之勢,飛身向楊白萍撲去!
楊白萍身形猶未落地,背後疾風已到!
她暗咬銀牙,仰身翻弩,一式「反摘天星」,十指尖尖地,便向司空奇的咽喉要害抓來!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11:40
這一招用得頗為陰毒,但「金手書生」何等威名?何等功力?對付這位「天香公主」楊白萍,簡直宛如獅子搏兔一般,冷「哼」聲中,迎著楊白萍十指飛抓之勢,便自雙掌齊落!
右掌一記「雷霆服妖」,把「天香公主」楊白萍嫩蔥似的十根尖尖五指,完全擊斷!
左掌一式「百花園裡占東風」,連點了楊白萍的五處大穴,並就勢把這位業已癱瘓了的北六省綠林道的紅粉渠魁,高高舉起!
「泰山」群寇本已為「金手書生」司空奇在一剎那間,獨制「遼東三傑」的神威所震,如今再見總寨主十指齊斷,奄搭搭地,被對方舉在手中,自然越發一個個噤若寒蟬,面色如土!
司空奇緩緩放下楊白萍,向她冷然叱道:「楊白萍,你身為北六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卻怎地如此無能?我方才業已點了你的『五陰絕脈』,照樣留你三日活命!換句話說,我如今去找『碧目魔女』淳於琬,倘若找到她,並救得了她,你或許還有一線生機,否則,三日後淳於姑娘失魂成瘋之時,也就是你五臟齊沸,肝腸寸裂之際!」
說到此處,略一偏頭,兩道冷銳無比的炯炯目光,凝注在「飛天蜈蚣」尤洪臉上,沉聲叫道:「尤洪,像你這等人物,似乎不必由我出手誅除,莫如自己識趣,尋個了當的好!」
「飛天蜈蚣」尤洪知道「金手書生」司空奇,決難放過自己,遂鋼牙猛挫,回手自點心窩,一口鮮血噴處,便告絕命!
司空奇眼看「飛天蜈蚣」尤洪自盡而死,方點了點頭,緩步離開「聚仙台」,飄然而去!
在場雖還有不少綠林凶邪,身上也各藏有不少極為厲害的兵刃暗器,但他們心膽俱碎,誰敢再捋虎鬚?竟一齊默然肅立,恭送這位傷了「遼東三傑」,點了「天香公主」楊白萍「五陰絕脈」,並逼死「飛天蜈蚣」尤洪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大搖大擺地步出「泰山大寨」!
司空奇走出「泰山大寨」,失聲一歎,心中難過萬分!.
因為自己這次改扮武林好友「峨嵋蒙面道人」模樣,參與』「泰山龍虎鬥」之意,原想暗中保護「碧目魔女」淳於琬,使她能獨掃群邪,大大高興一下!
故而,自己始終在旁留神掠陣,暗用「傳音入密」神功,揭破「天香公主」楊白萍的陰謀,提醒淳於琬,叫她應該擒賊擒王,不可在那些小魔小丑身上,過耗精力!
等到淳於琬恃技逞強,力舉雙鼎,楊白萍乘機挑戰之際,自己又假稱敬酒,暗在淳於琬的杯中,化入一粒能補益真元的「參王神丹」,使她在飲酒後的相當時辰之內,自倍增真力!
但千慮萬慮,仍有一失,誰想到「天香公主」楊白萍會具如此深心?競用「三日失魂絲」蛇筋,九蒸九曬,製成古琴琴弦,使淳於琬中毒飲恨,也使自己所費的一片苦心,完全付於流水!
自己發現淳於琬中毒離去,不立即與她同行之故,是想從「天香公主」口內,套間出解毒方法,然後再追蹤搶救!
偏偏楊白萍也不知解法,只說出一種虛無飄渺的「晶莖七葉芝」,自己一怒之下,才擊傷了「遼東三傑」,逼死「飛天蜈蚣」尤洪,並把「天香公主」楊白萍點了「五陰絕脈」!
這一耽延,誤了不少時間,「碧目魔女」淳於琬早已抱著滿腹傷心,鴻飛冥冥地,不知去向。
雖然「三日失魂絲」的毒力,三日便發,淳於琬決不會跑出「泰山」,但「泰山」範圍不小,自己是否有把拄能夠找得到她?
何況,便算天借其緣地,找著淳於琬,自己又有何術能替她祛除奇毒?無非仍是眼睜睜地,看著這位與自己曾有同棺對臥,唇舌之親的「碧目魔女」,在三日後,失魂成瘋而已!
司空奇越想越難過,一聲清嘯,展開身法,宛如電掣雲飛般地,把左近幾處峰頭,完全尋遍,也沒見著淳於琬的半絲蹤影!
他一面飛馳,一面並以「傳音及遠」的神功,不時呼叫,但所得到的,只是遠山近壑,一片回音,又哪裡有淳於琬的絲毫信息?
一日,兩日,時光如飛而逝,業已到了淳於琬即將毒發失魂的成瘋之日!
司空奇百尋苦夕,心力交瘁,終於未能有所收穫!
他一計時光,知道業已來不及在淳於琬未曾失魂成瘋之前,把她尋著?遂鋼牙微咬,目閃精芒地,不再盲目苦尋,竟自掉轉頭來,反撲「天香公主」楊白萍的「泰山大寨」代淳於琬完成心願!
司空奇的這種舉措,是因心頭仇火如焚,他要目睹「天香公主」楊白萍被點「五陰絕脈」的隱傷痛苦的發作,五臟皆裂,身遭慘死,以略為洩憤,並欲蕩平「泰山大寨」,代淳於琬完成心願!
但誰知司空奇才到「泰山大寨」之中,便覺情形有異!
寨中一般綠林豪強,仍自橫眉豎眼,耀武揚威,絲毫沒有總瓢把子即將慘死的頹廢悲傷意味!
司空奇何等機智?一見這等情形,便知事有變化,可能在這「泰山大寨」之中,來了甚麼罕世高人!
他躡足舉行,避開樁卡,撲向內寨!
事情委實巧極,司空奇尋到「聚仙台」時,竟發現台上有不少武林人物,正在開筵飲酒,但前次是兩桌盛筵,這次卻只有一席!
司空奇極為謹慎地,悄悄掩到一株參天古木之後,飄身縱上樹頂,隱藏在濃枝密葉以內!
這株參天古木,距離群邪聚飲之處,雖還有五六丈遠近,但以司空奇的耳目之力,巳可聽得清清楚楚,看得明明白白!
司空奇凝目細觀,見席上共是六人,「天香公主」楊白萍也自赫然在座!
其餘五人之中,有三人便是在自己手下吃了苦頭的「三爪飛雕」刁振吉、烈火大師、善緣師太等「遼東三傑」。
另外兩人,卻是在江湖上從未見過的陌生人物!
一位是年約三十六七歲的紫衣中年婦人!
一位是身穿淡黃雷衫,極為俊美的少年書生!
最令司空奇驚異的是縱令這紫衣中年婦人,或黃衣少年書生之中,有一位是點穴高手,能替楊白萍解除被自己所點的「五陰絕脈」,但是楊白萍的十根手指,分明已被自己所斷,怎的如今竟也能復原如舊!
司空奇深知若想令斷骨還原,除非有武林人物所夢寐難求的罕世靈藥,「千年續斷紫玉神膏」!
也就由於這「千年續斷紫玉神膏」八個字兒,使司空奇忽然想起了那紫衣中年婦人,是何來歷。
因為這種「千年續斷」靈藥,風聞只在「北海金龍礁」上,長過一株,並已被一位隱居南荒的怪人掘去,配以其它十二種罕世藥物,煉製成能使金創收口,碎骨還原的「紫玉神膏」!
而這隱居南荒的怪人,卻從來不參與中原武林的恩仇之事,世人遂不知道他的姓名只知道他是聚族而居,族人愛穿紫衣,個個均擅武功,並在所有兵刃暗器弩法的名稱之上,都冠有一個「紫」字!
如今,「天香公主」楊白萍在區區三日之內,斷指便告復原,顯然是有人用「千年續斷紫玉神膏」,替她治療,而這位年約三十六七的紫衣中年婦人,無疑的便是南荒紫衣族!
紫衣婦人的來歷,業已猜測得差不多,但那位相貌生得極為俊美的黃衫秀士,卻也是一位陌生人物!
此人既被「天香公主」楊白萍敬若上賓,自然必具奇能,但從他舉止及眼神以上,卻又看不出有甚麼稀罕之處?
司空奇身藏古木,正自心中盤算之際,那位黃衫秀士,已向「天香公主」楊白萍舉杯笑道:「楊公主,小弟久仰盛名,此番隨秦大姐同來『泰山』,用意雖在尋取她族中遺寶,但何嘗不想見識見識中原武林高手的神功絕藝?只可惜一步來遲,未能與名震海宇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及『碧目魔女』淳於琬相遇,真是我『玉手書生』公孫昌的一大恨事!」
除此以外,並聽出那紫衣婦人姓紊,前來「泰山」之故,是要尋回她族中所遺失的甚麼珍奇寶物?
這時,楊白萍舉杯飲了一口,媚眼如絲地,看著「玉手書生」公孫昌,格格蕩笑說道:「公孫兄無須引以為恨,雖然那『碧目魔女』淳於琬因『三日失魂絲』奇毒的潛伏時間已滿,定已失魂成瘋,離死不遠!但楊白萍料準,『金手書生』司空奇在睹狀傷心之後,必將重撲此處!那時你們『金玉雙手』,會鬥『泰山』,豈不是樁足以轟動江湖的武林盛事麼?」
說到此處,她把美酒斟滿,盈盈立起,雙手捧杯,向那紫衣中年婦人,含笑說道:「秦大蛆,楊白萍深仰『紫衣羅剎』秦凌霄的英名盛謄,今日又蒙見賜『紫玉神膏』,代解『五陰絕脈』,楊白萍愧無所報,只好把秦大姐搜索遺失百年以上的族中重寶一事,包在肩上了!」
「紫衣羅剎」秦凌霄聞言,含笑說道:「楊公主請坐,些許『紫玉神膏』,不算甚麼,你若真能幫我把那座『紫龍碑』尋回,則秦凌霄倒確是感恩匪淺!」
楊白萍微笑說道:「小妹居住『泰山』定要把它找出來,奉交秦大姐帶回!」
秦凌霄笑道:「我族中不肖之徒,雖然盜走『紫龍碑』,但因難參妙用,在垂死之時,天良發現,曾托人送回四句隱語,我如今把隱語說出,或許對尋碑之舉,略有益助!」
語音止此,頓了一頓,目光橫掃楊白萍及「遼東三傑」等人,始又說道:「峰有三岐,洞有四方,垂天匹練,碑玉中央!」
司空奇聞言,遂暗中把這「峰有三岐,洞有四方,垂天匹練,碑玉中央」等四句話兒,緊緊記住!
楊白萍聽完「紫衣羅剎」秦凌霄所說的四句隱語,略為蹙眉,似在凝想。
秦凌霄笑道:「楊公主想些甚麼?莫非已對這四句隱語,有所參悟了麼?」
楊白萍點頭笑道:「四方洞穴,雖尚不知,但三岐峰頭,離此倒是並不太遠!」
秦凌霄大喜問道:「這『三岐峰頭』是在何處?」
楊白萍伸手指著右前方一座極高山峰,含笑說道:「翻越過那座高峰,便可看見一座稍低峰頭,峰巔微作三岔形狀!」
說到此處,目光一閃,又向秦凌霄問道:「秦大姐,你這四句隱語之上的第三句,『垂天匹練』是指的飛瀑溫泉之屬?」
秦凌霄點頭說道:「楊公主的這種想法,與我完全相向!」
楊白萍頗為得意地,撫掌笑道:「那就越發對了,因為那座尖端略作三岐的峰頭之上,正有一條水勢不小的垂空飛瀑!」
秦凌霄高興得站起身說道:「既然如此,便請楊公主費神引路,我們立刻趕去搜查一下!」
楊白萍搖手笑道:「今日已晚,搜尋為難,不如請秦大姐與公孫兄,在小妹『泰山大寨』中,歇息一宵,等明日清晨,再由楊白萍奉陪前往!」
她一面向「紫衣羅剎」秦凌霄說話,一面卻以兩道勾魂攝魄的冶蕩秋波,向「玉手書生」公孫昌,暗中示意!
公孫昌也是一位挑情聖手,花裡魔王,見狀自然懂得楊白萍的心意,遂也應聲附和地,對秦凌霄加以勸說。
秦凌霄難拂眾意,遂只好答應明日再去搜尋那座「紫龍碑」,並稱酒興已足,提議各自散席安歇!
司空奇等待群邪散後,略一沉思,立即飛身離開了「泰山大寨」,向據白萍所指的三岐峰方位撲去!
因為他看出「紫衣羅剎」秦凌霄對於搜尋「紫龍碑」之事,極為重視,遂想先一步下手,尋著此碑,看看有何尊貴價值?或是伏在暗中,趁群邪專心搜索之際,一齊加以處置,替「碧目魔女」淳於琬報仇雪恨!
他這一身武學,在當世稱得上是曠代無雙,全力施為之下,哪消多久?便翻越過楊白萍所指的高峻山峰!
司空奇停步卓立,凝目一看,果然看見前面比此峰稍低的一座山峰的峰巔,略作三岐形狀!
他劍眉微軒,毫不遲凝地,撲向那座三岐峰,尋找那條垂空飛瀑!
空山靜夜,瀑響如潮,司空奇循聲而尋,自然極為容易地,便尋到那條垂空飛瀑之處!
如今峰巳尋得,瀑也找到,所差的便是一個方形石洞!
司空奇心中略一盤算,認為這「峰、瀑,洞」三者,必有關係,自己只要循著飛瀑,察遍全峰,對那方形右洞,終必有所發現!
他主意既定,因人在峰頂,遂從那飛瀑起源之處,慢慢往下尋去!
這等垂天匹練,百泉珠璣的巨大瀑布,必然噴雲濺雪,水霧如煙,使瀑布所經的山壁之間,長年保持濕潤!
山壁既然長年保持濕潤,則所長的碧綠青苔,也定必分外濕滑!
換句話說,就是在這瀑布兩側的山壁之上,石滑苔濃,使人極難著足!
但「金手書生」司空奇,功力深於「碧目魔女」淳於琬,幾乎可以算得上是當世武林的第一高手,遂對這青滑山壁,毫無所怯,仍像一隻大壁虎般,順著那百丈飛瀑,從從容容地,往下尋找!
一丈、兩丈、十丈,二十丈……
轉眼間,他已貼壁下降了三十丈,雖然身負絕世輕功,無甚麼驚險,但所著衣衫,卻已無法避免地,被橫飛水霧濺濕,水淋淋的貼在身上,覺得好不難受!
復下降十來丈之後,約莫恰值峰腰,司空奇忽覺眼前一亮,不蔡精神陡振!
原來瀑布另一百的山壁之上,赫然出現了一個不太大的方形有洞!
方洞又發現,件件皆合隱語,只待入洞細尋,便不難把那座不知妙用何在?卻被「紫衣羅剎」秦凌霄看得極重的「紫龍碑」尋著!
事情看來雖已簡單。但那方形石洞與「金手書生」司空奇之間,卻還隔著一條水量甚洪,威勢不小的垂空飛瀑!
司空奇懶得再走回頭路,遂打算索性藉此機會,考驗考驗自己的內家功力!
他尋了一塊可點足借力的小小突石,穩住身形,便即調聚自己的先天罡氣!
司空奇的先天罡氣,果然驚人,他人未飛到瀑布之前,所運無形真力,業已把瀑布衝開空隙!
罡氣先排,身形後渡,果然被他憑著內家神功,橫突急流,到了瀑布另—面山壁之上!
如今,方形洞穴眼前,只消舉步俯身,便可進入,但司空奇卻劍眉深蹙,心中好不躊躇滿腹!
因為,他這一身軀切近,卻發現大大怪事!
這座方形洞穴,四周裂痕極新,分明不是甚麼幽秘古洞,而是在一二日之間被人新近鑿出!
山石甚堅,在山壁肯石開洞,談何容易,是樁極度艱難之舉!
這是何人所為?其童安在?莫非除了「紫衣羅剎」秦凌霄外,還有別人也知道那「峰有三岐,洞有四方,垂天匹練,碑在中央」等四句隱語,而先了一步地,來此搜索「紫龍碑」意欲攫奇!
司空奇躊躇片刻,運用「傳音入密」功力,向洞中發話說道:「洞中何人?『金手書生』司空奇候駕一會!」
他雖然報出了威震乾坤的「金手書生」字號,那方形石洞之中,卻靜寂無聲,絕無絲毫反響!
司空奇畢竟藝高膽大,留候片刻,見無回音,遂劍眉微挑,閃身竄進洞內!
此舉委實相當危險,倘若有甚對頭預先潛伏洞中,從暗裡驟下毒手,勢將防不勝防!
故而司空奇雖是冒險飛身入洞,但在身子周圍卻意存警戒地,佈滿了無形無相的「先天罡氣」!
他人洞以後發現石壁上刻有幾行字跡!
司空奇看清字跡,方知這秘洞口內,原為數萬斤巨石所封,除了使用鋒利寶刃,把預先裝設在巨石上的方形機關劈開,令巨石自墜以外,根本別無它法可以開啟這座秘洞門戶!
但萬一天緣湊巧,有人能開門戶,進入洞內,看清洞壁上留言,則務請記住三件要事!
第一件是這洞中曲徑通幽,佔地頗大,並有三件珍奇寶物,可以憑藉緣福,試加尋找!
第二件是洞中有座「紫龍碑」,埋藏得頗為險秘,倘若無意發現,千萬不可對其妄動貪念,稍加觸碰,便有奇禍!
第三件是洞主遺骨尚存,入洞之人,若能善加掩埋,必將獲得相當酬報!
司空奇把壁上字跡,仔細看清,心中不禁更覺驚異!
他不是驚異這石洞主人佈置奇妙,而是驚異何人能萬分湊巧地,破石入洞?以及此人今又何在?
司空奇一面尋思,一面循著曲折洞徑,向石洞深處緩步走去。
這石洞主人說得絲毫不錯,洞中果然曲徑通幽,司空奇走了片刻,忽覺眼前一亮,到了一片佔地不大大,但卻精美異常的花園之內!
園中奇花怒放,古樹參天,並還有無數玲瓏怪石,挺立在花樹之間,配上一池清澈山泉,幾座茅亭水榭,越發顯得景物如畫!
司空奇見此情形,不禁搖頭暗歎,洞主當年建造這座幽秘洞府之時,雖系利用造化神奇的天然妙晶。但也不知花費了多少心血?
但洞勢至此走盡,那三位珍奇寶物,一座「紫龍碑」,以及主人的遺骨,卻一樣也未發現。
司空奇隨興漫步,走上一座建築得極為精巧的小小水榭,倚著色澤微褪朱漆的萬字形欄桿,向那清澈見底的碧波之中留為注目!
碧波粼粼,使司空奇惘然生悵,因「碧」傷情地,想起了那位如今定已失魂成瘋的「碧目魔女」淳於琬!
司空奇自從在「太行碧城道觀」的西廂配殿之內,與「碧目魔女」淳於琬,結了那段「棺內奇緣」以後,一縷情絲,便自緊緊纏在這位巾幗豪俠身上!
自己為了使淳於琬能夠享受獨破「泰山大寨」的精神愉快,特意化裝為「峨嵋蒙面道人」在暗中替她護衛,誰知「天香公主」楊白萍狡猾得太令人意外,竟使自己眼睜睜地,看看淳於琬中了「三日失魂絲」的奇毒,而無法加以挽救!
如今三日己過,不知淳於琬人在何處?以及失魂成瘋之後,成了甚麼模樣?是否還有那等叱吒群囊的英風豪氣?
人在惘然癡想之中,最易發生幻覺!
「金手書生」司空奇現在便是如此,他正對著那一池清澈碧波,凝想「碧目魔女」淳於琬如今人在何處?是否業已失魂成瘋?成瘋後又是一副甚麼模樣之際,碧波中水紋微漾,竟慚漸現出淳於琬那俏生生的身影!
因為水波太清,使司空奇看得分明,淳於琬並未如他想像,成了個披頭散髮的瘋婆娘,她還是和以前絲毫無異,像株冰谷梅花般地,那樣高,那樣傲,那樣冷,那樣美!
司空奇明知這是幻影,但也十分感到安慰地,長歎一聲,自言身語道:淳於姑娘,我知道你這誤中『三日失魂絲』的奇毒,必然劫數難逃!但若能在死前保持著這副絕世容光,也算是略減九泉之感了!
「你是誰?為甚麼像發瘋般地,對著池塘,這樣自言自語?」
這幾句清朗嬌脆的語音,聽得司空奇大吃一驚,趕緊抬頭循聲看去!
一看之下,卻使司空奇立時由大驚轉為大愕,愕得張口結舌,呆在當地!
原來池水中的淳於瑰,並不是幻影,而是倒影,那位使司空奇為之牽腸掛肚,黯然傷神的「碧目魔女」,竟好端端地,在一根玲瓏雲石之前,情石而立!
司空奇略定心神,見她安然無恙,不禁喜益眉梢地,喊了一聲「淳於姑娘」,便自飛身縱去,想對她慰問慰問!
淳於琬臉色微變,不等司空奇身形縱到,忽然掣出那柄「五丁寶斧」,一招「沉香劈山」,向這位「金手書生」當頭劈落!
司空奇根本想不到對方會突下這等棘手?加之淳於琬斧重力沉,來勢如電,遂告身瀕絕險!
但他功力太高,堪稱當世第一英雄,萬險之中,臨危不亂,右臂猛往下甩,左臂猛往上揚,竟來了一式別開生面的「凌空懶驢打滾」,硬由斧鋒之下,翻滾到斧背之上,逃過了裂腦分屍的劫數!
格……格……格……格……呼!噗通!格……格……格……格……
這是司空奇死裡逃生之後,所起的一連串的有關聲息!
「格……格……格……格……」是淳於琬所作妖笑!
「呼……」是她右手「五丁寶斧」劈空,又以左手對司空奇來了劈空一掌!
作者:
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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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12:13
「噗通」是司空奇憑著機智神功,勉強翻滾過淳於琬右手「五丁寶斧」斧鋒,卻逃不脫淳於琬左手的凌空一掌,硬被她打得飛出數尺,跌入池水之內!
「格……格……格……格……」是淳於琬得手以後所發眉飛色舞的得意狂笑!
「金手書生」司空奇全身水淋淋地,從池水中耽了起來,俊目凝光,看著淳於琬,滿面詫異神色!
他詫異甚麼?
他詫異的是淳於琬自從中了「三日失魂絲」的奇毒之後,便已真氣難提,內力難聚!
但從自己適才所挨的一記「劈空掌力」的勁道之上,卻體會出淳於瑰功力並未失去,仍可施展內家真力!
淳於琬見他這副濕淋淋的落湯雞的摸樣,不禁嫣然失笑地,揚眉問道:「你難道還不服麼?這樣看我則甚?是不是還想嘗我的『五丁寶斧』滋味?」
司空奇一抱雙拳,苦笑說道:「淳於姑娘……」
淳於琬插口問道:「誰是淳於姑娘?」
司空奇苦笑答道:「你不是淳於姑娘,又有誰是呢?」
淳於琬聞盲,一雙妙目之中,忽現茫然之色,搖了搖頭,緩緩說道:「我是誰?我自己也不知道我是誰?」
司空奇至此,方知淳於琬果然靈智已昏,只不懂她怎又恢復武功。遂把神色放得極為緩和地,柔聲笑道:「你叫淳於琬,號稱『碧目魔女』,來自『雪山』,是所謂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中的『武林四絕』之一!」
他說出這些有關名號,是想藉此勾起淳於琬的一些記憶,期望她能慢慢恢復靈智!
淳於琬聽了司空奇的話兒以後,連眨妙目,想了一想,搖頭說道:「『碧目魔女』淳於琬這名號好熟,但我卻想不出到底是不是她?」
語音至此微頓,閃動著兩隻大眼,凝注在司空奇的臉上,怔怔地看了一會,揚眉含笑問道:「你……你是誰呢?」
司空奇盡量使她觸發記憶,自然地應聲答道:「我叫司空奇,號稱『金手書生』,你還記得我麼?」
淳於琬目光茫然地,把「金手書生」司空奇的名號,念了幾遍,搖頭說道:「我不記得,我只覺得司空奇這個姓名,頗為可愛,但『金手書生』這個外號,卻又頗為可恨!」
司空奇懂得她這種含有矛盾的奇異感覺,是由於心中對自己愛恨交織而生,遂順著她的口風,微笑說道:「姑娘既覺司空奇可愛,『金手書生』可恨,則我就暫時拋棄『金手書生』的外號,以司空奇身份,同你談談話好麼?」
淳於琬點頭笑道:「我正覺得孤單寂寞,你陪我談談話兒也好!」
司空奇含笑叫道:「姑娘……」
一語未畢,淳於琬便皺眉接口說道:「你既和我談話,怎不走近前來,卻站得這遠則甚?」
司空奇方待舉步,但眼光忽與淳於琬手中所持的那柄「五丁寶斧」相觸,不禁驚然一驚,欲言又卻!
淳於琬「哦」了一聲,嫣然笑道:「你是不是怕我這柄寶斧?但請儘管放心,只要你不惹我生氣,我便不會用它劈你!」
說完,果然把那柄「五丁寶斧」插在背後,向司空寄微笑招手!
司空奇見她毫無病態,及中毒情狀,但卻失去記憶,忘掉了自己的姓名來歷,以及一切有關人事!遂劍眉微蹙地,一面緩步,一面含笑說道:「姑娘,你且盡你所能地,思索一下,看看能不能想起以前之事?」
淳於琬瞪著兩隻大眼,搖頭說道:「我……我……我不知道應該怎……怎樣想法?」
司空奇靈機一動,微笑說道:「我教你一個法想,你可以一步步地回想,比如在現在之首,你是用斧劈我,把我打入水中!但在用斧劈我,及把我打入水中之前,你又在作些什麼?」
淳於琬聞言,高興得揚眉嬌笑說道:「這個法兒真好,我想起來了,我在用斧頭劈你之前,是在替我姊姊挖墳!」
司空奇大出意外地,詫然問道:「你有姊姊,你在替你姊姊挖墳?你姊姊是怎麼死的?」
淳於琬搖頭答道:「我不知道她是怎樣死的?但我用寶斧替她挖了一莊石墳,把她埋了,你來看看我姊姊的墳兒好麼?」
司空奇聽到此處,豁然悟出淳於琬所埋之女,定是這秘洞主人,遂點頭道:「好,你把你姊姊埋在哪裡?我跟你去看看!」
淳於琬一笑回身,走到一塊方形怪石之前,伸手把怪石提開,石下便現出了一個深穴!
司空奇走到穴邊,淳於琬竟異常大方地,拉著他的手兒,順著地穴石階,一級一級,往下走去!
美人攜手,步入密室,這是何等旖旎風光,但司空奇如今卻無心消受艷福,領略溫柔,因為估覺得目前情況,難險重重,「紫衣羅剎」秦凌霄,「玉手書生」公孫昌,「天香公主」楊白萍,以及「遼東三傑」等,明日必來尋找「紫龍碑」,而淳於琬卻還不知是否可以恢復記憶?
萬一到時靈智仍蔽,敵友難分,則自己應敵便難於顧她,顧她便難於應敵,那局面不知將要糟到什麼地步?
司空奇想至此處,已與淳於琬攜手緩步,把三十來級石階走完。
迎面是扇圓形石門,淳於琬把門推開,司空奇只覺眼前一亮!
門內窗明几淨,滿架琴書,佈置得極為雅致,但東牆以下,卻堆起了一座墳形亂石!
司空奇指著那堆亂石,向淳於琬問道:「這就是你替你姊姊作的墳麼?」
淳於琬點頭答道:「我把墳坑挖得極深,在我姊姊身上,又加蓋了三床棉被,然後堆以亂石,我覺得我巳盡力,無法作得更好了!」
司空奇點了點頭,微歎一聲道:「能夠在這靈山勝境,埋骨長眠,應該已經是武林人物極為理想的收插結果了!」
淳於琬忽然自那一雙妙目以內,流露無限情思地,向司空奇嫣然笑道:「我覺得你這個人,倒還不太討厭!你既然如此說法,我們就長留此處,等死後埋在一起,也好與我姊姊,作個九泉之伴!」
這幾句話兒,簡直把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聽得心中充滿一陣說不出是愁是喜的滋味!但忽又觸動靈機,索性握著淳於琬的一隻纖纖左手,也以含蘊無窮情意的溫和目光,向她深凝深視地,點頭笑道:「我願意寸步不離地,與你相偕永世!
至於死後同穴更是理所當然,稱記不記得我和你曾經同睡在一口棺材裡的事了?」
淳於琬目中那種茫然神色又現,喃喃問道:「我幾時和你曾……經同……同睡過一口棺材?」
司空奇把聲音放得異常柔和地,一面取手撫摸著淳於琬的左掌,一面低低說道:「你想想看,我們是在『太行山碧城道觀』的西廂殿之中,被『中州三煞』,『飛天蜈蚣』尤洪、『黑煞真人』朝元子,及『鐵筆黃巢』鮑玉書等人,一同裝進棺材,舉行火葬……」
淳於琬聽到此處,驀地揚眉叫道:「我想起來了……」
但一語方出,卻疾揚右掌,摑了司空奇一記耳光!
司空奇完全出於意外,自然躲閃不開,實胚胚地,挨了一掌!
這一記耳光,打得頗重,但司空奇不僅絲毫不怒,反倒以為她已恢復記憶,極其驚喜地,向淳於琬急急問道:「你……你想起了我們在『太行山碧緘道觀』之中,同睡在一口棺材……」
淳於琬不等司空奇說完,便自搖頭道:「我想不起這些事兒,只想起彷彿應該打你一記耳光?」
司空奇聞言,不禁手撫被摑得又紅又腫的俊臉左頰,為之失聲苦笑!
淳於琬見他被自己打得這重?竟又愛意陡生,惋惜地伸手輕撫司空奇的左頰,嗔道:「我心中一想起應該打你耳光,便不由自主地,倏然伸手,但你為甚麼甘心挨打?連躲都不躲一下?」
司空奇苦笑說道:「我何必躲?你曾經說過要打我十記耳光,如今才打了四記,還有六記不曾打呢!」
淳於琬妙目凝光地,茫然問道:「我為甚麼要打你那麼多耳光?」
司空奇見她委實扭不起以首之事,遂無可奈柯地,搖頭歎道:「我們還是一步步地,倒序追溯,試上一試!你再想想你在挖墳埋葬你姊姊以前,是在做些甚麼?」
淳於琬想了一想點頭說道:「這個我倒想了起來,我是從那三岐形山峰的瀑布之旁,啟開這秘洞門戶!」
司空奇想起那秘洞門戶,開得太巧之事,遂目注淳於琬訝然問道:「你怎會那樣湊巧地,找到這三岐山峰,並在瀑布之旁,劈石開掘這個方形石洞的呢?」
淳於琬微微一笑,伸手入懷,取出那題有「河岳七珍」字樣的半冊「七珍圖」,翻到第二頁,向司空奇指點著說道:「我有圖形,自然容易找到,你看這不是三岐山峰?這不是瀑布?這不是瀑布中腰右側,有個方形紅點?我按圖索驥,找到地頭,拿起寶斧一陣亂劈,便把一塊萬斤大石,劈得自行墜落,現出了秘洞入口!」
司空奇指著「七珍圖」,向她問道:「你這四頁圖形,是從哪裡得來的?」
淳於琬茫茫然地搖頭答道:「我也不知道。」
司空奇苦笑說道:「你再想想看,你是為了何事?才來啟開這秘洞?」
淳於琬神情淒惋地,幽幽一歎說道:「我不知為何竟然活不下去?只是想死!並想尋個幽僻美好所在,與世相絕地,靜靜死掉,故而依照圖形,找到這秘洞之內來!」
司空奇繼續問道:「你再想想看,你好端端地,為何活不下去?是中了甚麼毒還是受了什麼氣呢?」
淳於琬緊蹙雙眉,沉思有頃,連搖螓首說道:「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有這種活不下去的感覺?在這以前,彷彿是一片空白,根本想不起任何輪廓跡象?」
司奇空間到此處,業已把整個情況,瞭然於胸!知道淳於琬對於中了「三日失魂絲」奇毒之後的所經所遇,都可以想得起來,但對於先前各事,卻已無法憶及!
依照「三日失魂絲」的奇毒性質,及三日毒發之期已過說來,淳於琬如今應該是人已全瘋,功力盡失!
但目前所見事實,她不但功力未失,人也只有半瘋狀態,僅僅對如何中毒,及中毒以前的一切事兒,喪失了記憶能力!
換句話說,淳於琬所中「三日失魂絲」的毒力,確實業已發作,但卻似乎減輕不少,沒有糟到想像中的那樣厲害程度!
淳於琬見他忽作沉思,不禁揚眉嬌笑說道:「你在想些什麼?」
司空奇自然不必答覆,卻反而向淳於琬問道:「你如今還想死麼?」
淳於琬眼皮微轉,含笑答道:「我有點想死,但也有點不想死!」
司空奇揚眉問道:「這什麼意思?死與不死之間,距離得很遠呢!」
淳於琬向估含笑凝視,目光如水地,緩緩答道:「假如要我孤孤單單地,獨自幽居在這秘洞之中?我寧願早點死去!但你要是肯陪我同留此地,我又有些不想死了!」
司空奇長歎一聲,拉著淳於琬的手兒,連連點頭地,正色說道:「你儘管放心,在你失魂期間,我決不離開你半步!」
淳於琬瞪著兩隻大眼問道:「失魂?你是說我失了魂麼?」
司空奇驀然間想起自己初進秘洞之時,在石壁上所見「善埋主人遺體,必獲相當酬贈」等語,遂向淳於琬問道:「你在埋葬你姊姊之時,可有什麼奇異遭遇?」
淳於琬「咦」的一聲驚叫起來,向他揚眉問道:「你怎麼會知道這件奇事?我姊姊真是有趣,她送給我的那根草兒,太好吃了!」
司空奇詫然說道:「你姊姊不是已經死掉了?怎麼還能送你草兒?」
淳於琬嬌笑說道:「我挖好石坑!把我姊姊的遺體抱起,欲加埋葬之時,發現她身下石榻,有一小洞,洞中長著一株極好看的草兒,以及我姊姊的幾句遺言!」
司空奇問道:「她是不是要你吃掉那草兒,作為你替她埋葬遺體的酬報?」
淳於琬驚奇得幾乎耽將起來地,瞠目叫道:「你這人怎麼這樣聰明?你是在旁偷看了麼?」
司空奇笑道:「我不會偷看,只是胡亂猜測而已,你能不能告訴我你吃掉的那株草兒,是個什麼形狀?」
淳於琬揚眉笑道:「那株草兒,漂亮得真是令我有點不忍吃它,它通體透明,像是水晶所鑄,但吃起來卻又入口便化,既香又甜,有如玉液所鑄一般!」
這「通體透明,像是水晶所鑄」一語,聽得司空奇大為吃驚地,急忙向淳於琬接口問道:「那株草兒,是不是形若靈芝,共有七根草葉?」
淳於琬目光凝注在司空奇的臉上,搖頭長歎說道:「你真是個怪人,我不懂你為何猜得出那株草兒形狀,以及草葉之數?」
司空奇「呀」了一聲,緩緩說道:「這樣說來,你是機緣極為巧合地,吃了一株『晶莖七葉芝』了!」
淳於琬好橡被他一言提醒般道:「不錯,不錯,我姊姊的遺言之上,曾經寫明這株草兒,就是叫做『晶莖七葉芝』呢!」
司空奇此時,心中百緒如潮,暗想天下竟有這種巧事?「天香公主」楊白萍那「三日失魂絲」的奇毒,只有「晶莖七葉芝」可解,淳於琬竟就偏偏機緣偶合地,服食了一株「晶莖七葉芝」的罕世仙芝!
但淳於琬既巳獲服此芝,卻又為何未能解毒?仍忘卻過去,對「泰山大會」以前各事,無法記憶?
司空青想來想去,總算被惟從矛盾之中,歸納出一種解釋!
他認為淳於琬雖然機緣巧合,得服「晶莖七葉芝」,但時間上已稍晚了些。
倘若她在中毒未久之時,得服靈藥,自然毒力全消,一切復原如舊!
如今,淳於琬卻是在中了「三日失魂絲」毒力的三日以後,方始有此奇遇,故而靈藥效力減低,只能使她不致成瘋慘死,並恢復功力,但卻不能使她完全解毒地一切恢復如初時!
司空奇從極端矛盾中歸納推理至此,自覺無甚謬誤,總算是對於過去淳於琬來遭劫數,恢復功力,及失去記憶等事,有了可說得通的虛疑解答!但對未來的兩件嚴重問題,卻感到相當憂慮!
第一個問題,自然是怎樣才能使淳於琬恢復記憶?但連專解「三日失魂絲」奇毒的「晶莖七葉芝」,尚且無法收效,則自己又如何想得出什麼扭轉乾坤的辦法?
第二個問題,則是「紫衣羅剎」秦凌霄、「玉手書生」公孫昌、「天香公主」楊白萍、及「遼東三俠」等人,明日便來搜尋「紫龍碑」,秘洞門戶已開,他們自然一尋就到,少不得又要掀起一番動地驚天的劇烈戰鬥!
楊白萍及「遼東三俠」,雖然均在自己手下,吃過苦頭,但那是在猝不及防之下,或許這幾位身為綠林渠魁的成名巨寇,還有什麼獨門殺手,和專長功力,未曾施展!
至於「紫衣羅剎」豪凌霄,「玉手書生」公孫昌二人,則根據自己的目力判斷,必是比楊白萍等人功力更高,更難鬥,不可輕視的世外凶邪!
倘若淳於琬是在正常情況下,「金手書生」司空奇與「碧目魔女」聯手對付這六名邪惡三人,自然穩操勝算,無足為慮!但如今淳於琬是在半瘋狀態之中,不僅喜怒難測,並須顧慮她臨時變性,敵我不分,卻教自己怎樣能夠下手應敵?
淳於琬見狀玉容一冷,嗔聲說道:「你想些甚麼?愁些甚麼?假如不願陪我在此,儘管請便,讓我孤孤寂寂死去,和我那姊姊,在泉下作伴好了!」
司空奇見她果然喜怒無常,趕緊賠笑說道:「我已經答應與你互相廝守,永世不分,怎會不願陪你?所以發愁之故,只是為了有兩件難題,想不出應該怎樣解決而已?」
淳於琬「哦」了一聲,轉怒為喜地,揚眉笑道:「你不妨把這兩件難題說出,讓我來替你解決一下?」
司空奇聞言,不禁心中一動,暗想淳於琬如今是個半瘋狀態的非常人,自己何不就把這非常之事相告,倒看她是否想得出什麼非常辦法?
想到此處,便向淳於琬點頭笑道:「好,我便把問題說出,讓你來想辦法!但你必須相信我所說的任何一句話兒,都是真情實事!」
淳於琬瞪目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司空奇把語言放得異常溫和地,含笑說道:「因為我如今要說得便是你怎樣中毒失去記憶之事,你雖已茫然淡忘,卻不妨完全相信我的話兒,聽說當初經過!」
淳於琬點頭笑道:「好,我相信你,你說!」
司空奇遂把「泰山大會」之事,詳述一遍,說完,又向淳於琬笑道:「如今使我深覺焦慮的兩個問題,便是怎樣使你解毒,恢復記憶!以及明日怎樣應戰?」
淳於琬靜靜聽完,毫不考慮地,揚眉笑道:「第二個問題好辦,應戰之策,無非打架,把那『天香公主』、『紫衣羅剎』、『玉手書生』等人,痛痛快快地,揍上一頓便了!」
司空奇笑道:「打架雖是打架,但你一定要把敵我之間分得清清楚楚才好!」
淳於琬嬌笑說道:「我怎分不清楚?我的朋友只有你『金手書生』司空奇一個,餘下的便都是敵人!」
司空奇點頭笑道:「你就是這樣緊緊記住便好!但第一個問題,大難……」
淳於琬搖了搖頭,目光微閃說道:「我覺得並不一定很難。」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13:10
第 五 章 秘室奇情
司空奇目中一亮,揚眉問道:「你有什麼妙計?」
淳於琬含笑答道:「要想替我解毒,似乎應該先弄清楚那『三日失魂絲』的毒力,是否真正只有『晶莖七葉芝』能解?」
司空奇皺眉說道:「根據『天香公主』楊自萍所說,除了『晶莖七葉芝』外,根本別無解藥!」
淳於琬朱唇一撇,冷笑說道:「照我聽你適才所告經過而言,那位『天香公主』楊白萍分明陰刁無比,心機極深,你為什麼相信她所說的定是真話?」
司空奇苦笑說道:「這已經是我假扮『峨嵋』蒙面道人,向楊白萍所探的背後之言,難道還有什麼法兒,可以探悉真相?」
淳於琬頗為得意地,揚眉笑道:「我有一條妙計,可探查出『三日失魂絲』的奇毒,是否另有解救之法。」
司空奇知道,近乎瘋癲之人,不是白癡便是天才,其智慧往往還非常人可及!又驚又喜地,急急問道:「你有什麼妙計?」
淳於琬應聲笑道:「這個還不簡單?你連夜去把那具古琴上用『三日失魂絲』蛇筋所制的琴弦偷來,井準備一點美酒,設法使明日來人也中奇毒,卻看那『天香公主』楊白萍,怎樣處理,不就明白了麼?」
司空奇「哎呀」一聲,愧然笑道:「這真是一條絕頂妙計,我怎麼全未想到?……」
語音至此略頓,忽又皺眉說道:「但我去『泰山大寨』盜取『三日失魂絲』蛇筋所制琴弦,豈不是把你一人,留在這秘洞之內?」
淳於琬失笑說道:「留我一人在此,又有何妨?你未來此之前,我不就是孤單單的一個人麼?」
司空奇點頭笑道:「我去一道也好,但你必須在此等候,不許出洞,也不許離開!」
淳於琬神情乖順地,微笑說道:「你儘管放心好了,這世界之上,只有你一人是我的朋友,我怎會不聽你的話兒呢?」
司空奇聽她這樣說法,遂頗為放心地,離開這鬼斧神工的秘密洞府,重向「泰山大寨」趕去!
兩地相距,本不甚遠,加上「金手書生」司空奇那等宛如電掣星馳的絕世腳程,更是轉眼即至!
此時,夜深人靜,天約三更,司空奇悄悄掩入「泰山大寨」,點倒一個值夜嘍囉,逼問他那兩具古琴的藏放所在?
這嘍囉雖被逼指點,司空奇尋得那兩具古琴,但卻不知哪一具古琴的琴弦,才是用「三日失魂絲」蛇筋所制?
司空奇無可奈何,只得戴上鹿皮手套,把兩具古琴上的琴弦,一齊取下,再復以二合一地,擰在一起!
擰好琴弦,復盜了一葫蘆美酒,司空奇便挾著那名嘍囉,潛出「泰山大寨」!
直到了三岐峰下,司空奇方把那名嘍囉,點了暈穴,藏在茂草之中,使他非經過一晝夜,不會自行甦醒!
因為他對於自己這種盜取「三日失魂絲」蛇筋,安排妙計之前,決不容「天香公主」楊白萍等人,在事前獲得任何訊息!
司空奇將請事安排妥當以後,便即轉回秘洞,卻誰知令人煩惱之事,又告發生!
秘洞依舊,但那位失去記憶,功力雖存,精神恍惚,屬於半瘋狀態中的「碧目魔女」淳於琬,業已鴻飛冥冥地,不知何往?
司空奇這一急非同小可,幾乎搜遍了整座秘洞,仍告芳蹤渺渺,不見伊人!
最後,他尋到秘洞主人埋骨的密室以內,卻見室中那具臥榻,業已被人掀翻,榻下石地之上,植著一方高才尺許,上繡雙龍,寶光閃閃的紫色玉碑,碑前地下,並濺有不少血跡!
司空奇恍然頓悟,這方上繡雙龍的紫色玉碑,便是「紫衣羅剎」秦凌霄所急欲相尋的「紫龍碑」!
秘洞主人曾在洞口壁上留言告知洞中有三件異寶,可憑緣遇找尋,但妄動「紫龍碑」者,卻必釀奇禍!
這留言是刻在暗處,自己天生夜眼,一望即知,但尋常人卻須點起燈火,才可看見!
看這洞中情況,定是淳於琬無意中發現「紫龍碑」,而不知禁忌地,撼動玉碑,遭了禍事!
自己一時疏忽,忘了把這種禁忌,告知淳於琬,致使她慘遭禍變,豈不問心難安,悔恨欲死?
司空奇正在傷神,但忽又轉念,暗想其中顯然還有蹊蹺,因淳於琬倘已死去,屍身應該就在這密室之中,倘若只是受傷?則為何她不留在洞中,等待自己,卻獨自去往何處?
這種矛盾事情,幾乎攪亂了「金手書生」司空奇的神色!轉瞬之間,曙光已透司空奇深知,「碧目魔女」淳於琬既告失蹤,則一時半時之下,勢必難於相尋,而「天香公主」楊白萍等人,卻已即將到達!
他權衡緩急,只得靜攝心神,把「碧目魔女」淳於琬暫置度外,在這秘洞之中,略作布置!
司空奇尋出那幾隻酒杯,斟潛美酒,放在石案之上,把石案放在密室當門,並伸指刻石為書,寫了「英雄誰有膽,敢飲一杯無」?十個大字!
寫完字跡,他便帶著那根不知何為「三日失魂絲」蛇筋,何為真正琴弦的擰合長繩,藏在秘洞入口處的沉沉暗影之中,並把那根長繩,一段段地,劈成六段!
天到卯牌時分,驀然聽得「天香公主」楊白萍在洞外笑聲叫道:「公孫兄、秦大姊快來,這不就是那方形洞穴麼?」
司空奇聞言,知道「遼東三傑」未來,並猜出楊白萍可能是請他們留守「泰山大寨」。
「紫衣羅剎」秦凌霄與「玉手書生」公孫昌,聽得楊白萍這樣一叫,均縱身趕過,到了秘洞口外!
他們也覺得洞口的斧鑿之痕太新,有些疑詫,但因自恃功力,也就未多理會地,一齊進入洞內!
司空奇根據自己昨日所見,判斷生性極為淫蕩的「天香公主」楊白萍,必會和那相貌長得風流俊俏的「玉手書生」公孫昌,勾搭成奸!
換句話說,就是楊白萍對於公孫昌,關懷更切!
故而,司空奇拿定主意,要利用這位「玉手書生」公孫昌,來試探楊白萍知不知道除了「晶莖七葉芝」外,還有甚麼其他法兒?能解除「三日失魂絲」的毒力!
他天生夜眼,暗中視物,如同白晝,看清「天香公主」楊白萍在前,「紫衣羅剎」秦凌霄居中,「玉手書生」公孫昌殿後,三人魚貫前行,摸索前進!
他們因見洞口斧痕猶新,也恐洞中藏有敵人,會猝然加以襲擊,故而不敢點燃火折於,倒給了司空奇一個絕好機會!
司空奇藝高膽大,加以能暗中視物,遂乘著「玉手書生」公孫昌,走過自己身邊之際,取丁一截兩根擰合的琴弦,悄悄向公孫昌的手中塞去!
「玉手書生」公孫昌哪裡想得到還有一位不屬於自己一群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在旁,他覺得有人向自己手中塞進一物,還以為是秦凌霄或楊白萍所為,竟毫不遲疑,接將過去,加以摸索!
這截琴弦,均系由一根真正琴弦,及一根「三日失魂絲」蛇筋,合擰而成,公孫昌未戴鹿皮手套,一加摸索之下,自然便中了奇毒!
司空奇所料不錯,「天香公主」楊白萍生性極淫,她在昨夜之間,已與「玉手書生」公孫昌,攜雲握雨地,有了暖味情事!
新歡伊始,楊白萍自然對公孫昌分外關心,何況身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秘洞之中?楊白萍略為止步,讓「紫衣羅剎」秦凌霄先行,自己則靠近公孫昌身旁,向他低聲笑道:「公孫兄,你適才驚呼則甚?莫非有了甚麼重要發現?」
公孫昌起初以為是楊白萍遞給自己甚麼體己物件?如今聽她這樣一問,遂知道不是楊白萍所為,轉而猜到秦凌霄的身上!
他與秦凌霄雖然同來「泰山」,卻被此結識未久,但蕩女淫男一拍即合,也已有了肌膚之愛!
秦凌霄雖風韻猶存,畢竟徐娘半老,哪裡比得上「天香公主」楊白萍濃艷無比,全身都是魅力!
故而,一到「泰山大寨」,公孫昌便在半夜中做了次偷嘴饞貓,但卻防範秦凌霄妒海生波,仍把她蒙在鼓內!
周旋二女,左右為難,如今,他又以為是秦凌霄有甚東西塞給自己,道也不便告知楊白萍,只好含糊其詞答道:「楊公主,我不是有甚發現,只覺得這秘洞頗為深遠,其中倘若設有機關埋伏,確屬不易防範!」
公孫昌一面說話,一面卻仍在思索,秦凌霄這塞到自己手中兩根短短絲維似的東西,究屬何物?她又復半途抽了回去,更是何意?
他念猶未了,楊白萍嬌笑說道:「公孫兄請看,前面已現光亮,大概是『山窮水盡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了!」
果然,再經兩個轉折,楊白萍等三人,便走出這段黑暗通道!
秦凌霄目光四掃,失聲笑道:「真想不到,這個地方有此妙景!」
楊白萍仔細地打量了這一切!
公孫昌皺眉說道:「此處景色雖佳,究竟有甚麼秘密所在?」
楊白萍忽然目閃奇光,指著一塊玲瓏巨石說道:「玲瓏怪石之下,是一個巨大地穴!」
原來,司空奇因欲誘他們進入密室,遂特意移開巨石,使石下地穴現出!
公孫昌為了要在楊白萍、秦凌霄面前,表示英雄氣概,遂首先閃身縱過,以掌凝功,護住當胸,緩步沿著石階,走下地穴!
楊自萍與秦凌霄也隨在公孫昌身後,凝神四顧,防範有甚不測突變?
下完石階,公孫昌又不禁「咦」了一聲,看見一間密室的當門之處,擺著一張石桌,桌上並放了幾杯美酒!
他走到桌前,見桌上有人用內家指力,刻出了十個字兒,寫的是:「英雄誰有膽?敢飲 —杯無!」
公孫昌雙眉高挑,端起一杯美酒,以鼻微嗅,並用舌尖略為辨味,便自一傾而盡!
楊白萍見狀,欲待阻止,業已不及,遂向公孫昌柳眉深蹙地,微嗔說道:「公孫兄,你怎麼這樣莽撞?這種酒兒,其中必有蹊蹺,哪裡能夠……」
公孫昌不等她話完,便自指著石桌上的「英雄誰有膽?敢飲一杯無」的字兒,縱聲狂笑說道:「楊公主請看這十個字兒,公孫昌倘若連喝一杯的膽量,都告沒有,我還闖的甚麼江湖?會的甚麼四海八荒的英雄豪傑?」
楊白萍聞言,對他白了一眼,秦凌霄卻含笑說道:「楊公主不要替他擔心,他眼睛極尖,鼻子板靈,一條舌更是妙用無窮,我相信酒中定然毫無花樣!」
楊白萍仍不放心地,也自端起一杯美酒,抽出銀簪,插入試驗,見確實其中無毒,方嫣然一笑地,與秦凌霄、公孫昌,越過石桌,進入密室!
這時,地上血漬,已被司空奇拭去,室中最引人注目的,自然便是那座石墳,及那座上刻雙龍的紫色玉碑!
楊白萍只對石墳瞥了一眼,便指著那座寶光閃閃的紫色玉碑,向秦凌霄揚眉笑道:「秦大姊,這座上劉雙龍的紫色玉碑,大概就是你自邊荒遠來,竭欲相尋的『紫龍碑』了?」
察凌霄滿面喜色地點頭笑道:「不惜,這座『紫龍碑』,關係我全族太重,今蒙楊公主引導尋獲,真叫秦凌霄不知怎樣對你表示感謝才好?」
楊白萍笑道:「秦大姊對小妹已有解除『五陰絕脈』的救命深恩,哪裡還用得著說甚麼感謝之語?但這座『紫龍碑』,除了玉質頗佳,雕工極細以外,尚具何種妙用?為何對於貴族關係甚重?秦大姊能否見告?使楊白萍長點見識!」
秦凌霄欲言又止地面露難色,苦笑說道:「這是我族中一樁重大秘密,族人均立誓,不告外人,楊公主請恕我秦凌霄有違尊命!」
楊白萍聽她這樣說法,自也不便相強逼問,遂微笑說道:
「既然秦大姊有些隱衷,楊白萍自然不便追問,我且替你把這『紫龍碑』取出,讓秦大姊帶回南荒便了!」
她一面發話,一面便向那座紫色玉碑走去。
秦凌霄急急叫道:「楊公主,切莫動手!」
楊白萍停步轉身,面帶不悅神色說道:「秦大姊放心,楊白萍尚不知道這『紫龍碑』有何妙用?不至於捨起趁火打劫的覬覦之念!」
秦凌霄連搖雙手,含笑說道:「楊公主請莫多心,我叫你不要動手之意,是因這『紫龍碑』中,設有頗為厲害的埋伏機關,外人倘若不知底細,難免會在猝不及防之下,誤受傷損!」
楊白萍聞盲,方知自己過分多疑,不禁覺得臉上訕訕地,有點不好意思!
秦凌霄走到那座「紫龍碑」前,指著碑上所荊雙龍的一對凸出龍眼,向楊白萍微笑說道:「楊公主,這一雙龍眼之中,藏有厲害埋伏,右眼中是一蓬毒針,左眼中是一種會使所沾皮膚,變成紫色,無法洗滌得掉的奇異藥汁,只須略撼『紫龍碑』,毒針及藥汁兩者,便告怒噴而出!」
藏身暗處,靜靜偷窺的「金手書生」司空奇,聽到此處,方始恍然大悟,知道「碧目魔女」淳於琬,定是如同秦凌霄之言,誤撼「紫龍碑」中了毒針藥汁之屬,甚可能容顏被毀,面目全非,才悄悄離去,不願再與自己相見!
楊白萍聽完察凌霄的話兒以後,揚眉笑道:「秦大姊,你既說『紫龍碑』設有埋伏,卻是怎生取法?」
秦凌霄笑道:「此事倘若知道底細,便極為容易防範!只有把那龍眼睛珠,向左微擰,便可卡住機簧,停止其妙用!」
語音一了,果然伸手把碑龍睛,向左略為擰轉!
公孫昌見狀,向楊白萍搖頭笑道:「楊公主,幸虧秦大姊深知底細,若是換了你我,盲目從事,便不免要猝不及防地,吃了相當苦頭的了!」
楊白萍方自含笑點頭,秦凌霄業已指著那座「紫龍碑」,向他們笑聲說道:「如今這『紫龍碑』上的妙用巳停,毫無顧忌,便可以放心大膽地,下手取出的了!」
一面說話,一面俯身雙手握住那「紫龍碑」,暗凝真力,先行略略搖撼,再復往外猛勁一撥!
誰知不拔還好,一拔之下,「紫龍碑」上寶光忽閃,「砰」然巨震,竟爆炸成無數碎玉!
秦凌霄既能替「天香公主」楊白萍解除被「金手書生」司空奇所點「五陰絕脈」,一身功力,自然極強,也屬當世武林中,出類拔萃的頂尖高手!
但如今,一來以為「紫龍碑」的妙用已止,毫無防範之心!二來「紫龍碑」爆力奇強,倉促間運氣相御,遂被那無數紫色碎玉,打得遍體鱗傷,週身血污狼藉地,暈死過去!
司空奇藏身暗中,見了這種情景,不禁又自驚心,又自暗謝,替「碧目魔女」淳於琬慶幸不止!
因為淳於琬倘若不是誤中毒針毒汁,則必會撥動「紫龍碑」,而遭遇「紫衣羅剎」秦凌霄所受這副觸目驚心慘狀!
楊白萍意見變起俄頃,自然大驚失色,趕緊替秦凌霄察看傷勢,並向她口中塞進一粒靈藥!
公孫昌動作極快,「紫龍碑」才一爆碎之際,便已閃出老遠,他本來認為秦凌霄已死,如今既見楊白萍餵她服食靈藥,遂揚眉問道:「楊公主,秦大姊不妨事麼?」
楊白萍歎道:「公孫兄快來,秦大姊人雖未死,但傷勢太重,我們且各以內力傳功,先替她護住中元,維持一口游絲氣息,然後再設法挽救!」
公孫昌聞言,遂趕緊飄身縱過,伸掌貼住「紫衣羅剎」秦凌霄的「脊心」大穴,楊白萍則伸手貼在秦凌霄的「丹田」部位!
司空奇見狀劍眉微軒,從俊臉上浮起了一絲會心微笑!
因為,他記得「泰山大會」之時,楊白萍曾經說明,凡屬中了「三日失魂絲」奇毒之人,切忌動怒,及提聚內力!
平心靜氣之下,所中奇毒須在三日後才會發作!但若一動怒提力,將神智忽逆地,失魂成瘋!
如今,「玉手書生」公孫昌掌貼秦凌霄「脊心」要穴,必在凝力傳功,自己倒看他是否即將失魂成瘋,以及楊白萍有無辦法解這種奇毒的秘密的方法?
楊白萍掌貼秦凌霄的「丹田」要穴,一面緩緩傳功,一面細心診察這位「紫衣羅剎」脈息,並向公孫昌媚笑道:「公孫兄,秦大姊一身的功力,確極深厚,她受了如此重傷,居然中元未脫,看來一條命兒,似乎保住了呢?」
公孫昌聽完話後,目中忽射奇光,雙眉軒處,掌心一吐,竟向業已重傷垂危的「紫衣羅剎」秦凌霄,施展出「小天星內家煞手」!
無論秦凌霄功力多高,但在如此情況之下,卻哪裡受得了如此重擊?
只聽她悶「哼」一聲,五官七竅之中,鮮血齊噴,立即應掌氣絕!
楊白萍自然大吃一驚,耽起身形,目注公孫昌,訝然問道:「公孫兄,你……你此舉卻屬何意?秦大姊生機未絕,一息猶存……」
話猶未了,公孫昌便答以一陣暴戾無停的縱聲狂笑!
楊白萍哪裡知道,這位「玉手書生」公孫昌,會中了「三日失魂絲」奇毒?並已失魂成瘋!竟在眼珠微轉之後,別有會意地,「哦」了一聲,格格蕩笑說道:「昌哥,原來你此舉另有深意,是不是嫌這傢伙夾在我們當中討厭,才趁機把她除掉,獨享風流並高枕無憂了!」
公孫昌並不答話,只是用癡呆呆的兩眼,死死地盯住楊白萍,咧著嘴「哈哈」傻笑。
楊白萍見此情形頗像中了「三日失魂絲」奇毒!
她認為這種奇異事情,定有人故意安排,其目的必在逼使自己為公孫昌祛除所中奇毒,而藏在暗處,窺探怎樣祛毒之法!
假如自己所料不情,則這藏在暗處,故佈圈套之人,必是「金手書生」司空青,而司空奇的用直,又必在搭救「碧目魔女」淳於琬!
楊白萍想到此處,不禁機靈靈地打了一個寒顫!
她對於「金手書生」司空奇,業已深知厲害,忽然想起對方已為了淳於琬被害之事,把自己恨入骨髓,只要獲悉怎樣祛解「三日失魂絲」奇毒的秘密以後,必會將自己置於死地!
根據這種警覺,自己不僅不能對公孫昌立即施救,洩漏秘密,更要編造一套謊言,方能使「金手書生」司空奇有所期待,不敢發難,而所憑自己安安穩穩地,回轉「泰山大寨」!
楊白萍想通利害,遂故意裝作焦急異常,向公孫昌皺眉問道:「公孫兄,你……你…… 你怎麼有點神智不清?像是中了『三日失魂絲』的奇毒吧?」
公孫昌只會癡笑,哪會答話?
楊白萍訝然自語說道:「奇怪,他真中了『三日失魂絲』的青毒,但我就不相信,除了我『泰山大寨』中的特別琴弦以外,哪裡還會有這種罕世難見的毒物出現?」
司空奇哪裡知道楊白萍是在自拉自唱,詭計連篇?遂仍藏身暗處,注視她對公孫昌如何下手解救?
楊白萍脫身之計早定,遂又向公孫昌說道:「公孫兄,其實我要替你祛解這種『三日失魂絲』的奇毒,倒也不難,但解毒藥物,現在『泰山大寨』以內,但你現已成了這般模樣?卻叫我怎忍心獨自回寨取藥?」
司空奇聽得心中一喜,暗想此事果被「碧目魔女」淳於琬言中,楊白萍前語不實,除了「晶莖七葉芝」外,她「泰山大寨」之中,另有足以祛解「三日失魂絲」奇毒的獨門解藥!
如今,自己只要晴晴尾隨楊白萍,等她取出解藥之際,奪過手來,再復海角天涯地,找尋著淳於琬,便可使她祛除餘毒,恢復記憶,免得這位絕代俠女,傷心飲恨,永在半瘋狀態之中。
他方想到此處,楊白萍好似下了大決心地,又復咬牙歎道:「公孫兄,我為了你這小冤家,決心不顧手下群豪貽笑,把你抱回大寨,加以施救!等你痊癒之後,索性正了名份,封你個『天香駙馬』便了!」
說完,便低下腰抱起公孫昌,走出秘室!
司空奇生恐她發覺,遂閃身縮到壁角暗處!
天下事往往巧合無端,司空奇這一移動身軀,退到壁角,卻無意中摸得壁角有一拳大暗穴!
司空奇手在穴口,便覺穴中涼沁沁地,有異尋常,遂隨手伸入穴中,略加摸索。
這暗穴共有尺許深淺,但穴中卻放著一枚入手光滑生涼的鴨蛋形狀之物!
司空奇忽然想起這秘洞主人在洞口壁上所留,說明洞中有三件異寶,可各憑福緣覓取之語,遂順手把這蛋形之物取出!
他是天生夜眼,可在暗中視物,目光略為一瞥,便看出所取之物,果然是只五彩玉蛋!
這時,「天香公主」楊白萍已抱著她那位準備封為「天香駙馬」的「玉手書生」公孫昌,走出秘室!
楊白萍為了證實自己所猜測之事,一面緩步徐行,一面卻把全身功力,貫注在雙耳以上,聽取是否有人在暗中跟蹤?
若照司空奇的功力而言,楊白萍更難發現敵蹤,但常言道得好:「萬般無難事,只怕有心人!」楊白萍既已全神專注此事,終於被她聽出些蛛絲馬跡,知道果然有位武學極高之人,在暗地跟蹤自己!
她證實所料不誤之後,遂不動聲色地,暗自狂笑忖道:「金手書生」司空奇呀!饒你奸似鬼,也得喝上一碗老娘的洗腳水!我若不令你與『碧目魔女』淳於琬二人,一齊身敗名裂,無顏見天下英雄!我就不再稱為北六省豪強巨鼎,綠林盟主!
出得秘洞,撲奔「泰山大寨」,司空奇始終在楊白萍的身後七八丈處。
楊白萍為了使司空奇易於上當,竟吩咐「泰山」群豪,一齊保持鎮靜,誰也不許在寨中妄自走動!群豪懾於她的淫威,不敢多加詢問!
這種舉措,顯然是使「金手書生」司空奇可以減少顧忌地,隨後跟來,中她的惡毒妙計!
換在平時,司空奇必會生疑地,略運智慧,細加推測以後,也就恍然大悟!
但如今司空奇卻因關懷「碧目魔女」淳於琬太甚,急於探尋「三日失魂絲」解藥,故而不僅毫未生疑,反倒頗為高興,亦步變趨快,追隨在「天香公主」楊白萍的身後!
楊白萍對當前形勢,洞微於胸,深知「金手書生」司空奇肯放自己回巢穴之故,無非意在解藥!
無論解藥真假,對方只要一到手,自己與公孫昌二人,便立將慘遭處置,難逃慘禍!
楊白萍已有通盤計劃,她遂把公孫昌抱到一間看來平常,其實滿佈機關的密室以內!
她裝作吐了一口氣,將公孫昌輕輕放在軟榻之上,搖頭自語道:「公孫兄,幸虧我把那『三日失魂絲』煉成琴弦之際,留有退步,保存了一粒用蛇丹元所制,獨一無二的罕世解藥!否則,你便將抱恨終身,永遠成瘋了!」
一面發話,一聲從軟榻旁邊的小几之中,尋出一粒朱紅蠟丸!
司空奇在門外竊探至此,哪肯放過這千載一時良機?遂乘著楊白萍剛把那粒朱紅蠟丸取在手中之時,便自閃身進室,伸手搜奪!
楊白萍對於司空奇這種舉措,早在意中,但卻裝做大出意外地,驚叫一聲,縱身往躺在軟榻上的「玉手書生」公孫昌撲去!
軟榻設有機關,楊白萍才一登榻,便與公孫昌二人,安然無恙地,翻入位居這密室地底的另一秘室!
但楊白萍卻故意留慢半步,聽憑司空奇從自己手中,把那粒朱紅蠟丸搶去!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13:38
司空奇本意卻想搶得解藥之後,便順手把「天香公主」楊自萍,「玉手書生」公孫昌二人,加以處置!
如今,軟榻翻處,人已失蹤,自然只好打消了這種念頭,趕緊離開密室,出馳「泰山大寨」!
司空奇取出朱紅蠟丸,放在鼻間略聞,竟得隱蘊異香,知是靈藥,不禁高興已極地,仔細藏好!
但他哪裡知道,這粒朱紅蠟丸卻是「天香公主」楊白萍仗以荒淫的床幃秘寶,烈性春藥!
假如他尋見「碧目魔女」淳於琬後,必然立把這粒朱紅蠟丸中所封丹藥,餵她服下!
淳於琬人已半瘋,再服食這粒蝕骨銷魂的烈性春藥,卻會發生什麼樣的結果?
這結果必然不堪聞問,但「金手書生」司空奇卻毫無警覺,反倒欣欣得意地,帶著這粒足以敗人名節的邪惡丹丸,到處追尋淳於琬的蹤跡!
秦關百二,燕雲千重,邊塞風高,蠻荒瘴彌!, 「金手書生」司空奇東西南北,幾乎踏遭了萬水干山,卻仍尋不見淳於琬的蹤跡!
他逢人探詢之下,也無人說出見過這名驚天下的「碧目魔女」!
淳於琬究竟去了哪裡?
「鄱陽湖」中,小島頗多,這些島嶼之中,不僅居住著一些怪異人物,且時常發生一些怪異事跡!
故而,一般湖上遊客,都聽從舟於船家之勸,不接近湖中幾處怪異特多的恐怖小島!
但世上人品各異,既有慣於趨吉避凶之人,也有性喜探奇涉險之輩!
這一夜,月黑風高,湖上遊船不多,但卻有只梭形小艇,飛也似的,向一座以恐怖著名的「金瓶島」上駛去!
「金瓶島」系以島上「金瓶古洞」得名,相傳洞中曾被人挖出一隻神秘金瓶,但如今這古洞之中,卻充滿了森森鬼氣!
那只梭形小艇,駛到島邊,便有條幽靈似的矯捷黑影,一躍登岸!
剛到洞前,洞中便有人沉聲叱道:「什麼人?難道未曾聽說過『龍虎山江家雙雄』兄弟,已是這『金瓶古洞』主人?凡屬未奉邀請之輩,一概入洞者死!」
黑影哈哈大笑說道:「江老大,你且聽聽我是誰?只怕你連想都想不到呢!」
「金瓶古洞」中的發話之人,聽得驚喜異常地,怪笑說道:「魯大哥趕快請進,恕小弟正有要事,無法分身出迎,我真想不到區區一面巨牌,竟能把魯大哥從『北天山』請得到這『鄱陽湖』的『金瓶洞』內!」
這被稱為魯大哥之人,是位身材瘦削,年約六旬上下的玄衣老叟!
他走進「金瓶古洞」,只見盤踞江西「龍虎山」,被江湖上稱為「江氏雙雄」的老大「綿掌」江楠,正把一塊高約三尺的瓶形巨石,抱在懷中,似正向巨石運用什麼獨門功力?
江楠見來人果然是自己用巨牌相請,隱居「北天山」,蹤跡少到中原的「玄冰怪叟」魯松,不禁揚眉笑道:「魯大哥!你這種不辭萬里,遠下『北天山』的盛意豪情,真令江楠兄弟,不知應該怎樣表示感謝才好?」
「玄冰怪叟」魯松,連連搖手說道:「江老大不要再說這些客套話,你當初救我性命之時,魯松曾有『竹牌』一現,唯命是從之諾言,如今下趟『天山』,算得什麼?但不知為何抱著塊石頭?」
江楠想了一想,把抱在懷中的瓶形巨石放下,站起身形,向「玄冰怪叟」魯松含笑說道:「魯大哥,你大概不知道,我在『南昌』的古董坊中,偶然買到一隻精刻古篆的『雙耳金瓶』!」
「玄冰怪叟」魯松大吃一驚,揚眉問道:「雙耳金瓶?是不是三百年前那位武林奇僧『金瓶尊者』遺物?」
江楠點頭說道:「魯大哥見聞真博,說得一點不錯!」
魯松哈哈大笑說道:「江老大,恭喜你了,你若能把瓶上古篆所示的『金瓶三藝』練成,大概武功程度,便可超越『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九幽妖魂』宇文悲,『江心毒婦』歐陽美等『武林四絕』,成為傲視乾坤的當世第一人了!」
江楠皺眉笑道:「魯大哥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小弟雖然無意中購得那只『雙耳金瓶』,但細一翻譯瓶上古篆之下,竟發現瓶是廢物一件!」
魯松訝然問道:「江老大此話怎講?難道這『雙耳金瓶』,也有假真?」
江楠搖了搖頭含笑說道:「瓶是一點不假,但昔年『金瓶尊者』,是把所謂『金瓶三藝』,互相顛倒錯綜地,刺在一對『雙耳金瓶』之上!如今小弟僅獲得一隻金瓶,無法對照詳參,那些古篆,也令人如讀梵經,莫名其妙!」
魯松聽到此處,方自恍然笑道:「既然如此,你們兄弟是來此尋找另一隻『雙耳金瓶』的了!」
江楠點頭說道:「小弟細加追究之下,查出這只『雙耳金瓶』,可能仍在原處,便立與合弟江楓,同來尋找,一試機緣!」
魯松指著適才江楠抱在懷中的那塊巨石,向他笑道:「江老大是否已有所獲?這塊石頭,倒天生得像只瓶兒形狀!」
江楠笑道:「小弟便因這石形太怪,又有巧合,遂以為或許瓶在石中?想運用功力,裂碎此石,一見究竟。」
魯松詫然問道:「江老大,你何必這等運功裂石地,大費功夫則甚?區區山石,還不一掌即碎?那『雙耳金瓶』又非玉質,似不必擔憂有所毀損的呢!」
江楠指著瓶形怪石哈哈大笑道:「魯大哥看走了眼,這塊瓶形巨石,兀地奇堅,不僅掌力難裂,便連舍弟江楓的一柄『紅毛緬刀』,都由於斫石不動,弄得微折鋒芒,好不痛惜了呢!」
魯松「哦」了一聲,上前略舉那瓶形怪石,果然覺得要比尋常山石,重了約莫兩倍光景!遂揚眉怪笑道:「江老大!這塊石頭,果然不是凡物!但正因如此,石中定必大有花樣,值得為它一試!」
魯松伸手笑道:「江老大,你且把原有的那只『雙耳金瓶』,給我看看!」
江楠聞言,頓時面有難色!
魯松見狀,不禁心中不悅地,冷笑叫道:「江老大,你既然對我『玄冰老叟』不敢放心,卻為何又要把我遠從『北天山』約來此地?」
江楠慌忙賠笑道:「魯大哥千萬不要誤會,小弟對你怎會有甚疑心?只因那只原有的『雙耳金瓶』,不在身旁,才愧然無以應命!」
魯松訝然問道:「你為何不把那只『雙耳金瓶』,帶在身畔?」
江楠苦笑答道:「我本是把那『雙耳金瓶』帶在身畔,但我弟兄這石洞尋寶之事,不知怎的,竟會有所洩漏,以致『金瓶島』上,接連來了兩撥意存覬覦的武林人物……」
魯松聽到此處,插口問道:「這兩拔來人是誰?」
江楠答道:「第一撥是『賀蘭三熊』,被我弟兄殺死兩人,逃掉一人!第二撥是『仙霞嶺』南七省綠林寨中『金叉手』甘蒙,因自知非我弟兄聯手合攻之敵,遂敷衍幾句,未曾翻臉地,便自別去了!」
魯松雙眉一皺,搖頭說道:「這『金叉手』甘蒙,既是南七省綠林總寨之人,你兄弟就不應該放他離去,如此一來,必將風波大起!」
江楠點了點頭,表示同意魯松所說的,又復苦笑道:「魯大哥說得不錯,但『金叉手』甘蒙,昔年與我兄弟曾有一面之識,他既知機識趣,我們也不便抓破臉皮,把對方置於死地!」
語音至此微頓,長歎一聲,繼續說道:「甘蒙走後,我知道無限風波,即將相繼不斷地,光顧這『金瓶古洞』,遂防患於未然地,命我兄弟江楓,遣返『龍虎山』,一來求借裂石利器!二來把原來那只『雙耳金瓶』送走,免得萬一新瓶未得,舊瓶被奪,偷雞不著,反而蝕把米呢!」
魯松聽得方一點頭,忽似有所驚覺地,向江楠微比手勢,便抱了那塊瓶形怪石,藏入暗影以內!
江楠也聽出島上又有人來,因這「金瓶古洞」之中,地勢甚廣,遂調息凝神,安坐不動地等待變化!
剎那之後,「金瓶古洞」之外,起了步履之聲,「綿掌」江楠的江湖經驗頗豐,聽出來者共是三人,其中有一人的武功造詣,似是出奇好手。步履聲息,到了洞口便止,有個頗為憤怒的粗豪聲音叫道:「江楠,償還我大哥三弟的兩筆血債!」
江楠這才知道來人是「賀蘭三熊」,便向洞外說道:「黃九通,你這麼狂,是請了甚麼人物,替你撐腰?」
黃九通怒道:「江老大,你死到臨頭,還嘴硬?」
江楠冷笑說道:「我不耐煩出洞,你又能如何?」
話猶未了,厲叱連聲,三條人影已如電般進了山洞,當先一個獨臂精壯漢子,正是『賀蘭三熊』中的黃九通,他身後,隨著一個是獐頭鼠目的黃衣中年人!
江楠雖不認識這新來二人,但卻看出獐頭鼠目的人物,神情高傲,顯是強手勁敵!
黃九通入洞以後,未曾發現隱身暗影之內的「玄冰怪叟」魯松,認為洞中只有江楠,就向他厲聲喝道:「江老大,為何只有你一人在此,江老二卻到哪裡去了?」
江楠雙眉微挑,冷然答道:「我二弟出外有事,你又何必尋他?反正上次『費蘭雙熊』是死在我江楠的『綿掌打穴』之下!」
黃九通氣得方自怒嘯一聲,那位身材奇瘦,雙腿奇長的黑衣老叟,卻在一旁意存不屑地,哂然笑道:「會一點『綿掌打穴』的膚淺庸俗功夫,也敢如此妄自尊大?」
江楠對他早具戒心,聞言之下,沉聲說道:「尊駕何人?請恕江楠眼拙……」
話猶未了,那獐頭鼠目的黃衣人,已發出梟鳴似的難聽狂笑說道:「江楠,你哪裡只是眼拙,應該是眼瞎成盲,不然怎會連這等絕頂高人,都認不出呢?」
「絕頂高人」四字,又把「綿掌」江楠聽得眉頭一蹙,目光凝注在黑衣老人身上,猜測對方來歷!
就在此時,暗影中的「玄冰怪叟」魯松,突然哈哈怪笑說道:「猴崽子,你不要拿著雞毛當令箭,對著乞婆拜觀音,一個身上長著幾根毒毛的小鶴兒,有甚麼大了不起?他若真是你所說的絕頂高人,怎會連我老頭子的金身大駕,都看不見呢?」
「綿掌」江楠聽了這幾句話兒,方知那黑衣老叟,果然厲害難纏,竟是「五毒盟」兄妹中排行老三的「毒鶴」林壽!
「毒鶴」林壽一來因剛由明處進入暗處,視力打了折扣!二來仗恃武功身份,驕狂輕敵,不曾細心留意,故而也未發現暗中藏得有人!如今遂臉上微覺發燒地,厲聲問道:「發話人是誰?敢對林壽如此無禮?莫非你活得不耐煩了麼?」
魯松仍未現身,只是揚聲怪笑答道:「小鶴兒,你昔年曾被我拔過幾根鶴毛,應該朝咒暮恨,誓復前仇,怎會竟把我老頭子,忘了個乾乾淨淨?」
林壽被魯松一言提醒,悚然說道:「暗影中藏的可是住在『北天山』,那個凍不死的老怪物麼?」
魯松一面從暗影中緩緩走出,一百狂笑說道:「小鶴兒,你還能想得起我,總算不錯,我老頭子功參造化,寒暑不侵,住在『北天山』的冰天雪地之中,固然凍不死,便住在『火焰山』中,也熱不死呢!」
「毒鶴」,林壽與「玄冰怪叟」魯松之間,往日曾有過節,林壽並且敗在魯松掌下!嗣後便一別多年,彼此未見,如今在這「金瓶古洞」之中,冤家路狹,勁敵重逢,卻叫他怎不吃館,揚眉怪笑說道:「魯老怪物,今日能在『金瓶古洞』之中,與你相遇,確是奇緣,我們正好把兩筆帳兒,合在一起算了!」
魯松目注「毒鶴」林壽,看出久別一來,對方在功力之上,精進不少,遂也不敢過分大意地,微笑問道:「小鶴兒,你這『兩筆帳兒』四字,應該怎樣解釋?」
「毒鶴」林壽陰森森地笑了一笑說道:「魯老怪物,十年前,『洞庭湖』上的那筆舊恨,你大概不會忘記!」
魯松點頭答道:「我早就知道你們『五毒盟』兄妹,氣量狹隘,睚毗必報!但『北天山』一候多年,未見尋仇敵騎,還以為你們不是遭了天誅,便是回頭向善了呢!」
林壽冷冷說道:「這是一筆陳年舊帳,加上一筆今日新帳,豈不是兩筆帳兒,合在一處算麼?」
魯松哈哈笑道:「殺人償命,欠債還性,往年的那筆舊帳,我老頭子願直償還,但今日的這筆新帳,卻又是從何而起?」
林壽雙目一睜,精芒電射地,厲聲答道:「一來『賀蘭三熊』之中,有兩人死在『綿掌』江楠手下,黃老二要報他兄弟深仇!二來無主寶物,人人有份,那只『雙耳金瓶』不能讓你們獨得!」
魯松靜靜聽完,點了點頭說道:「這兩個問題,都易解決,我們且秉公而斷如何?」
林壽冷哼一聲說道:「魯老怪物請講,我看你是怎樣解決?」
魯松微微一笑眉注「綿掌」江楠問道:「江老大,『賀蘭雙熊』,是不是死在你的手內?」
江楠弄不懂魯松問話之意,茫然點頭答道:「不錯,是我殺了他們!」
魯松狂笑說道:「人是你殺!債由你還!如今,『賀蘭三熊』中的黃老二,要替他兄弟報仇,你怎麼還不出頭,與他較量較量?」
江楠恍然悟出魯松用意,雙掌護胸,前走了半步,目注「獨臂飛熊」黃九通,傲然笑道:「冤有頭,債有主,黃朋友既要為你兄弟復仇,扛楠願以雙掌承當,敬請賜教!」
這幾句話兒,把個「獨臂飛熊」黃九通,弄得啼笑皆非地,奇窘無比!
因為他自知不是江楠江楓兄弟對手,才特意請來「毒鶴」林壽撐腰,如今卻被對方用「冤有頭,債有主」的話兒扣住,自然窘得不知如何是好。
「毒鶴」林壽與「獨臂飛熊」黃九通,並無深厚交情,此來只是為了覬覷「雙耳金瓶」,故而見狀之下,遂自冷笑說道:「黃老二,你怎麼這樣膿包?依照江湖規矩,你盟兄弟均死在江楠手下,自然應該由你先向對方索債,倘若你因藝業不敵,也被對方殺死,我和錢老七,再替你報仇雪恨便了!」
「毒鶴」林壽既然這樣說法,「獨臂飛熊」董九通無法推托,只得鋼牙緊咬,厲吼一聲,向江楠嗔目叱道:「江老大,你還我大哥三弟命來!」
語音未了,獨掌已探,一招「怒虎撲羊」,便照准「綿掌」江楠的當胸猛擊!.
江楠的一身藝業,雖比「獨臂飛魔」黃九通略為高明,但對他邊等戾氣太重的拚命猛攻,也未敢過於輕視,遂不肯硬接地,旋身左閃,飄退三步!
黃九通一掌擊空,咬牙叫道:「江楠,你畏縮則甚?」
江楠截斷他的話頭,狂笑說道:「黃九通,你不必往你臉上貼金,江楠不是畏縮,只是憐憫你是個四肢不全的殘廢人兒,讓你一掌而已!」
這幾句話兒,聽得黃九通怒恨交迸地,又復凝聚全力,擊出一掌!
江楠胸有成竹,身形微閃不攫其鋒地,再度輕輕避過!
黃九通咬碎鋼牙,目毗欲裂叫道:「江楠,你這再度不敢接招之舉,還有甚麼說法?」
江楠表面氣定神閒,其實已在暗聚所練的「綿掌」功力,揚眉微笑說道:「適才第一掌相讓,是我憐在你是殘廢之人,如今第二掌相讓,是我憐在你的盟兄盟弟,均死我手!」
黃九通厲聲問道:「你還有第三種理由沒有?」
江楠搖頭笑道:「連讓兩招,業已仁至義盡,我勸你知機識趣,不必再打第三掌了!」
黃九通勢成騎虎,哪肯甘休?雙眼血紅地,又是一掌拍出!
江楠根據一而盛,再而衰,三而竭之理,知道「獨臂飛熊」黃九通的第三掌戾氣已滅,威力大大遜於第一二掌,遂把凝聚已久的「綿掌」功力,用到十一成左右猛然迎去!
一個氣浮神躁,一個以逸待勞。在智慧上已是江楠勝了一籌,何況他真實功力方面,也比黃九通為高,故而三掌才合,黃九通立即悶「哼」一聲,被震得七竅溢血地,屍飛數尺「砰」然撞向洞壁!
江楠一舉殲敵,傲氣自騰,忘卻了還有向以心辣手狠著稱的絕世凶人在側,竟雙眉挑處,發出了一陣縱聲狂笑!
「毒鶴」林壽果然看不順眼,陰惻惻地說道:「江老大,你笑甚麼?我看你也狂得夠了,不如去到陰曹地府之中,再和『賀蘭三熊』兄弟,鬥上一鬥!」
說完,舉袖一拂,發出一股奇冷陰風,向「綿掌」江楠當胸襲到!
江楠想不到像「毒鶴」林壽這等身份之人,竟會說打便打地,向自己發動暗算,自然不及閃避,準備凝功硬抗!
但「玄冰怪叟」魯松卻冷「哼」一聲說:「只怕未必?江老大雖然狂得夠了,卻未活得夠!小鶴兒一別多年,怎的毫不長進?
仍是這等毛手毛腳地,喜歡對人暗算!」
他在發話之間,也暗運「玄冰掌」力,化為一片罡風飛出!
這兩位武林豪客,雖然一個暗襲江楠一個救護江楠,但這一掌硬接,卻各出全力,等於是他們相隔多年沒見之下,先考驗考驗對方深淺!
罡風互接,秋色平分!
「玄冰怪叟」魯松與「毒鶴」林壽,雖然未分上下,但「錦掌」江楠,和那名叫錢老七的獐頭鼠目之人,都吃了不大不小的啞巴暗虧!
原來他們被那互擊四散的陰風罡氣,震得站足不住,蹌踉後退幾步,胸前隱隱作痛!
這樣一來,「玄冰怪叟」魯松知道「毒鶴」林壽功力精進,已非昔日吳下阿蒙,決不能稍加輕視!
「毒鶴」林壽也發現自己空以為近來武學方面,頗有大成,誰知對方亦毫未停滯,倘若放手狠搏起來,是否準能報復昔日之恨,仍自毫無把握!
麻桿打狼,兩頭害怕之下,「玄冰怪叟」魯松忽然靈機一動,計上心來!
他指著「獨臂飛熊」黃九通的遺屍,向「毒鶴」林壽狂笑說道:「小鶴兒,尋仇之事,業已告終,我們如今應該談談奪寶之事了!」
林壽點頭笑道:「依照扛湖規矩『無主之財,見青有份』!我和錢老七,既然得訊尋來,你們總不好童思把那『雙耳金瓶』,完全獨佔!」
魯松笑道:「小鶴兒,你們既為『雙耳金瓶』而來,可知道這金瓶用處何在?」
林壽冷笑一聲,揚眉答道:「我自然知道,這只『雙耳金瓶』是昔年『金瓶尊者』所留,瓶身上刻有精緻神妙的『金瓶三藝』!」
魯松心思如發,一聽便知「毒鶴」林壽,尚未知道金瓶共有一對,必須雙瓶合參,才能獲得真傳之事,遂呵呵大笑說道:「小鶴兒,你說得雖然不惜,但我老頭子和江老大,費了多日心力卻僅僅尋見一隻石瓶,尚不知那金瓶何在?」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14:08
說完,立在壁角暗影之中,把那只瓶形怪石抱出!
「綿掌」江楠雖不懂「玄冰怪叟」魯松為何把自己辛苦尋得的瓶形怪石取出?但卻知必有深意,只好默然不語,靜看究竟?
「毒鶴」林壽目光一注那瓶形怪石,便自揚眉笑道:「從這石形判斷,應該是瓶在這石中!」
魯松點了點頭怪笑說道:「小鶴兒,你這看法,與我相同,只可惜這石質太堅,難於剖石尋覓!」
「毒鶴」林壽聞言,又向那瓶形怪石,盯了幾眼,冷笑連聲說道:「我不相信一塊區區山石,能禁得住武林高手運用內家玄功,專心加以磨練,而不絲毫碎裂?」
魯松「呀」了一聲,故作恍然笑道:「小鶴兒,我倒忘了你所擅的『黑煞陰功』,有熔金化石之妙!但這塊瓶形怪石,質地不俗,我已經看出是寶刀寶劍均難砍削的『金剛鐵石』!」
林壽傲然笑道:「就算是『金剛鐵石』,也禁不住我『黑煞陰功』的十日之煉!」
魯松怪笑說道:「小鶴兒,我們談樁生意如何?」
林壽目光一閃,冷然答道:「甚麼生意?你必須先前說明,我才可以考慮!」
魯松哈哈大笑道:「我們人在『金瓶古洞』之中,自然談的是『雙耳金瓶』之事!小鶴兒既說無主寶物,見者有份,我們不如索性來個雙方合作,利益均沾!」
林壽冷笑說道:「老怪物,你倒真是見縫就鑽,大概想利用我的『黑煞陰功』,裂碎這『金剛鐵礦』!」
魯松點頭笑道:「我和江老大,尋得這瓶形怪石,業已煞費苦心!如由你來運功裂石,費上十日光陰,豈不是頗為公平之事?」
林壽皺眉問道:「十日裂石,我有把握,但裂石以後,又便如何?」
魯松應聲答道:「那還用問?我們既雙方盡力,自然是四人合參那只『雙耳金瓶』上,所載的『金瓶三藝』!」
「綿掌」江楠雖然不便插口,但心中卻始終都在盤算,這位「玄冰怪叟」魯松,不知在耍甚麼花樣?以作弄「毒鶴」林壽!
林壽也是心計狡詐的著名凶人,他聽完魯松所說,眼珠略轉,忽然發出一陣「嘿嘿」冷笑說道:「魯老怪物,你莫要在我面前,弄甚玄虛?以你功力,要想裂碎這『金剛鐵石』,不是不能,只是因路數不同,稍微困難而已!如今竟慨然分我杯羹,若非蘊有陰謀?便定是還有甚麼苛刻條件!」
魯松聽得連連點頭地,微笑說道:「小鶴兒畢竟不凡,居然聽得出我老頭子的弦外之音?但卻說得略為過火一點!因為我雖然還有一項附加條件,卻稱不上『苛刻』二字!」
林壽皺眉說道:「老怪物請把話兒說得乾脆一些,不要油腔滑調地,繞來繞去!」
魯松哈哈一笑,朗聲說道:「小鶴兒聽真,你若願與我們合作便需把彼此間的新仇舊恨,加以化解!換句話說,就是要你把我老頭子昔日一掌之仇,及江老大如今連殺『賀蘭三熊』之恨,一筆勾卻!」
「毒鶴」林壽略一思忖,便即點頭答道:「我和錢老七與『賀蘭三熊』,本無深厚交情,不妨就答應你把柱此間的舊怨新仇,一筆勾卻了吧!」
魯松點頭微笑,指著瓶形巨石說道:「小鶴兒,你只消搬動一下這塊怪石,便知重量數倍於尋常,其中多半是蘊藏有絕世珍奇之物!但望你用『黑煞陰功』,能夠裂石取寶,我和江老大暫時且作告別,略作逍遙,以調劑多日辛苦,且等十日後,再來聆聽好消息了!」
說完,便伸手拉著「綿掌」江楠,轉身出洞,井在手中示意,命江楠不必有所發話!
但剛剛走到「金瓶古洞」洞口,「玄冰怪叟」魯松忽又止步轉身,向「毒鶴」林壽怪笑說道:「小鶴兒,我還有幾句話兒,忘了囑咐於你!」
林壽有點莫名其妙,只好皺眉說道:「老怪物有話快講!」
魯松雙目以內,精芒如電地沉聲說道:「小鶴兒你若未滿十日,便以『黑煞陰功』把怪石裂開,卻必須在此等我,不許帶著那『雙耳金瓶』悄悄逃走!否則,我天涯海角……」
林壽不等魯松說完,便即冷笑連聲,接口說道:「老怪物儘管放心,常言道: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五毒盟』兄妹威鎮乾坤,你還怕無處找我『毒鶴』林壽麼?」
魯松哈哈一笑,點頭說道:「小鶴兒,既然以你們『五毒盟』兄妹的威名,作為保證,我便放心了,我們十日過後再見!」
「綿掌」江楠出得「金瓶古洞」便向「玄冰怪叟」魯松說道:「魯大哥,我們不能遠離此島,因須防我兄弟江楓回轉,擅入『金瓶古洞』,或會在『毒鶴』林壽手下,遭遇不測!」
魯松指著自己來時所駕小船,微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便駕著我這條小船,在『金瓶島』左近,不斷巡視便了!」
兩人上了小船,駛離『金瓶島』後,魯松便問道:「江老大,你猜不猜得出我為何要把你費盡苦心,才尋覓到手的那塊瓶形怪石,交給林壽?」
江楠笑道:「魯大哥此舉,自然別含深意,決非僅僅為了化解甚麼舊怨新仇!不知是否就是為了怪石難開,想利用『毒鶴』林壽所擅的『黑煞陰功』?」
魯松目光一閃,微笑說道:「利用他的『黑煞陰功』,開石取寶,只是我用意之一!至於化解仇怨一節,則簡直是雙方騙來騙去的信口胡言,像『毒鶴』林壽那等睚毗必報心胸狹隘之人,怎會忘卻前仇?我即使放得過他,他也放不過我!」
江楠不解問道:「那麼魯大哥除了利用他行功裂石以外,還有甚麼用意呢?」
魯松頗為得意地,揚眉笑道:「我本以為自己在功力方百,足可輕易勝得林壽!但誰知在『金瓶古洞』之內,為了救你,和他對了一掌,竟發現對方近來精進太多,已成了彼此高低難分的平衡情勢!」
江楠笑道:「魯大哥縱不能勝過『毒鶴』林壽,也決不會敗在他的手下!」
魯松雙眉微揚,目注江楠說道:「江老大,你有所不知,『毒鶴』林壽在內力玄功方面,雖只與我難分上下,勝不了我,但他還有一身惡毒暗器,卻極可虞!倘若任其隨意發射,我或無妨,你恐難逃劫數!」
江楠聞言,想起江湖傳聞所說,「五毒盟」兄妹無一不練有幾樣極為歹毒暗器之語,不禁一陣悚然!
魯松繼續笑道:「但我雖顧慮你的安全,卻又立意要把『毒鶴』林壽,毀在『金瓶古洞』之內,故而才靈機忽動,作出巧妙安排!」
江楠苦笑道:「魯大膏,小弟愚蒙,尚參悟不出你這樣安排的妙處何在?」
魯松一面緩緩蕩漿,一面含笑說道:「一來,賢弟在『金瓶古洞』中,尋覓『雙耳金瓶』之訊,既已外洩,則生心分潤之人,決不止『毒鶴』林壽一拔,我們何不在這十日之間,反主為客?
樂得悠悠閒閒,養精蓄銳!而使『毒鶴』林壽與那錢老七,反客為主,大費心力地替我們抵禦來敵!」
江楠聽得「呀」了一聲,撫掌讚道:「魯大哥這種想法,真是巧思,可以稱為『驅虎吞狼』之計!」
魯松大笑道:「江老大且慢誇讚,這第一點,『驅虎吞狼』作用,並不算妙,更妙是第二點『石女偷元』作用,方為更妙!」
江楠愕然說道:「採補巧力之中,只有『素女偷元』,哪裡有甚麼『石女偷元』?既是『石女』,則業已春風不渡玉門關,又如何偷得了元呢?」
魯松失笑說道:「我把那塊『瓶形金剛石』,交給『毒鶴』林壽,要他用『黑煞陰功』,開石取寶,等到十日期滿,不論『金剛鐵石』是否裂開?也最少消耗掉了『毒鶴』林壽的三成功力,這豈不是好比『石女偷元』麼?」
江楠恍然笑道:「魯大哥一面利用『毒鶴』林壽,施展『黑煞陰功』,裂石取寶,以便坐享其成!一面使他在裂石期間,消耗功力,自己則養精蓄銳,以便在無形中,取得優勢!一面更利用林壽及錢老七在這十日之內,代為抵禦一切來犯敵人!真是一舉三得,蓋世無雙的錦囊妙計!」
魯松微笑說道:「唯有這樣,才是能把武功才智相輔為用之人,才是能屈能伸,識時務的真正俊傑!我們適才若逞匹夫之勇,則『毒鶴』林壽發的『九毒鶴羽』之後,你必慘遭不幸!而我仇火高騰,靈明定昧,亦將在林壽,錢老七合手聯攻之下,含恨黃泉……」
「玄冰怪叟」魯松話猶未了,忽然看見「鄱陽湖」水面之上,又有一條小船,箭也似的,直向『金瓶島』駛去!
江楠心中一動,向魯松低聲說道:「魯大哥,這條小船之上,不像是來犯強敵!或許是我兄弟江楓趕回來了?我們尾隨上去,看一看好麼?」
魯松點頭一笑,雙槳輕棹,悄然遠遠跟在那條疾駛的小船之後!
那條小船,駛抵「金瓶島」旁,便有一團黑影,躍上岸去!
用「一團」二字,來加以形容,是因這條黑影,既矮又胖,高度不滿五尺,橫寬倒有三尺左右!
但這團黑影,雖然形若肉球,行動之間,卻敏捷得異乎尋常,宛若一團電花飛雲,滾進了『金瓶古洞』!
江楠見不是江楓,遂心內一寬,向「玄冰怪叟」魯松微笑說道:「魯大哥,這團黑影,看來功力極高,大概足夠那『毒鶴』林壽,及錢老七二人應付的了!」
誰知說完以後,卻未聽得「玄冰怪叟」魯松答話。江楠訝然回頭,只見魯松滿面憂容,幾乎把兩道眉頭,皺得草結一處,遂大驚問道:「魯大哥你……你為何這等憂愁?」
魯松愧然苦笑地,搖頭答道:「這真是所謂千算萬算,不如蒼天一算!我……我決想不到我被你稱為一舉三得,舉世無雙的錦囊妙計,竟然是自作聰明,弄巧成拙!」
江楠越發驚奇,皺眉問道:「魯大哥,這『弄巧成拙』之語,是從何說起?」
魯松長歎一聲說道:「江老大,你難道認不出適才滾進『金瓶古洞』的那團黑影的來歷?」
江楠搖頭歎道:「近來江湖上能人輩出,好手如雲,我兄弟又因得罪過一位惡煞凶神,一直隱居在『龍虎山』中韜光養晦!此次若非巧獲第一隻『雙耳金瓶』,也不會涉及這場風險!故而魯大哥問我那團黑影是誰?小弟實在無從回答!」
魯松道:「這人形狀特別,你縱然不認得他,也可猜得出來!你先從那一團黑影的『團』宇之上想想看他像個甚麼東西?」
江楠用手比了比說道:「他像一隻烏龜……」
話方至此,恍然有悟地,大驚叫道:「難怪魯大哥說是『弄巧成拙』,那團黑影莫非竟是『五毒盟』兄妹中的老大,『毒龜』雷耀宗麼?」
魯松歎道:「誰說不是,一隻『毒鶴』業已難制,再加上一隻比『毒鶴』更厲害的『毒龜』趕來,那只『雙耳金瓶』豈不已算白白送給他們了?這叫我好不愧對老弟!」
江楠見魯松說話時的神情中愧恨萬分,遂後他安慰笑道:
「魯大哥不要難過,我認為你的妙計,仍有相當價值!因倘若我們此時尚在『金瓶古洞』中,與林壽動手,則『毒龜』雷耀宗一到,眾勢難敵,我們境勢必慘遭劫數不可了!」
魯松聽他這樣說法,果然微露笑容說道:「江老弟說得有理,我心中覺得好過一點了!」
江楠復又笑道:「何況那個『瓶形怪石』之中,究竟有沒有『雙耳金瓶』,尚自難說,魯大哥有何愧對小弟之說?」
魯松聽到此處,搖頭說道:「江老大,你前面一種說法,倒有幾分『塞翁失馬,安知非福』之意!但後面一種說法,卻完全是對我安慰之詞,那塊『瓶形金剛鐵石』,絕非凡品,若說其中無實,誰肯相信?」
江楠微微一笑,正欲發話,突然面色微變,把小舟駛入水雲深處!
這時,魯松因是背對「金瓶島」,故而無所見,遂向江楠訝然問道:「江老大,你如此舉動,莫非有甚警兆?」
江楠壓低語音,皺眉答道:「魯大哥,你且回頭看看,這『金瓶島』上,怪事無窮,令人不可思議之事,多得很呢?」
魯松聽他說得十分神秘,不禁皺眉回頭,目光一注『金瓶島』上,立即也現出滿面驚愕之色!
原來「毒鶴」林壽,「毒龜」雷耀宗、及錢老七三人,正自「金瓶古洞」之中走出,向泊在「金瓶島」岸邊,雷耀宗來時所乘的那只輕舟走去!
林壽邊行走邊向雷耀宗不住發話,好似有什爭執?
照這情形看來,「毒龜」雷耀宗是要把「毒鶴」林壽,及錢老七,一起帶走!
把人帶走並不足奇,但他們三人均系空身離開「金瓶島」,並未把那塊「金剛鐵石」帶走,這卻是莫名其妙的天大怪事!
轉眼間,三人均上了小船,衝入漠漠水雲疾駛而去。魯松見狀,便自雙眉緊蹙地,閉目思索!
江楠含笑說道:「魯大哥想些什麼?他們不要,我們還要……」
魯松霍然睜目,神光電射地,截斷江楠的話頭,連連搖手說道:「不行,他們既不想要,我們也不能要!」
江楠訝聲問道:「魯大哥,你怎麼突然會有這種奇怪想法?」
魯松怪笑答道:「不是我想得奇怪,是他們做得奇怪,才使我恍然大悟出『毒龜』雷耀宗匆匆趕來,把他三弟『霉鶴』林壽,及錢老七一併帶走的唯一原因!」
江楠茫然不解,苦笑問道:「魯大哥,你所說的唯一原因,是什麼呢?」
魯松毫不遲疑地答道:「大概馬上就有更厲害的人物趕到『金瓶古洞』覬覦『雙耳金瓶』了,這人且一定是雷耀宗與林壽等人招惹不起的……」
江楠不等魯松說完,便自問道:「『五毒盟』兄妹,與當今黑道中的幾位綠林魁齊名,已是絕頂難纏人物,哪裡還會有能使他們聞聲生畏,不敢招惹之人?」
魯松歎道:「江老大難道忘了,『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的歌謠?淳於琬,司空奇、歐陽美、宇文悲等『武林四異』之中,來上任何一人,也必叫雷耀宗、林壽兄弟,吃不了兜著走呢!」
江楠眉頭微蹙,意似不信地,緩緩說道:「武林四異的名頭身份,雖比『五毒』兄妹為高,但哪會這樣湊巧地,也自意存覬覦,趕來『金瓶古洞』?」
魯松叫道:「江老大,你不要不信,『毒龜』雷耀宗心又辣,手又狠,皮又厚,是出了名的見軟伸爪,遇硬縮頭的『烏龜』性格!若非有『武林四絕』中的人物趕來,他怎肯放棄到口美食而率領『毒鶴』林壽,及錢老七,像烏龜般地,縮頭避禍而去?」
江楠聽魯鬆解釋得頗有道理,方自點頭說道:「魯大哥這樣分析起來,確實有理,但我們卻應該採取什麼步驟?是否再進『金瓶古洞』?還是暫且隱身水雲靜觀其變呢?」
魯松想了一會說道:「反正那『瓶形怪石』一時難開,我們還是暫在暗中,靜觀變化再定對策為妙!因為來人若是『金手書生』司空奇?尚可與他談談道理,研商合理辦法!來人若是『碧目魔女』淳於琬,已是無甚研商可能,來人若是『江心毒婦』或是『九幽妖魂』,則我們就更是懷壁招災,難逃劫數了!」
江楠聽完話後,手指湖心,向魯松低聲說道:「魯大哥請看,那條小船,又是駛向『金瓶島』,我們且在暗中窺察,看來人到底是不是『武林四絕』以內的絕代高手?」
魯松目光略注,雙槳一調,把所乘小舟,往漠漠水雲之中,隱藏得更深一點!
那小舟來勢如箭,但卻不是直駛「金瓶島」,而是向魯松、江楠等隱身的大片水雲之中,衝浪而來!
江楠失聲驚道:「魯大哥,真是怪事,這片水雲極濃密,目光絕難透視,對方怎似知道我們藏身在此地,直駛而來?」
魯松搖手笑道:「江老大不要驚慌,我雖與『武林四絕』素昧平生,但僅從來人那副高朗沖和的絕世風神看來,定是其中最正派最講理的『金手書生』司空奇無疑!」
魯松語音方了,那隻小舟業已駛進水雲,船上所坐的一位英俊書生,老遠便揚聲笑道:「那位老人家及那位朋友,是怎樣稱呼?在下有事請教!」
江楠見對方人在水雲之外,便能看清自己與魯松年貌,不禁萬分佩服地,在船上站起身形,抱拳笑道:「在下江楠,這一位是我魯松大哥,尊駕莫非便是名列『武林四絕』,謄滿乾坤的『金手書生』司空奇?」
那位英俊書生點頭笑道:「在下正是司空奇,兩位仁兄原來是隱居『龍虎山』及『北天山』的英雄,委實可稱幸會!」
魯松見司空奇竟能把自己及江楠的來歷身份,一口叫出,不禁更是衷心敬佩地,齊聲稱道:「司空大俠……」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15:14
第 六 章 怪事迭現
這「司空大俠」四字才出,司空奇便搖手笑道:「魯兄,彼此武林同源,請千萬莫要這樣客套地,用什麼『大俠』之稱?江湖叔禮,年老為尊,你便叫我『司空老弟』,如何?」
人有相當地位以後,越是能夠謙和,便越是能顯出身份,魯松聽了司空奇這番話兒,不禁雙眉一揚,呵呵大笑說道:「司空老弟,你不僅身懷絕技,冠冕當今,竟連襟懷風度,也這等謙和瞻高,無怪舉世英豪,在『武林四異』之中,多半是獨欽『金手』的了!」
司空奇此來之意,是因遍尋「碧目魔女」的下落不明,忽然想起自己曾見過她『太行絕頂』所得的四幅藏珍圖,其中第一幅上所展的葫蘆形湖水,甚是像『鄱陽湖』,何不趕去看看,或許淳於琬曾在該地?
司空奇又復問道:「這『金瓶島』上是否有甚麼藏寶傳說?」
他是委實不知底細,才這樣動問,但「玄冰怪叟」魯松與「綿掌」江楠,卻以為司空奇是故意試探自己!
江楠看了魯松一眼,示童由魯松作主答話,魯松也覺得對於「金手書生」司空奇這等絕代奇客,是越開誠相對越好,最忌虛言搪塞,遂含笑答道:「據說這『金瓶島』的『金瓶古洞』之中,藏有一隻『雙耳金瓶』!」
司空奇聞言,略一尋思,又自問道:「雙耳金瓶?是不是上載昔年『金江尊者』所擅『金瓶三藝』的『雙耳金瓶』?」
魯松點頭答道:「司空老弟猜得不錯!」
司空奇劍眉微掀,搖頭笑道:「倘若只有一隻『雙耳金瓶』,則並無太大價值!因為昔年『金瓶尊者』,是把他的『金瓶三藝』,用錯綜寫法,分刻兩瓶,非要雙瓶並得,才能合參!如今縱費盡心力,從這『金瓶古洞』中,尋得一隻『雙耳金瓶』,但另一隻『雙耳金瓶』卻又海角天涯地,不知藏在何處?」
魯松與江楠二人,見「金手書生」司空奇居然知道「金瓶成雙」秘密?不禁好生敬佩他學識淵博,但均閉口不言,不肯把江楠業已獲得第一隻「雙耳全瓶」的事情說出!
司空奇是能夠聆音察理、鑒貌觀色的玲瓏剔透之人,他看出魯松、江楠神情有異,遂先欲澄清自己立場地,揚眉笑道:「魯兄、江兄,你們猜得出司空奇的來意麼?」
魯松毫不猶疑地,應聲答道:「無主寶物,人人可以有份,司空兄此來自然也是志在那只『雙耳金瓶』!」
司空奇哈哈大笑說道:「慢說這洞中只有一隻『雙耳金瓶』,便是雙瓶全在,我也決無絲毫企圖染指之念!」
魯松聞言,不禁訝然問道:「司空老弟,你既然不為尋取『雙耳金瓶』而來,卻打探此事則甚?」
司空奇含笑答道:「我是想查探查探來此尋寶之人,都是哪些人物?」
魯松揚眉笑道:「司空老弟的這項問題,可以分做業已來過,及尚未前來兩部,魯松對於尚未前來的,究竟是些甚麼人物?自然無法預知,但對於業已來過的,卻可以向司空老弟奉告!」
司空奇大喜,連忙請教,江楠卻向魯松笑道:「魯大哥,如今『金瓶古洞』之內,業已無人,我們是否可以回洞細敘?」
魯松因知「金手書生」司空奇這等人物,從無虛言,既稱決不覬覦「雙耳金瓶」,便無須再加顧忌,遂點頭同意,一面蕩槳摧舟駛向「金瓶島」,一面向司空奇笑道:「司空老弟,最早到達這『金瓶古洞』之中的,便是江楠江楓昆仲!」
司空奇看了江楠一眼,微笑道:「常言道『先人為主』,江兄賢昆仲既然最先進入『金瓶古洞』,便應該是『雙耳金瓶』的新主人!」
江楠笑道:「多謝司空兄,但小弟只算是把那『雙耳金瓶』尋得一半,尚未完全到手!」
司空奇訝然問道:「江兄這尋得一半之語,卻是怎樣言釋?」
魯松接口笑道:「司空老弟,只消到了『金瓶古洞』之中,一看便知,我如今且把業已來過的武林人物,向你一一奉告!」
說到此事,話音略頓,看了江楠一眼,又向司空奇含笑道:「第二批來的是黑道人物『賀蘭三熊』,要想逞強搶奪,但卻全都死在江老大的『綿掌』神功之下!」
江楠愧然笑道:「我那點功力,在司空兄這等絕世高人眼中,根本不值一提!」
魯松堪續笑道:「第三批人物,是『五毒盟』兄妹的老大『毒龜』雷耀宗,老三『毒鶴』林壽,以及一個叫做錢老七的不知來歷的黨羽!」
司空奇「哦」了一聲說道:「五毒盟兄妹,無一不是窮凶極惡之徒,並不太容易打發,魯兄江兄,是怎樣使他們鎩羽而去?」
魯松哈哈大笑道:「我們哪有這大能為?這樁事兒,倒是多承司空老弟之助!」
司空奇聞言人即愕然,魯松道把前後經過,詳詳細細地,向這位「金手書生」說了一遍。
這時,兩隻小舟,業已駛抵「金瓶島」邊,三人遂一齊飄身登岸,繫好舟船,同向「金瓶古洞」走去。
司空奇邊行邊笑道:「魯兄江兄,你們讓我看看那塊瓶形怪石,也許司空奇可以略效微勞?代為破石取寶?」
江楠聽司空奇這樣說法,自然欣喜非常地,搶先進入了「金瓶古洞」之中!
但隨即從洞中傳出了江楠的一聲驚叫!
這「綿掌」江楠,昔日對「玄冰怪叟」魯松曾有救命之德,故而魯松對他極為關心!一聽扛楠的驚叫之聲,便一面暗聚「玄冰真氣」護身,竄進「金瓶古洞」,一面高聲道:「江老大,你怎麼樣了?」
身形剮到洞口,便聽得扛楠在洞中答話說道:「魯大哥,你與司空兄快來,這『金瓶古洞』之中出了怪事!」
魯松聽江楠無恙,才放了心,雙眉一展,笑聲問道:「江老大,你可嚇著我了!這『金瓶古洞』以內,好端端地,會出了什麼怪事?」
話音方了,巳與司空奇一起轉進洞中,只見江楠雙眉緊蹙,茫然呆立著,苦笑叫道:「魯大哥與司空兄,你們認為這世界之上,到底有沒有鬼怪?」
魯松失笑地道:「江老大,你到底是見到什麼事兒?竟如此大驚小怪地,亂發神經!」
江楠苦笑說道:「魯大哥,我不是亂發神經,你難道還未曾發現這『金瓶古洞』,少了些東西麼?」
魯松聞言,方凝神注目地,向四周仔細察看,只見洞中一切依然,連「獨臂飛熊」黃九通的遺屍,也仍然倚在壁間,但那塊份量極沉的「瓶形金剛怪石」,卻已不知何往地,無形無蹤!
魯松有了這種發現之後,也不禁大聲叫道:「怪事,怪事!」
司空奇也被他們弄得好不奇怪起來?劍眉雙蹙地,向魯松及江楠,訝然問道:「魯兄、江兄,你們為何均在大叫『怪事』,小弟覺得這『金瓶古洞』之內,平平靜靜……」
江楠截斷司空奇的話,接口說道:「司空兄,怎麼不怪?那塊份量極沉的『瓶形金喇怪石』竟不翼而飛,失去蹤跡!」
司空奇「哦」一聲說道:「怪石怎會自飛?定是被『毒龜』雷耀宗,『毒鶴』林壽兄弟,設法弄走了!」
魯松擺手說道:「不會,不會,我與江老大,始終駕舟隱在湖面水雲中,凝神監視!『金瓶古洞』以內,根本沒有人來,『毒龜』雷耀宗也是匆匆而來,匆匆而去,未曾多做停留!何況那塊『瓶形金剛石』,不僅份量頗重,石身也不在小,哪有業已被他們弄走,我們卻毫無覺察之理?」
司空奇聞言之下,略作尋思便即向這石洞之中,目光四掃地,仔細察看!
魯松與江楠因知司空奇既能透視濃密水雲,必具異乎尋常的驚人目力,遂不加驚擾地,靜看他有無發現!
司空奇掃視一周以後,忽然劍眉微挑,向魯松、江楠二人,朗聲狂笑說道:「魯兄、江兄,『瓶形怪石』決不會不翼而飛,故而,這『金瓶古洞』之中,定然當真出了什麼妖魔鬼怪!」
江楠聞言一愕,魯松卻認為「金手書生」司空奇既然如此說話,定必另含用意!但自己一時不及推詳,遂順著他的話頭,含笑問道:「司空老弟,你既威名震世,不知對這『金瓶古洞』中的妖魔鬼怪,有無降伏之法?」
司空奇點頭笑道:「我自信還稍具降妖捉鬼之能,魯兄要不要聽聽我的降妖妙策?」
魯松笑道:「司空老弟請講,魯松與江老大願聞其詳!」
司空奇朗聲狂笑說道:「無論是妖,是魔、是怪,均系純陰之體!欲克純陰,必用純陽,我打算弄上大堆乾柴草,在這『金瓶古洞』之中,放上一把火!則洞中的妖魔鬼怪,定然禁不住大火燎薰,面告原形畢現!」
江楠忍不住地,詫聲問道:「司空兄,你雖是絕代高明人物,但小弟對於你這種說法,卻不敢贊同,哪有僅僅放起一把火兒,便能燒上妖魔鬼怪之理?」
他話兒剛了,魯松便怪笑道:「江老大,你何必對司空老弟所說的降妖捉怪妙策,發生懷疑?洞外乾柴極多,我們每人抱上一堆,點起火兒豈非立可試出,靈驗不靈驗麼?」
江楠聽他們二人,均持相同見解,自然不便再說,三人遂如計出洞,搜集乾柴!
魯松見江楠彷彿一頭悶氣,遂向他含笑叫道:「江老大,你怎麼突然糊塗起來?聽不出司空老弟的弦外之音?」
江楠愕然目注司空奇,司空奇便含笑解釋說道:「我見洞壁四周的大小石隙頗多,可能另有秘密隱藏……」
江楠不等司空奇說完,即搖頭說道:「司空兄,不必多疑,『五毒盟』中的鶴龜雙凶,及那錢老七,均已離開,無人藏在洞內!」
司空奇微笑問道:「江兄,在你進入『金瓶古洞』以後,雖然無人藏匿,但萬一有比你來的更早之人……」
江楠聽得越發連連搖手,截斷司空奇的話頭說道:「司空兄這種推斷,更不可能!因小弟到此已久,倘若另有人藏匿洞中?他對於渴飲饑餐,卻是怎生解決?」
司空奇微笑說道:「江兄錯會我的意了,我不是猜疑人藏石縫之中,面是認為石縫中可能別有天地。」
江楠愕然問道:「這別有天地之語,應該怎樣解釋?」
司空奇說道:「金瓶尊者,既然在此清修,必是把這『金瓶古洞』造得非常巧妙。」
江楠說道:「我們全副心神,都放在設法弄開那塊『瓶形怪石』之上,根本就未細搜全洞,也不曾發現這『金瓶古洞』,有甚麼值得留連的特殊之處?」
司空奇微笑說道:「表面既無奧妙,定然妙在暗中!但我們若加搜查,必甚費時費事,我遂作一樁有趣假設!」
魯松怪笑問道:「司空老弟,你作了一樁甚麼有趣假設?」
司空奇哈哈笑道:「我因那塊『瓶形怪石』,決不會不翼而飛,遂假設另有一人,藏在洞中秘處,乘著『毒龜』雷耀宗等人退走,魯兄江兄尚未返來的一段空隙光陰,把那『瓶形怪石』搬入秘密所在!」
江楠聽得深以為然地,點頭讚道:「司空兄畢竟高明,分析得頭頭是道!障了這種假設以外,對於那塊『瓶形怪石』的突然失蹤之事,根本無法解釋!」
司空奇劍眉微皺,繼續說道:「我這樁假設,既有相當成立理由,我遂施展『傳音入密』功力,在洞中高聲宣稱,要採取火燎煙薰之舉,懲治鬼怪。」
魯松撫掌狂笑說道:「妙極、妙極,我如今方知道司空老弟此語,是虛聲恫嚇之意,打算把那藏在暗處之人,嚇將出來!」
司空奇點頭笑道:「再秘密的藏處,定然透氣!再高明的人物,也禁不住火燎煙薰!小弟膽敢斷言,縱今嚇不出人,亦必嚇得出石!換句話說,就是我們再進『金瓶古洞』之際,根本用不著舉火燃柴,不是洞中有位怪人,正在等待,便是那塊『瓶形金剛怪石』,仍歸還原位!」
江楠雖知司空奇所斷各語,均有相當根據,但因他說得過於活靈活現,遂抱起所搜集的一大堆乾柴,搶先往『金瓶古洞』之中馳去!
