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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臥龍生] 金筆點龍記[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19:57:18     標題: [臥龍生] 金筆點龍記[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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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回 仗義救危 書生歷險

  十年寒窗無人問,一舉成名天下知。
  省試期近,革辜學子,分由四鄰縣鎮,趕集省城,準備大顯身手 ,進而問鼎京試,一舉成名。
  為了讀書方便,有錢的富家弟子,可以租一幢大宅獨院秉燭夜讀,使那朗朗讀書聲,不致驚擾到四鄰 ,但大多數小康、貧寒之家的子弟,都是惜讀於寺。觀。庵、詞,一則取其寧靜,一則也可節約一些用度。
  縱然是寒門子弟,也都帶著足夠的川資。
  可憐天下父母心,為籌一筆盤纏費用,父趕苦工,母加夜紡,作父母的,多受了無數勞苦,也要設法為孩子籌措一筆寬裕的費用。
  所以,會試省城的學子們,一個個衣著光鮮,也都不會為用度煩惱。
  開封府城郊西天王寺,名字很氣派,其實是一個很小的寺院,一迸院落,兩列廂房,寺中只有一個香火工人,十大半月,也難得有一次香客上門。
  但天王寺夠清靜,僻處荒野,綠重環繞,清靜是清靜,只是太荒涼了一些。
  四週二裡內沒有人家,在這裡讀書,確是了無塵俗的喧擾,但卻要一份膽氣。
  這天午時過後,卻來了一位清秀的藍衫少年,琴卷一箱,一望即知是一位會試省城的學子。
  守寺的工人,已經是年近七旬的老人,耳目遲鈍,行動很慢。
  那藍衫少年打量了一下寺中形勢,抱拳一禮,道:「老丈,請為在下通報方丈一聲。」
  老人堆滿皺紋的臉上,泛現出一片笑容,搖搖頭,道:「這座小小的寺院,沒有住持方丈,上上下下,就是我一個人。」
  藍衫少年唉了一聲,道:「在下甫陽俞秀凡,此番來省會試,想借貴寺一廂,宿讀幾日,不知大師可否賜允?…那老人輕輕的咳了一聲,清清喉嚨,道:「老漢只是一個看顧香火的人。這寺中本有一位住持方丈,三年前離寺他去,老漢俗姓丁,也未正式剃度出家,不敢當大師之稱,你以後叫我一聲老丁就是。」
  俞秀凡道:「原來是丁老丈。」
  老漢笑一笑,道:「不敢當,寺中只有老漢一人,我年紀大了,耳目不靈,公子留此借讀,只怕老漢無能為公子料理膳食。」
  他雖然年紀老邁,但說話頗有文氣,想他幼年,也是一位讀過書的人。
  俞秀凡肅然生敬,欠身說道:「在下出身寒微,求學在外。也曾自理過炊膳之事,這方面不勞老丈費心。」
  就這樣俞秀凡在天王寺住了下來。
  這夜晚,俞秀凡孤燈夜讀,朗朗韋聲,直達戶外。
  好在,這天王寺附近沒有人家,老漢耳目不靈,熟睡沉沉,雖是高聲夜讀,也驚擾不到別人。
  天約二更,俞秀凡讀完夜課,掩了書卷,正侍展被就寢,突然一陣輕微的呻吟聲傳了進來。
  俞秀凡霍然一驚,暗暗忖道:這等深夜時分,如此荒涼所在,怎麼有呻吟之聲傳來。
  他滿腔詩書,自具膽氣,打開室門,緩步而出,想循聲找去,看看那呻吟聲是怎麼回事。
  但那呻吟聲,卻突然中斷不聞。
  抬頭看,明月如鏡,光華照地,風搖寺外綠竹,傳來了輕微的沙沙之聲。
  俞秀凡開啟寺門。緩步行去。
  皓月如鏡,綠竹漪漪,好一派清明的夜景。
  俞秀凡凝神傾聽,竟然難再聞呻吟之聲,心中大奇,暗道:莫非是我聽錯了。
  流目四顧,只見月光下千竹搖影,深深寂寂,哪裡有什麼人蹤。
  俞秀凡繞寺一周,不見異狀,正待舉步回寺,突聞一聲若感慨若呻吟的歎息聲,傳人耳際。
  夜闌人靜,這一聲歎息,俞秀凡聽得甚是真切,急急轉身,循聲找去。
  果然,在一叢翠竹之下,倒臥著一個人。
  伏身看去,只見那人身著青色衫,是一個中年文士,緊閉著雙目,似是已經暈了過去。
  俞秀凡伸手一探那人的鼻息,只餘下如游絲般一縷氣息,急急伸手抱起那青衫人,返回寺中。
  放下青衫人,俞秀凡立時奔向廚房,煮了一碗薑湯。
  他讀書頗雜,五經四書之外,旁及乍草醫書,只是從未用過。
  天王寺孤處荒野,此人又危急萬分,而且時屆深夜,就算俞秀凡很想去請個郎中,也是無處可請,只好自己下手了。
  灌下一碗濃濃的薑湯,使那氣若游絲的中年人,突然清醒了過來。
  只見他緩緩睜開雙目,打量了俞秀凡一眼,闇然歎息一聲。
  道:「小兄弟,是你救了我?」
  俞秀凡道:「救人之急,拯人之危,乃為人之道,兄台不用放在心上。」
  青衫文士道:「讀書人究竟是與眾不同。」
  俞秀凡笑一笑,道:「兄台病勢似很沉重,這一碗薑湯只能使你暫時甦醒過來,必得早些請個郎中瞧瞧才是,」青衫文士淡淡一笑,道:「我身上有藥物,小兄弟替我拿一下。」
  俞秀凡道:「兄台藥物放在何處?」
  中年文士道:「在我腰間一個布袋之中,勞請小兄弟,替我解下。」
  敢情他連解開腰間袋子的氣力,也沒有了。
  俞秀凡依言撩起了中年文士的長衫,解下他腰間一個白帶子。
  這帶子形如褡褳,似是裝了不少東西。
  青衫文土輕輕歎息一聲,道:「小兄弟,由繡金龍那邊算起,第三節中放有一個白色的玉瓶,取它出來。」
  俞秀凡目光一轉間,發覺那條白布腰帶,共分七節,每一節中,都似裝有東西,不過東西有多有少,心中念轉,人卻依言從第三節白布帶子中取出了一個玉瓶。
  中年文士尷尬一笑,。道:「小兄弟,拔開瓶塞,替我倒出兩粒藥九。」
  俞秀凡看他背倚壁間,臉色一片蒼白,雖然說話的神情很從容,但神色問卻隱隱流露出無限的疲憊,急急打開玉瓶,倒出了兩粒白色丹丸。
  中年文土苦笑一笑,張開嘴巴。他沒有說話,但臉上卻流露出無限尷尬之情,看神情無疑是說,請你老弟把藥物送人我口中如何。
  俞秀凡緩緩把丹丸放人那中年文士口中,隨手端起了一杯開水,替那中年文士衝下了口中的丹九。
  中年文士閉上雙目休息了一陣,臉上突然泛出紅光,睜開雙目,道:「小兄弟,這寺中有些什麼人?」
  俞秀凡道:「一位看顧香火的老丁,再就是在下我了。那丁老丈年過七旬,耳目不靈,行動不便,兄台需要什麼,只管吩咐在下就是。」
  中年文士臉上泛現微微的笑意,道:「小兄弟,你貴姓啊!」
  俞秀凡道:「在下姓俞,雙名秀凡,請教兄台?」
  中年文士沉吟了片刻,道:「我姓艾,比俞兄弟年長了幾歲,恕我托大,你就叫我一聲艾老大吧!」
  俞秀幾道:「艾兄既然長我幾歲,理應叫你一聲大哥才是。」
  中年文上笑一笑,道:「那豈不太委曲你兄弟麼?」
  俞秀凡道:「艾兄說那裡話,小弟看艾兄氣字不凡,不知怎的竟抱病趕路,倒在荒野。如非小弟在此借讀,這寺中的丁老丈,耳目遲鈍,只怕艾兄……」話到此處,突然住口不言。
  中年文上笑一笑,道:「俞兄弟,世間有所謂緣分二字,咱們這番相遇,也許就是緣分了。」
  俞秀凡道:「大哥說的是,如非小弟在此借讀,也許大哥不會抱病趕路,病倒於此了。」
  中年文士神色突然間轉變的十分凝重,緩緩說道:「俞兄弟,你在這開封可有親友?」
  俞秀凡搖搖頭,道:「沒有。大哥問此作甚?」
  中年文士探手從腰間褡褳袋中,取出二顆明珠,道:「兄弟,這裡有明珠兩顆,請兄弟收下。」
  俞秀凡非出身於富豪之家,但他讀書頗雜,胸羅甚博,看那兩顆明珠,都如貓眼一般大小,燈光下耀眼生輝,心中雖然驚奇,但卻搖搖頭,道:「大哥這兩顆明珠光華耀目,想必是價值連城之物。」
  中年文士道:「兄弟好眼光,這兩顆明珠,價值在萬兩以上。」
  俞秀凡臉上一寒,道:「大哥,要把這兩顆明珠送給小弟,不知是何用心?」
  中年文士歎道:「兄弟不要誤會,先請收下,小兄還有話說。」
  俞秀凡道:「大哥,小弟雖是出身寒微之家,但幼讀聖賢書,深知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大哥不明不白的給兄弟這樣珍貴的兩顆明珠,如不把事情說明,小弟……」
  中年文上接道:「俞兄弟果然是一個君子人物。」
  笑一笑,接道:「不瞞兄弟說,小兄不是生病。」
  俞秀凡吃了一驚,道:「大哥不是生病,那是……」
  中年文士道:「小兄是被人打傷的。」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大哥和人打架了?」
  中年文士歎口氣,道:「兄弟不是江湖中人,不知江湖中事。小兄先受人暗算,後遭圍攻,以致內腑中受了重傷,小兄相信他們很快會找到此地,但小兄傷勢甚重,一時間無法行動,小兄弟如下避開,只怕要身受牽累。這兩顆明珠,留在小兄身上,己屬無用之物,萬一小兄被他們殺死,此明珠豈不便宜別人。兄弟才情非凡,人如其名,這兩顆明珠,可助你安頓家園,也好一心讀書。兄弟,錢財雖是身外物,但要衣食足而後知榮辱。兄弟,你丰采俊逸,在朝當為重臣,在野必為奇士,大儒。兄弟,寶劍贈俠士,紅粉送佳人,你收下吧!」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大哥言雖有理,但小弟仍不能收。」
  中年文士臉色一變,再道:「兄弟,如若覺著小兄說的有理,不收下明珠,那就是矯情了。」
  俞秀凡歎口氣,道:「大哥,如是小弟收下這兩顆明珠,大概就得離去了。」
  中年文士微徽一笑,道:「兄弟,死有輕重之別,追殺小兄的人,都是江湖上窮凶極惡之輩,多殺一個無辜的人,在他們只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算不得一回事,你何苦留這裡呢?」
  俞秀凡道:「嗯!大哥既知留在此地,凶險萬端,非死不可。又何不肯和小弟一起去。」
  中年文上道:「俞兄弟,小兄的傷勢很亙,行動不便,無法逃走。」
  俞秀凡接道:「那容易,小弟背著你走。」
  中年文士搖搖頭,道:「唉!兄弟,我已經說過了,那些人都是江湖窮凶極惡之輩,舉手就要殺人,兄弟你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如何能應付那些兇惡之徒?」
  俞秀凡目光凝重,盯注在中年文士臉上瞧了一陣,道:「艾大哥,正因為小弟是一位文弱書生,他們不相信我敢把大哥藏起來。」
  中年文士呆了一呆,道:「你要把我藏起來?」
  俞秀凡道:「大哥身受重傷,無能逃走,小弟又不忍棄大哥而去,只好把大哥藏起來了。」
  中年文士神情凝重他說道:「兄弟,那些人都是江湖上多年的大盜,一流的魔頭,見識博廣,如何會被你瞞過。兄弟,這事不是兒戲,你還是早些逃命去吧!」
  俞季凡微微一笑,道:「大哥,小弟雖無能一夫擋關,力退強敵;但可以鬥智不鬥力。再說,深夜之中,小弟如孤身獨行,萬一遇上了他們,定然會使人疑竇。那時,縱有百口,也是無法辯護了。」
  中年文士沉吟了一陣,道:「兄弟顧慮的不錯,那麼小兄告辭了。」
  俞秀凡搖搖頭,道:「大哥傷勢很重,既無能和人抗拒,也無法奔走逃命,離開此地,凶多吉少,何不試試兄弟的辦法呢?」
  中年文士道:「我怕拖累到你。」
  俞秀凡道:「你已經拖累到了。現在己不是後悔的時候了。」
  中年文士沉吟了一陣,道:「先把你的安排,說給我聽聽,小兄再作主意。」
  俞秀凡略一沉思,簡略的說明了計劃。
  中年文士終於彼俞秀凡說動,點點頭道:「好吧!就照兄弟的意思試試。不過,小兄把話說在前面,一旦被他們找出小兄,你就一口否認由你安排的事。」
  俞秀凡道:「好吧,我這就去安排,大哥也準備一下,事情急迫,愈快愈好。」
  中年文上歎息一聲,道:「記著,兄弟,不能留下一點痕跡。」
  俞秀凡點點頭,道:「大哥放心。」舉步而去。片刻之後,重又轉了回來。
  中年文士低聲說道:「兄弟,怎麼樣了?」
  俞秀凡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大哥請吧!」
  中年文士忽歎息一聲,道:「兄弟,記著,一旦露了行藏,你千萬不能承認。」
  俞秀幾道:「我知道了。大哥放心吧!」
  中年文士在俞秀凡攙扶之下,緩步行了出去。
  俞秀凡重返西廂,整理好床上的被褥,剔亮油燈,重又展開了書卷,又讀了起來。
  琅琅書聲,靜夜中,傳出了老遠。
  三更將近時分,俞秀凡伸了一個懶腰,掩上書卷。
  一抬頭,只見室門口處,站著一個全身黑衣,年過五旬的枯小老人。
  俞秀凡吃了一驚,暗暗忖道:這人幾時到了門口,我竟然未聽得一點聲息,感覺到一點異征。
  原來,他雖琅琅高讀書文,但暗中卻分神聽著室外的變化。
  只見黑衣老人,突然一跨步,行到了書案前面,一伸手,披在俞秀凡的肩頭之上,冷冷一笑,道:「打擾你讀書了。」
  俞秀凡頓覺著肩上骨疼如折,滿頭大汗,滾了下來。
  黑衣瘦小老人微微一笑,道:「對不住啊!小哥兒不會武功。」
  俞秀凡拭拭臉上的汗水,靜靜說道:「老丈這是什麼意思?」
  黑衣老人雙目突然一瞪,兩道目光,有如冷電一般,暴射而出,盯注在俞秀凡的臉上。
  那目光有如寒芒霜刃,逼的俞秀凡不自禁打了一個冷顫。
  黑衣人滿臉冷肅殺氣,道:「小弟兄,你心中該明白了。」
  俞秀凡道:「明白什麼?」
  黑衣老人道:「只要老夫揮手一聲,立時可使你死於當場。」
  俞秀凡點點頭,道:「老丈武功驚人,定然是一位大俠客了。」
  這兩句話諷刺,也似奉承,聽得黑衣老人有一種說不出的感受。
  輕輕咳了一聲,道:「老夫不是什麼大俠,用不著奉承老夫。」
  你用心聽著老夫的問話,據實回答,如有一句虛言,老夫可能出手殺人。「俞秀凡暗暗吸了一口冷氣,忖道:「這些人,怎麼如此橫蠻。動不動就要出手殺人。」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小生幼讀聖賢書,倒也有一身傲骨,老丈身懷奇技,舉手投足間,就可以取我之命。但小生不願屈於威武之下,老丈如有殺人稱快之癖,儘管出手,小生自知非敵,也不願出手反抗。」言罷,閉上雙目,大有視死如歸的豪氣。
  黑衣老者臉上的神色連變,但終於忍下了胸中怒火,冷笑一聲,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娃兒,死於老夫手下的武林高手,不知凡幾,老夫豈在乎多你一個人;不過,不願殺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文弱書生罷了。」
  俞秀凡睜開雙目,微微一笑,道:「老丈,既是講理的人,咱們就好談了。」
  黑衣老人道:「老夫沒有工夫和你扯談,你只要據實回答老夫的話就是。」
  俞秀凡道:「老丈請問,小生知無不言。」
  黑衣人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但榻上的痕跡,早已經被俞秀凡毀去,瞧不出一點可疑之處。才緩緩說道:「不久之前,有一個身受重傷著育衣的人,曾到此寺,不知他現在何處?」
  問的很技巧,回答時一不小心,就可能失言。
  俞秀凡道:「老丈,這天王寺中,很少香客,小生到此借讀;從未見過進香的人。」
  答的也好,一口回拒於千里之外。
  黑衣人一皺眉,冷厲的說道:「小娃兒,讀書人豈能亂打詼語?」
  俞秀凡道:「小生說的句句是真。」
  黑友人道:「今宵之中,你一直坐讀到此刻麼?」
  俞秀凡道:「試期屆近,小生不得不發憤夜讀。」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天王寺彈丸之地,老夫在一刻工夫之內,可以搜個清清楚楚,寺中如若還有別人,那就有得你的苦頭吃了。」
  俞秀凡一揚雙眉,道:「寺中除了小生之外。還有一人。」
  黑衣老人接道:「什麼樣的人?現在何處?」
  俞秀凡道:「一位丁老丈,是這天王寺的香火道人。他年老力衰,耳目不靈,除此之外,再無別人了……」
  似是感到言未盡意,又接道:「適才小生秉燭讀書,竟不知老丈何時到了門外,如是來人和老丈一樣身手,小生就……」
  黑衣老人接道:「不可能,他受了很重的內傷,又中了奇毒,算時限早該發作,哪裡還有越屋逾牆之能。」
  俞秀凡搖搖頭,道:「這個,小生就不知道了。老丈既是心中有疑,何不仔細搜查一下。」
  黑衣人目光盯注俞秀凡的臉上,緩緩說道:「小娃兒,老夫如是搜出了那青衣人,就有得你的好看了。」
  俞秀凡道:「老丈差矣!寺中縱然有人,但又和小生何關呢?」
  黑衣人心中暗暗想道:想他一個文弱的讀書人,怎能有如此鎮靜工夫,看來他說的都是真話了。
  思索了一陣,突然一揮手,道:「勞山四義結我仔細搜查一下。」口中吩咐眾人,兩道目光卻是瞧著俞秀凡。
  但見四個黑衣人,欠身一禮,閃身而去。
  這時,俞秀凡才瞧到西廂門外,月光之下,站著八個黑衣人,四個飛躍而去,還有四個站著未動。
  俞秀凡吃了一驚。暗道:這天王寺只有一殿兩廂,如是他們搜的仔細,只怕要找到大哥的藏身之處了。
  他生具過人的膽識,在此等險惡之境況下,竟然能控制自己不露形色。但聞一連串蓬蓬之聲,傳了過來,想是四人搜查的十分仔細,翻桌倒椅之故。
  黑衣人突然一上步,笑道:「小娃兒,你好像有些心神不定啊?」
  俞秀凡心頭一凜,故意歎口氣,道:「老丈,這座天王寺,香客稀少,財產不多,一個看守香火的丁老丈,只不過勉可溫飽,如若你們打壞了寺中的桌椅,只怕天王寺添置不起。」
  黑衣人冷冷說道:「天王寺添置不起,你可以賠啊!」
  俞秀凡歎口氣,道:「小生自會盡力而為。」
  黑衣老人微微一笑,道:「小娃兒,你如能告訴我那受傷人的行蹤,老夫就捐獻一千兩白銀,再建天王寺,重塑金身。」
  俞秀幾道:「小生很慚愧,無法為天王寺一盡心力。」
  黑衣老人冷哼一聲,道:「小娃兒。你記著,如是我們找出那受傷人,你就要陪他殉葬。」
  俞秀凡微一頷首,道:「老丈不信,那也只有如此了。」
  滿懷江湖經驗的黑衣老人,目睹俞秀凡的認真神色,心中忽然動搖。暗道:一個文弱少年,怎有此等視死如歸的豪氣,看來,那小於是真未到此地了。
  這時,勞山四義,帶著那丁老丈行了過來,欠身說道:「回神君的話,殿廂廚廁,都已搜到,除了這老小子之外,再無別人。」
  黑衣老人目光轉到那丁老丈的臉上打量了一陣,突然一揮手,道:「追下去,量他逃亦不遠。」大袖一拂,飛騰而起,月光下,人影一閃而沒。
  八個黑衣人聯袂而起,躍上屋面,再一閃,人蹤頓消。
  丁老丈風燭殘年,被勞山四義提水一般的拖來此地,正是氣喘不停,四人陡然放手而去,哪裡還能站得往腳,一跤跌在地上。
  俞秀凡目睹那黑衣人越屋飛渡的靈巧身法,心中大為驚異,嚮往。
  聞得蓬然一聲,那丁老丈己著著實實的摔了一跤。心中大驚之下,急急奔了過去,扶起了丁老丈。
  月光下,只見他臉上掛下一行血水,左額上碰了一個傷口。
  俞秀凡急急掏出懷中絹帕,按住丁老丈的傷口,說道:「老丈傷得很重麼?」
  丁老丈長長吁了一口氣,道:「不要緊。」
  俞秀凡道:「沒有藥物敷傷口,只好先把傷口包起來了。」
  丁老丈抓著俞秀凡的右臂,掙扎而起,接道:「俞相公,扶我回房裡去,老漢還收著一點藥物。」
  俞秀凡低聲道:「老丈,他們搜了你的房間?」
  丁老丈不理會俞秀凡的問話,說道:「快扶我回房裡去,年輕人!」
  一面抓緊了俞秀凡的手腕。
  俞秀凡忽然間覺著這位老人,內心中非常的清楚,並不像他外表看上去那樣慢步,遲鈍。
  照著那老人的吩咐,俞秀凡扶著他回到房裡。
  透人室中的月光,隱隱可見,那是一同很簡單的臥室,除了一張木榻之外,只有一個已經破損了的木櫃,和兩張勉可坐人的竹椅。
  一切都是那樣陳舊,幾乎是沒有可以藏人的地方。
  丁老丈勉強爬上木榻,大聲的喘著氣,道:「俞相公,靠窗口的木桌上,有火石,火鐮和紙煤子,點上油燈。」
  俞秀凡暗自皺皺眉頭,找出火鐮,火石,燃起木桌上一盞油燈。
  燈光照耀下,陋室中的景物,更為清晰。丁老丈伏臥在木榻上,又道:「俞相公,打開木櫃,上面一層,放著一個瓦罐子。那裡放有一些藥物。唉,這些藥物,放了十幾年啦,不知道是否還有效用,」他說的字字清晰,俞秀凡想裝作未聽清楚,勢又不能。只好依言打開木櫃,取出了一包藥物,敷在那老人傷處。
  丁老丈拉起露出敗絮的棉被,蓋在身上,道:「年紀大啦。這一跤摔的不輕,真得好好的睡一天,俞相公,你去吧!替我吹熄掉燈火。」
  俞秀凡瞧了一下,吹熄燈人,帶上房門,道:「老丈,你先睡一下,明天,小生去替你請個郎中來瞧瞧。」
  那老人似乎已經沒有再說話的氣力,輕輕咳了兩聲,未置可否。
  俞秀凡暗暗歎了口氣,自言自語的說道:「可憐的老人,孤貧無依。」
  忽然覺著,去路被一件事物擋住。
  抬頭看去,溶溶月色之下,只見那黑衣老人像幽靈般,站在路中,神色冷肅。
  原來,那老人所以要他點起燈火,打開木櫃,似乎是顯示清白,不禁大為敬佩,暗道:讀萬卷書,行萬里路,這等洞透人性的經驗,縱然是讀千卷書也難學得,當真是人情練達皆文章。
  黑衣老人語聲冷漠的像寒冰地獄中吹出的陰風,道:「小娃兒,你是讀書人,當知明哲才能保身,如是你插手了這件事,不論你走到天涯海角,也難逃得性命。」
  歷經了一番凶險,使俞秀凡變的更為鎮靜,望著那黑衣老人,毫無懼色。
  書化氣勢詩作膽,頗有不畏強暴的豪壯。
  未等俞秀凡答話,黑衣老人突然飛身一躍,消失不見。
  一覺醒來,紅日滿窗,已是日過三竿的時分。
  翻身下床,匆匆盥洗完畢,正想奔人那老人房中,心中忽生警覺,立時改變主意,攜書一卷,緩步出寺,一面信步而行,一面展卷朗讀。暗中卻留神四顧。
  果然,翠竹林中,似乎是有人影浮動。
  俞秀凡裝作未見,朗朗高讀,曠野靜寂,滿林盡都是回應的書聲。
  足足過了大半個時辰,俞秀凡才緩步行回寺中。
  天王寺仍然是那樣的寧靜,看不出任何異狀。
  頭上包著白紗的了老丈,倚在牆壁一角,席地而坐,沐浴在陽光之下。
  他閉著雙目。似乎已睡熟了過去。
  俞秀凡放輕胸步,似恐驚擾了那丁老丈的睡意。
  只見了老丈伸動一下右腳,忽然睜開眼睛。
  俞秀凡笑一笑,說道:「老丈的傷勢好些麼?」
  丁老丈移動了一下身軀,道:「好多了。俞相公,勞駕替我重包一下傷口。」
  俞秀凡放下手中的書卷,蹲在那老人身前,解開他頭上的白紗,重新包紮。

《 本帖最後由 littledick 於 2010-1-27 22:20 編輯 》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19:57:32

  但聞那老人低聲說道:「俞相公,你做得很好。他需要一段時間養息傷勢。但那些人不會死心,他們會像幽靈似的,突然出現在天王寺中,你要鎮靜些,用不著去看他。」
  俞秀凡吃了一驚,暗道:原來他早就知道了。
  還未來及開口,那丁老丈又接著說道:「俞相公,就像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一樣,讀你的書,不要有任何異常的舉動。他們一直在監視著咱們,咱們無力反抗,只有和他們比耐力,比鎮靜。」
  俞秀凡微微的點頭,包好老丈的傷勢,道:「小生去理膳事了。」
  一連三日,俞秀凡果然照常讀書,偶而和丁老丈談幾句話,也都是有關省試功名的事。
  三日中,沒有人來過天上寺,但俞秀凡卻一直感覺到暗中有人嚴密的監視著。
  第四天中午時分,老人的傷勢已然大好,進入廚下,幫著俞秀凡舉炊理膳事。
  俞秀凡忍了又忍,仍是忍耐不住,低聲說道:「老丈,我那位艾大哥怎麼樣了?」
  丁老丈道:「傷勢已好了八成,再有兩三天就可以完全復元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但願這兩三天,再沒有什麼變化才好。」
  丁老丈道:「俞相公,百里行程半九十。這幾天,他們恐己搜查了方圓數十里的地方,咱們要格外謹慎一些才是。」
  俞秀凡道:「老丈,我想去瞧瞧艾大哥,行麼?」
  丁老丈搖搖頭,道:「不行,他要養傷。你不能打擾他,再忍耐三天吧!等他完全恢復了,自會和你促膝長談。」
  突然間,一陣轆轆輪聲,劃破了大王寺的安竟。
  俞秀凡放下手中的炊具,道:「老丈,哪來的車輪聲?」
  丁老丈放下手中的工作,道:「很多年都沒有車馬上門了。」
  俞秀凡道:「老丈,咱們瞧瞧去吧!」
  丁老丈道:「你用不著去了,唉!俞相公,有些事必須多多謹慎,世道好險,人心難測啊!」
  他言中之意,若有所指,但卻未多解說,手扶門框,緩步而去。
  俞秀凡望著那老人的背影,心中泛起強烈的好奇,匆匆收拾過廚中事務,緩步行了出去。抬頭看夫,只見一輛華麗的篷車,己停在廟門口處。
  車簾啟動,一個身著綠衣麗人,緩緩下了馬車。
  那婦人年約二十四五,頭上挽著一個高高的官舍,水綠羅裙,水綠衫,手中執著一把宮扇。
  趕車的,是一位年約五旬的老人,穿一件對襟黑大褂,腰中束著了一條白色的帶。
  一個十五六歲,梳著雙辮的丫環,站在那篷車前面。綠衣麗人伸出左手,扶在丫環的肩上,緩步向寺中行來。
  丁老丈顫動著步履,迎了上去,欠身一禮,道:「夫人…」
  綠衣麗人停下了腳步,目光卻投注在遠處俞秀凡身上,微微一笑,才把目光收了回來,望著丁老丈,道:「老丈是………」
  丁老丈接著:「小老兒是這廟中的香火道人。」
  綠衣麗人低聲道:「那位年輕的書生呢?」
  丁老丈道:「一位俞相公,在小寺借讀,」綠衣麗人道:「這寺中,除了兩位之外,還有別的人麼?」
  丁老丈搖搖頭,道:「這是座很荒涼的小寺,連主持都已離去。」
  綠衣麗人扶著那青衣女婢的肩頭,緩步向寺中行去,一面說道:「老丈,奴家在佛前許過心願,想借責寺還願,不知老丈的意下如何?」
  丁老丈道:「那真是小寺之光。不過,夫人,天王寺很狹小,也沒有知客接待,豈不是委屈了夫人麼?」
  綠衣麗人笑一笑,道:「我喜歡這兒的清靜,如是有緣,我也可能捐一筆銀子,重修一下這座寺院,不過,老丈……」
  丁老少莊「夫人有什麼吩咐?」
  綠衣麗人道:「我意在貴寺中借住幾日,不知道是否方便?」
  丁老丈道:「這個,夫人,小古中房舍有限,四廂一室,已為俞相公借讀所用。」
  綠衣麗人接道:「東廂房呢?」
  丁老人道:「裡面堆置雜帆積塵盈寸。」
  綠衣而入道:「不要緊,我有從人義婢,可以打掃。」
  丁老丈道:「哎!夫人,可惜老漢太老邁了,只伯無法助夫人一臂之力。」
  綠衣麗入舉手招來了那趕車的老人,吩咐逍:「你和小翠動手,打掃東廂,不可勞動了丁老丈。」
  那趕車黑衣大漢,對綠衣麗人執禮甚恭,欠欠身,立時奔向東廂,青衣女婢緊隨在車伕身後,兩個人動作很快,不過頓飯工夫,已把東廂打掃乾淨。
  丁老丈身子倚在牆壁上,幾次想動手幫忙,都為那綠衣麗人阻止。
  俞秀凡坐在西廂,木桌上攤開了一桌書卷,但他哪有心情讀,目睹書上,心馳室外,不時偷眼看東廂的打掃情形。
  那華麗的篷車上,帶的東西十分齊全,但見那青衣女婢搬下被褥來,黑衣車伕,扛著一張女榻,行人東廂。
  俞秀凡暗晴忖道:原來,他們早就有了準備,似她這等氣派的貴婦人,怎會要住在這荒涼的小寺之中i而且不避男女之嫌。
  心中忖思之間,瞥見那綠衣麗人,直向西廂行了過來。
  一陣脂粉香氣,撲人鼻中,敢情那綠衣麗入,已然行人房中,直到了書案前面。
  俞秀凡合上書卷,深深一禮,道:「夫人……」
  綠衣麗人搖搖手中的宮扇,道:「你們讀書人,講究是非札勿視,非禮勿言,大概對我這舉動有些不敢承教,是麼?」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小生讀聖賢書,自然遵從禮儀。」
  綠衣麗人笑一笑,接道:「萬惡淫為首,淪行不論心,論心世間無完人。相公只要行為正大,又何必顧慮男女之嫌呢?」
  俞秀凡道:「夫人高論,但小生自慚……」
  綠衣麗人格格一笑,道:「小兄弟,俗語說得好,在家千日好,出門一時難。賤妾許下心願,佛前償還,故而下惜借宿寺院。」
  俞秀凡道:「夫人既在佛前許下心願,就該到庵中還願,女尼接待,方便多了。何況,天王寺香火不盛,僻處荒野,對夫人實有不便。」
  綠衣麗人道:「賤妾夫門。娘家都很富有,還完心願之後,賤妾準備擴建天王寺,使它成為一方名剎。」
  俞秀凡道:「夫人立此大願,小生亦感敬佩,在下這就遷出西廂,奉讓夫人……」
  綠衣麗人接道:「你要走?」
  俞秀凡道:「小生借此讀書,恐將驚擾夫人誦經還願。」
  綠衣麗人笑道:「相公如若要遷離此地,那是心有所懼,故作逃避。」言罷,舉步而去。
  俞秀凡呆呆望著那綠衣麗人的背影,心中暗暗忖道:「艾大哥尚在養息傷勢,我怎能輕易離去,這婦人舉動異常,分明是有為而來,只怕和那黑衣老人是一夥的了。」
  一念及此,頓興豪氣,哈哈一笑,道:「夫人說的是,人之為善,其善在心,在下決心留此了。」
  那綠衣麗人突然回過頭來,微微一笑,道:「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小兄弟如自覺定力不夠,還是離此的好。」
  這女人言詞矛盾,前後一番話,大相逕庭。
  綠衣麗人未再回頭看俞秀凡一眼,竟自回到了東廂之中。
  飽經世故,透徹人生的丁老丈,顫巍巍的行了過來。他手扶著門框,舉步跨進了西廂。
  俞秀凡迅快站起了身子,那丁老丈已搶先說道:「俞相公,這天王寺太小了,住了一位婦道人家,對你只怕有很多的不便。」
  俞秀凡道:「是的。老丈,在下搬離開此地才是,不過……」
  丁老丈接道:「俞相公,東、西廂,遙遙相對,中間不過不足一丈的距離,有道是好男不跟女鬥,你雖然是先來了一步,但也該讓人一籌才是。」
  俞秀凡道:「我知道,老丈,可是我……」
  丁老丈搖搖頭,接道:「這天王寺後,五里處,有一座小小的村落,老漢有一位同門的堂侄,住在那裡。他有三座茅舍,但還未婚娶,那地方很清靜,該是一處讀書的好地方。」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老丈,小生擔心……」
  丁老丈道:「不用擔心。老漢的眼睛,已輕昏花了。所以我什麼都沒有瞧到,老漢的耳朵也有些聾了,所以我什麼都沒有聽到。」
  俞秀幾忽然間感覺到這位老人的言語之中,似是滿含著哲理,是一種明顯的暗示。
  他所學本雜,細心的想一想,忽有所悟。
  丁老丈一直瞧著俞秀凡的臉色,看他流現出若有所悟的神情,突然微微一笑,道:「寺後,有一條小道,直通到那座小小村落中。我那位堂侄叫小黑子,你只要告訴他,天王寺中丁老丈要你去,他自會好好照顧你。」
  扶著門框,緩步踱了出去。
  俞秀凡望著那老人移動的身軀,突然感覺到這老人的舉動,有些裝作。至少,他初到天王寺時,這老人的舉動,不似現在這樣的遲鈍。
  他決心遵照那老人的囑咐,暫時離開這裡。
  於是,很快的收拾好衣服、書箱,舉步向外行去。
  天王寺後,叢生的萬竿翠竹中,果然有一條隱隱可辨的小徑。
  俞秀凡背著書箱,緩步向前行去,心中卻在想著那丁老丈,那滿臉堆疊的皺紋,很慢的步履中,卻又似隱著洞徹人性的智慧和深沉的堅毅。
  突然間,俞秀凡聞到一陣脂粉的香氣,那綠衣麗人,不知何時,已到了他的身前。
  俞秀凡怔了一怔,停下了腳步,心中暗暗忖道:「原來她也是一個可以飛行的高人。」
  綠衣麗人笑道:「俞相公,要搬走了麼?」
  俞秀凡道:「天王寺太小了,夫人既然決心留在寺中還願,小生就不便住那裡了。」
  綠衣麗人淡淡的說道:「俞相公,這地方很荒涼,除了天王寺外,只怕很難再找到一處清靜的讀書所在了。」
  俞秀凡道:「小生生長農家,隨便找一處農舍,就可以安頓下來了。」
  綠衣麗人道:「那丁老丈太老邁了,又受了傷,你放心去麼?」
  俞秀凡忽然生出了警惕之心,笑一笑,道:「夫人,小生未到天王寺,那丁老丈也是一人住在寺中,他己習慣那孤苦的生活,學會了如何照顧自己。何況……」
  綠衣麗人道:「何況什麼?」
  俞秀凡道:「何況,夫人和從人都留在那裡,自然會照顧他了。」
  綠衣麗人突然伸出自嫩的王掌,一把抓住了俞秀凡的右腕。
  看上去一隻白嫩滑膩的手,但一扣上俞秀凡的右腕,卻如銅指鐵鉗一般,俞秀凡頓有著骨疼如折的感覺。
  但覺半身一麻,書箱,行囊,滾落一地,疼的頭上也滾下汗珠兒,俞秀凡咬咬牙,強忍著苦痛。
  綠衣麗人格格一笑,道:「小旯弟,你很疼麼?」
  俞秀凡瞪大著一雙星目,仍然是未說一言。其實,他已經疼的說不出話。
  綠衣麗人伸出滑膩的右手,取出一方雪白的絹帕拭去俞秀凡頭上的汗水,笑一笑·道:「小兄弟,你好熱啊!」
  俞秀凡搖搖頭,仍然沒有說話。
  綠衣麗人輕輕歎一口氣,道:「小兄弟,你是不是很難過?」
  這女人說話,柔媚嬌甜,帶著滿臉盈盈的笑憊,但俞秀凡的苦頭,卻是吃大了,汗水如雨濕透了藍衫,但他卻有一股書獃氣,咬著牙,就是不肯叫出聲來。
  綠衣麗人輕歎一口氣,道:「小兄弟,你何苦吃這種苦頭呢?」一面講話,一面緩緩鬆開了俞秀凡的右腕。
  俞秀凡只覺整個右臂完全麻木,長長吁一口氣,道:「夫人,你這是為什麼?」
  綠衣麗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小兄弟啊!你怎麼這樣傻啊?」
  俞秀凡心中有些明白了,但他卻裝作不懂,緩緩說道:「夫人,我不明白!」
  綠衣麗人右手又緩緩抓住了俞秀凡的左腕,道:「小兄弟,你的右肩還能動嗎?」
  俞秀凡道:「不能動了。」
  綠衣而入道:「如是你的左肩也不能動了,豈不是耽誤了你的竟試麼?」
  俞秀凡道:「夫人說的是……」
  綠衣麗人抓住了俞秀凡的左手,揉了一下,道:「恐怕你要好好的休息一陣,才能寫字,左手再壞了,實在太可憐,你娘也不在這裡,誰餵你吃飯呢?」
  俞秀凡道:「夫人,你說話太曲折了,我有些不太明白。」
  綠衣麗人笑一笑,道:「小兄弟,我希望你說實話吧,何苦要代人受過?」
  俞秀凡道:「夫人,我不會代人受過,你……」
  綠衣麗人搖搖頭,接道:「小兄弟,你讀了很多書,當知人無遠慮必有近優,你何苦捲入這些江湖上兇殺恩怨的漩渦,我實在不忍傷害你,小兄弟,告訴我吧!」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污吏貪墨,有苦打成招的冤獄,想不到這朗朗乾坤之下,世間也有這等以強凌弱,辣手迫供的事!唉!夫人,在下一未犯王法,二未做過錯事,夫人這等毒手相加,當真是叫人心生怨恨不平。」
  綠衣麗人笑一笑,道:「小兄弟,不管你心裡怎麼想,但眼前你的處境,卻已無法更改,小兄弟,你剛吃到的苦頭,那只是一個開始,三木之下,何患口供不得,但江湖上的懲人手法,比之那三木大刑尤有過之,小兄弟,你何苦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吃苦呢?」
  俞秀凡道:「夫人,我確然不瞭解你說些什麼。不過,聽你的口氣,你們似乎是在找一個人。」
  綠衣麗人道:「對!這就慢慢的人港了,我們是在找一個人。那人受了重傷,可能逃入天王寺,也可能摔倒在寺門外面,定是你把他藏了起來。」
  語聲突然間變得十分冷漠,說道:「還有那位丁老丈,裝出一付老邁的樣子,也有很重的嫌疑。」
  俞秀凡心頭震動,表面卻淡然說道:「欲加之罪,何患無詞,小生借讀荒寺,原希望能靜靜的讀些文章,以應會試,但卻未料到招來了如許煩惱。你們身具武功,目無王法,視人命如草芥,小生百口難辯。我反抗無能,回話無詞,夫人縱然把在下挫骨揚灰,我無法供出什麼。」
  綠衣而人微微一皺眉,道:「小兄弟,丁老丈年紀老邁,只怕沒有你小兄弟這一身書膽、傲骨,他如一旦招認了出來,小兄弟,那時候,你將如何?」
  俞秀凡道:「根本沒有那麼一個人躲在寺中,小生如何能隨口胡謅。」提高了聲音,接道:「天王寺不過十餘間房舍,真如有人藏著,如何能躲避開你們的搜查?」
  這幾句話,似乎是有著很大的力量。
  那綠衣麗人突然改變了話題,道:「小兄弟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小兄弟原已決心留在寺中,為什麼又要突然離開寺院?」
  俞秀凡道:「小生三思之後,覺得夫人既已留寺中,在下留在那裡確有許多不便,因而遷居他處。」
  綠衣麗人笑一笑,道:「可是那位丁老丈示意要你小兄弟遷離寺中麼?」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凡會武功之人耳目都很靈敏,異於常人。那丁老丈勸我搬離寺中一事,也許已被價瞧到,此事不可否認。」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不錯,那丁老丈確曾示意在下搬出寺中,但那也是為了要方便夫人之故。」
  綠衣麗人笑道:「話不說不明,木不鑽不透,現在,咱們已然把事情說明了,我看你小兄弟也不用搬出去了。」
  俞秀凡道:「夫人之意可是要在下重回天王寺中麼?」
  綠衣麗人點頭道:「正是如此,不知小兄弟意下如何?」
  她一口一個小兄弟,叫的十分親熱,但俞秀凡已瞭解處境危惡,這美麗的女人,笑意盈盈中,出手就可能殺人。
  既沒有逃避的能力,只好認命,當下說道:「在下住哪裡都是一樣。」
  綠衣麗人道:「那很好,咱們回寺中去吧!」伸手撿起俞秀凡落地的書箱衣服,接道:「大姊姊替你拿著東西,咱們回去吧!」
  俞秀凡心中暗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
  一挺胸,強忍半身疼楚,隨在那綠衣麗人身後行去。
  他昂首而行,忘記了身受的創傷,腳下突被一物絆住,蓬然摔倒在地上,原來己到廟門外面,被廟前的石級絆倒。
  他右臂已暫失靈活,只有一隻左手可用,這一跌,只摔得鼻青眼腫,口中流出鮮血。
  這時,那青衣女婢,已奔來接過了綠衣麗人手中之物,綠衣麗人卻回身一笑,蓮足一挑,俞秀凡竟被挑了起來,呼的一聲,飛人廟中。
  這一下,俞秀凡身難自停,如若摔著實地,非得筋斷骨折不叫。
  就在他身體將要落著實地,那綠衣麗人突然飛步而至,迅快伸手一抄,接住了俞秀凡,輕輕的放在地上,格格一笑,道:「小兄弟,摔的疼不疼?嚇著了沒有?」
  一種被戲弄的感覺,使得俞秀凡有著無比的羞辱感受。
  但他心中明白自己眼下的處境,如有反抗舉動,將招來更大的羞辱。忍下心中激忿,一語不發。
  綠衣麗人嫣然一笑,接道:「小兄弟,別難過,那丁老丈只怕比你更苦了。」
  語聲一頓,提高了聲音,道:「人廚子,把丁老頭帶出來。…只見那車伕裝扮的黑衣大漢,提出滿臉鮮血的丁老丈,緩步行了出來。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那丁老丈全身軟癱,已是奄奄一息,不禁黯然一歎,道:「他己是古稀之年,你們竟然這樣折磨於他,於心何忍?」
  綠衣麗人笑一笑,道:「小兄弟,他叫人廚子,那不是他的名字,是他的綽號。俗話說,名字有叫錯的,但外號叫不錯,他整個人就像廚子做菜一樣,不但手法熟練,而且花樣很多,你先別擔心丁老頭的生死,該想想你自己的安危才是。」
  俞秀凡道:「小生自知無能反抗,那只有逆來順受了。」
  綠衣麗人道:「說的好可憐啊!小兄弟,但你為什麼不說出那人的藏身之處呢?」
  俞秀凡道:「我如胡亂指說一處,你們搜查不到,只怕更要身受苦刑了。」
  綠衣麗人笑道:「小兄弟,你怎麼這樣死心眼呢?為什麼不說實話,找到那人,大姊姊重重有賞。」
  長長歎一口氣,道:「縷蟻尚且貪生,何況人乎!但我未見有人到此,心中縱有應命之心,卻又無法胡亂指一處所在。唉!這不是問案認罪的事,小生認了,畫押就行,我如胡亂說一個所在,你們找不到人,豈不是更要多受酷刑?」
  綠衣麗人道:「小兄弟說的也是啊!」
  俞秀凡道:「小生十年寒窗,苦讀詩書,從未和你們江湖上人交往過,又何苦為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忍受這等酷刑煎熬呢?」
  綠衣麗人道:「小兄弟說的有理。」
  俞秀凡接道:「如是夫人覺著小生說的有理,諸位還不肯放了小生,那豈不是自認不講理了麼?」
  綠衣麗人笑道:「很可惜你的好口才,遇上大姊姊我……」
  俞秀凡道:「你難道一點也不肯講理?」
  綠衣麗人道:「對別人我也許不講理,但對小兄弟,自然講理了。」
  俞秀凡道:「夫人如若講理,那就該放了小生和丁老丈。」
  綠衣麗人冷冷說道:「小兄弟,你懂的事情太少。我們一路追蹤而來,痕跡到此而止,不瞞你小兄弟說,方圓十里之內,我們都搜查的十分仔細,早已確定他藏在此地。」
  俞秀凡心中暗暗震動,幸好他摔的鼻青臉腫,臉上縱有一點異色,別人也瞧不出來。「沉吟了片刻,緩緩說道:「也許真有人到了這裡,但小生沒有見到,也是無從說起。」
  綠衣麗人搖搖頭,道:「唉!小兄弟,他行到此處,毒傷並發,我們從痕跡上瞧了出來,不是你就是丁老頭救了他。」
  俞秀凡吃了一驚,但另一個念頭,卻又疾快的在腦際之中閃過,忖道:「她如是真的瞧了出來,那麼該發覺我把艾大哥救入西廂,但她卻無法肯定的指出詳情,這女人分明是在用詐,千萬不能上她的當。心中有了底子,歎口氣,道:「夫人!天王寺一殿兩廂,如是真的有人在此,你們怎會找不出來呢?」
  綠衣麗人笑一笑,道:「小兄弟,好辯才。」
  目光轉到那黑衣大漢身上,道:「人廚子,再問問丁老頭子。」
  黑衣人應了一聲,一掌拍在那丁老丈的背心之上。
  丁老丈長長吐了一口氣,悠悠醒來。
  緩緩睜開雙目,望向那綠衣麗人,道:「夫人,是我…」
  綠衣麗人接道:「你最好說實話,這位小兄弟已經招認了,說是你救了他。」
  丁老丈搖搖頭,道:「夫人,老漢老邁,耳聾、眼花,那裡還能救人?」
  綠衣麗人冷冷說道:「人廚子,再給他一頓上菜吃吃。」
  人廚子一伏身,雙手並用。
  但聞一陣骨格響聲,丁老丈雙臂時間、雙腿膝間的關節,盡遭錯開。
  這痛苦,超過了一個人所能忍受的極限,何況年邁氣衰的丁老丈。
  但聞這聲悲淒的呻吟,傳人耳際,只見丁老丈疼的出了一身大汗。
  這位倔強老人,咬咬牙,說道:「俞相公,我老邁了,受不了這等折磨,我要先走一步了。」
  格登一聲,咬斷了舌頭,鮮血噴出,氣絕而逝。
  綠衣麗人和人廚子,都未料到這老人竟還有斷舌求死之能,不禁一呆。
  俞秀凡望著那微顫動的屍體,心中悲痛莫名,不覺熱淚滾滾而下。
  綠衣麗人蹲下身子,按按丁老丈的鼻息,道:「翹了,把屍體拖出去吧。」
  人廚子應了一聲,提起丁老丈的屍體大步向外面行去。
  俞秀凡眼看那人廚子,有加提狗一般,連拖帶拉的,把那丁老丈拖了出去,不由心中大是不安。長長歎一口氣,道:「夫人,人死為大,你們酷刑逼問丁老丈,也就罷了。但你們這等損傷他的屍體,不覺著太過分一些麼?」
  綠衣麗人格格一笑,道:「小兄弟,人廚子殺人成習,不把丁老丈的屍體摔出去,已經是不錯了。」
  俞秀凡長長歎一口氣,欲言又止。他心中明白,這是一批大盜巨匪,殺人為樂,和他們談什麼道德,那全是白費口舌,只好忍下不言。
  綠衣麗人歎了口氣,道:「小兄弟,丁老丈年近古稀,死了也還罷了,但你這點年紀,死了不覺著太可惜麼?」
  俞秀凡仰望朗朗雲天,緩緩說道:「夫人,殺我之權,操在你們之手,我既無反抗之能,那是不死也得死了。」
  綠衣麗人道:「小兄弟,我們雖然可以殺死你,但是否殺死你,卻操在你的手中。」
  俞秀凡搖搖頭,道:「你們不講道理,隨便找個藉口,就可以殺人,我縱有求生之心,也無求生之法。那就只好認命了。」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仙子,把這小子交給我吧!我不信他是銅澆。鐵鑄的人,我要數數他身上有幾根骨頭。」
  俞秀凡回目望去,發覺那說話的正是人廚子。
  綠衣麗人不回答人廚子的話,卻望著俞秀凡,道:「小兄弟,我已經盡了心啦,你再不說實話,我也沒有能力保護你了。」
  俞秀凡一橫心,道:「生死由命,富貴在天。夫人如是不願饒過在下,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
  但聞一聲冷笑,一道掌風飛了過來,蓬然一聲,擊中左頰。
  這一記耳光,打的紮實得很,只打的俞秀凡耳鳴、眼花,身不由己的打了兩個轉身,一跤跌摔在地上。
  出手的正是人廚子,一邁步,右腳踏在了俞秀凡的前胸之上,冷冷說道:「你想死,容易的很,不過,在死前你還得忍受一點痛苦才行。」
  俞秀凡道:「千古艱難唯一死,我連死都不怕了,還怕什麼?」
  人廚子一抬腳,踢在了俞秀凡左肋之上;只踢得俞秀凡身不由己的翻滾過去,前額撞在房角的磚稜上,立時皮破肉綻,血流如注。
  左肋骨痛如折,臉上指痕宛然,前額撞破了一個大口子,流的滿臉都是鮮血,形狀極是淒慘。
  但倔強的俞秀凡,咬緊了牙關,緊閉上雙目,忍住了無比痛苦,未發出呻吟之聲。
  人廚子冷笑一聲,道:「這小子果然是倔強得很。」
  上兩步,一伸手抓起俞秀凡來。那綠衣麗人忽然歎一口氣,道:「算啦,也許那艾九靈真的役到此,想他一個文弱書生,怎能有如此耐受痛苦之力,如是見過艾九靈,只怕早就招出來了。」
  人廚子道:「這小子閉住嘴巴,連一聲疼也不叫,心中分明是有些不服氣。」
  綠衣麗人道:「你那一掌一腳,只怕早已把他打暈過去,心中想叫也是叫不出來了。」
  人廚子雙手加勁,呼的一聲,把俞秀凡拋起兩丈多高,直向廟外摔去,口中卻笑道:「這小子文文弱弱,中青不中吃,留著他也是無用。」
  綠衣麗人臉色突然一寒,冷冷說道:「刁七,我辣手仙子誠然是人盡可夫,不過,這中間有一個條件。」
  刁七嘻嘻一笑,道:「仙子,不知我刁七合不合你的條件?」
  辣手仙子冷哼一聲,道:「你自己瞧不到自己的德行,不會伸手摸摸自己麼?」
  突然轉身徑人東廂。俞秀凡在連受重傷之下,又被人廚子刁七摔出廟外,兩丈多高的距離,如是摔在實地上,勢必被摔死不可。
  但多虧那廟外面千竿綠竹。
  刁七眼看那辣手仙子一口一個小兄弟,叫的十分親熱,早已引起一股莫明的妒意,再加上辣手仙子口氣,有一股替俞秀凡求命之意,這就如火上加油。
  那刁七這一摔用力很大,誠心要把俞秀幾摔一個骨折筋斷而死。
  但卻幸虧他用力很大,俞秀凡撞在一叢翠竹之上,翠竹彈力很大,俞秀凡身子被彈了起來,又撞在另一叢翠竹之上,幾次彈撞,消去了很大的力道,摔落在實地上時,已然不足致命。
  但他連受重傷後,再經過這一摔,人卻暈了過去。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19:58:25

第02回 客棧避禍 神刀卻敵  

  醒來時,已是明月當頭,算算時光,已過了數個時辰之久。
  俞秀凡掙動了一下身於,只覺得全身的骨骼如散,疼苦無比。
  忽然間,傳過來一個低微的聲音,道:「俞兄弟,委屈你,就在那草地中睡著吧!你頭旁草葉中,有三粒丹九,取過來吞下去,如是天明後,遇上了過路人,自己忍著些痛苦,想法子回到開封城去。在東大街,王家老棧中等我,敵人大精明,我不能露出痕跡。」
  俞秀凡聽得很清楚,那正是艾大哥的聲音。
  經連番折磨,已使他知曉了江湖上的險惡、毒辣,雖然聽得十分清楚,但卻忍下沒有說話。暗裡咬咬牙,伸出手去,果然在頭旁邊找到了三顆丹丸。
  他變的很小心,停了片刻,才緩緩把藥物放人口中。
  靈丹化玉液,瀝瀝下咽喉。靈藥奇效,藥物下口,立時消減了很多的痛苦。
  俞秀凡閉上雙目,又等候了一陣,掙扎而起。
  一種堅毅的精神力量,和藥物的效力,俞秀凡竟然站了起來。
  向前試行兩步,也竟然能移動身軀。就這樣,俞秀凡堅強的向前行去。
  這是一種很艱苦的行程,俞秀凡行約百丈,就停下來休息一陣。咬著牙,忍著痛苦,緩步走不過七八里,天色已經大亮。
  得兩個農人之助,俞秀凡雇到了一輛馬車,到了開封,照著艾九靈的吩咐,俞秀凡找到了王家老棧。
  那是一座青磚砌成的客棧,看似古樣的形式,這客棧確然己有些了年代。
  店夥計迎了上來,見一個滿身是傷的人,不禁微微一呆。
  俞秀凡下了蓬車,笑一笑,道:「我的傷不要緊,休息幾天就好了。」
  店小二道:「客官是……」
  俞秀凡道:「摔傷的,走路不小心,摔在了山坡下面。」
  店小二啊了一聲,伸手去扶俞秀凡。
  俞秀凡揮揮手,道:「不用扶我,帶我到一間客房中去。」
  店小二口中應著,人卻向前行去,把俞秀凡引入了一座很雅致的客房中。
  不知是俞秀凡服用的藥物有效,還是年輕,休息後傷勢好轉的快。
  在店中休息了一日夜,身上的傷勢已經大好。
  店夥計來了兩次,很想給俞秀幾請個郎中,但卻為俞秀凡所拒絕。這就引起了店伙汁的好奇。
  第二天太陽下山的時候,進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人,穿著一件青色的長衫,頭上戴著一頂瓜皮帽,手中提了一根旱煙袋,白布高腰褲子,黑緞面的布鞋,看樣子,不是店裡的大掌櫃,至少也是個賬房先生。
  俞秀凡挺身坐了起來,還未來得及說話,那青衫老者已揮手說道:「客官,請躺著。」緩步行到了木榻前面。
  俞秀凡定睛望著那青衫老者,緩緩開口說道:「閣下是…」
  青衫老人接口道:「我是王家老棧的店東,客官,夥計告訴我,你受了很重的傷,卻又不願請個大夫來瞧瞧。」
  俞秀凡心中暗道:「大哥指定我來往王家老棧,想來這店東主,自然不會有什麼問題了。」
  由於經這番遭遇,卻使他生出了極高的警覺之心,謹慎的說道:「小生不慎,摔下了山坡,傷勢下重,休息一會就好,用不著瞧大夫了。」
  青衫老人雙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身上瞧了一陣,道:「客宮,貴姓啊?」
  俞秀凡道:「小生姓俞,請教店東主。」
  青衫老人笑一笑,道:「我姓王。」俞秀凡啞笑一笑,暗道:「我真是糊塗得很,他是店東主,這店名叫王家老棧,他自然是姓王了。」
  但聞青衫老人輕輕咳了一聲,道:「老朽有幾句話,說出來。希望俞相公不要見怪。」
  俞秀凡道:「店東主只管請說,在下洗耳恭聽。」
  青衫老人道:「瞧俞相公這身傷勢,有些像被人打的。」
  俞秀凡吃了一驚,接道:「打傷和摔傷,難道還有不同之處麼?」
  青衫老人道:「那是大大的不同了。不過,不會看的人,看不出來罷了。」笑一笑接道:「有一件事,老朽覺到有些奇怪。」
  俞秀凡道:「什麼事?」
  青衫老人道:「俞相公不像會武的人。」
  俞秀凡點頭道:「店東眼光不錯,小生確然不會武功。」
  青衫老人笑一笑,道:「這就是老朽不解的地方了,論你的傷勢之重,早已該臥床不起,但你不但精神暢旺,而且傷勢也復元的很快。」
  俞秀凡道:「小生確然服用過一些藥物。」
  青衫老人點點頭道:「這就是了,那一定是很好的藥物。」
  言談間,突見店夥計急急奔進客房未,道:「老東主………」
  青衫老人一皺眉頭,接乞「什麼事,這樣慌慌張張的?」
  店伙汁喘口氣,道:「有人找這位俞相公。」
  俞秀凡心頭一震道:「什麼樣的人?」
  青衫老者的臉色很嚴肅,回顧了夥計一眼,道:「告訴俞相公,來的是什麼人。」
  店夥計道:「是個娘們,一身綠衣服。」
  但聞一陣格格嬌笑之聲,傳了過來,緊接著響起一個嬌脆的聲音,道:「小兄弟啊!你怎麼一個人躲到這裡來啦,言得姐姐我好難找啊!」
  一面說話,人已行了進來。
  俞秀凡目睹來人,不禁一呆,想到她嬌笑盈盈,出手傷人的情形,登時臉色大變,道:「你……」
  綠衣麗人走幾下春風俏步,接道:「我怎麼啦!小兄弟。」
  俞秀凡道:「你是一個女魔頭。」
  綠衣麗人道:「多難聽啊!小兄弟。」右手一探,抓了過來。
  一根旱煙袋,橫裡伸了過來,點向綠衣麗人的右腕脈穴。
  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綠衣麗人一看那旱煙袋點來的架式,立時疾快的向後退了一步,雙目轉注那青衫老者的身上。
  青衫老者笑一笑,道:「姑娘,這位俞相公摔的很重,不能碰他。」
  綠衣麗人冷笑一聲,道:「你是什麼人?」
  青衫老者道:「王家老棧的店東主。」
  綠衣麗人淡淡一笑,道:「開店的人,招子一向很亮,你閻下可是眼睛有毛病?」
  青衫老者淡淡說道:「如果姑娘在我王家老棧之外殺人,就算是殺的屍積如山,血流漂桿,老朽也不會多問一言。但這位俞相公住了老朽的客棧,老朽就不能不管了。」
  綠衣麗人仍然是一臉盈盈笑意,道:「掌櫃的,人要量力,你剛才出於那一煙袋,算得上高明;不過你的運氣不太好,碰上了我。」
  青衫老者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來,姑娘是大大有名的人綠衣麗人冷冷他說道:「大掌櫃很少在江湖上走動吧?」
  青衫老者道:「老朽一直守著這座古老的客棧,從未離過開封,咱們是安份守己的生意,從來不在江湖上走動,也不和江湖中人來往。」
  綠衣麗人嬌笑一聲,道:「這麼說來,就算我亮了名號,大掌櫃也不知道了。」
  青衫老者道:「人的名氣,樹的影子,如是你姑娘的名氣真夠大,在下雖是足不離開封,也該會知道你姑娘的名字。」
  綠衣麗人淡淡一笑,道:「辣手仙於祝玉花,大掌櫃聽人說過麼?」
  青衫老者搖搖頭,道:「姑娘,老朽當真是識見淺薄,沒聽過姑娘的名號。」
  祝王花臉色一變,道:「大掌櫃,這麼說來,你是有意管這件事情了?」
  青衫老者道:「祝姑娘言重了,自從老朽接手這座客棧,數十年來,一直沒有出過事情,老朽不希望在王家老棧中,發生流血慘案,這一點,要姑娘多多的原諒了。」
  溉花道:「大掌櫃,做生意和氣生財,你這樣做了,還想不想再開這座王家老棧?」
  青衫老人道:「祝姑娘,如是老朽允許在王家老棧行兇殺人,這座客棧還能夠開的下去麼?」
  祝玉花格格一笑,道:「大掌櫃言重了!光天化日,大街客棧,我怎麼能夠殺人,我只想把他帶走罷了。」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為什麼要跟你去?」
  祝玉花歎了口氣,道:「小兄弟,這只怕由不得你了。」
  突然一側身子,左手一享,劈向青衫老者,人卻直向木櫥前面行去。
  青衫老者冷哼一聲,道:「姑娘,不可傷人。」
  左子一抬,封住祝玉花的攻勢,右手煙袋,一伸一吐,敲向祝玉花右腕。
  那大銅煙鍋子,怕不有十幾兩重,如是敲中手腕,勢必要打一個筋斷骨折不可。
  形勢迫人,祝玉花不得不先求自保,一縮右腕,人也退了兩步。
  青衫老者神情肅然的冷冷說道:「祝姑娘,王家老棧,從不管江湖中之事,但也決不允許在我們客棧中殺人。」
  祝玉花冷冷說道:「大掌櫃是真人下露像,算我辣手仙子看走了眼。不過,這次混水不好螳,你進來容易,出去難,大掌櫃,王家棧這片基業可能就送在你千中,但路走盡頭,話來說絕,你現在如若肯回頭還來得及。」
  青衫老者淡淡一笑,道:「姑娘,蹦謝你一番好意,但行有行規,王家老棧於了七八十年生意,一直不衰,就是因為住在我們客棧中,人財安全。八十幾年來,王家老棧沒有讓住店的客人,受過一文財物之損,也沒有讓客人受過毫髮之傷。王家老棧傳到我手中,是第三代飛不能丟這個臉。姑娘,我們不是對這位俞相公特別優容,更不願和你姑娘結仇,誰是誰非。我們更不會多間,只求你姑娘能結我們一個台階,維持著我王家老棧的這點行規。」
  祝玉花一眨柳眉兒,道:「大掌櫃,如是一般劫時索仇,就憑你王掌擴這幾句活,我祝玉花回頭就走。但這位俞相公牽扯的事情太大,說一句不怕你見笑的話,我祝玉花也作不了主。…青衫老者心中暗暗吃了一驚,但表面上,仍然維持著相當的鎮靜,道:「姑娘,這就難了。」
  祝玉花冷冷接道:「大掌櫃,你保不住他的。我離開這裡之後,不過今晚,會有更多、更高明的人物趕來,老實說,你把他交給我,他也許還有一條活命的機會,如是把他留在這裡,不但他死定了,另外,還要賠上你王家老棧裡裡外外數十條人命。青衫老者雙目一揚,道:「姑娘,謝謝你指點,我姓王的接下來了,你請回吧!」
  對這位大家櫃的豪氣,辣手仙子祝玉花頻有意外之感。
  呆了一呆,道:「就憑你和王家老棧中幾個跑堂的夥計?」
  青衫老者接道:「姑娘,怎麼接下來,是我姓王的事,不勞姑娘煩心。」
  祝玉花突然低聲說道:「大掌櫃,你如是一定要伸手,最好能多請些幫手,今夜裡三更前,我們必然會到。」言罷,轉身一躍而去。
  這幾句話似是耍狠,但也有示警的味道。
  目注祝玉花高去之後,俞秀凡突然回身下床,穿了靴子。
  工大掌櫃怔一怔,道:「客官,你要到哪裡去?」
  俞秀凡道:「小生不能連累了貴客棧,我要離開這裡。」
  王掌櫃搖搖頭,道:「客官,你現在就是要走,也有些晚了。老朽希望你客官據實回答老朽幾句話。」
  俞秀凡沉吟一陣,道:「店東主,你可以隨便問,不過,有些話,我不能回答你,那就要清你擔待了。」
  王掌櫃徽徽頷首,道:「好!能說的你說,在下也不勉強。」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沒有住過我們王家老棧吧?」
  俞秀凡道:「不瞞老丈說,在下這是第一次離家出遠門。」
  王掌櫃道:「客官是——」俞秀凡接道:「在下是來此會試。」
  王掌櫃道:「咦!你投宿本店,是自行來此呢,還是受人指點?」
  俞秀凡道吟了一陣,道:「小生是受人指點。」
  王掌櫃道:「客官,能不能告訴我是什麼人?」
  俞秀凡聽對方論人斷事,不似壞人,心中警惕漸消,長長歎一口氣,道:「老丈說的是。小生出身寒門,亦非江湖中人。但卻被捲人了一場殺戮是非之中。」
  王掌櫃道:「老弟,你坐下咱們慢慢的談談。」
  俞秀凡依言坐丁,把借讀天王寺,卷人是非的經過,說了一遍。
  自然,他把救助艾九靈的事,隱瞞了大部分。
  但王掌櫃聽得很細心,俞秀凡越是說的簡略所在,他卻聽的特別的仔細。
  對那丁老丈的事,俞秀凡似有著無比的激忿,大有恨不能執劍殺賊為憾。
  聽完了經過,王掌櫃歎口氣,道:「果然是一場無妄之災。老弟,你本是死定了,但卻又巧又險的被你逃過了這場劫難」微微一笑,接道:「老弟,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就憑你這豪俠之氣,也會感動蒼天。唉!江湖人,刀上舔血,不畏死亡,倒是不足為奇。你老弟一個文弱書生,竟有這等豪壯氣概,世問極是少見,更難得是你這份堅忍不屈,耐受痛苦的性格,老弟,能不能告訴我你救的那人姓什麼?」
  俞秀凡搖搖頭,道:「我不能說。」
  王掌櫃笑一笑,道:「你不說他們會說,今夜他們一來,老朽就可以明白了。…俞秀凡怔了一怔,道:「老丈,他們的人數眾多,一個個都能夠飛簷走壁,凶悍無比你如何能夠對付他們?」
  王掌櫃淡然說道:「老弟,你是讀書人,該知道兵來將擋。他們找上門來了,老朽想躲也躲不過,你安心的住在這裡,我這叫夥計給你換個地方。你投宿到王家老棧,咱們決不能讓人在本店中傷害你的。」
  俞秀凡道:「老丈,那你……」
  王掌櫃接道:「我有我的法子,你住進了王家老棧,他們還要找上門。那就是我的事了。你先歇一會,我也得準備一下。」
  俞秀凡輕輕歎一口氣,道:「老丈,我救的那個人姓艾。」
  王掌櫃神色一整,道:「姓艾?」
  俞秀凡道:「是的,老丈。」
  王掌櫃神色一片誠敬,道:「老弟能不能告訴我他的形貌。」
  俞秀凡又沉思了一陣,道:「是一個中年文士。」
  王掌櫃道:「他老人家的名諱,可是上九下靈。」
  俞秀凡點點頭,道:「大哥沒有告訴我他的名字,但我聽辣手仙子說過。」
  王掌櫃道:「不會借了,定是他老人家。老弟你叫他什麼?」
  俞秀凡道:「叫他大哥。」
  王掌櫃道:「你自己這麼叫的,還是他老人家要你叫的?」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是他叫我稱呼他大哥,這很重要麼?」
  王掌櫃道:「這麼說來,你是俞二叔了。」一面說話,一面跪了下去。
  俞秀凡吃了一驚,道:「王掌櫃,你這是什麼意思?」伸手把王掌櫃扶了起來。
  王掌櫃道:「長幼之序,不能不論,九老是我王耀東的師長,你是九老的義弟,漚東自然應該稱你一聲二叔了。」
  俞秀凡道:「你是艾大哥的門人?」
  王耀東笑一笑,道:「如若耀東真能列身九老門牆,那實是畢生大幸,可惜是耀東井沒有這份榮幸。」
  俞秀凡接道:「王掌櫃,我不大懂你的意思。」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19:58:35

  王耀東道:「是這麼回事,三年前九老借宿王家老棧,指點了耀東幾招武功。這三年來,耀東苦苦習練,真是如飲醇酒其味無窮,使耀東獲益非淺。」
  俞秀凡詫道:「只有幾招武功,就有這樣大的力量麼?」
  王耀東道:「二叔,能得九老指點一招一式的,就一般武林人物而言,那已經夠終身受用了。耀東得九老指點了兩招刀法,兩招掌法,雖然是只有四招,但耀東三年來苦習苦練,已深深體會出它的妙用,使耀東自覺武功上有了很大的進境,耀東內心中早已敬九老為師,但九老卻不會認耀東這個徒弟。」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原來如此,店東主,我和艾大哥,只是口頭上兄弟相稱,你用不著這樣稱呼我。再說我們各交各的朋友,艾大哥指點你的武功,但你卻救過我的命,你不能再叫我二叔了,晚生擔待不起。」
  王耀東笑一笑,道:「說的也是,你是讀書人,知情達禮,既然多麼說,老朽就遵命改口稱你一聲俞相公了。」
  俞秀凡道:「還是這樣好一些。」
  王耀東道:「這一說明,咱們都是自已人了,我只從命叫你俞相公,你也別跟我客氣,安心的在這裡住下。天大的事情,都由我頂著。」
  俞秀凡道:「王東主,這麼說,小生從命了。」
  王耀東微微一笑,轉舅而去。大約一個時辰工夫,王耀東與兩個身著勁裝的年輕人行了進來,道:「快些見過俞相公。」
  兩個年輕人,都在二十左右的年紀,生的濃眉環眼,形貌十分威武。
  兩個人長揖一禮後,又準備屈膝下跪,急得俞秀凡顧不得身上的傷勢,一屈膝攔住兩人道:「兩位兄弟,小生不敢當。」
  王耀東笑一笑,道:「你們起來吧!」
  俞秀凡數日的經歷,比他十幾年的生活,還要深刻,眼看著兩個渾身是勁裝的年輕人,心中大為羨慕。
  暗道:看兩個這副形體,渾身上下都是氣力,定有一身好武功。我如能有得這副好的身手,也不會受盡辣手仙子祝玉花的閒氣了,好歹也和她拼一場。
  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這兩位是……」
  王耀東道:「是犬子。左面的是哥哥,右面的是弟弟。」
  俞秀凡道:「好一副練武的骨架。」
  王沼東笑一笑,道:「論資質和骨架,兩個孩子都還過得去,我也化費不少心血,哥兩個也肯用功,三歲開始,每人都已練了十六八年,可惜的是我們王家這點家傳把式。無法把兩個孩子造就成一流人物,這一點還得你俞相公幫忙。」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我能幫忙麼?」
  忽有所悟的笑一笑,道:「你是說,要我在艾大哥面前替他們講兩句話?」
  朋東道:「艾老爺子如能指點他們幾招,那是他們終身大幸。」
  俞秀凡道:「王東主,你放心。只要再見到艾大哥,我要盡我的力量求他,叫他多傳結兩位令郎幾招。」
  俞秀凡笑一笑,目光轉到王氏兄弟身上,一抱拳,道:,『請教兩位王兄大名。「左首漢子一抱拳,道:「小弟王翔。」
  右首年輕人接道:「我叫王尚。」
  俞秀凡道:「兄弟俞秀凡。」
  王耀東笑一笑,道:「我叫他們準備酒飯,遣走客人。,,王翔一聳雙眉,道:「爹!遣走客人,豈不把咱們王家老棧的招牌給砸了。」
  班東道:「辣手仙子祝王花,是江湖上有名的獨行大盜。何況,他們這一次是結黨成群而來,咱們是保家護店,戰死無憧。但宿店中的行商旅客,卻是全然無辜,刀槍無眼,萬一傷了客人,如何對人家交代。」
  俞秀凡道:「我見過他們幾批人,一躍之下,人蹤頓沓,那簡直是飛,如是咱們能夠躲避,最好別和他們動手。」
  王沼東道:「躲不了的,俞相公。再說,艾大爺既然叫你投奔到此,也許他早想到這件事情,你放心的歇,我自會有番好安排。」
  俞秀凡道:「王東主,小生求你一事,不知能否答允?」
  王耀東道:「哎呀!言重了。俞相公,你只管吩咐,耀東能辦的,決不敢抗命。」
  俞秀凡道:「我知道,我這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幫不上忙。不過,我想看看這場熱鬧,不知道有沒有好辦法?」
  他心中有一番計劃盤算,天王寺見過那多人,留給他的印象太深。
  王氏父子們能擋住來人,那是最好,萬一擋不住,他準備立刻現身,不能牽累人家太深。
  王耀東沉吟了良久,道:「可以。不過,俞相公也要答應我一件事。」
  俞秀凡道:「王東主,你吩咐!」
  王耀東道:「可能會有一場激烈的惡戰,希望你俞相公不要現身,江湖悍匪,手段毒辣,不能以信義相待。就算我們父子失手落敗,只要他們找不出你的藏身處,不會取我們性命。要是你一露面,咱們就也別想再活。從祝玉花的言談中,我已經瞧出了一點門道,他們確無意殺害你,只是想追問一件事。」
  俞秀凡接道:「他們想追問我艾大哥的下落。」
  王耀東點點頭道:「俞相公,你是讀書人,不知江湖上的險詐,我們父子就算落進他們手中,只要你不現身,我們就可保無恙,至多是受一點疼苦折唇,你一露面,咱們是準死無疑。」
  幾句話點穿了俞秀凡一番用心,不由一怔,道:「是這樣嗎?」
  王耀東道:「錯不了,俞相公!」
  王尚突然接口說道:「爹,他們今晚上來的,可都是三頭六臂?」
  王耀東一瞪眼,道:「你小子說什麼?」
  王尚垂頭道:「孩兒是說爹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
  王耀東冷哼一聲,接道:「可是你覺著你那兩手莊稼把式很管用麼?告訴你,今晚上來的人,都會有幾下子,到時候可別叫爹親幫你。」
  王尚一臉不服氣的神色,但他不敢再和父親爭辯,低著頭一語不發。
  王耀東匆匆而去,又匆匆的回來,把俞秀凡帶人了王家老棧的帳房中。
  移開沉重的木案,揭起一道鐵門,一條地道,向外通去。
  這地道並非通往什麼地下密室,而是通往院中一座荷他的假山內。
  荷池中墓簿了清水,還養了很多的魚。
  假山不大,方圓也不過一丈多些。山腹中空,有階可登,而且空隙不大,至多可容兩人。
  假山四面都有孔洞,可見院中的景物,外面為花草掩去。很難看得出來。
  王耀東道:「今晚上明月如晝,你藏在這座假山之內,可以瞧的十分清楚。記著,老弟,不論外面的情勢如何,你都不用出聲現身,這假山內層,是很堅牢的青石砌成,在裡面很安全。」
  俞秀幾歎口氣,道:「感謝王兄的厚愛。」
  王耀東搖搖頭,接道:「別這麼說,累了就靠在壁上歇一會,我還得去佈置一下,不陪你啦。」
  望著王耀東轉身而去,俞秀凡沒再言謝,但眼睛中卻有一點濕潤。
  大恩不言謝,像這等天高地厚的情意,縱然是千言萬語,也無去說出內心的感激之意。
  但問一聲蓬然輕響,俞秀凡感覺到那假山之下,只有一道門戶,關了起來。
  這時天色已經黑了下來,一輪明月冉冉升起。
  俞秀凡四下探看,只見庭院寂寂,聽不到一點聲息,不禁黯然一歎。
  突然問,人影一閃,月光下現出了亭亭人影。
  耳際間,同時響起了祝玉花清脆的笑聲,道:「王大掌櫃,咱們如約而至。看這番形勢,大事櫃分明早作了一番佈置,自然也用不著縮頭藏尾了。」
  俞秀凡定神青去,只見那辣手仙子,已經換了一身黑色疾服勁凌,黑絹包頭,背插長劍。
  一聲朗朗的長笑,王耀東緩步由暗影中行了出來,道:「王某人等候多時了。」
  王大掌櫃也煥了一身裝束,短衫長褲,腰束絲帶,手中提著一把寬面刀。花白的長髯,月光下微微風動。
  祝玉花點點頭,笑道:多你這身打扮,似乎是要和咱們動手了。「王掌櫃淡談一笑,道:「做生意的人,講究是和氣生財,能不動手,咱們最好是不要動手。」
  祝玉花笑一笑,道:「好啊!大掌櫃只要把俞秀凡交出來,咱們是回頭就走,決不會傷害到你王家老棧中一草一木。」
  王耀東笑一笑,道:「祝姑娘,我說過了,王家老棧中有一個租傳的規矩,不允許任何人,在我們王家老棧中傷害客人。這一點,務必請姑娘,賞給在下一個面子。」
  祝玉花冷笑一聲,道:「王掌櫃,不要敬酒不吃吃罰酒,什麼祖傳的規矩,難道比人命還重要麼?」
  王耀東道:「祝姑娘,做生意全憑一點信用,如果你姑娘硬要砸王家老棧的招牌,在下就算委曲求全,也是有所不能了。」
  但同一聲呼喝,一個身著黑袍的老者,突然間到了祝土花的身前。
  俞秀凡睜著兩雙大岡睛看,竟然不知那老者從何處行來。但他認識這老者,正是第一個在天王寺中現身的人。
  黑袍人臉色冷肅,語聲更是冷漠,道:「你認識老夫麼?」
  王耀東打量了黑袍人一限,道:「恕我眼拙。」
  黑袍人冷笑一聲,緩緩舉起了右掌,在王耀東面前一照。
  道:「閣下認識這隻手麼?」
  俞秀凡清楚的看到了王耀東現出吃驚的神色,道:「赤焰掌吳棠一一」「黑衣老者接道:「不錯。老夫正是赤焰掌吳棠。」
  王耀東道:「想不到王某人今宵有幸。」
  吳棠冷冷接道:「是不幸。你如不交出俞秀凡,很可能要傷在老夫的赤焰掌下。」
  王耀東道:「吳兄——」吳棠冷冷喝道:「住口。我吳棠在江湖上是什麼身份,豈是隨便和人稱兄道弟的麼?」
  王耀東怔了一征,道:「吳大俠。」
  吳棠接道:「別恭維我。江湖之上,有誰不知道我赤焰掌殺人無數,凶名卓著。」
  王耀東道:「那麼,在下如何稱呼閣下?」
  吳棠冷冷說道:「用不著稱呼,我也沒有很多時間和你羅咦,告訴我,那姓俞的小子,現在何處?」
  王耀東道:「現在王家老棧。」
  吳棠笑一笑,道:「王掌櫃很坦誠。」語聲一變,道:「交出來吧!」
  王耀東淡淡一笑,道:「在下對祝姑娘已經說的很清楚了,祝姑娘役有給吳大當家的說過麼?」
  這一次,吳棠沒有再對他稱呼不滿,大約對大當家這個稱呼十分滿意。
  只見吳棠微一頷首,道:「祝姑娘對我說過了。不過,這一次,是我吳某開口,希望你王掌櫃多想想,拒絕我吳某的人,應該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王耀東道:「王某人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不知道吳大當家的規矩,還望指教。」
  、吳棠臉色一變,道:「抗拒老夫之命的人,非死不可,這就是老夫的規矩。答覆老夫,是否願交出人。」
  王耀東道:「咱們王家老棧祖傳的規矩,只要進了王家老棧三尺門裡,就不能讓客人有毫髮之傷,財物之損。」
  吳棠道:「好大膽子,給我拿下。」
  身後暗影中,應聲躍飛出一個黑衣勁裝人,俞秀凡看的清楚,來人正是人廚子刁七。
  刁七雙手一探,取出兩把刀來。兩把刀形式不同,左面的稍長,呈弧形彎曲,右手的簡直和菜刀一樣。
  王耀東打量了人廚一眼,心中暗暗付道:「他們人隱在暗處,不知來了多少,赤焰掌吳棠人極暴虐,看來今晚之局,是很難善了,放倒他們一個是一個了。」
  心中念轉,立時長長吁了一口氣道:「閣下怎麼稱呼?」
  刁七冷冷說道:「人廚子刁七。」
  王耀東笑一笑道:「閣下請出手吧!」
  刁七一揮手中雙刀,道:「小心了。」左手彎刀突然迎面劈下。
  王耀東冷哼一聲,長刀突然離鞘而出,一道寒芒自下而上,閃電擊出。
  這一刀。勢道怪極,刁七彎刀迎面劈下,還未到王耀東的頭頂,突覺小腹一涼,刀芒由小腹劃過,自下而上,刀臨頂門,由豎轉橫,噹的一聲,震開了刁七的彎刀。
  這一刀,本可把刁七大開腹胸,但王耀東手下留情,刀尖劃人,只有寸許左右。
  話雖如此,但也傷到了胸腹,鮮血噴了出來。刁七感覺中,這一刀洞開了他的胸腹,兩腿一軟,跌在地上。
  這怪異凌厲的一刀,震住了全場,所有的人都呆在當地。
  赤焰掌吳棠,也看的直皺眉頭,認不出這是什麼刀法。
  王耀東擋開了刁七彎刀後,立時還刀人鞘,肅然而立。
  吳棠目光一掠躺在地上的刁七一眼,冷冷說道:「刁七,你死了麼」刁七道:「屬下被人破了胸腹。」
  王耀東道:「刁大英雄,王某的刀短了一些,只傷到了刁七大英雄的肌膚。」
  刁七霍然站起身子,低頭看,只見小腹到前胸一道長長的口子,鮮血濕透了半個身子,又不禁雙腿一軟,幾乎栽倒。
  吳棠冷笑一聲道:「刁七,你過來!」一口冷漠氣,充滿著殺機。
  刁七呆了一呆,忘記了傷處的痛疼,緩緩轉過身子,一欠身,道:「大……」
  一個字剛剛出口,吳棠快如閃電的掌勢,已然到了刁七的前胸。
  蓬然一聲大震,刁七整個的身子,飛了起來,落著實地,己然肝腸外流,氣絕而逝。
  吳棠冷然一笑道:「哪一個去會會玉掌櫃。」
  人廚子刁六,雖然算不上江湖上一流高手,但在綠林道上,也算是響噹噹的人物,但卻被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客棧掌櫃一刀所傷。
  沒有看清楚那一刀如何出手,但都看出了王掌櫃那一刀卻是故意手下留情,因為那一刀確可以把刁七破腹開胸。
  那凌厲詭異一刀,使得這些綠林悍匪們都為之震駭不己,吳棠連間數聲,竟然無人應聲出戰。這一來,使得吳棠不由升起一股怒火。
  但他內心之中,也對那怪異的一刀,有著很大的畏懼;他想用另外幾個人的傷亡,瞧清楚那王掌櫃的刀路。
  可惜的是,竟然無人敢應命出於。
  吳棠皺了一下眉頭,舉步向前行去。
  王耀東眼看這一代綠林桑雄要親自出於,不禁心頭一震,暗道:「久聞赤焰掌能夠傷人在三尺以外,這魔頭親自出手,我應該小心一些才是。」
  心中念轉,右手微微向前一探。
  吳棠突然停下腳步,右手一揮,拍出一掌。一股強大的暗勁,帶著炙人的勢力,直逼過來。
  王耀東手中長刀閃電而出,一招『橫掃千軍』斬了過去。
  吳棠畏懼的就是剛才那怪異的一刀,所以遙遙發掌,不敢欺近。
  眼看王耀東平出?,不禁冷然一笑,左手『手揮五弦』,巧快絕倫,擊在了刀面之上,登時把王耀東的刀勢對出外門。右腳大踏一步,人已欺近前了王耀東的身前,右手一縮一伸,拍了出去。
  這一招,快速絕倫,掌勢直逼上王耀東的面門,五官。就算是武功很高的人,似乎也是無法閃避開這一擊。赤焰掌吳棠的心中更是預料這一擊必中。
  那知就在他掌指將要擊中王耀東面門之時,突然間有一種力道撞向時間的「曲池穴」,右手頓然一麻。
  就是那一麻之下,王耀東右手已翻了過來,一把扣住了赤焰掌吳棠的右腕。
  吳棠呆了一呆,王耀東已然一腳踢上小腹。
  赤焰掌吳棠確然有過人之能,在這等間不容髮的境遇之中,突然一吸氣,小腹後縮半尺,右手內力迸發,向外一甩,竟然掙脫了王耀東的右手,倏忽問退後了五尺。
  經歷過這番變化,吳棠已深深體會到這位客棧的掌櫃之能,心中暗道:「看來,我是確然誤殺了刁七,這小子刀掌上確有著人所難及的奇異之能。」
  他生具桑雄之性,心中閃掠過一念之後,立時拋開,並元愧疚和不安之心。
  王耀東並未乘勝追襲,站在原地,暗中運氣止疼。
  原來,吳棠掌力中含的熱氣,竟有的肌燙膚之力,王耀東並未被吳棠的掌力擊實,但雙頰、兩腮,都有著加火燒烤的痛苦。
  祝玉花低聲道:「大當家的,這姓王的武功有些邪門,眼看你對開他刀勢的一掌,就可以把他擊斃當場,不知何故……」
  吳棠一揚雙眉,接道:「怎麼樣了?」
  祝玉花嬌聲說道:「不知何故,你竟會撤回掌。」
  吳棠一皺眉頭,道:「你沒有瞧到什麼?」
  祝玉花道:「沒有。小妹正在百思不解。」
  吳棠道:「不知從何處來了一股力道,擊中了我右時的『曲池穴』,使我掌勢受挫,為其所乘。」
  祝玉花啊了一聲,道:「大當家的,這小子武功怪異,刀法。掌法,都有莫測之變,不用和他們拖延時間了。」
  吳棠道:「你的意思,可是想併肩子上?」
  概花道:「不錯。咱們不是來講理爭名的,用不著和他們客氣。」
  吳棠道:「我得想想,他用什麼方法,能夠擊中我的『曲池穴』,你替我傳諭,要勞山四義圍上他。」
  祝玉花點點頭,道:「代大當家傳諭,勞山四義出戰。」
  她站在吳棠身側,吳棠沒有喝止她,自然千真萬確的代吳棠傳活。四條人影,疾快的由暗中飛躍出來,很快的把王耀東圍了起來。
  吳棠冷哼一聲,道:「祝姑娘,叫他們出手!」
  祝玉花應了一聲,道:「四位請出手吧!」
  勞山四義相互望了一眼,突然拔出鬼頭刀,四柄厚背薄刃的鬼頭刀,月光下閃動著寒芒。王耀東吸一口氣,凝立不動。
  他心中明白,對付這等窮凶極惡的悍匪,不能讓他們摸清了自己的真正本領。
  剛才那一刀,正是艾九靈指點他的兩招刀法之一,王耀東費了數年之功,苦研兩招刀法,已然體會出個中精髓,如是這兩招刀法,不能震住強敵,使他們知難而退,被人拆穿了內情,只有這兩招刀法,今夜定然是一個十分悲慘的結果。
  所以,這兩招刀法,必然要選擇最適當的時間,最有利的機會,再施展出來。
  四凶鬼頭刀出於之後,立時分站了東、西、南、北四個方位。
  四凶之首,當先發動,刀光一閃,迎面劈去。但刀距王耀東還有半尺左右,立時收了回去。
  一刀帶動,四刀並起,四把鬼頭刀,幻起一片銀幕似的光王耀東刀未出鞘,平舉前胸,準備以身法避開幾人的攻勢,選擇最有利的還擊機會。
  但他立刻感覺著用不著閃避,只要靜靜在原地不動,那凌厲的刀勢,決不會近身。
  原來,攻向王耀東的鬼頭刀,都在距離半尺左右時主動收回。
  但四把鬼頭刀的輪轉之勢,確是愈來愈快,快的只見一片刀光,圍著王耀東團團亂轉,已然不見人影。
  王耀東大感奇怪,暗道:「這是什麼怪異刀法,只圍著人身打轉?」
  但他也警覺到這勞山四凶刀法十分凌厲,單是這等旋轉不停的氣勢,就使人有著眼花繚亂的感覺。
  忽然,寒芒波卷一片冷厲的刀氣,分由四面八方直湧了過來。
  原來,勞山四凶對王耀東一刀劈傷人廚子刁七的事,一直有著很大的畏懼,不敢輕易出手。四人發動刀陣,全力攻出,上下左右有如一片刀網。
  這四人合力的雷霆一擊,勢道強大,有如排山倒海一般。王耀東駭然之下,拔刀揮出。
  他在驚駭之下,這一刀也幾乎是用盡了他全身的氣力。
  一道銀虹,飛射而出。但聞一陣金鐵交嗚之聲,王耀東擋開了兩柄鬼頭刀。
  但另兩把鬼頭刀,卻乘隙而入。一刀劃中了後背,一刀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19:59:05

第03回 消弭隱患

  王耀東笑一笑,道:「托天之福,我只斷了一條臂,但他們死了五個人,這個帳算起來,咱們不虧。」語聲一頓,接道:「還有一件好消息,告訴你兄弟,九老已經到了。」
  俞秀凡喜道:「真的,艾大哥來了?」
  王耀東道:「真的。如不是九老駕到,我的傷,怎會好的這麼快呢。」
  目光一掠王翔、王尚,接道:「這兩個奴才,有眼無珠,不識九老,竟然當面把九老給開罪了。」
  俞秀凡道:「不要緊,不知者不罪。艾大哥決不會計較這些事情。但不知艾哥現在何處?」
  但聞一個清亮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俞兄弟,我在這裡。」
  俞秀凡回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青衫的中年文士,站在門口,果然是艾九靈。
  艾九靈臉含微笑,餒步行了進來,輕輕一掌拍在俞秀凡的肩頭上,道:「兄弟,苦了你啦!」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還好,苦了這位王大哥。」
  艾九靈目光轉注到王耀東的身上,微微頷首。
  他未說一句感謝的話,但這對王耀東已經夠了。
  只見他強坐了起來,道:「九老,耀東很慚愧,未能好好的安排俞相公。」
  艾九靈揮揮手,道:「你躺下吧,你已經盡了心力了。」
  一股柔和的力道,緩緩把王耀東推倒在床上。
  王耀東望了王翔、王尚一眼,道:「你們這兩個還站在那裡幹什麼,還不快過去給九老賠禮。」
  兄弟倆奔過來雙雙欲拜伏於地。
  艾九靈揮揮手,道:「不用了,你們起來。」
  一股無形的氣,擋住了王氏兄弟的下拜之勢。
  艾九靈順手拉過兩把木椅,笑道:「俞兄弟,你也坐下。」
  雙目深注在俞秀凡的臉上,接道:「目下對你的事,小兄最感為難。」
  俞秀凡道:「我?」
  艾九靈道:「不錯,你本是讀書人,只為救了我的性命,無端端的捲入了江湖兇殺恩怨之中。江湖多險詐,你本可出任仕途,但你已捲入了這場風波之中,只怕他們不會放過你。」
  俞秀凡歎口氣,道:「大哥,小弟這幾日聽見所聞,親身經歷,比我十幾年歲月還多,便小弟對人生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變。」
  艾九靈道:「兄弟,可否說給我聽聽呢?」
  俞秀凡道:「自然可以。不過,小弟自知說了也是白說。」
  艾九靈微笑道:「說說看吧。也許,我能助你一臂之力。」
  俞秀凡道:「小弟意欲棄書學劍,但我自知學武藝要幼年才好,我這樣大的年紀了,只怕是無望學劍有成了。」
  艾九靈雙目深注在俞秀凡的身上,道:「兄弟,你今年幾歲?」
  俞秀凡道:「實歲十六。」
  艾九靈道:「還下算太晚,不過,讀書苦,學劍更苦但不知兄弟你是否有這一份決心。」
  俞秀凡道:「仗劍天涯,為人間除不平,是何等快意的事。」
  艾九靈沉吟了片刻,道:「兄弟,劍道一門,首重德操,小兄一生習劍,但一直不能達上乘劍道,就因為德操不夠。你的德操很好,正是習劍的第一要件,至於稟賦,也足應付。」
  沉吟了一陣,接道:「年齡雖然大一些,但並非不可彌補的大憾,兄弟如若真有習劍之心,小兄願盡力助你。」
  俞秀凡道:「大哥,這話當真麼?」
  艾九靈點點頭,道:「江湖道上,首重恩、義二字,生我者父母,育我者恩師,救我之命者俞兄弟也。小兄願盡我之能,助你習成劍道,但此事非同小可,非具大決心,難望有成,這一點,兄弟你要三思。」
  俞秀凡雙目凝注在艾九靈的臉上,緩緩說道:「大哥,我不怕苦,也有決心。但小弟聽說,一個人如想在武功上有大成就,必需具習武的骨格,如是小弟沒有這份骨格,豈不要浪費大哥的心血麼?」
  艾九靈笑一笑,道:「這些事,不用兄弟發愁,小兄自會考慮,但有兩件事,小兄要先行說明。學劍之道,第一要有決心毅力,第二要有一段很長的時間不能回家。」
  俞秀凡道:「小弟出身貧寒之家,父為人耕,母代紡織。」
  艾九靈接道:「兄弟,這不困難,你寫封書信,我會派人送去。兩位老人家的生活,有小兄安排,不用你兄弟費心。」
  俞秀凡道:「如何能這樣麻煩大哥。」
  艾九靈道:「兄弟,大哥這條命是你救的,又為我吃了不少苦頭。唉!你如是武林中人,曉知我是何許人物,那還有可說,但你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書生,更不知大哥是什麼人,但你救了我一命,忍了很大的痛苦,這是何等高深的德操,也是習劍人所必備的條件。」
  俞秀凡道:「大哥如是覺著小弟確具有習劍的條件,小弟願盡全力以試。」
  艾九靈道:「好!咱們就這樣一言為定。」
  目光一掠王耀東道:「耀東,你斷了一臂,不是十天半月能夠完全恢復,開著這間王家老棧,很難免去麻煩,那般人有如怨魂纏腿,沒有個完。」
  王耀東道:「九老的意思是——」艾九靈道:「你們祖傳的基業,也不能就在你手中停下拋棄,我的意思是,暫時停它個一年半載,再重新開張。」
  玉耀東道:「九老說的是,我早已存了關店的心,但總覺著有背祖先開店的意願,所以拖延了數年之久。如今,我為這座客棧付出了一條手臂,關了它,也可以安心啦!」
  艾九靈道:「聽我說下去。」目光轉到王翔、王尚的身上,道:「這兩個孩子都有一身練武好骨格,但他們不是習劍的材料。」
  王耀東道:「是的,九老,他們沒有那個氣質。」
  艾九靈微微一笑,道:「劍道未必是武功中最高之學,其他的功夫也非低淺,這要因人施教,才能有大成。兩個孩子看起來都很純厚,我想日後,要他們跟我俞兄弟在江湖上闖蕩一番。」
  王耀東道:「這是好事。孩子們也早有了這個心願。不過,他們那點藝業,如何能在江湖上走動。」
  艾九靈道:「這個你放心,我會想法子把他們教成一等高手。」
  王耀東道:「九老,你肯成全這兩個孩子,真是他們的福氣。」
  艾九靈沉吟一陣,道:「我想把兩位令郎,介引於兩位高人門下,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王耀東道:「九老覺著應該如何,盡請吩咐,耀東無不遵從。」
  艾九靈笑一笑道:「你也不宜留在這座客棧中了,最好能找一個隱秘安全的地方,住些時間。他們沒有證明我確是俞兄弟所救,你再躲一躲,他們找不出頭緒,這件事不了了之。」
  俞秀凡奇道:「大哥,那些人是不是很怕你。」
  艾九靈笑一笑道:『可以這麼說,如若他們確知我毒傷已癒,必會驚慌而逃。「俞秀凡道:「大哥,小弟覺著那些人都是兇惡之徒,大哥何不挺身而出,為天下除害呢?」
  艾九靈道:「他們只不過是小卒哆兵,真正的幕後人物,一直隱藏不出。大哥只要有一日不死,他們就心存顧忌,不敢妄動,但這一股潛隱於江湖中的暗流,波瀾洶湧,勢力龐大,小兄已化了不少心血,但卻一直無法找出那真正幕後人物。可是他們對我的陷害,卻是迫不及待,狙殺、用毒、詭計百出。」
  王耀東接道:「九老,為什麼不生擒他們一兩個人來問問呢?」
  艾九靈道:「這方法我也曾試過,但卻無法問出內情,這方法只好作罷。這一次,我不幸中毒,而且是一種很劇烈的無形之毒,但他們不知道我早已有備,配製了很多解毒之藥,但這次所中的毒太厲害了,發作的十分快速,當我覺出不對時,他們已然追蹤而至,若非小兄弟及時相救,只怕我早已死在劇毒之下了。」一頓,道:「這些時日中,我一直設法淨化內腑中的奇毒,也藉這些時日中想了不少事。覺著我只有暫時隱失,他們才會疏於防範,才能找出他們真正的幕後人物。現在,更好了,我也借這段時間,為俞兄弟一盡心力。」
  王耀東老於世故,立時了然艾九靈的言中之意,急急說道:「九老,你看,我們要幾時離開這裡?」
  艾九靈道:「越快越好。今晚就要行動。你現在設法通知內宅,要他們整理細軟,二更後離開此地。」
  王耀東叫過王翔,道:「去告訴你娘,要她快準備,所有的僕從丫環,多送些銀錢,要他們各自回家,留的人越少越好,咱們三更動身。」
  王翔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艾九靈對王耀東處事的快速,似是很滿意,點頭一笑,道:「耀東!這一次,讓你放棄了王家老棧的基業,實在是敵勢大強大,我又不能現身出來。」
  王耀東接道:「九老,我明白。你是為王家好,你肯成全兩個孩子,我已經感激萬分。唉!這爿王家老棧,王家守了兩代,總不能老守下去啊!」
  艾九靈從懷中取出一個玉瓶,交給王耀東,道:「這玉瓶中的丹九,益神補血,增長功力,有這瓶丹九,可以保你傷勢早愈。」
  王耀東道:「九老,謝謝你了。」
  ××××××兩頭毛驢,緩行在直奔嵩山的大道上,驢上兩個人,一個是白髯蒼蒼上布褲褂的村夫,一個是三十上下,滿臉黑光的農人。
  這兩人像是爺兒倆,似乎就是近村的人;看那個不緊不慢的樣子,走的很悠閒。
  突然間,四匹快馬,蕩起了一天塵上,從兩個村夫後面疾奔而來。
  馬上人個個疾服勁裝,佩帶著兵刃,疾掠兩個村夫而過。
  那白髯老者望望四匹奔過的健馬,雙目中神芒一閃,但立刻斂失不見。
  兩頭小毛驢,仍然緩緩的走著,是那麼安詳。
  天色逐漸的暗了下來,兩頭小毛驢也行進了山區。
  這是通往少林寺的大路,兩側林木夾道,但路面卻很寬闊,足可容三匹馬並肩而進。
  那白髯老人突然一提經,兩頭小毛驢極快的向前奔去。得得蹄聲,劃破了山野的靜寂。
  兩頭小毛驢已跑的滿身大汗,頗有難再向前奔行之勢,白髯老人才勒名停下,把兩頭小驢放人松林,白髯老人突然伸手抓住那黑臉人,道:「兄弟,我帶你走。」
  走字出口,突然飛躍而起。
  那黑臉人只覺著被一股強大絕倫的力量拖著,身不由己的向前飛奔。
  不知道奔行了多少時間,到了一座巍然矗立的大寺院前。黑臉人低聲說道:「艾大哥,這就是名聞天下的少林寺麼?」
  敢情那白髯老者,竟是名震江湖黑白兩道的奇俠艾九靈。
  天下唯一能稱艾九靈為大哥的,自然是俞秀凡了。
  艾九靈低聲說道:「兄弟,記著,盡量少開口。一切都由為兄對付。」
  俞秀凡點點頭,緊隨在艾九靈的身後。
  少林寺大門前面,高挑著兩盞風燈,夜色中不停的擺動。
  兩扇大門,還未關閉,一個四旬左右,身著灰袍的僧人,突然間出現在兩人面前,合掌說道:「兩位施主,可是迷了路途?」
  艾九靈道:「這裡是少林寺嗎?」
  灰衣僧人道:「不錯,正是少林寶剎。」
  艾九靈道:「那就有煩大師通稟一聲,在下要見貴寺方丈。」
  灰衣僧人呆了一呆,道:「現在麼?」
  艾九靈道:「正是現在。」
  灰衣僧人笑一笑,道:「這位老施主,你可是有病麼?」
  艾九靈道:「老夫健壯得很。」
  灰衣僧人道:「嗅!貧僧奉告兩位施主,敝寺方丈,難得見客。兩位施主就算是白晝到此,只怕也難見到,何況時屆深夜呢。」
  艾九靈道:「少林寺的規矩,果然是嚴格得很。」
  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一寸高低的金佛,道:「大師,識得此物麼?」
  灰衣僧人接在手中,仔細一看,立時臉色大變,道:「金羅漢!」
  艾九靈道:「有這尊金羅漢,是否可以見到貴寺方丈?」
  灰衣僧人一疊聲應道:「可以,可以。貧僧這就代施主通稟。」
  雙手捧著金佛,轉身疾奔而去。
  俞秀凡看的心中甚感奇怪,但他卻強自忍下,沒有多問。
  那灰衣和尚幾乎飛奔而入,但仍然等了近頓飯的工夫,才見他急急行出,一合掌,道:「老施主,金羅漢已呈敝寺方丈。」
  艾九靈一皺眉頭,道:「收了金羅漢,還是不見老朽麼?」
  灰衣僧人道:「施主別誤會,敝方丈正披法衣,候駕撣室。」
  艾九靈道:「有勞大師帶路。」
  灰衣僧人口中連連應是,轉身而行。
  跨院正房,早已高燃了四支松油火燭,一身披黃色袈裟的五旬僧人,挺立階前!在他身後,一排橫立著四個身披大紅袈裟的僧侶,兩小沙彌,分立左右。
  黃衣僧人大約早從知客口中,知道那執有金羅漢主人形貌,合掌對艾九靈一禮,道:「少林二十八代掌門人玄莊,迎見施主,」艾九靈一揮手,道:「不敢當,掌門人,咱們裡面談。」
  玄莊大師啊了一聲,遣走了隨身護法,獨自步人禪室。
  艾九靈道:「大師日理萬機,老朽長話短說,那尊金羅漢有些什麼效用?」
  玄莊大師道:「那是敝寺珍藏的七小金佛之一,不談它的名貴。此物列為少林重寶。」
  艾九靈接道:「為什麼會落人外人手中?」
  玄莊大師道:「如有人能救了少林滅門之危,或是救了方丈性命,本寺才奉致七小金佛一座。執有此小金佛者,可向我少林要求一事,只要我們能辦到的事,決不推辭。」
  艾九靈接口道:「好,在下憑奉上的金佛,求方丈一事。」
  玄莊大師道:「施主,可否賜告姓名?」
  艾九靈搖搖頭,道:「似乎用不著了。」
  玄莊大師道:「也好,我們只答應執有金佛之人的一切要求,施主既然不要見告姓名,本座也不好多問了,施主請說出要求之事。」
  艾九靈道:「在下要求的事很難。」
  玄莊大師道:「那當然了。如是很容易辦到的事,閣下也不會動用這座金佛了。」
  艾九靈道:「易筋經上伐毛洗髓之學,要多少時間能夠練成?」
  玄莊大師道:「很難說。如是資質過人,又肯用苦功,也得二十年的時間,也有終身苦學,難至善境。」
  文九靈道:「我聽說有一種捷徑,能在數月工夫中,達此境界。」
  玄莊大師臉色微變,沉吟良久,問道:「老施主,事無幸成,伐毛洗髓之術,確有捷徑,但此乃我少林門中機密,施主何以得知?」
  艾九靈道:「老夫既持有少林金佛,與貴派自然有著很深淵源,知曉這一點隱密值不得大驚小怪!」
  玄莊大師黯然歎息一聲,道:「行此大術,有三不能外,還有一大傷。」
  艾九靈接道:「先說三不能?」
  玄莊大師道:「一不能年過弱冠,二不能有武功根基,三不能身有殘疾。」
  艾九靈道:「那一大傷又是什麼?」
  玄莊大師道:「傷我少林長老百年功力。」
  艾九靈道:「會使人力竭而死麼?」
  玄莊大師道:「如是一人行功,縱有深厚功力,亦難傳薪,縱然力竭而死,受益人亦是難望有成。」
  艾九靈道:「可有補救之法?」
  玄莊大師道:「大乘之道,何來捷徑,心賴火傳,要犧牲本寺中九位長老的百年功力。」
  艾九靈歎息一聲,道:「此等奇木,除了貴寺之外,別人縱知其竅訣,亦是無法施展了。」
  玄莊大師低喧一聲佛號,道:「所以,施主如能改變一個要求---」艾九三道:「不!我已經決定了,但不知要多少時間,才能得此大功。」
  玄莊大師道:「那要看受術人的資質了,多則半年,少則三月。」
  艾九靈一指俞會凡道:「老夫這位兄弟受術,三月之後,我來接他,告辭了。」
  俞秀凡急急叫道:「大哥,這——」艾九靈一揮手,接道:「兄弟,記著我的苦心,你要全力求進,三個月時間,匆匆而過,我希望你在這三月之中,最好能不說一句話。」
  俞秀凡呆了一呆,但接著頷首應允。
  艾九靈揮揮子,岡然而去。
  望著艾九靈遠去的背影,玄莊大師低喧了一聲佛號。
  回顧了俞秀凡一眼,玄莊大師緩緩說道:「施主,可否見告姓名?」
  俞秀凡搖搖頭,道:「大師,大哥的吩咐,我不能不聽從。」
  玄莊大師雙目如電,打量了俞秀凡一眼,道:「施主臉也用過了易容藥物?」
  俞秀凡點點頭,道:「不錯,大師好眼光。」
  笑一笑,玄莊大師說道:「施主的真面目,似是也不願老初看見了?」
  俞秀凡道:「大師,見見我真面目。不是很重要的事吧?對我而言,本無不可,但大哥安排的事,我不願違背。」
  玄莊大師嚴肅的說道:「施主,執有金佛的人,對我們少林寺,有著很大的恩德。不過,要我們少林寺中長老,犧牲了百年功力,為一外人伐毛洗髓,這要求很苛刻,也很意外。」
  俞秀凡道:「大師,那你為什麼不拒絕我大哥要求呢?如今,他走了。」
  玄莊大師道:「我沒有辦法拒絕,持那金佛的人,可以要求我們少林寺答應他任何能夠辦到的事。」
  俞秀凡道:「這麼說,大師,你們只有接受了?」
  玄莊大師道:「目下關鍵在閣下了。」
  俞秀凡道:「我?」
  玄莊大師道:「是你。我們先要看看你能否接受這場代毛洗髓的傳功奇術,如是你具有慧質,奇骨,本寺自然遵命施為。如是你沒有這份慧質,那就要白白浪費了我們九位長老的功力,而且,一個不好,你也將終身殘廢。」
  俞秀凡道:「大師的意思是——」玄莊大師道:「我如不能看你廬山真面目,那就揣摸一下你的骨格。」
  俞秀凡道:「好!大師請出手。」
  玄莊大師果然很細心的徐徐移動雙手,揣摸了俞秀凡全身的骨格。
  俞秀凡心中很焦急,雙目凝注在玄莊大師的身上,希望能瞧出點內情。
  玄莊大師停下了雙手,緩緩說道:「你沒有練過武功?」
  俞秀凡道:「沒有。」
  玄莊大師道:「這事很重要。你如已練過武功,行術時,本能會運功抗拒,那將使氣行岔徑,走火人魔,重則殞命,輕則重傷。」
  俞秀凡道:「小生從不說謊。」
  玄莊大師道:「伐毛洗髓的過程很苦。」
  俞秀凡道:「我不怕。」
  玄莊大師黯然說道:「小施主,十寺要選出九位長老,為你各犧牲十餘年的功力,對你而言,是一次奇遇;不過,伐毛洗髓之後,並非是說一個人已有了武功,本座不知你那位大哥如何安排你。」
  俞秀凡笑一笑,道:「在下也不知道。」
  玄莊大師道:「此事太過重大,本座也作不了主,必得召集長老會議。」
  俞秀凡道:「小生悉聽安排。」
  就這樣,俞秀凡在少林寺住了下來。
  伐毛洗髓,大都要數十年的功力,才能有所成就。但俞秀凡在九大高憎相助之下,以三月工夫,速登大成。
  九大高憎,卻各損失了十餘年的功力。
  三月期滿,艾九靈如約而來。他仍是白髯蒼蒼的村夫裝扮。
  玄莊大師親自接見,合掌說道:「少林寺未辱施主所命。」
  艾九靈道:「天下第一大門戶,果然是非同凡俗,在下拜領了。」
  玄莊大師合掌說道:「彼此交易已成,施主可否見告姓名?」
  艾九靈笑一笑,道:「日後在下總會說明,不過不是現在。」
  玄莊大師歎息一聲,道:「施主執意不肯見告,本座無法勉強了。」
  艾九靈活題一轉,道:「大師,你看江湖上近來可有什麼變化?」
  玄莊大師肅然說道:「蓋世奇俠艾九靈,金筆點才,在江湖上提拔了不少仗義行俠的英雄,綠林道上邪魔斂跡,開江湖上從未有過的太平歲月。」
  艾九靈接道:「艾九靈己近十年未在江湖上露圃,可能他已隱山林。就算他還在江湖上走動,但他一人雙目,能見多少,又能顧得多少。俗語說的好,獨木難支大廈。貴派一向彼武林尊為泰山。北斗,倒該對武林事盡些心力才是。」「玄莊大師沉思有頃,道:「艾大俠一代奇才,除魔衛道,不遺餘力。本寺因清規森嚴,非罪證明的確十惡不赦之徒,不便施下殺手,有了艾大俠的光芒,本寺就黯然失色了。可惜的是,本座竟未能和艾大俠會晤一面,請教他整治江湖之道。」
  艾九靈道:「那艾九靈就算是武功高強,但他也不過是一個人,怎比得貴寺這等秸大氣勢,維護江湖上的正義,還得憑仗貴寺。」
  玄莊大師歎口氣,道:「如是本寺能夠辦到,決不推辭。」
  艾九靈道:「有大師這一句話,天下武林有幸了。」
  玄莊大師目睹艾九靈離開之後,歎口氣,回顧身側一位灰衣老僧,道:「師叔,瞧出這人的身份麼?」
  灰衣老僧搖搖頭,道:「回掌門的話,老僧不識此人。」
  玄莊大師愣了一愣,道:「師叔你多次出入江湖,耳目之廣,識見之多,少林寺無出師叔之右。這人能持本門金佛,自非泛泛之輩,師叔怎的竟會不認識呢?」
  灰衣老僧沉吟了一陣,答道:「中原武林道上所有高人,老朽至少也認識個十之七八,但此人卻是從未見過。」
  玄莊大師凝目思索了一陣,道:「適才那位施主說的話,師叔聽到了麼?」
  灰衣老僧道:「聽到了。」
  玄莊大師道:「他雖未正面說明,但言語之間,隱然有所聽聞,本座之意,想勞請白雲師叔,重人江湖一行,也好探聽一些江湖消息。」
  白雲禪師合掌道:「掌門所命,老鈉自應從命。」
  玄莊大師道:「本座希望早得到江猢上消息,師叔愈早動身愈好。」
  白雲禪師道:「既是如此,老朽明晨一早就走。」
  玄莊大師道:「師叔早去早回,如不能三月回寺,至遲不能超過半年。」
  白雲禪師合掌當胸,道:「領法諭。」欠身退了出去。
  艾九靈帶著俞秀凡,離開了少林寺後,立時放腿疾奔。
  一口氣跑了十餘里路,到了一輛蓬車前面廠艾九靈牽著俞秀凡躍上蓬車,伸手拉下垂廉,道:「走!」
  趕車的把式,打了一個響鞭,蓬車疾快的向前奔了出去。
  俞秀凡低聲道:「大哥,咱們現在要到哪裡?」
  艾九靈並未立刻回答俞秀凡的間話,自顧雙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臉上,瞧了一陣,緩緩說道:「兄弟,恭喜你啦!」
  俞秀凡笑道:「小弟有些成就嗎?」
  艾九靈道:「很大的成就。明白點說,兄弟你已經脫胎換骨,進入了另一番境界。」
  俞秀凡道:「唉!這三個月來,小弟是經常在昏迷之中,只覺內厲中忽寒忽熱,疼苦難耐。」
  艾九靈道:「對一個修習武功之人而言,你是一個異數,少林高憎果然是佛法無邊,三月時光,他們竟然真能夠改變一個人。」
  俞秀凡道:「大哥,你是說,小弟真的有了很大的成就?」
  艾九靈道:「是的,兄弟,你的成就,超過了我的想像之外,不過…」
  俞秀凡道:「不過什麼?」
  艾九靈道:「對你而言,這不過是剛完成奠基的工作,此後,還有一段艱苦的行程。」
  俞秀凡道:「這都是大哥的栽培。」
  笑一笑,文九靈道:「我也只能領你進門,至於你是否有很大成就,還要靠你的天分、毅力了。現在,大哥帶你去見一位生性冷僻的高人,他肯不肯答允留下你,大哥也是毫無把握,大哥只能盡力去做,成敗要看天意了。」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19:59:14

