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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金萱 ] 羅曼史 初戀交叉點 一 [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1-22 19:23:58     標題: [金萱 ] 羅曼史 初戀交叉點 一 [全書完]

六年前,她在異國的街頭迷了路,
他像個俊美天使翩翩降臨解救了她,
從此她心中深烙下他這超級名模的身影,
但在一場墜馬意外后,他就從人間蒸發,
眾人淡忘他的存在時,她依然痴心愛戀,
于是上天給了她一線曙光,
他既將來台治傷,並要請一位貼身看護,
身為護士的她不就是最佳人選﹗
她立刻辭職,罔顧家人反對爭取到動作,
誰知再次見面,她只覺一陣悲傷襲來﹗
這臉色慘白、雙頰凹陷、眼神冷峻的人,
竟是她記憶中那自信、陽光的神 ?!
而且不只外表改變,他的心也扭曲了,
他竟以傷害、折磨她為樂……
楔子
  衛氏夫妻在左鄰右舍眼中是一對漂亮登對又福祉的夫妻,結縭三十年來仍猶如新婚般的甜蜜。

  五十余歲的他們乍看之下甚至讓人為他們不到四十歲,但是事實證明他們的確是已活了半個世紀的老人,因為他們擁有四位如花似玉而且孝順的女兒。

  老大衛美朝現年二十七歲,是名人美心慈的護士。據說她的追求者全是醫界有名的金童,各個長得不僅是一表人才,前途更是無可限量,絕對是天下間所有父母眼中的金龜婿,只不過不知為何,她至今仍未傳出任何喜訊。

  老二衛美晝現年二十五歲,是個萬能秘書。雖然她不像其它三姊妹承襲了父母的絕美容貌,姿色僅能算得上是中上,但是她自信的神情往往能攫住他人的目光,讓人在不知不覺間注意到她。

  老三衛美夕現年二十三歲,是個知名編劇。十八歲那年因緣際會的跨入該領域之后,便一直有著亮眼的表現,據說近來還應電視台之邀,打算要寫八點檔連續劇呢。

  老四衛美夜現年二十一歲,還是個大學生。年紀最小的她留著一頭飄逸長髮,有著強悍的個性和一張利嘴,每回看她和隔壁那個小帥哥斗嘴,大家都覺得好笑。

  衛家是一個福祉的家庭,雖然家境只是小康,卻擁有富有的福祉與快樂。

  今年民國九十二年,西元二OO三年,福祉的衛家四姊妹將在未知的未來,轟轟烈烈的展開屬于她們的羅曼史。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1-22 19:24:43

第一章

  【路透社三十日報導】國際知名華裔名模塞雷‧柏,于二十九日下午五點十五分于友人別墅騎馬時,因馬兒突然失控而不慎跌落馬背,經送醫急救后至今仍未脫離險境。

  據院方透露,塞雷‧柏在摔下馬背時不僅撞傷了頭部,還傷到脊椎,即使脫離險境醒來,亦恐有半身不遂的可能。院方表示不管如何,他們將會盡最大的努力為其醫治。

  塞雷‧柏現年二十七歲,九年前于伸展台上崛起后,便以黑馬之姿席卷國際所有知名設計師的心,成為設計師們眼中最棒,而且最想聘用的男模特兒。

  這次的意外不僅對塞雷‧柏本身造成重大的衝擊,對整個時尚界亦是個巨大的衝擊。

  巴黎知名設計師保羅楊表示……

  “姊,你又在看你那本舊剪報啦?”

  聽見聲音,衛美朝回頭望向大門口的方向,意外的見到應該正在公司上班的二妹竟然站在玄關處脫鞋,然後走進屋內。

  “你怎么回來了?身體不舒服嗎?”她訝異的從客廳沙發上站起來問道。

  “沒有啦。”衛美晝朝大姊揮揮手。

  “沒有的話你怎么回來了?現下不是你上班的時間嗎?”她看了一眼壁鐘。

  “我剛剛辭職了。”

  “什麼?”衛美朝愕然的看向她。

  “我剛剛辭職了。”衛美晝坐進客廳的沙發中,不以為然的聳了聳肩。

  “為什麼?”衛美朝立刻坐進她身旁的位子,一臉關心的問。

  “因為有人挖角。”

  “什麼?”衛美朝一呆。

  “簡單的說就是有人願意花比我現下更高的薪水和條件,請我過去幫他們做事。”衛美晝以開玩笑的口吻的解釋著。

  “我知道挖角是什麼意思,你不必特別解釋給我聽。”衛美朝皺眉說,“問題在于你現下的頭家不是對你不錯嗎?你這樣說走就走,他們難道不會說什麼嗎?”

  “問題就在于,”她特別加重語氣的開口,“就是因為頭家對我太好,我才不得不走。”

  “他該不會對你說了,或做了什麼不該說或做的事吧?”衛美朝沈默了一下,一臉嚴肅的盯著她問。

  “他沒那個膽,因為他知道我的個性。”她撇唇道。

  “那……”

  “他老婆跑來找我。”

  衛美朝一呆。“他老婆找你干么?”

  “我怎么知道!”她終于忍不住的怒聲道,一臉火大的表情。“他們夫妻倆感情出了問題關我屁事,竟然怪到我身上,還跟我撂狠話,說什麼我最好記住她是頭家娘,頭家娘是有權力要任何一個她看不順眼的員工走人的。哼,笑話!她還真以為我衛美晝除了這一個工作外,再也找不到第二個工作可做嗎?我就偏要用這種方法──被挖角,換工作給她看,氣死她活該!”

  “美晝,你該不會只是想氣死她,才答應對方的挖角,而沒有考慮到其它如工作性質或工作環境的問題吧?”衛美朝擔心的皺眉道。

  “姊,我又不是美夜,全憑一時衝動在做事。我做事,你放心。”衛美晝一臉安啦的表情,眼光一轉,瞟向茶幾上的舊剪報冊上。“你又在想他了?”

  “我在想他這兩年來人到底在那裡,過得好不好,傷好了沒有。”衛美朝沈默了一下,干詭的承認。

  “姊,你這樣不行。”衛美晝皺眉。

  “我知道,但是我真的沒有辦法。”她苦笑的回答。

  誰也沒想到她一個平凡女子,會和一個走在世界流行舞台上的聚光燈寵兒有所交集。

  六年前在她二十一歲的那一年,她第一次出國和朋友去了巴黎。因為朋友哥哥的朋友的關係,她有幸親眼目睹了巴黎的時裝秀,那是她這輩子忘也忘不了的難得經驗,但是真正讓她忘不了的是,她在那裡遇見了他──塞雷‧柏。

  那一天,朋友因過分興奮而忘了她的存在,在朋友發現不見她時她早已落單的迷了路,在人生地不熟、語言又不通的會場外驚慌的哭了起來,而他,就像特地前來解救受困公主的騎士般,突然出現下她面前,以溫和、親切、有禮又令人著迷的微笑為她帶路,並為她找到她的朋友。

  原本她以為他可能是會場的從業人員,才會這么親切的幫助她,沒想到他竟是走秀的重要模特兒之一,在時尚界還是大大的有名,儘管他只大了她兩歲而已。

  他的名字叫塞雷‧柏,聽說是個華裔,但乍看之下卻有七成像個外國人,原因大概跟他有如雕刻般立體的五官有關。他的名氣與地位讓人有種高不可攀的感覺,然而事實卻完全相反。

  回國后她一直忘不了他在幫助她時的模樣與在伸展台上走秀的他,並在不知不覺問開始收集相關他的一切報導,甚至於勤學法文與義大利文--因為除了英國外,他最常在這兩個國家走秀。

  她希望等她存夠錢后,可以飛到他走秀的國家,找機會為當時的事好好的向他道謝。可是兩年前的意外不僅擊垮了他的世界,也擊破了她的幻想。

  她一直以為她所做的一切只是為了感謝,可壓根不是那么一回事,她早已戀上他了,或許就在遇上他的那一瞬間開始,她就已經單戀上他了。

  或許有人會認為這根本就不是戀愛,勉強說來只能算是一種崇拜,就像歌迷、影迷崇拜偶像一樣。

  但是有哪個歌迷、影迷會在自己的偶像銷聲匿跡了兩年之后,還不斷的想他、念他,日日祈禱他的身體能早日康復,不惜一切代價的打聽關於他的消息,只希望自己能在他需要幫助的時候,待在他身邊當他的拐杖、輪椅,甚至於照顧他、陪伴他一輩子,即使他的光華早已不複存在。

  不應該再這樣下去了,她一直都知道妹妹說的對,因為即使他光華不再,塞雷‧柏永遠是塞雷‧柏,永遠也不會屬于平凡人這個圈子的。所以她早該忘記他走自己該走的路才對,但是她真的是不由自主。

  唉!  “是真的沒辦法,還是你根本就沒有認真去遺忘他,你自己知道。”衛美晝目不轉睛的盯著她說。

  衛美朝低下頭,不敢直視妹妹幾乎可以透視人心的銳利眼光。“給我一點時間……”

  “姊,這句話你已經整整說了兩年了。”衛美晝忍不住的打斷她,“如果你狠不下心來丟這些剪報的話,你走開別看,我來幫你丟。”

  她說完,立刻伸手去拿茶幾上的剪報冊,但有另外一雙手的動作卻比她更快。

  衛美朝迅速的將剪報冊緊緊的抱進懷中,以略微激動的語氣叫道︰“不行!”

  衛美晝無奈的看著她。“姊,難道你打算就這樣抱著那幾本塞雷‧柏的剪報過一生,不交男朋友也不結婚嗎?”

  “這兩件事根本就無關。”

  “怎會無關?如果你忘不了他的話,你會去交男朋友嗎?不交男朋友你要怎么結婚?”

  “我……”衛美朝無言的搖了搖頭,然後求道︰“別說了好嗎?”

  看著她,衛美晝突然用力的呼了口大氣,然後再用力的向后靠躺在椅背上。

  “我再也不管你了啦!”她氣聲道。

  衛美朝卻仍是緊抱著懷中那本剪報,一動也不動的。

  嘴巴上說是不管,當衛美晝無意間從新頭家口中聽見關於塞雷‧柏的消息時,卻不由自主的打破自己萬能秘書的完美形象,開始有意無意的纏著頭家大人八卦,差一點沒把自己的飯碗給搞砸掉,只為了幫姊姊弄到有關於塞雷‧柏的最新消息。

  感謝老天,她的新頭家大人竟也是屬于‘兄友弟恭,姊妹情深’的那個族群,在得知她的失常完全是為了幫助她親愛的姊姊之后,不僅沒有怪罪于她,甚至於還主動告知她她夢寐以求--不,更正,是姊姊夢寐以求,有關塞雷‧柏的所有消息。

  其中,有一條消息是足以讓大姊興奮得躍上天的,那就是塞雷‧柏要到台灣來了,而且還請朋友替他安排一名有護士經驗的管家,照料他停留在台灣期間的生活飲食。而他朋友不是別人,正好是她頭家。

  阿彌陀佛,感謝老天做此安排,雖然她不曉得姊姊和塞雷‧柏會不會有好結果,但是也該是姊姊從單戀中覺醒的時候了不是嗎?

  不管他們倆的結果是好是壞,她只希望姊姊此后就能走上屬于自己福祉的一條路。

  這天晚上,她起身走出房間,深吸一口氣,走進隔壁大姊的房間。

  算算時間,她應該快要洗好澡,回房間來了才對。

  她走向大姊兼做梳妝台的書桌前,伸手將那本貼滿關於塞雷‧柏消息的剪報冊拿起來,隨手翻來看。

  “咦?美晝,你怎么在我房裡?”邊擦頭髮邊踱進房裡的衛美朝訝然的停下腳步,站在門口問。

  衛美晝聞聲轉頭。“你洗好澡了?”她隨口問道。

  “嗯,你要接著洗嗎?不過美夕已經搶先一步了。”衛美朝走進房裡。

  衛美晝搖了搖頭,然後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開口道︰“姊,坐下來好嗎?”

  “怎么了?”意識到她的認真,衛美朝好奇的挑眉,依著她所言在床邊坐了下來。

  “姊,我聽到了一個消息。”她緩緩地開口。

  “什麼消息?”

  “聽說塞雷‧柏要到台灣來了。”

  “什麼?”衛美朝倏然從床上跳了起來,一個大步激動的來到她身邊猛然抓住她的手。

  “你是從那裡聽到這個消息的?他的傷都好了嗎?終于要複出了嗎?這消息為什麼我都沒聽說?是什麼品牌的服裝展要到台灣來舉行?”她一臉激動,滔滔不絕的追問。

  “姊,你先坐下來好嗎?”

  “美晝……”

  “先坐下來。”衛美晝堅持的說。

  看著妹妹臉上堅定的神情,衛美朝不得不坐回床上,然後以一臉迫不及待的神情緊盯著妹妹,等她開口解答她所有的疑惑。

  “聽說他是到台灣來休養的,並不是為了要走秀,因為他的腳傷並沒有完全康復。”衛美晝緩緩的開口道。!  衛美朝瞠大著雙眼,有種突然從雲端跌入現實的感覺。對了,如果他真的複出的話,新聞怎么可能會沒有報導呢?她怎么可能會連一點風聲都沒聽說?那么……

  “你是從那裡聽到他要來台灣的消息?”她迅速的問︰“除了知道他要來台灣休息的事之外,你還聽到了什麼?知不知道他哪一天會抵達台灣,打算住在那裡,還有……”

  “停一停,姊。”衛美晝出聲打斷她。“你這樣滔滔不絕的問我,要我怎么回答你的問題?一個一個來好嗎?”

  看著她,衛美朝深吸了一口氣。“你從那裡聽到他要來台灣的?”

  “我頭家那裡。”

  “你頭家?”

  “我最近才知道他們倆的交情好像還不錯。”

  “他們倆?”衛美朝茫然的眨了眨眼,接下來卻恍然大悟的在一瞬間瞠大了雙眼,“你是說你現下的頭家和塞雷‧柏認識,而且交情還不錯?”

  “對。”

  “老天!”她難以置信的輕呼出聲,身體因激動而微微地發抖著。她簡直不敢相信這么好的事會發生在她身上,她在作夢嗎?

  “美晝,你不是在跟我開玩笑吧?”她啞聲問。

  “不是。”衛美晝搖頭。

  “我在作夢嗎?”她又問,激動的淚水卻再也遏製不住的溢出眼眶,滑下臉龐。

  “姊,你別這樣。”衛美晝深深嘆息,走上前,輕輕的拍著她的背部,安撫著她。她就知道柿姊會有這種回應。

  “美晝,你可不可以幫我一件事?”衛美朝抬起淚眼婆娑的臉,啞然的開口道。

  “你想要我問我頭家,可不可以讓你見塞雷‧柏一面對不對?我早知道你一定會這樣說。”她大姊的心思不用想也知道。

  “可以嗎?”衛美朝眨著淚眼汪汪的雙瞳,乞求的看著她。

  衛美晝沒有馬上回答她的要求,她先伸手抹去她臉上的淚水之后,才以一本正經的表情認真的盯著她,緩慢的道︰“姊,在你心目中,你所喜歡的塞雷‧柏應該是一個溫柔而親切的男人對不對?如果我告訴你,兩年前的意外已經徹底的改變了他的性格,現下的他不僅脾氣暴躁難以相處,甚至於還會以傷害他人為樂,這樣你還會喜歡他嗎?”

  她呆楞了一下,然後平靜的問︰“這些也是你頭家告訴你的嗎?”

  “對。”衛美晝老實的點頭道。

  “老實說我不知道。”她在沈默了一會兒后,沈著的開口,“但是有一件事我卻可以肯定的告訴你,那就是不管他現下變成了什麼樣子,他曾經在我最需要幫助的時候幫過我,所以我也希望自己能對他有所幫助,至少也要盡力幫他一次。”她臉上有著堅定不移的神情。

  “我知道了。”衛美晝沈默的看了她一會兒,點頭道︰“這個給你。”她伸手從口袋裡掏出早已準備好的紙條遞給她。

  “這是什麼?”衛美朝伸手接過,好奇的將手中的紙條攤開來看。

  紙條上頭寫了一個位址。

  “塞雷‧柏到台灣來時要住的地方。”

  衛美朝瞬間驚喜的抬起頭看她。“真的?”她沖口問。

  衛美晝看了她一眼,然後緩緩地將當初頭家對她說的話轉述給她聽。

  “兩年前的意外讓他差點半身不遂,這兩年來他一直很努力想讓自己的雙腿恢復行動力,但是即使他終于讓自己可以不再倚靠輪椅行動,卻無法再走出意外發生之前,他在伸展台上那種完美的步伐。他為此大受打擊,甚至於自暴自棄的放棄幾乎要痊愈的雙腿。他這回會到台灣來,完全是被我頭家騙來的。我頭家騙他說他的雙腿到台灣來醫治有望,所以他在半信半疑之下才答應來。”

  “他的雙腳真的無法恢復到意外之前的樣子嗎?”衛美朝忍不住的插口問道。

  “醫生說機會渺茫,因為當年他摔下馬背時,除了頭部和脊椎之外,他右腿的神經因劇烈的撞擊也受到了傷害,他能讓自己恢復行走的能力已算是奇跡了,要重回伸展台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衛美晝搖頭道。這些當然也都是她頭家跟她說的。

  衛美朝眉頭緊蹙了起來,沒再開口。

  衛美晝看了她一眼后,繼續先前未說完的話。

  “雖然所有醫生都說機會渺茫,但是身為好朋友,我頭家還是決定在他來台之間為他延請所有在台的威權醫生為他延醫。所以他待在台灣治療的這段時間,他需要一個具有護士經驗的管家來照料他的生活。”她看了她一眼,“而我,幫你向我頭家攬下了這個工作。”

  光彩在一瞬間點亮了衛美朝的臉龐。

  “你說什麼?再說一次!”她睜大雙眼問。

  “我幫你攬下了去做塞雷‧柏管家的差事。”衛美晝緩慢的說,“當然,如果你不想要的話──”

  "我想!我要去!謝謝你美晝,謝謝!”她激動的將手中的紙條捧到心口,緊緊的按壓著,暫緩的淚水再度激動的滑下她臉頰。

  衛美晝微微一笑,突然覺得鼻子有點酸。

  “好了,我頭家說他會在下星期三抵達台灣,你只要在他到達的前一天將別墅弄乾淨,把雪櫃塞滿東西就夠了,明天我再將別墅的鑰匙拿給你。”她頓了一下,“不過,姊,那你現下的工作怎么辦?”

  “我明天就遞出辭呈。”

  “這么突然,醫院會答應嗎?”

  “醫院規定要離職必須在半個月前提出來,正好我還有十幾天的假期沒休,這樣算起來應該足夠才對。”

  “我的意思是,他們願意放你走嗎?”

  “不願意也不行,因為我心意已決。”

  DREAMARKDREAMARKDREAMAR“二姊。”

  走出姊姊的房間,前腳才回到自己的房前,身后卻突然傳來妹妹的聲音,衛美晝停下腳步,轉身對衛美夕微笑。

  “你洗好啦?”

  “你不是一向希望大姊能忘記那個塞雷‧柏嗎?你干么還幫她接近那個男人?”她皺眉問。

  “你都聽到了?”

  她點頭。

  “你有沒有聽過一句話,幻滅是成長的開始?”衛美晝問。

  衛美夕的眉頭在一瞬間皺得更緊了些。

  “二姊,你明知道我不喜歡拐彎抹角,難道你就不能直接明說嗎?”她忍不住的說。什麼叫幻滅是成長的開始?真不知道二姊到底想說什麼。

  “與其讓大姊繼續這樣無怨無悔的單戀下去,你不覺得讓她的幻想破滅是唯一可以阻止她再這樣下去的方法嗎?”衛美晝說白了。

  “所以你這樣做的目的其實是想讓大姊死心?”

  “也許是死心,或者讓他們倆能有情人終成眷屬,結局是什麼誰也不知道。“衛美晝緩慢的搖頭道,但是有件事卻是現下就可以知道的,那就是大姊的感情世界將不會再停滯不前,直到終老。”

  “但是你剛剛不是說那男人的脾氣變得很暴躁,甚至於以傷害他人為樂嗎?大姊去當他的管家,難道你就不怕大姊受到傷害嗎?”

  “我已經跟我頭家說過了,大姊每個星期至少都要有一天的假期,如果讓我們看見大姊身上有一點傷痕或瘀青,我們隨時都可以終止這份工作。”

  “可是有些傷是在心裡看不見的。”

  “那就要看大姊她自己是怎么想的了,總之,沒有人可以強迫大姊做她不願意做的事就對了。”

  “可是……”

  “別可是了,大姊她不是三歲小孩,應該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才對,你就別替她擔心了。還有,別在她面前亂說話,以免為她增加不必要的壓力。”

  “關心一下也不行嗎?”衛美夕抱怨的低喃。

  衛美晝笑了笑,轉了個話題。“對了,上回聽你說電視公司要你寫八點檔的連續劇,現下怎么樣了?你決定要接嗎?”

  “我已經接了。”

  “已經開始寫了嗎?”

  “還在收集資料。”

  “如果需要幫忙,儘管開口沒關係。”她拍拍胸脯說。

  “事實上我正需要你的幫忙,二姊。”

  “喔?”

  “二姊,我聽說你現下的頭家換女人如換衣服,你可不可以替我安排一下讓我認識他?”

  “你想干么?”

  衛美夕突然咧嘴一笑,“我想親身體驗一下被甩的滋味,你可以幫我這個忙嗎?”

  衛美晝瞠目結舌的瞪著她,再也說不出話。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1-22 19:25:04

第二章
  雪櫃是滿的,棉被晒過的充滿陽光的味道,室溫在中央空調的控制下冷暖適宜,而屋內的所有擺設更是延請了設計無障礙空間專家重新規劃,這一切的一切都是為了讓塞雷‧柏有最好的生活環境。

  衛美朝挺直背腰,用袖子擦拭著額頭的汗水,她看著眼前光潔、舒適的一切,嘴角微微地揚起一抹笑。等了六年,她終于有機會為他做一點事,雖然感覺身體疲累,但卻心滿意足。

  再過一天,明天的這個時候他就要住進這個她用心為他整理與佈置的別墅了,這真是太好了。

  他會記得她嗎?

  應該不太可能,畢竟那件事都已經經過六年,誰會記得自己一時的舉手之勞呢?他肯定對她一點印象也不會有。不過沒關係,只要她記得他曾經為她所做過的事,那就夠了。

  微微一笑,她輕哼著歌,再度低下腰來擦拭地板。

  舒適的環境能放鬆病患的心情,甚至於促使病患的病情趨向穩定或好轉,她希望明天到這來的他能感受到這一切。

  美晝說他因為傷勢無法復原而變得暴躁易怒,其實在醫院裡工作了那么多年,她早習慣病患因病情而喜怒無常的回應,所以她自認自己應該可以應付他的脾氣。

  她擔心的是另外一件事,那就是美晝還說現下的他竟以傷人為樂?

  不,她並不是因為害怕受傷而擔心,而是在擔心他,因為他的本性是如此的善良,在傷害他人的同時,肯定也傷害了自己,她不希望看見他如此自殘。

  不過也許這一切都是美晝編出來騙她的,目的只是為了將她嚇跑,她知道美晝一向都希望她能忘記他,忘了這個與她們生存在不同世界裡的人。

  可命運是不可捉摸預測的,像她和塞雷怎么看,明明都是兩個世界的人,還不是一而再的闖入彼此的世界。

  第一次是她走進了他的空間,而這一次卻換他定進屬于她的世界,也許他們倆天生注定合該相屬的,要不然他們又怎會一而再的相遇呢?

  天生注定?

  “天啊,衛美朝你在想什麼?知不知恥呀,竟然連天生注定這樣的話你也想得出來,真是羞羞臉。”她自言自語的對自己說道,臉頰紅成一片。

  “嗶嗶嗶……”她的手機鈴聲突然在寂靜的屋裡響了起來。

  她一楞,鬆開手中的抹布,從跪著擦地板的姿勢起身去接電話。

  “喂?”

