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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憤怒的香蕉】隱殺[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16:29     標題: 【憤怒的香蕉】隱殺[全書完]

【內容簡介】
  嗯,首先,這是一本完全按照香蕉的邪惡思維來發揮的毒草類書籍,講述的是一位殺手重生後發生的一系列故事。
  在這裡你會看到不純潔的百合,蘿莉、御姐、熟女、未亡人、眼鏡娘、校園戀、女警、明星、醫生、特工、殺手、女王、鋼琴家以及黑道女孩等各種無恥的YY元素……
  好吧,上面都是為了吸引大家的眼球才說的話,但總之,這本書是一本純粹輕鬆的YY小說,充滿了大量輕鬆和扮豬吃老虎的情節,思想淫蕩而邪惡的人請進來,這裡會滿足你的各種需要。


卷一 楔子 朱鳥凶炎


  夜風呼嘯,他摀住肩上中槍的地方,咬緊牙關向前奔跑,森林上方的天空中,直升飛機的旋翼聲由遠而近,熾白的光束在上空橫掃而過,身後,隱約傳來陣陣的狗吠聲。

  血不斷地從中槍的地方湧出、滴下,半個身子已經變得冰涼,腳步也越來越沉重。然而他知道這個時候不能停,一停下來,就全完了。

  無法弄清倒底是發生了什麼事,數年來的策劃,精心選取的時間點,為了逃離組織,自己將一條命完全賭了上去,誰知道一發難,才發現今夜竟然是基地中防禦最嚴密的一個晚上……倒底怎麼了……

  手中的這把槍裡還剩有兩發子彈,一發送給敵人,一發留給自己,他已然想好。但臨死前想要知道的是,為什麼組織會針對一個小小的殺手出逃弄出這麼大的陣仗來,不僅僅是超強的殺手組,甚至連更高階的異能者都出現了。

  那些自稱「進化者」的變異人,一向匿藏於組織的最深處,自己在組織中做到今天,也認識一兩個,明白他們所管理的範疇,自己這樣的一個普通殺手,無論如何輪不到他們出手圍截,但倒底是為什麼。

  一路疾奔,失血過多導致視線開始不斷模糊,跑到森林邊緣時,前方是垂直而上的山壁,在空中有直升飛機的現在,爬上去絕對是死路一條。他沿著山壁向一旁奔跑,前方山壁的轉角處,隱隱的紅光瀰漫出來。

  直升飛機正在空中飛速而來,狗吠聲、人聲也是越發激烈。恐怕是最後的時間了,他放慢腳步,偷偷地望向拐角的另一邊。火光在那裡熊熊燃燒,但是竟給人一種奇異的透明感覺,顫抖著握緊手中的槍,他首先望見了站在火光旁邊的一個人。

  是組織裡的進化者。

  這類進化者,多半都有著超乎常人的奇特能力。他不知道有幾名異能者聚集在了這裡,也不敢多看,反正子彈只有兩發,悄悄地抬起手,瞄準。他知道這是生命中的最後一次瞄準了。

  視線所及,那異能者面對著火光,卻是背對著外面,雙手張開,擺的姿勢有些怪異。如果是殺手,絕對不會擺出這樣毫不設防的危險動作,但是……管他呢……

  一咬牙,槍聲響起,子彈正中那人太陽穴,整個身體都被擊飛了出去。異能者又怎麼樣,中了槍不也照樣掛。心中這樣想著,他猛地回轉槍口對準了自己的額頭,但就在這片刻間,一聲奇異的、攝人心魄的鳴叫聲陡然響起,他手中一顫,隨後,巨大的火牆便如同洪流一般的從他的眼前衝了過去。

  那火焰溶金蝕鐵,也不知從森林中衝出了多遠,被掃中的樹木頃刻間化為了灰燼,由於火焰爆發的地方是山壁的凹陷處,因此正好從他的眼前掃了過去。然而他卻感覺不到任何的熱氣。一抬頭,一隻火紅的巨鳥在輕鳴之中衝上天空,那是中國傳說中所描畫的火鳳凰。

  火雲延燒了整片夜空,後方追來的幾架直升機被那火焰一觸,當即爆炸墜落。紅光如雨,在森林間點點落下。他目瞪口呆地看著這一切,猛地回頭,身後的追兵卻已然出現在了視線當中,顯然也被這一刻的變故弄得驚慌失措,望著半空,一時間竟然忘了開槍,隨後,所有人的眼中都露出驚駭的神色,轉身想逃。

  一回頭,那被火焰包圍的鳳凰直對著他俯衝而下,氣浪滾滾,用於扶手的巨大巖壁猛地飛了出去,隨後,他看見了鳳凰的那雙眼睛。

  轟——

  火焰將他吞噬下去!

  沒有死亡,沒有痛楚,驚駭過去,他可以清楚地看見自己置身於一片澄黃的火海當中,就彷彿被一大團液體包圍,緩緩地上下浮沉,四周沒有聲音,靜得像是天地初開。他回頭望去,火光之外,世界的一切都變得極為緩慢。方才飛出的巨大巖壁被火焰追趕上,逐漸剝離開去,氣浪如同衝擊破一般的席捲四周,每一顆樹木的燃燒、折斷、在頃刻間化作灰燼、試圖逃離的人、獵犬還沒衝出幾步,便在哀嚎中燃燒成灰。

  一瞬間,他明白了一切。

  傳說之中,每隔一斷時間,鳳凰會褪盡羽毛而去死,隨後在灰燼中燃起火焰,浴火重生。他所選擇逃離的今天,正好是鳳凰涅盤的日子,組織裡的這麼多人手,全是為了準備對付這只火鳳凰,方才鳳凰涅盤,正是力量最低的時刻,因此才被組織發動起來的異能者圍困住,而他的一槍,卻使整個包圍缺了一角,這只火鳳凰才因此得以脫身。

  冥冥中,有個聲音在問他:「謝謝你,你想要什麼?」

  「我……」他睜大了眼睛。

  「……我想要自由。」

《 本帖最後由 adidas0207 於 2010-1-25 00:30 編輯 》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23:45

卷一 第一節 回到過去1


  黑暗中,有人說話。

  「天氣真冷啊,咦?這裡有個小孩。」

  「喔,穿的衣服還不錯,看樣子不像是乞丐啊,怎麼會暈倒在這裡的?」

  摸摸捏捏。

  「九號你幹嘛?不會有戀童癖吧?「

  「不管怎麼樣,七號,你看這孩子的骨骼還不錯,反正我們也要找一個,與其死在這裡浪費掉,不如直接帶回去啊。」

  又是摸摸捏捏。

  「差是差了點,但是帶回去也沒關係,反正他看起來也快要餓死的樣子了,抱起他走吧。」

  「好的。」

  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

  他們說的什麼意思……

  陡然間,他睜開了雙眼。

  長期以來培養而出的敏銳,他的目光首先便落在了對方腰間的槍柄上,那人俯身而下,他的手猛地伸出,將那人的槍搶在了手中。

  頓時間,三個人都定在了那兒。

  躺在地上的孩子雙手將手槍緊握,俯身而下的男子下意識地舉起了雙手,另一名穿黑衣的男子則下意識地想去拔槍,那一瞬間爆發出來的殺意幾乎讓他們以為中了埋伏,然而下一刻,兩名男子才驚訝地對視一眼,帶著驚疑地一笑。

  因為躺在地下的孩子年紀實在太小了,看起來又瘦弱,槍的保險沒有打開,就連他的手指想要夠著扳機都有些勉強。

  「喔,九號,你第一次失槍記錄寫在了這個孩子身上,哈哈。」

  「反正……好敏銳的反應力,簡直像野獸一樣,他一定很沒有安全感,我們找到寶了。」

  「嘿,孩子,槍不是這麼拿……」

  七號的話還沒說完,那孩子的眼中有厲芒一閃,手指打開保險的瞬間,槍響了。

  「砰——」的一聲,子彈從那九號的胸前穿過,血花從背後飛濺而出。槍的後坐力使得孩子的雙手向後一揚,那七號已經反射性地拔槍,然而就在對準那孩子的瞬間,他心中還是有著不可置信的感覺。

  不可能是這個孩子,是誰在偷襲我們……

  這一個念頭給他造成了短暫的遲疑,隨後,槍聲同時響起,七號的眉心被開出了一個血洞,仰面倒地,而那孩子則是右肩受傷,鮮血頓時浸透了他的半個身體。在血泊中顫抖著,那孩子竟然掙扎著爬了起來。

  與不久前是同樣的地方中槍,只是這一次……怎麼會這麼痛呢……

  然而,痛覺也不是他所面臨的最大問題,最大的問題是,他在哪,以及……

  「好小的手……」

  望著自己握槍的左手,他喃喃地說道,這分明是屬於小孩的手嘛,而且,自己的身高也顯然變成了一個侏儒。

  夜風襲來,格外寒冷,環顧四周,這是在某個相當落後的小鎮街道上吧,無比老式的建築、昏黃的路燈。他感到身體的能量在漸漸流失,這樣脆弱的一副身體,估計過不了多久,就要掛掉了……

  腦中想起之前的一幕幕,想起火鳳凰說的:「那麼你將得到自由的機會。」

  自由的機會……

  很多的事情,現在已經無暇理清,遠遠的,警笛聲長鳴而來,他習慣性地擦去手槍上的指紋,放回那九號的手中,捂著肩膀走出幾步,隨後,整片天地開始旋轉起來……

  ***************************************************

  朦朧中,想起小的時候。

  事實上,有關於他自己的記憶是從十歲時開始的,因為裴羅嘉開始訓練殺手,一般是從十歲時開始。在這之前的事情,既無印象,亦無線索。

  後來他當然知道每一名小孩被裴羅嘉找來,便會直接洗掉他以前的記憶,這樣的洗腦技術,如果在當時解除還有可能挽回一些回憶,然而對於知情時的他來說,那已經沒有什麼意義了,無非是加強了他叛離的決心而已。

  從十歲時開始,每天觀看各種動物的互相殺戮,間中開始教授一名殺手的基本知識,隨後從刀開始,與一些動物進行生死鬥、淘汰,之後是便是互相之間的競爭,他向來不是其中最出色的一名,然而後來竟然活了下來,真是奇跡。當然,那時的他或許也注定了將來叛離的命運,因為他的心中從來未曾平靜。

  那一段記憶,很久沒去觸及了,然而在此刻,卻清晰地浮了上來,黑暗中,那個不斷掙扎的女孩子,略顯臃腫的小臉。

  「求求你,不要殺我,求求你,不要殺我……」

  驀然間,他睜開了眼睛。

  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腰間,右手頓時一陣疼痛,隨後他將左手伸出來看了又看。

  「真的變成孩子了……」

  伸手探去腰間,曾經因為一時心軟而留下的刀疤已然沒有,那是他生命中第一次殺人,也是第一次受傷,現在,這疤痕都沒有了。

  遊目四顧,這是一間在他來說相當老式的病房,時間大概臨近傍晚,從這裡望出去,窗外夕陽彤紅,觸目所及全是些老式建築。不遠的白牆之上有一本每天一撕的小掛歷,紙張還新:一九九一年十一月三日。

  沒有太多的驚奇,他只是皺了皺眉頭,隨後露出淡淡的微笑,片刻之後,那笑容逐漸擴大,他閉著嘴唇,整個身體都笑得有些顫抖起來。

  自由、新生……

  這一刻,他確確實實地感受到了。

  現在回想起來,自己有記憶的時候,也是一九九一年的十一月,那時候他剛剛開始了在裴羅嘉的訓練。那天晚上名叫七號和九號的兩個人,應該便是將自己送進裴羅嘉的殺手,只是在上一世時,自己根本什麼都不知道,到了這一世,自己的提早清醒,讓一切都改變過來。

  肩膀上還纏著紗布,傳來隱隱的疼痛,不過對此時的他來說,這些根本就不算什麼。努力地打開病床旁邊的櫃子,試圖找出一些能夠確認自己現在身份的東西,然而裡面只有兩套衣服、一個保溫飯盒、幾個水果。想了一想,他爬到床尾,果然,那裡掛著資料牌。

  顧家明。

  好中規中矩的名字。他的嘴角勾起一抹笑弧。

  但無論如何,終於有了自己的名字,他的心中還是湧起一股淡淡的溫馨感。正在多愁善感,病房門「吱呀」一聲打開了,走進來的,卻是一個背著書包的小女孩,紮著兩條小辮,瓜子臉,很是可愛。

  「啊?家明,你醒來啦?」那小女孩一見他,便笑著衝到床邊,放下了書包。他用被子下意識地裹住赤裸的身體,隨後那女孩便伸手摸了過來,好在只是輕輕摸摸繃帶:「還疼嗎?好了嗎?呀,你等等,我去叫護士阿姨過來。」

  她說著,風一般的跑出了病房,床上的孩子淡淡一笑,目光投在了那女孩的大書包上。

  上面用紅線縫了四個大字:紅星小學。

  隨後有三個小字,看來便是那女孩的名字了:葉靈靜。

《 本帖最後由 adidas0207 於 2010-1-22 15:27 編輯 》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25:17

卷一 第二節 家明與靈靜


  「哈——哈——嘿——」

  太陽升起的時候,草地上傳出小女孩清脆且蘊含朝氣的呼喊聲,在一大群進行晨鍛的老人中間,梳著兩條羊角辮,模樣俊秀的女孩正在中規中矩地練習著一套詠春拳,名叫顧家明的小男孩就躺在草坡的上方,無聊地看著這群人練武。

  恢復這個屬於孩子的身軀,已經有兩個月了。

  這段時間裡,前十多天還故作失憶地裝聾作啞了一陣,後來便漸漸弄清楚了一切的事情。自己此刻所在的江海市是國內首屈一指的大市,改革開放以來,這裡深受其便,經濟實力發展迅猛。總的來說,此時的江海上層基本上被幾個家族企業所佔據,這些家族多半根基深厚,在中央和地方都有不少的人脈關係,那幾年動亂的時候也未曾受到太大的傷害。黃家便是其中之一。

  自己的母親,應該是黃家直系的血脈,只是在黃家有個家規,但凡要與黃家女子成婚的人,必須得是入贅。自己的父親心高氣傲,帶了母親私奔而去,生下自己之後不久,兩人因為一場山體滑坡雙雙喪命,黃家本已不認這兩人,但見自己年幼,終究有些惻隱之心,便領了過來撫養。

  自己這樣的身份,雖然也被那些管家下人稱為「少爺」,但其實是沒有「少爺」身份的,母親的事情,家族深以為恥,家族中不少同齡的孩子也是知道,因此有事沒事便要嘲笑、欺負自己一下,這次的離家出走,大概也是因為受不了這種待遇,誰知道出去之後,便遇上了裴羅嘉尋找新血的兩名殺手。

  半年以來,唯一比較熟悉的人,倒是那個叫葉靈靜的小女孩,她的家裡也算是黃家的一支八竿子都打不著的親戚,當初自己的父親與靈靜那開武館的父親葉涵是很好的朋友,父母死去之後,葉家原本也想收養自己,只不過黃家有著更為名正言順的撫養資格。

  這些年來,雖然自己住在黃家,但是去到葉家玩耍的時間,倒更多一些,靈靜雖然是女孩,但平日裡自己受到什麼欺負、委屈,她都是如同守護神一般的為自己出頭,因此,就算是重生的現在,家明也是盡量按照小女孩的安排,過著屬於孩子的生活。

  生命中第一次上學的感覺對他來說很新奇,沒有嚴厲的教官,沒有每堂課上伴隨的血腥殺戮,沒有隨時面臨的生命威脅,一切都自由得不可思議,唯一受到約束的地方是,每當他在課堂上神遊天外,作為同桌的葉靈靜總會狠狠地拍他一下,要求他雙手放上課桌,正籍危坐。她是學校裡的少先隊大隊長,有著監督同學的自覺。

  努力地模仿著自己以前的字跡,考試時盡量讓分數在及格線浮動,這對於家明來說並不困難,小孩子的世界很有意思,他喜歡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但小孩子的世界又很煩,因為他們總喜歡做一些幼稚鬱悶到令人抓狂的遊戲和活動,葉靈靜作為一名稱職的大隊長,每次弄什麼表演,課外做什麼遊戲都要拉上他,每次這些孩子玩得很開心,家明就幾乎要崩潰。

  家庭方面,他倒並非是黃家受到重視的孩子,除了其他孩子想要欺負人找樂子時會想到他,其餘大人對他基本上是當成空氣般對待,每天晚上圍著大桌子聚餐是輪不到他的,他只能在一旁的偏廳用飯或者回到自己的房間慢慢吃,每個月白管家會給他零用錢,與其他孩子的份額一樣多,但是一向都會在發錢的當晚被其他的孩子搶走。

  對於現在的他來說,不被人重視是他夢寐以求的一種狀態,至於錢被人拿走,當晚他也會拿回來,並且順手拿走他們的家庭作業本燒掉,第二天,整座大宅便會雞飛狗跳,不得安寧。當然,由於這幫傢伙一向成績差,作業本不見之類的事情往往只會被大人當成逃避作業的理由,隨後被臭罵一頓,家明便在一旁壞壞的笑。

  每天凌晨三點,他會起床出到城郊進行鍛煉,這副十歲的身體還太過脆弱,別說打架,就算是拿槍,後坐力大一點的都有可能將手臂震脫臼。按照以前的殺手訓練做完一遍,大概五點半的時候就可以回家鑽進被窩,到了六點,穿著一身體育服的小靈靜便會從後門進來敲他的窗戶。靈靜不喜歡與他住在一起的那些孩子,加上家明住在大宅一樓的最後一間,穿好衣服從窗戶跳出去倒還更方便,之後,兩人便會再次慢跑到郊外。

  此時的江海市還沒有幾個休閒式的公園,因此城郊的這片草坡很受一些晨鍛者的歡迎,家明往往是躺在草地上休息,小靈靜便會在一旁有模有樣的練兩遍拳。

  靈靜從小跟父親練拳,最熟練的是詠春和太極,還憑著這兩套拳得過武術比賽的地區冠軍,當然是那種只看觀賞性的比賽。晨鍛過後返回的路上往往會遇見一位推著自行車賣饅頭的大叔,靈靜掏腰包花一角錢買上兩個,然後就一路啃著回靈靜家的武館。

  靈靜的父親葉涵雖然有個文氣的名字,實際上是個滿臉絡腮鬍子的彪形大漢,這年頭開武館還是這樣的師傅比較鎮得住場面,葉媽媽叫做段靜嫻,是一名治療外科的知名大夫,倒是人如其名的美麗嫻靜。兩人一人專攻打架,一人治療跌打,倒是夫唱婦隨,相得益彰。兩人都是和善且熱情的人,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或許只有這一家人,才是家明在這個世界上的親人。

  時間緩緩流逝,天氣也越發寒冷起來,臨近年關,紅星小學也已經放了寒假。除夕是這年的二月三號,家明與靈靜一月二十三號考完試,到二十七號去學校拿通知書,這次家明讓語文考了七十分,數學考了七十五,比以前的成績提高很多。小靈靜比自己拿了雙一百還要高興,認為是自己這個大隊長教導有方,後進傻瓜開了竅,葉涵一家也很是高興,葉涵認為是家明受傷之後開了竅,言下之意應該多受幾次槍擊,結果被段靜嫻訓斥了一個晚上,才說自己是想讓家明寒假過來跟著學武功。

  家明自然是忙著想借口拒絕,什麼寒假作業很多啦,黃家的那群胖子每天要找他啦什麼的,心中則是想現在在這裡學習的都是些家庭富裕的孩子,說不定還是什麼「公子」、什麼「少爺」之類的世家子弟,以前的自己只能被人欺負,現在的自己則是要提防著對方破綻太多,萬一自己犯下《東成西就》裡那種「你這個位置太正點了,我忍不住就踢了你一腳,很久沒踢得這麼爽了」之類的錯誤,那就又是一堆麻煩。現在的自己,只想要一段平平凡凡的人生。

  那麼,對家明來說,平凡的人生該是怎樣的呢?

  那應該是一段與尋常人一樣的人生,他心想。應該像個平凡人那樣一路讀完小學、初中、高中、大學,高中或者大學裡談上幾次戀愛,然後出社會,找一件不高不低的工作,幾年之後找一個與自己相合的妻子,就那樣一路走下去。人生中或許會有一兩個夢想,並且努力地去完成它,當然只要努力了,完不成也無所謂,待到兒孫滿堂,花甲古稀的時候,就那樣靜靜地死去,有人會哭泣,但很快就會忘掉他,有人會開心,但也很快地忘掉了他。雖然現在很難想像有個整天只會哭鬧的麻煩小孩子該是怎樣的一副情景,但許多書裡描繪的幸福生活,不就是這樣嗎?

  帶著這樣子的想法,時間轉眼到了年關,學武的事情倒還是沒能躲過去,因為對於他的那些借口,葉靈靜就算不用腦筋都能拆穿。二月二號這天,江海市下起了鵝毛般的大雪,電視台說這是瑞雪兆豐年的景象。

  三號便是除夕,早晨照例與靈靜從後門出去鍛煉,回來的時候,黃家大宅門口車輛進出如龍,多的是奧迪100,這在當時是很拉風的車型,因為當官的都坐它。大廳之中人群來往進出,拜年的、拉關係的絡繹不絕,足見黃家在江海市的地位。孩子們在一旁的花園裡追逐打鬧,扔雪球或者放鞭炮。家明與靈靜看了一會兒,靈靜望著那些孩子嫌惡地說道:「我們不在這裡,走,回武館去,爸爸偷偷買了好多鞭炮哦。」

  想到又要跟一個小孩子無聊地放一上午鞭炮,家明想要用鞭炮炸掉整個地球的心都有了,正琢磨著該怎麼脫身,院子裡忽然有幾個聲音叫住了他,隨後,一堆小胖子撲撲撲撲很剽悍地向這邊跑了過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25:58

卷一 第三節 柳懷沙


  「黃浩兵!你要幹什麼!?」眼見這些孩子衝過來,葉靈靜首先便站到了小家明的身前,帶頭這胖子叫黃浩兵,父親黃柄翔是省委書記,算是黃家首屈一指的大官,因此,一向欺負人的總共有他一個。

  「哼,葉靈靜,我是找他,又不是找你,你讓開!」事實上,這小胖子也有些害怕葉靈靜,幾個人是同年,黃浩兵也在紅星小學上三年級,只不過不跟家明兩人一班,靈靜在學校不僅學習好,又是大隊長,她打架厲害,告狀也厲害,最厲害的是打了人她還能告狀,老師又總相信她。但此時有這麼多人看著自己,總不可能還沒開打就丟了面子。

  「哼,你們老是欺負他,我不許你欺負他!」

  「哼,現在放假了,你又不能去老師那裡告狀,葉靈靜,你別以為我怕你!」

  「哼,我也不怕你!」

  靈靜說著,擺開一個武打的姿勢。小胖子頓時便退了兩步,大家你一哼我一哼的不傷皮肉,但真打起來可沒人有自信能打過這個女孩。這時《射鵰英雄傳》電視劇正好風行,大家對於傳說中的武功總有些敬畏,想起靈靜家開的武館,再加上她此刻擺的姿勢,所有人心中都有些膽怯,生怕她一個打十個,能夠一下子把所有人都擺平掉。

  這樣退後,當回過神來,小胖子大感丟臉,望了望身旁的一干小兵,方才找回了自己,挺起胸膛說道:「你別囂張,我們這裡有這麼多人呢!」卻不敢挺得太多,害怕進入她的攻擊範圍,順手就給自己來上一拳。

  「人多又怎麼樣!」靈靜毫不示弱地還擊,隨後補充道:「有種就我們單挑,男孩子欺負女孩子還要仗人多,你羞羞臉!」

  「哼,我才不怕你。」都說小孩子不懂得面子之類的事情,但事實上,小孩子在某種程度上正是最講面子的,只不過小胖子說了這句就有些心虛,眼睛轉了轉,「不過跟你打還用我出手嗎?陳明,你幫我打她,我的對手是顧家明,家明,你別想跑!」

  如果被黃柄翔看到兒子此時的機智,必定會欣慰萬分,感歎後繼有人,這一招移花接木,深得官場造詣,簡直入木三分。那陳明在這幾個孩子中塊頭最大,他是跟著父親來送禮的,父親叫他陪省委書記的兒子玩,拉拉關係,他也就來了。雖然不知道怎麼拉關係,但卻也不敢違逆黃浩兵的話,此時便怯怯弱弱地站了出來。

  眼見小胖子這麼狡猾,小靈靜自然不會中計,大聲說道:「你羞羞臉,黃浩兵,你自己出來跟我打。」

  「我幹嘛要跟你打,我是要跟家明打的!」

  「你跟家明打就要跟我打!」

  「我才不,為什麼我不能讓人代,你就可以代家明?」小胖子堅決不出陣。

  「我一向都是代家明的,因為你們老是欺負他!」

  「我們欺負他關你什麼事?」小胖子雙手叉腰,一句妙語脫口而出,「難道你是他的老婆?歐!葉靈靜是顧家明的老婆哦!羞羞臉,不要臉……」

  相信所有人都明白,在那個年歲裡,對於一個十歲的小姑娘來說,這絕對是威力最大的一句詆毀詞了,黃浩兵這樣一喊出來,身後的人就接著大喊了起來。頓時間,小女孩眼中便有了霧氣籠罩,眼見便要哭出來。家明站在她背後,自然看不見這一切,他只是如同笑話般的看得津津有味,小孩子的世界真有趣……

  正這樣想著,卻聽得小靈靜帶著哭腔喊了一句:「你們欺負我!」這樣弱勢的一句話後,她便飛起一腳,將擋在前面的叫陳明的男孩踢倒在了地上。

  眼見武林高手陡然發飆,那些孩子便下意識地想要哄逃開去,然而才跑出兩步,回頭一看,只見小女孩已經將那陳明按到在了地上,一邊哭著,一邊沒頭沒腦地拚命打。

  打人的哭,被打的也哭。一幫孩子站在了旁邊,小胖子顯然還在想倒底該去向大人哭訴還是先救命。家明則是在一旁看著,準備在這些孩子一擁而上的時候拉了靈靜跑路,以他們經過了鍛煉的腳力,這幫傢伙跑到全都心肌梗塞都絕對追不上的。

  做著這樣的打算,果然,片刻之後,黃浩兵咬了咬牙:「大家一起上!」一群孩子衝了上來。家明猛地拉起靈靜:「快跑。」靈靜卻不願意,依舊一面哭一面張牙舞爪地朝四面亂打。

  雖然這具身體只經過了兩個多月的鍛煉,但加上些簡單氣功輔助,家明的力氣並不比從小鍛煉過來的靈靜小,用了幾次力,靈靜終於被她拉動,誰知道才跑出兩步,身後傳來一片哭喊聲,回頭一看,卻是一個穿著大紅色棉襖的小姑娘拿著一根樹枝殺入了人群,對著那些同齡孩子猛揮猛打。

  「叫你們欺負女孩子!叫你們欺負女孩子……」

  家明兩人停住腳步,這女孩子樣貌也算清秀,但打起人來竟然真的有幾分殺氣,那根樹枝不算太大,卻也不小,打在大家穿著的厚棉襖上不會出血,但拿著一根棒子,首先在氣勢上就佔了上風,一時間好幾個孩子被她打倒在了地上,連同那黃浩兵也倒在雪地裡大哭起來。

  「不許跑,誰跑我就先打誰!」

  首先打倒幾個,待到其餘孩子想跑,她大喊一聲,頓時大家都停住了腳步,膽怯地望著這位女孩。她扔掉了樹枝,指著地下的孩子喊道:「說,你們還欺不欺負女孩子了!?」

  幾個孩子只是大哭,卻見那女孩又撿起了樹枝:「不許哭!說!」

  「不敢了……」幾個孩子嚇得不敢再哭,拚命地搖頭,那女孩用樹枝指了指旁邊的幾個孩子,頓時又是一陣不敢了。家明站在那兒只是好笑,突然間,女孩的樹枝指了過來:「還有你!」

  「啊,我?」靈靜與家明異口同聲地說道,隨後才明白過來這女孩自然是指家明。靈靜破涕為笑:「不是啦。」家明已經笑著舉起了手:「我也不敢了,呵呵……我從來沒敢過……」

  「哼,這還差不多!」那女孩扔下樹枝,對著家明說道:「你一個男孩子,居然要女孩子保護,真沒出息!」言語之中滿是嫌惡,靈靜連忙為家明說話:「沒有啦,家明他本來就不會打架。」家明表現出慚愧無地的模樣。

  女孩明顯不接受靈靜的辯解,倒也沒有再說出什麼為難的話來,只是對著那幫孩子說道:「要是再讓我知道你們欺負女孩子,我非打死你們不可!」她顧盼之間,自有一股小小的威嚴,「我叫柳懷沙!你們小心點!」

  柳懷沙這個名字一出,一干孩子都露出了害怕的神色,家明則是暗自恍然,心想原來是這個孩子。這柳懷沙在離紅星小學不遠的二小上學,比他們高一個年紀,這些孩子早聽說了她打架很厲害,連初中生都怕她的傳聞,家明自然知道更多,此時江海市有三個黑道幫派,其中沙竹幫的老大叫柳正,這柳懷沙便是他的女兒,從小當成接班人來養的,難怪剛才看她最後出了兩腳,會有點截拳道的影子了。

  那柳懷沙成功地在這些孩子心中種下了陰影,便是幾步小跑過來,家明還以為她又要過來訓斥自己不像個男孩子,誰知她只是笑著對靈靜說話:「你好,我叫柳懷沙,你呢?」

  「呃,我叫葉靈靜。」作為好學生代表的靈靜自然不會不知道隔壁學校的壞學生代表,一時間觀感大變。見對方熱情地伸出了手,頗有些遲疑地也伸出手,艱難得像是割地賠款。不過,小孩子之間的好惡並不持久,說得幾句話,靈靜便已經放下了些許芥蒂,聊得很愉快了。

  「靈靜,你真的會武功嗎?」

  「當然,我會詠春、太極、長拳、伏虎、柔道……」

  「啊,真的!那你教我好不好,我只會截拳道呢,我要拜你為師!」

  「不要啦不要啦,我們家裡開了武館,你去學就好啦,不過,你可得把截拳道教給我,我聽說很厲害的呢……」

  兩人唧唧喳喳唧唧喳喳,一旁的家明心中暗歎:江湖從此多事也……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26:14

卷一 第四節 踢館


  世界沒有多事,多事的反倒是家明自己。

  黃家的新年過得很繁瑣,不過對於家明這樣並不重要的孩子來說,要躲還是能躲過的,需要參與的是祭祖、年夜飯以及第二天拜年領紅包,黃浩兵一眾孩子望見了他,一副想打他一頓卻又不敢的樣子,令人噴飯。彷彿被妻子甩掉的老公,現在妻子嫁人了,見一次就想打一次,無奈妻子現在的老公比較剽悍,這念頭只能藏在心裡,形於臉上,就是不敢付諸行動。

  對這個大家庭沒有愛,大年初一領了幾個紅包便被靈靜叫去了武館,此後每天基本上都是在武館裡度過。武館就叫做葉氏武館,前面是練武的大廳,中間隔一個院子,後面便是住的地方。新年新歲,學武的人不多,除了靈靜每天霸住整個小擂台,還有兩個孩子整天圍著她轉來轉去。葉爸爸常常是坐在大廳一旁,拿本書看,家明也偶爾去書架上拿書,被靈靜斥責為裝像。

  偶爾會被靈靜叫上擂台去當練功的靶子,對家明來說,看見那些破綻百出的拳法而不出手是件痛苦的事情,因此每當有客人過來拜年,他便下去幫著端茶倒水,客人問老葉你什麼時候多了個兒子,葉爸爸往往回答這才是我的兒子,靈靜只是養在這裡的童養媳。然後靈靜便會鬱悶半天。

  自然也不可能一整天呆在武館,偶爾葉爸爸帶著四個孩子出去玩,飛竹蜻蜓放鞭炮的時候,家明還得做出一副很感興趣、歡呼雀躍的傻樣,只有這個時候,他會恨那隻鳳凰為什麼不把自己送到十八九歲的時候去。

  到了大年初五的時候,一身火紅的柳懷沙依約上門拜師來了。

  來到這裡的時候,是上午九點左右,小擂台上,家明正拿著兩隻墊子當靈靜的沙包。眼見有小孩子進來,首先對靈靜揮了揮手,葉爸爸還以為是靈靜的朋友,笑著迎了上來:「小朋友,是來找靈靜玩的嗎?」

  「啊,你好,你是靈靜的爸爸吧?」柳懷沙鞠了個躬,脫掉沾滿積雪的火紅短靴,望著擂台上的兩個人,手指很可愛地在空中轉了幾圈,「不是,我是來……踢館的!」

  「啊?踢館的?」葉爸爸的表情明顯有些錯愕,隨即卻見柳懷沙指向了台上,「我要跟他比試!」指的卻不是葉靈靜,而是拿著護手板傻傻站在那兒的顧家明。

  這話一出,幾人都有些訝然,靈靜道:「他,他不會打架的啦。」家明搖著頭表示贊同。

  「不行,他穿著你們武館的服裝,也就是你們武館的人吧,昨天被人欺負時,他還要女孩子保護,我是想來學習的,但如果學了之後連女孩子都比不過,那我還學來幹嘛?」

  「嗯,這個嘛,學武是為了強身健體,不是為了打架……」葉爸爸摸著鬍子說道,望了望台上的家明,又改口道:「咳,不過,事情關係到我們武館的榮譽,家明,你就跟這位小姑娘比一場吧。」

  「啊?」家明張了張嘴,這個葉涵,明顯是想看他的笑話,只聽他繼續說道:「嗯,輸贏沒有關係,重要的是你要有這個膽量嘛,我們武館可不能讓人看了笑話去。」

  葉靈靜皺了皺眉頭,回過頭來說道:「那好吧,家明,你就跟懷沙姐比一次好了,反正……我偷偷叫她輕點就好啦。」

  「呃……那我該怎麼打?」

  「你就……你就拚命逃跑好了。」

  「哦。」家明心中無奈一笑,逃跑就逃跑,是個好戰略,玩就玩好了,總不成會怕你一個小女孩。

  片刻之後,靈靜下了擂台,偷偷地跟柳懷沙說了些什麼,紅衣的小姑娘點了點頭,待到上了擂台,卻是輕聲說道:「我最討厭要女孩子幫忙的男孩了,你等著吧!」

  兩人互相行禮,葉涵一敲旁邊的小鍾叫出「開始」,紅衣女孩便大喊了一聲,一拳揮了過去。她這一拳揮得像模像樣,配合那一聲大喊,果真氣勢非凡。然而,這一拳卻揮在了空處,因為就在葉爸爸喊開始的同時,家明已經喊了一聲「救命啊」,扭頭跑開。

  這個擂台要比普通的拳台稍微小一點,雖然對於孩子來說還算夠大,但是在範圍內要截住一個人,應該還是很簡單的。眼見那男孩只是叫著「救命」圍了擂台逃跑,柳懷沙心生鄙夷,因為父親說過,真正的男人應該面對任何挑戰也毫不畏懼。看你能跑多遠,她心中這樣想著,猛地衝了上去。

  片刻之後,她才發現了這個男孩逃跑起來的確跟泥鰍一樣,跑、跳、打滾、籍著擂台繩索的彈力加速,無論自己怎樣追上去,他竟然都能夠狼狽地逃向擂台的另一邊,而且每每是跟她擦肩而過,大概在擂台上追逐了五分鐘,自己竟然連他的衣角都沒有抓住。

  「不許跑……」

  「救命啊……」

  「看我抓住你……」

  「救命啊……」

  「你再跑我就殺了你……」

  「救命啊……」

  片刻後,台上的追逐戲落在別人眼中就變成了一場鬧劇,台下靈靜的喊聲漸漸由「家明快跑……」變成了「家明快跑,懷沙姐加油!」葉涵則是捧著肚子哈哈大笑,這笑聲使得柳懷沙感到愈發的沒面子。

  「不要再跑啦!」

  「救命啊……」

  「我不來了!」

  追得氣喘吁吁,小懷沙終於忍不住喊了停止,這句話一出口,家明的身體立馬停住,靠在一邊的柱子上輕輕地喘息:「真的嗎?」

  「你就知道跑。」

  「那我們是平手了?我沒勝你你也沒勝我?」

  紅衣女孩大聲喘息著,目光斜斜地瞥向家明,家明則是笑著靠近過來。陡然間,小女孩啊的一聲大喊,張牙舞爪地撲了過去:「我要殺了你!」

  家明猛地退後,避過踢來的一腳,雙手上舉,護住頭部,身體則在同時俯低。此刻被逼到角落裡,倉促之下,再想靈活逃跑已經不那麼簡單。小懷沙的第二拳猛地擊中家明的手臂,她心中一喜,又一拳接踵而出,這一次,卻又落了空。

  並非是家明逃掉了,而是他已經變成了半蹲的姿勢,這一拳落空,身體不由自主地超前衝去,正要家明向前衝出,一把抱住了她的腰,小女孩的身體頓時飛了起來。

  「砰」的一聲,小女孩重重地摔在了地上,而家明便撲在她的身上,正要一拳擊下。如果是專業級的搏擊選手,這樣的一招必定會被人看成異常出色的發揮,然而此刻在葉涵眼中,自然就只是小家明誤打誤撞的好運氣。望見家明那一刻的眼神,小懷沙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扭過頭去,緊緊閉上了眼睛,但在下一刻,她才發現家明只是緊緊地抓住了她的兩隻手。

  「放開我!」

  「不放!」

  「放開!」

  「你會打我的!」

  「啊——」

  擂台上,被壓在下面的小女孩張牙舞爪地拚命掙扎,不斷地發出尖叫,甚至想要張開嘴咬人,但不管怎麼樣,家明都只是緊緊地按住她的兩隻手,任她再怎麼叫喊,都絕對不肯放開了。

  「啊——我要殺掉你——」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28:21

卷一 第五節 三人行

  這件事情,在家明心中並未引起太大的波瀾,對他來說,不過是平凡人生中的一個插曲,真要說有什麼感悟,無非也就是不管怎樣的女孩,被推倒之後,武功也是沒有什麼用武之地的這類玩笑。不過,假如知道這個插曲在後來引起的波瀾如此之大,當時的他會不會推這麼一下子,可就難說得緊了。

  總而言之,這一場令葉爸爸笑個不停的比賽之後,我們的懷沙MM開始在葉家的武館學功夫,並且將家明視為了仇敵,每次家明在的時候,一向都是她的靶子。這一帶也就是沙竹幫的地盤,柳家距離葉氏武館算不上遠,懷沙與靈靜成為親密的手帕交之後,每天早上參與晨鍛的人也就變成了三個,到了城郊的那片草坡,懷沙與靈靜互相練習一番,家明則照例在一旁發呆或者打盹,不過,早上遇上賣饅頭的時候,變成了由家明來掏腰包。

  開學之後,柳懷沙自然是繼續在葉家武館練習,家明則忙不迭地推掉了那每天的一套拳,他興趣不在這裡,葉氏夫婦自然也不好勉強,不過每天傍晚柳家MM在的時候,仍然免不了被叫上去暴打一頓的下場。據柳MM說,這是飯前運動,輕鬆開胃

  葉氏武館之外,柳MM仍舊是壞學生的代表,惡名遠播,靈靜的成績則依舊高唱凱歌,偶爾參加這樣那樣的競賽,順手拿個名次,家明的分數則始終徘徊與六十七十之間,沒事的時候喜歡發呆,偶爾看些亂七八糟的書,成為學校裡一個毫不起眼的點綴,與同學的關係不算疏遠,也不算熱絡,除了每天都跟靈靜呆在一起,旁人如果對他有印象,大抵也是因為凡事總站在他前面的這位女孩子。

  農曆三月低的時候,家明迎來了十一歲的生日,他自己倒是沒什麼感覺,靈靜用攢下的錢來買了一個收音機,送給他時他才反應過來,一向欺負他的柳MM則是送了一根棒球棒給他,貴是貴,卻足以顯出其剽悍的性格來,兩個女孩子都是不會打棒球的,在柳MM心中,球棒的作用估計也就是用來打架。

  日子就這樣一派悠閒地過去,靈靜的性格看似灑脫,實際上很黏人,在家在學校都習慣了以「姐姐」的身份來照顧家明,但看在旁人眼中,自然只是當家明是靈靜的跟屁蟲,當然某些時候也會因為一些小事冷戰一番,譬如說有一次靈靜在學校跟人吵架,被罵成是男人婆,以後嫁不出去,正好柳MM路過,將那人狠狠地打了一頓。不打還好,打了之後小靈靜反而難過起來,那天傍晚在城郊的小草坡上沮喪了好一會兒,家明陪在她身邊,看夕陽落下。

  「我就是男人婆怎麼了,我就是喜歡打人怎麼了,作業不交還說別人,我明天一定要告訴老師……」

  她紅著眼眶在那邊嘟囔半天,家明則只是靜靜地聽著,偶爾插上一句:「要不然我明天幫你打他一頓?」

  靈靜破涕為笑道:「家明你又不會打架的,要打沙沙都已經幫我打了。」

  「是啊,沙沙那樣的才叫做男人婆呢,真可怕。」

  「沙沙是,我也是啊。」靈靜沮喪道,「小的時候在農村,那些人老說我像個男孩子,將來沒人要……哼,我最討厭有人這樣說我了。」

  家明暗想原來是兒時的陰影。不過這個年代雖然仍舊流行那種溫柔婉約的小家碧玉,以靈靜的外表,怎麼也輪不到男人婆這個稱號才對,那些傢伙的下一句多半就是:「……所以把她嫁給我家的XXX吧。」想到這裡,心中一笑,隨口安慰道:「其實靈靜你很好啦,如果沒人要將來我娶你好了。」

  這是屬於大人的笑話了,靈靜聽了,紅著臉低下頭去,家明還以為她會感動,下一刻便會將初吻送上,誰知一轉頭,迎來的卻是不輕不重的一巴掌,臉上不痛,卻響得很,令人大丟面子的那種。

  「我是你姐姐!你怎麼可以這麼說!我不理你了!」

  語音清脆地嚷出這段話,靈靜轉身跑走,留下家明在那兒兀自苦笑。

  此後兩天,靈靜果然沒有理他。

  每天凌晨三點便開始了訓練,早晨靈靜不來叫他,他倒也樂得清淨,多睡一會兒。卻不知道小女孩早晨跑到小草坡上等了好久,就是想給他一個道歉的機會,誰知他卻在家裡偷懶。當天上課,靈靜正籍危坐不理家明,家明則在一旁靠著窗戶發呆,晚上兩人一前一後回去武館,靈靜先進門,重重地將門關上,賭氣不讓家明進來。家明敲了兩下,靈靜站在門邊心想你說對不起我就開門,誰知等了一會兒,敲門聲沒有再響起,開門看時,小男孩已經背著書包消失在了暮色之中。

  當天晚上靈靜生氣得飯也吃不下,家明沒有過來葉涵夫婦也很奇怪,問起靈靜來,她自然不可能說家明想娶我,而我不給他娶之類的原因。第二天跑步去草坡時,家明依舊不見蹤影,靈靜坐在那兒大哭了一場,旁邊的老爺爺老奶奶心痛得安慰她半天,如果不是門市部之類的還沒開,估計立刻便會有一大堆糖果堆到小女孩的身邊來。

  那天正好是星期六,靈靜頂了哭紅的眼圈回家,葉氏夫婦都是驚疑不定,可惜家明看不到,否則倒可能內疚一番。到了第三天早上,跑步經過黃宅的時候,小靈靜終於忍不住跑進去敲了家明的窗戶,片刻之後,家明穿好衣服跳出來,兩人一如往常地跑到小草坡上,靈靜輕聲說道:「以後不許你那麼說了。」家明點頭說聲:「對不起。」兩人之間也就和好如初。

  事實上,這次短暫的冷戰倒也使家明想清楚了一些東西,原本靈靜對於他,不過是個擋箭牌之類的東西,譬如說某人是個玻璃,便往往娶一位漂亮的妻子以示自己性取向正常。靈靜也就是這樣。她既然喜歡纏著自己,自己也就樂得讓她當擋箭牌,什麼事情都縮在這位小女孩的後面,讓她的行為將自己調整得更像個孩子。畢竟如果是他一個人,或者就只是每天發呆,或者便會做出一些不像孩子的事情來。

  然而這兩天的時間裡,沒有了這個小姑娘圍著轉,自己心中竟然會有些空虛,她刻意修好時來找自己的那種委屈表情,自己看了竟然會覺得有些窩心。莫非身體變小了,心理也會跟著變小不成?還是說自己成了個變態的戀童癖?這樣的想法只是在腦中掠過,無論如何,他知道自己的內心已經在潛移默化間將這個女孩子當成一位很重要的人了。

  至於柳MM,除了每週放假時會到葉氏武館學習,曠課過來找兩人玩倒也是經常性的事情,偶爾跟人打架打得鼻青臉腫了過來,家明和靈靜便陪了她回武館拿跌打藥,這樣的事情過得幾次,家明的書包裡便常放了紗布、跌打酒、藥膏之類的,儼如一個醫藥箱,柳MM一旦受了傷,便直接過來醫治,也不用回去武館,接受葉爸爸諸如「練武是為了強身健體,修身養性」之類的嘮叨。

  九三年秋天的時候,家明與靈靜升入五年級,柳懷沙則因為表現太差、成績太差得重讀一年,三個人一個年級,柳MM則想轉來與兩人一個學校,然而父親沒有答應,最終只好作罷。

  為了讓好朋友不再留級,此後在靈靜的帶動下,三人常在一起複習功課,到得九四年夏天,五年級畢業,柳MM的考試成績著實不錯。她的父親原本並不指望女兒能有多好的成績,誰知道一番考試下來成績驚落了所有小弟的下巴,這個老大當得頗有面子,欣喜之下,他也就答應了女兒的要求,讓女兒去稍遠一點的星輝中學念初中。這是江海市一所質量比較好的學校,初中高中一體,只不過並不在沙竹幫的勢力範圍之內,但在女兒的一番打鬧之下,終於還是答應下來,因為家明與靈靜也是準備進這所學校。

  為了慶祝此後三個人會在同一間學校,剛從父親那裡得到許可,柳MM便提議暑假裡三人去山裡野營探險,事實上自然不會是三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去,江海市某個旅遊公司正好開展野外生存夏令營之類的活動,收費昂貴。在柳MM成績差的那一段時間裡,柳父曾經誇下海口,說她考到多少多少分就給多少多少錢之類的。當時在怨憤下出口,這懸賞對一個孩子來說高得離譜,這次高興之餘腰包又是大出血,柳MM有了錢,一人承擔三人的費用,家明與靈靜自然是答應下來。

  事情敲定,那幾天三人便在江海市裡到處選購野外旅遊用品。這天下午家明回到黃家大別墅,卻偶遇一靈異事件。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29:55

卷一 第六節 張雅涵


  說是靈異事件,自然有點言過其實,不過,能看到黃浩兵等一干孩子在暑假裡不出去玩,而是窩在餐廳裡寫試卷,那就真的與靈異相差無幾了。

  在黃家,與家明差不多大小的孩子大概有七八個,有的親族在暑假裡也將孩子送來大城市玩,加起來就有十多個孩子,此時大都圍著餐廳那張大長餐桌寫著一份試卷模樣的東西。在一旁監督的三個大人其中之一是家明需要叫三伯的黃柄興,另外一男一女都是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男的是黃柄興的兒子黃浩雲,一向是黃家紈褲子弟的典範,平日裡從不著家,在外仗著家族聲望張揚跋扈,往往都是跟一些同類型的少爺們聚在一起。

  不過,此時的黃浩雲看來倒是相當老實,滿臉的笑容,原因自然是他身邊那位少女了,年紀看來也不過二十歲左右,帶著一副窄邊眼鏡,很有一種知性的美感,嘴角雖然掛著淡淡的笑容,但家明卻可以看得出來,她其實很反感老是在旁邊唧唧喳喳的這位少爺。心中一笑,正要回房時,卻被黃柄興叫住了。

  「家明。你等等。」

  「三伯?」

  「你把東西放一下,待會出來作張試卷。」

  「哦。」家明將買來的旅行包放回房間,出來之後才知道,原來這位美女叫做張雅涵,其家族在江海市也頗有地位,據說她剛從劍橋留學歸國,準備到江海市新建成的貴族高中任教,這次來大概是瞭解各個有可能進入貴族學院的孩子們的素質。另一方面,那黃浩雲看來也很喜歡她,至於黃柄興,自然也想藉此機會促進兩個家族的聯姻。

  貴族家庭間的這些事情,家明從些許談話中便能推導出來,問清楚了他此時剛小學畢業,張雅涵選出一張試卷來給他,依稀可以聽到黃浩雲在一旁說:「他的成績一向不好的……」

  家明心中一笑,裝模作樣地咬了筆桿半天方才作答,以示這題目很難。他一向控制著自己的成績在六七十分上下打轉,這次也就寫對六十多分的題,及格就行。

  時間差不多的時候,靈靜跑進來找他。待到交了試卷,兩人一塊離開前去武館。考試之中,家明倒是好幾次瞥見黃浩雲將目光投在了靈靜的身上,此時的靈靜已經十三歲,女孩子發育較早,此時已經比家明高出半個頭,是個誰見了都會心生喜愛的小小美少女了。家明自然明白黃浩雲那種目光裡蘊含的是什麼,雖然還不至於出什麼事,但他心中已經在暗自考慮要不要在今晚給這個傢伙下點藥,讓他從此不舉,以絕將來的禍患。

  在武館吃過了晚飯,看電視的時候,家明向靈靜隨口問起幾個問題,靈靜只能做出一點點時,他才心叫不妙,對於家明來說,要控制住考試分數很簡單,但是要確認考試的難度卻不簡單,在暗中將高中課程大概通讀一遍之後,對他來說,高中的課程也好,小學的課程也好,都是一般的沒有難度,莫非這次的測試題都很難?這樣一想,頓覺不妙。

  回到別墅時已經是九點,大廳中燈火通明,如今住在這裡的幾位黃家長輩都在招待著這名從劍橋回來的高材生,問過了白管家,才知道這位張小姐會在這裡住一夜,包括黃柄興在內的幾位看來都對兩家聯姻的事情很有興趣。

  經過大廳旁邊時,那張雅涵有意無意地望過來一眼,令家明知道,事情果然有些麻煩。果然,回到房間後不久,敲門聲便響了起來。

  「誰啊?我要睡覺了。」

  「我是今天的雅涵姐姐,他們說你不會這麼早睡的哦,真的睡了嗎?」

  雅涵姐姐,真噁心……家明無奈一歎,走過去打開門:「有事嗎?」

  「我可以進來嗎?」

  「哦。」

  他移開身,望了望房間裡的東西,又是微微的頭疼,他的房間其實很簡單。無非就是椅子、書桌、床,牆角放著一摞書,擱著懷沙送給他的球棒,桌上的東西亂七八糟,卻擺了一隻被拆開的收音機。這幾年來警惕心下降,東西沒來得及收,不過還只是組裝了一半,相信應該沒人能猜出自己是在複習做炸彈。

  望著桌上的收音機,張雅涵嫣然一笑:「家明你還能自己修理這些東西嗎?真厲害。」

  家明心中一動,隨後關上了門,憊懶地倒在了床上:「一點小東西而已,我隨便拆開來看看,拜託你別奶聲奶氣地跟我說話好不好,真噁心。」

  這個年代雖然古惑仔還沒有出來,但是外界的混混流氓不少,家明做出這副樣子,果然張雅涵皺了皺眉,隨後笑道:「我問過其他人了,他們都說你平時都跟流氓混在一起,成績很不好,都是只能及格的樣子,不過,這次你也能及格……這是你的試卷,但是我先前拿錯了,這其實是給初中畢業生做的習題……」

  家明心中暗笑,將試卷接過來,望了一眼扔在一邊:「瞎蒙都能蒙到及格,還給初中生做呢,還有,大家出來混要講義氣,你說我朋友的壞話,我不想跟你說話了,出去!浩雲哥還在等著你睡覺吧?」

  「你這個孩子怎麼……」張雅涵臉上一紅,「我跟黃浩雲什麼都沒有,你……」

  「關我什麼事。」家明嘟囔一聲,那張雅涵明顯被這番無理取鬧氣到不行,也沒有了繼續探究的心情,說了句:「晚安。」氣呼呼地離開了。

  第二天張雅涵從黃家離開時,家明已經去了武館,否則少不得要被瞪上幾眼,又過了幾天,夏令營終於開始,那天早上三人沒有出去跑步。各自背著大大的野營背包在葉氏武館門口集合。

  暑假裡柳懷沙剪短了頭髮,配上利落的短袖衫、登山褲,看起來像個假小子一樣,靈靜的裝扮也差不多,卻顯得明亮可愛。女孩子發育比較早,此時兩人都已經高過家明半個頭,再加上家明樣貌平凡,此時看起來,儼如跟隨著兩位小姐出門的僕人。這樣的不起眼,也正是家明一直追求的效果。

  夏令營標明是學生夏令營,然而來到聚集點,三人才發現參與的基本上都是初中生或者高中生,陸陸續續地過來,加上他們三人一共二十二位參與者,還有三名看來上了高中的女生是結伴而來,其餘的,就全是男生了。

  作為領隊的是一名二十來歲看起來還算可靠的男人,屬於那種陽光開朗的類型,大概點過一次名,確定人數到齊後,汽車也開了過來。待到上車之時,家明才發現車上正與這領隊打著招呼的一對男女,赫然便是張雅涵與黃浩雲。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30:35

卷一 第七節 夏令營


  結下的梁子算不上大,因此也就談不上什麼不是冤家不聚頭。不過,在看見家明之時,張雅涵還是明顯有些錯愕,但終於沒打招呼。

  幾年之後,這樣的旅行對年輕人來說不過就是種變相的相親來電遊戲,但此時畢竟只是九四年,陌生的男女關係還沒那麼好溝通,三名一塊來的女生佔據了大客車後排的位置,彼此打鬧,家明與靈靜照例是坐在一塊,拿出靈靜送的收音機聽廣播,一副耳機每人戴一個。滿車之中只有他們兩個小孩子看起來像是情侶,靈靜又是這麼漂亮,一路之上,其餘男生不時將好奇與羨慕的眼光望過來。

  至於柳懷沙,則是找了個單人坐,一邊吃棒棒糖一邊掏出當時最新款的掌上遊戲機打俄羅斯方塊,客車前方那張雅涵偶爾與領隊的男子交談幾句,對於黃浩雲倒是冷冷淡淡,家明心想她大概剛剛回國,因此想看看這些學生倒底是怎麼樣的,以應付將來的教學,至於黃浩雲,無非是只可憐的跟屁蟲罷了。

  偶爾張雅涵也會將目光放在家明身上,想起昨晚的事情,這小孩子的惡劣,心中火起,再看這像是情侶的兩人,恨不得過去揭露家明的醜惡嘴臉,免得靈靜這樣的小美女受害。她是國外回來的,思想前衛,不會因為兩人年紀小就以為兩人之間關係純潔,畢竟在英國,這樣年紀的孩子許多都已經跨過最後一步了。

  大客車不一會兒離開了市區,她見兩人親暱地聽著一個收音機,向那領隊說了幾句,不一會兒領隊從車裡拿出一個錄音機來,放入磁帶,頓時周華健的《刀劍如夢》便在車廂裡迴盪起來。

  此時周華健的專輯《風雨無阻》發行還不算久,但好歌畢竟是好歌,那領隊有意搞活氣氛,隨著那歌聲也清唱起來,片刻後,車內的前後都響起應和輕哼聲。家明與靈靜沒辦法再聽收音機,便也停下來聽歌。張雅涵心中暗自得意,無意中掃過一眼,卻似瞥見家明嘴角掛著一抹戲謔的笑容,彷彿看穿了她的心思一般,再看之時卻見家明閉著眼睛聽得頗為陶醉,這才確定那是自己心中的幻覺。

  大概十點多的時候,眾人到達野營的地點,首先是在山腳下樹林裡的一處空地上準備午飯,計劃吃過午飯後用一個下午的時間爬到山頂,然後在那裡扎帳篷過夜。

  這大概是旅行社細心選擇過的一處地點。在領隊的帶路下,眾人穿過一片小樹林,便來到了中央的一處小池塘邊,樹林環繞下,湖水清澈,綠色草毯上點綴著細碎的黃花,用來拍專輯都沒問題。眾人一見,便立刻喜歡上了這裡,隨後拾柴的拾柴,生火的生火,準備煮飯。

  原本那領隊是想以抽籤的形式讓眾人分開一個個小隊伍,但是既然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小團體,分開誰都不同意,這個想法便作罷了,只是在將烹飪用具分發給各人時他顯然有些擔心家明三人能不能搞定。周圍的男男女女都表示歡迎三人加入自己一隊,但柳懷沙好勝心強,當場便表示了拒絕:「哼,還不知道是誰會沒飯吃呢!」

  海口雖然這樣誇下,但事實上柳MM本人向來都是遠庖廚的現代女性,不過據她所知,靈靜常常在家裡幫著媽媽煮飯煮菜,家明對烹飪似乎也懂,因此就有了底氣。任務一分,她出去拾柴生火,家明淘米,靈靜擇菜。一切倒還算順利,片刻之後,火便熊熊生了起來,鍋一放,只等飯熟,只是柳MM採回來幾個毒蘑菇嚇了家明一跳。

  解決掉幾個毒蘑菇之後,家明將收音機放到草坪上聽廣播,三人坐在那裡,看著幾個嬌生慣養的傢伙忙碌不停,柳懷沙與靈靜指指點點,很囂張地恥笑。那黃浩雲跑到池塘便淘米,結果一鍋米全倒了進去,這邊頓時大笑不已。

  領隊連忙重新拿米過去補救,黃少爺脫了這差使,跑到正在生活的張雅涵身邊趾高氣揚地抱怨,說這裡真是無聊,跟小孩子玩家家酒,他在家裡如何如何,炫耀不停。張雅涵聽得滿臉通紅,看樣子真想挖個地縫鑽進去,以表示「我不認識他」。

  如此一陣雞飛狗跳的胡亂之後,靈靜大概是想到一邊樹林中去解手,起身離開,此時收音機中正播著一則新聞:「今天上午十一點左右,兩名持槍匪徒搶劫了江海市城郊的一處農業銀行,搶走現金約人民幣六萬七千塊,隨後駕車向42號公路方向逃離……」

  家明正站起來伸了個懶腰,靈靜「啊」的一聲痛呼便傳了過來,她才走到小樹林邊上,便被從其中衝出的一名中年人撞倒了,這人面上帶著一道刀疤,背後背了個旅行袋,看來也像是個來登山野營的,緊跟在他身後,一名三角眼的男子也衝了出來,隨口罵了句什麼,眼見這麼多人望過來,頓時兩人都僵在了那兒。

  靈靜捂著摔疼的額頭爬起來,家明望著這兩人,心中卻生出不詳的預感,這片刻間,那張雅涵已經第一個跑了過去:「小朋友,沒事吧,你們怎麼能這麼走路呢……」

  她站起來,義正詞嚴地說著,那兩名男子卻都望定了家明放在地上的收音機,那裡正持續發出聲音。

  「……據目擊者稱,這兩名男子其中一人大概三十五六歲上下,身體稍壯,左邊臉頰有一處刀疤,另一人大概二十八九歲,身體偏瘦,兩人都持有槍械,屬極度危險人物,請廣大市民……」

  不知什麼時候起,兩邊都已經變得鴉雀無聲,彼此對視,那張雅涵拉著靈靜也想退開,隨後「啊」的一聲被那刀疤拉了過去,一把五四式已經抵在了她的後腦上:「誰都不許動!」這一聲大喊之中,靈靜也被那三角眼一手抓住肩膀,他的手中卻是一把自製的雙管短銃。

  此時廣播中已經跳到一首羅大佑的《戀曲1990》,聽在耳中,那種反差無比之大。兩個男人看來是想往山裡逃,拉了一大一小兩名女子就開始後退,池塘邊二十多人舉起手睜大眼睛看著,誰也不敢說話。靈靜被那三角眼拉著,身體顫抖,淚水大滴大滴地沿著臉頰下墜,雙眼望著這邊的家明,卻不敢發出聲音來。

  「放心,沒事的。」家明用唇語說了一句,兩人相處久了,簡單的意思倒是看得懂,不過這一句話只是使得她的淚水掉落更多。隨後,卻見家明舉起雙手,慢慢地朝著四人走了過去。

  「站住!你要幹什麼!?不想要命了嗎?」那刀疤男子大喊了一聲,見上前的是一個孩子,倒也沒有太過緊張,柳懷沙在身後帶著哭腔輕喊:「家明,回來,家明,回來……」

  吸了一口氣,家明盡量做出了畏懼的神情。

  「我……叔叔,我是想……我想跟她們兩個交換可以嗎……」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30:52

卷一 第八節 交換


  「叔叔……我想跟她們交換可以嗎?」

  這句話一出,無論是匪徒、人質還是旁觀者,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露出不可置信的神情,片刻之後,那刀疤男與三角眼都笑了起來:「哈,今天倒遇上活雷鋒了!小子你想幹嘛?這麼小的年紀就知道英雄救美了嗎,不許再走了!」

  家明停下了腳步,首先指了指張雅涵:「因為她是我的姐姐,而她……」他指著靈靜一陣遲疑,好半晌方才臉紅著說道:「她是我的女朋友,我不能讓她們有事的,所以……叔叔你要人質,我跟他們換好了,求求你們了……」

  「女朋友」三個字雖然被他故意含糊帶過,但是眾人還是聽得清楚,靈靜雙眼之中彷彿發出了光芒一般,隨後哽咽著說道:「家明你不要來……」

  不過,此時的家明已經繼續向前走起來,他走得慢,兩名匪徒互相顧盼,顯然拿不定主意,也在此時,一直縮在旁邊的黃浩雲壯起膽子說道:「你、你們等等,我是黃家的……」

  「不許過來!你想死嗎!?」小孩子是一回事,大人自然又是另一回事,那黃浩雲話一出口,刀疤手中的手槍立刻指了過來,嚇得他連忙舉起雙手,不敢再說。另一方面,家明已然走到了近處。

  「刀哥。」那三角眼側頭過去說道,「我看乾脆就把你手上的跟這小孩子換掉算了,一個大人跟著,難免會出什麼麻煩。」

  「哼,會有什麼麻煩。」那刀疤望了望手中的女子,暗自踟躕,事實上他心中有另外一層意思,此時這池塘邊的,這個大女孩是最漂亮的一個女人,兩人劫了這筆錢,預備在深山中繞上好一段時間才出去,如果有個女的,日子就會好過得多。他這樣考慮著,聽到他們說話的張雅涵卻道:「不行,我不要換!」

  「他媽的你以為這裡輪到你做主嗎!」刀疤喊了一聲,槍口抵在家明的頭上,將張雅涵一把推開。家明拉住靈靜的手,輕聲說道:「沒事的。放心。」靈靜含淚點了點頭:「我不怕……」

  「媽的,這輩子第一次見到個英雄好漢,居然是個小孩子。」三角眼感歎了一句,隨後,四人開始向著上山的方向走去,也在此時,柳懷沙從後方衝了出來:「讓我跟靈靜換掉!」

  兩名匪徒還沒做出反應,家明已經大喊了起來:「沙沙你站住,去報警救我們出來。」

  這句話使得小女孩站在了原地,嚶嚶地哭出聲來,那刀疤拍了拍家明的肩膀:「嘿,你倒是懂得挺多的嘛,告訴你,我們做出這種事情來,也就不怕你們報警,去報吧!」

  四人走出了十多米,眼見便要進入樹林,張雅涵卻又陡然衝了出去,跑到近處,刀疤一舉槍便對準了她的額頭:「你他媽的還要幹嘛!真的想死嗎?以為老子不敢幹掉你!」

  「我要跟著你們一起去!」她渾身顫抖著說道,雙眼卻是毫不示弱,「我不能讓兩個孩子跟著你們,要麼我跟他們換,要麼多帶上我!」

  「今天是怎麼了……」刀疤不可置信地瞪著她,「一個個想當活雷鋒了,他們的再過來我就開槍了!」

  「開槍吧。」張雅涵明顯處於激烈的思想鬥爭中,卻依舊跟上了那槍口,「要麼殺了我,要麼帶上我,我不能讓孩子跟著你們……」

  家明望了望指向張雅涵的槍口,再望了望刀疤要上的一把獵刀,如果現在出手,自己有七成把握可以在這刀疤開槍前幹掉他,然而身邊還有靈靜,況且這裡的人又太多……想了一想,破口罵道:「你給我滾啊,臭女人,誰要你救了,回去陪黃浩雲睡覺吧!」

  這樣粗鄙的辱罵,張雅涵卻只是望了他一眼,沒有說話,殺人的罪畢竟比搶劫綁架重太多,那刀疤也不敢輕易開槍,就這樣退了幾步,他望了望天色,一咬牙道:「好啊,你想跟著來是吧!那邊地上是帳篷嗎?拿兩個過來!」

  他說的卻是地上帶著帳篷的旅行背包,張雅涵一聽,點了點頭跑回來拿起家明與靈靜的,隨後對正在哭的柳懷沙說道:「記得報警。」一轉身時,卻被黃浩雲拉住了手:「雅涵,你不能跟著去!」

  「你走開!」雅涵一把揮開他,「你比小孩子還不如!」

  扔下這句話,她朝著四人跑了過去。

  *********************************************************

  下午的時候,天空的雲層開始聚集起來,抬頭望去,似乎隨時便要下雨的樣子。

  五個人行進在山林之間,雅涵背著一個包走在前面,身後跟著那刀疤男子,家明也背了個旅行包,拉著靈靜的手走中間,後面則是那手持短銃的三角眼。一面前進,家明的心中一面恨得牙癢癢。

  真想直接放棄掉那個自以為是的蠢女人算了!原本如果只是他跟靈靜兩個人,一路上肯定會有很多的機會幹掉這兩個劫匪,靈靜年紀小,跟自己又這麼熟,自己表現一次身手後讓她保密也簡單得多。可現在多了個陌生人,不僅匪徒的警惕心提高,自己出手還得盡量選擇瞞過那張雅涵,這樣一來,能夠出手的時間,應該要等到晚上了。

  另一方面,被家明牽著的靈靜內心則是混亂中帶著些甜蜜,雖然只有十三歲,但其實也已經到了情竇初開的年紀,每每想起家明方纔的說話,她都覺得小手和臉頰滾燙滾燙的,不過,心中胡思亂想之下,那股被匪徒劫持的擔憂反而減了很多。想起家明說「沒事的」時候那股自信與鎮定,小女孩就真覺得,只要跟家明在一起,應該就什麼事都不會有、不用怕了。

  五個人中,兩名匪徒一直催促著快走,雅涵漸漸的便沒有了什麼力氣,但終於還是勉勵跟上,家明與靈靜每天跑步鍛煉,走起這山路來比一般的大人體力倒更好些。原本如果想人援救,他們是應該走慢點拖延一下時間的,但是家明心中根本沒指望那些警察,也就一直不緊不慢地跟著。到得後來,兩名匪徒對他倒有些佩服,偶爾問起他一些問題,家明自然又做出一副膽怯的模樣,偶爾還帶著哭腔回答。

  「嘿,倒底還是個孩子。」傍晚時分,那三角眼說道,「不過就算害怕還是跟上來了,如果我的兒子也有這種膽氣,我也就知足了。放心吧,我們也只是求財,只要能逃得掉,我們也不會殺人。」

  家明心道那你慢慢知足吧,你們的兒子就快成孤兒了。口中卻道:「你們如果要錢幹嘛不直接找雅涵姐,她的家裡是江海張家,有錢得很,幾萬塊錢都是小事情。」

  這話一出,兩名匪徒都怔住了,張雅涵臉色煞白地回過頭來,家明倉皇揮手,做出錯口失言的樣子:「啊,我……我……我隨口說的,不是……不是……」

  「哈,想不到我們還抓了個大人物!」那三角眼望著張雅涵,雙眼放光地說道。

  刀疤點了點頭,隨後回頭道:「聽你話裡的意思,她不是你姐姐啊。」

  家明才回答了一句:「乾姐姐。」巨大的雷聲從天空中劃過,隨後,豆大的雨滴傾盆而下。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32:51

卷一 第九節 純屬意外(上)


  夜深如墨,黑暗中,大雨瘋狂地從天而降,帳篷上傳來的雨聲猶如鞭炮一般的亂響,距離一遠,人的說話聲都無法聽得清楚。不過,不遠的地方,透過雨幕,混亂聲依舊隱隱傳了過來。

  「呀……放手……不要……」

  「他媽的……不許動,當心我宰了你……」

  「刀哥,別這樣,她家裡……」

  「家裡怎麼樣,老子……」

  「今天還不安全……還是過兩天再……」

  小心地挪動著身體,靈靜緊貼住家明,微微顫抖,一片黑暗中,雨水從帳篷下浸濕進來,縱然是夏天,依舊讓人感覺到了寒冷。

  「家明,他們要對雅涵姐姐幹什麼……」

  「呃。」家明想了一會兒,搖頭裝傻,「不知道……放心,沒事的。」

  如今兩個孩子都坐在這個沒有任何工具的帳篷裡,手腳都被繩索綁住,至少看起來,只能抱持這坐姿依偎在一起。試了試繩索上的力道,家明瞇起了眼睛。

  這樣的繩索,要掙脫實在簡單,只不過照現在這樣衝過去,他們的手上等若還有一名人質,自己身上沒有武器,身體也沒練到太強悍,能夠收斂就盡量收斂,只希望自己說的那句話真的能起作用,否則……

  他望了望身側的小女孩,黑暗中,可以感覺她也正望過來,低頭輕輕抵住她的額角,再一次重複道:「放心吧,沒事的。」

  如果那傢伙真的打算做下去,就算嚇人,自己也得試一次了,至少不能讓靈靜的心裡留下什麼不好的陰影。

  心中做好了這樣的打算,好在片刻之後,那三角眼帶著雙手被綁的張雅涵從那邊過來了,看起來刀疤終於被三角眼說服,畢竟現在進入森林才一天,雖然有大雨為他們掩蓋了很多痕跡,但被抓到的可能性還是很大。這樣的情況下,他們終究還是想留一條退路。

  這樣一來,這兩個人也就只能算是普通的流氓而已,要搞定很簡單了,問題是,如何才能不讓她們起疑心……

  「過去!我可救了你一次……」那三角眼用電筒往帳篷裡一照,隨後將張雅涵推了過來,外面的雨實在太大,只是這短短兩個帳篷間的距離,兩人的全身便已經濕了大半,特別是張雅涵,方才必定在地上掙扎了好久,此時髮絲蓬亂,衣衫不整的樣子很是狼狽,家明的嘴角露出一抹笑意,雅涵則是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隨後被推到帳篷裡坐下。

  那三角眼隨後也跟了進來,一手拿電筒,一手則拿著那把雙管短銃,想來兩名匪徒也已經說好了守夜的順序。將張雅涵雙腿綁好之後,他便在一旁坐下,短銃則放在左手邊的內側位置。

  四個人在這帳篷裡,顯得頗為擁擠,那三角眼佔去了一小半的地方,其餘三人便只能背靠背擠著坐在一起。這次搶了幾萬塊錢,那三角眼明顯有些坐立不安的樣子,不時動一下身子,拿出一疊鈔票來在手電的光芒下貪婪地數著,隨後又將短銃用布好好擦了幾次,偶爾也會用色情的目光盯著張雅涵看,每當這個時候,這位年輕女教師的身體便會下意識地向兩個孩子靠近一些。

  這樣大約折騰了一個多小時,手電筒終於熄滅掉了,帳篷外不斷降下的雨聲就像是將一切都籠罩進了無底的深淵,沒有其他任何聲音,唯有雨、雨、雨。

  這樣的黑夜之下,疲累交加的靈靜很快便依偎著家明陷入了睡眠的狀態,張雅涵卻是心亂如麻,無論如何也不敢睡下,剛才那刀疤要做的事情如果真的發生,自己倒寧願死掉算了,聽他們的說法,只要等上兩天沒有警察抓住他們,就一定會對自己……還有這個頑劣的孩子,虧自己在他過來救人時還感動了一把,誰知道他卻做出那樣的事情來。

  「……你們如果要錢幹嘛不直接找雅涵姐,她的家裡是江海張家,有錢得很,幾萬塊錢都是小事情。」

  被說出了家庭富有的事實,自己不僅可能成為被強暴的對象,這兩個人還有可能將自己作為人質來進行勒索,這樣一來,短時間內他們根本就不會放自己走,而兩個孩子則有可能被當成累贅放掉,他太精明了……當然,一個孩子不可能想到這些,應該是我多心了……

  心中盈滿怨忿,也因此,當那個小男孩的身體突然擠過來時,她下意識地想要移開身子,然而,在下一刻,被綁在身後的雙手被他拉住了。

  他在解自己的繩索!

  心跳陡然加劇起來,無暇細想這小男孩是怎樣掙脫繩索的,然而只要雙手能活動,就有希望,與其面對最壞的結果,還不如拚上一拚!

  閃電陡然劃過夜空,稍稍照亮了帳篷裡的情景,在靠近自己的這一側,這三角眼的要上有一把匕首,槍則被他放在了那邊,倒底是該拿刀還是拿槍……她顫抖著將手伸了出去……

  呼吸急促,心跳加速,一時間,脈搏聲與呼吸聲幾乎將帳篷外的暴雨都壓了下去。她緩緩地蹲起來,將手伸向了三角眼腰上的匕首。

  一定要拿到、一定要拿到、不能偏差、不能偏差……

  憑著那瞬間的印象伸過手去,短短的時間彷彿一輩子那麼難熬,終於,手指觸到了匕首的刀柄,正要將它拔出來,另一隻手卻陡然按了上來。

  「你要干……唔……」

  三角眼一聲大喊,下一刻卻似乎被什麼東西堵住了喉嚨一般無法出聲,按上來的那隻手竟也顫抖著放開了,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雅涵還是趁機將匕首拔了出來,隨後,閃電又是一過,她才看清楚了眼前的情景。

  那個叫顧家明的孩子,不知道什麼時候竟然拿到了那把短銃,如今整個槍管就塞在這三角眼的嘴裡。片刻間呈現在眼前的景象,令得雅涵一時間幾乎以為是幻覺,連忙拿起那手電筒,還未打開,卻聽得那邊帳篷裡傳來了喊聲。

  「出什麼事了!?」

  手電的微光在帳篷外亮起,那刀疤明顯正往這邊走來,雅涵心念急轉,正想要家明將短銃給她,陡然間,槍響了!

  短銃裡噴射出火焰,整個帳篷都動了一下,靈靜嚇得一聲尖叫,雨幕之中,卻陡然傳來那刀疤的慘呼。雅涵打開電筒,那三角眼已經猛地向她撲了過來,只是在起身的時候似乎被滑了一下,身體一歪,結果他搶奪匕首的企圖卻使得跨過頭的另一條腿直接迎了上去,隨後匕首直接沒入了他的大腿裡,隨後,更為淒厲的哀嚎聲在帳篷裡響了起來。

  眼見這人在身邊拚命滾動嚎叫,雅涵一時間只能下意識地後退,手電的光芒之下,方才開了槍的家明猛地扔掉了短銃,隨後直接將匕首從那三角眼的大腿上拔了出來,拿在手中,鮮血飛濺而出,家明持刀的雙手顫抖著,一副驚慌失措的模樣:「我、我、我……我殺人了……你不許動——」

  這一聲大吼卻是針對這三角眼的。事實上,短銃一下只能開一槍,若是讓這三角眼回過神來,狠狠心拔出腿上的匕首轉來威脅三人,家明就真是不得不出手了。

  「家明!」靈靜眼見他驚慌的樣子,手中還拿著刀,連忙帶著哭腔抱住了他,至於張雅涵,此時也是小心翼翼地說道:「是走火,沒事的,顧家明,沒事的,來,把刀給我……」

  一場意外,至此,似乎算是圓滿結束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34:10

卷一 第十節 純屬意外(下)


  「我想……我們得走了……」

  將那不斷哀嚎的三角眼手腳綁好,張雅涵這樣說著,至於家明,則以收回另一個帳篷為理由跑了出去,憑著印象,他摸到了掉落在另一個帳篷地下的手槍。瘋狂的暴雨中,刀疤的哀嚎聲隱約從下方傳來。

  紮營之前家明便已經看好,帳篷旁邊便是一片草坡,現在下這麼大的雨,草坡濕滑,下方的山水必定已經流成一條小溪,從聲音聽來,那刀疤此時便已經被淹沒在了水裡,只是那一槍打斷了他的右手,卻沒有打斷他的腿,倒底該不該再開一槍呢?

  轉頭回望那邊帳篷裡的微光,他輕舉起槍,打開保險,片刻後又再放下,罷了,沒必要再多事……

  頂著拆掉的帳篷艱難地走過去,家明的背上已經背了三個背包,兩個是他們原本的,另一個則是這兩名匪徒的,裡面除了錢,餅乾、燻肉之類的倒也很多。走到靈靜身邊時,那雙手雙腳被綁的三角眼哀嚎得淒慘,形象猙獰,嚇得靈靜只敢躲在張雅涵的身後。家明當即掏出手槍來大喊道:「不許叫了!」

  大概是家明此時的形象威懾力還不夠,那三角眼依舊慘叫著。張雅涵回過頭來:「你、你撿到了那個人的手槍?」

  「嗯。」家明的雙手微微顫抖,「說了不許叫了,沒聽到嗎?」

  地上的男子叫個不停,張雅涵則是很小心地伸出了手:「來,把槍給我……它不是這麼用的,保險還關著……」

  「保險?哪裡?」

  「這裡……」

  「哪裡?這裡嗎……」

  「啊,是啊,你小……」

  砰——

  槍響之後,世界頓時安靜了下來。

  三人都下意識地縮了縮脖子,槍口冒出青煙,子彈則是劃過那三角眼的脖子射入地底,方纔還在嚎叫的男人一下子便僵硬了起來,張大了嘴不敢發出半點聲音。好半晌,家明才吶吶地說道:「呃……走火……」

  「呃,呵呵,沒關係、沒關係……來,把槍給我、把槍給我……」將槍拿到手裡,連忙關掉了保險,雅涵這才覺得安全一點。這孩子太詭異了,不管什麼槍一到手裡就走火。

  此時兩把槍都在自己的手裡,感覺諸事大定,雅涵也就打消了離開這裡的想法,將三角眼綁得更加嚴實,確定他不可能掙脫之後方才和家明拿著電筒小心地去往下邊尋找那重傷的刀疤。

  她拿著那手槍,三角眼的匕首則是給了家明,循著微弱的哀嚎聲下了草坡,這裡水流奔瀉,已然成了一條小溪。走到近處,那刀疤的哀嚎聲卻突然消失了。旁邊的家明陡然關掉手電筒:「你當心,他的手裡還有刀!」

  暴雨之中,那聲音聽得不是很清楚,雨水在臉上肆流,甚至連視線都有些模糊:「什麼?你……」話還沒說完,家明已經陡然從黑暗中衝了出來,將她撞向一邊,一轉身間,手持匕首的高大男人正與她擦身而過,想來如果沒有家明這一撞,她恐怕已經被捅了一刀了。

  手電筒掉落在地,頓時周圍恢復了漆黑,雅涵的身體也摔到了溪水之中,驚慌之下,大片大片的溪水從她的口鼻中灌了進去。溪水其實不高,然而她本就不會水性,此時又正處於慌張之中,一時間儼如掉進了萬丈深潭,手腳拚命揮動,卻只是令得更多的雨水灌了進來。黑暗中,聲音一片混亂。

  也不知過了多久,有人將她從水中直接拉了出來,仰躺在旁邊的草地上,雨水依舊瘋狂而下,還沒緩過氣來,重重的兩拳便打在了她的小腹上,頓時吐出了好幾口水。

  「沒事吧?」電筒在她的眼前打開,家明的臉出現在了她的眼前,掙扎著爬起來,耳中這才聽清那刀疤的呻吟從不遠處傳來:「你、你幹嘛打我?他怎麼了?」

  「我怕你被水淹死了,所以……如果剛才不行的話,我就要用老師教的人工呼吸了呢。他……」家明微有些遲疑,聽得人工呼吸四個字,雅涵卻不用自主地碰了碰自己的嘴唇,隨後才見家明搖著手說道:「不關我的事啊,是他自己撞上來的,我……我亂砍了幾下,匕首就不見了,所以我想回來拿手槍的……」

  雅涵心中一驚,方才掉落水中的時候,電筒和手槍都掉了,她連忙與家明過去尋找,還好,手槍很快就找到了。她打開了保險,這才敢和家明朝著那呻吟聲靠近過去。

  手電的光芒之下,只見那刀疤側躺在一棵大樹之下,右手上是中槍後的上,左臂卻被劃了一刀,深可見骨,小腿上也有一道傷痕,家明的匕首卻插進了這人的臀部裡,直至沒柄。

  亂砍了幾下……雅涵驚疑地望了望同樣目瞪口呆的家明,再望望那血流一地,看來悲慘無比的刀疤……這孩子太誇張了,不會是傳說中的破壞神轉世的吧,自己一方也實在幸運……

  身上受了這麼重的傷,看來也已經沒有了反抗的能力,兩人將他拖上草坡,綁好之後才從背包裡拿出些綁帶來為他大概止了血,免得他死掉。

  原本拆掉的一個帳篷此時又再搭了起來,將那奄奄一息的刀疤男放了進去,至於受傷較輕的三角眼,則是直接綁在了一棵樹上,任他淋雨。忙完了這些,家明與雅涵都已經被淋得渾身濕透,這時還只是半夜,家明脫掉了上衣與長褲,遲疑一陣,雅涵在熄掉了手電筒之後也將上衣與長褲脫掉了,掛在帳篷裡,三人摟在一起,片刻之後沉沉睡去。

  早晨醒來時,雨還在下。雅涵順著光芒看去,只見帳篷門被打開了一些,名叫家明的男孩已經穿好了衣服,坐在那兒一邊吃東西一邊看雨。回頭往往自己,身上卻僅僅穿著一件胸罩、一條內褲、一雙登山鞋,頓時臉上一紅,剛才這小男孩醒來的時候,一定把自己身上全看光了吧……連忙將半濕半干的衣褲穿好,心中才有了一絲安定……

  吃了一些餅乾,雅涵拿著手槍去看了看兩名匪徒的情況,那三角眼神情萎靡地淋在雨裡,被這樣的雨淋了一夜,想來不死也要去掉半條命。但是她又不敢將兩個匪徒全放到帳篷裡去——如果綁好的繩結連一個孩子都能解開,她就實在不敢確定自己綁得夠牢固。

  至於那帳篷中的刀疤,全身上下都是傷,估計解開繩子他都跑不掉。不過,在看到這些傷的時候,她心中忽然又有了一絲懷疑:這一切,是不是太過巧合了……

  兩個孩子被綁的時候,自己也曾經看到,他們的手腳都被綁得死死的,自己是無論如何也掙脫不了,但為什麼那個男孩就能?

  自己偷匕首失敗的時候,是他先一步拿起了那把槍……

  驚動刀疤男的時候,那孩子一槍走火,正好打中那刀疤的右手……

  三角眼的男人要撲上來的時候,很奇怪地滑了一下,結果匕首直接插進了他的大腿……

  那刀疤最後想偷襲的時候,他將自己推開,自己掉進水裡的時候,似乎聽到了……除了雨聲,就只有這刀疤男的慘叫聲,是幻覺嗎,但是那傷人的三刀也太巧合了……

  如果這一切都是這男孩搗的鬼……怎麼可能,那只是個孩子……

  蹲在那顫抖呻吟的刀疤男身前,雅涵的面色驚疑不定,好半晌,方才無奈地搖了搖頭,可能是自己多心了吧。

  回到帳篷裡,望著坐在一塊竊竊私語的兩個孩子,她沉思半晌,心中的一些不悅才終於說了出來:「顧家明,你昨天為什麼要跟他們說我家裡的事情?你知不知道、知不知道……」

  「呃。」家明愕了一愕,旋即說道,「我、我不知道啊……我就是隨口說的……對不起……」一旁靈靜也跟著說道:「是啊,家明不是有意的。雅涵姐姐,你別怪他了。」

  雅涵點了點頭,原本想說「我差點因為這句話被侮辱」。話還沒出口,卻陡然間怔住了:自己不正是因為那句話而被他們放過了嗎?這個孩子,他難道是早料到……

  片刻之後,終於還是搖了搖頭,卻見那孩子神情一僵,抬頭望了望,片刻之後,一些奇怪的聲音混雜雨聲而來,雅涵衝出帳篷,抬頭看時,一架直升機正從雨幕中穿行而來,直升機上,隱約有人向她揮著手。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35:45

卷一 第十一節 小學結束


  劫匪的事,就這樣落下了帷幕。直升飛機是張家派出的搜索隊伍,令家明驚奇的是,直升機上居然有兩人拿著狙擊槍,屬於那種專業級別的特種兵或者僱傭兵,心中不由得感歎張家實力強大。

  這隊搜索者來得及時,兩名匪徒還沒有死去,但看來也只是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樣子,聽雅涵說了大致的事情經過,檢查過那刀疤男的傷口之後,兩名特種兵倒是格外打量了家明幾眼,不過終於沒有做出什麼懷疑的行動來。

  對於這些人,家明倒是不擔心什麼,雖然這次的事情看起來運氣太好,但是太好的運氣未必就沒有人有,從那幾道傷口上,家明有把握不讓任何人看出端倪來,事實上,就算有什麼端倪,他一個孩子的身份也足以讓旁人打消心中的懷疑。

  唯一的漏洞,在刀疤男那裡。

  一刀卸開對方的攻擊,隨後斬傷他的手臂,割裂大腿之後再將匕首刺進對方的臀部裡,一切都是乾淨利落,一氣呵成。

  太過乾淨了!

  當時一片暴雨之中,四週一片黑暗,又有暴雨干擾。家明算是在擁有這副身體之後的第一次出手,本身也不敢留手,也是因為這樣,留下了唯一的破綻。

  一旦那刀疤恢復清醒,仔細想過事情前後,就非常有可能對自己產生某種懷疑。而且,當直升飛機降下,柳懷沙從遠處跑來,與靈靜、家明哭喊著抱在一起時,家明也清晰地看到,從直升機裡抬下的擔架上,那奄奄一息的刀疤仍舊以無比狠毒的目光望了過來。

  早知道應該造成失手的假象,直接殺掉他。

  這段嶄新的生活來得如此可貴,也因此,家明希望能夠以最為純淨的狀態來迎接日後的人生,這並非說他對殺人反感,而是不願意在日後留下任何不尋常的隱患。做過殺手的他,自然明白任何一絲謹慎,都自有其必要。

  不過,這人持槍搶劫、綁架,如果真要說下去,還有強姦未遂,再加上得罪的是張家這樣的大家族,不坐個十年八年的牢是出不來了,雖然在他上庭之前直接去醫院將他做掉也不是很困難,但這樣一來,卻是冒了更大的風險,想了一想,也就決定作罷。

  反正只是個無足輕重的小混混而已,等到他出獄的那一天,直接找把狙擊將他點掉也就沒有事了。

  至於那張雅涵,心中對自己恐怕有些奇怪,但稱不上懷疑,她既然不會嫁給黃浩雲,此後大家也就沒有多少來往的機會,這事也就沒什麼關係了。

  幾人在機場附近的酒店裡洗過了澡,換了乾淨的衣服,吃過一碗三鮮面之後由張家的車送幾人回家,張雅涵坐在副駕駛座上,一身白綠相間的運動休閒服,頭髮在腦後紮起馬尾,一副清爽健美的樣子,靈靜與懷沙在小汽車後座上唧唧喳喳地說話,講述起昨天晚上的驚險過程,隨後便是懷沙為家明的好運氣驚歎不已。

  到得葉氏武館時,三人準備下車,那張雅涵回過頭來笑著說道:「那麼再見了哦。」

  「雅涵姐姐再見。」靈靜向來有禮貌,家明則只是點了點頭,心道:「永別了。」

  剛下了車,卻見雅涵又從車窗裡冒出了頭來,望著葉氏武館的招牌驚喜地說道:「哇,靈靜你們家是開武館的嗎?」

  「是啊。」

  「那太好了。」雅涵推開車門,從上面下來,「經過昨天的事情,我也正想找個地方學學防身的功夫呢。」

  「那太不好了。」家明心中想著,張口說道:「這是給小孩子學習的武館!」

  「有什麼關係。」雅涵笑得甜蜜,「我也是小孩子啊,只是比你們稍微大點而已,姐姐我才十九歲呢。」

  「姐姐你別聽家明胡說,爸爸才沒說只教小孩子呢,只不過現在學的都是些孩子而已,姐姐你跟我來。」為家里拉了一筆生意,靈靜當即出賣了青梅竹馬的好友,拉著雅涵向武館裡走去。家明則是暗歎了一口氣,心中思考著她學武的目的有幾成是對著自己。

  無論如何,葉氏武館有教無類,從那之後,這位名叫張雅涵的美女高材生便加入到了學武的行列裡來,整個暑假未有間斷。每次見她嘿嘿哈哈地跟靈靜學習詠春拳,家明就著實有些想笑。

  不過,收了這樣的一個女徒弟,倒給武館裡招攬了不少額外的生意。雅涵的職業是老師,雖然還未正式上課,但是對於教孩子可是熱衷得很,每次給靈靜提前教授一些初中課程時,便也有不少孩子拿著自己的作業過來詢問,她也是毫不嫌煩地一一講解。

  葉氏武館多了個劍橋留學回來的老師這一消息傳開後,原本還在猶豫的一些家庭連忙也將孩子送了過來,暑假的後一月裡,武館的生意著實稱得上興隆,對於這件事,靈靜著實高興不已,跟雅涵的關係也變得無比親暱起來。只有家明,每次靈靜聽授課講解的時候也要拉上他共同進步,將他折磨得幾乎抓狂。

  但是,還得忍!

  這張雅涵對於自己的興趣明顯還沒完,在家明的推測裡,她大概覺得自己是什麼智商180的天才兒童了,因為早熟和在家族不受重視的關係,因此隱藏自己的智慧,隱忍不發,每次她向自己望過來的那種似笑非笑的目光中,家明都能感受到這一點。也罷也罷,由得她怎樣想了。

  不久之後,兩名匪徒的案子審結,那三角眼被判了八年刑,主犯刀疤則是十年,對於這一類案件算是重刑了,大抵是張家活動的功勞。事實上,假如他們被直接釋放,恐怕結果會更慘一些,因為不僅家明會直接將他們幹掉,沙竹幫的老大也已經放出話來,見到這兩個人就要直接砍死。

  好不容易度過了漫長無聊,而且又有個自以為是的女人不斷試探的暑假,九月開學時,雅涵開始去到貴族學院裡準備教書,來武館的機會減少了很多。家明則與靈靜、懷沙一同進入了星輝中學,迎向了他們的初中時代。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37:16

卷二 第十二節 裸照事件


  九五年初,江海市新華區。

  作為江海市的老城區之一,這裡也是市中最為繁華的一個區域,縱然在市區的規劃中,政府有意要將市中心的範圍向著幾個新城區推移,但那畢竟不可能一日競功。

  人皆有念舊之心,但凡在江海市住了五年以上的人,上街大都會來新華區逛逛,譬如說那個雖然髒亂卻是江海市最老也是最大的沙蘭口菜市場,倒賣舊書、舊傢俱的舊貨市場,擁有江海特色,販賣各種本地小吃的老街,雖然修建了渡江大橋,至今卻依舊在使用的浮橋。這一切,都是江海市民們最為熟悉的一些東西。

  擴建幾次之後卻依舊熙攘擁擠的街道,小商販們的叫賣、討價還價聲,黃金地段的拆遷聲,工地的轟鳴聲,上下班時自行車排起的長龍,這些便算是新華區首先給人們的印象。

  當然,如果你對這裡足夠熟悉,脫離了作為商用的主街道之後,你也會看見老舊的居民樓間晾曬著的衣物,坐在竹椅中安詳假寐的老太太,自行車鈴聲偶爾響起,牆壁之上的爬山虎,樓房後雜草叢生的小花圃,煢煢孑立的無花果樹。當遠處的喧囂聲隱隱傳來,你反而會覺得,這裡便如同世外桃源一般的安寧。

  當然,其實是不平靜的。

  如同每一個城市一樣,這樣的一處古舊與繁榮並存的老城區,總免不了滋生一些位於黑暗之中的東西,我們可以稱之為城市的蛀蟲。妓女、毒品、槍械、黑幫,在警局的檔案之中,每年這裡的這類犯罪都是居高不下。

  但如果你潔身自好,安分守己,或者也會發現你離這些東西其實很遠,頂多就只能當成茶餘飯後的談資。因為或許一個剛剛吸過毒的青年在下樓時也會很熟捻地跟你打招呼,一個藏著半公斤海洛因的大毒梟,在你的印象中也只是一個可以每天開開玩笑的和善鄰居,那位剛剛出去砍人回來的小青年,你看來也不過是一名初中畢業就到處忙著找工作的小伙子……直到他們某一天莫名其妙地失蹤,你們在與人聊天之時也只會隨口胡謅上幾句諸如:「哦,到海南島做生意去了吧。」之類的話語。

  世界,很複雜,但其實也很簡單。

  作為江海市升學率最高的一所老牌名校,星輝高中,也正是座落於這片龍蛇混雜的老城區一側。

  傍晚時分,星輝高中附近某個死胡同中。

  「呸、阿呸,干!我看你這次……還能望哪裡跑……」日光斜劃過陰森的巷口,小巷深處,五名看來十六七歲的少年人手持棍棒,不斷的向前逼近,而被他們堵在巷子裡的,卻是一名十四五歲的短髮少女,手上拿著一根球棒,一瘸一拐地向後退,她的左腿看起來傷得不輕,嘴角有血瘀,然而面對著五個人,眼神卻兀自倔強灼人,若非胸口那明顯的隆起,估計大多數人都會將她當成一名帥氣的男孩子。

  五人中為首的,是一名穿著星輝校服的胖子,一邊吐著口腔中的鮮血,一邊罵罵咧咧地逼近:「柳懷沙,你他媽的不是囂張嗎?怎麼現在不囂張了?干,你是自己動手還是讓我們來……我操……」

  「你這頭死豬。」名為柳懷沙的少女一面後退,一面毫不示弱地回罵過去,「有種的就過來單挑!」

  「單挑!你去死吧你,你家裡是不是混黑社會的啊!」胖子罵道,「退啊,退啊,你他媽的還能退多遠,告訴你,我們今天傢伙都帶齊了,照相機我都帶了過來,今天非把你衣服扒光拍幾張裸照不可,看你以後還敢囂張……」

  身後不遠便是被堵死的巷尾,少女牙齒咬緊了下唇,手中也更加握緊球棒,打算拚命了。也在此時,一道黑影出現在了巷口。

  這條死胡同外偶爾會有人經過,不足為奇,然而當那道黑影久久未去,便代表了有人正站在巷口看熱鬧。那胖子一扭頭,才見巷口是一個身材不高的少年人,他已經升入高中,這孩子卻顯然只是個初中生,看了幾眼,卻認了出來。

  「干,你就是那個叫顧家明的傢伙吧,幹嘛,想幫你的死黨出頭嗎?」

  從一進入學校開始,這柳懷沙便在學校裡打了好幾場架,弄得聲名遠播。這胖子雖然在高中部,卻也知道柳懷沙有兩個死黨,一個是漂亮的乖乖女葉靈靜,另外一個,則是任何方面都平庸到極點的顧家明。

  此時看去,這孩子果然也沒有半點出眾的地方,樣貌平凡,現在的身高甚至還比不過柳懷沙,背著個書包站在巷口望過來,隨後卻是大聲說道:「你、你又跟人打架了!」言語之中,竟然完全不將其餘五人放在眼裡。

  「你去死啦,快給我滾走,不要你管!」柳懷沙勉強站直了身子大喊而出,胖子身邊的一個拿鐵棒的少年卻是笑了笑便向巷外走去:「還想走?一起過來吧。」

  「你們幾個,要是敢碰他……」

  柳懷沙舉起球棒大嚷起來,那胖子笑道:「碰他又怎麼了?你以為這是在你爸沙竹幫的地盤上呢?這是新華區!今天就要讓你們一塊拍裸照……」

  「顧家明你這個白癡,你快跑啊!」

  那拿著鐵棒的少年向外面走去時,顧家明似乎也認了命一般,搖搖頭向裡面走來,柳懷沙的大叫聲還沒完,卻見他猛地推起了一旁一輛放垃圾桶的小推車,向著裡面衝了過來。

  巷子說窄不窄,說寬不寬,這小推車一路衝來,躲避卻是極為麻煩,拿鐵棒那少年往旁邊一避,卻被車上掉下的兩個廢舊垃圾桶砸得手忙腳亂,當這小車從過了胖子等四人的防線,小車上的東西也掉得差不多了。柳懷沙直接坐上去,球棒亂揮,家明轉了一圈,推著小車便衝向了巷子外。

  拿鐵棒的那少年才從忙亂中回過神來,卻被柳懷沙一棒揮在了腿上,頓時慘叫著倒地,後方的四個人卻是很快地追了上來,無論如何,家明也不過是個十三四歲的孩子,推了一輛小車又載了一個人,轉眼間便要被那四人追到。衝在最前面的胖子兩次伸手要去抓他的書包,都只是差一點點被躲過。也在此時,小車衝出巷口。

  轉彎。

  似乎在小車轉彎的那一瞬間失去了平衡,家明的身體一個踉蹌,原本握住小車推把的左手下意識地向後揚了一揚,同時,胖子高速衝上,將臉迎了上去。

  砰的一聲悶響,胖子的身體微微的飛了起來,由於他是在高速的奔跑中,這具身體就彷彿凌空停留了一瞬,與後方追來的一名少年撞在一起,兩人摔成一團。

  小車沒命地跑,轉彎、轉彎、再轉彎,片刻後穿過一條馬路,方才在江海市的攔海大堤上停下,家明似乎已經跑得上氣不接下氣,蹲在地上說道:「沒、沒追來了吧……」

  「沒有啦,就你逃命最厲害。」

  柳懷沙四處往往,沒有了追兵,拍了一下少年的肩膀失笑道,從她認識家明起,這個男孩子似乎就只有一項東西能令她佩服的,那就是逃命。

  當然,在她沒有看見的地方,也就是那條巷口處,身下壓了一人,胖子依舊是頭腦發昏眼冒金星,那張圓臉之上,鮮血就有如趵突泉一般的不斷向外湧出,噗啊……噗啊……

  「我……我要……殺……殺……殺……噗……救命啊……」

  *********************************************************

  「你沒事總那麼喜歡打架幹嘛,他們是高中生知不知道?」

  「誰叫那胖子那麼囂張的,佔住球場不讓人玩,我就是看不過去……呀,你輕點……」

  「你也知道疼,疼死你啊!」

  防海大堤的長椅上,家明脫掉了柳懷沙左腳上的鞋襪,捋起她的褲腿,正在為她做著簡單的治療,擦藥油,然後將藥油揉散,按摩均勻。少女不時疼得拍打一下少年的肩膀,隨後躺在一邊啃著蘋果,任由少年擺弄她的那條腿,這樣的事情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別以為你是鐵打的,拿根球棒單挑四五個高中生,你們家裡混黑社會,他們家裡也是,要不是正好有輛垃圾車可以把你拖出來,我老早就跑掉啦,留下你一個人在那裡被他們拍照。」

  想起那幾個傢伙說要拍她裸照的話,柳懷沙一陣羞惱,伸手又在家明肩上捶了一下:「我叫過你不要過來的,幹嘛,是你自己要……哼,我就算被別人拍……也不用你管。」

  「別亂動!」家明語音淡然,在她傷處輕輕一拍,頓時疼得她呲牙咧齒,揚手要打,卻被家明塞過了藥油在手中,另一隻手中的蘋果倒被搶了過去:「嘴邊有傷吃什麼蘋果,不想將來破相,臉上的自己擦。」說著,將那蘋果狠狠咬了一口,自己倒吃了起來。

  「哼,暴君!」受傷的左腿被對方抓在手中,形勢比人強,懷沙MM也只好暫時放下心中的脾氣,倒了藥油望臉上塗,她從小到大常常受傷,此時擦起藥來也算嫻熟,但無論如何總覺得自己不如家明擦得好,他的手擦過的地方,總覺得酸酸麻麻的,痛感都消失了一般。

  這就是專業人士啦……

  心中這樣想著,她笑了起來:「家明,你將來當跌打醫生算了,正好葉媽媽就可以教你……對了,靈靜呢?」

  「說好在這裡等的,快來了吧……做醫生嘛,似乎也是個不錯的選擇……」一面幫她擦著藥油,少年開始沉思起來,似乎在考慮這個方向的可行性,望著少年在夕陽中看起來似乎有些呆呆傻傻的沉思表情,少女撲哧笑出聲來:「開玩笑的啦。」

  不久之後,一位背著書包,頭上扎兩隻羊角辮的可愛少女從一側的天橋上下來,一陣小跑來到兩人身邊,隨後,名為靈靜的少女與名叫家明的少年每人扶起柳懷沙的一邊身子,三人在落日的光芒中緩緩地向家的方向走去。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39:04

卷二 第十三節 最討厭的事


  黑夜中,隱隱的風聲。

  這是江海市城郊的一處小山坡,四周大抵是稀疏的樹林,山坡上有一根陳舊的石柱,如今,一個小男孩便坐在這石柱旁,雙手做著沉悶單調的練習。

  如同老僧一般的盤腿而坐,十指舞動間,不斷結出一個個佛教手印,在那種極靜與極動的變幻中,鍛煉著手指的靈敏性。

  佛教的手印,囊括了人手所能做出的所有動作,在這片靜謐中,他感受著手指與空氣摩擦所發出的聲響,也不知過了多久,方才停住了動作,睜開雙眼,吐出一口氣息。

  夜空中沒有任何星光,城市的光芒也只是在很遠的方向陷入安寧,這是人們睡得最沉的時候。然而在他的雙眼之中,四周草地、山林的輪廓仍舊顯現了出來,透過風與大地摩擦的聲音變得清晰,對於一個殺手來說,這絕對是夢寐以求的狀態。

  以毫無塵垢的身軀開始的鍛煉,正確的方向,清澄的心態,僅僅是三年多的時間,他或許已經擁有了比全盛時期更為理想的狀態,當沒有殺手的枷鎖時,他反而可以成為一名更可怕的殺手,這或許是一件相當諷刺的事情。

  肉體的力量自然是比不上成年的自己,然而以殺人而論,身為孩子的他反而可以降下所有人的防禦意識,隨時防備他人的殺手意識或許有所下降,但這具身體的靈敏度卻比以前更為理想。不過……

  「還真是單調而無聊的人生吶……」

  無奈地一笑,他低喃出聲。

  孩子的世界,對於一個大人的心態來說,多數的時候還是很無聊的,縱然心中已經確定了靈靜與懷沙這兩個朋友對自己的重要性,但某些時候她們那稍顯幼稚的提議和決定,實在令自己苦笑不得,然而已經習慣了扮演人云亦云的軟弱角色,他又下意識地不願意掃了她們的興致,勉強著自己像個孩子一樣,希望快點長大的願望卻在心中越壘越厚。

  或許,只有這個幼稚的願望,是自己與小孩子的共同點吧。

  如今,能夠令自己持續感受到興趣的東西,或許只有那自由的氣息,以及每日裡堅持不綴的殺手練習了。

  明明一直在掙脫著殺手的束縛,等到真的能夠支配自己的一切了,卻發現習慣成自然,自己仍舊只能重複著成為殺手的鍛煉,當然他並不認為這股力量就只能用來殺人,要在這個世界上活得自在,很多時候都需要這樣的力量。另外……

  自由啊……

  呼吸著周圍的空氣,只有這股毫無束縛的感覺,從未令他感覺到哪怕一點點的厭倦。雖然整天發呆會讓別人覺得自己很傻。

  不過,將來倒底幹什麼好呢?沙沙說的當醫生似乎不錯,但是殺手當醫生……豈不是變成羔羊醫生了?

  在黑暗中熟練地將一堆零件組裝成槍支,為著這個想法,他微微地笑了起來,事實上,當殺手時,他是個不安分的殺手,做回普通人後,他實在是個太容易滿足的普通人。

  將手槍組裝完畢,拆掉,再組裝之時,一陣喧鬧卻隨著風聲而來,那是……槍聲……

  在幾秒鐘之內迅速地將手槍組裝完成,他閉上了眼睛,細細聽著風中傳來的情況。

  距離大概在一里之外,樹林裡,有一群人,所持的武器是手槍以及輕型機槍,正在……被追殺……

  他驀地睜開了眼睛。目前的江海市雖然在發展,某些方面比較亂,但中國的槍支管制一向嚴格,這些人能夠擁有衝鋒鎗,竟然還只是拚命逃跑。而追蹤在後的自己竟然聽不出什麼端倪,很顯然是只是裝了消音器的手槍……有什麼傭兵界的高手來這裡了嗎?

  這些人逃跑的方向,是向著自己這邊過來的,距離不算遠,他們撞上自己的可能也不是沒有,那麼,需要避開嗎?

  略一思考,他在槍口上旋擰好消音器。

  出來鍛煉是預定計劃,假如重來了一次還得因為這樣那樣的原因避開這些不相干的人,那就太沒意思了。

  靜靜地靠在那石柱之上,他與黑暗溶成一片。

  衝鋒鎗的聲音在樹林中不斷減少,可見被追殺的人已經越來越少,不久之後,家明才判斷出來,跟在他們後面的追殺者竟然只有一個人。

  這下可有意思了。

  拿著把手槍在後面追殺一群人,憑自己的能力也可以做到,然而無論以殺手的角度還是傭兵的角度,這樣都是太過張揚的行為,不過,在黑暗世界裡,這樣的瘋子倒也不算少數。

  不久之後,被追殺的幾人果然衝出了森林,令家明驚奇的是,這幫人說話的語言,竟然是英語。

  「go!go……fuckyou——」

  從樹林中逃出來的一共四人,前方卻是一大一小兩名女子,較大的那名女子一頭金髮,在黑夜中也是格外顯眼,看來竟是一對母女。後方拿槍的兩人應該是她們的保鏢,其中一名男子大叫了一聲,停下身來,對著樹林之中開始了瘋狂的掃射。

  看在家明眼中,這傢伙純屬腦殘了,他已經跑到樹林外面,雖然說天色很黑,但仔細看總能讓人看見輪廓,樹林之中則什麼都看不清楚,這個時候停下,不是純粹給樹林裡的那個當靶子嗎?

  果然,衝鋒鎗中火舌才吐了兩秒,一發子彈便擊中了他的額頭,另一名保鏢也在兩秒之後被爆頭而死了,隨後,一名黑衣男子如同鬼魅般的從樹林中跟了出來。

  一大一小兩名女子此時才跑到一般,那男子一舉槍,「噗」的一聲,子彈沒入金髮女子身前的草地中,她的下一步正要跨到那裡,眼見草坡爆開,一聲低呼,身體已經失去了平衡,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小女孩跑出兩步,立刻折返回來,哭著喊道:「媽咪!媽咪!」

  「Run!Run(繼續逃)!」金髮女子推開那小女孩,自己掙扎著也要爬起來,卻聽得「噗」、「噗」兩聲,子彈射在了她雙腿之間的草地裡,嚇得她一陣尖叫,似乎也沒有再爬起來的膽量了。

  「呵呵,跑啊,繼續跑啊……」那持槍的男子口中發出陰惻惻的笑聲,口中說的卻是中文,小女孩見母親沒法逃命,一時間也哭著不肯走,金髮女子掙扎著向後爬,目光望向一側時,卻陡然怔了一下。

  黑暗中,那根殘破的石柱下,隱隱顯出一個人的輪廓。

  跟著她的那些保鏢已經完全死掉,這個人是誰?坐在這裡一動也不動,是死人還是與那殺手一路的……

  心中陡然升起恐懼感,這一幕卻也落入了那殺手的眼中,扭頭一望,頓時間也發現了坐在石柱那兒有如幽靈一般的身影。

  對於經歷了無數生死的資深殺手來說,哪裡有敵人,哪裡有危險,周圍的環境如何,就算不用眼睛去望,往往心中也能生出感應。然而眼前的這道身影,在他看來卻似乎突然間出現在這,他方才從森林中走出便一眼掃過了周圍,但心中竟然一點底都沒有。

  沒有危險感覺的人體,該是死人,然而死人又如何躲過他的視線的?來不及細想,他驀地轉過槍口,正要扣響扳機的一瞬,前方也閃出了一點火花。

  「噗」的一聲,一如方才被他殺死的那些保鏢,子彈射入他的眉心,帶著大蓬血花從他的後腦穿了出去。

  他的生命,停留在了那火花閃耀的一瞬。

  「我最討厭有人拿槍指著我……」

  屬於變音期的小孩嗓音,淡淡地響起在了黑夜之中。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40:04

卷二 第十四節 齊心


  下課鈴響起的時候,家明趴在桌子上開始打盹。

  每天睡覺不算早,又是臨晨時分便要起床,對於一個孩子來說,其實仍然是一件傷身體的事情,無奈精神上已經養成了習慣,平日裡沒事的時候,他也就習慣性的發呆打盹,補償一下失去的休息時間。

  今天臨晨被追殺的那對母女,家明並沒有放在心上,雖然在幹掉那殺手之後,一大一小兩名女子也曾用英語請求過他的幫助,他只是當作聽不懂,便籍著夜色離開,相信劫後餘生的兩人也不至於認出他來。

  不過,早晨和靈靜、懷沙跑步到那片草坡之時,從樹林中、草坡上發現的十多具屍體已經引起了巨大的轟動。事實上,從第一個照面時,家明就已經認出了那個殺手的身份,屬於裴羅嘉亞洲分佈的一名殺手,代號阿七,在原本的人生裡,家明十七歲正式獲得殺手身份後,這人依舊在世,為人瘋狂嗜殺,行為張揚至極,也是因為這種張揚的性格,裴羅嘉對於他的評價始終只是B上,但若是論其實力,其實已經有A級殺手的水準。

  幹掉一個瘋子殺手只是小事,問題在於裴羅嘉必定會追查這件事,雖然沒什麼可能追查到自己身上來,但心中難免會惦記一下。另外,自己在黑暗中離開時,那小女孩小聲哭喊的「help,helpme……」倒是挺好聽……我真是變態……他心中想著。

  雖然與靈靜、懷沙進了同一所學校,但三人其實並不在一個班。星輝中學每個年級有三個班,一般來說,類似靈靜那樣的優秀生在一班,類似家明這樣的平庸學生在二班,懷沙那樣整天打架惹事的傢伙自然就分在三班。也是因為三人就這樣被分隔開來,家明才有了自由的發呆與休息時間,不過若是課間,靈靜與懷沙還是會經常過來找他。

  教室之中混亂嘈雜,他才趴了沒多久,課桌忽然被人猛拍了一下,嚇得他當即坐起,定睛一看,卻是昨天將懷沙堵截在死胡同裡的那幾個人,為首那胖子口鼻上用紗布打了個補丁,看起來頗為滑稽。家明忍不住失笑,一面打著哈欠一面說道:「你們找沙沙嗎?她在隔壁班。」

  「你他媽的去死,老子今天就是來找你的!」眼見這孩子竟然還敢嘲笑自己,那胖子一聲大吼,頓時整個教室裡玩鬧的學生都靜了下來,胖子目光一掃,微微有些心虛,隨後拉著家明的衣領一把將他拽了起來:「你跟我出來。」

  一副沒睡飽的憊懶表情,家明軟弱地跟了出去。

  事實上,這些人倒也不是不想找柳懷沙,只不過那個MM太過剽悍,整日裡帶跟球棒走,打起架來就拚命,學校裡終究不可能弄出這樣的事情來,因此他們首先就將目標投向了據說相對軟弱的家明。

  五個人推推搡搡地圍著家明走出教室,口中也是罵罵咧咧,諸如:「你昨天滿囂張的嘛。」

  「今天怎麼沒那麼勇敢了。」

  「有種再來一次。」

  一年級的教室就在一樓,五人推著默然無語的家明想找個沒人的地方,途中在周圍玩耍的一些學生都是小聲的指指點點,大抵是在猜測顧家明這個老實得不得了的人為什麼會得罪了這幫痞子高中生的。不過,在經過一班教室的時候,卻有個女孩子大叫著衝了出來。

  「你們想幹什麼!」

  清麗可人的面孔,腦後兩束羊角辮,身著淡青色碎花裙的一班班長葉靈靜如同女戰士一般的衝了出來,想要去拉家明的手時,卻被兩個人伸手攔開了。

  「你是他什麼人!別多管閒事!」兩個高中生指著靈靜說道。

  「我偏要!」平日裡嫻靜可人的小女孩此時卻沒有半點退縮,一把推開一個人的手,「你們放開他,不然我告訴老師去!」

  家明臉上露出一個有趣的笑容,幾名高中生也嘲諷似的笑了起來:「哈哈,她說告訴老師……」

  嘲笑的話還沒說完,趁著幾人扭頭的時機,靈靜猛地一腳踢在了身前一個高中生的小腿之上,雙手用力一推,頓時另一個人也倒在了旁邊的草坪裡。她平日裡勤練武藝,雖然在家明眼中看來算是花拳繡腿,人又長得文文秀秀,但力氣卻比一般的女孩子大了許多,此時倒在草坪上的那學生倒還沒什麼,另一名學生的小腿被穿著紅色小皮靴的靈靜一踢,頓時踉蹌幾步倒在地上,抱著小腿哀嚎起來。

  真是近墨者黑……家明心中低笑。人的小腿脛骨是最脆弱的一處地方,這是懷沙沒事時交給靈靜的打架方法。

  原本家明被帶出來的時候,在草坪各處玩耍休息的初中生便已經注意到了這邊,此時眼見開打,遠遠近近的同學都望了過來,為首那胖子見一臉文秀的靈靜居然會首先發飆,微一遲疑便要衝過來,才跨出一步,家明左腿不動聲色地一抬,「砰」的一聲,那胖子便結結實實地摔倒,由於摔得太快,這次是毫無花假的大臉著地。抬起頭時,這胖子雙眼含著淚水,滿臉的草莖,昨天才挨了家明一記黑拳的鼻孔又流出血來,頓時間浸紅了口鼻間的紗布。

  孩子之間的打架,其實沒什麼技巧可言,剩下的兩名學生一見這情況,便伸手猛地推向家明。他們的身高足足比家明、靈靜高出一個頭,當然不會感到畏懼,家明卻也是故作狼狽地一閃,卸掉一個學生的推來的力道,那人身體用力過猛,頓時與另一個人撞在了一起,兩人還想衝上來,卻見不遠處一個女孩子已經衝出了教室,那是柳懷沙。

  身穿著藍白相間的星輝校服,看起來像個率真男孩子的柳MM揮舞著那根一米多長的球棒,飛快地向這邊衝了過來。那股氣勢令得兩名高中生呆了一下,家明也微微有些發呆,這小姑娘,想要殺人嗎?