世間事奇巧無倫,江楠適才是第一個搶先進洞,如今也第一個搶先進洞!
他適才進洞後,發出一聲驚叫,他如今進洞後,也發出一聲驚叫!
司空奇與魯松兩人,身形如電地,隨後趕進「金瓶古洞」,只見江楠手指壁角暗處,向司空奇長歎說道:「司空兄,你料事如神,那……那只『瓶形金剛怪石』,業已真歸還原處了!」
司空奇目光一注,面色散變說道:「此事真出我意料之外,想不到石中寶物,業已被人取走!」
江楠大驚問道:「司空兄,你怎麼知道石中寶物,已被取走了呢?」
司空奇劍眉深蹙地,應聲答道:「因為這塊『瓶形金剛怪石』中腰,有條石縫,豈非顯示業已被人裂石取寶麼?」
江楠仍覺有點不信,遂跑到暗影之中,把那塊「瓶形怪石」抱將出來!
把那怪石抱到亮處,方看出司空奇所說之話,果然不錯,在那瓶形怪石中腰,有條極細裂縫!
魯松輕輕一掌,「瓶形怪石」立告齊縫裂開,但石系空心,顯然「綿掌」江楠,與「玄冰怪叟」魯松,只是鏡中賞花,水中撈月地,空喜歡了一陣而已!
江楠一聲長歎,向魯松搖頭苦笑道:「魯大哥,天下竟有如此巧事,這塊『金剛怪石』,外形如瓶,但卻系空心,其中並未藏寶!小弟白費了多日苦心,大哥也白跑了萬里長路,那『賀蘭三熊』兄弟,更是冤枉透頂地,白送了三條性命!」
司空奇這時卻俯下身去,對那怪裂縫,仔細察看!
魯松訝然問道:「司空老弟,『金瓶寶夢』,既已成空,你還對那塊無靈頑石,如此察睹則甚?」
司空奇雙目之中,精芒電射地,直起身形答道:「魯兄,石中雖未藏寶,但這塊瓶形怪石的本身石寶,甚不尋常!」
魯松微笑說道:「我記得業已對老弟說過,這是岩石中最堅硬的『金剛石』呢!」
司空奇笑道:「如今怪石已裂,我請魯兄用你馳謄武林的『玄冰重手』,隨意向任何一半怪石,重重擊上一掌!」
魯松知道司空奇必有深意,遂如言凝聚了十一成的「玄冰重手」功力,向左邊半塊「金剛怪石」,凌空劈下!
裡風席捲,勁氣如山,司空奇只方青衫微飄,江楠卻站不住腳地往後退了兩步!
但那半塊金剛怪石,卻僅在地面翻了兩個滾,依然毫未破裂!
魯松赧然生慚地,收手歎道:「我這『玄冰重手』,庸俗平常,無能為力,還是司空老弟來施展罕世絕藝,把……」
司空奇搖頭笑道:「石中無寶,裂石用甚?我煩請魯兄揮掌之意,不在裂石,只是要證明這塊『金剛怪石』,確實堅逾精鋼而已!」
魯松皺眉問道:「司空老弟,你要尋求出這種證明則甚?」
司空奇朗聲答道:「既然這怪石堅逾精鋼,則那位藏在暗中之人,卻是用甚麼方法,才能在頃刻之間裂石為二?」
江楠「哦」了一聲,接口說道:「原來司空兄是這種想法?小弟認為若運內家神功,決難在短短時間之中,裂此怪石?除非藕在暗中那人,持有『干將莫邪』等首古神劍?」
司空奇目光一亮,揚眉笑道:「持有『干將莫邪』等前古神劍,倒是未必,我猜此人或許會持有一柄『五丁神斧』?」
魯松眉頭雙蹙,略一沉吟以後,點頭說道;「司空老弟猜得有理,我也聽說過當世武林中有這樣一柄,無堅不摧的『五丁神斧』,只不知落在誰的手內?」
司空奇一雙俊目以內,神光電閃,不答魯松所問,卻自走向壁邊,對壁上那些大小石隙,一一細加察看!看來看去,他終於站在一個方圓僅約尺許的小小洞穴之前,向魯松、江楠二人招手叫道:「魯兄、江兄請看,這就是我意料中的藏人秘處,洞內定然別有天地!」
江楠對那小小洞穴,看了兩眼,皺眉問道:「司空兄,這洞穴不僅毫無特殊標記,更復狹小異常,你怎麼料定它是藏人之處?」
司空奇揚眉笑道:「江兄,你仔細看看,這洞穴有些與眾不同之處呢?」
江楠仔細注目之下,仍然看不出什麼蹊蹺?不禁赧然生慚地,向「玄冰怪叟」魯松苦笑說道:「魯大哥,小弟眼拙心笨……」
魯松哈哈大笑地,接口說道:「江老大,你眼也不拙,心也不笨,只是腦筋動得不如司空老弟那樣快而已!我先前也茫然無知,但在聽了司空老弟的話兒之後,細一觀察,才知估所判斷之語絲毫不錯!」
江楠也觸動靈機地「哦」了一聲,細看那小小石洞說道:
「我明白了,這石洞雖小,洞口卻不像其它孔隙,積有塵埃,顯然是最近有人出入,才會如此光滑!」
魯松點頭說道:「江老大開竅了,但藏在小洞以內之人,必為絕世高手,固為若非把『縮骨神功』,練到十一成火候左右,根本無法在這等狹小的洞穴之中,隨意出入!」
司空奇這時根據洞中人深知藏寶所在,並持有極鋒利的前古神物,以及具有絕世身手這三件事兒之上,業已猜出多半就是自己苦欲相尋的「碧目魔女」淳於琬!
他南北東西地,奔波至此,才有所獲,自然高興異常,遂向魯松、江楠二人,含笑說道:「魯兄、江兄,你們請在『金瓶古洞』之內,略為等待,小弟欲意進入秘洞一探!」
魯松含笑說道:「敵暗我明,危險極大,司空老弟雖身負絕代奇藝,也要多加小心才好哇!」
司空奇點頭笑道:「多謝魯兄金言,但小弟認為秘洞中所藏的人,或許不是對頭,而是司空奇苦欲尋找的武林契友!」
魯松因已知道司空奇此來,目的不在尋寶,只是為了尋人,故而聽他這樣說法以後,遂也不便再為深勸!
司空奇說完,俊目微合,肅立不動!
魯松江楠知他正在行功,遂均不加驚擾!
陡然,司空奇雙目一張,神光如電,全身骨節,也「咯咯」地,不停作響!
江楠有點莫名其妙地,魯松卻頗識貨地,向他低聲笑道:
「江老大,這是武林罕見的『天龍縮骨神功』,你只要聽得司空老弟的週身骨節,響到第一百零八響時,他便已運功完畢,可以隨心所欲的穿洞而入!」
江楠聞言,遂即暗中計數,果在約莫數到一百開外之際,便見「金手書生」司空奇,身形一搖,突然矮卻尺許,也瘦了不少!
魯松撫掌狂笑讚道:「司空老弟,你練得好高明的『天龍縮骨神功』,居然業已打破一百零八響的界限,只響了一百零五聲,便皆功成,委實令人驚佩!」
司空奇雙臂一抖,身形的高矮胖瘦,立又恢復原狀地,向魯松搖手遜謝笑道:「魯兄不必對小弟謬讚,這種『天龍縮骨神功』,若能在骨節百響之內,隨意施為,才算是練到壁峰造極的十二成火候!小弟要到百零五響,方告功成,足見功力淺薄,尚待努力苦修,以期百尺竿頭,更進一步呢!」
魯松聞言,一陣哈哈大笑,伸手拍了拍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的肩頭,向他雙翹拇指說道:「常言道:滿瓶不動半瓶搖,司空老弟身負絕世神功,肖能如此謙虛……」
魯松語音未了,忽然中途住口,連司空奇、江楠二人,也是眉頭微剔,傾耳凝神!
原來,這時竟有一線細若游絲,使人莫辨發話人是男是女的說話聲音,從那小調之中傳出。
因為這語音太低大細,所說之語,又極短促,以致第一聲被魯松的哈哈笑語所掩,使司空奇等,均未曾聽得真切。
如今,他們傾耳凝神之下,約莫靜寂了一剎那間,那縷游絲般的低細語音,果然再度響起!
這次司空奇、魯松,江楠等三人,因系專神凝功,自然聽得情清楚楚!
那極細,極低,並極為短促的語音,說的是:「入洞者死!」
魯松先是微愕,然後向司空奇笑道:「司空老弟,洞中人既然發話警告,不願有人對他驚擾?你似可……」
司空奇不等魯松往下再說,便自搖手笑道:「魯兄,我們既然遊俠江湖,自慣於犯難冒險,何在乎虎穴龍潭?司空奇既已決定意念,怎會被洞中人一語所阻?」
說完,劍眉雙揚,朗聲狂笑叫道:「魯兄、江兄,請稍候片刻,小弟若能在秘洞中尋得那只上載『金瓶三藝』的『雙耳金瓶』,定必奉贈江兄,使你雙瓶合壁,得遂夙願!」
語音方了,身形已騰,『天龍縮骨神功』運處,把全身縮得宛若八九歲的童兒大小,便向壁間小洞之中,一穿而入!
魯松與江楠二人,以為洞中人說有「入洞者死,的警告之語,則司空奇人一入洞,必然惡災立現!
誰知事實上竟大出意料,司空奇施展「天龍縮骨神功」,穿入壁間秘洞之後,洞中竟毫無聲息,靜寂若死!
不提魯松與江楠在秘洞以外的猜疑事情,且說「金手書生」司空奇進入秘洞以後的所遇所經!
司空奇自從聽得秘洞中人所說「入洞者死」的警告之語以後,也認為自己必將在這秘洞之中,遭逢相當險厄!
但從各種跡象判斷,藏在秘洞之中,極可能便是「碧目魔女」淳於琬,則自己縱冒萬險,也應該入洞一探!
司空奇有了這種想法,故雖仍施展「天龍縮骨神功」,進入秘洞,卻功聚全身,小心防護,極度提高戒意!
誰知他竄進洞中以後,竟出於意外地,根本無人加以襲擊!
這秘洞入口雖極狹隘,但漸行漸寬,經過一陣轉折,便無須再施展「天龍縮骨神功」!
等到第三度轉折,這石洞業已變成一間相當寬廣石室。
這石室雖頗寬廣,但對於室中所有情況,仍可一目瞭然!
司空奇目光四掃以下,心中既覺驚奇,又起了肅穆生敬之意。
驚奇的是秘洞洞勢,至此已絕,卻井未見著那藏在洞中之人!除非是秘洞內還有秘洞,但這石室四壁,異常光看完整,並不像是洞中藏洞光景!
肅穆生敬之意是司空奇如今方知道「金瓶古洞」中的秘洞石室,原來就是昔年武林聖僧,「金瓶尊者」的捏磐正果之處!
因為這石宣不僅佈置成禪房模樣,丹爐經卷,禪榻梵魚,井在室中禪榻之上,盤膝坐著一位,業已化去,但皮囊未朽的身披袈裟老僧!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15:42
這老僧閉目跌坐,全身如鐵,像尊化石一般,所坐禪榻之前,卻放著三件東西,並刻出『留贈有緣』四個大字!
司空奇近前兩步,凝目打量那三件東西!
第一件,便是一隻高才不到半尺的小小「雙耳金瓶」!
第二件,是三塊頗似檀香,又非檀香的小小木塊!
第三件,是一張尺長小弓,及三根數寸小箭,但弓箭全作金色,在未曾入手以前,猜不出是何物所制?
任何人看了室中光景也不問便知地,可以猜出那皮囊不朽的坐化老僧,便是「金瓶尊者」!
但司空奇卻想不到第二隻「雙耳金瓶」,居然這等容易獲得,並只有四寸七八大小!
他緩步走到榻前,先向「金瓶尊者」法身,恭恭敬敬行了一禮。
司空奇一面向這位昔年武林聖僧,恭身行禮,表達敬意,一面卻心中好生感慨起來!
他感慨的是前輩功力,無法企及!自己的「金手書生」四字,在當世武林中,業已不作第二人想,但一朝奄然化去,是否也能像「金瓶尊者」這般,把歷劫皮囊,保持個上百年不朽,真還說不一定?
司空奇施禮示敬後,便伸手取起那隻小小「雙耳金瓶」,仔細觀察!
只見瓶身雖小,卻是用古篆,連那兩枚瓶耳之上,也不例外!
司空奇兼通文武,學識極佳,遂窮極目力地,想對這瓶上古篆,略加辨識!
一看之下,果然儘是有關武學記載,但語意含混,有時缺漏,有時顛倒,使人無法據以參解!
司空奇方知世俗傳言,果然不錯,「金瓶尊者」的「金瓶三藝」,確係分刻在兩隻「雙耳金瓶」之上,必須雙瓶合參,才能參透妙諦!
自己功力頗深,並不想別參奇藝,但「綿掌」江楠,卻對這第二隻「雙耳金瓶」,企求已久,此人看來並非奸邪,無妨贈給金瓶,成全他的多時夢想!
司空奇揣起「雙耳金瓶」,再拿起那三塊似檀香,又非檀香的小小木塊,加以欣賞!
誰知木塊才一入手,份量極沉,幾乎重如金石!
司空奇好生驚奇之下,把木塊湊向鼻間一嗅,嗅出木中蘊有一種奇異香味!
這種奇異香味,極為淡遠,與檀香濃烈的程度,迥不相同!不僅遠處難聞,便放在鼻端,也要體會,方可略略辨出!
司空奇根據自己的豐富學識,瞑目細思,終於恍然大悟地,想出了這三塊小木塊的名稱妙用!
原來,邊三片小木塊,是罕世異寶,名叫「龍涎化木」!據傳說是神龍游精滴在「佛國杪羅寶樹」上所化,嗅時香味不顯,但若一經焚燒,頓時十丈香濃,不僅能辟除各種奇惡蛇類獸犬,並在嗅入濃香以後,能使人臟腑清靈,祛解百毒!
司空奇無意之中,獲此異寶,自然高興已極,把這三塊「龍涎化木」,仔細收好!
如今,「金瓶尊者」法身所坐禪榻之前,只剩下一張小小金弓,及三根小小金箭!
司空奇首先取起金弓,看出是用「隱沉寶竹」,加塗漆,作為弓身,百煉蚊筋,作為弓弦,雖然長才盈尺,但若無七八百斤臂力,真無法把這小弓拉滿!
三根金色小臂,則除了箭頭部分,似較鋼鐵略重以外,看不出有其它異處?
司空奇一時好奇,遂拈起一根小箭,搭上弓弦,向身右石壁,用力射去!
誰知弓弦一鬆,金虹電掣之下,只聽得「錚」的一響,立見火星。
司空奇定睛看處,不禁大吃一驚,只見那報小箭的尾部,露出部分太以短小,無法使力,必須凝功拔出!
司空奇自知挖石取箭,頗為費時,遂想先贈送「雙耳金瓶」,把魯松、江楠二人,打發離去,自己再重行來此,仔細搜索隱微,看看是否有位朝思暮念的「碧目魔女」淳於琬,藏在這「金瓶秘室」之內?
主意打定,遂走到禪榻之前,向榻上盤坐的「金瓶尊者」法身,恭身禮拜致謝,然後退出秘室。
魯松與江楠二人,聽得司空奇答話以後,業已不再擔憂,如今見他退出秘洞,自更欣然色喜地,詢問洞中所見。
司空奇笑而不答,先從懷中取出那隻小小的「雙耳金瓶」,向「綿掌」江楠遞去!
江楠先見這第二隻「雙耳金瓶」的瓶身太小,壓不相信真是「金瓶尊者」所遺寶物?但等他看了瓶身上所用古篆以後,卻不禁捧著這只夢想已久的「雙耳金瓶」,向司空奇顫聲叫道:
「司……司空兄,你……你……你竟把這……這等罕異寶物相贈,卻叫小弟怎……出生報答?」
司空奇微笑說道:「江兄不必為此小事介意,第一隻『雙耳金瓶』既已為你所得,則第二隻『雙耳金瓶』,自然也應合壁全歸,方能參透瓶上古篆!發揮妙用!旁人得去,除了可供賞玩以外,別無用處,豈不反使這罕世異寶,失去原有價值?」
語音至此略頓,眉光一掃魯松、江楠,又復笑道:「何況秘室之中,不只『雙耳金瓶』一寶,小弟也已叨光沽惠地,頗有所獲了呢!」
說完,遂把三塊「龍涎化木」,及一張金弓,兩根金箭,齊自懷中取出,並一一解說妙用!
魯松見司空奇在秘室之中,得了這多異寶,卻完全公開,毫不隱瞞,心中委實暗佩這位「金手書生」,不僅藝冠乾坤,連心性方面磊落光明,也非一般俗士,能夠企及!他在欽佩之餘,含笑問道:「司空老弟,你在秘室之中,取得這多武林異寶,那位早已藏在室內之人,竟毫無爭奪之念麼?」
這句話兒,問得司空奇劍眉深蹙,想了好大一會,方自搖頭笑道:「這位朋友,先行發話警告,不許我妄入洞中,但等我入洞以後,卻大度量寬地任憑我取走寶物,委實怪得十分有趣!好在他不惹我,我卻還要找他……」
魯松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地,詫然問道:「司空老弟,你還要找他則甚?」
司空奇目閃神光,朗聲笑道:「天地萬物之間,若想長保祥和,最重要的,便是一個『平』字!天不平時多戾氣,地不平時多災異,人不平時,則各種爭鬥,便紛紛而起!常言道:無主之物,見者有份!何況那位朋友,又是先來!故而小弟等魯兄、江兄,離卻這是非之地,還要再進秘室,把所得寶物。分給那朋友一份!」
魯松長歎一聲,目注這位「金手書生」說道:「司空老弟,倘若人人都能像你邊般光明磊落,澹泊平和,則莽莽江湖之中,又哪裡會有什麼百丈腥風,漫天血雨?」
司空青指著那張金弓、兩根金箭微笑道:「適才魯兄、江兄所同洞中異聲,便是小弟在試驗這『金弓金箭』威力!試驗之下,發現弓箭雖小,卻威力強大,妙用無窮,不如就把這件武林異寶,留給那位先來朋友便了!」
江楠歎道:「司空兄處事公平,無愧是當世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人物!」
司空奇看他一眼,又向魯松笑道:「雙耳金瓶,已贈江兄,所剩下的三塊『龍涎化木』,本應由小弟與魯兄共得!但因系三奇數,無法平分,小弟便佔些便宜,獨佔其二,魯兄留下一枚,以作今日紀念便了!」
司空奇若是再為謙虛?自取其一,把兩塊「龍涎化木」,贈送魯松,便見虛情假意,魯松也絕對不肯接受!
但他如今是自取其二,而贈送一塊『龍涎化木』,給魯松留作紀念,這份真誠坦白的深切情意,卻使魯松無法推辭,只好大方地,伸手接過,以一種感佩神色向司空奇含笑說道:「司空老弟,你既然如此真誠,魯松只好把這塊『龍涎化木』厚顏收下了!」
. 司空奇點頭笑道:「魯兄這等豪爽,方是武棼人物本色!但這『金瓶古洞』中,因藏寶物揚名,仍是一干惡煞凶神,所虎視眈眈的是非之地!江兄,『雙耳金瓶』之願巳償,還是早些離開,覓地靜參其上的『金瓶三藝』為妥!」
江楠知道司空奇所說是實,轉向魯松笑道:「魯大哥,『雙耳金瓶』雖巳合壁,但它上面所載『金瓶三藝』,仍極深奧難通!
你可否暫時不返『北天山』,與我弟兄一同參研,也好對江楠、江楓,多加指點!」
魯松哈哈大笑地,點頭說道:「好!好!我這趟鄱陽之行,總算撿定便宜!」
說到此處,轉面向司空奇抱拳笑道:「司空老弟,魯松與江楠暫且告別,倘若我們真能把『金瓶三藝』,參研略有成就,則江湖之上定將在衛道降魔的大業之上,協同司空老弟,略盡薄力!」
說完,彼此相對一笑,便即揮手為別!
司空奇進出金瓶古洞,直等魯松、江楠所乘小舟,隱入水雲以後,方獨自回轉洞內。
他回轉古洞,重入秘室之後,第一樁事兒,便是先把沒入石室中的那根金色小箭,設法取出。
其次,則細心搜索這間密室之內,是否秘中藏秘地,隱匿著意料中的那位「碧目魔女」淳於琬?
司空奇窮極目力,看不出絲毫破綻,他手持金箭,一寸寸地,敲遍石壁,聽聽壁上有沒有中空之處?
他敲遍秘室,並連秘室通道,也—齊細心察看,仍然找不出任何足以藏人的秘密所在!
司空奇不禁詫異萬分,但是仍不死心!
因為,他除得知秘洞中有人發話,說出「入洞者死」之語以外,並從那塊瓶形怪石的先行失蹤,再復出現,並已被人劈裂一事之上,也足以證明確有人藏在這秘室之內!
如今,雖然遍搜不得,但司空奇卻未氣餒,因為他曾在泰山「三岐峰」的飛瀑之旁,見識過比此處更靈奇的幽秘洞府,故而深知必須細心搜尋,不能粗率從事!
司空青因自己久搜無得,心煩神躁,氣息業已駁雜不勻,遂索性暫時不作理會,在禪榻前,席地盤坐,面對著榻上「金瓶尊者」的法身,吐納行功,用起內家妙訣!
這位「金手書生」,調勻一口真氣,度九宮雷府,穿十二重樓,周行四肢百穴以後,果然心寧神和,煩躁盡祛,智機也彷彿毫無凝滯地,分外活潑!
司空奇本是絕頂聰明之人,他在憂煩一去,神智一清以後,忽然想出了絕頂聰明辦法!
他覺得自己根本不必大費神思地,到處搜索,只消在此,靜坐上一日半日,自然有所收獲!
這種方法,是想分別利用一個「耗」字,和一個「聰」字!
所謂「耗」字,便是司空奇打算用無限長的時間,以便和對方「對耗」,倒看是誰先沉不住氣?
何況,在「對耗」中,自己冥心靜坐之下,正好運用「天聰神功」,以耳代目地,細聽對方動靜!
對方縱或能沉得住氣,與自己耗上個一日兩日,卻絕不能把「飲食」二宇,也置諸不顧!
「天聰神功」運行到極致之際,針墜宛如鐘響,蚊吟宛若雷鳴,對方只要喝上一口水,或咀嚼上—塊乾糧,自己也立可發覺他藏身何處。
司空奇想出了這種聰明辦法,自然便照計而行!
第一步動作是先取出身邊的乾糧水壺,來個喝得足足,吃得飽飽!
因為司空奇認為自己吃飽喝足以後,足可與對方硬耗上兩日光景,倒看對方是否能在這段時間之間,不飲不食,不行不動?
他吃飽喝足後的第二步動作,便是盤膝靜坐,返揮入虛,百慮皆忘,神與天地會,運用起「天聰神功」!
但凡事有一利者,必有一弊,這種「天聰功」,雖可以耳代目,使針墜案如鐘響,蚊吟儼若雷鳴!但卻必須摒絕百慮,閉起雙眼,靜靜不動,使其手、足、眼、鼻、口、舌種種官能均告暫時停止,完全集中在雙耳一心之上。
抉句話說,縱令鮮魚熊掌置於前,不會勾起司空奇的食慾,奇香惡臭薰於側,不會刺激司空奇的嗅覺。即或「碧目魔女」淳於琬,亭亭玉立的站在他的身旁,他也毫無所睹。
如今,司空奇已若老僧入定一般,所未入定的,只是他的一雙耳朵。
聽……聽……聽……
對方果然有了動作,但這種動作,卻使司空奇木然無覺。
固這種動作,寂然無聲,不是什麼「天聽神功」不可以聽見人的什麼動作,而是因邊種動作本身寂然無聲!
在司空奇這等絕世之人身莆,尤其是在他正運用著內家絕學「天聰神功」之下,哪怕是一舉手,或一抬足,都會使他駭然起驚。
除非是揚揚眉毛,睜睜眼睛,才會使司空奇那兩隻凝聚了「天聽神功」耳朵,無所覺察!
對了!對方的動作,正是揚揚眉毛睜睜眼睛!
就在「金手書生」司空奇靜坐運行「天聰神功」剛剛進入相合,無響弗聽的妙境之際,插上坐的那位「金瓶尊者」法身,卻揚起雙眉,睜開雙眼。
揚眉睜目以後,這位「金瓶尊者」法身,竟又抬起手來,一拂水袖!
但揚眉睜目的動作,雖使司空奇茫無所覺,如今抬手拂袖的動作,卻瞞不過司空奇的「天聰神功」!
「金瓶尊者」的右手才抬,司空奇便憤然警覺地,也自睜開雙目!
他首先看到的便是榻上的「金瓶尊者」,不僅睜開眼,而眼中的兩道目光,並還與眾不同的色呈淡綠地,美麗到了極處!
司空奇自然知道,擁有這兩道淡綠色美麗目光的主人是誰?
可惜他目光中雖然看見,心中雖然明白,卻口中無法發話,身上無法動。
原來,他用一睜眼之際,已被榻上假扮「金瓶尊者」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凝勁拂袖隔空點了穴道。
淳於琬幽幽長歎一聲,目注司空奇道:「我委實不願再復見你,故而自從『泰山』一別之後,經常變易形容,時而和尚,時而道士,時而尼姑。總之,決不露出本來面目!」
司空奇早就知道她是誤中「紫龍碑」上的埋伏暗算,容顏受損,才羞於本來面目,再見自己,但卻苦於穴道業已受制,無法開口向淳於琬勸慰解釋!
淳於琬又復說道:「你大概還不知道,在你南北東西地,四處尋找之際,最少有兩次,業已和我相遇,卻都被我先行發覺,運功收斂了目內碧光,把你瞞過!」
司空奇聞言,不禁暗悔自己怎會錯過了這種機緣,不會把淳於琬及早尋著!
淳於琬忽然傷感起來,目中微轉淚光地,淒聲說道:「你對我如此關切,如此深情,教我怎不感激?我遂下定決心,要對你好好答報!」
司空奇有口難言,暗聲叫苦,心想對方最好的答報,便是讓自己餵她服食「三日失魂絲」的解藥,恢復昔日記憶,從此情天比翼,彈劍江湖!
但如今所獲得的,卻是最壞答報,把自己制了穴道,既不能言,又不能動!
淳於琬把兩道含蘊淚光的微碧眼神,凝望著司空奇,幽幽說道:「我在這『金瓶古洞』之中,早有所獲,並想起你曾經看見過我的『藏珍圖』,或許會尋到此地?遂略作部署,決意在此等你,對你作最佳答報!」
司空奇聽至此處,暗忖:倒看這位刁蠻絕頂的「碧目魔女」,會弄出些甚麼花樣?
淳於琬舉起她那僧袍大袖,拭去頰上淚痕,繼續笑道:「我對你的報答方法,分為兩種:一種是物質上的報答,一種是精神的報答!」
司空奇心中好不詫異,弄不懂甚麼是物質、精神雙重報答?
淳於琬幽幽又道:「我在這『金瓶古洞』中等了數日,你果然尋來,足見你對我確實關懷備至,一片真情,也越發堅定了我的盡量報答之念!」
司空奇見淳於琬一再聲稱感激自己對她的一片真情,心中自然也頗覺安慰!
淳於琬微歎一聲說道:「一隻上載『金瓶三藝』的『雙耳金瓶』、三塊『龍涎化木』、以及一張『小金弓』,三根『小金箭』,是我根據『藏珍圖』,在此尋得的幾件『金瓶尊者』遺寶,雖然全數送你作為物質上的報答,總覺仍嫌不夠,只好在『精神』方面,對你多加補償!」
司空奇若非口不能言,早已連聲追問淳於琬,到底打算在「精神」方面,給自己甚麼樣的補償報答?
淳於琬中了「三日失魂絲」劇毒,雖已服食「晶莖七葉芝」,但因時間延誤,效力大減,以至無法恢復中毒以前的所有記憶!
但她雖昧於過去,但對現在、將來,卻無影響,靈心慧質,仍屬絕頂聰明!
司空奇口不能言,心中所轉念頭,居然已被這位冰雪聰明的「碧目魔女」猜透!
淳於琬目中的淡碧神光一轉,向司空奇微笑說道:「司空兄,你如今所欲得悉之事,定是想知道我對你的『精神』方面,如何補報?」
作者:
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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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16:23
司空奇心中又是佩服,又是好奇地,等待「碧目魔女」淳於琬說出這樁答案!
淳於琬先是微微一歎,再是盈盈一笑,然後幽幽說道:「我認為最好的報答,便是稱心如願,使求仁者得仁,求義者得義,贈寶劍於烈士,進紅粉於佳人!」
這幾句話兒雖使司空奇聽得有點莫測高深,但淳於琬以下繼續所說的話兒,卻使他喜心翻倒!
淳於琬在語音略頓以後,又復嫣然一笑道:「換句話說,對於你的殷切關懷,一片真情,我覺得別無更好的報答方法,只有永結同心,委身相事!」
這「永結同心,委身相事」八字,聽得司空奇的一顆心兒,騰騰騰地,幾乎跳出了腔子以外!
淳於琬毫不羞澀地,目閃神光說道:「我因容貌已毀,本不欲再與你相見,如今作了這種決定,完全是感君深情,並覺得能夠嫁給『金手書生』司空奇,也是三生有幸!但你卻千萬不許嫌我醜!」
司空奇見淳於琬居然真肯嫁給自己,不禁覺得四肢百穴之間,舒暢無比,彷彿比吃了一粒仙家「大還丹」,還要來得好過!
淳於琬繼續笑道:「對於我容貌已毀的缺憾,我已設法補救,製作了一副比我原來容貌更美的人皮面具,才好在與你這風神絕世的『金手書生』並轡江湖之際,替你撐撐場面!」
司空奇苦於有口難言,否則定會答以,漫說淳於琬容貌受傷之事,還可設法治療,便算她天生醜得宛若無鹽嫫母一般,自己也決不捨有半點嫌惡之意!
淳於琬伸手指著「金瓶古洞」後面方向說道:「在這『金瓶古洞』後的小峰頭上,還有一座潔淨石洞,我打算在那座洞府之中,與你緣識三年!如今且先行一步,略加佈置,以添情調,你等血脈流通!身能行動之後,立即前來便了!」
說完,便飄身走出秘洞,不再對司空奇加以理會!
司空奇此時,在心中狂喜之內,又添了一點恐懼!
他恐懼的是淳於瑰未必能如此大方,當真肯委身下嫁?會不會是虛言相戲?給自己來了一場空歡喜,卻又海角天涯地,飄然遠隱。
但這種恐懼念頭,不久便告消失,因司空奇覺得淳於琬倘若不願再理自己,盡可飄然而去,不必作甚戲言?
他判斷淳於琬被自己深情所感,決心下嫁相酬之舉,確係出於真誠以後,自然喜孜孜地,靜待血脈流逼,便去了相思夙願!
司空奇是當世武林中數一敷二高手,他深知要等自動解穴,尚有一段不太短的時間,自己必須好好利用這段時間,作一樁重大決定!
這樁重大決定,就是自己應不應該接受淳於琬這種委身酬情之舉?
若在平時,司空奇決不會接受淳於琬驟然下嫁之舉!因為一來彼此相識時日不多,二來淳於琬身中劇毒,尚未全去,失去以往記憶!
在這種情形之下,結為夫婦,似乎既有挾恩求惠嫌疑,又有乘人於危顧忌,自非司空奇這等胸襟磊落的俠義男兒所願為!他定會向淳於琬說明,彼此先結為好友,等設法使她完全恢復記憶,確實兩情相合以後,在復締定百年之好!
如此作法,光明正大,宜於平時,但目前卻是一種異常情況!
異常情況的關健,就是淳於琬容貌受了損傷!她方纔已有情自己,千萬莫嫌她醜陋之語,自己倘若不接受她這委身盛意?她必會認為自己是嫌她已非昔日容光,而加飾詞推托!
淳於琬如今是雙重失意的傷心人,傷心量需要的是同情慰藉,最不堪的是傷心之上,再加傷心!
司空奇暗自盤算一番,終於對這樁重大之事,作了重大決定!
他決定寧可使自己暫時蒙受乘人於危的冤枉,也不能使淳於琬在既中毒,又毀容之下,再復有所傷心,柔腸寸斷!
換句話說,司空奇是決定以下地獄的心情,去往另一石洞之中,享受那場甜中帶苦的飛來艷福!
決心既定,血脈也通,司空奇緩緩站起身形,略為活動四肢,便走出這「金瓶古洞」!
出了這洞以後的第一件事兒,自然是尋找那洞!
果然,「金瓶古洞」之後,有座小小峰頭!小小峰頭之上,有個潔淨石洞!
司空奇剛剛走到洞口,便覺自己的一顆心兒,在「撲騰、撲騰」地,不住狂跳!
他這心耽之因,是充滿了一種矛盾性的恐懼!
甚麼叫矛盾性的恐懼?就是司空奇既恐懼「碧目魔女」淳於琬不在洞內,又恐懼她,真在洞內!
倘若她不在洞內,則莽莽天涯,茫茫海角,伊人倩影,何處追尋?
倘若她人在洞內,則英雄難過美人關,必使自己在品格上,留下一些不算污點的污點!
儘管司空奇在心跳,儘管這位「金手書生」在懷著矛盾性的恐懼,但醜媳婦終雖不免要見公婆,他還是戰戰兢兢地,走入這石洞之內!
果然淳於琬所言,這石洞極為潔淨,打掃得纖塵不染!
洞中甬道之上,並列著兩扇圓門,也就顯得是這洞中有兩間石室。
司空奇剛走到第一間石室門口,便又是一陣劇烈心跳!
原來室中有位綠衣女子,正坐在榻上,自行梳理她那其長過腰的如雲秀髮!
雖然這綠衣女子,是背對石門面坐,但美人背影,亦具風神,而那種絕世風神,更系司空奇朝思暮想的。他一望即知,這坐在榻上梳發的綠衣女子,正是「碧目魔女」淳於琬!
淳於琬聽司空奇的腳步之聲,便曼笑聲道:「司空兄,你來了麼?」
司空奇此時胸中真如小鹿亂撞,強自鎮定心神,笑聲答道:「淳於姑娘……」
這淳於姑娘四字方出,淳於琬便接口笑道:「司空兄,我如今已是你的人了,你何必還用這極為生分的『淳於姑娘』稱呼,從今後叫我『琬』妹如何?」
司空奇簡直有點意迷心醉,骨蝕魂消,立即敬遵芳命地,改口叫道:「琬……琬妹……」
淳於琬失笑說道:「奇哥哥!不,這『奇哥哥』的稱呼,雖然親熱,卻有些肉麻,我還是叫你司空兄,來得順口一點,男婚女嫁,是天經地義,人之大倫,你這位久經大敵的『金手書生』,怎麼竟緊張得語音發抖呢?」
司空奇一面走進石室,一面俊臉通紅地,力加慎靜答道:「我……」我不緊張!」
可笑這位「金手書生」雖已勉力鎮定,但語音中卻仍有些顫抖意味!
淳於琬仍自背著身兒,嬌笑說道:「不緊張就好。司空兄,你看我的背影美麼?」
司空奇聞言,目注她那俏美背影,由衷讚道:「美!美極了!修短適中,纖織合度,肩若削成,腰如約素……」
淳於琬「喲」了一聲笑道:「司空兄,你竟把曹子建的名句,搬來對我讚美?但我背影雖還美好,面目卻醜得太可怕了!」
司空奇把語音放得特別量柔地,向淳於琬安慰說道:「琬妹,你不要為容顏被毀之事,過分耿耿於懷,須知相愛好景,只在一生,百歲夫妻之中,能有幾多光陰,是彼此朱顏綠鬢呢?」
淳於琬淒然說道:「司空兄,你講得雖屬至情至性,但請你看看我如今業已成了一副甚麼樣兒?」語音一了,這才緩緩回身,與司空奇對面面坐!
原來「碧目魔女」淳於琬那張俊美臉龐上,如今已有三四道紫黑斑痕,確實極為醜怪!
但司空奇因曾在「泰山」秘洞,眼見「紫衣羅剎」秦凌霄於「紫龍碑」前,身遭慘禍,對淳於琬容顏被毀,早有預料!故而雖見她已非昔日容光,卻並不奇怪,反趕緊走到榻前,偎著淳於琬坐下,向她柔聲安慰道:「琬妹,我在回轉泰山秘洞後,見你不辭而別,便猜出你定是妄動『紫龍碑』,在容貌上,受了甚麼傷損。但琬妹儘管放心,我認識一位蓋世神醫,名叫『補天聖手』諸葛松波,等我們前行『小孤山』,赴畢『江心毒婦』歐陽美的『四絕爭尊大會』以後,便去拜謁諸葛松波,請他施展回天手段,定可使你恢復昔日容光呢!」
淳於琬心中一酸,淒然淚落地,搖頭苦笑道:「司空兄你不必騙我,也不必故意對我安慰!我的臉兒,已經變成這樣,哪還會……」
司空奇不等她往下再說,便自接笑道:「琬妹不要不信,我曾見諸葛松波因一位美女的臉皮被藥物薰黑,遂替她在臀部設法挖了一片皮膚,移補臉頰之上,結果竟天衣無縫!」
淳於琬搖頭說道:「我不信那諸葛松波,真能有如此高明手段?」
司空奇笑道:「我也知道琬妹難信,但日後前去一試便知!否則,這位諸葛松波,怎會被稱為『補天聖手』呢?」
淳於琬略拭頰上淚痕,含笑道:「司空兄,你應該對我道喜!」
司空奇愕然問道:「琬妹有了甚麼喜事?」
淳於琬笑道:「我根據『藏珍圖』尋得了一筆巨大寶藏,如今可稱為敵國之富了呢!」
一面說話,一面伸手入懷,取出大把夜光珠、貓兒眼等罕世珍寶,揚眉嬌笑道:「像這樣的珍奇瑰寶,足有好幾箱呢!」
司空奇接將過來,略一把玩,點頭含笑道:「我們武林人物,對於『錢財』二字,雖然看得極輕,但既有大批珠寶在手,萬一遇上甚麼水旱奇災,用以變賣金銀,周濟百姓,也是莫名功德!我確應該向琬妹道賀的了!」
「司空兄,錢的魔力極大。常言道:有錢能使鬼推磨。我便仗恃富有資財,才作成一件理想大事!」
司空奇訝然問道:「琬妹作了甚麼大事?」
淳於琬笑道:「我打聽出蘇州有位名叫陸昭昭的年方雙十女侍,姿色之艷,可稱為『當世第一美人』!遂以一些珠寶,換了千兩黃金,去到陸昭昭的所在戲班之中,向班主將她買了下來!」
司空奇笑道:「琬妹揮手千金,為了一位可憐名伶,脫籍贖身,確是大義之舉,但不知你買那陸昭昭……」
淳於琬接口笑道:「因為陸昭昭美絕當今,我才要買她那副美好臉皮!」
司空奇聽得大吃一驚說道:「琬妹,難道你竟要設法把那陸昭昭的面皮剝下,做成一副人皮面具?」
淳於琬搖頭笑道:「司空兄猜得大致不差,但略微差了一點,我既無法把那陸昭昭的美好畫皮,生生剝下,也不會如此殘忍呢!」
司空奇皺眉問道:「琬妹,適才不是說因陸昭昭美絕當今,才要買她那副面皮!倘若不……」
淳於琬嫣然一笑,截斷司空奇的話頭說道:「司空兄有所不知,我以千兩黃金,替陸昭昭贖身脫籍以後,便把她從『蘇州』帶到『無錫』,又以千兩黃金,僱請『無錫』的一位塑容聖手,使陸昭昭的絕代容光,作為模型,塑造成一副極為美妙精巧的人皮面具!」
司空奇知她用心良苦,不禁感動得拉著她的一雙玉手,搖頭歎道:「琬妹,你……你真是用心太苦,其實我承你垂青不棄允結同心,業已感激得渝肌浹骨!在我眼中,你面頰上雖有疤痕,仍比西子美百百倍,哪裡還需費盡神思地塑制人皮面具!」
淳於琬一雙妙目中,淚光微轉地,含笑說道:「司空兄,你的想法,雖有你的立揚!但我的做法,卻也有我的道理!我如今把這副費了千兩黃金,及一片苦心,所塑制的人皮面具戴起來給你看看!」
說完,果然取出一副精巧美貌無比的人皮面具戴上,向司空奇微笑說道:「司空兄你看,那陸昭昭是否不負美絕當今之譽?我戴了這副人皮面具以後,與你同舟並轡,遊俠江湖,才不會使風流俊逸的『金手書生』有減光雄!」
司空奇目注淳於琬,凝視有頃!
作者:
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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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17:38
第 七 章 綠林大會
淳於琬佯嗔說道:「你看什麼?」
司空奇揚眉笑道:「琬妹!我們已經是天荒地老,永不分離的恩愛夫妻,你還不許我看你麼?」
淳於琬嬌笑說道:「你要看便看我的眼睛!」
司空奇聞言,便向她臉上看去!
四目一對,司空奇忽覺淳於琬目內碧光湛然,不禁失聲說道:「琬妹,你方才不是業已說過不對我施展『碧目魔光』麼?如今怎又眼睛發綠了呢?」
淳於琬嬌笑說道:「奇哥哥不要多話,你如今業已掃順我『碧目魔光』之下,你要聽從我的一切號令!」
淳於琬雙目中碧光更濃,覷定司空奇,以一種異常柔媚低沉的語音說道:「奇哥哥,如今『金瓶洞』中,又來對頭,我去看看是甚麼人物?你則乖乖睡在此處,歇一會兒!」
司空奇搖了搖頭,彷彿不願休息,也要同去!
淳於琬「哼」了一聲,沉聲說道:「奇哥,你要乖乖聽話。怎又不服從我的命令了呢?」
司空奇對淳於琬呆呆看了一眼,果然躺在榻上,遂搖頭一歎,扯過一幅薄被,淳於琬替他蓋好,自己取了那柄「五丁神斧」,走出洞外!
這時,「金瓶古洞」之中,果然又來了兩位武林人物!
一位是南七省綠林道中的有名煞星,「瘟皇手」賀麒!
另一位則是久隱東海,新近被「神力活佛」達空大師派遣「瘟皇手」賀麒把他請出,井擔任「南七省綠林總寨」護法的「九環夜叉」賀明樓!
賀明樓本是賀麒的遠房族叔,故而一請就來,並在路過「鄱陽」之際,聽說「金瓶洞」內,有罕世奇珍,遂順便略加探望!
他們進洞之時,毫無所阻,但也尋不到任何珍貴的罕世之物!
「九環夜叉」賀明樓,與「瘟皇手」賀麒,失望之餘,正待出洞,卻發現門已被「碧目魔女」淳於琬堵住!
淳於琬冷然問道:「你們兩個,是哪裡來的孤魂野鬼?」
賀麒對於如今這位「碧目魔女」淳於琬,自然無法認出,遂「哼」了一聲,揚眉說道:「女娃兒是仗恃何人勢力?說話如此狂妄?我們倘若真是孤魂野鬼,你便要吃不了兜著走!」
淳於琬搖了搖頭,緩緩說道:「你們縱然如今不是是魂野鬼,等一會兒,也必會變成孤魂野鬼!」
「九環夜叉」賀明樓功力又高,人也比較陰沉,他見淳於琬氣宇出眾,神情太傲,遂只把雙眉緊蹙,暗中對她打量,並不直接答話。
但「瘟皇手」賀麒,卻一向稱霸綠林,凶橫已極,若非為了淳於琬是個美似天人的絕色少女,早就勃然動怒,辣手相加!
故在聽完淳於琬第二度所說,冷嘲熱諷的話兒之後,便自發出一陣獰笑道:「女娃兒,閻王不要命,不會變孤魂,判官不除籍,不會變野鬼。你既然一再如此說法,我倒要向你請教一下,看誰能使我們變作孤魂野鬼?」
賀麒說了半天,淳於琬卻簡單得不能再簡單地答道:「我!」
賀麒愕了一愕,揚眉怪笑道:「你為甚麼使我們變作孤魂野鬼?莫非不願意我們進入『金瓶古洞』尋找那只『雙耳金瓶』麼?」
淳於琬搖頭說道:「你們尋不尋寶,與我無干,但是離舟上岸之時,卻為何那樣大聲鬼嘯?」
賀麒「哦」了一聲,失笑說道:「那是我的規矩,南七省的綠林人物,只要聽得『攝魂嘯聲』,便知是我來了,可以及早躲避,免找無趣!」
說到此處,眼皮一翻,又向淳於琬問道:「你既不是不許我們尋寶,難道竟是我那『攝魂嘯』聲,得罪你麼?」
淳於琬冷然說道:「我的好朋友正在離此不遠的另一洞府之中,洞房花燭鴛夢初酣,若是被你那鬼嘯吵醒,豈不太煞風景!遂害得我頗耗精力地,在洞口施展『閉光絕音』神功,才不使你那鬼嘯,驚擾了我那好朋友的鴛鴦美夢!」
「九環夜叉」賀明樓聽說淳於琬能夠施展「閉光絕音」神功,不禁暗自吃驚地,向她仔細打量!
這時,淳於琬目中碧光微閃,又向「瘟皇手」賀麒說道:「我想你既然愛作鬼嘯,不如索性使你變作孤魂野鬼,可以整日無休止的神嚎鬼哭!」
「瘟皇手」賀麒因醉於對方的天人顏色,猶自無甚警覺地,涎著臉兒,賊忒嘻嘻叫道:「女娃兒!」
「女娃兒」三個字方出,淳於琬突然氣發丹田,張口一嘯!
她這一下,是把內家「先天罡氣」,化入嘯聲,豈是「瘟皇手」這第二流的角色,所能禁受得起?
一來事出不備!二來雙方對面發話,距離太近!三來淳於琬的嘯聲如天鼓猛震,威勢太強!四來「金瓶古洞」中,迴響嗡嗡,更平添了幾分威勢!
由於這四點原因,功力稍差的「瘟皇手」賀麒,在驟聞嘯聲之下,立即心膽皆碎,踣然倒地!
功力頗高的賀明樓,也心悸神搖地,駭然連退幾步!
淳於琬目注踣然倒地的「瘟皇手」賀麒,冷笑道:「你還自詡甚麼『攝魂嘯』?怎麼只聽我嘯了一聲,便似把魂兒嚇飛了呢?」
賀麒躺在地上,仍舊一動不動!
「九環夜叉」賀明樓見狀,忙俯身探視,並啟開這賀麒的緊咬牙關,只見他慢慢自口中流出一些青黑色的液汁,業已氣絕身死!
賀明樓的江湖經驗,極為老到,知道侄兒「瘟皇手」賀麒,已被這絕美綠衣女子一嘯之威,嚇碎膽囊而死!不禁又是心驚對方厲害,又是心痛侄兒慘死,暗自打算,究竟是拚命報仇?還是暫時忍氣吞聲?日後再圖報復!淳於瑰也想不到自己的一嘯之威,竟至於此,遂向賀明樓訝然問道:「你同伴業已嚇死了麼?」
賀明樓緩緩站起身形,目光森冷如電地,在淳於琬身上,仔細打量一番,喜怒不形於色地,淡然說道:「他巳被你嚇碎膽囊而死,姑娘神功蓋世,必為絕頂高人,能不能對我賀明樓,說個名號呢?」
淳於琬眼皮微霎,目注「九環夜叉」賀明樓問道:「你叫賀明樓?這名字覺得好熟呀?」
賀明樓點頭說道:「我也覺得姑娘好像我一位武林舊識!」
淳於琬「哦」了一聲問道:「你說我像誰呢?」
賀明樓又對淳於琬看了兩眼說道:「姑娘的語音、神態,衣著、身材,都像『武林四絕』中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只是容貌卻絕對不同!」
賀明樓話音方了,「金瓶洞」外,忽又有個爽朗語音,哈哈大笑道:「賀朋友猜得不差,這位姑娘就是名驚天下,藝壓乾坤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呢!」
賀明樓駭然注目,只見有個風神絕世的英俊書生,颯然出現,卓立洞口!
原來司空奇雖然略被淳於琬的「碧目魔光」所制,但因內功太好,受製程度,並不很深,如今被那一聲「獅子吼」的嘯聲驚醒,特地趕來探視。
淳於琬忽見司空奇出現,好似大吃一驚,訝然說道:「奇哥……司空兄,你怎麼不乖乖聽話休息,趕來此地則什?」
這一聲「司空兄」,聽得「九環夜叉」賀明樓,驚魂欲絕地,抱拳問道:「尊駕就是『金手書生』司空奇大俠?」
司空奇點頭笑道:「在下便是司空奇,賀朋友是否昔年與淳於姑娘相識?」
賀明樓惑然答道;「我不僅與淳於姑娘相識,並還有相當淵源,才覺得這位姑娘,除了容貌以外,其他方面無不酷似與司空大俠齊名,威震乾坤的『碧目魔女』!」
司空奇向淳於琬看了一眼,含笑說道:「她就是淳於姑娘,只因事略為變易容貌而已!」
賀明樓聞言皺眉,苦笑幾聲,向淳於琬抱拳說道:「淳於姑娘,既然當真是你,你卻為何不認識我『九環夜叉』賀明樓呢?」
淳於琬微笑說道:「我方才便覺得明樓的姓名好熟,如今更覺『九環夜叉』之號,頗不陌生,但往事如煙,過眼成雲,卻偏偏想不起來了!」
賀明樓「咦」了一聲,正待詫然再問,司空奇卻向他微笑說道:「賀朋友,淳於姑娘想不起與你昔日交誼之故,頗為複雜,不是三言兩語,可以說清!至於今日這段過節,賀朋友是打算立即了斷?還是俟諸異日呢?」
司空奇這樣說話,等於是給了「九環夜叉」賀明樓一個台階,賀明樓何等老辣?自然把握機會,順階而下!
因為,賀明樓的一身功力,及「九環絕技」,雖非等閒,但與司空奇、淳於琬這等曠世高手相較,卻還差得太遠!
遇上一個,已感不敵,何況「金手書生」及「碧目魔女」雙雙當前?賀明樓自然見機而作,佯裝毫不在意地,哈哈大笑說道:
「淳於姑娘與我昔日交誼頗厚,漫說她是在無心中殺了我一個遠房侄兒,便算有意為之,賀明樓也不會結仇記恨!我看司空大俠與淳於姑娘,似乎有要事待辦,我就暫時告退了吧!」
約莫三十年前,金老爺子路過「黃山始信峰」下,為綠林豪雄所劫,因他行囊中,除了琴棋詩書以處,只有幾兩碎銀,不禁慢那綠林豪雄,怒從心頭起,惡向膽邊生,飛起一腳,便把如今的金老爺,那時的金少爺,踹下深谷絕澗!
誰知吉人天相,禍福無門,這位金少爺不僅未曾摔死,反而從那深谷絕澗中,奇緣湊巧,發現了無盡的寶藏,成了足堪敵國的「乾坤第一首富」!
如今,金少爺兩須已皤,已成了金老爺子,卻於嗣無繼,膝前只有一位妙齡愛女!
金老爺子為了選擇他愛女終身歸宿,高不成低不就,費盡神思,到了最後,竟異想天開地,決心替愛女匹配一位綠林快婿!
他準備了「探花金印」、「榜眼珠衫」及「狀元金像」等三件無價異寶,在「黃山始信峰」下,昔年被劫之處,搭了一座「競技高台」,井分出了南七省,北六省各處綠林人物,舉行這場「南北綠林大會」!
此會宗旨,一來是為了紀念當初遇禍得福,成為「乾坤首富」之事,二來倘在奪得「綠林狀元」、「綠林榜眼」或「綠林探花」的人物中,有年貌相當之士,便選為快婿,贈予無法估計價值的豐厚妝奩!
「金印」、「珠衫」,「金像」等三件價值連城的罕世異寶,夠吸引得一般綠林人物垂涎欲漓,何況還有一項令人艷羨的「綠林三鼎甲」頭銜,再加上一位如花似玉,美艷天人,待字閨中的金大小姐,自然更吸引「南北綠林同道」中的出類拔萃的人物,一起趕赴「黃山」,準備一顯身手!
除了這些明面因素,還有一種潛在原因,就是南北綠林兩道之中,平素也有點名頭高下,利益難均的嫉妒存在,如今乘著金老爺子所發起的這場破天荒壯舉,恰好廝拼一番!倒看看究竟是「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所領導下的南七省牛鬼蛇神厲害,還是『天香公主』楊白萍所領導下的北六省魑魅魍魑高明?
時屬二月十五清晨,南北兩道的綠林人物,業已雲集在「黃山始信峰」下!
他們為了保持南七省及北六省綠林人物的威望,自然經「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及「天香公主」楊白萍,千挑萬選而來,全是些頂尖兒夠份兒的江湖巨寇!北六省綠林道人物,包括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在內,共來了一十三位!
南七省綠林道人物,包括總瓢把子「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在內,共來了一十四位!
金老爺子富有資財,在這「始信峰」下,共搭蓋了三座金碧輝煌的高台!
南北兩座高台,是客台,也就是南北綠林兩道人物落座之處。
中央一座最高的高台,則是主台,放著三隻上覆虎皮的黃金坐椅!
達空大師與楊白萍等,都是凌晨便到,來得絕早,那位金老爺子大概還在姬妾成群的肉屏風中酣睡未醒,主台上尚自毫無人影!
但常言道得好:有錢能使鬼推磨!金老爺子富足敵國,雖在這荒山曠野的絕早凌晨,仍然把各事準備用全,南北綠林兩道的群豪才到,便已由徹夜守候的侍應人員,供應香茗美酒,精緻菜餚,妥為招待!
曙光大透,初日微升,數十名精壯家丁,把三具錦囊巨匣,抬到主台之上!
群豪見狀,無不注目,等家丁把巨匣的外囊錦袱揭去,直看得他們呆呆出神,無不嘖嘖讚羨!
這三具巨匣之中,所陳列的就是作為「綠林三鼎甲」獎品的「探花金印」、「榜暇珠衫」及「狀元金像」!
南北綠林群豪的目力,何等厲害?一看便知道這三件獎品件件均是異寶奇珍,無不價值連城!
日上林梢,由一大群家丁護院,簇擁面行地,來了三乘流蘇軟轎!
到了地頭,轎簾揖處,不禁又使這干南北群豪,齊覺眼前一亮!
第一乘軟轎中走下一位兩鬢微蒼,紅光滿面,神情極為高華健旺的金老爺子!
第二乘軟轎中走下一位滿頭珠翠,風姿綽約,最得金老爺於寵愛的七姨奶!
第三乘軟轎中走下一位,最吸引南北綠林群豪目光的金大小姐!
這位金大小姐長裙曳地,蓮步姍姍,那份嬌滴滴,俏生生的模樣,簡直美艷得恍若洛水神仙,廣寒玉女!
金老爺子、金七姨奶,及金大小姐等上得主台,坐在那三具上覆虎皮的金坐椅之中,略為啜茗歇息以後,便命人傳請南七省綠林道總寨主「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北六省綠林道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楊白萍這兩位綠林巨魁,到主台上互相商議開始舉行這場「南北綠林大會」之事!
達空大師與楊白萍,平素何等凶橫跋扈?頤指氣使地叱吒群雄?但如今卻懾於金老爺子那副宛若帝王特殊氣派,乖乖移駕屈尊,來到主台之上!
金老爺子早就命人添設座椅,等達空大師,楊白萍這兩位綠林巨魁,雙雙落座以後,手抱雙拳,含笑問道:「兩位總寨主,大概業已知道老夫為何發起這場『南北綠林大會』。」
達空大師首先合掌為禮,揚眉笑道:「金老爺子昔年曾在此處,於綠林人物手下,發現無窮寶藏!今日之會,似乎有點飲水思源?欲時綠林人物,結交報答之意!」
金老爺子連連點頭地,哈哈大笑說道:「對極!對極!大師真是一語言中的!常言道:受人點水之恩,便當湧泉以報!何況老夫得有今日,全仗昔年那位綠林朋友的臨崖一足之賜,故而特地準備了一顆『探花金印』、一件『榜眼珠衫』,以及一尊『狀元金像』,來舉行這場別開生面的『綠林鼎甲』大會!」
楊白萍含笑道:「金老爺子,你把我和達空大師,邀上主台,就是為了聲明此會用意?或尚有其他事兒商量?」
金老爺子笑道:「有三件事,第一件便是請楊公主及達空大師,鑒定鑒定我這『金印,珠衫、金像』等三件獎品,是否稱得起罕世之寶?值不懂得甫北群雄,努力加以爭取!」
楊白萍向那寶光灼灼的三件罕世獎品,瞥了一眼,搖手含笑說道:「不必再加鑒定,楊白萍早已一望而知,看得出這三件獎品,均是罕世難尋的無價之寶!」
金老爺子微笑說道:「第二件事兒,是想請教楊公主與達空大師,參不參與競技奪寶之舉?」
楊白萍聞言,與達空大師略一商議,遂向金老爺於微笑答道:「我們身為南北綠林兩道的總瓢把子,似乎未便再參與競技地,和屬下爭勝!」
金老爺子點頭笑道;「楊公主與達空大師,既因身份特殊,不參加奪寶爭勝,老夫便想在主台上添設座位,請兩位寨主擔任公正評斷之舉!」
達空大師與楊白萍均點頭,在主台上落座,並與金老爺子商量使南北綠林群雄怎樣較技?
楊白萍是天生尤物,不論對任何人互相問答,都是春風滿面,笑口常開,但往往笑裡藏刀,殺手立至!
如今,她笑吟吟地向達空大師說道:「達空大師,你認為今日這『綠林鼎甲之會』是采取何種方式為好?」
達空大師方待答話,忽然心頭一動,含笑答道:「金老爺子是此會主人,應該請他對於群雄競技方式,加以決定!」
金老爺子哈哈大笑道:「我是個行外人,只知發起這『競技大會』,卻不知競技之中,還分甚麼方式?」
不僅「天香公主」險陰無倫,富於智計,便連「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也是久經大敵機智頗深之人!他們雖被「金印、珠衫、金像」所誘,率眾來此赴會,但對於這位金老爺子的真動機,仍自暗懷疑慮!
他們仍答允同在主台,擔任評斷之意,便是打算暗地察看金老爺子等人的神情行動,以防有甚意外危險。
但這南北兩道的綠林盟主,在看出陳列台上的「探花金印、榜眼珠衫、狀元金像」等,全是毫無虛假的罕世奇珍以後,便已經疑慮大減。
楊白萍一面詢問採取何種競技方式,一面暗向金老爺子,金七姨奶及金大小姐等人,注目打量,想察看對方是否也懷武學?
因為是否練過武功?及所懷功力深淺可從眼神之中表現出來,楊白萍是綠林巨魁,閱人無數,自然更幾乎能夠一望而知!
她發現金老爺子與金七姨奶均是不會武功的平凡人物,金大小姐對於武學一道,似曾涉獵!
但這種涉獵程度,絕不高深,最多只能敵得自己手下的三流人物!
楊白萍有了這種發現,達空大師亦自相同,他們心中疑慮,遂又復減去大半!
如今金老爺子問到競技方式,楊自萍便含笑答道:「大略說來分兩種,一種是單獨施為,由評斷人給與分數!另一種是互相拼比淘汰,鬥一個你死我活!」
她這種答話之中,也有相當的含義,認為金老爺子若是別無居心,便會選中第一種單獨施為的和平方式!若是有甚計謀,用會選用第二種互相淘汰方式,使甫北綠林群豪來個火拚殘殺!
金老爺子聽完楊白萍的話兒之後,又是一陣聲若洪鐘地呵呵大笑說道:「這兩種方式之內,自然是以互相比較方式,比那互相淘汰方式,來得高明,我們要使這場大會,異常祥和,不應該有甚兇殺場面!」
楊白萍與達空大師,見金老爺子作了這種選擇,遂把僅餘的一點顧慮,也去得乾乾淨淨!
計議既定,金老爺子便說由「天香公主」楊白萍代為宣佈,請南北綠林群豪,一一上台,表現專長武學,由楊白萍及達空大師,擔任評分,以分數最高的首五名重新決賽,爭奪「綠林三鼎甲」的榮銜美謄!
表現功力過程,不必細述,結果是有三名南道豪雄,兩名北道豪雄,獲得了最高分數!
面這兩名北道豪雄之中,赫赫正有「天香公主」楊白萍的情人,「玉手書生」公孫昌在內!
楊白萍何等眼力,一看便知公孫昌在這五人之中,必可獨佔鰲頭,獲得「狀元」美譽,內心自然極為高興!
誰知她正在洋洋得意之時,突然手下侍女,送來一封密柬!
楊白萍展開密柬,悄悄一觀,只見柬上寫著:「字呈楊總寨主,金老爺子乃『金手書生』司空奇改扮,金七姨奶乃『碧目魔女』淳於琬化裝,此會用意不明,總之危機四伏,務請立即脫身!」
末後則署名為「舊識『鐵筆黃巢』鮑玉書謹上!」
這封密柬,把楊白萍看得心膽俱碎!
她本應招呼台上的「玉手書生」公孫昌,及另一名北道豪雄,一齊遁走!但知倘若一露痕跡,「金手書生」司空奇與「碧目魔女」淳於琬,必會立即發難,自己縱有天大本領,亦難逃脫!
常言道:「青竹蛇兒口,黃蜂尾上針,兩般都不毒,最毒淫婦心!」楊白萍是天生淫婦,如今發現莫大危機,權衡輕重之下,竟下了決心,對「玉手書生」公孫昌,亦棄之不顧!
她主意打定,柳眉雙揚,滿面怒容地回手一掌,便把前來送那封密柬的親信侍女,震得口噴鮮血,暈死在主台之上!
達空大師愕然問道:「楊公主,你為何如此動怒?」
楊白萍一面把那密柬遞與「玉手書生」公孫昌,一面向金老爺子,及達空大師笑道:「金老爺子、達空大師,請你們稍候片刻,楊白萍去把一件寨中私事,略加處置,便來評斷這『綠林三鼎甲』的次第!」
說完,身影微閃,便自縱落主台,馳向北面客台之上!
她這番做作,毫無破綻,故而假扮金老爺子,及金七姨奶的司空奇、淳於琬等二人,均末起疑阻止!
楊白萍才回北面客台,便立率手下豪雄,亡命飛馳,紛紛遁走!
這一來,司空奇才知自己與淳於琬的巧妙安排,竟功虧一簣,業告敗露!
「玉手書生」公孫昌見狀,尚自茫然,慌忙展視手中密柬,方大吃一驚,得知究竟!
他也正想腳下抹油,走為上策之際,司空奇身形微閃,雙手齊伸,攔住了他的去路,冷然叱道:「公孫昌,你也想像楊白萍一般要溜走麼?」
這些動作卻把「不壞金剛神力活佛」達空大師弄得莫名其妙起來,怪叫一聲,揚眉問道:「金老爺子,你到底弄得甚麼花樣?難道你竟敢對我們南北兩道……」
司空奇不等達空大師說完,便立刻除去一切化裝,向他含笑說道:「達空大師,你認得在下司空奇麼?」
達空大師倒退兩步,失聲問道:「尊駕是『武林四異』中的『金手書生』?」
這時,「玉手書生」公孫昌業已趁著司空奇與達空大師答話之際,閃身闖下主台,但卻被扮作金七姨奶的「碧目魔女」淳於琬截住,兩人動起手來!
司空奇指著淳於琬,及那位金大小姐,向達空大師含笑說道:「不瞞大師說話,這位扮作金七姨奶的,是拙荊『碧目魔女』淳於琬!扮作金大小姐的,則是小妾陸昭昭!」
達空大師聽說「碧目魔女」淳於琬在場,司空奇並時她有「拙荊」之言,不禁越發驚奇地,詫然問道:「司空大俠,賢伉儷是當代武林中的泰山北斗,倘若有事交待,只消一紙名刺,或是一句金言,貧僧敢保南七省的綠林豪傑,無不唯命是從!何必還要大費苦心,化名舉行這場『綠林鼎甲』大會呢?」
司空奇微笑道:「大師問得是,只因拙荊淳於琬,與『天香公主』楊白萍之間,有段重要糾葛,必需了斷!而楊白萍太刁滑,倘若主動尋她,未必能夠如願,才安排了這場『調虎離山』之計,誰知陰差陽惜,功虧一簣,仍被楊白萍見機而遁,鴻飛冥冥!」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18:18
達空大師知道事必重大,無須自淌渾水,多找麻煩!遂合掌當胸,唸一聲佛號說道:「司空大俠,賢伉儷既是與楊總寨主方面,有過節待了,則貧僧率領南道兄弟就此告退!」
司空奇目光微注,見「玉手書生」公孫昌已被淳於琬圈入漫天掌影之中,即將成擒!遂向正欲走去的達空大師,笑聲叫道:「大師慢走!」
達空大師不敢違命,回身賠笑道:「司空大俠有何吩咐?」
司空奇指著那「金印、珠衫、金像」等三份罕世異寶,微笑說道:「請大師與貴屬群豪,把這三件東西帶走!」
達空大師聽得滿面通紅地冶掌低眉,愧然答道:「貧僧不敢!」
司空奇笑道:「大師莫要推托,『金印』等物,是我夫婦贈送南七省暈林群豪之物,因我夫婦必須追尋楊白萍,故欲煩請大師代辦。」
達空大師聽司空奇這樣說法,自然無法再推,道:「司空大俠不僅武功絕世,冠冕當今,並具有這般心胸,貧僧遵囑效力。」
原來,淳於琬妄動「紫龍碑」,中了碑上埋伏,顏上留疤,容貌殘損以後,自無心和風神秀逸的「金手書生」司空奇為侶,遂狠心咬牙,悄悄離卻江湖,經常變形容。
其間異常湊巧,兩度與司空奇相遇,並暗地打聽出司空奇對自己情意極深,不辭萬里風塵,誓必尋找自己!
淳於琬感念司空奇如此深情,遂想予以適當報答!
她覺得司空奇倘若尋不著自己,必然失望灰心!倘若尋著自己,自己又自慚形穢,不便接受他的深情,結為夫妻!
此事事難兩全,然淳於琬卻因根據「七珍圖」,尋得一大筆富堪敵國的無盡寶藏,似乎可以利用金錢的萬能力量,在難於兩全之中,謀求兩全之策!
她到處打聽,打聽出陸昭昭所屬戲班班主,替她贖身脫籍!
陸昭昭獲得自由,淳於琬立即與她同赴「無錫惠山」,以千金之價,雇一巧匠,替自己塑造了一副與陸昭昭一般無二的精巧面具!
百面制好,淳於琬又把陸昭昭帶到「鄱陽湖」心的「金瓶島」上,一面等待著「金手書生」司空奇,一百安排陸昭昭用心學習自己的一切言行舉止!
陸昭昭是名震江南的紅極優伶,不僅善於模仿,並練過武功,有相當武學基礎!淳於琬心中構想,頗具奇趣,她要利用這位「江南第一美人」陸昭昭,代表自己,明面嫁給司空奇,自己用在暗地部署一切,使他們獲得幸福!
有了那副與陸昭昭完全一樣的精巧面具,自己便等於有了身外化身!
在遺勝登臨遊山玩水,靜室相對,旖旄溫馨之際,是由陸昭昭以萬般柔情,與司空奇享受琴瑟和諧樂趣!
在劍底刀頭,冒險犯難,龍潭虎穴,衛道降魔之際,則是由自己以一身絕藝,與「金手書生」共扶武林正義!
淳於琬這種想法,雖然妙極,但終於人力難勝天力,遂有了相當改變!
第一夜,她向司空奇說明經過,要司空奇與她共飲「合巹交杯酒」之際,巳在杯中放了迷神壯興藥物!
司空奇欽下藥酒,淳於琬藉詞取物,退出石室,而換了陸昭昭前來,與司空奇共赴「巫山」,完成花燭!
但第二夜服食楊白萍房中秘藥以後,淳於琬也春心大動,不由自主地,與司空奇有了夫妻之實!
桃源游再度,浹席兩流丹的怪事,怎不引起司空奇的萬分驚異?
他懷疑這位與自己同赴巫山的美絕天人女子,不是「碧目魔女」淳於琬,遂摸索她臉是否戴有面具?
摸索結果,發現戴有面具,司空奇遂探求真相地,索性替她把面具揭去!
面具一揭,司空奇大吃一驚,因為艷絕天人的面具之內,正是淳於琬誤動「紫龍碑」,留有疤痕的那副殘毀面目!
今夜懷中的嬌妻,正是「碧目魔女」淳於琬,而昨夜懷中的嬌妻,又是哪個?
司空奇正自莫名其妙,迷惑萬分之際,淳於琬業已從春意慵懶之中,逐漸恢復神智!
米已成飯,木已成舟之下,淳於琬自然說不上別的來,只好把自己的全盤計劃,源源本本地,對司空奇詳述了一遍。
司空奇雖覺淳於琬這種一廂情願的計劃太荒唐,但因她對於自己,業已用心良苦,遂也不再加以責怪!
目前最令司空奇煩惱的是那位陸昭昭姑娘,業已把一生清白,交給自己,卻應怎樣對她處置?
結果還是由淳於琬決定與陸昭昭結為姊妹,娥皇女英般不分大小地,共事一夫!
但陸昭昭卻執意不肯逾越,只願直屬於侍妾身份,不敢與司空奇、淳於琬,同處相對。
司空奇與淳於琬,強她不過,只得由了陸昭昭。夫妻三人遂商議怎樣可向「天香公主」楊白萍,逼取真正的「三日失魂絲」解藥,使淳於琬完全恢復記憶!
陸昭昭人極聰明,她聽了司空奇所說經過之後,認為「天香公主」楊白萍太刁鑽,又嘗過「金手書生」、「碧目魔女」的厲害,懼怕他們的盛譽神威!故而若是前往泰山或主動尋她,楊白萍必將狡兔三窟地,來個避而不見!
司空奇認為陸昭昭的這種看法,極有見地。遂利用淳於琬的無盡寶藏,先在「巢胡」景色絕佳之處,買了一大片莊院,定名「水雲莊」搖身一變,成了金老爺子,金七姨奶、及金大小姐,然後再準備「金印、珠衫、金像」地,舉行「綠林鼎甲大會」,想把「天香公主」楊白萍,騙到「黃山」擒住,逼索「三日失魂絲」的真正解藥!
誰知安排雖妙,楊白萍也毫未發現破綻地,從泰山率眾趕來,卻驀然出現一位「鐵筆黃巢」鮑玉書,破壞了整個大局!
原來,鮑玉書自從在「太行山碧城道觀」的西廂以內,僥倖逃生之後,深恐被「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追蹤趕殺,遂一向隱居在這「黃山始信峰」下!
如今,司空奇、淳於琬無巧不巧地,恰好選擇此處,作為舉行「綠林鼎甲大會」之地,督人建造高台,鮑玉書人在暗中,日日窺視,怎會不被他從司空奇、淳於琬、陸昭昭的無心談話之內,獲悉了整個秘密!
鮑玉書既知秘密,遂膽戰心寒地,自己先行潛逃,並留下一封書信,托人於「天香公主」楊白萍,前來赴會之時,代為呈交,請楊白萍多加防範!
楊白萍刁狡無比,極為知機,她看了「鐵筆黃巢」鮑玉書的密柬,知道金老爺子、金七姨奶竟是「金手書生」與「碧目魔女」所裝扮後,竟連熱戀情人,「玉手書生」公孫昌都不顧便即匆匆率眾逃走!
淳於琬點倒公孫昌,向他喝問楊白萍怎會知機遁走?公孫昌遂把楊白萍臨行前,所交給自己的密柬取出!
密柬末所屬的「鐵筆黃巢」鮑玉書字樣,不磐使她恨上添恨,怒火高騰!
淳於琬既對中毒以前之事,完全失去記憶,怎知「鐵筆黃巢」鮑玉書與她有甚深仇大恨?
原來,司空奇自與淳於琬結為夫婦以後,遂把自己所知的一切有關往事,向愛妻詳加敘述,也就等於設法使淳於琬恢復了部分記憶!
如今,一見這樁「引虎投井」妙計,竟是被大仇人「鐵筆黃巢」留書破壞,淳於琬怎不怒滿心頭地,向公孫昌厲聲叱道:「公孫昌,你若肯從實說出『鐵筆黃巢』鮑玉書現在何處?我便饒你不死!」
公孫昌也是凶狡之輩,連這「鐵筆黃巢」鮑玉書七字,都從未聽人說過,但卻乘著司空奇與「達空大師」說話之際,故意毫不猶疑地,應聲答道:「鮑玉書大概現在『天都峰』頂與楊白萍……」
淳於琬一來急於擒殺鮑玉書,報卻深仇,二來急於追蹤楊白萍,向她逼索「三日失魂絲」的真正解藥!故而連話都不會聽完,便身形疾閃地,撲奔「天都峰」而去!
陸昭昭在主台上遠遠望見淳於琬撇下公孫昌,疾馳而去,不禁好生詫異,但要想問她去往何處?卻已不成!
等到司空奇吩咐完畢,達空大師率眾把「金印、珠衫、金像」等取走,准各從「玉手書生」公孫昌身上,逼問楊白萍的足跡之處,卻見只有公孫昌獨自倒臥台下,淳於琬竟已不知何去。
司空奇向陸昭昭愕然問道:「昭妹,你琬姊到哪裡去了?」
陸昭昭秀眉一皺,搖頭答道:「我不知道琬姊去了哪裡?只見她向『玉手書生』公孫昌問了兩句,便即匆匆馳去!」
司空奇聞言,遂飄身下台,向公孫昌問道:「公孫昌,淳於姑娘適才問你甚麼話兒?」
公孫昌答道:「她問我楊白萍怎會知道這樁秘密?而能及時逃走?」
這樁問題,也是司空奇想問之語,遂目注公孫昌說道:「你是怎樣答覆的?」
公孫昌苦笑道:「我既已身落人手,只有從實回答。」遂把那封密柬,指了一指!
司空奇拾起一看,也自皺眉說道:「原來鮑玉書這個賊子,壞了我的大事!」
公孫昌凶睛一轉,又復獰笑說道:「淳於姑娘看了這封柬帖以後,便極為震怒地,逼問『鐵筆黃巢』鮑玉書現在何處?」
司空奇問道:「你對她怎樣說法?」
公孫昌厲聲狂笑,答道:「我身已被擒,只求速死,自然是實話,告知淳於姑娘,『天香公主』楊白萍、『鐵筆黃巢』鮑玉書,均已去了『九華絕頂』!」
司空奇揚眉問道:「楊白萍與鮑玉書前去『九華絕頂』則甚?」
公孫昌心懷叵測地,應聲答道:「你難道不知鮑玉書的胞姊,九華山『萬妙夫人』鮑玉容,是楊白萍最要好的手帕交麼?」
公孫昌的這句謊話,編得極合情理,不僅使司空奇毫未起疑,並把這位「金手書生」,聽得劍眉雙蹙!
因為住在「九華絕頂」的「萬妙夫人」鮑玉容,因殘去一腿,容貌又毀,道自慚形穢地,不在江湖走動,但此人的武功之高,及心計之狡還在「天香公主」楊白萍之上!
如今,公孫昌說是楊白萍、鮑玉書,雙投「萬妙夫人」鮑玉容處,淳於琬又單獨趕去,差不叫司空奇暗為初婚愛妻這種形單勢孤,硬闖魔巢之舉,深深憂慮?
公孫昌頗善於裝腔作勢,並善於揣摸對方心理,雙眉一挑,厲聲喝道:「司空奇,你在當今武林中,算不上是一位人物?」
司空奇冷笑一聲,哂然說道:「我不必妄自菲薄,也不是自加吹擂,司空奇的『金手書生』四字,大概總要比你公孫昌的.『玉手書生』四字,響亮百倍!」
公孫昌狂笑說道:「我不否定你『金手書生』,在當今武林中,所佔地位!但你若是號人物,應在想問的話兒,業已問完,我又直言無隱以後,便該給我一個痛快!」
公孫昌厲聲叫道:「五刃分屍,挫骨揚灰、或是點我的五陰絕脈?公孫昌均不皺眉,只請你趕緊下手,莫要多加凌辱!」
司空奇搖頭笑道:「這些酷刑,是你『玉手書生』的慣用手段,我『金手書生』卻不願以之加於一個失去抵抗能力之人!」
公孫昌心中暗喜,但表面上卻仍裝作凶獰異常地向司空奇怒目而視,應聲問道:「你打算把我怎樣處置?」
司空奇哈哈大笑說道:「我要煩你陪我前去拜訪『萬妙夫人』鮑玉容,這『金玉雙手』,同登『九華絕頂』之舉,恐怕也是一樁相當難得的武林盛事!」
說到此處,把陸昭昭叫下主台,向她微笑說道:「昭妹,你先回『巢潮水雲莊』去,籌畫接濟細節!我要帶著這位『玉手書生』公孫昌,走趟『九華絕頂』替你淳於琬姊姊,打個接應!」
陸昭昭點頭嬌笑說道:「好,淳於琬姊姊的情性太剛,楊白萍又過狡猾,奇哥哥應該去得越快越好!」
司空奇點了點頭,神力微聚,向躺在地下的「玉手書生」公孫昌,連彈三指,解開了被制穴道。
公孫昌見他暗中妙計,心頭狂喜,但卻故意不慌不忙地,緩緩坐起身形,調氣運功,察看內臟之間,有無傷勢?
司空奇見狀,冷笑說道:「公孫昌,你不必調氣察看,我已把你被制穴道,完全解開,決未留有甚麼陰毒殺手。」
公孫昌詫然問道:「你難道不怕我趁機逃走?」
司空奇雙眉一凝,目中神光電射說道:「常言道,疑則勿用,用則無疑。何況司空奇倘若起了殺你之心,縱令你脅生雙翼,也飛不出我手掌以外!」
公孫昌趁機站起身來,搖頭略歎,裝出一種佩服神色,向司空奇苦笑說道:「你既然如此仁義,我就陪你趕緊去趟『九華絕頂』,遲了恐怕來不及呢!」
司空奇微吃一驚問道:「你這『遲恐不及』之語,是何用意?」
公孫昌咬牙答道:「楊白萍賤婢,居然棄我先逃,我何必對她留甚情意?她算定淳於姑娘,必然蘊怒狂追,遂在中途及『九華絕頂』,共設了三道厲害埋伏。倘若去遲半步,淳於姑娘大意不防,出了差惜,你豈不終身抱憾?」
公孫昌這幾句謊言,說得不但逼真,又復含有深意!
因為他是把淳於琬騙去「天都峰」,萬一這位「碧目魔女」,腳程太快,電疾轉回,則謊言不攻自破,哪裡還有絲毫生理?必然死無葬身之地!
司空奇關懷淳於琬太甚,聽公孫昌把情勢說得那般凶險,自即肅轉動容地,點頭說道:「幾道埋伏,雖然未必能難得住淳於姑娘,但我們既去接應,自是越快越好!」
說完,便向陸昭昭含笑為別,與「玉手書生」公孫昌,奔「九華」而去!
司空奇等走後,陸昭昭遂指揮手下,拆毀高台,妥為處理善後各事。
等到她把諸事料理完畢,方欲回轉「巢湖水雲莊」,一條曼妙無停的輕靈倩影,突然電疾飛來!
來人正是「碧目魔女」淳於琬,她一見陸昭昭,便滿面怒容叫道:「昭妹,『玉手書生』公孫昌呢?我非把這廝給活活劈了不可!」
陸昭昭愕然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公孫昌說你獨自追趕楊白萍及鮑玉書,可能途中遇險,他業已為奇哥哥帶路前去接應姊姊?」
淳於琬知道中計,秀眉深蹙問道:「他們去往哪裡對我接應?」
陸昭昭答道:「是去『鐵筆黃巢』鮑玉書之姊,『萬妙夫人』鮑玉容所住的『九華絕頂』了!」
淳於琬聽得好不驚奇?匆匆略問經過,頓足飛身,便欲急急追趕!
陸昭昭見了她這般神情,不禁失聲叫道:「琬姊,你是不是也要趕去『九華』?」
淳於琬點頭說道:「照昭妹所說,奇哥哥分明是中了『玉手書生』公孫昌的毒計,我自然應立即趕去替他打個接應。」
陸昭昭聞言,自然也懸優異常,遂不再阻止淳於琬趕往「九華絕頂」!
「黃山」至「九華」間的那點距離,在武林高手眼中,簡直不算甚麼,何況淳於琬系念檀郎,盡速奔馳,更如電掣飄風,朝發夕至地,便自趕到「萬妙夫人」鮑玉容所居的「天柱峰樓玉洞」外!
淳於琬本知鮑玉容的凶刁狡惡盛名,但因已中「三日失魂絲」奇毒,對先前各事,失去記憶,遂也把這位「萬妙夫人」不曾放在心上!
到了「樓玉洞」外,淳於琬輕敲洞門,便有一個青衣小婢,應聲啟門,向淳於琬略一打量,含笑問道:「姑娘何事?」
淳於琬揚眉答道:「我要見『萬妙夫人』鮑玉容!」
那青衣小婢見淳於琬神色極為冷傲,不禁揚眉說道:「姑娘怎樣稱謂?請賜在下一個名號,小婢才好回稟我家夫人!」
淳於琬本擬說出真名,但轉念一想,遂借用陸昭昭的姓名,緩緩答道:「你就說『巢潮水雲莊』武林末學陸昭昭有事求見!」
「陸昭昭」三字雖然陌生,但淳於琬的高華風姿。卻使那青衣小婢,看出來人不俗,不敢怠慢,躬身說道:「陸姑娘,請稍候片刻,容小婢向我家夫人,請示一聲,因為這『樓玉洞』中,已有多年未曾接待外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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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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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18:47
淳於琬聽得心中一動,神色略為緩和地,向這青衣小婢問道:「你說『樓玉洞』中,多年不曾接符外客,難道在我之前,也無人來過麼?」
青衣小婢嫣然笑道:「陸姑娘為何懷疑我所言不實,我有甚麼理由,要騙你呢?」
淳於琬被她問住,只得揮手命青衣小婢,入洞向「萬妙夫人」鮑玉容通報求見。
青衣小婢恭身退去,片刻過後,便又走出向她含笑說道:
「陸姑娘請進,我家夫人在『冷玉堂』迎客!」
淳於琬一聽這「冷玉堂」之名,便知「樓玉洞」中,地勢可能頗不在小!
果然,她在青衣小婢引導之下,左彎右轉地,經過不少地方,才進入一間石質如玉的寬大廳堂以內!
有位長髮垂腰,身段婀娜婦人,正背對廳門,理妝梳發!
淳於琬最近因提到「鐵筆黃巢」鮑玉書,曾聽「金手書生」司空奇說起這位「萬妙夫人」鮑玉容,便是因為斷去一腿,及容貌成殘,才自慚形穢地,久絕江湖!
但如今進了「冷玉堂」中,卻見「萬妙夫人」鮑玉容雙腿依然,並未如傳說般地,斷去一足!
她方在略感驚奇,那位「萬妙夫人」鮑玉容,卻已緩緩站起身形,手握長髮,轉過面來,向淳於琬含笑說道:「陸姑娘,鮑玉容不入江湖已久?對武林間事,諸多陌生,以致不識姑娘來歷,尚請恕我失迎簡慢之罪!」
鮑玉容這—回身,便使淳於琬更加驚奇,因為這位「萬妙夫人」鮑玉容,仍然是朱顏玉容,絕代容光,哪裡有絲毫殘毀跡象?
淳於琬既感驚奇,少不得便對鮑玉容愕然注目地,多看幾眼!
鮑玉容微笑問道:「陸姑娘,你這樣看我則甚?」
淳於琬揚眉笑道:「夫人就是多年前馳譽武林的『萬妙夫人』鮑……」
鮑玉容不等淳於琬話完,便自接口笑道:「陸姑娘為何對我的身份,起了懷疑?是因我傷殘復舊?還是因我能駐顏不老?」
淳於琬一面就坐,一面含笑道:「兩者都有,因為江湖中傳說的鮑夫人,似難保持這種美絕天人的紅姿妙相!」
這兩句話兒,把「萬妙夫人」鮑玉容奉承得好不高興起來,不由眉飛色舞地,滿面笑容說道:「不瞞姑娘說,我因深深體會『只要功夫深,鐵杵磨成針』之旨,認為任何武功,均能以恆心毅力練成,則『復容續斷』之術,也必可加以參究,遂埋首『九華』,窮精殫智,拿自己作為試驗,總算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獲得今日這能使陸姑娘對我發生懷疑的不俗成就!」
淳於琬聽得「萬妙夫人」鮑玉容這「復容續斷」的治療傷殘技藝,竟有了極高成就,不禁心中一動!
她一面打算略變來意,一面卻向鮑玉容抱拳笑道:「鮑夫人得成妙技,恢復容光,陸昭昭理應應致賀意!」
鮑玉容欠身還禮,含笑問道:「陸姑娘,上『九華山』見訪,不知為了何事?」
淳於琬此時的心意已變,遂微笑說道:「我與令弟『鐵筆黃巢』鮑玉書,是多年知交,但他近來突然失去蹤跡,遍尋不得,才特上仇華,奉謁夫人,探問知否令弟訊息?」
鮑玉容搖頭笑道:「我與我這不成材的兄弟,已有多年未見,我不出江湖,他也不來『九華』看我!故而,陸姑娘前來探訊之行,算是空跑一趟的了!」
淳於琬暗自注意鮑玉容的說話神情,知道她所答井非虛言,遂改變話題,揚眉笑道:「鮑夫人,你如今容光已復,難道仍願潛居『九華』,不想重出武林,使江湖上的同源瞻仰光彩嗎?」
鮑玉容被淳於琬一語說中心意,遂目光微抬,凝注在這位冒牌陸昭昭姑娘的臉上,含笑說道:「陸姑娘,不瞞你說,蟄居已久,我著實有點不甘寂寞!但倘若重出武林,總得有一個名目,及有番作為……」
淳於琬笑道:「鮑夫人,我倒替你想出一個冠冕堂皇的名目,只不知是否合得上夫人尊意?」
鮑玉容微笑說道:「陸姑娘儘管說出,縱或有甚不愜意之處,也可加以更改斟酌!」
淳於琬心想,此時「玉手書生」公孫昌,既然未把「金手書生」司空奇,帶來此處,則憑他一人,除了或許可以伺機逃脫以外,絕不致於對司空奇構成嚴重威脅!如此情勢自己不妨暫在「九華絕頂」一逞奇謀!倘計有所成,卻可使司空奇及陸昭昭等人,獲得一種意外驚喜!
她主意打定,進對鮑玉容刻意奉承地,微笑說道:「鮑夫人,你既已參研成功,這種『續斷療殘』奇技,卻與國手神醫們的白骨生肉的『回春妙術』,又有何異?故不妨以倡組『回春教』,作為重出江湖名目,則凡屬傷殘憾事的黑白兩道英傑,誰不來歸?這股力量,或許還不在小呢?」
鮑玉容聽得心中大喜笑道:「陸姑娘,你這『回春教』三字,著實想得太妙,我應該怎樣謝你呢?」
淳於琬失聲笑道:「夫人謝我則甚?若是夫人拿定主意,作個『回春教』主,則陸昭昭願在教主座下,一效鞭鐙之勞呢!」
鮑玉容笑道:「你願意嗎?」
淳於琬笑道:「怎麼不願?我希望盡力效勞。在夫人見我有突出表現之時,或許略展回身妙手,也替陸昭昭消除憾事!」
鮑玉容好不驚奇地,揚眉笑道:「陸姑娘,像你這般絕代佳人,哪裡還有甚麼傷心缺憾之處?」
淳於琬因知「萬妙夫人」鮑玉容,遁跡多年,必不認識自己,絲毫不隱諱地,嬌笑答道:「鮑夫人,難道你還看不出我是個繡花枕頭,在臉上戴著一個人皮面具麼?」
鮑玉容向淳於琬注視有頃,搖頭歎道:「陸姑娘,你若當真戴有人皮面具,則這副面具,也製作得太精妙!」
淳於琬深深歎息一聲,便把自己臉上所戴的人皮面具取去!
鮑玉容見她臉上果有不小疤痕,遂在細加察看以後,含笑說道:「陸姑娘,我不知對是不對?你這臉上疤痕,似乎是被一種南荒特有的毒汁所傷!」
淳於琬一面戴好人皮面具,一面好生佩服地向鮑玉容點頭說道:「鮑夫人,你看得一點不惜,但不知有無回春妙法?」
鮑玉容目光一閃,含笑說道:「天下事往往巧合無端,陸姑娘的臉上傷疤,與我昔日症狀,性質完全相同,可能均是傷在『南荒秦家門』的獨有暗器之下!」
淳於琬大喜說道:「這樣說來,鮑夫人既能自療?便也定可以為陸昭昭彌補此憾的了?」
鮑玉容歎道:「女孩兒家,尤其是天生絕色的女孩兒家,倘若容貌有損,真是莫大憾事!我既屬過來之人,自然願為陸姑娘效勞,但可惜復容藥物之中,有一種效能最大的『夜光草』,業已被我用完,手邊已無……」
淳於琬不等鮑玉容說完,便即接口道:「請問鮑夫人,這種『夜光草』產在何處?」
【此處缺一頁】於琬卻只用了七成左右真力!
因為她不能不略加保留,否則這名不見經傳的陸昭昭,顯得本領太大,豈非將引起鮑玉容的各種懷疑猜測。
果然,片刻過後,鮑玉容一收右掌,眉峰微皺,似在有所思索。
淳於琬故意赧然問道:「鮑夫人是否認為陸昭昭功力太弱,不宜前往?」
鮑玉容搖頭笑道:「陸姑娘年歲輕輕,能有如此功力,已是罕世奇才!但那兩位龍姓怪人,委實大厲害,故而我打算送你一件東西,或可防身禦敵!」
淳於琬本來哪裡肯要鮑玉容相賜之物?但目前形勢,有求於人,遂只好索性加強奉承地,揚眉笑道:「多謝夫人……不,我既與令弟鮑玉書是舊交,便也隨他叫你一聲姊姊好麼?」
鮑玉容在「九華絕頂」寂寞多年,自然也願意結交這樣一位閨中密友,遂連連點頭地,微笑答道:「賢妹有此情意,鮑玉容自然高興,我這件東西,便算作姊姊送給你的見面之禮吧!」
說完,便自懷中取出一支宛若人臂粗細,長約七寸的金黃圓筒,向淳於琬含笑遞去!
淳於琬在鮑玉容剛剛取出金黃圓筒之際,便自嬌笑問道:「姊姊,這是一件厲害暗器,好像不是『五雲攝魂針』,便是『七孔黃蜂針』呢!」
鮑玉容一面遞過圓筒,一面微笑說道:「賢妹猜得大致不錯,『五雲捧日攝魂針』及『七孔黃蜂針』,雖是極霸道的有名暗器,但我總嫌它尚不能對真正的一流高手,構成威脅!遂別出心裁地,把這兩件暗器的妙處,綜合起來,再復增強威力,製成此物!」
淳於琬把金黃色的圓筒,接在手中,覺得份量不輕,兩頭完全封死,但筒身上,卻鑲著一塊紅玉。遂向鮑玉容笑道:「姊姊,這件暗器,叫甚麼名稱?怎樣使用?」
鰭玉容頗為得意地,含笑說道:「我因這件暗器,是綜合『五雲捧日攝魂針』,『七孔黃蜂針』以及『煌火飛烈筒』等三種暗器合制,遂定名為『七星伴月萬蜂巢』!」
淳於琬稱道:「這名稱真夠漂亮!」
鮑玉容臉上的得意神色,果然更濃,揚眉含笑說道:「至於用法,則極為簡單,賢妹只消把筒身所刻箭頭向外,對準對方,先按動前面暗鈕,筒口便有一大七小的八粒『硫磺毒火珠』飛射而去,沾物即燃,水澆不滅!」
淳於琬笑道:「這一大七小的八粒『硫磺毒火珠』只是所謂『七星伴月』,還有那『萬蜂巢』呢?」
鮑玉容傲然笑道:「一殷強手,遇上這『七星伴月』,多半已被燒得焦頭爛額,毒火齊攻!但若萬一竟是罕世勁敵,能夠逃出八粒『硫磺毒火珠』的驟襲之際,便再把後面暗鈕按下,立有無數玄黃二色飛針,宛若萬蜂歸巢,向人驟射!」
淳於琬「呀」了一聲,點頭笑道:「這『七星伴月萬蜂巢』的威力,果然奇強無比,那些玄黃二針之上,定然淬有劇毒!」
鮑玉容笑道:「不但淬有劇毒,那『玄色飛針』是用寒鐵所鑄,『黃色飛針』是用『風磨鋼』製成,縱令對方練有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功夫,甚至有『混元真氣』防身,也一樣應手立倒,非接下這份閻王帖子不可了!」
淳於琬聽得好不驚心,邊自把玩著這「七星伴月萬蜂巢」,邊向鮑玉容笑道:「姊姊這是你費盡心血,並搜集不少珍貴材料,製成的神威暗器,怎麼竟捨得送給我呢?」
鮑玉容失笑說道:「我們已結成姊妹,何況你還要幫我創立『回春教』,我怎麼會有所吝惜?」
淳於琬微笑說道:「難道姊姊就不怕我得了這具『七星伴月萬蜂巢』後,來個去而不返麼?」
鮑玉容搖頭笑道:「賢妹怎會一去不返?因像你這等容光的絕代美人兒,最珍惜的,便是自己姿色!不是鮑玉容誇句海口,除了我身受其痛,苦心研究出的復容妙術之外,普天下還有誰能幫助你彌補這項缺憾?」
淳於琬長歎一聲,苦笑道:「姊姊委實能見人之微,小妹急於前往『廬山雙龍峽』,就此向姊姊告別,等取得『夜光草』後,彼此再作歡敘吧!」
鮑玉容點頭微笑說道:「好,賢妹前往『廬山雙龍峽』去取『夜光草』,我則在此做一些重出江湖,創立『回春教』的準備工作!但賢妹對於『雙龍峽』內的兩位龍姓怪人,卻需特別小心,千萬莫加大意!」
淳於琬口中連聲答應,但心頭暗覺「萬妙夫人」鮑玉容是不知自己的真實身份,及真實功力,才如此一再叮嚀!等到了「c廬山雙龍峽」後,偏要試試那兩位被鮑玉容形容得極為可怕的龍姓怪人,究竟有多麼厲害?
她辭別「萬妙夫人」鮑玉容,退下「九華絕頂」,趕往「廬山」的一路之間,不住思潮起伏!
最關心最思念的,自然仍是「金手書生」司空奇,究竟被「玉手書生」公孫昌,引往何處,有無危險?
既然來到「九華絕頂」,則司空奇與公孫昌去往何處的答案,便包括了四海八荒,根本無從推測!
根據「金手書生」司空奇的出奇機智,及高明武功,淳於琬認為他縱然暫時被公孫昌謊言所誤,也絕無甚麼重大危險!
於是她決心把有關司空奇之事撇開,先設法取得「夜光草」,利用「萬妙夫人」鮑玉容的「療殘續斷」的手段,使自己恢復昔日容光,則與司空奇重聚之時,必可使這位多情夫婿,獲得一份意外驚喜!
但淳於琬雖然想通利害,不被司空奇被誘之事擔憂,卻又有另外一件事兒,頗使她愁懷難釋!
這件事兒,就是「萬妙夫人」鮑玉容與淳於琬一見投緣,不僅允為其療傷復容,並慨賜費盡心血鑄制的那件名為「七星伴月萬蜂巢」的威力無比的神妙暗器!.
鮑玉容以往事跡,懸位綠林惡女,更和「鐵筆黃巢」鮑玉書,份屬同母姊弟,自己既與鮑玉書結下深仇,卻又接受了鮑玉容的莫大恩惠,則未來恩仇了斷之際,這筆帳兒究竟應該怎樣計算?
淳於琬對於這樁矛盾,困惑甚久,終於決定也復暫加擱置,且等事到臨頭,再加衡量!
廬山景色奇妙,且經年霧萱雲封,蘇東坡的名詩「橫看成嶺側成峰,遠近高低各不同,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就是為此而作!
淳於琬遠遠望見「廬山」,立即想起了「不識廬山真面目」的詩句,不禁心生感慨,暗忖自己不知是否能夠順利取得「夜光草」,如願恢復容光?否則,此身就將像這座霧裹廬山一般,難以示人真面!
「萬妙夫人」鮑玉容在她未來之時,曾仔細指點路徑,故而淳於琬進入「廬山」境內以後,便不甚困難地,尋到「雙龍峽」口!
這「雙龍峽」不僅地屬深山,形勢也極為險惡!
雙壁夾立,陡峭入雲,一線石隙,便是峽口!
淳於琬尚未走達石隙,便聽得有人在峽中厲聲叫道:「女娃兒,廬山勝景頗多,你不必進入山峽以內!」
淳於琬聞言笑道:「這是何人發話?常言說得好,風月無今古,林木孰主賓,難道這片山峽,是尊駕私有的麼?」
她語音才了,厲嘯忽起,便自那峽口石隙之中,閃出一條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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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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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19:40
第 八 章 今古雙龍
這人影身法絕快,但等飄立淳於琬面前以後,卻把淳於琬看得一愕!
因為淳於琬知道,這「雙龍峽」內的兩位龍姓怪人是一男一女,女名龍古,男名龍今,均身負極高武功,並具有極怪性格,決不客人走近「雙龍峽」中半步!
照此情形,她不難猜測龍古定然是位飄著白髮,癟嘴削腮的怪僻婆婆,龍今定然是位披頭散發,形狀如鬼的凶狠老叟!
但如今從「雙龍峽」閃出,站在淳於琬面前之人,卻是一位年齡不到五十,風神頗秀的黃衫秀士!
淳於琬決不相信這黃衫秀士,就是龍今,遂好生驚疑地,暗忖對方是何來歷!怎會從「雙龍峽」走出?
她念猶未了,那黃衫秀士業已嶺然發話說道:「女娃兒,你方才說些甚麼?」
淳於琬笑道:「我說這『雙龍峽』除非是尊駕私有園圃,否則怎能禁止別人游賞?」
黃衫秀士怒道:「你大概是故意找茬,廬山勝景無效,為何……」
語音未了,突然目光閃精芒,凝注在淳於琬身上,沉聲問道:「奇怪,這峽口又未刻字題名,你怎麼知道是叫『雙龍峽』呢?」
淳於琬哂然笑道:「尊駕才是奇怪,你可以霸佔『雙龍峽』不許人隨意出入,我卻連知道山峽之名都犯忌麼?」
黃衫秀士好似在強忍怒氣地,蹙眉問道:「我不是怪你知道『雙龍峽』的名稱,而是問你從何處聽得這『雙龍峽』三字?」
淳於琬此時已知道這黃衫秀士,就是龍今,但嫌對方情性太怪僻,遂故意加以引逗地,微笑道:「我是聽人告訴我一樁有關這『雙龍峽』的故事,才特意跑來,打算一開眼界!」
黃衫秀士問道:「你所聽得是甚麼故事?」
淳於琬應聲答道:「我聽說這『雙龍峽』所以得名之故,是因峽內藏有兩條不通人性的孽龍……」
黃衫秀士「哼」了一聲,臉色微變!
淳於琬根本不去理會他的神情變化,仍自繼續笑道:「龍是稀世難見的通靈神物,雖然這『雙龍峽』內,沒有神龍,只有兩條不通人性的孽龍,但仍引得我……」
黃衫秀士截斷淳於琬的話頭,厲喝一聲問道:「女娃兒,對你說這些話兒的人是誰?」
淳於琬信口胡扯地,揚眉笑道:「他是一個托缽行腳的僧人,自稱『降龍羅漢』!」
黃衫秀士聞言,臉上神色,又是一變,但這次的變化之中,所含驚奇成份,卻是多於憤怒!
淳於琬笑道:「尊駕既然久居『雙龍峽』中,可曾看見過那條不通人性的孽龍,究竟長得是甚麼形狀?」
黃衫秀士冷然答道:「這峽中確實藏龍,但所藏的不是孽龍,而是神龍!神龍不是凡夫俗子可以隨意瞻仰之物,一見之下,定有奇禍!」
淳於琬含笑問道:「禍福二字,又有何懼?我便拼著這條性命,也要看看所謂峽內藏龍,到底是個甚麼模樣?」
黃衫秀士目光略轉,臉上神色突然緩和下來,點了點頭,淡然一笑說道:「好,婆心苦口,勸不醒在劫之人,你既然定要看龍,就請自行進峽便了!」
淳於琬「咦」了—聲說道:「你對我不加攔阻了麼?」
黃衫秀士哂然笑道:「風月無今古,林泉孰主賓?又道是,藥醫不死病,佛度有緣人!你既執意進峽送死,我還有甚麼理由攔你?只想對你再作最後的七字忠言,就是『進峽容易出峽難』!」
淳於琬嬌笑說道:「自古艱難唯一死,我連死都不怕,還會懼怕甚麼出峽之難?但尊駕這勸告美意,卻仍應就此謝過!」
說完,向黃衫秀士微抱雙拳,嬌軀一晃,便飛縱到峽口石隙之前!
這石隙高度雖有丈許,但寬度尚不遣尺,必須施展極上乘的「縮骨神功」!方能進入!
淳於琬面含微笑,雙臂一振,週身骨節,立即「咯咯」作響!
黃衫秀士跟蹤縱到,見狀之下,不僅愕然問道:「你也會『縮骨神功』?」
淳於琬「哼」了一聲說道:「沒有三分三,誰敢上梁山?又道是,不是猛龍不過江,這一點『縮骨神功』,算得了甚麼稀罕?」
話音方了,神功運成,雙肩一晃一閃之間,但已穿過石隙,到了「雙龍峽」內!
黃衫秀士隨著淳於琬身後,越發驚奇地,向她叫道:「女娃兒,你既然功力不俗,我便告訴你那『龍穴』所在何處。」
淳於琬本來以為這黃衫秀士,就是「龍今」,但聽了他這樣說法之後,卻又微生疑念,認為他或許不是那兩位龍姓怪人之一!
她方在轉念猜測,那黃衫秀士又自緩緩說道:「你走到這山峽盡頭,便可發現一片滿佈綠苔的青翠峭壁,壁上有一個洞穴,這穴中便藏著神龍,只消長嘯一聲,神龍自會出現!」
淳於琬靈機微動,接口笑道:「我知道,那『龍穴』周圍,還長著不少名貴異常,極為難得的『龍涎龜壽草』呢!」
黃衫秀士皺眉問道:「這些話兒,你又是聽誰說起?」
淳於琬笑道:「當然仍是那位,自稱『降龍羅漢』的遊方僧人所說!」
黃衫秀士冷笑說道:「這野禿驢簡直是隨口胡吹,胡說八道!」
淳於琬故作失驚問道:「他怎樣胡說?莫非那『龍穴』左近,並沒有罕世難尋的『龍涎龜壽草』麼?」
黃衫秀士哂然說道:「這『雙龍峽』內,只有生長在『毒龍池心』,玲瓏石頂的十三莖『夜光草』,可以稱為罕世之物,卻哪裡有甚麼『龍涎龜壽草』?尤其是龍穴周圍,除了肥厚綠苔以外,根本寸草不生!」
淳於琬暗喜,業已套問出一些端倪,不願再復多問,而致露出馬腳,遂揚眉嬌笑說道:「我不知道你和那遊方僧人,究竟誰說得對?,只有前去看個明白!」
話音一落,立即騰身馳往峽內深處,那黃衫秀士,卻未再復隨行,只發出一陣森森冷笑!
淳於琬根本不理會黃衫秀士所發笑聲中的森冷意味,只在心中暗暗盤算,自己業已知道在「毒龍池」心,「玲瓏石頂」,生有十三莖「夜光草」,倘若在途中能夠發現,便悄悄把草取走,不必再去「龍穴」斗甚麼龍姓怪人!
她想得雖好,但一路之間,卻哪裡見有甚麼池潭?甚至連飛瀑流泉,也未見上一點影!
這條「雙龍峽」是條袋形峽谷,但進伸卻頗為不短,由峽口到峽底,約有百數十丈遠近!
淳於琬走到峽底,果然發現一片除了滿佈綠苔,未生半株樹木的參天峭壁!
最令淳於琬注意的是這黑暗洞穴之中,時有琮琮水響傳出!
峭壁腳下,也果然有個黑暗洞穴!
淳於琬恍然大悟,知道那黃衫秀士所說的「毒龍池」,也必定就在這名為「龍穴」的黑洞之內!
事已到此,自無退縮之理,但淳於琬卻要考慮究竟是徑行進洞,抑或依照黃衫秀士所說,發嘯把洞內龍姓怪人引出?
她想了一想,覺得自己對洞穴以內的地勢太以陌生,還是把對方引出,先打交道為妥!
主意既定,遂微凝真氣,遙向那黑暗洞穴發出一聲長嘯!
嘯聲才作,黑暗洞穴中,便閃出一條人影!
此人形貌,又復大出淳於琬的意外!
這人不是個凶獰老叟,也不是個白髮婆婆,卻是一位約莫三十八九的玄衣美婦,略嫌瘦削,頰上也是蒼白得毫無血色!
玄衣美婦出洞以後,便以一種極為驚奇的目光,向淳於琬打量幾眼,秀眉微揚,冷然問道:「姑娘怎樣稱呼?你是怎樣進入這『雙龍峽』內?」
淳於琬含笑道:「我叫陸昭昭,是從峽口石隙之中進入!」
玄衣美婦愕然問道:「你在峽口左近,難道不會遇著一位黃衫秀士?」
淳於琬點頭笑道:「曾經遇著,並還與那位黃衫秀士,談過不少話呢!」
玄衣美婦越發驚奇地,詫聲問道:「他既曾與你答話,怎未阻止你進入『雙龍峽』呢?」
淳於琬應聲答道:「那位黃衫秀士,起初確曾極力勸阻我進入『雙龍峽』內,但後來不但不再勸阻,反倒把甚麼峽底有一『龍穴』,穴中有一『毒龍池』,池心還有『玲瓏石』等事,一併告訴我了!」
玄衣美婦聞言,一面蹙眉目注淳於琬,一面卻似在深深思索!
淳於琬對這位玄衣美婦,印象不惡,又因為對方年事比自己較長,遂頗為客氣地,笑聲問道:「夫人怎樣稱謂?你在想些甚麼?」
玄衣美婦欲言又止地,略作遲疑,但終於答覆淳於琬所問,冷然說道:「我叫龍古,你既系從峽口石隙進入峽內,定然練過『縮骨神功』,且已有相當火候,是當那黃衫秀士施展的麼?」
淳於琬點頭笑道:「夫人猜得不錯,我是當著那位黃衫秀士施展『縮骨神功』的!」
她一面答話,一百心中暗忖,這龍古既一再詢問自己是否由峽口石隙進入峽內,莫非除此以外,還有甚麼秘密道路不成?
龍古聽完淳於琬所說,又復想了一想,揚眉說道:「我當然猜得不錯,那廝必是見你施展『縮骨神功』,知道你功力不弱,才支使你前來會我!」
淳於琬含笑問道:「龍夫人,那位黃衫秀士是什麼人?」
龍古答道:「他叫龍今,是與我相關!」
淳於琬遂就微笑說道:「那位龍今先生,縱然有此用意,只怕我也本不想與夫人相鬥!」
龍古向淳於琬細看幾眼,緩緩說道:「看不出你確實具有上乘身手,但你也應知道,我不會怕你!」
淳於琬笑道:「夫人是前輩名家,怎會怕我這武林末學?我也不會有這種狂妄想法!」
龍古聽淳於琬這樣說法,臉上的冷漠神情立即斂去,換了一副藹然笑容說道:「陸姑娘,你既然如此明白事理,我就偏讓那龍今老鬼白費心思,但你卻必須把你的真正來意告訴我!」
淳於琬心想自己既遇上這等性情怪僻之人,不如索性來個坦白無私,倒看她怎樣表示?
主意既定,遂含笑說道:「我是聽說這『雙龍峽』內,生長有一種『夜光奇草』,想來覓取治病!」
她如此據實答話,意似反得對方好感,收到了相當效果!龍古聞言以後,毫不猶疑地,伸手向黑洞一指,含笑說道:「那『夜光草』就生長在這洞內『毒龍池』心玲瓏石的頂端,共有一十三莖,我願意送你幾莖,但卻不能全數取走!」
淳於琬想不到一步棋兒下對,事情如此容易解決,遂一面躬身道謝,一百又向龍古含笑說道:「多謝夫人慨贈『夜光奇草』,陸昭昭哪敢全取,我只需三莖,便夠治病之用了!」
龍古點頭笑道:「好,我就送三莖,非把那龍今老鬼,氣個半死不可!」
淳於琬頗為好奇地,揚眉笑道:「請問龍夫人,你是為了何事,竟與那龍今先生,在這『雙龍峽』內,鬥了許多年呢?」
龍古搖頭歎道:「就為了我們兩人,都是姓龍,偏偏他的名兒叫龍今,我的名兒,叫做龍古!」
淳於琬微笑說道:「龍今、龍古之名,雖然巧合無端,但似也犯不著為此面爭鬥多年呀!」
龍古歎道:「我和龍老鬼,當年奪不相識,在這峽谷之內尚屬初次遭逢!但雙方互一通名,話不投機,譏諷立起,他說古不如今,我說是今不如古,各自傲不相讓之下,遂立下重誓,除非在今古之間,分出個高下輸贏,便決不離開此峽!」
淳於琬幾乎難以置信地,蹙眉問道:「龍夫人,照你這樣說法,莫非你們—連鬥了多年,均不曾分出上下?」
龍古點頭笑道:「我們約定於每月朔望,相鬥一次,一連鬥了四百餘魔,均不曾分出勝負!遂在半年以前,改了花樣!」
淳於琬頗感興趣地,含笑問道:「你們改了甚麼花樣!」
龍古笑道:「我們約定,除了峽口隙以外,誰能尋出另外的出峽秘徑,便也可算是獲得勝利!」
淳於琬「哦」了一聲,恍然笑道:「怪不得夫人在一見我時,便問我是從何何入峽的!」
龍古長歎一聲說道:「我和龍今老鬼這番長達二十年的賭氣,蛋實賭得雙方均已煩悶不堪!但一來是為了昔日誓言,二來誰也不肯向誰低頭,才想出這個尋找秘徑的方法!彼此約定,誰若尋得秘徑,誰就從秘徑走出峽外,向峽內大叫三聲:今不如古或是古不如今,則峽外之人,便可恢復自由,峽內之人,則自行封峽認精,永遠與世相絕!」
淳於琬惑然問道:「龍夫人,你們這個方法,似乎有點荒唐?萬一這『雙龍峽』,根本就沒有出外秘徑,豈不……」
龍古搖了搖頭,接口笑道:「我們絕非言目設想,因為當初之所以來此,就是根據一樁傳說,趕來尋找『夜光草』及一柄寶劍、一冊道書!」
淳於琬揚眉問道:「龍夫人,你在『雙龍峽』內,住了這長時日,難道僅僅尋得『夜光草』,尚未找著那柄寶劍及那冊道書麼?」
龍古苦笑說道:「那樁傳說,便說寶劍和道書全部藏在可通往峽外的一條秘徑之內!故我們知道定有秘徑,所以尋找秘徑作為賭勝之法!」
淳於琬含笑道:「龍夫人,旁人說你性情極怪,但我和你卻頗為投緣,我來為你尋找秘徑好嗎?」
龍古搖頭笑道:「多謝陸姑娘好意,但我既苦尋未獲,你初次來此,尋覓自然更難!何況就算你能尋得,我也不願直由於外力相助,才勝那龍今呢!」
淳於琬暗想這位武林奇人,果然性情極傲,遂只好點頭笑道:「龍夫人既不願借重外力,則……」
話音到此,忽然聽得峽口方面,傳來—聲厲嘯!
龍古聽得嘯聲,慌忙向淳於琬揮手叫道:「陸姑娘,龍今老鬼來了,你趕快進洞,自取『夜光草』若讓這老鬼知道,他決不肯送給你的!」
淳於琬聞言,知道時機難得,遂趕緊香肩微閃,施展「千里廣庭」,移形換影身法,疾如電閃地,竄進了黑洞以內。
俗話說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淳於琬在這嬌軀微閃之上,所顯露出來的深厚功力,使龍古看得大吃一驚,呆在當地!
龍古呆在當地,龍今卻越來越近,所發嘯聲,也變作哈哈狂笑!
淳於琬本待立去尋找「毒龍池」,但既聽龍今到來,遂就藏在暗處,想先看看這兩位性情極怪的武林怪客,在見面以後,曾發生甚麼事故?
龍今的黃衫人影,已自盤曲峽徑之上出現,笑聲也又有轉變!
適才他是由厲聲長嘯,轉變為哈哈狂笑,如今他是由哈哈狂笑,轉變為冷傲高呼!
龍今冷傲高呼的是:「古……不……如……今!」
龍古聽得雙眉一挑,也立即高聲呼道:「今……不……如……古!」
淳於琬聽得暗自好笑,心想這兩位怪人,就為了這「今不如古」與「古不如今」兩句八個字兒,竟爭執了二十年之久,真是罕世難見的奇聞妙事!
龍今走到距離龍古約莫一丈左右之處止步,目光如電地,四處掃視!
龍古揚眉問道:「你在看些甚麼?」
龍今冷笑說道:「我在看風光、看山色,看地上亂草,看天上浮雲,隨便我在看什麼,你管得著麼?」
龍古哼了一聲,冷冷說道:「你不必狡賴強辯,我知道你是在找一位漂亮姑娘!」
龍今被龍古一言料中心意,只好裝作滿不在乎地,淡然問道:「你把她弄到哪裡去了?」
龍古也自針鋒相對地狂笑答道:「我把她殺了,我把她吃了,我把她打下黃泉地府,我把她送上了靈霄天宮,隨便我把她怎樣,你也管得著麼?」
淳於琬搖頭暗笑,覺得這龍今,龍古委實性情怪僻得天造一對,地設一雙,難怪會為了一句話兒,便把二十年大好光陰,浪拂在這「雙龍峽」內!
這時,龍今似被龍古頂撞得無言可對,目射凶芒,厲聲叫道:「你莫逞口舌之能,我們再鬥上一鬥!」
龍古狂笑說道:「要鬥就鬥,我們已經鬥了二十年,我還怕你?」
語音方落,身形已飄,宛若驟雨狂風般,向龍今接連攻出七掌。
龍今勃然大怒,也立即掌掌硬接地,與龍古戰在一處。
一個如蛟龍出海,一個如虎豹攫人,四掌翻飛,各不相讓,剎那之間,罡風怒卷,塵揚若霧!
淳於琬冷眼旁觀,看出這龍古龍今二人,確實各具一身難分上下的奇絕武學,但要說誰能高出自己,及「金手書生」司空奇,卻也未必!
她知道龍古龍今既已動起手來,便不會立即停止,正是自己去取「夜光草」的絕好良機!
倘若錯過此一良機,不僅「夜光草」難以到手,也辜負了龍古一番好意!
淳於琬利害一明,遂不再觀看這今古雙龍之鬥,轉身向洞內琮琮水響之處行去!
因古洞靜寂,傳聲極遠,故而那琮琮水響,聽來雖似甚遠,其實卻幾經轉折,走了足有二十來丈以後,方始到達!
洞勢至此,豁然開朗,顯系到了山莊之內!
地勢也逐漸往下傾斜,終於到了盡頭,面前是一片潭水。
這片潭水,佔地並不太大,只約莫十二三丈方圓,但看來卻有與一般潭水截然不同之處!
異處在於水色,這潭水的色澤呈玄,幾如墨液。
淳於琬悚然一驚,心中立即起了兩種意念。
第一種意念是自己從未見過如此玄色波濤,但為何在眼內,並不陌生,反有一種似曾相識之感?