  “姊,是我。”衛美晝著急的聲音從手機那頭傳來。

  “怎么了,美晝?”她關心的問。

  “我頭家剛剛才告訴我,那家伙提早一天過來,今天晚上就會抵達台灣了。”

  衛美朝眨了眨眼,半晌才領悟她口中的那家伙是指塞雷。

  “那很好呀,你為什麼要這么生氣?”

  “什麼很好?”衛美晝生氣的說,“姊,你那裡應該還沒整理好,還有許多事還沒做吧?那家伙真該死,明明說好明天才會到的,我本來打算下班后過去幫你的,現下該怎么辦?我叫美夕過去幫你好不好?”

  “不必了啦,我已經弄得差不多了不需要幫忙。美夕也要工作,你別打電話去打擾她。”她心裡迅速的計算著她還有哪些事還沒做的,看來她得加快動作,加緊腳步了。

  “美夕她還在收集資料中,還沒開始寫稿,沒關係啦。”

  “我真的沒關係,你別打擾她,美晝。”衛美朝堅定的說。

  電話那頭沈默了一會兒。

  “好吧,那我問問看頭家下午可不可以讓我請假,我過去幫你。”衛美晝說依然不放心的。

  “美晝,不必了……”

  “不行,我們待會兒見,拜。”

  “美──”電話那頭傳來的嘟嘟聲讓衛美朝不得不住口。

  真是的,明明她才是姊姊,美晝是妹妹,怎么美晝老想是要保護她呢?雖說她是四姊妹之中長得最矮的一個,但是她們的身高也不過差了三公分而已,實在沒道理接受美晝的特別待遇才對。

  可是說也奇怪,不只是美晝,有時候美夕、美夜也會特別保護她,真不知道她們心裡在想些什麼,她才是大姊不是嗎?`  低頭看著手中的手機,她在想她是不是該打電話勸美晝打消到這裡來幫她的念頭,不過還是算了吧,因為以美晝的個性大概沒人改變得了她已作決定的事,所以她還是把電話錢給省下來比較實際吧。

  放下手機走回她剛剛擦地板擦到一半的位置,她蹲跪下來繼續剛剛的工作。

  還有二樓的地板沒擦,浴室和廁所也還沒刷洗,庭院的部分可以在乎時慢慢整理,問題在于廚房,她雖然已經略微打掃過一遍了,但還是不夠乾淨,尤其是那些囤積已久未曾使用過的鍋碗瓢盆,更需要重新刷洗並徹底消毒過后才可以使用。

  原本依照她的計畫,廚房的工作她是想等晚上的時間來做的,但是看現下這個情形,她必須在接下來的半天內將一切工作都做完才行。

  也許,她真該感謝美晝的擇善固執才對,因為她真的需要有人來幫她。

  洗刷刷,洗刷刷。

  花了一個下午的時間,衛美朝在衛美晝的幫忙下,終于可以停下手來喘口氣了。

  “嘩,累死我了!”衛美晝癱在客廳的沙發上叫道。

  “謝謝你,美晝,如果你沒來的話,這些事我一個人做到太陽下山,恐怕也做不完。”衛美朝微笑的端了一杯冰涼的果汁給她。

  “謝了。”衛美晝接過果汁,先灌了一大口之后才又開口說︰“其實我本來就應該要來幫忙的,因為我頭家給了我一萬塊要我找清潔工來這裡打掃,沒想到你卻說打掃的工作由你來做就行了。”

  她說完笑咪咪的從一旁的皮包裡掏出一疊千元大鈔,然後算了五張遞給她。

  “喏,姊,一萬塊我們倆就一人一半好了,因為我也有幫忙,只不過不好意思占了你一點小便宜。”她朝她比了個V的手勢。

  衛美朝忍不住輕笑出聲,“你喔……”

  “鈴鈴……”客廳的電話突然響起。

  “嚇了我一跳。”衛美晝猛拍胸口道。

  “惡人沒膽。”衛美朝好笑的看了她一眼,走向電話機旁伸手接起電話。

  “喂,你好……對,是我……噢,好,我知道了……不,不會……好,待會見。”

  “姊,是誰呀?”看著她掛斷電話,衛美晝好奇的問。

  “你頭家。”

  “咦,他不是到機場去接人了嗎?干么打電話給你?他說了什麼?”

  “他說他們要回來吃飯。”衛美朝蹙眉說。

  “什麼?﹗”衛美晝猛然從沙發上跳起來,“他們要回來吃飯,有沒有搞錯?﹗”

  “他們已經從機場出發了,從機場到這裡大概不用一個小時吧?如果再加上一點塞車,頂多一個小時后就可以到達了。一個小時的時間,美晝,我該煮什麼?”她頭痛的問。

  這么短的時間根本就不夠呀!  “煮什麼?煮兩碗泡面給他們吃就夠了啦!”衛美晝氣沖沖的說道。為了他的提早到達,她們光整理房子都快累死了,那裡還有力氣煮飯給他們吃呀!o  “別鬧了。”衛美朝被她逗笑了起來。

  “我才不是在鬧哩!”她徑自生氣的說︰“哪有人像他們這樣,突如其來的打電話說要回家吃飯就要人家生一桌菜給他們吃的?也不想想我們為了應付他早一天抵達的事,光是打掃就已經累得四肢無力了,竟然還要我們準備他們的晚餐?姊,你不要煮,我現下就開車到附近的便利商店買兩碗阿Q回來,待會兒一人塞一碗給他們就夠了。”

  她說完,當真抓起桌上的車鑰匙就往大門走去。

  衛美朝笑不可遏的急忙將她拉住。“美晝,別鬧了。”

  “我不是在鬧,我是認真的。”衛美晝一本正經的看著她。

  衛美朝微微一笑的牽起她的手,走向廚房的方向。

  “來幫我。”她說,“反正我們倆總是要吃,多煮兩人份的東西其實也差不到那裡去。”

  “姊,你不要這么好講話,人不要這么好行不行?這樣會吃虧的。”

  “俗話不是說吃虧就是占便宜嗎?”

  “我會被你氣死!”瞪著這個猶如菩薩投胎的姊姊,衛美晝生氣的說道。

  “別氣了,幫我挑菜。我們吃什錦炒面好不好?還是你想吃燴飯?”她笑咪咪的問。

  在這么短的時間內也只能弄這個了,如果時間還夠的話,或許可以再加上一兩樣小菜。她在心裡忖度著,現下她只希望她可以利用美味食物來掩飾寒磣簡陋的菜色。

  “隨便都行。”瞪了她半晌,衛美晝頹然的垂下肩膀妥協道,不過她還有但書。“他們倆等會兒最好聰明一點,如果敢對你準備的晚餐有半句怨言的話,看我怎么對付他們。”

  衛美朝笑了笑沒有說話,打開雪櫃,開始搜尋什錦炒面所需要的配菜。

  “美晝,先幫我燒鍋水煮湯好嗎?”她一邊翻找雪櫃裡的菜蔬,一邊交代道。

  “知道了。”衛美晝應聲道,開始動手輔助她做晚餐。

  挑菜、洗菜,剁剁剁……熱油鍋,下菜,刷!  一陣煙伴隨炒菜時的香味撲鼻而來,蔓延整個廚房。

  “姊,好香喔。”衛美晝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氣道。

  衛美朝微微一笑,“你要不要去打通電話看看他們現下在那裡?”

  “理他們做什麼?煮好了,我們自己先吃。”

  “別鬧了,我們可是他們花錢請來做事的人,哪有主人未開動,僕人就先吃的。快去打電話。”

  “僕人也是人,更何況你的薪水是從明天起開始算,今天你還是自己的主人,他們根本就沒有權力可以使喚你,更管不著我們是要先吃還是后吃。”

  “美晝。”衛美朝忍不住沉聲警告。

  最怕大姊對她板起臉了,衛美晝住了嘴,不情不願的用力吐了口氣,才轉身答道︰“我知道了啦,我去打電話就是了。”

  看著她離去,衛美朝炒面的動作卻沒有停下來。不一會兒,衛美晝再度晃進廚房裡。

  “他們再五分鐘就到了。”

  “真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時間剛剛好。”衛美朝滿意的微笑道。“美晝,幫我把餐桌擺一擺好嗎?還有,順便幫我將湯盛上桌,我來盛面。”

  衛美晝無奈的點了點頭,即使有千百個不願意,還是乖乖聽話的將餐具擺上桌,然後盛湯,最後再將姊姊盛好的炒面一盤一盤的端上桌。

  一切就序,就聽大門外響起了一陣汽車的引擎聲,他們果然是來得早不如來得巧。

  “姊,他們到了。”她說完,就聽流理台處突然傳來鏘的一聲,像是鍋子打翻的聲音。

  她急忙將視線轉向姊姊,然後快步跑到她身邊。

  “姊,怎么了?有沒有受傷?”她擔心的問道,雙眼迅速的將她從頭到腳梭巡了一遍,怕她被剛剛裝在鍋裡的熱水燙到。

  “怎么辦?”衛美朝突然緊張了起來,抬起表情茫然的臉看著她問。

  “什麼怎么辦?”

  “美晝,我現下的樣子看起來會不會很邋遢?頭髮整不整齊,會不會很亂?我會不會看起來很老?我臉上什麼東西都沒擦,甚至連口紅都沒抹,我現下看起來是不是很丑?”她一臉緊張,憂慮的問,雙手則忙碌的一會兒摸臉,一會兒摸頭髮,一會兒又低頭查看自己的穿著。

  衛美晝呆若木雞的瞪了她一會兒,這才難以置信的回過神來。

  “姊,你不是想告訴我你現下才突然緊張了起來吧?”

  “我真的很緊張、很害怕,這是我們相隔了六年之后第二次的見面,而且我擔心如果他不中意由我來當他的管家的話,那我該怎么辦?”衛美朝慌然的說。

  “如果他像你這么優秀賢慧的人都不懂得把握的話,就讓他餓死或淹死在垃圾堆裡吧,你也別管他了。”

  衛美晝無厘頭的說法逗笑了她,讓她緊張的心情在不知不覺間慢慢地放鬆、冷靜了下來,恢復了先前的平常心。

  “走吧,我們到門前去迎接他們。”她連續深吸了幾口氣后,開口說。

  “你不緊張、不害怕了?”

  “還是會,不過俗話說的好,船到橋頭自然直不是嗎?我們走吧。”

  她說完,率先勇敢的走向大門,迎向未知的未來。

  那,是他嗎?

  衛美朝呆站在大門前,說不出話來。

  一陣濃濃的悲傷襲上她整個人,她的堅強頓時有如倒塌的城牆般猝然崩潰。

  天啊,眼前的男人真的是他嗎?那個渾身充滿自信,舉手投足之間都讓人有種陶醉在福祉裡的感覺的男人,他真的是他嗎?

  找不到字眼來形容她此刻悲痛的心情,她只能目不轉睛的看著他,看著眼前這臉龐瘦削、嚴肅的男人。

  他的臉色慘白,透露出一種長期不曾照射陽光的模樣,他的雙頰深陷,更顯那對黑色眼睛的冷峻與無情。記憶中他短削的頭髮現已長及肩,凌亂的披在肩背上,還有原本乾淨而形狀完美的下巴,則被過長的胡子完全掩蓋住。

  現下的他看起來簡直就像個流浪漢--不,更貼切一點來說,應該是一具活僵尸才對。

  他真的是過去那個星光熠熠的塞雷‧柏嗎?眼前這個男人真的是他嗎?

  “姊,你在發什麼呆?我頭家在叫你。”衛美晝輕推了她一下。

  她回神,勉強自己將視線轉向跨進大門裡的另一個男人。

  “你好,第一次見面,以後這裡的事都要麻煩你了。”紀凱對她點頭微笑道。

  “不,你別這么說,這是我應該做的。”衛美朝急忙搖頭。

  他又微笑了一下,然後將視線轉望向飯廳。

  “好香喔,你煮了些什麼,可以吃了嗎?原本我肚子還不餓的,沒想到一聞到這香味就突然變餓了。”他笑著說。

  “你們突然打電話說要回來吃飯,我們根本就來不及準備,所以我姊只炒了道什錦炒面和煮了一鍋湯而已。”衛美晝搶聲回答,警告和挑釁的表情毫不隱瞞的寫在臉上。

  如果你們敢嫌棄的話,我立刻帶我姊走人。她的眼神如此說著。

  身為一間跨國企業的決策者,紀凱當然懂得察言觀色這門學問,他倏然哈哈大笑。

  “只是一道什錦炒面的香味就讓人垂涎三尺,我實在不敢想像如果你姊真弄了一桌子菜出來,那會多引人食指大動,我可不想因為吃得太飽消化不良而住進醫院呀。”他開玩笑的說,“還是別說這么多,我肚子裡的饞虫已經迫不及待、蠢蠢欲動了。”

  說完,他輕拍了一下始終面無表情,一聲不吭的塞雷,與他一同朝飯廳的方向前進。

  “紀先生,那行李……”衛美朝一呆,急忙退場門問道。

  “行李的事等吃飽了之后再說。”衛美晝打斷她,“走,姊,我們也一起去吃,免得炒面涼了就不好吃了。”說完,她也拉著她往飯廳走去。

  “可以一起吃吧?”來到餐桌旁,衛美晝禮貌的問道,卻不等人請已自動的坐進她相中的位子上,毫不客氣的吃起炒面來。

  紀凱微笑了一下,對于這個已經共事快兩個月的萬能秘書的行徑多少都了解了一些,所以並不在意。

  “抱歉,一起坐應該不會打擾到你們吧?如果會的話……”衛美朝就禮貌多了。

  “當然不會,請坐。”紀凱比了個請的手勢,開口說。

  “謝謝。”她朝他微微一笑才入座,但目光卻遏製不住的直飄向那個始終沈默的男人。

  不知道他吃不吃得慣中式料理,如果吃不慣的話,她會開始煮些美式、英式或法式的食物給他吃,他必須多長些肉才行。

  “美朝,我可以這樣叫你嗎?”紀凱忽然示好的開口道。

  “頭家,如果你想動我姊的歪腦筋的話,很抱歉,她已經有意中人了。”衛美晝頭也不抬的說,說完又塞了口炒面進嘴巴。

  “美晝!”衛美朝忍不住的輕斥出聲,然後看向紀凱,直視著他的眼。“對不起,美晝她一向都比較直來直往。”

  紀凱一楞,頓時輕笑出聲,好高明的一個拒絕呀。

  “沒關係,在共事這段時間之后,我已經逐漸習慣她的語不驚人死不休了。”他微笑的對衛美朝說,“倒是你接下這份工作,你男朋友難道沒有任何異議嗎?”

  “頭家,你干么對我姊特別好奇?問題這么多。”衛美晝再也忍不住的抬起頭道。

  “美晝!”衛美朝再次叫道,她真擔心妹妹會為了她而得罪她頭家,丟了現下這份工作。

  “因為我沒想到你姊跟你長得如此不一樣。”紀凱看了她一眼,微笑的說。

  “你的意思是我長得很丑?”衛美晝挑眉問,因為姊姊的漂亮完全是有目共睹的。

  瓜子臉、大眼睛、櫻桃小嘴,皮膚白晰吹彈可破,頭髮柔細還帶點天生的紅棕色與浪漫的自然卷。姊姊給人的感覺一直都是美麗的,有點兒像精致的洋娃娃般,讓人有種想獨自收藏起來好好保護的感覺,而且這感覺不僅是對男人而言,對女人也一樣--至少她們姊妹都有這種感覺。

  “嘿,我可沒這樣說。”紀凱倏然舉起雙手,以示清白的說道。

  “諒你也不敢。”她冷哼一聲。

  衛美朝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好。美晝一向都對她頭家這樣沒大沒小的嗎?她簡直不敢相信。

  “塞雷,怎么樣?台灣的東西吃得還習慣嗎?”紀凱轉頭,對坐在他身邊的塞雷問道。

  衛美朝聞言,瞬間屏住氣息的看向對座的人。他會怎么回答?

  “嗯。”塞雷幾不可聞的輕應一聲。

  她感動得幾乎要泛出淚光來。

  “那再來一盤好嗎?”看著他已見底的餐盤,她不能自己的沖口說道。

  塞雷抬起頭來,第一次將目光投到她臉上。

  她不由自主緊張的咽了下唾液,卻不願放過這四目交接的機會。這樣對看著,他對她可有一點印象?

  “房間在哪兒?”他突然轉頭,沉聲問紀凱。

  “呃?”紀凱看向衛美朝。

  “你要休息了嗎?我帶你過去。”她迅速的從座位上站起來。

  塞雷的視線再度回到她臉上,卻是不發一語的冷然瞪著她。

  “塞雷,我幫你介紹一下,這位是衛美朝小姐,你的管家,以後你的生活便是由她照料。”紀凱趁機為他介紹。

  “女人能做什麼?替我換個男人來。”塞雷倏然轉向他,冷聲命令道。

  衛美朝頓時全身發僵,而原本還在吃著炒面的衛美晝卻猛然從座位上站起來。

  “你說什麼?瞧不起女人呀!”她大聲的朝他叫道。

  “美晝。”衛美朝急忙拉住她。

  “替我換個男人來。”塞雷看都不看她一眼,徑自對著紀凱又說了一次。

  “但是你所需要的是一個對家事擅長,又具備有護士資格的人,很少男人能同時具備這兩項才能的。”紀凱為難的說。

  “那就找兩個人來,錢我有,我會付。”他冷然道。

  “有錢就了不起呀,你以為我們非要這個工作不可嗎?姊,我們走!”衛美晝生氣的叫道,拉了她就要走。

  這家伙說話的語態和表情,壓根兒就無視于她們姊妹倆的存在嘛,如此目中無人的家伙,她才不想讓姊姊留在此地為他工作哩!  “別這樣,美晝。”衛美朝停住不走。

  “姊,你別再理這種目中無人、輕視女人的家伙了。”衛美晝生氣的說。

  衛美朝看了她一眼,輕輕地推開她的手,轉身定回到塞雷面前,目不轉睛的直視著他的雙眼。

  “或許我是個女人,但是只要是男人做得到的事,我一樣做得到。”她緩慢而堅定的對他說。

  “姊!”

  衛美朝伸手阻止妹妹的插嘴,繼續對著他以堅定的語氣說︰“況且,你又還沒試用過我,怎么知道我的能力到那裡?如果我達不到你的要求,你再辭退我也不遲。”

  “她說的沒錯,你何不先試用她一段時間呢?更何況,再找人也要一段時間對不對?塞雷。”紀凱也加入游說。

  塞雷沈默的瞪了她好一會,突然露出一抹冷笑。

  “好,我倒要看看你有什麼能耐。”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1-22 19:25:30

第三章

  “去把車上的行李搬進來。”

  “我的床不要放在窗戶邊,幫我移到這邊來。”

  “我比較喜歡客廳裡那組沙發,你把客廳那組換到我房間來。”

  “顏色不配,還是原來那組比較好看,把它換回來。”

  一整晚,衛美朝在塞雷刻意刁難的命令下像顆陀螺般,馬不停蹄的忙碌著。她的衣服濕了又干,干了又濕,全身肌肉都對她發出抗議虐待的疼痛,但她卻一聲也沒吭的默默完成他每一項刻意的刁難。

  好不容易安撫好他,回到自己房間,身體雖然疲累,但腦子卻仍飛快的轉著。

  美晝說的沒錯,他真的變了。過去那個和藹可親的塞雷‧柏已經消失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冷酷無情,以虐待他人為樂殘酷的人。

  怎么會這樣?才兩年的時間而已,為什麼他整個人都變了?過去那個可親的塞雷到底被他藏到那裡去了?俗話不是說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嗎?為什麼他會變這么多,即使他這輩子再也站不上伸展台,也不該如此吧?

  她好傷心,不,與其說是傷心,用失望來說更恰當。

  她一直以為他會是個不屈不撓的人,不管遇到什麼挫折,都會以他的決心、努力和堅定的意志力來取勝,因為他給她的感覺一向都是充滿自信的,結果誰知道事實根本就不是這么一回事!她好失望,嗚……

  再也遏製不住積壓在心裡的哀傷,她將臉埋進枕頭裡,難過的哭了起來。

  “喂,我不喜歡現下用的那組被套,你──”

  突然間,塞雷猛然推門而入的朝她叫道,卻在驚見她倏然抬起頭的臉上的淚水時,聲音瞬間戛然而止。

  衛美朝渾身一僵,她迅速的伸手將臉上的淚水擦去,然後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的從床上坐起身來。

  “還有什麼事嗎,柏先生?”她平靜的問道。

  “撐不下去就說一聲,何必要躲在房間裡偷哭,像是被強暴了一樣?”塞雷目不轉睛的瞪了她半晌后,冷嘲熱諷的開口道。

  “請問還有什麼事要我做的嗎,柏先生?”她沒理他的嘲諷,徑自下床恭敬的站在他面前,平靜的問。

  他的雙唇幾不可察的倏然緊抿了一下,他冷冷的瞪著她。“去把我的褥單被套整個換掉,我不喜歡那個顏色。”

  “是。”她恭敬的應聲,領命而去。

  塞雷下巴抽緊,在她離開后,痛苦的站在原地半晌后,才將自己狠狠的拋到她床上,然後閉上雙眼。

  “該死。”他低聲的詛咒,痛苦的以雙手壓在眼上。

  可惡,為什麼選在這個時候讓她再度出現下他眼前,為什麼?

  老天,檷告訴我為什麼?

  她幾乎完全沒變,跟六年前突然躍進他眼中時一模一樣,清新、純真、甜美、可人的猶如落入凡間的天使一樣,不必花費絲毫力氣便已完完全全的擄獲他的心。

  這些年來他一直都沒忘記他曾經遇見過一位天使,她有著柔軟而捲曲的長髮,吹彈可破的雪膚,甜美可人的笑容和清新純真的眼神。

  即使在這痛苦的兩年裡,他亦不時的想起她,想著當他重回伸展台后第一件所要辦的私事,就是找到他的天使。

  而他的天使是一個活生生的女人,會哭──他看過她的眼淚;會笑──他看過她的笑容︰還有與他一樣溫熱的體溫──他牽過她的手。

  他要找到她,在他的腳傷復原之后他一定要找到她。曾幾何時這個信念開始支持著他度過痛苦的每一天,即使失望與打擊不斷地攻擊著他早已傷痕累累的心,他亦不氣餒,不放棄任何可以讓自己的傷勢痊愈、重回伸展台的希望。

  所以在好友紀凱告訴他到台灣來治療可能會有希望時,他才會千裡迢迢的飛到這個小島來,沒想到他的天使竟就這么突如其來的出現下他面前,而且還是在他最野狼狽、最窮途潦倒的這個時候。

  他從來都沒想過要讓他的天使看見他如此頹廢的一面,他毫無心理準備,當他她的臉上、眼中看出難以置信與失望的神情時,就在這一瞬間,他所有的信心與希望全都瓦解了,因為就連他的天使都放棄他了。

  還以為經過這兩年來,命運對他無情的摧殘與打擊之后,再也沒有任何事可以叫他心痛,沒想到她僅以一記眼光加一個臉部表情,就打得他潰不成軍。

  沒用,塞雷‧柏你實在是太沒用了!  “柏先生。”

  聽到她的輕喚聲,塞雷瞬間睜開雙眼從床上翻坐起身來。他沒聽見她的腳步聲。

  “什麼事?”他力持鎮定,冷聲問道。

  “你的褥單我已替你換過了。”衛美朝恭敬的答道,劇烈的心跳卻仍未從她剛剛看見他睡在她床上的驚訝中平穩下來。

  他目不轉睛的看了她半晌,這才冷冷的道︰“我知道了。”

  他從床上站起身來,卻因使力點用錯了位置,右腿膝蓋處頓時傳來一陣酸痛,讓他眉頭瞬間緊蹙了一下。不過他仍堅定的跨出腳步往房門外走去,一步、兩步、三步,他的腳步不由自主的顛晃了一下。

  “小心!”目光始終沒離開過他身上的衛美朝眼明手快的將他扶住。

  塞雷只覺一陣難堪,想也不想的立刻用力揮手將她甩開。

  “走開!”他怒聲吼道。

  沒想到他會有這樣的回應,她在防備不及之下,狠狠地被他推撞到床頭邊的五斗柜,撞翻了上頭的 燈,發出“匡 ”一聲巨響,玻璃製品的 燈霎時摔得粉碎。

  房內突然陷入一片沉靜,兩人都被突如其來的情況嚇了一大跳。

  塞雷瞪著一地的碎玻璃,臉色蒼白。他在想,一地的碎玻璃是否將她割傷了?還有,她剛剛是否撞到五斗柜最尖銳的地方?他真是該死,為什麼要這么用力的推開她!他可以開口叫她放手呀,為什麼要用推的?如果她真的受了什麼傷,他這輩子永遠也不會原諒自己的。`  衛美朝則是瞪著他,同樣面無血色。她不懂他為什麼會這么討厭她,她只是擔心他會跌倒才上前去扶他的,沒想到他卻如此不屑而且厭惡的猛然將她甩開,好像她身上帶有什麼無藥可醫的傳染病似的。他真的就這么討厭她嗎?