  「柳懷沙!顧家明!葉靈靜!你們三個要幹什麼!?」

  也在這個時候,一聲雷霆般的巨響響了起來,卻是初中部的訓導主任終於發現了這邊的事情,從樓上衝了下來。聽見老師的這聲吼,幾名高中生頓時掙扎著準備逃跑,柳懷沙卻似完全沒有放過他們的意思,眼見就衝到了近前,狠狠的一棒呼嘯而出,家明連忙想要攔住她。

  「家明讓開……啊……」

  「沙沙別這樣……唔……」

  「砰」的一聲,兩個孩子狠狠地撞在了一起,隨後同時飛撲在地,家明墊底,懷沙則趴到了他的身上。老師的聲音越來越近,三名高中生首先衝出了人群,隨後是鼻血肆流的胖子與腳上一瘸一拐的跟班。從地上爬起來時,兩個孩子都捂著嘴唇。

  方纔那一下,兩人幾乎是嘴對嘴地撲到在地,彼此都撞得不輕,不理那哇哇大叫的訓導主任,女孩臉頰微紅,揮舞著手中的球棒喊道:「你幹嘛擋著我!」

  家明聳了聳肩,放下遮擋的手掌,血絲從嘴唇滲了出來。他翻了個白眼:「破皮了……」

  「你活該!」懷沙大叫道,「我也破皮了!」

  「沒事吧?」眼見兩位好朋友嘴裡都有鮮血滲出,好寶寶葉靈靜顧不得訓導主任還在一旁大叫,連忙蹲下來查看兩人的傷口,隨即,那訓導主任的吼聲震徹整個校園。

  「你、你……你們三個氣死我了!柳懷沙!你居然敢拿球棒在學校打人!還有葉靈靜和顧家明,你們居然也跟著起哄!你們……我要你們在草坪上罰站一個上午!要全校同學都看看你們三個!明天再給我寫三份檢討交上來——我要通報全校校校校校(以示回聲之連綿不絕)——」

  於是,上課鈴響的時候,三個人被孤零零地留在了教學樓前的草坪上,任何同學只要從窗戶一看,便能瞻仰到他們的英姿。

  「干,那個死禿子居然敢對我亂吼,過幾年我要找人砸掉他全家……」

  柳懷沙恨恨地表示著自己對禿頭訓導主任的不滿。那傢伙居然敢收掉她的球棒……沒關係,她家裡還有好幾根,明天帶根更結實的來!

  「你們兩個的嘴巴沒事吧?」靈靜擔心地一問,換來的是懷沙對家明的無數個白眼。

  「靈靜你要看好你的男朋友啦,他剛才在眾目睽睽的情況下奪走了我的初吻哦。」

  說完這句話,懷沙雖然故作大方,卻也不由得臉上一紅。靈靜輕啐一聲,臉上卻是佈滿了紅潮,懷沙平日裡跟著黑社會打交道,說話從來都是百無禁忌,靈靜曾為了一句「你是家明的老婆」而氣得哭過,但三人混在一起久了,對這些話也就逐漸適應。不過終究是十三四歲的小孩子,此時又有那麼多人看著。片刻之後,她方才慧黠地一笑:「這下子,我的乖寶寶名聲可全被你們害得丟光了呢。」

  進入初中一個多學期,雖然三人總是混在一起,但像小學時那樣當眾打架,倒還是第一次,片刻後,一直沉默的家明打了個哈欠。

  「嗯,這麼站著真沒意思,我想……我們曠課吧。」

  這句話一出口,兩個女孩子眼中同時放出了光芒。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40:42

卷二 第十五節 百合花(上)


  就這樣,我們三個人朝著反人類、反社會的道路義無反顧地走了下去……

  ——靈靜日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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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俗諺:妻不如妾,妾不如偷,偷不如偷不著。

  道理其實是一樣的,曠課永遠要比放假來得刺激有趣。特別當三個人的骨子裡都有種叛逆的精神時,這種刺激感就更是成倍增長。所以當三人從校園一側翻出了圍牆,一向人云亦云的家明都是由衷地歡呼了一聲,自然,靈靜與懷沙的歡呼就更是熱烈非常。

  時間還只是早上九點多,三人離開學校範圍,便向著各個商店逛過去。三個孩子之中,要數懷沙家裡條件最好,這幾個月沙竹幫往外面發展地盤,懷沙老爸經常不在家,三人一商量,便決定到懷沙家裡去享受這一整天的曠課,畢竟在黃家,家明基本上沒有什麼位置,靈靜則一貫的乖寶寶做派,懷沙家裡自然就成了最好的去處。

  兩個女孩子嘻嘻哈哈地跑在前面,在一個個商店的櫃檯間跑來跑去,一個上午的時間,三人手中便已經提滿了袋子,基本上都是懷沙掏的錢,給自己買了兩套衣服,一雙鞋子,給靈靜買了一套花裙子,一大堆的錄像帶、遊戲卡、漫畫書,甚至還有臨時起意買來的幾個漂亮羽絨枕頭,另外還有一堆蔬菜瓜果,豬肉牛肉乃至於幾斤大米,可以想見,兩個女孩子是把這件事當成單純的過家家了。不過,事實上,這也的確是過家家。

  懷沙家住的別墅,是在江海市東邊的一處臨海的山腰上,這一處地方,算是城市裡公認的富人區,不過也正因為周圍住的非富即貴,與沙竹幫管理的地盤倒相隔很遠,這也造成了別墅買下來之後,懷沙老爸居住的時間倒是少得可憐,由於離學校太遠的原因,懷沙一般也不會過來這裡住,都是跟著老爸混在沙竹幫的總部裡。

  三人坐著公車從大橋過了河,然後便準備轉車,經過橋墩下時,家明卻突然發現了兩道有些熟悉的人影,正是今天臨晨的那對母女,原本以為這兩個人在殺手被幹掉之後便會返回居住的地方,誰知此時卻蜷縮在一般只有流浪漢聚集的橋墩下,穿的都是單薄的睡衣。

  金髮的母親抱著粉雕玉琢般的混血小女孩,靜靜地坐在那兒如同死掉了一般,江海市是沿海的大城市,能看到外國人並不稀罕,然而見這對母女穿了睡衣坐在這裡,就委實有些引人注目。靈靜與懷沙也不由得多看了幾眼,猜測著這兩人的身份和遭遇,然而當家明透過去審視的目光時,那小女孩卻似乎認出了他一般,掙脫了母親的懷抱,雙手交握在胸前,猶猶豫豫地走了過來。

  這小女孩一頭蓋住耳朵的整齊黑髮,眼中盈滿淚光,一身鵝黃絨的睡衣,睡衣之下,是粉藕般的可愛赤足。此時不過陽春三月,只穿著單薄睡衣,赤足行走的小女孩看來既可愛又可憐。家明一陣頭疼,那金髮的母親沒能認出他,這小女孩卻竟然通過直覺發現了自己,雖然小女孩應該也不肯定,但瞧她一副可憐的樣子走過來,口中用英語怯生生地叫著「哥哥、哥哥……」,家明便知道要出事了。

  三人上了初中,此時的靈靜與懷沙也能聽懂簡單的英文單詞,對於這小女孩只叫哥哥不叫姐姐雖然微有不滿,卻也被這個只有十歲大小的混血小女孩勾起了同情心,當下一商量,拿出今天買的兩件衣服、鞋子、幾個麵包塞到小女孩的手裡,靈靜操著生硬的英文說道:「For……you……(給你)」。

  「Sir……help……」接過兩個女孩遞來的東西,小女孩一面哭著,一面用柔軟的語音對家明說著話,兩個女孩見她一直望著家明,疑惑了半天,最終懷沙將身上剩下的錢幾乎全拿出來,出去車前,全給了小女孩,雖然在買了這麼多東西後剩下的不多,但總可以吃上幾頓好的。

  儘管心存同情,但兩個女孩都沒有想過要將小女孩與她的母親帶到家裡去,畢竟就算善良,也總有限度。至於那小女孩,在家明從頭到尾的疑惑表情之下,也終於覺得自己可能是認錯了人,眼淚汪汪地目視著三人遠去。

  雖然心生惻隱,但畢竟是不相干的兩個人,自己又盡到了一個好人的責任,片刻之後,兩個女孩子的情緒便又高漲起來,轉過了車,三人在名為半山的車站下車,放眼望去,滿山的瑩綠蒼翠中,儘是紅瓦白牆的華麗西式建築,一條清淨整潔的道路沿著山勢蜿蜒而上,視線右側,月牙般的海岸線順著山體延展開去,海風吹來,令人心曠神怡。懷沙的這個家,家明與靈靜倒還是第一次來。

  懷沙亮出身份,隨後三個孩子從一側看守嚴格的小區大門進去,那是一棟位於山腰的兩層別墅,小院之中還有個漂亮的游泳池,看起來富麗堂皇。打開了門,小女孩很神奇地宣佈道:「現在,這裡就是我們的地盤了!」

  隨後,靈靜從這裡打了個電話回去,告知父母今天不回家。三個人淘米、煮飯,沉寂了好幾個月的別墅又開始熱鬧起來,下午的時候,靈靜與懷沙窩在客廳的沙發上看錄像、玩遊戲,家明則在一旁作為書房的房間裡玩起了電腦。

  說是書房,實際上電腦不錯是種擺設,懷沙老爸根本就不懂這東西,然而以設備而言,卻絕對是質量最好的東西,到了二十一世紀一十年代,作為一個出色的殺手,黑客技術幾乎是必修課,待到適應了落後的DOS操作系統,他也就試著入侵起幾個小型的網站來,待到找回寶刀未老的感覺,時間已近傍晚,期間兩個女孩子輪流進來看了他好幾次,都是一臉的莫名其妙。

  吃過了晚飯,家明調出電腦裡本就安裝好的《大富翁》遊戲,三個人一塊玩了起來。還是第一次接觸電腦遊戲的兩個女孩子一下子就迷上了這個遊戲。不過,女孩子在遊戲方面總是沒什麼天分,靈靜只知道規規矩矩地買地,一些卡片買到家裡又捨不得用,一向暴力的懷沙則熱衷於害人,炸彈、害人卡片之類的東西滿天亂扔,不一會兒兩人便被家明弄到破產,隨後房間裡便是羽毛亂飛,兩個女孩子拿著枕頭對家明開始了殘酷的追殺。

  隨後的幾局,兩個女孩子聯合起來對付家明,然而往往還是被弄得灰頭土臉,三人拿著一個個的枕頭追來打去,不時傳出兩個女孩子興奮的尖叫。

  遊戲雖然好玩,但家明與靈靜都沒有晚睡的習慣,到了十點多鐘的時候,三人關掉電腦準備睡覺。也是在那個晚上,某一件在很大程度上決定了三人此後曖昧關係的事情發生了。

  事情的起因,緣於一個小東西。

  那天晚上,家明被安排住在了懷沙原本的房間裡,兩個女孩子則選擇了懷沙老爸房間裡的那張大床一塊睡。洗過了澡,穿著薄薄的睡衣,兩個香噴噴的女孩子在床上習慣性的打鬧了一陣,隨後,靈靜很驚奇地從被單低下找到了一個有趣的小朔料包,朔料包呈方形,包中有一輪圓圈狀的物體。

  然後,本著不恥下問的學習精神,我們的靈靜同學很誠懇地向懷沙老師請教了這個東西的用途。

  「噢?這個東西啊。嗯,避孕套,很常見的啦。」難得在靈靜面前博學一次,同樣也是一知半解的懷沙臉頰微紅,隨後故作鎮定地做出了解釋。

  各位看官必須理解,九五年的時候,整個中國都還是很純潔的,純潔得就彷彿那個經過整裝冷滅菌處理真空包裝脹袋勿食的避孕套。沙沙本來也不是很懂,一番含蓄的講解之後,靈靜搖著頭更加迷糊起來,為了抓住這個難得的顯示自己淵博的機會,沙沙開始在房間裡翻箱倒櫃,隨後終於找出幾本神秘的錄像帶來,準備對靈靜進行更為客觀的講解。

  「哼哼,爸爸還以為我不知道呢,還是被我找出來了吧,靈靜,這是很有趣的東西喲……啦啦啦啦……」

  很愉快地顯擺了一下,沙沙老爸的房間裡就有錄像機電視機,也就不用去到客廳。關好門窗,熄了燈,片刻之後,電視裡顯示出兩個一絲不掛的大波洋妞哼哼唧唧的畫面來。

  春日裡的夜晚,終究有些冷,被子之中,兩個富有學習精神的女孩抱在一起,盯著電視屏幕誰也不敢說話。隨後,兩人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起來,身體,也在不知不覺間有些滾燙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41:18

卷二 第十六節 百合花(中)


  第二天早晨,靈靜睜開眼睛望見周圍的狀況,頓時又鬧了個滿臉彤紅。

  昨天晚上的一番打鬧,此時整張大床上東西都被扔得亂七八糟,枕頭、避孕套、錄像帶以及兩人的睡衣。此時的兩個女孩都是赤裸了上半身,下身也僅僅穿了一條潔白的小內褲,如同八爪魚一般的擁抱在一起,靈靜那才發育不久的小胸脯被懷沙抓住,而靈靜的一隻手,也很不安分地伸進了沙沙的小內褲裡,被她的雙腿輕輕夾住了。

  糟了,這下子……昨晚倒底發生了什麼啊……

  這樣的姿勢,要想抽身而出根本就不可能,昨天晚上,只記得在看過了那幾本錄像帶之後,兩個女孩子很不安分的打打鬧鬧,沙沙將自己按在了床上,然後自己也不甘示弱,互相學著電視裡那樣摸來捏去,但只覺得害羞和癢,嘻嘻哈哈一陣之後,就這樣迷迷糊糊地睡下去了……

  一時間心亂如麻,小姑娘咬青了下唇,想要悄無聲息地掙脫沙沙的擁抱,不過,片刻之後,還是驚醒了相擁而睡的對方,「唔」的一聲睜開眼睛,兩人四目相對,半晌無話。

  「啊……靈靜你……」

  「我……我……」

  兩具胴體如同彈簧般的滾向一邊,彼此臉紅得都像是用番茄汁澆灌過一般,好半晌,還是沙沙首先恢復了鎮定,擁著被子向靈靜靠了過去。

  「我們……昨晚沒什麼事的……」

  「沒事的……沒事的……」靈靜將小腦袋搖成撥浪鼓,以示附和。

  「我們……兩個都是女孩子……所以……」

  「沒關係的……我們……什麼都沒做……」

  你一言我一語的互相安慰,彼此都拿起睡衣來想要再穿上的時候,靈靜忽然帶著哭腔說道:「糟……糟了,沙沙,我們會不會……會不會都不是處女了……」

  「啊?」沙沙艱難地嚥下一口口水,「不……不會吧……」

  「可是……我們昨晚看了那種電影,又……又做了那種事情……」

  「可……可是……」

  這時學校裡沒有什麼生理衛生課,社會上也是民風淳樸得緊。兩個什麼都不懂的女孩子臉色都脹得通紅,眼見便要嚎啕大哭,靈靜忽然記起了什麼:「對、對了,我以前看過媽媽的一本書,說處女都有……都有處女膜的,也許……也許可以看得到……」

  「喔,對啊對啊,我也聽說過,那……靈靜你知道怎麼看嗎……」

  「我……我一看到那種東西就把書放下了啦,哪裡知道……不過……不過我們可以試著看一下,也許很好認呢……我先幫你看,然後你再幫我……」

  「好、好吧……」紅著臉想了許久,沙沙方才有如就義一般坐到了床頭櫃上,羞澀地褪下小內褲,隨後一咬牙,雙眼一閉,在靈靜面前張開了腿。

  「我……我也不知道怎麼看,但是……」靈靜紅著臉,雙手顫抖地伸了過去。

  「你……你別說啦……不、不要亂摸,呃……不許、不許伸手進去……呃……」口中帶著哭腔,一向強勢的沙沙此時語帶嬌喘,絕對是難得一見的盛景,不過,唯一的目擊者卻也是心亂如麻,處於只差一步便要哭出來的境地。

  「我……我沒有伸進去的啦……我很小心的啦……可是,我不敢太用力,要是弄壞掉了……呃,裡面看不清,我……我要一個手電筒……」研究了半天,靈靜從沙沙的雙腿間抬起頭來。沙沙原想著伸頭一刀縮頭也是一刀,一次搞定就好,誰知道還要再受一次折磨,一邊打開床頭櫃找手電筒,淚水也已經在眼眶中打轉。突然間,卻想起了一件事:「對了,我……我聽說女孩子的第一次會流血的,又會很痛,我們昨晚也不痛,快看看有沒有血……」

  她這一提醒,兩個女孩子便在床上翻來翻去尋找起血跡來,過了許久,才終於確定只是一件烏龍事,此時靈靜只是穿了一條內褲,沙沙則是全身赤裸,兩個白生生的女孩子在床上相擁歡呼。過了一會兒,沙沙臉上露出壞壞的笑容:「對了,剛剛你看了我的……現在……現在我也要看回來……」

  「哈哈,不要啦……」

  「就要,你別想跑……」

  「啊——救命啊——」

  兩人在床上撲騰幾下,靈靜雖然也練了一些武功,但力氣上根本比不上沙沙,在飛撲、撓癢、咬人幾招輪流使用之下,靈靜很快便被按到在了床上,她此時也是心中高興,一邊大笑一邊掙扎,不到片刻,便被沙沙扒掉了內褲,成了一條小白羊。

  「哈哈,住手啦,救命啊——」

  「你叫誰救命,難道是家明嗎?我就要看,我就要看……」

  「不要啊……」

  靈靜身體側臥,一條腿被沙沙架在肩膀上,推得高高的,沙沙的頭卻被靈靜雙手按住,不讓她俯下身子來,局面正在僵持,「砰」的一聲,門打開了。

  「你們在裡面幹嘛,早餐我都……」

  純潔的家明同學拿著一杯牛奶出現在房門口,隨後只聽得「噗」的一聲響,正將牛奶往嘴裡倒的家明猛地噴了出來,被乳白色的液體濺了滿頭滿臉。

  他真的被嚇到了,這絕對是重生之後所見到的最為驚人的一個場面了。

  滴答、滴答……

  房間裡,兩個的女孩以無比誘人的姿勢交纏在一起,靈靜的右腿被高高架起,雙腿之間一覽無餘,沙沙也是全身赤裸,頭頂被靈靜雙手撐住,兩個女孩此時雖然都沒有發育完全,但胸部也已經有了相當誘人的隆起,自然而勻稱,如今,她們都以同樣尷尬的姿態望向房門。

  至於房門處的家明,站在那兒怔了半晌,終於第一個回過了神,裝牛奶的玻璃杯貼在嘴邊,一面關門,一面無可抑制地低笑出聲。

  「啊——」

  「滾啦——」

  兩個小姑娘大聲尖叫起來,枕頭、錄像帶、睡衣、內褲全往房門那邊砸了過去,至於房間之外,傳來了家明無可抑制的大笑聲。

  扔完了手頭可扔的東西,兩個女孩子才漸漸平靜下來,彼此紅著臉望了一眼,隨後各自默默地穿好衣服。沙沙身上穿的是一件純粹男孩子穿的帥氣西裝褲,配上襯衫、馬甲,儼然一副乾淨利落的牛仔形象,靈靜穿好了昨天穿著的那套淡青色碎花布裙,卻坐在床邊,捂著臉「嚶嚶」地哭了起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43:46

卷二 第十七節 百合花(下)


  「靈、靈靜……怎麼啦?」沙沙此時實際上也是心中撲撲亂跳,女孩子的身子被人看到了,這倒底意味著什麼呢?她心中想不清楚,然而見靈靜哭了起來,她還是首先放掉了心中的胡思亂想,坐到床邊來準備安慰她。

  「嗚……家明他、家明他……」

  「是啊,家明他太壞了,居然沒敲門就跑進來,我待會要他……」

  「不、不是啦。嗚……家明他看到了我們那樣子,他……他一定在心裡看不起我了啦……」

  「怎、怎麼可能,家明他不會……」

  「他一定不會說出來的,可是……可是他心裡一定會那樣想的,嗚……」

  小姑娘「嚶嚶」地低泣,沙沙在一旁手忙腳亂地安慰,但之前這方面的經驗不多,話一出口也往往是要將家明打一頓出氣,雖然兩邊都是朋友,但不光靈靜的,連自己的身體都被他看去了,打一頓並不過分。

  坐在旁邊遞著紙巾,過了十多分鐘,靈靜才自己停止了哭泣,語音之中猶帶哽咽:「他……他真的不會看不起我嗎?」

  「哎呀,不會的啦,頂多會……會嫉妒。」沙沙信口胡說,過得片刻,方才小聲地問道,「靈靜,你……你喜歡家明嗎?」

  這個年代裡,說「喜歡」基本上就是與「愛」相同的意思了,問話一出,靈靜的小臉又被紅潮浸透了:「我……我們從小一塊長大,我……我們是好朋友啊……」

  「我又不是說這個。」沙沙故作灑脫地拍了靈靜一下,「你知道的啦,我是說,你長大以後想要嫁給他嗎?」

  靈靜害羞地低下了頭,過了好半天才吞吞吐吐地說道:「我、我……去年野營的時候,我被那兩個人抓住,他……他說要用自己來交換,還說我是他的……他的……」

  她鼓了半天的勇氣,「女朋友」三個字還是說不出口,沙沙卻已經明白了她的想法,心中似乎有些悵然若失,不過還是一把抓住了靈靜的手:「好了,我知道啦,他要是敢嘲笑你,我就……我就……哼,總之他不敢的,來,我們出去吃早餐吧……」

  「可是……」

  「總不可能連早餐都不吃吧,我們兩個人,他才一個,用不著怕他!」她似乎忘了兩人平日裡本就不怕家明,但此時卻有些心虛,微微整理了衣物,出門之時,靈靜依舊是雙眼彤紅。

  熱粥、油條、豆漿早已在樓下的餐桌上擺放好,眼見著兩人下了樓漱洗完畢,家明捧著一碗粥咕嘟咕嘟的猛灌,肩膀忍不住的抽動,原本沙沙走過來時,已經不自覺地感到了害羞,但見他這副樣子,心中頓時來了氣,拿了個小枕頭就對著家明拍下去。

  「叫你笑、叫你笑……」

  「呼……哈哈哈哈……別打了,我投降……哈哈哈哈……」

  「你還笑!」沙沙叉著腰走到家明的另一側,兩個女孩子每人一邊,只不過沙沙神情凶悍,靈靜卻是雙手在胸前絞啊絞的,青蔥般的十指絞得紫一塊紅一塊,紅紅的眼眶眼看又要委屈得哭泣起來。家明伸出手指,輕輕為她擦掉臉頰上的一滴淚水,隨後卻是張開雙臂,一把摟住了兩個小女孩的肩膀。

  沙沙家的餐椅本就很大,家明這樣一拉,頓時兩個女孩子都坐到了他的身邊。雖然三人從小玩到大,打打架牽牽手都不算奇怪,但家明突然表現出這樣親暱倒還是第一次,兩個女孩子被摟住肩膀,同時貼伏在他的肩膀上,頓時都紅了臉頰,卻並沒有掙扎。

  只聽得家明輕聲說道:「放心啦,我可以理解的,大家在一起這麼多年了,這只是一點小事情而已,嗯……雖然的確嚇了我一跳啦,不過,無論如何,我們三個都還是好朋友不是嗎?從現在開始,一輩子都會是好朋友……所以呢,現在我也知道了,你們根本就不用顧忌我,來,在我面前親一個看看……哈哈哈哈……啊,好痛,中招了……」

  事實上,家明是太高估兩個女孩的情商了,這段話的前半段,兩個女孩都沒有聽懂,不過中間的那段話卻使得沙沙和靈靜放下了心,待到家明惡作劇地將兩個女孩子往一塊推,要讓她們接吻的時候,兩個女孩就很有默契地同時給了家明一拳。頂著紅撲撲的臉蛋脫了身,沙沙正要說話,卻見一向是和平人士的家明猛地跳了起來,拿著身後的羽絨坐墊便往沙沙頭上拍去。

  一時間灰塵四起,沙沙猝不及防,只好從餐桌下面狼狽地爬到另一端,操起一個墊子追殺過來,家明連忙逃跑。

  「顧家明,你別跑……」

  「來啊,柳懷沙!靈靜本來會是我的女朋友的,居然被你搶去了,今天我要好好扁你一頓!」

  「哼,氣死你!氣死你!靈靜現在歸我啦,你給我站住……」沙沙被帶起了情緒,當下示威性的在靈靜雪白的小臉蛋上親了一口,隨後操著墊子猛地追了過去。

  砰砰砰、撲撲撲……

  整個別墅之中一團混亂,只有靈靜兀自站在那兒,臉上紅撲撲的,家明說自己本來該是他的女朋友,懷沙卻也來湊熱鬧,家明說他可以理解什麼呢,還有一輩子的好朋友,一輩子呢……

  事情就這樣子解決了嗎?會不會……很奇怪……

  她想了半天,終於沒有得出個滿意的答案來,只是撫摸著方才被懷沙起哄似的親吻過的地方,俏麗的臉上露出個又好氣又好笑的表情來,拿起一旁的一個墊子,她向著兩人衝了過去。

  「啊——」

  不管他了,就這樣吧……

  「啊,兩個打一個嗎,不公平……你們這對淫娃蕩婦……」這是家明被追殺得到處跑的情景。

  「哈哈,靈靜幫我打他、快來幫忙,呀……你怎麼連我也打……家明你卑鄙,居然偷襲我……」這是靈靜忽然反戈一擊,讓家明偷襲過來的情景。

  「呀——救命啊,我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不敢了……救命啊……」這是最弱的靈靜被兩人按倒在沙發上用墊子蹂躪的情景……

  轟隆隆、鬧騰騰,清晨的柳家別墅裡,一片純真的孩子氣息……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44:55

卷二 第十八節 同居生活


  無論如何,兩個小女孩的關係就這樣在家明心中定型,雖然偶爾想起來會有些奇怪,畢竟在他的心中,也未嘗沒想過將來有可能跟靈靜或者沙沙共度一生,當然,幻想中多半是靈靜,沙沙……有些可怕。

  不過,確定了兩個女孩是百合之後,三人平日裡的關係倒是更進了一步。家明偶爾也能夠肆無忌憚地開開成人玩笑,逗得靈靜與懷沙又羞又惱,只是三人的關係卻越來越像是同性的哥們或是姐妹一般,此時兩個女孩子自然無法察覺其中的怪異,只是到一兩年之後,兩個女孩子心境成熟,才發覺了這段交往中的彆扭,這是後話,暫不再提。

  那個早晨三人的情緒都有些高漲,沙沙在別墅附近的銀行裡取了一筆錢,準備經過大橋之下時送給那對外國母女,讓她們至少能夠搭飛機回家,不過,當他們下車之後,才發現那對母女已經不見了,心中微有些遺憾,倒也沒有太上心。

  回到學校之後,少不了被狠狠地批評一頓,檢討、通報批評、叫家長過來……弄得雞飛狗跳、不亦樂乎。三人之中,沙沙是慣犯了,根本就不當成一回事,家明則是滿臉痛心疾首,心中毫不在乎,檢討是抄的,家長是無處叫的,通報批評就當看不到。唯有靈靜,她原本就是好學生的代表,這次被折騰得夠嗆,好在家明與沙沙聯手幫她瞞過了葉爸爸和葉媽媽,最終結束這場有如浩劫般的批鬥大會時,家明與沙沙本想安慰一下心靈受到嚴重摧殘的靈靜,得到的回應卻是小女孩的吐舌一笑,說道:「好刺激,下次還要玩……」

  畢竟,在那品學兼優的表象下,我們的靈靜同學從來就不是一個凡事都喜歡循規蹈矩的女孩子,她的叛逆,永遠隱藏在純潔可愛的外表之下。

  蹺課的時候大概過了一個月,時間進入夏季,期中考試家明又是不上不下的成績。每個雙休日,三人都會跑去柳家別墅聚會一番,家明用電腦上上網,跟兩個女孩子玩《大富翁》、《四個小戰士》、《皇帝》之類的DOS小遊戲,每次玩皇帝,沙沙都會把大量的時間放到後宮裡,然後跟靈靜品評哪個妃子比較漂亮,最終搞得民不聊生,被潛入皇宮的刺客殺掉。這樣的討論中,家明往往是開著玩笑在旁邊插嘴,靈靜則是俏臉微紅,不過,偶爾也會因為個人的好惡與兩人爭得面紅耳赤。

  三人分工合作,往往是靈靜買菜煮飯,家明炒菜,沙沙打雜,就這樣過起了每週兩天的奇怪同居生活,家明依然被安排在原本屬於沙沙的那個稍有些男性化的房間裡,至於沙沙跟靈靜,則像是第一次那樣同睡一張床,時間久了,再加上家明明顯不在乎的態度,兩個女孩子每晚在房間裡咋咋呼呼打鬧不休,第二天早上與家明遇上時,便往往弄個滿臉通紅。

  這樣的日子過得幾次,三人也就逐漸適應。

  早晨起床,家明買好早餐等著兩個女孩子打打鬧鬧地下來吃飯,也有一次家明正在上廁所,迷迷糊糊的沙沙便進來刷牙,弄得家明尷尬不已,待到沙沙就在家明身邊漱了口、洗完臉之後,洗手間裡才傳出無比尖銳的叫喊聲。

  上午出去逛菜場、超市,三人提著大包小包的東西穿行於城市的大街小巷。

  午飯時彼此的分工合作,興致高昂,電視裡會傳來午間新聞的音樂聲,靈靜與家明圍著胸前有機器貓圖案的小圍裙,忙碌地跑來跑去,沙沙則對著小水池,手忙腳亂地洗菜擇菜。

  下午打遊戲、用電腦上網,家明偶爾教授兩個電腦白癡一些很基本的電腦知識,隨後因為語氣的輕蔑被兩人追打不休。

  吃過了晚飯,三人沿著道路去山頂或者海邊散步,沐浴著落日的餘暉,幻想著未來的情景。

  晚上的時候,兩個女孩子會穿了睡袍與家明一塊窩在長長的沙發上看電視,茶几上擺滿小點心,三人翻滾打鬧,時而枕頭亂飛,所有的事情,溫馨得有如毫無隔閡的一家三口。

  其中考試過後不久,那天家明正在操場上閒逛,卻又被高中的那五個人遇見了。上次的事件中,家明他們將以胖子為首的五個人混黑社會,在學校裡張揚跋扈的事情抖了出去,結果在家明等三人受罰的同時,這五個人也被通報了全校批評。他們收斂了一個多月,這次仇人見面,分外眼紅,為首的胖子手一揮,五個人便圍了上來。

  此時已經是下午的最後一節課,家明的班上由於是體育課,也就等於變相的放學。他需要等著靈靜跟沙沙一塊走,因此才跑到操場上閒逛一番。不過,似乎是其它學校的一些顯赫人物要過來考察學習,因此才安排了許多人在操場上搞衛生。這五名高中生便是其中的一份子。眼見他們圍了過來,家明眼皮一翻,做出一個無奈的表情來。

  「小子,你不要跑……」

  「我沒跑啊,各位老大,上次的事情都過去這麼久了,你們還記著我幹嘛呢,何況現在這麼多的人,你們要是打我一頓,影響也不好吧。」他一邊無奈地說著,一邊望向胖子鼻樑上那難看的傷疤,有些想笑。

  「媽的,不記得你!告訴你,我就是記住你了!」胖子下意識地摸了摸鼻樑,面目猙獰,「哼,這裡沒有老師在,你看我敢不敢打你,你給我記著,不光是今天,你在星輝中學一天,我就讓你一天沒有好日子過……」

  那胖子手一揮,正要打人,家明忽然指向一邊:「胖哥哥你看,那是什麼?」

  幾人一扭頭,正好見到一群老師從操場的入口進來,其中星輝高中的校長、初中部教務主任以及幾名職務比較高的老師都混雜在其中,另外還有好幾名衣著華麗的年輕男女,看來便是過來考察學習的人了。

  「哼,算你運氣好!」胖子恨恨地收回了手,那邊的老師眼見著這邊五個高個子圍著一個矮個人,面目不善,頓時便叫道:「那邊那幾個,你們想幹什麼!?」

  「沒、沒什麼……」胖子連忙說道,眼睛卻惡狠狠地盯著家明,免得他說出什麼不好的話來,不過,家明此時望著那邊的幾名老師,卻是微微皺著眉,轉身想走,卻聽得一個清脆的女聲叫道:「等等。」

  家明無奈地停下了腳步,那胖子眼見著走來的幾人,眼前卻是一亮:「耶?是張老師。」他對著身邊的幾個人說道:「看到最漂亮的那個女老師了嗎?那是貴族學院的張老師啊,我前些天還跟我爸去拜訪過她,你們看,她還記得我,跟我打招呼了,哈哈……」

  眼見著那群老師走過來,人群之中如同眾星捧月一般的大美女正是曾經與家明共過患難的張雅涵MM,原來今天過來考察的正是貴族學院的這批人。家明知道她年紀只有二十,此時的頭髮卻燙成波浪狀,眼上掛副大大的平光眼鏡,再配上一套貼身的工作裙裝,看來便像是一名精明強幹的女強人,想起日本AV裡的制服誘惑,也正好跟這套裝扮一模一樣,心下不由得暗笑。

  他心中懷著恥笑的想法,旁人可不這樣認為,畢竟張雅涵臉蛋也漂亮,身材也婀娜,看起來精明的同時又不失中國女人的傳統和溫柔,旁邊跟來的幾位男老師都是時不時的偷偷打量一眼,那胖子則也是兩眼放光的迎了上去,很乖寶寶地鞠了個躬:「張老師,你是在叫我嗎?」

  「呃?啊……你是……」張雅涵原本是向著家明走過來,突然被人攔住,頓時有些錯愕,眼望著這胖子的模樣有些熟悉,卻總想不起來是誰,稍稍迷糊了一會兒,那胖子說道:「張老師,前些天我爸爸帶著我去找過你的啊,我爸爸叫馬光祖,我叫馬安啊,過些天,說不定我也要到貴族學院去讀書了呢。」

  他這話一出,頓時周圍幾個老師臉色都有些黑,原來是打算轉學的,還在這個時候說出來,這不是當著和尚罵禿驢嗎?此時張雅涵也記起了有這麼一回事,呵呵敷衍了幾句,眼見著家明雙手插袋又打算離開,連忙走了過去:「家明!我就是來找你的,你再跑一下給我試試看。」目光之中,滿是狡黠。

  稱呼很親暱,語音卻有些不善,但無論如何,聽起來都像是請人間口角拌嘴的語氣,片刻後,家明無奈地回過頭來,臉上卻綻放出純潔可愛有如白蓮花一般的笑容,說了一聲:「姐姐。」張開雙臂,向著雅涵衝了過去。

  砰的一下,兩人很親暱地抱在了一起……當然,說兩人或許不恰當,應該是雅涵很無奈地被家明給抱住了腰肢,雅涵滿臉通紅之中,他很無恥地將腦袋埋在了對方的胸口波浪裡,額頭揉啊揉啊揉……

  「姐姐,我好想你啊啊啊啊啊啊啊……」

  好一幕姐弟相見的感人場面。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46:02

卷二 第十九節 美好人生


  「最近和兩個小姑娘過得怎麼樣?聽說你們三個集體蹺課,被通報批評了?」空氣中傳來隱隱的讀書聲,裝成熟的大女孩和裝嫩的小男孩排排坐在操場旁邊的鞦韆上,望著遠處的夕陽。

  「姐姐你的消息真靈通,這麼點雞毛蒜皮的事情,你在貴族學院居然也能知道……你不是干老師的,是干FBI的吧?」家明歎了口氣。

  「呵。」雅涵忍俊不禁,「我進來的時候看到宣傳欄啦,你們的黑名單現在還掛在上面呢,對了,最近在家裡,黃浩雲那傢伙還有找你麻煩嗎?」

  「唔,我一般不在家,他想找也找不到……」

  「如果他還找你碴就告訴我。」

  事實上,家明與雅涵的來往,從那次野營之後就沒怎麼斷過,家明倒想甩掉這個麻煩來著,然而張雅涵到葉氏武館鍛煉身體,時不時的就要見上一面,偶爾興之所至,雅涵竟然也會跑去黃家別墅等他,一時之間,弄得雞飛狗跳。

  每次在黃家別墅見到張雅涵,必定會有那黃浩雲在一旁唧唧喳喳地獻慇勤,無奈雅涵MM一開始就對這黃少爺沒感覺,野營那天黃浩雲的懦弱表現更是讓張雅涵大倒胃口,兩人之間便沒有什麼話題可聊。無奈雅涵毫無顧忌地將家明當成朋友來交往,可讓家明倒了大霉,那黃浩雲年齡雖然已經超出二十,情商卻低於十二,柔和的手段吸引不到MM的目光,便每日裡拚命找家明的碴,希望以此來引起雅涵的注意。

  好在家明倒並非孩子心性,只將這件事當成一場鬧劇,否則每天在家被人毫無理由地刁難這裡刁難那裡,他恐怕就想動手殺人了。不過,縱然表面無奈,心底冷笑,被黃浩雲刁難一段日子之後,心中也難免鬱悶,他本來就有些躲張雅涵,那段時間就更是躲得厲害,不久之後,黃浩雲的刁難也被張雅涵所發現,那是九四年年關的時候,趁著拜年的機會,張雅涵對著黃浩雲大罵了一頓,挑明兩人之後不再是朋友,從那以後,她沒有再去過黃家,黃浩雲對於家明的刁難,也漸漸的少了。

  至於雅涵對於家明的感覺,那大抵也是將家明當成了一位早熟的神童之類,再加上彼此也算是共過生死,就自然而然地將他當成了朋友。家明重生這麼久,一向與兩個幼稚的小孩子來往,難得遇上可以站在大人角度說話的朋友,想通了這些之後,也就不再排斥雅涵,偶爾在武館或者其他地方見面,互相挑刺地聊上幾句,倒也算是一段不錯的友誼。不過,兩人在學校裡見面,這倒還是第一次。

  聽得雅涵再說起黃浩雲,家明撲哧一笑:「你拉倒吧你,他如果看我不爽,你跑去不是讓他更恨我……當然,如果你肯犧牲自己,陪他上床倒是可以一勞永逸……」

  雅涵臉上一紅:「你這孩子怎麼……」

  「我要吃奶奶……」聽她說自己是孩子,家明從鞦韆上跳起來,奶聲奶氣地衝著雅涵的胸脯抱了過去,隨後砰的一聲,一瓶牛奶砸到家明懷裡,雅涵臉色既紅,表情又是苦笑不得:「每次說你是孩子你就來這招……」

  「呵呵……」喝了兩口牛奶,家明伸手摘下雅涵鼻樑上的平光眼睛,仔細端詳到雅涵臉頰發燙、目光凶狠的時候方才笑道:「是嘛,這樣才算漂亮嘛,這眼鏡歸我了。」

  「你少給我添亂了。」雅涵伸手去搶了幾次,最終家明不給,也只好作罷。家明將那眼鏡戴在鼻樑上,他的樣貌本就平凡,此時看來就如一個老實木訥的書獃子,雅涵見了又是一笑,口中說道:「愛耍寶……」

  「你戴這副眼鏡是為了讓自己不那麼招蜂引蝶吧?」家明感興趣地說道,「哎,老實交待,那幾個男老師裡面有幾個是你的追求者呢,剛剛跑過來跟你說話的那個帥哥是嗎?」

  「關你什麼事,你這傢伙就喜歡攪局。」雅涵一笑,卻是想起了方才兩人打招呼的時候,家明這人小鬼大且無良的傢伙跑過來吃自己豆腐,結果旁邊一名同事很和藹地過來問:「雅涵,這是你弟弟嗎?怎麼從沒聽你提過?」

  「不是,雅涵是我家童養媳。」像男女朋友那樣將雅涵的腰肢一攬,雖然雅涵當即紅著臉將他推開,但是那個男人瞬間變得錯愕的表情的確是引人發笑,雅涵此時想起,也忍不住再笑一遍,衝著家明示意的方向看去,那幾個老師的確還是在操場上轉悠,正偷偷望過來,觸及雅涵的目光,連忙轉身左指右點。

  「你可別小看人家,那個男老師叫做許默,北大畢業的高材生,家族目前做遠洋運輸,只不過是他大哥許然經營,他也就沒去插手,雖然規模比不上你們黃家和我們張家,但也是不可小看了。」

  「他一准跟你說過什麼他不願意借助家族的力量,要自己走出一條路來之類的話吧。」

  雅涵微微一愕,好看地睜大了眼睛:「你怎麼知道?」

  家明喝了一口牛奶:「傻妞,你沒看過小說嗎?花花公子泡妞的時候都這樣說的……唔,那傢伙是我的情敵了。」

  「你去死!」雅涵失笑,在家明肩上打了一下。事實上,自家事自家知,對於自己的美貌和家世,她一向是相當有自信的,這兩樣加起來,會吸引到多少的男孩子,這些男孩子又是懷著怎樣的心思,她心中都是清楚。也是因為這樣,在平時她一向抱持著相當低調的態度做事,待人縱然溫和有禮,卻不自覺地與所有人保持著距離,這樣的態度,注定了她難以結交到多少知心的朋友。

  不過,家明卻不同,他是個孩子,雖然為人早熟了一點,說話尖刻了一點,偶爾狡猾了一點、色情了一點,可是卻毫無疑問是個不錯的朋友,不說別的,就只是野營那次他自願讓自己變成人質進行交換,現今這個世界能有多少人做到這一點,而且在關鍵的時候,他也會顯示出作為男人的擔當來,那一次偷偷解開繩索,搶槍,與那刀疤正面對上,若沒有他,名叫張雅涵的這個女孩子,恐怕也早就強姦然後作為人質殺死了。

  想到這些,她就忍不住為自己能找到一個這麼有趣的朋友而高興,就算偶爾被吃豆腐那也無所謂了……

  「啊,對了,我剛剛上來的時候,看到那胖子帶了幾個人圍住你,他們不會是想要打你吧?」想到這件事,雅涵忍不住問道,「他老爸前些天帶了他來,想要讓他轉到學院讀書,你只要開口,我就立即——」她伸手在脖子上一劃,笑道,「卡嚓掉他。」

  「嗯,是有點小過節。」家明點了點頭,眼見雅涵滿眼放光的模樣,連忙說道,「你少添亂,我巴不得讓他死遠點呢,你趕快讓他離開這所學校,免得他又來找我麻煩。」

  「嗯,包在我身上!」雅涵笑著拍了拍胸脯,眼見家明雙眼呆滯地望過來,連忙輕啐了一聲,「你別又動鬼心思了。」

  「咳,不動了,不動了……」家明看了看手錶,「快下課了,我要去趟廁所,你忙你的吧,我待會還要去找靈靜和沙沙一塊放學。」

  「嗯,我今天開了車來,正好也要去武館玩玩,對了……」雅涵走到家明身前,「眼鏡還我。」

  「你做夢,有看過到了嘴裡的東西還會吐出來的嗎?」

  「快點啦。」

  「有種殺了我啊。」

  「你以為我不敢,拿來,否則本小姐跟你拚命。」

  「有種殺了我啊。」

  「你以為我不敢,再不拿來我就真的動手了!」

  「有種強姦我啊。」

  「你以為我不敢,我……啊——」

  兩人圍著眼鏡搶來搶去,用力過猛之下,坐在鞦韆上的家明猛地倒在了後方的草地上,雅涵的整個身體也撲了下來,將家明壓在了下面。

  「唔……唔……救命啊……我要死了……」

  兩人的身高不均勻,倒下來時,雅涵的胸部正好壓住家明的頭,被捂在那兩團軟肉之間,家明頓時感到呼吸困難,雅涵叫了一聲,連忙從家明身上爬開,臉上彤紅滾燙,卻還忘不了順手拿走眼睛。

  「呵呵……姐姐,你要殺我……也不用這麼殺吧……哈哈……」家明在地上笑起來,額頭上還有一點被雅涵衣扣壓出來的顯眼紅印,雅涵羞得將他一拳打到旁邊:「你去死啦!」

  爬起來戴好眼睛,又整理了頭髮、衣裙,走出幾步,卻又轉過頭來:「喂,我待會去也要找靈靜和沙沙,你要是沒看到她們,就在校門口等,我的車你認識吧。」

  「OK,知道啦,你是我童養媳還是我媽?」

  「小小年紀不學好……」雅涵輕啐一聲,紅著臉終於轉身離開,待她走得遠了,家明方才笑著爬起來,深吸了幾口氣。

  「跟小朋友在一起的時間長了,偶爾感受一下大波妹的味道……人生真是美好啊……謝謝你,那只火雞……」

  ****************************************************************

  走出廁所,以胖子為首的五人組又閃了出來,眼見便要放學,此時卻是校園裡最為安靜的一段時間,他無奈地垮下了笑臉:「你們又要幹嘛?」

  「幹嘛?現在可沒有老師過來了吧,周圍又沒有人,我要把你打得你媽都認不出來!」

  「不管你打不打,我媽的確認不出我,我也不認識我媽,不過……」他的嘴角劃出一抹笑弧,「真的沒人耶。」

  右手捏起拳頭,在空中靈活地動了幾下手腕。那胖子見了他的動作,已經首先衝了過來:「你他媽還敢還手嗎!?」

  胖子的身高比家明高了一個頭,論噸位就更是一個抵兩都有餘,此時哪裡會有半點懼怕,趁著跑步的加速,雙手猛地向家明推了過來,然後……落空。

  那一瞬間,家明閃電般的後退一步,右拳隨著身體的擺動,在空中劃出了完美的曲線。

  「砰——」

  隨著這一拳,那胖子整個身體都飛了起來,在空中旋轉兩周後飛出了近兩米的距離,摔倒在另外四人的身前,牙齒和著鮮血湧出來,身體已經無法動彈半分。

  在那四人目瞪口呆的表情下,家明淡淡地將雙手收進褲兜,走了過去。

  「三成力,這是幫沙沙打的,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46:38

卷二 第二十節 海蒂


  轉過那處街角,他便又看到了那個小姑娘。

  那是從葉家武館回去黃家別墅的途中,每天在葉家寫完作業,看完電視,準備回去睡覺都已經是晚上十點鐘左右,路燈之下,黑髮的混血小女孩穿著破爛的衣服,試探且猶豫地望過來。

  再次見到這個小女孩,是在三天前,同樣是晚上。

  江海市畢竟是大市,已近午夜,雖然已經接近城郊,但這條街道還算不上蕭條,一些店舖仍舊開著門,有一個很晚才收攤的炒粉車總是停靠在這處道路的旁邊,因為街道的另一頭常年都有施工隊居住,很晚的時候,三三兩兩的工人會聚到這邊來吃宵夜。也是在那個炒粉車前,他無意間看到了那個混血小女孩,小女孩也在同時看見了他。

  與一個多月前那種粉雕玉琢般的洋娃娃形象不同,此時的小女孩一身襤褸邋遢的衣裙——家明還能認出來,那是沙沙送給小女孩的衣服——臉上污跡處處,腳下仍舊沒有穿鞋子,她望著腳下的道路,張開雙手,小心地在炒粉車前走來走去,不是揚起小臉來望望那輛車,抽動一下髒兮兮的小鼻子,望見家明時,她明顯疑惑了一下,隨後目送著家明遠去了。

  唯有那雙眼睛,仍是像當初那般晶瑩無暇。

  家明不知道這小女孩為什麼會搞成現在這副模樣,從第一次看見這對母女的情況來看,她們的家庭應該是相當富裕的,有上好的衣服,還有那樣多的保鏢,就算是在異國他鄉,如果要尋求幫助,可以直接去大使館,再者,沙沙當初給她們的錢雖然不多,打一個越洋電話總是綽綽有餘,為何會弄到現在這個樣子?而且……她的母親又哪去了。

  江海市這幾年來發展迅速,那街道再過去,有好幾個施工工地,卻也有一處地方有一座危樓,說是要拆遷重建,但由於許多的原因,至今未有動手,如今便常常有流浪漢或者乞丐進去居住,看小女孩的裝扮,她和她的母親目前就住在那棟樓裡嗎?

  並不算是同情心氾濫的人,在當殺手的那些年裡,他早已明白世界上什麼人都缺,就是不缺需要幫助的人,自己就算付出性命,又能幫得了幾個人?不過,望見那小女孩的眼睛時,家明還是忍不住產生了一絲惻隱,九歲,或者十歲吧,自己被人抱走,成為殺手也就是這個年紀。

  第二天、第三天,兩人都只是每天夜裡互望一眼,小女孩總是怯生生地目送著家明遠去,第四第五天卻是雙休日,他是在柳家的別墅過的夜,到了第二周的星期一晚上,在葉家玩得太晚,經過那條街時,已經將近晚上十二點,街上基本上已經沒有了行人,那炒粉車也準備收攤,小女孩就站在那炒粉車前,舉起雙手很艱難地跟老闆說著些什麼。

  即使是天才,也不可能一個月學會一門外語,特別是中文這樣被公認為最難學語言之一的語種,小女孩口中支支吾吾,那炒粉車老闆則被她纏得不耐煩了,很大聲地說道:「你這女孩子走開啦,天天守在這裡,我又不是做善事的,走開走開……」

  兩人糾纏一陣,小女孩終於明白不可能有結果,轉身蹲在一旁的下水溝前低聲哭泣,她雙手抱膝,全身蜷縮得緊緊的,不時向著這邊道路望上幾眼,但家明躲在陰影裡,她根本就無法發現。此時雖然已經是夏天,可是天氣還沒完全轉熱,午夜時分仍然寒冷,小女孩的雙腳在一塊小心地摩擦著。

  如此看了一陣,家明終於歎了口氣,很無奈地走了過去。

  眼見著家明的突然出現,小女孩陡然抬起了頭,似乎想要跑過來,但終於沒有行動。她心中以為家明是那天晚上救了她們母女的人,但畢竟家明一直都表示了否認。

  走到那炒粉攤前,家明說道:「師傅,還有炒粉賣嗎?」

  「啊,還有、還有,你坐,馬上就好,嘿,你來得正是時候,馬上就要收攤了啊。」

  「哦。」家明點了點頭,「要三份,一份打包,謝謝。」

  他說著,向著那小女孩招了招手,頓時,小女孩眼前一亮,向著他跑了過來,用英語說道:「哥哥……」

  「坐吧。」同樣說著英語,家明讓小女孩坐在一邊,隨後脫下外套披在小女孩的身上,輕輕為她擦了擦臉上的污漬,卻沒有說話。

  片刻後,第一盤炒粉端了上來,家明推到小女孩的前面,看著她狼吞虎嚥的樣子,家明輕撫著她的後背,向那炒粉老闆問道:「師傅,這小女孩每天都來這裡嗎?」

  「哦,這幾天才過來的,看起來像個外國人吧,每天好像在這裡等什麼人,昨天前天晚上沒有等到,她一直留在這裡到我收攤了還不肯走,一直蹲在旁邊哭呢,唉,可憐吶,可我也是小本生意,想幫忙也幫不上,小朋友你認識她?」

  「哦,是我的一個遠方親戚,剛從美國回來,前幾天走散了,現在才找到她,馬上就帶她回去了。」

  「啊,美國啊,好地方哦……」那老闆滔滔不絕地說起美國的好處,家明無心去聽,倒了一杯水送到被噎到的小女孩嘴邊,輕聲說道:「慢點吃。」

  「唔……謝謝……哥哥……」

  「慢點吃……你叫什麼名字?」

  「我……海蒂,我叫海蒂。唐。」

  「海蒂。唐……」家明重複一遍,果然是混血兒。

  不一會兒,另一盤炒粉也端了上來,家明三下五除二的搞定,那邊海蒂拚命吃,仍是剩下了一些沒有吃完。隨後,在海蒂的帶領下,家明提著打包的炒粉去往街道那頭的危樓,一如家明所料,這對母女果然是住在那裡。

  家明不知道的是,那棟危樓前兩年還有很多流浪漢或者乞丐居住,不過年關的時候有一小半毫無徵兆地塌掉了,此後敢住在這裡的人便日益減少,通過漆黑幽深的樓道,兩人上到三樓,盡頭處一點火光微微漾出,小女孩正要回頭對家明說話,在黑夜中也能看見東西的家明卻陡然摀住了她的嘴。

  通道的盡頭,傳來女人虛弱的掙扎與呼救聲……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48:58

卷二 第二十一節 黑手黨


  「媽咪、媽咪……」耳聽得那陣響動,不顧家明的阻止,小女孩首先便衝了出去。漆黑的通道間,迴盪著小女孩清脆的叫聲,隨後似乎絆著什麼東西摔了一跤,她爬起來便繼續跑,不一會兒衝進那片燈光昏暗的房間裡。

  「放開我媽咪,你要幹什麼……放開……啊……放開、放開……」房間裡傳來小女孩的叫喊聲,家明在黑暗中無聲地走了過去,順手摸索著身旁的東西:門框、破窗戶、牆壁、石塊、木棒……

  走到那房間邊上,他只是悄悄地看了一眼,便操著木棒衝了出去,房裡除了那金髮女子與小女孩,就只有一個工人打扮的男人,身材頗高,肌肉發達,褲子已經脫下一半,小女孩瘋狂地撕打著,被那男人摔在地上好幾次,仍然想要爬起來。只有一個人的話,那就好辦得多了……

  房中豆點一般昏暗的電燈泡吱吱的亂響,如同眨眼一般的時明時亮,那男人也不敢鬧出大事來,只是將小女孩再次推倒在地,心中卻猛然警覺,驚駭間回頭,一道矮小的身影飛速奔跑,腳下在旁邊的一隻小立櫃上一蹬,身體飛越兩米多遠的距離,木棒高揚。

  「碰——」倉促之下,這男人只能舉起一隻手,隨後,那根巨棒便在他的手腕上直接斷成兩截,前端的那半段仍舊砸到了他的後腦勺上,眼前一陣暈厥。

  緊接而來的,是腿彎上劇烈的一痛,家明在落地的當時,便用那斷掉的木棒猛地一杵,直接打碎了他的膝蓋骨。男人正要大叫,眼前卻是一灰,家明論起旁邊一小包也不知是水泥還是什麼的東西直接砸在了他的口鼻之上,隨後抽出手中的匕首,在他雙腿之間閃電般的一劃。

  一小截東西飛入黑暗之中,從家明方才衝來、起跳、落地,不過短短一眨眼的時間,當那看起來強壯的男人轟然倒地,已然被痛得昏死過去,由於口中被塞滿泥灰,甚至連一聲喊叫都不及發出。眼見他雙腿間血湧如泉的景象,家明冷笑一聲,撕開這男人髒兮兮的上衣為他包紮著胯下的傷口。

  「……下輩子泡不到女人,記得去召妓。」

  確定這男人死不了之後,家明回頭看去,只見海蒂正在金髮女子身邊哭泣著,不斷的喊叫「媽媽、媽媽……」此時看來,這女人穿得比海蒂還要破爛,沒有可投靠的地方,她們本就算得上是千金小姐,也不知道這一個多月倒底受了多少的苦,臉色蒼白得嚇人,渾身都在顫抖,嘴角、眼角都有傷,一條半透明的蕾絲內褲此時已經被撕爛了,扔在一邊,顯然就是已經成為了本世紀最後一個太監的男人的傑作。

  走過去摸了摸女人的額頭,家明歎了口氣:「發燒已經很嚴重了,也不知道你拖了多久。得馬上上醫院,還能起來嗎?」

  「我、我……」女人本就病情嚴重,此時又受了驚嚇,用盡了最後的一點力氣,情況更是糟糕,身體蜷縮起來,好半晌方才說出一句完整的話,「……不、不能去醫院……海蒂、海蒂她……」

  家明皺了皺眉,幹慣了殺手這行的,當然明白每個人都會有些苦衷,此時也不再多問,道:「放心吧,海蒂我會幫忙照顧,不上醫院也行,我在這附近有地方可以住,也有藥,先到那裡去吧。海蒂,扶你媽媽到我背上來。」

  家明此時才十四歲,個子不高,背起那金髮女子來,總有些奇怪的感覺,不過在這個時候,這些事情並不重要,家明畢竟已經鍛煉了四年,托住那兩條豐盈的大腿,三人很快些下了這棟危樓。

  如果有炸藥什麼的,倒可以直接把這棟房子炸掉,來個徹底的毀屍滅跡……

  這樣的想了想,家明心中一笑。感受著壓在背後的那兩團波浪,雖然目前這個女人病懨懨的看起來只剩一口氣,卻仍舊有著能令所有男人垂涎的魔鬼身材,這是毋庸置疑的事情。穿過幾條街道時,家明不由得有些浮想聯翩。

  感受著背後的大波,就不由得想起了張雅涵,她的胸部跟這裡比起來小了點,不過勝在有中國風格的含蓄勻稱,自己還是比較中意那對……這女人雙腿緊緊貼住自己,裡面又沒穿內褲,一路走一路磨啊磨的,跟那天靈靜跟沙沙在床上做的事情好像也差不多,呀,那可是未成年幼女,打住打住,我是好人來的……

  並不是所有的殺手都是嚴肅冷酷,家明以前執行任務時,就喜歡想些亂七八糟的事情,以緩解心理的緊張,久而久之,也就成了習慣。不多時,三人來到一個小型的住宅區中,上了一所老房子的二樓,家明掏出鑰匙打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家明那對短命父母買下的房子,那兩人死後,這房子也就成了黃家的產業,只不過黃家並不貪圖這點東西,家明十二歲時,便拿到了這裡的鑰匙。簡單的三室一廳,擺設陳舊。將那金髮女人放到臥室的床上,他到廚房打開煤氣爐開始燒熱水,隨後拿出一個醫藥箱,拿出一些治療小病小痛的藥物、針劑。

  「要是手斷了腳斷了到我這裡來都沒問題,可你偏巧是感冒,發燒拖了這麼久,我只希望沒有出現肺炎之類的併發症,否則無論如何都要上醫院了。」

  餵著這女人吃了些藥,隨後讓她趴在床上,掀開她身上髒兮兮的睡裙,在屁股上打了兩針,縱然心中胡思亂想,下手卻還是一貫的堅定準確,一個合格的殺手,多半也要兼職半個外科大夫。

  做完這些,那女人的裹著被子,顫抖終於還是停了下來,雖然看來疲累,還是堅持著問道:「你……你是什麼人?那天……就是你救了我們?」

  「我?我是一個胸懷遠大理想學習雷鋒好榜樣的中華人民共和國四化建設優秀學生,雖然一直沒有評到三好,但是扶老奶奶過馬路的事情每個星期還是會做一次的,我的有兩個老婆,但她們是同性戀,將來的人生目標是當一名醫生,所以你暫時就放心地住在我這裡當我的實驗品吧。」用流利的倫敦腔一口氣說完這些話,家明臉上露出一個無害地笑容:「對了,海蒂的媽咪,你叫什麼名字?」

  虛弱地望了家明一陣,那女人臉上也露出了一個笑容:「我……我叫瑪麗蓮。薩利埃。」

  「薩利埃……」家明皺了皺眉頭,「紐約那個薩利埃家族的……薩利埃?」

  「薩利埃……」瑪麗蓮虛弱地點了點頭,看起來昏沉沉的便要睡去,「想不到你這樣一個孩子也知道……」

  「好吧,薩利埃就薩利埃。」家明點了點頭,「先睡吧,你也很累了,有什麼事情明天你如果沒死,再選些想說的告訴我,不過瑪麗蓮。夢露是個好名字,你確定你非得叫薩利埃?這個姓一點也不好玩……」

  嘮嘮叨叨地帶了海蒂出去,他弄了一盆熱水,隨後讓海蒂進房為母親脫掉髒衣服,將全身用熱毛巾抹過一遍。自己則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微微沉思。

  「薩利埃家族……唉,混黑手黨混到這個程度,果然黑社會不是什麼好東西啊……」

  薩利埃家族,正是紐約黑手黨的其中一支。

  **********************************************************

  二十分鐘以後,小女孩端著髒兮兮的水盆和毛巾,一瘸一拐地出來了。方才在那樓道裡的時候,她摔的那一跤本就弄傷了膝蓋,過了這麼久,行走也有些不便起來。

  讓她坐在沙發上不要動,家明從廚房裡打來乾淨的熱水,弄乾淨毛巾,隨後讓小女孩先將膝蓋那裡的灰塵和污跡擦掉,然後才好上藥。然而那一處傷得厲害,小女孩小心地擦了幾下,眼中已經蘊滿淚水,隨後卻將毛巾向家明遞了過來,可憐兮兮地說道:「哥哥。」

  「不是吧,你讓我幫你擦?」

  「嗯?」

  「……還是你自己擦把,我的痛覺比一般人遲鈍,一擦你肯定哭的,自己擦就知道哪裡痛哪裡不痛了,乖,自己擦。」

  「我……不哭的。」

  小女孩一臉執拗,家明也就不再多說,拉起小女孩髒兮兮的小腿放到自己身前,擰乾了毛巾輕輕抹起來,他雖然已經放緩了動作,可是小女孩仍然痛得厲害,偶爾瞥一眼,只見這小女孩用力地抿著嘴,鼓起小腮幫,臉上一副堅強忍痛的情景,家明就是一陣好笑。

  過得一陣,從膝蓋到腳丫才被擦得乾淨,小女孩皮膚白皙潤滑,晶瑩細膩,家明惡作劇地在她腳底板上摸了幾下,頓時引得沙發上的小女孩一陣「咯咯」的笑聲,擦好藥油,隨後纏好了綁帶。家明去到浴室倒好了洗澡水,拿了一張小板凳給海蒂。

  「小心別讓水弄濕繃帶了,你坐在這裡把身上抹乾淨,我去幫你拿件新睡衣,乖哦。」

  點了點海蒂髒兮兮的鼻尖,家明關上浴室的門,到裡間尋找衣服,瑪麗蓮的咳嗽聲偶爾傳來。他找了半天,卻只找到一件長襯衫勉強可以給小女孩當睡袍,拿過去時,卻是這麼叫門浴室都沒有反應了。

  「海蒂……」

  「海蒂!」

  「我進來了。」

  拿出一根鐵絲打開浴室的房門,只見在浴缸旁邊,渾身赤裸的小女孩坐在小板凳上,竟然就那樣睡了過去,手中拿著毛巾,身上才擦乾淨了一半。

  歎了口氣,家明走過去拍拍小女孩的臉蛋,卻只換來「嗯」的一聲夢囈,無奈之下,他只好拿起毛巾,以最快的速度抹乾淨小女孩的全身,然後再為她套上那長長的襯衫。

  將她抱起來走向另一間臥室的時候,女孩如同小綿羊一般的蜷縮在他的懷裡,舒服地打了個滾。

  撿到個女兒……家明心中想道。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50:19

卷二 第二十二節 因由


  當晚在沙發上睡到凌晨四點多,起來之後,開門下樓。

  這一個住宅小區旁邊便有一個規模不算小的菜市場,此時雖然才四點多,但一些農村來的菜販或是肉販子都已經過來做起了準備工作,路邊一個西點店中也已經開了燈,家明敲開了門,說是家裡來了個一直住在國外的表妹,生物鐘還沒調過來,半夜吵著嚷著要吃東西,隨後便買了兩大袋麵包、火腿、煉奶、黃油等東西提著回去。

  關上門,主臥室也傳來一陣響動,家明知道那名叫瑪麗蓮的金髮女子也已經起來了,放下兩袋食物,倒了一杯熱水,正好臥室門打開,他也順手將杯子遞了過去。

  「謝、謝謝……咳……咳咳……」

  「你咳得還是很厲害,我看燒也沒怎麼退吧,應該多睡一會的。」

  「我……咳……睡不著,海蒂她……」說話間,瑪麗蓮也望見了正在另一間房裡酣睡的小女孩,片刻後,她捧著杯子坐下,「謝謝。」

  「這是少先隊員應該做的。」家明笑了笑,在沙發上打量著面前的金髮熟女,那間房裡沒有幾件父親的衣服,她從衣櫃裡找出來的恐怕是以前自己母親穿的衣褲,不過母親的體型是嬌小型的,此時一件襯衫穿在這女人身上,胸前的雙峰儼然有著裂衣欲出的趨勢,褲子也幾乎變成了後世流行的低腰褲模樣,頗為養眼。口中卻是說道:「那麼……為什麼不去醫院呢?」

  「醫院……會被他們找到……」

  「他們?」家明皺了皺眉,「我想無論薩利埃家族還是甘比諾家族,力量好像都沒有延伸到這裡來吧?」

  家明以前所在的裴羅嘉,雖然總部是在日本,卻是一個世界性的殺手組織,比之一般的黑社會,他們的根系扎得更深,甚至可以接觸到這個世界上相當罕見的異能者、進化者。當時的家明雖然是亞洲分部的殺手,但對之黑手黨之類的總有些接觸,這種黑社會,是以家族為群體,走精英路線的組織,此時盤踞紐約比較有名的黑手黨家族有二十多個,薩利埃是其中之一,甘比諾也是。

  以自己那並不算多的記憶,薩利埃家族與甘比諾家族這些年來鬥得很凶,雖然薩利埃家族佔下風,但一直到家明遇上那火鳳凰,這個家族都不曾到達窮途末路的地步,退上幾步說,就算薩利埃已經被趕盡殺絕,甘比諾的力量也很難延伸到中國來進行追殺,中國這片地盤上,香港地區被三合會佔據著,大陸方面則一向管制嚴厲,黑手黨的人就算可以來搗一下亂,也絕對不可能將醫院、大使館甚至通訊系統都掌握住。

  「是……」瑪麗蓮遲疑了許久,方才咬了咬牙,說道:「是海蒂的父親,他叫……唐敬堯……」

  這下子可是將家明嚇了一跳了,這唐敬堯是江海市的市委副書記,一年多以來算得上是江海市的政壇名人,他留過學、鍍過金,據說有能力、肯實幹,年前還去黃家拜訪過任省委書記的黃柄翔,不過,那次他是攜帶妻子一塊去的……

  在瑪麗蓮的解釋之下,家明才明白了一切的來龍去脈,原來,十多年前唐敬堯在國家的資助下去美國留學,也是在那個時候,他與算得上是千金小姐的瑪麗蓮相識,兩人一見鍾情,於是便有了海蒂這個孩子。

  美國人的愛情觀終究跟中國人不同,當時的唐敬堯一心想著回國做一番事業,而作為薩利埃家族的老闆,瑪麗蓮的父親一來並不喜歡唐敬堯,二來更不想女兒跟著他回去那個「野蠻蒙昧」的中國受苦,各種理由的交織之下,後來唐敬堯拋下妻女回國,而到了今年年初,他似乎才終於記起在美國還有這一大一小兩個親人,派人去美國接了她們過來,這時薩利埃與甘比諾兩個家族幾乎已經明刀明槍地幹上,瑪麗蓮的父親也算得上是為了瑪麗蓮的安全而被迫妥協。

  不過,直到抵達了中國,瑪麗蓮才察覺不對,她雖然槍法不好,格鬥不精,但畢竟是從黑社會世家裡出來的女子,一直以來,唐敬堯只是將兩個女子安排在一個偏僻的別墅當中,雖然時常過來,卻總是有意無意向瑪麗蓮打聽薩利埃家族內部的一些情況。他想不到的是,在他離開美國的這十年時間裡,瑪麗蓮思念著戀人,對於家族大部分事情早已不再理會,也就不可能說出什麼有價值的線索。反向調查之下,瑪麗蓮大概也明白了唐敬堯在江海市已經有了很大的勢力,他與甘比諾家族有聯繫,並且另外有了一個妻子,還沒等到攤牌,唐敬堯便已經僱傭了裴羅嘉的殺手來清理她這個沒用的棋子,於是便發生了那天晚上的一幕。

  聽到這裡,家明也就大概明白了一切,不過,既然外面沒有通緝令之類的東西,說明唐敬堯對於警察還不算放心,雖然隨便安排個罪名便有可能調動警察幫忙,卻也怕警察中有人順籐摸瓜找到了他的把柄,政府力量控制不了的話,那麼他建立起來的勢力表面上就應該是黑幫,唯一的問題是……

  「為什麼不打電話回去呢?唐敬堯的力量再大,也不可能截聽每一個越洋電話,假如當初你打了電話,我想他們早就接你回去了……話說回來,難怪前段時間海關明裡暗裡的突然查得那麼嚴,原來是那個傢伙下的命令……」他雖然只是一個學生,但江海市範圍內的許多事情還是知道,算得上是職業病了。

  「我……咳……咳咳……」

  眼見瑪麗蓮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家明在片刻後也就反應過來,既然當年瑪麗蓮的父親不看好兩人的戀情,現在也未必看好,雖然迫於局勢,認為瑪麗蓮到中國來避避也好,但兩人之間未必沒有口角之類的發生,多半在離開之時,瑪麗蓮便已經與家族決裂,此時明白了唐敬堯的力量,就更不願意家族的勢力過來冒險,也算是一股傲氣,差點將她們母女兩人都害死。

  家明心中暗罵,翻了個白眼:「別咳了,我明白了,不管怎麼樣,電話號碼給我一個,我需要可以直接聯繫到你父親的號碼。」

  「啊……」

  「啊什麼啊,要不是我救了你們,你們母女現在已經死了,一個被強暴,一個被餓死。而現在好了,又要搭上我一個。你以為我是神嗎?跟一個組織對抗,你可以不管你自己,你也可以不在乎你的女兒,但是我的生命很寶貴的,無論如何,我想要安全地活下來,少廢話了,紙筆都有,寫一個給我。」

  「我……」瑪麗蓮眼光複雜,望了望眼前的紙筆,又望望房間裡酣睡的海蒂,過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在紙上寫了一個號碼:「咳,我父親的名字叫做……」

  「湯姆。福特。薩利埃,一般叫他老湯姆,我大概知道一點。」家明拿過那張紙,接口道,片刻後,他將紙張用打火機點燃,連灰燼都踩碎,一抬頭,對面的金髮熟女輕聲咳嗽,目光中卻蘊著很不可思議的笑容望過來。

  「中國的小孩子,真的很神奇……你們也真的有傳說中的中國功夫嗎?」

  家明無奈地摀住了額頭:「何止中國功夫啊,我們大街上行駛的都是馬車,你住的這間,其實也是茅屋,只不過你生病了,或許會產生幻覺……」

  「呵呵,咳,抱歉。」金髮熟女忍俊不禁地笑出聲來,隨後說道,「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嗎?」

  「名字就不用了,你的病情根本就沒有好轉,只不過心情好了,才跟我說這麼多,如果有出現併發症,我肯定要把你送進醫院,到時候假如你被抓,說出我來怎麼辦,何況,少先隊員做好事一向是不留名字的……」他自以為說了個笑話,可惜對方並不懂這個笑話的涵義,片刻後方才訕訕地說道,「時間也不早,我該走了,你和海蒂留在這裡別出去,這裡有麵包,勉強吃些當早餐吧,中午我再買菜回來,順便看看你的情況,幫你打針,我走了,替我向海蒂說早安。」

  他揮了揮手,推門出去,瑪麗蓮問道:「你……去哪?」

  家明歎了口氣:「中國的少先隊員都是要上學的,怎麼美國沒有少先隊員嗎?」

  這自然是明知故問了,待到對方搖頭,家明才做出一副痛心疾首的樣子。

  「連少先隊員都沒有,真是野蠻落後的國家……」

  ******************************************************

  出門之時天色已經亮了起來,家明一路跑向黃家別墅,快到後門時,才發現靈靜的身影正要進去,他連忙快跑幾步,從後面一把摀住了靈靜的眼睛,粗聲粗氣地說道:「猜猜我是誰,猜錯了就用鬍子扎你哦。」

  「家明,你這個壞蛋,老是學我爸爸的聲音,我打你了哦。」

  小美女掰開家明的雙手,紅撲撲的臉蛋上流露出嗔怪的嬌態:「今天怎麼從後面過來了。」

  「呵呵,我今天起得早,見裡跑過去,就從前門繞過來準備嚇你一跳了。」

  「就你壞心眼多。」靈靜在家明胸口上打了一下,隨後道,「走吧,沙沙一准在草地那裡等著我們了呢。」

  兩個孩子追追打打地奔向與其說是晨鍛更像是約會的秘密地點,日光從東邊的山脈冉冉升起,滿天的朝霞中,新的一天開始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50:57

卷二 第二十三節 菜鳥出擊


  海蒂母女的事情,家明自然是瞞過了靈靜與沙沙,此後的每天中午、晚上買些東西過去,感覺上就像是偷偷摸摸地養了兩個情婦一般。

  害怕瑪麗蓮的感冒拖得久了並發肺炎之類的疾病,家明查了些醫書,一天到晚墩些貝母粥、大蒜粥、川貝雪梨煲豬肺之類的東西給她吃,幾天後,燒終於漸漸退掉,家明這才放下心來,只不過每天在這個體態豐盈的大美女屁股上扎針,看了個遍也摸了個遍,每次見這女人穿上那彷彿緊身的衣褲,勾勒出漂亮的臀部曲線時,家明心中總有些異樣,表面上自然當作若無其事的樣子。

  每天過去的時間不多,但海蒂這個小姑娘卻是非常纏人,每次都跟在家明身邊,讓家明陪她玩。過了幾天,家明才知道這個小女孩特別迷中國功夫,她見家明小小年紀就這麼厲害,還以為家明就是傳說中的武林高人。這樣的想法,她母親心中多半也有,家明卻是無奈苦笑,她們想像中的是那種飛天遁地無所不能的功夫,自己又哪裡會了。

  這樣子過了四五天,瑪麗蓮的病情也終於平息下來。家明放下了心。星期六星期天在與靈靜、沙沙去到三人的秘密同居地玩了兩天,到得星期一中午過來,一推開門,一道身影哇的撲到了他的身上,隨後便嗚嗚地哭了起來。

  跑過來抱住他的,自然是小女孩海蒂,若非之前便察覺了小女孩的身份,任何人要這樣魯莽地衝過來,都會被他下意識地格殺。不過,由於小女孩的行為太過誇張,也是嚇了家明一跳,來不及將八爪魚似的小女孩從身上「掰」下來,他的右手之中已經刷的抽出一把匕首。

  警惕地朝著屋內瞄了一眼,恰好瑪麗蓮也正從裡屋出來,應該是剛剛洗過澡,此時半濕半干的金髮慵懶地披散,敞領的襯衣間露出大片白皙有人的乳肉,胸前高聳處亮點嫣紅的突起清晰可見。她裡面沒戴胸罩……家明心中飄過這個念頭,確定了安全,方才收回匕首,吐出一口氣來。

  另一方面,瑪麗蓮卻被家明方纔那一瞬間的殺氣所震懾住。她是剛洗過澡,衣服還沒穿好,聽見有人開始,知道是家明便走了出來,臉上還掛著微笑,然而在陡然望見家明那一刻的表情之後,這微笑便被嚇得硬生生的僵在了空中。她沒做過多少的壞事,沒殺過人,然而卻是在黑手黨的家族中長大,父親的身份是黨魁,她自然也見過不少的殺手、僱傭兵、亡命徒,卻從未見過如此冰冷攝人的殺氣,原本還以為這少年如此神奇,是因為真的學了什麼中國功夫,但此時卻明白,不在生死之間掙扎過無數此的人,根本不可能擁有那樣的氣勢。

  而擁有這種氣勢的人,可以做出任何事來。

  不過,當那副肩膀在無奈中垮下去之後,他,便又恢復成彷彿人畜無害的十四歲少年了。

  「怎麼啦,海蒂?哭得這麼傷心,誰欺負你了?」

  眼見小女孩雙腿盤在他的腰間,雙手緊箍著他的脖子,哭得喘不過氣來,家明卻也被勒得呼吸困難,只好拍拍小女孩的肩膀,順手關上了房門。聽得他的問話,小女孩捏起小拳頭在他後背上打了幾下。

  「就是你,就是你,你是大壞蛋……」

  「呃……」

  「你活該。」此時,金髮美女也已經恢復了笑容,「誰叫你突然消失兩天,中間也不來打聲招呼的,你看這兩天海蒂都哭成什麼樣子了。」

  她說完,轉身返回臥室,關上門換衣服。家明扭過來小女孩的臉蛋,那張滿是淚水的小臉上,原本晶瑩有神的兩隻眼睛紅腫得有如核桃一般,隨後,背上又被打了兩下:「你是大壞蛋。」

  「好吧,是我不對,我是大壞蛋,海蒂是懂事的孩子,原諒哥哥好嗎?哭成這個樣子,我們的小美女就不漂亮了。」

  摟著小女孩在沙發上坐下,小女孩依舊不肯放開家明,雙手抱著他的脖子,雙腿緊緊盤在他身上。如果兩人的年齡再大一點,簡直就像是某個標準的性愛姿勢……呃,這當然不是主角的想法,只是作者CJ滴聯想……

  「你是大壞蛋、大壞蛋……嗚……我還以為哥哥不再管我們了……」小女孩哭著,家明後背又是不痛不癢地挨了幾拳,無奈之下溫言說道:「怎麼可能呢,哥哥還想教海蒂氣功呢,這兩天是哥哥不對,原諒我,好嗎?」

  「氣功」這個詞一出口,小女孩整個人像是發出了光彩一般,哽咽著說道:「真、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氣功很難學的哦,你可別說煩說苦才行。」他從一旁拿來紙巾,在小女孩臉上細心地擦著,直到小臉恢復了粉雕玉琢般的細膩,方才滿意地罷手:「這樣才漂亮嘛,滿臉鼻涕眼淚的像是什麼樣子。」不過,眼睛上的紅腫,一時半會還是擦不掉的。

  「海蒂……海蒂不怕苦的……」小女孩破涕為笑,只是突然想止住流淚,仍舊有些困難,一面抽泣、一面拚命用衣袖抹著眼淚,還要露出一個最好看的笑臉,那情形格外惹人憐愛。

  家明也被那神情打動,笑了笑,隨後讓小女孩在沙發上盤腿坐好,中國功夫雖然沒有電視上演的那樣神奇,但許多氣功仍是有不錯的定心凝神功效,練習久了,對一些小病小痛也有免疫力,待到教會了她基本的方法,眼見著小女孩盤腿而坐,雙目緊閉一動也不敢動的樣子,家明就忍不住笑了起來。

  此時瑪麗蓮已經從房裡走了出來,家明將她當成一個可以上床的平等熟女看待,對方卻顯然只將他當成小孩子,望著沙發上的兩人,滿臉都是母親的溫慈。這樣不平等的目光令家明覺得自己已經被凌辱了一次。

  「你們兩個真像是親兄妹,要是我有你這樣一個孩子……」

  「如果我猜的沒錯,下一句該是讓我在你掛掉之後好好照顧海蒂了吧?」

  這句話使得打坐中的小女孩身軀一震,家明撫摸著她的肩膀,示意安心。瑪麗蓮的目光,則明顯有些慌張起來:「我……我……」

  「我不管你打算幹些什麼,我的意思是,你們兩個留在這裡,直到你們家族的人過來接你們為止,這樣誰都沒有麻煩,如果這樣無法說服你,你就自己想想海蒂的處境會怎樣。另外,我只是個孩子,別以為我是萬能的!」

  冷冷地說完這句話,兩人的目光在空中對視,碰出交纏的火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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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女人多半是不可理喻的生物,家明一早就知道這句話。從數日來的言行來看,瑪麗蓮似乎一直都有著托孤的意思,家明已經盡自己的能力打過了預防針,卻沒有想到,一切仍然是發生了。

  那是星期四的傍晚,夕陽將江海市的街市建築染成了漂亮的橘紅,放學後不久,三三兩兩的學生走在回家的路上,家明、靈靜、沙沙自然也是其中的一份子,望見馬路斜對面哭泣張望的小女孩時,家明在瞬間明白了情況不妙。

  海蒂並不知道他學校的具體位置,卻大概知道他回家有可能經過的道路,此時在這裡等自己,必定是瑪麗蓮出了門,一直沒有回來,她才會冒險出來找自己。

  幾乎是在家明看見海蒂的同時,眼見的沙沙也發現了她,拉著兩個同伴說道:「看,是那天看到的混血小女孩啊,我們還送過衣服給她的呢?怎麼一個人,跟媽媽走散了嗎?」

  「我們過去問問她吧,免得被壞人帶走了。」家明打蛇棍隨上,三人便朝著那邊走過去,這時,小女孩也望見了家明,眼中露出一絲驚喜,正要揮手,一輛黃色麵包車陡然停在了她的身邊,擋住了兩邊的視線。

  不好……

  靈靜與沙沙還沒反應過來,家明已經如同利箭一般的衝了出去,單手一撐,身體矯捷地翻過一米多高的人形護欄,還要前衝時,汽車的鳴笛聲陡然響起,他的身體急忙向後一靠,一輛小轎車幾乎是擦著他的身體飛馳了過去。

  麵包車開動了起來。

  這一路段是禁停區,方才差點將家明撞死的橋車司機沒有停車,只是探出頭來向後罵了些什麼,兩個女孩驚魂甫定,小跑過來隔著欄杆在他身上拚命捶打。

  「你幹嘛,玩雜技啊……」

  「很厲害嗎……」

  「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被撞死啊……」

  沙沙氣的滿臉通紅,靈靜想起方纔的一幕,眼中已然有了淚水,家明望著馬路對面,已然沒有了小女孩的蹤影:「那個小女孩被剛才的麵包車拐走了。」

  「啊……」片刻之後,兩個女孩停止了打罵,望著馬路對面,異口同聲地說道:「快報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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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報警自然是無法指望上的一條途徑。天黑下來的時候,家明在房屋裡整理好了一切,在這裡,他也找到了瑪麗蓮留下的紙條,大意是她要去找唐敬堯,希望家明為她照顧好海蒂,不要再牽涉入這件事情裡來云云。

  「胸大無腦的女人……」

  口中喃喃罵出的,是有如中年人一般略帶沙啞的語音,此時的家明穿西裝打領結,腳下穿著一雙軟底皮鞋,臉上的容貌大變,看來就像是某些雜耍戲團裡的中年侏儒男人一般,這是他考慮到自己的身高,在真正成年之前為自己準備的身份之一。

  一個有些滑稽的侏儒殺手。

  他是個殺手,深信進攻才是防守的最好方法,因此,早在瑪麗蓮病情好轉之前,他便已經調集資料,計算好了突發情況時需要行動的步驟。

  「第一次行動啊,菜鳥。」一手按住心臟,一手按在半人高的化妝鏡上,真實與虛幻之手在鏡面交匯。

  「加油!」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51:16

卷二 第二十四節 侏儒


  陳俊斌今天有些高興,因為尋找了將近兩個月的目標自投羅網了,或許在老闆那裡,那又可以藉著這個機會將功補過,再次受到重視。

  現年35歲的陳俊斌是退役下來的特種兵,中等個子,體魄健壯,四肢勻稱而靈活,他表面上是一家貿易公司的業務部經理,暗地裡卻是唐敬堯手下的一個小頭目,每個月明裡按暗裡的收入都相當驚人,俗話說三十而立,他此時正是意氣風發的時間段。

  去年到廟裡去拜佛,一個據說很有些神通的和尚說他還有十八年的大運,將會一帆風順,誰知道這次唐敬堯手下走失了一對母女,他發動所有的力量找了一個多月竟然沒有發現,這些天來惹得唐敬堯大發脾氣,說是美國那邊情況不太好,他原本以為自己的無能就要受到懲罰,誰知那個女人竟然自動送上門來,好巧,手下又碰巧在街上發現了她的女兒。看來那和尚說得沒錯,今年過去要多給點香油錢。

  作為唐敬堯的心腹之一,他是知道這個組織在做什麼事的,唐敬堯與紐約和意大利的黑手黨家族都有聯繫,目前中國開始發展,毒品市場潛力巨大,這些家族想要滲入內地,唐敬堯是合夥人之一,只不過他們目前還不敢做散戶,出貨入貨都是自己經手,專門供應一些大家子弟,那些人出得起錢,他們也就供應最好的藥。偶爾他也會回想起當初在軍隊裡立下的誓言,曾經一些幼稚的想法,那真是幼稚的想法呵,人總得吃飯,世道黑你就得比它更黑,想通了這點,所以他發達了。

  接到下面報喜的電話時,他正在公司裡談一個大單,雖然他知道該首先顧著唐敬堯那邊,但這張單一旦談成,提成、回扣之類的也是不少。知道老闆事情也忙,肯定要等到晚上才能過去察看情況,他也就安心下來,訂單到手之時天色已晚,他婉拒了對方請吃飯的邀約,打了個電話給老闆的秘書,估摸著還有一點時間,便想回家拿點東西再趕過去,反正事情解決了,稍微晚上一點點問題也不大。

  他現在有錢了,也可以在外面買上一棟小別墅,回到家打開門,客廳裡一片漆黑,二樓轉角的浴室裡卻有水聲傳出,想來該是妻子在洗澡。想起妻子那誘人的赤裸胴體,他心中一陣壞笑,人逢喜事精神爽,他悄悄關上門,卻沒有開燈,打算上去偷香,也讓妻子感受一下自己的喜悅。

  才走出兩步,「砰」的一聲,浴室的光芒射了出來,一個身體從裡面撲出來,倒在地上。陳俊斌本就是特種兵出身,倉促之下一個翻滾,想要利用客廳裡的玻璃茶几作為掩護,同時拔出西裝內側的手槍,誰知身體才落地,前方的玻璃茶几「砰」的碎掉了,手上一麻,槍直接飛了出去,對方的一槍,竟然在黑暗中穿過了茶几,準確地打中自己的手槍,而且還沒有打傷自己。

  這是怎樣神奇的槍法!

  「動一下,你妻子死。」

  冰冷而略帶沙啞的語調,使得陳俊斌再也不敢動彈一下,第一下是妻子,第二下肯定就是自己了,朝著二樓的樓梯轉角處看去,光線照射之下,那是一個身材不高的男人,持著兩把裝上了消音器的手槍,一把朝著自己,一把則朝著正被他踩在腳下的女人,妻子現在全身赤裸地趴在地下,顯然是還在洗澡就被直接揪出來了。

  「開燈,沙發扶手內側有個按鈕,我勸你最好不要想著按下它。」

  陳俊斌心中一震,心中再也不敢動什麼鬼心思,開了燈之後才真正看清楚了那侏儒的面貌,看起來已經是個三十多歲的中年人,不僅是侏儒,臉上還有一道刀疤,這樣的人多半不會受到別人喜歡,容易變成變態……他在心中分析,想起剛才那一槍,就更是暗自心驚。

  「朋友是哪條道上的,就算有什麼得罪的地方,禍不及妻兒,你至少……」眼見那矮子目露凶光,他嚥了一口口水,「至少……讓我妻子穿上衣服……」

  「那得看你的態度。」矮個子不為所動,冷冷地說道,「我不喜歡廢話,你們老闆找的那兩個人正好由我保護,你必須帶我去她們現在的位置,否則我保證不僅你的妻子會一絲不掛地死在江海市人最多的地方,還包括了……她前幾天才從醫院檢查出來的肚子裡的胎兒。」

  「胎、胎兒!」陳俊斌瞪大了眼睛,眼見伏在地毯上的妻子屈辱卻又羞澀地點了點頭,心中也不知道是該喜還是該憂,卻聽得那矮子說道:「這就是我會選上你的原因……陳俊斌,你的祖上三代我都已經察得清清楚楚,你最好不要以為可以在我面前玩什麼花樣,我給你三秒做決定,一、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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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深邃,霓虹耀眼,時間是晚上八點半,江海市的主街道上仍是車行如織。道路兩旁,各種商店、超市燈火通明,一輛黑色越野吉普沿著機場路中速行駛,車裡便坐著陳俊斌夫妻與那名侏儒殺手。

  陳俊斌是駕駛員,侏儒殺手則一動不動地坐在副駕駛座上,眼簾低垂,似在閉目養神,那位方才被人一身赤裸地從浴室拉出來的美麗少婦此時已經穿上了一件浴袍,坐在吉普的後排,她的雙手雙腳都被繩索綁住,此時正滿臉驚恐地望著副駕駛座上的疤面侏儒。

  雙手緊張地握著方向盤,陳俊斌呼吸急促,瞥見侏儒閉上了雙眼的情況,他判斷了許久,帶著試探的心情,才一將右手離開方向盤,一把槍已經瞬間抵在了他的太陽穴上:「沒有我說話,雙手不許離開方向盤。」

  將方向盤抓緊,過得片刻,只聽得那侏儒殺手說道:「放輕鬆,不管任何方面的事情我都給人一次的機會,不過……只有一次。」陳俊斌心中更是駭然,因為這句話是唐敬堯一貫的口頭禪,這個人,倒底是什麼來頭……

  突然想起上次老闆請裴羅嘉來殺那對母女的情形,當時由裴羅嘉的人考察過之後,認為只需要一個人,就可以幹掉包括那對母女身邊保鏢在內的所有人,自己這邊的人聽了還有些不服氣。果然,那一夜,裴羅嘉的殺手幹掉了所有的保鏢,最後卻漏了這對母女,當時以為那殺手幹掉保鏢之後大意,被那個黑手黨的大小姐開槍幹掉,現在想來,竟然是被這樣一個恐怖的人救走了嗎?

  想到這裡,他再不敢動什麼歪心思,吉普行駛一陣,前方亮起紅燈,前方停的卻是一輛相當名貴的銀色敞篷跑車,駕駛座上的男人在這夏天的晚上仍舊披了一條圍巾,趁著紅燈的時候,那男人爬上椅背悠閒地做著,似乎在看風景一般。頗為特立獨行的作風,引起了周圍幾人的指點。

  如果是在往常,陳俊斌必定會對那銀色跑車多看幾眼,並且幻想著自己再干幾年就能買下它,但在此時哪裡有心情。他雙目注視前方,心情亂成一團,卻沒有注意那侏儒殺手卻睜開了眼睛,望著前方的跑車與男人,微微皺了皺眉

  裴羅嘉……是他來了……

  片刻後,綠燈亮起,前方的跑車轉向右邊的分叉路,陳俊斌微微遲疑的瞬間,侏儒殺手已經調轉了槍口,對準後座上的少婦。

  「很關鍵的分叉路口,如果你還堅持人在江東沙廠,我就直接打爆她的肚子。」

  陳俊斌似乎吐了口氣,隨後車頭一轉,原本準備直行的吉普隨著銀色跑車的方向右轉而去。

  「抱、抱歉,人其實……其實是在第二水泥廠的廢址,請你不要傷害她們,我不會再……」

  「不用跟我解釋,方向方面,你用掉了這次機會。類似的錯誤如果再犯一次,我保證你們會有很精彩的死法,現在加速、超車。」

  片刻後,吉普車一輛輛地超過了前方的車輛,包括那輛銀色跑車在內,也被它超越過去,車輛一路行駛,轉向城市郊外第二水泥廠倒閉後的的廢址。

  不多時,車輛駛上一條行車稀少的岔道,只容兩車並行的岔道雖然平整,旁邊卻沒有路燈,黑暗中,是孤單的吉普車漸漸駛離那座發著光芒的大都會的情景,道路的一邊是山壁,另一邊則是並不算深的小山澗,當然,如果真有車輛翻下去,那還是會要命的,因此路邊有著許多鋸齒狀的矮小水泥墩,權做護欄。

  按照那殺手的只是,吉普車保持著速度行駛在黑暗中,偶爾與一輛小車擦肩而過,過了一陣,後方有燈光射來,通過後視鏡,後方駛來的車輛速度竟是無比迅速,眼見便要追上吉普,侏儒殺手的聲音又響了起來:「加速,順便靠裡側讓他過。」

  這樣的黑暗中加速有危險,但陳俊斌自然不敢說什麼,漸漸空出山澗那一邊的道路,後方那車輛呼嘯一聲竄了上來,與吉普並排行駛,竟然是方才在市區見到的那輛名貴銀色跑車,車上的男子圍巾向後高高揚起,衝著這邊舉起手,似乎是「嗨」的叫了一聲,看來這人是個賽車狂,方才吉普超了他的車,他現在超回來,還要炫耀一下。

  若在平時,眼見對方能夠駕駛這樣的跑車,陳俊斌也不敢說什麼,此時就更加不敢做什麼表示,也在這同時,手槍陡然抵上了他的太陽穴,侏儒殺手似乎是撲了過來,喊道:「放開方向盤!」

  手槍起到了很好的作用,一瞬間,陳俊斌的雙手似乎著了火一般的放開,那殺手抓住方向盤,猛地向外側一轉,然後再扳回來。

  轟的一聲,銀色跑車在高速行駛下被猛地一撞,車輪碾上旁邊的小水泥墩,隨後,整輛跑車連同車上肆意炫耀的男人斜飛上天,車身旋轉著,燈光在空中劃出一道美麗的光弧,掉入了下方的山澗中,吉普歪歪扭扭地駛出好遠,才感到一陣劇烈震動,後方的跑車在山澗下爆炸開來,化為巨大的火球升天而起。

  「很好、很強大……我們繼續走……」

  收回向後望去的複雜視線,侏儒殺手淡淡地發出了命令。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53:19

卷二 第二十五節 裴羅嘉的特級殺手


  「為……為什麼要撞死他……」

  吉普一路前行,想起此時掉在山澗下的那堆價值上百萬的破爛,陳俊斌就忍不住心中戰慄。身邊的這個人,絕對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

  他曾經也是一個無法無天的人物,只是身價越高,人就變得越是膽小,能夠開那種跑車的人必定很有背景,即便這次不死,可想而知以後也會因為今天的事情而麻煩多多。心亂之間,只聽那殺手淡淡地說道:「裴羅嘉有著很好的事後處理機制,我想,最遲在今天下午,他們已經通知過你會派人過來了吧?」

  「啊?」被對方突然說出的這個問題弄得有些摸不清頭腦,片刻之後,他才陡然反應了過來,瞪大了眼睛。

  「裴羅嘉的殺人流程,首先是勘察目標,評估之後按照實力判斷派出殺手,一旦失敗,殺手等級向上遞增一級,完成任務並且分析之前失敗的理由,阿七的實力在裴羅嘉中只是B級,他死了之後,裴羅嘉必定會再有人來。」

  「亞洲部A級殺手,代號藍色,最擅長野外生存、近身格鬥以及各種機械、交通工具的操作,不過,殺手和太監一樣,都算得上是不健全的人種,長期處於殺戮與破壞之中,會使得某一方面的人格變得極為尖銳,他追求速度,飆車、飆快艇、飛行特技,所以他永遠無法成為特級殺手,因為他有致命傷。」

  耳聽得這人條條細數,陳俊斌倒吸了一口涼氣:「你這麼熟悉他,難道你也是……」

  「我曾經屬於裴羅嘉。」侏儒轉過了頭來,面上的刀疤帶出一片冷然的笑意,「特級。」

  遠遠能看到那水泥廠時,吉普熄了燈,開入路旁的小樹林裡停了下來。如果按照以前的習慣,這兩個人是要直接殺掉的,只不過現在他卻不想這樣做,那女人肚子裡的孩子或許是原因之一。

  如果他們夠聰明,這次之後,就該遠遠離開了……

  將兩人打暈之後在車輛後座裡綁好,走出樹林時,他回頭向著那片黑暗望了一眼,那位名叫藍色的殺手,曾經是自己的老師之一,如今被輕鬆幹掉,他鬆了一口氣,心中也微有些感慨。再望向那片廢棄的廠房時,目光已經轉為了完全的冷漠。

  從知道對手叫唐敬堯的那一天,他便已經在開始做準備,幾天夜裡,在唐敬堯不知道的情況下,他幾乎將對方的內褲都已經翻了好幾遍,他平日裡常去的地方,手下盤踞的地點,出入貨的途徑,基本上都已經弄得明白,這個廢棄的水泥廠他曾經來踩過一次點,雖然算不上非常熟悉,但是應付眼前的事情,已經綽綽有餘了。這就是裴羅嘉最高一級殺手的實力。若非如此,他當初也逃不出裴羅嘉的基地。

  此時的那片廠房,雖然也有很多人在,但是終究不敢弄得像軍事基地一樣燈火通明,遠遠看去,明一塊暗一塊的,家明心中已經笑了出來。

  「危險程度低,但是……第一次出手,要幹得漂亮點啊,小菜鳥。」

  *****************************************************************

  此時,廢棄的廠房三樓的一個房間裡,唐敬堯西裝革履,面帶微笑地坐在沙發上,他的身邊是兩名凶神惡煞的外國男人,與他隔著茶几相對的,則是瑪麗蓮、海蒂母女,瑪麗蓮緊緊抱住女兒,目光凶悍逼人。

  「要我說多少遍你才能相信,當天晚上的殺手的確不是我派出去的,如果真的要殺你們,我用得著派殺手出去嗎,而且還很弱智地只派了一個……天哪,你們是我的妻子和女兒,我怎麼會害你們呢?」

  從政多年,從最低的地位一步一步的爬上來,此時的唐敬堯語氣誠懇,說唱俱佳,海蒂在母親懷中輕聲叫著:「爹地……」不過,金髮女人卻是很斷然地搖了搖頭,一如以前的每一次,冷然嘲笑:「裝得很像,唐,假如你十年前就有今天這種修養,說不定不止我會被你騙到,我爹地也會變得喜歡你,那樣可能就不會發展到今天這個樣子了。」

  「本來就沒有怎樣,聽到了嗎?海蒂在叫我,她是我的女兒,你是我的妻子!我從沒騙過你們,相信我!」連續不斷地說了一個多小時,唐敬堯也有些急躁起來,這不像是做報告,下邊有人認真的聽,有人做筆記,就算敷衍,到了一個段落也得和大家一塊鼓掌,而眼前,這個女人的確是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了,如何不用暴力手段,將這個彌天大謊給圓回來,是一個難度再高不過的考驗。

  無論如何,他也是傳統思想熏陶大的中國人,而面前的這對母女,也的確是自己真實意義上的妻女,不到最後,他也不想完全的撕破臉。

  這個女人能夠在美國等自己十年,說明她對自己的愛很深,還是有可能說動的,有可能的。他媽的,都怪這幫意大利人……望了望那兩名保鏢一般的外國男人,自己原本還沒想下殺手,誰知道他們就自作主張地請來殺手,目前美國情況不對,又讓自己找到人,把事情圓回來,套出情報,干,之前就套不出了,現在還怎麼辦!

  解開西裝,拉散了領帶,他雙手叉腰在房間裡走了幾個來回,稍稍冷靜之後方才做出最後一次的努力:「相信我,好嗎?」

  他的內心之中,其實明白對方不可能再相信自己,然而卻還是存了一絲希望,既然她這樣的愛著自己,就算知道自己在做的事情,會不會就因為這愛而體諒自己,至少裝出相信自己的樣子,告訴自己想要的情報呢?她是聰慧的女子,此時也應該知道已經無路可退了,如果她告訴了自己想要的東西,此後自己當然也會好好對待她們母女。

  「好啊,我相信你。」久久的,瑪麗蓮面上綻露出一絲嫵媚的笑容,「但是我沒有任何可以告訴你的東西,從你離開美國之後,我沒有再參與家族的任何生意,就是因為知道你會回來中國當官,我不希望給你留下任何不好的影響,這件事我說過好幾次了,現在也是這樣的答覆,如果你真的沒做什麼,現在也不會需要黑手黨的訊息的,對嗎?」

  唐敬堯向後退了兩步,終於死心。

  「好吧!我就把一切都告訴你好了,殺手不是我的請的,是他們自作主張!」他驀地大吼了起來,手指向旁邊的兩個男人,「你以為我真的在這裡做主嗎?做主的是他們!我只是個執行任務的棋子!是他們需要你的情報!是他們派出殺手來殺你!我不想的,可我有什麼辦法!你不肯說,你該死的到現在都不肯說,你知道嗎,不管是你的家族過來還是他們再派人過來,首先死的都是我們!我們一家三口死定了!」

  他搖著頭,雙眼發紅:「我想要保護你們,我只能這樣做,你們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愛的人……」

  「終於不想再假裝了嗎?」瑪麗蓮淡淡地一笑,「你愛的是我們,那你的另一個妻子呢?」

  「她是政治上的籌碼,重要的是她的家族,沒有她們家的支持,我走不到今天,我愛的……」

  「那我也是吧?雖然曾經可能不是的,但現在是了。唐,你已經變了,你不再是十年前的唐了,現在的你,任何東西都是籌碼,你愛的只是金錢和權力。」

  唐敬堯怔了一怔,身邊的一個外國人已經將手槍對準了他:「抱歉,唐,給你的時間已經夠多了,我不希望再看到你們在這裡打情罵俏,現在開始,她要交給我們處理。」

  「瑪麗蓮,求你,說出來。」

  瑪麗蓮搖了搖頭:「我什麼都不知道。但是如果你還有一點人性,放過海蒂,她畢竟是你的女兒。我記得中國人對親生兒女看得很重要,是嗎?」

  「你只要……」唐敬堯還想勸說,陡然間,一旁桌上的對講機「沙沙」響了起來,有人在裡面用漢語急促地報告著什麼。話說得太快,兩名外國人聽不懂,瑪麗蓮母女就更是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卻見唐敬堯面色變得凝重,發出幾個命令之後陡然打開了抽屜,拿出一把手槍來,對兩名外國人報告道:「下面已經死了六個人,都是在邊緣兩人一組進行巡邏的,全部是喉嚨上一刀致命,他們甚至連反抗的機會都沒有,不知道來的是誰,拉莫斯先生,我想你們的人也該動起來了。」

  兩人當即會意,望了瑪麗蓮母女一眼,先後走向裡面的一間房。這幫意大利來的黑手黨自然不會出去巡邏,一共六人,此刻有四名都在裡面的房間裡打牌,那名叫拉莫斯的黑手黨成員進去之後,唐敬堯回頭問道:「是什麼人過來救你們?你父親的力量?」

  「我不知道。」瑪麗蓮眼中閃過一絲奇異的光芒,隨後淡然一笑,搖了搖頭,「我不知道。」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54:55

卷二 第二十六節 百人斬


  瑪麗蓮說完那句「我不知道。」懷裡的海蒂倒是抬起了頭來:「媽咪,是不是……」

  「別說。」

  瑪麗蓮連忙摀住小女孩的嘴,唐敬堯卻已經聽到了這句話,一臉笑容地便要走過去,瑪麗蓮抱著孩子,整張臉都變得蒼白。陡然間,一聲巨大的爆炸轟然響起,隨後,整棟樓都如同地震一般的顫動,唐敬堯扶住沙發背,正要拿起一旁的對講機詢問情況,槍聲陡然響起!