第二種意念是這潭水既呈奇色,必有怪處,若非深不可測,便是鵝毛沉底的弱水之屬!
淳於琬一面心中忖度,一面目注潭心,搜尋龍古龍今所說的那塊生長「夜光草」的「玲瑰石」!
果然,在潭水中心略略偏右之處,有塊大石,兀然突出水面!
但這塊大石,形狀極怪,並非像太湖所產的那些百孔千竅的玲瓏雲骨,卻絕似一隻蹲踞巨獸!
不僅像獸,更像一隻威風凜凜的雄獅,巨目海口,形態生威,頭頂間並披垂著一些長長發髭!
淳於琬見了這獸形怪石以後,不禁又是一驚,越發覺得目前景色,對自己太熟悉!
她驚奇萬分,遂蹙眉思索何以自己對這玄色波濤,及獸形怪石,感覺熟悉之故。
想了好大一會,淳於琬若有所悟地,從懷中取出那四幅得自「太行絕頂」的「藏珍圖」來,加以翻閱!
第一幅圖形,畫的是片葫蘆形湖水,葫蘆腰際,有一稜形紅點!
這是「鄱陽湖金瓶島」,自己已然去過,也就是與「金手書生」司空奇,弄假成真,結為夫婦的定情之處!
第二幅圖形,畫的是五座高山,在靠右面高山的一個三岔形山峰的山腰飛瀑之旁,有一方形紅點!
這是「泰山」秘洞,也就是淳於琬毀容鑄恨之處!
第三幅圖形,畫的是一條奔流,高山夾岸,在一片平削如砥的山壁險徑之處,有一個指向壁下奔流的紅色箭頭!
這幅圖形所畫,更是淳於琬極熟之地,她就是在那紅色箭頭所指的幽僻水谷之中,獲得了無數珍寶的敵國財富!
換句話說,四幅「藏珍圖」有三幅所畫寶窟,業已有過淳於琬的足跡!
她不曾去過的只剩第四幅,而這第四幅所畫,赫然正是一片黑茫茫的玄色波濤,波心有塊獸形巨石,獸頭雙眼部位,並塗了兩個小小紅圈!
淳於琬看完「藏珍圖」,不僅明白自己適才為何對目前景色,感覺熟悉之故?並也知道那潭心獅形怪石的一雙巨目以上,定必還有花樣!
這「毒龍池」水,雖盡十二三丈方圓,但池心獸形巨石,距離淳於琬所立足之處,卻也有五丈遠近!
淳於琬不再復遲延,真氣微提,一式「仙子凌波」便自閃身縱起,落在池心巨石上!
人落石上,自然看得分明,原來這形若巨獅的怪石頸間所垂,並非長髮,而是一叢色呈墨黑,其葉如劍的細長異草!
淳於琬數了一數,見這墨黑細長異草,共是十三莖,知道定然是「萬妙夫人」鮑玉容命自己來此尋取的復容所需藥物!
她尊重對龍古作所諾言,不敢貪多,只把這「夜光草」連根拔了三莖,捲成小圈,藏入一隻玉瓶以內!
然後,心中又復尋思,要不要按照「藏珍圖」所示,從獅形怪石的雙眼之上,探求寶藏秘密?
淳於琬自然好奇,願欲一試,但因覺龍古對自己頗為友善,是否應該在對方慨允贈送「夜光草」之下,還要對人家搜尋多年的其他寶物,再動妄念?
微一尋思以後,淳於琬覺得人貴知足,更應不欺暗室,自己業已身懷罕逢敵手的驚世絕藝,又有富可敵國的無數寶藏,
何必再動甚麼貪得好奇之念?
淳於琬想到此處,正準備提氣騰身,離開這獅形怪石之際,忽又聽得洞外傳來龍今、龍古互相叱喝的聲息!
古洞既靜,聞聲必遠,淳於琬聽得龍今、龍古的叱喝聲息越來越高,自然猜出他們的搏斗情勢,也越來越激列,越凶險!
由於這點聲息,竟使淳於琬的主意,立即改變!
因為,淳於琬突然想起,自己若能從獅形巨石的雙眼之中,發現秘密道路,豈不可以幫助龍古完成「今不如古」的心願?勝出那龍今一籌?
至於寶藏方面,則不論是「道書」也好,「寶劍」也好,若是被自己尋得,便以之贈送龍古,不使她枉費了多年心血,也就無愧於她了!
淳於琬主意既定,遂立即對那兩隻獅眼仔細察看!
這兩隻獅眼,雖然形若巨球,彷彿是秘密門戶的鎖鑰,但淳於琬凝勁往下略按,卻似與獅身是通體渾成,無法按動!
她萬般無奈,只好又把那幅畫有玄色波濤,獸形怪石的「藏珍圖」取出,與實地情景,互相對照,以期有所發現?
果然,此舉有了靈驗!
淳於琬發現「藏珍圖」上所畫獸形怪石,塗有紅圈的一雙巨目,似乎有點向外突出?
她觸動靈機,以右手拇食中三指,鉗住右面獅睛,猛力往外一拔!
右面這隻獅睛,應手而動,淳於琬拔起寸許,略略突出眶外!
淳於琬心中大喜,遂收起「藏珍圖」,再對左面獅睛,如法炮製!
左右獅睛,同被撥起寸許以後,淳於琬旋又試加左右旋轉!
這回,那對獅睛,竟輕輕易易地,可以隨手旋動!
淳於琬向左右旋轉三次以後,「砰」然一響,一顆巨大獅頭,竟自炸得離頸飛去!
獅頭一飛,那十莖「夜光草」遂紛紛散墜地,落向「毒龍池」內!
淳於琬好生驚怕,慌忙伸手搶撈,總算是搶了三莖在手!
她一面把三莖「夜光草」納入懷中,一面尋思,俏若一無所成,卻有何顏面向龍古交代?
一面慚愧尋思,一面目光微注,只見那獅頭斷處,業已成了一個可容人蛇行而入的洞穴!
事到如今,淳於琬哪有畏縮不前之理?遂凝足神功,防護當面,頭下腳上地,向那獅頭斷孔之中,慢慢鑽入!
洞僅容人,又垂直向下,自然異常凶險!
在這等暗洞之中,視覺已無用處,只有憑藉聽覺嗅覺,來略察周圍情況!
淳於琬傾耳凝聽,聽不見絲毫聲息!用鼻嗅,也嗅不出絲毫異味!
她一面用手扶壁,一面緩緩下行,一面將內家真氣,凝成一線,從口中不斷吹出。
這凝氣成絲向前吹送之舉,含有相當防禦作用,倘若洞下有甚蛇蟲?必為所發聲息所驚,使自己有所準備。
約莫下降丈許,淳於琬口中所吹真氣,忽然有了障礙。
淳於琬知道前面不遠,便是穴底,或洞勢有了轉折!
作者:
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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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20:18
果然,轉眼之間,人落實地,洞勢轉向右方,已可容人直立,不必再蛇伏而行!
這時,忽又有些凌亂聲息從洞口來處傳入。
淳於琬心想必是龍古龍今之戰,業已結束,有人趕到「毒龍池」邊,尋找自己。
如今,一事無成,又把池心怪石毀去,更糟踏了七莖「夜光草」,有何面目見人?淳於琬只好悶聲不響地,繼續向前走去!
洞勢越來越廣,也漸漸有了一些暗淡光芒,不像先前那般伸手不見五指!
最使淳於琬感覺好受的,是不時有習習涼風吹來,使她胸襟一爽,不再有氣悶窒息之苦!
又是三處轉折過去,眼前突然一亮,淳於琬注目打量之下,不禁既頗高興,更頗懊喪。
造成她這種矛盾心理的原因,是洞勢已到盡頭,眼前竟是一間乾乾淨淨,寬寬敞敞的石室。
這石室以內,有榻兒有爐有鼎,並且在几上放著一冊道書,壁上掛著一柄寶劍,分明傳說中的「書、劍」不虛,淳於琬自然高興!
但她最大願望,是想替龍古尋出一條出峽秘徑,如今洞勢已到盡頭,所願成空,淳於琬自然懊喪!
儘管懊喪,她還是走到幾前,把那冊道書取起觀看。
這道書上中下三本,合裝一冊,書籤上題著「小鄔環秘籍」五字!
淳於琬暫時自然不及細現這「小鄔環秘籍」,走到壁前,把壁上所懸的寶劍取下。
崩簧才軋,便聽得「嗆啷啷」的一陣龍吟,寶劍竟然自動出鞘寸許!
淳於琬把寶劍整個撤出鞘來,只見銀芒奪目,冷氣森肌,靖的是柄極上乘的前古神物!
她心中暗想,這柄寶劍,似乎比「江心毒婦」歐陽美,在「太行絕頂」所得去的「青玄劍」,還要強上幾分。
就在淳於琬執劍把玩,愛不忍釋之際,忽然秘道之中,起了輕微的腳步聲息。
淳於琬何等耳力,稍一聞聲,立即橫劍相待!
她主意早定,來人若是龍今?便好好鬥他一場,來人若是龍古?自己便把所得的「小鄔環秘籍」及銀芒長劍,一併舉以相贈!
龍古本已與龍今功力相等,難分勝負,如今有了這一書一劍,只須略下功夫,定可戰勝龍今,完成她的「今不如古」心願!
淳於琬念想至此,龍古已閃身進入石室,一見淳於琬所持「書劍」,便驚訝地說道:「我苦守相尋了二十年的道書寶劍,想不到竟被你在一來之下,便即取得!龍古別無所妒,只想請你把怎會知曉『毒龍池』心,獅形怪石之下,藏有秘道的原因告訴我!」
淳於琬微笑說道:「龍夫人請坐,此事說來話長,我先給你看幅圖形,大概便可獲得相當瞭解!」
說完,即把那幅上繪玄色波濤,及獸形怪石的「藏珍圖」取出,交給龍古觀看,井向她加以解釋!
等龍古聽清究竟以後,淳於琬又遂自懷中取出匆忙搶護的三莖「夜光草」來,遂向龍古歉然笑道:「龍夫人,獅形怪石頭部炸去之際,我只搶得三莖『夜光草』,其餘七莖,則已隨著碎石,墜下『毒龍池』中,委實負疚萬分,尚請夫人見諒!」
龍古性情極怪,但對淳於琬卻一見投緣,接過那三莖「夜光草」來,毫未動怒地,含笑說道:「陸姑娘,你所要的三莖「夜光草」,業已取得了麼?這東西雖是罕世靈藥,對我卻無大大用處,你若尚未取得,便把這三莖拿去吧!」
淳於琬聽龍古這樣說法,便越發增加好感地,點頭笑道:「龍夫人請收此草,我所需用的三莖,業已另外取得,故而十三莖『夜光草』中,僅有七莖被我糟踏!」
說到此處,又把「小鄔環秘籍」及手中的「銀芒古劍」,也一併放在龍古身旁几上!
龍古愕然問道:「陸姑娘,你這是何意?」
淳於琬微笑道:「我前來雙龍峽之意,本在尋求『夜光草』療治痼疾,如今心願已遂,業已對龍夫人感激萬分,哪裡還敢取去你苦守多年的道書寶劍呢?」
龍古滿面感激神色,凝望著淳於琬,搖頭微笑說道:「陸姑娘,你有這等心意,我已感激不盡,但我生平性情極怪,決不願意要這份並非由己力所得之物,這『小鄔環秘籍』和『銀芒古劍』,卻必須請你取走!」
淳於琬心中一轉,遂把另外三莖「夜光草」取出笑道:「夫人,你說得對,人生在世,氣節為先,這三莖『夜光草』,也還是還給你吧!」
龍古不肯接取地,皺眉說道:「陸姑娘,你不是尋取『夜光草』,治療痼疾的麼?」
淳於琬淡笑一聲,傲然答道:「痼疾不會重於氣節,夫人不接受『小鄔環秘籍』及『銀芒古劍』,我又怎能接受你進我的『夜光草』呢?」
龍古說不過淳於琬,急得頓足歎道:「陸姑娘,你……你不要逼我……」
淳於琬不等她往下再說,便自換了緩和神色,接口笑道:「龍夫人,我有個解決法兒,不知你肯否接受?」
龍古笑道:「我最講情理,你的法兒只要合情合理,我便一定接受!」
淳於琬微笑說道:「我這法兒,可分先後兩段,第一段便是先求合情,若能合情之後,隨之便可合理!」
龍古點頭笑道:「你說說看!」
淳於琬嬌笑說道:「別人都說龍夫人過於怪僻,我卻和你一見投緣,不知你願不願和我結為姊妹,讓我叫你一聲龍大姊呢?」
龍古本對淳於琬極有好感,聞言之下,大喜說道:「妙極,妙極,從今後你便是我的陸家妹子!」
淳於琬搖手笑道:「龍大姊,我們既已結了蘭盟,小妹便不敢再對你有所瞞騙,我不是叫做陸昭昭,面是叫做淳於琬!」
龍古眉峰微蹙,略作尋思說道:「淳於琬?我怎麼覺得這個名兒好熟……」
說到此處,忽有所悟地「哦」了一聲,目注淳於琬問道:「淳於妹子,我想起來了,兩三年前,曾有一進峽之人,說起當世之中,要數『武林四絕』的功力最高!你是不是『武林四絕』中的『碧目魔女』?」
淳於琬點頭笑道:「小妹就是『碧目魔女』淳於琬,我已對龍姊報了真實姓名,也應該再讓你看看我的廬山面目!」
她一面說話,一面除去那副與陸昭昭完全相同,秀美得無以復加的人皮面具!
龍古向淳於琬臉上,細一端詳,失聲歎道:「淳於妹妹,你是天香國色之人,怎會使面貌受到過這等嚴重損傷?」
淳於琬重又把面具戴上,微笑答道:「這就是小妹的傷心恨事,也就是我所說的『痼疾』!」
龍古「呀」了一聲道;「這三莖『夜光草』,或不夠用?且把六莖一齊拿去,我決不許你再加推托!」
淳於琬這回竟毫不客氣地,把六莖「夜光草」,全數接過,捐入懷中,向龍古含笑說道:「龍大姊,謝謝你了,大姊給的東西,作小妹的自然不敢不要!」
龍古欣然笑道:「淳於妹子,你這樣爽快才好……」
但一言未了,淳於琬忽然截斷了她的話頭,向她揚眉笑道:「龍大姊,既然你這做大姊的,給我東西,我不敢不要!則我這做小妹的,送你東西,你就好意思不受麼?」
她一面說,一面又把「小鄔環秘籍」,及「銀芒古劍」,向龍古含笑遞去!
龍古見淳於琬一再委婉設法地,非送自己不可,知道盛情難卻!遂只好長歎一聲說:「淳於妹子,你既如此盛情,我自然不能再不識抬舉!但一書一劍,必須由我和妹妹分得,你若執意要讓我全數享有,我便和你斷絕金蘭之義!」
淳於琬也知無法推托,遂自行取了銀芒古劍,把那冊「小鄔環秘籍」,交給龍古。笑道:「小妹敬遵大姊之命,我要這柄銀芒古劍,你要『小鄔環秘籍』好麼?」
龍古點頭笑道:「好!我就在這密室之中,參研秘籍,等略有成就以後,便可鬥敗龍今,出這『雙龍峽』了!」
淳於琬笑道:「龍大姊方才與龍今互相打鬥的勝負如何?」
龍古苦笑道:「一人換了一掌,仍是尚未分出勝負!」
淳於琬忽然想起一事,向龍古揚眉問道:「龍大姊,你與龍今是怎樣約定?是不是在未曾分出勝負首,誰也不許走出『雙龍峽』?」
龍古點頭笑道:「不錯,我們正是這樣約定的!」
淳於琬聞言,拉著龍古的手兒,微笑說道:「龍大姊,你跟我來,我保管你能大搖大擺地,走出『雙龍峽』,龍今決不敢稍加攔阻!」
龍古莫名其妙地詫聲問道:「這是甚麼道理?」
淳於琬笑道:「因為龍今業已違反了這項約束,大姊也自然可以任意行動!」
龍古似乎略存疑念地,目注淳於琬問道:「淳於妹子,你怎會知道龍今業已私行出谷,違反約束?」
淳於琬哂然答道:「小妹來此之時,龍今便是從峽口石隙鑽出,與我互相答話!」
龍古「哼」了一聲,鄙薄不屑地,冷笑說道:「原來他要我住峽底,他在峽口之舉,是存著這種卑鄙心理,卻不料弄巧成拙,居然使我獨得了『小鄔環秘籍』!」
淳於琬嬌笑說道:「龍大姊快跟我走,我可以證明龍今違約……」
龍古不等淳於琬說完,便自搖了搖頭,接口笑道:「不,我不能走,縱令龍今卑鄙違約,但我卻仍要尊重自己諾言,非把他鬥敗,實現『今不如古』之後,才肯離開這『雙龍峽』呢!」
淳於琬好生敬佩地,含笑讚道:「龍大姊,你真有骨氣,小妹也要在此處陪你,直到你練成『小鄔環秘籍』,鬥敗龍今……」
龍古聽得慌忙連搖雙手說道:「不必,不必,淳於妹子儘管先走。你只要留個地址給我,等我把『小鄔環秘籍』練得稍有成就以後,自會前去找你!」
淳於琬因心掛念「金手書生」司空奇,被「玉手書生」公孫昌騙走後的吉凶禍福,並急於早早復容,以便見司空奇後,使司空奇獲得意外驚喜!遂點了點頭說道:「好,小妹遵命先走,龍大姊功成以後,請到『巢湖水雲莊』向我妹子陸昭昭探問,便可見著我了!」
龍古愕問道:「淳於妹子,陸昭昭姓陸,你姓淳於,怎麼……」
淳於琬不等龍古把話說完,便自赧然笑道:「陸昭昭和我,就等於我和龍大姊一般異姓姊妹!」
龍古「哦」了一聲,遂親自把淳於琬送到「毒龍池」秘道出口之處,方再三珍重而別!
淳於琬出得古洞,一面行向「雙龍峽」口外,一面心中暗想,如今「夜光草」業已到手,又得了一柄看來比「江心毒婦」歐陽美在「太行絕頂」,所得的「青玄劍」,更為鋒利的銀芒古劍,並與龍古結成姊妹,則在這出峽之時,何不順便蛤那龍今一點厲害嘗嘗,也好略殺他的驕狂性情!
主意剛剛打定,耳邊業已聽得一陣震天狂笑之聲!
淳於琬循聲看去,只見那位身披著黃衫的龍今,正站在七八丈外的峽徑轉折之處,擋住自己去路!
淳於琬故作不甚在意地,慢慢走到龍今面前,向他抱拳笑道:「多蒙你加以指點,使我心願得遂,我應該謝謝你呢!」
這兩句話兒,把龍今聽得莫名其妙,濃眉雙揚,詫聲問道:「你遂了甚麼心願?」
淳於琬微笑說道:「我來此之意,就是想求取『夜光草』,療治痼疾!『夜光草』已到手,怎不是遂了心願?」
龍今聽得越發驚奇問道:「你已獲得『夜光草』麼?難道那龍古賤婢,竟肯把她極為珍重的東西給你?」
淳於琬點頭笑道:「她是我姊姊,怎會不肯送我?」
龍今怪叫一聲說道:「龍古賤婢業已有二十年未出此峽,我不信你與她竟會是當年舊識的姊姊之交!」
淳於琬斜睨龍今,傲然笑道:「我和龍大姊不是昔年舊識,面是今日新交!」
龍今越發搖頭說道:「不信,不信,我更不信那性情怪僻的龍古賤婢,竟會在初見之下,便與你結為姊妹,井把『夜光草』送你!」
淳於琬見龍今業已被自己激怒得神智漸昏,遂一面凝功準備,一面伸手入懷,摸出「夜光草」來,執在手中,向龍今晃了晃,佯嗔說道:「你這人真是奇怪,告訴你實話偏不肯信,你看,這不是『夜光草』麼?」
龍今一見淳於琬持在左手的「夜光草」,不禁勃然變色地,厲聲叱道:「你趕快把『夜光草』還我,否則我不會讓你生出此峽!」
淳於琬退後半步,怒目問道:「你這人好沒道理,我龍姊送給我的『夜光草』,卻要還你則甚?」
龍今臉罩寒霜地,冷笑答道:「這雙龍峽中任何一草一木,都有我的份兒,在未得我同意之下,龍古那賤婢哪裡能把東西送你?」
淳於琬眉梢一挑,哂然說道:「胡說,這是龍大姊送給我的東西,你作夢也休想我還給你呢!」
一面說話,一面把「夜光草」揣向懷內,但卻故意將動作放慢,使龍今發現有可乘之機!
果然,龍今見狀以後,異常情急地,便自身形疾閃,搶身探臂,意欲從淳於琬手中把「夜光草」奪下!
淳於琬知道他功力甚高,必非易與,心中妙計早定,遂故意縮手略慢,把「夜光草」讓龍今劈手奪去,然後約莫凝聚十成功力地,向龍今左頰之上,揮掌摑去!
一來龍今自恃功高力深,根本就未對淳於琬存大多戒意!
二來他已經輕輕易易地,把夜光草劈手奪去,自然越發懈神不備!
三來淳於琬何等功力?更復蓄勢已久,一個存意,一個無心,幾種原因齊驟之下,龍今縱有天大本領,也躲不過去!
啪……格格格格……
「啪」是龍今挨了一掌猛摑的清脆聲息,「格格格格」!是淳於琬得手以後的得意嬌笑!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20:51
淳於琬太促狹了,她先讓龍今把「夜光草」奪過手去,使對方心喜神疏,再在重重一記耳光,把龍今打得頭昏眼花之下,又將「夜光草」重行順手奪得!
「夜光草」一來一去地,轉手片刻,對於淳於琬來說,自然毫無所損,但對於龍今來說,卻令他既驚且怒,哭笑不得!
原來,這記耳光,挨得太重!龍今實實地,承受淳於琬猛力怒摑之下,不僅把左頰打出半隻清晰掌印,連牙床也被打腫,牙齒硬生生折斷兩隻,滿口狂流鮮血!
淳於琬一面把「夜光草」揩回懷中,一面目注龍今,神情高傲無匹地,冷笑說道:「龍今,廄來你只有這麼一點芝麻大的能
為,下次再不可妄逞兇威,把公共山林,據為私有!」
淳於琬這連打待罵之舉,是有意為之,她準備把龍今狠狠地刺激一番,替自己的龍古大姊,一出多年怨氣!
誰知龍今對於淳於琬這些話兒,只是靜靜聆聽,根本不會回答片語!
龍今不答話之舉,含有兩種原因!
第一種原因是他嘴角被打腫,牙被打落,舌被打破,痛徹心肝,暫時不能開口!
第二種原因是他正在凝聚功力,準備對淳於琬發動猛然攻擊!
淳於琬說完以後,認為龍今必然立即盛怒相撲,如今見他居然沉穩如山,不矜不躁,倒著實略感驚訝!
她秀眉微軒,計上心頭,再加撩撥地,冷笑連連,目光斜瞥龍今,以一種不屑神情,曼聲吟道:「今……不……如……古!」
說也奇怪,龍今忍得住淳於琬的怒摑痛罵,卻聽不得這「今不如古」四個字兒!
淳於琬吟聲未畢,龍今便已目中噴火,咬牙切齒地,十指箕張,覷準她電疾抓撲。
但銳嘯指風,尚未及身,淳於琬業已施展絕世輕功,閃出數丈,口中卻仍在低吟:「今不如古!」
龍今二十年幽峽棲身,就是為了爭這口到底是「今不如古」抑或「古不如今」的惡氣。
如今聽得淳於琬左一句「今不如古」,右一句「今不如古」,聲聲如鋒利箭鏃,射向心頭,怎不把他刺激得如癡如狂,不顧—切,想與淳於琬拚命一鬥!
但淳於琬既見魚已上鉤,虎已落阱,卻怎肯在他凶威正盛之際,加以收拾?只是施展輕靈無比的絕世身法,引逗龍今,使他盡量消耗精力!
龍今拚命罵,拚命叫,拚命抓,拚命撲,淳於琬卻給他來個罵面不答,叫面不睬,抓則急躲,撲則急閃,絕不和他實行正面衝突!
慚漸地,龍今罵得喉啞,叫得口乾,連撲抓之間,也不如先首那般迅疾威猛了!
換句話說,就是龍今業已略感疲乏,要想稍加休息!
但淳於琬哪裡允許龍今有絲毫休息機會?她發現龍今面呈疲憊神色之後,便立即由引逗改為襲擊,由閃躲改為逼迫,施展出平生絕藝,把龍今困在雙掌所發的幕天巨網以下!
龍今既有點力盡精疲,又有點首傷未痊,自然抵禦不住淳於琬的猛烈攻擊,終於被她用了一招「笑指天南」,點了軟麻穴道!
淳於琬制住龍今,向他臉上看了一看,便自揚眉冷笑地,沉聲說道:「你看這臉兒,左半邊又紅又腫,與右邊不大相配,多麼難看?且讓我來替你修理得漂亮一些!」
語音方落,左手又揮,向龍今右頰之上,又復重重摑了一記!
龍今被淳於琬點了軟麻穴道,身不能動,口卻能言,只氣得目中噴火地,厲聲叫道:「賤婢,你何必對龍今如此折辱?乾脆把我殺掉多好!」
淳於琬微微一笑說道:「你儘管放心,我有一樁莫大理由,絕對不能殺你!」
龍今咬牙問道:「你為什麼不能殺我?」
淳於琬揚眉笑道:「因為我古姊姊要在你身上證明『今不如古』之語,我著把你殺了,豈不使龍大姊無法實現她的雄心大願了嗎?」
龍今聽完淳於琬的話兒,不禁氣得狂叫一聲,全身亂抖!
淳於琬見自己業已把龍今氣得要死,又知所點軟麻穴道時至自解,遂不再與龍今多話地,哂然冷笑幾聲,立即轉身,馳向「雙龍峽」外離開「廬山雙龍峽」奔往「九華絕頂」,途中不曾有絲毫耽擱!
因為淳於琬急於復容,更急於在復容以後,去尋夫婿「金手書生」司空奇,故面盡力飛馳,期望「萬妙夫人」鮑玉容,獲得「夜光草」之下,便可為她施展回春妙手!
「萬妙夫人」鮑玉容見了淳於琬後,頗為驚奇地,向她揚眉笑道:「陸賢妹,你怎麼回來得這般快法?業已去過『廬山雙龍峽』了麼?」
淳於琬點頭笑道:「我已去過,鮑大姊所說不差,那龍今龍古兩位男女奇人,性格確實怪極,他們竟在『雙龍峽』中,互相惡鬥僵持了二十年呢!」
鮑玉容含笑問道:「賢妹可曾與龍古動手?並把夜光草找著了麼?」
淳於琬笑道:「龍古對我還好,龍今被我打了兩記耳光,『夜光草』則弄來六莖,不知可夠用麼?」
說完,便把那六莖「夜光草」取出,向鮑玉容遞去!
鮑玉容接過「夜光草」細看幾眼,點頭說道:「這『夜光草』質地極好,約有三莖,便已夠用,其餘三莖,似可……」
淳於琬不等鮑玉容說完,便自接口笑道:「其餘三莖!就由我奉送大姊,留待後用吧!」
鮑玉容毫不客氣地,把六莖「夜光草」一齊揣入懷中,向淳於琬揚眉笑道:「陸賢妹,你隨我來,我自你走後,業已替你完成了一切復容準備,只等『夜光草』一到,便可開始動手!」
淳於琬好生感激地,笑聲說道:「鮑大姊,你待我這等恩情,卻叫我陸昭昭如何答報?」
鮑玉容失笑道:「我們既結蘭盟,便是自家姊妹,哪裡還說得上『答報』二字?但在實施復容手續之際,難免略有痛楚,賢妹卻要稍加忍受一點呀!」
淳於琬笑道:「鮑大姊儘管放手施為,慢說輕微痛楚,就是剜肉刮骨,小妹亦能忍受。」
鮑玉容推開一扇石室門戶,命淳於琬坐在石室中央的一隻特製石椅之上!
淳於琬見這石椅的扶手踏足等處,均有粗巨鋼環,但鋼環上卻又覆以柔獸皮,似是避免鋼環把皮膚磨損!
淳於瑰見了這種裝置,不禁蹙眉叫道:「鮑大姊,你還用這鋼環,把我手足都束起來麼?」
鮑玉容微笑答道:「我知道賢妹必能忍受,但萬一在要緊關頭,稍有動彈,豈非為山九仞,功虧一簣?反而糟踏了罕世靈藥!故而只得請賢妹略為委屈,我才好放膽動手!」
淳於琬聞言,只好聽鮑玉容之言,把手腳自行仲入石椅上的特製鋼環之內!
鮑玉容一面替淳於琬一隻隻的扣緊銅環,一面向她含笑問道:「賢妹,你在『廬山雙龍峽』內既未與龍今龍古作甚殊死之鬥,則我送給你的那只『七星伴月萬蜂巢』,定也不曾用去的了?」
淳於琬點頭笑道:「當然不曾用去,如今還在小妹身釁,鮑大姊問此則甚?」
鮑玉容替她束緊手足鋼環以後,又把她秀髮打開,分為兩半,繫在石椅後方的兩隻石釘之上,使淳於琬全身上下,絲毫無法動彈!然後便又伸手入懷,把自己送給淳於琬的那只厲害無比的「七星件月萬蜂巢」取出拿在手中!
淳於琬好不驚奇地,揚眉叫道:「鮑大姊……」
鮑玉容忽然神色一變,冷笑說道:「不敢當!鮑玉容是旁門左道的蕩婦淫娃,哪裡敢當一代高人『碧目魔女』淳於琬的『大姊』稱謂呢?」
淳於琬聞言之下,不蔡驚魂欲絕,但卻不知道自己的身份秘密,是怎樣洩漏的!
鮑玉容好像看透她的心意般地,冷笑說道:「淳於女俠,我本來還真被你瞞在鼓裡,與你結為姐妹,指點你去取『夜光草』,送你『七星伴月萬蜂巢』,井準備替你復容,共創『回春教』。但誰知你這陸昭昭的假面具,居然被我揭穿,如今你魚游釜底,虎在阱中,大概發不起你『碧目魔女』的威風殺氣了吧?」
淳於琬知道萬事皆休,咬牙叫道:「鮑玉容,淳於琬既落你手,殺剮任便,但我卻想知道,你是怎麼會識破我的本來面具的?」
鮑玉容冷笑說道:「這個還不容易?我且為你引見一位故人!」
語音方落,石室外便走進了一位瞎了左眼,失去右耳,並扁了鼻子的形狀奇醜之人,正是鮑玉容之弟,也就是淳於琬的仇敵,「鐵筆黃巢」鮑玉書!
這是「九華山」的一條幽谷!
谷中有道淺溪,兩位貌相英秀的書生打扮之人,正在溪邊漫步!
他們一個身穿青色儒衫,一個月全身白色,年齡差不許多,但穿青的,彷彿更為英挺,眉目之間,也多了一團正氣!
這是名震當世武林的一位大俠,及一位凶神!大俠是穿青衫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凶神是穿白衫的「玉手書生」公孫昌!
司空奇漫步片刻,向公孫昌冷然叫道:「公孫昌,你說淳於琬是追蹤『鐵筆黃巢』鮑玉書,去往鮑玉書之姊,『萬妙夫人』鮑玉容所居的『九華絕頂』,如今怎又把我引領到這幽谷之內?」
公孫昌陰笑一聲答道:「那『萬妙夫人』鮑玉容雖然住在『九華絕頂』,但『萬妙宮』門,卻設在谷下,也僅有這唯一出路,每日只在子午兩時開放,我們來得不巧,午時已過,除非等到子時,根本無法入宮,你又何必太性急呢?」
司空奇冷笑說道:「等到子時不妨,但你若想暗弄玄虛,卻是自尋死路!」
公孫昌一陣狂笑,目注司空奇厲聲叫道:「司空奇,你『金手書生』四個字,名列『武林四絕』,比我『玉手書生』之號,響亮多多,卻為何如此膽小?公孫昌被你點了要穴,真氣難提,內力難聚,空有一身武學,等於虛無!我還有甚麼花樣好耍?玄虛可弄呢?」
司空奇揚眉笑道:「慢說你有力難施,就算你內家武學,未被我暫時閉死,你也無法搗鬼!」
公孫昌雙眉一挑,故意激惱司空奇地,冷笑說道:「那倒未必?你若敢替我解開穴道,或許便會死在我的手內?」
司空奇哂然一莢說道:「你想激將?」
公孫昌目閃凶光,縱聲狂笑說道:「你說我是激將,我則說是希望有個公平搏鬥機會!」
司空奇向他冷冷看了一眼,忽然取根樹枝,在地上畫了一個方圓數尺的圈兒!
公孫昌見狀不解,愕然問道:「你畫這麼一個圈兒則甚?」
司空奇揚眉答道:「這叫『劃地為牢』,我把你被點穴道解開,命你坐在這圈兒之中,調息養神,恢復功力,和我作一次公平決鬥!但你必須緊記,若無信心,便在圈中乞降,否用出圈半步,即是伏屍之地!」
公孫昌心中暗喜,點頭說道:「好,你這樣做法,才不愧是當世武林中的南海大俠,『金手書生』!」
司空奇冷笑一聲,屈指隔空輕彈,便替公孫昌解了穴道!
公孫昌雙眉微挑,向司空奇冷冷看了一眼,果然異常乖順地,走入那方圈僅有數尺的小圈兒中,盤膝坐下,閉目行功,運起內家妙訣。
司空奇哪裡把他看在眼中,但因如今才到酉未,距離公孫昌所說之時,尚有相當長一段時間,遂獨自在這谷底小溪之旁,負手緋徊,眺覽景色。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公孫昌功行完畢,一聲長笑,在圈中站起身形。
司空奇回過身來,目閃微光,向這「玉手書生」,哂然問道:「公孫昌,你自以為功行已復,想出圈和我一斗了麼?但出圈容易進圈難,在彼此無傷的公平機會之下,我決不會再對你加以寬恕的!」
公孫昌雙目之中,射出一種狡猾面陰毒的光芒,對司空奇全身上下,打量一番,獰笑問道:「司空奇,照你這種話兒說來,我一出圈,你便對我全力相搏,立下辣手?」
司空奇點頭答道:「不錯,我已經說過,你出圈半步,便是你死之所!」
公孫昌譎笑幾聲又道:「倘若我不出圈呢?」
司空奇「哼」了一聲,不屑說道:「你不出圈,便是示弱,也便是向我搖尾乞憐,我也便可以暫時饒過這種沒有骨頭的可鄙角色!」
司空奇的這幾句話兒,說得雖重,但公孫昌卻毫無羞愧之狀,依然陰惻惻地揚眉笑道:「你能否把才纔所說話兒中的『暫時』兩字,解釋一下?」
司空奇應聲道:「我在此等到子時,『萬妙夫人』鮑玉容所居洞府的門戶,倘若當真開放,我便饒你這次不死!否則,你故意對我欺騙作弄,司空奇哪肯饒人?今夜子時,就是你公孫昌去存世間的最後時刻!」
公孫昌怪笑說道:「你把我看作卑鄙小人,我卻把你看作當代大俠!當代大俠所說的話兒,總不至於不算數吧?」
司空奇看他一眼,點頭說道:「公孫昌儘管放心,司空奇向來言出不二,只要你橡只縮頭烏龜般,藏在我所畫圈兒之中,便至少能夠活到子時以後!」
公孫昌靜聽司空奇說完,遂又復盤膝坐下,提足真氣,朗聲唱道:「楚漢相爭,鴻門設宴,楚王如龍,漢王如狗……」
司空奇皺眉問道:「你唱些什麼?」
公孫昌冷笑答道:「我愛唱,我高興唱,只要我人未出圈,你能把我怎樣?」
司空奇聽得一怔,公孫昌又復唱道:「楚歌一聞,倉皇奔走,漢王如龍,楚王如狗……」
司空奇「哦」了一聲,曬然不屑說道:「我懂得你的童思了,難道你竟想以漢王自比?但你既決無漢高祖那般福澤,我也決非楚霸王那般有勇無謀,更哪裡來的張子房,會替你吹簫散敵呢?」
公孫昌雙眉微挑,不理司空奇的嘲諷,繼續唱道:「畫地為牢,逆來順受,金手如龍,玉手如狗!……」
司空奇聽到此處,不禁心內一驚,暗想自己這「畫地為牢」之舉,著實對公孫昌是相當重大侮辱?但公孫昌竟能逆來順受?忍下這口惡氣,靜坐圈中,怡然作歌,足見此人城府太深,極為厲害,自己倒須略加警惕,不能對他過分輕視!
轉念至此,公孫昌又復唱道:「曾幾何時,移星換鬥,玉手如龍,金手如狗!」
司空奇哈哈大笑,也自揚眉唱道:「名滿乾坤,氣吞鬥牛,金手本龍,怎得如狗?骨氣毫無,出乖露醜,玉手書生,怎不如狗?」
誰知歌聲方住,背後突然響起了一陣冷笑!
司空奇愕然回首,只見三四丈外,站著一位長髮紛披,形容如鬼的黑衣老叟!
依照司空奇的功力,十丈周圍以內,葉落能知,就算是他在引吭高歌,有所分神,但人家到身後三四丈處,怎會猶無所覺?
由此看來,這位黑衣怪叟的一身功力,業已到了相當驚人的地步!
這時,那黑衣長髮怪叟目注司空奇,射出兩道冷銳寒光,厲聲問道:「你們兩個在此鬼哭狼嚎,又是龍,又是狗的唱些甚麼?」
司空奇含笑答道:「空山幽谷,遣興作歌,似乎是任何人均可隨意而為之事!老人家……」
黑衣怪叟不等司空奇說完,便自冷笑一聲,接口說道:「你們跑到別的幽谷之中去唱,我都不管,但在此亂嚷亂叫,卻使我聽得心煩,尤其唱的都是與『龍』『狗』有關之事!」
司空奇訝然問道:「聽老人家如此說來,莫非你與『龍』『狗』二字有何關係?」
黑衣怪叟雙目一瞪,點頭答道:「當然有關,我老頭子一身便兼有『龍』『狗』二號!」
司空奇聽得好不詫異,問道:「是龍非狗,是狗不成龍,老人家怎麼兼具這兩種外號呢?」
黑衣怪叟獰笑說道:「你想聽聽我一身兼得『龍狗』兩種外號的那段故事麼?」
司空奇頗為好奇地點頭笑道:「老人家如此見告?在下願意洗耳恭聽……」
話方至此,忽聽聽得身後又起了腳步聲息!
司空奇猛一回頭,看見竟是「玉手書生」公孫昌,自圈中躍出,狂奔逃去!
他勃然大怒地,厲聲叱道:「公孫昌,你這個無恥之徒,往哪裡去?」
人隨聲起,一縱便是六七丈遠地,向公孫昌急急追趕!
但他第一縱剛剛落地,第二縱尚未飛身之際,半空中銳嘯生風,並挾著那黑衣怪叟的猙獰笑聲說道:「小娃娃,你不能走!」
司空奇不必動手過招,僅從對方來勢之上,便知這黑衣怪叟的一身所學,極為奇異,可能並不在自己以下!
這等怪人,性情必甚執拗,倘若不加答理必將激怒狂追,形成一種自己猛追公孫昌,那衣怪叟又猛追自己的微妙局面!
這種局面,決無希望變好,卻有可能變壞,因為萬一公孫昌無法脫逃,橫心回頭應戰,則不消兩三回合,那衣怪叟追到,拚命撲進,以二對一,真可能顛倒情勢,弄成「玉手如龍,金手如狗!」
司空奇判明利害以後,只得暫時放過公孫昌,緩緩轉身,向那正自凌空撲落,來勢神建的黑衣怪叟,抱拳含笑說道:
「老人家,你既然當真要我聽你講故事,我只好不去追他,但那是一條壞狗,如今讓他逃走,不知會咬傷多少人呢?」
黑衣怪叟本是滿面怒容,等聽得司空奇願意聽他敘述故事之語,方變了滿面高興神色,輕輕落地,縱聲狂笑說道:「你所說的那只壞狗,,叫做甚麼名字?萬一我再復遇上他時,就活活把他抓死!」
司空奇應聲答道:「他複姓公孫,單名一個『昌』字,江湖外號『玉手書生』!」
黑衣怪叟聞言,遂把「玉手書生公孫昌」七字,念了兩遍,記在心頭,目閃厲芒,厲聲笑道:「我記住了,只要再遇上這『玉手書生』公孫昌時,一定會實踐今日諾言,把他活活抓死!」
司空奇因欲略窺黑衣怪叟虛實,遂故意發話激道:「你老人家莫要過分對他輕視,這位『玉手書生』公孫昌的功力甚高,不大容易斗呢?」
黑衣怪叟果被激怒,厲嘯一聲,右手五指疾伸,竟硬在崖角之上,抓了一塊碎石!一面緩緩翻掌,撒落一地石粉,一面向司空奇揚眉叫道:「那『玉手書生』公孫昌的頭顱,有這塊山崖,長得硬麼?」
司空奇含笑說道:「老人家,你能把『金龍爪力』,練到這般地步,真不愧可以稱為當世武林中的一條神龍了!」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21:48
第 九 章 神龍醉狗
黑衣怪叟聞言,忽然哇得一聲,嚎陶大哭起來!
司空奇被他哭得好不莫名其妙地,皺眉問道:「老人家,你為何突然痛哭?是我有甚話兒,說錯了麼?」
黑衣怪叟舉手拭淚,嗚咽說道:「就是因為你沒有說錯話兒,才使我感憾生平,驀然悲痛!」
司空奇苦笑說道:「老人家,你所說之話,涵義太深,使在下無法領會!」
黑衣怪叟問道:「你剛剛是不是誇我把『金龍爪力』練得極好,頗可以稱為當世武林中的一條神龍?」
司空奇點頭答道:「老人家既精『金龍爪力』,又擅『天龍身法』,我認為『神龍』二字之譽,應該當之無愧!」
黑衣怪叟頹然為歎說道:「這就對了,我請問老弟一聲,若有一條神龍,在展眼之間變成癩狗,他會不會傷心流淚?」
司空奇越聽越有趣地,含笑說道:「由龍變狗,自然傷心,但好端端的一條神龍,卻怎會變成癩狗?」
黑衣怪叟驀然打了一個寒顫,苦笑說道:「老弟,你若想親自目睹由神龍變狗的精彩好戲,請隨我來!」
說完,便拉著司空奇的手兒,踉踉蹌蹌地,向前走去!
司空奇見他適才追自己之際,來勢何等凌厲,如今居然如此頹喪,彷彿連舉步都沒有力氣了!
尤其他拉著自己的那隻手兒,抖顫得異常厲害,遂大吃一驚,詫聲問道:「老人家,你怎麼了?是不是有甚重病發作?」
黑衣怪叟顫聲答道:「我……我……」
他只說出兩個我字,便忽然仆倒在地,向峰壁腳下的一塊巨石爬去!
司空奇看得驚異欲絕,正欲動問,那黑衣怪叟業已爬到壁邊,推開巨石,現出石下一個洞穴,穴中並有濃烈酒香騰起!
黑衣怪叟狠狠嗅了幾嗅那種濃烈的酒香,好似精神頓漲地,向司空奇抬頭說道:「老弟!我方才雖像一條龍,如今卻像不像一隻狗?一隻癩拘?一隻臭狗?或一隻醉狗?」
「醉狗」兩字方出,突然縱身入穴,只聽「噗通」一聲,濺出了不少美酒!
司空奇閃身縱到穴邊一看,方知這洞穴,這洞穴可以說是一個無罈酒窖,也可以說是一口酒井!
黑衣怪叟大半截身軀,均浸在美酒以內,井一口一口,「咕嘟咕嘟」在拚命猛飲!
司空奇大驚地歎道:「老人家,您原來是酒癮太重!」
黑衣怪叟一抬頭,鬢髮上都沾滿淋漓酒漬,咧著嘴兒,怪笑說道:「甚麼酒癮太重?我根本是中了酒毒!」
說到此處,身軀往下一蹲,把嘴部浸在酒中,又復牛飲鯨吞地,猛喝了幾大口酒兒,方始站起身來,向穴外的司空奇搖頭歎道:「老弟請坐,我喝了這幾口酒之後,便有了精神,可以對你略恢片刻的了!」
司空奇如言在穴口坐下,含笑問道:「老人家,你為何還要浸泡酒中,不肯出穴答話?」
黑衣怪叟答道:「出穴?如今積酒齊胸,我不把這窖中佳釀,喝到積酒齊腹之際,哪裡能夠解得了饞?過得了癮?」
司空奇駭然叫道:「老人家,你到底有多大酒量?這樣狂飲起來,豈不要在窖中醉死?」
黑衣怪叟雙眉一挑,神采飛揚地搖頭笑道:「醉死倒是未必,因我在自覺酒力難支之際,便縱身出窖,暈睡穴邊,讓別人來替我料理一切!」
司空奇「哦」了一聲問道:「這替老人家收拾料理之人,又是誰呢?」
黑衣怪叟哈哈大笑道:「是我昔年的老相好,她住在谷上『九華絕頂』,名叫鮑玉容,江湖中有個『萬妙夫人』的外號!」
司空奇心中一震,但臉上卻神色未變地,含笑說道:「老人家既與『萬妙夫人』鮑玉容關係密切,卻為何不去她的洞府之中,自在逍遙地,開懷暢飲……」
話方至此,黑衣怪叟又復縮下頭去,喝了幾大口酒兒,狂笑說道:「多年以來,積習難改!我不僅非要採取這樣喝法,才會過癮!並連一身皮肉,也非要時常在酒中浸泡才會覺得爽快!」
司空奇恍然笑道:「大概老人家每次酒醉以後,便由『萬妙夫人』鮑玉容,派人替你把害中美酒加滿,並將你抬往舒適之處安睡!」
黑衣怪叟搖頭笑道:「酒兒自然要加,但睡覺所在,卻是這穴邊最好,我絕不許他們我把移動,要讓我自自然然地,酣睡而醒!」
司空奇頗覺這黑衣怪叟,怪得有趣,劍眉微挑,又復問道:「老人家盡醉沉睡之下,這一覺定然睡得相當長呢!」
黑衣怪叟伸出三個指頭笑道:「三天,我這一覺,足足要睡三天!等睡足以後,只有半天清醒,然後再醉飽酣睡,週而復始!」
司空奇聽得搖了搖頭,正待發話,那黑衣怪叟又自狂笑說道:「故而我四日之中,只有半日清醒,儼如神龍,其餘三日半的光陰,卻儼如醉狗!」
語音至此微頓,雙目一張,精芒四射地,繼續狂笑說道:「在我清醒之時,確實自命不凡,以當世神龍自居,對於甚麼『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等『武林四絕』,都一齊不會看在眼內!」
司空奇雙眉微蹙,正待駁他幾句,卻因黑衣怪叟的目光,已含醉意,覺得他有點可憐,遂默然住口,不欲與他分辯!
黑衣怪叟縮下頭去,喝了兩口酒兒,又復說道:「但爛醉之時,卻像條死狗一般,可以任人宰割,任人擺佈!由於我一身既兼『龍狗』二字,所以適才聽得你和那『玉手書生』公孫昌,不住談些甚麼是龍是狗之語,自然認為是對我故意諷刺,遂出面加以責訓!」
司空奇靜靜聽完,含笑問道:「老人家尊姓大名,能夠告訴我麼?」
黑衣怪叟答道:「我姓袁,名天剛,自己替自己起了個『神龍醉狗』的外號!」
司空奇憫然說道:「袁老,常言道:『自古英雄多嗜酒』!可見得喝酒並不是甚麼壞事!但若過度成貪,便敗德傷身,老人家能不能想個法兒,略加節制?」
袁天剛苦笑說道:「我何嘗不欲加以節制?但如何節制之法?卻想不出來!因為我腹中可能已有酒店,一到癮發之際,若不能像這樣浸身酒中,鯨吞牛飲,便宛如萬箭鑽心,難過得不知如何是好!」
司空奇蹙眉說道:「這種情形,確實是中了極深酒毒,我有位朋友,醫道甚精,等我與他商議一下,或許會對老人家,有所助益?」
袁天剛狂笑說道:「多謝老弟,但我卻要乘你尚未請來神醫,把我所中酒毒,治癒之前,先喝它一個痛快!」
說完,遂又縮頭入酒,「咕嘟嘟」地不住牛飲!
司空奇皺眉注目,眼看袁天剛欲把窖中齊胸美酒,喝到齊腹光景,便知這位武林奇客,業已接近了沉醉地步!
果然袁天剛大喝一聲「我要醉了!」便帶著一身酒漬,縱出窖來,仆臥在窖邊地上!
司空奇幸虧閃避得快,才不會濺上一身酒漬!他縱出六七尺遠,皺眉叫道:「老人家,你這……」
話才出口,袁天剛一個翻身,業已順著口邊,狂流酒沫地,醉得不省人事!
司空奇看得連連搖頭地,微歎說道:「英雄病酒,神龍如狗……」
這時,前面谷徑轉折處,忽然傳來了妙齡少女的笑語之聲!
司空奇想起袁天剛所說之語,知道來人定是「萬妙夫人」鮑玉容的近身侍女!
他自被「玉手書生」公孫昌愚弄以後,對於淳於琬是追蹤「鐵筆黃巢」鮑玉書,前往「九華絕頂」之事,業已不大深信,頗表懷疑!
但如今「萬妙夫人」鮑玉容的隨身侍女既來,司空奇卻仍望能在她們口中聽得些有關訊息!
因為鮑玉容畢竟是鮑玉書的胞姊,鮑玉書倘若真被淳於琬追得亡命飛逃,則他以「九華絕頂」作為靠山的可能成分,仍不在少!
司空奇有了這種想法,遂在聞得人語之下,趕緊提氣飛縱,悄然無聲地,藏入大堆籐蔓之後。
他人才藏好,果從谷徑折處,走來了兩名青衣少女。
她們走得不快,因每人肩上均挑著一副重擔!
這副重擔均是一前一後的兩隻巨形酒甕的份量,看來均是百斤左右!
兩名青衣少女,對於那位「神龍醉狗」袁天剛似均不太尊敬,其中一名,竟在走過袁天剛的身旁之際,向他重重踢了一腳!
另一名青衣少女見狀之下,嬌笑說道:「小瑤,你踢他一腳則甚?」
小瑤怒視袁天剛一眼,恨恨說道:「這隻老醉狗,怎麼還不早點醉死?我們每隔四天,便要為他挑著這樣重的酒甕,上下絕峰一次,真的苦透了呢!」
說到此處,放下肩上酒甕,一百把酒甕中的美酒,傾入窖內,一面又復皺眉問道:「小瑤姊姊,我真弄不懂,我家夫人既已與袁老醉狗,恩情早絕,卻為何還不厭其煩地,這樣供應他呢?」
小瑤嬌笑問道:「對於其中緣故,我曾聽夫人說道,這袁天剛功力極商,醉時雖像一條狗,醒時卻是一條龍!長期供他醉飽,縱稍煩疲,但一旦遇上扎手強敵,便可利用他賣命!即所謂養兵千日,用在一朝之理!」
司空奇聽了這些話兒,不禁頗替袁天剛好生不平,暗想「君子不輕受人恩」之語,確含至理!
小璃把所挑的兩甕美酒,傾入窖中,小瓊也隨後傾倒,並向小瑤笑道:「小瑤,這幾天我們夫人,大為氣怒,幸而『碧目魔女』淳於琬,得意忘形,重投羅網,才使她轉怒為喜!」
這兩句話兒,聽在耳內,不禁使司空奇震驚欲絕!
他雖想聽聽對方的背後之言,但卻萬料不到淳於琬果然到了此處,並失陷在「九華絕頂」!
尤其根據小瓊所說的「得意忘形,重投羅網」之語,竟似淳於琬已然來過一次光景?
司空奇正自聽得有些莫名其妙,小瓊又復笑道:「那『碧目魔女』淳於琬,大概也真該倒霉,不然怎會去而復返,連在『廬山雙龍峽』,所得的靈藥寶劍,都一齊帶來,等於貢獻給我們夫人呢!」
司空奇聞言方知,淳於琬果然業已來過一次,並又前去「廬山雙龍峽」尋得甚麼靈藥寶劍以後,再到「九華絕頂」,才中了「萬妙夫人」鮑玉容的圈套!
這時,小瑤也把兩甕美酒,傾在窖中,一面收拾用具,一面嬌笑說道:「這就叫萬事有定,淳於琬還想幫助我們,創立『回春教』為名,要夫人施展妙技,替她恢復容光,又誰知在她一去一回之間,恰好來了位『鐵筆黃巢』鮑玉書,面我們夫人只以為她是新交妹妹陸昭昭,否則怎會揭穿她『碧目魔女』的身份?」
司空奇聽到此處,方聽出一些端倪,但淳於琬在「九華絕頂」,「萬妙夫人」鮑玉容的洞府之中,卻已千鈞一髮!
原來淳於琬自見「鐵筆黃巢」鮑玉書獰笑出現以後,便知自己落入極惡劣的環境之內!
因為,自己在「太行山」碧城道觀西廂殿之中,曾把鮑玉書的眼睛挖去一隻,耳朵撕掉一個,更把他的鼻子打扁!如今,身落此人手下,將會遭受到一種甚麼樣的報復?
倘若自己行動如常?則自信足可與鮑玉容、鮑玉書姊弟一拚!偏偏如今中人圈套,坐上特製石椅,雙手雙足,甚至連頭頸都不能轉動分毫地,豈非只有乖乖待戮,宛如砧上之肉般,聽人宰割而已?
鮑玉書若是一刀把自己殺死?倒也毫無所懼,最怕他萬一乘自己無法抗拒之下,動了邪心,欲加淫辱?則……
淳於琬想得正自膽戰心寒,「鐵筆黃巢」鮑玉書業已走到石椅之間,向她揚眉獰笑說道:「淳於姑娘,『碧目魔女』四字,名列『武林四絕』,是當代第一流高人,想不到居然還會落入我鮑玉書的手中?」
說到此處,摸摸自己臉上的眇目,塌鼻,缺耳,發出一陣陣懾人心魂的「嘿嘿」陰笑,繼續說道:「昔日你在『太行山碧城道觀』的西廂配殿之中,對我鮑玉書相當恩厚,只挖掉我一隻眼睛,撕掉我一隻耳朵,並打塌我的鼻子,卻未傷我性命,我如今報恩有望,卻應該怎樣伺候你呢?」
淳於琬對這「伺候」二字,聽得心驚!但知道答話也屬徒然,道咬緊牙關,索性給鮑玉書來個像是未曾聽見!
鮑玉容一旁獰笑說道:「兄弟,你也照樣挖她一隻眼,撕她一隻耳朵,井打塌她的鼻子!」
鮑玉書聽得連連搖頭地,獰笑說道:「姊姊,你外號叫做『萬妙夫人』,怎麼替我想的報仇方法,竟是這樣俗而不妙?」
鮑玉容揚眉問道:「兄弟你認為這種辦法,怎樣不妙?」
鮑玉書怪笑說道:「挖掉眼睛,撕去耳朵,打塌鼻子的舉動,似乎過於殘忍?不妨作得溫柔一些,讓這位『碧目魔女』,把種種甜酸苦辣滋味,都好好享受享受!」
淳於琬聽得方自咬碎銀牙!鮑玉容卻「哦」了—聲,蕩笑連連的,指著鮑玉書,佯怒罵道:「兄弟,你真夠壞,原來你是想把她糟蹋—番?好在這位『碧目魔女』,如今已無去再逞威,任憑你怎樣?我且避開!……」
話方至此,鮑玉書驀然獰笑接口叫道:「姊姊,你不要避開,這件事兒,必須你出點力氣,才能使我提起風流興趣!」
鮑玉容「呀」地一聲尖叫,雙眉緊蹙說道:「兄弟,你要死了,你說韻是甚麼話兒?
鮑玉書失笑叫道:「姊姊,你莫要錯會了意!我是說這位大名鼎鼎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如今滿臉瘡疤,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筒直使我噁心?哪裡還提得起絲毫風流興趣呢?」
淳於琬聽了這些話兒,心中臂直羞憤欲死,但身被石椅機關所制,武功無法施為,只急得淚珠滾滾而落!
鮑玉容雙眉微挑,訝然問道:「兄弟,聽你所說之意,莫非還要我用爐中妙藥,把她臉上傷疤治好?」
鮑玉書點頭笑道:「對了,姊姊既有『夜光草』在手,無妨對她先行施些恩惠!」
鮑玉容笑道:「施恩以後,又便如何?」
鮑玉書淫笑說道:「她恢復容光之後,我自然會大動淫心,我打算在三日三夜之間,和姓風流十次!」
淳於琬心驚膽碎,無可奈何之下,只有暗自誦念「救苦救難大慈大悲的觀音」佛號!
鮑玉容笑道:「兄弟是要用十次風流,作為對她報復……」
鮑玉書截斷鮑玉容的話頭,連連搖手說道:「不止,不止!我要於十次行淫之後,用她所得的那柄銀芒古劍,在她臉上劃下十道深深傷口,再復挖掉一雙眼晴,撕掉一雙耳朵,打扁她的鼻子,更剝得精光,身無寸縷地,丟到人煙稠密之處,讓她出盡洋相,活活羞死!」
這些話兒,一句比一句狠,一句比一句毒,尤其是量後數句,把這膽大絕倫,從來不會害怕的「碧目魔女」,聽得全身發抖!
鮑玉容則聽完以後,點頭笑道:「兄弟,真有你的,我贊成你這種報仇策劃!」
鮑玉書獰笑道:「姊姊既然贊同我這種復仇計劃,便請趕緊替她治好頰上瘡疤,讓兄弟痛痛快快地,出口胸頭惡氣!」
鮑玉容笑道:「這個還不容易?我一切復容藥物,均是現成,只需煮爛三根『夜光草』,調入其中便可!」
鮑玉書色迷迷地,向淳於琬看了兩眼,又復浮起了滿面邪笑,對鮑玉容涎著臉兒問道:「姊姊,約莫需要多久,才可使這位『碧目魔女』,恢復她的天姿國色?若是時間太長,我有點等不及呢!」
鮑玉容瞪了鮑玉書一眼,失笑說道:「兄弟莫要猴急,連開始到結束,共只三天,第一天煉藥,第二天敷藥,第三天便可揭去瘡疤,還你一個美若天仙的『碧目魔女』!」
鮑玉容命人生起爐火,取出十來種藥物,先行投入藥鼎之中,再用玉刀,把三根「夜光草」切成碎泥,與那些藥物融混,慢慢熬煉!
煉了整整一日,鼎中藥物,凝成一片軟綿綿的烏黑藥膏,鮑玉容遂趁熱把這些藥膏,敷滿在淳於琬的雙頰之上!
藥膏新溶,奇燙無比,簡直把淳於琬霓得滿身香汗淋漓,但為了不肯示弱於人,卻咬緊牙關半聲不出。
敷完藥膏鮑玉容與鮑玉書便各自安歇。
次日,再往這密室之中,只見淳於琬所敷藥膏的表面部分,業已漸干,鮑玉容遂取了一些塗有膠質的布條,一條條地,貼在淳於琬的臉上,只留出口鼻部分不加粘貼!
鮑玉書站在一旁,看得愕然問道:「姊姊,你替她貼上這些一條條的縱橫膠布則甚?」
鮑玉容笑道:「今日夜間我再餵她吃下一些內服藥物,等到明日午時,你便可把這些縱橫膠布,一條條撕去,使她恢復容光,大享風流艷福,實現報仇理想!」
鮑玉書喜得獨眼閃光,連連厲笑!
等到晚間,鮑玉容進入密室喂淳於琬服食藥物,鮑玉書卻是走出調府之外,隨意眺望。
「九華山」景色,頗為幽美,加上鮑玉書大欲將逞,報仇有望,心情特別舒暢,遂信步所之!略為步遠了些。
事有湊巧,鮑玉書走進一片林中,略為徘徊,正欲出林,忽見林外走過一條白衣人影。
遊山賞景之人頗多,林外有人經過,本不足怪,但鮑玉書因目光偶瞥之下,似見這白衣人的身量,要比常人高出一頭,遂好奇心起,悄悄走到林口,凝目看去。
誰知不看還好,這一看之下,竟把鮑玉書嚇出一身冷汗?
原來那白衣人剛自林外走過,並絲毫未見急促的,緩步而行,但就隔了這一瞬之間,卻已到了二十來丈以外!
這種輕身功力,比「移形換影」,還要高上一籌,名叫「千里廣庭長房縮地」身法,當世之中,根本未聽說有幾人能擅?
這副形象,雖然僅是背影,不曾看見正面,但鮑玉書卻已認出了白衣人的身份來歷!
他是「武林四絕」中,行蹤飄忽,不可捉摸,手辣心狠,凶狂無比的「九幽妖魂」宇文悲!
鮑玉書既認出白衣人是宇文悲,便知這位「九幽妖魂」突在「九華」出現,必非偶然之事!
因為姊姊「萬妙夫人」鮑玉容,昔年曾把宇文悲的老伴兒,「白髮僵婆」打死,「白髮僵婆」在垂死之際,用「殭屍爪」,抓毀了鮑玉容的容顏,以至弄虛殘廢!
如今姊姊好容易苦煉靈藥,治癒殘肢,恢復了昔年容光,「白髮僵婆」的老伴兒,「九幽妖魂」宇文悲,竟也在「九華山」中出現!
宇文悲不僅出現,所去方向,更是「九華絕頂」,莫非這條足以令人望之生悸的「九幽妖魂」,竟有來尋姊姊,為「白髮僵婆」報仇雪恨之意?
鮑玉書想到此處,不由好生心驚,但又無法去向姊姊報告。
一來自己的輕身功力方面,與「九幽妖魂」宇文悲比較起來,簡直差得無法相比,卻怎能搶在對方之前,先返「九華絕頂」?
二來只要身形一現,被宇文悲瞥見自己,則結果必然是無可僥倖地,慘遭毒手!
鮑玉書思首想後,空自皺眉,但卻想不出任何處理辦法?只有眼望著宇文悲,直上「九華絕頂」!
他在峰腰遙望,只見「九幽妖魂」宇文悲,到達「九華絕頂」以後,果然立即敲擊「萬妙夫人」鮑玉容所居洞府門戶!
洞內侍女,以為是「鐵筆黃巢」鮑玉書回轉,也未問話,便即應聲開門。
門戶才開,宇文悲一聲獰笑,五指如鉤地,立向這名侍女的天靈抓下。
「九幽妖魂」名列「武林四絕」,一身功力,幾達曠代難睹的神奇地步,這名侍女,如何閃躲得開?只聽「噗」的一聲,天靈蓋已被宇文悲抓碎,玉殞香消,魂歸冥府!
宇文悲隨手一甩,便把這名侍女屍體,甩出數丈,飛墜絕壑,自己則大踏步地,闖進洞府!
鮑玉書距離甚遠,雖然看不清「九華鮑頂」的出手情形,但突見一具侍女屍體,凌空飛墜,也就可以猜度出個八九分的光景!
他鋼牙挫處,心中又驚,又恨,又存著些希望!
驚的是「九幽妖魂」宇文悲太厲害,自己若是趕回「九華絕頂」,無異飛蛾投火,自行送死!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23:39
恨的是眼看「碧目魔女」淳於琬姿容已復,一塊又鮮又美的肥羊肉,即將供自己恣情大嚼,虎嚥狼吞!「九幽妖魂」宇文悲偏偏恰在此時,趕來「九華絕頂」尋仇,豈不把自己的銷魂艷夢,及報仇良機,一齊粉碎?
他在驚恨交迸之餘,所存的些許希望可分兩點:
第一點是姊姊「萬妙夫人」鮑玉容,在武功方面,自然不敵宇文悲,卻希望她能倚仗所煉「七星伴月萬蜂巢」等厲害暗器,及新從淳於琬手中獲得的「銀光古劍」,在「九幽妖魂」手下,有所僥倖!
第二點,「碧目魔女」淳於琬所處寄室,設有特殊門戶,外人倘若不知細底,根本無法進入!
這種情形之下,姊姊若能戰敗宇文悲,自然最好,萬一全洞之人,盡遭「九幽妖魂」毒手,只望密主未被侵入,則那位美若天仙,橫陳待戮的「碧目魔女」淳於琬,豈不仍可供自己銷魂雪恨?
鮑玉書想到此處,對他姊姊「萬妙夫人」鮑寶容的性命,及整座洞府中的弟子安危,全都不關懷,竟安心藏在暗處,遙望峰頂,靜等或是「九幽妖魂」宇文悲敗逃,或是鮑玉容等人被殺光,此後,他再獨進入密室,一逞邪惡!
過了約有頓飯光陰,三具頭顱慘被抓裂的侍女屍體,又從洞中飛出,凌空墜向深壑!跟著一條白影,自洞口出現,腋下挾一人影,雖然看不甚清,但從服飾色澤上看來,卻有些像是姊姊「萬妙夫人」鮑玉容經常所著!
鮑玉書既已見鮑玉容被宇文悲擒走,便知洞內定然遍地橫屍,一無活口!
如今,他要回轉「九華絕頂」!
因為,凶神惡煞已走,他要看看「碧目魔女」淳於琬,是否安然?那間密主,曾否被人侵入?
但鮑玉書才一動身,又復驚魂欲絕!
他目光瞥處,看見對面峰下深谷之中,有條人影,正自向上馳來!
鮑玉書所處之地與那條人影,相距雖僅二十來丈,卻因峰壁陡削無法直接攀登,必須繞路而來,需要一段相當長的時間,方能到達!
但距離既不大遠,他對於那條人影,便可在皓月銀輝之下,看得十分清楚!
這條人影,鮑玉書大熟悉了,竟是足以使他心驚膽碎的「金手書生」司空奇!
鮑玉書這一驚非同小可,因為「金手書生」司空奇之突然出現,顯系為了援救「碧目魔女」淳於琬而來。
「九幽妖魂」方走,「金手書生」又來,難道真個是好事多磨,不令自己把「碧目魔女」淳於琬這塊肥羊肉,吃下肚內?
鮑玉書又急又怒,氣得七竅冒火,八孔生煙地,趕緊向「九華絕頂」奔去!
也不知是鮑玉書氣得神昏,驚得腿軟,或是司空奇功力太高,腳程太快,在鮑玉書剛剛到達「九華絕頂」之時,司空奇業已僅距他約莫十丈!
十丈之遠,在「金手書生」司空奇這等功力的絕世高手說來,不消兩縱,便可追到!鮑玉書發現情勢如此危殆,遂驚慌連滾帶爬地,爬進鮑玉容所居洞府!
這座洞府,如今應該改稱為「地獄」,才較恰當!
因洞內到處都是死屍,每一具屍體,都是天靈被抓裂而斃命,顯然都是死在「九幽妖魂」宇文悲的毒手之下。
鮑玉書哪裡還顧得細看這些死屍?只是飛也似地,搶到密室之外!
目光注處,那密室門戶,尚自完好無恙,不曾被「九幽妖魂」宇文悲侵入!
鮑玉書手剛按向開啟門戶機括,從後追來的「金手書生」司空奇業已進了「九華洞府」!
他不知「九幽妖魂」宇文悲竟比自己先來一步,突見滿洞橫屍,自然難免大為驚愕!
就這一愕之下,鮑玉書按動了開啟密室門戶機括!
司空奇趕緊閃身飛撲,卻惜差了半步,壁上有扇奇厚石門,微現即隱,鮑玉書已自奪門而入。
鮑玉書進得密室,首先把機括上的一根鐵閂閂好!
這樣一來,「金手書生」司空奇縱有天大本領,也無法再從密室以外,開啟門戶!
鮑玉書閂好鐵閂,心中一定,轉身向那特製石椅看去。
石椅上仍然囚困著「碧目魔女」淳於琬!淳於琬的臉上,仍然一縱一橫地,貼滿了膠質布條。
鮑玉書心滿意足地,獰笑幾聲,回手旋動了一件機括!
石壁上「隆」然微響,現出一個大僅如拳的小小石洞!
鮑玉書選取了一個安全角度,向洞外厲聲狂笑道:「司空奇,你知道我是誰麼?」
司空奇應聲答道:「你臉上帶著極明顯的標記,我怎會認,不出來?你是萬惡該死的『鐵筆黃巢』鮑玉書!」
鮑玉書閃過一旁,又自獰笑叫道:「司空奇,你且向室中那具特製石椅之上看看,被機關束住四肢,困在椅上的人兒,又是哪個?」
司空奇生恐鮑玉書對自己突加襲擊,遂戒心頗濃地,對洞中略一注目,冷然答道:「我不用看也已知道,椅上困的是『碧目魔女』淳於琬!」
原來,司空奇在谷下,已把替「神龍醉狗」袁天剛送酒的小瓊小瑤制住,逼問淳於琬遭難情形,才急急忙忙地,趕來「九華絕頂」!
鮑玉書聽完司空奇的話兒,獰笑一聲說道:「司空奇,你知道椅上之人,是『碧目魔女』淳於琬就好,據我所知,淳於琬似巳與你結為夫婦?」
司空奇本來不耐煩和這「鐵筆黃巢」鮑玉書多說廢話,但因雙方隔了一座厚石壁,自己一時尚想不出怎樣救援淳於琬之策,生怕鮑玉書對淳於琬立刻下毒手,遂只好一面皺眉思計,一面虛與委蛇答道:「不錯,淳於琬已是我愛妻!」
鮑玉書縱聲狂笑說道:「淳於琬雖然是你愛妻,但如今卻要讓我鮑玉書來盡情享受!」
這兩句話兒,宛如晴空霹靂,平地焦雷,震得「金手書生」
司空奇耳中「嗡嗡」怪響,心頭撲撲直跳,連眼前都有些金花亂轉!
他微定心神,厲聲叱道:「鮑玉書,你吃了什麼熊心豹膽?如此胡言,難道不怕我把你銼骨揚灰,分屍萬段!」
鮑玉書得意已極地,狂笑說道:「司空奇,我鮑玉書不會吃了熊心豹膽,只是起了一些色心欲膽,因為你縱能將我碎骨揚灰,分屍萬段,也必須先把密室門弄開,而我享受你的愛妻之舉,卻能立刻實現!」
這些話兒,一字一宇地,傳入司空奇的耳中,真把這位傲視武林的「金手書生」氣得全身發抖。
鮑玉書在洞中看見司空奇的氣急神情,不禁越發得意地,繼續狂笑說道:「司空奇,你來得極好,簡直使我鮑玉書,光榮之上,再加光榮,高興之上,更添高興!」
司空奇咬牙叫道:「鮑玉書,你卑鄙得不像人了,哪裡會有甚麼光榮?」
鮑玉書哈哈笑道:「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碧目魔女』淳於琬名列『武林四絕』,在江湖之中,是何等響噹噹的身份!如今鮑玉書居然能把『碧目魔女』淳於琬盡情污辱一番,難道還不足震驚武林,算得上是莫大的光榮之事?」
司空奇聽得眼前一黑,幾乎暈倒。
鮑玉書又說道:「能夠在『碧目魔女』淳於琬身上,嘗些風流滋味,已是莫大光榮!如今更能夠當著她丈夫『金手書生』司空奇之面,與她消魂,豈非光榮之上,更加光榮了麼?」
司空奇自把牙關咬得流血,但卻無奈何,想不出什麼法兒,弄開這密室門戶!
鮑玉書偷偷向洞外瞥了一眼,司空奇立即神功凝聚,屈指一彈,彈出一縷罡風,向小洞之中射去!
他這種動作,是想若能僥倖地彈中鮑玉書要害,把這萬惡淫凶的「鐵筆黃巢」殺死,便可保存淳於琬的清白!
但鮑玉書戒心極深,向洞外窺探,只是動作絕快地一瞥即隱!
故而,司空奇指風過處,企望成空,所見到的,只是一些粉飛石屑,所聽到的,只是鮑玉書的幾聲凶獰冷笑!
鮑玉書得意笑道:「司空奇,你不要凶,也不要急,且瞪大眼兒,看你家鮑二爺,在你夫人『碧目魔女』……」
話猶未了,忽聽得司空奇歎聲叫道:「鮑……玉……書!」
鮑玉書獰笑問道:「司空奇,你的狠勁兒,卻到哪裡去了?怎麼把鮑玉書二大爺的大名,叫得這等有氣無力?好像是充滿了哀求意味!」
司空奇生平從未有過向人低頭跟軟之舉,但如今為情勢所迫,也只好消盡英風傲骨地,點頭又道:「鮑玉書,你猜對了,我正是要向你哀求,你能不能不做這等神人共憤傷天害理之事!」
鮑玉書咬牙叫道:「不行,我不接受這種哀求,我要立即實施我的得意傑作!」
說完,跑到那張特製石椅之前,當胸抓住淳於琬的衣裳,惡狠狠用力一扯。
「哧」地一聲,裂帛脆響起處,石椅上的「碧目魔女」淳於琬,衣衫破碎!
司空奇滿頭冷汗,忍不住哀聲叫道:「鮑玉書,我求……求求你……」
鮑玉書獰笑一聲,道:「司空奇,你是堂堂威震乾坤的『金手書生』,怎麼向我這下三濫的淫徒惡棍哀求,豈不失了身份?倘若你想求我放過『碧目魔女』淳於琬,最好自己識相免開尊口!」
司空奇搖頭道;「我知道彼此仇恨太重,怎會求你放她?」
鮑玉書聞言,微覺驚奇問道:「你不是求我放她,卻是求我何事?」
司空奇萬般無奈地,咬緊牙關,厲聲答道:「我是求你殺她。一掌落處,人死仇消,何況你能把『碧目魔女』諄於琬生生擊死,也算得是足以震撼四海八荒的光榮!」
鮑玉書狂笑道:「司空奇,我答應你了!」
司空奇聽了鮑玉書這「我答應你了」五個字兒以後,目中雖然痛得珠淚潸然,但心中卻起了一重無法形容的奇異感覺!
但鮑玉書話音才住,忽又換了一陣獰笑說道:「司空奇,你且慢傷心,也且定心,先聽我把話說完!」
司空奇驚叫道:「你不是業已答應了麼,難道又想反悔?」
鮑玉書獰笑道:「誰想反悔!但我雖答應你殺死『碧目魔女』淳於琬,卻要等我風流盡興以後,才會下手!」
說到此處,便欲對困在石椅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加以輕薄!
任憑這「鐵筆黃巢」鮑玉書何等兇惡,當他發現自己竟把親生胞姊強行奸辱以後,總難免有些天良愧作!
何況「萬妙夫人」鮑玉容的功夫方面,又比他高出甚多,倘若互相搏鬥起來,鮑玉書也遠非敵手!
如今,眼見從石椅上走下來的鮑玉容滿面殺氣地一步一步逼來,鮑玉書知道姊姊除了被奸之恨以外,甚至把整座洞府中門人弟子,慘遭「九幽妖魂」宇文悲殺死之仇,也算在了自己身上!
恨既重,仇又深,姊弟之間情更已斷絕,自己將遭受到甚麼樣的報復?幾乎可以想見!
鮑玉書判清利害,覺得毫無生機,死志立萌,遂頓足長歎地,飛身向石壁之上,猛力一頭撞去!
「殼托」一聲,血花四濺,腦漿迸流,這位作惡多端,報應臨頭的「鐵筆黃巢」鮑玉書,便告橫屍就地!
「萬妙夫人」鮑玉容因對他確實痛恨,故而見狀之下,只是毫不顧惜地冷笑一聲!
但「金手書生」司空奇卻對這樁奇妙淒慘無比的現世活報,看得怵目驚心,失聲一歎!
鮑玉容目注洞外,厲聲問道:「洞外何人?」
司空奇應聲答道:「我是『金手書生』司空奇,前來尋找我妻子『碧目魔女』淳於琬的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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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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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24:17
鮑玉容聞言,淒然苦笑道:「善惡有報,天理無虧,不瞞司空大俠說,我與兄弟,起初確實想對淳於女俠,加以算計,但結果自作自受,自己嘗到了如此慘痛惡果!」
司空奇本來就是一副悲天憫人襟懷,見了「萬妙夫人」鮑玉容如此慘狀,心中好生不忍地向媳安慰說道:「鮑夫人請放心,我妻子淳於琬既已安然脫險,未受損害,我便不會對你有所……」
鮑玉容聽出司空奇話意,不等話完,便自搖頭苦笑說道:「司空大俠,我謝你寬仁相容,但鮑玉容已被我胞弟姦污,復把他活活逼死,縱厚顏偷生,今後哪裡還會有幾毫生趣?」
司空奇也知道這位「萬妙夫人」,委實無顏再活,遂一歎問道:「鮑夫人,你有沒有未了心願?司空奇或可以令你了斷,使你泉下無憾!」
鮑玉容感激得垂淚答道:「司空大俠,鮑玉容聽了你這慈悲寬厚的仁俠之言,才知道正邪之間的胸襟行為分別,委實判若天淵,無法比擬!先哲有云:『朝聞道,夕死可矣。』鮑玉容能在垂死之時,悟透前非,或可稍減我九泉地府間的罪孽?」
話音至此略頓,舉袖拭淚痕,又復淒然說道:「司空大俠,鮑玉容別無所願,只想請你令我察看察看,我洞中所有門人俠女,是否都巳被『九幽妖魂』宇文悲殺死?」
司空奇如言察看一遍,回到這密室小洞之前,向「萬妙夫人」鮑玉容說道:「鮑夫人,你這洞府中的所有門人使女,確實均已死在『九幽妖魂』宇文悲的『九幽白骨爪下』。」
鮑玉容咬牙叫道:「那『九幽妖魂』宇文悲也太狠毒,我要報仇!」
司空奇點頭說道:「鋤奸去惡是我武林人物份內所應為之事!司空奇定代鮑夫人……」
鮑玉容連搖雙手,截斷司空奇的話頭,苦笑說道:「司空大俠,我蒙你寬恕前非,不再追究,已感激不盡,哪裡還敢勞動你替我報仇?……」
司空奇聽到此處,正欲發話,鮑玉容又說道:「司空大俠欲除『九幽妖魂』宇文悲,是你以大俠身份,降魔衛道,造福武林,不能與我報仇之事,混為一談!我只是想托你代傳一訊,請另外一人,替鮑玉容報仇雪恨!」
司空奇訝然問道:「鮑夫人,你洞內諸人不是均已慘遭毒手了麼?」
鮑玉容赧然答道:「我還有位昔年密友,名叫袁天剛!」
司空奇恍然大悟地,點頭說道:「我知道這位袁天剛,他就住在峰下深谷之中,自號『神龍醉狗』!」
鮑玉容笑道:「就是此人,司空大俠只要把此間之事,告知袁天剛,他定會竭盡所能地,尋找那『九幽妖魂』宇文悲,替我報仇!」
司空奇皺眉說道:「這位袁天剛的一身功力,看來雖高,但過分沉湎於烈酒之中,昏醉時多,清醒時少,恐怕辦不了什麼大事呢!」
鮑玉容探手入懷,取出一粒龍眼大小的紫色蠟丸,自洞中遞過,苦笑說道:「我在每次所送美酒以內,均下了特製藥物,才使袁天剛嗜之成癮,無法自戒!但司空大俠若將這粒解藥給袁天剛服下,他最多只是一位尋常酒徒,不會再像只醉狗的了!」
司空奇接過紫色蠟丸,愕然問道:「鮑夫人,你為何煞費苦心地,不令袁天剛有若神龍,而把他害成一條醉狗模樣?」
鮑玉容淒然一笑,揚眉笑道:「司空大俠有所不知,鮑玉容行為不端,聲名狼藉,倘令那袁天剛清醒如常有若神龍,他定必棄我飄然遠行!只有設法把他弄得糊里糊塗,像只醉狗一般,才有機會為我所用!」
司空奇失聲歎道:「鮑夫人,你的心機,未免大深了些。」
鮑玉容從臉上浮起一絲淒然苦笑,搖頭長歎說道:「司空大俠,我如今才悟出為人處世,最好莫恃才智,亂用心機,鮑玉容便是好用機謀,造孽大多,結果竟落得如此淒慘的眼前報應!」
司空奇歎息說道:「這就叫:『為人未作虧心事,舉頭三尺有神明』,又道是:『千算萬算,不如蒼天一算』……」
話猶未了,鮑玉容又復悲聲叫道:「司空大俠,關於為鮑玉容向『九幽妖魂』宇文悲報仇雪恨之事,我就拜託你轉告那『神龍醉狗』袁天剛了!」
話音方落,身軀忽閃,也傚法她兄弟「鐵筆黃巢」鮑玉書,一頭撞向石壁,腦漿進裂,屍橫當地!
司空奇看得慘然搖頭,意欲替這滿洞遺屍掩埋骸骨,料理後事!
但轉念一想,覺得那位「神龍醉狗」袁天剛的性情極怪,也許他在酒醒以後,會要前來?還是暫時保留洞中慘狀,讓他看看,才好加深袁天剛對「九幽妖魂」宇文悲的仇恨之念!
想到此處,遂略為移來幾塊巨石,暫時把洞府封死,便自離開這「九華絕頂」,重又走向袁天剛醉臥的深谷之下!
他一面舉步,一面好不驚心,連抹額間冷汗!
因為,司空奇覺得倘若淳於琬不曾煉過那種可以控制對方神智的「碧目魔光」,在千鈞一發之時,制住「萬妙夫人」鮑玉容,將膠布貼滿她的面部眉在逍遙椅上,作為替身,則這時卻成什麼情勢!橫屍古洞,將非「萬妙夫人」鮑玉容,「鐵筆黃巢」
鮑玉書,而是「金手書生」司空奇和「碧目魔女」淳於琬!
司空奇越想越驚心,也深深悟出在這險惡江湖之中,仗劍行道,決不能自恃武功超絕,便可驕特大意,必需如臨深淵,如履薄冰,時時刻期地,防範那些專門暗箭傷人的鬼蜮小人!
驚心甫定,愁念忽來,司空奇為了「碧目魔女」淳於琬自密室中的「逍遙椅」上,僥倖脫難,卻又失蹤之事,不免有些愁急!
照淳於琬的性情推測,她既已制住「萬妙夫人」鮑玉容,從密室之內脫身,必捨對洞中其他人物,加以報復,並定將擒住「鐵筆黃巢」鮑玉書,嚴厲處置!
但在她脫身以後,竟不聲不響地,悄然失蹤,豈非又是一樁極為不合情理的怪異現象?
司空奇想來想去,想不出淳於琬因甚悄悄失蹤,更想不出如今去往何處?
不知不覺,已經到了深谷谷底!
司空奇暫時撇開那些剪不斷,理還亂的萬斛愁思,走向「神龍醉狗」袁天剛醉臥之處。
走到地頭,醇香襲人,袁天剛全身濡濕地醉臥在一攤酒漬以內。
司空奇見他真像一隻醉狗模樣,不禁搖頭微歎,俯身伸手將袁天剛凌空提起,提到一片清冷潭水邊上。
他先行捏開袁天剛下頦把「萬妙夫人」鮑玉容所給自己的靈藥用些清水使袁天剛嚥下,然後坐在一旁,靜觀變化。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藥力生效,使那本在醉睡中的袁天剛,全身蠕動一下。
司空奇高聲叫道:「老人家!」
袁天剛搖了搖頭,眼皮連動,彷彿已聽見司空奇的呼喚之聲,但卻無力睜開雙目!
司空奇憫然一歎,又復俯身抓起袁天剛,把他頭額部分,浸入那冷潭。
經過冷水一浸,袁天剛果然神智清醒好多,竟整個躍入潭內。
他一面把全身浸入冷水中,一面連叫「痛快」,向司空奇怪笑問道:「老弟,你怎麼去而復返?我這一覺究竟睡了多久?」
司空奇答道:「你大概睡了半日有餘,不到一日!」
袁天剛怪叫聲說道:「這是怪事,我平常倘若未曾睡滿三日,你便把我項上人頭生生切下,我也不會醒呢!」
司空奇道:「老人家不必奇怪,我已經給你取食了一粒解酒聖藥!」
袁天剛聞言默然閉目,片刻以後,方自雙眼一張,射出兩股充滿感激神色的目光,凝望在司空奇身上,點頭說道:「不錯,老弟的一粒靈藥,巳化掉袁天剛腹內的陳年酒!從此大概可以永為神龍,不為醉狗,真不知道應該怎樣感謝你呢?」
司空奇搖頭說道:「你不必感謝我,因為這粒靈藥,並非我為你所煉!」
袁天剛說道:「我應該感謝誰呢?」
司空奇應聲答道:「你應該感謝『萬妙夫人』鮑玉容!」
袁天剛「咦」了一聲說道:「是她?她以前對我不好,但近年來,卻能盡量借給我所需美酒,我也應該對她略致感謝!」
司空奇微歎一聲說道:「『萬妙夫人』鮑玉容不僅供你飲酒,並煉藥為你戒酒,對你的一番情意,著實可稱深厚,但往事已成空,還如一夢中,老人家無法對這位『萬妙夫人』作何答報了!」
袁天剛詫聲問道:「老弟此話怎講?」
司空奇歎道:「那位『萬妙夫人』鮑玉容,業已玉殞香消離卻濁世!」
袁天剛全身一震,顫聲問道:「她……她……她是怎樣死的?是病死,是死於仇殺?……」
司空奇劍眉雙蹙地,截斷袁天剛的話頭說道:「不僅『萬妙夫人』鮑玉容身遭慘禍,連她兄弟『鐵筆黃巢』鮑玉書,以及整座『九華洞府』的所有弟子使女,無一不被殺得干乾淨淨,如今陳屍未葬。」
袁天剛厲嘯起處,便自潭水中頓然躍出,甩著一身水珠酒漬,飛也似地奔向「九華絕頂」!
司空奇見狀,一面隨從跟去,一面心中暗想這位袁天剛,畢竟是位人物!
袁天剛未馳多遠,便發現兩具從高空摔下的使女屍體,不禁緊咬鋼牙,向司空奇問道:「老弟,這種殘酷手段,究竟是何人所為?」
司空奇指著這兩具血肉模糊的屍體歎道:「這兩具屍體,業已摔成肉餅,無法加以查察,老人家且登臨『九華絕頂』,定能從那滿洞遺屍之上,看出些蛛絲馬跡!」
袁天剛哼了一聲,展足輕功疾馳,司空奇冷眼旁觀,覺得這位老人家的功力方面,約莫與自己互相伯仲!
到了「九華絕頂」,袁天剛訝然問道:「老弟,這洞是誰所封?」
司空奇答道:「我因恐別人擅入,遂略為移石封洞,等待老人家親自察看!」
袁天剛看那幾塊封洞巨石,均在千斤以上,不禁疑念立生地,目注司空奇冷笑說道:「老弟,你輕功極好,膂力又極佳,還是位有心人!」
司空奇何等聰明?自然聞一反三,知道袁天剛已對自己略存懷疑之念,遂微笑道:「袁老人家,你不要對我起疑,這樁血案,倘若是我所做,我縱不乘你醉酒如泥之際,下手斬草除根,也必遠走高飛!還肯使你服食靈藥,向你報告這驚人噩耗麼?」
袁天剛聽得滿臉通紅,慌忙向司空奇長揖賠罪道:「老弟請恕我怒極心瘋,以致失言,我們進洞!」
說完,便與司空奇合力弄開封洞大石,進入了這座充滿血腥氣息的洞府之內!
司空奇雙目緊皺,指著滿洞縱橫屍體,對袁天剛苦笑道:「袁老人家,你看這些屍體的形狀,完全一樣,都是被人用陰毒功力,抓碎天靈而死!」
袁天剛細一觀察之後,便自咬牙說道:「這不是『西域毒龍爪』,便是『九幽白骨手』。」
司空奇點頭說道:「袁老人家的法眼無差,我也認為這是最陰損狠毒的『九幽白骨手』的傷人跡象。」
袁天剛咬牙說道:「既已認定為『九幽白骨手』所傷,不是『白骨枯魔』樂松,便是『九幽妖魂』宇文悲了!」
司空奇道:「那『白骨枯魔』樂松,匿蹤久絕,生死不知!此事多半是『九幽妖魂』宇文悲所為。據聞『萬妙夫人』鮑玉容與宇文悲之間,似乎還結有仇恨!」
袁天剛恍然頓悟,接口說道:「對了,這樁慘絕人寰血案,巳可斷定是『九幽妖魂』宇文悲所為,因為我忽然想起宇文悲之妻,便是死在鮑玉容手內!」
司空奇長歎一聲說道:「冤冤相報,殺孽循環,這種武林恩怨,不知糾纏到何時方了?」
袁天剛皺眉說道:「老弟,我們還是先把這些屍體,略加掩埋,然後再商議怎樣向那『九幽妖魂』宇文悲報仇算帳吧。」
司空奇對這滿洞群屍,看了眼歎道:「掩埋這些屍身,倒不算什麼,但密室門戶難開,對於室中的『萬妙夫人』鮑玉容,『鐵筆黃巢』鮑玉書姊弟二人屍體,卻是如何處理?」
袁天剛苦笑說道:「密室門戶,既被他們姊弟在內閉死,我們無法打開,也只好任憑他們姊弟,以石室為棺了。」
司空奇聽袁天剛這樣說法,遂同他在洞外挖了一個極大的墳坑,把所有屍體,一齊埋葬其內。
袁天剛埋屍,一面向司空奇問道:「老弟,請恕袁天剛疏慢失禮,你幫了我極大的忙,我卻尚未向你請教姓氏?」
司空奇不願虛言搪塞,遂含笑道:「在下司空奇,單名一個奇字!」
袁天剛「呀」了一聲,失驚說道:「怪不得老弟具有這等功力,原來竟是名震八荒,位列『武林四絕』的『金手書生』!」
司空奇謙然笑道:「袁老前輩莫加謬獎,晚輩徒托虛名,並無什麼實學,還望老人家不吝賜教,多多指點!」
袁天剛一雙環眼之中,微閃奇光地向司空奇揚眉問道:「司空老弟,你與淳於琬、歐陽美、宇文悲等被世人稱為『武林四絕』,但彼此間曾否比較過,到底以何人功力稱最?」
司空奇搖頭答道:「不曾有過比較,大致說來,均差不了許多,以致誰也不肯服誰,遂乃約定於六月初一,在『江心毒婦』歐陽美所住的『小孤山天刑宮』中,舉行一次『四絕大會』!」
袁天剛目光又閃,向司空奇看了幾跟,繼續問道:「司空老弟,我要找那『九幽妖魂』宇文悲,替這無數冤魂,報仇算帳!但不知除了『小孤山天刑宮』的『四絕大會』以外,還能否見得到他?」
司空奇眉頭微蹙,正在尋思,袁天剛卻突然怒叱一聲,右掌猛揚,向司空奇的左肩拍下!
這一掌攻得太突然,從所挾掌風悅嘯聲息聽來,還蘊有極強威力!
司空奇大吃一驚,身形閃處,飄退丈許,口中並訝問道:「老人家,你這是為何?司空奇所說均是實言,自忖對老人家,並無任何開罪之處!」
袁天剛冷笑不答,怒目相向地,又對司空奇接連攻出兩掌,踢出一腳!
司空奇委實被對方弄得莫名其妙,啼笑皆非,但一時又不便還手,只好倚仗靈巧身法,避讓這三招攻擊!
誰知袁天剛不僅無了無休,還得寸進尺,跟在這兩掌一腳之後,又攻出了一招「雲龍翻爪」,與先前的二掌一腳,迥然不同,先前的二掌一腳,只是尋常襲擊,但這招「雲龍翻爪」,卻是向深仇大敵使用,足以致人死命的內家重手!
只見他縱身五丈,半空中雙手一分,頭下腳上,覷準司空奇,猛撲面上。
作者:
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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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25:23
第 十 章 百妙真經
上集書中說到袁天剛以一招「雲龍翻爪」侵襲司空奇,只觀他十指屈若鋼鉤,虛抱胸前,目光燦如冷電,把司空奇前後左右的三五寸周圍,完全籠罩在威勢以內!
司空奇知道,假若袁天剛雙掌一翻,自己便除了硬接,再無別策!
尤其這等內家重手,在互相硬拚接之下,無法緩衝,必將立分強弱,傷了和氣!司空奇遂委屈萬分地,及時施展了一式靈妙無停的「萬劫逃」身法,貼地平飛,並頗為不滿的沉聲叫道:「袁老人家,世上事決不能不教而誅,你若再如此無理相逼,卻莫怪司空奇要放肆了!」
袁天剛冷笑不答,真氣微提,身形凌空一仰,竟自收住下撲之勢,向後倒翻七八尺遠!
這樣一來,恰好迎上司空奇的貼地平飛,袁天剛暴吼起處,雙掌齊翻,宛如神龍天俠— 艇,向司空奇猛然下擊!
司空奇知道這是「神龍倒吸水,鵬翼巧垂雲」的上乘絕招,根本不容兩躲,遂也只得施展「凌波耀浪,金鯉跳龍門」的身段,右足足尖點地,身形猛然一翻,雙掌握足神功,對著袁天剛的來勢,飛迎而上!
四隻手掌一合,在力量上講來,倒是秋色平分,袁天剛被震得斜飛出五尺,司空奇則被震得就勢翻出三步!
但雙方均是一流高手,自然彼此心頭雪亮,知道已分了強弱!
因為袁天剛是蓄勢凌空擊下佔了便宜,司空奇是倉卒翻掌上迎,有點吃虧,結果既然持平,司空奇的功力修為,自比袁天剛略高半籌左右!
在司空青的意料之中,袁天剛必將立即發動一次更凌厲的襲擊!
故而,他絲毫不敢怠慢地,趕緊巍立如山,凝神待敵!
誰知事情大出意料,袁天剛斜飛五尺,身形落地以後,竟對司空奇一抱拳,含笑說道:「司空老弟,多謝你了!」
司空奇真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愕然問道:「袁老人家,你這葫蘆之中究竟賣的什麼藥?能否對司空奇明白見教?」
袁天剛哈哈一笑,揚眉說道:「司空老弟,你大概有些不知,我袁天剛生平有樁怪癖,就是無論何等深仇,均只向其下手一次,倘若未能如願,便決不再加報復!」
司空奇點頭歎道:「一擊不中,便即遠颺。袁老人家這種性格,正是古俠客一流人物!」
袁天剛手指剛剛築好那座墳頭,厲聲狂笑說道:「司空老弟你看,這一杯黃土之內,掩埋了多少冤魂?我對那『九幽妖魂』宇文悲,委實欲食其肉而寢其皮,才甘心!但又有上述怪癖,遂不得不設法度清敵我武功,以求在一發即中,有十成十把握的情況之下,再復出手!」
司空奇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說道:「這樣說來,袁老人家適才向司空奇攻擊之舉,莫非是一種模仿作用,想測驗你自己……」
袁天剛不等司空奇說完,便接口說道:「司空老弟猜得不錯,我因你『金手書生』,位列『武林四絕』之一,在功力方面,定與『九幽妖魂』宇文悲相去不遠,若能和你斗上幾招,也就可以知道我撲殺『九幽妖魂』宇文悲時,要不要先作一番準備?」
司空奇神情委婉地含笑說道:「我認為若能多一份準備,便可多一份收穫,袁老人家還是把那『九幽妖魂』宇文悲,看得稍重一些較好!」
袁天剛目閃神光,點頭說道:「我已從老弟身上,試出『武林四絕』決非易與,又發現了自己沉湎美酒,功力荒疏!故而已決意利用一段時間,先把以前所學,仔細整理整理,然後再去尋那『九幽妖魂』宇文悲的晦氣!」
司空奇微笑道:「常言道:『有備無患』,袁老人家既能如此虛心,則司空奇可以斷定那宇文悲必將在你手下遭受到應得報應!」
袁天剛歎息一聲說道:「司空老弟,你既已瞭解我的心意,則對於袁天剛方才冒犯之事,或可曲為諒解?因為我若蠻不講理,逼得你勃然大怒,拿出真正功夫來,剛才根本無法獲得理想中的測驗效果!」
司空奇聽袁天剛這樣說法,遂插眉笑道:「袁老人家,我再提醒你一件事兒,就是『九幽妖魂』宇文悲所擅長的一套『遊魂身法』快捷無儔,你務須防範他在見勢不妙之下,來個逃之夭天,便不易再尋找的了!」
袁天剛連連點頭,便向司空奇復又抱拳為禮,長揖告辭互道珍重而別!
司空奇目送袁天剛馳下「九華絕頂」,單獨在這高峰頂上,略為徘徊,尋思自己怎樣去找「碧目魔女」淳於瑰的下落,才比較獲得頭緒?
驀然間,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想出了一種比較新鮮的奇妙方法,遂含笑揚眉地,飄然而去!
武林中,又起了石破天驚的龍爭虎鬥!
武林人物,傳說紛紛!
昔年以美艷馳名的「萬妙夫人」鮑玉容與久未在武林露臉的「千手天尊」,在「幕皋山」中,一條名叫「盤蛇峽」的山谷之內,約鬥七日!消息傳開,武林震驚。
他們約鬥之故,是為了爭奪一冊曠古絕今的武林秘籍!
這冊「武林秘籍」,名叫「百妙真經」,在武林傳聞已久,據說經上載有百種神奇武學,種種妙用無倫,但從來也未聽得有誰能福緣深厚地尋獲這冊「百妙真經」,加以參研,因而藝出群雄,獨霸宇內。
如今,這冊「百妙真經」竟在「廬山」的「大漢陽峰」絕頂,被「萬妙夫人」鮑玉容及「千手天尊」通乾道長,同時發現!
既然同時發現,勢必爭先恐後地,同時下手搶奪!
於是,遂把好好的一冊「百妙真經」撕成兩半,搶到上半冊之人,是「萬妙夫人」鮑玉容,搶到下半冊之人,是「千手天尊」
通乾道長。
本來,他們以為這「百妙真經」上,既然載有百種武林秘技,則每人到手半冊能夠獲得五十種絕頂神功的修為鍛煉之法,也就可以滿足了。
誰知各自分手,披書細讀之下竟發現大謬不然,想法完全錯誤。
這「百妙真經」的記載方法,極為特殊,是一頁頁的參差錯亂書寫,除獲得全書,才能慢慢推敲,演繹組合地,得窺全貌。
其中只要缺少一頁半頁便使人茫然失措,無法貫通全篇,如今「萬妙夫人」鮑玉容與「千手天尊」通乾道長,僅僅每人搶了半冊到手,豈非等於廢物?
故而他們約在「幕阜山盤蛇峽」中,相鬥七日,勝負每日一計,用半冊真經作為賭注,誰能在七日以內,獲勝較高,誰就是整冊「百妙真經」的主人。
這樁訊息,本應極為秘密,但卻不知怎會洩露出去?弄得有不少武林人物,紛紛知曉。
「萬妙夫人」鮑玉容,「千手天尊」通乾道人,因各需準備,遂把相約日期,定在四月初一。
但他們知道消息走漏以後,定有不少武林高手,會存覬覦地,趕來「幕阜山」坐觀自己鷸蚌相爭,而收毫不費力的漁人之利。
情勢雖然不妙,但事成騎虎,已不便把這樁約鬥取消,鮑玉容遂與通乾道長,商議出了一項變通性的新奇辦法。
他們索性公開,把四月初一以前,趕來「幕阜山盤蛇峽」內的武林高手,抽籤分作兩組,互相對抗,在分了勝負贏得整冊「百妙真經」之後,便由這一組的組合人員,共同參究。
四月初一清晨,已有七八個武林名手趕到,在「盤蛇峽」
口,向通乾道長所派的役子之前,登記姓名,等候分組。
按他們規定,初一午正,是截止登記時間,嗣後再有外客,若強行進峽,即視為公敵,由峽內請人,共同下手,把他除掉。
如今,業已登記七人是「福建少林寺」達摩院首座法善大師、「洞庭隱叟」顧龍庵、「四海窮神」游大坤、「毒狐」唐媚香、「紅桃浪子」艾三江、「百粵飛鷹」包大空,以及一位多年未現身江湖的「紅燈魔母」潘玉萍。
這七位武林名手之中,以法善大師、「四海窮神」游大坤、「洞庭隱叟」顧龍庵等三人,算是白道人物,「毒狐」唐媚香、「百粵飛鷹」包大空、「紅燈魔母」潘玉萍等三人,算是黑道凶抻。只有一位「紅桃浪子」艾三江,雙目早被仇家挖去,已成廢人,卻仍策杖,不避艱辛地趕到這「幕阜山盤蛇峽」口。
轉眼間,時將午正,仍不見有其他武林人物到來,遂只好就這七人之中,抽籤分組。
但就在這即將抽籤之際,卻發現了兩點困難。
第一點困難是倘若將黑道人物及白道人物抽在同一組內,彼此是否能夠精誠合作?
第二點困難是人數逢單,無法抽籤,若是添上一人,或是減去一人,才好干均分配。
那執役之人正感為難,「紅桃浪子」艾三江忽然哈哈大笑說道:「老弟不要著急,我有辦法。」
「毒狐」唐媚香因這「紅桃浪子」艾三江所煉「桃花戮神砂」、「桃花迷神網」,及「萬劫桃花泉」等「桃花三煞」厲害無比,昔日「禿頂黃狼」彭一沛,便曾借了他的「桃花戮神砂」來尋自己報仇,若非巧為「碧目魔女」淳於琬撞破,自己真還險遭不測!故面深知艾三江厲害,遂一笑問道:「艾大哥,你有甚麼辦法?」
「紅桃浪子」艾三江怪笑說道:「我是盲目殘廢,無法在武林爭雄,我自行退出,使你們六人可分做每組三位!」
「紅燈魔母」潘玉萍揚眉問道:「艾兄遠道趕來,忽又退出,不是太吃虧麼?」
艾三江笑道:「我打算替你們作一名公證人,不論哪方得勝,只要把那『百妙真經』讀給我聽上一遍,我便滿足了。」
「百妙真經」的經文極為顛倒凌亂,連細心參究,尚且難於領悟,倘若僅僅聽上一遍,哪裡會有甚麼收穫?故而,其餘六位武林豪客,無人表示異議.
「紅桃浪子」艾三江聽得無人反對,遂又笑道:「至於你們六位因立場關係,混合分組較難,我認為不必抽籤,乾脆以法善大師、「四海窮神」游大俠、「洞庭隱叟」顧老先生三人,作為一組,以「毒狐」唐姑娘、『百粵飛鷹』包當家、「紅燈魔母」潘老婆婆等三人,作為一組,不僅人數相同,功力強弱情形,也似乎可稱公允!」
「毒狐」唐媚香媚笑說道:「艾大哥,你這法兒雖好,但哪一組與「千手天尊」通乾道長合作?哪一組與『萬妙夫人』鮑玉容聯手?不是仍要抽籤兒,以作決……」
「四海窮神」游大坤因「千手天尊」通乾道長與自己曾有一面之識,人又比那「萬妙夫人」鮑玉容,來得正派,遂不待「毒狐」唐媚香話完,便自接口怪笑說道:「唐姑娘,這也不必抽籤,你們一組與「萬妙夫人」鮑玉容合作,我們一組與「千手天尊」
通乾道長聯手,不就解決了麼?」
「毒狐」唐媚香聞言,便向「百粵飛鷹」包大空、「紅燈魔母」潘玉萍等二人,含笑問道:「包當家的與潘老婆婆你們對游老花子的這種說法有意見麼?」
「百粵飛鷹」包大空默默不語,「紅燈魔母」潘玉萍卻微笑說道:「這樣也好,但我們不能一廂情願,應該問問兩位主人,是否贊同……」
話猶未了,峽口執事弟子便向「紅燈魔母」潘玉萍,恭身賠笑說道:「潘老婆婆不必為此擔心,兩位主人早有吩咐,說是不論如何分組,一概主隨客便!」
說完,便自引導群豪,進入這「盤蛇峽」內。
峽名為「盤蛇」,地勢自然極為盤旋曲折,但到了峽底,卻成為一片方圓數十丈的袋形平原,倒是極理想的武林人物互相交手之地。
左面的靠壁之處,均有十數個天然石礅,左面中央坐著一位黑紗垂臉,使人難窺貌相的灰衣女子,右面石礅中央坐著一位仙風道骨的青袍道人。
群豪雖然多未與「千手天尊」通乾道長,及「萬妙夫人」鮑玉容相識,但眼前情勢,卻一眼即明,立時左右分組。
「毒狐」唐媚香、「紅燈魔母」潘玉萍、「百粵飛鷹」包大空等三人,走向左面,在「萬妙夫人」鮑玉容的身邊落座。
「四海窮神」游大坤、法善大師、「洞庭隱叟」顧龍庵等三人,則走向右面壁下,與「千手天尊」通乾道人會合。
只有那位自願擔任評判的「紅桃浪子」艾三江,則由他徒兒陪同,走向這片平原中央,盤膝而坐。
中方,左方,均無異狀,只有走向右方的「四海窮神」游大坤,卻驀然足下微頓,口中「咦」了一聲。
原來,他發現那位自稱「千手天尊」通乾道長的,竟是冒名,並非自己的昔年舊識。
但游大坤也不過剛一驚疑,便聽有一絲蚊哼似的語音,向自己耳邊說道:「游老人家,請你不必驚疑,在下是有重大圖謀,才妄自借用『千手天尊』通乾道長名號!」
游大坤聞言,遂神色自如地,走到這位冒用通乾道長名號的青袍全真身旁,緩緩坐下,也運用「蚊語傳音」功力,向對方問道:「尊駕何人?能將此舉用意,告訴我老花子麼?」
青袍全真嘴皮微動,對游大坤耳邊說道:「在下司空奇,江湖人稱『金手書生』,此舉是為了察訪拙荊『碧目魔女』淳於琬的下落,並用『萬妙夫人』鮑玉容之名,誘使『九幽妖魂』宇文悲入網!」
游大坤聽得對方竟是金手書生司空奇,不禁越發吃驚,司空奇遂把「九華絕頂」之事,向他約略說了一遍!
游大坤靜靜聽完,目光微注坐在面壁下的那幾名惡煞凶神,揚眉問道:「司空老弟,照你這樣說來,對面那位『萬妙夫人』鮑玉容,也非本人的了?」
司空奇點頭說道:「真正的『萬妙夫人』鮑玉容已死,對面那位,是我約了一位方外好友『妙光神尼』所扮!」
游大坤想了一想,仍以「蟻語傳聲」向司空奇問道:「司空老弟,你編造了『百妙真經』的那段故事,是想引誘『九幽妖魂』宇文悲貪利前來!但不知邀請『妙光神尼』,假扮『萬妙夫人』鮑玉容之舉,卻是什麼用意?」
司空奇悄悄答道:「因為『九幽妖魂』宇文悲之妻是死在『萬妙夫人』鮑玉容的手內,宇文悲遂對鮑玉容銜恨入骨!倘若聽得鮑玉容在與人約鬥,宇文悲必會趕來,或便可以從他口中探聽『碧目魔女』淳於琬的下落!」
說到此處,忽然微提真氣,向那位自願擔任評判的「紅桃浪子」艾三江,發話叫道:「艾兄,我們雙方各有四人,便由每人上陣一次,以四陣定輸贏!倘若兩兩成和,再推代表一人,互作決鬥便了!」
「紅桃浪子」艾三江雙目雖瞎,耳力卻靈,聞言之下,立即點頭說道:「好,如今請通乾道長,與鮑夫人,及雙方同組之下,互相略作準備,聽候艾三江發佈號令,開始交手!」
司空奇微微一笑,又向「四海窮神」游大坤,低聲說道:「我們這組之中,全是白道奇俠,不應對其隱瞞,請游老人家代我把實情通知『洞庭隱叟』顧龍庵,我則通知法善大師,就說此事過後司空奇再分別謝罪!」
游大坤哈哈怪笑說道:「司空老弟不必擔心,我認為他們兩位,對此事,定會慨然相助!」
果然,「洞庭隱叟」顧龍庵與法善大師,聽了游大坤、司空奇所告的實際情形之後,均毫未表示有甚不悅,並一齊聲稱,倘若「九幽妖魂」宇文悲當真趕來,便大家下手將其除卻,為武林永滅禍患!
司空奇見三位武林奇俠,如此對自己友好,正在心中寬慰之際,忽然瞥見對陣上的「百粵飛鷹」包大空,業已站起身形,似乎準備走向場內。
「紅桃浪子」艾三江也恰在此時,發話叫道:「如今開始四陣定輸贏,互相切磋過招,可各隨志願,下場對敵!」
「百粵飛鷹」包大空聽了艾三江之語,立即一式「芒鶴渡海」,靈妙無儔地飛降場內。
司空奇笑道:「這是一名粵中巨寇,手下頗黑,武功以輕功、『七禽掌』及『鷹爪力』等見長,哪位會他一會?」
「洞庭隱叟」顧龍庵應聲答道:「司空老弟,『百粵飛鷹』包大空,與顧龍庵還算略有過節,我去會一陣好麼?」
司空奇點頭笑道:「顧老人家的神功絕學,享譽江湖已久,去讓這粵中巨寇,嘗嘗厲害也好!」
顧龍庵面含微笑地,站起身形,緩緩走向場中。
「紅桃浪子」艾三江因雙目已瞎,看不見來人是誰,遂含笑問道:「左右雙方的下場人物是誰?請先對艾三江一告。」
「百粵飛鷹」包大空應聲答道:「在下是『百粵飛鷹』包大空,對方是『洞庭隱叟』廄龍庵!」
艾三江「哦」了一聲,揚眉笑道:「包兄與顧兄,一位是百粵名家,一位是洞庭高手,正好互相切磋,但不知你們打算採取.甚麼較量方式?」
「百粵飛鷹」包大空尚未發話,「洞庭隱叟」顧龍庵業已應聲接口答道:「我們用兵刃動手,見血方休!」
包大空聽得微覺一愕,艾三江也訝然問道:「顧大俠,今日這「盤蛇峽」較技之事,不過是為了那冊「百妙真經」,何必,……」
顧龍庵冷笑一聲,接口說道:「艾朋友有所不知,顧龍庵除了為那『百妙真經』,參與分組較功以外,還與這位『百粵飛鷹』包當家的,有點過節,故而打算把兩樁事兒,合在一起辦了!」
艾三江點頭笑道:「既然如此,自然另當別論,但不知包兄是否贊同顧大俠的提議?」
「百粵飛鷹」包大空獰笑說道:「顧大俠怎樣劃道,我包大空自然怎樣接著!但不知顧大俠所說『過節』兩字,卻自何來?因為包大空雖然久仰『洞庭隱叟』盛名,今日還是第一次得睹光彩!」
顧龍庵面罩嚴霜,沉聲說道:「包當家的,去年十月下旬你在『羅浮山香雪海』中是否把位青衣少女,打了一記『三隱絕戶掌』並傷了一杖?」
包大空愕然卻步,目注顧龍庵問道:「雇大俠,那位青衣女,莫非與你有關?」
顧龍庵點頭說道:「豈但有關,她是我嫡親侄女,並在回轉『太湖顧家莊』後,因傷重難療,香消玉殞!」
包大空眉頭微蹙,苦笑說道:「想不到那位姑娘,竟是顧大俠的至親?但錯已鑄成,無法補救,如今只好請教顧大俠打算怎樣問罪的了?」
顧龍庵雙眉一挑,冷然說道:「『問罪』二字,顧龍庵不敢承當,但江湖人物說得好:「光棍打光棍,一頓還一頓,我侄女既然死在包當家的『三隱絕戶掌』,及『和合喪門杖』下,顧龍庵今日便仍想領教你這兩樁厲害絕學!」
「百粵飛鷹」包大空聽得「洞庭隱叟」顧龍庵這樣說法,知道無法菩罷甘休,遂點頭說道:「好,包大空恭敬不如從命,便以『和合喪門杖』,夾雜『三隱絕戶掌』力,來領教顧大俠的驚世絕藝!」
話完,雙手向腰下一探,便把一對得意兵刃「和合喪門杖」,取在手內。
他這「和合喪門杖」共是兩根,每根長兩尺兩寸,杖身呈三角形,近杖尖處,鑿有一些透空小孔,末端並有機簧,在必要時可以把兩根短杖,合為一根長杖,發揮還擊威力!
「洞庭隱叟」顧龍庵深知這位「百粵飛鷹」包大空,是成名甚久的獨腳巨寇,武功甚強,不太好鬥,遂不敢怠慢他,也把自己的得意兵刃取出!
他這得意兵刃,是一條長達三尺六寸的蛟筋軟棒,但棒端多了一枚寒鐵槍尖,及一蓬血擋故而能兼槍棒之妙!
包大空雙手分執「和合喪門杖」,狂笑說道:「凡屬到過三湘七潭之人誰不知道:『蛟筋寒槍兼棒,百鳥朝鳳震庭』!今日包大空何幸得此緣,在這『盤蛇峽』中,領教領教顧大俠的『百鳥朝鳳』手法!」
顧龍庵揚眉說道:「包當家的不必過謙,顧龍庵今日便以『百鳥朝鳳』的槍兼棒法,以及『金剛掌』力,向包當家的請教!縱然步我侄女後塵,我也毫無所憾!」
語音了後,左手執「寒鐵槍」尖,右手執「蛟筋棒」尾,亮出一個「當關拒敵」門戶!
「百粵飛鷹」包大空知道顧龍庵是洞庭大俠,必然自矜身份不肯先向自己進招,遂也不再客氣地將「和合喪門杖」舉起,用了招「雙龍取水」,對顧龍庵的雙肩部位猛力砸落!
刷……噓……
「刷!……」是杖風,「噓……」是杖尖小孔所發亂人心思的尖銳怪響!
顧龍庵會者不忙,雖見對方來勢猛烈,但仍左手鬆開「寒鐵槍」尖,右手一振「蛟筋棒」身,向包大空當頭猛砸而下「和合喪門杖」纏去!
顧龍庵這一不怕包大空,竟敢橫棒硬接對方來招,卻把位嶺南巨寇「百粵飛鷹」唬住了。
人不怕他,他便怕人。包大空不願意一開始便被顧龍庵纏住雙杖,互相拚力硬奪,遂半空中頓肘收勢,打算化「雙龍取水」為「毒蟒騰風」,改直為橫地猛掃對方雙肋……
誰知他招勢才收,顧龍庵的招勢也變!
顧龍庵這橫棒上遞,原來是虛招,即是包大空頓時收杖,遂力達棒梢,改迎為點,向外一送!
這一來成了「百粵飛鷹」包大空的「和合喪門杖」,猛掃顧龍庵左右雙肋,「洞庭隱叟」顧龍庵的「蛟筋寒鐵槍棒」疾點包大空的心窩要害!
倘若雙方均把兵刃,遞夠尺寸,則自然成為兩敗俱傷之局。一位洞庭大俠,一位百粵巨寇,誰肯才開始就採取這種拚命打法?遂雙雙含笑撤招,重行戰在一處!
包大空的「和合喪門杖」,化為兩團玄雲,顧龍庵的「蛟筋寒鐵槍棒」,變作一片光影!
在玄雲密罩,光影狂旋之下,兩人並以「三陰絕戶掌」及「金剛掌」,不時硬對,但因功力彷彿,暫難分出勝負!
司空奇看著,向「四海窮神」游大坤低聲笑道:「游老人家,想不到這位『百粵飛鷹』居然不弱,暫時能與顧大俠維持個分庭抗禮局面!」
游大坤揚眉笑道:「司空老弟,你話中既有『暫時』兩字,是否認為顧老兄必可獲勝?」
司空奇點頭笑道:「據我看來,顧大俠畢竟火候較純,應該在一百五十招左右,可以轉超上風,而於兩百招內獲得勝利!」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25:57
游大坤怪笑說道:「倘若站在我個人立場,我倒希望宇文悲這條『九幽妖魂』,不在此地出現!」
司空奇莫名其妙地詫聲問道:「游老人家此語何意?」
游大坤怪眼雙翻,應聲答道:「因為上次在『太行絕頂』我老花子又為了不忍心見死不救,從宇文悲手下,救了『毒鷲』龍化一命,遂得罪了這條『九幽妖魂』!宇文悲曾發狂言,說是只要江湖再遇,便非對我老花子猛下絕情毒手不可!」
司空奇聽得雙眉一挑,目閃神光說道:「游老人家放心……」
一語未畢,這位游大坤便已縱聲狂笑道:「司空老弟莫要認真,我老花子只是開玩笑而已!游大坤『四海窮神』之名並非浪得,怎會當真對那宇文妖鬼,有所怯懼?」說到此處,忽又把語聲放低地,向司空奇悄悄說道:「司空老弟,我聽說原委以後,也覺那『九幽妖魂』宇文悲,因生性殘貪,又與『萬妙夫人』鮑玉容,仇恨甚深,定將聞訊趕來!但此人一向動作隱秘,捷於鬼魅。我們不必擔心他不來,卻要防範他驀然出現對妙光神尼所扮的假鮑玉容,突下毒手!」
司空奇胸有成竹地,微笑答道:「游老人家所慮極是,但司空奇與妙光神尼,也有先見及此,已籌對策!故而宇文悲倘若潛來逞兇,可能會碰一個極大釘子!」
這時,「百粵飛鷹」包大空與「洞庭隱叟」顧龍庵,業已鬥到七八十合,果然是顧龍庵那根「蛟筋寒鐵槍棒」,有漸漸佔上風之勢!