  突然之間,她只覺得心灰意冷。

  “你要坐在地板上多久?別以為這樣坐下去我就會跟你道歉。”她動也不動坐在地板上的模樣,讓他生氣的朝她大聲怒吼。

  她不發一語的伸手將自己撐起,手掌心卻突然傳來一陣劇痛,讓她忍不住的瑟縮了一下。她遺忘了散落在四周的碎玻璃了。

  塞雷完全不由自主迅速的奔向她,一把將她從地板上抓了起來.

  “你在搞什麼鬼?﹗”他怒不可遏的抓著她大聲吼道,“別以為把自己的手弄傷,就可以什麼事都不用做了,你別作夢了聽到沒有?”

  “我從來都沒想過受了傷就可以不用做事,你放心。”她在一陣呆愕之后,緩緩的抽回手道,然後蹲下體收拾地上的野狼藉。

  “你……”

  塞雷差一點又要伸手將她從地板上抓起來,他握緊舉在半空中的手,在瞪了她半晌后,倏然冷哼一聲轉身離開。

  聽著他愈行愈遠的腳步,衛美朝再也遏製不住一直壓抑在心裡的情緒,哽咽的哭了出來。

  老天,他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昨晚的過勞讓衛美朝在今早醒來的那一瞬間立刻感到全身酸痛不已,然而這卻不是最糟糕的事,她發現自己全身無力,而且還忽冷忽熱。

  身為一名優秀的護理人員,她立刻就知道自己得了感冒正在發燒,而這肯定跟昨晚她在冷氣房裡幾度汗濕衣服的事有關。

  好累、好難過,真想就這樣躺在床上不要動,直到燒退了感冒也好了為止。可是她知道這根本就是不可能的,除非她不想要這個工作,想立刻被他轟出門  不行,她一定要起床工作才行,不能讓他有藉口可以名正言順的將她開除。

  雖然塞雷和她記憶中的他有些差距--不,應該說是判若兩人才對,但是他曾經幫助過她是不爭的事實,所以她也想盡力的幫他。

  起來,衛美朝,拿出昨晚搬沙發時的力氣,三人座的沙發椅你都拖得動了,沒道理連起床這么簡單的事都做不到,快點起來。

  “加……油……”她沙啞的為自己加油,終于艱難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但是天啊,整個房間都在轉!  深呼吸的閉上眼睛她在心裡告訴自己,只要休息一下房間就會恢復正常,不會再在她眼前打轉了。

  一、二、三、四、五,她緩慢地數了五下,然後再睜開雙眼。

  真的,房間真的已經不再打轉了。

  好,現下慢慢的下床,要相信自己,相信人類的潛力是無窮無盡的,只要努力沒有什麼事是做不到的。一點感冒加一點發燒絕對打不垮她,她一定要深信這一點。

  深呼吸一下,她扶著床頭邊的五斗柜起身。

  還不錯,雖然雙腿有點發軟,不過在雙手扶持他物的輔助下,走起路來應該沒什麼問題。

  好,就這樣先到廚房去找點冰塊來降溫,再多喝點溫開水休息一下,也許在他起床之前她的病已經先不藥而愈了。嗯,就這么決定吧。

  扶著牆壁,她一步一步,好不容易才走到廚房的雪櫃旁,她將製冰盒從冷凍庫裡拿出來,卻發現自己根本就無力扭轉製冰盒將冰塊取出來用。

  前所未有的挫折感瞬間將她擊垮,她不由自主的落下淚來,整個人滑坐在地板上。

  “可惡,為什麼連你都要跟我作對,為什麼?可惡!”

  她生氣的抓著製冰盒用力的往地上敲,沒想到冰塊在她生氣的敲打下,竟一塊塊的飛濺在地板上。

  她先是有些傻眼,接著忍不住的破涕為笑了起來。

  “我在干么呀,真是笨蛋。”她喃喃自語的說,然後撿起冰塊,也沒力起身去找塑膠袋或毛巾來包裹了,直接仰著頭把冰塊一塊塊的堆在額頭上。

  “好涼喔。”她靠坐在雪櫃邊,頭頂著雪櫃門舒服的閉上雙眼。這樣子,她的發燒應該一會兒就會退了吧。

  “你在干什麼?”

  突然其來的嚴厲聲響嚇得她在一瞬間睜開了雙眼,同時縮回脖子,沒想到原本置放在她額頭處的冰塊卻一古腦兒的往下滑,有些滑落地上,有些滑進她衣襟裡。

  “啊!”她尖叫的猛縮了下脖于,立刻拉起衣擺用力的抖動,想將掉進衣內的冰塊抖出來。

  好不容易她終于將那兩塊冰從衣服裡抖出來,卻已虛脫的癱靠在雪櫃門前,動彈不得。

  “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嚴厲聲再度響起,嚇得才閉眼休息的衛美朝在一瞬間又猛然睜開雙眼。

  完了,她竟忘了他的存在。

  她緩緩的抬頭看向他,舌頭不由自主的伸退場門來輕舔著唇瓣。快點,快想個藉口,絕對不能讓他發現她的身體不舒服,要不然她肯定只能打包行李,然後被他一腳 出門去。

  快想快想快想──

  但是可惡!她的頭像是被人灌了鉛一樣,除了感覺沉重外,根本就完全無法思考。

  “想不到你是這種人。”他嚴厲的聲音又響起,但這回卻還夾雜了憤怒與輕視。

  “什麼?”她喃喃地問,不確定自己只是患了個小感冒而已,為什麼連他講的話都聽不懂了。

  “你想勾引我對不對?”

  “嗄?”

  “不用裝無辜,你現下再怎么裝也不會有任何說服力。”塞雷冷笑的說,無情而冰冷的目光從她佯裝無辜的臉上向下滑到她半露的胸前,停頓了一下,掠過她的低胸絲質睡衣來到她若隱若現的雙腿間,再向下將她那雙毫無掩蓋的美腿一覽無遺。

  她的美完全超乎他想像,但是她的大膽與不知羞恥卻也出乎他意料之外,而且--震怒。

  勾引他?

  衛美朝好半晌后才明白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他竟然以為她癱在這裡是為了想勾引他?﹗

  天啊,他該不會是A片看太多了,才會以為每個癱在廚房裡的女人,目的只有一個,那就是為了要勾引男人吧?

  不過話說回來,他一副嘲諷的模樣很明顯就是不屑她,而且還有一種有色眼光,她身上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嗎?

  她腦袋發昏的忖度著低下頭,下一秒,她立刻驚叫的迅速將卷縮在腰腹臀處的睡衣裙擺往下拉,直到將她的雙腿遮得一寸都不露為止。

  “色野狼!”她漲紅臉低聲斥道,感覺自己似乎又更暈了些。

  “如果我是色野狼,你就是淫娃蕩婦。”塞雷冷笑的說。

  不行,她的頭愈來愈暈了,她若再不想辦法將他趕走,她就要穿幫了。

  “我不要跟你說話了,這裡是廚房,是我的地盤,請你離開。”她穩住自己,以勉強流暢的語氣說。

  “這裡是我的家,有什麼地方是我不能待的?倒是你是我的佣人,你確定這個家裡有任何一塊地方是你的地盤嗎?”他嘲諷的說。

  “既然如此,那廚房留給你,我到別處好了。”再也沒有力氣與他爭吵,衛美朝選擇退讓。

  她努力使出最後一股力氣從地板上爬起來,盡量不伸手去扶靠任何東西,以防被他看出什麼端倪來。可是她沒想到光是她緩慢而遲頓的動作,就已經夠引人猜疑了。

  “你怎么了?”他終于發覺到她的不對勁。

  “我怎么了?我只是想把廚房讓──”話未說完,她身體一軟,整個人突然就往地板上癱去.

  塞雷呼吸一窒,立刻沖上前去,在她的頭撞到地板之前將她接住。

  “美朝?”他面無血色的看著雙眼緊閉的她,驚恐的喚道。

  她沒有回答,不僅沒有回答,還一動也不動的。

  “美朝?”他又喚了一聲,在伸手輕觸她臉頰時,這才發現她臉燙得嚇人。

  他迅速的改將手掌壓在她額頭上探試著她的體溫,卻被手心下灼熱的溫度嚇了一大跳。

  老天,她正在發高燒!  視線不經意的瞥見散落一地半融化的冰塊,他再也遏製不住的低咒出聲。“該死的!該死的!”

  他怎么會這么粗心大意,竟然沒想到一般人根本不會無聊到拿冰塊來玩的,更何況還是一個成年的大人。該死的,他真是該死上一千八百次!  他一把將她抱起,卻立刻感覺到右腿因吃重而隱隱作痛著,但他完全不予理會,迅速的將她抱到離廚房最近的房間--他的房間。

  一將她放到床上后,他立刻抓起電話撥給紀凱,也不管現下時間七點都還不到。

  電話一被人接起來,他立刻炮轟。

  “紀凱,限你在最短時間內立刻帶個醫生過來,聽到沒有!”說完,也不等對方有什麼回應,他迅速的將話筒掛回電話上,發出 的一聲。

  必須要先讓她退燒才行。他迅速的想,轉頭看向房門外,他想到了廚房裡的冰塊。

  他大步的邁開步伐,下一秒鐘,電話卻突然響了起來。

  他只一頓,接著卻置若罔聞的繼續往房門外走去。`  “鈴……鈴……”電話持續的響著,直到他從廚房拿了包冰敷袋返回房裡,它仍然響個不停。

  塞雷先將冰敷袋小心翼翼的放在衛美朝的額頭上后,這才怒氣沖沖的轉身去接電話。

  “喂?”他怒聲應答。

  “塞雷,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你沒頭沒尾要我帶醫生……”

  “你他媽的還在家裡,你在搞什鬼呀?﹗”一聽清楚打電話來的人竟然是紀凱,塞雷立刻朝他咆哮叫道。

  紀凱停了一秒鐘,然後不慍不火的再次開口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需要我帶醫生過去,誰受傷了?”

  相交多年,塞雷大致了解紀凱的處事模式,也就是說他現下若不給他一個合理的答案的話,不管這件事有多么的緊急,他絕對還是會慢慢地跟你耗到底。

  “她發高燒昏過去了。”他迅速而激動的說。

  “她?”

  “衛美朝。”

  紀凱停頓了三秒鐘。

  “我知道了。”他鎮定的說︰“我會在最短時間內帶醫生過去。”

  “快一點。”他忍不住催促道。

  紀凱又停了三秒,然後答道︰“知道了。”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  “叮咚!叮咚!”

  一聽見門鈴聲響起,塞雷立刻從房裡狂奔出去開門。雖然他的右腿膝蓋不斷地向他發出疼痛抗議,他卻完全無視于它的存在,全心全意只為了正躺在他床上、不省人事的她。

  刷地拉開大門,門外站了兩個人,一個是紀凱,想當然耳,另一個自然是醫生了。他不浪費時間,想也不想的立刻伸手拉了那個人,急速往他房間的方向快步走去。

  被他拖著走的醫生愕然的回頭看向紀凱,后者卻對他咧嘴一笑。

  看來他猜測的果然沒錯,塞雷被美晝那長得有如天使般的姊姊給電到了,真是干得好啊!衛家大姊,竟然只花了一個晚上的時間就將史上最難搞的男人給搞定了,了不起!  紀凱無聲的咧嘴笑著,不疾不徐的尾隨他們身后而去。

  突然之間,他停下腳步,笑容從他臉上消失不見,他目不轉睛的注視著塞雷走路的姿態,然後在心裡咒罵了起來。

  該死的,那家伙走路竟然是跛的!  他在搞什麼鬼?他的腿在日常生活上不是應該可以與常人無異嗎?為什麼現下竟是跛的?他到底對他的右腿做了什麼事,他不是一心三思的期望他的腿傷能夠完全治好嗎?結果現下……該死的!  他怒不可遏的大步追趕著他們,不過他們已先一步消失在房門內,那間房間是塞雷的。

  “快點看看她怎么了,燒是不是退了一點了?為什麼她會昏倒,是因為發燒的關係嗎?還是她生了別的病?你快點看看她,為什麼她昏倒到現下都沒有醒過來?你快點看呀!”塞雷一將醫生拉到床邊后,立刻急切而激動的道。

  紀凱雖然才剛跨進門內,卻在走廊上把他的焦急聽得一清二楚。他一個箭步上前,將他從床邊拉開。

  “你別打擾醫生看診。”

  “我……”

  “如果你真的希望醫生快點替她看病的話。”紀凱打斷他的話,又追加了一句。

  塞雷迅速的看了他一眼,終于冷靜下來,他轉頭看向床上的她,以及站在床邊正拿出聽診器的醫生。

  “你的腳是怎么一回事?”紀凱開口問道。

  他聞而未答。

  “塞雷,我問你的腳是怎么一回事,為什麼走起路來一跛一跛的?”紀凱扯了他手臂一下,要他將注意力放在他身上。

  “沒事。”

  “你每回遇到不想回答的問題都會說這兩個字。”他不悅的沉下臉,“我以為對你而言,這世上再也沒有任何一件事比你的右腿重要,結果……”

  他看向床上的衛美朝,再將視線緩緩的移到他臉上。

  “你愛上她了?”他驚訝的問。

  塞雷渾身一震,沒有應聲。

  “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就這么短短的一個晚上,你就把心給了她?我……”他難以置信的搖頭,不知道該說什麼。

  “不是一個晚上,而是六年。”塞雷沈默了一會兒,突然緩緩的開口,他的目光一刻也沒離開過床上的人兒。

  “六年?”紀凱當場傻眼。

  突然間,他腦袋靈光一閃的想起了某件事。

  “老天,你該不會是想告訴我,她就是你跟我說過的那個天使吧?”他一直以為那只是個玩笑。

  “她是。”

  “老天!”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1-22 19:25:54

第四章

  “我實在搞不懂你,既然喜歡人家,干么還故意為難她,讓她累到感冒昏倒,又在這邊自責悔恨。你干么一定要把事情搞得這么複雜呀?”

  從知道衛家老大竟是塞雷這六年來朝思暮想的天使后,紀凱在醫生一離開,就像突然被三姑六婆附身了一樣,不停地在他耳邊叨念著,停都停不下來。

  “同樣的幾句話,你已經連續說了半個多小時,也該停了吧?”塞雷以一副事不關己的口吻,冷淡的說道,但熾熱的目光卻始終未離開過床上的人兒。

  醫生說她不定什麼時候會醒來,也許馬上,也許要過一會兒,但是時間都已經過了那么久了,為什麼她還是一動也不動的?

  “你以為我不想停嗎?但是一看到虛弱的躺在床上的人,我的嘴巴就像有自我意識般的完全停不下來。”紀凱不厭其煩的再問︰“我問你,既然你都已經認出她來了,干么不大方的向她告白,反倒將她折磨成現下這副德行?”

  塞雷瞬間緊抿下唇瓣,覺得煩死了.

  “你今天不用上班嗎?”他問,想快點趕走他。

  “你別想轉移話題,快點回答我的問題。”

  “現下已經快九點了,別說我沒提醒你。”

  “我已經說了,你別想轉──”紀凱倏地一楞,雙眼突地睜大。“等一下,你剛剛說現下已經快幾點了?”

  “九點。”

  “該死,我不相信!”他詛咒的舉起手來看了下手錶上的時間,真的快九點了。“可惡,我九點有場會要開。”

  “很好。慢走,不送。”塞雷冷冷的說。

  “你這家伙怎么翻臉比翻書還快?先前還求我快點來,現下卻恨不得我馬上走。”他忍不住抗議的叫道。

  “此一時彼一時。”

  “喂,即使如此也用不著說得這么明白吧!想嘔死我嗎?”真是有異性沒人性。

  “你到底要不要走?”塞雷朝他皺眉,感覺自己的耐性就快要用完了。

  紀凱正想開口,這時外套裡的手機卻突然響了起來。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是公司打來的。

  “喂?”

  “總經理,我是衛秘書。您今天早上九點有場行銷會議要參加,您沒忘記吧?”電話那頭的衛美晝以完美的秘書語氣,不疾不徐的提醒他。

  “我忘了。”

  “那是我的錯,我該早些打電話提醒您的。請問您現下在哪兒?會議是要照常舉行,或是要延后或改期?”

  紀凱聽著手機瞄了好友一眼。“我今天的行程有哪些?”

  “早上九點要開行銷會議,中午十二點十分和一位張小姐吃飯。”衛美晝答道。

  “就這樣?”他再度瞄了好友一眼,唇邊不由得泛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

  “對。”

  笑意瞬間轉變成為微笑,他對著手機說︰“那你幫我把行銷會議延到下午兩點。”

  “凱子你敢!”一直在偷聽他講電話的塞雷頓時怒吼出聲。

  手機那頭原本要回答好的衛美晝驀然停頓了一下。

  “總經理,可不可以請問一下,你現下人在那裡?”她懷疑的問,因為她只聽過一個人這樣稱呼她頭家,而那個人會就是塞雷,那個目中無人的混蛋。

  紀凱一楞,突然想起他這個萬能秘書可一點都不好惹,尤其是關係到她親愛的大姊時。

  “我在家裡。”他說謊。

  “他在我這裡,因為你姊昏倒了。”塞雷忽然在一旁大聲說道。

  “該死!”紀凱迅速的蓋住手機的對話孔,但是來不及了,他只聽見‘喀’的一聲,電話已斷線。

  “你瘋了呀!”他倏然轉身,氣急敗壞的朝塞雷叫道。

  已經陰郁了一整個早上的塞雷突然覺得心情變好,他俊眉微挑,朝他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

  “怎么我總覺得你好像很怕你那個秘書的樣子,你們倆在交往嗎?”

  紀凱雙眼圓瞠,頓時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

  “你可別亂說話。”他認真的看著他說,“除了她的工作能力外,我對她可是一點興趣都沒有。反倒是衛家老大,像她這種溫柔賢淑又漂亮的女人,才是我喜歡的。”

  他話一說完,頓覺一股涼颼颼的冷風迎面拂來,讓他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你喜歡她?”冷風來源開口問道。

  “我可沒這么說。”紀凱小心翼翼的說,長這么大他第一次懂得什麼叫做明哲保身。

  “你剛剛說像她這種溫柔賢淑又漂亮的女人才是你喜歡的。”他緩慢的說,凍人的冷氣持續發送著。

  “是這一類女人沒錯,但是這一類的女人天下間可不只有她一個。而且身為好朋友,你不覺得你應該多少知道我的為人,是那種即使閑來無事,也不會去干橫刀奪愛這種孬事的男人吧?”紀凱一臉正氣凜然的直視著他。

  塞雷仍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似乎想從他臉上的神情來確定話的真實性。

  “但是話說回來,我不會這么做,並不代表別人不會這么做。”紀凱話鋒一轉,意有所指的說道。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塞雷乖乖的跳進他的陷阱裡。

  紀凱看了他一眼。“她長得這么漂亮,而且既溫柔又賢淑,只要是有眼睛的男人,誰不會喜歡上她呀?她之前是在醫院當護士的,說不定就已經有一堆醫生等著要娶她進門了,你若真喜歡她的話,我勸你動作最好要快點,免得到時被人捷足先登,那可就后悔莫及了。”

  塞雷抿著唇不發一語。

  “怎么了,你都沒有話要說嗎?”紀凱問。

  他撇著唇,頹然的搖頭。

  “難道你從來都不曾想過要娶她當老婆?”他挑眉問。

  “我有什麼資格娶她?”塞雷沈默了一會兒,啞聲反問。

  紀凱眨了眨眼,完全不了解他這句話指的是什麼意思。“什麼意思?”

  “醫生的前途無量,而我呢?連工作的能力都沒有。像我這樣一個廢人,我有什麼資格娶她?”他自嘲的輕笑道。

  紀凱抿著嘴瞪了他一會兒后,終于忍不住長期壓抑的怒氣,對他破口大罵,“你是白痴嗎?誰認為你是個廢人,你告訴我?只有你自己!這世界上缺手缺腳的人到處都是,而你呢?手腳健全能走能跳,只差不能再走出伸展台上完美的步伐而已,你在裝什麼可憐?”

  “還有,世界上的工作就只有Model一項是不是?其它工作就不是工作呀!更何況即使你一輩子不工作,以你現下的投資和存款已經足夠你揮霍一輩子了,你告訴我,你有什麼地方比不上那些做醫生的?全部都是你的自卑心在作祟!”他第一次毫不客氣的指責他像小孩子般鬧別扭的行為。

  塞雷的眼中閃著痛苦的光芒。“你不會知道我的痛苦。”他苦澀的說。

  “就像你不會知道我們這些關心你的朋友的心痛一樣。”紀凱生氣的說,然後瞪著他臉上痛苦的神情一會兒,突然嘆了一口氣。“塞雷,如果人生是早已注定的際遇,你快樂是過一天,痛苦也是過一天,你何不選擇快樂的過呢?”

  “我何嘗不想這樣。”

  “那就做給我看呀。”

  “你不會懂。”他搖著頭,聲音顯得非常疲倦。

  “我真想狠狠的揍你一拳。”紀凱握緊拳頭,“好,如果你決定不要她的話,那就把她讓給我。”

  電光石火問,塞雷瞬間揪起他的衣領,眼中的痛苦已不複存在,取而代之的是嚴厲的警告光芒。

  “不準你動她的歪腦筋!”

  “為什麼不準?你又不是她的誰,而且你已經放棄她了不是嗎?”紀凱毫不退縮的挑釁道。

  “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

  紀凱一楞,驀然想起他秘書昨天的確好像說過這樣的話。難道塞雷之所以卻步的原因就是為了這個可笑的理由?