  黑手黨人所在的裡面房間燈光忽然熄滅,由於爆炸的關係,這間房的電燈也如閃電般的忽明忽暗,機槍、手槍的聲音,那幫意大利人的呼喊聲在裡面混合成一片,槍火的光芒有如鞭炮燃放一般的激烈閃動,瑪麗蓮抱緊海蒂趴倒在沙發上,唐敬堯舉起手槍一臉驚恐地對著房門,而站在房門那兒的那名黑手黨只是拔出手槍,便被裡面射出的流彈洞穿了腦門,緩緩倒下。

  過得許久,震動聲終於消失,裡間狂亂的槍聲也停歇下來,此時房內三人能看到的只是門口處那名黑手黨人的屍體與鮮血,唐敬堯手中拿著槍,半晌也不敢動彈,許久不見動靜,唐敬堯心一橫,一把拉起沙發上的瑪麗蓮推在前面,向著裡間靠過去。

  此時大概知道了來的是誰,瑪麗蓮心中並不害怕,到得那門口,籍著外面電燈的光芒,她才倒吸了一口涼氣,心中又微微有些喜悅。只見那房屋內一片狼藉,五具屍體,一地鮮血,那扇靠著外面的窗戶此時已經倒在了房間裡,很顯然那人從外面衝了進來,在這樣狹窄的地方激戰一番之後,殺光了這些人,竟然又從窗戶退出去了。

  片刻後,唐敬堯看到了這一幕,幾乎渾身都在發抖,他看了瑪麗蓮一眼,隨後衝著對講機問道:「快報告,剛才……剛才發生什麼事了?」

  「BOSS,是靠西邊這個放輸送帶的斜坡樓道被炸掉了,我們……我們大概有五個兄弟被埋在了下面。」

  對講機中的聲音緊張慌亂,唐敬堯氣急敗壞地喊道:「別管那邊了,全都上來,全都到我這裡來!」

  那邊才應了一句,陡然有另一道聲音插了進來:「救命!救命!他在外面!他在外面,剛才從上面跳下來,老二和老四都被他殺了,是個孩子,不,他是……」

  隨後,對講中斷。

  「孩子,不可能……我知道了,是個侏儒,是個侏儒……」他急匆匆地跑到窗前一看,廠房的第三層相當於一般房屋五層的高度,真不知道那人倒底是怎樣上來,又是怎樣下去的,外面卻是漆黑一片,看不見什麼東西。才一轉身,對講機裡又響了起來。

  「BOSS,樓道被一塊炸塌的水泥板擋住了,我們正在推開,馬上就好……」

  槍聲陡然響了起來。

  「……他衝進來了,他衝進來了。」

  耳聽得房屋外面槍聲不絕於耳,唐敬堯只覺得全身都在發抖,走回房內,望了瑪麗蓮母女一眼,耳聽得槍聲漸漸變少,方才按下對講機:「怎麼樣了,幹掉他了嗎?」

  那邊傳來緊張而慌亂的聲音:「沒有、還沒有,他太靈活了,就像是猴子一樣,有幾名兄弟剛才一冒頭就被射殺了,現在,現在……」

  唐敬堯這才知道槍聲稀少的原因,一時間變得咬牙切齒:「什麼?你的意思是他只有一個人,而你們所有人……被他一個人壓制了?」

  「BOSS,他他他……他槍法太準了,誰一出去就立刻死啊……」

  「我@#¥%&*……」唐敬堯一時間語無倫次,連自己都不知道在說些什麼,隨後按下對講機大聲說道:「所有人聽我數到三一起出去開槍,我就不信他能把你們所有人一下子殺光!一、二、三……」

  「三」字一完,所有人都開始衝出,而彷彿是在回答這聲一般,一個廣播聲同時響起在廠房之中:「你真的這麼認為嗎?」

  這些人腦袋發熱地衝出來,才發現自己根本找不到敵人的位置,而那聲廣播也使得他們心神劇震,開槍瘋狂掃射周圍的同時,一梭子機槍子彈從側上方射了下來,當場洞穿了四個人的身體,頓時間大家又狼狽地縮回了原本的躲藏點。只有那小頭目打開對講機哆嗦著說道:「BOSS你小心,他到了……廣播室……」

  「那你們還不趕快上來!」

  唐敬堯瑟瑟發抖。

  這廠房被唐敬堯利用上來之後,的確安排了一個廣播,然而那廣播室,卻是在自己這間房的隔壁。這怎麼可能,雖然下面的樓道被擋住了,下面的人上不來,但在這外面還有自己安排的幾個人的啊,居然被無聲無息地殺光了……

  他想像著這一切,彷彿已經看見了那個殺人惡魔正一步步地靠近自己的這間房門,連忙又從抽屜裡拿出一把衝鋒鎗。正考慮著將瑪麗蓮母女作為人質,方才在廣播中響起的聲音,此時陡然出現在了對講機中。

  「唐先生,認識一下,我的代號是朱鳥,有人花高價錢買下了你的性命,死掉之後,請不要記恨到我的頭上來。」

  唐敬堯牙關微戰,想起方纔那些意大利人死的時候,那人沒有衝進房內來,原來他不是為了救這對母女而來,而純粹是……有人要殺自己……

  「他給了你多少的價錢,我想我可以……」

  「砰」的一聲,有人撞在了門上,頓時,唐敬堯的手指下意識的一緊,機槍對著門口瘋狂地噴吐出火舌,而在對講機裡,對方的聲音依舊悠閒傳出。

  「別傻了,唐先生,如果會在這個時候被錢所打動,我就不配再做一個殺手,到了這一步,你認命吧。」語音沙啞柔和,端的是苦口婆心。

  如果是有許多的人進攻過來,唐敬堯或許都不會變得像現在這樣,然而今晚的事情委實太過詭異,一人之力爬上五層樓的高度,趁著爆炸的機會衝進來,將六名經驗豐富的意大利黑手黨成員從容殺死後離開,然後又是以一人之力壓制了整個廠房裡的所有人,這個人,竟然可以控制住他想控制的一切,想打哪裡就打哪裡,想出現在哪裡就出現在哪裡,儼如鬼神一般。

  房門經受了機槍太過激烈的摧殘,轟然倒地,隨之倒下的,竟然是他安排在外面的一名手下,此時早已被子彈射成血肉篩子一般。唐敬堯仍舊一刻不停的瘋狂掃射,終於,「卡」的一聲,子彈射完,便在這一瞬間,「噗」,「噗」兩聲,從外面射入的子彈打穿了他的雙手,一個孩子般的身影,從門外走了進來。

  「爹地……」雖然大概知道了父親是個壞蛋,然而看見唐敬堯在地上慘叫,海蒂終究是不忍,卻被瑪麗蓮一把拉住,兩人向著門邊瞧去,都是愣住了。

  「呃……」

  「哥、哥哥……」

  料不到曾經人畜無害的小男孩此時竟變成了臉上有刀疤的中年侏儒,兩人一怔,卻見那侏儒揮了揮手:「沒多少時間了,瑪麗蓮你拿上槍,準備離開。」片刻後,又遲疑地說道:「會開槍嗎?」

  「會、會的。」此時瑪麗蓮已然明白這人便是那小男孩,誰是真身暫且可以不論了,瑪麗蓮點了點頭,從唐敬堯身邊拿起了手槍,小女孩則跑了過去:「哥哥……你真的是哥哥嗎?怎麼、怎麼變成這樣子了。」

  「海蒂乖,出去再跟你說。」小女孩的雙手要向著他臉上摸過去,家明連忙回過了頭,望向房門外的樓梯轉角處,他一個人可以很輕鬆地離開,然而帶了兩個女人,情況就有些難說。便在此刻,槍聲從身後傳來,他條件反射式的一個急轉,已經到了瑪麗蓮的身邊,竟是瑪麗蓮雙手拿著手槍,一槍射死了還在地上掙扎的唐敬堯。

  見過殺自己的背叛丈夫的,沒見過殺得這麼乾脆的,這就是愛之深恨之切嗎……

  心中閃過這個念頭,卻沒有多想,一回頭道:「好吧,準備……」話還沒說完,海蒂的尖叫聲響了起來:「媽咪——」,家明一個福靈心至,反手急抓,果然,瑪麗蓮調轉了槍口,對準自己的身體一扣扳機,「嘩」的一聲,整把槍在空中飛散成零件。

  「你這個有胸無腦的白癡女人!」家明幾乎一個耳光揮了過去,眼見著滿眼都是淚水的瑪麗蓮,大吼起來:「我冒著生命危險來救你們,你就是這樣報答我的!告訴你,你欠我兩條人命,按照我們中國的說法,你得這輩子連同下輩子都要做牛做馬才能報答我的大恩大德!想死嗎,那我現在就離開這裡,留下你跟你女兒讓那幫傢伙先姦後殺!再奸再殺!」

  他平日裡胡思亂想多了,此時脫口罵了出來儘是髒話。海蒂聽見要留下她們母女,怯生生地拉緊了家明的手,瑪麗蓮渾身微微顫抖,滿臉淚水地望著地下死去的男人,過了片刻,家明將另一把手槍塞到她手裡,冷冷地說道:「跟在我後面,我會指示你選擇最安全的地方走,廢話我不想多說,反正如果你今天死在了這裡,我一定會扔下海蒂!說到做到,你自己看著辦!」

  已經對自己扣過一次扳機的人,一般不會再有自殺第二次的勇氣,家明手中的小型衝鋒鎗一揚,在樓梯轉角處冒出了半個頭的兩人便被直接了賬,下面的石塊已經搬開,人衝了上來,意味著接下來的這場硬仗即將爆發。

  有些難度了,非得這樣才行啊……

  家明的嘴角勾勒出一絲笑意,配上臉上的刀疤,顯得冷漠而猙獰,他也不去管在後面兀自發呆的金髮美女,摸了摸小女孩的頭,聲音轉柔:

  「我們回家。」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55:41

卷二 第二十七節 我們回家


  「我們回家。」

  那時候我知道,只要跟著那個身影,就永遠都不會迷失和受到傷害。

  ——數年後,海蒂。唐。

  *********************************************************

  槍聲持續不斷,每一個聲響,都是足以奪走一條脆弱人命的殺機,如今,如同鞭炮一般的沸騰在倒塌小半的廠房之中。

  後來長成了大美女的海蒂,此時還只是一位稱得上黃毛丫頭的小女孩,提心吊膽了一天,擔驚受怕了一晚,又累又餓地置身於危機四伏的環境當中,槍聲幾乎震耳欲聾,身側不遠的牆上,不時因為子彈的掃射而剝落了一片片的水泥、牆灰。被母親緊張地摟著,躲避在射擊的死角中,小女孩全身都在瑟瑟發抖,小聲地哭泣。

  而在那並不寬敞的視角之中,家明站在那走廊邊緣,兩把衝鋒鎗對準樓下、樓梯轉角精確而冷酷地進行著掃射,廠房中幾個高瓦數的鹵光燈都已經被打破,此時大多數地方都已經陷入了黑暗,然而,他的射擊卻彷彿機械一般精準,只要任何地方有一絲的響動,下一刻,立即便會有子彈精確的射過來。

  另一方面,剩下來的這些唐敬堯的手下感覺幾乎要瘋掉了,一個人,僅僅是一個人,就將他們全部都壓制得動彈不得,廠房中基本上已經陷入黑暗,然而對方的眼睛似乎比貓頭鷹還要銳利,只要敢冒險離開那些雜物、土堆掩護的,基本上下一刻就會被了賬。就算有漏下的,對著那邊一開槍,那邊也會立即予以還擊,對方是神槍手,可自己這邊不是啊。

  明白老闆已經死去,不少人打的都是躲避的主意,也有的人想要扔手雷,可對方是在十多米高的走廊上,一個人冒著險,手雷才拉開拉環還沒有扔出,就因為暴露了藏身地而被打斷了手臂,結果與周圍的兩名同伴一同炸死,另一人張皇失措下扔錯了地方,炸傷一個自己人,然後就再沒有人敢用了。

  算了、算了,快走吧,讓這個妖魔快走吧……

  到得後來,那樣深深的無力感令得大多數人都打了這個主意,他們老闆雖然想建立的是中國的黑手黨,然而真要說起來,這些人的素質哪裡能比得上,大多數人都是些江湖上的混混,經過了相對嚴格的考驗之後被吸收進來,拿了槍便以為自己是亡命徒,實際上內心仍舊是欺軟怕硬的混混一個,就算有一部分如同陳俊斌那樣的退役特種兵,大都也被金錢消磨了意志,退幾步說,就算還留有原本的功夫,區區的幾個人,在裴羅嘉的最高一級殺手面前,也是不夠看的。

  「安全,靠牆走四步,那裡是死角……」

  「安全,跟著我轉左,躲到牆角……」

  「安全,跟我下樓,抱持三步距離……」

  「海蒂別哭,沒事的……」

  籍著朦朧的光線,小女孩的淚眼之中,那道背影始終堅定而從容,轉身、移位、射擊、新的彈夾從身側飛起、舊彈夾落下,幾乎在舊的彈夾還未落地的時候,新的彈夾已經卡入了槍柄,一切都是無比的快速而流暢,他彷彿不是在戰鬥,而僅僅是一場舞蹈。偶爾回頭,他竟然還能柔聲地安慰自己。

  走到二樓樓道,這一邊的牆壁已經被炸塌了,家明淡淡地說道:「我要你抱著海蒂從這裡跳下去,做得到嗎?」

  瑪麗蓮點了點頭,蹬掉腳下的高跟鞋,二話不說就抱著海蒂跳了出去,那裡足有三米高,下方又有被炸塌的石礫,落點很難掌握。落地之時,海蒂明顯聽見母親輕哼了一聲,隨後,家明也跳了下來。

  「去那邊矮棚裡找輛車,我們就安全了,速度要快。」

  持著雙槍斷後,然而裡面的人一時間根本沒有敢出來的,到了那車棚裡,家明看見一輛牌照是000035的奧迪100,當即認出是上面已經死了的唐敬堯的車。九五年,官車基本上都用這個型號,而且前一百位以內的車號,交警見了違規都不敢管,走進去時,瑪麗蓮原本還想坐到駕駛座,卻見家明隨便拉出兩根線來一接,車輛便已經發動,也就抱著海蒂到了後座,不過,家明身材矮小,此時開起車來,樣子委實有些滑稽。

  汽車呼嘯而起,以一個極為驚人的速度飆上公路,想起這一晚,三人都沒有說話,家明那是沒什麼話題,瑪麗蓮神情則有些呆滯,至於海蒂,則只是坐在母親懷裡望著前方家明的側臉。一面開車,一面去掉了臉上的易容,脫下西裝,已經基本上回復到小學生的狀態。不一會兒,經過那跑車落入山澗的路段,警察已經封鎖了一半道路,幾輛車停在路邊進行著檢查,一個交警在前面揮手,家明懶得去管,一踩油門直接衝了過去。

  「腳扭到了嗎?」

  從後視鏡看見瑪麗蓮側身撫摸著自己的腳踝,這是家明在車上唯一的一句問話,瑪麗蓮點了點頭:「嗯。」

  小車回到江海市,大概是晚上十點多的時候,主街道上人群依舊熙攘,但其它地方基本上都已經陷入寧靜,在一處無人的路段停了車,擦掉一些地方的指紋,三人都從車上走了下來。

  「海蒂我來背吧。」

  一手提著那裝了易容道具的西裝,眼見瑪麗蓮一瘸一拐的樣子,家明將睡眼朦朧的小女孩接了過來,片刻後,小女孩伏在家明的背上安心地睡了過去,瑪麗蓮的腳下此時只有絲襪,跟在旁邊緩緩而行。

  路燈昏黃,夜風皺起,寧靜的街道間,儼如一家三口……

  *************************************************************

  回到那小區的二樓房間中,已經是晚上十一點,在側面的小臥室裡放下睡著了的海蒂,隨後讓瑪麗蓮脫掉了磨破的絲襪,洗過了腳,家明幫她治療腫得如同饅頭一般的腳踝。

  臥室之中,兩人都坐在床邊,瑪麗蓮雙手後撐,銀牙緊咬住下唇,滿眼都是淚水,任由家明抓住他受傷的腳,拿著藥瓶很粗暴地擺弄著。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過得許久,瑪麗蓮方才開口說道:「你……還想要罵我嗎?」

  「已經罵過了。」家明淡淡地說道,在那腫起的地方拚命揉動,「心裡還想著他嗎?」

  瑪麗蓮仰起了頭,過得好久方才幽幽地說道:「有一種叫做菟絲子的花,必須要靠著樹木,才能夠生存,我以前以為自己就是那樣的人,離開了那個男人,就肯定活不下去了……現在才想到,原來我想要的不是那個男人,而是那種相愛的感覺。我想我並不恨他有另一個妻子,也不恨他欺騙了我,我恨的……只是我付出了這麼多,什麼回報都沒有得到,什麼都沒有留下……」

  「海蒂留下了。」家明望了她一眼,「那麼你的意思是忘掉他了。」

  「是啊。」瑪麗蓮仰起臉一笑,隨後便被腳上的痛楚扭曲了表情,白了這明顯在報復的小男孩一眼:「以前覺得自己那麼愛他,為了他,看中國的小說,吃中國的食物,熱衷中國的一切,甚至學著書裡寫的那樣,整天窩在家裡,出門都很少,做個規規矩矩的女人,可現在發現,看清楚他之後,竟然會這麼快的放下,十年的時間,就這樣子全放下了……」

  說完這段話,她的臉上已經淚流滿面,也不知道是因為傷心,還是因為家明故意製造的痛苦:「從今以後,我想我唯一的牽掛就是海蒂了,我會帶著她長大,到她嫁人,一直到她,再也不需要我……」

  「不是吧,找個好男人再結婚啊,生海蒂的時候你多大?」

  「生海蒂……我記得很清楚啊,正好是我十八歲生日的第二天……」

  家明翻了個白眼,難怪她老爹會反對兩個人,十七歲就懷孕,十八歲就生孩子,如果自己將來有子女敢那樣做,一準會被自己活活打死,口中卻道:「二十八歲?你還很年輕啊,男人多的是,為了一個唐敬堯守寡,你這個胸大無腦……」

  「可是,中國不是很看重貞操嗎?生過孩子的女人,就沒人要了……啊——」

  家明一時間幾乎想要捏死這個擁有著魔鬼身材卻懷著一顆純潔的江南少女心的女人,為了唐敬堯想要自殺,現在居然還能說出這種話來,自己安慰人已經是很難得罕見的事情,怎麼會安慰到她的頭上去:「拜託你!你是美國人啊!十二歲就吸毒十四歲就上床十七歲就懷孕十八歲生孩子的美國人啊!你們不是應該把跟人上床當成家常便飯一樣的事情嗎?你不要打擊美國在我心中的美好形象好不好?」

  「可是……我覺得中國這樣的觀念很美啊……」

  「面對現實吧,中國大街上行駛的既不是馬車,我們現在住的也不是茅屋!」家明垮下雙肩,隨後歎了口氣:「你這胸大無腦的女人,女人就是拿來用的,摸起來過癮插起來爽就夠了,誰會希望有層膜擋著還要費力弄破。」

  他以前心中胡思亂想,可是礙於殺手的身份,什麼都得放在心中,不能有感情,不能有期待,重生之後又要維持一個孩子的身份,此時怪聲怪氣地說出這段話,心中甚爽,畢竟眼前的女人大概已經習慣了他如同大人一般的思維,而且基本上沒什麼能力和動機威脅到自己目前的處境。

  瑪麗蓮臉上紅了一紅,兩人沉默許久,家明說道:「嗯,你父親那邊我已經打了電話過去,大概一個星期之內,就會有人過來接你回去了。

  「嗯。」瑪麗蓮似乎在想著什麼,頗為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又過得一陣,那腳踝終於逐漸消了腫,家明正要放開,卻聽得瑪麗蓮說道:「顧……家明……」

  「嗯?」

  「我是想……」她抬起頭來,笑了一笑。「你其實是個大人吧?我是說,你的心理好像是。」

  「我的情況很複雜,不過你把我當成跟你一樣的大人看待就沒錯了。」

  「可你看起來是個小孩子……」

  「大人該懂的我都懂,大人不該懂的我也懂,這樣行了吧。」

  「那,假如……假如我現在在你面前脫光衣服,你會不會看不起我?覺得我很淫亂?」

  「呃?」

  家明張大了嘴,定在那兒,半晌都說不出話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56:09

卷二 第二十八節 再見!熟女和蘿莉


  房間裡,氣氛變得有些詭異。

  瑪麗蓮臉色微紅,卻顯然已經拿出了美國那種豪放作風,目不轉睛地盯著家明,小腿也還擱在家明的懷裡。至於家明,則是在楞了片刻之後,微微聳肩:「呃,我想不會,但是……總覺得有些奇怪……」

  其實按照家明的經驗來說,眼前的情況很簡單,無非就是上而已。在他以前的生命裡,為了讓自己的殺手生涯變得沒有破綻,女朋友啊,愛情啊之類的東西是沒有的,就算是可以信任的同伴,也絕對少之又少,殺手是孤獨的行業,可以信任的唯有自己。

  不過,這樣的情況下,當然也會跟女人做愛,沒有任務的時候,偶爾花錢找個陌生的高級妓女,一夜之後再不聯絡,或者在遇上印象還過得去的女殺手時,彼此一邊聊殺人的手法,一邊變幻各種高難度姿勢,然後就高潮迭起,有時候經歷過一次大的任務,就算沒有什麼慾望,也總得開個房間,彼此過上一夜,否則就總覺得一切無法收尾。

  做愛不需要理由,有時是因為肉慾,有時連肉慾都沒有。眼前的情況也是類似,以這個女人愛上別人時的態度,說她在十多天的時間裡愛上了自己這個小男孩,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歸根結底,無非就是今天的事情對她打擊太大,就算表面上說已經忘掉那個男人,她也需要某種很墮落的心情來麻痺自己,當然,對於一個在生死線上掙扎了無數此的殺手來說,這種小小的墮落感根本連調劑都算不上。

  另一方面,在家明來說,至少身體那方面已經不算是個孩子,對於這具成熟的女人身體,他也不是沒有想法,但……

  就是很奇怪……

  「呃,我……」瑪麗蓮輕聲說道,「我想起你那天給我打針,還有……還有你偶爾看我的眼神,我覺得你也許會……會對這些感興趣,還有……會喜歡……」

  她雖然拿出了勇氣,但自那話出口,心中就覺得有些彆扭,十四歲的孩子,還是孩子,自己這樣做,會不會影響他一輩子。卻見家明吐出一口氣:「我當然喜歡,反正這種事都是男人佔便宜,我是求之不得,只要你能想清楚,那就……」

  聽他這樣說完,瑪麗蓮咬了咬下唇,已經伸手解開了上衣,片刻後,當那條雪白的內褲沿著瑪麗蓮大腿誘人的曲線脫下來,金髮的美麗胴體一覽無餘地呈現在家明眼前時。似乎想起了什麼事,倒使得家明頗為苦惱地抓了抓頭髮。

  「呃,那個,你知道的……我才十四歲,雖然下面也可以做,但是畢竟……咳咳,肯定比不上那些美國的,呃……美國的那什麼的,如果你……呃,你幹嘛……」

  他說話間,瑪麗蓮已經下了床,單腿跳著來到他身前,盈盈地跪倒在他雙腿之間,揚起緋紅的雙頰。

  「你……你不是說我得兩輩子給你做牛做馬嗎?就由……現在開始吧。」

  她故作平靜,實際上心中也是激動非常,胸膛之內有如打鼓。雙手過去解開家明的褲頭。忽然間,又是悲從中來,眼淚簌簌而下。

  家明歎了口氣,正想要乾脆一點推開她,卻見瑪麗蓮止住哭泣,揚起臉來混合著大膽與羞澀的一笑,張開性感的雙唇,朝著家明腿見俯下頭去。

  「唔……」

  家明張開雙腿,仰躺在床上,臉色頗為怪異地望著床頂的蚊帳。

  真是……好奇怪的感覺啊……

  ***************************************************************

  此後的幾天,唐敬堯的死攪得整個江海市沸沸揚揚,當然,查不到家明的身上去。

  每天中午晚上過去陪海蒂玩,教她一些氣功的入門,然後瑪麗蓮也跟在旁邊練習一番。海蒂誠然是可愛的,最喜歡纏在家明身邊,「哥哥哥哥」的叫著,有時候遇到不喜歡吃的飯菜,便連母親勸導,她也只是在一旁賭氣,家明過來一說,她便乖巧地吃下去。配合著與瑪麗蓮的親密,家明真難以形容這種關係該歸類成兄妹還是父女。

  由於晚餐是在靈靜家裡吃,作業也得在葉氏武館寫完,所以家明每天傍晚過來,基本上是說上幾句話就走,有一次海蒂哭著鬧著要家明陪他吃飯,家明也就只好隨便吃上幾口再走。大概晚上十點多離開了葉氏武館,再過來這邊,那情形好似靈靜是他的妻子,目前只是出去偷情一般。

  這時候海蒂多半已經睡覺,家明與瑪麗蓮緊閉了臥室的門,壓低聲音翻雲覆雨。事實上兩人對這方面的慾望都不算強烈,之所以會每晚都做,只是因為瑪麗蓮的小心思,她一方面有些擔心這樣的事情會影響家明的今後,另一方面,又有些擔心萬一自己拒絕,家明會不高興,因為剛剛接觸這方面的男人,必定是食髓知味的。她心中這樣認為,又覺得家明會害羞,便要求家明每晚都來。家明那邊自然不好拒絕,於是便演變成了這個樣子。

  不過,就算是這樣,兩人真正做愛的時間,其實並不多,大概覺得家明終究是個發育中的孩子,所以只要家明不主動,她基本上都是用嘴很溫柔地幫家明吸出來,一次之後,兩人便躺在床上聊些亂七八糟的事情,基本上來說,應該是瑪麗蓮輕聲說話,家明在一旁聽著,偶爾發表一點看法。

  相對於真正的做愛,瑪麗蓮更熱衷於將自己的身體展示在家明面前,每天晚上臥室的燈總是亮著,瑪麗蓮一絲不掛地躺在那兒,或者讓家明在自己身上隨意撫摸,或者像是母親一樣摟著家明,或者家明坐在一邊,瑪麗蓮在一旁輕輕滾動,擺出各種姿勢,讓家明欣賞她身上的每一處隱私。而無論怎樣的時候,這位金髮美女口中總是絮絮叨叨地說些家常瑣碎,譬如說她今天切菜時差點切到手啊,海蒂今天迷迷糊糊差點摔倒啊,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家明偶爾搭上一句沒什麼意義的話,不過他也知道,就算自己什麼都不說,只要在旁邊,瑪麗蓮就能夠一個人自得其樂地說到天亮,而無論自己要對她做什麼,她都不會推辭或拒絕,久而久之,家明的心中倒也生出了一絲溫馨感。

  小小的睡上一會兒,大概兩三點的時候,家明便開始在床上打坐,隨後進行一些簡單的練習,瑪麗蓮自然也是跟著學習,然而卻總是因為跟不上家明的速度而作罷,她一面打坐,一面絮絮叨叨地說些神神怪怪的東西,猜測家明的來歷可能是被某個武功大師收養啦,或者小時候掉進過某個山崖得到神奇的功夫啦,或者小時候經歷過一系列奇怪而又驚險的事情啦,離奇古怪不一而足。然而那也僅止於她個人的幻想,她從來都不會真正用這些問題來詢問家明的。

  相處之下,家明發現這個身材婀娜的標準外國女人卻有著一顆江南少女的心思,溫柔、細膩、敏感,她從不吝於在親密的人面前表現出自己的每一點,無論是優點或是缺點,即便是心中最羞人的一點小秘密,她也會當作一件有趣的事情拿來給家明分享,雖然未必是愛,但她卻的確能夠毫無保留地將自己的所有都交給家明,而又不提半點的回報。偶爾她赤身裸體地盤腿坐在床邊,一邊笨拙地結手印,一邊輕聲說話的情形,倒是能夠使得家明慾念大增,恨不得立刻將她推倒。怎麼說呢,或許可以用兩個字形容:嬌憨。

  那周星期六星期日的時候,家明跟靈靜、沙沙撒了個謊,結束了那次的三人同居。因為明白即將分別,瑪麗蓮強烈要求家明至少得陪海蒂兩天,海蒂也是哭著鬧著要家明陪她過一個假期。這對母女還是唐敬堯一案的嫌疑人,出門自然是不行的,白天裡陪著海蒂玩電子遊戲,偶爾三人玩個小遊戲,其樂融融。待到夜間海蒂睡著,家明便與瑪麗蓮在房間裡聊天,那兩天裡,他們沒有脫光了衣服在床上聊到天亮,而是熄了燈,如同夫妻一般的睡進了一張被子,相擁而眠。

  星期一的那天下午,家明放學之後沒有去葉家,而是與這對母女好好地吃了一頓放,夕陽西下的時候,三人走出了門,去往不遠處的一個小公園。分別的時刻即將來臨。

  「現在忘掉他了吧?」

  「嗯,忘掉了。」

  「不再傷心了?」

  「不傷心了。」

  「嗯,那就好,接下來就是新的人生了,回到美國之後,如果有更好的……」

  「不許說!」

  「嗯?」

  「我不會再嫁給另外的男人了,中國的習俗很美麗,我的身體給了你,就不會再給其他人了?」

  「你這有胸無腦的女人,中國街上全是馬車,住的都是茅屋的時候,是有過那樣的習俗沒錯,現在已經不同了,而且……我給不了你任何東西的。我現在十四歲,你正好是我的兩倍,也就是說,我二十歲的時候,你四十歲了,我二十五歲的時候,你就五十……哎喲。」

  「瞎掰。」金髮女子打了身邊的小男人一下,語帶嬌嗔,「我決定的事情不會變的,不管你是不是我的,我都永遠是你的,只要你偶爾記得我,打個電話,或者過來看看我,也就夠了。如果你有需要,我也會馬上到你的身邊來的。」

  蹦蹦跳跳跑在前面的小女孩聽不清楚母親與哥哥的說話,只是笑著指向一邊幾個孩子聚集的地方:「哥哥哥哥,那是什麼?」

  「那個啊,那個是棉花糖,海蒂想吃嗎?」家明望著那方向,正是一個製作棉花糖的小機器,一名中年男子從中間倒進白砂糖,隨後便會化為一根根細糖絲向周圍飛出,用小竹棍兒一轉,便會粘在上面,漸漸形成一朵大大的棉花糖。

  「可以吃的嗎?好耶!」

  三人走到那小攤邊,家明付了三份棉花糖的錢,由於人多,幾個孩子都得排隊才能拿到,海蒂站在那機器前雙眼驚奇地望著棉花糖的製作過程,雙眼亮晶晶,表情煞是可愛。家明與瑪麗蓮在旁邊的一排椅子上坐下。

  「我希望你不要跟任何人說起我的事情,也不要有事沒事跟我聯繫,那會讓我很困擾。」

  「嗯。」瑪麗蓮望著自己的交纏的十指,如同小媳婦一般的低頭應聲。

  「當然,如果真有什麼危險,危及到你和海蒂的生命了,我這裡有一個緊急聯絡的號碼,在裡面留言,我會趕過去。」他拿出一張紙條遞過去,「收好。」

  「嗯!」瑪麗蓮拿過紙條收進懷裡,這次的點頭,變得有力很多。

  「我個人認為,別讓海蒂接觸黑手黨,這一行不好,當然,我是沒有決定權的,如果你和你父親覺得……」

  「我聽你的。」瑪麗蓮笑著點了點頭,「我說過會兩輩子給你做牛做馬,你說什麼我都聽的。」

  「呵,做牛做馬在床上就好了。」家明笑著說道。

  不一會兒,海蒂舉了三串棉花糖過來,三人在那兒坐成一排,小口地吃著。眼見約定的時間快到,家明牽著海蒂的手,三人走向不遠處的一片草地。

  「海蒂。」

  「嗯。」

  「答應家明哥哥一件事好嗎?」

  「嗯。」

  「不要跟任何人說起哥哥的事,行嗎?」

  「嗯。」

  「我們昨天說好了的,海蒂不許哭。」家明笑著托起了海蒂的小臉,她棉花糖吃完了,方才一邊點頭,一邊埋頭拚命舔著那棉花糖的小竹棍,此時雙眼之中卻已是淚花一片,看見家明的笑臉,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對不起,海蒂忍不住,對不起……」

  「好了,我們說好了的,有機會的話,家明哥哥會過去看你。」輕輕地摟住了小女孩,片刻後,他將手中吃到一半的棉花糖放到小女孩的手裡,「不要哭了,家明哥哥這串給你吃,乖。」

  抬起頭來,瑪麗蓮的眼中也已經是一片淚光,兩人輕輕擁抱,她低下頭,嘴唇與家明吻在了一起,此時旁邊有很多散步的老人,兩人不敢吻太久,旁人看了,也只以為是西方的禮節。

  「我會想你的。」瑪麗蓮說道。

  家明笑了笑:「還是那句話,遇見喜歡的男人,嫁給他,別固執。」

  瑪麗蓮沒有回答,只是淚眼朦朧地搖了搖頭。

  隨後,海蒂又過來摟住了家明,原本只是該吻臉的,小女孩卻執意將滿是糖漬的雙唇吻在了家明的嘴上,隨後哽咽道:「你要看著我走。」

  「嗯。」家明點了點頭。

  「還有,我長大以後要嫁給你。」小女孩神情堅決,家明失笑,摸了摸小女孩的頭。

  瑪麗蓮牽著小女孩的手,抹掉了眼淚,走向草地中央的那個小噴泉。拿著那支棉花糖,小女孩一步三回頭,望著不遠處一直搖手示意的男孩。不一會兒,她們走到那噴泉邊上,原本背對著這邊坐在噴泉邊沿的兩個外國人也終於發現了她們,一老一少迎了上來。

  「爹地,怎麼你也來了?」

  「和甘比諾家族暫時算是和解了,聽說你出事,我就立即和約瑟夫趕了過來,唉,回家吧。」老人擁抱了她一下,說道。

  「瑪麗蓮,你沒事就好了。」那名為約瑟夫的男子眼望著瑪麗蓮的嬌容,目光難以掩飾的熱烈。

  沒有去理會大人們的說話,小女孩拿著棉花糖回過頭去,她想要再望一眼的那個身影,已經隱沒於小樹叢中,消失不見。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57:46

卷二 第二十九節 做戲


  送了瑪麗蓮與海蒂離開之後,生活又回到之前的軌跡之上。

  每天按部就班地過,雙休日依舊享受著與兩位MM的同居生活,暗地裡則在不斷鍛煉著這副身體。

  在那廢棄的水泥廠一戰時,家明便已經發現,若以靈敏度而言,這具身體比自己的全盛時期都要出色,這是因為他上一段人生早已累積了訓練的經驗,明白自己的長處在哪裡,該如何誘發,因此,這具身體的鍛煉基本上沒有走任何彎路,保持了最佳的基礎,按照這樣的狀態下去,再過得幾年,他就有信心面對任何危險的挑戰,甚至面對裴羅嘉中被稱為了殺手之王的日本人源賴朝創,那也是他曾經的搭檔。

  不得不承認,論起殺手來,日本人中出色的要多得多,諸神無念,天雨正則,立明道旭,御守喜,只是記憶中的這幾個名字,任何一個自己都沒有把握取勝。當然,他現在也不準備參與到裴羅嘉的那檔子事裡去,藍色那樣窩囊地死掉之後,裴羅嘉應該是派出了特級的殺手過來調查,但多半是無功而返,因為那件事,算得上是一件純粹的車禍。

  而按照裴羅嘉的規矩,第一次失手是失誤,第二次失手就不可原諒,這樣一來,他們就不會再去找瑪麗蓮母女的麻煩,瑪麗蓮也應該明白自己身份的重要性,只要這批殺手一時半會打聽不出來,被引向另一個方向,那樂子可就大了。

  自己裝扮的中年侏儒殺手,其實是真有其人的,那是一個會異能的變態。在原本的那段生命裡,許多年後自己的身體狀況達到巔峰,與源賴朝創成為搭檔後找到了他,一場戰鬥下來,雖然殺掉了那侏儒,自己也是九死一生,身為殺手之王的源賴朝創則為了掩護自己而掛掉,裴羅嘉現在找不到他也就罷了,如果真的找到,後果可想而知。

  裴羅嘉中自己還有點想法的兩個人,其中之一便是那源賴朝創,雖然那人冷冰冰的,又是日本鬼子,但自己與他搭檔的那段時間,他對自己實在不錯,後來他的死,其實也得歸結於一場陰差陽錯的悲劇,目前的自己知道了來龍去脈,當然可以阻止它的發生,不過……看情況吧,目前的自己沒有殺手之心,跟他又沒有交情,說要幫他最有可能的結果倒恐怕是被他直接擊殺。

  至於另一個,則是那名叫諸神無念的變態軍國主義分子,對於中國人一律仇視,自己以前在裴羅嘉,從小就接受殺手教育,對於國家民族的觀念其實很淡,然而因為那個變態,從小便吃了很多苦,後來也算是結下了大梁子,盜走機密叛出裴羅嘉的時候,跟這傢伙有過一場小比拚,自己吃了點虧,目前想起來很鬱悶。當然這也是純粹一想,前世事前世了,如果不是必要,自己也不想跟那個會要人命的變態對上。

  六月底,學校開始放假。漫長的暑假裡,三個孩子基本上都是在柳家的別墅裡渡過,整日裡遊戲、錄像、電腦、游泳,過得很是愜意。小區不遠的海邊有一片很不錯的沙灘,夏天裡會有許多人光顧,家明三人拿了帳篷在那裡住了三天,吃燒烤一直吃到沙沙上火,牙痛到翻天覆地才作罷,也算是圓了去年野營的想法。

  作為學校的特長學生,八月多的時候,靈靜與沙沙參加了全國一級的少年武術大賽,家明並非選手,原本不能參加,結果作為主力的靈靜與沙沙說家明不去她們倆都不去。認識他們的人大多數都知道三人是從小玩到大的好朋友,到沒想到什麼情人的方面去,最終家明被安排成拉拉隊成員隨著比賽隊伍一路去往首都參賽。

  不過,這場比賽,倒是在後來為三人惹上了不大不小的麻煩。

  當時在星輝中學的參賽隊中,有一個在讀初二的學生叫做曹東峰的,這人與沙沙雖然平時沒什麼來往,卻算得上是世交,因為他的父親曹景豪算得上是沙沙父親手下的一員大將。這人出身黑道世家,流了兩級,目前初二畢業卻已經有十六歲,人長得很高大,由於他的年齡剛剛到少年武術大賽的上限,學校將他當成了武術隊的一員大將。這人自見了靈靜之後驚為天人,每日送花兩朵。

  他的年紀已經有十六,本身是主將之一,家裡又是黑道背景,對他這種行為,老師也不敢說什麼,但靈靜自然是反感至極,沙沙見了多半也是一通臭罵,有一天比賽空隙,竟然將靈靜約到體育館僻靜的地方準備獻花表白,還好靈靜早有準備,將後面跟來的家明與沙沙直接叫了出來,然後拉著家明的手,甜甜蜜蜜地在家明臉上親了一口,宣佈:「他是我男朋友!」

  如果靈靜還沒有伴,家明或許還得考慮一下這個謠言傳出去的後果,但此時知道靈靜與沙沙是百合,出於朋友之誼,自己自然就是掩飾這段畸形戀情的最好幌子,當即兩人表現得蜜裡調油,唯恐天下不亂的沙沙隨後也跑過來,拉著家明說道:「他也是我的男朋友!」

  曹東峰一臉大便。

  此時的兩名女孩子,不光是靈靜長得漂亮文秀,沙沙的樣貌也不差,脾氣雖然暴躁,但身材修長健美,馬尾一扎,那種清爽健康的形象走到街上也是能吸引超高回頭率的,而面前這個平凡……不,這個猥瑣的,甚至比女孩子還矮了半個頭的男人竟然把兩個都佔全了!

  如果是有錢人,包二奶養小蜜的曹東峰也見得多了,他自己就有兩個女朋友,但在眼前,他當即便有殺人的衝動!

  簡直不可饒恕,這兩個女孩子,互相知道對方存在,而且還相處得如此友好!校園裡有傳他們三個假日同居,居然是真的……

  他是黑道出身,想到做到,然而擺開要打人的架勢,兩個女孩子也做好了準備,並且將家明護在了身後。

  「你看到不好就跑。」靈靜說道。

  「沒必要,我們兩個可以擺平掉他的。」沙沙撫慰。

  梁子就此結下,沒想到這個男人不光猥瑣淫賤懦弱無能矮個,居然還可以加上吃軟飯,而且吃得兩個女孩子一臉幸福。曹東峰自認打不過兩人,灰溜溜地敗走。從那以後,整日裡的冷嘲熱諷,加上足以殺人致死的目光射線是少不了家明受的了。

  家明自然不會把他當成一回事,只是專心扮演好這個懦弱無能吃軟飯的男朋友形象,因為他知道,自己扮得越猥瑣,對方就被氣得越是厲害。

  另一方面,沙沙知道靈靜喜歡家明,當即兩個女孩子便安排了許多橋段,譬如說只要人少,一旦被曹東峰看見家明與靈靜在一起,靈靜便在家明臉上親一口,家明想不到她這是公器私用,也將靈靜的腰肢一攬,兩人幸福無比。

  平日裡比賽,作為拉拉隊和打雜人員的家明總是慇勤無比,遞毛巾,遞茶水,甚至幫人捶背按摩。他這算是與人為善,然而這樣的人多半也會讓人小看,曹東峰便有事沒事諷刺他沒有男人的氣概,他冷嘲熱諷無法點名,家明也就只做聽不懂,捶背捶得怡然自得。

  而每當靈靜有比賽的時候,沙沙便往往惡作劇地扔兩個大繡球給他要他履行拉拉隊的義務,家明揮舞著兩個大綵球耍寶,變成賽場上的一道景觀,曹東峰心底裡口頭上都鄙視不已,不過每當靈靜比完下來,總是不管自己,先拿著毛巾給家明擦汗,問他是不是累著了。這兩女一男的行為,在曹東峰眼裡也就變成一件是打情罵俏,一件是細心體貼,他在旁邊看了妒恨得眼球充血,咬牙切齒,家明三人就跑到暗處捧腹大笑。

  可惜比武大賽結束得太早,星輝中學的這支隊伍得了第二名,曹東峰帶了滿肚子氣回家,靈靜的公器私用還沒從吻臉頰自然發展到吻嘴唇,回去之後,又打回原點,心甚憾之。至於家明,則體驗到了玩弄小朋友的邪惡快感,心情倒是頗為愉悅。

  九月開學之後,三人進入初二,那曹東峰在學校幾次想找家明的麻煩,不是被家明避開便是挑在了三人都在的時候,靈靜他或者敢動,沙沙老爸他卻惹不起。十月份的時候,倒是發生了一次小小的爭鋒,卻並非是真正的身體接觸。

  當時拳皇九五上市,街機遊戲大熱,三個半大孩子偶爾也去玩一次,那天放學,跑到半途中的一家遊戲廳裡去玩,靈靜喜歡玩飛機類遊戲,但是死的很快,一個人在旁邊尖叫,沙沙與家明對決九五,這樣講究操作的遊戲對於家明來說完全沒有任何難度可言,但對手是沙沙,為了避免她發飆,便一次一次地讓她取勝,贏了幾盤之後,沙沙心情大佳,決定將這台遊戲機讓給可憐的家明同學過癮,跑去一旁幫靈靜保駕護航。

  沙沙離開後,家明也是玩得無聊,偏偏表面上還得做出一副有趣的樣子,手指笨拙無比的按按鈕,預備操縱著遊戲裡的人物完成三局的同歸於盡,正在玩時,曹東峰帶了四五個小混混掀開布簾,走了進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58:47

卷二 第三十節 電子遊戲


  「老闆,今天生意不錯啊。」

  「呵,今天還行,峰少怎麼有空過來?」老闆滿臉都堆起了笑容。

  「嗯,剛剛遇上幾個兄弟,所以就隨便逛逛,咦。」趴在老闆的桌子上,曹東峰一手接過老闆遞來的保護費,一面向裡間張望,看見家明笨拙呆板的按鍵手法時,他一下子笑開了:「老闆,來來來,給我幾個幣,我也想玩玩了。」

  拿著幾個遊戲幣走到裡面,砰的一下靠在家明玩的遊戲機上,擋住了半個屏幕:「嗨,真巧啊,三位,一起玩怎麼樣?」視線卻是越過了家明,緊緊盯著旁邊玩飛機的兩個女孩。

  與這個傢伙之間的關係,基本上已經撕破臉,沙沙當即便擺出了一張臭臉:「真晦氣,早知道不該來這裡玩的。」靈靜則只是望了一眼便轉過頭去,一臉寒冰地盯著遊戲屏幕。兩個MM將遊戲機敲得砰砰作響,家明的遊戲屏幕被擋了一半,人物很快便被打死,他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輕推了推對方的身體:「拜託,別擋著好不好,我都看不到了。」

  在兩個MM面前吃了鱉,眼見這個平素就看不起的男孩也敢說話,曹東峰臉上頓時一片冰寒,伸手在遊戲機上一拍:「你他媽的是什麼身份,也敢在這裡唧唧歪歪!」

  這一拍之下,他也是站直了身子,遊戲第二場正要開始,家明很滿意地點頭笑笑:「謝謝,擋著人打遊戲不是個好習慣。」

  「你……」曹東峰指著家明,還沒說話,旁邊的一個小混混已經跑了上來。

  「你這小子怎麼跟風哥說話呢!」那是個才進沙竹幫的新人,並不認識站在旁邊的柳懷沙,揮拳正要打人,身後的幾個人連忙拉住了他。沙沙砰的一聲扔下了遊戲,操起張凳子擋在了家明身前:「你們幹什麼呢!?想打架嗎?」靈靜也不再玩遊戲,站到家明身旁,雖然沒有說話,卻也是滿臉的怒意。

  「抱歉、抱歉,沙姐,他新來的,不懂事,別放到心裡去。」這屬於沙竹幫的地盤,這幫混混自然也是幫會裡的,柳懷沙跟曹東峰要起衝突,他們自然不敢牽涉到裡面去,其中一個資格比較老的出來說了幾句。曹東峰也看似無辜了舉了舉雙手。

  「呵,沒事、沒事,一點小誤會,懷沙小妹,大家都是世交了,何必鬧成這樣呢,我只是……」他指了指家明,「大家玩遊戲嘛,他玩我當然也可以玩,互相挑戰切磋才會有提高,家明同學雖然什麼方面都很弱,但是我看他玩遊戲很有天賦嘛,所以就想跟他對一局。」

  「家明我們別理他。」拉了拉家明的手,靈靜說道,她知道家明這方面不厲害,對方這麼有信心,家明一玩肯定輸,可這方面再厲害又能怎麼樣呢?能在面對著生命危險的時候挺身而出嗎?沙沙則哼了一聲,說道:「我跟你來。」

  此時整個遊戲室裡的人大都被這邊的情況所吸引,圍了過來看熱鬧,眼見兩個漂亮女孩子幫家明出頭,大都出言冷嘲熱諷,曹東峰攤了攤手:「我知道懷沙小妹你很厲害,我打玩不過你,不過我跟家明同學的水平差不多,這樣的比試才能夠讓人提高嘛,你說是嗎,家明同學。」

  「誰是你小妹!家明別理他,我們走。」懷沙一臉不爽,正要拉了兩個朋友離開,卻聽得家明說道:「呃,好啊,他說得也對嘛,有比試才有提高,我老是輸給沙沙你,說不定跟他練習過之後,就能夠提高很多呢。」

  「家明你……」兩個女孩子同時出聲,關心之情引得圍觀眾人羨慕不已,家明卻是笑了笑,對著她們比了個OK的手勢,曹東峰笑道:「看嘛,家明同學還是比較上道,大家共同提高、共同提高。」他將幾個遊戲幣在家明身旁放下,「不過有件事還得說好,大家都是男人,比賽這種事情總得有點綵頭,這樣吧,要是誰輸了,就大聲地說三句『我是孬種』。」

  「說三句什麼?」靈靜在一旁笑著問道。

  眼見靈靜的美麗笑顏,曹東峰連忙重複一遍:「我是孬種。」隨後便見到兩個女孩子與家明笑成一團,圍觀的人群也都紛紛笑了起來,他自知說錯了話,臉漲得通紅,一副便要出手打人的模樣,家明好久才站直了身子:「嗯,好、好吧……我答應了。」

  「等等。」曹東峰憋了一肚子的氣,眼見他答應,立刻便大聲地說了出來,「再加一條!,不僅要說,還得學狗在地上爬三圈!你敢來嗎?」

  家明面上露出猶豫的神色:「呃,沒必要做得這麼絕吧?」曹東峰在三人面前低聲說道:「你要是不想學狗爬也無所謂,靈靜就得跟我約會一天,怎麼樣?」

  「你不要臉。」靈靜拉著家明的手,一張俏臉漲得通紅,正要拉著家明直接離開,卻見家明已經一臉毅然地下了決定:「好吧,你既然非要這樣,那我就奉陪到底好了,大不了就就爬三圈,說三句你剛才反正也說過的話。哼,不過我還不一定輸呢。」

  聽他這樣說,曹東峰心中大是開心,好好羞辱這小子的機會終於來了。兩個女孩子見他做了決定,也就不好反駁,三人的手放在一起說道:「加油!」

  兩人投了幣,選好人物,而眼見這邊開打,幾乎所有人都圍了過來,只見曹東峰氣定神閒,家明卻是滿臉慌亂,雖然有兩個MM在後面拚命為他喊加油,但打得委實不堪入目。第一個人物,家明只耗了對方一點點的血便敗下陣來。

  家明的第二個人物出場,然而操作仍舊差得驚人,沙沙在一臉擔憂的靈靜耳邊說道:「家明其實很在乎你呢。」靈靜臉上微微一紅,然而臉上仍舊只有擔憂,目不轉睛地盯著遊戲屏幕上的戰況。過得片刻,沙沙又靠過來說道:「你別擔心,待會要是快輸了,我才不管什麼呢,直接扔東西把遊戲機砸爛掉,哼。」靈靜感激地望了她一眼,低聲道:「怎麼能那樣,大不了、大不了我跟他約會一次就好了,總不至於讓家明……反正家明惹上這個麻煩,也是因為我來的。」

  這第二個人物,家明似乎找到了一點感覺,糊里糊塗地將對方耗到冷血才掛,沙沙已經開始找凳子準備砸遊戲機,曹東峰大笑了起來:「小子,看來你是輸定了。」家明的神情看起來相當緊張,口中卻道:「第三個八神庵我比較會玩,我還沒輸呢。」

  「呵呵,那就看著。」此時家明僅剩最後一個人,曹東峰卻還有三個,戰況看來已經決定,不過,這八神庵似乎的確是家明比較熟練的一個人物,才被打了一下,便已經將曹東峰的冷血人物幹掉,然而當曹東峰的第二個人物出來,大家基本上都已經認為家明是輸定了。

  在旁人眼中,巨大的壓力使得這個孩子相當的緊張,手都有些發抖,靈靜拿出手絹幫他擦了擦額頭上的汗珠,不一會兒,比賽開始。

  碰碰碰碰碰碰碰——

  幾乎從一開始,家明就幾乎陷入了瘋狂的狀態,手中的搖柄沒命地亂轉,另一隻手在按鍵上像是用錘子在捶一般拚命拍,在圍觀者忍俊不禁的眼神中,那個八神庵在屏幕中跳大神一般的蹦來蹦去,無一例外的動作都是踢腿、踢腿、踢腿……曹東峰也是一笑,從容進攻,然後,詭異的情況出現了。

  眼看會中的一招打空,被跳起來的八神庵踢了一腳,第二招打向空中,然而八神庵打錯了方向,已經跳了回去,第三招,八神庵又跳了過來,很詭異地踢中他一腳,第四招,曹東峰有些鬱悶,因為他站起來往後擋,誰知道這次八神庵並沒有凌空踢腿,而是蹲在地上踢了一腳……就這樣,在一種很鬱悶很單調很詭異又很搞笑的氣氛中,八神庵的血消掉了一大半,但是曹東峰的角色就那樣被一腳一腳的磨死了。

  「哈哈,這小子運氣也太好了吧。」

  「這樣也行……」

  「太詭異了,他鬼上身?」

  圍觀的眾人指指點點,但大都以為是運氣,笑個不停,兩個女孩子則是興高采烈,比自己打勝了還高興,然而儘管這局勝利,家明的八神庵血條已經降到了一半一下,對方還有個滿血的人物,第三局無論如何不樂觀,沙沙依舊做著砸遊戲機的準備。曹東峰一聲冷哼,隨後,第三局開始。

  這一次,沒有那樣瘋狂拍機器的響聲,家明的手也沒有絲毫顫抖。不過,並沒有多少人注意到。

  八神庵依舊跳起,踢了毫無意義的一腳,曹東峰的人物衝過去,又是很詭異地被打了一下,心中還以為對方又是運氣,然而在那一下之後,他就再也無法控制自己的人物了,因為那是一套精準到極點的連續技。

  屑風,夢彈,葵花,八稚女……從那人物的血消減到一半開始,便有人倒吸起了冷氣,曹東峰望向身旁的家明,只見他的嘴角只是掛著一絲看起來誠懇無邪的笑容,手指靈活的在按鍵上敲啊敲,然後的戰果是,一擊必殺,完勝。

  「耶!」周圍鴉雀無聲,兩個女孩子歡呼著抱在一起,跳啊跳啊跳,好高興啊好高興,曹東峰的臉色變成豬肝一樣的死灰色:「你……你玩我?」

  「什麼?沒有吧?」家明一臉興奮地笑起來,「玩遊戲而已,我還得謝謝你呢,讓我打出了這麼棒的連續技,我以後就不會再輸給沙沙了。對了,我們剛才說好的,輸了的人要幹什麼來著?」

  曹東峰渾身都有些顫抖:「姓顧的,做人留條後路,日後好相見。」

  「呵呵。」家明笑了笑,也不催他做狗爬,拉了拉靈靜,與兩個女孩子直接向外走去,「相見什麼的我是不介意了,反正你跟這麼多人面前說過什麼,自己做到了就好,當然你不做也行,我也吹不圓你拉不長你,至於大家怎麼看你,那就是你自己的事情了。」

  懷沙本想一定要他在地上爬過才算,此時卻是一笑,回頭道:「鬼才想再見到你呢,曹東峰,你就是個沒用的孬種。」

  如果不在地上做狗爬,這件事必定會傳出去,曹東峰的名譽基本上就被丟盡,而如果真這樣做,家明他們三個已經走掉了,做給這些人看,也是丟盡了面子。曹東峰站在那兒,一時間面色青紫,一副羊癲瘋快要發作的可怕情景。

  而在店外的街道上,方才獲勝了的大英雄家明此時被靈靜與沙沙惡狠狠地掐緊了脖子,舌頭伸出來老長。

  「惡……饒命……兩位女俠……我快死了……」

  「掐死你,就是要掐死你,你這個壞傢伙,剛才讓我們擔心死了,掐死你……」

  兩個女孩嘻嘻哈哈,肆無忌憚地蹂躪著家明,三人打打鬧鬧地奔跑在那長街之上。天空中,雲霞有如火燒一般淒紅。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59:32

卷二 第三十一節 綁票


  那場詭異的遊戲比賽之後,曹東峰沒有再主動地找家明麻煩,只是偶爾在學校遇見,家明總能感到那雙滿是怨恨的眼神在自己身上打轉,這樣的感覺讓家明很不舒服。

  十月裡已是深秋,棉雲朵朵,滿目金黃,三人放學回家時走在路上,梧桐的樹葉片片飄落,這樣的季節裡,沙沙似乎也安靜了許多。事實上,最近的她已經不像以前那樣暴力蠻橫,旁人如果不像曹東峰那樣惹到她,她也有相當文靜的時候,自從暑假裡的比武大賽回來,她開始整日裡捧著本言情小說看來看去,偶爾看見好的,便也借給靈靜分享,美其名曰給靈靜做戰術上的參考。

  兩個女孩子各有些小心思,卻沒想到,家明心中早已給他們定性為了百合,三個人在一起時,每每兩個女孩避開他交頭接耳,說得臉頰飄紅,家明心想這兩個女孩子感情真好,不過,女孩子這種生物,也真難理解。

  到了那年的農曆的九月初五,也就是十月二十八日,是沙沙滿十五歲的生日,那個生日依舊是家明、靈靜這兩個好朋友作陪,沙沙的父親甚至都因為有事而沒有過來,據說最近一段時間江海市的黑幫火拚很厲害,若要尋其原因,或者還得歸結於家明身上,那次因為瑪麗蓮母女而引起的戰鬥死了好幾十人,連政界顯要唐敬堯都在其中被殺,又是槍支又是炸彈的,後來便引起了江海市有史以來對黑幫的一次最嚴厲打擊。

  這次打擊的時間幾乎持續半年,到得現在風聲過去了,各個黑幫勢力都有縮水,有的小幫派作為典型連根拔起之後,真空區便成為了大家爭奪的目標,作為江海市三大幫派之一,沙竹幫自然也不能落後。這些天來出了校門,家明總能看見一些裝模作樣的黑幫分子跟在沙沙的周圍,自然也是柳正派來暗中保護女兒的人了。

  雖然表面上做出無所謂的樣子,但家明與靈靜都看得出她有些在意,三人照例在柳家別墅玩玩鬧鬧大半天,下午的時候,卻是靈靜的媽媽打了電話過來,讓他們回去吃飯,順便給沙沙慶祝生日,進門的時候,這位平素倔強得像個男孩子的小女孩就已經紅了眼眶,待到吃飯的時候,葉爸爸說起讓沙沙平時也在這邊吃晚飯算了,沙沙的眼淚就嘩的掉了下來。

  「呃,那我不就有兩個童養媳了?」

  眼見沙沙哭起來,家明在一旁插嘴道。這是在葉家說習慣了的笑話,但是一向表現厚道的家明這樣說出來還是第一次,葉家夫婦很有默契地大笑了起來,靈靜卻是輕啐一聲,紅著臉使勁打他。沙沙當即便止住了哭泣,跳下椅子便追過來,這次家明的逃跑功夫沒能堅持多久,圍著外面的小擂台跑了十圈左右,還是被沙沙按倒在了地上,狠狠地胖揍一頓,不過這樣一來,她也就顧不上哭了。

  隨後,一場事件發生在沙沙生日後的第二天。

  那天放學,靈靜留在學校幫忙老師給一些資料做分類,家明與沙沙便先走一步,準備到校門外等著她,兩人才在校園外的一個小攤前站了一會兒,兩輛麵包車陡然衝了過來,將兩人圍在了中間。

  兩邊暗中保護的人立刻便要衝過來,然而被那陡然衝來的麵包車攔住,幾個蒙著黑頭罩的人衝下了車,已經開始拉著沙沙往車上拽。

  如果這個時候出手,可以把這幾個傢伙全都開膛破肚,然而……人太多……

  純粹比力量,家明與沙沙聯手也不可能比過幾個大人,心念急轉間,家明死拽住沙沙的手,隨後,便也被扔進了麵包車裡。

  麵包車飛速開走,片刻間,兩個孩子便被綁住雙手,並且用布團堵住了嘴,罩住了眼睛,不過,就在雙手被綁的時間裡,家明已經藏了一把刀片在手裡,要鬆開也只是輕而易舉,家明躺在車上細心感受著麵包車行駛的方向,由於害怕,沙沙的身體死死地擠了過來,拚命掙扎,口中也不斷嗚嗚叫著。

  「我干,峰哥是交待三個人一起綁的吧。」

  「只有兩個怎麼抓三個人,要不然停車我們隨便抓個孩子交差?什麼峰哥,半大不小的毛孩子,我就聽豪哥的,豪哥交待的是抓一個,要不是這男孩死拽著不放,我也不會抓他。」那人說著,踢了家明一腳。

  又是曹東峰,這麼說來,曹家父子是要投靠陵海幫了,或者是要自立門戶?家明心中想著。自從跟曹東峰結下樑子之後,他也大概查過了這對父子的背景,沙竹幫中,曹景豪一直都自以為是元勳級的人物,一些幫裡老人死後,他便自認為沙竹幫第二,隱隱有向第一看齊的野心。只不過這人也確實有些能力,一部分關係線牽涉到國外的力量,家明一來沒有太當回事,二來也是一個人,真要進行調查,麻煩很大。誰知還沒真正弄清楚,對方倒先動起手來了。

  對於這座城市,家明早已爛熟於胸,車輛最終停靠的位置,應該是城市西郊的一個木料廠。片刻後,家明與沙沙被人分別抗了下來,去掉了蒙眼布,口中的布團之中,果然是記憶中的那個木材加工廠,四周堆滿木料,他們目前所處的,是中央的一個小廣場,旁邊有一排一層的瓦棚以及一棟兩層的小樓,一群人站在近前,看著地上的兩個孩子,當然,主要是對著沙沙。

  「小侄女,好久沒見了,最近還好吧?」

  為首的,是一個身材微胖的中年人,沙沙冷眼望著他:「我就知道是你,曹景豪!你當心,我爸爸馬上會找來的!」

  「哈哈,就是怕你老爸找過來,所以我才請懷沙侄女你過來幫忙說上幾句好話啊。喔,這個小男孩,看起來就是你們三人組裡面的那個男孩了吧,叫做什麼來著。對了,還有個女孩子呢?」

  他這樣問著,站在一旁的曹東峰也說道:「是啊,葉靈靜呢,你們怎麼沒把她也抓來?」

  「我們在校門外只看到這兩個孩子在一起,因為柳懷沙對得上相片,所以我們就動手了。」

  「哼,曹東峰。」雖然被綁在地上,懷沙仍舊很剽悍,「你癩蛤蟆想吃天鵝肉還沒死心嗎?看看你這副德行,就算真正的癩蛤蟆都不會喜歡上你!」

  「你這女人再他媽廢話我就強姦你。」曹東峰的眼中閃出一絲怒火:「我配不上葉靈靜,我他媽至少比這個小子好!哼哼,靈靜沒來,你來了,也好、也好,弄不死你,我就不姓曹!」

  「家明你別怕。」沙沙渾身顫抖著,聽得要被強姦那句話,此時卻也不敢說得太大聲,卻還忘不了給家明打氣。

  「嗯,我沒關係的。」家明點了點頭,有點心不在焉地環顧四周,對面一個小竹棚裡的兩道人影倒引起了他的注意,其中一個手持竹刀的是一個看來五十多歲的日本老頭,穿著那種日本的武士服,另一個則是一名女孩子,穿著紅色的寬大和服坐在地上,看來與家明、靈靜也是差不多年紀,整個人看來彷彿一尊粉雕玉琢的瓷娃娃,此刻坐在那裡一動也不動,猶如千年的冰山。

  那老頭大聲地說著什麼話,沒有得到答覆,便拿著竹刀狠狠地在女孩身上打了一下,家明看得出來,那是用了力毫不留情的真打,然而那女孩卻只是身體微晃,面上表情沒有半點改變,唯有目光中,閃過一絲疼痛的印記。

  老者用的是日語,旁人聽不懂,家明卻聽了出來,他說的是:「給了你兩天時間了,還不想說嗎……好,明天你如果還不說,哼,就別怪我毀掉你的一輩子!」

  那個女孩……家明在記憶中搜索著類似的面孔,原來那段生命中,八年之後,自己曾經見過成年的她,那也是唯一的一次,這個女孩在那間據說居住了八年未曾踏出一步的房間裡割破了自己的手腕,鮮血流淌,染成一朵碩大無朋的櫻花瓣,那時她也是一身鮮艷的和服,優雅而整潔,目光平靜一如寒冰。

  當時自己感歎著日本人果然很變態,一個看起來漂亮無比的女孩竟然能夠自殺得這樣從容,就算是受過無數訓練的自己,也自認不能在死時保持那樣的眼神,何況是自殺。

  現在想來,八年,如果自己出現在這個世界的蝴蝶效應還不那麼強烈,那麼她當初應該是在這裡經歷了什麼事情沒錯了。回想起來,那個日本的家族姓月池,會一種很神奇的忍術分支,池櫻千幻。

  她的名字是……薰。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5:59:51

卷二 第三十二節 這就是愛啊


  那天晚上,家明與沙沙被關在了小樓一樓的一間房子裡,窗戶已經被焊死,鐵門閉鎖,倒是很好心地給他們解開了繩子,送來飯菜。家明原本以為會受到曹東峰一頓洩憤的暴打,然而卻也沒有發生過。略略一想,也便明白過來,這曹東峰喜歡靈靜,方才關押自己和沙沙時他吵著嚷著叫人將靈靜再抓過來,想來是要等抓到靈靜之後再折磨自己,以讓靈靜心疼。

  既然是這樣,那就再等一天好了……等到靈靜在眼前的時候動手比較有把握,畢竟如果自己這邊動了手,那邊卻多一個人質出來,事情就要麻煩很多。順便,也可以看看那月池薰倒底出了什麼事。

  飯菜裡沒有放毒藥之類的東西,家明也就坐下來吃了幾口,精力充沛的沙沙一個勁地在那兒踢門,破口大罵,待到罵得精疲力竭,天已經完全黑了下來,房間裡沒有電燈,沙沙摸索著在桌邊吃飯。她的嘴比較刁,生薑大蒜不吃,不時夾錯了菜入口,然後就一個勁地呸呸呸。吃到一半,忽然反應過來:「啊,要是這飯菜裡有毒藥怎麼辦。」

  家明暗笑:「那我現在已經死掉了。」

  沙沙遲疑半晌,問了問家明有沒有感到肚子痛什麼的,雖然得到的是否定的答案,一時間卻也沒有心情再吃下去了。

  房間鐵門鐵窗,混凝土牆,即便是家明要逃出去也大費周折,一張桌子,一張床,房間角落裡放了個小馬桶,便是整間房的全部擺設,沙沙坐在床頭低聲咒罵,幻想著一個個逃生策略,偶爾安慰家明一句「別怕」,家明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答話,一邊聽著隔壁的聲響。

  「你怨不了我什麼,今天的這些,都是你的父親欠我的……」

  「當初他用卑鄙手段奪走了你的母親,而你母親本是我的未婚妻。他居然奪去兄長的妻子……」

  「這些年來,我是怎樣的忍辱負重,才得到幽暗天琴的支持,月池家完了,薰,我抓你是為了救你,是為了讓池櫻千幻得到更好的傳承,當初我才是月池家的長男,我最有資格繼承池櫻千幻……」

  「你把我逼急了,我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說話的是那個日本老頭,語調很尖,像個太監,一個勁的唧唧歪歪,沒說上幾句,便能夠聽見「啪」的一聲響,顯然又是用那把竹刀抽了那日本小女孩一下,聽得出來,這老頭手勁很重,然而手法之間卻是精準無比,屬於那種打得人痛入心肺卻不傷筋動骨的程度。家明心想這傢伙難道是玩SM的高手?

  心中抱著邪惡的念頭與沙沙坐到半夜,沙沙也沒有了再罵的心情,打了幾個呵欠,家明道:「沙沙你睡吧。」

  「那你呢?」

  「只有一張床,我穿著衣服在桌子上躺一會兒就好了。」

  「那怎麼能行!」沙沙跳了起來,猶豫一會兒,「都快到冬天了,天氣這麼冷,你會感冒的。乾脆……乾脆一塊睡這張床上吧,反正穿著衣服睡。」

  家明笑了笑,他實際上並沒有在意這些東西,只不過懷沙心中在意,他也就做出推辭的樣子。此時猶豫片刻,終於答應,兩人脫了鞋子爬到床上,家明睡外面,沙沙睡裡面,被子其薄如紙,蓋在身上都不怎麼感覺得出來。

  雖然兩人都已經相當熟悉,在柳家別墅時,有時候玩得累了,家明、沙沙、靈靜三個人一齊在地毯上睡著的事情也不是沒有。但這次畢竟是第一次有正規定義的「同床」。起初的十幾分鐘,沙沙直挺挺地躺在那兒不敢動,儼如殭屍一般,不久後才聽得她嘟囔了一句:「連枕頭都沒有……」隨後,便很不適應地在床上動起來。

  家明的睡眠很淺,在這種狀態下,雖然閉著眼睛,卻基本上能夠知道周圍的一切變化,耳聽得沙沙每隔幾分鐘便換個姿勢,每隔幾分鐘便換個姿勢,心中好笑。大概過得一個多小時,她才真正隨著,身體因為寒冷而蜷縮成一團,不多時,她滾啊滾的,已經將整床薄毯全圈到了自己身上。

  大約睡了三個多小時,時間過了午夜,沙沙又開始不自然地換起姿勢來,隨後她半爬起身,伸手在家明眼前晃了幾晃,似乎要爬過家明的身體,然後下床,才爬到一半,卻又跳了回去,拉著那床毯子很小心地蓋在了家明身上,還為他拉了拉肩膀處的被沿,看起來倒像是個剛結婚不久還不懂得照顧人的笨拙小妻子。拉好被子之後,她再次身手在家明眼前晃動幾下,隨後才爬下床去。

  這傢伙要幹嘛……

  家明感到奇怪,一向以來,沙沙這個人大大咧咧,哪裡藏得住什麼心思,此時做事卻要這麼謹慎,眼睛睜開一條縫,只見沙沙的身影走到牆角,脫下褲子,才終於明白過來。閉上眼睛,牆角傳來細細的水聲,片刻後,沙沙才又爬回床上,拉開裡側的被單,像殭屍一樣的躺下。

  因為沒有枕頭和午夜寒冷的關係,沙沙便又開始不舒服地蜷縮起身體來,滾了兩下,終於悄悄地抓住了家明的一隻手,輕輕地將他的手橫在床上。

  「靈靜,抱歉哦,就這一次……」

  家明聽得她很輕柔地說了一句,隨後便將家明的胳膊當成了枕頭,舒服地睡下,片刻後,女孩的身體滾了兩滾,側身摟住了家明的身子,沉沉睡去。家明苦笑不得地摟著她的肩膀,這女孩,百合居然還百合得這麼有情有義,不過是抱著自己睡一下,還要向百合的伴侶真誠抱歉。那一瞬間,家明有些感動,這就是愛啊。

  一個晚上就這樣過去,第二天早上起來時,沙沙臉紅得像番茄一般,隨後為了緩解這尷尬,她又開始破口大罵起來,不多時,有人從窗戶的空隙裡扔了兩個饅頭進來當早餐,透過鐵門的縫隙,家明可以看見那小廣場上日本小女孩依舊一件大紅和服,坐在那兒安靜地挨打。

  上午,整個木料加工廠都很平靜,曹景豪和曹東峰父子似乎都已經出去,僅剩下那日本老頭的太監聲音與沙沙偶爾興奮的叫罵聲在小廣場上迴盪,一個漢語,一個日語,混合在一起的時候,家明覺得很是滑稽。

  到了下午時分,曹家父子終於氣沖沖地回來了,一到這裡,曹東峰便叫人打開了鐵門,讓人捆好兩個孩子的雙手,抓了出去。

  他們大概還沒有準備都沙沙,只是將女孩綁在一張椅子上,卻將家明拉到了一根兩米多高的柱子旁,將他反過手去綁得結實,身旁不遠處便是那被打的月池薰,兩個人並列,令家明想起了那些遭受嚴刑拷打後英勇犧牲的革命烈士。

  「他媽的,老子懶得等靈靜過來了。」與那日本老鬼拿了把同樣的竹刀,曹東峰一邊破口罵著一邊走了過來,一旁的沙沙大聲喊道:「曹東峰,你要幹什麼!你敢動他我不會放過你!」

  「哼,你這小婊子沒有在這裡說話的份,讓她閉嘴!」曹東峰說著,旁邊兩個手下已經拿來布團,將沙沙的嘴堵了起來,「他媽的,顧家明同學,老實告訴你,我今天憋了一肚子的火,現在,就要拿你鬆鬆筋骨!」

  說著,竹刀朝著家明的胸口橫揮而下!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01:38

卷二 第三十三節 拷打


  「啪」的一聲,竹刀狠狠地落在了家明身上。對面,沙沙「唔」的一聲,在椅子上奮力掙扎起來。

  「哈哈,我們的家明同學還真能挺,這樣都能忍住不發出聲音。」那曹東峰得意地將竹刀背在肩上,「倒是懷沙妹妹你叫個什麼勁?家明他不叫出來,很顯然是不痛啊。」

  他臉上笑著,隨即,竹刀更加用力的揮擊啪啪地連向在家明的身上:「你不痛!你不痛!你不痛!我就知道我下手很輕!下手很輕!」

  他這邊凶神惡煞地拚命打,旁邊那日本老頭揮動竹刀,脆響聲也從名叫月池薰的日本少女身上傳出來。只不過,除了竹刀的擊打聲,其餘的一切都顯得很靜,月池薰像是丟了靈魂一般的端坐在那兒,打一下,歪一下,隨後坐正,這邊被綁在柱子上的家明也是一聲不吭,咬住牙關,苦苦忍受。

  過得片刻,家明卻察覺到那月池薰冰冷的目光移過來了一瞬,想是對自己也這麼能忍感到奇怪,不由得心中暗笑。

  如果真的要忍,當然也不是做不到像她那樣完全沒有反應,不過,自己現在扮演的是小孩子,勉強超出一點極限就夠了,咬牙的表情還是要做出來的。

  這邊被打的兩個人都是悄無聲息,然而被綁在椅子上的沙沙眼看著家明一下下的挨打,卻彷彿是一下下打在自己身上一般,越發掙扎得厲害,口中「嗚嗚嗚」的猛喊,椅子的四腳也隨著她的掙扎在地上跳動起來,砰砰砰的拚命響,終於,那椅子撲倒在地,連同沙沙一塊摔在了地上,保持著那跪倒的姿勢抬起頭來,少女雙目圓睜,淚水已經流了下來,也不知是因為方才拿下摔疼了額頭還是為家明而心痛。

  耳聽得沙沙摔在地上的聲音,曹東峰終於喘息著停了下來,望向家明的目光中滿是驚奇:「想不到你還真能忍……因為平時老被忍打所以免疫了嗎?」

  他開了這句玩笑,回頭望向地下的沙沙:「不過,你的這位女朋友倒是直接跪下了,懷沙表妹想幹嘛,想求饒。來來來,幫她把嘴巴鬆開,聽聽她說些什麼。」

  一旁的手下取出沙沙口中的布團,只聽得她說道:「曹東峰,你又什麼事衝我來!有種就跟我單挑!」

  「單挑?」曹東峰挑了挑眉毛:「那怎麼行,我打不過你啊,這句話一點都不中聽。」

  他說著,回身又是一下打在家明身上。

  費了全身的力氣去打人的時候,挨打的像個木頭,一點反應都沒有絕對是一件很鬱悶的事情。就好像歌星唱歌沒人鼓掌,相聲演員做表演無人發笑,不過,此時雖然家明沒有聲音,後面沙沙的罵聲卻是連綿不斷,曹東峰也就打得愈發起勁起來。

  「曹東峰,你這個混蛋……」

  「你不是男人,你就是個孬種……」

  「跟女人單挑都不敢,你要打打我……」

  這樣的罵聲逐漸轉為哭聲、求饒聲……

  「不要再打了……」

  「求求你,別打了,你會打死他的……」

  「啊——」

  眼望著沙沙那張平日裡倔強堅強的臉上佈滿淚水,聲嘶力竭地哭喊,家明心中歎了口氣。如果是一般的孩子,在這樣的拷打下早就已經受不了,然而曹東峰似乎也不想直接將他打死,因此下手的地方倒沒什麼要害,現在出手,只要把握好時機,應該沒有太大的問題,然而倒底該不該在她的面前出手呢?以後又該怎樣解釋。他心中暗歎,微感頭痛。

  此刻這場拷打已經進行了一個多小時,沙沙喉嚨已經哭得嘶啞,她背著那椅子跪倒在地上,被綁住的膝蓋只能小步小步地向前挪,在地上拖出一條一米多長的爬行痕跡,這一幕,旁人只是當成熱鬧看,沒有理會。曹東峰正舉起竹刀,啪的一聲,竟是旁邊的那個日本老頭架住了他的竹刀,皺著眉頭說了一些什麼。

  旁邊懂日文的翻譯過來說道:「峰哥,月池先生說他已經看不下去了,所謂的拷打是為了讓別人獲得最大的痛苦,如果過早的傷殘肢體,只會上對方痛苦的時間減少,他讓你看著他是怎麼打的。」

  曹東峰眼中發亮,隨後恭敬地說道:「請師父指教,請師父指教。」他知道這日本人相當的厲害,此時連忙打蛇棍隨上。月池老頭手中竹刀一揮,頓時,在家明手臂上引起了深入骨髓的劇痛。

  那月池老頭用日文慢條斯理地講解著這一下發力的方法,如何點到即止,手腕要如何的穩,如何舉重若輕,曹東峰點頭哈腰地聽著。過得許久,那老頭忽然一看天色,用日語說道:「時間到了。」

  他走回那月池薰的身邊問道:「三天的時間已經到了,如果你還不說,就別怪我做出讓你難堪的事情來了!」

  那老頭走了回去,曹東峰一臉興奮地便要學以致用,沙沙此時又向前挪了一段,此時小聲哭道:「不要、不要打了……」這個叫聲,卻更添了曹東峰的興奮感,在雙手上呵了幾口氣,他得意地回頭望了沙沙一眼,隨後「啊」的一聲大喊,竹刀擊下。

  「啪——」

  這一聲比前面的任何一次揮刀都要響亮,家明那小小的身體一震,吐出了一口鮮血,隨後,腦袋耷拉了下來。曹東峰興奮地檢查著:「哈哈,打暈了、打暈了……」

  沙沙頃刻間定在了地上,雙目之間一陣蒼茫,隨後,低聲哭喊著:「家明、家明……」雙膝以更快的速度往這邊挪動起來。

  曹東峰一回頭,正要叫人拿水來將家明澆醒,忽然間,又被那日本老頭叫住:「月池先生說,讓你就在這裡脫光那個日本妞的衣服,然後把她上了……」那翻譯淫穢地笑著。

  「在這裡,讓所有人看著?」曹東峰微微一愣,卻見始終在一旁看熱鬧的曹景豪已經叫了起來:「月池先生讓你幹什麼你就幹什麼!說那麼多幹嘛!?」

  「哦。」曹東峰搓了搓手,雖然覺得這未免荒唐,但管他呢,這個女孩子長得太漂亮了,比起靈靜來也不遜色,只不過這是月池先生帶來的女人,所以他才努力讓自己斷掉了對這個女人的所有念頭,這時能上一次,就算有人圍觀,總算也是些熟人,不吃虧。

  這樣想著,他走到那女孩身前,望了月池老頭一眼,得到肯定的答覆後才感伸出雙手,不過,剛剛要接觸到和服的衣領,一道白光陡然亮起在眼前!

  「啪——」的一聲響,月池薰的左手縮了回去,曹東峰卻被這變故嚇得退後了好幾步,還差點摔在地上。眼見著月池薰左邊的寬大袍袖中滴出的幾滴鮮血,這才知道,方才便是這個看起來像瓷娃娃的小女孩出了手,若不是月池先生將她打了一下,恐怕自己的脖子都已經被割破了。

  是什麼東西……月池先生既然要打她,一定不會允許她帶任何凶器在身上,那麼……是指甲。

  腦中這樣一想,那月池老頭用竹刀拍了拍他的後背,催促著他立刻上去,翻譯在一旁說道:「月池先生讓你放心,他會在一邊幫你看著。」

  「呵呵,那我就放心了。」

  這一次,曹東峰直接走過去便要出手,卻見那月池薰驀地跳了起來,便要向一旁逃跑,旁邊的老頭身形一動,頓時又是「啪」的一聲,女孩如同折翼的蝴蝶一般掉落在地,寬大的和服鋪展開來,黑髮披下有如水瀑,然而在那和服下露出的一截小腿之上,卻滿是觸目驚心的傷痕。這老頭讓他穿了大紅色的衣服,每天打來打去,表面上看來美麗誘人,但在這和服之下,女孩的身體恐怕已經是遍體鱗傷了。

  曹東峰遲疑了一下,仍舊向著地下的女孩伸手過去,那一刻,女孩的身體又是一動,右手猛地刺出,曹東峰身形一退,隨後是竹刀迎上,又是狠狠的一下,這次曹東峰能夠看見,側臥在地上,衣袖之中,那纖纖的手指上血紅一片,微微地顫抖。

  下意識地望了望身邊的老人,吸了一口氣,他再度俯下身去。

  此時,一旁的沙沙已經慢慢挪到了與家明不到一米距離的地方,一面挪,她一面望著被打暈的男孩,心好痛……從未這樣痛過……為什麼……

  陡然間,她看見家明抬起了頭,隨後睜開雙眼。

  口中的叫聲還未喊出,她忽然定住了,因為此刻的家明,眼中充斥著有如死人一般的茫然,隨即,化為鮮血一般的殷紅。

  「家明…………………………」

  聲音在喉間,化為未知的恐懼與茫然。

  另一邊,曹東峰正抓住了月池薰那和服的衣領,緩緩拉開,觸目驚心的傷痕從裡側撕出。那驚人的一幕才映入眼簾,周圍陡然傳來驚呼聲,身側,日本老頭手中一振,竹刀的外殼直接碎裂,隨後,一點寒芒疾刺而出,然而這一次,他沒能趕上。

  曹東峰被舉了起來。

  衣領被人緊緊地揪住,背後只能感覺到一柄鋒利的尖刺緊緊地抵住,而在身前,老人刺出的武士刀停止在他的身前,刀尖一點的鋒芒幾乎已經緊貼住他的咽喉。

  「不要亂動——」

  「放開!」

  「家明……」

  各種各樣的聲音中,側身倒在地下的日本少女靜靜地抬起了頭,望著就站在他身邊的少年,他手中的匕首緊緊抵住曹東峰的後腰,嘴角的鮮血緩緩地下,在他的衣服之中,是否也已經像自己一樣遍體鱗傷……

  然後,她看見那少年笑了。

  「老頭……你不夠塊……」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02:40

卷二 第三十四節 裝瘋賣傻


  「走!讓開——全都讓開——」

  以曹東峰為人質,滿口鮮血的家明此刻明顯陷入了某種瘋狂的狀態之中,匕首挑斷了沙沙身上的繩索,隨後,他們一路退向這伐木場的後方。那外表完美,實際上已經被打得遍體鱗傷的日本女孩也趁著方纔的機會拚命掙扎起來,步履蹣跚地跟隨在家明的身側,雖然正經受著巨大的痛苦,每走上一步,身體各處都仿似針扎一般的疼痛,但那張瓷娃娃一般美麗的臉上仍舊沒有半點表情,她知道,這已經是她最後逃跑的的機會。

  另一邊,沙沙卻是一面跟隨著,一面擔心地望著此時的家明。竹刀並沒有打在他的臉上,然而鮮血卻染紅了整片嘴角,眼睛裡滿是顫抖不定的紅光,平日裡看來膽小怕事,笑起來又是誠懇老實的這個男孩子,如今歇斯底里地大喊著。他一定很痛,很害怕吧,他倒底是從哪裡得來現在的這種勇氣呢?

  平日裡在武館,葉叔叔逼著他學武,他向來都想著偷懶,寧願在一旁打雜,給人遞水、遞毛巾也不願意學,偶爾被說得沒有辦法了才會打上兩遍拳,他的姿勢擺得很正確,很準,然而一旦跟人對他,他卻是無論如何都打不過的,向來過上幾招,就圍著擂台像泥鰍一樣到處跑。按照葉叔叔的說法,他的拳法根本就是生搬硬套,一套全完整下來很漂亮,拆分開就根本不知道怎麼用。

  然而在剛才,他的那幾下動作,卻很明顯都是葉叔叔興之所至曾經教過的幾個格鬥技巧,衝過去,抓人,躲避,一系列動作靈敏迅速,一氣呵成,甚至連那個變態的日本老頭都沒有跟上。但在他的身邊,自己卻很明顯地看到了他手臂和身軀的微微顫抖。

  「全都給我退遠點——咳、咳咳……」

  微帶哭腔的男孩聲音,在歇斯底里的吼過之後,帶來幾聲被口中鮮血嗆出的咳嗽,匕首卻也因為這一刻的震動刺得更深了一點,旋即,曹東峰也帶著哭腔的喊了起來:「退啊!你們退啊!他快刺到我了!他塊刺刀我了!」

  數十名手持砍刀、凶神惡煞的男子聞言停了一下,隨即又呈半圓形的跟了上去,曹景豪在其中大喊:「小子,你別亂來,你敢傷了他,我殺你全家!」

  「我殺你全家!」他的話音未落,家明已經雙眼通紅地喊了起來:「你有種再說一句,信不信我現在就讓你家絕後!」

  「好、好,我錯了,我不說、我不說了,好小子,放輕鬆、放輕鬆,別緊張……」曹景豪平日裡發號施令多了,此時方才意識到是對方手中有人質,如果是個有理智的大人也就罷了,但看這小子現在的狀態,很顯然是方才被打得狠了,現在基本上已經半瘋,這種人,被逼急了是什麼事都做得出來的。

  挾持著人質,三人從兩棟房屋之間退到伐木場的後方,籬笆在那裡開了一個小門,通向後方的山林之中。沙沙心想要是走的是前面就好了,不過當時家明肯定沒有想到這一點,現在這幾十個拿了砍刀的人半月形的圍過來,要讓他們放自己幾個人再走前面,一定是不可能的了。想了一想,她又望了望身邊半瘋狂狀態的家明,心中好痛,從來都是自己和靈靜在保護他的,現在卻因為自己家裡的原因,讓他挨了打,變成這樣。不過,望著他這樣歇斯底里地保護著自己,迫退所有虎視眈眈的壞人,心中又有一絲莫名的甜意。

  幾人出了那小門,望樹林之中退去,待到到了樹林邊緣,家明忽然又是大喊道:「你們不許動!不許跟過來!」

  「不可能,你也要幫我想想。」曹景豪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柔和,「要是你們跑了,把我兒子殺掉了怎麼辦,我必須要看著你們,必須要的……」

  「你兒子本來就該死!」家明大叫道,「不過我不會走的,我會讓你們看到他,但是沙沙必須要走,必須要!我必須確定沙沙走得夠遠了才能放人!」

  「好,沙沙可以走,但是我必須看到我的兒子安全,還有那個女人……」

  「她不關我的事,但是你們誰敢過來我就會殺了他!」

  「好,不過去、不過去,我也會跟月池先生說清楚……」他說著,讓那翻譯轉告日本老頭不要隨便出手抓人,老頭輕哼了一聲,沒有說話,卻也沒有什麼動作。

  四人緩緩退入後方的樹林,這邊的十幾人能夠清楚的看見站在一片矮灌木後的家明跟曹東峰,名叫沙沙的女孩正在那兒哭喊著什麼。

  「我不走,要走我們一塊走,我不能留下你在這裡……」

  「我說了,快走!我要在這裡拖著他們!你只能是累贅,給我滾啊!」

  「不……我不要……」沙沙搖著頭,滿臉都是淚水,「我不能走,你以前都不敢罵我的,但我知道你是想讓我一個人逃,我不要……是我害你被打的,要是我爸爸不是黑道的……」

  「你現在說這些幹嘛,給我走啊!」家明說著,一腳踢在了沙沙的肚子上。這一下沒用多大力氣,然而沙沙也沒想到家明會踢他,踉蹌幾步,便摔在了身後滿是落葉的地上,捂著肚子站起來,她委屈地哭道:「家明,你踢我……」

  「我……」家明叫了一聲,隨後,原本繃緊的肩膀終於垮了下來,這一刻,他似乎突然回復了以前膽小怕事的形象,手腕也抖得更厲害了一些:「對、對不起……可是,沙沙,我很害怕,但是我們兩個只能走一個了……抓住曹東峰,他們一定會跟著我們的,我必須要在這裡看著……」

  那聲音說著說著,漸漸變得有些哽咽:「沙沙……我怕痛,我也怕死,我喜歡跟你和靈靜在一起,要是死掉了,就再也看不到你們了……剛才我好痛,被打的時候,我差點就忍不住叫出來、哭出來了,但我是男人,有的時候,我是不能叫,也不能哭的……我是男人,所以現在我得留下來,要是你逃出去了,就即刻叫警察過來救我,天快黑了,沙沙,你一定要從這裡逃走……」

  眼望著此時的家明,沙沙更加哭得厲害了起來,過來片刻,她方才說道:「好……我一定會叫警察過來的,但是家明你要答應我,一定也要逃走,不能被他們抓到了啊。」

  「嗯,我一定會的。」

  「還有……你可不可以……讓我親一口……」

  「嗯,呃?」一瞬間,家明有些驚愕,差點把正在裝哭的神情給嚇掉,好在此時天色已是傍晚,林間光線不足,沙沙也不怎麼看得清。

  正錯愕間,只見沙沙走了過來,柔軟的雙唇貼上來,卻並非對著家明的嘴,而是貼上他嘴角的那些鮮血。柔軟濕滑的小舌伸了出來,直到舔去了家明嘴角的鮮血,方才停下來,隨後,她一抹眼淚,輕聲哭泣著朝樹林深處跑了進去。

  呃……口水的感覺,比血的感覺差好多啊……

  感受著嘴角上鮮血被舔掉後換成了口水的感覺,家明心中略感無奈,隨後望了望仍舊站在身邊的少女月池薰,皺了皺眉頭。

  此時月池薰也正好望著他,她並不懂得中文,因此現在也只能跟著家明。但片刻之後,她忽然鞠了個躬,用悅耳輕嫩的聲音說了句:「阿里嘎多(謝謝)。」轉身艱難地小跑向樹林的另一個方向。

  耶……這是怎麼回事……

  家明微感愕然。事實上,卻是因為月池薰誤解了家明的意思,她自從被抓了過來,被那老頭打得最多的便是雙腿,此時雖然咬緊牙關站起,但實際上的行動能力已經比尋常人都不如。家明望向她的那一眼,是在考慮該怎樣將這個女孩子也送走,然而看在月池薰眼中,便以為這男孩是在擔心自己變成他的累贅,畢竟家明裝得太過逼真,看在她的眼裡,也大概認為,這個男孩,沒有像自己一樣經受過訓練。然而他挨打,可以咬牙忍住,他害怕得全身發抖,卻可以面對著這麼多的敵人堅持戰鬥,甚至將她們兩個女孩子帶到這裡,這一點,也令得月池薰格外佩服。

  對方的追蹤能力很強,憑著現在的狀態,想要逃過去,基本上近乎不可能,然而這孩子的力量也有極限,自己不能連累他了,就算只有萬分之一的機會,自己也得試試……

  樹林外,幾十人虎視眈眈地看著,曹景豪在緊張地望著手錶,漸漸的,距離沙沙逃離已經過了十分鐘,他望著灌木後的兩人,大叫道:「好了,她們跑了十分鐘了!可以放人了吧!」

  這邊樹林裡,曹東峰感受到背後的匕首鬆了一鬆,連忙說道:「家明,好了,你快跑吧,我保證不追你,你現在跑,一定可以跑掉的。」

  他方才聽了家明對沙沙說的那番話,已經認定了家明此刻處於極度的恐慌之中,不過,如果他此刻敢回頭看一眼家明的表情,就會知道自己其實是大錯特錯了……

  在兩個女孩面前表現出來的顫抖沒有再出現,臉上的表情輕鬆隨意,家明嘴角勾起一絲邪惡的笑容,靠近了身前的少年。

  「剛才……打得很過癮吧?」

  「我……我……」

  「你放心,我不打你也不殺你,我會讓你……知道什麼叫做真正的痛苦跟絕望——是絕望哦」

  曹東峰腦中大概還沒能理解好這句話,家明揚起手,刀柄在他的後腦上一敲,隨後拖著暈厥過去的曹東峰,隱沒在樹林的黑暗之中。

  樹林外,曹景豪等人只能看見兒子的身體忽然就倒了下去,隨後,家明的在那裡轉身、消失……

  「快追!」

  手持砍刀、鐵棍,幾十人一窩蜂地衝進了樹林之中,那日本老頭的速度最是快速,他取的方向跟所有人的都不一樣,那是月池薰逃跑的方向。

  太陽斜下了西方的山脈,連最後一抹餘暉,都從那天際之中逐漸隱沒,黃昏,樹林便如同一頭雌伏的蠻荒巨獸,將所有人都吞沒了進去……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04:48

卷二 第三十五節 獠牙(上)


  天黑了,林間也漆黑得近乎死寂,摸索著一棵棵的樹幹,她拼盡最後的力量向前跑。

  人聲,隱約間從很遠的地方傳過來,他們應該是去追捕那個男孩了,然而,她明白,那個惡魔,一定會死死地綴在她的身後,不會就這樣輕易地將她放過。

  每一下的挪動步伐,都會牽動起全身的劇痛,然而仍舊要小心,咬緊牙關,腳步輕輕的抬起,輕輕的落下,要保證速度、要保證動作的輕柔,手輕輕地包裹在寬大的長袖裡,因為兩手的指甲已經被打斷,不能讓鮮血流在地上。

  對於忍者來說,任何一絲線索,都有可能致命。

  曾經經受過的嚴苛訓練,到得此時,能夠發揮的作用也是有限,幾天來受到的折磨,疲憊與飢餓,在這劇烈活動的幾十分鐘裡統統湧了上來,腦袋有些暈厥,眼前看不見任何東西,說明視力也已經受到影響,若是在以前,這樣的樹林裡,應該還是可以看得清楚的。

  偶爾扶空,身體便一個踉蹌往地上摔去,這時候,只能用衣袖在地上輕輕一點,隨後,手指上便傳來深入骨髓的痛。

  而事實上,她還是個孩子……

  想要睡覺,想要休息,閉上眼睛一切痛苦都會減輕一些,但無論心中如何的渴望睡去,她仍舊不能閉上眼,縱使眼前是一片黑暗……

  終於,某一刻,微微的亮光從前方傳來,她走出樹林的邊緣,卻驀地怔住了,前方,是浩浩湯湯的寬廣江面,大江從這裡橫亙而過,穿過江海市區,隨後奔流入海,這樣寬的江面,即便是身體完好之時,她也絕不可能橫渡過去。

  後方依舊是樹林,站在那兒,她忽然有些茫然,該……向哪裡去呢?

  如果直接進入水中,現在的身體狀況,會很痛吧,但是,從那以後,一切也就結束了。經受過的訓練告訴她,不可能在還有哪怕半點希望的時候放棄掉生命,可是回頭……她知道自己逃不遠了……

  搖搖晃晃地轉了兩圈,還沒想好,陡然間,一道人影從不遠處的林間閃了出來,手持那把武士刀,正是她所躲避著的那人。

  驀地,她奮力地向著江邊跑去。

  用盡生命中最後的力量——

  啪的一聲,老頭追了上來,武士刀的刀背在她左腿小腿上用力一擊,她一個踉蹌便要向佈滿鵝卵石的河灘上摔去,老人心中一定,卻見月池薰竟然還有餘力,右腿猛地一撐,踉蹌著又向前跑出幾步,隨後,她的右腿再次被擊中。終於摔倒在了河灘之上。

  「沒有可能了,薰。」望著在河灘上掙扎前行的女孩,老頭輕聲說道,「將池櫻千幻的秘訣告訴我,我會幫你治傷,並且放你走。

  女孩沒有答話,執拗地向前爬著。

  「你還沒有意識到嗎?月池家已經處於巨大的危機之中!」老頭沉聲說道,「月池一族惹上了裴羅嘉,我知道你們已經求助於高天原的幫助,可現在的高天原算什麼,他們號稱日本最古老的進化者聯盟,可現在有幾個厲害的進化者,他們甚至連中國的炎黃覺醒都比不上!裴羅嘉不像一般的組織,若是需要,他們可以調動整個世界一半的殺手力量,只是其中的進化者,就比高天原要多得多,就憑著天雨正則那幫不知禮數的小輩,你們以為就能對抗禦守滄的野心嗎?在這個時候,能幫得上忙的只有歐洲的幽暗天琴。」

  他說到這裡,似乎也有點神經質起來:「我是對的,只有我可以救月池家,但是你首先要幫助我重新拿回家主的位置……那本來就是我的!」

  假如家明此時聽到這段話,或許會說這個老頭判斷正確,因為在他原本的生命裡,之所以會見到月池薰,是因為他那時正好進入月池家當臥底,月池薰自殺的幾天之後,裴羅嘉對月池一族展開獵殺,隨後,高天原的大部分成員都被裴羅嘉的異能者隊伍蕩平,當時的月池家如果在聯合高天原的同時再求助於歐洲最大的黑暗組織幽暗天琴,倒的確是可以抗上一段時間的。

  至於後來裴羅嘉與幽暗天琴的戰鬥,在家明遇上那火鳳凰時,裴羅嘉正與中國的炎黃覺醒火拚得厲害的事實,這些……目前連後話都不算,也就不再多說了。

  老頭的一聲暴喝,似乎嚇了月池薰一跳,隨後,她驀地轉身,一顆鵝卵石便向他扔了出去,老頭一閃身躲過,刀背砸在女孩的頸部動脈上,頓時女孩身子一軟,昏迷了過去。

  「我是對的、我是對的……」面對那寬廣的江面,老頭喃喃地說著這句話,許久,他才一把抓起女孩的身體抗在肩上,緩緩地往回走去。

  ************************************************************

  因為已經基本上進入冬天,太陽一落,天很快就黑了下來。小廣場上亮起了燈,那棟兩層小樓的二樓之上,曹景豪正在一間房裡打電話。

  「……告訴你,快點給我簽了他!好的好的,那點地方他不肯也就算了,他媽的,猴子他們還沒回來,那小男孩一定是抓住了,但柳懷沙夠嗆,她從小就是練武的,身體素質好,又多跑了十分鐘,沒準就已經跑掉了。」

  「但是這邊晚上就沒什麼車經過,又沒電話,她要進城報警大概都要一兩個小時,你給我快點談妥,就說他女兒在這邊不知道吃了什麼不乾淨的東西,肚子痛得厲害,但我們沒辦法啊,我是黑社會,怎麼敢去醫院呢……簽了的,就到手了,其餘的要扯皮要火拚明天再說!干!」

  放下電話,他在房間裡走了幾圈,這個猴子辦事也太差了,就算沒抓住女孩子,先抓著男孩和把東峰救回來了也好啊,怎麼著也得打個電話回來吧,自己又不是沒給他配大哥大,老是捨不得打……

  氣悶地走出房門,站在二樓陽台上向下望去,雖然人基本上都出去找人了,但怎麼說下面也得有點人啊,轉頭望向一邊的房間,裡面幾個小弟正在打牌。

  「二子,阿明他們呢?」

  「哦,老大。」一個混混放下牌,「阿明跟阿誠守在大門那。阿建跟阿川不是就在下面嗎?」

  「下面?」曹景豪望了望廣場上,心中隱約有了絲不好的預感,口中說道:「下面哪裡有人呢,有些不對勁,你們找找阿健跟阿川,我打個電話給猴子問問情況。」

  他回到房間,迅速地撥通了電話號碼,才按下最後一個鍵,轟的幾聲爆炸的巨響傳了過來。他心中一驚,從抽屜裡拿出一把手槍帶在身上,拿著電話機迅速走了出去:「怎麼了?怎麼了?」

  此時一干手下還沒下樓,都楞在了陽台上,眼望過去,廣場那邊的一個小棚屋已經被完全炸毀,火焰在晚秋的夜風中熊熊燃燒。

  「干,是車庫,我們那幾輛車全被炸了。」

  「不知道柳正派了多少人過來,阿明跟阿誠警報都沒發過來呢。」

  「操傢伙啊……」

  「老大,塊叫猴子他們回來。」

  一時間雞飛狗跳,四五個人紛紛跑回房內拿刀具,也在這時,電話接通了,曹景豪對著裡面說起來:「猴子你們倒底怎麼了?抓不住那小丫頭也就算了,快點給我回來,柳正找上門來了……」說到這裡,他整個人都定在了當場。

  一顆血淋淋的人頭從小廣場的一角咕嚕咕嚕地滾了出來,那片燈光陰影之中,有一個模糊的人影,正手持著大哥大,對著這邊。

  「嗯,這個磚頭原來的主人叫猴子嗎?很遺憾,他恐怕沒辦法跟你說話了,雖然在他臨死的時候,的確是想要跟你通個電話的樣子。」

  「你……是誰……」

  問出這句話後,曹景豪的心中湧上一股寒意,因為他已經聽了出來,電話中的這個聲音,屬於那個叫做顧家明的小孩。

  「我是誰……呵呵,準確來說,應該是我現在這種行為所代表的意義,那是一位在黑暗世界很著名的殺手的風格,砍下敵人的頭,給予他們最大的恐懼感,當然,你應該不會知道他是誰……其實這也已經不重要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05:06

卷二 第三十六節 獠牙(中)


  漸漸的,她從昏迷中醒來。

  眼中逐漸閃出灰黑一片的景物輪廓,不出所料,她是被那個變態抗在了肩上,沿著森林邊緣的小路繞回木料加工廠。

  被他肩膀壓迫的地方火辣辣的疼,而隨著每一下搖晃,身體也會產生巨大的痛感。這個變態老頭應該已經意識到了自己的甦醒,他沒有說話,也沒有行動,是因為自己雙手的指甲都已經被打斷……

  然而沒關係……

  兩條手臂如同殘廢一般的垂下,肩部的肌肉隨著他的走路而輕微的挪動,一塊邊緣鋒銳的鵝卵石正沿著那裡,從衣袖中緩緩滑下。

  她的動作很慢,身體靜得便如同死掉了一般,然而,或許是太慢了一點,不一會兒,木料加工廠的輪廓便出現在了視野之中,老頭走得不緊不慢,逐漸接近那加工廠後面的小門,陡然間,他停了下來,吸了吸鼻子。

  「有血腥味……」

  不過,月池薰的身上同樣有血腥味,老頭乍聞一下,這個想法還未確定,「砰」的一聲槍響從那邊小廣場上傳了過來。老頭心中一驚,推開小門,才跨入一步,肩頭的月池薰飛了起來!

  寬大的和服有如蝴蝶一般在風中急旋起來,手中緊握的圓石朝著老頭的頸項閃電一般的劃出。然而,那老頭也是應變極快,猛地反應過來,伸手向著月池薰抓了出去。隨後落空。

  那凌空飛起的身體,詭異地在空中滑出了一段距離,竟然已經到了老頭的後方,圓石的鋒銳,切向他毫無防備的後腦。

  池櫻千幻!

  紅雲在黑暗中招展,兩人方一接觸,女孩的身體在空中劃出了一道弧線,被那老頭直接掄飛了出去,也不知是什麼時候,老頭竟然抓住了她的衣服。

  和服之下是不穿內衣的,女孩那只穿了白襪的赤裸身體被這樣一掄,幾乎在空中飛出了四五米遠,隨後摔在了廣場一角有光芒照射的地面上,只見那才剛剛發育不久的赤裸身軀上佈滿了一道道的傷痕,紅得觸目驚心,看起來就彷彿給她全身上下套上了一層內衣,或者剝掉了一層皮,躺在地上下意識地掙扎兩下,她的口中吐出一絲鮮血,右手之中,仍舊執拗地拿著那塊石頭。

  那是她唯一的武器了,雖然現在看來,也已經沒有了任何的意義。

  老頭手中抓著那件寬大的和服,伸手往後腦一探,竟然摸出了一灘鮮血。望著那鮮血,他忽然笑了起來:「呵呵,好,池櫻千幻……池櫻千幻……薰,你這次偷襲沒有成功,可以再來一次……」

  他想要在戰鬥中摸清楚這池櫻千幻的秘訣,然而看看那燈光中仰躺在地的赤裸少女,簡直是離死不遠的模樣,哪裡還能夠做出戰鬥。幾步走了過去,在少女的前方,才看清楚那廣場上的景象,他陡然間呆住了。

  伐木場中兩棟房屋是成九十度的直角排列,方才進入小門,卻被二層的樓房擋住了視線,此時走到兩棟樓對角的光暗交界處,才看清了小廣場上的一切。四五具無頭屍體散步在廣場的各處,鮮血一灘一灘的猩紅炫目。廣場對面的一處小屋燃燒著熊熊的火焰,眼看就要蔓延到周圍的建築物上。只是在廣場另一邊的一根自來水管前,還有個孩子,正在擦洗著一把砍刀。

  月池薰被這樣一摔,本身也已經頭暈目眩得厲害,過了好久,她才能夠看清楚面前老頭的表情,隨後,掙扎著側了側身,月池家的兩人,便都望定了這一片屍體與廣場前方的那個孩子。老頭握緊了武士刀,但誰也沒出聲。

  慢慢地洗乾淨了砍刀,他開始沖洗一把匕首,隨後又拿起旁邊的一塊肥皂洗乾淨了雙手,男孩才轉過頭來,衝著兩人一笑,鞠了個躬。

  「兩位好久不見,真是巧遇啊。」在月池薰迷惑的視野中,方纔還被嚇得全身發抖的那個孩子,此時出口的,竟然是純正東京腔的日語。

  「歡迎來到中國。」

  老人的身上,不由自主地升起了一股寒意。

  ***********************************************************

  不知道什麼時候,曹東峰也已經在樹林裡醒了過來。

  四週一片漆黑,他的身體不敢亂動,待到摸清楚了周圍的情況,他才大概明白自己此時身處在一顆大樹上。

  真不知道顧家明那個雜種是怎樣將自己背上來的……

  平復了一下心情,他摸索著從褲兜裡拿出一包火柴,劃燃一根,目測了一下大樹凌空的高度,隨後才從樹幹爬了下去。

  落地的時候,想起那顧家明之前說過的話。

  ……是絕望哦。

  心中自然是不理解也不相信這句話的,不過他既然將自己扔在了樹上,其他人就算抓住了他,恐怕一時半會也不會殺他,自己這次回去,要好好地炮製他一番,讓他真的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心中這樣想著,向前走出不遠,猛地,他被什麼東西絆倒了。

  劃拿出火柴盒,第一根,滅了,第二根方才點燃,移向那絆倒自己的東西,竟然是一個人的腿,火柴順著那腿往上,很熟悉的打扮,皮褲,然後是皮衣,再然後——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

  恐懼到極限的叫聲響起在樹林裡,曹東峰連滾帶爬地退出好幾步遠,緊靠著粗大的樹幹,他嚇得心臟都幾乎跳了出來,那是一具沒有了人頭的屍體!

  ……是絕望哦。

  恍惚間,似乎有人在他的耳邊低喃了一聲。

  雙手不知道該往哪裡放,在地上顫抖著摸索,陡然,手指又感受到一團肉乎乎的東西,他再次恐懼地爬出幾步,過了很久,方才有火柴再次亮起,搖搖晃晃地伸向方才觸及的物體。

  ——人頭!

  這一次,牙關瘋狂地打著寒戰,卻終於沒有叫出來,過得好久,才聽見他低低的哭聲:「救命啊……誰來救救我……」

  雙手在地下聚攏了一堆樹葉,嘗試了好多次,才用火柴點燃了,籍著那火光,周圍數米內的事務開始清晰起來。無頭屍身、人頭,這個人,的確是父親的手下。而在隔了不遠處的黑暗之中,隱隱也有一具屍體靠在樹幹上,從這裡看去,似乎也是沒有了人頭。

  盡量不去看那些可怖的屍體,曹東峰顫抖著將幾根樹枝,放入火堆裡,點燃了之後,拿著那簡單的火把朝著沒有屍體的方向瘋狂的衝去。

  衝出幾步,他陡然站住了,「哇」的一聲嘔了出來,在他的前方,一具無頭屍體肚子被劃開,五臟六腑全都跑了出來,而看看一旁地下的人頭,仍舊是父親帶領過來救他的那些手下。

  一邊瘋狂嘔吐一邊奪路而逃應該算是一種相當罕見的奇觀,當然目前並沒有人在附近欣賞,轉過一個方向,跑出幾步,又是屍身、人頭、屍身、人頭。這些人身上大都有著各異的其它傷痕,但都無一例外是他父親的手下,並且被砍掉了頭。漫無目的地瘋狂奔跑,某一刻,他陡然發現,自己遇見屍體就轉向,此刻,竟然跑回了原地!

  方才升起的火堆此刻已經就著樹木熊熊燃燒起來,發現的第一具無頭屍身仍舊躺在地下,他目光僵直地望著那屍體,顧家明最後說的話,又響了起來。

  是……絕望哦!

  不對,老爸那裡一定還沒有事的,他要主持大局,不會跟進來,一定還沒事的……

  平日對這裡也不熟悉,而黑暗之中又很難認路,不過這次,他再不管那些屍體,大概估計著木料加工廠的方向,他摸索著跑了過去……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07:34

卷二 第三十七節 獠牙(下)


  「你是什麼人?」握緊武士刀,擺開一個大上段的架勢,老頭對著那手持砍刀緩緩而來的男孩沉聲說道。

  「我是什麼人不重要。」男孩笑了笑,「重要的是,你看到了我做的事情,按照我們這一行的規矩,是要殺人滅口的。」

  男孩說著,揮了揮手中的砍刀:「呵呵,說起來,最近跟一群小孩子玩多了,我也變得有點腦殘,原本是可以暗中直接幹掉你的,最後居然跟你直接面對了,這真是……嗯,主要想跟你說一句,剛才那一下,被你打得很痛。」

  「謝謝你的讚美。」

  「不客氣。」

  話音一落,老頭的身形猛地躍起,武士刀直劈而下,面對著這雷霆般的一擊,家明手中砍刀一轉,隨後單用右手揮上。「乒——」的一聲,雙刀在空中拉出驚人的火花,然而在那老頭心中的感受,自己的這大力一刀,竟然完全被這孩子卸向了一邊,那反握的鋼刀順著自己的衝勢向旁邊一推,竟推得他的身體都有些向旁邊傾斜的趨勢了!

  一般人認為,日本的劍技講究一擊致命,一刀劃出,只攻不守,全憑蠻力,一旦落空就完蛋。事實上,這倒是電影裡對日本劍術的一種誤導了,武術皆有相通的地方,日本的劍術也非常講究腰力與步法的運用。老頭首先的一擊失利,武士刀立即橫切而出,為了避免對方的趁勢攻擊,他的身體隨著往地上倒去,一手撐住地面,雙腿旋轉著踢出,然而當站定之時,才發現那男孩竟然站在了他方纔的位置,雙腿如同拳擊比賽一般的跳啊跳,笑得很是燦爛。

  「好華麗啊好華麗,居然能做出這麼高難度的動作,老爺爺,您腰不疼嗎?」

  「少廢話!要打就上來!」

  老頭皺了皺眉,神情凝重地將武士刀指向了家明,刀尖略為下垂,微向右傾。隨後,家明瞇了瞇眼睛:「平睛眼……你以為自己是沖田總司(注一)啊?」話音一落,他猛地衝了上去。

  「你想要的池櫻千幻,我給你看!」

  火花再次陡然亮出,老頭的武士刀順著往下一按,接下家明的攻擊,隨即以電光石火之速朝上揮刀、斬下。這一式平睛眼的難度相當之高,如果用到出神入化,會讓人覺得敵人幾乎是被吸引到他刀下來挨斬,然而還未斬下,家明卻彷彿忽然失去了蹤影,隨後,出現在他的身側,一刀揮來。

  同樣是池櫻千幻,然而家明使出的,卻明顯比月池薰熟練了不知多少倍,老頭在倉促間收回武士刀,身體狼狽地向旁邊一滾,隨後,家明的身影竟再次以急速衝到了他的側面,揮刀斬出。

  一時間,「噹噹噹噹——」的聲音在廣場的那一角連串響起,仿似飛舞在夜空中的清脆樂聲。純粹以力量而言,縱然家明經過了鍛煉,然而以孩子的身體,無論如何也比不過這個老頭,然而以靈敏度而言,這老頭就算是拍馬也追不上此刻的家明瞭。

  近乎炫耀地使用著池櫻千幻,他的身體在那片光暗相交的地方瘋狂地舞動,事實上,忍術不是幻術,也不過是利用環境的因素創造一些假象而已,這地方的燈光被房屋擋住,形成明顯的光暗分割,配合著光暗的不斷交錯,再加上一些複雜的身法技巧,便形成了幻象一般的移形。當然,即便沒有這明暗的交錯,只在有明亮的地方,也是能夠憑借複雜的運動造成這樣的幻覺,只不過此時要更加簡單一些罷了。

  時而出現在老頭的身側,時而出現在老頭的身後,一時間,應接不暇的花樣攻擊將那老頭逼得左支右拙,倒在地下身體仍舊赤裸的月池薰就更是看得心驚,池櫻千幻使到這個程度,家族之中……誰能做得到?

  使盡了渾身解數,終於,老頭還是拉開了兩人之間的距離,雙手握住刀柄一縮,隨後對準猛衝而來的家明閃電般的突刺而出。

  依舊是沖田總司的劍術奧義:無明劍三段刺。他看準此時家明急欲拉近距離,速度太快,這下根本來不及使用池櫻千幻躲避,果然,刺中了。

  不過,卻不是家明真的躲不過,而是他已經根本不想躲了。

  第一下突刺,被家明狠狠地擋開,第二下第三下便要狂風暴雨般的使出,然而當刀微微回縮,他才駭然發現對方的速度比自己收刀的速度更快,對方幾乎整個身體的力量都壓在自己的刀上,接下來的攻擊,已經完全作廢。

  身影交錯,血光乍現!