司空奇向場中看了一眼,又對「四海窮神」游大坤道:「其實『九幽妖魂』宇文悲不來,我也可以於兩個月後,在小孤山『天刑宮』的『四絕大會』之上見他,只不過因為摸不清拙荊的吉凶下落,有些心急而已!」
游大坤問道:「司空弟,你與淳於姑娘,何時結婚?怎的不請我老花子飲上一杯喜酒?」
司空奇臉上微覺發燒地,赧然答道:「司空奇與淳於琬,目前尚是私訂終身,等『四絕大會』過後,再正式成婚,屆時自當奉請游老人家,先臨賜福!」
游大坤哈哈大笑,正待答話,忽聽場中互相動手惡鬥的兩人之內,有人發出一聲悶哼!
原來,「洞庭隱叟」顧龍庵鬥到此際,見「百粵飛鷹」包大空業已手下略慢,知道對方在真力的耐戰方面,比不上自己充沛!遂索性大奮神威,一面加強「金剛掌」力,一百施展開「百鳥朝鳳兼槍棒」中「鳳落歧山三點頭」的絕招,向包大空發動猛烈攻擊!
包大空本是一位功力甚高的嶺南腳下盜,但因不戒「色」字,平素縱慾過度,元陽稍虧,在遇上大敵,久戰之下,更難免相形見絀!鬥到百合開外,包大空業已漸感不支,顧龍庵再加勁發動攻擊,自然更使他難禁壓力!
「鳳落岐山三點頭」是三招變化無窮的四環絕學,在包大空眼前幻出千條棒影,百點槍尖,使之神搖目眩!
包大空眉頭暗蹙,因自己早把「和合喪門杖」合二為一地變成一根長杖,以圖騰出手來,應付顧龍庵的「金剛掌」力,故面右手改握長杖中腰,也自施展出一招「法輪旋光」絕學,企圖暫拒來勢!
顧龍庵一見對方如此應接,不禁心頭狂喜,龍吟長嘯起處,驀然勁貫右臂,猛力一抖!
漫空幻影中的百點槍尖,先自陡然停止變化,合成一點,再復由一化三,變成三點寒星飛入了包大空的長杖旋光之內!
這種方法,才是「鳳落岐山三點頭」的真正威力所在!
漫空幻影,驟然合一,是「鳳落岐山」!一點槍尖,化為三點寒星,飛入杖旋光,分襲包大空咽喉、心窩、丹田上中下三路要害,是三點頭的手法!
包大空想不到對方的「百鳥朝鳳兼槍棒」法之中,竟有如此神妙絕招,想避已難,勉強閃開了咽喉、丹田的兩處致命攻擊,卻被那顧龍庵的寒鐵槍尖,點中了左肋部位!
包大空鋼牙咬處,發出一聲悶哼,顧龍庵卻毫不留情地,再向他劈出一記「金剛掌」!
這位「洞庭隱叟」顧龍庵,是三湘大俠,一向厚德寬仁,今日對這「百粵飛鷹」包大空,不稍加容忍之故,是有兩點因素:
第一點自然為了他嫡親侄女之仇!
第二點則為了包大空在嶺南一帶,惡跡頗著,身上血腥既多,淫孽亦復不少,倘能就此除卻,也是為武林造福之舉。
包大空左肋中了寒槍尖,剛想交代兩句,認敗下場,他日再圖報復,一股奇勁掌風,忽又當胸撞到!
他疏神未備,想避已難,遂「彭」的一聲被顧龍庵這記暗蘊,「金剛掌」勁的劈空重手,撲個正著!
包大空「騰騰騰」地,連退出四五步去,發若飛蓬,面如金紙!
顧龍庵冷笑一聲,指著這位嶺南巨寇,揚眉叫道:「包大空,你打了我侄女一記『和合喪門杖』及一記『三陰絕戶掌』,使她玉殞香消,今日顧龍庵也打了你一記『蛟筋寒鐵槍棒』,及一記『金剛掌』,總算是為我侄女報仇雪恨了!」
語音一了,顧龍庵便向「紅桃浪子」艾三江揚眉叫道:「艾朋友,這一場勝負已分,顧龍庵可否歸回本陣?」
「紅桃浪子」艾三江雙目雖瞎,聽覺卻靈,並且有他徒兒在旁報告,故而已知雙方動手情形。他點頭笑道:「武林人物,過手切磋,勝負是常事!兩位莫存芥蒂,各自請回,雙方派人再鬥第二陣吧!」
顧龍庵揚眉一笑,飄身縱回,包大空卻「咕咚」一聲,栽倒在地!
原來包大空所受寒鐵槍尖之傷,並不大重,但又復挨了那記「金剛掌」以後,卻不僅被震得臟腑翻騰,並把槍傷創口,震裂得擴大倍許!
他內外俱傷,自難支撐,只掌扶住手中的「喪門和合杖」勉強站立,左肋間鮮血泉流,衣裳盡濕!
如今,外傷是創口太大,流血過多,內傷是臟腑狂翻五內如沸,這位嶺南巨寇,遂告不支倒地,遭報死去!
由「妙光神尼」假扮的「萬妙夫人」鮑玉容,見「百粵飛鷹」包大空已死,遂一面命人收屍,一面向「毒狐」唐媚香、「紅燈魔母」潘玉萍等低聲說道:「包當家已在『洞庭隱叟』顧龍庵的手下慘遭不幸,哪位再下場時,務須小心,不可輕敵大意!」
「紅燈魔母」潘玉萍自恃技高,接口怪笑道:「鮑夫人不必擔憂,且讓我試上一試!」
妙光神尼知道這位「紅燈魔母」潘玉萍昔年武學,本已極高,如今隱跡甚久以後,突然再出江湖,必更厲害!遂向她低聲說道:「潘老婆婆,我們今日之戰,主要目的在於那冊『百妙真經』,故而除非萬不得已,不必多結仇怨!」
「鮑夫人放心,我懂得你所說此時不宜多結仇家之意,只在晴器手法方面,與對方比劃比劃便了!」
話完,站起身形,緩緩走到場中,向那「紅桃浪子」艾三江,笑聲問道:「艾兄,玉萍想以暗器手法,會會高明,請你給我安排一位適當對手!」
「紅橇浪子」艾三江雙目雖瞎,雄心仍在,並練有兩樁極厲害的殺手!他此來當然意在「百妙真經」但四千索心機甚深,遂自動擔任評判,以期等待左右雙方,鬥得兩敗俱傷之際,再坐收漁人之利!
如今,既然聽得「紅燈魔母」潘玉萍出場叫陣,遂點了點頭,向司空奇等人,高聲叫道:「通乾道長,請你選派一人出陣,與『紅燈魔母』潘老婆婆,較量暗器手法!」
司空奇聞言,目注「四海窮神」游大坤,含笑說道:「游老人家,你……」
游大坤不等他往下再說,便連連搖手,怪笑道:「老弟這樁差事,可千萬不要落我的頭上!因為一來老花子生平不善暗器,疏於此道,二來我還有點其他原因,不願意和那『紅燈魔母』潘老婆婆動手!」
法善大師聽得,唸了一聲「阿彌陀佛」,接口笑道:「游老施主,你既如此一推,這樁差事,豈不是要落在老衲頭上了麼?」
游大坤看了法善大師一眼,笑嘻嘻說道:「大師若肯出手,自然再妙不過!你頸間所掛那串數達一百零八粒的『牟尼佛珠』是『福建少林』的『十大絕藝』之一……」
法善大師合掌當胸,唸了一聲佛號,截斷「四海窮神」游大坤的話頭,含笑搖手說道:「游老施主,你不必替老衲硬往臉上貼金,我有自知之明,區區一百零八粒『牟尼佛珠』,絕非潘玉萍昔年威震江湖的『百劍三燈』對手!我不過是墊墊場子,拖拖時間以等待那『九幽妖魂』宇文悲趕來,自投羅網而已!」
他一面說話一面站起身形,向司空奇略打問訊,僧袍飄處,便緩緩走向場內!
潘玉萍見是法善大師下場,知道他是「福建少林」的第一硬手,遂也不敢怠慢地含笑說道:「難得法善大師有此雅興,潘玉萍真是福緣不淺!」
法善大師合十笑道:「潘者婆婆莫要過謙,你的暗器手法足稱獨步當今!老衲昔日無緣領教,如今才冒昧登場,以期一開眼界!」
艾三江聽得一笑說道:「潘老婆婆與法善大師,均不必過謙,要知道彼此若是太客氣了,這場比鬥,便失去精彩!」
「紅燈魔母」潘玉萍聞言,遂向法善大師笑道:「大師是否以福建少林十大絕藝之一的『百零八粒牟尼佛珠』賜教?」
法善大師緩緩從頸上摘下那串「牟尼佛珠」來,合掌當胸,唸了一聲佛號說道:「老衲除了這串佛珠以外別無可作暗器之物!」
「紅燈魔母」潘玉萍揚眉笑道:「大師打算怎麼比較?」
法善大師笑道:「潘老婆婆請自決定,出家人隨遇成緣,老衲敬從遵命就是!」
潘玉萍目光微注這位「少林」高僧,微笑說道:「大凡比較暗器,只有兩種辦法!一種是互相襲擊,一種是各自施展,故而先請大師決定一種方法然後再……」
法善大師不等潘玉萍說完,便自含笑說道:「我們都活了這麼大年紀,再若以暗器相襲,弄得閃躲竄蹦,未免太失體統!還是各自施展。」
法善大師手捏「牟尼珠」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老衲願意先顯薄技,拋磚引玉,以求潘老婆婆,及艾施主明教!」
潘玉萍見對方願先行展露暗器手法,遂退立一邊,含笑問道:「大師需不需要用什麼物件?」
法善大師搖頭答道:「不需他物,老枯就利用這串啤尼佛珠的百零八粒兒,及一根絲線,略顯小技便了!」
說完,便將手中「牟尼佛珠」的絲線捏斷,左右雙掌各握著一珠兒,但在掌的食指拇指之間,還捏著那根穿珠細線!
潘玉萍因墾使用暗器的大行家,故在看了法善大師的舉措以後,不禁微吃了一驚,揚眉問道:「大師是施展『群蜂歸巢,金針刺蕊』手法?」
法善大師點頭答道:「老衲面對潘老婆婆如此名家,也不敢以過分庸俗手法,有污尊目!但究竟是否能夠作到『群蜂歸巢,金針刺蕊』地步,卻還不一定呢!」說完,便把右掌中所握的「牟尼佛珠」,一粒一粒,連續不斷地,用指力向右前上方彈去!
這一粒粒的「牟尼佛珠」均通體渾圓,並非月牙形,或碟形之物,居然也能因內家巧勁,在空中由右向左地,迴旋飛回!
右手「牟尼佛珠」連彈,左手中的「牟尼佛珠」,也不斷移向右手以內!
法善大師彈得極遠,換句話說,也就是那些「牟尼佛珠」在空中所走的圓弧極大!
故而百零八粒「牟尼佛珠」彈出以後,在空中仍似粒粒相連,只是其中缺少了一根穿珠細線而已!
這種「群蜂歸巢」手法,已極驚人,但更驚人的卻是法善大師陸續表現的「金針刺蕊」手法。
原來法善大師右手彈出「牟尼佛珠」之際,左手食指拇指之間,所捏的那根穿珠蛔線,也為內家真力所注,宛如鐵線一般倏然堅挺如針!
第一粒「牟尼佛珠」,走完圓弧,飛回法善大師身前竟不偏不倚地恰好珠孔部位穿過穿針細線!
第二粒「牟尼佛珠」仍復如此!
第三粒、第四粒莫不依然,直等一百零八粒「牟尼佛珠」完全穿回穿針細線,法善大師方把細線兩端,合挽了一個小結,使這串佛珠歸還原形,戴在頸上,向「紅燈魔母」潘玉萍合掌一拜,唸了一聲「阿彌陀佛」,說道:「潘老婆婆,老衲獻醜已畢,敬觀老婆婆妙絕當今的罕世手法!」
「紅燈魔母」潘玉萍微笑說道:「大師這套『群蜂歸巢,金針刺蕊』手法,極是高明,竟能將兩種不同巧勁,分開左右雙手,同時施展,真不愧『福建少林』的十大絕技之一,潘玉萍見識了如此絕學,有點怯於獻醜,不敢東施效顰了呢!」
法善大師又唸了一聲佛號說道:「潘老婆婆不必過謙,老衲久仰你那『百劍三燈』手法,那才是傲視乾坤的獨門絕技!」
「紅燈魔母」潘玉萍聞言,揚眉含笑說道:「既然大師定要看,潘玉萍只好不揣鄙陋地,獻醜施為,敬希指正!」
這位「紅燈魔母」,因為法善大師,不僅武學甚強,並是德隆望重,名門正派的有道高僧,故而言語之間,絕不輕狂,對他十分尊重!
法善大師見潘玉萍對自己極有禮數,知道這位「紅燈魔母」,果然異於尋常凶邪,遂又復合掌笑道:「潘婆婆太謙虛,請自施為『百劍三燈』手法,讓老衲開開眼界!」
「紅燈魔母」潘玉萍也不再謙虛,遂把腰間所懸的軟皮劍囊解開,井從懷中取出了三盞特製紅燈!
她這盞特製紅燈,不僅製作得十分精巧,可以折疊,燈外並裝有兩隻小小金色軟翅!
在場諸人,除了「四海窮神」游大坤,誰也未曾見識過潘玉萍這種傲視乾坤的暗器手法!
連「金手書生」司空奇,也只聽說了「紅燈魔母」的「百劍三燈」手法,堪稱當世一絕,卻不知絕到什麼程度?
如今,他見了這盞可以折疊的紅紗宮燈,不禁向「四海窮神」游大坤,低聲含笑說道:「游老人家,這紅燈以外,竟裝設金色小翅,委實極有趣味」莫非潘玉萍使三盞紅燈,在空中迴旋飄蕩……」
「四海窮神」游大坤不等司空奇說完,便截斷了他的話頭,軒眉笑道:「這老婆子的『百劍三燈』手法,確實高妙無倫!司空老弟,你難道不曾注意到那百柄小劍的劍柄之上,全都附有兩片金色薄翼麼?」
司空奇雙目微注,越發失驚說道:「我只聞「紅燈魔母」潘玉萍的『百劍齊飛』之名,卻還不知道她所用劍兒,竟然造得如此小巧精緻!」
原來,潘玉萍腰間所懸軟皮劍囊裡,共有四排,每排插著二十五柄長才盈寸的小小帶翅金劍!
這時「紅燈魔母」潘玉萍舉手三揚,三盞紗紅宮燈便自凌空飛出!
燈外裝金色小翅,本系貼燈折疊,但到了空中,不僅僅金翅齊展,並會上下扇動地迴旋飛翔!
司空奇搖頭歎道:「潘老婆婆的手法固高,但這種『帶翅紅燈』也裝做得太精巧!游老人家請看燈中居然還有燃蕊,倘若燃火點著飛旋,夜空宛如鬼火神燈,豈不更妙?」
游大坤微笑說道:「司空老弟,你且靜靜欣賞!潘老婆婆的這種『百劍三燈』絕技必須等到『三燈齊亮,百劍回囊』之際,才是她獨門暗器手法最高界的!」
司空奇劍眉微挑,愕然說道:「游老人家,甚麼『三燈齊亮,百劍回囊』?莫非……」
話猶未了,「紅燈魔母」潘玉萍巳探手腰間,不住連揮,帶翅金色小劍一柄柄地聯翩飛出!
司空奇不再發話,只聚精會神地,欣賞這種罕世難睹的奇妙暗器手法!
「紅燈魔母」潘玉萍並未將柄柄小劍完全發出,軟皮劍囊內,雖已全空,她卻控制了六柄小劍在手!
其餘的九十四柄小劍,在空中結成一團迴旋上下的金色劍虹,把那三盞虹燈,圈在劍虹圈內,燈劍之間並似時有接觸。
司空奇「咦」了一聲,向游大坤低低說道:「游老人家,你有沒有發現甚麼異狀?」
游大坤失笑說道:「司空老弟,你這句沒頭沒腦的話可把我老花子問糊塗了!何謂異狀?」
司空奇發覺自己問得委實大無邊際,遂含笑又道:「我是說潘老婆婆的金劍紅燈之間,所接觸的疏密不一,好像她竟用劍代筆,在那三盞紅燈以上,畫什麼畫兒?或是寫什麼字?」
游大坤長歎一聲,點頭說道:「司空老弟,你的眼力真不錯,據我所知,除非深知底細之人,多半都在事前看不出潘老婆婆耍的是什麼花樣?」
說到此處,「紅燈魔母」潘玉萍已把手中所控制的六柄小劍,也自發出!
三劍東飛,三劍西飛,但飛到那三盞紅紗燈的燈口上空之時,卻尖對尖地相互一錯!
六柄劍尖對錯,產生三溜火光!
這三溜火光奇巧無倫地射向燈蕊,遂把那三盞紅紗宮燈,完全點亮!紅燈一亮,燈紗之上赫然現出了無數小小劍孔!
這些劍孔,並非雜亂無章,只是在三盞宮燈的紅紗之上分刺出「潘玉萍」三個字樣!
潘玉萍把暗器手法,能練到如此神奇地步,委實看得在場的所有人物,一致由衷喝彩!
游大坤向司空奇低聲笑道:「司空老弟,三燈既已齊亮,百劍即將歸巢,潛老婆婆雖是魔道中人,但這樁絕學的精妙程度,也著實令人不能不佩服呢!」
司空奇聞言,也著實目注空中,果見那百柄小小金劍,全自分由左右兩路緩緩飛轉。
這時「紅燈魔母」潛玉萍從腰間解下軟皮劍囊,分持在兩手之內。
原來那軟皮劍共是四囊排,每排可以插劍二十五柄,製作得極為精美,能從橫裡分開,如今「紅燈魔母」潘玉萍便是分持劍囊,準備迎接那歸巢百劍!
果然,潘玉萍雙手分開,她眼前光芒亂閃!
那百柄金色小劍,絲毫不亂,左面五十,右面五十的緩緩飛來,織成兩道金色劍虹,一柄一柄插入軟皮劍囊的劍孔之中!
潘玉萍收完百劍,把雙手劍囊,由分而合地,懸向腰間,那三盞燈蕊已接在紅紗上,以劍孔分繡出「潘玉萍」字連的帶翅宮燈,也隨後飛轉!
好位「紅燈魔母」,覷準飛燈來勢,展袖迎空,輕輕一拂!
一陣微風吹處,三盞紅紗宮燈的燈蕊全滅,隨即一齊投入「紅燈魔母」潘玉萍的羅衣大袖之中!
法善大師欽佩萬分,合掌當胸,連念「阿彌陀佛」,並不等「紅桃浪子」艾三江加以評判,便自含笑道:「番老婆婆,你這種『三燈齊亮,百劍歸巢』並能在紗上刺字的神奇手法,確令老衲歎為觀止,甘心認敗!」
「紅燈魔母」潘玉萍對於這位少林高僧,始終保持良好禮貌,聞言之下急忙擺手謙然笑道:「大師過謙,潘玉萍只是花樣繁多,比較新鮮一些而已!你那種『群蜂歸巢,金針穿蕊』才是內家正宗手法!」
法善大師微微一笑,也不再與「紅燈魔母」潘玉萍多言,轉身向「紅桃浪子」艾三江,合掌說道:「潘朋友,老衲在這陣上甘心認敗!請艾朋友轉告雙方,各自選人再鬥第三陣吧!」說完,便即神色安詳,面含微笑緩步轉歸本陣。
「紅桃浪子」艾三江聽了法善大師如此說法,遂對「紅燈魔母」潘玉萍怪笑叫道:「潘老婆婆,少林高僧既巳對你的『百劍三燈』手法,甘心認敗,則左右雙方恰好各勝一陣,秋色平分!
就煩你回陣轉告鮑夫人,請她繼續派人出場……」
艾三江話猶未了,司空奇突然高聲叫道:「艾朋友請你暫時住口!」
艾三江聞言,詫聲問道:「通乾道長,你這是何意?艾三江有什麼話兒說錯了麼?」
司空奇暫未答理「紅桃浪子」艾三扛,卻目注左首方峭壁十來丈處的一叢濃密籐蔓,揚眉叫:「壁上何人?請正大光明地,現身答話!」
峭壁間的大叢籐蔓之後,先是寂然無人答話,隨後厲嘯忽起,有條白衣人影,電閃縱出,向那位假扮「萬妙夫人」鮑玉容的妙光神尼撲去!
這條白衣人影,長髮披肩,面容如鬼,加上他那種迅捷得宛如鬼魅的飄忽身法,使在場群雄,無論識不識,都知道來人就是名列「武林四絕」之中,最心狠手辣的「九幽妖魂」宇文悲!
假扮「萬妙夫人」鮑玉容的妙光神尼,因與「金手書生」司空奇早已料到「九幽妖魂」宇文悲可能有此一舉,自然早有準備!
故而「九幽妖魂」宇文悲所化那條電閃白影撲到距離妙光神尼尚有一丈五六之際,妙光神尼突然翠袖雙翻,從袖中飛出三點如意形的火焰,及一蓬極細的銀色光雨!
宇文悲一見之下不禁大驚失色,趕緊疾打「千斤墜」從半空中沉落身形,不再前撲!
原來,這位九幽妖魂宇文悲雖極凶狠狂傲,卻也眼力絕高,極為識貨!
他認出那蓬極細的銀色光雨,是專破「金鐘罩」、「鐵布衫」、「十三太保橫練」,及各種內家氣功的沙門無上暗器「佛眉戮魔針」!
那三點如意形的朱色焰,則是威力凌厲、無物不焚的菩提如意火!
宇文悲一身功力,雖巳妙化通神,但對「佛眉戮魔針」「菩提如意火」這兩件佛門法物,卻深翱厲害,連一件也不敢沽惹!
他識貨得快,知機得早,應變措施又迅捷妥當,才逃脫了這法火焚身、佛針罩體之劫!
宇文悲吸氣收勢急,以「千斤墜」功力,降落身形,剛剛逃過那三點火焰,一蓬銀針,卻又陷入了群雄合圍之內。
因為「盤蛇峽」內群雄,在入峽之前,便已互相約定,只要過了午正,誰再進谷滋擾,誰就是大眾公敵!
但宇文悲仗恃身懷絕藝,雖見群雄四起,把自己圍在核心,卻仍然絲毫不怯,目光如電地,向周圍掃視察看!
他看到「四海窮神」游大坤居然也在陣中,不禁雙眉一挑,獰笑叫道:「游老花子,你也在此最好,可還記得『太行絕頂』之上的那件事麼?」
宇文悲目閃凶芒,厲笑說道:「你們人多,但在我宇文悲眼中,卻均無非是些舉掌即碎的土雞瓦狗之輩!」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26:32
游大坤「哦」了一聲,冷笑說道:「宇文悲,你走眼了吧?難道我們之中,就沒有足能與你齊名並稱的罕見人物?」
宇文悲聞言,首先目注妙光神尼,沉聲問道:「你既能使用『佛眉戮魔針』及『菩提如意火』便非『萬妙夫人』鮑玉容,定是佛門弟子,通個真名實姓如何?」
妙光神尼唸了一聲「阿彌陀佛」佛號,笑道:「宇文施主眼力果然厲害,竟能識得我『佛眉戮魔針』『菩提如意火』兩種法物?貧尼妙光,一向參禪南海!」
一面說話,一面除去臉罩,現出莊嚴妙相!
妙光神尼這一揭開本來面目,倒未使「九幽妖魂」宇文悲感覺太大驚奇,卻令「毒狐」唐媚香、「紅燈魔母」潘玉萍、「紅桃浪子」艾三江等,聽得好不詫疑。
宇文悲「哦」了一聲,抱拳說道:「我正懷疑中原一帶哪裡有能用『佛眉針』及『如意火』的佛門高手,原來竟是『小南海伽音庵主』駕臨『幕阜山』中。但宇文悲久聞庵主潛心般若,已絕俗緣,卻為何胃用『萬妙夫人』鮑玉容的名號,來弄這場玄虛?」
「毒狐」唐媚香、「紅燈魔母」潘玉萍,及「紅桃浪子」艾三江等,聽了宇文悲如此問話,也一齊靜待妙光神尼答話。
妙光神尼合掌當胸,含笑答道:「貧尼委實早巳厭棄江湖,逃禪南海,這次是難卻至友之邀,才來此結上一段緣法!」
宇文悲揚眉問道:「庵主貴友是誰,你們所弄這場玄虛,莫非專為誘我?」
妙光神尼手指司空奇所扮的通乾道長,含笑答道:「這就是貧尼唯一方外至交,宇文悲施主的所有問題,均由他回答便了!」
宇文悲目光微注,冷然問道:「照『伽音庵主』的例子看來,尊駕也不是什麼通乾道長,何不以本來面目,與宇文悲開誠相見?」
司空奇聞言立即除去化裝,現出本來面目!
宇文悲大感意外地,往後退了兩步,失聲叫道:「司空奇原來是你啊!我們『四絕爭尊大會』再有兩月之久,便將在歐陽美的『小孤山』中舉行,你如今還要把我騙來此地則甚?」
司空奇抱拳笑道:「宇文兄不必動怒,小弟是有樁要事必須向你動問,才……」
宇文悲不等司空奇話完便自搖手說道:「司空奇老弟,你說有話問我,我也有話問你,我們倆人換個地方密談免得人多礙事!」
司空奇知道這「九幽妖魂」宇文悲的一身功力太高,此時若想除他,必將付出極慘烈的代價!何況「四絕爭尊大會」確已近在眼前,此時若對宇文悲有所攻擊,反易貽笑江湖,遂點頭說道:「好,我們就換個地方,單獨說話吧!」
話完,向妙光神尼及「四游窮神」游大坤,抱拳笑道:「有勞伽音庵主,及游老人家,代我向在場諸位武林高朋解釋解釋,司空奇少時再來親自謝罪!」
宇文悲哈哈大笑,指著「四海窮神」游大坤,目閃凶芒說道:「游老花子,今日算是便宜了你,但江湖間倘若再度相逢,宇文悲決不捨把你輕輕放過!」
游大坤揚眉狂笑說道:「宇文悲,你發的什麼狂?賣的什麼味?別人怕你這條『九幽妖魂』,我游老花子卻敢鬥你一鬥!」
宇文悲獰笑道:「老花子,你莫非吃了熊心豹膽?竟敢對我頂撞!既然老壽星吊頸,活得不大耐煩,你就拿命來吧!」
話音方了,白衣大袖抖處,便向「四海窮神」游大坤,凌空猛拂!
司空奇深知「四海窮神」游大坤雖是一位能手,但比起「九幽妖魂」宇文悲來,卻還稍差半籌,生恐惟有所受傷,或損了英名,遂雙拳一抱,暗發無形勁氣替游大坤化消了宇文悲的拂袖陰風,並朗聲笑道:「宇文兄若想比劃比劃,司空奇奉陪如何?」
宇文悲見司空奇恃技逞能,代「四海窮神」游大坤出頭擋橫,心中雖然惱恨,但深知目前情勢,不便硬拚,遂只好「哼」了一聲,揚眉說道:「我如今與你動手則甚?反正『武林四絕』之間,必須論序爭尊,我們在『小孤山天刑宮』內有得鬥呢!」
話完,白衣飄處,一縱六七丈高,撲向來時峭壁!
司空奇向在場群雄,微一拱手,也自隨後追去。
一位蓋世凶邪,一位曠代奇客,宛如電閃雲飄般地,翻越了兩重山峰,宇文悲方止住腳步,向緊隨身旁的司空奇,獰笑說道:「如今已無外人打擾,我們可以談一談了!」
司空奇開門見山地,朗聲說道:「九華絕頂『萬妙夫人』鮑玉容洞府之中的所有弟子侍女,盡數被人抓碎天靈而死!這樁事兒,似是宇文兄……」
宇文悲不等司空奇說完,便自接說道:「不錯,這樁事兒,.是我宇文悲所為,司空大俠莫非要替那些冤魂怨鬼,報仇雪恨?」
司空奇搖頭說道:「鮑玉容陰刁淫惡,她手下人又有甚麼好人?宇文兄雖然殺戮太慘,但也可算得為武林除去一股禍水,司空奇怎麼會替那些蕩鬼凶魂,管甚閒事?」
宇文悲愕然問道:「司空大俠既不是要替他們報仇,卻向我問起此事則甚?」
司空奇微笑說道:「因為我有位至交好友,那時也恰在萬妙夫人鮑玉容的洞庭之中,遂想向宇文兄請教—聲,知不知道她的蹤跡下落?」
宇文悲皺眉問道:「你這好友是誰?鮑玉容洞府之中的所有人物,差不多都被我殺光了呢!」
司空奇因當時曾細搜洞中,並未發現「碧目魔女」淳於琬的屍體,遂胸有成竹地揚眉笑道:「宇文兄若想殺她?卻恐不易!司空奇這位好友,便是與你我齊名當世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呢!」
宇文悲聽得茫然答道:「你此話從何而來?我在『九華絕頂』哪裡見過什麼『碧目魔女』淳於琬的蹤跡?」
司空奇聽他這樣說法,不禁緊皺雙眉,想了一想又對宇文悲問道:「宇文兄,你能不能把你到了『九華絕頂』以後的一切經過,對我說上一說!」
宇文悲點頭說道:「我因『萬妙夫人』鮑玉容對我有殺妻之恨,早就想尋她報仇,但她蹤跡久隱,苦於遍尋不獲!這次好容易才聽說鮑玉容住在『九華絕頂』,遂立即前往,把她洞中所有人物,殺了個乾乾淨淨!」
司空奇皺眉問道:「其中有沒有比較扎手之人?」
宇文悲搖頭狂笑答道:「沒有,沒有,多半都是一抓即死,其中只有兩三人,想是鮑玉容的嫡傳弟子,才與我撐持了十來回合!」
說到此處,這位「九幽妖魂」忽然想起甚事,怪叫一聲,目光中凶芒如電地,獰笑說道:「我想起來了,其中有樁怪事!」
司空奇精神一振,含笑說道:「宇文兄請講,小弟洗耳恭聽!」
宇文悲道:「我一到洞中,便開始殺人,但幾乎即將盡數殺」
【此處缺一頁】
宇文輩獰笑說道:「那密室門戶,設有機關,非深知底細之人,無法開啟!我正對堅厚石壁皺眉,『萬妙夫人』鮑玉容忽然自行走出,被我趁其不意地,一指點倒!」
司空奇聽得心中又是一跳,目注宇文悲,搖頭緩緩說道:「宇文兄,你是當代武林中泰山北斗般的第一流身份之人,怎可趁其不備,暗暗下手?」
宇文悲被司空奇斥責得好生慚愧地,赧然說道:「你有所不知,那『萬妙夫人』鮑玉容,刁狡無比,又練有極多毒辣暗器,何況我更深入她所居巢穴以內,天時、地利,以及人和,全都被她佔去,遂逼得我只好採取這種略為有所失身份的非常手段!」
說到此處,話鋒微頓,看了司空奇一眼,又復縱聲狂笑說道:「在這詐虞百出,險詐萬端的江湖之中,貴能通權達變!司空老弟你這次所安排的『盤蛇峽』假奪奇書一事,還不是暗用機謀?似乎不必專責我了!」
司空奇臉上也自微覺發燒,但因一心繫念愛妻「碧目魔女」淳於琬安危,遂又向宇文悲問道:「宇文兄,你點倒『萬妙夫人』鮑玉容後,把她怎樣處置?」
宇文悲目內凶芒電閃地,獰笑說道:「鮑玉容曾暗下毒手,害死我的老伴兒,我怎肯讓她像其他那些冤魂怨鬼一般,死得大痛快?」
司空奇聽得顫聲說道:「你……你把……把她……」
「九幽妖魂」宇文悲何等機靈?何等刁惡?他見「金手書生」司空奇神情這般激動,便聯想到對方曾調查「碧目魔女」淳於琬下落之語,再與自己昔日所經情事,互一對照,不禁恍然有悟,凶相一收,咄咄怪笑說道:「我把這位與我有殺妻之仇的『萬妙夫人』鮑玉容,帶下了『九華絕頂』!」
司空奇把兩道劍眉,愁皺得幾乎結在一處,面罩寒霜,沉聲問道:「你既要報仇,為何不乾脆下手,卻把鮑玉容帶走則甚?」
宇文悲陰惻惻地,怪笑說道:「鮑玉容既然殺了我的老伴兒,我便要叫她也盡盡作我老伴兒的義務!」
這幾句話兒,宛如晴空霹靂,平地焦雷,震得司空奇腦海中「轟」的—聲,眼前全是金星亂轉地,看著宇文悲,呆呆發怔!
宇文悲心中暗笑,臉上卻裝出一副詫然神情,向司空奇揚眉問道:「司空老弟,你怎麼像是有病?」
司空奇鋼牙暗咬,一面聚集自己的成名絕學「金手神功」,一面目閃精芒,厲聲叫道:「宇文悲,快說!你到底把那鮑玉容怎麼樣了?」
宇文悲軒眉答道:「我把她……哈……哈……哈……」
他只說了「我把她」三個字兒,便截住話頭,而代之以一連串既陰毒,又淫惡的狂笑之聲!
這陣笑聲,只把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聽得恨從心上起,,怒從膽邊生!一咬牙關,右袖倏拂!
「九幽妖魂」宇文悲正在得意狂笑,忽見司空奇的儒衫大袖,當胸拂來,遂也左掌翻處,以一式「推波逐浪」,接架來勢!
他一面發招,一面開口中叫道:「司空奇,你和那位『萬妙夫人』鮑玉容,是什麼關係?我把她如何如何,又與你有甚……」
宇文悲話音至此,便自停不言,臉上神色,也起了急遽變
【此處缺一頁】
卸勁,加以化解!
對方如是俗手,或功力比宇文悲弱了甚多,則不但掌上內勁會被卸去,且反為宇文悲所制!
但宇文悲如今面對之人,是功力比他只強不弱的「金手書生」,這一招式更是司空奇傲視乾坤的「純陽金手」!
如今情勢之下,宇文悲自然吃了大虧,他粘不動對方手掌,卸不盡對方之力,雙掌灼熱如火,酸疼欲折,胸中血氣,也一陣翻騰浮動!
這還是他早就運功護住臟腑,這還是他業已卸掉司空奇的對成勁力,否則恐怕即有肝腸盡裂的性命之慮!
司空奇哈哈一笑,目中如閃電神光,閃亮得有點駭人地,揚眉叫道:「宇文悲,你枉稱『武林四絕』之一,『九幽妖魂』四字,在江湖間,能禁小兒夜哭!卻怎只有這點本領,宛如只外面好看,裡面草包的繡花枕頭?來來來,且打點精神,再接我一記『純陽金手』!」
一面說話,一面右掌微揚,等到手揚過之際,整隻手掌,已由淡金色澤,轉變成深金色澤!
武林人物,多半都有不服輸的雄心傲骨,尤其身份越高之人,也就惜羽如金,好名更甚但「九幽妖魂」宇文悲今日卻不得不服輸,不得不吞聲忍氣!
因為,他深自己一著棋錯,疏神大意!在司空奇第一記淡金色的「純陽金手」之下,業已受傷不輕!如今對方掌色,既由淡金轉為深金,又將全力發掌,他更如何接架得住?
不予接架固將被司空奇認為膽小怯戰,但若不顧一切地,逞強硬接,卻必將更加丟人現眼,甚至無望復仇,就此斷送性命!
宇文悲想通這種「好漢不吃跟前虧」以及「兩利相權取其重,兩害相權取其輕」的道理,遂在司空奇那只深金色澤的右掌,剛剛舉起,尚未落下之際,厲嘯一聲,縱身飛遁!
司空奇決想不到這大威名的「九幽妖魂」宇文悲,竟會怯敵圖逃!不禁氣得一面縱身急追。一面厲聲叱道:「宇文悲,像你這種膽小無恥之輩,哪裡還配列名『武林四絕』?你還要不要臉?」
宇文悲邊逃邊獰笑答道:「司空奇,你算什麼東西?我怎麼不敢和你動手?但我目前有要事,不願奉陪,且把這場戰鬥放到『小孤山天刑宮』便了!」
司空奇聞言,仍自急追不捨,並揚聲叫道:「宇文悲,你如今不和我動手也行!但卻須把才纔所說的話兒說完,那『萬妙夫人』鮑玉容,到底……」
宇文悲心想自己在動手上已經吃了大虧,只有從這種地方,加以報復,遂不等司空奇話完,便自獰笑連聲地,接口說道:「你是鮑玉容的甚麼人?我為何要對你說出怎樣把她……」
宇文悲知道司空奇極欲得知下情,卻偏偏刁鑽已極地到此住口,又復代之以一陣森冷怪笑!
司空奇氣得厲聲叫道:「宇文悲,你不要放刁,我偏要你說出!」
宇文悲狂笑說道:「你怎樣叫我說呢?你又追不著我!」
這兩句話兒之中藏有極強烈的激將意味,也藏有相當陰
【此處缺一頁】
亂石之後!
驀然問,司空奇的眼光一亮,看出蹊蹺!原來這谷口亂石甚多,東一堆,西一堆,有的是天然生成,有的則似人工堆置!
司空奇起初的注意力,只放在搜查「九幽妖魂」宇文悲蹤跡之上,未對谷中怪石,感覺異樣,如今細—觀察,卻發現這一堆堆石塊,堆置得並不簡單,其中好像還蘊藏著甚麼玄妙的奇門陣法?
有此發現以後,司空奇恍然頓悟宇文悲並未隨便奔進,而是有計劃地,把自己引來此地!
如今陷阱當前,究竟應該坦然直入?抑或知機止步?
司空奇僅僅略一盤算,便選擇前者!因為他一來不甘示弱,二來還要追尋宇文悲,查問「九華」之事!
但當他剛剛走近第一堆怪石之前,陡然從山谷深處,飛起一團綠色火球,把谷中用得碧光閃閃,平添了不少幽森恐怖氣氛!
司空奇暫時止步,目注那團綠色火球,心中頗覺詫異!
因這團火球,並非直起直落?竟如同「紅燈魔母」潘玉萍那種帶翅紗燈一般,可以在空中飛騰變化!
司空奇正自尋思這綠色火球來歷之際,第二團綠色火球,又自凌空飛起!
第三團,第四團……第七團!
空中有了七團綠色火球飄轉飛翔,綠光閃爍,照礙人鬚眉皆碧!
司空奇忽然又有發現,他發現這七團綠色火球,不論在空中如何變化?保持了一個固定關係位置!
這固定關係位置,就是「北斗七星」形狀,把「天翔」、「天璣」、「天旋」、「天權」、「玉衡」、「開陽」、「搖光」的斗柄構位置,交待得清清楚楚!
司空奇看出這七團綠色火球,無論如何飛翔變化,均保持「北斗七雖」的關係位置以後,心中忽然想起一事,不禁大吃一驚,脫口失聲叫道:「這是『北斗魔燈』!」
「北斗魔燈」四字,剛剛出口,空中的七團綠色火球,便倏然一齊墜落不見,失去蹤跡!
司空奇不禁頗感躊躇,對於自己究竟應不應該進入谷內奇門石陣之事,略作盤算!
原來司空奇尚於師門學藝之際便聽說有位魔教高手,名叫「北斗神君」屠永慶,此人性情極怪,武功極高,但因與一位佛門聖尼,互相較技,敗在聖尼手內,從此含羞隱遁,不見蹤跡!
根據江湖傳言,這位「北斗神君」屠永慶生平愛以七團「北斗魔燈」作為表現!只要他放起「魔燈」表示身份之後,對方若知機違退便罷,若對其有欠尊重,便立成生死大敵!
想不到這蓋世魔頭,隱居在這山谷之內!如今「北斗魔燈」已起,是見機回頭,不去撩惹馬蜂窩?還是不顧一切地,照樣進入奇門石陣,搜尋「九幽妖魂」宇文悲,向他逼問「九華絕頂」之事?
他略一盤算以後,覺得自己「金手書生」業已冠絕武林,不應該再畏禍怕事地,對「北鬥神君」屠永慶,有所忌憚!何況宇文悲言詞閃爍,似乎愛妻「碧目魔女」淳於琬所扮的「萬妙夫人」鮑玉容,已曾被他污辱,若不問個究竟?自己定將食不知味,寢難安枕!
想到此事,司空奇劍眉微挑,毅然舉步,從第一堆亂石右側,緩緩走進。
說也奇怪,司空奇剛剛走進石陣,便覺煙雲微幻,眼前景色立變!
方纔他在陣外所見,只是這山谷之中,堆了不少亂石,但如今卻處處都是怪石林立,好似茫無出路。
眼前如此,身後亦然,司空奇略一回頭,剛剛所經的門戶巳杳,好似處身於一片無邊石海以內!
司空奇對於奇門遁甲之術,雖曾參研,但見谷中石陣變化如此神奇,也不禁越發加深警惕!
他因必須先將陣式變化看出,才可設法通行,遂暗自凝功護身,試探著向前走去。
就在「金手書生」司空奇於石陣中試探性的緩步前行之際,另一條白衣人影,卻蟄伏蛇行般,從一陣亂石之後出現,略一盤旋,便自認準門戶,穿出陣外!
這條白衣人影,正是司空奇所欲追究尋問的「九幽妖魂」宇文悲,但由於陣法妙用,兩人雖相距不遠,司空奇卻未發覺宇文悲的蹤跡!
宇文悲出得石陣,回頭獰笑一聲,便施展他最擅長的「遊魂遁影身法」,如飛逸去。
司空奇行走片刻,從林立怪石的關係位置之上,剛看出似是「顛倒五行陣法」,便聽得一絲陰森語音說道:「來人止步!我這陣法,並分內外兩層,誤入外層之人,可以免死,倘若不肯回頭,只再向前七尺,便將死無葬身之地了!」
這絲陰森語音,未發之前,司空奇倒正在邊行邊自考慮,
究竟冒險深入抑或另采其他策略,追查「九幽妖魂」宇文悲的蹤跡?
如今語音入耳之下,司空奇反倒放棄一切顧忌地向七尺之前,坦然無懼走去。
因為「金手書生」的名頭身份,寧可上刀山,下油鍋,入虎穴,闖龍潭,甘遭百險千難,也絕不能接受對方的威嚇之語!
七尺距離,舉步即至,司空奇既知發話之人,定是「北斗神君」屠永慶,說得又那般凶險,自然功行百穴,氣貫週身地,作了相當準備!
但事出意料,他足足前進丈許,除了石陣上空,彷彿煙雲益密以外,並未見有什麼埋伏發動?
埋伏雖然未發,那絲陰森人語,卻又頗帶驚奇意味地,發話說道:「咦!你倒當真膽大,知道我是誰麼?」
司空奇朗聲笑道:「在下於進石陣之前,曾見三十年前便已威震武林的『北斗魔燈』,大概可以猜度得出前輩來歷!」
陰森人聲又道:「你既然識得『北斗魔燈』,必非尋常人物,,可否把名號告我?」
司空奇不願在未見這「北斗神君」屠永慶前,先通名號,遂揚眉笑道:「倘若在下能通行石陣,參謁前輩之時,自當通名!否則,又何必庸俗賤號,先污尊耳?」
暗中之人好似聽得頗為讚佩,轉為大笑說道:「有理,有理,想不到我老頭子一隱多年,武林中竟出了不少高明人物!如今我不發動陣中埋伏!你只要看出門戶,懂得陰陽變化,五行順逆妙理,便可進入陣心『順彌坪』,來和我見面了!」
司空奇此時業已看出這是「顛倒五行」陣法,再聽對方聲稱只憑陣法迷蹤,不再發動其它埋伏,遂揚眉一笑,青衫飄動,舉步如飛地,在亂石堆中迂迴穿走!
對方一見司空奇這種走法,便知他胸羅極博,業已識透陣法精微,遂不再留難他,哈哈一笑,停止了一切妙用!
司空奇正按先後五行生赳的順逆妙理,穿行陣法門戶之際,忽覺眼前一亮,當空煙雲忽散,有位奇瘦道裝老者,正坐在石陣中心,一塊丈許的石坪之上,向自己含笑招手!
他心知這道裝老者,定是「北斗神君」屠永慶,因彼此年歲懸殊,對方成名甚早,遂走進石坪,禮貌恭敬地,抱拳長揖笑道:「屠老前輩這座『顛倒五行陣法』,布得確極巧妙,在下通行門戶,尚未及半,便發覺伏而未用的三筒『丙水赤雲釘』,一面『庚金化血網』,及兩袋『戌土落魂砂』,若是一齊發動起來……」
「北斗神君」屠永皮連連搖手,截斷司空奇的話頭,哈哈大笑道:「老弟真夠厲害!我這幾樣埋伏既已被你看出,卻哪還能難得住你?」
司空奇揚眉笑道:「屠老前輩,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要請教!」
屠永慶點頭說道:「老弟無妨說出!我可言則言,不可言則恕不奉告!」
司空奇微笑問道:「屠老前輩高蹈遠隱,笑傲煙雲,謝絕江湖俗事,已有多年,似乎不應該有甚麼紅塵恩怨?但你在這幽僻山谷似內,不僅布有『顛倒五行陣法』,並加上不少五行法物的厲害埋伏,莫非……」
屠永慶聽到此處,歎息一聲,接口說道:「老弟你是不是認為我還有什麼江湖恩怨未曾了盡?」
司空奇點頭笑道:「在下正是這種想法!」
屠永慶目光微注。又對司空奇上下打量幾眼,雙眉一揚,緩緩說道:「我在回答老弟這樁問題之前,卻想先請教老弟的姓名宗派?」
司空奇抱拳答道:「在下複姓『司空』單名一個『奇』字,因賦性疏懶,不慣受人約束,以致尚未歸入任何宗派。」
屠永慶「呀」了一聲,從目中射出驚訝神色,向司空奇詫然問道:「司空老弟就是名列武林四絕,當今第一流的高人奇客『金手書生』麼?」
司空奇遜謝笑道:「在下謬托虛名,不敢當屠老前輩的如此盛譽!」
屠永慶道:「我正說像老弟如此年輕人物,怎會具有那等淵博見識,那等高超身手,原來竟是名馳八表的『金手書生』?這『顛倒五行陣』中,今夜可能無事,且到我所住洞府之內,飲上幾杯水酒……」
司空奇截斷屠永慶的話頭,含笑說道:「在下久仰屠老前輩風儀,今日有緣拜謁,自當多親謦劾,藉獲教益!但我入谷之意,本系追趕一人……」
屠永慶不等司空奇說完,便自問道:「司空老弟,你追的是誰,那人不是你的同伴麼?」
司空奇搖頭答道:「不是我的同伴,但也是名頭甚大之人,他叫『九幽妖魂』宇文悲!」
屠永慶失聲說道:「原來是他,怪不得他認識門戶,在入陣之後,又悄悄退去!」
司空奇「哎呀」一聲,頓足叫道:「屠老前輩,那『九幽妖魂』宇文悲,業已逃走了麼?」
屠永慶搖頭笑道:「司空老弟不必著急,他去已多時,你無法追得上了!」
司空奇知道這位「北斗神君」,不會虛言,遂只好暫時撇下追趕宇文悲之心,隨同屠永慶去往他所居的洞府!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27:36
第十一章 綠衣老婦
這洞府倒也寬敞潔淨異常,屠永慶以陳年佳釀,及熏臘野味等款待司空奇,對他頗為友善!
司空奇小飲數杯後,目注這位昔年名震八荒四海的「北斗神君」,劍眉微揚,含笑說道:「屠老前輩,你在這谷中佈陣設仗,究竟是否為了等待仇家有甚約會?」
屠永慶擎杯在手,飲了一大口酒,長歎搖頭,從目光之中,看得出他是正回憶當年事情。
司空奇笑道:「屠老前輩若是有難言之隱,便不說也罷!」
屠永慶搖頭說道:「我本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只是想起二十餘年之前,為了—樁閒氣,隱跡此間,誰知二十餘年,仍未能避免與這樁閒氣發生關係,以致頗為感慨而已!」
司空奇訝然問道:「屠老前輩,你這說法之中,定含蘊一樁多年隱秘,司空奇莫測高深,有點聽不懂了!」
屠永慶微歎一聲說道:「不瞞司空老弟說,我這谷中石陣,佈置未久,是專為一位與你齊名的人物而設!」
司空奇心中一震,揚眉問道:「這人是誰?」
屠永慶緩緩答道:「她也列名『武林四絕』之中,叫做『碧目魔女』淳於琬!」
「北斗神君」屠永慶口中所說這「碧目魔女」淳於琬七個字兒把這「金手書生」司空奇聽得先是一怔,再復一驚,終於一喜!
他竭力鎮靜,不使喜怒神色過分顯露,向屠永慶淡然一笑道:「屠老前輩,你這佈陣設仗之舉,即便為了『碧目魔女』淳於琬,卻怎會知道她要來此地?」
屠永慶微笑答道:「我與這位『碧目魔女』,訂了約會!」
司空奇繼續問道:「你們是何時定約?那『碧目魔女』淳於琬,是約定何時來此,與屠老前輩見面?」
屠本慶想了一想答道:「約莫是半月以前,約定於昨日、今日、明日三日時間,淳於琬來此相會!」
司空奇劍眉微蹙說道:「老前輩隱居以來,定然少在江湖走動,卻是怎樣遇見那位『碧目魔女』淳於琬的呢?」
屠水慶點頭笑道:「司空者弟問得有理,我與『碧目魔女』淳於琬,迄今尚未見面,這樁約會,是別人代我所定!」
司空奇自斟自飲地飲了一杯酒,目注屠永慶含笑說道:「屠老前輩,司空奇又有一事不明,想要向你請教!」
屠永慶笑道:「老弟儘管請講!」
司空奇含笑說道:「那位『碧目魔女』淳於琬,年歲甚輕,她藝成出道之時,屠老前輩早已不問江湖之事,卻怎會……」
屠永慶聽到此處,巳知司空奇問話之意,遂微微一笑地接口說道:「司空老弟,你且飲酒,並略進山野粗餚。關於我與『碧目魔女』淳於琬的約會之事,必須溯本追源,從二十餘年以前,細細講起!」
司空奇因知愛妻淳於琬安然無恙,心中已自寬慰異常,遂點頭微笑,一面撕塊鹿脯入口咀嚼,一面靜聽這位「北斗神君」屠永慶,敘述當年之事。
屠永慶目注司空奇,微笑說道:「老弟既一見『北斗神君』,便知道我的來歷,則你也定必知道,我當年是為了何事,才淡卻雄心,不在江湖走動!」
司空奇嘴皮微動,欲言又止!
屠永慶見狀笑道:「老弟無須顧忌,儘管直言!」
司空奇緩緩說道:「據在下所知,屠老前輩昔年技藝精絕,威震環宇,是魔教中第一高手!但因與一方外奇人,互較神功,略受小挫以後,遂勘破名關,高蹈自隱!」
屠永慶點頭說道:「老弟說得不錯,但你可知道那位方外奇人是誰?」
司空奇搖頭說道:「不但司空奇不知,恐怕整個江湖以內,也極少有人知道詳情!」
屠永慶歎道:「此事並非我秘不肯言,而是那位方外奇人,根本極少在江湖走動,她是『大雪山』參禪靜修的『苦冰神尼』!」
司空奇「呀」了一聲,皺眉說道:「這位『苦冰神尼』的—名頭,在下尚是第一次聽見!」
屠永慶長歎一聲說道:「我當時也是因為對方無甚名頭,遂在答話之間,神色略嫌狂傲,以致激怒了這位『苦冰神尼』,把我教訓了一頓!」
司空奇含笑說道:「屠老首輩,你與那位『苦冰神尼』較量的甚麼功力?」
屠永慶答道:「我們先較量玄功,我用單掌輕輕按在一株古松的樹身之上,不消片刻光陰,整樹松針,完全落盡!」
司空奇讚道:「這是『內火燔根,蒼龍抖甲』神功,尋常人物慢說學步施為,恐怕連見都不曾見過!」
屠永慶愧然說道:「我當時也自鳴得意,但等『苦冰神尼』施為以後,才知宛如拳石於泰岳,杓水之於江湖一般,根本不足與對方互相比擬的了!」
司空奇聽得揚眉問道:「那『苦冰神尼』卻是怎樣施展?」
屠永慶苦笑答道:「『苦冰神尼』也是輕伸右掌,按住松身!」
司空奇笑道:「這位空門奇人,定是按在另一株古松的松身之上,但……」
屠永慶不等司空奇再往下講,便自接口說道:「不對,老弟猜得不對,那位『苦冰種尼』,並非選擇另外一株古松,她的手掌,就是按在我適才所按的松身部位以上!」
司空奇莫名其妙地皺眉問道:「這株松樹,經屠老前輩用:『內火燔根,蒼龍抖甲』神功,已把整樹松針震落,『苦冰神尼』還按它則甚?」
屠永慶歎道:「學到老,學不了,那山更比這山高!我當時也和司空老弟如今這般,有點莫名其妙,但略過片刻,那滿地橙針,竟一根根的自行飛起,又復回到了枝頭以上!」
司空奇駭然說道:「難道業已離枝落地的滿樹松針,竟會重回枝頭,繼續生長?」
屠永慶搖頭說道:「重行生長自然不能,但『苦冰神尼』這一手『勁貫全樹,倒吸松針』的無名絕學,卻把我看得呆在當地!」
司空奇笑道:「屠老前輩既遇如此高人,就應該甘心認敗才是!」
屠永慶飲了半杯酒兒,以一種赧然神色說道:「不瞞老弟說,當時我所以不甘認敗之故,是為了還有一樁功力,頗具自信,遂暗向『苦冰神尼』,悄悄施展,企圖扳平敗局!」
司空奇笑道:「老前輩既稱暗中施展,想必是你們魔教中的『迷魂大法』之屬!」
屠永慶點了點頭,歎息說道:「老弟猜得不錯,但我此舉不僅又復徒勞,並還貽人笑柄!」
司空奇微笑說道:「佛門之中,講究的便是定力,像『苦冰』如此三寶高手,自然定力極堅,老前輩對她施展『迷魂大法』豈非……」
屠永慶連搖雙手地,苦笑叫道:「司空老弟,你錯會意了,我若是敗在『苦冰神尼』的佛門定力之下,倒還心安理得!」
司空奇聽出他話中有話,遂揚眉問道:「那位『苦冰神尼』,是以甚麼功力,勝過屠老前輩的『魔教迷魂大法』?」
屠永慶長歎一聲答道:「老弟大概萬撂不到,那『苦冰神尼』居然也會『迷魂大法』,並比我更高更精!故而我迷她未曾迷住,卻險些被她迷倒!」
司空奇目注屠永慶問道:「這位『苦冰神尼』既是佛門高手,怎會又擅於魔功?」
屠永慶歎道:「當時我也奇怪,事後方知那『苦冰神尼』本是有名魔女,得一聖僧點化才脫離魔教,歸入佛門!」
司空奇聽說「苦冰神尼」是由魔歸佛,不禁想起一事,目閃奇光問道:「這位『苦冰神尼』,既系由魔歸佛,又在大雪山清修,莫非便是靈鷲峰下的澄心庵主?」
屠永慶點頭說道:「不錯,司空老弟莫非與這『澄心庵主』,有甚淵源?」
司空奇搖手笑道:「我和澄心庵主無甚淵源,但『碧目魔女』淳於琬,卻是庵主高足!」
屠永慶歎道:「我知道淳於琬是澄心庵主『苦冰神尼』高足,也知道『苦冰神尼』為何在本身業已由魔歸佛以後,卻仍把『碧目魔光』傳授弟子之意,故而才與淳於姑娘,定了谷中相侖之約!」
司空奇劍眉微揚,向屠永慶含笑問道:「屠老前輩,你知不知道澄心庵主『苦冰神尼』,業已功行圓滿,坐化歸西?」
屠永慶點頭答道:「我聽說過這樁訊息!」
司空奇笑道:「屠老前輩,司空奇有句話兒,不知當不當講?」
屠永慶微笑說道:「老弟但講不妨!」
司空奇把神色放得極為和緩地,微笑說道:「江湖中講究『人死仇消』。澄心庵主『苦冰神尼』既已坐化歸西,屠老前輩便似可淡忘前事,何況淳於琬年幼技淺,根本就不配作為老前輩的湛深火候及絕藝神功之敵!」
屠永慶何等江湖經驗,自然聽得出司空奇的言外之意,遂向他看了一眼,含笑問道:「司空老弟,你大概與淳於姑娘的關係,比較密切?」
司空奇既聽對方問起,遂不再隱瞞,點頭答道:「老前輩猜得不惜,淳於琬與司空奇之間已有婚姻之約!」
這種答案,頗出屠永慶的意料,他「哦」了一聲,含笑說道:「司空老弟,我邀約淳於姑娘來此相會一舉,自然有爭勝之心,但也並非完全惡意!」
司空奇聞言,站起身形,向屠永慶長揖為禮地,恭身笑道:「多謝老人家海量相寬,在下早知道屠老前輩修為甚深,心胸壯闊……」
屠永慶搖手笑道:「夠了,夠了,司空老弟真夠謙虛,你雖替我戴了這頂『修為甚深,心胸壯闊』的帽子,使我不好意思再提當年舊事,但我卻仍要與那位淳於姑娘捨一會!」
司空奇訝然問道:「老前輩此語何意?」
屠永慶微笑答道:「這就是我方纔所說的並非惡意,我認為淳於姑娘,可能有一個謎般身世!」
司空奇點頭說道:「老前輩猜得不錯,她直到如今,尚不知道她父親是誰?母親是誰?據說是個棄嬰,由澄心庵主『苦冰神尼』撫養教育,賜姓淳於而已!」
屠永慶目光中閃射出一片奇異光輝,搖頭笑道:「不對,我以為這種傳說,不是事實!」
司空奇心中霍然一動,詫聲說道:「屠老前輩,聽你這樣說法,莫非竟知道淳於姑娘的真正身世麼?」
屠永慶說道:「或許有此可能。」
司空奇含笑說道:「屠老前輩既然知道淳於姑娘的采歷身世,能否先對司空奇一道?」
屠永慶微笑說道:「此事關係不小,我在未曾見過淳於姑娘本人以前,不敢妄作斷定,請司空老弟見諒!」
司空奇不解問道:「屠老前輩為何見了她本人以後,才能斷定?」
屠永慶笑道:「因為我懷疑淳於姑娘,是我一個故人之女,故而必須從她容貌、舉措、性情等以上,察看與我那老友是否有血統相若之處?然後,再細加推斷!」
司空奇聞言,這才恍然,遂不便再向「北斗神君」,屠永慶追問,只想等淳於琬到此踐約!一來夫妻重聚,暢敘離情,二來也好使愛妻獲知她的謎般身世!
屠永慶之友,代屠水慶與淳於琬所定約期,是在昨日、今日、明日等三日之間,來此相會。但昨日已過,今日成空,屠永慶與司空奇,自然均把期望,放在明日之上!
清晨……中午……黃昏……
大出他們的意料了,「碧目魔女」淳於琬居然不曾來這幽谷之中踐約!
司空奇深知愛妻性情,從來不輕然承諾,遂劍眉深蹙地,向屠永慶苦笑說道:「屠老前輩,淳於琬向來重信守諾,不會失約,如今三日已過,竟未前來?莫非出了什麼差錯?」
屠永慶也自蹙眉不解地,深思了好一會,向司空奇說道:「司空老弟,我們再多等淳於姑娘一日,倘若她仍不來,我便破例出谷,與你到『修羅洞天』去探看探看!」
司空奇苦笑說道:「這『修羅洞天』是由何人主持?地在何處?」
屠永慶答道:「也在幕阜山中,離此並不太遠,『修羅洞天』的主持者,就是代我與淳於姑娘,訂約之人!」
司空奇「哦」了一聲,只好聽從屠永慶之言,耐心等待。
這位「北斗神君」與「金手書生」,在谷中苦等情形,無甚足述,應該抽空對淳於琬略加表敘。
要說淳於琬,便需從「九華絕頂」說起。
當「鐵筆黃巢」鮑玉書散步之際,「萬妙夫人」鮑玉容因藥性時限已至,遂走到淳於琬身旁,伸手替她一條條地,把臉上所貼的膠布撕下!
她要使淳於琬恢復絕代容光,才好令兄弟鮑玉書驚喜萬分地,恣意享受!
果然,她的秘藥極靈,膠布揭完以後,顯現在面前的,便是一張毫無瘢痕的絕美臉龐。無論何人,倘若有了滿意的作品以後,必將先行自我欣賞一番!
人同此心,心同此理。如今鮑玉容也是站在機關椅旁,向淳於琬臉上,注目細看,欣賞自己的得意傑作!
誰知不欣賞還好,這注目欣賞之下,竟給了淳於琬—個劫海逃生的絕好機會!
淳於琬知道自己既被機關所制,又被點了穴道,根本已如砧上之肉,絲毫無法反抗地待人宰割!但如今機會卻來了,正好可以施展師門絕學「碧目魔光」!
鮑玉容覺得這位「碧目魔女」真美,嘴美、鼻美、齒美、皮膚美、臉龐兒美,但最美的還是她那兩隻宛如閃動萬頃碧波的淺綠大眼!
這對淺綠大眼,著實迷人,把鮑玉容看得神思恍惚。
陡然間,淺綠大眼忽轉深綠,那眼中閃著的萬頃碧波,也滾似波浪滔天,碧光狂湧。
鮑玉容心內發慌,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
就在她心慌體顫之際,淳於琬突然把語音放得既頗深沉,又頗緩慢,顯得甚具威嚴說道:「鮑玉容,你聽我說話!」
鮑玉容居然極為服從,目光發直地,垂手問道:「淳於姑娘有何吩咐?」
淳於琬知道這位「萬妙夫人」,已被自己的「碧目魔光」
所制,遂頗為高興地,又覆命令似地說道:「你替我把穴道解開!」
鮑玉容茫茫然地點了點頭,二指立仲,用力一戳!
淳於琬覺得勁風襲處,逼身氣血立活,不禁吐了一口長氣,沉聲叫道:「鮑玉容,你再替我杷椅上機關解開!」
鮑玉容百依百順地,伸手一按,那些把淳於琬束縛得無法動彈的鋼圈,便一齊自行展開縮去!
淳於琬從椅中站起,略一活動四肢,又對鮑玉容傳令說道:「鮑玉容,你與我互換服飾,替我躺在椅上!」
鮑玉容乖乖順順,如言照做。淳於琬先把她點了「啞穴」,然後依照適才所見,按動機忸,那些剛圈鋼環,再度出現,把鮑玉容四肢束住,使她無法轉動!
淳於琬目光掃處,瞥見那一條條的膠布,不禁靈機又動,取來貼在鮑玉容臉上。
貼完膠布,淳於琬對困在椅上,被點啞穴的「萬妙夫人」鮑玉容,細一端詳,覺得業已毫無破綻,活脫脫地,便是自己先前模樣!
她頗為得意地,冷笑一聲,向鮑玉容「天靈百合穴」上,輕輕一拍,拍散了「碧目魔光」的迷魂之效!
鮑玉容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這才清醒過來,知道自己業已弄巧成拙,被淳於琬來了個以子之矛,攻子之盾的現世現報!
淳於琬知道鮑玉容已恢復神智,遂對她冷笑說道:「鮑玉容,這叫做『六月債,還得快』!又道是『天理循環,報應不爽』!你先前與『鐵筆黃巢』鮑玉書所商議的害我之計,恐怕完全要害在你身上!」
鮑玉容心中明白,但「啞穴」被點,有口難言,只得從那被膠布貼得僅剩一絲縫兒的眼孔之中,流下了兩行眼淚!
淳於琬冷然說道:「你不要以為我過分狠辣,且想想我先前企求一死,而不可得之時,便知道這是報應不爽的昭昭天道而已!」
說完,不再答理「萬妙夫人」鮑玉容,遂開啟密室門戶,閃身出室。
但淳於琬取回銀芒古劍,隨手關好石門,才一轉身,便自震驚得花容失色!
因為,鮑玉容這「九華絕頂」的洞府之中,如今業已橫陳了血污狼藉的遍地屍首!
淳於琬一面暗想,這是何人所為?一面掃目察看可有「鐵筆黃巢」鮑玉書的屍體在內?
她目光如電地巡視一遍,並沒發現鮑玉書的屍首,卻發現每具屍體,均是被人用五指勁力,抓碎天靈而死!
淳於琬恍然而悟,皺眉自語說道:「我明白了,這種窮凶極惡的狠毒手段,定是那萬死不數的「九幽妖魂」宇文悲所為!」
她的語音方了,背後突然也起了一陣陰森可怖的語音,嘿嘿怪笑說道:「鮑玉容,你猜對了,正是我這窮凶極惡,萬死不赦的『九幽妖魂』宇文悲在此!」
淳於琬聞言之下,銀牙雖咬,卻已失去抵抗能力!
因為宇文悲痛切妻仇,恨透「萬妙夫人」鮑玉容,他是先動手前後發語,等語音出口之際,所運「彈指神通」的內家正氣,已點中淳於琬的「暈穴」!
淳於琬的一身功力,並不比宇文悲弱,她為何不知宇文悲藏在身後?並容容易易地便被制住?
因她剛出密室門戶之時,宇文悲恰好走到門前,一見有所響動,便倚壁坐下,裝作是一具屍體!
別人裝屍不像,宇文悲的這副尊容,卻是像極,加上淳於琬目注前方,幾乎連看都未曾看他一眼!
宇文悲不識鮑玉容,卻詢問出鮑玉容是何裝束服飾,故而他一見淳於琬,便先彈指後發話地,下了毒手!
在這種情況下,淳於琬縱然本領通天,既無法預加防範,也不及躲避!
她被點穴道以後,宇文悲方對她仔細打量!
這位「九幽妖魂」,哪裡猜得出其中另有蹊蹺,只驚奇於淳於琬月貌花容的絕世姿色,遂怪笑說道:「鮑玉容,我想不到你居然飾顏有術?長得如此漂亮!不過,這樣也好,可以便我把殺妻之仇,報復得比較痛快一點!」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28:06
淳於琬聽得這才恍然知道,原來宇文悲是誤把自己當做「萬妙夫人」鮑玉容,方突加算計!
她心中好不難過,暗歎自己怎的魔劫大多,剛剛逃出「萬妙夫人」鮑玉窖、「鐵筆黃巢」鮑玉書姐弟的毒計之中,又復落入「九幽妖魂」宇文悲的魔爪之內!
從宇文悲的口中聽出,他與鮑玉容有殺妻之仇,今日特來肆意報復,萬一……
淳於琬不敢想下去了,也不能再想下去!
淳於琬不敢想下去之故,是宇文悲與鮑玉容不同,自己哪裡還有第二次的僥倖機會?
她不能再想下去之故,是宇文悲業已把她挾在脅下,離卻這滿地血腥的「九華洞府」!
翻越了幾座峰頭,到了另一座潔淨石洞之內!
宇文悲放下淳於琬,縱聲獰笑說道:「鮑玉容,你把我老伴兒害死,使我忍受了多年,索些報償,也算是合情合理之事吧!」
一面說話,一百便欲為淳於琬寬衣解帶!
淳於琬自然氣急得從雙目之中,噴射出熊熊怒火!
誰知宇文悲見狀之下,竟自怪笑說道:「鮑玉容,你氣得這般樣兒,是否想把我痛罵一頓?」
淳於琬「啞穴」被點,無法答話,只有從目光中更表現出對宇文悲的厭惡憤恨神色!
宇文悲嘻嘻怪笑說道:「鮑玉容,我宇文悲性格,與旁人不同,旁人不愛聽人辱罵,我卻覺得在我對你施展特殊報復之時,若能聽得你的罵聲,反會增加樂趣!」
語音一了,果然伸手凝勁,替淳於琬解開「啞穴」。
照說,淳於琬一能發話之下,應該立即說明身份,指出宇文悲有所誤會!
但淳於琬並未採取這種作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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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也可分為上,中、下三等!
淳於琬雙眉一挑,怪笑接道:「上流人物,著想報復舊仇,定然採取登門索戰,或是約地決鬥,正大光明的上等辦法!
但求盡己之心,竭己之力,蜻蜒可以撼柱石,雞卵可以敵泰山,只問其當為不當為!不計其可勝不可勝!」
宇文悲點頭笑道:「不錯,這樣舉措,的確是上等人物,與上等辦法!」
淳於琬繼續說道:「中流人物則未必如此,他若報仇,必采衡敵度己的中等辦法,已能勝敵自然無慮,否則便借力他人,約請能手相助。」
宇文悲點頭說道:「這是一般人的行徑,還有那下流和下等的呢?」
淳於琬不屑地說道:「下流人物報仇,必採取只求達到目的,根本不擇手段的下等方法!或是安排陷阱,或是背後傷人,把自己的人格二字,置諸九霄雲外!」
語鋒至此略頓,看了宇文悲一眼,冷冷又道:「總而言之,上流的是英雄人物,中流的是一般俗人,下流的用是小人鼠輩!」
宇文悲聽得縱聲狂笑道:「照你這種說法,我宇文悲去往你「九華洞府」,單人獨自地,登門索仇,是屬於上流上等的英雄行徑,耳有何卑鄙之處?」
淳於琬此時何嘗不想再度施展「碧目魔光」!但顧慮到宇文悲的功力修為,比鮑玉容強勝多多,萬一所謀不遂,必被這「九幽妖魂」識破自己真實身份,豈不是生機盡絕?
故而,她要先用口舌激將,倘若激將不靈,再以「碧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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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身份關係,除非你自認沒有把握鬥得過我!否則以你『九幽妖魂』,名列『武林四絕』的蓋世虛名,總不願意落一個背後傷人的聲譽之玷?」
宇文悲聽得雙眉一挑,縱聲狂笑說道:「鮑玉容,你牙尖舌利,真會說話,竟使我無法對於這種要求,加以拒絕!但以你之學,敵我之藝,結果絕無僥倖之理,你又何必定要多此一舉?」
淳於琬朗聲答道:「武林人物,只問其當為不當為,不問其能勝不能勝?我若不與你較量幾招,死在九泉,亦難瞑目!」
宇文悲狂笑說道:「好,好,我就接受你的要求,讓你與我斗上幾招,一盡所能便了!」
語鋒到此略頓,向淳於琬仔細盯了兩眼,繼續笑道:「但在替你解穴之前,卻有樁事兒,必須加以說明!」
淳於琬暗喜自己度劫有望,遂越發強加忍耐,鎮定心神地,緩緩問道:「你有甚話兒?怎不快說?」
宇文悲獰笑說道:「我是警告你千萬莫想脫逃,宇文悲所擅『遊魂遁影身法』舉世無雙!你若想脫逃不得,被我擒回,則所受罪孽,就慘絕人寰了!」
淳於琬「哼」了—聲說道:「宇文悲,你儘管放心,我所有門人弟子,已在『九華絕頂』,被你全數殺光,如此深仇不報,怎肯單獨逃走?」
宇文悲哈哈大笑說道:「你居然還想報仇?」
淳於琬此時只好硬充鮑玉容到底地,厲聲答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我怎麼不想報仇?難道你妻子的那條命兒……」
宇文悲截斷她的話頭,獰笑說道:「你是否以為我索償太多了?但在宇文悲看來,除了你若能安慰我後半生以外,縱然再殺上十倍之人,也無法消解我的心頭之恨!」
語音一了,屈指凝功虛彈,便替淳於琬解開了被制穴道!
淳於琬情知勁敵當前,不敢怠慢,遂目注宇文容,冷笑叫道:「宇文輩,你既然大方,就索性大方到底!我受制甚久,氣極滯塞,必須略為行功調元,才可與你動手!」
宇文悲因下手點倒對方之時,極為容易,遂始終不曾把這位冒牌貨的「萬妙夫人」鮑玉容,看在眼中,聞言之下,獰笑答道:「鮑玉容,你儘管慢慢調氣行功,等動手之時,我並先讓你三招,倒看你這名頭不小的『萬妙夫人』有些什麼本領?」
淳於琬心中一喜,一面暗把功力,貫聚在掌,一面揚眉笑道:「宇文悲,你不要不懂得天高地厚的妄肆狂言,胡吹大話,我在當代武林之中,也算得第一流的人物,你憑什麼敢讓我三招?」
宇文悲狂笑說道:「就因你是第一流人物,我才讓你三招,否則,我便可以讓你三十招了!」
淳於琬「哦」了一聲,憤然說道:「我掌力之強,可以開碑碎石,倒看你是怎樣讓法?」
一面說話,一面緩緩站起身形,揚掌待擊!
宇文悲藝高膽大地,怪笑說道:「慢說是讓你三招,便是硬碰硬地,挨你三招,又有什麼大不了?」
淳於琬冷哼了—聲,右掌揚處便向宇文悲右胸擊去,口中厲笑叱道:「你敢硬挨?除非你已把內五行功力,練到登峰造極,爐火純青,成了金剛不壞之體!」
她故意殆敵,在這當胸第一掌上,只用了七成真力!
這七成力,用得恰到好處!
因再用少了不像是「萬妙夫人」鮑玉容的身份,反易引起宇文悲的懷疑!
再用多,則宇文悲聽風知勁,可能不敢硬挨硬抗!
果然,宇文悲一見淳於琬揚掌擊出情勢,知道這等勁力,身已足可硬挨,遂故意賣弄地,只拿樁站穩身形,絲毫未加閃躲!
篷……
這一掌實胚胚地擊在宇文悲右胸肩下的肉厚之處!
宇文悲微退半步,以一種含蘊淫邪的目光,斜睨著淳於琬,訕笑說道:「鮑玉容,我宇文悲並不是不壞金剛,但你這一掌卻對我又有何損?」
淳於琬銀牙一咬,饋然不語,再度揮掌擊出!
宇文悲見這第二掌威勢,比第一掌所強有限,遂仍然賣弄地,不閃不架!
他因知對方所有門人弟子,均被自己殺光,狠毒異常之下,出手必盡全力,不再會有保留!
第一掌果然如此,掌上勁力,雖比一般武林人物略強,但卻絕不致使自己受到什麼損害!
何況宇文悲曾經細察,看出對方雖在咬牙拚命,再度發掌,但威勢方面,最多不過比第一掌,強上半成左右!
他是老奸巨滑,心性雖寬,神情雖傲,但兩道冷銳眼光,卻仍緊盯在淳於琬的右掌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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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遊魂遁影」身法,委實舉世無雙,一晃眼間,便自失去蹤跡!
淳於琬根本不追,她只是靜立當地,雙眉緊蹙,對一樁莫大疑問細加思忖!
這樁疑問是「九幽妖魂」宇文悲於「太行」奪寶之時,曾與自己照過面,拆過招,為何今日竟硬把自己當作「萬妙夫人」鮑玉容,而看不出真實身份?
想了好半天,淳於琬方想出一種原因,就是莫非『萬妙夫人』鮑玉容的藥物失靈,尚未使自己恢復容貌?
若是容貌未復,則「九幽妖魂」宇文悲自然便認不出自己就是曾與他在「太行絕頂」互相交過手的「碧目魔女」!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28:36
淳於琬想到此處,立即飄身下峰。
她是要去找一泓清泉,或是銅鏡等物,照看自己容貌!
深山之中,銅鏡難尋,清泉卻是易找,淳於琬臨波顧影,細加察看一下,這才恍然大悟!
原來,「萬妙夫人」鮑玉容的藥物極靈,已使自己臉頰上的瘢痕盡脫,但新舊皮膚色不一致,看去遂成了滿面花紋模樣!
這副尊容,慢說看在「九幽妖魂」宇文悲的眼中,就是自己的丈夫「金手書生」司空奇站在面前,也不一定能夠認出自己!
淳於琬雖是巾幗奇俠,但女孩家總有愛美天性,她見了自己這張花臉,縱在四顧無人之下,羞得滿面通紅,趕緊尋個秘密洞府,隱居在內,要等新舊膚色,長得一致以後,再復出頭露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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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耳目之力,何等靈敏?遂不動聲色地,猛一回頭,向那出聲之處看去!
原來那片青屏似的參天峭壁之上,有一小小凹處,其中坐著一位綠衣老婦!
衣綠,壁色也綠,若非蟾光正朗,淳於琬又是預先聽清聲音來處,真還未必能立即看出!
這綠衣老婦坐處,離場僅約三丈有餘,她既見淳於琬回頭,遂伸出一隻烏爪似的手臂,向她招了招手!
淳於琬身形微閃,縱到壁下,仰頭含笑問道:「老人家,有何見教?」
綠衣老婦有氣無力的,發出彷彿蚊哼般的語音,向淳於琬說道:「我……我……想仔細看你一看!」
這幾句話兒,把淳於琬聽得頗是好奇,道點頭笑道:「老人家,你身邊是否還容得下人?否則我便設法在壁上先弄個立足之處,才好和你答話!」
綠衣老婦聲細如絲答道:「姑娘儘管上來,我這『碧雲窩』中可以坐上三四人呢!」
淳於琬聞言,真氣微提,便即輕飄飄地,縱身三丈有餘,落足在那名叫『碧雲窩』的壁間石凹之內!
綠衣老婦早就側身旁移,讓給她一個坐位。
淳於琬坐在石凹之中,面對飛瀑,下臨深潭,嵐氣山光,齊收眼底,不禁含笑讚道:「此處景色絕佳,老人家選擇這麼一個清幽所在,靜坐參修,足見高明。『碧雲窩』的名兒,尤其起得好呢!」
綠衣老婦在淳於琬發話之時,兩道銳利目光,一直緊盯在她的臉上!
直等淳於琬說完,這綠衣老婦微微笑了一笑,似乎對淳於琬的讚美之語,表示謝意。
淳於琬秀眉微揚,嫣然笑道:「老人家,你怎麼這樣看我?」
綠衣老婦淡然笑道:「我方才請你上壁之時,不是便已說過要想看看你麼?」
淳於琬碰丁軟釘子,卻頗覺這綠衣老婦怪得有趣,遂並不動怒地,仍自微笑說道:「老人家看得夠了沒有?還有沒有其他的指教?」
綠衣老婦答道:「我有幾句話兒問你!」
淳於琬向這位老婆婆,打量幾眼,點頭說道:「老人家不妨請問,我願意一一作答!
綠衣老婦又向她端詳了幾眼,緩緩說道:「我不涉江湖已久,更與姑娘素昧平生,但卻想猜猜你的姓氏宗派!」
淳於琬嫣然一笑說道:「我的姓氏宗派,均甚特別,老人家既然未涉江湖已久,恐怕猜不出呢!」
綠衣老婦從目光中顯露出一絲奇異的神色說道:「我試試看,我猜你複姓淳於!」
淳於琬微吃一驚,揚眉問道:「老人家,你是根據什麼猜的?居然猜對了呢!」
綠衣老婦含笑答道:「我看清你的面貌以後,便猜得出你的姓氏宗派!」
淳於琬越發好奇地,接口笑道:「老人家我不信你還能猜得出我的門戶派別!」
綠衣老婦兩道目光,盯在她臉上,緩緩說道:「照我猜測,你應該生長在『大雪山』的『靈鷲峰』下?」
淳於琬好不驚奇地詫聲問道:「這就怪了,我是人家棄嬰,自幼被恩師抱去撫養,確實生長在『大雪山靈鷺峰』下,但闖蕩江湖以來,決未向任何人吐露身世,老人家卻是如何知道的呢?」
綠衣老婦笑道:「你師父應該是澄心庵主『苦冰神尼』?」
淳於琬驚奇欲絕地,點頭說道:「又猜對了!」
綠衣老婦突然問道:「淳於姑娘,你叫什麼名字?」
這一問,卻把這位聰明絕頂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問得呆呆發愕!
綠衣老婦皺眉問道:「淳於姑娘,我在問你叫什麼名字?你不肯告訴我麼?」
淳於琬嚅嚅說道:「老人家知道我複姓淳於,知我生長在『大雪山靈鷲蜂』下,更知道我是澄心庵主『苦冰神尼』門下,怎會不知道我的名字呢?」
綠衣老婦說道:「我根據往事,有理由知道你的姓氏師門,但足蹤久絕江湖,卻投有理由知道你的名字!」
淳於琬聞言說道:「我單名一個『琬』字!」
綠衣老婦點頭說道:「好,淳於琬,這個『琬』字,起得頗有意義!」
她說話之間從臉上的神色變化中,可看出似乎在回憶甚麼當年事,井有一種慰然之感!
淳於琬滿腹驚奇,正待問話,綠衣老婦又向她面含微笑說道:「淳於姑娘,你知不知道你父親是誰?」
淳於琬搖頭答道:「我不知道!」
綠衣老婦繼續問道:「你母親呢?」
淳於琬心中一酸,泫然欲泣地,含淚搖頭答道:「我也不知道我母親是誰?記得方才業已時老人家說道,淳於琬身是棄嬰,我父母必然早已遭甚不幸?否則怎捨得把親生骨肉,拋棄在『大雪山靈鷲峰』下?」
綠衣老婦見她神情淒惻,遂安慰地說道:「淳於姑娘不要難過,你師父將來定會幫你查明身世……」
淳於琬不等綠衣老婦說完,便自接口,拭淚說道:「我師父業已功行圓滿坐化西去了!」
綠衣老婦「哦」了一聲,歎息說道:「『苦冰神尼』竟已功行圓滿,得大解脫,委實可佩。畢竟她天生慧質,提得起,放得下,比我們高明多了!」
淳於琬目注綠衣老婦問道:「聽老人家這樣說法,莫非和我師父,竟是知交好友?」
綠衣老婦苦笑說道:「這話難講,我和澄心庵主『苦冰神尼』,既可說是知交好友,也可以說是生死仇人!」
淳於琬越聽越覺詫異,想了一想,又復問道:「老人家,你彷彿知道我的身世,及我父母是誰?」
綠衣老婦搖頭答道:「他叫『北斗神君』屠永慶!」
淳於琬又復問道:「這位『北斗神君』屠永慶,住在何處?我想見他求教!」
綠衣老婦想了一想說道:「這幾天可能有事牽羈,你在四月初一,去與屠永慶相會好嗎?」
淳於琬皺眉答道:「四月初一我也要去往『盤蛇峽』有事,換個日子如何?」
綠衣老婦說道:「這樣好了,我世法通知那『北斗神君』屠永慶,要他在四月初一、初二,初三這三天以內,於所居幽谷中,候你赴約!」
淳於琬點頭說道:「好,就在初一到初三之間,我准去赴約,但老人家卻須先把那位屠神君所居幽谷的方位相告!」
綠衣老婦搖頭歎道:「我真是老糊塗了,竟忘了對你說明此事!」
說完,遂把「北斗神君」屠永慶所居幽谷方位,向淳於琬仔細說了一遍。
淳於琬靜靜聽完,又向綠衣老婦,含笑問道:「老人家,你的姓名來歷,可否見告?」
綠衣老婦好似有甚為難,略一囁嚅,方始點頭說道:「你既要問,我也只好告訴你,我複姓南宮,單名一個『琬』字,與你竟是同名,昔年行走江湖之際,人稱『修羅仙子』!」
淳於琬聽了這「修羅仙子」南宮琬的名字,心中不禁一動,彷彿是曾經聽人說過似的!
但究竟聽誰說過,卻又偏偏想不起來,遂向南宮琬恭候告別。
「修羅仙子」南宮琬臉上現出一種悲淒神色說道:「淳於姑娘,倘若你在四月初一以前,無甚要事,並蹤跡離此不遠時,不妨再來與我一見。」
淳於琬含笑說道:「老前輩有事交辦?或是有事指教?」
南宮琬長歎一聲,黯然神傷地緩緩說道:「事倒沒有什麼事兒,只是我心驚肉跳,好似有甚劫數將臨!故想在未遭劫之前,再見你一面!」
淳於琬此時也覺得這位「修羅仙子」,看來雖然陰森可怖,其實倒是十分和藹可親,遂嫣然一笑說道:「南宮老人家久離利鎖,早脫名韁,哪裡還會有什麼劫數災厄?」
南宮琬淒然笑道:「照說實不應該有甚事兒,但我卻偏有一種宛如大禍將臨的心靈感應!」
淳於琬無法對她安慰,只得微笑說道:「禍福無門,唯人自召,老人家還請勤修上道,靜守天君,自然魔念潛消,諸災皆滅,淳於瑰暫且告別,月底之前,定必再來參謁便了!」
說完,站起身向「修羅仙子」南宮琬,深施一禮,然後即縱下峭壁,走向谷外。
淳於琬一面從容緩步,一面高興異常,心中暗想自己的身世來歷,向來如謎,但今日誤打誤撞地,撞上了這「修羅仙子」南宮琬後,或許去對這莫大疑團,獲得瞭解?
但南宮琬分明對自己身世,有所知悉,卻為何不肯說?而要安排自己與叫「北斗神君」屠永慶,作甚約會?
尤其她所說與師父澄心庵主『苦冰神尼』,既繫好友,又是深仇之語,格外費人尋思,難以體會!
這些令人疑惑的事兒,使淳於琬為之苦思多日,仍然無法解釋!
一直想到三月二十七,委實把淳於琬想得接替不住了,遂又往這「修羅仙子」南宮琬所居的谷中趕去!
她來亦是踐約,因曾答應過『修羅仙子』南宮琬,要在月底前,再來看她一次。
瀑布依舊,深潭依舊,翠壁依舊,甚至連壁上的「碧雲窩」,也完全依舊,但卻不見了「修羅仙子」南宮琬的蹤跡!
淳於琬起初只是奇詫,忽然想起南宮琬曾有不祥預兆,自稱魔劫將臨之事,不禁又代這位「修羅仙子」擔心起來!
她幾乎尋遍幽谷,不僅尋不著南宮琬的絲毫蹤跡,也未發覺什麼惡習斗跡象。
淳於琬驚奇之下,遂試探地凝功傳聲叫道:「南宮前輩……南宮前輩……」
她叫了十來聲,谷內仍無動靜,卻從谷中叫進了一個人來。
這人是個身穿黃衣的中年人,一見淳於琬,便揖拳笑道:「這位姑娘,是要找『修羅仙子』南宮琬麼?」
淳於琬道:「是的,尊駕是否知道下落?」
那人點頭答道:「南宮仙子是被我家教主請去,互相了斷一樁當年舊事。」
淳於琬一聽南宮果然有了麻煩,不禁心內一驚,目注黃衣人問道:「尊駕屬於何教?你家教主何在?」
黃衣人笑道:「在下是『修羅教』下的一家堂主,奉了教主法諭,特來此谷留言,邀『南宮仙子』的友好,在明天夜三更之前,趕到『九嶺落魂巒』下,與『南宮仙子』見上最後一面!」
淳於琬訝然問道:「最後一面?尊駕這句話兒,應該怎樣解釋?」
黃衣人雙眉微挑,冷笑說道:「修羅教主,親偕兩大護法,懲治叛教之徒,那『修羅仙子』南宮琬,卻怎樣能有所僥倖?」
淳於琬「咦」了一聲問道:「尊駕這『叛教之徒』一語,是指甫宮仙子麼?」
黃衣人淡笑答道:「姑娘既與南宮琬相識,應該知道她的根底!她若非修羅教下叛徒,怎會號稱『修羅仙子』?」
語鋒至此略頓,目光微注淳於琬,獰笑又道:「姑娘若遇南宮仙子的其他友好,不妨一並代傳此言,請他們於明夜三更之前,趕到『九峰山魂落巒』下!」
話完,抱拳一揖,便自轉身馳出谷外!
淳於琬聽得這樁訊息,自然更代「修羅仙子」南宮琬愁慮,遂不再逗留地,急急向「九嶺山」趕去!
「九嶺山」與「幕阜山」之間,雖還有不少路程,但在淳於琬這等絕世高手的腳程飛馳之下,於次日黃昏,也就到達。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32:29
第十二章 修羅教主
「九嶺山」雖已到達,「落魂巒」卻仍難尋,等淳於琬輾轉問訊,尋到「落魂巒」下之時,業已二鼓初敲,三更未到!
此處地勢自然極為幽僻,但巒下佈置,卻極為簡單。
一片平坦土地之上,挖出一個墳坑,坑前放著一張矮几,幾上置有一杯水酒,並插了一面長不盈尺的血紅小旗!
所有物件,只此而已,人兒卻有五個。
「修羅仙子」南宮琬面對矮几,盤膝坐在墳坑之前,在矮几這邊,另有三人,作品字形列坐!
淳於琬昨夜所見黃衣人,則垂手立在三人身後。
左右兩人,均又瘦又矮,形若枯屍,身著黑色長衫,貌相完全相同,似是孿生兄弟,年齡約莫在六十上下。
當中一人,則白髮如霜,白鬚過腹,一身白衣,臉上滿佈皺紋,看去似是百歲左右人了!
淳於琬一到這「落魂巒」,自然先向「修羅仙子」南宮琬抱拳叫道:「南宮前輩,你……」
她話方出口,甫宮琬便已把微合雙目,緩緩睜開,對淳於琬看了一眼,搖手苦笑說道:「淳於姑娘,我的這件事兒,外人難管,你何必遠道趕來?」
淳於琬道:「在下日前曾對老人家承諾,必於月底之前,再見你一下,昨夜趕到『碧雲窩』前,從那位穿黃衣的朋友口中,得知老人家有難『九嶺』,遂不辭勞苦,星夜趕來!常言道:『天下事,天下人管』。我就不信對於你老人家的事兒,有什麼管不得呢?」
甫宮琬長歎一聲,方待發話,小几對面,坐在中央的那位身穿白袍的白鬚白髮老人,業已沉聲說道:「這位姑娘,趕緊走過一旁,倘再多管閒事,便連你也將與甫宮琬同遭劫數了!」
淳於琬抱拳問道:「請教老人家的尊名上姓?」
白袍老人尚未答言,在他身後侍立的黃衣人,便自代為朗聲說道:「這位是修羅教第一代敦主,姓羅,單名一個『敬』字!」
淳於琬點子點頭,拱手還禮地含笑說道:「武林末學淳於琬,參見羅老教主!」
「淳於姑娘,你就是被當代江湖人物,視若泰山北斗,尊稱為『武林四絕』之一的『碧目魔女』麼?」
淳於琬謙然笑道:「淳於琬謬得虛名,不敢當羅老教主如此盛譽!」
羅敬道:「淳於姑娘雖是有名高手,但對於今夜之事,最好請莫干預!」
淳於琬含笑問道:「羅老教主,在下想請教一下,你與南宮仙子之間,究竟有什麼難解難分的深仇大恨?」
羅敬伸手指著南宮琬,向淳於琬問道:「淳於姑娘,你知不知道她的身份?」
淳於琬應聲答道:「這位考人家複姓『南宮』,單名一個『琬』字,昔年有個外號,叫做『修羅仙子』!」
羅敬搖頭說道:「這『南宮琬』及『修羅仙子』,只是她的姓名外號,不是我問的所謂『身份』!」
淳於琬愕然答道:「我不知道南宮仙子還有什麼特殊身份?」
羅敬雙目之中厲芒一閃說道:「她是『修羅教』中的第二代教主!」
這句話兒,著實頗出淳於琬的意料之外,她想了一想,揚眉問道:「這就奇了,羅老教主是『修羅教』的第一代教主,你現仍健在,南宮仙子卻怎又作了第二代教主?」
羅敬獰笑答道:「老夫作了幾年教主,淡於名利,遂在『修羅教』中,擇人傳位,獨自歸隱!」
淳於琬揚眉問道:「你們二位,既是『修羅教』中的第一代及第二代救主,卻怎會有甚仇恨?」
南宮琬垂簾合目,端坐得宛如一尊石像,根本不發片語。
羅敬則向南宮琬盯了兩眼,沉聲說道:「她接充第二任『修羅教』主之後,因耽於私情,不理教務,末後竟索性與她情人叛教私逃,更恰值強仇聯手來犯,群龍無首,一盤散沙,遂被人把鐵桶似的『修羅教』,生生擊潰!」
淳於琬「哦」了一聲說道:「如今呢?『修羅教』教徒幾何?主壇安在?」
羅敬咬牙答道:「昔年藏邊一戰,『修羅教』眾,血流成河,共死了一百零一人,到如今只剩下兩位澹台護法,與一位朱堂主了!」
淳於琬聞言,方知那分坐羅敬左右,形若枯屍的黑衣老人,是「修羅教」中的兩名護法,複姓「澹台」,那立在羅敬身後的黃衣人姓朱,是「修羅教」僅存的一位堂主!
羅敬滿面殺氣地繼續說道:「兩位澹台護法與朱堂主,全身浴血,殺出重圍,到我隱居之處,報告噩耗,我只好再度出山,為慘死敵手的一百零一位『修羅教』徒,報仇雪恨!」
淳於琬靜靜聽完,皺眉問道:「這樁武林慘案,發生於二十餘年前,羅老敦主怎會直到今日,才找尋南宮仙子?」
羅敬冷笑道:「一來南宮琬藏得極為隱秘,二來我要先向教外仇人報復,然後才整頓教規!」
淳於琬揚眉笑道:「羅老教主你把所說的第二點,做到了麼?」
羅敬獰笑答道:「二十餘年來,我率領兩位澹台護法與朱堂主,走五嶽,闖三山,搜八荒,尋四海,總算把當年動手慘殺『修羅教』徒的所有仇人,完全斬盡殺絕,如今遂尋得南宮琬,要她把誘她私離教主職位的情人交出,一併處置!」
淳於琬偷眼一看「修羅仙子」南宮琬,卻見她仍自靜坐合目,肅然不動,遂又向羅敬問道:「羅老教主,南宮仙子的那位情人是誰?」
羅敬搖頭答道:「我不知那廝是誰?南宮琬既不敢透露他的姓名,又不肯把人交出!」
淳於琬「哦」了一聲,揚眉笑道:「怪不得羅老教主,昨日派遣朱堂主去往南宮仙子所居谷中假意留言,說是南宮仙子請她友好,趕來『九嶺山』,見上最後一面!原來……」
羅敬不等淳於琬話完,便接口說道:「不錯,我以為南宮琬的情人,縱不與她同居一谷,也必就在近處,才想誘他前來,一併處決,誰知來人竟是淳於姑娘?雙方現既已言明情由,淳於琬姑娘即請自便,不要干預我『修羅教』本身門戶之事!」
淳於琬淡笑一聲說:「倘若我想干預,又便如何?」
羅敬雙目一睜,厲聲答道:「那就成了敬酒不吃,要吃罰酒。甚至於我會把你當作『修羅教』的生死仇人,一樣對付!」
淳於琬目閃神光,冷笑說道:「羅老教主,你以為淳於琬會懼怕你這恫嚇之言?……」
話猶未了,那位靜坐得宛如石像的「修羅仙子」南宮琬,忽然開口叫道:「淳於姑娘……」
淳於琬回過頭來,向南宮琬含笑問道:「南宮仙子,適才羅老教主所說之話,是否屬實?」
甫宮琬淡然答道:「在十成之中,大概有九成不假!」
淳於琬想到這「修羅仙子」竟不欲辯罪,不禁好生驚奇地問道:「那一虛不實之處,又是甚麼?」
南宮琬看了一眼,冷冷說道:「當年他並非厭於教主之尊,自動歸隱,面我也決不願意繼他之位,作甚麼『修羅教』中的第二代教主!」
淳於琬笑道:「老前輩既然這等說法,其中定然另有隱情,可否詳為淳於琬一道?」
南宮琬搖頭笑道:「淳於姑娘不必細問,我也不願自行辯解,且讓我領受所謂『叛教』之刑便了!」
淳於琬詫聲叫道:「南宮前輩,我這就弄不懂了,你倘若無罪,何必受刑?」
南宮琬感慨殊深地,淒然一歎說道:「千假萬假,但我為了私情,離卻教主職守以後,使『修羅教』中一百零一名教徒,慘死敵手之事,卻絲毫不假,我早就準備以一條老命,償還這筆罪孽,使羅敬得遂心願,也就一了百了!」
羅敬聽到此處,厲聲叫道:「不行,僅僅要你的一條命兒不夠,我非要把你那情人一併殺死不可!」
南宮琬歎道:「你何必逼人大甚?他又不是『修羅教』徒,總不會有甚叛教之罪?」
羅敬厲聲叫道:「追源究始而論,他才是真正肇禍之人,我怎麼放得過他?」
南宮琬長歎一聲說道:「你不放過他,也是徒然,因為他早巳離開了這齷齪險詐的紅塵濁世!」
羅敬聞言一怔!但旋又厲聲叫道:「他便死了,你也該對我說出他的墳墓所在!」
南宮琬詫然問道:「你問他墳墓則甚?」
羅敬滿面獰厲神色,咬牙答道:「我要開墳碎骨,以消我積鬱心中的無窮仇恨!」
南宮琬聽了他這句話兒,忽然發出一陣嘿嘿冷笑!
羅敬被他笑得莫名其妙起來,雙眉一皺,冷然問道:「你這樣冷笑則甚?」
南宮琬目光凝注在羅敬臉上,看了一會兒,方自搖頭歎道:「一切罪孽,均有我這活人承當,你為甚還放不下塚中枯骨?」
說到此處,目光突然一亮,向羅敬沉聲叫道:「羅敬,常言道得好:『殺人不過頭點地』。又道是:『但得一步地,何處不留人』?你若逼得我無法容忍之時,可休怪我說出不願再提的當年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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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幾句話,相當尖酸,把這位「修羅教」主羅敬,氣得全身發抖!
南宮琬看了淳於琬一眼,苦笑低聲說道:「淳於姑娘,你怎麼不聽我的話兒?還要對這群東西,加以撩撥?」
淳於琬微笑說道:「南宮仙子,我不是在管你的閒事,只是覺得這群東西,大不順眼,想對他們教訓教訓!」
羅敬厲聲叫道:「淳於琬,你敢在本教主座前,如此猖狂!朱堂主替我把她拿下!」
站在羅敬背後的黃衣人,恭身說道:「朱六豪敬領教主法諭!」
說完,身形微閃,便縱到淳於琬面前,厲聲叫道:「淳於姑娘,你衝撞本教教主,便等於瀆犯了『修羅教』的尊嚴,朱六豪奉請擒人,請恕冒犯!」
一面發話,一面駢指如戟地,便向淳於琬肩窩點到!
淳於琬知道自己除非能把這「修羅教」中的四位人物打跑,否則絕難教得南宮琬的性命,遂冷笑一聲說道:「米粒之珠,也放光華,你是自尋沒趣!」
語音未了,朱六豪業已收指疾退!
原來,朱六豪的指尖,尚未點到淳於琬的肩窩,在距離寸許之時,便覺有股奇寒勁氣,凍指欲僵!
他武功不弱,知道對方練有極為奇特的獨門玄功,自己遠非敵手,再不知機速退,便將真成為自討沒趣的局面!
但朱六豪雖然勒馬懸崖,收招絕快,淳於魂卻怎肯容他走開?左手翠袖微揚,凌空一拂,便把朱六豪拂得摔出—丈七八,「吭」的一聲閉過氣去!
羅敬眉峰一聚,側顧身右形若枯屍的黑衣老人,沉聲發話說道:「大膽賤婢,居然還敢逞強?澹台二弟出手!」
黑衣老人微一恭身,飄然閃到當前,冷冰冰地說道:「淳於琬,本座澹台西明,是『修羅教』中的兩大護法之一,出手向不留情,你還是乖乖昕命,束手就擒的好!」
淳於琬冷然笑道:「淳於琬遊俠江湖,在三山五嶽,四海八荒的知名人物之中,從未聽說過『澹台西明』四個字!閣下名不見經傳,藝未見施為,就憑你幾句自己往臉上貼金的話兒,就能嚇倒我這多少還見過世面的『碧目魔女』麼?」
澹台西明向淳於琬微一注目,冷笑說道:「我知道你名列『武林四絕』,有些目中無人,但井底蛤蟆,豈知天大?穴中螻蟻,怎識山高?要知道武林內未為世曉的高明人物,多得很呢!」
淳於琬點頭笑道:「你說得極對,舉世中比我淳於琬高明的人物,足可車載斗量,但比我窩囊的飯袋肉桶,也更如恆河之沙!」
澹台西明厲聲叫道:「說來說去,你還是不肯聽命就縛,仍想和我動手?」
淳於琬點頭笑道:「對了,我就是要見見真章,寧可被人打死,也不能被人嚇死!」
澹台西明狂笑說道:「你既不怕死,那就好辦,替我拿命來吧!」
語音甫落,從袖中伸出一隻烏爪般的右手,向淳於琬當胸便抓!
這一抓,井未抓實,只是在數尺外虛空作勢,但淳於琬卻覺全身血脈一緊,心魂欲飛!
她知道這是極陰毒的「抓魂手」法,遂忙以師門「天龍禪定」絕學,靈明自朗,守定心神,向澹台西明傲然哂笑!
澹台西明連抓三次,見淳於琬依舊嘴角微抿,帶著滿臉哂笑,便知對方果然絕非庸俗,遂自找台階,嘿嘿冷笑說道:「好,你既禁得了我這『攝魂三抓』,便有了和我動手的起碼資格!」
一面發話,一面第四度伸出右手,再向淳於琬右肩抓到!
但這次出手,與前三次略有不同!前三次是連用玄功,隔空虛抓,這第四次是實胚胚地舒爪抓到!
澹台西明的手指,尚未到達淳於琬的肩頭,陡然一吐內勁,使卷在五指尖端的五根寸長銳甲,一齊電疾伸展,堅挺如劍地,改抓為劃地,斜肩而下!
淳於琬見狀,暗吃一驚,心想這位身為「修羅教」護法的澹台西明,真還不可小視,居然還煉有「閻王劍」的功力!
所謂「閻王劍」,便是這種「卷甲為刀」的另一名稱,指端五卷銳甲,不僅淬有劇毒,見血封喉,並能洞石穿金,厲害無比。
淳於琬既然識得厲害,哪敢絲毫怠慢?並因自己起初輕敵,時機已略感匆迫,遂趕緊以一式「僧視天象」,施展「鐵板橋」功,右足點地,驀然向後仰身!
若在尋常武林人物,縱可如此避過「閻王劍」的劃肩之厄,卻也逃不過對方第二招的連環進襲!
稍高明一點之人,則在身將及地之際,不是足跟用力,來上一式「金鯉倒穿波」,便是單手推地,來上一式「橫渡天河」,以期有緩過氣來的還擊機會!
但淳於琬這位名列「武林四絕」的「碧目魔女」偏偏與眾不同,她是單以左足點地,一不向後倒躍,二不向側橫飛,卻在澹台西明五指劃空以後,嬌軀驀然向左一翻,左足猛起,踢向對方那雙鳥爪般怪手的脈門部位!
澹台西明見淳於琬不僅能夠臨危脫身,並船夠覓機還擊,不禁暗吃一驚地,由衷讚道:「好一招『魁星踢斗』,淳於姑娘這一腳踢得真夠漂……」
那「真夠漂亮」的「亮」字,尚未出口,便已臉色微變,雙臂抖處,凌空拔起三丈。
原來,淳於琬一腳「魁星踢斗」踢空,見澹台西明的手掌業已撤回,竟不肯甘心地,趁著踢空迴旋之勢,一式「金剛掃地」,連身向澹白西明雙腿掃去!
這一掃若被掃中,澹台西明的雙腿立折,自然逼得他不能不拔空閃避!
但澹台西明的身形才一拔空,淳於琬也矯捷無儔地,隨之縱起!
兩人在空中相遇,淳於琬嬌笑一聲,凝聚十一成左右的「冰魄神掌」,猝然拍出。
澹台西明料不到對方的連環身法,如此高明快捷,自己全身凌空,再難變式閃躲,遂只好提足真氣,接了一掌!
雙方掌風才接,澹台西明便低低「哼」了一聲,被一片奇寒勁力,震得斟落出七八尺外!
淳於琬身形落地,冷笑說道:「修羅教中的一位朱大堂主,及一位澹台護法,業已領教!這次不知是由羅老教主,抑或另一位澹台護法出陣?」
另一個形若枯屍的黑衣老叟,是澹台西明孿生之兄,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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零一條慘死冤魂,略作交代……
淳於琬不等南宮琬往下再說,便自搖手笑道:「南宮老人家不必存這種想法,一切均等我與羅老教主,分了勝負再說!或許淳於琬學藝不精,輸卻這場東道,便奉陪老人家,一齊並骨在此地了!」
南宮琬聽了她這幾句話兒,便不再言,只是伸手取起面前小几上的那杯酒兒,慢慢飲了一口!
淳於琬心知羅敬身為「修羅教」主,決非易與之輩,遂把全副心神,都凝注對方,根本不會看到「修羅仙子」南宮琬的飲酒動作!
羅敬從臉上浮起一絲獰笑,厲聲叫道:「淳於姑娘,我們莫再多言,羅敬便以一根『修羅棒』,與你一分勝負!」
說完,伸手腰間,一撤一抖,便抖出一條長約三尺五六,粗如海杯杯口,遍體鱗甲,好似一段鱗身般的烏光閃閃軟棒!
淳於琬不敢怠慢,也把自己「廬山雙龍峽」中,所得的那柄銀芒古劍握在手內!
羅敬何等眼力?一見劍芒光彩,便知是前古神物,不禁暗悔自己不應該選擇用兵刃比較技藝!
但事已如此,只好冷笑說道:「想不到淳於姑娘既懷絕藝,又有神兵,看來我羅敬倒是必特自取其辱的了?」
淳於琬「哼」了一聲說道:「這柄銀芒古劍,是新近獲得之物,淳於琬尚未用過,今日初試鋒芒,未必能是『修羅棒』之敵?羅老教主無須多慮!」
羅敬嘴角微撇,雙眉一揚,「修羅棒」棒尾猛甩,一招「浪捲流沙」,向淳於琬攔腰掃到!
淳於琬著實想試試這「銀芒古劍」鋒芒,遂立劍一推,用了式「截江奪斗」,向羅敬的「修羅棒」上削去!
羅敬這根「修羅棒」,原本不畏刀劍,但因見淳於琬所用長劍,絕非尋常,遂不甘輕易涉險,趕緊沉腕卸勁,把那式「浪捲流沙」,轉化為「鐵鎖沉江」,掃向對方雙足!
淳於琬一劍推空,見對方改攻下盤,遂真氣微提,縱身四丈!
身到空中,明知對方不肯甘休,定必倚仗「修羅棒」軟硬由心,施展「迴環三打」招術,再度攻擊自己,遂索性先發制人,驀然展臂俯身,頭下腳上地,猛振「銀芒古劍」,灑出了漫天飛舞幻變的朵朵劍花,向那位「修羅教主」漫天罩落!
羅敬識得這招「亂灑天花」,是「天女劍法」中妙化無方的有名絕學,加上淳於琬手中所執「銀芒古劍」又是神物利器,遂不敢輕按其鋒地,收勢閃身,縱退三丈一二!
淳於琬用了一招「亂灑天花」絕學,扳平了所失先機,自然立即抖擻精神,劍花錯落,劍氣漫天地,展盡一身所學!
「修羅教主」羅敬見這「碧目魔女」,果然名不虛傳,極為厲害,遂也絲毫不敢托大驕狂,把一根「修羅棒」,施展獨門秘學「修羅九九棒法」,舞了個棒影如山,風雨不透!
二人這一互相猛攻穩守之下,分合如電,超距如風,展眼間便鬥了百合左右,卻見不出絲毫勝負跡象!
「修羅仙子」南宮琬看見淳於琬功力深奧到如此地步,不禁從臉上浮起一絲慰然微笑,揚眉叫道:「你們暫且住手!」
淳於琬與羅敬二人,鬥得雖酣,但聽得南宮琬這樣一叫,也只好各自虛晃一招,跳出圈外。
羅敬首先叫道:「南宮賤婢,你有何話說?」
南宮琬曬然笑道:「羅敬,你不要再擺你的教主威風,我已看出你最多只能與淳於姑娘撐持個平手局面,倘若我再出手,施展昔年曾享盛名的『修羅七煞勾魂爪』,便不難把你們四人,一齊留在此地!」
羅敬知道這是實話,並非南宮琬的虛聲恫嚇之言,只好雙眉緊蹙,默然不語!
南宮琬又長歎一聲說道:「但我對昔年一百零一條教子冤魂,負疚殊深,願以一命相償……」
淳於琬聽到此處,失聲叫道:「南宮老人家……」
南宮琬搖手止住淳於琬,繼續向羅敬說道:「如今是和是戰,由你選擇,戰則彼此不顧一切地,放手狠搏!和則由我以一命償債,由你對天立下『修羅血誓』,今後永遠不許再向淳於姑娘,有所侵擾!」
羅敬想了一想,點頭答道:「好,我念在你肯伏罪之上,答應你的請求!」
南官琬微微一笑說道:「你既有畏戰之心,選擇和局,怎不趕緊立誓?我對這齷齪塵寰,業已厭倦,早想撒手了呢!」
羅敬聽她這樣說法,遂咬破左手中指,瀝血於地,朗聲說道:「修羅神聖在上,弟子羅敬,謹立『修羅血誓』,今後決不再向淳於琬作任何侵擾,如違誓言,必遭血劫!」
「九嶺山」中,「落魂巒」下,拱起了一座新墳!
新墳前,站著位淚眼盈盈,滿面愁容的綠衣美女!
她與墳中所埋之人,有同名之雅,因為墳中所埋的是「修羅仙子」南宮琬,墳首站的是「碧目魔女」淳於琬。
原來,淳於琬發覺南宮琬所飲竟是毒酒,急忙飛身撲去,企圖奪下之際,南宮琬卻咬牙一歎!雙掌齊推,向淳於琬發出一片力量極大的陰柔暗勁!
她一面阻止淳於琬搶救自己,一面卻向「修羅教主」羅敬及澹台兄弟等人,嗔目厲聲叫道:「羅敬,你莫要忘了你業已立下『修羅血誓』,還不替我趕緊走開!」
羅敬因深知本門毒酒威力,南宮琬既已飲下,便不能活!更怯於「修羅血誓」之無不應驗,遂率領澹台兄弟等人,立即退走!
淳於琬這時真感為難,不知究竟應先截留羅敬等人,以免失去南宮琬報仇的機會,抑或任憑他們逃去,設法替南宮琬治療所中劇毒?
就在淳於琬徘飼不定,微一遲疑之間,「修羅教主」羅敬等人,業已逃得只剩下一點模糊身影!
追敵既已不及,自然只好救人!
但等淳於琬回頭一看,那位「修羅仙子」南宮琬,已經撲倒塵埃,嘴角滲出鮮血!
淳於琬起初以為南宮琬已死,但走近看時,卻發現她一息尚存,遂取出兩粒解毒保命靈丹,餵她服下。
南宮琬服下靈丹,悠悠醒轉,低聲叫道:「淳於姑娘,你不必白費心了,我所飲『修羅毒酒』,毒力太強,縱有千年靈芝,亦難續命!」
淳於琬淒然一歎,頓足說道:「老人家你這是何苦?我們聯起手來,不見得鬥不過他們四個!」
南宮琬搖頭歎道:「這不是鬥得過鬥不過的問題,只是我對那一百零一條冤魂,不能不有所交代,以求心之所安而已。
淳於姑娘有所不知,凡屬心存愧怍,寢食難安,日受天良責罰之人,都願一死,比活著還好受!」
淳於琬聽她這樣說法,也就不再多言,只好淒然問道:「老人家還有什麼未了心事?」
話猶未了,南宮琬似乎毒力又發,全身痙攣了一下,目注淳於琬,顫聲說道:「淳於姑娘,我……那情人莫非就……就……是你……的父親,他……他……」
說到後來,竟已泣不成聲彷彿即將絕氣!
淳於琬昕得大吃—驚,急忙叫道:「南宮老人家,我父親是誰?他如今何在?是生是死?」
南宮琬無力答話,只有面浮苦笑!
淳於琬心中一動,又垂淚問道:「南宮老人家,我父親既然是你的情人,那你是不是我的娘呢?」
南宮琬淒然一笑,把頭兒動了一下,便告氣絕!
淳於琬尚不知這位「修羅仙子」已死,因她適才頭兒的擺動程度甚微,致使人分辨不出是點頭還是搖頭,故面又含淚間道:「老人家,請你說得明白一些,你真是我的娘麼?我爹爹是生是死?姓甚名誰,今在何處?」
話音了後,見南宮琬不僅不答,連動都未曾一動,這才仔細注目,並探察心頭,一試鼻息,方知她已離卻了齷齪塵世!
淳於琬心中一酸,竟控制不住情感地淚如奔泉,嚎啕大哭!, 因為,她既不曾獲得南宮琬的確切答覆,自然更懷疑這位「修羅仙子」,就是自己的生身之母。
如今,她的心情,委實複雜已極!
除了目睹南宮琬慘死之狀,心中極為悲淒以外,對於爹爹是誰?是生是死?今在何處?更是一片迷惘!
她一面淒迷悵惘,一面卻不得不為「修羅仙子」南宮琬,料理後事!
墓穴早已挖好,但淳於琬既懷疑南宮琬是自己生身之母,怎肯把她如此草草埋葬?
首先,她把南宮琬遺體的臉上血污拭淨,抱到一個山洞之中,暫時收藏!
再復離開這「落魂巒」前,尋得山中比較富裕的隱居的山民,用重金搜購得一具上好棺木,及殮葬所需各物!
然後才把南宮琬裝入棺木,封穴堆墓,並斫石為碑,以指代筆地,寫了「修羅仙子南宮琬之墓」字樣,立在墓前,以便他日證明確是自己母親之時,再來弔祭!
淳於琬見一切安捧妥當,想起自己的如謎身世,益發悲傷,又自淚落如雨!
傷心了好大半天,忽然想甫宮琬曾替自己與一位「北斗神君」屠永慶,訂了約會,並說這屠永慶,知道自己的身世來歷!
約會自己必赴,何況還可以向對方探詢所疑,淳於琬遂立即向「修羅仙子」南宮琬的墳頭,恭身告別,並祈禱她泉下有靈,能默佑自己,解開身世之謎!
祈禱既畢,電疾飛馳。因「九嶺山」距離「幕阜山」中「北斗神君」屠永慶所居幽谷,尚有不少路程,淳於琬自忖恐已來不及在四月初三之前,趕到踐約!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33:05
果然等她趕到地點,已經是四月初四的黃昏時分!
淳於琬走進谷口,便見滿谷亂石,好似谷中本來布有什麼陣法之屬,如今業已被人廢去!
她秀眉一蹙,心中暗想,這是何故?莫非「修羅教主」羅敬等人,又復到此行兇,使「北斗神君」屠永慶,也自遭了劫數?
又驚又疑之下,真氣微提,施展「傳音入密」功力,向谷深之處,發話叫道:「請問『北斗神君』屠永慶可在谷內?在下淳於琬,奉了『修羅仙子』南宮琬之命,來此求見!」
語音方落,便聽得山谷深處,有人長歎一聲說道:「淳於姑娘,你為何來曉一日?我在谷中洞內坐關,不便出迎,請你屈駕枉顧如何?」
淳於琬聞言,立即走向谷深之處,果然在壁間發現一個洞穴。
這時,「北斗神君」屠永慶又在洞中叫道:「淳於姑娘,我就在這洞中坐關,請你自行入內!」
淳於琬雙眉一挑,暗想對方縱在洞內,有甚埋伏,也未必難得住自己,遂毫不猶疑地,舉步向洞中走去!