  “那又如何?說不定明天的這個時候,她喜歡的人就變成是我了。”他直視著他,故意大言不慚的說。愛情這種東西本來就沒有先來后到的問題,只有愛與不愛而已。

  兩人四目相接的瞪視著對方,火光在兩人之間啪啪作響,誰也不讓誰。

  “你最好別動她的歪腦動,我不想把你當成敵人。”塞雷銳利的盯著他,一個字一個字的說。

  “既然你都已經放棄她了,我去追求她,又怎么可能會讓我們倆成為敵人呢?”紀凱不以為然的答。

  “我從沒說過我要放棄。”他在瞬間低吼叫道。

  紀凱輕挑了下眉頭,只差點沒吹聲口哨而已。

  “終于承認你愛她,根本就放不開她了?既然如此,又何必盡說些言不由衷、自欺欺人的話呢?”他伸手拿開他緊揪著他衣領的手,似笑非笑的看著他說。

  “你是故意的?”塞雷恍然大悟的瞪著他。

  “我是故意的。”他大方的點頭承認。

  “你──”塞雷正想說什麼,電鈴聲卻突然響了起來。

  紀凱一楞,大驚失色的從原地跳起來。

  “完了!她怎么來得這么快?”這個她當然是衛美晝。

  “你現下的樣子,就像一只聽到貓的腳步聲的老鼠一樣。”他的回應讓塞雷心情大好,揶揄的嘲笑他。

  “你這個罪魁禍首還有心情說笑話!”紀凱煩惱的叫道,完全無法想像從今以後,他的萬能秘書會怎么報復他。

  不行!他高薪挖她來可不是為了要自找麻煩,而是要借助她長袖善舞的才能協助他工作的,所以說什麼他也不能讓她誤會,以為他在害她親愛大姊昏倒的事上也參了一腳。他是無辜的!  友情擺兩旁,利益擺中間。如今也只能這樣了。

  “走,一起到客廳去。”他忽然攫住塞雷的手肘道︰“這件事完全不關我的事,我是無辜的,你得跟我出去向她證明我的清白。”

  夾雜著微詞的腳步聲一離去,床上的衛美朝便眨開雙眼,她的眼眶發紅,隱約泛著一抹淚光。

  他愛她,他竟然愛她!  這是她這輩子最不敢奢望的美夢,事實上只要他對她有那么一點印象,例如哪天突然開口問她“我們是不是在哪兒見過”,她便心滿意足了。沒想到他竟跟她一樣,不僅記住對方,還在不知不覺間愛上了對方。

  老天,她是在作夢嗎?這么好的事情怎么會發生在她身上,怎么會?她該不會真的是在作夢吧?

  伸手捏了一下自己的臉頰,感覺會痛,那就表示她不是在作夢,這一切都是真的嘍?

  她傻傻的笑了起來,卻因喉嚨發痒而輕咳了起來。“咳咳……”

  她急忙搗住嘴巴,緊張的望向房門,害怕咳嗽聲會將他引來,而讓他知道她早已醒來的事實。她還不能讓他知道她已經他愛她的事。

  在醫院待久了,看盡人類生老病死與悲歡離合的感情百態之后,她大致可以體會他此刻矛盾的感受,知道除非先將他的自信找回來,否則讓他知道她已明白他的心意,只會打草驚蛇的讓他將自己推得更遠而已,所以她一定要小心謹慎的守住這個祕密才行。

  “我姊在那裡?你們到底將她藏到那裡去了?”

  大廳處突然傳來美晝怒不可遏的咆哮聲,嚇了她一跳。

  老天,她怎么會忘了這事呢?

  她急忙從床上翻身站起,卻因身體虛弱的關係在一瞬間又跌回床上。

  不會吧?她的病應該還沒重到下不了床吧?至少現下比早上剛醒來的時候,她覺得好多了。

  她深吸了一口氣,再試一次。這回不像剛剛那么躁急,而是小心翼翼且專心一致的移動。

  終于,她成功的坐起身,並下了床。雖然有點艱難、疲憊,但她還是能扶著牆壁朝客廳的方向一步步的走去。

  愈接近,客廳內的吵鬧聲就愈大。其實與其說是吵鬧聲,不如說是美晝的怒吼聲。

  “我姊呢?你們到底把她藏到哪去了?還有你在電話裡說我姊昏倒了,那是怎么一回事?回答我呀,你們倆是啞巴呀?﹗”

  衛美晝怒不可遏的對著站在她面前,都足足高了她一個頭的兩個大男人怒吼道,也不管其中之一還是她的頂頭上司。現下的她腦袋裡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找到姊姊確定她是否安好。

  “你別這么衝動,先坐下來好嗎?”紀凱安撫的說。

  “我要先看到我姊,她人呢?為什麼你們都不敢回答我這個問題?”她生氣的叫道,在見到姊姊平安無事之前,她一刻也無法放鬆。

  “你先坐下來。”紀凱堅持的說。

  她的心逐漸往下沉。“是不是我姊發生什麼事,你擔心待會兒說出來對我的打擊太大,所以才堅持一定要我先坐下來才肯說?”她顫抖的問,血色從她臉上褪去。

  “不,她只是昏倒了。”紀凱急忙搖頭道,猶豫了一下,才小心翼翼的補充道︰“嗯,還有點感冒加一點疲勞過度。”

  昏倒?感冒?疲勞過度?

  “這是怎么一回事?”她朝始終不發一語站在一旁的塞雷炮轟的問。

  昨天她回家的時候,除了有點累和有點緊張外,姊姊整個人根本就是好好的,怎么可能經過一晚之后,她昏倒又感冒,還疲勞過度的?這一切到底是該死的怎么一回事?

  “怎么一回事很重要嗎?事實證明女人就是沒用。”塞雷看了她一眼,冷漠的說。

  “你說什麼?﹗”衛美晝氣到頭頂都快冒煙了。

  “我說你來得正是時候,把她帶走,我不需要一個體弱多病的僕人。”他說得無情。

  “你這個大混蛋!”她憤怒的罵道,“不用你說,我今天就是來帶我姊回家的,她人呢?你們把她藏到那裡去了,把她還給我!”

  紀凱瞬間皺緊了眉頭,這才恍然大悟塞雷為什麼會在他和衛秘書講電話時,突然大聲說出她姊姊昏倒的事,原來這就是他的目的,想將衛家老大從他身邊遣走。

  他剛剛在房裡和他說了那么多,根本就是白搭,他仍然堅持活在自卑的黑暗中,拒絕讓天使拯救他回到充滿希望的光明世界。

  可惜,他絕不會讓塞雷如愿的。

  “衛秘書你冷靜點。”他冷靜的開口,“先前我已經帶醫生來替你姊看過病,醫生說她只要好好的休息個一兩天,就能痊愈了。”

  “我姊在哪兒?”

  “她在──”紀凱話未完,就看見話題中的女主角靠站在通往房間的走廊牆邊,一步步的走進客廳來。

  “姊!”同時注意到她出現的衛美晝立刻跑步迎上前去,“你怎么了?臉色為什麼這么難看,那裡不舒服?”

  “我沒事,你怎么來了,不是要上班嗎?”衛美朝虛弱的微笑道。

  “那裡沒事了?你知不知道你的臉色有多難看,而且連路都沒辦法走了,你到底是怎么了?他們到底是怎么虐待你的,把你弄成這樣?”衛美晝既生氣又擔心的問,未了又狠狠的瞪著客廳中那兩人。

  “不關我的事,我是無辜的。”紀凱連忙搖手道。

  “你若看不順眼就把她帶走,正好,我也不需要一個沒用的僕人。”塞雷撇唇說,目光始終沒有轉向衛美朝。

  “你以為我不敢嗎?姊,我們走。”衛美晝扶著她就要往大門口走去。

  “不。”衛美朝腳步完全不動,她看著客廳中的塞雷,“我要留下來。”

  “姊!”衛美晝沮喪的瞪著她叫道,“你不要這樣好不好?”

  “你去上班,別管我的事。”

  “不行,我不準任何人傷害你。”

  “這裡沒有人會傷害我。”

  “你連站在站不穩了,還說沒有人會傷害你!”

  “我只是有點感冒而已,而且這也不是任何人害的,而是我昨天流汗吹風的關係,是我自己的問題。”

  “你別想騙我,我昨天要回家的時候,你人還好好的根本連一點感冒的跡象都沒有,而且該做的工作也都已經做完了,還有什麼事可以讓你做到流汗的?除非是那家伙在我走之后故意刁難你,要你做什麼粗重的工作,對不對?”衛美晝瞪向塞雷。

  “你說的沒錯,你走之后,我發現我比較喜歡客廳這組沙發而不喜歡我房裡的,所以叫她把這兩組沙發交換過來,等她換好之后,我又發現這組沙發的顏色和我房間的色系不搭,又叫她把它們換回來。”塞雷突然開口說。

  衛美晝和紀凱都在一瞬間瞠大了雙眼,他們倆異口同聲的沖口問道,只不過問的對象不同。

  “他說的是真的?”她是問衛美朝。

  “你說的是真的?”他則是問塞雷。

  衛美朝目不轉睛的看著塞雷沒有回答,而他仍然沒有看向她的點頭道︰“對。”

  “我的天!”紀凱呻吟的閉上眼睛,感覺頭好痛。

  衛美晝的目光瞬間將化做淬毒的利箭,狠狠地射向他。

  “走,姊。”她扶著衛美朝的肩臂,堅定的拉著她往大門方向走去。

  “美晝……”衛美朝掙扎的叫道。

  “你什麼都不要說,姊,我是絕對不會讓你再多待在這棟屋子裡一分鐘的。”她打斷她,憤怒的臉上有著無比堅定的神情。

  “不要這樣,美晝。”衛美朝繼續掙扎的叫,無奈虛弱的她卻完全無法掙脫妹妹的力道與堅定,仍是慢慢地被拖向大門。

  “美晝,你再這樣我要生氣了。”無計可施,她只好板起臉冷聲道。

  衛美晝稍稍停頓了一下。

  她立刻趁勝追擊。“你應該知道我的個性和我的心情才對,如果你硬要趁我現下無力反抗帶我回家的話,等我體力恢復之后,我還是一樣會回到這裡,而且絕不會原諒你。”

  “姊……”

  “放開我,回去上班,以後除非是我叫你來,否則都不要到這裡來。”

  “可是……”

  “你真要惹我生氣嗎?”

  衛美晝微微地僵住,永遠記得自己上回惹大姊生氣之后,她有多久的時間對她視而不見,甚至會為了不想見她,而搬到外頭去住,那種經驗一次就夠了。

  她瞪向客廳裡那個該千刀萬剛的男人,實在是放心不下。真不知道那家伙眼睛是不是脫窗了,沒看到姊姊是那種要捧在手心裡呵護的女人嗎?竟然叫她做那么粗重的工作。

  不行,她還是放心不下,但是……

  對了,從姊姊這邊說不通,她不會找頭家下手嗎?她真笨。

  “我知道了,我走就是了。”她忽然點頭道,將姊姊扶到客廳沙發上坐下,再警告似的狠狠地瞪了塞雷一眼,然後伸手拉了紀凱一下。“走了,總經理。”

  “走?﹗走去哪兒?”他眨了眨眼,一臉的莫名其妙。

  她沒有回答他,也沒理他臉上茫然的表情,拉著他往大門方向而去,筆直的走出大門。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1-22 19:26:22

第五章
  客廳因兩人的離去而陷入一片靜默。

  衛美朝剛剛被妹妹拉來拉去,疲累得無力開口,正在調整氣息。

  塞雷見她那保護欲過盛的妹妹竟然獨自離去,沒將她帶走,他整個人都楞住了。

  怎么會這樣?他以為在她聽到他是如何虐待她姊的事之后,她一定會將她帶走,為什麼結果還是讓她留下來了?她難道一點都不擔心他會繼續虐待她嗎?

  而她,在親身體驗過他的惡意對待之后,又為什麼堅持要留下來?

  他不由自主的看向沙發上的她,一雙濃眉皺得死緊。

  他真的想不透她腦袋瓜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似乎感受到他的視線,她突然抬起頭看他,他措手不及的與她四目相交。

  她蒼白虛弱的模樣像根棒槌般狠狠地打擊在他心口上,讓他的心疼痛得緊縮了一下,罪惡感瞬間蔓延全身。

  “你為什麼不走?”他沖口問道。

  “我不習慣半途而廢。”衛美朝輕描淡寫的答道,然後吃力的想從沙發上站起來。

  “你要干么?”他忍不住的問,雙拳緊握以防自己伸手去扶她。

  “我要去做早餐,你還沒吃早餐吧?”

  她站都站不起來了,還想做早餐給他吃,她有毛病是不是?

  “不用了,我不想吃。”他冷聲道︰“況且你生病還想做東西給我吃,你是想把病毒傳染給我是不是?”

  ‘我會戴口罩。“  “我說了,我不想吃。”她最好識相點,馬上回房去休息。

  “我知道了。”她點頭,好不容易站起身,卻仍虛弱的朝廚房前進。

  “你要去那裡?”他完全無法阻止自己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

  “廚房。”

  “我已經說我不想吃了,你還去廚房做什麼?”他低吼道。她應該馬上回房睡覺去才對,醫生說她要多休息。

  “雖然你不想吃早餐,但是我想。”衛美朝看了他一眼,低下頭說。她小心翼翼的藏起眼底的笑意,不讓他看見。

  塞雷倏然一怔,沒想到她會這樣回答。他怎會忘了除了他之外,她也是要吃東西的,而且她還是個病患,更是需要三餐飲食正常。

  可惡!  “我突然又想吃早餐了,但是看你遲頓的動作,等你做好我的早餐,我都餓死了。”他大聲的開口道,然後大步的走向廚房。“讓開點,別擋路。”

  他越過她走進廚房,動作速迅的打開雪櫃拿出蛋、培根和奶油,再將桌上的吐司放進烤箱裡烤,熱油鍋,先煎培根再煎蛋。

  不一會兒,餐桌上已有一盤培根、一盤煎蛋、一盤烤好的吐司,和奶油、果醬及鮮奶。

  他無視于她的存在,徑自拉開椅子坐下來吃早餐,但是很明顯桌上早餐的分量根本不是一個人可以吃完的。

  這是他特地為她做的,衛美朝心知肚明的在心裡感動著,卻忍不住好奇的想,他會用什麼模式開口叫她坐下來吃呢?該不會說吃不下,要她坐下來幫忙吃吧.

  她才這樣想完,沒想到他真的開口這樣說。

  “弄得太多。”他皺眉說,然後抬頭看她。“你不是也要吃早餐嗎?不用再煮了,過來幫我把這堆東西吃完,免得浪費。”

  她看著他,忍不住的輕笑出聲。老天!她在心裡狂笑著。

  “你在笑什麼?”塞雷瞪著她問道。

  “謝謝你做早餐給我吃。”她微笑的說。

  他在一瞬間瞠大了雙眼。“誰說我做早餐給你吃了,我是做給自己吃的,因為吃不完又不想浪費食物,才施舍給你吃,你別以為我是為你特地做的!”他以不屑又,高高在上的態度說道。

  “可是你一開始就拿了兩副餐具在桌上,那多餘的一副是給我的吧?”她假裝困惑的說。

  塞雷僵坐在椅子上,一抹野狼狽迅速的躍上他逐漸發紅的臉。

  “我剛剛是亂拿的,誰知道會剛好多一副餐具出來,你少自以為是了。”他大聲的說完,倏然起身甩頭而去。

  衛美朝目送著他離開,臉上的微笑始終懸掛在唇邊,心情因他顯著的關心舉動而蕩漾在福祉裡,久久不能自己。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    坐在電視機前看新聞,塞雷的雙耳自始至終都在傾聽著餐桌那邊的聲音,連一則新聞也沒聽進耳朵裡。

  他聽見瓷盤移動的聲音,刀叉碰觸盤子的聲音,打開果醬罐的聲音,杯子放回桌面的聲音,這些聲音都在在的告訴他她現下很好,至少沒有昏倒。

  一會兒后,椅子移動摩擦地板的聲音讓他差一點沒從沙發上跳起來,他迅速轉頭看了她一眼。沒錯,她已經吃飽了,正在收拾善后,但是以她現下的身體情況,她有力氣工作嗎?

  他應該去幫她才對,但是卻不行,剛剛幫她弄早餐已經引起她的懷疑了,如果現下又跑去幫她洗碗盤的話,天知道她會怎么想.

  不管如何,他一定要忍住才行,否則他所做的一切都將會前功盡棄。

  她還是得走,不能讓她留下來。

  努力讓自己的注意力全部集中在電視新聞上,不去聽她在廚房內工作的聲音。他看著新聞一則又一則的在眼前播,她卻始終沒走出廚房。

  她到底在干么?幾個盤子而已,有必要花那么長的時間來洗嗎?

  終于,在主播播報到第八則新聞時,她姍姍的從廚房走出來,越過客廳邊的長廊走向她房間的方向。

  他不知不覺地松了一口氣,心想著,病患本來就該乖乖的躺在床上休息的,她現下回房間后至少可以躺到中午之后吧?

  真沒想到事情會變成這個樣子,他以為在他故意刁難之下,她一定會知難而退,誰知在她柔弱外貌之下,卻擁有比男人更堅定的決心與毅力。

  多與她相處一秒,就多發現她一分美好。她是那么的完美,而他在失去了伸展台之后,卻什麼都不是,什麼都不會,這樣的他如何配得上她?

  他配不上她,除非他能夠重新走上伸展台,但是他這雙腿辦得到嗎?

  十個醫生裡有九個對他搖頭,剩餘的一個則一本正經的告訴他,平日生活行動沒問題就已經是萬幸了,他應該知足。

  知足?﹗真是笑話!伸展台就是他的世界、他的希望、他的一切,上不了伸展台的他活著還有什麼用?當初他為什麼不干脆死了算了?

  “可惡!”他低吼著猛槌了下雙腿,然後抓起身旁的抱枕,憤怒的扔出去,沒想到差一點扔到站在走廊轉角處的她。

  衛美朝被他突如其來的捶腿舉動嚇了一大跳,正想沖上前阻止他,怎知卻突然凌空飛來一個抱枕,差一點砸到她,嚇得她目瞪口呆的站在原地,瞪著砸到牆壁后滾到她腳邊的抱枕。

  “誰叫你出來的?”塞雷一陣呆愕后朝她怒聲吼道。

  她站在那裡多久了?是不是有看見他剛剛捶腿的野狼狽模樣?該死的,這就是他不希望她待在這裡的原因。

  “我問你話你沒聽見嗎?你是啞巴呀!”他低吼。

  看了他一眼,她的眉頭微蹙了一下,先彎腰拾起地板上的抱枕,才回答他的問題。

  “沒人叫我出來,是我自己出來的,因為我有工作要做。還有,我不是啞巴。”她平靜的說,走進客廳裡,將抱枕放回沙發上。

  “工作?以你現下這副病貓的模樣,你能做什麼?”他嗤聲道,心裡卻著急不已。

  她到底在想什麼?早上才昏倒,現下臉色還白得嚇死人,竟然不好好休息,還想要工作,她是瘋了嗎?

  工作、工作、工作,屋裡哪來這么多工作要她做呀?早餐才剛吃過,午餐時間又還沒到,而且他昨天才住進來,屋裡屋外早就打掃得一塵不染了,她到底還有什麼見鬼的工作要做呀,真是該死!  “除了搬沙發,扛床、扛柜子之外,我什麼事都能做。”衛美朝聳了聳肩,瞄了他一眼道。

  “你是在怪我是不是?”塞雷厲聲吼道,“我一開始就已經說了女人根本就沒用,是你自己硬要留下來的。如果你受不了,現下就可以走。”

  她看了他一眼,仍是那副平心靜氣的模樣。

  “我去擦地板。”她說完,轉身就走。

  “你給我站住!”

  她定住腳步,回頭看他。

  “我不想看到你在我視線內逛來逛去的,回房間去,除了我叫你之外,不準你到外面來。”無計可施,他只有找個理由霸道的命令她回房間去,哪知她竟然──

  “那我先去擦二樓。”

  “我一會兒就要上二樓去。”他一楞,生氣的回道。

  “那我從一樓開始擦。”

  “我說了,不要讓我看到你。”他再一愣,朝她低吼道。

  “好吧,那我先到外頭去把庭院掃一掃好了。”

  “你──”他忽然有種快要被氣死的感覺,“我叫你回房間去,你是聽不懂人話是不是?”他大聲朝她咆哮。

  “為什麼一定要回房間,只要不出現下你的視線範圍內不就行了?”衛美朝絲毫不受他的咆哮聲影響,仍舊平靜的開口問。

  她非逼他說出真心話不可,關心她就老實承認嘛,干么別別扭扭的硬逼自己氣到臉紅脖子粗的,真不老實,但是──好可愛。

  一陣遏製不住的笑聲差點沖退場門,她迅速的將它壓回喉嚨底部,卻一個不慎被滾動的笑意給嗆咳了起來。“咳咳……”

  一陣沈默,塞雷再也受不了的從沙發上站起來,大步走向她。

  “該死的你難道就不能好好的待在房間裡休息嗎?”他一把攫住她,朝她怒聲大吼,然後便硬拖著她往房間的方向走去。

  被他拖著走的衛美朝抬頭看他,突然朝他咧嘴一笑。“你這是在關心我?”她頓時感覺到他渾身一僵的停下腳步。

  他迅速的收回手,嘴角微微地抽動,雙眼卻是冷然的瞪著她。“你少自以為是。”

  “這真是我在自以為是嗎?”她目不轉睛的盯著他。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有。”她看了他一會兒搖頭道,決定還是見好就收比較好。“既然先生堅持要我回房休息的話,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誰堅持要你去休息了,我只是不想看到你這張臉。”

  “好吧,下回我出門買菜時,會記得買個面具來戴的。”她似假還真的點頭說,只見他聽了后頓時露出目瞪口呆的表情。

  噗!笑聲到了嘴邊,仍被她硬生生的吞了回去。

  不能笑、不能笑,一笑出來他就知道她自始至終都是在玩他了。

  “那我回房去了,有事叫我。”她迅速的說,然後拔腿就走,就像逃命一樣。

  她要趕快回到房間裡,因為她就快要忍不住了,哇哈哈,真是太好笑了。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  “先生。”

  “嚇!你要嚇死人嗎?”瞪著眼前這張瑪麗蓮夢露的紙面具,塞雷怒聲咆哮道。

  一直以來,他都以為自己夠凶夠嚇人,要將她逼走或嚇走只是遲早的事,但是情況好像不如預期,而且一直在失控中。

  卡通人物、電影明星、男人、女人、還活著的,甚至於像眼前這已經作古的,她到底該死的去那裡弄來這么一大堆亂七八糟的面具,還戴著它們來嚇他。

  她是故意的吧?但是他實在是想不透她為什麼要這樣做,難道是為了要報復他剛來那天對她的刁難嗎?可是用這種方法會不會太可笑了?

  “對不起,之前用華人明星臉你都不喜歡,我以為你比較喜歡洋人,所以才會挑選這張面具來戴。先生,你不喜歡瑪麗蓮夢露嗎?”衛美朝以無辜的嗓言開口道,面具底下的嘴巴卻無聲的笑咧開來。

  “你喜歡一張死人臉在你面前晃來晃去嗎?”塞雷瞪著她,怒氣騰騰的問。

  “喔,我知道了,那我待會兒去換張真人還好好活在世界上的面具出來。”她一副受教的模樣,點頭道。

  她還有別的面具?

  “你是故意的是不是?”他再也受不了的切牙進聲道。

  “什麼?”還是那么無辜的嗓言。

  “我說你是故意的是不是?故意戴這些面具在我面前裝神弄鬼的想要氣死我是不是?”他發火的一把扯下她臉上的面具,朝她怒目而視。

  衛美朝差一點就來不及收起臉上的笑容。差一點。

  她無辜的說︰“是你說不喜歡看到我這張臉的,所以我才會找面具來戴。我從來都沒想過要氣死你。”只是想氣一氣你而已。

  “如果我說我不喜歡你現下的身高,你是不是要每天踩高蹺,或者干脆去把腿鋸掉一截?”

  “踩高蹺太辛苦了,鋸掉一截則太血腥,我想我應該會去買幾雙恨天高來穿。”衛美朝一本正經的回答,心裡卻已笑翻了,虧他想得出這種舉例。

  聽見她的回答,塞雷的臉頓時黑了一半,嘴角還微微的抽搐著。

  “你給我聽好!”他嚴厲的說︰“以後不準你再戴這種鬼面具在我面前晃來晃去,聽到沒有。”

  “可是你不是不喜歡看到我這張臉?”

  他狠狠的瞪她一眼。“你找我到底有什麼事?”