  老頭的小腹之上被拉出一道長長的口子,彷彿是為了對應日本人的切腹而專門選擇的地方,老頭踉蹌幾步:「池櫻千幻,你怎麼會……」

  當然是搶來的秘籍,笨啊……家明心中想著,口中卻說道:「月池家的老宅清馨幽靜,栽滿漂亮的櫻花樹,櫻花落時,花瓣掉在水池之中,驚起的漣漪令月池家的先祖創出了池櫻千幻,如今那座老宅還保留著當時的面貌,簡單清淨,一塵不染。池櫻千幻的奧秘就在其中,需要的是一顆完全平靜安逸的心,反映出外界驚起的哪怕一絲漣漪。你的心裡只有爭鬥,連天然理心流(注二)的劍法都練不好,又怎麼能練成池櫻千幻了?」

  說完這段話,他覺得自己像個高僧,不過前半段雖然是胡扯,後面的,倒真的是說出了池櫻千幻講究的心境。

  這老頭倒真像是悟了,小腹不斷湧出血來,站在那兒卻是一動不動,隨即,一道身影從旁邊衝上,在老頭的脖子上劃出一道更為致命的傷口,是仍舊渾身赤裸的月池薰。

  「咳……我……我是……對的……月池家……咳咳……」

  老頭說完這句話,杵著武士刀頹然跪地,終於死去了。

  這次的訓練還算不錯……家明心中想了想,望向那月池薰時,對方也正是直勾勾地望過來,對於自己赤裸的身軀毫不在意,當然,望著她這樣滿佈創傷的身體,家明也確實是提不起任何想法的。

  隨後,家明將刀鋒直接架在了對方的脖子上。

  「咳,你讓我覺得很為難,我不能讓人知道今天的事情,所以就只能殺人……喂、喂喂……你聽我說完了再倒啊……」

  扶著那終於暈厥,倒在自己懷裡的少女,家明心中委實有對方在耍賴的感覺。自己的確沒想過非要殺掉她,可是至少也得聽完自己的苦衷,大家商量個保密方法來再暈啊……

  「真是的……你傷得這麼重,樓上有沒有藥,就看你的人品了……」

  ***********************************************************

  一個多小時後,大批的警察來到這個木料加工廠,所見的便是一場格外觸目驚心的事實。

  門口傳達室兩具被砍掉了頭顱的屍體,已經燒著了小半個工廠的大火,廣場之上,斷頭屍出現得觸目驚心,只是第一眼,眾多的警察便已經感覺到,這會是繼半年前第二水泥廠廢址發生的黑道火拚案以來最大的黑道刑事案件。

  帶領著警察到來,一身都顯得髒兮兮的少女柳懷沙,突然見到這裡的一幕也是驚得呆了,哭著喊著四處尋找家明的蹤影。不過,家明沒有找到,倒是在二樓的一張床上找到了那個被虐待得只剩了半條命的日本少女,她身上的傷勢似乎已經經過了簡單的處理,然而仍舊處於昏迷之中。

  根據沙沙的情報,在這木料加工廠的黑道成員不可能就是這麼一個,一群人帶著狼狗衝入後方的樹林當中,不多時,便遇見了舉著小火把在裡面迷路亂跑的曹東峰,沙沙當即便哭著撲了上去,對著他一陣猛打,哭著:「你把家明怎麼了?你們把家明怎麼了……」然而曹東峰此時也幾乎被嚇破了膽,只是恐懼地說:「死人了……死人了……救命……」沙沙還以為家明已經死掉了,趁著警察沒有看住,又跑上去打了他一頓,隨後跪在原地嚎啕大哭了起來。

  不一會兒,警察在前方發現了線索,沙沙哭著過去,幾乎所有人都被那些斷頭屍體嚇得臉色發青,不少警察還當場嘔吐了出來,沙沙漫無目的地尋找著家明,終於,狼狗在一處隱秘的矮樹叢中發現了躲在裡面瑟瑟發抖的小男孩。眼見家明沒死,沙沙興奮地撲了過去,隨後,卻使得家明痛得哭了起來。

  「啊……醫生、醫生快過來,家明他也受了傷,他被那個曹東峰打了好久……」沙沙叫喊著,又急哭了出來,隨隊的醫生很快趕了過來,脫下家明的衣服,只見那身體上也滿是觸目驚心的傷痕,幾乎可以與那個被虐待的日本少女媲美,眾人連忙抬來擔架,沙沙跟著那擔架興奮地小跑,一名女警也在旁邊詢問著家明的情況,不過,家明自然是跑到樹林裡就倉促地躲了起來,然後聽見有慘叫聲也不敢出去云云,沒能提供上任何情報。眾人見這孩子年紀還這麼小,又被這樣的虐打過,自然不會認為他說謊。

  「對了,沙沙,他們說要去抓靈靜,沒有抓到吧?」

  「嗯,你放心吧。」沙沙拉著他的手,「我們一失蹤,他們就報了案,靈靜倒是差點被抓了一次,正好葉爸爸去接她,把那些傢伙全都打跑掉了,後來就有警察保護著……葉爸爸好厲害哦,當然,家明你也很厲害。」

  「呃,呵呵……呵呵……」家明報以傻笑。

  那隊醫一天之內看到兩個被虐待得觸目驚心的孩子,一路上都在抱怨,眾人回到加工廠,見到曹東峰的時候,沙沙氣呼呼地告狀:「就是他打的,就是他打的!」隨後還想衝上去揍他一頓,旋即被人拉住,混亂之中,曹東峰卻見到家明在擔架上向他做了一個恐怖的鬼臉,隨即便是口吐白沫,全身抽搐地倒在了地上,發起了羊癲瘋。想來從此以後,他是完全明白絕望的含義了。

  一群人上了救護車,沙沙守在家明的擔架旁,握著他的手,眼見這個神經大條的男孩竟然就在車上睡起了覺,輕輕地打起呼來,心中鬱悶,還有好多的話沒跟他說呢。一面想著,她一面笨拙地為家明拉好了被單。

  車輛劃過長夜,駛向遠處那座閃光的城市。

  ***********************************************

  注一*沖田總司:看過劍心的當然明白。也就是沖田宗次郎,據說是日本新撰組第一高手,學習天然理心流劍術,劍術奧義是平睛眼跟無明劍三段刺,不過無明劍三段刺是以平睛眼為起式的,這裡算是亂寫,跟他不熟。

  比較熟悉的是風姿物語裡那個小正太沖田宗次郎,看這本書的腐女們應該會喜歡那個小正太吧。

  注二*天然理心流:日本劍術流派,這裡不作學術研究,講究的是以天然自然之理調和,臨機應變,對敵人的動作採取自然而然的反應,類似於文中所寫的池櫻千幻。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08:25

卷二 第三十八節 休養(上)


  清淨、花香,優雅的病房。

  動了動身體,家明感覺自己像個粽子,當然,也不用委屈,房間裡的另一張病床上,還有個包裹得更加出色的粽子,對方如果要下床,連衣服都不用穿。

  當然,這只是比喻。家明心想。如果那個老頭打得人家女孩子連雙腿之間都得緊緊裹住,那也就太變態了。

  「家明,來,我今天買來的橘子罐頭,吃一口,張嘴,啊——」

  「啊……不過他們說罐頭裡有色素……」

  「讓你吃你就吃!不許說話!」

  「喔……」口中被倒進一瓣橘子,「沙沙你變臉的速度真快,跟四川師傅學過吧?」

  「再說我打你哦。」沙沙笑著揚起手,隨後,膽小的家明屈服於淫威之下,不敢再開口,專心吃橘子。

  「對了,沙沙,今天怎麼來得這麼早?你不用上課嗎?」過了許久,他方才開口問道。

  「今天學校朗誦比賽啊,本來就計劃好了的,你忘記啦?」沙沙笑著用拿著剩下的半個罐頭鬆了過來,家明搖了搖手,示意已經吃飽了:「靈靜也參加了的,你沒有看她表演嗎?」

  「當然是看了才翹課的。」沙沙一笑,「反正靈靜也會是第一名啦,說不定待會她就會拿著獎狀過來了呢。你不吃了,那我拿給她吃了?」她示意一下睡在相鄰病床的少女。

  「好啊。」

  無論如何,也算是共過患難的人,這兩天來,沙沙對同處一個病房的日本少女還是有些關注,但主動接觸卻還是第一次,察覺到旁人的靠近,月池薰從病床上做起一點,從頸部往下,她的全身都是白色的繃帶。不過這女孩精神跟肉體都非常強韌,先前沒經過治療就能殺人,如今行動上就更加沒什麼問題,半躺在那兒,少女極優雅地向沙沙鞠了半個躬。

  「呃……你好……這個……給你。」面對著這樣的優雅和禮貌,沙沙似乎有些手足無措,將放好了調羹的橘子罐頭遞過去,隨後也慌忙地回敬了半個躬。

  月池薰望了望那半罐橘子,目光卻越過沙沙,投向了另一邊床上的家明,不過這時家明在看窗簾外的風景,根本沒有什麼表示,她遲疑片刻,伸出綁滿繃帶的雙手將罐頭接了過去:「阿里嘎多。」

  「嗯,阿里嘎多、阿里嘎多……」沙沙很沒文化的回了兩句,隨後跑到家明這邊,「家明,阿里嘎多是什麼意思?」

  「謝謝。」家明翻了個白眼。

  「對哦,阿里嘎多是謝謝,沙揚娜拉是再見,我都忘掉了呃。」沙沙吐了吐舌頭,「那我剛才是不是回答得牛頭不對馬嘴?」

  「很顯然是啊。不過……你幹嘛這麼怕她?」家明滿臉疑惑。

  「也不是怕啦,可是我覺得她很厲害啊,看著你被曹東峰那個混蛋打了那麼久我就覺得肯定痛得受不了了,她被那個變態老頭打了三天啊。還有,你看,她吃東西的姿勢好優雅。」沙沙一面乍舌一面拉著家明看MM吃東西的姿態,只見那月池薰如同中國古代仕女一般小口而優雅地吃著橘子,沙沙頓時傾倒不已,「比靈靜還要厲害哦。」

  「那已經不像人了好不好?」既然沙沙喜歡議論,家明就很壞心地道起人家的家長裡短來,「你看看她,嘴巴才能張那麼一點點大,要是吃起包子來該怎麼辦?很難想像對不對?她老是閉著嘴,不管是笑還是吃東西都不露出牙齒,這麼不自然的表現,肯定是因為長了一口蛀牙,要麼是黃的,恐怕還會是黑的。還有,她吃東西都像是在試毒一樣,讓人感到一點誠意都沒有……」

  家明在這裡滔滔不絕,正在吃東西的月池薰有些疑惑地望過來,隨後又是柔柔地低了下頭,家明與憋笑憋得滿臉通紅的沙沙也連忙鞠躬還禮。

  「你去死啦,這樣說人家。」在家明沒有傷口的肩上拍了一下,沙沙趴在病床上的被子裡呼呼地笑,這個時候,背著書包的靈靜從病房門口走了進來,一進門便抱怨道:「沙沙你都不等我。」

  沙沙從床上翻過去:「怎麼樣?得到獎了嗎?」

  「得到了。」靈靜毫不在意地點了點頭,從背後拿出一張獎狀,一個筆記本,「第一名,還有本子。」

  「好耶!本子歸我了!」靈靜自小得獎無數,不過自從三人在一起,獎品向來是歸了沙沙所有,畢竟沙沙性情頑劣,從小就沒有得過什麼獎,拿著獎品寫字畫畫,感覺總是不一樣,她一面歡呼,一面對家明說道:「靈靜今天很漂亮對不對?」

  那時候但凡學生表演,漂亮女孩的打扮向來都差不多,此時的靈靜臉上擦著紅撲撲的胭脂,嘴上打了口紅,身上穿著潔白的公主裙,看起來的確很漂亮,不過家明自小看慣了的,倒覺得她不作這些修飾,穿著普通的休閒衣裙做個人如其名的靈靜小女生時更加誘人,但沙沙倒是一向喜歡她化妝後的扮相,大抵女人都是喜歡打扮的。

  「來,作為獎勵,靈靜小美女,讓懷沙哥哥親一個。」沙沙一面笑,一面開玩笑地撲了過去,便要強吻靈靜紅紅的臉頰,靈靜此時正在脫著書包,哪裡躲避得過去,只能笑著將身體拚命後側。

  「不要啦……啊——」

  「嗯……呀——」

  砰的一下,兩個女孩全都倒在了地板上,沙沙壓在靈靜的身上,終於得逞。事實上,兩個女孩子每星期都要在柳家別墅同床三次,這樣親親臉蛋,甚至惡作劇地在身上摸來摸去都是常見的事情,好幾次一同洗澡或者一絲不掛地同床,都差點觸及到最後的那一步,由家明假想中的百合化身為真正的百合。但無論如何,此時在醫院的地板上,終究有些尷尬,手忙腳亂地爬起來,家明在床上看著,心情……有些奇妙。

  以前當殺手的時候,也不是沒看過同性戀的女人。黑暗世界的生活很危險,誰也不能說自己就有把握看到明天的太陽,於是,有人性格嚴謹得有如苦行,也有人性格扭曲得近乎變態,一些女殺手到了床上向來生冷不忌,他就曾經有過一次,任務做完之後是跟兩個女殺手一塊開房,他洗過澡出來,卻看見兩個女人就那樣在床上玩得激烈,他坐在一旁的沙發聲看著兩人聲嘶力竭地磨了半晚的豆腐,第二天早上醒來,一個女人疑惑他晚上為什麼沒上來,一個女人則感謝他,說是有個厲害的保鏢在旁邊,做得特別放鬆和過癮。

  不過,如果心理沒有任何扭曲的地方,兩個從小在一起互相有好感的小MM,等到相愛、長大之後會怎麼樣呢?會是從此幸福快樂地生活在一起嗎?他不禁滿懷好奇地期待起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09:14

卷二 第三十九節 休養(下)


  靈靜臉上的胭脂被沙沙吃掉了一大塊,沙沙嘴上也是一片緋紅,兩個女孩連忙跑去洗手間,出來之時,靈靜已經洗掉了所有的妝,頭髮也還原成清新的馬尾,穿著公主服,漂亮得驚人。不多時,就在這個醫院工作的葉媽媽送來晚飯,三人在病房裡吃起來。此時護士也給月池薰送來了晚餐,她目前在這裡雖然舉目無親,但醫院已經知道了她家裡在日本是很有權勢的大家族,自然不敢怎麼怠慢。

  不過,雖然說是安排了特別護士,但醫院之中人手緊缺,月池薰平時向來安靜,上廁所之類的事情又能自己來,雖然賬單上或者已經被記上了高昂的護理費,護士卻向來被醫院叫到另外的地方去幫忙,只有吃飯或者她有什麼需要,按下醫護鈴的時候才會過來。

  醫院的食物注重營養,但畢竟難吃,看著月池薰小口小口吃飯的樣子,在靈靜的發動下,三人便將葉媽媽做的飯菜勻了一份出來給她送去——靈靜聽過她的遭遇,因此對這個看來可憐,又與家明一同被打的少女有了幾分同情心。

  這次月池薰用的謝謝卻不是「阿里嘎多」,而是英語「thankyou」,靈靜學習好,英語又學了一年半,當下便「沒關係」、「我叫葉靈靜」地試著用英語跟她進行起簡單的交流來,兩人在吃飯時說了幾句,月池薰用英語從口中打聽出了三人的名字,「顧家明」三個字更是反反覆覆地念了好幾遍。

  吃過晚飯,兩個女孩便在病房裡寫起了作業,不久之後,家明問起朗讀比賽的情況,靈靜那悅耳又不失柔和的聲音便在病房裡響了起來:

  「……如今我搖著車在這園子裡慢慢走,常常有一種感覺,覺得我一個人跑出來已經玩得太久了。有—天我整理我的舊像冊,一張十幾年前我在這圈子裡照的照片—一那個年輕人坐在輪椅上,背後是一棵老柏樹,再遠處就是那座古祭壇。我便到園子裡去找那棵樹。我按著照片上的背景找很快就找到了它,按著照片上它枝幹的形狀找,肯定那就是它。但是它已經死了,而且在它身上纏繞著一條碗口粗的籐蘿。有一天我在這園子碰見一個老太太,她說:「喲,你還在這兒哪?」她問我:「你母親還好嗎?」「您是誰?」「你不記得我,我可記得你。有一回你母親來這兒找你,她問我您看沒看見一個搖輪椅的孩子?……」我忽然覺得,我一個人跑到這世界上來真是玩得太久了。有一天夜晚,我獨自坐在祭壇邊的路燈下看書,忽然從那漆黑的祭壇裡傳出—陣陣嗩吶聲;四周都是參天古樹,方形祭壇佔地幾百平米空曠坦蕩獨對蒼天,我看不見那個吹嗩吶的人,唯嗩吶聲在星光寥寥的夜空裡低吟高唱,時而悲愴時而歡快,時面纏綿時而蒼涼,或許這幾個詞都不足以形容它,我清清醒醒地聽出它響在過去,響在現在,響在未來,迴旋飄轉亙古不散。

  必有一天,我會聽見喊我回去。……」(《我與地壇》)

  少女的聲音悅耳深情,用來念《我與地壇》這篇文字,雖然毫無疑問會獲獎,但在家明耳中就委實有些矯情,當然這些他不會說出來。

  大概晚上九點多,兩個女孩隨著下班的葉媽媽回家,護士會過來看幾次,但更多的時間,便只有兩個孩子靜靜地呆在病房裡,家明會在床上看一會兒的書,月池薰躺在病床上看天花板,有時將目光望過來,待到家明發現了,她便繼續將目光移到天花板上。

  十點多的時候,家明下床熄了燈,反正月池薰從來只是發呆,想來也不會有什麼意見。然而過了不久,他卻聽見月池薰道:「顧……家明……」

  「嗯?」

  「謝謝你。」

  「替我保密,我也會謝謝你。」家明用日語說道。

  第二天是星期六,兩個女孩一早便過來,為家明送來熱乎乎的皮蛋瘦肉粥,月池薰自然也分到了一碗,靈靜少不了又與她對上一段英語,她向來知道英語要學好,就要跟會英語的人對話,此時雖然只有一年多的基礎,卻也興致勃勃地跟對方交談起來,一旦說到不會的,她便讓月池薰在紙上寫出來,隨後拿了本英語詞典在旁邊翻,大概弄懂這句話的意思。而她自己若有不會說的話,便在詞典上找出一堆單詞來拼湊上,日本少女便在大概猜出來之後,為她將語法理順,寫上正確的句子。

  此時的月池薰應該也是無聊,便在那兒陪著靈靜說英語、寫句子,半個上午下來,兩人儼然已經成了朋友,沙沙偶爾過去看看,紙上的蝌蚪文令她頭暈眼花,連忙退散,在床邊陪著家明吹牛八卦。

  十點多的時候,葉媽媽過來告訴他們,說是下午會又警察過來做筆錄,讓家明理順一下思路。事實上關於那天的事情,家明編造出來的謊言在當天便已經全都說了出來,警察也大致相信,這次過來,不過是例行的公務。下午兩點過的時候,一個女警推門進來,家明一見,目光都陡然變得銳利起來。

  事情很反常,因為現在進來的人,在家明眼中實在是疑點重重。

  大蓋帽略略拉得有點下,進來的這個女人年齡太小,頂多是個高中生的樣子,雖然也有的女人天生一副娃娃臉,但家明卻可以從氣質上肯定,這個人,應該還是個學生。手槍配得稍微有點生硬,而且……衣服有些不合體,這是沒道理的……

  事有反常即為妖,家明自己裝嫩、扮豬吃老虎的事情經常做,此時心頭閃過的第一個念頭,便是有人要來試探他,或者派出一個少女殺手來幹掉他,眼角望了望旁邊小櫃上的一把叉子,隨後望望另一張床上的月池薰,卻見對方的目光中也有些疑惑,只不過沒有自己這麼深而已。

  「咳,你就是顧家明吧。」那女警故意做出老成的語調,首先將小櫃上的東西連同那把叉子都收進了抽屜裡,隨後將一個筆錄本放在了上面,這一下,家明更是篤定了心中的判斷,

  「我叫穆珍珍,是來給你做筆錄的。」女警象徵性地將警徽拿出來晃了一下,自然,任何人都看不清上面的照片和名字。

  望了望此時還在病房內的靈靜與沙沙,家明心念急轉,好不容易才將自己的身手瞞過了沙沙,假如真的需要動手,自己隱藏的東西豈不全都曝光了。

  還是說,一切的事情,交給這個日本妞?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09:32

卷二 第四十節 兩姐妹


  「姐姐,你這麼年輕就當上警察了嗎?好厲害。」家明還在思考中,靈靜已經走到床邊,很好奇地說了起來。

  「哦?哈哈,要叫阿姨,阿姨還很年輕嗎?小朋友真乖,阿姨從小就是娃娃臉,最喜歡人家說我年輕了,嘿嘿、嘿嘿……」

  望著這冒牌女警遮遮掩掩的笑容,家明面部表情有些扭曲,如果是抱著什麼企圖而來,這個女人又好像有點傻,難道不是殺手之類的人,而是醫院精神病科跑出來搗亂的?

  「嗯,咳咳,那麼顧家明小朋友,你先回想一下那天晚上發生的那些事情,我們開始了。」

  「哦。」家明點了點頭。

  「首先,姓名……」

  「……」家明的表情此時也有些傻,莫非這個女人也是穿越回來的?裝白癡裝得比自己還出色?一抬頭望見家明的神情,女警大概也意識到了自己問話的多餘,臉上一紅,辯解道:「呃,這個……那個……這是例行的程序,反正要從你的口裡自己說一遍,好了,我們開始吧。」

  「顧家明。」

  兩人的問話由此開始,不過,對方雖然看來像是冒充的,問出來的問題卻是中規中矩,對警察局筆錄的那套模式極為清楚,問的問題也很敏銳,不過,就算找出了重點,她自然也無法在家明這裡套出任何有用的情報來。

  「嗯,既然是這樣。」大概問過了一些需要調查的關鍵問題,女警用筆在本子上敲了幾下,「那麼就還有一些小問題需要注意的,大概就是……」

  接下來的一些問題就純屬無聊,聽得家明莫名其妙,特別是與她方才尖銳的提問,形成了無比強大的反差,望著女警興奮得紅撲撲的臉蛋,家明心中不由得升起一股很奇怪的觀感:這個女人,她是在享受這種提問的感覺……

  難道她真是神經病?

  口中回答著問題,趁著那女警比較投入的時候,家明問道:「姐姐你也是星輝高中的吧?」

  「呃,不是,我在聖心學院讀書……」接受國外注資,以聖心為名,實際上也就是江海市的貴族學院,這話一出,家明捂著額頭,幾乎想要仰天長嘯。那女警、靈靜以及沙沙也同時愣在了病房裡。

  被個小姑娘玩了一個多小時,恥辱啊!

  「呃,那個……呵呵,姐姐今天其實是勤工儉學,那個……警局今天缺人……」

  這冒充女警的高中生正在辯解,病房的門突然被推開,一名與她樣貌有些相似的女警走了進來,一見床邊的少女,便不可置信地吼了起來:「穆珍珍!?你……你居然偷穿我的警服。」

  「啊,姐姐,我是看你太忙,到醫院來給人做筆錄這種小事就過來代勞了嘛,反正我也是打算考警校了,就當是實習一次好啦……」

  「小事?」女警橫眉豎目,看起來就要大義滅親的樣子,「你說做筆錄是小事?你還敢偷穿我的警服,你知不知道隨便穿警服騙人是犯法的!還有槍,你槍是哪來的?」

  「是我上次生日你送我的仿真手槍啊。」穆珍珍脖子一縮,「哎呀,姐姐,我下次不敢了,下次不敢了……」

  「不敢了!你給我脫下來!」

  「啊?在這裡脫?」穆珍珍不可置信的回頭望了望病房裡的四人,家明拿起杯子正要喝水,「噗」的一口將水吐了回頭,隨後用手拍打著床單上被濺濕的地方,忍笑不已,不遠處的靈靜與沙沙兩人也是憋得滿臉通紅。

  女警似乎察覺到這裡不是脫衣服的好地方,氣勢一窒,隨後又道:「這裡怎麼了?幾個孩子不能看你脫衣服嗎?你在家裡穿穿也就罷了,現在居然敢穿著警服出來騙人了!」

  「可是……」女高中生雙手抓在衣領上,「姐姐,我沒有衣服換啊。」

  「……」女警頓了一頓,隨後恨鐵不成鋼地搖搖頭,「回去再脫。把你做的筆錄拿來看看。」

  穆珍珍恭敬地將筆錄送到姐姐面前,片刻後,眼見姐姐點了點頭,不由得面露喜色:「姐姐,我記得怎麼樣?」

  「還不錯,不過,最後這頁全是些什麼亂七八糟的東西?別人看了以為是我寫的,還以為你姐姐我暗戀這個叫顧家明的呢!」她笑著對床上的家明點了點頭,隨後又嚴厲地望向了自己的妹妹。

  「呵呵。」穆珍珍吐了吐舌頭,「就因為我知道最後這些沒什麼用,所以才記在最後一頁上啊,你撕掉就好了嘛。」

  又是橫過沒好氣的一記衛生眼,那女警才走到家明的床邊:「嗯,你好,家明小朋友,我叫穆清清,你上次應該見過我的,加工廠那裡我也去了,今天本來是給你做筆錄的,不過珍珍她既然已經問過你了,也就沒必要再多做一次,其中有一些東西,再跟你確認一遍,好嗎?」

  「嗯。」家明點了點頭,聽著穆清清將幾個問題重問一遍,事實上這次也不過是例行公務,所做的筆錄與家明上次說的並無二致,不到片刻搞定一切。她才一站起來,和善的笑臉立即變得像是鐵板一塊,在妹妹的頭上揮了一巴掌:「走,回家了!」

  「哎呀,姐姐你別打我的頭,會被你打笨的。」

  「你還能更笨嗎?」

  「我太可憐了,自從老爸死了之後,姐姐你就一直虐待我,等到我有了姐夫,我肯定就得被趕出去睡大街了。」

  「我以前就是對你太好了……」

  一路上打打鬧鬧,這對感情很好的「清蒸」兩姐妹的對話聲逐漸在走廊中遠去。病房之中,家明三人終於笑出聲來。

  口供做完的第二天,月池家終於來了個人,卻並非是月池薰的哪位親人,而是屬於月池家掌管外地生意的一位管家,他的事情據說很多,本想將月池薰轉到更好的環境中去修養,但是被月池薰拒絕了,於是便付了一大筆錢讓醫院加強護理與照顧,在他的說話中,據說天雨正則這幾天將會到達這裡,將她接回日本。

  會有這樣的安排,並沒有出乎家明的意料,畢竟在原本的歷史中,沒有自己的參與,月池薰被那個變態老頭折磨了許久之後,也是被天雨正則救回。天雨家是日本異能組織「高天原」中很重要的一支,天雨正則作為這個家族的長男,後來因為這件事情與月池薰訂婚,但家明自然知道,兩人之間從來就沒有任何感情,月池薰自這次回家之後,便將自己關在房間之內,八年後家明接觸到月池家的人,為裴羅嘉的進攻做準備時,她便在房間裡割脈自盡了。現在想來,那個時候也正是她與天雨正則婚期將近之時。

  但在這個歷史軌跡裡,一切自然會走向另一個方向,那倒底會是怎樣的未來呢?

  反正與我無關。那天晚上,家明安心地想著。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11:18

卷二 第四十一節 用謀


  時已秋末,金黃的梧桐樹葉飄落而下,時常佈滿了醫院的中庭,噴泉的水池中,各種觀賞性的魚兒緩緩的游淌,時而樹葉落下,在水面舒展出恬靜的漣漪,穿著白色病號服的中老年人或被家屬攙扶著,或三兩結伴,在這寬敞的庭院中散著步,就算是來治病,卻也是一副悠閒自得的模樣。不過,家明每每走出病房,都只覺得自己像是走錯了地方的精神病人,而且,身後還綴著一個跟屁蟲。

  原本以家明的實際體質來說,上了藥,包紮完好之後也就可以正常行動,住院根本就是多此一舉的事情。然而以黃家的情況來說,他們或許並不關心家明這個人,卻講究面子,如今家明出了事,關心沒有,錢卻是可以大把大把地扔的,而醫院也向來清楚黃家的情況,你那邊願意付錢,醫院也就自然而然地將家明的病情誇大了無數倍,於是此後的一個星期,家明就很無奈地在醫院裡住了下來。

  跟屁蟲自然不會是正在學校上課的靈靜或者沙沙,而是那位跟他同房的難友,其實從進入醫院以來,兩人除了那天夜裡道過的一聲謝謝,就再沒有更多的交集,不過,在靈靜與月池薰用英語交流的那個週末,眼見這個日本女孩整天就是躺在床上發呆,還以為她到了陌生的地方會害怕,於是便提議家明偶爾帶著她出去走走。這個提議家明雖然沒有正面點頭,但從那之後,每當家明出去,月池薰便會如同幽靈一般的默默跟在他的後面。

  家明走在庭院裡的時候,月池薰靜靜地跟在後面,家明在長椅上坐下的時候,月池薰靜靜地坐到一邊,家明在水池邊蹲下的時候,月池薰靜靜地在旁邊蹲下,家明到涼亭裡跟老人們下圍棋的時候,月池薰也靜靜地在旁邊看著,最恐怖的是,每當家明佔了上風,月池薰那青蔥般的手指在棋盤上虛點兩下,對方老頭就樂呵呵地說道:「哦、哦,是下這裡、是下這裡……」然後反敗為勝。

  於是家明鬱悶了!

  難道說上輩子做的缺德事太多,所以現在惹上一個冤魂不散的背後靈?呃……上輩子是做了很多缺德事沒錯,但上輩子那個月池薰是自殺的,關我屁事……退一步說,怨靈也不至於會穿越時空這麼離譜吧。

  事實上,家明到不是什麼凡事較真的人,雖然心中很鬱悶地想來想去,嘴上倒也不至於說什麼,反正大家沒什麼交情,他也沒想要要與這個惹上裴羅嘉的家庭成員有什麼接觸,要跟隨便跟,家明臉上,從來都是做出一副「我不認識她」的表情。

  靈靜與沙沙每天中午和晚上都會過來,飯菜自然也為月池薰帶了一份,雖然家明從來都是愛理不理,但靈靜倒似乎用她那剛剛開始學的蹩腳英語跟月池薰結上了一段交情,家明偶爾心中猜想,或者這段交情又會給自己帶來什麼麻煩。

  如此在醫院裡住了四五天,家明終於到了可以出院的時候,那天晚上靈靜大概是跟月池薰說了拜拜的事情,深夜,家明在七分的睡意之中聽到了月池薰的聲音。

  「顧家明……」

  那聲音輕柔小心,似乎在猜測自己是不是睡了,過得片刻,家明口中「嗯」了一聲。

  「你……對不起,恕我冒昧,可以……可以拜託你一件事嗎?」

  「不可以,謝謝。」家明用日語回答道。

  那邊陷入沉默之中,家明翻了個身,準備繼續睡時,聲音又響了起來。

  「抱歉……可是,這件事對我來說,很重要,不知道顧君可不可以……將它聽完再做決定……」

  家明沒有回答,只聽得那邊說道:「我想問一下,顧君……有沒有跟女孩子那個……那個的經驗……」

  家明雙眼翻了個白,幹嘛,嘲笑我啊,口中說道:「有了,不過是跟個洋妞,沒有跟小胸脯小屁股的日本女人,幹嘛?你想要我跟你做不成?」

  對於不怎麼關心的人,家明的語氣也就沒什麼講究的,本以為對方是受過日本貴族式教育的女子,自己這句話後就會啞口無言,乖乖睡覺,卻沒想到那邊小聲地說道:「是……是的,不知道是不是可以……」

  「拉倒吧你,你人又不夠成熟,現在全身又全市傷疤,難看得要死,我還是一個處於發育期的健康青少年,跟你做了一次會給我的心靈留下陰影,整個人生都會受到影響,你就算想要報恩也不用這樣吧,乖乖地從我面前消失我就感謝你了……要不是這個醫院病房緊缺,我也不想跟你擠一間床……啊不,是一間房……」

  口中亂七八糟地說著,心中卻委實有些疑惑,怎麼搞的?現在的女人只要一救下來怎麼個個都想著以身相許,上輩子沒注意到社會上人的道德修養有這麼高啊,不過上輩子的這個時候自己還在受訓,難道兩三年間,社會的道德水準就全敗壞掉了?

  這自然只是玩笑,家明等了一會兒,只聽得月池薰又是一聲道歉。

  「對、對不起……可是……不知道顧君知不知道,我們月池家,目前正面臨一場危機……」

  這些事情,家明自然是再清楚不過,裴羅嘉在日本的主事人御守滄早就計劃好了要動月池家,只是一直沒找到什麼借口,待到他的兒子御守喜看上了仍然只有十四歲的月池薰,才成為這一切的導火索。想到這裡,家明不由得皺了皺眉,難道這個小女孩看見了自己的能力,想要犧牲貞操將禍水東引,讓御守喜對上自己,一瞬間,他不禁有了殺人的衝動。

  御守喜是裴羅嘉中數一數二的異能者,與諸神無念的力量不相伯仲,平日裡為人處事似乎厚道得多,但卻有一項非常變態的地方,這傢伙是極端的蘿莉控,他對十八歲以上的女人統統感到骯髒和厭惡,與人上床向來都挑選天真可愛的十三四歲少女,奪走她們的處女之後便再也不會看上第二眼。月池薰被他看上,雖然表示只是先訂婚,但月池家自然不允,於是便給了裴羅嘉發難的借口。

  不過說起來,御守喜雖然變態,但一向不喜歡用強,從來都是用大筆大筆的金錢砸暈小蘿莉的家裡人,然後用糖果、玩具攻勢將小蘿莉的貞操騙到手,是個怪哥哥中的極品,變態中的戰鬥機。會用這樣強勢而沒品的手段的對待月池家,任誰都可以看得出來這是他家變態老頭操作的計劃,無論答不答應,月池家一定都難逃一劫。

  「……因為這樣,家裡請求了高天原的幫助,為了鞏固這一層關係,前次還在日本的時候,父親曾經跟我提過,要我跟天雨家的長男訂婚,我沒有見過天雨家的正則君,但這次回去,無法違背父親的意見,所以希望,至少將第一次……」

  「第一次送給你老爸去,我說了,我不要……要不然我這裡有支鉛筆,你直接戳破掉吧……」

  「戳、戳破掉……」

  「嗯,直接戳破掉,然後上裴羅嘉給御守喜看。御守喜那個人有種很噁心的美學,這次雖然被他父親拿出來利用,但是只要知道你沒有了第一次,他肯定滿世界宣揚你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對你也從來沒有過企圖,這樣一來,你也不必嫁給天雨正則了。呵呵,我真厲害……」

  他隨口說了這麼多,一想居然還滿合邏輯的,心中讚揚自己智力值全滿,爬起來正拿著床頭櫃上的一杯水在喝,卻聽得身後悉悉索索,那女孩穿著病號服下了床,竟然走到了自己的床邊來。

  「唔,你幹嘛。」家明剛才在開玩笑,本身也沒當成一回事,隨後,卻見女孩伸出雙手來:「我……我想借鉛筆……」

  「咕——噗——」為了避過月池薰那瓷娃娃一般一本正經的面孔,家明將被子上吐得到處都是,隨後,捂著肚子開始打滾:「哈哈哈……你腦殘啊,我開玩笑的,你難道真想用鉛筆……哈哈哈哈呵呵呵……」

  腦海裡幻想著在某個月夜,像月池薰這樣美麗的少女張開雙腿用鉛筆往裡面戳的情景,他就忍不住想笑,過了好久,他才止住了笑意,捂著發痛的肚子拍打著被單上的水漬,隨後望著月池薰的那張臉,又笑了起來:「呵呵……回去睡吧,傻妞,裴羅嘉打你月池家的主意都打了好久了,就算沒有借口,該來的還是要來,你用鉛筆……哈哈,那頂多也就是讓御守喜那個變態鬱悶一陣子罷了,嗯,你應該挺對他胃口的……」

  「顧君,你……很熟悉裴羅嘉?」

  「不,我跟裴羅嘉一點關係都沒有,也不想跟它扯上關係……」他躺回被子裡,想了一想,決定對月池薰逗得他這麼開心給予一點獎勵,「你放心吧,熟悉了天雨正則之後,你會覺得他恐怕還是個不錯的人,不過不管你是不是喜歡他,有沒有跟他訂婚,他都不可能動你,他有女朋友了。」

  「顧君……認識天雨君?」

  家明回過頭去,不再回答任何問話,月池薰的心中,似乎是將這種回應當成了默認,此時的家明並不知道,這陣沉默的疏忽,給他重生後的生命,留下了第一個破綻,好在,後來並沒有引出什麼大麻煩。

  第二天出了院,隨後回到學校,再沒跟月池薰聯絡。又過了幾天,到得第二周星期四時,深夜離開葉氏武館回到家,還沒進門,他便察覺到一絲不對勁,自己的房間,有人進去過。

  謹慎的檢查之後方才推門進入,床邊的書桌上留了一張紙條,上面是很規矩的漢字,正楷端正得令人汗顏:

  「明日下午兩點,東城路夕渡咖啡館,與君一晤,不見不散。天雨正則。」

  第二天下午教委檢查,全校放假,對方已經連這個都弄清楚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12:14

卷二 第四十二節 天雨正則


  如果按照家明此時的性格,對方說了不見不散,那麼乾脆不去,讓他等上一輩子自然是最好的選擇,當然,這個最好選擇也只能留在心裡YY一下,大家級別差不多,對方這麼誠心誠意的請人了,如果不去,保不準對方會發飆。雖然說起來,天雨正則倒像是老好人的性格。

  不過,第二天早晨與靈靜,沙沙在上學路上吃早餐時,才發現了一件令人兩難的事情。

  「西海路電影院?下午三點?月光寶盒?」

  「是啊是啊,昨天晚上老爸給我的三張電影票,說是片子挺鬧的,有點意思,我們恐怕會喜歡,放學記得一塊走啊。」拿著三張電影票,沙沙很高興地說道。

  「可是,我下午兩點有事啊……」他手指點了點兩個女孩,心想你們約會幹嘛找我做電燈泡,這話當然沒說出來,在柳MM想要發飆的神情裡,連忙笑道,「哈哈,沒問題,我一定趕到,幹嘛這麼看著我?」

  「你去見誰?難道是那個日本MM?」沙沙斜著眼睛說道。

  「我連她說話都聽不懂,見她幹嘛?聽說是我老爸以前的一個朋友,今天要離開江海市,說要見我一面,說上兩句話就走了,指不定還會給我零花錢哦,今天看電影我買爆米花好了……」

  沙沙顏色稍霽,但嘴上仍是說道:「哼,有好多的事情也是不用說話就可以做的啊。」

  「你又知道了。」家明望了她一眼,眼見她臉色微紅,似乎是想起了什麼不用說話就可以做的事,心中微感疑惑,卻不知沙沙是想起了那天在木料加工廠後方樹林裡的那一吻。

  三人吃完東西,家明走在前頭,耳聽得兩個女孩在背後唧唧咕咕。

  「沙沙,你幹嘛追問他那麼多……」

  「呀,聽我老爸說,男人一不留神就學壞,靈靜,我們要看緊他!」

  「可是、可是……好奇怪的感覺啊……」

  她們在後面竊竊私語,卻全都落入了家明的耳中,心中不由得感到無奈。現在的小女孩,都是什麼思想啊!拜託,你們兩個是百合,才是女女朋友好不好,我只是你們的朋友,又不是你們公用的人體按摩棒……

  上午放學後全校大掃除,隨後三人在葉氏武館吃過午飯,家明因為要赴約,一點多便出了門,臨走時,沙沙正在打一個沙袋,砰砰作響:「記得……早點……到啊!」儼如在將家明作為假想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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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附近的街上逛了逛,來到夕渡咖啡館時,準時兩點。

  走進玻璃門,怡人的暖氣撲面而來,家明此時穿的還是星輝高中的校服,人看起來不怎麼精神,門口的侍者正要過來攔時,靠窗戶最裡面的一張座位上已經有人冒出頭來,沖這邊揮了揮手,很是熟捻的樣子,八年後的天雨正則成熟穩重,此刻還是個大學生,人稱不上特別帥,但總之是那種讓人一見就覺得可以相信的類型,如果不是知道他的底細,某些人或許會將他當成一名剛剛入行的推銷員。

  咖啡館的大廳裡流淌著繾綣的鋼琴聲,每一個席位之間都有漂亮的擺設物隔開,走到那張桌子旁邊,才能夠看見坐在裡側,先前被觀賞性的花樹擋住了身形的月池薰,此時的她顯然也已傷癒出院,穿著一身潔白的休閒裝,將身段勾勒得格外纖秀苗條,已經是初長成的少女感覺。見到家明的到來,她雙手放在腿上鞠了個躬,向來沒什麼表情的臉上竟然露出了一絲歉疚之意。

  「你好,我是天雨正則。」口中說的是流利的漢語,男子滿臉笑容地向他伸出手來,握了一下,沒有任何的試探在內,如果不是這人向來都誠懇厚道,家明恐怕也不會決定過來,而是在暗中找把狙擊槍直接幹掉他:「我是顧家明,叫我家明好了。」

  家明在對面的一個座位上坐下,點了一杯咖啡,方才說道:「知不知道警察現在在盯你,這個時候把我約出來,有可能會給我惹上麻煩。我最討厭麻煩。」

  「呵呵,我自信自己的能力應該可以盡量避過警察的視線,另外,我也相信家明你有這個能力,不是嗎?」

  「普通警察當然沒問題,但你怎麼知道誰是炎黃覺醒?」

  「家明你不是嗎?」天雨正則微感疑惑,家明喝了口咖啡:「別試探我,我說過,我討厭麻煩。」

  「呵,抱歉了。其實這次約家明你出來,一是為了感謝你出手救下了薰,二是因為薰說你很熟悉我的事情,所以……你知道,我的一些私事,是連家裡人都不清楚的。當然,也希望家明你能夠原諒薰在無意中透露出了一些事情,事實上更多的也是我在暗中查出來的,你目前留在精神病院的那個叫曹東峰的小朋友,我已經順手解決了,希望不要見怪……」

  「我早就知道你有可能看出些什麼來,曹東峰是我的疏忽了。」家明笑了一笑,望了一眼雖然表情淡然卻明顯有些侷促的月池薰,「她還太不成熟了……對了,唯現在也是在東大吧?如果我沒記錯,東大二年級,嗯,她的家政不錯……」

  這話一出,咖啡桌前的氣氛似乎突然有了改變,天雨正則的氣勢突然變得冰冷,片刻之後,這一切又鬆了下來:「難道……你認識唯?所以才知道我的事情?也不對啊,龍堂家雖然在各處都受到排擠,但他們一向不喜歡中國,唯也沒來過這裡,這麼說,就是你曾經去過日本了……」

  在家明面前分析著這一切,代表天雨正則並不願在暗中進行令雙方都不愉快的調查。家明笑著站了起來:「我的事情很複雜,你查不到的,也沒必要查,因為我跟任何勢力都沒有關係,也不想惹上關係。當然如果你想查……嗯,我就是日本一夜九世家,排行第二的那個……好了,我還有事,希望後會無期,兩位一路順風。」

  他說著,離開了咖啡館,過得片刻,薰在一旁問道:「天雨君,顧君他……說了什麼?」

  「嗯,說了他是日本一夜九世家的第二子。」天雨正則似笑非笑地說道。

  「一夜九世家……第二子……」月池薰重複著那個奇怪的名字,天雨正則望著她一本正經的樣子,不由得失笑:「嗯,那句話按照中國的意思來理解,他就是一夜九次郎。飛機還有三個小時,我們準備回日本吧,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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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出了咖啡館,搭上擁擠的公交車,家明看了看手錶,兩點三十五,時間倒還趕得及。

  此時雖然不是上下班的高峰期,但車內依舊是擁擠得如同沙丁魚罐頭,才在門邊站穩,家明便看到了一個有些熟悉的人影,是前些天冒充警察來給他錄口供的高中女生穆珍珍,此時她身著精神的藍色運動服,短髮及肩,正被緊緊地擠在車廂裡,冬日初臨,車廂裡這樣擠著,溫暖是很溫暖,但人一多,終究會有些氣悶,乘車人的表情都有些心不在焉,唯有這高中少女的目光炯炯有神,很是罕見。

  順著她的目光望去,只見一個小伙子正偷偷地拉開一位中年婦女的挎包,兩根手指拈住一小包東西,小心地往外拽。那小伙子看來只有十七八歲,一邊頭一邊東張西望,注意到穆珍珍的目光,頓時惡狠狠地回了一眼,隨即,穆珍珍毫不示弱地大喊了起來。

  「抓小偷啊——」

  車廂內陡然炸開了鍋,那小偷嚇得連忙放開了手中的東西,擠在車內的數十人紛紛檢查身上攜帶的物品,一時間亂成一片。穆珍珍奮力擠向那小偷,想要將他抓住,兩個年輕人擠過來,故作無意地攔住她,而小偷一時間則是下意識的望門口跑,途中不知道有多少被踩中了腳丫子。

  也不知穆珍珍哪來的那麼大力氣,奮力分開了人群,抓住那小偷手臂的同時,這人的一隻腳也正好踢在了避無可避的家明身上。

  這一腳的力量不大,卻在家明的胸前留下了一個清晰的腳印,拍打著那污跡,家明無姑且無奈地撇了撇嘴。

  「很好、很強大……」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12:58

卷二 第四十三節 追逐


  小偷是被抓住了,隨後那位挎包被拉開的大嬸也終於尖叫起來,不過,後續的事情,卻變得相當複雜。

  「別拉著我!別拉著我!你這個無理取鬧的女人,幹嘛要說我是小偷!?」

  「我都看到了,你還想抵賴!」

  「你哪只眼睛看到的,哪只眼睛看到的,憑什麼就說是我!我還看到是你呢!你有什麼證據!?」

  「你要不是心虛,你為什麼要跑?」

  「我哪裡有跑,車裡這麼多的人,我能跑到哪裡去?」

  「你明明是跑了。」

  「我沒跑!」

  根本沒有確實的證據,車上的這些人,基本上也沒有出頭當證人的習慣,那被開了包的大嬸唯唯諾諾,檢查了自己沒丟什麼東西之後,便也拉了拉穆珍珍:「呃,反正東西也沒丟,算了吧……」

  「什麼算了,你的東西沒丟,還不知道他偷了多少人的東西呢!不行,不能這麼放過他!」

  「什麼不放過我,你憑什麼不放過我!」耳聽得當事人都不想再追究,那小偷更是有了底氣,「你放開!別拉著我的手,告訴你,要不你是女人,我就打你!」

  「看看誰打誰!呀!」話還沒說完,那小伙子猛地一推,穆珍珍猝不及防地想後方倒去,撞到的幾個人都紛紛避開,此刻,車內彷彿被擠得水洩不通,然而穆珍珍這一倒,才發現可以騰出來的空間如此之大。果然,人體絕大部分都是水,空間就好像時間,擠一擠總會有的。

  不過,人畢竟是很多,穆珍珍沒有真的倒在地上,一掙扎便要衝過去,此時旁邊的兩名小伙子也擋了上來,故意的攔住了她,假作勸說:「哎呀,一定是搞錯了,何必這麼較真呢。」

  「就是就是,退一步就好了,你一個女孩子,弄傷了多不好。」

  三人的衣服看起來風格差不多,九五年時都屬於追求新潮的年輕人才穿的古怪休閒服,一看便能知道是一夥的,圍觀者看見他們有三個人,自然更加不敢出頭,穆珍珍卻是毫不畏懼:「你們讓開,今天飛把他抓到警察局不可!」她一個高中女學生,雖然充滿正義感,但到得這一步,當事人不肯出頭,旁觀者也不敢說話,卻也是心中委屈,眼眶微紅。便在此時,一個聲音從旁邊響了起來。

  「我可以作證!他是小偷!」

  屬於變聲期的男孩嗓音在一旁響了起來,眾人向發聲那邊望過去,才發現是一個穿著星輝高中校服的男孩,正在拍打著胸口上的腳印:「還有,他往這邊逃跑的時候踢了我一腳,我聽說被人手指碰過的地方都會有指紋的,這個人剛才拿起了那個大嬸的小包,只要拿到警察局去檢查,就一定可以檢查得出來了。」

  男孩這一說,三個小伙子立刻傻了眼,那小偷更是臉色大變。穆珍珍道:「對啊、對啊,哼,你這次逃不掉的,司機師傅,我們去警察局!」

  事實上,那位大嬸的布制小包每天被摸過來摸過去摸得多了,突然多個別人的指紋,又哪裡有那麼容易檢查得出。只不過這是專業領域的東西,一般人根本不清楚,想起電視上警察驗驗指紋就能抓人的情節,那小偷當即便覺得自己偷東西的罪名已經坐實,心中開始盤算起怎麼逃跑來。

  不過,心中才轉著這個念頭,身旁的小男孩又「天真」的開了口:「珍珍姐,他當然逃不了,清清姐不是刑警隊的嗎?那可是抓殺人犯的刑警隊,只要你現在記住了這個人的樣子,只要他還在江海市,清清姐一定可以把他找出來的。」

  「哦,哦,是啊。我姐姐在刑警隊呢,不怕你跑得了!司機師傅,快開車去警察局。」

  那司機原本不想開車過去,然而聽得這女人的姐姐在刑警隊做事,又有些想要改變主意,畢竟對大多數人來說,出事時不願意出頭,有人出頭時喜歡看熱鬧還是他們的天性,口中卻道:「但是……最近的派出所不在我們這條線路上啊,大伙都怕都有急事吧。」

  這個時間段上,有急事的人倒不多,而且小偷的罪名坐實之後,眾人也就都開始變得群情激奮,有人說:「我老早就看這傢伙不對勁。」有人說:「要是我剛才知道,一准抽他一頓。」汽車隨即轉入另一條道路,一時間,家明有些傻眼。

  「這下子……死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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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去望最近一個派出所的線路,要抵達電影院,就需要繞上一個老大的圈。正在車上鬱悶,看緊了那小伙子的穆珍珍也說道:「呃,你是那天的顧家明吧,那天真是抱歉了哦。」

  「呵呵……」家明嘴角拉出一個柯南式的苦笑,「沒什麼,珍珍姐你很想當警察?」

  「當然,我明年就畢業,志願就是報考警校,呵呵。哼,小子你可別打什麼鬼主意,我可是柔道三段!」後面的半段話,自然是對那面如死灰的小偷說的。

  家明不再回答,那小偷的兩名同伴此刻也不敢多說話,汽車一到警局門口,車門一開,那小偷當即奪路而逃,穆珍珍一把抓住了他的衣服,隨後,小偷的身體帶著穆珍珍的身體從車門直接飛了出去。因為在那車門前的家明,很「不小心」地絆了小偷一下。

  「叫你跑、叫你跑……你還想跑……」

  這一下摔得委實慘烈,小偷基本上是沒有任何緩衝和防備的臉部著地,穆珍珍摔到他的身上,雖然也是七葷八素,可畢竟沒有受傷,一下子便爬了起來,拽著那小偷起身,只見這傢伙鼻間「噗噗」地向外湧著鮮血,額頭、臉上也破了皮,淒涼無限。那被開包的大嬸與幾名自願當證人的「正義人士」押著小偷進了派出所大門。家明則說自己有事,拒絕了穆珍珍請他「吃糖」的噁心邀請,下了車準備沿著捷徑去往電影院。

  轉過了一個街角,兩條人影迅速地衝了上來,正是那兩個小偷的同夥。

  「今天很出風頭嘛,小子。」

  「大英雄啊。」

  其中一人推了推家明的肩膀,卻見家明歎了口氣:「沒時間跟你們玩,回家去吃奶,乖。」

  「你他媽……哎,你別跑……」

  兩人謾罵的話還沒有說完,家明已經呼的一聲從兩人中間衝了過去,隨後,兩人轉身緊追而上。

  「干,你今天就別讓我抓住你……」

  「再跑我就殺你全家……」

  兩個大男孩,一個小男孩追逐在江海市的大街之上,然而無論這兩人費了多大的力氣,身材不高腿似乎也短的小男孩始終奔跑在他們的前方。沒過多久,兩人便感到有些氣悶。小孩始終是以高速奔跑,穿過馬路,越過護欄,單是要盯上他,都得費上老大的勁。

  沒見過跑得這麼快的小孩!

  不一會兒穿過了三、四個街區,兩個人罵罵咧咧地追逐,也漸漸有些疲憊,轉過一個街角時,自行車聲陡然傳來,其中一人被衝出來的自行車撞中了大腿,摔倒在地。

  「別管我,追他!追他!」

  兩人的腳力還比不過一個十四五歲的小男孩,這事實令得小流氓很傷自尊,縱然被自行車撞到,他還不忘喊著同伴幫自己出這一口氣,那同伴回頭看了一眼,隨後咬緊牙關以更快的速度追了上去。

  拚命的追逐,終於拉近了一點距離,不一會兒,跑得氣喘吁吁的小流氓轉入一條小巷,眼見那小孩就在前方不遠,不久便能追上,而這胡同的盡頭堆滿了垃圾桶與裝垃圾的塑料袋,竟是個死胡同,不由得心中大喜,一面跑一面喊道:「你……看你還跑……你還跑……」

  追得近了,感覺手臂好幾次就能抓到男孩的身體,但終於沒有抓到。胡同盡頭將至,小男孩卻沒有絲毫的減速,眼見便要撞上一個鐵製的垃圾桶,小男孩猛地向上一跳,踩在垃圾桶上,跳往前方的圍牆。

  碰——

  哐啷——

  乒乒砰砰——

  一陣驚人的響動,來不及剎車的小流氓直接撞入那片垃圾之中,身體在失去平衡之後一個旋轉,一大堆垃圾袋掉下來將他掩埋之前,那個孩子的身影從圍牆上輕鬆地跳了過去。

  這怎麼……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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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跳過那堵圍牆,前方就是電影院門前的大街,他看了看表,兩點五十八,心叫還好,連忙衝了出去,電影院的門口,兩個打扮得青春明麗的女孩正在百無聊賴地轉圈等待著,靈靜左右環顧,沙沙則是滿臉不耐,眼見著家明衝出來,兩個女孩都興奮地跑了過來,如果下一步不是兩個女孩嗔怨的拳打腳踢,那麼這就是一出很好的「親人相見」的橋段了。

  「說,你跑到哪裡去了!」這是沙沙的質問,質問之中少不了打他幾拳,踢上幾腳。

  「你怎麼從這裡面跑出來了。」靈靜就比較溫柔一點,只是幫他拍了拍身上的灰塵,隨後奇怪地望著裡面的死胡同。

  「哎呀,三點啊、三點啊,我拚死拚活地跑來了,沙沙你不要打了啊,看看,兩點五十九!」家明伸出手來,理直氣壯地說道。

  「可我的三點過一分了。」靈靜伸手說道。

  「我的過兩分!」沙沙也拿出了手錶。

  「呃,沒對表……不是我的錯吧。」家明臉上苦笑。

  沙沙還沒回答,學著靈靜向那邊巷子一瞧,頓時整張臉都黑掉了:「死胡同!這麼說……你根本沒有遲到,一直等在裡面想要嚇我們一跳?」

  「啊,那個……救命啊……」家明見勢不妙,轉身便逃,隨後沙沙張牙舞爪,靈靜撩起了裙擺,兩個女孩笑著追打了過去。方才穿過了江海市幾條大街的追逐戲,於焉重現。

  「殺掉你!」

  「不要跑。」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13:18

卷二 第四十四節 九六 逃婚大計


  「哇!幹嗎用火焰來燒我?」

  「你把鬍子剃光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你少了鬍子一點性格都沒有了?」

  「是嗎?」

  「唉,文也不行,武也不行,你不做山賊,你想做狀元啊?」

  「我有想過……」

  「省省吧你!改變什麼形象,好好地做你山賊這份很有前途的職業去吧!」

  「……」

  電影院裡響起周星馳與莫文蔚那經典的對白,後來大話西遊風靡整片大陸時,回想起來,恐怕很難想像九五年這部電影剛剛在內地上映時的情景,簡單一個字:冷。

  無法被人理解的笑話,往往就成了冷笑話,電影是可以這樣拍的嗎?西遊記是可以這樣改的嗎?於是整個電影院裡有人愕然,有人笑罵,也有人目瞪口呆啞口無言。或許只有像沙沙這樣多少有些離經叛道的人,才會一邊大笑一邊在家明的肩膀上拚命錘。

  「不是吧,他就是孫悟空嗎?他是孫悟空嗎……他怎麼會是孫悟空呢……哈哈,打你、打你……」

  「哎呀,沙沙你別笑了,你看好多人都在看著你呢……」靈靜在一旁低笑,沙沙有開心到極處就揮拳打人的習慣,自然,挨打的往往是家明。對於大話西遊裡的惡搞,家明自然不會不理解,不過也只是陪著訕笑幾聲,心中覺得沙沙腦子有點秀逗了,從曹家父子的那次事件之後,她就變得越來越秀逗。

  事實上,沙沙也覺得自己最近有些奇怪,木料加工廠後方樹林裡為家明舔去嘴邊血液的那一吻時常重現在她的腦海裡,每天裡想要更多的見到家明,家明在她身邊的時候,她就覺得安全、舒服,有時候還會罕見的臉紅心跳。

  按照看過的言情小說來判斷,她恐怕是喜歡上家明瞭。

  可是那怎麼可以呢,家明是自己的好朋友,是自己另一個好朋友靈靜喜歡的男孩子,靈靜喜歡的男孩子,按理說自己就不該喜歡了吧,可是不喜歡,那又該是一種怎樣的態度?

  三個人從小玩到大,彼此之間的行為,其實早就沒存在什麼隔閡,打打鬧鬧間肢體的碰撞只是小事,因為幾次的烏龍事件,家明看到過她們兩個的身體,她們也多多少少見到過家明的一些隱私。然而,假如不該喜歡上這個男孩子,應該是保持怎樣的距離呢?難道比當朋友時要更加疏遠嗎?這樣的疑惑,使得沙沙最近的行為有些反常。

  太近了,會想到靈靜,會臉紅心跳,遠了,會覺得自己簡直要被他們兩個人排斥出朋友的範圍之外,這樣的感覺,是沙沙絕對不能忍受的。進退失據使得沙沙的行為時而暴力時而淑女,那樣的感覺,持續了接下來的整個九六年。

  當然,假如站在旁觀者的角度來分析,沙沙應該是比靈靜更早一步的情竇初開了,先前靈靜對家明的好感,或許還很模糊,還根本沒有脫離小孩子的範疇,她可以毫不在乎地與沙沙分享家明,可以看著兩個好朋友滾倒在擂台上而吶喊助威,不過,愛情這種事情倒底是什麼,誰又說得清楚。

  此後不多時,時間跨入九六年的年初。學校放了寒假,這意味著三人有了更多的時間混在一起,此時的家明與靈靜將近十五歲,沙沙在過了九月的生日之後,便會跨入十六歲的花季少女行列,帶著俯拾皆是的快樂與懵懂青澀的愛情,兩個心志漸漸成熟的小女孩與一個心理已經成熟的小男孩依舊堅守著他們的小小天地,這片天地何時會受到衝擊,沒有人知道,沒有人去想。

  對於家明來說,兩個女孩的心理也已經長大,相處起來不像以前那麼無聊,她們是百合,自己與她們這樣的相處也就不會變得奇怪,將她們作為自己的擋箭牌時,自己也可以成為她們兩人的擋箭牌,這樣的三人組合,簡直是完美。他以前沒有經歷過正常的童年,到現在這個時候,所感受到的,不僅僅是輕鬆與寫意,那簡直就是幸福。

  年關之後幾天,江海市被皚皚白雪覆蓋,三人穿著羽絨服,戴著手套在江海市的大街小巷橫衝直撞,電子遊戲、溜冰、去公園開碰碰車、打氣槍,兩個少女臉頰彤紅,興致高昂,過年後第四天,他們撿到一籠小貓,剛生出來不久被主人扔在門外,五隻小貓已經凍死了四隻,只有一隻奇醜無比的白貓被靈靜捧在懷裡孵活了過來。

  三人將它帶回家裡,沙沙給它取名叫做阿丑,靈靜說它像是剛生出來的小羊羔,建議叫它咩咩,家明則認為這只丑貓險死還生,提議叫慶餘年。最終沙沙獲勝,小貓以阿丑為名,成為三人世界中的新成員。

  時間在平靜而又溫馨的氣氛之中過去,家明偶爾通過一些秘密的情報網站調查美國那邊的情況,知道瑪麗蓮所在的薩利埃世家與甘比諾世家隱約間又是暗雲湧動,卻也沒當成一回事,畢竟這兩個家族之間的戰爭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小海蒂在去年聖誕的時候參加紐約的一次唱歌比賽,獲得少兒組的第一名,不過此時的網絡不發達,家明也只能看到文字資料,不可能找到錄像或者錄音。

  四月間春暖花開,一封信箋通過秘密的渠道出現在家明房間的桌子上,大意是天雨正則與月池薰進行了訂婚儀式,家明看了一眼,隨後燒掉,心想這關我什麼事。

  平日裡與兩個小少女混在一起,偶爾自然也免不了見見大胸脯喜歡裝成熟的美女老師張雅涵,調戲幾句,某些時候也會想,兩個百合小姑娘自己是沒希望了,大家這麼熟了,將來或許可以跟這個女人結婚?隨後覺得自己腦殘。

  六月間的一天傍晚,家明與靈靜、沙沙才回到葉氏武館不久,張雅涵突然上了門,這一次卻與往常不同,這位美女老師盛裝打扮,鼻樑上破天荒的沒有架上那難看的眼睛,波浪式的卷髮也拉直了,如同水瀑一般的披散而下,她的身邊跟了六個作為保鏢的彪形大漢,看起來簡直比葉爸爸還要能打的那種。

  「嗯,姐姐過幾天就是二十二歲生日,而且還要訂婚了哦,這幾張請柬是送來給你們的,記得要準時到哦,呵呵呵呵……還有這兩張給師父師母,師父師母呢?」

  此時葉爸爸葉媽媽正在準備晚飯,張雅涵笑得有些嫵媚,而且有些誇張,兩個小少女一時間只知道高興,倒沒看出什麼來,家明看了看周圍六個保鏢,心中隱隱明白張雅涵多半不願意,然而身在大家族,自己的意願又算得了什麼?結婚人選又少了一個,他淡淡地撇了撇嘴。

  口中說幾聲恭喜恭喜,趁著六個保鏢站在後面沒注意,張雅涵衝著他擠眉弄眼,怪模怪樣,家明看得好笑,只是無奈地一攤手。

  過得片刻,家明去到廁所裡小解,還沒結束,幾個人的聲音響起在門外,心中正想雅涵MM你不是這麼做得出來吧,門已經被推開,隨後砰的一聲關上了。

  家明手忙腳亂地拉拉鏈,張雅涵卻是對他下身情況視若無睹地衝了上來,一把摀住他的嘴,口中「噓——噓——」地亂吹。

  「拜託,我是在噓噓,小姐你這樣子衝進來,會對我後半生造成不良影響的,事情關係到對男人最重要的腎和前列腺啊……」過得好半晌,家明才壓低了聲音抗議起來。

  「下半輩子沒有女人,我給你找,大學生也不過幾萬塊一個……」張雅涵不理他,拿起水管開始放水,做出撒尿的「茲茲」聲,隨後才回過頭來,「我們是不是朋友,是不是最好的朋友,你說!」

  「美女,你又是那根筋搭不上了,拜託你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想逃婚?你不是老早就有嫁給一個不喜歡的人的覺悟了嗎?」

  「你知道我想逃婚還故意裝作沒看到我的眼神!你信不信我在廁所裡殺掉你!」張雅涵張牙舞爪,「有覺悟是開玩笑的時候說的話!我才不想為了家族犧牲我一輩子的幸福呢!你非幫我不可,只有你可以幫我了。」

  「不是吧,雅涵姐姐,你腦袋秀逗啦,我還是個孩子,你就沒有更好的人選了嗎?」

  「如果有我幹嘛還來找你?」

  「現在我相信了,你做人真失敗……」家明摀住額頭,大女孩與小男孩蹲在廁所裡大眼瞪小眼。

  「反正我不管,只有你可以幫我了。」張雅涵站起身來,直接拉上了裙擺,一直拉到將性感的大腿全露出來,可以看到內褲的程度,隨後只見她拉開右腿腿跟的肉色絲襪沿,從大腿內側抽出一張紙條。

  「訂婚那天過來,你要給我準備好這些東西,我知道這很困難,但是……拜託你啦,你出去賣血都好,我一定要當場給那幫傢伙好看!」

  「我靠。」家明望了一眼紙條上的東西,「你不用表現得這麼激烈吧,只是訂婚而已,我還以為你想殺人之後潛逃去泰國呢……」

  「切!」張雅涵臉上一紅,「你不知道他們的規矩,訂婚是訂婚,但是當天晚上就得跟那傢伙睡一覺,劉家的那幫老古板說中國沒有訂婚這一套,先前是說馬上結婚,我拚死拚活好久才說訂婚,但是要洞房……這不是一樣嗎,我寧願把第一次送給粉筆……」

  「原來雅涵你還是第一次嗎?反正不要了,不如在這裡送給我吧。唔,好香……」家明拿著那紙條聞了聞,隨後雅涵屈起兩指猛地敲了下來,「呀,不是吧,你這是求人的態度嗎?信不信我馬上大叫!」

  「好了,你這小色狼別鬧了。」雅涵臉頰緋紅,家明自然也知道剛才聞那張紙條的動作令她很尷尬,還沒想好怎麼說話,雅涵一把拉了他過去,將他的頭按在自己的胸脯上,「這樣好了吧,記得要把東西全弄到啊,我的終生幸福就握在你手上了!」

  她匆匆忙忙把話說完,紅著臉從門口跑出去,家明在廁所裡將那紙條看了一遍,隨後搖了搖頭,撕碎,衝進馬桶。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15:35

卷二 第四十五節 樓台會


  所謂做人要厚道,看書要投票。吃了人家的豆腐,就不能不幫別人做事,何況,這件事情說小不小,說大卻也是不大。

  江海市的五大家,以東方家為首,其次黃、呂、張、劉其實都算得上是國內有名的望族,這些家族多半都牽涉到政治上的關係,類似於黃家就有一位省委書記,改革開放以來幾家藉著便利扶搖而上,發展迅猛。張家與劉家向來都是商場上的戰略同盟,劉家做原材料、生產,張家則專做銷售,這些年來,兩家共同將貿易發展到海外,一帆風順之餘,某些人的嗅覺,也漸漸地感到了危機。這是九六年了。

  作為家明,縱然上輩子是殺手,自然也知道從九七年六月開始,一場巨大的金融風暴席捲了全亞洲,其後中國雖然根基未損,但總也受到不小的波及。雖然張家的人沒有未卜先知的能力,卻也漸漸覺得企業發展過快,根基不穩將會帶來巨大的隱患,於是這一年,張家決定將發展重心收回國內,鞏固企業根基,而劉家則做出了拒絕,張、劉兩家的關係,於是出現了裂痕。

  事實上,這兩家的雖然上一代關係極好,但到了張雅涵這一代就實在稱不上融洽,年輕人對不上眼,長輩們也有些著急。此時的劉家,有一個自小被劉家老奶奶溺愛的二世祖劉文理,兩人年齡相仿,從小被兩家大人開的玩笑也不少,小時候算不上有什麼交集,但這次張雅涵留學回來,劉文理便如同蒼蠅一般的粘上了她,畢竟張雅涵人長得漂亮,又掛了個天才留學生的頭銜,放到床上,對男人的魅惑力絕對有加三的特殊效果。

  如此這般,張雅涵鬱悶了。

  發展計劃對不上是其一,年輕人對不上是其二,終於,為了調和兩家的關係,那劉文理在最疼他的老奶奶面前求了一晚上之後,劉家提出了條件,張雅涵嫁給劉文理,此後按照劉家全力配合張家的發展計劃,否則反正到了年輕人這一代都要撕破臉,不如現在就拉倒。

  真要將兩家的關係就此拉倒當然不可能,但相對而言,劉文理雖然是脾氣差人品低的二世祖,日後卻很有可能成為劉家的繼承人,張雅涵就算是什麼天才留學生,終究是要潑出去的水,這水潑給劉家,還可以帶來巨大的經濟效力,同時增進兩家年輕一代的關係,於是,便有了張雅涵找家明求救的事情。

  按照雅涵MM的想法,估計是想在訂婚宴上大鬧一場,之後找一輛車奪命狂奔,帶著一小筆錢跑到其他城市躲個十年八年再回來,在家明看來,大概是張雅涵小說或者電影看得多了,才想出這樣一個最腦殘不過的想法,動靜太大,很可能失敗,而且弄不好,自己這個幫手還要被套進去。一番考慮之下,當天晚上他便開始調查劉文理的祖上三代。

  這件事情沒有難度,第二天的晚上,便拿到了極有價值的東西,到了第三天深夜,家明帶著一卷錄影帶來到張家的大別墅,直接控制住張家那據說是這個時期最為完備的電腦監控系統,隨後翻牆而入,摸向大別墅中雅涵居住的二樓房間。

  對於張家的這一畝三分地,先前並沒有經過非常詳細的踩點,只是在以前的聊天中,大概知道她住在有華麗窗台的二樓房間,如果要確切的結構圖,得先找一個總部在千里之外的半破產建築公司,然後得從公司總部翻出需要的圖紙,未免太過麻煩,大概確定了張家的保鏢沒有能夠威脅到自己的人物後,家明便像蝙蝠俠一樣,直接在別墅的上上下下遊蕩起來。

  張家的別墅設計,相當的人性化,一個個的大窗台藝術性的突出在外,看在家明眼中,就好像專為他這樣的偷窺者準備的樓梯,從這個窗台跳到那個窗台,然後再躍向另一個,飛身、輕落、翻滾、倒懸,一切流暢得像是在遊園,在偷窺到三起激烈的性事之後,雙手攀在別墅側面的一個百葉窗旁,他終於確定了張雅涵所在的房間。

  這是一個浴室的換氣窗,從這裡斜斜地望下去,渾身赤裸的張雅涵正好洗浴完畢,用毛巾擦著身子。他才看了兩眼,側上方他方才躍來的窗台上有人正走出來,雙手連忙一用力,飛身到了張雅涵房間的陽台上,推開玻璃門閃身進去。

  房間裡一片漆黑,只有從浴室裡閃出一絲光芒,家明才一進去,浴室門便陡然打開,此刻家明倒也不打算再藏起來,將玻璃門關好,啪的一聲,房間裡的燈光也亮了起來。

  「噓——」害怕張雅涵亂喊,家明首先便將手指豎起在嘴唇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隨後,房間裡的兩個人都傻了眼。

  家明將手指放在唇邊,縮頭縮腦地像隻猴子,另一方面,從浴室裡跑出來的張雅涵竟然是全身赤裸,時間還沒到夏天,晚上終究有些寒冷,她一洗完澡,便衝出浴室直奔房間裡的大床,纖巧的赤足可愛地踮起來,雙手互相摩梭著手臂,跑到一般,陡然定住,身形看起來像只發育完全的母猴子……

  沒有任何的遮攔,完美玲瓏的曲線,毫無瑕疵的身體……兩人對視片刻,張雅涵猛地摀住了自己的嘴,轉身往浴室裡跑,才奔出兩步,「碰」的一聲,整個身體結結實實地撲倒在地板上,她顧不得疼痛,連滾帶爬地跑進浴室,關上了門。

  片刻之後,圍著大浴巾的雅涵MM雙頰通紅地走了出來,先是打開玻璃門,謹慎地看了看兩邊的情況,隨後才面對著坐在書桌旁亂翻她東西的黑衣男孩,準備發飆。

  「說……你是怎麼進來這裡的,居然……居然……」壓低了聲音,雅涵惡狠狠地質問。隨後伸手指向門外,示意外面有人。

  「呃,先別發火,我可以解釋的。」家明一臉艱苦的忍笑,「誰知道你會不穿衣服從裡面跑出來,你至少該像現在這樣把自己圍上啊……」

  「在我自己的房間裡你管我圍不圍!」張雅涵大喊起來,口中的聲音卻壓得愈發低了,說完這句,她爬到床上,用毯子將身體裹起來,隨後拍了拍床沿,「老實交代,你怎麼跑進來的……哼,我老早就覺得你不簡單……」

  「我只會一點點東西好不好,厲害的是我的老師,他幫我找出你這間別墅的結構圖,找出到你這間房的辦法,還找出了劉文理的一大堆亂七八糟的東西……我只是比較會爬牆而已」

  「你師父……信你才怪。」望著坐到床邊一臉無辜的家明,雅涵滿眼的狐疑,隨後卻又興奮起來,「快說快說,找到劉文理的什麼東西了?」

  「當然是好東西。」家明從懷中拿出一卷錄像帶晃了一下,隨後指向不遠處的電視與錄像機,「那個能用吧?」

  「當然能用。」雅涵低聲說道,「不過聲音得放小點,外面有兩個傢伙日夜守著呢。」

  家明關上房間的燈,片刻後,電視機裡亮出雪花點來,雅涵在床上擁著被子望著男孩的行動:「喂,野營的那次,你是故意裝的吧?那兩個傢伙其實都是你解決的?」

  「那次是意外、意外啊。」家明白了她一眼,隨後也脫掉鞋子爬上床去,作勢要拉她的毯子,黑暗中張雅涵可愛地努起嘴,從毯子裡伸出腳來踢他一下:「走開,你休想。」

  「還說是朋友,這麼冷的天,有被子卻一個人蓋,我幫你兩肋插刀了,你倒是忘不了插我兩刀。」

  「我現在還真想插你兩刀……這錄像帶是劉文理的?裡面有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呢?」

  「你看吧、看吧,很精彩的。」

  片刻後,畫面上顯出一個被捆綁住的赤裸女體來。

  「去死,你深夜爬過來就是要和我一起看劉文理收藏的A片?」張雅涵首先便向家明踢了過去,纖足卻被家明直接抓住:「你看下去再說好不好。」

  「放開我的腳。」張雅涵面紅耳赤地將纖足收了回去,兩個人靠在床頭,只聽得錄像機裡傳出女子的呻吟聲,畫面之中,赫然是一對男女在做著SM遊戲,原本那男子背對著鏡頭,張雅涵只是覺得有些面熟,陡然間,畫面一轉,她才驀地低呼起來:「是劉文理!」

  「呃,我不知道他是誰啦,反正是師父拍給我的東西。他安放了好幾個秘密攝像頭,全方位多角度拍攝,嗯,我還沒看過,挺有意思的……」

  看了一兩分鐘,那劉文理揚起皮鞭的時候,張雅涵驀地從家明手上搶過了遙控器,關掉電視:「不、不許看了,你不許看這個東西……」

  「切。」望著縮在被子裡明顯處於初級發情狀態的女人,家明做出了簡單的BS,隨後輕聲說道:「反正呢,你們這麼大的一家子,家裡應該有投影設備之類的東西吧,這本帶子你如果私下裡放給家裡人看,為了家族的生意,多半也是會被他們無視掉的,但是你得想辦法在後天晚上的訂婚宴上放給所有人看,然後呢,這裡還有兩本東西,記錄著劉文理參與家族企業後做的幾筆爛賬,這樣一來……」

  他的話還沒說完,不遠處陡然傳來鑰匙開門的聲音,雅涵昨天在家裡大鬧了一場,此刻卻是處於禁足的狀態。一個女聲說道:「雅涵,你還沒睡吧?」

  事情緊急,家明連忙想衝出窗台,然而身體還沒動,雅涵已經一把抓了過來,寬大的毯子一揚,首先將家明壓在了身下。

  「哎呀,你幹嘛,你快壓死我了……」

  「你得躲起來啊……」

  「我躲到床下,跑出去不也一樣嗎……」

  「啊……來不及了……」

  「唔,你想壓死我啊……」

  這純粹是雅涵做賊心虛惹的禍,原本可以有更好的選擇,卻偏偏選擇了最曖昧的一個。赤裸而結實的大腿直接壓在家明的脖子上,她的身子也很奇怪地蜷縮起來,用毯子遮蓋住兩個人,反應過來之後倉促的一番調整,家明將身體盡量地蜷縮起來,雅涵的一條大腿壓在他的身上,他也就不客氣地直接抱住,額頭緊貼著腿根,好在毯子很寬大,身下蓬起一片,黑暗中倒也看不清楚。

  感受著家明在她大腿內側的輕輕呼吸,雅涵的心跳快到無以復加,隨後,門被打開了,一個女子走進來:「怎麼這麼早就睡了嗎?」

  「唔,小媽,我都睡著了,別開燈吵我……」

  「嗯,那就不開燈,我剛剛跟你爸商量了一下,有些事要跟你說。」

  「明天說不行嗎?」

  「呵呵,你知道小媽心裡藏不住事情,說完了,小媽今天才睡得著啊,你就聽聽好了。」

  那女人笑著,關上房門走了過來,隨後,在床上輕輕坐下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16:56

卷二 第四十六節 決定私奔


  「呃,呵呵……小媽,你想跟我說什麼……呵呵,那個……」眼見女子在床邊坐下,,雅涵心跳快到無以復加,家明只是抱著她的大腿,都能夠感受到心跳砰砰砰的像是在打鼓。隨後,這心虛的女人下意識地向著床鋪裡側挪了過去,大腿有力地從家明的脖子橫跨到腋下,將他有力地向裡勾。

  這個蠢女人……

  脖子、胸腔被那大腿重重地壓住,原本可以說是很香艷的場面,然而一時間,家明卻只覺得呼吸有些困難,他是鍛煉過沒錯,但不代表脖子也鍛煉得比鋼鐵還硬,當下便是一陣陣的氣悶。

  另一方面,床邊的女子說話了:「雅涵啊,我們都知道你不喜歡文理,可是你爸爸已經做了決定,你就不要再惹他生氣了,呃,小媽知道你不愛聽這些,你先別生氣……」

  「呃,呵呵,不生氣、不生氣……」

  雅涵哪裡知道家明此時的狀態,只是她的身體往裡挪,便想要夾著家明的身體也靠進來,家明小小地掙扎幾下都沒有結果,抱著她大腿的一隻手猛地上移,直接摸到了美女那豐盈而有彈性的臀部,雅涵身體一緊,大腿又是下意識地往家明脖子上壓,隨後,家明也就毫不客氣地狠抓了下去。

  「啊……」

  「呃?雅涵你怎麼了?」

  「呵呵,沒什麼,小媽你繼續說……」

  以往說到劉文理,雅涵必定發飆,今天見她這樣的態度,那小媽心想多半被關了一兩天,女孩子已經死心了,也就不再多疑,繼續說下去:「你爸爸也知道這樣對你不太公平,但是現在的男男女女雖然提倡自由戀愛結婚,真正是這樣的又有幾對,你從國外回來,受不了先結婚後培養感情,但慢慢的也就習慣了……」

  被子下面,被家明那樣一抓,雅涵的身體開始慢慢地蜷縮起來,像蝦子一樣地伸手下去,一隻手護住自己的屁股,一隻手揪住了家明的幾根頭髮,示威般的拽了幾下。大腿與小腿也更加用力地配合著夾住家明,避免他再亂動。家明則掰她的手指,撓她的腳底板,想讓她鬆開。

  悉悉索索、悉悉索索,被子下面,一場激烈卻又小規模的戰爭發生了,而在床沿,女子的說話聲還在繼續。

  「你爸爸覺得他有些對不起你,所以呢,你以前看上的一輛跑車,你那次說要自己掙錢買,你爸爸這次決定買下來送給你,你脾氣犟,但好歹是你爸爸的心意,你就收下好了。還有,當初你媽媽留下的首飾盒,你爸爸本來是放在我這,現在也可以給你當嫁妝了,你看是現在就給你拿過來還是明天再給你……呵呵,那可是你爸爸跟你媽媽愛情的見證喲,小媽每次看到,都好羨慕呢……」

  「啊,呵呵……明天再……再說……小媽……如果沒什麼事……啊,呵呵……」

  「雅涵你怎麼了?」

  「哈哈,沒什麼……」

  「毯子怎麼動的那麼厲害?」

  「呃,呃……很不好意思的啦,小媽,我最近染上了腳氣……癢得厲害……」

  毛毯之下,兩人的戰爭也已經到了白熱化的程度,雅涵的兩條腿都直接夾住了家明,簡直是想家他纏斷掉一般,家明卻不敢掙扎得太大力,一番拚搏之後又被雅涵抓掉了幾根頭髮,疼得厲害,隨後,他下意識的向前一撞。

  兩人同時感受到毛絨絨的……

  然後……世界清淨了……

  雅涵覺得毛絨絨,自然是感受到了家明的頭髮,至於家明,則……

  家明陡然間定住,雅涵也突然失去了力氣一般。片刻後,被子外傳來雅涵尷尬的嗓音:「呃,呵呵……好了……不癢了……」隨後,卻聽得那小媽低聲悶哼,似乎無意中坐到了什麼東西,接下來,電視機被打開了。

  「呀、好痛……好舒服……主人……饒命……」

  先前雅涵關掉了電視,卻沒有關掉VCD機,此時電視突然打開,立即便出現了火爆的場面,一時間,除了電視裡的呻吟與淫亂之聲,房間裡的空氣似乎凝固了下來。過了一會兒,兩個女人面面相覷,那小媽揮舞著手中的遙控器尷尬地笑道:「呃,呵呵……這個……呃……其實看看也沒什麼……沒什麼……」

  「呃,是啊……沒什麼,呵呵……」

  電視裡這片刻沒有那劉文理的特寫,小媽也只以為是普通的虐戀片,一按遙控器再次關掉了電視,她為了表示親暱,再次爬上床來,伸手便向著毯子上拍了過去。

  「呵呵,那個……雅涵哪……咦,這是什麼……」

  「呼」的一聲,黑影從毛毯中陡然衝出,那女人還沒來得及出聲,腦後便挨了重重的一下,暈倒在床上。片刻之後,確定這女人暈了過去,雅涵猛地一腳踢向家明,家明倒下的同時,也狠狠的一腳踢在了她的屁股上。

  「你怎麼可以那樣做……」

  「你這蠢女人倒底想幹嘛……」

  兩人同時低吼起來,這一次,張雅涵口中卻隱隱帶了哭腔:「我……我把你當朋友,以為你只是有一點好色,你怎麼可以做出剛才那樣的事情來……」

  她委屈,家明也毫不示弱:「我做出剛才那樣的事情?我還想問你呢,我辛辛苦苦地跑來救你,不是想被你殺掉的!」

  「我哪裡有要殺你!」

  「你知不知道你大腿把我脖子壓得多厲害!」

  「我只是想把你挪到裡面一點!」

  「裡面一點!」家明惡狠狠地在她大腿上踢了一腳,隨後也被雅涵毫不示弱地一腳踢飛,「你以為我就看著你的腿性感漂亮了,這兩條東西差點把我擰成麻花!」

  「可你也不應該那樣……」

  「那我應該怎麼樣?光明正大地爬起來跟你發通牒嗎?我警告你,你還變本加厲!」

  「你哪有警告!」

  「我把手放上去,就是警告你再用力我就抓了!」

  「你那是吃我豆腐,我當然會用力!」

  「你是在謀殺我,我當然抓你!」

  家明對女人的身體本來就不是很在乎,此刻當然不會有半分內疚,兩個人爬在床上毫不示弱地怒目相對,片刻之後,各自又踢了一腳,才算平靜下來:「現在她怎麼辦……」

  望著那穿著鏤空性感內衣的成熟女人,雅涵望了家明一眼,用床單將她包裹住,家明甩了甩頭:「關我屁事!」

  「可她老是不出去,一會兒就會有人進來的。」雅涵苦惱地說道,「還有那本錄像帶,在外面根本沒發放,家裡用作投影的東西是用來放電影的,得換成電影膠片才能放。」

  「開什麼玩笑,你們家怎麼這麼落後。」

  「那幫老頭子喜歡看原汁原味的電影,經常在院子裡放,我有什麼辦法!」

  「我靠……那怎麼辦,我是可以把VCD弄成電影膠片,但是這女人的事情怎麼解決?」

  「沒辦法……」雅涵想了半天,呆呆地望著家明,「我們只有現在就私奔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17:26

卷二 第四十七節 小插曲


  「私奔?」一瞬間,世界人民震驚了,家明將嘴巴張成O型。

  「拜託,事情到了這個時候,不私奔還有什麼辦法,反正一早也打算了要走的。」雅涵說著,跑到一旁的櫃子裡去找衣服,家明撇了撇嘴,歎一口氣:「那你也別說私奔啊,私奔是姦夫淫婦做的事情,你要開溜,又不是我的原因,你快點換衣服……」

  「你不許偷看哦。」雅涵拿著衣服走進浴室,又冒出腦袋來低聲道,「還有,不許偷看我小媽。」

  「拜託……」家明一陣無力,狠不得上去打她一頓,雅涵笑了一笑,片刻後,換好衣服出來。

  「泳裝!?」

  「是啊,我窗台下面是小池塘,不用泳裝怎麼出去?」

  「當然是我帶你爬出去!」

  「爬牆上嗎?可是我有恐高症……」

  家明無奈地望著她,那邊也無辜地望過來,片刻之後,雅涵「哦」的一聲,低頭返回浴室。有過了一陣,方才換成一套健康的黑色運動服,只不過上面帶著白色的條紋,在黑暗中會更加顯眼。

  「嗯,我的身份證、護照、銀行卡全被沒收掉了,所以沒多少東西要帶……這幾本日記得拿走,還有這兩本書裡我還夾著一些錢,哇,你幹嘛,這是我最喜歡的衣服……」

  眼見家明拿著毛筆像刷子一樣的往她衣服上刷,雅涵嚇了一大跳,還沒來得及躲,運動服的白條上就染上了一大片黑色:「我管你喜不喜歡,白色的都得刷黑,你腦袋秀逗啦?帶錢就好了,日記還帶走幹嘛?你床上的枕頭需不需要帶走?」

  「我有想過……但我又不是傻瓜。」雅涵望了家明一眼,「當年我拿到了劍橋的錄取通知書,家裡不准我去,我偷偷地辦好簽證,拿著一小筆錢就去了英國,過得好辛苦。這幾本日記就是那幾年寫下來的,這是《異域求生日記》啊,一把辛酸一把淚的,對我很有紀念價值,我一定要帶在身邊的。」

  眼見家明不斷玷污著她的衣服,雅涵此刻的表情也頗有一把辛酸一把淚的感覺,刷到胸口時,連忙將毛筆搶了過來自己刷,家明坐到旁邊翻她日記,隨口聊天道:「床上那個是你老爸的二奶?」

  「嗯,我後媽。」雅涵點頭道,「不過對我挺不錯的,以前是個小明星,嫁進來之後也挺安分,不惹事。」

  兩人一番閒聊,雅涵終於將身上全都弄得黑掉,她推開窗台向下望了一陣,片刻後,像隻鬼祟的小老鼠一般向家明揮著手。

  「兩個保鏢剛才過去了,不過,我們真的可以爬著出去嗎?」

  她這房間窗台的下方,便是一個觀賞性的小池塘,游泳過去自然是沒問題,然而看看左右、上方,卻沒有任何常人可以攀爬的地方,她一向恐高,這時害怕起來,小聲地建議道:「我看……我們還是游泳吧……」

  「你個白癡,先站到欄杆上。」

  「站到……欄、欄杆上……」雅涵不可置信地指了指那窗台的欄杆,只是想想,便覺得頭暈目眩,「那我一定會掉下去的啦。」

  「叫你站你就站!我當然有辦法,唉,等等。」家明說著,從房間裡找出一塊毛巾,「用這個把嘴堵上,可以讓你不叫出來……放心啦,我保證你沒事。現在時間緊張,你快點,難道要等到保鏢過來你才上去嗎?」

  雅涵深吸兩口氣,目光幽怨地望著家明,隨後才將毛巾塞到嘴裡。家明看了她兩眼,笑道:「你現在真像是錄像帶裡的那個女孩子……嗯,乾脆,為了避免你亂動,我把你綁起來吧。」

  雅涵雙目圓睜,向著家明一腳踢了過去,這短暫的憤怒使她的恐懼感稍稍減弱,扶著家明的肩膀顫抖著爬上欄杆,還沒有站穩,家明的手刷的一揚,一根繩子從她的耳邊飛了出去,隨後,雅涵的身體就被家明直接抗了起來,飛身而下。

  在雅涵的感覺裡,那根本就是一瞬間的驚魂場景,身體陡然凌空,她便已經要尖叫出聲,好在毛巾已經將嘴裡堵得嚴嚴實實,隨後,反光的水波從眼前晃過,風聲呼嘯,還沒來得及閉眼,她已經雙腿發軟地落了地。

  「唔,我、我們真的下來了?」從嘴裡掏出毛巾,她癱坐在地上望著那水池,隨後又望望上方的窗台,方才家明就是將繩子掛在那窗台的欄杆上,隨後如同蜘蛛俠一般的蕩了過來。

  「快走啦。」家明收好了繩索,在她的頭上狠狠一拍,好在她也明白這時候不能久呆,連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穿過觀賞性的樹叢,雅涵想起剛才的事情,嘰嘰喳喳地問著:「家明,你怎麼會有那麼大的力氣的……」

  「那繩子上有鉤子嗎?是不是和電視上的一樣?」

  「你不會是從小受到訓練的特工吧?」

  「野營的那次……」

  「你閉嘴——」家明忍無可忍,回過頭來在她的額頭上重重地一拍,眼見雅涵用手揉著胸口,不由得疑惑:「你怎麼啦?」

  「你還問。」雅涵一腳踢在他的屁股上,「還不是剛才被你的肩膀頂的!」

  「呵呵,誰叫你不站穩,我跳上去的時候,你身子低了一下,難怪我覺得那麼有彈性呢,哈哈,噓……」

  雅涵正要發作,料不到被他「噓——」了一聲,揮手的動作還在半空,便被家明一把拉住,兩人躲進旁邊小花圃的矮樹叢中,隨後,只見兩個穿西裝的彪形大漢向這邊巡邏而來。

  這兩人自然是雅涵家的保鏢,看來也只是例行巡邏,然而走到近處,卻在小花圃的石欄杆上坐了下來,兩人說了一會兒話,突然間,左邊那人拉住了右邊那人的手,隨後,右邊那大漢輕輕靠在了左邊這人的肩膀上。

  躲在花圃中的兩人當場石化!

  表情上也不知是哭還是笑,家明與雅涵對望了一眼,都是臉色發青。

  一分鐘、五分鐘、十分鐘,兩個大男人幾乎就要抱在一起,耳聽得那瑣碎纏綿的情話,雅涵覺得自己就快要崩潰掉了,眼望著家明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不由得狠狠地掐了家明幾下,目光示意他想辦法離開,家明聳肩攤手之時,前面兩人的情況,似乎也有了變化。

  「在這裡?」

  「放心啦,沒人會來……」

  「可我們在上班耶,不要啦……」

  「別怕。」

  「萬一有人來呢,會被人看到的啦……」

  「那我們到裡面去吧。」

  耳聽得一位彪形大漢滿口吳儂軟語的「啦啦啦」,雅涵一時間幾乎要吐出來,隨後,一人用力拉扯,一人半推半就,兩個傢伙朝著花圃裡移動過來。雅涵耳朵上一痛,卻是家明猛地拉住了她的左耳,低聲說了幾句話。

  「好像有聲音哎。」

  「別胡說,哪裡有。」

  「可人家明明聽到有嘛……」

  聽到這個時候,雅涵再也忍受不住,霍地從矮樹叢中站了起來,這兩名保鏢雖然是同性戀,卻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人,正想擺出防禦姿態,卻聽得雅涵低聲說道:「想不到你們兩個居然是同性戀!」

  這絕對是兩人心中最大的秘密,陡然聽見,令得兩人同時一怔,隨後,一條黑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衝出,將兩人的頭狠狠地撞在了一起。

  拉住他們的衣襟,令得這兩個傢伙輕輕倒下,雅涵看了一看:「你把他們的額頭撞出血了耶,不會死人吧?」

  家明將兩人拖進矮樹叢深處,白了雅涵一眼,說道:「現在別在我耳邊耶耶耶的說話,我覺得噁心!」

  「去死。」雅涵忍不住一笑,望了望這兩人,也覺得渾身上下雞皮疙瘩不斷掉。耳聽得家明繼續說道:「以前聽一個超級變態的賤人說過,同性戀不可恥,可恥的是同性戀不美型,現在我終於感受到這句話的意義了。」

  說這句話時,家明想起了靈靜跟沙沙,果然,那一對要令人舒服多了……

  將這件小插曲處理完畢,片刻之後,兩人從張家側面的圍牆翻了出去。當張家人終於發現在雅涵房間裡暈倒的女人,報警以及出動人手追查之時,兩人已經走出老遠,消失在茫茫的夜色之中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17:43

卷二 第四十八節 二選一


  七月裡碧空晴朗,白雲如絮,柳家的別墅之中,一派輕鬆閒適的氣氛。

  游泳池中,沙沙舒展著微帶小麥色的健康肌膚,如同小海豚一般的四處游動。游泳池邊緣,一身潔白連衣裙的靈靜躺在一張長椅上看小說,懷中抱著那只白毛的小丑貓,家明則趴在旁邊的一張椅子上看漫畫。另一名戴著墨鏡、身材誘人的大女孩穿著性感的白色泳衣,在充水後的塑膠床上舒展著健美的四肢,發出一聲滿足的呻吟:「這才是自由的人生啊……太幸福了。」

  那是張雅涵。

  那天晚上帶著這個女人逃家之後,家明原本是想將她安置在當初瑪麗蓮與海蒂住過的房屋之中,怎奈路上正好遇見了回家途中的懷沙,便只好說出雅涵訂婚的內幕,至於家明,自然只是在張家牆外接應一下。如此這般,沙沙的同情心被激發之後,雅涵成為了柳家別墅新的一份子。

  雅涵離開了張家之後,張家派出人手與警察的力量一同大索天下,但自然找不到躲在柳家的雅涵,訂婚的那天,劉家尋到張家來要人,張家無奈,只好拿出家明故意留下的那部錄像帶放給兩家人看,說女兒因為這件事憤而出走。劉家理虧,一時間無言以對,隨後劉家的長輩便表示會好好教訓劉文理,發展計劃會按照張家的來做,但是希望張家能夠給一次機會,找回雅涵之後好好勸說,然後再與劉文理訂婚。這件事張家自然答應了下來,不過在那以後,尋找雅涵的力度,也就減弱了。

  柳正一般不會回這邊別墅居住,這一棟大房子,便儼然成為了幾人專屬的小天地,雅涵先前還有些拘束,一段時間之後,便融入了這個其樂融融的小家庭裡。其後學校放了暑假,四人每天在別墅之中游泳、曬太陽、看錄像、玩遊戲,過著快樂而頹廢的人生。

  四人之中,數雅涵的年齡最大,她當了兩年老師,性格活潑開朗,才藝又是多種多樣,舞跳得比靈靜還要好,功夫架子比沙沙要穩,會唱歌、會好幾種樂器、會英語,時間不久,兩個女孩子便眼前將她視為了大姐頭,家明偶爾嗤之以鼻,便會被三人聯合起來欺負。家明自然是不怕雅涵,但是卻被兩個小女孩欺負慣了,每每被打得滿頭是包,便會蹲在牆腳思考自己是不是好人做得太過。

  「哼哼,現在知道我很厲害了吧!」兩個女孩子走開時,雅涵便會到家明面前得意地顯擺一番,惹來家明的白眼:「把你救出來是我這輩子最大的錯誤,現在這個世界,好人是沒有好報的了。」

  「誰叫你老是佔我便宜,退幾步說,佔了我便宜,我當然也要占回來。你別囂張哦,囂張我就把你的秘密說出去……」

  打打鬧鬧的時候,兩人會照准了對方的屁股狠狠地踢,許多年後回憶起來,這種方式,似乎是兩人之間最溫馨有趣的友誼表達方法。至於說出家明的秘密,那自然只是小小的威脅。

  不知道為什麼,在這個心理成熟的男孩面前,她的性子也格外放得開一些,或許因為他的身體只是孩子,就算一些過於親暱的身體接觸,甚或是那天讓他看見自己的全身,都只會感到自然無拘。而他的心理又成熟得像是大人,毫無拘束感的同時,又能令人感受到穩重感、安全感,偶爾想到對方的秘密,她也會不由自主地想到,連他最親密的兩個朋友都沒蒙在鼓裡,這個秘密,只有自己知道。是自己和他共有的秘密呢。這樣的感覺,不知道為什麼,令她覺得溫暖。

  知道了雅涵會多種樂器之後,靈靜也跟她學習起了鋼琴,鋼琴在柳家別墅之中本來就有一架,只是先前無人會彈,只能充做昂貴的擺設。雅涵彈過一兩次,靈靜便愛上了那漂亮的音色,而一學下來,雅涵才發現靈靜在這方面竟然有著驚人的天賦,短短一個月,雅涵已經連連慫恿著她今後一定要向鋼琴發展,必定會有不錯的成就。

  七月份就這樣過去,八月裡,雅涵的身體卻似乎開始變差,整個人無緣無故地變得憔悴,身上似乎也沒什麼力氣,家明三人問她有什麼不舒服,她卻總是說沒關係,終於,八月中旬的一天,她開始發燒,身體也突然變得水腫,一覺醒來,身體各處連同臉部都似乎被充了氣一般,原本勻稱婀娜的身姿,變得蕩然無存。

  「我不要去醫院,家明,幫我買一種藥,強的松,我以前……就是吃這種藥的……」

  兩個女孩急得手足無措時,虛弱的雅涵仍舊不願意去醫院,想來她之前便有病,張家雖然在外面放棄了尋找,如果去到醫院裡,必定還是會被查出來,家明帶著藥名出去兩個小時,回來的時候,臉色陰沉。

  「你全身水腫,是腎病的徵兆,但強的松是激素藥,如果你病情穩定我可以照你的意思買,可你現在這個樣子,亂吃藥會害死你,你現在只能去正規醫院接受治療。」

  「不……我不要去醫院,他們會抓我回去的……」

  虛弱的抗議沒有效果,家明抱起全身浮腫、四肢無力的女人,隨後兩個女孩到外面叫來車,一路開往江海市最好的醫院。

  「家明、靈靜、沙沙……我不想回去結婚,我想……跟你們在一起……別送我回去,家明……」

  在車上,雅涵虛弱地求著三個孩子,家明表情冷漠,一言不發,靈靜跟沙沙則早已哭成淚人,然而她們也知道雅涵此刻的確需要到大醫院裡進行治療,只是哭著安慰雅涵。聽得不耐煩時,家明才說了一句:「放心,不會讓你嫁給劉文理那傢伙的!」

  「你的語氣……又這麼糟了,我好想……踢你一腳……」雅涵虛弱地笑出來。

  進入醫院急症沒多久,張家人便接到消息趕了過來,見到三個孩子,不由得有些錯愕,家明所用的理由,自然是他們曾經在一起學武,今天遇上了全身浮腫的雅涵,因此送來醫院。張家人雖然也有些懷疑他們收留了逃家的雅涵,但知道家明也算是黃家的少爺之後,也就沒有再多說,至於後續,那也是張家與黃家之間的一些小事了。

  不久之後,才知道雅涵所得的是腎病綜合症,似乎是從小便有,時不時的復發,上一次的發作,已經是在去年。這種病如果救治不及時會演變為尿毒症,最終甚至會導致腎衰竭。還好這次雖然送來的有些晚,但畢竟急救了過來,沒有往更壞的方向發展,否則恐怕就只有換腎一途。

  送來醫院的第二天深夜,病房裡儀器聲滴滴作響,雅涵正在沉睡,忽然間有人拉起了她的手,在虛弱之中睜開了雙眼,模糊的目光之中,出現了家明那張可惡的臉,對方正用手指戳著她臉上水腫的地方,戳一下,陷進去,然後慢慢地平出來,看他的表情,似乎覺得很是有趣。

  「外面有人看著,你怎麼……」雅涵問到一半,隨後笑了起來,「呵,我差點忘了你神通廣大……」

  「現在的你比較可愛。」戳著女子臉上的肉,家明笑了起來,「晚上來看你,沒帶什麼東西,只是想問問你喜歡選擇怎樣的逃婚方式。」

  「嗯?」

  「二選一,第一種比較簡單,也沒什麼手尾,劉文理那傢伙聽說你被抓回來了,明天晚上多喝了幾杯,所以開車衝出高速公路,天妒英才、英年早逝,我等都很悲哀;第二種比較麻煩,但也不是做不到,你將婚期拖到明年的十月左右,我的老師可以讓劉家全部崩盤,由你來接手,到時候你就是女王,要殺要剮隨你的便,劉家一幫老老少少都會哭不出來,你選哪個?」

  雅涵在床上眨了眨眼睛:「第一種辦法,沒什麼手尾嗎?」

  「沒有的。」

  「那我選第一種好了。不過,如果可以,能不能別殺人?」

  「當然也可以,反正他是要娶你,讓他那方面娶不了就行了。」家明聳了聳肩。

  「那就這樣吧,麻煩你了,家明。」雅涵笑起來,「你這個壞蛋……」

  片刻後,家明的身影消失在病房之中,床上的雅涵安詳地進入了夢鄉,嘴角掛著一絲笑容。

  一切,交給那個男人去辦就好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19:39

卷二 第四十九節 三人同居引發的慘案…


  雅涵住院的第三天晚上,劉家文理少爺據說在某個俱樂部玩時不慎服食了超過量的劣質春藥,當天晚上連御N女,一直做到上下噴血暈厥,從此之後成了廢人。這件事從此鑄就了江海市的一個傳奇,許多年後,一些參與過當晚事件的公子哥兒遙想劉少當時英姿,都是不勝唏噓,他們就算是借助藥物,也不可能強到劉少當晚的那種樣子,何況後來查證,那春藥還是劣質的。

  事情傳入雅涵耳中時,這位仍然臥床全身乏力的美女抿著嘴生生笑出了眼淚來,當時好幾個醫生在場,見她一笑就是三分鐘,捂著肚子全身都蜷縮了起來,還生怕將她給笑死了,不過,這一番悶笑之後,雅涵身上似乎也恢復了一些力氣,其後病情恢復迅速。這樣的笑竟然能夠治病,也算得上是一件有趣的事情。

  她病好之後,婚約的事情張家和劉家都沒有人提起,也就算無限期擱置下來。病好之後,雅涵回到貴族學院繼續教書,不過去葉氏武館的時間,去劉家別墅的時間都變得更加頻繁起來,原本三個少男少女之間插入了一位童心未泯在旁人面前又喜歡裝成熟的大女孩,日子便過得愈發豐富多彩起來。

  那一年的大年夜,四個人逃出家門,在市中心的和平廣場上聽著鐘聲迎來了一九九七年的清晨,燃放的禮花佈滿天空時,雅涵在家明的額頭吻了一下,說:「謝謝你。」家明苦笑著擦去額頭上淡淡的口紅印,隨後兩人加入到靈靜與沙沙放煙花的行列當中。

  九七年的上半年,對於家明四人來說,其實還是平平靜靜的,但在社會上,國企改革的一路推行,下崗的陰影,再就業難的問題,卻著著實實籠罩了一大批人。到了六月初將近中考時,這些事情,也間接地影響到了靈靜。

  事情的緣由,或許還得從貴族學院說起,這一個學校在江海市的開辦,一直以來都是受到各方面的照顧的,畢竟開辦這所學校的集資人們有錢、有關係,教學設施,師資力量強大,素質方面,是比同市的任何高中都要好的,如此一來,自然收費方面,也要比其他任何學校都貴上好幾倍。

  對於黃家、張家這樣的大家族來說,一點小錢不算是問題,家族中但凡有適齡子女,自然是一律送進貴族學院。不過,家裡有錢未必代表學生聰明,再好的師資也不可能保證學生個個考上大學,為了保證一定的升學率,教育局幾乎是下達了硬性的指標,江海市的每一所初中,都可以獲得幾個貴族學院的保送名額,但是要求保送生都必需品學兼優,隨後免費送進貴族學院,而若是保送生真的很不錯,貴族學院也會回饋一部分好處,是為軟硬兼施。

  如此一來,就算是星輝高中這樣初、高中一體化的學校,每年也必須在學生中抽調尖子生支援作為競爭對手的貴族學院,雖然或許有些人會不願意,但這名額,委實是搶手之至。一方面社會上下崗壓力大,可以讓孩子免費上最好的高中,還作為種子選手培養,實在是做父母最希望的一件事,另一方面,這個名額的本身,就是一種榮譽和肯定。

  這一屆的幾個名額,靈靜作為最優秀的學生之一,自然是首先便佔了一個,不過在此之後,據說是因為別人走後門、送禮之類的東西,校方居然將靈靜給刷了下來。事實上,刷下來也就罷了,雖然這兩年社會經濟不太景氣,連帶葉家的武館生意也有些低迷,但靈靜家其實並不怎麼缺錢,但令人氣悶的是,就在中考將至的這段日子裡,做出這一決定的禿頭訓導主任竟然將靈靜、沙沙、家明三人同時叫到了辦公室,說出一段理由後方才將決定公佈了出來。

  「嗯,今天呢,將三位同學叫到這裡來,主要是校方做出了一個決定,要告訴三位同學一聲,因為從很早以前開始,我們就曾接到過一些同學的投訴,說你們三個人週末在校外同居,極度影響學校風紀風化。學校本來是沒有將這個當成一回事的,畢竟你們三個人是從小的朋友,現在年紀雖然大了,但男女之間在一起玩玩鬧鬧我們也當成正常,畢竟,我們不是電視裡演的那些老古板嘛。」

  「不過呢,在之後經過我們的調查,發現這件事情似乎真的存在。唉,你們這樣……還是兩個女孩一個男孩,老師們都很痛心啊,你們這是在毀掉自己的人生。雖然現在已經臨近中考,但你們在學校一天,學校就得對你們負一天的責任,為了讓此類事情今後不再發生,學校決定對你們每人記大過一次,靈靜啊,保送你上聖心學院的資格,也取消了,希望你們能夠理解老師們的苦心……」

  當那禿頭像模像樣地將一份學校文件遞到靈靜手中時,靈靜低著頭一言不發,沙沙的眼睛裡幾乎當場便要噴出火來,家明卻只是皺眉看著。靈靜並不需要那個名額,如果哪位同學家裡有困難之類的,叫她讓出來也就讓了,但現在,這個禿子做得實在太過分。

  做訓導主任幾年來,這人在學校裡的惡名早就遠近皆知了,收禮、受賄、猥瑣、好色,大家都心知肚明,先前為了名額的事情,一些人向他行賄,然後會刷下來一個人的消息學校裡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卻不料他將人刷下來,竟然還用了這樣的一個理由。望著那禿頂,家明當下便在盤算該怎樣才能讓他一夕之間身敗名裂,這實在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不過,還沒想到精彩的地方,靈靜陡然將那文件摔在了身前的辦公桌上,隨後轉身便走。

  一直以來,靈靜都是旁人眼中的好學生,乖寶寶,但若是接觸久了,自然也會明白她身上也有著叛逆、尖銳的地方,不過,這樣直接地在老師面前表示出不滿,還是第一次。

  隨後,沙沙也是一言不發地走了出去,家明搖了搖頭,雙手插袋,跟在後邊。

  三個人並不是在同一個班上,方才才宣佈了三人同居這樣駭人聽聞的事情,此時家明也不好過去安慰靈靜,回到教室裡埋頭睡覺,才過得片刻,門外陡然傳來了驚人的喧鬧聲!

  跑出教室門,幾個學校保衛正緊張地從教學樓下方跑來,訓導處的門口已經圍了許多的學生,裡面一陣雞飛狗跳,靈靜從後方跑過來:「怎麼了?我聽他們說沙沙跑去搗亂了……」

  「不會吧……」家明張開了嘴,隨後與靈靜一塊擠進人群,眼見他們兩人來,眾人都自覺地讓開了一條路,訓導處中,只見沙沙揮舞著球棒,一個勁地追殺那訓導主任,幾個老師躲得遠遠的,訓導處中,作業本、考試卷滿天亂飛。

  沙沙入學本就較遲,後來留了一級,此時已經十六歲,身段已經長成成熟的少女模樣,再加上經受過武術鍛煉,普通一兩個壯漢都近不了她的身,那禿頭訓導主任更是被追打得嗷嗷直叫,靈靜與家明正要進去拉住她,衝過來的學校保衛也已經到了,幾個人衝進訓導處,一面護住訓導主任,一面操著板凳掃帚朝沙沙招呼過去。

  這些人有的是武警退役,有的就是周圍的流氓,其中兩個人身上挨了幾下,卻也將沙沙逼得節節敗退,那訓導主任眼見已經安全,在後面大叫著:「抓住她,她發瘋了!抓住她!」正在喊叫著,一道人影陡然衝了過來,操起一張板凳將他砸翻在地上。竟然是平時在學校就表現得老實內向的家明。

  眼見衝突升級,門外觀戰的學生們不由得更加興奮起來,指指點點,好不熱鬧。

  後方兩名保衛眼見訓導主任又被打了,猛地衝了上來便要圍毆家明,另一道身影陡然間插入其中,單手架住一人揮拳的同時,一記華麗而標準的旋踢,已經將另外一個保衛踢飛了出去,這卻是方才憋了一肚子火氣的靈靜。而與靈靜的動作配合,被靈靜當下的那名保衛還沒來得及再度出拳,手臂便被合身而上的家明抓住,腋下被猛擊一拳的同時,脆弱的小腹、小腿也傳來劇痛,一連串漂亮乾脆的截拳道攻擊之後,這人已經倒在地上,再也爬不起來了。

  眨眼之間,兩名保衛倒下,家明拍了拍手:「學校的保衛工作要加強了。」靈靜卻是一言不發,朝著被圍的沙沙走了過去。外面的同學以前哪裡見過這樣的實戰表演,回想起三人都是有武術背景的,一時間接二連三的喝起彩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20:33

卷二 第五十節 童真初識綺羅香


  星輝高中既然能在江海市最為複雜的一片地方開辦下去,學校裡的保衛,實際上也並不是什麼好招惹的,若三人真的只是會一點武功的少男少女,即使再勇猛,此時恐怕也討不了好去,當然,算上家明的隱藏實力之後,情況自然又是不同。

  拿起傳說中的天下第一暗器——板凳,在空中看似毫無章法地揮來砸去,一團混亂之中,兩個MM華麗而流暢的攻擊便吸引了所有人的眼球,勾拳、側踢、揮棒,幾乎是一打一個准,那些校衛的攻擊不是很輕鬆地躲過,就是在半路中被板凳擋了下來。

  現在在場的這些人,包括靈靜和沙沙在內,都沒有非常深厚的格鬥經驗,家明的作用,大都被眾人忽略了過去,而當不久之後校衛在訓導處裡倒成一地,兩個MM身上竟然一點傷都沒受,圍觀者們就都睜圓了眼睛,佩服不已。這件事後來給葉氏武館增添了不少的生意,自然是三人當時都沒有想到過的事情了。

  打完了架,靈靜拉起沙沙的手,面色冷然地從訓導處走出去,沙沙揮了揮球棒,還忘不了狠狠地瞪了那禿頭主任幾眼,家明搖頭笑笑,走到門邊時方才回過頭來說道:「這又是何苦呢……你收受賄賂要抽出一個名額來,大家都心知肚明,你做人厚道一點也就罷了,搞出這樣的事情來,看看之後是誰收不了場。」

  這時還是上課時間,三人結伴走出教學樓,後方人山人海的注視,學生們都在指點議論。靈靜拉著沙沙走在前面,家明雙手插袋跟在兩人身後,不一會兒,三人離開教學區。六月的下午,陽光從道路兩旁稠密的梧桐樹上投下斑駁的樹影,操場上空寂無人,一片靜謐,走在那出校門的道路上,沙沙回頭看了看家明,隨後努了努嘴示意一言不發的靈靜。

  家明聳聳肩,歎了口氣,這個時候,他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靈靜,所謂的同居在他眼中不值一提,但在學生的眼中還是很嚴重的。想了想,他走快幾步,在靈靜肩上輕輕拍了一下,這原本是三人之間很平常的接觸,但在此刻,靈靜的身體卻陡然一震,隨後便停了下來。

  「呃,靈靜,我想……」察覺到對方的反應,家明正要收回手,靈靜的手卻陡然伸了上來,一把抓住了他。

  少女的手掌柔韌細膩,以前也牽過許多次,卻沒有一次想現在這樣感覺溫柔而清晰。

  「家明,我們不理他……」靈靜語音微微哽咽,隨後卻是用家明的手背輕輕揩去了眼淚,「我們還要像以前一樣……」

  「呵,當然……」家明笑著,走上前去。

  「去別墅吧。」沙沙見靈靜表了態,也高興了起來,「那個禿子,下次一准打死他!」

  「先去逛超市,我們去買東西,然後為了今天的壯舉狂歡!」雙頰之上淚痕未乾,靈靜已經笑了起來,隨後,三人手牽著手,從學校裡走了出去。

  那天晚上,真的是一次最徹底的狂歡。沙沙從銀行裡取出了所有的錢,三個人逛商場、逛超市,幾乎買了他們都提不起來的各種東西,傍晚時分,廚房裡熱鬧成一團,他們花了兩個多小時的時間用菜餚擺滿了外面的大餐桌,零食如同小山一般的堆砌在茶几上,電視裡放著周星馳的喜劇片,易拉罐的啤酒被他們到處亂扔。

  兩位少女的情緒格外高漲,說笑話,策劃向那禿頭報仇,啤酒如同果汁一般的往嘴裡倒,偶爾兩個人結盟過來灌家明。她們既然這樣高興,家明自然也開心地奉陪,然而在他的心中,卻有種淡淡的感傷揮之不去。那是對他來說,無比陌生的感情。

  他自然知道兩個女孩子為什麼會這樣,原本即便沒有人說起,兩個女孩也意識到自己已經長大,如果三個人都是女孩也就罷了,可家明是男孩,那麼長大了之後,他們還可以像以前那樣毫無顧忌嗎?沒有人提起,三人也就當成以前那樣沒事,但此刻有人提起了,這件事就在每個人的心中都留下了芥蒂。童真初識綺羅香,花季與雨季的迷惑,雖然有些遲到,卻毫無疑問的已經降臨在靈靜與沙沙的身上。

  而除卻靈靜和沙沙,縱然擁有著大人的成熟心理,相處了這麼久之後,感受到可能到來的改變與疏遠,家明的心情,也並不好受,因此,當兩位少女要求,他也拿起了啤酒,毫無顧忌地大拼起來。重生可以帶來靈魂,卻無法保留身體,這具孩子的身體雖然各方面都很出色,但在酒量上就委實沒受到什麼鍛煉,一段時間後,便也感到頭暈起來,不過,管他呢,既然她們高興,自己就醉上這一個晚上也無所謂了。

  玩鬧、吃菜、喝酒、吃零食、打遊戲,玩到忘形的時候,大廳之內枕頭、零食亂飛,家明此時也放開了顧忌,拿出稍微靈活的身手以一敵二,時而將落單的那人抓住用啤酒猛灌,有時候,卻也會被兩個女孩按倒在地,一直灌到喘不過氣來。

  臨近午夜的時候,大別墅中才漸漸安靜下來,電視機裡演著一部悲情片,三個人亂滾在大廳的地毯上,身邊是各種零食、包裝紙以及易拉罐的空殼,沙沙在地上找了半天,沒能再找到啤酒,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我……我記起來了,老爸昨天似乎回來過,臥室裡還有一瓶……一瓶開過沒喝的紅酒,呵呵……好貴的喲……我拿下來……」

  片刻之後,她跌跌撞撞地從樓上下來了,手中拿著一瓶紅酒,另外還有一盒錄像帶,在空中招搖:「錄像……不好看,靈靜,我們看這個……」

  「不要啦……」靈靜勉強從地上爬起來,下巴擱在沙發的椅背上,「那個……不、不能讓家明看到的……」

  「呵呵,我……我又不是沒看過那種的……呵呵……」躺在地上的家明一見那錄像帶,便大概明白了是什麼東西,笑著嗤之以鼻。沙沙跪在那錄像機前換了帶子:「有……有什麼關係,他……他說我們同居……同居又怎麼樣!」

  片刻之後,電視機裡放出A片的鏡頭來,隨後她拿著紅酒用隨手拿來的飯碗倒分倒給三人:「聽……聽老爸說,喝紅酒,首先要聞,然後要晃……」她用鼻子聞了聞,隨後雙手捧著碗一晃,頓時灑滿一地。靈靜喝了一口,彤紅的雙頰上露出一個嬌憨的笑容:「好甜……」

  家明自然是知道怎麼喝酒的,望著那倒滿了紅酒的飯碗,不由得笑了起來,拿著在手上搖來晃去:「沙沙你這個白癡……是這麼晃的,哈哈,白癡……」

  「你敢罵我……」沙沙一腳踢了過來,卻踢得偏了,頓時在地上跨出個標準的一字,這一下沒有效果,她倒也不再攻擊,拿著酒瓶晃來晃去:「你看……我也能晃」說著,咕嘟咕嘟地大灌一口。

  「你那是……牛嚼牡丹……」家明白了她一眼,喝了一口紅酒,隨後微微皺眉:「怎麼……味道有點奇怪,不過……不是毒藥……」

  「我老爸……留下的……怎麼會是毒藥……」

  如果是在正常一點的情況下,家明絕對能夠輕易認出酒中的物質是什麼,沙沙老爸極少回別墅,就算要回,多半也是選在小孩不在的時候,帶個MM來顯擺一陣,聊聊人生理想,喝喝紅酒之類,往下就可想而知了。他今天早上出去得倉促,又以為孩子們今天不會過來,紅酒也就沒有藏好,卻不料被沙沙拿下來,分給此時的三人喝掉。

  喝完那瓶紅酒,三個人也漸漸陷入了迷醉的狀態,電視裡傳來女人的呻吟尖叫。家明躺在地毯上翻來覆去,隨後,模糊的雙眼中,便見到沙沙如同貓兒一般的爬了過來。

  「家……家明……靈靜她喜歡你,可……我也喜歡……」

  其後,意識陷入空白。

  漫長的夜晚靜靜地流逝而過,柳家的別墅之中,燈光始終亮著,窗簾偶爾晃動一下。二樓的陽台上,名叫阿醜的小白貓對著那月色,「喵」、「喵」地叫起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21:10

卷二 第五十一節 從今天開始


  睜開眼睛的時候,頭痛欲裂,心中隱隱感到,發生了一些事情……

  衣衫敞開著,但終究還穿在身上,胸口上趴著的,是沙沙酣睡的臉頰。發育已經接近成熟的少女全身赤裸,緊緊抱著他的胸膛,椒乳與他的身體擠壓在一起,他望了沙沙一眼,不知道該是怎樣的心情。

  就算只憑感覺也能知道褲子已經被脫掉了,然而腿上是什麼,迷迷糊糊地躺了十幾秒,他掙扎著撐起身體,又一具仍顯得青澀的赤裸胴體應入眼簾,靈靜抱緊了他的大腿兀自沉睡,柔軟的黑髮披散開來,與他雙腿間的情景映成一片,感覺……實在有些怪異。

  在這之前,他從不是在乎性、在乎貞操這些事的人,然而當看見此時出現在兩個赤裸少女雙腿間、甚至地毯上都有的鮮血時,他真的感到了手足無措的感覺……

  沙沙摟得很緊,靈靜就更是半點放手的跡象都沒有。輕輕挪動著身體想要半坐起來,然而在頭痛的影響下,敏銳力也減少到了幾點,手才向後一放,卻是撐在了一個易拉罐上,隨後——

  砰——

  「呀……」沙沙低呼了一聲,片刻之後搖著頭醒了過來,靈靜也在家明的腿上睜開朦朧的睡眼,片刻後,慵懶地說道:「呃……沙沙、家明……早上好。」

  隨後,兩名少女都怔在了那兒!