入洞丈許,果見砌石為壁,壁上僅留了一個拳頭大小的洞,淳於琬就這小洞一看,見洞內是間石室,室中蒲團之上,坐著一位瘦道裝老人,遂咳嗽一聲叫道:「淳於琬因事羈身,遲到一日,老人家就是『北斗神君』屠永慶麼?」
道裝奇瘦老人緩緩從蒲團上站了起來,一面走向壁間小洞,一面含笑答道:「老夫正是屠永慶,昔年因與令師澄心庵主『苦冰神尼』,有段小小過節,故而尚存與姑娘爭勝之心,但如今卻受高明勸告,淡盡嗔念,獨自閉關用功,參上道的了!」
淳於琬「哦」了一聲,揚眉問道:「屠老人家,你與我師傅之間,會有什麼過節?」
屠永慶遂把自己昔年與澄心庵主『苦冰神尼』互相較技之事,說了一遍。
淳於琬靜靜聽完,微笑說道:「我以為有什麼了不起的大恨深仇,原來只是這點小事,老人家又何必不能釋懷,斤斤計較?淳於琬且代表先師,向你賠個禮兒如何?」
屠永慶連搖雙手地,呵呵大笑說道:「淳於姑娘千萬不必如此,我不是業已說明受高人勸告,淡盡名心嗔念,閉關苦參了麼?」
淳於琬笑道:「屠老人家,你既然淡盡名心嗔念,剛才還怪我來遲一日則甚?」
屠永慶笑道:「其中自有原因,但在我說明原因之前,卻想先請教你為何遲來之故!」
淳於琬臉色一慘,低聲說道:「屠老人家,你我之間的這場約會,是由『修羅仙子』南宮琬所代訂?」
屠永慶點頭笑道:「不錯,但不知淳於姑娘為何突然提起?」
淳於琬黯然說道:「這約會既是南宮仙子代訂,則我自應替她料理後事,然後再來赴約。」
屠永慶怪叫一聲問道:「料理後事?難道『修羅仙子』南宮琬竟……竟……」
淳於琬含淚說道:「屠老人家猜得不差,這位南宮仙子,業已離卻了齷齪塵世!」
屠永慶顫聲問道:「她是因病身亡,天年已盡?還是傷在什麼意外事件,或仇家之手?」
淳於琬答道:「有一位『修羅教』的第一代教主羅敬,率領兩位澹台護法,及一位朱堂主,來向南宮仙子尋仇!」
屠水慶「哼」了一聲,皺眉問道:「南宮琬的一身藝業,決不遜於羅敬及澹台東明、澹台西明,她怎會慘遭毒手?」
淳於琬長歎一聲說道:「南宮仙子說是她對昔年因她擅離教主職守,致使一百零一名『修羅教』中人物慘死敵手之事,朝夕替心,願意以一條老命,償還孽債!」
屠永慶問道:「淳於姑娘是當時趕上這場兇殺?還是……」
淳於琬聽出屠永慶有點責怪自己未對南宮琬盡力挽救之意,遂不等他說完,便即接口歎道:「我趕上了這場仇殺,並曾盡力向南宮仙子勸告,但她執意不聽,竟乘著我與『修羅教主』羅敬互相拚鬥之際,悄悄飲下了一杯修羅毒酒!」
屠永慶失聲歎道:「我真想不到事隔多年,南宮琬還負疚如此之深,死志堅決!」
話鋒至此一頓,又目注淳於琬問道:「淳於姑娘,羅敬等人,如今何在?你且把這段情節,仔仔細細地,說給我聽上—聽好麼?」
淳於琬遂把自己趕去「九嶺山落魂巒」的那段經過,對這位「北斗神君」詳述一遍。
屠永慶靜靜聽完,忽然厲聲叫道:「淳於姑娘,請你向右方閃開一丈!」
淳於琬弄不懂屠永慶為何要自己閃開?但仍立即提氣飄身,右閃丈許!
屠永慶見淳於琬業已閃開,遂厲嘯一聲,雙掌齊揚地,擊在開有小孔的洞壁之上!
「轟隆」巨響起處,整座石壁幾乎被屠永慶的雄渾掌力震塌,弄得石雨橫飛,火星四濺。
淳於琬見垣上裂開了一個巨洞,屠永慶自洞中走出,遂皺眉說道:「屠老前輩,你昨日閉關,今日開關,卻是何苦?」
屠永慶獰笑說道:「我聽了淳於姑娘所說之事,心中充滿不平,哪裡還能耐著性子,閉關苦修,我要海角天涯地搜尋羅敬蹤跡,替『修羅仙子』南宮琬,報仇雪恨!」
淳於琬目閃神光說道:「其實屠老前輩無須如此,替南宮仙子報仇之事,淳於琬便可擔任!……」
屠永慶搖頭獰笑說道:「淳於姑娘有所不知,一來以魔制魔,比以佛制魔,或以道制魔,來得容易,二來羅敬的幾個巢穴,也只有我才尋得到!」
淳於琬聞言歎道:「屠老前輩,急於復仇,確是性情中人,但淳於琬卻有樁事兒,想向你請教一下!」
屠永慶臉上神情漸漸和緩下來,向淳於琬含笑說道:「我也知道淳於姑娘可能有話問我,並必將說來話長,我們且到室中,坐下細講!」
淳於琬走進靜室,一百自行取具蒲團,盤膝坐下,一面目注屠永慶,柳眉雙揚,含笑問道:「根據南宮仙子之言,屠老前輩可能曉得淳於琬渴欲求知的謎般身世?」
屠永慶未答淳於琬所問,卻先行向她問道:「淳於姑娘,聽說令師澄心庵主『苦冰神尼』,業已功行圓滿正果歸西!」
淳於琬眼圈微紅,肅容答道:「先師萬象盡寂,撒手西歸,屠老前輩問此則甚?」
屠永慶長歎一聲說道:「澄心庵主『苦冰神尼』,功行圓滿撒手西歸,『修羅仙子』甫宮琬又復慘遭劫數,看來在這茫茫濁世之中,知道淳於姑娘身世來歷的,只有兩個人了!」
淳於琬「哦」了一聲,揚眉問道:「兩個人?其中一位自然是屠老前輩,但另外一人,又是誰呢?」
屠永慶向淳於琬看了一眼,緩緩答道:「另外一人,就是淳於姑娘的生身之父!」
淳於琬全身一震,顫聲問道:「是……是……是我爹爹?我爹爹是……是……是…… 是……」
屠永慶也好似在回憶前塵,滿面悵惘神色地,長歎一聲說道:「你爹爹在二十餘年前,與我齊名,我稱『北斗神君』,他號『南斗秀士』……」
淳於琬聽到此處,失聲叫道:「屠老前輩,我爹爹就是二十餘年前,名滿乾坤的『南斗秀士』淳於愷麼?」
屠永慶點頭說道:「不錯,但近二十年來,『南斗秀士』淳於愷根本銷聲匿跡,息影江湖,名號不為世曉,淳於姑娘大概還是從令先師『苦冰神尼』口中,聽過這七個字吧?」
淳於琬以袖拭淚,悲聲問道:「我爹爹還健在麼?」
屠永慶歎道:「健在雖仍健在,但他業已不是昔年的玄鬢朱顏,翩翩風貌……」
淳於琬哽咽說道:「我懂得老前輩的意思,我爹爹如今大概業已是龍鐘老邁,鶴發雞皮……」
屠永慶不等淳於瑰話完,便自接口說道:「淳於姑娘錯會意了,我並非說你爹爹業已龍鐘老邁,只是他已由笑傲塵世的『南斗秀士』,變成一位獨坐枯禪的老僧而已!」
淳於琬驚叫道:「屠老前輩,我爹爹為甚麼要出家當和尚呢?」
屠永慶歎道:「煩惱多因情字起,情關跳出著袈娑!」
淳於琬恍然說道:「我明白了!」
屠永慶看她一眼,含笑問道:「淳於姑娘明白甚麼?」
淳於琬拭淚說道:「那位『修羅仙子』南宮琬,可能就是我的母親?」
屠永慶搖頭說道:「淳於姑娘雖然猜得有些譜兒,但只對了一半!」
淳於琬愕然問道:「屠老前輩,你這對了一半之語,怎麼解釋?」
屠永慶緩緩答道:「因為『修羅仙子』南宮琬只可算是你的嫡母,不是你的生母!」
淳於琬道:「這樣說來,我是庶出,我的生母是誰?」
屠永慶答道:「你的生母是『修羅仙子』南宮琬的堂妹,『碧目仙子』南宮秀!」
淳於琬「呀」了一聲說道:「竟有這樣巧法?我母親的外號之中,也有『碧目』二字!」
屠永慶微笑說道:「你母親若不是『碧目仙子』,又怎會傳你『碧目魔光』,使你成名為『碧目魔女』?」
淳於琬雙眉微蹙,含笑說道:「屠老前輩,你弄錯了!我所會的『碧目魔光』,是我師傅澄心庵主『苦冰神尼』所傳,不是我母親……」
. 屠永慶搖手笑道:「淳於姑娘,我沒有弄錯,你只知道你的『碧目魔光』,是你師傅澄心庵主『苦冰神尼』所傳!我卻知道澄心庵主『苦冰神尼』,在未歸佛門之前,名叫『碧目仙子』南宮秀呢?」
淳於琬聽得嬌軀一顫,失聲說道:「屠老前輩,我……我那業已正果歸西的先師,難…… 難道就……就是我……我的生身之母?」
屠永慶點頭答道;「不錯,澄心庵主『苦冰神尼』就是你的生身之母,也就是『修羅仙子』南宮琬的堂妹,更就是你父親『南斗秀士』淳於愷的半夜夫人!」
淳於琬垂淚說道:「這情形太複雜了,屠老前輩你……你定要向我說……說……一個清清楚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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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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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33:37
屠永慶淒然說道:「要說清這段糾紛,先要提起一段我所不願提起的四角之戀!約莫在二十餘年前,『北斗神君』屠水慶苦戀『修羅仙子』南宮琬,但『修羅仙子』南宮琬卻對這『北斗神君』,不感興趣,而把一縷芳心,深深貫注在『南斗秀士』淳於愷的身上,偏偏淳於愷又對甫宮琬流水無情,愛的卻是甫宮琬的堂妹『碧目仙子』南宮秀!」
淳於琬聽得皺眉說道:「這真是造化弄人,怎的如此不湊巧呢?」
屠永慶歎道:「『修羅仙子』南宮琬與『碧目仙子』南宮秀,全是魔教中人,但兩個卻不在一處,南宮琬是『修羅教』第二代教主,南宮秀則獨往獨來,萍蹤無定!」
淳於琬插口問道:「屠老前輩,你對他們姊妹二人,全認識麼?」
屠永慶搖頭答道:「我只認識南宮琬,不認識南宮秀,否則後來也不會與這歸入佛門,變成澄心庵主『苦冰神尼』的『碧目仙子』,發生那場誤會的了!」
淳於琬目注屠永慶問道:「屠老前輩,你尚未說出我爹爹和我母親,以及『修羅仙子』,是怎樣……」
屠永慶搖手歎道:「淳於姑娘不要著急,我必須慢慢從頭說來,你才會瞭解全盤經過!」他說到此處,飲了一口山泉,緩緩又道:「『修羅仙子』南宮琬狂戀『南斗秀士』淳於愷,偏偏又落花有意,流水無情,遂只好施行一種霸道手段!」
屠永慶道:「南宮琬是把淳於愷誘往她一座別府之中,服以摻有強烈媚藥的上好春酒,淳於愷一杯才半,神智已昏,遂與南宮琬有了夫妻之實!」
淳於琬聞言,想起自己與「金手書生」司空奇的結合經過,幾乎也是如此,不禁一朵紅雲,飛上雙頰!
屠永慶繼續說道:「天下事往往巧合無端,就在淳於愷、南宮琬鴛夢方酣之際,『修羅教』突遭強敵聯手猛襲,伏屍遍野,血流成河!南宮琬得報之下,顧不得再享溫柔艷夢,趕快馳援,遂把位『南斗秀士』淳於愷,單獨拋在洞房之中。」
淳於琬想了一想,微愕問道:「我爹爹既已與『修羅仙子』南宮琬成了夫妻,怎又與我母親結合?」
屠永慶道:「淳於愷一夢醒來,藥性尚未全解,神智糊里糊塗,只覺得口渴異常,竟把先前那尚未喝完的半杯烈性春酒,再復飲下!」
淳於琬「哎呀」一聲說道:「火上添油,這下糟了!」
屠永慶點頭歎道:「淳於愷慾火尚未盡淌,再飲藥酒,自然春情更熾!恰好碧目仙子南宮秀前來探望堂姊,一頭撞進洞房之中,淳於愷遂向她胡作非為,強行霸道!」
淳於琬聽得皺眉一歎,欲言又止!
屠永慶又復說道:「南宮秀雖然神智清醒,但與淳於愷一向兩意相投,遂為情所迷,半推半就地,成了好事!」
淳於琬以袖拭淚,向屠永慶幽幽問道:「這樁糊塗中纏夾錯誤,錯誤中纏夾糊塗的事兒,結果是怎樣收拾?」
屠永慶歎道:「第一個醒悟的自然是『碧目仙子』南宮秀,她發現室中的新房佈置,及其他證物,知道淳於愷已先與堂姊『修羅仙子』南宮琬成了夫妻,不禁差赧萬分,悄悄遁去。但竟珠胎暗結,產下一女,滿月後,懺情生慧,歸入佛門,改名為『苦冰神尼』,終於得成正果!」
淳於琬淚流滿面地,恍然說道:「怪不得我師傅替我取名『淳於琬』,『淳於』是從父姓,『琬』字則是紀念我嫡母,並表示我師傅對她的一些歉意!」
屠永慶道:「第二個醒悟的是『南斗秀士』淳於愷,他在藥性消除;酒力散盡以後,也自慚恨萬分,留書痛責『修羅仙子』南宮琬不該用這種卑劣手段,誤人誤己,然後遁入空門,削髮為僧,並在頭上燒了十個戒疤!」
淳於琬詫聲問道:「一般僧人,只燒九個戒疤,我爹爹為何要燒十個?」
屠永慶歎道:「這是他懺悔前孽,一直皈依佛法的決心,故面自取法名,就叫『十戒』。」
淳於琬聽得自己的爹爹,業已出家為僧,法名『十戒』,遂謹記心頭,又頗為傷感地向屠永慶問道:「屠老前輩,我爹爹是在哪座名山古剎之內,參禪苦修?」
屠永慶搖頭說道:「你爹爹前些年遁世逃禪,閉關苦修,欲藉古佛金經,懺盡前孽!但這些年卻改變主意,專門雲遊四海,濟世救人,故而根本行無定所,只可巧遇,卻無法尋找!」
淳於琬黯然神傷,忍不住舉袖拭淚!
屠永慶繼續說道:「你爹爹『南斗秀士』淳於愷走後,『修羅仙於』南宮琬也就趕回,看見僅僅做了半夜丈夫的淳於愷的怒責留書,再想起目睹『修羅教』下,一百零一名教徒的慘死情狀,不禁悲悔交集!」
淳於琬對「修羅仙子」南宮琬所行,因不便置評,只有淒然一歎!
屠永慶道:「從此『修羅仙子』南宮琬便為病魔纏身,二十年光陰之內,竟把位四十來歲的中年佳人,折磨得形銷骨立,好似八、九十歲的老婦模樣!」
淳於琬聽到此處,方算把自己如謎的身世,完全解開,想起那位已隔人天的慈母而兼恩師,以及無處尋見的爹爹,不禁心酸淚落失聲而哭!
屠永慶微笑說道:「淳於姑娘,往事已如朝露,你不必多所悲傷,我還是再告訴你一樁喜訊吧!」
淳於琬愕然說道:「屠老前輩,你不要再設法安慰我了,我哪裡有什麼喜訊?」
屠永慶含笑說道:「淳於姑娘,我方纔曾對你說過,是聽從了一位高人勸告,遂淡盡名心,消除嗔念!」
淳於琬點頭說道:「老前輩確有此語,但卻未曾說出那人是誰?」
屠永庚微笑說道:「淳於姑娘不妨猜上一猜。」
淳於琬皺眉說道:「這事無邊無際,卻是如何猜法?」
屠永慶向她看了一眼,現出一種神秘笑容說道:「淳於姑娘無妨在與你最親近的人兒之中著想,不就有些邊際了麼?」
淳於琬把屠永慶所說的「高人」、「最親近的人兒」,以及他臉上所浮現的那種神秘笑容,三相對照起來,遂恍然省悟,秀眉雙揚,急急問道:「可是『金手書生』司空奇?」
屠永慶點點頭笑道:「淳於姑娘果然冰雪聰明,七孔玲瓏的一點就透!我說的那位高人,正是司空老弟!」
淳於琬大喜過望地,失聲問道:「他……他如今何在?」
屠永慶笑道:「司空老弟與我同在此,等候淳於姑娘前來踐約,但約期已過,仍未見姑娘到來,司空老弟遂急躁難耐!」
淳於琬柳眉微蹙,接口說道:「他急什麼?」
屠永慶道:「司空奇老弟對我說淳於姑娘生性爽直無倫,一向最重信守,不輕然諾!」
淳於琬嫣然一笑地點頭說道:「他是我的……好友,自然知道我的性情!」
屠永慶微笑說道:「司空老弟因淳於姑娘一向守信,今忽然失約,懷疑你遇上什麼強仇大敵,有了困難,遂急忙前去接應!」
淳於琬皺眉說道:「他怎樣接應?去往哪裡找我?若是老老實實地,在此等上半日,不就雙方見面了麼?」
屠永慶微笑說道:「司空老弟也是過於系念你的安危,為友情急,才會這樣作法,淳於姑娘不應怪他!」
淳於琬赧然笑道:「我不是怪他,是可惜我們本可在此相逢,這一雙方錯過,天涯莽莽,又不知要到何時?……」
屠永慶不等淳於琬話完,便即接口笑道:「淳於姑娘不必愁急,你與司空老弟的見面之期,不會太遠!」
淳於琬愕然問道:「老人家此話怎講?」
屠永慶笑道:「今日已是四月初四,我聽說『江心毒婦』歐陽美,定於六月初一,在她『小孤山天刑宮』中,舉行一場『四絕爭尊大會』,邀請『九幽妖魂』、『金手書生』、『碧目魔女』,共作十日之鬥,故而最多一個來月以後,你與司空老弟,不是便可久別重逢,聯手施為地,共爭盛譽了麼?」
淳於琬玉頰微紅地,「呀」了一聲說道:「我倒幾乎忘了這樁大事,既然如此,我便在這幕阜山區左近,找找司空奇!但不知屠老前輩到時是否也有興趣去『小孤山天刑宮』中,同參盛會?」
屠水慶笑道:「這場大會,名為『四絕爭尊』,我這『北斗神君』,既非『武林四絕』中人,卻是何爭之有?」
淳於琬微笑說道:「屠老前輩雖然德高望重,不屑與後學爭雄,但前去看看熱鬧,也是好的!」
屠水慶歎道:「我如今首要之事,便是追尋『修羅教主』羅敬等人,替『修羅仙子』南宮琬,報仇雪恨,倘若此事得手,或許前往『小孤山』觀光觀光,否則我便天涯海角地,為友追仇去了!」
淳於琬黯然說道:「那位『修羅仙子』南宮琬,既與我爹爹有過夫妻情分,也可以算是我的母親,故而替她報仇之事,我亦有相當責任,不能讓屠老前輩,獨膺艱巨!」
屠永慶搖頭說道:「天涯海角,苦覓仇蹤,是曠日持久之事!淳於姑娘展眼間,便將四絕會孤山參與盛會,不必為此分心,且把替『南宮仙子』復仇雪恨一舉,交給我這無所事事的江湖閒人,專負其責便了!」
淳於琬知道這位『北斗神君』屠永慶所說之語,也是實情,遂點頭笑道:「屠老前輩,我同意你的說法,但卻有一項請求!」
屠永慶目注淳於琬訝然說道:「淳於姑娘,你有甚麼請求?」
淳於琬緩緩說道:「『修羅教』中,除了教主羅敬之外,還有澹台東明、澹台西明等兩位護法,暨一名朱姓堂主,屠老前輩雖然神功絕世,但以一敵四,互作生死之搏,終嫌有些勢孤!我要求你若是探查出他們落足之所,便趕緊給我一個消息,『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雙雙出手,在老前輩領導下,與之周旋,必可把這幾名修羅教人,一網打盡,永絕後患!」
屠永慶想了一想,點頭說道:「好,我答應你這樁請求,若在六月初十以前,獲得確訊,便走趟『小孤山天刑宮』,順便一瞻盛會!」
淳於琬微笑說道:「老前輩若在六月初十以前,獲得訊息,自然請到『小孤山天刑宮』中彼此相見!但萬一竟過了『四絕大會』之期,也只要修書一封,命人送送『巢湖水雲莊』,我與司空奇便可遵照手諭,來和老人家共同破敵!」
屠永慶連連點頭,淳於琬忽又想起一事,星目含珠,盈盈敢泣地,向屠永慶悲聲說道:「屠老前輩你在飄遊四海,追躡仇蹤之中,若是遇上我爹爹十戒大師,便請他老人家,念在骨肉之情,容我這苦命女兒,見……上……一面……」
淳於琬感懷身世,心情激動,說到後來,業已淚珠紛落,泣不成聲!
屠永慶微歎—聲,看著淳於琬,向她安慰說道:「淳於姑娘請不必難過,人誰無恨?佛亦有情!只要我能遇上那位由『南斗秀士』淳於琬化身的『十戒大師』,便包管使你們父女團聚!」
淳於琬拭淚稱謝,抱拳恭身地,向「北斗神君」屠永慶告別,離開古洞,走出幽谷!
她往日不知自己身世,以為身是棄女,倒也釋然,如今從「北斗神君」屠永慶口中,聽得種種隱情以後,心中卻充滿了一片悲淒之感!
茫茫踽步,不知所之!
驀然間,眼前景物,似乎頗為熟悉!
原來她在淒迷悵惘,信步所之以下,竟又走到「修羅仙子」南宮琬所居的那條幽谷谷口!
這條幽谷,是她第三次來到。舊地重經,前塵若夢,淳於琬的鬱鬱芳心,益發愁絕。就在淳於琬走進谷口之際,有位貌像清奇,五十上下的灰衣僧人,正從谷內走出!
淳於琬滿心惆悵,哪裡還會注意到這種不相干的閒人?遂亳未理會地,仍自信步向谷中走入!
谷中景色,依舊滑秀靈奇,但那位「修羅仙子」南宮琬,卻已在「九嶺山落魂巒」,化作南柯一夢!
淳於琬想起爹爹「南斗秀士」淳於愷,與母親南宮秀,嫡母甫宮琬之間的錯雜孽緣,以及萬想不到,把自己撫教成人的去世恩師,居然就是自己的生身之母等情,不禁一面隨意舉步,一面珠淚暗落!
她對「修羅仙子」南宮琬,本就印象甚好,如今再知道她是母親南宮秀的堂姊,又曾與爹爹淳於愷,有過半夜夫妻之緣,成了自己的嫡母身份,遂自然更財南宮琬,加深了悼念之情!
既然念舊懷人,遂走向第一次彼此相見的「碧雲窩」前,徘徊憑弔!
誰知才到那峭壁之下,便發現有人在「碧雲窩」中,蒼翠山壁之上,刻出了幾行字跡!
淳於琬真氣微提,飄身縱上「碧雲窩」,只見留字人功力極高,是以指刻石作書,題著:「劫海情天悟徹因,廿年舊事早成塵!貪嗔愛慾皆拋卻,十戒菩提清淨身!」
這首七言絕句,雖然只是方外高人的一時感事之作,但末句開端的「十戒」兩字,卻使淳於琬為之觸目驚心!
「北斗神君」屠永慶說得分明,爹爹「南斗秀士」淳於愷,懺情逃禪,自取法名,便叫「十戒」!
如今壁間所鐫詩兒,既有「十戒菩提滑淨身」之句,莫非就是爹爹雲遊經此,無意留題?
想到此處,忽又想起在谷口所遇那位相貌清奇的灰衣僧人!
淳於琬「呀」的一聲驚叫,展開她絕世輕功身法,電掣雲飄般,便向谷外追去!
她既在谷中,一面傷感,一面徘徊地,耽誤了這多時光,那位灰衣僧人,自然早就走得無蹤無影!
淳於琬方才未曾注意對方,遂不知那位可能便是自己的爹爹「南斗秀士」淳於愷化身十戒大曠的灰衣僧人,走向東西南北?
她萬般無奈,只好向東西南北四方,各自追出了十來里路!
但空自往返跋涉仍未追著絲毫蹤跡,只好依舊回到「碧雲窩」中,撫摸著壁上所刻詩句,悔恨萬分,淒然淚落!
她本來還以為『小孤山四絕爭尊大會』為期不遠,爹爹或許會前往瞻光!
但忖念一想,壁上刻詩,既有「貪嗔受欲皆拋卻」之句,爹爹必已塵心盡淡,一直皈依佛法,哪裡還會涉足血腥氣息極濃的江湖鬥勝場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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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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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34:44
第十三章 幕阜山中
關於「碧目魔女」淳於魂,在這「碧雲窩」內,對著她爹爹十戒大師所留詩句,黯然神傷,深悔當面錯過機緣之事,暫時按下,且說那位擔心她有甚險厄,因而失約,正在到處尋她的「金手書生」司空奇!
司空奇在「北斗神君」屠永慶所居幽谷之中,等到四月初四的午正時分,見約期已過半日,淳於琬猶未到來,不禁大為擔憂地,向屠永慶告別,並說明萬一淳於琬在自己走後趕到,彼此便於一個多月後的「小孤山四絕爭尊大會」之上相會。
出得幽谷,司空奇頓感茫然!
他本是以為愛妻可能遇險羈身,想去接應,但一出幽谷之後,卻不知應該走向東西南北?
司空奇略一躊躇,竟向「盤蛇峽」口走去。
他採取這種步驟,是希望尚能遇見「四海窮神」游大坤等一幹好友,彼此多點商量!
但自從四月韌一,司空奇追趕「九幽妖魂」宇文悲去後,距今業已三日有餘,「盤蛇峽」中,哪裡還看得見絲毫人影!
司空奇悵然之下,引吭高歌,以排泄鬱積胸間的一腔煩悶!
放歌正酣,突然一聲「阿彌陀佛」佛號起處,從「盤蛇峽」口,走進一位灰衣僧人。
司空奇見這位灰衣僧人,年歲雖已在五十上下,但儀表修偉,宛如古月蒼松,知非尋常,因此時已值深夜,遂一抱雙拳,含笑說道:「大師夜遊山,雅興不淺,可惜如今時方初四,碧空皓月,僅現一痕,否則蟾光普照,奇彩流輝之下,這『幕阜山』的風巒峰壑,還要美呢!」
灰衣僧人合掌當胸,向司空奇略一還禮,微笑說道:「施主說得極是,但新月夜山與滿月夜山各有其不同的情趣,故而老衲是但欲晨昏皆看海,不論朔望愛遊山呢!」
司空奇點頭笑道:「大師愛海耽山,足見胸襟間一片自然靈機,已絕塵俗!」
灰衣僧人唸了一聲佛號,搖頭笑道:「此身本在塵俗之中,卻如何絕得塵俗?若能做到身上有塵,心上無塵,便不是僧人是佛祖了!」
司空奇覺得這位灰衣僧人的談吐之間,離奇脫俗,別寓禪機,越發知是有道高僧,恭身笑道:「大師禪機精絕,在下欽佩萬分,可否見示法號上下?」
灰衣僧人微笑答道:「貧僧十戒,施主怎樣稱謂?」
司空奇因淳於琬失約,「北斗神君」屠永慶未悉他們是恩愛夫妻,不曾細告淳於琬的身世來歷,故不知眼前這位灰衣僧人「十戒大師」竟是自己的岳父大人!遂含笑說道:「在下複姓司空,單名—個『奇』字!」
十戒大師「哦」了一聲笑道:「難怪司空施主真有這等迥異塵俗的根骨風神,原來竟是名滿乾坤的武林大俠『金手書生』,貧僧多有失敬!」
說完,又對司空奇合十當胸,深施一禮!
司空奇慌忙長揖相還,愧然笑道:「大師分明是武林前輩,得道高僧,如此謬讚,並如此謙禮,豈不要愧煞司空奇了?」
十戒大師搖手笑道:「司空施主無須過說,我不是敬你威震環宇的曠世神功,而是敬你『金手書生』正直不邪的光明俠譽!」
司空奇含笑說道:「大師皈依三寶,潛心般若,怎麼還知道在下的一點微名?」
十戒大師笑道:「貧僧剛才業已說過,此身既在塵俗以內,如何絕得塵俗?芒鞋破衲,托缽江湖,雲遊於三山五嶽之間,對於『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的歌謠,自然聽得耳熟!」
司空奇聽十戒大師提起「雪山有魔女」等四句歌謠,忽然心中一動,含笑問道:「大師是初來『幕阜山』,還是在此遊覽已久?」
十戒大師笑道:「貧僧業已在這『幕阜山』中,閒遊了兩日光陰。」
司空奇又復問道:「這兩日之中,大師可曾遇見過什麼岔哏人,或岔眼之事?」
十戒大師微笑說道:「岔眼之事,毫無所見,至於不同流俗之人,到還見著幾個,但不知司空施主問的是何等人物?」
司空奇一來不知淳於琬容貌已復,二來不知她如今是甚麼打扮?故而想了一想,方自說道:「在下找一位目光中微帶碧綠色澤的年輕女子!」
十戒大師失笑說道:「目光碧綠的年輕女子,莫非是『碧目魔女』淳於琬麼?」
司空奇大喜說道:「正是,正是。大師見著她了麼?」
十戒大師搖頭說道:「貧僧不曾見著什麼目光碧綠的妙齡美女!」
司空奇聞言,不禁滿面失望神色!
十戒大師笑道:「司空施主,你與『碧目魔女』淳於琬是友是敵?」
司空奇應聲答道:「我們是彼此情分極深的同道至交好友!」
十戒大師看他一眼,揚眉問道:「貧僧聞得江湖傳言『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及『九幽妖魂』宇文悲等,已定於六月初一至初十之間,去往『江心毒婦』歐陽美所居住『小孤山天刑宮』中,舉行『四絕爭尊大會』!」
司空奇點頭答道:「此事並非傳言,我們在『太行山』絕頂以上,確曾定過了這場約會!」
十戒大師目光微轉,繼續問道:「司空施主,你既與淳於姑娘是至交好友,怎又互相定什麼『爭尊』之約?……」
司空奇不等十戒大師說完,便即接口說道:「大師有所不知,我與淳於姑娘,在太行絕頂定約之時,尚存敵意,但如今卻已結為好友,可以彼此聯合與歐陽美、宇文悲等,放手一搏的了!」
十戒大師點頭笑道:「貧僧雲遊四海,聞聽人言,對『金手書生』、『碧目魔女』,有謄無毀,對『江心毒婦』、『九幽妖魂』有毀無譽,司空老弟能與淳於姑娘,同氣相求,結為好友,確是一段武林佳話!」
說到此處,忽然想起一事,向司空奇含笑說道:「司空老弟,貧僧在這『幕阜山』中,雖未見著什麼眼神發綠的『碧目魔女』,卻看見一位衣色翠綠的『碧衫佳人』!」
司空奇因淳於琬一向愛穿綠衣,故而同言之下,大為驚喜地問道:「大師所見的這位『碧衫佳人』,是否身材極為曼妙,高度約在五尺三四?」
十戒大師點頭答道:「不錯,貧僧是出家人,雖然不便形容此女姿色,卻覺得她是能當得起『絕代佳人』四字!」
司空奇「呀」一聲,揚眉叫道:「大師,你是在何處遇見這位碧衫佳人?」
十戒大師想了一想說道:「是在一條風景清幽的山谷谷口!」
司空奇急急問道:「大師還記不記得這條山谷的途徑方向?」
十戒大師點頭笑道:「那條山谷,因景色絕幽,對我印象深刻,大概可以找到!但不知司空老弟為何如此關切,莫非那位碧衫佳人,又是你什麼好友?」
司空奇答道:「大師所說的碧衫佳人,就是『碧目魔女』淳於琬!」
十戒大師聞言,假乎頗感意外地「呀」了一聲!
司空奇長揖為禮,賠笑說道:「大師若肯屈駕,率領司空奇前往那幽谷一行,自然最好!否則便請把方向途徑見告,司空奇也照樣感激不盡!」
十戒大師合掌低眉地,略一尋思,方似下丁什麼重大決心般,毅然說道:「貧僧閒雲野鶴,反正無事羈身,便奉陪司空老弟,走上一趟便了!」
司空奇一面恭身稱謝,一面暗想這位方外高僧,對於自己的稱呼,已由「司空施主」改為「司空老弟」,似乎彼此間的關係,業告親近不少!
十戒大拜僧袍擺拂,首先飄身,但他剛剛走出三五步路,便把「金手書生」嚇了一跳!
原來,十戒大師雖似隨意舉步,神態安詳,所施展的卻是極上乘的「天龍御風」身法!
司空奇知道這位方外高僧,是有點考較自己之意,遂劍眉微剔,著意施為!
他把一身所學,施展到十一成左右,方與十戒大師,得能並肩同行!
這種情形,自然使司空奇大為吃驚,因除非對方業已盡展十二成真力,自己尚可稍勝一籌以外,否則便落了下風,最少也是八兩半斤地,難分軒輊!
「金手書生」一向外和內傲,於當世武林之中,不作第二人想!如今居然在一位其名不見經傳的十戒大師腳下,佔不了甚麼便宜?怎不令他深起人外有人,天外有天的愧然之感!
十戒大師心中也頗為驚歎,暗忖自己昔年以「南斗秀士」之名,威震環宇,除去「碧目仙子」南宮秀,「修羅仙子」南宮琬,及「北斗神君」屠永慶等差堪比擬以外,幾乎舉世無敵。如今,居然被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勉力頡頑,可見得長江後浪推前浪,塵世新人換舊人,真所謂武林代有英雄出,各領風騷數十年了。
到了「修羅仙子」南宮琬所居的那條幽谷谷口,十戒大師便向司空奇合掌當胸,一聲佛號說道:「司空老弟,貧僧適才就在此地,與那碧衫少女相遇!老弟既認為她可能就是「碧目魔女」淳於琬,就請入內再找便了!」
司空奇恭身笑道:「大師法駕何往?」
十戒大師笑道:「貧僧還不是芒鞋竹杖,到處雲遊,領略些天地間的自然妙趣!」
司空奇笑道:「大師是曠世高僧,既無急事在身,何不與晚輩一同進谷,讓淳於姑娘一親謦頦,結段緣法?」
十戒大師知道「碧目仙子」南宮秀,歸入佛門,化身為澄心庵主「苦冰神尼」,也知道「苦冰神尼」的唯一弟子「碧目魔女」淳於琬,便是自己的親生骨肉!
估起初不肯再沾塵緣,故欲別去,但聽了司空奇這樣一勸,心想適才未曾對愛女注意打量,好在父雖識女,女不識父,便隨同司空奇進谷,看看這顆掌上明珠出落得什麼光景?也未見得便墜魔障?
想到此處,點頭笑道:「好,司空老弟既然這等說法,貧僧便隨你同去見這位淳於姑娘!」
司空奇大喜,恭身一揖,禮讓十戒大師先行進谷!
十戒大師看出這位「金手書生」,彷彿與愛女情分甚深,遂也不再和他多作客套地微擺僧袍,飄身而入!
兩人入谷以後,找不著淳於琬的蹤影,方知她業已離去。
司空奇不禁雙眉深蹙,滿面悵惘神色!
十戒大師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笑道:「司空老弟,你不要把人生離合,看得這等重法,欲合先離,不離不合,離莫大悲,合莫過樂,由如今到六月初一的『四絕爭尊大會』不過月餘光景,難道你司……」
司空奇赧然接口說道:「大師會意錯了,晚輩不是為了與淳於姑娘晚聚一月有餘,有所惆悵,只是深恐她遇上什麼險厄而已!」
十戒大師笑道:「江湖間寸寸皆是險峻,步步皆伏風波,既然遊俠其間,災危險厄,便應視若尋常,只消素行仁義,種福心田,也就會逢凶化吉,遇難呈祥了!」
司空奇聽了十戒大師這樣一說,遂把心情放開,抬頭回眺谷中景色。
他目光一掃之下,看見碧雲窩中的鐫壁詩句,劍眉微揚,朗聲吟道:「劫海情天悟徹因,廿年舊事早成塵,貪嗔愛慾皆拋卻,十戒菩提清淨身!」
念完「哦」了一聲,目注十戒大師,含笑問道:「好個十戒菩提清淨身,這壁土所鐫詩句,莫非是大師留題?」
十戒大師因看出司空奇與愛女淳於琬情意甚厚,心中已動擇婿之念,遂點頭笑道:「正是貧僧留題,司空老弟倘若有興,不妨也和上一首,可為此間勝景,格外生色!」
十戒大師要司空奇和詩之童,是固這位『金手書生』在武學方酉,業已有所顯露,確實卓越不凡,遂想再看他文才方面的造詣情況。
司空奇聞言,一式「長劍穿雲」,飄身縱上「碧雲窩」,伸指鐫石,在十戒大師的原詩之旁,和了一首!
他鐫的二十八個字兒是:「遇合由來有夙因,橫刀狂嘯傲風塵,行仁行義誅群丑,莫負昂藏七尺身!」
十戒大師見司空奇鐫的一筆龍飛鳳舞的米南宮草書,不禁連連點頭,含笑說道:「司空老弟這句『遇合由來有夙因』說得不錯,塵世萬緣,無非前定,合時拿得起,離時放得下,才是不粘不脫的英雄肝膽,我們風萍一聚,緣法已滿,請從此辭!」
說完,合十一禮,便自轉身離去!
司空奇忙從碧雲窩中,飄身縱落,高聲叫道:「大師留步!」
十戒大師止步回身,含笑問道:「司空老弟還有何事見教?」
司空奇揚屑笑道:「今期緣縱滿,他日會何期?」
十戒大師搖頭笑道:「難說,難說,人生緣遇,離時合時均勉強不得,好在司空老弟,仙材慧質,根器不凡,眼前雖屬塵世客,終是龍華會上人,我們相見有日!」
語音一住,又復唸了一聲「阿彌陀佛」,便自不再回頭地,走向谷外。
司空奇與這位十戒大師,雖然相識不久,但卻異常投緣,一面微抱雙拳,目送他的飄飄背影,一面滿懷惆悵,彷彿若有所失。
十戒大師走後同空奇又在這谷中略一眺覽,便自信步出谷,把「幕阜山」的萬壑千峰,一齊遊遍。
常言道:「五嶽歸來不看山,黃山歸來不看岳」!司空奇青衫長劍,遊俠江湖,足跡遍及天下的勝景奧區,怎會對「幕阜山」如此偏嗜地在其間足足游了十七八日光景呢?
「幕阜山」的景色雖好,尚不致如此迷人,這完全是「碧目魔女」淳於琬曾現芳蹤之故!
司空奇因十戒大師說曾見著淳於琬,遂以為她尚未走遠,應該在周圍仔細搜索,切莫再復錯失!
這段期間,他也曾到「北斗神君」屠永慶所居幽谷之中,想探詢淳於琬曾否來過!
但一入屠永慶所居古洞,司空奇便覺皺眉,自己行前,曾幫趾這位「北斗神君」,徹石為屏,閉關參道,如今卻石屏已倒,人影已無,屠永慶不僅不再閉關,並出了他多年來出的潛居幽谷!
司空奇遊遍「幕阜山」的萬壑千峰,一算日期,距離六月初一的「小孤山四絕爭尊大會」還有三十來天,遂隨興南遊,進入了「武夷山」脈!
下弦月月光雖頗淒迷,但也別有一種滿月蟾華所無的清幽景致!
眼前是一片佔地足有一里許方圓的亂葬荒崗,墳塚高低,碑殘礙壞,使人寓目之下,心中會自感荒涼。
忽然,傳來一聲喊叫:「尊駕救我!」
司空奇聞聲,縱身奔到—莊石榻旁,喝問:「什麼人?」
只見有一赤裸美女被禁在石榻。
司空奇繼續問道:「禁你之人何往?」
赤裸美女答道:「他經常在外,約莫每隔半年左右,才來這『九幽地闕』一次!」
司空奇冷笑一聲,揚眉說道:「姑娘,你何必對我一片虛言?被禁石榻,無法動轉,卻由何人供應飲食?難道你能夠不饑不渴,辟谷半年?」
赤裸美女歎道:「尊駕疑得有理,但請你走到我這榻後看看!」
司空奇如言走過一看,卻見榻後有具下裳已卸的男屍,此人約莫四十來歲,頭顱碎裂,死狀極慘,但根據估血液凝固程度,暨色澤之上看來,也不過才死半日左右!
赤裸美女歎道:「這廝是禁我那人的一名弟子,專門派駐此間,為我照料飲食,誰知今晨居然動了慾念,要想對我凌辱,遂被我以一口『玄陰真氣』噴得碎顱而死!」
司空奇問道:「姑娘怎樣稱謂?禁你之人是何姓名?」
赤裸美女歎道:「此事說來話長,尊駕能否先行助我脫困?彼此再作詳談?」
司空奇一注目,見她不僅雙手雙足,均被鐵鎖綁住,連頸間也扣有一根細鏈,遂皺眉問道:「姑娘,這又怪了,你既能口噴『九陰真氣』傷人,足見已是一流高手,怎會弄不斷這幾根鐵鏈?」
赤裸美女笑道:「尊駕太君子了,為避嫌疑,不肯近榻細加注目,才未看出這幾根鐵鏈,是用『寒鐵』揉合,『烏金』打造!何況更有一根細鏈,橫匝喉間,我若運聚功力,猛一揚頭,便將立告慘死!」
司空奇道:「既然如此,姑娘又怎知在下可以為之?」
赤裸美女笑道:「這九幽牆闕以內,有九處與地面相通,地上人在此區域內的一切言行?地下均可覺察。尊駕徘徊亂塚,於吟那古詩之前,曾引吭一嘯,功力無意流露,使我聽出有位絕世高手路過,遂動了求援脫困之念!」
司空奇「哦」了一聲,那赤裸美女又復笑道:「但任憑功力再高,要想斷此五根『寒鐵烏金寶鏈』也決非易事,幸虧我昔年預留退步,曾在大殿柱下,藏有一柄『犀角寶刃』,可以取用!」
語峰至此微頓,咳嗽一聲,繼續說道:「尊駕請到殿口左面那根大柱之前,雙手緊握柱根,用力向左推轉,便可看見那柄寶刃藏處!」
司空奇取起寶刃,把大柱復原,走回榻前,先行脫下所著青衫,覆蓋在她那眩人眼目,顫人心魂的赤裸肉體之上,然後試運霜鋒,果然把五根「寒鐵烏金寶鏈」,一齊慢慢削斷!
赤裸美女高興地一聲嬌笑,從榻上縱起身來,遂使那件浮蓋青衫,又復飄飄落地!
司空奇雙目一閉,回過身去,朗聲說道:「姑娘請穿上這件青衫,我們才好談話。」
赤裸美女向司空奇的背影一看,搖了搖頭,呢聲嬌笑說道:「尊駕何必這等正經?你對我有救命深恩,我便獻身以報,也不為過……」
話方至此,司空奇便即沉聲說道:「姑娘趕快把青衫穿好,並莫要存什麼獻身報德俗套,否則在下立即告退,我司空奇生平不愧青天,不欺暗室!」
赤裸美女聞言一驚,穿上青衫,含笑說道:「難怪尊駕具有絕代風神,超人品格,原來竟是名驚環宇的『金手書生』?」
司空奇愕然問道:「姑娘既被困二十餘年未出地闕,卻怎知在下微名?」
那青衫女子笑道:「司空大俠真會找人語病,我是聽得那禁我之人,向我說起甚麼『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的流行江湖歌謠,才知道司空大俠的『金手書生』之名!」
司空奇「哦」了一聲,抱拳問道:「姑娘武學甚高,敢問上姓芳名,有何美號?」
青衫女子應聲答道:「我複姓『宇文』單名一個『悲』字……」
司空奇聽說此女竟與「九幽妖魂」宇文悲,同姓同名,不禁好生詫異?
就在他心中微詫,口中尚未動問之際,那自稱「宇文悲」的青衣女子,又復含笑說道:「至於外號方面,因我潛居『九幽地闕』,參修『離魂真經』,遂在二十多年以前,便被武林人物,稱為『九幽妖魂』!」
司空奇委實聽得驚奇欲絕地,失聲叫道:「姑娘,你不應該對我司空奇心存戲弄,你怎麼會叫『九幽妖魂』宇文悲呢?」
青衣女子神色平和地,笑了一笑說道:「司空大俠,我真要向你請教一下,我為甚麼不可以叫做『九幽妖魂』宇文悲呢?」
司空奇被這句話兒,問得無從答覆,遂把「九幽妖魂」宇文悲是個男子,曾與自己見過,以及形貌如何,對那青衣女子說了一遍。
青衣女子靜靜聽完,冷笑說道:「司空大俠,你所說的這個『九幽妖魂』宇文悲,便是把我禁在此處之人!」
司空奇惑然問道:「原來姑娘就是被他禁在此處,但天下那有如此巧事?你們不僅姓名相同,連外號也完全一樣!」
膏衣女子目中微閃厲芒,恨聲說道:「我才是真正『九幽妖魂』宇文悲,他只是個冒牌假貨,名叫馬三龍!」
司空奇從進青衣女子的神情之上知道她所說大致不虛,遂微笑問道:「這樁故事,定頗曲折離奇。『九幽妖魂』宇文悲怎會被禁『九幽地闕』?馬三龍又怎會變作『九幽妖魂』?姑娘可願為我一道麼?」
肯衣女子點頭說道:「這件事兒,雖使我含恨二十餘年,但今日既遇司空大俠,卻不妨一傾肺腑,使其真相大白!」
講到此處,語峰微頓,向司空奇嬌笑說道:「此事說來話長,我且去整頓衣衫,井準備一些酒菜,才好與司空大俠,長談竟夕!」
司空奇不便阻攔,只好含笑說道:「姑娘請去整頓衣衫,但酒菜卻無須準備,司空奇只想聽聽這樁武林秘事。」
青衫女子一笑而去。
司空奇暗想:這位自稱為真正「九幽妖魂」宇文悲的姑娘,神情舉止,雖頗妖冶,但邪淫之氣,卻又並不太重,側看不進她究竟是哪一路的人物?
過了片刻,這位自稱為宇文悲的女子,換了一襲衣裳,端著酒菜等物,從屏後走出,含笑肅客就座,井把司空奇所借青衫,歸還原主。
司空奇心中納悶殊甚,遂向對方急急問道:「姑娘與那馬三龍之間,到底有甚恩怨?」
宇文悲想了一想,長歎答道:「這話要從二十二三年以前說起,那時我還不到花信年華,跟隨先師『離魂冥後』在這『九幽地闕』之中,參習武學!」
司空奇「哦」了一聲說道:「原來姑娘竟是『離魂冥後』苟硯芳的弟子?」
宇文悲繼續說道:「先師見背以後,我遂獨居地闕,苦練『離魂真經』,偶然外出闖蕩江湖,竟獲得『九幽妖魂』之號!」
司空奇訝然問道:「宇文姑娘,既然你才是真正的『九幽妖魂』,卻為何江湖間人,都不知道宇文悲曾以女子面目出現呢?」
宇文悲笑道:「這是因為我每次行道江湖,不僅均著男裝,並還戴上一副猙獰可怕的特製面具!」
司空奇點了點頭,端起酒杯,見酒兒無甚異狀,遂飲了一口,含笑說道:「宇文姑娘與那馬三龍又是怎麼認識的呢?」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35:08
宇文悲妙目之中厲芒電閃,恨恨說道:「馬三龍與我江湖偶識,竟被他看破我是女子裝扮,遂向我大獻慇勤,拚命追求,由『廣東羅浮』一道追到這『九幽地闕』之中,我因久嘗寂寞,又以為他是一片真情,終於把女兒清白,斷送在這惡賊之手!」
司空奇道,「原來馬三龍與宇文姑娘,還是夫妻關係……」
宇文悲接口叫道:「什麼夫妻關係?司空空大俠怎不想想你初見我時,是何情狀?天下有哪一個作丈夫的,會那般惡毒地,對待他的妻子?」
司空奇聽出宇文悲的話裡有話,遂揚眉問道:「宇文姑娘既認為馬三龍對你不是真情真義,莫非他有什麼其他企圖?」
宇文悲點頭答道:「這廝以虛情假義,作為手段,目的卻在我師門遺留的上下兩冊『離魂真經』!」
司空奇皺眉問道:「這『離魂真經』,是『武林九大秘籍』之一,關係極為重要!不知宇文姑娘是否已被馬三龍騙過手去?」
宇文悲歎息說道:「我當時以為嫁得如直郎君,有了稱心歸宿,自然毫不藏私地,取出『離魂真經』,與馬三龍共同參究!」
司空奇皺眉說道:「難怪馬三龍能夠作威作福,以極為狠毒的手段,肆虐江湖,原來他已盡得『離魂真經』的所載奧秘……」
宇文悲搖手笑道:「司空大俠猜得不對,馬三龍雖把上冊『離魂真經』學會,但對於更精妙的下冊『離魂真經』卻只學了一半!」
司空奇目光—閃,看看宇文悲,詫聲問道:「他怎會僅僅把下冊『離魂真經』學了一半呢?」
宇文悲感慨頗深地,長歎一聲答道:「因為我已發現了他的惡毒心機,根本對我是玩弄利用,遂詐作一時失手,把那下冊『離魂真經』,墜落火中燒去!」
司空奇點頭笑道:「宇文姑娘倒是有心人,那馬三龍見你燒去真經,有何反應?」
寧文悲咬牙道:「他的猙獰面目,果然立現,但因功力方面,並無勝我把握,當時並未發作。競乘我疏神失備之際,突下毒手,把我制住,自吐凶謀,要將我置於死地,以洩未竟全功之恨!」
司空奇飲了一口酒兒,繼續問道:「馬三龍既動凶心,宇文姑娘卻是怎樣幸逃毒手?」
宇文悲苦笑答道:「我告訴他下冊『離魂真經』,雖已燒去,卻能背誦,但因他吐露凶謀,彼此已無夫妻情分,遂答允他,每年僅可告知他三個字兒!」
司空奇點了點頭,含笑說道:「宇文姑娘此舉具有深心,你大概是想拖延時間,使那馬三龍,惡貫滿盈,自遭天譴!」
宇文悲幽怨無窮地,恨恨說道:「司空大俠,冥冥蒼天,到底是否真有靈應?我忍辱含垢地,在此挨過了二十年餘的非人光陰,那馬三龍卻仍冒用『九幽妖魂』宇文悲的既成威名,稱霸江湖,逍遙自在!」
司空奇見她滿面悲淒神色,遂微笑勸慰說道:「宇文姑娘不必怨憤,也不必悲傷,你如今既已脫困,大概那馬三龍的惡貫滿盈之期,定在不遠,這就叫『善惡到頭終有報,只爭來早與來遲』呢!」
宇文悲目閃精芒,剔眉說道:「我當然要尋他報仇,但這廝蹤跡不定……」
司空奇不等宇文悲話完,便自接口笑道:「宇文姑娘,你不要愁那馬三龍蹤跡不定,難於相尋,他在月餘之後的六月初一至六月初十之間,要到『江心毒婦』歐陽美的『小孤山天刑宮』中,參與『四絕爭尊大會』!」
宇文悲聞言,不禁綻然色喜,妙目流波地向司空奇嬌笑說道:「司空大俠,你對宇文悲的這番天大恩情,卻教我這殘花敗柳之身,如何答報?」
司空奇俊臉一紅,搖手笑道:「宇文姑娘,你千萬莫再提什麼報答之語,我只望你好生奮發,除掉馬三龍,不僅雪恥復仇,也替含冤負屈的『九幽妖魂』洗刷聲譽!」
宇文悲點頭說道:「司空大俠之語,真是金玉良言,宇文悲定當永銘不忘,盡力尊行!」
司空奇聞言,心中頗為高興,因自己於無意之下,獲得有關「九幽妖魂」宇文悲的是女非男秘訊,更發現這位真正的宇文悲,邪惡之氣,並不太濃,遂飲完了杯中酒兒,含笑說道:「宇文姑娘,你既然從善如流,在下還有一事相勸!」
宇文悲嫣然笑道:「司空大俠有何金言?儘管請講!」
司空奇指著這座「丸幽地闕」說道:「這座『九幽地闕』,雖然建造得鬼斧神工,頗費一番心血!但終嫌略涉左道旁門,不是正經武林人物所應居之處!宇文姑娘再出江湖,既想洗刷聲譽,何不先毀地闕,以示決心……」
司空奇話方至此,宇文悲便已接口笑道:「司空大俠所教極是,但這座『九自地闕』,卻不便加以毀滅!」
司空奇揚眉問道:「宇文姑娘,你能否見告為何不便毀滅之理?」
宇文悲正色答道:「因為先師遺體,便葬在這『九幽地闕』之中!」
話峰至此一頓,目閃神光,軒眉笑道:「但毀滅雖有不便,封閉倒是無妨,『小孤山』會後,我定必遵從司空大俠金言,不再使這『九幽地闕』有再供凶邪人物盤據之慮!」
司空奇點了點頭,含笑說道:「宇文姑娘智慧如海,著實可佩,司空奇就此告辭!」
說完,便自站起身形,抱拳作別!
宇文悲嬌笑說道:「我新脫大難,欲斗強仇,也著實應該臨陣磨槍地,下點功夫,略作準備!何況地闕之中,污穢氣悶,也不敢久辱司空大俠俠駕,我們且在『小孤山天刑宮』相會便了!」
司空奇微微一笑,方待舉步,宇文悲忽然道:「司空大俠,我還有一事,忘了相告!」
司空奇目光一注,宇文悲遂一面緩步送客,一面微笑說道:「司空大俠若在『四絕爭尊大會』期前,遇著那假冒我名號的萬惡賊子馬三龍,請不必提起此間之事!」
司空奇笑道:「宇文姑娘是否打算突然現身,使馬三龍在精神上遭受重大打擊?」
宇文悲目閃厲芒,恨恨說道:「我不僅突然現身,並打算以男裝前往『小孤山天刑宮』與會,給馬三龍寒個不知不覺的報應臨頭!」
司空奇點頭笑諾。宇文悲送他出「九幽地闕」,向他再三稱謝而別。
誰知天下巧合之事大多,司空奇邊一樁巧遇,剛剛結京,第二樁巧遇,竟又隨之而起!
第一樁巧事,是他入了地闕,第二樁巧事,是他登了天宮!
司空奇一來因「小孤山」的「四絕爭尊」大會,為時尚早,二來因那冒充「九幽妖魂」宇文悲名號的馬三龍,業已有人克制,自己與「碧目魔女」淳於琬的對手,只剩「江心毒婦」歐陽美一人。心中頗覺輕鬆,遂依然隨興登臨,眺覽「洞宮」景色!
名山勝景,雖是宜人,但因這位「金手書生」,經歷太廣,胸中丘壑太多,遂也不覺得有何特別新奇之處!
正因此故,司空奇的遊蹤所及,便走那些危峰削壁,幽壑懸崖,他想在尋常人難到之處,或許有點能使人一開眼界的新奇事物。
果然,在他攀登上了一座陡削高峰以後,竟發現了一件不平常的事兒!
原來這高峰絕贗之上,還有一段高達十來丈的峰尖,好像是蜂上之峰,但卻石壁陡立,一削如砥。
司空奇抬頭仰視處,見蜂尖廈端,有一洞穴,穴上並鐫有四個篆字!
上下相隔頗遠,石上所鐫字跡,又是篆體,自然難於辨識,但司空奇內功清湛,目力異於常人,遂一望而知,那是「無上天宮」四字!
他見字以後,心中暗想「無上天宮」之稱,口氣甚大,難道這峰尖洞內,還有甚麼希世奇景?
一般留題,多半誇大,不足加以重視,但司空奇對於這「無上天宮」四字,卻看法不同!
因這十來丈高削壁,除非身負第一流的絕世輕功,無法隨意上下,然則字是誰所鐫?洞內景色,又有誰能游賞?
想到此處,司空奇好奇心動,游念突生,雙掌輕分,向下一按,身軀便如急箭離弦般飛起了七丈高下。
等到去勢將乓,司空奇足點壁間,借力再起!
雖然石壁一削如砥,常人無法借勁,但司空奇內家真氣貫處,足尖宛若鋼錐,輕輕一點,石壁立凹,不僅可以借勁,並還十分得力!
兩度點壁之下,司空奇的瀟灑身形,便巳卓立在那上鐫「無上天宮」的洞門以外!
他細看這四個篆字,體學「石門頌」,不似斧鑿,卻似指鐫,遂點了點頭,自語說道:「這洞府位居絕頂,『無上』兩宇,倒是寫實,但『天宮』兩字,卻……」
司空奇自語至此,洞中卻突然傳出一絲人聲,接口說道:「無上天宮四字,字字無虛,閣下倘若不信?不妨入洞一遊,作我座上佳客!」
司空奇發現洞中有人居住,已是一驚,再聽得此人語音柔脆,是個女子,不禁又復一驚!
就在他失驚怔神之際,洞中柔脆語音,又復傳出,笑聲說道:「閣下能登絕頂,定非俗人,為伺如此猶豫,難道缺少進洞一遊的膽量麼?」
這幾句話兒,引起了「金手書生」司空奇的百丈雄心。遂劍眉雙揚,朗聲答道:「既然主人如此好客,在下就不揣冒昧地,領略領略這『無上天宮』的靈奇景色便了!」
說完,便自舉步走入洞內!
初入洞時,覺得與平常山洞,毫無異狀,只是洞徑極為曲折,並系盤旋向下而已!
司空奇走了好大工夫,知道已入山腹,不禁頗自心驚,暗想倘若對方設有機關,驟然封閉出路,自己豈不將生生悶死在這山腹以內?
方自尋思至此,眼前突然一亮,無數星光,倏地垂空射落。
原來這座山峰之上,竟有無數天然孔竅『主人一一為之配製布幕,平時可以遮蔽,如今只要輕掣布幕絲蠅,便如無數星光,垂空齊落,蔚為奇觀!
星光一現,洞中景色,果然美好非常!
無數鐘乳,或自洞頂側垂,或自石壁挺生,五顏十色,光怪陸離,再配合點點星光,簡直使人宛如置身於一片琉璃世界之內!
再往前行,略一轉折,忽有扇石門,阻住去路!
司空奇輕輕伸手一推,門戶立開,其中竟是一座華麗異常、宮殿型的石室。
室中設有七個寶座,座上坐著七位霞佩雲裳的美貌女子!
司空奇想不到這「無上天宮」主人,竟有七位之多,並都是妙齡美女,連居中最年枚的一個,也只有三十四五光景!
他方—發愣,中年女子業已盈盈起立,含笑叫道:「佳客光臨,何不入殿?莫非怪我姊妹,未曾遠迎,有些簡慢失禮麼?」
司空奇因事已至此,無法後退,遂只好大大方方地,走入殿中,抱拳笑道:「在下冒昧入洞,擾及清修!尚請諸位仙子恕罪,並賜告芳名上姓,以便稱謂!」
中年女子微笑答道:「我們姊妹七人,全指山石為姓,尊駕不妨以排行相呼便了!」
語音方了,便將桌上玉磐,輕擊一聲,喚來侍女,安排宴席。
司空奇見自己業已深入眾香國中,也只得索性不再客氣地,坐了首席。
這七位雲裳美女中最年幼的一個黃衣女郎,秀眉微揚向那最年長的中年女子,含笑道:「大姊!你既然設宴款客,怎不請教人家姓名,卻教我們如何稱呼?」
石大姑笑道:「七妹既然如此性急,就罰你先向佳客敬上一杯酒兒,並請教上姓高名?」
司空奇起先以為這「無上天宮」中的七位美女,是淫邪一流,故而心內戒童甚深,但如今對面細看之下,卻發現她們目光甚正,只是隱含一種悲淒意味,彷彿姊妹七人,均有甚重大心事?』 他對手對方人品,既巳略有察覺,遂接過這杯酒兒,徐徐飲盡,微笑答道:「多謝石七仙姑美意,在下複姓司空,單名一個『奇』字!」
石七姑聞言「呀」了一聲,失驚卻步,用兩道明朗眼神,凝注在司空奇的臉上,揚眉叫道:「司空奇?莫非尊駕竟是名震乾坤的『金手書生』司空大俠麼?」
司空奇含笑遜謝答道:「司空奇謬負虛名,不敢當石七仙姑的如此盛讚!」
石七姑異常驚喜地,向石大姊叫道:「大姊,想不到『金手書生』司空大俠竟光臨『無上天宮』,也許矗我們的劫難已滿,有了出頭之日!」
石大姊雙眉微揚,欲言又止!
司空奇天生俠膽義肝,既聽得這石姓七姊妹,果然有甚劫難?遂義形於色地,接口說道:「石大仙姑,你若有甚困難,儘管說出,司空奇遊俠江湖,每見人間不平事,胸中常作不平鳴,頗欲為你姊妹一般綿力!」
石大姑聽他這樣講法,遂微歎一聲說道:「司空大俠既然如此仗義,且請略進酒菜,少時宴散以後,再由我單獨奉陳一切!」
司空奇極為聰明,知道石大姑必姑有甚話兒,不便當眾說明,遂點了點頭,未再立時追問。
這時,石家七姊妹個個笑遂顏開,消失了眉黛間的憂愁之氣!
司空奇目光如電,略為掃視之下,業已看出了除了石七姑尚是黃花閨女以外,其他六女,均屬婦人!心中不禁越發奇詫,暗想她們夫君是誰?怎會七女同居,不見任何男子?
石大姑看出司空奇急欲知情,業已無心飲食,遂命人撤去酒席,向其餘的六位妹子,含笑說道:「六位賢妹且請略為迴避,由我單獨在此,向司空大俠陳述我們的所遭所遇!」
石二姑等六女聞言,遂離席起立,向司空奇襝衽為禮,暫時告退。
司空奇見她們全已退去,遂向石大姑含英問道:「石大仙姑,你們姊妹七人,是否同胞骨肉?」
石大姑點頭說道:「司空大俠久走江湖,不知有否聽說過『石仙客』之名?」
司空奇笑道:「這是一位前輩奇人,我雖未見過,卻知道他有個『白雲隱叟』美號!」
石大姑一雙妙目之中,微現淚光,淒然說道:「這位『白雲隱叟』石仙客,便是先父!」
司空奇「呀」了一聲說道:「原來石大俠業已去世,但我似乎聽說石大俠向居『黃山』,賢姊妹卻怎移住此處的呢?」
石大姑黯然答道:「先父愛石成癖,因遊蹤及此,發現這『無上天宮』景色美麗,宛若仙靈窟宅,其中更多玲瓏奇石,遂大喜若狂地,舉家遷來!」
這時酒宴已撤,換上香茗,石大姑一面舉杯敬客,一面繼續說道:「但這座『無上天宮』似是不祥之地,遷居未久,先父母便雙雙見背,跟著便是我姊妹的噩運臨頭!」
司空奇皺眉問道:「賢姊妹已失怙恃,又復遭何災厄?」
石大姑滿臉悲容,淒愴欲泣地,低聲說道:「我們遇見了一位命裡魔頭,叫做『金蠶郎君』歐陽翰!」
司空奇微吃一驚,說道:「這『金蠶郎君』歐陽翰,是『江心毒婦』歐陽美的兄弟,但蹤跡向在苗疆一帶,少到中原!」
石大姑點頭說道:「司空大俠說得不錯,但這一向少到中原的萬惡魔頭,卻偏偏撞入『無上天宮』,與我姐妹相遇!」
司空奇皺眉說道:「此人不僅練有一身奇異武功,並極精苗人蠱術才得號『金蠶郎君』,賢姊妹……」
話猶未了,石大姑業已掩面悲泣地,接口說道:「我姊妹正是中了『金蠶郎君』歐陽翰的所施蠱毒,才身不由己地,被這萬惡賊子,長期淫辱!」
司空奇皺眉說道:「長期淫辱?……」
四宇方出,便覺得有些礙口地未曾再往下說!
石大姑頗為聰明,已知司空奇想問的是什麼話兒?遂淒然一歎說道:「司空大俠,我姊妹也懂得女孩兒家,應該把清白貞操,看得比生命重要,既已被污,便應一死!但『金蠶郎君』歐陽翰,心計歹毒無比,他竟想出了一條使我姊妹不得不忍受他長期凌辱之計!」
司空奇愕然答道:「這『金蠶郎君』歐陽翰,用的是什麼計?」
石大姑咬牙說道:「歐陽翰凶毒如虎,刁狡如狐,他使我們姊妹七人,全中蠱毒,卻只對六人,加以淫辱,保留了七妹清白!」
司空奇因是光風霄月的俠士胸襟,一時想不通「金蠶郎君」歐陽翰單單保留石七姑清白之舉,是何用意?
石大姑見了司空奇的訝然神色又復皺眉歎道:「司空大俠是正人君子,或許猜不透過等毒辣凶謀,歐陽翰俏對我姊妹七人,全加凌辱,我們早就一齊自盡,哪裡還捨忍淚偷生,供他玩弄?」
司空奇恍然說道:「我明白了,歐陽翰利用你們愛憐幼妹心情,特地保留了石七姑娘清白,作為使你們甘心認命的要扶手段?」
石大姑珠淚如泉,點頭說道:「司空大俠猜得不錯,你看這『金蠶郎君』歐陽翰的心計,毒是不毒?筒直萬惡不赦,死有餘辜!」
司空奇俊目閃光,劍眉騰煞地恨聲說道:「這惡賊太毒辣,但石大姑可曾想到,在歐陽翰對你們六人生出厭棄之時,也就是他毫無顧忌地,再復奪取石七姑娘貞操之日!」
石大姑點頭說道:「我姊妹早就洞見歐陽翰的狗肺狼心,卻愁無奈他何,難脫魔掌,但禍淫福善,冥冥中終有威靈,居然鬼使神差地,在這『無上天宮』之中,得見司空大俠俠駕!」
司空奇揚眉說道:「石大姑請放心,司空奇對於此事,義不容辭,誓必搏殺『金蠶郎君』歐陽翰,替你們姊妹,報仇雪恨!」
石大姑聞言,感激得淚流滿面,向司空奇盈盈下拜。
司空奇慌忙閃身避開,含笑說道:「鋤強助弱,是武林人物義所當為,石大姑萬莫多禮!但不知那『金蠶郎君』耿陽翰,去了何處?看來他似乎不在這『無上天宮』之內!」
石大姑歎道:「歐陽翰被他姊姊『江心毒婦』歐陽美,召去『小孤山天刑宮』,協助舉行『四絕爭尊大會』!」
司空奇詫然說道:「他獨自首往『小孤山』,卻怎麼放心把你們姐妹留在這『無上天宮』之內?」
作者:
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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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35:49
石大姑點頭說道:「司空大俠請記住兩件事兒……」
司空奇不等她話完,便自急急說道:「石大姑娘,我對苗人盅毒之技,完全外行,你要講得詳盡一些,免得到時出了差錯,悔恨莫及!」
石大姑微笑說道:「這兩件事兒,說來並不複雜,第一件是怎樣救我?第二件是怎樣殺他?」
司空奇「哦」了一聲問道:「關於拯救你們姊妹,或須遵守一定步驟?但關於誅殺『金蠶郎君』歐陽翰,難道也要……」
石大姑不等司空奇把話說完,便自接口笑道:「司空大俠,我已說過這『蠱毒』一技,介乎藥物與邪術之間,故而倘若不明就裡,便把歐陽翰剁成肉泥,仍會留有許多隱患!」
司空奇雙眉微蹙,飲了半杯香茗,靜聽石大姑說明怎樣救人,又怎樣誅惡之道。
石大姑如今心情愉快,眉黛間愁色盡除,面含微笑,緩緩說道:「司空大俠,那『金蠶郎君』歐陽翰的左肋以下,佩有一具心形金色小囊,囊中所貯之物,便是對我姊妹生死悠關的『元命牌』!請司空大俠於下手誅除歐陽翰前,先行設法,把這具心形金色小囊奪過!」
司空奇點頭笑道:「奪囊不難,但奪過後又便如何?」
石大姑道:「司空大俠千萬不要解開囊口,更千萬不要撥起囊中那面『元命牌』上所釘金針,最好用本身『純陽真火』化去此囊或是立即把它投入熊熊烈火之內!」
司空奇目注石大姑,含笑問道:「這樣一來,你們姊妹便可脫離控制了麼?」
石大姑笑道:「『元命牌』一化,邪術立消,只剩下『金蠶郎君』的藥物之力,我姊妹便可自加療治,脫離苦海,重睹生天的了!」
司空奇俊目閃光,微笑說道:「此事我已記下,不致有誤,但不知誅除『金蠶郎君』歐陽翰時,是要採取甚麼特殊手段?」
石大姑笑道:「這種手段說難雖不甚難,說易也不甚易!就是歐陽翰練有元神,司空大俠在下手時,必須先戮元神,才使他無法倚仗邪術,有所僥倖!」
司空奇笑道:「歐陽翰所練元神,是藏於丹田『泥丸』?還是藏於腦後的『玉枕』?」
石大姑想了一想答道:「這是他的最大機密,自然不肯輕易洩密,根據我日常觀察,『金蠶郎君』歐陽翰似乎對腦後防護特嚴,連他所戴儒巾,均系用『天蠶絲』所織,能避一般暗器!」
司空奇點頭笑道:「歐陽翰既有如此措置,則他所煉『蠶毒元神』,定是藏於後腦『玉枕穴』的部位!」
石大姑道:「司空大俠,那歐陽翰太狡猾,或許他是故意惑人耳目,也說不定?」
司空奇揚眉笑道:「既然如此,我在下手之時,對他『泥丸』、『玉枕』等兩處藏神要穴,同加猛攻,歐陽翰便絕無僥倖的了!」
石大姑聽得心中寬慰,微笑說道:「只要『蠱毒元神』一除,歐陽翰便與常人無異。但司空大俠對於他隨身所豢的兩種毒蟲,也應特別注意!」
司空奇問道:「歐陽翰身邊,豢有甚麼毒蟲?」
石大姑答道:「除了一條『金蠶』是他本命元神以外,歐陽翰身邊並豢有一條『金腳蓑衣』,及一隻『金線蛤蟆』,均系苗疆特產的奇毒之物!」
司空奇冷笑說道:「歐陽翰以『金蠶蠱』、『金腳蓑衣』、『金線蛤蟆』毒蟲行兇,我則以『金手神功』得譽,正好『以金製金』,鬥他一鬥!」
石大姑笑道:「司空大俠是當代第一英雄,絕藝神功,並世無兩,自然不會懼怕什麼小小毒蟲。你只要注意『金腳蓑衣』是毒在爪尖,『金線蛤蟆』是毒在噴汁便可!」
司空奇點頭一笑,石大姑又自懷中取出一粒黃色的卵形珠兒,向他含笑遞過。
司空奇接在手中,嗅出珠上雄黃氣味甚重,遂目注石大姑問道:「石大姑娘,這是罕世難覓的『雄精寶珠』,你莫非送給我麼?」
石大姑微笑說道:「這粒『雄精寶珠』是我家傳之物,功能祛毒驅邪,但對我姊妹無甚用處,故而特地贈送司空大俠,或許去使在參與『小孤山大會』之時,略收衛道降魔助益!」
司空奇本不想收,但心中一轉,覺得「小孤山天刑宮」中的這場「四絕爭尊大會」,除了明面的武功相搏之外,恐怕還有不少勾心鬥角的暗較心機,身邊多了這粒「雄精寶珠」,或許會發生極大作用?
想到此處,遂不加推辭,把這粒「雄精寶珠」,揣入懷中,向石大姑軒眉笑道:「這粒『雄精寶珠』既是石大姑娘的傳家之物,司空奇怎敢佔用?且算我暫時借用,等『小孤山』大會了結以後,立即奉還賢姊妹便了!」
石大姑也不相強,點了點頭,微笑說道:「司空大俠,我還有一句話兒,想要問你!」
司空奇發現石大姑的目光之中,有點異樣神色,不禁劍眉略蹙,一面心頭猜測,一面含笑說道:「石大姑有甚話兒,儘管請講!」
石大姑目注司空奇,先是欲言又止,終於低聲問道:「司空大俠,威名雖已震世,風華卻是少年,不知你有沒有互許終身的江湖俠侶?」
司空奇恍然大悟,慌忙點頭答道:「我與『碧目魔女』淳於琬情投意合,已定深盟,石大姑娘問此用甚?」
石大姑聞言,雙目中的希冀眼神,立即變成了失望神色,長歎一聲,黯然說道:「人生緣遇,委實無法強求!司空大俠倘若尚無紅妝密友,我七妹的終身,豈非……」
司空奇見石大姑的傷感神色,心中好生不忍地,接口說道:「石大姑請放心,司空奇欲視石七姑娘如同胞小妹一般,並負責在少年英俠之中,替她尋覓一個理想歸宿!」
石大姑感激地顫聲說道:「多謝司空大俠,七妹終身,有你照料,我姊妹縱死九泉,也含笑瞑目了!」
司空奇聞言,知道石大姑等六女,因清白已為「金蠶郎君」歐陽翰所玷,均懷自盡之念,遂微一尋思,揚眉說道:「石大姑娘,司空奇既願意為你們搏殺『金蠶郎君』歐陽翰,也願意負責為令妹石七姑娘,選擇佳婿,使有良好歸宿,便卻有一項附帶要求,務須石大姑娘等……」
石大姑不等司空奇話完,便自接口笑道:「司空大俠說哪裡話來,我姊妹受你如此深恩,理應報答!慢說有甚要求,就算赴湯蹈火之令,我姊妹也誓死不辭!」
司空奇正色說道:「女子守身全貞,雖是大節,但像你姊妹這等為『蠱毒』所制,卻非過在本身!何況忍辱偷生,扶持弱妹,苦心孤詣,更復彌足欽佩!故而司空奇雖願替你們誅除好人,卻絕不許你們有甚世俗拙見!」
石大姑垂淚如雨地,哽咽說道:「司空大俠金言美意,我……我姊妹記下就是!」
司空奇目光如電地,朗聲叫道:「石大姑娘記住,你們姊妹從此秘洞清修,功成後遊俠濟世,才是對我司空奇的最好報答!否則,休怪我對令妹的終身大事,便不再管了!」
石大姑悚然一驚,趕緊唯唯稱是!
司空奇因她姊妹,身世堪憐,為了使石大姑等安心釋慮起見,遂含笑說道:「石大姑娘,我們既已把話說明,你且將石七姑娘請來,我要與她對天一拜,結為異姓兄妹!」
石大姑聞言大喜,遂命人把六位妹子,一齊請出,說明與司空奇商談經過,並命石七姑改了稱呼,拜見兄長!
司空奇含笑還禮,石大姑又復笑道:「我姊妹六人,遁世苦修,無須名號,但七妹既蒙司空奇大俠提攜,將來在江湖中,總有一番事業!故而不便再以排行為稱,就請司空大俠,賜給你這結盟小妹一個名兒如何?」
司空奇微一沉吟,目注石七姑,軒眉笑道:「賢妹就叫石中……珍吧!」
他本意是想替石七姑命名「石中貞」,但話巳說到口邊,突然發覺「貞」宇可能對他六位姊妹刺激太大,遂臨時動念,改為「珍」字!
石七姑欣然稱謝,司空奇遂又復向她含笑說道:「珍妹如今尚有『蠱毒』在身,不能隨意離開這『無上天宮』,且等愚兄前往『小孤山』,參與『四絕爭尊大會』,搏殺『金蠶郎君』歐陽翰,消除顧忌以後,再來帶你遊俠江湖,多加歷練吧!」
石中珍螓首微點,嬌笑說道:「大哥來時,務必把我嫂子帶來,我姊妹都久仰『碧目魔女』淳於琬的鼎鼎大名,頗想見見她呢!」
司空奇點頭笑諾,遂向石大姑等姊妹七人告別。
石大姑率同六位妹子,送到洞口,卻不敢出洞半步,生恐觸犯了「全蠶郎君」歐陽翰的蠱毒禁忌!
司空奇離開「無上天宮」,心中感慨頗多,暗想自己在這「洞宮山」中,奇遇真不少,既曾游過天宮,又曾游過地闕,委實……
他獨自感慨,念方至此,忽聽前路林中,有人朗聲作歌唱道:「上則為天宮,下則為地獄,其間渾噩歎人生,慾念無窮足……」
司空奇因這人所作歌聲中的「天宮」、「地獄」之語,恰與自己所述結合,遂一時興起,也自接口唱道:「衛道熱肝腸,降魔飛血肉,為人端應拯人群,何惜干金骨?」
他的歌聲方住,林中響起了一陣蒼老洪亮的笑聲,發話叫道:「這位『有志拯人群,不惜干金骨』的朋友,可願請進林來,與我老頭子飲一杯麼?」
司空奇雖覺此人叫自己入林,而不出相見,似乎有些倚老賣老,但仍不甚介意,笑聲答道:「老人家既加寵召,在下不敢不應命!」
一面說話,一面便自走進林去。
這是一片竹林,但非尋常雜竹,全是色澤純碧,根根均有十來丈高的撐天翠竹!
林中有塊小小曠地,曠地上有塊巨大干坦青石。
青石之上,坐著一位黃衣老叟,正在獨自飲酒,石旁並置有一雙木拐。
司空奇目光一注,便看出這黃衣老叟不僅貌相清懼,並清懼之中,蘊有一種奇縱逸氣!
他對人家的感覺如此,人家也覺得他風神高朗,英姿勃勃,恍疑闐苑仙容!
司空奇抱拳笑道:「老人家……」
黃衣老叟一面伸手讓坐,一面含笑接口說道:「老弟且坐同飲,無須這份謙光,老夫因腿腳不便,才請老弟進來,不曾出林迎接。」
司空奇聞言,目光微注,方看出黃衣老叟雖然坐在石上,但長衫下擺所覆之處,卻空飄飄地,彷彿左腿已失!
由於對方在竹林之中,及僅有一腿的特殊形象,司空奇忽然想起一位前輩高人,遂又欠身笑道:「在下冒昧請教一聲,老人家可是昔年以『神醫神針』雙絕技,名震環宇的『綠竹先生』華仁老前輩麼?」
黃衣叟眼中神光一閃,揚眉笑道:「老弟真好眼力,我隱居在這『洞宮山』內,已有二十餘年,未出江湖,你怎會一眼便識進我的來歷?」
司空奇微笑答道:「華老人家的英名俠謄,望重江湖,在下因曾聽先師提及,故而一親道范,便識俠駕!」
華仁聞言,含笑問道:「老弟的尊師是誰?」
司空奇肅立恭身答道:「先師功候早成,業已飛身天闕,他老人家法號『上靈下虛』!」
「綠竹先生」華仁聽得大吃一驚,目注司空奇問道:「老弟的尊師既是靈虛真人,莫非你就是號稱『武林第一手』的『金手書生』司空奇麼?」
司空奇點頭笑道:「在下正是司空奇,但『武林第一手』之說,卻絕不敢當!須知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我這一點微薄功行,還差得遠呢!」
「綠竹先生」華仁替他斟了一杯酒,舉杯說道:「常言道:『滿瓶不動半瓶搖』,司空老弟業已名滿江湖,仍能如此謙抑,委實難得,也足見高明,華仁要敬你一杯!」
司空奇含笑稱謝,飲完酒兒,華仁竟又替他斟了一杯,微笑說道:「司空老弟請飲,我還要敬你一杯!」
司空奇搖頭笑道:「華老人家,你已敬過我一杯,這第二杯又有什麼名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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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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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36:43
第十四章 綠竹先生
華仁長歎一聲,神色中感慨頗深地,默然答道:「令師靈虛真人,昔年對我曾有大恩,如今業已飛昇仙闕,華仁圖報無從,只好以一杯水酒,向老弟聊表微忱了!」
司空奇聽他如此說法,自然不得不飲,但欽完以後便立向這位「綠竹先生」華仁,含笑說道:「華老人家,在下久仰德威,幸瞻道范,也要借花獻佛,奉敬一杯!」
華仁一傾而盡,笑道:「老弟太謙……」一語未畢,司空奇竟如和他方才一樣地,再度舉杯笑道:「老人家請,司空奇還要回敬一杯!」
華仁也倣傚司空奇的說話問道:「老弟這第二杯敬酒,又有什麼名目?」
司空奇笑道:「老前輩『神醫神針』雙絕技,冠絕江湖,司空奇想向你討教一樁醫學上的知識!」
華仁點了點頭,飲完這第二杯敬酒,含笑說道:「司空老弟,我已經飲了酒兒,你要問的話兒,可以說了!」
司空奇劍眉微揚,目閃精芒說道:「關於『苗疆蠱毒』,用何藥物治療,最為有效?」
華仁搖頭答道:「老夫不知!」
司空奇愕然又道:「老人家醫術神妙,舉世無雙,怎會不懂得治療盅毒之道?」
華仁笑道:「老弟有所不知,『苗疆盅毒』大致已可分為『金蠶、蜈蚣、蛤蟆、蜘蛛、壁虎』等等,何況煉盅加毒之時,各人又隨意加入獨門毒藥!老弟不妨試思,是否除了繫鈴人才可作為解鐘人?他人便無法對底下藥!」
司空奇皺眉說道:「苗人煉蠱,為何各有不同?照在下想來,應該若是『金蠶』最毒,便煉金蠶!若是蛤蟆最毒,便煉蛤蟆才對!」
華仁笑道:「司空老弟,苗人煉蠱之法,是將金蠶、蛤蟆、蜈蚣等毒物,同置一處,任其自相殘殺吞噬,等到僅剩最後一隻毒物,便以此物煉盅!終日飲以本人中指鮮血,及各種毒門秘藥!」
司空奇恍然笑道:「原來如此,難怪各人所煉之蠱,並不一致!」
華仁繼續笑道:「望聞問切等醫家診病手段,無非在於究察病源,病源不知,藥石難於對症,又怎能發揮功效?」
司空奇皺眉說道:「這樣說來,倘若中了蠱毒,便非求施盅之人解救,無法活命的了?」
華仁飲了半杯酒兒,點頭說道:「一般情況,確實如此!」
司空奇聽出他話中有話,立即接口問道:「老人家,一般情況如此,特殊情況又復如何?」
華仁向他看了一眼,微笑說道:「所謂特殊情況,就是倘若有專克各種盅毒的罕世異物在手,也就可以不懼這種苗疆邪術的了!」
司空奇雙眉一軒,又復問道:「老人家何不說罕世靈藥,而說罕世異物呢?」
華仁含笑答道:「因為這兩樣功能克制各種蠱毒的東西,並非藥物,一樣是一條蠶兒,另一樣是一種茶葉!」
司空奇失驚叫道:「蠶兒和茶葉,是極普通的良善平和之物,怎麼能夠克制那些邪惡苗疆毒蠱?」
華仁笑道:「不是普通蠶兒,也不是一般茶葉,我所說的這兩件東西,是稀世罕有之物!」
司空奇忽然有所悟地,「哦」了一聲說道:「我明白了,老人家所說的蠶兒,可能是『北極冰蠶』?」
華仁點頭笑道:「老弟猜的不情,你知不知道那條『北極冰蠶』,是何人所豢之物?」
司空奇微笑說道:「我雖未見過,卻曾聽得人言,這叫『極冰蠶』,是一位蹤跡向來不履中原的武林奇客,『冰川聖手』於天士的心愛之物!」
華仁笑道:「司空老弟說對一半,但也說錯一半!」
司空奇失笑問道:「請教老人家,在下所說對在何處?錯在何處?」
華仁龐眉微揚,笑吟吟地說道:「對的是那『北極冰蠶』確係『冰川聖手』於天士所豢!錯的這位『冰川聖手』不是向來不履中原,而是如今已到中原!」
司空奇微吃一驚說道:「此人遠從北極,來到中原,未知為了何事?」
華仁看著司空奇微笑說道:「司空老弟,你大概決想不到,這位北極怪客是專門為你而來!」
司空奇皺眉問道:「為我而來?我和他素不相識,卻遠來尋我則甚?是要與我結交?還是要與我作對?」
華仁笑道:「這話難講,也可以說是結交,也可以說是作對,因為他所要找的並非司空奇,而是金手書生!」
司空奇越發驚奇地,詫然說道:「他找『金手書生』則甚?我這『金手書生』,和他那『冰川聖手』,不是風馬牛不相及麼?」
華仁含笑說道:「原因在於老弟的『金手書生』美號,有『天下第一手』之譽,於天士遂有點不服氣,認為他那『冰川聖手』,才應該被人稱為天下第一!」
司空奇失笑說道:「既然如此,我把那『天下第一手』之譽,送他好了!』
華仁歎息一聲,搖頭說道:「武林人物往往千金可擲,一氣必爭,老弟就把『天下第一手』之譽,送給於天士,他也不會滿意,非要當著舉世群豪,證明他那『冰川聖手』,勝過你這『金手書生』不可!」
司空奇雙眉一挑,朗聲笑道:「我明白了,說來說去,無非是這『冰川聖手』於天士,想要參與『小孤山天刑宮』的『四絕爭尊大會』而已!」
華仁微笑說道:「老弟知道就好,也不妨略加準備,因為這位北極奇客,確實足稱勁敵!」
司空奇想起一事,向華仁問道:「老人家隱居『洞宮』,卻怎會知道這樁秘訊?」
華仁笑道:「我是聽『南極雙凶』偶然談起!」
司空奇失驚叫道:「南極雙凶?莫非是『三尺閻羅』宋彥,和『桃花煞女』姚秀亭麼?」
華仁「咦」了一聲,目注司空奇點頭笑道:「司空老弟的見聞真廣,這『南極雙凶』也與『冰川聖手』於天士一般,蹤跡少到中原,名號也不大為世所曉的呢?」
司空奇雙眉深蹙,詫然說道:「這事真怪,南北兩極人物,居然同到中原……」
華仁聽到此處,接口笑道:「豈但南北兩極,便連『東海天魔嶼』,及『西域八龍宮』,也全有人到!」
司空奇苦笑問道:「這兩拔人物,也去『小孤山』麼?」
華仁點了點頭,含笑答道:「四絕爭尊,轟動海宇,引得這些世外高手,均紛紛趕來,企望瞻仰瞻仰『金手書生』、『碧目魔女』、『江心毒婦』、『九幽妖魂』等『武林四絕』的風采身手!」
司空奇冷笑說道:「他們哪裡是甚麼觀光瞻仰?分明是有意爭名!」
華仁撫手笑道:「司空老弟此語,一針見血,洞見對方肺腑!這一來,東西南北的武林奇絕之士,齊聚『小孤山』,可以把『四絕爭尊大會』改稱為『宇宙爭尊大會』了!」
司空奇於無意中聽得秘訊,知道有這麼多曠世高手齊到中原以後,心頭不禁微覺擔憂!
本來以為自己與「碧目魔女」淳於琬夫婦同心,對付起「江心毒婦」歐陽美、「金蠶郎君」歐陽翰姊弟,及那冒用「九幽妖魂』宇文悲名號的馬三龍,必佔絕對有利局面!
如今,加上一位「冰川聖手」於天士,欲與自己爭奪「天下第一」之名,形勢已趨平衡!倘若「南極雙凶」、「東海天魔嶼」、「西域八龍宮』等三撥人物中,再復有人與歐陽美等勾結,則形
【此處缺一頁】
業已封劍,未必再肯出山,二來又不知目下隱居何處?……」
華仁接口笑道:「老弟不要發愁,我不僅知道他們的隱居所在,並有法使你一請便允!」
司空奇忙自替華仁斟滿了杯中酒,揚眉笑道:「在下奉敬一杯,老人家請賜教!」
華仁一飲而盡,目閃神光說道:「這『震澤雙奇』,一個叫『無鉤釣叟』魚自樂,一個叫『無斧樵夫,林不凋!」
司空奇失笑說道:「這兩位前輩,真是奇人,連名號都奇得極有趣味!」
華仁繼續笑道:「魚自樂、林不凋二人,與『東海天魔嶼』的『玉面天魔』孫秀,結有極重仇恨,老弟只消告以孫秀己到中原,包管他們躍躍思動!……」
司空奇聽到此處,微笑說道:「先師對於『嵩山』舊事本有悔意,我再向魚、林兩位前輩婉加解釋,或可使其取消昔日封劍之誓!』
華仁連連點頭地,含笑說道:「我就是為了老弟是『靈虛真人』唯一高足,才覺得你可以把『無鉤釣叟』魚自樂、『無斧樵夫』林不凋這『震澤雙奇』,請去參與『小孤山大會』!」
司空奇問道:「這兩位武林前輩,如今隱居何處?」
華仁笑道:「他們號稱『震澤雙奇』,自然是住在『震澤』之中,但自從『嵩山』一敗以後,遂雙雙移居『武夷山玉簪峰』下的『隱賢潭』畔!」
司空奇劍眉微揚,含笑說道:「在下如今便走趟『武夷山』,華老人家倘若有興,也不妨於『小孤山大會』之時……」
華仁知道司空奇想要邀請自己也去助陣,遂微微一笑,接口說道:「老夫雖然腿腳不便,但對於這等曠世盛會,怎肯錯過?必當盡可能首去觀光,老弟放心好了!」
司空奇聞言,便向華仁恭身告別,匆匆馳去「武夷山脈」。
但行了半日以後,司空奇忽然發覺,自己竟忘了一件大事。
華仁曾說兩種罕世異物,可以克制一切毒蠱!自己卻試問出了其中一種是「北極冰蠶」,忘了把另一種異物,也一併請教!
雖然,華仁說過另一種異物,就是茶葉,但茶葉類別大多,是龍井?是普洱?是鐵觀音?抑是凍頂雲霧?
自己早就覺得「金蠶郎君』歐陽翰易誅,那身中蠱毒的石家七姊妹,卻未必準能脫出險境。
司空奇想到此處,心中懊悔萬分,暗忖自己真是一時糊塗怎不請這位蓋代神醫,去往「無上天宮」之中,替石家姊妹,診視診視!
腦中思潮起伏,腳下關山飛度,司空奇趕到「江西」、「福建」兩省交界處的「武夷山脈」,便尋人打聽「玉簪峰」、「隱賢潭」的所在。
「武夷山脈」範圍甚廣,千峰競秀,萬笏朝天,要想在其中找到「無鉤釣叟」魚自樂,「無斧樵夫」林不凋的隱居之處,著實並非易事!
司空奇東問西問,左找右找,好容易找到了風光如畫的一片潭水!
這片潭水,頗不在小,潭邊無人,水上卻浮一小船,有位雨笠魚蓑老者,坐在船頭,獨自垂釣!
司空奇方在揣測這垂釣老者,是否「無鉤釣叟」魚自樂?那老者業已朝聲作歌唱道:「老漁翁,一釣竿,靠山崖,傍水彎,扁舟來往無牽絆,沙鷗點點天高遠,荻港蕭蕭白晝寒,高歌一曲斜陽晚,一霎的波搖金影,驀抬頭月上東山!」
司空奇方自聽得出神,忽然潭邊高峰的蒼崖翠壁之間,也有歌聲傳下,唱的是「老樵夫,自拾柴,細青松,夾綠槐,茫茫野草秋山外,豐碑是處成荒塚,華表千尋臥壁苔,墳前石馬磨刀壞,倒不如閒錢沽酒,醉醺醺山徑歸來!」
司空奇循聲看去,只見蒼崖翠壁的一株橫生古松之上,坐著一位葛衣老人,正在手持葫蘆,大口飲酒!
他心中暗轉,忖道:「眼前這波上漁翁,松間樵叟,絕非常人,多半就是自己所要尋找的『無鉤釣叟』魚自樂,及『無斧樵夫』林不凋這『震澤雙奇』了!」
想到此處,司空奇遂略整衣衫,向那波上小船,抱拳含笑叫道:「老人家可否返棹一談!在下有樁事兒要請教!」
船上漁翁,回頭向司空奇看了一眼,便自雙槳微掉,沖波而來!
司空奇再度抱拳,深深一揖笑道:「請問老人家,這片潭水,風光極美,不知有無名稱?」
老漁翁一面擺船靠岸,一面微笑答道:「左近人士,因這片潭水,形若琵琶,遂叫它『琵琶潭』!」
司空奇聽說這是「琵琶潭」,不是「隱賢潭」,未免大失所望!
老漁翁見他聞言以後,雙眉微蹙,不禁訝然問道:「相公,你問此潭名則甚?你要找的是甚麼潭呢?」
司空奇又復手指松間樵叟所處的高聳崖問道:「在下再請教一聲,這座又尖又瘦,挺拔入雲的高峰,是叫『玉簪峰』麼?」
老漁翁目光一亮,向司空奇看了兩眼,微笑答道:「山川河岳,除了昭著史冊典籍者外未必均有定名,更往往有許多別稱,這座山峰,叫它『玉簪蜂』,固無不可,但若叫它「翠筆峰」,也不見得有甚不對?」
司空奇靈機一動,愁眉頓解地,含笑說道:「『玉簪峰』可改叫做『翠筆峰』,則這『琵琶潭』,可否叫做『隱賢潭』呢?」
老漁翁神色一震,目注司空奇,緩緩問道:「相公要找『玉簪峰』及『隱賢潭』,是為了何事?」
司空奇如今業已胸有成竹,遂笑而不答,反向這位精神矍爍的老漁翁問道:「老人家,你那根釣竿之上,大概沒有釣鉤?」
老漁翁怪叫一聲說道,「怪事,怪事,相公難道能夠銳透水底,不然怎會知道我的竿上無鉤?」
司空奇向那松間樵叟,指了一指,對老漁翁揚眉笑道:「在下不僅猜得出老人家竿上無鉤,並猜得出那位老人家手中無斧!」
老漁翁司空奇深深瞪了兩眼,驀然抬起頭來,對那松間樵叟,狂笑叫道:『老怪物,快些下來,我們業已隱居多載,遁世逃名,想不到還會有人能知道底細,上門尋事呢!」
松間樵叟聞言,身形在所坐橫枝間,微微一顫,便如瀉電飛星般,緣壁疾落!
常言道得好:「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司空奇僅從這位老樵夫下壁輕功之上,便看出是位功力超凡的老輩奇俠!
轉瞬之間,老樵夫飄落面前,果然又是一位相貌奇古,器宇出塵的山林高隱!
老樵夫先向司空奇打量兩眼,方對老漁翁含笑說道:「這位相公好英俊的風神,好清奇的骨骼!」
話猶未了,老漁翁便接口笑道:「老怪物,你只看出這位相公風神英俊,骨骼清奇,看未看出他的好陰陽,好八卦呢?」
老樵夫詫然問道:「莫非這相公竟精於麻衣之相,君平之卜?」
老漁翁點頭答道:「對了,他只向我們看了兩眼,彼此通了名姓,便知道我的竿上無鉤,你的手中無斧!」
老樵夫聞言,不蔡雙眉微揚,目注司空奇,含笑問道:「相公你既猜得出我手中無斧,他竿上無鉤,可猜得出我們的名姓外號麼?」
司空奇恭身笑道:「老人家清標高致,宛如古月蒼松,倘晚輩意料不差,應該是『無構釣叟』魚自樂,『無斧樵夫』林不凋兩位武林前輩!」
「無斧樵夫』林不凋越發驚奇頗甚地,「咦」了一聲叫道:「相公……不,你既已知我弟兄來歷,又有武林前輩之稱,我便托大一些,稱你『老弟』便了!但以老弟這等年齡,卻怎會知曉我們這遁世已久的兩個梢村瓤的隱居處呢?」
司空奇賠笑答道:「晚輩是聽華仁老人家道及!」
「無鉤釣叟」魚自樂恍然笑道:「原來是因這老殘廢曉舌,老弟才知道我們老兄住在這『玉簪峰』的『隱賢潭』畔!」
「無斧樵夫』林不凋雙眉微盛,一旁詫道:「奇怪,華老殘廢不是不知道我弟兄久絕風塵,不問江湖之事,怎地還向老弟吐露我們的來蹤跡則甚?」
司空奇應聲答道:「華老人家因腿腳不便,遂命晚輩前來,代為拜謁兩位老前輩,井報告一件大事!」
「無鉤釣叟」魚自樂搖頭說道:「老弟請想,我連釣魚都不用鉤,他連砍柴都不用斧,足見機心已淡,世欲全消,還有甚麼江湖大事,與我們有所關連?」
司空奇故意笑道:「晚輩也覺此事不大,只是一位武林人物行蹤,但華老人家卻彷彿看得嚴重非凡,特命我趕來稟告!」
「無鉤釣叟」魚自樂揚眉問道:「區區武林人物行蹤,更與我們有甚關連?但不知這位武林人物是誰?」
司空奇朗聲答道:「此人是『東海天魔嶼』的『玉面天魔』孫秀!」
「玉面天魔孫秀」六字,果然使「無鉤釣叟」魚自樂,『無斧樵夫』林不凋等兩位山林高隱聽得驚然動容,只見林不凋急急問道:「這『玉面天魔』孫秀,如今何在?是再出江湖了麼?」
司空奇微笑答道:「據華老人家所得訊息,『玉面天魔』孫秀業已離開『東海天魔嶼,,趕赴『小孤山天刑宮』,參加定於六月初一召開的一場盛大江湖聚會!」
魚自樂揚眉問道:「這場江湖聚會,有些什麼人參加?能引得『玉面天魔』孫秀那萬惡畜生,不自潛居避禍,竟敢重入中原?」
司空奇可聽出這「震澤雙奇」果與「玉面天魔」孫秀仇恨甚深,不禁心中暗喜,應聲答道:「這場聚會,除了『碧目魔女』淳於琬、『金手書生』司空奇,『九幽妖魂』宇文悲、『江心毒女』歐陽美武林四絕以外,還有『三尺閻羅』宋彥、『桃花煞女』姚秀亭等『南極雙凶』。『冰川聖手』於天士,以及『西域八龍宮』中好手,均將參與!」
「無斧樵夫」林不凋聽得「哦」了一聲,揚眉說道:「原來這場大會,畢集群英,難怪那『玉面天魔』孫秀,會……」
「無鉤釣叟」魚自樂目中電閃神光,冷笑連聲地,接口搖頭喝道:「老怪物,我們與孫秀,有如山重恨,難道你還看不出此賊肺肝?『小孤山大會』雖然畢集群英,但孫秀定只為了那『桃花煞女』姚秀亭而去!」
林不調咬牙說道:「我恨不得也去看看這場熱鬧,把孫秀賊子,寸磔揚灰,方洩我積鬱多年的心頭惡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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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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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37:25
司空奇把握時機,一旁笑道:「兩位老前輩倘若有興,何妨走趟『小孤山』呢?」
魚自樂歎道:「老弟有所不知,我兄弟尚有不能再出江湖的難言之隱!」
司空奇佯作不知地詫聲問道:「八荒四海,五嶽三山,何處不能令兩位老前輩,隨興邀游?……」
魚自樂不等司空奇說完,便自搖頭說道:「我兄弟當年,曾對一位世外高人,立有重誓……」
司空奇也不等他說完,便即搖手笑道:「兩位老人家千萬不要再把昔年『中岳嵩山』,『八荒論劍會』的那件小事,記在心頭!」
林不凋怪叫一聲說道:「你怎麼知道此事,我兄弟對於這件事兒,忘得了麼?」
司空奇微笑說道:「兩位老人家業已砍柴無斧,釣魚無鉤,足見淡盡機心,何必還如此著相?晚輩此來,便是負責請兩位老前輩,把『嵩山』舊事,視為露雲泡幻!」
魚自樂目注司空奇,含笑說道:「我弟兄真是老糊塗了,彼此談了半天,竟尚未請教老弟的尊姓大名,豈非失禮?」
司空奇微笑答道:「晚輩複姓『司空』,單名一個『奇』字!」
魚自樂目光一閃,揚眉說道:「原來老弟就是當今名驚海宇的『金手書生』!」
林不凋含笑說道:「司空老弟雖是當代名家,但本領縱比天高,似也無法使我們食言背諾,忘卻昔年之事!」
司空奇微軒雙眉,向這兩位武林前輩奇客,深深一揖!
林不凋訝然問道:「司空老弟怎的如此多禮?」
司空奇恭身答道:「這一揖是晚輩奉了先師遺命,代表他老人家,向魚老前輩,及林老前輩,賠罪致意!」
魚自樂雙目之中,神光電閃地,看著司空奇,皺眉發話問道:「司空老弟,令師是哪位世外高人?」
司空奇肅立巷身,朗聲笑道:「先師上靈下虛……」
「靈虛」二宇一出,把「無鉤釣叟」魚自樂,「無斧樵夫」林不凋這「震澤雙奇」,聽得面面相覷!
林不凋默然片刻,哈哈大笑說道:「我在初見之下,便驚歎老弟英姿仙骨,卓而不群,是武林中百年難睹的威風祥麒!等到得知就是『金手書生』司空奇後,便覺名不虛傳,後生可畏,便卻絕想不到竟是『靈虛真人』的衣缽高足!請教老弟一聲,令師命你來尋我們弟兄,有何法諭降下?」
司空奇微笑答道:「先師於羽化超脫之前,曾對晚輩說明昔年『嵩山』絕頂的『八荒論劍會』上,本與兩位老前輩約定以『劍法、玄功、凌空換掌』三藝,互相切磋,誰知兩位老前輩竟因在『劍法』上的些微疏失,便飄然而去!」
魚自樂微笑說道:「老弟有所不知,我弟兄昔年縱橫武林,罕有敵手,曾獲『無鉤無斧亦無敗』之譽!誰知,嵩山論劍會』上,遇見高人,兩人合手施為,竟敗在令師一劍之下!哪裡還有臉面,再腆顏比較甚麼『玄功,和『凌空換掌』呢?」
司空奇笑道:「手指尚分長短,藝業自有專精!先師說是他因畢生苦研劍術,才在一上來便佔了便宜!但兩位老輩若是繼續比鬥下去,極可能會在第二陣、第三陣上,扭轉局面!」
林不凋歎息說道:「靈虛真人委實襟懷如,虛懷若谷!但我弟兄自知爍火螢光,絕難與中天麗日,爭輝斗亮!」
司空奇滿面笑容,緩緩說道:「先師命晚輩在遊俠江湖之際,若與兩位老前輩相遇,務須代表他老人家,深致敬意!並請兩位老前輩,勿因些許小事,便自封劍高隱,聽任魍魅猖獗,要知江湖正氣,端須群起扶持,尤其當今世劫方殷,群魔亂舞,更渴待魚老前輩施展釣鰲鉤,林老前輩揮舞劈邪斧呢!」
魚自樂愧然一笑,向林不調搖頭說道:「老怪物,看來我們兩人,對於當年之事,委實胸襟太狹,如若不知憬悟,或將成為『魚不樂』和『林自凋』了!」
司空奇聞言,暗覺魚自樂所說的「魚不樂」和「林自凋」的話,頗有趣味!
林不凋「呵呵」笑道:「老漁翁塵心既動,何妨走趟『小孤山』?你把那『玉面天魔』孫秀釣將起來,讓我劈他三斧!」
魚自樂「哼」了一聲,向司空奇含笑道:「司空老弟,多謝你一言勸開了我弟兄的孤僻胸懷,我們準定趕趕這場盛會,共扶武林正氣!」
司空奇見此行任務,業已圓滿達成,遂喜形於色地,向魚自樂、林不凋等,躬身告別。
離開「隱賢潭」後,一算時日,已距『小孤山」大會的會期不遠,遂不再閒遊,向「江西彭澤」而去。
由「武夷」江上,路經「懷玉山脈」,在偶然疏神大意之下,幾乎使這位「金手書生」,慘遭劫數,不能與他的愛妻『碧目魔女」淳於琬相見!
原來,司空奇貪游夜景,錯過宿頭,竟遇上了一陣狂暴雷雨!
雷聲如天鼓狂撾,震得人心神顫抖,雨聲如銀河倒瀉!澆得人衣履淋漓!
司空奇劍眉深蹙,凝目打量四周,想尋找一個避雨所在!
但事太湊巧,慢說看不見甚麼山民獵戶的房舍家宅,竟連個山洞巖穴,也尋覓不得!
司空奇搖頭苦笑,索性縱身提氣,來個冒雨飛馳!
轉過一角山環,好容易才看見有座荒圮寺院!
司空奇一來是從寺後馳來,二來又見殿宇頹敗,又無燈光外映,遂以為是座無人廢廟!
既是無人廢廟,自不必再繞向廟前叩門,遂閃身越牆而入!
廟中房舍不多,只有三間正履,及一間偏房,但院宇卻頗為寬廣!
司空奇吐丁一口長氣,心想自己總算尋著了避雨所在,且
【此處缺一頁】
司空奇緩步向前,由於鼻中的血腥氣息,越來越濃,遂使司空奇可以判定這橫陳地上之人,業告死去,只是一具屍體!
他走近距離三尺左右,業已看出這是一個身著長衫之人,頸邊流好大一攤血漬!
司空奇看到這攤血漬,不覺大吃一驚,心中萬分詫異。
因為地下血漬,尚未完全凝結,則顯然此人死了尚不甚久。
司空奇即已生疑,遂俯身伸手,向那屍體摸了一把!
他料得不錯,屍體微溫,未曾僵冷,似是剛剛絕氣?
距離既近,司空奇遂利用他的超人目力,向那屍體臉上,仔細端詳!
誰知不仔細端詳還好,這一仔細端詳之下,竟使司空奇驚上加驚!
原來模糊辨識之下,這具屍體,居然不是生人,有點像是「玉手書生」公孫昌的模樣?
司空奇生恐自己看錯,再復仔細注目!
但漆黑無光之下,看得出一些眉目輪廓,巳極艱難,哪裡能夠明白確定?
轟隆……刷……」
驀然間,一個威勢極強的炸雷響處,立即閃起了一片電光!
電光閃滅,雖是一瞬之間,但司空奇把握這一瞬機會,已將殿中的一切情景,看在眼內!
首先看清的是,眼前這具屍體,正是自己適才所猜及的「玉手書生」公孫昌!
其次,公孫昌的身上,只是虛覆了一件長衫,實則裸無寸縷!
第三件所看清的是殿中除了公孫昌一具屍體之外,別無他人,連供桌以下,都是空空洞洞!
司空奇看明一切,反而陷入沉思!
這沉思之故,是有兩件事兒,使他莫名其妙!
第一件是「玉手書生」公孫昌為何裸體身亡,這件衣衫,又是誰為他虛覆身上?
第二件是自己初入殿時,所嗅得的那股撩人異香,已不復聞,也未另外見有甚麼女子屍體,橫陳殿內?
這兩件事兒,使司空奇百思莫解。
但就在他反覆忖度,神思茫茫之下,這殿中竟又由無而有,由淡而濃地,佈滿了一種奇異香味。
等到香味漸濃,使司空奇有所驚覺之時,這位「金手書生」業已全身酥軟,動彈不得!
司空奇知道這是極上乘的迷香,不禁暗叫不妙!
他知道殿中果有女子,卻不知這女子藏在何處?
驀然間,沉沉黑暗之中,又復有了光亮!
這光亮,不是電光,而是有人晃著的千里火折!
司空奇這才明白這荒寺大殿中的佛像,早已傾圮,佛龕以內,蓮花座上,坐的不是甚麼金身古佛,面是一位身著一幅輕紗的裸身美女!
這美女,晃著手裡火折,走出佛龕,點起抽燈,殿中光亮更甚,也更使司空奇可以把周圍事物,看得更真切一些!
地上男屍,半點不差地,正是「玉手書生」公孫昌。
至於裊裊行來的披紗裸女,風韻極美,但卻陌生未識!
展眼間,這位披紗裸女,業已走到司空奇的面前,它斜著一雙水靈靈的妙目,向司空奇全身上下,不住打量,並時從嘴角眉梢,浮出一種蝕骨消魂的淫邪笑意!
司空奇暗驚此女是何來歷?看來自己頗難逃脫一場意料中的風流劫數!
司空奇見對方所披紗巾特殊,不僅色作桃紅,並似是以無數桃花碎瓣,連綴而成!
他有此發現以後,忽然靈機一動,晴忖這披紗裸女莫非「南極雙凶」之一的「桃花煞女」姚秀亭?
披紗裸女眼力極為厲害,她從司空奇神色變幻之上,竟看出端倪地微吃一驚問道:「看你神情,莫非認識我麼?」
司空奇心中一動,故意點頭說道:「假如我的猜想不錯,姑娘定是北六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天香公主,揚白萍了!」
披紗裸女把嘴一撇,哂然笑道:「你猜錯了,『天香公主』楊白萍是什麼東西?她能和我比麼?」
說到此處,又復目注司空奇,呢聲笑道:「你呢?你先告訴我你的姓名,然後我再告訴你我的來歷!」
司空奇在故童把對方猜做「天香公主」楊白萍之際,便決心不吐露真實來歷。
因為「金手書生司空奇」七字的名頭太大,若是從實吐露,這妖女必將越發放不過自己!
主意既定,遂在披紗裸女詢問自己姓名之後,毫不猶疑地,應聲答道:「在下姓蕭,單名一個『楠』字!」
『天罡劍』蕭楠,是司空奇已死表弟之名,如今卻被他臨時借用地,暫加搪塞!
披紗裸女嫣然一笑,揚眉說道:「你既是無名之輩,應該乖乖聽我話兒,莫要出甚花樣……」
說到此處,伸手指「玉手書生』公孫昌的遺屍,神情忽然變得異常兇惡地,獰笑說道:「像這名震八荒的絕世高手,只因為不識抬舉,想耍花樣,結果把我觸怒,被我吸血慘死,你應該拿他來作你的前車之鑒呢!」
司空奇聽披紗裸女把「玉手書生」公孫昌,稱為「名震八荒的絕世高手」,便知事有蹊蹺,揚眉問道:「這人是誰?」
披紗裸女格格笑道:「你們中原武林人物,怎麼不認識他?他就是名列『武林四絕』中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呢!」
司空奇聞言,知道「玉手書生」公孫昌定然冒用自己之名,遂冷笑說道:「你上了當了,他是『玉手書生』,不是『金手書生』!」
披紗裸女愕然叫道:「玉手書生」?我怎麼從未聽說過這個外號?」
司空奇冷笑說道:「中原武林人物,多如牛毛,各種外號,你怎會一一盡聞?『金手書生』叫做司空奇。這『玉手書生』,叫做公孫昌,他便是北六省綠林盟主『天香公主』楊白萍的私蓄面首!」
披紗裸女「哦」了一聲,點頭說道:「怪不得你方才便把我猜成『天香公主』楊白萍了!」
司空奇冷笑說道:「這『玉手書生』公孫昌,甘為淫娃面首,可見身份甚賤,名微藝薄!倘若換了『金手書生』司空奇,便決不會客容易易地,被你所制的了!」
【此處缺一頁】「什麼人,這樣行蹤鬼祟,莫非找死?」
司空奇也聽出殿外有人從房宇上悄悄飄身落地,功力並相當深湛,當是武林中的一流人物!
披紗裸女的語音方落,殿外果然響起一聲冷笑,有個女子口音答道:「殿內是哪個無恥賤婢?還不和那負心薄倖的『玉手書生』公孫昌,一同滾將出來見我!」
披紗棵女聞言一怔,向司空奇低聲問道:「此女是誰?是不是你所說的『天香公主』楊白萍?」
司空奇自己行功逼毒,正在緊要關頭,急於遣開這披紗裸女,遂故意激將地,應聲答道:「殿外來人,正是『天香公主』楊白萍!但此女身為六省綠林巨魁,武功極高,據說天下無敵,你要小心一些!」
這最後一句「小心一些」,加得極妙,使那披妙裸女,以為借用「蕭楠」姓名的司空奇,業已惑於她的姿色,遂高興得媚笑說道:「小兄弟只管放心,在你們眼中,『天香公主』楊白萍,是了不起的綠林霸主,但在我眼中,卻宛若瓦狗土雞,一擊即碎,你且耐著性兒,在此略候,等我把楊白萍擒進殿來,讓她看看她老相好『玉手書生』公孫昌的慘死之狀,井欣賞我們當場表演的無邊快活!」
說到此處,「天香公主」楊白萍又在殿外,厲聲叫道:「你們兩個狗男女再若不壤出來,我就要火焚大殿,把你們活活燒死!」
披紗裸女一聲冷笑,纖腰輕輕一扭,便自飄身出殿,向那醋火高騰、怒容滿面的「天香公主」楊白萍不慌不忙地,呢聲問道:「楊白萍,常言道煮鶴焚琴,大煞風景,何況我與『玉手書生』公孫昌,正在摧雲據雨,欲死欲仙,你卻如此醋火高燃,哇哇怪叫起來,豈不煞風景之至麼?」
楊白萍因「玉手書生」公孫昌居然背叛自己,跟隨別的女子同行,自是滿臉怒火,追蹤而來!但見了這披紗裸女子之後卻大吃一驚,暗想此女神態極傲,裝束極怪,怎的竟有點像是傳說中的「南極雙凶」之一的「桃花煞女」姚秀亭的模樣?
等披妙裸女說完,楊白萍遂暫時壓制胸中的騰騰妒火,向對方平平靜靜說道:「你不要怪我大煞風景,其實我對『玉手書生』公孫昌,並無太多留戀,把他轉讓給你,也非不可!」
披紗裸女揚眉說道:「想不到身為北六省綠林霸主的『天香公主』楊白萍,竟會這麼大方?」
楊白萍哂然笑道:「一個臭男人,有什麼了不起?你且叫『玉手書生』公孫昌出來答覆我一句話兒,我就可以把他送給你了!」
披妙裸女向楊白萍看了兩跟,冷然說道:「我使『玉手書生』公孫昌出來不難,但他卻未必肯和你說話!」
楊白萍聽得雙眉一挑,佛然說道:「我不信公孫昌能有這大膽量?」
披紗裸女笑道:「你不信,你就等著!」
說完,回身進殿,將「玉手書生」公孫昌的屍身,一把抓起,並向業已把迷香毒力逼散,正在調氣歸元,恢復消耗的「金手書生」司空奇,低聲笑道:「蕭兄弟,你乖乖等我,我把那位『天香公主』,收拾完畢,便來和你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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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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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37:52
司空奇行功復元,正在緊要關頭,自然宛若不聞地,未加答理。披紗裸女嫣然一笑,便再度出殿!
楊白萍分明聽得殿中有男女談話之聲,卻哪裡想到「玉手書生」公孫昌,已遭慘死!
但如今既見披紗棵女是把公孫昌連抓帶拖地,拖了出來,自知不妙,遂目閃厲芒,沉聲問道:「你……你把公孫昌怎麼樣了?」
披紗裸女「吧」的一聲,將公孫昌的屍體,摔在楊白萍面苗,揚眉冷笑道:「天作孽,猶可違,自作孽,不可活。公孫昌居然想施展伎倆,置我於死地!結果反被我弄得血枯而死!」
楊白萍與公孫昌結交頗久,自然情感甚深,忽見他已慘死,遂一面暗聚神功,一面向披紗裸女問道:「看你神情打扮,莫非就是『南極雙凶』之一的『桃花煞女』姚秀亭麼?」
披紗裸女,點頭笑道:『北六省的綠林霸主,確實不凡,你猜得完全對了!」
楊白萍冷笑說道:「甫極雙凶』雖然享名甚久,曾在武林中睥睨一時,但也不應該隨便殺人,總應該還我一個公道!」
姚秀亭目閃厲芒,軒眉問道:「你要我怎樣還你公道?」楊白萍雙眉一剔,正待出手,但忽然想起適才所聞男女語音,遂又向姚秀亭詫聲問道:「這『玉手書生』公孫昌,分明死已多時,我方才怎曾聽見殿中男女語音呢?」
姚秀亭格格蕩笑說道:「那是我另外一位小兄弟。你既知『桃花煞女』之名,便該曉得僅僅一個『玉手書生』公孫昌怎麼能夠呢?」
楊白萍問道:「那人是誰?」
姚秀亭哼了一聲說道:「你本來不應該問,但我便告你知曉,又有何妨?他叫蕭楠,長得比『玉手書手』公孫昌,還要英俊漂亮!」
楊白萍聞言,始而一愕,繼則哈哈大笑!