  一路上艾九靈十分謹慎,故意的鍺過了宿住的大鎮,以避免洩漏行蹤。
  晝行夜宿,一連走了半月時光。
  這半月中,艾九靈傳授了俞秀凡扎基內功的吐納之術,同時。
  也解說了練劍的要訣,和一套劍法的招術變化。
  俞秀凡很聰意,再加上肯用心聽,雖沒有練過一招一式,但卻熟記一套劍法的要訣,在夜宿客店時,卻練習了打坐吐納。
  這日中午時分,到了一條小河旁邊,艾九靈喝令蓬車停下。
  俞秀凡綴步下車,抬頭看去,只見四週一片荒涼,極目所及,不見一處人家。
  艾九靈拿出幾片金葉子,交給那趕車的把式,道:「到了,我們就在此地下車。」車把式回顧了一眼,道:「這地方很荒涼啊!」
  艾九靈道:「是的。咱們就住在這地方,你可以回去了。」
  車把式心中充滿著懷疑,望望艾九靈和俞秀凡,揚鞭馳車而去。
  俞秀凡低聲說道:「大哥,這是什麼地方,咱們要找什麼人?」
  艾九靈笑一笑,道:「兄弟,敵人太厲害,咱們不得不小心一些。」
  俞秀凡若有所悟的哦了一聲,未再多問。
  艾九靈道:「走!咱們到那邊坐息一下。」
  那是一座土坡,坡下生滿荒草,深秋季節,草色枯黃,落葉滿地,一陣西北風,吹的枝葉橫飛。
  這不是深山大澤,但卻有一股荒蕪而近乎淒涼的感覺。
  天邊一層雲遮去了陽光,但七八丈外一條小河,卻是激流奔騰,水聲震耳。
  俞秀凡輕輕歎一口氣,道:「大哥,這是什麼所在?小弟覺著這地方有些奇怪。艾九靈道:「你覺著哪裡奇怪?」
  俞秀凡道:「太荒涼。」
  艾九靈道:「這地方縱橫二十里沒有人家,沒柵田牧地,自然是有些荒涼了。」
  俞秀凡道:「不!小弟的意思不是因這地方荒草沒胚,四無人家說它荒涼,而是這地方有一種淒苦、槍然的氣氛,似乎是這地方的一草一木,都十分淒傷。」
  艾九靈微微一笑道:「這地方本就叫作傷心坡。」
  俞秀凡道:「傷心坡,這名字奇怪的很。」
  艾九靈道:「並不奇怪,這地方的地質很特異,專生菱草,不長嘉禾。」
  伸手指指那條激流,接道:「那條河,叫作斷魂河。河不寬,不大,但卻狂流如矢。更奇怪的是,河底兩岸,都生滿著尖利的石筍,不論水性多好的人,也無法在那河中停留。在激流的衝擊之下,必被那許多石筍刺死。」
  俞秀凡道:「天下有這等荒地、惡水、當真是不可思議。」
  艾九靈歎口氣道:「兄弟,這斷魂河中,不但人無法停留,而且連魚蝦也無法生長。」
  俞秀凡點點頭,道:「大哥,咱們到這邊來,可是為了避人耳目麼?」
  艾九靈道:「不是,咱們來這裡找人。」
  俞秀凡道:「找人,這地方住的有人?」
  艾九靈道:「不錯。只住了一個人,那人就是當今武林中第一神醫。」
  俞秀凡道:「他住在哪裡?」
  艾九靈道:「傷心谷,咱們要乘船由這條激流中進去。」
  俞秀凡道:「咱們不能從陸地上去麼?」
  艾九靈搖怒頭道:「沒有人能從陸地上去找到他。因為在他住處五百丈內,種滿了毒花,佈滿了毒藥,任何人都無法通過這片毒區。」
  俞秀凡道:「從這條斷魂河去?」
  艾九靈接道:「那是唯一通往他傷心廬的去路。」
  俞秀凡道:「他住的地方,也叫作傷心廬?」
  艾九靈道:「唉!正因他有一段傷心的往事,所以,才選擇了這麼一處所在。」
  俞秀凡道:「大哥,這地方哪有船隻?」
  文九靈道:「咱們要等兩天了。明天,我先投束求見,他如是願意接見咱們,自會派出船來,如是不見咱們,憑小兄和他一番交情,也會有個回信來。」
  俞秀凡奇道:「投柬求見,這地方不見門戶,咱們如何一個投法?」
  艾九靈笑一笑,道:「兄弟,這等奇異的地方,走遍天下,只怕再也找不出第二個地方來。現在,咱們先坐息一陣,你將會見識很多的新奇事情。」
  帶著俞秀凡行人草叢中,在一處上崖斷壁之下,盤膝而坐。
  俞秀凡開始習練吐納之木,漸人渾然忘我之境。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突然彼艾九靈低聲喚醒。睜眼看去,只見艾九靈面色嚴肅,凝神傾聽。
  俞秀凡低聲問道:「大哥,你在聽什麼?」
  艾九靈道:「有人追蹤咱們而來。」
  俞秀凡啊了一聲,道:「什麼人?」
  艾九靈淡淡笑一笑,誼:「不知道,幸好他們來的人數不多,只有兩個人。」
  俞秀凡心中恍然大悟,艾九靈所以要選擇這樣一處隱密所在,原來是早有預感了。
  忽然間,艾九靈站起了身子,笑道:「咱們瞧瞧看來的是什麼人?」
  俞秀凡站起身於,跟在艾九靈的身後,向前行去。
  行出草叢,果然見兩個身著勁裝,背插尖刀的大漢立刻停下了腳步。
  艾九靈低聲道:「兄弟,你站在這裡看熱鬧,我去打發這兩個人。」
  舉步向兩人迎去,一面說道:「兩位可是追蹤我們兄弟而來麼?」
  兩個大漢同時撤下背上尖刀,喝道:「你這糟老頭子,說話好生無禮,可是活的不耐煩了。」
  艾九靈笑一笑,道:「很可惜,兩位這等有眼無珠,只怕還沒有弄清我的身份,就要命喪在這十里傷心坡了。」
  兩個大漢相互望了一眼,道:「你是什麼人?」
  艾九靈道:「兩位想找什麼人?」
  左首一個大漢道:「我們追兩個行蹤可疑的人。」
  艾九靈道:「那人有個名字麼?」
  右首大漢冷笑一聲,道:「反正不會是你這槽老頭子,你就不用管找誰了。」
  艾九靈哈哈一笑,道:「兩位可是想找一位叫艾九靈的麼?」
  兩位大漢同時一怔,道:「你……」
  艾九靈道:「我就是你們想找的艾九靈。」
  兩個大漢心頭一震,接道:「你是艾九靈?」
  艾九靈笑一笑道:「兩位可是有些不信麼?」
  兩個大漢道:「咱們沒有見過艾九靈,不過,咱們聽過艾九靈的樣子,決不是你這樣一個槽老頭子。」
  艾九靈突然一伸手,取下臉上的人皮面具,道:「艾九靈是不是我這副樣子?」
  兩個大漢呆了一呆,望著艾九靈半響說不出話。
  艾九靈道:「因為,艾九靈看不到支使你們這般人為非作歹的幕後人物,所以我改了裝束,希望能瞧到你們幕後的人物,但很不幸的是先該兩位發現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現在,你們有兩條路走,一條是你們和我動手,我讓你們三招之後,再出手攻擊你們。」
  左首大漢接道:「還有第二條呢?」
  艾九靈道:「你們跳到那小河中去,只要跳下去,再上來,你們就可以走了。」
  兩位大漢低聲商量了一陣,道:「艾大俠,咱們不能確定你是否真的是艾大俠。」
  艾九靈接口笑道:「那容易,兩位動手試試就知道了。」
  左首大漢道:「艾大俠的身份,和我們動手相搏,那自然有些不值了。不過,咱們希望能見識一下艾大俠的武功。」
  艾九靈道:「你們選擇了第二條路?」
  左首大漢道:「是的,咱們見識了艾大俠的武功之後,自然會走第二條路。」
  艾九靈道:「好,你們身上帶有暗器麼?」
  左首大漢誼:「有。在下用亮銀梭。」
  艾九靈道:「拿一枚給我。」
  左首大漢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枚亮銀梭奉了過來。
  艾九靈接過亮銀梭,托在右手掌心之上,緩緩把左手合了上去。
  片刻之後,雙掌一開,一枚亮銀梭竟然變成了一個銀色的圓球。
  兩個大漢呆了一呆,道:「這是什麼武功?」
  艾九靈沉聲道:「接著。」掌勢未動,但憑掌心的內力,把銀球彈了起來,直飛過去。
  左首大漢伸手接住,頓覺著肌膚灼疼,一鬆手銀球跌落地上。
  原來,那銀球有如剛從火爐內取出來一般,熱的燙手。
  兩個人目睹艾九靈內功化火,溶變銀梭的功力,心中大是震驚。
  艾九靈道:「兩位是否相信了在下的身份?」
  兩個大漢點點頭,道:「相信了。」突然轉過身子,大步向河邊行去。
  行到了河邊,兩個人突然停了下來。
  原來兩人看到激流滾滾,心中有些害怕。
  艾九靈微微一笑,道:「兩位可是要我出手麼?」
  兩個大漢相互望了一眼,突然奮身跳入激流之中。
  原來,兩人自恃水性工夫不錯,想逃過此劫,卻不料這河中水流急旋,人一下河,立時被急流捲了進去。
  俞秀凡道:「大哥一代奇俠,用手段逼他們跳河自絕,自然是有原因的。」
  艾九靈道:「為了兄弟你的安全,為了咱們的行蹤隱密,非要把兩人置於死地不可。」
  俞秀凡道:「唉!這地方如此隱密,他們竟然也找了來。」
  艾九靈道:「不錯。目下整個中原的江湖道上,只怕都已經佈滿了他們追查咱們兄弟行蹤的鐵騎了。」
  俞秀凡道:「他們追蹤咱們而來,是否已經知道了咱們的身份。」
  艾九靈搖搖頭,道:「不會知道。追查咱們行蹤的兩人,只是千百個小組之一,他們發覺了奇怪、可疑的人人事事,就開始追蹤搜查。」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還會有別的人追來了。」
  艾九靈道:「大概不會吧!這兩個人的武功不大高,機智也不夠,所以,算不得很重要的人物,如是他們對咱們太過重視,決不會派這樣兩個人物來盯咱們的梢了。」
  俞秀凡道:「他們追查大哥的下落?」
  艾九靈道:「還有你的下落。」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弟也成了他們追查的目標,當真是榮幸得很。」
  艾九靈望望天色,道:「兄弟,咱們今晚上要在這草叢中坐一夜了。」
  俞秀凡道:「不要緊,小弟近來有個很奇怪的感覺。」
  艾九靈道:「什麼感覺?」
  俞秀凡道:「我似乎是已經不大需要睡覺了,無論多疲倦,只要能夠盤坐著行一陣吐納之術,就會有疲累盡消的感覺。」
  艾九靈道:「你的進步,實在很快,一切都超越了我的預期。加是咱們再能順利的見到他,他又肯收留了你,小兄對你安排,就成功十之七八。餘下的,那就容易多了。」
  兩人在荒草叢中坐了一夜,第二天,太陽上升,艾九靈立時叫起了俞秀凡,行到了斷魂河邊。
  艾九靈從懷中取出一塊雪白的方形木板,用指力在木板上寫了幾個字,揚腕投入了水中。
  日光下,那雪白之物,閃閃發光,隨著滾滾激流而下。
  俞秀凡極目望去,只見木板在斷魂河水上起伏,在數百丈兒進入了一個山洞中去,他大是擔心,忍不住問道:「大哥,他如是看不到大哥投入水中的信物,到豈不是白費了大哥一番心力?」
  艾九靈笑道:「信物他是一定可以看到,但他是否會和咱們見面,那就很難說了。」
  兩人在一片荒草上坐下,望著激流出神。
  這斷魂河並沒有波濤洶湧。巨浪,口山的氣勢,但它每一寸水流,似是都在翻動,顯然是水底的激漩,比夕頃強大甚多。越看的久,就使人越覺得它的險惡。
  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突然,一艘小船,逆流而上,漸漸的向兩人駛來。
  那小船走的不太快,也不太慢,但卻有一宗奇處,到就是它在一定的速度中,常會有極短的靜止。
  小船慢慢行到兩人身邊,只見小船中鋪著一塊白色的羊皮。
  艾九靈笑一笑,道:「這老兒寂寞的太久了,對我竟然如此歡迎。」
  俞秀凡正想問,何以瞧出了人家歡迎的道理,左臂已被艾九靈提了起來,道:「兄弟,提著氣,咱們上船。」
  但覺身子忽然騰空而起,越過了一股激流,落在小船之上。
  這艘小舟可算是名符其實的小舟,至多嘛,擠下去三個人。
  艾九靈扶著俞秀凡坐好了身子,道:「兄弟,抓緊兩邊的船沿,這小舟是特製的,堅牢的很。」
  俞秀凡忽然想到了這小舟上沒有掌舵運槳的人,如何能夠懺駛,當下問道:「大哥,這艘小舟很怪,它似是自己在走動。」
  艾九靈微徽一笑,道:「這等激流、漩水,縱然是天下第一等的行船好手,也無法在這斷魂河中行舟,箇中的內情,你很快就會明白了。」
  突然發出一聲長嘯。嘯聲如龍吟一般,用內力送了過去。
  片刻之後,逆水而行的小舟,突然靜止了下來。
  艾九靈道:「兄弟小心。」
  一語甫落,舟突然順水而下,快速如箭,加上那激流漩動,搖動的十分厲害,震的人頭暈眼花。
  俞秀凡緊抓著小舟兩邊,閉起了雙目。
  忽然間,那奔行如箭的小舟,似乎是撞在一片柔軟的索繩之中。
  俞秀凡還沒有弄清楚是怎麼回享,耳際已響起了文九靈的聲音,道:「兄弟放手。」
  怖能的,俞秀凡鬆開兩手,一提丹田之氣。但覺身子又騰空而起,落著了實地。
  俞秀凡這才有時間轉目四顧,打量了一下周圍的形勢。
  自己己停身在四面山峰環抱的一片盆地上,山不高,但上面卻長了很多奇奇怪怪的草樹,濃密異常,掩去原本的土山色。
  這片盆地,也就不過百畝大小,那條斷魂激流,通過了一個山洞之後,在這片盆地中,突然開闊了數倍,水勢也自然減緩了甚多。
  激流旁邊,豎著一個高大的鐵架,上面掛了一大盤鐵索,另有兩條鐵索由水中盤人鐵架中。
  俞秀凡恍然大悟,原來,水底早已有兩條鐵索,整個的小舟,就由鐵索滑輪操縱,人只要拉動鐵索,就可以操縱小舟的進退了。
  艾九靈身側,站著一個全身黑衣的人,白髯似雪,髮絲如銀,但臉上卻是一片紅光,道道地地的童顏鶴髮。黑衣老人的身軀高大,高過了艾九靈半個頭。
  但此刻,他臉上的神情很難看,兩道炯炯的目光,盯注艾九靈,一語不發。
  俞秀凡暗暗忖道:「大哥說過,他們是老朋友了,很久不見的老朋友,怎麼會是這樣一個冷落法?」
  良久之後,才聽那黑衣老人冷冷的說道:「你犯了我立下的戒規。」
  艾九靈道:「你如是不同意,我怎能進入你散佈劇毒的傷心谷中?」
  黑衣老人道:「我只是要你一個人進來,你為什麼帶了一個陌生的人來。」
  俞秀凡恍然大悟,原來那黑衣老人是為了自己同來,所以才心中不悅。
  艾九靈掏出了一包藥粉,道:「兄弟,把臉上洗一洗,恢復本來回目。如是這地方不肯留咱們,咱們就光明正大去闖蕩江湖了。」
  俞秀凡不太瞭解文九靈言中之意,但他知道,大哥說的話不會鍺。
  當先接過藥粉,洗去了臉上的易容藥物。立時,還他一個面如冠玉的俊美少年。1少林寺三個月伐毛洗髓,使他整個的脫胎換骨,臉上有一種飛揚的神采。
  黑衣老人的目光,突然投注在俞秀凡的身上,瞧了一陣,緩緩說道:「這娃兒是什麼人?」
  艾九靈道:「是我兄弟。」
  黑衣老人道:「你幾時有這麼一個兄弟,我怎麼從未聽過?」
  艾九靈道:「你找了這處十里傷心坡,利用天然形勢,再仗憑你一身所學,佈置了這樣一處狹小的天地,把自己關起來,與世隔絕。你關心過什麼人,別說我只有一個兄弟,就算有十個八個,也不會告訴你了。」
  黑衣老人冷哼一聲,卻未接言。
  文九靈道:「你空有一身武功,但埋沒於毒花毒草之中。」
  黑衣老人突然縱聲大笑起來,聲如龍吟,直衝雲霄,良久之後,才停住笑聲,緩緩說道:「你可知道我為什麼不在江湖上走動麼?」
  艾九靈搖搖頭,道:「不知道。」
  黑衣老人道:「因為你。」
  艾九靈道:「因為我?」
  黑衣老人道:「我武功不如你,在江湖之上走動,也難得第一之稱,那就不如藏起來了。」
  艾九靈道:「好啊!原來你和我嘔了幾十年氣,今日我才知道。」語聲頓了一頓,接道:「可是你醫道世無其匹,但你又救了幾條人命,造就了幾個人才?」
  黑衣老人冷冷說道:「我不知他們幾時會死,又瞧不到他們是否有救,如何能救他們?」
  艾九靈道:「你躲在這傷心廬中,如何能見到有病的人?」
  黑衣老人道:「我醫道雖精,但靈藥難求,我教活十人,難免有一次失手,那豈不是把一世英名盡付於流水麼?」淡淡一笑,接道:「有成功,就有失敗,就像有死亡才有新生一樣。」
  艾九靈緩緩地道:「你躲在這裡半輩子,可有什麼快樂?」黑衣老人道:「但至少我沒有遺恨、憾事。」
  艾九靈歎道:「世人如都和你的想法一樣,那還成什麼世界?」
  黑衣老人忽然歎了口氣,道:「你是唯一能來這裡探望我的朋友,咱們不談這些了,裡面坐吧!」轉身向前行去。
  艾九靈一面隨在黑衣老人的身後而行,一面說道:「兄弟,小心一些,他這花花草草上都有奇毒,別伸手觸摸。」
  俞秀凡道:「多謝大哥指教。」
  由花草環繞的一條小徑,行人了一座茅舍。
  茅舍中的佈置很簡單,但卻打掃的很乾淨。
  黑衣老人輕輕咳了一聲,道:「入門一尺,任何物品,都沒有毒,你們隨便坐吧!」
  轉身行人內室,提了一個葫蘆,拿了三個瓷杯出來拔開塞子,倒出三杯碧綠色的水來。
  艾九靈端起瓷桿,聞了聞,道:「好大方啊!」
  黑衣老人笑一笑,道:「一個人小汽了幾十年,總也該大方一次啊!」
  雙目盯注在艾九靈的臉上,瞧了一陣,道:「你身體怎麼樣」艾九靈怔了一怔,道:「很好啊!」
  黑衣老人道:「哼!幸好你來了一次傷心廬,如果你晚來一年,我就要失去你這唯一的朋友了。」
  艾九靈道:「為什麼?」
  黑衣老人道:「認為你內功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境界,可以把所有侵入體內之毒,都逼出來,是麼?」
  艾九靈,心中已然明白,道:「難道有幾種奇毒逼不出來?」
  黑衣老人道:「不錯。你中的混合之毒,那配毒人很高明,所以,能使你毒存內腑,留作後患。一旦再發,那就無藥可醫。可惜他不夠高明,少配了幾種藥物,使你留下命來。」
  艾九靈點點頭,道:「原來如此,難怪他們到處找我了。」
  黑衣老人道:「因為,那配毒之人相信你是非死不可。」
  艾九靈道:「他們找不到我的屍體,所以一直放不下心。」
  黑衣老人笑道:「喝下那杯萬應百花露,你將使他們很失望。」
  艾九靈道:「因為我下會死了。」舉杯一飲而盡。
  黑衣老人笑一笑,道:「所以,我又得在傷心廬住下去了。」
  艾九靈放下空杯,道:「這麼說來,我似是不應該喝下你這杯萬應百花露了。」
  黑衣老人道:「可惜的是你已經喝下去了。」
  俞秀凡心中暗付道:這老人這大年紀,在這等寂寞的所在,一住幾十年,難免是有些喜怒無常,孤僻冷怪了。
  只聽艾九靈歎口氣,道:「花兄,咱們相交了幾十年,兄弟還不知道你是因我在世,才立志隱居不出,其實,你那一身武功成就,決不在兄弟之下。」
  黑衣老人關一笑,接道:「這個,我心裡有數,咱們不用再爭論此事了。我數十年枯並不波,也很難使我興起重出江湖的念頭。」
  目光轉注俞秀凡的臉上,接道:「你帶他來,用心何在?直接了當的說出來吧!」
  艾九靈道:「好!這位俞兄弟對我救命之恩,而且,他具有習劍的德操,可惜的是,我們相逢恨晚,無法使他在童年莫基。」
  黑衣老人接道:「但我看你這位俞兄弟,似是已具有了很深厚的功力。」
  艾九靈道:「花兄,好眼光。不過,這都是借人的功力。我以一座金佛,強使少林掌門,動員數位長老,為他代毛洗髓,助長了他數十年功力。但目下時機危殆,江湖上醞釀大變,說不得只好借你的回春妙手,絕世醫道,助他一臂之力,早登大乘。」
  黑衣老人點點頭,道:「好吧!三個月後,你來接他。」
  艾九靈一抱拳,道:「花兄,情重不言謝,小弟告別了。」
  黑衣老人伸手取出兩個玉瓶,道:「一瓶保命丹,一瓶拔毒生肌散,你帶著,以備不時之需。」
  艾九靈笑一笑,道:「花兄,謝謝你了。咱們交了幾十年的朋友,你好像是從來沒有這麼關心過我。」
  黑衣老人神情肅然的說道:「因為,這些年來,從來沒有人敢對你下毒手。目下的情況,似是有些不對了,有人敢對你下手,那可能是人家早有了完全的準備,我就不能不關心你了。」
  艾九靈站起身子,道:「花兄,你費心了,三個月,我來接他。」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19:59:45

第04回 脫胎換骨 拜師學劍

  黑衣老人點點頭,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你坐著,我未回來之前,最好別出這茅舍一步。」
  俞秀凡一欠身,道:「晚輩遵命。」
  黑衣老人和艾九靈先後離開,俞秀凡望著艾九靈的背影,說不出是一份什麼樣的感情。突覺眼眶一濕,兩行淚珠兒,滾了下來。
  天漸漸的黑了下來,還不見那黑衣老人轉回茅舍。俞秀凡心中大感奇怪,暗晴忖道:「這不過數十丈的距離,怎麼一去如此之久,難道他送艾大哥出了斷魂河不成」忽然感覺到腹中有些飢餓,順手取過瓷杯,一口喝於。但覺情香可口,人腹之後,立刻化成了陣陣熱氣,由丹田直冒起來。飢餓之感,頓然消失。
  自那黑衣老人和艾九靈離開之後,俞秀凡一直坐在竹椅上等,從未離開過一步。
  這地方人跡罕至,除了那流水聲外,再也聽不到第二種聲音了。
  俞秀凡突然覺著有些內急,室中又一片黑暗,只好舉步向室外行去。
  他知道這地方除了那黑衣老人外,再無他人,想到屋外草叢之中,方便一下,強過在室中到處摸索,找尋方便之處了。抬頭看去,但見繁星滿天,茅舍右面,有一片過膝的青草。
  俞秀凡記得那老人說的話,不可輕易離開茅舍,也記得艾九靈說的話,這地方的一草一木,都可能含有奇毒。因此俞秀凡下敢行入草叢中去,小心翼翼的在叢草旁邊,準備方便一下。
  忽然間,耳際響起了一個童子的聲音,道:「放了我吧!放了我吧!」
  深夜絕境,又明知無人,忽然間聽到了一個童子的聲音,俞秀凡雖然膽大,也嚇出了一身汗來。
  凝目望去,只見一叢深草旁側,竹片編了一個形似籮筐之物,罩住了一個小人。
  俞秀凡道:「唉!你怎會到此,又被主人關在竹罩之下,可惜的是,我不是主人,不便作主放你,等主人返回之後,我替你美言幾句就是。」
  那青袍小人眼看所求難成,忽然哭了起來,聲音卿卿,有如初生的嬰兒輕啼。
  俞秀凡忽生不忍之感,說道:「我放你出來,但你不許離開,俟主人回來之後,再作道理。」
  青袍小人似乎是有些通達人言,但又非全通,搖一下頭,立刻又點點頭。
  俞秀凡一念仁慈,伸手取拔開竹籮。正待伸手去抱那青袍小人,突見那小人身子一閃,鑽人了草地中不見。
  俞秀凡想不到那青袍小人,動作竟如此迅快,一手抓空,不禁一呆。
  凝目望去,只見竹籮罩著的地上,生著一株葉加入掌,高約尺半的草。雖是夜晚之間,但因距離很近,所以前秀凡看的很清楚。
  只見張開的枝葉,級緩向下垂去,似有立刻萎枯的現象。
  俞秀凡怔在了當地,茫然不知所措。他究是讀過萬卷書的人,驚慌的神智,逐漸回復之後,腦際中突然閃過了一道靈光,暗道:這莫非就是書上記述的成形仙芝麼?
  心念及此,頓覺著冷汗淋漓,忖道:「成形仙芝,是何等名貴,十里傷心坡上質並無特異之處,而且斷魂河水源充足,為什麼只生秀草,不長嘉禾,難道這地上的靈氣,全為這株仙芝吸收拔去了麼?而且,已成形仙芝,是何等珍貴之物,我這樣放它遁形而去,此地的主人,如何肯放得過我,以他的冷僻性格,豈不要把我碎屍萬段?」
  一陣自怨自傷,頓感六神無主,望著那萎枯的靈草出神。
  不知道過去多少時間,突然一陣很慈和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娃兒,你在想什麼?」
  要來的終於來了。俞秀凡暗裡舉手拭一下頭上的冷汗,緩緩轉過身子,一撩長衫,拜伏於地。
  問話的正是傷心廬主人花老丈。
  花老丈一皺眉頭,道:「快些起來,有活好說,你是艾九靈的兄弟,他卻是老夫唯一的朋友,我己答應了他成會你。」
  俞秀凡更覺慚愧,惶然說道:「晚輩要領受前輩責罰。」
  花老丈嗯了一聲,道:「為什麼?」口中間話,目光已瞧到那被拔開的竹蘿,萎縮的芝草,立時臉色大蠻。
  俞秀凡道:「晚輩下該擅離茅舍,見竹籮下罩著一個小人,為他哭聲所動,拔起了竹籮。花老丈冷冷接道:「老夫再三交代,不許離凡茅舍一步,你為什麼要出來?」
  俞秀凡道:「晚輩內急,天色大暗,晚輩又不便在房中摸索。」
  花老丈長長歎息一聲,道:「想不到啊,就為這一點小事、誤了大局。」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晚輩事後警覺,己然造成大錯。」
  花老丈道:「你可知道那是什麼?」
  俞秀凡道:「成形仙芝。」
  花老丈奇道:「你怎麼知曉?」
  俞秀凡道:「晚輩讀書頗雜,旁及星卜奇數,本草醫道。」
  花老丈哦了一聲道:「你既然知道了,為什麼還放了他?」
  俞秀凡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書中記述,跡似神異,晚輩怎能事先想到?」
  花老丈嗤的冷笑一聲,道:「怎麼,你可是不相信麼?」
  俞秀凡道:「晚輩相信時大錯已鑄。」
  花老丈接道:「你起來吧,咱們到房裡談吧!」
  俞秀凡心中暗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緩緩站起了身子,行入茅舍。
  花老丈幌了火折子,點起了燈人,立刻間全室通明。花老丈指指竹椅,道:「你坐下!」
  俞秀凡依言坐了下乞垂首說道:「老丈如何處置晚輩,晚輩一切從命。」
  花老丈道:「你可知道那成形仙芝對老夫有多大用處麼?」
  俞秀凡道:「晚輩不知道。」
  花老丈道:「那可以使一個人長生不老,成為金剛不壞之身。」
  俞秀凡啊了一聲,道:「成神仙?」
  花老丈道:「不成神仙,大概也差不多了。」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晚輩耽誤了老前輩的仙道了。」
  花老丈道:「正是如此。」
  俞秀凡道:「晚輩罪該萬死!」
  花老丈道:「萬死也不足贖你之罪。」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事已如此,誤了老前輩的仙業,不論你如何處置晚輩,晚輩是死而無憾。」
  花老丈怒道:「殺了你於事何補?」
  俞秀凡大感惶驚,道:「老前輩,晚輩是一念仁慈,想不到闖下了這樣的大禍,老前輩心中積忿難消,但請發洩在晚輩身上就是。」
  起身離坐,緩步行到那花老丈的身前,屈膝跪倒於地,一閉雙目,大有從容領罰的氣概。
  花老丈突然長歎一口氣,道:「娃兒,你起來吧!這是天意,老夫一半為了不願沾染世問的污濁,避世獨居;一半為了這枚仙芝,隱居於此。仙道之說,向無憑證,武當派開山祖師張三豐,曾獲以身求證仙道之說,不幸以身殉道。臨去之際;奮起大力金剛指,在求仙巖下,留下了『仙道無憑』四個字。」
  這時,他已伸手拉起俞秀凡,臉上是一片神馳仙道的奇異神情。
  緩緩接道:「老夫別走溪徑,希望藉藥物之力,求怔仙道,但數十年苦心求證之後,才發覺不論何等靈丹妙藥,至多只能達到延年益壽的境界,卻無法上達仙道之境。但是,正值老夫心灰意懶之際,遇上了這千年成形仙芝。」
  俞秀凡忍下住接道:「老前輩,食用了那枚仙芝之後,真的能白刀飛昇,成為仙人麼?」
  花神醫笑一笑,道:「這個,老夫也難斷言。」語聲一頓,接道:「孩子,咱們不談仙芝的事了,談談你的事吧。」
  俞秀凡道:「晚輩有什麼可談的呢?」
  花神醫道:「我答應了艾九靈,要憑我醫術、靈丹,使你更上層樓,助你早日習成劍道。」
  俞秀凡道:「晚輩慚愧的很,放了你的仙芝……」
  花神醫道:「我說過,咱們不談這個了。老夫精研數十年醫道,除了為艾九靈醫過一次病外,從未對人施展過醫術,如是我這一生中不再用它一次,也實在有負這一身所學了。所以,老夫決心在你身上,求證一下我醫道上成就,造成人所不能的奇跡,我花無果就算不能成仙怔道至少不讓華佗,扁鵲醫術專美於前。」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老人好大的口氣,想那華佗、扁鵲乃是一代名醫,這花無果竟然如此托大,不讓他們專美於前,他要在我身上求證他醫術上的成就,不知要如何擺佈我了?」
  但聞花無果接道:「你留在此的時間不多,老夫的進度也不得不十分嚴緊了。由明天開始,你開始食用我配製的藥物,每日三次同時,由老夫每日對你施針一次。」
  俞秀凡奇道:「施針一次,但不知作用何在?」
  花無果道:「老夫每日用金針刺你穴道,使藥力行開。」
  俞秀凡道:「晚輩每天吃藥、挨針就行了?」
  花元果道:「哪有如此簡單的事。」
  俞秀凡想到一個人完好無病,每天要吃藥、挨針,心中大是不安,聽說還有別的事情,心中更是震駭,暗道:不知還要如何整治我了?
  花元果撫髯沉吟了一陣,道:「老夫每天要你擺一種姿態,你要全神貫注,不能妄自改變。」
  俞秀幾忖道:是了,這是故意整我了。我放走仙芝兒心中氣我不過,但又因艾大哥的面子,不好意思殺我,只有這樣懲罰我了。
  他心中負咎萬分,也不多問,欠身說道:「晚輩一切遵命,老前輩怎麼吩咐,晚輩就盡力而為。」
  花元果帶著俞秀凡行人右側一間房中,室中床褥俱全,還有一張木桌,兩隻竹椅。這是一段很艱苦的日子,俞秀凡每日按時服藥,有湯、有丸。
  有些藥物入口清香,但有些藥物卻苦澀無比,難以入口,但俞秀凡總是強自灌了下去。
  金針刺穴,有時全無痛苦,有時一針下去,全身筋脈收縮,身受之苦,有如裂肌割膚一般,這些痛苦俞秀凡都咬牙切齒的忍受了下去。
  最難忍受的是,那花無果擺佈姿勢,有時要一撐幾個時辰之久,常常使俞秀凡有筋酸骨痛,難再支撐的感覺。
  就這樣,過了三個月,大部分的日子,是在苦澀、疼痛中過去。
  每日迎接這等艱苦的日子,使俞秀凡忘了自我,也忘了時間。
  每日咬牙苦撐,每日充滿著辛酸,這刻板的緊張、折磨,使得俞秀凡連想想別事的時間也是沒有。渡過了一個疲勞的夜晚,準備去迎接一個痛苦的明天。
  這時,午時過後,俞秀凡施針剛過,人從床上坐起,準備接受花無果再一次痛苦的擺佈,卻突然聽到艾九靈的聲音,傳了進來,道:「我進去瞧瞧,立刻就出來如何?」
  花無果冷漠的道:「不行!你早來了一天,此刻不能和他見面。」
  俞秀凡很想衝出去,訴說一下這三個月的苦痛日子。但他強自忍下了內心中強烈的衝動。
  只聽艾九靈道:「花兄醫道通神,我那俞兄弟在這三個月中,定然獲益匪淺了。」
  花元果道,這是以後的事,你明天再來接他離開此地,此刻請立即退出我這傷心廬去。「艾九靈道:「花兄,你這地方只有一處茅舍,兄弟退出,豈不是連處避風雨的地方也沒有麼?」
  花無果道:「你那一身本領,風雨豈奈你何,你隨便找個地方坐一夜吧!」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老人真是冷酷、固執,幾十年的老朋友了,只因為早來了一天,就不准他進入茅舍,要在那荒野中坐上一夜。」
  付思之間,花無果滿臉嚴肅的行了進來。
  俞秀凡一欠身道:「老前輩。」
  花元果道:「箭程百里半九十,這最後一日,也足為重要,你要多多忍耐才是。」
  俞秀凡道:「老前輩說的是,晚輩全力以赴。」
  花無果冷冷的道:「躺下。」
  俞秀凡心中暗道:「今日已挨過針了,難道還要再挨一次不成?心中奇怪,卻是不敢多問,依言躺了下去。花無果雙手各執四枚金針,沉聲道:「孩子,大聲叫。」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要緊,老前輩只管下針,晚輩還忍得住。」
  花無果道:「我要你大聲吼叫!」俞秀凡怔一怔,只好大吼一聲。
  就在他吼聲出口之際,突然全身大穴處一麻,人就暈了過去。
  俞秀凡醒來時,已是又一個夜盡天明,滿窗陽光的新日子。木榻前站的不是花無果,而是滿臉驚異的艾九靈。
  俞秀凡挺身坐了起來,道:「大哥!」
  艾九靈笑一笑,道:「你醒過來了。」
  俞秀凡道:「醒過來了。」目光四顧一陣,道:「花老前輩呢?」
  艾九靈道:「他走了。」
  俞秀凡一下子跳下了木榻道:「大哥幾時來的?」
  艾九靈道:「昨天。」
  俞秀凡道:「這傷心廬只有一條出路,大哥就沒有瞧到他離開麼?」
  艾九靈道:「唉!兄弟,這傷心廬四周的毒花毒草,可以難住別人,但如何能擋住花無果呢。」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兄弟,他為人孤僻,行事為人,莫可預測,咱們不用為他擔心了。」
  俞秀凡歎口氣,道:「也許是我得罪了他。」
  艾九靈道:「你怎麼得罪他呢?」
  俞秀凡道:「我放走了他的仙芝。」
  艾九靈道:「什麼仙芝?」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把放走仙芝的事,很仔細的講了一遍。
  艾九靈皺皺眉頭,懷疑他說道:「世間真有這等千年神物?」
  俞秀凡道:「我誤了他的仙業,但他看在大哥的份上,不好意思殺我洩憤,所以,他含恨而去了。」
  艾九靈微微一笑,道:「兄弟,就算那千年仙芝未被你放走,也無法使花無果身登仙界,別為這件事情抱歉。」語聲頓一頓接道:「花無果除了武功上遜我一籌之外,才慧卻在我之上,醫道上的成就,更是舉世無匹。只可惜他好勝之心太強了,為了我,不願在江湖上走動,他留下一封信而去,留書上只寫了一句話。」
  俞秀凡道:「寫了什麼?」
  艾九靈道:「幸未辱命『,不知這三個月時光中,他傳授你些什麼武功?」俞秀凡搖搖頭,笑道:「這三月時光中,小弟除了吃藥,就是挨針,還有麼就是擺出很多不同的姿勢,一站幾個時辰,動也不能動一下,每次都累的小弟筋疲力盡。」
  艾九靈沉吟了一陣,道:「兄弟,你可能記得那些擺出的姿勢麼?」
  俞秀凡道:「每一個姿勢,都累了我一身大汗,自然是記憶都很深刻了。」
  艾九靈道:「可不可以練習一次給小兄礁瞧?」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大哥,很累,一共有四十五式,小弟記得每一式作了兩次。」
  艾九靈接道:「不錯,你這裡從頭到尾,共有九十二天,頭尾不算,剛好九十天,四十五式,每天一式,剛好作了兩遍。」
  俞秀凡伸展一下雙臂,一口氣擺出了四十五種姿式來。艾九靈看幾式之後,神情顯的十分凝重,看完之後,沉思不語。
  俞秀凡拭拭頭上的汗水,道:「大哥,這些姿勢有用麼?」
  艾九靈道:「很好,很好,咱們上路吧!」
  俞秀凡心中暗道:大約花無果是為了折磨我,才想出花樣多的奇怪姿勢,艾大哥是他的朋友,自是不便批評了。
  隨在艾九靈身後行去。
  艾九靈拉起俞秀凡躍上小舟,道:「花無果走了,咱們只有順流而下了。」
  放鬆了絞把,小舟順流而下。穿過了一個山洞。斷魂河恢復了旋轉激流。
  但那鐵索有一定的長度,離開山洞四丈左右處,鐵索己盡,小舟停下。
  艾九靈一提氣,拉起俞秀凡一躍登岸。繞過了一個滿生棘叢的土坡,到了一處三岔路口。
  艾九靈從懷中摸出了兩副人皮面具,笑道:「兄弟,江湖上的情勢,變化很大,少林、武當,都已經有了警覺,也許兩派已經有所行動,但表面上還得保持著適當的平靜。」
  俞秀凡接道:「還在找你的下落麼?」
  艾九靈道:「是,他們找不到大哥的屍體,心中絕不甘心。」
  俞秀凡道:「大哥,小弟記得一句話說:『善戰者無赫赫之功』,防微杜漸,為之上策,以大哥在武林中的聲譽,只要登高一呼,江湖上各道俠士,自會振奮而起,直搗魔巢,掃穴犁庭,為什麼遲遲不敢動手。如等敵勢形成,造成劫難,大哥再行出手,豈不是太晚了一些?「艾九靈道:「只怕比為兄說的還嚴重一些,唉!這幾個月來。我日夜奔走,足跡迄四省,行程逾萬里,但我一直找不到他們的主腦,找不出他們的巢穴。」
  俞秀凡道:「大哥雖武功高強,但你一個人,難免是力所難及,何不找幾個武林同道幫幫忙呢?」
  艾九靈笑一笑,道:「我每拜一位故交,離開時必遭暗襲,我又中了兩次毒,如非花無果給我一瓶解毒靈丹,只怕為兄屍骨早寒了。」
  艾九靈淡淡一笑接著說道:「兄弟,以後要看你了。」
  俞秀凡奇道:「我!我還要多長時間,才能幫助大哥你?」
  艾九靈笑道:「快了。我原想至少要三年時光,但少林高僧薪人相傳,花無果靈藥助成,可能會提前一些時間了。」
  俞秀凡大覺驚奇的道:「大哥,我還沒有開始學武啊!」
  文九靈道:「就要開始了,我先傳你拳腳上的工夫。」
  俞秀凡道:「大哥一身所學,深博廣遠,小弟學個三五年,也未必能及大哥十之一二。」
  艾九靈道:「我只是傳你十招掌法、三招擒拿,加起來,雖只有一十三招,但卻是大哥畢生所學的精華,我想有一月的工夫,你就可以學會了。」
  俞秀凡逾「大哥,咱們應該找一個清靜的地方,小弟安下心來學大哥的武功。」
  艾九靈搖搖頭,道:「不用了,咱們還要去找一個人。」
  俞秀凡道:「還要找什麼人?」
  艾九靈笑一笑道:哪個人很奇怪,學了一輩子的劍但卻從來沒有打過一次勝仗。不過,他拔劍的手法,和出劍的姿勢,確是江湖上人人承認是天下最正確的姿勢。「俞秀凡笑道:「怎會有這樣的一個人!」
  艾九靈微微一笑,道:「這人是很奇怪,他從來沒有打過一次勝仗,雖然大家承認他出劍的姿勢最好,但因為從來沒有勝過了人家一次,所以,漸漸的都不再注意他了,也沒有人再理他了。」
  俞秀凡道:「那人現在何處?」
  艾九靈道:「聽說,他一個人隱居在衡山的回雁峰下,咱們現在就去找他。」
  俞秀凡道:「大哥,你要他傳我武功?」
  艾九靈道:「是的。要他傳給你拔劍的手法。至於大哥傳你的武功,你就在篷車上學吧!咱們由這裡到衡山,這段行程,不緊不慢的走著,大概到了衡山,你也可以學會了。」
  俞秀凡道:「大哥,你找從來沒有打過勝仗的人,傳我的武功,豈不是要小弟也練成一個常敗將軍麼?」
  艾九靈道:「兄弟,這是世俗的看法。大哥研究過他拔劍的方法,那確實是武林中第一等的出劍手法。」
  俞秀凡接道:「他如拔劍手法第一,怎會老是打敗仗呢?」
  艾九靈道:「這就是微妙的關鍵了。所以,你要去學,找出那原因何在?」
  俞秀凡吃了一驚,道:「大哥,小弟全無武功基礎,如何能夠找出他出劍的錯誤呢?」
  艾九靈道:「他沒有錯,只是有那麼一點技巧不對而已。」
  俞秀凡接道:「大哥沒有研究過他出劍的錯誤何在麼?」
  艾九靈道:「大哥研究不出來,也役有研究的才智,但大哥卻感覺到他的手法最好。因為,大哥看過了很多的拔劍手法,都有很多的缺點。」!
  俞秀凡心中暗道:「一個人,在半生之中,從來沒有勝過人家一次,怎能當一代劍手之稱呢?」
  儘管他心中疑竇重重,但卻是忍下來不再多問。
  兩人雇了一輛馬車,奔向衡山回雁峰。在車上,艾九靈開始傳授俞秀凡掌法和擒拿術。他講的十分詳盡,而且,一面講,一面要俞秀凡練習。
  俞秀凡人本聰明,又全心全意的去學。很快的領悟了十招掌怯和那三招拍拿的變化。但車中大狹,俞秀凡無法施展手腳,只能作勢比劃而已。
  初習拳掌,俞秀凡有著很新奇的感覺,內心中也有著一股強烈的行動,希望能停下車來,找一片空曠的地方,好好練習幾遍。
  他忍了又忍,到最後還是忍耐不住,低聲說值:「大哥,要不要停下車來,小弟練習幾遍,讓大哥從旁指點。」
  艾九靈搖搖頭,接道:「兄弟,來日方長,回雁峰荒山空曠,地域遼闊,有得你練習的時間。現在,你不用練,只要好好用心去想。」
  俞秀凡忽然間有一種慚愧的感受,只覺有負艾九靈的用心,不禁惶驚汗下。
  於是,他開始思索那十招掌法和那三招擒拿的手法。初想之時,但覺一片茫然,不知從何想起。思焉良久之後,才理出一點頭緒。「俞秀凡學習這些掌法和擒拿法時,並不覺到有什麼妙用,但理出一條思路之後,如江河浪湧,怒潮澎湃,只覺那一掌一招之間,妙用萬端,只一招就夠人受用無窮。就這樣,俞秀凡全神集中在探索那十招掌法,和三招擒拿之上,他全神貫注陷入了神迷、癲狂之境,除了艾九靈招呼他吃飯之外,整個人融化於掌法擒拿的變化之中。這日中午時分,進了山區,車馬已無法再行。艾九靈遣走了蓬車,笑道:「兄弟,你想了這些時間,可有什麼心得?」
  俞秀凡道:「大哥,小弟想了幾天啦?」
  艾九靈道:「二十五、六天了。」
  俞秀凡吃了一驚,道「這樣久了,小弟感覺之中,好像只有兩三天似的。」
  笑一笑,艾九靈道:「兄弟,你是習劍的材料,這些日子中,小兄從旁觀察,你所領受的,又超過了小兄的期望甚多。」
  俞秀凡歎口氣道:「大哥,小弟承你這般看重,只有盡我心力,不讓大哥失望。」
  艾九靈拍拍俞秀凡的肩膀,道:「從現在開始,不要再想武功的事,咱們去找常敗劍客。」
  俞秀凡收斂了一下心神,舉步行去。
  艾九靈雖知到;常敗劍客住在回雁峰下,但卻不知他住在何處。
  兩人花了足足兩天的工夫,才找到那常敗劍客的住處。
  那是山坳中,拾建的一座茅舍,引泉開地,種了幾畝青菜。門前大樹下,坐了一個龍鐘老人。
  幽寂的深山,淡漠的老人,一個人躺在一張籐子編成的躺椅上,微閉雙目,除非他的耳朵已聾,否則,應該已經聽到了兩人的腳步聲。
  艾九靈停下腳步,雙目盯在那常敗客的身上,臉上是一片訝異的神色。
  俞秀凡奇道:「大哥,有什麼不對麼?」
  艾九靈道:「這不像是常敗劍客。」龍鐘老人緩緩睜開了雙目。回顧了兩人一眼,道:「兩位是找老夫麼?」
  艾九靈一抱拳,道:「你是常敗老人何天兄麼?」
  何天點點頭,道:「正墾老夫,你是……」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19:59:55

  艾九靈道:「兄弟艾九靈。」
  何天忽然由躺椅上一躍而起,道:「金筆大俠艾九靈?」
  艾九靈道:「正是區區。」
  何天道:「你可是找我比劍?」
  艾九靈笑道:「何兄已經收山了,兄弟是特來請教的。」
  何天歎口氣,道:「天下武林同道,嘟已把老夫忘懷了,艾大俠怎還記得老夫?」
  艾九靈道:「世俗凡人怎知何兄的用心,你求千次失敗,費時三十年,才償了心願,一個人,一生中失敗千次,這是何等博大的胸懷,何等豐富的經驗,千古以來,有千次失敗紀錄的人,恐怕只有你何兄一人了。」
  何天哈哈一笑道:「前不見古人,但願後無來者才好。」
  艾九靈道:「何兄,沒有人有你這等胸襟,何兄不但空前,且將絕後。」
  何天道:「兩位請隨便坐吧!青天碧草,比起華堂錦凳,別有風味。」
  艾九靈席地坐下,肅容道:「何兄,在下有一事求教。」
  何天道:「艾兄請說。」
  艾九靈道:「何兄白髮童心,歲月不傷,怎的十年不見,何兄竟然……」
  何天呵呵一笑,接道:「怎麼,我可是很老了?」
  艾九靈笑一笑,道:「是的,何兄。看起來,你老了很多。」
  何天道:「老了,老了。自從老夫息隱於此,五年來,比起了過去的五十年,老的還要多些呢。」
  艾九靈奇道:「何兄,這又為什麼?這地方與世隔絕,不染一點凡塵之氣,藍天白雲,青樹碧草,蟬噪鳥鳴,山色深幽,盡滌心中俗念,又怎會使人蒼老呢?」
  何天道:「老夫來此之前,只和人動手比劍,雖然敗了一千次,但卻從來沒有用心過。老夫隱居於此之後,才用心去想,為什麼老夫和人比劍,總是失敗於別人的手中。」
  艾九靈微微一笑,道:「何兄,想通了這中間的原因麼?」
  何天微微一笑,道:「老夫已經想出了一百五十七個原因。」
  艾九靈啊了一聲,道:「有那麼多的缺陷,焉有不敗之理!」
  何天嚴肅他說:「也許還有更多缺陷,但老夫苦苦思索了五年,只找出這些缺點來。要是天下有人,夠把這一百五十七個缺陷改正過來,雖然不能說已到了至善至美的境界,但他將是目下江湖中出劍最快的人。」
  試想拔劍一擊,只不過是一眨眼的工夫,如是這中間有一百五十七個缺點可以糾正,實在是一樁駭人聽聞的事了。
  艾九靈笑一笑,道:「何兄,你這千次失敗的經驗,五年苦思的校正,是否應該找一個傳人呢?」
  常敗劍客何天哈哈一笑,道:「老夫有千次挫敗之辱,世人有誰肯拜老夫為師呢?」
  艾九靈暗中示意了俞秀凡,笑道:「何兄,兄弟此番前來,就是想把我這位兄弟,引薦到你的門下。」
  俞秀凡跪拜於地,道:「老前輩,如肯收錄,晚輩願意拜老前輩為師。」
  何天一皺眉頭,道:「起來,起來!老夫還未答允收你入我門下,不用行禮。」
  俞秀凡緩緩站起身子,何天雙目在俞秀凡臉上瞧了又瞧,良久之後,才緩緩說道:「艾兄,你這位兄弟看起來似是個可造之才。」
  艾九靈道:「如是他差的太遠了,兄弟也下會把他薦人何兄的門下了。」
  何天微微頷首,道:「艾兄不愧為當今第一奇俠,只可惜你來的晚了一些。」
  艾九靈吃了一驚,道:「何兄此言何意?」
  何天笑一笑,道:「老夫大約已經不久人世了、唉!如是你再晚來幾月,也許就見不到老夫了。」
  艾九靈道:「何兄,可是有病麼?」
  何天搖搖頭,道:「不是,老夫思索太用心了。」
  艾九靈接道:「怎麼,一個人用點心思,難道會把人累成這個樣子麼」何天道:「老夫不是用一點心思,而是用全部心思。這些年來老夫苦苦思索,想這一千次的敗績,如何去改正這出劍的姿勢,耗費了老夫無限的心血。」艾九靈道:「兄弟相信何兄耗費五年心血,肯定拔劍的手法是天下最好的手法了!」
  何天道:「誇獎,誇獎。」目光轉到俞秀凡的身上,道:「娃兒,你真的要拜我為師麼?」
  俞秀凡道:「是的,老前輩,晚輩是一片至誠。」
  艾九靈沉聲道:「兄弟,何老已經答應了,還不快些拜師。」
  俞秀凡屈膝跪下,對何天大拜三拜。
  何天站著受了大札,緩緩說道:「娃兒,今天咱們就開始,我知道自己也許只有一個月好活或是更短一些。」
  俞秀凡接道:「不會的,師父。徒兒會伺候你老人家。」
  何天道:「唉!師父已感覺到內腑有所變化,說不定只能撐十天八天,咱們要盡量的爭取時間。」目光轉到艾九靈的身上,接道:「艾大俠,我不留你了。」這無疑是下逐客令。
  艾九靈一抱拳道:「兄弟告別。」轉身大步而去。
  何夭目注艾九靈背影消失之後,臉色忽然轉變的十分嚴肅,道:「去,到房裡去拿劍出來。」
  俞秀凡應了一聲,行入茅合,捧劍而至。
  何天道:「你把長劍,掛在各種不同的地方,做出各種不同的拔劍手法,給我看看。」
  俞秀凡依言施為,把長劍掛在腰間、背在背上,試行拔劍。
  何天瞪著一雙眼睛,一直看了俞秀凡十幾種拔劍手法,然後,冷冷的說道:「一無是處。」
  俞秀凡道:「弟子沒有正式練過武功,還請師父指教。」
  何天取過長劍,道:「用劍首要之道,先求意正心誠,然後,全神貫注,劍隨意行。」他一面解說,一面手握劍柄。
  何天的雙目,已無神采,但手握到劍柄之後,雙目立時閃出了炯炯的神光。
  這時,忽有兩隻蒼蠅飛了過來。
  何天沉聲喝道:「娃兒仔細看了。」
  俞秀凡此時已具有深厚的內功基礎,雙目凝神,當真是五尺內一塵之微,也看得清清楚楚。
  但他仍未看清楚何夭拔劍的動作,只覺眼前白光一閃,兩隻飛行的蒼蠅,突然間落了下來。每一隻蒼蠅,都是被攔腰斬作了兩段,分四截落在地上。
  再看何夭時,早已歸劍人鞘,眼中的神采盡久臉上的皺紋,似是又多了幾條。
  忽然,打了個踉蹌,向地上栽去。
  俞秀凡吃了一驚,急急伸手,扶住了何天搖搖欲倒的身子,道:「師父你……」
  何天喘口氣,道:「扶我到輪椅上去,孩子,我恐怕快不行了。」
  俞秀凡吃了一驚,急道:「不會的,師父,你歇一會。」
  何天苦笑一下,道:「孩子,我不能再做給你看了,只能給你解說。」
  他的隨時可能倒下去,所以,對俞秀凡督促的特別的嚴厲。
  何天支撐了半個月,向俞秀凡解說他如何想出並改正一百五十五個拔劍的缺點,還有兩個缺點未來得及告訴俞秀凡,突然氣絕而逝。他死在大樹下那張躺椅上,是太陽偏西的時刻。
  俞秀凡改正過第一百五十五個缺點之後,再回頭請教師父時,才發覺何天已氣絕而逝,放下了手中的寶劍,撲在師父的身上,放聲大哭起來。
  師徒一場,只相處了十五天,絕大部分的時間,俞秀凡都在學習拔劍出劍,師徒二人很少有時間談談別的事情。
  對何天,俞秀凡瞭解的大少了。但那並沒有減低俞秀凡對何天的情意,抱著何天的屍體,只哭的哀痛欲絕。
  不知過去了多少時間,突聞一聲長長的歎息,道:「兄弟,不用哭了。」
  俞秀凡拭過臉上的淚痕,回頭望去,只見文九靈一臉肅穆,站在三尺左右處。
  未侍俞秀凡開口艾九靈已搶先說道:「兄弟,千敗老人,心血早枯,所以能多活很久,是不願把自己苦思所得的拔劍之法,埋沒泉下。如今他心願已了,就算是花無果在此,也無法救他之命了。」
  俞秀凡道:「他收我為徒,我竟未能盡一日孝道,他就閉目而逝,我為人弟子,豈不是憾恨極深麼?」
  艾九靈正色說道:「兄弟,千敗劍客,風姿如清風明月,是一位不受世俗禮法所縛的人,你要熟記他傳授的拔劍之法,把他悟得的絕技,保存下去,那就是對他最大的孝道了。」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止住哭聲,代了一株大樹,挖材作棺,埋葬了何天的屍體。守墓三日,立了一個墓碑,上面刻下「千敗劍客何天之墓」,才和艾九靈離開衡山。
  艾九靈道:「兄弟,你自覺武功怎樣了?」
  俞秀凡呆一呆道:「除了大哥傳我三招擒拿十招掌法之兒小弟沒有再學過武功啊!」
  艾九靈笑道:「你師父傳你的拔劍之法,不是武功麼?」
  俞秀凡道:「先師只傳我拔劍、出劍,卻未教我用劍變化,豈能算得武功?」艾九靈道:「拔劍擊出妙用已成,糾正了一百多個缺點,無疑是一百多招的精妙劍法。千敗劍客,早已把劍招精幹出劍之中,箇中的妙用,要兄弟你自己去體會了。」
  俞秀凡道:「這個……這個……」
  艾九靈接道:「兄弟,上乘劍道之學,講究劍隨意動,劍勢和心靈,合而為一,那裡還有什麼招術變化,少林群僧,傳薪授功,花無果又幫你固本培元,把功力引為你用。老實說,你目前這一身成就,已抵得別人三、四十年的苦修了。千敗劍客:把千次失敗的經驗融匯貫通,習成了劍道手法,又傳之於你,以後你能有些什麼成就,那就靠你自己的智慧了。」
  他心知艾九靈的為人,決不會故意的騙他,這番話必有他的道理。
  但聞艾九靈道:「兄弟,咱們有兩日山路行程,這兩日中,大概不會有什麼事故,我要把江湖中的情勢,告訴你聽,你能夠領悟好多,那要看你的才智了,很多事形態類似,可以舉一反三,你已經深具了用劍的能力,又學會最好的用劍手法,實在用不著再求劍招上的變化。因為,你拔劍擊出,應該再沒別人出手機會,當然這中間,還需要一些歷練,那又是只能意會,無法言傳的境界了。」
  俞秀凡隱隱的感覺到艾九靈有什麼事要自己去辦、忍不住道:「大哥,可是要小弟去作一件事麼?」
  艾九靈道:「你不用惶恐,小兄雖無法說出你有多大成就,但我感覺到你的成就很大,離開了山區,咱們就要分手。」
  俞秀凡一驚道:「怎麼,要小弟一個人在江湖上闖蕩?」
  艾九靈道:「你害怕?」
  俞秀凡道:「小弟不是怕,是覺得力所未及。」
  艾九靈笑道:「你還記得王翔、王尚兩兄弟麼?」
  俞秀幾道:「小弟記得。」
  艾九靈道:「他們兩人,得我代向一位刀法大家求藝,兩個人又肯用功,這近十月的時光中,他們受益很大。」
  俞秀凡道:「大哥沒有指點他們幾招麼?」
  艾九靈點頭道:「有,他們刀法上的成就很大,現在衡陽等你。你們會合之後,他們兩兄弟陪你在江湖走動。」
  俞秀凡道:「大哥要小弟這樣行動,可有特別的用心麼?」
  艾九靈道:「自然是有。」緩緩說出了一番計劃後,又告訴俞秀凡不少江湖上的險詐之術和應付之法。
  第三天,日昇三竿,兩人行到一處山口所在。
  艾九靈把一個包裹,交給了俞秀凡,道:「包裹中有百兩碎銀,和二百兩金葉子,足夠你們三個人在江湖上大半年的用度了。千敗老人這把劍,雖然不是什麼名劍,但它是千錘百煉的精鋼製成。至少可當得鋒利二字,兄弟別忘了,這把劍有千次失敗之辱,它不能再有一千零一次的失敗。」
  俞秀凡道:「大哥,我不敢保證什麼,但我將盡我之力。」
  艾九靈指點了通往衡陽的去路,接道:「兄弟,多多保重,小兄告辭了。」一拱手,飄然而去。
  俞秀凡驟然間,有一種失落的感覺,艾九靈早已走的不知去向,他仍然望著艾九暈去的方向出神。
  忽然間,一聲黃鷹鳴,驚醒了俞秀凡。轉頭望去,只見一隻黃鷹由樹上栽入了一片草葉之中。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草叢中仰起了一個大碗般的蛇頭,那黃鷹直落人蛇口之內,不禁一呆。
  就在他一怔神間,又是一隻黃鷹落人蛇口。
  俞秀凡突然有一股憐憫之意,忖道:「黃鷹枝上飛,和這巨蛇本不相犯,這巨蛇卻張口吸食黃鷹,只看他到恤盆大口,不知要食下多少只黃鷹,才能夠他一餐之需」只聽兩聲淒厲悲鳴,又是兩隻翠羽文禽,掙扎著落人那巨蛇口中。
  他從無和人搏殺的經驗,想不到第一次動手,竟是殺一條大蛇。
  那蛇身軀隱在草叢之中,只露出一個腦袋,無法瞧見長長的蛇身,也許俞秀凡會喪失行近到那大蛇的勇氣。
  突然間,感覺到一股強大的吸力,一個巨大的蛇頭,直伸過來。
  隨著那伸過來的蛇頭,已露出了七八尺長的蛇身。
  俞秀凡看到了一個血盆大口和那數尺長的紅信,而且身子又不由自主的向蛇口憧去,不禁心中大驚。
  當下一運氣,雙腳立地生根,拔劍擊去,他沒有考慮如何出劍,但那巨蛇的來勢,使他本能的把劍勢斜裡擊出。
  白光閃過,鮮血噴灑,呼的一聲,一顆蛇頭由俞秀凡的頭上飛過。撞在一株大樹上,一合大口,咬住了樹身,尖牙深陷,整個的蛇頭吊在大樹之上。巨大的蛇身,呼的一聲,從草叢中翻了過來,橫裡掃擊過來。
  俞秀凡心頭一震,突然奮力一跳。只覺身輕如燕,斜裡飛了上去,越過了一棵大材,落在五丈開外。
  蓬然一聲,蛇身掃在大樹上直打枝葉橫飛,一根小碗粗細巨枝,活生生擊作兩段。
  俞秀凡望著那蛇身擊斷的巨枝,暗道:「這一擊的力道如此兇猛,如是被他擊中,只怕是很難活命了。」
  抬頭望望那高大的巨樹,心中大感奇怪。想道:「我剛才好似是從那大樹上飛了過來,但那大樹足足有兩三丈高,我又怎能飛瓜來呢,莫非大哥說的不錯,我真的己具有上乘的武功不成?」
  拭去手中長劍的血跡,轉身向前行去。
  第二天,中午時光,趕到衡陽。遵照著艾九靈的吩咐,找到了一家南湘客棧。
  這是一家兼營著酒飯的客棧,前面一連五間的大門面,經營酒飯生意,後面是一進四大的院子,作為棧房。
  俞秀凡行入客棧,正想到櫃上打聽一下王氏兄弟,不料一個滿臉紅光的年輕人緩步行了過來,道:「你是俞師叔吧?」
  俞秀凡轉臉望去,只見那說話之人,正是王翔,近一年不見,那王翔變的更為健壯了。
  他笑一笑,道:「你一個人嗎,王尚兄弟何在?」
  王翔恭敬的應道:「我們早替師叔訂好了一問褲院,恭候大駕,晚輩和舍弟,輪流在此候駕。」
  俞秀凡一皺眉失欲言又止,低聲道:「請王兄帶路。」
  王翔轉身而行,引道俞秀凡進入了一座跨院中。
  王尚正在房中枯坐,目睹俞秀凡行了進來,立時迎了上去,屈膝下拜,道:「王尚拜見師叔。」
  俞秀凡趕忙伸手扶住了王尚,接道:「兄弟,快起來。」
  只聽俞秀凡道:「兩位請坐,在下有一事奉告。」
  王翔、王尚依言坐了下去,齊聲說道:「師叔有何吩咐?」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自們年齡相若,兩位和我兄弟相稱就是,這師叔二字,用的大是不當了。」
  王翔笑道:「你和艾老前輩是結盟兄弟,咱們叫叔,還是委屈了你,怎敢和你稱兄道弟。」
  俞秀凡道:「你們和艾大哥如何敘輩份,兄弟不想多問,咱們三人,卻要以兄弟相稱才行。我和艾大哥是各交各的朋友。」
  王翔道:「尊卑之分,豈可從略?」
  俞秀凡道:「江湖上不受世俗法束縛,再說,我和艾大哥,也不過是口頭盟約,認不得真。兩位再稱我師叔,那是誠心不交我這個朋友了。」
  王翔看他說的如此鄭重其事,只好說道:「咱們恭敬不如從命,也不用敘年言歲,咱們叫你大哥就是,這一點你不能再推辭」俞秀凡道:「長幼有序,怎可………」
  王翔接道:「俞兄如再謙辭,那就近乎矯情了。」
  想一想,俞秀凡道:「好吧!就依王兄之意。」
  王翔道:「俞兄以後叫咱們,只要叫一聲,老大、老二,或是大王,小王有個區別就行了。」
  俞秀凡道,,「你們,兩位到這裡好久了」王翔道:「不足三日。」
  俞秀凡道:「兩位可知道咱們要辦的事?」
  王翔道:「受業恩師曾提過一次,詳細卻不知道。」
  俞秀凡道:「有一股神秘力量,密謀在江湖上造成一次大劫難,但我大哥艾九靈不死,他們就不敢出頭露面,咱們要辦的事,就是要找到那一股神秘的力量。」
  王翔道:「大哥是否已胸有成竹?」
  俞秀凡道:「沒有。目下咱們就要研究一個法子才行。」
  一直很少開口的王尚,說道:「但不知要多少時間完成?」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這個倒是沒有一定的期限,不過是越快越好。」
  王翔道:「剛多設法和武林中人物接近,再從中找出可疑人物。」
  王尚道:「如何接近他們呢?」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兄倒有一策,但不知兩位賢弟是否同意?」
  王翔道:「大哥明教。」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00:26

第05回 初履江湖 故弄玄虛

  俞秀凡道:「就小兄所知,那一股邪惡的神秘力量,決不是什麼好人,咱們多走一些妓院、賭場,也許會和他們碰頭,而且,還要設法鬧點事情,露出鋒芒,引起他們的注意,讓他們送上門來。不過,出污泥很難不染,這要很大的定力,大哥給了我三個人皮面具,必要時咱們可以易容改扮,但這種事,役有成規可尋,完全要隨機應變才行。」
  王翔道:「俞兄,這麼一提,小弟也有個主意了。你文文秀秀,我倆扮你僕從,在江湖上走動 ,既可避人耳目,又可在一起,豈不是兩全其美。」
  俞秀凡道:「法子倒是不錯,只是太委屈兩位兄弟了。」
  王翔道:「大哥不用客套,咱們這樣說定了,我去找個裁縫,做幾件衣服,再替大哥買上一匹駿馬,要扮裝,就扮個徹頭徹尾,免得被人懷疑。」
  王尚道:「對!哦倆粗裡粗氣,作一隨從,縱然鬧出事情,大哥也好酌情處置,或是再顯顏色。」
  這辦法實在不錯,俞秀凡一心想著早日完成大哥交付的事情,也就不再反對。
  ××××××這一天暮色時分,長沙府出現了一個華麗衣著駿馬的英俊的少年。
  這少年很大的氣派,金橙銀鞍,藍衫福履,帶著兩個健壯的從僕,和一頭馱著行李的健騾。
  馬昂首而行,明明蹄聲,踏起了片片塵上。
  長沙府正是華燈初上,夜市將開,行人眾多的時刻,那藍衫少年駿馬穿街而行,旁若無人。
  馬行過一座客棧,一個店小二突然疾步奔在街心一抱拳,道:「大少爺,咱們客棧裡房間寬敞,酒飯乾淨,招待親切,價錢公道。」
  牽馬的是王氏兄弟的老二王尚,停下腳步,冷冷的打量了那店小二一眼,接道:「花錢多少,咱們公子爺不在乎,但你這客棧是不是長沙府最大的客棧?」
  店小二聽口氣,送上門的財神爺,怎能失去,急急說道:「那不會錯,敝號在長沙府算是第一塊牌子,你放心,請裡面坐吧。」
  王尚回顧了馬上的俞秀凡微微頷首。遂輕輕咳了一聲,道:「夥計,咱們公子爺住下了。我們要獨門跨院,至少也要最好的上房。」
  店小二疊聲應道:「有,有。小的帶路。」
  俞秀凡下了馬,緊隨在店小二後面。
  王尚卻接著說道:「小二,咱們公子爺的馬一向吃的是煮熟的黃豆。」
  店小二道:「撇號有。長沙府第一大棧店,如是沒有餵馬的黃豆,那還成話麼。」
  說道,店小二接過馬韁,搬著行李,帶三人進了一座跨院。
  店小二的話自然是有些誇張,不過這座跨院確實也不錯,兩明一暗正房,還有西、南兩處四間廂房,一座小院落種了不少花木,陣陣的花香撲鼻。
  店小二燃起了兩隻巨燭,正房裡一片通明,陪個笑臉,道:「公子爺可要吃點東西?」
  王尚道:「住了店,那有不吃東西的道理。」
  店小二道:「喝點酒麼?」
  王尚道:「那是當然。上好的狀元紅二斤,配八個下酒菜。」
  店小二哈腰,道:「小的這就去給公子爺準備。」轉身向外行去。
  王尚道:「回來。」
  店小二一隻腿已然跨出門外,聽到一聲回來,一收腿,又進了門,欠身說道:「你老還有吩咐?」
  王尚道:「咱們公子爺有個脾氣,素來不喜歡獨自進食。」
  店小二道:「小的給公子擾兩個唱曲的姑娘來陪陪。」
  王尚道:「咱們公子眼界高,庸脂俗粉看不上,找來的姑娘不夠標緻,反惹得咱們公子吃不下飯。」
  店小二心裡想道:可真難伺侯啊!口中卻道:「這個,要你管家指點了,小的是初度伺候公子,摸不到公子爺的脾氣。」
  王尚笑一笑,道:「嗯,你們前面大廳中,不是賣酒飯的麼?」
  店小二道:「是啊!但那裡人品太雜,猜拳吐喝的,怎麼能要公子爺在那裡進用酒飯。」
  王尚道:「哎!這你就不知道了,咱們公子就是喜歡熱鬧,越吆喝利害的地方,他才能提起興致,你把酒菜擺在大廳中,咱們在大廳中喝酒。」
  目睹店小二去遠之後,俞秀凡忍不住微微一笑,道:「兄弟,你把我形容的很怪啊!你怎麼能想得出來?」
  王尚道:「咱們既然是要惹事生非,自然是愈怪愈好。」
  片刻之後,店小二急步行了過來,道:「公子爺,酒菜都給你預備好了,擺在大廳正中間一桌上。」
  王尚伸手摸出一塊二兩重的銀子,道:「夥計,賞給你,事情辦的不錯。」
  店小二黑眼珠看到了白銀子,連臉上那一股茫然之色,立刻一掃而空。
  堆上一臉餡笑,道:「謝謝公子賞賜。」
  王尚是誠心招搖,順手抓起了俞秀凡放在旁側的寶劍。
  三人一進大廳,果然引得滿廳中酒客注目。店小二引著二人,行到正中的桌位上,替俞秀凡拉好椅子,才一哈腰退了下去。桌子上己擺滿了酒菜,大廳中也上了九成客人。
  俞秀凡緩緩入座,王尚立時替俞秀凡斟滿了酒杯。
  王尚和王翔在後旁邊一張方桌上坐下來,又叫店夥計,又點了幾樣酒萊。
  這樣一擺佈,俞秀凡就顯得有些特別的扎眼。
  滿廳酒客,擠滿了人,獨獨中間一張大桌子上,只坐著一個人。
  一桌佳餚,獨斟獨飲,確有點目空四海,鶴立雞群的氣派。
  這時,正是晚餐時分,酒客紛紛擁來,很多人找不到一個坐位,但那張可坐十個人的大圓桌子,卻只坐了個藍衫方巾的年輕人。
  那獨居一桌,滿席佳餚,身側放劍,從人佩刀的形勢,隱隱間造成了一股霸氣,使得很多沒有找到座位的人,腦筋都不敢動到那大圓桌上去。
  這家兼營酒飯生意的大客棧,生意實在很好,酒客已然沒有了位置,仍有不少人行人店中。
  俞秀凡獨坐中間,望著那些轉去行來的食客,心中暗暗忖道:想不到我本知書達禮的俞秀凡,竟然會變成了這樣一個囂張、暴戾的人物,氣勢飛揚,使人望而生畏。
  忖思之間,突有一個豹頭環眼的中年大漢,行了過來,大馬金刀的在俞秀凡對面坐下。這一來,廳中大部酒客,都放下了筷子,轉臉望了過來。
  人都有,一種莫名的好妒之心。
  俞秀凡的霸道氣勢,使滿樓的酒客,都有憤怒,但卻又沒有膽量去自找麻煩,總想有一個人看不慣,把那人教訓一頓。果然有人行了過去,眼看一場紛爭即將開始,大部分人,都放下了筷子,準備看場熱鬧。
  俞秀凡看那坐在對面的人,三十五六的年紀,穿著一件侮青長衫,目中神光隱現,腰中微微隆起,不知道帶的什麼兵刃。
  俞秀凡冷冷的望了那青衫人一眼,一語未發。
  王尚卻突然站了起來,大跨一步,人已到了那青衫人的身側,冷冷說道:「站起來!」
  青衫人望了王尚一眼,未予理會,卻高聲喝道:「店小二。」
  一個店夥計應聲行了過來,哈著腰,道「二爺,你老有什麼吩咐?」
  青衫人大聲道:「給二爺來個下酒的菜,一斤二鍋頭。」
  店小二應了一聲,望望俞秀凡退了下去。
  王尚心中暗道:「店小二稱他二爺,自然是地面上有頭有臉的人了,咱們既然是誠心出風頭,這等人自然是最好的對象。」
  但他競非是具有惡性之人,雖然有意佈署,滋生事端,但要他橫蠻的出手打入,出口傷人,卻是難能辦到。
  就在王尚忖思著應該如何應付之際,那店小二已然提著一壺酒,端著一個冷盤,送了過來。店夥計目睹王尚氣虎虎的站在一側,生怕惹火上身,放下了酒萊,回頭就走。
  青衫人很沉著,提起酒壺,自己斟滿了一杯酒。
  王尚突然伸出手,按在酒杯上,冷冷說道:「咱們公子包下了這桌位置。」
  青衫人冷哼一聲,道:「滿堂酒客,座無虛席,這地方卻空了這多位置,在下不坐這裡,又坐哪裡呢?」
  王尚冷笑一聲,道:「朋友,咱們花了錢包下了這張桌子,閣下還是讓讓的好。」
  青衫人哈哈一笑,道:「兄弟在長沙府住了幾十年,還沒有人敢叫我讓個座位。」
  王尚冷冷說道:「上得山多遇到虎,閣下今天遇上了。」緩暖收起了右手。
  只見那個裝滿了酒的瓷杯,大半部陷於木桌之中。大廳中人大部都瞧的十分清楚,個個心頭駭然。心中暗道:「這個瓷杯,竟然陷入了木桌之中,當真是一樁不可思議的事。」
  那青衫人臉色一變,半晌說不出話。
  王尚冷冷說道:「閣下如是能喝下這杯酒,在下願向我們公子求個情,讓你朋友坐在這位子上。」
  青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頗有不知所措之感。他自己心中明白,憑自己這份功力,決無法取出這只瓷杯。但又不甘心站起來一走了之。那不但當場難看,也丟了他在長沙的名頭。一時間楞在當地。
  王尚冷笑一聲,道:「你朋友如是喝不下這杯酒,似乎是不用再待下去了。」
  青衫人面紅過耳,冷哼一聲,右手抓住了半個瓷杯,左手用力在木桌下面拍了一掌。
  但聞蓬然一聲,木桌上十幾個放菜的瓷盤子,突然一齊飛了起來。王尚雙手齊出,接住了大部分瓷盤,還有幾個,卻被王翔急奔而至,伸手接住。俞秀凡不是不想出手,只因他不知是否能接得住,不敢輕易出手,心中無把握,只好藏拙。
  青衫人震飛起滿桌佳餚,但他仍然沒有完整取出那嵌入桌子上的酒杯,瓷杯由中間折斷。
  王尚緩緩放下手中的菜盤,冷冷的望了那青衫人一眼,道:「閣下可以走了。」
  人,就是那麼奇怪,目睹王翔、王尚的身手之外,大家都忽然覺著那年輕人確有獨霸一桌的能耐,只看那兩個跟班的厲害,自為主人的自然是非同小可了。
  青衫人面色慘白,回頭向外行去,走到了店門口處,才回過頭來,說道:「三位不知要在此停留幾日?」
  王尚道:「咱們準備明天就走。但為了等你的朋友,咱們多留一天也成。」
  青衫人未再多言,大步出店而去。
  王尚舉手招過來一個店夥計,道:「剛才那位是什麼人?」
  店小二不敢說,但又不能不說,只好應道:「那位是朱二爺。」說完話,立刻轉身而去。
  像朱二爺那種腳色,並不是俞秀凡和王尚兄弟要找的人,他們要釣大魚,那只是一隻小蝦。
  王尚提高了聲音,叫道:「店夥計。」
  一個店夥計應聲行了過來,一欠身,道:「管家,有什麼吩咐?」
  王尚笑一笑,道:「咱們公子已吃過了飯,不知道長沙府有什麼好玩的地方?」
  店小二道:「什麼樣的地方?」
  王尚道:「好玩的地方一一賭場、妓院;不過,賭場要賭的大,妓院要天香國色的名妓。」
  店小二為難的搖搖頭,道:「這個麼,小的就不太清楚了。」
  突然間,一個人大步行了過來,直行到王尚的身前,道:「管家,貴公子可是想在長沙玩玩麼?」
  王尚轉目望去,說話的只是一個孩子,一個年約十三、四歲的孩子,穿著一身上布衣服,就像在大街上到處打溜的小孩子一樣。
  他們不是叫化子,但能隨遇而安。蓬亂的頭髮,臉上還帶有一點污泥。
  王尚仔細打量過那童子之後,緩緩說道:「你是什麼人?」
  蓬髮童子笑一笑,道:「我能帶你們去很好的地方玩,那裡有長沙最大的豪賭,最美的女人。」
  俞秀凡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孩子如此年輕,怎會知曉這多事情?」於是動了很大的好奇之心,當下淡淡一笑,道:「如是真有這麼一個地方,咱們應該去見識一番才是。」
  王尚望著那蓬髮童子道:「什麼時候動身?」
  蓬髮童子道:「現在。」
  王尚道:「好,你帶路吧!」
  蓬髮童子卻搖搖頭,道:「別慌,咱們先要談好價錢。」
  王尚道:「什麼價錢?」
  蓬髮童子道:「我帶你們前去,自然要一點帶路費了。」
  王尚道:「你要好多少錢?」
  蓬髮童子伸出五個指頭,道:「這個數,你瞧怎麼樣?」
  這三人都是全無江湖閱歷的人,自己想出了這樣一套笨辦法,行起來倒也興致勃勃。
  王尚笑一笑,道:「五兩銀子?」
  蓬髮重子搖搖頭道:「五兩銀子,諸位未免大過小氣了。」
  王尚道:「那你要多少?」
  蓬髮童子笑道:「你們公子不是有的是錢麼,五兩銀子,你如何說的出口?」
  王尚道:「那你是要五十兩了?」
  蓬髮童子笑一笑,道:「以你們公子這身價氣派,五十兩銀子,實在是夠便宜了。」
  王尚道:「好吧!咱們會多忖你點。」伸手摸出一錠金元寶,掂了掂道:「這裡有十兩黃金,先付給你,如果那地方真正是好玩,咱們公子另外有賞。」
  蓬髮童子接過金元寶,微微一笑,道:「多謝公子重賞。」
  帶路去玩玩,有十兩黃金的重賞,折合白銀一百兩,實在是很驚人的手筆。只看的大廳中所有的人,既羨慕、又驚愕。
  蓬髮童子收好了黃金,微微一笑,道:「公子吃好飯了麼?」
  俞秀凡點點頭道:「吃好了。」
  蓬髮童子道:「咱們可以上路了。」
  王尚欠欠身,道:「請公子起駕。」
  俞秀凡站起身子,大搖大擺的向前行去。
  王尚伸手抓起長劍,緊隨在俞秀凡的身後。
  王翔卻搶前一步,走在那蓬髮童子的身後。
  蓬髮重子微微一笑,道:「咱們先到哪裡去玩?」
  王尚道:「是你帶我們去玩的,為什麼還要問我們呢?」
  蓬髮童子笑道:「我是問問你們,先到有女人的地方去玩呢,還是先到賭場裡去玩?」
  王尚對賭場、女人,全都沒有經驗,一時之間,愣在當地,不知如何回答。
  俞秀凡對這方面的事情,亦是全無經驗,只是緩緩說道:「久聞湘女多情,咱們先去見識見識此地的女人再說。」
  有了俞秀凡這麼一點,王尚的腦筋也活了起來,接道:「咱們公子的眼光很高,你帶咱們公子去的地方,一定要有些姿色才行。」
  蓬髮童子微微一笑,道:「管家放心,如是我桃花童子,帶你們去的地方,不能使你們滿意,天下再沒有一個人,能使你們玩的開心了。」
  俞秀凡心中一動,微笑說道:「你這名字很怪,為什麼叫桃花童子?」
  桃花童子笑道:「因為我從小就流浪江湖,在花街柳巷中長大,對於玩道,不但十分熟悉,而且人緣也好,很多富商巨賈、王孫公子,都喜歡和我在一起玩樂,每次,都有很重的賞賜,久而久之,他們都稱我桃花重子。有關女人的事情,都得向我請教,反而把我的真姓名給忘了。」
  俞秀凡心中微生警覺,暗道:「這童子雖然帶一身流氣,但言談氣度,都不似平常人物,對此人,應該留心一些,多一些防範,免得著了他的道兒。心中念轉,口中卻笑道:「難得你這點年紀,竟有這麼多經驗。」
  桃花童子笑道:「天生一種米,養出百樣人。我桃花童子,生具了桃花命,一懂事就在女人群中打滾,我見的女人大多了,自然,對她們心理、性格,瞭解的多一些。」
  俞秀凡道:「你讀過書嗎?」
  桃花童子道:「不讀不行啊!有些姑娘們喜歡吟詩作對,我總得應付她們才行,說不得只好讀點書了。」
  俞秀凡探著道:「這麼說來,你還有點武功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明察,這也得學一點。我這一行,雖然是不在三百六十行內,日子過的輕鬆,但偶而也有很苦的時間,要應付各種不同的巨賈王孫,日夜歡娛,縱情酒色,沒有點武功基礎,身子也支持不住。」
  俞秀凡道:「桃花童子,你只在長沙府中這片地盤上混生活麼?」
  桃花童子笑道:「自然不止這地。我到的地方很多,秦淮河釁的畫肪,西湖舟中的船像,我是無不熟悉。到長沙也不過半年左右。」
  俞秀凡聰慧過人,又務雜學,和這桃花童子談了一陣,心中已經有了點門路。
  笑一笑,道:「你帶我們去的地方,可也是花街柳巷中麼?」
  桃花童子道:「她們不算是花街柳巷中人,但也不能算是正正經經的良家婦女。但她們卻不會輕易接客,一般人,根本就沒有辦法和她們搭上線。」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公子爺是大玩家了,正正經經的女人,那就談不上玩字。小的先帶你去一家瞧瞧,如是你公子不滿意,咱們再想別的門路。」
  幾人邊談邊走,已經穿過了幾條街巷,到了一條幽靜巷子裡。
  這裡住的似都是有錢人家,高牆朱門。巨宅大院。
  桃花重子行到左邊第三家前面,停了下來,登上七層石級,叩動門環。
  片刻間,木門大開,一個老蒼頭行了出來,和桃花童子低談了數語。
  老蒼頭轉身人內,桃花童子卻回頭對俞秀凡道:「公子請進吧!」
  俞秀凡心有些跳,但表面上倒還能裝的若無其事,大步行入。
  王翔、王尚,分隨身後。
  穿過一座遍植花樹的庭院,才到正廳。庭中早已高燃四盞流蘇宮燈,照的滿室通明。
  四個年輕秀美的少女,穿著一色的青緞子、長裙短衫,迎上來把俞秀凡讓人上座,四婢輪流奉上香茗、熱中、細點和銀嘴金身的水煙袋。
  俞秀凡接過茶,卻搖搖頭,推拒了水煙。原來他根本不會吸煙。
  一番應酬過後,四婢退下,桃花童子才低聲對俞秀凡道:「公子請稍侯片刻,玉姑娘在沐浴更衣。」
  進了廳門之後,王翔、王尚就分左右站在俞秀凡的身後。
  俞秀凡望望兩人,才笑對桃花童子道:「不要緊,咱們等她一會。」四顧了一眼,俞秀凡又低聲接道:「這座宅院很大,定然有不少姑琅吧?」
  桃花童子搖頭笑道:「這宅院裡,有八個丫環,四個老嶇,兩個廚師,一個守門蒼頭,但主人麼,就是玉姑娘一個。」
  俞秀凡道:「奧!很大氣派。」
  兩人談話之間,忽聞玉珮叮哆,一個粉紅衫兒、粉紅裙的少女,蓮步細碎的行了過來。
  不知是天生的嬌燒,還是後天的嚴格訓練,走路時一步三擺,粉頰、朱唇、楊柳腰,有一股說不出的動人勁兒。
  玉姑娘蓮步微停,一隻勾魂的秋波轉動,掃了大廳一眼,嫣然一笑,擺著柳腰兒行到了俞秀凡的身前。輕提紅羅裙,欠身一禮。
  俞秀凡看到了一隻好小的腳,粉紅繡鞋兒。盈盈一握。這女人美的嬌艷,美的動人,全身散發著嬌媚氣息。是那樣動人情愫,是那樣撩人崎念。
  俞秀凡呆了一呆,才起身抱拳,道:「不敢當,姑娘請坐。」
  姑娘笑一笑,緊傍著俞秀凡的身側坐下。儘管她風情萬種、小管她媚態撩人、儘管她笑意蕩漾,但她似乎不願說話,由內室行入廳中,一直沒有說過一句話。桃花童子欠身行了個禮,道:「玉姑娘,這位公子爺華衣駿馬,到了長沙,腰纏萬貫,身懷絕技,庸俗脂粉他看不上,所以我把他帶到了你這裡來了。」
  玉姑娘點點頭,又揚起玉手兒輕輕一揮。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小的告退了。」悄然退出了大廳。到了廳門外,突然舉手對王氏兄弟一招。
  王尚望了王翔一眼,低聲道:「你守著公子,我出去瞧瞧。」舉步行出大廳。
  桃花童子皺了皺眉頭,道:「咳,你軋出了苗頭沒有?」
  王尚怔了一怔,道:「什麼苗頭?」
  桃花童子道:「你們公子似乎是很欣賞玉姑娘,玉姑娘可也似乎挺喜歡你們公子,這就叫才子佳人,兩人對了眼,你們兩個跟班的,攪混在大廳裡,算是那一顆蔥啊?」
  王尚道:「我們保護公子。」
  桃花童子嗤的一笑,道:「管家,你們可是初離家門吧?」
  王尚心中一驚,暗道:莫非被這小子瞧出什麼毛病來了?只好應道:「不錯,咱們是初次陪公子出來散心。」
  桃花重子笑道:「這就難怪了。」
  王尚呆了一呆,不知如何回答。
  桃花童子道:「招呼你那兄弟出來,我去找兩個丫頭,陪咱到後面喝酒。」
  王尚心中暗道:「艾大俠肯放俞大哥出來,要他獨闖江湖,自然是已有了足可自保的武功,反正我們就在這宅院中,也不會離開多遠。」心中念轉,舉手對王翔一招。
  王翔行出大廳,道:「幹什麼?」
  桃花童子笑道:「玉姑娘陪你公子論詩喝酒,你們哥倆只好找兩個丫頭湊合一下了。」
  工尚生恐王翔情絕,急急接道:「是啊!咱們不能留在廳中打擾公子。」
  桃花童子道:「兩位請跟我來吧。」一面舉步而行,一面接道:「這叫做龍配龍,鳳配鳳、誰要你們命不好,作人的管家跟班呢。再說,玉姑娘的丫頭,可也是挑的揀的,一個個貌美如花,也不合屈辱你們哥倆個。」
  玉尚只覺這桃花童子,口若懸河,胸羅淵博,小小年紀,竟似無所不知。
  再說玉姑娘目睹兩個管家去後,抬手理一理鬢邊插的王蘭花。
  級緩說道:「公子請入內室,容賤妾治酒款客。」
  俞秀凡心頭直跳,表面倒還算沉得住氣,笑一笑,道:「在下的酒量不好。」
  玉姑娘道:「那麼,咱們吃些點心。」
  俞秀凡道:「在下腹中不餓。」
  王姑娘啊了一聲,道:「公子喜歡什麼呢?」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這丫頭好大的口氣,待我刁難她一下。星目轉顧了玉姑娘一眼,道:「在下性喜音律。」
  王姑娘嬌媚一笑,道:「好極啦!管弦兩道,不知公子喜愛那樣?」
  俞秀凡愣住了,暗道:「難道這丫頭真也能兼通管弦兩道麼?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在下喜品洞蕭。」
  俞秀凡暗暗忖道:此女嬌嵋絕倫,又似具滿腹才意,像這樣一位姑娘,怎會淪落人風塵中呢?再說像這等鬧中取靜的深宅大院,僕從眾多,每月必須要很大的開銷,這丫頭由那裡弄來這麼多的銀子呢?
  他出身貧苦之家,深知金錢得來不易,一個年紀不到二十的女孩子,能夠維持這樣龐大的開銷,這其問實有著很大的可疑之處。
  心念一轉,頓時提高了警覺。
  玉姑娘綴緩站了嬌軀,道:「賤妾替公子帶路。」
  也不待俞秀凡答話,起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緩緩站起身子,隨在玉姑娘身後行去。
  繞過大廳後面的玉屏風,穿過一道木門,迴廊曲折,到了一座小廳門前。
  一個青衣女婢,及時打起了布簾兒。
  玉姑娘停下腳步,回過頭,理鬢淺笑,輕聲說道:「公子請。」
  俞秀凡經過這一段行程,早已定下心神,人也恢復了鎮靜,玉姑娘一讓路,俞秀凡瀟灑的行了進去。
  這是一座佈置雅致的小廳,紫綾饅壁,紅氈鋪地,廳中間擺了一張小圓桌子,小圓桌子兩側,擺了兩張鋪著紅緞墊子的木椅。
  玉姑娘欠欠身,把俞秀凡讓上客位,自己坐了主位奉陪。另一個青衣女婢,端著一個銀盤兒,獻上香茗。
  玉姑娘嬌媚地笑一笑,道:「公子喜歡喝點什麼樣的酒?」
  俞秀凡徽微一笑,道:「隨便吧!」他根本不去喝酒,要他決定喝些什麼酒,那是叫他作難了。刁鑽的玉姑娘回顧了身側的女婢一眼,笑道:「準備竹葉青。」
  女婢一欠身,退了下去。
  玉姑娘轉眼間向另一個女婢道:「去取我的玉蕭、琵琶。」
  青衣女婢一欠身,回頭而去。似乎是叮面隨時準備著酒菜,女婢出去不過片刻已然俸著個大木盤行了進來。
  四個精緻的涼菜,一壺二斤裝的竹葉青。另一個女婢捧著玉蕭。琵琶行進來。
  那送酒的女婢去而復返,送上了囚個瓷碗扣著的熱炒。
  玉姑娘揮揮手,道:「你們退下去吧!有事情我再叫你們。」
  兩個女婢對著俞秀凡欠身一禮,轉身退下。
  俞秀凡忽然間想到了這地方的高貴、豪華,如若不花點錢,還算什麼貴公子。
  伸手摸出了兩片金葉子,道:「不成敬意,玉姑娘吩咐她們收下吧!」
  那兩片金葉子每一片都重二兩左右,用來賞給兩個丫頭,應該算很大方了。
  其實,俞秀凡出身貧寒,當年寒窗苦讀,從未見過黃金,如今一出手賞人兩片金葉子,實在心痛的很。
  但玉姑娘望也未望兩片金葉子一眼,低聲喝道:「回來,謝過公子賞賜。」
  兩個青衣女婢應聲回轉來,謝過賞賜,臉上無有欣欣笑容,但也無鄙視之色。那證明了這賞賜不夠大,但也不算太小氣。
  兩個女婢退出雅致的小廳,玉姑娘才提起玉壺,斟滿了兩隻酒杯,笑道:「公子,我敬你一杯。」一舉杯,竟喝個點滴不剩。
  俞秀凡愣住了,看姑娘嬌弱不勝,竟然一口乾杯,男於漢大丈夫,怎能示弱,只好也一口喝乾。
  閱人多矣的玉姑娘,眼睛裡揉不下一粒砂子,雖然那俞秀凡表現的已夠鎮靜,但玉姑娘冷眼觀察下,仍然找出了很多破綻,所有的破綻中,以那俞秀凡賞賜兩個女婢時的破綻最大。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00:36

  玉姑娘暗自盤算一下,緩緩說道:「公子,賤妾有幾句活,不知是當不當講?」
  俞秀凡不善於飲,猛灌一杯竹葉青這等烈酒,只覺臉上直髮燒。但幸好他帶著人皮面具,外面瞧不出來,暗自運氣壓制,口裡應道:「姑飯只管請說。」
  玉姑娘道:「十年一覺揚州夢,贏得青樓薄倖名,公子腰纏萬貫,天涯訪美,可是只為了一遣情懷麼?」
  俞秀凡笑道:「周幽王寵褒蟻,為博一笑失江山,在下花點銀子,又算得什麼?」
  談到詩書一道,俞秀凡自是大大的行家,隨手拈來皆文章,玉姑娘微微一笑,道:「公子滿腹經綸,出口有章有典。」
  俞秀凡道:「姑娘才氣縱橫,言來能歌能舞。」
  笑一笑,玉姑娘又替俞秀凡斟了一杯酒,道:「公子論人,看賤妾是否風塵女子?」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千金買笑,只見天姿國色論什麼張王李趙。」
  玉姑娘突然有著被傷害的感覺,黯然一歎,道:「薄奴弱女、斷腸花,自不配和公子煮酒論英雄了。」
  俞秀凡道:「古往今來,大丈夫誰不兒女情長,姑娘想的太多了。」
  玉姑娘有些失措,面對著才氣不凡的俞秀凡,暗生出驚慄之心。忖道:「桃花童子說他身負絕技,論文才似乎學富五車,究竟是一個什麼人物呢,難道他文武並具,深藏不露!心念轉了轉,舉杯說道,」公子文才豐茂,賤妾何幸識荊,來,咱們再乾一杯。「俞秀凡緩緩舉起了酒杯,心中暗道:俞秀凡啊俞秀凡,你不能再喝了。但見玉姑娘舉杯一飲而盡,怎能對一個弱女示弱,只好暗裡咬牙,再乾一杯。目睹俞秀凡舉杯的赳趄神情,玉姑娘心中一動,暗道:「莫非他不善飲酒,倒得灌他一下。打定了壞主意,嬌聲說道:「公子才氣折人,賤妾敬佩萬分,千金買笑,豪情萬斟,由來才子必善酒,賤妾捨命陪君子,願為公子一醉,咱們先行各盡三杯。」
  俞秀凡道:「使不得,在下酒量不好。」
  玉姑娘的動作很快,說完兩句話的工夫,已然斟好了酒杯,道:「那是公子一句謙虛話,如何能當得真,賤妾先乾為敬。」仰首一杯,立刻又自斟滿,就這樣干了三個滿杯。
  俞秀凡雖然不甘示弱,但他心中明白,喝下兩杯,已然全身發熱,這三杯下去,非得當場出醜不可。
  這不是逞英雄的時候:隨手抓起洞蕭,道:「姑娘好酒量,在下吹一曲為姑娘祝賀。」
  舉蕭就唇,吹了起來。吹的是一曲閤家歡。但聞蕭聲中散發出一片歡樂的音韻,有如身沐春風,令人舒暢。
  昔年俞秀凡家中貧苦,一面讀書,一面為人放牛;那牧牛時唯一的快樂,就是身騎牛背,一蕭就唇,吹出,心中歡樂、悲傷。
  但他吹的蕭,都是一般圓竹隨手作成,哪裡像王姑娘這管洞蕭,湘妃竹身,名匠精製,蕭身有三道聚音金匝,音律極正。
  俞秀凡別說吹了,見也沒有見過這樣好洞蕭,這是大姑娘上轎頭一回,吹的十分有勁。
  忽然間,蕭聲一變,聲音高拔,響衝霄漢,餘音裊裊,散入雲際。
  玉姑娘本來是心頭有氣,聽完了一曲閤家歡,悶氣忽散,連連讚道:「好功夫。公子,賤妾妹妹中都是音律好手,但像公子這樣,確還未聞。」
  俞秀凡道:「近年未品,生疏多了。」
  忽然間,兩個人都發覺說露了嘴,不禁相視一笑,但卻都未抓對方的小辮子追問下去。
  玉姑娘取過琵琶,扶正弦音,道:「公子,賤妾獻醜了。」
  玉手撥弦,妙音應手而出。彈的是一曲金榜樂。
  琵琶聲忽轉繁急,如高山流水般一洩而下,霍然靜止。
  俞秀凡低聲道:「姑娘彈的一手好琵琶。」竟然自動端起了面前的酒杯,干了下去。
  玉姑娘眨動了一下圓圓的大眼睛,臉上是一股很奇異的神色,望望俞秀凡。忽然低聲說道:「公子,我陪你一壺。」挽起酒壺,喝了起來。
  這是英雄豪客,大塊肉、大口酒的吃法,一個千嬌百媚的大姑娘,這樣嘴對嘴的喝酒,倒少見,俞秀凡看的呆了,不知如何是好。
  玉姑娘一口氣喝完了壺中的竹葉青,放下了酒壺,手扶著桌沿兒,笑道:「公子,你可是有些害怕了?」
  俞秀凡道:「怕什麼?」
  玉姑娘道:「怕我這樣瘋瘋顛顛的樣子。」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姑娘好酒量啊!」
  玉姑娘不知是有點酒醉,還是有意賣俏,扭動一下腰兒,媚笑說道:「扶我上樓去。」
  那樣小的一雙腳,又喝了那樣多的酒,想像中,實在也是站立不穩。
  兩斤像竹葉青那樣的烈酒,有口氣灌了下去,就算是玉姑娘好酒量,也不禁臉泛紅潮,隱現醉意,緩緩伸出了玉臂。
  這就使俞秀凡有些義不容辭,而且這地方也不宜太嚴肅,伸手扶住了玉姑娘。
  不知玉姑娘是有意還是無心,玉指兒一鬆桌沿兒,全身倒在俞秀凡的身上。
  玉姑娘輕啟櫻唇兒,吹出來一股濃濃的酒氣,道:「扶我上樓去。」
  俞秀凡依言扶著玉姑娘登上了樓梯。二樓是姑娘的閨房,紫檀雕花大床,掛著白綾帳。
  笑一笑,玉姑娘柔聲說道:「扶我上床去,我真的有些醉了!」
  俞秀凡道:「姑娘不該喝下那壺酒。」
  斜眼兒一瞟俞秀凡,玉姑娘嬌聲說道:「知道嗎,一醉解千愁,我愁緒千種,為何不醉?」
  俞秀凡笑一笑,道:「你有什麼好愁的,錦衣美食,老漢,侍婢,一個人愛怎麼樣就怎麼樣,難道還不快樂麼?」
  玉姑娘道:「說的是嗎,人就是不知足,得隴望蜀。再說,我每天香湯沐浴,身著綾羅,還不是都為了給別人看。」
  俞秀凡道:「女為悅己者容,古往今來,其理不變,有那樣多人喜歡你。」
  歎口氣,玉姑娘打斷俞秀凡的話,道:「女為悅己者容,這句話坑苦了我們無數姐妹。不管他是什麼人,我們都得打扮給別人瞧的順眼,卻不管我們喜不喜歡那個人。武則天作了皇帝,卻不知救救我們女人。有一天,我如能號令天下,我要改了這句話。」
  俞秀凡啊了一聲,接道:「怎麼樣一個改法?」
  玉姑娘道:「女為悅己者容。我們打扮自己,應該讓我們喜歡的人看,如是不喜歡那個男人,為什麼穿的花枝招展,為什麼要纏這一雙小腳?披頭散髮,大腳丫環,那又有何不可,反正我們不喜歡他。」
  俞秀凡眨動了一下星目。道:「話雖說的有一些離經叛道,但想一想,你的話也不是全無道理。」
  玉姑娘嫣然一笑,接道「你究竟是江湖浪子,還是位花花公子?」
  俞秀凡道:「姑娘的看法呢?」
  這時,玉姑娘已行到木榻前面,身子一歪,躺在床上,卻抬手拍拍床沿,笑道:「坐下來,讓我告訴你我的看法。」
  俞秀凡幼讀詩書,非禮勿動,非禮勿視的禮教關防,早已在心中深植,雖然扮作了腰纏萬貫,訪美天涯的風流人物,但一時間,卻很難適應這改扮的身份,要他和嬌燒絕倫的美女,同處一榻,不禁有些猶豫起來。
  玉姑娘可是久歷風塵的人,經過了不少的大鳳大浪,側臥嬌軀,格格一笑,伸出一個嫩蔥似的手指兒指著俞秀凡的鼻尖兒道:「你不是江湖浪子,因為,江湖浪子沒有你這份拘謹。」
  俞秀凡心頭一震,一跨步緊傍玉姑娘的身側坐下來,接道:「玉姑娘看在下可像豪富之家的花花公子?」
  玉姑娘格格一笑,一笑道:「也不是出身豪富之家的花花公子。因為,他們都是急色兒,沒有你這份鎮靜工夫。」
  俞秀凡道:「那麼姑娘看在下,又是什麼樣的身份呢?」
  他生恐身份為人瞧出,壯著膽子伸出手,捏一下玉姑娘的小腳尖兒。
  玉姑娘沒有閃避,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卻盯在俞秀凡的臉上瞧著。
  幸好一張人皮面具,掩住了俞秀凡臉上的羞紅,他故作輕鬆的笑一笑,接道:「姑娘看在下可是位風流人物?」
  整整容色,玉姑娘肅然道:「你不過是一個初出茅廬的精明小子,只是你的運氣太壞。」
  玉姑娘接道:「說出來,你別吃驚,也別生氣。」
  俞秀凡道:「在下相信還可以自持。」
  玉姑娘道:「那很好,取下你臉上的人皮面具。」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好精明的姑娘,你是怎麼瞧出來的,我相信,在人皮面具上面加上了藥物,那應該不會被人發覺才對,再說,我連脖子裡也抹上了易容藥物。」
  玉姑娘道:「你的化裝確實很好,實在令人很難瞧出來。」
  俞秀凡道:「那你又怎麼瞧出來的?」
  玉姑娘道:「你不尚風流偏風流,為什麼要捏我一下腳尖兒?」
  俞秀凡道:「那是因為我想證明一下,我是位久歷情場的花花公子。」
  玉姑娘道:「可惡,為什麼不再戴一雙手套?捏我一下腳尖兒,羞的你兩隻手都泛起紅霞,偏偏是一張臉瞧不出一點羞紅。」
  俞秀凡歎口氣,望著兩隻手,道:「這叫做百密一疏。」
  玉姑娘又是一陣格格嬌笑,道「怪你生杏偏當熟桃賣,挑情挑的羞紅了兩隻手,那倒是極為少見。我的公子爺,嘗試一下風流滋味,怕不快把一顆心跳出口腔。」
  俞秀凡伸手取下人皮面具,笑道:「套著這勞什子怪不舒服,既被你瞧出來,我就不用戴了。」
  玉姑娘雙目中放射出兩道情焰,盯在俞秀凡臉上瞧了一陣,一下子挺身而起,嬌聲喝道:「坐著不要動」一扭柳腰兒竄出室外。
  望著那玉姑娘飛躍而出的背影,快如脫弦之箭,這那裡是一個弱女子,分明是身負絕技的高人。只見玉姑娘端著一個銀盆,盆內滿是清水,和一條雪白的面中進房。
  放下手中的銀盆,玉姑娘笑了一笑,道:「洗洗臉吧!」
  俞秀凡緩緩收起了人皮面具,道:「多謝姑娘。」
  老實不客氣的就在銀盆中洗去了臉上殘餘的藥物。
  玉姑娘也不再裝作,靜靜的站在旁邊,像是在欣賞一件完美的傑作。俞秀凡放下面巾,玉姑娘立刻端出銀盆。
  但她很快行入房中,俞秀凡本想坐在對面的錦墩上,心念才動,玉姑娘已到了木榻前面,嫣然一笑,道:「你想跑?」
  俞秀凡道:「我想換個坐位,揭下了面具,總不能還坐在你的床上。」
  玉姑娘道:「你自己心裡早已明白,這地方用不著拘謹。」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這地方,究竟是什麼所在?」
  玉姑娘道:「你找的是路柳牆花,桃花童子決不會帶你到旁的地方,所以你不用拘謹。」
  俞秀凡回顧了一眼,道:「但這地方不像。」
  五姑娘釘了一句,道:「不像什麼?」
  俞秀幾道:「不像妓院。怎麼看這裡也不像花街柳巷。」
  玉姑娘嬌媚一笑,道:「地方像不像什麼要緊,你找的是人哪!只要你看人過得去,不論什麼地方,都是一樣。」
  俞秀凡道:「玉姑娘,你也不像。」
  玉姑娘道:「為什麼?是我不解風情呢,還是長的太醜?」
  俞秀凡道:「是長的太美了,美的不像風塵中人。」
  玉姑娘道:「風塵女子,臉上也不會刻上字,你怎能斷言我不是……」語聲頓了頓,接道:「明白點說,這地方應該是高尚一點的花街,門前不掛招牌,女人也長的像點樣子。」
  俞秀凡道:「玉姑娘,我問過了,這裡你就是女主人。」
  玉姑娘道:「說的不算錯,正確點說,我該是這裡的當家花旦,要接待像你這樣的貴公子,那就非得我出馬不可。」
  俞秀凡澳了一聲,道:「姑娘的意思是……」
  玉姑娘道:「什麼馬兒什麼料,馬虎點的人物,派兩個丫鬟應付一下就是,這該說的很明白,你是不是還有些不懂?」
  俞秀凡道:「我懂,我懂。」突然搖搖頭,笑道:「還是有些不像,你不像風塵女子,連那幾個丫頭也不像花柳巷賣笑人。」
  玉姑娘道:「你這人,夾纏起來沒有個完,需要怎樣說你才相信,良家婦人,豈能允許你公子來這裡玩。不過,我們這裡高尚些,價錢也貴的嚇人,所以,不是腰纏萬貫的有錢人,不敢登門。」
  俞秀凡道:「你這麼一說,倒是有點像了。」
  玉姑娘道:「你這人,還要我怎麼說,你如是再不信,那只有一個法子證實了。」
  俞秀凡道:「什麼法子?」
  玉姑娘道:「我這裡纏綿一宵,黃金百兩,公子願意花這筆銀子,我就可以留客。」
  俞秀凡心中暗道:「我們訂這個主意,原本就是要擺出奇異行徑,引人注意,鬧鬧吵吵,倒是無妨,像這樣真的纏綿深閨,洞房春暖,那就有些過分了。何況這女人,適才飛躍的身法極快,論江湖經驗,我更難及她萬一。留此一宵,凶險萬端,中了她的陰謀詭計,那就大大的划不來了。但要一口拒絕,又很難有適當的措辭。」
  玉姑娘有些失望,但她失望神色,一現即隱,格格一笑,道:「怎麼樣?害怕了,是麼?」
  俞秀凡道:「怕什麼?」
  玉姑娘道:「怕花錢,還是怕我吃了你?」
  俞秀凡盡量保持著鎮靜,道:「百兩黃金,區區可以奉贈,留宿大可不必。在下覺著玉姑娘的身價,應該更高些。」
  玉姑娘臉上閃掠過一抹訝異,道:「那你就出個價吧!」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在下風流不下流,姑娘請好好休息,區區告辭了。」
  玉姑娘呆了一呆,道:「你要走?」
  俞秀凡道:「不錯,已睹姑娘姿容,我不信三湘地面上,還有美過姑娘的人,在下入湘訪美已得,心己無憾,明天該走了。」
  他詞鋒曲折,婉轉有致,簡直使玉姑娘有些難測高深。見多識廣的玉姑娘也有膛目結舌,不知如何措詞之感了。呆了一會,才嫣然一笑,道:「是了,公子眼光高,賤妾配不上。」
  俞秀凡笑一笑,道:「玉姑娘言重了。」抱拳一禮道:「夜深了,在下也該告辭歸去。」
  玉姑琅欠身還了一禮,道:「不再多想想麼?」
  俞秀凡道:「美物不能多用,秀色豈可常餐,人貴適可而止,在下已經很滿足了。」
  玉姑娘輕輕歎息一聲,道:「公子,你不覺著你已經到了室藏的門麼?」
  俞秀凡心中一動,道:「什麼寶藏?」
  玉姑娘微微一笑舉手理一理鬢邊秀髮,笑道:「公子,一個走馬章台,訪美天涯的花花公於,大概用不著用易容術吧,再說,你公子用這人皮面具,細巧的很,一般人也不會存有此物。」
  俞秀凡心頭暗暗震動,忖道:「看來是入港了,這丫頭和那桃花童子,都不是平常的人物。」心中念轉,站起的身子,重又坐了下去。
  笑道:「姑娘對在下有些什麼看法呢?」
  玉姑娘道:「尋仇,或是訪查一些失物。」
  俞秀凡忖道:「這該是兩種最普通的理由,且也使人容易相信的理由。」
  正想擇一項承認下來,忽然腦際中靈光一閃,又自想道:「她雖然太過自負一些,但她的閱歷,見識,自非我能及,編一套謊言出來,只怕要露出很多破綻,那就弄巧成拙了。」這一陣功夫間,他心中千回百轉,換了不少念頭,最後才緩緩說道:「玉姑娘自己想吧!在下麼,無法奉告。」
  玉姑娘道:「□!夠了,你能守口如瓶,就可抵消了很多閱歷上的不足。」
  她似在說教,又似在指俞秀凡增進江湖上的經驗。
  俞秀凡坐著未動,也未出聲,但也沒有走的打算。
  玉姑娘微微一笑,接道:「公子,我可不可以請教一件事情」俞秀凡道:「玉姑娘請說。」
  玉姑娘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姓什麼?」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我姓俞,玉姑娘不是真的姓玉吧?」
  玉姑娘□了一聲,笑道:「玉是我的名字,我姓郭,叫郭玉珍。滿意了吧?」
  俞秀凡笑道:「應該叫郭姑娘才對,怎麼會叫玉姑娘呢?」
  郭玉珍道:,『這是什麼地方?我為什麼應叫郭姑娘才對?「俞秀凡微笑道:「郭姑娘似乎已承認不是風塵中人了?」
  郭玉珍心中暗道:「看來是快入正題了!」口裡卻微笑說道:「俞公子也不是真的腰纏萬貫,訪美尋歡的花花公子吧?」
  鋒芒相對,各不相讓。俞秀凡道:「郭姑娘是猜測,還是別有所見?」
  郭玉珍道:「如是將猜測,桃花童子引你來此,我們已猜到你是別有用心,但這恐怕你心裡不服。」
  俞秀凡心中大大的震動了一下,暗道:「江湖上的人人事事,當真是狡詐萬端,可怕的很。口裡卻笑道:「那是說,開始姑娘就對在下等動疑了。」
  郭玉珍道:「哪只是動疑而已。因為你不像久走花街的玩家,開始就擺出一副火急的姿態,但也正因為如此,證明了你的來歷很單純,在你們身後,不會有老於世故的人物安排。不知小妹說的對是不對?」
  俞秀凡想道:說的是哪!本來,這辦法是我和王翔、王尚想的。
  艾大哥並沒有指示我們應該如何,這才是拙打巧響。點點頭,緩緩說道:「郭姑娘的論斷,使我們慚愧的很,不過……」
  郭玉珍接道:「不過什麼,你心中還有些不服氣,對麼?俞秀凡道:「姑娘未能指出我們的破綻何在,實在很難叫人完全心服。」
  郭玉珍道:「第一是你沒有歷久情場的那股老練;第二是你沒有紈褲子弟那種下流;第三你沒有腰纏萬貫那股氣派。」
  俞秀凡道:「我出手的賞錢太少,是麼?」
  郭玉珍道:「賞錢少,是原因之一;而且,也沒那種付法。」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在下是太嫩了一點。」
  郭玉珍道:「你也有高明的地方。」
  俞秀凡撓道:「這要得請教了,在下全身破綻,哪裡高明了?」
  郭玉珍柔媚一笑,道:「你讀了萬卷書,和一副伶俐的口齒。」語聲微微一頓,接著追問道:「現在,你心中服是不服?」
  俞秀凡道:「郭姑娘。明知在下雖不願認輸,但又不能…」
  郭王珍接道:「嗯!說的很婉轉,你既然有些感覺,可以實話實說了吧!」
  俞秀凡一時間還無法編出一個完整的故事,心知萬萬不能再有一步失錯,再錯一著,那就回天乏力,滿盤皆輸了。一時間,沉吟不語。
  郭玉珍微微一笑,道:「不敢說,還是不願說?」
  這一逼,倒是逼出了俞秀凡一點急智:笑一笑,道:「姑娘,咱們彼此之間,還沒有深刻的認識,交淺言深,只怕誤人誤己。在下自知瞞不過姑娘精深入微的觀察,但在下也不願輕易說出此番訪仇……」心中若有警覺,立時住口。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01:47