  “對了,差點忘了。”衛美朝輕呼一聲,不敢再將時間浪費在捉弄他上頭,因為現下還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正在等著他。

  “紀先生剛才打電話來說,他帶了位醫生來看你,大概五分鐘后會到,他要你準備一下。”

  塞雷眉頭微蹙了一下。

  “我知道了。”他見她仍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忍不住又瞪眼喝道︰“你還不走,站在這裡做什麼?”

  “我想看看是不是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

  “不用了,你下去。”他一點也不希望待會醫生為他看診時,她人在附近。

  衛美朝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反正她還要到大廳等醫生,待會兒再進來就好了。她轉身退了出去。

  看她離去,他不知不覺的松了一口氣。他走進浴室,將身上的衣服全部脫下,只剩下一件內褲后,再套上浴袍。

  昨天紀凱已事先告訴過他,他請來為他看診的是個中醫生,專攻針灸之術,所以他最好事先換上方便穿脫的衣服。

  換好衣服走出浴室,紀凱已經來到。

  “塞雷,我替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呂修榮醫生,台灣針灸界的威權。”紀凱開口道。

  “你好。”塞雷拘謹的朝呂醫生點了個頭。

  “你好。”呂醫生說︰“你的情況紀先生已大致都跟我說過了,你先坐下,我替你把把脈。”

  他話一說完,一旁的衛美朝立刻搬來椅子和桌子,讓他可以坐在床邊為坐在床上的塞雷把脈。

  “你在這裡做什麼?”塞雷瞪著她問,他剛剛沒注意到她也在房裡。

  “幫忙呀。”她理所當然的說,接著轉頭對呂醫生微笑道︰“呂醫生請坐,我是一名護士,敝姓衛。如果你需要幫忙,而我又恰巧幫得上的話,請不必客氣,儘管開口叫我做就好了。”

  “謝謝。”呂醫生點頭微笑道。

  “你出去。”塞雷倏然朝她開口命令道。

  衛美朝瞥了他一眼。“如果先生不想看到我這張臉出現下這裡,沒關係,我有帶面具來。”她說著從口袋裡掏出一只面具戴上,這回成了小甜甜布蘭妮。

  “衛美朝!”他咆哮出聲。

  “我發願小甜甜布蘭妮還活著,跟作古的瑪麗蓮夢露不一樣,要不信的話,你可以問紀先生。”她迅速的舉起右手說。

  “你──”她氣得幾乎說不出話。

  “塞雷,我怎么從來都不知道你有這種嗜好?”紀凱失聲笑道,一半揶揄一半認真的盯著他問︰“你老實告訴我,過去那些看護該不會就是因為不願意配合你這種角色扮演的怪嗜好,所以你才會一個個的要她們走路吧?”

  塞雷狠狠地瞪向他,衛美朝忍不住輕笑出聲,于是淬毒的目光在瞬間轉向她。

  “對了,紀先生和呂醫生都來這么久了,我卻忘了要上茶,真是對不起,我立刻去泡。”她回應極快的使出三十六計走為上策,一下子溜得不見人影。

  呵呵,鬧他還真是有趣呀。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1-22 19:26:49

第六章

  “紀先生、呂醫生,你們來啦。”經過多次治療,衛美朝跟兩人熟絡許多。

  紀凱神祕的將藏在背后的花束拿出,“喏,香花贈美人,送你。”

  “真的要送給我?”

  “當然。”

  “謝謝。”

  塞雷坐在客廳沙發上,冷眼旁觀的看著大門前正在上演的連續劇,雖然類似的劇情幾天就會上演一次,但是他看了就是覺得不爽。

  凱子那家伙到底是什麼意思?他都已經警告過他不準打她的主意了,他竟還動不動就買花來送給她,他是故意要向他挑釁的是不是?

  還有她,她這輩子是從來沒收過男生送的花是不是?瞧她每次收到花都眉開眼笑,活像個花痴似的。如果她真是個花痴就算了,但是她若真的愛上送花給她的凱子怎么辦?

  凱子那家伙是他見過最花心的男人,他對每個女人都溫柔體貼又浪漫,但是一旦將人弄上床,幾次之后厭煩了就比任何人都無情。

  他從不承諾也從不強求,在一旦到了要分手的時候,一句“只是做了愛做的事,你情我愿”便交代一切。

  過去他一向笑看這一切,偶爾發揮一下同情心,可憐那些竟然會傻得去愛上凱子的女人,但是現下他一點看戲的心態都沒有,同情心更是被一波又一波不爽的怒浪沖到不知道宇宙的哪一個角落去,現下的他只想將他們倆一起抓到面前來,然後破口大罵出他心中所有的不爽。

  該死的凱子!愚蠢的女人!氣死他了!  “咦,塞雷,你今天的氣色看起來不太好,怎么了?你是不是那裡不舒服?”紀凱走進客廳中,訝然的看著他問。

  塞雷冷冷地瞪他一眼,從沙發上站起來,不發一語的朝房間走去。他們固定都是在他房裡進行針炙。

  “呂醫生麻煩你了。”衛美朝急忙朝醫生鞠個躬,恭敬的開口道。“待會兒我會泡一壺你最愛的金花茶端進去給你,麻煩你先進去。”

  “那就謝謝你了。”六十開外的呂醫生笑呵呵的說。

  “麻煩你了。”她再朝他行了個禮,然後目送他走向塞雷的房間。

  “你是真的很愛他對不對?”留在客廳裡的紀凱突然開口。

  她轉頭看向他,臉上寫著疑惑。她不知道他為何會突然這么說,又怎會知道她是愛著塞雷的,她的表現有那么明顯嗎?

  “我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只是想確定一下我的猜測而已。我猜對了嗎?”

  “是什麼跡象讓你做出如此大膽的猜測?”她不答反問,她很好奇,因為這對他而言,似乎並沒有任何直接的關係。

  “你一點也不像衛秘書所說的只是塞雷的超級Fans,你的行為不像,看他的眼神不像,你對他所做的一切,盡心盡力的模樣都不像。相反的還比較像是他的女朋友或妻子,那種很愛很愛他,不管他變成什麼樣,也會一輩子守護在他身邊,不離不棄的女人。”

  “你應該說海枯石爛,至死不渝,這樣會更加浪漫一點。”衛美朝一本正經的說。

  紀凱一呆,倏然哈哈大笑起來。

  “你真是個不可思議的女人。”他笑聲連連,“有沒有人說過你表裡不一?”

  “這四個字好像比較常用在罵人上頭。”她挑眉說。

  “我指的是你柔弱的外表和你堅毅的性格,不,還有整人的功力。”他笑道︰“自從塞雷出事后,我已經很久沒看到像他現下這樣精力充沛、活蹦亂跳了。”

  “這成果有一半要歸功于你吧?”她低下頭,將臉埋進手中的香水百合花束中,深吸了一口香氣。

  “看來你對自己很有信心。”他輕楞了一下,微笑的盯著她道。

  “我知道他喜歡我。”她看了他一眼,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

  “你怎么知道他喜歡你?”他著實被嚇了一跳。

  “我感冒昏倒那天早上,你們的對話我都聽見了。”

  紀凱瞠目結舌的看著她,然後再也忍不住的大笑出聲。

  “天啊,原來如此,難怪我總覺得你好像總是在戲弄他,原來……哈哈……原來你根本是吃定了他絕對不會傷害你,對不對?”

  “我不是故意要戲弄他,而是他總是暮氣沉沉的一點精神都沒有,所以……”

  “所以你就故意做些會讓他發火的事,讓他有事沒事生氣的咆哮一下,有益健康?”他替她說完。

  衛美朝聳了聳肩,默認。

  看著她,他甘拜下風的說︰“虧你想得到這個方法。”

  “我是個護士,記得嗎?”她再度聳肩道。

  “你果然是他的天使。”他微笑的看了她一會兒,突然說。

  她輕挑了下眉頭,不懂他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你不是還要去幫呂醫生泡茶嗎?可不可以麻煩你順便泡一杯咖啡給我喝?”他沒有解釋的轉移話題。

  “當然。”衛美朝看了他一眼,點頭。算了,也許他說的天使指的是她的工作,大家不都稱護士為白衣天使嗎?

  “謝謝”

  “不客氣,因為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她微笑以對。

  “好了。”呂醫生拔下塞雷身上最後一根金針,大功告成的說。

  “呂醫生,情況如何,有沒有進步?“衛美朝迫不及待的上前問,沒理會從床上射來的兩道冷光。

  “有沒有進步都不關你的事,誰要你多嘴?”冷光的主人不能忍受受到漠視,怒然開口。

  “當然關我的事,我是你的看護。”她瞪了他一眼又說︰“你不要每次都要我說同樣的一句話好嗎?很煩耶!”

  紀凱在一旁忍不住輕笑出聲。

  “你笑什麼?”塞雷忿忿的瞪向他。

  “沒什麼。”他急忙搖頭,他才不想被當成替死鬼哩。

  “呂醫生,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衛美朝盯著他說。

  “你的問題應該要問柏先生才對,他是病患,病情有沒有好轉,他的感受應該最深才對。”他笑笑的回答。

  “醫生的話比較可信。”她瞄了一眼正在瞪她的塞雷,立時決定道。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塞雷生氣的咆哮。

  “意思是你好吵。”她朝他皺眉,惹得一旁的紀凱再次忍不住的笑出聲。

  “你給我閉嘴!”塞雷怒不可遏的先朝好友怒吼,然後再轉向她。“你,馬上給我收拾行李滾出這裡,不要再讓我看見。你被Fire了!”

  “又來了,”衛美朝翻著白眼,“我都已經說過N次了,只有聘請我的人有權將我解聘,同樣的話拜托你不要一而再再而三的要我重複說好不好?又不是三歲小孩了。”

  紀凱倏然放聲大笑。

  “你──”塞雷氣得滿臉通紅。“好!只有聘請你的人能解聘你是不是?凱子,我要你立刻、馬上將她解聘!”他大聲的對紀凱說。

  “抱歉,我不行。”紀凱笑不可遏的搖頭。

  “你說什麼?”他怒視他。

  “我說不行。”紀凱輕咳著勉強止住笑聲。

  “為什麼?”

  “因為她妹妹是我千辛萬苦才挖角過來的人才,我不想為此失去一個得力助手。”

  “就為了一個助手?一個女人?”

  “抱歉了塞雷,我是個商人,道義放兩旁,利字擺中間才是經商之道。”

  “你這家伙……”

  “呂醫生,你還沒告訴我他的情況如何。還有,除了定期的針炙治療之外,有什麼運動或者是食療可以幫助他更快康復的?”沒理那兩人你來我往的對話,衛美朝和呂醫生。

  “他的情況還不錯,不過這種事是急不得的,你應該知道吧?”呂醫生喝了口茶后,緩緩的開口。

  她點頭。“那么他可以做運動嗎?還有飲食方面……”

  “運動方面可以試試游泳,因為水有浮力在,對于他腳傷負荷會比較小些。至於食療方面,只要繼續吃我上回開的那帖中藥就行了。還有,從今天開始,你必須替他熱敷,每天大約半個小時,在睡前做最好。”呂醫生仔細交代。

  “我知道了。”她點頭,在心裡一一記下他所說的話,“還有什麼要注意的嗎?”

  “大概就這樣了,倒是……”呂醫生欲言又止的看著她。

  “有什麼不對勁嗎,呂醫生?”衛美朝臉色微變,一臉緊張的問。

  “別緊張,”他安撫的微笑,“我只是想問你有沒有男朋友?因為我很喜歡你,很希望你能做我的兒媳婦。”

  她一楞,臉色迅速的染紅,尷尬的不知道該說什麼是好。

  “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天外突然飛來這么一句。

  她轉頭望向發聲處,只見塞雷正以一臉風雨欲來的可怕表情冷瞪著呂醫師,害她差一點沒噗哧一聲笑出來。不過,紀凱和呂醫生兩人卻雙雙笑了起來。

  “塞雷,呂醫生是在開玩笑的,因為醫生根本就沒結婚,哪來的兒子啊。倒是你,你這是不打自招嗎?”紀凱笑問,曖昧的目光在他與衛美朝之間來回的游移。

  塞雷一怔,近日來逐漸恢復豐潤的雙頰頓時染紅,他避開衛美朝目不轉睛的注視,嘴哽的說︰“什麼不打自招?我只是在陳述你跟我說過的事而已。“  “喔,是嗎?可是我怎么不記得自己有跟你說過這話?”

  “你說過。”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衛小姐有沒有喜歡的人。衛小姐,你真的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嗎?”他轉頭問道。

  衛美朝眉頭微蹙,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用意,但是她卻注意到塞雷因此而緊張,全身都僵硬了起來,而這對剛接受針炙治療的他一點好處也沒有。

  “我可以拒絕回答這個私人的問題嗎?”她注意到他在一楞后,慢慢地轉頭看向她,她趁機又說︰“先生,喝點水,休息一下。我先送呂醫生和紀先生出去,兩位請。”

  她到底有沒有喜歡的人?

  從昨天到現下,塞雷遏始終不斷猜想著這個問題。

  他很清楚的記得她妹妹說她有喜歡的人,但是為什麼她不敢承認,而且最讓他想不透的是,如果她有喜歡的人,這一個月來,他怎么從來都不曾看見有人打電話來找她或約她,也不曾看她露出失戀的落寞或戀愛中的甜蜜神情?

  說真的,她給他的感覺根本一點也不像是正在戀愛中的女人。

  她真的有喜歡的人嗎?即使是單戀,也該是有跡可尋的,不是嗎?但是完全沒有。

  或許她根本就沒有喜歡的人,也沒在談戀愛,可如果真的沒有的話,為什麼她妹妹要撒這個謊,而她又為什麼不敢老實承認呢?

  難道--她有什麼難言之隱?`  塞雷皺起眉頭,認真的回想過去他曾聽人說過的難言之隱有哪些,不孕症、性冷感、潔癖狂、同性戀──

  “原來你在這裡。”

  突如其來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他抬頭看著走進書房的衛美朝,目光從她臉上滑到她手上捧著的東西。她拿浴巾進書房裡來做什麼?

  “來,這個給你。”她走向他,將手上的東西遞給他。

  “你給我浴巾做什麼?”他皺起眉頭瞪大眼問。

  “除了浴巾還有這個。”她從浴巾底下翻出一條男用泳褲,將它放在浴巾上。

  瞪著面前的泳褲,塞雷的腦袋突然變得一片空白。

  “這是干么?”他沈默了一會兒,拾起頭瞪著她。

  “呂醫生說游泳對你有益。”

  “拿走。我不會游泳。”他沈默了一會兒,倏然伸手將眼前的浴巾和泳褲推開。他腰背處有一道非常大而且猙獰恐怖的疤痕,他不想嚇到她。

  “我會游,我可以教你。”衛美朝若有所思的看了他一眼。

  “不必了,你出去。”他嚴正拒絕。

  “不行!”

  他瞪向她,“你說什麼?”

  “如果你真的希望你的腿傷能完全痊愈的話,就必須聽醫生的話。醫生說游泳可以幫助複健,你就必須要游泳。拿去,去把泳褲換上。”她毫不退縮,堅定的說。

  塞雷冷然問道︰“你以為你在跟誰說話?”

  “我在跟我的病患說話。”

  “出去。”他臉色愈來愈沉。

  她平靜的問︰“你要我動手替你換嗎?”

  “你敢?”他威脅的瞪著她。

  “有什麼不敢的?”她看了他一眼,然後放下手中的浴巾和泳褲,伸手去脫他的衣服。

  塞雷瞪著她,一動也不動的任她脫去自己的上衣,他就不相信她真的大膽到敢動手脫他的褲子。

  他目不轉睛的瞪著她,在心裡冷笑著,等著看好戲。沒想到將他上衣脫掉后的她,竟然毫不手軟的將她的雙手伸向他的褲腰,解開褲頭的鈕扣,轉眼就要將鈕扣下的拉鏈往下拉。

  “該死!”他倏然暴喝一聲,在千鈞一發之際迅速的攫住她的雙手,“你這女人到底知不知道羞恥呀!”他滿面紅潮的朝她低吼。

  “我那裡不知羞恥了?”衛美朝冷靜的問。

  “我是個男人。”

  “然後呢?”

  “然後呢?”他切牙迸聲重複她的話。,  “我做了那么多年的護士,有什麼沒看過的?男人和女人其實也沒太大的差別,只不過我們女人的胸前多了你們男人兩團肉,而你們男人的胯下則比我們多了一條肉而已,根本就沒必要大驚小怪。”她說的很輕鬆。

  他雙眼圓瞠的瞪著她,被她的驚人之語嚇得說不出話來。

  “好了,你到底要我繼續幫你換泳褲呢,還是要你自己換?”

  塞雷仍然目不轉睛的瞪著她,活像她是從七萬多年來第一次如此接近地球的火星上掉下來的怪物一樣。

  “你要我繼續幫你換嗎?那你得先放開我的手才行。”

  “你是不是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盯著她,他先深吸一口氣后,才緩緩的問道。

  “我過去的同事都說我有過人的耐心和毅力。”她無謂的聳聳肩。

  他又沈默的瞪著她一會兒。

  “你出去,我自己會換。”他突然開口。

  “君子一言?”她懷疑的看著他。

  他莫可奈何的嘆了一口氣,“駟馬難追。”

  “OK,那我到后院的游泳池邊等你。”她微笑著,然後退后一步,轉身走出書房。

  “老天!”書房門一關上,衛美朝雙手連忙捧住快要燃燒起來的雙頰,低呼出聲。

  她快要瘋了,她剛剛是不是向天借了膽子呀,竟然敢做出這么大膽的事!  怎么辦、怎么辦,經過剛剛的事之后,他以後會怎么看她、想她?

  他該不會因此而將她想成那種沒有貞節理念,隨便和人上床的女人吧?因為只有非常熟悉男人身體的女人,才會有膽做出她剛剛所做的事--雖然並未完成。

  噢,心跳得好快、臉頰好燙。現下這樣是不打緊,但是待會兒她還得穿著清涼的泳裝跟他一起游泳,她受得了嗎?

  不行,她必須冷靜下來才行。衛美朝,拿出你的專業精神來,別忘了你是一個專業的護士,病患對你而言是沒有性別之分的,你千萬要記住這一點,OK?

  來,深呼吸一下。呼吸,呼、吸。

  好了,該去換衣服了。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我已經穿著答應你要換上的泳褲了,不是嗎?至於下水游泳嘛,抱歉,我從頭到尾好像都沒有答應過你這件事吧?”

  瞪著眼前平躺在洋傘下,一臉你能拿我怎么樣表情的塞雷,衛美朝氣得牙痒痒的。

  她真是搞不懂他,要他游泳是為了他好,而且游泳又要不了他的命,他干么這樣推三阻四的,簡直就是莫名其妙。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下水游泳?”她雙手盤胸捺著性子問。

  “你到底要怎樣才肯做好你分內的事,少管我的事?”他學她在胸前盤起雙手,不答反問。

  “我現下就正在做我分內的事,如果你要我做好它,那就請你合作一點。”

  塞雷不悅的瞪著她。“我的事你少管。”

  “OK,那你從現下起,就不要吃我煮的飯菜,不要喝我買的飲料,不要穿我替你洗的衣服,不要睡在我鋪的床上,不要蓋我晒過的被子,不要叫我幫你熱敷和按摩。”

  “你以為沒有你,我會活不下去?”他瞥了她一眼,順手端起躺椅邊的果汁諷刺的說。

  “你手上那杯柳橙汁是我榨的。”她突然說道。

  他頓時渾身一僵,先是瞪了她一會兒,再將視線移到手中鮮香迷人的柳橙汁上,最後唇一撇,將那杯柳橙汁放回原位上。

  “你現下坐的躺椅是我從倉庫裡搬出來的。”

  他聞言又一僵,接著迅速從躺椅上站起來,瞪她一眼后,轉身就走。

  “等一下,你現下身上穿的衣服,是我買的。”

  “你──”他火速轉身,怒不可遏的瞪向她。

  “是你自己說沒有我,你還是可以活下去的,不是嗎?”她一臉無辜的聳聳肩。

  塞雷驀然冷哼一聲,當場就將身上的衣服脫下來丟到躺椅上去。他真的被惹火了。

  “現下你還有什麼話要說?”他抬頭挺胸的朝她怒聲問道。

  “嗯,剩下的其實我本來是不想說的……”

  “廢話少說!”他毫不領情的打斷她。

  “好吧,既然如此……”她看著全身上下僅著一條泳褲的他,無奈的開口道︰“你現下身上穿的那條泳褲也是我買的,你要現下當場脫還給我嗎?”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1-22 19:27:12

第七章

  他的天使是個色女!動手脫他褲子沒得逞就算了,現下竟然要他自己脫給她看。

  老天,這女人到底有沒有羞恥心?

  塞雷瞠目結舌的瞪著她,心裡真是五味雜陳,因為她跟他想像中的性格真的差很多。

  在他六年的思念中,有著天使外貌的她應該是溫柔、善良、純真,和她在一起時會有種如沐春風的感覺,所以他才會一直叫她天使。結果事實呢?她的外貌是沒變,但是個性卻是強悍、頑固而且大膽到妄為的程度,跟他以為的溫柔與純真相差十萬八千裡都不止。

  這一切都不打緊,反正俗話不是常說幻滅是成長的開始嗎?但是問題就出在幻滅的她,竟然完全阻止不了他喜歡她的心態,甚至於讓他更喜歡她。

  他是瘋了不成?或者根本是在不知不覺問被她下了迷藥而不知?

  他狠狠地瞪她一眼,憤然的轉身就走。

  “喂,你……啊!”

  緊連在尖叫聲后的“撲通”落水聲,讓他反射性的停下腳步回頭看,只見剛剛仍站在他身后不遠處的她,現下已落入泳池。

  不過奇怪的是,水裡的她游那是什麼式?活像是要溺水似的,她在搞什麼鬼?

  “救命、救──咕嚕咕嚕──”

  不會吧,她真的溺水了?﹗

  臉上血色在瞬間刷白,他想也不想立刻縱身一跳,躍下泳池將沈入水中的她一把撈起來。

  “你沒事吧?”他一臉擔憂的緊盯著她問,沒注意到被救起的她不像一般溺水之人,在一浮上水面便會開始不斷咳嗽急切與呼吸的回應,她完全沒有。

  “你不是說你不會游泳嗎?”掛在他手上,衛美朝抬起頭來,笑容可掬的看著他。她早就從紀凱那裡知道他會游泳的事了,想騙她,門兒都沒有。

  塞雷一怔,頓時知道自己中計了。

  他怎么會忘了,之前她還說要教他游泳,她怎么可能會溺水嘛,他真是大白痴一個,笨蛋!  氣自己的愚蠢,他生氣的一把推開她,二話不說的潛進水裡,一個矯健的踢水動作,一眨眼便已游到池邊,挺身上岸。

  “喂,都已經下水弄濕身體了,你留下來游個泳會要你的命嗎?”衛美朝站在水裡朝他皺眉叫道。

  他聽而不聞的沿著泳池邊走向屋內。

  “喂,你有沒有聽到我說的話?”她不放棄的再度叫著,無奈他仍是置若未聞的繼續向前走,而且愈走愈遠。

  可惡!  她低咒一聲,驀然深吸一口氣,潛入水中,游向他。

  踢水、撥水、踢水、撥水、踢水、撥水……不行,快沒氣了,她得站起來換個氣才行。

  伸直腳踩向池底,她直起腰身……我的天,她發現自己的整張臉竟都還在水裡面,絲毫的接觸不到空氣,即使她踮起腳尖也一樣。

  完了,這個游泳池中段的深度比她想像的還要深許多,怎么辦,她快要沒氣了,而她還沒學會換氣呀!  別緊張,衛美朝,快點想一想當初美晝是教你怎么換氣的,快點!  “咕嚕咕嚕……”

  不行,她快窒息了。她用力的蹬向池底,想試著用跳躍的模式躍出水面呼吸,可是她沒想到,躍出水面后,她根本就來不及吸氣,便又沈回水裡吸進了水。

  咕嚕--她感到肺部灼熱,胸腔開始緊縮。她溺水了嗎?