  三人的目光在大廳中交錯,你望望你,出奇的,沒有驚呼,甚至連說話聲都沒有,家明摀住了額頭,沙沙退望後方的沙發背,隨手摸了一件衣服,遮擋住身上暴露的地方,靈靜推到另一邊牆腳的一個花瓶旁,沒能找到遮身的東西,她併攏雙膝,雙手默默的環抱,赤裸的身體彷彿成為了一尊完美的藝術品。家明倒是很快地找到了自己的長褲,內褲還沒穿,便默默地套在了身上。

  三個人,坐在三方,一時間誰都沒有說話,過了好久,阿丑蹦蹦跳跳地從樓上下來,歪著頭望著房裡的三個主人,似乎對他們目前的狀態很是疑惑,片刻後,它朝著一向最疼它的靈靜跑了過去,低下頭來舔著她赤裸著的可愛腳趾,靈靜將腳趾抬了抬,想要將它推開,但小貓終究不肯退讓。

  家明跟沙沙望著那小貓與腳趾的嬉戲場景,隨後,靈靜那溫軟糍糯的聲音,才夾著些許不知所措的哭腔發了出來。

  「我們……怎麼辦……」

  怎麼辦。

  這是個好問題。然而事情發展到這裡,就連家明也沒有了辦法,難道說我對你們兩個負責人,娶你們兩個嗎?但三人的關係從小發展到現在,又怎麼能缺的了任何的一人?他沒有話說,過得片刻,沙沙倒是掉下了眼淚來:「靈靜,我對不起你……」

  她的這句話,不光家明聽了有些奇怪,靈靜也感到惘然,隨後才想起自己說過喜歡家明的事情,沙沙還幫著自己出謀劃策,誰知道會發展到這一步,她抹了抹眼淚:「沒有的,沙沙,我們是最好的朋友。」

  之後便是難以言喻的寂靜,只有那小白貓圍在靈靜腿邊舔來舔去。這倒底算是愛情還是友情呢?從未體驗過這麼感情的家明在心中思考著一切,清醒過來時,正要提議大家先穿上衣服,靈靜卻忽然站了起來。

  赤裸著潔白的少女胴體,她就那樣連絲毫遮擋都沒有的站了起來,牙齒咬著下唇,手臂揩去了湧出的淚水。走到沙沙面前,將同樣赤裸的同伴也拉了起來。

  「靈靜……」

  忽略家明潛移默化的影響。以往在三人之間,看起來沙沙性格衝動,常常成為團體的中心,但實際上,性格看似柔弱卻穩重的靈靜說出來的提議,才往往是這個小團體的決定。此刻雖然疑惑,沙沙卻沒有拒絕。

  拉著沙沙來到家明面前,靈靜任由自己的身體全無秘密地呈現在家明的眼中,一面揩著淚水,一面說道:

  「我也不知道我們該怎麼辦……但是從今天開始,你要對我們好,不許欺負我們,不許離開我們,要永遠跟我們在一起……」

  也不知是怎樣的心情,她一邊說,眼淚一邊流出來,她也就伸出手臂拚命地擦著。

  「我們三個人……永遠都要在一起的……」

  **************************************************

  英國,倫敦。

  這是一個極其混亂的小房間,電腦屏幕以及各種儀器發出的微光在黑暗中閃動,混亂的電線在房屋地面雜亂的分佈著,各種用過的紙巾、飯盒、麵包包裝袋等生活垃圾扔滿一地,同樣髒亂的床鋪上,一個人正在呼呼大睡。

  長而亂的黑髮,瓜子臉,從電腦屏幕發出的微光上來看,這人竟然是一個美得驚世駭俗的十八九歲少女,露出在被子外的手指纖細修長,手中拿著的……呃,是一根仍然在旋轉的仿真自慰儀器,床邊扔了個包裝盒,上面用英文寫著「女性的最佳伴侶」……

  陡然間,床邊的一個紅色小燈陡然亮起,驚人的尖叫聲也在房間中想起,床上的女子幾乎是下意識地揮出手中的自慰器,敲下了床邊的一個按鈕,尖叫聲停下的同時,她也從床上翻了起來,目光緊盯住電腦屏幕上流過的數據。

  「太好了,你又來了!」

  隨意望了望電腦旁的時鐘,是凌晨的三點二十一,片刻後,她的手指如同最專業的鋼琴演奏家彈動琴鍵一般敲打著電腦鍵盤上的字母,不時讚賞般的吹出一聲口哨,五分鐘之後,那具赤裸而完美的身軀從床上垮下了雙肩,因為屏幕上已經出現了幾個英文單詞。

  「你又敗了,這次是五分鐘零九秒。」

  歎了口氣,少女癱坐在床上,手指觸及那仍在旋轉的自慰器時,也沒什麼絲毫的興致,抓起來便扔到一邊的牆上,不過,片刻後,她的雙眼一亮,因為電腦屏幕上,又出現了一行字:「凱莉。佛尼姆,女,十九歲,學歷高中,畢業於……」接下來,是好長一條她的資料。

  「你終於肯聯繫我了,你是什麼人?」她回復過去,隨後又加上一條,「一定是大美女吧?」

  「有一筆錢,給你打理。」

  「打理錢?我自己都照顧不了自己,你讓我幫你打理錢?多少?要幹嘛?」

  「七十億美金,隨便你幹嘛,錢的去向,不用對我交代,不用對我負責。」

  「七十億啊……」少女在電腦前苦惱地掰著手指,片刻後方才回復:「你是想買下我的命嗎?你覺得夠了?」

  「我只是希望,或許某些時候,你能力所能及地幫我一些忙。當然,這樣的時刻,希望永遠不會出現。」

  少女皺著眉頭想了許久,終於在屏幕上敲出OK這個單詞:「錢你想辦法轉給我,我收不收得到,都是你的事,另外,一個月後,我會改進好我的防火牆,你再來攻破一次。」

  電腦那邊,再也沒有了消息過來,少女在床上思考著這一切的事情,從一年多以前開始這個神秘人就接二連三地突破她的防火牆,黑客技術強大得匪夷所思,然而直到今天,他才跟自己聯繫,目的居然是給七十億美金給自己花,倒底是為什麼呢?自己無論如何,也只是一個腦子好用一點的女孩罷了啊。

  真希望對方是個大美女啊……片刻後,少女臉上露出了古怪的笑容。

  當然,此時的凱莉。佛尼姆永遠也不會知道,如果沒有這個黑客,她會成為怎樣的一個人。

  ********************************************************

  推開電腦鍵盤,家明也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在他的記憶中,有著這樣的一份資料:

  凱莉。佛尼姆,黑暗世界中,被人稱為命運之女,公元二零零一年加入北歐最大的黑暗組織幽暗天琴,憑借其超絕的智慧成為幽暗天琴之中的第一智囊,權力僅次於幽暗天琴的掌舵者「女皇」,這個女孩在任何方面幾乎都有著絕對驚人的天賦,她的興趣極其廣泛,但無論對哪個方面有興趣,她都能奇跡般的將一切做到完美。對付幽暗天琴時,她一個人的智慧,曾經一度使得裴羅嘉趨於崩潰。

  雖然後來裴羅嘉仍是籍著深厚的根基挺了過來,然而當幽暗天琴的力量被連根拔起,女皇被圍殺之後,她仍舊可以輕鬆地存活下來,此後孤身一人聯繫了中國的炎黃覺醒,北美的造物奇跡與智慧天國等組織,對裴羅嘉展開反撲,這期間,裴羅嘉對她策劃的四十七起精心刺殺,無一起成功。

  是一個這樣的天才的同時,她也是一個同性戀,或者說是一個純潔的同性戀,她在討厭男人的同時,據說也從未跟任何一個女人上過床,縱然她從來都聲稱自己喜歡女人,但據說其人有著極度反感與他人同床的習慣,因此也從來不碰任何女人。口頭禪是:「同性戀不可恥,可恥的是同性戀不美型。」

  作為一個殺手,最缺少的便是安全感,以前家明是自己一個人,出了什麼事情,自己總能擺平,但如果多了兩個非要保護的人,有些東西,也就不免得未雨綢繆一下。這一著暗棋日後會發揮怎樣的作用,他現在還想像不出來,但應該……會給人帶來驚喜吧……

  坐在椅子上這樣想著,隨後,門口傳來輕微的腳步聲,兩個少女圍著浴袍,臉上紅撲撲的,神情都有些不自然,片刻後,還是靈靜首先說了話:「呃……我們洗好了,沙沙說……她還有些累,想睡一會兒,所以……呃,水已經放好了,我上去替家明你拿衣服,你也去洗澡吧……」

  「嗯。」家明點了點頭,隨後,兩個剛剛失去了第一次的少女砰砰砰砰的跑上樓,家明無奈一笑,關了電腦,朝浴室走去……

  ************************************************

  兩天之後,星輝高中那禿頭訓導主任收受賄賂的賬單,他那不尋常的銀行帳戶資料以及一些鐵證出現在市教育局局長的辦公桌上,而同時得到這份資料的幾份報紙也將這件事作為爆料刊登出來,那訓導主任被抓起來。而在雅涵的全力活動之下,家明等三人只是被記了一次大過,便將毆打校衛、老師這樣的重大事件壓了下來。十多天後幾人參加中考,有雅涵這個靠山,想來取得聖心學院的入學資格,是再簡單不過的一件事情。

  就在那禿頭訓導主任被揭發的同時,全世界的黑暗勢力之中,都掀起了一場小小的風暴,世界最強殺手組織裴羅嘉在瑞士銀行七十多億美金的存款不翼而飛,其後裴羅嘉各個分部展開了世界性的調查,但終究查不到任何的線索。

  也是在七月,由泰國開始,一場席捲東南亞的金融風暴爆發開來。在這個時候,於江海市海濱的一所別墅之中,三個還未成年的少男少女,開始了他們反人類反社會的真正同居生活……


卷二 小結 關於隱殺,關於推倒


  推倒兩個小蘿莉,跟別人說這個構思的時候,別人說太倉促。寫出來後,果然也有人說,倉促了。嗯,或許是倉促了吧,不過為什麼大家會這樣說,我可以大致地猜出來,因為在很多的書裡,推倒這件事情,是作為最大的一個高潮來做的,女人推倒之前的過程精彩,推倒之後變花瓶,這是經常有的事情,但是這本書裡我不希望按照這樣的模式來寫,雖然也是YY書,但香蕉從來就不是一個安分的作者,總希望擁有自己的一點東西。

  究竟是怎樣的東西,我想那是另一種自然輕鬆的感覺,靈靜與沙沙這兩個女孩子,一早就決定好了,屬於她們的重點,是在推倒之後的同居生活上,試想,一男兩女三個高中生,在上學的時候,又以近乎夫妻的方式同居著,在學校他們是一種相處方式,回到租住的小屋之後,又是另一種生活方式,他們的生活也並非單調的整天溫言軟語,兩個女孩子會希望自己成熟起來,面臨社會,面臨學校同學、老師時出現的一件件小事情,才是高中篇的重點。

  另外,黑暗世界的力量,在高中篇裡會動起來,以學校、家庭生活為主,黑暗世界為輔,營造出一片最溫馨卻又不失刺激的氣氛,是香蕉想要達到的目標,然後,孩子會成熟起來,真正稱的上愛情的感覺也會在那裡面萌芽,當兩個女孩真正變成熟之後,那才是我所期待的,同時也作為高潮來描寫的推倒。

  以前跟人說過,這本書沒有大綱,因為《日記》就是因為大綱太過變態,反而限制住了我的發揮,這本書到現在,大綱仍然不明確,唯一明確的,就是我想寫出這樣的一種感覺,高中篇是整本書的第一個重點,我會努力的。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23:49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五十二節 波瀾


  一九九七年八月,日本東京。

  時近午夜,摩托車聲、槍聲突兀地響了起來,街道上晃過燈光,周圍的一些住戶從二樓的窗戶上隔著玻璃向下方張望。今年六月時,索羅斯對泰國展開狙擊,七月量子基金狂掃泰元,如今金融風暴局勢已呈,東南亞局勢動盪的同時,回憶起九零年在日本的那場噩夢般的金融風暴,如今大多數的日本人心中還有陰影,近一個月來,社會上局勢動盪,黑社會的動作也變得頻繁起來,不過,火只要沒有燒到自己身上來,所有人還是保持著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

  耳聽著摩托車聲遠去,房屋裡的人大都送了一口氣,不久,一群穿黑西裝胸口帶著名牌的年輕人衝入了街區最末尾的一座建築物中,這是一所醫院。由於地理位置的關係,平日裡人便不多,這個時間段的人就更少,眼見著這些人左手之上大都缺了一根小指,醫院外的保安,裡面寥寥的護士、醫生都下意識地避開了他們。切小指,那是山口組的入會規矩。

  「有沒有一個肩膀上中槍的中國人來了這裡?」

  「沒、沒看到啊……」

  這些山口組的成員,右手有意無意地按在腰上,很顯然他們都帶了槍支,不過,詢問起一個中國人的下落時,醫生、護士大都搖了搖頭,這個時間段上,其實工作的人不多走廊間常常無人也是正常的事情,片刻後,一個穿著極其鮮艷的花衣花褲,如同過來休閒度假的年輕人走了進來:「我在周圍查了一遍,是在這裡沒錯,讓幾個人截住進出路口,剩下的人分頭找。」

  「是。」隨後,眾人分散開去。

  如同閒逛似的在一樓轉了一圈,這年輕人不時如同感冒似的揉動著鼻子,不一會兒,他在一個進入地下室的樓梯口停下,走下去時,一名護士正從下面上來:「哎,先生,下面是停屍間,你不能進去。」

  那年輕人揉了揉有些發紅的鼻頭,面上勾出一抹邪魅的笑容,靠近了那護士。護士的臉上露出恐懼的神色,隨後身體也僵直起來,因為在年輕人的手上,不知何時竟然拿出了一把衝鋒鎗。

  槍口撩開短裙,輕輕抵在護士的雙腿之間。

  「……對、對、對不起……」那護士眼中立刻便有了眼淚,男子在她的頸間輕嗅了幾下,隨後說道:「嗯,好香啊,護士小姐,我真的想進去看看,只是看看而已,幫幫忙吧。」

  「好……好……」那護士被嚇得哭起來,男子笑著收回了衝鋒鎗:「真是太感動了,下次請你吃飯,別哭,哭就不漂亮了。」他說著,繼續朝下方走去,護士眼見他的身影消失在了視線之中,方才驚魂未定地踉蹌逃跑。

  從樓梯下到底層,寒冷的感覺撲面而來,過道有些黑,前方被塑膠簾子擋住的房間裡有燈光投射出來,那便是醫院的停屍房了,一陣輕鬆而繾綣的歌聲也隨著傳了出來,很柔軟親切的女聲。

  「野牛群離草原無蹤無影,

  它知道有人要來臨;

  大地等人們來將它開墾,

  用雙手帶給它新生命。

  草原上將蓋滿金色麥穗,

  大城市不多久就建起;

  歡迎你各姐妹兄弟,

  來到這最美麗的新天地……」

  意識到這歌聲唱的是中文之時,年輕男子下意識地皺了皺眉頭。

  掀開簾子,停屍房中間的一個手術台上,一名身材高挑的女子背對著這邊,一面唱歌,一面解剖著屍體,挖出一樣內臟放在旁邊時,她陡然「啊」的一聲轉了過來,用不怎麼地道的日語說道:「先生,你是什麼人?這裡別人不能亂進來的!」

  雖然很漂亮,但果然是中國人……男子揉了揉鼻頭,懶得說話,隨口拉開一個儲放屍體的鐵櫃門,看了一眼,又拉開一個,如此看了三個放屍體的鐵櫃後,那中國女子拿著手術刀,滿手是血的衝上來阻止:「你要幹什麼!?如果要看屍體得首先申請,批准之後才能看的,呃……」

  話還沒說完,衝鋒鎗口已經直接抵在了她的額頭上:「走開。」

  「不、不行……你這樣的行為是不被允許的……」女子看來很害怕,但終究不肯退讓,男子不耐煩的伸手一揮,那女子頓時踉蹌幾步撞在了一旁的手術台上,坐倒在地。她皺著眉頭摀住左邊的肩頭,顯然那裡已經受了傷。

  「果然,日本人……都是野蠻人……」

  這句話是用中文低聲說的,然而那男子顯然聽得懂,揉了揉鼻頭之後繼續檢查著其它的陳屍櫃,待到大大的停屍房檢查完一圈,他方才轉回來,在女子身邊蹲下,這次卻是用不倫不類的中文開了口。

  「嗯,其實……中國人看日本人都是野蠻人,日本人看中國人都是懦夫,我覺得這很好,是很正確的態度。我最討厭的就是那些喜歡中國的日本人或者喜歡日本的中國人,明明大家是敵人,為什麼要喜歡呢?那麼這位中國小姐,就讓我們繼續這樣友好而正確的敵視下去吧。我叫諸神無念,有空過來找你玩。」

  他說著,邁開步子從停屍房中走了出去,過了一會兒,中國籍女子從地上爬起來,繼續開始解剖屍體。如此大概過了半個多鐘頭之後,她忽然走到一個陳屍櫃前,拳頭先敲了一下,再打開時,裡面出現的,已經是一個躺在那兒肩膀流血不止的中年男人。

  「陳先生,你還好吧?」

  「嗯,還行。」男子虛弱地答道,「只不過肩膀上的子彈……」

  「馬上就好。」女子取下解剖屍體時戴的塑膠手套,五指纖秀的左手按上男子的肩膀,片刻後,在一團柔和白光的作用下,一顆子彈從創口處凌空飛了出來,而在取出了子彈之後,那傷口竟然沒有絲毫流血,顯然,這也是異能的作用了。

  「子彈取出來了,暫時不會因失血而致命,只不過陳先生身體裡的內傷更加嚴重,一時半會,恐怕很難好轉。」

  「唔。」那中年男子望著她,讚許地點了點頭,「你的異能很不錯,我習武這麼多年,原本以為即便在裴羅嘉的總部裡,也應該一無所懼,誰知道只是這樣的一個年輕人就能輕易傷了我,咳……那個叫諸神無念的日本人很強,他說了會回來找你,為了避免意外,你也盡早轉移吧。哦,對了,我叫陳辜夏。」

  「陳先生在炎黃覺醒裡的名聲,我們這些晚輩早有耳聞了。」那女子從不遠處擰來毛巾,「我叫李雲秀,雖然一直受到組織的照顧,但目前還沒被組織接納,來到日本這段時間,說是作為編外人員,在最緊急的時候才負責應急。陳先生會來到這裡,說明局勢已經很差了吧?這些日子以來外邊風聲很緊,說是金融危機要來了,但裴羅嘉也會受到影響的嗎?」

  她疑惑地問了這句話,隨後連忙笑道:「抱歉,我不該問這些。」

  「呵,也沒什麼。」陳辜夏搖了搖頭,「裴羅嘉的事情跟金融風暴無關,六月底的時候,裴羅嘉在瑞士銀行的活動款項不明不白地少了七十多億美金,沒有由頭,沒有後續,來來往往幾乎查不到任何線索,由此以來,才引起了整個地下勢力的震動,要不是這件事,我也不會這麼早就被查出來……」

  過得片刻,男子又搖了搖頭:「這次真是見識到了,原本以為自己已經很厲害,誰知道還是井底之蛙,雖然沒有查出來有用的情報,但至少見識到了裴羅嘉高層的實力,這次回去之後,組織對於裴羅嘉的防禦力度,又得加深一層了。對了,你既然是編外人員,冒過一次險,就沒有理由冒第二次了。也準備回國吧。」

  「嗯。」淡淡地,名叫李雲秀的女子點了點頭。

  ***************************************************

  一九九七年八月三十日清晨。

  鬧鐘響起的時候,四片柔軟的嘴唇輕輕地碰在了一起,隨後,一條小香舌濕潤膩滑地向著另一邊前進。

  「早安……家明……唔……」靈靜從迷迷糊糊中睜開眼,才看清楚眼前那張是屬於沙沙的嬌俏面孔,對方的舌頭不安分地在自己口腔裡蠕動著。無奈地將她的臉推開,靈靜看了看外面的天色,隨後再望了望鬧鐘:六點。

  「今天怎麼這麼早……」在床上躺了好一會兒,方才想起今天是高中開學報名的日子,昨天晚上三個人玩得太瘋了,所以一向早起的她也變得有些迷糊。

  薄薄的毯子只是搭了一角在兩名少女一絲不掛的胴體上,兩人大半晶瑩粉嫩的肌膚都裸露在空氣中,還是夏天,並不會讓人感覺寒冷,費了好大的勁才將沙沙如同八爪魚一般箍住她身體的手腳推開,靈靜揉著眼睛坐了起來,隨後搖了搖旁邊的沙沙:「起來啦,今天要去報到。」

  「唔,不要啦。」沙沙一向有賴床的惡習,靈靜也只是隨手一推,並沒有期待她就能醒來。果然,沙沙只是嘟囔一聲,反倒再次抱住了她纖細的腰肢,額頭在她的肌膚擦啊擦的,靈靜連忙將她推開:「走開啦,好癢,家明看到,又要說我們是百合了。」

  「我們就是百合……」沙沙將眼睛睜開一條縫,再次抱過來時,靈靜已經全身赤裸地跳下了床,隨後收拾著昨晚扔在床邊、床上的胸罩、小內褲、短裙、絲襪等東西,順便將沙沙的身體推得翻滾幾周:「讓開啦,你壓住我的內褲了……」

  不久之後,主臥室的門被推開,已經穿戴整齊的家明走了進來,眼見著在一團糟的大床上全身赤裸,兀自沉睡的沙沙,他推開了旁邊浴室虛掩的小門,靈靜正在蓮蓬頭下仰起頭,感覺有人進來,她退後兩步,隨後掬起一捧清水笑著揮了出去:「不許偷看啦,大色狼。」

  「我是想跟你說早餐已經準備好了,何況我要看昨天難道還沒看夠嗎?」家明將小門再次掩上,笑道:「我看沙沙去。」

  「唔,你快把她叫起來吧,每次我叫她,她就抱我。」靈靜在衛生間裡說道。

  「你們兩個是百合嘛,當然啦。」

  「倒底什麼是百合啊,你常常說我們,可又不肯解釋給我們聽……」

  家明心中暗笑,他當然不會傻傻地解釋出來,否則非要再被打一頓不可:「嗯,百合就是指純潔的好朋友啦,傻妞。」

  從床上直接將沙沙抱起來,少女也是自然而然地摟住了他的脖子,但依然處於半睡半醒的狀態。家明抱著她走進浴室,靈靜一面用毛巾遮住自己的下身,一面笑著在浴缸裡放滿水,隨後家明便將懷中的少女放了進去:「交給你啦,把這隻小懶豬洗洗乾淨,她要是還在睡,就把她直接放到桌子上,我們當成早餐吃掉算了。」

  「啐,你想死啊。」被折騰了這麼久,沙沙自然不會還在沉睡狀態,從浴缸裡將水花踢向家明,笑聲之中,家明退出了浴室,將門再次掩上。

  自從中考前夕的那一次意外之後,三人的關係便自然而然地變成了現在的這種狀態,起初的幾天未免有些奇怪,有些尷尬,但當一段日子過去,三人便又重新找到了契合點。剛剛懂得性事的人最容易食髓知味,再加上接下來又是漫長而無憂無慮的暑假,兩個女孩子便從剛開始帶著害羞的輪流找家明上床發展成如今的3P,只能說,如果有了說服自己的理由,人的墮落真是很快的,當然,如果各位看官將這種事情當成是墮落。

  放在社會上來說,三個未成年人組成這樣的一個小圈子,或者並非是一種健康的狀態,然而在三人之間,性質自然是不同,他們從小玩到大,剛剛覺得有可能經歷分離的時候又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如今三人都找到了繼續在一起的理由,尷尬期一過去,他們便順理成章地將這件事接受下來。畢竟有著無分彼此的友情,從童年到現在的相互瞭解——這裡不說家明暗地裡的身份——他們之間的感覺,原本就是要比大多數夫妻都要親密很多的。

  不多時,兩個女孩子洗完了澡,靈靜穿著飄逸清爽的白襯衫與藍色長裙,沙沙則是一貫的休閒運動衫,圍在飯桌前吃早餐時,免不了又是一番打鬧,隨後才說起一些以前便商量好的事情。

  「嗯,學費先前就已經給了雅涵姐了,我今天把我們的錢全都帶在了身上。今天要在學校外面租房,去買一些必須要用的東西。毛巾、牙膏、牙刷、杯子、塑料桶、煤氣爐、鍋、砧板、刀……」

  靈靜拿出她的小荷包一面再次確定了裡面的錢,一面拿著一張寫有購買表的紙張念著,這是三人不久前便已經決定好的事情。當時靈靜發了一篇文稿投去報社,八月中旬時拿到了錢,這也是三人得到的第一桶金——當然,家明暗裡的身份又得排除在外——此後兩個女孩子都很興奮,這兩個多月來,她們學習著三人相處的模式,幻想著以後會展開的生活,看一些講述大人生活的雜誌,隨後,便作出了三人要獨立起來的決定。

  除了學費,不再拿家裡的錢,當然黃家給家明的生活費還是要存起來,但是目前不能動,作為有事情時候的應急資金,然後三個人要成熟起來,在學習之餘想辦法賺錢。畢竟他們三個人已經生活在一起了啊,這是一個小家庭,所以,就得從現在開始像其餘的家庭一樣學著獨立起來了。

  如果聽在大人的耳中,或許兩個女孩子做出的決定,會有些像是孩子間的家家酒,然而她們的想法很堅決。至於家明,他心中明白在現在的環境下,三個孩子想要從社會上賺錢並不容易,不過,他也並不覺得幼稚,想要讓自己獨立,想要讓自己長大,說明兩個女孩子很在乎現在的這個小家庭,那麼,自己當然是按照以前的樣子,義無反顧地跟著她們走下去了。

  當成一場遊戲也好,他很期待這段生活,甚至期待著……這會是一輩子……

  三人嘰嘰喳喳地補充了幾項今天要完成的事情,正在收拾碗筷時,門外傳來小車的喇叭聲,隨後,門鈴也響了起來。別墅外的鐵門邊,長髮燙成捲曲的波浪,鼻樑上架著眼睛的雅涵老師正在等著他們。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26:54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五十三節 貴族學院


  「那麼……你們真的打算好了不住宿舍?」

  小車穿過寬敞的街道,雅涵側過頭來疑惑地看向三個人,首要目標自然是坐在副駕駛座上的家明,隨後,卻是後座上的靈靜笑了起來:「是啊,雅涵姐,從今天開始,我們打算不向家裡要一分錢,三個人養活自己。」

  「嗯,沒錯。」沙沙也點著頭。

  「可是……你們不覺得現在還太早了一點嗎?呃,我是說想要獨立是很好,可你們現在要讀書,就算想要嘗試社會什麼的,也該等到大學裡吧?」

  心中覺得這件事有些不妥,卻並不懷疑他們擁有這樣的能力,至少家明的本領她是見識過的,可是……要獨立,他們還小,要繼續住在一起,就算他們三個的感情真的這麼好,他們也已經不再是孩子了啊……

  畢竟跟三個人也算是同居過一段日子,她此刻倒想不到三人此刻的關係上去,某些比較懂事、早熟的孩子倒也的確會做出希望自己早日成熟起來的決定來,就好像她那個時候,不也是逃家去了英國,她只是有些疑惑,為什麼家明也會陪著兩個女孩子胡鬧。這樣的鍛煉,對於他來說根本是沒有意義的啊。

  「呃,那好,這樣吧,我其實也是住在學校分在校外的房子裡,房子很大,我也是一個人住,如果你們想住在校外,到我那裡來好不好?說好了,我收房租的哦。」

  家明在副駕駛位上有些好笑地望著窗外,小車後排上靈靜跟沙沙對望一眼,隨後異口同聲地說道:「不要。」

  「呃?」

  「呃,因為……」靈靜笑了笑,「因為我們是要獨立的嘛,住在雅涵姐你那裡,一定又會被雅涵姐照顧著,所以,呵呵……我們還是想自己租房。」

  「哦。」雅涵點了點頭,靈靜連忙又加上一句:「要是不行我們還是會向家裡拿錢的啦,雅涵姐你放心好了。」她看見家明將臉擱在車窗上偷偷地笑,心中羞惱地伸手過去,在他的肩膀上猛掐了一下,疼得家明苦了一張臉,方才和沙沙在後方更得意地笑。

  主要由國外注資,江海市幾大家族也都有參與的聖心貴族學院,位於城南韶華區最繁華的一個地段,這韶華區已經其實算得上是江海市的新城區,附近各種高級的商場、超市、酒店林立,另一側略近郊區的地方是江海市出名的富人區,依山傍水的美麗景色中別墅錯落,五大家族中的東方家、呂家都在這邊有大量的產業。

  聖心學校佔地廣大,幾年的興辦下來,由於有大量的富家子弟在這裡入學,學校附近幾乎都被發展成了學校的附屬產品,據說最近聖心貴族學校還有興辦大學的可能,到時候,恐怕整個韶華新區都可能成為大學城的一部分。

  一進入聖心學院的大門,靈靜與沙沙便被周圍的景色給吸引住了,雖然她們以前也有來過韶華新區,但一直沒有到聖心學校裡逛過。湖泊、亭台、園林、綠蔭……貴族學院的外圍,首先是一片有如公園的美麗景色,碧藍的湖畔綠樹成蔭,人工的廊道在湖面上蜿蜒而過,樹蔭之間,偶爾閃出一座八角亭或者閣樓,人工建築與自然景色完美地結合在一起。

  待到再深入一些,林蔭之中便顯出了歐式風格的雅致生活區,一棟棟別墅式的小樓出現在視野之中,小樓之間有運動用的小籃球場或者羽毛球場,儼然便是電視裡才能看到的景色。

  「聖心學校的規格,其實是以大學為藍本來構思建造的,那邊就是生活區,另一邊是教師、工作人員的住房,地方大,但以高中的規模來說,人肯定是少的,一間小別墅住四名學生,也有各自的住房,不過學校有規定,男生女生不可能住在一起,所以你們打算住在一塊兒,就只能在校外租房了。學校工作人員裡有幾個就在校外有房租的,我待會幫你們去問問……」

  一面慢慢地開車,雅涵一面介紹著這些事情,路邊偶爾可以看到停靠或行駛的名牌轎車,別克、凱迪拉克、克萊斯勒、阿爾法。羅米歐……真是難以想像,外面經濟不景氣的同時,這裡竟然會出現聯合國一般的景象,靈靜與沙沙靠在窗邊嘰嘰喳喳地討論哪輛車比較好看。家明也是左顧右盼,雅涵心想果然只要是男性就會對名車感興趣,卻不知家明心中是在估測自己多久可以解除這些車輛的防盜系統,把車變成自己的。他以前自然有過這方面的訓練,然而重生之後就未免生疏了些。

  不一會兒,雅涵開著她這輛對比之下委實慘不忍睹的小轎車進入教學區的大門。

  「學校其實已經安排了高年級的學生迎接新生,不過報名這些手續我事先已經替你們辦好了,待會就讓我帶著你們三個逛逛,不過靈靜跟沙沙可要小心了哦,像你們這麼可愛的新生,可是很吃香的喲。」雅涵說著笑了笑,「而且沙沙今天又沒有把球棒帶來,當心靈靜會被人劫走了呢。」

  「沒關係。」沙沙笑了笑,從口袋裡拿出一支小型的防狼噴劑,隨後靈靜也掏了掏口袋,拿出一瓶同樣的。雅涵在前方翻了個白眼:「現在的小孩都是怎麼了……」

  「有備無患嘛。」靈靜說道,「是家明送給沙沙的生日禮物,裡面加了藥,加多了胡椒末,一旦眼睛被噴上,用水沖可沒用,非送醫院不可。」

  雅涵心中呻吟,望著一臉無辜的家明,隨後說道:「下次也送我一瓶。」

  車窗之外,學校的小廣場上熱鬧異常,到處都是各種社團歡迎新生的旗幟,例如「武術研究會歡迎九七新生」、「烹飪交流會歡迎新生」、「象棋研究會歡迎九七新生」之類的條幅飄揚不停。雅涵的車才一停下,靈靜打開車門時,旁邊便有一個戴眼鏡的男生眼尖走了過來:「你好,是今天來的新生吧?需要我幫忙嗎?」

  「呵呵,不用了。」從車裡走出來,靈靜笑著揮了揮手,「我們是新生,但已經報過名了。」

  「沒關係,既然兩位同學是新生,我可以帶你們熟悉一下學校,畢竟校園是很大的,第一次進來的人,迷路都有可能呢……」

  那人眼見靈靜和沙沙都是靚麗可人,一靜一動都是異常迷人,便在那兒滔滔不絕地說著,而看清楚了小車中出來的兩位女同學的面貌,周圍也有幾個男人想要過來,走到一半,卻都掉頭走了回去。那慇勤介紹的男生也在瞬間訕訕停住了說話:「呃,呵呵,張老師好。」

  「嗯,這三個同學已經報過名了,我會帶他們熟悉學校,你去幫助其他新生吧。」

  「呃,好的……好的,同學再見、再見……」

  眼見這位男同學一溜煙般的逃走,靈靜、沙沙、家明都目瞪口呆地望著此時板出了一張萬年老處女面孔的雅涵。不久後,雅涵帶著三人走到一處無人的樓道裡,鬼鬼祟祟地左顧右盼半天,方才在嘴角拉出一絲笑容:「呵呵,剛才沒嚇到你們吧?」

  「嚇到了。」家明忍笑直言,隨後頭上便挨了一記猛敲。靈靜望了望四周,好奇地笑道:「雅涵姐你在學校都是這個樣子?」

  「當然,靈靜你都不知道現在的學生壞成什麼程度,要讓他們聽話,就得要他們怕你!嗯,你們在學校裡平時別跟我走得太近,否則那些同學會排斥你們的,還有,那些什麼社團之類的東西先別忙著選,這些傢伙靠著人多互相顯擺,真正的興趣社團沒有幾個,你們先熟悉一段時間再進去玩玩。」

  「為什麼?」靈靜疑惑地問道。

  「你也知道啦,這所學校裡大都是那些富家子弟,他們長大之後是要接手家族事業的,社團這種東西,不過是鍛煉他們領導能力的一個興趣課題而已,一些喜歡攀比的傢伙,就以建立社團然後拉入更多的人來證明自己的能力,建社團的人對社團研究的東西沒興趣,你還指望這個社團好到哪裡去,很多都是二世祖的吃喝玩樂會。好了,現在我帶你們在學校裡轉一圈吧。」

  雅涵說完這些,又板起張臉,一路上為家明他們介紹著學校裡一處處地方,辦公樓、飯堂、圖書館。這一趟走下來,幾乎所有見到雅涵的學生都是面露畏懼,繞行而走,遠遠的聽見他們議論:「啊,那三個同學不會是一開學就幹了什麼壞事吧?居然被老巫婆逮到。」

  「真是可憐哦。」

  「看,他們還在笑,難道被嚇傻了?」

  「……」

  這些議論結合著雅涵的那張老處女面孔,後方的三人實在是捧腹不已,偶爾到了沒人的地方,便爆出一陣驚天的狂笑,隨後三人便被惱羞成怒的雅涵追殺一次。待到幾個該介紹的地方走遍,已經是上午十點半左右,家明臨時到教學樓邊上去上廁所,讓三個女人先回去小轎車那裡。

  從廁所裡出來,他一個人走在報名的人群中,望著四周繁忙的景象,倒覺得頗為有趣,走回那小廣場上,靈靜在那邊向他揮著手。正要過去,一輛出租車停在前方不遠處,擋住了他的視線。

  車門打開,一個穿著藍色裙裝的女子拖著一個很大的粉紅色皮箱走了出來。這女孩低著頭,戴一頂寬沿的白色遮陽帽,頭髮紮成短短的馬尾。出租車才一開走,旁邊的一個男生便衝了過來,一把幫她提起那隻大皮箱:「你好,同學,是新來的嗎?我是國際金融研究會的賀霆,報名處在這邊,請跟我來。」

  望見那女孩樣貌的瞬間,家明覺得四周都有一種冤鬼纏身的陰森感,完美得猶如瓷娃娃一般的容貌,冷漠的眼神,彷彿與這個世界格格不入卻又無比引人的冰冷氣質。

  她站在那兒,眉頭微帶疑惑地望著眼前的熱心人,更多的倒像是在看已經落入別人手中的皮箱:那是我的皮箱吧?

  思考在下一刻停止,抬起頭,她便也望見了站在前方幾米處的顧家明,對方此時正左顧右盼地做出看風景的臉色,絲毫沒有想打招呼的意圖。另一邊,那位賀霆同學眼見身後的美女沒有動靜,笑著催促了一句:「沒關係的,我不是壞人,聖心學校的規矩是老生負責接待新生,請跟我來吧。」

  「人家不跟你走,是嫌你粗魯。走開吧。這位同學,我叫呂放,有什麼可以幫忙的嗎?」

  一個聲音突兀地插入其中,隨後,另一名男生走了過來,極為紳士地站到了女孩的視線之中。這堆物體在女孩眼中顯然有些過於龐大,以至於幾米外的地方,她正在注視的那個身影被完全地遮擋住。微不可察的,她垂下眼簾,皺起了眉頭……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27:30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五十四節 新居故事


  「哇,今天上午的事情,還真是熱鬧哦。聽說那是個漂亮到極點的日本女孩子呢,可惜我們沒有看到,家明你當時就站在她的前面,你有看到嗎?」將髒掉的抹布放進桶裡清洗,靈靜問道。

  「呃,沒有看到,呵呵,我才想看,那幫人就打起來了,把我嚇了一跳,然後就趕快逃了……」家明笑了笑,搖頭。

  「可愛的日本女孩,我想起了那個月池薰了。這個女孩子的性格也很像啊,那麼多人為她打起來的時候,她居然一個人去報了名,交了錢,然後就失蹤掉了,不過聽說她會中文,應該不是了。呵呵,那些豬頭男真可憐……」沙沙一面揮舞拖把,一面笑起來。

  說話的時候,三人正在學校外一棟樓房的二層上熱火朝天地搞著衛生。想起上午的那件事,三人都有些好笑。當時雅涵被另外一名老師找去了辦公樓談事情,靈靜與沙沙在小車旁邊等著家明,隨後便親眼目睹了那一場大混亂的發生。

  先是由兩個男生爭搶一名新入學女生的皮箱開始,片刻後兩個社團在小廣場上引發了一場大混戰,戰況激烈非常,甚至有一輛停在旁邊的跑車都被砸掉了。最有趣的是,在這群人打起來的時候,那日本女孩居然默默地拉著自己的皮箱,一個人去到校內報名、交錢,之後對這群腦殘男生看也不看的消失掉。事情傳出來,頓時成為了聖心學校開學第一天的趣聞。

  聽到消息,張雅涵與一大群老師、校衛衝了出來,制止了這場騷亂其後聽她介紹,那兩個帶頭者之中,呂放是江海市五大家族中這一代的三少爺,平日裡在學校就有些張揚跋扈。那賀霆則也是一家大集團的公子,從來跟呂放對不上眼。聖心學院之中,這樣社團之間的衝突也不是第一次了,只要不出大事,孩子們在學校的爭鋒甚至會成為上層家族中攀比的資本。

  制止了這起騷亂之後,雅涵也為三人找到了校外的租房,這是原本便存在於學校附近的一條舊街道,兩層樓,第一層開了間烏煙瘴氣的遊戲廳,由側面的樓梯上到二樓,便是寬敞卻有些陳舊的房間,兩間臥室自然是配給了靈靜跟沙沙,另外有一個小點的雜物室,收拾開之後還是可以讓家明當成臥房來使用,雖然有點窄,有點壓抑,但臥室也不過是給雅涵或者靈靜家父母這樣的「外人」看的,大多數的時候,家明自然可以跟兩位少女混在主臥的大床上。

  一間有些窄小的客廳,有廚房,有廁所,條件已經很不錯,由於雅涵的關係,租金也給他們降了許多。雖然比之柳家的別墅是天差地別,但看起來,靈靜和沙沙都很中意這個地方。

  「嗯,這裡要擺一張書桌,我想買個那天在超市看見的宇宙飛船檯燈,一定很漂亮,牆上要貼兩張海報,我喜歡劉德華和周華健的,客廳要買茶几,買椅子,不過我們以後是買單張的還是買長長一列的呢?都好貴哦……」

  「要有個小電視,十四十五寸就可以了,但是要是彩色的,其實我想放成平的啦,但是這間房好像只能放個三角的立櫃在角落裡……三角的不好看……」

  「廁所裡要個蓮蓬頭……」

  「廚房的東西還少啦,碗要多買幾個,我打算買個塑膠做的小櫃來放碗筷,嗯,應該不是很貴……」

  「我想買三輛自行車,我們每人一輛,二手的太難看了,還是要買新的,可是也很貴……」

  「那邊牆上有塊黑色印記一直擦不掉,我們買些漂亮點的牆紙吧……」

  「家明喜歡電腦,可是要我們自己買,一定還要很長時間呢,不過,我們也許可以先買個小電腦桌,嗯,就擺在那裡……」

  打掃完畢之後,兩位少女興奮地在空蕩蕩的房間裡跑來跑去規劃著以後這個小小家庭的遠景,房間裡出租之時並沒有配太多東西,兩張空床,幾把椅子以及一張難看的方桌便是她們現在擁有的一切,連家明睡的床也得從外面買一張來。簡單的鋪蓋當然可以從家裡拿,但電視等東西不可能全都搬過來,否則還算是什麼獨立。

  剛開學的這幾天時間,其實也沒有多少的事情,九月一號和二號仍舊是報名的進行,三號進行一場高一學生的考試,到五號公佈分班結果,六七兩天正好是雙休日,又是放假。也就是說,這整整一個星期的時間,他們都可以用來佈置自己的新家。不過,幾天時間下來,他們都只買了一些廚房必備的物品、鋪蓋、壁紙以及水壺、口杯等生活不可缺少的小物件。

  因為——可以動用的資金還是太少了。

  三個人都算是來自富裕家庭,家明每個月的生活費比一般的家庭要多得多,靈靜此時已經拒絕了家裡的支援,沙沙卻一直都有不少的存款,再加上幾個人存起來的壓歲錢,此時三人手頭可以動用的資金足有四五千塊,然而如果要打造一個家,這些錢,還是遠遠不夠。

  好的、漂亮的沙發一套便是上萬,中意的書桌要幾百,茶几要好幾百,正式的餐桌便要數千,電視機的價格也要上千,幾天逛下來,很多東西不是買不起,而是捨不得買。

  買了電視機,買了中意的餐桌、書桌,那其它的東西呢,漂亮的沙發買不起,買得起的不僅不太好看,而且仍然太貴。手頭上的這些錢不是一下子可以花完的,她們還有好長的日子要過,以前花錢雖不算大手大腳卻從未在金錢問題上遇見過難題的兩個女孩這下子犯了愁。最終還是決定,可以將就的東西就不必要求更好了,在三人有經濟來源之前,這些錢一定得慢慢花。

  四號那天大概佈置好了必要的東西,三人正式搬來這邊的新居。那天晚上兩個女孩仍舊興奮得不得了,買來啤酒、燒烤慶祝到深夜,還好在床上家明將兩個女孩都折騰得夠嗆,這才令她們沉沉睡去,否則明天白天一准要頂著黑眼圈去上學。

  那天深夜,坐在陽台上望著天空的星辰,家明輕輕地笑出了聲,這種感覺很好,他一直所期待的人生,便是現在的這種樣子……雖然女孩有兩個這一點有些奇怪。

  不過,如果是按照正常人的方式,自己倒底該怎樣去賺錢呢?裴羅嘉轉出來的資金,除了給凱莉。佛尼姆七十億,自己手上還有好幾億美金可以動用,但這些錢顯然是不可以出現在兩個女孩子眼前的。九七年的這個時候,經濟算不上景氣,下崗的人一串接著一串,大人都找不到工作,他們幾個人又是學生又是孩子,要從正常途徑弄到錢,還真是一件有挑戰性的事情啊。

  找工作的事情暫且擱置腦後,第二天三人去看分班的榜單,才發現他們又被完全地分割開來了。聖心學院雖然門檻高,但江海市的人均生活水平不差,稍有基礎的家庭都願意將孩子送進來,高一一共六百多名新生,分成十二個班。靈靜以最優秀的成績分在一班,家明成績中等,分在六班,沙沙一向在靈靜的熏陶下,成績也有所上漲,分在七班,至少不算太難看。

  得知這個分班狀況時,沙沙提議去找雅涵將三人調到一塊,但後來卻被靈靜阻止了:「算了吧,我看就這樣也不錯,反正我們每天晚上都在一起,要是課程錯開,每天最後一節課要是能空出來,就可以輪流回家買菜煮飯了,家明你說怎麼樣?」

  午餐在學校,晚餐則必須回家吃,這樣才有家的感覺。這是三人早就計劃好了的事情。其實關於分班,雅涵原本以為三人一定會來找她,但最後竟然沒有來,委實有些出乎她的意料之外。

  星期六星期日兩天,三人連續逛了好幾個賣舊傢俱的地方。星期天的下午,兩個女孩子終於看中了一款鵝黃色的寫字檯。在笨拙的砍價之後,這張小寫字檯從一百塊說成八十塊成交,那店主熱心地想要幫三人叫輛車來拉回去,但是聽說了叫車就得二十元之後,靈靜果斷地拒絕了。

  「算了,這個小書桌也不太重,我們住的也不是很遠。嗯,家明,沙沙,我們直接搬回去好了!」

  三人之中,靈靜一向是拿主意的那個人,聽她這樣說,家明就直降將寫字檯扛了起來,靈靜走在前面用一隻手扶住桌子,沙沙則在後面也出了一隻手,那二手店老闆見穿著還不錯的三人就這樣離開,站在店門看了好久,也不知是佩服還是鄙視。

  這處店面離三人住的地方的確算不上太遠,經過了貴族學院的大門,再轉入側面的一條小街便能抵達目的地。不過,這一片地方本就是家境富裕的人居多,貴族學院門口的小廣場上,不少旁觀者見三人這樣節儉的樣子,大都帶些嘲諷地指指點點,這些人多是進入學院讀書的高中生。

  遇到這樣的事情,家明自是不去管他,但兩個女孩都微微有些窘迫,她們從小也是嬌生慣養的,哪裡見過這樣的眼光。靈靜暗想著下次還是叫車好了。正行走間,沙沙突然叫了一聲:「靈靜小心!」家明被桌子擋住了視線,一時間也反應不過來,隨後,便聽見靈靜「啊」的低呼了一聲,額頭在桌子一側磕了一下,一隻足球在視線之中高高飛起。

  「怎麼了?」

  連忙放下桌子。只見靈靜站在那兒摀住額頭,另一邊的臉頰被那足球砸出了一個灰色印記來,家明與沙沙輕輕拿開她的手,額頭已經被桌子的側面磕出一小塊紅印,還好並沒有出血。另一邊,一穿著學院校服的人從廣場中心跑過來,一面笑一面說道:「抱歉、抱歉,我們那邊踢球,不小心踢中了,沒事吧,我來看看、我來看看……」在他的後方,十多名倚在三輛名貴跑車邊的男男女女帶著戲謔的笑意看過來,顯然都是他的同伴。

  這人長得還算英俊,帶了誠懇的笑容便想伸手摸向靈靜的額頭,沙沙卻陡然衝了出去,將他推得退後兩步:「你們是故意的!我看到了!」

  「真的?」家明為靈靜察看著被撞傷的地方,沉聲問道。靈靜搖了搖頭:「我不知道,我沒看見。」

  「我看見了,看得清清楚楚的!」沙沙回過了頭來,「我看見他們那幫人在那邊指指點點的,根本沒有踢球,然後中間那個高個子就故意把足球向這邊踢過來了。所以我才讓靈靜當心!」她說著,已經是要對前方開打的臉色,靈靜聽了這話,也將憤怒的目光望了過去,遠處那十幾人一臉無所謂的樣子,有人裝無辜,有人無所謂,其中有兩個女孩子顯然在用肢體語言表達著「是又怎麼樣」的意思。

  赤手空拳不好打架,隨身帶的防狼噴劑顯然也不適合對付許多人,沙沙看了看四周,隨後走到路邊,撿起一根也不知道誰扔在那裡的木棒,朝著先前走來的這名男同學走了過去。這群人顯然也料不到一個女生會有這麼強悍,那男生一臉無辜的樣子向後退,後方的十多人則向這邊走了過來。眼見就要開打,家明向後走了幾步,撿起了地上的那顆足球。

  「哎,同學,足球是我的,不小心踢歪了,抱歉抱歉,麻煩還給我好嗎?哈哈……」

  當中的那個高個子衝著家明一揮手,隨後,周圍的同伴都因為這句話笑了起來。然後,家明也笑了。

  「沒關係。還給你,接住了。」

  人畜無害的笑容,聲音也很誠懇,隨後,足球輕輕拋起。

  砰——

  一瞬間,眾人幾乎是聽到了炮彈的聲音,那高個子的伸手想要接球,卻算錯了速度,兩根大拇指因為破空而來的足球一齊折斷,隨後,足球直擊面部!

  那個人,飛起來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27:51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五十五節 評價


  足球向著天空高高飛起,砰的一聲,那高個子的身體摔在地上,口鼻之中都在向外冒著鮮血,噗噗的聲音中四肢抽搐,模樣慘不忍睹。笑聲在這一刻猶如被無形的大手突兀地掐斷,十多人驚愕地望著地上的同伴,有兩個女孩子還尖叫了起來。

  「呃……抱歉,不好意思,我指的是用手接,你幹嘛……呃……」這邊家明的臉上的表情無辜而無措,「你幹嘛要用臉呢?」

  眼見對方變成這副樣子,靈靜一面擦著臉上的灰塵一面忍俊不禁地向他望過來,沙沙見己方佔了上風,揮動兩下木棒也就不再衝向前。先前衝過來當好人的那名男生見後方的同伴變成這樣,指著家明便要衝來:「你居然……」

  「居然怎麼樣?你再敢走過來試試看!」他才走出兩步,沙沙已經舉起木棒對準了他。

  每天臨近傍晚的這個時候,廣場上多是閒著無事出來散步的學生,這邊一鬧,頓時將大家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前面那男生終究害怕那根棒子,指著家明說道:「今天這件事情完不了,是男人就過來,我們不想打女人!」

  他話音剛落,沙沙已經一棒揮了過去,對方伸手一擋,頓時踉蹌退後幾步,疼得呲牙咧齒:「沒完就沒完,誰還會怕你們這些娘娘腔嗎?」

  女孩說著,揮舞著木棒就追殺了過去,那男生手上挨了兩下,腿上挨了一下,頓時被打翻在地,家明與靈靜怕她吃虧,連忙跟了上去,隨後只聽得家明喊道:「沙沙小心!」

  一條人影朝著沙沙猛地衝來,凌空、踢腿!

  完美而標準的跆拳道姿勢!沙沙下意識地舉棒一擋,啪的一聲,木棒從中間斷開。

  人影交錯,三副身體跌往不同的方向,沙沙向後飛跌了出去,家明的身體在猛烈的撞擊之後倒在地上。至於方才使出了那一記完美踢腿的人,還在空中的身體沒能落地,被家明撞得橫飛而出,最為脆弱的腰部、小腹狠狠地撞上一旁華麗的路燈桿,身體掉落在地上之後,根本連呻吟的力量都沒有了,只是捧著肚子,整張面孔痛得扭曲的打滾、打滾……

  旁觀的眾人在吸了一口冷氣之後,大都露出了心有餘悸的表情。方才衝來的這個人叫盧建川,如今讀高二,家裡算不上很有背景,但在練武上絕對是一把好手,跆拳道、柔道、國內的好幾門武藝都是相當的精通,打起架來面對等閒十幾個學生都不會含糊,在學校裡頗有影響力。

  方才見他要出手,知情的旁觀者大都以為這三個人——至少那男生是死定了——那一記猛烈的凌空踢腿,即使是外行人都能看出實在拿捏得非常好,一擊踢斷了木棒,誰知道旁邊的男孩竟然沖得那麼快,只是一下笨拙得沒有絲毫技術含量的衝撞,好死不死的旁邊又有根電線桿。於是,奇跡出現,悲劇也產生了。

  這一腳在沙沙的身上其實並沒有踢實,爬起來時,望著被踢斷的木棒,都是心有餘悸,眼望著也是掙扎著爬起來家明,真恨不得衝上去親他兩口。果然,家明平時看起來軟綿綿的,到了關鍵時候,他一定是最可靠的。

  眼見家明為他擋住了這一腿之厄,沙沙心中甜絲絲的,一時間也沒有再開打的念頭,只不過家明就不一樣,一爬起來,他便立刻向地上的盧建川撲了過去。這個學校裡的武術明星還沒喘過氣來,一隻手便陡然被家明抓住,他知道這個時候太過危險,使勁吃奶的力氣拚命掙扎。隨後,緊跟而來的十多人也到了近處。

  「你幹嘛……」

  「放開他……」

  當先的兩個人伸手要去拖開家明,下一刻便被靈靜與沙沙踢開,隨即,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響徹了廣場,所有人的心中都湧起慘不忍睹的驚悚感。一番看來有些可笑的手掌爭奪戰後,盧建川的右手食指被家明直接折斷了。

  聽了這聲慘叫,靈靜跟沙沙也有些被嚇到。前些天在武館,葉爸爸就無意中談起了一些實戰的技巧,如果能夠做到,掰手指絕對是很實用的一招。只不過按照葉爸爸的說法,這種方法要眼疾手快,先發制人的時候很有效果。誰知道家明此時不僅學以致用,還舉一反三,乾脆等到人家沒有反抗能力的時候搶敵人的手指掰。

  「你們這幫混混,還有誰要過來的?」

  方纔的手指爭奪似乎很激烈,此時的家明蹲在那兒,大口大口地喘氣,手中卻已經握緊了盧建川的右手中指,在眾人眼前晃啊晃啊。這人的食指已經被折成一個奇怪的角度,以前在學校裝慣了硬漢,此刻卻是滿臉淚水,連話都說不出來,左手顫抖著握住自己可憐的右手手臂。

  場面發展到這一步,那十多人中已經有人受不了了,幾個女孩臉色都已經變得鐵青,圍觀者的臉上大都也有些不忍。其中一個看似帶頭的男生說道:「別、別亂來了,大家都是要在學校裡讀書裡,一點小事,沒必要鬧得解不開吧,這位同學。」

  「小事?這件小事是誰引起的?」家明望著他,質問道。

  「抱歉,我承認,是我們的錯,我們只是看兩位女同學很漂亮,想要引起她們的注意,真的很抱歉。」

  聽他說這樣的話,靈靜跟沙沙都微有些尷尬,家明放下盧建川的手,輕哼一聲,掉頭就走,兩個女孩子自然也不想多留在這裡被人像猴子一樣的圍觀。三人走回去扛起那鵝黃色的小寫字檯,朝著回家的方向走去。出了指指點點的人群,靈靜方才說道:「我剛才看見雅涵姐的小車了呢,就停在廣場旁邊,雅涵姐在車裡。」

  「在那裡也不出來幫忙,太可恥了。」家明說道。

  「不過,家明你剛才很厲害哦,雖然搶人家手指掰的動作笨了點。但要不是你衝上來,我一准就被踢中了。」

  「我這麼厲害,有什麼獎賞嗎?」

  「回去再說。」

  「呵,沙沙又想要了……」

  三人嘰嘰喳喳,伴隨著不時響起的銀鈴般的笑聲,消失在落日的餘暉之中。而在廣場一側,那輛並不名貴的小轎車裡,雅涵正在對後座上的一位中年人表示著自己的疑惑。

  「陳先生,剛才為什麼不讓我下去?學生之間發生這樣的衝突,老師是有責任出面的。」

  「呵呵,現在不也沒事了嗎?我只是覺得那個孩子……很有趣,他有練過武術嗎?」

  「武術……」雅涵心中一震,暗想這個老頭莫非看出了什麼?口中說道,「你說的是掰手指的那個嗎?他叫顧家明,是練過啦,還算是我的師弟,不過那只是一個普通的武館,教一些簡單的拳法,他是那些學生中最笨的一個了,拳打得倒是中規中矩,就是不知道該怎麼用,偶爾被逼著跟人比試了就只會逃跑,陳先生難道覺得他很厲害?」

  問出這句話時,她心中也不免忐忑,後視鏡中這個名叫陳辜夏的中年男人,據說是國內的武術高手,是那種真正懂氣功的人,家明會不會被他看出什麼來呢?那陳辜夏還沒說話,旁邊的一個女人倒插了嘴:「我看不像吧,好像只是運氣比較好一點而已,他出手很笨的啊。」

  「不、不是運氣。」陳辜夏搖了搖頭,「他兩次出手都拿捏得很準,對局勢把握得相當準確,如果他平時老想著逃跑,那麼我想我們可以認為他是那種在無法逃避的情況下就能發出極大能量的人,他有著很不錯的資質,不過平時都不敢發揮而已。如果能夠克服內心的障礙,一定會有很不錯的成就。嗯,這次在這所學校裡開設武術班,我倒可以試試教導他……」

  聽他這樣說,雅涵才放下了一顆心,小轎車平穩地駛向聖心學院校內。沒有未卜先知能力的家明自然不會知道某位「武林高人」已經對他起了收徒的念頭。回到家裡之後,他一時間能夠顧及的,也只有一件事而已,那就是滿足兩個小妻子的需要。

  「呃,我說你們……今天幹嘛這麼興奮啊,還沒到晚上呢……」

  「因為,呃……家明你剛才好厲害,啊……」

  「因為我和沙沙找到了一個好老公啊……」

  關好了門窗,大床之上,小老公摟住了滿足後的兩個小妻子,神情微有些苦惱。

  「雖然你們這樣說我很高興啦,可是我還沒吃飯啊……肚子好餓……」

  「啊……可是,我們還沒有去買菜啊,天色都已經晚了……」

  「剛剛回來的路上好興奮……」

  「算了。」小老公歎了口氣,「吃麵條吧。」

  「那……誰下去煮?」慵懶地躺在那兒,有人發問,然後三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這樣的場面其實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三個和尚沒水喝,結婚後的人生好頹廢。不過,如同之前的每一次,到得最後,都是那個方才才以一敵二的小男人一面歎著氣一面從床上爬起來。無奈地去廚房準備簡單的晚餐去了,聽著兩個小姑娘嘻嘻的笑聲,心中有著淡淡的溫馨感。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38:55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五十六節 約戰


  第二天早晨天剛濛濛亮,靈靜便已經從床上爬了起來,圍著有機器貓圖案的圍裙,一邊哼唱歌曲一邊燒水、弄早餐。說起來,上個星期基本上就在晃晃蕩蕩中過去,現在才分好班,今天才能真的算作是新學期的第一天。

  作為餐桌的仍舊是那個租房時附送的舊方桌,三人買了一塊溫馨的藍色桌布,也就這樣將就著用了。吃東西時,兩個女孩子總喜歡脫了拖鞋,將小腿搭到家明的腿上晃來晃去,有時候還會笑著纏成一塊,偶爾被她們煩得受不了了,家明才會用筷子的另一端直接戳戳兩個女孩的腳底板,讓她們知難而退。當然,如果興致夠高,這樣的行為還有可能引發另一場荒唐的風暴,誰知道呢,孩子總是最肆無忌憚的一種人。

  結伴走去學校,拿著各自的空飯盒在華麗的教學樓前約好了中午見面的地點,隨後三人便朝著各自的班級走去。這棟教學樓每層六間教室,靈靜的教室在二樓的第一間,家明的六班則到了二樓的最後,沙沙則在一樓的第一間,三人所處的位置,算是完全的分割開了。

  依舊是喧鬧的教室,陌生的人群,比之初中不一樣的是,教室變大了,寬敞而明亮,課桌也變得更加漂亮,教室前方的角上有一台接了電腦的電視機。講台上有一個穿得很漂亮的女生正在黑板上抄每個同學的名字。剛剛入學,照例是沒有安排座位的,家明在最後方角落的一個座位上放下書包,無意中,居然在前方打鬧的同學中發現了一個熟人。

  從前很熱衷於欺負他的小胖子:黃浩兵。

  事實上兩人之間的過節倒也僅至於十歲前的那點破事,自從家明重生之後認識了沙沙,此後黃浩兵便不再敢來招惹他,至於家明,後來跟靈靜、沙沙混在一起,黃家的別墅每天不到深夜都不回,大家也就算不上很有交集,平時見了也沒什麼招呼可打。如今也已經十六歲的黃浩兵已經算不上太胖,身體只是粗壯,脾氣雖然仍舊脫不了喜歡欺負人的紈褲性格,但據說平時也沒鬧出什麼很大的事情來,倒是他籃球打得不錯,在黃家大宅中算是人人皆知的一件事。

  此刻見了家明,那黃浩兵居然很友好地揮了揮手,家明也是回以一笑,隨後在那座位上坐下,照例是睡覺。半睡半醒間也不知過了多久,一種感應陡然驚醒了他。身邊有人正在喋喋不休。

  「真的,月池小姐,我真的是為了前些天的事情道歉而來的,請你一定要接受我的歉意,一百萬分的誠懇……」

  才睜開眼睛,一大束鮮紅的玫瑰花在他身體側上方晃啊晃啊,拿著花束的人,正是報名那天在小廣場上引起了騷亂的主角之一,呂家的呂放,而被他纏著道歉的那名女子一身清爽合體的淡青色休閒裝,淡淡的目光卻根本沒有望向呂放一眼,只是見家明睜開了眼睛之後,方才極有禮貌地一鞠躬,中文有些生澀,但總算能夠表達出適當的意思:「這位同學,請問你旁邊的座位有人嗎?」

  月池薰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淡漠清涼,彷彿在炎炎夏日裡給人注入了一道變態的清泉,涼啊涼的,一直涼入家明的骨髓。早知道這女人這麼麻煩,當初直接讓她掛掉就好了……家明心中想著,點了點頭:「沒人,你可以儘管坐沒關係。」

  其實他想說的是,你想死就可以儘管坐沒關係,可惜月池薰才學會中文不久,聽不懂別人說話中的諷刺語氣。

  事實上雖然貴族學院中的這些富家子弟接觸男女間的事情也算是比較早,學校裡男男女女之間談戀愛、送玫瑰也不算什麼大事,但呂放的大嗓門仍然將這個角落變成了眾人注目的焦點。

  這人正在旁邊喋喋不休,教室的後門處忽然又出現了幾道人影,帶頭的是一個穿著體育服的大個子,幾個人在他的背後向著教室裡看來看去,指指點點。家明記憶力好,一眼便認出了其中兩個正是昨天那些挑釁者的成員。果然,片刻之後,大個子帶著這幫人走了進來,首先卻是拍了拍呂放的肩膀:「嘿,阿放,你們怎麼也在?」

  「我是過來道歉的啊。」呂放舉了舉手中的玫瑰花,「阿成你們也過來了,難道那小子在這個班?」

  「喏,就是你身後那傢伙。」那大個子說著,在月池薰身前的桌子上猛地一拍,指向家明,「喂,那位小學弟,你叫什麼名字?」

  「顧家明。」家明打了個哈欠,淡淡一笑。

  「顧家明……跟我們出來一趟。」大個子勾了勾手指,家明還沒說話,另一個聲音卻陡然插了進來:「呂放!韓剛成!你們跑來我們班幹什麼!?」那人說著衝了過來,一把打開大個子的手,卻是方才在講台上寫名字的那個女生,看起來她跟這兩個人都認識,一見她,呂放就笑了起來:「東方婉,這不關你的事吧,你才剛進這個班,跟人家都不認識就要出頭?」

  「沒有什麼出不出頭的,老師讓我當這個班的臨時班長,我就不能讓你們在這個班上隨便叫誰誰誰出去!你跟韓剛成又是那根筋不對了,沒事跑來欺負人!?」

  「沒事?」那呂放笑了笑,「你知道昨天下午在學校門口發生的事情嗎,盧建川都被這小子打得胸骨骨折,手指硬是讓他給弄斷了一根,今年的散打比賽都參加不了了,這叫做沒事?」聽了這句話,東方婉不由得回頭望了一眼滿臉都是無辜表情的家明。也在這時,坐在前排的黃浩兵也笑著走了過來。

  「哈哈,我還以為是誰打的人呢,表哥,你可真厲害,是在葉家的武館學的嗎,這個暑假我也要去學。」

  家明歎了口氣:「誤打誤撞而已,他們仗著人多欺負人,我頂多就是存心掰過他手指……」

  「黃浩兵,他是你表哥?」呂放的臉上露出愕然的神色,那名叫韓剛成的大個子卻道:「是黃家的人又怎麼樣,他把阿川弄成那個樣子,今天無論如何要有個說法,東方婉,就算你哥來了也不行!」

  那東方婉也不示弱,一抬頭道:「要什麼說法,你們以為我不知道,昨天的事情好多人都知道了,你們那幫人見人家的朋友長得漂亮,就故意找事,把足球砸在女孩子的頭上,要是我也非把他們打一頓不可!」

  「好了好了好了,幾位……」那呂放揮了幾下手,「現在不管事情是誰鬧起來的,反正盧建川沒辦法參加這次的比賽對我們武術社是一個很大的損失,我們也沒說要群毆他。但是這件事我們武術社要一個交代。就像個男人那樣,單挑!打一次誰也不再追究!」

  「單挑就單挑,誰怕誰。」東方婉不甘示弱。

  「你以為我們黃家怕你們呂家嗎?」黃浩兵不甘落後。

  「不怕?」

  「怕你有牙啊!」

  「那就今天下午!」

  「今天下午就今天下午!」

  「放學!」

  「好的,放學之後!道館、體育館還是操場隨便你們?」

  「……」

  一時之間,呂放,韓剛成,東方婉,黃浩兵這四個人一句接一句地吼了起來,那呂放揮舞著手中準備拿來道歉的玫瑰花,頓時花瓣滿天飛舞。家明在旁邊看得愕然。片刻之後,四人就已經決定好了決鬥的時間與地點,呂放與韓剛成滿意而去。東方婉與黃浩兵此時才覺得有些尷尬,那東方婉訕訕地向家明笑笑:「沒問題吧?沒問題放學後我叫全班同學為你去加油,顧……呃,顧家明同學,呵呵……」

  她說著,不待家明說話連忙返回前座,黃浩兵也笑了笑,趴在桌子上小聲地說道:「家明你打架怎麼樣?呃……如果沒把握就讓葉靈靜上吧,要不然那個柳懷沙也好,她們一個得過武術獎盃,一個家裡混黑道,反正呂放這幫人也沒說非得誰上,昨天你們三個誰都可以。嘿嘿,一定要打贏啊!」

  眼見黃浩兵說完之後便返回前面,家明撇了撇嘴,此時上課的鈴聲終於響起。一個男老師進了教室,開始自我介紹,不過,這人還沒介紹完,裝成老處女模樣的張雅涵也出現在了門邊,與那老師打過招呼之後走了進來,冷冷地說道:「顧家明同學,請跟我出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39:35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五十七節 調解賽(上)


  「知道昨天被你打的那兩個人怎麼樣了嗎?」

  板出義正詞嚴的面孔向外面看了看,隨後偷偷摸摸地關上門,拉上窗簾,雅涵一臉的好笑。

  「一個胸骨出了問題,一根手指被我弄斷了,剛才有人來說過了,你把我叫來就是告訴我這個?」

  在辦公桌後的椅子上坐下,家明順手打開電腦擺弄起來。雅涵很不高興地白了他一眼:「樣子都得做一下吧,還有另一個,更加厲害……」

  「兩手大拇指骨折,牙齒估計掉個七八顆吧,下頜肯定是脫臼了,但問題不大,鼻樑不知道有沒有斷……你的這台電腦怎麼沒有上網?」

  「我又不會上什麼網……走開啊,這是我的座位!」雅涵笑著走過來,隨後一屁股做到辦公桌上,擋住電腦屏幕,「還好我昨晚幫你過去了,還跟他們暗示了你有黃家的背景,他們應該不敢把事情鬧大。不過,我聽說你答應跟武術社那幫人單挑了?」

  「你倒底是不是留學生啊?」家明將電腦屏幕搬過另一個方向,「比武也不是我答應的,我班上那個叫東方婉的,是東方家的人吧?我正在打算今天下午放他們鴿子來著。」

  雅涵噗嗤一笑,高跟鞋踢了踢椅子的扶手:「你想得倒美,東方婉的哥哥東方路是學生會的會長,她和黃浩兵幫你做的擔保,你又沒有當場反對,你想逃,我保證你出不了學校大門。喂,跟你說,你如果想要保存實力,可得小心點。」

  「為什麼?」

  「昨天傍晚你們打架,我正好去機場接了兩個老師過來,聽說上面很有來頭。一個女的跟我差不多大,來這裡當校醫的,另外一個據說是什麼武術大師,到我們學校也只是掛個榮譽頭銜,但是他看了你打人的場面之後,說你很有潛質,還說要當你的老師哦。倒把我嚇了一跳,還好你昨天掩飾得不錯。」

  「武術大師?叫什麼名字?」

  「陳辜夏。」

  「啊?」家明的臉色變了一變,自己終究還是引起蝴蝶效應了,照理說來,這個老頭目前應該是在裴羅嘉臥底,幾年之後才被發現。現在看來,六月底自己調動裴羅嘉七十多億資金引起的風暴還真的有些大啊。

  「怎麼,你知道他?他很厲害嗎?」見了家明沉思的表情,雅涵連忙問道。

  「呃,也就是聽我的老師說過,一般啦,一般啦。」家明笑了笑,「其實我倒也沒那麼在意別人知道的底細,無非是比較能打而已,只不過一旦被揭穿,靈靜跟沙沙肯定不會放過我,你也知道的啦,她們兩個習慣了在我身上找自信……」

  「又是你老師……拉倒吧你。不過,你就是因為這個才總是藏著掖著不肯出手?」

  「我身家很清白的,雅涵同學,要不然還會為了什麼?難道我比較能打就有黑社會非要拉我進去不成?」

  雅涵怔了一怔,片刻後方才說道:「喔,你對她們還真好哦。喂喂喂,他們說那個裡面是什麼系統文件,不能亂進去的,你要玩遊戲在桌面進不就好了嗎?」

  「你這個電腦白癡走開啦,我是在幫你優化,才32M的內存真麻煩……」

  「你這個小孩懂什麼電腦,別亂弄啊,裡面還有學校的檔案和我的遊戲存檔呢,你弄掉了我又得叫人重新來,啊……救命啊……」

  兩人在辦公室裡折騰半天,最終等到第一節課下課的時候,家明才畢恭畢敬地從房間裡退出來:「對不起,張老師,我錯了,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哼,下次要是再犯,可就得記過了,記住這次的教訓。好了,回去吧。」雅涵戴著那難看的眼鏡,目光向天,大義凜然。一旁經過的學生衝著這邊指點:「不知道又犯什麼錯了,真可憐,上次我被她整整念了一個多小時,煩得我幾乎要發瘋……」家明聽了,忍笑忍得面上的肌肉都有些抽搐。

  回到教室,一些從老學生口中聽過雅涵底細的同學望向他的目光都有些同情。語文書的課本已經發了,端端正正地擺在家明的課桌上,旁邊的月池薰正在翻書,目光雖然很冷,眉頭卻是微微皺起,顯然滿紙中文的書籍她看起來還有些困難。見到家明坐進來,她微微低了低頭,隨後輕聲說道:「顧君,對不起……」

  家明望了望四周,隨後說道:「我早就說過不希望跟你有什麼瓜葛,你這又是幹嘛?」

  「對不起,但是……我這次過來,是希望顧君能夠教導我池櫻千幻的更高訣竅……」

  「池櫻千幻是你們家的東西,我能有什麼訣竅。你想要變得厲害,不會去找天雨正則?」

  「這正是天雨君在訂婚之後提出的意見。天雨君不會池櫻千幻,但是按照他的推測,顧君既然能將池櫻千幻練到那種程度,應該是熟知了其他類似的武學,然後作為對照歸納,一法通,則萬法通。中國武術門派、分支眾多,也是日本所有武術的源頭,因此天雨君提議讓我來中國學習。而在中國,我能夠認識的人,也只有顧君你……」

  「我現在已經在考慮要不要殺掉你了,要學武隨便找個武館,別給我添麻煩!」

  家明掉過頭去,不再理她,片刻之後,才聽見那邊淡淡的抱歉聲:「對不起。」

  此後的兩節課,也只是新老師過來自我介紹、發書,那個名為東方婉的少女始終活躍著,幫忙將書發到家明桌子上的時候,便說一句:「下午要加油啊。」月池薰依舊是苦惱地閱讀著還不算太熟悉的漢字,偶爾望向家明一眼,卻不敢再多說話。

  上午放學之後,家明會和了靈靜、沙沙在學生餐廳吃飯,兩個女孩子也受到了武術社那幫人類似的騷擾,不過那些人倒不至於向女孩子提出挑戰。說起下午會有的比賽,兩個女孩子都有些憤慨。

  「太欺負人了,家明,你真的答應了嗎?」靈靜憂慮地問道。

  「乾脆我去吧,我才不怕他們,呃……家明,我也沒說你怕他們,可是……」沙沙說著,旋又有些擔心傷到家明的面子,畢竟在自己人面前怎麼逃跑,怎麼投降都沒關係,可是在外面,這個年齡的男孩子,都已經將面子看得很重了。

  「嗯,還是我去吧,反正我已經想好了。」家明鼓勵似的笑笑,「我只要拚命躲,拚命逃,累不死他也氣死他,放心,要是真的比不過,我就認輸好了,反正也不是什麼大事。」

  「嗯,認輸也沒什麼,男人也不是能打就行了。」靈靜臉上微紅,拉住了家明的手,「你是最棒的。」

  沙沙望了望四周,隨後將一隻手搭上兩人的手背:「加油。」

  這一天除了發書,便沒有其他的事情。到得傍晚時分,下課鈴一向,家明便被眾人簇擁著去往學校的體育館。寬敞的籃球場中央,已經擺放好了一個拳擊擂台,數十名穿了武術服的人早已等在了那裡,圍觀者大都由側門進了上面的觀眾席,家明目光一掃,雅涵正在看臺上向這邊揮手,在她的身邊坐著一個目光銳利的中年人,那是陳辜夏。

  此刻靈靜跟沙沙也已經從人群裡擠了進來,跟在家明的身邊。沙沙手中拿著她最喜歡的球棒,看來是準備見勢不妙就開打。見到家明他們進來,那邊武術社成員中,早上見過的韓剛成跟著另一個穿體育服,很有氣質的男生走了過來。到得近處,那穿體育服的男生笑著伸出了手:「顧家明同學是吧,我叫東方路,是東方婉的二哥,也算是這場友誼賽的裁判,你好。」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40:19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五十八節 調解賽(中)
    聖心學院的社團找人比試,其實是時常發生的事情,有時候是社團對社團,有時候是社團對個人。學校裡多富家子弟,多多少少都有些這樣那樣的關係,假如某幾人之間有了過節,彼此都拉動關係為難到底,最後會引起多大的亂子難以估量。因此類似目前的這種單挑,雖然有些野蠻,但學校多半都是採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以期待將事情的波及壓倒最低點,只要不致重傷,不出人命,事情也就可以算是平安度過。

    因此,在這樣的情況下,早上東方婉跟黃浩兵兩個人問也不問家明的意思就接下戰帖,雖然看似衝動,但實際上卻也是解決這件事情最簡單的辦法,如果真的打不過,也頂多被人打一頓,道個歉。而按照黃浩兵的理解,如果讓兩個女孩子上場,打不過了頂多是說聲投降,挨打肯定不會,或許道歉人家都不怎麼好意思接受呢。

    開學之後的第一次「調解賽」,也算是引起了不少人的關注。當然,體育館很大,此時雖然有幾百人陸續進來,有的端著飯碗,有的吃著零食,議論紛紛,卻並不會顯得擁擠,一些類似雅涵、陳辜夏這樣的老師閒著無事也跑進來觀看。體育館下方,由那學生會長東方路大概說了幾句客套話,訂好哪一方打敗就由哪一方公開道歉,並且負起全部責任的賭注之後,他也就開始講解這次比賽的規矩,不過,只是說到一半,家明便面有難色地提出了意見。

    「呃,那個……我覺得這樣不太公平吧?」

    「哦?家明同學有什麼意見嗎?」那東方路笑著詢問起來,另一邊的比武者韓剛成還以為家明想要推辭,當即便說道:「你怕啦?死心吧,今天這場你打定了,等著挨揍吧!」

    聽他這樣一說,旁邊的沙沙皺了皺眉頭,當即便要衝上去,卻被靈靜趕忙拉住。實際上沙沙想得倒也簡單,自己裝做衝動首先上去給這個討厭的大個子一棒,接下來不管怎麼鬧,至少家明今天這架就不用打了。兩個女孩子中,靈靜的性格外柔內剛,平時柔柔弱弱的,遇上事情卻極有主見,沙沙則恰恰相反,看似衝動易怒,實際上心中卻極是溫柔,只要家明沒事就好,自己一個女孩子,面子什麼的也就無所謂了。

    家明回過頭來,安慰似的望了兩人一眼,隨後說道:「是這樣的,我從前在武館裡只是陪練,根本沒什麼上過擂台跟人對打,平時打架當然會,但你弄這麼多規矩,我哪裡適應得了。但他就不同啦,他跟人打了那麼多次,什麼規規矩矩都適應了,你這個樣子不是擺明偏袒他嗎?」

    韓剛成似笑非笑地挑了挑眉毛:「那你要定什麼規矩,隨便你,我還怕你不成?」

    「好,除了不許拿武器,沒規矩,下擂台的輸。認輸的輸。被打趴下爬不起來的輸!」

    「誰還怕你不成,我看你是真的沒挨夠揍!」那韓剛成笑了起來,家明的底細簡單,這一天的時間裡,他們也就大概查了個七七八八,這小子雖然在葉氏武館,但其實根本沒學過什麼東西,整天就只是用手舉著靶子讓人打,出了什麼事情總是身邊的兩個小姑娘出頭。昨天半晚盧建川他們雖然傷得厲害,但盧建川的事情基本上是個意外,至於另外踢足球那一腳,估計他腳力還不錯,不過就算腳力再強,沒經過訓練的人終究是沒經過訓練的人,在擂台上,難道他還能飛起來?

    既然比賽的雙方都已經說定,東方路也就按照這個規定宣佈了出來。看臺上那陳辜夏聽了之後不由得有些好笑:「嗯,的確,對於沒經過訓練的人來說,先前的那些規矩的確有些束手束腳,不過,真要是打起來,像是戳眼睛,踢下身這些陰招也不可能那麼簡單的奏效的。張老師,這位顧家明同學平時表現怎麼樣?」

    「表現?」雅涵想了一想,嘴角無可抑制地露出一絲笑容,隨後點了點頭,斬釘截鐵地說道:「很陰險!」

    「呃?」聽到這個評價,那陳辜夏也有些疑惑,「難道他跟張老師你們在武館的時候,就常常用那些怪招傷人?」

    「嗯……啊……呵呵,其實也不是啦。」話一出口,雅涵自己也覺得有些過火,怎麼能在一個外人面前這麼編排自己人,此時連忙補救道,「他平時其實很老實的,做人規規矩矩,成績不上不下,說他陰險只是有時候在一起開玩笑吧。到了上擂台的時候,呵呵,他一向都是逃跑。」

    「逃跑?但總有非上擂台不可的情況吧?」

    「嗯,我說的就是在擂台上的時候啊,他在擂台上跑,不出擂台的。」

    聽了她的話,陳辜夏不由得有些難以置信:「就在擂台的範圍內跑,他難道可以做到不被人截住嗎?」

    雅涵笑著聳了聳肩:「當然也不是每次都能成功吧,只不過他一打架就害怕,在擂台上跑啊、跳啊、滾啊的從來都不顧形象的,當然也有跑不掉的情況,只不過他平時就習慣了在手上綁兩塊擋板做人的靶子,防守的動作很熟練的,呵呵,我們還是看比賽吧。」

    此刻在下方的擂台上,家明跟韓剛成都已經走了上去,東方路宣佈了開始,家明便立即用雙手護住了面門。韓剛成心中一笑,一記剛猛的踢腿首先橫掃過去,隨後,二段踢、三段踢,連續四記勾拳如風使出。這連環的七擊,動作流暢到極點。看臺上的陳辜夏坐直了身子,微微一笑:「嗯,很不錯,可惜了……」

    可惜的是,家明很輕鬆地躲過去了。

    雙手舉起,家明的動作也是中規中矩,甚至可以當成教程來使用,只不過才一開始就這樣消極抵抗,當韓剛成動作停下來還退了一步之後居然沒有絲毫進攻的趨勢,這種比賽的精神就委實令人鄙夷。望著他的姿勢以及剛才那到位的躲閃,韓剛成心中微微疑惑,不過自然沒有多想,畢竟情報上說,顧家明就只會躲閃。方纔的那幾下已經將對手逼到了擂台邊緣,韓剛成一笑,一記猛踢再次掃向家明的腰間。

    看你怎麼躲!

    這一擊之後,家明再退一步,隨後被攻勢逼到擂台的死角當中。韓剛成心中一喜,雙拳連續擊出,眼見家明陡然俯低了身體,他早就準備好的一記膝撞猛地踢出,只要家明從側面飛撲逃跑,這一記膝撞就要直接撞上他的面門。下一刻,家明果然撲出去了。

    膝撞神奇地落空!

    「好靈敏的動作!」看臺上的陳辜夏拍了拍手,然而四周卻是倒彩聲連連,因為這一下的跳出,家明的身體伏得出乎意料的低,幾乎是貼著擂台衝出去的,完全超出了韓剛成的意料之外。韓剛成一回頭,家明已經在擂台中央站起了身子,雙手仍舊護住面門,很專業的左搖搖,右擺擺,卻沒有半點想要進攻的樣子

    「你搞什麼?」

    「衝啊,打啊,這算是什麼?」

    「你是不是男人啊,就會躲!」

    上上下下都是觀眾哭笑不得的喊聲。不過家明卻絲毫不為所動,韓剛成這次覺得自己有些丟臉,踏著謹慎的步法緩緩上前,再次展開攻擊,然而家明的動作就是千篇一律的躲,幾乎每一次被逼到死角,他都能千鈞一髮的躲過去,用的方法多種多樣,動作匪夷所思。這樣大概過了五分多鐘,靈靜與沙沙已經在下面笑著抱成了一團,沙沙是第一次嘗到跟家明比武這種鬱悶感的人,因此每次家明迫不得已跟人打擂,她都是興奮異常,終於能把這種鬱悶讓更多的人嘗到了……

    倒彩不斷,觀眾笑罵不停,韓剛成很沒面子,因為無論如何他都覺得自己好像不再是這場比武的主角,所有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這個跑來跑去的猴子身上。而在觀眾席上,雅涵痛苦地摀住了肚子,在學校裡,她是老處女,她得忍笑。而在她身邊,陳辜夏也是笑聲不斷,對他來說,這無疑是一場很有趣的小輩表演:

    「不錯、不錯,這孩子真的有很高的練武資質的,感覺敏銳,身手也夠敏捷,不敢出手,怕是有什麼心理方面的障礙,這樣的孩子我以前見過,只要加以培養,是很不錯的,他如果能夠將這種敏捷也放到進攻上……呃……」

    話說到這裡,噶然而止,整個場館也在片刻間靜了下來。因為就在剛才,家明進攻了。那似乎是他上台之後的第一次進攻,擊中了目標的面門,成果斐然。趁著韓剛成發愣的瞬間,他再次逃離了對方的攻擊,跑到了擂台中央,護住面門,左搖右擺。

    「你……」轉過了身來,韓剛成不可置信地用手擦了擦自己的右邊臉頰,濕濕的、黏黏的、滑滑的……

    那是一口痰……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40:44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五十九節 調解賽(下)


  太……太可恥了……

  全場鴉雀無聲,韓剛成的聲音變得咬牙切齒:「你……你居然吐口水……」

  「呃?」家明微微一愕,「有說過不許吐嗎?你可以吐回來我啊!」

  「你……」韓剛成義憤填膺,「你還有沒有一點比賽的精神!?」

  他的這句問話頓時得到上上下下無數人的支援,一時間彷彿整個世界都站在了那一邊。家明無奈地攤開了手:「比賽精神?拜託,是你們逼著我過來比賽的,我有答應過什麼嗎?」

  他這句話一處,在場眾人也微微愕然,的確,雖然說是比賽,但武術社的各人心中又哪裡將這個當成正規的比試了,不過是想讓這小子上台挨揍,丟一次臉,好好羞辱他而已,而坐在近處的東方婉此刻也微微一窘,這場比賽,似乎的確沒經過他的意思,自己那邊一衝動,便幫他答應下來了,現在想來,他跟自己連認識都稱不上,自己的舉動,似乎的確有些過分。

  然而一轉念,她又覺得有些氣憤,那又怎麼了,不過來打一場,你還能想出別的辦法來解決這件事不成?想到這裡,皺了皺眉,看著台上的顧家明感覺有點不順眼。

  「我打死你!」擂台上,韓剛成終於再也忍不住,挾著驚人的威勢朝家明衝了過去,攻勢如風。而在看臺上,陳辜夏無奈地揉了揉額角,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麼評價這個孩子。

  「呃……韓同學明顯已經被激怒了,雖然效果很好,但是手段上,似乎有點……」

  他是武術大師,但也是炎黃覺醒的一員,比賽場上講究這講究哪的,但到了與人生死相搏,只要能活著,任何下作的手段都可以用上。此時他一方面是用看待比武的眼光來看這場比賽,另一方面,他也明白那顧家明是被逼著上場,對方存了心也是要羞辱人,那麼他用這種手段,似乎也沒什麼可挑剔的。一時間,臉上的笑容不由得有些古怪,隨後扭頭望向旁邊的張雅涵。

  「張老師,這位家明同學平時……」

  「哦,呵呵……他平時都不喜歡跟人打架的,這時候被逼著打,又不可能總逃,估計……估計也有些慌張吧……呵呵……」

  「唔,這倒也是,既然他平時性格不錯,那心性未必就很壞了,這時慌張難免,但如果加以引導……」

  聽得陳辜夏似乎還沒有放棄要教家明武功,雅涵心中微微著急,對下面那個傢伙又不免恨得牙癢癢,你要玩人家也別這樣玩啊,居然吐口水,太可恥了,自己都覺得髒。還不如三拳兩腳把他打到呢。

  此刻,下面的比賽已經儼然趨於白熱化,或者說至少韓剛成已經到了瘋狂的狀態,每一波攻擊之後絕不留空隙,家明逃跑,他也不像之前那般停下來重新擺開姿勢,進攻、進攻、再進攻,絕不給敵人任何喘息的機會。

  在這樣瘋狂的攻擊下,家明的躲閃似乎也不再像之前那樣百試百靈,偶爾躲閃不及,身上總要捱上幾下拳腳,隨後才狼狽地逃開,他的抵擋姿勢雖然正確,但挨打終究是挨打,幾乎所有人都認定了他此刻趨於下風。整個體育館中都是為韓剛成加油的聲音。

  「加油!」

  「快一點,再快一點,讓他沒地方跑!」

  「狠狠地揍他!揍他!」

  這樣的喝彩聲中,台下的兩個女孩子握緊了拳頭,緊張地盯著戰況:躲過去了、躲過去了、擋住了、好的,家明加油,支持住……至於擂台上,一面猛攻,韓剛成心中也終於找回了得意,砰砰兩拳打在了家明的手臂上,第三拳落空,但他立刻找準了方向,一記靈敏的旋踢,回身橫掃,只要自己的攻擊夠快,這傢伙總有躲不過去的時候,他就算擋得嚴實,但就那樣的一副身體,自己硬打遲早也能把他打趴下,躲啊,再躲啊,看你能躲到什麼時候……

  時間就在這樣的戰況中一分一秒地過去,整個體育館都是在為韓剛成加油的聲音,沙沙不甘示弱,跑到擂台便拚命大喊:「家明加油!家明加油!家明加油……」但那聲音只在出口的瞬間,便被周圍的喊聲壓倒下去。

  攻擊、躲閃、攻擊、抵擋,加油!加油!加油!家明的情況開始變得狼狽,而韓剛成的動作仍舊流暢而猛烈,幾乎可以說,目前整個體育館觀眾的情緒,都是被韓剛成一個人帶動了起來,當全心全意地投入到追逐對手這一門偉大事業中去,韓剛成平日裡的訓練成果,就在這十多分鐘內表現得淋漓盡致,力量與敏捷結合在一起,連續十多分鐘狂風暴雨毫無間斷的攻擊,數十種高難度的反應動作……

  外行看熱鬧,內行看門道,在眾人看得賞心悅目的同時,武術社的同學心中都興起了佩服的心情,連看臺上的陳辜夏,都不由得讚歎:「嗯,這是刻苦修煉的成果,很不錯,這樣連續長達十幾分鐘的進攻,說明他的體力相當的好,動作也很完美,家明同學能夠抵擋這麼久,比起普通人來,真的是好了很多了,不過,恐怕他也快撐不住……」

  彷彿專為反駁陳辜夏的預言而來,下一個瞬間,原本沸騰如潮的呼喊聲再次冷卻下來,漸漸陷入了比之前家明出手更為深寒的冰窟之中,有好多人還保持著吶喊的興奮姿勢收不回來,呼吸聲、呼吸聲……

  擂台上,家明再一次出招了,或者可以說這是他第一次正式的出招,這一招,很正規,就在韓剛成打得興奮,興奮到將家明的躲閃奔逃當成了一個既定規律,似乎他永遠就只會後退,不會進攻的時候。我們的家明同學踢出了一腳,很顯然,這一腳令他感到了意外。

  所有人都很意外。

  台上,韓剛成雙腿發抖地退出一步,痛苦地摀住了雙腿間的要害,仰起頭,緩緩地往地上跪了下去。由於痛苦的程度很是銘心刻骨,以致於他的嘴形非常誇張,「O」形,並且伸得很長,我們可以用一句詩來形容這種動作:

  鵝,鵝,鵝。

  曲項向天歌。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43:02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六十節 廣告與殺意


  「嗚哦哦哦哦哦哦……」

  韓剛成的聲音痛苦而絕望地迴盪在體育館中,身體在擂台上緩緩跪倒,隨後如同蝦子一般的蜷縮在了一起,一瞬間,由那個姿勢所表達出來的痛苦,估計整個體育館裡的男生都能夠感同身受。

  陳辜夏從看臺上站了起來,整個體育館中,此時估計只有他一個人在無奈地鼓掌,因為從一開始,聽到家明提出放寬規則的意見時,他便大概猜到了對方要採取的行動,因為在一般的比試之中,類似下陰、喉結這些地方是不能攻擊的。這顧家明知道自己實力懸殊,所以一早就設下了局,可歎韓剛成一點也沒有在意。原本如果韓剛成打得稍微保守,至少不像剛才那樣奔放,別人想要進行這樣的襲擊也根本不可能,然而僅僅是一口口水,再加上十多分鐘的隱忍……

  假如他一開始就將這一切都策劃好,那麼這個孩子,很難得,也很可怕。

  天才最怕的就是驕傲,將自己的才能隨意揮霍,然而這個孩子他明明有這方面的能力,卻從不願意跟人動手,就算動手了也只是逃跑,這次被逼無奈了下狠手,實際上也算是對方咎由自取,這種心性,很難得。

  當然,這些推斷也有可能是自己馬後炮的結果,但無論是事先策劃還是隨機應變,他在這個方面都很有資質,當然,手段就未免有些誇張了……

  這些許誇張,就是他會變得無奈的原因了。

  「呃,那麼……這樣就算我已經打敗他了吧……」

  擂台上,眼見韓剛成沒有了再爬起來的趨勢,家明大大地鬆了口氣,轉了兩圈找到那東方路的位置,很天真的發問,隨後,整個體育館——至少武術社那幫人——完全地爆發開來了。

  「無恥!」

  「殺了他!」

  「你小子不要跑!」

  擂台上頃刻間變得一團混亂,穿著武術服的人一窩蜂的衝了上來,有的去看韓剛成的傷勢,大叫「醫生」,有的向家明這邊衝了過來,口中怒罵不休,有人扯住衝動的人,有人擋在了前面。眼見事態嚴重爆發,沙沙連忙回座位拿球棒,靈靜也從旁邊衝了過來,然而只是慢了一兩步,擂台就已經被人團團圍住。

  這其中雖然也有類似東方路這樣大力阻攔武術社成員的和平主義者,但是想要趁亂煽風點火,希望家明被狠狠揍一頓的人估計倒佔了大半,恐怕一旦開打,他們說不得也要上去幫忙揍兩拳。眼見擂台上的事態似乎有些無法控制,陳辜夏當即便想從觀眾席上方跳下去制止,也在此時,一個素來與韓剛成要好的武術社成員終於衝出了重圍,殺向站在角落裡無處可躲的家明。

  萬眾期待的一幕,終於出現了!

  「哇——啊——」

  撕心裂肺的尖叫,衝上去的那個武術社成員便彷彿被人當街強暴一樣摀住了自己的眼睛,隨後在痛苦的叫聲中如同韓剛成一樣倒在了地上。由於那叫聲實在是太過激烈了,先前有過韓剛成這個先例,眾人的氣焰都為之一窒,首先是望向了這人的雙腿之間,隨後才留意到家明手中拿的一支防狼噴劑。

  「呃,送他去醫院吧,這個用水洗不掉。」家明晃了晃手中的噴劑,輕描淡寫地蓋上了蓋子,望見台下的沙沙,正要走下去,旋即又回過身來,「其實……我還有點話想說……」

  眾人此時還有點目瞪口呆的樣子,眼見他回過頭來,都想聽他倒底說些什麼東西,只見他拿出那管防狼噴劑來,略有些遲疑地說道:「呃,這個是加料的防狼噴,威力很強大,如果誰有需要,一百六十八塊一支,謝謝……」

  所有人的表情,都很精彩,貴族學院開辦至今,恐怕沒見過這麼惡搞的人,居然還打起廣告來了。假如說之前的卑鄙行為令人很憤慨,廣告之後,就變得有些無言了,當然,心中鄙視者有之,無奈者有之,失笑者有之,面部肌肉持續抽搐的也有。家明走下擂台,沙沙首先迎了上來,差點像在家裡那樣衝上來抱住他,不過終於還是抑制住,拿著球棒輕輕打他一下,靈靜笑著說道:「你居然打廣告,丟人……」

  家明聳了聳肩,正要說話,靈靜笑著說道:「對了,家明,你猜我剛才見到誰了?」

  「誰?」

  「我剛才上廁所,居然見到月池薰了,那天早上引起打架的日本女孩子果然是薰啊,她還學會了中國話呢。我剛才跟她聊了幾句,想著你這邊比武就趕快過來了,她現在應該在門口等著我們,走吧。」

  「真的是她?」聽了靈靜的話,沙沙也有些驚喜。家明心念一轉,隨後笑了出來:「原來靈靜你看見她了,我本來還想跟你說的呢,我今天早上就知道是她了。」

  「真的?」

  「呵呵,是啊,她分到跟我一個班,所以我早上就看到她了。只不過心中想著比武的事情,有些緊張,中午就忘了說。」

  靈靜又是噗嗤一笑:「你還說比武……你一說我就想笑,太卑鄙了……」

  「呵呵,我也是運氣好而已,本來以為非給打一頓不可,所以乾脆吐痰來侮辱他,這樣我也不吃虧,誰知道他後來會露出那麼打的破綻……哈哈……」

  三人說笑著向體育館外走去,幾個學生見家明走過來,都下意識地閃開,家明心中不由得閃過了一句話:自從我變成了一陀屎之後,就再也沒有人敢踩在我的頭上了……唉,無敵最是寂寞啊。

  到得此時,他也有一點感覺自己今天是不是玩得太過分,自己不在乎別人的眼光,最好所有人都不理他才是最理想的結果,然而靈靜跟沙沙不同,她們還會有其他的朋友,比自己更加正常的生活跟社交。今天的事情,就因為沒有一點危險,自己反而忽視了一些小細節,如果因此影響到她們,就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了。

  三人走出體育館,便看到了等待在門邊的月池薰,打過了招呼之後,靈靜拉著月池薰的手說道:「對了,家明,沙沙,薰說她來中國是想學武功呢,正好我也想要她教我英文,所以就準備把她介紹到我家的武館去啦,當然,這裡離武館太遠,平時在學校的時候,就由我們三個教她好不好?正好她也可以幫我們提高英語,薰的英語很厲害的哦。」

  沙沙點頭的同時,家明開心地笑了起來,雙眼之中,閃過一絲冰冷而濃重的殺意!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43:36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六十一節 夜林


  夜。

  聖心學院過了晚上十一點,宿舍區便會熄燈,二樓黑暗的臥室之中,日本女孩身上只穿了一件清涼的睡衣,在床上靜坐。此時才剛剛開學,大概是為了照顧她的國籍問題,這所學生公寓中的其餘三間都是無人居住,熄燈之後,顯得愈發靜謐寧寂。忽然間,又想起了傍晚的事情。

  這趟來中國,一來是為了避開與天雨正則訂婚之後的一系列麻煩事,二來,則是因為顧家明身上那股神秘而強大的力量使她感到好奇,至於具體因何而感到好奇,她自己卻也難以想得清楚。總之,他很強,連天雨正則在他的面前都感到危險,家族面臨裴羅嘉的危機,自己能幫到的忙不多,或許唯一可以努力的方向,就在中國這邊,認他當老師,或者求他幫忙。

  當然,這一切不可能一下子就辦到,顧家明對自己的底細一清二楚,也在一開始便表明了不願意跟自己有瓜葛,自己要打動他,勢必得慢慢來,這是一早便想好的事,雖然她自己也不甚清楚,要打動一個人倒底該做些什麼事情。然而下午的時候,與葉靈靜的相遇,自己說起來中國的目的是學武,隨後因為靈靜的熱心,事態發展似乎將一切都變得很糟糕。

  他生氣了,自己可以感受得出來。

  點點的星光透過靠陽台的窗戶灑進房裡,溫柔如水。陡然間,黑影自窗台一閃而過,她驀地從床上睜開眼睛。是他嗎?右手輕揮間,一把通體漆黑的小太刀已經落入手中。不敢怠慢,她赤足衝出陽台,一道身影正從陽台下的小廣場邊緣衝入樹林。

  倒底是他,還是裴羅嘉的人……

  月池家的勢力僅止於日本,而裴羅嘉的殺手則遍佈世界,雖然在中國區的力量算不上強大,可是在離家之初,她便做好了會受到攻擊的準備,行李中帶了手槍,但現在……

  陶瓷一般冰冷白皙的臉上陡然流露出一絲決然,伸手一撐欄杆,僅僅穿了睡衣的身體無聲地落下地面,赤足踩上鋪了柔軟細沙的土地,片刻後,衝進那片小樹林。

  黑暗,藍灰色的林蔭,星光從樹隙間一絲一縷地滑落,遠處有用以行人的小道、休憩的涼亭,時間若再早一點,三三兩兩的早熟學生情侶們還會在僻靜處竊竊私語,但這個時間實在是有些晚了,就算是初嘗禁果食髓知味者,現在也不會留在這裡繼續野戰,畢竟這些學生家境都還不錯,也不會沒有錢去大賓館開房間。

  她打起全部的精神,俯低了身體在林間移動著,屏住心神,壓低呼吸。隨後,響動從身後猛地襲來。

  銳利的刀鋒反射了星芒,閃電一般的回身斬去,然而才斬到一半,手腕便被後方那人穩穩擋住,那人另一隻手猛地抓來,似乎想要將月池薰直接擒下,然而在下一刻,她持刀的手腕靈蛇般的一轉,身體劃出一道絕美的弧線,消失在原地。

  池櫻千幻!