姚秀亭莫名其妙地,訝然問道:「我說的全是實話,你為何如此發笑?」
楊白萍曬然笑道:「沂山雙俠中的『天罡劍』蕭楠,早就死於『太行山』內,你莫非是在和鬼交朋友麼?」
姚秀亭搖頭說道:「他分明親口告我名叫蕭楠……」
楊白萍問道:「武林中少年好手,比『玉手書生』公孫昌,英俊漂亮之人,頗為罕見!你且說出那蕭楠生得是什麼模樣?我或能猜透他的真實來歷!」
姚秀亭遂把司空奇的貌相身材,一加描述,楊白萍不禁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
姚秀亭何等眼力?見狀之下,愕然問道:「你怎麼了?」
楊白萍雖然不怕「桃花煞女」姚秀亭,卻怕透了「金手書生」司空奇,此時只想得隙脫身,那裡還有絲毫欲為「玉手書』生」公孫昌報仇雪恨之念?
這位「天香公主」的心膽已怯,她聽完「桃花煞女」姚秀亭的問話以後,遂悄悄低聲答道:「你上當了,這位自稱蕭楠之人,卻是蕭楠的表兄,列名於『武林四絕』之首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呢!」
姚秀亭與司空奇互相談話之際便覺此人氣宇出塵,迥異流俗!如今既聽楊白萍說他就是名驚四海的「金手書生」司空奇時,遂不顧得再與楊白萍多所答話,身形一閃,立即退入大殿!
殿中靜寂依然,但卻多開了一扇後窗!
躺在地上,身中迷香的「金手書生」司空奇,則已鴻飛冥冥,蹤跡不見!
姚秀亭暗咬銀牙,從後窗飛身追出!
殿外暗影沉沉,哪裡見有絲毫人蹤?「桃花煞女」姚秀亭才一忿然四顧,忽從遠處傳來細若游絲,但極為清晰的語音說道:「姚秀亭,我此時不想與你計較,且在『小孤山大會』之上,再了斷今日事便了!」
姚秀亭知道對方是施展「千里傳音」的內家絕頂神功,來向自己發話,聽來雖清,相距已遠,無法追趕得上!
何況自己一時疏忽,已被「金手書生」司空奇用上乘罡氣,驅散迷香邪毒,即令追上也難再如所欲!
她略一權衡利害,只好在聞言以後,頹然若喪地,不再作追趕之想!
但眼看已將到口的一塊肥羊肉,忽然飛掉,自令「桃花煞女』姚秀亭慾火如焚,怒火透頂!
人在失意之時,每每有所遷怒!如今,姚秀亭便遷怒到「天香公主」楊白萍的身上。
她如今業已知道「金手書生」司空奇為何滿頭滿額,大汗淋漓之故,但卻認為若非「天香公主」楊白萍前來搗亂,自己必會有所發現,只消再加上一些迷神藥物,及蠱惑手段,哪怕這位名馳八方的「金手書生」不乖乖在「桃花紗」底稱臣!
越想越覺是楊白萍破壞了這樁美事,遂想把滿腹的慾火怒火,一齊向「天香公主」發洩解恨!
但等到姚秀亭再到殿前,「天香公主」楊白萍也告失去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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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今,「桃花煞女」姚秀亭的身影,業已整個在「青磷毒火」的籠罩之中!
「青磷毒火」異於一般火器,可說是厲害無比!
它厲害之處,就在極富粘性,粘鐵燒鐵,粘石燒石,連用水澆灌,都無法撲滅!若是粘上人體,簡直不僅連皮帶肉,都要燃燒,甚至連骨骼也特燒成灰燼!
「天香公主」楊白萍算定「桃花煞女」姚秀亭怒不可遏之下,必拿「玉手書生」公孫昌的死屍出氣!便預先下手,破開這位舊情人的遺體腹部,藏入七七四十九粒「青磷霹靂彈」作為替公孫昌報仇的間接手段!
間接手段著實比直接手段來得高明,因為「桃花煞女」姚秀亭的一身功力,相當精深,楊白萍若是四十九粒「青磷霹靂彈」,面對面地,直接施展,並不見得能對姚秀亭構成多大傷害。
如今,姚秀亭照准「玉手書生」公孫昌遺屍腹部,惡狠狠一足踩下,霹靂震響,毒火星飛,她便身法再快,也閃避不及,被籠罩在一片慘綠色的火花之內!
籠統說來,是被罩在一片慘綠色的火之中,實際說來,卻是被數以百計的散碎「青磷毒火」,打在身上!
常人身上,尚有些內外衣服,可以略資遮掩,但這位「桃花煞女」姚秀亭,卻只披了一襲薄紗,宛如全裸狀態!
她這件薄紗,名為「桃花蕩魂妙」,具有相當妙用,也就是姚秀亭得了「桃花煞女」成名之物!
但這「桃花蕩魂紗』,妙用雖多,卻最矗怕火!
此時,姚秀亭遍體火光騰處,那件「桃花蕩魂紗」,立化飛煙,使她半絲不掛!
姚秀亭知道不妙,趕緊就地連滾!
普通火焰滾得滅,「青磷毒火」卻滾不滅,並連姚秀亭的全身毛髮,也一齊燒著!
姚秀亭驚怒萬分,驀然想起自己與「玉手書生」公孫昌,進廟尋歡之際,曾見這廢寺的寺牆之外,有個不太小的池塘!
就這一念之萌,便使她拚命縱起,化成一道疾飛火虹,投向寺牆之外!
撲通!
尚幸姚秀亨記憶無差,所判斷的方向,也無錯誤,她恰好投落在池塘之中!
人沉水中,再厲害的「青磷毒火」也便熄滅,但週身燒起流漿大泡之後,再被冰冷池水一浸,卻是何種滋味?
姚秀亭功力再高,總也是人!只要是人,在這種情況之下,便不得不死!
常人是真死,她這種非常人是暈死,因為姚秀亭識得利害,她在全身火起之際,便先提足神功、保定中元,護住胸前方寸之地!
漸漸地,姚秀事從冥然無知之中,漸漸地恢復知覺!
她在未恢復知覺之前,到神智昏迷,不感覺任何痛苦。如今這一醒來,全身自前腹以下的那種火烙燎的劇烈痛楚,委實不堪消受,竟使這位狠天狠地的「桃花煞女」失聲呻吟!
但姚秀亭突然覺得不對,為甚麼自己胸膛以下,如此痛苦,胸膛以上,卻告安然無甚感覺?
自己明用記得,全身上下,無處不被「青磷毒火」燒灼,連頭髮都一齊燒光,如今怎會……
姚秀亭一面凝思,一面拚命把沉重不堪的眼皮,勉強睜開!
雙眼一睜,姚秀亭又不禁赧然閉目!
原來,自己又已臥身在那廢寺大殿的供桌,全身上下,精赤條條,正被一個綠衣少年,用藥汁敷治傷勢!
姚秀亭平日雖時常全身僅披一襲薄紗,但那是她在主動施展媚惑的一種手段!此刻,環境不同,這等赤裸裸地,任憑陌生男子,撫遍全身,卻怎不使她略感羞赧?
綠衣少年所敷藥汁,似是療治火傷的無上聖藥,只要藥汁所到之處,立時清涼一片,痛苦全消。
姚秀亭這才明白自己胸腹以上,所以不覺痛苦之故,是已由那綠衣少年,敷過藥汁。
綠衣少年見她業已醒轉,遂低聲說道:「姑娘不要害羞,事出無奈只好從權,你委實被燒得太慘!外傷雖被我敷以專療火傷的『寒玉靈漿』,可告無妨,但內腑熱毒,依然極重!若非你事先知機,集中功力,護住心房周圍,不令熱毒攻入,便早就沒有救了。」
姚秀亭要想開口,卻覺中氣太弱,無法發話!她何曾吃過這大苦頭?不禁一陣心酸,從眼角間,垂落兩行珠淚!
綠衣少年見狀,好生憐憫地,低聲安慰說道:「姑娘不必悲痛,一切事兒,且等我先把你的一縷芳魂,從陰曹地府間,設法挽回再說!」
說到此處,又取—粒靈丹,送到姚秀亭口邊,笑聲說道:「姑娘且再把這粒『雪蓮解毒丹』服下,慢慢運氣流轉全身,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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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這位「桃花煞女」姚秀亭來說,本是淫毒無比的南極凶人,哪裡會有甚麼羞恥?及自慚形穢之念!
但她劫後重生以來,氣質上忽然改變了,好像昔時的凶淫之氣,已被那片「青磷毒火」燒去了十之八九!
綠衣少年見姚秀亭再度醒來時,遂含笑說道:「恭喜姑娘,大劫已過,你如今可以開口的了!」
姚秀亭聞言,正想起身叩謝,忽覺在舊神幔之下的所覆身軀,仍系赤裸!
平日,她定然精赤條條,毫無顧忌地縱起身來!但如今卻因心情變化,恥念已萌,竟赧然生慚,反把覆身神幔,掩得緊了一些!
綠衣少年見狀,微微一笑,伸手便解脫自己的所著長衣。
姚秀亭心中微跳,臉上一熱,暗想對方看來雖是正人俠士之流,但一個翩翩少年,對於自己的赤裸軀體,撫弄這久,仍難免於起慾念,他這寬衣舉措,必是……
綺念未了,奇事又生,使姚秀亭又自失驚!
原來,那綠衣少年脫下長衣之後,又復摘下所戴儒巾,立時滿頭烏雲,垂然而落!
姚秀亭「呀」了一聲,失聲叫道:「你……也是女孩兒家,是易釵而弁?」
綠衣人點頭笑道:「姑娘既然曉得我們全是女兒之身,便不必再存羞念,且暫時穿上這件長衫,略談片刻,我再設法為你覓取衣服!」
姚秀亭萬分驚喜,立即穿上長衫。但在穿衣之時,方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一身嬌嫩雪膚,已被那片「青磷毒火」,燒得變成黃黑焦皮!
這位「桃花煞女」發現自己幾乎全身如炭以後,不禁心中一酸,流下了兩行珠淚!
綠衣人含笑勸慰說道:「姑娘不必再為形貌受損傷心,要知你若非遇上我這身邊帶有『雪山』靈藥,專解火毒之人,便是華佗當前,也無法綰魂續命,早就化為異物的了!」
姚秀亭長歎一聲眉注綠衣人問道:「姑娘上姓芳名?」
綠衣人含笑答:「我叫淳於琬!」
姚秀亭大吃一驚,失聲叫道:「姑娘就是位列『武林四絕』,名震八荒的『碧目魔女』麼?」
淳於琬點頭笑道:「這只是江湖間多事之徒,所胡編濫贈而已,其實……」
姚秀亭又復問道:「淳於琬姑娘既是武林四絕中人,可認識『金手書生』司空奇麼?」
淳於琬「咦」了一聲說道:「金手書生司空奇是我丈夫,你突然提起他來則甚?」
姚秀亭萬想不到「金手書生」與「碧目魔女」,竟是夫婦關係?不禁心中茫然,呆在當地!
淳於琬揚眉叫道:「姚姑娘……」
姚秀亭因自己尚未向淳於琬通過名姓,故而聽她竟叫出一聲「姚姑娘」來,遂驚得退了半步,愕然問道:「淳於瑰姑娘,你……你……你怎會知道我姓姚呢?」
淳於琬笑道:「是從你身上,看出來的!」
姚秀亭越發詫然地苦笑說道:「我全身上下,業已燒得宛如焦炭,淳於琬姑娘怎……」
淳於琬不等姚秀亭說完便即含笑說道:「姚姑娘,我在救你之時,發現你右耳之後,肖貼著一點未曾燒完的東西!」
說到此處,伸手在供桌上取下了一片宛如指甲大小的粉紅薄紗,紗上恰繡有一朵小小桃花!
淳於琬指著那片四周均有燒焦痕跡的桃花薄紗,向姚秀亭微笑道:「這片未曾燒完的小小殘餘薄紗,自然是你的衣著,我認得它是昔年名滿江湖的『桃花蕩魂紗』,遂因而猜出你便是『桃花煞女』姚秀亭了!」
姚秀亭赧然歎道:「淳於琬姑娘,姚秀亭這『桃花煞女」四字,以及『南極雙凶』之名,均為正人俠士所不齒!你怎麼在知道我的來歷之後,仍肯不吝靈藥,井耗費心力地,救我— 命?」
淳於琬微笑答道:「救人是俠義之人的應盡本責,不必顧及被救之人的善惡賢愚!若是救了善人,看望他能繼續多作善事!若是救了惡人,也希望他能從此改惡悔過,變成善人!」
姚秀亭歎服說道:「淳於琬姑娘的大俠心腸,確非姚秀亭所能企及!」
淳於琬笑道:「至於名號善惡,更屬無關,你看我這『碧目魔女』四字,哪裡有半絲俠氣,含蘊其間?能比你的『桃花煞女』四字,強勝多少?」
姚秀亭靜聽至此,咬牙說道:「淳於琬姑娘,姚秀亭雖然無法報你的救命深恩,但卻決心從此……」
淳於琬雙眉一挑,接口笑道:「我知道姚姑娘業已決心從此跳出慾海,不再稱『桃花熬女』自居『南極雙凶』之一了!」
姚秀亭失驚叫道:「淳於琬姑娘,你……你怎會知曉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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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秀亭聞言笑道:「我此身之能夠苟活,全出淳於琬姑娘所賜,你既然允許我改過回頭,便收容我作你一名侍女如何?」
淳於琬搖頭說道:「姚姑娘這樣說話,未免又落言詮,不是上乘見識,只要你真能今是昨非,明心見性,我頗願意叫你一聲『姚家姊姊』!」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38:52
第十五章 立地成聖
姚秀亭赧然叫道:「我怎麼配?我往日聲名,那等狼藉,如今形貌,這樣猙獰……」
淳於琬不等姚秀亭再往下說,便自接口笑道:「若在往日,淳於琬對姊姊委實不敢高攀,但在今日,卻又恐高攀不上!因為你往日容顏美面心不淨,今日形骸醜面心不污……」
姚秀亭聽到此處,搖手叫道:「不行,不行,我還有一樁對你生慚,於心有咎之事!」
淳於琬愕然問道:「姚姊姊一心既明,怎會還對我生慚?」
姚秀亭囁囁嚅嚅地,赧然說道:「淳於琬姑娘,難道忘了我適才曾問你認識不認識『金手書生』司空奇麼?」
這句話兒,倒把淳於琬問得著實吃了一驚,目注姚秀亭,愕然問道:「姚姊姊,你提起『金手書生』司空奇則甚?難道你和他……」
姚秀亭知道淳於琬有所誤會,趕緊加以解釋地,含笑道:「淳於琬姑娘不要誤會,我與司空大俠之間,一清二白,無甚苟且,但因知道他是你的丈夫,今後卻無顏與他相見而已!」
淳於琬也是玲瓏剔透之人,聞言之下,一面心中頓寬,一百卻靈機忽動地,揚眉問道:「聽姚姊姊這樣說法,莫非你最近曾與司空奇見面麼?」
姚秀亭失笑答道:「豈但最近,並還就是在這間廢寺大殿之中!」
淳於琬心中微跳,「呀」了一聲問道:「她的人呢?我竹因事失散,我正在到處找他!」
姚秀亭赧然說道:「如今恐怕不好找了,但『小孤山大會』,為期不遠!你們總可在『江心毒婦歐陽美』的『天刑官』中見面!」
說完以後,便羞慚頗甚地,把先前各事,向淳於琬絲毫無隱地敘述一遍。
淳於琬靜靜聽完,方明就裡,遂走到殿上指著庭院中那具已被「青磷毒火』,燒成焦炭般的屍骨,含笑說道:「因為這具屍體,業已燒成焦炭,否則我早就認出他是『玉手書生』公孫昌!」
姚秀亭笑道:「淳於琬姑娘,你怎會這樣湊巧地,適時趕到,把我從水中救起?」
淳於琬微笑答道:「我和司空奇失散之故,也可以說是被『玉手書生』公孫昌、及『天香公主』楊白萍所害!最近因尋他不著,只好靜待『小孤山大會』,彼此重逢,但四月初一之期,將到未到,令人等得心煩,遂就便一遊『武夷』,藉開襟抱!」
姚秀亭笑道:「原來淳於琬姑娘是閒遊過此,恰巧遇上!」
淳於琬向她看了一眼,含笑說道:「我因喜愛夜景正在前面峰腳徘徊眺覽,突見一道火虹,從這廟中飛起,一閃即逝!」
姚秀享知道那就是自己全身著火,飛投廟外池塘之際,如今想起當時的驚險情狀,仍不禁心神微懾!
淳於琬繼續笑道:「我眼力極強,遠遠望見火虹中似乎裹著一個赤裸火人,遂好奇頗甚地,急忙趕來,看個究竟!」
姚秀亭長歎一聲說道:「若不是淳於琬姑娘及時趕來,對我援手,姚秀亭早化異物,真所謂深恩大德,不敢言謝的了!」
淳於琬笑道:「姚姊姊不必謝我,這大概是你前生曾有積善,今生惡孽,也不失深,才會鬼使神差地,在那等萬死一生的情況之下,被我救得性命!因為除了我身邊帶有『雪蓮』所制的專克火毒靈藥以外,換了旁人,縱或把你從水中救起,也續命無方呢!」
姚秀亭正在感慨,淳於琬又向她含笑說道:「姚姊姊,你一向嘯傲南荒,這次怎麼也到中原地帶?」
姚秀亭微笑說道:「有人傳言,『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江心毒婦』歐陽美,『九幽妖魂』宇文悲這『武林四絕』,將於四月初一至初十之間,在『小孤山』天刑宮中舉行一場『四絕爭尊大會』!」
淳於琬點頭笑道:「這場大會,是由『江心毒婦』歐陽美所發起,我們不得不應邀參加而已!」
姚秀亭道:「這樁訊息,既然傳遍八荒,遂有不少自負藝高之人,認為何必僅限於『四絕爭尊』,應該改成一個『萬派爭尊大會』!於是南北東西的牛鬼蛇神,便紛紛群聚中原!」
淳於琬「哦」了一聲,揚眉笑道:「這麼說來,中原各界的武林人物不談,僅僅邊荒地帶,就來了不少罕世高手?」
姚秀亭道:「正是如此。」
淳於琬問道「姚姊姊,你知道有哪些難纏人物,準備參與『小孤山之會』?」
姚秀亭應聲答道:「據我所知,有與我並稱『南極雙凶』的『三尺閻羅』宋彥,一向在北極享名的『冰川聖手』於天士……」
淳於琬微吃一驚,岔口說道:「連『冰川聖手』於天士,都遠來中原了麼?」
姚秀亭歎道:「於天士性情高傲,此次是專為尋找司空奇,考較武學造詣,倒看『冰川聖手』與『金手書生』兩人之中,誰可以稱為『天下第一手』?」
淳於琬恍然笑道:「於天士也真是小氣,竟為了一個『手』字,便不辭萬里迢迢地趕來淌這場血腥渾水。」
姚秀亭笑道:「不僅南北兩極,全有人到,便連西域東海方面,聽說也有人來!」
淳於琬霍然問道:「東海與西域方面的高明人物,大概是來自『東海天魔嶼』、『西域八龍宮』了!」
姚秀亭點頭笑道:「淳於琬姑娘猜得不錯,『東海天魔宮』的『玉面天魔』孫秀,帶著他最得意的『玄玄魔袋』親來中原!『西域八龍宮』則來了三條孽龍,你看即將開始的那場『小孤山大會』是否會熱鬧到可怕的程度?」
淳於琬秀眉雙軒,傲然說道:「熱鬧是真,可怕來必,越是這樣各方面豪俊薈萃一堂,才越是考驗得出自己究竟有多高功力?」
說到此處,從身邊取出兩樣東西,遞向姚秀亭,嫣然笑道:「姚姊姊,你因身被『青磷毒火』燒得太重,敷我『雪山聖藥』以後,傷熱雖然無虞,但若想脫膚復原,卻非等極長時日,或遇絕世機緣不可!眼前只好委屈一些,把邊兩件東西,穿戴起來,我們才好去赴那『小孤山大會』呢!」
姚秀亭接過一看,見是一身製作極精的魚鱗水靠,及一副人皮面具。含笑說道:「天香公主楊白萍的這把火兒,是把怪火,雖把我全身外表,燒得烏焦巴弓,卻把我臟腑心靈中的一切污穢,也燒得乾乾淨淨!姚秀亭如今已悟色空之旨,對於這副臭皮囊,任它醜怪無妨,似乎不必再加掩飾了呢?」
淳於琬聽出姚秀亭這番話兒,確是明心見性之旨,遂搖手笑道:「姚姊姊明心見性,著實可賀,但你連一頭秀髮,都被燒光,不僅看來不太順眼,也會使『天香公主』楊白萍的再路人,得意暗笑!故而依小妹之見,還是把這兩件東西,穿戴起來,比較方便!」
姚秀亭聽得淳於琬這樣勸說,遂從善如流地,把那套魚鱗水靠穿好,並戴上人皮面具!
淳於琬笑道:「姚姊姊,你先陪我去取一樣東西,然後我們同往『小孤山天刑宮』中,參與盛會!」
姚秀亭聞言,身形一縱,在這大殿橫樑之上,取下三個長方形的包裹。
淳於琬目光微注,尚未動向,姚秀亭已微笑說道:「這是多年苦練的一對『桃花杖』,及百朵『桃花鏢』,既然前往『小孤山』免不了要與一般牛鬼蛇神,較量較量,故而還是帶在身邊,便於取用!」
淳於琬揚眉笑道:「姚姊姊的這種『桃花杖』及『桃花鏢』,絕非尋常兵刃暗器,定然別具妙用!」
姚秀亭點頭笑道:「我本旁門左道人物,所用兵刃暗器,自也不登大雅之堂,但若用來以邪制邪,威力還真不小呢!」
淳於琬與姚秀亭離開這座佛寺,一而北行,一面含笑叫道:「姚姊姊,你猜我要去取件甚麼東西?」
姚秀亭微笑說道:「千頭萬緒,毫無範圍之下,卻叫我如何猜法?」
淳於琬問道:「姚姊姊知不知道有位業已金盆冼手、封劍閉門的綠林巨寇羅祖耀麼?」
姚秀亭點了點頭,含笑答道:「我知道這羅祖耀,他昔年是西陲大漠的獨行大盜,善用各種火器。有『霹靂火神』之號!」
說到此處,忽又目注淳於琬,愕然問道:「淳於琬姑娘,你要去找這位『霹靂火神』羅祖耀則甚?他既已金盆洗手、封劍江湖,縱與你有甚前仇……」
淳於琬搖了搖手,截斷姚秀亭的話頭,含笑說道:「姚姊姊,你猜錯了,我與『霹靂火神』羅祖耀不但無仇,昔日還在大漠之中,幫過他的忙呢!」
淳於琬繼續又笑道:「羅祖耀既已封劍,我怎會再邀他出山?何況他那點能耐,不配參與『小孤山大會』,我只是想向他索取一些『烈火散光丸』,以準備用而已!」
姚秀亭「哦」了一聲,微笑說道:「羅祖耀的『烈火散光丸』,號稱『當世第一火器』,他也就是倚仗此物,才威震大漠,享名『霹靂火神』,但不知淳於琬姑娘打算向他索討『烈火散光丸』之舉,是用來對付誰呢?」
淳於琬微笑答道:「姚姊姊怎麼明知故問?我自然是用「烈火散光丸』,代替『青磷霹靂彈』,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把那『天香公主』楊白萍,燒得焦頭爛額!」
姚秀亭聽得一面好生感激,一面連連搖手說道:「不必,不必,我不想報仇!因為若不是『天香公主』楊白萍的那把火兒……」
淳於琬揚眉一笑接口說道:「姚姊姊,你不想報仇,是佔了一個『善』字。我打抱不幹,要給『天香公主』楊白萍一個應得的報應,卻是佔了一個『義』字,彼此立場不同,你又何必攔阻我替莽莽江湖,除了一大害呢?」
姚秀亭聽她這樣說法,自然不好再攔,遂含笑問道:「那『天香公主』,既與賢伉儷結下深仇,還敢前往『小孤山』送死麼?」
淳於琬笑道:『她一定前去,因為楊白萍與『小孤山天刑宮』的主人,『江心毒婦』歐陽美,頗有交情,她還想仗倚歐陽美的一些地利和條件,拔掉司空奇、淳於琬這兩根眼中釘、肉中刺呢!」
姚秀亭低頭向自己身上看了一眼,微笑說道:「淳於琬姑娘,我如今形貌既變,在『小孤山大會』之上,似可不必再用『桃花煞女』姚秀亭的名號!」
淳於琬問道:「姊姊打算換用甚麼新名號?」
姚秀亭緩緩答道:「我就叫做姚悟非吧!」
淳於琬撫手笑道:『好,浪子回頭金不換,蕩婦回頭能悟非,我再送姊姊一個美號,就叫『桃花聖女』!」
姚秀亭苦笑說道:「淳於琬姑娘,你可把我罵得苦了,我配稱得起『桃花聖女』四個字麼?」
淳於琬笑道:「怎麼不配?常言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姚姊姊放下了色字頭上的一把刮骨鋼刀,怎不可以立地成聖?」
姚秀亭微微一笑,不再多言,便與淳於琬兩人趕去尋找那位「霹靂火神」羅祖耀!
她們兩人之事,暫時不提。且說那位幸逃脂粉魔劫的「金手書生」司空奇!
司空奇自見「桃花煞女」姚秀亭提走「玉手書生」公孫昌的屍身以後,知道自己倘不趁此機會脫身,少時若等姚秀亭打發掉「天香公主』楊白萍,再度入殿糾纏,定然不堪消受!
想到此處,便立即輕輕站起身形!
他此時因連用真氣,硬把所中迷香毒力,逼得隨同滿身大汗,洩出體外!故而毒力雖解,元氣方面卻虧損異常,及待設法恢復,至少在三數日內,不宜與強敵苦鬥!
司空奇平生最恨這些不知羞恥的浪子妖姬,他何嘗肯放過姚秀亭?但一來顧慮自己真元損耗太甚,二來又明知這位「桃花煞女」,定會參與「小孤山大會」,遂暫時容忍地,乘著姚
秀亭、楊白萍兩人答話之間,從大殿後窗悄悄溜走!
他既然溜走,便不會在近處逗留,一口氣奔出了十來里外,故而既未看見姚秀亭的滿身火光,也未聽見「青磷霹靂彈』爆發之時的連珠脆響!
但這一來,卻使『金手書生」司空奇種下嚴重病因!
因為他用真力逼毒,弄得全身大汗,內外衣服,宛如雨淋水濕一般。再加上連夜疾馳,山風如剪,自然感受風寒,病因深種!
十來里疾馳以後,週身汗透衣衫,居然硬被山風吹乾,司空奇遂覺得頭重腳輕地,有點不大自在!
他知道不妙,趕緊敲開一家山店,請店家燒了一碗薑湯,飲了幾斤烈酒,要想祛風寒之氣!
換了常人,難免立即病倒,但司空奇卻因體力特強,竟暫時遏住病象未曾發作!
直等他又復走了兩日,才在一處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曠野無人所在,陡然伶伶打了一個寒顫,發起病來!
越是平常不生小病之人,一旦有病,越是沉重,司空奇只覺頭腦暈眩特甚,眼皮沉重難睜,全身火熱,四肢軟綿,心中也煩躁異常,無法支持地地倒在地,慚漸失去知覺!
等到他迷迷濛濛地恢復知覺時,卻發現業已不在曠野之中,而在一座村店之內。
自己睡在榻上,蓋了兩床棉被,室中頗為溫暖,藥香甚濃,有位身著白色長衫之人,正在熬藥!
司空奇人雖轉醒,病勢仍極沉重,無力發話,只是呻吟一聲!
那白衣人聞得呻吟聲息,轉過面來,向司空奇微笑說道:「仁兄,你這場病勢,雖然不小,但恰巧遇上小弟,我懷中現有專解風寒的特殊靈藥,少時服藥以後,約莫將養上個十天半月,也就可復原如初的了!」
司空奇起初是暗叫僥倖,但聽得竟須十天半月,方能復原,不禁又暗暗叫苦!
這白衣人從外貌看來,是個三十上卞的俊秀書生,但眉間英氣勃勃,雙目之中,精芒如電,分明不僅也是武林人物並還是位功力甚高的內家好手!
司空奇本想開口道謝,並詢問對方姓名,但他還未出聲,那位白衣書生便已猜透他心意地,搖手說道:「仁兄如今真元太弱,中氣未充,暫時千萬不可開口說話!且等服下藥汁,睡過一覺以後,彼此再作長談便了!」
司空奇聽估這樣說話,又委實覺得體力虛弱異常,遂只好默然不語,僅從眼神之中,流露出內心謝意!
那白衣書生的煎藥舉動,極為小心,對各種藥物的調配數量,入鍋先後,及爐火強度,均一一親自周料!
把藥煎好,只是大半碗色如琥珀的濃香汁液,白衣書生坐在榻邊,輕輕扶起司空奇的上半身,餵他把一碗藥汁,慢慢服下!
司空奇覺得這藥汁雖然極香卻也極苦,但服下以後,腹中便略為舒暢!
白衣書生一面把司空奇輕輕放倒,一面卻就勢伸手在他「黑甜睡穴』之上,按了一按!
一陣舒泰感覺,電布週身,司空奇遂又不由自主地,沉沉入睡!
睡醒吃藥,吃完藥後,便又被白衣書生點了睡穴再睡!
就這樣一連三日,司空奇居然沒有機會,與對方互道片語!
到了第三日的晚間,司空奇睡得極為酣暢,一覺醒來,覺得自己除了四肢尚軟,真元不沛,內力欠充以外,業已無甚病象。
他心中好生佩服白衣書生的醫道,更好生感激對方救了自己一命的海樣恩情,打算盡己所能,百倍報答!
但目光掃處,白衣書生巳不在房中,似是出外走動?
司空奇正在緩緩坐起身形,房門推處,走進了一位店家打扮的老頭兒來!
不等司空奇開口,老店家業已拱手作揖地含笑說道:「客官,老朽姓林,是這村店店東,今便由我來侍候客官,安心養病!」
司空奇聽出這老店家的話中有話,遂急急問道:「老店家,那位白衣相公何在?」
林老店家答道:「那位相公因客官的病勢已痊,只須繼續調養,他又有急事在身,遂開了一個藥方,並留下十兩紋銀,已於午間走去!」
司空奇心中一急,便待下榻,林老店家搶步上前,伸手把他按住含笑說道:「那相公臨別再三叮囑,說是客官至少還要將息兩日,才能趕路,且不能再受風寒,故而他還留下一件皮裘相賜!」
司空奇不忍再拂對方之意,只好臥回榻上,向老店家長歎一聲問道:「老店家,那位相公的姓名來歷,您可知道?」
林老店家搖頭說道:『那位相公說是雖然與客官風萍未識,但拯人危急,義所當為,些許小事,不必留名,倘若彼此有緣,江湖再遇之際,他再和你好好交結交結!」
司空奇聽得呆在榻上,長歎一聲說道:「這位仁兄委實宛如天際神龍,不可捉摸,但也略嫌狷介,這樣飄然一走,卻叫我受恩深重,報答無由!……」
話猶未了,那林老店家,業已含笑說道:「客官不必心急,且好好養病,如今不過才三月十九,算來你或能見著那位相公?」
司空奇聽出這林老店家話中有話,遂趕緊問道:「老店家,聽你這樣說法,莫非知道那位相公,是去了何處麼?」
林老店家點頭笑道:「我偶爾聽得那位相公談起,他要去觀光一場極為盛大的武林聚合!」
司空奇暗想自己雖在病中,眼力仍算不差,果然那白衣書生,正如日前所料武林人物,只可惜不知道他的來歷宗派而已!
他一面思忖,一面又向林老店家問道:『老店家,那位相公是不是要於四月初一以前,趕去『小孤山』……」
林老店家不等司空奇話完,便自連連點頭地,接口微笑說道:「對,對,客官完全猜對……」
他剛剛說到此處,突聞一陣急驟馬蹄聲息,遠遠奔來到了店門倏然停住!
林老店家不知何事,趕緊出房探看,過了半盞茶時,馬蹄聲息又起,但這次卻是馳返來路!
司空奇正在暗自揣想,那林老店家,卻又捧著一隻錦匣,走進房來,笑嘻嘻說道:「客官你看,那位相公對你多好……」
司空奇掀被而起一躍而下,向林老店家揚眉問道:「那……那騎馬人就是他麼?」
林老店家見他一面說話,一面已往房外走來,遂急得趕緊擋住房門,搖頭叫道:「不是,騎馬人不是那位相公,客官不能再在病後受風,趕緊躺好,那位相公有信給你!」
司空奇聽得那白衣書生有信送來,遂從林老店家手中,接過憾匣,果見匣中附有一張小柬。
他不開錦匣,先看小柬,只見柬上寫著:「此路經城鎮,購得好參兩隻,特遣急足飛送,或可有助仁兄也!」
柬來仍未署名,但一筆北魏字體,卻寫得鶴舞鴻飛,銀鉤鐵畫!
寥寥數語,感人極探,司空奇持匣茫然,不禁垂落了兩行英雄珠淚!
林老店家笑道:「難怪客官感激,這位相公真是情意深重。那匣中裝的是好人參麼?」
司空奇緩緩解開錦匣,果見匣中黃緞之上,是兩支價值顯然甚昂的上好「野山人參」!
這位「金手書生」長歎一聲,取了一支人參,請林老店家,和藥泡製,卻把另一支人參,收藏懷內!
林老店家笑道:「那位白衣相公,醫理甚精,他既送客官兩支人參……」
那司空奇搖手笑道:「老店家有所不知,我體質甚佳,風寒既愈,本來連這支人參,都無需服用!如今只是不忍心拂逆那位相公盛意,才以其中一支,煎藥服食,藉表承情,至於另一支人參,我卻要妥為珍藏,留為終身紀念的了!」
林老店家連連點頭,捧著那支人參,退出房外,替司空奇配藥蒸制!
司空奇獨倚病榻,摸著懷中所藏的另一支人參,不禁感慨叢生!
他晴思自己一身傲骨,生平不受人恩,誰知這次『英雄只怕病來磨』地,風寒突發,暈倒中途,若非被那白衣書生,悉心救護,豈非空有蓋世才華,超人武學,仍難免委骨溝渠,化作南柯一夢?
那位白衣書生除了診護自己病勢,贈銀贈裘以外,並於業已飄然遠去之後,又特購上好野參,遣人飛送,這種深恩厚德,高誼雲情,卻叫自己如何報答得盡?
尚幸起初以為斯人遠引,圖報無門,心中極為慚惶,如今卻知道對方也要前往「小孤山」觀光盛捨,情緒遂慚穩定。
司空奇情緒既定,遂索性靜靜服藥調養,又在這村店之中,住了兩日。
他這樣想法,是為了避免急於趕路之下,萬一再復病倒,不僅耽誤了「小孤山大會」,並錯過與那白衣書生的訂交機會,此後天涯海角,渺渺茫茫,恐怕踏破鐵鞋,亦難尋找!
好在兩日之後,不過三月廿一,自己尚有八九日工夫,哪怕趕不到「小孤山天刑宮』內?
司空奇勘透利害,定下心來,體力自易恢復,何況一支上好野參,也對他助力不小!
「二月春風似剪刀」,如今雖已三月將暮,但曉行夜宿之下,尤其是曠野深山之間,仍然時有寒意!
司空奇一來為了珍護自己的病後體力,二來感念那白衣書生的一片深情,遂把對方留贈的一襲薄裘,穿在身上!
這件薄襲,輕軟無比,司空奇在清晨穿上,便絲毫不覺得寒冷,但到了正午,烈日當頭之下,卻仍然不覺炎熱,反而異常舒適!
司空奇由此發現,細看這件皮襄,毛短而密,異常輕軟,但除此以外,卻看不出其他奇處,也非狐非獐,不認識是何種獸類?
司空奇一路急趕,在三月二十五日,便到了「鄱陽」。
一來「鄱陽」與「彭澤」之間,相距不遠,趕赴「小孤山大會」,可以朝發夕至!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39:27
聲!
這歌聲來處頗遠,墾從二三十丈以外的一片濃密水煙之中傳出!
距離既頗不近,再加上朔風獵獵,水響波波,所以縱有所聞,亦不清晰!
但司空奇凝神側耳之下,卻聽出對方唱的是首涼州古調!
作歌人並未凝聚甚麼內家功力,著意傳聲!只是隨口歌來,卻仍能送出這遠距離,不被風聲水響作亂,足見修為頗深,又是一位武林奇客!
司空奇起初倒是一驚,但旋即想起,「小孤山大會」既已迫眉睫,四海八荒的奇人異士,必均紛紛趕趕此地,則有人乘便來此小游,一覽名聞天下的「彭澤」風光,根本是意中之事,何足為怪?
想到此處,他忽然有點異想天開起來,竟盼望在那片濃密水煙以內,唱出涼州古調之人,是與自己有關人物!
因作歌人是男非女,司空奇的第一心願,自然希望對方便是對自己有救命深恩,贈予銀裘的白衣書生!
假如是他,則先訂深交,再復同赴盛會,豈不是莫大愜心之事?
第二心願,則盼望對方是專為尋找自己,互爭『天下第一手』榮譽的「冰川聖手」於天士!
因為此人雖然常居北極,少到中原,但一向聲譽極高,若能在「小孤山大會」之前,與其偶然相逢,也可先摸摸他的底細!
有此想法以後,司空奇便命舟子催舟!
漸漸距離接近水煙,濃度自淡,看見煙內船隻,也是一隻中型畫舫!
不僅船屬同型,那只畫航也只乘坐一人,卓立船頭,迎風飄袂,身上所著,正是一件白色儒衫!
司空奇驟睹白色儒衫,以及對方的英挺背影,不禁喜得心中怦怦亂跳!
他對那白衣書生,銜恩太切,承情太深,故而一見之下,便急催舟於,加緊搖槳!
等到兩船相距,約莫五丈左右之時,司空奇更迫不及待地,腳點船頭,飛身縱起!
這種動作,有點突然,但因駕船舟子,見識過不少江湖異人,司空奇更在一上船時,便曾重賞,遂並未使船家驚奇太過!
司空奇人在半空,便含笑發話叫道:「白衣仁兄,你大概想不到會在『鄱陽湖』上,又與小弟見面,這真是『人生何處不相逢』了!」
發話時,人在空中,話了時,人已落在對方所乘的畫舫之上!
那位白衣書生,從容不迫地,緩緩回身,以兩道奇亮如電的炯炯眼神,向司空奇略一打量!
司空奇被對方看得臉上烘的一熱,奇窘不堪I
原來,他認錯了人,白衣書生雖是白衣書生,但舟上文士,卻非店中俊客!
若說到俊,兩位白衣書生,倒均夠俊的,但店中的白衣書生,在俊美中,帶有一股逼人正氣,這舟上的白衣書生,卻彷彿在俊美中,帶有一種刁柔味道?
司空奇趕緊一抱雙拳,赧然賠笑說道:「兄台,莫怪在下一時眼拙,認錯了人,尚請見恕冒瀆驚擾之罪!」
賠禮已畢,便即轉身,意欲回自己所乘的那只畫舫。
誰知才一轉身,那位陌生白衣書生,卻笑叫道:「仁兄留步!」
司空奇聽得對方發話,遂不得不又復轉身形,抱拳笑道:「兄台有何見教?」
白衣書生指著艙中桌上的幾色精美酒菜,含笑說道:「桌上有菜有酒,舟外有水有山,仁兄既然駕臨,何不共飲幾杯,同賞『彭澤』煙景?」
司空奇赧然笑道:「兄台雖是美意,但彼此萍水初逢……」
他話猶未了,那白衣書生便自接口笑道:「仁兄,你方才既是說『人生何處不相逢』,難道就不知『相逢何必曾相識』麼?」
司空奇雖然覺得此人,有點略嫌英氣不足,眼角眉梢之間,也時常有刁狡神色流露,但貌相卻頗俊美,談吐也非一般武林俗士,遂不便過拂人意地,點頭笑道:「兄台既然如此說法,小弟也只好遵命叨擾的了!」
說完,便招呼自己所乘畫舫的掌撐舟子,與白衣書生所乘的這條畫舫,並駛而行!
白衣書生一面肅客入艙,一面含笑問道:「仁兄適才過舟時,所施展的輕功身法,極為高明,定是名震乾坤的中原大俠!」
司空奇微笑說道:「仁兄不必謬獎,小弟司空奇,雖托微名,並無實學!」
白衣書生聞言一震,目注司空奇揚眉笑道:「難怪小弟覺得司空兄風神爽爽,光采照人,原來竟是『武林四絕』以內的『金手書生』,委實多有失敬!」
說到此處,又復站起身形,向司空奇抱拳一揖!
司空奇遂趕緊還禮,並對白衣書生笑道:「兄台適才吟那涼州古調之時,功力未凝,吟聲自遠,分明也身負絕藝,但不知可否將尊名大姓,賜告小弟?」
白衣書生目光微轉,含笑答道:「小弟姓孫,草字東海!」司空奇拱手笑道:「孫兄恕我冒昧動問,你是屬於當世武林中哪一宗派?」
孫東海點頭笑道,「小弟並未歸宗屬派,只生性好武,遂無師自通地練過幾年粗淺功夫而已!」
司空奇看出孫東海言有未盡,但江湖中本來就講究『逢人只說三分話,未可全拋一片心』,萍水初交之下,自己又怎能期望旁人與自己一樣的坦言無隱!
故而,他聽完孫東海所說,並不往深處追問,只是含笑說道:「孫兄太謙,據小弟看來,你可能也是要趕到『小孤山天刑宮』去,參與『江心毒婦』歐陽美所召開的一場武林盛會!」
孫東海點頭笑道:「司空兄猜對一半,小弟雖欲前去『小孤山』,卻非參與爭雄盛會,只是敬佩『金手書生』、『碧目魔女』、江心毒婦』,『九幽妖魂』這『武林四絕』的大名而來,想觀光觀光,你們四絕之間,是怎樣爭尊較技?」
司空奇搖頭笑道:「孫兄,你難道不知道這場『小孤山大會』,性質已變?」
孫東海愕然說道:「司空兄此話何意?『小孤山大會』變成什麼性質?」
司空奇含笑道:「此會主旨,本是範圍甚狹,只是『武林四絕』,彼此爭尊。但如今卻固東西南北,好手沓來,高人雲集,連隱跡數十年的武林前輩,也驚動不少,遂由範圍極狹的『四絕爭尊』變成範圍極廣的爭雄競技!」
孫東海揚眉問道:「司空兄,你所說南北東西的好手高人是誰?隱跡數年的武林前輩,又是哪些人物?」
司空奇微笑答道:「據小弟所聞,有來自北極的『冰川聖手』於天士,有南極的『三尺閻羅』宋彥、『桃花煞女』姚秀亭、來自『東海天魔嶼』的『玉面天魔』孫秀、來自『西域八龍宮』的三條孽龍……」
孫東海聽到此處,點頭笑道:「有這些南北東西絕世高手,趕來與會,真可謂八方豪俊,齊聚中原。但司空兄所說隱跡多年的武林前輩,又是何人?」
司空奇舉起杯來,飲了一口酒兒,含笑說道:「這兩位武林前輩,在名號上便頗有趣味,一個叫『無鉤釣叟』魚自樂,一個叫『無斧樵夫』林不凋!」
孫東海「哦」了一聲,揚眉問道:「這『無鉤釣叟』與『無斧樵夫』之號,確實極為有趣!但無鉤怎樣釣魚?無斧怎能砍樵?不是有些矛盾麼?」
司空奇搖手答道:「並不矛盾,因為魚自樂的那根無構釣竿,本不是用來釣魚!」
孫東海一面提起酒壺,替司空奇把杯中斟滿,一面微笑說道:「魚自樂的釣竿,不是用來釣魚,卻是用來作甚?」
司空奇笑道:「一般人有構釣竿,自是有用來釣魚,但魚自樂的無鉤釣竿,卻是用來釣那些牛鬼蛇神,魑魅魍魎!」
孫東海點了點頭,含笑問道:「以此類推起來,則林不凋並非無斧,只是不用來劈取那些松柏楓檜而已!」
司空奇笑道:「孫兄完全猜對,林不凋老前輩外號雖叫『無斧樵夫』,但卻擁有一柄『沉香寒鐵斧』呢!」
孫東海失驚說道:「這『沉香寒鐵斧』,是不是威震乾坤的『武林雙寶斧』之一?」
司空奇應聲答道:「不錯,所謂『武林雙寶斧』,就是『沉香寒鐵斧,,與另外一柄『五丁神斧』的合稱!」
孫東海問道:「林不凋既不用這柄『沉香寒鐵斧』,劈那些松柏楓檜之屬,卻要劈些什麼?」
司空奇笑道:「林不凋老前輩不願用『沉香寒鐵斧』,劈那些山林間的松柏楓檜等棟樑之材,卻要劈那些江湖間的惡煞兇徒,淫娃浪子之輩!」
孫東海雙眉微挑,含笑說道:「司空兄既對這『無鉤釣叟』魚自樂,及『無斧樵夫』林不凋,知道如此清楚,定然極為相熟?」
司空奇搖頭笑道:「熟倒不太熟,彼此間只有過一面之緣!」
孫東海舉杯笑道:「司空兄,小弟對這位武林奇人,欽敬已久,若在『小孤山』會上,相見之時,尚請司空兄一為引介!」
司空奇微笑說道:「此事不難,小弟可以照辦!」
話方至此,忽然一陣狂笑,從湖水之上傳來,笑聲甚為高洪,顯見發笑人的中氣極沛!
司空奇循聲看去,不由一怔!
原來,前面水雲深處,竟有兩條紅衣人影,略一閃現!
人影不足為奇,奇的是兩人全是紅衣佛子!
紅衣佛子也不足奇,足奇的是兩人一先一後,正在踏波追逐!
論到踏浪行波,登萍渡水之技,司空奇何嘗不能?但他最多也不過倚仗一口真氣提處,飛渡上個十丈八丈而已!
像這樣能在「鄱陽湖」的無邊湖水之上,互相追逐為戲,卻不僅無法做到,連看也未曾看過,聽也未曾聽過!
司空奇突然發現有如此武林奇人,心中怎不吃驚?臉上怎不變色?
這時,那兩位紅衣佛子,業已又復隱入水雲,孫東海遂向司空奇微笑問道:「司空兄,你可認得出這兩個僧人來歷?」
司空奇苦笑了一聲,搖頭答道:「我認不出,卻猜得出,那兩位武功極高的紅衣佛子,大概是『西域八龍宮』中人物!」
孫東海點頭笑道:「司空兄猜得雖然不錯,但卻把對方的功力程度,抬舉了些!」
司空奇「哦』了一聲,揚眉問道:「孫兄難道認為那兩個紅衣僧人踏波絕技,不足驚奇麼?」
孫東海含笑道:「把無際波濤,當作康莊大道之舉,若是旁人施展,自屬絕世神功,但在『西域八龍宮』人物腳下,卻極為輕鬆平常,不值一讚!」
司空奇是絕頂聰明人物,聞言之下,略一尋思,便恍然說道:「聽孫兄這樣說法,莫非『西域八龍宮』中,有什麼辟水異寶?」
孫東海見司空奇居然一點就透,遂好生欽佩地,連連點頭說道:「司空兄真夠聰明,所謂七孔玲瓏,一點便透!」
司空奇赧然笑道:「孫兄莫加謬讚,但不知『西域八龍官』中,有什麼辟水異寶?」
孫東海笑道:「小弟聽得西域『雅魯藏布江』中,有條孽龍,曾被八位紅衣喇嘛,設法釣起,每人獲得一粒『辟水龍珠』,並將整條龍皮剜下,陳列在所居寺院之內,更名為『八龍寺』,自稱『西域八龍』!」
司空奇恍然說道:「原來『西域八龍』之名,是從此而得……」
話猶未了,孫東海又復笑道:「他們每人有了一粒『辟水龍珠』在身,已可入水不沉,再復略提真氣,不是便容易行波渡水了麼?」
說到此處,遠方水雲中,出現了一隻大船,船上果然坐了三位紅衣僧人,正在飲酒!
孫東海伸手一指,含笑說道:「司空兄請看,他們並非踏波百里,漫遊『鄱陽』,仍有舟船,候在左近!照這種情況,漫說『西域八龍』,身懷『辟水龍珠』,便是司空兄與小弟,只要提足真氣……」
話鋒至此,倏然而頓,因為孫東海發現自己話多必失,有了語病!
但司空奇因系胸懷磊落君子,生平以誠待人,遂不曾發現對方語病,只是含笑說道:「不管這干西域僧人的真實武功,到了什麼地步,他們既來中原,與其他的海宇群雄,共聚於『小孤山天刑宮』中,切磋所學,總也是武林盛事!」
孫東海見「西域三龍」所乘大船,與自己所乘畫舫,是背道而行,相距越來越遠,遂向司空奇含笑道:「司空兄,我們要不要追上去,與這干自以為了不起的西域僧人,鬥上一鬥?」
司空奇搖手笑道:「一來彼此無怨無仇,二來數日後便可在『小孤山大會』之上正式切磋,如今何必師出無名,向其挑釁?但倘若換了……」
孫東海見司空奇欲言又止,不禁揚眉笑道:「倘若換了別人,又便如何?司空兄怎不繼續說呢?」
司空奇目閃精芒,恨恨說道:「倘若換了『南海雙凶』?我也許令他們再無機會,同去『小孤山』了。」
孫東海笑道:「司空兄,是否與『南海雙凶』中的『三尺閻羅』宋彥,有甚深厚前仇?」
司空奇搖頭笑道:「那『三尺閻羅』宋彥雖然凶名甚著,卻未曾與我有甚過節!」
孫東海「哦」了一聲,微笑說道:「這樣講來,司空兄是與那『桃花煞女』姚秀亭,有些瓜葛的了?」
司空奇冷哼一聲,點頭答道:「我若見了『桃花煞女』姚秀亭,一定會給她一些嚴厲懲罰!」
孫東海目光一轉,含笑問道:「姚秀亭天生尤物,絕代傾城,但又極為淫蕩,一定是先與司空兄有過……」
司空奇不等孫東海話完,便自連搖雙手,接口說道:「孫兄莫要猜錯,小弟與『桃花煞女』姚秀亭,並非素識,只是在偶然機會之下,見過一面而已!」
孫東海方待再問,司空奇已把「武夷」廢廟中的那段故事,向孫東海坦誠無隱地,說了一遍。
孫東海聽完以後,微笑說道:「司空奇,你失去了一次大好機會!」
司空奇愕然問道:「孫兄此話怎講?」
孫東海從眼角眉梢之間,現出了一絲淫蕩神色,微笑答道:「聞得『桃花煞女』姚秀亭天姿玉體,常人渴欲一親肌膚,而不可得,她當時居然向司空兄,垂青送媚,並被碰了個莫大釘子!正所謂『落花有意隨流水,流水無情戀落花』,司空兄豈非平白失去一次好機會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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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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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39:57
司空奇早就覺得孫東海的神情氣宇,隱蘊刁柔,如今又果然說出這些淫邪之語,不禁頗覺不悅!
若是深交,自己倒可對他略加勸責,但彼此萍水初逢,未便當面使其難堪,遂只好劍眉雙蹙,默然不語!
孫東海也是位聰明絕頂之人,一見司空奇的臉上神情,便哈哈大笑地,向他舉杯說道:「常言道:『對牛彈琴,不入耳』!小弟如今竟成了『對聖賢,請淫書』,簡直有些罪過!但司空兄應該知道,小弟是有意仰附深交,又憑『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百不知心』,才故意設詞,對司空兄的品德暗加試探的呢!」
司空奇聽得一愕,孫東海又復雙手捧杯,含笑說道:「司空兄,小弟敬你一杯,藉謝適才失言之罪!」
話完,便把杯中美酒,先行一傾而盡!
司空奇見狀,也只好飲完自己杯中美酒。
孫東海放下酒杯,又含笑說道:「司空兄,小弟有句肺腑之言,不知當不當講?」
司空奇揚眉:「大丈夫講究的是『書有未曾經我讀,事無不可對人言』!孫兄既有話,但說何妨?」
孫東海微笑說道:「小弟久慕『金手書生』威名,適才又試司空兄的高尚情操,遂有意欲與司空兄,互結金蘭之好!」
司空奇萬想不到對方竟會有這種提議,不禁俊臉微紅,窘得無話可答!
因為對方雖說試出自己情操高尚,但自己卻不知對方品格如何,哪有這等盲從魯莽,互訂蘭盟之理?
孫東海見了司空奇的遲疑神色,不禁臉色一變,目閃精芒,揚眉問道:「司空兄,你對於小弟所說互結蘭盟之事,竟意下如何?莫非認為孫東海是駑鈍下才,不堪交往麼?」
司空奇聽他這樣說法,自然不便不答,微微一笑說道:「孫兄說哪裡話來?司空奇既承兄錯愛,怎會自高身價,不識抬舉!但……」
孫東海見他語音忽頓,含笑問道:「司空兄有何高見,儘管說出!」
司空奇繼續笑道:「但一結金蘭,便為兄弟,生死禍福,終身共之,似亦不應過分衝動草率!故而小弟之意,目前只是杯酒締交,至於金蘭深結之事,無妨候『小孤山大會』以後,彼此也可以認識得更清楚一點!」
孫東海聰明絕頂,一聽便知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對於自己尚不放心,遂哈哈大笑說道:「司空兄說得對,小弟完全同意你這種看法,但我也有個要求!」
孫東海指著司空奇所乘的那只畫舫,含笑說道:「司空兄,你大可把這只畫舫遣走,就與小弟同舟,道游彭澤風光,到時再齊去『小孤山』赴會!」
司空奇劍眉雙蹙,方一沉吟,孫東海又復含笑說道:「司空兄不必考慮,我們若不接近一些,又怎能在彼此之間,增強認識呢?」
司空奇對於孫東海的這句話兒,無法拒絕,只好點頭笑諾,取出一錠黃金,厚賞原先所坐的那只畫舫,打發船家離去。
孫東海見司空奇答應與自己結伴同游,遂異常高興地打開行囊,取出一隻高約兩尺有餘,方圓盈尺的奇形白玉酒壺,以及兩隻上好玉杯!
自古英雄,誰不愛酒?司空奇一見這玉壺玉杯,便嘖嘖讚道:「孫兄,你這兩件酒器,真是人間絕品,壺杯如此,酒質之美,可想而知,定屬甚麼稀世仙釀了!」
孫東海微笑說道:「小弟這壺酒兒,足足陳達百年以上,非遇知音好友,是絕捨不得供諸俗客的呢!」
一面說話,一面替司空奇斟了一杯,含笑說道:「司空兄請你嘗試一下,這酒兒雖不足當『佳釀』之稱,但『香醇』二字,卻已世罕其匹的了!」
司空奇見那酒色淡綠,斟得滿出杯口,堆起分許,卻毫不四溢,知道確是絕世佳釀,遂舉起杯來,呷了一口!
果然,孫東海所說,絲毫不差,酒味之香醇程度,竟屬從未嘗過!
司空奇讚了一聲「好酒』,玉杯舉處,一飲而盡!
孫東海手持玉壺,又替他斟滿一杯!
司空奇豪情勃發,連盡三杯,但他怎會知道就因為飲下這三杯美酒,幾乎把他的一生俠譽,完全斷送!
第三杯酒兒,才下喉頭,司空奇便覺頭腦微暈,不禁「咦」了一聲,向孫東海揚眉笑道:「孫兄,這酒的勁兒好大?小弟平素對於任何烈酒,至少有三斤之量,今日怎地才飲三杯,便有些不勝酒力?」
司空奇極為機靈,他直到如今,尚未起疑之故,是因早巳留神暗察,酒中確無絲毫毒質!
孫東海目光微轉,笑吟吟地答道:「司空兄,你應該足以自豪,我這三杯美酒中所蘊酒力,足抵尋常烈酒三十斤呢!」
司空奇聞言,方自一驚,一陣湖風吹過,頓覺酒意上湧,無法支持地,伏案醉倒!
孫東海看了司空奇一眼,揚眉自語地,冷笑說道:「司空奇你哪裡知道你所飲的是『百煉酒母』,三杯下肚之後,至少要醉上三日!」
一面說話,一面硬把司空奇抱到艙中軟榻之上,照著他的容貌,動手化裝!
這孫東海極精易容之術,他根本不用甚麼人皮面具等物,更因身材輪廓,原與司空奇仿佛,故而不消多時,便化裝得與「金手書生」一般無二!
孫東海化裝過後,對鏡略一端詳,覺得已極神似,遂向那操櫓舟子揚眉叫道:「焦老三,你先把他抱到後梢,等船隻進入前面那片濃密水雲以後,便將他推墜湖內!」
焦老三如言抱走司空奇,並狂笑問道:「請問島主,既然把他拋入湖中,為何不先殺卻?」
孫東海冷笑說道:「你懂甚麼?這『金手書生』司空奇,名頭極大,交往極廣,倘若屍上有傷,經人發現以後,必有生平友好,代他尋仇,雖然未必找得到我,總嫌有點不乾不淨,如今這樣安排則顯系酒醉落水,怪著誰來?茫茫湖水,四顧無人,他又飲了三杯『百煉酒母』,三日之內,無法轉醒,哪裡還有絲毫僥倖之理?」
焦老三賠笑說道:「島主的英名盛譽,並不下於『金手書生』,何必要化裝虛他的形貌?」
孫東海笑道:「我的名頭不僅不比他弱,並還是他前輩,但卻有兩點特殊原因,才決定扮作『金手書生』司空奇,去參與『小孤山大會』!」
焦老三聞言,方自有點愕然不解,孫東海又復笑道:「第一點特殊原因是我有兩個厲害仇人,叫做『無鉤釣叟』魚自樂,『無斧樵夫』林不凋,要想找我晦氣!我扮作『金手書生』司空奇的模樣,不僅可以減去這種顧慮,並還可以乘其不備地,把兩個老傢伙下手解決!」
焦老三「哦」了一聲,恍然笑道:「島主委實高明……」
孫東海不等焦老三話完,便自接口說道:「第二點特殊原因是我此行主要目的,井非參加『小孤山大會』與天下好手爭霸,而是久聞『桃花煞女』姚秀亭的艷名,及她足以令人蝕骨消魂的一身內媚功夫,要想據為禁臠!方才聽得司空奇說起,這位『桃花煞女』,已在『武夷』廢寺對他調情,則我扮成司空奇模樣,豈非毫不費力地,便可在姚秀亭身上,完成我的心願?」
語音一了,忍不住得意異常地,發出一陣獰聲狂笑!
原來,這「孫東海」只是隨口化名,他的真實身份,則是來自「東海天魔嶼」的「玉面天魔』孫秀!
「金手書生」司空奇還為了「玉面天魔」孫秀要來參與「小孤山大會」之事,跑去報告「無鉤釣叟」魚自樂、「無斧樵夫」林不凋,請這兩位武林前輩出山,共同降魔衛道,誰知竟陰錯陽差地與孫秀湊巧相逢,在陌不相識,毫無戒心之下,中了這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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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家請過舟一般如何?」
他笑顏遂開地,揖客就坐,井命焦老三不必將船攏岸,仍在湖內遊蕩!
林不凋落坐以後,用鼻頭一嗅,揚眉笑道:「司空老弟,你酷愛杯中之物麼?這艙內酒味好濃!」
孫秀聽得心中一喜,暗想大概這條大魚,又要自動上鉤,遂接口笑道:「林老人家且飲上兩杯,品嚐品嚐如何?我這酒兒,真敢稱為絕世無雙品呢!」
林不凋搖手道:「司空老弟,你不必對牛彈零,我生平滴酒不飲,若是換了那魚老怪物,恐怕會連酒缸子都替你喝乾了呢!」
孫秀聽林不凋說是生平滴酒不飲,知道故技難施,不禁大覺失望!
但轉念一想,此老生平威名,多半均靠那柄不劈松杉柏檜,專劈魍魎魑魅的「沉香寒鐵斧」而來,若能設法奪去此斧,也就減去這位武林奇俠的不少威風,無以為懼!
想到此處,遂舉起香茗,目注林不凋,含笑說道:「林老人家你既是不飲,在下便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林不凋呷了一口香茗,點頭笑道:「這茶味不錯,水也極佳,我雖非劉阮之徒,卻有盧同之好!」
孫秀知道這雖非與自己直接結仇,但卻仇深似海的「無斧樵夫」林不凋、「無鉤釣叟」魚自樂,均是為了誅殺自己,才再出江湖!便故意揚眉道:「林老人家,你一路行來,可曾見著那位『東海天魔嶼』的『玉百天魔』孫秀麼?」
林不凋一聽,「玉面天魔」孫秀之名,果然立即眉騰殺氣,目閃神光地,厲聲說道:「我還不曾見著這萬惡淫賊,否則,我那柄茹素多年,未沽人血的斧兒,業已開了戒了!」
孫秀佯作不知,愕然問道:「林老人家,你既號稱『無斧樵夫』,怎麼又有甚斧兒?」
林不調呷了一口香茗,哈哈大笑答道:「司空老弟有所不知,我老頭子從來不肯伐什麼松杉楓松樹木,豈不是有斧等於無斧?」
孫秀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神色,撫掌笑道:「我明白了!林老人家的那柄斧兒,是不劈松杉楓檜等棟樑之材,專劈那魑魅魍魎等江湖丑類!」
林不凋點頭笑道:「司空老弟,你猜得對了,除了萬惡凶人的頸血腦髓以外,我決不願輕用我那柄罕世寶斧!」
孫秀見對方漸漸上鉤,不禁心暗喜地「哦」一聲,揚眉問道:「林老人家,你所用斧兒,居然還是什麼罕世寶物麼?」
林不凋笑道:「當世武林中,寶刀寶劍,均還不少,能夠稱得起『寶』字的斧兒,卻只有兩柄!」
孫秀雖已聽見「金手書生」司空奇,談過這「武林雙寶斧」,卻仍不得不問地,含笑說道:「林老人家何妨說說這『武林雙寶斧』,使在下一開茅塞!」
林不凋笑道:「所謂『武林雙寶斧』,便是一柄『五丁神斧』,及一柄『沉香寒鐵斧』。」
孫秀問道:「老人家所有的是哪一柄呢?」
林不凋答道:「『五丁神斧』不知下落,我所有的是那柄『沉香寒鐵斧』!」
孫秀嘴皮微動,叫了一聲「老人家」,便故直立即住口地,欲言又止!
林不月果然上當地,含笑問道:「司空老弟,你莫非想看看我這柄斧兒?」
孫秀軒眉說道:「神物利器,誰不欲一開眼界?但……」
林不凋狂笑說道:「司空老弟,你何必如此慎言?難道我還怕你這位名馳八表的『金手書生』,會劫走我的『沉香寒鐵斧』麼?」
一面說話,一面便探手腰間,取出—桶短斧,向孫秀遞過。
孫秀見這柄短斧,斧樹是木,斧身是鐵,但全系黝黑色澤,入手極沉,重逾常斧十倍!
尤其舞柄黑木,隱泛異香,嗅之令人神思清爽!
林不凋見他反覆把玩,遂含笑叫道:「司空老弟!你是高明人物,看不看得出我這柄『沉香寒鐵斧』的妙處?」
孫秀應聲笑道:「斧身寒鐵之妙,容易知道,無非鋒芒絕利,剁金碎石,無堅不摧!但對於『沉香鐵木』斧柄,則除了質地極堅,不虞刀劍砍削以外,看不出其他妙用!」
林不凋笑道:「難怪司空老弟看不出來,我這『沉香鐵木』斧柄,蘊有『辟邪』之妙!」
孫秀問道:「老人家所謂『辟邪』二字,應該怎樣解釋?」
林不凋答道:「可分水陸空而言,它能水辟蚊龍,陸辟蛇蟲,空辟蚊蠅毒物!」
孫秀「哦」了一聲,又把手中「沉香寒鐵斧』,自復連看,並從眉宇間流露出懷疑不信神色!
林不凋知道他對自己所言,未能全信,遂雙眉微挑,含笑問道:「司空老弟,你識不識得水性?」
孫秀鎮日狎戲東海波濤,水性極好,但如今固存深心,遂故意有所保留地,隨口答道:「在下略通水性,不甚高明,老人家問此則甚?」
林不凋笑道:「因地屬鄱陽湖既無蚊蚋,又無蛇蟲,我遂想司空老弟,持斧向水中一試!」
孫秀聞言,雖覺正中下懷,卻仍故意笑道:「船上雖無蛇蟲,空中雖無蚊蚋,但這鄱陽湖以內,也未見得便會有蛟龍呢?」
林不凋搖手笑道:「何必定要蛟龍?老弟持斧入水,包管有無數魚蝦,聞香而來,但絕不敢接近你身外一丈周圍之內!」
孫秀雙揚一挑,笑聲說道:「這柄『沉香寒鐵斧』既有如許神妙,我倒要試上一試,開開眼界!」
他一面說話,一面脫去所著外衣,衣內居然穿著一身極為精緻的魚皮水靠!
林不凋見這位「金手書生」衣內竟穿有水靠,不覺一愕?
孫秀目注焦老三,微施眼色叫道:「船家,我的水性不太高明,若是有所差池?便請你也下水,助我一臂之力!」
焦老三聞言會意地,點頭笑道:「相公放心,在下行船甚久,狎習風波,我看得出你在水中,有險無險!」
孫秀雙目一剔,足踏船頭,縱起了兩丈來高,一式「魚鷹入水」,頭下腳上地,持著那柄「沉香寒鐵斧」,刺波而入!
林不凋見他入時的所濺浪花極少,波紋也不甚大,便向焦老三笑道:「船家,這位司空相公的水性修為,看來頗為不弱呢!」
焦老三故意搖頭笑道:「在下的看法,與老人家不大相同,司空相公下水時,似乎故意逞能,起得太高,容易發生危險。」
林不凋雖是功力卓絕的老輩奇快,但對於水性一道,卻屬外行,遂愕然問道:「這起大高之舉,有何危險?」
焦老三笑道:「司空相公起得既高,又是頭下腳上的斜穿而落,自然入水甚深!萬一遇上深水寒流,便容易抽筋,或是水下有甚暗礁等等,也容易觸碰涉險!」
林不凋聽得點頭說道:「船家說得有理……」
話猶未了,水下突然「咕嚕嚕……」地冒起了一連串的水泡!
焦老三知道這是「玉面天魔」孫秀命自己乘機脫險暗號,遂眉頭緊皺,「哎呀」低叫一聲!
林不凋怎會知道「金手書生」司空奇,業已著了「玉面天魔」孫秀的道兒,水中這位,是冒牌假貨?自然絲毫不存疑惑地向焦老三說道:「船家,你不妨也下去看看,那位司空相公,在水中有無變故?」
焦老三巴不得這位「無斧樵夫」林不凋,有這麼兩句吩咐,遂應諾一聲,身形閃處,也縱入鄱陽湖內!
他這下水身法,果然極見高明,幾乎無甚響聲發出,無甚水濺起,只是一個接一個冒形水紋,逐漸往遠方散去!
焦老三全身入水以後,張目一看,看見「玉面天魔」孫秀,正滿面喜色地,在水中相待!
原來孫秀手持「沉香寒鐵斧」,沉入水中,約莫過了片刻,便發現無數大小魚蝦,從四面八方游來!
但這些魚蝦雖來,卻均不敢接近孫秀,只在丈許以外,黑塵塵地,圍作一圈!
孫秀見林不凋所言不差,寶斧果具水辟蛟龍靈效,自然心中狂喜,頗為得意!
等到焦老三隨後下水,孫秀便把「沉香寒鐵斧』微揚,烏光閃處,嚇得那些魚蝦,紛紛逃竄!
孫秀與焦老三,均極精水性,互相作手式,便宛若兩條大魚般地,游向鄱陽湖岸!
這樣一來,卻把這位「無斧樵夫」林不凋,弄了個莫名其妙?
林不凋起初頗為「玉面天魔」孫秀所扮的「金手書生」司空奇擔心,不知他在鄱陽湖水之下,有何困厄?
但等焦老三下水之後,情勢便立有變化!
因為孫秀與焦老三,雖是倚仗精深水性,在水下潛行,避免船上有何發現,但孫秀適才揮動「沉香寒鐵斧」開路之際卻把身外大群魚蝦,赫得騰跳亂竄!
魚蝦為數甚多,這一紛紛亂竄之下,水百上便自然大起波瀾!
林不凋忽見水中騰躍起大量魚蝦,便知自己的「沉香寒鐵寶斧」業已發揮靈效!
但這些魚蝦,略一亂翻以後,竟又向著「鄱陽湖」岸游去!
魚蝦遊行,雖並無一定方向,但如此品類甚雜地,成群不散,卻必有異常原因!
這原因顯而暑見,便是孫秀與焦老三在水中,向湖岸潛行,成群魚蝦,遂跟隨「沉香寒鐵斧」氣味,追隨不散!
林不凋立畫肪船頭,見這種情形,以為孫秀所扮冒牌貨色的「金手書生」,是想略為游遠,以試探寶斧靈效,故而仍未在意!
直等遙望那些集群不散的大批魚蝦,井未迴環轉折,而是巡行遊向湖岸方向,林不凋略感奇詫!
這種現象,雖已顯示水下人有意遠去,但林不凋仍是只感奇詫,並不驚急!
因為,他想不出任何理由,可以懷疑堂堂「金手書生」司空奇,會不惜身份地,來騙走自己這柄「沉香寒鐵寶斧」!
林不凋正在猜不透其中玄妙之際,驀然十七八丈以外,浪花一翻,「玉面天魔」孫秀,及焦老三雙雙出水換氣。
這位「無斧樵夫」,真氣微提,高聲叫道:「司空老弟,你為何去得這遠?」
孫秀哪肯答話?默然無語地,又與焦老三,雙雙施展水下功力,沉入波濤之內!
林不凋如今方有點驚奇,雙眉一剔,便轉身走到船尾,意欲掉過頭來,搖船追去,問個青紅皂白。
但林不凋雖然掉轉船頭,卻是方向相反地,駛往湖心,不是駛向湖岸!
這倒並非林不凋笨拙得不會駛船,面是他發現了向湖心航行,比向湖岸航行,更為重要!
原來,林不凋轉身之際,目光微瞥,竟發現湖心方向的水波以上,漂浮著一個人兒!
以常人而言,追尋自己的「沉香寒鐵寶斧」,當然比救援一個多半業已死去的陌生人兒,來得重要。
因落水沉溺之人,多半都是在死去以後,屍身才會浮上水面!
但俠士與常人不同,常人是重己輕人,俠士是重人輕己!
如今,林不凋不考慮水上浮人是否已死,即將船駛向湖心,對自己珍遭性命的「沉香寒鐵寶斧」,根本不顧的動作,便是重人輕己的俠士襟懷的充分表現!
轉眼間,林不凋所駛畫舫,已與那漂浮人體接近!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40:53
第十六章 玉面天魔
目光注處,「咦」的一聲,把這位不知經過多少大風大浪的武林怪俠,「無斧樵夫」林不凋,驚奇得從船尾上跳將起來!
水上這具漂浮人體,居然又是「金手書生」司空奇的模樣!
倘若易時易地,先後相逢,林不凋決不驚奇,但那位「金手書生」司空奇,正持著自己的「沉香寒鐵斧」,泅水向岸,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卻又漂浮湖心,怎不把這位武林怪俠「無斧樵夫」,弄得驚奇欲絕?
林不凋不見第二位「金手書生」時,尚且悶在葫蘆之中,如今雖然悶得更探,但終於把個悶葫蘆,被他生生打破!
他恍然而悟,自己是認錯了人!如今漂浮水面的,才是真正的「金手書生」司空奇,方才那持斧潛逃之人,只是貌似「仲尼」的「陽貨」而已!
林不凋雖巳恍然大悟,心中卻仍有兩點疑惑!
第一點疑惑是,天下有此相像之人,已極希奇,更怎會在這「鄱陽湖」上,同時出現?
第二點疑惑是,「金手書生」司空奇是當世武林中,數一數二人物,他怎會輕易落水?這兩點疑惑只有一個獲得共同解答的希望,就是趕緊救起這位漂浮水面的「金手書生」,問他個明白,但萬一司空奇已遭溺死,魂化碧波,用這萬古青逢,恐怕永遠將成為自己心中一個不解之謎!
林不凋一面尋思,一面設法把漂浮湖心「金手書生」司空奇,撈上畫舫!
蒼天有靈,司空奇並未溺死,只是酒氣熏人,沉醉不醒!
林不凋目注司空奇這副爛醉如泥的狼狽摸樣,不禁搖頭苦笑,心中也再度起了兩點疑惑!
第一點疑惑是,司空奇為何如此貪杯?他究竟飲了多少酒兒?才醉得這等傚法三閶大夫,學步青蓮居士!
第二點疑惑是,既然司空奇酒醒落水,為何浮身不沉?難道龍王爺公正嚴明,不收怨鬼?抑或陰曹地府拘魂鬼卒,拘不起這位人間大俠?
這第二次的兩點疑惑,不難獲得解答,但卻必須等待「金手書生」司空奇,酒意全消,醉醒夢轉!
林不凋打算替司空奇脫去內外濕衣!放在艙中軟榻之上,蓋好棉被,讓他痛痛快快地,睡上一覺!
誰知,脫衣之際,奇事又生!
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的外衣雖濕內衣未濕!
這自然也是奇事,但由於這項奇事卻使林不凋適才的第二項疑惑,提首獲得解答!
因為,司空奇長衫以內,穿了一襲薄裘,凡是這薄裘所覆之內,便根本毫無水漬!
明眼人一看便知這襲薄裘,蘊有怪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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概還不知道你已醉睡三日了呢!」
司空奇大驚問道:「今天已經是三……月二……八?」
林不凋點頭笑道:「不錯,我是於三月二十五!把老弟從水中救起!」
「水中救起」四字,又把聰明透頂的「金手書生」司空奇,聽得糊里糊塗,直眉瞪眼!
林不凋知道他自從酒醉以後,即告神智茫然,一無所知,遂把自己巧遇一位與他極為相似之人,誤認是「金手書生」司空奇,終被騙去沉香寒鐵斧等情,向司空奇細說一遍。
說完,又微笑叫道:「司空老弟,這是我遇見那廝的後半段經過,你再把你遇見他的前段經過說出,便可互相銜接!即或有未明脫看之處也容易加以研判!」
司空奇點頭稱是,便把自己與孫東海在湖上相逢之事說出.
林不凋靜靜聽完,滿面怒容地,咬牙頓足道:「這事鬧得大了,不僅是樁天大笑話,也將不可收拾!」
司空奇聽他說得如此嚴重,不禁對林不凋瞠目而視!
林不凋長歎一聲說道:「司空老弟,你是宿酒才消,神智尚未清醒,故而略有懷疑,我則已對整個事實,清清楚楚,你無妨就心中所疑,盡量發問!」
司空奇問道:「那孫東海是何來歷?」
林不凋牙關一咬,面罩寒霜地,咬牙答道:「他不是孫東海,他是來自『東海天魔嶼』的『玉面天魔』孫秀,也就是我恨之入骨,誓欲將其凌遲碎剁的萬惡淫徒!」
司空奇「哎呀」一聲,赧熱歎道:「他倉卒間不易捏造姓名,這隨口而出的『孫東海』三字,分明巳露馬腳,只恨我當時怎麼那樣糊塗,毫未起甚疑念?」
林不凋笑道:「這不是老弟糊塗,君子之心,往往如此!」
司空奇繼續問道:「那『玉面天魔』孫秀,既想害我,則手段極多,何必要把我灌醉以後,推入鄱陽湖內?」
林不凋微笑說道:「這事可分作兩點加以推論,第—點是『玉面天魔』孫秀不敢在茶酒之內下毒!」
司空奇點頭說道:「這是他刁滑之處,我在飲酒時,曾加注意,倘若酒中有異,則『玉面天魔』孫秀,早就敗露行藏,難逃公道!」
林不凋笑道:「第二點,是他有其顧慮,也不敢用兵刃,或點穴等手法,致你於死!」
司空奇一點就透,雙眉剔處,恍然說道:「他是怕倘若我死於非命,屍體一經發現,友好必代為追究原因,尋仇雪恨,萬一找到他的頭上,他難得安穩!」
林不凋點了點頭,冷笑說道:「孫秀這廝做事,一向陰狠絕倫,面面俱到!他不知用甚『酒母』等物,將你灌醉,推入湖中,即令屍首浮起,被人認出,也不過是樁『金手書生』醉溺鄱陽,足以轟動江湖的驚人奇事而已,與他毫無關係!」
司空奇咬呀恨道:「這萬惡賊子的心計真毒……」
話猶未了,忽又想起一事,向林不凋詫然問道:「林老人家,溺水之人,通常是氣絕巳久,腹中水滿膨脹,才會浮屍,我怎麼……」
林不凋接口笑道:「司空老弟,你難道身懷至寶,尚不自知?」
司空奇被他問得一怔,訝然說道:「我身邊哪裡有甚麼能令我落水不溺的珍奇異物?」
林不凋指著榻上那襲軟簿皮裘,含笑說道:「我因見老弟落水不溺,頗為驚奇,細加察看之下,才發現這件皮裘是冬暖夏涼,刀劍難傷,入火不焚,入水不沉的罕世異寶!」
司空奇聽得劍眉雙剔,目注那襲軟薄皮裘,不禁「呀」了一聲,自然而然地,垂落下雨行英雄珠淚!
林不凋莫名其妙地,茫然問道:「司空老弟,你為何如此傷感?」
司空奇長歎答道:『老人家有所不知,我是對一位萍水相逢的知己,感恩太切,故而傷情!」
他一面舉袖拭淚,一面便把自己途中重病,暫遇一位白衣書生,救援調治,贈裘贈參等事,向林不凋仔仔細細地,說了一遍。
林不凋也聽了感動異常,點頭說道:「這位白衣書生,真是可敬可佩的江湖俠奇,不僅老弟對他有報恩之念,連我也想和他互相認識,交上這位朋友。」
司空奇雙眉緊皺說道:「我還有一件事沒想道。」
林不凋問道:「什麼事?」
司空奇道:「那『東海天魔嶼』的『玉面天魔』孫秀,怎能未卜先知,能夠預先料到,會在這鄱陽湖上,與林老人家相遇?」
林不凋點頭道:「當然,他哪裡有這種神通?」
司空奇說道:「他既不知會與老人家相遇,卻為何來到這鄱陽湖?」
林不凋微笑說道:「這事不難猜測。「玉面天魔」想到這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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妨說來給我聽聽!因為我想不出你有什麼神通?能弄到第二柄『沉香寒鐵斧』!」
司空奇含笑答道:「林老人家會錯意了,我並非能弄到第二柄『沉香寒鐵斧』,而是有件具有相等價值的現成東西,可以奉贈老人家,藉表歉直!」
林不凋雙眉一挑,詫然問道:「聽司空老弟的言中之意,莫非與我『沉香寒鐵斧』合稱『武林雙寶斧』的另一柄『五丁神斧』竟在你的手內?」
司空奇笑道:「不是在晚輩手內,是在拙荊『碧目魔女』淳於琬的手內,到了『小孤山天刑宮』,彼此見面之時,即以『五丁神斧』奉贈!……」
林不凋連搖雙手說道:「不敢當,賠償我不敢受,人生一飲一啄莫非前緣!我既以『無斧樵夫』為號,可能命中便注定無斧?等到『小孤山大會』之上,若有必要,只向淳於琬姑娘暫時借用便了!」
司空奇正待說話,林不凋目閃神光,又自笑道:「照說,武功練到我們這種地步,本已無須兵刃,但『小孤山大會』畢集群魔,凶險必特甚,常言道:「強中更有強中手,能人背後有能人』,身邊多了一柄趁手兵刃,總比較有恃無恐!」
他們正談到「五丁神斧」,誰知「碧目魔女」淳於琬,竟幾乎蹈了「無斧樵夫」林不凋的覆轍,把那「五丁神斧」也落入「玉面天魔」孫秀手內!
原來淳於琬與姚秀亭二人,找著「霹靂火神」羅祖耀,向他說明索贈「烈火散光丸」,用來報復「天香公主」楊白萍,以「青磷霹靂彈」幾乎把姚秀亭活活燒死之恨!
羅祖耀與姚秀亭雖然無甚交情,但對於淳於琬的「碧目魔女」俠名,卻欽敬已久,遂立允所請地,不僅贈送了十粒「烈火散光丸」,並加送了威力極強的三支「大陽神箭」!
淳於琬大喜稱謝,辭別羅祖耀後,道不再往別處耽擱,便與那位昔名姚秀亭,如今改名姚悟非,慾海回頭的「桃花聖女」,一同往「小孤山」趕去。
她們在會期之前,提早趕到「小孤山』的用意,是意欲先與「金手書生」司空奇取得聯絡,並探查「天香公主」楊白萍是否倚仗「江心毒婦」歐陽美之勢,也來觀光盛會!
「小孤山」地在江心,歐陽美為了這場盛會,業已擴大,不再僅是「四絕爭尊」性質,舉世高人,均將來此,遂在江邊建造了三座「迎賓館」先行款待早來嘉賓,等到會期正日,再送行江心「小孤山」的「天刑宮」中,彼此較量絕藝!
這三座賓館,並非建在一處,是距離各有二十來丈的分別矗立!
不眾而分,並非無故,因為這三莊賓館的性質不同!
由左邊數起,第一莊賓館是專門接待與「江心毒婦」歐陽美聲勢相通的同路凶邪人物!
第二座賓館是專門接待比較中立的各門各派人士!
第三座賓館是專門接待與「江心毒婦」歐陽美,尖銳對立的英雄俠士!
把這些立場不同的三山五嶽人物,區分開來,自有不少方便,也可在大會期間,減少不必要的爭鬥煩擾!
淳於琬與姚悟非見了這種情形,不禁備自心中盤算!
淳於琬首先笑道:「姊姊,我看『江心毒婦』歐陽美,就在次群英畢集的武林盛會之中,恐怕藏有甚麼異乎尋常的陰謀毒計?」
姚悟非在這一路上,與淳於琬相交甚厚,情感極深,聞言之下,含笑問道:「琬妹是從何看出?」
淳於琬指著那三座賓館,微笑答道:「我猜歐相美在江邊建造賓館,不令與會群雄提前去往『小孤山』之舉,可能正於江心作什麼惡毒佈置,怕人撞破!」
姚悟非點頭笑道:「琬妹這種揣想,可能離題不遠!」
淳於琬揚屠笑道:「根據賓館性質區分,『金手書生』司空奇來時,定被招待於第三賓館之中,『天香公主』楊白萍來時,定被招待第一賓館之內!」
姚悟非笑道:「這是半分不會差錯的當然之事!」
淳於琬嬌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們不若暫時分開?我去第三賓館棲身,姚姊姊則去第一賓館投宿!」
姚悟非皺眉問道:「琬妹既是當代巾幗奇俠,又列名『武林四絕』之中,與『江公毒婦』歐陽美,立於敵對地位,自然應該投向第三賓館!但我卻不是歐陽美的同路之人,如何能往第一賓館呢?」
淳於琬目閃神光答道:「姚姊姊,你以『桃花煞女』姚秀亭的身份,投宿第一賓館,表示與主人契合,歐陽美定然喜從天降,高興萬分,她還會對你有所拒絕麼?」
姚悟非苦笑說道:「我自從火中逃劫以後,想起昔日所為,輒如芒刺在背,琬妹怎麼還要我打起昔日旗號!……」
淳於琬不等姚悟非話完,便自接口笑道:「姚姊姊,悟非不若贖非好,道心何懼欲心重?你為了替武林群雄,度劫消災,何妨再以青蓮無垢之身,一降血河地獄?」
姚悟非終於又被淳於琬說服,遂點頭笑道:「琬妹所持理論,畢竟比我高明,我只好傀儡登場,遵從提調了!」
西人計僅既定,遂一個投第一賓館,一個投向第三賓館。
常言道:「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淳於琬才一報出她「碧目魔女」四字,便被接待人恭恭敬敬地,引導到第三賓館中,最稱幽靜的一幢精舍之內!
這幢精舍,共有四間室,其中兩間,似已住得有人,如今再被淳於琬佔了一間,遂只剩下一間空屋。
淳於琬知道物以類聚,凡被招待在這幢精舍中居住之人,多半均與自己具有差不多的超群脫俗身份!
想到此處,心中一動,向那引導自己來此的接待人員,含笑問道:『另外那兩間有人靜室,住的是誰?」
接待人員恭身答道:「最東邊一間之內,住的是『金手書生』司空奇……」
淳於琬聞言之下,心中騰地一跳,趕緊接問道:「他如今可在室內?」
接待人員答道:「這位『金手書生』是昨夜到此,於今晨外出,尚未歸來!」
淳於琬雖然微覺失望,但心中已自一寬,暗想司空奇既與自己同住—屋之內,還急些什麼?只要等他回來,便可夫妻重聚!
想到夫妻重聚,淳於琬情愁盡解,喜溢眉梢,繼續向那接待人員笑道「第二間靜室中,住的是誰?」
接特人員笑道:「是來自北極的『冰川聖手』於天士!」
淳於琬「哦」了一聲,雙眉微挑,又復問道:「於天士生平足跡,多隱北荒,與中原武林人物,無甚恩仇,似乎應該投宿於第二賓館才對!」
接待人員點頭笑道:「於天士本來住在第二賓館,但他聽說『金手書生』司空奇已來,遂於今午移居第三賓館!」
淳於琬知道這「冰川聖手」於天士是特來與丈夫司空奇爭奪「天下第一手」之名,遂低聲說道:「於天士既是今午遷來,大概尚未外出?」
接待人員點頭笑道;「於大俠如今正在室內靜坐。」
淳於琬點頭一笑,便命接侍人員退去。
她暗中想到,在中原諸大名手之內,幾乎無人能勝過「金手書生」,但絕寒極邊等處,頗多未為世曉的曠代奇客,他們的功力深淺極難獲悉!
常言道:「來者不善,善者不來!」又道是:「不是猛龍不過江」!這「冰川聖手」於天士,既從北極遠來,欲與丈夫「金手書生」司空奇,爭奪「天下第一手」之譽,則必懷絕學,可以想見!
司空奇出外閒遊,少時必返,更與於天士隔室而居。兩人之間,定起爭鬥,自己何不乘著司空奇來回轉以首,代他摸摸於天士的底細,才好知彼知己,量敵而動!
淳於琬一向剛強自傲,想到便作!故而念頭才定,即走到「冰川聖手」於天士的外門,伸手輕輕敲叩。
門聲才響,室內便有個清朗口音說道:「何人?請進!」
淳於琬推門走進,只見室中坐著一位神采飄逸,秀拔無倫的白衣秀士!
她一見對方人品,便覺驚心,知道這位「冰川聖手」於天士,絕非易與!定是丈夫司空奇的莫大勁敵!
那白衣秀士見推門走入的是位陌生不相識、美絕天人的綠衣少女,也不禁站起身來,一抱雙拳,含笑問道:「姑娘上姓芳名,有何見教?」
淳於琬不答所問,反面向這位白表秀士問道:「尊駕就是號稱『冰川聖手』的北極高人於天士麼?」
白衣秀士點頭笑道:「天士正是在下,但『北極高人』四字,卻惶不敢當,姑娘也請見告稱謂,免得於天士有所失禮!」
淳於琬揚眉答道:「我複姓淳於,單名一個『琬』字!」
於天士「呀」了一聲,含笑說道:「原來是『武林四絕』中的『碧自魔女』淳於姑娘,於天士多有失敬!」
一面含笑發話,一百肅容讓坐。
淳於琬毫不客氣,坐在几旁,伸手把幾上一壺香茗,摸了一摸,揚眉問道:「於大俠一向高隱北極,這次怎會光降中原,參與武林錯事?」
於夫士微笑答道「小孤山大會,畢集舉世群英,凡屬武學之人,誰不想躬逢其盛,一開眼界?天士雖然遁跡穹荒,但對手淳於姑娘的蓋代英名,卻欽敬巳久!來來來,我且借花獻佛,以茶代冒,奉敬淳於姑娘一杯!」
他語音一住,便伸手取起茶壺,欲替淳於琬斟茗為敬!
但於天士不取茶壺還好,這一取茶壺之下,不禁臉色微變!
原來,那一壺微熱香茗,竟奇涼徹骨地,凝結成了整壺冰塊!
於天士心中明白,定是淳於琬才伸手摸壺之際,作了手腳。
這是「玄冰真氣」,並是極高明的「玄冰真氣」,因為僅僅伸手一摸之下,便能將一壺熱茶,散熱凝冰,足見其功候之深,已到了爐火純青地步!
以於天士的功力火候來說,他也能做到如此地步,故而他之臉上變色,是奇的成份大過驚的成份。
於天士奇的是「玄冰真氣」並非隨意可練,必須既占天時,又得地利,再加上刻苦人為!……
他想到此處,忽又想起盛傳於武林人物口中的四句歌謠!這四句歌謠就是:「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
於天士這才恍然大悟,「碧目魔女」淳於琬是來自「雪山」,難怪練有這種綜合天時,地利,人為的特殊武功,「玄冰真氣」!
這些念頭,寫來雖長,但在「冰川聖手」於天士的心頭起滅,卻只是一剎那向!
他持起茶壺,發覺茶已成冰,僅僅略為一怔,便仍自取了一個茶杯,放在淳於琬面前,斟茗敬客!
於天士持壺姿勢,頗為特別,他是右手執壺柄,左手扶著壺嘴,緩緩將壺內香茗斟出!
淳於琬注目看時,只見壺中不僅仍有香茗斟出,並騰起蒸蒸熱氣!
她心中明白,這是於天士在施展本身「純陽真火」,在融化壺冰!
融化壺冰,斟出香茗不難,但在這匆促之間,未能把整壺冰塊融盡之前,能使所斟香茗,冒起蒸騰熱氣,卻著實不易!
作者:
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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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41:24
淳於琬正在好生吃驚,但目注處,忽然看見於天士的奇異持壺姿勢,遂又哂然一笑!
因為淳於琬看破於天士是有所取巧!
他右手執著壹柄,是以「純陽真火」融冰成茶,左手扶著壺嘴,則是運用神功,把這茶壺壺嘴,逼得發出奇熱。!
融冰成茶仍冰涼,但流經奇熱壺嘴以後,便自然而然地,冒起蒸騰熱氣!
功夫並不為奇,但倉促間除此以外,也委實別無他策,淳於琬遂知這位「冰川聖手」,應變機警,是位智勇雙全的難纏人物!
於天士一面斟茶敬客,一面暗想這位「碧目魔女」淳於琬,為何在一見面下,就對自己暗含考量之意?
一杯香茗斟滿,於天士仍想不出所以然來,只好放下茶壺,向淳於琬含笑問道:「淳於姑娘突然光降,不知有何見教?」
淳於琬揚眉笑道:「萬里之遠與跬步之移,在意義上講來,根本無甚差別,故而在我回答於大俠所問之前,想先向大俠請教,你遠來中原,大概決非僅為了觀光盛會?」
於天士不知『碧目魔女」淳於琬與「金手書生」司空奇是夫妻關係,遂伸手向隔壁房中一指,含笑說道:「淳於姑娘猜得不錯,於天士此來,除了觀光以外,還想和住在隔房的「金手書生』司空奇,會上一會!
淳於琬含笑說道:「四海八荒之間,豪俊之士極多,於天士為何單單對『金手書生』司空奇,獨垂青眼?」
於天士微微一笑說道:「我想尋司空大俠,略加討教之意,只是為了一個字兒!」
淳於琬明知故問地「哦」了一聲,說道:「這是個甚麼字兒?竟有這麼大魔力!」
於天士答道:「就是為了一個『手』字!」
話猶未了,淳於琬便接口說道:「我明白了,司空奇號稱『金手書生』,於大俠號稱『冰川聖手』,於是這一南一北的兩位巨手,便要鬥上一鬥!」
於天士微笑搖頭說道:「那位司空大俠的『金手書生』外號,與我毫無關係,於天士不會為此萬里遠來!」
淳於琬雙眉方皺,於天士又說道:「但江湖人物對於司空大俠,又稱之為『天下第一手』一事,卻是使我不甘緘默!因為『金手書生』既是『天下第一手』,則『冰川聖手』最高明也只是『天下第二手』,於天士遂覺得除非讓我好好領略一些司空大俠的『天下第一手』的威風,我才甘心屈居人下!」
說到此處,目注淳於琬,含笑說道:「淳於姑娘,你說我是否言之成理?是否尚非胡鬧?」
淳於琬連連點頭,嬌笑說道:「不僅言之成理,並且極為有理!武林人物的恩仇生死,往往均由於一字之爭!為此斷頭,為此殞命,甚至於把整個江湖,揚起一片腥風血雨釀成重劫奇災,亦所不惜!」
於天士聽到後來,聽出淳於琬語意之中,隱含譏刺,不禁愕然瞠目!
淳於琬繼續笑道:「但世上萬事,彷彿均有前緣,人與人之間,緣遇尤為奇特!就拿今日來說,於大俠急於想找司空奇,偏偏找不著他,我並不急於想找於大俠,卻恰巧遇上了你,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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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倘若我對姓『丁』姓『干』均不發生興趣,而仍自眷戀一個祖宗所傳的『於』字,又便如何?」
淳於琬冷笑答道:「於大俠是名家,一代高手,總不會不懂得我方纔所說的『爭鬥』二字之意!」
一位「碧目魔女」與一位「冰川聖手』在這「第三賓館」之中,正自劍拔弩張之際,那「第一賓館」之中,也有頗一番熱鬧!
原來,「桃花聖女」姚悟非到了「第一賓館」以後,果然遵從淳於琬之意,仍用「桃花煞女」姚秀亭昔日名號!
「桃花煞女」是「南極雙凶」之一,名頭何等高大?她自願投居「第一賓館」,便表示欲與「江心毒婦」歐陽美站在同一陣線,當然受到異乎尋常的隆重接待。
姚悟非剛剛安頓下來,便有好幾批人物,聞訊拜來!
第一個來的,是住在第二賓館中的「三尺閻羅」宋彥!
姚悟非與宋彥雖然合稱「南極雙凶」,但彼此往來,並不密切。
但如今身在客地,見了宋彥名帖,也只好吩咐賓館侍女,請這「三尺閻羅」入室侍茶!
宋彥剛剛走入姚悟非所居的靜室,便自略感驚愕!
因為「桃花煞女」姚秀亭沉迷慾海之時,向本不著衣裳,只在赤裸玉體以上,披一襲桃花薄紗,顯得蕩人心魄的妖艷無比!
但如今不僅穿了一套魚皮緊身水掌,臉上也罩著一層人皮面具!
故而,「三尺閩羅」宋彥未免驚愕起來,他甚至懷疑當前之人,是否真是姚秀亭?抑或有人冒用「桃花煞女」旗號?
姚悟非一見宋彥臉上神色,便猜出他的心中所想,遂伸手讓坐,含笑說道:「宋道友請坐侍茶,你如此驚奇則甚?難道我在身上多穿了一件衣服,臉上多戴了一副面具,你就不認識我『桃花煞女』姚秀亭麼?」
她這一發話,語音絲毫未變,自使「三尺閻羅」宋彥,聽得心中疑雲盡釋地,赧然就坐,含笑說道:「姚道友莫要取笑,我是因為從未見過你有過這等裝束,不禁略感驚奇而已!」
姚悟非一面斟茶敬客,一面微笑說道:「人之衣著,本來便應隨環境改變,我若仍以輕紗覆體,怎好意思在『小孤山』大會之上,面對天下英雄?」
宋彥默然不語,心中卻自想道:「姚秀亭的口中,居然吐出『怎好意思』四字,也可算是奇跡怪事!」
姚悟非在他默然思忖之間,又向宋彥問道:「宋道友突然光降見訪,有何指教?」
宋彥笑道:「我並無別事,只因姚道友不住『第二賓館』,而住『第一賓館』,略感詫異!遂特來探問!不知姚道友是否與『江心毒婦』歐陽美,昔有深交?」
姚悟非搖頭答道:「我和『江心毒婦』歐陽美無甚舊交,但因覺得既來此參與『小孤山大會』,總不能中立到底,遂住入I第一賓館』,表示站在主人一面!」
語音至此微頓,目注「三尺閻羅」宋彥,又復嬌笑問道:「宋道友問此則甚?莫非你也想住『第一賓館』,或是想邀我去『第二賓館』麼?」
「三尺閻羅」宋彥搖頭笑道:「彼此既已住定,不必再行遷動,我只是探聽探聽姚道友與大會主人方面,有無深厚關係?略作與會時所採舉措的參考而已!」
說完,飲了一口香茗,又復笑道:「姚道友新來,途中必甚勞頓,請自休息,宋彥告辭!」
姚悟非也不深留,略一客套以後,便把這位「三尺閻羅」宋彥,送出室外。
但宋彥才走不久,賓館侍女忽又報道:「來自『第三賓館』的『金手書生』司空奇求見!」
姚悟非聞言,趕緊起身迎客,但心中不免又喜又窘!
喜的是司空奇果然在此,可以和淳於琬夫妻相聚!
窘的是自己於「武夷廢寺」中,初見司空奇時,曾在這位』「金手書生」面前,出盡丑相,如今靈台巳淨,真有些羞於相對!
就在姚悟非柔腸百轉之際,「金手書生」司空奇業已當門而立!
這位「金手書生」,自然絕非真牌寶貸,而是由「玉面天魔」孫秀,改扮而成!
孫秀一見「桃花煞女」姚秀亭穿了一身水靠,並不是傳說中的袒裎裸露,蕩逸飛揚之狀,不禁神情一愕!
他這一愕,卻把姚悟非驚愕得十分尷尬!
因司空奇若是巳與淳於琬見面,則必知自己遭遇,不會再流露驚愕神色!
如今,司空寄既是驚愕,便顯示他尚未與淳於琬相遇,然則在這位「金手書生」眼中,自己肖是為正派人物極端不齒的淫娃蕩婦!
故而,姚悟非見他一愕,便臉上發燒,感覺十分慚愧!
但她畢竟業已大徹大悟的明心見性,慚愧之念,稍萌即退,向孫秀所扮假司空奇,含笑說道:「司空兄,『武夷』之事,姚秀亭頗覺汗顏,請座侍茶,春我謝罪!」
一面發話,一面便微抱雙拳,側身施禮!
孫秀聞言,心中驚愕方失,面含得意笑容,舉步入室。
他一來聽得姚悟非提到「武夷」之事,知道此女確是「桃花煞女」姚秀亭!
二來,姚悟非本屬天生尤物,不僅具有絕代容光,即連語音也嬌脆美妙無比,使那位色中餓鬼、花裡魔王,一生專在女人堆中打滾,經驗極為豐富的「玉面天魔」孫秀,一聽便知此女正是曠代難逢的佳人!
「桃花煞女」姚秀亭,本是以「風流」享譽的蕩婦淫娃,加上自己倜儻風流,那有不輕易如願之理?更何況自己是冒用「金手書生」司空奇身份而來,根據司空奇所說,姚秀亭在「武夷」山中,曾對司空奇獻身相就,百般媚惑,自己此來成了移乾柴近烈火,定必一拍即合!
姚悟非等孫秀坐定,便陪坐在旁,含笑說道:「司空兄,是否從『第三賓館』來此?」
孫秀搖頭笑道:「我雖住在『第三賓館』,但今日一早便出外閒遊,經過此處,聞得姚姑娘巳到,特來拜會!」
姚悟非聞言,知道對方果然尚未與「碧目魔女」淳於琬相遇,遂愧然笑道:「司空兄,關於武夷廢寺之事,姚秀亭慚愧,尚望你海量相寬,莫加鄙視為幸!」
孫秀浮起一臉淫笑說道:「姚姑娘說哪裡話來,當初並非我不識抬舉,不解風情,只固身有急事,才不得不匆匆避走,故而,司空奇今日便是特向姚姑娘賠罪的呢!」
這一席話兒,真把這位已從「桃花煞女」姚秀亭,變成「桃花聖女」姚悟非的武林奇女,聽得驚訝欲絕?
她本是迷魂專家,勾情聖手,一看便知對方滿面邪念,一聽便知對方頗有遐想!
姚若仍是「桃花煞女」姚秀亭之際,對於「玉面天魔」孫秀所扮假司空奇的這種神態,自屬求之不得!
但如今業已變成「桃花聖女」姚悟非,便不禁膽戰心驚!
一來,她靈台已淨,慾念已消,把昔日視為板樂之事,視為極穢!
二來,她已與「碧目魔女」淳於琬結為至交,並已知道司空奇與淳於琬是夫妻關係,更怎能在自己和淳於琬的純潔友誼之中,滴落幾滴不乾不淨醋水?
姚悟非心中驚窘無比,連手兒也有點抖顫起來!
她此時正想替孫秀斟茶,手兒抖顫之下,竟灑了一些孫秀的身上!
姚悟非「呀」了一聲,赧然說道:「司空兄,恕我失……」
她是一面說話,一面低下頭來,想為孫秀拂去衣上所沾茶水。
孫秀久蟄思動,重入中原之故,就是垂涎這位「桃花煞女」
姚秀亭的艷色而來,如今美女當前,幽香暗度,怎不使他心中霍霍大動?
若是真的「金手書生」司空奇,縱對姚悟非動心,但因大俠關係身份,也不會有甚下流舉措,但孫秀不然,他本來就是登徒浪子,卻怎肯放過這種機會?
姚悟非方一俯身,孫秀猿臂雙伸,業已趁勢把她摟在懷內!
姚悟非「呀」了一聲,驚窘萬狀!
根據「武夷」初會情形,淳於琬口中所說,以及江湖間眾所推祟的「金手書生」盛譽同空奇決不會如此風流!
但事實上,自己卻不僅被對方摟在懷中,並發覺對方的兩隻手兒,正大肆非禮之動。
姚悟非怎的不窘,因為從是決不能從,但若嚴加叱拒?又恐使對方過分難堪,亦非所耳!
奇窘之下,妙計忽來!
姚悟非的所定妙計,是要對司空奇略加「威脅」,使他消卻色念慾火!
「威脅」可分兩類,一類是精神上的威脅,一類是事實上的威脅!
換句話說,就是一類是聽覺上的威脅,一類是視覺上的威脅!
姚悟非循序而行,先使對方在精神上,聽覺上受點威脅,遂低聲笑道:「司空兄,請放莊重一些,你大概還不知道我已與尊夫人結為至友!」
大凡男子在偷情之際,被人提起「太太」、「夫人」字樣,縱然不膽戰心寒,也必大煞風景,減去幾分慾念!
但孫秀不然,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金手書生」司空奇已有妻室!
姚悟非語音才了,孫秀便賊忒嘻嘻地,淫笑說道:「姚姑娘,我哪裡有甚麼夫人?除非你和我結一對神仙眷屬!」
姚悟非失笑叫道:「司空兄,你怎麼還要瞞我?尊夫人『碧目魔女』淳於琬,不僅與我姊妹相稱,並已到達此間,住在『第三賓館』!」
孫秀如今方知「金手書生」司空奇與「碧目魔女」淳於琬,是一雙武林劍侶!但仍毫不在意地,搖頭笑道:「你們既以姊妹相稱,只有更妙,根本無妨,因為你們固可傚法娥皇女英,我也可大享齊人之福!」
姚悟非見自己所施精神上的威脅,不生效用,遂只好再施事實上的威脅,把語音放得分外柔和地,低低說道:「司空兄,請你替我把臉上所戴的人皮面具,輕輕除去好麼?」
孫秀一面點頭,一面含笑說道:「姚姑娘仙姿國色,本來就不應該不以本來面目對人……」
話方至此,倏然住口,並驚得全身一顫!
原來,他已替姚悟非把所著水靠解開,現出她那被火灼傷的焦黑膚色!
姚悟非格格笑道:「司空兄一別以來,「桃花煞女」姚秀亭已非昔日顏色,但你怎不除掉我所戴面具,或許尚有幾分風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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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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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41:52
孫秀果然劍眉微挑,替姚悟非除掉面具。
姚悟非被「青磷毒火」燒傷,哪裡能恢復昔日顏色?臉型雖然絕美,五官部位也極端正,可臉上一塊枯黃,一塊微白的花駁皮膚,看來委實醜怪!
尤其是婦人女子之美,首在雲發,姚悟非滿頭青絲,皆付一炬,致使她那光禿禿的驢頭,顯得更不順眼!
男女之愛,凡屬出於情,與容貌無涉,縱令女成雞皮,男為鶴發,依然兩心永好,世世生生!但若出於一時慾念,則無非男貪女貌,或是女慕郎才而已!
「玉面天魔」孫秀是色界狂徒,花間浪子,向來只貪肉慾,不重真情,見了姚悟非這副模樣,不禁色變手顫,瞠目無語!
姚悟非淒然一歎說道:「司空兄,你如今大概不會有什麼遐思綺念了吧?」
孫秀赧然無語,雙手猛力一推,把姚悟非推得蹌蹌踉踉地,衝出好幾步去!
姚悟非決想不到他會如此粗暴,雙眉一蹙,正待喝問,孫秀已站起身形,閃出室外。
這位冒牌貨色的「金手書生」一走,倒使「桃花聖女」姚悟非,陷入沉思!
她回想彼時「武夷」初遇之時,自己身無寸縷,貌如天仙,那等曲意相就之下,司空奇尚毫不動情,如今卻怎會像個急色兒般?舉措異常輕蕩!
不僅輕薄,並極粗暴,分明像個惡煞神魔,登徒浪子,哪裡有絲毫武林大俠的莊重高華氣度?
姚悟非一面疑思如雲,一面又戴上面具,並把衣裳扣好!
就在此時,室外突然閃過一條裊娜人影!
姚悟非閃目看去,不蔡仇火頓然,銀牙暗咬!
原來,那條裊娜人影,便是用「青磷毒火」,把自己燒得體無寸膚的「天香公主」楊自萍!
姚悟非對於楊白萍自然恨入骨髓,一見之下,便想出手雪恨!
但一轉念後,又決定暫時容忍,等自己與「碧目魔女」淳於琬先行略加商議,再采適當對策!
念頭既定,這位「桃花聖女』姚悟非,便出得「第一賓館」,向「第三賓館」走去!
不僅姚悟非趕向「第三賓館」,連那由「玉面天魔」孫秀所假扮的冒牌「金手書生」司空奇,也趕向「第三賓館」!
因孫秀在姚悟非身上,未曾佔得便宜,慾火難消之下,便急於向另一方面,尋求發洩!
所謂另一方面,就是「碧目魔女」淳於琬!
孫秀從姚悟非口內,聽得「金手書生」司空奇,與「碧目魔女」淳於琬,竟是夫妻身份,心中遂覺得這個意外便宜,定可佔上!
常言說得好:「小別勝新婚」。難道夫妻久別之下,還不應該好好親熱一下?
他存了這種心意,遂在離卻「第一賓館」以後,趕向「第三賓館」。
孫秀於昨夜便住入「第三賓館」,自然輕車熟路,而「第三賓館」的接待人員,以為他是「金手書生」司空奇,均恭迎恭送,禮貌周到,決不對他有絲毫疑惑阻礙!
孫秀問明「碧目魔女」淳於瑰暴巳到來,井與自己同住在一幢精舍之內,遂喜孜孜地,回室尋找。
自己室內,閩然無人,淳於琬所居室內,也告空空,但第二間靜室中,卻有男女爭論之聲傳出。
孫秀慾火狂煎,也不知這間靜室之內,住的是何等人物?只聽內有女子語音,便自推門走進。
邊時,因「碧目魔女」淳於琬有心挑釁,而「冰川聖手」於天士也未甘示弱,兩個正針鋒相對,劍拔弩張!
孫秀這一推門入內,頓使於天士與淳於琬之間的緊張情勢,鬆弛下來!
淳於琬首先高興得珠淚雙流,悲聲叫道:「奇哥哥,你大概想不到我們夫妻兩人,還能重聚?」
於天士也滿面驚喜神色地,含笑叫道:「司空兄,想不到旅店中的重病書生就是於天士欽敬已久的武林大俠?我們既然訂交在前,則關於什麼互爭『天下第一手』之事,便該不必再談,付諸一笑好了!」
原來,「冰川聖手」於天士就是為「金手書生」司空奇病中援手,並慨然贈裘贈參的那位白衣秀士!
援救病困,本是俠義人物份所當為之事,不足為奇!但於天士肯把一件北極特產的罕世皮裘,脫手贈人,卻是充分顯示出了欽慕司空奇風儀的惺惺相惜之意!
如今,他忽然發現自己曾對之極有好感的病中書生,就是司空奇時,遂立即消卻爭名之心,伸出友誼之手!
但於天士雖然表示真摯情意,孫秀卻不接受這份友好!
他因一來對於天士與司空奇互相結交這段經過,毫無所知,不便答話,二來,急於與天仙化人般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回室溫存,怎肯把一刻千金的大好光陰,浪費在於天士的室內!
故而,於天士話音了後,孫秀卻毫無表情,只對這位「冰川聖手」,淡淡瞥了一眼,便拉著淳於琬的手兒,轉身向室外走去!
淳於琬見於天士說出巳消除爭名之念,願互結友好等話,
便以為孫秀所扮假司空奇,定捨欣然應諾!誰知他竟神情冷淡地,毫未加以理會!不禁大感意外,低聲問道:「奇哥哥,你怎麼了,人家於大俠的一番好意,怎麼毫不理睬?」
孫秀因若與於天士套上交情,互一攀談,自己馬腳必露,遂只好冷然一笑,揚眉說道:「我不願意接受於大俠這番友誼,只願意在『小孤山大會』之上,領教領教他的冰川絕藝!」
「冰川聖手」於天士也是個心高氣傲之人,他哪裡知道「金手書生」司空奇會鬧了「真假奇案」,眼前這位,系屬西貝貨色,只覺自己在曠野中,把重病對方,救回旅店,悉心療治,臨別贈銀,別後又撮人飛騎送參,更恐他病後體弱,再染風寒,更將一襲入火不焚、入水不沉、冬暖夏涼、刀槍不進的罕世寶裘留贈,自問交情稱意慇勤,誰知卻換來這樣一份冷淡,豈不氣得他全身發抖幾乎說不出話!
孫秀業已走到於天士所居靜室門口,這位「冰川聖手」,方「哼」了一聲,冷然叫道:「好一位武林大俠,『金手書生』,請你記住,『小孤山大會』之下,第一個向你竭誠領教的,便是我『冰川聖手』於天士!」
孫秀連理都不理,只管把「碧目魔女」淳於琬,拖到自己室內!
室門才閉,孫秀猿臂雙擁,便來了個軟玉溫香抱滿懷!
這種動作,有點像是世俗急色鬼,不像武林大俠身份!
但恩愛夫妻,久別重逢,相思欲絕之下,也難免會有這種情不自禁的熱烈動作!
故而,淳於琬對於孫秀的動作,只存著一點疑詫?
她不是疑詫對方如此輕薄,如此熱情,而是疑詫對方怎的有件應該問的事兒,不曾詢問自己?
因為夫妻分手之時,自己容貌殘損,如今則巳恢復了昔日容光,這等重大喜事,丈夫縱不向自己道賀,怎會連問都不問上一句?
淳於琬越想越不明白,遂慢慢推開孫秀,向他臉上,凝目細看!
不看還好,這一看竟把「玉面天魔」孫秀,看得有點毛骨悚然!
他以為自己舉動過於急切,引起了淳於琬的疑心,遂只好暫遏慾火,緩緩放開雙手!
淳於琬皺眉說道:「奇哥哥,你今天有點奇怪!」
孫秀惶然瞠目,尚未發言,窗外突傳來幾聲極好聽的清脆鳥叫!
淳於琬決未想到這司空奇不是真貨,秀眉微揚,向孫秀嬌笑說道:「奇哥哥,你暫候片刻,我去去馬上就來!」
孫秀不便相攔,只好聽憑淳於琬開門走去!
原來,方纔那幾聲清脆鳥鳴,便是「桃花聖女」姚悟非與淳於琬之間的特約暗號!
淳於琬回到自己室中,果見姚悟非已在,遂心知有事地愕然問道:「姚姊姊,你怎麼才去『第一賓館』不久,便即趕來,莫非獲得什麼重要訊息?」
姚悟非不答淳於琬所問,卻向淳於琬問道:「琬妹,你是不是已與你那位『金手書生』司空奇相遇?」
淳於琬點頭笑道:「姚姊姊怎會知道?你此來莫非就是向我報說此訊麼?」
姚悟非問道:「琬妹,我有句話兒,本不該問,但又不得不問!」
淳於琬失笑說道:「姊姊有話,儘管請講,怎麼竟有點吞吞吐吐起來?」
姚悟非目光一轉,低聲問道:「琬妹,你有沒有覺得你那位司空兄,與先前有點不大一樣?」
淳於琬皺皺眉說道:「姚姊姊指的是哪一方面?」
姚悟非欲直言,又覺礙口,遂頗為委婉地,緩緩說道:「我是指性情方面,譬如對人之情,及對你之情!……」
話猶未了,淳於琬便已接口說道:「姚姊姊,你真高明,但卻不知是怎會有此猜測?我也覺得他在性情方面,與先前稍異,有點不對!」
姚悟非目閃奇光,低低問道:「琬妹請告訴我,你覺得你司空兄的性情方面,有了什麼變化?」
淳於琬雖不知姚悟非為何這樣發問?但卻知必有重大原因,遂應聲答道:「他對於交結江湖好友,一向熱心,如今卻冷冰冰地,拒絕了『冰川聖手』於天士的一番雲情美意!對我……」
說到「對我」兩字,淳於琬不禁有點期期艾艾地,吞吐起來!
姚悟非急急問道:「琬妹快說,我最主要的,就是想問你司空兄對你的情形,有無異狀?」
淳於琬見她神色鄭重,遂雙頰微紅地,赧然答道:「我覺得他對我在應該關切的事兒之上,過於冷淡,不應該關切的事兒之上,卻又過於熱烈!」
姚悟非略一沉吟,正色說道:「琬妹,我還要問你一句話,萬一問錯,不要怪我!」
淳於琬笑道:「姊姊儘管請講,我們雖屬風萍結交,卻系道義之友,用不著有甚顧忌客氣!」
姚悟非聽她這樣說法,遂發話問道:「琬妹是否覺得你那位司空兄的性格,往昔甚為穩重,如今卻變得有點輕浮?」
淳於琬點頭說道:「姚姊猜得半絲不錯,莫非你已經與他見過面了麼?」
姚悟非神情沉重地,點頭答道:「這件事兒,蹊蹺極大,其中恐怕頗有問題,我們應該細加研究一番!」
淳於琬聽了姚悟非這樣說法,遂詫然問道:「姚姊姊,你這頗有問題之語,應該怎講?」
姚悟非神情沉重地,皺眉答道:「因為『金手書生』司空奇適才曾去『第一賓館』找我!」
淳於琬「哦」了一聲問道:「他去尋找姊姊則甚?難道還為了『武夷』舊事,有所介懷麼?」
姚悟非苦笑說道:「有所介懷是入情入理之事,決不會使我驚奇,並感覺大有問題!可怪的在他根本無所介懷!」
淳於琬仍然聽不懂姚悟非語中含意,皺眉問道:「無所介懷……」
姚悟非知道此事雖然有點不便出口,但絕對不能再為隱諱,只好明言!遂赧烙接口說道:「琬妹聽了切莫動怒,並須深信我句句實言!司空奇在『第一賓館』中,見了我時,行動極為輕浮,結果還是我顯露出那副被『青磷毒火』燒得像鬼的奇醜形容,作為防禦武器,才使他大為嘔心地,敗興而去!」
淳於琬聽得臉上發燒地,皺眉說道:「這真是太奇怪,他為何變得與昔日性格,完全相反?」
姚悟非冷然說道:「我來此途中,曾加深思,認為此事只有兩種可能,我們只消稍為設法便不難把正確原因找出!」
淳於琬問道:「姊姊認為哪兩種可能?」
姚悟非答道:「第一種可能是司空奇或許中了什麼狠毒凶邪算計,使他改變性情!」
淳於琬霍然失驚地,點頭說道:「姚姊這種想法,萬一是真,便太可怕了!」
姚悟非搖了搖頭,冷然說道:「琬妹鎮靜一些,第一種可能,並不算得可怕,第二種可能,才格外可怕百倍!」
淳於琬瞠目問故,姚悟非緩緩說道:「第二種可能是,如今這位舉動輕浮之人,根本就不是真正的當代大俠『金手書生』司空奇!」
淳於琬怔了好大一會兒,方眉頭緊皺說道:「有這種可能麼?他面貌身材,如此相像……」
姚悟非接口說道:「當然相橡,不相像他怎敢這樣在司空奇的愛妻之前,冒打旗號?」
淳於琬一咬銀牙,失聲說道:「姚姊姊,此事委實太可怕了!倘若這人真是假,司空奇必然遇了重大災禍,甚至業已失掉性命!」
姚悟非見淳於琬因關心愛侶,神情頗為激動,遂加以安慰地含笑說道:「琬妹莫要過分憂慮,司空奇無論在人品方面,或武功見識方冒,均屬蓋世無雙的高明人物!我料他縱或有驚,亦必無險!……」
淳於琬不等姚悟非話完,便自揚眉叫道:「姚姊姊,你不必對我寬解,不論司空奇或驚或險,我總得先把冒用他名字的這名惡賊擒住,嚴加審問!」
一面說話,一面已站起身形,準備出室!