  求生的本能讓她再度掙扎的沖出水面,這回她除了大口吸氣一邊嗆咳外,同時放聲求救。

  “救命!咕嚕咕嚕……塞雷!救--咕嚕咕嚕……”

  塞雷聽見她的求救聲,也聽見她在水面上掙扎的聲音,卻完全不想理她。她真把他當成笨蛋嗎?以為故技重施還能讓他再上一次當?別呆了。

  他繼續頭也不回的往前走,但是不知道為什麼心中隱隱的被一種莫名其妙的不安纏繞著,讓他在不知不覺間停下腳步,然後回頭看。

  驚恐猶如一條無形的巨鞭馬上擊中他,他看見她在一串氣泡中沈向水底。

  就像一只水蛇一樣,他在瞬間躍入水中迅速的游向她。他伸手抓住她,在水裡時間待太久的她早已連一點力氣都沒有,任他拖著游向水面。

  接觸到空氣的那一瞬間,衛美朝感覺自己的肺部像要爆開般的難受,她拚命的想吸空氣,卻只感覺自己嗆咳個不停,池水還不斷地從她口中嘔出,她痛苦的蜷縮著身子。

  她感覺到有人在拍打著她的背部像是在幫助她嘔水,然後又慢慢地輕撫著她,幫助她順氣,幫助她呼吸。

  她睜開滿布不知是淚或水的雙眼,看見他臉色慘白的看著她,眼中盡是驚懼與害怕。

  “不要慌,沒事了。”他安撫的告訴她,聲音平穩,嘴角卻微微的顫抖著。”慢慢呼吸,不要急,一口一口的來。來,呼氣,吐氣,呼氣,吐氣。”

  她隨著他的導引,聽他的指示,果然呼吸慢慢的平順下來。她虛弱的靠在他身上,疲憊的閉上眼睛,仍然有些難以置信剛剛所經歷的一切。

  “你到底在搞什麼鬼?”他沙啞的問,“你不是跟我說你會游泳嗎?”

  她睜開眼睛看他,想給他一個自嘲的微笑,卻發現心有余悸的自己根本就笑不出來。

  “我還不會換氣。”她聲音,微弱的說。

  “你這個笨蛋!”塞雷忍不住的罵道,聲音卻是虛軟無力的。他一想到剛剛如果他真的沒理會她,就這樣走進屋裡去的話,那后果……

  他驚恐的劇烈一顫,再也忍不住的將雙臂收緊,將她緊緊的擁進懷裡。

  “對不起。”衛美朝以仍然微弱的嗓言道,她可以感覺到他的顫抖與恐懼,她很抱歉自己嚇壞了他,當然她自己也嚇壞了。

  “你這個笨蛋。”他又罵了一次。

  “我不知道游泳池中間會那么深。”她為自己差點溺水的行為作解釋。

  “你難道不知道在下水之前,要先弄清楚游泳池的深度嗎?”他倏然將她推離距自己的一臂之遙,怒目瞪視著她道。

  “知道的話,我剛剛就不會差點溺死了。”她幽自己一默的說,卻因想起剛剛的事而忍不住輕顫了一下。

  塞雷眉頭緊蹙的瞪著她,表情除了生氣之外,還有一種若有所思,不知道在想什麼的表情。

  “站起來。”他突然鬆開她,將她從地板上拉起來。

  劫后余生讓衛美朝的雙腿有些虛軟,但是那只是一會兒的時間,她的情況比自己所想的要好得多,現下她除了感覺喉嚨發痛,四肢有些疲累之外,一切都還好。

  太過注意在感受自己的身體狀況上,她遲頓的發現他竟然正在替她脫掉身上的薄衫。

  “你干什麼?”她驚聲問道。

  “我教你游泳。”他牛頭不對馬嘴的回答,然後趁著她怔楞之間,迅速的脫掉她被水浸濕而呈現半透明的上衣,露出裡頭的泳裝。

  “什麼?我不要!”衛美朝倏然有如觸電般掙扎的叫道。

  她剛剛才差一點溺水,現下叫她回到水裡……不,不可能,她做不到,她不要。

  “不行,如果你現下逃避,以後你會永遠都怕水,不敢再下水游泳。”塞雷堅定的將她拉到泳池邊,“下去。”

  “不,我不行。”她拚命的搖頭后退,退路卻被他寬闊的胸膛給擋住。

  “你不是一直希望我能下水游泳做複健嗎?你下去我就下去。”他開出條件誘惑她.

  她突然停下搖頭的動作抬頭看他,然後再轉頭看向身前的游泳池,忍不住恐懼的輕顫了一下。“我……”

  “如果錯失這次的機會,我丑話先說在前頭,你以後就別在我面前提起游泳這兩個字。”他打斷她的話。

  衛美朝怔然的看著他,內心交戰的皺起眉頭。

  “你應該知道我叫你游泳完全都是為了你好,你游不游對我而言根本一點關係也沒有。”她沈默的掙扎了一會兒后,才開口。

  “我知道,所以你可以盡量拒絕我的提議沒關係。”塞雷雙手環胸的盯著她看。

  近來一直有個若隱若現的問題盤旋在他腦袋裡,而他總因為有其它問題要思索,而忽略了它的重要性,現下卻讓她眼中的掙扎勾起了對它的記憶。

  這個問題就是,為什麼他總覺得她好像將他看得比她自己來得重要?

  是錯覺嗎,抑或真是如此?她此刻的回答應該可以給他一個答案。

  “好,我下去,但是我要待在游泳池旁邊,除非我自願,否則你絕對不準逼我或拉我到游泳池中間。”她深吸一口氣,咽了咽口水,終于以微顫的嗓言開口道。

  塞雷目不轉睛的看著她,感覺心裡似乎有一塊什麼被觸動了,卻又看不真切。不過他可以確定的一點就是,她真的是一個非常認真又盡責的白衣天使。

  “好,我答應你。”他點頭保證。

  每日一游在不知不覺間拉近了兩人的距離。

  衛美朝明顯的感覺到塞雷臉上的笑容變多了,偶爾心血來潮還會跟她開玩笑,而最明顯的一點就是他吼她的次數愈來愈少,這真是令人愉悅的發現。

  不過另一個發現可讓她愉悅不起來,那就是她發現近來他總是若有所思的盯著她看,好像在探索她心中的祕密,又好像在想些什麼壞點子要整她似的,讓她有種惴惴不安的感覺。

  她發著呆,突然一陣水花迎面朝她潑洒而來,嚇得她當場驚叫一聲。“啊!”

  “你要站在那裡壁花當多久?”來回游了好幾趟的塞雷在水中站起身朝她叫道。

  “我只休息了一下下而已。”衛美朝撇唇低聲咕噥。

  “一下下?”他聽力極好,她的話他一字不漏的全聽見了。“我都來回游了不止三趟了,你說這時間只是一下下而已?那請問你要多長的時問才叫做久?”

  “真是的,你管我要站在這裡多久,管家公﹗”她朝他吐了吐舌頭,無聲的在嘴邊念道。

  “你在說什麼?”他瞪眼問。

  “沒有。”她急忙搖頭否認。

  “游過來我這裡。”他命令道。

  看了他一眼,衛美朝立刻深吸一口氣,準備潛入水中。

  “用蛙式,我要看到你換氣。”他突然又提出要求。

  她嘴一扁,立刻停下潛入水中的動作瞪著他。他明明就知道她還沒學會換氣,竟還故意這樣說!  “一個簡單的換氣你到底要學多久?真的有這么難嗎?”他姿勢不變,站在及胸的水中盯著她問。

  “你都已經會游了,當然覺得不難。”她忍不住朝他皺皺鼻頭。

  “如果你不要把游泳池當成泡水的大浴缸的話,它對你也不會太難。”塞雷朝她瞪眼道。

  衛美朝撇了撇唇,沒應聲。

  “你到底想不想學會游泳?”

  她抿著嘴巴依然沒有回答。

  “真是氣死我了。”他生氣的說道,突然潛進水裡快速的游向她。

  沒多久,他在她正前方浮出水面,站起身來。

  “走,”他一把抓住她的手,將她的背拉離游泳池邊。“你今天若再學不會換氣,我就把你淹死!”

  “嗄?”衛美朝一楞,開始掙扎的放聲尖叫,“不要、我不要,救命呀,救命呀!”

  “你不用叫,沒有人會來救你的。”他發狠的說。

  “救命呀!”她不放棄的繼續尖叫求救。

  突然間──

  “你們倆好像玩得很樂嘛。”紀凱站在游泳池畔,看著池內玩得不亦樂乎的兩人。

  池內的兩人被嚇了一跳,猛地將自己放在對方身上的手給縮了回來。

  “你跑到這裡做什麼?”塞雷瞪向池岸上的他,不悅的問。

  紀凱挑了挑眉。“抱歉,打擾兩位鴛鴦戲水,但是我記得我好像告訴過你們,今天要到醫院做追蹤診斷,還是是我記錯日子了?”他客氣的問。

  “我的天,我忘了。”衛美朝一聽,頓時驚呼出聲,她一臉懊惱的皺緊眉頭。

  “做什麼診斷,今天不去,明天去不行呀?”塞雷瞪著紀凱,怪他破壞了他們剛剛的好心情。

  “不行,因為這位醫生明天就要到澳洲去參加為期半個月的醫學研討會,而他想藉此機會將你的病歷帶去,說不定能找到一個讓你迅速而且完全復原的方法,你想錯失這個難得的機會嗎?”紀凱挑眉問。

  “當然不想。”衛美朝迅速的開口回答。“快點,我們快點起來回屋裡洗澡換衣服。”她催促著,“紀先生,請問你預約的時間是幾點?”

  “不必緊張,十一點半之前到就行了。”

  “現下幾點?”

  他看了手錶一眼。“十點十分。”

  “不行,那我們動作還是得快點,因為得扣掉待會兒坐車的時間。”她皺著眉,迅速的走向池邊就想爬出水面。

  “等一下!”塞雷突然大叫。

  她一楞,轉頭看他。

  “我先上去。”他越過她,率先踩上梯子爬出水面。

  “走吧。”他走到紀凱身邊,倏然攫住他的手臂,拉著他往屋裡的方向走去,絲毫沒有停下來等她的意愿。

  “你不等她一下?”紀凱楞然的問,想要回頭看被他拋到身后的人,沒想到身旁的他卻切牙在他耳邊警告的進聲道︰“你敢回頭試試看。”

  紀凱一呆,瞬間恍然大悟了起來。

  “老天,”他失笑,“你也太小氣了吧!讓我看一眼會死嗎?你的佔有欲也未免太誇張了吧?”

  “閉嘴!”塞雷惱羞成怒的朝他低吼。

  紀凱非但沒閉嘴,反而大笑出聲。這實在是太有趣了,哈哈……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  衛美朝實在沒想到紀凱這回為塞雷所找的醫生,是她之前任職醫院裡的醫生,直到紀凱將車子駛進醫院前的收費泊車場,她才赫然發現。

  “你待會兒可以去找老同事敘舊沒關係,我們好了之后,我再打手機給你。”紀凱在下車后,對她眨了眨眼道。

  塞雷疑惑的看著他們倆。

  “這問醫院是衛小姐過去工作的地方,所以我才會這樣說。”紀凱解釋給他聽。

  “不必了,要敘舊我會用我休假的時間,更何況現下是大家也要工作,我也不好意思去打擾,所以我還是跟你們一道好了。”她開口婉拒了。

  “既然你都這么說了,那我們就一起走吧。”

  三人一同走進醫院大門,只是沒想到衛美朝不去找老同事敘舊,他們卻一傳十十傳百,在第一個同事遇見她之后,接下來一個接著一個,愈來愈多的人跑來找她,搞得她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該繼續陪在塞雷他們身邊,抑或者干脆找個地方開個同樂會算了。

  唉,她怎么從來都不知道自己的人緣這么好呀,好到甚至於連剛上任,她見都沒見過的護士學妹們都跑來看她。

  算了,還是別再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了,她發現來看她的那些人裡面大約有一半的人是沖著她身旁這兩個大帥哥而來的。

  紀凱微笑道︰“沒想到你在這醫院裡的人緣這么好。”

  “我也沒想到。”衛美朝苦笑的回答。

  “你現下仍決定要和我們一起走,而不去找他們敘舊嗎?”

  “該敘的剛剛都自己跑來跟我敘過了,我實在不知道現下還能找誰敘舊去。”

  她自嘲的口吻惹得紀凱輕笑一聲。

  三人繼續朝診察室走去,過了一會兒,帶頭的紀凱終于在一扇門前停下腳步。衛美朝抬頭一看,差一點沒驚叫出聲。

  老天,怎么會是!  “叩叩。”紀凱先敲門,然後直接推門而入。“袁醫生,我帶我朋友來了。”

  “紀總,我正在想你怎么還沒來,沒想到你就到了。請坐,這位就是你跟我提過的塞雷‧柏先生嗎?幸會。”袁醫生笑容可掬的開口,伸手先后與兩人握手.

  “咦,衛小姐呢?”紀凱發現進門的人少了一人。

  “衛小姐?”袁醫生好奇的問,目光隨著兩人一同望向空空如也的門外。

  “我朋友的專屬護士。”紀凱走到門前去,看見躲在門邊的她。“你站在門外做什麼,不一起進來嗎?”

  “我在外面等好了。”衛美朝小聲的說。

  他正疑惑的想問她為什麼,沒想到診察室裡的袁醫生已一個箭步的來到門口,驚喜的擠開他,迎向她叫道︰“美朝,你怎么來了?”

  美朝?﹗塞雷的心中立時打了個突,他瞇起銳利的雙眼,無聲無息的也跟著走向門口,看著她與他。

  “袁醫生,好久不見。”衛美朝尷尬的向他打招呼。

  唉,早知道為塞雷看診的人是他,她就不來了。

  這個院內神經科第一把交椅,黃金單身漢榜上名列前茅,眾多女醫生、護士的夢中情人加最佳男主角的袁醫生……唉,她到底該怎么說呢?

  年近不惑之齡,看起來卻比實際年齡要小上五歲,多金,英挺,前途一片光明,這樣一個優秀的男人卻獨獨鐘情于她,唉,她的頭好痛。

  “啊,你就是剛剛紀總所說的專屬護士是不是?”袁醫生后知后覺的了悟。

  衛美朝點了點頭。

  他若有所思的倏然轉頭看了塞雷一眼,表情有些怪異,卻什麼也沒說,只道︰“最近還好嗎?適應新工作了嗎?我上回跟你說的那件事隨時都有效,等你改變心意時,記得隨時都可以來找我。”

  她尷尬的看著他,不知道該說什麼。

  袁醫生朝她微微一笑,然後轉身對站在門邊的兩人歉然一笑。

  “不好意思。”他說,“稍微耽誤了紀總和柏先生一點時間,我們現下正式開始吧,請柏先生跟我到這邊來。”

  紀凱讓路給他進入診察室,塞雷本該立刻跟著他走,但他卻站在原地動也不動的看著站在門外、一臉不安的衛美朝。

  “塞雷。”紀凱不得不開口叫他。

  “既然袁醫生這么忙,明天就要出國了,我看我的病還是不要麻煩他好了。”塞雷突然沉聲的開口,說得眾人全都愣住了。

  “你在說什麼?”衛美朝率先發難的沖口叫道,“袁醫生的醫術在我們院內──不,該說是在醫學界內是有口皆碑的,而且最難得的是他剛巧又將要去參加世界醫學研討會,可以將你的情況提出來研究討論,這么好的機會你為什麼突然要放棄?”

  “我的事用不著你管。”他冷聲道,說完徑自走出診察室。

  “等一下,塞雷。”紀凱愕然的追上去,怎知他根本完全不理他,腳步不停的繼續往前走。

  紀凱無奈,只好先回到診察室中向袁醫生致歉,然後再隨后追他而去。

  而一旁衛美朝,則是帶著一臉憤怒攙雜著不解的表情,尾隨在紀凱身后也一起離開。

  她完全沒注意到袁醫生朝她伸出帶著挽留之意的手。

  整棟醫院最想和她敘舊的人是他呀。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1-22 19:27:34

第八章

  “我實在搞不懂你到底在想什麼?”一上車,衛美朝便火力全開的朝塞雷興師問罪,“這么難得的機會,你就這樣白白的浪費掉了,你到底……你到底在想些什麼呀?”

  他緊抿著唇瓣不發一語。

  “現下回醫院還來及。”見他不語,她緊接著又說︰“也許袁醫生會看在我過去曾和他是同事的份上,願意犧牲午休的時間幫你看診,我們現下馬上回醫院去。紀先生,麻煩你將車轉向。”

  “我不去。”塞雷倏然開口道。]  “你到底想怎樣?”衛美朝霍然瞪向他,怒不可遏的朝他吼著。

  他又再度閉緊了嘴巴。

  開著車的紀凱突然開口。“他在吃醋。”

  “你閉嘴!”塞雷警告的瞪他一眼。

  “吃醋?”她楞住,懷疑的看向坐在副駕駛座上、渾身緊繃的塞雷。

  他在吃醋?吃誰的醋,袁醫生的嗎?但是她和他根本什麼事都沒做呀,他到底在吃什麼醋?

  “我和袁醫生只不過是同事而已。”她不由自主的向他解釋。

  “你和他是什麼關係,關我什麼事,跟我說做什麼。”塞雷余怒未消的冷聲道。

  她一楞,瞬間抿緊了嘴巴,不再開口多說一句話。

  車內頓時陷入一片窒人的沈默中。

  紀凱左看看右看看,目光在身旁以及后照鏡裡兩張賭氣的臉上來回看了幾次,終于決定還是三緘其口比較好,畢竟俗話說的好,清官難斷家務事,不是嗎?﹗

  “他說的那件事是什麼事?”過了一會兒,塞雷終于受不了的開口問。

  這回換衛美朝抿緊唇辦不發一語。

  “我在問你話,你沒聽見嗎?”他轉身瞪向后座的她。

  “那是我和他之間的事,關你什麼事,跟你說做什麼。”她面無表情的用他剛剛說的話來回答他。

  “你──”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冷哼一聲,將頭轉了回來,不再理她。

  紀凱又偷偷瞄了兩人一眼,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二十分鐘后,他們抵達家門。

  塞雷悶不吭聲的第一個沖下車去,而衛美朝則像是故意要與他反其道而行似的慢吞吞的下車。

  紀凱坐在駕駛座上一動也不動。

  “那么我還要去上班,就不進去了。”他按下車窗,大聲的對兩人說道。

  兩人都轉過頭來瞪他,卻什麼也沒說。

  “那就這樣了,拜拜。”他挑挑眉,油門一踩成功的脫離暴風圈。

  “你還站在那裡做什麼,還不過來替我開門!”紀凱一離去,塞雷即朝她大聲咆哮。

  她面無表情的看他一眼,先是慢吞吞的從皮包內掏出鑰匙,然後才慢吞吞的走向他。

  她打開大門,然後退后一步,讓他先走。

  他二話不說大步走進屋內,筆直的朝他房間走去,在最短時間內回到房間且用力的甩上門,發出“砰”的一聲巨響。

  衛美朝輕撇了下唇,不想理他,但當她注意到牆上時鐘的時間時,卻無奈的不得不接受她再不想理他,還是得替他準備午餐,畢竟這是她分內的工作不是嗎?真是郁悶。

  先回房換下一身的外出服,再走進廚房準備兩人的午餐,一切就緒后,她走到他房門前伸手敲門。

  “吃飯了。”她開口叫道,房裡沒有任何一絲聲響。

  搞什麼鬼,他睡著了不成?

  “叩叩。”她再度敲門,並且提升音量不耐的再叫一次。“柏先生,吃飯了。”

  她話聲剛落,房門當著她的面猛地被拉開,嚇了她一大跳。

  “吃飯了。”她按捺住瞪他的衝動,盯著地板善盡職責的再次對他說,說完轉身就要走。

  突然之間,一只有力的手匆抓住她的臂膀,讓她不得不停下來。

  “啊!”她再度被他嚇了一跳,忍不住怒目相向,“你干什麼?”

  “那家伙對你所說的話到底是什麼意思?他要等你改變什麼心意?你們倆到底是什麼關係?”塞雷目不轉睛的盯著她,沖口問道。

  他剛剛一個人關在房裡,愈想愈不對勁,愈想就愈不安,那家伙分明是對她有意思。

  乍見她時那驚喜的模樣,和她說話時那副溫柔的樣子,他的回應在在都說明了他喜歡她的事實,而由此推敲,他口中那‘隨時有效’又願意‘等她改變心意’的事,該不會是指他對她求愛或求婚的事吧?

  一個威權醫生,年紀輕輕,長相不俗,最重要的是有著前途似錦的未來,而他呢?舊疾未愈,連工作都沒有,他要拿什麼來跟人家比?

  偏偏他一想到她和其它男人親密的模樣,他就有種發狂的想要殺人的衝動,他真的無法眼睜睜的看著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

  “你不是說這跟你無關嗎?”她不答反問的盯著他。

  “只要你還在這裡工作的一天,就跟我有關。”

  “有什麼關係?”

  “你……會因此而怠忽你的工作。”他辛辛苦苦的擠出這一個理由。

  “之前你見過我怠忽工作了?”衛美朝瞄了他一眼,不冷不熱的說。

  “你這句話是什麼意思?你和他早就在交往了?他就是你喜歡的人是不是?是不是?”塞雷激動不已,一把抓住她大聲的質問。

  手臂被他抓握得很痛,但衛美朝卻沒對他說,只是目不轉睛的盯著他,然後認真的問︰“你介意我和他交往嗎?”

  他微微一震,沈默的看著她,心裡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突然間,他鬆開了她的手,退俊一步。

  她仍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我為什麼要介意你跟他交往,我只是不希望你因此而怠忽工作而已。”他轉開頭,避開她探索的目光冷淡的說。

  衛美朝臉一沉,只覺得心都涼了。

  她以為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他多少可以感受到她對他的愛意,感受到她為他所做的一切,進而勇敢的鼓起勇氣面對一切,沒想到他仍然如此怯懦。

  他到底要她怎么做,才能重拾對自己的信心?才能遺忘過去享受現今?

  他到底要她怎么做,才能勇敢承認他對她的愛,並且感受她對他的愛?

  “鈴鈴……”

  客廳裡的電話突然響起,她一怔,沒有看他的直接走回客廳去接電話。

  令她意外的是,這通電話竟然是袁醫生打來的。

  “袁醫生,真的是你?”她再次確認耳邊熟悉的嗓言是他沒錯,但是令她想不透的是,他怎會有這裡的電話?

  聽見袁醫生三個字,塞雷整個人都僵直了起來,他轉頭看向客廳中緊握電話的她,雙眼不由自主嚴厲的瞇了起來。

  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雙耳仔細的傾聽從她口中說出來的每一句話。

  “不好意思……嗯,當然。好,謝謝……你不要這么說。我知道,謝謝你……”

  她一連串筒短而且毫無重點字彙的應答讓他忍不住皺緊眉頭,臉上更是寫滿不悅。

  他們到底在講些什麼?為什麼她臉上的表情始終都帶著笑容,好像在與情人說話般的,她真的跟那個醫生在交往嗎?

  “你說的是真的?”