第06回 首露奇功 再顯絕學

  但這「訪仇」兩個字,用的太好了,隱隱間,點出此行用心,卻又用不著編一套很完滿的往事。
  郭玉珍嗤地一笑,道:「剛剛我還誇你守口如瓶,想不到,立刻就失了控制。」
  俞秀凡臉一紅,道:「多謝指教!」
  郭玉珍微微一笑,道:「你不願說,我也不想多問。但你回去之後,不妨多想想,如是覺著應該告訴我,我隨時歡迎你來。
  至少,告訴我,對你沒有壞處。」
  俞秀凡站起身子,一抱拳,道:「與君一席話,勝讀十年書。
  告辭了。」
  郭玉珍忽然流現出黯然之色,輕邁蓮步,行到了俞秀凡的身側,低聲說道:「俞公子,能留在這裡一宵,最好留下,賤妾的身份,可以留客。」
  俞秀凡道:「姑娘花容月貌,在下井非草木,怎不動心。但既然知道了姑娘的身份,是托身風塵的高人,怎敢心存輕薄。」
  郭玉珍道:「我不該告訴你這許多事的,聯床夜話時,再慢慢告訴你,也不晚啊。」歎口氣,接道:「裝龍像龍,裝鳳像鳳,裝我這風塵女子身份,就得合身留客。」
  俞秀幾道:」那是凡夫俗子的作為,使姑娘白壁拈污,明珠蒙塵,在下不能這樣作。」
  郭玉珍突然流下淚來,心中矛盾得很,俞秀凡這幾句話,聽得她無限感傷,也有著很大的欣慰,伸出一雙手,握住了俞秀凡的雙腕,柔情款款的接道:「你一定要回去,沿途上小心一些。
  你這人迂腐的可恨,也迂腐的可愛,我真的不懂了,你是憐惜我,還是嫌棄我?」
  俞秀凡覺著他雙手滑膩。柔軟。緊緊的握住了自己的雙腕,不禁心神一蕩,趕忙一提真氣,緩緩的推開了郭玉珍的雙手。
  道:「姑娘,你保重,在下告辭了。」
  隱隱間,聽到一個低的不能再低的聲音,傳了過來,道:
  「回途小心。」
  抬眼看去,只見郭姑娘似乎變了一副面孔,臉上的淚痕,早已拭去,代之而起的是一臉盈盈笑意。
  俞秀凡暗暗忖道:「這丫頭,好一副多變的面孔。」
  郭玉珍牽住俞秀凡的手,半側嬌軀,偎人了俞秀凡的懷中。
  嬌聲說道:」公子一定要走麼?」
  俞秀凡道:「夜色已深,改日再來拜訪。」
  郭姑娘幾乎把櫻唇貼在了俞秀凡的耳朵上,道:「還叫我玉姑娘?」
  俞秀凡微微一笑,代表了答覆,但心中卻在不停的轉動著,想著:「這丫頭不知是何用意,似乎是心有所懼,難道這地方還有比她身份更高的人不成?」心念轉動之間,人已行入客廳。
  郭玉珍回顧了一個坐在廳中的中年婦人一眼,道:」銀嫫,這位俞公子要走了,去招呼一下公子的兩個跟班。」
  俞秀凡望了銀嫫一眼,內心中突然生出一種奇怪的感覺,只覺這中年婦人有一股凌人的氣勢,雖然她只是一個下人身份。
  但見銀嫫一欠身,道:「老奴遵命。」轉身急步而去。
  片刻之後,王翔,王尚和桃花童子,一齊行入大廳。王尚除了身上佩刀之外,手中還拿著俞秀凡的長劍。
  銀嫫沒有跟著來,跟來的是兩個青衣女婢。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可是玉姑娘不肯留客?」
  俞秀凡笑一笑未置可否,卻回顧王尚一眼,道:「王總管,放下酒資。」王尚一欠身,從懷中摸出一張五百兩的銀票放在桌面上。
  俞秀凡一拱手,道:」不成敬意,在下告辭了。」
  郭王珍笑一笑,道:「公子如是仍然留在長沙,希望再來坐坐。」
  俞秀凡道:「在下如不走,定來拜望。」舉步向外行去。
  郭玉珍送到廳門口,停下腳步,高聲說道:「公子慢走,賤妾不送了。」
  俞秀凡道:「不敢有勞。」
  兩個青衣女婢卻由郭玉珍身後,擠過來。道:「婢子們代姑娘送客。」
  俞秀凡笑一笑,也未攔阻。
  送到大門口處,兩個女婢連招呼也未打一個,就關上大門。
  這那裡像是送客人,簡直是在攆人。
  王尚回頭望望那關上的木門,忿忿說道:」這地方比衙門還厲害。」
  桃花童子嗤的一笑,接道:」王總管,你剛才留下多少銀子?」王尚道:「五百兩啊!」
  桃花童子道:「那就難怪了。」
  工尚道:「怎麼,五百兩還不夠?」
  桃花童子道:「五百兩銀子不算少,不過,我帶你來的地方不對。」
  王尚冷哼一聲,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桃花童子道:「我該帶你們到花街去逛逛,五百兩銀子,保證能轟動整個的花街柳巷。」
  王尚道:「你轉彎抹角的可是說我給的太少了?」
  桃花童子笑道:「是少了一些。不過,這不能怪你王總管,只怪我事先沒有把話說清楚。」
  談話之間,已穿過一條大街,行到了另一條僻靜巷口處。
  忽然間人影一閃,兩個背對著王尚等來路的漢子,直向幾人身上撞來。似乎對面有人追殺兩人,所以,兩個只顧前面,忘了後面,就要撞在王翔的身上。
  俞秀凡突然想起了郭王珍三番兩次的提示,立時叫道:「小心!」
  王翔心中一動,一掌向左面一人背心上拍去,口中喝道:
  「朋友,撞上人不要緊,別撞上刀尖子。」
  那人背後像生了眼睛一樣,王翔掌勢遞出,他已霍然轉過身子,五指反向工翔的右掌脈穴上扣去。出手快如電光石火,而且認位極準,竟然是一位高手。
  王翔冷哼一聲,沉腕一收,一個撞時,擊向了那人的前胸。
  這等近身相搏,憧時一擊,省去了變掌化招的時間,是搶制先機的快攻。
  那大漢料不到王翔變招如此的迅快,冷哼一聲,向後退了兩步。
  另一個漢子卻突然出手施襲,切向王翔的左肩。
  王翔冷笑一聲,向前跨了一步,左臂一伸,一拳擊向那大漢面頰。
  王尚迅快的把手中長劍文給了俞秀凡,衝前兩步,看著三人動手,卻未出手相助。
  三人拳來腳往,打的十分激烈。
  桃花童子躲在俞秀幾的身後,但兩目卻注視場中的搏鬥。
  雙方鬥了十幾個照面之後,王翔展開了拳擊。掌拍,指點、時撞、膝撞,盡都是近身搏鬥的實用招術,力敵二人,猶能著著搶攻。
  兩個大漢眼看以二攻一,仍被人著著搶先,步步危機,不禁心頭駭然,心想再打下去,很難付好。呼嘯一聲,聯手一招,一阻王翔的攻勢,突然轉身而奔。
  王翔並未追趕,只用兩道目光,望著兩人逃去的方向。直待兩人的背影消失,才回頭對俞秀凡道:」啟稟公子,兩個毛賊,已被屬下給打敗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咱們回客棧。」
  王翔應了一聲,當先而行。王尚錯後一步,緊隨在俞秀凡的身後。
  桃花童子低聲道:「總管,我得走中間。」側身向王尚的身前搶去。
  王尚冷笑一聲,橫跨了一步,攔住了桃花童子,答非所問道:「閣下住在長沙府甚久,那兩個混混兒,你定然認識了。」
  桃花童子道:「自然是認識。」
  這答覆很意外,王尚聽得怔了一怔,詫道:「你認識?」
  桃花童子笑道:」長沙府中,花街柳巷中人和那些混混兒,我桃花童子加是不認識,那豈不是白在長沙混了。」
  俞秀凡道:「王尚,叫他過來。」王尚應了一聲,身子一側,讓開兩步。」
  桃花童子身子很滑溜,一側身掠過王尚,緊隨在俞秀凡的身後。
  俞秀凡笑一笑,道:「桃花童子,那兩人是什麼來歷?」
  桃花童子道:」什麼來歷我不知道,姓名也不清楚,但我知道他們住在哪裡。明天,我可以帶公子去找他們。」
  俞秀凡哦了一聲,忖道:」這小子滑頭的很。」口中卻說道:「你知道麼?桃花童子,你跟在我後面走,並不安全。」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怎麼,聽公子的口氣,還會出事情?」俞秀凡笑道:」很難說啊!有一次,就可能再二再三。」
  突聞金風破空,數點寒芒,疾向幾人襲來。
  王翔,王尚,早已暗中運氣戒備,齊地一閃身避了開去。
  俞秀凡只覺暗器來勢大快,「閃避不易,心一急,陡然拔劍擊夫。那是疾如閃電一擊,噹的一聲,一枚金鐵嫖應聲而落。
  俞秀凡心中實無把握這一劍能夠擊落暗器,但卻一擊成功,而且,時間很從容,暗器距身前還有三尺多就被擊落。如是他拔劍再早一些,可能劍勢出手,暗器還未到長劍可及的範圍之內。
  機花童子看的真切,心中大大的震動。暗道:」好快的拔劍手法,簡宜像閃電一般,目不暇接。」
  他走在俞秀凡的身後,就是想瞧瞧俞秀凡的能耐。他如願的瞧到了,那是驚人心魄的快劍。
  桃花重子暗暗吁一口氣,道:「公子!好快的出劍手法。」
  俞秀凡卻哈哈一笑,突然改變了話題,大聲說道:「咱們離客棧還有多遠?」
  桃花童子道:「快了,轉出這條巷子就是。」
  俞秀凡道:「看來,他們大概不會再安排一次暗襲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小的很奇怪,你們為什麼不追查暗中施襲的人?」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暗中施襲,孤鬼伎倆,在下麼,不願和他們一般見識。」
  桃花重子道:」公子說的是。不過,這些人不擇手段暗施辣手,只怕和公子有什麼深仇大恨。」
  俞秀凡道:」反正你已知曉他們的來歷和存身之處,明天再找他們也是一樣。」
  桃花童子抓抓頭皮,道:「萍水相逢,公子對在下怎能如此信任?」
  俞秀幾道:「用人不疑,疑人不用。在下既然相信你了,自然就不會對你再生疑心。」
  這位流浪江湖、見多識廣的桃花童子,忽然間心頭怦怦亂跳,只覺俞秀凡處事。見解,和別人大大的不同,叫人無法猜測。一時間,竟不敢再逞口舌之能,多言刺探。
  行到客棧,已然是三更過後的時分。高挑在客棧大門口的兩盞氣死風燈,在夜風中不停地搖動著。客棧的大門,已然關了起來。夜色太深了,俞秀凡不知道是否應該敲客棧的門。
  就在他咯一猶豫的當兒,桃花童子已閃到了俞秀凡的面前,推開了客棧木門,笑道:」公子,這等大客棧,通夜也不會關門。
  天色不早啦,公子請回客棧休息,明天如是公子需要我,不妨派人找我。」也不待人答話,轉身疾步而去。
  王尚大聲叫道:「桃花童子,我們要如何找你?」
  桃花童子奔行的身法很快,身子閃了兩閃,人已消失不見。
  俞秀凡道:「不用叫他了,他沒有自主能力決定見不見咱們。」
  這時,坐在門後面打燉的店小二已經清醒了過來,帶幾人直奔跨院。
  掩上房門,王尚輕聲說道:「大哥,什麼人才能決定那桃花童子該不該見咱們?」
  俞秀凡道:「很難說。」
  王翔接道:「我瞧定是那位玉姑娘了。」
  俞秀凡道:「郭玉珍並不是能夠完全作主的人,在那間大宅院中,還有比他更高身份的決策人物。」
  玉尚高興地道:「大哥,咱們找對了。」
  俞秀凡冷冷接道:「兄弟,別高興。今宵的際遇,使小兄感覺到我們的江湖歷練太差了,此後,我們要加倍小心。再說,我們已人棘叢,隨時有喪命的可能。江湖上的神秘組織很多,未必就是我們找到的這個。」
  王尚神色一凜,道:「大哥教訓的是。」
  王翔似是突然想起了什麼重大的事,低聲說道:「大哥,你已經取下了人皮面具,此後……」
  俞秀凡接道:「此後,就以本來面目和他們相見,就是你們兩位,也要取下面具。」
  王尚道:」為什麼,就小弟所知,咱們多一具掩飾,就多一種變化。」
  俞秀凡搖搖頭,接道:「咱們太缺經驗了,不論化妝得如何好,都會被人瞧出了毛病,乾脆以真面目和他們相見,倒也可減少他們一番戒心,要緊的是,咱們先得有一套身世來歷說詞,才能使人深信不疑。」
  王翔突然穿窗而出,在房上巡視了一周,重又回入室中。
  俞秀凡望著王翔,微笑點了點頭,讚道:「二弟很細心。」
  俞秀凡吩咐了兩人一些事情,三人才分別安歇。
  直到第二天日昇三竿,仍未見桃花童子找上門來。
  俞秀凡暗暗歎一口氣,心中暗道:「目下已下了餌,來不來是人家的事了。」只好吩咐店家結帳備馬。
  王尚低聲說道:「大哥,咱們不再等一天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人暗我明,咱們任何舉動,都在人監視之中。欲速則不達,準備上路。」
  忽然間,王尚感覺到俞秀凡的才慧見解,無不高過自己甚多,心中大生敬佩。
  三匹馬快行出了北門,進入郊野,忽見人影一閃,桃花童子陡然間出現路中。
  王尚走在前面開道,一收繩,冷冷說道:「又是你。」
  桃花重子微微一笑,高聲道:「俞公子,就要走了麼?」
  俞秀凡淡淡一笑,答非所問地道:「玉姑娘告訴你我姓俞。」
  桃花童子尷尬一笑,答非所問地道:「昨夜中暗襲諸位的人,在下已摸清楚他們的底子了。」
  俞秀凡道:「當真是有勞了。」
  桃花童子接道:「俞公子要不要找他們討還一個公道。」
  俞秀凡搖搖頭,道:「那倒不用了,他們既沒有傷著我們,在下也不想多惹麻煩。」
  桃花童子有些意外,道:」俞公子很大氣度。不過,就算俞公子不找他們,只怕他們也不會善甘罷休。」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他們還想再暗算我們主僕了?」
  桃花宣子道:「大概是吧。」
  王尚冷冷道:「你怎麼清楚?」
  桃花童子笑道:「在下親耳聽到他們談論三位。」
  王尚道:「都說些什麼?」
  桃花童子道:「他們說三位武功高強,只有再用暗襲了。」
  王尚冷笑一聲,道:「他們一直在施用暗算,幾時用過光明正大的手段。」
  桃花童子道:「王總管,暗襲的方法很多,埋伏人手,施放暗器,大概是最笨的辦法了。」
  王尚道:」那他們要怎麼對付我們?」
  桃花童子道:「在下沒有參與其事,怎麼對付三位,倒是未曾聽聞。不過,在下可以舉出一個例子給你聽聽。譬如說,在酒飯之中下毒,巧裝老弱婦孺,接近到諸位身側之後,再暗中施放梅花針一類的細小暗器,諸位是否防不勝防呢?」王尚呆住了,一時間答不上話。想一想,這些事,確是很難預防。
  俞秀凡道:「咱們主僕苦練十幾年的武功,自信遇上一流高手,也可以打上個百來回合,但對經驗閱歷這方面,卻是大不及人。你桃花兄弟,給咱們很多指教,咱們心中極為感激。」
  桃花童子哈哈一笑,道:」公子好氣度。」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江湖行中雖是波橘雲詭,但以你公子的才華,兩位從僕的武功、精幹,只要能處處留心,當可自保,走上那麼一年兩載,三位自然逐漸有經驗了。」
  一直根少開口的王翔,突然啟口說道:」桃花兄弟,昨夜中暗襲我們主僕的人,是什麼來路,為什麼對我們主僕動手?」
  機花童子笑道:「大約是你們大有錢了,因為能到玉姑娘家中坐坐的客人,身上總要帶有三五萬兩銀子才成。」
  王尚道:「你是說那些人還不甘心?」
  機花童子道:「不錯,他們找上了三位,卻一無收穫,怎肯就此罷手,定然會有下一步行動。」
  俞秀凡笑一笑,道:」照你桃花兄弟的看法,咱們應該如何?」
  桃花童子道:」照我的看法,那就不如先找他們,挑了賊窩子,或是大大的教訓他們一頓,讓他們知難而退。」
  俞秀凡道:「可惜,咱們不知賊窩在何處。」
  桃花童子道:「這不用愁,有我帶路。」
  俞秀凡微徽一笑,道:「我們離去之後,他們不會找你報復?」
  桃花童子道:「我本是天涯流浪人,這地方我也住膩了,教訓過他們之後,我也要離開這裡。」
  王尚道:「回金陵去?」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江南佳麗,我大都見識過了。這一次離開長沙府,想北上,去看看北地胭脂是什麼風情,所以,公子用不著替我擔擾。」
  王翔、王尚都不再多言,望望俞秀凡等他決定。
  俞秀凡沉吟了良久,長長歎一口氣,道:」兵戰凶危,如是我們找上了那些人,只怕是很難免去一場博殺了。」
  桃花童子道:「不錯。如是人家不甘心束手就縛,那是自然要大打一場了,兵刃無眼,動上了手,就難保沒有傷亡。」
  俞秀凡道:「這到是一樁大大的難題了,彼此並無什麼大仇大恨,如是鬧到流血橫屍,豈不是有些大過慘酷了嗎?」
  桃花童子聽得怔了一怔,才笑道:「俞公子,你讀過不少的書吧?」
  王尚道:「咱們公子讀書萬卷,學富五車。」
  桃花童子道:「那就難怪了。」
  俞秀凡笑笑道:「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桃花兄有意教我!」
  桃花童子忽然覺著臉上一熱,道;「言重,言重。敵人已存下了謀圖你們之心,公子如不能未雨綢纓,只伯終難逃殺身之禍。」他危言聳聽,似是非要挑起一場搏殺不可。
  俞秀凡道:「綢纓最上之策,莫若制敵先機。」
  桃花童子道:「公子洞若觀火,小的正是此意。」
  俞秀凡道:「既是如此,咱們就去瞧瞧吧!」
  桃花童子道:「我替三位帶路。」放腿向前奔去。
  王尚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公子,咱們當真要去麼?」
  俞秀凡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王翔道:「公子,這好像是一個安排好的陷阱。」
  俞秀凡低聲道:「大魚上鉤,很難免一番波翻浪湧,兩位請聽我之命行事。」
  王尚道:「我追他去。公子請保持一些距離,以兔暗襲突起,應變不及。」
  王尚放開腳步,追了上去,俞秀凡和王翔也加快了行速。
  桃花童子俟王尚趕到,立時說道:「快要到了。從現在開始,咱們隨時都可能碰上敵人的暗樁施襲,務必要多作戒備。」
  王尚流目四顧,發覺西面是一片雜樹矮林,東,北兩面丘陵起伏。當下說道:」在哪裡?」
  桃花童子道:「穿過那一片雜林,有一座青石砌成的莊院,就是他們的巢穴。」
  談話之間,俞秀凡和王翔也趕到岔路口處。
  王尚指指那一片雜林,道:」公子,咱們得穿過樹林子去。」
  俞秀凡哦了一聲,笑道:「好,走吧!」
  玉尚道:」公子,江湖上有逢林莫入的戒語。」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那總比人家在酒飯中下毒的暗算容易防備多了。」目光轉注到桃花重子的臉上,笑一笑,道:「桃花兄敢為我們帶路麼?」
  桃花童子不安的笑一笑,道:「在下不過一個江湖浪子,生死事早已不放在心上。」舉步向前行去。
  王尚疾行兩步,和桃花童子並肩而行,道:「桃花兄,那矮林後面的莊院中,都是些什麼人物?」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小的不認識。」
  王尚微微一笑,道:「桃花兄為我們主僕帶路一事,那玉姑娘是否知道?」
  桃花童子道:「這個麼,在下也不清楚。」
  王尚聽他的口氣,不再多問,快步向前行去。行近雜林,俞秀凡和王氏兄弟,拴好三匹馬,沿著穿林的小徑,向前行去。
  桃花童子連蹦帶跳的越過王尚,道:「小的走前面。」
  話剛出口,嗖的一支長箭,破空而至。箭如流星,來勢至快。
  桃花童子一個側身避開箭勢,王尚一抬右手,接住了長箭。
  暗運功力,回手反擲出去。但聞一聲悶哼,一片荊叢之後,站起了一人,疾向後面奔去。
  王尚很沉著,仍然不緊不慢的向前走著,只冷冷的瞧了那疾走的大漢背影一眼。
  桃花童子突然間有些震驚的感受,發現這主僕三人,竟都是身負絕技的高手。
  行過荊叢時,桃花童子轉目一顧,只見一個黑衣大漢被長箭遺心而過,雖然還未氣絕,但箭穿心臟,顯然是不得活了,身側還放著一張硬弓,一袋長箭,心中更是震動。
  王尚手拋長箭,三丈左右的距離,透荊叢穿人心臟這份手勁,如非有深厚的內功,決難辦到。
  望過那重傷的黑衣人,強自笑一笑,道:「王總管好手法,小的開了眼界。」
  王尚淡淡說道:「咱們公子,心地仁慈,不喜傷人,區區麼,就缺乏我們公子那份胸懷。」
  林中並沒有太多的埋伏,除了那支冷箭之外.再未遇上暗襲。穿過雜林,果然見一道青石砌成的圍牆內,隱現出幾重屋脊。
  桃花童子指著那青石圍牆,道:「就是那裡了。」
  王尚望了那高大的青石圍牆一眼,道:「看上去那圍牆很堅牢。」
  桃花童子道:「不錯,裡面的人手也很多,咱們是從大門進去,還是越牆而入?」
  俞秀凡接道:「大白天,翻牆起屋,成何體統,自然該由大門進去。」
  桃花宣子道:「那麼,在下給公子報門。」放腿疾奔過去。
  俞秀凡。王翔、王尚,也同時加快了腳步,緊追在桃花重子的身後。
  兩扇黑漆大門早已大開,但一眼望去,只見庭院寂寂,不見人蹤。桃花童子朝大門裡高聲說道:」有沒有活的人,請出來一個。」
  俞秀凡目光轉動,只見大門內庭院廣闊,但卻生了不少野草,不似有人常住的地方,心中立時瞭然,這是選擇好的陷阱。
  庭院中傳出一個洪亮的聲音,道:」諸位既然來了,何不入內談話?」
  俞秀凡一揮手道:「咱們進去。」
  這一次,桃花童子未再搶先,王尚一側身,當先而人。王翔緊緊在俞秀凡身旁而行,手握刀柄,全神戒備。
  王尚一步踏進門內,立聞金風破空,兩枚亮銀伍,分由兩側襲至。
  王尚早已暗作戒備,身子向前一探,雁翎刀閃電而出,左擺右揮,當當兩聲,兩枚亮銀梭全被擊落實地。王尚還刀人鞘,仍然足踏在原地,半分也未移動。
  目光轉動,只見眼前是一座佔地畝許的庭院,滿生著雜草,一道白石鋪成的小徑,直通向後面的一座瓦捨之中。這青石圍牆肉的院子很大,但房舍卻不多,而且都集中在最後面,形成一座三合宅院。
  王尚一提氣,高聲說道:「朋友,玩夠了吧?」
  一陣刺耳的笑聲,由十丈外三合宅院中傳了過來,道:「由大門進入這宅院庭中,共有十二丈七尺的距離,這一段距離中,共有五道埋伏,諸位能闖得進來,老夫自然會親身迎客。」聲音由十丈外遙遙飄來,但卻衍晰如在耳邊。
  俞秀凡回顧桃花重子一眼,笑道:」桃花兄,請走最後,刀劍無眼,別傷了你這局外之人。」
  但見兩側草叢波動,兩條人影,疾躍而出,並肩站在兩丈左右處的白石道中。
  俞秀凡目光轉動,只見兩側草深可以藏人之處,至少距小徑在一丈四五尺外。
  王尚抬頭看去,打量了兩個攔路人一眼,約在三十以上,也都用的單刀。
  回顧了俞秀凡一眼,王尚低聲說道:「公子,可要留下他們的性命?」
  俞秀凡道:「得饒人處且饒人,能留下兩人的性命更好。」
  王尚一點頭,轉身迎了上去,冷冷喝道:「兩位請亮刀!」
  四道目光一齊冷冷的看了王尚一眼,道:「你只管出手,我們該拔刀的時間自會拔刀。」
  王尚怒道:「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突然拔刀一揮,掠了過去。刀光如電,打閃般向兩邊擴展。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01:58

  寒芒捲旋中,響起了兩聲慘叫,血光迸冒,兩具屍體一齊栽倒。
  原來,兩個綠衣人未來得及拔刀,也無法閃避,就傷在那擴展的刀光之下。
  桃花童子忍不住道:「好快的刀法。」
  其實,連王尚自己也有些不大相信,近年時光,怎有如許大的進步,拔刀一擊間,竟有著這樣大威勢。愣了一陣,才低頭查看,兩個綠衣人,都已被刀芒劃破了咽喉,氣絕而逝。
  想到了答應俞秀凡的話,忍不住回頭一瞥大哥。俞秀凡並沒責備的意思,臉上是一片嘉許的微笑。
  王尚膽氣一振,飛起一腳,撥開兩具屍體,高聲說道:「第一道埋伏咱們已經闖過,第二道埋伏的人,可以請他們現身了。」
  十丈外三合院中又飄出那冷厲的聲音,道:「閣下刀法高明,免去四道埋伏,請進入院中相見。」
  王尚哈哈一笑,道:「你擺的什麼臭架子,埋伏由你安排,闖不闖得過要看咱們的手段,你免去了另四道埋伏,那是怕在下的手中刀快,就該現身迎客才是,躲在屋裡,大聲喊叫,算是哪門子英雄人物?」
  片刻之後,十丈外三合院大門口處,突然現出了一個穿著長衫的人,快步向前秀凡等停身之處行了過來。是個四十上下的中年人,一身青綢子長衫,空著雙手,未帶兵刃。停身在七尺外,一抱拳,道:「在下奉命迎接四位人廳。」
  王尚還刀人鞘,一擺手,道:「你帶路。」青衣人應了一聲,轉身行去,神態間極是恭順。
  王尚暗暗冷笑道:「鬼怕惡人,大約剛才我那一刀,把他們全震住了。」
  青衫人帶著俞秀凡等人直行到宅院門外,才停下腳步,道:
  「四位請稍候片刻,容在下通報,」王尚冷冷說道:「不用通報了。」大步直入。
  宅院內庭分兩行排著八個身著勁裝懷抱鬼頭刀的大漢,大廳正中的一張大木椅上,卻端坐一個五旬上下,虎目濃眉的老者。
  王尚適才出手一刀,對自己信心大增,暗道:」這批人吃硬不吃軟,不用對他們客氣,擒賊擒王,直接找他們的頭兒說話。」
  心念一轉,大步直向廳中行去,對兩側排列的執刀大漢,望也不望一眼。
  俞秀凡、王翔和桃花童子,卻是停下了身子,未隨入廳。
  八個執刀大漢中右首第一個抱刀大漢,陡然大喝一聲;」站住」!刀光閃動,人影流轉,排列兩側的大漢已然成了一個攔阻去路的刀陣,這座庭院,面積並不很大,刀陣橫列,堵塞了整個院落。
  王尚冷笑一聲,緩緩地把右手握在刀柄上,道:「在下刀如出手、不死人也得傷人,你們非我敵手,快撤刀陣,讓開去路,我要找你們領頭的說話。,」八個執刀大漢齊齊揮動一下手中的鬼頭刀,刀光如波浪翻動,光班奪目,布成了一片刀幕。原來這是一座布守很嚴密的刀陣,刀刀咖接,雀烏難渡。
  看過嚴密的刀陣,王尚心裡暗暗打鼓。實在沒有把握能夠闖得過去,但己騎上虎背,只好全力一試;暗中提聚真氣,大喝一聲,拔刀擊出。
  他一心衝破刀陣,這一刀擊出,人也隨著刀勢向前衝去。
  艾九靈選中了王翔,王尚輔佐俞秀凡,全心成全兩人,引薦兩人拜人天下第一名刀帥風的門下,兩人武功本已有很好的基礎,帥鳳又傾翼相授,把苦研五十年的卷雲十八刀,傳授了兩人。
  卷雲十八刀,雖只有一十八招,但卻是帥風采天下刀法之長,孕化而成的奇學,刀出如卷雲排空,威力驚人。
  王尚一刀揮出,正是十八招中一記」風捲殘雲」,刀光閃電一般直穿而入,分向兩側捲出。
  八個黑衣大漢,只覺一陣刀氣衝了過來,心中大駭,急急揮刀合擊,希望封住王尚的刀勢。
  但幾人如何能擋住這天下第一等奇厲刀法,八人刀勢合壁,王尚長刀已分向兩側捲出,那正是八人刀勢攻出後的空位。
  但聞一連串慘叫之聲,八個執刀大漢,手中的鬼頭刀連一截手臂齊齊跌落在地下。
  這凌厲絕倫的一刀,使八個人一齊斷臂,也使得桃花童子的臉色大變。
  王尚緩緩把長刀還人鞘中,大步直向廳中行去。
  大廳中,半晌沒有聲音,顯然那廳中端坐的老者,已被王尚這一刀鎮住。
  直侍王尚行人廳中,那虎日濃眉的老者,才定了定神站起身子,一拱手,道:「兄弟周武。」
  王尚冷笑一聲,道:「管你是周文。周武,你是不是這裡的土匪頭了?」
  周武道:「區區是這裡的主事人。」
  王尚道:「那些暗放冷箭,揮刀截攔我們主僕的人,都是你的手下?」
  周武的個子並不高,穿著一件深藍綢子的長衫,坐椅的扶手上,靠著一把金背大砍刀,但他並沒有拿起來。欠欠身應道:
  「是的,他們都是我的屬下。」
  王尚道:」那很好,咱們和你無怨無仇,你們連施襲擊,用心何在呢?」
  周武呀嚼了一下,道:「他們有眼無珠,開罪了三位,在下...」王尚冷冷接道:」你如不下令,他們怎敢出手,我看你才是有眼無珠。」
  周武似是被王尚那一刀傷了八人所震駭,竟不敢出言頂撞,緩緩說道:「閣下說的是,在下有眼無珠,不識高人。」
  這時,俞秀凡帶著王翔和桃花童子行了進來。
  王尚回身說道:「公子,這老小子自承看走了眼,咱們該怎麼整他?」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來問他。」目光轉到周武的臉上,接道:」閣下是……」
  周武接道:「在下周武,在長沙府立窯,此番有眼無珠,不識高人,還望諸位高抬貴手。」說完話,抱拳一札。
  俞秀凡四下打量了一眼,緩綴說道:」周兄在長沙立窯很久了麼?」
  周武道:「是的。兄弟在長沙府混了十幾年啦。」
  俞秀凡道:「那你已經害過不少的人,是麼?」
  周武道:「這個,這個……」目光一掠桃花童子,接道:「朋友,江湖上,殺人不過頭點地,在下認了也就是了,閣下這等苦苦追問,未免欺人過甚了。」
  俞秀凡一直很關心那周武的舉動,這時看他態度忽然強了起來,微微一笑,道:」你這些屬下,都為你受了傷害,你如是一點也不受損傷,未免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周武怒道:」閣下的意思是……」
  俞秀凡截口道:「我的意思很簡單,你是願意自作懲罰呢,還是放手一戰?」
  周武道:「什麼叫做自作懲罰?」
  俞秀凡道:」你在長沙府中立窯了十幾年,想來已然作了不少傷天害理的事,斬下一條手臂,不算太過份吧?」
  周武一伸手,抓起了靠在椅子上的金背大砍刀,冷笑一聲,道:「要周某斬一條手臂,和周某的腦袋有何不同。」
  王尚突然向前行了一步,手握刀柄,道:「閣下想動手,可以出刀了。」
  周武想到王尚一刀斬下八個屬下手臂一事,心中忽生寒意。
  回目望去,只見桃花童子,轉臉他顧,不再望周武一眼。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周兄,你如是拔刀動手,可能是丟了腦袋,自作懲罰,只自斷一條手臂,孰輕孰重,還望你多多想想。」
  周武心中實在害怕王尚,腦筋一轉,動到了俞秀凡的身上。
  急急說道:「你小子口氣很大,那也不過是仗人之勢罷了,敢不敢親自和我動手?」
  俞秀凡聽得一怔,道:「你要和我動手」周武道:「不錯,如是周某人傷在你的手中,才能心服口服。」
  王尚道:「就憑你們,還不配和我們公子動手。」
  周武目睹王尚閃電一般的快刀,寧可受氣,也不願丟了生命;看那俞秀凡文弱俊逸,就算會武功,以自己這身功夫,也足可應付了,他心中認定了俞秀凡,不理會王尚的話,望著俞秀凡道:「閣下是否敢和在下動手一戰?」
  俞秀凡想到拔劍斬蛇一幕,豪氣突生,微微一笑,道:「你一定想和我動手麼?」
  周武道:「不錯!但不知公子是否敢接下在下的挑戰。」
  王尚大步上前,道:「先過了我這一關再說……」
  俞秀凡一揮手,接道:「王總管,站下去!」
  王尚心中暗道:「大哥的裝作工夫,倒是大有進步了。」口中連連應是,退到一側。
  俞秀凡神情很平靜,目注周武,緩緩說道:「你可以出手了。」
  周武心中仍然顧慮著王尚的快刀,暗自忖道:我如傷了他們的少公子,決難逃過他的快刀報復,倒不如設法把他生擒活捉,也好迫使他的隨行總管就範。心念一轉,拱手笑道:「貴屬刀如閃電,在下十分敬佩,我們雖然是理屈在先,但在下從屬已然一死八傷,在下不願把仇恨愈結愈深;因此,在下想向公子領教幾手拳掌,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俞秀凡緩緩把長劍交給王翔,笑一笑道:「也好,你出手吧!」
  周武久年在江湖上闖蕩,見認廣博,目光一掠俞秀凡,希望瞧出他的架勢,出身何門何派。
  只見俞秀凡足下不了不八,竟然瞧不出子午樁,不禁一皺眉頭,抱拳說道:「公子山藏海納,想是不肯搶佔先機,區區獻醜了。」
  左手一探,迎胸拍出,右手緊隨左掌而出。這一招「深山藏虎」,雙手連環,可實可虛,全視對方出手封架的招式,再行變化。
  那知俞秀凡根本未理會攻來的掌勢,肅立不動。原來俞秀凡練成的都是化繁為簡的奇學,只講究時機,分寸,已無招術變化的繁複。
  周武掌逼近俞秀凡胸前一尺。仍不見俞秀凡出手,心中冷笑一聲,忖道:你這樣托大,那是自我苦吃了!惡念陡生,虛招變實,右手加速,忽然問超過左掌,點向了俞秀凡胸前的「神封」要穴。
  掌勢近身三寸,俞秀凡才微微一側身子,右手一回,正好拿住了周武右腕的脈穴,微微一帶,借力、施力,周武身不由己的打了一個旋轉,一時全身力道消失,直向廳門上撞去。
  總算他武功不弱,俞秀凡鬆開他腕脈的一瞬,力道恢復,但頭已撞上木門,響起了砰然一聲輕震。
  王翔、王尚原本大為擔心,眼看周武掌勢接近身前,手已握著刀柄,俞秀凡只要稍受傷害,即將拔刀擊出,劈死周武。及見俞秀凡出手拿穴的奇奧、快速,無一不恰到好處,又瞧得兩人驚奇不已。
  兩人練了十幾年的武功,又得帥風的指點,但自己無法辦到俞秀凡這等制敵手怯。
  周武左手按在額上,望著俞秀凡出了一陣子神,道:「公子,好高明的擒拿手法!」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閣下可是心中不服?」
  周武道:「在下還想討教兩招。」
  俞秀凡道:」好你再試試!」
  周武雙掌一合,右手陡然擊出一拳。這一拳力道十分強大,竟然帶起了一片嘯風之聲。
  俞秀凡仍然未動,直待拳勢近身,左手忽然斜裡劃出。
  這是巧妙造時的一瞬,周武右臂己然快要伸進,俞秀幾的左手五指,卻從斜裡劃向他」曲池穴」。拳未中人,穴道先傷,任何人都要設法先送開對方的截擊。但收招已來不及,只好右臂一沉,先讓開對方的掌指。
  那知下沉的右臂,正好撞上了俞秀凡由下向上橫切的掌沿,一上一下,掌指合擊,波然輕震中,周武的右臂先折,穴道後傷。
  俞秀凡既得少林高僧易筋洗髓,又得神醫花無果靈丹助成,一身功力,實非小可,只是自己不知罷了。
  慘叫聲中,周武左手托著右臂,疾退五尺,折骨之傷,疼得他一臉大汗,滾滾而下。
  這等巧妙配合的合擊之術,不但周武傷的莫名其妙,就是王翔。王尚也看得心神震盪,竟不知俞秀凡如何傷了對方。
  原來俞秀凡出於擊敵,直截了當,其間既無招式,亦無變化,簡簡單單,不著一點痕跡,直似探囊取物一般,只見他一揚腕、一揮手,再見到的就是對方的傷痕、反應。
  一側冷眼旁觀的桃花童子,呆呆的站在門口,臉上是一片驚異神色。
  俞秀凡伸手取過長劍,道:「咱們走吧!」大步向外行去。
  王翔。王尚緊隨在俞秀凡身後向外行去。
  這時,八個斷臂的大漢,都已包紮起傷勢,倚壁而坐,睜著眼,望著三人,臉上滿是驚懼之聲。
  庭院中還有兩個未受傷的人,臉色一片蒼白,他們完好無傷,但內心的恐懼,似是尤過受傷的人。俞秀凡望了兩人一眼,微笑頷首,兩個人呆呆的站著,神情木然。
  桃花童子快步追三人,離開了這座荒涼的宅院。快行兩步,追上了俞秀凡,笑道:「俞公子,好高明的武功。小可浪蕩江湖;混跡風塵,本身雖不靈光,但卻見過了不少武林高人,也見過幾場凶厲的博殺,像公子這等的高明身手,在下還是初見。」
  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接道:「公子和王總管都已經露了一手,都是震駭人心的奇技絕學。」目光一掠工翔,接道:「這一位雖還未出過手,但想來亦必是刀法名家。三位武功高強,天下都可去得,只是有一樁事,對三位而言,未免有些缺憾。」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在下恭聆指教。」
  桃花童子道::』那就是缺少了一點江湖上的閱歷經驗。在下覺得,以三位的武功,如能再配上我這風塵浪子的經驗,不論什麼風急浪大的所在,咱們都可以去得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不錯。咱們對江湖上的人人事事,知曉的不多,如能有閣下同行,對咱們幫助很大。」
  桃花童子笑道:「同時,也可使諸位多一位好玩的夥計。」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吧!咱們就這麼說定了,不過,你姓什麼,咱們長年同行,總不能一直叫你桃花童子吧!」
  桃花童子臉上突然泛現出黯然之色,道:」公子,你叫我小桃也好,小童也好,實在說,我不知道自己的身世,我能記事那年起,就是個野孩子。」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我們叫你小桃童就是。」
  桃花童子道:「隨便什麼都行,反正我是有人生沒人養的野孩子。」
  王尚突然接道:「小桃童,你說咱們現在應該行往何處?」
  桃花童子道:「怎麼,三位真的沒有行向去處?」
  俞秀凡道:「沒有。」
  桃花童子道:「公子總該有一個目的吧!你是要訪問仇家呢,還是要準備揚名立萬,闖出一番事業?」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小桃童,老實說,我沒有什麼仇家,也不想在江湖上開宗立派,自立門戶,也沒有闖名揚威的用心。」
  桃花童子道:「公子是………」
  俞秀凡道:「師父傳了我一身武功,希望我能做些有益於人間的事,除暴安良,積些善功,不負這一身所學。」
  桃花童子道:」很博大的境界。不過,江湖中事,傳誦極快,公子雖然沒有爭名之心,但以公子這身武功,只要出手管事,不出一年,必然名傳大江南北,人的名兒,樹的影兒,想蓋也蓋不住,名大遭妒,樹大招鳳,那時,公子不想卷人江湖是非之中,只怕就由不得你了。」
  俞秀凡道:「這些事,我也想到,但咱們行事為人,但求無愧於心,那就不用管別人的看法了。」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公子,江湖上事,不會這麼單純,牽一髮而動全身,你不要名,但名會來。每件事,都可能節外生枝,除非你遠離江湖。」
  俞秀凡搖搖頭,道:「我們既然敢在江湖行走,自然不怕事情。」
  桃花童子道:「這就行了,咱們走吧!」
  三人行出樹林,三匹健馬仍在。
  王尚笑道:「四個人,三匹馬……」
  桃花童子接道:「三位騎馬,在下走路。」
  俞秀凡道:「前面有集鎮,再買一匹馬就是,但不知咱們現在應該先到何處?」
  桃花童子道:「先到江州。那地方是水旱碼頭,熱鬧得很。」
  俞秀凡道:「好吧!咱們先到江州玩玩。」
  有了桃花童子同行,確然好玩很多。他年紀不大,見聞甚廣,再加上一副好口才,談起江湖上事,只聽得三人有時大笑,有時歎息。
  三日後,四人四騎,到了一處形勢險要的狹谷入口之處。
  只見三個穿著勁裝佩帶兵刃的大漢,站在路中,攔住了四人的去路,居中一人,抱拳說道:」四位請繞繞路吧!」
  王尚回顧了俞秀凡一眼,看俞秀凡沒有攔阻的意思,翻身下馬,不退反進,向前行了兩步,道:「朋友,為什麼?這條道路,莫不成還有收買路錢的山大王?」
  那漢子,二十七八的年紀,臉上隱隱透出憂苦,搖搖頭,道:「諸位佩刀掛劍的,想來都是練過幾手的會家子。不過,在江湖上走動的人,都該有個避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多走幾里路,總比沾惹上一場麻煩好些。」
  人家和和氣氣一番話,倒使得王尚沒了主意,這三人雖然存心在江湖上找事情,但究竟不是具有惡性的人,一個是詩書滿腹的讀書人,兩個是忠厚傳家的子弟。
  伸手摸摸頂門子,王尚道:「我看,我們還得從這條路走。
  咱們公子不願繞路,也不怕麻煩,你朋友就讓讓路吧!」
  桃花童子嗤的一笑,忖道:「這哪像是江湖人物。」低聲問道:「公子,咱們可是要螳這次混水?」
  俞秀凡道:「怎麼,事情很嚴重?」
  桃花童子道:「看樣子,好像是兩幫人馬在解決一件什麼紛爭。」
  俞秀凡道:「哦,想來是挺熱鬧了。」
  桃花童子道:「熱鬧是熱鬧,不過,只怕要招惹上一身麻煩。」
  俞秀凡笑一笑,道:「只要不背江湖大義,瞧熱鬧就不怕麻煩。」
  桃花童子一躍下馬,抱抱拳,道:「這位大哥,有道是路歸路,橋歸橋,不論你們有什麼事,他不該攔住陽關大道。」
  只聽兩聲冷笑,站在兩邊的大漢,突然一齊上步圍了上來,冷冷說道:「世上盡多有悍不畏死的人,你閣下這法子打發不了人。」
  居中漢子道:「兩位,話不說不明,木不鑽不透,何不讓別人一步。」
  左側漢子冷笑一聲,接道:「人家不買這個帳,你閣下丟得起人,我們丟不起人,咱們早就說好了,你的辦法如是不靈光,就要照我們哥倆的意思辦。」
  俞秀凡藉機會打量了三人一眼,發覺這三人雖都是穿著疾服勁裝,但卻有著顯然的不同。
  那居中大漢,左臂上戴著黑紗,似是為長輩戴孝,眉目含愁;但另兩個勁裝大漢卻是一臉凶悍,雙目帶著濃厚的殺氣,臂上也未帶黑紗。
  只聽居中大漢道:「四位,划不來啊一一」兩們的漢子已然越過了居中大漢,冷冷接道:」四位是非要走這條路不可了?」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說的是啊!陽關大道不能走,要我們翻山越嶺不成?」
  左側大漢怒吼道:「不用和他多費唇舌了,不讓他吃點苦頭。
  他不知道天有多高。」話落口,一隻右手,已然抓向了桃花重子。
  滴溜溜一個轉身,桃花童子堪堪避過了五指,笑道:「你們是不是一夥的,怎麼領頭的挺和氣,你們這兩個小子卻是渾的很啊!」
  右側大漢本來沒有出手,聞言動怒,欺身而上,拍出一掌。
  桃花童子一轉身,閃到了王尚的背後。王尚一直留心著桃花童子身法,希望能瞧出他一點真實功夫。
  桃花童子的武功並不好,閃避兩人的掌勢,都是險險避過。
  腿勁,腰功,都還差著一節火候。
  兩個勁裝漢子把桃花童子迫到王尚身後,也不過是略一遲疑,立時又欺了上來。
  原來,兩人看王尚身體健壯,全身都透出一股勁道,微微一怔,但立時就欺身攻了上來。
  王尚冷笑一聲,提氣戒備。
  左首大漢右手護胸,左掌一探,抓向王尚身後的桃花童子,右邊大漢,卻疾出一拳,擊向王尚。
  王尚左掌淬然切出,阻止了左面大漢的攻勢,右手也握拳擊出。這是蠻悍的硬接硬打,兩個拳頭實實在在的撞在了一起。
  王尚站在原地未動,右側那向前奔出的大漢,卻哇的一聲大叫,左手托住了右臂,向後暴退三尺。鬆開了右拳,五指腫脹了一倍,食中二指的關節,也被生生撞斷。但他的左手,卻是抱在肘間,想來,肘間也被震得傷勢不輕。
  只一拳硬撞,立時使兩個大漢的氣焰完全消失,左首大漢疾退了三步,呆呆出神。
  他久走江湖,身經百戰,卻是從未見過這等打法。他心中很明白,自己沒有受傷是運氣好,再動手,只有皮肉受苦的份。
  桃花童子緩緩由王尚身後行了出來,拍拍手上的灰塵,笑道:「兩位,這叫強中更有強中手,兩位眼珠不認人,活該倒霉。
  怎麼樣?現在讓不讓我們過去。」
  他這一番話,是衝著那左面大漢說的,因為,右側的大漢和王尚相撞了一拳之後,就抱著右臂蹲在地上,沒有站起來過。
  左側大漢抬頭望望桃花童子,想說話,但見王尚怒目橫眉,立刻閉上了嘴巴,向後退了兩步。
  原居中的大漢,迎上低聲道:「四位雖然高明,不過……」
  桃花童子一拱手接道:』『你讓讓路吧!咱們決心要走這條路。
  山也擋不住,你省些口舌吧!」
  居中大漢歎息一聲,默默走向一側。
  桃花童子笑一笑,走在前面,俞秀凡紫跟著王尚,王翔牽著四匹馬走在最後。
  俞秀凡沉聲叫道:「小桃童。」
  桃花童子立刻折了回來,低聲道:「公子,有什麼吩咐?」
  俞秀凡道:「你瞧出是怎麼回事了麼?」
  桃花童子道:「似是兩個不同的門戶,在這裡火拚,三個攔路的人,是屬於兩個不同的門戶。」
  俞秀凡接道:「三人之中,有一人戴著黑紗,那是什麼意思?」
  桃花童子道:「戴孝。大概是那戴孝的門戶中一位什麼人死去,對方卻藉機會糾眾尋仇而來。公子是不是要插手此事?」
  俞秀凡道:「目下我還沒有決定,要看雙方面的是非,如是能夠排解了這場搏殺,也算是一大功德。」
  桃花童子道:「很難。公子,大凡這等率眾而來的火並,很可能是積存著深仇大恨,只怕不是言語能夠排解得開。」
  俞秀凡道:「試一試看,真要不行,咱們就強行制止。」
  桃花童子道:「那好,咱們得走快一些。」
  這是一道險峻的官道,一面是深過百丈的懸崖,一面是起伏聳立的峰壑。
  行約三四里路,道旁出現了一條林木蒼鬱的山谷。桃花童子低聲道:「公子,雙方火並之處,就在前面不遠處,咱們把馬匹拴在林中,爬上這座高峰,可以避開他們的樁卡。」
  俞秀凡點點頭,四人行人林中,掛好健馬,向一道陡削山壁上爬去。
  這是一片百丈峭壁,但峭壁問突出了不少的山石矮材,都可用作手足攀著之處。
  仍由桃花童子帶路,只見他攀樹登石,爬行甚快,但卻並不見有什麼傑出的輕身之術。
  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忖道:」這人似是故意的深藏不露。」
  原來他看到那桃花童子閃避適才那人的攻勢,雖是險險避過,但卻毫不慌亂。
  此刻攀樹登山,靈巧適度,手攀。足著之處,無不恰到好處,但表面上卻又不著痕跡。
  攀上峰頂,向下看去,只見一片平坦的山坡地上,對峙著數十個人。
  山峰距離那片平坦之處,約有五,六十丈,既看的不大清楚,又無法聽到雙方談些什麼。
  桃花童子湊過來低聲道:「公子,咱們要不要下去瞧瞧?」
  俞秀凡打量山坡的形勢,低聲說道:「咱們可以借草叢巨石掩護,偷偷下去,大家小心一些,別要驚動了他們,以便聽聽他們說些什麼。」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我帶路。」當先向前行去。
  四人身法靈巧,又極小心,竟然接近到五丈左右處,仍未被人發覺。
  四個人隱藏在一個巨石之後,這時,已然清晰的可以看到雙方對峙的人群,聽到雙方的談話聲音。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02:40

第07回 排解紛爭 膽識超群  

  但聞一個沉重的聲音,說道:「鐵掌門,別的條件我們都可以答應,唯有開棺查驗一事,我們萬萬不能答應,這一點,還要鐵兄體諒。」
  一個森冷的聲音接道:「趙掌門,如是你恩心無愧,開棺查驗,又能如何,令師已經死了 ,而且還停棺未葬,開棺檢查,也不過是片頞”A如是趙掌門不能答應,你想到拒絕的後果麼?」
  俞秀凡探頭望去,只見那說話之人,是一個鷹眼雞鼻的中年人,穿著一身灰色長衫,身後一排橫列著三十六位身著灰色勁裝的大漢 ,每人都佩一柄鬼頭刀,腰裡斜掛著一個黃布袋子。
  武林中掛著革羹縹袋的人,不足為奇,但三十六個人,掛的一樣顏色,一般大小 ,一樣形狀的袋子,這就有些扎眼了。
  再看這邊的人,都穿著青色的勁裝,每一個人的臂上,都纏著一條黑紗,為首的是一個四旬左右的中年人 ,五短身材,穿著一件青色長衫。
  他背對著巨石,無法看清楚他的神情。
  俞秀凡暗中數了一下,穿青衣的人,只有十九個人,連那為首的穿青衫的人算上,也不不二十個人。雙方面的人數,有了很大的差距,而且穿青衫的人,年齡老少不同,有十幾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四、五十歲的中年人,身上佩帶的兵刃,也不相同,有刀有劍,也有判官筆一類的兵刃。
  雙方面比較,有一個很大的不同,一邊是訓練有索的精銳,一邊是臨時集合起來的人手。
  但聽那五短青衣人緩緩說道:「鐵兄,家師已然死去,我們作弟子的,如若連他的屍體都不能保護,還有何顏立足於天地之間。」
  面目森冷的灰衣人笑道:「趙掌門,在下早已得到消息,『劍譜』就藏在令師的棺木之中。趙兄不肯答允我們開棺檢查,那是說趙兄是作賊心虛了。」
  不待姓趙的接隊灰衣人仰天大笑三聲,接道:」再說,如若雙方動手搏戰,趙兄不幸丟了性命,又有什麼能力保護令師的棺木呢?」
  姓趙的青衣人長長歎息一聲,道:「鐵掌門,你不要聽別人的挑撥,先師遺體入殮時,兄弟一直守在身側,就沒有見過什麼劍譜。」
  隱身在大石後的俞秀凡,聽得一皺眉頭,低聲對桃花童子道:
  「那姓鐵的似是有備而來,盛氣凌人,姓趙的似是在委屈求全。」
  王尚一旁插嘴道:「公子,這姓趙的也太窩囊了,如是連師父的棺木都保不住,要被人開棺查看,何下放手一拼。」
  桃花童子道:「王兄,他們不能拼。」
  王尚道:「為什麼?大不了戰死而已。」
  桃花童子道:」他一人戰死,也許無所謂,但他不能拿整個門戶孤注一擲。」
  王尚道:「你是說姓趙的非敗不可。」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不但非敗不可,而且一敗下來,就要全軍覆沒,只怕很難有一個逃過毒手。」
  王尚道:「雙方武功相差如此懸殊,那也只好認命了,開棺就讓人開棺吧,只要他們沒有拿什麼劍譜,豈不是可使一場風波平息。」
  桃花童子道:」他們倒未必是怕對方的武功如何,而是怕他們身上的黃袋子。」
  俞秀凡奇道:」黃布袋子之中是什麼暗器?」
  桃花童子道:「湘西『五毒門』名動江湖的『五毒追魂沙』。」
  俞秀凡心中暗道:」看來這桃花童子知道的事情不少。口中卻說道:「那姓鐵的是五毒門掌門人了?」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不清楚。但他們那黃布袋子中,放的五毒追魂沙決然不會錯了。」
  俞秀凡道:「他們若非五毒門中人,為什麼會帶著五毒追魂沙呢?」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也許是拿銀子買的吧!」
  俞秀凡突然站起身子,行出巨石。
  王翔、王尚眼看俞秀凡行了出去,急急飛躍而出,緊隨在俞秀凡的兩側,向前行去。
  那鐵姓大漢,眼看巨石後突然行出四個人來,立時臉色大變,冷笑一聲,道:」姓趙的,原來你還有伏兵,無怪敢這樣倔強了。」
  姓趙的漢子聽得一呆,回頭看去,果見四人大步行了過來。還未來得及開口,俞秀凡己搶先說道:「閣下是鐵掌門了?」
  那姓鐵的漢子,打量了俞秀凡一眼,冷冷說道:」不錯,在下鐵飛。」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鐵掌門不用冤枉這位趙掌門,在下和雙方全無關係,只是路過此地,碰上了這件事。」
  鐵飛道:」路過此地?咱們在路口放的卡哨,閣下沒有見到麼?」
  俞秀幾道:「見到了。而且他們也攔阻了在下,可惜,他們沒有攔住。」
  鐵飛冷笑一聲,道:「你傷了他們?」
  俞秀凡微笑道:「不敢,不敢,教訓了他們一頓就是。」
  鐵飛冷哼一聲道:「這筆帳咱們以後算,你們現在可以走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鐵掌門,咱們如是這般容易的就走了,豈不是不如不來?」
  鐵飛微微一怔,道:「那你們要幹什麼?」
  俞秀凡道:」既然叫在下趕上了這場紛爭,不希望眼看到流血博殺。」
  鐵飛冷冷說道:」就憑你閣下麼?」
  俞秀凡道:「怎麼樣,閣下可是覺得在下沒有這個身份?」
  鐵飛道:「人的名兒,樹的影子,你朋友先報個名字出來,讓鐵某人掂掂你的份量。如是你閣下真有這個身份,咱們也許會賣你這個面子。」
  俞秀凡微笑道:「很可惜,區區在江湖上沒有什麼名氣。」
  鐵飛一皺眉頭,道:「你連一個名字也沒有?」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俞秀凡。」鐵飛臉色一變,道:「在下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王尚冷冷接道:「你現在聽到了。」
  鐵飛回頭瞧了一眼,道:「不錯,我聽到了,不過,在下覺得很可笑。」
  王尚道:「姓鐵的,我要你立刻笑不出來!」
  俞秀凡一揮手,道:「王尚,退下去。」目光轉注在鐵飛的臉上。
  接道:「鐵掌門,我想,除了人的名字之外,應該還有別的辦法。」
  鐵飛道:「還有一個很笨的辦法,但也最有效。」
  俞秀凡道:」實力。是麼?」
  鐵飛道:「是的。閣下準備如何消餌這場紛爭,可以試試了。」
  俞秀凡道:「鐵掌門很急?」
  鐵飛冷然道:「在下沒有大多時間,和諸位作口舌之爭。」
  俞秀凡道:「鐵掌門希望見識些什麼?」
  鐵飛冷冷說道:「最真實的武功,就是臨陣動手博殺。」
  俞秀凡道:「打架?」
  鐵飛沒有理會俞秀凡的話,舉手一招,兩個身著灰衣的勁裝大漢應手而出,一指俞秀凡道:「你們向這位俞少俠領教、領教,記著。
  咱們的時間不多。」
  兩個灰衣大漢一欠身,突然拔出了佩刀。
  桃花童子叫道:「要動傢伙?」
  兩個灰衣人已得鐵飛的暗示,鬼頭刀出鞘之後,一語不發,兩把鬼頭刀,突然以二龍出水之勢,朝俞秀凡合擊過去。
  王翔、王尚想不到這兩人一拔刀就劈了過去,變生意外,想出手已來不及。
  但見俞秀凡雙手伸出,左右一揮,已扣住了兩個大漢的脈門。
  只是出手一揮,輕輕易易的抓住兩人的腕穴,出手比兩人先發動的刀勢還快。
  俞秀凡不知自己已經伐毛洗髓,再由花無果靈藥助成,內力十分雄渾,眼看兩人刀勢猛惡,握住兩人的腕脈十分用力。
  但聞兩人同時發出一聲慘叫,一連串腕骨碎裂之聲,腕骨已被俞秀凡指力捏碎。
  俞秀凡很意外,一放雙手,兩個灰衣人都疼得抱著右腕蹲了下去。兩柄刀同時落地。
  鐵飛愣愣的望著俞秀凡,他想了半天,仍然沒有想出俞秀凡用的什麼手法。
  俞秀凡目光轉注到鐵飛的臉上,冷冷的說道:「鐵掌門,還要試試麼?」
  鐵飛很震驚俞秀凡的手法,但他系預謀而來,實不甘如此退走。何況,還有最厲害的暗器,沒有施用,冷笑一聲道:「俞少俠的武功很高明,不過,除了武功之外,還有很多別的東西。」
  俞秀凡心中微微一震,暗道:他們看來準備用』五毒追魂沙』來對付我了。心中念轉,口中卻冷笑一聲,道:」你可是想仗憑『五毒追魂沙』?」
  鐵飛哈哈一笑,道:「俞少俠既然知道『五毒追魂沙』這名字,想必早已知道它的厲害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鐵飛,這就是你狂傲的仗恃了。」
  王翔、王尚,突然向前疾行幾步,站在俞秀凡的身側。
  俞秀凡冷冷的說道:「你們下去,站遠一些。」
  王翔、王尚同時一怔,但見俞秀凡神色嚴肅,不敢不聽,只好向後退去。
  俞秀凡緩緩解下了身上的佩劍,道:「鐵飛,我只是想排解你們兩家的紛爭,但你想用毒沙逞兇,那是打錯主意了,你將付出很大的代價。」
  鐵飛沒有答話,卻暗中下令,八個灰衣刀手,行入場中。各站方向,把俞秀凡圍在中間。
  不知何時,八個人場的灰衣大漢,左手上都套上了一個皮手套,而且,手已伸人了黃色的袋子中,右手握著鬼頭形刀柄。
  看樣子,他們在等待一聲下令,立時出手,毒沙和刀勢,一齊攻面對著險惡形勢,俞秀凡表現的很鎮靜,目光微微轉動,似是打量什麼,口唇不停張啟,又像數著數字。
  王尚低聲說道:」大哥,奇怪,公子為什麼把咱們攆出來獨自拒敵?」
  桃花童子臉上是一股很奇怪的表情,說不出是愁苦還是歡愉,緩緩說道:「五毒追魂沙大惡毒了,俞公子把兩位攆出來,是怕兩位傷在毒沙之下。」
  鐵飛似也彼俞秀凡的武功鎮住,實不願蠻枝強敵,緩緩說道:
  「如若閣下願意立刻退走,擊傷本門兩個弟子的享,在下也不追究了。」
  這時,那姓趙的漢子,突然接口說道:「鐵掌門,咱們兩家的事。
  用不著扯上別人。」一面說話,一面向前行來。
  桃花童子一皺眉頭,突然橫身攔住了姓趙的漢子道:」你站住。」
  姓趙漢子呆了一呆,道:「這位朋友,你………」
  桃花童子接道:「咱們公子自有對敵之策,你這麼衝上去一攪,非把事情鬧壞不可。」姓趙的漢子道:「貴公子用不著替我們冒險。」
  桃花童子道:「你們擋不住五毒追魂沙。」
  這是很真實的話,趙姓漢子微微一歎,默然無語。
  鐵飛望也沒有望那姓趙的漢子一眼,冷冷說道:「閣下作何打算?」
  俞秀凡肅然說道:「你如還不知懸崖勒馬,只怕要付出很大的代價。」
  鐵飛一揮手,道:「殺!」正南方位上兩個灰衣人突然向前移動,左手拔出袋口,手中緊握一把追魂沙。
  忽然間寒芒一閃,掠身而過,兩個灰衣大漢,急舉左手向前打去,可是,他們甩出的不是毒沙,而是一串血珠子。
  原來兩人手還未離袋口,已被俞秀凡快劍斬去,只因劍勢太快,兩人還不知道手腕己被斬斷,看到了血珠於,才覺著手腕上一陣劇疼,殺豬也似的嚎叫一聲,向後退去。
  俞秀凡已然還劍人鞘,屹立場中。
  一連串驚呼慘叫,傳了過來,圍在四周的八個灰衣大漢,都已經失去了左手,六個人左手斷在滿裝毒沙的袋子裡,兩個最後被斬斷左手的人,左手總算離開了袋口,和著毒沙、鮮血,跌落在地上。
  鐵飛呆住了。
  桃花童子也愣住了,王翔。王尚,連那姓趙的漢子,都站在那裡兩眼發直。
  三十六個灰衣人,八個斷手,兩個碎腕,片刻問傷了十個。還有二十六個人,臉上都變了顏色,直直的站著。
  俞秀凡目光轉到鐵飛的臉上,緩緩說道:」你還要試試麼?」
  鐵飛的神經似是已有些麻木,半晌才像是聽到俞秀凡的話,急急說道:「你用的是什麼劍法?」
  這個闖蕩江湖數十年,經歷過無數風浪的一派掌門,完全失去了一派尊長的氣度。他見的太多了,但卻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快劍。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問你還想要試試麼?」
  鐵飛目光轉動,掃掠了列隊而立的屬下一眼,個個臉上都泛現驚懼之色。心理已崩潰,那還有勇氣可言。
  搖搖頭,鐵飛說道:「不,俞少俠……」下面的話,似是無法再說下去。但那已經很明白了。
  俞秀凡高聲說道:「雙方下令,命從人退後五丈,兩位掌門的請過來。」
  鐵飛和那姓趙的漢子,似是中了邪般,依言下令,然後大步行過來。
  俞秀凡選一片草地坐下來,道:「你們兩位也請坐下。」
  鐵飛和那姓趙的相互望了一限,同時坐下。
  姓趙的不待俞秀凡開口發間,先行一抱拳,道:「在下趙重山。
  是青龍門的現任掌門,家師上一代掌門,逝世還未過七七,在下這個掌門人,也不過接下一個半月。」
  俞秀凡點點頭道:」紅花。白藕、青蓮葉,三教本是一家,武道一脈,諸家同源,兩位有什麼過不去的事情,竟然各率領門下精銳弟子,在此荒谷中拚命?」
  趙重山道:「究竟為了什麼,在下現在還不清楚。鐵掌門率領人手,要開家師的棺材,彼在下和門下弟子阻止,雙方發生了一次衝突。」
  鐵飛冷哼一聲,接道:「趙重山,你怎麼不說實情呢?」
  趙重山見問微怔,繼道:「那一次薄殺中,鐵掌門吃了點虧,三死五傷。」
  俞秀凡接口間道:「貴門呢,就沒有傷亡麼?」
  趙亙山道:「青龍門也傷了兩個人。」
  鐵飛道:「趙掌門為什麼不說你們人多勢眾,合力圍擊,在下只有十人同往,三死五傷,只有區區在下和一個門下弟子全身而退。」
  趙重山道:「鐵掌門當時氣勢洶洶,非要開啟家師的棺木不可,激起了青龍門中人的怒火,趙某實也無法約束那個局面。何況,兄弟接掌門戶不過一個月多些,又正值家師喪事,權威未立,這一點,鐵掌門應該諒解才是。」
  鐵飛冷冷說道:「貴門放倒了我們,死傷八人,自然是心平氣和。」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兩位不用再爭執,在下覺著此中是非已很明顯了。」
  鐵飛、趙重山四道目光,齊齊投注在俞秀凡的臉上,等候他的裁決。
  俞秀凡道:「鐵掌門先行帶人登門生事,理屈在先,而且要開啟人家師父的棺木,那就無怪青龍門中弟子們全力博命了。」
  鐵飛急道:「俞少俠,我鐵某並非無中生有,故意到青龍門中惹事生非,實是因為尋找一件重要之物。」
  俞秀凡道:「劍譜?」
  鐵飛道:「不錯。」
  俞秀凡道:「那劍譜可是貴門之物麼?」雙目炯炯,盯住在鐵飛的臉上。
  鐵飛搖搖頭道:「不是。」
  俞秀凡笑一笑接道:「貴門中人人用刀,和劍詣似乎是扯不上關係吧?」
  鐵飛歎口氣,道:「那劍譜雖非本門之物,但也非青龍門中之物。」
  俞秀凡道:「既非你們雙方所有之物,為什麼卻又要彼此爭奪呢」鐵飛道:「那是一本無主的劍譜,由本門長老,在下的一位師叔,和青龍門上一代掌門人,在一座武林前輩坐化的山洞中,撿得此物。原本雙方商定,離開山區之後,照樣繪製一份,不料青龍門的掌門人意圖獨佔劍譜,突然施下毒手,暗算了本門長老,獨自吞下劍譜。」
  俞秀凡接道:「這件事你怎麼知道?」
  鐵飛道:「本門長老雖然身受重傷,但他並未死去,卻偽裝死去,瞞過了青龍門的掌門人,俟他去遠之後,勉強行到一處獵戶之家,許以重金,由那獵戶通知在下。」
  俞秀凡道:「你見過令師叔麼?」
  鐵飛道:「在下趕到之時,師叔已然重傷而逝。」
  俞秀凡道:「這些事,是那獵戶轉告於你了?」
  鐵飛道:「是的。」
  俞秀凡目光轉注到趙重山的身上,道:「令師和你談過這件事麼?」
  趙重山道:「沒有提過。」
  俞秀凡道:「令師是怎麼死的呢?」
  趙重山歎口氣,道:「先師的死因如何,我等還未查出。」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你不知令師的死因了?」
  趙重山道:「是的。先師歸來之後,就躲人了一間靜室之中,嚴囑我等,非得他召喚,七日內不許開啟門扉查看。」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說下去。」
  趙重山道:「第三天的時候,先師召人送去了一些食用之物,立刻又閉上了門窗,因為有了中間送上食物的人,我們就放了心。但以後四天時間中,先師就未再招呼送上應用之物,到了第七天,我。
  們依約打開了靜室門戶,想不到家師已坐化在木榻之上。」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你是說令師坐化在木榻之上?」
  趙重山道:「是的。先師盤坐在木榻上,早已氣絕而逝。」
  俞秀凡道:「死的很離奇,各位可曾檢視過令師的死因麼?」
  趙重山道:」當時我們有五個人,同時行人靜室,目睹室中情形,心中還是不敢相信,不敢移動家師,我們等候了兩個時辰之久,確定了家師死亡之後,開始在室中檢查。門窗未動,家師全身無傷,沒有中毒的徵象,不知何故死去。」俞秀凡奇道:」這當真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
  趙重山道:「不錯。但我們檢查的很仔細,靜室中每一寸地方。
  和家師全身上下,實在找不出任何可疑的傷痕。」
  俞秀凡緩緩說道:」你們是否我的很仔細?」
  趙重山道:「很仔細。」
  桃花童子突然接口道:「趙掌門也是老江湖了,就算找不出傷勢,也該瞧得出一點內情。」
  趙重山沉吟了一陣,道:「在下瞧是瞧出了一點原因,似乎是氣岔奇經而死,但在下不能確定。」
  俞秀凡道:「你是說令師運氣岔了經脈?」
  趙重山道:「在下是這樣的看法,本門中幾位師弟也有這樣的看法,事實上,這也是先師致死唯一可能的原因了。」
  俞秀凡道:「令師今年幾歲了?」
  趙重山道:「六十三歲。」
  俞秀凡道:「令師武功如何?」
  趙重山道:「勝過在下十倍。」
  俞秀凡道:「那怎麼可能把真氣岔人奇經?」
  趙重山心中一動,道:「俞少俠武功深博,必可鑒明原因。如是少俠願意折節屈臨敝門一行,在下願和同門商議,重開棺木,讓少俠檢查一下先師致死的原因,也可讓鐵掌門了然在下不是信口應付。」
  俞秀凡回顧了鐵飛一眼,問道:「鐵掌門有什麼高見?」
  鐵飛欣然道:「俞少俠如是願意一行,在下極願奉陪。」
  俞秀凡道:」可以,為了使鐵掌門消去心中之疑,咱們同往青龍門一行。不過,在下有一個條件,希望鐵掌門答應,」鐵飛道:「少俠吩咐,在下無不從命。」
  俞秀凡道:「在下既然管了這件事,希望能辦個是非曲直出來,為了免得雙方面造成衝突,在下希望你鐵掌門只帶兩個從人,而且,不要帶五毒追魂沙,至於鐵掌門的安全,由我俞某人擔保。」
  鐵飛略一沉吟,道:「少俠這麼吩咐了,鐵某人怎敢不遵,在下帶本門中兩位長老同行。」
  俞秀凡道:「好!咱們就這樣一言為定。」
  鐵飛果然遵照俞秀凡所提條件行事,留下兩個六旬左右的老者,其餘的人飭回鐵家寨等候消息。
  一場群毆血擠,就在俞秀凡的快劍鎮壓之下,消餌無形。趙重山先遣了幾個弟子,趕回青龍堡,準備酒飯,自己卻陪著鐵飛等同行。
  桃花童子悄然行到了俞秀凡的身側,低聲說道:「公子,死了幾十天的人,只怕屍體已腐,如若想找出致死的原因,只怕是有些不太可能了。」
  俞秀凡心中實無把握能在死了數十天的屍體上找出什麼,但他才智過人,心中有了底子。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02:50

  一個練了數十年武功的人,在靜室突然死去,既無外傷,又無中毒之征,而又有氣岔奇經的現象,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在修習一種新的內功,不小心,真氣岔行而死。如是這推想能夠成立,那鐵飛說的話,就有八成可信了。
  心中有了這麼一個念頭,所以他並不太急,笑一笑,道:「咱們去瞧瞧總不妨。」語聲一頓,轉過話題,道:「小桃童,湘西五毒門是怎麼樣的一個門派?」
  桃花童子道:「一個很神秘的門戶。」
  俞秀凡道:「他們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
  桃花童子道:「他們賣毒藥,各型各類的毒藥,還包括出賣各種奇毒的暗器,像那鐵飛門下的五毒沙,八成是購自五毒門中。他們不但賣,而且還教導買主使用,不過,價錢卻是貴的駭人,所以,五毒門不但很神秘,而且也很有錢。」
  俞秀凡道:「小桃童,辦完了青龍門的事,咱們不用去江州了,到湘西五毒門去瞧瞧如何?」
  桃花童子道:「去幹什麼?」
  俞秀凡道:」見識見識。」
  桃花童子接道:「那地方去不得,江湖之上,也會有很多人去過湘西,進入了五毒門的區域,可惜的是,所有進去的人,都是有去無回。」
  俞秀凡道:「為什麼會這樣厲害?」
  桃花童子道:「據說進入那五毒門的區域,要經過一個毒區,在那個區域中,所有東西,都沾滿著各種不同的劇毒,任何人能逃過一種毒,無法逃過另一種劇毒,那地區中,有一百多種不同的毒,再好的解毒藥物,都無法解得那些錯綜複雜的奇毒,所以,他們還沒有見到五毒門中人,都已毒發而死。」
  俞秀凡道:「他們自己就不怕麼?」
  桃花童子道:「自然是不怕,如是也害怕毒藥,那就不是五毒門中人了。」
  俞秀凡道:「聽起來果然是很厲害,不過,我還是希望去瞧瞧。」
  桃花童子道:「好吧.如公子一定要去,我桃花童子自然捨命奉陪。」
  青龍堡距離這山谷並不遠,也就不過是三、四十里。
  所謂青龍堡就是一個磚土寨子,大約有千戶人家,堡裡有兩條大街、飯店、酒樓、各業齊全。
  原來這青龍堡有青龍門撐腰、保護,堡中居民,既不受刀客的搶劫威脅,也沒有土混頭兒欺人,因此,附近的人都想遷來居住。
  本來只是一個兩百戶左右人家的小寨子,但近三、五年中,卻發展成了方圓三十里內百業茂盛的一個大集鎮,每逢雙日,人群如潮,酒館、茶樓,家家客滿。
  幸好,這是單日無集,但兩條主要的大街上,也是人來人往,十分熱鬧。
  趙重山帶幾人行人了一座大宅院內,大廳中果然擺著一副紅漆棺木。
  先拜過師父的棺木,趙重山把客人讓人了左面廂房。房中,早已擺好了一桌酒席。
  趙重山肅客人坐,頻頻敬酒,賓主之間,都盡量避免談到開棺搜找劍譜的事,但人人心中,卻都想著這個問題。
  忍了又忍,還是趙重山先忍不住,道:「鐵兄,搜查家師棺木的事,鐵兄是否早已胸有成竹?」
  鐵飛道:「這個,等一會再談吧。來!趙兄,我敬你一杯。」
  俞秀凡盡量克制自己不講話,看他們兩人如何處置這件事情。
  趙重山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用過酒飯,趙重山帶幾人行人大廳。兩盞長命燈,在神案上微微晃動。大廳內很靜,除了那大棺木外,幾乎已別無陳設。
  趙重山揮揮手,示意守在廳中的人,都退出去,然後,才低聲對鐵飛道:「鐵兄,可以開棺了。」
  鐵飛道:「趙兄,上代貴掌門穿的衣服還在麼?」
  趙重山搖搖頭,道/鐵兄,那些衣服,都已燒掉了。」
  鐵飛一隻手搭在棺木上,晴暗運氣,內力湧出,喝道:「起!」
  棺木蓋子,在鐵飛精湛的內功操縱下,級級升起。大家都閉住了呼吸,想到這棺木開啟之後,定然會有一股屍腐之氣,衝鼻而入。
  那知大謬不然,棺蓋開啟之後,不但未聞腐屍氣息,而且,棺木中的屍體,竟然是栩栩如生。
  鐵飛一上步,托起木蓋,緩纓放到一側,探首望去,只見棺中人,仰面而臥,全身上下不見傷痕。
  俞秀凡心中甚感奇怪,暗道:「這人死了數十天,屍體不腐,不知是何原因?」
  回目望去,只見趙重山神情肅然,並無驚駭、奇怪的表情,似乎這屍體不腐早已在他的意料之中了。
  鐵飛卻是神情凝重,望了那屍體一眼,回頭道:「趙兄,在下想搜查一下令師的屍體,不知趙兄的意下如何?」
  趙重山黯然說道:「在下已經答應了俞少俠,鐵兄儘管搜查。」
  突然對著棺木跪了下去,沉聲說道:「為了表明心跡,延續青龍門存於江湖,弟子不能保護師父屍體不受驚動,此事過後,弟子當按門規領罪。」恭恭敬敬,對棺木大拜了三拜,才站起身子。
  鐵飛神情冷肅,伸手向屍體上抓去。
  俞秀凡突然伸出右手,擋住鐵飛,道:「鐵掌門,以你鐵掌門的武功,只要掌指所至,大約就可以分辨出是否有物,既稱劍譜,該是一本很大的冊子,如是收入這棺木之內,應該很易找到。」
  鐵飛沉吟了一陣,道:「俞少俠,是否真有劍譜,還在其次,主要的是關係本門長老的大仇,在下如是動手搜查了,自然要搜查的十分仔細,不會有所遺漏,就這難免動到屍體了。」
  俞秀凡暗道:「這鐵飛言來倒也有理,目下真像未明,實不能大過壓制於他。」當下向後退了一步,未再多言。
  鐵飛果然搜查的很仔細,但也很小心,盡量避免傷害到屍體。
  王翔、王尚對那鐵飛的舉動,很不滿意,但卻不能反對俞秀凡,心中賭氣,退到了大廳外面。
  桃花重子卻一直站在俞秀凡的身後。他瞧的很仔細,每一個細微的動作,都不肯放過。
  趙重山神情悲忿,站在大廳的木窗之下,望著天空出神。
  好一會,鐵飛搜完了棺木中每一寸地方,但卻沒有搜出劍譜。
  俞秀凡看他停下了手,才緩緩說道:「鐵掌門,搜查完了麼?」
  鐵飛道:「搜完了。」
  俞秀凡道:「沒有找到劍譜?」
  鐵飛搖搖頭,沒有吭聲,但神情卻是一片惶然。
  這當兒,突聞一陣哭聲,由內堂傳了過來,一個全身孝衣的五旬老婦,帶著一個全身編素的少女,一路啼哭而至。
  兩人行到了大廳前面,停住了啼哭之聲,四道滿含淚水的凌厲目光,投注趙重山的身上。
  白衣老婦人厲聲喝道重山:「是你答應人家搜查你師父的屍體?」
  趙重山快步行了過來,屈下一膝,抱拳說道:「弟子無能,不能保護師父遺體不受驚擾,此事過後,弟子自會在師父的靈前,領受門規,但為了保存青龍門,弟子又不得不答應,」白衣老婦人怒聲喝道:「你這般貪生怕死,怎能領導青龍門,怎能擔起這掌門重擔,你……還有何顏見你師父於泉下!」
  趙重山歎口氣,道:「師母,弟子的生死事小,青尤門能否存在於江湖事大,弟子早已有過深思熟慮,師母請回內宅,弟子自有應對之道。」
  白衣老婦人大聲叫道:「你是掌門人,別的事我可以不過問,但那大廳中是你師父的屍體,我這作師母的也不能問麼?」
  她立刻一陣吼叫,十幾個青龍門弟子,都聞聲奔了過來,大部分都帶著兵刃。
  趙重山緩緩站起了身子,冷冷的望了圍攏過來的弟子一眼,說道:「都給我退下去!」
  他有掌門之威,這一聲呼喝,圍過來的弟子,文刻向後退去。
  但聞那白衣老婦人喝道:「都給我站住。」就指著趙重山接道:
  「你不配再當青龍門的掌門人,你連死去的師父遺體都無法保護,我要召集青尤門中弟子,廢了你的掌門之位。」
  那一身鎬素的白衣少女,一直沒有講話,只是冷冷的望著趙重山。
  桃花童子打量那少女一眼,只見她二十一、二年紀,長的不算美,但也不醜。雖然悲痛之中,但還能保持著適當的鎮靜。雙目中神光閃閃,透出一股精明之氣。
  王翔、王尚,守在大廳門口處,冷靜地望著那白衣老婦人。
  趙重山歎口氣道:「師母!廢弟子掌門之位,是咱們的家務事,弟子答應師母,決不戀棧,如何處置弟子,悉憑師母之意。但弟子唯一的要求,等客人去後,再辦咱們的家務事。」
  白衣老婦人冷笑一聲,道:「走?他們動過了你師父的遺體,還能整頭整臉的走出去麼?你這掌門人可以不管,我老婆子卻不能不問。來呀!亮兵刃給我砍了,掌門人如若怪罪,都由我老婆子承擔。」
  十幾個青龍門中人,在趙重山的揮喝之下,本已退走,但在聽得那白衣老婦人喝叫之後,又都停了下來,橫列在她身後。
  白衣老婦人一聲「砍了」,十幾個排列在那老婦人身後的青龍門下弟子,全部亮出了兵刃。
  趙重山大吃一驚,急急叫道:」師母,使不得,使不得。」
  白衣老婦人向前走了兩步,道:「趙重山!」
  趙重山大步出廳,接道:」弟子在,師母,這位俞少俠……」
  白衣老婦人怒聲喝道:「住口,你如一定要阻攔這件事情,那就先把我老婆子殺了。」
  趙重山接道:「重山怎敢犯上。」
  白衣老婦人道:「那很好,你既然不敢,那就讓開去。」
  趙重山接道:「師母,弟子……」
  白衣老婦人厲聲喝道:「你閃不閃開,你是掌門人,他們不敢抗命;但老婆子不怕,你不讓開,我就先死給你看。」一揚手,一把匕首,抵在前胸之上。
  這時俞秀凡和鐵飛,都已行到大門口處,並肩而立,桃花童子站在兩入身後三尺左右處。
  鐵飛的神色很平靜,似是對俞秀凡的保護承諾,充滿著信心。
  俞秀凡卻是大感煩惱,輕輕歎一口氣,道:」老夫人,請聽在下白衣老婦人道:「你是什麼人?」
  俞秀凡道:「在下俞秀凡。關於啟棺搜查的事,在下想奉告夫人一句。」
  白衣老婦人打斷了俞秀凡的話,冷冷的接道:「我不要聽。什麼人動過了先夫的屍體,都別想活著離開。」一揮匕首,道:「你們殺上去!」
  十幾個青龍門弟子,應聲仗兵刃向前衝了上去。
  王翔、王尚同時急急說道:「公子,怎麼辦?」
  兩人原本對青龍門十分同情,但見這白衣老婦人蠻不講理,心中有些生氣,對青龍門的一點同情,消去了不少。
  俞秀凡沉聲說道:「擋住他們,但盡量不要傷害他們。」
  話未說完,十幾個青龍門中弟子,已然衝到了大廳門口。
  王翔、王尚同時大喝一聲:「退下去!」
  兩道寒芒,雷奔電閃一般,由兩側捲射而出。只聽一陣兵刃交擊和慘叫之聲,傳人了耳際,衝近大廳口的六個人,一齊被震退下禾。
  六個人中四個兵刃被震脫出於,兩個人身受重傷,摔倒在地只是揮手一擊,強弱之勢,已然大為明顯。
  那白衣老婦人原本氣勢洶洶,但看到對方一擊之後,不禁為之一呆。她定了一下心神,感覺到這是相差懸殊的搏殺,青龍門中弟子,只是白白去送死,幾乎是完全沒有還手的力量。
  俞秀凡神情冷肅的說道:「老夫人,先把事情弄清楚,再行發作不遲,如非趙掌門處置得宜,青龍門中人,只怕要傾巢覆沒。」
  白衣老婦人全身微微的顫抖,不知是在氣怒或是驚懼。
  那一直未開口的白衣少女,緩步行了上來,低聲道:」娘,這些事還是由趙掌門師兄處置吧!你老人家請到後院去歇一會。」
  她學過武功,明白利害,心知再鬧下去,只有吃虧的份。
  白衣老婦人突然放聲大哭起來,搶天呼地,哀痛欲絕。
  這一下,倒是大出了俞秀凡的意外,不禁有著手足無措之感。
  幸好,那老婦人在白衣少女的勸扶之下,回到了後宅。青龍門中兩個受傷的弟子,早已彼同門抬了下去。
  趙重山輕歎一聲,緩步行了過來,一抱拳,道:「在下慚愧。」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能怪你。」
  趙重山忍辱負重,回身對鐵飛抱拳一禮,道:」鐵掌門,對本門是否還有懷疑?」
  鐵飛緩緩說道:「鐵某只能說我沒有找到劍譜,對移動令師屍體一事,在下抱憾萬分。不過,趙掌門可以放心,鐵某人如若無法找出薪的有力證據,決不會再來麻煩貴門。」
  趙重山道:「希望這只是貴我兩門中一次誤會。」
  鐵飛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多謝俞少俠的保護,在下告辭了。」
  趙重山道:「鐵掌門不再留一會麼?」
  鐵飛道:「多有打擾。」帶著兩個從人,急急出門而去。
  趙重山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俞少俠是我青龍門中的恩人,請留此幾日,好使在下稍盡地主之誼。」
  俞秀凡道:」在下持平論事,對擾動令師屍體一事,心中甚感不安。不過,如此一來,也可證明了貴門的清白,令師泉下,也不願清白受污,當可原諒你這番心意了。」
  趙重山苦笑一下,道:「本門中事情,如何演變,目下還很難說卜趙某人也只能盡其在我,但你俞少俠對我們青龍門的一番恩情,在下自當對師門解說清楚。」
  俞秀凡道:「對令師母在下感到很抱歉。」
  趙重山接道:「這不怪俞少俠,敝師母情緒激動,俞少俠只要不見怪,那就是敝門之幸了。」
  俞秀幾道:「既是如此,我們也告別了。」
  趙重山送到青龍堡外,才長揖止步。
  俞秀凡歎口氣,道:「解決江湖中事,很難全憑口舌收效,以理服人,實非易事。」
  桃花童子道:「江湖上本是武功第一,武功趙強的人,名聲越高,說話也越有份量;實力越大的人,也愈有一語解紛爭的力量。」
  目光一掠王翔、王尚,接道:」如非兩位王兄的一刀,很難使那位青龍門的老婦人安靜下來。」王翔道:「鐵飛堅持開棺搜查劍譜,未免欺人過甚,趙重山也居然答應了下來,也難怪他師母發作了,如非公子早已答允了他,在下就不許他開啟棺木。」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這就叫作喊心虛。」
  玉尚聽得一怔,道:」小桃童,你說什麼人作賊心虛?」
  桃花童子道:「趙重山。」
  俞秀幾哦了一聲,道:「你是說趙重山早已把劍諧收了起來?」
  桃花宣子道:「趙重山很老實,確然不知道劍譜的事,但看鐵飛堅持開棺搜查,心中反而有些相信了這件事。」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劍譜不在趙重山的手中,他為什麼心虛?」
  桃花童子道:」鐵飛的堅持,使趙重山想起了什麼事,所以,他心中有些疑慮。」
  俞秀凡道:「那麼你的看法,是不是有一本劍譜,落在了青龍門的手中?」
  桃花童子道:」照我的看法,鐵飛說的是真話,青龍門確得了一本劍譜,不過那劍譜現在何處,小的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小桃童,照你的說法,青龍門確得到一本劍譜,那劍譜在某一人手中,趙重山事前不知道這件事。」
  桃花童子接道:「小的是這麼一個想法。」
  俞秀凡肅然說道:「如若你說的不錯,這問題似乎不只是一本劍譜的事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有何高見?」
  俞秀凡道:「鐵飛找青龍門討取劍譜的事,那暗中收有劍譜的人,自然也是知道了。他竟然不惜犧牲掉青龍門中精銳之士,用心可謂狠毒了。」
  桃花童子由衷的佩服道:「公子高明,小的還未想到這些。」
  他夠聰明,再加上豐富的閱歷,細心的查察,確能見人所不能見。
  但俞秀凡卻又不同,他滿腹經倫,一腔才華,所差的是經驗、閱歷,桃花童子有了一個題目,他就能深思遠慮,舉一反三。
  歎口氣,王尚級緩說道:「那人是誰呢?如是青龍門中人,又為什麼要害死這多的同門兄弟?」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說說看什麼人取到了那本劍譜?」
  桃花童子道:「這個,小的本不敢妄言,但公子既然問了,小的就斗膽請上一句,是不是那位老夫人「偷秀凡道:「雖不中,亦不遠矣!」
  這一次,輪到桃花童子震驚了。呆了一呆,道:「公子之意,可是說另有其人?』」俞秀凡道:「我的看法,那位姑娘的成份大些。」
  王翔、王尚,兩個人瞪大著一對眼睛,道:」公於是說那位一身綢素孝衣的姑娘?」
  俞秀凡道:「不錯。」
  王翔大為驚奇道:「那不是故去青龍門掌門人的女兒麼?」
  俞秀凡道:「她可能不是那一對老夫婦的親生女兒.而且,就那年紀,一個足不出戶的女孩子,顯得太過深沉了。」
  桃花童子歎道:「公子才慧過人,我等難及。小的就未留心到她的身世問題,但細想起來,她當時的冷靜,確然是超過了她的年齡。」
  王尚道:「公子,咱們可要再回青龍堡去麼?」
  俞秀凡道:「自然要去。不過,不是現在。」
  王尚道:」什麼時間去?」
  俞秀凡道:「今夜二更後。」
  半天沒有說話的王翔開口道:「公子,還有一件事,屬下也想不明白。」
  俞秀凡道:「什麼事?」
  王翔道:「那掌門人的屍體既未腐亦未臭,豈不有些奇怪?」
  俞秀凡回顧了桃花童子一眼。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他們用松油章過屍體,據說松油煎過的屍體,再放在好棺木之中,可以百日不腐。」
  王尚道:」原來如此。」
  桃花童子歎道:」我有些想不明白,他們既然想吞沒劍譜,為什麼要保留下那掌門人的屍體,如是屍體未經松油煎過,數十日之久,這屍體早已腐爛了,那鐵飛查看起來,也得大費一番手腳。」
  王翔、王尚都被引起好奇之心,心中暗道:看來,這青龍門中糾紛甚多,非得查它個水落石出不可。
  四人為了隱秘行蹤,行出了數十里之遙,才找了一處雜林中停了下來。林中一座小廟,四人把馬匹拴在林木深處;然後,坐息了一陣,等夜幕低垂,才徒步折回青龍堡。到了青龍堡,已然是二更時分。
  今晚上陰雲遮月,正是夜行人出動的大好時光。
  王翔、王尚,施展開輕功身法,躍上堡牆。
  俞秀凡卻未立刻跟著上去,雙目盯注在桃花童子的臉上。
  桃花童子道:「公子,請先上吧!」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先請。」
  桃花童子抬頭望望堡牆,道:「我這一點武功,如何能上得了這麼高的堡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如真上不去,我留在下面,也可助你一臂之力。」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我有我的法子。」
  突然間雙手探入懷中,取出來時,雙手中各多一把匕首。只見他奮身一躍,右手匕首刺人了牆中,雙手交替,很快的爬了上去。
  俞秀凡一提氣,躍過護城河,施展壁虎功,順著那桃花童子用匕首爬上的痕跡,向上游去。
  那匕首刺人壁間的痕跡很淺,而且一丈之後,就不再見痕跡。
  這證明了一件事,那桃花童於是一位身負絕技的人,但他一直深藏不露。證實了心中之疑,立時一個翻轉,躍上堡牆。
  王翔低聲道:」公子,堡中還有甚多人走動。」
  俞秀凡道:「二更已過,怎的還有人走動呢?」
  王翔道:「屬下也覺著奇怪。」
  桃花童子接道:「青龍門有了防備,但他們又不願做的太露骨,所以,裝作行人,來回走動,兩位如果留心一些,就可以瞧出來了。
  他們走的地方,一直不離青龍門掌門人那座高大宅院的四周。」
  俞秀凡望望天氣,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咱們走。」
  這一次,俞秀凡當先帶路。四條人影,借夜色掩護,撲向了一座高大的宅院。行到那宅院外面,四個人同時為之一呆。
  原來青尤門那座巨大的宅院,外面大門緊閉,不見防守,但內部卻是燈火通明,耀如白晝。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他們早有了防備,不過,不是防我們。」
  王尚道:「不是防我們,防那一個?」
  桃花童子道:「鐵飛。」
  俞秀凡低聲道:」走!咱們到那棵大材上,先查看一下宅院中防衛形勢,再決定進去的辦法。」
  四個人,迅快的奔向一株大樹。這棵大樹雖然距離那宅院很遠;但卻高過那宅院很多,居高臨下,看的十分清楚。
  但見那寬大的宅院中,到處高挑著氣死風燈,特別幽暗的所在,還高燃著幾支火炬。四進院落,無不如此,但卻不見有巡行之人。顯然,那些人都是埋伏在暗處。
  俞秀凡搖搖頭,道:「光如白晝,雀鳥難渡。」
  但聞一聲輕輕歎息,道:「是俞少俠麼?」
  王尚右手一抬,長刀出鞘道:「什麼人?」
  「在下趙重山。」
  隨著答話之聲,樹頂一處枝葉濃密所在,飛落下趙重山。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閣下藏在這大樹之上,院中燈光通明,當真是防守的森嚴的很。」
  王尚冷笑一聲,道:「口蜜腹劍的小人,可恨,可恨!」
  趙重山黯然說道:「俞少俠,不知可否讓趙某人說幾句話?」
  俞秀幾倒是很冷靜,笑一笑道:「趙掌門請說。」
  趙重山道:「青龍門今夜是防備鐵飛,卻沒……」
  俞秀凡接道:「沒有想到我們會來,是麼?」
  趙重山道:「唉!在下想到俞少俠也可能去而復返,沒想到來的這麼快。」
  俞秀凡道:「趙掌門可知道在下去而復返,為了什麼?」
  趙重山道:「為了劍諧。」
  俞秀凡道:「趙掌門快人快話,不知可否告訴在下,那劍譜現在何處?」
  趙重山道:「不瞞俞少俠說,到目前為止,在下還未見到那劍譜,不過,在下心中確然已經有些動疑。」
  俞秀凡道:「趙掌門懷疑什麼?」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03:30

第08回 義釋孝女 驚天劍譜

  趙重山道:」我那位小師妹,也就是先師從小收養的義女。」
  一切都應了俞秀凡的判斷,連桃花童子,也聽得暗暗心服。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趙掌門怎會有此懷疑呢?」
  趙重山道:」因為,在下忽然想到了一件事,先師入關第六天的夜晚,在下四更時分,到先師打坐靜室巡視,遇上了一個人,就是先師義女詹小玲。」
  俞秀凡道:「當時,你沒有懷疑麼?」
  趙重山搖搖頭,道:」沒有,他是先師收養的義女,也是先師唯一的晚親。她巡視一下先師的靜室,自也是人情之常,當時,行過家師的靜室,似乎是記著後窗自傲開啟。」
  桃花童子接道:」那麼,你們移出令師的屍體時,可會檢查過窗戶?」
  趙重山道:「查過了。兩扇窗子,都關閉著,當時在下忽略了。
  如今相來大是可疑。」
  桃花童子道:「就只有這些證據麼?」
  趙重山道:「諸位去後,在下曾去仔細的查青過那座後窗,發覺了一部分窗紙稍稍有不同,那是一樣顏色的窗紙,只是新舊之分。
  稍有差別,不留心便很難看得出來。」
  桃花童子故作不解道:「令師妹為什麼要竊取那本劍諾呢?」
  趙重山緩緩說道:「詳情在下還不明白。同時,在下覺著,先師之死,也有值得追究之處。」
  王尚道:「那小丫頭難道還敢殺父不成?」
  趙重山道:「這個,在下不敢妄言。不過,她怎知先師身上有本劍譜,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但她是先師膝下唯一的晚親,先師生前對她呵護備至。」
  俞秀凡逐漸開始瞭解江湖上的人人事事,因有滿腹學問,進境神速,大異常人。目光轉注到趙重山的身上,道:「趙掌門,咱們既然見了面,我們就不想在暗中行事。你說看,我們應該如何?」
  趙重山道:「不知為什麼我那師母在諸位去後,竟然沒有發作。
  但那不會太遠,至遲三大內她定然會召集本門中人,廢我掌門之位。」
  桃花童子接道:「他能夠廢得了麼?」
  趙重山道:「應該是廢不了。不過,我不願傷害她老人家,也無意戀棧這掌門之位。」
  俞秀凡道:「趙掌門,我現在應該如何?」
  趙重山道:「少俠對本門恩同再造,本門中十之六七的入,都對少俠感激萬分,老實說,你少俠說一句話的力量,比我這掌門人說什麼都更受重視。所以,在下不準備干涉諸位的行動。」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貴門防備森嚴,咱們如何才能進入宅院,而不為人發覺?」
  趙重山道:「只有一個辦法,諸位從第三進院落的邊門進去。」
  俞秀凡點點頭,目光一掠王翔,道:」你陪著趙掌門守在這裡,沒有得到我的招呼之前,兩位都不要隨便離開。」
  話雖說的客氣,但卻無疑下令王翔看住趙重山了。
  王翔一欠身,道:「屬下領命。」
  俞秀凡一招手,帶著王尚和桃花童子,飄然下樹。
  三人依照那趙重山的指示,繞路行至第三進院落之旁。
  目光一顧桃花童子,俞秀凡低聲說道:「先進去看看!」
  桃花童子不禁微微一怔,道:「小的這份輕功,只怕………」
  俞秀凡冷冷接道:「最好別驚動了人,萬一驚動了,自己想法子衝出來,別指望我們出於援救。」
  桃花童子歎了一口氣,道:「公子,這是打鴨子上架。」
  俞秀凡笑一笑,道:「在下相信,你一定可以勝任愉快。」
  桃花童子雙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臉上瞧了一陣,突然微微一笑。
  雙臂一振,人已衝霄而起,閃入了那座院落之中。
  王尚低聲道:「公子,他行麼?」
  俞秀凡點點頭,使用傳音術,道:「他身懷絕技,不知何故要和咱們混在一起。以後,你們當心一些,別受了他的暗算。」
  土尚臉上現出了震驚之色,呆呆的望著俞秀凡。
  俞秀凡笑半,仍用傳音之術接道:「你們只防備著,不要露出聲色,他想從咱們身上找出些什麼,咱們也可以在他身上找一些內情。」
  王尚點點頭,未敢答腔。
  只見一枚綠葉,由院內飄飄飛出。這正是俞秀凡和桃花童子約好的信號,說明了裡面已經得手。
  俞秀凡一提氣,身子突然飛了起來,飄入牆內。王尚卻伸臂長腰,越牆而入。凝目望去,只見桃花重子,站在暗壁一角,舉手相招。
  俞秀凡、王尚緩步行了過去,低聲說道:「這是什麼地方?」
  桃花童子低聲道:」似乎是內眷的往處。」
  俞秀凡點點頭,道:「這就是了。」低頭沉思,良久尤語。
  桃花童子低聲問道:「公於,你想什麼?」
  俞秀凡四顧一眼,道:「小桃童,你去模摸那位姑娘的閨房,我們再等一個時辰,如是還不見異征,咱們就只好下手了。」
  桃花童子一轉身,舉步而去。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這些事,咱們都做不了,那只有麻煩小桃童了。」
  王尚隱在暗影中,全神凝注,果然瞧出了桃花童子的功力。只見他身子貼在壁上暗影之內,轉身奔走,疾如飄風。雖然是凝神傾聽,也是聽不到一點聲息。
  一去一來,也就不過是一盞熱茶的工夫,桃花童子已然出現在兩人面前。
  俞秀凡低聲說道:「找到了麼?」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找到了,那丫頭熄了燈,全身衣著整齊,坐在窗口出神。」
  俞秀凡皺皺眉頭,沉重地道:「這丫頭果然是早有預謀。」
  桃花童子道:「看樣子,她似是在等人。」
  王尚道:「此刻戒備森嚴,除了這一座院落之外,到處是埋伏巡邏,她能約什麼人呢?」
  俞秀凡道:「這戒備有一定的時限,大約四更左右,他們就會休息。」
  因為,任何外來侵入的夜行人,都不會在四更過後再來。三人很有耐心的在暗影中等候到四更時分。果然,各處燈光,都在陸續熄去。原來亮如白晝的大院落,突然間黑了下來。
  但俞秀凡等三人,卻在燈光熄去之後,立時分散開去。
  這時,三人早已分配好了位置,在六道目光的監視之下,這座院落中,任何方位進來的人,都無法避過三個人的監視。
  就在那燈火熄去不久,突見一條人影躍落院中。只見那人躍落院中之後,突然舉手按唇,發出咪咪三聲貓叫。三聲貓叫過後,一扇門輕輕打開,一條人影悄無聲息的行了出來。
  正是那白晝身著素衣的少女,不過,此刻她換上了一身黑色的疾服勁裝。
  那學貓叫的漢子,是一個二十四、五歲的少年,背插單刀,一眼看去,長的甚是英俊。
  只見那黑衣少女舉手一招,佩刀少年舉步向那少女行去。
  佩刀少年低聲道:」蘭妹,那老太婆睡著了麼?」
  那叫蘭妹的少女,微微一笑,道:「她中了迷藥,人已暈了過去。」
  王尚直聽得熱血沸騰,暗暗忖道:「這丫頭當真是已到喪心病狂之境,不但加害義父,而且還要加害義母。想到激忿處,只氣的全身微徽發抖。
  俞秀凡似是已經感覺到王尚的激動,以目示意,不要王尚輕舉妄動。
  但聽那英俊少年說道:「蘭妹,你瞧過那本劍譜了麼?」
  黑衣少女道:「瞧過了。」
  英俊少年道:「那上面的記述如何?」
  黑衣少女道:「記述的不多,而且看上去很深奧,也許是我的書讀的大少,或是我的武功太差,我有些看不懂。」
  英俊少年道:「蘭妹,咱們得早些走了,今天幾乎出了事情,趙重山那老小子外貌忠厚,內心中卻是極為聰明,我看他已經動了疑,咱們還是早些走吧!」
  黑衣少女道:「你準備好了麼?」
  英俊少年道:「都準備好了,外面有兩匹健馬,咱們趕快一些。
  等他們發覺,咱們已到了百里之外了。」
  黑衣少女道:「他們還沒發覺,再等幾天,也不要緊。我想看到鐵飛到來,身中暗算而死,使他們雙方仇恨無法化解,拚個同歸於盡,我才甘心。」
  英俊少年道:「蘭妹,別太貪心了,再說,你令晚又用了迷藥,迷倒了那老大婆,只要她一醒,你的偽裝就要拆穿了。」
  黑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好吧!你在後門等我,我帶上東西就走。」
  英俊少年點點頭,轉身而去。
  俞秀凡低聲道:「咱們在外面截他們。」
  三人雞犬未驚的重又退了回去。
  俞秀凡飛上大樹,揮手對趙重山道:「你可以回去了。」
  正待飛身下樹,俞秀凡的聲音傳人耳中,道:「趙掌門,希望你別說起看到我們的事。」
  趙重山道:「是。在下什麼也沒有瞧到,什麼也沒有聽到。」
  飄身下數而去。俞秀凡和王翔紫隨而下,隱於暗處,片刻之後,果見一個黑衣少女,閃身而出,沿著屋簷的黑影,放腿疾奔。
  俞秀凡等分成兩路,暗暗追隨在那蘭姑娘的身後。
  她地形熟悉,走起來十分迅快,只見她轉折疾奔,不一會已到了堡牆。
  堡門暗影中閃出那黑衣少年,低聲道:「蘭妹,堡門已開。」
  兩人疾出堡門行約里許,那黑衣人閃人一座大院落中,牽出兩匹馬來。馬上鞍橙早齊,顯然這逃亡計劃早已有了很充分的準備。
  俞秀凡低聲對桃花童子說道:「繞過去,攔住他們去路,」但見桃花童子弓身長腰,捷逾飄風一般,從旁惻繞了過去。王氏兄弟目睹桃花童子快速的身法,心中駭然,兩人都有著自己很難強過人家之感。
  蘭姑娘和那黑衣少年,縱馬急馳,奔出了約四、五至路,忽見路中站著一人。
  這時,正是黎明前一段黑暗之時,夜色太濃,只能隱隱瞧出一個人影。
  那英俊少年一面收韁帶馬,一面冷冷喝道:「什麼人?」
  桃花童子道:「我!兩位可以交出劍譜了。」
  蘭姑娘一揚手,打出兩枚銀針。
  桃花童子仰身倒臥,銀針掠胸而過,但立刻又挺身而起,道:
  「好惡毒的丫頭。」
  這時,兩匹馬已然衝到了桃花童子的身側。那黑衣少女長劍一探,刺向桃花童子的前胸。
  桃花童子右手一揮手中匕首,閃起一道寒芒,封開了長劍,左手卻攻向了蘭姑娘。
  蘭姑娘一探長劍,撥開了匕首,嬌叱道:「你是什麼人?」
  忽見刀光一閃,健馬長嘶,人立而起,幾乎把蘭姑娘摔在地上。
  原來,王尚恨她殺父毒母,但目下不能殺她,一刀削下了馬耳。
  蘭姑娘一躍下馬,健馬負傷狂嘶,向前行奔而去。
  王尚橫刀而立,攔住了蘭姑娘的去路。
  蘭姑娘看清楚了,正是白晝一刀逼退十幾個青龍門下的人物。
  王翔也趕到了,攔住那黑衣少年。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不服教師能挨打,兩位如是要動手,只怕是自找苦吃了。」
  那黑衣少年道:「我們和諸位無怨無仇,為什麼攔住了我們的去路?」
  俞秀凡道:「你也是青龍門下弟子吧?」
  黑衣少年道:「不錯。」
  俞秀凡道:「這就夠了,你勾結師妹,圖謀劍譜,用心可誅。」
  黑衣少年突然飛身而起,人離馬鞍,破空衝去。王翔怒喝一聲,一招」乘鳳破浪」,人刀並起,飛撲劈去。他刀勢快捷,取位極狠,刀光破空斬下,正好要把那黑衣少年腰截兩半。
  這時,天色已透曙光,景物可見。
  蘭姑娘尖聲叫道:「別殺他,我交出劍譜。」
  如是她這聲呼喝,能救那黑衣少年之命,這一呼喝,也是晚了一步。
  但就在他呼喝的同時,一道劍光飛起,金鐵交嗚聲中,封開了王翔的刀勢。
  是俞秀凡,只有俞秀凡的快劍,才能在這間不容髮的瞬間,封開王翔那疾如雷奔卷雲的刀法。
  但黑衣少年並沒有逃出去,俞秀凡拔劍封刀的同時,左手掠出,擊中黑衣少年的左臂,掌力奇重,生生把他擊落在實地上。
  蘭姑娘奔了過去,抱住了黑衣少年,道:」師兄,你沒有受傷吧?」
  黑衣少年歎口氣,道:「蘭妹,咱們不成。這些人,都是江沏上第一流的高人,舉手投足之間,都可以置咱們於死地。」
  王翔一刀被劍勢封開,覺著右臂一震,急急一吸氣飄落實地,望著俞秀凡,雙日中流現出無比的敬佩。
  王翔是由衷的敬佩了,但他卻想不出艾九靈用什麼方法,在短短年餘中,把俞秀凡造成這麼一位高手。
  但見蘭姑娘珠淚雙垂,道:「師兄,我可以交出劍譜,只要保住你的性命。」
  黑衣少年道:「我死不了。人家手下留情,只打斷了我兩根肋骨。」
  蘭姑娘緩緩轉過臉去,望著俞秀凡,道:「我可以把劍譜交給你們,但我有條件。」
  俞秀凡接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如是該是你們所有,咱們決不妄取。」
  蘭姑娘眨動一下眼睛,道:「那是非要我們的性命不可了!」
  俞秀凡道:「殺父毒母,大逆不道,豈不是死有餘辜!」
  蘭姑娘突然尖聲叫道:「他不是我的父親,他是我的仇人,殺死了我一家人。我不該報仇麼?」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當真麼?」
  蘭姑娘遭:「我為什麼要騙你。我們就要死於你們的劍下、刀下,難道我心中的冤、胸中的恨,也不能說出來麼?」
  俞秀凡道:」你可以說,而且可以暢所欲言,但你說實話,只要是有理,沒有人會傷害你。」
  蘭姑娘道:「你說的是真活?」
  俞秀凡道:「自然是真的。」
  桃花童子低聲說道:「公子,這地是要道,青龍門人,無一亮發覺了內情,很可能追出來,咱們到那寄馬的樹林中去吧!」
  俞秀凡道:「好!你替他接上兩條斷去的肋骨,讓他騎著馬走。」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公子怎知小的會接骨的手法?」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我知道你無所不能。」
  桃花童子道:「公子誇獎了。」伏下身子,替那黑衣少年接上斷骨,扶他上馬。
  這時,天色已亮,趁辰色一陣緊趕,到了那片雜林之中。
  俞秀凡神情冷肅,目注那黑衣少女,道:「你據實而言,述明內情。希望你說的是句句實活,如是被我聽出一句謊言,不論你下面的話如何真實,在下就不願聽下去,兩位也就死定了。」
  黑衣少女緩緩說道:「苦命人本姓張,小名秋月,父為鏢師,中年退休,隱居廬州白沙集。布衣暖、萊根香,日子過的很平淡,但卻一家歡樂,想不到來了個潘世旺。」
  俞秀凡插嘴接道:「潘世旺是什麼人?」
  張秋月道:「青龍門中弟子,也就是我死去的義父,一個外貌忠厚,內藏奸詐的人,先父久隱白沙集,未和武林中人來往,眼見潘世旺是一位武林健者,心中甚喜,盛憎留宴,想不到那一席酒,竟為先父招來殺身之禍,」俞秀凡接道:「福禍無門,唯人自召,潘世旺總不會無緣無故的殺死你的父親吧?」
  張秋月道:「先父酒興豪發,和潘世旺對拼百杯,先父已簿有醉意,取出了一顆珍藏的夜明珠,潘世旺竟有吞沒之心,奪珠欲跑,彼先父攔下相搏,潘某施下毒手,擊斃了先父,惡賊殺心已起,為了滅口,又動了殺我的母親之心。」
  俞秀凡道:「那個時候你幾歲了?」
  張秋月道:「先父中年娶妻,以家為重,第二年就辭鏢師退隱林泉,三年之後生下秋月,那時,我不過剛剛週歲。」
  俞秀凡道:「那時你還不解人事,怎會知曉這些事情?」
  張秋月道:「家母曾隨家父稍習武功,但潘賊擊斃先父時,家母已然有備,自知難以力敵,裝出不會武功之狀,潘賊掌勢發出,立時裝作倒地死亡,潘賊酒後,未加細查,臨去之際,又放了一把野火,幸我年紀幼小,潘賊未加殺害。也許他良心發現,也許是先父的陰靈相佑,竟使他把我收留膝下,作為義女。」
  俞秀凡接道:「這些事情是什麼人說的?」
  張秋月道:「我母親。她逃出火窟,費時兩年之久,才找出潘賊的下落。毀容賣身,投入潘府作一僕婦,直等我長大成人,能知利害輕重,她才把事情的本末告訴我,而且告訴我要我的師兄,也投到青龍門中。」
  俞秀凡回顧了那黑衣少年一眼,道:「是他麼?」
  張秋月道:「不錯,就是他王德強。他是先父唯一的弟子,也是我母親娘家的侄兒,也是我的表哥。」
  俞秀凡道:「令堂呢?」
  張秋月道:」死了。」
  俞秀凡一愣道:「為什麼?」
  張秋月道:「因為她怕我控制不住,特別去照顧她,潘老賊很奸滑,一旦露出了馬腳,就會被他找出內情。還有她要把這報仇的大事,加到我的身上。」
  俞秀凡道:「青龍門勢力不小,你和令堂之間,自然是你報仇成功的機會大些。」
  張秋月道:「所以,我報了仇。」
  俞秀凡道:「聽來不似謊言。」
  張秋月道:「你可以去打聽,如若我說的有一句謊言,以後你們再見到我,可以把我亂刀分屍,我是死而無怨。」
  俞秀凡道:「好!你們可以走了。」
  張秋月怔了一怔;道:「你就這樣放了我們。」
  俞秀凡道:「你報殺父母大仇,出於一片孝心,何罪之有?」
  桃花童子道:「慢著,他們的劍譜還未拿出來。」
  張秋月仲手從懷中摸出一本薄薄的冊子遞過去。
  桃花童子伸手接過,目光一掠封面,恭恭敬敬交給了俞秀凡。
  俞秀凡接過劍譜,目光一轉,只見羊皮封面上,寫著「驚天三劍」四個字。
  只是那驚天三劍四個字,寫的是梅花篆字,青上去像四朵梅花一樣,除了像俞秀凡這等學富五車入滿腹詩書的人,很難看得懂這四朵花一般的字寫的是什麼。一本劍譜,如是只講三式劍法,那定是一種很高深的劍學。
  俞秀凡並沒有翻閱劍譜,卻級緩把手中的劍譜,交給了張秋月。
  桃花童子低聲說道:「公子,你瞧過劍譜了麼?」
  俞秀凡搖頭道:「不用瞧了,這本來就不是咱們的東西。」
  張秋月搖搖頭,道:「這本劍譜也不是我們的東西。而且這劍譜上除了有十二幅圖之外,都是些奇奇怪怪的字,我一個也看不懂。這劍譜留在我身上,也沒有用。」
  長長歎一口氣,接道:「看過了諸位的武功,賤妾自覺十幾年的苦練,成就實在是有限的很,就算這劍譜是天下最精奇的劍法,對我們也沒有什麼用處,我們參悟不透,也無法學習,我們只適合居於農莊,作一個安分守己的農夫、村女。」
  俞秀凡道:「知足常樂。姑娘能存此念,足見高明。」
  張秋月一欠身道:「公子如肯放我們,我們現在就告辭了。」
  俞秀凡道:「在下想奉勸姑娘一事,青龍門不像一個邪惡的門戶,錯就錯在潘世旺一個人,如今姑娘大仇已報,潘世旺已死在你暗算之下,希望你和青龍門的恩怨到此為止。」
  張秋月道:「我有殺死他們更多人的機會,但我沒有下毒手,我只要潘賊一人償命。」
  俞秀凡讚許的點點頭,道:「姑娘,你是恩怨分明的人,孝義、仁慈,兼而有之,你們請吧!」
  張秋月臉上泛現出難得的笑容,道:「公子,這本劍譜,賤妾送給公子了。公子如何處置,悉憑尊便。但賤妾心中有一點愚見,斗膽說出。」
  俞秀凡道:「悲慘的身世,崎嶇的境遇,已把姑娘磨練得人憎練達,識見過人,在下洗耳恭聽。」
  張秋月道:「劍譜上十二張圖,六幅打坐姿勢,六幅是劍式變化,但那打坐的姿勢,會使一個人經脈受傷。潘世旺如非打坐受傷,我決無能暗算到他,且他於死地。」
  俞秀凡點點頭,道:「多謝指教。」
  張秋月道:「這劍譜如是太惡毒,公子可以把它毀去;如是太精奧,也不能留在人間,利器可助人為善,但也可助人為惡。」
  俞秀凡道:「姑娘請吧!」
  張秋月淡談一笑,眼望俞秀凡道:「公子,還有什麼指教麼?」
  俞秀幾道:「在下唯一的希望,就是你說的句句真實。」
  張秋月道:「公子儘管查證,如是賤妾說有一句虛言,決逃不過公子的快劍。」
  俞秀凡一揮手,道:「你去吧,青龍門那方面,我會叫他們放手。」
  張秋月又行了一禮,才轉身而去。
  目睹兩人身影消失,桃花童子才回頭一笑,道:「世情曲折,內幕重重,單從一面觀察,實是很難找出真相。」
  王尚臉一熱,道:「慚愧,慚愧。看來,這行俠仗義,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咱們也不能全信那張秋月的話,這件事要趙重山去查證明白。」
  桃花童子目光轉注那劍譜之上,道:「公子,這是本什麼劍譜?」
  敢情他未認出那梅花篆字。
  俞秀凡笑道:「你可是很想知道這是一本什麼劍譜麼?」
  桃花重子道:「小的只不過是隨便問問罷了。」
  俞秀凡道:「驚天三劍。」
  桃花重子臉色一變,駭然說道:」驚天三劍?」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03:40