  刷的一聲破風而過,女孩的身體已經出現在敵人的身側,一刀朝著對方的頸部劃了過去,那人的身體飛退兩步,避過了這一擊。隨後,女孩一刻也不停地直衝過去。

  黑暗中看不清對方的樣子,但她已經確定,來的是個大人,而並非顧家明。如此一來,她的戰意陡然增強了好幾倍,僅僅穿著睡衣,青澀而誘惑的身體在空氣中閃過奇異的弧線,刷的一聲,小太刀再次揮斬而出。片刻間,發揮到極致的池櫻千幻令得對方連連退避,然而連續的五刀之後,她的手腕陡然被抓住,隨後整個身體都被掄了出去。

  在一顆大樹上猛地一卸,身體落地後狼狽地滾了幾下,隨後方才半跪著定住,抬起了頭。對面那人似乎收起了敵意,緩緩地走了過來:「池櫻千幻,你果然是東京月池家的人。來江海市幹什麼?」

  「你是……」月池薰遲疑片刻,「炎黃覺醒,陳辜夏?」

  「月池家的情報工作做得不錯啊,還是說你們已經動用上了高天原的力量?」陳辜夏在她的面前站定,「我對裴羅嘉沒有好感,所以不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情來,你可以放心,我只想知道,你突然來江海市有什麼目的。」

  月池薰淡淡地站了起來:「修行。」

  「為什麼來江海市?」這句話問出,月池薰卻沒有回答,陳辜夏等了片刻,自行推測道,「兩年前你在這裡遇險,當時那個叫顧家明的男孩跟你在一起,顧家明平時懦弱,但在生死關頭卻能爆發出很大的力量,你因此而受益,跟著他幾乎成功逃脫,雖然後來你仍舊被抓回去,但是卻也已經見識到這個男孩的力量,你想將他吸收入你們月池家?唔,也不對,你們應該不會這樣看重他,這樣說來,就是你對他……」

  陳辜夏自然不會將兩年前的那次大屠殺跟家明直接聯繫起來,他一向自視甚高,一番分析過後便大概認為自己找到了事情的關鍵,當時月池薰正在受苦,家明挺身而出,挾持人質後掩護兩個女孩子逃跑,這月池薰性格雖然看來冷淡,但那是也是情竇初開的年紀,後來據說兩人住的又是同一病房,小小兒女,心中漸漸生出感情,也是順理成章。心中有了這樣的想法,望一眼月池薰冷淡的目光,心中更加篤定了這個推斷。

  「呵,學武也好,旅遊也好,只要不作出什麼出格的事情來,你便是遠來的客人,說起來,裴羅嘉有可能對你動手,也更有可能對我動手,你既然在聖心學院,出了什麼事情,可以來找我幫忙。現在回去睡吧。」

  他說著,背負雙手,漸漸消失在樹林之中。月池薰站在那兒,收刀回鞘,也不知在想些什麼。過得片刻,她轉身準備會宿舍,才走出幾步,卻陡然定住了。穿著一身黑色的休閒裝,樣貌平凡的男孩就在前方似笑非笑地看著她。

  「你的表現……令人很失望,陳辜夏已經受了內傷,你居然還只能在他的面前出六刀。」男孩一面說著,一面緩緩地走到她的身前,伸手出來,竟然輕輕撫上了她白皙的臉頰。這一碰,月池薰雖然沒有避開,但原本平淡的目光,卻不由得為之一顫。

  手掌在她的臉上撫動,漸漸地穿過髮際、耳根,輕輕地按著她的後頸,將她的身子,就這樣按得前傾過來。

  「最令人失望的,是你房間裡有槍,遇上意外,居然沒有帶出來……」

  他、他要幹什麼……少女全身緊繃,任由他驅使著自己的身體靠上他的肩膀,感覺上,就彷彿戀人般的接觸,她心中預想過對方會因為傍晚的憤怒做出怎樣的事情,卻無論如何想不到,會是眼前的這般情景。

  「想要幫助家裡對抗裴羅嘉,想要變強,還想要拉我下水,除了兩年前的那次,你有真的殺過人嗎?你有……」

  隨著男孩的說話,陡然間,後頸上的壓力變重,手中的刀鞘卻是一輕,隨後,冰涼的鋒刃刺進她的小腹,鮮血在睡裙上陡然擴展開來。

  「你有死過嗎!?」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44:39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六十二節 且饒人


  「唔……」

  腹部傳來劇痛的瞬間,月池薰輕輕地呻吟一聲,但雖然忍痛是忍者修行最重要的一部分,那一瞬間,她還是感到了驚訝。當初在木料加工廠的那一戰中,雖然對方將所有人全數殺死,而且砍下了頭顱,但自那之後,在醫院,在兩個小MM面前,他始終保持著那種人畜無害甚至還趨於懦弱的小男孩形象。以至於……以至於她想過他會憤怒,卻沒有想到這怒意會以這樣激烈而堅決的形式表現出來。

  會死嗎……

  下一刻,她的頭髮被家明直接揪住,隨後整個身體毫無抵抗地向後飛出。鋒刃再次拉出體外,帶出鮮血的同時也造成了更加激烈的痛楚。無力地摔倒在地上,她下意識地伸手摀住小腹上正不斷冒出鮮血的傷口,隨後將身體輕輕地蜷縮起來:「對……不起……」

  血靜靜地流出,她也在地上靜靜地蜷縮起身子,咬緊牙關,沒有說話,甚至連呻吟都沒有發出半點。過了一會兒,家明方才在她的身邊蹲下,伸出帶血的刀背,輕輕劃過她猶如瓷器般白皙細膩的面頰。

  「痛嗎?」

  月池薰眉心微微顫抖:「……痛。」

  「如果說有什麼事比別人設計我更讓我討厭的,那就是他影響到了我身邊的人。靈靜和沙沙為人熱情,我知道今天教你武功的事情是靈靜主動提出來的,所以你還沒有死。」

  「對不起……」

  「起來吧。」

  月池薰掙扎著從地上爬起來,捂著流血的小腹,腳步踉蹌地跟在家明身後,不多時,回到了月池薰住的公寓式宿舍之中。進了二樓的臥室,家明直接翻開月池薰帶來的行李箱,拿出一個急救的盒子,月池薰站在床邊苦苦支撐,身體搖搖欲墜,待到家明說「坐下吧。」方才靠著牆壁坐在床沿之上。像

  架好一支大功率的手電筒照亮月池薰受傷的腹部,掀開她的睡裙後,修長的雙腿間就只穿了一條白色的內褲,睡裙分開之後,胸部的那對椒乳露出大半,不過,兩人似乎都不算是太重視這些東西的人,家明隨手拿了那小太刀的刀鞘讓月池薰咬住,隨後一面止血、消毒、縫合,一面說話。

  「我從沒有教過別人東西,也不會教人東西,能夠做到的,只是沒事的時候拿你過來踹,絕不保證你會學到什麼,更不保證你可以完完整整地回到日本,如果你沒問題,我當然也不會有問題。」

  「靈靜跟沙沙既然這麼熱心要教你,你可以先跟她們學些東西,順便我也要通過你教她們一些東西,跟靈靜說英語的事情,拜託你了。」

  「不過,這些事情,一件都不允許你跟家裡的人或者高天原的人報告,記住今天這一刀,假如某一天你的家族有任何想要設計我的企圖,我保證不必裴羅嘉動手,月池家的人至少會死上一半。還有,眼睛不准轉去其它的地方,不許閉上,看好你自己的傷口。」

  家明出手的那一刀,位置拿捏得很準,從內臟的間隙中穿過,並沒有傷及五臟六腑。不過刺入、抽出,以及縫合時造成的痛楚仍舊劇烈得難以忍受,特別是在家明故意放重了手法的情況下。月池薰緊緊咬住刀鞘,眼望著傷口,臉色蒼白得可怕,似乎隨時都要暈厥,卻還是強撐著聽家明的說話。

  至於家明,則興致頗濃地望著美少女的小腹。作為經歷了無數次生死的殺手,他為人縫合傷口的經驗自然相當豐富,甚至比醫院裡的外科醫生還要嫻熟。一般需要縫合的傷口,特別是傷在小腹這裡就格外有趣,針線一旦紮下,傷者的腹部肌肉便會因為緊張而顫抖不停,而且是猶如水紋一般擴散開來。

  不過,如果是肌肉發達的壯漢,這人忍痛能力又格外驚人的,這種反應一般看不出來,女人的反應就明顯得多,但是像月池薰這樣還是剛剛十六歲的少女,家明倒是第一次進行治療,她的皮膚極好,柔軟細滑,沒有一些剽悍的女殺手也練出的肌肉,因此家明一針刺下,雪白的小腹一片便顫動得格外有趣。

  這種樣子的腹部顫抖,除了這樣緊張的時候會出現,恐怕就只有女性高潮時才會產生的反應。長期緊張的殺手生涯中,這是他所養成的惡趣味之一。讓月池薰緊盯著傷口,也是為了讓她更緊張一點的手段。

  「好了,傷口的問題不大,以後拆線上藥你自己來,你們月池家的藥膏不錯,會不會留下疤痕,就看你人品了,睡吧……」

  待到縫合完畢,上了第一遍藥,月池薰聽他這樣說完,終於再也忍不住,閉上了眼睛,用紗布在她的腰上纏了幾圈,隨後替她穿好睡裙,蓋好被子。家明從房門離開,一路清理了滴落的血跡,方才出學校,回家。

  事實上,以他的以前的性格,就此將月池薰殺掉,一了百了算是最好的選擇,只是她的背後還有個天雨正則,自己在這裡殺掉了月池薰,當然可以把所有線索都抹去,但再嚴謹的計劃,事後也未免不會出現什麼變數,何況就算沒有證據,天雨正則多半也會認定殺人的是自己,到時候引起的麻煩,身體狀態還不算完美的自己應付起來會很困難,目前這樣,應該可以將事情的變數壓在能夠控制的範圍之內了。

  另一方面,重生六年,與靈靜沙沙在一起的日子裡,他也漸漸希望自己能夠盡量收斂,世界上既然會有鳳凰,多半也會有滿天神佛,人在做,天在看。該殺的人當然殺了,但至少……希望手下不要再累積像上輩子那樣多的枉死冤魂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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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後的幾天,很平靜。

  那場結果與期待的反差極為驚人的比武之後,似乎人人都將家明視為了變態、奸詐、無賴的代表,每次出現在學校裡,時常都會有人指指點點,在班上沒有人願意跟他說話——當然除了月池薰——當初不知是為了班級榮譽還是為了她自己的班長榮譽力挺家明的東方婉一看見她便是滿目鄙夷,黃浩兵也完全做出了一副「我不認識你」的態度要跟家明劃清界限,這樣的事情,倒也算是合符了家明本身的期待。

  另一方面,靈靜跟沙沙在班級上自然也受到了一些奇奇怪怪的目光與評論,但終究不算太厲害,比較有趣的是,家明在擂台上興之所至打的廣告似乎有了點效果,連續一個星期之內,竟然有幾個女同學通過靈靜跟沙沙準備買那噴劑,雖然銷量不大,但除去低成本,利潤竟然有五百多塊,至少解決了一個月的飯菜錢。

  一晚上的狂歡之後,兩個女孩甚至提議乾脆擺個小攤賣這種防狼噴劑好了,但家明卻知道這東西不會有生意,畢竟這噴劑只是在現成的基礎上加了幾樣霸道的東西,旁人自然也做得出來,這些富家子弟不缺錢,會從靈靜跟沙沙手上買東西,多半還是因為貪圖新鮮,一段時間過去,自然也就淡了。分析之後,兩個一心想要賺錢養家的女孩微微有些失望。

  令家明覺得有些麻煩的是,根據雅涵老師的線報,自己在擂台上表現出那樣下流的手段之後,陳辜夏似乎還沒有放棄要教自己武功的想法,果然經歷過生死的人跟那種純粹講究武道的傢伙是不同的。不過也罷,他有什麼念頭,自己統統拒絕就是了,不信他還會逼著誰拜他為師。

  另一方面,月池薰在受傷的第二天便若無其事地到教室上課,隨後的一個多星期,月池薰與家明,與靈靜、沙沙都還處於認識期,往往是中午一塊吃個午飯,武功的教學倒還沒有開始。只不過一段時間下來,家明倒是發現這個女孩有一項特別令人哭笑不得的毛病——她老是找不到學習用具。

  文具盒、鋼筆、尺子、圓規、教科書、練習本……一個多星期下來,她幾乎每天都會出現這樣那樣的狀況,不是這樣沒帶,就是那樣找不到。家明不由得有些驚奇,這樣的一個女孩子,怎麼可能當一名稱職的殺手。待到家明問起,月池薰才坦陳,忍者的課程中,她從來都不會忘記任何東西,會丟的僅僅是學習用具。

  說這番話時,少女的語氣雖然仍舊淡然,但在那毫無表情的目光背後,家明還是看到了一絲罕見的窘迫。從小到大,她都彷彿跟學習用具相剋一般,不光是在中國,在日本也從來如此,經常找不到這樣那樣的東西。一個想要成為一流殺手的美少女,居然會有這樣烏龍的毛病,每每想起,家明都是忍不住發笑。

  當然,這樣的情況過得幾天,每次月池薰又埋頭於書桌找東西,家明便將自己的書包遞過去,他的書包是靈靜幫忙整理,一向不會拉下任何東西,待到月池薰找到了需要的文具或課本,低頭道謝時,家明便扭頭到一邊發笑。不過,這樣的事情,倒也使得兩人間的距離,略略拉近了一些。

  開學大概過了兩個星期之後,靈靜居然找到了一個工作,那是在一個不錯的西餐廳裡,每天晚上八點到十點,彈兩個小時的鋼琴,工資是按照勤工儉學的標準,每月八百,在那個失業率暴增,大人都難以找到工作的年份裡,以靈靜未成年的身份,僅僅學了一年多鋼琴的成果,居然能找到一份這樣的工作,與其說是運氣,更毋寧說是奇跡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44:58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六十三節 積累幸福


  「因為他們說,我彈的鋼琴很有靈性,很能引起別人的共鳴哦。那個在那裡彈鋼琴的老師還說,我很有可塑性,說可以教我呢。」

  穿著新買的女式西裝,打著白色的領結,腳下蹬著算不上離譜的矮高跟,靈靜在客廳裡來回走了兩圈,讓沙沙給她鑒賞,這個小家才剛剛組成,沒有那種全身都能看到的大鏡子,因此很不方便,只能按照別人的觀點來看自己全身的著裝。

  得到沙沙肯定的答覆之後,靈靜才興奮地跑到了廚房門口,因為她要試衣服,廚房裡此時就只有家明一個人在,由於沒有安裝抽油煙機,只有一個老式的換氣扇,此時整個小廚房裡烏煙瘴氣,辣椒的味道撲鼻而來。

  「家明,你看怎麼樣。」理了理衣服的邊角,靈靜在門口可愛的一個旋轉。家明洗乾淨了手走出來上下一打量,隨後笑道:「這是臨時買的衣服,質量不怎麼好,以前穿更好的衣服也沒見你這麼興奮過。」

  「那怎麼一樣,這可是工作服啊,我第一次工作呢,嗯?」靈靜側著頭,任由家明替她捋順了腦後的黑髮,用皮箍扎出個簡單的馬尾,「這樣比較好看嗎?」

  「裝男孩子還是要學沙沙那樣,你看沙沙不也每天馬尾嗎?」

  「我哪裡有裝男孩子!」沙沙哇的一聲從椅子上跳了起來,一把摟住了家明的脖子,興師問罪,家明一邊被勒得左搖右晃,一邊笑著替靈靜整理頭髮:「我錯了、我錯了還不行嗎?不是裝男孩子,是瀟灑、瀟灑啊,靈靜出去當鋼琴家,不就是需要這種瀟灑的氣質嗎?扎個馬尾能讓女孩子顯得更加乾淨利落,看起來就像是個精明的女強人,當然,靈靜現在還是縮小版的。」

  靈靜保持偏頭的樣子,一面由家明擺佈,一面咯咯輕笑起來,沙沙趴在家明身上打量了他一圈,隨後笑道:「很乾淨利落,很精明嗎?我一直覺得家明你的氣質不夠利落精明呢,靈靜,我們讓他把頭髮留長,也扎個馬尾好不好?」

  「好啊。」靈靜跟著起哄道。

  「兩位女王,你們放了我吧……啊,菜要燒了、菜要燒了,沙沙饒命啊……」籍著燒菜的機會,家明連忙擺脫這個話題,事實上,他的樣子只是平凡,算不上帥氣,當然,如果在兩個MM眼裡,或許還能升級到耐看的程度,這樣子如果扎個馬尾,肯定會被別人恥笑到爆,雖然他不至於在意他人的眼光,卻也犯不著刻意將自己打扮成小丑。

  眼見家明落荒而逃的模樣,兩個MM對視一笑,回到客廳裡,商量起買電視機回來的事情,對於此時的兩人來說,能夠看到這個家一點點的充實起來,就好像是看見幸福一點點的積累,對於此時的兩人來說,她們還不必擔憂之後三人生活會有的矛盾、阻礙以及一切世俗的眼光,還屬於學生的生活,就彷彿簡單而溫馨的養成遊戲,每一天都有新的發現,充滿希望。

  快吃完晚飯的時候,卸下了一身老處女裝的雅涵也趕到了,靈靜突然找到工作的事情,她自然也是首先知情的幾個人之一。對於靈靜鋼琴上的天賦她是知道的,然而居然能這樣輕鬆地找到工作,就實在有些意外了。

  而說起來,雅涵每次來到三人同居的這個家裡,心中都感到有些怪怪的,三人以前的要好程度她是知道的,初中時都有每週兩天的同居生活,但是按照現在這樣每天住在一起,兩個女孩就像是新婚妻子一般商量著如果將這個家庭佈置好的情景,卻令她感到一種說不出的曖昧,三個人的年紀也已經不小,要是這樣發展下去,他們會不會到出了社會還理所當然地同居,變成一個一夫多妻的小家庭呢?

  雅涵身處的是個大家族,上層社會的有錢人中,包養情婦,甚至明目張膽地娶好幾個妻子的事情她都有見到,不過這個家庭並沒有多少金錢和權勢啊……當然,以家明的能力,以後要達到這個目標,應該不難,可家明應該沒有這方面的想法才對,家明想要的是低調,可是這個家庭裡有家明,家明……

  到得最後,終究還是變成圍繞家明旋轉的情緒了……雅涵發現最近自己變得有些奇怪,每次看到家明和兩個女孩在這住處裡和樂融融的樣子,她都會不由自主地感到自己有些不對勁,是擔心,是憂慮,還是感到他們太過要好,反而將自己冷落成了外人?

  夜幕降臨的時候,雅涵開著她的小車,送靈靜去工作的西餐廳,小車之上,靈靜跟沙沙便商量起來買自行車的事情,她們不是沒錢,只是不想胡亂花用,畢竟要將那個家裝點到符合她們想像的程度,還得花很大很大的力氣。

  靈靜找到工作的「北歐幻想」西餐廳,實際上是一個大酒店的一部分,擺設豪華,裝潢精美,那天傍晚靈靜出門買東西時正好經過,聽到裡面流淌而出的鋼琴聲,便不由自主地停在大玻璃牆邊聽了一會兒,這時正好餐廳的經理從旁邊進來,跟人商量著再找個鋼琴師的計劃。靈靜當時鼓起勇氣便跑了上去,原本還以為會被奚落一番,但那經理想是覺得有趣,竟然讓她進去試試,最後將事情敲定,還給她分割開不與學習時間衝突的工作段,在靈靜口中說起來,實在是個好人。

  在酒店門前停了車,靈靜領著三人去往餐廳的後門,還沒到,便看見一個男人站在門外跟人說話,那男人穿著一身筆挺的西裝,年紀大概二十四五歲上下,樣貌英俊,很有風度。那便是這間西餐廳的張經理了。

  與三人揮手再見,靈靜過去跟那張經理打了個招呼,隨後從後門進入,不一會兒,便看見她的身影出現在巨型落地玻璃牆另一側的餐廳之中,對著三人揮手吐舌,俏皮地打了個招呼……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45:58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六十四節 殺手第一課:變笨


  清晨,聖心學院。

  「說起來呢,這套詠春拳,是最適合女孩子學的拳了,告訴你哦,當初我學的時候,只花了一天就全都學會了。」站在人工湖邊的空地上,沙沙很自豪地誇耀著自己的成績,「我先打一遍給你看,你慢慢的……嗯,有我和靈靜教你,你一定也可以很快學會的啦。」

  拍了拍月池薰的肩膀,沙沙充滿鼓勵地朗然一笑,轉過身去,擺開了姿勢:「看好了哦。」

  沙沙練這套拳也已經有好幾年,詠春之中的小念頭、尋橋、指標三套拳打得熟練,此時靈靜與家明出去買早餐,留下自告奮勇想要當老師的她在這兒教月池薰武功,不多時,一套拳打完,她回過頭來,很是得意。

  「這就是詠春了,第一次只是用來看的,讓你有個基本的概念,葉爸爸當初教我的時候,也是這麼教的哦。等到以後,你就盡量跟著練,盡量多記,很快就可以學會的。不過我承認啦,這套拳看起來有些傻,沒有太極拳那麼漂亮,也看不出什麼威猛,不過拆分之後還是蠻有用的,反正就得靠你自己分解組合,你看家明那個笨蛋,一整套拳打下來正規得不得了,可就是不知道怎麼用。嗯,你先學了套路,以後練手速、打木樁,如果是跟人比試,重要的就是要快……」

  一面痛心疾首於小老公的朽木不可雕也,沙沙一面說著自己對詠春的領悟,然而不久之後,她卻變得有些目瞪口呆,因為在聽完她大概的敘述之後,僅僅憑著看了一次的印象,這位面部沒有多少表情的日本美少女,就在她身邊將方纔的拳法直接演練了出來,原本她還說:「啊,你還記得一些嗎。」待到一套拳漸漸打完,她就變得有些啞口無言了。

  「你……你以前學過嗎?」

  「沒有。」美少女語氣淡淡的,像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那你怎麼……一次哎,就看了一次哎!」沙沙感到自己的天才受到了傷害。也在此時,靈靜與家明拿著豆漿、肉包等早餐從遠處過來,只見家明望著沙沙,笑得燦爛:「沙沙,我們剛才看到了,真厲害啊,這麼短的時間,你就教會她詠春拳了,我看過不了多久,葉爸爸就得找你當武館教練了。」

  「呃,這個……哈哈,當然啦,不過,薰的資質也很好啦,哈哈……」

  沙沙順水推舟,笑得燦爛,靈靜笑著將手中的早餐遞過去:「就你厲害,還有……薰,你的。」

  「謝謝。」

  四人在湖邊的小亭裡一塊吃早餐,望著不遠處數十名武術社成員的晨鍛,以最快速度衝刺,越障礙奔跑,互相搏擊。事實上,在沙沙教月池薰拳法的時候,這些武術社的人也都以嘲弄的目光望過來,對他們來說,熱衷的是能夠以最快速度擊倒對手的法子,截拳道、泰拳、柔術以及許多看起來剛猛的拳法才是他們的最愛,詠春是女人練的拳,大都不會去涉獵,至於太極,那就純粹是老人的專利了。

  看見出現在這裡的家明,眾人的目光多是憤怒或不屑,對於武術社中盧建川和韓剛成的敗陣,所有人仍舊覺得是家明的運氣和誤打誤撞,當然他的逃跑技巧很好,但真說到對打,此時的武術社成員恐怕每一位都有打敗家明的自信,畢竟見過了韓剛成的意外之後,如果再次開打,他們絕對不會犯那種打到得意忘形的錯誤了。

  兩邊大眼瞪小眼,無非就是你噁心我我噁心你,不一會兒吃過了早餐,四人去往教學區,與靈靜、沙沙分開後,家明淡淡地說道:「下次學東西,把自己裝笨點。」

  「裝……笨?」表情仍舊沒什麼變化,只是語氣中微微流露出一絲疑惑,像是不解笨倒底該怎麼裝。此時兩人正走到花壇的轉角,由於一時間沒什麼人來,家明停下腳步:「我知道對你來說恐怕有些困難,可是我告訴你,偽裝會是你最需要鍛煉的一項課程,月池家的白癡訓練法,已經把你訓練成了一根木頭,現在要做的,是把你這根木頭徹底改變一下,你知道嗎?每次看見你,想著要教你東西的時候,我都感到很絕望,因為最基本的……你會笑嗎?」

  一秒、兩秒,眼見著那只完美的瓷娃娃逐漸變成了一隻被燒得變形了的瓷娃娃,家明臉上浮出一絲苦笑,隨後伸出雙手,在她臉上拍了兩下,捏著她的兩邊臉頰開始往外拉:「你那叫笑嗎?那個表情比貞子還要恐怖,告訴你,笑應該這樣……眼睛要細一點……嘴角要稍微上翹……現在不要求你露出牙齒,但要有酒窩……算了,你回復原來的樣子吧,這就是我說會絕望的原因了,你什麼事都只會直來直往……」

  兩隻手猶如惡作劇地在那張完美的面孔上撕來扯去,擺弄半天,家明終於放棄了努力,轉身走去教室,月池薰低頭跟在後面,似乎在思考家明這些動作之後的含義。

  早自習,第一節課,眼見著月池薰又在抽屜裡埋頭找起東西來,家明無奈地將文具盒遞過去,月池薰找出一根尺子,隨後點頭說聲:「謝謝。」家明翻了個白眼,終於開始說話。

  「你知道裴羅嘉是幹嘛的嗎?」

  月池薰點了點頭,輕聲道:「裴羅嘉是世界最大的殺手組織。」

  「那你明白,什麼叫做殺手嗎?」家明望了她一眼,隨後倒也不期待回答,而是自顧自地說了下去:「殺手跟你們忍者不同,你們忍者看起來也是殺人,但無非就是鍛煉自己、隱藏、暗殺,可是對殺手來說,只要能夠殺掉目標,手段是無所謂的,你想要將裴羅嘉作為敵人,想要成為一名出色的殺手,最重要的,就是學會行為上的幻術,也就是……騙術。」

  「騙術涵蓋的範圍太廣了,幾乎任何的領域,你都得有所涉獵。當然也會有像你這樣老是一臉冰冷的殺手,但那樣的殺手,無論如何都到不了頂級,真正厲害的殺手,在任何時間、地點,他都可以成為需要成為的任何人,譬如說你吧,配合了易容的法子,你可以變成八十歲的老太太、十八歲的小姑娘、二十八歲的妓女、三十八歲的女強人、四十八歲、五十八歲……可是如果你一直保持這張死人臉,你就絕對完了,假如我訓練一個弟子出來最終會被人殺死,我還不如現在就殺掉你。」

  「忍者這種東西,在任何時候都講究全力以赴,可殺手不同,任何時候,你都得保證留有退路和餘地,三分力可以做到的事情,就絕對不能出四分力,你的手邊永遠都得留下一張以上的底牌。所以呢,表面上你當然還得保持這張死人臉,但是暗地裡,你必須學會笑、學會哭,你要給所有人『月池薰』是個洋娃娃的印象,但是暗中,你已經可以變成任何一種人,才有在裴羅嘉的力量下逃生的本事,嗯,好吧,明天你就開始學著變笨,如果以後她們教你練拳你還像今天這樣看一遍就會,我就踹你!」

  大概說完了這些事,家明趴在桌子上睡覺,課間的時候,教室裡的喧鬧將他吵醒,只見東方婉和黃浩兵此時都在講台上,宣佈的事情,大概有兩件。

  其一,學校裡的籃球比賽國慶節之後就要舉行,此時開學不久,舉行這樣的比賽,在低年級來說,也是為了促進班級上眾人的互相瞭解,在這個班,自然籃球打得不錯家境又良好的黃浩兵成了領頭人。

  其二,學校裡的社團最近都在拉新人入會,東方婉則是打算建立一個興趣社團,眼前正在徵求大家的意見,因此眾人都是發言踴躍。

  家明對這種事情興趣不大,趴在桌子上繼續睡,心中卻想起幾天前沙沙的想法,她興致勃勃地想要建立一個小社團,人不必多,最好就家明、靈靜和她三個人,這樣一來,平時沒事的時候在一起,才不會引起其他人的懷疑或是非議,可惜學校規定建立社團至少得有五個人,月池薰這根木頭自然可以加上,然而再要找個熟人可就有些困難了,而且以這樣的目的來建立的社團,倒底該叫個什麼名字呢?

  顧家明的後宮團?

  葉靈靜後宮學習社?

  沙沙女王的**空間?

  呀呀呀……起個好名字真是一件傷腦筋的事情哪……

《 本帖最後由 adidas0207 於 2010-1-22 16:48 編輯 》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49:20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六十五節 回家路上


  夜,溫馨的燈光,繾綣的鋼琴聲,北歐幻想。

  用正餐的時間已過,此時在這間餐廳裡的大都是熟客,喝一杯咖啡,聽一段音樂,當然也不排除有下班太晚的人過來用餐的情況。北歐幻想的酒店檔次很高,餐廳裝潢精美,但餐廳方面的消費卻是盡量平民化,因此除了一些酒店裡的富貴客人,許多有著小資情緒的普通白領也會常過來坐坐,聽著緩緩的音樂,看著玻璃窗外的車來人往、都市霓虹,放鬆疲憊的心情。

  這間餐廳的鋼琴師一向水準很高,這幾天來了個新的,也沒有令人失望,那是一位十五六歲的美麗少女,相對於其他老練的鋼琴師,自然也有生澀與不到位的地方,然而在這位少女手下彈出的鋼琴聲,卻有著許多其他人所沒有的靈性。

  青澀、朦朧,她的鋼琴曲中,有著自己的理解,有著生命的感覺,讓人聽了彷彿會不由自主地回想起從前的自己,曾經天真單純的歲月,青澀懵懂的戀情,最為珍貴與快樂的時光,而每當注視少女專注彈琴的面容,這種感覺,就愈發的強烈起來。

  簡簡單單的馬尾,劉海之下清純的輪廓,溫柔的燈光中無暇的面頰,微閉的雙唇,纖秀的十指在琴鍵上猶如舞蹈一般的流暢跳動。這樣寧馨的一幕,使得不少平時喜歡看窗外的人們都不由自主地投過了注視的目光。幾天以來,已經有不少人私下裡向酒店方打聽了少女的情況,但得到的訊息不多,大抵也就是知道了少女讀高中,目前是過來勤工儉學,以及她有著一個與其人非常相稱的名字:葉靈靜。

  「好的,好的,宣傳的事,我會轉達我父親的,王先生好走,我就不遠送了。」臨近十點,餐廳經理張競峰將一位客人送出辦公室,那人揮了揮手,走出兩步,隨後又回頭道:「對了,還是張公子有眼光啊,剛才進來的時候,我就聽那位姑娘演奏了一會兒,以她現在的這種氣質,如果給我們公司包裝一下,在演藝圈中一定會有不小的成就,不知道這位姑娘的名字是……」

  「呵,她叫葉靈靜,是勤工儉學的高中生,不過……王先生,演藝圈的那灘渾水,大家都還清楚,我當然也不是想擋人財路,但將這樣的一位女孩子拉進那個圈子,是不是太……」

  「哦,我明白、我明白,張公子請放心……好,先告辭了。」

  「好走。」

  待到那人的身影消失在不遠處的櫃檯轉角,旁邊一名拿著酒杯的帥氣男子走了出來,臉上帶著有些曖昧的笑容,他是餐廳裡另一名琴師,也是張競峰的大學同學兼死黨,名叫陳克安:「喔……我都不明白,他明白了,競峰,他明白什麼了?難道明白了小靈靜是你看上的女孩子了嗎?」

  「克安,酒你可以亂喝,話可別亂說,人家還只是個高中生呢。」

  「嗯,只是別亂說,但終究是有那麼一回事,對吧?」

  「懶得理你,你怎麼想就怎麼算吧……」張競峰無奈地聳了聳肩,「對了,我馬上下班,這裡的事情麻煩你照看一下了。」

  「下班?以前老想當工作狂的你十點就下班?」陳克安瞪大了眼睛,隨後又笑了出來,「明白了明白了,你終於打算發起進攻了對不對,這個時間……」

  「說什麼呢。」

  「摸清楚美人的作息時間,然後開車送人回家,大學裡你不是常幹嗎?好了好了,我理解和支持你。不過有些事情你可得想清楚了,現在不是大學那種你情我願,這個女孩子,你可別抱著玩玩就算的態度。」

  「去你的,我先走了。」揮了揮手,張競峰朝著一邊轉身離開。

  從停車場取了車,大概算了算時間開車出去,一上道路,便看到了從後門巷子裡出來的少女,手中拿著一個小包,站在路燈下輕輕捋動著被夜風吹亂的劉海,街上不多的行人中,看起來便如同一朵靜靜開放的清新小花。開著銀白色的高級跑車過去,張競峰盡量做出了不經意的神態:「嗨,靈靜,下班了?」

  「啊,嗯,張經理你也下班啊。」靈靜笑著點頭。

  「這幾天幹得很不錯,估計過不了多久,來餐廳喝咖啡的人就全是你的FANS了呢。對了,你是回聖心學院嗎?」

  「嗯。」

  「呵呵,正好順路,我送你吧,這個時候應該等不到公車了。」張競峰說著,已經笑著打開了另一側的車門,然而,小美人只是急忙地搖了搖手,不好意思地笑道:「嗯,不用了、不用了,我的同學也是順路過來接我,已經說好了的,我們前天……嗯,是他前幾天買了新車,呵呵……」

  張競峰眉頭微微一蹙,聖心學院之中富家子弟很多,聽這葉靈靜的話,她與那名同學關係很密切?新車?新出的什麼跑車嗎?表面上自然不會做出什麼不悅的神色來,只是從容笑道:「呵,那就算了,我先走一步,也要到周圍有點事,說不定還能遇上呢,再見啦。」

  「再見。」靈靜揮著手跟他道別。跑車起步還沒出多遠,一輛嶄新的自行車一路飛馳而來,片刻之後,張競峰望向後視鏡的表情,微微有些變形。

  回過了頭去,只見那自行車正停在靈靜的身邊,上面那個看起來也不算很出色的男生跟靈靜說了幾句話,隨後便見靈靜笑著在他的背上錘了一下,藉著摟住男生的腰,坐到了自行車的後座上。

  微微苦笑,隨後跑車在瞬間加速。這樣的對手……應該不難搞……

  ***************************************************************

  買自行車,買電視機,是在靈靜工作的第二天,不過因為一台十四寸的彩色電視機貴到嚇人,靈靜與沙沙心疼之下,自行車也就只買了一輛,每天吃過晚飯由家明騎車送靈靜上班,到了十點再去接她回家。

  事實上,靈靜自己當然也會騎,不過靈靜和沙沙都比較堅持讓家明來回接,其理由在於,兩人看過的言情小說表明,男主角每天接送女主角上下班,才比較有戀愛的感覺,另一方面,在失業率不斷上漲的影響下,據說治安程度也有些下降,靈靜雖然也能對付一兩個小流氓,但誰知道深夜時候會不會出什麼意外。

  在不遠處的街角買了半斤沙沙喜歡吃的糖炒栗子,坐在後座上吃了兩顆,隨後剝了一顆塞去家明嘴裡,靈靜滿足地呼吸著掠過城市街道的涼風,心中的小小調皮也開始萌動起來,隨後將家明趕到了後座……

  「喂喂喂……看好前面,哇,你非得把我搖下去嗎?」

  「我有在看啦,呵呵,好癢,家明你是故意的,手放上去點,啊……不許亂摸了,呵呵……」

  「哪裡是我亂摸……」後座上的家明自然不會承認,「你一直搖搖晃晃,不摟著你我就掉下去了……在家裡你就從來沒癢過……」

  「呵呵,你討厭,再摸我就把我們倆都翻下去……啊——」

  好的不靈壞的靈,話音未落,這輛搖搖晃晃的自行車便倒了下去,家明抱著靈靜的腰,才沒有真的兩人都摔去地下,片刻之後苦笑道:「不要了吧……你居然真的摔我……」

  「哼……都怪你……」

  靈靜笑著打他一下,隨後兩人扶起自行車,這次家明不敢再逗她,規規矩矩地摟住她的腰肢,自行車又是搖晃幾下,終於穩穩地行駛起來,靈靜笑道:「對了,沙沙說的社團你想好了嗎?我都想不到該成立什麼興趣社呢。」

  「我哪裡知道,現在學校裡社團那麼多,這樣那樣的名字都用光了,有什麼正常一點的興趣都得入別人的社團,我平時興趣也不多……」

  「可你很喜歡電腦啊。」

  「嗯,那也算吧,不過電腦社有了,他們水平太差,我才不想參加。」

  「哼,臭屁。」前面的靈靜皺起了小鼻子,隨後說道,「家明,要是我們從現在開始攢錢,要多久才能給你買台電腦?」

  「呃?沒必要吧……」

  「可是家明你喜歡啊。」靈靜回過頭來一笑,「我問過同學了,要一兩萬呢,這幾天又賣了一支防狼噴,我的工資有八百……家明,我們還是先要家裡的錢吧?把買電腦的錢攢出來,怎麼樣?」

  家明本想說電腦什麼的無所謂,可是話到嘴邊,又嚥了下去,緊了緊放在靈靜腰上的手,靈靜向後挪了挪,靠在家明的身體上,兩人都沒有說話。

  這樣過得片刻,靈靜看到道路前方走著的一群人,忽然變得有些慌張,說了聲:「不好啦。」自行車方向一轉,駛進了路邊樓房間的一條黑巷當中。

  「怎麼啦?」

  「前面那群是我們班上的同學,要是他們看見你摟著我就糟啦。」

  兩人從巷口鬼鬼祟祟地探出頭,望著前面那群學生竊竊私語,聽了靈靜的理由,家明笑了笑:「沒什麼啦,騎一輛自行車而已,你可以說我是你的朋友,路上遇見,理由多的是。」

  「是哦。」靈靜反應過來,吐了吐舌頭,「我太緊張了。」

  回頭取車,家明眉頭一皺,「唔」的一聲輕響從巷子裡傳了出來,掏出身上的手電筒打開,只見在小巷深處,一個男人手持匕首,死死按住了一個女孩子的嘴,頗有些驚恐地望向這邊……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50:10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六十六節 走後門


  「嗨,沒打攪兩位吧……」

  家明似笑非笑的聲音響了起來,隨後,之間那歹徒猛然放開手中的少女,揮舞著匕首朝出口衝了過來:「讓開!讓開!」

  靈靜自然明白過來對方是搶劫,一時間想要出手,可是這人手揮著鋒利的匕首,靈靜雖然也大概學過入白刃的功夫,但那只是理論,陡然間心中一慌,家明已經拉著她猛地退開,拿電筒的右手卻隨著那匕首的揮舞在空中一揚,差點被劃到的樣子,看似驚險,但如果有陳辜夏這種水準的人在旁邊,必定也會發現,這片刻中,電筒的光芒始終直射著那人的雙眼,與匕首也保持著幾乎完全一致的距離,一旦匕首進入對靈靜有危險的範圍,接下來的,那可就說不定是怎樣的一擊了。

  好在那人只是從兩人身邊衝過,隨後逃出了巷子,看來在搶劫上也只是個菜鳥。

  「家明你沒事吧。」靈靜反應過來,首先抓住家明的右手緊張地看來看去,家明一笑:「我沒事,先看看她吧。」

  兩人朝著巷子裡走過去,只見那少女蹲在地上,雙手摸索著什麼。靈靜側過頭小聲問道:「瞎子?」家明電筒向地上一晃,照見一副圓圓的眼鏡:「近視眼。」靈靜這才笑著吐了吐舌頭,小跑過去將那副眼鏡拿起來,為那少女戴在臉上,一瞬間,家明覺得對方似乎有些面熟。

  「沒事吧?」

  「嗯,他想要錢,可我身上沒錢……沒事,謝謝你們。」眼鏡少女點了點頭,將目光望向家明時,卻也怔了一怔:「家明表哥?」

  「呃?」靈靜疑惑地看看兩人,「你們認識?」

  家明皺了皺眉,隨後笑了起來:「去年過年時見過,許……毅婷?」

  「嗯嗯,想不到家明表哥還認識我呢……」那眼鏡少女開心地點了點頭。

  事實上,兩人倒也只有一面之緣,黃家是大戶大族,可以與之拉上關係的人口眾多,許毅婷的家裡倒與靈靜家有些相似,與黃家仍舊有著親屬往來,但都只是每年過年過節時上門拜訪一次,家明雖然住在黃家,但年齡漸漸變大之後,真正住在那裡的時間就越來越少,前年過年時,算是兩人唯一見面的一次,這許毅婷在父親的指示下,給家明打了個招呼,家明能夠記得,還得歸結於當殺手時培養出來的超強記憶力,卻想不到對方竟還記得他。

  既然互相認識了,後面的話便好說得多,事情倒也簡單,許毅婷放學之後去同學家裡,回家路上便遇到這起搶劫,正好被靈靜與家明碰上。一番交談之後,家明與靈靜才知道原來她此時也在聖心學院讀高一,被分在二班。

  推著自行車,三人在街口道別,確定許毅婷走遠之後,靈靜才笑著在家明肩上拍了一下:「前年見了一面而已,你居然還記得,你這個大色狼看上人家了?」

  「哪裡啊……你和沙沙不切掉我才怪,何況她又不漂亮……」

  「摘掉眼鏡的時候挺漂亮的。」

  「沒注意看……」

  **********************************************************

  第二天下午,敲開雅涵辦公室的門時,這位老處女打扮的美人正在冷淡地應付著一名男老師:「抱歉啊,國慶沒空,我已經有約了,下次吧。」

  「別開玩笑了,雅涵,你國慶根本沒有接受任何的邀約,我已經約了你這麼多次,無論如何,這次的豪華游輪出海旅行,我沒有通過家裡的力量,是好不容易才弄到的票,你要是不去,作廢掉就真的太可惜了。」房間裡說話的這個男老師家明倒曾經見過,以前在星輝高中的時候他曾經與雅涵一同過去參觀,據說名字叫許默,還是某個遠洋船運集團的二少爺,當時家明說雅涵是自己的童養媳,這男老師的表情很是精彩,不過從他此時的表情看起來,那時的事情,顯然已經忘記了。

  「那就真的抱歉了,我國慶的確已經有約了。」保持著冷冰冰的老處女面孔,雅涵毫不留情地做出了拒絕,「我有學生來了,許老師,有什麼事,下次再談好嗎?」

  「唉,那就下次吧。」許默點了點頭,「到國慶這段時間內,我隨時等待你改變主意。」

  待到他走出了門口,家明順手關上辦公室的房門,雅涵才摘掉眼睛,垮下了雙肩,臉上出現個麻煩的表情,家明歎了一口氣:「唉,他剛才走過去的時候,我聽到了心碎的聲音。」

  「是嗎?那真是一件遺憾的事啊……對了,你快來,這個遊戲有一關打不過去……」在電腦上撤下一本正經的報表,隨後便成了暫停的遊戲畫面,家明撇了撇嘴:「我管你去死,這次找你,是來走你的後門的,有事情要你幫忙。」

  「哦?」雅涵雙眼一亮,大有守得雲開見月明之感,隨後笑了起來,「哼哼,你終於也要走我的後……」說到這裡,兩人的感覺都有些不對,雅涵在霎時間紅透了臉頰,片刻後方才咳嗽兩聲:「呃,說吧,什麼事情,只要我能辦到的,嘿嘿……都不給你辦。」

  「幼稚……」家明白了她一眼,隨後從口袋裡抽出一張紙來,「前些天沙沙不是說自己辦社團嗎?昨天我們找到了第五個願意參加的人,今天簽了字,懶得去找其他老師,所以就直接扔你這裡了,你看著辦吧。」

  「哦,你們想建幹什麼的社團呢?」

  「沒目標,所以名字也是亂取的,無非就是沙沙鬧著玩而已。」將申請表遞了過去,雅涵拿了順便瀏覽而過:「唔,許毅婷……這個女孩子其實也跟你們黃家有關係,怎麼除了你全是女孩子啊,名字……唔,咳咳咳咳……」

  看見那名字的一瞬間,張雅涵似乎突然被什麼東西嗆到,扶著桌子上氣不接下氣地咳嗽,看那架勢,委實有些驚人,過了好久方才雙眼含淚地抬起頭來,笑個不停:「你……你這個變態,你故意的吧……」

  「所以說是隨便取的啊,你就說是研究科幻小說的社團不就好了……」

  家明雙手無辜地一攤,申請表上寫的名字赫然是:未來超尖端科技及地球資源可持續性發展前景危機預測憂慮拯救團。

  社團宗旨:預測地球將面臨的重大危機,超越時代前沿,引領科技發展走向,維護世界和平……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50:42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六十七節 黑客


  原本取這樣的一個名字,也實在是家明的惡作劇而已,交到雅涵手上的時候便做好了接受抗議和修改的準備,誰知道對方在笑得上氣不接下氣之後,無力癱軟在椅子上好半晌方才說道:「呵呵……好吧好吧,反正我知道你們也不打算把這個社團擴大,只是幾個人的話,這個名字我想辦法讓你們通過好了,不過要等到國慶長假之後才能正式搞定,那什麼……未來超尖端科技……哈哈哈哈……」

  眼見這個平時形象氣質俱佳——當然學校裡的老處女形象不算——的大美女此時捂著肚子笑得像個白癡,家明無奈地吐了一口氣,走過去將她從椅子上拉起來,扔到地上,隨後自己坐上去,開始操作起她玩不過去的遊戲來。

  揮著手中的申請表,雅涵坐在地板上,無力地靠上椅子的扶手,笑個不停。反正地板乾乾淨淨,家明在這裡,她也就習慣性的不怎麼顧及形象。笑了許久,終於再次停了下來,雅涵蜷起雙腿,靠在扶手旁望著電腦屏幕,慵懶得像是一隻剛睡醒的小狗。

  「哦?這裡要這樣子過嗎?」

  「你怎麼過的?」

  「派多點人衝過去啊……」

  「……」

  「幹嘛?錯了?」

  「我不跟白癡說話……」

  「哦。」

  張雅涵聲音糯糯的,似乎很是委屈,眼望著家明熟練的操作,片刻後又開始問問題,不過大多都以「IQ低於八十的人沒有說話的權力。」「笨蛋閉嘴。」作結,如果在外人看起來,恐怕會以為這是一對年齡相差好多感情卻很好的兄妹在對話。過了好久,雅涵才突然問道:「你……你們國慶節有什麼節目嗎?這次的國慶放七天假哦。」

  「不知道,看靈靜跟沙沙有什麼想法吧,多半得回家,這樣的日子,黃家人都得坐在一塊吃頓飯的。」

  「我們家也是一樣,國慶的晚飯之後呢?」

  「呵,那就不知道了,靈靜和沙沙打算去超市當鐘點工,大概也是裝裝袋子什麼的,不過我不打算讓她們去,沒必要這麼累……」

  「家裡有錢不用,三個孩子幹嘛要這麼拚命賺錢?想試試自己的能力嗎?還有你,明明可以……算了,我懶得說你,你是變態。」

  「不是能力,而是體驗吧,不是太累,而且她們樂在其中,想要做什麼,就由得她們去了。」

  雅涵沉默片刻,本想問你想過你們三個以後會分開嗎?但終究沒有說出口,從口袋裡拿出幾張精美的硬紙片來,笑道:「既然還沒有決定,我這裡有幾張船票,就是這次『星夢』號豪華游輪的國慶三日狂歡游,二號上船,叫上靈靜跟沙沙一塊去吧。」

  「哦?」家明抽出一張船票,隨後又從自己的口袋裡掏出兩張一樣的,對比一下,雅涵頓時瞪大了眼睛:「你你你你你……你從哪裡拿到的?」

  「呵呵……」家明臉上綻出一個無邪的笑容,「剛才那位許老師身上的啊,反正他請不到你,這兩張票也就沒用了,我聽他說得很厲害,票很難買的樣子,本來是想偷偷拿去賣掉,貼補下家用,真的是一樣的啊……」

  雅涵臉上劃過幾條黑線,家明不客氣地又拿走兩張票:「好吧,我回去告訴靈靜她們好了,如果她們不願意去,這幾張票正好可以賣掉,我們還想攢錢買電腦呢,這票很貴吧?」

  「許默的兩張要三千多一張,我的是發到家裡的最高級船票,黑市價格上萬,算是上流社會身份的象徵了,我是因為在聖心學院才能一次拿到四張,你你你……」雅涵翻了個白眼,「你居然說要賣掉,你真是對得起我……」

  「乖啦。」家明摸摸她的額頭,像是在安慰小狗,雅涵氣呼呼地揮手拍開:「不許摸我的頭!你這個沒大沒小的傢伙……」

  兩人打鬧之間,家明已經將遊戲通關,進入WINDOWS九五的操作界面之後,望見一個圖標,卻是微微「咦」了一聲,雅涵站起來,獻寶似的說道:「對了,你上次不是說上網的事情嗎,我昨天叫人來,已經把網線給裝上了,今天才開了沒多久,我不是很會上,你教我吧。」

  「呵呵,你IQ零蛋,要把你教會,我覺得很有難度啊……」

  「看你還敢說!」

  雅涵氣呼呼地跑過來撕他的臉頰,家明兩隻手想她胸口抱過去,早就習慣了這招的雅涵當即在他的額頭上狠敲一下,隨後兩人在椅子上廝打成一團,雅涵正玩得興奮,卻見家明的手指在鼠標上一點之後面色卻突然變了一變,隨後,家明那只被她纏得死死的左手陡然間一滑,突破了她雙手的防禦,直接掐住了她的脖子。

  「呃……」

  那一刻,雅涵只感到自己在他面前真像個毫無抵抗能力的嬰兒。不過在下一個瞬間,家明似乎察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左手輕輕地離開,放到鍵盤上,目光緊緊地盯著屏幕中打開的一個窗口,嘴上說道:「抱歉,有點失態,你的電腦出問題了,有人正在入侵,手法非常的……」

  非常的什麼他卻沒有說下去,聽到他溫和的語氣,雅涵才稍稍平復了心情,捋順了凌亂的頭髮,側身跟家明一塊擠在了椅子上:「入侵?是……黑客嗎?」

  「真高興你知道黑客。」

  「我好歹是留學生,又不是原始人!」雅涵氣惱地在他背上一拍,隨後便被家明左手的動作給嚇到了,鍵盤上噼噼啪啪的聲音不斷響起,僅僅是一隻手的動作,速度快的簡直有如幻影。電腦屏幕上,一個一個的黑色方框不斷閃出、關閉、閃出、關閉,家明雙眼注視著屏幕,嘴角拉出一絲笑弧,這樣的氣氛,使得雅涵也微微緊張起來:「怎……倒底怎麼啦?很嚴重嗎?」

  「我看到了,就沒什麼嚴重的,放心。」

  「早知道會有黑客這些東西,我就不聯網了,學校裡好些資料都存在這裡呢,還有下次的考試卷試題,對了,這個黑客是什麼人?是學生嗎。」

  「放心,你的試題跑不了,還好上次我做過一些調整,才能堅持到入侵被我看見……嗯,他們來江海市應該只是這一兩天,要不然你的辦公室不嚴密,他們犯不著用遠程入侵這種辦法,讓我猜猜看……是哪個傻瓜……你看不到我、你看不到我……」

  家明一面念叨著「你看不到我」,臉上的笑容居然變得有些狂熱起來,過得許久,家明手指離開了鍵盤,俯身到桌下直接拔掉了網線:「看我鬱悶不死你……」

  「倒底是怎麼回事啊?」

  「一點小事,明天我再來幫你弄一下電腦,這之前不用連上網線了,這幾天,我恐怕也會有些事情做了……」

  「是很危險的事情嗎?跟剛才入侵的黑客有關?他、他想要什麼,我的電腦裡也沒有很稀奇的資料吧……」雅涵望著家明,面上露出擔憂的神色,家明晃了晃手中的網線,安慰地笑道:「放心,不會有事的,如果我估計不錯,應該是一幫就快家破人亡的泰國佬,我會搞定,你不會有事的。」

  「我就是擔心你!你別給我嬉皮笑臉的!」雅涵氣鼓鼓地喊道,家明微微一愣,片刻後做出了一個OK的手勢,再次一笑,正準備閃人,卻又回過了頭來:「對了,這次的豪華游輪履行,那個陳辜夏會去嗎?」

  「陳老師……聽說他的確是拿到了一張請帖,怎麼了?」

  「沒什麼,隨便問問……」家明揮了揮手,沒待雅涵再說出話來,奔出門口消失不見。

  ********************************************************

  另一方面,江海市的某一個出租屋內,就在家明拔掉網線的那一瞬間,一個西裝平頭的年輕人也陡然扔掉了手中的鼠標,恨恨地罵了一句,不遠處的沙發上,一位渾身赤裸,正在擦腳趾甲油的嫵媚女人笑了笑:「怎麼了?納卡?」

  「沒什麼,運氣太差,剛剛要入侵完畢,對方斷網了……」

  「不會是被人發現了吧?呵呵。」

  「沒有被發現的跡象,那邊一直保持著沒有動靜,就知道玩遊戲,斷網應該是巧合,切……」

  「早說過沒必要那麼麻煩,坦克老大本來就不打算在學校裡動手,游輪出海以後,一次搞定不是更加方便嗎,這一次我們要做就做大的,讓日本本部不能再小看我們亞洲部。」

  「可我也說過,正面出擊是愚蠢的行為,殺手不是戰士,我們應該在更加安全的情況下出手!」

  「好啦好啦,納卡!」赤裸的女人走到那男人背後,輕輕地摟住了他的脖子,隨後將性感的雙唇印了上去:「別說那些無聊的事情了,讓我們……做一些更有意義的事情吧……」

  然後……他們開始做更有意義的事情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52:25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六十八節 等待


  「今天不許到我床上來。」洗過了澡,靈靜臉蛋紅撲撲,渾身香噴噴的,圍著被子在床上看書,眼見家明過來,甜甜地一笑,「我那個來了……」

  「大姨媽好。」家明很有禮貌地說了一句,隨後不客氣地爬上床去,跨坐在靈靜的身上,「看什麼書呢?」

  「路遙《平凡的世界》,我在研究真正的生活是什麼樣子啊。」靈靜將書的封面揚了揚,隨後開始推家明,「去找沙沙啦,真的來了嘛,喏,這個拿去,用之前記得吹起來,免得破掉了……」她說著,笑著將床角的一盒避孕套遞到家明手中。

  「見過謹慎的,沒見過這麼謹慎的……每次還得費力吹起來……」家明做出一副無奈的神情。

  「嘻,看你……我知道很麻煩,可是肯定要用的啊,我們年紀都還小,要是懷上寶寶了很麻煩的,如果是我,有了寶寶肯定不會去醫院打掉,如果是沙沙肯定也不會願意,到時候爸爸媽媽都要打死我的啦,第一次沒有用,還好沒出什麼大漏子……」靈靜雙頰緋紅,吐了吐舌頭,家明眼疾口快,張開嘴撲了上去,兩人伊伊嗚嗚好一陣方才分開,兩人的臉頰貼在一起,家明道:「好了,知道我的靈靜是賢妻良母,有智慧有氣質又有內涵好了吧。」

  靈靜紅著臉推他幾下:「說了別來弄我了啦,去找沙沙。」

  「沙沙在洗澡。」

  「嘻,那你去陪她一塊洗啊,你不是老早就這麼想了嗎?」

  「沙沙會打到我殘廢的,還是等到哪次你們兩個一塊洗的時候我再衝進去好了,有你保護我,至少還能剩一口氣。」

  靈靜白了他一眼:「不許這麼說沙沙,沙沙才捨不得你呢,她心裡可著緊你了。」

  「我當然知道,所以呢,這次國慶,我決定請兩位美女出去玩。」將五張印製精美的船票從口袋裡拿出來,家明毫不客氣地將功勞據為己有,「今天弄到的五張船票,豪華游輪的海上三日游,我們三個人拿這三張最高檔的,其餘兩張可以想辦法賣掉,值好幾千塊啊,沙沙喜歡坐在電視機前面打遊戲,所以先買張小地毯鋪上……」

  正在說著,洗浴完畢,身上只穿了一件長襯衫的沙沙從門口衝了進來,爬到靈靜的床上,隨後也發現了幾張船票:「這是什麼?」

  家明將船票的來歷大概說了一遍,沙沙笑道:「反正是雅涵姐請客,當然去啦,靈靜,你那裡可以請得到假嗎?」

  「應該可以吧,那邊說了每個月可以有四天休假,國慶節是三倍工資,其他人應該也不會請,我申請一下就好了,嗯,這樣吧,既然正好有五張票,我們就叫上薰和毅婷一塊去怎麼樣?反正……」想起那個社團名字,靈靜不由得好笑,「反正我們也是要拯救世界的偉大社團啊,這個就當是社團的第一次福利吧。」

  這個主意得到了沙沙的支持,倒是家明的臉色有些苦惱:「這福利也太好了吧……我的幾千塊,我的地毯……」

  「少廢話,臭男人死開點!」沙沙玉腿一橫,將家明從靈靜身上踹了下去,「你別整天想著那些事,今天我陪靈靜睡,你一個人睡去,書上說,那種事情經常做的話,對身體不好的。」

  倒底是誰最熱衷那些事情來著……家明翻了個白眼,隨後無辜地辯解:「我哪裡有想過什麼亂七八糟的事情了。」

  「還說沒想,你手上拿著什麼?還不拿來!」搶過家明手中的那盒避孕套,沙沙將它塞到床角,面上大有人贓並獲的得意之感。家明無辜地一歎,靈靜卻忍不住笑起來,三人在床上說了會話,家明爬下了床,隨後為床上的兩名少女關燈:「晚安。」

  「晚安。」靈靜在被子裡揮手。

  沙沙卻是回過了頭來,笑道:「晚上不許偷偷跑過來哦。」

  靈靜起來:「你最好晚上偷偷過來把沙沙抱走,她睡覺老喜歡滾來滾去。」

  「我哪有……」

  聽著兩名少女在床上打打鬧鬧,家明笑著關門出去,不一會兒,樓下電子遊戲室的喧鬧聲變得格外清晰起來,三人組成的小小家庭中,一切都陷入了酣甜的夢鄉……

  深夜。

  穿好了衣服,家明推開門,來到靈靜的床邊時,兩名少女正像是連體嬰一般的摟在一起,嘴角掛著一絲微笑,甜甜地酣睡,他蹲在床邊好半晌,隨後喃喃自語:「你們兩個倒底是不是百合啊……」在一起之後,他沒有刻意去問,兩個女孩自然也不會知道他心中早有的成見,這個念頭,就一直成了家明心中最有趣的一個疑問。

  看了片刻,他再次起身,出了家門、下樓,下方的電子遊戲廳已經沒有了多少喧鬧聲,不過作為通宵營業的娛樂室,此時依舊開著門,家明轉入屋後的深巷,不多時,從聖心學院前方廣場旁的一個小出口出來,遠處一個花壇邊,月池薰正站在一根路燈桿下,默默地被幾個路過的小流氓調戲。

  那幾個小流氓看來是喝醉了酒,路過之時看見站在路燈下美麗而又柔弱的月池薰,因此上前來搭訕,不過無論他們嘰嘰喳喳的說些什麼,月池薰都只是低眉垂首,不作任何回答,表情漠然。家明無奈地搖了搖頭,叫你在這裡等,你什麼地方不好站,偏要站在路燈下面,這個時間段上馬路邊站了個看來無所事事的漂亮女人,哪裡不會引起別人的注目。妓女都這樣幹的……

  他在遠處看了一會兒,月池薰也發現了他,正要舉步走過來,攔在她前面的那個小流氓卻是不知好歹地伸手摸了過來,下一刻,家明彷彿不忍看到血腥的側過了頭,隨即,慘叫聲響起,在深夜空曠的廣場上,顯得格外淒厲。

  面上沒有半點表情,月池薰只是淡淡的伸手,抓住了那人的兩根手指隨意一撇,動作不知道比家明前些天在這廣場上幹過的事情利落了多少倍,第一人倒下後片刻,反應過來的其餘幾人也向著正舉步離開的月池薰衝了過來,然而少女只是左手手刀無聲切出,第二人便捂著被擊中的喉結艱難倒下。隨後,望著那條冷淡的背影,卻沒有人再敢衝過來了。

  一前一後,兩道身影無聲地沒入黑暗之中……

  「等多久了?」

  「……七小時三十二分。」

  「……你放了學就站在哪裡?」

  「你讓我等著你的。」

  「……有點想打你,但是……算了,我有點亂。別跟著我,那會讓我很自卑……」

  「你生氣了?」

  「我哪裡敢……你太偉大了,我何其渺小啊……」

  **************************

  嗯,有些事想說,主要是想徵求下意見,因為高中篇的基調是以三人同居期的溫馨感為主,黑暗勢力為輔,在這種溫馨的感覺中提起YY,但是寫今天這節時,我就有點疑惑,這樣的感覺大家是會喜歡看呢,還是感到無聊,因為前幾天寫積累幸福那一節時,有人說這樣的感覺很好,就有個朋友說你終於開始拖稿了……其實我沒有拖稿的意思,這些東西,是我想寫的,我所喜歡的,所以就寫進去。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6:53:06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六十九節 鬱金香


  深夜,江海市華亨路。

  霓虹耀眼,行人穿梭,作為江海市中最熱鬧的幾條道路之一,這條街區,向來都是魚龍混雜的不夜城。低檔的店舖,販賣盜版光碟的小門面,招牌陳舊的小旅館,道路邊穿得花枝招展隨便與人搭訕的女子以及到了晚上就大搖大擺出來晃蕩的小流氓。一間通宵營業的餐廳裡,穿藍色休閒上衣的男子端著兩個飯盒從裡面走了出來,隨後進路邊一輛毫不起眼的小轎車裡。

  「學姐,吃飯。」

  「嗯,謝謝了。」接過飯盒,穆青青放下了手中的小望遠鏡,淡淡一笑,「你吃過了?」

  「嗯,吃過了,學姐,有動靜嗎?」旁邊的男子拿起望遠鏡,向著窗外一棟老房子的二樓瞧去,穆青青搖了搖頭:「沒什麼動靜,這個時候估計都睡了吧,不過,這幫人太厲害,還是不能掉以輕心啊。」

  「他們真的有那麼厲害嗎?難道是電影上演的那種職業殺手或者僱傭兵?」

  「這幫人是不是厲害我不知道,但是兩年前,我的確見識過類似的人的厲害。」穆青青想了想,心有餘悸,「先是市委副書記唐敬堯的那件事,一個人,兩把槍,留下了包括唐敬堯在內的三十多人後揚長而去,後來因為這件事的風波引起黑道勢力火拚,那一次也僅僅是一個人,一把刀,幾十個黑道分子全部被砍下了頭,僅僅留下了三個孩子的性命,後來其中一個與黑道有些瓜葛的孩子也離奇死去。在這之前,我也是不相信一個人能夠有這樣大的力量的。」

  「這次他們的行蹤竟然會被人抓住,這說明那位給警察提供情報的鬱金香先生也是這一類的人嗎?」

  「應該是吧。」穆青青面上一笑,「應該是位比較有正義感的先生吧,有這樣的一個人在江海市,是江海市的福氣。」

  兩人口中的鬱金香先生,卻是七月間才出現在警方視線的一個存在,那是在七月份的一個下午,一張紙條突然出現在江海市警察局長的辦公桌上,誰也不知道送這張紙條的人是怎樣進來的,監控錄像上沒有記錄,其餘的任何地方也都找不到線索,只是在這張畫有鬱金香花朵的紙條上,記錄了一名殺人之後全國通緝的罪犯如今在江海市的藏匿地點。

  這件大案破獲之後,眾人都在猜測神秘紙條的來歷,八月間的一天,又一張畫有鬱金香的紙條出現,記錄的,卻是一個中型規模販毒窩點的情況,警察們順籐摸瓜,端掉了這個窩點之後,也就將送來這張紙條的神秘人加上了一個鬱金香的代號。九月裡,再在警局上出現的,便是這幫從泰國輾轉而來的殺手的訊息,紙條上還指出,他們的目標,是暗殺聖心學院中的一位榮譽教師:陳辜夏。

  這名叫做陳辜夏的中年男人,在普通人中間完全沒有名氣,然而在社會高層,卻似乎很有些影響力,警局的人一查,居然查到了國安的那條線上,此後,幾乎整個江海市的可靠警力都被調動起來,追查起這幫泰國殺手的行蹤來,也是這幫殺手根本沒想到有人會這樣未卜先知地察覺到他們,追查行動很快就發現了線索,如今以穆青青為首的四名刑警,便是在這幫殺手住處附近監視的五組警員的其中一組。

  「可是警局裡也有人說,那個鬱金香先生是想要利用警察來幹些什麼事不是嗎?」過得片刻,男子出聲詢問,卻被穆青青翻了個白眼。

  「就算是利用什麼也好,我們每次都經過了詳細的查證,一切按照規章制度來,就不會被別人鑽什麼空子,那幫人啊,就是見不得別人的好……等等,有人下來了……」

  說話間,一位打扮得花枝招展的美艷女郎甩著小小的手袋從樓梯口走了出來,穆青青望著窗外,拿著飯盒說道:「目標三號出門了,朝二組、四組的方向,請注意。」

  另一方面,家明與月池薰從街道的轉角處走過來:「看清楚周圍的環境,所有小的細節都必須注意到,幻想一下,假如是你在這裡,被警察發現之後會選擇怎樣的方法逃跑,當然,首先你還得通過警察方面的佈局找出對方目前在的位置,哎……」

  說到這時,正好轉過房屋的一角,家明驀地伸手攬住月池薰的腰,隨後笑著將她按在了牆上,街上行人雖然不多,此刻卻正好有幾個人擋住了樓上下來的那名女子的視線。

  「伸手摟住我,附近一輛車裡有認識我的人,另外,目標之一下來了……」

  兩人的嘴唇幾乎只差幾毫米的距離,彼此都能感受到對方的呼吸,聽了家明的話,月池薰下意識地將雙手放在了家明的腰上,隨後換來個猙獰的笑臉:「摟肩膀、脖子都行啊,摟腰摟得這麼生硬!」

  「哦。」月池薰乖乖受教,改變姿勢,片刻後,家明再次抗議:「還是太生硬了,如果你想勒斷你男朋友的脖子,可以繼續保持這樣沒問題。」

  「可、可是……」

  「唉,算了……」伸在她背後的左手輕輕一攬,將月池薰靠在了牆上的腰肢前移幾分,兩人小腹曖昧地貼在一起,感受到滾燙的體溫,月池薰的臉上也是罕見的波動,隨即,家明的右手撫上她的臉頰,看似溫柔,卻也在同時擋住了她大半的臉部輪廓。

  呼吸急促,月池薰的雙手,也逐漸柔軟了下來。

  「這次裴羅嘉亞洲部的出手,你的名字,肯定也被附帶在了陳辜夏的名字後面,這次沒有化妝,如果被他們的人看見,說不定就會認出你來,眼睛垂低點,表情稍微柔軟點,她快過來了……」

  兩人額頭相抵,家明的右手溫柔的撫摸間,如同魔術般的變出了一副眼鏡,不動聲色地為月池薰戴上,隨即,那名花枝招展的女人已經踩著優雅的貓步走到到兩人的近處。

  「問你個問題啊,看你動作這麼生硬,難道還是處女不成?」

  「我……嗯……」

  此刻兩人額頭、鼻尖都碰在了一起,嘴唇就快要真的吻上,呼吸、說話之間,感應格外強烈。感應到她開始加快的心跳,家明心中一歎,果然所謂忍者的訓練都是浮於表面而已,清純小MM就是清純小MM,在光輝的殺手歷史上,多少女殺手都習慣於色誘目標,然後在床第最興奮的時候出手殺人的啊,呃,說錯……最興奮的那一刻如果停下來,對女性也是一種莫大的煎熬,所以大多數都是在興奮之後沒力氣的時候殺人……

  相當一名稱職的殺手,以月池MM這麼好的身體資本,如果不用上簡直是暴殄天物。退一步說,如果看到別人在做愛就臉紅心跳的殺手,那也委實遜斃了,要怎麼將她教育成熟呢?每天把她綁起來調教一遍嗎?這種事情只是想想……就覺得自己真的很有當老師的天賦啊。

  家明心中打著小算盤的片刻,那女子終於從兩人身邊走了過去,轉過街角消失不見,估算著車內的監視者也應該沒有向自己這邊望過來,家明方才記起想說的話:「唔,還是處女啊……真丟臉。」

  說完這句話,家明摟著她的腰,盡量用月池薰擋住那邊小轎車裡有可能看見自己的目光,兩人過了馬路,片刻後,直接進了小轎車旁邊的那間餐廳,在二樓窗戶旁邊的座位上,家明叫來兩盤炒飯,與月池薰相對而坐。

  「在路燈那裡等了七個多小時,現在這個時候,餓了吧?」

  月池薰淡淡地搖了搖頭:「不餓。」

  「忍者這種東西,沒餓死總是說自己不餓,但你還是發育階段,我還期待著你以後用……呃,這個先不說,吃吧,然後說說你的推測結果。」

  月池薰點了點頭,開始吃飯,不久後,竟然和狼吞虎嚥的家明同時放下筷子,家明搖了搖頭:「看起來忍者的挨餓訓練把你折騰得夠嗆……」

  「……下面的那輛黑色小轎車,應該就是警察的監視點,剛才我們看見的那個女人,是從對街的第二個樓梯間出來,一樓陽台的花草都栽得很好,所以應該是長期有人住,那麼他們租用的房間應該是在二樓,警察的監視點一共五個,房屋的後巷會被堵死,他們跑不了……」

  聽著月池薰的推測,片刻後,家明淡淡地笑了笑:「嗯,就按照你的推測來吧,警察的監視其實很笨,今天他們還沒發現,明天就應該過不去了,在炎黃覺醒的人沒有到位之前,一旦有動靜,他們也只有提前進行抓捕,行動……多半是沒有結果的,所以呢,給薰同學的家庭作業就是:明天,借助警察的力量也好,你親自出手也好,這間房子裡的五個人,死掉三個。」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16:48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七十節 偷車賊


  這一天從早上開始,天氣便有些陰鬱,白娜娜坐在床上,心情不由得有些糟糕。

  也許有什麼事會發生。她有些壞心眼地想著。

  這次臨時組成的五人隊伍,由四男一女組成,都是屬於裴羅嘉亞洲部的一級殺手,臨時的安排上,以外號「坦克」的瘋狂人物作為首領,這是亞洲部首腦想將這次的暗殺事件的影響無限擴大的一個象徵。把暗殺事件擴大為恐怖襲擊,某種角度上來說是極其愚蠢的,不過考慮到最近這些年來亞洲部在裴羅嘉中的位置,就算這事情比較腦殘,也得去做上一次了。

  原本安排好的計劃,是順便操縱一批武裝分子直接控制那座學校,佔據一段時間,最好是殺上幾十個人,這樣子既可以完成任務,也能把影響無限擴大,但是在得知有豪華游輪要出海的消息後,大家便將目光放在了那艘游輪上,到時候陳辜夏會上去,還有許多江海市有名的富豪,到時候劫了它或者沉了它,顯然都要更加華麗一些。

  不過,計劃是計劃,裴羅嘉亞洲部雖然坐落在泰國,這次來的五個人卻是每個國家都有,白娜娜其實是中國人,「坦克」老大是俄羅斯人,綽號毒蛇的納卡來自泰國本土,綽號鷹眼的狙擊手家鄉卻是日本,至於剩下的一人,則是以色列的猶太人,多國聚會,彼此的級別又是一樣,看法也不同,相處下來的感覺不免有些彆扭,其中最為激烈的,莫過於毒蛇納卡與坦克在暗殺方針上的爭執了。

  至於白娜娜,雖然向來擅長的都是無聲無息的暗殺,她倒不會為了傻逼透頂的方針問題與人爭執,她比較煩的是,這次雖然來了四個男人,卻沒有一個正常的。坦克只對他自己發達的肌肉感興趣,鷹眼冷冰冰的像個同性戀,那個以色列人炸彈做得很漂亮,然而看女人時的目光就像是在審視對方哪個洞裡可以塞進比較多的炸藥。最後,白娜娜就只能找到納卡這一個臨時的床伴,問題在於,似乎又太正常了一點。

  相對於例行公事一般的上床,她更喜歡粗暴刺激的感覺,支配感或者被支配感,譬如說讓男人將她捆起來,用皮鞭抽的鮮血淋淋,蠟燭、木馬、尖叫、哭泣、求饒……或者將這一切反過來,她在男人身上用這些東西,那是多麼愉快的事啊。世界上的正常人,為什麼會這麼少呢?

  出於這種煩悶感,她決定出去走走。

  夏天剛剛過去,但暑熱似乎還沒有消散,特別是天氣像這樣陰鬱的時候,周圍的氣息就變得更加煩悶起來,隨便逛了好附近的幾個商場,望著周圍匆匆來往的人,她就感到了愈發的無聊,站在街上,下體噴湧的感覺愈發嚴重起來,在她的感覺裡,就彷彿噴泉一般的突突突突……自己倒底哪來的這麼多血,中一次槍也不過如此,好幾次她都不由自主地向地下看,因為棉條早該被浸透了,發現是幻覺之後,她又不由得有些鬱悶,浸透了多好啊,當街滴血……

  這該死的烏雲、該死的行人、該死的城市、該死的世界、該死的女人身體……難道就不能有一兩件有趣的事情發生嗎?每個月的這幾天,她都覺得自己有些抓狂,轉過了一個街角,她卻忽然笑了起來。

  那是他們五個人預先安排的撤退點之一,道路旁邊,停了一輛黑色轎車,由於看起來快要下雨的樣子,路上行人不多,一個看起來不知天高地厚的少年正站在那轎車門邊,掏出一根鐵絲往車窗縫裡塞進去,形容鬼祟,表情可笑地左顧右盼。

  或許真的有一點有趣的事情發生了……

  **************************************************

  片刻後,緩緩行駛的車內。

  「放開我,你這個臭女人,想幹什麼?大不了送我去警察局,我又沒幹過什麼,放開我,喂!這又不是去警局的路,你想幹什麼……」

  雙手雙腳都被繃起來,少年在小車的後排座椅上跳動不停,破口大罵,有些緊張,又有些恐懼,這令得白娜娜心情很不錯,一面開車,口中一面哼著慢悠悠的歌謠。原本在行動的時候是不應該節外生枝的,如果事先弄出人命來,很可能會影響到日後的行動,不過這次她不準備殺人,只是玩玩而已,這個小男孩偷車在先,肯定也不敢張揚,現在的問題是,她得找個比較僻靜的地方,然後才能幹些喜歡幹的事情。

  江海市裡,她知道的僻靜地點不多,思緒略略一轉,小車駛上沿海的一條公路,這邊行駛的車輛不多,她加快了速度,耳中所聞的,儘是那少年的污言穢語。

  「……你是變態嗎?笑什麼笑!你倒底想幹嘛!我不過是偷車而已嗎……你要麼送我去警察局,要麼我不會放過你,告訴你,我叔叔是混黑社會的,你敢動我我找人來**你一百遍!……你這個渾身性病沒人要的女人就知道這樣找男人嗎……我賭你一個月來四次大姨媽!一次一星期……你老爸怎麼沒在生出你的時候就把你扔進馬桶……」

  少年一邊罵著,一邊終於並著雙腳艱難地站了起來,也是在這時,白娜娜猛地一踩剎車,少年身體陡然從前方兩個座椅間撲了出去,額頭砰的一聲撞在了汽車前面的擋風玻璃上,大腿狠狠地壓上檔位桿,下一刻,汽車再次高速飆出,少年身體狼狽地摔在了副駕駛座的空間裡,痛得呲牙咧齒。一時間,車內滿是女子嫵媚的笑聲。

  「你這個……瘋子……」少年一邊調整身體的狀態,一邊痛苦地咒罵,過得片刻,白娜娜身邊的小手袋中陡然有電話鈴聲響了起來,她拿出半個磚頭大小的手機,按下了通話鍵:「喂?」

  「出現意外,我們被警察監視了,目前大家正在轉移,臨時集合點見。」

  「好的,我正在用二號車趕過去……」

  開口說話的瞬間,少年猛地向這邊撲了過來,他的手腳被綁住,此時張開了大口便向白娜娜的臉上咬去,她拿著手機身體向旁邊一側,隨即,胸口上傳來劇痛,這少年咬錯位置的一口,竟然狠狠咬住了她的乳峰,這種天氣不必穿太多衣服,她裡面甚至胸罩都沒有戴,這一刻,痛楚與另外一種奇異的感覺清晰地湧上來,竟然使得她握著方向盤的手微微有些顫抖。

  「呃啊……」

  「你怎麼了?」

  「唔……沒什麼,有了行動……我很興奮啊……」

  臉頰緋紅,她的聲音近似呻吟,電話那邊的人知道她的惡習,倒也不以為意。關掉通話,她拿著手機猛地在少年後頸一敲,隨後,那少年身體便頓時軟倒下去。

  撩開單薄的短裙,從大腿根那兒的槍套裡拔出手槍,在空中停留片刻,雙腿之間湧出的液體再度干擾了她的思維,將手槍慢慢放了回去,加速行駛的小車上,她的臉上露出一個嫵媚的笑容。

  「沒關係,他們來之前,我們可以先玩會……」

  她當然不會知道,眼前這個看似陌生的少年,對於她的好惡、習慣、性感帶甚至生理日期的心情都是一清二楚。當然,假如那把手槍沒有在空中停留,她或許就會提前察覺到這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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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會不會受不了這樣的描寫……我是說……關於那什麼的……嗯,你們知道的啦。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17:08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七十一節 殘局


  臨近天黑,雲影低垂,這是位置靠近海邊的一處廢棄的機械廠廠房,這些年來江海市迅猛的發展中,新的公司、企業不斷崛起,也有些陳舊的廠家慘遭淘汰,有的新廠吞併或取代,也有的就廢置在了這裡,來不及拆遷,來不及改建,便例如眼前這處。稍微有些低沉的雨雲之下,廠房之上的瓦面破損陳舊,空蕩蕩的廠房之中,只有一些原本為安放機械而建起的水泥石墩仍舊凹凸不平,一些一時無法搬走的巨大銹跡鋼架默默地矗立在那兒。

  海浪拍打岩石的聲音遠遠傳來,單調而沉悶,在目前的氣氛下,使這片廠房顯得有些嚇人。

  遠處的道路上,一輛越野吉普飛馳而來,在廠區門口「吱——」的一聲停下,從車上走下一名身高近兩米的壯碩男子,下身一條軍人般的迷彩褲,上身則只是簡單的背心,肌肉將背心撐得飽滿驚人,然而在左肩之上卻受了傷,如今只是用一條白布簡單地包紮了一下,鮮血浸透出來,在白布上染出一片碗口大的紅色。面色難看地關掉了車門,他右手上提著一個大包,左手拿了一把衝鋒鎗,朝著廠區內部走去。

  不多時,他便看到了白娜娜開的那輛黑色轎車,然而車內沒有人,他皺了皺眉,隨即便嗅到了油味,小車的油箱已經破了,汽油流滿一地。驀地,他將手中的袋子放下,身體的動作,已經變得如同狸貓一般的輕緩。

  輕型衝鋒鎗、手槍、子彈、手雷,一樣樣的從袋子裡拿出來,隨後,他將那個大包藏到附近的一個角落裡,身體也隨之消失在廠房後方。

  無聲地轉過兩排空置的廠房,他終於看到了躲在不遠處一個角落裡的白娜娜,謹慎地確定了這周圍沒有敵人之後,壯碩男子舉步向那邊走去,誰知道才邁出一步,緊張的感覺猛的扯動了神經。

  「碰——」

  槍聲響起,彈痕清晰地印在了他方才跨出的位置,而向他開槍的,竟然便是不遠處的白娜娜。

  「原來你是叛徒?」

  「坦……坦克……」

  聽到對方的聲音,白娜娜似乎有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我……我太緊張了,你當心,這裡有人……」

  口中這樣說著,她警惕著周圍,背對這邊踉蹌著退了過來,隨後,壯碩男子的槍口抵在了她的背上:「緊張?誰會讓你這麼緊張?是崔國華來了還是女皇來了,你開什麼玩笑!」

  「我不知道,他很強,我腿上和右手上都中槍了,他好像是……故意在等著我們……我完全被他騙倒了……」裴羅嘉對付叛徒的手段絕對雷厲風行,因此縱然後背毫不設防地被對方掌握,她也不敢露出絲毫的反抗來,而到得此時,坦克也看到了對方身上的兩處槍傷,終於轉過了槍口:「好了,這倒底是怎麼回事?」

  「我……我也不是很清楚,但是,對方可能是個十五六歲的孩子……」白娜娜說起自己出門發現偷車賊的事情,她心中的那些心思自然不會說出來,只道對方已經進了車裡,發現了他們原本放置在車內的幾件武器,自己沒有辦法,自然是將他打暈,然後接到了電話,一直來到這裡,停好車之後去向接應的船隻發訊號,回來之後,對方卻神秘地失蹤,隨後,她便開始遭到了襲擊。

  「是孩子……怎麼可能,難道是異能者?」

  「不知道,反正……他偶爾出來開一槍,我根本把握不住他的位置,就像是……可以隨時在空氣裡消失一樣,對了……你怎麼也受傷了,那些警察……」

  「我遇上了崔國華,看起來炎黃覺醒早就知道了我們的事情,按理說我拖住崔國華,他們三個人應該比我先到,現在還沒來,說不定是出事了……」

  崔國華,隸屬於炎黃覺醒,目前是中國國安局的首席特工,每一次有他參與的事情,就說明炎黃覺醒對於這件事寸土必爭,聽到坦克這樣說起,白娜娜一陣心悸,還好坦克在對方發動前察覺了對方的行跡,否則若是讓崔國華安排完畢,自己這五個人一准玩完,不過,現在的情況,看來也是夠嗆。

  「看起來他們三個到不了了,我們準備……」從口袋裡拿出手機撥過一次電話,確定無人接聽之後,坦克招呼著白娜娜便打算撤離,誰知話還未說完,另一個聲音,在他們後方的牆壁處響起。

  「真的到不了了嗎?那你們也可以去死了……」下一刻,沸騰的槍聲有如雷鳴一般咆哮而出。

  兩人朝著不同的兩個方向同時躍開,半空中轉身、全力開槍,頓時整面水泥牆上石屑飛舞,彷彿無數花朵都在瞬間綻放開來,那邊廠房的黑暗之中,人影陡然閃了一閃。兩人落地之後一個翻滾,迅速起身,隨後往不遠處的另一堵圍牆逃了過去,到了看來安全的角落,坦克一把槍戒備著周圍,一隻手卻捂上了自己的耳朵,手掌之中鮮血淋淋,卻是被對方的子彈削去了左耳。

  白娜娜此刻也陷入了無比震驚的情緒中,她心中清楚,方纔那片刻間,自己這邊在拚命開槍,將那堵牆以及周圍的空間全數涵蓋了進去,而對方卻僅僅是在現身的一刻開了一槍,隨後從容閃人。能夠將兩個一級殺手壓制到這種程度,這樣的壓迫感,她只在一個人的身上感受過,那便是裴羅嘉中的第一殺手:源賴朝創。

  「喔……」對面廠房的黑暗之中,悠悠地傳出一個聲音,驀然間,坦克拿起了一顆手榴彈。「帶小炮塔的純潔小坦克要變成一隻耳嘍,我猜這個外號你一定也不怎麼喜歡……」

  耳聽到「帶小炮塔的純潔小坦克」這個外號,這邊的壯碩男子陡然怔了一怔,隨後拔下保險栓,將手榴彈扔了出去。

  「你是什麼人!?」

  轟然巨響中,對面廠房的一處樑柱被炸斷,導致了一次輕度規模的坍塌,灰塵揚起,然而坦克和白娜娜都知道,對方沒有死。片刻之後,坦克再次喊道:「除了裴羅嘉的人,沒有人知道我的這個外號,你是裴羅嘉的叛徒!」

  這聲說話之後,對方沒有回應,而在工廠外,一陣聲響卻變得越來越清晰,隨後,一輛轎車瘋狂地衝進了廠區,緊隨其後的另一輛車轟的撞上前方的車尾,兩輛車都朝著這邊衝了過來。

  「是納卡!」

  白娜娜叫了一聲,前方那輛車的司機,赫然便是毒蛇納卡,而後方那輛追逐過來的車整個車身都已經磕磕碰碰得不成樣子,車內的駕駛者依稀可以看出是個女人,表情似乎很冷,首先令兩人注意到的,還是那對執著得彷彿發出光芒的雙眼。

  單純、執拗、偏激,冷漠中帶著一絲狂熱,那雙眼睛,只是如同催眠般的反覆表達一個意思:撞死你!撞死你!撞死你……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18:39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七十二節 夜路

  「嗒嗒嗒嗒……」

  槍聲激烈地響了起來,對準了後方那輛小車,坦克與白娜娜兩人瘋狂地扣動了扳機,隨後,前方的車輛在兩人身邊猛地一橫,半個身體都彷彿浸泡在了血液中的納卡從側面撲了出來,向著兩人跑去。

  後方衝來的那輛車繼續加快速度,車門一開,駕車的那名女子飛躍出去,如同跑馬脫了韁,無人駕駛的小車朝著三人的方向直衝過來。

  「跑啊——」

  三人拼盡全力朝著廠房另一側跑了過去,那飛快衝來的小車裝倒了廠房的一根柱子,隨即,轟的一聲爆炸成更為炫目的火焰,氣浪席捲開來,將三人都推得飛撲了出去。

  猛地爬起身來,坦克舉槍對著後方瘋狂掃射,回頭看看身後兩人時,只見納卡身上最多的不是槍傷,反而是刀傷,而白娜娜握槍的左手此刻也已經被一發子彈射穿,顯然那個神秘人又在暗中開了一槍。

  「走!去海邊!」坦克說了一聲,三人向著旁邊一邊戒備一邊逃離,「他們兩個呢?」

  「應該是死了。」納卡接過坦克身上的一把槍,「炸彈那小子混在人群裡離開,結果糊里糊塗的就被一刀幹掉,鷹眼中了陷阱,估計已經被炎黃覺醒和警察的人給圍死了……」

  「崔國華……」

  「動手的不是崔國華!」納卡說道,「是我們這次來的目標之一,月池家的那個小姑娘,那個女人簡直不要命了,身上中了我兩槍,開起車來根本像瘋了一樣,在過來的那條一邊是懸崖的公路上,根本就是油門一直踩到底,如果日本的變態暴走族都有這樣不要命的素質,那我們還何必訓練什麼殺手!炸彈和鷹眼都在栽在了她的陷阱裡,她好像一早就分析好了我們的計劃。」

  「月池薰?」坦克的表情微微一愕,「不可能,情報裡沒有說她有這樣的身手,在中國能夠做到這樣的程度,除非是……月池家終於聯手炎黃覺醒了……」

  驚濤拍岸,低沉的烏雲之下,一艘快艇從海面上飛快駛來,此時三人的身後已經沒有攻擊的威脅,盡了全力朝這邊跑動,每個人的心中都在咀嚼月池家、高天原、炎黃覺醒這三撥勢力聯合之後對裴羅嘉的影響。當望清楚了開著快艇的那人,三個人的眼中卻都閃出了驚愕與敬畏的感情,一瞬間,方才被死亡所威脅的感覺似乎變得很淡。

  沙灘上,四人對視。

  「您、您來了……」

  「不要多說,上船吧,你們都傷得很重。」

  淡然而沉穩的,傳來了男人略帶些沙啞的嗓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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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另一方面,三人向海灘上撤退的當時,月池薰正被一名少年按倒在黑暗的角落裡,粗暴地撕開了衣服。

  少年的面孔,很陌生,但在行為上卻有些熟悉,手中如同魔術一般的變出了藥膏、繃帶,緊張的包紮,止血,她身上中了兩槍,基本上是中在左腿上,因此不到片刻,她穿著的長褲便被扒了下來,隨後用繃帶緊緊包紮,做出簡單的止血。急救的動作雖然有條不紊,但從少年微微皺起的眉頭上看來:他似乎有些生氣。

  「唔……抱歉……我沒能殺掉三個……」

  「這些事情下次再說,老實說,這一次的結果,我比較滿意了。」事實上,他是在思考和反省,裴羅嘉訓練殺手的習慣是將一群人扔到九死一生的環境之中,之後能活下來的才有參與下次訓練的資格,當初的家明就是在這樣的模式中過來,不過現在看來,用在單個人的訓練中,這種方法似乎有些不太好用。

  問題在於,裴羅嘉有一大批的後備人員,而在這裡這邊,卻只有一個弟子,還得考慮可持續性發展……當老師真是麻煩。

  另一方面,自己弄出來的那只價值七十多億美金的大蝴蝶翅膀似乎扇得很有力,由裴羅嘉扇出了當臥底的陳辜夏,再由陳辜夏弄得裴羅嘉與炎黃覺醒似乎提前開始了第一次碰撞,原本在這裡將坦克與白娜娜兩個人打傷打殘,是為了預防月池薰如果被捉住,自己這邊還可以弄兩個人質,但是在聽到崔國華這個名字之後,他就大概起了放生的心思,否則在納卡出現的同時,他就已經要開始下殺手了。

  如果是以前,自己是懶得去管黑暗世界中這些事情的,但是既然收了個麻煩弟子,自己的身份萬一被裴羅嘉察覺,也必定會成為剷除對像之一,這樣的情況下,有了便宜的機會如果不煽風點火,就未免太笨,反正也是舉手之勞而已,唯一的問題是:要是再殺掉一兩個沒必要的會更理想……

  讓暫時經過了包紮的月池薰背靠牆壁坐著,家明拉出坦克先前藏起來的武器袋子,從裡面掏出一堆零件,魔術一般的組成了一把狙擊槍,隨後臉上諷刺地一笑,在月池薰的注視下,跑向不遠處向海邊的工廠邊緣。從可以眺望海灘的小平台望過去,此時三人正上了快艇,準備離開。

  感受著風向,家明深吸了一口氣,舉槍、俯身、打開瞄準蓋、望、扣……一系列動作一氣呵成,月池薰遠遠地看著,心中默默記著家明的每一個動作,然而在下一刻,沒有槍聲。

  準備扣動扳機的一瞬間,家明的身體卻陡然做了個緊急的旋體躲避動作,隨後,在月池薰的視線中,少年坐倒在了地上,隱身在小平台的石墩之後,狙擊槍砰的一聲杵在了身邊,槍口朝天。

  海風吹過來,身體緊靠著一米多高的石墩,少年一動也不動地坐著,與無力癱坐的少女彷彿成為鏡子內外的照影,有那麼一瞬間,少女彷彿看到他的手在微微顫抖,隨後,少年苦惱地揉了揉額頭,諷刺地笑了起來。

  「哈哈……薰,原來夜路走多了,真的會遇見鬼的……」再度站起來時,遠處的海面上已經沒有了快艇的蹤影,淡淡地望了一眼,他走回少女的身旁,抱起了渾身是血且處於半裸狀態的少女。

  「警察趕到之前,我們該離開了……」

  剛才,他看到了什麼……她心中想著,卻沒有開口問出來,不久之後,在那個令她感到安心的懷抱裡,少女沉沉地睡了過去。

  任務沒有完成,身體好了之後,會受到懲罰吧,不過現在,真的好累……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19:17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七十三節 殺手之心


  一九九七年九月二十八日,星期日。

  正晌午,炒菜的沙沙聲從裡屋穿出來,連帶著一陣陣菜餚的香味,客廳裡傳出《午間新聞》的音樂聲,不久之後,廚房裡傳出女人的喊聲:「葉涵!葉涵!」片刻後,家明的身影出現在廚房門口,臉上帶著陽光的笑容:「什麼事?葉爸在上廁所哦。」

  「懶人就老喜歡上廁所。」身為大醫院的外科主治醫師,氣質高雅又精明的葉媽媽露出一個無奈的笑臉,隨後從口袋裡拿出幾塊錢:「廚房裡沒醬油了,家明你幫忙出去買一瓶吧,對了,靈靜呢?」

  「嗯,她和沙沙在外面擂台上比武呢,那些師弟師妹們終於走了,擂台剛剛才空出來。」

  「野丫頭……就是閒不住……」葉媽媽笑了起來,「人家說生個孩子打醬油,生了靈靜,要打醬油的時候可沒見她人影。」

  「還有我啊。」家明玩笑著說道,「靈靜不是我的童養媳嗎,這一份歸靈靜身上也沒錯。」

  「呵呵,你這孩子。」伸手在家明頭上拍了一下,葉媽媽笑道,「我說你啊,什麼都好,可就是性子太軟了一點,剛從學校回來,別總忙著給武館的那些學生端茶倒水,男孩子性格溫和是好事,可太溫和了就容易被一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人看不起,你啊,都是跟你葉爸學的,那傢伙做事老是溫溫吞吞,可至少長得有些嚇人,你……」

  「緊——箍——咒——啊——,師父饒命啊……」拿著買醬油的錢,家明捧著腦袋狂奔而出,留下葉媽媽在原地無奈且溺愛的失笑。

  一路穿過小院,跑到前面已經關上大門的小武館時,擂台上兩個女孩子正滾做一團,四條腿像纏麻花一般的糾纏在一塊,靈靜的一隻手拚命地伸向沙沙的胳肢窩,沙沙的爪子則狠狠地撲向靈靜的腰肢軟肉,這算是什麼招式?還沒停下,沙沙已經向這邊望了過來:「怎麼啦……啊——靈靜你耍賴,你偷襲,哈哈,家明救命啊……」

  說話分神的瞬間被靈靜抓住了機會,偷襲到她的要害,沙沙一面求救一邊在擂台上滾來滾去,靈靜則從平時的小綿羊突然進化成掠食性的大灰狼,不依不饒地與對方滾成一團,聽著擂台上銀鈴般的笑聲,家明無奈地揮了揮手中的鈔票:「我去買醬油,你們繼續……」拉開小門跑出去,心中歎道:「兩個百合……」

  在居民小區的小賣部買好了東西,一路往回走時,他的臉上已經沒有了那樣燦爛的笑容。天空之中,艷陽高照,並不算寬敞的小區街道間靜靜地停了兩輛小轎車,踩著自行車的居民從身邊經過,行人不多,有幾個見家明過去,還伸手打了個招呼,街道兩旁的居民樓裡,傳出誘人的菜餚香味,電視機的聲音五花八門,他深吸了一口氣,舉頭望向天空。

  這樣的生活,是自己曾經渴望了無數個日夜的東西,可是……為什麼還是會感到小小的失落……

  人果然都是不知足的生物啊。

  他搖頭一笑,快速往回跑去。

  吃飯的時候,電視上花大力氣播報了「星夢」號豪華游輪將要出海的訊息,畫面切到那豪華游輪上時,一家人都在電視前連連讚歎,沙沙可惜地說道:「其實我們還有兩張空餘的票呢,可惜葉爸和葉媽都有事,要不然就可以一塊去了。」

  葉媽媽笑道:「醫院裡哪裡能請得到假,何況還得打扮得很正規,上去的人又都是富豪,你們去玩玩就好了。對了,靈靜、沙沙,昨天買那兩套禮服的時候家明不在,你們待會穿出來給家明看看好了。雖然不是很貴,但是也很漂亮啊。」

  「哪用的著特意穿出來給他看,他沒看到就沒看到好了。」靈靜故意說道。

  家明也是一笑:「反正上去了我遲早看得到的,何況……」他頓了一頓,「何況不是還沒定好去不去嗎?」

  靈靜與沙沙微微一愕,旋即又露出釋然的神情,再度說笑起來,只不過這一次,兩位少女的話題中再沒有艷羨那艘船的豪華之類的語氣在內了。在默契方面,三人的配合簡直達到了心心相通的境界。

  吃過午飯之後,靈靜一家人都有午睡的習慣,靈靜與沙沙一間房,家明在這裡休息時,則通常睡在二樓的一間小閣樓裡,那裡簡單地鋪了一張床,透過斜斜的頂樓窗戶可以看到外面的景色。此刻,家明就是安靜地半躺在床上,望著自己的雙手。

  窗外,一直白鴿優雅地在窗欞上走動著,隨後振翅飛走。

  某一刻,家明放下了手掌,旁邊的門無聲地打開,穿著一身潔白的晚禮服,踩著雪白的小高跟,靈靜輕輕地走了進來,隨後關上了門,在家明眼前優雅地轉了一圈。

  「就知道你還沒睡。怎麼樣?漂亮嗎?」

  晚禮服稱不上特別的華麗,比之電視上展示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晚禮服來,恐怕就只有樸素兩個字可以形容。胸部沒有特別的開低,背後沒有過多的暴露,長裙的整體看起來便如同山泉一般直流而下,如果在眼光特別苛刻的人看來,恐怕就只能算得上是一件普通的連衣裙,然而這件裙裝卻將靈靜那自然的氣息完全村托了出來,清新、優雅、慧黠,再加上那股與一般少女截然不同的彷彿已為人妻後的奇異成熟感,就連家明看來,也微微楞了一下,隨後笑著張開了雙手。

  「我的靈靜什麼時候都特別漂亮。」

  「敷衍。」靈靜可愛地皺了皺小鼻子,隨後卻是乖巧地在床邊脫掉了鞋子,縮進家明的懷裡,「沙沙的也很好看呢,她的是黑色的,不過她一穿高跟走路就會崴到腳,呵呵,我們給她選了雙後跟超短的鞋子……」

  「我覺得你們還應該有條項鏈……」家明的手指在她雪白的頸項上撫動,隨後趁機往衣服裡伸,靈靜嘻嘻笑著捉住了他的手,按在了自己胸前的高聳上,隨後白了他一眼:「不許動了,這裡不是在學校,爸爸媽媽會聽到的,而且我們也沒有帶那個回來,唔,這樣也挺舒服的……」

  「可是這個樣子,我的姿勢很奇怪啊……」

  靈靜笑著移動了一下身體,讓他的手臂從後頸繞過來,伸進自己的禮服裡,感受著手心的蓓蕾與掌中少女的心跳,家明問道:「有話要問我嗎?」

  「你有心事。」躺在家明的懷裡閉目假寐,靈靜的嘴角勾勒出一絲甜甜的笑意。

  「呵,的確有……」家明頓了一頓,「不是跟雅涵姐有什麼矛盾,只是……我自己出了些問題,本來這些問題無關緊要,可是突然間,我又發現自己有些介意,靈靜,我現在如果不說,你和沙沙會生氣嗎?」

  靈靜睜開了眼睛:「如果我們生氣,你就告訴我們嗎?」

  「嗯。如果你們想知道,我就說。」

  「那現在就別說好啦,老爸說過,每個男人都會有自己的秘密,……雖然這句話是他背著媽媽藏私房錢被發現時對我說的,可是我覺得很有道理啊,你想要保留秘密的時候,我和沙沙會相信你,你想要說出來的時候,我和沙沙就幫你分擔,因為我們是、我們是……是一家人啊。」在家明懷裡移動了一下,變成個更加舒服的睡眠姿勢,將家明的手緊緊地抱在胸前,少女口中輕聲嘟囔,「現在不許說話了,好舒服,要是不去旅行,你把票還給雅涵姐吧,不要偷偷賣掉了,還有,私房錢……不許藏太多……」

  「呵呵。」家明笑了笑,過得片刻,他的目光再次望向窗外,雖然複雜,卻已然有了一絲平靜。

  昨天傍晚,在海邊,僅僅是一瞬間,他的心中有過下意識的恐懼。

  在生死之間掙扎過無數次的人,往往都會有種神奇的第六感,每當災厄臨身,會生出神奇的感應。在普通人中或許只能當成神話來說,然而作為最出色的殺手,這種感覺卻並不會陌生,當然,就算對方有第六感,別人也會有隱藏的辦法,就好像坦克、白娜娜等人完全防備不了家明的襲擊,而或許是因為對手太弱,狙擊槍瞄準的那一瞬間,他並沒有盡全力地隱藏住自己的殺氣,如果是以前的自己,這是近乎不可能的事情。

  獅子搏兔,必盡全力。雖然殺手隨時都得給自己想好退路,然而在這樣的戰鬥時,留手或輕敵都是很愚蠢的行為,不過,重生後六年的時間,生活在溫暖柔軟的環境中實在是太長了,這樣的環境,使他得到了從未有過的安全感,也造成了在以前不可原諒的輕敵與疏忽。

  瞄準的那一瞬間,那邊快艇上的一個人猛地轉身,反應動作快如閃電,狙擊槍也同時對準了這裡。

  如果扣動扳機,事情的發展很難說,自己比對方要快上一線,然而在看到那個人樣貌與動作的一剎那,他下意識地選擇了躲避。兩邊都沒有開槍,然而他知道,他已經輸了。

  失去了殺手之心的人,就無法成為真正的殺手,縱然他現在已經不再想成為殺手,只想跟靈靜跟沙沙過平淡的日子,然而這瞬間的退卻,卻在他的心中留下了一絲陰影。

  自己……很想取回這樣的自信,然而似乎也不該拿靈靜與沙沙去冒險,崔國華既然來了,星夢號上他應該會親自擔任警衛,而坦克等五人已經失敗,看起來他們不會再打星夢號的主意,然而在家明的心裡,卻知道有那個人參與的事,不會那麼快完。因為他是——

  殺手之王!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20:18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七十四節 心事


  「啦啦啦啦……啦啦啦……」

  張家別墅,雅涵MM的心情似乎有些愉快,剛剛洗浴完畢,長髮吹至半干,隨意地披散在肩上,她一面哼著歌,一面將要帶去學校的東西收進小皮箱裡。

  時間是下午三點,平常人剛剛午睡醒來不久的時候,由於天空一直掛著太陽,這個時間點上,別墅中所有人的情緒似乎都有些憊懶,像她這樣活力十足的,倒算的上是另類。

  晚禮服、休閒裝、高跟鞋、手袋、化妝盒、首飾……一面在身上比對一下,一面將東西收進去。事實上,學校裡需要的穿著在她那邊的別墅裡就有,這次要帶去的,主要是趕去「星夢」游輪時需要的東西。一邊收拾,她心中微微有些期待,但隨即又有些疑惑:為什麼要期待?

  將一串珍珠項鏈放在頸部位置比對的時候,望著鏡子裡那個頭髮披散嘴角輕笑的傻瓜,怔了一怔,隨後,臥室門被推開了。

  「小媽!」

  「雅涵你隨時都這麼有活力……」

  「年輕人嘛,當然得隨時保持活力,小媽你也是年輕人啊,多出去運動一下,別整天呆在家裡。」

  對面的女人打了個呵欠,隨後又是一笑:「呵……沒什麼想去的地方,最近這些天老想著睡覺……」

  雅涵八卦地俯過了身子:「會不會是……有了?」

  「哪裡會……」女人笑著揮了揮手,「其實我過來,主要是想代你爸問你一下,二號去游輪,你是回家跟我們一塊去還是自己去?」

  「一號在學校還有些事情要處理,二號我自己過去,反正我有車,如果要回來一趟,我現在也就不用收拾這麼多的東西了。」

  「聽說你這次多要了幾張船票,是不是有人要跟你一塊去?」

  「嗯,是啊。」雅涵點了點頭,「幾個學生。」

  「不是吧?來來來,在小媽面前別藏著掖著了,對方家境、人品怎麼樣,小媽也好先幫你在你爸面前打點埋伏……」

  「說什麼呢?」雅涵失笑道,「真的是學生!」

  「騙人。」

  「真的!」

  「……師生戀?」

  「切……」

  雅涵嗤之以鼻,笑著不願意再回答,那邊盯著她看了一陣,隨後說道:「你一準是騙人的,全家上上下下都看出來了,你這幾天跟平時不一樣,談戀愛才是這種樣子呢!小媽也年輕過,還有過一段轟轟烈烈的愛情呢,你這兩天特別有活力……」

  「好啦好啦,小媽,你就別再重複那段戀情了,也不怕我爸聽見了吃醋。反正不信拉倒,我什麼時候沒有活力了?」

  「你這幾天的活力跟平時的不一樣,總是不愛打扮的你特意跑去買了新首飾,新晚禮服,見到家裡誰都打招呼……」

  「買新的怎麼啦?無非昨天逛街看到了,反正過幾天就要去船上順便買的嘛,還有跟家裡人打招呼難道錯了?」雅涵笑道。

  「自從劉文理那件事之後,你可是跟家裡冷戰很久了,昨天早上你突然主動跟你爸打招呼,你沒看你爸喝的一口豆漿都被你嚇得噴出來了嗎?嗯,說到劉文理,不會是那天晚上打暈我的那個人吧,告訴你,他要是娶了你,我可得把那一下打回來才行,反正輩分上他也算是我女婿,這一下他也不算吃虧……」

  「什麼跟什麼啊……」雅涵心中暗笑,幻想著跟家明結婚的樣子,自己的年齡可比他大七八歲呢,這樣一來,自己豈不真的成了他開玩笑時常說的童養媳了。

  她心中亂七八糟地想著童養媳的事情,對面卻已經絮叨開來:「算了,反正知道你也不肯說,到了船上大家就都清楚了,不過如果對方家境真的配不上我們張家,你還是先跟小媽說,小媽預先幫你吹吹風,以後慢慢也就可以搞定了,你爸他表面上嚴格,實際上是很關心你的,最近又給一些世界知名的大醫院捐了款,聽說美國那邊有很大的進展,也許今年年底……」

  她正說著,電話鈴聲忽然響了起來,雅涵沒好氣地看了說個不停的小媽一眼,示意她停止,隨後從手袋裡拿出手機——當然還是磚頭型——用特端莊的語音說道:「喂,我是張雅涵。」

  下一刻,端莊的表情冰消水解,取而代之的,是一個燦爛的笑臉:「嗯,家明啊,對了,靈靜跟沙沙準備好了沒?我昨天逛商店正好發現了兩條項鏈很適合她們倆,放心,不貴……哦,有事不去了嗎……哦……嗯,沒事……票啊,你賣掉好了,要不然我還得想辦法送給別人……那你到學校給我吧……嗯,拜拜……」

  由開始的端莊,到後來的笑臉,隨後變為微微的失落與黯然,片刻間出現在雅涵面上的表情自然逃不過旁邊女人的注意,眼見她輕輕放下手機,一旁小聲問道:「怎麼了?對方有急事了?」

  「什麼急事,陪他兩個女朋友而已……」

  「什麼,他有兩個女朋友!?」

  「我說笑的啦。」雅涵噗嗤一聲笑出來,「真的是學生。」

  「才怪,從剛才到現在,你表情的前後落差根本就已經說明了一件事,你思春了,看看看看,接電話前你的臉色紅撲撲的就跟任何人見了都想咬一口的紅蘋果一樣,現在……你看褪色了吧,別告訴我是防冷塗的蠟……」伸出兩隻爪子,捏著雅涵的臉湊到鏡子前,片刻後,雅涵無奈地發聲:「之所以褪色是因為小媽你把我的臉捏長了,拜託……」

  放掉她的臉頰,方才被捏的地方果然浮起了幾絲令人滿意的嫣紅,雅涵笑著翻了個白眼,那小媽則是無奈一歎:「算了,你堅持不說,我也不問了,不過,游輪還去嗎?」

  「當然去啦,好了好了,不理你了,我還要收拾東西呢……」

  「好吧,那我先出去了,我知道,你失戀,我不該吵你,不過如果……」

  「小媽——」

  「嗯嗯,我出去我出去……」

  對方走了出去,隨後門也關上了。東西收拾得差不多的時候,她在箱子便隨意的坐下,眼望著鏡子裡的那個傻瓜,臉上的紅潮果然是退了,而且,心情也忽然變得沒那麼高興。

  思春?怎麼可能,對方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小孩子……好吧,就算自己心中常常將他當個大人來看待,他也的確是個小孩子罷了,小孩子小孩子小孩子……

  四點多鐘的時候,恢復了老處女打扮的雅涵拖著小箱子出了門,心中滿是鬱悶而古怪的想法,小車闖過一個紅燈,被後面的交警追上來時,她才陡然驚覺。交警一邊在車窗邊開罰單一邊絮絮叨叨講述交通法規時,雅涵扶著方向盤,微微有些失神,看起來就像一隻因為找不到過冬地點而顯得彷徨的離群小天鵝……

  有些東西,一旦在心中播下種子,便會漸漸的生根發芽,愛情是一樣,語言也是一樣——她現在有點亂。

  ********************************************

  深夜,柔和的鋼琴聲從「北歐幻想」流淌而出,一輛自行車停在從餐廳後門離開的小巷口,家明百無聊賴地坐在路邊的鐵欄杆上,他來得似乎有些早了,而靈靜今天下班有些晚。

  發黃的路燈下,街道上行人不多,片刻之後,三個染了頭髮的小伙子從不遠處走了過來,看起來是紅綠燈的三種顏色,到了近處,三人望著坐在欄杆上的少年互相使了個眼色,隨後,一紅一綠的頭髮便坐到了家明的身邊。

  「嗨,兄弟,身上有錢嗎?」

  「自行車不錯哈……」

  另一方面,北歐幻想之中,正準備下班的靈靜也遇上了張競峰:「張經理。」

  「哦,靈靜,你國慶要三天假,是有什麼事情要去辦嗎?」

  「嗯,本來是有事的,但是現在沒有了,不過既然已經請了,還是決定休息吧。怎麼了?那三天空不出來嗎?我隨時可以過來沒關係的。」

  「呵呵,不是、不是,我只是覺得真是巧了。你正好這三天請假,又沒有事,對了,你在電視上看見星夢遊輪的介紹了吧?」

  「呃……」靈靜怔了一怔,隨後微有些遲疑地點頭,「唔,知道啊。」

  「呵,那就好了。正好我父親那邊與舉辦這次海上旅行的人有生意上的往來,要到了幾張票,送人之後還剩下一張,你這幾天的工作相當出色,所以我覺得,送給你是最好的選擇了,來,收下吧,沒什麼的……」

  望著張競峰手中遞出的那張紙片,靈靜的嘴角微微拉出了一個無奈的笑容,比這張規格更高的船票,眼前她手上的小提包裡,有五張,不過,她們不準備去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20:36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七十五節 決定


  「嗨,兄弟,身上有錢嗎?」

  坐在家明的身邊,紅頭髮那人很友善地拍了拍家明的肩膀,一旁黃頭髮的那人踢了踢自行車:「自行車不錯哈……」

  望著這幾人的行為,家明臉上露出一絲淡淡的笑容,卻沒有說話,眼見他保持沉默,綠頭髮狠狠地推了他一下:「喂,跟你說話呢!」

  「我在想一個問題。」

  「你……」那綠頭髮的人看起來脾氣比較暴躁,耳聽家明的回答牛頭不對馬嘴,當下便將爪子再度伸了過來,然而才伸到一半,手腕便被家明輕描淡寫地捏住了,隨後,這人的臉上露出了極度猙獰的忍痛表情,身體隨著手臂緩緩地向下彎曲:「你……呃、呃……」

  「你幹什麼!」眼見同伴受制,另一邊的紅頭髮還沒來得及出手,一隻手臂也被同樣的捏住,隨後再也無法坐在欄杆上,那手臂被緊緊捏住,身體在地上也變成了一個半蹲的姿勢,自行車邊的黃頭髮見狀也知道不妙,望著家明的淡然笑容,一時間進也不是退也不時,片刻後,只聽得家明說道:「我的手再多動一下,你們的手就斷了……你們有家人嗎?」

  「有有有有有有有……有!」兩人痛得直打哆嗦,牙關狂戰不止。

  「那就是有牽掛的了,既然有牽掛的人,為什麼還非要以身犯險呢?你們說是吧?」

  「是是是是是是是……是!我們……我們不敢了……」兩人點頭如搗蒜,畢竟從這片刻間展露出來的事實看來,傻瓜都能看出雙方的實力差距,實在太大。

  「可是……這不是讓別人只能欺負弱小嗎?只會欺負弱小的人,好像也沒什麼光彩的,你們說是吧?」

  「我們……我們……」兩人本事是順著家明的話說下去,然而聽得他突然改口,一時間也不知道該怎麼接下去,最後也只好說:「我們不敢了……」

  望了這兩個人一陣,家明歎了口氣,放開他們的手:「走吧。」眼見著紅綠燈們鼠竄而去的神情,突然覺得自己也有些傻。

  原本有了牽掛的殺手,便不能成為純粹的殺人者,自己是很明白這一點的,如果是在正常情況下遇上了源賴朝創,他目前所選擇的,自然是避開無疑,然而在他舉槍的時候卻不同,已經準備好了要殺人的時候,如果開槍有七成把握會擊斃目標的時候自己竟然下意識的選擇了躲開,對於家明來說,就毫無疑問是個很大的打擊,這個陰影,實在太難抹去。

  平平淡淡而不受拘束的生活,他想像中的理想人生,不該是現在這個樣子,雖然也曾想過要當個普通人必然會對自己的許多地方做出壓抑,但現在的心情,無論如何都有些窩囊。

  心中思考著這些事,不一會兒,靈靜背著小包從後巷出來:「等很久了嗎?」

  「唔,不算久,今天怎麼這麼晚才出來。」

  家明推起自行車,靈靜坐到後座上,方才笑了起來:「剛才好有意思哦,張經理說是發給我最近這段時間工作出色的獎勵,你猜猜是什麼。」

  「……玫瑰花?」家明心口胡說,「你才工作幾天哪,怎麼會有獎勵,那個張經理難道想追你?」

  「哪有啊,別胡說了。」靈靜笑了笑,「我也覺得奇怪啊,你知道嗎,他居然送我一張星夢的船票,正好我的袋子裡有五張呢。不過說起來,我這幾天的工作表現很好哦,每個人都誇我彈得好。」

  「嗯,我家的靈靜到那兒都受歡迎……不過就算工作再出色,也不至於送船票吧。」家明回過了頭,「幾千塊錢一張啊,而且一般人還根本買不到……」

  靈靜可愛地一笑:「吃醋了?」

  「有人覬覦我家靈靜的美色,我吃醋不是很正常嗎?」家明笑道。

  「好啦好啦,我知道的啦,我可不是會紅杏出牆的女孩子。而且人家可是大家族的公子,聽說老爸的事業很大,他是剛出學校,所以跑來這個餐廳隨便玩玩而已,書上說這種人喜歡成熟性感的大胸脯,看不上我這樣的清粥小菜的啦。」一面說著,靈靜回過了頭,望向餐廳的方向微微皺了皺眉,「要是他真的是這樣,我就辭職好了,嗯?」

  ******************************************************

  第二天早晨,聖心學院。

  由於國慶節之後,學校裡便會舉行大型的籃球比賽,最近這些天,學校的各個籃球場上總是滿員狀態,穿著老處女的冰冷著裝,雅涵坐在一個籃球場邊,一面看著前方的球員們來回奔跑,一面無精打采地撕著手中的麵包往嘴裡塞。片刻之後,家明出現在球場一側,走了過來。

  笑臉出現在雅涵眼前的時候,這位看起來很嚴肅的女老師微微皺了皺眉,隨後便聽得家明笑道:「兩天不見,變了很多哦,終於練成九陰真經了?氣勢好嚇人。」

  聽著那可惡的聲音,雅涵狠狠地撕下一塊麵包,皺了皺眉:「肚子很餓,沒工夫跟你開玩笑。」

  「喔,不會是因為我不去,打擊到你了吧。嗯……難道你一直暗戀我?」

  聽他說出這樣的話來,雅涵頓時失笑:「你走開,別在外面逗我笑,不是要把船票還給我嗎?我正在煩該轉手送給誰呢。」她正了正鼻樑上的眼睛,左顧右盼地確定了周圍沒有人看見萬年冰山溶解的情況之後,方才再次恢復了端坐的嚴肅表情。

  「嗯,事實上,我還在考慮呢……」坐在雅涵的身邊,家明淡淡地說著。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雅涵表情沒有變,但心中卻陡然一震,隨後,昨天花了一晚方才平復下的情緒又開始波濤洶湧起來。

  「那個……呃……為什麼不去……有什麼事情嗎?」語氣在不覺間變得柔和而忐忑,家明淡淡一笑:「唔,是遇上了一些事情,目前正在尋求比較理想的解決途徑……嗯,一些關於人生的無聊思考……」

  「難道是情竇初開的小男孩遇上愛情難題了?」雅涵笑道,「問問姐姐我吧,這個我可以給你出主意哦,女孩子的心思,終究要女孩子才懂的。」

  說話間,籃球場中有人被重重地蓋了個帽,籃球砰的一聲向這邊飛來,被家明順手接住,隨後卻是一笑:「就是關於姐姐你的事啊,那個可憐的許默不是在追求你嗎?他肯定還能搞得到船票,如果你也上船,豈不是便宜了別人,別忘了,你可是我家的童養媳啊,那個許默知道了你的身份還想搶人,實在太無恥了。」

  籃球場那邊傳來:「同學,把球扔過來」的聲音,雅涵強忍住笑意,對著兀自將球拿在手上把玩的家明說道:「你去死,說什麼呢。沒聽見人家要你把球扔回去嗎?」

  望著那籃球,家明深吸了一口氣,彷彿突然決定了什麼,伸手在球上砰的一拍,隨後,起跳。

  一個有些奇怪的投籃姿勢,隨後,在所有人的視線中,籃球在空中優雅地飛過十餘米的距離,以最為刁鑽的角度,空心落網。霎時間,包括雅涵在內,一球場的人都有些目瞪口呆,在旁人面前,這還是他第一次這樣展露出鋒芒。

  「嗯,其實靈靜跟沙沙也很想去玩,所以,我決定了,好好玩一次吧……」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22:11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七十六節 上船


  一塊吃早餐的時候,家明再次確定了豪華海上旅遊的事情,靈靜跟沙沙也顯得很高興。她們的心中畢竟還是想著要出去玩,只不過三人在一起時,家明很少主動決定事情,然而一旦他提出了意見,兩個女孩子往往便會照做,三人之間這樣的默契關係,在發生了親密關係之後,變得尤為明顯。而看見兩個女孩子的歡樂的笑臉,家明也感覺自己這次的決定,做得很有價值。

  不想引起爭鬥,不代表刻意的退避,想要普通的生活,卻不是要忍氣吞聲。如果在老天給了他重來的機會之後都無法在這些矛盾之中找出一個平衡點,那麼這段人生還能有什麼價值。

  所以,源賴朝創也好,崔國華也好,自己只是陪著兩個小妻子上船去玩的,你們要打要鬥都沒有問題,只要閃一邊去,別影響到這邊遊玩的心情,否則就不信自己在有這麼大優勢的情況下,還玩不死你們倆!