  她的聲音突然變得高亢,臉上表情更是像有道光打在她臉上般似的,整個都亮了起來。塞雷雙眼眨也不眨的凝視著她的一舉一動。

  “今天下午嗎?不,你明天就要出國了,一定有很多事情要做,你別過來,我過去就好了。好,我會直接上去找你。那我們待會兒見,再見。”衛美朝滿面笑容的掛上電話。

  “你待會兒要出去?”冷不防的他出聲問道。

  她渾身一僵,臉上的笑容倏然不見。她轉頭看向他。“對。”她抬起下巴挑釁的看著他。

  “剛剛才說怠忽工作,沒想到你現下就立刻應驗給我看?”他嘲諷的說。

  “我會把所有的工作做完之后再出門。”

  “做完的定義在那裡,如果我臨時有事要你做呢?”他冷笑的問。

  “那好,我下午請假半天,這樣總行了吧?”她從他抖動的下顎看出他在切牙切齒。

  “為了和男人約會而請假,你還說你不會怠忽你的工作?”他憤怒的瞪著她,進聲道。

  衛美朝聳了聳肩,不想回答他,反正不管她說什麼,他總是有話講。她起身,走向房間的方向。

  “你要去那裡?”他朝她咆哮。

  她回頭給了他一記皮笑肉不笑的微笑,“要去約會總要稍微梳妝打扮一下吧?你總不能叫我穿著這身工作服出門去。”

  “我允許你請假了嗎?我不準!”他氣急敗壞的吼。

  衛美朝眉頭一挑,撇唇的丟下一句,“誰理你。”便轉身回房。

  十分鐘后,她換上一襲粉藍色的洋裝,在塞雷怒目瞪視下出門去。

  再十分鐘后,屋內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聽起來就像有人終于發瘋了一樣。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  帶著微笑離開醫院,衛美朝悶郁多時的心情終于撥雲見日。

  她總覺得自己上輩子一定是燒了許多好香,這輩子才會一再的遇到貴人,塞雷是,袁醫生也是。

  對于袁醫生,她一直充滿了愧疚感,因為以他如此優秀的條件來追求她,對她而言根本就是高攀,而她沒欣喜若狂的接受就算了,竟還不知好歹的拒絕了他,她真的覺得很對不起他。

  不過感情這種事真的是強求不來,雖然她當初與塞雷只有一面之緣,卻為他整整相思了六年。而她和袁醫生認識五年,幾乎天天見面,她卻一點也感覺不到心動,這就是為什麼她會拒絕人人眼中的夢中情人的原因,因為她知道不管她花再多時間,自己都不可能會愛上他。

  她一直為自己辜負了他的心意而覺得對不起他,沒想到他僅是搖頭笑了笑,不僅毫無怨懟之外,甚至於還願意幫助她,幫助他的情敵。

  相對于塞雷的別扭,唉,她真的只有嘆息的份,想到便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算了,不想他了。

  她回頭望了一眼醫院的大樓,希望她剛剛所提供的資料,多少能讓袁醫生了解塞雷的現況,再加上從紀凱那裡所拿來的舊病歷,應該有足夠的資料可以提供國際醫療研究隊研討才對。

  希望一個星期后,他們可以聽到好消息。

  至於現下嘛,難得真正的放假,她還是回家一趟好了。

  一個多月沒回家了,爸媽又受邀到國外朋友那裡度假還沒回來,不知道現下家事是誰在做,抑或者家裡早被那三個不擅家事的家伙搞得一團亂?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  坐在客廳沙發上瞪著大門口,塞雷從艷陽高照瞪到夕陽西下,華燈亮起,卻仍等不到衛美朝返家,他有種錯覺,覺得自己就快要發瘋了。

  一整個下午,自從她走出大門,他發了狂似的將她為他準備的午餐整個打翻,弄得一地野狼藉之后,他就坐在沙發上等著她回來,等她看見屋裡紊亂不已時的表情。

  她說她會把事情做完之后再出門是嗎?那他倒要看看以後她要用什麼辦法把事情做完。

  他看著一地的混亂,露出惡意的微笑,但是他這微笑卻持續不了多久,隨著分針在時鐘刻度上轉過一圈又一圈,陽光射進窗櫺的角度愈來愈傾斜,他發現自己再也笑不出來,而且最慘的是,他的想像力開始作怪。

  她現下在做什麼?正和那家伙坐在咖啡廳裡喝下午茶,談情說愛嗎?

  她是不是在他的甘言蜜語下笑得酒窩都露出來了?他的手是不是正越過桌面牽起她的手親吻著,或者他根本是坐在她身邊的位子上,摟著她的肩膀,而她則是整個人都靠在他懷中?

  除了牽手、擁抱這些動作外,他們是不是也接吻了?是不是正在接吻,為即將分離的一個星期儲存能量?

  接吻就足夠了嗎?他們該不會從咖啡廳出來后,就直接將車子開進汽車賓館?

  她深情的望著他,柔順的讓他將她身上粉藍色的洋裝脫下,推倒在床上……

  天呀,他快要被自己豐富的想像力逼瘋了,但是這真的只是他的想像嗎?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她此刻正與那家伙躺在賓館的床上,那么他該怎么辦?

  塞雷倏然握緊拳頭,恨自己為什麼不在她出門時就將她攔下,即使需要使用暴力,也不應該讓她出門去才對,可是現下懊悔又有何用?她已經出去了,而且一去就是六個小時。

  她到底該死的跑到那裡去了?這段時間都和那個家伙在一起嗎?他們該不會真的做了在床上滾來滾去的事吧?

  腦中浮現她脫光衣服被一個赤裸男人壓在身下的畫面,讓他忍不住用力的咒罵一聲。“Fuck﹗”

  他猛然從沙發上站起來,決定要去找紀凱大醉一場,免得他繼續待在這裡胡思亂想直到她回來后,會忍不住的動手殺了她。

  “ 。”大門在此時開啟,屋裡屋外的兩人都嚇了一大跳。

  外頭看來,屋裡一片漆黑像是沒人在似的,衛美朝猜想他有可能在房裡睡覺,正慶幸自己逾時回來沒讓他抓包時,沒想到他竟就這么直挺挺的出現下她面前,嚇了她一大跳。

  塞雷則是在毫無預期的心情下,被大門的突然開啟而嚇了一跳。

  他深吸一口氣,伸手打開客廳的電燈開關,他不喜歡對著一個看不清楚臉上表情的人說話。

  燈光一亮,兩個不習慣乍然大亮光線的人同時迅速的閉上眼睛。再張開,兩人心情不由自主的都向下沉。

  她看著他身后不遠處,餐廳內的一片野狼藉,而他則瞪著她臉上的殘妝,兩人都沈默不語。

  氣氛僵滯了好一會兒,衛美朝突然緊抿了一下唇瓣,舉步走進屋內,隨手關上大門,換上室內脫鞋后,面無表情的走向餐廳。

  塞雷在她經過他身邊時,猛然伸手扣住她手臂,將她拉停住。

  她只是側頭冷眼看他,仍然不發一語。

  “下午玩得還愉快吧?”他微笑的問,臉上的笑容卻只能讓人想到“皮笑肉不笑”這五個字,而凝視著她的黝黑瞳孔像兩潭深水,讓人完全猜不透他此刻的心情。

  “很愉快。”她將視線看向餐廳,盯著那一地的混亂回答。

  “我想也是。你們倆去哪兒玩了?”

  “這個問題我沒必要回答你。”

  “說的好,你沒必要回答我,不過即使你不回答,我也猜得出你們倆去了那裡,又做了些什麼。”他冷冷笑著。

  她掙扎的想甩開他的手,無奈卻甩不開。

  “放手,你閑著沒事可做,並不代表我也閑著,我還有工作要做。”

  “做什麼,你還有力氣工作嗎?剛剛的床上運動難道沒將你累壞?那他也太不濟了。”他諷刺的說。

  衛美朝一楞,腦袋在瞬間變得一片空白,完全無法思考。

  什麼床上運動、什麼累壞、什麼不濟、他剛剛那席話到底是什麼意思?難道是說她和袁醫生……說他們……

  “你齷齪!”她怒不可遏的用力扯回自己的手臂,眼眶都紅了。

  “我齷齪?”才獲得自由的手臂又在瞬間失去自由,“你和他在床上滾來滾去的時候就不齷齪了?他是怎么吻你,怎么愛撫你的?他的手或舌頭有沒有伸進你的──”

  “住口!”她大聲叫道,倏然反手給他一巴掌。

  “啪!”他的臉被她打歪向一邊。

  “放開我!”她怒氣沖天的朝他吼,淚水刺痛了她的雙眼。“對,我是齷齪,但那又關你什麼事?放開我!我叫你放開我聽到沒有?”

  她像是失控般的用力甩著手,只想甩開他,毫不在意手臂上傳來的疼痛,因為她的心比那更痛。

  他混蛋,竟然這樣說她,他難道都感受不到過去這一個月來她對他所做的付出與努力嗎?她的表現還不夠明顯嗎?還是他以為她可以一邊心有所屬,一邊卻和別的男人做那種事?在他眼中她真的是一個這么隨便的女人嗎?

  “我不準你和他在一起!”他用力的將她拉到身前吼道。

  “你憑什麼?我就是偏要和他在一起,偏──”

  一雙熾熱的唇瓣猛然降了下來,封住她的嘴巴,也封住她未完的話語。

  他的吻用力而憤怒,跟他猛然圈住她身子將她拉向的雙手一樣,幾乎要讓她喘不過氣來。

  時間暫時停在這一刻,她感覺他的味道充滿了她,也感覺到自己與他的憤怒。她用力的推拒著他,憤怒與傷心仍層層的裹著她的心,讓她感受不到其它的感覺。

  他混蛋,竟然那樣說她,那樣傷害她!  不知道是感受到她的推拒,或是她的淚流滿面,他的吻逐漸變得溫柔而纏綿,慢慢地一點一滴為她的傷心注入溫暖。

  爭吵不再,淚水不再,剩下的只有對方。

  他的舌頭在她嘴裡移動,她的雙手緊纏在他頸背后,感性的穿梭在他發中,愛撫著他。

  一只手仍圈著她的腰身,他用另一只手撩起她粉藍色的洋裝下擺,潛進她衣服內感受她有如絲緞般的肌膚觸感,而這對他鼓脹的下體一點幫助也沒有,只是火上加油。

  他發出一聲疑似痛苦的呻吟,將她的一只腿抬到自己的臀部扣住,再用自己的鼓脹摩擦她最柔軟的地方,他聽到她在他嘴巴裡低喘了一聲。

  他想微笑,但笑不出來,迫切的慾望讓他渾身繃到最緊,身上每一條肌肉都似乎有自我意識般的不聽使喚。

  此時他將她帶向沙發,大手著將她放倒在沙發上后,傾身覆在她身上。

  每一個動作都十分急切,他的雙手脫著兩人的衣服,他的唇一路從她細致的頸部蜿蜒到她堅挺的雙峰上,然後親吻、輕舔,最後吸吮它。

  她毫無招架之力,只能在他懷裡狂野的扭動,發出一聲又一聲介于嗚咽和呻吟之間的聲音,輾轉反側。

  室內溫度急遽上升,兩人間的翻雲覆雨是再也避免不了。

  他脫掉她的內褲,拉下自己的長褲,在確定她的濕潤后,調整兩人的位置,一個沖刺把自己完全推送進她體內。

  他在感覺到她體內的礙障時聽見她叫喊出聲,但是想收手已是來不及,更別提他根本就不想,也無法就此中斷下來。

  她竟仍是個處女,二十七歲的處女就猶如鳳毛麟角般,而她竟然是!  溫柔與憐愛在一瞬間溢滿他整個人,他低頭凝望著身下正用迷蒙眼神凝視著他的她,然後傾身深情的親吻著她,一遍又一遍,直到他感覺到她弓起身體,無意識的尋求更多時,這才開始有節奏的進出她體內,將兩人帶向快感的高潮中。

  風輕輕的吹,夜愈來愈深,他們兩人都遺忘了晚餐,也遺忘了一切的爭吵與不快。

  稍后,他們感受著對方的心跳,一起沈入夢中。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1-22 19:28:03

第九章

  塞雷挪動身子,輕輕地伸了個懶腰,原本該像往常般心滿意足的再繼續窩在被窩裡幾分鐘的他,卻因某個念頭突然閃進腦海裡而猛然坐直起來。

  “美朝!”

  他轉頭尋找,然而偌大的雙人床上除了他之外,哪有她的身影?

  他望向套房裡的浴室,虛掩的門內一片寧靜,不像有人在裡面的樣子。他再看向緊閉的房門,突然心驚的一個翻身眺下床,迅速的抓起椅背上的晨縷,一邊穿一邊往門外沖出去。

  他沖向她的房間,她房裡沒人,但平時慣用的保養品仍一一整齊的陳列在梳妝台上,這表示她沒走。他不知不覺的松了一口氣,高吊在半空中的心也慢慢地落了地。

  不在房裡,那她人會在那裡?

  他轉身走出她的房間,朝客廳的方向走去。心想著這個時候,她若不是在廚房,就在客廳裡擦擦抹抹的--當然,這是說如果她仍在這個屋子裡的話。

  還未走到客廳,便傳來一陣聲,他的猜測果然沒錯,只不過一大早的,她到底在忙什麼?

  問題才在他腦中晃過,他一踏進客廳,眼光落在與客廳相連的餐廳,以及才整理完一半的紊亂景象時,他頓時呆住,接著整個人都僵硬起來。

  他昨天做的好事!  尷尬的站立在原地,他不知道自己該前進還是退后,該說聲對不起,或者該裝做若無其事的轉身離開,等她清理好一切之后再出現。

  正當他還在猶豫不決的時候,她突然抬起頭看他。

  時間似乎在那一瞬間僵滯了一下,但是就真的只是一下,塞雷注意到從她抬頭看見他,到她再度低下頭繼續做事的時間,根本就不超過三秒,而且她臉上表情平靜得就像昨晚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樣。

  怎么會這樣?

  一般女人,尤其是第一次做那件事的女人,在事后面對自己的男人時,多少都會露出一點嬌羞,或者會有與平常不盡相同的表情吧?怎么她看起來好像啥事也沒發生過一樣,難道昨晚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而已?

  不,那怎么可能是一場夢呢?對于她所有不管是熱情或是生嫩的回應他可是記得一清二楚,昨晚的一切絕對不可能是一場夢的,這一點他百分之百的肯定。

  看著沈默不語、徑自做著事的她,他驀然走上前去。沒有開口叫她,他直接站到她面前。

  “走開點,你沒看到我在掃地嗎?”地掃到一半卻突然被他擋住去路的衛美朝抬起頭朝他瞪大眼。

  “你沒有話要跟我說嗎?”他目不轉睛的盯著她問。

  她皺起眉頭。“我不是叫你走開點,別擋到我掃地了嗎?”

  “誰要聽你說這個。”他有些發火的吼,不懂她裝做若無其事是想怎樣。

  “那你要聽什麼?”她以一點也不輸他的氣勢回吼。

  “我要聽昨晚的事,昨晚你和我──”

  “啊!”衛美朝倏然尖叫一聲打斷他的話,然後將手中的掃把丟向他,再以雙手緊緊的搗住耳。“不準你提昨晚的事!”

  塞雷被她突如其來的回應嚇得瞠目結舌,但是心裡卻忍不住的竊喜了起來,她的回應證實昨晚的一切都是真的,不是一場夢。

  他看著她嫣紅的臉蛋,故意說道︰“所以昨晚你真的和我上床做了愛做──”

  “啊!”她再度尖叫打斷他,“我叫你不準提,你還說!”她轉身想逃,卻被他一個跨步給攔了下來。

  “為什麼不準我提昨晚的事?”他好奇的盯著她愈來愈紅的臉問,有點擔心再這樣下去,她的臉會不會燒起來?

  “那是個錯誤,我要你把它忘記!”她突然伸手抓起他的衣襟,將他拉到面前,命令的朝他叫道。

  “錯誤?”塞雷愕然的瞪著她。

  “對,那是個錯誤,我要你忘記它,永遠不準再提。”

  瞪著她,一股摻著著憤怒與不爽的情緒瞬間排山倒海的從他心底蔓延開來。

  “為什麼?”他冷聲問。

  “什麼為什麼?當然是因為它不該發生,這還用問嗎?”她以一副頭痛欲裂的表情,伸手揉著太陽穴。

  “不該發生?”他一字一頓的瞪著她。

  “這種事我本來打算這一生只跟我老公做的,但現下卻──”她瞪向他,“還是你打算要負起責任,娶我?”

  “娶你?”他一呆,露出像是被嚇到的表情。

  ‘看你一副被嚇呆的表情,我就說這是個錯誤嘛。”衛美朝一副我早料到的表情,“放心,我不會要你負責的,只要你忘記昨晚的事,不準跟任何人提起就夠了。好了,你別待在這裡礙事,我還要工作。”

  說完,她像趕蒼蠅似的將他趕出餐廳,轉身繼續先前做到一半的工作。

  被趕到間隔餐廳與客廳的吧台邊,塞雷瞪著工作中的她,只覺得不爽。忘記它?就這樣?她說得可真簡單!  可是話說回來,難不成他真要娶她?

  他想娶她,想得要死,因為他愛她愛了好久,但是她呢?她想嫁給他嗎?如果只為了一夜情而嫁給他,她將來會不會后悔?尤其在他未來還不明確,又有一個條件比他好上好幾倍的男人在追求她的這個時候,如果她將來真的后悔了,會不會每天指著他的鼻子說這一切都是他害的,她原本可以嫁個醫生,當個人人羨慕的醫生娘呢?

  他不想她后悔,不想用這個理由強迫她嫁給他,但是老天!他真有辦法眼睜睜的看她嫁給別的男人嗎?

  如果她愛他就好了,如果她愛他愛到毫不介意他沒有星光熠熠的未來,而願意陪他過著平凡人的生活,即使庸庸碌碌的過一生也情願就好了。

  “對了。”衛美朝突然開口,吸引了他的注意力。“這幾天剛好是我的危險期,所以……”

  她話還沒說完,他已倏然跑向她,速度直追光速。

  “你懷孕了?”他攫住她的肩膀,激動的叫著。

  她忍著翻白眼的衝動,朝他皺了下眉頭。

  “我只說這幾天剛好是我的危險期而已,我可沒提到懷孕這兩個字。”

  “但是是危險期就有可能懷孕不是嗎?你懷孕了嗎?”他一本正經的盯著她問。

  “你當我有超能力會預測未來嗎?”衛美朝終于還是忍不住的翻了白眼,伸手推了他一下。“走開,我還要工作。”

  說完,她彎腰提起地上的垃圾袋,怎知垃圾袋卻在半途被人劫走。

  “你干么搶我的垃圾袋?”

  “到沙發上去坐著。”他伸手指向客廳的方向。

  “干么?”她莫名其妙的問。

  “你沒聽過懷孕不能提重物嗎?”

  她的下巴當場掉下來。`  “拜托,誰跟你說我懷孕了?”她哭笑不得的瞪著他。

  “你不是說這幾天剛好是危險期?說不定你肚子裡現下已經有個胎兒在了。”他嚴肅的盯著她說。

  衛美朝忍不住失聲笑了起來。“你太誇張了啦,把垃圾袋還我。”

  他堅定的說︰“去坐下來。”

  “那垃圾呢?誰要拿去丟?”她收起笑意,雙手盤胸的看著他問。

  “我拿去。”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你知道要丟到那裡嗎?”

  “你跟我說,我就知道。”

  她沈默的看著他臉上堅定的神情一會兒,終于點頭。“好吧,我跟你說要丟在那裡,你拿去丟吧。”

  塞雷喜形于色,立刻點頭。“好。”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  “你要干什麼?”

  “拖地呀。”

  “地板這么乾淨拖什麼拖?不用拖。”

  “不行,家裡地板兩天才拖一次,不拖不行。”

  “那我幫你拖,你到那邊乖乖的坐著。”

  一個小時后。

  “你又要干么?”

  “我突然想到今天要清洗浴室。”

  “浴室這么乾淨洗什麼洗?不用洗。”

  “我要洗我房間的。”

  “坐下來,我去洗。”

  又一陣子。

  “你又站起來要做什麼?”

  “做晚餐。”

  “我來做。”

  “等一下,你不坐下來要去哪兒?”

  “上廁所,你該不會想說你幫我去上吧?”

  一整天,只要她一動,就會聽到塞雷發出“干什麼”、“做什麼”、“去哪兒”這類的問話,搞得衛美朝頭都痛了。

  一開始的時候,看著平常要她伺候的他反過來伺候她,她是覺得很好玩啦,但是當她被他逼迫坐在客廳沙發上一整天,那裡也不能去、什麼事也不能做之后,她可就笑不出來了。

  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她明明就知道他對她的愛意,竟然還拿這件事來戲弄他,這下好了,聰明反被聰明誤,她活該被他給盯死。

  不知道現下跟他說,關於危險期的事是騙他的,他會不會動手揍她啊?

  唔,還是不要說好了,況且她說的話也並非全都是謊話,因為昨晚真的是她危險期的最後一天,如果真那么幸運的話,說不定她肚子裡此時真的已經多了一個小生命的存在,為了預防萬一,她還是小心點比較好。

  至於無聊嘛,她可以打通電話叫美晝下班后替她買幾球毛線送過來,打打毛線衣,勾勾圍巾就解決了。

  不行,她要怎么跟美晝解釋她怎會突然有時間打毛線呢?若告訴她因為家事都被塞雷搶去做了,她若再追問為什麼塞雷要跟她搶家事做,她總不能告訴她,因為他說孕婦不能做太粗重的工作吧?

  唉,真是傷腦筋,而這都要怪他的小題大做啦。

  算了,還是算了,說不定她根本就沒懷孕,能夠偷懶的時間也只有這幾天而已,一等她確定沒懷孕之后,又得恢復操勞的生活,所以她何不好好的享受無事一身輕的感覺呢?

  無聲的對鏡中的自己笑了笑,她洗好手走出廁所,卻被站在廁所門外的他嚇了一大跳。

  “你干什麼站在這裡?”她輕拍胸口的問。

  “我擔心你若一個不小心跌倒了,我離得太遠會聽不到你的叫聲。”

  “我快昏倒了。”衛美朝忍不住呻吟的說︰“你知不知道你再這樣小題大做下去,會害我神經衰弱?”

  “我是關心你。”塞雷朝她皺眉。

  她忍不住好奇的沖口問︰“關心我還是關心孩子?”

  他不悅的皺緊眉頭瞪她,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當然是孩子了,我這個問題根本就是多此一問對不對?”她故意的說,“唉,原來這就叫做母憑子貴呀,真是百聞不如親身體驗一下。”

  “你到底想說什麼?”受不了她冷嘲熱諷的語氣,他皺眉問。

  “沒什麼,只是好奇如果事實證明我根本就沒懷孕的話,你會不會為了做白工而把我吊起來毒打一頓。”她聳肩。

  “你把我當成什麼人了?你覺得我會動手打女人嗎?”

  “也許不會,不過你可能會換奴役我的模式把我累得半死。”

  “你這是什麼話,我什麼時候曾把你累得半死過?”他備受侮辱的叫道。

  “不就你到這裡來的第一天晚上嗎?”她挑眉看他,“記不記得,第二天早上我還昏倒了呢。”

  “那是……”瞪著她,塞雷欲言又止的閉上嘴巴。

  她好奇的追問︰“那是什麼?”

  “你上完廁所了吧?現下給我回到客廳裡,安分的坐著別亂動!”他深吸一口氣的轉移話題。

  “一直坐在那裡無所事事,我好無聊。”她動也不動的看了他一眼,撇唇抱怨道。

  “有電視可以看不是嗎?”

  “我不喜歡看電視。”

  “那你喜歡做什麼?”

  “家事。”

  “不準!”他眉頭瞬間緊攏。

  我就知道。衛美朝在心裡忖度著,然後想起了剛剛在廁所裡想的事情。

  “我想到街上去……”她話未說完便被他打斷。

  “不準!”

  “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在不準什麼?”她不悅的朝他瞪眼。

  “不管你想上街做什麼都不準,你有沒有想過你現下是什麼身體?”他毫不妥協的回瞪著她。

  “什麼身體?也不過是一個尚未確定是否有孕在身的身體而已,根本就用不著像你這么大驚小怪,別忘了我可是一個有執照的護士。”她沒好氣的道。

  “我說了,不準就是不準。”他霸道的說。

  “我只是想到手工藝品店買幾球毛線也不行?”他真霸道!  “毛線?”

  “對。”

  “我叫紀凱幫你買過來。”

  “這種女人的東西,他那裡會懂?”