  俞秀凡目睹桃花重子震駭之請,心中一動,道:」怎麼,你知道驚天三劍的來歷?」
  桃花童子已領教了俞秀凡的利害,心知決無法騙得過俞秀凡的雙目,只好點點頭,道:「不錯,小的聽說過驚天三劍。」
  俞秀幾道:「小桃童,你年紀不大,但見識的豐博,卻是很少人能及得上。說說看,這驚天三劍,是怎麼回事?」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公子,小的又發現了一件事情。」
  俞秀凡道:「什麼事?」
  桃花童子道:「一個人在江湖上走動,不但要武功機智,而且,還得滿腹學問和過人的定力。」
  俞秀凡道:「你如是早瞧出這是驚天三劍,也許就不說出來了。」
  桃花童子尷尬一笑,道:「很難說。公子,我不只是一樣差,除了學問不成外,還少了一份定力。」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可以談談諒天三劍了。」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對驚天三劍,我瞭解的太少,就是當今武林之士,也沒有幾個人能夠瞭解,但它卻是近百年來武林中一直盛傳的奇技絕學。」
  俞秀凡道:「原來如此。」
  桃花童子突然把目光轉注在俞秀凡的身上,道:「公子的劍招之快,似是已到了劍隨意動的墳界,突破了一切招術變化,但不知這驚天三劍,對你俞公子是否有用。」
  俞秀凡心中暗道:武功一道我實在知道太少。幾招擒拿,幾招掌法,出劍擊敵,更是不成章法,如何能知曉深奧的驚無三劍呢。
  他心中念轉,口中卻淡淡一笑,道:「我還沒有瞧過這本劍譜,是否真的如武林傳說一般的玄奇,還不知道。」
  桃花童子道:「公子,何不打開瞧瞧。」
  俞秀凡笑一笑,道:「你要不要先看看。」
  桃花童子吃了一驚,雙手連搖,道:「不敢不敢。再說,小的也看不懂。」
  俞秀凡道:「小桃童,如是我沒有猜錯,你說的都是違心之論。
  你不但希望看看這本劍譜,而且,最好據為己有,君子有成人之美,我不能送給你,但你可以瞧。我看得出你讀過不少書,也很聰明,能夠記得下好多,那就看你的造化了。」
  桃花童子不由呆住了,望著俞秀凡,臉上是一股茫然和驚異混合的神色,張口結舌,卻又想不出一句回答的話。
  俞秀凡緩緩遞過劍譜。桃花童子不由自主的伸手接住。
  笑一笑,俞秀凡道:「快些看吧。」
  桃花童子翻開了劍譜,很用心的看了起來。上面有圖、有字,有著很詳盡的解說。
  俞秀凡知道這驚天三劍,可能是武林中人人夢寐以求的精深奇學,既然稱之為奇學,那就不是人人都看的懂。滿腹文學的人,也許能看懂,但卻無法領受,只會武功的人,又未必能看懂這文學,這就要文武兼資的人,才能夠看出竅道。
  王幻、王尚,根本就不注意驚天三劍這檔事。他們自覺十八招卷雲刀法,已經是天下少有的奇學,是最具有威勢的刀法,驚天三劍,未必就能勝過卷雲十八刀。
  雖然,桃花童子約略的提過驚天三劍,但兩人也未放在心上。
  桃花童子雖然看的很仔細,但他心中老在□咕著俞秀凡的用意難明,王氏兄弟虎視眈眈,這就分了他不少的心神。他看的時間很長,俞秀凡一直很耐心的守在旁側,冷眼旁觀看著他臉上的變化。
  但王翔、王尚,卻是等的有些不耐,輕輕咳了一聲,道:「小桃童,你看完了沒有,一共那幾頁,你怎麼瞧了老半天啊!」
  桃花童子應道:「這就看完了。」後面的一大半,忽然間看的快了,默記著文字、圖形,已無法深思求解。合上了劍譜,桃花童子立刻雙手奉上。
  俞秀凡接過劍譜,含笑道:「怎麼樣,你記下了好多?」
  挑花童子道:「說的大深奧,小的難求甚解,文字倒是記下了十之三、四。」
  俞秀凡讚揚的笑道:「很難得啦!」把劍譜藏人懷中,接道:「咱們也該上路了。」
  桃花童子道:「到哪裡去?」
  俞秀凡道:「我記得告訴過你。」
  桃花童子道:「湘西五毒門?」
  俞秀凡道:「不錯。咱們繞到青龍堡告訴趙重山幾句話,就趕往湘西瞧瞧。」
  桃花童子道:「湘西五毒門充滿著神秘,很多自負才智、武功的人,都想揭穿它的神秘,但去的人,沒有一個回來過。」
  王尚笑一笑,道:「很夠刺激啊!」
  俞秀凡突然插口接道:「小桃童,你加是覺著太危險,那就不用去了。」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在下如是還有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我就不會著跟你們離開長沙了。」
  俞秀凡未再多解,解開轡回,上馬而去。王翔。王尚、桃花童子也只好上馬追隨而去。
  俞秀凡馬過青龍堡,交代了趙重山幾句話,果然直奔湘面而去。
  桃花童子原本是一個喜愛玩笑的人,但現在卻突然間變的很沉默,每日愁眉苦臉的一語不發。好像此去湘西,絕無生機。
  玉尚皺皺眉頭,道:「小桃童,你這副衍行,好像咱們是死定了?」
  桃花童子道:「你知道九死一生這一句話吧!那是說還有一分生機的冒險,但咱們這一次,卻連一分生機也沒有,這是一場絕無生機之旅,咱們明知道是死定了,還能夠高興起來麼?」
  王尚冷冷道:「既然是死定了,你為什麼還要跟著同去?」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不論我小桃童在你們心目中的份量如何,但我卻認為你們是難得遇上的好朋友,士為知己者死,雖然用於此不太恰當,但此時此情,也只有這句話可以說明了。」
  俞秀凡在這段行程中,很少說話,他細讀過驚天三劍劍譜,也仔細思考桃花童子再三提出的警告。驚天三劍確如其名,深入探求之後,發覺它確有石破天驚的鹹勢。
  他學的雖都是武功中絕高的技巧,但卻是艾九靈化繁為簡的心血結晶,所以,他胸無萬流千緒的博雜技藝,這就有著很大的底細空間,不知不覺間已把驚天三劍深印腦際。
  俞秀凡也後悔未能在花無果那裡多留幾天,他相信,以花無果的精博醫道,必有克制五毒門的用毒之術。可惜的是,時間太倉促了,自己竟沒有學得一點花無果的神奇醫技。
  湘西多山,除漢人之外,聚居有苗、瑤二族,原為古三苗之裔雖經改上歸流,還未完全變化。
  這時,正是午時,到了辰州。桃花童子在街上藥店中,購了不少防毒的藥物,帶在身上。
  俞秀凡笑一笑,道:「看來,你對防毒用藥一道,也還有些研究。」
  桃花童子道:「是有勝於無的準備,五毒門的毒術,就算集天下名醫於此,也未必能夠救得。」
  王翔道:「由公子和咱們兄弟辛陪,就算死在湘西,你也不算孤魂野鬼啊!」
  桃花童子歎息一聲,道:「咱們本來可以下去的,五毒門並未招惹咱們,為什麼非去不可呢?」
  俞秀凡道:「應該誰去呢?五毒門的神秘,總該有人揭穿,咱們就算不幸死於湘西,亦必有繼承之人。他們雖未直接為惡,但卻把毒物、毒器出賣結江湖上各大門戶,原本沒有野心的人,因為持有毒物、毒器,自會生出併吞別人之心,追根究底的說起來,五毒門是江湖上禍亂的根源之一。」
  桃花童子眨了一下眼睛,道:「果然是很偉大的抱負,不過,咱們完成的機會大小。」
  俞秀凡凜然說道:「大義所在,你們如是不願去,可留辰州等我,我如一月不歸,你們可以自定去處,不用再等下去了。」
  王翔、王尚一欠身,道:「公子怎出此言,咱們追隨公子,赴湯蹈火,死而無憾,如是公子堅要我等留下,咱們立時拔刀自刎。」
  桃花童子雙目凝注在俞秀凡臉上瞧了一陣,歎道:「江湖上只有仁俠的傳說,但我小桃童今日才算見到了真正的仁俠之士。」
  目光一掠王氏兄弟,接道:「俠主、義僕,看來我小桃童也只有沾點俠、義之氣,跟你們死在一塊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有一件事,我們一直瞞著你。」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他們兩位不是我的從僕,而是我的好兄弟。」
  桃花童子笑道:「他們兩位也該升級了,今後由小的抵這空缺,作你公子從僕。」
  王翔、王尚齊聲說道:「咱們已經習慣了,只怕一時也改不過來。其實,你是大哥,作兄弟的服侍大哥,也算份內之事。」
  俞秀凡道:「咱們志同道合,有什麼主僕之分,大家都是好兄弟。」
  桃花重子臉上神情一陣激動,但很快又平復下去,歎口氣,道:
  「公子,過了辰州,西行三十里,踏進武陵山,就到了五毒門的區域。
  江湖傳說雖多,但都是臆測之詞。因為,行人五毒門禁區,從未有生還歸來之人。公子準備如何一個走法?」
  俞秀凡笑道:「我倒想了一個辦法,但不知能否適用?」
  桃花童子凝目思索了一陣,道:「什麼辦法?」
  俞秀凡道:「買毒物、毒器。」
  桃花童子接道:「對啊!我怎麼就想不起來。辰州城中定然有五毒門中的人,咱們找找看。」一路上愁眉苦臉的桃花童子,突然之間變的開朗起來。王尚輕輕咳了一聲,道:「小桃童,你好像忽然間不怕死了。」
  桃花童子微笑道:「公子一番指點,使在下頓梧了生死的意義,朝聞道夕死可矣,小桃童剛剛聞道,生死事已然下放在心上。」
  王尚道:「原來如此。」
  桃花童子道:「咱們先找一個大的客棧住下來,找找五毒門的人。」
  行走江湖,借道問話,桃花童子強過他們太多,這些事自然由桃花童子作主。四人在街上走了一轉,找了一家最大的客棧行了進去。
  辰州和別的地方,有一個很大的不同之處,那就是所有的客棧,都沒有拉客的情形,頗有店門大開,愛來不來的味道。
  四人行進了店門,才有店小二迎了上來,道:「幾位是住店,還是打尖?」
  桃花童子笑道:「住店。先把這幾匹馬拉去加料,準備些好酒好菜,我們要先好好的吃一頓。」
  店伙汁把四匹健馬送入馬棚,回頭來,才帶四人行進一間客房。
  桃花童子走過了不少的地方,但從來來見過像辰州這地方店小二那副面孔,心中實在不舒服,重重的咳了一聲,道:「伙什,你們這五福客棧,是不是辰洲最好最大的一家?」
  店夥計臉上不見笑容,語氣也很冷漠,緩緩說道:「不錯。」
  桃花童子嗯了一聲道:「不少店夥計吧?」
  店小二道:「連招呼客人,帶餵馬加上我們的帳房先生,上上下下都算上,一共四人。」
  桃花童子愣了一愣,道:「那是說只有三個店夥計。」
  店小二道:「所以我們很忙。」
  俞秀凡暗暗忖道:這座五福客棧兩三進的院子,幾十間的客房,三個店小二接客、餵馬,實在夠累了。
  機花童子本來一腔怒火想發作,但聽說只有三個店夥計時,立時忍了下去。
  換個地方,這樣一家大客棧,少說話,也得十幾二十個人照顧。
  三個人,單是打掃這麼大一個地方,就夠累了。
  忍下了一肚子怒火,笑一笑,道:「夥計,掌櫃的好吝嗇啊!怎麼不多請幾個人?」
  店小二道:「這年頭,咱們這地方賺錢容易,誰也不願意作這受氣挨罵的店伙什。」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你老兄,為什麼不找點別的事幹干,我看你心情很壞。」
  店小二接道:「沒有法子,誰要我蓋這麼一家大客棧呢?」
  桃花童子一呆,道:「怎麼,你是店東主?」
  店小二道:「請不到夥計,店東主也只好充當店小二了。」
  桃花重子心中一動,道:「為什麼,這地方的人手如此難請。」
  店東主道:「因為,咱們這裡太富足了。」
  桃花童子接道:「深山峻嶺,沙石田地,難道生金子不成?」
  店東主道:「此地不生金,自有送金人。就拿四位說吧,在敝棧中吃一頓、睡一夜,沒有個三五兩銀子,就無法出去。」
  桃花童子冷笑道:「當真是三年不發市,發市吃三年。」
  店東主道:「來這裡的客人不多。因為,這裡不是水旱碼頭,但來這裡的客人,都很有錢,不在乎多花了幾兩銀子。」
  桃花童子道:「說的倒是有理。」
  略一沉吟,道:「店東主,想不想多賺點銀子?」
  店東主道:「君子愛財,取之有道。該賺的少一個也不行,不該賺的,給我也不要。」
  桃花童子道:「咱們想在此地買點東西,煩你老兄搭個線。」
  店東主道:「可是五毒門的毒藥、毒器?」
  桃花童子道:「對啊!看來你店東主也是位老中人了。」
  店東主道:「你先別高興,我做不做還不一定。」
  桃花童子一愣道:「為什麼?」
  店東主道:「我得先問清楚,你們是做大件。中件還是小件」桃花童子道:「何謂大件?何謂中件、小件?」
  店東主道:「十萬兩銀子以上為大,一萬兩銀子以上為中,千兩銀子以上為小。」
  桃花童子道:「千兩銀子以下呢?」
  店東主道:「不做。最小交易,也得個三五千兩銀子。」
  桃花童子道:「咱們做大件。」
  店東主突然泛起一片笑容,道:「大件啊,成!中人費三千兩銀子,先付。」
  桃花童子笑道:「十萬生意,三千銀子的中人費,倒是不算大貴。但要先付,未免不合情理了。」
  店東主道:「五毒門的毒物、毒器,近半年來供不應求,諸位不要麼,要的人多的很。」
  桃花童子回顧了俞秀凡一阻,只見俞秀凡一面愁苦無措之色。
  原來,艾九靈給了俞秀凡有限的金銀、財物,省吃儉用一些,自然也可以在江湖上闖蕩幾年,但俞秀凡沒有節省,一兩個月中,已用了近半的費用。此刻,要一下子拿出三千兩銀子的中人費,傾其所有,也難湊足此數。
  桃花童子微微一怔之後,立時瞭解俞秀凡的為難所在,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三千兩銀子,也算不得什麼,咱們就先付他算了。」一面說話,一面從口袋中摸出了一疊銀票,挑挑揀揀的送了一張銀票過去。
  俞秀凡目光微轉,發覺那是一張整數三千兩的銀票,再看桃花童子手中上面一張,赫然是一萬兩銀子的大票。
  桃花重子手上一疊子銀票,如若每張都過萬兩,那又何止十萬兩銀子。四人同行,桃花童子穿的最壞,身份也最低,但他卻是最有錢,當真是腰纏十萬貫。
  俞秀凡暗叫兩聲慚愧,付道:「我冒充富家公子,卻料不到盡我所有也不及桃花童子手中一張銀票的半數。
  店東主接過銀票,打眼一瞧,那是山西柳記長福號的號票。長福號的號票,那是比金子還硬;南七北六,一十三省,通用無阻。
  收好了銀票,店東主轉身而去。目睹店東主背影消失,桃花童子笑一笑,道:「財不露白,今個我小桃童抖出了底子,只怕要引起你公子心中之疑。」
  俞秀凡笑一笑,還未來得及開口玉尚已搶先說道:「乖乖,你有多少銀子?」
  桃花童子揚揚手中的銀票,道:「全部家當,不過十幾萬銀子而已。」
  王翔道:」喝!你可真是扮豬吃老虎!穿了一身破爛衣服,見人伸手要銀子,但你卻是隨身帶了十幾萬的銀票。」
  桃花童子笑道:「我要沒有帶這多銀票,咱們也作不成這檔子生意了。」
  俞秀凡並未追問桃花重子的銀票來自何處,卻談然一笑,道:
  「小桃童,你瞧那店東主是不是五毒門中的人?」
  桃花童子道:「我看不是。他如是五毒門中人,決不敢開口要銀子,就算他心中想要,也會繞著回子磨咱們,頂多暗示一下。」
  俞秀凡道:「說的很有道理。」
  談話之間,步履聲響,店東主去而復返,手中拿著文房四寶——筆巨紙硯,放在桌子上,道:「四位把來歷、姓名寫出來,我明天就把它傳過去。」
  桃花童子一皺眉頭,道:「店東,咱們是來作買賣,又不是來相親、招贅的,還要把祖宗三代都寫在紙上。」
  店東主冷然一笑,道:「朋友,這是姜子牙鉤魚,願者上鉤,四位如不想買,就此作罷,如是要買那就得照規矩行事。」
  俞秀凡一揮手,坐在木案前,提筆寫道:「登天摘日月,下海鎖蚊龍,毒短英雄氣,湘西會高明。」鐵劃銀鈞,一揮而就。
  桃花童子雙手捧起白紙,目光一掠紙上時,不禁臉上微笑。但他立刻恢復了鎮靜,交給了店東主。
  店東主接過白紙,瞧了一陣道:「這上面沒有名字啊?」
  桃花童子冷冷說道:「咱們眼睛不留砂子,你也作不了主。呈上去,給五毒門的頭兒裁奪,再羅噱,那就是自討苦吃。」
  店東主果然不敢再說,捧著白紙,轉身而去。
  桃花童子一豎大拇指,道:「公子,上兩句豪氣干雲,下兩句不亢不卑,五毒門如是有人才,必然給咱們安排個大迎貴賓。」臉色一整接道:「可也有很多難題,說不定還會給咱們排一個五毒大宴。」俞秀凡道:「只要能見到五毒門中人,總比無聲無息的中毒死去好些。」桃花童子點點頭,道:「公子說的是。」一宵過去,第二天午時過後,那店東主,匆匆行了進來。
  桃花童子站起身子,攔住了店東主,問道:「什麼事?」
  店東主道:「諸位的生意很大,我連夜就把它送了上去,沒有想到啊……」
  俞秀凡心中一緊,道:「怎麼樣?」
  店東主道:「真沒有想到,這一次竟是快馬加鞭,今個上午,就有了回信。而且,還來了一位很有身份的人。」
  桃花童子道:「人呢?」
  店東主道:「人已到了客棧,請你們的頭兒過去說話。」
  桃花重子冷笑一聲道:「來的是不是五毒門中的門主?」
  店東主搖搖頭,道:「不是。」
  桃花童子道:「既然來的不是五毒門主,用不著咱們公子去見他,要他來見咱們公子。」
  店東還在猶豫。桃花童子已然暗運內力,突然回手一揮,一般強大的暗勁湧了出來,硬把那店東主的身體給托了起來,摔出了一丈多遠。店東主似是沒有受傷,但卻受了很大的驚駭,站起身子急步而去。
  桃花童子拍拍手,笑道:「有很多人,不見棺材不掉眼淚。這一推省了咱們不少的口舌。」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你守在門口他們先派人來,定是想掂掂咱們的份量了。」
  桃花童子應了一聲,大步行出室外。
  俞秀凡又吩咐了王翔、王尚幾句。緩步退回一張本椅上坐了下來。
  片刻之後,店東主帶著一個三旬左右,身軀修偉的大漢,行了過來。那大漢穿著一件青色長衫,白面無鬚,五官端正,赤手空拳,舉止庸棲,行雲流水一般地走了過來。
  桃花童子見多識廣,看的微微一怔。暗道:五毒門中,竟有這等人物,看來,五毒門能有今日聲勢、成就,並非完全憑仗毒物了。
  店東主對桃花童子,似是已有很深的畏懼,距離還有七八尺就停了下來。青衫人一邁步,越過了店東主,倏忽之間,已到室門口處。
  他也許走了兩步,也許走了三步,但在人的感覺中,他似乎只是那舉步一跨,人就到了門口。
  桃花童子早已有了戒備,冷冷說道:「貴賓留步!」左手橫裡推出一掌。這一掌,指影四張,封住了整個的門戶。
  青衫人道:「在下關飛,奉敝門主之命,特來拜會貴公子。」口中答話,右手井指如乾,點向桃花童子的腕脈。
  這是截脈突穴的手法,桃花童子不得不收回掌勢。但他左手收回,右手卻立即攻出一掌,拍向關飛的後背。
  關飛身子未轉,左手向後點出,封住桃花童子的右手攻勢。
  桃花童子攻了兩招,被關飛封開了二招,已來不及再攻第三招,關飛已行人了門內。不禁暗自吃驚道:這小子身手不俗,我逐攻兩招,竟然未能阻攔住他行進之勢。
  關飛腳未停步,進入室中,自行停住。目光流轉,只見一個俊美少年,端坐在一張木行之上,左右兩側,各站著一個佩刀的少年。
  關飛冷笑一聲,道:「你們哪一位是可以作主的頭兒?」他口中在間,雙日早已叮注在俞秀凡的臉上。這句話顯然是明知故問。
  俞秀凡緩緩移動目光,盯住在關飛的臉上,瞧了一陣,冷冷說道:「在下俞秀凡,閣下有何見教?」
  關飛冷哼一聲,道:「在下想找一位朋友,故而尋到此地。」
  雙方心裡都已明知對方是要會之人,但誰也不肯先自承認下來。
  俞秀凡冷冷道:「你找的那位朋友,可有一個姓名麼?」
  關飛道:「那位朋友的姓名,在下不知。但卻記者他作的一首打油詩,口氣狂妄得很。」
  俞秀凡道:「嗯!不知是什麼樣的一首詩?」
  夫飛道:「登天摘日月,下海鎖蚊龍,毒短英雄氣,湘西拜高明。」
  俞秀凡笑了一笑,道:」閣下念錯了一個字。」
  關飛道:「哪裡錯了?」
  俞秀幾道:「就在下所知,那原句上似乎是未用拜字,好像是湘西會高明。」
  關飛道:「全詩之中,只有這一句謙虛的話,如把會字易作拜字,那就高明多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閣下非作詩人,怎知他作詩的心情呢?」
  關飛道:「區區今日來此,就是要找他。」
  俞秀凡冷冷說道:「找他作甚?」
  關飛仰天打個哈哈,道:「那人能作下如此誇張的詩,想必是一位很狂妄的人了。」
  俞秀凡道:「閣下是求見那作詩的人呢,還是想在區區面前罵他幾句?」
  關飛冷笑道:「聽公子的口氣,似乎是和那作詩人十分熟悉了。」
  俞秀凡道:「關飛!不用再裝作了,你要找作詩人麼,區區便是。」
  關飛雙目閃過一抹冷厲的神采,仰天大笑三聲,道:「失敬啊,失敬!」用詞雖然不錯,但那聲音古古怪怪,尾音拖得很長,聽起來,顯然是一種極大的諷刺。
  俞秀凡倒還能沉得注氣。王尚卻是忍受不住,怒聲喝道:「你這是恭維呢,還是藐視?」
  關飛冷冷說道:「閣下是什麼人?」
  王尚道:「俞公子的跟班,怎麼,你可是覺著在下不該問麼?」
  關飛冷笑一聲道:「因為那詩句口氣大大,在下還認為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人物,想不到竟然是這麼一個小不更事的年輕人。」
  王尚道:「你小子說話,最好客氣一些。」
  關飛面泛殺機,目光卻投注在俞秀凡的身上,道:「閣下最好約束一下你的矚下,太過放縱他們,對他們有害無益。本門對顧主一向和氣,但如太過放肆的,也得受點懲處。」
  俞秀凡歎口氣,道:「貴門果然是氣勢凌人。」臉色一整,冷冷地接下去道:「閣下可是覺著很委曲麼?」
  關飛道:「區區只是在強按著心頭的怒火。」
  俞秀凡冷然道:「因為,我們是購買毒物、毒器的顧主。」
  關飛道:「不錯,而且還是大件。本門對顧主一向有相當的容忍。」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貴門對顧主,一向就用你閣下這樣的迎客之法麼?」
  關飛道:「那是你姓俞的先違背了我們交易的規則.不肯留下門派、姓名,卻寫了那麼四句詩,大有輕視本門之意。」
  俞秀凡希望能對五毒門多一些瞭解,故而很鎮靜。當下,笑一笑,道:「任何門派,向貴門買了毒物之後,就留下了一個把柄在貴門之中。所以,任何江湖上的仇殺、搏鬥,只要用上毒物,貴門都可以了加指掌了。」
  關飛道:「你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本門中素來守信,何人購去毒物,為本門中絕對機密,閣下可曾聽過,何人因購買本門毒物的消息外洩。」
  俞秀凡道:「既然如此,你們留下購毒人的出身姓名何用?」
  關飛道:「本門毒物,千百餘種,每種妙用不同。留下的底案,用作代為配製解藥之用,以免他們解藥用完之後,無法再行配製。」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真是很惡毒的用心。那一家門戶中,購去了什麼解藥,他們清清楚楚,可以向一方出售解藥,敲詐更多的金錢;也可控制購藥門戶,使他亙金購得的奇毒,完全失去效用。想不到那些購買毒物的人,竟然未能思慮及此。
  他心中感慨萬端,但卻沒有直接揭穿,淡然一笑,道:「在下覺著生意歸生意,作顧客的不願留下出身姓名,貴門沒有理由,迫使他們非要說出不可。」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04:15

第09回 威懾五毒 豪氣干雲  


  關飛道:「但你輕侮本門,卻是理所不該。」
  王尚冷笑一聲,道:「這是什麼話,橫說直說,都是你們的理了。」
  關飛臉色本已稍復鎮靜,此刻又泛出濃重的殺機,道:「俞公子,你僕從三番兩次冒犯在下,我要教訓他們一次了。」
  俞秀凡道:「那很好,他們確然有些多口,只要你不用毒,代我教訓他們一下也好。」
  關飛目光轉注到王尚的身上,道:「有一句話,不知閣下是否聽過?」
  王尚道:「什麼話?」
  關飛道:「禍從口出。由於你的多口,你已經闖下了大禍,輕則受傷,重則殞命。」
  王尚只覺一股怒火,由胸中直衝起來,冷笑一聲道:「姓關的,就憑你這副德行,也配教訓我麼?」
  關飛氣的一張臉全變成鐵青顏色,一上步,直向王尚欺去,右手拍出一掌。
  王尚厲喝道:「回去。」呼的一聲,拔刀擊出。刀如閃光,劃出了一道寒虹。
  關飛只覺那一刀不但來勢快捷,且無懈可擊,被逼的疾退到大門外面。因為,那一股森寒的刀氣,似是整個湧滿了全室,只有退出門外,才能避開那一刀!「關飛的感覺之中,有生以來,從未遇上過這等凌厲的刀勢。頓然間,怒火消退,變的十分持重起來。緩緩說道:「動傢伙?」
  王尚還刀人鞘,冷冷道:「閣下為什麼不也亮出兵刃呢?」
  關飛道:「因為你們是本門中顧客,在下不願壞了我們立下的規矩,傷到顧客。」
  俞秀凡嗯了一聲逍:「關朋友,怎麼樣,區區可不可以寫下那幾句狂妄的詩句?」
  忍忍著心中怒火,關飛冷然一笑道:「咱們還沒有到底。在下總有機會,領教閣下從僕的刀法。」
  俞秀凡生怕事情鬧僵了。點點頭,道:「以後的事,以後再說。此刻,閣下準備如何?」
  關飛道:「破例帶諸位去見在下門主,至於能否談成生意,在下無法奉告。」
  顯然,那一刀威勢,使得關飛見風轉舵,已默認了俞秀凡有那份狂妄的本錢。
  俞秀凡道:「那很好,咱們幾時可以動身?」
  關飛道:「早已備好快馬,最好能立刻動身。」
  俞秀凡一揮手,道:「有勞帶路。」
  關飛一抱拳,道:「在下在客棧外面候駕。」轉身大步而去。
  桃花童子緩步入室,笑一笑,道:「公子,這人的成就如何?」
  俞秀凡道:「對江湖上事,咱們知曉不多,你看那人的武功如何?出於何門、何派?」
  桃花童子道:「關飛的武功,應該列入武林中一流高手,但他仍然被王兄一刀給逼出室外。」目光投注在王尚的身上,神色間流露出無限的羨慕。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小桃童,你看咱們應該有些什麼準備?」
  桃花童子道:「如是想防止五毒門在咱們身上下毒,不是我小桃童滅咱們自己的威風,那是沒有一點辦法,不過,我感覺到未見到他們的門主之前,他們不會在咱們身上用毒。」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看來,咱們進入了五毒門的區域之後,生離的機會不大,諸位如是不願去,現在還來得及。」說完話,舉步向外行去。
  王翔、王尚,桃花童子相視一下,緊隨在俞秀凡的身後,向外行去。客棧門外,備好了五匹馬,關飛早已在門外等候。俞秀凡望望那五匹健馬,卻沒有一匹是自己四人騎來的。
  關飛似是已瞧出了俞秀凡心中之疑,緩緩說道:「老馬識途。此去晉見本門門主,需要走過一段天險路途,如無這長年行走的識途老馬,那將是十分辛苦的行程。」
  俞秀凡哦了一聲。關飛一躍上馬,放轡向前奔馳而夫。俞秀凡、王翔、王尚、桃花重子也一躍上馬,緊追關飛,桃花童子突然一加檔勁,胯下馬衝刺而出,越過了俞秀凡,走在關飛身後。
  五匹馬,出了辰州,行向西北。
  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道:「關朋友,在下想請教一件事。」
  關飛頭也未回的說道:「請說吧!」
  桃花童子道:「你在五毒門中的身份很高吧?」
  夫飛道:「你沒有不對,我的身份不高。」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可不可以告訴我你是什麼職司?」
  關飛道:「你呢?」
  桃花童子道:「叫化子的鞋,不能提。說出來,要你關朋友見笑。」
  關飛道:「不要緊,說來聽聽。」
  桃花童子道:「跟班的。」
  關飛道:「我比你高明不了多少。」
  桃花童子嗯了一聲,接道:「關朋友是……」
  關飛冷冷道:「侍衛。和你跟班的身份,相差不多吧!」
  桃花重子道:「五毒門門主的侍衛?」
  關飛道:「不錯。」
  忽然間,衣袂飄動,快馬減緩,一陣冷風,迎面歐來,敢情五匹健馬,已然登上了一座高峰之上。
  只聽關飛的聲音說道:「諸位要相信胯下的老馬,這是一區區途,馬行懸崖,下臨絕壑,摔下去,屍骨不存。」
  俞秀凡低頭看去,果見峭壁干尋,馬行在絕壁之上,荒草蔓備坐下馬一步踏空,即將摔下峭壁,粉身碎骨。但坐下健馬,卻走的十分售健,步步踏實,越過了巨險。
  又轉這一個山彎,關飛當先下馬,道:「這就到了,請位請下馬走幾步吧!」
  俞秀凡四人下了馬,山壁一例,突然鑽出來幾個大漢,接過馬紐而去。
  關飛舉步而行,帶幾人行人了一座竹林之中。
  就是那麼一片竹林分隔,卻有著兩種完全不同氣象,那是面淺山斜坡,短草如茵,夾著不少盛開的山花,自然是形勢,再加上龐大人工的修整,在這片荒山窮野中,構成了一幅特殊的畫面。一座灰色磚砌成的大宅院,巨立在淺坡中間的草坪中。
  宅門口處,站著兩個佩刀的大汲,兩個人對關飛都有著跡近畏懼的客氣,連連欠身作禮。關飛只輕輕揮了揮手,帶四人直入宅院,步向大廳而去。
  大廳中佈置的十分豪華,鵝黃毛氈鋪地,鵝黃色絞羅以壁,鵝黃色的桌單,總之是一色鵝黃。整個大廳中,看不到第二種顏色。
  兩個年約十六、八身著鵝黃杉裙,杭著雙辮的丫頭,辮子上也打了兩個鵝黃色的蝴蝶結。
  關飛一路行來,對迎接之人。神情都很冷漠,一副高高在上的味道。但對這兩個女婢,卻是很客氣,一抱拳,道:「門主在麼?」
  左首女婢微一欠身道:「關爺一路辛苦,請到廂房休息,這些人交給我們姊妹。」
  關飛很乾脆,拱拱手,道:「有勞兩位姑娘了。」轉身自去。
  左首黃衣女婢,打量了俞秀凡等四人一眼,道:「諸位,請懈下身上的兵刃如何?」
  王尚冷哼了一聲,道:「兩位姑娘有本領何不自己來取?」
  黃衣女婢皺皺眉頭,道:「閻王好見,小鬼難纏。只要聽你這句話,就知道你不是正主兒。」
  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身上,道:「你怎麼說?」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這是貴門的規矩呢,還是江湖上的禮數?」
  黃衣女婢道:「江湖上雖無明文規定,但如晉見一派尊長時,大都會自解兵刃,公子難道這一點也不懂麼?」
  俞秀凡回頭望望桃花童子。桃花童子微微頷首。俞秀凡解下佩劍,王尚立刻伸手接過。
  黃衣女婢緩緩說道:「兩位不願解下佩刀也行,但必得守在大廳門外。」
  王尚冷冷說道:「守在門外也成。」
  黃衣女不再理會王尚,引著俞秀凡和桃花童子入廳就座。
  俞秀凡已解下佩劍,桃花童子一直是赤手空拳,王翔,王尚雖然沒有解下佩刀,不過,兩人都很守規矩,站在門口未入廳內。
  黃衣女婢奉上了兩杯香茗,蓮步細碎的行了過來,道:「兩位請用茶。」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姑娘這杯香茗之內,是否下的有毒?」
  黃衣女婢笑一笑,道:「如若對你們幾位下毒,你們每人有八條命,也到不了這地方。」
  桃花童子吁了一口長氣,道:「話是不錯,一個人加是中必死之毒,那也沒有什麼可怕,大不了一條命,說起來比一刀砍了腦袋,死的還舒服一些。」
  黃衣女婢婿然一笑,道:「看來,你對用毒一道,還有一點瞭解。」
  桃花童子笑了一笑,道:「姑娘,我最瞭解的不是用毒——」黃衣女婢嗯了一聲,道:「你最瞭解的是什麼?」
  桃花童子道:「女人一一各種各樣的女人。」
  只聽一個清朗有如銀鈴的笑聲,傳了過來,打斷了桃花童子未完之言。
  轉頭望去,只見一身著黃緞子衣裙的麗人緩步行了過來。一道黃絞,橫束著披肩長髮,漢步行來,從容衍灑得很。
  只聽她緩緩接道:「有其主必有其僕,一個筆下詩句,藐視天下英雄。一個竟敢說瞭解世上各色各樣的女人。」
  桃花童子眨一下眼睛,凝神望去。
  那黃衣麗人果然和一般女人有些不同。第一個就無法看出她的實際年齡。她好像二十一二,也很像二十六八,但如果說她三十多一些,似乎也不能算錯。
  黃衣麗人緩緩在俞秀凡對面一張木椅上坐了下來,伸出纖長白嫩的玉手,理一理鬢邊的散發,接道:「你就是寫下那首狂詩的人?」
  俞秀凡道:「正是不才手筆。」
  黃衣麗人哦了一聲,道:「你姓俞?」
  俞秀凡微笑應道:「雙名秀凡,姑娘可是五毒門的門主?」
  黃衣麗人淡然一笑,道:「江湖上對我有一個很不雅的稱號,都叫我五毒夫人,你不是本門中人,用不著稱我門主。」
  俞秀凡道:「貴門大賣奇毒,財源廣進,夫人近年,集聚了不少財物?」
  五毒夫人道:「單以財物而論,五毒門集聚之豐,不輸天下任何門派。」
  俞秀凡道:「一個人就算把金鬼堆積成山,死後也無法把它帶走,不知夫人對此看法如何?」
  五毒夫人大感意外的呆了一呆,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俞秀凡道:「也許是在下說的太直接了,夫人無法適應,所以一時間會不過意。」
  五毒夫人眨動兩下大眼睛,突然格格一笑,道:「你可是勸我收手,不再出賣毒物、毒器。」
  俞秀凡莊容道:「夫人悟性過人,實乃武林朋友之幸。」
  五毒夫人忽然臉色一寒,冷冷說道:「俞秀凡,你當真狂妄的可以。我還沒有對你做那首狂詩問罪,你倒先發制人,勸起我來了。」
  俞秀凡道:「在下那首詩,確也是狂妄了一些,但非如此,只怕也見不到夫人之面。」
  五毒夫人道:「說的倒也有理。可惜的是見了我,對你並沒有什麼好處。」
  俞秀凡歎口氣道:「夫人,不知有多少江湖凶人,仗著貴門出賣的毒物、毒器為惡,不知有多少武林同道死於出售的毒物、毒器之下。」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接道:「他們買去了毒物、毒器,用以殺人,和我有什麼關係?」略一沉吟,接道:「千百年來,江湖上從未有過真正的平靜,每一個年代中,都有著無法調和的衝突,就算五毒門下賣毒藥毒器,他們也一樣不會停下衝突、搏殺。」
  俞秀凡道:「夫人之言,驟然聽來,十分有理。」
  五毒夫人接道:「仔細想想呢?」
  俞秀凡道:「那就大有商榷餘地。」
  五毒夫人冷笑一笑,道:「那一定有一篇很高明的道理了。」
  俞秀凡道:「江湖上萬流歸宗,三教一家,能相爭殺的,大都是實力相差無幾的門派。要他們各以武功相搏,敗者固可悲,勝者亦極慘,這就使得雙方有著很多的顧慮。如果有人從旁勸說一番,一場紛爭,就可免去。但有了毒物、毒器,那就大大的不同了。」轉頭望去,只見五毒夫人臉色一片冷肅,似是在強自按耐著性子,聽他的話。
  俞秀凡暗歎息一聲,接道:「擁有毒物的人,仗持毒物傷人,就增多下手的機會,在下親眼看到兩派門戶之爭,一面因擁有毒物,使另一面還手無力,幾呼造成束手待斃的局面。」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如是兩處門戶,都買有本派的毒物、毒器,豈不是秋色平分,各有所忌了。」
  俞秀凡道:「夫人,因為還有一個最為人所不趾之處,那就是講究暗算,有失武林中光明磊落的傳統氣度。」
  五毒夫人道:「俞公子,你是來買毒呢,還是來教訓本門?」
  俞秀凡道:「在下一非買毒,二非教訓貴門。」
  五毒夫人道:「這倒叫我不明白了,你的用心何在呢?」
  俞秀凡道:「夫人己財源廣聚,收手此時也。在下的來意,是想勸夫人不再出賣毒物,以維護武林安寧。」
  五毒夫人格格一笑,道:「俞公子,我倒也想勸你幾句,不知你願否聽聞?」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五毒夫人道:「關飛這人如何?」
  俞秀凡道:「英雄人物!」
  五毒夫人道:「關飛並非出身不正,本門中像關飛這樣的人物,收羅了不少。
  」俞秀凡接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人活百歲,難免一死,何不活得快樂一些。湘西地區,一向為世人誤解,覺著惻方充滿著神秘、詭異。其實,本門已在此地建立了世外的樂園,善飲者,我可供給他最好的酒;喜色者,我有南北佳而,華屋美酒,麗妹如仙;人生追求的,莫過如此,你如願意留下來……」
  俞秀凡淡然接道:「夫人,不可能。我如能留下來,就不會到這裡來了!」
  五毒夫人冷然說道:「到湘西五毒門來的人,只有兩件事:一件是購買毒藥;一件是前來投靠。」
  俞秀凡接道:「除此兩件事外,就不能到湘西貴門一遊了?」
  五毒夫人道:「是的。那很不幸,有很多人來過,但他們都長眠於此。你俞公子假托購買藥物,混入本門,老實說,犯了我們很大的忌諱,你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投靠本門。」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夫人,五毒門在江湖上凶名卓著,但咱們既然來了,自然也有一點準備。」
  五毒夫人平和地笑一笑,緩綴說道:「你們準備些什麼?」
  俞秀凡仰大大笑三聲,道:「一條命,和不畏死亡的勇氣。」
  五毒夫人道:「很可惜,俞公子,那嚇不住我。我看的太多了,很多成名、自負的人,都不幸埋骨於此。我們講求的是實際,不尚虛名。」
  俞秀凡神情冷肅,一字一句的說道:「夫人之意是也要我們埋骨於此了?」
  五毒夫人道:「是的。俞公子,沒有外人見過五毒門的掌門人。你如堅持不願投入五毒門中,看來,也只有死路一條了。」
  俞秀凡歎口氣,道:「夫人,區區在死去之前,只怕你夫人要先我而去。」
  五毒夫人霍然站起身子,道:「放肆!」
  俞秀凡站了起來,道:「夫人不相信?」
  五毒夫人看俞秀凡眉目間充滿著強烈的自信,不禁一呆,道:「你是說你能把我留在這裡?」
  俞秀凡道:「不錯。」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俞公子,你狂妄的太過份了。」突然一揮右手,拂了過來。
  隨著她拂出的右手,一片無味的毒粉,直撲過來。俞秀凡早已運氣戒備,閉住了呼吸。但那裡知曉五毒夫人的毒粉,並不要人吸入腹中,只要有那麼一點肉眼難見的粉粒中人,立刻就有反應。
  俞秀凡感覺到右手背腕上似有微物相觸,肌骨上立時有火炙的感覺。但他仍然一把扣住了五毒夫人的腕脈!
  五毒夫人一身武功,亦非小可,想不到一交手就被扣住了腕脈要穴,不禁一呆。就在她一呆之間,俞秀凡己施出震脈、拂穴手法,傷了她五處大穴。
  這都是艾九靈畢生精研的奇學,在化繁為簡之後,都傳給了俞秀凡。慌急之間,俞秀凡全都施展了出來。
  雙方都快的不可思議。局外人看到的,只是那五毒夫人一揮手,俞秀凡迎出一掌。只是到。一眨眼的工夫,雙方就收手後退。但已經有了結局。
  俞秀凡手腕手背上,都已起了白色的濃泡,而且迅快的向臂上蔓延。五毒夫人的神色,也有著無比的痛苦。一條右臂軟軟垂著,但肌肉卻不停的抽動瀕模,頭上滿是汗珠,一顆接一顆,滾落下來。
  兩個黃衣女婢,急急的奔了過來,但見主人肌肉抽動的痛苦之狀,乃過去從所未見之事,一時間手足無措,不敢伸手攙扶。王翔、王尚,也舉步向室中衝來。
  但聞俞秀凡大聲喝青「退出去!」這室內毒粉飛揚,你們守住廳門不准任何人出入。「王翔震驚的叫道:「公子,你中了毒?」
  俞秀凡厲聲道:「守祝號,咱們收回本利。」
  王翔,王尚,不敢抗命,重又退到室外,但兩人滿懷著激忿怒火,雙目盡赤,手握刀柄,作勢欲撲。
  桃花童子呆呆的望著俞秀凡,只見他劍眉聳立,星目放光,中毒後望過臂上蔓延的水泡一眼之外,就未再多看過一次。桃花童子從沒有見過這樣勇敢的人,那不抵是泰山崩於前而色不變,而是面臨著死亡時,絲毫無懼。
  五毒夫人舉起衣袖,拭一下臉上的汗珠兒,冷厲的說道:「我化肌毒粉,中人之後肌骨就開始起泡、潰爛,十二個時辰內,全身化作濃血。」
  俞秀凡淡然接道:「五毒門名揚天下,這一點化肌毒粉,又算得什麼,在下相信,你夫人會有更毒的毒粉。」
  五毒夫人道:「不錯。有一種毒粉,可以中人立死,但那只是取人生命,有些人不怕死,死亡就對他不成威脅,但化膚成濃,變肉成血的痛苦,決非一個人所能忍受。」
  俞秀凡毫不在意的微微一笑,道:「你這藥粉,有多大威力,身受者自會知曉。」
  五毒夫人神色大變,她目睹過名滿江湖的大英雄,中了這化肌毒粉後的震驚、畏懼。也有人咬牙苦撐,但神情問,卻流現出內心的恐怯。也有人立刻自碎了天靈要穴而死。
  五毒夫人從沒有看過一個人,在中了化肌毒粉仍然保持著如此平靜,就像那條手臂完全和他無關一樣。忽然間,五毒夫人感覺到害怕,俞秀凡的勇敢,使她自己受到了死亡的威脅。
  化肌毒粉誠然是人間至毒之物,在死亡的過程中,給予人無比的痛苦,但不能立刻致人於死。俞秀凡有很從容的時間,出手取她的性命。她已半身僵木,消失了大部分反抗的能力。她也瞭解以俞秀凡快速的身手,再出手取她性命時,兩個女婢絕對救援不及。
  何況,大廳中還有桃花童子。
  陡然,大廳外面,刀光閃動,緊接著響起了兩聲慘叫。五毒夫人站的角度,清晰看到了大廳門口,見兩個門下弟子衝向大廳,但守在門口的王翔、王尚,只拔刀一擊,兩個人頭落地,兩人只叫出了短暫的一聲。
  桃花童子疾快行到了廳門口處,由王尚手中取過寶劍,行入室中,低聲道:「公子,劍。」
  這一次,俞秀凡沒有拒絕,伸出左手,接過長劍。
  桃花童子瞧清楚俞秀凡的手背,整個成一個大白濃泡,似乎已延展小手臂上,可惜被衣袖蓋住了,無法瞧到。心頭一陣劇烈的跳動,桃花童子的聲音也變的有些發抖了,道:「公子,你的手背——」俞秀凡談然的笑一笑,道:「告訴我,是什。捍樣子。」
  桃花童子道:「我……我看到的,只是一片濃泡。」
  俞秀凡道:「看來,五毒門中,果然有些古古怪怪的毒物,告訴王翔、王尚,不要殺太多人,但不准有人衝入廳中。」
  桃花童子道:「他們已經聽到了公子的話。」
  忽然間,兩個女婢像兩道黃色閃電一般,衝向了俞秀凡。原來,二婢看無人能沖人廳中,相互施了一個眼色,分由兩路行來。
  但見寒光一閃,啪啪兩聲,兩個女婢驚叫著退到了五毒夫人的身側。兩個女婢的長髮披散,辮梢上蝴蝶結,已被利劍削掉,長髮散亂,披垂肩上。同樣在右肩的衣袖上,留下一道兩指多的劍痕。
  敢情俞秀凡用劍身拍中了兩婢的右臂,把兩人震退回來,同時又削去兩女辮結。如是俞秀凡想取二女之命,二女長八個腦袋,也被削去了。二婢驚魂歸竅,凝目望去,俞秀凡早已還劍入鞘。
  五毒夫人長長吁一口氣,是震驚和佩服混合的一口長氣,回顧二婢一眼,道:
  「去,替俞公子敷上療治化肌毒粉的解藥。」
  二婢呆了一呆,道:「夫人!你……」
  五毒夫人冷冷的接道:「快些去!聽清楚了?」二婢同時伸手由懷中摸出一個翠玉小瓶,拔開瓶塞,倒了很多藥丸,選出了一粒,又把另外的藥丸放人瓶中,合上瓶塞,放入袋內,緩步的向俞秀凡行了過去。
  桃花童子暗裡留心,看清二婢選出的解藥顏色,默默記下。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夫人,俞秀凡不拒絕你下令女婢療治毒傷,但我也不領你這份情。」
  五毒夫人道:「你不用領情,我不想同歸於盡,替自己也留下一點餘地。」
  俞秀凡道:「夫人,就算咱們互解了對方之傷,吃虧的還是夫人。」
  五毒夫人道:「別得寸進尺威脅我,我看到你的快劍,也看到你兩個從僕的刀法。」
  俞秀凡道:「那很好,兩位姑娘請動手療傷。」緩緩坐了下去,左手握劍支地,伸出右手。
  五毒夫人歎道:「唯大英雄能本色,公子無畏懼,無虛偽,不矜飾,不矯情。
  」俞秀凡道:「誇獎了。」
  五毒夫人道:「撇開咱們的敵對不談,你是我這一生中所見的第一個真君子、大丈夫。」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夫人為什麼一定要出售毒物、毒器。」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俞秀凡,現在不談這些,等那腫起的毒泡,超過了肩頭,療治起來,就麻煩多了。」
  這時,右首的黃衣女婢已托起了俞秀凡的右肩,道:「閣下是否能相信我們?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兩位姑娘儘管出手療傷。」
  右首女婢□了一聲,伸手從懷中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一揮手間,俞秀凡的右袖已齊肩脫落。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04:29

  就在這一陣工夫,那隆起的水泡,已然蔓延過肘關節。大半截手臂上,都是腫起很高的水泡,看上去極為恐怖。
  俞秀凡暗暗忖道:「極短的時刻,能使一個人大半條手臂,腫起了這樣大的水泡,這毒性之烈,實是駭人聽聞。」
  但見那右首女婢舉刀一劃,那巨大的水泡,立刻破開。一股膿水,標射而出。
  左首女婢迅快的捏碎了一粒丹丸,灑在傷口處。另一粒丹丸,送人了俞秀凡的口中。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普通的人,總要一日時間,才能完全復元。但你內功精深,大約你內腑中根本就沒有中毒。」
  俞秀凡道:「夫人打出毒粉時,在下已經閉往了呼吸,不過……」突然住口不言。
  五毒夫人道:「不過什麼?」
  俞秀凡道:「在下自覺,問的不太恰當,所以……」
  五毒夫人接道:「說說看,也許我會回答呢!」
  俞秀凡道:「如若把毒粉吸入了腹中,是否會和這手臂一樣,腫起水泡?」
  五毒夫人道:「會!所以我給你服下了一粒解藥。」這時,兩個女婢早已退回到了五毒夫人的身後。
  俞秀凡道:「多謝指教。」
  五毒夫人冷冷的說道:「不用客氣,本門中有百種以上的奇毒,你如想聽每一種奇毒的功用,咱們可以談一天。」
  俞秀凡道:「但願在下有機會向夫人領教。」低頭看去,只見臂上的水泡,已然完全消退了下去。他手中長劍交給了桃花童子,緩步行向了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兩道奇異的目光,盯注在俞秀凡的臉上,緩緩說道:「我的右臂能醫好麼?」
  俞秀凡道:「能!像夫人的解藥物一樣有效。」
  五毒夫人道:「是對症之藥,我親手調毒粉,再配解藥,自然是功效神速。」
  俞秀凡道:「夫人也別忘了,你身上受傷的穴道,是在下所傷,自然也能手到傷除。」
  一面說話,一面暗中運氣,揮手點出。他雙手連環動作,右指左掌或點或拍,很快的活開了五毒夫人身上的受傷穴道。
  果然,和五毒夫人手配的解藥一樣,五毒夫人一條麻木的右臂,很快的恢復了活動,收縮的經脈也完全復常。
  伸動了一下手臂,五毒夫人緩緩說道:「你用的什麼手法,不像是點穴,也不像是拂穴手法。」
  俞秀凡實在無法說出自己用的什麼武功,只好淡然一笑,道:「在下的手法很傅雜,很難說出它是什麼手法。」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你既然不願說,我也不想多問。不過有一件事,我要告訴你,我這一生中,是第一次被人傷了穴道。」
  俞秀凡道:「彼此,彼此。我也是第一次中毒。」
  五毒夫人道:「你解了我的傷穴,我醫好了你的毒傷,咱們彼此已互不相欠,你可以離開了。我派人為你帶路。」
  俞秀凡道:「夫人可是下遂客令?」
  五毒夫人道:「你已可對江湖同道誇耀,出入過湘西五毒門,也見過五毒門主。因為,在你之前,從來沒有一個擅闖五毒禁區的人,能夠生離此地。」
  俞秀凡仰天大笑三聲,道:「見過五毒夫人,算不得什麼榮耀之事,也不值誇耀於武林同道之間。」
  五毒夫人臉色大變,冷冷說道:「俞秀凡,從沒有人像你這樣的對我說話。」
  俞秀凡道:「夫人可是覺著在下不太敬重夫人?」
  五毒夫人道:「何只是不大敬重,而是粗魯無禮。」
  俞秀凡肅然說道:「夫人說的也是。在下敬重的是忠臣。義士、仁俠、孝子,像你這樣製造毒物,售於江湖之人,確也不值在下敬重。」
  五毒夫人雙目脹紅,怒聲喝道:「你………」
  俞秀凡接道:「我說的是真情實話,也是至理名言。不過苦海無邊,回頭是岸,只要你夫人能答允從此不再製造毒物出賣,立刻就受到我俞某人的敬重。」一面說話,一面伸手由桃花童子手中,取過了長劍。
  突然間,五毒夫人發覺了俞秀凡堂堂正正的氣勢,有著一股凜然難犯之威。
  俞秀凡神情冷肅的接道:「很不幸的是,在下很容易的見到了夫人,如夫人不能對在下所求之事,有一個肯定的答兄只怕要鬧出一個血流五步的慘局。五毒夫人道:「你敢殺我?」
  俞秀凡道,俞某不敢,但那些屈死於夫人毒物之下的冤魂,會給在下拔劍的勇氣。「五毒夫人看到過他的快劍,那真如閃電一般的迅快,不禁為之氣餒。緩緩說道:「你要我答應你不再出賣毒物、毒器」俞秀凡道:「最好是五毒門從此後也不用毒傷人。」
  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門結仇甚多,如是不能用毒,不出半年,就要瓦解,冰消。」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夫人可以不再出賣毒藥。」
  五毒夫人,心中恨得咬銀牙,但她知道目下的情勢決難避開俞秀凡的快劍,只好強忍怒火,緩緩說道:「我可仔細想想這件事。」
  俞秀凡接道:「不行,你非得立時答允,而且付諸行動。」
  五毒夫人道:「你這算是仁俠之道麼,傲氣凌人,目無餘子。告訴你,你逼我過甚,那是玉石俱焚之局面。你可能殺了我們三人,你和你的從人,也都將身中奇毒而死。」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和幾位兄弟之死,能使五毒門瓦解冰消,死而何憾!」
  五毒夫人呆住了,想不到這表面瞧去文秀飄凡浚豪動人的小伙子,竟然是一個十分難纏的人物,沉吟了一陣,五毒夫人才緩緩說道:「你決心一拼了?」
  俞秀凡道:「在下很明白,我見到夫人的機會不多,錯開今天以後,在下只怕很難再見到夫人了。」
  五毒夫人臉上泛起一個奇異的笑容道:「如若你不是這樣難纏,我倒希望你常來五毒門中作客。」
  俞秀凡道:「如是夫人能上聽天也下顧人道,不再製毒物,毒器出售,咱們又何不可常常相見呢?」
  五毒夫人道:「你不怕我騙了你?」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接道:「我現在答應你不售毒藥,但如你離去之後,我仍然照作生意呢?」
  俞秀凡道:「夫人能當一門之主,似這等失信天下的事,只怕還不會作吧?」
  五毒夫人道:「如是作了呢?」
  俞秀凡道:「那就是一件很不幸的事。在下將重入湘西,搏殺夫人。自然,那時間,在下的手段,也不會堂堂正正了。」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你不會再有機會進入五毒門了。」
  俞秀凡道:「到時間再試試看吧!生死之事,威脅不住我俞某人。」
  這等軟硬不吃的態度,使得統率五毒門濟濟群豪的五毒夫人,頓有著無法應付的感覺。一時間,廳中默然,靜的落針可聞。
  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這件事,夫人也不能馬上答應,得給夫人一些時間思索一下才成。」
  俞秀凡歎口氣,道:「你知道,咱們再度捨命而來,也無法見到五毒夫人。」
  桃花重子道:「我知道。公子,就算咱們能殺了五毒夫人,也不能制止五毒門出賣毒物。」
  俞秀凡道:「不錯。所以咱們要把握住唯一的機會。」
  五毒夫人突然冷笑一聲,道:「俞秀凡,我答應你了。」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真的答應了?」
  五毒夫人道:「我不想死,你卻又有著非拼不可的決心,兩害相權取其輕,所以,我只好答應了。」
  俞秀凡一抱拳,道:「多謝夫人!」
  五毒夫人冷冷道:「現在,你們是否可以走了?」
  俞秀凡道:「可以。」
  五毒夫人道:「關飛接你們來,我要關飛再送你們走。」
  俞秀凡突然抬頭望了五毒夫人一眼,道:「夫人,請運氣試試,看看經脈是否暢通?」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為什麼,」口中問話,人卻暗中運氣相試,只覺真氣暢通,並無阻滯。笑一笑,道:「多謝關心,粗軀還算頑健,傷勢已然全好,真氣暢通無阻。」言來,滿臉歉疚,對俞秀凡關顧甚感歡愉。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這就好了。大概可以支撐過一年了。」
  五毒夫人臉色一寒,道:「你說什麼?」
  俞秀凡道:「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夫人真氣暢通,那證明了傷穴已癒,至少在一年內不會發作了。」
  五毒夫人道:「那一年後呢?」
  俞秀凡道:「一年後傷勢復發。」
  五毒夫人道:「發了之後,又怎麼樣?」
  俞秀凡道:「和剛才一樣全身的肌肉收縮,七日內萎枯而死。」
  五毒夫人眨動了一下眼睛,道:「不可能吧我精研藥性,對一個人的身體結構,甚為瞭解。身受內傷,要過了一年才會發作?」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夫人最好相信,說到震脈傷穴的手法,不是區區小看你夫人,大約你不會強過區區。」
  五毒夫人冷哼一聲,道:「下流。我還認為你是正人君子,想不到竟也是如此奸險之人。」
  俞秀凡冷冷說道:「只要你不再出賣毒物、毒器,俞某人明年此日,定然重來此地,療治好夫人的傷勢。」
  五毒夫人道:「要是你活不過一年呢?」
  桃花童子接口道:「夫人,這就打到點上了,如是咱們公子活不過一年,夫人也只好陪我們公子殉葬了。」
  五毒夫人道:「你是什麼身份,竟然插言接口。」
  桃花重子道:「夫人,我只是一個牽馬隨鏡的書僮,我們的公子不像你夫人一樣,馭下嚴苛,我們雖是僕從,卻受到相當的尊重。所以,我們有時候,也可以說幾句話。」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如是俞秀凡活不了,你也要陪他殞命。」
  桃花童子道:「說的是啊!夫人,如是我們公子不來,只怕我們主僕,走不出這段山路。如今夫人為自己,也不會取我們主僕的性命了。」
  五毒夫人冷冷道:「你不是要走了麼,那就快些走吧!我不願再看到你。」
  俞秀凡點點頭,轉身向外行去。走出廳門,才發現桃花童子沒有出來。不禁心中一動,但俞秀凡並未停下腳步,仍是向前大步行去。行出三十步,才見桃花筒子急急追了出來。
  俞秀凡心中暗作盤算,在這一段時間之內,一個人能講多少話,作多少事?
  五毒夫人未見出廳,連那兩個女婢,也未再度出現。
  桃花童子追上俞秀凡,低聲道:「公子,我看那五毒夫人神色不善,只怕會對咱們用毒。」
  俞秀凡道:「她自己難道也不要命了?」
  桃花童子道:「就算公子說的千真萬確,她還有一年的時間,可以訪名醫高手,治療內傷,但咱們再中毒,只怕立刻就會送命。」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久年在江湖上走動,見識廣。主意多,你看咱們該如何防備?」
  桃花童子輕輕歎一口氣,道:「公子,壞在那一句正人君子的稱讚上了。」
  俞秀凡道:「怎麼說?」
  桃花童子道:「如若當時公子能夠問問小桃童的意思,我定會奉勸公子,擒住那五毒夫人的脈穴,讓他們送咱們離開這一片湘西地區,只要過了辰州,咱們就不怕他們用毒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桃花童子道:「因為,在湘西這片地面上,他們可能佈置有很多毒區,這地方的事事物物,都可能使咱們中毒。但如離開辰州,他們想下毒,那就得派人動手,只要咱們小心一些,就可以防止了。」
  俞秀凡道:「現在呢,還來得及麼?」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晚了,來不及啦!」
  俞秀凡神情突然間變的十分嚴肅,道:「小桃童,想法子告訴他們,任何一種毒藥,大約都要沾上了人身之後,才能致命。我想,湘西五毒門大約還沒有殺人於一丈外的毒藥,只要他們敢用毒對付咱們,我就回馬重入五毒門,殺他一個血流成渠,屍骨如山,我會盡我最大的力量,踏平五毒門,直到我毒發而死為止。」
  桃花童子呆了一呆,道:「要小的告訴他們?」
  俞秀凡道:「不錯。你閱歷豐富,總會有辦法把消息傳人五毒夫人的耳中。」
  桃花童子道:「這個,小的試試吧!」
  俞秀凡道:「小桃童,我想你心中很明白。」
  桃花童子見到俞秀凡多次的出劍手法,那是叫人沒有辦法閃避的快劍,此刻目睹他俊臉上冷肅的神色,不禁閃掠過一抹驚震之色,急急說道:「小的明白什麼?
  」俞秀凡道:「我是個不善作偽的人,說出口的話,我相信一定能夠到的。」
  桃花童子道:「這個,小的明白。」
  俞秀凡道:「你明白就好。想法子把我們的話告訴他們。」
  桃花童子道:「小的一定想法子把話傳到。」
  俞秀凡回顧了王翔、王尚一眼,道:「你們記著,對五毒門中人,咱們用不著再手下留情。從現在開始,我准許你們放手施為,而且要盡力防範,不要中毒。」
  王翔、王尚,齊齊一欠身,道:「敬領公子之命。」
  桃花童子神色很奇異,不是悲苦,也不是歡樂,似是他盡力抑制著什麼。笑一笑,說道:「希望五毒門不要自作孽,鬧成不堪收抬之局。」
  談話之間,人已出大門。只見廣闊山坡草坪上,並肩站了五個人。
  那是五個形貌很特異的怪人,穿著黑色的衣服,黑人,黑衣,黑靴子,手中各執著不見一點光亮的兵刃,但看上去,卻是刀的形狀。
  但最為恐怖的是,五個人臉上都泛著濃重的黑氣。似乎是,這些人都住在煙筒中常年被煙氣袁成了一種發亮的黑色。
  王尚冷笑一聲,道:「公子,請留步,我先去試試他們。」
  俞秀凡沉聲喝道:「慢著。此時、此情,咱們任何一個人都不能先行中毒,我瞧這五個人怪怪異異,必有特殊奇能,不可掉以輕心。」
  王尚拔刀在手,道:「公子,我會小心一些。」他對卷雲十八刀。
  充滿著強烈的信心,覺著這是天下至強。至高的刀法。
  俞秀凡冷冷說道:「不許妄動!」目光轉注到桃花童子的身上。
  接道:「你認得出這五個人麼?」
  桃花童子凝目在五個黑衣人身上瞧了一陣,道:「五毒門中人訓練了一種毒人,用以對付強敵,大約,這是那些傳說中的毒人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你既然知道他們是毒人,自然也知道毒人的特性了。」
  挑花童子道:「小的也只是聽到過傳說,談不上對他們瞭解。」
  俞秀凡道:「那你就根據傳說,說出來吧!」
  桃花重子道:「聽說這些毒人,全都是食用毒物生活,他啊:全身上下,無一處不毒,衣物、兵刃,都是毒物淬練而成。」
  只聽王翔急急接道:「公子,看!他們站的地方。」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五人足下的青草,都已變成了枯黃之色。不禁心頭一震,暗道:把一個人訓練成全身能散發出奇毒,當真是可怕的很。
  只聽桃花重子接道:「他們服用的毒藥中,有一種能夠激發出一個人生命中潛能的藥物,據說,一個人如只有五分武功,服下那毒物之後,可以發揮出十成威力。」
  俞秀凡點點頭,道:「還有麼?」
  桃花重子道:「有。」
  俞秀凡道:「請說!」
  桃花童子道:「還有一種藥物,能使他們忘去肉體痛苦。所以,他們不畏傷亡,一旦和人動上了手,那就勇往直前,不作反顧,直到他們死去為止。」
  俞秀凡道:「還有些什麼特異之處?」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聽得的傳說,不知道是否對。」
  俞秀凡道:「不對也無妨,你只管說出來。」
  桃花童子道:「他們全身散發著劇毒,和他們動手搏殺,不論勝敗,都難免身受毒傷。」
  俞秀凡皺皺眉頭,道:「是不是他們一定要把毒物毒粉中人之身,才能使人中毒?」
  桃花童子道:「這些毒人,不但滿身的奇毒,而且武功很高。他們攻出的一掌一足,都可能帶著強烈劇毒,掌力、拳風中,只怕也有毒性。」
  王尚肅容說道:「不要緊。小弟先出於試試,我如能一舉殺死了他們五人,就算中毒也算值得。三位替我掠陣。」唰的一聲,抽出長刀,大步向前行去。他豪氣干雲,橫刀行進,充滿著自信。
  俞秀凡沒有再阻止王尚。他明白,今日非有一場兇猛的惡戰不可。只好沉聲說道:「王尚,小心一些。閉住呼吸,能夠防毒的方法,都使用出來。」
  王尚豪壯一笑,道:「公子放心,這區區五個毒人,遂不放在我的眼中。」他身挾刀法絕技,氣壯山河,大有志吞五嶽氣勢。
  桃花童子突然高聲叫道:「王兄,不可躁進。」
  俞秀凡也冷肅的說道:「王尚,對方以毒技制人,不可輕敵,要選在最適當的時機,揮刀一擊成功。」
  五個形狀怪異跡近麻木的毒人,大約也被王尚那豪壯的氣勢所動,突然向兩側分散,布成了合擊之勢。
  在桃花重子和俞秀凡連番警告之下,王尚也變的小心起來,停下腳步,長刀斜舉,運集了全身的功力,虎目中神光閃閃,凝注著五個毒人,等待著出手的時機。
  俞秀凡突然回過頭來,望了桃花童子一眼,神情很冷肅,但口氣卻很平靜,緩緩說道:「小桃童,如果很不幸,我們決心和五毒門全力一拼時,你準備做何打算?」
  桃花童子微微一怔,道:「這個,小的自然是跟著公子共生死了。」
  俞秀凡道:「不管王尚能不能對付得了這五個毒人,我決定不再多問五個毒人的事,咱們回頭殺盡五毒門去。」
  桃花童子輕輕歎息一聲,道:「公子,你認為那五毒夫人,還會在廳中等我們。捍?」
  俞秀凡四顧了一眼,道:「我看這座巨大的宅院,似乎只有這一條出路。」
  桃花童子道:「以五毒夫人那身武功,似乎是用不著出路了。」
  俞秀凡道:「就算五毒夫人選走了,但這宅院中還有很多人,五毒門如若害死咱們一個人,我就要他們十條、百條的人命抵償。」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小桃童,我不喜歡殺人,但並不是不敢殺人,激怒了我,那只有以殺止殺。」
  桃花童子突然一側身子,道:「公子,我去助王兄一臂之力。」身子一側,直向王尚衝了過去。
  這時五個毒人也已提聚了全身的功力。定神看去,只見五個毒人全身都籠罩在一層黑氣之下,看上去極是恐怖。
  王尚也把全身功力提聚到了十二成,身上的衣服,大部都鼓了起來。雙方似乎都己運足全力,把生死忖之一拼。
  桃花童子輕巧異常的走到了王尚的身側。低聲道:「王兄。不要搶先發動,給他們以可乘之機。」
  工尚道:「不行!我這一刀已經到了非發不可的形勢。」
  桃花童子道:「對方也是如此,所以,最好由他們先發。」
  王尚道:「制敵機先,…」桃花重子接道:「那是對敵原則,不是一成不變。你仔細想想,你刀勢發出,只能攻向一人,但身受四面的攻擊。」
  王尚高聲叫道:「我不怕。」
  桃花童子冷冷說道:「王兄,這不是逞匹夫之勇的時間,就算你殺了五個毒人,五毒門可以再製造出十個二十個毒人出來,但你王尚的命只有一條。」
  他說話時間,雙手不停的揮動,似是以補語氣之不足。但奇怪的是五個作勢欲撲的毒人,突然收勢而退,片刻問走的蹤影不見。
  王尚長長吁一口氣,緩緩收下了提足的功力,還刀入鞘。
  望著桃花童子,道:「小桃童,這是怎麼回事?」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大約是你王兄那一股逼人的刀氣,嚇走了五個毒人。」
  王尚有些茫然的說道:「不可能吧!」
  桃花童子道:「他們人都走了,難道還會是假的不成。」
  俞秀凡緩步行了過來,道:「這就是能者無所不能。小桃童,咱們此後,還有中毒的可能沒有?」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公子,咱們只要未離開五毒門所轄之區,隨時都可能中毒。」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以公子的精明,只要咱們過了辰州,他們再想對咱們下毒就不容易了。」
  俞秀凡神情嚴肅,抬頭望著天際一片飄浮的白雲,道:「一個人苦心練武,習了十年、八年,也許更久一些,但一把毒粉,一點毒汁,就可能使他立刻死亡,或是變成殘廢,實是有欠公平了。」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05:03

第10回 深藏不露 計探璇璣  

  桃花童子道:「江湖上險詐手段,用毒不過是一種罷了。」
  俞秀凡緩緩說道:「財色誘惑,名利枷鎖,都要人先自動心,如是一個人,能夠不為所誘,廉潔自持,即無所懼。但用毒一道,即是全不由己,只要沾染上毒粉,就可能立刻死亡。」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公子,為人處世之道,別有立論,實非咱們江湖中人所能道及。」
  俞秀凡微一沉吟,道:「小桃童,你可是覺著有些食古不化麼?」
  桃花童子道:「那倒沒有。不過,公子讀的書多一些,有很多特別的看法就不是我們所能瞭解。」
  俞秀凡道:「一個人讀書的多少,和他行事為人,雖有些關係,但並非絕對如蜘草莽英雄,江湖豪傑,雖然讀書不多,以武犯禁,但他們所作所為,都是上應天心,下順人情,仗義濟危,令人敬佩。」
  桃花童子臉上閃掠過一抹異樣的神色,但只一掠即逝,很快恢復正常。笑道:
  「常年追隨公子,正可學不少立世處人之道。」
  俞秀凡等一行四人,離開了湘西,回到辰州,果然是一路順利,未遇任何暗襲、攔擊。
  口到了五福客棧,店東主兼夥計立刻迎了上來。這一次,變的很客氣,拱手帶笑,道:「四位回來的好快啊!生意成交了吧!」
  俞秀凡笑一笑,道:「多謝你店東主的引薦。」
  牽了馬匹,立刻上馬馳出辰州城,桃花童子突然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現在,公子準備到哪裡走走?」
  俞秀凡道:「你說呢?」
  桃花童子道:「小的不敢亂出主意了,我提出五毒門,公子就要來湘西一遊,雖然,咱們都好好的活著出來,但箇中的驚險,想來,仍然是心有餘悸。」
  笑一笑,俞秀凡道:「小桃童,我倒是對你越來越有信心了。」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怎麼說?」
  俞秀凡道:「你機智過人,而且運氣又好,每每能逢凶化吉,遇難成祥。」
  桃花童子道:「運氣不可恃,機智也非萬應丹,再遇什麼凶險,只怕是我也無能為力了。」語氣微微一頓,接道:「公子,你們三位,這一番出道江湖,難道真。夯有一點目的麼?」
  俞秀凡道:「沒有。只是想見識一番,歷練,歷練。」
  桃花童子道:「說起來,我也很好玩,江湖上有很多望而難及的地方,仗公子和兩位王兄的翼護,小的倒也可以開開眼界。不過……」
  俞秀凡道:「不過什麼?」
  桃花童於道:「不過,事情只怕有成見,萬一公子對小的有了誤會,實叫人百口莫辯。」
  王尚道:「小桃童,咱們聯手涉險,生死同命,公子仁厚,怎會對你有成見?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王兄,那是因為小弟我太能幹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我相信,很多事情變化,都有脈絡可尋。在下麼,還不致無的放矢,這一點,希望你小桃童可以放心。」
  桃花童子道:「論江湖經驗,察言觀色之能,我也覺著比諸位稍高明些。但我決不是江湖上第一等才智人物,也不是第一等豪勇的英雄。」
  笑一笑,俞秀凡接道:「你就是差這一點氣勢,否則……」否則怎麼樣沒有再接下去,卻突然改變了話題道:「小桃童,聽你說話的口氣,似乎是江湖之上,還有一些去處,只是你不願再帶我們去了。」
  桃花童子道:「不是不願,而是不敢。我怕惹火上身悔之不及。」
  俞秀凡道:「只要你不逾越,格守分寸,不論你心裡想的什麼,咱們都是好朋友。」
  話說的很明白,但卻聽的桃花童子心裡直嘀咕,暗道:他好像已經知道了我很多事。但他人小膽大,立亥神色自若的笑一笑,道:「不論遇上了什麼事,我都會盡力,但公子也要明察,需知你出劍太快,一劍奪命。事後,你縱然有些悔恨懊惱,只怕也難使死人復生。」
  俞秀凡道:「我明白,你是要我什麼事,都能事先說清楚。」
  桃花童子道:「不錯。還有一點,是咱們相處,要以憑證為主,不能以心中忖度,自作決定,以免成見誤人。」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什麼事都要退一步想,嚴於責人,寬於責己,不是做人的道理。」
  桃花童子道:「所以,我要憑據。」放低了聲音,接道:「如是你們真的找到了小桃童有什麼不利諸位的證據,在下是死而無憾。」
  俞秀凡心中暗道:「他已明白我們已對他有了懷疑,不知為什麼該要跟我們走在一起。」心中念轉,口裡卻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是不是有很多秘密?」
  桃花童子道:「我如是不承認心中有秘密,只怕他也不肯相信。」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我不想說出來,但不知公子能否見諒。」
  俞秀凡道:「自然可以。你既然不願說,我們也不便多問了。」
  桃花童子仰望天際,自言自語的說道:「也許有一天,我會把心中的秘密,告訴你們,不過,那不是現在。」
  俞秀凡道:「不要緊,你什麼時候想說,再告訴我們不遲。至少我是一個很有耐心的人。」
  桃花童子臉上的愁苦之容,一掃而光,歡愉的說道:「好!公子能答應在下的請求,咱們還可以相處一些時日。」
  俞秀凡道:「那是說如若我不答應你的條件,你就準備離去了。」
  桃花童子道:「是的。如是公子不能答允,我小桃童實在不願死於你的快劍之下,尤其是死的糊糊塗塗,那只好告別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人不虧心,夜不怕鬼,只要心胸坦蕩,怎會有此一慮。
  」桃花童子淡淡一笑,道:「久年坐船反畏水,看過了你的快劍,那就越想越怕。」
  王尚哈哈一笑,道:「小桃童,看來你很怕死。」
  桃花童子道:「九死一生,那還有一分生機可求,全無生機的冒險,難道你王尚不怕。」
  王尚道:「也許我也害怕,不過,我從來沒有想過這件事。」
  桃花童子道:「王兄,你應該多想想的,須知人無遠慮,必有近憂,天天在一塊兒,誰能保證不起誤會。」
  王尚道:「小桃童你擔心咱們大哥的快劍,不知道是否也怕我的快刀?」
  桃花童子道:「卷雲十八刀,是天下至猛的刀法,不過,它也有缺點。」
  王尚怔一怔,接道:「什麼缺點?」
  桃花童子道:「猛則猛矣!但它還不夠快。」
  王尚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是說,我的卷雲刀法傷不了你?」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王兄,我一直不擔心你能殺我,自然是不大怕它了。」
  王尚抓頭皮,道:「你知道我不會,是麼?」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不是。主要的是它不能殺我。」
  王尚道:「唉!小桃童,我很想試試,但這是玩命的事,我怕收刀不及,傷了你。」
  桃花童子道:「假如你不試試,只怕是心有不甘,是麼?」
  王尚躍下馬背,緩緩抽出了長刀,目注桃花童子,道:「小桃童,你真的要試試?」
  桃花童子輕鬆的笑道:「你儘管出手,我相信卷雲刀法殺不了我,如是真的能殺了我,那也是我看法錯誤,死而無憾。」
  王尚緩緩舉起了長刀,道:「小桃童,卷雲刀法共有十八招,你要小心了!」
  桃花童子道:「我知道,請儘管出手。」
  王尚回顧了俞秀凡一眼,只見俞秀凡微微頷首。
  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道:「王兄,不用顧慮,我接你三刀。」
  王尚刀已出鞘,算被逼著騎上虎背,再想還刀入鞘,己無轉回之地,只好高聲喝道:「你小心了。」呼的一聲劈了過去。
  刀勢如排空巨浪,帶著一片強大的刀氣。但見桃花童子身子一轉,竟從閃起的刀光中滑了出去。
  王尚自學會卷雲刀法之後,這是第一次出刀落空。
  桃花童子人已飄到左面一丈開外,淡淡一笑,道:「王兄,請再攻兩刀試試。
  」王尚點點頭,又一刀迎面劈出。這一次,他用九成功力,刀如閃電,劃起了一陣呼嘯刀風。
  但見桃花童子一飄,疾快的穿過了凌厲的刀光,流星般飄出去、一丈多遠。
  搖搖手,桃花童子叫道:「王兄,夠了。再打下去非要傷在你的刀了不可了。
  」王尚還刀入鞘,道:「小桃童,你是真人不露相啊!」
  桃花童子正容說道:「王兄,卷雲十八刀,比我想的還要高明一些,而且,玉兄已得卷雲刀法的精髓。」
  王尚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不用給我面子。我心中明白,就算我再攻三刀,一樣傷不了你。」
  俞秀凡道:「王尚的刀法,確具有很大的威勢,但小桃童身法的快速,也是武林中極少見的,刀出如風雷並發,人動如電閃流星,兩位各有所能,事情已過,不用再提了。」目光轉到桃花童子的身上,道:「小桃童,江湖上還有什麼神秘的去處?」
  桃花童子道:「公子對機關消息之學,是否有興趣?」
  俞秀凡道:「昔年諸葛武侯製造木牛流馬,供應大軍糧草,每念至此,神馳古人,難道當今之世,也有這樣的才人麼?」
  桃花童子道:「九華山中有一座漩現宮,方圓五百里內列為禁地,擅人者必死於他佈置的機關之下。三十年來江湖上的紛爭,武林中九大門派,都難免卷人漩渦之中,但璇璣宮卻變成了一片世外桃源,一直沒有卷人紛爭之中。」
  俞秀凡道:「璇璣宮主,遺世獨居,他雖然不能挺身為武林正義效力,但他也。夯有危害武林,他既不願和人來往,咱們倒也不便去打擾他。」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那璇璣宮主所建的機關消息,比起諸葛武候的木牛流馬,那又不知高明多少倍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璇璣宮主,不許人侵犯禁地,但咱們如若光明正大的投柬求見,是否可以見到他呢?」
  桃花童子道:「這要碰運氣了。不過,就小的所知,十人求見,九人被拒,就算答應了,也要遵守他們嚴厲的規戒。」
  俞秀凡道:「什麼規戒?」
  桃花童子道:「聽說是不准攜帶寸鐵人宮,而且,還得被點了雙臂穴道。」
  俞秀凡道:「果然是很嚴厲的規戒。」
  桃花童子道:「聽說璇璣宮有一處專門接客人的地方,客人雖然身受重重限制,但仍然不能隨便在宮中走動。」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三十年中未牽人武林的紛爭是非。對江湖上的人事論評,那該是最公正的了。應該去聽聽璇璣宮主對武林中的看法、評論。心念一轉,微微一笑,說道:「既是如此,咱們應該去瞧瞧了。」
  挑花童子沉吟一陣,道:「公子,也許會受到璇璣宮破格優待。」
  俞秀凡奇道:「為什麼?」
  桃花童子道:「因為公子出道江湖不久,未涉及江湖恩怨,這是他們比較歡迎的客人。」
  俞秀凡道:「好!咱們就到旋風宮去碰碰運氣吧!」
  桃花童子道:「如是咱們運氣不好,被拒宮外,公子準備如何?」
  俞秀凡道:「到時間再說吧。」
  這日進了九華山。桃花童子不但能處置事情,而且,對地理也似是極為熟悉,進入了九華山之後,很快找到了蹤礬宮。那是淺山環繞的一片小盆地,環繞在四周的淺山,就像是一座天然城牆一般。
  望著那一片蒼翠覆蓋的盆地,桃花重子道:「那一片山谷,就是璇璣宮的地盤了。」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那片盆地中,花樹交錯,青翠籠罩,樹相花叢中,升起了縷縷炊煙,點點頭,道:「好一片世外桃源,似是住有不少人。」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公子,璇璣宮轄區豈容外人染指,住的都是宮中的弟子家屬。」
  俞秀凡望望天色,大約是在正午時分,低聲說道:「咱們如何才能和璇璣宮中的人見面?」
  桃花童子道:「下了這座淺山,就是璇璣宮的禁區,到處有提示的答牌,到了他們規定的地區時,自然會有人出面和咱們洽談。」
  俞秀凡道:「規定之區?」
  桃花童子道:「是的,璇璣宮禁區四周,都沒有消息機關。」
  俞秀凡接道:「那些機關,是不是都有人控制?」
  桃花亙於道:「是不是有人控制著小的不知,不過,那機關埋伏很惡毒,擅闖入禁區的人,還未聽到有人生還。」
  俞秀凡道:「不教而殺謂之虐。」
  桃花童子道:「那禁區四周,都有著很多的告示,說的十分明白,擅人者死,倒也不能算不教而殺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未再多言,舉步向下行去。
  果然,下得淺山,立時看到豎立的石牌,上面寫著:「擅入者死」。另外一面石牌上,註明了行入宮門的路徑。
  沿著一條小徑,四人行到人宮的大門口處,那是一座紅磚、綠瓦的大門樓,門樓下,有兩間瓦捨。
  一個穿著青綢子長衫的中年人迎了上來,道:「四位是……」
  俞秀凡抱拳接道:「在下俞秀凡,久聞璇璣官的大名,千里趕來,希望能得見宮主一面。」
  青衫人道:「閣下有什麼事情?」
  俞秀幾道:「事情倒是沒有什麼。」
  青衫人道:「本宮主已經數年不見外客了,閣下如無什麼要事,只怕要失望了。」
  王尚哼一聲,道:「咱們如是能輕易回去,又何苦千里跑來!」
  青衫人道:「這就很難了。」
  王尚道:「有什麼為難之處?」
  青衫人淡淡一笑,道:「數十年來,本宮一直未和江湖中來往。」
  俞秀凡道:「那是說數十年來,一直沒有人到過貴宮了?」
  青衫人道:「那倒不是。凡是到本官之人,首先須得本宮同意,才可人內。」
  俞秀凡笑一笑,抱拳說道:「希望你朋友能同意咱們造訪貴宮。」
  青衫人搖頭說道:「這個,我作不了主,而且,請位也來的不巧的很。」
  俞秀幾道:「可是貴宮有事?」
  青衫人道:「不借。敝宮有點小事,不便接迎貴客,四位明年再來吧!」
  俞秀凡歎口氣,道:「咱們不遠千里而來,如是不能進入貴宮,那真是一樁很大的憾事。」
  青衫人道:「看來,也只有使諸位抱憾了,在下是愛莫能助。」
  王尚心頭火起,冷冷說道:「如是咱們非進不可,那又如何?」
  青衫人道:「璇璣宮沒有高牆深壘,也沒有森嚴的守衛,但數十年來,從沒有一個人能在未得本宮允准下進入過禁地。」
  王尚道:「數十年都過去了,不能說永遠沒有人能夠進去。」
  青衫人道:「這位朋友的火氣很大,如是你能進去,那就不妨試試,諸位請便吧,在下失陪了。」
  俞秀凡道:「慢著,在下還有一事請教。」
  青衫人頗不耐之情,冷冷說道:「快些請說吧!」
  俞秀凡道:「你閣下既然作不了主,為何不替我們通報一聲?」
  青衫人道:「因為從我這裡開始,我就不同意入宮,怎能替你們通報?」
  俞秀凡心中暗道:看來,善言難以入宮了,但既然趕了來,怎能就此折回,心中念轉,口氣一變,道:「你朋友既不能通報,看來,咱們也只好換個人了。」
  青衫人一時間未會過意,奇道:「換什麼人?」
  俞秀凡道:「換了閣下,找一個代表我通報的人。」
  青衫人怒道:「小小年紀,很大的口氣。」
  俞秀凡道:「沒有法子,咱們對貴宮嚮往已久,非得去瞧瞧不可!」青衫人道:「你朋友準備硬闖?」
  俞秀凡道:「咱們把你朋友囚下,帶點米糧,守在貴宮外面;我們不能進去,貴宮中人總可以出來吧?出來一個人,咱們捉一個。」
  青衫人哈哈一笑,道:「你不怕山風閃了舌頭麼?」
  俞秀凡道:「你小心,我要捉你了。」右手一伸,抓了過去。
  動作快如岡電,勢道奇幻莫惻,青衫人明明看到五指抓來,就是讓避不開,右腕一麻,被人扣住脈穴。
  青衫人怔一怔,道:「你……」
  俞秀凡放開手,接道:「你沒有準備麼,咱們再來一次。」
  青衫人冷哼一聲,右手一揮,劈了過去。
  俞秀凡右手疾出,迎著對方的掌勢抓去。手法太快,青衫人掌勢距離俞秀凡還有半尺,腕脈又被俞秀凡五指扣住。內勁一收,青衫人掌勢感覺到半身麻木,勁道全失。
  俞秀凡隨手一指,點了青衫人兩處穴道,笑道:「朋友,信不信我說的話?」
  青衫人歎口氣道:「漩礬宮和江湖素無恩怨,你這做法用心何在?」
  俞秀凡道:「咱們只是想進去瞧瞧,並無別意。但你執意不予通報,在下也只好出此下策了。」
  青衫人道:「你認為很得計麼,我不過是璇璣宮中一個守門人。武功算不得什。捍,但你將與璇璣宮結下仇恨。」
  桃花童子突然接口說道:「據我所聞,守護貴宮大門的人,都是宮中武功高強之士,咱們瞧到了閣下的擒拿手法,不是庸俗身手。」
  青衫人心中大大的震動,暗道:這四個人都是名不見經傳的年輕人,不但武功高強,而且見多識廣,又似都是久年在江湖上走動的人物,但法現宮中的英雄榜,卻不見這四個人物。
  其實,俞秀凡對桃花童子的博聞廣見,也有著很大的懷疑。以機花童子這點年齡,竟有一身精博奇幻的武功,練武功應該花去很多的時間,就算他在風塵混,廣聽博聞,也不能對武林事物知道的如此眾多。
  這件事一直困擾著俞秀凡,橫想豎想,就是想不明白原因何在。但他滿腹學問,洞澈事物,雖然想不出原因,但卻明白定有原因,桃花童子這個人,也不能與生具來就瞭解天下的事物,只是自己還未找出那原因何在罷了。所以,他一直在小心的觀察。
  其實,打從桃花童跟俞秀凡等那一天起。兩人都在不停地鬥智。
  只聽那青衫人冷冷說道:「你們可以殺了我,但如想進入璇璣宮,只怕不大可能。」
  桃花童子道:「你朋友很有骨氣。不過,咱們不會殺你,我們公子很仁慈,一向就不願殘客人命。不過,為了想進入貴宮開開眼界,咱們也只好用一點特殊手段了。」
  俞秀凡未再接口,一直冷眼旁觀著兩人口上鬥智,他要看桃花童子如何恫嚇使這人屈服在成迫之下。
  青衫人道:「千古艱難唯一死,我既然連死都不怕,我不信你們還有什麼能力逼我就範?」
  桃花童子道:「人要臉、樹要皮。你可以不要性命,但不能不要面子吧!」
  青衫人道:「哼,我命都不要了,還要什麼面子?」
  桃花童子道:「你不要面子可以,但璇璣宮總不能不要面子吧!」
  青衫人呆了一呆,道:「你們準備如何對付我?」
  桃花童子道:「咱們千方百計尋求你老兄的合作。但如你執意不肯,咱們就只好把你吊起來,讓你面對著璇璣宮。」
  青衫人聽了一愣,道:「好惡毒的手段啊!」
  桃花童子道:「所以你老兄不能太固執,我們不能也不會進入璇璣宮的禁地,但我們可以在禁地外面對付你們法礬宮中的人,把你老兄吊上個兩三天,定然會激使另外的人出來相救。咱們就再生擒一個,如法炮製,再把他吊起來。能吊好多人,那就要看你們璇璣宮中的耐心了。不過,我們有的是時間,三個月不夠,咱們就泡上半年。」
  青衫人怒道:「你們……」
  桃花童子接道:「我說的很真實,你知道,憑我們公子剛才擒你的手法,你心中早該明白我們不是吹牛。漩現宮中如是真的到了目睹兄弟、故舊被人吊死在宮門口仍不出來,那我們只好認輸了。」
  青衫人接道:「數十年來,江湖上黑白兩道,從無人敢對璇璣宮如此無禮。」
  桃花童子道:「事情總會有第一次的,不平的是第一次就被你遇上了。」
  青衫人冷笑一聲,道:「好吧!你們可以試試,璇璣宮如是只憑仗一點機關、消息,怎能維護數十年的平靜。」
  桃花童子道:「那是說,你們還有江湖上無人知曉的秘密了。」
  青衫人道:「我不會說。就算你們把我吊起來,甚至殺了我,都沒有什麼用。
  」桃花童子說干就於,解下腰間一個白色的絲帶,真把那青衫人捆了起來。
  俞秀凡看的直皺眉頭,但他並沒有出言喝止。
  望望宮門外一株高大的古松,桃花宣子冷淡一笑,道:「你老兄要不要選個好風水?」
  青衫人道:「你們會後悔。」
  俞秀凡道:「閣下再想想,如是我真把你吊了上去,也許我們會真的很後悔,但你閣下這一生,也無法再洗去這個羞辱了。」
  江湖人愛面子,俞秀凡這機句話,正擊中他的要害。長長吁一口氣,青衫人緩緩說道:「你們不用吊我了,我著他們通報,要他們傳話進去。」
  俞秀凡接道:「這就成了麼?」
  青衫人道:「那要看你們運氣了,加是你們運氣好,也許可以立刻進官;如果你們運氣不好,就算殺了我,也是無法。」
  俞秀凡道:「希望你老兄的運氣也不錯,在下派個人去試試。」
  舉手一揮,桃花童子急步行了過去。這一次,他有恃無恐,竟然直起身到那大。號口處。片刻之後,桃花童子又行了回來。
  俞秀凡低聲道:「他們答應沒有?」
  桃花童子道:「己向裡面傳報進去,等一會再說吧!」
  大約過了有一頓飯功夫之後,一個六旬左右的老者,急步行了過來。人在六步外停了下來,一抱拳,道:「老夫郭華堂,那一位是俞少俠?」
  俞秀凡道:「區區便是,老丈有何吩咐?」
  郭華堂道:「四位想進入敝宮看看是麼?」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05:13

  俞秀凡道:「正是如此。」
  郭華堂道:「好。諸位可以隨老夫進宮了,不過官中有很多規矩,四位還得遵守。」
  俞秀凡道:「那是自然,勞請老丈帶路。」
  青衫人早已彼解去了身上繩子,但雙臂的穴道未解。
  郭華堂冷冷的望了那青衫人一眼,道:「你還能走路麼?」
  青衫人道:「可以。小侄沒有洩漏宮中秘密。」
  郭華堂未再多言,轉身向前行去。俞秀凡等四人,魚貫相隨~行到宮門口處,俞秀凡揮手拍活了那青衫人的穴道。
  青衫人似是很慚愧,一直低著頭,俞秀凡解開他穴道,他立時溜人宮門左面的一排磚捨中去。
  郭華堂輕輕咳了一聲,道:「俞少俠,從此行走,諸位應該小心一些,別存好奇之心,因為,敝宮中的機關佈置很凶險,一不小心,就可能送了性命。」
  俞秀凡道:「多謝老丈指點。」
  郭華堂嗯了一聲,道:「諸位請看明白我走的路徑,不可錯行一步。」舉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低頭看去,只見六條小徑,並排而列。每一條大約有兩尺左右,上面部鋪著白色的碎石。驟然間看上去,那六條小徑,一般模樣,很難分辨。但如仔細看去,可看出每條小徑上,都有人工砌成的不同圖案。
  郭華堂抬頭看看天色,由右面第二條小徑上行去。這是一片群山環抱的淺谷平地,天然的景色,再加上巨大的人工,把整個山谷變成了一座花園。數十條流水,蛛網般盤於花畦草叢之中,花種;也似是經過了一番設計培植,紅、白、黃、紫混合組成一幅美麗的圖案,遠觀近看,無不悅目動人。
  俞秀凡忍不住讚道:「流水成圖,繁花如畫,好一片秀致景物,真是世外桃源。」
  郭華堂聽他一番稱讚,陰森的臉色突然泛起一片笑意;道:「可惜的是只能遠看,不能近賞。」
  突然間,小徑彎轉,景物一變,只見一座紅漆亭台,擋住了去路。
  俞秀凡指著那紅漆亭台,道:「那地方是作什麼用的?」
  郭華堂道:「本宮中人游息之處。」
  俞秀凡道:「我們能不能去?」
  郭華堂淡淡一笑,道:「那要看我們讓不讓你去了。」
  俞秀凡道:「郭兄,我們能不能見見貴宮的宮主?」
  郭華堂道:「很難說,這要看四位的運氣了。」
  又舉步向前行去。又轉過一個彎,眼前是一座藍色的木台,橫掛在木台上三個大字,寫著「解劍台」三個大字。
  郭華堂道:「四位,通過這解劍台時,諸位要留丁所有的兵刃暗器。」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郭兄,如是咱們不把暗器留下,貴宮中是否還有人搜查?」
  郭華堂道:「沒有人搜查諸位,不過,咱們璇璣宮決不會容人欺騙。」
  桃花童子笑道:「在下想試試,你們搜身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能夠把藏在身上兵刃找出來。」
  郭華堂道:「璇璣宮中,從沒有人能帶人寸鐵暗器,閣下如不信,立時可以證。瑚。」
  桃花童子笑一笑,未再答話,探手取出一把鋒利的匕首,放在木台中的鐵架上。
  原來這解劍台中,並無看守之人,台內鐵架上,有著不少積塵,顯然是近日中很少有人來過。
  俞秀凡明知桃花童子身上有兩把匕首,見他只取一把出來,還有一把留在身上,當時也未點破。王翔、王尚,卻是很守規矩,把身上的兵刃暗器,全都取了出來。
  郭華堂似是很放心,瞧也不瞧四人一眼,站在對面等候。
  待四人行出解劍台,俞秀凡忽然發覺那郭華堂又換上另一條小徑,不禁心中一動,暗道:如是這六條並行小徑,按時辰按段落交替而行,這就很難計算了,單是這一項設計之精,已是高人一著了。
  又行數十丈,到了一石室之前,六條小徑,在門外合於一處。
  這是很奇怪的房子,實際點說,只能算一座走廊。六六尺寬,二丈多長,中間是空洞無物。
  郭華堂目注桃花童子微微一笑,舉步向前行去。桃花童子心中一動,暗中運氣戒備,但行約五尺突然肋間有物一比一把匕首飛了出來。
  長長吁一口氣,桃花童子說道:「好強的吸鐵磁力。」
  原來,這一段行入走廊的空室中,裝著強大吸力的磁石,只要身上帶有鐵器,在通過這一片走廊時,都會被強力的磁石吸出來。
  桃花童子望望被那磁石吸貼在壁間的匕首,笑一笑,道:「郭兄,如是在下飛越過兩丈多些的距離;不行過這一段磁石走廊呢?」
  郭華堂冷冷說道:「閣下別忘了這是什麼地方,走錯了一步路,就可能被機關所傷,難道還能客人隨便的飛躍麼?」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未再答話。
  郭華堂冷笑一聲,道:「朋友,看來你心中有些不信,在下倒希望你能夠試試。」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如是飛躍提縱的工夫,能在璇璣宮中生出什麼作用,這璇璣宮也沒有今日這一份安靜,江湖上不少人輕功造詣特佳,但他們無法在璇璣宮中行動。」
  桃花童子微微頷首,道:「多謝郭兄的指教。」
  郭華堂道:「其實,這算不得什麼隱密,只要一個人稍為用點心去想想,就不難瞭然。」
  桃花童子未再答活,一行人穿過了磁石走廊。
  俞秀凡低頭一看,只見郭華堂已改在最左側一條小道上面。
  暗暗歎一口氣,忖道:咱們未瞧清楚行進中如何交換這六條小徑,出來時亦必要由他們派人相送才行。
  郭華堂未再和四人交談,加快了腳步趕路。
  這是一段不太近的行途,心中暗作算計,從進入宮門開始,足足走有六、七里路之遠了,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道:「郭兄,咱們還得走多少路才到貴宮?」
  郭華堂道:「璇璣宮總長就在此谷的長度,不下三十里吧!」
  桃花童子道:「總不致要咱們跑完這三十里吧!」
  郭華堂冷笑一聲,道:「這就到了。」
  突見一徘濃密的花樹攔路,那六條小徑,也到花樹林前而止。
  停下了腳步,郭華堂回頭說道:「可以奉告四位,這片花樹林是按照五行生剋布成,不過中間又多了一些機關佈置,接待諸位的賓館,就在這花樹林中。」後己說的很明顯,就是要把四人困在這花樹林內的賓館中。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郭兄,咱們既然來了,就是刀山油鍋,也要經歷一番,郭兄請帶路入林吧!」
  郭華堂點點頭,道:「年輕人的可愛,就是氣概豪壯一些。」
  俞秀凡笑一笑,道:「郭兄誇獎了。」
  郭華堂雙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臉上,瞧了一陣,道:「閣下可否見告師門?」
  俞秀凡道,「如若在下說沒有師承,郭兄怕不會相信,在下的師承很複雜,很難說的清楚。」
  郭華堂不再多言,微微一笑,舉步向前行去。俞秀凡等魚貫追隨在郭華堂的身後,性入了花樹林中。一座紅磚砌成小樓矗立在花樹林中。
  郭華堂帶幾人行到門口,叩動門上銅環。木門呀然而開,一個穿著青衣的小童,當門而立。
  郭華堂輕輕咳了一聲,道:「這四位都是咱們磚礬宮的貴賓,你好好的照顧他。呵。」
  青衣童子微微一欠身,道:「總管放心。」
  郭華堂一抱拳,道:「這座小樓,是咱們接待本官中第一等貴賓的地方,四位要什麼只管吩咐一聲就是。」
  俞秀凡道:「花林雅樓,精緻無比,又有人照顧吃喝,是一處很好玩的地方。
  」郭華堂道:「四位如果想出來走走,最好先打個招呼,這地方,雖然是鳥語花香,但卻處處充滿著凶險。」
  俞秀凡道:「貴宮中戒律森嚴,咱們自當入境隨俗,有求於郭兄者,只有一事。」
  郭華堂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但望閣下能夠早日稟告宮主,拔暇接見咱們一次。」
  郭華堂道:「四位的事,在下一定轉達。但敝宮主什麼時候能夠接見四位,在下就很難說了。」
  俞秀凡道:「咱們會很耐心的等候。」
  郭華堂道:「四位遠來只怕很累了,恕在下不奉陪了,四位也可休息一下。」
  俞秀凡道:「郭兄請便」。
  郭華堂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青衣童一欠身,道:「四位,請入內室坐吧!」
  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道:「小兄弟,咱們兩人的年齡大概差不多吧?」
  青衣童子瞧了桃花童子兩眼,笑道:「年齡是差不多,咱們的身份卻是大有區別,你們是貴賓,在下是侍候諸位的下人。」
  桃花童子道:「兄弟,咱們的年齡差不多,身份也是一樣。不過,你是難礬宮中的聽差,在下是我們公子身旁的書僮。」
  青衣童道:「這麼說來,咱們還是同行了。」
  桃花童子道:「是啊!所以,咱們哥兩個以後得多親近親近。」
  青衣童子把四人讓人廳中,獻上香茗,欠身向俞秀幾一禮,道:「小的叫福兒。是這座迎賓小築的領班,諸位要什麼,但請吩咐一聲就是。」
  俞秀凡道:「福兒!在下心中有些好奇,希望請教幾件事,不知是否可以?」
  青衣童子道:「公子盡請詢問,不過,我不一定都能回答,」俞秀凡笑一笑,道:「咱們會不會很快的見到貴宮主?」
  青衣童子道:「郭總管已經奉告過了,那要看諸位的運氣了。」
  俞秀凡道:「如是貴宮主不肯接見咱們,那將是一個如何的局面?」
  青衣童子沉吟了一陣,道:「多則半月,少則七日,會派人送幾位離開此地。
  」俞秀凡道:「就這樣簡單麼?」
  青衣童道:「不錯,璇璣宮從來沒加害過迎入宮中的客人,這一點,四位可以放心。」
  桃花童子道:「我們不想在貴宮中住的太久,希望能早些見見貴宮主。」
  福兒道:「我可以幫你提醒郭總管,但宮主會不會見你們,什麼時間見你們,我就無法決定了。」
  桃花童子道:「我們只想等七天,七天內見不到宮主…」福兒淡淡一笑,接道:「怎麼樣。」
  桃花重子笑一笑,道:「我也無法說出來會發生些什麼事。」
  福兒道:「聽你一口一個兄弟的份上,我想勸你幾句話,你知道璇璣宮從來未受什麼人的威脅。而且,你們現在正身處窘境,除了這座房子之外,想在外面走動一番,也得我們同意才成、想想看,那是什麼樣的處境,人貴自知,滿招損,謙受益,這一點,諸位要仔細的想想才好。」
  桃花童道:「說的是啊!兄弟,不過善者不來,來者不善,不是猛龍不過江,咱們既然敢來,自然早都想過這些事。」
  福兒微微一笑,道:「諸位豪氣干雲,很叫我佩服。」語聲一頓,道:「諸位想吃點什麼,還是想休息一下?」
  俞秀凡道:「咱們腹中還不飢餓。」
  福幾一欠身,道:「小的告退了,諸位有什麼需要,招呼一聲就是。」轉身行了出去。
  桃花童送福兒到房門口處,才回頭掩上房門,道:「公子,這形勢是迎賓,實則有如被人囚禁一般。」
  俞秀凡道:「你經驗、閱歷,強過我們甚多,覺著應該如何?」
  桃花童子道:「小的之意,咱們已經輸了形勢,不能再輸了氣。」
  王尚道,「要是他們就這樣地把咱們丟在這裡不再理會,那將如何」桃花童子道:「所以要想法子讓他們感覺到咱們留在此地,對他們有害無益。」
  王尚道:「小桃童,你乾脆說明一個辦法,咱們就照著辦法行事。」
  桃花童子道:「辦法倒是沒有,不過,小的倒是軋出來一點別的苗頭。」
  俞秀凡道:「你瞧出了什麼事?桃花童子道:「我看璇璣宮中發生了事故。」
  俞秀凡道:「什麼事故?」
  桃花童子道:「照情形看,似乎和外來的情形無關,他們門戶本身之內發生了事故。」
  俞秀凡道:「不錯,璇璣宮在江湖上已有數十年的聲譽,他們對來訪之人,有一套應對的辦法,但現在看起來,他們對咱們似乎有一點手忙腳亂。」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要是咱們猜對了,問題就有些麻煩了。」
  俞秀凡道:「有什麼麻煩?」
  桃花童子道:「他們宮中有事,無暇處理外務,很可能就把咱們困在這裡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這裡面的機關,當真是能制人於死麼?」
  桃花童子道:「公子,不能試。璇璣宮的機關太厲害了,小的曾聽過一個傳說,那就是,有四位少林高僧,自恃管理羅漢堂中的機關,對此道有些瞭解,強入璇璣宮,結果四人不過破了一道機關,全都身受重傷。」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他們除了機關,把咱們困住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辦法對付咱們麼?」
  桃花童子道:「沒有。如若他們想以武功制服咱們,不用你公子出手,憑我們三個人,就可以對付了。」
  俞秀凡神情肅然緩緩說道:「希望他們不要存下了把咱們困在此地的用心。」
  桃花童子道:「公子,好像已經想出了對付之法。」
  俞秀凡道:「咱們如是在外面,自然是無法對付,但咱們現在璇璣宮的腹地,如若放起一把火,也夠他們麻煩了。」
  王尚道:「如若咱們不能出去,就算能放一把火,燒他們一陣手忙腳亂,但他。呵仍然把咱們困於此地。」
  俞秀凡道:「別想的太壞,也許人家並無此用心,咱們好好休息一陣,養足精神,明日再作計較。」
  桃花童子道:「最重要的一件事。明天起,咱們得想法子存一點吃喝的東西,一旦鬧翻了,咱們多一些食物,就可以多活上幾日。他們不敢來迎賓小築拿人,最狠的的一招,就是不給咱們送東西吃。」
  迎賓小築中,佈置的很精雅,有八間客室,四人各居一室,這迎賓小築中,除了福兒之外,另外有兩個童子,還有一位十五、六歲的女婢,想是為接待女賓之需。
  福兒是這迎賓小築中的領班,任何事物,都由福兒和四人接談。除了福兒之外,另外兩個童子和女婢,一直是閉口不言,不論四個人問什麼,三人都推到福兒的身上,福兒呢,倒是口若懸河。問他一句話,他最少回答你十句話,但卻全是一點也沒有作用的閒話。
  俞秀凡等很細心,每一次進食時,都仔細的檢查過食用之物。
  也很有耐心,一直等到了第三天,俞秀凡才把福幾找到面前,神情嚴肅的說道:「福兒,這幾天來,你說了很多話,但一直沒有答覆過我們的問題,希望你今天能有一個很真實的答覆。」
  俞秀幾舉止瀟灑,氣質飄逸,但一旦板起面孔,卻別有一種威重的氣度。本來是帶著三分頑氣笑臉的福兒,突然有著一種笑不出來的感覺。
  呆了一呆,福兒欠身一禮,道:「公子明鑒。我不過是一個伺候貴賓的下人,能夠知道好多事又能夠決定些什麼?」
  俞秀凡道:「不錯,你是沒有能力作什麼事,但我們只要你把我說的話,轉告上去,據實的轉告。」
  福兒道:「公子,要我轉告什麼?」
  俞秀凡道:「告訴貴宮主,我們不願和貴官結仇,但也不願作貴宮的囚犯。」
  福兒接道:「公子,你們都是本宮的貴賓,怎麼會是囚犯呢?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40:27