  早上的時候沒能見到月池薰出來練武,靈靜跟沙沙都有些意外,家明自然也跟著「意外」一次,隨後才打聽到原來星期六那天月池薰又遇上了綁票之類的事情,雖然後來也被成功解救,但身上仍然是中了兩槍,此時正在醫院接受治療。聽到這個消息,靈靜與沙沙都是大為憤慨,這幫人太過分了,兩年前是這樣,兩年後的現在又是這樣,老是對著一個女孩子出手,還好被及時救出來了,否則不知道可憐的薰又要受到怎樣的虐待呢。

  中午的時候,三人跑去醫院看望月池薰,從她的口中,家明知道崔國華已經派人過來錄過口供,這一次的事情,崔國華出手太遲,在炎黃覺醒分析看來,無疑是裴羅嘉的力量與月池、高天原的聯合力量在江海市的一次衝突,裴羅嘉吃了大虧,崔國華等人自然也是鬆了一口氣。黑暗世界層面的東西,普通警力深入調查也沒有意義,表面上自然是作為普通的綁架、兇殺案來查了。

  日本女孩的傷勢沒什麼大礙,但豪華旅行自然是沒有她的份了,找到許毅婷時,對方卻說家裡有事,雖然也羨慕那游輪的豪華,但仍舊是去不了,最後,偉大社團的第一次福利旅行仍舊變成了反人類反社會三人組的家庭旅遊,第二天家明將剩下的兩張票透過雅涵的渠道賣了出去,獲利七千多塊,當天晚上兩個女孩興奮地策劃著家裡要購置的東西,漂亮的沙發、茶几、洗衣機、熱水器以及再湊一些錢便能購置的電腦……儼然已經成了世界首富的樣子。

  十一那天各自回家,黃家是照例有一次全家集合的家宴,沙沙也有好久沒看見父親了,三人上高中的時候,名叫阿醜的小丑貓也就沒了去處,不可能帶去學校,葉爸爸對這類小動物過敏,因此也沒法樣在武館裡,於是便扔給了沙沙爸爸那邊照顧。貓會自己找東西吃,因此估計餓不死,只是不知道有沒有被其他的公貓勾引跑掉,許久不見,沙沙和靈靜都有些想它。

  在黃家,家明向來都不被眾人重視,然而這次卻似乎有了些例外,回家後不久,他便被坐鎮黃家的三伯黃柄興叫了過去,理由是因為他前次在學校的那場很齷齪的擂台。

  黃家之中,同在聖心學院讀書的人自然不止黃浩兵一個,那場擂台的事情目前已經是全校皆知的笑話,漸漸的也就傳到了黃家這些大人的耳中,不過畢竟是大家族的人,平日裡對家明也沒什麼在意,將他叫過去也無非是先說說家明的母親曾經如何如何,然後歸於兩人之間的感情,類似雖然比較嚴厲,但也是為家明好云云,隨後才順路上了正題,說他不該做出太離譜的事情來,這樣會敗壞了黃家的名譽,男子漢大丈夫,不要做那些小動作,要坦蕩,要磊落,要人品,要有愛等等等等。

  這次的旅行,黃家自然也能拿到船票,類似幾名已經成年的並且受重視的年輕男女,追求過雅涵的黃浩雲本就是黃柄興的兒子,自然有票,黃浩兵的父親是黃家最大的官,他自然也少不了,至於黃柄興本人,在家裡呆久了,這次的出海,倒也打算去玩玩。

  這些事情與家明無關,他在這個家裡被忽視久了,旁人就算拿著票到他面前來炫耀一番的慾望都沒有,畢竟將對比的標準放得太低,就算勝了也沒什麼優越感,基本上也類似於家明自己的想法,自從變成了一陀屎之後,就不再有人想要過來踩他了。

  二號的早晨他早早的出了門,在以前晨鍛的地方跟兩個女孩子會合,幾個月都沒有再來這裡,三人都感到有些新鮮感,在武館玩到下午,三點鐘的時候,一身利落秋裝的雅涵開著小車過來接他們三人,今天的雅涵頭髮隨意紮起,戴了一副太陽鏡,看起來活力四射。

  靈靜倒仍然像平時一樣的白色外衣、長裙飄逸,清麗可人,晶瑩的耳垂上掛了一副小巧的耳墜,增添了兩分成熟的感覺。

  至於沙沙,則是簡單的白色上衣,黑色長褲,一頭短髮看起來像個男孩子,只不過在經過細心打扮之後,她的身上卻也散發出了一股令人怦然心動的奇異魅力,事實上她平時便稱的上是個美人,只不過一向隨意的性格往往倒讓人忽略掉了這些外表上的東西,此時稍微文靜的樣子使得三人都有些傻眼,家明笑道:「呃,這位美女,請問你看到我家沙沙了嗎?」

  沙沙微微一怔,臉上紅了一紅,隨後一腳踢了過來:「你去死啦。」這一句話後,故態復萌,圍繞著武館內外表演起「殺夫」的戲碼來。

  小車到達港口時,已經是下午四點多,駛出街道的拐角,他們便看見了港口的景色,碧水藍天、海鷗飛舞,一輛白色的超大型游輪停泊於港口之中,與周圍的船隻比起來,委實像是一群醜小鴨中的白天鵝。

  這艘「星夢」號超豪華游輪高達五層,全長兩百多米,造價超過四億美金,如今在整個世界上,也算得上是第一流的游輪,這一次的啟航,幾乎整個江海市甚至許多外地的大家族、富豪都有被邀請,一方面是旅遊,另一方面,其實也是因為這段時間東南亞金融風暴所造成的衝擊與影響,從八月下旬開始,印尼、馬來西亞、韓國、新加坡等國貨幣相繼與美元脫鉤,台灣和香港的股市如今也已經受到了嚴重的衝擊,搖搖欲墜,如今請來這麼多的人,也是為了讓他們能有一個交流的機會,尋求一下解決方法。

  當然,這些事情與雅涵、家明等人無關,而就算是家明想動手,利用七十多億美金,再借助「命運之女」凱莉。佛尼姆的力量,也不可能挽住這股狂瀾,而按現實來說,別人的死活,又關他什麼事呢?

  各種名車組成的車隊不時向港口這邊過來,下了車的人們在保鏢的保護下去向那艘游輪,也有些人揮著手大聲地打招呼,四人拿著各自的行李往船上走去,家明的目光一掃,外面沒有看見源賴朝創和崔國華,這倒也算是正常。正要上甲板時,周圍的人卻似乎都被一支駛來的車隊所吸引,出於好奇,家明等人也回過了頭去。

  望見那個少女的瞬間,家明的目光又是一怔。

  從中間那豪華房車中走出來的,是一名看起來十七八歲的外國少女,樣貌似乎有些偏於中性,穿著一身潔白而華麗的長裙,氣質優雅而高貴,使她看起來像是個電影裡的公主。

  聽周圍人的說法,這是前兩天才到江海市的一位英國公爵的女兒,名字是納塔麗。安妮斯。

  名字倒是沒錯……家明心想,不過,這一切還真像是邪神們不惜血本的惡作劇啊,現在的這艘船上,倒底算是億萬富翁的聚會,還是黑暗巨頭的火拚呢?

  自己這隻小蝴蝶扇起的風暴,現在看來,真是非同小可。事情變得越來越有趣了呢……擦了擦鼻子,他淡淡地笑起來,眼低有著一絲冰寒的期待。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24:23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七十七節 預言


  二零零零年九月,法國協和廣場噴泉邊。

  「先生,要買花嗎?」踩著輪滑,充滿活力的賣花少女在他的面前停下,笑容很有感染力,樣貌卻有些偏於中性,原本是對花沒興趣的,然而開口時,卻用英語說了一句:「一朵玫瑰。」

  「好的……先生你是中國人嗎?」流利的英文,少女一邊拿出那朵最紅的玫瑰花,一邊好奇地問道。

  「嗯,沒錯。」

  「看,我猜對了。」很難想像一個普通的賣花少女會懂得幾門外語,因此當同樣流利的中文從少女口中說出時,當時的他雖然面色不變,卻下一次地做出了戒備,隨後只聽那少女問道:「先生,你懂法語嗎?」

  「呃,不會……」

  「真可惜,漢語和法語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兩種語言,如果兩種都會,會讓你的人生變得更美好哦……再見,祝你法國之旅愉快。」

  在另一段人生中,這是一場純粹意外的見面,對於兩個人來說,恐怕都只能算是人生中的一次巧合。數年後他學會了法語,其中是否有這個少女的暗示成分在內很難說得清楚。漢語和法語是世界上最美麗的兩種語言——他很少聽見有人這樣說,或許也是因為奇特而令他記在了心裡,又過了幾年,他在威尼斯的那間黑暗大廳裡再度見到當初的少女時,倒真是將他嚇了好大的一跳。

  納塔麗。安妮斯——幽暗天琴,女皇。

  作為黑暗世界中排名前三的強大異能者,幽暗天琴的女皇據說是不朽的存在,每一次肉體死亡之後,據說她的靈魂都能再次投胎轉世,這件事的真實性無從考證,第二次見到她之後的再兩年,在那個面臨坍塌的黑暗大廳裡,他將手中的匕首,刺進了對方的胸膛。這位號稱不朽的存在倒在他的懷裡,緩緩地說著話,直到心臟漸漸的停止跳動,說了什麼他已經全然記不起來,在撫上那雙終於失去神采的眼眸時,他只喃喃地說了一句:「別這樣看著我啊,我只是個殺手……」

  寬敞而豪華的游輪房間裡,一邊想著現在看來很無聊的往事,一邊整理著帶來的東西,她為什麼會親自來到中國呢?這一點很難判斷,畢竟從上次生命裡得出的經驗,這個女人向來難以琢磨,她費大力氣搞出來的事情,有時候可能是為了毀滅一個國家,有時候則僅僅是為了吃冰激凌時的消遣。

  不過,管她呢!將幾樣自製的小儀器在角落裡收好,門外也傳來了雅涵的聲音:「家明,快點啦,要去吃東西了嘍,當心我們扔下你先跑掉了。」隨後,卻是靈靜和沙沙的笑聲。

  剛剛上船,四人也沒想過要去參加什麼正式的餐會舞會,因此也就沒必要穿得太正規,當然船上也準備了隆重的舞會與餐會,不過那都是屬於各個家族中管事者的場地,雖然也沒有限制,但家明等人才不想過去湊熱鬧。首先去吃超豪華的自助餐,然後去甲板上看放煙花,接著去娛樂室看電影,然後四個人找間房一塊打撲克,這個超沒創意的行動計劃出自雅涵那自稱智商超過一百八的腦袋,但是在靈靜跟沙沙那裡通過之後,也就自然而然地壓下了家明的腹誹。

  不過,這一個計劃,在開始後不久,似乎便受到了一點阻礙。

  星夢號上,大大小小的餐廳、宴會廳足有十多個,去到那最大的一個自助餐廳時,四人便首先找了個最角落的位置占好,隨後便拿著餐碟過去吃的東西回來,而也是從那時開始,她們也開始受到一波又一波沒完沒了的搭訕。

  「這位小姐,我是叉叉叉,需要幫忙嗎?」這是女孩子明明沒什麼麻煩卻要無中生有的紳士性搭訕。

  「小姐,我覺得這個的味道應該比較好哦,建議你品嚐一下,我叫叉叉叉,你呢?」這是建議性的搭訕。

  「啊,這不是雅涵小姐嗎?我是叉叉叉,那次你在叉叉叉叉的時候我們曾經見過啊,還記得吧,能在這裡遇上,真是有緣,一起過去坐。」這是熟人式的搭訕。

  「這位小姐,我是叉叉叉家的叉叉叉,如果不介意的話,我想請你過去跳個舞……」這是自我感覺良好者的搭訕。

  「叉叉叉叉叉叉叉……」

  四人小組中的三名女性,從雅涵到靈靜到沙沙,在人群中都受到了不同程度的騷擾,回到角落裡之後,這樣的騷擾更是成群結隊地來,三三兩兩的富家子弟結伴而來,糾纏不止。說起來上,倒不獨是雅涵這邊是這樣,但凡沒有男伴,有一定姿色的女子,大都受到了這類搭訕,若是出色的帥哥,偶爾也會被恐龍糾纏一番,名門宴會的主流對年輕人來說多半是獵艷或者相親,倒也不算出奇了,不過像這次這樣高水準、大規模的相親宴,卻不多見。

  至於與三女坐在一塊,向來沒什麼存在感的家明,自然都被眾人的目光自動過濾掉。如此被騷擾了幾十分鐘,三人匆匆吃完東西,如同落荒而逃般的出了船艙,此時天色已經全都黑了下去,陸地早已不見,星夢號乘風破浪,在滿天星斗籠罩的海面上平穩向前駛去。四人跑到船頭的甲板上,這裡的人倒是不算多,回頭看去,整艘游輪上下燈火通明,便如同一座在海上航行的金碧輝煌的宮殿,靈靜由衷地感歎道:「好漂亮啊。」

  吹著微涼的海風,想起方才在餐廳裡的混亂,四人對視一笑,隨後,家明倒想起了一件事,笑道:「對了,教你們做一件畢生難忘的事情。」

  「幹嘛?」靈靜好奇地問道。

  「唔,靈靜你先站到船頭這裡來,張開雙手閉上眼睛,我在後面抱著你……」

  「才不要——」意識到雅涵還在旁邊,甲板上也有很多人,靈靜滿臉羞紅地搖了搖頭,家明吐了口氣,隨後一把拉住了沙沙:「靈靜不來,你來吧。」

  「我……我才不,又不是抓壯丁……」沙沙微微的抗議,但見家明臉上掛著笑,她回頭望了雅涵一眼,也就身體僵硬地照著做,站在船頭閉上眼睛看起來像個十字架,隨後回頭道:「為什麼這樣做就會畢生難忘?」

  「我也不知道。」家明聳了聳肩,《泰坦尼克號》的那部電影要等到九七年底才拍攝完成,此時自然沒有人知道裡面男女主角在船頭做的那個經典鏡頭,家明也沒什麼浪漫細胞:「反正你跟著我喊:我是世界之王。然後……嗯,船就會沉掉……」

  「騙人!」聽家明這樣說,雅涵和靈靜都笑了出來,家明摟住沙沙的腰,隨後:「準備喊了,一、二、三……」

  「我是……世界之王——」

  兩人的聲音隨著夜風傳出好遠,甲板周圍散步的人都愕然望了過來,還沒來得及窘迫,下一刻,黑暗降臨。

  那一瞬間,整艘船上所有的亮光完全消失,原本喧鬧的船體之中,有那麼一瞬間的寂靜,星空浩繁,海水扑打的聲音顯得格外清晰,彷彿一個人存在於世界末日的孤寂感。沙沙嚇得猛然轉身抱住了家明,至於家明本人,也被嚇了一跳:不會吧,詛咒真的這麼靈?

  所謂一語成讖,指的或許就是眼前的這種情況……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24:57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七十八節 英雄無家


  「不、不會吧……」

  目前游輪出發還沒多久,源賴朝創再狂妄,也不該在這個時候動手才對,心中錯愕萬分,好在電力在下一刻便恢復過來,無數的燈光在船體上陸續亮起,沒有類似沉船或者冰山來襲之類的古怪事件發生,只不過方才黑暗陡然降臨時,沙沙抱住了家明,雅涵跟靈靜也抱在了一起,四人對望片刻,連忙放開,家明心道果然每個女人心中都有一朵百合花……隨後,在甲板上被三女追打不停。

  「嚇死我了……烏鴉嘴……」

  「你就是希望船沉掉是吧?」

  「讓你世界之王!讓你世界之王!」

  「救命啊,我是無辜的,純粹是巧合……巧合啊……」

  四人追追打打之時,千萬的禮花從游輪頂層的甲板升上天空,在海面上空爆成瑰麗壯觀的花朵,其後便有船上的工作人員大概做出解釋,由於還處於新船的系統磨合期,這片刻的斷電純屬意外,在粉拳的包圍之下望著一些警衛匆忙的身影,家明心中一歎,看來自己猜得沒錯,源賴朝創,是真的上船了。

  ********************************************************

  夜,輪船一號控制室。

  電腦鍵盤的敲擊聲連續不斷傳來,一樣樣常人難以理解的數據如同流水一般的出現在控制屏上,此刻坐在這個小控制台前的,是一名瓜子臉,眉目清秀的少女,青蔥般的十指流暢跳動間,她微微皺起了眉頭。圍在她身邊的,是幾名穿著各異的男子。

  過得許久,敲擊鍵盤的速度慢了下來,到最後終於停下,旁邊一名臉型有些消瘦的男子說道:「國琳,發現什麼了嗎?」

  「完全沒有。」少女淡淡地一笑,「不過,我沒有發現不代表就真的沒問題,我還是覺得,那次斷電不尋常。」

  「嗯。」那消瘦男子點了點頭,隨後朝著周圍的人一笑:「既然我們的國琳小妹妹說有問題,就肯定有問題,這三天大家多注意點,國毅,國安,對於敏感地點的檢查頻率加強一倍。國琳,系統這邊就要拜託你再多檢查幾遍了。這次如果能安全度過,我請大家吃飯。」

  「知道啦,知道啦,吃飯就免了,國華哥哥你請吃飯哪次不是我們幫著掏錢。」叫國琳的少女笑了笑,伸出手指刮了刮臉頰,其餘幾人也都大笑了起來。

  「好了,老大,這次任務的待遇可比你請上一頓要好上幾百倍,就為著今天晚上吃的魚子醬,我們也會盡力不讓這次出亂子的。」

  「不是我說你,老大,你每次收了工資不是寄回家就是捐給那幾個孩子,有錢留下來吃飯,還不如留下錢來娶個老婆。免得下次去相親,還得讓我們給你出錢,哈哈……」

  聽著幾人的調侃,崔國華臉上紅了一紅,微顯尷尬,又好氣又好笑地揮了揮手:「吃就吃,不吃拉倒,走走走走走,該去哪去哪,忙自己的事去,我相親……還不是你們推我去的,基地那兒暗戀我的女孩子不知道有多少,用相什麼親……」

  周圍幾人嗤之以鼻,樣貌最出眾的林國安整理了一下衣服:「老大,我知道有很多女孩子給過你情書,不過那段時間我們倆一個宿舍,那些情書可都是要轉交給我的啊,你不會是想歸類到自己身上去吧。」那名叫國琳的少女卻是點頭笑道:「我可以幫老大作證,暗戀老大的女孩子是有很多啦,不過她們聊天時都說了……」

  少女賣了個關子,待到眾人都是一臉期盼的淫蕩表情,方才笑道:「一夜情可以,結婚免談。」

  「喔……」眾人對視,隨後爆出驚人的大笑來,一旁的崔國華臉上一紅,隨後一記旋踢漂亮地掃向所有人,追打著哄笑的眾人從控制室裡出去,人影不見,但那笑聲還隱隱傳來,控制台邊,原本帶著笑臉的國琳面上露出一絲悵然:

  國華哥哥人是很好的,然而做什麼事都拚命倒底,好幾次出任務回來時全身都是傷痕、奄奄一息的情景會令所有人敬重卻又心疼,國安的工資其實不算低,然而國華哥哥每次發了工資,都是寄一部分回家,其餘的全都資助了山區的幾個貧困孩子。基地那裡的女孩子們說起這些人時,評價大抵都是一夜情可以,結婚不行。這是實話,沒有一個妻子願意面對一個隨時都可能死去的丈夫。

  而不獨是國華哥哥是這樣,其餘的這些人中,除了國安哥哥幾乎以每個月換一個女朋友的狀態在談著戀愛,其他人涉及感情都不多,他們自己也在克制著這方面的事情吧。英雄無家,國華哥哥就曾經說過,相對於其他的黑暗組織來說,炎黃覺醒的整體力量還差得太遠,所以每一次的行動,他們只能拿命去博,也就是在這種覺悟之下,國華哥哥許多次的行動,都是在實力相差懸殊的情況下取得勝利,也是這樣的精神,兩代人的努力下,使得炎黃覺醒成為了能夠比肩裴羅嘉、智慧天國等組織的一股力量。

  在外界看來,屬於炎黃覺醒的,或許是一種愚昧的狂熱。不怕死的人哪個組織都有,然而僅僅是憑著心中的信念,可以為了完成任務真正不惜一切,就算只剩下牙齒也要咬死對方的那種執著的殘酷感,或許就只有炎黃覺醒的人能夠做到。——炎黃覺醒最擅長的是洗腦,它能真正將人變成機器。這是外界對於炎黃覺醒的評價和恐懼。

  是不是變成了機器,國琳無從判斷。沒有任務的時候,這些人每天穿著不算名貴的衣服,沒有名車豪宅,到飯堂吃算不上豐盛的菜餚,或者到領導家裡串門蹭飯,休閒活動是看書、打籃球、打乒乓球,圍在基地人員工作的電腦上玩一些小遊戲,平時的笑容總是陽光燦爛……能夠這樣容易滿足的人,或者真的是機器,但無論如何,她知道自己也想成為這樣的機器……

  將望向門外的目光收回來,國琳坐正了姿勢,再度開始專注地檢查輪船的系統。

  這個時候,穿著一身淡灰色衣服的家明,正在游輪下方的二號機房中秘密地行動著。

  手中拿著一個帶顯示屏的小型儀器,身體如鬼魅一般的游動在一個個大型機械之間,與一些工作人員繞行而過,片刻之後,他站在兩個巨型的氣壓泵之間,抬頭望向上方的燈罩。

  確定了周圍一下子沒什麼人來,他的身體快速地跳了上去,帶著薄膜手套的右手中拿著一把小螺絲刀,起出兩顆螺絲之後,燈罩下拉開了一個口子,向著裡面一望,黃色的燈管旁,一個小型的黑色盒子正附著在那裡。

  果然……

  正要伸手去拆,心中警兆忽生,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條,跟螺絲刀一塊放在了燈罩上,隨後,他的身形消失在角落裡。

  片刻,又一道身影無聲而來,注意到打開的燈罩,驀然停住。

  納塔麗。安妮斯!

  目光掃向四周,隨後她的臉上露出了一個感興趣的笑容,正要看看燈罩裡有什麼,才跨出一步,一股凌厲的殺意陡然襲來,那是許多年來,她從未見過的強大殺意,警告著她:這件事跟你無關,退!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25:18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七十九節 警示


  船艙之中,氣息逐漸的凝固起來,發黃的燈光,輪機的轟鳴,納塔麗的嘴角逸出一抹淡淡的笑容,緩緩閉上了眼睛。

  不進,但也不退。

  對方既然會這樣明顯的做出警告,說明他不想引起爭端,自己之所以會過來,也僅僅是因為感受到了危險,沒有要跟人火拚的打算。然而現在……沒有人可以在自己面前做出這樣的姿態而不受到懲罰!

  感應力釋放出去,隨後,卻聽得「糍——」的一聲,整個機房中的照明用燈齊刷刷的滅掉。乍然降臨的黑暗中,遠遠近近的工作人員嘩然一片,唯有所有的儀器都還運轉正常,儀器上的紅綠指示凝成黑暗中最後的光芒。驀地,納塔麗的身影衝了出去。

  左右兩掌輪舞劃出,空間猶如波紋一般的蕩漾出裂痕,然而卻沒有斬上任何東西,她幾乎可以清晰地感受到,一個人貼著她攻擊的紋路從她身側閃了過去。黑暗之中,兩個人身體交錯飛旋。

  如果此刻周圍有亮光,必然會有人為著眼前的這一幕而乍舌,凌厲的攻擊,完美的躲避,兩人的身體在不算大的空間之內奏出了無比絢麗的舞蹈,納塔麗的攻擊連綿而流暢,但躲避之人的身體竟是靈活得不似人類,也不知他是憑借什麼來判斷對方的攻擊,然而從頭到尾,他的身體始終籠罩在納塔麗的攻擊之中,竟沒有與對方觸碰一下,看起來就像是一出早已排練好的舞劇。

  短短將近一分鐘時間的攻守,納塔麗打得越來越心驚,由於並沒有打算在這裡生死相搏,她自然也沒有拿出全部的實力來,然而對方的躲閃……太誇張,太從容,說明對方非常的瞭解自己,簡直比自己本人還要瞭解!如果不是高速的行動終究會帶出一點破風聲,她簡直要認為自己是神經緊張,這周圍根本沒有任何敵人了。

  某一刻,鋒芒朝著她的眉心直刺而來,這是對方的第一次出手!

  納塔麗的身體向後一仰,隨後右手下意識地揮出,穩穩地扣住了對方的脖子。

  不好……

  「什……」黑暗中,那人才說出一個字,腦後便被狠狠地敲了一下,被納塔麗扶著,癱軟在地,這是艙內的工作人員。那個人的氣息已經完全消失在了這片空間之中,再也把握不住了。

  幽暗天琴的女皇,從沒被人這樣玩弄和挑逗過,深吸了一口氣,平復下激盪的心情,納塔麗的雙眼之中逸出一絲興奮。

  這是挑釁!赤裸裸的挑釁!這件事情……太有趣了……

  籍著黑暗,她的身影消失在了船艙之中。

  片刻後,崔國華等人從船艙上層趕了下來:「怎麼了?」

  「不知道,機械完全運轉正常,但下層所有的照明系統全部癱瘓了,應該是電腦系統出現的故障,現在只能用應急燈……」

  那人還在報告,陡然間,下層船艙中所有的燈光再度亮了起來,崔國華調整了一下耳塞,裡面傳來方國琳的興奮的聲音:「國華哥哥,我找到了!我找到了!我找到系統的問題了,你快過來!」

  「好,我和國睿馬上過去。國平、國毅,下面拜託你們了。」一路返回控制室,途中國琳那丫頭的聲音不斷在耳塞中響起:「太棒了,太神奇了,好厲害,他是天才!這個人一定是天才……」

  知道國琳遇上電腦的事情便會變得狂熱,然而很少看見她有這麼狂熱的時候,回到控制室,只見滿臉通紅的少女指著控制屏上一段亂七八糟的東西對兩人說道:「找到了,找到了,就是這個,就是這個讓輪船停電的……」

  崔國華與喬國睿對視一笑,電腦這東西,喬國睿還懂一些,崔國華就只能說是入門,無論誰的水準都難以跟方國琳這個電腦方面的天才少女比:「倒底怎麼回事,國琳你簡單點說好不好?難道下面的停電是你弄的?」

  「當然不是。」方國琳在控制台前坐下,「我不知道是誰,但是他真的很厲害,剛才船艙下面所有的照明燈光都滅了吧?就是這個人在指點我們啊,它沒有經過太多的隱藏,但是這段信號,一進入輪船的電腦系統裡,就會產生很神奇的變化,我不知道它是從哪裡進入的,但總之,國華哥哥,我以前跟你們說過吧,真正的電腦高手,就算只是用一台老式電話,都能輕鬆地做出入侵,剛才讓下面的燈光滅掉的這個人,肯定就是這樣的高手……要是他能來當我的老師……」

  「好啦好啦。」喬國睿一面看著那控制屏一面笑道,「說重點、說重點。」

  「嗯,因為發現了這段信號,所以剛才我才能讓下面的燈光全部亮起來哦,而且通過它,我還發現了之前讓整船都停電的罪魁禍首,那一段程序潛伏得好深,通過這段程序,在達成了一定的條件之後,別人就能輕易控制整條船……好幸福,居然能看到兩個這麼厲害的高手在切磋呢。國華哥哥,幫助我們的那個高手你一定要找出來,嘻嘻,我想讓他當我的老師……」

  「好啦好啦,只要能找出來,逼著他當你老公總好了吧。」喬國睿一笑,隨後抹了抹方國琳的頭頂,緊接著,被少女揮手打開,哼的一笑:「不許摸我的頭!我不是小孩子了!」

  「喔,原來國琳小妹妹是大女孩了,難怪會想要找……嗯?」

  正在開玩笑,三人的耳塞中同時傳來聲音:「老大,我們在下面發現了一個被打暈的工作人員,另外還有些有趣的東西。」

  「被打暈的?在哪?」

  「二號動力機房。」

  「唔,剛才滅掉船艙一下燈光的人應該不是敵人,暫時沒必要展開全面搜尋,你……」

  「呵呵,我們現在也知道他不是敵人,而且是很好的朋友,雖然口氣不是很好。」盧國毅笑了笑,「這裡有個燈罩被打開了,裡面有一顆炸彈,看起來就是這位朋友替我們發現的,另外,他還留下了一把螺絲刀和一張紙條。唔,紙上的鬱金香很漂亮……」

  「鬱金香?」崔國華的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應該就是在江海市的那位鬱金香先生了,他也在船上,太好了,紙上寫了什麼?」

  「老大,很傷自尊的,其實也沒什麼內容,你還是別聽了吧……」

  「去你的。」崔國華失笑,「你這傢伙賣什麼關子?快說!」

  「嗯,可是你自己要聽的啊。他說的是……」盧國毅頓了一頓,「你們很銼。」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31:38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八十節 半夜敲門聲


  「他說的是……你們很銼。」

  「呃?」聽得這四句話,上方控制室中的三個人都是一愣,隨後崔國華笑了起來,「呵呵,有趣,有趣,這位先生既然會說出這樣的話,就說明他會站在我們這一邊,太好了,現在看起來,他的力量比我們要大得多,這次我們的勝算要增加很多,國毅,我們一塊來看看那顆炸彈……」

  當炎黃覺醒的幾人正為了這時的發現而興奮之時。家明已經回到了房間裡,時間將近午夜十二點,他趴在陽台上平復著心情,與納塔麗的片刻爭鋒看似輕鬆,但實際上卻是凶險之極,重生至今,這是第一次真正同水準的戰鬥,能夠在她的眼皮地下逃走,家明也是略感滿足。

  這樣一來,警示和警告都送到了,炎黃覺醒知道了自己的存在,這艘船上裴羅嘉的人應該也能夠察覺到自己這個秘密影子,更完美的是,幽暗天琴的人也察覺到了自己的存在,在沒弄清楚自己的情況之前,他們不管做任何事情都會投鼠忌器,顧家明啊顧家明,你真是個偉大而神奇的存在啊。

  藏好了儀器,正在衛生間裡洗澡,門口忽然傳來輕輕的敲門聲,隨後,是沙沙壓低了的聲音:「家明、家明……開門開門快開門……」

  無奈地圍上浴巾,從門上的貓眼向外一看,之間穿著點綴有細碎小花睡衣的沙沙正站在門邊,害羞地左顧右盼,家明一拉開門,她便衝了進來,鬼祟地將門關上,拍了拍心口:「呼,好險……好險,還好沒有人出來……」

  看她此時還是赤足,在地毯上跳來跳去,顯然是見著過道沒人就從房間裡衝了出來,家明不由得失笑:「你也不怕被別人瞧見,要是雅涵姐知道可就不好了。」

  沙沙望了一眼身上還有肥皂泡的家明,笑著跑到了床上,拉起被子蓋住雙腿:「都怪雅涵姐啦,說什麼看鬼片,害得我睡不著覺,你快去洗澡吧,我自己睡。」

  「你會自己睡才怪。」家明笑了笑,「不過雅涵姐明天早上一定會過來叫我們起床的,你就不怕被她發現你睡在我這兒?」

  「我可不管。」沙沙在被子裡一笑,「反正你要負責讓我睡著,睡著之後,要負責抱我回去,吶,我的鑰匙卡就放在枕頭邊了。」

  「你這個小色女……」家明搖頭笑笑,本想說為什麼不去靈靜那兒,你們兩個不也能讓對方睡著,而且還不被雅涵懷疑,但想想這句話一出,一准又要被她惱羞成怒地追殺半天,時間不早,還是不要搞那麼多事了。

  回到衛生間打開噴頭,房間裡傳來沙沙柔軟的語音:「家明,我好像有點暈船。」

  「啊,暈船?不會吧,你神經那麼大條……」

  「當心我扁你哦,敢這麼說我……」外面傳來沙沙的失笑,「反正……船稍微有些晃的時候,我就覺得自己好像想吐的樣子,躺下來舒服一點,但是有些睡不著,當然,看了鬼片也是一個原因吧……」

  「我明天幫去你保健室拿點暈船藥……」

  家明話音未落,砰砰的敲門聲又響了起來,頓時房間裡一片寂靜,家明再次圍上浴巾走出去,正見到沙沙從貓眼向門外望,隨後鬼鬼祟祟地打開了門,靈靜從外面閃了進來,見了沙沙,先是一愣,隨後三個人都笑了出來。

  「我睡不著啦。」靈靜笑著,轉身將門關上,家明笑了笑:「我先洗澡,你們先上床吧。」

  兩個女孩互相取笑著向床上跑,隨後,便傳出了熟悉的打鬧聲。今晚又是3P,人生真是美好啊。努力吧,顧家明同學,你就快要無敵了。把自己洗刷完畢,圍上浴巾走出門,兩個女孩基本上已經在打鬧間將睡衣全都脫了下來,沙沙在撓著靈靜的癢,靈靜一面如同海豚一般的掙扎,一面在嬉笑間將一個避孕套放在嘴邊吹,試驗著它的完整性。明明是一副最純潔美麗的嬉戲圖畫,卻忽然間配上了這樣的一個東西,那情景真是有些怪異,如果將其入畫,或許可以變成向來將情慾與品味結合起來的法國藝術。

  隨後,砰砰砰的敲門聲第三次響起,將三人的動作尷尬地定格下來。

  靈靜瞪大了眼睛,沙沙則全身赤裸地下了床,赤足跑在地毯上,沒有聲音,從貓眼向外一望,隨後她回過頭來伸出一根手指:「噓——」

  跑回床邊,沙沙小聲地說道:「是雅涵姐。」

  二女回想起自己過來家明房間的理由,扭頭齊刷刷地望向了家明,家明自然知道她們想得什麼,小聲辯解:「我也不知道她為什麼過來……她睡不著也沒必要找我慰……呃,找我啊。」不敢將慰籍這麼敏感的詞語說出來,家明一臉無辜,「我是清白的啊,兩位青天……」

  「哼,要是是的,你就慘了。」靈靜皺了皺鼻子。

  「是哦,你慘了。」沙沙揮拳附和道。

  三顆腦袋聚在一起,兩個女孩全身上下一絲不掛,全都如小狗一般跪坐在床上,那情形說有多誘人就有多誘人,隨後,兩個女孩從床上收拾著自己的睡衣,跑向裡面的衛生間。家明歎了口氣。拜託了,雅涵大小姐,你找我的理由可千萬別是因為性飢渴啊,雖然大家很熟了,你要愛上我是很正常的事,但也別在這裡把感情爆發出來吧……心中無聊地想著,自然也知道這種事情不太可能。

  從貓眼向外一看,只見此時的雅涵也是一身睡裙,秀眉微蹙地站在門前,同樣是令男人心動的一副畫面。由於房裡久等不見動靜,她再度敲了敲門,口中輕聲喊道:「家明、家明……」

  那聲音很像是在偷情。

  翻了個白眼,伸手才將門拉開,一個男聲也忽然從旁邊響了起來:「啊?張老師你真的上船了?真是……你住在這裡嗎?」

  這段說話的語調,將男子突見佳人時的那種驚訝與狂喜表現得淋漓盡致。此時家明已經拉開了門,雅涵似乎有心事,突然聽見旁人的聲音,微感訝異,站在那兒望向走廊一側。一個帥氣男子的身影也從那邊小跑了過來,然後在門邊定住,狂喜的表情,凝固在臉上。那是被家明偷了兩張船票的許默。

  那片刻間,家明純潔地眨著眼睛,望望雅涵,又望望這位癡心的許老師,雅涵見了許默的表情,再望望家明,似乎突然間察覺到什麼,臉上頓時一紅,至於那許默,望著兩人張大了嘴,吶吶地說不出話來,唯有那笑容在臉上逐漸變形,看起來很是滑稽。

  大家都是成年人了,一個女人穿著睡裙,深更半夜地站在一個男人的門前,那男人開門時身上圍著浴巾,表情曖昧,不用說都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雖然……那個男人看起來年紀比較小,但畢竟也算是……呃,成熟了。

  一瞬間,許默的腦中有很多問題,他知道張雅涵在不裝老處女時是個大美女,卻沒想過她會有現在這種羞澀與嫵媚的神情,想不到她竟然會在深夜穿著睡裙敲開一個男人的門,更想不到……會是這樣一個平凡無奇的……男孩子。

  雅涵自然也察覺到了現在情況的詭異,一時間心中有些慌亂,紅著臉,腳步卻下意識地走進了房裡:「呃……呵呵,真巧……真巧……那個,許老師……再見。」

  房門在許默面前關上,兩秒鐘之後,又打開了,家明探出頭來,很好心地指了指旁邊的一個房間:「呃,張老師住隔壁那間,你如果要找她……呃……那個,不打擾你了,再見……」

  門外,海風嗚嗚地吹來,許默的表情有些複雜,驚喜還未完美地褪去,無數種心情又在片刻間從心底湧了出來,鑒於文學表達詞彙的貧乏,我們在這裡姑且可以這樣形容:那表情很有愛。

  從天堂到地獄,就是這麼簡單。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32:17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八十一節 憂慮


  門關上之後,家明俯在貓眼上偷窺門外那許默的表情,隨後被雅涵一把推開,她在那兒看了半天,終於歎了口氣:「這下好了,我的名譽全都被你破壞掉了。」

  「拜託,你自己過來找我的好不好,又不是不拉你過來的。」家明瞪了她一眼,「而且,你完全不用擔心那個。」

  「為什麼?」

  「因為沒有的東西破壞不了。」

  「沒有的……」雅涵楞了一下,隨後笑著一腳踢了過去,家明連忙飛退開,與她劃清界線:「別鬧別鬧別鬧,都這麼晚了,你跑過來有什麼事嗎?」

  千萬別說睡不著、千萬別說睡不著、千萬別說睡不著……招呼雅涵坐到房間的椅子上,家明望著從衛生間門邊探出來的兩張惡狠狠的臉蛋,微微露出個無辜的表情,隨後,雅涵請歎了一口氣:「我睡不著……」

  「呃,你睡不著……我又不會治失眠,早跟你們說過不要看恐怖片……」

  「其實……我一直在想你先前在甲板上說的話。但是又不知道該怎麼問。」

  「甲板上?」

  「停電的時候,你說船會沉掉……」

  「啊,呃呃……」家明笑了起來,「那個純粹是我開玩笑的,你居然也當真?」

  「可是哪有那麼巧的,你一說,然後就停電了,就算是新船,出這種事情也太離譜了,而且你……」雅涵算是知道家明底細的人,一時間便要脫口而出,問他有沒有什麼黑暗的內幕之類,嚇得家明連忙打斷,目光無比誠懇地望過去:「那當然是巧合啦,哈哈……是巧合,沒錯的,相信我。」

  椅背擋住了衛生間裡靈靜和沙沙的目光,家明與雅涵對視半天,雅涵遲疑著說道:「你的語氣……有些奇怪……」

  「呃,哪有奇怪了,反正那個東西是我隨口說的啊,反正……呵……」他打了個呵欠,「放心吧,哪裡會有那麼巧合的事情,要是我說的話有那麼靈,早就去做占卜了,你別多想了,回去睡個覺……你一準是鬼片看出毛病來了,我早說過別看的……」

  「……」雅涵望了他半晌,隨後笑了出來,左顧右盼,嚇的靈靜和沙沙趕緊縮進衛生間,「你不老實哦,想趕我出去,難道你這裡藏了女孩子?靈靜還是沙沙?」

  家明翻了個白眼:「是那個叫納塔麗。安妮斯的公爵女兒,我剛剛才泡回來的,現在在裡面睡覺,你看看就好了,可千萬別吵醒了人家。你也知道,公爵女兒嘛,總有點脾氣的,她當然不敢對我發,可對你就難說了。」

  「切,你就吹吧。」雅涵向著臥室裡面瞧了瞧,打量了一下滿臉倦容的家明,「好了,你說過不會有事的啊,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聽你的意思,出了事情難道還得讓我負責?」

  「你不負責誰負!」不知想到什麼,雅涵臉上微微一紅,隨後從貓眼中向外望去,她只進來了不久的時間,還得看看許默在不在門外,片刻後,她拉開門,說聲晚安,鬼鬼祟祟地跑了出去。

  有驚無險,還好她沒有說出自己神通廣大之類的事情來。吐出一口氣,家明笑著迎向了後方的兩個女孩子:「怎麼樣?現在證明我是清白的了吧?」

  「哪裡清白了。」靈靜一笑,與沙沙一塊跑回床上,「我們可都聽到了,你把那個叫納塔麗的女人藏起來了,而且雅涵姐還要讓你負責任,哼,你還敢說自己是清白的!」

  「是啊。」沙沙在被子裡露出半個身子,正要揮拳附和,卻見家明直接撲了過來,兩人當下尖叫一聲,化作軟弱的綿羊鑽進了被子裡,被單下翻來覆去,化作了飽含春色與暖意的戰場……

  彷彿是暴風雨後的黑暗與寧靜中……縮在被窩裡,兩個女孩都是滿足後的疲累,臉頰如同小狗一般的摩擦著家明的胸膛,沙沙小聲地嘟囔:「家明,別忘了抱我們回去,免得明天早上讓雅涵姐發現了。還有,明天我要暈船藥……」

  枕著家明的另一條手臂,聽了沙沙的話,靈靜迷迷糊糊地睜開眼睛:「暈船藥?沙沙你暈船嗎?」

  「唔,是啊……有時候想吐,我……」

  說到這裡,靈靜陡然從另一邊爬了起來,家明也意識到了不對,張大了嘴,沙沙本來還有些迷糊,此時見了靈靜的表情,陡然間也睜大了眼睛,睡意全無,三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終於還是沙沙自己遲疑著說道:「不會吧,難道是……我懷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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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天早晨,頂著大大的黑眼圈,靈靜與沙沙從各自的房間走了出來,唯有家明還算是正常,昨天晚上,關於懷孕的事情,三個人裹著被子說了大半夜,有還是沒有,如果有,生還是不生,這些問題都是兩個女孩子心中的憂慮。雖然這件事情現在還很難確定,但平時老是在防備著這樣事情的發生,一旦有了一點苗頭,兩個女孩子怎麼想都覺得有可能是真的。

  對於家明來說,某個女孩子的肚子裡懷有自己的骨肉,是一種很難以定位的陌生感情,如果還是前世,他肯定會對此不屑一顧,為了擺脫有可能影響自己的心障,他甚至還會親手將這個女人殺掉,但現在不同,對於沙沙,他已經有了很深的感情。

  雖然理智告訴他沒有確定之前不要妄下結論,但那種感覺真的很好、很溫暖,他想要這個孩子,因此……他沒有正面發表任何意見,因為那種行為,很自私。

  找個醫院將孩子直接打掉,自然是最好最簡單的辦法,因為在她們這個年紀的女孩子如果生育實在太過罕見,恐怕也只有一些偏遠的農村裡才會有這樣的事情出現。不過,沙沙提出打掉時,靈靜卻直接反對了,靈靜說:「我們三個人離開這裡吧。」

  這也是過於浪漫的想法了,家明可以隨時扔掉黃家這個背景,但靈靜怎麼可能離開自己的父母,平日裡沙沙與父親相處的時間不多,但若是要就此離開,也是不可能。那天晚上說到後來,沙沙抱著家明哭了起來,隨後靈靜也跟著流淚,家明一直安慰說一定不會有事,或許真的是暈船,但終究沒什麼效果。

  待到那一陣哭完,三人縮在被子裡說著如果真的有孩子會發生什麼事,幻想著到時候會有的小家庭,三個人該怎麼做定位,孩子應該叫什麼名字等等等等,那種三人緊緊貼在一起的感覺很溫馨,然而誰心中都知道,如果沙沙懷孕的事情是真的,那麼這絕對是三人將要面臨的一項最大的考驗。

  大概說到凌晨三點多,兩個女孩子才疲累地沉睡去過,家明為她們穿好睡衣,抱著熟睡的兩人回去她們自己的房間,心中也是一團亂麻,這幾年中的第一次,他感到有些無力,就算暫時來說只是假設,他也明白,生活中有很多東西,再強大的力量都無濟於事,如果有孩子,或許就只能打掉了……

  希望只是簡單的暈船吧……吃過早餐之後,他立刻去往了游輪上的保健室。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32:57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八十二節 小衝突


  船上有三個醫療保健室,最近的那個位於二樓右側最盡頭的一個房間裡,時間是早上八點多,船體周圍一望無際的蔚藍海水鋪向無限遠方天水相接的那條線,萬里晴空,雲影歷歷,秋日的景象朝氣而明媚得有些炫目,不過現在,家明的心情實在很難融入進去,無論如何,海的景象會令他感到無力,特別是在現在。

  「真是不怎麼健康的心情啊,如果能用正當理由殺兩個人,一定會恢復過來的……」

  一到心情不怎麼舒暢的時候,他心中各種亂七八糟的想法就會一股腦地鑽出來,用看來天真的目光掃視著下方船舷與過道間與他擦身而過的人,沒有想要惹事的裴羅嘉殺手,真是可惜……

  過道盡頭的這個保健室很大,一邊有被屏風隔開的病床與座位,正中是醫生的辦公室,另一側則是賣藥的櫃檯,裡面坐了個大概四十多歲的中年婦女,櫃檯上最多的是各種名貴牌子的避孕套,花花綠綠的像是陳列在超市櫃檯中的口香糖,見家明走過去,裡面那中年婦女笑了笑,家明也是一笑,很有禮貌地說道:「阿姨,我要治暈船的藥,還有一盒驗孕試紙。」

  聽了驗孕試紙這四個字,那中年婦女的表情頓時變得有些古怪,上下打量了家明幾眼,隨手拿了一盒暈船藥給家明,隨後從裡面的櫃檯裡翻找起驗孕紙來。也在此時,穿了白大褂的隨船醫生送著一男一女兩個人出來,男的正是許默,女的家明卻也有些印象,當初跟陳辜夏一塊進學校的校醫,名字應該是叫李雲秀。

  真是冤家路窄啊,看來我們上輩子是情敵……家明無奈地捏了捏自己的鼻樑,果然,一見到櫃檯邊的家明,許默便放慢了步子,隨後,那位中年大嬸找到了藥品,往櫃檯上一放:「吶,你要的驗孕試紙,兩樣一共六十八塊。」

  這絕對是將人當豬宰的要價,但家明此時自然不會介意這些,正要掏錢,身側殺氣騰騰,許默三步並作兩步地衝了過來,一隻手揪住家明的衣服,一隻手拿起那盒驗孕試紙:「你……你居然出來買這個,你買這個幹什麼!?說!」

  「不關你的事吧,許老師,船上有賣,我願意買……」

  「說!」

  似乎被對方的氣勢所嚇到,家明的臉上露出個誠懇的笑容:「呃,我和幾個朋友在房間裡打牌,約好了誰輸了就在臉上貼一張,要不然難道測試我自己有沒有懷孕嗎?」

  「你說謊!」晃了晃手中的驗孕試紙,許默的神情變得似乎有些猙獰,「你老實說,是不是……是不是她懷孕了,你……」大概是因為顧及雅涵的名譽,許默並沒有說出名字,望著他的表情,心情同樣有些不爽的家明微微一笑,一隻手如同閃電般的伸了出去。

  「手指不想斷掉的話,放開我,你算是她的什麼人?我有必要跟你解釋嗎?」

  驗孕試紙掉在了地上,許默的右手食指與中指被家明伸手抓住,想來用力一折,必斷無疑,這應該也算是家明成為風雲人物後流傳甚廣的絕技之一了,一旁的幾人看得暗暗咋舌,許默雖然沒有教家明的那個班,但無論如何說起來總是老師與學生的身份,但眼前看來,根本就是兩個為了女人而爭風吃醋的情敵模樣。雖然不清楚更多的事情,那李雲秀還是笑了笑上前。

  「呃,那個,顧家明同學是吧?我聽雅涵老師說起過你,聽說你是她的師弟,這位許老師也是張老師的好朋友,雖然不知道你們發生了什麼事,但是這是在船上,兩位是不是至少看在張老師的面子上,各退一步……」

  她哪裡知道許默的怒火就是因為雅涵而來,自己喜歡的女人有別的男人,偏偏那個男人是個無論如何都說不上出色的高中生,而且現在,他們竟然還有了孩子。許默此時的精神狀況極度危險的狀態,目光發紅,身體也微微顫抖了起來,但終於,他左手一揮,放開了家明,走近來的李雲秀差點被這一下打到,「啊」的一聲躲開。

  許默放開了自己的衣服,家明也就順勢放開了他的手指,撿起驗孕試紙若無其事地付錢,許默回過頭去,平復著心情:「李老師,抱歉,我太激動了。」

  「呵,沒什麼……」原本也想說些你畢竟是老師之類的話,但終究大家的關係算不上熟,這些話也就沒必要說出口,眼見著那個叫顧家明的少年若無其事地付錢、檢查驗孕試紙,李雲秀倒是微覺有趣,心想許老師恐怕是誤解了什麼,他買這種東西,給他姐姐或者媽媽用也有可能呢,幹嘛弄得像是女朋友被搶了一樣。心中是這樣想著,不過片刻之後,這少年的行為令她很無言。

  「呃,大嬸,這裡的避孕套哪個牌子的比較好?我以前用……呃,我當然沒用過,聽人說的……那個牌子的說是比較薄,但是安全性……呵呵,好像不怎麼好,我覺得要是換一種……大嬸,這裡有沒有感覺又好,又有安全性的……呃,當然不是我自己用,哈哈,哈哈……」

  欲蓋彌彰的笑容,自問自答的語氣,頃刻間將李雲秀心中那還算良好的形象完全打破,那櫃檯中的大嬸面部似乎也有些抽筋。一個小屁孩跟一個中年大嬸談論避孕套的好壞,這算是怎麼一回事啊……

  「我殺了你!」

  第一個忍不住出手掃除邪惡的,終究還是面部表情扭曲的許默,猛地轉身,一拳向著家明揍了過去,李雲秀想要阻攔已經來不及,無論如何,對著一名學生下這樣的重手實在是太過了,不過在下一刻,家明已經輕鬆地避過一面,那一拳差點收不住,在那中年大嬸的面前停了下來,但聽那中年大嬸尖叫一聲,被嚇得退後幾步,摔在地上,那醫生連忙進去看她有沒有受傷,場面一時間被這個動靜弄得有些混亂。

  對面,家明聳了聳肩,彷彿是在說:「你看看,你看看……」隨後一臉無辜地朝門外走去,留下滿眼通紅的許默在後面渾身發抖。

  跟普通人較真,其實很沒有意思,走出門外,家明無聊地聳了聳肩,掂了掂手中的兩個盒子。才走出幾步,正要上樓,一名男子從下方小跑上來,與他擦身而過,陡然間,家明一個激靈,望著正在往上的那人,目光變得清澈無比。

  那其中,還隱隱帶了些冰冷與興奮……

  好了,可以稍微發洩一下子了。

  心裡真是……好鬱悶啊……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33:13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八十三節 舞會(一)


  警鈴聲響的時候,崔國華等人趕向了五樓之上的監控室,華麗的通道之中,兩名男子倒在了血泊之中,其中一人是船上的警衛,另一人則是遊客打扮,都已經停止了呼吸。

  「國睿,什麼情況?」

  「鬱金香。」將一張畫有鬱金香的紙條遞到崔國華的手中,譚國睿微微皺起了眉頭,「那個警衛是裴羅嘉設在我們之中的內賊,另外這個……去掉改裝之後,百分之八十可以確定是裴羅嘉日本部的一名A級殺手。」

  「好快的刀。」看了看那遊客脖子上唯一的傷痕,崔國華隨後望向了角落裡一小堆仍舊散發著怪味的朔料,「他們是為了昨天晚上的監控錄像而來的,很顯然那位鬱金香先生也引起了裴羅嘉的警惕,眼前這就是他給裴羅嘉的警告了。國睿,你已經大概推測出當時的情況了吧?」

  「嗯。」譚國睿揉動著太陽穴,淡淡一笑,「就好像老大你說的,裴羅嘉的這兩個人,為了監控錄像而來,偷出錄像帶之後,那個內鬼走在前面,當他轉過那處拐彎的時候,這位裴羅嘉的A級殺手先生遭到了偷襲,他沒能來得及反抗,對方一刀致命,血噴出一米多遠。但是以他死時明顯的驚愕表情來看,這位鬱金香先生衝出來,將匕首架在他脖子上時,恐怕還有片刻的停頓,這是為了讓對方感受到恐懼。」

  譚國睿深吸了一口氣,目光中閃出驚歎之情:「對上裴羅嘉的A級殺手,在對方的戒備之下能夠無聲無息地靠近,貼近到用匕首的程度還停頓的,說明對方的敏捷、心態、對自己能力和對方能力的把握已經精準到極點,這種事情,是對於本身能力的一種炫耀,也是為了震懾住對方而做出的警告,除了現在世界上排名最高的幾位殺手或者戰士,沒有人有這樣的能力。然後,這位殺手倒地,前面的警衛被驚動,返回,拔槍……」

  譚國睿快步走到那通道的轉角,語氣變得有些亢奮,彷彿見證了一場奇跡:「這位鬱金香先生沒有任何遲疑,衝刺,揮刀,警衛的手腕被直接劃開,甚至連開槍都來不及,所以手槍掉在了地上,然後他也許看到了這位先生的樣子,又也許沒有,因為太快了,實在太快……」

  轉角之後的通道中,兩側的牆上,地上,到處都是斑駁的血跡:「這位先生的出手實在太快,這個內鬼退出了三步,擋擋擋,他大概還覺得有些難以置信,本身也不敢高聲呼救,因此在那片刻間,他的身上中了十九刀,第二十刀時,被劃破了喉嚨……然後對方燒掉了這些錄像帶,揚長而去,我們可以尋找的線索,或許是這位鬱金香先生的衣服也染上了血跡,不過……」

  「不過作為一名這樣的殺手來說,我們恐怕也很難找到任何線索。」崔國華笑了笑,「我現在只慶幸這樣強的一個人站在我們這邊,否則恐怕我也逃不掉突然被人劃破喉嚨的結果,這個消息先封鎖,不過我估計裴羅嘉的那些人也已經知道了。上面那些領導始終還沒做好跟裴羅嘉正式開戰的準備,如果這次事情能起到一定的震懾力,讓裴羅嘉在船上稍微收斂,我們這次平安度過,那就真的是誰都不吃虧的局面了。」

  *******************************************************

  「該死的崔國華……看起來老實,果然很奸詐……」

  兩個人殺得很爽,不過回頭之後,家明的心情卻有些鬱悶。事後想來,在剛剛發生的那些事裡,炎黃覺醒的力量顯得太弱了,甚至根本就等同於一個擺設,他們根本就是想讓裴羅嘉或者什麼人拿出錄像帶,想方設法找到自己之後,逼著自己這位鬱金香先生與裴羅嘉站在對立面,然後就不得不以他們為盟友。當然,說起來,這也算是兵法正道,何況自己殺得開心,他們也得到了好處,算是雙方各取所需而已。

  將驗孕試紙交給了沙沙之後,按照說明書,是要取早晨的第一次尿液作檢驗,因為那樣激素濃度會比較高。不過三人為了安心,一番商量之下,覺得平時的激素雖然不高,但或許也能看出一點來吧,一次檢測之後,沒反應,三人稍稍放心。不過整個一天,兩個女孩子的心情仍舊不算太好,縱然努力做出高興的樣子,也瞞不過雅涵的眼睛,最後四人都沒有出門,躲在雅涵的房間裡看鬼片,拉上窗簾,將房間弄得漆黑,隨後三個女人裹著被子尖叫,家明在旁邊看到打瞌睡。

  隨後圍在一起打撲克,家明提議買盒驗孕試紙來,輸了的人貼紙條,然後出去走上一圈,最終免不了被三女笑著追打一頓。一整個下午,吃了暈船藥的沙沙沒有什麼想要嘔吐的感覺,到得傍晚心神微定,於是靈靜決定振作起來,提議三個人今天晚上穿著禮服去參加舞會,雅涵自然也答應下來。

  「可是……我還穿不習慣那件禮服啊。」唯一反對的人,算是沙沙,不過,這一個無力的抗議,自然被靈靜與雅涵剔除掉了。

  傍晚時分,夕陽在海面之上灑下滾滾的金黃,家明推開門出去時,已經換好了衣服的雅涵正倚在欄杆上看海,潔白貼身的雙吊帶晚禮服,襯托出完美婀娜的身肢,卻又不顯得太過暴露,兩條寬吊帶在後方交叉成大大的X狀,露出一小片潔白明亮的背肌,頭髮在腦後隨意挽起,此時的雅涵,美麗高雅得有些炫目。在家明面前轉了一圈,她輕輕一笑,優雅地向他伸出了帶著潔白蕾絲手套的右手:「覺得怎麼樣?」

  「別鬧啦。」很不解風情地拍開雅涵的手,家明隨意地打量她兩眼,「對我做出這個手勢,難道還想讓我當你的舞伴?我可不想被別人用眼神殺死。還有啊,我聽說背後打叉的那種晚禮服是穿給情人看的,意思是捆住我,難道你是**愛好者?唔,好吧……我不說了……」眼見雅涵雙眼冒火,快要爆炸的神情,家明笑著舉起了雙手,「靈靜跟沙沙還沒弄完嗎?」

  這句話才說完,沙沙房間的門被打開了,首先出現的,卻是靈靜那清麗的身影,正努力地將沙沙從房間裡拉出來:「有什麼好害羞的嘛,很漂亮啊,出來吧,出來啦……」

  「等等、等等……我、我還沒有準備好啦……這套禮服穿在身上一點也不舒服……會被笑死的……啊,不要啦……」

  無力的抗議,最終沒能起到太大的作用,在靈靜的拉扯之中,一身黑色裙裝的沙沙終於從房門中跌撞出來,踉蹌好幾步才站穩了身形,鞋跟在過道上踩出清脆的幾聲響動,眼見家明跟雅涵都睜大眼睛望了過來,方才略帶些羞赧地低下了頭:「呃,你們……不許笑啊……」

  十多年的生命中,恐怕她還是第一次以這樣的形象出現在別人的目光之下,長裙貼服著高挑婀娜的身段,黑亮的長髮筆直而下,薄施粉脂的潔白臉蛋上露出一絲羞澀的酡紅,遠遠看來,便如同一朵紫黑純淨的清幽水仙,靜靜地綻放開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34:47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八十四節 舞會(二)

  輝煌華麗的大廳,高聳的巨大天穹,鋼鐵的骨架從四周收攏向中央,透過天頂上鏤空的玻璃窗,可以看見天空中降臨的夜色,大大小小的水晶燈飾襯托出富麗堂皇的氣息,溫柔如水波流淌的音樂,穿梭在人群中的侍者,衣著華麗、高談闊論的人群,進入會場,家明等三人下意識地找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下來吃東西,雅涵則是看見了自己的家人,要過去打招呼。

  雅涵離開之後,三人一邊說笑一邊尋找著自己認識的人,遠處的東方路、東方婉兄妹,分散在人群中的黃家眾人,黃浩兵、黃浩雲,看起來他們倒還沒有發現這邊的家明,另外在學校曾經見過的幾名富家子弟,目光緊緊跟著遠處雅涵身影的許默,以及在另一個角落裡跟幾名江海市有名富商正在交談的「女皇」納塔麗。安妮斯,當然,這個家明自然不會跟靈靜、沙沙兩人提起來。

  縱然刻意躲在角落裡,但是兩個女孩子的還是引起了不少人的注意,純淨與青澀中帶了一絲同居生活洗禮後的穩重,雖然看起來還如同靈靜以前說的那樣「清粥小菜」,但又與同齡的一些只知道恣意玩樂的女孩有著截然不同的感覺,沙沙此時坐在那兒微微有些窘迫,卻也將她原本的一些張揚代換成了誘人的文靜與羞赧,一時間發現這邊的人都忍不住多望過來幾眼,不過,第一個過來搭訕的,竟然也算是熟人。

  「咦?靈靜,你也上船來了,哈哈,今天好漂亮啊,這兩位是你的朋友嗎……」

  「啊,陳老師。你也來了?」靈靜驚喜地站起身來,「家明、沙沙,他是我常常跟你們說的陳老師,陳老師,他們是我最好的朋友,顧家明、柳懷沙。」

  北歐幻想餐廳中名叫陳克安的鋼琴老師,靈靜倒真的在家明跟沙沙面前提起過幾次,據說他鋼琴彈得很好,對靈靜這個新人很照顧,而且還很有能力之類的,當下三人打過了招呼,片刻後,拿著酒杯的張競峰也從一旁走了過來:「咦,克安,你怎麼……呃?靈靜!」目光帶著驚艷地望向坐在一邊的靈靜,隨後笑道:「難怪你不接受我發的那份福利呢,原來是已經安排好行程了,呵呵,是我多事了、是我多事了……」

  當下又是一番介紹,張競峰也在沙發上坐下,還沒說幾句話,雅涵帶著一位三十來歲保養很好的女人走了過來,家明自然認識,這是雅涵的小媽,他還曾經親手打暈過一次。見著突然出現的兩個男人,雅涵的神情微微有些愕然,不過,待到張競峰和陳克安自我介紹了之後,那看起來只像是雅涵姐姐的女人也做出了熱絡的態度。

  「哦,原來是歐靈集團的二公子嗎?聽說你也是剛剛留學回來,先從底層接手了一家餐廳,做得很不錯啊。我還曾經見過令尊的,他現在身體還好嗎?呵呵,我們雅涵也是留學歸國,難怪你們會成為朋友……」

  「家父身體還好,謝謝伯母關心了,餐廳只是小事情,要說不錯,還差得很遠……」

  那小媽笑得燦爛,看起來心中已經將這位張競峰當成了雅涵夫婿的候選人之一,隨後兩人在那兒交談了起來,雅涵坐在一旁,望向家明三人的目光微微有些抽筋,隨後與一旁的陳克安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不久之後,燈光漸漸暗了下來,星夢號的船長在上面說著一些歡迎光臨,讓大家玩得盡興之類的話。雅涵的小媽道了一聲歉,起身去往雅涵父親所在的地方,再片刻,音樂聲響起來,這是第一支舞曲,基本上是邀請最重要的人跳,靈靜將沙沙推向家明那邊,小聲說道:「讓家明陪你跳第一支舞吧。」

  「可是……我不會跳啊……還是靈靜來吧……」由於有兩個外人在,這句話沙沙倒不敢說得太大聲,家明望了笑容清澈的靈靜一眼,隨後笑道:「我教你就好了。」拉著沙沙的手走了出去。陳克安望了張競峰一眼,笑著向雅涵伸出了手:「張小姐,請問我有這個榮幸邀請你跳第一支舞嗎?」

  「當然。」收回那帶著不被任何人察覺的失落目光,雅涵笑了笑,站起身來,隨後,這處座位上就只剩下了靈靜與張競峰兩人。

  情況變得很明顯,張競峰的心中微微有些激動,不過,目光望向坐在一旁的靈靜時,他又有了種非常古怪的感覺,因為此刻的靈靜,雖然坐在那兒淡淡地微笑,目光卻全然沒有望向他,而是落在了,在舞池邊緣笨拙旋轉的兩個朋友的身上……這種目光使他有些忐忑。

  張競峰本身就非常出色,再加上家境的富裕,在女人的問題上,從來就沒有受過多少的阻礙,然而對著這樣一個看起來青澀不懂世事的少女竟然會產生患得患失的感情,他自己也感到有些奇怪,深吸了一口氣,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隨意自然:「那麼……靈靜,我們也去跳舞吧。」

  這片刻間,靈靜的反應似乎變得有些遲鈍,緩緩地將目光轉向他,彷彿在仔細地端詳眼前男子的樣貌,隨後,嘴角漾起與她最相稱的充滿靈性的笑容:「抱歉,我不會跳啊。」

  「呃……」張競峰點頭一笑,「沒關係,我教你。」

  靈靜搖了搖頭,笑容清澈:「不了,會不小心踩到你的。」

  說起來,這已經算是很明顯的拒絕了,張競峰神情一窒,隨後繼續笑著:「沒關係啊,被女士踩到,是作為一名紳士的榮幸,來吧。」

  他的手已經伸在空中很久,眼見靈靜仍舊抱歉地搖著頭,終於只好歎了口氣坐回沙發上,望望靈靜,也望望在舞池邊緣慢悠悠晃蕩的那對少男少女,心中推測著這中間的厲害關係,至於靈靜,則只是望著擁在一起的家明和沙沙,偶爾沙沙在家明鞋背上踩一下,靈靜便是有趣的掩嘴一笑,手中拿著一杯紅酒,小口小口地喝著。

  心中第一次,有了某種吃醋的感覺……

  另一邊,繾綣的音樂之中,家明與沙沙兩人輕輕地舞動,美感是無論如何稱不上的,沙沙對於舞蹈並不熟悉,縱然以家明那驚人到可以憑感覺躲子彈的反應力,也躲不過沙沙踩腳背神功的摧殘,不過,跌跌撞撞地跳了一會兒,情況總比剛才好了一些,沙沙將額頭抵著家明的肩膀,小心翼翼地移動著步伐,隨後輕聲低喃起來:「家明,我不喜歡這樣的感覺……」

  「因為我跳得很差?」

  「不是啊,你知道我不是說這個……」沙沙的性子原本就直來直往,忍到現在,終於將心中的話都說了出來,「我不喜歡……不喜歡我們三個人現在的樣子,明明不開心,我不開心,靈靜也不開心,家明你也不開心吧,卻偏偏要做出開心的樣子……我想要我們三個人以前的那種樣子,三個人在一起,無憂無慮地,我不想要變複雜,不想現在這樣……」

  「人總會便複雜。」家明怔了一怔,「放心吧,你多半沒有懷孕的?應該只是單純的暈船罷了。」

  「可是……就算現在沒有,終究會有懷孕的一天啊……要是我懷上了寶寶,靈靜說不定會離開我們,要是懷上寶寶的是靈靜,我也會覺得、覺得……」她的語氣微微有些哽咽,「為什麼要是這個樣子呢?三個月前靈靜還拉著我,說我們三個要永遠在一起的,靈靜是我最好的朋友,你也是我最喜歡的男孩子,我寧願沒有那天的事情,我們三個永遠像朋友一樣在一起多好,我們永遠不結婚了,就像朋友一樣住在一塊兒,只要沒有那種關係……」

  「哼,都怪你、都怪你,你為什麼要是男孩子呢,要是那天你不那樣對我們,我們現在還好好的,男人都是壞蛋、男人都是壞蛋,沒一個好東西……」她說著說著,不免有些生氣,抬腳在家明腳背上拚命踩,一時間,家明也只得苦笑。

  「家明,難道沒有什麼辦法讓我們三個人更加好好的在一起嗎?」過得半晌,沙沙倚在他的身上,低聲呢喃。家明撇了撇嘴角,無奈道:「我也沒辦法啊。」

  「不許你沒辦法!乖乖給我想!」沙沙在家明腳背上狠狠地踩了一腳。

  「呃,要不我們從現在立下目標,將來我去競選國家主席,修改婚姻法……」

  「瞎掰,這個不行。」又一腳。

  「那,我們從現在開始造時間機器,回到古代去吧,以我們三個人的聰明才智……」

  「瞎說,換一個!」再一腳。

  「那就除非……」提出第三個意見時,家明笑得有些古怪……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35:22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八十五節 舞會(三)


  水花撲起,在臉蛋上飛濺開來,抬起頭,她深吸了一口氣,隨後抿起嘴唇,努力想要做出個很清純很開心的表情,不過,此時的自己,無論怎麼看,都像是個得不到丈夫愛的小怨婦。

  「這樣不好,靈靜,我們三個人,是跟別人不一樣的。」

  洗手間裡沒有人,她這樣自言自語地呢喃低歎,隨後擦乾了臉上的水漬,走出洗手間,卻陡然嚇了一跳:「呃,張經理。」

  「呵,我看你進去得太久,還怕你出什麼事情呢。」

  「謝謝,沒什麼事。」靈靜露齒一笑,再次步入宴會會場時,張競峰方才說道:「你……不開心?」

  「呃?沒有啊。」靈靜搖了搖頭。張競峰笑道:「我看得出來,你喜歡你的那位好朋友吧,他是叫顧家明對吧?但是這位顧家明卻喜歡你另一個朋友,從最開始我就看出來了,何況你還喝了好幾杯酒。」

  「呵呵,我們的事情……不是你想的那個樣子啦。」靈靜笑了起來,心想你怎麼也猜不著我們三個人住在一塊兒。張競峰想了想:「那麼,難道像小說裡寫的那樣,原本你和這位顧家明互相喜歡,因為你的好朋友也喜歡了這個男人,所以你讓了出來,總不至於會是這種情節吧?那可就太俗套了哦。」

  「嗯,也不是,呵呵……」靈靜微有些得意地搖著頭,先前喝了幾杯酒,現在感覺有些口渴,眼見一名侍者托著幾杯清水經過,連忙拿了一杯,在張競峰微有些驚愕的目光注視下,咕嘟咕嘟地往下灌,喝了兩大口,陡然停住,小腮幫鼓得像是青蛙一樣,眼看便要噴出來。終於嚥下去之後,她彎下腰拚命咳嗽,張競峰連忙抓住這個機會靠過去,扶住了小美女,伸手拍著她的後背:「靈靜,你……你要借酒澆愁,也沒必要這個樣子吧……」

  深呼吸了好幾口,好不容易才回過神來,靈靜苦著張臉:「我哪裡知道是酒,我還以為是清水呢,好辣,好苦……」

  「這是度數最高的酒,一般人也就拿著一杯到處走走,你一下子全喝下去了,當然會辣會苦。唉,你……」他歎了口氣,這種酒外表雖然看來像是清水,但只要留點神,還是很好分清,靈靜本就喝了幾杯酒,被他說得有些心亂因此才弄錯了,但張競峰哪裡會相信這個理由,順勢說道:「你何必這樣,他不懂得珍惜你,是他的損失,你感覺還好吧……」

  「呵呵,說了不是那個樣子的啦。」酒量本就算不上太好,此刻烈酒入愁腸,靈靜覺得眼前這個慇勤的男人有些討厭,你又不是家明,跑過來幹什麼:「我沒事,不用扶著我。謝謝你,張經理。」腦中忽然想起家明以前開玩笑時說的對男人打擊最大的幾句話,當下露齒一笑:「你是個好人。」

  怎奈這個惡作劇在眼下說起來還有些超前,她那微有些惡作劇的笑容看在張競峰眼裡就變成了嬌憨,那張好人卡他也只當做是好感的象徵,耳聽著周圍的音樂聲,開口說道:「如果沒事,我們去跳舞吧,你沒必要為了他等著,如果不會,我教你。」

  話語溫柔,然而在對方摟著自己靠過來時,靈靜還是有些嫌惡地推開了他的胸膛:「嗯,不跳,我不會跳的,謝謝你。」

  張競峰很有耐心地一笑:「相信我,跳起來,你可以忘掉其他不開心的一切,來吧。」伸手要去拉靈靜,然而靈靜退了兩步,卻正好被另一個人扶住了柔軟的腰肢,回頭看見那人的樣子,這次靈靜卻沒有再躲開。向著伸出手來的張競峰友善地點了點頭,家明低聲說道:「剛才去哪裡了?我都沒找到你,你喝酒了?」

  「我去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把一杯度數好高的白酒當成白開水喝了,很厲害吧。」窩在家明的懷裡,靈靜苦著一張小臉,卻是可愛地吐出舌頭,神情乖巧,對比方才跟張競峰對話時的情景,簡直判若兩人。

  「你啊……」家明不由得失笑,對張競峰做了個歉意的表情,隨後扶著靈靜跑去找水喝,待到兩人走遠,陳克安從一旁走了過來,笑著說道:「怎麼?很難搞?老實說,這兩女一男三個孩子,我總覺得有些奇怪,你說他們不會是兩女共侍一夫吧?如果還是高中生,很可能會有這樣的事情哦,我剛才向那位雅涵小姐打聽過了,那個男孩子雖然看起來不怎麼樣,卻也算是黃家的人,你也知道,黃家那幫紈褲子弟整天最喜歡做的事情是什麼。」

  「應該不會吧。」張競峰搖了搖頭,「這兩個女孩子不像是被強迫了的樣子,共侍一夫?呵,肯定不會,看起來倒像是友誼之類的東西,我不會放棄的,頂多是花點時間而已,她的年齡再稍微大點,就能明白什麼是好的,什麼是壞的了。當然,如果真是你說的那樣……我也絕不會放過那個人!」

  話是說的斬釘截鐵,很有氣勢,然而在目光之中,不遠處的一個小角落裡,方才以不會跳舞為接口無論如何不肯接受他跳舞邀請的靈靜,此時卻跟那個叫顧家明的男生抱在了一起,在些許燈光的籠罩下,舞蹈起來。

  「唔,家明,沙沙呢?」

  「呵,我被她拋棄掉了,我剛才跟她開了幾個玩笑,然後不知道她想到了什麼,在一邊思考了半天,然後說要去喝酒壯膽……我猜她一定是在策劃什麼把整艘船炸掉的大案子吧。嗯,剛才我跟她說過,要是船真的沉掉了,我們三個人跑到一座孤島上,然後就可以什麼都不管,像魯賓遜那樣無憂無慮地生活下去,我猜她一定是得到啟發了……」

  「你老是說這些亂七八糟的。」靈靜目光有些朦朧地望向家明,隨後說道:「要是真能那樣該多好啊,家明,我先前……好像把人生想得太簡單了……」

  家明輕聲一笑:「不過,荒島上可沒有避孕的東西,到時候你和沙沙要生好多孩子了……」

  「我才不要當母豬呢。」靈靜皺了皺鼻子,不滿地白了家明一眼:「都怪你,男人都不是好東西,要是到了荒島上,我和沙沙就把你的壞東西割掉,沙沙不是說過嗎?帥割帥割,就是帥的東西被割掉了,家明你還不夠帥,是因為還沒被割掉……」

  家明張大了嘴:「那……你們兩個怎麼辦?」

  靈靜吃吃一笑:「用手指也行……啊,對不起……」

  「我的腳都快被你和沙沙踩扁了……」

  「我都說過我不太會的了嘛,而且現在頭還有些暈,你非要逼著我跳舞,活該。」

  家明一笑:「那這樣好了。」一隻手箍緊了靈靜纖細的腰肢,一隻手放到她的臀部下,將她抱緊的同時,靈靜的雙腿也離了地,嚇得她一聲低呼,摟緊家明的脖子:「你要幹嘛?」

  家明笑著將她放到旁邊的一張沙發上,隨後蹲下身體,脫掉她的那雙高跟鞋,肉絲包裹的誘人玉足被家明握在手裡,靈靜滿臉羞紅地望向四周,眼見遠處的張競峰和陳克安都在望著這邊,窘道:「家明,你要幹嘛?」

  「幹這個。」讓那雙玉足踩在自己的皮鞋背上,隨後一把攬起靈靜的腰,兩人的身體幾乎沒有一絲縫隙的貼在了一塊兒,摟著家明的脖子,靈靜不敢去看張競峰的方向,身體隨著家明的旋轉而旋轉:「家明,有人看著我們呢。」

  「我知道……靈靜,我剛才吃醋了……」

  臉上滑過一抹溫柔的笑意,靈靜輕聲道:「家明,其實……我剛才也吃醋了……」

  再沒有多餘的話語,彼此相知的時候,那些東西其實已經不再需要了,酒意湧上來,腦袋裡黏糊糊、暈陶陶的,摟著家明的脖子,靈靜輕輕地閉上了眼睛,現在什麼都不用去想,只要讓身體隨著他的動作輕移、舞蹈……燈光黯淡之處,兩人的溫馨,形成一片小小的天地……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35:55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八十六節 盛開


  另一方面,家明與靈靜舞蹈開來的時候,沙沙正為了心中的某個想法而在宴會廳一側的吧台前喝著雞尾酒:「我要最烈的,最能給人勇氣那種酒!」

  此時的沙沙對於男人來說,絕對有著莫大的殺傷力,因此她這樣一說,吧台裡年輕的調酒師便展開了渾身解數,手中的調酒壺轉的像是令人眼花繚亂的雜技,片刻後,一杯「天蠍宮」放在了沙沙的面前,調酒師還沒來得及慇勤介紹,沙沙已經咕嘟一聲灌了下去,片刻後說道:「唔,沒什麼感覺,我還要。」

  幾分鐘後,一杯「血腥瑪麗」再次被沙沙咕嘟掉,咂了咂嘴,她的臉色開始變紅……

  所謂勇氣,就是這樣來的……

  不久之後,舞曲停頓的時間裡,靈靜與沙沙攙扶著從宴會廳中走出來,家明與雅涵要送著出來時,被沙沙笑著推了回去,由於想清楚了一些東西,此時的她顯然很開心:「回去啦,回去啦,你今天晚上還沒有陪雅涵姐跳舞呢,不用管我們,我們能回去,放心吧,我會幫你照顧好乖乖靈靜的……」

  「但是……喝的比較多的是沙沙你啊……」

  靈靜揚起緋紅的臉蛋,也是一笑:「放心啦,我會照顧好沙沙的,你和雅涵姐好好玩吧,我們先回去了,拜拜……」方才跟家明抱在一起跳舞之後,靈靜心中的憂慮似乎也減少了很多,至少在眼下看起來,很開心。

  望著兩個女孩子笑嘻嘻離開的身影,雅涵疑惑道:「她們今天倒底怎麼了?我總覺得,她們今天怪怪的。早上和下午明明不怎麼高興的,現在好像突然相通了什麼一樣。」家明遲疑片刻,撇了撇嘴:「呃,我也有……很奇怪的預感……」

  不會是……那個吧……

  他心情很是古怪地想了想,隨後打了個冷戰:「算了算了,她們喝的酒也不算非常多,回去睡覺的力氣總還有,我也沒什麼可玩的,待會去露台上吹風去……你幹嘛要跟著我?想請你跳舞的男人可都在排隊啊。」

  雅涵的神情微微一滯,隨後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我也沒有應酬那些男人的興趣,一起去吹風吧。」

  「許默呢?我記得你對他的評價還不錯的。」

  「評價不錯就得喜歡上他嗎?也是個聽不懂話的傢伙,哼……」

  「呵。」家明淡淡一笑,站在了那兒,望著雅涵好一陣子,終於說道:「呃,我想……既然大家都沒有合適的舞伴了,不如搭個伴吧,不過,我的跳舞技巧很高超,你要控制住自己別因為這個愛上我就好。」

  「你去死啊。」雅涵噗嗤一笑,動作恰到好處地掩飾了臉上升起的紅暈,隨後伸出手來,「既然你誠心誠意的這樣請求了,那本小姐就大發慈悲地給你個面子吧,反正……你至少比那些無聊男人有趣……」

  片刻後……

  「喂,你手往哪裡放呢……」

  「你的腰啊,這是標準的舞蹈姿勢好不好。」

  「你不覺得自己放得太下去了一點嗎?」

  「我覺得手感不錯啊……呃,別動手別動手,美女,要冷靜,我現在還比你矮一點呢,手放下去就是這個位置了,你就不能將就一下嗎……」

  「你這個小色狼,再敢趁機吃我豆腐我就……」

  「難道你就吃回來?」

  「我殺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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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冷的夜風吹過船舷,由於風力的作用,相互攙扶著回到門邊時,兩個女孩腳步都有些踉蹌,打開靈靜那邊的房門,兩人一塊走了進去,回到裡間的臥室,兩人不約而同地倒在了床上。

  「唔,好睏啊,但是……不行,沙沙,我去開水準備洗澡,先洗澡……」

  走過去打開了浴缸裡的水龍頭,隨後,靈靜輕聲嘟囔著先洗澡,一下子趴倒在床上,迷迷糊糊中,沙沙在背後為她拉開了拉鏈,解開胸罩的扣子,粉背潔白細膩,猶如荔枝從殼中分離出來。她聽見沙沙嘟囔著說道:「靈靜……我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們三個人在一起的辦法,唔……靈靜,我感覺好奇怪……」

  「什麼?嗯……沙沙,我自己可以來……我自己來吧……」翻過身來,靈靜將晚禮服從下方緩緩拉開,半裸的身體從裡面鑽了出來,兩個女孩子在床上裸呈相見也不是第一次了,因此倒也沒有什麼心理障礙,只是當沙沙輕輕抱住她時,望著在上方不斷晃動的臉,靈靜才覺得有些奇怪:「沙沙,你要幹嘛,別鬧了……」

  片刻後,兩人摟在一起,臉頰相接,沙沙趴在她的身上,半帶懊喪地說道:「我、我覺得好奇怪……我做不出來,喝了好多酒了都……」

  「什麼啊?」靈靜疑惑的聲音軟軟糯糯的,醉眼朦朧,沙沙彷彿突然下了什麼決心,抬起頭來,兩個女孩的嘴唇陡然印在了一起,學著家明與兩人接吻的方式,她試探著將小香舌伸進了靈靜的嘴裡,隨後,靈靜發出了嗚嗚的抗議聲。

  「嗚……嗚……不要……鬧啦……」奮力將沙沙的身體推開,靈靜的臉上漾起一團羞澀的酡紅,呼吸也有些急促,「都什麼時候了你還要鬧……家明又不在,哈哈,啊……救命啊,沙沙饒命,我不來了啦……」

  靈靜掙扎的片刻,沙沙羞紅著臉,一隻手沿著靈靜的身體曲線往下,隨後伸進了下身白棉的小內褲裡,頓時間,靈靜笑著尖叫了一聲,夾緊了大腿,兩隻手也向著雙腿之間沙沙惡作劇的手按了下去。

  兩人與家明一塊在床上的時候,彼此間的打打鬧鬧是常事,發展到這個程度的當然也有,然而這次卻有些不同,因為隨即,沙沙的兩根纖細的手指緩緩地進入了靈靜的身體裡,如同羽毛一般撩撥著她的敏感。

  「嗚……沙沙,不要啦,好過分,不能這個樣子的,嗚,沙沙,我不來了,沙沙……」

  「靈靜……我們三個人,要永遠在一起,靈靜,我不想跟你分開,書上都是那樣寫的,要是我懷孕了,靈靜你就要一個人離開了,我不想讓你不高興,不想你離開……」

  「我不會離開的啦……呃……不要,呃……啊……」兩具赤裸的胴體在床上交纏在一起,靈靜雙腿彎曲緊閉,雙手按下去,但終究制止不了沙沙的動作,身體蜷縮得猶如蝦米一般,掙扎逐漸變得劇烈,口中的求饒也漸漸夾雜了低聲的哭泣,呼吸變得愈發急促。

  「我不要了……沙沙,求求你,我不要了,不要,啊……啊——」一陣劇烈的顫動之後,靈靜的身體終於軟綿綿地停了下來,急促地喘息,臉頰掛著晶瑩的淚珠,低泣聲聲。沙沙從背後抱著她,也不知是怎樣的心情。片刻後,靈靜輕輕地掙扎開來,雙手抱膝蜷縮到大床的角落裡,沙沙也哭著坐了起來:「我……我不想跟靈靜你分開……」

  「可我們都是女孩子,怎麼可以這樣……」靈靜低泣道。

  「家明說,這個就叫百合,我們要是這樣了,就不會再有人介意了,靈靜,我們不久前才說了三個人要永遠在一起的,我不要因為懷孕你就走掉,可要是你懷孕了,我……我就也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我喜歡跟家明在一起,可我也喜歡跟靈靜你在一起,我只想我們三個人……」坐在了靈靜的身旁,沙沙將臉頰埋在了雙腿之間,低聲哭起來。

  兩個女孩坐在床上,都是嚶嚶地哭著,許久之後,靈靜的哭聲漸止。床忽然動了一下,沙沙抬起頭,才發現靈靜已經爬了過來,跪坐在她的身邊,隨後探過了頭,輕輕地吻上她滿帶水漬的臉頰。沙沙擦著眼淚,哽咽道:「靈靜你不怪我了?」

  「才沒有呢。」靈靜不滿地撅起了嘴,「你和家明老喜歡看我丟臉的樣子,一點也不公平,我……我也要看回你的才行。」

  聽了她的話,沙沙才終於破涕為笑,兩個女孩子坐在那兒好一會兒,沙沙紅著臉道:「你……真的要看了才原諒我嗎?」

  「當然了。」

  「那……」沙沙望著她,抿著雙唇深呼吸了幾次,似乎才終於下了決心,輕輕地脫下了身上的小內褲,躺在床上,將完美的身體呈現在靈靜的眼前,隨後,摀住了雙眼。

  「你……你看吧……」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36:13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八十七節 預感


  第二天早上,海上的天氣開始變壞,烏雲夾雜著淅瀝的小雨,海風吹過來,波濤陣陣,不過這艘游輪本就巨大,也就感覺不到什麼顛簸。用備用的鑰匙卡刷開靈靜的房門後,首先便看到了臥室裡徹底濕掉的地毯,家明不由得感歎:用不著這麼誇張吧,就算跟自己想的差不多,也不會有這麼大的水量啊,女人果然是神奇的生物……

  時間已經過了早上八點,兩個女孩在床上相擁而睡,仍舊沒有要起來的意思,可見她們昨天晚上果然累得夠嗆。家明搖了搖頭,心中感歎非常。掀開被子,兩個女孩的身體赤裸,很是曖昧地交纏在一起,雪白的肌膚,誘人的曲線,裸露的雙臀以及曖昧摩擦著的大腿,家明笑了笑,在靈靜的臀肉上打了一下,粉紅色升起的時候,靈靜也迷迷糊糊地醒了過來。

  「唔,家明,別鬧啦……」

  迷迷糊糊地握住家明在二女身上巡弋的那隻手,卻沒有推開,過了一會兒,沙沙也醒了過來,靈靜緩緩地做起身,似乎是下意識抱住了家明,將額頭靠在他的胸膛上,家明順手摟住她:「呃,你們昨晚……」

  「你還好說昨晚……」如同一條服帖的小狗一般,將臉頰在家明的胸膛上愛戀地摩擦,靈靜的聲音溫軟糍糯,然而家明卻有種不詳的預感,果然:「沙沙,我抱住他了,咬他!」

  隨後,兩個還有穿上衣服的女孩子在床上表演了一出激烈而又旖旎的殺夫戲碼,待到終於收起兩隻小母豹的爪子,讓她們服服帖帖地躺在自己的懷裡,家明的上衣也已經被脫掉,背後被弄出紅痕無數。三人在床上相擁而坐好一會兒,靈靜一邊笑著,一邊伸出小香舌來舔舐著家明胸口上被她掐出來的一處紅色印記,沙沙則抱緊了他,閉目假寐。家明這才遲疑著說道:「呃,你們昨晚不會真的百合了吧?」

  「百合,你還敢說百合。」聽他說起這兩個字,靈靜又好笑又好氣地在他胸膛上掐了幾下,「都怪你,都是你把沙沙給教壞了!百合……」

  說起這個,沙沙也是滿臉羞紅地在他胸膛上錘了幾下。

  「不能怪我啊,我只是開玩笑而已,誰知道沙沙真的做了,我還以為把船炸掉會更加簡單一點……話說回來,難道真的做了,感覺怎麼樣?」

  「哼,你這個小老公讓我們百合,我們做妻子的當然只有照做了。」靈靜俏皮地翻了個白眼,「感覺嘛,我和沙沙已經是百合了,就用不著你了,殺掉你……」

  說笑之間,三人又是一番打鬧,問起全部濕掉的地毯時,才知道靈靜和沙沙昨晚在床上鬧來鬧去,結果開了水準備洗澡卻忘記關,從衛生間裡溢了出來,兩個女孩子最終倒是為了那些水而忙碌了半夜。有關於百合的具體過程,沙沙和靈靜都是緘口不提。不久之後沙沙再次用驗孕試紙檢驗,方才確定了自己根本沒有懷孕。

  事實上,兩個女孩子的心結,其實原本就不在懷孕之上,而是因為懷孕這件事提醒了靈靜和沙沙,像這樣三個人永永遠遠在一起的童話,很有可能被現實打破而產生的憂慮,本身的會有的醋意,外界的阻礙、影響等等等等。人的努力與堅持可以戰勝外來的影響,卻無法戰勝內心的波動,如今這個心結總算是被沙沙昨晚的行動所打破,今後所要面臨的,就只是外來的阻礙而已了。

  虛驚了這一場之後,兩個女孩子變得格外親暱。整整的一天,游輪在陰沉的風雨中航行,雖然外部活動無法開展,但船上本就有拍賣會、賭局、電影室、表演室等等各種休閒的地方,人們也不必擔心沒處去玩。但家明四人卻仍舊選擇了在房間裡看電影、玩遊戲或者是打撲克,相對於氣氛有些陰冷的昨天,今天的輪船房間裡笑語不斷,四個人彷彿又回到了雅涵討論住在柳家別墅時的那段時間,三位MM繼續將家明當成了苦力一般使喚,雅涵是想起了昨晚被這傢伙佔便宜,心中不忿,靈靜與沙沙則每每想到昨晚那荒唐的百合遊戲,便找茬將家明討伐一頓。

  旖旎笑語,秀腿粉拳,對於男人來說,情節自然是香艷舒心。不過,隨著時間一點點的推移,海上的風雨開始變大,望著房間露台外那一望無際的雨幕,家明心中也在不斷推算,因為時間過去已經將近兩天,今天晚上算來,這艘豪華游輪便是要駛上返程的那一半道路,源賴朝創會在哪裡,會有什麼樣的動作,自己都必須提前做出推測與準備。

  對於家明來說,這是他在心中為自己做出的挑戰標準,既然源賴朝創的目的是為了殺掉陳辜夏,那麼自己也就得保護好這個人。相對於數年之後那個變得無比可怕的殺手之王,眼下的源賴朝創雖然也達到了巔峰狀態,但家明仍舊可以在一定程度上把握住他的心理。

  眼下的這艘船上,炎黃覺醒、裴羅嘉的力量正面對立,那不知目的的幽暗天琴力量與這兩股勢力隱隱形成了一個三角形,而自己扮演的這朵鬱金香,無疑是整艘船上最為神秘的一個點。自己只要沒有正式現身,裴羅嘉與幽暗天琴都會感到投鼠忌器,不過,投鼠忌器不代表什麼事都不做,明天晚上這艘船便會在江海市的碼頭靠岸,既然裴羅嘉的人上了船,趁著今天晚上的風雨,可以想見必定會有什麼事情發生。要避過自己這朵神秘的鬱金香的影響,達成目的,源賴朝創會選擇怎樣的辦法……

  無論如何,防守總比進攻難得太多,心中低喃一聲,家明看看牆上的時鐘,望著穿了寬鬆衣裙在床上打撲克的三個女人,笑道:「我先出去走走。」

  「快回來哦,晚餐我已經叫過了,馬上就會送過來,你要是錯過了我們可不等你。」沙沙笑著說道。

  「嗯。」點了點頭,家明拉開門出去,時間雖然還只是下午五點多,但整片天都已經黑了下來,這座仍舊熱鬧的巨型海上堡壘之外只有水、水、水,這樣的感覺令他極度不舒服,冷風迎面吹來,走出幾步,他陡然一個激靈,定住了。

  不、不會吧……當一件任務太有難度的時候,就把事態無限擴大,只要能夠完成任務,就算引發世界大戰都沒關係,那曾經是自己習慣的風格,如果是源賴朝創……幽暗天琴這些年來一直跟裴羅嘉作對,然而無論如何,如果有什麼事情需要納塔麗。安妮斯親自出手,那麼絕對是黑暗世界中的巔峰對抗。在自己曾經的生命中,凱莉。佛尼姆在幽暗天琴的地位太高,基本上習慣了許多事情都由她來主導,至於納塔麗,自己還是更習慣那個凡事只憑自己興趣的任性女人形象,那麼這一次,自己的考慮不夠全面……

  假如納塔麗這次的到來是為了親手對付源賴朝創,那麼作為受到兩大勢力注視的那人,如果還想完成任務……自己太瞭解他了,這個時期的他鋒芒正盛,根本就不會理會什麼任務必須之外的無辜者,他會做的事情,恐怕比自己要更瘋狂,這船上的……所有人……

  將雙手緩緩地撐到欄杆上,家明臉上浮起淡淡的笑容,片刻後,他將目光轉回方才走出的那扇房門。事情會不會如自己料想的那樣,現在很難說,但如果是的,自己就要拚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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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場事先未曾預測到的風雨在不斷增大中,大概晚上八點,大家都吃過了飯的之後,船長步入了游輪上方的主控制室,粗略看過一些重要控制台上的數據之後,準備離開,只聽得雷達控制員忽然說道:「兩點鐘方向,七海里外發現不明船隻……呃?消失了……」

  大海之上,未知的風雨連綿無盡,將這座金碧輝煌的海上巨型宮殿吞沒下去……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37:17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八十八節 海上危城(一)


  久之後,主控制室中,崔國華、喬國睿兩人趕了過來只在雷達上出現了一瞬的可疑光點,才說了兩句話,爆炸的震動聲隱隱從風雨中傳來,片刻之後,對講機裡傳出了同伴的聲音:「不好了,船頂的無線電發射架被炸掉了,老大,裴羅嘉動手了。」

  「最高戒備,立刻護衛陳老師離開下層的宴會廳,警衛全部配上槍支,恐怕有不明船隻正在向我們靠近。」放下對講機,他向那船長說道:「立刻掉頭返航,速度要快……不,恐怕來不及了。拉警鈴……」

  雷達之上,象徵著船隻的光點終於再次出現,距離已經拉得很近,對方的反雷達屏蔽也就失去了作用,這個距離,如果是在白天恐怕肉眼就可以看見,然而此時向前方望去,風雨交集的海面上仍舊是漆黑一片。

  崔國華深吸了一口氣:「船長,附近有什麼最近的海島嗎?趕快靠過去,如果他們的目的是把整艘船炸沉,至少我們還有靠岸的地方,另外,派人趕快使用備用無線電發出求救訊號,一個多小時之內就會有海軍趕過來……竟然侵入中國領海,這已經是戰爭了……」

  ……

  ……

  警鈴陡然拉響的時候,雅涵、靈靜、沙沙三人還在房間裡百無聊賴地看著錄像。聽著廣播中要求乘客立刻到船艙內層艙室躲避地消息。雅涵跳下床推開門,只見走廊之中工作人員、警衛都在迅速跑動,神情緊張,隨後,船身微微顫動了一下。拉住一名警衛,雅涵急忙詢問,只見那名警衛慌慌張張地說道:「海盜、也許是遇上海盜了……幾位小姐趕快去人多的地方,越往上層越好。跟大家在一起,如果他們要衝上來,基本上都是從下面來的,我們會將他們擋在底層,請放心。」

  那警衛說著,朝著轉角的樓梯口跑了過去。雖然嘴上說的是請放心,但看他慌張的神色,實在是沒有什麼說服力。都快二十一世紀了,海面上居然還能遇上海盜,對於沒有過什麼海上經驗的一大二小三個女孩子來說,也實在有些不現實的感覺,腦袋裡懵了片刻,三人陡然反應過來:「糟了,家明剛才說出去吃點心,那他現在在哪兒啊?」

  匆忙換好了衣服。三人再推開門時,走廊之中已經滿是從房間裡出來。轉去內部船艙地人,一男一女兩個人在幾名保鏢的保護下從那邊小跑過來。女的靈靜跟沙沙見過,正是雅涵的小媽,男的卻是一名身材高大,神情嚴肅的中年人,那是雅涵地父親張浩然,只聽他沉聲說道:「雅涵,我們要趕快走了,跟著大家去裡面。遇上海盜了,快。」

  雅涵點了點頭。一旁的沙沙望著周圍的人群,說道:「不行,家明還沒回來,我要在這裡等他的,要不然他回來找不到我們……」

  靈靜聽了沙沙的話,點頭附和,雅涵卻是咬了咬牙:「不管他了,他一個大男人,可以找到我們的。放心吧。」她知道家明的能力,此時也不多討論,拉起兩人的手便跟著父母向著走廊盡頭走去,到得樓梯轉角時,已經可以看到下方的情景,只見風雨籠罩的海面上,五六艘大約二十米長地小型炮艇正衝向游輪的這一側,雖然與這艘巨型地游輪比起來似乎不算什麼,然而游輪上沒有攻擊性的炮台等武器,對於這種海上進攻,根本就沒有反抗之力,暗紅色地光痕在空中劃過,直擊游輪側壁,之後,上層的人們便能感到輕微的震動。

  船舷之上,擁有武器的警衛正在向下方射擊,然而沒有重型的武器,似乎威力也不怎麼明顯。對於游輪之上第一次見到這種真實戰鬥場面的人們來說,眼前的情景,無疑有著格外驚人的震感力,風雨聲中,槍聲、人聲嘈雜,雅涵等人也只是稍稍多看兩眼,連忙轉進了輪船內部。

  靈靜等人匆忙轉移地同時,屬於炎黃覺醒的幾人也正護送著陳辜夏從宴會大廳之中離開。此時參與宴會地,有許多見過大風大浪的成年人,但也有只為了泡妞之類的理由過來的年輕人,警鈴一響,聽說有海盜,場面首先是有些愕然,畢竟生活在陸地上的人,很難接受九十年代了還有海盜這種古舊事物的事實,片刻之後,便開始變得混亂起來,這樣的情況,最容易趁亂進行暗殺。

  不過,雖然身邊的人緊張,陳辜夏本人卻也是見慣了大世面的,能夠從諸神無念的手下逃脫,本身就代表了他的實力,帶領著幾名都有著師徒名分的保鏢直接從露台躍上甲板,隨後轉往一輛專供工作人員使用的電梯,見了身邊幾人緊張的樣子,他不由得笑了出來:「好了好了,放鬆放鬆,國毅,國平,我很早就跟你們說過,平常心,緊張會蒙蔽你的視線,就算是殺手之王,比那諸神無念的層次也高不了多少的。」

  「可是老師您也曾經說過,無論怎樣的時候,都得全力以赴。」

  「呵呵,我教你這個可不是為了讓你拿來反駁我的。」

  出了電梯,已經是船體第四層上的迴廊處,從這裡可以看到下面的戰鬥狀況,幾艘小型炮艇已經打橫附在了游輪巨大的船體之上,想來最底層的艙壁被擊穿,那些武裝分子已經從底層衝進來了,陳辜夏的眼中閃過一絲怒意:「裴羅嘉這次做得……哼,這次回去,無論如何都要說服上層做出決定,御守滄的野心不能再姑息,他們以為就這樣放任裴羅嘉與日本高天原等組織內戰有什麼好處嗎?唇亡齒寒,日本國內沒有了緩衝,下一個就輪到我們,幽暗天琴都能有的危機感,真不知道那些尸位素餐的傢伙是怎麼想的!」

  從這邊走廊進去,大概人外層的人都已經離開,過道之中寂靜一片,幾人才走出不遠,頭上的電燈「茲」的輕響一聲,隨後,彷彿遮蔽一切的紫色霧氣陡然而至。

  「不好,大家快躲!」憑著感覺拔槍、射擊、向側面撲出,撞入一側的房間之後陡然關上門,之後,轟響聲從外側傳來。

  爆炸之後,艙房側壁、門框都有些變形,陳辜夏望望身邊的三人,確定沒事之後陡然將門拉開,對著走廊盡頭連開幾槍,隨後,側前方的一道房門也被拉開,兩個人開槍掩護,另一人猛衝到走廊盡頭的轉角處,持槍射擊,隨後,那邊也傳來還擊的槍聲。

  七個人中,除了其中一人有些許擦傷,基本上都沒有大礙,國毅皺了皺眉頭:「剛才是異能者!」

  辜夏點了點頭:「我知道他,是裴羅嘉日本部的異能號紫色之河,大家當心,他的異能就是剛才的那種東西,能夠在瞬間遮掩掉別人的視線。」

  所謂的異能,其實往往都沒有一些神怪小說中寫的那樣威力強大,隨時能夠移山填海,類似炎黃覺醒這一行中的喬國睿就有著強大的感應力,能夠在一些極為微小的線索中推測出事實的真相,而類似方纔的紫霧,某種意義上來說也就等於一顆閃光彈,僅僅能夠遮蔽敵人一瞬間,當然,如果在生死相搏的情況之下,就算是一瞬間,那也基本上足以決定整個戰局了。

  此時的船上,本就成了你死我活的局面,如果這邊擺不平,只會給下面帶來更多的負擔,當下沒有太多遲疑,七人分散開朝著那異能殺手的方向追了過去,轉過兩個走廊再次出了輪船的內側,到了能看到外面風雨的外側走廊上,陡然的槍響間,其中一人的身體飛了起來,陳辜夏與其餘兩人連忙衝進旁邊的房間躲避,再看向那名同伴時,只見他眉心上中了一槍,當場死亡,已經沒有救了。

  其餘兩人衝出房門開槍時,陳辜夏按下了對講器:「國明,他的位置大概是在四樓船尾五間房的範圍之內,你們三個從那邊包抄過來。」

  片刻後,對講機那邊傳來「沙沙」的聲響。一個中年男聲緩緩地響了起來:「喂,是陳辜夏嗎?」

  聽了這個聲音,三人地心陡然向下一沉,隨後便聽見那人說道:「我馬上過來找你。」

  這一刻,三人都明白過來,那是源賴朝創。

  隨後,紫霧再次降臨!

  ……

  ……

  心驚退避的下一刻,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當紫色的霧氣斂去,崔國華的身影出現在不遠處的轉角,對著那異能殺手的位置連開三槍,顯然,方才便是他壓制住了對方的攻擊。

  「老師、國毅,沒事吧?」

  「我們沒事。但是國彬他……還有國明恐怕也已經出事了,是源賴朝創。」

  崔國華的眼中閃過一絲冷然,整體實力比不上人家,用人海戰術本來是沒辦法地事情,只可惜目前大半的人都被牽制在下面的戰局上,自己這幾個人要對抗源賴朝創級別的殺手再加上異能者,實在是有些困難,但是……也只能咬牙上了……

  哪一次……不是這個樣子呢……

  緊握住手中的槍,他朝著前方直衝而出。

  ……

  ……

  輪船的底層、甲板在進行著激烈地戰鬥,上層的外側迴廊間。也有著激烈的戰鬥發生,而在船身的二號控制室內。這次行動中炎黃覺醒一方年紀最小的方國琳也在進行著一場戰鬥。從方才開始,輪船的控制電腦就在經受著一波又一波的攻擊。數據的變幻間,她的額角也有著一滴滴的汗珠滲了出來。

  「不行……第一層防禦,被攻破了,第二層也快……但是,為什麼會感覺不對勁呢……」

  不得不說,有很多東西,未必會以人地意志力為轉移,就算再勤奮努力。技術方面的東西,落後了就是落後了。隨著電腦防禦網一層有一層地被破壞,國琳在擔心之餘,卻隱隱感覺有些奇怪,他的攻擊強度……似乎在變慢……

  是那位鬱金香先生插手了嗎?不,看起來又不像,沒有人能夠插手得這麼無聲無息,這樣激烈地數據變化,自己一定可以察覺得到的。不對,他是在麻痺自己!

  心中陡然閃過這個念頭,國琳驀地喊了一聲:「不行,船長,趕快將電腦導航全部鎖死,改成全船手動操作!」

  「可是……」船長微微有些遲疑,這艘豪華游輪上裝的據說是最先進的電腦系統,很多的事情都由電腦管理,如果突然改成手動,不知道要增加多少的人手,何況如今輪船下方的動力室、蒸氣室之類的地方全都淪為了戰場,哪裡有水手可以下去操作。就在這遲疑地片刻間,眼前的控制屏上陡然閃過一排英文字母,手動操作已經被電腦禁止了,隨後,防禦系統持續崩潰。

  這下子,守不住,就完了……手指更加快速地跳動在鍵盤上,方國琳緊緊地皺起了眉頭。做著最為執著、卻又徒勞地努力。

  那或者代表了鬱金香的另一股數據流,始終不曾出現。

  ……

  ……

  「那麼……為什麼他沒有出現呢?」

  帶著疑惑的低喃聲,響起在這個僅有微光的房間之中,一個面色冷峻的男人正在操作著一台手提電腦,如果電腦數據的輪廓可以為外人所看清,或許有人能夠發現,此時正在攻擊輪船主控電腦的那股數據流,便是從這裡發出。

  控制了輪船的主控電腦,再鎖死了手動的可能,整艘船就等於掌握在了他的控制之下,到時候他是喜歡這艘船撞礁石還是開去南極洲都可以,不過在這次的入侵之中,像上次那樣破解掉他的小把戲的那個神秘人物卻始終沒有出現,令得他微微有些失望。

  源賴朝創的目標是掌握陳辜夏的生死,而自己掌握了這艘船,就能掌握所有人的生死,原本的計劃中,也是希望以他的力量來牽制住那個實力未知的神秘人,然而對方居然沒有出現,那也只有讓源賴朝創自求多福了。

  「好了,從現在開始,這艘船是我的了。」

  破解完成,心情愉快,舉起兩根手指正要敲下去,一股冰涼的感覺卻陡然自心底升起,隨後,他感到了槍口抵在腦後的觸感。

  「喔?真的嗎?你的船真漂亮。」

  微帶戲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卻似乎……還是個孩子,僵硬著身子,他沉聲問道:「鬱金香?」

  「呵呵,我不告訴你,讓你下輩子想報仇都找不到人。」

  隨後,寒芒閃過,瞬間劃破了他的喉嚨。電腦屏幕發出的幽光之中,少年披著黑色的斗篷,擦拭著手中的匕首,儼如暗夜之中晃動的幽靈。

  「黑客不是執著於電腦的人,而是解決問題的人,死在你自己的信條之上,老師,你瞑目吧。」

  片刻後,他在那手提電腦上敲了幾下,網絡的另一側,方國琳將小嘴張成了誇張的「O」型,控制權又還回來了,而且還附帶了一句話:們很銼。

  「好了,源賴朝創……將軍。」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37:38

卷三 同居時代 第八十九節 海上危城(二)


  墨,風雨咆哮的怒海之上,長度達到兩百多米的星夢華游輪上燈火通明,遠遠看去,便如同一座金碧輝煌的海上宮殿。然而當畫面拉近,才能發現它的船體側壁已經被打開了數個大洞,十餘艘全副武裝的小型炮艇圍繞著這座海上城池,手持各種武器的僱傭兵、亡命徒從側壁破開的大洞進入輪船底層,以其強大的火力試圖衝開上方的阻攔與抵抗。

  純粹以裝備來說,船上的火力是要遜色好一大截的,警衛們裝備的只是手槍,雖然也經過一定的訓練,然而真正經歷過生死考驗的人並不多,而縱然作為戰鬥的主力,炎黃覺醒在下方的二十多人雖然比之一般的僱傭兵都要強,但終究人數太少,好在富商們帶來船上的隨身保鏢也有不少,此時已經分散了將近一般調來下面。這些人多半是退役的特種兵或者僱傭兵,雖然暗中攜帶有槍支的只在少數,然而他們的加入,起到的助力委實不少,因此才能憑借相對較弱的火力將敵人壓制在船隻下層。

  相對於下方陷入膠著狀態的戰況,上層的戰局,則陷入了相當撲朔迷離的情況之中,至少目前看起來,似乎任何一方都隨時有可能獲勝,任何一方都有可能全軍覆沒。一方是源賴朝創、異能殺手與另一名事先潛伏的A級殺手,另一邊則是崔國華、盧國毅、陳辜夏。躲在了暗處地喬國睿以及另一名在方才出手,敢於正面對上源賴朝創的女子,納塔麗。安妮斯。

  眼下的整艘船上,真正清楚這個女子身份的人,除了她的幾名保鏢之外恐怕就只有顧家明,在崔國華等人眼中,這只是一名過來傳達結盟意向的幽暗天琴使者,卻毫無疑問有著絕對驚人的身手。

  當時源賴朝創與那名事先潛伏的殺手陡然衝出。異能者催動地紫色霧氣降臨而來,崔國華這邊的又一名同伴被擊中,眼見陳辜夏已經落入必死的危局時,那名女子卻陡然衝破了鋼鐵鑄成的牆壁,在最近的距離之中對源賴朝創發起進攻,如果不是源賴朝創應變迅速。恐怕當時便已經身首分離。

  黑色的皮裝勾勒出有如魔鬼般地身材,以人的力量衝破鋼鐵,這幾乎已經是真正意義上異能的極致,而後僅僅靠著匕首,在避開源賴朝創槍擊的同時舞出那必殺的幾刀,那種遊走在生死之間的華美,就毫無疑問是對於幽暗天琴力量的展示與炫耀。

  而後,源賴朝創退走、消失,這名女子似乎也跟著消失在了船艙之內。然而在雙方來說,誰都知道這兩人是在等待對方出手。於是在此後的十多分鐘裡,雙方的戰局由激烈變為了詭異。時而是你追我,時而反過來。十多分鐘的時間裡,追追逃逃地,一直由游輪的第四層殺到第六層,隨後上了風雨之中地船頂。

  此時游輪頂層亮起的燈光不多,可以藏人地地方多不勝數,風雨之中,槍支的吼聲再度變得激烈起來,噴射的火花在黑暗中顯得格外炫目驚人。六人一邊開槍,一邊飛快地尋找掩護。堆在游泳池邊的一些由帆布蓋好的桌椅、涼傘不時被飛射的子彈打得粉碎,待到跑過了輪船中央位置的一個兩層建築,崔國華躲在牆壁後面,撕下一片布料,咬緊牙關將右臂上一處被子彈洞穿的傷口紮好。隨後,另一個身影,幾乎是悄無聲息地靠近了他,坐在了地上。

  「我輸了……」

  貼身地黑色皮衣,魔鬼般的婀娜身形,納塔麗按住動人大腿上地一處槍傷,千萬水漬從她的臉上流淌而下,風雨之中,她顯得有些狼狽。

  此時的崔國華,甚至連兩人何時交鋒都的都有些不清楚,但結果卻很明顯,望了她的傷口一眼,崔國華點了點頭:「明白了,接下來交給我們吧。」

  正要站起身來,卻陡然被納塔麗抓住了手臂:「哈,你別給我說笑了,你聽著,我現在受了傷,對源賴朝創能夠起到的威懾力不多,但是我可以壓制他們的異能,你知道該怎麼做了嗎?」

  「我會製造出讓對方使用異能的機會,到時候就麻煩你了。」再次點頭,正要衝出去作戰之時,兩人的前方,卻陡然亮起了耀眼的燈光。那是為了升旗而用的高瓦數投光燈,在船頂的甲板上圍成一圈,照向中央的三根旗桿,隨後直射上天空,海上那特有的淒涼風雨之中,這陡然亮起的光芒顯得格外突兀與孤寂。

  交戰的雙方都被這突然出現的一幕所嚇到,誰都在猜測是不是對方的援兵或者伏筆,這一陣槍聲響過之後,所有人都閃進附近的掩體旁,等待著這一幕的發生。

  隨後,音樂聲響了起來。

  升國旗,自然要有國歌,不過在下一刻響起的歌曲,卻並非《義勇軍進行曲》,卻是日本的國歌《君之代》,而後,在旁邊那根小旗桿上,一具死屍被冉冉升起。

  風雨之中,那死屍被升旗繩勒住了脖子,緩緩上移,屍體的頸部上被切出一道大大的口子,由於雨水的沖刷,血已經流乾,燈光照耀下便如同張開了另一隻大嘴,那情形真是既可怖又噁心。當然,對於見慣了生死的人來說,衝擊力卻算不上大,崔國華努力辨認著這人的樣貌,但終於認不出來,卻是納塔麗在片刻後輕笑一聲:「是裴羅嘉的A級殺手,專擅電腦,前次船上大規模停電,應該就是他的傑作了……這是哪個天才幹的,我要讚美他。」

  說話間,「啊」的一聲低呼從風雨中傳來,隨後,裴羅嘉那邊的槍聲首先響起,崔國華一躍而出,納塔麗也是猛地起身,舉槍向著後方開始射擊,火光、子彈、鮮血的交錯在不久後停止下來。一個身影在不遠處倒下,所有人都沉默的風雨之中,這撲通的一聲,似乎也格外清晰。

  那個人是……裴羅嘉的殺手。

  躲在另一處障礙物後,崔國華深吸了一口氣,這一名裴羅嘉的殺手原本一直潛伏,直到源賴朝創出現時他才跟著現身,納塔麗便是在那時衝出,然而她救下了陳老師,卻終究救不了擋在他前面的於國軍。而現在,對方竟然就這樣被人莫名其妙地殺死了,這種感覺,實在是很難形容。

  躲在黑暗中的那朵神秘的鬱金香,力量究竟有多大?

  隨後,腰間的對講機中傳出輕微的沙沙聲,一如先前源賴朝創向陳辜夏宣佈:「我馬上過來找你。」這一次,那陌生的話語冷漠而淡然:「計算失誤,會使人付出很重大的代價,源賴朝創,這一局我贏了,你準備好承擔後果了嗎?」

  風雨之中,沒有回應,直到這一刻,崔國華等人才感到自上船以來那種看不見、摸不著卻又無時無刻不感受到對方

  力的巨大鬱悶感終於一掃而空。對源賴朝創的宣戰I太強了。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首先從藏身處走出來的,是幾人之中感覺最敏銳的納塔麗。安妮斯。黑暗中,她可以感受到那道如幽靈一般神秘的黑影一閃而過。源賴朝創與那名異能殺手也已經離開了,在完全沒有資料,那神秘的鬱金香先生又帶著如此巨大的氣勢前來的情況下,縱然是殺手之王,也不得已的選擇了避戰。站在雨裡,她緊緊地捏起了拳頭。

  這一次,自己敗了,還是連續敗給了兩個人。可惡啊……如果自己的能力可以完全解封,情況不會是這個樣子的,源賴朝創也好,鬱金香也好,兩年以後,我們會狠狠地、徹底地打敗你們!