  “那你叫你妹幫你買。”

  “我就是不想叫她幫我買。”

  “為什麼?”他不解的問。

  “如果她問起我怎么突然想織毛線,你要我怎么回答?”她雙手盤胸的看他。

  “你不會回答無聊嗎?”

  “為什麼之前不會無聊,現下卻突然無聊了起來?”她盯著他問。

  塞雷一時語塞。

  “你要我告訴她因為你擔心我有可能懷孕,所以什麼工作都不讓我做,我才會突然無聊的想要織毛線嗎?我敢保證電話掛上不到半個小時,我妹她一定會破門而入,不是逼你馬上娶我,就是把你打得滿地找牙,你想要這兩種下場的哪一種嗎?”她涼涼的問。“忘了說,我妹是跆拳道黑帶。”

  他皺緊眉頭不發一語的瞪著她,有些生氣。“你很擔心她逼我娶你對不對?”他沉聲問。

  “什麼?”她呆住。

  “你根本就不想嫁給我對不對?”

  她難以置信的瞪大眼。“你不要說反話,是你不敢娶我。”

  “我為什麼不敢娶你?”

  “因為你……”她欲言又止的閉上嘴巴。

  “為什麼話說到一半不說下去?”他等了一會兒,開口問。“你說不出原因,但是我卻說得出來你不想嫁給我的理由。”

  “什麼理由?”她瞪著他問。她倒要聽一聽!  “第一,你並不愛我。”

  衛美朝倏然瞠大雙眼,接著她用力的瞪他,恨不得將目光化做兩刀利劍,將他的腦袋剖開檢查一下,看他是不是有哪條神經沒接好短路了,他竟然說她不愛他,這個遲頓的白痴!笨蛋!  “第二呢?”她切牙問道。

  “有一個條件比我好上好幾倍的男人在追求你,你又怎么會選擇此刻一無是處的我呢?”他自嘲的笑道。

  “還有沒有第三?”

  “我除了一無是處沒工作之外,還得不斷的付出一筆又一筆龐大的醫藥費來醫治我的腳傷,最重要的是還不見得一定能復原。像這種只出不進,又沒有未來的可怕日子,有哪個女人有勇氣敢跟著我、嫁給我?”

  “還有沒有第四?”

  “光這三個理由就已經足夠了。”

  “意思就是說你說完了,可以換我說了?”

  塞雷目不轉睛的看著她。

  “你是個白痴!你是個笨蛋!你是個自以為是的大混蛋!”她伸出食指,每說一句話就用力的在他胸口點一下,說完后突如其來的轉身就走。

  “等一下。”他一呆,急忙伸手攔住她。“你這是什麼意思?”

  “你自己去想。”她怒氣沖沖的朝他瞪眼道,“讓開!”

  “你不把話說清楚我就不讓。”他耍賴道。

  “我說得還不夠清楚嗎?你是個白痴,是個笨蛋,是個大混蛋!”她不爽的又將他罵一次。

  塞雷被她罵得灰頭土臉,卻搞不清楚她為什麼突然這么罵他。他剛剛是不是說錯了什麼話,或有在無意間罵到她嗎?要不然她干么突然這樣把他罵得狗血淋頭的?

  “把話說清楚,為什麼要這樣罵我?”他堅持的盯著她問道。

  “因為你活該被罵。”

  “衛美朝。”他警告的說。

  她抬高下巴挑釁的瞪著他。“有本事你打我呀﹗”

  “你真的很欠揍。”他臉色微變,忍不住的朝她切牙道。

  她這種挑釁行為根本就是要不得的,因為除了男女力氣方面的差距外,她此刻的身體狀況根本就不容許有任何意外,而她竟然還敢向一個男人挑釁,實在是太不知輕重了。

  她依然涼涼的說︰“那你打我呀。”

  “是你逼我的。”他切牙進聲道,然後一個彎腰,瞬間將她攔腰抱起。

  “喂,你想干么?”她驚聲大叫,雙眼因驚慌而睜大。

  他的嘴巴抿得緊緊的,一聲不吭。

  “放我下去,塞雷。”她掙扎的命令。

  “閉嘴。”他進出兩個字。

  “混蛋,我叫你放我下去──”

  她話未說完,雙腳已如她所愿的落了地,只不過她根本來不及站直,背部便被壓下,整個人變成趴在他大腿上的姿勢,屁股朝上。

  “啪!啪!啪……”

  “啊!”她失控的尖叫,他竟然打她屁股,他竟然!  羞憤讓她在一瞬間罔顧一切的反撲向他,將他整個人撞倒在沙發上。但只一瞬間,他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翻身,反將她壓在沙發上,用他的體重使她無法動彈。

  她不放棄的拚命在他身下掙扎,兩人緊貼的身體完全無可避免的 磨著,然後在她注意到這一切時,他的雙眼已變得熾熱狂野,遏製不住的低下頭來吻住她。

  天地在暮色中旋轉了起來,經過一天之后,可憐的晚餐又再度被兩人遺忘。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1-22 19:28:36

第十章

  懷中的空虛感讓塞雷在一瞬間驚醒,他倏然睜開雙眼,但只一秒,他又將雙眼闔上,輕鬆舒適的在床上伸著懶腰。

  她又早他一步起床了,不過她總是會在屋子裡的某一個角落裡,不可能走到那裡去,所以他根本用不著緊張,再賴一下床好了。

  他輕鬆的想著,翻個身抱住柔軟的棉被,正打算再睡一下時,驀然有個念頭閃過腦中,讓他在一瞬間從床上跳了起來。

  他忘了她此時的身體狀況了,她一定會趁他沒在一旁盯著時找事情做,如果一個不小心動到胎氣的話……可惡!  他以最快速度跳下床,抓起晨縷套上后,迅速的沖出房間朝客廳沖去。

  奇怪,客廳沒人廚房也沒人,難道他猜錯,她是回到她房間去休息了?

  他立刻轉身朝她房間走去,結果推開她房門之后,他的心臟差一點就要停止跳動。只見房裡她梳妝台上的瓶瓶罐罐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連個空瓶子也沒有留下來。

  他不相信眼前所見的一切,迅速的走進房間,一把拉開衣櫥,裡頭空無一物的景象讓他震驚得踉槍后退一步。

  怎么會這樣?她為什麼會突然不告而別?昨天早上她不還從容的面對他,為什麼今天早上她卻這樣突然的消失不見?連個理由也沒留給他,為什麼?他做錯了什麼?

  塞雷震驚的跌坐在床上,不斷地反省著,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

  你是個白痴!你是個笨蛋!你是個自以為是的大混蛋!  他想起昨天下午她罵他的話,她為什麼會這樣罵他呢?那時他到底說了些什麼,讓她這樣罵他?

  他認真的回想著,突然之間,某條像是阻塞很久的神經霍然暢通,讓他在渾身一震之余,差點沒大叫出聲。

  “我的老天。”

  他難以置信的低呼出聲,她該不會跟他一樣,從很早很早以前就喜歡上他了吧?

  放棄原本穩定習慣的工作環境,跑到這裡來工作;不在意他刻意的刁難,堅持留在這裡;盡心盡力、毫無怨言的協助他複健;比他更在意醫生所說的每一句話,並且徹底實行醫生交代的每一個項目;然後為他說她不愛他而罵他是白痴、笨蛋、自以為是的大混蛋!  噢,老天,會是這樣嗎?她也喜歡他?她--愛他?他可以這樣奢望嗎?可以嗎?

  心臟怦怦的跳,好像比平常的速度要快上一倍,他不敢相像如果她真的愛他,那她的不告而別又代表了什麼?是終于決定要放棄他了嗎?

  不,不能這樣,他以前之所以不敢向她表白,就是因為他不敢奢望她會喜歡現下一無是處的他,但是如果她本來就喜歡他的話,那他還有什麼不敢,畢竟他們是兩情相悅不是嗎?

  不能就這么放她走,如果她真的喜歡他,真的愛他的話。

  他必須將她找回來。

  迅速的起身,他踏著前所未有的堅定步伐先回到房裡換上衣服,接著便撥了通電話給紀凱,向他詢問她的住址,並請他幫他叫輛計程車來此地載他。

  二十分鐘后,汽車喇叭聲在大門外響起,他準備迎向未知的未來。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  “姊,你果然回來了。”

  一踏進家門就聽見三妹對她這么說,好像她早知道自己會回來似的,衛美朝有些呆愕住。

  “你怎么會這么說?”她眨眼問道。

  “因為剛剛有人打電話來過。”衛美夕咧嘴笑著。

  “你說有人打電話來,是找我的嗎?他有說他是誰嗎?”衛美朝一楞后,小心翼翼的問。

  “他說他是紀凱。”

  她又一愣的眨了眨眼。“你說紀凱?”

  “對,大姊,我怎么不知道你也認識二姊的頭家?你們是怎么認識的,是二姊介紹你們認識的嗎?她怎么這么大小眼呀,我叫她幫我介紹她都不肯。”衛美夕皺著鼻頭說。

  “他打電話找我做什麼?”衛美朝問著重點。

  “他說塞雷跟他要了我們家的住址,待會兒可能會來找你。”

  “什麼?”她呆住了。

  “我說塞雷待會兒可能會來找你。”

  衛美朝仍楞楞的看著她,像是不敢相信她所說的話,或者是不相信他追來的動作竟會這么的快。她以為他可能需要更長的時間才會想通這一切,不,也許他根本就還沒有想通,之所以會來追她,純粹只是因為她可能懷有他的孩子。

  “大姊,你在想什麼?”衛美夕盯著她陰晴不定的表情問道。

  “沒什麼。”她搖頭說。

  “你別騙我了,那家伙來找你做什麼?還有,你怎么會突然拎著大包小包的回家來,你們倆該不會發生了什麼事吧?”衛美夕目不轉睛的凝視著她,一雙眼有如電眼般似乎能看穿她似的。

  衛美朝不由自主的避開她探視的目光。

  “大姊,你有事瞞著我對不對?”

  “沒有。”

  “那你告訴我,那家伙為什麼會突然要來這裡找你,還有,你不是應該在他那裡當他的看護嗎?”

  衛美朝倏然皺眉,抿起唇瓣。

  “大姊,他是不是對你做了什麼不該做的事?”衛美夕突如其來的問道。

  她被嚇了一跳,猛然抬起頭看她。美夕她怎么會……

  “你的脖子上有吻痕。”她語不驚人死不休的說。

  衛美朝心一驚臉一紅,反射性的立刻伸手將自己的脖子緊緊的搗住。

  “在右邊的耳朵下。”

  她立刻換搗住右邊的脖子,一張臉已經燒紅到可以當鐵板燒來炒菜了。

  “美夕……”她不知道該說什麼來解釋這一切,身為大姊的她做出這種事來,擺明就是不良示範嘛,但是她可以撒謊說那是被蚊虫咬的嗎?即使說了,她也不會相信吧。

  “放心,我知道以你的個性還做不出霸王硬上弓的事,所以結論只有一個,那就是他主動的。那家伙愛上你了對不對?”衛美夕一針見血的說。

  衛美朝頓時不知道該說什麼,只能怔怔的看著這個從小就聰穎過人的三妹。

  “你們倆現下是吵架了是不是?”衛美夕繼續說道,“所以你才會提著行李回家,而他隨后追來?嗯,原來愛情小說裡寫的東西,也不全是憑空杜撰出來的,還是有符合現實的部分嘛。”

  “美夕,大姊這是不良示範,你千萬不可以學大姊,也別將這件事說出去好不好?”衛美朝紅著臉,濃著臉皮說。

  “這哪是什麼不良示範,大姊對愛情始終如一,又能勇敢的去追求自己的真愛,這點非常值得我們學習。”

  “美夕,你在調侃大姊嗎?”

  “沒有呀,大姊難道不希望二姊、我和美夜能對愛情專一,如果遇到真愛能勇敢去追嗎?”衛美夕笑咪咪的說。

  衛美朝懷疑的看著她。

  “大姊,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什麼問題?”

  “那檔事做起來到底是什麼感覺呀?”衛美夕好奇的問。

  轟!一陣火熱瞬間往上沖,衛美朝的臉頓時酡紅一片。

  “衛美夕!”她低吼的叫道,“你怎么可以問、問這種……”她羞得不知該如何啟口。

  “大姊,我的工作需要我隨時隨地吸收各類訊息,這種問題當然也算在內呀。”衛美夕輕挑了下眉頭,理所當然的說︰“如果不用問的,難道你要我為了工作,親身去找個男人體驗一下那是什麼感覺嗎?”

  “美夕,我不準你亂來。”衛美朝立刻大驚失色的叫著。

  她微笑。“那就是了。大姊,你快點告訴我那到底是什麼感覺,是不是跟小說裡形容的一樣,既興奮又痛苦,既舒服又難過,既……”

  “美夕!”衛美朝滿臉通紅,忍不住的打斷她。

  “什麼事?”衛美夕一臉無辜的看著她。

  衛美朝不知道該說什麼,此時客廳裡的電話突然響了起來,她把握機會,立刻走向鈴鈴作響的電話。

  “我接電話。”她迅速的說,緊接著接起電話,“喂,你好。”

  “你好,這裡是市立長晴醫院。請問你們認不認識一位名叫塞雷的先生,他剛剛出了車禍,人正在我們醫院中……”

  對方話未說完,衛美朝只覺腦袋一片空白,手腳無力,話筒瞬間從她手中滑落。

  “姊,你怎么了?”

  驚覺不對勁的衛美夕迅速的跑向她,怎么她卻也突然朝她跑來,不,應該說是朝她身后大門的方向跑來,然後迅速的越過她消失于門外。

  她猶豫的回頭看了一眼摔落沙發上的話筒后,才轉身追出大門。

  “姊,你要去那裡?”她大聲叫道,卻沒有得到任何附應,只能眼睜睜的看著大姊以最快速度跳上半路攔截的計程車絕塵而去。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疑惑的跑回屋裡拾起沙發上的話筒來聽。

  “喂,有人在嗎?”

  DREAMARKDREAMARKDREAMARK  噠噠噠……

  一陣急促而慌張的腳步聲由醫院外頭響起,筆直的朝急診室的方向沖了過去。

  衛美朝面無血色的等不及自動門完全開啟,在門開出一條小縫時,便側身穿過自動門,直接沖進急診室裡。

  急診室裡擠滿了人,除了醫護人員外還有一大批傷者的家屬和傷患,空氣中充滿了緊張、消毒水和血腥的味道。

  身為一個醫護人員,她深切的了解急診室裡每一位醫護人員時間的寶貴性,所以即使她此刻再心慌意亂,她還是勉強自己不要歇靳底裡的亂抓醫護人員詢問他的下落。

  她深呼吸一口氣,屏住氣息的開始在每一個臨時病床之間尋找他的蹤影。

  不是。不是。不是……

  顫巍巍的一張病床看過一張病床,她的心情隨著每一步前進的步伐起伏不停。

  不是,不是,都不是。怎么會這樣呢?躺在急診室病床上的人竟然沒有一個是他,他該不會是受傷太重,被直接送進開刀房裡去了吧?

  她拒絕去想另外一種更可怕的可能。

  “小姐,你沒事吧?你的臉色很難看,找個位子坐下來好嗎?”一名護士在經過她身邊時,突然停下腳步,朝她皺眉道。

  “小姐,請問你們這裡是不是有一位名叫塞雷‧柏的病患,請問他現下在哪兒?傷得嚴不嚴重?”她立刻抓住這個機會,啞聲的開口問道。

  “塞雷.柏?”

  “他是個混血兒,三十歲左右的年紀,身高……”

  “美朝?”

  突如其來的叫聲讓她在瞬間循聲轉頭,而隨著他的身影落入她的視線中,她強忍多時的眼淚立刻滾落她面頰。

  塞雷迅速的走向她,他身上除了裹上石膏的右手臂,臉部、手心有些許的擦傷而涂上了消炎藥水之外,一切看起來都很好,至少外表是如此。

  “怎么哭了?”右手受傷,他只能用左手替她拭淚。

  她淚光閃閃,目不轉睛的看著他。“醫院打電話給我說你車禍,我以為……”她哽咽得說不下去。

  “我沒事。”他安撫的將她拉進懷裡,感覺到她在顫抖,于是更加用力的抱緊她。“對不起,嚇到你了。”

  她揪著他的襯衫前襟,忍不住埋在他胸前,以哭泣的模式宣泄她先前的恐懼與擔憂。

  過了一會兒,她輕輕的推了他一下,從他懷中抬起頭來。

  “事情是怎么發生的?除了手上和臉上的傷之外,你還有那裡受傷嗎?”她哽咽的問。

  塞雷搖了搖頭。

  “我搭的計程車和別的轎車發生擦撞,我因為急著想去找你,所以就下車打算換搭另一輛計程車,沒想我在付前一輛計程車費時,一輛機車突然朝我沖了過來。我原本以為對方是失控,所以只是朝旁邊一避,沒想到他竟是針對我手上的皮夾而來的。傷是我被推跌倒時弄到的,所以並不嚴重,但是我現下身無分文,醫藥費方面可能要請你先幫我墊一下。”

  衛美朝楞楞的看著他,沒想到事情經過竟是如此,不過人沒事最重要。待會兒回家她一定要煮碗豬腳面線給他吃,幫他去去霉運。

  “沒事就好,我們來去付……”她突然停頓了下來,雙眼慢慢地睜大。

  “怎么了?”

  “我沒帶錢包。”她看了他一眼,以自以為很平靜的語氣說。

  塞雷一呆,遏製不住的大笑出聲。他的笑聲立刻引來急診室內所有人怒不可遏的瞪視。

  “對不起。”衛美朝急忙替他開口向四周的人道歉,然後拉著他遠離急診室區。

  “你瘋了嗎?”她眉頭緊蹙的朝他叫道,不敢相信他竟然在醫院,而且還是急診室這種地方放聲大笑。

  他雖將笑聲收起,但臉上的笑容卻還大 刺的掛在臉上,嘴角只差點沒笑咧到耳朵后頭去。

  “你愛我。”他凝笑的盯著她,胸有成竹的說。

  她一楞,倏然朝他猛皺眉頭。“你就因為這個原因在急診室裡放聲大笑嗎?”

  “難道這還不值得我笑嗎?”他無聲的笑著反問她,內心非常非常非常的高興她沒有否認這一點。她愛他,她果然愛他,天啊!  “如果這就能讓你高興成這樣,我很懷疑當你聽見‘我願意’這三個字時,你會不會因為興奮過度而昏倒或休克?”她瞄了他一眼,以不經意的語氣說。

  塞雷在一瞬間屏住了呼吸,他目不轉睛的看著她,臉上充滿了難以置信的表情與驚喜,好像他剛中了連續三期無人中的樂透頭獎一樣。

  “你剛剛說什麼?”他啞聲問道。

  “我有說什麼嗎?”她挑眉看著他,接著突然轉身,“對了,我得去打電話給我妹,叫她幫我送錢來。”

  她才向前跨出一步,腰間便倏然多了條手臂,將她整個人往后拖,直到撞上他結實的胸膛。

  “噢!”她輕呼一聲。

  “除非你把剛剛的話說清楚,否則你那裡也別想去。”他從后方貼近她的耳朵啞聲威脅著。

  “我剛剛說了什麼?”她裝傻的問,輕輕的掙扎著。她可沒忘記他身上帶有傷。

  “你說我願意。”他重複道。

  “嗯,‘我願意’暫時幫你墊繳醫藥費,你放心。”她故意胡扯一堆。

  “不是。”他挫折的低吼一聲,將她轉身面向自己,“你剛剛說的明明就不是這個意思。”

  “喔,那是什麼意思?”她微笑的說。

  塞雷瞪著她,臉上充滿了挫折的表情。

  但是他在挫折些什麼呢?他問自己,她既然都沒有否認她愛他的事實了,那么要她嫁給他應該不是件難事才對,更何況在她腹中還可能已經有了他們的愛情結晶。他的腦袋突然整個清晰了起來,知道現下應該是輪到他表現的時候了。

  他看著她,用力的深吸了一口氣。“美朝。”他柔聲叫道。

  “干么?”她疑惑的看著他。

  “我愛你。你願意嫁給我嗎?”

  沒想到他會這么突如其來的跟她告白,緊接著又向她求婚,衛美朝被嚇呆了。

  見她沒有回答,塞雷毫不猶豫的立刻單膝下跪,再度開口求婚道︰“美朝,你願意嫁給我嗎?”

  她因為太感動而哽咽得完全說不出話來。

  “你願意嫁給我嗎?”他又再一次的開口問,眼中逐漸出現了些許的緊張與不安。

  她仍是目不轉睛的看著他,沒有說話。

  “我的老天,我姊已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了,難道你看不出來嗎?”躲在一旁偷看已久的衛美夕終于受不了的跳出來。

  “美夕?﹗”衛美朝迅速的轉頭,哽咽得驚聲低呼。

  “嗨,大姐,我替你送錢來了。”衛美夕笑著朝她揮了揮手,然後再轉向塞雷。“嗨,未來的大姊夫你好,我是你未來的小姨子,衛家老三,衛美夕。”她自我介紹道。

  “你好。”塞雷不慌不忙的站起身來,朝她點點頭。

  “美夕,你怎么會……”衛美朝啞聲發問,卻被她截斷了話。

  “我怎么會到這裡來?因為我記得你狂奔出門時什麼也沒帶,而放在客廳未掛斷的電話裡的人卻是希望你來這裡付錢的,所以……”她聳聳肩,露出一副無可奈何的表情,“我就來了。”

  衛美朝頓時之間竟不知道該說什麼。

  “好了,姊,錢給你,我要閃人了,因為我對于當猴子一點興趣都沒有。”她說著將皮包塞給她。

  衛美朝回應遲頓的看著她離開,這才發現自己和塞雷不知在何時,竟已成了周遭所有人注目的焦點。

  “走,我們快去付醫藥費。”她迅速的牽起他未受傷的那只手,拉著他朝繳費柜台走去。

  “怎么了?”他比她的回應還要遲頓。

  “都是你害的。”她白了他一眼。

  “我做了什麼?”他很無辜的問。

  “你剛剛干么下跪呀?”她抱怨的說,但剛剛的感動仍回蕩在心裡面。

  “你還沒答應我。”他也想起來了,拖著她在醫院裡的走廊停了下來。

  “答應你什麼?”她裝傻。

  “如果你要我在這裡再向你下跪求婚的話,我不介意。”他說著做勢又要跪下。

  “不,別鬧了。”她急忙的阻止他。

  “所以你的答案是?”

  “你先回答我,你已經不介意你的腳傷了嗎?不介意袁醫生的前途無量,而你卻連工作的能力都沒有?”她看著他,平心靜氣的開口問。

  塞雷看著她,不發一語。

  “那些你都不介意了嗎?”她目不轉睛的看著他。

  他沒有避開她的眼神,以同樣認真的神情回視著她。

  “如果你不介意,我就不介意。你介意嗎?”他緩緩地問道。

  “不,我不介意。”她直視著他,毫不猶豫的回答。

  他聞言對她漾出一抹溫柔的微笑。“你果然是我的天使。”

  她眉頭微挑,不解的看著他。

  “我愛你。”他又說。

  “塞雷?”她要他解釋那句天使的意思,怎知他卻突然彎腰給了她一個熱情的吻,讓她連拒絕都來不及。

  “我愛你。”他微微地抬起頭,深情的對她說。

  老天!衛美朝沒時間感動,也不敢浪費時間感動,因為從眼角的余光她發現他們又再度成為眾人注目的焦點。她抓住他的手,迅速的將他拖往繳費處,然後以最快的速度付帳離開醫院。

  她發願,以後她再也不會、絕不會再踏進這間醫院一步,因為實在是太丟臉了。

  為了報復他讓她丟臉,她決定將‘我願意’這三個字往后延到她高興為止,再說給他聽,而且誰叫他也讓她等‘我愛你’三個字等了那么久呢?

  他活該。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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