第11回 勇過五關 璇璣宮主

  俞秀凡道:「行動拘限於這一座迎賓小築之中,除了供應吃喝之外,我們不能離開這裡,這和囚禁有什麼不同?」
  福兒道:「公子的意思呢?」
  俞秀凡道:「我們一直遵守貴宮中戒律,交出了兵刃暗器,而且我們也確無和貴宮作對之意,貴宮硬要把我們當作囚犯看待,那是我們的不幸,也是貴宮的麻煩。」
  福兒沉吟了一陣,道:「公子,可否再說的明白一些?」
  俞秀凡道:「福兒,有一句俗語說,相打無好手,一旦鬧成了不歡之局,那就很難說我們能作出些什麼事了。」
  福兒點點頭,道:「小的明白了。」
  俞秀凡道:「福兒,你幾時能給我回信。」
  福兒道:「這個,小的就不敢自作主見了,但我一定把公子的話,稟告郭總管。」
  俞秀凡臉上泛起一抹笑容,道:「好!你只要告訴我幾時能把話傳到。」
  福兒道:「郭總管近日很忙,小的今天能否見到他,還難預料,明天,小的定把話傳到。」
  俞秀凡道:「我們再等三天,如是貴宮在三日之內,還沒有消息,咱們就不再等待了。」
  福兒一欠身退了出去。
  三天時光,匆匆而過。
  第三天,太陽下山時分,迎賓小築,已燃起了燈火,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福兒,咱們的事情,你辦了沒有?」
  福兒笑一笑,道:「公子交代的事,小的怎敢不辦。」
  俞秀凡道:「你沒有回復給我。」
  望望外室的天色,福兒笑道:「算足三十六個時辰,應該到子夜為止,現在還早,公子沒有問,小的也沒有講。」
  俞秀凡道:「郭總管可是子夜才有空麼?」
  福兒道:「公子是要見宮主呢,還是要見郭總管?」
  俞秀凡道:「自然是要見貴宮的宮主。」
  福兒道:「這就是了,郭總管有事他去,恐還得幾天才能回來。」
  桃花重子歎口氣道:「福兒兄弟,你好緊的口風啊!」
  福兒微微一笑,道:「作下人嘛!什麼事既無法作主,那就最好少說。」
  桃花童子道:「咱們到貴宮之後,你兄弟說話不能算少吧?」
  福兒接道:「那都是沒有用的話,多說些也不要緊。」
  桃花童子心中一動,卻未再多言。
  俞秀凡道:「福兒,在下幾時可以見到貴宮的宮主?」
  福兒道:「今夜子時之前。」
  俞秀凡道:「在什麼地方?」
  福兒道:「本宮會英殿。不過,在和敝宮主見面之前,公子要先過五道關卡。
  」俞秀凡道:「貴宮布下的機關埋伏?」
  福兒微微一笑,道:「不是,咱們璇璣官雖然以機關消息之學,聞名天下,但從未以此術欺人。諸位既然不通此中機巧,那五道關卡都和消息埋伏無關,完全是憑仗武功。機變應付。」
  俞秀凡道:「貴宮能如此的公平對待武林同道,確然不負貴宮在江湖上的盛名。」
  福兒笑一笑,道:「公子,名無幸至。本宮能為江湖上朋友們看得起,自然也有著嚴格、公正的阿規約束。」
  俞秀凡一揮手,道:「請上復貴宮主,在下等準時應約。」
  桃花童子突然插口說道:「福兒兄弟,在下希望知道一件事。」
  福兒道:「什麼事?」
  桃花童子道:「在下有一點想不明白,為什麼貴宮主一定要在晚上才接見客人?」
  福兒沉吟了一陣,道:「大概是敝宮主太忙了,所以,無暇在白天接見客人。
  」俞秀凡道:「入境隨俗,既然貴宮主決定在晚上接見咱們,咱們也只好應命了。」
  福兒一欠身,道:「屆時,在下再來奉請,小的先行告退。」
  目視福兒離去之後,桃花童子皺皺眉頭,道:「公子,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咱們也該準備一下。」
  俞秀凡道:「你看咱們應該如何準備?」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此情此景,唯一的辦法,就是保持著適當的距離。戒心,萬一對方有什麼陰謀。鬼汁,也好盡量的減少咱們的傷亡,且留點反擊之力。
  」俞秀凡道七「也似乎只有這個辦法了。」
  二更時分,福兒果然如約而來,而且,手裡還拿著一盞紗燈。俞秀凡早已在廳中等候,福兒一叩門,立刻魚貫而出。
  福兒一舉辯紗燈,道:「夜暗燈明,小的給諸位帶路,不過本宮中的機關佈置,不但極為靈敏,而且還有很多由人操縱,再高明的輕功,也不能避免傷害。」
  桃花童子接道:「福兒兄弟,這是警告呢,還是威脅?」
  福兒道:「是勸告。」
  俞秀凡道,「咱們對貴宮的機關佈置的利害,早有警惕,否則,也不會在這迎賓小築中,一住數日了。」
  福兒道:「公子說的是。小的不過是再提醒諸位一聲罷了。」
  在燈光照明之下,俞秀凡等一行人,很小心的隨在福兒的身後,昏暗的夜色,重重花影,伎人的目力無法看清一丈之外的景物。俞秀凡忽然想到,旋風宮主,為什麼要在深夜之中接見他們。這樣的夜色,籠罩花叢村影,不論什麼人,也無法記下這一路的景象。
  璇璣宮在江湖超然屹立數十年,未受武林中紛爭困攏,不但全是因為有著精巧的機關埋伏,主事人謹慎精密,也是破現宮居然於江湖紛爭的原因之一。
  小徑曲折,交鍺於花樹叢中,轉了有頓工夫之久,才繞出花叢樹景。抬頭看去,景物一變,只見一座高大的樓舍,正立在眼前。
  四支巨大的松抽火燭,在夜風中,放射出強烈火亮,,照出樓舍前「會英殿『三個主字匾額,也照亮了樓舍前一片十丈見方的青石地板。十二級白玉石階,通到會英殿的大門前面。福兒停下了腳步,道:「公子由現在起,諸位可隨便走動了,會英殿前的青石地下,沒有機關。不過,諸位登上石階,進入會英殿,有五道攔阻,通過了,本宮宮主自會接見。如是通不過,也不要緊,只要四位不太逞強,及時認輸,小的會來送凡位回迎賓小築。明天,送各位離開法鞏宮。」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很寬厚的待人之道。」
  福兒一欠身道:「小的告退了。」
  就這談兩句話的工夫,會英殿前十二級白石階前,突然出來了四位全身黑衣的人。十二石階上,會英殿大門前面,也站著四個穿著黑衣的人。
  俞秀凡低聲道:「看到的有兩個關卡。」
  杉疵童子道:「希望玻鞏宮的人,和他外表一樣公平,我們四個人,這兩個關卡上,也是四人,他們似乎是安排了幾場很公平的比鬥。」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希望咱們不要四個同時出手。」
  桃花重子道:「公子,我打頭陣。」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不許傷人1!」
  桃花童子臉上閃掠一抹奇異的神色,但只一瞬間,又恢復了正常。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如若沒有信心能在不讓對方傷亡下,制服四人,那就不用出手了。」
  桃花童子道:「小的試試。我如不行,三位再替我下來。」
  一長身,衝向四人,道:「這是第一關麼?」
  四個黑夜人也不答話,突然一齊出手,四掌並出,分四個方位,合擊向桃花童子。這是十分凌厲。嚴密的一擊。封鎖受擊人四面的退路。
  桃花重子,雙掌拍出,分擊兩人,人卻滑的像泥鰍一樣,身子一閃,由另兩人掌勢的封鎖中滑了過去。
  王尚霍然警覺,低聲說道:「公子,那日在辰州和人動手,他被人一招逼了回來,好像是故意裝作的一般。」
  俞秀凡笑道:「他一直深藏不露。這一次,大概要露一點真本領了?」
  就這說上兩句話的工夫,那桃花童子掌拒人閃,已然衝過了四個人,登上了第三層石級。四個黑衣人已然環圍著兜了上去。
  桃花童子急急揮手,道:「慢著,慢著!在下有幾句話說。」
  四個人停了下來,但卻沒有一個人開口說話。
  桃花童子輕輕咳了一聲,道:「四位,咱們公子有令,不許在下傷人。在下覺著,衝過四位的防守,就算我們過了一關。」
  四位中一個年齡較長的,終於接口說道:「必須勝過我們才行。」
  桃花童子道:「怎麼才算勝了呢?」
  黑衣人道:「制服了我們,或者使我們沒有追擊之能。」
  桃花童子道:「朋友,動手相搏,那裡能拿捏到那麼巧妙的境界,萬一在下失手傷了諸位,那將如何呢?」他明的是對四個黑衣人說,其實,無疑是在問俞秀凡。
  黑衣人冷冷說道:「你只管施下毒手,咱們死傷無怨。」
  桃花童子目光轉注俞秀凡的身上說道:「俞公子,咱們該當如何?」
  俞秀凡道:「不許傷及性命!」
  桃花童子雙手一攤,道:「諸位,請出手吧!」
  四個黑衣人被他一舉衝了過去,心中大有警惕,再次出手,攻勢更加凌厲。
  桃花童子似是誠心要露上一手,不再游鬥,雙手揮動,連連硬接四人的掌勢。
  他年紀輕,個子小。但卻和四位比他高出一個頭的人,硬拚掌勢,看上去,氣勢萬丈,豪情凌雲,但聞掌聲砰然,不絕於耳,片刻間,桃花童子己和四人各對八掌,硬拚四八三十二掌了。
  但聞桃花童子大喝一聲:「得罪了。」掌法忽然不變,掌影中套著點點指影。
  忽然間,一個黑衣大漢中指倒地。四人的合擊之勢,也更見破綻百出,片刻後三人連續中指而倒。
  桃花童子拍拍雙手,道:「四位朋友,對不起啦,題目是你們出的,在下麼,也只好照做文章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傷人命沒有?」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沒有,我只是點了他們的穴道。」
  俞秀凡舉步踏上石級,氣度悠閉的說道:「那很好,他們知道咱們身無寸鐵,但他們也未帶兵刃,至少,他們的用心很光明正大。」
  桃花童子古怪一笑,道:「是的,公子。但小的看法,這只是一個開始,還有四道關口,愈往後,關口愈難闖過。」
  俞秀凡輕輕歎口氣,道:「想當然耳,但咱們沒有遭逢到性命的威脅時,最好能格守不傷人命的信念。」
  桃花童子未再答話,但也未再搶先帶路。四人很快地登上了第十層石級。四個守在門外的黑衣大漢,一排橫烈的擋住了俞秀凡的去路。
  淡淡一笑,俞秀凡緩緩說道:「四位,在下俞秀凡等,借光讓讓去路。」
  四個黑衣人,同時彈琴般,跳出來三個字,道:「闖過去!」
  王翔、王尚低聲道:「公子,讓我們出手。」
  俞秀凡接搖頭,道:「我來。」突然提高了聲音,遁:「恭敬不如從命。」
  雙手並出,抓住了中間兩個黑衣人的腕穴。輕輕一帶,兩個黑衣人身不由己的向前衝出了一尺,正好擋停住了另兩個黑衣人的攻勢。腕脈要穴受制,兩個黑衣人,完全失去了抗拒的能力。
  俞秀凡內力微加,向前一帶,自己卻由兩人之間,呼的一聲衝了過去。
  分守在兩側的黑衣人,第一次攻勢,受同伴身軀阻攔,硬把掌勢收回。眼看俞秀凡人已衝向殿門,心中大急,呼的旋過身軀,左右合擊,雙掌並至。
  俞秀凡微微一笑,抬腕舒掌,放開握在手中的兩人脈穴,輕輕易易的扣住了兩人攻來的右掌腕脈。是那麼奇妙、恰當,誡像是兩個黑衣人覷準了俞秀凡的五指方位,硬把右腕準確的送人俞秀凡的手中一般。內力微送,五指忽放,兩個人身不自主的退下了三層石階。
  俞秀凡一拱手,道:「朋友,如若不用拚命,我們已過了這一關。」
  四個黑衣人臉上是一片迷憫,望著俞秀凡,張口結舌,說不出一句話來。
  俞秀凡抖抖藍衫,瀟灑轉過身子,舉步向殿中行去,一面高聲說道:「不才俞秀凡,拜見玻礬宮主。」
  原來一片黑暗的大殿,突然間亮起了一隻兒臂粗細的巨燭。
  這會英殿十分寬敞,一隻火炬,在整個大殿的面積中,只照亮一個角落。
  是一個全身黑衣的大漢,高舉著火燭,燭光下站著一個身著灰色長衫的老者。
  稀疏的頭髮,留著花白的山羊鬍子,淡肩小眼,矮個兒,但卻生著兩雙特長的手曾,直垂到膝下四五寸,差一點,就垂到腳背上面。
  桃花童子突然止步,低聲說道:「公子,識得這個人麼?」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認識。」
  機花童子道:「神浪丁橫,黑道上一代巨暈。十年前,突然失蹤,想不到竟然投效到旋風宮來。」
  俞秀凡心中暗道:十年前你還是個六。七歲的兒童,怎的知曉失蹤十年的人物。心中雖然又槽一些疑慮,但表面上卻是頷首微笑,道:「那是前輩高人了。」
  桃花童子道:「丁前輩三十六招追魂掌,不知毀了多少成名江湖的高人,公子要小心一些。」
  眨動了兩下小眼睛,乾笑兩聲,丁橫綴緩說:「兩位這點年紀竟知老夫之名,實是難為你們了。」
  俞秀凡一抱拳,道:「區區俞秀凡,請丁老前輩賜教!」
  丁橫輕輕一抨花白的山羊鬍子,淡淡一笑,道:「你要和老夫動手麼?」
  俞秀凡道:「咱們求見貴宮主,貴宮擺下了五道關卡,不和老前輩動手一搏,只怕是無法通過了。」
  丁橫道:「說的是啊!年輕人,通不過關卡,那也不過是見不到敝宮主而已;如是放手一博,那就可能有很多的不幸了。」
  俞秀凡道:「什麼不幸?」
  丁橫道:「動手的事,控制不易,老夫怕失了手,那可能使一個人死亡,或是終身殘廢。」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老前輩金玉良言,晚輩本當遵從,只是,我們己千辛萬苦的進了璇璣官,如若不能一見漩譏官主,豈不是有負此一行了麼?」
  丁橫微微一笑,道:「年輕人血氣方剛,看來,老夫是白說俞秀凡道:「不論成敗,晚輩們總得一試,還望老前輩手下留情。」
  丁橫噴噴兩聲,道:「唉,好言勸不醒夢中人,既然你堅持動手,那就四個人一齊上吧!」
  俞秀凡道,「不用了,老前輩!晚輩一個人先試試,不成,再請他們動手。」
  丁橫冷哼一聲,道:「不知好歹,你出手吧!」
  俞秀凡道:「長幼有序,敬老尊賢,還是老前輩先出手。」
  丁橫右手一抬,奇長的手臂,閃電一擊,到了俞秀凡的身前,五指箕張罩著俞秀凡前胸五處大穴。任何人,都可看得出來,在丁橫的指力籠罩中,簡直是無法避開。
  俞秀凡也不禁心頭一震,簡直不知該如何應付對方的攻勢。
  但他本能的照著自己習練的掌法,扣出一掌。
  但聞丁橫冷哼一聲,向後退開了五步。俞秀凡心頭茫然,不知這一掌怎會把丁橫迫退了五步。
  丁橫怒也「想不到你娃兒深藏不露啊!」
  俞秀凡道:「承讓,承讓。」
  丁橫冷冷接道:「娃兒,老夫沒有落敗,你小心了。」突然欺身而上,雙手並揚,十指箕張,抓了過來。指鋒未到,十道凌厲的指風,已然罩上了穴道。
  俞秀凡一掌見功,膽氣大壯,忽然閃身一避,拍出一掌。那巧妙的一避,閃電的一掌,配合的是那麼巧妙,從一個九十度直線的翻轉中,掠著丁橫手臂滑進了丁橫身前,一掌落實,拍中丁橫的左肩。
  丁橫一個身子,橫裡飛出去八尺左右,才拿樁站穩。
  眨動著小眼睛,丁橫似是有些不相信剛才發生的事,愣了良久,才緩緩說道:
  「你用的什麼掌法?」
  俞秀凡確無法說出那掌法的名字,因為,他也不知道那是什麼掌法,只好隨口說道:「萬花掌。」
  了橫口中哺啼自語,連說了兩聲萬花掌後,接道,「老夫沒有聽到過這樣的掌法。」
  俞秀凡一抱拳,道:「老前輩,多多承讓了!」
  丁橫道:「娃兒,有機會,老夫還要領教你精妙絕倫萬花掌法。」
  俞秀凡道:「如有機會,晚輩奉陪。不過,不是現在。」
  丁橫道:「老夫不會強人所難,你已過了第三關。」一揮手,那高燃火燭,突然熄去。
  兩丈外,火光一閃,又亮起了一個人燭。俞秀凡心中明白,那火光是另一個關口,第四道關卡。略一沉忖,舉步對那火光行了過去。王翔、王尚、桃花童子,魚貫相隨俞秀凡身後而行。
  桃花童子一直在想著剛才俞秀凡那兩掌,他自然不相信那是「萬花掌」,如若江湖真有這樣一種掌法,能一招挫敗丁橫,這掌法早已經傳揚江湖之上了。
  。嚎一次,俞秀凡和人動手,桃花童子都貫注了全神,但他沒有看清楚俞秀凡的擒拿和掌勢的路子。
  須知這艾九靈畢生的精力所鑄,也是天下武學精要的組合,沒有門戶,沒有派別,運掌出手,全因對方的攻勢而變,有如羚羊掛角,無跡可尋。
  。瑚亮的燈光下,站著一個鬚髮皆白的老者,這老人不但鬚髮如霜,而且一張面孔也白如霜雪,但卻穿了一件黑袍,黑白分明,燈光下更見耀眼。俞秀凡行近那老人五尺左右處,停了下來。
  桃花童子一上步,道:「璇璣官的人才,當真是不少,大名鼎鼎的白龍商鏢,也在這裡。」
  商鏢冷然一笑,道:「你年輕不大,但見識倒是廣博的很,老夫已經進入璇璣宮中十五年了,你竟然還能認識老夫。」
  桃花童子道:「白龍異相,天下盛傳,在下雖未見過,卻是早有聽聞。」
  商鏢道:「想不到,江湖上還記著老夫這麼一號人物。」
  俞秀凡淡淡一笑,胞拳說道:「晚輩俞秀凡。老前輩守的是第四關了?」
  商鏢點點頭,道:「不錯,你闖吧?年輕人。」
  俞秀凡道:「那麼,晚輩得罪了。」身子一側,攻了上去。
  商鏢右手一揮,拍出一掌。這雖是一掌拍出,但卻有如數十個手掌一同拍出一般,幻起了一片掌影。
  俞秀凡右手一探,五指抓去,在滿夭掌影中一抄,竟然扣住了商鏢的右手脈穴。
  商鏢愣住了,比他目睹丁橫敗在對方一掌之下時還要震驚。
  他想不通,這落英繽紛一般的掌勢,怎會被人手指衝了進來而且扣住了自己的脈穴。
  俞秀凡迅快的放開商鏢的右腕,一欠身,道「晚輩僥倖。」
  那一掌名叫,「萬花吐蕊」,是白龍商鏢生平的絕技,這一掌未能傷敵,再打下去,那是自我出醜了。
  俞秀凡道:「老前輩成全。」
  商鏢一揮手,火燭熄去。另一隻火燭卻燃了起來。
  俞秀凡招頭看去。只看那火燭光亮之後,己到了殿牆後壁。
  暗暗歎一口氣,俞秀凡舉步向前行去。只見燭光下,站著一個身著羅衣的中年婦人。桃花童子一皺眉頭,欲言又止。
  俞秀凡不聞桃花童手叫出對方的名號,忍不住回顧了桃花童子一眼,道:「這位姑娘是一一」桃花童子道:「四大金釵之一的飛釵荊鳳。」
  俞秀凡一抱拳,道:「荊姑娘,這可是第五關卡麼?」
  荊鳳道:「不錯,你若能過了我這一關,就可以順利地見到敝宮宮主了。」
  前秀凡道:「咱們已幸過四關,這一關還希望你姑娘成全。」
  荊鳳道:「好說,好說。我已見識你的武功了,我自知機會很小。」
  俞秀凡道:「姑娘手下留情。」
  荊鳳右手一探,一指點出。指鳳凌厲,一般暗勁直追過來。
  俞秀凡一閃身,不但避開了荊風的指鳳,人也欺到了荊鳳的身惻,五指疾快扣出,搭上了荊鳳的右腕。
  荊鳳未再讓避,輕輕歎息一聲,道:「你過了最後一關。」
  俞秀凡一抱拳,道:「多謝姑蠍。」
  荊風微微一笑,道:「諸位請隨我來。」推開後壁處一扇木門,當先行了進去。
  這是一座雅致的小廳,四盞流蘇宮燈照的一片通明。全室中一片白,白綾幄壁,白色的地氈,白木椅子白坐墊,看不到一點雜色。
  荊鳳欠欠身,道:「四位請坐。」
  俞秀凡道:「貴宮主…」荊鳳道:「立刻就到,四位請稍坐一會。」說完話,悄然退了出去。
  兩個身著白衣的秀美女婢,奉上了四杯香茗。
  桃花童子和王翔。王尚,互望了一眼,突然站起了身子,並排兒站在了俞秀凡的身後。俞秀凡微微一皺眉頭,正想讓三人坐下,軟簾啟動,緩步進來一個白裙、白衫,白紗蒙面的嬌小的女子。
  她緩緩走在主位之上坐下,輕啟櫻唇,婉轉發出一縷清音,道:「四位身手高。瑚,片刻間越過了五道關卡,校好未能先在迎客,四位見諒,」俞秀凡道:「不敢當,咱們驚動了宮主,心中甚是不安。」
  白衣女道:「四位到敝宮有何見教?」
  俞秀凡聽她聲音嬌嫩,年紀似是不大,忍不住道:「姑娘可是璇璣宮主?」
  白衣女道:「俞少俠,可是覺得校好不像麼?」
  桃花童於突然接道:「姑娘,恕在下多口,江湖上盛傳璇璣宮主金成山……」
  白衣女接道:「那是先父。」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令尊不在宮中麼?」
  白衣女道:「諸位如來見先父,那很可歎,諸位來的晚了一步,先父不幸於月前過世。」
  俞秀凡站起身子,一抱拳,道:「恕在下出言無禮。」
  白衣女接道:「不知者不罪。」語聲微微一頓,道:「俞少俠率眾人到敝宮來,不知有何見教?」
  俞秀凡道:「咱們久聞貴宮大名,特來見識一番。」
  白衣女道:「俞少俠已經見識過了,先父尚未入土,校好不能留客,還請四位原諒。」
  桃花童子道:「這是逐客令麼?」
  白衣女道:「如若諸位覺著我這是下逐客令,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桃花童子淡談一笑,道:「宮主,小的斗膽請教一事。」
  白衣女道:「你是什麼身份。」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臉上泛起了一片羞紅,道:「小的只是一個從人的身份。
  」自衣女道:「俞少俠,你的從人,是不是一向喜歡多口。」
  俞秀凡回顧了桃花童子一眼,淡淡一笑,道:「宮主,他們雖然名義上是我的從人,其實,我們相處的一向是情同手足。」
  白衣女接道:「俞少俠,但在咱們談話的時候,最好不要有別人插口。」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的事,一向都是由他代我商談。」
  白衣女冷冷接道:「如是由他出面,你最好不要多口。」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好吧!由現在開始,一切事都由他和姑娘治談。」
  白衣女冷然一笑,道:「我該叫一位總管來接見你們的。」
  桃花童子一抱拳道:「宮主,敝上一向下大問其他事務,都由小的當言。不過,每次敝上都在旁側,如是小的說錯了,敝上會立刻糾正。」
  白衣女道,「夠了。你有什麼話,快些說吧!不過,有很多事,我不一定要答覆吧,」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宮主,小的想說明一件事,咱們自進這璇璣宮後,一直都遵照著貴宮的規矩辦事。」
  自衣女道:「是又怎麼?」
  桃花童子道:「咱們得見宮主,衝過了五道關卡,如是敝上不幸在任何一道關卡失手,那就無法見到宮主了。」
  白衣女怔了一怔,語聲突然緩和,道:「你想問什麼?」
  挑花童子道:「貴宮有一本英雄榜,廣記天下各路英雄,不知咱們是否得瞻仰一番?」
  白衣女道:「可以,不過………」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40:36

  桃花童子道:「不過什麼?」
  白衣女道:「那英雄榜存放在敝宮一處密室之中,諸位得自己去看。」
  桃花童子道:「想來行途之中,定然有很多機關了?」
  白衣女道:「機關倒有。不過,諸位在去時,絕不會發動。請位只要考慮看過了英雄榜後,如何離開就是。」
  俞秀凡口齒啟動,似是想問那白衣女,但立刻又忍了下來。
  回頭對桃花童子道:「英雄榜上,都記述的什麼事情。」
  桃花童子道:「近百年來黑白兩道中特殊的人物,不是武功有特殊的成就,就是對武林有很大的貢獻。」
  俞秀凡淡淡了笑,道:「照你這麼說來,咱們倒是應該去瞧瞧了。」
  桃花童子道:「武林同道,都知道有一本英雄榜存在法機官中,但見過的人,卻是不多,」白衣女道:「那是因為見過英雄榜的人,很少能夠再回到他們來的地方。」
  俞秀凡星目一瞪,道:「他們可是都死了。」
  白衣女道:「我只和一個人交談。俞少俠的問話,恕不作答。」
  俞秀凡道:「小桃童,問問看,那些人怎麼了?」
  機花童子一欠身,望著那白衣女問道:「那些看過英雄榜的人呢?」
  。白衣女道:「人貴自知,如是一個人超越的太多,會是什麼樣的結果,似乎是用不著多說……」
  桃花童子道:「死亡!」
  白衣女道:「本宮並非嗜殺的組合,所以他們還有活命的機會。」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我明白了。」
  王尚低聲道:「小桃童,怎麼回事,為什麼不說出來?」
  桃花童子道:「投入璇璣宮中,因此,璇璣宮中有著很多的高手,像丁橫。商鏢和飛釵荊鳳等。」
  白衣女道:「他們沒有選擇,除非他願意永遠在世間消失。」
  俞秀凡道:「問問看,咱們如何可以看到英雄榜,還要遵守些什麼規定?」
  白衣女聽得明明白白,就是不肯回答,非得桃花童子又問了一遍,才緩緩說道:「沒有什麼規矩。因為本宮有很多的規矩,你們外來人也不用遵守,如是要想看,立刻可以帶你們去看看。我已經說過了,去是全無阻礙,問題在回來。」
  桃花童子道:「公子,咱們要不要去?」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桃花童子不知是一個什麼出身,知道的事情太多了,倒要看看他的意思。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你覺得是否應該去瞧瞧呢?」
  桃花童子似是未料到,這樣重大的事,俞秀凡竟也要自己作主。不覺一怔,道:「屬下的意思是,用不著冒這個險。」
  白衣女道:「很聰明的選擇。」
  俞秀凡臉色微微一變,道:「小桃童,這璇璣宮,除了那英雄榜外,還有什麼好看的東西麼?」
  桃花童子道:「璇璣宮處處埋伏,遍地機關,未得主人允許,寸步難行,就算有什麼好看的地方,也是不為人所知了。」
  俞秀凡道:「你告訴宮主,咱們看看英雄榜,但不知幾時方便?」
  桃花童子略一沉吟,道:「公子,對陣搏殺,拳來足往,我相信憑公子這副身手,天下都可以去得。但璇璣宮中是憑仗巧妙的機關困住咱們,那不是一個人的能力所能抗拒。」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可是害怕了,」杉訛童子道:「我這等小人物,生死何足惜,有什麼可怕的呢!但公子似於是用不著這樣冒險。」
  俞秀凡道:「咱們千里迢迢,趕來璇璣宮,如不見識一點什麼,就這樣離去,那豈不是一件十分遺憾的事麼?」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公子說的是。」目光轉到那白衣女的身上,接道:
  「請問宮主,咱們幾時可以見識一下那英雄榜?」
  白衣女道:「立刻可以動身。」
  桃花童子不敢作主,低聲道:「公子的意思……」
  俞秀凡接道:「再問問,那英雄榜,是否限定人數?」
  桃花童於照問了一遍。
  白衣女道:「不限人數。」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跟我去。」
  王翔。王尚接道:「咱們追隨公子,生死相從。」
  俞秀凡道:「你們回迎賓小築去,如是三天內,還不見我們出來,那就離開璇璣宮。」
  王翔道:「公子……」
  俞秀凡搖搖頭,道:「我已經決定了,不用再說。」
  無可奈何,王翔歎了口氣,默默不語。王尚幾次啟動口齒,但卻勉強忍了下去,未多接口。
  桃花童子道:「宮主,到那存放英雄榜的密室,如何一個走法?」
  白衣女道:「我要人帶你們去。」提高了聲音,道:「內府總管,荊鳳何在?
  」片刻之後,荊鳳推門而入,一欠身,道:「宮主找我」自衣女道:「不錯。這位俞少俠,要看英雄榜,你帶他去吧!」
  荊鳳一欠身,回目一掠俞秀凡,道:「敝宮主已經告訴你內情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我知道,但我決定了。就算是煉獄、魔窟,我也要去見識一下,不過……」
  荊鳳接道:「少俠有遺言,還是有什麼吩咐。」
  俞秀凡道:「把我這兩位姓王的兄弟,給送回迎賓小築。」
  荊鳳望了王翔、王尚一眼,道:「兩位不去?」
  俞秀凡接口道:「他們不去了,咱們四個人來;總要有兩個活著離開。」突然;撕下藍衫一角,交給了王翔,接道:「你們平安回到迎賓小築,就把這片藍衫交人帶回,如是途中有變,先毀去這片衣服。」
  工翔一欠身,道:「公子……」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在這裡等著,見到這片衣角之後,我再和桃花童子同去見識那英雄榜。」
  工翔道:「我們在迎賓小築等你?」
  桃花童子道:「公子,要他們離開璇璣宮,只要沒有機關。埋伏困他們,憑仗他們兩人的刀法,足可破堅甲利兵,拒擋任何高手圍襲。」
  俞秀凡道:「好吧!你們離開璇璣宮,記著,回頭時,別忘了帶走我的寶劍。
  那雖然是一柄凡鐵打成的兵刃,但對我卻重要無比。」
  工翔道:「我們在宮外等候公子。」
  俞秀凡道:「是的,等我三天,如若過了三天,我還未出去,你們就不用再等,」王尚黯然道:「三天後不見公子,我們就殺進璇璣宮來了。」
  桃花童子笑道:「不行,璇璣宮中到處是機關埋伏,你們殺進來,那是羊入虎口。」
  王翔道:「我們應該如何?」
  桃花童子道:「老法子,在宮門外等著,見一個漩礬宮中人,就殺一個,見兩個殺一雙,」王尚道:「對!我們在璇璣宮外結廬而居,殺的他們放出公子和小桃童為止。」
  白衣女冷冷說道:「你們計劃的很好,但要先問問我是否答應?」
  俞秀凡道:「你非答應不可!」
  白衣女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在他們未平安離開這漩礬宮前,要委屈你宮主暫時留在這裡,如他們有了什麼凶險,對你宮主而言,那也是一樁很大的不幸。」
  白衣女道:「你放肆的很!」
  俞秀凡道:「湘西五毒門的凶險,不輸璇璣宮,俞某人去了仍然好好的回來。
  姑娘,我說的話,自信能夠辦到,希望你宮主不要以身相試,一旦激起了在下的火氣,說不定還要你宮主陪咱們去看英雄榜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那就完美多了。」
  冷冷哼了一聲,俞秀凡道:「小桃童,夠了。我會作主,不用再多口。」
  桃花童子臉一紅,垂首不言,白衣女嬌軀微微顫抖,顯然是大傷尊嚴之後,氣忿己到極點。飛釵荊鳳很明白,俞秀凡並非是口出狂言,他確然能夠辦到。最不利的一點是,這座小廳中沒有埋伏,完全沒有制服敵人的機會。
  緩步行到了白衣女的身側,荊鳳低聲說道:「宮主,別人是客,咱們應該忍讓一些。何況,數年來求見宮主的人,從沒有一人如願衝過五道關卡,這位俞少俠是第一個過了五關的人。」
  白衣女暗吁一口氣,他明白荊鳳的勸告,隱隱間含有警告的意味,婉轉的說出了俞秀凡是一位身負絕技的人物。忍下了胸中的怒火,使聲音盡量變的平和,緩緩說道:「俞少俠,可是擔心本官傷害他們兩位麼?」
  俞秀凡道:「防人之心不可無,璇璣宮充滿著凶險,咱們不能不早作預防。」
  白衣女道:「好吧!荊總管,派人送他們離開璇璣宮,並記著帶那一片藍衫回來。」
  荊鳳一欠身,道:「屬下遵命。」回顧了王翔、王尚一眼,接道:「兩位請吧!」
  荊鳳帶了王氏兄弟離去,俞秀凡背手而立,望著雅致的小廳外黑暗空敞的殿室,未回望那白衣女一眼,似是她根本就不在這座小廳中。
  但桃花童子卻是雙目神凝,一直全神貫注在那白衣女的身上。燭光輝煌的雅廳中一片靜,靜的聽不到一點聲息。
  白衣女突然長長歎一口氣,道:「俞少俠,可否聽校好奉勸一言。」
  俞秀凡道:「宮主請說。」
  白衣女道:「璇璣宮立下之規矩,我不能改變。而且,先父過世不久,我雖被擁立為宮主,但威望還難服眾。」
  俞秀凡道:「在下為姑娘的不幸致哀,但我不太懂姑娘的意思。」
  白衣女道:「先父停棺未葬,璇璣宮中還有很多的事情待理,因此,我不願多材敵人,也不願鬧出搏殺流血的事。」
  俞秀凡道:「姑娘有此一念,那就是在下之幸了。」
  白衣女道:「所以,我希望你也約束一些,最好別去看那英雄榜。」
  俞秀凡道:「貴宮編輯英雄榜,記述了天下武林中近百年的大事,卻又珍藏密室,不要武林同道閱讀,不知用心何在?」
  白衣女道:「可以供人閱讀,不過,不是現在。因為,先父輯榜化費了無數心血,並有顯明的證據,絕不輕易下筆。敘述的人與事,大部分人還活在世上,如若一旦公諸天下,必將引起無窮紛爭,那就有失先父輯榜的用心了。」
  俞秀凡道:「姑娘可見那英雄榜麼?」
  白衣女搖搖頭道:「校好沒有看過,不但敝宮中人,大都知曉榜中的人物,敘。蝴,但他們不知詳情。武林中很多人關心英雄榜,表面上;只希望知道他們在榜上的排名,但敝宮輯榜的用心,卻非如此,我們珍藏英雄榜,並非怕排名外洩,」俞秀凡和那白衣女談了不少的話,但他一直沒有轉過頭來,到此才緩緩轉臉過來,道:「那又是為了什麼?」
  臼衣女道:「英雄榜並非是先父一人所輯,參與此榜工作酌人,不下數十人之多,不過由先父總其成。為了求真,編輯此榜的人,不限於仁俠英雄,也有很多黑道中人物。他們輯榜之初,立下誓言,不許洩漏出榜中記述。十年前,輯榜完成,收藏密室,先父特地設計了很多嚴密保護的機關,三年之後,才造成那座密室。老實說,就自你進了密室,也只能見到敘名的幾頁,真正的榜中精葷,你也無法看到的。」
  俞秀凡道:「可是因為精粹未藏在那密室中?」
  白衣女道:「藏在那裡。」
  俞秀凡道:「你們會發動機關。消息,把我傷於密室。」
  白衣女道:「也不是。」
  俞秀凡道:「這個,在下要請教姑娘了。」
  白衣女道:「想起來,卻是很費猜疑,不過,如是說穿了,事情也很簡單。先父建造那座密室時,顧慮到了很多的事,因此,他在那密空中設計了很多的機關,那些機關,都是極度靈敏的自動機關,任何一點輕微的力量,都可能觸動機關。據先父說,璇璣宮中那密室的機關,是整個璇璣宮中最厲害的機關,只要發動之後,任何人都無法逃過性命。」
  俞秀凡道:「姑娘不是危言聳聽吧?」
  白衣女冷冷說道:「我沒有進去過那間密室,但我相信先父不會騙我。」
  俞秀凡點點頭,道:「在下失言,姑娘請說下去。」
  白衣女道:「所以,你們進入密室之後,發生些什麼事情,我們無法預料。」
  俞秀凡微微一皺眉頭,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衣女道:「漩現宮的實力很龐大,龐大的出於武林中任何人的預料之外。」
  輕輕歎息一聲,接道:「你未列入英雄榜,但你武功之高,使我們有些失措。
  因為,這五道關卡,第一。第二兩道關卡不用說它,三年來,進入璇璣宮中人,有三十五人之多,但卻沒有人衝過第三關卡。而你卻能在極短的時間中衝過五關,使我來不及到此等候。」
  俞秀凡心中暗道:慚愧!我只會這幾招掌法和幾招擒拿手法,如是出手不靈,那就無法和人久戰下去。一念及此,心中大感凜惕,想起了懷中的劍譜,此後實得多下一些功夫,精習一些拳掌劍法。
  不聞俞秀凡回答之言,白衣女接著說道:「我們不願和武林中任何門派結仇,也不願任何入侵入璇璣宮,更不願和你們結仇,但你加強行進入密室,那只有一個結果。」
  俞秀凡道:「什麼樣的結果?」
  白衣女道:「身中埋伏而死。」語聲頓了一頓,接道:「我得報告,闖過丁橫等據守的三關,全是你一人出手,你活著,也許璇璣宮中沒有人能對付你,但如你不幸死了,你的屬下,未必就能勝過璇璣宮中人。」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姑娘是勸在了不要進入璇璣宮的密室了?」
  自衣女道:「我是這樣的用心,但我說出口的話,也無法更改了。你如一定要去,我們仍照前議,由本宮中人帶你到密室門外,那密室共分內外兩間,外間的機關我們可以控制,但內室的機關,全屬自行發動的設計,除非你的機關消息之學,超過先父,那是必死無疑的結果。連百分之一二的機會也沒有,我已言盡於此,應該如何,由你決定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小桃童,我們應該如何?」
  桃花童子道:「如若這位姑娘說的都是實話,自然我們得再仔細的想想。」
  白衣女端然而坐,不再說話。
  俞秀凡道:「我們已經提出了進入密室的要求,如是就此罷手,豈不讓人恥笑。捍?」
  桃花童子道:「那只有想法子帶著這位姑娘一齊進去。」
  搖搖頭,俞秀凡道:「這種事,咱們如何做得出來。」
  桃花童子道:「那咱們就別去了。」
  俞秀凡凝目思索了好一陣,道:「姑娘,還有沒有別的辦法進入密室?」
  白衣女道:「沒有。」
  俞秀凡閉目而坐,也不再多問。
  桃花童子道:「那咱們就進去看看吧,萬一不行,我陪公子葬身那密室就是。
  」俞秀凡沒有接口,白衣女也未再多言,雅廳中一片靜寂。
  等了好一陣功夫,飛釵荊鳳快步行了進來。她手中俸著一片衣角,欠身對俞秀凡道:「貴屬已離開了璇璣宮,這片衣角,請公子過目。」
  俞秀凡伸手取過,查對了一下,毫釐不差,微一頷首,道:「多謝姑娘。」
  荊鳳微微一笑,退了下去。
  俞秀凡緩緩站起身子,道:「宮主,哪一位帶我們去?」
  白衣女道:「你決定去了?」
  俞秀凡道:「是啊!生死由命,也許在下注定要死在貴官之中。」
  桃花童子忽然間有一點畏怯之狀,緩緩說道:「公子,宮主說的是實話。」
  俞秀凡道:「我知道,她說的是實話。」
  桃花童子道:「那咱們還要去麼?」
  俞秀幾道:「怎麼,你不想去了?」
  桃花童子道:「如是咱們連九死一生的機會也沒有,那就不算是冒險了。」
  俞秀凡道:「是什麼?」
  淒苦一笑,桃花童子道:「送死。公子,冒險和送死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事。」
  俞秀凡點點頭道:「誠然是生存的機會大小,但咱們不能不去。」回目望著白衣女,接道:「宮主派個人!」
  白衣女站了起來,道:「我替你們帶路。」
  俞秀凡有些意外的道:「宮主自己去嗎?」
  白衣女道:「是的。我為兩位帶路,俞少俠應該放心一些。」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那麼,有勞宮主了。」
  白衣女果然站起了身子,舉步行出雅廳,緩緩向前行去。
  俞秀凡突然一側身:道:「小桃童,你走在前面。」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未再多言,緊隨在白衣女身後而行。俞秀凡卻走在桃花童子的身後。
  一個女婢,高舉著一盞紗燈,行了進來。白衣女伸手取過紗燈,道:「你們退下去吧!我要親自送俞少俠進入密室。」
  那女婢沉吟了一陣,欲言又止。
  白衣女道:「離開了這座大殿之後,步步都可能觸動機關,兩位請看準我的落足之處。」
  桃花童子道:「你們這機關,從來不關閉麼?」
  白衣女道:「璇璣宮中,十之八九的機關,都已關閉,但通往密室的機關,卻是永遠不關。」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聽姑娘口氣,貴宮之中是步步凶險了?」
  白衣女道:「數十年來江湖上有無數的高手,希望進入璇璣宮,但又有幾個得償心願?」
  桃花童子冷笑一下,未再接口。
  白衣女帶兩人離開會英殿,行在白石小徑上。雖然,她手中高舉著燈火,但俞秀凡和桃花童子,都把精神集中在看那白衣女落足之處,無暇顧及四方形勢。
  走了大約頓飯工夫之後,白衣女才突然停了下來。
  俞秀凡道:「到了麼?」
  白衣女點點頭,道:「是的。兩位先看看外面的形勢。」高高舉起了手中的紗燈。
  那是一座青石砌成的高大房子,四周不見窗子,兩扇黑門緊緊的關著。
  白衣女輕輕在黑門上叩動了兩下,道:「這是兩扇鐵門厚過一尺,重過萬斤,除了開動機關之外任何人都無法推開。」
  俞秀凡點點頭道:「姑娘可是替我們開動機關?」
  白衣女道:「我說過,這密室的外面一間,我可以控制,但進入內間,我也是束手無策。」一面說話,一面伸手在鐵門上點了幾下。
  她動作快速,桃花童子就站在她的身後,竟然沒有看到她手指點在鐵門的位置。只聽一陣軋軋之聲:緩緩向兩側收縮進去。
  白衣女微一側身子,道:「兩位……」
  突然間,一雙手掌,悄然無息按在了白衣女的命門穴上,接道:「宮主,抱歉的很,跟著咱們一起進去!」
  白衣女目光透過白色的面紗,發覺出手的人是桃花童子,臉上流現出很濃重的殺機,使人一眼之間,就可以瞧出他說的十分認真。
  來不及有所反應,耳際間已響起了俞秀凡冷冷的聲音,道:「小桃童,放開手!」
  桃花童子臉上泛現出一種很奇怪的表情,道:「公子,咱們連一線生機也沒有,帶著宮主同往,咱們也許會有一線生機。」
  俞秀凡道:「我要你放開手。」
  桃花童子呆了一呆,放開按往白衣女背後命門上的右掌,垂首說道:「公子,咱們……」
  俞秀凡正容說道:「我知道,咱們的處境很凶險,隨時可能死傷於機關埋伏之下。」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
  俞秀凡接道:「你如是心中害怕,不妨離開此地,現在還來得及。」
  桃花童子黯然一笑,不再多言。
  俞秀凡道:「宮主,如若在下一人進宮,是否可以?」
  白衣女道:「可以。」
  俞秀凡道:「好!這位小桃童,勞煩宮主把他送出宮去。」
  自衣女點點頭,道:「可以辦到。」
  桃花童子急道:「公子,我不能出去。」
  俞秀凡道:「為什麼?」
  桃花童子道:「如若公子失陷密室,身中埋伏而死,在下千言萬語,也無法對兩位王兄弟解說清楚,勢必死於他們的刀下。若公子能無恙離看,在下也不會有什。捍事情。」
  俞秀幾沉吟了一陣,目注白衣女道:「在下進入密室,必死無疑,在下希望宮主,答應在下一樁請求。」
  白衣女道:「你說吧!只要我能夠辦到,決不推辭。」
  桶凡笑道:「善侍在下這位朋友-----如果在下不幸死於密室,想法把他平安這出宮去,別讓他和我另外兩位朋友碰面。」
  白衣女道:「俞少俠,恕我多口,這些人究竟是你的朋友,還是你的屬下。」
  桃花童子道:「咱們公子,體念下人,待我們一向如兄如弟。」
  白衣女啊了一聲,未再多問,俞秀凡也未再多解釋。
  桃花童子突然歎了一口氣,道:「公子,在下求你一件事。」
  俞秀凡道,「小桃童,我知道你要說什麼。不過,你不用說了,我想過了這中間的道理,如是我們知道必死無疑,又何必一定要兩個人都死在那裡?」
  桃花童子道:「不!我一定要去,就算是粉身碎骨,我也是非去不可。」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用不著冒這個險,何況,我未必一定會死。」
  白衣女突然接口說道:「兩位如肯聽我相勸,那就別進密室,我可以發動一下外面的機關布設,你們見識一下,再作決定如何?」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要看的是英雄榜,並非要瞭解貴宮之秘。」
  白衣女歎口氣,道:「瞧過了外面的機關布設之後,俞少俠再作決定如何?」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41:58

第12回 徒勞無功 深情款款  

  俞秀凡道:「謝謝宮主的好意,但你還沒有答應我請求的事情。」
  白衣女道:「我答應,善待小桃童。」
  桃花童子黯然說道:「公子,宮主,兩位的為人,使我想到了一件事情。」
  俞秀凡道:「什麼事?」
  桃花童子道:「邪不勝正。不勝的地方,並非是全在武功上。」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希望你是徹底的悟透箇中的道理。」
  桃花童子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俞秀凡目光卻轉到那白衣女的身上,道:「宮主,如若不違犯貴官的禁例,見識一下貴宮的機關佈置也好。」
  白衣女道:「室中黑暗,兩位小心些,我為俞少俠帶路。」舉步行人室中。她並非直線而行,而是左三右四的曲折而進。
  機花童子和俞秀凡也照著那白衣女的步法轉動。深入一丈多,三人足足走了七八十步。
  自衣女突然停了下來,道:「請靠近我一些。」兩人依言行了過去,緊傍那白衣女身旁而立。陣陣的幽香,從那白衣女的身上散發出來。
  但聞白衣女高聲道:「兩位不可亂動。」喝聲中一揮右手,空中響起了一陣輕微的破空之聲。
  顯然,召那白衣女打出了一種暗器。但聞兩聲金鐵交接鳴響,密室四周都起了一種奇怪的聲音。似乎是室中有很多件笨重的物體,都在緩緩移動,是一種新奇的感覺,似乎是整個屋子都在移動。
  桃花童子低聲道:「宮主,這室太黑了,我們什麼也瞧不到。」
  語聲甫落,忽見四周火星閃動,緊接著亮起了四點火光,由小到大,片刻間照的滿室通明。
  四周,忽然間亮起了四隻火炬,那是一種特製的鐵筒,筒中蓄桐油,燃起之後,火焰甚是強烈。
  這是一間很廣大的書室,四周都是鐵製的書架,擺滿了很多的書。但中間卻是全無陳設,只有靠東面壁間,放了一張書桌,後面放著一張高背的大師椅。
  桃花童子道:「宮主,室中無人,那四隻火炬,怎麼燃起來的?」
  白衣女道:「這室中裝的有自動機關,只要擊中控制燈火的地方,鐵簾下落擊中火石,那燈上裝有燃燒的藥引子,自動起人,點起燈芯。」
  桃花桐子道:「剛才姑娘出手,可是打出的暗器麼?」
  白衣女道:「不錯,我打出四顆銀彈子。」
  桃花童子心中暗暗吃驚,忖道:夜暗之中目難見物,這丫頭打出四顆銀彈子,竟然擊中四處機關,雖然是平常訓練有素,但這等只憑記憶擊中暗紐的手法,實在難得。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果然是很精妙的設計,但不知姑娘還要我們見識些什。捍?」
  白人女突然一揮手,一粒銀彈子擊中身前個遠處的倉地上。
  忽然間銀芒閃動,四周的鐵架上,暴射出無數的銀針。除了三人停身處三尺方圓的地方之處,廳中每一處角落,都在那銀針的籠罩之下。
  白衣女道:「這一輪銀針,共有七千二百支,針上淬有奇毒,中人之後,立刻全身麻木,難有反抗之能,」俞秀凡道:「精妙是夠精妙了,只是太過毒辣一些。
  」白衣女道:「這是敝宮中機關最惡毒的地方。」
  俞秀凡道:「還有什麼佈置?」
  白衣女道:「你只看到一種,這機關中全無淬毒的暗器,共有一十二種之多,其他淬毒傷人的還有三十六種之多。」
  俞秀凡道:「果然步步死亡,處處追魂。」
  白衣女道:「俞少俠,發動整個書室的機關,十分麻煩,剛才兩位已經瞧到了一種,舉一反三,兩位應該心中明白了。」
  俞秀凡道:「英雄榜就在這書房中麼?」
  白衣女道:「不是。這地方只放著人名冊子,真的英雄榜,還在這書房後一座客室之中。」
  桃花童子道:「公子,咱們瞧瞧名冊就算了,用不著……」忽然發現了俞秀凡。烘有不愉之色,連忙住口不言。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如是要到另一間密室,還得經過一些機關佈置了。」
  白衣女道:「應該是如此,不過,對你們可以優待,我幫你們關上這外書室的機關。」
  俞秀凡回顧了一眼,道:「那號稱密室的地方,又在何處?」
  原來這間廣大的書房,除了四周的書架,就是牆壁,俞秀凡窮盡了目力,瞧不出還有什麼通往別處的門戶。
  白衣女道:「那是一道秘門,單是要找出門戶所在,就要費一番工夫。」
  俞秀凡呆住了,不管白衣女的用心,是否有激諷之意,但口氣中已暗示不再幫他找出門戶。不要說那密室中的機關如何的厲害,單是找出那座秘門似乎就是很不容易的事。
  三個人靜靜的站著,很久,很久,都未再說話。
  對俞秀凡來講,這完全是一件陌生的事,確有著無所措施的感覺。但不能永遠這樣沉默下去,俞秀凡只好試探著說道:「大約姑娘不會再幫我找出那座秘門了。
  白衣女點點頭,道:「是的,俞少俠,我不想幫你找出來。因為。我已經看出來,你對機關消息方面的知識十分貧弱,這裡面不可能有太多的幸運。」
  俞秀凡有些羞愧的笑一笑,道:「謝謝宮主。不過,在下還想試試看。」
  白衣女道:「哦!你準備如何一個試法?」
  俞秀凡道:「給我一些時間,讓我自己試試看,能不能找出那座秘門?」
  白衣女道:「俞少俠,能不能有一個限期。」
  俞秀凡道:「宮主的意思是……」
  白衣女道:「我是說,你準備花多少時間去找那座秘門。」
  俞秀凡道:「宮主能給我多少時間?」
  白衣女道:「最長十二個時辰。」
  俞秀凡道:「好!咱們就以十二個時辰為約期。」
  白衣女道:「十二個時辰之後,我會派人來,公子如若無法找出秘門,希望你能打消進入密室的念頭。」
  俞秀凡點點頭,道:「然後……」
  白衣女道:「本宮不願和諸位結仇,因為本宮設下求見宮主五道關卡之後,你是唯一通過的人,但隔行如隔山,武功劍術和機關消息築建方面的知識,完全不同。只要你俞少俠不再堅持進入密室,本宮會以上賓之禮。相待三天。除了那密室和另外兩處禁地之外,你可以暢遊全宮,三日後送你離去。」
  想一想,這實是破格的優待,俞秀凡急急抱拳一禮,道:「宮主的優待,俞某人十分感激。」
  白衣女微微一欠身,道:「少俠乃方正之士,先父在世之日,最敬重少俠這等人,校好先行告退了。」轉身舉步,裊裊行去。
  她出了室門,順手提起了放在門外的紗燈,移放室中道:「完全關閉了室中的機關之後,書室四周火炬,因為無法繼續供油,會慢慢熄去:也許這盞燈,對兩位有點用處。」
  俞秀凡遙遙抱拳一禮道:「宮主在下剛剛想到了一件事,請教宮主。」
  白衣女道:「哦!俞公子請說。」
  俞秀凡道:「如是這室中的機關完全關閉,在下找到了那座秘門,也是一樣的無法開啟了。」
  約略的沉吟了一下,白衣女才緩緩說這娜柵:機關,和外面全不關連,也不受本宮中總樞紐的控制,完完全全是另一套獨立的機關。先父只告訴、他創造那密室中另一套機關埋伏,是他生平最精密,最得意的一次設計,先父是一位素不輕言的人,自然可信。「俞秀凡道:「多謝宮主指點。」低聲接道:「小桃童,快些決定,留這裡或是出去,已是面臨著最後的決定了。」
  桃花重子毫不猶豫的說道:「我留這裡陪你。」
  但聞白衣女清脆的聲音,傳人耳際,道:「俞少俠,校好祝福,希望你好幸運。」餘音中微微帶著淒槍的感覺。
  鐵門迅速的關閉了起來,使得俞秀凡來不及回謝一聲。桃花童子望著一丈左右處的紗燈,很想去把它取過來,但又擔心白衣女言而無信,沒有關上這書室中的機關,一時間遲疑難決。回目望去,只見俞秀凡已然閉著雙目,禪息入定。這時,四角處的火炬,仍然光亮的很,室中景物,清晰異常。
  俞秀凡確然正在調息,對一個具有深厚內功基礎的武林高手而言,這是最脆弱的時候,最易受到傷害的時間。如是桃花童子仍帶著身上利刃,會毫不猶豫的拔刀刺去,但他那鋒利的短刀,卻被留在解劍台上。
  自和俞秀凡結識以來,從沒有過比這更好的殺他機會,雙目閃過一道奇光,眉宇間湧出了濃重的殺機,暗中運聚了功力,緩緩舉起了右手,對準了俞秀凡的前胸,乘勢擊去,俞秀凡就算不死,也必然身受重傷。
  但揚起了拳勢的桃花童子,卻在拳勢發出之前,突然又停了下來。他想到,滿室毒針激射而出的厲害,如若這室中機關未閉,殺了俞秀凡,自己也無法逃走,豈不是活生生的陪葬。俞秀凡出入五毒宮也許己有些名氣,但還不夠響亮,殺了他,也未必就算一件不世奇功,殺死俞秀凡的目的,是希望能得到一份值赫的榮耀,俞秀凡確已有了這樣的條件,是一條潛伏在汪洋大海的神龍,挾無與倫比的奇技,出現於江湖。但他是剛剛起飛,還未震動江湖,還未威脅到武林,如若此刻殺了他,自己固可自豪地成了一位屠龍人物,但那只能使自己滿足,無法使世人共認。因為,這只是一條潛力強大,剛剛出水的龍,沒有知曉他將飛上九重天,掀起狂風浪。
  桃花童子的心中,像風車一般轉動著,想了各種事端,然後,又緩緩放下了舉起的右拳。對他而言,這是一次絕佳的機會,絕大的冒險,但他只是殺死一個俞秀凡,一個還未為江湖重視的潛龍。換不吳「應該得到的榮耀,得不到應該得到的聲音。自然也無法得到的獎賞。冒險和收穫是那麼不成比例。桃花童子是聰明人,自懂事那日起,就受著各種各樣的嚴格訓練,不但有很多高手,傳授他的武功,而且很多飽經世故的高人傳授給他江湖的經驗,有很多胸羅廣博的高人,告訴了他武林中各大門派的傑出人物,黑白兩道上的梟雄、俊傑,和他們的武功特長。這些嚴格訓練中,不但精密,而且輔以圖形。所以,桃花重子能夠一眼看出那人的身份,能夠知曉他們的武功,也能夠知道他們的來歷。但這些,幾近完美、嚴厲的訓練,把一顆年輕人應具的赤子之心,練成了深沉、多變,處處想利害,樣樣要計算的人物。他年輕,但卻沒有了年輕的熱情,偶而流現出些天性應具有純稚之情,但立時被潛在心中由訓練而得的豐富計謀壓制下去。桃花桐子就是這樣一個人,十六七歲的年紀,兼得各家之長的武功,四十歲以上人物才具有的心機,五十歲以上人才具有的廣博見聞。他善於偽裝,精於計算,會製造機會,又能選擇機會。他具有了很多人無法及得的權威,又能幾乎是隨心所欲的到處玩樂,好多好多的人,在某一種形勢下,都得遵從他任何的吩咐。令諭。無數次的心念運轉,桃花童子作了最後的決定,現在不能殺死俞秀凡,殺他之後,自己可能要付出生命的代價。但最重要的自己殺一個舉世無匹,第一流中的超等人物,但得到的,可能是第三流中的獎賞,還可能更低一些。他想:「只要我常隨在他的身側,以後,還有殺他的機會。」
  雖然,俞秀凡等早已對他有了懷疑,但在桃花童子的眼中,應付俞秀凡、王翔、王尚等三人,並非難事,俞秀凡也許具有著超絕的智慧,但他太正直,也太純良,缺乏江湖上的歷練,更缺少可屈可伸的彈性。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俞秀凡緩緩睜開了雙目,微微一笑,道:「小桃重,你沒有坐息一會麼?」
  這時,四角的火炬,因機關的關閉,油盡而熄,桃花童子在火炬熄去後,證實白衣女未說謊言,才把紗燈提放到俞秀凡的身側。
  放下了手中的紗燈,長長吁一口氣,對俞秀凡緩緩說道:「我不敢離開,也不敢坐息,我們不能太相信他們。」他沒有證明,但卻無疑告訴了俞秀凡,在替他護法。
  俞秀凡笑一笑,道:「謝謝你了。小桃童,你坐在原地別動,我要找找進入那。賀室的門戶。」
  桃花童子伸手提起了紗燈,道:「四周的火炬,油盡而熄,看樣子,她下會騙咱們了。我走在公子身後,你看的清楚一些。」
  俞秀凡很仔細的搜查了整個的書室,桃花童子極盡小心的舉燈隨在身後,又時把燈光照射在俞秀凡搜索的地方。
  兩人花去了三個時辰的時間,找遍了整個的書房,每一角落,都搜查的十分詳盡,但卻無法找出那進入另一間秘室的門戶。
  望望紗燈中的存油,桃花童子歎口氣,道:「公子,這盞燈也就要油盡而熄,那時,滿室黑暗,只怕更無法找出門戶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如是真的找不出那座秘門,咱們應該如何?」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她說過的,十二個時辰之後,她來接咱們離開這裡。」
  俞秀凡道:「如是無法看到那英雄榜,咱們豈不是白來了一趟麼?」
  輕輕歎一口氣,俞秀凡道:「小桃童,你手中的紗燈,還能燃多少時間?」
  桃花童子道:「至少還可以燃燒一頓飯左右。」
  俞秀凡道:「咱們既無法找出秘門,也不用多費時間了,咱們利用這時間談談好麼?」
  桃花童子道:「談什麼」俞秀凡道:「談談你。」
  桃花童子道:「小的是一個流浪的孤兒,沒有什麼好談的。」
  俞秀凡道:「你這一身武功,總該有人傳授吧?」
  桃花童子道:「自然有人傳授。」
  俞秀凡道:「可不可以告訴我,什麼人傳你的武功。」
  桃花童子沉吟了一陣,道:「說出來,只怕公子也不知道。」
  俞秀幾道:「我可能不知道,但你何妨不告訴我呢?」
  桃花童子道:「百花浪子,公子聽人說過沒有?」
  俞秀凡搖搖頭,道:「沒有聽人說過。」
  桃花童子道:「作徒弟的,本來不應該談論師父的事,不過,我如不解釋一下,只怕公子要對我懷疑了,」俞秀凡道:「你盡量的解釋吧!」
  桃花童子道:「我師父號稱百花浪子,那是因為他玩世不恭。」
  俞秀凡接道:「你一肚子無所不知的能耐,也是令師傳授的了?」
  桃花童子道:「有些地方,我師父和公子的為人有些類似,他沒有作師父的嚴肅,常和我們聊天,有時間像朋友一樣。」
  俞秀凡道:「令師現在何處呢?」
  桃花童子道:「他訪道崑崙山,一去無音訊,我也有三。四年沒有見過他老人家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果然是無法對證的事,」桃花童子道:「怎麼,公子不信我的話?」俞秀凡道:「小桃童,你有什麼話,只管請說,信不信是我的事了。」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公子,看來你對我心中早有懷疑了。」
  俞秀凡道:「你自己覺著呢?」
  桃花童子道:「公子,你看我小桃童是一個什麼樣的身份呢?」
  俞秀凡道:「小桃童,不錯,我是有些懷疑你,不過,我沒有意思追根尋底,也不想問你的出身,但我只希望一件事情。」
  桃花童子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我希望在咱們相處這一段時間之中,你不要耍出什麼花招。」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公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俞秀凡道:「我只是防患未然。咱們相處了一段時間,彼此間應該是有點情意,我不希望咱們之間,鬧出什麼不愉快的事情出來。」
  桃花童子呆住了,愣了半天,道:「公子,好像是小的出了什麼事情。」
  俞秀凡道:「沒有,如是一旦出了什麼事情,只怕咱們之間不會這樣很愉快的相處了。」
  桃花童子突然神色一怔,道:「公子,在你的眼中,小的也許有些來歷不明,但小的自信沒有對不起你公子們事,」俞秀凡道:「小桃童,你不用生氣,我說的是真話,如若我們離開璇璣宮,都還沒有死,咱們應該分開了。」
  桃花童子吃了一驚,道:「為什麼?公子!」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小桃童,你對我們的事,已經瞭解的很多了,咱們再相處下去,只怕萬一有了什麼紛爭,豈不是鬧出一個不歡而散。」
  桃花童子道:「公子,小的如若有什麼不對之處,公子儘管責罵就是,這樣把小的趕開,豈不是太過寡情了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你自己燈好的想想吧!如若,你覺得我們可交朋友,那就請把你的用心,目的,老老實實他說出來。如若你覺著我們不是可交的朋友,咱們就一拍兩散。對你,對我,大家都有好處。」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好吧!如是公子覺著我是別有用心,離開這璇璣宮後,小的就離開公子。」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我覺著這是咱們之間最好的結果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離開此地,我會離開,但現在希望公子別存介蒂,我還要留在這裡陪你。」
  俞秀幾淡淡一笑,道:「小桃童,話已經說的很明自了,你可以放心的坐息一陣,我替你護法。」
  桃花童子笑一笑,盤膝坐下。
  燈中油己燃盡,火光一閃而熄。室中又恢復了伸手下見五指的黑暗。
  俞秀凡又仔細的推想了可能暗藏秘門的所在,仍然是全無頭緒。這是一門特殊、深奧的學問,不是細心和智慧就可以解決的事。
  不知道過去了多少時間,鐵門呀然而開,一個面蒙白紗,身著白衣的少女,緩步付了進來。
  她舉起手中的紗燈,道:「俞少俠,已經十二個時辰了。」
  俞秀凡緩緩站起身子,道:「姑娘,勇氣和細心,對尋找秘門一事,並無幫助。」
  白衣女道:「這是一門特殊的知識,不通此道的人,完全無跡可尋,也沒有幸運可言。」
  俞秀凡歎了口氣,道:「看來在下不得不認輸了。」
  白衣女沉吟了一陣,道:「公子,這是我感覺到最好的結果。」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勞煩宮主帶我們離開此室。」他已從白衣女的聲音,聽出她是宮主無疑。
  離開了書室,白衣女帶兩人行到了一座花樹環繞的竹樓中。
  裡面高燃著四隻火炬照的一片通明。一張八仙桌上,擺滿豐盛的酒菜。
  飛釵荊鳳微笑著迎了上來,微微含著笑道:「小桃童,你很餓了吧?」
  桃花童子道:「是啊!咱們公子腹中也很飢餓了。」他對飛釵荊鳳只對自己招呼一事,心中大感訝異。
  荊鳳道:「貴主僕,都是敝宮的貴賓,我們宮主招待貴主人,賤妾奉命接待小桃童。」
  桃花童子微微一怔,笑道:「這大勞動荊總管了。」
  荊鳳微微一笑,把桃花童子讓人了首座。
  白衣女卻帶著俞秀凡登上二樓。二樓上和樓下形態類似,也早已擺下一桌酒席。
  白衣女欠身把俞秀凡讓人首位,突然關閉上了木門,緩緩取下了蒙面白紗。那是一張秀麗絕倫的臉孔,雙頰上紅暈談淡,嬌艷若花。
  白衣女淡淡笑一笑,緩緩說道:「俞少俠別見怪,校好雖是一宮之主,但我閱歷太少,見識不多,不知道迎接武林同道禮數,先父只有我們姊弟兩人,幼弟年紀大小,我這女兒之身,只有拋頭露面。繼承宮主之位了。」
  俞秀凡目光轉動,發覺白衣女只不過十七八歲的年紀,但卻能適當的保持著身份,當下抱拳一禮,道:「璇璣宮跳出江湖是非恩怨之外,編輯英雄榜,珍藏了百年武林中人人事事,更是前未曾有的大手筆,在下等冒昧闖來,實是有些唐突了。
  」白衣女道:「你不用為我們這等接待有所不安,須知我們早已有一種法規,凡是闖過五關的人,都是敝宮中高等貴賓,由宮主接待。」
  俞秀凡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白衣女道:「俞少俠,我從沒有接待過客人,實有著不知從何說起的感覺。」
  俞秀凡道:「在下也是初出茅廬,有些地方,逾越禮數。」
  白衣女隨又替俞秀凡斟了一杯酒,笑道:「俞少俠可否把師承見告校好。」
  俞秀凡為難的歎口氣,道:「這有些疑難。事實上,我也不能算有一脈相傳的師承。」
  白衣女道:「校好失言。」
  俞秀凡道:「那倒言重了。在下這身粗淺武功,並非由一處一人所得,所以雜亂的很。」
  白衣女很知趣,話題不再回到俞秀凡師承上去,笑一笑接道:「俞少俠,這番來敝宮不知有何目的?」
  俞秀凡道:「沒有目的。英雄榜的事,在下到此之後才聽到。」
  白衣女道:「沒有目的,那完全是為了一份好奇心。」
  俞秀凡道:「是的,聽說貴宮一直不和武林同道來往,因此,在下動了一份好奇之心。」
  白衣女微微一笑,道:「好在雙方都保持了一定的忍耐,沒有造成傷亡。」
  俞秀凡道:「璇璣宮今後歲月,是不是還保持一定的門風,不和武林中同道往來?」
  白衣女道:「是的。我們還準備這樣超然武林恩怨紛爭之外,不過,有一件事,還要少俠幫忙一二。」
  俞秀凡道:「幫什麼忙?」
  白衣女道:「關於英雄榜的事,希望俞少俠能替我們保守機密。先父告誡過小。好,英雄榜如若一旦洩露出去,璇璣宮必將招惹來無窮的殺孽。雖然,機關佈置奇。侯,但傷亡流血,總是難免。因此,此事必須保持著極度的機密。」
  俞秀凡道:「姑娘是否相信,這英雄榜能夠常保隱密呢?」
  白衣女道:「英雄榜也許已洩漏出去,不過,那只是排名的順序,但,真正的內容一旦洩漏,璇璣宮立刻間難免血雨腥風了。略一沉吟,接道:「俞少俠,我沒有想到咱們之間,會有這樣一個結局。因為,當時我有些激動。」
  俞秀凡笑一笑,接道:「準備把我坑在機關之下?」
  白衣女道:「校好確實這樣想,那是因為校好少不更事,這一點,希望俞少俠多賜鑒諒。」
  俞秀凡接道:「區區也是一樣,年輕氣盛,但看過了貴宮的機關佈置,使區區認識了天外有天,機關埋伏是一門很深奧的學問,不是武功、智略所能克服的,也無法憑一股豪勇之氣,拿血肉之軀,硬和那些機關抗拒的。」
  白衣女道:「俞少俠明達的很。」
  俞秀凡道:「很慚愧。」
  白衣女道:「你還沒有答應我,願不願保守英雄榜真正隱密,那是關係著千百位武林高手的生命,不單是敝宮的事。」
  俞秀凡道:「在下盡力使此密不洩。」
  白衣女道:「有你俞公子這句話,校好就放心了。」舉起面前酒杯,接道:「敬君一杯酒,聊表謝意。」
  俞秀凡道:「不敢當,姑娘。」舉起酒杯,一飲而盡。
  俞秀凡道:「在下對此次之行,己然有著冒昧的感覺,不過,對俞某人而言,此行長了不少的見識,也使俞某人感覺到江湖之大,奇人萬千,武功一道,並非萬能。」
  白衣女道,「是的。有些人窮一生之能,練成了萬人敵的武功;有些把一生歲月,用在醫道丹藥之上;但家父卻把絕世的才慧,用於製造機關消息之學,他在這方面,費了六十年光陰。」
  箭秀凡道:「原來如此。」
  白衣女歎口氣道:「俞兄,家父除了精研機關築建之字,XT。武叨一道,也有一些創意,璇璣宮中,除了機關埋伏之外,還有一套特殊的劍法,叫作璇璣劍法,和十三招璇璣掌。」
  俞秀凡道:「老宮主多才多藝,可惜無緣拜識了。」
  白衣女道:「俞少俠,璇璣宮中之事,校好已經奉告甚多,我想請教一些關於俞兄的事,不知願否見告。」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從來不願說謊,姑娘最好別問使在下為難的事。白衣女道:「校好只是請問一件事,那桃花童子,跟隨俞兄很久了吧?」
  俞秀凡道:「姑娘還記恨那件事。」
  白衣女道:「俞兄還沒有回答校好的問話。」
  沉吟了一陣,俞秀凡緩緩說道:「我們結識不太久。」
  白衣女點點頭,道:「夠了。俞兄,以後,你也該小心一些。」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多謝姑娘指點,離開璇璣宮之後,在下就處置此事。
  」白衣女略一沉吟,道:「只怕俞兄對那位桃花童子的事,知道的也不會大多吧?」
  俞秀凡怔了一怔,心中大力驚慄,忖道:這丫頭年輕輕的能當一宮之主,果有非凡才慧。他挾滿腹文章,混入江湖,才略智能,都非一般江湖人所能及,但對這白衣女的觀察入微,大生敬佩。
  鎮定了一下心神,俞秀凡緩緩說道:「姑娘又對桃花童子知道好多呢?」
  白衣女道:「目下我們還不能說對他知道好多,但我相信,我們可以找出他一點來路。」
  俞秀凡道:「聽姑娘的口氣,對那桃花桐子,有著很大的懷疑。」
  白衣女道:「俞兄,別忘了家父是英雄榜輯榜人,江湖上的事情,我們漩礬宮中知曉的最多。」長長歎一口氣,接道:「先父去世之前,曾告訴校好一事,他說江湖上正在醞釀著一次大變。」
  俞秀秀凡道:「令尊編輯英雄榜,難道對此事就沒有一個定論麼?」
  白衣女緩緩說道:「校好和本門幾位長老、護法集會,討論如何應付俞兄等進入敝宮的事,校好保俞兄為人君子,經會商決定,把內情奉告俞兄。」
  俞秀凡接道:「姑娘真的這樣相信我俞某人麼?」
  自衣女道:「是的,經過小桃童那件事後,校好對俞兄的看法,已有了很大的改變,何況,校好又聽了俞兄和那小桃重的談話,」俞秀凡臉色微微一變,欲言又止。
  白衣女道:「俞兄不要誤會,先父設計那書房機關時,已裝置竊聽的傳音筒,為的是怕誤傷了奸人。」
  俞秀凡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43:06

  白衣女道:「因此校好才敢力保俞兄是君子人物。也因此,校好還準備把宮中一件機要大事,奉告俞兄。」
  俞秀凡道:「什麼事?」
  白衣女道:「先父是死於別人的暗算,但本宮中人,對此事也沒有幾人知曉。
  先父表面上不間江湖是非,其實,他滿腹仁義,編輯英雄榜,也就為找出江湖上潛隱的凶機,可惜,他老人家大願未償,含恨而歿。」
  俞秀凡道:「令尊原來是這樣一個可敬的人物。但不知令尊是死於何人之手。
  」白衣女道:「這也是本宮要查的內情,但必須等校好基業鞏固之後,才能著手。快則半年,遲要一年之後了。」
  俞秀幾道:「姑娘對那桃花童子的懷疑,是否有特別之處呢?」
  白衣女道:「我們不願污人情白,更不願輕言誤人。飛釵荊鳳是一位久歷江湖的高人,她有著豐富的閱歷,希望他能從桃花童子的口中,探出一些什麼。」
  俞秀凡道:「桃花童子知道的太多了,他能一一叫出江湖數十年人物的姓名。
  」白衣女道:「是的,俞兄,在他的心胸之中,似是也有一套英雄榜似的。」
  俞秀凡心中一動,接道:「姑娘,令尊輯的英雄榜,是否早已洩露了出去?」
  白衣女道:「不可能。但據校好所知,除了本宮這一套英雄榜外,還有人收集了一套,記述和本宮不同,名字也不叫英雄榜。」
  俞秀凡道:「叫什麼名字?」
  白衣女道:「俞兄,很抱歉,校好不知道,只怕天下也沒有幾人知曉。」
  俞秀凡點點頭,道:「桃花童子能知道這麼多事情,很可能見識過了另外收集的英雄榜了。」
  白衣女道:「俞兄準備如何對付他?」
  俞秀凡道:「最有效,直接的手段,自然是逼問他說出內情,不過,俞某人做不出那樣的事。」
  白衣女道:「就算俞兄能做出來,也不是有效的辦法。」
  俞秀凡道:「姑娘有何高見?」
  白衣女道:「再和他相處下去,暗中留心,或可找出一些蛛絲馬跡。不過,對俞兄而言,太過危險了。」
  俞秀凡搖搖頭,接道:「我已經說出來,離開璇璣官後,要他離開,如何能出爾反爾?」
  白衣女道:「其實,也不用你說什麼,只要你不攆他,他也許就會留下來。」
  俞秀凡道:「這個,這個……」
  白衣女接道:「俞兄,有些事,不能夠太認真。在江湖上,也不能太君子,尤其對桃花童子這等人,必需要用點手段才成。」
  俞秀幾長長吁一口氣,沉吟不語。
  白衣女笑一笑,道:「俞兄,可是覺得校好的話,有什麼不對麼?」
  俞秀凡道:「姑娘的話,也許說的不錯。不過,小桃童和我們相處的時間不算大長,但彼此之間並沒有冰炭不容,我發覺他別有用心,所以,攆他離去,但要我對他……」
  白衣女接道:「俞兄,你不是為個人,而是為整個江湖,如若小桃童對你有什。捍目的,也不會是他個人的用心。」
  俞秀凡霍然站起了身子,接著:「姑娘是說他是奉命而來?」
  白衣女很溫柔他說道:「俞兄,別這麼激動,咱們慢慢的談。」
  俞秀凡道:「如若他後面還有幕後人物,那就又當別論了。」
  白衣女道:「俞兄,這是很高的一場鬥智之戰,小桃童不簡單,千萬不能輕敵。」
  俞秀凡恢復了鎮靜,緩緩坐了下去,道:「多謝姑娘指教。」
  白衣女道:「其實,俞兄身具大才慧,只是太方正了些,但江湖上的事,實不能太君子。」
  俞秀凡道:「在下慚愧得很,姑娘常住在璇璣宮中,很少涉足江湖,但姑娘的見解,卻比在下高明多了。」
  白衣女笑道:「俞兄,別這麼誇獎,校好雖然很少離開璇璣宮中,但本宮中有很多江湖閱歷豐富的人物,他們告訴了校好很多事。其實,校好和俞兄談這一番話,也是他們告訴我的,因為,小桃童知道的大多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是的,姑娘這麼一指點,在下也明白了。」
  白衣女道:「俞兄,準備怎麼做呢?」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姑娘一言提醒夢中人,在下倒要鬥鬥桃花童子了。」
  白衣女撇撇小嘴巴,道「一個人沒名沒姓的,起了個桃花童子綽號,那還會好得了麼?」
  俞秀凡道:「不錯,單是這個綽號,就不會是什麼奸人了。」
  自衣女嫣然一笑,道:「俞兄答應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得姑娘指點,使在下茅塞頓開,江湖上事,詭詐萬端,倒也不能全以君子手段處置。」
  白衣女道:「俞兄果然是具有大智慧的人物,一點就透。」
  俞秀凡正容答道:「小不忍則亂大謀,在下幾乎誤了大局,如非姑娘提醒,恐怕在下要鑄成大錯。」
  白衣女道:「校好話己說完,現在俞兄有什麼指教,校好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唉!慚愧,慚愧。在下實無善言奉告姑娘。」
  自衣女道:「那麼,俞兄還想知道璇璣宮中些什麼事情呢?」
  俞秀凡心中一動,道:「姑娘,在下請問姑娘,那英雄榜上第一名是何許人物?」
  白衣女沉吟了一陣,道:「俞兄,我可以告訴你,但希望你不要說出去。」
  俞秀凡道:「好!在下答允姑娘。」
  白衣女道:「近百年來英雄人物,首推金筆大俠艾九靈。」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在下也可以奉告姑娘一件機密大事,希望姑娘能夠記於心中,也別告訴別人。」
  臼衣女淡淡一笑,道:「我也答應你。」
  俞秀凡道:「在下的武功,就是金筆大俠所教授。」
  白衣女霍然站起身子,道:「原來你是艾九靈大俠的高足。」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艾大俠是在下的義兄。」
  白衣女道:「什麼,你是艾大俠的兄弟?」
  俞秀凡道:「是的,艾大俠和我兄弟相稱。」
  白衣女黯然說道:「可惜艾大俠死的早了一些。」
  俞秀凡道:「誰說艾九靈死了?」
  白衣女道:「先父說的。」
  俞秀凡道:「如若艾大俠死了,他怎的還能傳授在下武功。」
  白衣女呆了一呆,道:「你幾時和艾大俠在一起?」
  俞秀凡道:「分手不過半年。」
  白衣女跳了起來,道:「真的?」
  俞秀凡道:「是的,姑娘,在下和大哥分手不足半年。」
  白衣女道,「這真要謝天謝地了,艾大俠原來還活在世上。」
  俞秀凡臉上泛現出歡愉之色,心中暗暗忖道:艾大哥不但聲譽滿江湖,而且活在武林人的心中;這位白衣姑娘,不過十幾歲,自然不識大哥了,但心中對艾大哥的崇敬,竟是如此的深摯,必是聽其父之言了。想那前任玻現宮主,生前對大哥的敬重,當真是敬若神明了。
  但聞白衣女說道:「俞兄,你的武功得自艾大俠的傳授,我們敗的是心服口服了。」
  忽然間,俞秀凡心中一動,急急說道:「姑娘,我那艾大哥仍然活在人間一事,可是很少人知曉麼?」
  白衣女道:「是的。五年之前,江湖上已傳出艾大俠的死訊了,先父為此痛哭三日,只哭的淚盡血流,三日夜滴水未迸,下令璇璣宮人,全體戴孝,想不到竟然還活在世上。」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姑娘,艾大哥不肯在江湖上露面,必然有他的用心。
  這一點,希望姑娘能夠保守隱密。」
  白衣女點點頭,道:「我知道,我會為你守密。」
  俞秀幾站起身子,道:「多謝姑娘了,目下己酒足飯炮,在下也要告辭了。」
  白衣女點點頭,道:「俞兄累了一夜,也該好好的休息一下了。」
  突然暈生雙頰,垂下臻首,低聲說道:「俞兄,校好想和俞兄能再相見。」
  俞秀凡道:「什麼時間?」
  白衣女道:「明年此時。」
  俞秀凡道:「如若我能抽出空,定當赴約來此,萬一在下不來。那就是被要事纏繞,無法分身了。」
  白衣女思索了片刻,道:「你如不來,我會去找你。」
  只是談淡的一句活,但卻含蘊著無比的情意。俞秀凡突然感覺著心中一甜,雙目凝在白衣女的臉上瞧著。白衣女也正偷眼望來,四目相觸,白衣女突然雙頰飛紅。
  頭垂的更低了,聲音也變的很低微,但卻有著春水一般的溫柔,道:「瞧什麼呢?難道不許我去找你?」
  俞秀凡也許是太高興,衝口說道:「固所願也,只是太勞累你了。」
  白衣女道:「還有一年時間啊!也許你會如約而來。」
  莫名其妙的,俞秀凡也覺著臉上一熱,道:「姑娘!可否告訴我你叫什麼?」
  白衣女道:「告訴你可以,但千萬不能叫出來。」
  俞秀凡道:「我知道你是一宮之主。」
  白衣女道:「那只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是,我不希望他們知道的太多。」
  語聲頓了一頓,道:「我叫金玉蓉。」
  俞秀凡道:「區區記下了。」
  金玉蓉道:「記下了就別忘記。」
  理理鬢邊散發,抬起紅暈猶存的粉臉兒,接道:「先父和艾大俠之間,有些什。捍交情,校好不知,但艾大俠死訊傳來後,給於先父的悲傷,實是深刻無比,不知是先父有意安排,或是因為幼弟太小,存心讓我繼承璇璣宮的門戶,三年前,他交給我三本奇書,他要我一本一本的看,然後,照著書上的練,但必得會了第三本後然後才能燒去。三年來,我已看完了兩本,前兩本已遵囑燒去,第三本還有半本竟未全功,我想再有一年時間,應該學完了。」
  俞秀凡道:「是三本什麼書?」
  金玉蓉微微一笑,道:「很博雜,不過,沒有名字。」
  她似是自覺有些不好意思,接著說道:「先父也許有意不讓我知曉書名,三本書全都撕去了書名。」
  俞秀凡也未再問,一轉話題:「咱們該下去了。」
  金玉蓉點點頭,道:「俞兄,先請吧!」
  俞秀凡當先而行,下了二樓,只見桃花童子喝的滿臉通紅,正在和飛釵荊鳳高談闊論,說的口沫橫飛。荊鳳也很用心的在聽,不時點頭微笑。「忽然間,桃花童子看到了俞秀凡,立刻住口不言,站起了身子,欠身一禮,道:「公子。」神情間十分恭敬。
  俞秀凡笑一笑,道:「吃好了沒有?」
  桃花重子道:「吃好了。」
  俞秀凡道:「吃好了,咱們可以走啦!」
  桃花童子拍拍雙手,道:「現在咱們可以走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舉步向前行去。桃花童子隨在俞秀凡的身後,向外行去。
  荊鳳笑一笑,道:「小桃童,不再談談麼?」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荊姑娘,在下要去了,咱們公子雖然馭下客氣,但他的規令,卻是嚴厲的很。」
  荊風道:「好吧!咱們過一天再談。」
  金玉蓉道:「荊總管,請代我送他們到菊花精舍。」
  荊鳳怔了一怔,道:「送他們到菊花精舍?」
  金玉蓉道:「是的,送他們到菊花精舍。」
  荊鳳道身道:「屬下遵命。」
  金玉蓉道:「俞公子,校好不送了。」這時,金玉蓉又戴上了蒙面黑紗,掩去了絕世容色。
  荊鳳帶著兩人向前走,一面說道:「俞公子,菊花精舍,是我們璇璣宮招待特等貴賓的地方,咱們宮主把兩位移入菊花精舍,對兩位的禮遇,十分隆重了。」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這是咱們公子之力。」
  荊鳳道:「你小桃童,也不是全無功勞。」
  菊花精舍,距離這竹樓很近,談了幾句話,人已到菊花精舍。
  這真是一座佈置雅致的精舍,滿院都是各種各樣的菊花。又正是深秋季節,菊花盛放,百色雜陳,陣陣清香,沁人心脾。是三座小巧的精舍,曲折的築在菊花叢中。
  荊鳳推開室門,當先而入。室中佈置的很簡雅,但卻有一種高貴的氣氛。壁間有兩幅字畫,赫然是唐伯虎的真跡。每一個小布設,無不是名貴非凡,不是名貴古物,就是翠玉、明珠等物。布設不多,但卻每一樣,都擺設十分恰當,鵝黃色的毛氈鋪地,雪白絞羅慢壁,黃自兩色,托襯出一種清雅的高貴。
  桃花童子深深吸一口氣,道:「好高貴的地方啊!」
  荊鳳笑道:「我在璇璣宮中,停留了很多年,只見過菊花軒開放一次,招待一位貴賓。這一次,應該是第二次開放了。」
  桃花童子道:「那一次招待的什麼人?」
  荊鳳道:「年歲己遠,我已記不清楚什麼人。」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荊姑娘,這菊花軒在貴宮中受到如此的重視,只怕不只是因為它佈置豪華之故。」
  荊鳳道:「俞公子高見,應該如何,本宮主自會作主,恕我職位卑小,不便多言了。」話題一轉,道:「居於菊花軒的人,本宮中無不恃為款待,一切飲用之物,都是本宮中最好的珍藏。另有四名女婢伺候起居,兩位想要什麼,只管吩咐就是。」
  舉手相擊三掌,立刻有四個年輕美麗的女婢,魚貫而入。他們不但人人長的秀麗,而且舉止行動,似是都受過了嚴格的訓練。
  俞秀凡好好的休息了一天,第二天午飯過後,主玉蓉才帶著荊鳳造訪。精舍後有一個小型的八角亭子,裡面早已擺好了香茗細點。
  不知是因為荊鳳在場,還是桃花童子之故,金玉蓉已不似竹樓和俞秀凡單獨歡敘時那樣溫柔,她仍然戴著蒙面紗,穿了一身雪白的衣服。
  四個人登上閣亭,忽然整座亭子向上升起。直到三丈高,才停了下來。小亭高懸半空,可見方圓大半里內的景物。
  金玉蓉緩緩說道:「兩位請瞧瞧本宮中一些機關佈置,」前秀凡道:「多謝宮主,能使在下等大開一番眼界。」
  金玉蓉道:「彫蟲小技,只怕不值一哂。」語聲甫落,忽然舉手一揮,一支響箭,直衝亭外。
  忽然間,菊花軒外十丈處,一排高大的老榆、垂柳,枝葉無風自動,千萬道銀。孩閃問,一片籠罩數十丈方圓的勁氣,針雨,交叉迸射而出。
  俞秀凡驚歎一聲,道:「當真是奇幻莫測,飛鳥難渡,老榆、垂柳中,都裝上了機關,仍然是生機勃勃,實叫人防不勝防。」
  金玉蓉道:「俞少俠誇獎了。」語聲甫起,突見一片十餘丈方園青草地上,濃煙彌起,片刻間,擴散成一片茫茫煙霧。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宮主,那是什麼?」
  金玉蓉道:「一種毒煙。不過,它不會制人於死命,只是使一個人的眼睛無法睜開,會被地上機關所生擒。」
  俞秀凡道:「很高明。」
  金王蓉道:「俞少俠,還想多看幾種嗎?」
  俞秀凡道:「用不著了,單是這兩種佈置,已經足夠使人驚心動魄了。」
  金玉蓉道:「俞少俠太誇獎了,既是俞少俠沒有看下去的雅興。校好也不勉強了。降下去!」
  桃花童子雖然很想再看一些,但卻不敢開口。
  但覺懸空的亭子,立時向下降落,不大工夫,又復原狀。
  金玉蓉緩緩站起身子,道:「俞少俠,對本宮還有什麼指教?」
  俞秀凡道:「不敢,在下也想告辭了。」
  金玉蓉道:「本當多留兩位幾日,但本宮中還有很多的事務待理,校好不勸留了。荊總管,代我送客。」
  她的冷厲、決斷,和昨日小樓上款款深談的味道,完全如兩個人般,聽得俞秀凡一楞。
  不待俞秀凡開口,金玉蓉又冷冷接道:「恕校好有事,先走一步了。」舉步向外行去,舉動快速,片刻間,走得蹤影全無。
  望著遠去的背影,俞秀凡心中既感好氣,又感好笑,女孩子當真是多變的很,一夕之間,恍如丙人。
  俞秀凡搖搖頭,道:「荊總管,我們立刻告別上路了。」
  荊鳳沒有挽留,但卻一直恭謹的隨在兩人身側,送他們離開了璇璣宮。
  王翔、王尚兄弟,焦急的站在珠現宮外,目賭俞秀凡和桃花童子無恙出宮,頓然忱苦頓消,快步迎了上去。
  荊鳳一欠身,道:「俞少俠好走,賤妾不遠送了。」
  俞秀凡一揮手,道:「不敢有勞。請上復貴官主,俞某人不會忘去這一番招待的盛情,他日有緣,當有一報。」
  荊鳳道:「賤妾定當轉告。」
  俞秀凡一抱拳,蒲灑的轉過身子,舉步而去。桃花童子似乎是變了一個人般,一直恭順的跟在俞秀凡的身後,大改往日那種談興橫飛的豪情。
  自然俞秀凡心中明白,就是王翔、王尚也瞧出有些不對。
  忍了又忍,王尚仍是忍耐不住的問道:「小桃重,你可是在璇璣宮吃了什麼苦頭?」
  桃花童子道:「沒有啊!我很好。」
  王尚冷冷他說道:「兩日小別,好像分開了八十年似的,你好像完全變了個樣子。」
  桃花童子道:「咱們公子春風化雨,改變了我小桃童的氣質,」王尚道:「這。捍快呀!你可是面作的,一捏就變了形啦。」
  桃花童子微微一歎,道:「一個人的改變,當是在一瞬之間,訪道三十年,悟道一瞬間。」
  王尚道:「這麼說來,你還是具有靈根的人了。」
  俞秀凡突然接口說道:「小桃童本是具有大智大慧的人。」目光轉注到桃花童子的臉上,親切一笑,道:「小桃童,璇璣宮到處是機關埋伏,咱們不習此道,自然要被他們玩耍於掌股之間了。」
  桃花童子並未立刻回答,沉吟了一陣,才緩緩說道:「公子的意思……」
  俞秀凡道:「我想問問你,咱們現在應該再到哪裡去開開眼界?」
  桃花童子道:「難道還不夠麼?」
  俞秀凡道:「不入湘西,不知毒物之毒,它不但能毒死人,且能把一個人變成毒人,不入玻現宮,不知建築之學的浩大,能在花紅柳綠中,佈置下天羅地網殺人的利器。以天地的浩大,定然還有著不少新奇古怪的所在了。」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公子,只怕我難以效命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桃花童子道:「江湖多凶險,一步失錯,只怕會造成終身大憾,我實在不敢再亂出主意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挑童,你也許說的有理,咱們就找一些安逸的所在去走走吧!」
  桃花童子呆了一呆,道:「公子,世間沒有真正的安樂所在,溫柔鄉是英雄家,名利枷鎖陷入坑,像公子這樣的人,光芒奪目,哪裡又能夠讓你安下去呢?」
  王尚道:「啊!小桃童,瞧不出啊,你還真是有一些學問!」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接道:「這談不上學問,咱們公子才是滿腹經綸的才人。
  我,小桃童,只是一個……」突然住口不言。
  俞秀凡微微一笑,接道:「小桃童,你是什麼,為什麼不說下去?」
  桃花重子道:「我……我只是人家塑造出的一個工具罷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既然知道,為什麼還要甘願為人所用呢?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公子,人人都有難言的苦衷,我小桃、童自也不甘為人工具,但我沒有辦法。」
  這時,四人正走在一片荒野之中,俞秀凡四顧了一眼,緩緩說:「小桃童,這裡四野無人,你有什麼痛苦,可以告訴我們,咱們相處時間雖然不長,但彼此相處的不錯,只要你能相信我俞某人,我將盡全力力你解除痛苦。」
  桃花童子苦笑一下道:「公子,謝謝你一番好意,可惜我這份痛苦,公子也無法幫忙。」
  俞秀凡道:「你說說看,也許我能夠給你幫忙,縱然是幫不了忙,在下也保證,決不把此事洩露出去。」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很抱歉,我無法奉告什麼。因為,我知道的,都已經表現出來,其實真正的內情,我知道的有限的很。」
  俞秀凡皺皺眉頭,道:「小桃童,你能告訴我們好多,就說好多,我相信我能幫助你。」
  桃花童子眨眨眼睛,道:「公子,你想知道什麼?」
  俞秀凡道:「在你背後,是不是有一個很大的組合支持著你?」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公子,你怎麼知道?」
  俞秀凡道:「想當然耳,你表現的太尖銳了,沒有一個像你這樣年齡的人,會知道這樣多的事情。」
  桃花重子點點頭,道:「公子說的是。在下最大的缺憾,就是鋒芒太露了一些。」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覺著我的為人如何」桃花重於道:「公子的為人,深藏不露,小的和公子相比,那真是霄壤之別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別妄自菲薄,你的才慧、知識,如能用之於正途,對江湖必有很大的幫助,也會留給很多武林同道的懷念。」
  桃花童子道:「公子金玉良言,小桃童感謝不盡。不過,公子對在下期望的太高,只怕要失望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錯了,我對你並沒有存什麼大期望。只是覺著,你是個很難得的人才,不願你淪入罪惡,為害江湖。因為,你一旦為害江湖,必為大害。咱們相識一場,我希望以我之力,能使你改變過來,在這個艱苦的過程中,我們願和你同進共退,禍福與共。」
  桃花童子突然間流下淚來,道:「公子待小的太好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人生在世,短短數十年,富可敵國,名滿天下,都無法永生不死,人的價值,就是要活的心安理得,留給後世人無限的懷念,追思。不爭一時名利,而爭千秋是非。小桃童,我們願把你當朋友看待,希望你能把我們當作朋友。」
  桃花童子苦笑道:「和公子相處,在下己領悟到不少人生的道理,但我有苦衷。」
  王尚冷冷說道:「小桃童,一個人要知好歹,咱們大哥對你這番心意,還作了保證,己算是仁至義盡了,你如若還是執迷不悟,那就未免有些太過固執了,」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小桃童,你也許真有苦衷,但希望你能告訴我們。」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小桃童有很多壞處,可是我也許有一宗好處。」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43:53

第13回 誤中暗算 折服刀釵  

  俞秀凡道:「你不只一宗好處,但如一件大惡,百善難償。你說吧!什麼苦衷。」
  桃花童子道:「我母親和姊姊,都被留作人質,如若我洩漏了什麼隱秘,家母和我姊姊,都將身受殘刑而死。」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果然是很大的難處。」
  王尚道:「小桃童,咱們去救令堂和你姊姊出來。」
  桃花童子搖怒頭,道:「談何容易。」
  俞秀凡道:「我想令堂和令姊姊被囚之處,定然防守的十分嚴密,但如咱們有很精細的計劃,也並非全無可能。」
  桃花童子道:「這個,這個,咱們的機會不大,幾乎可以說沒有機會。」
  俞秀凡道:「小桃童,能不能說出令堂和令姊姊的囚禁之處?」
  桃花童子道:「我……」
  俞秀凡接道:「四野空曠,不見人蹤,你只要相信我們不會洩漏,何妨說來聽聽。再說,這也不算洩漏隱密啊!」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公子,如此見愛,小的只好奉告了。」
  略一沉吟,接道:「那是一處很隱密的山谷,谷中綠草長青,四季花開,有著很多的布設,食的是山珍海味,穿的是絞羅綢緞,病痛有良醫照顧,而且一年中有很多次花會,應該是人間樂土,世外桃源,我母親和我姊姊就住在那座山谷中。」
  王尚道:「聽起來果然是好去處。」
  俞秀凡道:「那裡面住有多少人?」
  桃花童子道:「百戶人家。」
  俞秀凡道:「都是那組合中最重要的人質了?」
  桃花童子道:「不錯,百戶人家,過的是帝王生活,但也是隨時可能被各種酷刑處死的囚犯,他們的夫婿子女,要洩漏了隱密,或是犯了規戒,那戶人家,立時將遭各種酷刑而死。」
  俞秀凡接道:「小桃童,那些人質,不是老弱幼小,就是婦道人家了?」
  桃花童子道:「是的,公子明察。」
  俞秀凡道:「他們會不會武功?」
  杉噸重子道:「也有會武功的人,但入谷之前,必先廢去武功。」
  俞秀凡道:「要是他們的子婿為你們那神秘組合戰死,那一家人質,又如何處置?」
  桃花重子道:「贈送黃金百兩,白銀三千兩,移出秘谷。」
  俞秀凡道:「送往何處?」
  桃花童子道:「很難說,江南江北,因人而異,大都離開原籍,越遠越好。」
  俞秀凡道:「他們不會說出去麼?」
  桃花童子道,「不會,他們看到過那用刑的殘酷,知道洩漏了隱密之後的悲慘遭遇。」
  俞秀凡道:「黃金和白銀,都是當眾發給了,是麼?」
  桃花童子道:「是的,全谷中人,都可看到。」
  俞秀凡道:「是否有人見到過那些出谷的人呢?」
  桃花童子一怔,道:「沒有人見過,但谷中早有說明,任何人收到谷中的金銀,就算和這個組合完全脫離了關係,從此之後,只要你不提這個組合中的事情,任何人都不會再找你的麻煩。」
  俞秀凡道:「小桃童,那座世外桃源的秘谷,有不少人要遷移出去了吧?」
  桃花童子道:「近三年來,大約有二十幾家吧。」
  俞秀凡道:「不算太多,但應該明白,那都是貴組合中最重要的人,三年來,死了二十幾個,那已是很驚人的數字了。」
  語聲微頓,接道:「那些人,自然不會像你這樣年輕,但我想他們都是壯年,他們都有一身很好的武功,犧牲如此重大,必然在做著極端危險的事。」
  桃花童子歎口氣,但卻沒有接言。
  俞秀凡緩緩接道:「再說那些遷出那神秘谷的人吧!我相信你們那個組合,不會在乎那百兩黃金和三千兩白銀,們婦道人家和老弱童子,通常又是最不會保守隱。很的人,他們初離山谷,也許會記憶那些殘酷的刑罰,不敢洩漏,但如經過了三五年後,他們就不會再記著這些。但武林中卻一直沒有聽到你們這神秘組合的傳說,這證明了你們保守機密的方法十分成功,最成功的保密方法,就是讓他們永遠沒有說話的機會。」
  桃花童子心頭一震,道:「公子是說他們都死了。」
  俞秀凡道:「如是他們都好好的活著,江湖上早有貴組合這個傳說了。」
  桃花童子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王尚冷冷接道:「小桃童,我覺得公子說的話十分有理,你如不信,那就不妨去試試。」
  桃花童子道:「如何一個試法。」
  王尚道:「你裝死,看看他們如何處置你母親、姊姊?」
  桃花童子道:「公子,我有些相信你的話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是否相信我的武功,能夠闖過那秘谷外面的埋伏和對付那些守衛的人?」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相信。」
  俞秀凡道:「和我們合作,先查證一下,那些遷移出谷的婦孺老幼,是否還活在世上。如若他們還話著,我們決不勸你脫離。加若他們死了,咱們就想法子救令堂和你的姊姊出來。因為,你有一天會為他們而死。你活著是為了保護你母親姊姊,但你死了,他們卻要陪你而死。」
  桃花童子沉吟了良久,才點點頭道:「在沒有證明這件事前,希望三位都別再逼問我什麼。」
  俞秀凡道:「一句話。小桃童,英雄和奸雄,君子和小人,你很快就會分辨明白。」
  桃花童歎口氣。怯懦的說道:「公子,小的可否請教幾件事?」
  俞秀凡道:「可以。你問吧!」
  桃花童子道:「公子究竟出身什麼門派,練成了那一身詭異莫測的武功?」
  俞秀凡道:「我沒有門派,所以也不受任何門規的束縛。」
  桃花童子道:「公子在江湖上走動,總不會全無目的吧?」
  俞秀凡道:「說了你也許不信,我沒有一定的目的,但我在找事情做。」語聲微微頓了一頓,道:「前次去湘西五毒門,此次來璇璣宮,你應該瞧出來,我有些什麼用心,一時的好奇而已。不過,我確在找事情,像你小桃童的事,就是我自己找的。」
  想一想,桃花童子覺得俞秀凡說的很對,緩緩應道:「也許你說的都是真的。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本來就不假,希望你相信我的話。」
  桃花童子道:「我如不自作聰明,跟你同來,也許不會有這樣的事了。」
  王尚道:「什麼事?小桃童,請別誤會咱們公子,他完全是一片好心。」
  桃花童子道:「我知道,但我必須維護家母和姊姊的安全,能讓他們多話一天,我就全力以赴。」
  俞秀凡道:「小桃童,這不是辦法,你知『飲鴆止渴』這句話吧?」
  桃花童子道:「我明白,但我不能冒險。」
  王尚突然歎口氣,道:「看來,咱們是很難說服你了,但至少你也不能再騙我。呵了。」
  桃花童子道:「我不會,嚴格的說,現在我已經犯了可處死刑的罪過。」
  王尚笑一笑道:「這麼嚴酷的規戒,自然不會是什麼好的組合了,再說,你根本沒有違犯什麼規戒,你只是回去探視一下你的母親。」
  俞秀凡道:「王尚,咱們談談別的吧!」
  桃花童子道:「有人來了。」
  俞秀凡招頭看去,果見一人迎面行來,不大工夫,己到了幾人身前,正是璇璣宮的外務總管郭華堂。
  王尚一橫身,攔住去路,道:「郭總管,想不到啊!咱們會在璇璣宮外面碰上。」
  郭華堂道:「有什麼想不到的,我郭某人經常宮外走動辦事。」
  俞秀凡喝退王尚,拱手笑道:「郭總管,沒有想到咱們這麼快就離開了貴宮吧?」
  郭華堂神色間流露出一絲不安,但很快的恢復了鎮靜,道:「諸位能夠脫出璇璣宮,在下確有些意外。」
  俞秀凡笑一笑,道:「璇璣宮機關重重,咱們怎能闖得出來?」
  郭華堂接道:「那麼諸位怎麼出來的呢?」
  桃花童子接道:「咱們公子闖過了五關,接受了貴宮的招待,由貴宮主派內務總管荊鳳姑娘,送我們離開了貴宮。」
  郭華堂哦了一聲,道:「貴公子闖過了五關?」
  王尚冷冷說道:「你好像有些不信?」
  郭華堂道:「這些年來,從沒有一個人能夠闖過五關,貴公子能夠闖得過去,那是唯一闖過去的人了。」
  俞秀凡道:「郭總管此番獨自離宮,又匆匆而返,想必有什麼重大之事了?」
  郭華堂沉吟了一陣,道:「俞少俠,這是本宮的私事,恕在下不便奉告。」
  俞秀凡一閃身,道:「郭總管如有什麼疑難之處,在下也就不便多問。」
  郭華堂輕輕歎息一聲,道:「諸位好走,山道多險,最好能小心一些。」說完話,突然放開了腳步,大步而去。
  望著郭華堂的背影消失,俞秀凡突然回顧著桃花童子,道:「小桃童,那郭華堂最後一句活,用心何在?」
  桃花童子道:「他告訴咱們山道多險,那是暗示我們前途有警。」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會不會是你認識的人?」
  桃花童子似是未料到俞秀凡會有此一向,不禁一呆,道:「這個,這個,小的不敢驟作斷言。」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應該怎麼作,還照你的方法施為。不過,我希望你想辦法暗中通知我們一下。」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在下如此,那就是不認識之人,如是認識,我就沒有什麼動作了。」
  一面說,一面伸手作了一個記號。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你不認識,也可能是你們的人啊!」
  杉腕童子道:「是的,公子,我們的人很多,所以,我不一定都認識。」
  俞秀凡道:「如是我殺了他們,你是否要出手援救?」
  桃花童子道:「我不會過問。不過,只能說是我們的人的機會很大,但並非一定是我們的人,這一點,公子要小心處置,免得殺錯了人。」
  俞秀凡道:「我如殺一個,那人必有非死不可的罪惡;再不然,就是殺了他,可以救更多的人。」目光轉到王翔、王尚的臉上,接道:「你們記著,再遇上敵人時,不可輕易出手,要聽我的令諭行事。」
  兩個一欠身,齊齊應道:「咱們聽從大哥的吩咐。」
  對桃花童子多一份瞭解,俞秀凡的內心就多了一份沉重,對這位胸羅龐雜的年輕人,俞秀凡確有幾分愛護之心,希望能以潛移默化的力量,把他渡化過來,使他胸存仁義。
  桃花童子似是有著很沉重的心事,一向都由他走在前面帶路,這一次,卻走在後面。看他愁苦容色,王尚也不好再催他帶路。
  行了數十里,到一處十字路口,這地方正是出山進山的歇腳之處。這地方有兩座茶棚,就山勢搭蓋在兩惻大樹下面。草棚很簡陋,裡面除了幾張木桌,竹椅之外。別無陳設。
  出入山口,此為必經之地,而且,來往之人,都翻超過幾重山峰,到這裡,就算不覺餓,亦必口渴難忍,走這條路口的人,十之八九都在此停下用點茶水。山泉煮成的茶水,蓄於大缸中,不冷不熱,雖非可口香茗,但在長行疲倦之下,進一大碗,卻有解渴舒暢之感。
  俞秀凡行人甫側一座茶棚中,笑道:「記得咱們進山時,在對面歇腳,不能厚此薄彼。」
  桃花童子神情一直很沉重,悄然在一側坐下,除非是逼著他答話之外,一直不多開口。
  一個三十四,五的茶伙訃,笑著由棚內行出來,道:「四位怎麼樣,吃饅頭,還是先喝口茶。」
  俞秀凡道:「先喝碗茶吧!」
  茶夥計行入棚內,片刻間,端著一個大木盤行了出來,四個粗瓷大海碗,滿滿的四碗茶。這等地方,對客人也沒有什麼親切招呼,茶夥計放下四碗茶,立刻去做自己的事。
  這一陣行走,王翔、王尚都有些口渴,端起茶碗,大口喝了下去。茶葉雖非名品,但泉水卻是上佳之質,自有一股清香。
  俞秀凡端起茶碗,正想喝下,瞥見桃花童子靜坐未動,望著面前的茶碗出神,不禁心中一動:「小桃童,你不喝茶?」
  桃花童子道:「喝,喝。」打出了約好的暗記。
  俞秀凡回頭看時,王翔、王尚,早已把兩大碗茶喝一個點滴不剩。想阻止已來不及。眼看大錯已鑄,俞秀凡反而冷靜下來。
  讀過萬卷書,再加上天賦的才意,彌補了他閱歷不足的缺憾,隨手抓過一個蒼蠅,投入茶中,高聲叫道:「夥計,我這碗茶裡,怎麼有個大蒼蠅。」側目一顧,只見桃花童子也喝乾了一大碗茶。
  王尚霍然起身,道:「真的!」但聞茶夥計應道:「不可能吧!茶缸上加著蓋子。」一面說話,一面快步行了過來。
  俞秀凡揮揮手,示意王尚坐下,緩緩說道:「你過來瞧瞧看。」
  茶夥計行近木桌,果然見茶碗裡浮著一個大蒼蠅,一皺眉頭,道:「怪啦,剛才沒有啊!」一面目光微轉,已看到王翔、王尚已喝完碗中茶水,心中落實了不少。
  俞秀凡歎口氣,道:「這碗茶還能喝麼?」
  奈夥計笑道:「我給你換一碗,咱們山裡人,有句俗話說,不於不淨,吃了役病。」端起茶碗,地上潑去。
  俞秀凡一伸手,抓住了茶夥計的右腕,但那茶夥計動作很快,右腕被抓時,已然潑出去大半碗茶,那隻大蒼蠅已彼潑了出去。
  茶夥計臉色一變:「客官,這山窩裡一座茶棚。比不得大鎮府城,人手少,難。衡有錯,我替你再換一碗就是。你這是幹什麼?」
  俞秀凡看看還有大半碗余茶,笑一笑,道:「你夥計已經出好了題目,在下就照題做文章了。」
  茶夥計道:「我沒有讀過書,不懂文章。」
  俞秀凡道:「山裡人不怕髒,而且吃了沒病,這碗茶倒了太可惜,小夥計何不把它吃下去。」
  茶夥計哦了一聲,道:「山泉不遠,茶葉是自己采的,米面貴重,茶水卻不算什麼!」
  俞秀凡道:「夠了,朋友,喝下去吧!」
  這時,王翔、王尚也意識到事情不對,齊齊站起了身子。
  俞秀凡搖搖頭,道:「你們坐著,事情剛開始,你們三個可能中了立刻發作的奇毒,也可能是慢性毒藥,不管什麼毒,但一定很厲害,不可擅提真氣,促使行毒。」
  王翎、王尚相顧愕然,想不到在這地方,會被人下了毒。
  茶夥計哈哈一笑,道:「這位小兄弟,你可真夠精明啊,我自覺沒有露出一點破綻,告訴我,你是怎麼瞧出來的?」
  俞秀凡道:「時間正長,你先喝了這半碗茶,咱們再慢慢的談。」
  茶夥計道:「如是我不喝呢?」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朋友,你不敢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對付我們,大約是心中有些顧慮,對麼?」
  茶伙汁笑道:「你姓俞,叫秀凡,對麼?」
  俞秀凡道:「看起來,你們已經把我們的底細摸的很清楚了。」
  茶夥計□了一聲,道:「不錯,咱們瞭解你俞秀凡是一位很講義氣的人,你不會不顧慮他們三位的生死。」
  俞秀凡道:「是啊!這確是一個很嚴重的威脅。」
  茶夥計有些得意的笑道:「如是你能夠早一些時間發現,情勢也許會大不相同了。」
  俞秀凡道:「幸好,現在還發覺的不算太晚。」
  茶夥計心頭微微一震,道:「我不相信,你會不顧及他們三人的生死。」
  俞秀凡道:「我很著重他們三人的生死,所以他們最好是不要死,那對你很不利,那將使我滿腔的怒火,全部發洩在你閣下的身上,分筋錯骨,生剝寸刮。想來那滋味也不好受。」他已瞭解了不少江湖伎倆,威嚇也是手段之一。
  但這茶伙什很冷靜,笑一笑,道:「如若你俞少俠希望他們三個活下去,最好也別讓我死了。他們服的是一種很奇烈的毒藥,很可能在片刻之後,毒性就要發作,毒發之後,如不能很快的服下一粒中和性的丹丸,那會很快的死亡。」
  俞秀凡道:「那丹九有多久的時效?」
  茶夥計道:「一天,十二個時辰。」
  俞秀凡道:「就算服過解毒的丹藥,一日後,毒性還會發作。」
  茶夥計道:「不錯,我有十二粒丹丸,可使他們四日不死,但我們要去一個地方,這需要三日的行程。」
  俞秀凡道:「多了一天的藥量,顯見貴上十分仁慈。」
  茶火計道:「因為十二粒中有你三粒,但你太精明了,竟然瞧出茶中有毒。」
  俞秀凡道:「誇獎,誇獎,但不知那十二粒丹九,現在何處?」
  茶夥計道:「就在我的身上,不過,只有四粒。」
  俞秀凡道:「為什麼?」
  茶夥計道:「因為,我們行程很緊促,每一天的路程,都早已算好,另外的藥九,只要咱們能按期到站,他們良會派人送上。」
  俞秀凡道:「很高明的辦法。就算殺了你,也無法替他們取得四日的解藥。」
  茶伙什道:「防人之心不可無,在下一步失錯,就可能送了性命,所以不得不小心一些。」
  俞秀凡道:「他們什麼時間毒性發作?」
  茶夥計道:「快了,再過片刻就發作了。」
  俞秀凡道:「一旦毒性發作,定然十分痛苦了?」
  茶夥計道:「大概是吧!至少不會太舒服。」
  俞秀凡突然伸手一指,點了茶夥計兩處穴道,笑道:「我牽著你的手腕,看起來不大雅觀,咱們坐著談吧!」
  茶夥計苦笑一下,在俞秀凡對面坐下,道:「俞少俠是否準備去瞧瞧?」
  俞秀凡道:「在下不去,只怕你作不了主!」
  奈夥計道:「在下第一件要務,就是要把你帶去。」
  俞秀凡道:「看來你會如願以償了?」
  茶夥計笑一笑,道:「可以給他們服藥,咱們還得立刻上路。」
  俞秀凡轉頭望去,只見王翔,王尚閉目而坐,頭上汗珠如雨,滾滾而下,似是他們正在忍著很大的痛苦。再見小桃童時。
  也是一樣。
  輕輕歎一口氣,俞秀凡緩緩說道:「給他們解藥。」
  茶夥計緩緩站起身子,走幾步竟和常人無異,心中暗暗高興,忖道:看起來,他好像忘記了點我穴道。
  取出一個玉瓶,打開了個瓶塞,倒出了三粒丹丸,分別送在王翔、王尚、桃花童子的面前。桃花童子當先拿起藥丸,吞了下去。王翔。王尚,分別服下藥丸。
  茶夥計笑了笑,回到俞秀凡的身前,揚起手中的玉瓶,道:「俞少俠如若不相信在下的話,不妨打開玉瓶瞧瞧,這玉瓶中還有一粒藥丸。」
  俞秀凡淡淡一笑,伸手接過玉瓶,打開一看,裡面果然只餘一粒藥丸,順手藏人懷中,道:「多謝了。」
  茶夥計愣一愣,道:「你………」
  俞秀凡帶笑道:「閣下不是要把這粒藥丸送給我麼?」
  茶夥計道:「在下只是讓你瞧瞧,以釋你心中之疑。其實,你拿去了這粒藥丸,也沒有什麼關係,一則,這丸藥只有一天效用;二則,你們有三個人中毒,一粒丸藥,也無法同救三人。」
  俞秀凡笑一笑,沒有答話。他的沉著,冷靜,簡直使那茶伙訃有著一種莫惻高深的感覺。重重的咳了一聲,道:「我想咱們應該早些上路了。」
  俞秀凡道:「可以。不過,他們都中了毒,想是不易長途奔走,你是否準備了代步?」
  茶秋計道:「行程很緊促;所以,咱們還是早些上路的好。至於代步麼,在下抱歉,沒有準備。」
  俞秀凡笑一笑,道:「那很好,只要你朋友能挨得下去,我想他們都可以挨得下去,」茶伙什自覺穴道無傷,冷笑一聲,道:「試試看吧!」轉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目光一掠王翔,王尚等,笑道:「你們覺得怎麼樣了。」
  王尚道:「服藥之後,逐漸發作的毒性,己被壓制下去,現在身體如常,並無不適之感。」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咱們上路吧!」
  茶夥計大步向前行去。俞秀凡一側身,讓王翔、王尚、桃花童子等走在前面,自己卻走在最後。帶路的茶夥計愈行愈快,一口氣走出了十幾里路。但在越過一座嶺脊之後,突然慢了下去,頭上也開始滾落下汗水。
  王尚心中有些奇怪,這人明明是一身武功,怎的走了這一點路,就累的汗流俠背呢,心念轉動之間,那茶夥計突然蹲了下來。
  王尚冷笑一聲,道:「朋友,怎麼不向前走了?」
  那茶伙汁雙手捧腹,咬著牙齒,似是在忍耐著無比的痛苦。
  冷冷的望了王尚一眼,道:「那姓俞的小子,在我身上,動了什麼手腳。」
  王尚一抬腳,茶夥計發出一聲慘叫,滾出了八九尺遠。這一腳力道很重,茶夥計翻滾出八九尺後,嘴角間流出了兩行鮮血。
  王尚一跨步,左腳抬起,踏在茶夥計的前胸之上,怒聲說道:「你小子聽著,你可以對我們下毒,但你不能出言傷害我們公子。」
  俞秀凡緩步行了過來,道:「王尚;別打他,他傷穴發作,比常人更脆弱,任何一點傷害,都會給他很大的痛苦。」
  目光轉到茶夥計的臉上,緩綴說道:「看來,咱們非得準備一些代步了。」
  茶隊計道:「你在我身上做了什麼手腳,使我失去了一身武功?」
  俞秀凡道:「我可以告訴你,不過,你得先回答我幾件事。」
  茶夥計道:「什麼事,快些說。」雙手抱腹,口角流血,汗珠和淚水,一齊滾落下來。
  俞秀凡道:「你既有一身武功,那自然不是賣茶的伙汁了,你老兄怎麼稱呼?
  」茶夥計道:「冷面虎徐然。」
  俞秀凡道:「你帶我們到什麼地方去。」
  徐然道:「不知道,我只帶你們到第一站。」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我相信你沒有說謊。」
  徐然道:「可以告訴我了,你動的什麼手腳?」
  俞秀凡道:「你中的定時封穴,這手法有一個最大的缺點,就是不能擅自運氣,多動真氣,立到促使傷穴發作。」突然動手在徐然身上拍上兩掌。
  徐然痛苦頓消,長長吁一口氣,道:「不會好麼?」
  俞秀凡道:「不會好,除非有一個高明人物,解開你被封的穴道。」
  徐然道:「不解它又將如何?」
  俞秀凡道:「你中的四天封穴,四天之後,傷穴開始發作。全身血液聚於一處,痛苦莫可名狀,比剛才那滋味還要難受,再三日。傷穴崩裂而死。」
  徐然呆了一呆,道:「好惡毒的手法。」
  俞秀凡道:「很可歎的是,我不太仁慈。我喜歡以殺止殺,以牙還牙,你對我。呵下毒,我封你穴道,似乎是我們並沒有佔先。」
  徐然道:「就算我死吧。也不過是一條命,你們三個換一個。照你的說法,不算沾光。」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朋友,看樣子,你作不了什麼主。他們要你死,你就不能話。我們的生死,你更是無能控制,說穿了,你不過是一個聽命行事的奴才。
  」徐然臉色大變,說不出一句活來。
  俞秀凡笑一笑,道:「咱們現在可以走了。」
  徐然緩緩站起身,舉步行去。
  俞秀凡看他走的十分小心,頗有舉步維艱之苦,輕輕咳了一聲,道:「徐兄,不用太小心,照你平常的走法,只要不提真氣,就不會引發傷穴。」
  又行了兩個時辰,到了一處鎮集之上,人人都走的十分輕鬆,只有徐然流了一頭大汗。原來,他不敢運氣行動,走的疲倦不堪。
  在鎮集上吃過東西,徐然找店夥計商量,重金雇了一輛馬車趕路。俞秀凡等本有馬匹寄在山下,但因去路不同,只好棄之不取。這輛篷車很舊,但卻是常年趕路的設計。奔行很快。
  王尚和徐然坐在一起,一路上給了徐然不少苦頭吃,徐然因不敢運氣,只好強自忍耐下去。
  車走大道,繞了不少路程,只好連夜趕路。=第二夭中午時分,又到了一座鎮集之上。
  徐然帶著他們,直行人了一座私人的宅院中去。大廳中早已備好了酒菜,卻不見宅院主人出迎,只有兩個四十左右的中年婦人,招呼幾人吃喝。
  直待用過酒飯。才有一個身著青衣的年輕少女,緩步行人廳中,輕揮玉手,道:「諸位對不起啦,從現在開始,諸位都要加上一點東西。」
  俞秀凡道:「加什麼?」
  年輕少女道:「眼罩。一種設計很精巧的眼罩,戴上去很舒服。但卻無法見外。烘的景物。」
  俞秀凡道:「一定要戴麼?」
  年輕少女道:「是的,請位請戴上之後,校好立刻奉上解藥,登車上路,不過那是一輛很豪華的篷車,也很寬大,行速極快,諸位不會有辛苦之感。」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什麼人陪我們去?」
  青衣少女道:「校好奉陪諸位。」
  俞秀凡道:「你先給解藥吧!」
  這時,徐然和那少女低聲談了數語,青衣少女立刻從身上取過一個玉瓶,分給了王翔、王尚。桃花童子各一粒解藥。然後,回眸對俞秀凡頷首一笑,道:「原來閣下是一個很難對付的人。」
  俞秀凡冷冷的說道:「那位徐兄,想都奉告你姑娘了,我俞某人忍辱負重,已經盡到了最大的耐心,希望姑娘能夠守住分寸,免得鬧一個血流五步的慘劇。」
  青衣少女點點頭,道:「我知道你難纏,年輕氣盛,而且又很具才智,是一個軟硬都不吃的人。」
  俞秀凡道:「姑娘誇獎了。在下也許真的很難纏,不過倒有一個字,可以使在下服輸。」
  青衣少女道:「請問那是一個什麼字?」
  俞秀凡誼:「理。理必含道,有道理的事,在下是一向遵服。」
  青衣少女點點頭,道:「我明白你的意思,如若不是一個很難對付的人,也許用不著我來。」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姑娘很自負。」
  青衣少女道:「不過,他們還是低估了你,不曉得你竟未喝下那杯毒茶。」
  俞秀凡道:「就算喝了那杯毒茶,也未必就能毒死我。」
  青衣少女道:「這一點不用倔強,那是天下的至毒,沒有人能逃過毒發而死的。狐運,不論你有多麼精純的內功,而且除了特製的解藥外,沒有另一種解藥能夠解去身中之毒。俞少俠如是喜愛冒險,希望你別冒這個險。三個人,三條命!」
  俞秀凡道:「我想取得解藥的地方,定然是凶險萬狀了。」
  青衣少女道:「不錯,那地方有如銅牆,牢不可破,任何人到那裡,只有兩條路走。」
  俞秀凡道:「請教是什麼樣子的兩條路?」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44:07