  ……

  ……

  姑且不論納塔麗。安妮斯在雨中默默立下的誓言,眼前的這個結局,對於家明來說,毫無疑問是最完美的解決辦法,這一場戰鬥,自己所做的事情看起來無比驚人,歸根結底卻是不多,假如自己在事先潛伏的狀態下都無法幹掉一個裴羅嘉的A級殺手,那就真是太丟臉了。

  源賴朝創的性格他清楚,自己目前最大的優勢就是夠神秘,在他完全掌握不住自己的資料之前,自己有展現了足夠的實力,他會選擇避戰,是意料之中的事情。至於真正與他正面交鋒。生死相博,現在地自己可還沒活膩,犯不著隨時隨地地跟人拚命。

  隨便找了一間房,換下了身上的黑色雨衣,隨後打開了手腕上的電子錶蓋,上面出現了網格狀的小型雷達界面。前段時間曾經送給靈靜沙沙每人一條小墜子,如今通過這裡就可以輕鬆尋找到兩人,橫看一次。豎看一次,基本上就能夠將位置確定。片刻後,他笑了笑,一路跑向四樓的一間圖書室。

  星夢號的船艙內部,有很多這樣的中型活動房間,酒吧、休閒廳、賭場、圖書室、舞廳、籃球場、商店甚至展覽館應有盡有。如今大多數的人,便是聚集在這些內層艙室之中等待著戰鬥地完結,在警衛的帶領下進入四樓的圖書室,家明做出一副焦急的樣子,隨後,這焦急就變成了真實。

  因為迎了上來的,只有雅涵和沙沙兩個人。

  「家明,是靈靜找到你了嗎?」

  「家明,你看到靈靜了嗎?」

  「靈靜……她沒跟你們在一起嗎?」

  「靈靜……我們沒有你的消息,只知道你出去吃東西。卻不知道在哪個餐廳。上幾層地餐廳和商店都找不到你,她就跑出去找你了。當時情況有些亂,我們攔不住她。她說過沒事的……」沙沙說著,眼淚幾乎就要掉下來,「我們拜託那些警衛留心,可是剛才有警衛說,似乎有個像靈靜的女孩子跑去了二樓……」

  家明深吸了一口氣,回頭望了望周圍的人群,隨後說道:「我去找她。」沙沙叫了一聲「不行!」陡然拉住了他的手,隨即。家明回過頭去,將她抱住了:「沙沙。我會找到她的,放心吧。」

  他安慰地笑了笑,隨後問道:「對了,我送給你的墜子呢?你今天沒有戴?」

  「啊,在這裡。」沙沙說著,從口袋裡掏出兩條紅繩繫好的心形吊墜,「靈靜的也在我這,因為今天沒有出門,昨天穿的又是晚禮服,所以我們取下來了一直沒戴上,出門地時候,我都放到口袋裡了。」

  「呵,原來是這樣……」低歎了一口氣,他將一隻墜子給沙沙戴上,靈靜的那只拿在了手裡,隨後,將沙沙推向雅涵,「雅涵姐,沙沙交給你了,我去把靈靜帶回來。」

  「你當心啊。」知道攔不住家明,雅涵低聲囑咐了一句,沙沙再想拉住他,家明卻已經跑出了好遠,回頭說道:「放心吧,誰都不會有事地。」

  或者除了那些衝上船來的傢伙……

  目光中閃過一絲厲芒,門口兩名警衛過來阻攔他地時候,他的身體一晃,直接加速衝了出去。這時的他,心緒很複雜。

  以前作為殺手的生活,習慣了獨來獨往,不為其餘任何人操心,只專注於目標之上。眼前的生活已經不同了,有沙沙,有靈靜,這次與源賴朝創的爭鋒之中,幾乎每隔兩分鐘,他便要望一眼手腕上的小雷達,確定兩個女孩子沒事。這樣的心態使得他沒有真正殺死源賴朝創地把握,因此只能把聲勢搞大,將對方嚇走。然而即便是在這樣的情況下,仍舊是出了計劃之外地變化……

  任何事情,如果不能達到完美,必定是自己這邊有所疏漏,自己已經被以前的行動習慣限制住了,或許……已經到了做出某種抉擇的時候了,如果不能找到兩種身份的平衡點,那麼就直接放棄掉殺手身份吧。在感受到靈靜有可能遇上危險的這種恐懼感時,他忽然覺得,自己這次挑戰源賴朝創的想法,或許有些幼稚……

  當然,後悔無濟於事,重要的是,自己得確定靈靜的安全,哪怕是……付出一切代價!

  風雨之中,黑色的幽靈飛躍出船舷,手中握住繩索的一端,雨衣在空中展開,儼如綻放的死亡之花。這一刻,即使在面對源賴朝創時都未曾有過的真正凶狠的殺手之心,出現在了他的身上。

  ……

  ……

  不久之後,游輪已經淪陷了的第一層以及已經被攻破了一小半的二層之中,響起了一個中性的聲音:「喂,下面有需要救援的倖存者嗎,請按下離你最近的餐飲服務按鈕,提示是,八月七日和小老公的糖炒栗子密碼,滴嘟……我是一隻小花貓啊小花貓啊小花貓……」

  由那擴音器中傳出的話語,由先前的怪話變為亂七八糟的歌曲,委實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一樓的某個滿目狼藉的房間裡,一個持著兩把衝鋒鎗的光頭大漢微微一怔,問身邊的人:「這船上的電腦是什麼意思?被我們打壞掉了嗎?」

  「海鯊老大,也許是被裴羅嘉那些人癱瘓掉了呢?他們不是說過會破壞船上的控制電腦的嗎?」

  「哦,真是可惜了,多好的船啊,電腦居然被搞壞了……」他笑著走到房門處的一個按鈕前,「餐飲服務,是這個按鈕吧,按了會發生什麼事呢?來來來,雖然不知道什麼密碼之類的東西,但是每人過來試一個,看看倒底會不會有人過來救我們這群『倖存者』,哈哈哈哈……」

  隨後,他的手指朝著那按鈕很有節奏感地按了下去……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40:20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九十節 海上危城(三)


  安迪,泰國人,綽號海鯊,作為火眼傭兵團的首領,眼心中有些興奮,又有些煩躁。

  這一次劫持星夢號游輪的大規模行動,參與的並不止是他一個傭兵團,由裴羅嘉牽線,好幾個大的僱傭兵團、游擊組織都參與了這次進攻,畢竟船上的富豪超過百名,這次的行動一旦成功,可以得到的錢足以支撐起一個小國。然而,雖然船上的火力不足,眼前受到的阻力,卻是出奇的巨大,況且其餘有兩個傭兵團已經挺進到第二層的船艙,雖然目前他的人也將要突破上去,但慢了一步,就意味著將來分錢的時候,他們要少分一個百分點。

  「干,你們這些兔崽子們還沒上去嗎,要快!要快!否則那些傢伙吃肉,你們就做好喝湯的準備吧,我之前說過了,從側面繞上去!打他們個措手不及,獨狼!你們這幫婊子養的還在什麼什麼地方!?快給我回答。」

  「老大,我們已經到位置了,正準備上去,你……」

  對講機那邊的人說到這裡,陡然間傳來「砰」的一聲槍響,隨後對講機那邊沒了聲音,微微怔了片刻,海鯊再度按下說話鍵:「出什麼事情了?被伏擊了嗎?」

  片刻後,那邊傳來了另一個人的聲音:「老、老大,我們遇到了襲擊……」

  「對方有多少人?獨狼呢?他怎麼了?」

  「對、對方只有一個人。狼哥他……已經死了,我們還死了兩個兄弟。那個人……他穿著黑色地斗篷,速度好快,拿著繩子從上面蕩下來,一落地就往船艙裡衝過去了,老大,我們要追嗎?」

  「他往什麼方向去的,我會叫其他人過去堵他。你們按照原計劃行事,小心點,如果他們還有埋伏,就衝上去!」

  「好的,老大。那個人他……好像是向著你的方向衝過去了……」

  *********************************************************

  狼藉、凌亂,船體之中一片黑暗。各種桌椅、傢俱被打得粉碎,餐廳、各個休息室中玻璃門窗如今只剩下了一個框架,細碎的玻璃滿地都是,到處都是爆炸的焦黑或者彈孔的痕跡,偶爾有裸露在外牆的電線射出光芒,發出「滋滋」地響聲,打開了槍上的強力照明電筒,以海鯊為首的十多人緩緩前行在通道之中。

  行至一個岔道口,海鯊做了個手勢,指示著手下兵分兩路。身邊的人才剛剛踏出,後方陡然傳來「嘩」的一聲響。幾道電光直射過去,只見一根電線從通道上方吊了下來。勒住了他們走在最後那人的脖子,一根細鐵棍直刺下來,直接穿過了他地頭頂。

  「上面!」

  霎時間,十餘支槍的火力怒吼而出,光芒在通道上方刷的走開,片刻之後,這陣射擊才停了下來,黑暗之中只有遠遠傳來的槍聲。那頭頂被刺穿了的屍體在空中晃啊、晃啊……彷彿是在諷刺著眾人的無能。

  沿著原路回走幾步,電筒照在天花板上。然而只能看見彈痕纍纍,卻沒有任何的血跡。一名傭兵從那天花板被掀開的地方探進頭去,電筒一掃,隨後,槍響了。

  屍體從上方掉落,額頭之上,一個清晰的彈痕。

  「追!殺了他!」耳聽著槍聲是由過道轉角處響起,頓時間,如雨的槍聲又咆哮起來,一群人追逐過去,幾乎要將整個上方地天花板都掀翻起來,然而,又一輪掃射之後,那上方似乎還沒有任何反應。

  十多人戒備在那通道之中,電筒的光芒來回巡弋著通道地兩端,海鯊深吸了一口氣:「遇上高手了,大家小心……我們這麼多人,一定要在這裡幹掉他!」

  而這個時候,距離那邊兩個迴廊遠的一處通道天花板上,鑽出了一道人影。站在了那半敝地房門前片刻,盯著那「一零二九」的數字,他深吸了一口氣,推門而入。

  這是一個被破壞得還不算太嚴重的房間,豪華程度比不上三樓以上的貴賓間,因此算的上是一目瞭然,這間房裡,沒有人。

  仔細檢查了地面上帶著雨水的各種腳印,隨後檢查了床下、衣櫃,他伸出兩根手指捏了捏鼻樑,目光掃過那餐飲服務按鈕之後,投向海鯊等人此時所在的方向。

  那只笨鯊魚恐怕永遠都不會清楚,他一時玩笑般的亂按按鈕,給自己帶來了怎樣地噩夢……

  ************************************************************

  不久之後。

  血、死亡、陰影、恐懼……穿過長長的通道後,海鯊身邊地人,只剩下了兩名同伴。在之前的幾分鐘裡,是無比詭異的大屠殺。各種令人匪夷所思的攻擊和暗殺接二連三地出現在他們的周圍,身邊的同伴,不斷地倒下。

  時而是各個方向射來的無聲子彈,時而是細鐵絲拉起在通道間的隱秘陷阱,往往在不經意時,隊伍的最後一個人就那樣砰的倒地,回頭開槍打不到人,受襲的同伴脖子上則是鮮血狂噴,抽搐著死去。還在驚愕時,那人已經手持衝鋒鎗在對面瘋狂的掃射過來,偶爾的一瞥間,他們只能看見那漆黑飛舞的斗篷,如果對方手中拿的不是槍,而是巨大的鐮刀,就活生生的成了神話之中所刻畫出來的死神模樣。

  而那,也的確是死神。

  每一次的襲擊,必然有人倒地,而自己這邊,卻似乎根本把握不住他的行動規律,那人的速度太快,行動太過詭異,每一次的出現、攻擊看似瘋狂,但實際上都處於進可攻退可逃的分岔口,每一次攻擊必定會奏效,每一次攻擊之後則必定逃跑,直到身邊只剩下兩名同伴的現在,他才知道,想憑借自己這些人在這樣複雜的環境裡殺死對方有多麼愚蠢,就算此後沒有面子,他也已經準備趕快逃到正在強攻二樓的傭兵團主力那兒去,十幾人的火力在地形複雜的地方不夠,上百人的火力,總不會怕他。

  招呼著身邊的兩人,在黑暗中跨過一扇大門,這是位於宴會大廳側面的一個餐廳,大部分的設施都已經被破壞殆盡,黑暗之中,三人腳步聲引起的細小回音顯得格外寂寥可怕,特別是在被濃重的

  懼所籠罩的時候,這回聲便似乎被無限地放大了。I住一角,謹慎地向前移動。陡然,一聲輕響響起在餐廳一側。

  幾乎反射性的,其中一人扣動了扳機,隨後,大概三米遠處的廚房櫃檯後方,響起了屬於孩子的尖叫聲。

  「啊——救命啊、救命啊……不要殺我,不要殺我,我家裡很有錢,我家裡很有錢,不要殺我——」

  槍聲止住之後,三人交換了一個眼神,海鯊用漢語吼了一聲:「出來。」

  磨磨蹭蹭的,一個看來十五六歲年紀的少年從那裡面舉著手顫抖著挪出了身子,臉上的表情格外恐懼,樣貌平凡,屬於一看就知道人特老實的那種孩子。

  「求求你們,不要殺我……我家裡很有錢,求求你們,別殺我、別殺我……」

  少年的祈求聲中,海鯊望了他一眼,與另外一人全神戒備著後方,口中用泰語說道:「殺了他。」

  槍聲響起,那少年卻也已經在瞬間躍出,伸腿在旁邊的飯桌上一蹬,身體斜飛起來。

  三米的距離,實在是太短了。

  幾乎是在同一瞬間,冰涼的預感從海鯊的後頸直傳而上,猛然轉頭,整個餐廳的耀眼燈光陡然亮起,再次延遲了他一瞬。

  目光之中,只是那名少年的身體倒翻在空中地景象。雙手、雙刀,隨著身體的旋轉,從他的兩名同伴頸部拉出宛如詩畫一般的瑰麗雪線,在空中幾乎可以繞成一個圓圈。隨後,少年的雙腿已經繞上了他持槍的手臂。

  旋轉沒有絲毫的停止,海鯊那將近一百公斤的碩大身體隨著對方鉗在他手臂上地雙腿整個飛了起來,強健的右臂只在空中便已經被扭成了麻花。

  砰的一聲,兩人的身體狠狠地砸在了地上。沒有絲毫的遲疑,海鯊將左手伸向腿上的軍用匕首,然而對方比他地速度更快,才伸到一半,少年手上的刀已經準確地刺穿了他的手腕,另一把刀順手劃開了他的大腿肌肉。

  轉眼之間。兩隻手,一條腿全部受了重傷,基本上已經癱瘓了他的全部戰鬥力。少年站起身來,狠狠抓住他的下頜,將他整個人都拉了起來。

  餐廳中的光亮只出現了那一瞬,此刻又重歸黑暗,只有三人掉在地上的槍支上仍然有手電筒持續照明,望著那少年冷然的面孔,海鯊無論如何都想不通,這樣的一個人。怎麼可能是連續殺死了他們十多人地死神一般的人物?

  樣貌可以偽裝,但體型不能。這個人,顯然只是個還處於發育階段地少年人。

  「你們點了餐飲服務……」

  冷冷地說著。少年將他的頭猛地按在一張長桌上,拉過來一隻放冰塊地小桶,將切成小塊的冰塊塞滿了他的嘴,隨後拿起搗冰塊的小鐵錘,在他的嘴上砰砰砰的猛敲了四五下,他的整個嘴唇部分,都已經變得血肉模糊。

  「好吧,現在我們可以談談了……在一零二九號房。你或者你的同伴按下了餐飲服務地按鈕?」

  海鯊滿嘴冰塊與鮮血地望著他,目光中儘是怨恨。少年很是憐憫地搖了搖頭:「看來我猜對了,按鈕前有你們的腳印。那麼,另一個問題,你見過這個女孩子嗎?」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照片,他打開了一隻電筒:「仔細看。」

  「咳、咳咳……哈哈哈哈……這個、這個女人已經……已經被我們給……」奮力地吐出口中地冰塊,海鯊努力笑了起來,然而話還沒說完,那少年再次搖了搖頭:「我看到了你眼裡的迷惘,很遺憾,你沒有見過她……你們浪費了我的時間。」

  刀光閃過,那一瞬間,海鯊聽見了空氣流過氣管以及鮮血陡然噴出的聲音,生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從他的身上脫離,少年深吸了一口氣,再也不理會在身後開始癱軟的屍體,直接朝門外走去,片刻之後,他又走了回來,輕輕地揉了揉額頭。

  按照沙沙和雅涵說的,他們是以為自己在外面吃東西,上層的幾個餐廳都找遍了,那麼靈靜下來,首先自然也是尋找餐廳……

  撿起一把衝鋒鎗,籍著照明尋找著地上的線索,隨後,一步步地進入了餐廳內部的廚房裡。地上有兩具死屍,看來是船上那位富豪的保鏢之類的,房間裡到處都是子彈飛射後的破壞情景,大概走過一圈,他轉身正要離開,忽然又是回頭,走到廚房盡頭的一隻大冰櫃前,溫度控制表上調的是冰櫃在工作時的最高溫度。

  拉開鐵門,他下意識地向旁邊一躲,因為首先見到的便是指向外面的手槍槍口。隨即,家明蹲下了身子,冰櫃之中,持槍的女孩全身縮成了一團,身上滿是細碎雪花,臉頰蒼白,鼻間幾乎已經看不到呼吸出的熱氣,縱然調的是最高溫度,但這樣的大冰櫃之中,無論如何不是人可以躲藏的地方。

  伸手感受著她手上的溫度,臉上的鼻息,隨後,家明終於將蜷縮成一團少女抱了起來。謝天謝地,還有著微弱的心跳與呼吸。

  這種冰櫃無法從裡側開啟,實在難以想像,假如他晚來一步,整件事情會變成什麼樣子。這樣的假設,令他感到渾身都有些戰慄。他不想承擔也無法承擔這樣的後果,就算之後殺光整船的入侵者,毀掉整個裴羅嘉,都無法彌補回來……

  「抱歉,靈靜,我來晚了……沒事了,不會有事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41:15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九十一節 剖白


  「靈靜、靈靜、靈靜快醒醒……」

  坐在仍舊帶有熱氣的廚房爐邊,家明解開上衣,將蜷縮在一團的少女深深地摟進懷裡,一邊伸手到少女的衣服、裙底,拚命摩擦著她冰冷的四肢,他雖然沒有異能,但畢竟有著不弱的氣功,此時心中焦急,手掌之中猶如火爐一般的溫暖,不久之後,少女的心跳終於開始變得正常,片刻,兩排似乎還帶有水滴的睫毛抖動一下,她終於緩緩地睜開了眼睛,隨後,緩緩抬起頭來,望著此時抱住她的少年。

  黑暗之中,實際上看不清什麼東西,直到少年的手輕輕地撫上她的臉頰,輕聲說了一句:「靈靜,沒事了……」她才陡然放鬆了神經,僵硬的身體有些放鬆,更加柔軟地依順了少年的胸膛,不久之後,略帶些沙啞和哽咽地開口:「家明……我終於找到你了……」

  「是啊,找到了,靈靜,沒事了……沒事了……」

  「家明……那些壞人走掉了嗎?你……你沒受什麼傷吧?」

  「他們……」說話之間,槍聲仍舊在從遠處傳來,家明深吸了一口氣,隨後道:「先別說這些了,我們找個安全的地方躲起來,唉,你別動,我抱你就好……」靈靜此時還是剛剛恢復,要行動還很困難,家明將她抱在懷裡,手中拿著海鯊等人的衝鋒鎗,卻不敢開上面的電筒,經過廚房轉角時,又拿下一個煮咖啡的塑膠咖啡壺放到靈靜懷裡,那裡面的咖啡還有些溫熱,總比沒有好。

  片刻後,身影消失在黑暗之中……

  *****************************************************

  「……因為我們找不到你,又聽說下面會很危險,沙沙就想下來找你,她被雅涵姐拉住的時候,我就趁機跑掉了,找到一樓的時候,聽說最近的樓梯那裡已經被佔領了,大家都在繞道,我跟著兩個叔叔逃到餐廳裡,眼看就要被追上,所以他們就讓我躲到冰櫃裡了……冰櫃裡好冷,我拿著槍不敢出去,推了幾下不敢太用力,但門根本推不開。黑暗裡,我覺得家明你一定會過來找我,然後你就真的找到我了……」

  槍聲、人聲、風雨聲遠遠傳來,電筒的光芒偶爾從窗邊閃過,小小的房間之中,靈靜乖巧地縮在家明的懷裡,小聲地說著話,一張毯子將兩人的身體包裹起來,咖啡壺已經被通上了電,裡面熱騰騰的咖啡發出微微的顫響,散發著誘人的香氣。如果摒除某些外界因素,這一幕簡直就像是小夫妻坐在房間的沙發上一塊看電視的溫馨場景。

  倒了一杯熱咖啡讓靈靜一邊煨手一邊小口小口地喝著,家明摩擦著她身上依舊冰涼的小腿、雙足,隨後從口袋裡拿出那條墜子為靈靜戴上:「戴上我送的東西,就是我的人了,不管你到哪裡去,我都會找到你的。不過,下次不要這麼衝動了,好嗎?」

  用自己的臉頰輕輕摩擦著家明的側臉,靈靜喝了一小口咖啡,點了點頭:「家明,你是怎麼找到我的呢?」

  「我?其實我一直都在樓上,後來找到了沙沙和雅涵姐,聽說你跑下來了,所以我也跟著下來,還好我一時好奇打開了那個冰櫃,否則……」說到這裡,家明淡淡一笑,「或者我們真的有心靈感應吧,你在裡面想著我,我就真的跑過來了。你知道嗎?要是我再晚來一會兒……」

  淡淡的語氣之中,飽含了無比沉重的後怕與餘悸,靈靜的眼中溢出了淚水,緊緊地貼著他:「對不起……」對於家明自然而然省略過的東西,她的心中倒是沒有任何多餘的想法,或者每個女人都會將自己喜歡的人看成世界上最好的男人吧,在靈靜的心中,家明小事上不溫不火,大事上卻絕對不會含糊,雖然除了這次,靈靜也不算經歷過太大的事情,但她的心中就是有著這樣的認知。無需理由,無需證實,她就是這樣相信著他。

  隨後的時間裡,兩人沒有多說話,只是靜靜地抱在一塊兒,外面的戰鬥成了什麼樣子他們不想去管,此後會有怎樣的困難似乎也無心理會。咖啡的香味,貼心的依偎,溫柔的手掌,小小的天地,在這段時間裡,成為誰也不忍心打斷的一切。

  過得許久,家明似乎做出了什麼決定,低聲說道:「靈靜,我有一個秘密,一直不知道應不應該告訴你和沙沙,現在我想……」聽他這樣說著,靈靜也忽然低笑起來:「家明,我也有個秘密要告訴你呢,作為交換的秘密,我先說給你聽吧。」

  「呃……哦?」家明微微一愕

  先說我這個好了,不過,你可不許笑我……不許你笑得很大聲……」

  「唔,好吧。」家明說著,露出一個嚴肅的表情,靈靜抿著嘴,深吸了一口氣,似乎做好了準備,一見家明那與平時截然不同的嚴肅感,又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再做了一次呼吸,方才說道:「其實……其實我跟沙沙……還不算百合啦……」

  「唔?」

  「昨天……就是昨天晚上嘛,沙沙聽了你的話,趁我喝醉了,就用手指……用手指、用手指……」她用手指用手指的吶吶半天,羞得整張臉幾乎埋到小胸脯你去,隨後方才含糊地一語帶過,「……用手指那個我……後來我一直求她別弄了,她不停,我就哭出來了……沙沙看見我哭,結果她也哭,後來……她躺在床上也讓我弄回她,我沒有……」

  「呃,用……手指?」從靈靜吞吞吐吐的說話中理出了頭緒,家明此刻的表情相當精彩,屬於那種極度想笑又拚命忍住的欠揍表情,靈靜倒不是沙沙,害羞之後,用額頭如同小貓一般頂了他幾下,耳聽得家明呼呼地笑道:「那個……然後呢?」

  「然後……然後我們才發現浴缸裡的水全都溢出來啦,再然後……我們搞了半個晚上的衛生,早上還沒睡好呢,你就又過來吵我們。」白了家明一眼,靈靜低聲說道:「其實……沙沙碰我的時候,我……我也沒有覺得太討厭,只是心中知道,那是不對的,所以沙沙那樣做的時候,我就哭了……可是我也知道沙沙這樣做的原因,我希望我們三個人永遠都在一起,家明,不管怎麼樣,以後我不會再吃沙沙的醋了,對不起,家明,昨天的時候,你也覺得有些為難吧……」

  家明笑了笑:「其實……你們兩個女孩子跟著我,本來就是你們委屈的,有什麼問題,該我來解決才對,可是如果你們因為對方而有些生氣,我就覺得……我真的沒有立場要求你們一定要好好的,雖然我們三個人先是朋友,然後變成夫妻一樣的關係……如果是別人給的壓力、譴責,我一定會站在前面,但是如果是你或者沙沙覺得這種關係很彆扭,我就……真的沒有什麼辦法了,不過……聽說百合的感覺挺不錯的,你真的不打算試試嗎?」

  最後一句話,自然是玩笑,靈靜白了他一眼,隨後靠在他的肩上,柔聲說道:「我當然知道,如果是沙沙,怎麼樣都沒關係,沒有人會多說,家明你也不會因為這樣而討厭我,可無論如何,我都只希望家明你那個樣子碰我,我的身子,只想給家明你……那個樣子……」

  後面的話她已經羞得說不出來,剖白了心跡,她靜靜地摟著家明,不再說話,家明也是淡淡一笑,將雙唇吻在她的髮絲間,這樣的感覺,很窩心,或者就是書上所說的愛情吧,在這之前,他從未很清晰地感受過友情、親情、家人、愛情這些感覺間的分別,他只知道那是他所渴求並且要付出全力去守護的東西,而到得此刻,那種感覺依舊溫馨而充實,卻似乎又有些不同了。

  過得許久,靈靜方才輕聲說道:「那……家明你說的秘密呢?」

  「我……」家明笑了笑,隨後陡然豎起一根手指在唇邊,順手關掉了身旁的咖啡壺,「靈靜,相信我嗎?」

  這其實是無需詢問的事情,靈靜睜大雙眼,很認真地點了點頭。

  「無論是怎樣的秘密,我永遠都會是你和沙沙的那個家明,永遠都是你們認識的那個家明,好嗎?我只是家明,其他的都不重要,好嗎?」

  「嗯,就算你說自己是火星人,我還是那麼喜歡你。你是家明。」靈靜輕聲回答。家明淡淡一笑:「從這裡出門轉左,三間房後右轉,走廊裡來了四個人,是殺上船來的那些壞蛋,這就是我想說和馬上要給你看的秘密。」

  聽了家明的話,靈靜眼中陡然閃過一絲恐懼,卻感到家明抱起了她的身子,將她放到一邊,用毯子依舊裹好,還以為家明要去將人引開,她陡然伸手拉住了他的褲腿,隨後,家明俯下身來:「相信我,這是我要給你看的秘密。」將一杯熱咖啡送到靈靜手中,家明安慰地點了點頭,緩緩退出房間的門口,隨後……消失……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41:34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九十二節 展露


  望著那身影陡然消失在黑暗中,甚至連一點聲音都不曾發出,驀然間,靈靜的心中又揪了起來,雙手緊緊捧著那一杯熱咖啡,窗外隱隱滲進來黯淡的光芒,她在角落裡縮成一團。

  家明要去幹什麼,他說的什麼秘密,他……會不會有事……

  片刻,遠遠傳來轟的一聲響,似乎是什麼東西倒在了地上,與此同時,砰砰砰的機槍聲響了起來,黑暗之中,迴盪得格外恐怖,隨後,有人的喊聲與慘叫聲。

  靈靜緊張得幾乎連心跳都停止了下來,激烈的槍聲在廊道間迴盪,有人在奔跑,那槍聲越來越近,隨後卻是砰的一下。接著,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安靜得有些詭異。

  有些駭人的寂靜之中,靈靜的眼淚終於忍不住奪眶而出,口中低聲哭喊:「家明……家明……」手捧著咖啡杯正要站起來,電筒的光芒驀地自門前劃過。那是屬於那些壞人槍上的電光,他們……走過來了……

  這一瞬間,靈靜只是覺得家明騙了她,他一定是為了引開這些人,卻終於被他們殺掉了。想到這裡,她靠著牆壁站了起來。什麼都無所謂了,如果家明沒有了……隨後,她的目光再次愣住。

  幾道光芒在晃動間照進屋內,出現在門口的,卻是目光溫和的家明,四把衝鋒鎗的帶子被他提在手裡,電筒左搖右晃。將槍支在地板上放下,他略帶歉意地往過來:「抱歉,一直瞞著你和沙沙……」

  話還沒有說完,靈靜「哇」的一聲衝到了他的懷裡,嚶嚶地哭泣起來,這一刻,她在乎的不是其他的任何事情,而僅僅是:家明還活著……

  ********************************************************

  「……其實,事情的開端,還是在我十歲時那年的事情。靈靜你還記得吧?那年年末的時候,我被黃浩兵他們欺負得離家出走,後來身上中了一槍,其實,死的那兩個人都是殺手來的。他們兩個人,在追殺另一個很厲害的殺手,結果被我無意中撞見,破壞了他們的計劃,那個厲害的殺手後來因為感激我,所以收了我做弟子,教給我很多的東西,像是怎麼用刀、怎麼用槍、怎麼潛伏起來不讓人看到之類的,我弄了很多惡作劇到黃浩兵那幫人身上,到了後來,他們就不怎麼敢再欺負我了,我也就學得很氣勁。」

  「那時候,我還以為是因為我們跟沙沙成了好朋友的原因呢……」

  「呵呵,當然啦,沙沙原因也有,但是我在暗地裡也搗了很多的亂的。直到忽然有一天,教我的那個厲害殺手突然被更厲害的人給殺掉了,那一天我忽然知道,原來再厲害的人,遲早也會被更厲害的殺掉,一次的失敗、失誤就會死掉,如果當個普通人就不一樣了,做錯了什麼事情可以道歉,搞砸了的事情可以補救,就算被人打,也頂多是痛上一陣子,所以我……」

  「所以家明你就再也不在人前逞能了?他們讓你上擂台的時候,你也就只是逃跑,堅決不出手了,對嗎?」

  「是啊,會不會顯得很膽小?」

  「會啊,但是這樣才是我和沙沙的顧家明,我……好喜歡好喜歡這樣的顧家明……」靈靜笑著緊摟住他的脖子,家明笑了笑,拿起床單擦拭她臉上的淚痕。這段解說大半是假,小半是真,甚至可以說全都是假話,卻已經是家明能夠表露的底線,畢竟無論如何,自己是因為遇見了一隻鳳凰因此轉世重生而來的這個事實,說出來只會造成困擾和麻煩。

  「好了,不要再哭了,臉上都成花貓了……以後遇上這樣的事情,也沒多少必要為我擔心,我有保護自己的能力的……如果我早就跟你和沙沙坦白了,今天的事情……」

  「不要。」話沒說完,便被靈靜直接打斷了,隨後只見她不滿地說道,「什麼事情都會有危險的,何況這種事情,他們拿的是槍啊,子彈亂飛,誰也躲不過去的,只要稍微一個不小心就有可能被打中了。不,小心也沒什麼用……我和沙沙才不要放心呢,要是還有這樣的事情,你一定不准亂出手,否則,我就和沙沙一塊過去找你,要是死掉了,讓你後悔一輩子!」

  「呃……啊?」家明的表情微微有些扭曲。

  「所以,從今天開始,你要答應我……」

  「什麼啊……」

  「從今天開始,遇上這樣危險的事情,你不許隨便出手。危險的地方不許隨便去,你還要做以前的那個家明,不准隨便惹事,但是如果有人惹過來,你不許像以前那樣拚命躲,正常的挑戰你一定要反擊過去,給他們點顏色看看,我……我不要你老是受人家的白眼,像是上次那個擂台,如果他還敢來,你就要直接把他打趴下,還有……」最後這句話,似乎是下了很大的決心,靈靜深吸了一口氣,「要是有人想要殺你,你不許顧及我和沙沙會害怕,一定要殺掉他,否則……書上說那些人的報復是很可怕的……」

  聽著靈靜一口氣說完的這些話,家明楞了半晌,隨後額頭跟靈靜輕輕一碰,笑了起來:「遵命,靈靜老婆大人。」捂著腦袋投過一個微嗔的眼神,靈靜道:「那……你現在是平時的家明嗎?」

  「當然,隨時都是。」

  「那……」靈靜狡黠地一笑,「我打你你不還手的那個?」

  「……你試試看就知道了啊。」

  在家明額頭上敲了一下,靈靜笑道:「我就試了,哼,讓你撞我……啊,我不來了,救命啊,家明饒命,啊……老公饒命……」

  不敢叫的太大聲,靈靜一面掙扎一面輕笑討饒,好半晌,家明的一隻手伸進了她的衣襟裡,一隻手探入她的裙擺之中,敏感的地方被佔據,她才靜靜地放棄了象徵性的掙扎和求饒,水汪汪的雙眼望著家明,雙頰滾燙,嬌羞無限……

  *****************************************************

  這樣的危局之中,自然不會是做愛做的事情的好地方,笑鬧一陣,家明也就開始考慮回去輪船上層的事情,如果此時只有他一個人,自然是任何事情想做就做,但是帶上了靈靜,這些事情就變得大不一樣,如今這艘船的四周,能夠往上層挺進的一些地方基本上都已經變成了必爭之地。就算家明再有自信,也不認為自己能夠像戰神一樣殺掉擋路的所有人,然後帶著靈靜大搖大擺地上樓。

  不希望靈靜有事,說起來,躲在如今漆黑一片又有著複雜地形的下層房間裡應該是目前最好的選擇,然而不僅是家明,甚至靈靜也很是擔心,如果久久見不到自己兩人,沙沙會不會又在上面做出與靈靜類似的事情來。商量了一會兒,家明還是決定稍微冒一冒險,稍稍教會了靈靜怎麼開槍,兩人悄悄地溜出了房間,沒有開燈,由家明在前面領路,靈靜拉著他的一角,穿過了長長的漆黑通道。

  片刻之後,兩人來到了一片狼藉的宴會大廳,這間大廳的一扇門通向風雨之中的甲板,也正是兩人計劃好的路線中必經的地方。走到那大門邊,家明陡然將手按在了靈靜的胸前,示意她停下來。按的部位很敏感,靈靜的心臟狂跳了兩下,隨後,三束電光從門外晃動過來,與此同時,宴會大廳的另一端,似乎也有了人聲,電光一晃而沒。

  前面、後面都來人了,怎麼辦、怎麼辦……雖然是危急關頭,但是我們的靈靜很鎮定,她記起了家明說的話,她不要成為家明的累贅,於是她確定了彈夾、拉槍栓、扣扳機……

  砰砰砰——

  火光亮起,子彈在地板上飛射開來,門外的電筒光芒陡然一凝,家明如同獵豹般的衝了出去!

  一瞬間,槍聲在雨幕之中變得格外驚人。靈靜則是被自己的動作嚇了一跳,反應過來時,只聽見門外漆黑的雨幕中響起槍聲,家明的位置卻有些不太確定,她舉起槍來向著後方光芒晃動的地方死死地扣住扳機,子彈飛過數十米的距離,在黑暗中爆出點點火光,甚是壯觀,那邊通向宴會廳的通道口上,許多的光亮激烈地晃動起來,顯然那邊聽到了這裡的動靜,正飛快地跑過來,隨後,兩道人影首先出現在視線之中,電筒的光芒之中,他們被直接爆頭。

  「靈靜,快過來!」回頭一看,只見家明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兩把衝鋒鎗的槍口直對著數十米外的那處小門,靈靜拿著一直扣到沒有子彈的槍快跑過去,躲在了家明的身後,黑暗中的,甲板的不遠處有掉了三把槍,電筒還開著,它們的旁邊,趴了幾具屍體。

  「靈靜,我們退到那邊的箱子後面去。」

  用精確到極點的可怕火力直接壓制住那邊的敵人,幾乎是人影一冒出來,便會被直接射殺。家明與靈靜退往船舷處幾個鐵箱子的後方,計劃失敗,現在要考慮的,是怎樣逃跑了。

  「對、對不起……家明……」

  「我們是最親的人,不用說對不起的。」笑著回頭安慰了靈靜,家明將一支槍口調轉,火力到處,射殺了另一邊聽到動靜過來的兩個敵人。情況變得很糟糕,雖然有掩體掩護,然而這個時候如果不能殺出去。一旦更多的敵人到達,恐怕就算是他跟源賴朝創的聯手都難以應付了。

  暫時壓制住了兩邊的敵人,家明抽空向船舷外一望,方才舒了一口氣,一個翻身躍出鐵箱後方,隨後,他拉著一大捆繩索沖了回來。

  「靈靜,把這個綁在欄杆上,我們要做一次空中飛人了。」

  船舷下,是一艘緊貼著游輪的炮艇,想來下方的船壁已經破了個大洞,許多的敵人就是從下方進入了游輪內部。炮艇上有人,但是……不多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41:56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九十三節 破船


  風雨之中,長長的繩索從船舷上扔了下去,將兩側的火力壓製片刻,家明回過頭去:「靈靜,害怕嗎?」

  「我、我不怕……」

  「那麼抱緊我!」話音未落,家明的左手已經抱住了她,隨後,兩人從船舷之上沿著繩索飛躍而下。

  雙腿在空中猛地一絞,纏住了那根繩索,飛速降落的同時,家明右手上的槍口對準了下方小型炮艇的甲板,扣動了扳機,在那裡冒出頭來的三個人當場被擊斃,隨後,落地。讓靈靜躲在能夠避開輪船上方射擊的小型炮台後方,家明飛快地衝進了炮艇的內部房間。

  接著,又是驚心動魄的槍擊聲,子彈飛射的火光,似乎震動了整片空間,躲在那炮台的後方,靈靜咬緊牙關,身體不住地在顫抖,先前說是不怕,但實際上,此刻她已然處於極度的恐懼當中。家明將那些事實說出來時,她雖然覺得震撼,卻還沒有多少切身的體會,但到得此刻,靈靜才真正明白過來,家明此時所拚搏的,是怎樣的一個戰場。

  沒有退後和道歉的可能,沒有後悔的餘地,空氣中飛射著的是任何一顆都能置人於死地的子彈,無論你再厲害,都有可能在下一刻停止呼吸。一想到這一點,她就害怕得難以自禁。

  以前看小說上寫的,面對危險的時候,喜歡的男孩以無敵的姿態站在女孩子身前,對女孩子來說是多麼多麼窩心溫暖的事情。然而就在方纔,家明真正以無敵的姿態擋在她身前時,除了溫暖,她更多的是感到恐懼和戰慄,不是為她自己,而是為了身前的這個少年。面臨那樣的槍林彈雨,只要稍微有一個失誤,一切就……再也無法挽回……

  而現在,他又衝進了那樣危險的地方,即使只是短短的片刻時間,她心中已經在害怕有可能面臨的可怕後果,用力忍住不讓自己哭出來,她也在心中暗暗發誓,過了這一次,無論怎樣也好,都不能讓家明再經歷這樣的事情了,只要想一想這種感覺,她的身體裡滿滿的都是無可抑制的恐懼感。

  不久之後,艙室裡的槍聲停了下來,整艘小型炮艇開始在水面上移動,家明的身影出現在艙口,對著游輪上方掃射片刻,猛地衝了過來,抱起靈靜返回船艙,進入艙門之後,他似乎微微有些遲疑:「靈靜,閉上眼睛好嗎,船艙裡面……」

  望著家明的雙眼,靈靜緊緊揪住了他的衣領不肯放開,使勁地搖了搖頭,目光甚是堅定。家明歎了口氣,抱著她走了進去。船艙之中一片血腥之氣,兩個人的屍體倒在了地上,血污染開了一片,四周的一些一起被子彈打中,如今正發著「滋滋」的電光,家明將她放在前方還算乾淨的座椅上,從前方的玻璃向外望去,有兩艘船似乎是發現了這邊的異常,正從不同的方向靠過來。

  「回不到游輪上去了,我們得用這艘船逃跑,當然,首先是利用這上面的發射器放出求救信號,這樣一來,海軍就會趕過來,只希望上面還能撐過去一兩個小時……」

  坐在座椅之上,靈靜默默地望著家明在控制台的鍵盤上飛快地操作,撥弄著按鈕,拉動操縱桿。炮艇在飛快地加速,陡然間,一側傳來爆炸的轟鳴,船體猛地搖晃起來,但想來是一發炮彈飛落在了船體側面的海水中,沒有被直接擊中。

  回頭望去,視線穿過了後方的艙門,那座上半截依舊散發著迷人光芒的豪華巨輪從視野中緩緩遠離,隨後,船身又是一陣晃動,後方的船隻跟了過來。

  「還好……他們都想著搶錢,只有一艘船跟過來了,靈靜,放心,沒事的。」回過頭來一笑,靈靜點頭間,又一發炮彈在船體一側炸開。家明專注地將炮艇行駛到最高速度,船體中有些儀器被子彈打壞掉了,顯然令他很是忙碌。

  眼見他來回跑動,不時還得跳過那兩具屍體和血液的情況,靈靜從座位上下來,強忍住噁心將一具屍體奮力拖到一邊。去拖另一具屍體時,家明站在那兒斜望著她,目光中似乎有抱歉,也有驚訝和讚許,靈靜彷彿得到了鼓勵一般,甜甜地一笑。拉完屍體之後,她從船艙後方找出一塊布來,將地上粘稠的血跡奮力推開,雙手上也弄得黏糊糊的,她抿住嘴努力不讓自己哭出來或是吐出來。

  相對於家明在做的事情,自己做的這點算是什麼呢?

  兩人就在那不斷顛簸的船身之中來回奔忙,炮彈偶爾飛過來,落在船體一側爆炸開,家明也偶爾抽空跑去船艙後方的炮房,裝彈射擊這些東西,終究得他自己來。不過開炮不比射擊,在漆黑顛簸的海面上,似乎誰都沒有太好的準確度。

  不過,這樣的運氣自然不可能永遠持續,大約二十多分鐘之後,星夢號

  已經遠遠看不見,家明才跑進炮房後不久,轟的一聲身上炸開,頓時整艘船上的燈光、電子儀器都為之一黑,駕駛艙前方的一塊玻璃直接被震碎掉。靈靜被這陣衝擊影響,砰的一聲撞在了旁邊的一堆儀器上,渾身上下都在疼。掙扎著爬起來,她努力地向著後方的艙房門口走過去,那扇門也在同時打開了,家明從裡面衝了出來。

  「靈靜,沒事吧?靈靜!」

  「嗯,我沒事,就是……撞得有點痛……」

  確定了靈靜沒事之後,家明望著整船忽明忽暗的儀器,前方碎掉的玻璃,試著操作了幾個地方,隨後皺起了眉頭:「真是的……互擊了,船應該不會爆炸,但是引擎之類的全都癱瘓掉了,這下子……」他說話的片刻間,靈靜看見了後方漆黑的海面上升起的火焰,那艘船似乎是直接斷成了兩截,相對來說,自己的這艘居然還沒有沉,實在是不幸中的萬幸了。

  「家明,我們沒事了嗎?」

  「呵,至少暫時沒事了,但是船的引擎開不動,無線電似乎也壞掉了,現在只能隨波逐流,最怕這個時候會有人過來……」調試了幾樣儀器,終於船艙之中的兩隻燈泡再度亮了起來,望著前方玻璃碎掉的地方灌入的風雨,家明歎了口氣,「不過能安全就好,靈靜,後面有兩間船員的休息室,你全身濕透了,我們過去看看有沒有你可以換上的衣服,順便洗個澡。」

  這艘小型炮艇全長將近二十米,甲板堅固,內裡的設施倒也算齊全,一側的房間雖然被炸開了一個大口子,但還好位置較高,不至於讓這艘船就此沉沒。不過,那幫僱傭兵生活爛,船上的衣服多半都有許久未洗。家明與靈靜翻箱倒櫃方才找出幾塊乾淨的白色毛毯。確定了船上的存水足夠兩人喝上半年之後,家明將剩下的一點電力接在了熱水裝置上,讓靈靜洗了個熱水澡。

  在海上淡水便相當於生命,雖然現在的存水看起來多,但誰也不知道在這艘大部分裝置失靈了的船上,他們得漂流多久,不過靈靜今天才受到了驚嚇,又淋了雨,家明無論如何不希望她弄出什麼病來。在靈靜洗澡的時間裡,他將幾具屍體扔下船,拿出幾個桶放到甲板上去接雨水,大概檢查了船內船外的大部分裝置,不過雖然懂開船,但對船體維修就實在沒什麼辦法,淋得全身濕透之後,才終於有了些令人興奮的發現,雖然會有些麻煩,但無線電似乎還可以修好。

  鬆了一口氣,靈靜洗完了之後,他用靈靜洗過的熱水也洗了一個澡,作為殺手的經驗,一切未曾塵埃落定之前,絕不要做出肯定的判斷,因為生命中隨時都會有意外,所以在可能的情況下,還是得做好未雨綢繆的準備。

  拿了幾件髒得不是太離譜的衣服穿上,家明陪在靈靜的床邊,等著她沉沉地睡去。無論如何,作為一個剛剛受到過巨大變故的人來說,此時的靈靜委實安靜的出奇,裹著兩層毛毯,她只是看不夠似的盯著床邊的家明,兩人偶爾聊天,她也是語氣輕柔得有些反常,直到雙眼累得再也睜不開了,方才緩緩睡去。家明知道她還在後怕,望著她不安的睡姿,歎了口氣。

  靈靜可以睡,他卻不行,必須有人在外面隨時看著情況,以免危險到來無法反應或是救星來了無法求援,用帆布將前方玻璃破掉的地方擋住,雖然依舊有風雨進來,但畢竟少了許多,憑藉著修汽車或者其它機器的一些經驗,他在前方那堆破爛儀器中搗鼓半天,居然還真的恢復了一兩樣的用途,不過卻基本沒用。時至深夜,他靠在那大大的沙發座椅上纏繞幾個小的線圈零件,身後突然傳來了輕柔的響動。那是裹著毛毯,睡眼朦朧的靈靜。

  「家明,我有些冷……我想跟你在一起……」

  毛毯之下,靈靜除了戴著家明送的那條墜子,沒有穿任何東西,靜靜地蜷縮在家明的懷裡,她將一隻手伸進家明的衣服裡,緊貼地他左邊的胸膛,彷彿是在傾聽著心跳。毛毯包裹著兩人,前方的海風竄進帆布,吹進了船艙之中,片刻,少女沉沉地睡了過去。

  摟著她的身體,家明纏著手中的線圈,度過這單調的風雨之夜,不知什麼時候,他胸前的衣襟被打濕了一大片,靈靜在睡夢中哭了起來,由無聲的落淚漸漸變成哽咽、抽泣。

  「家明……你不要死……我好害怕……」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42:26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九十四節 漂流


  早上,海上的風雨開始變小,陰霾的雲層之下,東方起猶如寶石一般通透的晶瑩白色,白光之上絲絲流霞,透過雨幕看去,日出的景象煞是瑰麗,靈靜從家明懷裡醒過來,揉了揉眼睛,慵懶地一笑:「家明……早安。」

  「早安,靈靜你先坐會,我去找找有沒有什麼可以吃的,另外,你的衣服應該也已經烘乾了,我去拿過來。」抱起靈靜坐在那椅子上,仍舊拉好了裹住身體的毛毯,家明笑了笑,走向炮艇後方的房間裡,大部分機械都已經癱瘓,但一部分電力裝置仍在運轉,散發的熱氣正好可以用來烘乾衣服。

  椅子上還有他的溫度,靈靜伸出手來,拿起旁邊一個個手中復原的小零件,卻完全看不懂這些東西倒底是用來幹什麼的。怔怔地將一顆銅線纏成的小零件拿在手上,她望著天邊的日出,嘴角露出一絲溫暖的笑容,也不知是在想些什麼。

  片刻,家明從裡面出來,拿出已經烘乾了的衣裙,另外還有些吃的東西,咖啡、壓縮餅乾、麵包、燻肉罐頭之類。吃的東西放到一邊,衣服遞給靈靜時,靈靜卻笑著不肯去接,只是從毛毯中舒展出秀美的雙足,伸了個懶腰,讓整條毛毯都滑到了她胸部以下:「家明,我要你幫我穿……」聲音軟軟膩膩的,家明不由得一笑。

  如同嬰孩一般順服地享受著家明照顧的時候,靈靜問道:「家明,你說……星夢號現在怎麼樣了?沙沙她……」

  「放心吧,求救信號已經發出去,現在這個時候,星夢號估計已經在海軍的護衛下返航了,沙沙不會有事的。」

  「她還不知道我們的消息……我怕她……」

  「雅涵姐會看著她,沒事的。」

  「家明,這艘船如果修不好,我們就只能這樣漂在海上了嗎?」

  家明安慰地一笑:「其它的東西我沒辦法修理,但是無線電應該還是可以弄好的,雖然現在說起來有些麻煩,但應該沒問題,別擔心,交給我了。」

  不過,懷中的靈靜倒是沒有多少擔心的樣子,任由家明為她穿上褲襪,套上長裙,憧憬地笑道:「沒有啊,我想沙沙一定會很羨慕我們倆呢,只有我們,其他什麼人都沒有,這艘船就好像是我們兩個人的家一樣……要是有一天我們賺到了很多錢,就這樣買一艘船出海,就只有你和我和沙沙三個人,那該多開心啊……我和沙沙要每天不穿衣服在你面前走來走去,一直吧家明你搾乾……」

  聽到後一句,家明不由得汗顏,隨後說道:「呃,靈靜你喜歡這樣嗎?如果我能弄到錢……」

  「不要!」靈靜陡然大叫著打斷了他的話,見家明扭頭疑惑地望過來,似乎又微有些歉意,「呃,我是說……我不想讓家明你用危險的辦法去賺錢,我們自己的家,要用我們自己的辦法一點一點的建起來的,我不想讓家明你冒任何的危險了……」她說著,眼眶又微微地紅了起來,語氣變得哽咽:「家明,昨天……昨天你那樣戰鬥的時候,我覺得好害怕,我不要再看見你遇上那樣的事情了……」

  家明笑著舒了口氣,輕輕地摟住了她。

  如果靈靜有那個期待,幾億美金他隨時都可以動用起來,如果要更多他也有更多的辦法,錢這種東西,對他來說向來不是太過重要的東西,以前當殺手時,往往僱傭者、目標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有錢人,看慣了那些人的醜態之後,他甚至對於這些東西有種厭惡感和恐懼感,靈靜和沙沙都有著相當純淨的心靈,但誰又能保證,在被大筆的金錢包圍了之後,她們不會被這些東西所侵佔、所腐蝕。

  那絕對是他不希望看到的情景,縱然他願意為兩個女孩子做任何事。

  吃過了早餐之後,兩個人也就忙碌起各自的工作起來,家明披著雨衣,冒雨出去修理船隻的無線電,順便將昨晚接到的一些雨水弄回儲水器裡,再將容器拿出來繼續接水,靈靜則彷彿真的將這艘半癱瘓的船隻當成了兩人的新居一般,找出掃把、抹布,裡裡外外地忙碌開來。

  將倒在地上的一些破爛東西收拾整齊,仍有的血跡她努力地擦洗乾淨。之前船員的一些物件有條有理地收拾好,髒了的衣服則拿出去掛在仍舊飄飛著小雨的甲板上,將休息室裡的兩張床鋪併攏起來,做成溫馨的雙人床。那個被炸開了口子的房間裡,破口邊緣的鐵皮被她用錘子砰砰砰地敲了好半天,讓它變得不再扎手,靈靜跟家明介紹說,這是他們海上別墅的豪華露台。事實上家明已經找到了電焊設備,準備好了要將這裡封起來,不過見靈靜幹得興致勃勃,自然也只是讚許地笑笑。

  花了一個上午的時間,靈靜將內內外外地艙室收拾得井井有條,中午靈靜守在前面,讓家明進去睡覺休息。大海之上只有單調的波濤擺動,這艘小船顯得很是寂靜,捧著咖啡杯,靈靜偶爾在各個房間裡走動一圈,到臥室門口望著家明安詳的睡姿,她回想起上午自己收拾時弄出來的幾件烏龍事,還有在星夢號上自己亂開槍的事情,家明不僅沒有絲毫抱怨,還想著用各種方法來安慰自己,雖然自己的這些懵懂行為往往給他增添了很多的麻煩,他卻是毫無怨言地承擔下來了。

  嘴角露

  歉意的笑容,她想:這個男人就是她的丈夫,是世界男孩子,誰也比不上他。

  被靈靜強迫著,家明睡到臨近傍晚才被允許起床。晚上已經不適合再出去修理無線電,吃過飯之後,靈靜依舊脫掉了鞋子,與家明窩在控制台前的大椅子上,裹著毛毯亂七八糟的聊一些事情,讓家明告訴她一些小零件的物理原理,隨後幫著家明慢慢地修復一兩個小型零件,說到有趣時,自然免不了笑笑鬧鬧,兩人的關係確定已久,許多事情沒必要遮遮掩掩,靈靜溫順而自然地在家明懷裡褪去長裙、褲襪,隨後,兩個人毫無隔閡地貼合在一起。

  待到一切平靜下來,靈靜依舊是一絲不掛地窩在家明懷裡,緊緊地裹著毛毯。為了節省電能,船上所有的裝置都已經停了下來,唯有控制台一側留下一盞暖黃色的燈光,小船隨波逐流,也不知已經到了大海的那兒,海水的聲音單調輕盈。船外的雨已經停了,從控制台望出去,海上的星辰每一顆都彷彿剛剛擦洗過一般,晶瑩剔透,匯成漫長的銀河。

  這一天是十月五號,按照原定的計劃,他們應該是乘坐著星夢號游輪返回了江海市的港口。而現在,兩人相擁在控制台前,接下來的時光一如他們前方的人生之路,會有怎樣的溫暖或困難,一切都還是未知……

  ***************************************************

  一如家明所料想的那樣,他們所乘坐的小型炮艇隨波逐流而去的時候,星夢號游輪已經在海軍的護衛下駛上了返程的道路,無論沒有找到家明與靈靜兩人的沙沙怎樣的哭泣與喧鬧,都無法改變這一決定,那天的戰鬥中,這幫僱傭兵們最終突破到了輪船的第三層,隨後海軍到來,這些人連忙撤離,確定是因為被綁走而失蹤的人數大概有二十多人,這些人多半是富商或者是來不及逃走的富家子女。

  隨後,龐大的追捕,搜救工作,在海上展開。不光是海軍,崔國華等人也以國安局的名義參與了其中,他們的目的,是為了找到最初發出求救訊號的那艘炮艇。

  「能夠在那樣的局勢下搶奪敵人的一艘炮艇,並且成功發出求救訊號救了整艘船上的人,既然不是我們知道的,有很大可能就是那位神通廣大的鬱金香先生,後來那艘船離開,發出過緊急的求救信號,顯然是處於極度危險的情況當中……我們必須要找到這個人,生要見人,死了……大家就繼續找……」

  海軍的艦隊、救援船展開搜救的同時,星夢號返回江海市,姑且不論這次的海盜事件給各個方面造成的巨大衝擊,沙沙只是因為傷心過度便已經哭得暈厥過去兩次,她不願意接受兩人已經死掉了的事實,只認為兩人肯定是被那些海盜劫持了,哭著喊著要父親拿錢出來僱船出海搜尋,另一方面,清楚家明的一些底細的雅涵就更不願意接受這件事,動用了家族的力量,她僱傭了幾支專門的搜救隊伍,甚至還請了一些黑市的殺手或是傭兵,其後與沙沙一同出海,尋找家明與靈靜的蹤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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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些事情的發展與變化,海上的家明與靈靜並不清楚,六號上午他們一塊修復著幾乎被炸掉了一半的無線電裝置,家明負主責,靈靜則在旁邊打小工,幫忙遞著各種的東西,時而詢問著這樣那樣東西的原理。由於家明晚上負責守夜,基本沒怎麼睡覺,中午依舊是靈靜守在外面。

  大概下午一點多的時候,船外的甲板上陡然傳來靈靜的喊聲,原本熟睡的家明陡然從床上跳起來,三步並作兩步的衝了出去,在艙門處差點和快跑進來的靈靜撞在一塊兒,隨後,靈靜拉著他的手跑上甲板,興奮地指著遠方的海面:「家明,你看、你看……」

  視野的盡頭,依稀是一座小島。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42:54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九十五節 孤島


  盡頭,依稀是一座小島。

  既然有小島,便有可能有人居住,一時間兩人都大是興奮,不過此時這艘船由海水支配著方向,視野中雖然能夠看到那島嶼,船行的方向卻不是那邊,家明當即便往船艙裡跑,打開最後方那一片狼藉的輪機室小門鑽了進去。靈靜跟進來時,只見家明在一大堆她看也看不懂的機械只見忙碌著,時而拆下這個部件,時而加上那根鐵管,忙忙碌碌間,接上一根根的電線。

  靈靜想要幫忙,但此時也幫不上,為了不擋住家明的工作,只好退了出去。過得不久,家明從小門之中拉了一根電線出來,接在昨天修好的一個儀器接頭上,之後又是忙忙碌碌地按按鈕,片刻,那輪機室中穿出一聲驚人的轟響,靈靜一時間幾乎以為船要炸掉。不久之後,在螺旋槳那明顯不正常的轟鳴聲中,炮艇開始轉向。

  「太好了、太好了……希望能堅持久一點,起碼讓我們能夠開過去……」

  看著家明調整著操縱桿,終於將方向對準那邊的海島,靈靜興奮地撲了過去:「太好了,家明,你好棒,把船修好了!家明你是最棒的!」

  任由靈靜在他臉上親了一口,家明笑著說道:「呵,倒也不算修好了,只是讓它暫時能用而已,就是不知道能夠堅持多久,希望可以堅持到我們開到那座島……」

  「一定可以的。」靈靜反倒對家明更有信心,笑著說道:「要不然我們就跳海游過去啊,只屬於我們的荒島……」

  「呃?」聽了靈靜的話,家明微微一愕,「為什麼要是荒島?」

  「因為書上都是這樣寫的啊……」

  「那我們就要做魯賓遜和星期五夫妻了。」家明無奈一笑,只見靈靜衝著那島嶼的方向「啊——」的大喊了一聲,紅撲撲的臉頰,神采飛揚,不由得有些奇怪,還沒有看見有人的痕跡呢,幹嘛要高興成這樣……

  事實上,昨天一天的時間裡,靈靜心中擔心著很多的事情,家明雖然也有擔心,但死亡的恐懼見得多了,此時也就沒什麼大的感覺,何況他還計算著能將無線電修理好。靈靜則是想起了以前看的一些書,在海上沒有了淡水或者食物的時候太可怕了,北歐大航海時代的時候,許多海船一兩年都看不到陸地,沒有食物、沒有淡水,人就會慢慢地變成瘋子一樣。雖然這艘船上的儲水還算充足,但誰知道能喝多久,再者,食物又能吃多久?到了那個時候他們該怎麼辦呢。想著在沒有吃的的時候家明把自己吃掉的情景,她的心底就會不由自主地升起一股難以言喻的戰慄感。

  語言文字無法形容那種感覺,那其實並非是恐懼,此刻的她信任家明,絕不認為家明會為了活下來而吃掉自己。然而僅僅出於幻想的念頭卻不由自主地浮上來,假如面臨了死亡,心愛的人吃掉了她,活了下來,她的心裡該是一種怎樣的感覺呢?幸福嗎?溫暖嗎?抑或是其它的一些什麼……這是面臨有可能死亡的局面時靈靜心中的小小黑暗情緒,即使連家明,也不能告訴的。

  不過在此刻,這樣的陰影一掃而空,自然值得痛快地大叫幾聲。

  螺旋槳的轉速似乎是達到了極限,船體之中,噪音大得驚人。眼前那座島嶼上的景物也漸漸變得清晰,白色的沙灘、蒼翠的樹林、海鳥在空中飛旋,一片迷人的美景,陡然間,船艙後方傳來「哐」「砰」一連串的巨響,轟的一聲之後,螺旋槳的聲音再也聽不見了。家明聳了聳肩,朝靈靜一笑:「螺旋槳的承軸斷掉,現在這艘船只能用船槳操作了。不過,以這樣的速度,我們可以直接在島上登陸……」

  話音未落,只聽砰的一聲巨響,船身在巨震中打橫起來,家明一伸手,攬住了幾乎要摔倒在地的靈靜,跑出船艙向下方的海水中一看,家明不由得苦笑:「觸礁……」

  船體足夠堅固,這一下撞擊倒不至於在船底破開一個大洞。家明和靈靜一塊放下船錨,隨後在船艙裡整理了幾樣東西,塞進大大的野戰迷彩背包,應急的皮筏艇一路劃上了那座小島。遠遠看去風景秀美,但真的登陸上來,才發現目力所及完全沒有什麼人工破壞的痕跡,除了海水的聲音,四周靜得出奇。

  「不會……真的是荒島吧……」大概地巡視了四週一公里的範圍,家明完全沒有發現任何人類的痕跡,雖然前方便是一座山嶺,這座島還不知道具體有多大,但如果有人居住,照理總會在各處留下些什麼痕跡的,背著背包,不由得有些鬱悶,作為全世界人口第一大的國家,居然還會有無人居住的荒島,這是何等恥辱的一件事情啊。不

  難說是不是已經出了中國邊界,到了日本或者東南亞方。

  當天下午,兩人一路從樹林中上山,這片林間看起來還沒有受到過人為的破壞,甚至連人跡都沒有,家明走在前面探路,靈靜拉著裙擺跟在他身後,樹林中植物茂盛,靈靜不時被橫生出來的枝葉絆住。

  家明怕她走得煩悶,一樣一樣的古怪植物指給靈靜看,講解著這些植物的各種用途,他野外求生的本領熟練至極,這方面的知識堪比生物學家,片刻之後便讓靈靜佩服不已,最後倒是恨恨地追著家明打了幾下。

  靈靜從小便是天才型的乖乖女,自以為學識在三個人中間是最淵博的了,雖然沒有炫耀的意思,偶爾想起還是會感到自豪,此刻才知道家明比她厲害多了,這卻是撒嬌類型的含怒出手,家明求饒之餘,也在心中暗暗決定一定不能承認所有的考試項目自己一看就懂這件事。嗯,自己人面前,還是當傻瓜比較安全點。

  一路上山,途中倒是發現了島上竟然有淡水,一條清澈地小溪自山間蜿蜒流過,家明與靈靜都是心中欣喜,這樣一來,就算真的困在這座島上,那也不必害怕什麼了。一路上平平安安,快到山巔時,倒是發生了一件小插曲,經過一處樹叢時,家明右手陡然一揚,隨後揮舞皮鞭的聲音響起,把靈靜嚇了一條,再望過去時,只見家明正提著一條三角頭、長達一米的毒蛇,由於身體的骨節全都被揮散,此時倒沒有了什麼威脅,將死蛇找了個袋子兜起來,家明宣佈今天晚上吃蛇肉,靈靜皺著鼻子,翻了個可愛的白眼。

  到達山頂之上大概是下午四點多,由這座山峰作為分界,島嶼兩邊大小差不多,這邊的山麓間居然還有一個小小的湖泊。用望遠鏡巡視一遍,果然沒有任何人工建築的痕跡。眼見時間不多,兩人急忙下山,還沒出樹林,天色已經漸漸暗了下來,打開衝鋒鎗的電筒,靈靜緊挨著家明前行。

  大概到了晚上八點作用,樹林邊緣紮起了帳篷,燃起篝火,船上的食物、鐵鍋等東西都已經搬了下來。忙碌了一個下午,靈靜也感到很累,吃過晚飯之後,兩人裹著毛毯在帳篷裡相擁而睡。靈靜在家明懷裡小聲地規劃著以後在島上的生活,要建一座牢固的木屋,要找到可以吃的水果或者其它的東西種起來,或者將島上有可能抓來吃的小動物圈養幾隻。家明可沒有做永遠在島上住下去的打算,聽了之後,只是淡淡地笑。

  十月六號這一天就這樣過去,第二天起來,家明與靈靜劃著小皮筏回到船上修理無線電,忙忙碌碌地過了一天,如果現在還在正常一點的環境下,國慶的長假即將過去,他們也應該在準備上學要用的東西了,靈靜會幫兩個人準備好書包,沙沙則應該在咋咋呼呼地籌劃新社團的活動,沒有展露身手的家明偶爾被兩人呼來喝去,偶爾在玩電腦,偶爾發呆……那天晚上坐在海灘邊,靈靜說:「我好想沙沙……」

  歸根結底,他們三個終究是如同連體嬰一般長大的好朋友,甚至在發生了關係之後,朋友的關係似乎還比夫妻的關係更重要,如果不是這樣,恐怕也不會有她們兩個喜歡家明一個人的事情發生。就算偶爾心中也有一些小小的嫉妒心,但自從幾天前百合的那件事之後,也已經完全煙消雲散了。

  十月八號仍舊是修理無線電,按照家明的預計,恐怕再有一天時間便會修理完好。到得傍晚時分,正準備收工回海灘,船上的某個指示燈忽然響了起來,靈靜將家明叫來艙內,那是已經修理好的一個信號接收裝置,一見到燈光亮起,家明心叫不好,這應該是那幫僱傭兵早就準備好的聯繫方式,這裡既然能夠接收到,說明對方也靠近了這座小島。

  仔細辨認了半天,家明跟靈靜劃了小皮筏回海灘,隨後沿著海邊一路繞向小島的另一端,天色漸漸暗了下去,海潮的聲音在岩石上撲撲作響,無數水花飛濺。躲在一顆大岩石之後,家明用望遠鏡看了對面的情況,隨後交給靈靜。

  拉近的視野之中,兩艘尚算完好的炮艇停在了遠處的海邊,那些手中都持有武器的僱傭兵在海邊紮起了帳篷,燃起一堆堆的篝火,人數近百。眼見家明安慰地一笑,握緊了手中的槍,靈靜的一顆心頓時又揪了起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43:16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九十六節 人質


  看到那座海島時,阮宗敢那緊繃起來的神經,才稍稍有了一絲放鬆。

  他是越南人,以前當過特種兵,退役之後成為一名自由的僱傭兵,與他的弟弟阮宗覺在泰國、以色列、巴基斯坦這些地方打拼了將近十二年,方才建立其一個屬於自己的傭兵團,相對於其他打拼一輩子甚至死了連座墳墓都沒有的僱傭兵來說,他算得上是一名幸運兒。當然,如果別人這樣說,他一定會非常生氣,因為在這十二年的光陰裡,他的確付出了太多太多的東西,不止是簡單的努力而已。

  這次參與到星夢號的突襲計劃之前,他從未接觸過任何有關於中國的戰鬥中去,這一次也是因為誘惑力實在太大,又有了詳細的計劃與資料,再加上對於其餘幾支傭兵團的信任,方才參與到這次的行動中來。

  不過,行動的結果卻委實是一種恥辱,原本打算一個小時便攻克整艘游輪,然而一直耗了四個多鐘頭,才不得不在海軍的威脅下黯然退去,甚至連炸彈都不怎麼來得及弄,隨後便一路狼狽而逃,直到目前的這種處境。

  恥辱之餘,其實他還算是幸運兒之一。由於這次事件的影響實在太壞,消息一傳出,軍隊便在中國海領域之內灑下了一張嚴密的大網,重重封鎖之下,至少在阮宗敢可以知道的範圍之內,恐怕已經有一大半參與過這次事情地同伴被發現或擊沉。而他也是在格外戰戰兢兢的心情之中在海上躲藏了將近兩天的時間。而後,便得知了一場驚人的海上風暴正在形成的消息。

  憑借自己現在這樣的小船要抵禦大規模的海上風暴純屬癡人說夢,雖然說海軍的力量也沒法在這時進行搜捕,但自己也根本不可能趁著這個機會逃離出去,目前唯一需要關心地,只是該在什麼地方避過這場風暴。之後也只能歸結於幸運,按照他暫時收留的一位自由僱傭兵的消息,這附近應該有一座海圖上還沒有發現的無人小島。於是在走錯了好幾次路之後。他們終於發現了這處暫時可以避風的港灣。

  暫時算是鬆了一口氣,讓眾人下船,順便也將在船上抓住的幾個人質轉移了下來,這是他們這次行動地唯一收穫,或者在日後被海軍發現時,也會成為與之談判的唯一籌碼。可不能有太大的閃失。不過,在分出一艘炮艇巡視荒島一周之後,他才得到了驚人的消息:在島嶼的另一側,擱淺了一艘受到極大損傷的同類炮艇,初步估計,這座島上已經有上次行動的同伴先到一步了。

  上次行動,說是有很多同伴,其實由於太過輕敵,導致彼此都是各自為戰的局面,眼前的情況下。雖然大家有可能因為外在的壓力而團結起來,但也不得不防著一手。一番考慮之下。他決定今天晚上只在海灘邊住下,然後派出一個十人小隊進山搜索、談判。對方地船隻既然已經毀了,那麼己方的兩艘炮艇,就是最好地談判籌碼。

  一番計劃,吃過了晚飯之後,他目送著最得力的十名手下進入了那片漆黑地山林之中。感覺上,這次的損失,有可能在這裡稍微補回一點。想到這點,心中就有些開心。

  這實在是一種可貴的苦中作樂的精神。

  將十名使者送進樹林之後。他緩緩地踱步回到營地,營地不大。此刻卻已經有些喧鬧起來,幾個大大的篝火堆間,一名傭兵正從帳篷裡拖出一個長髮的中國女孩。

  那是這次抓來的人質之一,年紀雖然在十五六歲左右,但身體的發育很好,樣貌清秀靚麗,在海上地時候就有些傭兵忍不住想要動她,都被阮宗敢阻止了,此刻這名少女雙手被緊緊綁在身後,一頭長髮被對方揪住,卻仍舊拚命掙扎著,不肯從帳篷裡出來。一群傭兵在旁邊笑著助威,場面熱烈

  又見到這樣的情況,阮宗敢不由得有些生氣,他不在乎這些事情,卻在乎他這個團長地權威,既然以前說過不許動她,那麼在他解除這個命令之前,就不會允許任何人做出這樣的事情來。正要衝上前去將那個一輩子都沒見過女人的傢伙撂倒在一邊,陡然間,只聽得「啊」的一聲大喊,一道人影陡然從帳篷裡衝出,門口那傭兵猝不及防之下,竟然被撞飛了出去,在沙灘上摔得灰頭土臉。

  陡然衝出來的,是一名雙手同樣被綁住的少年,據說是這個女孩的哥哥,此時這對兄妹依偎在一起,雖然彼此都被綁住,但是目光卻煞是驚人。那名傭兵從地上爬起來,惱羞成怒地便要舉起衝鋒鎗,下一刻,卻被走過來的阮宗敢一拳打倒在地。

  「野牛,我早就說過,在沒有我的命令之前,誰也不許搞事,你似乎沒把我的命令放到耳朵裡。」

  「對、對不起,老大,我知道了……」那綽號野牛的傭兵從地上再次爬起來,擦了擦嘴角的鮮血,嘴上這樣說著,眼中卻顯然很不服氣。阮宗敢望了望地上的那名少年,說道:「不過,我現在可以給你個機會。」他說著,那出匕首,挑斷了地上那名少年手上的繩索,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他指了指兩人,用漢語說道:「你們兩個,面對面地打一場,打贏了的,才有發言權。」

  從地上爬起來,少年揉了揉被繩索綁得發紅的手腕,先是還有些遲疑地望了阮宗敢一眼,隨後伸手到身後:「妹妹,你先躲進去。」少女退回帳篷的同時,那邊的野牛也解下了身上的刀槍,在他看來,這個少年也不過十七八歲,一付奶油小生的樣子,跟他打,簡直是侮辱了自己。

  這個看法,在片刻後被糾正了過來。

  這個傭兵團的成員所擅長的格鬥技巧,基本上是以慘烈搏殺為主的泰拳,野牛在這只傭兵團中的格鬥實力只屬於中等,但比起一般所謂的武術家之類的人來說,已經要厲害得很多,然而,當他的首先幾波攻擊都被那少年以靈巧的身法躲避過去,眾人這才看出來對方竟然有著不錯的格鬥實力,使用的技巧,是一向號稱世界第一,卻又往往被格鬥界視

  的中國功夫。

  眼見著一場無聊的毆打變成了真正有趣的格鬥,眾人一時間都大是興奮,眼見對著這樣的一個少年久攻不下,野牛一時間不禁有些急躁,威力強大的左右橫掃踢連環而出,少年在圈子裡不斷退卻、躲避,片刻之後,終於抓住了一個對方用力過度的機會,陡然衝了過去,貼身一撞。

  仍然是撞擊,野牛當場便飛了出去,雖然真正的傷害不大,卻也使他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地上,才要起身,視線之中,那少年已經毫不停頓地撲了過來,奮力將他踢出去的同時,太陽穴上也被狠狠地擊中,頓時間整個視野都有些暈眩。一個翻身起來,那少年只是揉了揉被踢中的小腹,毫不停頓地猛撲而上,之後,兩記重拳,擊在各自的身上。

  方纔還是一味的溫吞躲閃,到得此刻,竟陡然變成了毫無保留的進攻,一拳換一拳,一腳抵一腳,這種絲毫不顧及自身的玩命打法,出現在這樣的一個少年身上,實在有些令人驚訝,而且他的身上雖然沒有那種在生死之間歷練出來的可怕氣勢與殺氣,但技巧方面,就比野牛更加出色得多,一番打鬥,竟然還是野牛處於下風。不一會兒,這互相拚命的兩人身上就濺滿了鮮血,口鼻眼角的傷勢都有些驚人。某一刻,這個原本還在拚命的少年陡然閃身躲避了對方地重拳。

  原本擊中對方的同時也做好了捱上一拳的準備。對方陡然做出這樣大弧度的躲閃動作,使得野牛心中一喜,以為少年終於被自己的氣勢所嚇到,但在下一刻,少年已經神奇地繞到了他的身後,拉起他的左臂,朝著關節一拳擊出,如果擊實。這條左臂絕對會立刻廢掉。然而拳在半空中,卻不由自主地停了下來,因為一把手槍已經抵在了他的額頭上,那是阮宗敢。

  三人地姿勢停在了那裡,少年目光望向阮宗敢:「我就知道你們不會守信……唔……」

  野牛猛地轉身,狠狠的一拳打在了他的小腹上。少年的吐出一口鮮血,身子猛地躬了起來,隨後,被對方的一記橫掃狠狠地踢飛了出去。

  接下來的事情,基本上就變成了單方面地毆打,少年沒有了多少反擊的能力,只是護住要害任由野牛踢來打去,帳篷裡的少女尖叫一聲衝了出來,卻被一名旁觀的傭兵給死死按倒在地上,少女的哭喊聲中。那少年被打得奄奄一息,幾乎成了一個血人。

  微感解恨之後。野牛擦拭著臉上的血跡,踉蹌幾步走向被按倒在地上的少女。正要俯下身去,槍管也抵在了他的額頭上,阮宗敢冷冷地看著他:「你打輸了,再敢動她,就得死。」

  「我……」眼看著周圍的同伴都以奚落不屑的目光望過來,野牛也知道自己表現得太差,當下恨恨地望了那奄奄一息地少年一眼,轉身推開。片刻之後。在阮宗敢的指示下,眾人將這對兄妹地雙手雙腳都綁好送進了帳篷裡。望著那渾身鮮血的少年。阮宗敢皺了皺眉頭,兩天多了,自己竟然不知道人質裡有個這麼厲害地傢伙,還好現在打成這個樣子,想來也鬧不出什麼花樣來了。

  暫時來說……還是不能殺掉的,聽說他們是江海市有名的大家族的子弟,男的叫東方路,女的叫東方……

  ……婉?好像是這個字吧。中國人的名字真是不好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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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營地中的傭兵們來說,這只是一個小小地插曲。事情過後,一些人談論著那東方路的身手,一些人則想著東方婉地身體與老大的命令,討論著該如何巧妙的將插曲變成真正的「插曲」。時間漸漸地過去,由於一路上擠在船裡的日子也是太累,十點多的時候,大多數人也就進了帳篷睡覺,只剩下負責守夜的人依舊坐在火堆旁說著話。

  中央處關人質的小帳篷裡,臉上淚痕未乾的東方婉倚坐在兄長的身側,目光透過帳篷的一條縫隙望出去,既是緊張,又是擔心,因為此時兄長正拿著一顆粗糙的鵝卵石,用力地劃著她手上的繩索。這些傭兵綁人的手法很獨特,兩人的手指雖然可以動,但是在視線看不到的地方,想要將繩結解開,根本不可能。

  兩人之所以會被抓,實在是因為一件非常腦殘的烏龍事。這些無聊的原因姑且不提,一路而來的兩天時間裡,她的擔驚受怕幾乎超過了這輩子的總和,炮艇本就算不上很大,將近五十人擠一艘,那些傭兵都沒有什麼正常的住處,更別說作為人質的她們了。在船上的時候,每一次想上廁所是最尷尬的時候,好幾次幾乎被人強姦的那種恐懼,不止一次的讓她痛恨起來,自己為什麼要是個女的,而如今,兄長為了保護自己被打成這樣,就令得她內疚的感覺更加厚重起來。

  趴在兄長的身上哭了許久,在東方路的低語聲中,她才知道兄長根本就是故意被人打成這樣,因為只有這個樣子,才會讓人掉以輕心,他也才能在那些目光尖銳的僱傭兵的注視下成功地藏起一顆鵝卵石,雖然不算銳利,但畢竟邊緣粗糙,到如今,忍住身上的痛楚,東方路已經一刻不停地摩擦了兩個小時,就算是木頭,也幾乎到了被鑽出火的程度,繩子眼看也快要被磨斷了。

  微光之中,旁邊還有一名人質,那是一名姓付的胖子,看來已經沉沉地睡了過去,鼾聲陣陣。

  東方婉的心中微生鄙夷,所謂不可靠的男人,莫過於此。正在想著,她陡然瞪大了眼睛,從縫隙中望了出去,僅僅有微光照射的海面上,一艘炮艇邊似乎無聲地浮出了一個黑影,沿著船舷飄移了上去,動作詭異到匪夷所思的地步。心底升起一股冷意,如同幽靈一般,那黑影悄無聲息地飄進了炮艇的船艙裡……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43:51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九十七節 所謂一拍兩散


  夜已寂寥,燃燒的篝火邊傳出滄桑的口琴聲。火焰在海面爆炸開來的時候,阮宗敢正從帳篷裡走出來,眼見著不遠處一艘炮艇被另一艘一炮命中,他的心中有著一瞬間的空白期。

  隨後,整個營地間的傭兵們陡然行動了起來。

  都不是剛剛入行的菜鳥傭兵了,一聽到響動,這些人便拿起武器衝了出來,有的四處散開尋找掩護,有的用火力向著那炮艇射擊,也有的向著海上衝了過去,對面,那艘炮艇已經緩緩發動,開始退向深海之中。

  兩艘炮艇一艘已經被擊毀,如今剩下的這唯一的一艘如果被劫去,他們整個傭兵團將近百人恐怕就得在這島上度過餘生了,知道事態的眼中,前方衝鋒的傭兵們都格外拚命,好在船上並沒有人進行攻擊,倒也沒什麼傷亡。眼見那炮艇後退的速度越來越快,阮宗敢方才從帳篷裡拿出一隻遙控器,按下了上方的紅色按鈕,頓時,炮艇在一瞬間失去了動力,在海上停了下來。

  「把船上的那個傢伙給我揪下來!我要讓他生不如死!」

  咬牙切齒的聲音從對講器中傳出來時,此時的炮艇船艙之中正在飛快地敲擊著鍵盤,試圖解除掉系統的封鎖,將船再度發動的黑衣人微微歎了口氣,在他的身後,兩具傭兵的屍體倒在血泊之中,都是喉嚨被割開,一刀斃命。眼望著從海水中越來越近的追逐者,他終於站起來,灑脫地拍了拍手。

  SOS信號已經成功發出,只希望不要受到海上風暴的太大干擾,而在這之前,要解開船上的系統,時間卻已經不夠了……

  「借你們一艘小船而已,沒必要搞得這麼嚴重嘛……既然你們非要讓我留下來,那大家就一拍兩散好了……」

  聳了聳肩,他很無辜地走進船艙後方放置炮彈的房間裡……

  海灘之上,阮宗敢眼圈發紅地在發佈著命令。這次劫持星夢號的行動大家的配合不好,但總還認得出那艘炮艇是屬於誰的,在小島那邊發現的破爛船隻,屬於那支名叫「火眼」的傭兵團,船上的時候大家各自為戰,但火眼傭兵團團長戰死的消息卻還是傳了出來。

  在阮宗敢原本的計劃中,「火眼」傭兵團的實力還不錯,如今趁他們處於群龍無首的狀態,自己援手一下,不僅可以大敲一筆,或許還能夠吸收一部分出色的成員,壯大自己的勢力,誰知道對方不僅沒有接受自己的好意,還要偷偷劫持自己的船逃走,而且離開之前,竟然還要將另一艘船也炸掉。事情做得這麼絕,就已經可以算是正式的開戰了。

  「……既然他們已經不留後路,今天我們就要讓他們知道,什麼叫做後悔……」

  跟傭兵團中的幾個小隊長說著進入樹林後的作戰安排,從水中衝過去的第一批人也已經到了那炮艇旁,從船舷迅速地爬了上去。隨後,又是一聲巨大的轟響,僅剩的那艘炮艇再次爆炸開來,巨大的火團向四周飛散,海水撲射開去,幾個人的身體被炸得高高地飛上了天空……霎時間,所有人都變得有些目瞪口呆。

  已經沒有辦法離開了!

  意識到這一點之後,槍聲在海面上怒吼起來,在黑暗的水面上紋出一排排的光柱。不久之後,在那片海灘側面的一處岩石堆中,披著黑色斗篷的家明浮了出來,找到了躲避在岩石隱蔽間的靈靜。在此同時,挾著憤怒與絕望的火焰,一隊隊的僱傭兵以毀滅一切的氣勢,同樣衝進了這片樹林。風暴之前的島嶼黑夜,頓時間變得熱鬧了起來。

  島或許不大,從上方俯瞰下來,樹林或許也算不上很有規模。不過有的時候,就算不大的樹林也往往會變得無邊無際的,迷路的時候,或者換一種說法……

  你永遠也走不出來的時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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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然出現的變故,使得使得絕大部分的傭兵都進入了樹林,同時似乎也給了東方兄妹一個更好的逃跑機會。相對於之前將他們的帳篷圍在中央的近百人,目前還呆在這附近的就只有十多人,一部分在海裡檢查沉船有沒有拉上來再修復使用的可能,另一部分則在營地附近走動戒備著,由於船隻都已經被炸掉,眼前的這些人,神情都有些急躁。

  按照東方路的分析,他們已經沒有了離開的船隻,在找到其他途徑出海之前,更大的可能便是被海軍搜出來,如此一來,他們三個人質的安全反倒更加有了保障,只不過繩索已經磨斷了大半,現在如果作罷,事後被他們發現,恐怕以後就再也沒有了任何逃離的機會,當下他也加大了力氣,大概再過了半個小時,終於磨斷了東方婉手上的繩子,再讓妹妹解開自己手上繩索之後,他才發現對面那個胖子正睜大了眼睛望著兩人。

  「你們、你們……」

  「別怕,現在他們戒備不嚴,我們可

  逃走……」

  正要過去為那胖子解開繩子,東方婉陡然緊張地拉了拉哥哥的手:「哥,不好……啊——」話還沒說完,一個人掀開帳篷的簾子,揪住東方婉的頭髮便將她拉了出去,卻是那身上的傷口已經經過了包紮的野牛,他性格本就莽撞,對東方婉覬覦已久,此時眼見兩艘船被炸掉,一時間鬱悶無比,眼見阮宗敢帶了人出去,竟然又想過來過來施暴,然而,才將東方婉拉出去,竟然發現她手腳上的繩索已經解開了。

  還來不及反應,他再次被一條人影撲倒在地,明明受了重傷的東方路動作靈敏矯捷,剎那間拔出了野牛腰上的手槍,直接抵在了他的頭上。

  空氣一時間彷彿凝固了起來,東方路將對方身上的衝鋒鎗拿了下來,反手交給了妹妹,隨後衝著帳篷裡使了個眼色,東方婉連忙返回帳篷裡,解開那個胖子身上的繩索。

  這時留在這裡的傭兵基本上都在營地之外,一時間還沒看見這邊的情況,東方路自然不敢開槍,正在打算將這傢伙打暈,那傢伙卻似乎算準了東方路不敢開槍,陡然間大喊一聲,隨即,營地周圍的四名傭兵持槍衝了過來。

  從營地之中緩緩走出來,東方路以野牛為人質,緩緩朝樹林方向走,東方婉拿著衝鋒鎗跟在後面,手腕卻微微有些顫抖,跟在身邊的胖子就似乎更加害怕得厲害。雙方對峙之中,情況變得很是微妙,首先東方路就不敢開槍,如果手上沒有了人質,自己這邊的三個人保證會被當場射殺,僱傭兵的一方,一時間也不好開槍殺人,畢竟這三個人質還有用。至於在遠處水裡搜索的幾名傭兵,遠遠望著這邊的情況,就似乎是覺得有些可笑,完全沒有想要過來幫忙的意思。

  說起來,東方路有著深厚的武術造詣,但真正到生死之間的作戰經驗,比起這些傭兵來就大為不如。好不容易終於走到樹林邊緣,野牛的身體毫無徵兆地向前一撲,一發子彈便已經打穿了東方路的手腕,兩名傭兵飛速衝上,東方婉扣動扳機時,她手中的衝鋒鎗已經被對方舉了起來,一梭子子彈「砰砰砰砰」地全都射上了夜空。

  跟在身邊的那個胖子被一腳踹倒在地,同時,東方路的額頭上也被狠狠地砸了一槍托,隨後被一腳踢飛在地。加上那野牛在內一共五名傭兵圍著這三人,對著東方路又是一掄的拳打腳踢,如果說之前那次還有些手下留情,這一次就真的成了全力的毆打。東方婉被其中一個傭兵抓住,大聲哭喊,隨後,卻見那野牛再次朝她走了過來,雙目被怒火燒得通紅。

  「啊——」的一聲,她被這男人直拖著去往林間不遠處的那蓬灌木,旁邊的一名傭兵用越南話說了些什麼,但總之改變不了野牛的想法。知道這次恐怕沒有可能倖免,她拼盡全力掙扎著,然而不論尖叫還是踢打,都沒有任何效果,反倒是滿頭長髮在掙扎中被扯掉了一簇,火辣辣地疼。眼見著妹妹即將被人凌辱,東方路掙扎著爬起來好幾次,都無一例外地遭到了更重的毆打而倒下。

  砰的一下,東方婉被扔在了那片灌木叢中,那男人的身體直壓了下來。

  不管怎樣的哭喊都沒有效果,外面的衣服被刷地撕開,對方將她的雙手按上頭頂,又是一下撕裂了第二層衣服,瘋狂掙扎的身軀上,露出雪白的胸罩,眼見對方醜陋的臉孔伏了下來,東方婉「啊」的一聲閉上了眼睛,隨後,臉上,頸項上都產生到了噁心到極點的觸感。

  心底的絕望幾乎使她想要咬斷自己的舌頭,以免再受到這樣的屈辱。某一刻,那男人噁心的嘴終於離開了她的身體,隨後胸罩上傳來將要被撕裂的感覺。之後……溫溫的、黏黏的、膩膩的……雖然很難理解,但東方婉知道,這個男人恐怕在她的身上吐了口水,很多很多的口水。

  那具身體陡然壓了下來,胸口一悶,她也不由自主地睜開了眼睛。如同幽靈一般的黑袍,掠過了她的眼前。

  之後,從東方婉的位置看去,是令人眼花繚亂的一瞬間,那道身影衝入正在樹林邊緣的四名傭兵之間。人影交錯,槍聲響起,火舌在黑色的背景下猶如在空氣中舞蹈的畫筆,那身穿黑色斗篷的神秘人幾乎是貼著四名傭兵的衝鋒鎗在舞蹈,槍聲微停,四名身上被同伴的槍支射滿了彈孔的傭兵倒了下去,那黑衣人持著兩把衝鋒鎗,對著海面上的人開始了掃射。

  槍聲之中,東方路掙扎著將那個胖子拉進樹林,東方婉的身體還在顫抖,另一條身影卻從旁邊的草叢中出來,將壓在她身上的屍體推翻了下去,只見「野牛」的脖子已經被利刃割開,流了東方婉滿身的鮮血。微光之中,那身影緊張地揮著手:「你們跟我來……」那張清麗的少女面孔,東方婉認識,她叫葉靈靜。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44:12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九十八節 風暴(上)


  即使許多年後回想起來,東方婉都清晰地記得自己在那個時候的感覺。

  黑暗、陰沉的林間,遠遠近近傳來的槍聲與喧鬧,由於身上沾滿了鮮血,她將衣服脫了下來,擦乾血後扔掉了,前面的葉靈靜脫下一件外衣給她穿上,夜風吹過,還是有些冷,當然冷並不是重點。

  在草叢與林木間匍匐前進,隨時撲倒在地躲避搜索,偶爾在樹幹旁,偶爾在山石之中,電筒的光芒甚至於火焰偶爾出現在視野之中,樹林之中人影重重,時而觸動幾人的神經末梢。在一處山石之間,葉靈靜從口袋裡拿出了一卷繃帶,為東方路包紮好上手上被子彈射穿的傷口。那道身穿黑色斗篷的高大身影如幽靈般的在林間穿梭,往往也會在眾人的視線中顯形一瞬,隨後再次消失。

  幾年之後真相大白,東方婉自然知道了那種「高大」不過是自己的錯覺,或許那是因為她始終以低伏的姿勢仰望那道身影的緣故,又或者是因為那道身影表現出來的身手實在太過驚人。

  遠遠近近搜索的近百僱傭兵,而他僅僅是一個人,然而幾人一路躲避過來,目力所及之處最不缺乏的就是死狀各異的屍體,有的是被子彈擊中,有的被刀鋒破喉,有的是被炸彈炸飛,也有的是中了陷阱而被木等物刺穿,有時她們也會聽見這些死者的對講機中傳出大喊之聲。難以置信這僅僅是一人造成地效果,給人的那種混亂感,便彷彿一隻猛虎進入了羊群,雖然用羊來比喻這些傭兵也實在太過輕視,但放在眼前卻是貼切無比。

  大規模的混亂,詭異的交火,雖然傭兵團在意識到對手人數不多之後也試圖展開穩打穩扎的圍捕,然而在天黑之後、動手之前的兩個多小時時間裡。家明能夠設置的小規模陷阱實在多不勝數,就算在不斷的追逃間,他也能利用從死者身上得來地手雷佈置成小型的雷區,不斷地給人以「驚喜」。

  四人在緩慢的潛行逃亡之時,自然也有被傭兵發現的時候,其中一人是被東方路手中的槍支射殺。另外有兩人則是在出現的瞬間便被不知從哪裡射出地子彈所擊斃,還有一個人,在到達四人不遠處的時候也同樣被那黑衣人靠近,這名身高兩米有餘、猶如鐵塔般的壯漢東方婉也有印象,這人應該是傭兵團中格鬥技巧數一數二的人物,當初在船上有一次開玩笑,他曾經隨手將野牛撂倒在一邊。

  然而就是這樣的一個男人,槍還沒舉起來,黑暗中陡然衝出的人影已經在他的太陽穴上來了一記猛烈的膝撞,隨後幾乎是狂風暴雨般的猛烈攻擊。打得他根本連還手的空閒都沒有,這人大概以為自己抗打擊能力很強。想要拼著兩敗俱傷地打法將敵人擊退,重拳一出。掃斷了旁邊碗口一般粗大的一棵樹木,他地喉嚨也在同時被劃開,鮮血噴出,那道幽靈般的身影也已經再度消失在了黑暗之中。

  樹林中地這場戰鬥大概進行了兩個多小時,那些僱傭兵不知道死了多少,槍聲在樹林中不斷減弱,許久之後,似乎只從遠處傳來。四人所經過的地方,時常會看見有這樣那樣的屍體。似乎是分了一件衣服給她的緣故。前方那名叫葉靈靜的女孩子時常在躲避起來的時候抱著身子,縮起來發抖,直到槍聲消失了許久,她們還是在沿著一條固定的路線走走停停,最終又耗了半個多小時,方才來到山腳下的一處地方。

  按照葉靈靜地說法,這附近似乎設置了不少的陷阱,打開電筒,山勢在這片地方明顯地開始上升,山間有一個小小地凹陷處,大概四米多長,兩米左右的深度,算不上是個山洞,倒像是一個小小的屋簷,一棵不知道死去了多久的古木架在這「屋簷」上,倒是勉強可以用來藏人。

  光芒照上去的時候,那裡面鬼鬼樂樂地出來一個人影,隨後輕聲叫著:「靈靜,你沒事吧?」迎了上來,望見這個人,東方婉微微一愣,竟然是那個在她的印象裡很猥瑣的同學,顧家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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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接下來,大抵都是自我介紹之類的瑣碎事情,東方路是聖心學院學生會主席,靈靜和家明都認識,在上次的比武事件中,靈靜自然也大概知道了東方婉的身份,唯一比較陌生的,是一直跟著幾人的那個胖子,船上的時候三個人質也沒有什麼自我介紹的興致,因此東方兩兄妹只知道這胖子姓付。眼下感覺終於脫離了危險,那胖子很是激動,興奮得臉頰彤紅:

  「大、大家好,我姓付,叫嚴傑,呵呵,我老爸對我的期望比較高……」

  對於這個名字旁人倒沒什麼想法,家明卻是微微一愣,臉頰有些抽搐:「呃,付嚴傑……久仰、久仰,我叫顧家明,你好,呵呵……」

  此時戰況稍停,東方兄妹與付胖子三人望向家明的目光都有些奇怪,即是敬畏,又是疑惑。家明自然知道他們懷疑的是什麼,當下與靈靜編造一番,大抵說他們兩人也是被這些傢伙抓來,不過有一個外號鬱金香的神秘人物救了他們,這位鬱金香先生向來披著黑色的斗篷,他們兩人也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和樣貌,至於他們的船如何毀掉,如何來到這座島上,倒不用變更得太多。

  這個謊言的唯一漏洞,恐怕就是那群僱傭兵搜索時,家明一個人躲在這兒卻為什

  被找出來,不過這時大家都沒有太過深究,畢竟家明己就是那個黑衣人,恐怕才會被人認為是真正的笑話。對於方才靈靜這個女孩子出去救人,家明卻留在這裡躲著,東方婉望向家明的目光中,不免又多了幾分鄙夷與不屑。

  方纔的那次戰鬥中,阮宗敢一方損失慘重,在傷亡過半時,家明便已經與之取得了聯繫,要求每人佔據海島一側,此後互不侵犯,雖然阮宗敢此時怒火中燒,但眼前的情況根本看不清楚,自己這邊傷亡慘重,然而對方的火力配置自己卻完全捉摸不透——雖然也有手下說對方好像只有一個人,但這種話不光聽到的人會覺得荒謬,說話人本身恐怕都會覺得自己是秀逗了。

  形勢比人強,一時間也只能集合力量先退避一步。歸根結底,這是憑借實力吃飯的世界,船沒了,誰都想拚命,但如果拚命不成徒然送命,那就太不理智。從對方的說話之中,家明也大概知道他們將自己當成了火眼傭兵團的成員,這樣算是最理想的情況,至少他會認為自己這邊不可能發信號求救,推算起來,雙方至少可以有一兩天時間的緩衝期。

  對於明天就要有風暴到來的事情,家明從炮艇的電腦記錄上也大概知曉,當下自然以鬱金香先生的名義說出來,隨後靈靜、東方婉、付嚴傑三個人忙碌起來。從藏起來地大背包中拿出帳篷用刀裁開,將帆布蒙在這個小屋簷的外面,隨後用泥土縫好邊緣,再以灌木大概做好了偽裝,弄成一個可以暫時躲避風雨的小山洞。

  另一邊,家明則拿出藥物和繃帶來幫東方路處理著身上的傷勢。手掌被子彈打穿,手臂一處脫臼、一處骨折,身上遍體鱗傷。他竟然還能強忍住在樹林中行進兩個多小時,對於未經過專業訓練的這個男子來說,家明實在要奉上一股敬意,他能成為聖心學院的學生會主席,倒也有些理由的。不過,聽到兄長口中因為手臂被接上時的劇痛而發出地悶哼聲。東方婉不由得皺起了眉頭:「小心啊,你倒底會不會治啊?」

  「放心、放心。」家明笑了笑,「我以後的理想是當醫生。」

  對於他的這個理想,靈靜大感滿意,笑道:「難怪家明你老是巴結我媽呢,原來就是想讓老媽收你為徒啊。」家明才想說「巴結葉媽媽可不止是為了這個」,東方婉微微地諷刺道:「不會是當牙醫吧?」

  家明聳了聳肩:「如果考不上好的醫學科目,當然就只能當牙醫嘍。」靈靜的臉色頓時冷了下來:「我媽可不是牙醫……不過就算是牙醫,也沒什麼不好的。」

  料不到身邊地少女言語陡然變冷,東方婉微微有些尷尬:「呃。抱歉……」事實上靈靜不是小心眼的女孩子,然而她卻很是討厭東方婉對家明的這種嘲諷語氣。

  大概將小山洞佈置好。上方也大概築起了分開水流的小小堤防,時間已經是深夜。從背包中拿出壓縮餅乾來吃了些,約好了輪流守夜,便在小山洞裡各自睡去。

  也不知什麼時候,東方婉迷迷糊糊地醒來,天色仍舊漆黑,外面卻已經下起了雨來,空氣中似乎還有著一股火藥味,小山洞的出口處亮著一隻從槍上拆下的電筒。家明坐在那兒,上身的衣服解開了大半。靈靜坐在他旁邊,一邊流著眼淚一邊用繃帶包紮著他肩上的一處傷口,那處槍傷,直到靈靜知道,家明已經忍了大半夜。

  幾乎是在東方婉看清楚眼前景象的下一刻,家明的目光陡然望了過來,隨後露出一個有些無奈地笑容,東方婉移動了一下身子,輕聲道:「怎、怎麼了?」

  聽見她的聲音,靈靜用衣袖擦了擦眼淚,隨後回過頭來輕柔一笑:「沒什麼,前幾天家明受了傷,現在還沒有好呢。」手中微微顫抖著,她將染血地匕首藏到東方婉看不到的一側,沒有麻藥,沒有其它地東西,方才只能按照家明的指示用火藥殺毒,用匕首將嵌在骨肉裡的子彈硬生生地挖出來,靈靜只是想想都覺得全身都會痛,方才在她笨拙的用刀之下,家明咬緊牙關所忍受住的,不知道是怎樣驚人的痛楚。

  「喔……」東方婉點了點頭,「對了,那位鬱金香先生呢?他不用進來躲雨的嗎?風暴來了,他怎麼辦呢?」

  「不知道,他不喜歡跟我們在一起,但是他一定會有辦法的,放心吧。」

  「喔。」點了點頭,東方婉望了一眼家明肩上地繃帶,隨後閉上眼睛再次睡去,黑暗中,似乎又閃出了那道幽靈般的身影,在她將要受到傷害時天神一般地出現,救下了她,救下了所有人,隨後又如同神一般的將敵人全部殺退,鬱金香……他倒底是個什麼樣的人呢。帶著這樣的想法,她裹緊了身上的毛毯,沒有溫暖的大床,沒有華麗的房間,甚至在這之前還沒有洗澡,但幾天一來,這是她睡得最香的一覺。

  第二天,雲層開始在天空中變厚,上午還只是淅淅瀝瀝的小雨,大概過了中午,雨勢開始變大,風,也漸漸刮起來了……
作者: adidas0207    時間: 2010-1-22 17:44:38

卷三 同居時代 第九十九節 風暴(下)


  十月九號那天下午,風暴正式降臨了這座無人小島。

  漆黑的雲層遮蔽了所有的光芒,暴雨如傾而下,狂風穿過稠密的樹林,發出詭異而恐怖的轟鳴聲,小小的山洞之中,風力無孔不入地滲透進來,似乎隨時有可能掀翻掉蒙在外面的那層帆布。

  當然,上方有一棵傾倒的古樹壓著,帆布的邊緣也壓上了很多泥石等重物,要掀翻也不是那麼容易,不過為了保險起見,家明等人還是將洞口遮蓋了起來,只是在觀看外面情況時才掀開一個小縫隙,以望遠鏡察看。這樣的狂風之下,島對面的那幫敵人應該不會腦殘到跑過來偷襲,可是誰又能保證,他們會不會真的腦殘掉。

  洞穴之中,槍支、手榴彈倒是堆砌了好些,槍上的電筒被拆下來,一個一個的用作照明。名叫付嚴傑的胖子坐在最外面,偶爾用望遠鏡觀察情況,稍微中間一點的是東方家的兩兄妹,家明與靈靜在最裡面修理一個怪模怪樣的無線電,原本是船上被炸壞了的無線電的一部分,還沒修好便被搬來了這裡,如今家明將幾個從死屍身上撿來的對講機拆開,一樣樣零件的拼湊,另外還拆掉了一把衝鋒鎗,靈靜將身上的毛毯放了一半在家明身上,坐在他身邊說是打小工,其實也沒什麼事情可以做,頂多就是陪他聊天而已。

  兩人之間地關係。既像是情侶,又像是兩小無猜的好夥伴,當然這時其餘的三個人也沒有深究的想法,如今處於這樣的環境,唯一可以慶幸的或許是自己仍舊完整這一事實,聽著外面的風雨聲,百無聊賴地坐著,偶爾聊天、說笑。東方婉時而擔心地問起此刻仍然在外面的那位鬱金香先生地事情,靈靜笑著敷衍幾句,便拿目光曖昧地望向家明,名叫付嚴傑的胖子則喜歡說些冷笑話,往往別人沒笑,自己就已經笑個不停。

  時間就在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與冷笑話中過去。到得傍晚,天色已經黑的跟晚上無異,家明換下了那胖子守在洞口,靈靜裹著被子在裡面睡起覺來,對於洞裡多了三個外人的事實不由得有些遺憾,要是只有她和家明,這樣的天氣可以抱在一起,怎麼都不會無聊地。

  不久之後,一旁的東方婉從小山洞裡側拿出雨衣穿在身上,隨後用繩子綁住自己的腰。這是五人先前商量好的事情。風暴來臨的時間裡如果要方便,就得這樣子出去。免得被山上洩下來的水流所沖走。將繩子在腰上打了個漂亮的蝴蝶結,她將一端放到兄長的手裡。臨出去時,家明卻指著她腰上的繩結皺了皺眉:「呃,那個……你綁牢了嗎?」

  「當然綁牢了。」對於上次比武的事情,東方婉心中怨念頗大,此時淡淡地說了一句,便從門口走了出去。人工地小山洞外風雨交加,一片漆黑,電筒一照。水流從山上奔流而下,在小山洞上方被分開成兩股。下方不遠處的地勢低窪帶中,雨水幾乎流成了一條洶湧地小河,心中暗暗吃驚,她沿著不算太傾斜的小草坡緩緩而下。確定小山洞門口地家明就算偷窺也看不到自己時,方才蹲了下來,褪下長褲。

  另一方面,拿著手中長繩的一端,東方路坐到了家明身邊,笑著說道:「抱歉啊,小妹對你似乎有些成見。」

  「嗯,我知道。」家明聳了聳肩,「是因為上次比武的事情吧。」

  「呵,那次的事情,讓她在她的那幫姐妹中被笑了好多次,不過,在我的老師那裡,倒覺得家明學弟你那次的策略相當正確,只不過在手段上就……呵呵……」雙方心照地一笑,東方路問道:「家明學弟你物理方面很厲害啊?」

  「呵呵,興趣而已。」指著那無線電,家明笑了笑,「小的時候喜歡拆收音機來著。」

  「既然對這方面這麼有興趣地,為什麼想學醫呢?」

  「呃,因為……」回想起這個目標的初衷,家明不由得聳了聳肩,「因為以前有個朋友老是喜歡打架,也老是受傷吧……」

  東方路壓低了聲音,笑道:「難道是喜歡地女孩子?」

  「呃,算是吧,不過……」

  對家明來說,這些事情沒必要遮遮掩掩,畢竟說話有虛有實才能騙得到人,然而話還沒說完,風雨中隱隱傳來東方婉的一聲驚呼,繩子的這端猛地一緊,隨後陡然鬆了下來。東方路才想起身,卻突然被家明直接按住,之後,他拿著電筒便衝了出去:「你有傷,拉好繩子!」

  事實上,作為家明倒是沒那麼緊張東方婉,如果真的是繩子突然鬆掉,讓東方路去也無所謂,只不過現在是先有叫聲而後繩子才發生變化,說明東方婉首先必定是受到了襲擊。難不成那幫傢伙真的腦殘跑來偷襲了不成?一衝出去,只見東方婉的電筒掉在了下方的小坡上,兩道人影一直翻滾進了低窪處雨水奔流的小河裡。

  目光一冷,家明虛拉住繩子,從上方急衝而下!

  事實上,那偷襲者倒並非是專門過來襲擊的。

  那是一名傭兵,在昨天晚上的那場戰鬥中,這人身上中了兩槍,當場暈厥,阮宗敢等人退往島的另一邊時,便將他留在了原地,待到今天天空開始降雨,他從暈迷中醒來,想要找個可以躲避風暴的地方,然而當風暴真正來臨,原本藏身的一個簡陋掩體被雨水沖毀,他本人也是傷痛交加,整個人都已經迷迷糊糊。也不知在風暴中掙扎了多久,奄奄一息時,才發現側面小坡上似乎隱隱有光芒發出,這才沿著草坡奮力爬了上來。

  這樣的海上風暴當中,能見度本來就差,這名傭兵是慢慢地爬上來,東方婉也根本沒有發現,才褪下長褲不久,陡然間一隻手伸起在眼抓她手中的電筒沒有抓到,倒是一把拽住了她的褲頭

  是很牢,她與那名僱傭兵沿著草坡一同滾了下去。

  一陣天翻地覆之中,東方婉雙腿拚命地亂踢,額頭狠狠砸在一顆石頭上,頓時間頭昏腦脹,感覺上,水流從四面八方湧了過來,直往她的口鼻中灌了下去,連喝了幾大口水,黑暗之中,那人影的輪廓在眼前站了起來,手中拿起一把匕首似乎便要對自己刺下,另外的一道身影,陡然自眼前劃過。

  人影交錯,她似乎又看到了那道身影,匕首剎那間刺穿了對方的喉嚨,敵人倒了下去。她的意識,也在這片刻間陷入了空白之中。

  *******************************************************

  第二天,東方婉望向家明的目光,微微顯得有些詭異。

  風暴仍舊在小山洞外持續咆哮,只有一支電筒作為照明的昏暗洞穴內,東方婉的身上蓋著毛毯,額頭上被繃帶纏成一個難看的阿拉伯人造型,右腿之上也有繃帶,脫臼後被復位好的右腳腳踝還固定了幾塊小木板,使得她的跟東方路兩人此時成了「難兄難妹」這個成語的最好詮釋。

  昨天的那場變故,最終確定是一名重傷後的僱傭兵惹出的事情,從兄長口中得知家明英勇表現後,東方婉的心情有些複雜。不過,被一名自己一直認為是膽小鬼地男人救上來這一點還不算主要原因,更多的理由在於其它的一些瑣碎細節.

  |由於繩索不夠長,為了進入水中去救她。家明自己也跳進了激流之中,兩人被衝出了幾十米遠,家明才找著機會將她拉上了岸,之後在暴風雨中掙扎了二十多分鐘,兩人才終於在其他人的幫助下返回到山洞中來。二十分鐘的時間,基本上來說。生個孩子都已經夠了。

  在怒吼地暴風雨中露天破處,這個想法委實有些浪漫。當然東方婉倒還不至於將家明想成那樣的變態人物,雖然因為被水流的猛烈衝擊,那兒也的確有些疼痛的感覺……令她比較在意的是昏迷前望見地那一幕——按照兄長的說法,家明只是說自己將那個重傷的傭兵推開,然而自己的最後一眼,分明是看到了鬱金香先生的殺人場景。

  黑暗中只能看清楚人的輪廓,然而那一眼給自己的衝擊即使昏迷都無法消散,她也是會一些簡單武術的人。力量與速度,完美的一刀。自己甚至能夠看到刀尖從敵人喉嚨的另一邊瞬間穿出地景象——是自己的幻覺嗎?還是說他在故意掩飾殺人後地恐懼,又或者……

  想到那個可能性。她就覺得自己恐怕是撞破了頭而使得腦子進水了。大概真的是自己地幻覺吧,畢竟從自己醒來之後。對方的表現就一直都很正常,完全不像是殺了人的樣子。

  十號的一整天,時間在單調的暴風雨中過去,東方婉因為昨天淋雨過度的關係,變得有些感冒,吃了藥之後精神稍微好了一些,跟靈靜有一搭沒一搭地聊天,話題卻不自覺地引向了家明的方向。大概地說起家明跟她、跟沙沙三人從小以來的一些趣事,東方路也在一邊聽著。時而插上幾句。一路回憶起這些有趣地地方,靈靜的興致高昂,偶爾望望最後在調試無線電地家明,心想原來我們是經歷了那麼多的故事走過來的啊,一絲一縷,一點一滴,只要回憶起來,就會覺得幸福不已。

  那天晚上,無線電大概恢復完畢,到了十一號,風暴終於開始降低,家明與東方路整理著小山洞裡的槍支,中午時分,無線電上的一個紅燈忽然亮了起來,一組國際通用的摩斯密碼信號從裡面傳了出來。

  「這裡是……中國……東海艦隊……一零四事件特別搜救小組……已靠近島嶼位置……東經叉叉叉點叉叉,北緯叉叉叉點叉叉……」

  此時讀出這段信號的,竟然是那個一直躲在旁邊不敢碰槍的付胖子,眼見眾人目光望過來,他縮了縮脖子:「呃,那個……我對電腦之類的電子類知識比較感興趣,硬件方面雖然不熟,但摩斯密碼還是知道……呵呵……」

  家明淡淡一笑,抱過無線電,開始發出自己這邊的訊息。

  *********************************************************

  風暴雖然已經減弱了下來,然而在海邊,波濤翻湧間依舊有著驚人的聲勢,五人舉著作為帳篷的帆布從樹林中出來,海風凜冽,海平面的那邊,烏雲卻已經被破開了一片,光芒灑下,象徵著風暴即將遠離。海面上,五艘大小艦船破浪而來,在附近的海域拋錨,隨後,是一艘艘小型的登陸船。

  「對了,不等那位鬱金香先生,真的可以嗎?」回頭望向那片樹林,東方路問道。家明淡淡地一笑:「反正我們也找不到他,營地那兒留了口信,再加上軍隊馬上就會上島搜捕那些殘存的傭兵,這麼大的聲勢,他一定會知道的。」

  東方路點了點頭:「把我們的遭遇說出來,軍隊應該也不會為難他了,真想見見這位先生的真面貌呢。」

  家明和靈靜很用力地點頭,東方婉望著家明那看起來有點傻的點頭模樣,眉間又升起鄙夷的神色,回頭望向那片樹林。

  說話間,第一艘登陸艇上了岸,全副武裝的士兵在崔國華等人的帶領下跳了下來。隨後是第二艘。

  第三艘登陸艇靠岸時,首先下來的那道穿著雨衣的少女身影,卻被猛撲而來的潮水轟的一下衝倒,隨即,那身影從海水中衝出,以家明和靈靜熟悉的姿勢朝著這邊跑了過來。一瞬間,靈靜的眼淚奪眶而出,朝著對方衝了出去,呼聲哽咽,在海風中遠遠傳開。

  「沙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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