姚悟非搖手叫道:「琬妹莫要心急,你不妨先行虛與委蛇,等弄清對方確是冒名頂替以後再行下手!」
淳於琬點了點頭,表示領會,便自推門出外,走向孫秀所居靜室!
但才一走進,便使淳於琬雙眉深皺,那位尚未能確切斷定,究竟是真是假的「金手書生」司空奇,業已不在室內!
人雖不在,桌上卻用茶水寫了「江邊有事」四個大字!
原來孫秀機警異常,淳於琬才退出,他便悄悄走到門邊,注目窺探,竟瞥見「桃花聖女」姚悟非的一點身影!
他見姚悟非趕到,不覺心中一驚,知道淳於琬聞悉自己在『第一賓館』中的行為以後,可能會深起疑惑!
「碧目魔女」的威名極大,定然難斗異常,她未必會疑到自己不是真的「金手書生」,但自己仍應防患未然地預留退步,才較穩妥!
孫秀既想預留退步,便不肯在這幾乎等於是處死地的靜室之中,與「碧目魔女」相會!
他先想留書又恐被淳於琬認出筆跡,遂用茶水在桌上面了「江邊有事」四字!
如此做法,孫秀可以先行仗在暗中,看清淳於琬自己懷疑到何種程度?然後再設法計算這「碧目魔女」!
淳於琬見了茶水所書字跡以後便立即退回自己所居靜室,向姚悟非告知一切。
姚悟非略下沉吟說道:「既然如此,我們只好也去趟江邊看看情形,再作計較!」
淳於琬取起自己的「五丁神斧」,咬牙說道:「他若是被人用獨門秘藥改變情性,我們便設法查究病因,謀求法解。否則,我非把這冒名頂替的萬惡淫徒,在斧下碎屍萬段不可!」
姚悟非點頭笑道:「琬妹先走。我約莫再等候上一盞熱茶時分,悄悄掩去!」
淳於琬知道她是防備那個「金手書生」司空奇,萬一是淫徒巧扮之際,便於一明一暗地,合手兜捕!遂柳眉微揚,先自行江邊駛去!
孫秀狡猾異常,他只寫了「江邊有事」四字,卻並未寫明是在江邊何處?
這樣一來,淳於琬到了江邊,必須略為尋找,孫秀便可暗中觀察,姚悟非是否跟來,對自己有何不利?
但孫秀心計雖狡,姚悟非卻也不弱,她囑咐淳於琬先行,自己隨後跟去之舉,竟收了相當效暴!
因為淳於琬當先出室之際,孫秀伏在暗中,察看蠕悟非的行動,是否與淳於琬同去江邊?
約莫等了大半盞熱茶時分,姚悟非尚自毫無動靜,孫秀遂認為她不侖和淳於琬同去,並因此也就認為對方對自己只是略為起疑,疑心虛份不太重大!
他不能久等,只好尾隨淳於瑰,走向江邊。但姚悟非展眼』間也悄悄掩出「第三賓館」綴在孫秀身後!
這樣一來,淳於琬、孫秀、姚悟非三人,便成了「螳螂搞蟬,黃雀在後」姿態!
淳於琬首先抵達江邊眉孫秀尚未到來,自然尋不見絲毫蹤跡。
她面對滾滾的長江逝水深感茫然無措之際,方意識到對方的「江邊有事」四字,寫得太籠統!
淳於琬眉頭正蹙,耳邊忽然聽得有人用「千里傳」功力,低低說道:「琬妹,請前行十裡,尋一僻靜之處,我有要事相告!」
這位「玉面天魔」不僅善於易容,並且也善於摹聲,他與金手書手司空奇,在鄱陽湖上,一席長談之下,已可把對方語音,摹仿到十之八九程度!
加上彼此久別,故使「碧目魔女」淳於琬不單不對他的容貌生疑,便時他的語音,也未覺得有甚不對。
但適才在第三賓館之中,淳於琬根本想不到「金手書生」司空奇會鬧了雙包案,事事均出無心!
如今,則與「桃花聖女」姚悟非互相研判之下,事事均出有意!
「無心」與「有意」之間的距離程度極大,淳於琬第一次當面聽得孫秀語音,並未發生懷疑,如今卻覺得似乎有點不對。
她柳眉微剔,照孫秀傳音所說,飄然前行!
十里路程,在這等絕代奇俠的絕世腳程之下,還不是展眼便到?
孫秀一路都在遠遠尾隨淳於琬,見她竟是單獨行動,姚悟非並未跟來,不禁心中暗喜!
但他目光注處,瞥見淳於琬在背上多帶了一具斧形軟囊,心中兀自盤算!
孫秀認為淳於琬的兵刃,多半是劍,或其他輕巧之物,決不會是柄笨重板斧!
理雖如此,事卻不然,她背上軟囊,不僅顯屬斧形,並似比自己向「無斧樵夫」所騙來的「沉香寒鐵斧」還要巨大笨重!
孫秀看在眼中,心頭一動,伸手便把那柄「沉香寒鐵斧」,取出備用!
淳於琬估計業已行約十里,江邊更恰好有一片小林,遂在林外駐足,揚聲叫道:「奇哥哥,你到底在於什麼?倘若再不出來,莫怪我不要理你了!」
這一聲「奇哥哥」的威力頗大,把孫秀叫得精神大振,果然現出身形,向淳於琬笑道:「琬棘,你看看我新獲得的這柄斧兒,尚非偌物!」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43:06
第十七章 東海尋仇
孫秀說完,遂把那柄「沉香寒鐵斧」取出,向淳於琬遞去。
這種動作,不會引人起疑,淳於琬自然擅過那柄「沉香寒鐵斧」,仔細察觀!
孫秀既是調情老手,心計更狡毒異常,他已知對於淳於琬有所企圖之事,必屬緩緩而來,欲速不達!
故面他在「第三賓館」之中,恨不得立即巫襄好合,如今卻平心靜氣地不露出一絲猴急之狀!
淳於琬自然識貨,一看便知那柄「沉香寒鐵斧」,是罕世珍奇之物,遂「咦」了一聲說道:「這柄斧兒,著實不錯,奇哥哥是從哪裡弄得來的?」
一面說話,一面揮斧向身邊—塊巨石之上,輕輕斫去!
「叮」的一聲,巨石應斧而碎,星雨紛飛,火光四射,充分顯示出「沉香寒鐵斧」的鋒芒之利!
孫秀聽她問起寶斧來處,只好隨口答道:「這是我在『武夷山』中,無心獲得!」
淳於琬遞還寶斧含笑說道:「奇哥哥,我獲得寶斧在前,你獲得寶斧在後,真可謂無獨有偶的了!」
孫秀接過「沉香寒鐵斧」,趁機笑道:「琬妹,你把你的寶斧,給我看看!」
淳於琬雖覺得司空奇早就看過自己的「五丁神斧」,但仍不在意地便欲伸手取斧!
驀然間,聽得「挑花聖女」姚悟非,暗運「傳音入密」神功,向自己耳邊說道:「琬妹莫要錯過機會,且借那『五丁神斧』盤他一盤!」
淳於琬被姚悟非一語提醒,暫未取斧,目注孫秀,揚眉笑道:「奇哥哥,你猜猜看,我所獲得的,是柄甚麼斧兒?」
這是明知故問,對方若屬真正的司空奇,自然毫不思索地,應聲作答,並會詫聲反問淳於琬,為何這樣說話?
但如今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只是「玉面天魔」孫秀所扮假貨,自然會被問得發怔!
這一發怔,不啻是露了馬腳,淳於琬雙眉微挑,殺心暗起!
孫秀總算還有捷才,不過僅僅怔了片刻,便以一副怡然自若神情,含笑說道:「琬妹怎麼來考我,你所獲得那斧兒,不是『五丁神斧』麼?」
這也算孫秀聰明,他想淳於琬對於尋常斧兒,決不重視,遂把「武林雙寶」斧中的另一柄「五丁神斧」說出,試上一試!
冒打冒碰地,雖被他碰個正著,卻未減少淳於琬的疑心,因真司空奇早就見過「五丁神斧」,決不應該自己問得怔了片刻!
她眼珠微轉,嬌笑說道:「奇哥哥,你猜得絲毫不錯,但你雖猜得是『五丁神斧』,大概卻決猜不出我這『五丁神斧』,也是得自『武夷山』呢!」
邊又是一個陷阱,但孫秀卻無法防範地,自投陷阱,含笑說道:「哦!原來琬妹這柄『五丁神斧』,也是在『武夷山』中獲得,倒真算得奇巧無比!」
淳於琬聽到此處,業已可以斷定姚悟非所料是千真萬確之事,眼前這位「金手書生」司空奇,決非真貨!
她一絲冷笑,剛現腮邊,孫秀又復不知進退地,涎著臉兒笑道:「琬妹,你且把這柄『五丁神斧』給我看看好麼?」
淳於琬伸手取斧,一面揚眉笑道:「奇哥哥,你再猜猜我這柄『五丁神斧』,是單鋒?還是雙鋒?」
淳於琬因已決心下手,處置這名冒充「金手書生」司空奇的淫徒,但又恐萬一有錯,故而再加上一道盤問!
孫秀此時也知冒用「金手書生」身份,淫辱「碧目魔女」淳於琬之事,不易如願,遂退而求其次,想把「五丁神斧」騙過手來,則「武林雙寶斧』同歸自己,也算得上是極為愜意之事!
聰明人的毛病,往往捨自作聰明,孫秀聽得淳於琬叫他猜測「五丁神斧」是單鋒,抑是雙鋒?竟毫不考慮地,應聲答道:「這還用猜,『五丁神斧』是雙鋒!」
孫秀這樣答覆之意,是因淳於琬既然問,則這「五丁神斧」,定與一般斧兒形狀有異!一般斧兒均是單鋒,故而孫秀「斧是雙鋒」之語,便告脫口猜出!
淳於琬一聲冷笑,揚眉叫道:「奇哥哥,你猜錯了,應該受罰!我就罰你嘗嘗這『五丁神斧』,是何滋味?」
語音方落,玉腕忽翻,一片精芒斧影,帶著呼然銳嘯,便向「玉面天魔」孫秀的頭頂劈落!
孫秀的一身功力,原比淳於琬弱不許多,但如此猝出意外,卻費實無法逃得出斧下分屍之厄!
誰知『運數」兩宇,太以神奇,「玉面天魔」孫秀雖是萬惡兇徒,但他「運數」未終,報應未到,居然捨鬼使神差地,幸逃大劫!
常言道得好:「閻王注定三更死,誰敢留人到五更?」但倒過來說,便成了「閻王注定五更死,誰敢三更把命亡?」
「玉面天魔」孫秀如今便屬於後一種情況,彷彿是剛打三更,五更未到!
眼看他已被淳於琬一招「五丁劈山」的斧影罩住,即將分屍慘死之際,忽然從斜刺裡,飛來一線玄光!
這線玄光的來勢極快,其疾如電,向淳於琬所持「五丁神斧」的斧柄之上纏去!
以淳於琬的手法之快,及功力之高,怎會讓它輕輕纏上?但問題也在猝出不意,並正在全神發招,遂難倉促閃避!
玄光似是線狀之物,纏住「五丁神斧」的斧柄以後,便猛力往外一抖,想把斧兒奪出手去!
但淳於琬雖閃避不開,卻把持得住!
對方亦是絕頂高人,玄光一抖之力,何止千斤?但也只使「五丁神斧」的疾落之勢,稍精一緩。
就這稍稍一緩,已使「玉面天魔」孫秀死裡逃生,幸脫大劫!
孫秀在被「碧目魔女」淳於琬那招「五丁劈山」的神斧旋光,罩住身形之際,便知自己露了馬腳,性命危殆!
心內雖驚,但變生倉卒,閃避巳決來不及,只好長歎一聲,閉目等死!
誰知玄光一線,救星從天外飛來,孫秀自然一面急閃身,左飄丈許,一百向玄光來處看去!
原來這線玄光,是發自一個買戴雨笠身穿漁蓑清懼老者手內。
這老者手中執著一根玄色釣竿,那線玄光,便是釣竿之上的玄色釣線!
孫秀雙眉微揚,再一側目,又看見那位「桃花煞女」姚秀亭,也在一株大樹之後,顯身走出!
這位「玉面天魔」,生性極為機警,一見自己業已落入四面楚歌之中,遂毫不遲疑,趁著身在江邊,一式「寒鳧戲水」,穿進了滔滔碧波以內!
原來那位從淳於琬「五丁神斧」之下,救了「玉面天魔」孫秀性命的漁老者,正是「震澤雙奇」之一的「無鉤釣叟」魚自樂!
孫秀心中明白,這位「無鉤釣叟」魚自樂,把自己恨入骨髓!他是把自己誤當作「金手書生」司空奇,才會施展他的「釣絲絕藝」,加以援救!
少時,三曹對面之下,必會把自己的偽裝身份揭開,則面面受敵,想逃萬難,還不如仗著精絕水性,乘對方尚自有點糊里糊塗,未曾完全摸清底細之前,來個第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玉面天魔』這一縱身入水,果然把位「無鉤釣叟」魚自樂,弄得莫名其妙?
這位武林奇人,不認識「碧目魔女」淳於琬,確實是把「玉面天魔」孫秀誤認成「金手書生」司空奇。
他施展內家勁功,飛出釣絲,纏向「五丁神斧」之際,心中便有些疑惑,「金手書生」司空奇分明是位絕頂聰明的年輕俊彥,怎會失魂落魄般,被那綠衣少女的斧光,罩住全身,而告閃避不及?
等到孫秀入水一逃,魚自樂不禁皺眉,弄不懂這位位列「武林四絕」之一,威震八方的「金手書生」,為何徒負虛名,如此怯弱怕事?
孫秀既走,「碧目魔女」淳於琬自然把滿腹怒氣,都要向『無鉤釣叟」魚自樂身上發洩。
這時,魚自樂錯愕一下,業已把纏斧釣絲,抖手收回,淳於琬柳眉微挑,冷然問道:「老人家為何平白出手,多管閒事,阻我除惡,是倚仗你武功超卓?還是知道那廝底細,與惟有甚深厚關係呢?」
這幾句話兒,問得確夠尖酸厲害,魚自樂探知理虧,只好赧然生慚地,賠笑說道:「請教姑娘的芳名上姓,適才幾乎傷在你寶斧之下的那位老弟,不就是『金手書生』司空奇麼?」
淳於琬哼了一聲,曬然說道:「司空奇怎麼像他那樣無恥,那樣膿包?那廝只冒打『金手書生,的旗號,想亂占……」
她本來要說:「想亂佔便宜」,但說到「占」字,便覺有些礙難,遂倏然而住,不曾使「便宜」二字出口!
魚自樂尚不明白地,揚眉問道:「姑娘怎不賜告芳名?你如何知道那人定是冒打『金手書生』司空奇的旗號?」
淳於琬冷然答道:「在下複姓淳於,單名一個『琬』字,老人家知道我這個人麼?」
魚自樂「哦」了—聲,又向淳於琬打量幾眼,點頭笑道:「難怪姑娘隨手一招『五丁劈山』斧法,竟真有那高威力,原來便是位列『武林四絕』,名震乾坤的『碧目魔女』?」
淳於琬淡然一笑,又說道:「金手書生』司空奇與我業已是夫妻關係,請問老人家,做妻子的難道還不知道她丈夫是真是假麼?」
這幾句話兒,聽在魚自樂的耳中,委實慚愧萬分,不知道應該向「碧目魔女」淳於琬,說些什麼才好?
淳於琬滿腔怨氣,亟鬚髮洩,自然面罩嚴霜地向「無鉤釣叟」魚自樂,沉聲問道:「老人家,那廝既敢扮作我丈夫形相,冒打『金手書生』司空奇的旗號,便顯示出我丈夫定然受其所制,身在危難之中!我正想把他擒住,逼問究竟,立即馳援我丈夫出險,卻被捲人家施展內家絕技,來了手釣竿飛絲,使那惡賊,鴻飛冥冥,無從追詢!淳於琬萬般無奈,只好向老人家求教,這件事兒,應該怎樣處理?」
「無鉤釣叟」魚自樂的江湖經驗,雖極老練,但對於這種完全被對方佔住理由的事兒,卻也不知如何處理是好?
這時,「桃花聖女」姚悟非業已趕到近前,她因比淳於琬的年齡,大了許多,見識自然也更淵博,向魚自樂所持釣竿上的無鉤釣絲,略一注目,便含笑問道:「老人家一身漁翁打扮,所持釣竿,又復絲上無鉤,莫非竟是多年高隱江湖,昔日號稱『震澤雙奇』之一的『無鉤釣叟』魚老前輩麼?」
魚自樂點頭說道:「姑娘猜得不錯,老夫正是魚自樂,但今日之事,卻愧對淳於琬姑娘,不知應該怎樣……」
姚悟非不等魚自樂話完,便向淳於琬笑道:「琬妹,這位老人家,既是前輩奇俠,加上任何人也想不到『金手書生』會有真假之分,彼此事出誤會,琬妹就不必再計較了吧!」
淳於琬一來因知「無鉤釣叟」魚自樂,名頭正大,二來又不便拂逆姚悟非的情面,遂微笑說道:「姚姊姊,我本來就不曾計較什麼?我是在向魚老人家請教如何追擒那廝,並援救司空奇善後之策呢!」
魚自樂聽得越發覺得臉上發燒,兩耳奇熱!
姚悟非皺眉說道:「事已致此,我們似乎只好分頭在這江邊一帶,嚴加注視。因那廝水性再好,總不能橫渡長江,或是像條魚兒般,永遠不出水換氣吧?」
淳於琬想了一想,點頭說道:「姚姊姊說得對,我們如今也只好採取這種辦法了!」
說完,遂為姚悟非向「無鉤釣叟」魚自樂引介。
魚自樂聽得面前穿水靠之人,就是「桃花煞女」姚秀亭,已頗驚奇,再聽得「桃花煞女」姚秀亭業已改邪歸正,變成了「桃花聖女」姚悟非,更覺驚奇欲絕!
淳於琬來不及向「無鉤釣叟」魚自樂細說姚悟非的改邪歸正經過,三人便分頭在江邊巡察!
按照情理說來,孫秀入水以後,既無法橫渡長江,多半順水而逃,故而淳於琬遂自己巡察下游,請姚悟非巡察當地,上游一帶,則由「無鉤釣叟」魚自樂,擔任監視!
他們三人,每人之間,相距約四五十丈,換句話說,就是這里許長短的一帶江邊,均在淳於琬,姚悟非,魚自樂等的嚴密住視之下!
除非「玉面天魔」孫秀能夠橫流長江,或能於這轉瞬之間,往上游或下游進出里許,否則絕難遁形!定會把蹤跡露在這三位武林奇俠眼內!
這三人之中,心中最急的,自然是「碧目魔女」淳於琬!
她由於假司空奇的出現,意識到真司空奇的危殆,心中哪得不宛如刀絞油煎,柔腸寸折?
故而,才一決定了各人所勘察區域,淳於琬便飛也似地,向下游疾駛而去!
心中最難過的,用是「無鉤釣叟」魚自樂!
他雖然尚不知道入水逃走之人,便是自己誓欲殺之始快的「玉面天魔」孫秀,但覺自己誤認「金手書生」司空奇有難,急於相救,出手得委實略嫌魯莽,耽誤了「碧目魔女」淳於琬擒賊救夫之事!
淳於琬得知自己身份,敬老尊賢,雖未深加責詢,但自己總覺有如芒刺在背,汗顏無擬!
故而,決定各人所負責的勘察區域之後,這位「無鉤釣叟」魚自樂,也急急趕去上游,希望能發現假司空奇蹤跡,予以擒回,聊以贖過!
「桃花聖女」姚悟非因利害關係較輕,她的心情自然比淳於琬及魚自樂來得從容一些,只是站在原處,向江面靜靜注目!
世間許多俗語,歷久相傳,決非信心編造,卻是根據數千年人類生活經驗,體會記錄而得!
譬如說,『有意栽花花不開,無心插柳柳成蔭』這兩句話兒,雖非百試不爽的金科玉律,卻也十驗八九!
如今,「碧目魔女」淳於琬與「無鉤釣叟」魚自樂,是「有意栽花」,桃花聖女姚悟非是「無心插柳」!
果然,急急分馳往上下游的淳於琬、魚自樂,均無所見,反是站在原處,緩緩徘徊的姚悟非,有了收穫!
姚悟非起初也井無所見,但目光偶瞥之下,卻發現江中水色,有一片特別異樣!
這異樣水色,是黑壓壓地一片,範圍約有丈許方圓,距離岸邊,則約莫兩丈三四光景!
姚悟非心中暗想這片水色,為何與其他水色,截然不同?莫非此處水淺,而水底又生長了甚麼黑色水草!
正思忖間,邊片特異水色,突然移動起來!
不動還好,這一動之下,自然引得「桃花聖女」姚悟非,竭盡目力地,凝神細看!
不細看還好,這一細看之下,姚悟非便發現了蹊蹺!
原來並非那圈江水,與眾不同,只是有無數魚蝦,群聚不散,才形成了一片黑壓壓的水色!
姚悟非看出究竟、不禁好生奇詫起來,暗想這大批魚蝦,群聚不散原因卻屬何在?
正在思忖之閂,江水上流,突然出現了一點帆影!
這帆影順水順風,疾逾奔馬,展眼間,便已衝過了「無鉤釣叟」魚自樂負責勘察地段!
魚自樂鎮日煙波遁跡,對於各種水上技能,自是大大行家,他一看這條帆船的行駛情況,便自眉頭暗蹙!
因為,不僅那因風使帆人的操舟手法極高,並可看得出那人的裝束姿態,是海上強盜的一流人物!
魚自樂方在疑惑,船上那人忽然取起一隻巨大海螺,湊向一邊,「嗚嗚嗚」地,連吹三響!
這只海螺一現,魚自樂更知自己所料不差,可以斷定船上人是一名東海巨寇!
就在此時,姚悟非所注視的大堆魚蝦聚集不散之處,奇事也生!
魚蝦轟然四散,波瀾狂翻,一條人影,從水下穿出水面!
這人影自然就是假扮為「金手書生」司空奇的「玉面天魔」孫秀!
孫秀一出水百,好像有甚搜索地,目光四掃!
首先入目的,自然是卓立岸邊的「桃花聖女」姚悟非!
跟著便聽見了「嗚嗚嗚」的海螺聲,看見了從上游疾馳而來的如飛帆影!
孫秀一見帆影,心內頓寬!
因為這條帆船,是他特設接應,駕船人就是他得力手下焦老三!
「玉面天魔」孫秀生平作事,異常穩健,他雖扮成「金手書生」司空奇模樣,想混水摸魚地,亂佔便宜,但仍頗具戒心,深恐萬一有什麼顧慮不周,露出馬腳,便會陷入窘境!
他既有此慮,便預留退步,囑咐心腹手下焦老三,每隔兩個時辰,務須駕條快船,在三座賓館的左近江面,駛行一次,並以誨螺嗚聲,作為連絡暗號!
如今,「玉面天魔」孫秀在淳於琬「五丁神斧」之下,逃脫了分屍大厄,遁入水中,利用精深水性,暫避敵鋒之際,心頭便暗自思忖對方必不甘休,可能尚在岸邊巡察,未曾離去!
他本欲在水底多潛一段時間,但忽然想起焦老三大概即將駕船經過,遂趕緊出水探看!
孫秀穿出水面,閃目一看,發現自己的兩種猜測,絲毫均未猜錯!
「桃花煞女」姚秀亭果在江岸巡察,焦老三的「嗚嗎嗚」螺聲,和如飛帆影,也從上游出現!
孫秀心中一喜,施展出上乘功力,提氣踏波,向焦老三的帆船迎去!
這時,姚悟非雖然發現敵蹤,卻苦於雙方相隔大遠,其間更不是陸地,面是滔滔江水,以致無法出手!
船行如飛,業已越過「無鉤釣叟」魚自樂所負責的上游區域!自己即不及阻攔,則只有趕緊通知負責下游的「碧目魔女『淳於琬,設法截擊!
姚悟非忖念至此,立即施展「傳音及遠」功力,遙向人在下游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叫道:「琬妹,你趕緊設法阻截,莫讓這條帆船溜掉!」
就在姚悟非發語之時,「玉面天魔」孫秀業已迎上那條快船,從水中躍登船頭,向江岸仰首狂笑!
淳於琬聽得姚悟非提氣傳音,目光凝注江中疾駛帆影,從腰間摸出了七八柄帶翅小劍!
倉卒間她無法截住這條快船,只好想發出飛劍割斷帆索,把船上風帆毀掉!
自己若能飛劍斷索,則風帆猛落之下,縱不使小舟立翻,也必使它速度立減!
淳於琬主意打定,那葉風帆已到!
她雙手揚處,七八柄帶翅小劍,化為七八道奪目精芒,聯翩飛出!
「玉面天魔」孫秀何等刁狡?他料定對方只有如此對付自己,故而人立船頭,早存戒備!
淳於琬飛劍一到,孫秀雙掌連揚,凝聚了內家神功所化的劈空勁氣,把漫天劍影一齊震落在滔滔江水之內!
「無鉤釣叟」魚自樂與「桃花聖女」姚悟非,雙雙自上遊方向,如飛趕來,但見此情況,均知可能要眼睜睜地,看著對方逃出手去!
誰知就在此時,江水之中突然飛起了一條極長黑影!
這黑影是從江心水下升起,直達岸邊的粗巨鐵索!
姚悟非見狀恍然悟出,這段江面,鄰近「小孤山」,則江心鐵索,定是「江心毒婦」歐陽美設來專門攔截舟船之物!
魚自樂、姚悟非與淳於琬等六道目光,一齊遙注江中,觀屬察這條攔江鐵索,升起以後,有何結果?並盤算自己應該採取何種措施?
孫秀是東海巨寇,慣涉風濤之險,一見攔江鐵索升起,便趕緊向掌舵操帆的焦老三,應聲叫道:「焦老三,前面有攔江鐵索,你趕緊側帆舵,減低船速,並使船身與鐵索,成為平行狀態,緩緩靠近!」
焦老三不愧為駕船手法極高積年海盜,在極為倉卒之下,居然能不慌不忙地,遵照孫秀所說,一一辦到!
孫秀則一面發話,一面取出那柄「無斧樵夫」林不凋手中騙來的「沉香寒鐵寶斧」!
焦老三利用操舟技術,使帆船緩緩前行,孫秀則從帆船飛身縱起,落足那橫江鐵索之上!
他足尖才落,便揮起「沉香寒鐵寶斧」,向那粗巨鐵索,用力猛劈!
這種情勢,看在魚自樂、淳於琬,及姚悟非等三人眼中,使他們起了三種不同想法!
魚自樂看在眼中,是驚奇欲絕,因為他認出這位冒牌「金手書生」司空奇手內所持的斧兒,正是老友「無斧樵夫」林不凋的「沉香寒鐵寶斧」。
假司空奇竟是何等樣人?林不凋的「沉香寒鐵斧」,怎會到了他的手內?這都是魚自樂所萬分驚奇,而無法解釋之事!
淳於琬看在眼中,是驚奇以外,更加愁急!
她對於攔江鐵索倘被斬斷以後,對方勢將逃之夭夭,自己無法追擒,逼問有關丈夫「金手書生」司空奇的安危下落,更覺愁急!
姚悟非的心中最為複雜,她除了兼有魚自樂的驚奇,淳於琬的愁急以外,更在閃電思忖!
因為,她總覺得彷彿有件東西,可以阻止那假司空奇逃走,但又在急切之下,偏偏想不起來!
姚悟非正在苦苦思忖,淳於琬已急得向「無鉤釣叟」魚自樂頓足叫道:「魚老人家,你是老江湖了,可有甚麼妙策指教?對方距離這遠,掌力兵刃,輕巧暗器,全失效用,難道看著這萬惡賦於砍斷攔江鐵索,從容駕船逸去麼?」
魚自樂雙眉深蹙,尚未答話,姚悟非卻被淳於琬話中的「輕巧暗器」一語,引動靈機含笑接口笑道:「琬妹,你身邊現有威力極強的攻堅利器,怎麼忘了使用?我們尋找那位『霹靂火神』羅祖耀,向他索討『烈火散光丸』時,他不是另外加送給你三枝『太陽神箭』麼?」
淳於琬被姚悟非一言提醒,不禁赧然苦笑,趕緊自懷中把羅祖耀所特贈送的這種厲害火器取出!
尋常箭兒,是搭在弓弦之上發射,這種「太陽神箭」,卻是如同神箭一般,裝在特製鋼筒以內,按動崩簧發射!
箭是每筒一根,羅祖耀共贈三筒,淳於琬取出一臂,比准江心帆船,按動機括!
「克叮」一聲巨響,淳於琬只覺手中微震,一根四寸來長的血紅小箭,便化為一線血色飛虹,向船上射去!
這種「太陽神箭」飛在空中,除了快速異常以外,並看不出多麼厲害,但一經打中帆船,卻威力驚人地,立即化為一大團血色雷火,猛烈爆散!
整只帆船,火起飛灰,在船上掌舵使帆的東海巨寇焦老三,自然在劫難逃!
說來真巧,淳於琬發射「太陽神箭」之際,「玉面天魔」孫秀恰好用「沉香寒鐵寶斧」,把攔江鐵索砍斷!
鐵索一斷,孫秀正想歸舟,一團血色雷火,已在船身爆裂!
孫秀識得厲害,也知道雷火一爆之後,那條帆船,與焦老三的命運如何,故而毫不遲疑地,竟未從索上騰身,反而隨著剛砍斷的攔江鐵索,沉於水中,
淳於琬想不到「太陽神箭」竟有如此威力?不禁雙眉深蹙,呆在當地!
因為帆船若在,還有追擒逼問希望,如今船已成灰,人成碎粉,那位假司空奇,也再次沉於波下。根據適才所見,此人水性極佳,既知岸上對他追擊,大可潛伏上一段時間,或是潛泳出數里之外,卻是怎樣尋找?
淳於琬正自想得心煩,江邊一間小屋之中,有個樵夫裝束老人,一面緩步走出,一面向「無鉤釣叟」魚自樂,狂笑叫道:「魚老怪物,這才叫『三十歲老娘倒繃孩兒』!我在小屋之中,尋得機括,絞起攔江鐵索,居然仍未把那廝截住!」
「無鉤釣叟」魚自樂見從小屋走出一人,竟是自己老友「無斧樵夫」林不凋,便揚眉叫道:「林老怪物,我正要找你責問你那柄『沉香寒鐵寶斧』怎會到了假的『金手書生』手中,是被他偷走?是被他搶走?還是你自動送給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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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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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43:33
林不凋搖手笑道:「魚老怪物大概你是氣糊塗了,你所猜的三種原因,連一種都未猜對!」
魚自樂怪叫一聲說道:「怎會連一種都未猜對?除了被他偷走,被他搶走,以及你自動送給他外,還有什麼原因?」
林不凋歎道:「我的『沉香寒鐵寶斧』是被騙了去的!」
魚自樂瞠目問道:「騙去?他是怎樣騙法?像你這樣成精的老怪,還會受騙麼?」
林不凋目光微注「碧目魔女」淳於琬、「桃花聖女」姚悟非,搖頭答道:「我把他當做了『金手書生』司空奇老弟,致被那廝將我那『沉香寒恢寶斧』,騙過手……」
話猶未了,語鋒忽頓,從目中閃射精芒地,凝注在「無鉤釣叟」魚自樂的臉上,揚眉問道:「魚老怪物,你且慢問我怎樣被人騙去『沉香寒鐵寶斧』,我要先讓你猜猜適才那假扮『金手書生』司空奇老弟形相,遁入水中逃走之人,是個什麼身份?」
魚自樂搖頭說道:「林老怪物,你問得範圍太廣,茫茫海宇,莽莽人群,卻教我從何處著想?」
林不凋點頭笑道:「好,我給你一點範圍,這廝與你我頗有過節,又復精通水性,慣狎波濤……」
魚自樂聽到此處,不等林不凋把話說完,便自大驚失色地,嗔目厲聲叫道:「林老怪物,你莫再賣玄虛,趕快說出他的真實來歷,此人總不會是我們『踏破鐵鞋無覓處』,誓欲食其肉而寢其皮的『玉面天魔』孫秀吧?」
林不凋冷笑說道:「怎麼不是,這就叫『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魚自樂氣得足下微一踉蹌,失聲叫道:「他……他……他就是『玉面天魔』孫秀麼?林老怪物,你……你是怎會知道,趕快和我說個清清楚楚!」
林不凋遂把自己如何於鄱陽湖上,與對方相逢,誤把孫秀認成「金手書生」司空奇,被他騙去「沉香寒鐵寶斧」的一段經過向「無鉤釣叟」魚自樂,說了一遍。
魚自樂靜靜聽完,訝然叫道:「林老怪物,你所講經過之中,好像有點語病?無法自圓其說!」
林不凋「咦」了一聲問道:「我的語病何在?」
魚自樂道:「那屠既已騙走你的『沉香寒鐵寶斧』,跳入鄱陽湖中,水遁而去,你卻如何知道他就是東海遠來的『玉面天魔』孫秀呢?」
林不凋大笑答道:「魚老怪物問得不無道理,但卻稍嫌性急一些,因為我的話兒,尚未講完!」
魚自樂怒道:「你為甚麼不一口氣說完,卻如此吞吞吐吐?」
林不凋失笑道:「魚老怪物太不講理,這段經過頗富趣味,更極曲折,講來不是簡單,如若一口氣說完,豈非要把我這個名副其實的『無斧樵夫』,活活憋死!」
魚自樂「哼」了一聲,催促說道:「林老怪物莫要再賣關子,趕快把重要經過說出!」
林不凋笑道:「我發現那位假司空奇居然帶著『沉香寒鐵寶斧』,跳入鄱陽湖中不返以後,正自又驚又怒,又覺莫名其妙之際,忽然又與真正的司空奇老弟相遇!」
淳於琬聽到此處,委實無法忍耐地,接口問道:「林老人家,你是在何處與『金手書生』相遇?他……他……他如今是否尚安?」
林不凋目注淳於琬,微一打量,含笑說道:「魚老怪物雖然尚未為我引介,但據我所料,姑娘大概就是司空老弟的夫人,『碧目魔女』淳於琬了!」
淳於琬方一點頭,林不凋又復笑道:「淳於姑娘不要著急,放心聽我說清這段經過!因這司空老弟,吉人天相,有驚無險,已與我同來赴會,如今正在『第三賓館』之中等候你呢!」
淳於琬聽得「無斧樵夫」林不凋這樣說法,自然透出了一口長氣,寬心大放地,靜聽他往下敘述。
林不凋仔仔細細地,說清一切,魚自樂不禁一歎,搖頭說道:「此事果然曲折重重,但如今『玉面天魔』孫秀業已鴻飛冥冥,逃之夭夭……」
林不凋雙眉一挑,不等「無鉤釣叟」魚自樂話完,便即連搖雙手地,接口狂笑說道:「魚老怪物莫要灰心,這廝再滑再刁,也逃不出我的手掌!」
魚自樂「哦」一聲,目注林不凋,詫然問道:「林老怪物,孫秀那廝,素極刁滑,他既已脫卻我們掌握,卻還到哪裡去尋?哪裡去找?」
林不凋笑道:「魚老怪物,你是被急怒迷心,才有點懵懂起來,要知道『靠山知鳥性,近水識魚情』,我們就從『玉面天魔』孫秀素極刁滑上,可使他報應臨頭,難逃劫數!」
魚自樂猶自意存不信地,搖頭說道:「林老怪物,你不要信口胡吹,且趕快把你的計劃說出!」
林不凋笑道:「我先問你,『玉面天魔』孫秀一向遁跡『東海天魔嶼』,不敢涉足中原,這次為何來湊熱鬧?」
魚自樂答道:「這理由極為簡單,一來孫秀派人打聽得我弟兄蹤跡久杳,多年未在江湖出現,以為業已化去,少了顧忌!二來……」
說到此處憤然住口眉光微注姚悟非,臉上呈現了一種難言尷尬神色!
淳於琬會意笑道:「魚老人家有話但說不妨,我姚姊姊夙具慧根,豁然悟道,她如今已是「桃花聖女」姚悟非,不再是『南極雙凶』中的『桃花煞女』姚秀亭了!」
魚自樂聞言,遂繼續說道:「二來,孫秀垂涎姚姑娘的名頭姿色,才遠離東海,重入中原!」
林不周點頭笑道:「魚老怪物說得對,『玉面天魔』孫秀之所以重入中原,確實為了這兩點原因,但如今在鄱陽湖上,揚子江邊,與我弟兄相遇之下,他的第一原因已告消失!姚姑娘改邪歸正,道氣盎然,他的第二個原因,又告消失,加上此人生於刁滑,我料定他絕不敢再在中原勾留,更不敢參與『小孤山大會』,必然逃歸東海!」
魚自樂聽得連連點頭地,贊同說道:「不錯,不錯,孫秀一定採取如此行動!」
林不凋笑道:「既然不錯,我們便趕往東海,在通往『天魔嶼』的渡口等他,還怕這萬惡淫徒,會生翅飛上天去麼?」
魚自樂大喜叫道:「對,對,事不宜遲,我們立刻就趕赴東海!」
淳於琬含笑問道:「兩位老人家如今便趕往東海,不是耽誤參與『小孤山大會』了麼?」
林不凋微笑說道:「我弟兄原本就是專為誅戮孫秀而來,何況若能乘此機會,直搗『天魔嶼』,把這東海淫窟,徹底摧毀,其功德之大,也不亞於在『小孤山大會』之上,衛道降魔呢!」
淳於琬如今已知這兩位武林奇客,與「玉面天魔」孫秀的仇恨太深,遂不便相攔,只把自己那柄「五丁神斧」雙手捧向林不凋,含笑說道:「林老人家,那『玉面天魔』孫秀的一身功力,頗不在弱,何況又騙得了老人家的『沉香寒鐵寶斧』,越發如虎添翼!老人家則失去趁手兵器,難免略減神威,雖然螻蟻不禁麒麟踏,煙火無妨日月明,但為了蕩滅魔窟,誅戮淫凶,造福武林起見,老人家手中有柄稱手寶斧,總是好的!」
林不凋接過「五丁神斧」,略一掂量,向淳於琬含笑問道:「淳於姑娘,你是不是要把這柄『五丁神斧』,送給我麼?」
淳於琬點頭笑道:「一來老人家蕩滌東海魔窟,應有前古神物助威!二來老人家『沉香寒鐵斧』之失去,乃由於『玉面天魔』孫秀扮作拙夫『金手書生』司空奇的形相引起!三來老人家更對拙夫有救命深恩,而且淳於琬一向也不慣用斧,有了這四點原因,林老人家還對這柄『五丁神斧』,不肯笑納麼?」
林不凋目注魚自樂,失笑說道:「魚老怪物,這樣一來,我豈不是因禍得福,由『無斧樵夫』變成了『雙斧樵夫』?……」
魚自樂不等林不凋話完,便自怪笑說道:「林老怪物,你莫要得意,淳於姑娘雖送了你一柄『五丁神斧』,但另一柄『沉香寒鐵寶斧』,卻還在『玉面天魔』手中,是否奪得回寶斧,尚且未知,你如今便做起『雙斧樵夫』的美夢,嫌太早了點吧?」
兩位武林老俠,一番笑謔,正待起程奔向「東海」,那「桃花聖女」姚悟非,突然手指東方,詫聲叫道:「林老人家和魚老人家,請看那東面十來丈外的江水之中,是什麼東西作怪?」
林不凋、魚自樂、淳於琬等一齊注目看去,只見姚悟非所指之處,有幾團黑影,不住翻騰,攪得扛水四飛,浪如山立!
眾人尚有些莫名其妙,但「無斧樵夫」林不凋卻看得大喜揚眉說道:「那就是『玉面天魔』孫秀也,就是說我們有機會在此便可殺他,用不著趕到『東海天魔嶼』去守株待兔!」
語音方落,便手持「五丁神斧」,往江水下游,急急趕去!
淳於琬一面隨行,一面笑道:「老人家怎麼一見便知是『玉面天魔』孫秀?」
林不凋答道:「我那柄『沉香寒鐵寶斧』,可以水辟蛟龍,但因斧有異香,往往也會吸引得一些水中怪物,對持斧人來作奇襲!前面江中那等波浪翻騰情況,定是孫秀與甚凶鱗介,在作惡鬥!」
說話之間,業已趕到波浪狂翻之處,四位男女老少武林奇俠,一齊站在岸邊,向江心仔細注目。
林不凋所料果然不差,正是「玉面天魔」孫秀,手持「沉香寒鐵寶斧」,在與四隻幾乎圓桌百還大的凶鱉,在江心作殊死之鬥!
魚自樂一見之下,搖頭歎道:「這種巨鱉,是性最凶之物,一經向人攻擊,多半寧死不退!孫秀遇上四隻,又均如此巨大,恐怕是難逃劫敷的了?」
這種熟知各種水族能力的「無鉤釣叟」,所說不差,「玉面天魔」孫秀如今確已面臨生死關頭,遭受莫大威脅!
原來,孫秀剛剛用「沉香寒鐵寶斧」,砍斷攔江鐵索,便見「碧目魔女」淳於琬,發出「太陽神黹」,射向帆船!
孫秀頗為識貨,一見便認出這是昔年「霹靂火神」羅祖耀威震江湖之物!
「太陽神箭」既發,帆船必然難保,則自己砍斷攔江鐵索!又復何用?
加上隨之而來的,定是震天爆炸,烈焰橫飛,自己倘若離卻鐵索,而登帆船,豈非自投死路?
孫秀利害既明,他怎肯不走天堂路,自投地獄門?
但目前人在江心,別無抉擇,只有重施故技,仗恃一身極精水性,從滔滔東逝的長江激流之中,脫離「無鉤釣叟」魚自樂、「碧目魔女」淳於琬、「桃花煞女」姚秀亭等眈眈虎視!
孫秀主意打定,遂不照原計從鐵索上登船,反而隨同斷索沉入江水之下!
人一入水,孫秀閉住一口氣息,順著湍急江流,隨波東逝!
約莫衝出十丈左右,突從下游冒起一隻圓桌面大小的巨鱉,惡狠狠地,向孫秀張口咬到!
孫秀慣居東海,故而雖受攻擊,卻並未把這種奇凶無比的巨鱉放在心上!
因巨鱉是咬向孫秀腿部,孫秀遂把雙腿一縮,避開來勢,並揮起手中的「沉香寒鐵寶斧」,向巨鱉劈去!
巨鱉略一側身,但因孫秀手法太快,仍被劈中了一隻後爪!
「沉香寒鐵寶斧」是當世武林中「雙寶斧」之一,鋒芒何等銳利?巨整後爪自然應斧立斷!
孫秀以為巨鱉必然驚遁,心中方自一寬,突覺左腿肚之上,疼痛無比!
原來,巨鱉雖被砍斷一爪,卻仍然不退地,繼續發動攻擊!
孫秀勃然大怒,寶斧再揮,把那巨鱉長頸,生生斬斷!
但鱉頸雖斷,牙關不松,仍緊緊咬住孫秀腿肉,那顆鱉頭,好像成了孫秀小腿肚間的一個巨大贅疣!
孫秀這才眉頭深蹙,暗驚巨鱉太凶,絕非海龜、玳瑁般的和善可比!
他咬牙忍痛,輕輕一斧斫去,從橫裡劈掉了一半鱉頭!
鱉頭一碎,牙關略鬆,這才被孫秀把幾乎深咬及骨的鱉嘴扳開,脫離了自己腿肉!
誰知孫秀剛剛應付了這只巨鱉襲擊,左腿肚間,仍然奇痛難忍之際,另外四隻更大的巨鱉,又復先先後後地,向他繼續衝來!
孫秀恍然頓悟,知道這江水之下,定然有個巨鱉巢穴,穴中巨鱉,被「沉香寒鐵寶斧」之氣所誘,對自己發動攻擊!根據適才經驗,已知這種巨鱉,悍不畏死,則孫秀應付之間,自然添了不少顧忌!
人的水性再好,總不易優於水族,何況以四對一,在數量上又顯著吃虧,於是一迎一拒以下,便使「玉面天魔」孫秀,漸漸涉入險境!
【此處缺一頁】
魚自樂撫掌讚道:「好主意!」
林不凋一旁笑道:「手刃孫秀一事,是我們的多年心願,便由我們兩個老怪物,下水便了!」
林不凋言罷,便微提真氣,縱入長江,與魚自樂一同踏浪行波地向「玉面天魔」孫秀與凶鱉惡鬥之處走去!
淳於琬笑道:「兩位老人家,不能丟下我和姚姊姊,這件『行波鬥惡怪,踏水救天魔』的事兒,頗為有趣呢!」
她一面說話,一面已與姚悟非雙雙飛落急流,和林不凋,魚自樂等一同提氣舉步!
四位男女老少武林奇俠,竟敢如此動作之後,幾乎把那「玉面夫魔」孫秀,活活急死!
孫秀哪裡想得到林不凋等是來救他,只以為是來殺他,不由心魂俱顫,暗忖自己獨對三只凶鱉,已危難萬狀,哪裡還禁得住再加上四位奇俠?
但他心膽雖懾,眼前危殆局勢,卻立即好了下來。
因為向他猛烈攻擊的三隻凶鱉,業已分了兩隻,向著先踏波而來的「無斧樵夫」林不凋及「無鉤釣叟」魚自樂,狠狠衝去,只剩下較大的一隻,仍向孫秀糾纏不已。
孫秀髮現時機難得,遂一式「魚鷹潛水」沉入水中,雙足猛力一踏,便衝出數丈地,隨著江水急流,往下游逃去!
那只巨鱉,自也隨後緊跟,窮追不捨!
孫秀以一對一,比較從容,何況他蓄意就此逃之夭夭,遂在百丈洪波之中,與那只凶鱉,來了個且戰且走!
展眼間,連人帶鱉,便巳遠離原地二三丈以外!
林不凋與魚自樂,因本意便是來救孫秀,故雖發現這種情形,卻毫未用甚攔阻手段。
但向他們惡狠狠衝來的兩隻凶鱉,來勢甚凶,必須設法應付!
作者:
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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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44:05
「無鉤竹叟」魚自樂一面揚起釣竿,對那衝向自己的一隻凶鱉,飛出釣絲,一面對「無斧樵夫』林不凋叫道:「林老怪物,你若用斧斬鱉,卻須避開正面,這東西性凶無比,宛如百足之蟲,死而不僵。小心它那鱉頭,在被神斧斬斷之後,還會飛將過來,惡狠狠地咬你一口!」
這時,魚自樂的竿下釣絲,業已閃變成一片急旋銀光,向那凶鱉的頭上纏去!
說也奇怪,這種凶物連對「沉香寒鐵寶斧」,都敢硬抗硬挨,應該對於一根軟軟的絲,毫無所懼才對!
但凶鱉卻也知機,眼看急旋釣絲,已將纏住它頭頸之際,竟施展龜類本能,把顆鱉頭,縮進殼內!
魚自樂釣絲纏空!正待再施殺手,隨後趕來的「桃花聖女」姚悟非,突然嬌聲笑道:「林老人家與魚老人家,且請退後一步好麼?姚悟非有制這凶鱉之法,根本用不著費甚力氣!」
林不凋與魚自樂聞言,不好意思不加退讓,只得提氣踏波,閃過一旁,看姚悟非是怎樣下手?
姚悟非凌波卓立,右掌微舒,從掌中飛起兩朵色澤嬌艷的錢大桃花,分向兩隻凶鱉打去!
他們是老一輩的成名人物,一看便知這是姚悟非昔以「桃花煞女」姚秀亭身份,稱凶南極時,所練功能迷神亂性、威力極強的桃花鏢!
但「桃花鏢」對人施展,雖極厲害,難道對於這凶鱉,也具有同等效力?
魚自樂和林不凋,正在猜疑,那兩朵桃花已在即將打中鱉頭之前,化作兩片粉紅色的光霧,一閃不見!
姚悟非回過身來,向魚自樂、林不凋、淳於琬等,笑聲叫道:「兩位老人家,琬妹,我們且回岸去,這兩隻凶鱉,大約再過上片刻光陰,便將遭劫,為長江行旅,除去一害!」
魚自樂因提氣踏波,頗為耗力,無法支持過久,遂聽從姚悟非之言,一齊轉回岸上。
姚悟非手指江心,愧然笑道:「兩位老人家,與琬妹請看,這『桃花鏢』是我昔年沉迷慾海時,費盡心血所煉!無論人獸蟲魚,一被打中便死!我在『武夷』,蒙琬妹點化,棄邪歸正,本擬將其毀卻,但轉念一想,物雖邪惡,但若用於正途,威力卻還不小!遂決意帶來赴會,準備以邪制邪!誰知如今竟順手用來,對付這凶鱉了呢!」
「無鉤釣叟」魚自樂見江心兩隻凶鱉,果已喪命沉入水內。
遂向姚悟非、淳於琬二人含笑說道:「姚姑娘,淳於姑娘,『玉面天魔』孫秀既從那頭凶鱉的口中走脫,必將遁歸『東海』,我與林怪物,趕去『天魔嶼』,博殺此獠,並徹底毀滅淫窟,對於『小孤山大會』,不及參與,彼此只好等群魔盡滅以後,再圖暢敘了!」
淳於琬笑道:「東海蕩魔之事的重要程度,並不下於參與『小孤山大會』!常言道:『夜長夢多,遲則生變』,兩位老人家既然要去『天魔嶼』,誠立即命駕才好!」
「無斧樵夫」林不凋點了點頭,含笑叫道:「魚老怪物,淳於姑娘說得對,我們這就動身,日夜趕程,決不會走在顯已負傷失血的『玉面天魔』孫秀後面!」
魚自樂微微一笑,便向淳於琬,姚悟非揮手而別,請淳於琬向「金手書生」司空奇,代為致意!
淳於琬目送這兩位武林前輩身形消失以後,不禁立在岸邊,蹙眉思忖!
姚悟非見她如此神情,愕然問道:「琬妹,你在想些甚麼?」
淳於琬揚眉叫道:「姚姊姊,你覺出了麼?當前又有兩件事!」
姚悟非搖頭笑道:「我一時間,猜不出琬妹心意!」
淳於琬指著遠遠的江心山影,向姚悟非問道:「姚姊姊,那是什麼所在?」
婉惜非應聲笑遭;『那還用問,自然是『江心毒婦,歐陽美所在的『小孤山』了!」
淳於琬轉過身來,手指江邊屋影,又問道:「那幾幢屋影,又是什麼?」
姚悟非「咦」了一聲,皺眉笑道:「琬妹怎麼總是明知故問?那不是歐陽美特為『小孤山大會』所築的三座『迎賓館』麼?」
淳於琬點頭說道:「前有『小孤山』,後有『迎賓館』,我們與『玉面天魔』孫秀,在江邊惡鬥,又用『大陽神箭』射炸帆船,又斫斷『攔江鐵索』鬧得驚天動地,卻為何不見『江心毒婦』歐陽美,親自出面?或是派遣什麼得力手下,過問此事?」
姚悟非呆了一呆說道:「琬妹問得有理,這事確實奇怪!」
淳於琬笑道:「這就是我覺得奇異的第一樁怪事!」
姚悟非道:「琬妹對於這樁怪事,有投有什麼看法?」
淳於琬點頭答道:「有,我覺得『江心毒婦』歐陽美,可能正在『小孤山天刑宮』內,佈置什麼想把舉世英雄一網打盡的惡毒陰謀,才會無暇過問剛剛發生的一番驚擾!」
姚悟非瞿然說道:「琬妹這種看法,相當高明,可能十中八九!常言道:『臥榻之旁,豈容他人酣睡?』歐陽美若非無法分身,『小孤山天刑宮』中,決不會至今一無動靜!」
淳於琬冷笑道:「這種想法,我早就暗起心中,如今只不過又加了一層而已!」
姚悟非愕然問道:「琬妹怎會早就對歐陽美起疑?」
淳於琬「哼」了一聲答道:「她不惜大耗財力,在江邊建築了三座賓館,安頓赴會群豪,必須等會期正日,才接往『小孤山』之意,難道還不是由於『小孤山天刑宮』中,有些見不得人的東西,尚未準備完成麼?」
姚悟非聽得連連點頭,淳於琬又復說道:「何況歐陽美號稱『江心毒婦』,不但所練功力毒,所使兵刃毒,所用暗器毒,心腸尤其更毒,如此人物,又有如此行徑,幾相配合以下,遂使我肯定了那種想法!」
姚悟非目閃神光說道:「這樣看來,『小孤山天刑宮』中,必然步步荊棘,寸寸危機。赴會群豪,除了較量武功之外,還要與『江心毒婦』歐陽美,來場勾心鬥角!」
淳於琬揚眉說道:「這是必然之事,反正『天刑宮』一會,決無好收場,若非『江心毒婦』歐陽美盡制群豪,獨霸宇內,便是她的一生基業,徹底毀滅!」
姚悟非笑道:「這是第一樁怪事,琬妹所說的第二樁怪事,又是什麼?」
淳於琬雙眉深蹙說道:「第二樁怪事便是有關『金手書生』司空奇了!」
姚悟非詫聲問道:「司空大俠有何怪處!適才『無斧樵夫』林不凋前輩,不是說司空大俠現在『第三賓館』之內麼?」
淳於琬苦笑答道:「他若遠在天邊,便一點不怪,就是在眼前,才怪得不可思議!因為司空奇不單與我久別,得訊以後,理應立即趕來,連『玉面天魔』孫秀,也是他深仇,他為何不來復仇,卻在賓館之中則甚?是酒醉得人事不知,還是睏倦得睡大覺呢?」
姚悟非想了一想,目光微轉說道:「司空大俠未曾趕來之故,會不會是和那位『冰川聖手』於天土,發生了什麼誤會?」
淳於琬聽了姚悟非猜測「金手書生」司空奇,可能是在「第三賓館」之中,與「冰川聖手」於天士發生誤會等語,不禁連連點頭,皺眉說道:「姚姊姊大概一語中的,猜得絲毫不差,司空奇除了這個原因以外,決不會直到如今,還不來江邊找我。」
姚悟非道:「既然琬妹也是這種看法,我們便應該趕緊回轉『第三賓館』,加以調解,以免他們鬧得不可收拾才對!」
姚悟非語音方落,淳於琬身形已飄,兩位俠女遂相偕趕回「第三賓館」。
在他們由江邊趕到「第三賓館」之前,筆者先把「金手書生」司空奇方面的情事,略加補述。
司空奇既在鄱陽湖中,被「無斧樵夫」林不凋救起,得知「玉面天魔」孫秀,假扮自己形容,冒用自己身份,騙去林不凋的「沉香寒鐵寶斧」等事,不禁焦急萬分!
他焦急之故,除了對「無斧樵夫」林不凋深懷歉疚,要想趕緊奪回林不凋被騙的寶斧以外,並深恐「玉面天魔」孫秀,遇見愛妻「碧目魔女」淳於琬時,有甚無恥下流手段!
林不凋憤於被騙,司空奇急於尋仇,兩人又憤又急之下,自然宛如閃電,趕到「小孤山」對岸江面。
到達地頭,見了三座賓館,並問清其中所招待賓客不同身份以後,遂向「第三賓館」走去。
林不凋邊行邊向司空奇說道:「司空老弟,『玉面天魔』孫秀定已冒用你的名號,到了此間,井可能業已住入『第三賓館』,我們應該對他採取什麼手段?」
司空奇笑道:「林老人家是武林前輩,功力經驗,深厚高明,一切舉止,均請作主。」
林不凋微一尋思說道:「我認為我們兩人不妨採取一明一暗之策,我去明查,老弟暗探,因『玉面天魔』孫秀決想不到老弟竟能安然無恙地,離開鄱陽,趕到此處。這樣一來,縱算他見了我後,膽怯圖逃,也逃不出我們聯手圍堵的了。」
司空奇點頭笑道:「老人家此計甚好,你且正大光明地,以來賓身份,進入賓館投宿,查看『玉面天魔』孫秀,是否假冒我名來此?及拙荊淳於琬可曾到此,我則隱身暗處,遵照老人家的指點,對孫秀加以堵擊。」
林不凋笑道:「這樣做法,比較妥當,否則在這『第三賓館』之中,若是發現兩個『金手書生』司空奇,必將弄得人莫名其妙,眾口紛紛,使『玉面天魔』孫秀,得訊警覺,作各種脫逃打算!」
語音到此略頓,想了一想又道:「老弟藏身暗中,聽我發嘯為號,我只要一發現『玉面天魔』孫秀蹤跡,便立即向你報信!」
司空奇含笑點頭,儒衫一飄,便悄悄掩進「第三賓館」,閃向暗處!
他剛剛進入賓館後進的一幢精舍之中,便瞥見有條人影,從第二間靜室門外,閃身入室。
這條人影,是位白衣書生,雖然匆匆一瞥,人已入室,更是從後面看去,未見面容,但對方那英挺身材,以及瀟灑步履,卻已把位「金手書生」司空奇,看得心中騰騰亂跳!
原來,司空奇發現這白衣書生的背影身材,竟與自己在荒野病例,被他救到旅店之中,加以謂治的那位白衣書生,極為相似!
人家對自己盡心診護,走時還贈裘贈銀,並遣人贈參,這等隆情厚意,以及救命深恩,自使一身俠骨、輕易不受人恩的「金手書生」司空奇,感謝得永銘肺腑!
尤其對方所贈那件薄薄軟裘,竟是入火不焚,入水不沉,刀劍掌力難傷的罕世異寶,自己若非身御此裘,早就被「玉面天魔」孫秀所害,醉死在鄱陽湖內!
換句話說,就是這位白衣書生,對自己有兩度救命之恩,司空奇簡直覺得無論用什麼方法,皆不足報答萬一!
他早就渴欲尋得此人,如今陡然見著,怎不喜得心魂俱顫地,趕緊往那間靜室之中趕去。
誰知就在此時,一聲低嘯,劃空傳來!
司空奇入耳便知,這埔聲是「無斧樵夫」林不凋所發,根據嘯聲方向,是要自己趕往江邊。
他不禁微一躊躇,面臨恩怨抉擇!
「無斧樵夫」林不凋既然發嘯相召,必是發現「玉面天魔」孫秀蹤跡,要自己趕往江邊報仇。
自己若是立即趕去,不到靜室之中,請教那白衣書生名姓,以便設法報答,豈非輕恩重怨?
但自己若是只顧進入靜室,求見白衣書生,則「無斧樵夫」林不凋無人相助,可能又會被孫秀逃之杳杳,鴻飛冥冥。
, 這是一種難加決定的選擇,也是一種常人與非常人的分野!
常人多半輕恩重怨,非常人多半是輕怨重恩!
「金手書生」司空奇自然是非常人,則他便應該作後一種的非常選擇,何必多作思考?
因為,其中可能有位與司空奇分別已久,使司空奇為之相思的「碧目魔女」淳於琬參與其間,在怨字之上,又添了一點「情」的成份!
但「金手書生」司空奇畢竟是奇男子,大丈夫,具有一種決非常人可比的超邁襟懷,他考慮的結果,居然不僅重恩輕怨,井把那魔力無邊的「情」字,也暫時擱在一邊。
他不理「無斧樵夫」的嘯聲相召,仍然不變初衷地,向那白衣書生所居的靜室走去!
到了門前,司空奇便伸手在門上輕叩。
室中白衣書生,自然便是那位曾在「玉面天魔」孫秀所扮假司空奇身上,惹了滿腹閒氣的「冰川聖手」於天士。
於天士本意想與「金手書生」司空奇,爭奪天下第一榮譽而來,但發現司空奇就是自己途中所救之人以後,便打消爭名意氣,想與其交個朋友。
誰知於天士的一番好意,竟遭孫秀冷笑,於天士一腔傲氣,決心非和「金手書生」司空奇較量不可,看看是「金手」強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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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司空奇」三字,把位躁矜未釋、盛怒難消的「冰川聖手」於天土,聽得目閃精芒,心神一振!
他趕緊飄身下榻啟開室門,向司空奇冷然說道:「司空奇,我本來打算在『小孤山大會』之上,向你領教,如今既然兩度相逢,便乾脆一較所學,分出究竟誰是『天下第一手』,之後便可天寬海闊,各奔東西!我根本就不必再去什麼『江心毒婦』歐陽美的『天刑宮』了!」
這一席設頭沒腦的話兒,委實把司空奇聽得驚愕萬分,莫名其妙!
但其中卻有一項要緊之事,被他聽出端倪,心想這白衣書生,既要與自己爭奪「天下第一手」之名,則定然便是來自「北極」的「冰川聖手」於天士!
故而,於天士語音才落,司空奇便接口問道:「聽仁兄這樣說來,莫非竟是一向隱居『北極』的『冰川聖手』於天士大俠麼?」
於天士被問得一怔,皺眉問道:「尊駕怎麼如此健忘?我們剛才當著『碧目魔女』淳於琬面前不是業已通過名姓了麼?」
司空奇聽了這句話兒,不禁恍然大悟!
他知道於天士既有適才當著「碧目魔女」淳於琬,彼此業已互通名姓之語,則對方所見,定是假冒。自己身份的「玉面天魔」孫秀!. 一來孫秀不知這位「冰川聖手」於天士對自己有一度直接救命,一度間接救命的天高地厚之恩!二來孫秀是大大邪淫魔頭,定會有許多言語行徑,使這位來自『北極』的冰川大俠,看不順眼!
有這種原因,誤會必生,遂令於天士把自己看成忘恩負義之輩!
司空奇想通究竟,慌忙一抱雙拳,以極度溫和的語音神情,向於天士賠笑叫道:「於恩兄,這樁事兒之中,有了極大誤會……」
話猶未了,於天士便臉色如此冰地,截斷了司空奇的話頭,搖頭冷笑說道:「任何誤會,均已無須解釋!『恩兄』兩字,更是萬不敢當!因為於天士行醫『北極荒原』,一向善體上蒼好生之善,見人教人,見獸救獸,譬如我教了一隻披毛戴角的毫無人性畜生,還希望他知恩報德麼?」
這幾句話兒,份量太重,挖苦太甚,把位「金手書生」司空奇聽得俊臉通紅,冷汗涔涔自落!
於天士曬然一笑,又說道:「司空大俠,你知不知道於天士一向醫隱北荒,儼如化外野人,這次為何不辭萬里,來到中原?」
司空奇依然低聲下氣地,賠笑說道:「據聞大俠是來找……」
說到此處,語音截然而止。
因為司空奇凜然想起,這位「冰川聖手」於天土,正在盛怒之下,決不宜再有絲毫使他容易激動情緒之語!
但他雖然不說,於天士卻接口狂笑說道:「對了,我不辭千里,遠來中原,就是為了找你!江湖人言,司空奇的『金手書生』之號,屬於『天下第一手』!偏偏於天士也有『冰川聖手』之稱,我遂特來請教,務必互較所學,分判出『金手書生』與『冰川聖手』,到底誰強誰弱?誰是『天下第一』?」
司空奇紅著臉兒,抱拳長揖說道:「於恩兄!……」
於天士厲聲叱道:「我和你天北海南,陌不相識,只是冤家,不是朋友!你若是再叫我『恩兄』,休怪我立時出手!」
語音至此微頓,雙眉一挑,維續說道:「其實我們就在這靜室之中,悄悄較功也好,只消分出勝負,便各自心頭明白,無須驚動大眾!因為我久隱北荒,未為世識,勝固一舉名成,亦無所憾,你則名列『武林四絕』領袖中原武林,勝我不足為奇,萬一落敗……」
英雄畢竟愛英雄,這位「冰川聖手」於天士,雖巳對司空奇極為憤恨,但這番話兒以內,仍然流露出一片愛惜關切之意!
誰知司空奇竟不領估這份盛情,未等於天士話完,便改換了一種狂傲神色,冷笑連連地,接口說道:「多謝於大俠的關懷,但司空奇尚有自信,決不致敗,我們既系互爭『天下第一手』的榮譽,便應該當眾較功,不宜私室論武!」
於天士想不到司空奇竟會有這等說法,遂「哦」了一聲,揚眉問道:「司空大俠,你竟有如此自信,要當眾較功麼?」
司空奇微笑點頭說道:「我要在『小孤山大會』之上,當著舉世群英,來保持我『天下第一手』的榮譽!」
於天士冷笑說道:「你不要再想施展什麼緩兵之計,於天士嗔念已動,片刻難忍,我非和你立見真章不可!」
司空奇目閃精芒地說道:「於大俠既然等不及『小孤山大會』,要和我立見真章,便請先找上兩位證人,我們才好動手!」
於天士冷笑說道:「何必甚證人,我們且到這『第三賓館』的門前一戰,還怕沒有人來看熱鬧麼!」
司空奇點頭笑道:「於大俠此計甚好,司空奇先行一步,在這『第三賓館』的門前候教。」
說完,便自傲一抱拳,退出於天士所居靜室。
於天士探恐被他溜脫,遂帶著難以形容的滿腔盛怒,緊緊相隨。
誰知司空奇並非意圖規避,他到了「第三賓館」門前的一片廣場之上,便卓立運功,並發出一聲清宏長嘯!
嘯聲驚動了「第三賓館」中的所有人物,一齊漸漸聚集,把「金手書生」司空奇,及「冰川聖手」於天士二人,圍在其內!
司空奇見人已不少,遂手指於天士,目光四掃地,朗聲笑道:「我來為諸位介紹一下,這位於天士兄,號稱『冰川聖手』,是隱跡北荒的一代大俠!」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45:03
第十八章 苦心報德
圍觀群眾以內,知道於天士威名之人,並不甚多,故而司空奇話音了後,只有幾人互相低語,未曾引起了太強烈的反應!
司空奇旋又笑道:「我再來介紹我自己,我複姓司空,單名一個『奇』字,在當代武林中,有個『金手書生』外號!」
「金手書生」四字方出,圍觀群眾立時莫不交頭接耳地起了一片「嗡嗡」驚訝聲息。
其間,並聽到有人在低吟那:「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等四句歌謠。
司空奇待眾人議論漸息,復含笑說道:「因為我與於大俠的外號之中,均有一個『手』字,遂起了誰是『天下第一高手』的意氣爭執,如今按照武林向例,各盡所能,放手一搏,以彼此間的勝負輸贏,高低強弱而定『天下第一手』的榮號誰屬?」
眾人聽完司空奇所說,知道有場大大熱鬧可看,遂紛紛鼓掌,響起了一片如雷采聲!
「冰川聖手」於天士聽了司空奇的這番話兒,不禁越發怒火高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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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奇是在圈外,飄蕩旋回,於天士是在內圈,目光盯住司空奇,跟隨他慢慢轉動!
換句話說同空奇是想制敵機先,以快打慢!
於天士想以逸待勞,以靜制動!
相持片刻,司空奇一聲微笑,踏中宮,搶洪門,向於天士雙掌連環拍出!
他這動作夠快,但於天士的動作更快,在司空奇雙掌剛剛發出之際,空中業已幻起了於天士的飄飄掌影!
於天士不是打算以靜制敵的麼?他的動作,怎會比司空奇更快?
這就是內家高手所講究的「敵不動,我不動,敵欲動,我先動」,並非一味遲緩,甘落下風!
四隻手掌相接之下,這兩位武林奇客心中,一憂一喜!
憂的是「金手書生」司空奇,所謂「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他在這四掌一合之下,發現「冰川聖手」於天士的內力真氣方面,決不弱於自己!
憂的既是司空奇,則喜的自然便是於天士!
於天士發覺自己內力修為,雖不弱於司空奇之上,只是一個平衡局面。
既是平衡,卻何喜之有?
因為於天士練有一種獨門神功,名叫「愚公移山」!這種功力,是善於持久作戰,故而除非遇上比自己強得太多的絕世高人,否則纏戰到了相當時分後,局面必會一步步地漸入佳境!
於天士一來恃仗自己有此特長,二來又見司空奇所運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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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把自己發招攻出的脈門扣住!
於天士眼珠一動,故意撤招稍慢,讓司空奇扣住自己手腕!
但就在對方指尖沾膚,內勁未吐的一剎那間,於天士一式「巧換陰陽」,手臂軟若靈蛇,從司空奇指下滑脫,乘勢一翻一搭,便以其人之道,轉制其人之身,反用三指把司空奇的脈門扣住!
司空奇俊臉通紅,「呀」了—聲,於天士便鬆開手指,含笑說道:「司空大俠,這場拳掌之鬥,可以適可而止。我們再換上玄功比賽吧?」
司空奇退後兩步,一雙俊眼之中,神光炯炯地,盯住這位「冰川聖手」於天士的臉上,默不作聲!
於天士被他看得有些擔憂起來,皺眉問道:「司空大俠,你這樣看我則甚?」
司空奇冷笑說道:「於天士,你不必假義,司空奇不領你這份空頭人情,第一陣雖然失手,卻在第二陣上,仍有機會平反敗局的呢!」
於天士聽了司空奇這幾句話兒,幾乎連肺氣炸,心想早若知道這廝如此不識好歹,何必手下留情?適才只消三指猛一運功加勁,豈不把對方的整條右臂,完全廢掉?
念方至此,司空奇已發出一陣震天狂笑,目光電掠四外觀戰之人,朗聲說道:「大丈夫光明磊落,適才我略微疏神大意,在掌法上輸給『冰川聖手』於天士一招,他只要能在第二陣的玄功比賽之下,與我戰成和局,便可贏得『天下第—手』的光榮稱號!」
於天士滿腹惡氣地,不耐叫道:「司空奇,這場比鬥,是你我二人私事,不必對旁人交代,還是趕快舉行第二陣玄功之賽!」
司空奇問道:「你打算怎樣賽法?」
於天士傲然笑道:「世間無論何事,務須公平,第一陣既然是我獲勝,第二陣的比賽方法,更應該由你選擇!」
司空奇目閃厲芒,揚眉說道:「好,這第二陣的比鬥題目,就由我出,你既來自『北極』,總練過『冰魄神功』吧?」
於天士點頭說道:「當然練過,這是我最擅長的武學。」
司空奇欣然色喜說道:「你承認是你最擅長的武學便好!」
於天士莫名其妙地問道:「司空大俠此語何意?」
司空奇傲氣騰眉地,應聲答道:「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我在這第二陣上,若不鬥敗你的拿手絕學,怎能雪得了第一陣失手之恥?」
於天士失笑說道:「你想得倒頗不錯,但若勝不了我的『冰魄神功』,又便如何?」
司空奇「哼」了一聲說道:「勝不了時,便把『天下第一手』的稱號讓你,自行苦參絕學,過上三年五載,再前往北極,與你決雌雄!」
於天士點頭笑道:「司空大使能有這種想法就好,我怕你在再度落敗後,會羞憤大甚,起了短見!」
司空奇連搖雙手,狂笑說道:「於大俠儘管放心,司空奇仍不會如此愚蠢,我就算把『天下第一手』稱號輸掉,卻仍然是『金手書生』,仍然名列『武林四絕』的!」
於天士聽了司空奇這等說法,確實覺得這位名滿天下的「金手書生」在性情方面,著實有與眾不同之處!
若說他氣量寬宏,卻偏偏忘卻自己相救之恩,不接受訂交弭爭的一番好意,非苦自己互決雌雄不可!
若說他氣量狹窄,卻又把「名頭」二字,看得極淡,彷彿縱將「天下第一手」的榮譽輸掉,也一點無所謂的模樣!
於天士剛剛想到此處,司空奇已向第三賓館中人,要來了一盆清水,放在地上,向於天士含笑問道:「於大俠,你能不能在距離三尺以外,運用『冰魄神功』,使這盆清水,結成堅冰?」
於天士笑道:「這有何難?」
司空奇不等他往下再說,又接口笑道:「僅僅一盆清水,自然不難,但我卻也在相對方向的距盆三尺以外,運用本身純陽真火,煮冰成沸!」
於天土笑道:「這倒有趣,一個凝水為冰一個煮冰成沸,倒是比較玄功的絕妙辦法!」
司空奇問道:「我們預定多少時間,這玄功,便算和局?」
於天士笑道:「若由一人單獨施為,轉瞬便可,但兩人用相反功力,對抗之下,必然略費時間,我們且以半個時辰為限如何?」
司空奇點頭笑道:「好,就以半個時辰為限,請於大俠立即施為!」
他一面說話,一面便在距離那盆清水的三尺以外,盤膝坐下。
於天士不敢怠慢也自在距離水盆三尺以外,百對司空奇坐下,施展「冰魄神功」!向那盆清水,連綿不斷地,發出奇寒勁氣!
一開始,似乎是「金手書生」司空奇略佔上風,那盆清水的水面之上,有幾絲熱氣,裊裊浮起!
於天士見狀大驚,遂趕緊以十二成功力,全力施為,並在「冰魄神功」之外,更加上了自己獨門秘練頗有心得的「北極真氣」!
這「北極真氣」與「冰魄神功」配合施為以後,果然威力大大增強,立見奇效!
先是水面上的幾絲熱氣,消失不見,然後水面便漸凝起了一片薄冰!
更厲害的是那位坐在距離於天士六尺以外的「金手書生」司空奇身上,都起了微微的抖顫!
司空奇咬牙苦撐,但到了接近半個時辰之際,卻無法禁受地長歎一聲,頹然起立,立向那只水盆,舉掌劈去!
掌風到處,硬把那只水盆劈得四分五裂,盆中清水,果已通體成冰!
於天士也緩緩站起身形,司空奇卻向他一抱雙拳,滿面愧色地,苦笑說道:「於大俠絕技驚人,司空奇連敗兩陣,心服口服,從今後那『天下第一手』的稱號,便歸你享有了!」
於天士知道司空奇享譽中原,幾乎從未遭過挫敗,遂也心中略為不忍地,把神色放得極為緩和,含笑說道:「司空大俠不要難過,於天士久離『北極』,歸心似箭,彼此就此別過!我不僅不參與廣聚群英的『小孤山大會』,今後也決不會再向任何人提及今日之事,至於你是否在三五年後,駕臨『北極』?則請自行決定,於天士只希望下次相逢之際,我們能忘卻嗔念,結為至交,倒是足以流傳江湖的一樁佳話!」
話音一了,身形疾騰,回轉所居靜室,取了行囊,果然立即轉回『北極』。
司空奇見於天士一走,劍眉微揚,目光四掃!
他目光這一四掃之下,臉上愧色突然盡退,苦笑全失,換了一副愉悅神采!
原來,司空奇發現,久違的愛妻「碧目魔女」淳於琬,也在圍觀群眾以內。
淳於琬面頰上傷痕已癒,恢復了昔日容光,並還是以一種含蘊著極為安慰,極為讚佩,極為高興的眼神,凝注自己!
司空奇這一喜非同小可,正待上前招呼,圍觀人叢之中,忽又響起一陣滿含諷刺意味的粗豪狂笑!
司空奇一聽便知這陣笑聲是專對自己而發,遂劍眉微揚,循聲看去!
發笑人是個身材高大的紅衣僧人,目光冷注司空奇,從嘴角間浮現了一種鄙薄笑意。
司空奇禮貌謙和地,抱拳笑道:「大師是笑我麼?」
紅衣僧人冷然答道:「除了你外,還有何人可笑?」
司空奇「哦」了一聲,揚眉問道:「在下倒要向大師請教一聲,我有何可笑之處?」
紅衣僧人狂笑說道:「酒家久聞『金手書生』之名,是當代武林中,數一數二的出群高手,誰知今日一見之下,竟是個大膿包……」
司空奇不等紅衣僧人說完,便即接口問道:「大師,這『膿包』二字,是何含意?怎會加諸我的頭上?」
紅衣僧人曬然說道:「你枉自欺世盜名,卻在那稀鬆平常的於姓窮酸手下,連敗兩陣,難道還當不得『膿包』二字麼?」
司空奇雖聽出對方言語挖苦,卻仍絲毫不怒,依舊笑吟吟地,抱拳笑道:「司空奇請教大師法號!」
紅衣僧人傲然答道:「酒家法號『傲龍』,像你這等孤陋寡聞之人,恐怕還未聽說過我的來歷?」
司空奇本來以為這紅衣僧人,如此狂妄,定是「西域八龍宮」的八名紅衣喇嘛之一,但聽了他法號「傲龍」,並非「八龍宮」中人物,卻又大感意外。
就在此時,「桃花聖女」姚悟非忽然含笑說道:「傲龍大師,你不要以為司空大俠,不識你的來歷,其實司空大俠,只是不屑言之而已!」
傲龍大師唸了一聲「阿彌陀佛」,目注姚悟非,發話問道:「這樣說來,施主大概總知道洒家來歷的了!」
姚悟非笑道:「大師是在小南極一帶,參禪煉功,因未入佛門,曾與『西域八龍宮』中人物,結過深仇,遂自號『傲龍』,此番前來『小孤山』,也就想尋『西域八龍』中的白龍喇嘛,報復十餘年的一掌之恨!」
傲龍大師見這身穿水靠的女子,竟能把自己來歷,說得絲毫不錯,正自大感驚奇之際,姚悟非又復笑道:「其實『傲龍大師』四字,雖然世少人知,但提起你未入佛門前的『血手屠夫』胡森之名,大概便無人不曉的了!」
姚悟非這些話兒,含有深意,是對司空奇點破這傲龍大師來歷,讓他可以毫無顧忌地放手應付。
司空奇一聽這紅衣僧人「傲龍大師」,原來就是當年極有名的綠林巨寇「血手屠夫」胡森,遂哈哈大笑說道:「胡當家的……」
傲龍雙目一瞪,打斷司空奇的話頭,厲聲叱道:「司空奇,你怎麼對我這麼稱呼?洒家九戒在頭……」
司空奇也不等他話完,便自狂笑說道:「你雖九戒在頭,但卻六根未淨,故面我認為稱呼你『胡當家的』比稱呼『傲龍大師』,還要恰當一些!」
「傲龍大師』怒道:「隨你怎樣叫我,你也是個欺世盛名的大大膿包!從此以後,還有何顏以『金手書生』四字在武林之中立足!」
司空奇揚眉笑道:「胡當家的,你要放明白些,常言道:『強中更有強中手,能人背後有能人』,又道是:『莫道此山高出眾,那山更比此山高』!」
「傲龍大師」皺眉問道:「你這幾句話兒,用意何在?」
司空奇笑道:「就是我在北極大俠『冰川聖手』於天士面前,雖然有點膿包,但在你胡當家的面前,卻未必膿包!換句話說,就是我雖然鬥不過於天士,你卻也許還鬥不過我!」
「傲龍大師」氣得哇哇怪叫道:「司空奇,你這敗軍之將,還敢言勇麼?」
司空奇笑道:「剛才我在於天士於大俠手下,認敗低頭,如今或可在你胡當家的身上,又揚眉吐氣!」
「傲龍大師」眉騰朝氣地獰笑說道:「你若再叫我『胡當家的』,你就劫數難逃!」
司空奇笑道:「我聽不懂此語何意!」
「傲龍大師」叫道:「我道理極為簡單,你若再叫我『胡當家的』,我便暫時放下三寶弟子身份,好好與你鬥上一鬥!」
「傲龍大師」見對方一再針鋒相對,毫不把自己看在眼內,遂厲聲一笑,舉步向首,與司空奇相對而立。
司空奇笑道:「胡當家的,不要以為我這雞肋難當尊拳,你儘管把昔日威風,全力施展便了!」
「傲龍大師」唸了一聲佛號,足下暗站子午,左掌在前,右掌在後交護胸前,氣靜神凝,巍立如山!
圍觀眾人,見又有一垢好戲,即將開台,均暗幸眼福不淺,屏息靜觀!
其中多半約是行家,一見「傲龍大師」站樁立式的這份威猛沉穩神情,便知難怪此人要與「西域八龍」爭雄,果然身負絕藝,屬於第一流身份的出群好手!
司空奇故意氣激這位傲龍大師,竟採取與他完全相同,毫無二致的姿態,開出門戶。
「傲龍大師」哼」了一聲,哂然冷笑,身上所著紅色僧袍,卻無風自顫地,起了一陣微微抖動!
他的紅色僧袍如此,司空奇的青色儒衫亦然。
圍觀群眾見狀,都知道他們是在各自凝聚功力,準備出手!
果然,「傲龍大師」斜舉雙掌之中,在前面的那只左手,毫無異狀,但在後面的那只右掌,卻漸漸變成紅色!
顯然,「傲龍大師」被對方譏嘲激怒太甚,一開始就凝聚「血手神功」,拿出了看家本領。
「金手書生」司空青則完全傚法對方,也是左手毫無變化,右掌的皮膚,卻漸漸現出一種金黃色彩!
兩人相持約莫有一盞熱茶時分以後,圍觀眾人便知他們均告準備完成。
只見司空奇的那只右掌,業已金光燦爛,傲龍大師的那只右掌,也已血色殷紅!
他這「血手神功」,成名已久,威勢果然極強,右掌剛剛推出,便聽得「呼」的一響,有股奇熱奇強,並帶有一種奇異腥味的勁氣狂飆,向司空奇當胸撞去!
以觀戰眾人想來,司空奇既然倣傚「傲龍大師」動作,是定必也右掌前推,運用「金手神功」,硬接硬擋!
誰知司空奇的動作,卻出人意料!他在「傲龍大師」那股奇強奇熱,而又奇腥的掌風襲到之前,竟微一閃身,向右閃出了一丈三四。
傲龍大師這一掌雖然擊空,但腥風捲處,威勢仍極懾人,司空奇背後的一株巨樹,被擊得乾裂枝摧,落葉紛紛,連地上草色都立時枯黃一片!
眾人看得一驚,知道傲龍大師的「血手神功」,不僅勁力極強,並還蘊有奇毒!
傲龍大師也想不到司空奇竟會進而不接,遂軒眉狂笑問道:「司空奇,像你這等膽小無能之輩,何必還在莽莽江湖以內,爭強逞傲?看來你不單在『冰川聖手』於天士手下,是膿包已極,即在洒家手下,又何嘗不照樣膿包!」
司空奇搖手叫道:「胡當家的,你不必左一次右一次的,把『膿包』二字,硬加在我的頭上。你應該知道,我這讓你一招,不予還手之故,只是略表禮貌而已!」
「傲龍大師」氣得「哇哇」怪叫說道:「你還知道禮貌!你為什麼要讓我一招?」
司空奇微笑說道:「因為胡當家的本是兩手血腥的綠林人物,居然出家禮佛,身披袈裟!司空奇遂讓你一招,表示對三寶弟子的尊敬之意!」
「傲龍大師」厲聲叫道:「司空奇,你不必再對我存甚禮貌!你就當洒家業已蓄髮還俗!」
語間甫落,右掌又推,但固攻勢一緩,盛氣已衰,竟自然地比第一掌減弱了不少威力!
司空奇促俠無比,他避強擊弱,看得分明,這次竟乘著「傲龍大師」的盛氣略衰之下,立即不再閃避地,揮掌還手!
一隻金色手掌與一隻血紅手掌,凌空對擊之下,所挾威勢,委實驚人!
「砰」然巨震,勁氣狂排,連四外裡的觀戰群眾,都站立不穩地,紛紛後退。
司空奇與「傲龍大師」等兩位當事人呢?
他們一個是氣吞河岳,另一個則慚然色沮,往後連退幾步!
氣吞河岳,巍立如山的是「金手書生」司空奇!慚然色沮,連退幾步的是「傲龍大師」!
這種結果,頗出圍觀群眾的意料之外!
他們根據適才所見「金手書生」的名不符實,以及所見「傲龍大師」的凌人盛氣,加以判斷,均認為「金手」不如「血手」!
但雙掌一交,強弱立判,顯系「金手」強於「血手」,自使圍觀群眾,大感驚奇,莫名其妙。
司空奇太善把握機會,在這一掌得勢,略挫強敵之下,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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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奇神色一肅,把那隻金色手掌,高高舉起!
「傲龍大師」心膽已裂,哪敢再有不服之念,叫了聲,「青山不改,後會有期」,便自逸去!
圍觀群眾起初在「冰川聖手」於天士勝過「金手書生」司空奇時,均有點對於這位武林大俠,起了一種輕視之感!
但如今見他仍能大奮神威,把「血手屠夫」胡森所化身「傲龍大師」,打得心驚膽裂,望風而逃,卻又紛紛覺得「金手書生」的蓋世威名,果然絕非幸致!
司空奇見「傲龍大師」喪膽遁去,並未追趕,只是面含冷笑地,向他的疾馳背影,看了一眼!
這時,「碧目魔女」淳於瑰方始與姚悟非手攜手地,走出圍觀群眾,向司空奇揚眉嬌笑叫道:「奇哥哥,我真懾服你這一番心……」
司空奇連連搖手地,截住了淳於琬的話頭說道:「琬妹,我們久別重逢,要說的話兒大多,且回到室中,再行細敘吧!」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45:31
淳於琬有點懂得司空奇的話中含意,遂一面與司空奇走向所居靜室,一面指著姚悟非,微笑問道:「奇哥哥,你認不認得這位姊姊?」
司空奇向那位身穿水靠,臉上也經過易容變貌的「桃花聖女」姚悟非,略一注目,搖頭含笑說道:「恕我眼拙……」
淳於琬笑道:「奇哥哥當真不識麼?這位就是『桃花聖女』姚悟非姊姊。」
淳於琬不介紹還好,這一介紹之下,卻更使司空奇感覺迷惑地,訝聲道:「『桃花聖女』之號,姚悟非之名,好像對我頗為陌生,不知是在何處……」
話方至此,淳於琬便失笑叫道:「呀,我倒忘了姚姊姊業已易號改名,難怪奇哥哥覺得陌生,你大概決想不到所謂『桃花聖女』就是『桃花煞女』姚秀亭呢!」
這幾句話兒,委實把司空奇聽得揚瞠目,向姚悟非不住打量!
淳於琬失笑說道「奇哥哥,你在『武夷』廢廟之中,與姚姊姊肖曾有過一段香火因緣,怎麼會對她毫無印象呢?」
司空奇聞言之下,越發赧然奇詫。姚悟非遂含笑向淳於琬說道:「琬妹何必對司空大俠如此調侃?再若不告以實情,連我也如芒刺在背了呢!」
淳於琬這才把自己路過「武夷」,從「青磷毒火」中,救了姚秀亭,使她頓悟前非,改名歸正之事,向司空奇詳詳細細地說了一遍。
他們是邊行邊談,此時業已走剃淳於琬所居靜室之內。
司空奇聽完有關「桃花煞女」姚秀亭變成「桃花聖女」姚悟非的這番經過,便向淳於琬問道:「琬妹,你方纔所說佩服我一片苦心之看,卻是何意?」
淳於琬嫣然笑道:「奇哥哥身受『冰川聖手』於天士兩度救命之恩,卻想出這種讓度『天下第一手』榮譽的奇妙報答方法,難道還不值得我表示佩服麼?」
司空奇大吃一驚,目注淳於琬,愕然問道:「琬妹,我們『黃山』一別以後,你是否修煉了什麼慧業神通?」
淳於琬失笑說道:「奇哥哥猜得對了,我如今勝過諸葛亮,氣煞劉伯溫,可以前知五百年、後知五百年呢!」
司空奇聽出她是故意調笑,遂仍自皺眉問道:「這事太怪,琬妹縱然眼光厲害,並深知我平素功力,能夠看出我從兩場比鬥之中,費盡苦心,不留痕渣地,敗在「冰川聖手」於天士手下,讓他獲得『天下第一手』榮譽!但也絕對無法知道他對我有兩度救命……」
淳於琬不等司空奇說完,即搖手笑道:「奇哥哥,你不必再疑心了,我雖不會知道你與於天士之間,有甚恩怨,但把你從鄱陽湖中救起性命的那位『無斧樵夫』林不凋老人家,總會知道的吧?」
司空奇這才恍然大悟,「哦」了一聲說道:「原來琬妹已與『無斧樵夫』林老人家見過面,難怪會知道我與『冰川聖手』於天士之間秘事,但林老人家卻為何未與琬妹一同回轉此處?」
淳於琬聽到此處,嫣然笑道:「林老人家已與『震澤雙奇』中另一位『無鉤釣叟』魚老人家,互相會合,去往『東海天魔嶼』追殺『玉面天魔』孫秀,來不及參加『小孤山大會』的了。」
司空奇忽然想起一事,不禁頓足叫道:「糟了,因林老人家為了『玉面天魔』孫秀,扮作我的模樣,致被騙去『沉香寒鐵寶斧』,我遂探以為歉,打算把琬妹那柄……」
話猶未了,淳於琬便自笑道:「奇哥哥放心,不要跳腳,我雖未得你的吩咐,卻已把那柄『五丁神斧』,送給了林老前輩了!」
司空奇聞言,愁眉頓展,撫掌笑道:「琬妹真是冰雪聰明,但不知那『玉面天魔』孫秀,究竟有多大神通?怎能在你們這些高手圍攻之下,仍舊僥倖逃走呢?」
淳於琬遂把江邊惡鬥,「玉面天魔」孫秀仗精熟水性逃生等情景,向司空奇一一述出。
「桃花聖女」姚悟非是情愛場中過來人,自然知情識趣地,悄悄溜開,命「第三賓館」中的執事人員,替自己另外準備了一間靜室,好讓「金手書生」和「碧目魔女」,這一對久別重逢的武林俠侶,可以毫無所擾,親親蜜蜜地,互訴心中衷曲。
就在姚悟非另室靜坐,司空奇與淳於琬蜜愛輕憐,恩情似海之際,夜空中似有似無,異常飄渺地,傳來了幾聲鐘韻!
這幾聲鐘韻,來處極遠,好似不知哪座庵觀寺院中的暮鼓晨鐘,使人聽在耳中,除了意逸心清之外,不會引起甚麼其他刺激!
但事有知音與不知音之分,這幾聲鐘韻,聽在不知音的一般武林豪客耳中,雖然平平和和,但聽在知音的三座賓館的執事人員耳中,卻充滿了殺伐意味!
原來,這幾聲鐘韻,是來自「小孤山」,也就等於是「江心毒婦」歐陽美,對所有手下,發令通知,「天刑宮」中的一切佈置,業告完成,從明日起,已可按納任何武林人物,去往宮中相會!
夜,逐漸深沉,「金手書生」司空奇與「碧目魔女」淳於琬,因分別以來,彼此經歷的要緊事兒大多,必須一一細敘,故而向在唧唧噥噥地,偎依蜜語。
姚悟非則本已靜坐入定,但一遍功夫作罷,目光偶瞥窗外,卻發現園中假山石處,似有黑影一閃。
她愕然起立,躡足潛蹤地,走到窗前,隱住身形,暗窺動靜。
這時,整個「第三賓館」之中,只有司空奇與淳於琬所居室內,尚有燈光,其他所在,均已一片漆黑!
雖然時屆月尾,蟾魄無蹤,但院宇內總還固空中閃爍星光,可以見物。
這樣一來,姚悟非人隱窗後,是在暗中,可看見園中景物,園中人則無法看見她在室內的任何動作。
果然,園中假山石後,影綽綽地藏著一人,但因此人穿著一身黑衣,故除了看出他身材不甚高大以外,井看不出面貌年齡等等。
姚悟非暗一思忖,這種精舍之中,本來住有假金手書生「玉面天魔」孫秀,及「冰川聖手」於天士,現業已先後離去,則此人鬼祟行徑,不是田謀自己,便是對司空奇,淳於琬夫婦,有所不利?
想到此處,對方心意已明白表露出來,只見那條黑影,是目注司空奇,淳於琬夫婦所居靜主,並伸手入懷,似在摸取甚麼物件?
姚悟非雖巳發現此人心懷叵測,但一來知道「金手書生」司空奇,及「碧目魔女」淳於琬夫婦,各具罕世絕藝,不會輕易受甚損傷,二來也想等到對方施出毒手,有了真憑實據後,再復擒住問話!
故而,她雖見那人業已伸手入懷,卻仍未制止,也未對司空奇,淳於瑰二人發出警告。
驀然間,那黑影猛一揚手!
三點碧光閃閃的星形之物,劃空飛射,其疾如電地,直向「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所居的靜室投去!
姚悟非這一驚非同小可!
因為,她看出這三點碧光,正與自己在「武夷」廢廟裡,慘中被燒的青磷霹靂彈彷彿!
暗器既似「青磷霹靂彈」,則假山石後,發動無恥偷襲之人,會不會就是「天香公主」楊白萍呢?
姚悟非觸目驚心之下,有兩大難題,無法解決!
這兩大難題,就是究應先去追擒發動無恥偷襲之人,抑或先去救援司空奇、淳於琬夫婦?
若照關係輕重來說,救人自然比擒人要緊,但婉悟非卻又自知,對於這種陰毒絕倫的青磷暗器,自己並無解救之策!
她念方至此,三點碧光,業已穿窗而入!
轟!轟!轟!
那三點碧光,居然入窗即爆,使得司空奇、淳於琬夫婦所居靜室之中,立時成了一片磷光火海!
姚悟非不再考慮了,她立即向那充滿火光的靜室之中,飛身緩去!
她因目睹這種「青磷毒火」的威力大大,遂不管自己有無援救能力,也要先去探看司空奇、淳於琬夫婦的受傷程度!
誰知姚悟非才一縱出自己所居靜室,便立即改變方向,半空中一翻一閃,竄上了這幢精捨屋頂!
原來,她發現「第三賓館」的五六丈外,有兩條人影,馳向東方。
距離雖遠,面貌無法看出,但姚悟非仍一望而知,曉得那兩條飛馳人影,正是司空奇、淳於琬夫婦!
她有此發現,自然驚疑萬分,立即翻登屋頂,注目細看!
登高望遠,方始恍然,司空奇、淳於琬夫婦二人之前,還有一條疾馳人影!
照此情況看來,司空奇與淳於琬,定是因追趕那人,異常僥倖地得免浩劫!
姚悟非一面心頭狂喜,一面又自然而然地,目閃神光,注向假山石後。當然她如今既巳不必救友,所剩下的只是擒凶!
目光瞥處,假山石後的黑影就在這瞬刻之間,業已逃出「第三賓館」,向東逸去!
這時,「第三賓館」之中,已起了一片鼎沸人聲,趕來探看。
姚悟非哪裡耐煩與他們敘述經過,遂乘著眾人來到之前,暗自提氣飛身,追趕那東逃黑影!
一逃一追之間,看出前進黑影,也具相當身手,但比起姚悟非來,卻還差了一些火候!
既然如此,距離自然越追越近,由三十來丈,而三十丈,二十丈地,追到彼此僅距十四丈光景!
驀地,前逃黑影,竟然宛如鬼魅般地,消失得毫無蹤跡!
姚悟非好生奇怪,因為此處已離江邊不遠,除了三四堆嵯峨怪石以外,別無叢林巨樹等隱蔽之物!
那條人影,是在閃過一堆怪石後,便失去蹤跡,未再出現!
姚悟非從對方襲擊司空奇、淳於琬的手段上,便看出此人極為陰險毒辣!
故在隨後追蹤之際,始終以兩道眼神,籠罩住前逃黑影,注視他的每一個動作!
如今,對方在經過一堆怪石時,突然不再出現,自然是藏匿石後。
姚悟非把疾追腳步放緩,心中暗自盤算對方這突然隱匿之舉,是何用意?
若周常情而斷,對方不過是發現自己追蹤,想在石後略隱身形,等自己匆匆追過,再向其他方向,悄悄遁去!
但此人極為狠毒,立意絕不會如此簡單!
姚悟非終於根據所見敵情,作了一項假設和預料!
她所作假設,是假設這條用青磷毒火暗器,襲擊司空奇、淳於琬夫婦的人影,便是「天香公主」楊白萍!
再根據這項假設,作了一項預料,就是楊白萍藏匿身形之舉,並非為了躲避自己,而是有所準備,企圖暗中再施毒手!
只要自己追過那堆怪石,或是迫近那堆怪石之際,必然又有三數點,甚至十餘點青磷毒火,從石後飛出,偷襲自己。
姚悟非是邊想邊行,並未停住腳步。
她未曾停步之童,是深恐自己倘一停步尋思,對方便會知道自己有了警覺!
故而她佯作未覺,一面暗自警惕,一面在追到距離那堆怪石,約莫丈許之處,身形略向右閃,避開怪石正面!
這種動作,是從江湖經驗得來,具有極高智慧!
因為姚悟非目光遙注,看出這堆怪石的右面石塊,比較左面幾塊嵯峨高大!
這等地形之下,對方若向右方出手,襲擊自己,便比較艱難,比較遲緩,使自己比較容易閃避!
這是防身打算,至於攻敵打算,則是在向右閃身,避開正面的剎那之間,向石後發出了七朵獨門暗器「桃花鏢」!
姚悟非的「桃花鏢」具有自飛迴旋特性,不管當首怪石是高是低,均可飄飄而過。
「桃花鏢」才一出手,姚悟非足尖猛力點地,一式「鷹隼入雲」,縱起四丈來高,半空仰身張臂,雙足一縮一登,轉化成「神龍御風」身法,倒飛出三丈六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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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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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46:01
退去如此距離,對方縱以青磷毒火反擊,也不會再使自己有任何傷害!
姚悟非身形落地,一套有系統的動作,已告完成,遂目注石後,觀看動靜!
因為她這七朵「桃花鏢」,飛到石後,必然變成一片桃花霧,使石後之人,心神立告迷亂!
但天下事兒,雖有甚多在人意料之中,卻有更多在人意料之外!
如今情形,便出於姚悟非的意料之外!
她等了約莫半盞茶時分,卻根本投見半點動靜!
姚悟非好不驚奇,暗忖凡屬中了自己「桃花鏢」毒之人,無不立即癲狂變性,怎麼這石後黑影,還投有絲毫動作?
她思忖至此,委實心疑,遂由稍遠之處,繞向側方,觀看石後情況!
等她繞到目光能及石後所在,一看之下,不禁目瞪口呆,越發驚奇欲絕!
原來,她空自大展身手,大費心思,攻敵防己地,鬧了半天,卻是石後空空,哪裡有絲毫人影?
姚悟非怎的不驚,對方身形始終都在自己的目光籠注之下,除非是孤仙妖鬼一流,怎會隨風化去般地突然消失蹤跡?
媳莫名其妙之下,遂提氣縱身,向那堆怪石之後縱去。
這次,她無須再作任何提防,只是雙目向石後這片地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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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林人物,多半均富有冒險犯難精神,姚悟非只躊躇了一瞬光陰,便決定入洞探險!
主意既定,立即行動。
姚悟非人未入洞以前,先發出一朵「桃花鏢」,向黑暗之中飛去!
這是聰啊辦法,因為倘若對方伏在洞中,則敵暗我明,可能會隨時遭遇危險。
如今她用「桃花鏢」先行開路,縱或難傷敵人,也可逼得對方發出一些聲息,使自己有所應付。
她揚手發鏢後,便即傾耳細聽。
有經驗的江湖人物,可以從拋物受阻的回聲之上,聽出其間距離,並判斷暗中環境。「桃花鏢」出手不久,便遇阻礙,彷彿只有丈許距離,便到洞底。
姚悟非身形微閃,跟蹤入洞!
果然,僅落下一丈二三,便踏實地,略一摸索之下,覺得似是一間不大大的石室,只在北面牆角,有一點模糊光影,但仍難藉以辨物。
姚悟非起初不肯晃著火折,固洞中如有強敵,此舉便未免受其循光攻擊,不易防衛。
但如今桃花鏢業曾先發,對方寂然無聲,顯已設法逃走,便不必多所顧慮。
理雖如此,姚悟非仍極小心,她取出火折,卻晃不著,只向右首擲去。
火折劃空飛出,遇風即燃,使姚悟非辨明了室中的一切情況。
這間石室,只有丈許方圓,其間一無陳設,也未見有人藏匿在內。
但北面壁角,卻有一個小洞,狹窄得僅容人蛇行而入!
看清情況,事實顯然。
自己所追的那條黑影,起初是躲入這間石室,但等自己追入石室時,卻又鑽進了壁角小洞,這洞穴太狹小,若想繼續追蹤,必須採取蛇形動作!
如此一來,雙臂有了束縛,身形無法騰挪,萬一中途遇險,委實難於抵衛!
姚悟非辨明利害,便起了知難而退,就此罷手之念。
她念頭已萌,卻仍忍不住走到壁角小洞之前,俯身拾了一塊碎石,凝足內力,拋入十丈左右。
姚悟非忽又改變主意,準備甘冒奇險,繼續入洞追探!
她這突然變意之舉,並非無故,是基於一樁新發現的另外因由。
原來,姚悟非俯身拾石之際,嗅得那小洞洞口,有一點奇異香味!
女子對於香味,反應較快,識別能力,也較男於為強,姚悟非一嗅之下,便知道這香味不僅奇異,並還熟悉,換句話說,也就是以前在何處嗅過。
明白了,姚悟非知道自己所作判斷,絲毫不差,那條暗以「青磷毒火」,對淳於琬、司空奇夫婦,發動偷襲的黑影,正是「天香公主」楊白萍!
因為她忽然想起,楊白萍因體有異香,才得號「天香公主」!而楊白萍身上那種香氣,自己前在「武夷」廢寺殿前,與
楊白萍互相答話之時,便曾嗅到過,正與這小洞洞口所留香氣彷彿。
一來香氣彷彿,二來所用暗器,又都是「青磷毒火」之類,姚悟非根據這兩點不易相同的因素,自可斷定所追之人,便是自己恨之入骨的「天香公主」!
仇火高騰之下,姚悟非哪裡還顧得甚麼凶險艱危?遂在先出兩朵「桃花鏢」後,立即蛇行入洞!
入洞數尺,怪事立生!
姚悟非適才投石探察之際,分明探出洞深足有十丈左右,如今卻僅僅前進五六丈光景便遇石壁阻攔,成了毫無道路的一個死洞!
山川雖可變,怎會突然間?姚悟非知道不妙,可能已身入埋伏?
她有了警覺,加上石壁阻路,無法前進,自然趕緊後退。
但一試之下,不禁大驚,後面居然也在不知不覺之間,被堅厚石壁堵死。
這樣一來姚悟非便成了處身於一種不能首進,不能後退,
並不能起立的尷尬環境之中,任憑她有逼天本領,也毫無施展餘地!
不僅如此,花樣又生!
身外洞穴,居然還能活動,在一陣「隆隆」微響之後,竟漸漸往中收縮,把姚悟非的身體緊緊束住,使她絲毫動彈不得!
姚悟非如今方告恍然,知道這那裡是甚麼石穴?分明是個特製鐵筒,自己竟甘心蹈險,入人算計,作了甕中之鱉!
又是一陣機刮聲息響起,姚悟非覺得身軀向後倒移,被拖回先前那間地下石室之內!
果然,緊束她身軀的是個圓形鐵筒,筒上尚有不少小小洞孔,可以透氣,並可瞥見筒外景況。
如今,這間石室之內,業已燈火輝煌,壁上暗門啟處,「天香公主」楊白萍領著一名侍女,從暗門中緩步走出。
楊白萍不知姚悟非的身份,目注筒中俘虜,冷笑問道:「尊駕何人?與『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有甚關係?要替他們報仇,苦苦追我則甚?」
姚悟非聞言,知道「天香公主」楊白萍尚不知自己身份,也不知司空奇、淳於琬夫婦,命不該絕,恰好被另外一人引開,並未遭她毒手!
她正在尋思,楊白萍又復問道:「你怎麼不答我的問話?難道我還殺不了你這籠中鳥、網中魚麼?」
姚悟非無可奈何,只得設法拖廷時間,一面苦思對策地,應聲答應:「楊白萍,我們是老相識了,在江湖間曾有前緣,我不信你就認我不出!」
楊白萍聽得對方語音,果覺頗為熟悉,遂略一尋思說道:「你的口音,確實有點耳熟,但身材功力方面,仍頗陌生,使我猜不出是昔日的哪位相識?」
姚悟非企圈僥倖地,朗聲說道:「楊白萍,你若想知道我是何人,卻為何不打開鐵筒,看看我的本來面目?」
楊白萍冷笑一聲說道:「你以為我一開鐵筒,便可使你有逃脫之望麼?」
說到此處,回頭向身邊侍女,厲聲叫道:「美霞!你去取『酥骨針』增添給我!」
侍女恭身領命,遁入壁內秘室,取來一隻長形銀盒,雙手呈上。
楊白萍揭開盒蓋,取出三根後半截銀光奪目,前半截烏黑如墨,長約七寸的細細毒針,走近姚悟非身前,隔著鐵筒,利用臂上小孔,對姚悟非接連刺了三下!
針尖才一破膚,姚悟非便機伶伶地打了一個寒顫,覺得有種奇酸無比的異樣感覺,鑽入四肢百穴的骨骼以內!
三個寒顫打罷,痛苦雖失,但全身有一種軟綿綿綿,重病初癒,嬌弱無力之感!
姚悟非知道不妙,急忙試提真氣,卻發現儼若常人,自己的一身內家功力,已告驟然消失!
這時,楊白萍方自收回「酥骨毒針」,按動機刮,使這具特製鐵筒,裂開了條巨縫。
姚悟非雖已恢復自由,卻連舉步之力均無,四肢奇軟,從筒中跌僕在地!
楊白萍冷笑說道:「尊駕知道厲害了吧?你適才苦苦追趕我時的豪氣英風今在何處?」
姚悟非心中明白,「江心毒婦」歐陽美擅用各種劇毒,看她在此已有機關佈置,則小孤山天刑宮內,定必費盡心機地設下地網天羅,準備把赴會的所有異己之人,收拾得乾乾淨淨!
楊白萍一面傲然發話,一面俯下身去,親自把姚悟非臉上所戴的人皮面具除掉!
面具一去,真把這位曾為北六省綠林道總瓢把子,統率群豪的「天香公主」,嚇得倒退兩步!
因為姚悟非臉上火傷雖痊,皮肉眉發等,均未恢復原狀,黑一塊,焦一塊,黃一塊,白一塊地,簡直形容如鬼,嚇人已極!
楊白萍決想不到自己在「武夷」廢寺前的那樁辣手,仍未能把「桃花煞女」姚秀亭置於死地,故面對她臉上端詳了半時,仍搖頭問道:「你到底是誰?……」
姚悟非長笑一聲,「楊白萍,你太健忘,我這一身傷痕,全是由你所賜,難道你就……」
話猶未了,楊白萍便恍然大悟地,「呀」了一聲,目注姚悟非,失驚叫道:「你…… 你……你是『桃花煞女』姚秀亭麼?」
姚悟非知道對於「天香公主」楊白萍這等淫婦凶人,根本不必說明甚麼自己業已從無邊慾海之中,回頭向善之事!故而,只是點頭說道:「你大概猜不到我被你藏在『玉手書生』公孫昌遺屍腹內的『青磷霹靂彈』,燒成如此模樣之後,居然仍未死掉?」
說到此處,忽然感慨無窮地,長歎一聲說道:「但我自己也決想不到,既未死在『武夷』廢寺殿外,卻會死在這江邊地穴之中,難道冥冥中果有定數,非要由你『天香公主』楊白萍,來作我『桃花煞女』姚秀亭的勾魂使者不成麼?』
楊白萍見對方是「桃花煞女」姚秀亭,竟在臉上現出了一種高興神色!
姚悟非看得詫異,楊白萍業已問道:「姚秀亭!你何時與『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等,成為同路之人?」
姚悟非知道自己回頭向善之事,決無人知,來到此間,也是投居「第一賓館」,適才雖在「第三賓館」,觀看熱鬧,亦未透露身份,小憩所住靜室,更是於天士舊居,根本未向「第三賓館」的接待人員,另行登記索要。故在聞言之下,搖頭否認說道:「誰說我和司空奇等,是同路之人?」
楊白萍道:「你既非與他們沆瀣一氣,卻為何也伏在他們所居靜室附近?」
姚悟非冷笑說道:「你不是不知道我與司空奇之間,有樁『武夷』舊恨,豈非多此一問?」
楊白萍想起「武夷」之事,不由不信地,含笑問道:「原來你潛藏在司空奇等所居靜室左近的目的,與我完全相同!」
姚悟非順著她的話兒答道:「對了,我也想下手復仇,只不過比你慢了一步而已!」
楊白萍看她一眼,繼續說道:「既然如此,你何必苦苦追我?」
姚悟非厲聲說道:「我有兩點原因,第一點是你搶先下手,絕了我向司空奇尋仇之望,我有點不甘心;第二點是我從『青磷霹靂彈』上,看出你就是『武夷』所遇的『天香公主』楊白萍,新仇恨舊,一併入懷,我怎會不追你呢?」
楊白萍點頭笑道:「你這人倒也坦白爽直,我們不妨就說幾句坦白的話兒!」
姚悟非的江湖經驗,比楊白萍更老辣多多,她從楊白萍的神情語氣之中,發覺對方似有某種企圖,並不想立即把自己置於死地!
但這種企圖,意竟屬何?她卻無法憑空臆斷,只好隨著對方的話題問道:「你有什麼坦白的話兒要對我說?」
楊白萍格格笑道:「坦白說來,我雖是北六省綠林道的總瓢把子,但在武功修為方面,卻比這『桃花煞女』,差了一些火候!」
姚悟非點頭說道:「這是實話,並非你的客氣之語!」
楊白萍一雙媚眼之中,凶芒微閃又道:「但如今我為座上主!你為階下囚!我想殺你這身中『酥骨毒針』,四肢綿軟真力難提之人,卻易如反掌,你也無反抗之力!」
姚悟非長歎一聲說道:「這倒也是實話,但我卻不明白你向我說上進些話兒,是何用意?」
楊白萍笑道:「我的用意極為簡單,就是要叫你知道!我在這種可以輕易殺你的情況下,若不殺你,你是否可以把『武夷』前仇,完全忘記?」
姚悟非見自己所料不差,對方果然有某種企圖,遂冷笑說道:「楊白萍,你不必對我示恩賣好,須知我婉秀亭在當代武林中,既已有一派宗師身份,便能視死如歸,不會把這條性命,看得太過重要!更不會忍氣偷生,受甚折磨!」
楊白萍點頭笑道:「我知道你不怕死,但死也不能報仇,則何如與我解消前嫌?再在這人世之中,快活上一些時日!」
姚悟非目注楊白萍,冷笑說道:「楊白萍你口口聲聲,要和我坦白說話,結果卻並不坦白!」
楊白萍銀牙微咬下唇,媚笑說道:「你怎麼知道我不夠坦白?」
姚悟非哂然說道:「這道理還不顯然,你若怕我對你記仇,只消輕輕一掌,便告永除後患,何必還大費唇舌?」
楊白萍笑道:「你確實厲害,我無妨坦白說出,是想和你談樁交換條件!」
姚悟非揚眉叫道:「我既然還有利用價值,你便不能對我不敬!座上主與階下囚之間,似乎用不上甚麼『談』字?」
楊白萍點了點頭,命侍女取來一張椅兒,設在自己身邊,將楊姚悟非扶坐椅上,揚眉嬌笑說道:「姚秀亭,我的敬客禮貌,只能到此為止!你應該知道,在我們的相互條件,未曾談妥之前,我不能祛解你所中的『酥骨』毒針!」
姚悟非點頭說道:「我懂得這種道理,也不會太不識相地作此無望妄求,但一杯普通香茗,總不至於能使我祛除劇毒,恢復原有功力!』
楊白萍揚眉一笑,果命侍女取來香茗,等姚悟非徐徐飲盡之後,方始含笑說道:「在我未曾與你談論條件之前,先要問你一個人兒,你知不知道『西域八僧』中的『赤龍羅漢』?」
姚悟非點頭說道:「我當然知道,『西域八僧』之中,以『赤龍』為首,功力也數他最高!』
楊白萍揚眉說道:「這『赤龍羅漢』,到此以後,並未住進賓館,卻一葉扁舟,直闖『小孤山』而去!」
姚悟非「哼」了一聲道:「『江心毒婦』歐陽美於江邊盞設賓館,不願赴會人物,於期前進入『小孤山』之舉,分明含有深意,多半是在『天刑宮』中,添設什麼惡毒佈置?」
楊白萍點頭笑道:「你猜得不錯,但最主要的還是我這位歐陽姊姊,新近獲得了一部《天地真經》,研參得太有滋味,遂暫時不願再有其他瑣事擾她興趣!」
姚悟非遂恍然歎道:「那《天地真經》最易迷人,原來『江心毒婦』歐陽美是沉溺在玄虛真經之中……」
楊白萍不等姚悟非說完,便即歎道:「那『赤龍羅漢,來得太巧,在他闖進『天刑宮』中之際,正是我歐陽姊姊樂極生悲之時。」
姚悟非愕然問道:「樂極生悲,此話怎講?」
楊白萍道:「歐陽姊姊照那真經上所寫行功,最忌外人打擾,恰好『赤龍羅漢』闖進『天刑宮』,遂使我歐陽姊姊一病不起!」
姚悟非聽得好生不解,詫聲問道:「此事與我有什麼相干?你卻加以般述則甚?」
楊白萍笑道:「你且聽我把話講完,白然明白,我歐陽姊姊一病不起,自然遷怒於『赤龍羅漢』,但縱把『赤龍羅漢』碎屍萬段,也是徒然。除非以其骨髓製成玉女散,方能補償!」
姚悟非冷笑道:「談何容易?玉女散豈是尋常人可以配製的?」
楊白萍連連點頭地,蕩笑說道:「你說得不錯,但我聽說『玉女散』係一種旁門左道功夫,弄得不對,往往會畫虎不成反類犬,把自己生生斷送!」
姚悟非今已知道楊白萍不殺自己的用意何在,但卻不肯主動點破,靜等對方提出。
楊白萍果然目注姚悟非,含笑問道:「根據江湖人言,當世精通配製『玉女散』之人,推你『桃花煞女』姚秀亭,為第一能手。」
姚悟非揚眉笑道:「我有點愧不敢當,你『天香公主』也有『武林第一蕩婦』之號!」
楊白萍搖手笑道:「我差得遠了,你不必客套,你應該會配『玉女散』!」
姚悟非失笑說道:「你問此則甚?難道竟要我去殺那『赤龍羅漢』,救毒『江心毒婦』歐陽美不成?」
楊白萍點了點頭說道:「想是我歐陽姊姊合該能向『赤龍羅漢』復仇,否則我怎會這樣湊巧地,遇見了你?」
姚悟非冷然說道:「你以為我定會聽你所命麼?」
楊白萍從唇角之間,浮起一絲獰笑說道:「我認為你應該為我歐陽姊姊效勞,否則……」
姚悟非接口說道:「否則,你便將為了昔之仇,斬草除根,把我置於死地!」
楊白萍厲聲道:「你明白就好,『生死』兩途的輕重利害,你應該懂得怎樣加以選擇?」
姚悟非想了一想,目注楊白萍問道:「你的條件,是不是我替『江心毒婦』歐陽美,配制『玉女散』?」
楊白萍點頭示意。
姚悟非又復問道:「我這樣做法,雖可幫助歐陽美,但卻對我有何好處?」
楊白萍笑道:「當然大有好處!只要大功一成,便將你所中『酥骨毒針』的奇毒消除,還你自由自在!」
姚悟非知道這是一個廷時待救的絕好機會,但自己必巧妙運用,方能發揮最大效力!
所謂巧妙運用,就是決不能使這刁惡異常的「天香公主」楊白萍有絲毫疑心,換句話說,就是自己絕不宜爽快應承,必須合情合理地,擺上一些姿態!
故而,楊白萍說明只要大功一成,便解除『酥骨針』毒,還她自由自在以後,姚悟非立即眉頭微蹙,彷彿陷入沉思!