  青衣少女道:「一個是屈己從勢;改變志願;一個是受折膺而死。」
  俞秀凡道:「我想在那裡還可遇上貴組合中身份較高的人。」
  青衣少女道:「你推斷的很正確。」
  俞秀凡道:「姑娘送我們到下一站麼?」
  青衣少女搖搖頭,道:「我們改變了計劃,由校好陪諸位直放我們要去的地方。」
  俞秀凡道:「姑娘玉瓶中的解藥………」
  青衣少女道:「還有兩粒,他們可以多撐一天,」俞秀凡道:「算的果然是十分精細,在下多收了一顆藥丸。你們也算出來了。」
  青衣少女道:「校好是一位不太相信巧合的人,巧合的事,人生一世,難得幾回,所以敝組合一向注重算計。」舉起手中的王瓶,接道:「俞少俠是否想看看玉瓶中的藥物?」
  俞秀凡取出懷中一粒丹丸,笑一笑,道:「是姑娘保管呢,還是交給在下保管?」
  青衣少女略一沉吟,把王瓶送到俞秀凡的手中,笑道:「俞少俠保管,也許更放心一些。」
  俞秀凡也不客氣,接過玉瓶,打開看了一看,把手中一粒丹丸,也放人玉瓶,放入袋中。笑道:「好吧!姑娘盛情區區生受了。」
  青衣少女歎了口氣,道:「可以上路了麼?」
  俞秀凡點點頭,道:「可以走了。」
  徐然突然一橫身,攔住了俞秀凡道:「俞少俠,咱們分手在即,少俠可以解開我被封的穴道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徐兄,怎不同往一行?」
  徐然道:「俞少俠,徐某人沒有這個身份。」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這麼說來,這位姑娘的身份,高過你徐兄很多了。」
  青衣少女道:「我是奉派接你們的特使,身份有些不同。」
  俞秀凡道:「徐兄,很抱歉,我早說過了,我不太仁慈。你還是跟著去吧!等我們取到解藥,在下會為你解穴。」
  徐然急道:「你認為真的能取得解……」忽的發覺失言,立時住口不言。
  俞秀凡道:「為什麼取不到呢?可是那裡沒有解藥。」
  青衣少女道:「解藥倒有,不會很容易取到手中,俞少俠可是有些怕了?」
  俞秀凡道:「江湖上爾虞我詐,但也該有個限度,不能險詐到下流之境。不論那地方危險到什麼程度,那是貴方的佈置,但如那裡沒有解藥,那就不是險詐而是謊言了。」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這個,你可以放心。到時間,我們先拿解藥給你瞧過。」
  俞秀凡道:「如若在下無法相信姑娘,那就得自己準備一下了。」目光轉到徐然的身上,道:「要我為你解去被封的穴道,只有一個法子。」
  徐然道:「什麼法子?」
  俞秀凡道:「你在我們身上下的毒藥,還有沒有?」
  徐然道:「解藥沒有,毒藥還有一些。」
  俞秀凡道:「拿出來,我就解開你被封的穴道。」
  徐然回顧了那青衣少女一眼,滿臉誠惶誠恐之色。
  膏衣少女笑一笑,誼:「拿出來,俞少俠才智絕倫,你用不著耍花樣。」
  徐然應了一聲,取出一個小包,解開了一層又一層的白絞。
  最後一塊紅綢中,包著一點白色的粉未。
  俞秀凡把藥調在一杯茶中,笑道:「姑娘,喝下去!」
  徐然呆了一呆,道:「你這是……」
  俞秀凡道:「那封穴發作的痛苦,徐兄沒有忘記吧!」
  青衣少女一揮手,接道:「徐然,你最好別管閒事。」
  徐然歎口氣退到一側。
  俞秀凡道:「姑娘請把這杯茶喝下如何?」
  青衣少女道:「可以,不過我沒有解藥。」
  俞秀凡道:「我多了一粒。」
  青衣少女道:「那不夠,咱們還有兩天兩夜的行程,必得有兩位解藥才成。」
  俞秀凡道:「我相信,貴組合一定有特殊的傳訊之法,你姑娘以特使身份,如若中了毒,自然會想法子叫他們多送來一粒解藥了。」
  青衣少女道:「說的倒也有理。」端起茶杯,一飲而盡道:「可以給我解藥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毒發之時,才服解藥,是否還來的及。」
  青衣少女點點頭,道:「來得及,俞少俠,你是個很細密的人。」
  俞秀凡道:「實在很抱歉,我們的處境太險惡,我不得不小心一些應付。」
  青衣少女道:「大約在一頓飯工夫左右,我服下的毒藥,就要發作了。希望你能及時給我服用解藥才好。」
  俞秀凡神色突然變的十分嚴肅,冷冷說道:「姑娘既然知曉了我是謹慎的人,希望你別耍花樣,那會造成很大的遺憾。」
  青衣少女道:「俞少俠可是在嚇唬我麼?」
  俞秀凡道:「我說的老實請,因為我出劍太快。」
  青農少女道:「可不可以讓我們開一次眼界。」
  俞秀凡道:「不教而殺為之虐。能讓你們先見識一下也好,不過要你姑娘出個題目了。」
  青衣少女道:「校好善用飛刀,而且也相當快,但不知俞少俠的快劍如何?」
  俞秀凡道:「那不難證明,姑娘施用飛刀,在下用劍,不妨求證一下。」
  青衣少女道:「校好不容這面對面搏殺,一個失神,即將鬧成血淋淋的局面。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
  青衣少女隨手取出一枚制錢,斜裡拋起,雙手一探腰際,隨即揚起兩柄柳葉刀,後發先至,波波兩聲,釘在牆壁上,那枚制錢正落在雙刀之間,架在刀上。
  俞秀凡道:「好刀法。」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獻醜,獻醜!」
  俞秀凡暗暗吸一口氣,忖道:她停身之處,距離牆壁不過一丈三四,拋出制錢,再拔雙刀,釘在壁間,制錢先發後至,落在雙刀之間,速度、巧勁,都己到爐火純青之境,真是了得,我如不能把她鎮壓下去,這一路只怕是很難平安了。心中雖有此念,但卻又全元把握。但事已逼上了頭,無法推辭,卻又想不出一個表達出快劍的方法。
  正忖恩間,忽見一隻蒼蠅飛了進來,心中一動,拔劍劈去。
  。夯有人看清他拔劍的動作,只見劍光一閃,那蒼蠅跌落在桌面之上,分成了四半。
  青衣少女呆了一呆道:「果然很高明。」伸手拔出飛刀,藏入懷中,笑道:「咱們上路吧!」
  俞秀凡招過徐然,解了他被封的穴道。
  室外果然早已停了一輛豪華大馬車,車中放著六個帶著靠背、抉手的木椅,上。烘鋪著黃緞子椅墊。六張木椅,分成了三排。王翔。王尚坐在最後一排,桃花童子獨自坐在第二排,青衣少女大約是為避嫌,和俞秀凡並坐在第一排中。
  趕車的是一個穿著藍衫的老者,放下了垂簾,立對面鞭馳車。這是一輛特製的篷車,行馳起來十分快速。
  青衣少女輕輕歎日氣,道:「俞少俠,我這一生中,從沒有這樣遷就過人,自己喝下了一杯毒藥。」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在下是很榮幸了。」
  青衣少女笑一笑,道:「俞少俠如不信,不妨在江湖上打聽一下,刀釵冷萍是什麼樣一個人?」
  俞秀凡道:「四大金鋇之一。」
  冷萍微微一笑,道:「原來你知道了。」
  俞秀凡道:「那真是可惜的很,姑娘一世英名,只怕要死在自己飲下那杯毒茶之下了。」
  冷萍道:「你不是告訴我多一粒解藥麼?」
  俞秀凡道:「本來是多一粒,但你們都算的太精了,結果,你應該帶三粒解藥來的,但你只帶了兩粒。不過,我相信你還收存有一粒解藥,因為你明明知道解藥的數量剛好。」
  刀權冷萍搖搖頭道:「你錯了,我沒有收存解藥,我相信你的活,才飲下那杯毒茶。」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冷姑浪,咱們明人眼睛裡不揉沙子,你如真的沒有解藥,我的三個人中,必要有一個人付出性命的代價。」
  冷萍道:「這麼說來,你是真的不準備管我了。」
  俞秀凡道:「你們四個人,如若一定要有一個毒發而死,姑娘覺得應該是哪一個呢?」
  冷萍道:「這要你決定了,你覺得他們三個人中,應該哪一個死?」
  俞秀凡道:「一定要我決定,我覺得姑娘應該等候毒發而死。」
  冷萍接道:「那是要我死了。」
  俞秀凡道:「我相信你不會死,你們的組合中消息靈通無比,他們會及時送來解藥。」
  冷萍緩緩說道:「這樣冒險,對我而言,實在是一件很不划算的事。」
  俞秀凡緩綴一笑,未再答話。
  冷萍歎口氣,道:「看起來,你似是很愉快,全沒有一點憂慮。」
  俞秀凡道:「冷姑娘覺著在下應該憂慮些什麼?」
  冷萍道:「我的飛刀如何?」
  俞秀凡道:「出刀很快,認位亦准,是很高明的刀法了。」
  冷萍道:「但我在那個組合中,只是五等以下的人。」
  俞秀凡道:「姑娘怎的這等妄自菲薄。」
  冷萍道:「我說的是實話,信不信由你了。」
  俞秀凡道:「我相信又如何?你能放我們離開麼?」
  冷萍杏目一瞪,道:「哼!不知好歹。」閉上雙目,不再說話。
  特製的篷車行速逐漸的加快,但車簾低垂,見不到外面景物。
  只聽冷萍低聲說道:「我的毒性發作了。」
  俞秀凡轉頭看去,只見她臉上汗水如雨,滾落下來。她緊緊的閉上雙目,咬著牙齒,似乎在忍受著很大的痛苦。
  桃花童子察看了一陣,低聲道:「公子,她真的是中了毒,不是裝作。」
  俞秀凡緩級說道:「因為她喝的毒藥是真的,所以,她的中毒也是真的。」
  桃花童子道:「公子,這藥性發作很快,如若不能及時給她服下解藥,會造成毒發而亡。」。
  俞秀凡道:「我知道,如若你們四人中,有一個人要死,那人應該是誰呢?」
  桃花童子:「公子,萬事莫若救人急,先救了冷姑娘,萬一明天還無法得到解藥,小的願意放棄服用解藥。」說完活微微眨動了一下眼睛。
  俞秀凡故意提高了聲音,道:「小桃童,兵不厭詐,害死了刀釵冷萍,江湖上至多罵我俞某人心狠手辣,不夠君子;但如你毒發而亡,武林同道豈不要罵我不仁不義麼?」
  桃花童子道:「是小的自願放棄,那自然怪不到別人的頭上了。」
  俞秀凡道:「好吧!話是你說的,現在車中有這樣多人,大概都聽到。你到時可不能反悔。」
  小桃童道:「我知道,大丈夫一言如山,怎會反悔。」
  俞秀凡取出玉瓶;打開瓶墓,倒出了一粒解藥。但他並沒有直接交給冷萍,卻把解藥送到了桃花童子的手中。桃花童子捏開了刀釵冷萍的口齒,投入解藥。
  車內鬧的人命關天,但篷車卻是一樣的行駛著,未曾停下。
  片刻之後,冷萍毒性被解,睜開雙目,望了俞秀凡一眼,道:「俞少俠果然是心如鐵石,好叫校好佩服。」
  俞秀凡道:「姑娘誇獎了。」
  冷萍哼了聲,道:「難道還要我謝你不成?」
  俞秀凡道:「那倒不用了,因為,明天,有一個人會代你死亡。」
  冷萍回顧了桃花童子一眼,頷首致謝。這舉動證明了一件事,那就是冷萍在藥性發作中,仍然知道車中發生的事情。
  俞秀凡歎口氣道:「江湖上有很多可殺可悲的人,但也有根多見義勇為,不畏死亡的人。」
  冷萍道:「我這種人,是屬於那一種人?」
  俞秀凡回目望著冷萍,雙目中神光加電,盯住了良久之後,始緩緩說道:「你是屬於可悲的一種人。」
  冷萍臉色不變,道:「我自覺生活的很好,很快樂。」
  俞秀凡道:「這正是你可悲之處,你失去了主宰自己的能力而不自知。」
  冷萍怔了一怔,道:「我自己倒沒有這種感覺。」
  俞秀凡道:「拿我們相逢這不足兩個時辰的光景來說吧,你難道是自願來接我的麼?你飲下毒茶,也完全是心中情願的?我想都不是。因為,你奉命來接我,為了要把我帶到一定的地方,不得不飲茶遷就我,你不敢生氣,也不敢發作,難道還不可悲麼?」
  冷萍緩緩說道:「你的意思,可是說我很怕死?」
  俞秀凡道:「也許不怕死,但你卻怕一個人,也許怕一件事。所以。你不惜吞下毒藥,把我引到你們準備好的地方。」
  冷萍道:「我奉命把你帶到一定地方,如若我做不到,豈不是大過無能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冷姑娘,是我自己要去,並非你把我引導去的。」
  冷萍道:「不管你是要去還是我引導你去,只要同去了,我就算成功了。對麼?」
  俞秀凡道:「姑娘,雖然你達到了目的,但我們的感受卻是完全不同。」
  冷萍道:「哪裡不同了?」
  俞秀幾道:「我是心中想去,而且,也非去不可;但你姑娘是奉命來接在下,如果不能把區區帶到,對你姑娘而言,也許有一個極不良的後果。所以,咱們的感受不同。我是志願要去,你是受命逼著我去,這中間就大大的不同了。」
  刀釵冷萍突然微微一笑,道:「聽起來,倒也有理。」
  俞秀凡道:「看來,你冷姑娘倒是一個明辨是非的人。」
  冷萍緩緩說道:「俞少俠,竟也會灌人的迷湯啊。不過,我看你剛才那等見死不救的性格,和你的言談為人,似是有些不同。」
  俞秀凡道:「那並不太奇怪,因為,我相信你不會死。」
  冷萍道:「如非有人救我,此刻,我已魂歸地府了。」
  俞秀凡道:「不會的,因為,你身上帶有很多的解藥。」
  冷萍呆了一呆,道:「你怎麼知道?」
  俞秀凡道:「事情很簡單,我們一直跟著徐然,他沒辦法把消息傳遞過去,而姑娘知道在下沒有中毒時,但你已無法留下需用的解藥,只好把多餘的解藥藏在別處。」
  冷萍笑一笑,道:「俞少俠,本來,我不大相信你精明,現在我倒是相信了。
  」俞秀凡道:「只要在下能制服你姑娘,就可以多取得一天的解藥。」
  冷萍道:「早知道你是如此,我也用不著遷就你了。」
  俞秀凡道:「現在,你知道了,在下也希望你姑娘交出全部解藥,那可以使得他們三位,多延長一天的生命,那是很重要的一天。因為,那一天正是在下和貴組一決勝負的一天。」
  冷萍道:「俞少俠,如是交出解藥,對我們有著很大的不利,你想我會交出來。捍?」
  俞秀凡道:「對你個人而言,交出了解藥,並沒有什麼錯誤。」
  冷萍道:「但也沒有什麼好處。」
  俞秀凡道:「不交出解藥,對你個人卻有害處。」
  冷萍笑道:「我想不出有什麼害處?」
  俞秀凡道:「姑娘!別忘了,我們還有近兩天的行程,在這兩天內,我隨時可以找你姑娘的麻煩或者翻臉動手。」
  冷萍沉吟了一陣,道:「你猜猜,我收存了幾粒解藥。」
  俞秀凡心知她這是自我下台階的話,笑一笑道:「三粒。」
  冷萍微微一笑,道:「四個人,兩日份,每人每日一粒,我支出三個人兩日份應該六粒,扣了你收存的一位,只交出了五粒,還余三粒。」
  俞秀凡道:「姑娘也已算好了!」
  冷萍未再答話,取出三粒解藥雙手奉上,道:「很可惜的是,你要在我身上試試那藥性如何,多損失了一粒解藥,致使你三位從人中,一個人無法在那天助你。
  」俞秀幾笑道:「有兩個人也夠了,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事。」
  冷萍道:「看來,你是個想得很開的人。」
  俞秀凡道:「因為這是貴組合一場佈置精密的算計,在下能在你們算汁中未遭致全軍覆役,對我而言,能多取得兩個人一日份的解藥,也算是一種大敗中的小勝了。」
  冷萍淡淡一笑,道:「你確有很多過人的想法,充滿著自信。」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44:42

第14回 力挫劍士 大義凜然

  俞秀凡緩緩閉上雙目,道:「姑娘,旅途遙長,咱們要談的話,似是已經談完了 ,在下想休息一下了。」
  冷萍道:「你不怕我暗算你?」
  王尚突然接口說道:「姑娘,別忘了,我們還是活蹦亂跳的人,目下咱們是四對一的局面。」
  冷萍^顧了王尚一眼,道:「看來有什麼樣的主人,就會有什麼樣的從人,物以類集,古人是誠不我欺。」
  俞秀凡道:「冷姑娘,措詞最好能客氣一些。禍從口出,這句話,冷姑娘想是早已很明瞭。」
  冷萍歎口氣,道:「我如若真是個可悲的人,你應該是個很可憐的人!」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聽口氣,姑娘似乎對在下有點同情?」
  冷萍道:「你這種目空四海自負的人,還懂得什麼叫作同情?」
  俞秀凡突然想到了在江湖走動,應該施用些機詐權謀,只要純正,心存仁慈,縱然是霹靂手段,也不為過。想是這麼想,但要他施用權術騙一個女孩子,卻又有些開不了口。長長吁一口氣,閉上雙目。
  篷車飛馳在官道上、揚起了兩道滾滾的煙塵。俞秀凡一直閉目假寐,未再多問冷萍一句話,也未望冷萍一眼,也沒有人打開過車簾向外面瞧看一眼。
  篷車停下來的時候,總是在一座宅院的門前,宅院中,備好了酒飯,吃過之後,就立刻登車上路。
  篷車仍然是那一輛篷車,但拉車的健馬,卻是每一次進食之後,均重新換過,因此,篷車一直保持著穩定的速度。
  第二天中午時分,俞秀凡又把解藥給王翔,王尚、桃花童子。
  冷萍深深一笑,道:「俞少俠,是不是仍要我表演一次毒發的痛苦。」
  俞秀凡道:「冷姑娘已經有很多的機會取得解藥,如是還未取到,那你只好等待毒發身死了。」
  冷萍微微一笑,轉過話題,道:「俞少俠,太陽下山的時候,我們就要下車乘船了。」
  俞秀凡道:「還要乘船?」
  冷萍道:「是的,還要走一段水路,明天中午時,走到咱們要去的地方,那正是毒性將要發作的時刻。」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故作神秘,我不相信,你們會把時間控制到這樣精密的境界。」
  冷萍道:「信不信是你的事,但事實上,確然如此,我告訴過你,我們是一直講究算計的組合,每一件事,都有著嚴密無比的計劃。」
  冷萍說的不錯,篷車停下來的時間,正是「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時刻。篷車停在一道濁浪滔滔的江邊,但卻不是人船來往的碼頭上。這是一段很僻靜的江岸,岸畔大樹上,用鐵鏈鎖了一艘雙桅大帆船。
  冷萍一直未再有毒發之征,顯然是早已服了解藥。她當即躍上甲板,舉手一招,道:「諸位都是身具武功的人,用不著搭扶板上船了。」
  望著那滔滔江流,俞秀凡不禁有越趄的感覺。上了船比不得陸地,波濤洶湧的大江,隨時可以吞噬下幾人的性命。
  冷萍道:「俞少俠,怕了麼?」
  俞秀凡摸摸長劍的把柄,飛身而起,落上甲板。王翔、王尚、桃花童子,魚貫躍登舟上。
  冷萍一轉身道:「艙裡坐吧!」
  艙裡早已高燃著兩支火燭,照的一艙通明。但窗門上,卻掛著黑布,隔絕艙外的江流景色。忽然間,船身移動,行馳於起伏的江流中。艙中間一座木案上,放著香茗細點。
  冷萍盤膝坐在艙板上,道:「裡面有床,想坐息或睡覺,悉憑尊便,恕我不招呼了。」
  一夜行舟,船身一直起伏不定,顯然江面上也一夜風浪未息。
  兩雙高大的火燭燃盡,船艙中突然問暗了起來,但起伏不定的船身,卻突然靜了下來。
  艙口大門,日光透人。冷萍緩緩站起身子,道:「俞少俠,到了。」當先行出艙去。
  俞秀凡登上甲板,只見日光耀目,已是中午時分,一夜半日的江上行舟,船身搖擺起伏不定,使得俞秀凡有些頭昏腦脹,長長吸兩口氣,清醒了一下頭腦,流目四顧,只見帆船停伯在一座山巒之中。這似乎是一道通往長江的支流,青山半繞,環抱著一片水色。
  一道浮橋,早已搭好。冷萍當先帶路,行過浮橋,道:「俞少俠,看到這一條小徑麼?」
  俞秀凡點點頭,道:「看到了。」
  冷萍道:「照著小徑往前走,轉過那個山彎,自會有人迎接。」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你不去了?」
  冷萍道:「校好奉命迎賓,到此為止。咱們異日有幸再會。」轉身一躍登上帆舟,但見六個大漢,搖動木櫓,帆舟轉頭而去。
  坐了一夜半日的船,此刻才算看到了行舟的人。望著遠去的巨舟,俞秀凡打開上瓶,倒出了僅有的兩粒解藥,低聲道:「小桃童,你是真的中了毒,還是假的中毒?」
  桃花童子道:「小的沒有中毒,不過,我不能幫你們。」
  俞秀凡道:「不用你幫忙,在沒有證明我的研判之前,你也不用脫離你們的組合。」
  把解藥分給了王翔、王尚,道:「走!就算龍譚虎穴,咱們也要闖上一闖。」
  王尚低聲道:「小桃童,這是什麼所在?」
  桃花童子道:「不知道,我也沒有來過。」
  俞秀凡當先帶路,沿著一道白石小徑,直向前面行去。這小徑,顯然是人工鋪成,一面是百丈峭壁,一面是江水支流。由峭壟到水邊。大約有一丈左右寬窄的黃泥灘,那一條白石小徑,就在那黃泥灘的中間。
  轉過山灣,只見一個面目冷肅的黃衣大漢,擋在路中,冷冷問道:「你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不錯。」
  黃衣大漢道:「你聽著,這地方不是任人撒野的所在,不論在江湖上有多大的。蝴望,多高的聲譽,到這裡就得遵守這裡的規矩。」
  俞秀凡劍眉聳動,本待發作,但想到此來旨在取得解藥,目下還不知解藥何在,用不著和這等人一般見識。心中念轉,按下怒火,淡然一笑,道:「多承明教,咱們有什麼不到之處,還望你朋友指點。」
  黃衣大漢道:「跟在我後面走。」轉身向前行去。登上了十餘丈的山坡,黃衣人一低頭,鑽人了一座山洞中去。
  俞秀凡暗暗吁一口氣,忖道:原來他們的巢穴在山腹之內,無怪外面瞧不出半點征侯,一片廬舍之間。一低頭,已閃入洞中。
  人一人洞,地面立成平坦,進入三丈,頓成開闊,分成三條岔道。黃衣大漢帶幾人走的是中間一條。又行四、五丈,走路又向地下轉去,而天光也隱隱透了進來。
  俞秀凡暗自心中估計,兩個上下坡度距離相差不多,果然又到了一處洞口。
  洞外面是片天井般的盆地,大約有百畝大小,四面都是聳立的石壁,寸草不生,光滑異常,但這片盆地中倒是樹木繁茂。沿著四面的山壁,有不少青石砌成的房舍,中間卻建築了一高大的廳堂。
  黃衣大漢回顧了俞秀凡等一眼,道:「整整衣冠,我帶你們去見谷主。」
  俞秀凡談淡一笑,道:「原來還有谷主,我還認為你朋友就是此地的谷主呢。
  」黃衣大漢冷哼一聲,道:「你最好少說風涼話。」
  俞秀凡心知那高大的廳堂中,住的就是谷主,此刻似已用不著再遷就這黃衣大漢了。冷笑一聲,道:「我是你們組合中請來的貴賓,你是什麼身份,竟敢三番兩次的對我無禮。」
  黃衣人突然回過身子,冷冷說道:「我已經告訴你,到這裡要守規矩,這裡不允許任何人撒野。」
  俞秀凡道:「別說你只是一個帶路的人,就算貴谷主,對我如此,俞某人也要惦惦他的份量。」
  黃衣大漢怒吼一聲,右手一揮,迎面劈去。
  俞秀凡一閃身,五指迅如電光石火,已扣住那黃衣大漢的右腕脈穴,借力施力的一帶,但聞蓬然一聲,那黃衣人已飛出了七、八尺外,跌了一個狗啃糞。
  這一跤摔去了那黃衣大漢的狂傲之氣,站起身子,拍拍身上的土,望著俞秀凡發怔。
  俞秀凡神情肅然他說道:「你記著,我不是個很仁慈的人,耐性有限,激怒了我,我也可能殺人。」
  黃衣大漢未再多言,舉步向廳堂中行去。
  王尚低聲道:「公子,如是情勢迫人,咱們就殺他個落花流水,就算毒發而死,也早撈回本錢了。」
  俞秀凡用極低微的聲音,道:「你們要十二個時辰,才會毒發,咱們時間很充分,最重要的是先取得解藥,這不能太軟弱,但也不能大剛硬,你不可輕易出手,一切由我來應付。」
  王尚道:「好!咱們聽公子的吩咐行事。」
  俞秀凡還未來得及答話,那高大的廳堂之中,突然問魚貫行出兩行人來。每行十二個,一行穿著黃衣,一行穿著紅衣,但有相同之處,那就是每人都佩著一把特別長的寶劍。
  俞秀凡停下了腳步,兩道目光,凝注在那長劍之上,瞧了一陣,一皺眉頭,道:「這兵刃有些奇怪。」
  王尚回顧了桃花童子一眼,道:「小桃童,這些劍特別長,不知有什麼古怪?
  」桃花童子道:「劍上應該沒有古怪,古怪處在武功上了。」
  王尚一伸手,握著了刀柄,道:「公子,我們一起上呢,還是我先試試?」俞秀凡搐搖頭,道:「我剛剛說過的話,你已經忘了麼?」
  王尚一欠身向後退了一步,右手放開了刀柄。
  二十四十分穿著不同服色的大漢,並未向四人攻擊,卻分列兩側,排在大廳門外。
  一個身著長杉,頭束金環的年輕人,赤手空拳,緩步行了出來,兩道冷厲的目光,一掠俞秀凡道:「閣下就是俞秀凡麼?」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不錯,在下俞秀凡。閣下怎麼稱呼?」
  青衣人道:「兄弟方塹。」
  俞秀凡道:「閣下這份氣派,似是此谷中的谷主了?」
  方塹道:「不錯,兄弟正是此谷谷主。」
  俞秀凡道:「費盡了千辛萬苦之力,把區區等請來此地,不知用心何在?」
  方塹道:「在下雖然很少離開此谷,但對你俞少俠的大名,卻是久聞了。」
  俞秀凡道:「不敢當。我們身上中的有毒,時間對我們十分重要。」
  方塹接道:「聽說你俞少俠並沒有中毒。」
  俞秀凡道:「在下是沒有中毒,不過,在下三位朋友,卻中了貴組合的獨門奇毒。」
  方塹望望天色,道:「毒性發作,還有一些時間,四位請大廳中坐吧。」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也好!既然來了,希望能多見識一些貴組合的事物。
  」舉步進入大廳堂。
  大廳堂中很寬敞,近中間擺了一張木案,上面鋪著黃綾桌面。
  方塹抱拳肅客,讓俞秀凡落了坐,才緩緩說道:「俞少俠,敝上愛才如渴,俞少俠如肯歸服,職位決不在兄弟之下。」
  俞秀凡冷漠地笑一笑,緩緩說道:「方谷主貴上是什麼人?在下還沒有見過。」方塹道:「俞少俠如肯歸服,必可獲敝上的召見。」
  俞秀凡道:「這是你方兄的意思呢,還是貴上的意思?」
  方塹道:「不管是誰的意思,但兄弟說了,就算數。這一點,想來俞兄不會懷疑兄弟了。」
  俞秀凡道:「在下相信。不過,事有輕重緩急,在下希望先取得解藥。」
  方塹微微一笑,道:「俞兄,你不覺著兩件事是合而為一的麼?」
  俞秀凡道:「兄弟確有些不明白,這要請教方兄了。」
  方塹道:「如是俞兄歸服了咱們,俞兄從人身上之毒,似乎是用不著俞兄費心,那就自然可解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方兄,但兄弟認為是兩件事,兄弟願被刀釵冷萍帶來此地的用心,只是在取得解藥。其他的事,只有侍兄弟取得解藥之後再說了。」
  方塹淡淡一笑,道:「俞兄,事情如是這樣簡單,咱們也似乎用不著把俞兄千里迢迢地帶來此地了。」
  俞秀凡道:「很可悲的是咱們距離太遠了,只怕很難有談得攏的希望。」
  方塹道:「俞兄是聰明人,自然明白,處在目前的境遇之下,如若太剛直了,難免損折。」
  俞秀凡道:「是的,大丈夫寧折不屈,方兄如肯交出解藥,咱們還可以談談。
  如是不願先行交出解藥,咱們似乎很難談得下去了!」
  方奎臉色微變,道:「如是兄弟不交出解藥,俞兄準備如何呢?」
  俞秀凡四顧了一眼,道:「這就是兄弟所說的可悲了,我們如若鬧出一個兵刃相見的局面,只怕有很多人要流血五步。」
  方塹霍然站起身子,道:「俞秀凡,在下敬重你是一位少見的英雄,故而好言相勸,想不到你竟然是一位不解利害,不識時務的人!」
  俞秀凡也緩緩站了起來,道:「方兄,如若一定要兵戎相見,方兄才肯交出解藥,你們可以出手了。」
  方塹仰面大笑三聲,道:「看來,咱們只有這一條路了。」
  右手一托,那黃綾覆面的木案突然離地而起,綴緩移動,飛向大廳一角。
  這等隔空送物,全憑一股內力凝聚的暗勁,只瞧的俞秀凡心頭怦怦亂跳,心恐對方也要自己露了一手,那就要當場出醜了。
  方塹移動木桌的同時,黃衣大漢移開了四周的木桌。
  大廳堂中,空出一片寬敞的地方。方塹淡談一笑,道:「俞兄,想和兄弟動手呢,還是想先和兄弟這些從屬玩玩。」
  俞秀凡道:「客隨主便。」
  方塹道:「恭敬不如從命。」左手連連揮兩次,十二個黃衣大漢,唰的一聲,抽出了長劍,團團把俞秀凡圍了起來。
  玉翔、王尚齊聲說道:「公子,我……」
  俞秀凡接道:「住口,該你們出手時,我自會招呼你們。」
  目光轉注到方塹的臉上,接道:「方兄,準備要他們群毆麼?」
  方塹笑一笑,道:「他們練的合搏劍法,如若俞兄覺著人數太多,兄弟要他們退下一半。」
  俞秀凡肅然說道:「方兄誤會了,兄弟的意思是這等群博群殺,只怕會傷亡太大。」
  方塹道:「俞兄儘管放手施為,兄弟這些屬下,別無特長,只有一點——不怕死。」
  俞秀凡道:「唉!江湖人最大的缺憾是輕賤人命,方兄,這很必要麼?」
  方塹道:「必要。他們一個人,就是一個人的力量,兩個人,就可能變四個人的力量,十二個人,是他們合手最大的極限,也是他們力量最大的結合。少林寺的羅漢陣,能夠馳名天下,並非是每人都有著絕世功力,單打獨鬥,他們只能算三流身手,但,結合在一起,那就不是一加一等於二的力量。」
  俞秀凡道:「多承指教。」
  回目一顧王氏兄弟,接道:「你們都聽到了麼?」
  王翔、王尚一欠身,道:「聽到了。」
  俞秀凡道:「好!你們試試看,如是非人之敵,不可勉強出手。」
  方塹微微一笑,道:「他們多了十二個時辰的解藥。不過,俞兄,他們毒性雖未發作,如是他們消耗的真力太多,那可能促使他們身上的毒性提前發作。」
  俞秀凡冷肅他說道:「方兄受命接待兄弟,自有非常之能,不過,兄弟相信,我還有能力取得解藥。」
  方塹哦了一聲,道:「看來,俞兄果然是一個很自負的人。」
  俞秀凡道:「咱們之間的勝負,很快就可以證明了。不過,在下希望先問明一件事。」
  方塹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方兄這裡是否藏有解藥?」
  方塹點點頭,道:「有!不過,取得不易。」
  俞秀凡道:「那就行了。只要有解藥,不論用什麼方法取得都行。」
  方塹道:「最簡單的辦法,就是俞兄率領貴從屬歸服咱們。」
  俞秀凡道:「方兄,這件事很難從命。」
  方塹笑一笑,道:「俞兄,我們已經打聽的很清楚,俞兄不是出身十大門派。
  單人匹馬,在江湖上走動,為的是什麼?如能在一人之下,千萬人之上,那也是夠風光了,難道非要坐上第一把交椅不可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兄弟沒有這一份豪情壯志,但我生性中有一個最大的缺憾,那就是喜歡自由自在的生活,不願屈居人下。」
  方塹神情突然間,轉變的十分嚴肅,緩緩道:「俞兄,我們千辛萬苦的把你帶來此地,自然是有著很充分的準備,在下和俞兄一見如故,才不惜好言相勸,如是俞兄一直執迷不悟,那只怕艱難有一個好的結局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盛情心領,在下生性如此,只好有負雅愛了。」
  方塹突然向後退縮了一步,道:「既然如此,在下就不用多費口舌了。」
  俞秀凡也向後退了四步。
  王翔、王尚,唰的一聲,抽出了長刀。兩人執刀,面對著二十個執刀大漢,提聚了真氣。形勢劍拔彎張,一場慘烈的搏殺,立時就要展開。
  對這十二黃衣人的武功,小桃童心中明白,一時間有著不知所措之感。望望方望,又望望俞秀凡,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對手叉子。
  王尚回顧了桃花童子一眼,道:「小桃童,你閃開,用不著你出手了。」
  桃花童子回頭對俞秀凡道:「小的……」
  俞秀凡一招手,道:「你下來吧!由他們兩個出手就可以了。」
  桃花童子歎口氣,緩緩退了回去。
  十二個黃衣大漢,身上佩著的長劍,也一齊出鞘,寒光閃閃,在王翔、王尚兩人的周圍,布成了一片劍陣。
  方塹高聲說道:「俞秀凡,你要不要再想想?」
  俞秀凡道:「方塹,我對自己的技藝,充滿著信心,對我從屬的武功,也寄以無比的信任。我希望他們能戰勝你手下這些劍士,使你能夠及時悔悟。因為,我對你方兄,也有著一份相惜的感覺。」
  方塹緩緩說道:「你該明白,我這些劍士,都是久經訓練的精銳,你俞兄也是習劍的人,應該從他們用的長劍上,瞧出他們有著不同於一般劍手的成就。」
  俞秀凡突然仰天大笑一陣,道:「方兄,我們都堅持自己的意見,也對自己的從屬有著無比的信任,似乎是只有從武功上一決勝負了。」
  方塹臉上泛起了怒容,道:「殺!」
  十二個黃衣劍手,突然大喊一聲,四柄寬大的長劍,帶起一片劍氣,直向王翔、王尚捲襲過去。
  王翔大喝一聲,呼的一刀,橫裡推去。但聞一陣金鐵交嗚之聲,傳了過來,四柄長劍,竟然完全被一刀封開。但王翔卻感受到對方長劍的勁道,十分強大,雖然把四劍封擋開去,但右臂卻微感酸麻。
  在第一次攻出的四個黃衣大漢遲出的同時,另外四個黃衣大漢的長劍,卻如毒蟒出穴,刺了過來。第一次和第二次出於有著顯著的不同,第一次是四柄長劍泰山壓頂一般直劈下來,第二次卻是直刺過來。王尚忽然一轉身軀,手中長刀幻起一片光影,擋開了四柄長劍。
  但第三批黃衣大漢的手中的長劍,卻緊隨著攻了上來。王翔揮刀攻出,又封開四柄長劍。
  卷雲十八刀本是以攻敵為主,但在十二個劍士的迫攻之下,兩人已然無力發出攻勢。十二個黃衣劍士,憑藉手中的寬大長劍和合手力道,幾乎是每一招攻勢中,都以強猛無比的內力,迫使兩人全力封擋。
  十二個黃衣劍士,連攻了七波,三七二十一次,王翔接下十一次,王尚接下了十次。這二十一次攻勢中,有如長江大河一般,綿綿不絕,王翔、王尚已完全處於被動,沒有還擊一招。
  一側觀戰的俞秀凡和方塹,都皺起兩道眉頭。兩個人都沒有想到,對方竟有如此的功力。王翔、王尚是自出道以來,從未遇到如此的敵手。
  十二個黃衣劍士,更是對方辛苦造就二十年的劍手,曾經在三招迫攻中,搏余了武當派一位成就很高的弟子;但十二人在二十一招的攻勢中,竟未能收拾王翔、王尚。
  俞秀凡見王翔、王尚都已經滿臉汗水,而對方的攻勢卻是愈來愈凌厲。
  王翔接下了對方第十一招攻勢後,低聲說道:「兄弟,這樣不行,咱們得想法子出手還擊才行!」
  王尚奮勇爭先,接下了四個黃衣劍士的第二十二波攻勢,高聲說道:「我接住他們的攻勢,你準備出手反擊!」
  王翔還未來得及開日,四個黃衣劍士已然揮劍攻到。
  十二個黃衣劍士攻勢更見快速,而且已布成了合擊方位;十二支寬大的長劍,。很如一片光幕,直壓下來。王翔、王尚汗透重衣,全陷被動,卻仍然無法還擊一招。
  俞秀凡估計情勢,如若再打下去,王氏兄弟非傷在對方手中不可,不禁大急,高喝一聲:「住手!」
  這一聲貫注內力喝出,聲音奇大,但十二個黃衣劍士,卻是我行我素,恍如未聞,仍然未停攻勢。
  方塹微微一笑,低聲喝道:「停下!」
  十二個黃衣劍士,聞聲收劍,各自向後退了五尺。
  方塹目光凝注在俞秀凡的臉上,緩緩說道:「俞兄的兩個從屬,是兄弟見過的最好刀客,而且年紀甚輕,異日的成就,確實不可限量;不過,他們還無法抗拒兄弟手丁這十二位劍士的合力攻勢,何況,一側穿紅衣的劍士的威力,又高過他們一級?俞兄,如若現在改變心意,還來得及!」
  俞秀凡冷漠一笑,道:「方兄錯了……」
  方塹接道:「俞兄的意思是……」
  俞秀凡肅然的說道:「當我們確然無能和方兄率領的劍士抗拒時,用不到等待毒發再死。」
  方塹微徽怔了一怔,道:「你的確是大剛正了些。」
  俞秀凡道:「所以,我還得試試。」
  方塹有些敬佩地點點頭,道:「俞兄可求證一下,不過……」
  俞秀凡不再理會方塹,冷冷接道:「王翔、王尚,你們退下!」
  兩個人回顧了俞秀凡一眼,緩緩退到了一側。
  俞秀凡左手提著長劍,緩緩行動場中,目光一掠十二個黃衣大漢,道:「諸位請上吧!」
  方塹目睹俞秀凡捧著連鞘的長劍,不自禁的說道:「俞兄,拔劍出來,區區手下的劍上攻勢很快。」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44:52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不要緊,區區在下無能阻擋他們的攻勢,死而無憾。
  」方塹一皺眉頭,欲言又止。
  王翔、王尚已知道這十二劍士的厲害,那是要真本領、硬功夫的搏殺,俞秀凡的藝業如何,他們知道的太少,暗暗替他擔心。
  但聞方塹輕輕歎息一聲,道:「殺!」
  四個黃衣劍士,突然揮劍攻來,手中又寬、又長的寶劍,像閃電一般快速。俞秀凡右手一探,長劍出鞘,一沫寒芒,一閃而收。沒有人看清楚他,如何拔出了長劍,又如何把長劍歸人鞘中。
  但一場快速的搏殺,由開始到終結,卻在這一剎間完成。四個向前奔沖的黃衣劍士,收不住快速的衝勢,越過了俞秀凡,才收住了腳步。人是越過了俞秀凡,但四個人手中,都沒有了長劍。握劍的右手,連帶著寬大的長劍,齊腕生生斬斷,跌落在地上。
  四個黃衣劍士,只感著右腕一涼,快速的劍勢,使他們沒有機會感覺到痛苦。
  血,在他們停下來之後,才噴射而出。同時,才感受到斷腕的痛苦。
  但四人感受的驚駭,超出了痛苦,呆呆的望著俞秀凡出神,似乎還不太相信剛才發生的事。但鮮血和劇烈的痛疼,證實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另外八個黃衣劍上,本已發動了攻勢,但卻突然在途中停了下來。
  方塹的臉色變了,變的一片蒼白。但心中最震驚的還是小桃童,他又一次目睹了俞秀凡的快劍,一次比一次快速,快的完全出入意外,快的使人驚心動魄。
  王翔、王尚,臉上卻泛起了笑容,由心底湧出了無限的讚美,忘了自己身中劇毒,幾乎要失聲而叫。
  輕輕咳了一聲,目光轉注方塹的臉上,俞秀凡緩緩說道:「方兄,我想另外八位黃衣劍手,用不著再試了。他們不會有更好的結局。是麼?」
  方塹由震駭的驚疑中,清醒了過來。長長吁一口氣,道:「俞兄,你要我認輸?」
  俞秀凡道:「我知道,這只是開始,不是這一場博殺的結局。但我想,這一次對陣中,我已經證明了你這些黃衣劍手,已不足和我對敵,你加強令他們出手,那不是命他們出戰,而是近乎殘酷的送死。」
  方塹定一定心神,緩緩說道:「很好,那就請俞兄試試紅衣劍士的威力。」話落,舉手一揮。
  八個黃衣劍手往後一退,六個紅衣劍手立時長劍揮動,交織成一片綿密劍網,朝俞秀凡疾攻而至!
  在俞秀凡的眼中,任何綿密的劍招,都有著很大的空隙,但這六個劍士的合搏之術,竟然綿密的有如一片劍網。心情微微震動了一下,俞秀凡疾快的拔劍擊出。
  一陣金鐵交嗚,六個紅衣大漢向前攻出的長劍,全部擊空。但俞秀凡向不落空的劍招,這一次竟未能傷人。
  方塹長長吁一口氣,心中暗道:這一劍,雖然凌厲絕倫,但卻沒有傷人。
  這在他心念轉動之間,俞秀凡第二劍突然刺出。這一劍快速至極,但見寒光閃了幾閃,六個紅衣大漢還未來得及收回長劍,每人的右腕上,都中了一劍。
  俞秀凡疾快的向後退了一步,還劍入鞘,冷冷的道:「方兄,夠了麼?」
  方塹歎一口氣,道:「好劍法!好劍法!你們都退開了下去。」
  十二個紅衣劍士,六個腕上受傷,另外六個沒有受傷的大漢。
  已經換成了一種攻擊的姿勢,一列並立,準備出手,聽到方塹的話,六個準備出手的紅衣大漢,全收回了長劍。
  方塹揮揮手,道:「你們都出去。」十二個紅衣大漢,二十四道目光,全部凝注在方望塹臉上,仔細的瞧了一陣,齊聲道:「方爺,我們……」
  方塹冷冷接道:「你們仍然是最好的劍手,只不過俞少俠的劍招太快了,我已經看過了,你們無法封拒快速的劍招,打下去,只有送死的份。」
  十二個紅衣大漢,都黯然垂下了頭,緩步退出大廳。
  方塹面對著俞秀凡,手握劍柄,冷冷說道:「俞少俠,該咱們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方兄,在沒有動手之前,我想先看看你帶的解藥。」
  方塹苦笑一下,道:「俞少俠,你真的希望取得到解藥麼?」
  俞秀凡臉色一變,道:「你沒有解藥?」
  方塹緩緩從衣袋中取出一個玉瓶,放在木案上,道:「這玉瓶中,據說是解藥,但是不是真的解藥,區區不敢保證。」
  俞秀凡臉上泛起了怒意,道:「方兄,俞某人很敬重你的為人。」
  方塹道:「兄弟也很佩服你的劍法,所以我才據實奉告。」
  俞秀凡道:「方兄,如若那玉瓶中不是解藥,你可知道是一個什麼樣的後果麼?」
  方塹道:「我知道,俞兄在激怒之下,可能殺光這谷中所有的人。」
  俞秀凡道:「是的。方兄,準備付出這樣的代價了。」
  方塹肅然說道:「我沒有預想到會有這樣的結果。多少年來,我一直覺著自己是武林中第一流的劍手,除了傳授藝業的人,我想不到世間真有比我出劍更快的人。我孤陋寡聞,很少在江湖上走動,但我自出道以來,從沒有嘗過失敗的滋味,也不知道失敗後應該做些什麼事。但今天看來,我似乎敗定了。」
  俞秀凡道:「方兄既不願聽兄弟的意見,那咱們只好先在武功上分個高下了。
  」他似是胸有成竹,也不再問解藥的事。
  方塹回顧了木案上的藥瓶一眼,道:「俞兄,可要先試試看,這解藥是真是假?」
  俞秀凡道:「不用試了。這解藥如是真的,用不著試;如是假的,你也無法再交出真的解藥了。」
  方塹輕輕歎息一聲,道:「你出手吧!」
  俞秀凡道:「強賓不壓主,還是方兄先請。」
  方塹淡然一笑,道:「那麼,俞兄小心了。」突然一揚右手,飛起一道寒虹,直向俞秀凡的前胸刺去。果然出手迅快,揮手間,寒光已然帶近了俞秀凡的前胸。
  俞秀凡拔劍擊出,橫封方塹的劍勢,就在胸前三寸處,封開了方塹的劍勢。劍勢雖被封開,但俞秀凡卻驚出了一身冷汗。
  方塹出劍之快,和那些劍士相比,確然高出了很多,只要方塹能在出劍時,多校正三、五個缺點,這一劍就刺入了俞秀凡的前胸。
  方塹卻是另一種想法。覺著自己這突然發難既快又在這樣近的距離之下,實是不應該被人躲過、但競被俞秀凡封開了自己的劍勢,心中甚是敬佩。
  俞秀凡封開了方塹的劍勢之後,並未還擊,仍然採取守勢。
  方塹卻在劍勢被封開之後,立時又展開反擊,長劍搖顫,一口氣攻出了十二劍。這十二劍快速的攻勢,有如閃電一般的迅捷,且在極短的時光連綿而至。
  十二聲金鐵交響,俞秀凡封開了方整十二劍快攻。
  但因劍和劍的接觸太快,撞擊的聲音溶成了一片,聽上去,有如一次金鐵撞擊。
  俞秀凡雖然把十二劍一齊封架開去,但心頭卻震駭不已,只見此人出劍之快,和自己相差極微。同時,也使得俞秀凡答覺到這一個神秘組合中,確是藏龍臥虎,不可輕視。
  但聞一聲長歎,傳了過來,方塹突然棄去了手中的長劍,道:「你能封開我閃電十二劍,那的確比我高明,你如對我方某人,還有一點好感,那就給我一個痛快,一劍刺入我的心臟,或是斬下我的腦袋,讓我少受一點痛苦,方某人就感激不盡了。」言罷,閉上雙目。
  俞秀凡還劍人鞘,緩緩說道:「方兄,你雖然未能殺了我,但你是我俞秀凡出道以來,所見到最快的劍手。」
  方塹緩緩睜開眼睛,淒涼一笑,道:「多謝俞兄,我已經盡到了最大的力量。
  雖然,我早已知道你有著很好的反擊機會,而沒有出手,那已給了我很大的機會,但我們的技藝,有著顯明的差別,我不想再試了。」說完話,又閉上了眼睛,一副堅決求死的神情。
  俞秀凡冷冷接道:「一個人,不可能永遠不會失敗。兵法也說過,勝敗乃兵家常事,我們敗了,送上門的四條命,任憑處置,你輸了,應該交出解藥。」
  方塹道:「解藥在玉瓶中。但我不敢保證這是真的解藥。其實,這些話我可以不說,但我黨著對你俞兄這樣的人,似乎應該先說明白。」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為什麼?」
  方塹道:「也許,我以為沒有機會說了。因為,我們這一戰,不同於我的屬下和你動手。」
  俞秀凡道:「你是說,咱們這一戰很凶險。」
  方塹淒涼一笑,道:「對我而言,確然如此。我不願作一個失敗的劍手,所以,這一戰,咱們一定要分出生死。」
  俞秀凡道:「男子漢大丈夫輸了要服,敗了要認,第一等的劍手,不該作生死之搏,」方塹笑一笑,道:「那是你的看法,在我而言,這一戰的意義,有著很大的不同。」
  俞秀凡接道:「你受不起失敗的打擊?」
  方塹道:「因為,我敗了,不但失去了榮耀,也失去了我擁有的地位和權威;另一個人,會取代我的位置,生命對我已無意義可言。」
  俞秀凡突然放聲大笑。
  方塹呆了一呆,道:「你笑什麼?」
  俞秀凡道:「那就難怪了。」
  方塹怒聲接道:「俞秀凡,你敢譏笑我?」
  俞秀凡道:「我不是譏笑你,我只是覺著你對生命意義的誤解太深了。」
  方塹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俞兄不但是武林中第一等的劍手,而且也是滿腹經綸的高人了。」
  俞秀凡道:「兄弟倒也是讀過幾年書,至少不會把生命的意義,誤解成就是一個人的權威、地位。」
  方塹道:「一個人活在世上,如若平平庸庸,生命還有什麼可留戀的,何況,我已經得到了權位,竟要在這一戰之中,全部化為烏有,對我而言,這是一個很難忍受的打擊。」
  俞秀凡道:「聽方兄的口氣,似乎是在你手中,已經挫折了不少武林高手。」
  方塹淡談一笑,接道:「俞兄,我不想聽你的高論,彼此的處境不同,我們的看法,當然有很多不同之處。而且,此時此情,也不是我們談論是非的時間。」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方兄,你一昧求死,不覺著太過輕賤自己麼?」
  方塹猛然一瞪雙眼道:「我活下去,這世間也沒有我立足之地,人存名亡,雖生猶死。」
  俞秀凡接道:「方兄只要自己願意話下去,天下之大,又何愁無立足之處。哀莫大於心死,方兄的心,早已被人收買而去,你所認為的權勢、地位,其實,只不過是人家的工具而已。一個人活要活得心安理得,死要死得重如泰山,留名要留千秋名,這地方僻處江灣,絕谷,世人有幾個知曉你方兄的大名,江湖上又有幾人知道你的權勢,威權不出絕谷,威名不達江灣,竟使你如此留戀。」
  方塹突然一伏身,撿起長劍,反向前心刺去。
  俞秀凡早已有備,右手一抬,長劍遞出,噹的一聲,封住了方塹的長劍。
  方塹歎息一聲,道:「俞秀凡,你要整的我求死不能麼?」
  俞秀凡道:「兄弟希望你方兄好好活下去,等到非死不可的時間,再死不遲。
  」方塹奇道:「什麼時刻是非死不可的時間?」
  俞秀凡道:「這個很難說了。兄弟的看法,也許不完全對,譬諭說吧,我一人之死,可救千萬人之命,那就是非死不可的時刻。」
  方塹似是悟到了什麼,微微一笑,道:「多謝俞兄指點。」
  俞秀凡暗暗呼一口氣,舉步行近木案,取出解藥,道:「方兄,兄弟請教一事。」
  方塹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如若你這解藥是假的,我要到什麼地方去討取真的解藥。」
  方塹道:「如若解藥是假的,中毒的人等不及你再去取解藥俞秀凡一皺眉頭,沉吟不語。方塹道:「這解藥是真是假,我也無法確定。俞兄,你何不打開試試?
  」俞秀凡道:「打開試試?」
  方塹道:「是的!也許它是真的解藥呢!」
  俞秀凡略一沉吟,打開瓶塞。
  王翔大舉行了過來,道:「公子,給我一粒試試。」
  俞秀凡倒出一粒藥物,托在掌心之上,瞧了一陣,道:「兄弟,這解藥……」
  王翔接道:「公子,是真的,自然是好;就算是假的,也沒有什麼;反正我們已等不及解藥了。」接過一粒解藥,吞了下去。
  俞秀凡道:「快些坐下去,運氣調息一下,試試看能否解毒。」
  王翔依言盤膝坐下,運氣調息。
  方奎沒有說話,但他的神情卻十分緊張,雙目凝神,盯住在王翔的臉上瞧著。
  過了一盞茶工夫,王翔突然睜開了雙目,搖搖頭,道:「公子,是假的。」
  俞秀凡還未來得及答活,方塹突然大聲喝道:「來人!」
  守在大廳門外的紅衣黃衣劍士,聞聲急奔而入。方塹神情冷肅,緩緩說道:「你聽到了麼?」
  兩個武士面面相覷,不知方塹問的什麼。
  大約方塹也知道問的太急了一些,輕輕咳了一聲,接道:「這解藥是假的!」
  連幾個斷碗的劍士,也包紮好了傷勢,二十四個人,一個不缺。
  十二個紅衣劍士,點點頭,不知如何接口,十二個黃衣劍士,更是神情木然,瞠目不知所措。
  方塹冷冷說道:「咱們敗在了俞秀凡的劍下,卻沒有真的解藥交給人家,咱們如何對人交代?」
  二十四劍上,肅立靜聽,但卻沒有人接口。
  方塹微微一皺眉頭,道:「你們聽到了我的話麼?」
  二十四個劍士齊齊一欠身,道:「聽到了。」
  方塹道:「你們既然聽到了,對此事看法如何?」
  紅、黃兩隊劍士,聽得齊齊垂下頭去,不知如何回答。
  方塹冷冷說道:「你們都聽到了,為什麼不講話呢?」
  紅衣劍上中,為首一人,低聲說道:「劍主決定如何,屬下等無不遵從。」
  方塹道:「你們都敗在俞少俠的手中,是不是敗的心服口服?」
  二十四劍士齊聲應道:「俞少俠劍招精絕,咱們敗的心服口服。」
  方塹道:「我們奉命對付俞少俠,答應要付人家的解藥,但這解藥竟然是假的。」
  二十四劍士,個個垂首不語。
  方塹道:「你們都是江湖上第一等的劍士,總不能眼睜睜的欺騙人家,我這身為劍主的人,更不能做出這等不信不義的事。」
  俞秀凡眼看事情突然間有了驚天動地的變化,索性住口不言。
  為首的紅衣劍士,低聲說道:「劍主的意思是………」
  方塹道:「咱們死在俞少俠的劍下,那是怪咱們學藝不精,咱們可以為上司賣。狐,但不能作欺騙人的事情。所以咱們要想法子取得真正的解藥,交給俞少俠,然後,咱們再合力和他一拼。」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本劍主之意如此,但不知諸位意下如何?」
  二十四劍士齊聲應道:「劍主所命,我等自然遵從。」
  方塹道:「為了維護一個劍士的信用,咱們這作法,也許有些過分,因此,我也不願強迫你們,願意去的,跟我一起走;不願去的,任憑尊便。」
  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臉上,緩緩接道:「俞秀凡,事先我確不知這解藥是真是假,現在,既然證明了這解藥是假的……」
  俞秀凡歎息一聲,接道:「方劍主,事實上,這也怪不得你。」
  方塹接道:「咱們不談道理,你勝了我和我統領的劍士,我就應該交給你真正的解藥。現在,我盡我的力量去取,但能不能取得到,我無法保證,不過,俞少俠,我會對你有一個交代。取不到解藥,我會為你幾個屬下償命。」說完話,舉步向外行去。
  二十四個劍士,相互望了一眼,齊齊跟在方塹的身後,舉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輕輕歎息了一聲,低聲道:「王尚,扶著王翔,咱們也去瞧瞧。」
  王翔突然挺身而起,道:「公子,用不著扶我,那瓶中的藥物,雖然不是解藥,但也不是毒藥,不能解去我身中之毒,但也沒有傷害到我。」
  俞秀凡神色凝重的低聲說道:「你們都記著,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許橫裡插手。」
  王翔,王尚,桃花童子等,魚貫隨在身後。這時,方塹已然帶領著二十四劍手,直向一片石壁處奔去。
  俞秀凡等遠遠的隨在幾人的身後,行近石壁丈許左右處停了下來。
  凝目望去,只見那是一面很光滑的石壁,至少在表面上看去,瞧不出有什麼特異之處。
  但見方塹面對著石壁,高聲說道:「第二劍主方塹,求見使者。」
  只見那光滑的石壁,緩緩分看,出先了一個門戶。一個身著麻衣布及膝大褂的少年,緩步行了出來。俞秀凡運足目力望去,只見麻衣少年臉色蒼白的沒有一點血色,全身散發著一種冷索的寒意。
  麻衣少年緩緩行出石門之後,冷冷說道:「方塹,什麼事?」
  方塹道:「我求見使者。」
  麻衣少年道:「使者無暇,什麼事和我說也是一樣。」
  方塹道:「使者交給我的解藥,是真的還是假的。」
  麻衣少年道:「真假有何不同?」
  方塹道:「我們和俞秀凡比劍落敗,無法交出解藥。」
  麻衣少年笑一笑,接道:「你們打不過俞秀凡是麼?」
  方塹道:「不錯。俞秀凡劍招快速絕倫,我等都非敵手。」
  麻衣少年道:「想法子困住他。」
  方塹冷笑接道:「不論你們用什麼方法對付俞秀凡,但都應該先行交出解毒。
  」麻衣少年道:「交出解藥,豈不是讓他們增加了實力。」
  方塹道:「就一個劍士而言,如是言而無信,豈不要被天下英雄恥笑。」
  麻衣少年冷笑一聲,道:「方塹,你打不過俞秀凡,已經是有虧劍主之職,還敢幫敵人來討取解藥麼?」
  方塹心頭火起,怒聲喝道:「我們敗於人手,只怪學藝不精,大不了丟去劍主之位;但如言而無信,受人譏笑,那就生不如死了。」
  麻衣少年冷冷說道:「方塹,你可知道本門的規戒麼?」
  方塹道:「在下身為獨擋一面的劍主,在本門十大劍主中排名第二,豈有不知本門的戒規之理。」
  麻衣少年道:「你即然知道本門的戒規,當知一個使者身份,代表著什麼?」
  方塹臉色一變道:「馬騰,你去請使者見我,我不願和你這等不明事理的人,所費口舌。」
  馬騰笑一笑,道:「見使者也是一樣。」
  方塹厲聲喝道:「就算我犯了輕藐使者之罪,自有門規制裁於我,眼下你只要做一件事,交出解藥來。」
  馬騰冷然一笑,道:「方劍主,所求不准,本副使代傳使者之命,貴劍主應率所屬,不計犧牲,不擇手段,設法殺死俞秀凡。」方塹突然一腳,陡然欺到了馬騰身側,冷森的劍尖,已然抵到了馬騰的咽喉,冷肅的說道:「馬騰,交出解藥!」
  馬騰的臉色更見蒼白,頂門上也隱隱泛現汗水,盡量擠出一個笑容,道:「方兄,這算什麼?玩笑開夠了,快把長劍收回,兵刃鋒利,傷到人如何是好?」
  方塹笑一笑,道:「你既知兵刃鋒利,那就應該知機一些,快點交出解藥!」
  馬騰感覺鋒利的劍尖,已然劃破了咽喉上的肌膚,死亡的威脅,迫在眉睫。面對著死亡瞬息的危險,馬騰已全無副使者的尊嚴,急急說道:「方兄,解藥不在兄弟身上。」
  方塹接道:「在哪裡?」
  馬騰沉吟了良久,用極低的聲音,說了數語。聲音很低……很低,俞秀凡傾盡了耳力,也未聽出他說些什麼。
  但聞方塹冷笑一聲,出手一指,點了他的穴道。馬騰身子搖了兩搖,向地上栽去,但被方塹疾出左手,提了起來,向後一拋,丟在一個紅衣劍士的懷中,道:「看起來!」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這位方劍主太過剛烈,看樣子,他是準備放開手干了。」
  王尚低聲說道:「他們自相衝突,對咱們豈不是大大有利。」
  俞秀凡道:「方焚剛烈無比,一副只斷不屈的性格,又被劍主的名位所困,一時間,只怕難以擺脫。他可能寶劍相向,副使者交出解藥,但他把解藥交給咱們之後,只怕……」只怕什麼,俞秀凡沒有再說下去。
  就在這時刻,一個面目冷森的中年人,正緩步由石洞中行了出來。
  方塹舉起手中的長劍,冷冷說道:「馬副使要我以他為餌,分你之神,暗施算計。但我不願如此,你亮兵刃和我一戰呢,還是要交出解藥?」
  冷森的中年人輕聲一笑道:「方劍主,本使者奉命來此的用心方劍主知道麼?
  」方塹道:「我知道,你要帶回俞秀凡覆命。」
  冷森中年人笑一笑,道:「萬一無法帶走活人,死的也好。」
  方塹道:「很可惜的很,方某人不是那俞秀凡的敵手。」
  冷森中年人道:「此地僻處江灣絕谷,與世隔絕,方劍主用不著顧慮太多,你在十大劍主中排名第二,如若再加上二十四劍手之力,俞秀凡縱然身負絕技,也不是你的敵手。」
  方塹冷笑一聲,道:「方某人已是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但咱們應該交出的解藥,不能失信於人,使者欺騙在下於先,希望你這一次交出的是真的解藥。」
  冷森中年人一皺眉頭道:「你身為一方劍主,極受器重,你準備如何對城主交代?」
  俞秀凡暗運內功,凝神傾聽,希望從兩人的談話中,聽出他們是一個什麼樣的組合。但聽來聽去,只聽出城主兩字而已。
  方塹道:「使者!如何向城主交代,那是方某人的事,不勞使者費心。目下重要的是,使者是否準備交出解藥?」
  冷森中年道:「我如不肯交出解藥呢?」
  方塹道:「那就請亮兵刃出手吧!」
  冷森中年人哈哈一笑,道:「方劍主言重了。十大劍主,向誒城主愛護,本使者雖是奉有上命而來。也不願和劍主你衝突。」右手探入懷中,摸出一個玉瓶,道:「解藥在此,方劍主拿去吧!」
  方塹接過解藥,冷然一笑,道:「在下還有一事,請教使者。」
  冷森中年道:「什麼事?」
  方塹道:「不肯一次交出真的解藥,是城主的授意呢,還是你使者擅專?」
  冷森中年笑一笑,道:「自然是城主授意,本使者怎敢擅專?」
  方塹一皺眉,未再多言,回過身一揚手,把玉瓶向俞秀凡投了過來,道:「這玉瓶中的解藥,勞請你俞少俠令貴屬再試一次,我相信,不會再假了。」
  俞秀凡拔開瓶塞,倒出三粒解藥,分給了玉翔、王尚、桃花童子,每人一粒。
  王翔低聲道:「你們等等,我先吃。」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45:36

第15回 語重心長 反道而行

  桃花童子突然興起了很大感慨,只覺和俞秀凡等相處一起,才有著一種純真、親愛的感受,個個搶先赴死蹈危,和江湖上的爾虞我詐 ,大不相同。
  王翔服下了藥物,立時盤膝坐了下去。片刻之間,王翔啟開雙目,低聲道:「真的解藥,而且是對症下藥 ,我身上的奇毒已解。」
  王尚立刻服下,桃花童子本未中毒,但也只好作個樣子,暗暗把解藥藏入袖中。
  俞秀凡查看玉瓶,還有三粒解藥,但卻未據為己有,合上瓶塞,道:「原物奉還。」
  方塹接過解藥,回子交給那冷森中年,沉聲說道:「俞秀凡。你還有什麼要求?」
  俞秀凡道:「此地事已結束,如若方兄一定要在下要求什麼,那就是希望能遣人送我們離開此地。」
  方塹搖頭一笑,道:「俞兄,這件事很難。因為,兄弟死在你劍下後,無法遣人相送了。」
  俞秀凡微做一怔,道:「怎麼,還要打?」
  方塹道:「是的,剛才兄弟敗在你的劍下,因為兄弟答應過,你勝了之後,我會交出解藥。說出的話,自然應該辦到。所以兄弟不惜開罪使者,討到解藥。但眼下,兄弟準備和俞兄一決生死了。」
  俞秀凡道:「方兄,看來,我是無法推辭了。」
  方塹道:「不論你是否答應,咱們這一架是打定了。而且還得打一個生死存亡出來!」
  俞秀凡道:「既是如此,兄弟只好從命。不過,在咱們未動手前,兄弟想請求一事。」
  方塹道:「咱們雖今日會面,但這片刻的聚會,俞兄己是我方某最為心儀的人,只要我能辦到,決不使你失望,可悲的是,咱們相逢的時間、地點,竟是無法並存的局面。」
  俞秀凡道:「貴組合中,有你方兄這樣血性英雄,也有馬騰和貴使者那等卑劣人物,一個組合中能夠兼容並蓄這兩種形同水火的人,足見貴城主的雄才大略。」
  方塹道:「誇獎,誇獎,敝城主確是一位非同凡響的人物,希望俞兄,日後能有機緣,和他見上一面。」
  俞秀凡道:「我也希望有那麼一天。不過,我知道,在那一天到來之前,兄弟必得闖過很多生死的關口。」臉色一整,目光轉注那面目森冷的中年人身上,接道:「我想在咱們沒有動手之前,先見識一下貴使者的身手。」
  方塹道:「這個,這個……」
  回顧了使者一眼,接道:「使者的意思呢?」
  森冷的中年人搖搖頭,道:「我不想和他動手。」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可以。反正你是屬於能伸的人物,不知人間有羞恥事。只要肯答應我一個條件,我可以在方塹面前許下一句諾言,放你生離此地,」方塹皺起了眉頭,不知如何回答。但那森冷的中年人卻接口說道:「什麼條件?」
  俞秀凡道:「你學三聲狗叫。我饒你一命。」
  森冷的中年人臉色一變,似想發作。但卻突然哈哈一笑,道:「昔年興漢三傑之一,大將軍韓信,曾受過胯下之辱,學上三聲狗叫,那也未嘗不可。」竟然真的雙手扶地,汪汪汪的學了三聲狗叫。
  俞秀凡輕輕歎一口氣,道:「閣下至少還可再活一百年!」
  森冷的中年人笑一笑,道:「閣下誇獎了。」
  方塹冷笑一聲,道:「俞兄,只怕是看錯了。」
  俞秀凡聽得一怔、道:「為什麼方塹道:「據兄弟看來,我們的這位使者,生就了早夭之相。」
  忽然拔劍一揮,一道寒芒,閃電而過。
  那森然中年人縱身欲避,但沒有閃避開去。慘呼一聲,被方塹生生劈作兩段。
  俞秀凡未料到方塹會突然出手,殺了使者,微微一愕後,緩緩他說道:「方兄,你…是看不慣這樣的人?」
  方塹神色嚴肅,冷冷說道:「本門中人。如此沒有骨氣,很出兄弟的意料之外。」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方兄殺了貴門使者,就算能勝了我俞某人,只怕也未必能逃過貴上的制裁。」
  方塹冷冷說道:「我沒有準備再活下去,你亮劍吧!」
  俞秀凡道:「方兄,除了放手一搏之外,不知咱們之間,還有沒有別的解決辦法?」
  方塹道:「沒有,咱們之間,有一個人必須死;不過,兄弟知道俞兄穩操勝券。」
  俞秀凡神色也轉變的十分冷肅,道:「方兄,兄弟想不出有什麼理由,咱們非要拼一個血流五步不可?」
  施道:「沒有理由。我自出道以來,從沒有遇過敵手;但你俞兄勝了我,方某人無顏再活下去。」
  俞秀凡道:「方兄執意如此,請出手吧!」
  方塹道:「那麼,閣下小心了。」
  一揚手,長劍直刺俞秀凡前胸。
  俞秀凡揮劍一擋,噹的一聲,震開了方塹的劍勢。方塹長劍連揮,片刻間攻出了一十二劍。俞秀凡站在原地未動,長劍擇展,封開了方塹一十二劍後,突然還擊一劍。這一劍快速至極。
  劍刃直逼上方塹的咽喉。
  方塹肅立未動,一副視死如歸的氣勢。俞秀凡劍近咽喉時,微微一抬,一縷寒。孩,削落下方塹頭上的一絡頭髮,還劍入鞘。
  道:「以發代首,方兄已算是死於兄弟的劍下……」
  方塹怒聲接道:「為什麼不真的殺了我?」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如殺了你,江湖上又少了一個敵手,豈不是可惜得很?
  」方塹怔了一怔,道:「什麼意思?」
  俞秀凡道:「你是我出道以來,遇上的最好劍手;十年後,咱們誰勝誰負,還難預料。所以,我留下你的性命,」方塹大聲說道:「滿口胡言!」
  俞秀凡冷冷說道:「信不信是你的事,在下說的是由衷之言。」目光一顧王尚,道:「咱們走!」當先舉步向前行去。
  王翔。王尚緊追在俞秀凡的身後行去。望了方塹一眼,桃花童子轉身緊跟在王氏兄弟身後。
  方塹突然厲喝一聲:「站住!」仗劍追了上去。
  俞秀凡霍然轉過身子,道:「方塹,你要幹什麼?」
  方塹歎口氣,道:「你知道麼,你放了我,我也一樣的不能活,為什麼不讓我死得瞑目一些。」
  俞秀凡道:「你如何才能死的瞑目?」
  方塹道:「那就是,我死去之前,希望能看到什麼樣的劍招把我殺死?」
  俞秀凡道:「方兄的意思,可是覺著除了兄弟之外,世間再無人能夠殺死你了?」
  方塹道:「那也未必。單就十大劍主而言,我只是排名第二,至少有一位劍主比我高明。」
  俞秀凡道:「不知排名第一的劍主,比起兄弟如何?」
  方塹道:「這個,很難說了。不過,你對付我方某人用了七成功力,對付那位第一劍主,至少要用九成功力;如是你對付我用了九成功力,那就很難說誰勝誰敗了。」
  俞秀凡道:「如是我用了十成功力對付你,那就是非敗不可?」
  方塹道:「不錯。你如是全力對付我,對你就注定了非敗不可!」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既然能遇上了你方兄,兄弟相信不難遇上那位第一劍主。」
  方塹冷冷說道:「除了那位第一劍主之外,還有敝城主,以及四大將軍,左右丞相,都具有殺我的能力。」
  俞秀凡笑一笑,道:「看來,你方兄是一位很自謙的人。」
  方塹道:「兄弟說的是由衷之言。」
  俞秀凡突然歎一口氣,道:「一個江湖人物的組合之中,既有城主,也有丞相、將軍,豈不是形同造反麼?」
  方塹道:「聽你的口氣,似乎是想和我們整個的組合作對?」
  俞秀凡笑一笑,道:「學劍和讀書,雖是兩件大不相同的事,但它的目的應該是一樣的。」
  方塹接道:「什麼樣的目的?」
  俞秀凡道:「救人濟世!如若一個人學了一身武功,不能用之正途,那還不如一個販夫,走卒有益於世。」
  方塹怔了一怔,道:「俞兄,你是不是在罵我?」
  俞秀凡道:「兄弟不是罵你,而是奉勸幾句金玉良言,方兄的生性、為人,都有了一個劍士的條件,只不過缺乏一個劍士的劍格。」
  方塹臉色一變,道:「俞秀凡,你說我沒有人格。」
  俞秀凡道:「方兄不要誤會。以人格而言,方兄生性正直。不畏強暴,厭惡邪偽之徒;但如以一個劍士而言,方兄確少那一種仁心俠膽的高潔志節。」
  方塹呆了一呆,道:「我?」
  俞秀凡道:「你已有了一個劍士的身手和性格。如能再有著那種『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劍格,那就是一個完美的劍士,活得清清白白,死得也心安理得。」
  方塹的臉上突然泛起了一片聖潔的光輝,沉吟不語。
  俞秀凡悄然轉過身子,大步向前行去。
  方塹突然接口說道:「俞兄請留步!」
  俞秀凡停下腳步,回頭一笑,道:「方兄有何見教?」
  方塹大行兩步,恭恭敬敬地抱拳一禮,道:「多謝俞兄的指點!」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方兄,正邪難並存,水火不相容,一個組合之中,能有像貴使者那樣的人物,這一個組合,也不會行俠仗義,替天行道。」
  方塹道:「俞兄,敝組合太過龐大了,究竟有些什麼人物,兄弟並不清楚。不過,敝城主確是一位當世奇人。」
  俞秀凡接道:「方兄因身受過他栽培之恩,所以念念不忘。如若他真是蓋世奇人,那又怎會組成這樣一個龐大的組合,統率了這麼良秀不齊的江湖人物,其用心何在呢?」
  方塹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俞秀凡接道:「方兄,你長住此谷,和江湖上完全隔絕,對江湖上的事情,知道的太少,那就很難分辨是非了。」
  方塹道:「俞兄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如是你方兄願意,兄弟希望咱們能夠結伴在江湖上走動。」
  方塹道:「你要我背叛城主。」
  俞秀凡道:「方兄,大義可滅親。何況,你的所作所為,嚴格的說起來,只是貴城主的劊子手。」
  方塹黯然說道:「這個我也知道,有很多人確都是方正的豪俠,每當他們死於我的劍下時,我內心也充滿著傷感,但我又不能不殺他們。直到遇上了你俞兄之後,我才覺著一個劍手,最高的境界,不是殺人,而是救人。」
  俞秀凡道:「行了,你只要能體會到這句話,那就登人仁俠的境界了。」
  方塹苦澀一笑,道:「俞兄,有一件事,使兄弟很為難。」
  俞秀凡道:「什麼事?」
  方塹道:「城主對我們花費很多的苦心了,才把我們培養成一個劍士,名雖師徒,情同父子,兄弟實無法背叛他。」
  俞秀凡笑一笑,道:「這麼說來,你這一生,都要作他的殺人工具了。」
  方塹道:「我……」
  俞秀凡接道:「他要你殺人,而且殺的都是奸人;你不殺人,是不是背叛了他?你已經覺悟到殺人是錯誤,良心是否能安寧下來?」
  方塹長長歎一口氣,垂下頭去。
  俞秀凡接道:「有一天,你會無法再為他殺人,那又算不算背叛他呢?」
  方塹道:「俞兄說的雖然有理,但十數年的教養情意,豈能置之不理?」
  俞秀凡道:「方兄別誤會,我不是要你叛經離道,背棄對你有恩的人,只是要你能夠辨別大是大非吧了。」
  方塹道:「我明白俞兄的用心。」
  俞秀凡接道:「方兄,這件事應該如何,你自己多想想吧!不過,兄弟提醒你一件事。」
  方塹道:「在下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貴組合中,似乎是有著很嚴厲有規戒,你殺了使者,只怕難逃門規制裁。」
  方塹道:「這個,如若兄弟把他的舉動告訴敝上,兄弟相信。他們不會對兄弟有所懲罰。」
  俞秀凡笑一笑,道:「方兄心中如是有把握應付,那是最好不過了,兄弟告別了。」
  方塹歎口氣,道:「也許有一天,我會走俞兄指教的路,諸位好走,恕我不送了。」
  王尚突然接道:「方劍主,咱們是否可以平安離去了?」
  方塹點點頭,道:「諸位只管放心,那通路本有機關控制,區區不下令,決無人敢封閉門戶。」
  王尚道:「離開這片絕谷,如是沒有船,咱們一樣無法生離這座江灣。」
  俞秀凡低聲叱道:「住口,咱們離開此谷,不論遇上些什麼為難的事,怎能和劍主牽上關係。」
  方塹歎口氣,道:「未和俞兄見面之前,單憑他這一句輕視敝上的話,就是非死不可的大罪。不過,得俞兄一番明教,和目睹那位使者的為人之後,使兄弟不敢妄自作論斷了。四位離此,會遇上些什麼麻煩,在下實也不敢斷言了。」
  俞秀凡道:「我的事,方兄不用擔心,在下自信可以應付。在下倒希望方兄能夠善自保重,日後咱們有再見的機會。」
  方塹黯然說道:「但願能有此日,俞兄好走,恕我不送了。」
  俞秀凡道:「不敢有勞。」轉身向外行去。
  方塹說的不錯,四個人照來路平安的離開了絕谷。抬頭看夫,但見濁流滔滔,目力所及處,不見舟影。
  俞秀凡回顧了桃花童子一眼,緩緩說道:「小桃童,大約你也是這個組合的人了。」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是。」
  俞秀凡道:「小桃童,我們此刻的處境,四顧茫茫,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我也無法預料。你似乎用不著和我們在一起了。」
  桃花童子道:「我到哪裡去?」
  俞秀凡道:「去找方塹,顯示出你的身份,他定會收留你。」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方塹只怕已無法自保,小的投靠他,豈不是自尋死路。」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他在十大劍主的排名第二,又是貴城主教養長大的,而且他也沒有重大錯誤,難道就不能受到優容麼?」
  桃花童子道:「方劍主太單純了,他對組合中的事情,瞭解太少,也許他們的身份不同,所受到的教養,也不一樣,」俞秀凡心中一動,接道:「貴組合中似乎兼容並蓄,有著很多不同的人物。」
  桃花童子道:「不錯,我們這個組合,不但兼容有很多完全不同的人物,而且,每一組人手,都因擔負不同的任務,而受了不同的教養,甚至連武功都針對需要傳授。方劍主算是本組合中比較正統的人物,他不但不瞭解城主派來的使者,更不瞭解我。本組合中的規戒,也因人而異,但最著重的一件事,那是令諭的尊嚴,方劍主殺了城主遣派來此的使者,不論他和城主有些什麼關係,都難逃死亡的命運了。」
  俞秀凡微微一皺眉頭,道:「這麼說來,那位方塹是死定了?」
  桃花童子低聲說道:「是的。公子,方劍主非死不可。」
  王尚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不願去見方塹,那是準備跟我們在一起了。
  」桃花童子道:「眼下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王尚道:「小桃童,這地方很清靜,四顧茫茫,不見人跡,不論咱們談什麼,大約都不會有人聽到吧。」
  桃花童子道:「王兄的意思是…」王尚接道:「說不定咱們今天也難逃生命之危,是麼?」
  桃花童子道:「是的,如是咱們找不到船隻,不要別人再暗算我們,勢必生生困死於此地不可。」
  王尚道:「小桃童,可不可以把貴組合中的機密洩露一些?」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好吧!經過這數日相處,我至少瞭解了一件事,三位都是君子人物。」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開始相信我們了。」
  桃花童子避重就輕的說道:「你們想知道什麼?」
  王尚道:「我想知道,你們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組合?」
  桃花童子道:「這件事我很難答覆,因為,我們這個組合太龐大了,究竟容納什麼人物,像我這樣的身份,沒有辦法知道。不過,對我們這一股力量,倒可奉告一二。」
  俞秀凡道:「其實,貴組合最可怕,最神秘的力量,應該是你們這一股力量了。」
  桃花童子道:「公子誇獎了。」
  俞秀凡道:「可不可以告訴我們,關於你這一股力量的情形。」
  桃花童子道:「和我一起的一共有十二個人,我們一面學習武功,一面接受瞭解江湖的訓練,自然,還有很多種的技巧。公子覺著我這點年紀,認識了很多人,心中定然十分奇怪,是麼?」
  俞秀凡微微一笑,沒有接口。
  桃花童子道:「我們有著很完好的教育,那些人,我都是從圖樣上認識的。我不但認識他們的人,還知曉他們的經歷往事,以及他們的性格。」
  俞秀凡道:「你們十二個人,都己混入江湖中了麼?」
  桃花童子道:「沒有。就我所知,我們只有四個人派人了江湖。」
  俞秀凡道:「你們四位是最優秀的四個人了?」
  桃花童子道:「過去,我也自負很聰明,但見過你公子之後,在下才覺得,我和公子相差的太遠了。」
  王尚道:「小桃童,都是些什麼人,教你們的?」
  桃花童子道:「那些人都是戴著人皮面具,或是蒙著面。那些人和我們相處了很多年,但我們一直未見過他們真正的面目。」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見過那位城主沒有?」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見過。以真正面目和我們見面的重要人物,只有城主一人。」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小桃童,可不可以把城主的形貌,給我描述一番。
  」桃花童子道:「城主鶴發重顏,儒衫飄飄,雖非世外之人,看上去有著一派仙鳳道骨。」
  俞秀凡道:「他的為人如何?」
  桃花童子道:「和藹慈祥。」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小桃童,你沒有騙我吧?」
  桃花童子道:「沒有,句句真實。」
  俞秀凡道:「如真是這樣一個人物,又怎會妄動霸主武林之心?」
  桃花童子道:「我從沒有聽城主說過,有謀霸武林的企圖。」
  愉秀凡道:「但你們的所作所為,哪一件不是存下了謀霸武林的企圖?」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我們只是身受嚴格的訓練,不論在武功上,或是在智計上,都有極高的要求,我們進入江湖,用心只是監視江湖上的人事變化。」
  俞秀凡微微一笑,打斷了桃花童子的話,道:「小桃童,你相信自己講的話麼?」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不相信。」
  俞秀凡道:「他們把你造成了一個精明的人,但也磨亮了你的智慧。」
  桃花童子道:「唉!我如若不是隨追公子這些時日,老實說,我也無能去分辨善惡。看到了方劍主和那使者之後,更使我心生警覺,道不同難相為謀,為什麼我。呵這一個組合中,竟然容納了這樣多全然不同的人物。」
  俞秀凡道:「照你的說法,貴城主是一位外貌忠厚,內藏奸詐的人物了。」
  桃花童子搖搖頭道:「不像,他的慈祥應該不是裝作的。」
  王尚接問道:「小桃童,真是越說越玄了。貴城主是不是你們的首腦?」
  桃花童子道:「不錯,任何人,都對他尊敬無比,和他相處,有著如沐春風的感受。」
  王尚道:「那你為什麼連自己說的話都不相信呢?」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我們學的技能之中,有說謊一科。我也不知道,這些年來,說過了多少謊話,我在說謊的時候,定然是表情逼真,絲絲人扣。」
  俞秀凡接道:「現在呢,是不是也在說謊?」
  杉訛童子道:「不是。你公子太精明了,使我不得不小心一些,最好的方法,就是少說話,以免露出馬腳。處於順境時,我沒有想過什麼。但這些日子來,我想了很多。我們那個組合中,除了城主之外,為什麼都戴著面具,或是蒙著面紗,他。呵又怕什麼?」
  王尚冷冷說道:「因為他們自知元顏見人,所以不是戴面具,就是戴著面紗。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你自己的看法呢?」
  桃花童子道:「想一想,其中確然有很多的問題。」
  俞秀凡道:「你覺著最大的問題是什麼?」
  桃花童子道:「他們對每一個屬下,都認得清清楚楚,但我們卻不知他們是誰。一旦出了事,我們也無法說出他們的身份。」
  王尚道:「還有一點,他們如是想殺你滅口時,隨時可到你們身側,而你們無法躲避。」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我想不出,他們為的是什麼?是名?抑是利?」
  俞秀凡道:「小桃童,他們付與了你還很多的才慧,你為何不用呢?」
  桃花重子眨動了一下眼睛,道:「我怎麼用呢?當時,我沒有想到這些,他們傳我武功,授我衣食,教我讀書識字。雖然,他們都蒙著臉,但我只覺著他們神秘一些罷了。從沒有想過要瞭解他們什麼。但現在時機已逝,再沒有這種機會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一點也不晚,只要你肯用心,定然可以想出一點內情出來。」
  桃花童子道:「想什麼?」。
  俞秀凡道:「他們的聲音,他們說的每一句活,都是值得回味的。」
  桃花童子凝目沉思,一片神馳往事神情。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你先想想看,除了城主之外,還有多少人傳授你們不同的藝業?」
  桃花童子沉吟了一陣,道:「除了一些很特殊的藝業之外,常和我們接觸的,大約有十四五個之多。」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如何能確定只有十四五個人呢?」
  桃花童子道:「我從他們的聲音中,分辨出他們的身份。」
  俞秀凡道:「他們百密一疏,戴上面具,蒙上面紗,卻不知改變他們的聲音。
  」桃花童子突然笑一笑,道:「如非公子提醒,小的還無法想的這麼具體。」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常常聽他們的聲音,定然是很熟悉了。」
  桃花童子道:「不錯。」
  俞秀凡道:「好!你能不能把聽到的聲音分一下?」
  桃花童子道:「如何一個分法?」
  俞秀凡道:「面具、面紗,掩遮住他們的神情,唯一能在你們面前表達出他們的感情和心中喜怒哀樂的,只有聲音了。」
  桃花童子道:「是。但小的不知道如何一個分法?」
  俞秀凡道:「分成兩種。」
  桃花童子道:「兩種?但他們人人的聲音不同啊!如是只有兩種聲音,我也無法分辨他們的身份了。」
  俞秀凡道:「我知道。每組人的聲音都不同,而且他們聲音中流露出的感情,應該也是大不相同。」
  桃花童子長長吁一口氣,道:「怎麼分呢?」
  俞秀凡道:「這樣說吧!你可以把它分成憂鬱和歡暢兩種。」
  似乎是解說的很吃力,俞秀凡略一沉吟,才接著說道:「如是一個人,他心不甘、情不願的,把藝業傳授給你們,他心中定然有著很大的痛苦,是麼?」
  桃花童子似是突然間開了竅,一下子跳了起來,道:「公子。一語啟發,使我。憨塞頓開。不錯,數年授業期中,他們的聲音,我們都聽得很熟,但如從他們聲音的情感去分,確然可以分兩種,一種充滿憂鬱,一種應是歡暢之外,加上冷厲。」
  俞秀凡道:「小桃童,這就對了。想想看,這兩種各佔多少?」
  桃花童子道:「大體分來,各佔一半。」
  俞秀凡突然問變得神情沉重,默然不語。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6 20:45:46

  桃花童子道:「公子,這兩種聲音,代表些什麼呢?」
  俞秀凡道:「那屬於憂鬱聲音的,應該是身不由己,被迫傳藝;他們可能是真正大門派中的高人,也可能是武林中的名宿高人,他們受到了極嚴厲的迫害,不得不抱恨傳藝;至於那些歡暢冷厲的人,自然是甘心為虎作悵,又極嚴厲的要求你的武功了。」
  桃花童子歎口氣,道:「公子,這一解說,事情頓然明朗。但在公子未作解說之前,我竟然未能想到。」
  俞秀凡目睹滾滾江流,有些黯然的說道:「如若你分的不錯,那是說,在那個組合之中,至少有近半數的人,都是被迫投效了。」
  桃花童子道:「要是公子的分析不錯,情勢確然是如此了。」
  俞秀凡臉上泛出一種大義凜然的神情,道:「小桃童,你知了知道那地方?」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我在那地方住了很多年,那似乎是一座山谷,谷中的一草一木,我熟悉的很,但那座山谷位於何處,我就不知道了。」
  王尚怔了一怔,道:「你在那裡住了很多年,怎會不知道呢?」
  桃花童子道:「只要能進入那座山谷,我一眼就能瞧出來它是或不是,我雖在那裡住了很多年,但卻從未出過山谷。」
  王尚道:「你去的時候呢?」
  桃花童子道:「被蒙著眼睛帶了進去。」
  王尚道:「離開的時候呢?」
  桃花童子道:「被蒙上眼睛,坐在一頂二人抬的轎中送了出來。」
  俞秀凡道:「走了多久?」
  桃花童子道:「大約四個時辰。」
  俞秀凡道:「四個時辰,最快也不過百里多些,你能記得那停轎的地方嗎?」
  桃花童子道:「下了二人抬的小轎之後,就被送上一輛篷車。又走了兩天,才把我放出來。我記著那是在江州地面。」
  俞秀凡道:「果然是設計的很精密。」
  王尚道:「以後呢?」
  桃花童子道:「以後,我們就在一張特殊的朱符指揮下行動。」
  王尚道:「什麼人執掌朱符?」
  桃花童子道:「每次的人都不同,我們認符不認人。」
  俞秀凡歎口氣,道:「你和我們混在一起,也是受朱符令諭所指示了。」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是!」
  俞秀凡道:「五毒門也是你們組合的一個分舵?」
  桃花童子道:「是的,不過,我事先並不知道,進了五毒門,才和他們取上了連絡。」
  俞秀凡道:「方塹是否已經知道了你的身份?」
  桃花童子道:「不知道。他如知道了我在組織中的身份,早就把我留下了。」
  俞秀凡道:「你,方劍主和那正副使者,似是三類完全不同的人。」
  桃花童子道:「是的,小的想一想,也覺著很奇怪,龍虎蛇鼠,共處一堂,這真是一樁不可思議的事。」
  俞秀凡道:「方劍主和你小桃童,都是貴組合費盡心血,由童年培育的人才。
  至於那兩個使者,卻似是吸收江湖中人。」
  桃花童子道:「所以,我們那個組合,才有著大海汪洋的氣勢,叫人莫測高深,叫人心神嚮往。」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你似是仍然陶醉在貴組合的神秘之中。」
  桃花童子道:「我很清醒,但卻正有著無數的人,想叩開神秘的門戶,希望能得一席之地。這世問,除了你俞少俠之外。大約再不會有人敢與我們為敵了。」
  俞秀凡想到了艾九靈和珠現宮主金玉蓉,淡淡一笑,道:「小桃童,這只是你的想法。」神情逐漸轉變的十分嚴肅,緩緩接道:「貴組合能調教出方望和你這樣的人物,的確是非同凡響;又能收羅像兩位正副使者的奸詐人物,當真是金鐵共合鑄,水火可同爐,貴城主的能耐,實在叫人敬佩。」
  桃花童子話題一轉,突然說道:「俞公子,小的有一事不明,想請教一二。」
  俞秀凡道:「你說吧!」
  桃花童子道:「你為什麼非要和我們作對不可?是為名還是,為利?」
  俞秀凡雙目深注在小桃童的臉上,道:「你看呢?」
  桃花童子道:「我想不通,以你的武功,如想要名,只要改變一下目標,一夕可以揚名江湖。為利吧;你又不是唯利是圖的人,美色又不能使你動心。」
  俞秀凡接道:「小桃童,如是我想改變一下自己,不知能否有些好處?」
  桃花童子道:「好處大啦!你可以得到想要的東西,很快成為江湖上人人敬畏的大俠,當然,也不可能太苛求。」突然哈哈一笑,接道:「其實,這些話,我說了也等於白說。」
  俞秀凡接道:「你怎麼知道白說呢?」
  桃花童子道:「你公子為人方正,怎會……」
  俞秀凡望著那滔滔江流,歎道:「人性中最大的缺憾,就是他內心中常存一種近乎虛幻的理想。」
  桃花童子笑接道:「公子,可不可以把你虛幻的想法,說給我聽聽呢,只要你想的不大空泛,都有可能使它實現。」
  王翔、王尚都聽得呆在那兒,不知道俞秀凡和桃花童子,兩人在談些什麼。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小桃童,你真有這樣的能力麼?」
  桃花童子道:「我沒有,但我們那組合有。動員了這樣多的人力對付你,足以證明了對你的重視。」
  俞秀凡搖招頭,道:「如若你說的不錯,你們那個組合之中。充滿著險詐,惡毒,如何肯助我實現願望。」
  王尚心中大為詫異,暗暗忖道:本是要說服小桃童叛離他們的組合,怎的一轉變,似乎被小桃童說服。
  但見桃花童子哈哈一笑,道:「上天取月亮,當世第一巧匠,也造不出那樣的梯子,自然辦不到。」
  俞秀凡道:「在下那想法雖然實現不易,但也不是完全不著邊際。」
  桃花童子道:「公子,俗話說的好,有錢能叫鬼推磨,只要大批金銀,人間還有什麼辦不通的事情呢?」
  俞秀幾點點頭,道:「說的是啊!小桃童。不過,只要有很大一筆財富,我的願望,不難實現,可是小桃童,這總不至於全無條件吧?」
  桃花童於道:「自然是有條件,最低的是,你要封劍歸隱,不問江湖中事。」
  俞秀凡道:「這個你放心,如是我的願望能實現,我那還有時間和他們走在一起?」
  桃花童子道:「這就有些眉目了。」
  俞秀凡道:「我想建一座大宅院,僕從數百,還有……」
  桃花童子接道:「這都是容易的很,但公子是否能脫離江湖?」
  俞秀凡點點頭,道:「如是生在自己的想像之中,自然不會多找麻煩。」
  桃花童子突然站起身子,道:「公子,這話是真是假?」俞秀凡冷然道:「只要你們真助我實現願望,在下自非說謊。」
  桃花童子道:「公子,請在此小坐片刻,在下去去就來。」轉身向遠處奔去。
  王尚伸手欲攔,卻被王翔拉住。桃花童子的動作很快,片刻間,走的人影全無。
  王尚歎口氣,道:「你們在討價還價?」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雖有棄暗投明之心,但他心中顧慮太多,而且對那位城主養育之情,眷戀極深,一時間沒有法子說服於他,只好要他說服我了。」
  神情突然嚴肅,接道:「咱們不能死在這裡,那太不值得。但此地僻處江灣,又遠離航道,極目不見舟楫,咱們不能渡這片江湖,必需得用智慧求生了。」
  王尚啊了一聲,道:「公子高明。」
  俞秀凡歎口氣,道:「咱們這一陣在江湖上走動,時日雖短,但卻歷經了不少凶險,使人感覺機智比武功,有時還要重要。」
  一向很少說話的王翔,道:「公子你看,小桃童真會把咱們帶出絕地麼?」
  俞秀凡道:「他作不了主。但他會向上面請求。」
  王尚過:「咱們已被困於此,只怕他們不肯接受談判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咱們有很多優越的條件,但最重要的是,他們還沒有。湖清楚咱們的底細,這對他們太重要了,不到萬不得已,他們不會且咱們於死地。
  」談話之間,突見一道紅煙,升上高空。抬頭望著衝入雲霄的紅煙,王尚低聲道:「這是小桃童放出的信號了。」
  俞秀凡道:「不錯,可怕的是咱們不明內情,瞧不出它的用意。」話題一轉,接道:「你們記著不論事情如何變化,都由我來應付。除非你們生命受到威脅和聽到我的令諭,不許出手。」
  王翔,王尚齊齊點頭。
  俞秀凡望了那高入雲霄的紅色煙柱一眼,道:「和方塹動手一戰之後,我感覺到自己的武功,有很大的缺憾。」
  王尚接道:「公子出劍之快,天下人只怕已無出其右了。」
  俞秀凡道:「我出劍雖然很快,但並非全無修正之處,至少,我還有四五個缺點要經過修正。但最糟的是,我劍上的變化,不夠凌厲,缺少一份威武逼人的勢道。所以,目下最重要的一件事,那就是我要盡快再求精進。」
  王尚道:「公子,你這麼一說,我們就更慚愧了。」
  俞秀凡道:「有一點令人欣慰的是,我懷中的驚天劍譜,正可補我之不足。」
  突然掏出懷中的劍譜,撕成碎片,投入江流之中。
  王翔道:「這劍譜不是很名貴麼?」
  俞秀凡道:「是的,我不知別家劍招如何,但驚天劍譜上記述的劍法,都是極為精奇之學,尤其是驚天三式,真是威勢凌人,莫可抗拒。」
  王翔道:「那麼,公子為什麼把它撕成碎片,投入江中?」
  俞秀凡道:「我仔細想了很久,那驚天三式,如是落人他們手中,定然如虎添翼,整個武林,都將蒙受其害,無數的義俠人物,都將死於驚天三式之下,權衡輕重,只有把它棄了才較安全。」
  王翔道:「但公子………」
  俞秀凡道:「劍譜上記述的一點一滴,都已經熟印在我的腦際,除非他們有辦法逼我寫出來,這世間再無驚天劍譜。」
  王尚道:「以公子之能,當不致連這本劍譜也保不住吧?」
  俞秀凡正色說道:「居安恩危,咱們的名氣愈大,別人對付咱們的方法就愈是毒辣、惡毒,小桃童謀取劍譜已然很急,此秘一旦被他洩漏,他們對付咱們,必更積極,總有一天,咱們會失算落於敵手,留著驚天劍譜既是禍患,那就不如早些把它毀去。」
  語聲一頓,接道:「記著,這件事,不可洩漏出去了。」
  王翔、王尚點點頭道:「我等明白。」
  俞秀凡突然盤膝坐下,閉上雙目。王翔、王尚,分立前後,全神護法。
  足足過了一個時辰之後,俞秀凡才睜開了雙目。道:「小桃童回來沒有?」
  王尚道:「沒有。」回目一顧,只見俞秀凡雙目中流露出無限的疲倦,不禁大感驚異,道:「他調息了這麼久時光,怎的反見睏倦無比?」輕輕咳了一聲,王尚道:「公子,似乎是很累麼?」
  俞秀凡點點頭,輕鬆一笑,道:「不錯,我很累,但累的很有代價。」
  王翔道:「公子不是剛剛運氣調息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在想驚天劍法。」
  王尚道:「公子想通了沒有?」
  俞秀凡道:「對驚天三式,我已經下了很多的工夫,但卻一直有幾點疑問想不。瑚白,如今驚天劍譜,已被毀棄,假如再想不通這中間幾處關節,時日一久,很可能記憶模糊,那就難再有貫通之日。此刻,不但驚天三式,對我們十分重要,而且也不能讓此絕技由我絕傳,一時間,我想到肩負的重大,就集中全神去推想那驚天三式,總算讓我結想通了。」
  王尚道:「想的一臉睏倦,耗費了不少的心血吧?」
  俞秀凡道:「不錯。我從來沒有感覺到如此疲倦過。」
  談話之間,桃花童子快步奔了過來。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強打精神,站了起來。
  桃花童子滿臉欣喜之容,奔到了俞秀凡的身前,道:「公子,小的已得到了回音。」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什麼回音。」
  桃花童子道:「太陽下山的時分,有一艘巨舟來接咱們離開江灣。」
  王尚微微一笑,道:「小桃童,看起來,你果然是很有辦法。」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接道:「加是公子不肯改變心意,小弟也是無能為力。」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兩位王兄,小的倒有兩句話,想請教兩位了。」
  王尚道:「什麼事?」
  桃花童子道:「公子變了心意,兩位是不是也準備跟著改變一下心意呢?」
  王尚道:「我們麼,從來沒有主意。公子決定的事情,咱們照辦就是。」
  桃花童子道:「兩人當真是可交的朋友,忠實得很,不過,咱們公子聰意絕頂,跟著他自然是不會錯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告訴他們些什麼?」
  桃花童子道:「我放出一種信號,叫他們來接咱們離此。」
  俞秀凡道:「只是這樣簡單?」
  桃花童子笑道:「自然,那信號代表著一種別的用意,那是說事情有了很好的轉變。」
  俞秀凡道:「這就對了。你用這些秘密的信號,和他們連絡過不少次吧?」
  桃花童子尷尬一笑,道:「不多,不多,只連絡過兩三次。」
  俞秀凡道:「你知不知道,什麼人來接我們。」
  桃花童子道:「我說過,我們這組織,有龐大的組合,而且有著一種很完善的通訊方法,我相信很快會有一艘船來接咱們。」俞秀凡道:「聽起來,你好像很有把握。」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這一點公子但請放心,我小桃重如是心中沒有把握,怎敢對公子說的如此肯定。」
  俞秀凡道:「好吧!那我們就坐在這裡等他們吧!」當先盤膝而坐,閉上了雙目。他適才思考驚天三式的變化,疲累異常,此刻卻是真的運氣調息。
  桃花重子暗中查看王翔、王尚的神情,一個個氣定神閒,全無惶惑或不安之感,顯然,兩人已被俞秀凡說服,心中甚是歡喜,忖道:如是真能說服這三人,不和我們作對,實是大功一件。
  又過半個時辰,桃花童子突然說道:「公子,小的想到了一件事。」
  俞秀凡調息未完,不便接口。王尚立刻接道:「小桃童,我也想到了一件事要請教一下。」
  桃花童子道:「什麼事?」
  王尚道:「你會不會水中工夫?」
  桃花童子道:「不會。」
  王尚道:「如是接咱們的人,把船行到了大江之中、再回頭對付咱們,如何是好?」
  桃花童子哈哈一笑,道:「不會的,兩位只管放心。」
  王尚道:「說的也是,真到了那個時候,情急拚命,只怕對你我都不好了。」
  桃花童子道:「我明白王兄的意思,何況公子的快劍,不允我小桃重耍出什麼花招,也不允許那接咱們的人玩弄陰謀。」
  俞秀凡突然睜開了眼睛道:「小桃童,你叫我?」
  桃花童子道:「是!小的請教公子一事。」
  俞秀凡道:「什麼事?」
  桃花童子道:「咱們登舟之後,定會有人和公子談判,」俞秀凡哦了一聲。
  桃花童子道:「公子可否先把心中所想的條件,透露一二,屆時,小的也好從中圓場。」
  俞秀凡笑一笑,道:「只怕是來不及了。」
  桃花童子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有船來了。」
  桃花童子凝目望去,果見江流之中,一點帆影直馳而來。片刻工夫,己清晰的可見船身,竟然是一艘雙桅巨舟。船頭杏黃旗隨風飄動,繡了一個飛燕。
  桃花童子怔了一怔,道:「是她?」
  俞秀凡目睹桃花童子的愕然之色,奇道:「什麼人?」
  桃花童於道:「燕姑娘。」
  俞秀凡道:「燕姑娘是什麼人?」
  桃花童子道:「是城主的義女,我們都稱她為燕姑娘。」
  俞秀凡道:「燕姑娘在貴組合中的身份很高吧?」
  桃花童子道:「很高。」
  俞秀凡道:「你認識她?」
  桃花童於道:「見過一面。那次,她到我們的谷中巡視。」
  王尚道:「是什麼樣子?」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我沒有見過她的面貌,我認識那飛燕旗。」
  大船來勢極快,片刻之間,已在靠岸。
  王尚低聲道:「小桃重,她也戴著面具,是麼?」
  桃花童子道:「她蒙著面紗。」
  但見大船上人影一閃,躍落一個鬚髮蒼然的老者,道:「那一位是桃花童子?
  」桃花童子一抱拳道:「區區便是。」
  蒼然老者道:「是你放出了召請船隻的信號?」
  桃花童子道:「正是在下。」
  蒼然老者點點頭,道:「你認識這艘船麼?」
  桃花童子點點頭,道:「我認識。」
  蒼然老者道:「好!你先跟我到船上去。」
  桃花童子道:「勞請老丈帶路了。」
  蒼然老者轉身行近巨舟,一提氣,飛身而上,桃花童子緊隨在那蒼然老者的身後,躍上大舟。
  俞秀凡望著桃花童子和蒼然老者的背影,一直未發一語。王翔、玉尚也很沉著,靜靜地站在俞秀凡的身後。
  等約一刻工夫之後,桃花童子突然又從船上跳了下來,笑道:「三位,請上船吧!」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小桃童,談好了麼?」
  桃花童子道:「談好了。很給公子的面子,客艙內早已備好香茗細點,等候公子的大駕。」
  俞秀凡道:「小桃童,看來你是個很能幹的人。」
  桃花童子道:「客氣,客氣,這是公子的聲譽。」
  俞秀凡道:「我俞秀凡出道不久,江湖上有誰知道我俞秀凡呢,定是你小桃童替我吹噓的了。」
  桃花童子笑道:「小的說的都是實話,井沒有替你公子吹噓。」
  俞秀凡行到江邊,抬頭望望那高大的雙桅巨帆,徽微一笑,道:「小桃童,咱。呵可是要跳上去麼?」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公子的意思呢?」
  俞秀凡還未來得及講話,那巨舟之上,突然放下來一道軟梯。軟梯上鈉著紅色的毛氈。
  桃花童子一欠身,道:「公子,如是不願意跳上去,咱們就從軟梯上去吧!」
  俞秀凡微微一笑,舉步向上行去。桃花童子緊隨在俞秀凡的身後,王翔。王尚等魚貫而行。
  登上了巨舟立刻有兩個青衣少女行了過來,二女都生的十分清秀,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臉上都帶著嬌稚的笑容,看上去都十分純潔。
  桃花童子急急的行了兩步,搶在俞秀凡的身前,低聲說道:「兩位姑娘,這位就是俞少俠。」
  二女齊齊一欠身,道:「見過俞少俠。」
  俞秀凡一抱拳,道:「不敢當,在下俞秀凡。」
  兩個少女相視一笑,道:「小婢們替俞少俠帶路,」轉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緊隨在少女身後,行人客艙之中。艙中的佈置很豪華,紅色鋪氈,白絞饅壁,中間一張長方木案,鋪著白絞桌單。
  十二張紅漆木椅上,放著黃緞子的坐墊。桃花童子說的不錯,那木案上,早已擺好了香茗細點。
  兩個青衣少女,把俞秀凡等四個人,讓人坐位後奉上香茗,一欠身,笑道:「俞少俠,請坐片刻,小婢們去請姑娘,」不知是裝作出來的,還是對那俞秀凡的印象特別好,四道目光,一直盯在俞秀凡的臉上看,臉上一直不停泛著笑容。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0:55:52

第16回 欲擒放縱 劍主被囚  


  兩個女婢低聲商量了半天,自下一個人,站在俞秀凡的身側,另一個卻轉向後艙而去。
  俞秀凡曾闖過了色情陷階,對女人已然有了應付之法,所以心中很沉著。片刻之後,那青衣女婢帶著一個全身白衣的女子,緩步行了出來。白衣女臉上蒙著一片白色的面紗,無法看清她的面貌,但隱隱感覺到那面紗中透出來兩道神光。
  暗暗的震動了一下,俞秀凡暗忖道:這女人好精深的內功。
  白衣女緩緩在主位上坐了下來,問道:「桃花童子,哪一位是俞少俠?」其實,她兩道目光,早已落存了俞秀凡的身上。
  未待桃花童子接言,俞秀凡已搶先站了起來,道:「在下便是俞秀凡。」
  白衣女哦了一聲,欠欠身,道:「失敬,失敬!久聞大名,加雷貫耳,今日有幸得會。」
  俞秀凡道:「不敢當。俞某一介武夫,浪跡江湖,怎敢當姑娘的稱讚。」
  白衣女笑道:「桃花童子再三推介俞少俠,校好還何些存疑,今日一見,尤勝聞名。」
  俞秀凡道:「姑娘誇獎。」
  白衣女道:「我的身份,桃花童子是否對你說過。」
  俞秀凡道:「約略一提,說的不大詳盡。」
  白衣女道:「哦!我還得替自己介紹一番了。」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白衣女道:「在我們這個組合中,我可以作一部分主,如是你俞少俠要求的不太苛刻,我立刻可以答應你。」
  俞秀凡道:「多謝燕姑娘的好意,不過,在下恐怕提出來的條件太苛刻。」
  白衣女道:「俞少俠不用多慮,只管提出來,生意不成仁義在,如果校好不能作主,也將把俞少俠的條件,轉請敝上裁決。」
  俞秀凡心中還未決定該提什麼條件,只好想法子先行拖延時間,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在下可否請教一下姑娘的身份?」
  白衣女臉上蒙著面紗,看不出她的神情,但見她沉吟了良久,才緩緩說道:「桃花童子沒有告訴你?」
  俞秀凡道:「說了。」
  自衣女道:「他早已告訴你了,你為什麼還要問我?」
  俞秀凡道:「也許他還不太瞭解姑娘的身份,說的語焉不詳。」
  白衣女哦了一聲,道:「其實,你如留心聽我的話,應該已知道我在本組合中的份量。」語聲頓了一頓,接道:「我的身份,很難說。
  如若是要我勉強舉一個例子說明,我們這個組合中,我可以作一小半主。」
  俞秀凡在這段時間中,心裡像風車一般不停的轉動,在想什麼為難的條件,以困擾這位姑娘。他讀了滿腹詩書,再加匕這些江湖歷練,這一陣思維,果然想出一些自覺很苛刻的條件。待自衣女說完話,笑一笑,立刻接道:「姑娘這麼說,在在就直言了。」
  白衣女道:「校好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我要方圓百里一片地,而且還要替我建造一座金碧輝煌的院宅,屋舍千間,不輸王宮的氣派。」
  白衣女點點頭,接道:「可以辦到。」
  俞秀凡接道:「那片地要有山有水,風景秀麗,不能有重山阻隔,但也不能太多人住。」
  白衣女沉吟了一陣,道:「我相信有這樣一處地方,到時間,我會帶你去看,還有什麼條件。」
  俞秀凡道:「我要僕從百人,女婢百人,護院武師十個。」
  白衣女格格一笑道:「這容易,壯男美女,我們會讓你滿意,」俞秀凡歎口氣,道:「可是我沒有錢養活這些人。」
  白衣女道:「我們月供白銀五萬兩。」
  俞秀凡心道:「不行。我不能老向你要錢,」白衣女道:「那也簡單,我們把方圓百里內的土地全部買下,由你收租使用,以供開銷。」
  俞秀凡道:「如是我生活得純樸一些,自然可以,但如我生活太浪費,收來之租,只怕難付開銷。」
  白衣女道:「好!再給貨船十艘,商店百間如何?」
  俞秀凡表面上雖然還保持鎮靜,但心中卻暗暗震驚,這樣苛刻的條件,她竟然一口答應了。看來,我俞某人在她的心目中,份量不輕、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百里內是我俞秀凡的私產,貴組合中任何人不得進入。」
  白衣女嗯了一聲,道:「這條件確實很苛刻,不過,我還是準備答應你。」
  俞秀凡道:「第二件,我要在一個內,成名江湖。」
  白衣女道:「這個我們也可以替你安排,還有麼?」
  俞秀凡道:「唉,這第三件事很難啟口。」
  臼衣女道:「你已經說出了第一、第二,多說一件,有何不可?」
  俞秀凡道:「那座深宮,必定十分寂寞,因此我想找個人陪我住在那裡。」
  白衣女道:「百名美女,任你選用,你又怎會寂寞?」
  俞秀凡笑道:「那些人,我雖然還沒有見過,但我相信她們未必能使我一見動心。」
  白衣女道:「俞少俠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留在那裡?」
  白衣女不怒反笑道:「你知道我長的什麼樣子?」
  俞秀凡道:「不知道。」
  白衣女道:「因為我太醜,所以戴上了一片面紗。」
  俞秀凡道:「在下只好碰碰運氣了。」
  白衣女道:「俞少俠,一定要我也留在那裡陪你麼?」
  俞秀凡眼看兩個很苛刻的條件,人家都一口答應下來,心中大是焦急,而提出了近乎羞辱對方的一個條件,在他的想像之中,那白衣女就算不立刻翻臉,也必然難以忍受這些羞辱,拂袖而去,但他沒有想到白衣女竟然坐著未動。
  這一下俞秀凡真的慌了,料不準那白衣女心中打的什麼主意。
  沉吟了一陣,俞秀凡才冷冷說道:「姑娘可是覺著在下不配麼?」
  白衣女聲音中有些怒意,冷冷的回話道:「也許是我配不上你俞少俠!」
  俞秀凡心中暗喜,忖道:「只要你肯生氣,那就好辦了。」
  需知俞秀凡乃熟讀詩書的人,具有君子風度,生恐自己說出的難題,對方件件都答應了,那就很難再行反悔。心中念轉,口中卻冷然一笑,道:「姑娘,可否取下你的面紗?」
  白衣女道:「俞秀凡,你不覺請求太過分一些麼?我還沒有答應你。」
  俞秀凡道:「那是你的事了。姑娘可以不答應,但在下提出的是條件。」
  白衣女道:「要我取下面紗,難道也是條件之一?」
  俞秀凡突然感覺到坐椅在微微顫動,回目一顧,原來是桃花童子不停地顫抖臉色蒼白,有如大病初癒一般。顯然桃花童子對俞秀凡提出極不合理的條件,有著無比的震駭。
  淡淡一笑,俞秀凡緩緩說道:「小桃童,你可是很害怕?」
  桃花童子微微一笑,道:「我是有些害怕,只因你公子提出的條件太苛刻了,跡近強橫。」
  俞秀凡接道:「小桃童,這不關你的事,我已事先聲明,我提的條件可能很苛刻,是麼」桃花童子道:「話是不錯,但不能苛刻的離了譜啊!」
  白衣女一揮手,道:「桃花童子,你出去,這裡沒有你的事。」
  桃花童子一欠身,道:「屬下遵命。」起身行了出去。
  白衣女道:「俞秀凡,有一件事,你得先想清楚。」
  俞秀凡道:「什麼事,在下洗耳恭聽。」
  自衣女道:「我取下了面紗,那就成了定局,不論怎麼…個丑法,你都得把我留下,你是一方之主,我自然是女主人了。」
  俞秀凡微微一呆,半晌說不出話。
  白衣女深沉一笑,接道:「對我而言,並無不可。因為你是我所見的男人中最使我動心的一個。」
  俞秀凡硬起頭皮,道:「這麼說來,在下艷福不淺了。」
  白衣女道:「俞秀凡,別高興的太早了,等我取下面紗,你看過之後再說。」
  事情逼上了虎背,俞秀凡不得不裝出一副輕鬆神情,哈哈一笑,道:「燕姑娘,在下拭目以待。」
  白衣女道:「好!要你兩個從人,退出艙去,要看我,只能你一個人看。」
  俞秀凡道:「燕姑娘,在下還想說明一件事。」
  白衣女道:「校好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一旦姑娘作了俞某人的妻子,那就不能再戴面紗。」
  白衣女道:「那是自然,如果我嫁了人,用不著再戴面紗。」
  俞秀凡聽她說的十分認真,心頭大大一震,道:「姑娘,那座廣廈之中,住有百名美女,在下希望你能夠賢慧一些。」
  白衣女道:「我知道,像你這樣喜歡享受的人,自然是不會以一個女人為滿足,我如真的答應你,那就不會干涉你,隨便你怎麼去玩。」
  俞秀凡道:「看來,你是準備答應了?」
  白衣女道:「我們不想和你作對,只好遷就你些,但最重要的是我從來沒有失敗過,我不想失敗。」
  俞秀凡道:「今天,姑娘似乎是有些失望了。」
  自衣女搖搖頭,道:「我不會失望,我會和你賭下去!」
  俞秀凡道:「賭下去,對你有什麼好?」
  白衣女沉吟了一陣,道:「俞少俠,你似乎是有些後悔了?」
  俞秀凡道:「是的。燕姑娘,我是個很善變的人,你最好早些作決定。」
  白衣女道:「好!要他們退出去。」
  王翔、王尚,望了俞秀凡一眼,也未待俞秀幾說話,轉身向外行去,俞秀凡口齒啟動,欲育又止。
  目睹王翔、王尚離去之後,白衣女緩緩解開了面上的白紗。
  俞秀凡伸手取了木案上的茶杯,惜機會低下頭去、喝了一口茶,就沒有再抬起來。
  白衣女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你為什麼不敢抬起頭來?」
  俞秀凡放下茶杯,眼前現出了一張十分嚇人的面孔。那臉的輪廓,並不太醜,只是在頰上長了半臉黑毛。
  白衣女冷冷的笑一笑,道:「俞秀凡你看清楚了麼?」
  俞秀凡鎮靜了一下心神,道:「看的很清楚。」
  白衣女道:「你輸了,是麼?」
  俞秀凡道:「為什麼?」
  白衣女道:「因為,你不敢要我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說過的話,自然算數。」
  自衣女接道:「這麼說來,你是要定我了?」
  俞秀凡道:「是的。」突然站起身子,直對那白衣女行了過去。
  他究竟是滿腹詩書的人,進入江湖,智慧也高人一等,瞧瞧那白衣女的皮膚和她臉上的膚色,心中忽有所悟。
  眼看俞秀凡直對自己行了過來,白衣女的雙目中,忽然間泛起了驚懼之色。
  俞秀凡心中更有了把握,舉步直逼白衣女的身前,冷冷說道:
  「姑娘,是否決定嫁給我了?」
  白衣女有些畏怯的點點頭。俞秀凡伸出手夫,抓起了白衣女的右腕。白衣女很想閃避,但揚揚手,沒有閃開。
  俞秀幾微微一笑道:「姑娘,把人皮面具取下來!」
  臼衣女怔了一怔,道「你說什麼?」
  俞秀凡笑道:「取下你的面具吧,難道還要我動手麼?」
  白衣女道:「我!我就是這個樣子。」
  俞秀凡道:「如是姑娘不肯合作,在下就自己動手了。」他希望逼的白衣女情急翻臉,推翻前約,也不致落個失言之名。
  但他這一著算錯了,白衣女為難的說道:「一定要拿下來麼?」
  俞秀凡笑道:「不錯,非得拿下來不可。」
  白衣女緩緩伸手,取下了人皮面具。
  俞秀凡轉眼望去不禁一呆。那是一張絕世無倫的美麗面孔,清雅、秀麗,雙眉之間,有一顆硃砂紅痔。這也是一種缺陷,但一點缺陷,卻襯托出她別的部位更加嫵媚,整個人也被這一點紅痔烘托得更加俏麗。
  在蒙面白紗和人皮面具的隱藏下,燕姑娘是那麼落落大方,甚至有些近乎冷厲,一旦以真正的面目和人相見,她反而變得有些羞澀。
  雙頰上,隱隱泛起了兩抹淡淡紅暈,聲音也變得那麼低沉,垂著頭,緩緩的說道:「很難看是吧!」
  俞秀凡歎道:「很美,俏而不妖,你該是美女中的美女,佳人中的佳人。」
  白衣女臉上的紅暈更濃,但卻掩不住聲音中的歡愉,道:「是真的讚美呢,還是隨口一句恭維話?」
  俞秀凡霍然警沉,再無向前逼迸的勇氣,緩緩退回到原位上,故作輕鬆的說道:「姑娘猜猜吧!」
  白衣女抬起低垂的蜂首,有些幽怨的說道:「俞秀凡,我不要猜,也不想猜。不論你是真的讚美,或是一句隨口恭維話,對我已都算不太重要。」
  俞秀凡道:「哦——姑娘的意思是……」
  白衣女道:「我把自己作為一個條件,奉獻給你,因為我既不願失敗,就寧可作慘敗了。」
  俞秀凡道:「姑娘如是想反悔,現在還來得及。」他真的有些慌了。
  白衣女道:「我為什麼要反梅,對你的事,我已聽的很多,我沒有把握勝你,也不想太過冒險。」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姑娘這做法,既太委屈自己,而且也無法獲得區區的好感。」
  白衣女道:「你不用對我好,我也不想以一縷柔情,把你縛牢。
  我們組合中,少了一個水燕兒,不會受多大影響,但我們少了你這一個敵人,那就減少了很大的威脅。對我而言,就算戰死在你的劍下。」
  俞秀凡道:「死不可怕,話苦難熬。深宮多怨,芳心寂寞,那是人間的一大慘事!」
  白衣女道:「能使你龍蟄深潭,虎踞牢籠,我已經收回了很大的代價。」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燕姑娘是準備拿一生的幸福,作為孤注一擲了?」
  水燕兒道:「你已經取下了我的面紗,而且揭下了我的人皮面具,把我的真面目露了出來,這一生,我只有兩條路走了。」
  俞秀凡道:「哪兩條路?」
  水燕兒道:「一條是嫁給你,一條是我永遠不再嫁人。」
  俞秀凡道:「姑娘說的太嚴重了。」
  水燕兒道:「我說的很真實,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
  俞秀凡道:「姑娘,別忘了,咱們還是在敵對之中。」
  水燕兒道:「我知道。」
  俞秀凡道:「燕姑娘,兵不厭詐,咱們既然是敵人,在下對姑娘似乎是用不著太過憐惜。」
  水燕兒緩緩戴上了蒙面白紗,道:「俞秀凡,你是不是男子漢?」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什麼事?」
  水燕兒道:「江湖上雖然有兵不厭詐之說,但總要借一個口實才好,你提出的條件,我們都答應了,你憑什麼變來變去。」
  俞秀凡道:「我,我…」水燕兒低沉一笑,道:「俞秀凡,我們就這樣決定了,是麼?」
  俞秀凡道:「決定什麼?」
  水燕兒道:「你提出的條件,我都答應了,但不知這些條件,要幾時開始履行?」
  俞秀凡道:「不用太急。」
  水燕兒道,「別忘了,你三個條件中,有一個條件要在一個月內成名江湖,如若我們沒有準備,只怕很難安排在一個月內使你成名。」
  俞秀凡正待答話,突間一陣步履聲傳了過來,艙門口處,傳來一個女子的聲音,道:「啟稟姑娘,方劍主已然押上舟來。」
  水燕兒道:「知道了,先把他押下底艙。」
  俞秀凡所得怔了一怔,道:「方塹不是貴組合的一位劍主麼?」
  水燕兒道:「十大劍主中,他排行第二。」
  俞秀凡道:「為什麼要押他來此?」
  水燕兒道:「因為,他犯了本門中的規戒。」
  俞秀凡道:「是不是敗在我的劍下之故?」
  水燕兒道:「也不全是如此,不過,他如是勝了,將功可以折罪!」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你們對一個屬下,要他常勝不敗,那未免要求太過分也太苛刻了。」
  水燕兒道:「本門中規法森嚴,對於犯了門規的人,向不輕恕,但有重罰,也有重獎,功過可以相抵。」
  俞秀凡道:「如是方塹敗在我手下無罪,但不知他犯了什麼規戒?」
  水燕兒道:「他殺了我們派去的特使。」
  俞秀凡道:「當時我也在場,方塹殺死特使,老實說,是為了貴組合的顏面。」
  水燕兒道:「你好像很關心方塹?」
  俞秀凡道:「我是就事論事,你姑娘要不要知道貴組合特使那份表現?」
  水燕兒道:「你如有興致,不妨說來聽聽。」
  俞秀凡笑一笑,道:「希望你燕姑娘能夠相信,區區據實而言,決不多加一句。」當下把特使的表現仔細說了一遍。
  水燕兒沉吟了一陣,道:「有這等事?」
  俞秀凡道:「字字真實,如非在下親眼看到,別人說給我聽,我也不太相信。」
  水燕兒道:「我知道了,我會慎重處理此事。」
  俞秀凡突然豪氣奮發的說道:「燕姑娘,在下不知道是否有機會見見貴組合中第一名劍主?」
  水燕兒道:「用不著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呢?」
  水燕兒道:「因為我不願你受傷。」
  俞秀凡道:「你是說他能夠勝了我?」
  水燕兒道:「因為你很可能是我的丈夫,他是本門中第一劍手,二虎相鬥,必有一傷,不論傷了誰,都不是我的心願。」
  俞秀凡冷冷說道:「如是在下想去看看方塹,不知是否得允?」
  水燕兒道:「你非本門中人,自然不受本門的規戒約束。」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在下告退了。」
  水燕兒道:「你要到哪裡去?」
  俞秀凡道:「去看看方塹。」
  水燕兒格格一笑,道:「時間還早得很,他還沒有找好住處。」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俞秀凡,咱們的事,你想過沒有。」
  俞秀凡道:「我只是想出了條件,但應該如何,是你的事了。」
  水燕兒道:「先選擇讓你成名一事,因為這件事很急促。」
  俞秀凡道:「你們準備替我安排什麼?」
  水燕兒道:「這不用你操心,我會佈置。要緊的是必須和我們合作。」
  俞秀凡道:「我不喜歡殺人,也不願把自己的聲譽,用別人的鮮血托起。」
  水燕兒道:「就算你不願踏著別人的鮮血成名,但你總不能坐待勝利。」
  俞秀凡道:「這個,在下明白。」
  這時,一個女婢,疾步衝了過來,俯身在水燕兒身邊,低言數語。她說的聲音極低,俞秀凡根本無法聽到,但水燕兒聽了似很忿怒,霍然站起身子,道:「有這等事?」急急舉步向外行去。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這座小船之上,有什麼大事,很可能和方塹有關了。心中念轉,人卻一橫步,攔住了水燕兒。
  水燕兒也未料到他會陡然攔住去路,全無防備,嬌軀幾乎撞人了俞秀凡的懷中,不禁怒道:「你要幹什麼?」
  俞秀凡笑道:「燕姑娘,你還記得你答應的條件麼?」
  水燕兒道:「我記得,但和這件事全無關連。」
  俞秀凡道:「咱們說的是你不管我……」
  水燕兒接道:「我不會管你的事。」
  俞秀凡道:「但卻沒有說過我不能管你的事,對麼?」
  冰燕兒道:「這和你全無關係,快請閃開。」
  俞秀凡道:「我一向愛管閒事。」
  水燕兒冷冷地道:「你這等強詞奪理,行若無賴。」
  俞秀凡開始冷靜下來,所以對水燕兒的謾罵,全未放在心上。
  淡淡一笑,道:「燕姑娘,像你這麼潑辣,咱們談成的機會不大了。」
  水燕兒道:「俞秀凡,你聽著,咱們談的事情,還沒有開始,我還是水燕兒.就算你要管束我,那也是以後的事,等我嫁給你之後再管我也不遲,」俞秀凡笑道:「燕姑娘,話不是這麼說,咱們話已經談明白了,除非你不願接受,既然接受了,就應該聽我的。」
  水燕兒皺皺眉頭,道:「俞秀凡,你究竟要幹什麼?」
  俞秀凡道:「我想跟你去瞧瞧。」
  水燕兒道:「瞧什麼?」
  俞秀凡道:「你要去辦什麼,我就去瞧什麼。」
  水燕兒歎口氣道:「俞秀凡,這是我們組合中的私事,和你完全無夫,你不用去了。」
  俞秀凡道:「可惜的是我的好奇之心太重,非去瞧瞧不可。」
  水燕兒道:「一定要去麼?」
  俞秀凡道:「不錯,非去不可!」
  水燕兒道:「好吧!要去也可以,不過,你得答應我一件事。」
  俞秀凡道:「不要太苛刻,我可以考慮一下。」
  水燕兒道:「你跟著去看,不許插手,不許多口。」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那要看什麼事了。」
  水燕兒道:「自然是我們自己的事。」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0:56:02

  俞秀凡道:「好吧!能不插口的事,我就不插口。」
  水燕兒歎口氣,低聲道:「我對你真是一點也沒有辦法了。」
  她說的聲音很低,但俞秀凡卻聽得很清楚,微微廠笑,跟在水燕兒身後向外行去。
  兩個女婢和王翔、王尚站在艙門外面。水燕幾一出門.兩個女婢立刻跟在身後行夫,王翔、王尚,眼看兩個婢女跟著,也跟著俞秀凡身後行去。
  水燕兒一皺眉頭,道:「俞秀凡,他們不能去。」
  王尚望著兩個婢女,道:「她們兩位能去,我們怎麼不能去呢?」
  水燕兒道:「哼!有其主必有其僕,你們都和俞秀凡一樣。」
  俞秀凡一揮手,道:「你們留在這裡!」
  王翔、王尚一欠身,停下腳步。
  水燕兒兩個從婢,卻緊追在水燕兒的身後,直行人一座艙門之中。一道樓梯,直向艙底行去。轉了兩個彎子,到了艙底,俞秀凡才發覺了那似是囚人的地方。只見一座門戶緊緊的關閉著。
  俞秀凡暗中用手一推,發覺那關閉的門戶竟是鐵鑄的門,不禁一呆。
  兩個身軀魁梧的大漢,身佩單刀,快步行了過來,一欠身,道:
  「燕姑娘!」
  水燕兒一揮手,道:「方塹呢?」
  兩個大漢齊聲應道:「在特別的囚艙之中。」
  水燕兒嗯了一聲,轉向右面行去。那是二座靠在右邊的囚艙,鐵門早已打開。
  行到門口,已聽到方塹的聲音,傳了出來,道:「請燕姑娘來!」
  水燕兒快步行了進去,道:「你要見我。」
  俞秀凡緊追在水燕兒身後,進入艙中。這座囚艙,只是一間房子大小,除了一張木榻之外.另有一張小小的木桌和一張竹椅。方塹手上已戴了手銬,雙腳上也一條白色的鏈條繫住。
  一個年約四旬身材瘦小的黑衣人,腰中橫繫著一條皮帶,分插著十二把柳葉飛刀。回身向水燕兒一欠身,道:「見過燕姑娘。」
  方塹一見水燕兒就想開口,但他一瞥間,看到了俞秀凡緊隨在水燕兒的身後,立刻嚥下了要出口之言。
  水燕兒對那瘦小的黑衣人一揮手,道:「你出去!」
  黑衣人應了一聲,退了出去。
  水燕兒又低聲吩咐兩個從婢,道:「守在門外.不許任何人接近這座特別的囚艙。」
  兩個婢女一欠身,也退了出去。
  水燕兒兩道清澈的目光,透過了蒙面白紗,凝注在方塹的臉上,道:「什麼事?你可以說了。」
  方塹目光一掠俞秀凡,道:「燕姑娘,這位俞少俠,不是咱們組合的人。」
  水燕兒道:「他不是,但和你無關,我既然帶他來了,自然由我擔當。」
  方塹沉吟了一陣,道:「燕姑娘,在下說的話,也許會洩露本組合的隱富,最好不要有外人在場。」
  水燕兒道:「我說過,我帶他來了,不論什麼事,都由我承擔,你是劍主的身份,不論犯了什麼嚴重的規戒,都還有面見城主申訴的機會,你可說出今天的事。」
  方塹眨動一下星目,歎口氣,道:「看來,我對本門中的規戒,是越來越不明白了。」
  水燕兒道:「應該很好懂,只要聽命行事,和約束屬下,別讓他們犯下太大的錯,就行了。」
  方塹道:「對上面的事呢?」
  水燕兒道:「最好別管。」
  方塹道:「燕姑娘,你是城主的義女,咱們對你自應有幾分敬重。但如論公銜,你未必高過我這劍主的身份吧?」
  水燕兒道:「是的。不過,現在有所不同,所奉命出巡,帶了城主的飛龍令,就算比你劍主身份再高一些,我也一樣的可拘拿囚禁。」
  方塹道:「燕姑娘,我替咱們的組合中,建立不少的功勳,就算殺特使有些過分,也不至於囚押處死。」
  水燕兒接道:「方劍主,你劍法高明,咱們不得不先予囚押,以保安全,至於你是否會身遭處死,那要城主決定了。」
  方塹冷冷說道:「你妄自傳下飛龍令,使我誤認城主駕到,才甘願受縛。」
  水燕兒接道:「這麼說來,如不是飛龍令,你就不肯受縛了。」
  方塹冷冷說道:「燕姑娘,既然不是城主的大駕親臨,在下不願接受姑娘的束縛。」
  水燕兒緩緩說道:「方劍主,飛龍令是城主之物,你如違抗了飛龍今,那就等於輕藐了城主。再說,你已經帶上了刑具,除非你有心背叛,否則那就只有等城主的裁決了。」
  方塹道:「在下要求姑娘的,也就是先替我取下刑具。」
  水燕兒搖搖頭,接道:「辦不到,方劍主。你要學習忍耐。一個人難免會遇上挫折,你還有晉見城主的機會,有什麼事,不妨見城主再講。」
  方塹霍然站起身子,道:「燕姑狼,我不希望對你有什麼不敬的行動,但在下雖在飛尤令下受縛,卻有一種受騙的感覺。如是姑娘執意不肯替我除去刑具,那可能是一樁很麻煩的事情。」
  水燕兒道:「如何一個麻煩法?」
  方塹道:「燕姑娘可是覺著這些刑具真能困得住我方某麼?」
  水燕兒道:「方劍主,你錯了。那繫在你雙足上的鐵鏈子,乃是天山萬年鐵母製成之物,除了用鑰匙開啟之外,你方劍主雖然功力精深,也無法掙脫。」
  方塹徽微一怔,道:「這麼說來,燕姑娘非要把在下鎖在囚艙之中不可了?」
  水燕兒道「我勸你忍耐一些。」
  一直來說話的俞秀凡,突然開口說道:「姑娘,在下覺著方劍主是一位英雄人物,答允一句話,也就是了,用不著動用刑具,把他鎖於囚艙之中。」
  水燕兒冷哼一聲,道:「這不管你的事,你就不要插口。」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燕姑娘,我不是貴組合中人,似乎是用不著對我這等嚴厲。」
  水燕兒道:「你既然明白自己的身份,那就不要說話。」
  俞秀凡道:「你燕姑娘若囚禁的是別人,在下自然不管,但你囚禁方劍主,似乎和我有點關係。」
  水燕兒道:「什麼關係?」
  俞秀凡道:「在下和方劍主比過劍法,彼此未真正分出勝敗。」
  方塹冷然接道:「俞兄用不著給兄弟臉上貼金,我方某人就是敗了,只怪我學藝不精,我雖是劍主的身份,但並不是天下第一劍手。」
  俞秀凡笑道:「其實,咱們還未算真的分出勝敗,方兄還有再戰的能力。」
  水燕兒突然轉身向外行去,出了艙門之後,篷然一聲,關上了鐵門,竟把俞秀凡也關在囚艙之中。
  方塹輕輕歎道:「惟婦人與小人為難養也,古人誠不欺我,俞兄,你不該來的。」
  俞秀凡微徽一笑,道:「這座囚室真能夠困住人麼?」
  方塹道:「這不是普通的木板造的。」
  俞秀凡神情很輕鬆,笑道:「門是鐵鑄的,難道這四面的船板,也是鐵鑄的不成?」
  方塹道:「雖非鐵鑄的,但卻比鐵鑄的更為困難。」
  俞秀凡道:「方兄可否見告內情?」
  方塹道:「這四面的艙壁,雖然是木板,但在那木板之中,卻別有裝置。」
  俞秀凡道:「什麼裝置?」
  方塹道:「毒。什麼毒,在下就下太清楚了。」
  俞秀凡皺皺眉頭,沉聲不語。不過那木壁中有些什麼暗器埋伏,俞秀凡心中都不太在意,但一聽到那木壁內暗置奇毒,不禁為之一呆。
  但聞方塹說道:「所以,我勸你俞兄,最好還是不要有打破門而出的主意。」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咱們甘為她困於此地不成?」
  方塹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俞秀凡搖搖頭,笑道:「也好,兄弟留在這兒陪陪方兄。」
  方塹道:「俞兄,兄弟有一點想不明白,請教俞兄。」
  俞秀凡道:「方兄想問什麼?」
  方塹道:「在下很奇怪的是,你怎麼和燕姑娘混在一起?」
  俞秀凡道:「怎麼,方兄可是覺得很奇怪?」
  方塹突然哈哈一笑,道:「看來,我們這個組合中,對敵人比對自己人客氣多了。」
  俞秀凡道:「不錯。貴組合對我俞某人很優待。」。
  方塹道:「如若那位燕姑娘使出小性子,只怕你俞兄要和小兄弟一樣的被關在這座囚入艙中了。」
  俞秀凡道:「不要緊,兄弟在這裡陪陪方兄。」輕輕咳了一聲,接道:「方兄,兄弟覺著應該先行設法除去你身上的刑具。」
  方塹搖搖頭道:「俞兄,沒有聽燕姑娘說過麼,兄弟身上的刑具,是天山萬年寒鐵所製,只怕不是輕易能夠除下。」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方兄,試試看。」
  方塹搖搖頭,歎息一聲,道:「俞兄的好意,兄弟心領了。」
  俞秀凡道:「看來,方兄並無除下刑具的決心。」
  方塹道:「這刑具代表著城主的威嚴,只有兩種情形下,兄弟才能除去身上的刑具。」
  俞秀凡道:「哪兩種情形下,方兄才肯取下刑具呢?」
  方塹道:「一是城主下令,一是燕姑娘替在下除了刑具。」
  俞秀凡道:「兄弟不行麼?」
  方塹哈哈一笑,道:「俞兄,咱們不打不相識,兄弟雖已心許你俞兄是我的朋友,但咱們還是在敵對相處之中,一旦兄弟奉到了令諭,咱們還要有一場搏殺。」
  俞秀凡道:「我明白,方兄用不著說的太清楚,兄弟無意勸說方兄脫離貴組合。」
  方塹道:「好!除了我們組合中的隱密,和兄弟身上的刑具之外,咱們倒可以好好的談談。」
  俞秀凡笑道:「先談談燕姑娘如何?」
  方塹道:「俞兄,兄弟對燕姑娘知道的不多。」
  俞秀凡道:「方兄,見過燕姑娘的真正面目麼?」
  方塹搖搖頭,道:「沒有。聽俞兄的口氣,似是你見過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雖然沒有見過燕姑娘的真正面目,不過在下倒聽人說過,」俞秀凡道:「燕姑娘的容貌如何?」
  方塹突然微微一笑,道:「據說她長的很醜。」
  俞秀凡未置可否,淡淡一笑,道:「燕姑娘在貴組合的身份,可是比你方兄高了一些、方塹道:「談不上高一些。十大劍主,在我們組合中,部算是獨當一面的人物,不過她持有城主的飛龍令,在下只有束手就縛了。」
  俞秀凡神情問突然轉變的十分嚴肅,道:「聽說貴城主是位很慈和的人。」
  方塹道:「你怎麼知道?」
  俞秀凡道;」如是方兄沒有說錯,貴城主決不會是一個崇尚殘暴、喜歡搏殺的人了。」
  方塹微微一笑,道:「如若你俞兄能一直陪著兄弟,也許你也能見到我們的城主。」
  俞秀凡道:「江湖上有門有派,有教有幫,在下倒未聽說過稱為城主的,那應該別有一番來歷了。」
  方塹道:「因為他是那座城中的主人,我們自然稱他城主了。」
  俞秀凡道:「不錯,看來兄弟很寡聞,但不知是一座什麼城?」
  方塹道:「造化城。能進那座城的人,都是有造化的人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單聽這座城的名字,就有著非同凡響的感覺了。」
  方塹道:「所以,我倒希望你能見見敝城主。」
  俞秀凡道:「希望咱們能見到他。不過,兄弟覺著,貴城主如真是一位春風化雨的人,那就應該堂堂正正的把你派入江湖,主持武林正義,以貴組合的實力,必可使江湖上九大門派失色,不知貴城主何以不作此圖。」
  方塹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在下想必另有緣故。」
  俞秀凡道:「方兄,就事論事,這答覆你自己滿意麼?」
  方塹道:「俞兄,這個……這個……。」這一次,他似乎是想不出適當的措詞了,這個了半天,仍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俞秀凡不再說話,突然向後退了幾步,靠在另一面牆壁處盤膝而坐。
  方塹本是極為聰慧的人,此情此景,再經俞秀凡的提醒,使他開始生出了懷疑,只覺這中間確有很多無法解釋的疑竇,當真是越想越糊塗,越想越可疑。忽然問,想到了俞秀凡的一句話,忍不住叫道:「俞兄醒醒,兄弟有事請教。」
  俞秀凡緩緩睜開雙目,道:「方兄,什麼事?」
  方塹道:「兄弟想到了俞兄一句話。」
  俞秀凡道:「什麼話?」
  方塹道:「我記得俞兄說過,兄弟有可能見不到城主,是麼?」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是否能見到城主,方兄大約比兄弟清楚多了。」
  方塹沉吟了一陣,道:「兄弟仔細想過了俞兄的話,覺得敝城主不大會下這麼一個令渝。」
  俞秀凡道:「方兄,在下只是提醒方兄一聲,是否有此可能,還要方兄自己判斷。」
  方塹道:「唉!兄弟仔細想過了俞兄的話。這中間確有很多的可疑之處。」
  俞秀凡道:「方兄覺得哪些可疑呢?」
  方塹道:「照在下的看法,至少城主不會下令把我關在囚艙裡。」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而且,我一直懷疑一件事。」
  俞秀凡道:「什麼事?」
  方塹道:「我一直不相信敝城主會下令把我囚禁起來,所以,我黨著這可能是燕姑娘的意思。」
  俞秀凡道:「如若是燕姑娘的意思,你方兄又有如何呢?」
  方塹臉上泛現出一片激怒之色,冷冷說道:「她雖然是城主的義女,但也沒有權力把我方某人囚禁起來!」
  俞秀凡道:「她手中執有飛龍令,那就代表了貴城主大駕親到,我看方兄還是認命了吧!」
  方塹微微一呆,道:「俞兄,你好像忽然間改變了態度。」
  俞秀凡笑一笑,道:「方兄,你對貴組合忠誠無比,兄弟就算是要說什麼,也是白說了。」
  方塹一皺眉頭,道:「兄弟覺著俞兄想要說服兄弟,現在應該是最好的時機了。」
  俞秀凡突然歎息一聲,道:「方兄,一個人,一生所作所為,是善是惡,大都不外受兩種力量支配。」
  方塹道:「請教俞兄,是那兩種力量支配?」
  俞秀凡道:「一是受人左右,一是受自己的見解支配。」
  方塹沉吟了片刻,道:「兄弟是聽人左右的一種,俞兄應是受自己的見解支配的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自然,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生活的接觸,自身的遭遇,也有著很大的關係。像你方兄這樣的為人,應該是屬於後者才對。」
  方塹道:「看來俞兄很誇獎兄弟,但不知俞兄據何而雲。」
  俞秀凡道:「因為方兄的才慧,足可以辨明是非,分出善惡,除非你不願去想它。」
  方塹怔了一怔,默然不語。
  俞秀凡接道:「方兄,既是想聽聽兄弟的意見,兄弟就直言無疑,就教方兄了。」
  方塹道:「好吧!咱們患難相共,閒著也是閒著,不妨談談吧!」
  俞秀凡道:「兄弟說的也是道理,至於結論如何,要你方兄裁決,兄弟決不勉強方兄。」
  方塹點點頭,道:「俞兄請說吧!」
  俞秀凡道:「先說造化城主,這個稱呼,除了驚世。誇大之外,還有著霸道、神秘的意味。」
  方塹忍不住接道:「俞兄未到過造化城,也未見過造化城主,怎知它驚世、誇大呢?」
  俞秀凡道:「造化二字,無邊無際,敢取此稱,自然是目空四海,眼中無人了。」
  方塹輕輕咳了一聲,道:「但那地方確具有無所不能,無所不有之能,世間再沒有一處地方能夠及得了。」
  俞秀凡啊了一聲,道:「方兄可否列舉一兩件事例出來,以開兄弟茅塞。」
  方塹沉吟了一陣,道:「先說醫道,不論什麼重病、重傷,只要他還有一口氣未絕,他只要進入造化城就可保住性命。斷肢重續,返老還童,造化城能夠辦得到。試問當令之世,哪裡還有這等醫術?」
  俞秀凡哦了一聲,沉吟不語。
  方塹道:「再說造化城,那該是天地間空前絕後的一大工程。」
  俞秀凡接道:「修築的很美麗,堅牢。」
  方塹搖搖頭,笑道:「只是堅牢美麗,又怎能當得空前絕後之稱,整個城是一座活城,它不但隱現隨心、而且可以移動。」
  這一下俞秀凡呆住了,他博覽群籍,讀破萬卷書。書中記述,不乏奇人異事,但卻從未聽過世間有著可以隱現隨心,且可移動的活城,但他又確信,方塹不是屬於說謊的一類人。
  目睹俞秀凡臉上的驚奇之色,方塹有些得意的說道:「俞兄,不入造化城,不知人間有可奪造化的絕世人才。」
  俞秀凡道:「貴城主也就是建築造化的人了。」
  方塹微微一笑,道:「不錯,他就是造化城主,自然是建築那造化城的人了。」
  俞秀凡道:「一個人具備了如此的才慧,但他卻不肯為武林正義出力,卻花費龐大的精力,創造出一個造化城來。」
  方塹道:「城主建築了造化城,但並非無所不能。一個人不論他有多大的才慧,但他總是一個人,不過他是才人中的才人。所以,有很多具有才慧的人,都很佩服他,有很多行業中最好的人才,都願意留在那裡效命。」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來,造化城不是一個人創造的了。」
  方塹道:「是的。俞兄,你應該到造化城去見識一下,因為,你有資格留在那座城中。」
  俞秀凡搖搖頭,道:「如若造化城中的人,都是各行業中的第一等人,在下就不夠資格留在那裡。」
  方塹道:「你在劍術上的造詣,能夠勝過我,天下能是你敵手的人,應該不多了。」
  俞秀凡道:「我自己倒沒有這樣的感覺。」
  方塹道:「可是因為我在十大劍主中排名第二的原因麼?」
  俞秀凡道:「也算是原因之一。」
  方塹道:「我雖是排名第二,但我知道,排名第一的不會比我高明的太多,我們只是毫釐之差。」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想你們十大劍主在造化城中,大約不是劍木最高明的人物。」
  方塹道:「是的。俞兄如想求更上一層樓,除了造化城外,天下沒有更好的地方了。像俞兄這樣的天才,如是不能更求深造,那未免太可惜了。」俞秀凡搖搖頭,笑道:「我沒這樣的想法。因為我沒有稱霸天下的意圖,一個真正的劍士,並不只是要他在劍法上有特殊的成就,而是要他在品德上、志節上和劍術配合,那才是一個真正的劍士,才能使於秋後世的人,對他生出敬慕。」
  方塹微微一怔,道:「俞兄,能不能告訴我你是什麼身份?」
  俞秀凡道:「我就是我,一個明辨是非的江湖人。我不是為名,也不是為利,我只是行所當行,為所當為。」
  方塹道:「其實,你俞兄並沒有逃出名利的枷鎖,至少是你沒有拋棄成名。」
  俞秀凡道:「如是我真的要成名,那只是因為武林中的壞人太多,這正像一一個清官一樣,如是沒有作好犯科的人,那就不會顯出他的清正了。」
  方塹道:「俞兄,你不是『生而知之』的神吧!你精深的內功,卓絕的劍術,都需要有著很高成就的人去培養你。像我方塹一樣,如若沒有城主,我方塹可能只是一個平平庸庸的人,因為有了城主的造就,十大劍主中,才有我方塹。
  俞秀凡歎口氣,道:「他把你造成了一位赫赫劍手,用心只是要你為他殺人麼?」
  方塹道:「這個!這個……」
  俞秀凡接道:「如若只是為了殺人,那方兄還不如平庸好些,至少,那可以使你少造些殺孽,也可以活得長久一些。」神情突然轉變得十分嚴肅,接道:「我不願殺人,但我有時為了救人,又不得不殺人,殺一人可救千百人時,那是非殺不可了。」
  方塹內心突然生出一分愧咎,想到在他的劍下曾死去的很多的江湖高手。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冷厲他說道:「方兄,在下一直覺著,你是一個明辨是非的人,所以,我才和你說這麼多。」
  方塹接道:「我希望你能到造化城去,見識過一些事物之後,咱們再仔細的談談。」
  俞秀凡道:「我雖然未見過貴城主,但我已領教過貴組合中很多的手段,除你方兄之外,我沒有遇見過一個堂堂正正的人。」
  方塹長長歎息一聲,不再多言。腦際間,又浮出重重疑問。
  忽然間,鐵門大開,一個女婢當門而立。道:「俞公子,燕姑娘請你進艙敘話。」
  俞秀凡回顧了方塹一眼,道:「方兄再見,如是還想和兄弟談談,不妨要他們叫我一聲。」
  方塹輕輕歎息一聲,道:「好!兄弟如若有事請教時,在下合叫人通知俞兄。」
  俞秀凡微微一笑,舉步向前行去。
  那青衣女婢正侍隨手拉上鐵門,方塹突然高聲說道:「你給我站住!」
  青衣女婢道:「你叫我有什麼事?」
  方塹道:「告訴燕姑娘,就說我方某人不願再忍耐下去了,要她多想想,兩個時辰之內,如是還不能放了在下……」冷哼一聲,住口不言。
  青衣女婢冷冷說道:「你的話,我可以照轉給燕姑娘,但放不放你,那要燕姑娘決定了。」嫣然一笑,接道:「不過,就小婢所知,燕姑娘外和內剛,你這樣威脅他,只怕對你方劍主沒有好處。」
  方塹道:「告訴燕姑娘,別要逼急了我,那對她並不太好。大不了我身受五劍分屍的慘刑。」
  青衣女婢呆了一呆,不敢再多言,轉身向外行去,順手帶上了鐵門。
  俞秀凡聽到兩人的對話,但卻未多插口,也未問那女婢。
  內艙中,一張小巧的木桌上,早已擺好了四樣精緻的佳餚,和一壺酒,兩隻酒杯,兩雙筷子,顯然,水燕兒只準備招待一位客人。
  水燕兒微微欠身,先讓俞秀凡落了坐,才揮手對那女婢說道:
  「你出去,沒有聽到招喚,任何人不許進來。」
  青衣女婢一欠身,道:「方劍主要小婢轉告姑娘,如若兩個時辰下放他…」水燕兒接道:「他要怎樣?」
  青衣女婢道:「他說,大不了落一個五劍分屍之罪。」
  水燕兒冷笑一聲,道:「囚艙鐵門加鎖,先餓他三天再說。」
  青衣女婢應了一聲,退出內艙。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0:56:32

第17回 言動芳心 悵惆前程


  水燕兒扣上艙門,取下面紗,露出千嬌百媚的粉臉兒.道:「俞兄,這是我的臥艙,進入這艙中的人 ,你是第一個男人,」俞秀凡道:「在下有一些受寵若驚。」
  水燕兒道:「咱們也用不著客套了,我想請問一件事?」
  俞秀凡笑一笑道:「別給我太大的難題,」水燕兒道:「不是難題,只要你誠誠實實回答我一句話。」
  俞秀凡心頭一震,道:「你說吧?」
  水燕兒慢條斯理的,先替俞秀凡斟滿了酒杯,然後,斟滿了自己的酒杯,笑道:「來,咱們先乾一杯酒,再慢慢談。」
  俞秀凡笑道:「這酒中沒有毒吧?」
  水燕兒道:「如是酒中有毒,我會陪著你死在艙中。」當先舉杯,一飲而盡,又把自己酒杯斟滿,送到俞秀凡的面前,道:「要不要冒險試試?」
  俞秀凡端起酒杯,笑道:「如是姑娘真的想和在下合作,那就應該表現出一點真誠,希望這杯酒中沒有毒藥才好。」
  水燕兒道:「如是不幸有毒呢?」
  俞秀凡道:「在下的快劍,相信能在毒性發作之前,取你燕姑娘的性命。」
  水燕兒道:「內艙私室,低斟淺酌,刀刀劍劍的不覺煞風景麼?
  喝下去吧!就算你想死,也許我還捨不得把你毒死。」
  俞秀凡道:「最難消受美人恩,這迷湯比醇酒還要可口一些。」
  水燕兒冷冷說道:「快喝下去,君子不重則不威,男子漢,大丈夫,不可太貧嘴。」
  俞秀凡突然覺著臉上一熱,雙頰上升起了兩圈紅暈,一仰首,喝乾了杯中之灑。不知是什麼釀成美酒,人口清涼香甜直透肺腑,忍不住讚了一聲好酒。
  水燕兒嫣然一笑道:「多謝誇獎,酒如不好,怎敢拿出來招待你這樣的貴賓。」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美酒可口,但不能多用,你要問什麼,可以說了。」
  水燕兒很會表現出一個女人的嬌媚,纖手理一理鬢前的秀髮,拋過來一個巧笑,道:「你對我說的話,是真是假?」
  俞秀凡道:「自然是真的。」
  水燕兒忽然間變得十分嚴肅,道:「俞秀凡,有道是紅顏保狐,你要是騙了我,那會叫你終身負咎。」
  俞秀凡道:「你自己可覺著你是紅顏?」
  水燕兒道:「不錯。對我這份容貌,我確實有點自負。雖然,我也有很多缺憾,但天下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你行走江猢,閱人多矣,想想看,是不是見過比我更美的女人?」
  俞秀凡的腦際中迅速的浮現了金玉蓉的音容笑貌,和面前嬌媚絕倫的水燕兒,在心中衡量了一下:如論嬌媚俏麗,金玉蓉確不如水燕兒,水燕兒卻缺少金玉蓉那一股端莊文靜的氣質。
  水燕兒看俞秀凡沉吟不語,若有所思,忍不住說道:「俞兄,如是覺著我水燕兒這份容貌,還不足與配,不妨直言,你喜歡什麼樣的女人,只要她還活在人間,我們都有辦法,使你俞兄稱心如意。」
  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心忖道:看來你把我看作一個好色之徒了。心中感慨萬千,但表面上卻又不得不裝成一副江湖浪子的形態,淡淡~笑,道:「論姑娘之貌,嬌艷俏麗,確是在下所見到最動人的女人。」
  水燕兒似是聽得很窩心,微微一笑接道:「這麼說來,校好甚得俞兄的歡心。」
  俞秀凡容色一整,緩緩說道:「在下的話還沒有說完。」
  水燕兒道:「俞兄請說,校好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姑娘只是一個嬌媚橫生的佳人,可能會被千萬人所愛慕、崇拜,能得一親芳澤為榮不過…」水燕兒接道:「不過,你是千萬人中的例外是麼,」冷然一笑,接道:「俞秀凡,不論你對我有些什麼評斷,我都會接受,但你要公平。沒有人知道我很美,我們這個組合中,只有一、二人見L我真正的形貌,一個是我的義父,一個是我的授業恩師,你是第三個見我真正面目的男人。至少,我不是一個喜人奉承的人,我從沒有把自己的美向人展示,向人炫耀。」
  俞秀凡心中一動,轉過話題,道:「姑娘的精美武功不是得自義父嗎?」
  水燕兒道:「義父傳了我不少的武功,但另外有一個極受我敬慕的恩師,我大部分的藝業,都由他所授。但如說到一身所學,那至少有十位以上的武林高人,傳了我武功。」語聲一頓,道:「這艘巨船,至少有兩天以上的水域行程,咱們談話的時間很長,現在咱們先談清楚我的事。」
  俞秀凡心中忽然生出了一種畏懼之心,輕輕歎息一聲道:「姑娘既生有這副絕世容色,不知何以卻把它藏在面紗之後。」
  水燕兒淒迷一笑,道:「這就是我,一個孤芳自賞的人,夜闌人靜時,我也有著對鏡感怯,悲歎年華的情懷,不過,偶而有之,因為,我一直沒有掛念過誰,沒有人在我的心目中佔有一席之地,所以,我大半的歲月,都過得很快樂。」
  俞秀凡道:「你得天獨厚,不但沒有受過生活上的困苦,而且練成了一身高深的武功,一開始踏入江湖,你就手握大權,生殺子奪,隨心所欲,你不知人間有疾苦,江湖道上到處是到處是難為人道的陰險罪惡,弱肉強食,全無人性的橫蠻。」
  水燕兒眨動了一下明亮的大眼睛,道:「你知道。」
  俞秀凡笑一笑,道:「是的,我知道。因為我出身貧苦,也見過那些不講理的江湖人物,他們仗憑著一身武功,魚肉良民,在下也曾身受其害。」
  水燕兒微微一笑,道:「你身受其害,所以,心存報復。」
  俞秀凡笑道:「我不存心報復,但可悲的是,人性中有很多缺憾,我這個人在江湖上走了一段時間,漸漸的染上了很多毛病,最大的一個毛病,就是自私。」
  水燕兒嗯了一聲,道:「所以,你要建築一座金碧輝煌的宅院,要百名美女,好好的享受一下?」
  俞秀凡道:「說的是啊,江湖上的誘感大大了,一個人很難抗拒。」
  水燕兒笑道:「其實,這也怪不得你,江湖上有很多人,都逃不過這些誘惑。」
  俞秀凡道:「想不到啊,我竟然是這麼脆弱,連這一點抗拒之力也沒有。」
  水燕兒笑一笑,道:「你的決定,也不能算錯。人嘛,不能不為自己打算一下,有些人,希望成名,有些人希望得利,但你卻想名利兩得,但你具有了這樣的本錢。」
  俞秀凡道:「我擔心一件事。」
  水燕兒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貴組合志在江湖,只怕不允許武林中其他不順從的門派存在吧!」
  水燕兒道:「這題目太大了,校好無法答覆。」
  俞秀凡道:「我想一旦貴組合稱霸了江湖之後,只怕也不會允許我俞秀凡在江湖上獨樹一幟吧!」
  水燕兒道:「俞兄,你想的太多了。」
  俞秀凡道:「其實,我應該說是對我們不利,你一旦答應了我的條件,他們決心消滅我們時,只怕也不會把你留下。」
  水燕兒道:「我不擔心這件事。我擔心你是不是真的能安分下來,百名美女,加上我一個水燕兒,不知能不能把你拴在宅院中。」
  俞秀凡道:「這要你姑娘才明白了。」
  水燕兒道:「你看吧?我能不能使你傾心相待,你知道男女之間,一旦有了事,吃虧的總是我們女人。」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我們之間,真能夠推誠相待麼?」
  水燕兒微微一怔,道:「難道真的不能麼?」
  俞秀凡道:「那要看姑娘的表現了。」
  水燕兒道:「難道說,只要我作一個賢淑的妻子,你可以作一個浪子丈夫?」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你自己不是也覺著男女之間,女人總是要吃虧一些麼?」
  水燕兒歎口氣,道:「咱們不談這個了。你的條件如是我都答應了,不知可否換來你一點誠意。」
  俞秀凡道:「說說看,要我如何表現出誠意來。」
  水燕兒道:「我只要求你一件事。」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水燕兒道:「答應和我舉行一次拜堂大禮。」俞秀凡道:「姑娘本是灑脫之人,怎會拘扭於這等世俗禮法?」
  水燕兒道:「別的事,我都看得開,唯獨這件事,我無法看開。
  黃花閨女上花轎,一生只有這一回,就算你以後收上十房八妾,我也可以不管你,但我要個名分,你總該答應我吧?」
  俞秀凡道:「姑娘不覺太誇獎我?」
  水燕兒愣了一下,道:「誇獎你什麼?」
  俞秀凡道:「討上十房八妾,俞某人想倒是想,只怕沒有人肯嫁我。」
  水燕兒道:「只要你真的想,不用你發愁,我自會代你安排。」
  俞秀凡道:「果然是一位淑女賢婦。」
  水燕兒道:「不用灌迷湯,我不吃這個。說吧!你還沒有答應我的話。」
  俞秀凡道:「就算我答應了,你也作不得主,你還上有義父。」
  水燕兒道:「那是我的事了,不用你管,你只要答應了,這件事咱們就算決定了,不再更改。」
  俞秀凡心頭大大的震動了一下,緩緩說道:「要不要問過你義父再作決定?」
  水燕兒道:「不用問了,我只是在等你一句話,你如答應,咱們就可以擊掌為誓,決定大計。」
  俞秀凡心中一凜,忖道:「看她說的這樣認真,似乎不是做作了。」這一來,俞秀凡不敢再談論正題,話題一轉,道:「姑娘,在下想先說明一件事。」
  水燕兒道:「怎麼?又有新的條件了。」
  俞秀凡道:「那倒不是,在下只想問姑娘一聲,一旦在下和你那義父衝突起來,姑娘要幫助那一個?」
  水燕兒道:「俞兄,你為什麼一定要和我義父衝突?」
  俞秀凡歎口氣,道:「燕兒,不論我們之間是真情還是假意,但我們談了這多話,總算是有些緣分。我俞秀凡子然一身,琴劍飄零,別認為我不敢答應你的婚事,正如你姑娘所說,一旦男女交往,吃虧的自然是姑娘了。但事情很明顯,有一天,你義父霸業有成,決不會讓你在江沏上獨樹一幟,我可能是他們最後對付的人,也可能是他先下手的對象。這一點,你大概也心中明白。」
  水燕兒搖搖頭,道:「俞兄,不會的。為了我,他們也該替我留一席安身之地。」話出口心中實感後悔,這豈不是不打自招。被他套出了內情。
  俞秀凡神情很嚴肅,道:「燕兒,我在江湖上的閱歷,談不上什麼豐富,但我對事理的分析,卻是自有見解。我相信,貴組合中,可能已下達了對付我的令諭,也可能強調我在某些武功上有很特異的成就,這就使貴組合中的人,遇上我時,先動了三分戒心,反而給了我很多的方便。貴組合的首腦人物,下達這道令諭之前,也許是為了珍重我,但他們沒想到,卻收到了這樣相反的效果。」
  水燕兒戳然不語,俏麗的粉頰上,泛起了重重愁雲。
  俞秀凡道:「就拿你燕姑娘來說吧!你可能也受了這道令諭的影響,對我太過慎重,一錯再錯,最後,不惜把身體也賭上來。」
  水燕兒道:「別把我看的太孩子氣,我不會輕易的把自己也賭上去。賭上去是因為俞兄值得我這一賭。」
  俞秀凡笑道:「是不是你已經胸有成竹認為贏定了。」
  水燕兒正容說道:「別說的這樣難聽,我不是那種輕浮的人,也別把我看的全無主張,但也不能把我想的太過陰險。」
  俞秀凡道:「不輕浮,有主張,又不陰險,姑娘算是那一種人呢?」
  水燕兒道:「應該怎麼作,我自有分寸,我對你已經盡到了最大的容忍,適可而止,對你我都有好處。如果你一味的逼迫,得寸進尺,也會激怒我。」
  俞秀凡道:「看你處置方塹的事,我已知道你是位有決斷、魄力的人。」
  水燕兒道:「你太誇獎了。」
  俞秀凡道:「不過,你這人變的太快,一會柔情若水,充滿女性的溫柔;片刻間,又冷若冰霜,大有反臉成仇之勢。」
  水燕兒嫣然一笑,接道:「丈八燈台照遠不照近,只看到我水燕兒的毛病,沒有看到你俞秀凡的缺點。」
  俞秀凡道:「我有什麼缺點?」
  水燕兒道:「你口不應心、有時滿口仁俠,有時又自私得很,兩重性格自相矛盾。」
  俞秀凡笑:一笑道:「所以,姑娘有些不相信在下的話麼?」
  水燕兒笑道:「無慾則剛,我不想得到你太多,所以,我不會太妒忌你,隨便你將來怎樣鬧,我不放在心上。所以,我不大計較你的為人,不過……」
  俞秀凡道:「不過什麼?」水燕兒道:「不過,我要名分,所以,我只堅持一件事,你要用花轎娶我,這樣,我才能對義父交代過去。至於,你把我娶來之後,如何安排,那就隨便你了。」
  俞秀凡道:「一個女人如若大方到這種程度,夫妻之間,還會有什麼情意呢?」
  水燕兒笑一笑,道:「找不信,你會真的把我丟開不理。」
  俞秀凡道:「這可不一定,有道是家花不如野花香,咱們真的成了親,就算你是天仙化人,像我這等浪子的性格,只怕也不會滿足守分。」
  水燕兒道:「那不要緊,就到了那一天,我會盡全力修飾自己。」
  俞秀凡道:「你已夠俏麗嬌艷了,再打扮也不過如此了。」
  水燕兒道:「我所謂修飾自己,外貌是其中的一部分,重要的,還是要修我的心。我把自己改成一個永遠帶著笑容的溫柔女人。
  不論你作了什麼錯事,我都不和你爭吵。」
  俞秀凡忍不住哈哈大笑,道:「姑娘這話聽起來像夢囈般的美麗。」
  水燕兒道:「一個女人嫁出去,命運也決定了十之七八,如是我學作的盡善荊豪,仍不能令郎傾心,那也只好認命了。」
  俞秀凡道:「想不到啊!手握生殺大權的水燕兒,竟然是這樣一個肯向命運低頭的女人!」
  水燕兒道:「我有什麼辦法,嬌美、溫柔,都不能挽住你心猿意馬,別的女人也一樣像我倒霉,水燕兒說一句狂妄的話,天下像我這樣的女子,畢竟不多。就算被你遇上了,也不過三五個吧?」
  俞秀凡笑一笑,默然不語。
  水燕兒接道:「為什麼不說話,是我說的不對,還是你早已胸有成竹。」
  俞秀凡道:「燕姑娘,閨艙私室,咱們是不是言無禁忌?」
  水燕兒道:「你放心大膽的說,說錯了也不要緊,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那好,燕姑娘既如此說,在下就斗膽直言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問題不完全在兒女私情之上,如是姑娘在這上面兜圈子,那就永遠找不出問題的癥結了。」
  刁蠻聰慧的水燕兒,似是已想到他要談些什麼事,突然歎息一聲,道:「俞兄提的條件我都答應了,其他的,似乎是以後的事,用不著想的太多。」
  俞秀凡道:「這是一個很嚴酷的現實,怎麼能夠不想呢?燕姑娘,從好處說是貴組合看得起我,壞處說是貴組合不願我成為你們計劃中的一個小障礙,對麼?」
  水燕兒不能不承認了。點點頭道:「所以,我們才不惜一切籠絡你,你應該滿足了。是麼?」俞秀凡感慨他說道:「我們之間本無情,只是在一種權謀之下。
  把我們天南地北地拉在一起,就算我們彼此都確具了相悅之心,但我們都又不能不防範著對方,其相處又何止同床異夢,如是我是貴組合大計中的一個小障礙,最安全的辦法,就是把我消滅了,只要我活著一天,那就是貴組合背上之芒,肉中之刺,也許大局未定之前,他們可以忍受一點痛苦,一旦局面安定,就會想到拔出這個背芒。肉刺,燕姑娘,我說的不誇張吧?」
  水燕兒道:「我的看法,倒非如此。」
  俞秀凡道:「嗯!願聞高見。」
  水燕兒道:「瓦罐不離井口破,將軍難免陣上亡,江湖上揚名聲,幾人能得好下場。只要你放棄了爭雄江湖的心念,不住溫柔任何處?英雄氣本短,兒女情卻長。笑過風月,紅袖添香,你肯置身紛爭之外,我相信,沒有人會找咱們的麻煩。」
  俞秀凡搖搖頭,笑道:「燕姑娘也許是言有所本,但在下卻不作此想。」
  水燕兒道:「那算是真有那麼一天,我也會陪著你同生共死。」
  俞秀幾笑一笑,道:「燕姑娘,你認為他們現在不是在利用你麼?」
  水燕兒微微一怔,道:「利用我什麼?」
  俞秀凡道:「對付我!刀釵冷萍,劍主方塹,到你燕姑娘,一個比一個強,我相信,在燕姑娘的後面,可能有更高明的人物。方塹敗在我的劍下,由第二劍主的身份,一變為階下之囚,如是姑娘你也敗了呢?」
  水燕兒怔了一怔,接道:「我……我……我。」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姑娘,你不能失敗,在貴組合中,你是公主的身份,如是一旦不幸落敗了,只怕你這公主的榮耀,也將隨風消失。縱然不致步那方塹的後塵,變為階下之囚,只怕不會再有你現在這樣的氣勢了。」
  水燕兒道:「所以,我不要失敗。」
  俞秀凡道:「可惜的是,你的勝敗並不完全操諸在你的手中。」
  水燕兒突然臉色大變,冷聲一笑,道:「俞秀凡,原來你提的條件都是假的,只是想從我身上套問一些內情是麼?」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是。在下說的話,自然算數,問題是你。」
  水燕兒道:「我?」
  俞秀凡整容說道:「不錯。貴組合真的會答應我的條件麼?」
  水燕兒點頭,道:「這是真的。我既然答應你,自然有把握。」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姑娘,你在貴組合中的身份,可能很高,但卻未必能左右大局。」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聽說貴城主是一位身負非常之能的人物,而且他的為人很和藹。」
  水燕兒道:「你怎麼知道?」
  俞秀凡笑一笑,道:「貴組合對付我俞某人。雖非精銳盡出,但可也費盡了心機,在下總不能對貴組合完全沒有一點瞭解,」水燕兒道:「是方塹告訴你的吧?」
  俞秀凡笑一笑,道:「姑娘別多問,我不會說。我的用意不在炫露,只是覺著很奇怪。」
  水燕兒道:「有什麼好奇怪的。我義父功參造化,無所不能,他已經到了不生縝意的境界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真如你所說,他實已不用插手江湖是非了。燕姑娘,不是你那義父裝作叫人難分真假,很可能別有內情。」
  水燕兒道:「你不要危言聳聽,這中間還會有什麼內情。」
  俞秀凡道:「他可能只是一個傀儡,被人暗中操縱。」
  水燕兒呆了一呆,道:「這不大可能吧?」
  俞秀凡道:「如若我是你,我就能找出其中的破綻來。水域行程還有兩日,咱們可以多想想。」突然起身,打開艙門而去。
  水燕兒一對清澈的雙目,望著俞秀凡呆呆的出神,沒有出手攔阻,也沒有出言呼叫。
  俞秀凡大步行出船艙,步上甲板,伸展一下雙臂,長長吁一口氣。沉目四顧,但見江流滔滔,江風拂面,微生寒意,頓覺神情一清。
  身後響起了一陣步履之聲,耳際問響起了桃花童子的聲音,道:「公子,你好麼?」這句話問的很奇怪,充滿著關懷,也有著一份愧咎。
  俞秀凡霍然回過頭去,笑一笑,道:「我很好!小桃童,你自己呢,好不好?」
  桃花童子有些茫然他說道:「小人物嘛,不會怎麼好,也不會太壞。」
  俞秀凡道:「小人物,才處境險惡,因為,你算什麼,誰也不會想到去顧及你,是麼?」
  桃花童子道:「說的是,公子。」
  俞秀凡道:「王翔、工尚呢?」
  桃花童子道:「他們兩位,似是對在下有些成見,躲在房子裡,不願與小的多見面,」俞秀凡嗯了一聲,道:「小桃童,在下適才言未盡意。」
  桃花童子道:「公子只管說,小的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小人物,有時可以作很大很大的事。」
  桃花童子淒苦一笑、道:「大深奧了!小的有些不大明白。」不待俞秀凡開口,立時改變了話題,道:「公子,你見過燕姑娘的真面目了?」
  俞秀凡道:「你想知道什麼?」
  桃花童子道:「我聽說她生得很醜,所以,整日戴著面紗。」
  俞秀凡微微一笑,未置可否。
  桃花童子似是對那燕姑娘的丑美,十份關心,竟然追著問道:
  「公子,燕姑娘在艙中和公子飲宴敘談……」
  俞秀凡道:「小桃童,你好像很關心那位燕姑娘的美醜?」
  桃花童子道:「我……我只是覺得很奇怪。」
  俞秀凡道:「有什麼好奇怪的?」
  桃花童子道:「小的覺得,那位燕姑娘一副好身材,所以,我想她應該生得十分美貌才對。」
  俞秀凡道:「你想從我這邊證實一下,是麼?」
  桃花童子道:「是的,小的心裡明白,這件事只有在公子這裡證實了。」
  俞秀凡道:「小桃童,只怕這件事,你會十分失望了。」
  桃花童子一怔,道:「公子,難道她和你敘談之時,也帶著面紗。」
  俞秀凡道:「小桃童,我不能告訴你,也無法給你說的太多,這一點你要失望了。」
  桃花童子流露山一片失望之色,歎了口氣,道:「只怕我這一生中,很難得證實我心中這份懷疑了。」
  俞秀凡道:「燕姑娘的丑美,和你又有什麼關係?」
  桃花童子道:「我不信這些傳言,我一直覺著,她應該生的很美。」
  俞秀凡道:「很奇怪,你怎麼會有這種感覺呢?」
  桃花童子道:「我看她的身材。」
  俞秀凡道:「小桃童,也許你猜對了。」
  桃花童子奇道:「公子,你見過她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因為我和你一樣的看法。」
  桃花童子低聲道:「公子,在我們那個組合之中,我是專門學習認識女人的人,如若我看錯了,那真是一大遺憾。」
  俞秀凡道:「原來你只是想證實你的看法。」
  桃花童子笑一笑,道:「是的,如以那燕姑娘的身體而論,她是屬於最美的女人之一,相她之背,應該是一個深具媚骨的女人。」
  俞秀凡笑道:「小桃童,我不懂女人,但我和你的看法一樣。」
  桃花童子道:「可惜的是,咱們沒有法子加以證實。」
  俞秀凡道:「慢慢來吧,也許咱們有辦法證實你的想法,」只聽一個清冷甜美的聲音,道:「桃花童子,你想證實什麼?」
  轉頭看去,只見一個身著紫衣,臉罩面紗的女子,當門而立,正、是水燕兒。
  桃花童子臉色大變,身軀顫動了一下,但立刻又平靜下來,欠欠身,道:「燕姑娘。」
  水燕兒冷冷說道:「你在胡說些什麼?」
  桃花童子道:「我沒有說什麼,我只是想求證一件事。」
  水燕兒道:「關於我的事?」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0:56:42

  桃花童子道:「是的,屬下一直覺著你姑娘應該生的很美。」
  水燕兒道:「為什麼?」
  桃花童子道:「因為姑娘之背,應是一位人間絕色,但咱們組合中卻流行一句話。」
  水燕兒冷冷接道:「一個人的身材和面容,常有著極大的不同,你在胡說什麼?」
  桃花童子道:「屬下斗膽請問燕姑娘一句話!」
  水燕兒道:「什麼話?」
  桃花童子道:「姑娘是不是長的很醜?」
  水燕兒又好氣又好笑的說道:「隨便你怎麼想吧!」
  桃花童子道:「咱們組合之中,都傳說姑娘很醜。」
  水燕兒聽他如此說,知道俞秀凡並沒有告訴他什麼;放下心中一塊石頭,道:「見過我面目的人不多,他們怎會知道我醜。」
  桃花童子道:「有一個看到就夠了,他們會很快的把消息傳播出來,很多人都會知道這件事。」
  水燕兒道:「你既然聽到了這個傳說,還來問我作什麼?下艙去吧!」
  桃花童子道:「燕姑娘,傳說歸傳說,但我不相信這是真的。」
  水燕兒道:「你不相信?」
  桃花童子道:「過去我雖見過燕姑娘,但只是匆匆一瞥,所以,對燕姑娘的丑和美,在下並無意見,但這次得見姑娘,在下對那些傳言,又有了不同的看法。」
  水燕兒道:「什麼看法?」
  桃花童子道:「姑娘的舉止、身材,和那說話的聲音,無一不美。」
  水燕兒接道:「偏偏一張臉兒,長的太難看了。」
  桃花童子道:「不可能,燕姑娘的王指、膚色,無一不具有美人的特色。」
  水燕兒笑一笑,道:「桃花童子,聽你的口氣好像很有把握?」
  桃花童子道:「是的!持此看法的也不只在下一個人。」
  水燕兒道:「你還有一位同道了,不知是何許人物?」
  桃花童子道:「這位俞公子,他和姑娘幾番敘談之後,也黨著姑娘應該是一個很美、很美的人。」
  水燕兒冷笑一聲,道:「夠了,桃花童子,你下艙去吧!」
  桃花童子一欠身,退入艙中。
  水燕兒緩移蓮步,行到了俞秀凡的身側,道:「你告訴他什麼沒有?」
  俞秀凡道:「我說過的話,桃花童子都已轉過了出來。貴組合中人才濟濟,桃花童子對女人瞭解的深刻,當今之世,只怕很少有人強得過他。」
  水燕兒道:「他小小的年紀,怎會有這多的經驗?」
  俞秀凡道:「這得讚賞貴組合中的教導之功了。其實,他名號桃花童子,已經隱隱的道出了他的才智。」
  水燕兒歎口氣,道:「這該是樁很奇怪的事;身材、膚色,又怎能和面容的丑美,扯上關係呢?」
  俞秀凡道:「在下本來也覺著很奇怪,世上盡多容貌不秀,但身材、氣質很高貴的女子,但也只能把她忖托的大方、高雅一些,卻無法把她變成一位絕世美女,但桃花童子的一句話,啟發了我。」
  水燕兒道:「那一句話?」
  俞秀凡道:「行動舉止,一個美女最大的缺點,就是有些自負形貌,她的一舉一動,都帶著一分孤芳自賞的高做,你雖然戴著一張很醜的人皮面具,但你的心卻感覺著是一位具有絕色的美女,所以,你的一舉一動,沒有醜人的自慚形穢,卻有著美女的高、傲自負。」
  水燕兒道:「原來,這中間還有這麼大的學問,校好領教了。」
  俞秀凡道:「所以,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桃花童子年紀雖然不大,但他胸羅之博,只怕你燕姑娘也無法和他比擬。」
  水燕兒輕移蓮步,走到了俞秀凡的身邊,低聲說道:「俞兄,我想過了你說的話。」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想到了什麼事?」
  不知是有意呢,還是無心,水燕兒故意把身子靠近了俞秀凡,一陣幽談的香氣,直衝入俞秀凡的鼻子中。輕輕歎息了一聲,水燕兒綏緩說道:「俞兄,你願不願見我的義父。」
  俞秀凡點點頭,道:「如是有很好的機會,我倒願意見見他。」
  水燕兒喜道:「是真的?」
  俞秀凡道:「是的,聽說你那位義父,功參造化,在下也很希望見他一面。不過……」
  水燕兒道:「不過什麼?」
  俞秀凡接道:「我們見到了你那位義父之後,咱們要和他談些什麼?」
  水燕兒道:「你覺著呢?」
  俞秀凡道:「我就是想不出要和他說些什麼的主題?」
  水燕兒道:「談談我們的事。」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談我們的事?」
  水燕兒道:「不錯,我要他答應我,你退出江湖之後,不准日後他們侵犯我們。」
  俞秀凡道:「哦!」
  水燕兒道:「你退出江湖之後,我自然不能在江湖上闖蕩,所以那一片地方,也是我們養老之地。」
  俞秀凡話題一轉,道:「燕姑娘,聽說你義父是位很仁慈的人。」
  水燕兒道:「是的,所以我覺著他縱然有很大的雄心,但決不會作出危害江湖之事。」
  俞秀凡道:「也許你那位義父,真是一個可欽可敬的長者,但他如若有吞併江湖的雄心,咱們就很可能是他的眼中之釘,因為,一個人,不可能在他吞併了江湖之後,留下一片另外天地,讓咱們獨樹一幟。」
  水燕兒道:「我要義父給我們一個保證。」
  俞秀凡道:「什麼樣的保證。」
  水燕兒道:「我義父向不輕諾,他答應咱們一句活,就是保證。」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姑娘,他一定會答應嗎,如果答應了,那只是為了我。」
  水燕兒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他很憐惜你,是麼?」
  水燕兒道:「不錯。」
  俞秀凡道:「但他為了對付我,不惜要他最憐惜的義女出動。」
  水燕兒接道:「我是巡閱特使的身份,自然應該為組合效力。」
  俞秀凡道:「燕姑娘,其實,你心目中也很明白,所以,你怕失敗。你從小在那個環境中長大,覺著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沒有仔細深入去想罷了。」
  水燕兒嗯了一聲,道:「說下去。」
  俞秀凡道:「勝敗乃兵家常事,一個人不許屬下有失敗的事,這人心胸的偏狹,可想而知了。」
  水燕兒道:「唉!俞兄說的很有道理,不過我過去好像從未想過這件事。」
  俞秀凡道:「你畏懼失敗,不惜付出你所能付出的代價,一定要得到勝利,縱然是得不償失的慘勝也行,」水燕兒道:「你是指我答應你所有的條件這件事。」
  俞秀凡道:「我相信我提的條件很苛刻,正常的情形下,你決然不會答允。是麼?」
  水燕兒道:「這不能作為例子,這一生中,我第一次遷就別人。」
  俞秀凡道:「那是因為貴組合在過去一直沒有遇到像我這樣的頑強之敵。」
  水燕兒道:「你可是真的感覺到.以你這點力量,真能和我們這個組合作對?」
  俞秀凡道:「也許我不能,但至少貴組合把我估計得有這樣一份能力。」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以方塹為例吧!在貴組合中,他也具有伎仗不凡的身份,他立過無數的功勞,不知有多少武林高手。
  死傷於他的劍下,但他不能有一次失敗。」
  水燕兒接道:「他受到懲罰,那是因為殺了本組合中的特使。」
  俞秀凡道:「我見過那位特使,在下如是貴組合中人,也不會饒他。那狠瑣卑下的神情,實在為貴組合丟臉。」
  水燕兒道:「就算如此,也不用著方塹殺他。」
  俞秀凡道:「如是方塹勝過了我呢,那又如何?」
  水燕兒沉吟了一陣,道:「不瞞俞兄說,他如勝過你,校好也不敢關他了。因為,我們這個組合中,最敬重得到勝利的人。」
  俞秀凡道:「所以,方塹數度求死於我的劍下,在他的潛在意識中,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不能失敗,縱然是勝過一千次的人,也不能有一次失敗。對麼?」目光盯注在水燕兒的臉上,接道:「拿你來說,你對失敗的畏懼,似乎是尤過方塹。因為,你也有和方塹同樣的感受,一旦失敗了,也失去了一切權勢、職位,和受盡敬重的身份。」
  水燕兒沉吟不語,良久之後,才輕輕歎息一聲,道:「你能打敗方塹,足見高明。但我覺著,你那說服人的力量,比你的武功,更為可怕。」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燕姑娘,我倒不作此想。」
  水燕兒接道:「你不覺得自己太謙虛了麼?」
  俞秀凡道:「我沒有感覺到自己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我所以能夠具有說服的力量,是因為我說的話,都是發自肺腑的真理,你燕姑娘又具有了分辨是非的能力,所以,我的話,才對你有所影響。」
  水燕兒道:「俞兄,你實在是一位很會說話的人。」
  俞秀凡道:「燕姑娘,咱們雖然是談得很輕鬆,不過,咱們談的問題,卻是嚴肅無比。希望燕姑娘不要以等閒視之。」
  水燕兒道:「我知道,我會很用心地想想這些事。」緩緩轉過身子,步入艙中。
  俞秀凡凝目望著水燕兒的背影,突然發覺有很大的不同。她的步履,仍然是那樣的細碎,嬌軀擺動仍是那樣的動人,但她步履間卻給人一種很沉重的感覺。那是一股無形的力量,不用心的人,是無法看得出來的。
  水燕兒未再回轉頭望俞秀凡一眼,顯然,她的心中正有著無比的沉重。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突然有著一種抱咎的感覺。
  水燕兒本是無憂無慮的人,但卻給了她無限的憂苦。俞秀凡心中感慨萬千,不停的在甲板上走動。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突然一聲輕輕的呼喚打破了沉寂傳了過來,道:「公子!」
  俞秀凡停下腳步,轉頭望去,只見王翔、王尚並肩而立。
  王尚快步行了過去,低聲說道:「公子在想什麼?」
  俞秀凡道:「我想的事很多,不過還未想出結果。」
  王尚道:「公子,咱們是否應該想法子逃離此地。」
  俞秀凡四顧了一眼,但見江流滔滔,不見一點帆影,微微一笑,道:「怎麼一個走法?」
  王尚低聲道:「我在後艙處見到了兩艘小艇,咱們只要想法子搶到兩艘小艇,咱們就可以離開此舟了。」
  俞秀凡道:「咱們三人,都不會水中工夫,如是在水中攻擊咱們,那要如何對應?」
  王尚道:「咱們自然是很可能遇上很大的凶險,不過,總比在這艘大船上好一些。」
  俞秀凡笑道:「這裡有什麼不好,巨舟龐大,有如陸上一般。一旦動上手,咱們不受覆舟的威脅。」
  王尚有些困惑他說道:「難道咱們不準備離開了麼?」
  俞秀凡道:「不錯。如是咱們生命不受迫害,我倒想任他帶咱們到他們的老巢去瞧瞧。」
  王尚道:「咱們三個人去麼?」
  俞秀凡道:「我想一個人去。」
  王尚道:「什麼,公子,我並不是貪生怕死之輩。」
  俞秀凡道:「王尚,聽我說,我不是這個意思。」緩步行到了甲板邊緣。
  王翔、王尚都明白俞秀凡的用心,離開船艙遠一些,必有重要的話說。
  兩人追了過去,俞秀凡低聲說道:「登上陸地之後,他們決不會讓咱們三人守在一起,把咱們分開了彼此都無法照顧,你們跟我同入賊巢,豈不是全無作用。」
  王翔道:「公子深入賊穴,我等不能隨行,但不知應在何處等候公子。」
  俞秀凡道:「我己安排好你們的去處,不過,現在不能告訴你們,以免洩露了隱密。」
  王尚道:「公子,可是已有了通盤詳密計算。」
  俞秀凡點點頭道:「談不上全盤詳密,不過,我三思之後,覺著我一人跟他們走,是一個較好的辦法。」
  王尚道:「我們幫不上公子的忙,但讓你一人涉險…」俞秀凡笑一笑,接道:「我一個人去,不但行動自由迅速,而且咱們也不能全部落在他們的掌握之中,如是我一旦被他們殺死或生擒囚禁起來,你也可以把消息傳出去。」
  王尚歎口氣,默然不語。
  俞秀凡道:「就這樣決定,咱們每天至少要想法子見上兩次面,如是一旦有了什麼特殊情況,你們不要顧慮什麼,立刻找我。」
  王翔點點頭,道:「我們會小心。」
  俞秀凡歎道:「他們這個組合裡似乎十分復余什麼手段都可能用的出來,而且,他們的手段千奇百怪,叫人防不勝防,飲食方面,要特別小心,他們很可能在食物中下毒,你們要特別的小心,每次食用之前,要查查看食物中是否有毒,早晚也要運氣試試是否有中毒之征。
  王翔點點頭,道:「多謝公子指點。」
  俞秀凡道:「如若對方沒有招惹咱們,兩位不可惹事生非.如受到攻擊,也不用太顧慮,儘管全力反擊。」
  王尚道:「我們記下了,多謝公子指點。」
  俞秀凡道:「好!你們回去吧。」
  兩人一欠身,退回艙中。
  俞秀凡又在甲板上走了一陣,回到艙中。進入艙門.一個女婢己早在門內恭候。
  俞秀凡還未來及開口,那女婢已欠身說道:「咱們已替公子備好了宿住的小艙,燕姑娘吩咐婢子,先帶公子進去瞧瞧,如是公子不滿意,咱們再替公子換一間。」也不待俞秀凡口答,轉身而去。
  俞秀凡在那女婢身後,行人一座艙門口處,推開艙門,迎面撲過一陣清香的花氣。木案花瓶中,正放著一束盛開的黃菊。
  俞秀凡道:「這船上還種的有花麼?」
  青衣女婢一欠身,笑道:「燕姑娘很愛花,所以,在這艘巨舟頂層之處,燕姑娘養了十幾盆花,這是剛從花盆中剪下來的菊花。」
  俞秀凡道:「代我謝謝燕姑娘為我準備了這樣舒適的住處。」
  青衣女婢一欠身,道:「小婢名叫秋蘭,奉燕姑娘之命,侍侯公子,有什麼事,但請吩咐一聲。」
  俞秀凡揮手一笑,道:「有事情在下自會勞請姑娘幫忙。」
  青衣女婢一欠身,退了出去,順手帶上了艙門。小艙中佈置得很雅致,鮮花、絞被,色彩都很調和,顯見那佈置人十分用心。俞秀凡和衣仰臥榻上,立刻聞到枕頭上散出的陣陣幽香,香氣不濃,但卻清幽醉人。忽然間,俞秀凡感覺到這股香氣,似乎在那裡聞過,但卻一時間想不起來,一陣波波的敲門聲,傳了過來。俞秀凡挺身而起,打開艙門,當門而立的正是水燕兒。
  水燕兒輕輕吁一口氣,道:「俞兄,打擾你了。」
  一陣清幽的香氣,撲了過來。俞秀凡立刻辨出那股清幽的香氣,和枕上散發出來的一模一樣包原來,那木榻上的枕頭,竟然是水燕兒所用之物,才沾染了水燕兒那一股特有的香氣。
  俞秀凡微一欠身,道:「姑娘請進來坐坐吧!」
  水燕兒緩步行了進來,順手俺上了艙門。
  俞秀幾微微一笑,道:「姑娘請坐!」
  水燕兒道:「謝謝你了。」在緊靠木案旁側的一張木椅上坐了下來。
  俞秀凡道:「姑娘,有什麼見教?」
  水燕兒道:「如果我沒有事,難道就不能來瞧瞧麼?」
  俞秀凡道:「在下艙中沒有好酒佳餚。」
  水燕兒道:「你還想喝點酒麼?」
  俞秀凡搖搖頭道:「在下酒量不好。」
  水燕兒歎道:「我來此的用心,也只是想請教你一件事。」
  俞秀凡道:「姑娘請說。」
  水燕兒道:「我想過了你說的話,但不知我想的是不是對。」
  俞秀凡道:「說說看。」
  水燕兒道:「你說的話,最終的目的,好像要我背叛我們的這個組合,離開我的義父。」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姑娘,那不是這麼說,我無意讓你背叛你義父,也無意讓你背叛你的組合,我只是希望姑娘能服從真理,維護武林正義。」
  水燕兒道:「俞兄,我好生為難啊!」伸手取下了臉上的面紗。
  她沒有再戴那醜陋的人皮面具,露出了一張美麗絕倫的面孔。
  緊緊的鎖著眉頭,帶著滿臉憂苦,美麗中有著一股淒迷。
  俞秀凡歎口氣,道:「燕姑娘,你不用太為難,我講的話,只是供你參考你是個很聰明的人,應該如何自處,你總會想出一個結果。」
  水燕兒道:「俞兄,告訴我,我應該怎麼作?」
  俞秀凡笑道:「燕姑娘、我應該怎麼說呢?」
  水燕兒道:「不要笑,我說的是這些事很嚴肅。」
  俞秀凡容色一整,道:「燕姑娘,要我告訴你些什麼?」
  水燕兒道:「肯定的告訴我應該怎麼辦?」
  俞秀凡道:「你真的聽我的麼?」
  水燕兒道:「我不知道,那要看你的說眼力了,你已經使我動搖,現在,要看你能不能使我完全相信你的話了。」
  俞秀凡歎口氣,道:「燕姑娘,我不希望你現在決定什麼,但我希望你對貴組合能再深入的觀察,瞭解一下,再作決定如何?」
  水燕兒點點頭,道:「這很公平,唉!我困擾很久的事,你這一句話,解去了我心中的困惑。」
  俞秀凡道:「姑娘具大智慧,在下十分敬佩。」
  水燕兒道:「別給我戴高帽子。我是很認真的向你領教。」
  俞秀凡道:「姑娘,我也說的很認真。」
  水燕兒點點頭,道:「我會再認真的去想想。」長長吁一口氣,接道:「俞兄,你是否真的要和我一起去見我那義父。」
  俞秀凡道:「自然是真的了。」
  水燕兒道:「你是否想過,去了之後,如何能再回來?」
  俞秀凡道:「這要看你燕姑娘了。」
  水燕兒嬌軀震動了一下,道:「看我!我……我!」
  俞秀凡笑道:「你不是告訴我,你那位義父很仁慈麼?」
  水燕兒道:「我義父對我們組合中的人,十分仁慈,對敵人是否也十分仁慈,那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道:「燕姑娘,這麼說來,你對你義父並不十分瞭解了。」
  水燕兒道:「我從沒有見到義父對付敵人,他要如何對付敵人,我實在無法想像。」
  俞秀凡道:「如若一個人天性仁慈,不論對敵人或對自己人,都不會太過分。」
  水燕兒道:「一日之前,你問我這件事,我連想也不用想,立刻就可以答應你了。但現在,我已經不大相信自己的判斷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兒,不要為這件事難過,你無法判斷義父意願一事,早已在我的意料之中。」
  一聲燕兒,只叫得水姑娘嬌軀微微顫動一下,緩緩說道:「俞兄,你怎麼這樣肯定?」
  俞秀凡道:「當局者迷,旁觀者清,我一直是旁觀者。」
  水燕兒淒涼一笑,道:「俞兄,我的確亂極了。」緩緩站起身子,接道:「相信我,好好的在舟上休息一天,你必須要保持著最佳的體能。」
  俞秀凡道:「燕兒,謝謝你的關心。」
  水燕兒突然流下淚來,道:「俞兄,我真不知如何自處?」緩緩把嬌軀偎人了俞秀凡的懷中。
  俞秀凡輕拂著燕姑娘頭上秀髮,低聲說道:「燕兒,別難過,以你的才慧,你會選出你自己該走的路。」
  水燕兒舉起衣袖拭去臉上的淚痕,道:「我要走了,你好好的休息一下。」戴好面紗,緩步而去。
  俞秀凡關上艙門,盤坐調息。
  一日夜在船上過去,俞秀凡和王翔、王尚,碰過了幾次面,也見過桃花童子,但一直未見水燕兒。在那青衣女婢的照顧下,俞秀凡生活的很好,但一日夜未見過水燕兒,他有著一種悵然若失的感覺。
  第二天黃昏時,帆舟進入一座水灣之中,俞秀幾快步行出艙門,希望能看到港灣形勢。不知是巧合,還是有意安徘,船轉入水灣之後,太陽剛好下沉。一層迷濛的白霧,迎面撲來,片刻間,整個水灣,完全為濃霧迷漫。夜色加上濃霧,就算是最好的目力,也無法看到一丈外的景物。
  俞秀凡長長吁吐一口氣,道:「好大的霧。」
  只聽一聲輕輕的歎息,道:「俞兄,別認為這是偶然發生的事。
  事實上這是很精密的算計,每一艘船在進入這個港灣中時,都遇上這樣的大霧。」
  俞秀凡道:「燕兒,不會一年四季都有這樣的大霧吧?」
  水燕兒道:「你聽到過一句話麼——人定可以勝天?」
  俞秀凡道:「難道這大霧也是人為的麼?」
  水燕兒道:「山川水域,聚集成這片多霧的水港,這地方本就多霧,十天中有八天起霧,至於另外的兩天,可以用人工補助,這就是每一條船進入這水港後,必遇大霧的原因。」
  俞秀凡道:「看來,貴組合,果然是人才濟濟。」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0:57:08

第18回 地獄之門 全人大宴

  水燕兒低聲說道:「俞兄,船很快就可以靠岸了,你打算怎麼辦?」
  俞秀凡答非所問地道:「燕兒,我如是走了,你一定會受到很嚴重的懲罰,是麼?」
  水燕兒道:「很可能。不過,我不會阻止你離開的。」
  俞秀凡道:「唉!燕兒,我答應你去見你的義父,所以,我不離開。不過,我那兩個隨來僕人,希望他們能夠離去,只不知會不會影響到你?」
  水燕兒道:「我們的用心,只是對你,其他的人,無關重要。」
  俞秀凡道:「好!咱們這就樣一言為定,什麼時候能讓他們走?」
  水燕兒道:「他們應該早一點換舟離開,登上了陸地之後再走,只怕會有些麻煩。不過,不要緊,我會想辦法讓他們平安離去。」
  俞秀凡道:「燕兒,我該謝謝你!」
  水燕兒道:「你知道麼,咱們這一次晤面帆舟之後,使我有了很多的改變。」
  俞秀凡道:「能不能告訴我,你改變了些什麼?」
  水燕兒道:「變的很脆弱,變得更像女人,我變的怕事,變的為你擔心。過去,我不是這個樣子。」
  俞秀凡笑一笑,道:「燕兒,堅強些,別害怕,也別替我擔心,我相信能夠照顧自己。事實上,要來的總歸要來,躲過今天,也無法逃過明日。」
  水燕兒黔然接道:「俞兄,為我保重,別人不會像我。」
  俞秀凡道:「我明白。」
  水燕兒道:「俞兄,我想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俞秀凡道:「什麼事,只管請說。」
  水燕兒道:「答應我,要好好的活下去,不能死。」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點點頭道:「好!燕兒,我答應你。不過,我只能盡量求生,好好的活出來。」
  水燕兒道:「我還想告訴你一件事。」
  俞秀凡道:「你說吧!」
  水燕兒道:「你如若死了,有一個人也活不下去。」霍然轉過身子,行入艙中。
  她沒有說出什麼人,會陪他而死,事實上,也用不著說出來。
  情意是那麼真實,語氣是那麼含蓄,但決心卻又那麼堅定。
  俞秀凡呆了一呆,望著水燕兒離去的背影,暗自出神。其實,夜色、濃霧,目力難及數尺,水燕兒早已經走人了艙中。但俞秀凡仍然望著那艙門處呆呆出神,似於是那水燕兒一直停在眼前不遠的地方,忽然間,火光一閃,船艙中亮起了盞明燈。燈光有些金黃,在濃霧中,光亮十分清明。
  俞秀凡緩緩吁一口氣,緩步行人艙中。只見水燕兒端坐在虎皮金文椅上,兩個女婢各抱長劍,站在身後,兩旁十二個穿金黃色衣服的大漢,每人子中抱著一把鬼頭刀。
  水燕兒臉上仍然戴著面紗,在燈光下微微顫動。她好像心中有著無比的忿怒,俞秀凡心中一動,暗暗提高了警覺。
  突然,一聲悠長的鐘聲,傳了過來,行走本已很慢的巨舟,突然間停了下來,但聞水燕兒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俞秀凡,你準備和我們一起下船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是的。」
  水燕兒道:「我們很歡迎你,不過,我們希望你能遵守三件約定。」
  俞秀凡道:「說說看吧!如是在下能答應,那就答應了;如是不能答應,在下也直言奉告。」
  水燕兒雖然盡量把聲音放得很平靜,但俞秀凡聽得出來,她聲音中帶著輕微的回動。長長吁一口氣,水燕兒緩緩說道:「下船後,就進入了我們的禁區,那地方充滿凶險的埋伏,所以你必須聽從我們的吩咐,不可擅自行動。」
  俞秀凡道:「入境隨俗,這約定合理,在下可以答應。」
  水燕兒道:「第二件事,登岸後,你無論遇見了什麼樣奇怪的事情,都不要生出好奇之心,要視若無睹,不可隨便多問。」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如是在下不遵守這個規定,那將如何呢?」
  水燕兒道:「為了兔去咱們之間可能發生的不幸,奉勸俞少俠。
  最好能留在這艘帆船上。」
  俞秀凡道:「第三個約定呢?」
  水燕兒道:「在離開這艘大船時,你要留下你的長劍。」
  俞秀凡雙目盯在水燕兒臉上,但他見到的只是那一張蒙面的白紗,無法從那裡得到任何暗示,也無法瞧到水燕兒任何神情。
  揚了揚劍眉,俞秀凡綴緩說道:「在下好像已經失去了貴賓的身份。」
  水燕兒道:「現在,你已面臨著選擇,願為階下之囚,或是願作我們座上貴賓。」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作貴賓必須遵守那三個約定了!」
  水燕兒道:「不錯,那是必須遵守的約定。」
  俞秀凡道:「加是在下選擇了階下囚呢?」
  水燕兒道:「那是一種很悲慘的際遇。」
  俞秀凡道:「至少,用不著遵守那三件約定了,是嗎?」
  水燕兒道:「這地方,水中有著重重的機關佈置,刀輪,鐵網,就算是那第一流水中工夫的人,也無法在水中行動,何況你根奪不懂水中工夫?」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要在下答應了?」
  水燕兒道:「你無法生離此地,就算你能全部把我們殺死,也無法離開此地;至多,我們鑿沉這條船,你和你的兩位從人,都將葬身江中。」
  俞秀凡歎口氣道:「貴組合的手段,不但惡毒,而且卑下!」他無法瞭解水燕兒的用心,也無法知道水燕兒的話是真是假,這幾句話倒是罵的十分尖刻。
  水燕兒冷冷一笑,道:「兵不厭詐,就算我們用了些手段,那也不算什麼卑下。」
  俞秀凡陡覺一股怒火,直衝上來,右手握住了劍柄。耳際間,突然響起了水燕兒的傳音之聲,道:「俞兄,為我珍重!」
  俞秀凡無法分辨真假,心中暗自盤算道:「就算我傷了他們所有的人,王翔、王尚勢必要陪我葬身子此了。」心中念轉,放棄了拔劍反抗的念頭,道:「要在下答應三個約定可以;不過,在下也有一個條件!」
  水燕兒道:「你說吧!」
  俞秀凡道:「在下願意答允三個約定;不過,我那兩個從人,要安全離此。」
  水燕兒道:「可以,夠格作本組織貴賓的,只要你俞秀凡一個人。」
  俞秀凡神情肅穆的說道:「在下要確知他們安全離此,才能交出兵刃。」
  水燕兒道:「我答應你了,自然要為你辦到。」
  俞秀凡道:「好,讓我看到他們離開。」
  水燕兒道:「帶王翔、王尚進來!」
  片刻後,王翔、王尚並肩而入。兩人手中提著長刀,隨時準備出手。
  水燕兒高聲說道:「俞公子已志願留此作客,兩位作何打算?」
  王尚道:「咱們公子一言。」
  俞秀凡道:「你們去吧!我承燕姑娘看得起,留此作客數日。」
  王尚道:「我們在何處等候公子?」
  俞秀凡道:「回家去吧!」
  王尚怔一怔,道:「回家?」
  俞秀凡道:「不錯。我離此地後,自然會找你們。」緩步向王尚行去,一面施展傳音之術道:「離開了十里之後,就想法子易容,潛跡遁形,到璇璣宮去。」說完話,人也行到王尚身前,提高了聲音道:
  「你們回家等我,如是我半年之後,還不回去,你們就不用等了。」
  王尚一欠身道:「公子保重。」
  水燕兒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咱們一起下船。」轉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緊隨在水燕兒的身後,兩個女婢緊追在俞秀凡的身後。
  船身不知停在了什麼地方,眼前是一片黑暗,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俞秀凡運聚了口力,向前望去,也不過能看出兩三尺的距離。
  突然間,冷風拂面,星光閃爍,景物隱隱可見。俞秀凡回頭看去,只見王翔、王尚魚貫行出了一個黝黑的侗口。水燕兒停下了腳步,道:「送客馬。」
  俞秀凡暗暗一皺眉頭,忖道:「送客馬,不知是怎麼回事。」
  一個青衣女婢,轉身而去。片刻之後,帶著一個半百老者,牽著老馬,行了過來。雖然是夜色幽暗,但幾人剛從更暗的地方,行了出來,只見那兩匹馬,瘦骨鱗峋,但卻鞍鐐俱全。
  水燕兒道:「老馬識途,這兩匹馬都已有近二十年的歲數,它們很老,但它們近十年來,一直出入這一片險惡之區,除了這兩匹馬之外,沒有人能逃過這一片險惡之區。」目光轉到俞秀凡的肚上,接道:「要他們馬上走吧!」
  俞秀凡道:「這是什麼地方?」
  水燕兒道:「這地方叫作死亡帶,有一個相當大的區域,裡面有很多種的致命佈置,任何一種佈置,都可以取人性命,這地方共有一百七十四種佈置。」
  俞秀凡道:「我如何能知道,他們安全離開此地。」
  水燕兒道:「這兩匹馬回來時,可以帶回他們安全離此的信號。」
  俞秀凡道:「好!王尚,你們安全離去之後,留一個記號回來。」
  王尚點點頭,道:「我們會在馬鞍上自下安全與否的記號。」翻身躍上馬背。
  水燕兒冷冷說道:「馬出險區後,會自動停了下來,仰天長嘶,你們就可以下馬離去了。」
  王尚道:「多謝指點。」
  水燕兒道:「還有一件事,你們應該知道。」
  王尚道:「什麼事?」
  水燕兒道:「馬鞍前面,掛著一副黑色的眼罩,兩位應該把眼睛蒙起來。」
  王尚怔了一怔,道:「為什麼?」
  水燕兒道:「因為你們要經過幾處很險的地方,如若一個人不把眼睛蒙起來,見到的恐怖,必將會影響到胯下坐馬,如是老馬受了影響,行錯一步,可能會要了兩位的命。」
  王尚道:「不知道有些什麼恐怖的事?」
  水燕兒道,「我只能告訴你,你見到的恐怖,足以恆任何人心生驚悸。」
  王尚道:「在下倒希望能見識一下。」
  水燕兒冷笑二聲,道:「不要太逞強了,那恐怖不是任何一個人所能承受。」
  王尚道:「難道世上真有嚇死人的事麼?」
  水燕兒道:「希望你能相信,這是賭命的事。」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兩位生死和我無關,但如是兩位死了,這位俞少俠,很可能改變他自己的決定。」
  王尚緩緩取下馬鞍前掛的眼罩,戴在頭上。
  俞秀凡冷冷說道:「你們記著燕姑娘的話,戴好罩布,我在此地,等候你們平安的消息。」
  王翔、王尚一點頭,提經縱馬而去。俞秀凡右手握住劍柄,肅然而立。
  足足等候了一頓飯工夫之久,兩匹瘦馬去而復返。俞秀凡疾上兩步,雙目在兩匹馬鞍上瞧了一陣,突然舉手,在第二匹馬鞍上,拍了一掌。
  水燕兒冷笑一聲,道:「用不著毀去他們留下的暗記,我答應放他們,就不會派人追蹤。」
  俞秀凡回顧了水燕兒一眼,道:「在下是不是應該交出兵刃了。」
  水燕兒道:「不錯。你交出兵刃之後,我才帶你入城。」
  俞秀凡道:「什麼城?」
  水燕兒道:「造化城。」
  俞秀凡沒有再問,卻緩緩把長劍遞向水燕兒。水燕兒接過長劍,順手交給了女婢。
  俞秀凡道:「燕姑娘,告訴他們,好好守護著我的那把劍,在下能夠生高此地時,我還要帶走。」
  水燕兒道:「一把平常的寶劍,也值得如此重視麼?本組雖非富有,但還賠得起一柄寶劍。」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姑娘錯了。一把劍的名貴,並非在它的本身,而在它能否受武林同道的尊重,武林人身上的佩劍大部沾染過血腥,那血腥有罪惡,也有正義。」
  水燕兒接道:「血腥就是血腥,還有什麼罪惡正義之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殺的是萬惡不赦之人,那就是正義劍;殺的是無辜善良,那就是罪惡劍,這一點姑娘大概是不會否認了。」
  水燕兒道:「咱們不用辯論這些了,我們會好好的保管你這把劍。」
  俞秀凡一揮手,道:「那就勞請姑娘帶路了。」
  水燕兒道:「俞少俠已交出兵刃,顯然對咱們這個組合有著相當的尊重,諸位可以夫了。」
  追隨水燕兒的人,大都散去,只有兩個女婢,還守候在兩惻。
  舉起素手,輕輕一揮,水燕兒緩緩說道:「俞少俠,記著我們的約定麼?」
  俞秀凡道:「記得。」
  水燕兒道:「能不能說一遍給我聽聽?」
  俞秀凡一皺眉,道:「可是聽從姑娘之命行動,不要多管那些無謂的閒事。」
  水燕兒道:「就是這樣了,咱們走吧!」
  這一番,俞秀凡倒是很仔細的追隨在水燕兒的身後。
  明明一條平坦的路,但行約數十丈之後,突然向地下斜夫。迎面似是一座山壁,兩旁也都是連綿的峰崖。那條路,雖然是向下斜去,但斜度不大,走起來感覺不到。
  幽暗的夜色,使人無法看到一丈外的景物,水燕兒停了下來,俞秀凡幾乎收不住腳步,撞在了水燕兒的身上。
  俞秀凡凝日望去,只見一道黑色的牆壁,攔住了去路。只見水燕兒舉起了右手,突然在黑色的牆壁上,擊了三掌,那黑色的牆壁,突然間裂開了一座門戶。
  水燕兒回顧了兩個女婢一眼,道:「你們留在這裡。」舉步行了進去,一面接道:「俞兄,請進來吧!」
  俞秀凡緊隨在水燕兒的身後,進入了門戶。
  突然間石門合起,一道強烈的燈光,直射過來,照的兩個人的雙目難睜。片刻之後,那燈光突然消失,只見石道兩側;點起了很多燈人之照的整個石道一片明亮。
  水燕兒冷冷說道:「俞少俠,現在開始,你要小心了,咱們已進入了危險之區。」
  俞秀凡道:「多承照應。」
  水燕兒道:「過了這一段明燈區,就轉入了另一個區域之中。
  那地方,可能有很多使人看了難過的事,但希望你不要多管。」
  俞秀凡道:「看一看行不行呢?」
  水燕兒道:「不要停下來看,更不要多問一句話。」
  俞秀凡道:「燕姑娘,可否告訴在下那一處是什麼樣的地方?」
  水燕兒道:「你的眼睛,到時間就可以看到,既未看到,現在用不著告訴你。」
  俞秀凡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低聲道:「燕姑娘,這地方是不是有人在監視咱們?」
  水燕兒道:「你的活大多了。」
  俞秀凡只覺一股怒火,直衝上來,冷笑一聲,道:「燕姑娘,在下有一種受騙的感覺。」
  水燕兒道:「人總要經歷過很多痛苦,所以,一個江湖人成名之前,必須要有著很多痛苦的經驗。」
  俞秀凡道:「燕姑娘,在下一向自認為是一個很小心的人,但我想不到,竟然被你燕姑娘輕易的騙了。」
  水燕兒道:「俞少俠,眼前你只有面對現實。回顧過去的人,永遠會在痛苦中折磨自己。」
  一種被輕仍羞辱的怒火,在俞秀凡的胸峰中熊熊燃燒著。胸藏萬卷書,使著俞秀凡有著不同於一般江湖人的莽撞,在極度的忿怒中,他仍然能控制著自己,默誦著大學之道,逐漸平消去胸中燃燒的怒火。
  不知走了多少時間,也不知走了多少路,眼前又恢復了黑暗已然是燈火盡處。
  水燕兒未回顧,口中卻冷冷說道:「俞秀凡,你可在跟著我麼?」
  俞秀凡長吁二口氣,道:「不錯,在下一直走在姑們的身後,舉手之間,就可以夠到姑娘的要害。」
  水燕兒道:「那你為什麼還不出手暗算我?」
  俞秀凡道:「俞某人沒有你燕姑娘那份卑劣的手段。」
  水燕兒一直未回過頭,舉步直向黑暗中行去,口中卻冷冷說道:「俞秀凡,你口舌中羞辱我一番,是不是覺著很快樂?」
  俞秀凡道:「談不上什麼快樂。不過,在下覺得既是事實,說說有何不可。」
  這時,兩人已然完全行在黑暗之中,俞秀凡地形不熟,更不知走在何處。抬頭看去,不見星月,似是又走在一條地道之中。他很想問問水燕兒,這是什麼地方,但話到口邊,又強自嚥了下去,轉過一道灣,景物突然一變,磷磷綠火映照著三個大字,寫的是「地獄門」。
  俞秀凡冷哼一聲,道:「這就是造化城麼?」
  水燕兒道:「上面寫的明明白白,難道你連『地獄門』也不認識?」
  俞秀凡冷冷道:「難道你要帶我進地獄去?裡面有什麼值得看的?」
  水燕兒道:「咱們三條約定,你大概還記得,其中有一條,就是要別管閒事。你可以看,但不能停下來看,你能夠記得好多,看得好多,那要靠你的才慧了。」
  俞秀凡有些茫然的說道:「幽磷藍焰,佈置如鬼域一般,這又代表些什麼?」
  水燕兒道:「我已經說的太多了,進入了地獄,我就不再答覆你任何問題,記著我的話,別多管閉事,別胡說八道。」話落口,人已踏入了地獄門中。
  俞秀凡心中暗道:「就算這裡是真的人間鬼域,你水燕兒既然敢去,我俞秀凡難道還怕了不成,」大邁一步,跟進了地獄門。
  一陣冷風迎面吹來,抬頭看,仍然不見墾光。風從那裡來,想一想頓覺背脊上升起了一股涼意。流目四顧,只見四周閃動著綠色的磷火,除了一陣陣吹上身來的寒風之外,靜的聽不到一點聲息。
  水燕兒一直保持著適當的速度,走的是不快不但。俞秀凡這一陣思索張望,不覺問慢下來,落後了七八尺遠。但仍可隱約的看到水燕兒的背影。
  突然間,一聲尖厲的怪叫聲,一下子劃破了荒淒的寂靜。俞秀凡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
  就是這一陣工夫,身後兩丈外,已燃起了七八盞藍色的燈光。
  雖然有六人盞燈,但並不明亮,對俞秀凡這樣的人物,已經很夠了。
  藍焰的照射下,只見兩個分穿著黑,白衣服的人,各執一柄長劍,相對兩立。忽然間,兩人同時舉起了長劍,刺向對方的前胸。
  那是很俠的劍招,其攻勢的凌厲,直可穿心致命。兩個人以同樣的快速的劍招,把長劍刺人了對方的胸中。鮮血隨著激射而出。兩個人同時倒了下去。像一道流光,突然出現,又那樣快速的消失。
  人倒了下去,八盞藍色的燈火,也突然飄風而起,四下流散。
  突然間,俞秀凡想起了那水燕兒的約定,不能管閒事,不能停下來看。但像這等突然發生的事情,怎能會一下子按耐住好奇之心呢?
  抬頭看去,哪裡還有水燕兒的影子。忽的腦際間靈光一閃,俞秀凡想到了這是一個圈套,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了。
  他滿腹詩書,才慧過人,非一般的江湖人士可比,想透了這是故意安排下的陷階,心中反而平靜下來,也激起了豪壯奮發之心,暗自運氣,調息了一下,舉步向前行去。
  緩步行約五、六丈遠,眼前忽然亮起了一盞紅燈。那紅燈亮的很突然,似乎是忽然由地下長出來一樣。任何人都要為這突然出現的紅燈,大力震駭一下,但俞秀凡卻十分鎮靜,緩緩轉眼望去。
  那是由地下堅起來的一根木竿,紅燈就挑在木竿之上。
  「俞秀凡緩步行了過去,仔細看了一陣,發覺那木竿早已埋在了地上,而且十分堅牢,那說明了這根木竿早已在此處,自然不可能突然由地下冒了出來。毛病出在那盞紅燈上。但俞秀凡相信不論何等快速身法的人,決無法在點燃起紅燈之後,能輕易逃過自己的目光。
  他文才過人,才慧之高,決非一般的江湖人物能夠比擬。略一思忖,已想出那毛病全在燈上的設計了,如若用一種易燃之物,用一節燒香,在接那易燃物上,燒香的火勢燃到,自然起火,很輕易燒起了那挑起的紅燈,隱起一根香頭的火光,該不是一件太難的事。
  想通了箇中的道理,俞秀凡忍不住微微一笑轉身向前行去。
  了然了這地方都是人化費心思設計的機關埋伏,就算是滿眼恐怖的鬼火形像,俞秀凡也不放在心上了。
  行約數十步,突然聽到一聲冷冰的聲音,由身後傳了過來,道:
  「站住。」
  俞秀凡停下腳步,回頭望去,只見那紅燈之下,站著一個長髮披垂,面色雪白的怪人。
  這等形情之下,任何一個人,見到這樣一副形貌,都不會認為他是個人。這等形式如鬼域的地方,驟然間出現這麼一個人樣,任是他俞秀凡心中膽大,但也不覺由背脊上升起一股寒意。鎮靜了一下心神,俞秀凡緩緩說道:「閣下是人還是鬼?」
  那白面人冷笑一聲,道:「你認為我是人是鬼?」
  俞秀凡心神已完全鎮靜下來,淡淡一笑,道:「閣下是人、但扮成了鬼樣子。」
  白面人道:「不用研究我是人是鬼,你這膽氣,很叫在下佩服。」
  俞秀凡道:「誇獎,誇獎。」
  白面人道:「閣下既有這份膽氣,但不知敢不敢入屋坐坐?」忽然移開了身子。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那白面人的身後,果然有一個黑色的房子。這一下倒使俞秀凡大吃了一驚,暗忖道:「一個人突然出現在身後,那也罷了。但這一幢房子,突然出現在紅燈之下,那決非一般的障眼小術所能辦到,難道這就是造化城。」
  但聞白面人道:「你不敢進去,是麼?」
  俞秀凡手中沒有寶劍,人也變的持重了很多,略一沉吟,道:
  「那座房子中,都有些什麼人?」
  白面人道:「閣下怕不怕我?」
  俞秀凡笑一笑,道:「在下的感覺中,人比鬼更為可怕。」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0:57:22