楊白萍見狀,微笑說道:「你無妨想上一想,但卻應該明白,你是在萬死之下,忽然獲得一線生機,千萬不可錯過,譬如我不曾對你談這條件,業已下了毒手,則你還不是把那些『玉女散』配治妙法等獨門學識,化諸姻雲,與人懼滅!」
姚悟非藉著對方的勸說之語,長歎一聲,苦笑說道:「螻蟻尚且貪生,為人豈不惜命?我也知道一身若亡,萬緣俱滅……」
楊白萍聽到此處,又自接口笑道:『你這樣說扶,定是願意為我歐陽姊姊效勞的了?」
姚悟非點頭笑道:「那冊《天地真經》,是我早就參研透熟之物,故而『江心毒婦』歐陽美的病症以及配製玉女散均無須多慮。問題就在手你們能夠向我提供什麼樣的保證?」
楊白萍皺眉笑道:「保證?你……」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46:56
第十九章 一首怪詩
姚悟非不等她往下發話,便即笑道:「所謂保證,也就是如何能使雙方信任之童,譬如你若先把我所中『酥骨針』毒解除,會怕我就此食言,不再效力!我若先行配製『玉女散』,又會怕你們翻臉下手,把我殺死!」
楊白萍聽得搖頭說道:「你太多慮了!」
姚悟非接口笑道:「你認為我是多慮,我卻認為是不得不慮,因為身落人手,一死無妨,倘若在死前還要上你一個大當,被你充分利用,就有點太冤枉了!」
楊白萍點了點頭,皺眉說道:「你說得倒也不無道理,但關於這種保證,我卻無法提供!因為你的武功造詣,比我高明,只消酥骨針毒一解,不單不肯和我同往『小孤山天刑宮』,可能還會想報『武夷』之仇,要我好看!」
姚悟非笑道:「我知道你頗為難,故而想了一個辦法,不知你是否同意?」
楊白萍急忙問道:「你既有主張,不妨提出,我們商議商議?』
姚悟非笑道:「我認為你不妨把我送到『小孤山天刑宮』,讓我和『江心毒婦』歐陽美直接商談,她是『武林四絕』之一,功力甚高,『小孤山』又復孤立江心,四面皆水,不怕我插翅飛逃,或許她可以先替我解除『酥骨針』毒,使我心平氣和地為她效力,也使她能對『赤龍羅漢』加以報復!」
楊白萍聽得點頭說道:「你這個辦法,確實不錯,我立即把你送去見我歐陽姊姊,一切問題一切條件,均由你們當面解決便了」
說完,便即側顧身旁侍女,低聲笑道:「你去看看左近有無外人,用磷火暗號,命江邊備舟,我要去見我歐陽姊姊!」
侍女聞言,遂縱出這秘密地穴,過了一會,返來向楊白萍恭身稟道:「啟稟楊公主,江邊舟船已備。」
楊白萍立即雙手抱起姚悟非,縱出地穴。
姚悟非失笑道:「我如今已是無縛雞之力之人,你何必親自押解?隨便派名手下,也可使我乖乖聽命地,去見那『江心毒婦』歐陽美了!」
楊白萍搖了搖頭,微笑說道:「虎老威猶在,人癱智尚存,一來我不放心由手下陪送,恐怕她們會在中途著了你什麼道兒?二來只要你應允效力,立成我歐陽姊姊的座上嘉賓,或許我壓要負荊請罪,求你諒宥『武夷』之事,故而親自送你,表示一點禮貌!」
說話間,巳到江邊,果然有條不大不小的中型船隻,已在扛邊等待。」
楊白萍抱著姚悟非上船入艙後,便命立即駛住「小孤山」而去。
姚悟非正在心中盤算,自己見了「江心毒婦」歐陽美後該怎樣應付才較穩妥之際,忽然耳邊響起了內家高手擇人專注的「蟻語傳音」說道:「姚姑娘,你此次誤入機關,身中酥骨毒針,雖然吃了大虧,卻由此成就了一樁莫大功德!」
姚悟非雖知這種在自己耳邊響起的「蟻語傳音」,楊白萍絕對無法聽見,但心上仍無限驚奇,暗想此人既知自己中人算計經過,分明是從地穴中跟來船內,怎的未現絲毫蹤影?未聞絲毫聲息?武功造詣,豈非業已到了泣鬼驚神,超凡入聖地步!
念方至此,耳畔人語,又復說道:「姚姑娘見了『江心毒婦』歐陽美,可佯為一見如故,欣然為之效力,根本不要求對方為你祛解所中酥骨針毒,即令歐陽美故示大方,你也堅持等她恢復元氣後再行服藥祛毒!」
姚悟非弄不懂耳邊秘語的所蘊深意,正在尋思,蚊語之聲又道:「因姚姑娘所中『酥骨針』毒若是未解,暫時形如廢人,毆陽美和楊白萍便不致對你有所提防,你就可以從鎮日與歐陽美親近之間,探知這『江心毒婦』的一些重大秘密!」
姚悟非聽得恍然,耳邊蟻語,又繼續說道:「歐陽美此次心存叵測,設有惡毒佈置,想使舉世武林俊傑,一齊慘死於『天刑宮』中,姚姑娘若能探出機密,掛救群雄,豈不是一場莫大功德麼?」
姚悟非聞言心中一動,向楊白萍含笑說道:「楊白萍,我久欽『江心毒婦』歐陽美的盛名,對她本未有絲毫敵念……」
話方至此,楊白萍便點頭笑道:「你與我歐陽姊姊,既無敵念,又無前仇,不妨就此交成朋友?」
姚悟非笑道:「交不交朋友在於默陽美對我的態度如何。你應該知道,我一到此間,便投宿在『第一賓館』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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慘死之下,是不是怒火萬丈,情淚難禁,要不揮手段地,為公孫昌報仇雪恨?」
姚悟非故意裝出一副被對方問得無言可答的神情,微蹙雙眉,默然不語!
楊白萍見狀,頗為高興地,又復含笑說道:「姚大姊,我並不是向你重提舊事,只是希望你能瞭解我為何使出那種惡毒手段的原因,彼此倘能解釋前嫌,豈不……」
姚悟非長歎一聲,目注楊白萍緩緩說道:「關於我們之間這一段過節,我雖然吃虧甚大,但也不能不承認其錯在我,故而如今不必多談,還是一併在見了『江心毒婦』歐陽美,看她以什麼態度對我之後,再作論斷!」
楊白萍揚眉笑道:「姚大姊既然這樣說法,我保證歐陽姊姊一定給你相當禮遇便了!」
說話至此,船已靠近「小孤山」,岸上有人高聲喝道:「船上坐的何人?在我們未搜船前,不許擅自登岸!」
楊白萍聞言,自艙中探身出來,厲聲罵道:「你們吆喝什麼?艙中是我歐陽姊姊,請都請不到的南荒貴客,趕快去準備一乘軟轎應用!」
岸上崗哨見是「天香公主」楊白萍,知道她與「天刑宮」主「江心毒婦」歐陽美,情如姊妹,一向參與各種機密,遂恭身應答,退去準備軟轎。
就在楊白萍向岸上崗哨,加以吩咐之際,那隱形奇客,又以一蟻語傳聲,在姚悟非耳邊說道:「姚姑娘,你放心進入『天刑宮』,並以不亢不卑的言詞舉措,與『江心毒婦』歐陽美,『天香公主』楊白萍等,曲直周旋,我會暗中策應,井與你不斷聯絡!」
姚悟非滿心想問問對方,究竟是何身份?卻無法辦到,不禁納悶得好不難過。
因為她不能開口說話,倘若出聲一問,必然引起楊白萍的疑心,嚴加查察之下,極可能會使那隱形奇客,敗露蹤跡,壞了大事!
假若也以「蟻語傳聲」相問,則必須先知道對方的藏身所在,方可凝力專注,不使其他人聽到。
如今?姚悟非不僅身中「酥骨毒針」,真氣難提,無法施展「蟻語傳聲」神功,並連那隱形奇客的藏身之處,也毫無所知,自然只好把這樁疑問,悶在心底。
轉瞬之間,岸上人已把軟轎備妥,楊白萍便向姚悟非含笑說道:「姚大姊,請你上轎,小妹步行相隨,等入得『天刑宮』,見了我歐陽姊姊以後,我再盡量勸她先替你解除『酥骨針』毒,彼此……」
姚悟非連搖雙手截斷了楊白萍的話頭說道:「你不必勸她,交友之道,必須觀察彼此的誠心程度,我姚秀亭雖巳身入網羅,仍不屑接受任何人的假情假義!」
楊白萍聽她這樣說法,不禁暗自欽佩,只覺得這位「桃花煞女」,委實難纏,遂親手挽扶她下船登岸,坐上軟轎,去向「天刑宮」內。
姚悟非此去,是否能與「江心毒婦」歐陽美,及「天香公主」楊白萍結交,並探出機密等情,暫時不提,且說那時險遭大難的鴛鴦俠侶,「金手書生」司空奇和「碧目魔女」淳於琬!
司空奇與淳於琬劫後重逢,又見愛妻的艷代容光,業已復原如舊,自然喜心翻倒地,兩人蜜愛輕憐,親近纏綿,互訴別來經過。
他們這等俠女奇男,雖然已是夫妻,卻仍把「欲」字看得極淡,只有重在一「情」字之上!
故而,所謂輕憐蜜愛,所謂親切纏綿,並不是一般世俗夫妻的巫山夢好,魚水歡濃,只是彼此互相偎倚,最多偎頰親唇地,略解相思之苦而已!
司空奇與淳於琬正在溫存,忽然聽得後窗外,有人發出「格,格,格」地三記彈指之聲!
他略一吃驚,立即青衫微飄,穿窗縱出!
淳於琬這些時日來,業已飽嘗別鵠離騖的相思之苦,深恐司空奇有甚失錯,遂也關懷夫婿地跟蹤追去。
他們一出後窗,便看見十來丈外,有條人影,且在微微招手。
司空奇與淳於琬同自大吃一驚,暗想自己一聞彈指之聲,便即穿窗追出,對方怎有這快身法?已到了十來丈外,他們一追,黑影轉身便走,任憑這兩位名列乾坤的「金手書生」和「碧目魔女」如何展盡身法,凝足功力,均無法把距離縮短,只有越拉越遠地,相距二十來丈!
司空奇與淳於琬方自相顧苦笑,突然聽得身後傳來了一聲「轟轟」巨響!
夫妻雙雙回頭,只見自己所居靜室業已籠罩在一片青磷火海之內!
淳於琬「哎呀」一聲,向司空奇失驚叫道:「奇哥哥,前逃那條黑影,原來是一番好意?若非他把我們設法誘出,誰想得到會有人如此下流無恥地,突施暗算,豈非難免要葬身那狠辣無比的『青磷毒火』的火海之內麼?」
司空奇歎道:「江湖間真是步步險惡,寸寸危機,姚悟非姊姊不知是否罹劫,我們且回去看看!」
淳於琬一面回身,一面說道:「姚姊姊大概無妨,因為她所登記投宿之處,是在『第一賓館,,這『第三賓館』中人,多半還不知道她的姓名身份呢!」
話方至此,遠遠有笑語之聲,從身後傳來說道:「淳於琬說得對,姚悟非無甚大礙,她是從無邊孽海中露根不泯的悟道之人,屠刀一放,萬劫皆消,你們不必再掛念她了!」
淳於琬雖然覺得這人直呼自己「淳於琬」之名,似乎略嫌老氣橫秋,但因對方有救助之恩,遂加以隱忍地,回過身來,抱拳問道:「閣下是哪位高人?請現全身,容司空奇淳於琬夫婦,致謝大德!」
那條黑影的語聲,從一片小林之中傳出,緩緩答道:「我還未到與你夫婦互相見面之時,但你們不妨來這林中看看。」
淳於琬聞言,首先提氣飄身,馳向那片小林,司空奇緊隨愛妻身後,提防有甚意外突變?
到了林中,哪裡有絲毫人蹤?只在地上智著用竹枝劃出的幾行宇跡!
司空奇與淳於琬一同注目,只見有二十八個較大字跡,是首詩,那是:
「身臨虎穴莫談情,
談情且俟江湖清。
天刑宮內多危境,
步步提防要小心!」
在此之後,還有不少字,寫的是:
「江心毒婦歐陽美,召集『小孤山大會』之事,除欲以武功稱霸以外,另蘊莫大凶謀,惟詭秘異常,爾等不妨利用適才一炬,暫隱真名,化身暗探,倘能制諸束髮,弭劫消災,殊屬莫大功德!」
司空奇與淳於琬兩人,看完對方留書,臉上全覺有點發燒,對於那「身臨虎穴莫談情,談情且候江湖清」之語,慚惶頗甚!
淳於琬秀眉微蹙地,赧然笑道:「奇哥哥,這位隱形奇客,對我們真是一番好意,但無論在言語之中,或留字以內,均彷彿是端起一副前輩面孔,向我們諄諄教訓呢!」
司空奇靈機忽動,揚眉說道:「琬妹,這留書之後,雖未署名,卻似留了一個記號,我們且辯識一下,或許對這位隱形奇客的身份來歷,猜出一些端倪。」
淳於琬聞言,遂向那留字之後,一團龍飛鳳舞般記號,細加注目,看出似乎是在一個圓圈之中,畫了一個十字?
她有此發現以後,恍然笑道:「原來這位隱形奇客姓田,但我卻仍想不出當世武林之中,有哪位神出鬼沒的田姓前輩?」
司空奇未曾答理淳於琬,一雙俊目中,神光電轉,似乎有所思索?
淳於琬愕然問道:「奇哥哥,你在想些甚麼?」
司空奇仍未答理淳於琬,又向地上那團記號看了幾眼,若有所悟,「呀」了一聲,揚眉笑道:「我明白了!」
淳於琬納悶異常,慌忙接口問道:「你明白什麼?我想來想去,總想不出武林中有位姓田的前輩人物?」
司空奇搖頭笑道:「琬妹,你猜得根本就不對路,哪裡會有所得?」
淳於琬皺眉問道:「根本就不對路!」
司空奇不等她往下再問,便即微笑說道:「琬妹,你大概猜不到,這位前輩長者,並不姓田!」
淳於琬怪奇得失聲叫道:「你說什麼?這記號分明正所謂:『四面不透風,十字在當中』,難道還不是個田字?」
她一面說話,一面伸手指著地上符號,要司空奇仔細觀看。
司空奇胸有成竹地,含笑說道:「琬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你且看看這被你稱為『四面不透風』的圈兒,是圓型,還是扁型?」
淳於琬目光一注,苦笑答道:「這是圓的,但我卻不懂『圓型和圈型』,又有多大區別?」
司空奇笑道:「當然大有區別,扁圈兒中,添上一橫一豎,的確是個『田』字!如今在圓圈兒中,這樣一雜,便顯然另有機關,據我看來,多半是象形文字。」
淳於琬一頭霧水地,惑然問道:「這怎樣解釋?」
司空奇微笑答道:「我認為這『圓形圈兒』,是一幅圖畫,畫的大概是個人頭?」
淳於琬一面轉聽,一面目注地上,仔細觀看。
等到司空奇說完,她頗表同意地點頭,嬌笑說道:「奇哥哥,你的幻想力委實豐富,我如今也有點覺得這『圓型圈兒』真像是個人頭模樣了!」
說到此處,淳於琬忽然秀眉微揚,又向司空奇妙目流波地,含笑叫道:「奇哥哥,我對我這件事兒還有一樁疑問!」
司空奇頗為得意地,微笑說道:「琬妹有什麼疑問?儘管提出,我對於其中奧妙,倒因靈機偶動,完全想通了呢!」
淳於琬哦了一聲,立即問道:「奇哥哥!你既然吹噓起來,我倒要問你一問了。江湖中只聽說有『十字鏢』,未聽說有『十字頭』,這位老氣橫秋的隱形奇客,在人頭上畫個『十』字,卻是何意?」
司空奇笑道:「琬妹問得好,但我答得也可能更妙?在我回答你所提問題之前,先要請你答覆我一個問題!」
淳於琬皺眉笑道:「什麼問題!你所提出的問題,一定極為精靈古怪,我可能答不出呢!」
司空奇指著那個圈兒,軒眉笑道:「琬妹先請猜猜這個人頭,是哪一類的人頭?」
淳於琬苦笑說道:「你問得真夠古怪,人頭還要分類?」
司空奇笑道:「當然可以分類,譬如依其人品或依其身份來分,便有所謂忠臣孝子之頭,土豪惡子之頭,君王將相之頭,士農工商之頭,男人之頭,女人之頭,和尚之頭,道士之頭……」
淳於琬聽到此處,靈機也動,連連搖手地,截斷了司空奇的話頭,微笑叫道:「奇哥哥,你不要再往下分了,從一個人頭似的圓圈兒上,哪裡還看得出是代表善惡忠奸?抑或公候將相?但我有點直接感觸,覺得它像是—個光禿禿的和尚頭呢!」
司空奇撫掌大笑說道:「常言道:『英雄所見略同』,我們是『夫妻所見略同』!」
淳於琬嫣然笑道:「奇哥哥也認為是和尚頭麼?」
司空奇點頭答道:「我們兩人意見,業已初步一致,如今該由我來答覆你所提出的有關『十』字的問題了!」
淳於琬嬌笑揚眉說道:「好,我聽聽你的高明解答!」
司空奇胸有成竹地微笑說道:「要想解答正屬,必須先把所得資料,詳加分析,琬妹不妨試想一下,『和尚頭』的特質何在?」
淳於琬愕然問道:「和尚頭就是『和尚』的『頭』,哪裡還有甚麼『特質』?」
司空奇笑道:「既稱『和尚之頭』,自然與『非和尚之頭』,有所不同,這不同之處,就是『特質』!」
淳於琬眉頭略蹙說道:「我想出一個特質來了,『和尚之頭』,沒有頭髮,『非和尚之頭』,則有頭髮!」
司空奇讚道:「琬妹說得極對,但這是『彼無我有』的特質,還有一種『彼有我無』的特質,琬妹怎未說出?」
淳於琬又復略作尋思,恍然有悟地,嬌笑叫道:「我想出來了,『和尚之頭』有戒疤,『非和尚之頭』無戒疤,這算不算你所說的『彼有我無』特質?」
司空奇點了點頭,忽然莊容肅立,指著地上所畫符號,正色說道:「琬妹,由於這位隱形奇客,是以尊長口吻,留言教訓,我遂認為他老人家就是你生身之父,『北斗秀士』淳於愷老前輩,也就是我的泰山嶽丈!」
這兩句話兒,委實大出淳於琬意料之外,把這位絕代俠女,聽得呆在當地!
司空奇神色恭謹地,繼續說道:「岳丈出家參禪,皈依三寶以後,法名『十戒』,則這個『十』字,豈非代表他老人家與眾不同的戒疤之數!」
淳於琬知道司空奇所猜必無差錯,遂向那地上留字,拜倒塵埃,悲聲叫道:「爹爹,你老人家即巳到了此處,並留言加以教訓,卻還不容女兒見上一面則甚?」
她一面說,一面傷心難禁,珠淚紛落,哭得宛如梨花帶雨一般!
司空奇深知淳於琬的淒涼身世,如今見她觸動愁懷,悲啼不已,道趕緊在一旁安慰地含笑說道:「琬妹不必傷心,岳父既已主持衛道降魔大計,我們只消照他老人家吩咐去做,在『小孤山』一會之上自會父女相逢,天倫樂聚!」
淳於琬站起身形,舉袖拭淚說道:「好,我們就照我爹所指示的話兒,從此暫隱真名,化身暗探……」
話方至此,突又「咦」了一聲,愕然說道:「奇哥哥,我還有一件事兒,想不明白!」
司空奇揚眉問道:「琬妹還有何事疑惑?」
淳於琬道:「我們被我爹引來此地,雖曾遭暗算,卻根本毫無所損!在這種情況之下,縱隱真名,又有什麼意義?」
司空奇想了想,含笑說道:「琬妹問得有理,但根據岳父留言看來,他老人家對於當前局勢,彷彿已有全盤填密佈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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焦枯人骨?」
淳於琬揚眉說道:「這事簡單,只要我把墳墓劈開,便知你猜得對不對?」
司空奇搖手笑道:「琬妹不可開墳,免得把岳丈的苦心安排,加以破壞!」
淳於琬聽得苦笑說道:「又是我爹爹安排的麼?他老人家好端端的,安造座墳兒,咒他的女兒女婿麼?」
司空奇微微一笑,目閃奇光說道:「這是他老人家的大智深謀,因如此一來,『江心毒婦』歐陽美方面,以為『金手書生』和『碧目魔女』已死,去了兩名大敵,必然防範稍鬆,而我們用其他身份,探聽機密起來,也比較容易。
淳於琬略為思忖,恍然有悟地說道:「奇哥哥,我明白你的想法了,你是不是認為我爹一面把我們誘出靜室,一面又放了兩具賊屍在內,故意讓那把怪火,燒成枯骨莫識面目地,權作替死化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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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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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1-21 20:47:21
司空奇點頭笑道:「對了,我正是這種想法!」
淳於琬皺眉說道:「這事有點不對,死人可以分身,活人無法分身。我爹爹既然故現蹤跡,把我們誘至小林,留字教訓,卻怎能又跑到那靜室之中,放具賊屍在內呢?」
司空奇被淳於琬一語問住,倒也覺得頗為費解。
但他想了一想以後,目注淳於琬揚眉笑道:「琬妹,關於此事,我想出了一樁解釋!」
淳於琬「哦」了一聲,嬌笑說道:「奇哥哥真有辦法,你且說將出來,讓我聽聽,看我對於你的解釋,是否滿意?」
司空奇目閃神光,微笑說道:「要想探查『江心毒婦』歐陽美,究竟有甚麼惡毒凶謀?設法加以破壞制止,為武林群雄,消災弭劫。決非容易之事!故而我認為岳父不止一人,他老人家可能還有幫手?」
淳於琬點頭笑道:「這種想法,倒也有理,因為除了如此情形之外,我爹爹神通再大,也無法身外化身地,一人兼作兩地之事!」
她語音至此略頓,雙眉又蹙地沉吟說道:「但我爹爹遁世逃禪,不涉江湖已久,此次暗斗群魔,何來幫手?這幫手又是誰呢?」
司空奇道:「岳父的幫手是誰?卻是難猜,彼此間的關係既儒密切,功力又需相距不遠……」
淳於琬未等司空奇話完,便自揚眉笑道:「奇哥哥你的話兒,使我觸動靈機,想起了一個人來!」
司空奇「哦」了一聲,詫然問道:「琬妹所想起的人兒是誰?我怎會使你觸動靈機的呢?」
淳於琬嬌笑說道:「你不是說作我爹爹幫手之人,定然與我爹爹關係密切,功力並相差不遠麼?」
司空奇笑道:「琬妹難道真想出這樣—個人來?我怎摸不到絲毫邊際?」
淳於琬秀眉一揚,嫣然笑道:「奇哥哥,我爹爹未曾皈依三寶之前,有何外號?」
司空奇應聲答道:「他老人家號稱『南斗秀士』,琬妹突然問起此事則甚?」
淳於琬笑道:「奇哥哥,你怎麼也懵懂起來?只記得『南斗秀士』,就記不得另—位與『南斗秀士』齊名當時的前輩人物!」
司空奇恍然笑道:「琬妹說的是『北斗神君』屠永慶麼?」
淳於琬點頭說道:「當然是他,我們均曾到過他所居幽谷之中,只是先後略差,否則我們早就夫妻團聚了呢!」
司空奇微笑說道:「這位『北斗神君』屠老前輩,立誓追殺『修羅教主』,為南宮仙子報仇!或許偶與岳父相遇?知道『孤山大會』事機險惡,遂暫遏私仇,先急公義,和岳父聯手合作,在暗中為赴會群雄,衛送護法,倒要實大有可能。琬妹多半是猜對了!」
淳於琬笑道:「不管我爹爹的幫手,是否『北斗神君』屠永慶,我們也必須遵照他老人家的指示行事!但我爹爹要我們以其他身份,從側面探聽『江心毒婦』歐陽美的毒辣陰謀,卻-……」
話猶未了,陡然雙眉一蹙,滿面驚喜!
司空奇見狀問道:「琬妹何事吃驚?」
淳於琬答道:「我那位『桃花聖女』姚悟非姊姊……」
司空奇不等她往下再說,便自接口說道:「琬妹難道忘了岳父曾以密語侍聲,告訴我們,說你姚姊姊屠刀一放,孽罪皆消,不必為她牽掛擔心!」
淳於琬皺眉說道:「話雖如此,但姚悟非姊姊,與我情份甚厚,她既見我們所居靜室,為『青磷毒火』所毀,火中又有兩具枯骨,她怎會不替我們擔憂?怎會不對暗算我們的萬惡之徒,加以報復!照我想來,她應該把『第三賓館』中的一干賊黨,殺個乾乾淨淨,甚至於將整座賓館,都燒得精光才對!」
司空奇失笑說道:「琬妹莫要忘記你姚悟非姊姊,如今是『桃花聖女』,不是『桃花聖女』!何況……」
淳於琬妙目雙翻,看看司空奇問道:「奇哥哥,何況什麼,你怎麼不說下去?」
司空奇含笑說道:「何況岳父既能對我們加以指點,他老人家那位極可能是『北斗神君』屠永慶的幫手,難道就不能對『桃花聖女』姚悟非,加以指點麼?」
淳於琬怔了—怔,點頭說道:「這種推測,倒頗有可能。」
司空奇笑道:「姚悟非姊姊只要知道我們安然無恙,她自然不會發怒,毫不擔憂,如今不見蹤跡之故,可能是奉了『北斗神君』屠永慶之命,又去辦甚要事了?」
淳於琬揚眉問道:「奇哥哥,你有了打算沒有?我們今後以什麼身份出現?」
司空奇微笑搖頭,淳於琬又說道:「我到替你想出個適當身份,但對於自己的這樁同屬,反倒無法解決!」
司空奇笑道:「我們來個交互構思多好,我先聽聽琬妹怎樣替我安排?然後……」
話猶未畢,淳於琬接口笑道:「奇哥哥的化身,極為恰當,也板為現成。你今後就借用那位業已回歸北極的『冰川聖手』於天士的身份,來參與『小孤山大會』便了!」
司空奇撫掌讚道:「琬妹想得極妙,我這樣做法,還可使『冰川聖手』於天士再出一次風頭,略酬他對我的深恩大德!」
淳於琬嬌笑說道:「但那位『冰川聖手』於天士,曾在『第三賓館』露過面,已有不步人認識他的容貌,奇哥哥若想借用名號,尚需略加化裝,才不會露出破綻!」
司空奇揚眉一笑,正待答話,淳於琬又復笑道:「關於化裝之事,我可效勞,因為我在和『萬妙夫人』鮑玉容,互相交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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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於琬見他語音忽頓,不禁皺眉問道:「奇哥哥,你『但』些甚麼,為何又不說下去?」
司空奇微笑說道:「我認為琬妹這第二個打算雖好,但其中仍略有問題,因為那位真牌實貨的『九幽妖魂』宇文悲,也要參與這『小孤山大會』的呢!」
淳於琬秀眉雙剔,目閃神光說道:「她來她的,我扮我的,有什麼問題?我覺得一真兩假共三位『九幽妖魂』宇文悲,均出現於『小孤山大會』之上,定然鬧得天翻地覆,生色不少!」
司空奇無可奈何,只好點頭說道:「琬妹既然主意巳定,我便贊同你這第二個打算便了!」
淳於琬興趣盎然地,含笑說道:「奇哥哥,我們計算既定,你便幫助我扮成真正的仇幽妖魂,宇文悲模樣,然後我再把你裝扮成『冰川聖手』於天士吧!」
司空奇聞言,遂就昔日的記憶所及,把那位真正「九幽妖魂」宇文悲的容貌,詳細說出,以便使淳於琬扮成她的模樣!
淳於琬的化裝手段,果然奇妙異常,裝扮得雖不能說是半絲不差的十足相像,倒也有個九分三四光景!
司空奇失聲讚道:「琬妹確實扮得極像,那位假的『九幽妖魂』宇文悲,若是看見你時,定將驚奇得莫名其妙了!」
淳於琬笑道:「我倒忘了,那位假的『九幽妖魔』宇文悲,叫做甚名字?」
司空奇答道:「他姓馬,名三龍……」
淳於琬接口說道:「奇哥哥,你再把你在『九幽妖魂』中的那段香艷奇遇,詳詳細細地說上一遍,免得我萬一與那馬三龍相遇之時,被他盤問得漏洞百出,露出了馬腳!」
司空奇遂又把馬三龍假意與宇文悲結為夫妻,謀奪宇文悲之師,「離魂冥後」苟硯芳所遺留的上下兩冊《離魂真經》之事,向淳於琬詳述一遍。
淳於琬聽完,恨恨說道:「這馬三龍居心陰毒卑鄙,毫無人味,委實太可恨!那宇文悲女兒清白,既遭蹂躪,又被禁閉多年,委實可憐!我倒真要管管這件不平之事,設法使那馬三龍,吃足苦頭不可!」
司空奇笑道:「我們遊俠江湖,為的便是扶持正義,剷除不平!琬妹無須唱甚高調,你應該施展你那易容妙技,使我這『金手書生』司空奇,變成『冰川聖手』於天士了!」
淳於琬微微一笑,遂替司空奇著手改扮,兩人改扮完成後,遂分為一明一暗地,闖向「小孤山天刑宮」內!
司空奇是暗探,淳於琬是明闖,他們規定好了聯絡方法以後,便分頭開始行動!
暗探「小孤山」的「金手書生」司空奇,暫且擱下,且先行敘述明闖「天刑宮」的「碧目魔女」淳於琬!
淳於琬是直奔「第一賓館」,遞一分名帖,便命賓館侍從轉報「江心毒婦」歐陽美,就說有要事商洽!
賓館侍人雖然覺得「九幽妖魂」宇文悲,應該是個男人,怎會變成女子?未免奇怪,但職司所在,也只好遵照來客之語小心轉呈名帖!
未隔多久,江面上遙遙傳來了四記鐘聲,第一賓館中的侍從人員,遂向淳於琬恭身說道:「啟稟宇文大俠,家主默陽宮主,因事羈身,未能親來迎接,報請宇文大俠,過江相會!」
淳於琬點頭向道:「歐陽宮主要我怎樣過江?」
侍從人員答道:「『天刑宮』業已開放,有舟船不斷接送賓客。宇文大俠若過江,自然有人陪往!」
淳於琬點頭說道:「好,既然如此,便麻煩你們一趟,引領我立即過江,去見歐陽宮主!」
侍從人員,恭身應命,遂把這「碧目魔女」,引到江邊。
淳於琬上船以後,見艙中業已坐有一人,是位身穿紫色僧衣的高大喇嘛。
她暗料對方可能是「西域八龍」之一,遂含笑問道:「這位大師的法號上下,怎樣稱呼?是不是『西域八龍宮』中的八位尊者之一?」
紫色僧人自從淳於琬一上船來,便對她暗暗打量,聞言之下,合掌當胸,點了點頭,答道:「女施主猜得不差,貧僧正是『西域八龍』中的『紫龍羅漢』,尚未請教女施主的芳名上姓?」
淳於琬見這「紫龍羅漢」生就一雙色眼,便知決非規規矩矩的持戒僧人,不茶心中微動,嬌笑說道:「我複姓宇文,單名一個『悲』字!」
「宇文悲」三宇,使「紫龍羅漢」聽得大感意外,以一種驚奇神色,目注淳於琬,詫聲問道:「女施主就叫『宇文悲』?難道就是威震乾坤,列名於『武林四絕』中的『九幽妖魂』?」
淳於琬點頭笑道:「紫龍大師,你也猜得不錯!」
「紫龍羅漢」聞言,越發把兩道充滿羨艷驚奇的目光,凝注在淳於琬的身上臉上,不住打量!
淳於琬早就覺得這好色僧人,似可試加利用,遂風情萬種地,揚眉嬌笑說道:「大師怎麼這樣看我?是喜歡我長得好看,是討厭我長得難看?抑或杯疑我不配叫做『九幽妖魂』宇文悲呢?」
「紫龍羅漢」見淳於琬神情不太莊重,語意也略含挑拔,彷彿很容易勾搭上手,忙微笑答道:「宇文施主是傾城顏色?絕代風姿……」
淳於琬不等他話完,便即「哦」了—聲,嫣然笑道:「原來大師是喜歡我長得好看,我這人向來大方,且容你這風流和尚,與我平視如何?」
淳於琬話一說明,反倒使「紫龍羅漢」,有點不好意思起來,合十當胸,念了聲佛號說道:「宇文施主,貧僧有樁事兒,更想請教!」
淳於琬笑道:「大師有話盡量請講,但若不是什麼高深禪理?宇文悲一定能夠回答得出!」
「紫龍羅漢」搖頭說道:「不是高深禪理,只是為了宇文施主在一般江湖人物的傳言之中,好像是位醜怪男人,不是一位俊秀女子!」
淳於琬微微一笑,揚眉說道:「世事偏多真變假,幾人識得假為真?大師若想知道內中情由……」
話猶未了,忽然目光□處,看見江上又有一隻「小孤山天刑宮」的接客船隻,遠遠駛來,船頭上坐著一位長髮披肩,形容醜怪的白袍老叟。
淳於琬認出這醜怪袍叟,就是本名「馬三龍」的冒牌「九幽妖魂」宇文悲,也猜出他是由「第二賓館」或「第三賓館」的按客船隻送來。
她心中不禁暗想,這才叫「不是冤家不聚頭」,自己剛剛扮作真的「九自妖幽」宇文悲模樣,居然便與假的「九由妖魂」宇文悲相遇了!
「紫尤羅漢」見淳於琬忽然停住口不言,遂含笑問道:「宇文施主,你怎麼不說下去?貧僧頗想知道為何江湖傳說把你誤女為男之故?」
淳於琬因馬三龍所坐船隻,在自己船後數丈,而「紫龍羅漢」因座位方向關係,也未注意背後來船,遂心中微動,故意暫不答覆紫龍羅漢所問,反向對方問道:「大師,你能不能先告訴我,為何不等到侖期,就要提前去見『江心毒婦』歐陽美則甚?」
「紫龍羅漢」笑道:「我是因為我大師兄『赤尤羅漢』,日前獨往『小孤山』,迄今久無訊息,才放心不下地,提前來此觀看!」
淳於琬「哦」了一聲,這才把馬三龍與宇文悲之間的一段冤怨糾纏,對「紫龍羅漢」細說一遍。
「紫龍羅漢」早已垂涎淳於琬的美色,聽她說明身世,越發覺得有機可乘,大表同情地,點頭說道:「這馬三龍委實萬惡,宇文施主尋他報仇之際,貧僧願助一臂之力!」
淳於琬何等眼力?早就看出他色迷心竅,非要上勾不可,遂故作驚喜地,含笑說道:「大師真肯橫刀仗義,幫我報仇麼?」
「紫龍羅漢」怎肯放這個討好機會?連連點頭,應聲狂笑答道:「只要宇文施主看得起貧僧,根本用不著你親自動手,我便誓必把那馬三龍,活劈掌下!」
淳於琬妙目流波,嬌笑道:「大師!你是佛門弟子,卻不許打謊話呢?」
「紫龍羅漢」唸了一聲佛號,正色說道:「宇文施主,我若食言背信,不幫你報復深仇,便叫我『蓄髮還俗』!」
這「蓄髮還俗」四宇,是僧家極重誓語,淳於琬聞言之下,一抱雙拳,表示謝意地嬌笑說道:「多謝大師,常言道:『踏破鐵鞋無覓姓,得來全不費工夫,,那馬三龍可能已惡貫滿盈,居然在我們的船隻之後,跟來送死了!」
「紫龍羅漢」微吃一驚,急忙回頭看去。
淳於琬含笑叫道:「大師,你在江面上不必理他,且等上岸再說!」
她一面說話,一面取了條絲巾,罩在臉上。
「紫龍羅漢」見後面船頭之上,果然坐著一位披頭散髮,形容醜惡的白袍老者,正與江湖中所傳說的「九幽妖魂」宇文悲的模樣相同,不禁暗歎因緣湊巧,自己今日或可因殺死馬三龍,而獲得美人青睞!
他正想得高興,回頭卻見淳於琬在臉上蒙罩了—塊紗巾,宛如霧裡廬山,風姿益發綽約!
淳於琬嬌笑說道:「大師是否要問我為何以絲巾蒙面之故?」
「紫龍羅漢」搖頭笑道:「我知道宇文施主用意,你是否暫時不願讓那馬三龍,看出你廬山面目,要等適當機會,才驟然扯去紗巾,使他大吃一驚,亂其心神!」
淳於琬點頭笑道:「大師生得雖然雄壯魁梧,但心思卻靈巧無比,猜得絲毫不錯!」
「紫龍羅漢」被她這一稱讚,又不禁骨頭奇酥地揚眉狂笑說道:「多謝宇文施主誇讚,貧僧與你,委實一見投緣,寧願為你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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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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淳於琬聽出售在語意之中,隱含輕薄,不禁怒火欲騰,但轉念一想?這禿驢既然如此不端,便讓他死於馬三龍手下,或是吃足苦頭,以挑拔仇恨,為馬三龍多樹立—些對頭也好!
想到此處,嬌笑連聲,把語音放得格外柔媚地,低低說道:「大師的一番心血,我完全懂得,只要你真能為我復仇,我們就……」
淳於琬刁鑽已極,她故意不把話說完,便將話音停頓,留給「紫龍羅漢」去自作多情地胡亂著想!
果然,「紫龍羅漢」認為淳於琬不把話兒說完之故,是含羞住口,其中蘊有無限旖旖風光,竟高興得眉開眼笑,一副色迷迷的模樣!
淳於琬看在眼中,好生鄙薄地,哂然叫道:「大師莫再胡思亂想了,渡船即將抵岸,我們要準備應付強敵了呢!」
「紫龍羅漢」,怪笑說道:「宇文施主放心,你看我早已把『紫龍神掌』功力,凝聚備用,只消一舉手間,便可要丁馬三龍的性命了!」
他一面說話,一面暗運神功,那只左掌立即漲大了幾乎一倍,並變成紫巍巍的色澤。
淳於琬久聞「西域八龍」,武學甚高,尤其在掌力方面,個個均有獨特造詣,遂略自得計地微笑說道:「大師的『紫龍神掌』,雖是西域絕學,但馬三龍的一身功力,亦非等閒,你千萬不可因為知道他是冒牌貨色的『九幽妖魂』而有所輕敵才好!」
「紫龍羅漢」聽得對方如此關懷,越發興高采烈地,準備一顯身手!
這時,他們所乘的這條渡船,業已抵達「小孤山」的岸邊!
馮三龍所乘的那條渡船,也只距離岸邊,約莫現兩丈遠近。
「紫龍羅漢」緊隨淳於琬寓舟登岸,並向她低聲說道:「宇文施主請站在一旁觀戰,若是貧僧無能為你報仇,鬥不過馬三龍時,你再自行出手!」
淳於琬點了點頭,果然婷婷裊裊地,走到一株垂柳之下,倚樹而立。
他們說話之間,後面那條渡船,也已到達岸邊,馬三龍一躍上岸,凶睛瞪處,向「天刑宮」中的接待人員,大邁邁地發話說道:「你們快去通報『江心毒婦』歐陽美,就說『九幽妖魂』宇文悲到此,叫她出宮迎接!」
歐陽美既有「江心毒婦」之稱,她手下的這群牛鬼蛇神,自然均不是什麼省油燈。但常言道:「人的名兒,樹的影兒」。一來「九幽妖魂」宇文悲,是與『江心毒婦」歐陽美齊名,並列「武林四絕」的一位高手!二來馬三龍的那副形相,又生得太兇惡!故而那些接待人員,雖覺來人語意驕狂,神情倔傲,卻仍不敢得罪他,喏喏連聲,便欲向「天刑宮」中傳報。
「紫龍羅漢」冷眼旁觀之下,忽然唸了一聲佛號,向「天刑宮」接待人員,搖手狂笑叫道:「你們且慢替他通報,應該先行叫那歐陽宮主,出來接我才對!」
馬三龍哪裡想得到會有人冷言冷語地,給自己一個沒趣?,不禁將兩道凶狠目光,凝注在「紫龍羅漢」身上!
「紫龍羅漢」因系有意挑釁,遂故意以一種驕狂神色,揚眉怪笑說道:「你不要看我,我有兩點理由,要他們先行替我通報!」
馬三龍陰惻惻地,「哼」了一聲說道:「希望你能說得出充分理由,否則,恐怕會在見著「江心毒婦」歐陽美前,便已功行圓滿,立地成佛了!」
「紫龍羅漢」暗歎此人委實兇惡!一面暗聚功力,一面獰笑答道:「第一點理由是先後有別,我比你先到此間,自然應該先行替我通報!」
馬三龍目閃凶芒,厲聲叫道:「這哪能算理由?你還有沒有……」
「紫龍羅漢」不等他往下再說,又接口笑道:「第二點理由是身份高低……」
馬三龍也不等他話完,便哂然問道:「身份高低?你是個什麼東西?小小一名遊方野僧,有甚身份?」
「紫龍羅漢」狂笑說道:「你莫要有眼不識泰山,貧僧法號『紫龍』,是『西域八龍』宮中,八尊活佛之一!」
馬三龍聽得對方報出字號,倒也微微一震,但立又恢復了他那驕橫故態,冷笑說道:「『西域八龍』之一,雖然小有名頭,但比起我來,仍如斗水之較大海,拳石之擬高山!」
「紫龍羅漢」聞言,厲聲狂笑說道:「江邊風大,小心閃了尊駕的那條舌頭!你既以大海高山自況,怎不報出名號,好讓貧僧看看是何神聖?」
馬三龍獰笑說道:「你知道『武林四絕』之稱?」
「紫龍羅漢」點頭笑道:「這是中原武林以內,最傑出的四位高人。貧僧怎會不知?便連西域一帶的三歲小兒,也都背得出『雪山有魔女,南海有書生,江心有毒婦,地下有妖魂』呢!」
馬三龍獰笑說道:「你既然知道,怎又有眼不識泰山?」
「紫龍羅漢」接口詫道:「尊駕如此說法,似以『武林四絕』之一自居?恆你形容醜陋,宛如鬼怪!卻並不像是那英挺俊拔,倜儻風流的『金手書生』司空奇!」
馬三龍哂然說道:「『金手書生』司空奇又便如何,我何必像他?我是『九幽妖魂』宇文悲!」
「紫龍羅漢」因深知底細,才故意對他引逗,等馬三龍自報名號以後,立即充滿哂薄味地,縱聲狂笑。
馬三龍被他笑得滿腹狐疑,莫名其妙地問道:「我『九幽妖魂』宇文悲七字,在四海八荒之間,能止小兒夜哭,你聽後卻這樣發笑則甚?」
「紫龍羅漢」狂笑答道:「我笑你是睜著眼睛,猛說瞎話!」
馬三龍越發愕然問道:「你怎麼這樣說話?我有何語不實?」
「紫龍羅漢」笑道:「據我所知,『九幽妖魂』宇文悲是個美貌女子,你卻是個醜陋男人,怎能夠以桑代槐,指鹿為馬?」
馬三龍哪裡會想得到自己這樁重大秘密,業已被「金手書生」司空奇無心揭破,遂怫然大怒叱道:「你是佛門弟子,怎可信口胡言?我縱橫多年……」
「紫龍羅漢」冷笑一聲,接口說道:「你只學會了上半冊『離魂真經』,便縱橫多年,倘若連下半冊『離魂真經』,也一齊到手,豈不要稱霸一世?」
這幾句話兒,聽在馬三龍耳內,著實使他大吃一驚,毛骨悚然,退後半步,滿面疑詫神色!
「紫龍羅漢」見此情景,深知淳於琬相告各語,絲毫不差,雙眉一挑,又冷笑連聲,繼續說道:「我不僅知道你學會了半冊『離魂真經』並知道你的真名實姓,你大概叫做『馬三龍』吧?」
馬三龍驚奇到了極處,殺人之心頓萌!
他打算用惡毒手法,制住這「紫龍羅漢」,逼問如何知道這樁時自己關係重大的隱秘,或是索性斬草除根地,殺人滅口,免得傳將出去,貽笑江湖!
殺心既起,神功立聚!
但「紫龍羅漢」卻也和他—樣,早就待機而動!
雙方心意既然相同,遂在「紫龍羅漢」那句:「你大概叫做馬三龍吧」的語音剛了之際,各自悄無聲息地,驟然發難!
「紫龍羅漢」發的是他苦練備用已久的「紫龍神掌」!
馬三龍發的是他獨門絕學「九幽白骨爪」!
這兩種功力,逼異其趣,「紫龍神掌」凝功之下,手掌比平時漲大了—倍有餘,呈現紫巍巍光澤。
「九幽白骨爪」凝功之下,是手掌皮肉,似乎完全枯陷,變成了自慘慘的一隻枯骨鬼爪。
不但外形如此,連所表現的威力,也截然相反!
「紫龍神掌」所發出的是一股陽剛洪厲的奇熱掌風!
「九幽白骨爪」發出的是五縷陰柔狠辣的酷寒勁氣!
兩種武林絕學,凌空一合之下,強弱勝負,立見端倪!
以他們這種修為,這種身份,照說不互相拚鬥三五百合,到了彼此筋疲力盡之際,極難分出高低!卻為何在出手第一招上,便見了強弱?
這種情形,並非偶然,乃是有兩種原因。
第一種原因是馬三龍與「紫龍羅漢」,均知道對方功力絕高,極不好鬥,遂想出其不意地,一招克敵,或是一招制勝。故而在這起手第一招上,都毫無保留,竭盡全力!
第二種原因是雙方功力恰好各趨極端,一個完全陽剛,一個完全陰柔,成了互相克制狀態!
若是同類功力。互相比拚之下,除非火候懸殊,頗難立分強弱!但相剋功力卻不然,誰的火候精深,真氣稍足,對方便會立即感受到相當重壓!
如今,「紫竟羅漢」的奇熱掌力,不僅被馬三龍的玄功所阻,而馬三龍那五縷酷寒徹骨的「九陰白骨爪」所化陰風,並還透入「紫龍神掌」的掌力之中,使「紫龍羅漢」身上感覺微微一震!
淳於琬冷眼旁觀,看得分明,知道休看馬三龍只是一個冒名頂替的假「九幽妖魂」宇文悲,但在功力方面,仍比「西域八龍」之一的「紫龍羅漢」,高出一籌以上!
但她雖已看見「紫龍羅漢」不是敵手,卻仍倚樹旁觀,未曾上前助陣!
因為淳於琬深知馬三龍的一身功行,已頗驚人,不是輕易可以除卻的,遂想盡量使他多靖有力仇家,與「西域八龍」方面,搭上不解死扣!
她既有這種想法,自然要使「紫龍羅漢」在馬三龍手下,多吃些苦頭,哪裡還肯立刻加以援手。
果然,馬三龍手狠心黑,向來陰狠毒辣無比,一見「西域八龍」的盛名之下,不過爾爾,自己的「九幽白骨爪」力,足能克制對方,哪裡還肯容情?遂一招快似一招,一式狠於一式地,向
「紫龍羅漢」宛若疾風暴雨般的,接連攻出八掌!
「紫龍羅漢」勉強地把這八掌應付下來,業已臟腑翻騰,心驚肉跳,知道確非其敵!
他不敢再妄事逞強,只好乞援似地向淳於琬發話叫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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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走到江邊之際,馬三龍業已自行駕著船兒,飄然遠去!
歐陽美沉著臉兒,向江邊接待人員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來客名單之中,有兩個『九幽妖魂』宇文悲呢?」
接待人員匆匆一說就裡,歐陽美本來有點不信,但見自己所見過的那位身著白袍,形容如鬼的「九幽妖魂』宇文悲,果已膽怯逃去,則又顯見事出有因,遂只好以一種頗為好奇的神情,
向淳於琬含笑問道:「尊駕莫非就是真正的『九幽妖魂』宇文悲麼?」
淳於琬點頭答道:「我是宇文悲,他是馬三龍。我這姓名,及『九自妖魂』外號,業已被他盜用多年,好容易今日才狹路相逢,以為可以殺他報仇,誰知這廝大狡猾,仍被住利用船隻,渡江逃走!」
「紫龍羅漢」這時因見「江心毒婦」歐陽美只問「九幽妖魂」之事,連看都不曾向他看上一眼,不禁氣得濃眉雙挑,合掌當胸,氣發丹田,極為宏亮驚人地,念了—聲,「阿彌陀佛」佛號!
歐陽美聽了這聲佛號,方目光微瞥,冷然問道:「大師就是『西域八龍』之一的『紫龍羅漢』麼?」
「紫龍羅漢」見歐陽美已知自己來歷,神情卻仍如此冷落,不由越發氣往上撞地,厲聲答道:「化外野僧,不敢當歐陽宮主如此稱謂!」
歐陽美哂然說道:「大師既自稱化外野僧,則不在『西域八龍宮』中,參禪看佛,卻來我『小孤山』則甚?」
「紫龍羅漢」聽得這位「天刑宮」宮主,「江心毒婦」歐陽美的詞色越來越不善,不禁怫然說道:「歐陽宮主,你召開『小孤山大會』,廣驟群英,切磋所學,難道『西域八龍宮』不算武林一脈?貧僧就沒有資格,參與這場大會麼?」
歐陽美聽他這樣一說,臉上冰霜立解,神色和緩地,微笑說道:「大師若是來此參與『小孤山大會』,歐陽美自然應該待以嘉賓之禮,但會期尚在後日,大師提前光臨,不知有何指教?」
「紫龍羅漢」對於她這樣一會兒和善,一會兒倨傲的忽冷忽熱神情!真有點啼笑皆非,只好又復唸了一聲佛號道:「貧僧此來,是為了敞師兄『赤龍羅漢』……」
歐陽美不等「紫龍羅漢」說完,便自點頭笑道:「大師尋得不錯,令師兄正是在我『天刑宮』中,樂而忘返,你是否想見見他呢?」
「紫龍羅漢」因歐陽美此時神情辭色,已轉緩和,遂也合掌當胸,深施一禮地,含笑說道:「歐陽宮主若肯接引,貧僧自然感激不盡!」
歐陽美微微一笑說道:「既然如此,我就為宇文道友及大師引路,到我宮中『極樂之天』以內,再復待茶暢敘!」
話完,便即轉身先行領路,淳於琬與「紫龍羅漢」,雙雙緩步相隨。
他們身入重地,自然特別留神,對於所經路徑,及所見一切景物,都細加注視記憶!
兩人都是絕代武林高手,均深識陰陽五行,奇門生剋之術,遂發現這「天刑宮」中,無論是一條大路,一條小徑,一座樓台,或一塊山石,均系依據星辰踐度,璇璣妙理布設,絕非隨意安排,隱隱含蘊著極厲害的陣勢變化。
眼前是一座建造得極為特殊的圓形殿宇,地基極高,必須由一條其狀如螺的白石階之上,盤旋而登。
「江心毒婦」歐陽美到了階前,止步回身,向「紫龍羅漢」揚眉笑道:「紫龍大師,這座圓形殿宇,就是『極樂之天』,令師兄『赤龍羅漢』,便在其內!」
紫龍羅漢聽出對方語氣,似要自己自行登階入殿,不禁微微一愕。
歐陽美果然繼續笑道:「大師請自行登殿,與令兄相見,我要在那座『集賢台』上,款待宇文道兄,彼此步時再敘。」
「紫龍羅漢」聞言,明知有蹊蹺,但又不甘示弱,只得合掌一禮,便行獨自登階,向那被稱為「極樂之天」的圓形殿宇之中走去。
「江心毒婦」歐陽美向「紫龍羅漢」的背影,看了兩眼,雙眉微揚,臉上浮現出一絲神秘笑意!
淳於琬也看出其中定有花樣,但卻佯裝不知,末作理會。
歐陽美回過頭來,對淳於琬微笑說道:「宇文道友,且讓紫龍大師去往『極樂之天』見他師兄,我們到『集賢台』上小敘,歐陽美為你引介兩位友好!」
淳於琬含笑點頭,歐陽美便引領著她,向一座建築得異常精巧的金碧樓台,緩步走去。
她們走向『驟賢台』之事,暫時不提,先行敘述「紫龍羅漢」與「赤龍羅漢」的見面情節。
「紫龍羅漢」因發覺歐陽美神色之間,有些異樣,故而在盤旋登階之際,頗為小心,生恐中了什麼機關埋伏?
但直等走完白石旋梯,到了被稱為「極樂之天」的圓形殿宇之前,仍無意料中的任何變故發生!
「紫龍羅漢」心中略寬,伸手推開了虛掩殿門,走進那「極樂之天」以內。
殿中散漫著一片膩人溫香,但卻空洞洞地,毫無陳設,看不見任何桌椅床屏之屬。
地上鋪的是又厚又軟的極品毛毯,人行其上,舒適萬分!
最特殊的是四壁並非木石,而是金屬青銅,並打磨得光可鑒人,倘若站在殿中,略一遊目掃視,便似化身千億!
如此空蕩的殿宇中央,盤肆坐著一人,正是「紫龍羅漢」的師兄,「西域八龍」中為首的「赤龍羅漢」。
「紫龍羅漢」起初以為師兄有什麼不測,但如今見了「赤龍羅漢」安然無恙,只是在閉目入定,心中遂又一慰。
他緩緩走到「赤龍羅漢」面前,也自盤膝而坐,但目光細注之下,卻不免悚然一驚!
原來適才人在遠處,又是背著光亮,故而看不出來,如今面面相對,卻發現「赤龍羅漢』那張紅樸樸的臉龐之上,竟滲出一種白慘慘色澤!
這種白慘慘的色澤,不僅屬於「病色』,並還是「大病之色」!
「紫龍羅漢」怎的不驚,以為「赤龍羅漢」定是受了什麼嚴重內傷?遂趕緊合掌當腳,唸了一聲佛號說道:「小弟紫龍,參見師兄。」
「赤龍羅漢」聽了佛號語音,便自眉梢微動,彷彿感覺異常沉重地,微微睜開眼皮,向「紫龍羅漢」看了一眼。
這一眼,直把這位「紫龍羅漢」看得幾乎驚魂欲絕!
因為「赤龍羅漢」的雙眼之中,神光業告枯竭,已是精氣即將渙散的模樣!
「紫龍羅漢」失聲問道:「師兄你,你……你這是怎樣了?」
「赤龍羅漢」從慘白臉色中,浮現一絲苦笑道:「我過於輕敵,闖入此宮,被『江心毒婦』歐陽美施展手段,生生把骨髓吸盡,大概即將委化,挨不過片刻光陰的了!」
「紫龍羅漢」知道骨髓枯竭之事,是練武人的致命重傷,除非立有「千年何首烏」,及「成形參仙」等罕世聖藥,及時服食滋補,否則毫無生機。他扼腕歎道:「這歐陽美當真是『江心毒婦』,師兄……」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48:48
第二十章 決鬥小孤山
「師弟不必悲傷,你只要設法殺死『江心毒婦』歐陽美,替我報仇便了。」
「紫龍羅漢」鋼牙挫處,點頭說道:「小弟少時便與那歐陽美拚死一戰。」
「赤龍羅漢」搖頭歎道:「拚死何用?歐陽美的一身武學,本就比我還高,你怎會是她對手?」
「紫龍羅漢」聽出師兄的言外之意,趕緊問道:「師兄是否有甚麼特殊報仇妙策?」
「赤龍羅漢」露出一種陰惻惻的得意笑容,未答『紫龍羅漢」所問,反而向他問道:「師弟你總應詼知道我最拿手的是什麼功力?」
「紫龍羅漢」應聲答道:「師兄除了『赤龍神掌』以外,便屬『離明真氣』的罡氣之力,冠冕當今!」
「赤龍羅漢」點頭笑道:「我在被『江心毒婦』歐陽美施展吸髓之術時,在真元將破的一剎那間,知道對方受了高人指教,蓄意報復、我性命已休,遂靈機一動。索性把生平所練『離明真氣』,一併聚入骨髓,那歐陽美采我骨髓後得意忘形,果然茫無所覺!」
「紫龍羅漢」大喜說道:「這樣說來,我只要用純陽功力,向『江心毒婦』歐陽美猛烈攻擊,便可引得她內火自燃,歸諸劫數了!」
「赤龍羅漢」搖頭說道:「師弟說得不對,外火愈強,內火愈靜,故而絕不能用純陽功力猛攻,必須襲以玄陰,才可誘發她體內所蘊內火,被我『離明真氣』焚成灰燼!」
「紫龍羅漢」皺眉說道:「我們師兄中,所習均系純陽功力……」
「赤龍羅漢」接口說道:「故而,我不許你去與『江心毒婦』歐陽美硬拚,少時見她,可說進得殿後,我已涅磐,細加察看,並無任何傷痕,向她追間死因。不論她如何飾詞,均虛與委蛇,只消在『小孤山』大會之上,替她拉個精於玄陰功力的厲害對手,便足夠她消…… 消受……的……了!」
「赤龍羅漢」說到後來,似乎氣力將竭,業已有點語不成聲。
「紫龍羅漢」見狀,知道不妙,趕緊含淚叫:「師兄……」
但「師兄」二字才出,「赤龍羅漢」業已「咄」地一聲,奄然萎化!
「紫龍羅漢」咬牙拭淚,向師兄所遺法體,合掌三拜,便強忍傷心地,退出這名叫「極樂之天」的奇形圓殿。
他剛剛走下盤旋如螺的白石階梯,便有一名「天刑宮」中弟子,恭身說道:「歐陽宮主有請大師去往『集賢台』上相敘。」
紫龍羅漢不露聲色地,微一點頭,隨同這名弟子,向那建築精美的「集賢台」,緩緩走去,
這時,「江心毒婦」歐陽美正與淳於琬在「集賢台」中,談說馬三龍冒打「九幽妖魂」宇文悲旗號之事。
歐陽美命人去請「天香公主」楊白萍、「桃花聖女」姚悟非,來與淳於琬所扮宇文悲相見,但楊姚二女,卻因事羈絆,尚未來到。
如今,接待「紫龍羅漢」的那名「天刑宮」中弟子,進入『集賢台」向歐陽美恭身稟道:「啟稟宮主,『西域八龍』中的紫龍羅漢,在『集賢台』下求見。」
歐陽美聞言,目光微瞥淳於琬,揚眉笑道:「宇文道友,這『紫龍羅漢』是與你同舟前來,你們之間,是否有甚特殊淵源?……」
話猶未了,淳於琬便搖手說道:「歐陽宮主,你猜錯了,我和那西域僧人,是萍水相逢,彼此湊巧同舟,先前並未相識!」
歐陽美笑道:「這樣最好,否則我特便『不看僧面看佛面』地,不得不對這西域野僧,客氣一點!」
淳於琬聽出「江心毒婦」歐陽美的語氣之中,似乎對於「西域八龍」,不太友善?不禁心內微愕,但卻保持緘默,並未探問究竟。
歐陽美回轉頭來,向那名「天刑宮」中弟子,揚眉笑道:「你去請紫龍大俠自行登台相見,就說我有遠來貴客在座,不便分身迎接!」
歐陽美之所以對「紫龍羅漢」如此冷淡,自然有其原因!
她是認為「紫龍羅漢」進入「極樂之天」,與「赤龍羅漢」相見後,必已盡悉內情。
彼此既為敵對,說不定「紫龍羅漢」在見了自己之後,立想替他師兄報仇,則自然不必再以客禮相待。
「紫龍羅漢」何嘗不懂「江心毒婦」歐陽美的這種心理,故在聽得對方傲不出迎,更大邁邁地,命自己登台相見等語,卻並不動怒,只把雙眉略剔,便盡量按撩內心中仇火,獨自走進「集賢台」內。
歐陽美見他人巳登台,不便再冷然不理,遂站起身來,揚眉問道:「紫龍大師,你與令師兄赤龍大師,在『極樂之天』相見了麼?」
「紫龍羅漢」合十當胸,唸了一聲「阿彌陀佛」佛號,滿面悲容地,緩緩答道:「貧僧進得『極樂之宮』的『鏡殿』以內,我師兄『赤龍羅漢』,業已圓寂化去!」
歐陽美頗感意外地,「哦」了一聲問道:「大師知不知道令師兄的死因?」
「紫龍羅漢」遵守他師兄「赤龍羅漢」臨終所囑,又復唸了一聲佛號,佯作不知地,搖頭答道:「貧僧細察師兄遺體,井未發現半點傷痕,敬請歐陽宮主,賜告其中原因,倘系遭人毒手,則貧僧不惜赴湯蹈火,也要設法替我師兄,報仇雪恨!」
歐陽美聞言,果然覺得其中有機會可以利用,遂眼珠微轉,裝出一副悲慼神情,說道:「大師有所不知,令師兄『赤龍羅漢』,光臨『小孤山』,歐陽美本奉為『天刑宮』中貴客,誰知日前有人暗來此間,被令師兄發現,遂起爭鬥,結果竟中了那廝的無形陰掌,以致身受嚴重內傷,終告不治!」
「紫龍羅漢」雖知這位「江心毒婦」說的全是一片謊言,卻故意信以為真地,咬牙問道:「歐陽宮主,郡夜犯此間,傷我師兄之人是誰?」
歐陽美不假思索地應聲答道:「當世武林中,能傷令師兄的,能有幾人?住就是極享盛譽的『金手書生』司空奇!」
淳於琬在旁邊聽得「江心毒婦」歐陽美竟如此含血噴人,挑拔嫁禍,不僅暗咬銀牙,但為了刺探更多和更大機密起見,也未便邃加駁斥,以防敗露行跡!
「紫龍羅漢」佯作怒恨已極地,嗔目叫道:「好個『金手書生』司空奇,我『西域八龍宮』的師兄弟們,從此便與你誓不兩立!」
歐陽美一面令人為「紫龍羅漢」設座,一面嬌笑說道:「不單大師們從此與司空奇誓不兩立,更有人也恨透了這『金手書生』,曾趁他與『碧目魔女』淳於琬互相苟合之際,打了他們一把『青磷霹靂彈』!」
「互相苟合」四字,聽得淳於琬耳根發熱,幾乎按捺不住地,立即變臉!
但她為了顧全大局,只好再度強忍怒火地,揚眉笑道:「這把『青磷霹靂彈』,打得極妙,但不知是何人傑作?」
歐陽美含笑答道:「是我一位至交姊妹,曾經身為北六省綠林道總瓢把子的『天香公主』楊白萍!」
淳於琬雙眉一挑,目中精芒如電地,欲言又止!
「紫龍羅漢」問道:「楊公主的這一把『青磷霹霹彈』,收到了什麼樣的效果?」
歐陽美答道:「效果不錯。『金手書生』司空奇與『碧目魔女』淳於琬的所居靜室,全在『青磷毒火』中化作劫灰,火中並有燒成黑炭的兩具枯骨!」
「紫龍羅漢」濃眉雙蹙,長歎一聲說道:「楊白萍公主此舉,雖已替我師兄『赤龍羅漢』抵仇,但卻使貧僧含恨終生,無法手刃……」
「江心毒婦」歐陽美聽到此處,接口說道:「大師莫要失望,也許你還有機會。」
「紫龍羅漢」愕然問道:「歐陽宮主不是說司空奇與淳於琬夫婦,已被『青磷毒火』,焚成枯骨,我哪裡還有什麼報仇雪恨的機會?」
歐陽美嘴角微鼓,哂然說道:「因為我對此猶存疑惑,我不能信那樣功力絕世的『金手書生』和『碧目魔女』,竟會就此同歸劫數!」
淳於琬暗罵對方眼光厲害,思慮周密,遂含笑問道:「歐陽宮主,既有枯骨為證,你怎麼還會有這種猜疑想法?」
歐陽美獰笑說道:「宇文道友,『武林四絕』彼此齊名,假如換了你我在那靜室之中,驟遭『天香公主』楊白萍以『青磷霹靂』突襲,會不會既未設法逃竄,又無絲毫響動,便比尋常人物還要輕輕易易地慘被燒成枯骨?」
淳於琬聞言方知漏洞在此,遂點頭笑道:「歐陽宮主思慮周密,燈微洞隱,經你這麼一加分析,我也覺得其中有些問題!但是……」
歐陽美見她語音忽頓,含笑問道:「但是什麼?宇文道友怎不說將下去?」
淳於琬笑道:「但『金手書生』司空奇與『碧目魔女』淳於琬,決非省油燈,他們若是未遭焚身之劫,會這樣平平靜靜,忍氣吞聲,毫無報復舉措麼?」
歐陽美目光一閃,點頭說道:「宇文道友問得有理,我也正為此事擔憂,因為越是這樣平靜無波,越是蘊藏了極大風險!」
「紫龍羅漢」一旁插話說道:「貧僧但願『金手書生』司空奇,早早首來『天刑宮』才好使貧僧早早了卻替我師兄報仇之願!」
歐陽美見這「紫龍羅漢」竟深信自己隨口亂編的嫁禍「金手書生」司空奇之語,不禁頗為得意地含笑說道:「大師不要性急,『小孤山大會』已在眼前,此會主旨便在『四絕爭尊』,哪怕司空奇與淳於琬不在會上出現?」
說到此處,侍從弟子報道:「楊公主與姚姑娘巳到『集賢台』下!」
歐陽美一面命請,一面向淳於瑰及「紫龍羅漢」,揚眉微笑說道:「宇文道友,紫龍大師,我替你們引介『天香公主』楊白萍,及另外一位武林奇女!」
淳於琬本極心懸「桃花聖女」姚悟非酌下落,故而聽了侍從弟子所報「姚姑娘」三字,業已怦然心動,如今又聽歐陽美這樣說法,遂接口問道:「夠得上被歐陽宮主,稱為『武林奇女』之人,業告不多,此人再複姓姚,莫非竟是『南極雙凶』中,『桃花煞女』姚秀亭麼?」
歐陽美點頭笑道:「宇文道友猜得不錯,只可惜這位『桃花煞女』如今因有特殊情事,已不願以本來面目見人,否則她一顰一笑,均具勾魂攝魄的天姿國色,是個絕世罕睹的美人兒呢!」
說話之間,「天香公主」楊白萍,與「桃花聖女」姚悟非,業已手攜手兒,神情親熱地,走進「集賢台」內。
歐陽美替雙方引見之後,姚悟非與楊白萍均頗覺驚奇,想不到「九幽妖魂」宇文悲,竟鬧了雙包,而真正的宇文悲,更是一位紅顏美婦?
姚悟非因不知這所謂「真宇文悲」,仍是假貨,並系「碧目魔女」淳於琬所扮,遂向她多看了幾眼!
淳於琬見狀猜出姚惜非是故意設法與「天香公主」楊白萍,棄嫌修好,才因而接近「江心毒婦」歐陽美,刺探重要機密!
同時,從她眼神之內,也知道這位「桃花聖女」姚姊姊,並未認出所謂「真宇文悲」竟是由自己裝扮。
淳於琬本想運用「蟻語傳聲』,向姚悟非說明身份,但因當著歐陽美等人,若是嘴皮微動,明眼一看便知,反會弄巧成拙,忮對方產生疑念,從而露出馬腳!
但若不找機會,把事實真相表明,又恐姚悟非有所誤會,難免將自己當作敵方。
她心中正在憂慮之際,卻被一樣東西,勾動靈機!
這勾動淳於琬靈機的東西,就是姚悟非因心中好奇,而向她一再注目的兩道眼神!
淳於琬發覺姚悟非對自己一再流目注視之下,靈機忽動,遂乘著「江心毒婦」歐陽美,為「紫龍羅漢」及「天香公主」楊白萍,互相引介之時,從雙眼以內,閃射出自己時常用來以魔制魔的獨門絕藝「碧目魔光」!
姚悟非是機靈透頂之人,她驀地發現這位「九幽妖魂」宇文悲的一雙妙目之內,竟閃射出自己頗為熟悉的碧綠奇光,便神色一震,眉峰微皺!
淳於琬知道她已注意,並已起疑,遂把嘴角微動,暗運「蟻語傳聲」功力,向姚悟非耳邊,悄悄說道:「琬扮。」
她不敢過分膽大,恐露馬腳,故而所發「碧目魔光」,是一閃即隱,所發「蟻語傳聲」,也是才吐兩字即收。
但就這別人決未注意到的這樁極小暗示,已使姚悟非由驚面疑,由疑而悟地深深領會!
這時,歐陽美因恐楊白萍對「紫龍羅漢」存有敵意,遂用話暗點地,含笑說道:「楊二妹,『紫龍大師』前往『極樂之天』中,去見『赤龍大師』之際,『赤龍大師』已因傷重涅磐,我們正在研究怎樣幫助『紫龍大師』尋『金手書生』司空奇,替他師兄報仇雪恨!」
楊白萍刁滑異常,一聽便知「江心毒婦」默陽美又想把「紫龍羅漢」加以利用,遂點頭笑道:「可惜我燒死司空奇、淳於琬之事,其中頗有疑竇,未能完全證實,否則『紫龍大師』已經應該向我道謝,代報探仇之德了呢!」
「紫龍羅漢」聽這兩位武林魔女,在一吹一唱地作弄自己,不禁恨得咬牙。但表面上卻只好硬裝糊塗地,唸了一聲佛號,合掌說道:「楊公主的一番盛情,貧僧深為感激,但師兄之仇,山重海深,若不能手刃『金手書生』司空奇,貧僧即將飲恨終生的了!」
楊白萍是天生蕩婦,見這「紫龍羅漢」來自西域,生得十分雄偉精壯,不禁微動淫心!向他妙目流波地,格格媚笑說道:「大師想手刃『金手書生』司空奇,卻也不難!少時你隨我同行,我傳授你一樁妙策,包管便可如願!」
「江心毒婦」歐陽美自然知道楊白萍的心思,點頭笑道:「『紫龍大師』急於報師兄之仇,心中必甚不悅,楊二妹如今便領他去,略為解悶,並傳授那樁妙策便了!」
楊白萍聞言,頓時春上眉梢地,向姚恬非蕩笑叫道:「姚姊姊,你且在此,與我歐陽大姊,陪同宇文道友,我領『紫龍大師』,去往『小璇樓』,讓他略為稍愁解悶!」
姚悟非自然點頭,楊白萍遂站起身形,風情萬種地,對「紫龍羅漢」眼波頻流,媚聲笑道:「『紫龍太師』請隨我來,我帶你去傳授一樁足以使你報仇雪恨的無上妙策!」
「紫龍羅漢」何嘗未看出這位「天香公主」楊白萍,在時自己存心勾引。但一來曾受師兄「赤龍羅漢」臨終囑咐,深知「江心毒婦」歐陽美等,功力極高,自己身陷虎穴,不能硬行翻臉!只宜以計徐圖!二來本門不戒色慾,且擅採補,楊白萍媚骨天生,對這送上門來的肥肉,又何必不咬它一口?
他有了這樣打算,遂仍佯作無知地,徐徐起立,向楊白萍含笑稱謝笑道:「多謝楊公主提攜,貧僧至領盛意!」
話完,又對歐陽美、姚悟非、淳於琬等,一一合十告別,方隨同楊白萍走出「集賢台」外。
姚悟非等他們走後,目注歐陽美笑道:「歐陽宮主,我看這『紫龍羅漢,倒比師兄『赤龍羅漢』,來得溫和有禮,不像那等孤傲驕暴!」
歐陽美冷笑一聲,雙眉方揚,又復有手下弟於進入『集賢台』內,恭身稟道:「啟稟宮主,『九幽妖魂』宇文悲乘船渡江,即將抵岸!』
「江心毒婦』歐陽美哪裡想得到「九幽妖魂」宇文悲會有一真兩假三位之多,只以為是馬三龍去而復轉,不禁勃然大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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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笑道:「宇文道友不必太謙,關於這件事兒,我自然應該完全尊重你的意見!」
說到此處,便對姚悟非笑道:「姚姊姊,請你代我一行,遵照宇文道友意見,把那『假宇文悲』,領去『靈台水榭』安置,等大會開始之時,再讓他們真假相逢,一了多年舊債!」
原來,「江心毒婦」歐陽美得到姚悟非妙制靈藥之助,便對這位「桃花煞女」感激萬分,不僅立即替除了所中酥骨之毒,並親近得宛如姊妹!
姚悟非處人處事,何等老練圓滑?她在「酥骨毒針」的毒解除以後,便也立向「天香公主」楊白萍表示前仇作罷,彼此締結新交!
歐陽美見她如此度量,自然越發高興,短短一二日間,姚悟非便巳成了「天刑宮」中的重要人物。
如今,她聽得歐陽美這樣說法以後,遂向淳於琬點了點頭,含笑說道:「宇文道友請與歐陽宮主敘話,我去把對頭安置妥當,再來奉陪。」
淳於琬見是她去,便寬心地揚眉笑道:「多謝姚道友,但馬三龍那廝,刁惡絕倫,你要時他多加注意才好!」
姚悟非微微一笑,轉身走下「集賢台」,走向江岸。
等她到了岸邊,那艘由對岸駛來的載客渡船,恰好再有一丈多遠,便將攏岸。
姚悟非目光注處,看見船中所坐,果然是位美貌婦人,便知自己所料不差,這位「九幽妖魂」,才是真正的真牌實貨!
展眼間,渡船攏岸,姚悟非一躍登舟,向「九幽妖魂」宇文悲含笑說道:「歐陽宮主因要事羈絆,未能親來迎接,特命姚秀亭代迓貴客,並請宇文道友曲諒!」
宇文悲目光一亮,向姚悟非全身上下,打量幾眼,揚眉問道:「姚道友是否一向久居南極,與『五尺閻羅』宋彥齊名的『桃花煞女?」
姚悟非點頭道:「姚秀亭遁居南荒,與世幾絕,想不到宇文道友竟還知曉我的微名賤號?」
宇文悲道:「我也遠離塵俗甚久,新近才重出江湖,因走訪昔日友人,才得聞姚道友的英名盛譽!」
姚悟非將這真牌實貨的「九幽妖魂」宇文悲,領往「江心毒婦」歐陽美所指定的「靈台水榭」時說道:「宇文道友,姚秀亭有樁事兒,想要請教,若有瀆犯之處,尚請宇文道友諒解!」
宇文悲知道代表「江心毒婦」歐陽美,前來接待自己之人,竟是以淫毒著稱,名列「南極雙凶」之一的「桃花煞女」姚秀亭時,起初頗有鄙視不屑之意,只勉強敷衍而已!
但略一交談以後,宇文悲覺得對方無淪是言語談吐,神情抑或舉措,均頗落落大方,與傳聞遇異,不禁使心中印象,立即略有改變!
等姚悟非說出有事相問,宇文悲便猜出對方心意,目光微閃,揚眉笑道:「我猜想姚道友定是要問我為何一向男裝,並散發披頭,形如厲鬼,此刻卻又以女裝出現?」
姚悟非因不得不明知故問,遂點頭說道:「這確是一樁令人迷惑之事,不知宇文道友可否為我揭破啞謎?」
宇文悲笑道:「此事說來話長,少時我自當向姚道友,仔細敘述。」
姚悟非指著前方一座橫橋之後的玲瓏小榭,含笑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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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悟非察言辨色,知道宇文悲說的是肺腑之語,決非矯情,遂目光如電地,環掃四外!
宇文悲愕然問道:「姚道友看些什麼?」
姚悟非雖見這「靈台水榭」四外,無人竊聽,卻仍把語音放得低地,向宇文悲悄然說道:「如今倒有個機會,可以便宇文道友,向『金手書生』司空奇,略為報答,不知你願不願為呢!」
宇文悲因對方說話神情,異常機密,遂也只好低聲答道:「姚道友趕快請講,宇文悲方才不是業已表示,對司空大俠感恩深重,生當結草,死亦啣環,哪裡還會有甚不願效勞之事?」
姚悟非深知此人大可托以心腹,遂把「江心毒婦」歐陽美,將以特殊陰謀,想將赴會群雄,一同打盡!自己設法與歐陽美結交,進入核心,探聽秘密,期挽重劫等情,也對宇文悲說了一遍。
宇文悲聽得「金手書生」司空奇的愛妻,「碧目魔女」淳於琬業已扮作自己模樣,在與歐陽美相談,不禁愁眉不展地「哎呀」聲說道:「我真想不到,我這樣一來,竟會使那位淳於姑娘,陷於窘境!」
姚悟非笑道:「後悔兩字,毫無用處,我們應該商議的是怎樣才能『釜底抽薪』使淳於琬不遭困窘!」
宇文悲苦笑說道:「我是忙中無計,尚請姚道友多加高明指點!」
姚悟非搖頭說道:「我也想不出什麼妙策?除非請……」
宇文悲見她倏然住口,詫聲問道:「姚遭友,除非什麼?為何不說下去?我要聽聽你的『釜底抽薪』妙計,是怎樣用法?」
姚悟非微笑說道:「所謂『釜底抽薪』,就是『弄假成真,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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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悟非笑道:「與宮主在集賢台上相見的『九幽妖魂』宇文悲是真,被我安頓在『靈台水榭』的『九幽妖魂』宇文悲,則仍是那馬三龍再度假扮!」
歐陽美聞言,方自眉騰殺機,目閃凶芒,姚悟非卻又復含笑說道:「但我卻認為歐陽宮主不必重視她們的誰真誰假?而應注意她們誰願意與我們結成同路人物?」
歐陽美「呀」了一聲,好生讚美地,點頭笑道:「姚姊姊此番是獨到智者之言!『九幽妖魂』宇文悲,誰假誰真一節,根本與我們搭不上絲毫利害!」
說到此處,忽又目注姚悟非訝聲問道:「姚姊姊,你怎麼看出住在『靈台水榭』中自稱『宇文悲』的美婦,竟是馬三龍呢?」
姚悟非早已成竹在胸,怎會被她問住?雙眉一揚,含笑答道:「不是我有所發覺,而是馬三龍自行向我把他的身份洩露!』
歐陽美不解問道:「他輕易洩露秘密,定有隱情,決不是偶然之事!」
姚悟非笑道:「當姑不是偶然,馬三龍對我說是歐陽宮主與真正的『九幽妖魂』宇文悲,並無舊交,則何必分甚真假?管甚閒事?並稱你若肯與他站在一邊,他便再盡所能,在『小孤山大會』之上,替你效力,務使你獨霸宇內武林,坐上『四絕之尊』的光榮寶座!」
歐陽美哂然說道:『我對此早具雄心,早有填密安捧,卻希罕馬三龍來為我盡力則甚?」
姚悟非從歐陽美的語意以內,聽出她果有重大陰謀,心中頗想動問,但又恐引起這位「江心毒婦」之疑,只好暫時忍耐地,含笑說道:「宮主雖然勝算在握,深謀早定,但多了馬三龍這樣一位得力助手,總是有益無損!何況,飛鳥盡後,良弓可藏,狡兔絕時,走狗可烹,宮主稱尊『四絕』之後,要除馬三龍,還不是易如反掌折枝,不費吹灰之力!」
歐陽美果然被她說動地,點頭笑道:「姚姊姊的這種見解,倒也高明可行,但不知馬三龍要我怎樣……」
姚悟非不等歐陽美話完,便即接口笑道:「馬三龍是要歐陽宮主,設法把那位真正的『九幽妖魂』宇文悲,不動聲色地,無形消滅!」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49:25
默陽美忽似勾動甚麼心思地,「哦」了一聲,目中厲芒電閃地,點頭說道:「好,我可以答應他這項要求,但姚姊姊卻得幫我擔任一項工作!」
姚悟非笑道:「歐陽宮主有何差遣?」
歐陽美獰笑說道:「我在『江心坪』上,是不是建造了異常華麗的兩座圓頂敞殿,用來當做『小孤山大會』的主台客台?」
姚悟非點頭讚道:「那兩座圓形敞殿,建造得委實美輪美奐,巧奪天工。」
歐陽美問道:「姚姊姊知不知道哪一座是主台?哪一座是客台?」
姚悟非愕然答道:「那兩座敞殿似是同形,並無什麼分別!」
歐陽美笑道:「不是並無分別,只是並無顯著分別。姚姊姊務請記住,靠左邊那座,殿柱蟠龍有五爪的是『主台』,靠右邊那座,殿柱蟠龍,龍僅四爪的是『客台』!」
姚悟非聽她如此說法,知道這「主台」「客台」之上,定有重
易容妙術,把這侍女化裝成『九幽妖魂』宇文悲模樣,你自己則化裝成這侍女模樣!」淳於琬知道事關緊要,趕緊與那侍女,互易衣飾,對變形容!
姚悟非趁著她裝扮之間,方把詳細情形相告,淳於琬聽清以後,皺眉問道:「姚姊姊,你這樣做法,無非要用這名侍女,作我替身,但卻怎樣能使她心甘情願地乖乖隨你走呢?」
悟非苦笑說道:「要她乖乖聽命,自不可能,我打算就在這昏迷狀態之中,把她抱走!歐陽美若有疑問?我就推說因你不肯隨行,只好用強,設法迷昏劫去!」
淳於琬心想了一想,也覺別無良策,遂點頭說道:「姚姊姊這樣安排也好,但我卻要跟去『江心坪』,看看歐陽美所設,是什麼樣的厲害埋伏?」
姚悟非笑道:「琬妹,既已換了侍女服飾,跟去自然無妨,但最好是略為遲疑,卑獨悄然首往,免得萬一引起那極為聰明刁惡的『江心毒婦』歐陽美疑心,又生其他變故!」
淳於琬笑道:「姚姊姊放心,我還不至於這等膿包,會輕輕易易地,敗露行跡!」
這時,淳於琬裝扮完畢,姚悟非遂抱起那已被改作「九幽妖魂」宇文悲貌相的侍女,向「江心毒婦」歐陽美所指的「江心坪」,急急趕去。
所謂「江心坪」,恰好是在「小孤山」中央的一片廣大石坪,據說正值「江心」,下有「水眼」!歐陽美利用石坪,作為群雄較技之用,並在坪上蓋了兩座華麗圓頂敞殿,作為主客看臺。
姚悟非挾著那被點穴道,並被扮成「九幽妖魂」宇文悲模樣的侍女,到了「江心坪」上。卻空蕩蕩地,看不見「江心毒婦」歐陽美的蹤影。
她謹記歐陽美所囑,向兩座敞殿的殿柱盤龍,細加察看。
果然,左邊敞殿的殿柱盤龍,均有五爪,右邊敞履的殿柱盤龍,均僅四爪。
姚悟非遂挾著那名使女,進入充作「客台」的右邊敞殿!
她的想法,是把侍女放在殿中,立即退出,倒看看有些甚麼厲害機關,能夠把人消於無形。
獲知這項重大秘密之後,不僅可以為群俠赴會,防患未然,並更可獲得「江心毒婦」歐陽美的格外寵信!
她想得雖極理想,卻誰知棋差一著,滿盤皆輸!
姚悟非進入充作客台的圓形敞殿,尚未放下那名業已扮作「九幽妖魂」宇文悲模樣的侍女,便告發生巨變!
人才入殿,便有一圈極厚鐵壁,從地下突然冒出,與圓形殿頂,密切吻合,把姚悟非及那侍女,一齊罩在其內!
姚悟非大吃一驚,「隆隆」響處,鐵壁上現出了一個大如拳的小小圓孔!
她趕緊走到洞前,向外張看!
這時,對面那莊充作主台的圓頂敞殿的兩根巨大殿柱盤龍之上,突然各自出現了一個門戶!
每個門戶之中走出兩人。
從右面殿柱之中走出來的兩人是相依相偎彷彿極為親熱的「紫龍羅漢」和「天香公主」楊白萍。
從左面殿柱中走出來的兩人,是「江心毒婦」歐陽美,和披頭散髮,形如鬼怪的馬三龍!
姚悟非一見馬三龍在此出現,便知大事不好,自己所費苦心,付諸流水,並告一敗塗地!
歐陽美見姚悟非在鐵堡圓洞之中,向外張望,遂獰笑叫道:「姚秀亭,你這投入我『天刑宮』,作為內應,刺探秘密之計,確實想得巧妙,作得高明。但可惜智者千慮,必有一失,你卻在不知不覺間,露了破綻,使我一開始便對你發生懷疑!不過直到如今,才抓住真憑實據而已!」
姚悟非知道事已至此,無法再辯,並聽得歐陽美說是一開始便對自己懷疑,遂只好聽天由命地,高聲叫道:「歐陽美,事既敗露,算我倒霉,但我卻不信我在一開始時,便曾露出破綻!」
歐陽美得意笑道:「察人於意識不到之處,才是『高眼』!你進入『天刑宮』替我配製『玉女散』,極高明自然,極為獲我信任!但眼看你自入『天刑宮』以來從未開色戒,便是曾經號為『天下第一淫婦』的『桃花煞女』姚秀亭所不應有的反常行為,這種反常行為,也就是引人起疑的破綻所在!」
姚悟非聽得倒抽一口冷氣,暗想出水青蓮,怎肯再入污泥?想不到自己竟是在此處露了馬腳!
歐陽美意興飛揚地格格笑道:「我一對你起了疑心之後,反而立特你所中『酥骨毒針』的奇毒解掉!因為這樣一來,你才以為我已對你完全相信,戒心稍懈,我才好從旁觀察,看你來意如何?並是否還有其他黨羽?」
姚悟非聽得暗暗搖頭,心想這位「江心毒婦」歐陽美,著實心思縝密,毒辣無比!
歐陽美繼續笑道:「你大概還不知道,馬三龍兄早就與我相識,只是我尚不知道他真名實姓,以為他真是『九幽妖魂』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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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後一步?
於是,姚悟非決意掙扎奮鬥,想從死裡逃生!
她掙扎奮鬥的方法,也只有唯一途徑,就是盡量設法拖延歐陽美遲下毒手,來爭取「時機」,以期那位隱形異人,能夠趕到!
故而,姚悟非聽得歐陽美所說收拾自己與宇文悲之語以後,立即表示傲然不服地,含笑說道:「歐陽美,你莫要過分得意,須知百足之蟲,死而不僵,我被困殿中,你無奈我何!若是放我出殿,則各憑功力搏鬥之下,尚不知鹿死誰手?」
姚悟非何嘗不知這圓形殿宇以內,定有無法抗拒的厲害機關,但她偏要如此說法之故,是根據心理判斷,知道歐陽美必會在自己說完之後,把殿宇內的機關佈置,來上一番解釋!
因為,歐陽美如今是在掌握勝券,得意已極的情況之下,既然「得意」,必會「自鳴」,否則她便特覺得不過癮。
只要她一解釋,豈非又爭取到一段時間,增加了一些希望?
姚悟非的這種心理判斷,極為正確,歐陽美果然在她說完之後,得意透頂地,揚眉狂笑說道:「姚秀亭,你在做你的清秋大夢,常言道:『擒虎容易縱虎難』,我既誘你入殿,怎會再把你放出去?」
姚悟非盡量拖延,冷笑問道:「你既不放我出殿,難道竟敢自行進殿,與我死生一搏?」
歐陽美哂然說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你雖非我敵手,我又怎肯與釜底遊魂,再作生死之搏!」
話音至此微頓;目光電閃,一掃四周,又得意笑道:「這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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諒她難逃。」
姚悟非不肯放過一點可能的拖廷機會,聞言之下,厲聲說道:「這『天刑宮』中,除你自己以外,誰還能與『九幽妖魂』宇文悲,互相頡頏?」
歐陽美不等姚悟非說完,便自冷笑道:「你不必替我擔心,我是派我兄弟金蠶郎君歐陽翰,假扮奉你之命,前去『靈台水榭』中,暗下蠱毒,豈非『饒她奸似鬼,也要喝老娘的洗腳水』了?」
姚悟非深知蠱毒厲害,聞言之下,不禁萬念齊灰,暗想漫說那位隱形武林異人,尚未趕來,就算立即到此,也無法只手撐天,挽回這到處被對方制了機先,一籌莫展的完全慘敗之局!
歐陽美雙眉一挑,目光獰厲地,得意笑道「姚秀亭,恕我沒有大多的工夫,陪你閒聊,因為我把你送進水晶宮後,還要替那假宇文悲,和真宇文悲兩人,準備後事!」
說到此處,把手微揚,作了一個暗號,地底立即響起了一種「格格格格」的機括之聲!
果然,機括之聲一響,姚悟非被固其中的那座圓形殿宇,便慢慢向地底沉去!
「天香公主」楊白萍目睹那座圓形殿宇,已在「江心坪」上,失去蹤跡,深深沉入江心,方搖了搖頭,失聲長歎道:「歐陽姊姊,真有你的,你居然直到最後關頭,才向我告知早就看出對方破綻,我還笨得直把她當好朋友看待,如今回想起來,委實好險!」
歐陽美笑道:「二妹錯了,她在目的未達以前,只會對你盡量拉攏,決不會對你暗下毒手,你卻何險有之?我若早就告你實情,你難免心中不安,形諸神色,姚秀亭何等聰明機警?萬一她有了戒意,暫置今日之仇,先報昔日之仇,你因非她敵手,那才危險萬分呢!」
楊白萍心悅誠服地,揚眉笑道:「歐陽姊姊,你的心思之細,委實無人能及,小妹算是佩服得五體投地了。」
馬三龍也好生驚歎地,含笑問道:「歐陽宮主,你這座圓形殿宇可以半降江心,工程之大,委實罕世難睹!」
歐陽美得意笑道:「這座『天刑宮』,整整費丁我二十餘年的心血,以及無窮人力財力,無論一花一木,均不尋常,便連宇內的精心巧匠,也被我或拘或聘地,弄來了七七四十九位,才集智竭慮地,有所成就!」
馬三龍怪笑說道:「歐陽宮主真是女中怪傑,一代梟雄,照你這等作法,應該把那七七四十九位精心巧匠,於工成之後,一齊殺卻才對!」
歐陽美揚眉一笑,伸手指著「江心坪」側一座墳頭,應聲答道:「馬兄委實是我知音,那莊墳頭.被我定名為『魯班墳』,其中所埋的,就是那七七四十九名精心巧匠!」
馬三龍怪笑問道:「如今是否已把『桃花煞女』姚秀亭,葬入『江心水眼』,永作沉屍了?」
歐陽美點頭說道:「時間差不多了,我命在這殿前地下的掌管機關弟子,把那『客台圓殿』,絞回原處,請馬兄看看,可有絲毫痕跡?」
話音方了,便目注殿前地下,高聲叫道:「趙秋萍,你是否已把銷魂殿台中的屍體,放入『江心水眼』?事成以後立將殿台紋回原處!」
殿前地下,並未有人答應,但那「格格」「格格」的鏈索絞動聲息,卻又慢慢響起!
過了片刻,「銷魂殿台」又從地穴中升起,回歸原位,但卻有樁現象,令歐陽美看得好生詫異!
因為按照計劃,起先「銷魂殿台」內冒出鐵壁之舉,是要把姚悟非困在殿中,至今姚梧非既已變成江底沉屍,則殿台自行縮收,應仍恢復一座敞殿才對。
此刻,殿台雖從地穴中慢慢絞起,四周鐵壁,卻仍自矗然,井未收縮,不禁把歐陽美看得詫聲叫道:「趙秋萍,你怎麼了?趕快使『銷魂殿台』的四外鐵壁收起!」
殿前地下,「轟隆」微響,有方巨石,緩緩移開,現出了一個門戶似的洞穴!
但對面殿台的四周鐵壁,卻仍未收去。
歐陽美勃然震怒厲聲叱道:「趙秋萍,你怎麼違令不遵?趕緊出來見我!」
這回地穴之中,總算有了回音,但回音卻是一聲異常宏亮的「阿彌陀佛」佛號!
佛號入耳,歐陽美、楊白萍、馬三龍等一干人,方倏然警覺是有了變故!
他們還未來得及有何措施,地穴中業已閃出了一位清懼老僧,合掌低眉肅立!
歐陽美看出這位清懼老僧的氣宇神情,迥異塵俗,遂不敢過於狂傲地,微抱雙拳發話問道:「大師法號怎樣稱謂?」
清懼老僧指著腦門上比尋常僧人多了一個的十枚戒疤,含笑答道:「貧僧十戒!」
歐陽美雖然見識甚廣,但也不知道這位十戒大師,是何方神僧,只得強忍怒氣,又復問道:「大師妄闖我『天刑宮』重地則甚?有何來意,儘管言明!」
十戒大師笑道:「僧人托缽四海,無非化緣,歐陽宮主可否慷慨佈施,與僧人結段緣法?」
歐陽美目閃精芒,揚眉說道:「大師是佛門高僧,未必希罕什麼金銀珍寶?你無妨明言,想化何物?」
十戒大師合掌當胸,唸了一聲佛號答道:「貧僧想向歐陽宮主,度化三條人命!」
歐陽美早知對方來意不善,遂目閃凶芒,冷然說道:「大師欲度酆都客,必備引魂幡,你打算在幡上,寫上哪三個姓名外號?」
十戒大師含笑說道:「『桃花聖女』姚悟非,『九幽妖魂』宇文悲,以及『碧目魔女』淳於琬!」
歐陽美雙眉一挑,搖頭叫道:「歐陽美無法遵命!」
十戒大師笑道:「歐陽宮主,你為何與佛無緣?對這三人,不肯高抬貴手?」
歐陽美冷笑說道:「倒不是我與佛無緣,只可惜大師空有慈悲意,難度幽冥人,你來遲一步!」
十戒大師問道:「歐陽宮主此話怎講?」
歐陽美答道:「大師所說的『桃花聖女』姚悟非,大概就是『桃花煞女』姚秀亭,她如今業已葬骨江心,漫說大師還想替她度厄消災,便想她屍首再看一眼,也辦不到了!」
十戒大師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歐陽美繼續說道:「『九幽妖魂』宇文悲此時也定在我兄弟『金蠶郎君』歐陽翰的神蠱之下,遭了劫數!至於『碧目魔女』淳於琬,是否就是那假宇文悲?她困在我天刑大陣之中,也受『十大天刑』的輪番襲擊,如今縱令不死,也最多只剩下一口氣了!」
十戒大師靜靜聽完,合掌笑道:「歐陽宮主,何須藉詞推托?只要你能息卻嗔念殺心!貧僧自然有化戾呈樣的慈悲手段!」
默陽美哪裡肯信,哂然說道:「大師既有慈悲手段,便請先給歐陽美見識見識,等我知道你確是西天活佛之後,哪怕我見佛不拜?」
十戒大師笑道:「靈山原咫尺,活佛在心頭!貧僧便先向歐陽宮主,顯示一些禍淫福善的事實也好!」
話完,便自合掌低眉,接連念了三聲「阿彌陀佛」!
歐陽美等正在弄不懂十戒大師,好端端地突又念佛則甚,驀然一陣隆隆微響,那座「銷魂殿台」中的四周鐵壁,便已收縮不見!
鐵壁收縮不見之後,圓頂敞殿中的景物,自然呈現眼前!
不僅「桃花聖女」姚悟非安然無恙地緩步走出殿來,便連那名被她點穴制住,化裝成宇文悲的侍女,也仍靜臥殿中,無甚損傷。
歐陽美見狀,不禁瞠目驚奇。
十戒大師朗聲笑道:「歐陽宮主不必驚奇,我只使這『銷魂殿台』降下江心,卻未發著其中機關,圓孔不開,江水難入,殿柱不轉,毒汁難噴,尤其是殿底活門不起,姚姑娘自然安然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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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刑宮』中的秘密,你不合永久獨享!」
歐陽美聽得緊咬銀牙叫道:「難道這十隻酒缸,竟被你拾得一隻?」
十戒大師點頭笑道:「這也是佛家所說『因緣』,貧僧若是不曾遇著這段緣法,今日又怎能趕到此間,為姚悟非、宇文悲兩位姑娘,及『碧目魔女』淳於琬等,度厄消災並奉勸歐陽宮主,放下屠刀,息卻嗔念!」
歐陽美目中厲芒閃爍,獰笑問道:「我放不放屠刀?息不息嗔念?以及姚秀亭、宇文悲、淳於琬的生死。與你何關?」
十戒大師宣了一聲佛號,正色答道:「不僅『碧目魔女』淳於琬,是我親生之女,即使為了替舉世群雄,挽回浩劫,不令他們慘遭暗算,屍墜江心起見,貧僧也應該造成這樁功德呢!」
歐陽美聽得失驚叫道:「你說『碧目魔女,淳於琬是你親生之女?」
十戒大師點頭答道:「貧僧未皈依我佛以前,有個『南斗秀士』之稱,複姓『淳於,單名一個『愷』字!」
歐陽美自然久聞「南斗秀士」淳於愷的大名,不禁驚得微退半步!
十戒大師歎道:「淳於琬生身之母,則是『碧目仙子』南宮秀,但她母親自從皈依佛門,改稱『澄心庵主苦冰神尼』,業已得成正果,只剩下她這沒出息的父親,尚披著一領袈裟,江湖托缽,修積未滿功德!」
歐陽美咬牙說道:「『南斗秀士』既現江湖,則『北斗神君』,定也還在人世的了?」
十戒大師目注地穴,含笑叫道:「屠兄,你可以出來了,把機關總軸毀掉,我們且憑真實修為,與歐陽宮主等了斷了斷!」
話音方了,一聲金鐵交鳴的巨震起處,那位「北斗神君」屠永慶,果從地穴之中,走了出來。
十戒大師見「北斗神君」屠永慶業已走出!忽又目光一轉,提氣高聲叫道:「琬兒,你怎麼還不到來?難道你空負『碧目魔女』的震世盛名,竟闖不出一座『天刑大陣』?」
一排樹木之後,有人應聲答道:「爹爹,你把女兒看得太無能了,琬兒只是孺慕過深,不願打擾爹爹,躲在一旁,悄悄瞻仰爹爹的聲音容貌而已!說著,人似虹飛,一條矯捷婀娜身影,凌空縱到,飄墜當場,現出了那業已恢復本來面目,嬌滴滴,俏生生的「碧目魔女」淳於琬來!
淳於琬雖然滿面高興神色,但一雙妙目之內,卻也充滿初見慈父的孺慕目光,叫了一聲「爹爹」,便自心酸淚落,嬌軀顫抖地拜倒在十戒大師身前。
十戒大師畢竟修持功深,仍能克制淒然情緒,神色平靜地,含笑叫道:「琬兒起來,我想奇兒與宇文悲姑娘,也該到了!」
歐陽美聽得又是大吃一驚,不由自主地,側過臉兒,對著靈台水榭的方向看去!
她心中暗想,兄弟『金蠶郎君』歐陽翰的武功造詣,雖微遜自己,但煉有蠱毒元神,各種厲害毒蠱,以及「金線蛤蟆」、「金腳蓑衣」兩樣毒物,便算「金手書生」司空奇,能及時趕到「靈台水榭」,也未必能夠救得「九幽妖魂」宇文悲,制住兄弟歐陽翰……
歐陽美想得雖還有理,但她哪裡知道「金手書生」司空奇會在「無上天宮」之中,遇見慘遭歐陽翰淫辱的石家姊妹,以致得知底細,有了對付這位極為毒辣厲害的「金蠶郎君」的克制手段!
故而歐陽美念猶未了,「金手書生」司空奇與「九幽妖魂」宇文悲,業已於「靈台水榭」方面脫身,雙雙往「江心坪」緩步走來!
不單如此,更使歐陽美驚心的是「金手書生」司空奇腋下並挾了一人,正是她兄弟「金蠶郎君」歐陽翰!
司空奇與宇文悲二人,是施展極上乘的「千里廣庭」身法,故而看去雖似緩步走來,但卻極為快速,轉瞬間,便已到達。
「金手書生」司空奇一見「江心毒婦」歐陽美後,便先將「金蠶郎君」歐陽翰腋下所佩的一隻金色心形小囊,取在手中,然後把他凌空拋過。
歐陽美慌忙張臂接住,見歐陽翰人並未死,只是暈厥不醒!
司空奇笑道:「歐陽宮主,令弟所豢的『金線蛤蟆』、『金腳蓑衣』,均死在我『雄黃寶珠」之下,所煉『金蠶蠱元神』,也被我用『金手神功』拍中腦後『玉枕』予以破去,但司空奇手下留情,並未殺死令弟,你可以救醒他了!」
歐陽美又羞又恨,伸指接連幾點,「全蠶郎君」歐陽翰果告轉醒。
司空膏見歐陽翰醒來後,目注自己,神色凶獰已極,遂劍眉雙挑,向這位「金蠶郎君」,高聲叫道:「歐陽翰,你不要以為司空奇對你太狠,只應該怪你自己作惡大多,我是替那『無上天宮』中,被你欺凌侮辱的石家姊妹,報仇雪恨!」
歐陽翰聽得暗挫鋼牙,毒念忽動,故意裝出一種悔恨神色,長歎說道:「我對於石家姊妹,委實問心生愧,有點過分,你既是為她姊妹而來,我就把禁制她們蠱毒元神的那面『元命牌』送你,使其從此恢復自由便了!」
歐陽翰一面說話,一面便自伸手向腋下摸索!
司空奇舉起手中金色心形小囊,冷然叫道:「歐陽翰,你不要摸了,與石家姊妹關係密切的『元命牌』,不就在這金色心形小囊內麼?」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1-21 20:50:25
歐陽翰聞之,心中怦然一驚,但仍想司空奇就此暗吃苦頭,遂故意搖頭歎道:「你取走小囊,有何用處?必須先解開囊口,再把『元命牌』上所釘針撥出,她姊妹便……」
歐陽翰是想說她姊妹,便可獲救,但話猶未出,司空奇竟搶先說道:「若是這樣做法,她姊妹便將慘死。歐陽翰你也太愚蠢了,我現已知你一切底細,難道還不曉得破除這金色心形小囊中,所設禁制麼?」
歐陽翰聽得方自心中一寒,司空奇竟從左手中指以上,彈出一點赤紅星光,飛向金色小囊!
這點赤紅星光,是司空奇所煉「純陽真火」,威力極強,一經射中以後,整只金色心形小囊,便立即化為灰燼。
歐陽翰驀地一聲厲嚎,憑空蹦起了四五尺高,「砰」然跌落地面,七孔流血,身遭慘死!
司空奇如今方知囊中「元命牌」,不僅有關石家姊妹禍福,並也對於歐陽翰本身,性命安危,有冀大關係。
歐陽美見兄弟已告慘死,不禁氣得狀若瘋狂,戟指司空奇厲聲叫道:「司空奇,江湖人物講究的是『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你既然殺我兄弟,我就要向你索討這筆血債!」
司空奇劍眉雙剔,尚未答話,十戒大師卻已合掌當胸,唸了一聲佛號說道:「凡事均有正反兩面,不能一概而論!殺好人固然有罪,殺惡人卻倒有功。真若固執『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之語,則歐陽宮主僅就那座魯班墳中七七四十九條人命血債來說,你怎麼還得清,償得了呢?」
姚悟非聞言,不禁心中好笑,暗想「是親三分向」之語,果然絲毫不差,十戒大師雖是高僧,亦未免俗,他此時便是以岳父疼女婿的心情,立代司空奇設法辯護!
歐陽美被十戒大師問得無話可答,只好蠻不講理地,厲聲叫道:「我不耐煩和你們賣舌張牙地,論甚理兒!彼此就是武林人物,便按照武林規矩,把是非恩怨均付諸一戰如何?」
司空奇傲然笑道:「要戰就戰,我們若是有所懼怯,還敢來到你這『天刑宮』中,搗虎穴,攪龍潭麼?」
歐陽美滿面煞氣地,側回臉來,向「天香公主」楊白萍揚眉叫道:「楊二妹,你先替我去把『金手書生』收拾收拾!」
歐陽美心機頗深,她不肯首先親自上陣,才命楊白萍出手,略探敵情,自己靜觀虛實以後,好作打算!
楊白萍休看曾為北六省綠林魁首,在見了面前如此高手時,仍自有些膽懾。
但歐陽美業已指名下令,楊白萍雖然膽怯,也無可奈何,只得應諾一聲,打點精神,向前走了兩步。
司空奇見是她來,啞然一笑說道:「楊白萍,你……」
「你」宇方出,「桃花聖女」姚悟非便即高聲叫道:「司空大俠且慢動手!」
司空奇愕然問道:「姚姊有何指教?」
姚悟非笑道:「冤有頭,債有主。這位『天香公主』楊白萍,昔日在『武夷山』中,把我燒成了這副模樣,似乎應該由我來向她索討這筆債務,看她是怎樣還法?」
司空奇聞言,立即飄然退後,讓「桃花聖女」婉悟非與「天香公主」楊白萍,互相對抗!
楊白萍見是姚悟非來斗自己,心頭越發悸生,勉強厲聲叫道:「姚秀亭,我們怎樣動手?」
姚悟非冷然答道:「我想再嘗嘗你那種『青磷霹靂彈』的滋味!」
楊白萍不禁暗暗叫苦!
因為「青磷霹靂彈」煉製手續極難,材料更不易覓找,楊白萍第一次藏彈於「玉手書生」公孫昌遺屍腹內,對姚悟非暗算之際,用得太多,第二次對司空奇,淳於琬夫婦暗算,又用掉幾粒,加上鎮日幫助「江心毒婦」歐陽美,籌備「小孤山大會」,並耽於淫樂,未曾煉製補充,如今只剩下最後一粒!
昔日用了那大一把「青磷霹靂彈」,尚未能將姚悟非燒死,如今只剩一粒在手,若望生效,豈非妄想!
但楊白萍雖在暗暗叫苦,卻不敢把「青磷霹靂彈」僅剩一粒之事,對姚悟非有所洩露!
她不敢洩露之故,是想使姚悟非至少有幾分顧忌,否則,自己在對方放手猛攻之下,簡直毫無生機!
楊白萍聽到此處,搖頭說道:「專以暗器較量,未免太落下乘……」
姚悟非接口笑道:「依你之見,又復如何?」
楊白萍獰笑說道:「你我之間,仇怨頗深,不如來場不拘任何手段的生死惡鬥?」
姚悟非點頭說道:「好,我贊同你這種建議,只要你勻得開手,不妨把你身上那些『青磷霹靂彈』『酥骨毒針』、『天香迷魂扇』等惡毒絕倫之物,一一對我施展!」
楊白萍聽得暗叫霉氣,回自己不知姚悟非竟是含有深意地混入「天刑宮」中臥底,遂與曲意結納,致使不少秘密,被她探悉,動手時,定添不少阻礙!
她念方至此,姚悟非報仇心切,哪肯再復容人,遂雙掌翻飛,幻出漫天掌影地,把楊白萍密罩其內。
這套掌法,是姚悟非獨創絕學,名為「桃花幻掌」,不僅變化無窮,招術也有三百六十五式之多,端得威勢極強,厲害絕頂!
楊白萍是當代武林第二流人物中的一流好手,一身武學,本不算弱,但遇上姚悟非這等第一流中第二流人物之時,便告相形見絀!
三十招內,她還可勉強應付,有守有攻,過此數,便成了完全挨打局面!
到了五十招時,楊白萍感覺支撐已極艱難,遂想覓機施展那些「青磷霹靂彈」、「酥臂毒針」、「天香迷魂扇」之類暗器。
但姚悟非既已知她底細,售肯容她施為?雙掌虎虎生威,壓力更加,根本不允許楊白萍有絲毫緩手機會。
這樣一來,楊白萍更心驚膽懾,險象時生,拚竭全力地,應付到七十來招之際,終被姚悟非用了招「萬朵桃花一樹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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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空奇不慌不忙地,搖頭笑道:「歐陽宮主真要發怒,我雖不和你鬥,卻負責替你介紹一位比我更高明的理想對手!」
歐陽美以為司空奇所指的不是「北斗神君」屠永慶,便是本叫「南斗秀士」淳於愷,如今皈依佛門的十戒大師,遂目光微掃,冷然問道:「你說,誰是我的理想對手?」
司空奇向淳於琬招手笑道:「琬妹過來!」
淳於琬想不到司空奇會突然把歐陽美給自己對敵,心中微愕地,緩步走了過去。
司空奇暗把「紫龍羅漢」所告之言,悄向淳於琬轉述一遍,淳於琬點頭會意,走到歐陽美面前,揚眉笑道:「歐陽宮主,我們來較量較量好麼?」
歐陽美覺得「碧目魔女」不會比「金手書生」難鬥,遂點了點頭,冷笑說道:「武林四絕,本欲爭尊,我們提前一日動手也好,但不知你打算和我怎樣比鬥?」
淳於琬開門見山地,含笑說道:「那有關『武林四絕』的四句歌謠,第一句便是『雪山有魔女』,我既來自『雪山』,所擅的無非是『冰魄神功』、『天寒掌力』等等,我們便先在『玄功』之上,分分強弱如何?」
歐陽美怎肯示弱,應聲答道:「好,歐陽美願意奉陪!」
這一邊,一位武林俠女,一位紅粉魔頭方待互相比鬥,那邊「九幽妖魂」宇文悲,也向馬三龍冷然叫道:「馬三龍,你還等個什麼?我們之間的血海深仇,無法善了,且各憑功力,把這本帳兒,在手下算一算吧!」
馬三龍一來知道宇文悲對於自己所精練的半冊「離魂真經」,不僅更為熟悉,甚或有克制之術?二來自己所作之事,問心生愧,故而略懷怯意!
但事已臨頭,無從示弱推脫,遂只好在「九幽妖魂」宇文悲的叫陣之下,硬著頭皮,獰笑應敵!
於是,「江心坪」上,四位當代武林的一流好手,分兩對斗在一處!
「碧目魔女」淳於琬與「江心毒婦」歐陽美這一對,因說好先斗玄功,所以是彼此相距五尺,盤膝對坐!
宇文悲與馬三龍那一時,則因系仇恨太重,正作生死之拚,根本用不著再規定什麼兵刃暗器,軟硬輕功,乃是場各盡所能,毫無顧忌的慘烈惡鬥!
十戒大師向「北斗神君」屠永庚悄悄說道:「屠兄,你與姚姑娘,去往那邊,替宇文姑娘掠陣,我與司空奇,則在此注意變化!」
屠永慶、姚悟非點頭走了過去,十戒大師及司空奇遂一個關注愛女,一個關注愛妻地,注視淳於琬與歐陽美之間的一切情況。
從表面看來,淳於琬與歐陽美之鬥,彷彿不如宇文悲與馬三龍之戰,有聲有色,來得驚險!
但從實質說來,這面的驚險程度,卻比那面更甚!
因為互相過招動手,倘若略有差池失誤,尚不致立分勝負生死,只不過處於劣勢局面!
但以玄功相鬥,若有毫釐之差,卻往往便是生死之判!
他們兩人之間,歐陽美用的是「無形罡氣」淳於琬用的是「冰魄神功」,在起初時,旗鼓相當,無甚強弱區別!; 功力火候,雖然相若,雙方情緒,卻迥不相同!
淳於琬是心澄似水,一味凝功。
歐陽美則難免一會兒想到楊白萍之死,一會兒關懷馬三龍之戰,一會兒又擔憂今日情勢不妙,不知會演變成甚麼狀況?
這樣一來,—個精純,一個駁雜,淳於琬便自然而然地,佔了便宜,歐陽美便在無形之中,落了下風!
第—個象徵,便是歐陽美覺得心中微熱,有些煩躁!
她暗吃—驚,雙眉深皺,自忖怎會有此現象?
誰知不想還好,越想越分神,就在這略—分神之間,淳於琬的「冰魂神功」,業已壓過了「無形罡氣」,使歐陽美覺得身上有了些微寒意!
雙方本在各運玄功,凌空進逼,誰也不肯使對方的玄功所謂勁氣,進入自己所佈的無形氣網以內!
故而,歐陽美在身上一寒之下,神明立朗,趕緊屏息靜念,全力加強自己的『無形罡氣」!不令對方繼續得勢!
這是正常的反應,但不正常的結果,卻又跟著發生!
所謂不正常的結果,就是歐陽美身軀之中,因有內火漸燃,心頭煩躁,適才被淳於琬『冰魄神功」的寒氣略侵之後,反而覺得異常清涼舒適!
如今,她加強功力,驅散寒氣之後,那種煩熱之感,又漸在心頭興起!
歐陽美哪裡想得到是「赤龍羅漢」極為缺德,死前在自己體內,種下禍根?自然好生驚疑,弄不懂怎會有此現象。
就在此時,左方傳來了馬三龍的一聲慘哼!
既起慘哼,馬三龍的情況,顯已不妙!
歐陽美暗暗震驚,心神又分,所布「無罡氣網』立弱,身上又感覺到絲絲寒意!
在她感覺寒氣侵體之前,心頭的煩躁內熱,比起初又強烈好多!
於是,透進「無形氣網」的一些寒意,便給了歐陽美更大舒適!
歐陽美這時不再凝功驅寒,她雙眉一挑,凶心暗起!
她不僅不加強功力,反把所凝布當空的「無罡裡氣」,完全收擺,護住週身百穴!
歐阻美如此舉措,是認為憑自己的精湛修持,雖被淳於琬運用「冰魄神功」,罩住全身,在一兩個時辰以內,仍然決無支持不住的致仿致命之慮!
這樣一來,淳於美以為自己無力進攻,僅求防禦,定心驕傲得意地,一味加強「冰魄神功」,侵襲自己,而對她本身警戒有所疏忽!自己一面功凝百穴,防護週身,一面暗聚生平最得意的「乾天指」力,等到聚集到十二成時,只消凌空一彈,對面所坐的『碧目魔女」便立將應指殞命,無可逃生!
歐陽美想得雖毒,但這種手段,卻不太光明,有失她一派宗主身份!
不過,歐陽美素有「江心毒婦」之稱,手下極辣,心性極狠!何況目前情勢,頗為失利,她遂把什麼武林正義,江湖規矩,一齊置於腦後,不肯再揮手段!
常言道得好:「干算萬算,不如蒼天一算」,歐陽美便應了這兩句話兒,反而被她自己的毒念所誤!
原來,「乾天指」是純陽功力,她既欲凝集以傷敵,自須先提真火!
不提真火之際,心頭已煩熱不安,再一提真火之下,那種煩熱之感又復加強數倍!
歐陽美越是煩熱,便越是覺得身外所罩嚴寒勁氣,給自己的舒適越大!
換句話說,歐陽美越是發覺得身外所罩嚴寒勁氣,給她的舒適大,心頭也就越發煩熱!
心頭之熱與身外之寒,成正比例性地,不斷加強威力,但歐陽美則並不覺得痛苦,反倒以為這種寒熱交煎,是自己生平從未嘗試過的一種奇異享受!
歐陽美的這一方面如此,淳於琬的那一方面如何?
淳於琬早得高明指教,她含笑跌坐,默運「冰魄神功」罩定對方,目光也柔柔和和,不帶絲毫鋒芒地,盯在這位「江心毒婦」歐陽美的身上!
約莫過了半個時辰,只聽得一聲清叱,跟著便響起砰然巨震,馬三龍被宇文悲一掌擊中心窩,狂噴鮮血,翻跌出五六丈,死於非命!
十戒大師冷眼旁觀,唸了一聲佛號,向淳於琬叫道:「琬兒夠了,你且把『冰魄神功』收掉!」
淳於琬如言收去「冰魄神功」。這一收「冰魄神功」,卻見那位「江心毒婦」慘遭劫數!
原來,歐陽美剛覺身外嚴寒忽收,心頭奇熱便轟然大發!
所謂心頭奇熱,自然便是「赤龍羅漢」所遺極厲害的「離明真氣」!
這「離明真氣」發作之下,歐陽美口中既未慘哼,身軀也未顫抖,只是臉上紅撲撲地,彷彿比平時格外漂亮一些!
淳於琬尚未盡悉內情,不免略感茫然,秀眉一挑,向十戒大師叫道:「爹爹,這是……」
話方至此,那位忍辱已久的「紫龍羅漢」忽然悲聲叫道:「師兄,你雖遭劫數,但也等於親手殺死『江心毒婦』歐陽美,應該九泉無恨了!」
語音落後,袍袖微揚,一陣輕風起處,那位「江心毒婦」歐陽美,宛若塵沙堆積般地,紛紛散落,原來她早就被從自己身體內都發作的「離明真氣」,煉得化為灰燼!
歐陽美等群魔雖死,「小孤山大會」卻依舊召開,但性質業已大變,變成了由十戒大師替「金手書生」司空奇,「碧目魔女」淳於琬所主持,擇吉開張的結縭嘉禮!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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