  白面人道:「閣下既有著不怕鬼的豪氣,何不進來坐坐?」
  俞秀凡道:「好!你是否要陪我進去?」
  白面人道:「自然要陪你進去。」
  俞秀凡道:「那就有勞了。」緩步行了過去。
  白面人一轉身,行入室中。俞秀凡行至屋前,仔細打量了那黑色房屋一眼,只見那黑色房屋,上下不見一點雜色,不知是何物作成。
  只聽那白面人,冷漠的聲音傳了過來,道:「閣下請進!」
  黑色的屋子,室內又未點燈火,看上去更為黑暗。剛剛跨入室中,那黑屋的兩扇門,突然關起來了。
  室外透入的一點燈火,也因室門的突然關閉,完全隔絕。
  夜暗、黑屋,密不透光,黑的伸手不見五指。俞秀凡凝目力望去,只見一片黑暗,哪裡還能瞧到那白面人?
  忽然間,感覺停身的黑屋,開始旋動,向下沉落,但卻聽不到一點聲息。
  俞秀凡暗暗咬一口氣,忖道:果然製作的十分靈巧,屋舍移動,竟然不聞聲息。暗暗吸一口氣,內人丹田,全神戒備。
  只聽那冷冷的聲音道:「閣下感覺到怎樣?」聽聲音,就在身前不遠的數尺之處。
  俞秀凡暗暗吁了一口氣,道:「這座黑屋,帶區區到什麼地方?」
  那冷冷的聲音應道:「不論到什麼地方,你已經沒有選擇的機會了。」
  過約一刻工夫,黑屋突然停了下來。黑屋兩扇門突然大開,一陣白色的燈光透了進來。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中,停了一陣,驟然間看到了燈人,有著一種特別明亮的感覺。
  只見人影一閃,那白面人,快步向黑屋外面行去。俞秀凡右手一伸,一把扣住了白面人的右腕脈門。
  他的擒拿手法,乃金筆大俠艾九靈綜合天下擒拿手法的精瘁,向無虛發。
  白面人怔一怔,道:「你幹什麼?」
  俞秀凡一步跨出黑屋,淡然說道:「你知道我是誰麼?」
  白面人道:「不管你是誰,到這裡都是一樣。」
  俞秀凡道:「不一樣。在下是貴組合的貴賓,你竟敢對我如此無禮。」
  白面人哈哈一笑,道:「貴賓!貴賓怎會到這地方來?」
  俞秀凡劍眉聳動,冷冷說道:「你穿著一身鬼衣服,大約不會是想真的作個鬼吧?」
  白面人道:「你想殺我?」
  俞秀凡道:「你可是認為我不敢殺你?」
  只聽一個嬌甜清脆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放開他,他只是一個傳話的鬼卒。」
  俞秀凡目光轉動,才發覺自己正停在一座小廳之中,敢情那舉步一跨,人已進入了此廳。廳中的布設,簡單的很,一張木桌,兩張木椅,木桌上放了一枝熊熊燃燒的白色蠟燭,和一個白色的茶壺,一個瓷碗。
  俞秀凡點點頭,道:「果然是構造的十分精妙,不過,這房中的佈置太差了。」
  那女子也穿了一身白衣,一張臉也白的像雪一般,白的恐怖,白的不見一點血色。但他兩條眉毛,卻是又黑又濃,一對眼睛,生的十分靈活,總之這女人除了膚色的可怖之外.每一處都生的十分秀美。
  只聽那白衣女人冷冷說道:「這地方哪裡不好?」
  俞秀凡道:「佈置的太簡單,而且色彩也不調和。」
  白衣女人道:「這地方根本就沒有第二種顏色。」
  俞秀凡笑一笑,道:「不錯,所以看起來有些淒涼。」
  白衣女道:「這倒不要閣下費心,咱們住在此地,時日也久,覺著並無不便。」
  俞秀凡內力湧出,一下子把那白面人震退了五六步遠,緩緩說道:「姑娘,你是不是此地的首腦人物?」
  白衣女道:「那要看你問的範圍了,如是單指那小小的房舍而言,我就是這裡的主人。」
  那白面人被俞秀凡內力震退之後,突然轉身而去。
  俞秀凡隨著那白面人的背影向外望去,只見門外一片黑暗,瞧不出一點景物。暗自提聚了一口真氣,目光轉注到白衣女子的身上,道:「你們準備如何應付在下,現在是否已經決定了。」
  白衣女冷然一笑,道:「別把我身份看的太高,我比那傳話的鬼卒的身份,高不了很多,我能夠管轄的,只是這一間小屋。」
  俞秀凡道:「姑娘既然連一點力量也沒有,想必是完全無法作主了。」
  白衣女子道:「我只是不能答覆你的問題,我奉到的令諭是留你在此。」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姑娘是否自覺有這份能力麼?」
  白衣女子道:「我沒有。但這房子中的機關佈置,卻有把你困於此地的功能。」
  俞秀凡心頭大大的震動了一下,道:「困住以後呢?」
  白衣女子道:「以後,等待第二道令諭傳來再說。」
  俞秀凡鎮靜了一下心神,道:「只怕姑娘對在下還不太瞭解。」
  白衣女子道:「我不要瞭解你什麼,我只是奉命行事。」
  俞秀凡道:「我是造化城主和燕姑娘的貴賓。」
  白衣女接道:「你如不是貴賓,怎能到此,早把你打入血池、刀山中了。」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這地獄門還有刀山、血池?」
  白衣女子道:「十八層地汰中,該有些什麼,這地方應有盡有。」
  俞秀凡淡笑道:「想不到,世間真的會有人間地獄。」
  俞秀凡已經完全鎮靜下來,索性坐了下去,笑一笑道:「這是一座人造地獄,自然所有的鬼卒都是活人改扮的了。」
  白衣女子道:「我們是人,但也不過是比死人多一口氣,沒有太多的分別。」
  俞秀凡道:「姑娘何以這樣的自暴自棄,在下的看法,你們躲在築造精妙的地獄中,雖然像鬼,但如一旦離開此地,和常人有何不同?」
  白衣女子格格一笑,道:「你看我和常人有些什麼不同?」
  俞秀凡道:「你臉上塗的白粉太厚了,厚的不見血色,不像一個普通人。」
  白衣女子道:「你看我臉上是塗的粉麼?」
  俞秀凡道:「不是粉,是什麼?」
  白衣女子臉上的肌肉僵硬,看不出什麼變化,但雙目中,卻現出淚光。歎口氣,道:「地獄門中人,沒有什麼偽裝,你看到的我的臉,是我真正的面目。」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一個人怎麼是這樣一張臉?」
  白衣女子道:「活人的臉,有肉有血,鬼的臉,沒有血肉,我們是介於人和鬼之間。像我這樣的一個人能夠跑到人間去麼?不論我們如何委屈求全,別人也不會把我當人看待了。」
  俞秀凡道:「你的臉是……」
  白衣女子道:「我的臉是經過了特殊的改造,成了現在這副模樣,它不太像一個人的臉,是麼?」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殘酷的手段!」
  白衣女子道:「因此,就算有一天大開地獄門,放我們出去,我們也不能離開這地方。」
  俞秀凡道:「地獄中人都是但你這個樣子麼?」
  白衣女子道:「不都是如此,但是大部分都是如此。」
  俞秀凡道:「那是說,地獄之中,也不是很公平的地方了?」
  白衣女子道:「到處都是一樣,人間,鬼域,都有不平。」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人間的不平和罪惡已然夠多,想不到鬼域中竟也有這樣多不平的事。」
  白衣女子沒有立刻回答,沉吟了一陣,道:「這些話可能太深奧了,我不太憧,自然也無法答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他們把我誘入此地,不知用心何在?」
  白衣女子道:「要你留在此地。」
  俞秀凡道:「就在這樣一座小室中麼?」
  白衣女子道:「這地方是賤妾宿住的地方,自然不是招待貴賓的地方。」
  俞秀凡道:「這座白色的小屋,門裡是和平,門外是搏殺。」
  白衣女子道:「不錯,一個是鬥智,一個是鬥力,貴賓可以選擇其一。」
  俞秀凡雙目凝注在那白衣女子的身上,仔細打量了一陣,發覺這白衣女子,除了臉色白得特別可怕之外,身材十分嬌小玲玫,五官也很端正,膚色也很細膩,但那一張白的像銀板一樣的臉,怎麼看,也不像一張活人的臉。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準備如何招待在下?」
  白衣女子道:「貴賓已決定留在此地了?」
  俞秀凡實未想到會遇上了這樣一個環境,敵人的意向,是那麼妙不可測,看來,想見到那造化城主,似乎是一件十分困難的事了。
  俞秀凡第一次感覺到困惑,也失去主動的能力,一切都要看敵人的來勢,才能隨機應變。
  但聞白衣女子道:「貴賓有絕對的選擇自由。留在這裡,還是行出去,不過,只有一個選擇,一旦決定了,就無法再行更改。」
  俞秀凡道:「在下決定了,姑娘有些什麼手段,可以施展出來了。」
  白衣女子突然轉過身,推並了一扇門,道:「貴賓走前面呢,還是由賤妾帶路?」
  俞秀凡道:「有勞帶路。」
  白衣女子一側身行了進去。俞秀凡大跨一步,緊追在那白衣女子的身後。有了水燕兒的一次經驗,俞秀凡不得不更加小心一些。
  白衣女子帶著俞秀凡行過了一條南道,景物突然一變,只見一座空空蕩蕩的大廳,燃著八盞藍色的燈火。雖然有八盞燈火,但都是藍色光焰,看上去並無明亮之感。這座廳不很小,也下太大,中間放著一張木桌。
  白衣女子把俞秀凡迎在客位上,緩緩說道:「貴賓可要吃點什麼?」
  俞秀凡四顧了一眼,道:「這就是你接待我的地方?」
  白衣女子道:「這是進食的餐廳。」
  俞秀凡道:「只有咱們兩個人麼?」
  白衣女子道:「賤妾如非佔了貴賓之光,只怕永無機會在這座大廳中吃一餐了。」
  俞秀凡道:「在下倒有些餓了,但不知這地方和人間的食物,有什麼不同之處。」
  白衣女子道:「此間的佳餚美味,別處很難及得,賤妾招呼他們送上來,請貴賓品嚐一下。」
  俞秀凡突然微微一笑,道:「姑娘,可是不用再等第二道令諭傳下來麼?」
  白衣女子道:「不敢欺瞞你貴賓,賤妾已得到了令諭,負責招待貴賓。」
  俞秀凡道:「看來,地獄門內這傳諭之法,也非常人能夠看到了。」
  白衣女子道:「我們有二種很特殊的傳訊之法,不知內情的人,無法看到。」
  俞秀凡道:「所以,你可以自作主意了。」
  白衣女子道:「這全是貴賓所賜,賤妾作夢也沒想到這一天。」
  俞秀凡道:「既是如此,希望姑娘別在食物之中下毒。」
  白衣女子道:「你不妨小心一些,我吃過的食物,你再食用。」突然提高了聲音,道:「奏迎賓樂。」
  但聞一種難聽刺耳的怪聲突然間響了起來。
  俞秀凡本精音律之學,但卻從未聽到過這難聽的聲音,那是天下最不調和的樂聲了。該是鼓聲的時候,卻突然響起了兩聲尖厲的飼板,該是弦聲配合的時候,卻突然冒出來凡聲大鼓和金錢之聲。該是鐘鼓交作的時刻,聲音卻一下子低了下去,輕管但弦,完全變成一種上氣不接下氣的怪聲音。
  這是一種完全叛經離道的樂聲,但又並非是全無章法,只是它的高低、快饅,急鼓多弦,完全出人想像之外。世上若有難聽的音、樂,這一陣樂聲實是當之無愧了。
  樂聲足足響了一刻工夫,才停奏了下來。大廳中又恢復了原來的鎮靜。
  俞秀凡長長吁了口氣,道:「地獄和人間,果然有著很大的不同,在下從來沒有聽過這樣的音樂。」
  白衣女子笑一笑,露出了一口整齊雪白的牙齒,道:「你現在聽到的樂聲如何?」
  俞秀凡道:「極端不調和,刺耳錐趴要有一點修養的人,才能聽得下去。」
  白衣女子「你是自覺很有修養了。」
  俞秀凡道:「在下聽過了,仍然好好的坐在這裡。」
  白衣女子點點頭,道:「不錯。很少有人能夠聽完這一段樂聲而能端坐不動。」
  俞秀凡道:「他們的樂聲,也不是隨隨便便敲打出來的,最好最壞的聲樂,最感人最難聽的配合,都是一樣的耗費了無比的心血和才慧譜出的。」
  白衣女子點點頭,道:「閣下這點年紀,知道的可真不少啊!」
  俞秀凡道:「姑娘誇獎了。」目光盯注住白衣女子身上,緩緩說道:「姑娘這一張臉,是怎麼造成的?」
  白衣女子道:「一種藥物。唉!不談也罷!」
  俞秀凡道:「只是藥物傷害的,也許能夠醫好。」
  白衣女子道:「只有連皮帶肉的挖下這張臉。」
  俞秀凡道:「這是一件不大可能的事。」
  白衣女子道:「所以,還是不談的好。」
  俞秀凡神色肅然的說道:「可惜,他老人家一直不願出世,以他的醫術之精,醫學之博,我相信只要他肯出於醫治,一定可以解除這等痛苦。」
  白衣女子道:「你是說世間真有這樣的人,這樣的醫術?」
  俞秀凡道:「有人能把一張有血有肉的臉,變成僵硬雪白,不像一張人臉,而你們又能活下去,保持血液流暢,不會潰爛,就應該有人能夠醫好它。」
  白衣女子道:「你說什麼人?」
  俞秀凡道:「花無果。」
  白衣女子道:「花無果……」沉吟了良久,長長吁一口氣,接道:
  「我好像聽人說過這個名字。」
  俞秀凡道:「他號天下第一神醫,當今之世,以醫道而言,只怕再無人高過了他。」
  白衣女子忽然一變話題,道:「貴賓,咱們吃飯了。」
  俞秀凡道:「不錯,姑娘要他們上菜吧。」
  白衣女子舉手互擊三掌,道:「上萊!」
  大廳一角處,突然開啟了一座門戶,一個面色血紅的黑衣大漢,手中托著一個大瓷盤,快步行了過來。瓷盤中放著一個血淋淋的人頭。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這是什麼菜?」
  白衣女子道:「全人宴,先從人頭上起。」
  那人頭太像了」俞秀凡雙目盯在那人頭上良久,竟然瞧不出一點破綻。俞秀凡暗自忖道:「難道那是一顆真的人頭不成?」
  只見那白衣女子伸手把一雙筷子遞了過去,道:「貴客請啊!
  你如是想保持著體能活下去,總不能不吃飯啊!」
  俞秀凡實在舉不起手中的筷子,搖搖頭,道:「算了,這頓飯不吃也罷。」
  白衣女子道:「為什麼?你害怕,不敢吃,是麼?」
  俞秀凡道:「你敢?」
  白衣女子道:「為什麼不敢?」
  伸出筷子,挾住那人頭上的鼻子,微微一擰,鼻子應手而下,放人了小口之中,吃的津津有味。
  俞秀凡只覺腹中一股酸氣上升,張口欲嘔,咬咬牙強自忍下去,算還未嘔吐出來。輕輕歎息一聲,道:「姑娘,味道如何?」
  白衣女子放下手中的筷子,緩緩說道:「味道不錯。貴賓既然腹中飢餓,為何不進些食用之物?」
  俞秀凡道:「這麼看來,在下確有很多不及姑娘之處了。」
  白衣女子道:「貴賓好生客氣。」
  俞秀凡道:「生食人肉這份本領,不但在下不能下嚥,天下敢吃的人,只怕也沒有幾個。」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貴賓連這一點膽氣也沒有,如何能夠在江湖上闖蕩。」
  俞秀凡道:「姑娘進入這地獄門後就敢吃人肉麼?」
  白衣女子道:「如是你餓的太厲害了,大概什麼都可以吃了。」
  俞秀凡道:「就算在下生生餓死,也無法食進一口。」
  白衣女子道:「何不吃一口試試?」伸出筷子,又在那人頭上挾了一隻耳朵下來,放入口中吃了起來。
  俞秀凡搖搖頭,轉過臉去。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貴賓,人頭過後,就開始了五腑六髒,然後四肢,你要一口不吃,就要撤下去了。」
  俞秀凡道:「謝啦!姑娘,這全人宴,你一個人吃下去吧!」
  白衣女子突然伸手抓起了俞秀凡面前的筷子,挾下來一片耳朵道:「貴賓請吃一口嘗嘗吧!」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生吃人肉,除非有一天二地的大仇大恨,你們為我生生殺了一個活人,這手段的殘忍。當真是聞所未聞了。」
  白衣女子突然把挾在筷子上一片耳朵,放人俞秀凡的口中。
  俞凡秀驟不及防,一片耳朵已被放人口中,正待吐出來,突然覺著有一種甜香之味,流入咽喉。不禁心中一動,嚼了兩口,品嚐一下,頓覺一片香脆美味。輕輕吁一口氣,道:「這不是人肉?」
  白衣女子笑一笑道:「很多事,不能他太早的下結論,需知一個人的見識終是有限的很,跑上一輩子江湖,也無法識得萬事萬物。」
  俞秀凡頓覺著臉上一熱,說不出一句話來。
  白衣女子道:「吃一隻眼睛吧!這顆人頭,每一處的地方,都有不相同的味道。」
  俞秀凡道:「姑娘來這裡有多少時間了?」
  白衣女子道:「記不得了,這裡面不見太陽,十個時辰,一般模樣,很難叫人記得時光。」
  俞秀凡道:「姑娘就沒有一個大約的數什麼?」
  白衣女子道「真的是記不得了。一定要說一個時間,總該有四五年了吧!」
  俞秀凡道:「四五年了,那該是一段不短的日子!」
  白衣女子道:「在這裡,時間對我們並不重要,甚至連生命都很淡漠。」
  俞秀凡道:「但你卻沒有面對真理的勇氣。」
  白衣女子搖搖頭,道:「不談這個,我的職司就是要善盡招待之誼,貴賓希望什麼,只管吩咐。」
  俞秀凡笑一笑,突然舉起筷子,夾起另一隻眼睛,大吃起來。
  那白衣女子說的不錯,眼睛有眼睛的味道,吃起來有一種蜜桃、脆梨的感覺。除了難看之外,這實在是一種極為可口的美味。
  一閉雙目,俞秀凡又在那人頭上挖下來一塊,放入口中這一次是頰上之肉,人口又是一種味道,鬆軟、清香,似是吃了一口最好的千層糕。
  白衣女子招呼川流不息的送上佳餚,果然是一個人全身所有的吱體,腑臟形狀。雖然是每一道佳餚都有獨特的口味,但它的形狀,卻給人一種無法入口的威脅。
  上完了最後一道手足羹湯,白衣女子才起身說道:「貴賓想看些什麼?」
  俞秀凡道:「有些什麼可看呢?」
  白衣女子道:「聲色之娛,應有盡有,你有什麼吩咐,只管請說。」
  俞秀凡道:「客隨主便,姑娘覺得能給在下看些什麼,在下就看些什麼。」
  白衣女子道:「要不要看看地獄中的歌舞?」
  俞秀凡道:「那些歌男舞女,是人是鬼呢?」
  白衣女子道:「像我一樣的人,不過,他們有一張鬼臉。」
  俞秀凡道:「也像你一樣白。」
  白衣女子道:「那就難說了。他們有紅臉,也有白臉,也有全黑的臉,鬼域中形形色色,此地無不具備。」
  俞秀凡道:「如是這樣,不看也罷!」
  白衣女子道:「好吧!貴賓既無欣賞歌舞的雅興,咱們就隨便走走吧!」站起身子,向前行去。
  白衣女子帶著俞秀凡,芽過了幾處殿院,突然聞到一股濃重奇異香氣。行過不少地方,但在俞秀凡的感覺中,並無不同。因為到處是一片黑暗,就算是有幾盞燈光,也是幽幽磷火,照不過三尺方圓。但那濃重的異香,卻給人一種刺激、誘惑的感受。
  俞秀凡吸了兩口氣,道:「姑娘,這是什麼味道?」
  白衣女子道:「福壽膏的煙氣,不知公子是否聽人說過?」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福壽膏?」
  白衣女子道:「是的。一種清心提神的藥物,可以使一個人忽然間精神大振。」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鴉片產自苗疆邊區,花魚艷麗,本名罌栗,結果取液,熬製成膏,氣味芬芳,有提神之效。但其質絕毒。」
  常嗜常瘤,一旦成痛,戒絕不易,終身受其毒害。」
  白衣女子呆了一呆,歎道:「貴賓淵博的很,此物初入中原,知曉的人不多。」
  俞秀凡道:「這也算不了什麼,書上早有記述。」
  白衣女子道:「前面就是福壽院,貴賓是否願意去見識一下呢?」
  俞秀凡道:「看看吧!在下雖知其名,但卻沒有見過。」
  白衣女子很溫婉,笑一笑,道:「賤妾帶路。」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0:57:54

第19回 黑籍幽魂 萬家院主

  俞秀凡緊隨白衣女子身後,行入了一座大院中。
  這地方本己不見日光,所有的房舍、牆壁又全都是黑的。所以,非到近前,簡直無法辨認。
  白衣女子行在一座黑色大門前面,輕輕的敲了三響,木門呀然大開。
  在這裡,俞秀凡見到了一個全身黑衣的大漢,在一盞藍色光焰的燈光下,面目清晰可見。有些意外的感覺,俞秀凡緩緩說道:「姑娘,地獄門內,竟然也有不是鬼臉的人。」
  白衣女子道:「他們也是鬼,只不過名稱不同罷了。」
  俞秀凡道:「他們是什麼鬼?」
  白衣女子道:「煙鬼!在福壽膏的誘惑下,他們雖然沒有鬼臉,但卻有了一個鬼心。什麼事,他們都作得出來,我們只是地獄門的鬼卒,他們才是真正地獄門中辦事的人。」
  俞秀凡道:「他們都辦些什麼事?」
  白衣女子道:「什麼事都可以辦,能進入福壽院中的人,也不是平常的人物。」
  俞秀凡道:「他們也是貴組合中花費心血訓練出來的人了。」
  臼衣女子道:「不是。他們都是武林中一方的豪雄人物,有德高望重的大英雄,有縱橫江湖的劍手名家,也有心狠手辣的大盜,一時間,賤妾也說它不完。閣下,何不進去自己瞧瞧?」
  俞秀凡點點頭,舉步向前行去。
  這是一座高大圍牆環繞的院落,十分遼闊,黑暗中,分別挑起了十盞昏黃的燈火。燈光雖然昏黃,但比起那藍色光焰的鬼火,多少帶一點人的氣息。
  十盞燈,分距的很遙遠,俞秀凡凝聚目力望去,只見那每一盞高挑的昏黃燈光下,都有著一片房屋。那十盞昏黃的燈光,代表著十個不同的院落。
  行到了第一盞昏黃的燈光下,白衣女停下了腳步。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燈光下寫的是」少林別院」四個大字。這少林天下聞名,怎會在這地獄門中,冒出了一個少林別院來。
  怔怔神,俞秀凡緩緩說道:「姑娘,這少林別院,是什麼意思?」
  白衣女子道:「這一座院落中,以少林寺的僧人為主,有很多不是少林寺出身的人,但他們也都是和尚。」
  俞秀凡啊了一聲,道:「少林寺乃武林中人人敬慕的大門派,怎會到了此地來?」
  白衣女於道:「自然是有原因。你何不進去瞧瞧?」
  俞秀凡道:「應該進去見識一下!」
  白衣女子低聲說道:「貴賓,他們的脾氣都不大好,你最好不要招惹他們。」
  俞秀凡道:「多謝姑娘指點。」
  白衣女了推開木門,立時有一個身著深灰憎袍、頭有戒疤的和尚,攔住了去路。他千中執著一把戒刀,臉色卻是一片青灰,但雙目中神光炯炯,單看眼神,一望即知是一位內外兼修的高手。
  白衣女子伸手從懷中摸出一方金牌,在手中揚了一揚,道:「我奉諭帶貴賓觀光十方別院,不得無禮冒犯。」
  那灰衣老僧望了那金牌一眼,一語未發,退到一側。
  白衣女子輕輕咳了一聲,道:「燃起火炬。」
  灰衣老僧轉身行去,幌燃手上火招子,點起了一支巨大的火炬,火光熊熊,照亮了整個的院落。
  俞秀凡道:「院子倒是很大,只是太空曠了。」
  白衣女子道:「這是他們練武的地方。」
  俞秀凡道:「這裡有很多人?」
  白衣女子道:「一直保持著五六十人左右。」
  俞秀凡未再多問,心中已然明白,這裡的人有出有進,進的自然是新來的,出的應該是死去的別稱了。
  只覺一陣陣濃重的煙香氣,由大廳中傳了出來。望望大廳,俞秀凡緩綴說道:「姑娘,可不可以到那大廳中瞧瞧?」
  白衣女子道:「既然帶貴賓來了,我們就不會再保留什麼,貴賓請吧!」
  進得廳堂門,迎面撲過來一片如霧的煙氣,這座大廳,簡直是一座煙館。十張木榻,十盞煙燈,倘著十個和尚,十個秀麗的女子,在燃著煙泡,十個側臥在木榻上的和尚,都在吞雲吐霧。衝入鼻中的煙氣,香味濃烈,充滿著一股誘惑。廳中的燈火,十分明亮,俞秀凡暗暗吁一口氣、仔細看去,只見那十個燃煙的女子,個個身材窈窕,姿容秀麗,臉上是一片艷紅。但那抽煙的和尚,卻是一個個面色青灰,不過每一個人的精神都很好,他們躺在床上,對一個進來的陌生人,竟然視若無睹。
  俞秀凡笑一笑,道:「在下不會替姑娘找麻煩。」
  白衣女子舉步而行,到了大廳右側第五間門前,伸手一推,道:
  「瞧瞧這一間,你想知道些什麼,也許可以在這一間中找到答案。」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房中一片黑暗,隱隱間似是有個人盤膝而坐。突然間,火光一閃,亮起一個火招子,點起木櫥頭上的燈火。
  只見一個白冉垂胸的灰衣老憎,盤膝坐在木楊上,神情一片肅然。
  自衣女子揚了揚子中的金牌,緩級說道:「我奉命帶貴賓觀光十方別院,希望老禪師善於接待。」
  俞秀凡抱拳一札,道:「晚進未學俞秀凡見過老前輩。」
  灰衣老僧緩緩把手中的火招子熄去,雙目轉注在俞秀凡臉上。
  道:「你找老衲,有何見教?」
  俞秀凡道:「不敢,晚輩想請老前輩幾件事情?」
  灰衣老憎道:「好!你請說吧!」
  俞秀凡回顧了白衣女子一眼,道:「姑娘,可不可以給我們一個單獨談話的機會?」
  白衣女於道:「怕我聽到麼?」
  俞秀凡道:「有很多事,有姑娘在場,談起來有些不便。」
  白衣女子道:「好吧!但時間不能太久。」
  俞秀凡道:「不會太久,咱們談好了,就招呼姑娘一聲。」
  白衣女子未再多言,悄然退了出去。
  俞秀凡掩了木門,回頭又對灰衣老僧欠身一禮,道:「老禪師,可否見示法號?」
  灰衣老憎苦笑一下,道:「小施主,老袖居此甚久,法號早已忘記,不說也罷!」
  俞秀凡肅然說道:「老禪師既然活在世上,就可能有一天重見天日,法號又為何不能告人?」
  灰衣老僧苦笑一下,道:「小施主,你這一點年紀,能被視為貴賓,想來必然是江湖上很有身份的人了。」
  俞秀凡心中暗道:我如不自吹自擂一番,這老和尚不把我看在眼中,自然不會說實話了。心念一轉,口中說道:「區區能被他們視為貴賓,自然是有著原因,在這段時日之中,區區和這一組合中的高手,有過不少次的接觸,但晚輩卻僥倖一直未落下風。」
  灰衣老僧雙目中神光一閃,盯注在俞秀凡臉上瞧了一陣,道:
  「閣下這名字老袖從未聽過,但不知可否把令師的姓名見告。」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可是可以,不過,茲事體大,晚輩不能輕易說出。不過老禪師的處境,似是無對晚輩保密的必要了。」
  灰衣老僧道:「老衲不是保密,而是覺著慚愧。」
  俞秀凡道:「慚愧於事何補?」
  灰衣老僧震動了一下,道:「小施主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老禪師也染上那福壽煙癮了麼?」
  灰衣老僧道:「老鈉十分慚愧,不過,三年靜坐,老衲也把它戒除了。」
  俞秀凡道:「老禪師能在煙霧燎繞中戒絕此痛,足見高明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那些人都無法戒除麼?」
  灰衣老僧搖搖頭,道:「沒有辦法,以老衲這份定力,戒除此痛,還自斷了三個指頭。」伸出左手,接道:「小施主請看過。」
  俞秀凡道:「可怕呀!可怕。」長長吁一口氣,把自己進入地獄門中的經過,簡略他說了一遍。自然中間刪除了很多不便出口的地方。
  灰衣老僧長長歎一口氣,道:「小施主還能記得來路麼?」
  俞秀凡道:「在下乘船而來,已記不得如何離去了。」
  灰衣老僧搖搖頭,道:「這就為難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在下既然來了,希望能把事情查個水落石出。」
  灰衣老僧歎口氣,道:「小施主,別太自信了,他們這組合中有多少高手,老柏不太明白;單是這十方別院中的人,就足可和當今任何一個大門派抵抗。小施主不論有多強的武功,你一人就無法走出這十方別院。」
  俞秀凡道:「老禪師,如若天下高手都被這個組合控制,咱們又有什麼辦法找到一批人和他對抗?」
  灰衣老僧歎口氣,沉吟不語。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老禪師,天行健,君子自強不息,老禪師雖被囚於此,那只囚住老禪師的人,並沒有征服老前輩的心,是麼?」
  灰衣老僧苦笑一下,道:「小施主,老袖能擺脫了煙毒的控制,才敢有此想法;但身受煙毒控制的人,他們根本不敢心生叛離,每日所求的,只是有一日福壽膏來熏熏。」…」俞秀凡歎息一聲,道:「這些人,久受佛門寞陶,難道就沒有救世之心麼?」
  灰衣老僧歎口氣道:「小施主,不能太責怪他們,小施主沒有受過這福壽膏的毒害,不知這福壽膏的厲害;老衲是過來人,深知這中間的痛苦。唉!那造化城主的利害,就是用時間來磨去這些人的仁俠之心,所以,我們初到此地之時,那造化城主並沒有對我們有任何的要求,也沒有告訴我們什麼,只是供應福壽膏給我們吸食,但等我們一個個上了癮之後,他們就露出了猙獰的面目.性情特別剛烈的人,自己已然無法反抗,自絕而死;這些未死的人,經過了一段很長久的時間折磨,已然完全改變了性情。小施主,一個未中毒的人,根本就不可能想到一個身中劇毒之人的痛苦,那是一種無法忍受的痛苦。」
  俞秀凡歎口氣,道:「古往今來,只怕從沒有一個組合,能夠有如此精密的安排。他們不但神秘莫測,而且使用著很新奇的藥物,把武林中很多精英人物,收為己用。」
  灰衣老憎歎口氣道:「他們的手段很陰險,方法很新奇,又不怕這些人心生背叛。」
  俞秀凡道:「老前輩,晚輩想到一件事,請教老前輩。」
  灰衣老憎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那些吸食福壽膏的人,一個個面色青灰,是不是仍能保住原有的武功?」
  灰衣老槽道:「武功上自然會打些折扣,不過,那並不十分明顯,每天他們都還保有著一定的習武時間,沒有荒廢,只是在體能上有些消退,但就老袖觀察,他們有一些地方,卻彌補了他們逐漸消退的體能。」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哪些地方?」
  灰衣老憎道:「和人動手搏殺的手段。似是那福壽膏,能夠逐漸的改變一個人的性情,原本是心地很慈和的人,忽然間變得毒辣起來!」
  俞秀凡道:「老前輩可曾想過這中間的原因麼?」
  灰衣老僧道:「老衲曾經苦苦思索此事,花了甚久時間,才想出兩個原因,但老袖對福壽膏瞭解的太少,不敢說一定正確。」
  俞秀凡道:「請老前輩見教!」
  灰衣老僧道:「他們吸食福壽膏,已上了癮,每日一定的時間發作,一旦發作,那就無能力再和人動手。所以,一和人動手,即求速戰速決,拼出個生死存亡;第二個原因,那是福壽膏的毒性,可能侵害到他的本性,使和善的人變得惡毒,陰險的人更為陰險。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晚輩想帶些福壽膏,若能把此物交給一個醫學精博的人,也許能夠找出配製解藥的辦法。」
  灰衣老僧想了一陣,道:「這倒有可能。老鈉知曉一人,其醫術的精搏,前不見古人,就算華陀、扁鵲重生,也未必高明過他,只是不知他是否還活在世上。」
  俞秀凡道:「老前輩說的什麼人?」
  灰衣老僧:「花無果。」
  俞秀凡道,「可以奉告老前輩,那花無果還活在世上。」
  灰衣老僧道:「你認識他?」
  俞秀凡道:「晚輩見過。」
  灰衣老僧道:「那真是武林之福。」突然臉色一變,歎道:「小施主,你能夠活著出去麼?」
  俞秀凡道:「晚輩此番受騙,被送入地獄門,能否生離此地,不敢妄言。不過,這總是個機會。」
  灰衣老僧沉吟了一陣,道:「找一點福壽膏,交你帶走,並非難事,老衲去想想辦法。」
  起身離去,片刻後,重回室中,把幾片福壽膏交給了俞凡秀,道:「我佛慈悲,保佑小施主平安離去。」
  俞秀凡一抱拳,道:「老禪師多多珍重,晚輩就此別過。」轉身向外行去。
  灰衣老憎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小施主!」
  俞秀凡人行到了門口,聞聲停下腳步,道:「老前輩還有什麼吩咐?」
  灰衣老僧道:「老衲法號閒雲,出身少林寺,但望小施主能代老衲守密。」
  俞秀凡點點頭,道:「老禪師但請放心,如非必要,晚輩不會輕易告人。
  閒雲大師道:「老袖並非怕聲譽受損,方外人早已勘破了名關,老袖只是覺著慚愧,有負先師之恩。」
  俞秀凡道:「我明白大師的心情。」
  閒雲大師道:「你如有暇,老衲希望能多走幾處別院看看,就老衲所知,每一座別院,都有幾個人,憑仗本身的決心、毅力,擺脫了福壽膏的控制,只是這些人太少了。」
  俞秀凡道:「這裡有十方別院,晚輩希望能都走一遍,也希望能見那些擺脫毒癮,身具大智慧的高人。」
  閒雲大師道:「自老衲被困於此,你是唯一到此的外人,雖然匆匆的一晤,但卻給老衲不少的希望,你去之後,老衲也要振作起來,有些作為才是。」
  俞秀凡道:「但願老禪師佛光普照,使他們能及時醒悟,擺脫毒蚓。」
  閒雲大師道:「小施主雄才大略,文武兼資,老衲又見到一代武林奇才。」
  俞秀凡一欠身,道:「老禪師過獎了。」轉身行出室外。
  那白衣女子早已在門外等候,淡談一笑,道:「你們談完了。」
  俞秀凡道:「多謝姑娘通融。」
  白衣女子道:「你已見識過了福壽膏,咱們到別的地方去瞧瞧吧!」
  俞秀凡道:「不!在下希望能走完十方別院。」
  白衣女子沉吟了一陣,道:「貴賓既有此雅興,賤妾只好帶路了。」
  俞秀凡喜道:「多謝姑娘!」
  白衣女子搖搖頭,歎口氣,道:「貴賓被想的太過如意,你離開此地機會不大。」
  俞秀凡道:「哦!」
  白衣女子道:「我雖然被改造成一張鬼臉,但我的神智還很清明,本組合肯這麼優容你貴賓,自然是極受重視的人了,不過,愈受重視的人,離開此地機會的也就愈少。」
  俞秀凡道:「若是在下不能生離此地,死去之前,多些見識也好。」
  談話之間,又到了一盞黃色的燈光下面。轉臉望去,只見大門橫匾寫著「武當別院」。
  俞秀凡道:「這地方的人,是以武當為主了。」
  白衣女子道:「不錯,這裡的十方別院,是以江湖上九大門派命名,整個的福壽院,也就是整個武林的縮影。」
  俞秀凡道:「第十個別院呢?」
  白衣女子道:「那叫萬家別院,那是十方別院中堂皇的一座院落,但人等也最複雜,貴賓看到武當別院之後,再看看萬家別院也就夠了。」
  俞秀凡道:「在下為人很好奇,地獄中不見明輪轉,反正也沒有什麼事情好做,咱們就看個仔細。」
  白衣女子笑道:「能不能看完十方別院,賤妾實在也作不得主。」
  俞秀凡道:「姑娘不是奉命侍候在下麼?」
  白衣女子道:「不錯。但賤妾隨時可能接到令諭,改變計劃。」
  俞秀凡略一沉吟,笑道:「姑娘在未接到新的令諭之前,還是招待在下的人,請叫門戶吧!」
  白衣女子說的不錯,這座院落,和少林別院完全一樣,一樣的房舍院落,一樣的房間佈置,唯一不同的是人,這裡的人,每個人都穿著道裝。
  俞秀凡進入大廳中略一瞧看,道:「姑娘,這裡有沒有負責的人?」
  白衣女子道:「有,每一院中,都有一位院主。」
  俞凡道:「剛才在少林別院中,在下見到的那位老禪師,是不是少林別院的院主?」
  白衣女子道:「是的,不過,每一座別院中情況都不相同,你見過武當別院的院主時,也許會使你失望。」
  俞秀凡心中一動,道:「姑娘似乎知道的事情不少。」
  白衣女子道:「如是賤妾沒有一些見識,怎會被派擔任待候貴賓的職司。」
  俞秀凡道:「每一院的院主,不盡相同,那才能叫人增長見識,請姑娘帶在下一晤院主如何?」
  白衣女子點點頭,道:「賤妾遵命。」緩步行到一個佩劍道人的身側,低聲數語。那道人點點頭,指了指大廳。
  不用白衣女於開隊俞秀凡已然知道這武當別院的院主,正在吞雲吐霧,大過其疤。當下一揮手,道:「走!咱們到大廳中去見見他們。」
  白衣女子微徽一笑,道:「貴賓,不要想的太好,都能像少林別院院主一樣,戒絕那些毒箔。」
  俞秀凡道:「在下沒有這樣高的希望,姑娘請帶路吧!」
  白衣女子帶著俞秀凡行入大廳。大廳中的佈置,和少林別院一樣,十張木榻,每一張木榻上,都是有一個身著薄紗的美女,在一盞鑰燈下,燒著福壽膏。十個身著道裝的道人,分躺在十張木榻上,正在大過其瘤。廳中的煙氣很濃,一般濃重的香味,直透肺腑。
  俞秀凡皺皺眉頭,道:「那一位是院主,請姑娘替在下引見一下。白衣女子點點頭,直行到中間一座煙榻上,望著一個六旬左右的青袍老道人道:「這位就是武當被院的院主。」
  俞秀凡一抱拳,道:「在俞秀凡,見過院主。」
  那青袍人口中正含著一個玉嘴煙槍,雖然瞧到了俞秀凡,但卻無法開口說話,回顧了俞秀凡一眼,示意他等候一下。直等到他這口煙抽完,才長長吁一口氣,道:「什麼事?」
  白衣女子接道:「這一位俞少俠,是咱們的貴賓,希望院主能回答他的問話。」
  青袍道人微微一笑,道:「俞少俠對貧道有何見教?」
  俞秀凡看他臉色一片青灰,心中大為感慨,輕輕歎息一聲,道:
  「老前輩,這地方談起來只怕不大方便吧!」
  青衣袍人道:「俞少俠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如是院主有暇,在下希望咱們能夠找一個清靜的地方談談。」
  青袍道人回頭望望那白衣女子,欲言又止。
  白衣女子道:「不妨事。你院主如若願意和俞少俠談談,儘管請便無妨。」
  青袍道人點點頭,道:「既是如此,俞少俠請隨貧道來吧!」轉身直向外面行去。
  俞秀凡緊隨在那道人身後,行入了一間小屋之中。青袍道人隨手幌燃火招子,點起了一枝火燭,燈火耀照下,景物清明可見。
  俞秀凡隨手關起門戶,緩緩說道:「老前輩可是出身武當門下麼?」
  青袍道人沉吟了一陣道:「不錯,貧道出身武當。」
  俞秀凡道:「道長可否把仙號見告?」
  青袍道人道:「俞少俠是什麼身份」俞秀凡道:「那位姑娘已經告訴道長,在下只是這組合的貴賓。」
  青袍道人道:「如果俞少俠不是這組合中的人,恕在下無法奉告道號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青袍道人道:「貧道很慚愧,我不願把名號張揚於江湖之上。」
  俞秀凡道:「但道長還活在世上,總有一天,你要和故舊、尊長見面。」
  青袍道人道:「貧道在此地已經有很多年了,他們不會想到我還活在世上。」
  俞秀凡道:「道長,這是俺耳盜鈴的事,因為,道長沒有死。」
  青袍道人雙目一瞪,神芒如電,盯在俞秀凡的臉上,凝注了良久,道:「小施主,對貧道如此蠻橫的人,江湖上並不多見。」他過足了大煙癮,精神飽滿,雙目中神光炯炯逼人。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老道士與閒雲大師,完全是兩種大不相同的人,不但陷溺已深,而且還有些冥頑不靈,應該給他點教訓才是。」心中念轉,冷笑一聲,道:「道長,現在遇到了。如是道長真是一位風骨鱗峋的人,似乎也不會屈就武當別院的院主了。」
  青袍道人怒道:「你小小年紀,說話怎的如此無禮!」
  俞秀凡道:「物必自腐,而後生蟲;如是道長要人敬重,那就得做出一些使人敬重的事。」
  青袍道人臉色一變,道:「小施主太放肆了!」
  俞秀凡道:「道長既是心中不服在下,何妨劃個道子出來,」青袍道人道:「這話當真嗎?」
  俞秀凡道:「你不用顧慮什麼,在下只是一個賓客的身份,」青袍道人就在等這一句話,哈哈一笑,接道:「對!咱們是私人之間的比試,用不著讓別人知道,貧道手下,自有分寸,不會把你傷的很重就是。」
  俞秀凡道:「道長只管出手,傷了在下,只怪我學藝不精。」
  青袍道人道:「貧道是主人,小施主請先出手吧!」
  俞秀凡搖搖頭,道:「在下不能喧賓奪主,道長請先。」
  青袍道人道:「好!恭敬不如從命,閣下小心了。」右手一探,抓向俞秀凡的左肩。
  俞秀凡左手一抬,突然間,扣住了青袍道人的右腕。這一招快如電光石火,而且奇幻莫測,青袍道人竟然閃避不及。這一下,青袍道人整個的愣住了,呆呆的望著俞秀凡,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俞秀凡淡淡一笑,放開了右手,道:「老前輩,一個人若想受到別人的尊重,不能只憑武功高強。」
  青袍道人的蠻橫神情,一掃而空,神情慚愧,黯然說道:「貧道久年未在江湖上走動了,想不到後起之秀中竟有俞少俠這樣的人才。」
  俞秀凡只覺著青袍道人比起少林的閒雲大師,不可同日而語,心中對他有了幾分討厭,冷冷說道:「今日道長見識了?」
  青袍道人突然歎一口氣,垂下頭去,道:「地獄中不見天日,貧道也無法清楚的記得這裡有多少時間了。隱隱約約的計算了一下,貧道到此已經有十年左右了。十年時間,就算是一塊鋼也被溶化了,何況是人。」
  俞秀凡道:「蘇武牧羊北海,十九年志節不虧,文天祥在囚牢之中,手書正氣歌傳誦千古。閣下不過在此十年,已經是志窮節虧了!」
  青袍道人一抬頭,雙目暴射出兩道神光,直逼在俞秀凡的臉上,道:「那不同,他們沒有受福壽膏的折磨,如著他們受了福壽膏的折磨,只怕還沒有貧道這一份生存的勇氣了。」
  俞秀凡道:「如是一個人活在世界上有害元益,那樣活著倒不如死了的好。」
  青袍道人臉上泛出怒客,但卻忍下未言。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在下想告辭了。」
  青袍道人道:「恕貧道不送。」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0:58:04

  俞秀凡道:「不過,還要道長告訴在下一件事。」
  青袍道人道:「請說!」
  俞秀凡道:「我要知道你的名號,不過我可以替你保守秘密。」
  青袍道人略一沉吟,道:「貧道武當松花子。」
  俞秀凡一抱拳,道:「多有打攏了。」拉開木門,轉身而去。
  青袍道人望著俞秀凡遠去的背影,輕輕歎息一聲,欲言又止。
  俞秀凡行出數步,那白衣女子快步迎了上來,道:「貴賓談的不太愉快,是麼?」
  俞秀凡談淡一笑,道:「姑娘怎生知曉?」
  白衣女子道:「你離開的太快了,如是你們談的投機,只怕賤妾也得好等一陣。」
  俞秀凡道:「姑娘,你對這十方別院,是不是都很清楚呢?」
  白衣女子道:「不敢說都很清楚,但大部分都知道一點。」
  俞秀凡道:「那很好,在下想請教一事。」
  白衣女子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這十方別院的院主,有幾人斷了福壽膏的毒癮?」
  白衣女子沉吟了一陣,道:「就賤妾所知,少林別院、崑崙別院和萬家別院,三處院主,都已斷去了毒癮。」
  俞秀凡道:「那就有勞姑娘,帶在下先到崑崙別院去看看如何?」
  白衣女子道:「當然可以。」
  第五座別院是崑崙別院,佈置與前面相同。俞秀凡暗中數計,每一座別院,均相距約兩里左右,中間是空曠之地。
  白衣女子停下腳步,道:「一定要進去瞧瞧麼?」
  俞秀凡道:「不錯,請姑娘叫門吧!」
  白衣女子叩開院門,說明來意。這一次,兩人未再進入大廳,直行到院主的宿室之中。室中,早已燃起燈火,一個身著淡藍道袍的長髯中年,早已在室中恭候。
  俞秀凡目光一掠藍袍道人,立刻生出一種敬重之意,只見他方面大耳長眉入鬢,盤膝坐在木榻之上,陋室昏燈,掩不住他的神武氣勢。
  俞秀凡回顧了白衣女子一眠道:「咱們還是仍如舊規,請姑娘迴避一下。」
  白衣女子點點頭,道:「可以。不過,賤妾建議貴賓最好別耽誤時間太久。」
  俞秀凡道:「這個不勞吩咐。」
  白衣女子道:「你如是要再看看萬家別院,別把時間拖的太久。」言罷,欠身退到門外,隨手帶上了木門。
  俞秀凡加上木栓,抱拳一禮,道:「後進未學俞秀幾,見過道長。」
  藍袍道人長眉微一聳動,道:「不敢當。小施主有何見教」俞秀凡道:「道長可是出身崑崙門下麼?」
  藍袍道人道:「除了貧道之外,這院中弟子,半數都是崑崙門下,所以這座別院叫作崑崙別院。」
  俞秀凡道:「道長可否見告法號?」
  藍袍道人沉吟了一陣,道:「小施主,你的身份是………」
  俞秀凡接道:「造化城主的貴賓。」
  藍袍道人道:「貧道天星。」
  俞秀凡道:「領教了。」語聲一頓,接道:「道長到此有多少時間,是否染上了毒癮。」
  天星道人沉吟了一陣,笑道:「閣下詢問的這樣清楚,不知用心何在?」
  俞秀凡道:「如是道長沒有見不得人的事情,為什麼不肯回答在下的問話呢?」
  天星道人皺皺眉頭,道:「小施主這般氣勢凌人,似乎是貧道非要回答你的問話不可了?」
  俞秀凡突然一抱拳,道:「在下言語間多有得罪,道長不要見怪才好!」
  天星道人神情嚴肅,冷冷望了俞秀凡一眼,道:「閣下內蘊神華,外罩靈秀,應該是一位很受敬重的人,貧道身陷地獄,慚愧萬分;不過,貧道自信還沒有什麼不能告人的事……」語聲頓了一頓,接道:「貧道到此,已有七年八個月了,如非染上毒癮,自然不會到此;但我到此後,就發覺了那煙毒之害,所以很快戒絕,幸好我中毒不深,戒絕並非很難。」
  俞秀凡道:「此後數年,道長處在這些煙香誘惑之下,一直未重新開戒過麼?」
  天星道人道:「這實在是一件很難忍耐的事,貧道有幾次痛苦掙扎,托天之助,貧道總算熬下來。」
  俞秀凡道:「佩服,佩服!」
  大星道人合掌當胸道:「客氣,客氣!」
  俞秀凡道:「晚輩不宜多留,就此別過。」
  天星道人道:「恕我不送了。」俞秀凡啟門而出,大步向外行去。白衣女不知隱在何處,快步追了上來,道:「這一次很快啊!」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怕姑娘等的不耐煩啊!」
  白衣女歎口氣,道:「貴賓,事實上,我無法控制自己。同時,我覺著貴賓要看,也應該多看看萬家別院。萬一你在未看到萬家別院之前,賤妾奉到令諭,那豈不使貴賓大失所望了。」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她再三強調那萬家別院,倒應該仔細看看了。」當下說道:「現在,咱們就到萬家別院去。」白衣女子放快了腳步,道:「賤妾帶路。」
  俞秀凡緊追身後,道:「姑娘!受人點滴之恩,應該湧泉以報,姑娘請隨便說一句暗語,記在心中,日後,也許有用得著的地方。」
  白衣女子極是聰慧,思索了片刻,道:「地獄門戶為君開。」
  俞秀凡道:「『引動一片佛光來』,姑娘,牢牢記著這兩句話。」
  白衣女子歎息一聲,道:「但願賤妾得有再聞此句之日。」
  俞秀凡道:「你已經度過了無限的艱苦歲月,為什麼不再忍耐一些時間?」
  白衣女子道:「賤妾如大江中一滴秋雨,活著不多,死去不少,我擔心的是你。」
  俞秀凡道:「我?」
  白衣女子道:「是的,少俠是位有心人,也是地獄門內唯一受此厚禮的貴賓,你雖是有為而來,但別忘了這也是城主有意的安排。」
  談話之間,已到了萬家別院之前。萬家別院的勢氣,果然是與其他有些不同,燈光也似是更明亮一點。
  白衣女子擊動門環,木門呀然大開。四個勁裝大漢,各抱鬼頭刀、一排橫裡攔住了去路。
  白衣女子冷冷說道:「我奉命帶貴賓觀游各方別院,請四位上告院主,善為接待。」
  左首一人,大量了俞秀凡一陣,道:「朋友,報個姓名上來!」
  俞秀凡道:「區區俞秀凡。」
  左首大漢道:「先請入院,容在下稟過院主。」當先帶路而入。
  俞秀凡緩步行入院中,藉機打量一陣,只覺這地方的院落房舍,比起別處大了一倍還多,想來這別院中的人數,定比別處多上許多了。行到一座房舍前面,帶路人停下腳步,道:「貴賓請稍侯片刻,容我通報一聲。」
  室門大開,兩個人相隨行了出來,當先一人,正是那手執鬼頭刀的大漢,一指俞秀凡道:「就是這一位了。」快步奔返原位。
  緊隨那鬼頭刀大漢的身後,是一位年紀很輕的人,不過二十左右,穿著一件海青長衫,面目很英伎,只是面色上有些蒼白。
  年輕人一抱拳,道:「俞少俠,家父在廳中恭候大駕。」
  俞秀凡一拱子,道:「請教兄台高性大名。」
  年輕人笑一笑,道:「不敢當,兄弟海蛟。」
  俞秀凡道:「領教了。」舉步行入了室中。
  這雖然只是一座廂房,但比起那少林、武當掌門人住的地方,卻是大的很多了。一座下大不小的客廳,高燃著四支火燭,照的大廳中一片明亮如同白晝。正中間並排放著兩張太師椅,一個白髯垂胸身著青袍的老者,端坐在左面木椅上,一個白髮老摳,端坐在右面木椅之上。
  俞秀凡一抱拳,道:「晚輩俞秀凡,見過兩位老前輩。」
  青袍老者道:「俞少俠不用多禮.請坐!」
  俞秀凡道:「晚輩謝坐,」退一步,在旁側木椅坐下。
  青袍老者拂髯一笑,道:「老朽海長城,一側老伴唐梅。」
  俞秀凡陡然間腦際中靈光一閃,想起了大哥艾九靈縱論江湖時,提過了海長城夫婦兩人。當下一欠身,道:「久仰兩位老前輩的大名,今日有緣拜識。」
  海長城道:「不敢,不敢!俞少俠是……」
  那跟進來的白衣女子,接道:「俞少俠是我們城主的貴賓。」
  海長城道:「原來如此,老朽失敬了。」
  俞秀凡道:「晚輩初出茅廬,識見不多,對地獄門中事務,更是感到新奇的很。」
  海長城哈哈一笑,道:「難免,難免。就是老朽進入地獄門之前,也不知武林中有這麼一個地方。」
  俞秀凡道:「老前輩到此很久了麼?」
  海長城道:「時間不短了,八年多了。」
  俞秀凡道:「老前輩是這萬家別院的院主?」
  海長城道:「不錯。他們推舉老朽出來,此時此情之下,老朽也是義不容辭。」
  俞秀凡道:「老前輩是否也曾染上過毒痛。」
  海長城道:「是的。那是很難忍的一種痛苦,但也井非絕無克服的辦法,我們夫婦同時戒去了毒癮。」
  俞秀凡一抱拳,道:「佩服,佩服!」
  海長城微微一笑道:「好說,好說!貴賓還想知道些什麼?」聽口氣,顯然是海長城已把俞秀凡當作了造化城主派來的人。
  長長吁一口氣,俞秀凡回顧了白衣女子一眼,道:「姑娘,可否請暫時迴避一下?」
  白衣女子望了海城長和俞秀凡一眼,回身舉步而去。
  俞秀凡回頭見白衣女子已走出大廳,乃正容道:「老前輩願否和在下深入些談談?」
  海長城道:「在這幢房裡的人,都是老朽的心腹,你有什麼話,儘管請說。」
  俞秀凡道:「晚輩想說明一件事,我不是造化城主派來的人。」
  海長城笑一笑,道:「閣下是……」
  俞秀凡接道:「我也應該是被害人之一。」
  海長城呆了一呆,道:「你不是造化城主的貴賓麼?」
  俞秀凡道:「我是被他們誘騙至此的貴賓。」
  海長城道:「既是被誘騙到此,怎又能被抬舉為貴賓身份?」
  俞秀凡點點頭,道:「問的好!」於是簡明的把經過說了一遍。
  海長城似是聽得很用心,聽完話點點頭,卻不發一言。
  俞秀凡等了良久,不見對方說話,忍不住說道:「老前輩,可是不相信晚輩的話?」
  海長城道:「相信。俞少俠說的很仔細,老朽豈有不信之理。」
  俞秀凡心中暗道:「此老城府很深,只怕是很難在他口中套出什麼內情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在下想聽聽老前輩的指示。」
  海長城哈哈一笑,輕拂長髯道:「老朽在此,一住數年之久,如是有什麼好辦法,老朽豈不早用過了。」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前輩對在下的話,是絕難相信了。」
  海長城道:「俞少俠,你可能說的字字真實,但老朽無法相信。
  就算是相信了,老朽也想不出對你有什麼幫助。」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在下並非求助而來,但老前輩是否願常駐於此呢?」
  海長城道:「咱們夫婦加是真的放手向外衝出,能夠攔阻老朽的,只怕也沒有幾人。」
  俞秀幾道:「那老前輩何以不走呢?」
  海長城歎息一聲道:「老朽兩子兩媳,和一位愛女,被他們留作人質。」語氣一變,道:「俞少俠,老朽奉告的已經很多了,咱們從此刻起別再談論老朽的事,」俞秀凡道:「可惜的是在下除此之外,又想不出有什麼好談的了。」
  海長城道:「天下萬物,無不可談,為什麼一定要談老朽一家人呢?」
  俞秀凡心中暗忖道:這老兒夫婦毒痛,都已戒除,卻又甘願留此,如若只為他媳、女和兩子彼扣作人質,那也該想法子解救才是。
  心中念轉,口中說道:「但不知令郎,令嬡和兩位媳婦何在?」
  海長城怒道:「老夫說過了,不再談這件事,」俞秀凡道:「在下覺著,老前輩留此的原因,非得弄個明白不可。」
  海長城咬牙說道:「閣下雖是貴賓身份,但也不能在萬家別院中太過放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如若你海老前輩很滿意目下這份院主之位,對在下這個貴賓,就該小心侍候才對。」
  海長城霍然起身咬牙切齒的說道:「你太狂了!」右手緩緩揚起,準備拍下。
  那白髮老嶇突出掌封住了海長城的攻勢,道:「老頭兒,暫請忍耐一下,老身還要問他幾句。」
  海長城冷哼一聲,坐了下去。
  白髮老嶇目光轉注到俞秀凡身上,道:「到萬家別院之前,閣下已到過什麼別院?」
  俞秀凡道:「不多,少林、武當、崑崙之外,就到了貴院。」
  白髮老嶇道:「你都平安無事的走了出來?」
  俞秀凡道:「談不上平安,但在下好好的到了萬家別院,總是不錯。」
  海夫人頭上的自發,突然無風自動,片刻之後,一頭白髮忽然開始自行捲起。似乎是每一根頭髮,都像活的一樣。
  俞秀凡心中暗暗震動,忖道:「力貫髮梢,可以傷人,已非容易,像這樣的舒捲自如,實是從未聽聞過的事情。」
  海夫人道:「希望你能露一手,讓我們夫婦見識一下。」
  俞秀凡目睹那海夫人白髮自行舒捲時,已心知難善了,但自己知道的太少了,艾九靈傳給他的武功,雖然是天下武術的精華,但那都是實用的武功,無法在不動手的情形下表露出來。但他很快地想到了」驚天三劍」,當下談淡一笑,道:「海夫人好高明的內功!未學後進,既承推愛,也只好從命了。」
  海長城冷笑一聲,道:「夫人,瞧到沒有,這小子狂到什麼程度,真要和你比比苗頭了。」
  海夫人淡淡一笑道:「江山代有才人出,也許這年輕人確有過人的能耐。」
  俞秀凡道:「區區自然難和海夫人的深厚內功相比。」
  海長城接道:「那你要表露什麼?」
  俞秀凡道:「在下擺出一劍式,請兩位指點指點!」
  海長城冷冷一笑,道:「擺一個劍式出來,那必然是天下足深奧的劍式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也許兩位的眼中,只是一種很普通的劍式。」
  海長城道:「像閣下這樣擺個劍式……」話說了一半,突然住口不言。
  原來,俞秀凡已然擺出了劍式。海夫人的臉色,突然間變的十分凝重,雙目盯住在俞秀凡樓出的劍式之上。
  俞秀凡手中並沒有劍,只是用手擺出一個拿劍的姿式,左腿微屈,左手五指半握,手心上,有一種躍躍欲飛的氣勢。
  海長城兩道銳利目光,也立刻彼那擺出的劍式所吸引。但見他口中唸唸有詞,右手不停的搖動,左擺右揮。俞秀凡一直是擺著那一個劍式,沒有改變,但那海長城卻連連改變手勢。片刻工夫,累得一頭大汗。
  忽然間海長城兩隻手一齊動作,忽前忽後,推拒迎送,似是在和人搏殺一伍。海夫人雖然沒有舉動,但臉色卻十分難看。
  過了約半盞茶的工夫,海夫人突然吼叫一聲!「住手!」
  俞秀凡收起手勢,緩緩說道:「獻醜!獻醜!」
  海長城驟然失去了目標,不停地揮舞著雙手,吃力地停了下來。舉手拭去臉上的汗水,綴緩說道:「這是什麼劍式?」
  俞秀凡不理海長城,目光轉注到海夫人的臉上,道:「夫人,在下這劍式,還過得去吧?」
  海夫人道:「貴賓很高明,咱們夫婦失敬了。」
  俞秀凡一拱手,道:「海老前輩,在下想再談談老前輩和萬家別院的事,不知老前輩願否回答?」
  海長城歎口氣,道:「海蛟,看守在門外,任何人不許接近一丈之內。」
  海蛟一欠身,退出室外。
  海長城道:「少俠,萬家別院中情形不像其他別院那麼單純,老朽不得不小心一些。」
  俞秀凡道:「現在,晚輩是否可以隨便問了?」
  海長城道:「就憑少俠一身能耐,自然可以問了。」
  俞秀凡道:「那位海絞兄弟,是老前輩的什麼人?」
  海長城道:「是大子。也是一直追隨老朽身側的人。」
  俞秀凡道:「老前輩是否試過救助子媳和千金?」
  海長城搖搖頭,道:「沒有。因為我們根本沒有試救他們的機會。」
  俞秀凡道:「他們不在這人間地獄中麼?」
  海長城道:「至少不在這座『福壽大院』之內。」
  俞秀凡道:「他們是否也染上了吸福壽膏的毒癮?」
  海長城沉吟了一陣,道:「他們離此之時,毒癮還未完全戒除。
  此刻,他們是否還在吸食,老朽不敢妄言。」
  俞秀凡道:「幾時你才能和他見面?」
  海長城道:「每年兩次。」
  俞秀凡道:「沒有一定的時間麼?」
  海長城道:「沒有。他們突然把老朽的子媳、小女,送回到萬家別院來,父子母女們會面不久,就匆匆分離。」
  俞秀凡道:「老前輩沒有試過留下他們麼」海長城道:「自然是有,但他們告訴老朽,無法留下。」
  俞秀凡歎口氣,道:「老前輩,像令郎、令嬡這樣遭遇的人,當今天下,不知有多少個。」
  海長城道:「少俠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在下想勸說兩位背離你們的組合,兩位願否答應?」
  海長城道:「這題目太大了,老朽實有無法回答之感。」
  俞秀凡道:「兩位在武林中時,必然是盛名顯赫的人物,如是兩位甘心留此,為人所用,江湖上,還有些什麼人敢挺身而出呢?」
  海夫人搖搖手,阻止了海長城答話,道:「少俠,你究意是什麼身份,怎會勸我們背離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名不見經傳,說出來,兩位也不認識。但兩位如不願長年作階下之囚,在下願試助兩位一臂之力。」
  海夫人道:「你怎麼幫助我們?」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0:58:37

第20回 無名啞巴 白衣羅剎  

  俞秀凡道:「兩位所以甘願留此,無非是為了子媳、愛女被留作人質,如若他們獲得解救,兩位心中就沒有顧慮了。」
  海夫人回顧了海長城一眼,道:「老頭子,我瞧咱們用不著對人家裝作什麼了。」
  海長城一揮手,道:「俞少俠,茲事體大,也不完全為了老朽等與子媳愛女。」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這中間還有別的原因?」
  海長城道:「不錯,俞老弟,別說的這樣輕鬆。如若事情真如你俞少俠說的這麼簡單,別說這座福壽院中,一共有十方別院,單是這座萬家別院,就具有了莫可輕侮的力量,能控制這一股力量的人,又豈是等閒之輩。」
  俞秀凡道:「老前輩乃是這萬家別院的院主身份,難道也不能控制這萬家別院麼?」
  海長城苦笑一下,道:「俞少俠認為怎樣?」
  俞秀凡道:「在下覺著,老前輩既是一家之主,自然是能夠作得主了。」
  海長城整容道:「單是萬家別院,就夠複雜了。至少有三個人,不會聽老夫的話。」
  俞秀凡道:「什麼人?可是造化城主派來的麼?」
  海長城誼:「不是。只是幾個桀騖不群的江湖人物。」
  海夫人接道:「其中白衣羅剎最為狂傲。」
  俞秀凡道:「白衣羅剎,那是個女的了?」
  海夫人道:「是的。一個修為極深的女人,她不但武功精深,且通達媚術,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女魔頭。」
  俞秀凡道:「可是這些人不聽兩位的指揮麼?」
  海長城道:「他們我行我素,全然不把我們放在眼中;就是造化城主派出的巡使,他們也一樣不放眼中?」
  俞秀凡道:「看在武林同道的份上,老前輩夫婦可以忍受,但造化城主怎會忍受這些狂傲行為?」
  海長城道:「造化城主如不願忍受他們的狂傲,勢必要大費一番手腳,那可能造成重大的衝突。」
  俞秀凡道:「老前輩是否可以說的詳盡一些?」
  海長城道:「萬家別院中,是福壽院中最大、也最複雜的一個別院,這裡有一百數十位武林高手,大都是江湖上一方的豪雄人物;當得武林中第一流高手之稱的,至少有十個以上,或者更多一些。
  因為這裡面大龐雜了,其中有很多人,我不但沒有見過,而且根本就沒有聽說過!」
  俞秀凡道:「除了你們才說的白衣羅剎等人之外,還有些什麼特殊的人物。」
  海長城沉吟了一陣,道:「有兩個表面上看去,全不引人注目的人,但如經過長期的觀察後,就發覺了他的特異,與眾不同;到目前為止,對這兩個人,我仍是有些莫測高深。」
  俞秀凡道:「老前輩可否告訴在下,那是兩個怎樣的人?」
  海長城道:「其中一人,自進入萬家別院,五年來從沒有說過一句話!」
  俞秀凡嗅了一聲,道:「他會不會是個啞巴?」
  海長城道:「老夫相信,他絕不會是啞巴。」
  俞秀凡道:「會不會是被人點了啞穴呢?」
  海長城道:「不會!他舉動靈活,一點不像被人點了穴道的樣子。」
  俞秀凡皺了皺眉頭,道:「還有一位呢?」
  海長城道:「那個人更奇怪了,就一般來說,十二個時辰之內,毒癮發作一次,吸食後精神飽滿,但到毒癮發作的時候,那萎靡失神的樣子,完全不像一個人,但那個人很奇怪…」俞秀凡接道:「他可以不按時間吸食?」
  海長城笑一笑,道:「他可以連續的吸毒兩個時辰,但也可以連續兩三天一口不吸。」
  俞秀凡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異於常人之處?」
  海長城道:「他常常打坐,有時能把自己關入房中,一連數日不吃不喝,而且還能睡覺,睡它個三日三夜不起來,更是平常事。」
  俞秀凡道:「他的武功呢?」
  海長城道:「從未見露過武功,他也從不和人衝突;有時碰到別人的情緒不好,給予他很大的羞辱,他也能視若無事,忍了下去。」
  突然間,俞秀凡對這麼一位怪人,發生極大的興趣,急急說道:
  「他有多大年紀?」
  海長城道:「很難說,三十左右,四十上下,都說得過去。」
  俞秀凡道:「海前輩沒有找他談過麼?」
  海長城道:「談過!他為人和藹,十分健談,但卻從來不談正經事,問起他的來歷,更是顧左右而言他,叫人難測高深。」
  俞秀凡道:「他的姓名呢?」
  海長城道:「他自稱無名氏,不肯見告。」
  俞秀凡道:「天下有這等人,在下應該去見識一下。」
  海長城道:「俞少俠,是要他來此會面呢?還是咱們去找他?」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咱們應去拜訪他。」
  海長城點點頭,道:「俞少俠這點年紀,身懷絕技,又全無狂傲之性,確是難得的很。」
  俞秀凡道:「老前輩誇獎了。」一抱拳,道:「那就煩請老前輩帶我一行了。」
  海夫人突然開口說道:「慢著,俞少俠,老身有一事請教,不知當是不當?」
  俞秀凡道:「什麼事?」
  海夫人道:「俞少俠,你剛才擺出的劍式,是什麼劍法?」
  俞秀凡道:「驚天三劍。」
  海長城、海夫人同時臉色一變,道:「那就難怪了。」長長吁一口氣,海長城道:「驚天三劍,已經失傳於江湖,老弟在那裡學得此技。」
  俞秀凡道:「晚輩是無意得到了一本劍譜,上面記述的驚天三劍。」
  海夫人道:「看情形,俞少俠己把這驚天三劍參悟透澈了。」
  俞秀凡道:「晚輩照著劍譜練習,但己參悟了多少,晚輩也不大清楚。」
  海夫人道:「俞少俠,那劍譜還在你老弟身上麼?」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老前輩的意思……」
  海夫人道:「俞少俠不要誤會那驚天三劍的劍譜,如若還在你的身上,那就設法把它毀去。此一劍譜,一旦落在別人的手中,那就大大的麻煩了。」
  俞秀凡道:「老前輩不用擔心,在下身陷危境前,已把驚天劍譜毀去。」
  海長城道:「那就是說今日天下唯一會驚天三劍的人,就是你老弟一人了!」俞秀凡道:「老前輩,那驚天三劍,在武林中,可是很有名麼?」
  海長城道:「那是震動江湖的一套劍法,江湖上只傳出驚天三劍,也有很多武林高手,死於驚天三劍之下,但卻沒有人見到過驚天三劍。」
  俞秀凡道:「為什麼?」
  海長城道:「因為,見過驚天三劍的人,沒有一個話的。所以,江湖上只是盛傳,但卻沒有人見過。」
  俞秀凡道:「原來如此。」語聲一頓,接道:「老前輩,咱們去見見那位無名氏吧!」
  海長城目注夫人道:「此間事請夫人照顧一下。」
  海夫人道:「你請去吧!家中事,有我負責。」
  海長城帶著俞秀凡出室而去。白衣女子當門而立,攔住了去路;道:「貴賓還要停留很久麼?」
  俞秀凡道:「是的,在下還要見幾個人。」
  白衣女子道:「還要多少時間?」
  俞秀凡道:「這就很難說,反正姑娘正在奉命陪我,你留這裡等候就是。」
  海夫人微微一笑,道:「姑娘,請進來,咱們談談。」伸手一把抓住了白衣女子,拖入室中。
  緊隨在海長城的身後,俞秀凡行人了一座小室之中。不知道是為了省油,或是地獄中人適應了黑暗,每一座小室中,都沒有點燈。兩人行人了室門,室中才亮起了一盞燈火。一個面日清瘦的人,臥在一張木榻之上,手中還拿著一把火招子,點燃案頭燈火。
  海長城一拱手,道:「無名氏,在下帶一位朋友來看你了。」
  無名氏一躍下榻,肅容一抱拳,道:「原來是院主大駕,在下怎麼敢當。」
  海長城微微一笑,道:「無名氏,這一位是俞秀凡俞少俠,城主的貴賓。」
  無名氏回頭望了俞秀凡一眼,微微一笑,道:「失敬!失敬!」
  俞秀凡道:「不敢!不敢。無名氏今天還未過毒癮吧?」
  無名氏笑道:「今日不用了。兄弟昨天一連吸食十餘筒,連今天一起食用過了。」
  俞秀凡道:「無名兄,台端是如何被請入這地獄門中的?」
  無名氏道:「也沒有什麼特殊之處,和他們差不多,造化城主看著在下順眼,就把我給請進來了。」
  俞秀凡道:「真的是要言不多,簡明的很啊!」
  無名氏道:「事實上確也如此。」語聲一頓,道:「一般被造化城主看上的人都校送入地獄,閣下怎會作了造化城的貴賓?」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此人臉上不見灰氣,分明未受煙毒侵害,但他大智若局,不說正事,我何不用話點他一點。心中念轉,冷冷說道:「無名兄,有一句俗話說,虎行千里吃肉。」
  無名氏笑一笑,道:「狗走千里吃屎。」
  俞秀凡道:「這就是在下被造化城主視為貴賓的原因。」
  無名氏道:「對!所以,閣下是貴賓,咱們入地獄門了。」
  他的修養好極,俞秀凡雖然出語尖銳,辱及到他,這無名氏竟也能輕描淡寫的應付過去,全然不見一點火氣。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閣下好耐心。」
  無名氏道:「誇獎,誇獎。」
  俞秀凡道:「無名兄,在下想帶閣下同入造化城去,不知你意下如何?」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我這樣一個人,也能進入造化城麼?」
  俞秀凡道:「為什麼不能呢?閣下深藏不露,留在地獄中豈不可惜的很。」
  無名氏笑一笑,道:「在下已經習慣了地獄的生活,驟然被帶往造化城去,在下只怕不能適應。」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閣下似乎是對這份生活十分留戀。」
  無名氏道:「談不上什麼留戀。不過,這裡臥龍藏虎,而且管吃管住,又沒有什麼工作,很對在下這份好吃懶做的性格。」
  俞秀凡回顧了海長城一民,道:「海院主,這位仁兄深藏不露,留在貴院中,有害無益。」
  海長城一時間也未想通俞秀凡的用心何在,呆了一呆,道:「俞老弟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在下之意,希望帶這位無名兄同往造化城一行,不知院主的意下如何?」
  海長城道:「這個,老朽倒沒有什麼意見,要看這位無名兄的意思了。」
  無名氏長長歎息一聲,道:「兄弟走過很多的地方,但卻一直沒有地方像這裡舒服。」
  海長城道:「在此終年不見天日,有什麼地方舒服呢?」
  無名氏道:「這是見仁見智的看法了。像你海城主,在江湖上地位顯赫,手下的僕從如雲,過的是豪富生活。至於區區在下,只是一個流浪江湖的人,從來沒有過像這麼不愁吃,不愁穿的舒服日子。」
  俞秀凡心中暗道:不論你裝的如何像,我也要揭穿你的偽裝。
  心中念轉,口中冷冷說道:「無名兄,造化城中的生活,大概要比這地方舒適一些。」
  無名氏道:「工作是不是很忙呢?」
  俞秀凡道:「閣下如是不喜歡做事,咱們可以替閣下找一個只吃飯不做事的工作。」
  無名氏笑一笑,道:「院主,在下這些時日中,無功可也無過,在下不願離去,還望院主作主了。」
  海長城道:「這個,這個……」
  俞秀凡冷笑一聲,接道:「無名兄,你知道,海院主也聽命於造化城。」
  無名氏突然哈哈一笑,道:「如是海院主答應了,在下也只好跟閣下同往造化城中一行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好,識時務者為俊傑,由現在起,你就跟著在下。」
  無名氏回目望著海長城道:「海院主的意思呢?」
  海長城道:「無名兄如是聽老朽的意思,那就最好聽從貴賓的吩咐。」
  無名氏道:「院主如此吩咐,在下也只好從命了。」
  俞秀凡一揮手,道:「有勞海院主,咱們去見見那位三年不講話的人。」
  海長城應了一聲,轉身向前行去。俞秀凡、無名氏魚貫相隨。
  這是一座邊問房舍,雙門緊閉。
  海長城輕輕叩動門環道:「老朽海長城,有人在麼?」
  未聞回答聲,木門卻呀然而開。無名氏晃燃手中的火招子,點起了案頭火燭。明亮的燈光下,只見一個黑袍人冷冷地站在門後。
  無名氏一揮手,道:「得罪,得罪!」
  黑衣人冷冷的站著,似乎是根本未聽到無名氏說的話,連頭也未轉一下。
  海長城一指俞秀凡,道:「這位是造化城主的貴賓,特來探望。」
  黑衣人目光轉到俞秀凡的臉上,瞧了一陣,搖搖頭,擺出一個送客的手勢。
  海長城低聲道:「貴賓來自造比城,不可輕易得罪。」
  黑衣人一皺眉頭,突然轉身行回木榻,盤膝而坐,閉上雙目。
  俞秀凡心中一動,回顧了無名氏一眼,道:「勞請無名兄,把這位不說話的朋友給拖出去。」
  無名氏搖搖頭,笑道:「這個恕難從命。」
  俞秀凡道:「無名兄不肯出手,俞某人只好自己來了。」大步行進木榻,突然一伸右手,抓向黑袍人的肩頭。
  黑袍人雙目未睜,身軀未動,被俞秀凡一把抓住。
  俞秀凡只覺五指如同抓在一塊堅硬的石頭上一般,心中暗暗一震,暗忖道:「這是什麼武功?心中念轉,右手向上一提,竟把那黑袍人給生生提了起來。但那黑袍人仍然保持著原來的姿勢,雙腿盤收,雙手合什,有如一座鐵鑄木雕的神像一般。
  俞秀凡心中暗作盤算忖道:這人一語不發,看來只有逼他出手一途了。內勁暗發,右手一揮,硬把那黑袍人拋向院外。但聞蓬然一聲,摔落在實地上。無名氏手執火燭,當先奔出室外。只見那黑袍人仍是雙掌合什,盤膝坐在實地上。他臉色平靜,盤坐的姿勢,也和室中木榻上一洋。這一摔不但不見他有什麼痛苦,而且,連他的姿勢也保持原來的樣子,沒有改變。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笑道:「好定力!」
  俞秀凡快步行了過來,看那黑袍人仍然閉著眼,心中暗暗敬佩,忖道:「這人的定力,果然叫人敬佩。心中念轉,口中卻冷笑道:
  「閣下有這樣一份好定力,才能一直閉口數年,不說一句活了。」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一個人,到了這等境界,不論他說不說話,實也無關緊要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我不信,他真的能忍下去。」右手緩緩伸出,扣向那黑袍人的脈穴。
  黑袍人靜坐下動,竟讓俞秀凡抓住了右腕脈穴。手指觸及那黑袍人的右腕,俞秀凡立刻感覺一股強大的力量,向外面膨脹,而且手指握住的右腕,突然開始發熱,俞秀凡一皺眉頭,提聚真氣,五指緊收。黑袍人臉上突然變了顏色,雙目也緩緩睜開。俞秀凡承受少林群僧合力打通奇經八脈,又得花無果用藥物和本身絕世功力,助他突破了十二重樓。他己具備了當世第一流高手的功力,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而已。這一運功抗拒,那黑袍人手腕上的熱力,頓然開始減低,逐漸消失。黑袍人臉上,開始滾落下汗水,片刻工夫之後,汗水濕透了黑袍。但是,黑袍人確有一股狠勁,雖然人已大感不支,但仍然咬著牙,一語不發。冷眼旁觀的海長城和無名氏,卻看的,心中震駭不已。海長城心中有些底子,還可以保持著鎮靜之色,但無名氏卻看的臉色大變。
  俞秀凡心中大感不忍,但形諸於外的神色,仍然十分凌厲。
  無名氏冷然一笑,道:「一個人如是死了,那就永遠不能說話了。」
  黑袍人望著無名氏一眼,仍然未發一言。
  俞秀凡不停的增加內力,那黑衣人的臉上己然開始扭曲、變形。那是因為全力抗拒自秀凡內力壓迫的原故。
  海長城輕輕咳了一聲,道:「貴賓,請手下留情。」
  俞秀凡已看出對方無能支持下去,借階下台,立刻鬆了五指。
  無名氏笑一笑,道:「他已許是被人下了毒手,變成了啞子,一個人不論如何裝作,也不會連命也不要。」
  這時,俞秀凡也無法確定這人是不是啞子了。他已存心征服此人,心中雖然有些抱疚,神情卻仍然十分冷漠,緩緩說道:「閣下口不能言,想來定然是可以寫字?」
  黑衣人吃足了苦頭,銳氣盡失,已不敢再和俞秀凡抗拒了。點點頭,表示可以寫字。
  俞秀凡道:「請閣下跟區區離開萬家別院,不知你意下如何?」
  黑袍人又點點頭。
  俞秀凡目光一掠梅長城,道:「請海院主替在下作個見證。」
  海長城做微一怔,道:「什麼見證?」
  俞秀凡道:「在下看上了無名兄和這位啞兄,請他們作兄弟的隨從侍衛士。」
  海長城道:「就算是你俞少俠帶他們兩位離開,也用不著老朽作見證。」
  俞秀凡道:「他們心中定然有些不服,所以,兄弟想叫他們心服日服,日後也好不生背叛之心。」
  海長城道:「俞少俠的意思……」
  俞秀凡接道:「請他們兩位聯手而出,和兄弟動手一博,如是他們兩位勝了,在下願聽他們兩位的發落。」
  海長城接道:「你是城主貴賓。」
  俞秀凡道:「這就是在下要請你海院主作證了,在下自願和他們兩位比武,就是死於他們兩位手中,由你海院主作證,造化城主也不會追究他們了。」
  海長城道:「這個,這個,老朽只怕擔當不起。」
  俞秀凡道:「海院主不用擔心,我相信他們,決不會傷害到在下。」
  海長城目光一掠無名氏和黑袍人,道:「兩位意下如何?」
  無名氏沉吟了一陣,道:「這個,要看看那位啞兄的意思了。」
  黑袍啞子忽然站了起來,點點頭。顯然,他已同意了比武的事。無名氏哈哈一笑,道:「好!那就請海院主替咱們作個見證了。」
  俞秀凡道:「兩位同意了比武,但不知是否同意在下的條件?」
  無名氏道:「什麼條件?」
  俞秀凡道:「兩位如是敗在區區手中,願否作在下的從衛?」
  無名氏道:「有沒有一個時限?」
  俞秀凡道:「有!至少三月,至多半年,由在下決定。半年之後,悉憑兩位決定。」
  無名氏笑一笑,道:「值得一賭,啞巴兄,高見如何?」
  黑袍人點點頭,表示贊同;俞秀幾將身形移開了三步,道:「兩位請出手吧!」
  海長城似乎是有意的把這件事烘托的熱鬧一些,吩咐點燃了兩支高大的火炬。高達兩尺的火苗,照亮了方圓七八丈的地方。
  黑袍大漢恢復的很快,就是這一陣工夫,人已經完全恢復了常態。
  無名氏笑一笑,道:「咱們二打一,那就請俞少俠先出手了。」
  俞秀凡道:「還是兩位先請。」
  無名氏一抱拳,笑道:「恭敬不如從命,多有得罪了。」突然欺身而上,左拳擊向胸前,右手卻五指半屈,橫胸而立。他口中雖是說的客氣,但卻掌出如風,直擊要害。
  俞秀凡道:「好拳法!」倏然之間,挪開半步。一股拳風,掠著俞秀凡的前胸險過。
  無名氏左拳落空,身子衝過俞秀凡身側時,那平胸的右掌,卻呼的一聲,推了出去,五指分取俞秀凡五處大穴。俞秀凡微微一凜,吸了一口氣,又向後退開了兩步。
  只見拳風破空,那黑袍人卻在俞秀凡腳步停下時,急襲而至。
  雙方立刻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惡鬥。
  無名氏和黑衣人聯手施力,攻勢凌厲的很,一招一拳,無不恰到好處。俞秀凡憑仗一套閃轉的身法,躲避了兩人攻擊,但卻一直沒有還手。
  黑衣啞子雙拳同施,一招連環撞掌,拍了過來。無名氏卻一掌掃過俞秀凡的背後,嗤的一聲,衣衫破裂。
  俞秀凡冷哼一聲,雙手突然一齊拍出。右手掌力,排山倒海般拍向黑衣人,左手卻施展擒拿手法,抓住無名氏的右腕穴道。急漩湧浪的惡鬥,忽然間靜止下來。
  無名氏臉色微微一變,道:「俞兄,高明啊!咱們不用再打了。」
  黑衣人被俞秀凡一記強猛絕倫的掌勢,給迫退五六步遠。
  俞秀凡望望黑衣啞子,道:「閣下怎麼樣,還要打下去麼?」
  黑衣人搖搖頭,垂下了雙手。顯然,兩人都己被俞秀凡所折服。
  輕輕歎息一聲,無名氏緩綴說道:「俞兄,咱們認輸了。不過,在下覺著應該先把事情談清楚。」
  俞秀凡道:「什麼事?」
  無名氏道:「閣下不會留在這萬家大院吧?」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0:58:47

  俞秀凡道:「不會。我要帶兩位進入造化城去。」
  無名氏道:「造化城,是不是有福壽膏食用呢「俞秀凡沉吟了一陣,搖搖頭,道:「造化城中沒有福壽膏。」
  無名氏道:「因為,兄弟的毒癮很大,如若沒有福壽膏,就不能隨你俞兄進造化城。」
  俞秀凡道:「閣下的毒癮,真的很深麼?」
  無名氏道:「不錯。兄弟的癮很大,如是沒有福壽膏,那就完全斷去了生機,」俞秀凡皺皺眉頭,道:「海院主,這是否能夠想辦法呢?」
  海長城道:「這個麼,在下倒可以想辦法。」
  無名氏道:「什麼辦法?」
  海長城道:「老朽可以想法子取一些福壽膏,給你帶去。」
  無名氏道:「帶多少?」
  海長城沉吟了一陣,道:「你想要多少?」
  無名氏道:「這位兄弟限我們三月到半年時間,在下希望能帶三月至半年的用量。」
  海長城道:「看在俞少俠的份上,老朽給兩位湊合三個月的用量如何?」
  無名氏道:「三個月?」
  海長城道:「你們知道,萬家大院中,只有三天的存量。你們兩個人,每人九十天,帶走了二九一百八十天的存且,萬家大院中,被你們帶走了四分之一的存量,這方面如何安排,在下還要大費周折!」
  無名氏淡淡一笑,道:「好吧!既是如此,咱們帶三個月存量就是。」目光一掠黑袍人,道:「啞巴兄,你的意思如何?」
  黑袍人點點頭。
  俞秀凡目光一掠無名氏和黑袍人,道:「兩位的事情已都辦完了,現在,該聽聽兄弟的意見了。」
  無名氏道:「好!你說吧!」
  俞秀凡道:「兩位可知道作一個從衛的責任麼?」
  無名氏道:「兄弟什麼事情都幹過,就是沒有幹過從衛這一行,你說說看吧!」
  俞秀凡道:「一個從衛的責任是:第一、要保護主人的安全;第二、要有為主人生;為主人死的決心。」
  無名氏道:「一副活奴隸的嘴臉!」
  俞秀凡道:「人生如做戲,咱們要唱這齣戲時,大家只好湊合湊合了。」
  無名氏道:「好!在下同意,但要問問啞兄的意見。」
  黑衣人點點頭,表示同意。
  俞秀凡道:「兩位應該記著一句話:主人的話,作從衛的只有一個決定。」
  無名氏道:「怎麼一個決定法?」
  俞秀凡道:「聽命行事。閣下如是有什麼意見,可以先說明白。」
  無名氏道:「在下沒有什麼意見。」
  俞秀凡道:「那就勞請海院主替我準備一下。」
  海長城一欠身,道:「老朽這就去叫他們準備一下。」舉步而去。
  俞秀凡神情冷肅,緩緩說道:「兩位聽著,由現在開始,兩位就算是在下的從衛了。」
  無名氏道:「不錯,這個咱們早就答應了。」
  俞秀凡道:「既然答應了,兩位就要合乎從衛的身份。」
  無名氏道:「如是咱們不記得,而有所違犯之處呢?」俞秀凡道:「那就別怪在下施下毒手了。」
  無名氏微微一怔,道:「俞兄的意思是說咱們如有疏忽之處,那就要受懲罰了。」
  俞秀凡道:「不錯!追魂齲狐,決不寬容。」
  無名氏臉色一變,未再多言。這時,海長城已然手提著一個大包行了過來。無名氏伸手接過,道:「海院主,詛是三個月份的福壽膏?」
  海長城道:「不錯,兩位一旦離開了俞少俠,希望兩位還能回到萬家大院來。」
  無名氏道:「海院主但請放心。除了萬家別院之外,天下還有什麼地方能供應福壽膏呢?」
  海長城道:「這包袱之內,分為兩個包袱,每人三個月份,最好兩位請分別帶上。」
  無名氏打開包裹,分了一個給黑衣人,兩人分別背好。
  俞秀凡冷眼旁觀,看兩人分好之後,才緩緩說道:「現在,咱們再去看幾個人。」
  海長城道:「看什麼人?」
  俞秀凡道:「去看看那位白衣羅剎。」
  海長城一皺眉頭,道:「俞兄,那位白衣羅剎正在戒除毒癮期間,只怕是不大方便吧!」
  俞秀凡道:「我知道,只要她肯合作,咱們不會耽誤她太多時間。」
  海長城道:「這個,這個……」
  俞秀凡笑一笑,接道:「海院主,不論發生了什麼事,都由在下承擔,不讓你擔當一點風險。」
  海長城道:「好吧!既然是貴賓堅持要去,老朽只好帶路了。
  不過,老朽希望能先去通知一聲。」
  俞秀凡道:「老前輩只管請便,」海長城道:「老朽先走一步。」舉步向東北方位上行去。
  這時,大院中高燃著數支火炬,照的一片通明,俞秀凡目睹那海長城行人了一座跨院中去,心中大感奇怪,暗道:「這座別院之中,怎的會有一座跨院。」
  但聞無名氏低聲說道:「俞兄,咱們此後應該如何稱呼你?」
  前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在下倒不在乎,兩位看著辦吧!」
  無名氏道:「咱們可以去了。」
  俞秀凡擺出了主人的架子,大步向前行去。黑袍啞子、無名氏魚貫隨在俞秀凡身後,向前行去。
  俞秀凡沒有看錯,那確是一座跨院,木門俺虛。無名氏似是對作為從衛一事,極為內行,俞秀凡一步踏入門內,無名氏已快步越過了俞秀凡,搶在前面。但無名氏立刻停了下來。他走在最前面,他一停下,俞秀凡和黑袍人全都停了下來。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全身雪白的白衣女子,站在院中。
  這是一座不大不小的跨院,院中也燃起了一支火炬,照的一片明亮。火炬映照下,清晰的看到那白衣女的每一部分。
  只見她啟唇一笑,露出來一口細小如玉的白牙,緩緩說道:「無名氏,你來此作甚?」
  無名氏笑一笑道:「找人。」
  白衣女子道:「什麼人?」
  無名氏道:「海院主。」
  白衣女子道:「他來過,現在廳中,不過,海院主沒有交代過,說你要來。」
  無名氏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衣女子道:「一個字,滾!」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羅剎姑娘,如是咱們這樣快的滾出去。
  那就不如不來了,」白衣女子道:「你自己不願走,我只好動手攆你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你就是白衣羅剎?」
  白衣羅剎道:「不錯,我就是。你大概是造化城中的貴賓了。」
  俞秀凡道:「在下俞秀凡。這位無名兄是受區區之請而來。」
  白衣羅剎道:「聽說無名氏和那位不說一句活的啞巴,都已經被你收在身側了。」
  俞秀凡道:「承他們兩位幫忙,願意跟著區區在下去那造化城中走走。」
  白衣羅剎道:「造化城的名字,在這裡確有點震駭人心,不過,小女子沒有把造化城三個字放在心上。」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果然是很狂妄。」
  白衣羅剎冷笑一聲道:「年輕人,你今年幾歲了。」
  俞秀凡道:「在下覺得年齡的大小,和咱們之間的事,似乎是沒有多大關係。」
  白衣羅剎道:「我是說,你少不更事,說話太狂妄。」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不是猛龍不過江,如是在下真如你羅剎女說的那樣脆弱,在下也不會來了。」
  白衣羅剎道:「自從進入這鬼地方之後,我已經很多年沒有殺過人了。」
  忽然一長柳腰,白衣飄動,人已到了俞秀凡的身前。衣袖飛揚,纖纖玉指,已經指向了俞秀凡的前胸大穴。
  俞秀凡一吸氣,倏忽間飄退五尺,閃到了無名氏的身後。
  無名氏心中已明白,這是要他出手,當下右手一抬,拍出一掌。
  白衣羅剎一揚柳眉兒,右手突然劃出,尖厲的指甲,劃向了無名氏的右腕脈穴。
  無名氏一吸氣,疾退三尺,左手又疾快拍出。
  兩個人展開了一場凌厲搏殺。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兩人拳來、腳去,指點、掌劈,見招破招,極盡變化能事。轉眼之間,兩人已拚鬥了四五十招。
  俞秀凡暗暗忖道:「這無名氏的武功,如此高明,怎的剛才和我動手時,不過數招,即已落敗。」
  這無名氏的武功高強,不但俞秀凡大感意外,就是白衣羅剎也有著意外的感覺。不禁激起殺機,柳眉聳動,掌法一變。但見掌影幻起,立時把無名氏迫的向後退去。
  俞秀凡回顧了黑袍啞子一眼,道:「閣下可以出手了!」
  黑袍人一點頭,側身而上,人來到,掌勢已到,呼的一聲,劈向了白衣羅剎的後背。
  白衣羅剎反身一指,點向啞子的穴脈,迫啞子急的向後退,避開了指風。但這一來,無名氏承受的壓力大減,立時放手反擊。
  三人這一番惡鬥,只打的奇招百出,極其凌厲。白衣羅剎力敵兩人,雖無敗象,但卻也無法取勝。
  俞秀凡看別人搏殺,只覺拳風呼嘯,指點影影,激烈絕倫,但自己和人動手時,卻從未有過如此情勢;最多兩三招,就分出勝負了。
  所以,他看的十分用心。這一來,立刻從三人的搏鬥中,看出了很多的破綻。
  原來,金筆大俠艾九靈傳給他的武功,都是化繁為簡的招數,一招擒拿,一指變化,無不花費了艾九靈極大的心血。所以常能在三二招之內,克敵制勝。
  雙方鬥了百招左右,仍然是一個不勝不敗之局。白衣羅剎的攻勢,也愈來愈見奇幻,但黑衣啞子和無名氏也漸斗漸見功夫。
  俞秀凡突然大聲喝道:「住手!」
  黑衣啞巴和無名氏,應聲向後退開。
  白衣羅剎目光轉注俞秀凡的臉上,道:「怎麼不打了?」
  俞秀凡道:「像你們這樣打下去,幾時才能分出勝負?」
  白衣羅剎道:「你的意思呢?」
  俞秀凡道:「你應該明白了,你連我兩個從人,都打不勝,還有什麼法子能夠勝我,你已無能阻止我們了。」
  白衣羅剎道:「我這個人,很奇怪,一向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就算我勝不了你,也得試試才行。」
  俞秀凡大行兩步,冷冷說道:「你既然不服氣,那就請出手吧!」
  白衣羅剎格格一笑,緩步向前行去,距離俞秀凡兩尺左右時,才停了下來。
  俞秀凡肅然而立,雙目凝注在白衣羅剎的臉上。
  白衣羅剎格格一笑,道:「你怎麼不出手啊?」
  俞秀凡道:「在下例不先行出手。」
  白衣羅剎道:「這麼說來,你很謙虛了。」突然右手一招,五指尖尖,逼向了俞秀凡的前胸。這一招蠻化萬端。五道指尖,內勁外透,手指未到,暗勁已然逼上前胸。俞秀凡斜斜側身,右手一揚,五指反向白衣羅剎的手腕搭去。
  白衣羅剎右腕一沉,向後縮去。那知俞秀凡右腕忽長,斜裡一抄,竟然抓住子白衣羅剎的右腕。他指上早已滿蓄真力,五指一收,內勁驟發,白衣羅剎立刻感覺到半身麻木。
  俞秀凡右手一抬,掌勢己然逼在了白衣羅剎的頂門上,緩緩說道:「姑娘認輸麼?」
  白衣羅剎道:「看來,我不認輸也不行了。」
  俞秀凡放開了白衣羅剎,緩緩說道:「姑娘可以閃開了。」
  白衣羅剎歎一口氣道:「自我出道以來,還沒有遇到一招就拿住腕脈的人。」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你今天遇上了。」
  白衣羅剎不但全無怒意,反而望著無名氏一笑,道:「你也高明得很。」
  無名氏道:「誇獎!誇獎!」
  白衣羅剎道:「閣下想是太有名了,說出來,恐怕驚世駭俗,自號無名氏。」
  無名氏道:「姑娘把在下估計的太高了。」
  白衣羅剎目光又轉到那黑袍啞子身上,道:「你朋友這身成就,也算得是武林中一流高人了。不過,你能忍住數年不發一語,也實在叫人佩服。」
  黑袍人神情冷漠,恍如未聞,望也未望。
  白衣羅剎看那黑衣人的神情,心中大感惱火,一揚柳眉兒,似要發作,但卻又強自忍了下去。
  無名氏道:「越是微小的毛病,越是易犯,如若這個啞巴兄是存心裝作而來,必然也有了很完全的準備。」
  俞秀凡道:「怎麼一個準備法呢?」
  無名氏道:「方法很多,譬如他自行閉了啞穴,或是破壞了聲帶。」
  俞秀凡道:「閉了啞穴,還可以活開穴道;如是破壞了聲帶,那豈不是永遠就不能恢復了。」
  白衣羅剎淡淡一笑,道:「還有很多別的方法,有一種藥物,吃下去,可以使一個人暫時失去聲音。」
  前秀凡道:「世界之大,當真是無奇不有了。」
  白衣羅剎奇道:「聽閣下的口氣,你似是在江湖上走動不久。」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在下是初出茅廬,姑娘有什麼指教?」
  江湖上事,就是這樣,強強為尊,白衣羅剎領教了俞秀凡的武功,心中已有些畏懼,也很佩服。他雖然語中帶刺,聽了也若無其事。當下賠笑說道:「不敢。校好只是覺著俞兄的江湖閱歷差些。」
  俞秀凡話題一轉,道:「在下聽海院主說,姑娘是這萬家別院中最傑出的幾位高人之一,否則,他不會離群獨居,住在這樣一處幽靜的褲院中了。」
  白衣羅剎道:「那是海院主抬愛校好。其實,這座跨院中,住的也不是我一個。」
  俞秀凡道:「除了姑娘之外.不知還有些什麼人?」
  白衣羅剎道:「除了校好之外.還有五台天雷老人,嶺南千臂魔兩位。」
  俞秀凡道:「天雷老人在江湖上的聲譽如何,啊,在下問他的是正是邪。」
  白衣羅剎道:「如若一定要分個正邪出來,天雷老人該是白道上聲譽卓著的人。嶺南千魔和校好這個白衣羅剎的名號,一聽就是綠林道上的匪號了。」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那天雷老人,是一位正正當當的人了。」
  臼衣羅剎笑一笑,道:「江湖上正邪之分,嚴格說起來,那是見仁見智的看法。所謂正大門戶中人也有很多作了不少見不得天日的事;綠林道上,也有很多講義氣、明是非的人,他們在武林中的名聲雖然不好,但卻受著很多百姓的敬愛,他們在默默積修善功,而又不願為人知道,所以,只以在江湖的聲譽量人,那就有遺珠之憾。」
  俞秀凡聽得一怔,雙目凝注在白衣羅剎臉上,瞧了良久,突然歎一口氣道:「姑娘說的有理。這世間有很多欺世盜名的人,他們被人尊為君子、大俠,但暗中的作為,卻都是些見不得人的事。」
  白衣羅剎格格一笑,道:「這座福壽院中;雖然是深處在密谷山腹之內,終年不見天日,但十方別院,卻無疑是整個江湖的縮影。
  在福壽膏毒癮的熬煎之下,九大門派中人,表現出的剛毅不屈之氣,也未必強過我們這些江湖草莽。」
  俞秀凡點點頭,道:「多謝姑娘的指教。」
  俞秀凡心中,原對白衣羅剎有著根深的厭惡,一個人取了個羅剎的名號,其惡毒可想而知。坦白衣羅剎一番話,使得俞秀凡的印象大變。
  只聽白衣羅剎輕輕吁一口氣,道:「很難得啊!你這點年紀,又有著那樣一身驚人的成就,卻沒有年輕人那股自負不凡的傲氣。」
  俞秀凡道:「在下行走江湖,只服義、理兩字,義理所在,雖死不屈。姑娘言之有物,句句合理,在下自是佩服。」
  白衣羅剎雙目中閃動著明亮的光輝,道:「你讀過不少的書吧?」
  俞秀凡道:「學無止境,在下讀書實也有限的很。」
  白衣羅剎道:「咱們到廳中談吧!」轉身向前行去。
  無名氏、黑衣啞巴對望了一眼,緊隨在俞秀凡的身後,行入廳中。
  也許是限於形勢,這裡所有的房屋,都很小巧,所謂廳,也不過比一間房子稍為大些。廳中早已坐著三個人,海長城和兩個長髯青袍的老者。加上了白衣羅剎和俞秀凡等三人,立刻擠滿了整個廳房。
  白衣羅剎苦笑一下,道:「當年我所住房子的浴室,也比這座客廳大上三倍,俞少俠只好委屈一下了,請坐吧!」
  俞秀凡緩緩坐了下去,道:「在這樣的環境,有這樣一幢獨立的跨院,已經是難能可貴了。」
  白衣羅剎親手倒了一杯茶,送了過來,道:「俞少俠,請喝杯茶!」
  俞秀凡接過茶杯,但卻茶未沾唇,就放在了木案上。白衣羅剎目光一掠兩個比青袍老者,道:「你們兩個老怪物,過來見見這位俞少俠。」
  兩個青袍老人一皺眉,目光一掠俞秀凡,冷哼一聲,誰也沒有說話。
  白衣羅剎淡淡一笑,道:「看你們的神態,似是心中有些不服。」
  左首白髯老者冷笑一聲,道:「老夫在江湖上行走,很少稱人一個俠字。」
  俞秀凡徽微一笑,道:「這位老前輩怎麼稱呼?」
  左首白髯老者道:「老夫嶺南千臂魔項侗。」
  俞秀凡道:「原來是項老前輩,久仰!久仰!」
  千臂魔冷冷說道:「不用客氣。」
  白衣羅剎微微一笑,道:「項老魔,有志不在年高,無志空活百歲,能讓我白衣羅剎尊他一聲少俠的,江湖上為數不多。」
  千臂魔項侗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老夫倒要試試他了。」
  白衣羅剎道:「你也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不到黃河不死心了。」
  項侗道:「老夫一向不太相信傳說。」
  白衣羅剎道:「你最好自己試試了,不過,校好希望你小心一些。」
  項侗道:「小心什麼?」
  白衣羅剎淺笑道:「校好之意是,你選一個適可而止,可以下台的試法。」
  項侗哦了一聲,突然回手一指,點向了俞秀凡的前胸。俞秀凡一抬手,扣住了項侗的腕脈。
  項侗微微一怔,道:「這是什麼手法?」
  俞秀凡鬆開了五指,道:「晚輩僥倖,老前輩承讓了。」
  項侗道:「閣下很謙虛啊!」
  俞秀凡道:「晚輩只是取巧罷了,如若是真正相博,晚輩只怕不是敵手。」
  項侗長長吁一口氣,道:「俞少俠,你有什麼話,可以說了,萬家別院,在十方別院是較受優待的一座別院,這地方更是很隱密,俞少俠有什麼心腹之言,可以說給咱們聽聽了。」
  俞秀凡目光一掠右首青袍老人,道:「這一位想是五台山的天雷手老前輩了?」
  白髯老人道:「老朽正是天雷手紀飛,俞少俠身手絕倫,使老朽又目睹一代武林奇才。」
  俞秀凡道:「老前輩誇獎了。」
  紀飛道:「萬家別院,能在十方別院中較受優待,並非是造化城主對咱們有所偏愛,而是經過幾番搏殺之後,爭來這一點點放寬的尺度。」
  俞秀凡點點頭,沒有說話。
  項侗輕咳一聲,道:「俞少俠,可知道咱們為什麼要同住這一座跨院中麼?」
  俞秀凡道:「晚輩不知。」
  項侗道:「造化城中的殺手,一個個武功高強,我們三人同住於一處,就是防備他們暗中下手算計我們。」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這萬家別院中有這麼多人手,難道還有別的人會來行刺麼?」
  項侗道:「是的。福壽膏並非是不可戒絕之物,只要一個人能下定決心,忍受一些痛苦,就可以擺脫福壽膏的控制。」
  俞秀凡道:「這樣說來,造化城對十方別院的控制,並沒有絕對的把握了。」
  項侗道:「那要看能不能擺脫福壽膏的控制,擺脫不了的人,只有聽命行事了。」
  俞秀凡道:「萬家別院中,有多少人可以擺脫福壽膏的控制呢?」
  項侗道:「海院主一家人和我們三個,另外,還有兩位可能也擺脫了毒癮的控制,但他們一直不表明出來,叫人心中存疑。」
  俞秀凡道:「那兩位是什麼人?」
  項侗道:「那是這位啞巴兄弟和這位無名兄了。」
  俞秀凡回顧廠兩人一眼,道:「兩位究竟是有沒有毒癮?」
  無名氏逍:「有!而且毒癮還不小。」
  俞秀凡聳聳肩,未再多言。
  白衣羅剎道:「俞少俠,走過了另外九處別院,他們有好多人擺脫了福壽膏的控制。」
  俞秀凡搖搖頭,道:「在下只走了另外三處別院就在下觀察所得,每一座別院中,可能只有一二人擺脫了毒癮的控制。」
  白衣羅剎道:「俞少俠,我們很希望你能說出來此的真正用心。」
  俞秀凡道:「在下奉告諸位來此的經過,至於我有什麼用心,現在還無法深談。」述說了被誘騙來此的經過後,歎口氣道:「未進入這人間地獄之前,在下實未想到造化城中,竟有如此強大的實力。」
  天雷手紀飛道:「恕老朽托大,叫你一聲老弟,這也為了表示親切一些。」接著又道:「老弟,你準備怎麼進入造化城去?」
  俞秀凡道:「是的。晚輩既然來了,希望進入造化城中看看。」
  紀飛道:「老弟,你必有著曠世奇遇,才能突破常規,有此超越年齡的成就。」
  俞秀凡點點頭,說道:「晚輩確有一點不尋常的奇遇,也在江湖上走動了一段時間,使晚輩奇怪的是,江湖上似乎是十分平靜,對這麼多武林高手,被誘入地獄一事,似乎是全無所覺。」
  紀飛道:「可怕的也就在此了。所以,老朽覺著,老弟應該先把這消息傳入武林,最好能找到金筆大俠艾九靈,以他的聲望,登高一呼,才能使整個江湖覺醒。」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0:59:17

第21回 鬼卒判官 斷魂狂人

  海長城道:「紀飛兄,艾大俠已經失蹤了近二十年,只怕早已被造化城主謀害了。」
  項侗道:「如若艾九靈還在人間,豈容得他們如此的胡作非為。」
  紀飛搖搖頭,道:「老朽不作此想,艾大俠的絕世功力,怎會被他們謀害」項侗道:「紀兄,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啊!」
  俞秀凡心中暗道:原來艾九哥在江湖的聲望,是如此之高,不論黑白兩道,都對他如此敬重。」
  但聞白衣羅剎說道:「這位俞少俠武功的精絕,實已到不見招式的境界,一揮手,一投足,都可克敵制勝。不過,校好發覺,他除了武功之外,還有滿腔的學問,和驚人的說眼力,也許,他是有意進入造化城來。」
  俞秀凡緩經說道:「談不上有意進來,不過,現在在下倒希望進人造化城中去看看了。」
  白衣羅剎道:「你準備一個人去麼?」
  俞秀凡道:「在下準備帶貴院中兩個人去。」
  白衣羅剎目光一掠無名氏和黑衣啞子,道:「帶這位無名兄和啞兄同去?」
  俞秀凡道:「不錯。正是帶這兩位兄弟同去。」
  白衣羅剎道:「他們兩位同意了麼?」
  俞秀凡笑道:「我們之間有一個約定,他們兩位已經同意了。」
  白衣羅剎笑一笑,道:「校好不才,已把福壽膏的毒癮戒掉,項兄和紀兄,也已開始戒,只要能再熬過三五天,大概也可以戒除了。
  只要能擺脫福壽膏的控制,咱們就不必再畏懼造化城主了。」海長城道:「造化城中,武功高強之士很多,不可輕敵。」
  白衣羅剎道:「只要一刀一槍的打,不幸戰死,也死的瞑目了。」
  俞秀凡霍然站起身子,道:「姑娘說的是,如若人人都有姑娘這份豪氣,武林中才有再生的機會。」
  白衣羅剎歎口氣,道:「我沒有看到其他的九大別院中是什麼人,單是看我們萬家大院中的人,黑,白兩道中的人,雖然未被他們一網打盡,但已被他們收服了十之六七,這些人大都是各霸一方的豪雄人物,如今部已被送入了地獄之中。
  俞秀凡道:「不錯,看起來,江湖上能夠反擊造化城的力量,都在造化城的內部,」這當兒,跨院外傳來一個尖厲的聲音,道:「我要見俞少俠,你們不能阻攔。」
  海長城高聲說道:「放她進來!」
  一面色慘白的女子,快步衝了進來,道:「貴賓,我已接到令諭,立時得離開此地,」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好!咱們走!」
  抱拳一個長揖,接道:「諸位老前輩,在下就此別過了。」
  白衣羅剎道:「小兄弟,你要不要三個從人?」
  俞秀凡道:「不用了,有無名兄和這位啞兄相從,兄弟已經很滿意了。」
  白衣羅剎道:「好,需要我們幫助的時候,想法給我們送個信來。」
  無名氏默然不語,信步向外行去。俞秀凡大步出廳,緊隨在無名氏的身後。
  白衣羅剎嬌軀一橫,攔住了黑衣啞巴道:「啞兄,我現在還不相信,你真的不會說話。」
  黑衣啞巴笑一笑,突然一閃身,越過了白衣羅剎,追上了俞秀凡。
  俞秀凡平和他說道:「姑娘,現在要帶我們到那裡去,說說何妨?」
  白衣女子苦笑一下道:「我真的不知道,到地方自會有人接待你們。」突然放快了腳步,向前奔去。
  俞秀凡目光一瞥問,發覺她雙目中滿含著淚水。暗自歎一口氣,緊隨身後而行。離開了福壽院,又恢復了一片幽暗。
  白衣女子帶幾人行到了一座黑色的房子前面,突然停了下來佔俞秀凡抬頭看了一眼,道:「這是什麼地方?」
  白衣女子搖擂頭,垂手行到門前,高聲說道:「貴賓到!」
  但聞木門呀然而開,兩個鬼卒形的大漢,並肩行了出來。一個手執著一張大鐵牌,一個手執著一條長長的鐵鏈子。藍色的臉,一套緊貼身上的肉色衣朋,遠遠看去,他似乎赤身露體一般,像煞陰曹地府中拘魂。索命鬼。
  俞秀凡望望兩個鬼卒一眼,道:「你們這是幹什麼?」
  那手執鐵索的鬼卒道:「你到處惹事生非.已撤去了貴賓身份,咱們奉閻王之命,鎖你去見。」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想不到這人間地獄中,還有閻王,你兩位就是閻王帳前的鬼卒了。」
  手執鐵牌的鬼卒哼了聲道:「不錯,閣下是束手就縛呢,還是要抗拒鎖拿?」
  俞秀凡一閃身,退開了五尺,道:「把這兩個鬼卒給廢了。」
  無名氏和啞巴同時出手,突向兩個鬼卒撲去。
  那手執鐵牌的鬼卒,鐵牌一揮,迎面拍來,隨著那拍來的鐵牌。
  數十枚銀針,一齊射了過來。
  無名氏吃了一驚,一吸氣,仰身倒臥,身體幾乎貼在了地上。
  數十枚銀針,掠面而過,無名氏廠鋌而起,右手疾快的拍出一掌。
  那執牌鬼卒一牌落空,立時身隨牌轉,手中鐵牌施出一招橫掃,斜裡劃來。這一招十分玄妙,不但避開了無名氏的一掌,而且第二牌連續攻到。
  無名氏一閃避開,冷冷說道:「閣下是真人不露相啊!」雙掌連環拍出。
  那手執鐵牌鬼卒,一語不發,鐵牌縱橫,展開了一輪猛攻。這人不但鐵牌招數凌厲,而且鐵牌內還藏有暗器,若非無名氏這等武功的高手,勢必要傷在那鐵牌飛針之下。
  黑衣啞巴和那手執鐵索的鬼卒,也展開了一場凶厲的搏殺。
  只見他手中鐵索伸縮,忽長忽短,變化萬端,莫可捉摸。
  俞秀凡一側觀戰,只看得心中震駭不已。暗道:「小小的鬼卒,竟有如此武功,閻王可想而知,何況造化城中人了。」
  四人拚搏五六十招,無名氏才找到了一個空隙,欺身而上,一掌拍在執牌鬼卒的後背之上。那執牌鬼卒冷哼一聲,倒摔在地上。
  原來,無名氏掌內暗蓄真力,一掌震斷了那鬼卒心脈。
  黑衣啞巴眼看無名氏已然得手,心中大急,顧不得暴露身份,突然一個旋身步,直欺入那鬼卒懷中,左手一招「摘風捉影」,抓住了鐵索,右手一掌,劈向了頂門。
  那鬼卒一縮頭,斜斜避開了半尺,讓過一掌。但他未料到黑衣啞巴雙手並用的同時,又飛起了一支右腳。
  但聞蓬然一聲,右腳正踢在那鬼卒的小腹之上,身軀飛起了七八尺高,又重重的摔在地上,連哼也未哼一聲,人已氣絕而亡。
  無名氏微微一笑,遭:「一式三招,心分手足,啞兄原來是一位深藏不露的人。」黑衣啞巴苦笑一下,抱拳一禮。
  俞秀凡雖然看的明白,但卻不知兩人之間打的什麼啞謎,雖他文武兼資,聰慧過人,但究竟是江湖上閱歷太少,未曾想到黑衣啞巴行禮的用心,是怕那無名氏說出他的來歷。
  無名氏一回頭,道:「小主人,這兩個鬼卒,武功不弱,不知是什麼出身。可惜,他形貌全變,未留下一點可以追尋的線索。」
  俞秀凡道:「如是武林中分有等級,他們應該名列幾等?」
  無名氏道:「那要看怎麼一個分法了。用在下作準呢,還是以你小主人作準?」
  俞秀凡道:「你算幾等身手?」
  無名氏道:「未遇你小主人之前,在下該是第一級中的人物,遇你之後,我似是應該降一級了。」
  俞秀凡道:「這兩位鬼卒呢?」
  無名氏道:「三級身手。不過,他們只是鬼卒身份,如是牛頭、馬面、判官、閻王之流,咱們就算不落敗,只怕也難取勝,那就要看你小主人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這麼說來,閣下對我很有信心了。」
  無名氏笑道:「加是沒有一點信心,我等也不會來了。」
  俞秀凡道:「好!咱們合作鬥鬥閻王爺,闖闖造化城,就算咱們戰死此地,也是一樁揚名千古的事,」無名氏笑一笑,道:「能不死咱們最好不要死,俗話說的好,好死不如賴活著。」
  俞秀凡心中暗道:我只有十招掌法,三招擒拿,如是碰到了武功高強的對於,我這十招用完,三招拍拿抓不住對方的穴道,那豈不是沒有了咒念。忽然間想到了長劍和驚天三劍的劍譜,不但記述了驚天三劍的威力,而且還記了一套劍法,至少,在劍上的變化,比掌法、擒拿的招法多上很多。心中念轉,口中卻說道:「這些鬼卒用的兵刃,似都非兵器譜上之物。」
  無名氏道:如是是不用這些奇奇怪怪的兵刃,又怎會算是地獄門中人物!」
  俞秀凡苦笑一下,默然不語。
  無名氏道:「你是咱們三人中的主腦,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俞秀凡道:「你往地獄之中時日很久了,對這地方,是否熟悉?」
  無名氏道:「這地方一片混飩,再住二十年,也是瞧不出一點名堂未。」
  俞秀凡道:「那只有亂闖它一陣了。」
  無名氏道:「怎麼一個闖法呢?」
  俞秀凡道:「那白面女子進入這室中,咱們也進去看看。」
  俞秀凡突然舉步而入,搶先行入室內。
  室中一片黑暗,目難見物,無名氏冷笑一聲,道:「小主人,啞兄,兩位請閃開,兄弟先砸爛這空中之物,然後,再放把火,把它燒了。」
  俞秀凡心中忖道:這地方到處不見天日,除了見房子就燒,鬧它一個天翻地覆,等他們找來之外,確也沒有別的辦法。因這地方不但沒有光亮,而且,所有的建築,也都是一片黑色。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多多小心。」快步返了出去。黑衣啞巴也跟著退到室外。
  無名氏大聲喝道:「屋裡如若有人,那就請回答在下一句話,如是朋友不肯回答,那就別怪在下打它個一塌糊塗,燒你個片瓦不存。」但聞四下回聲盈耳,並無回答之人。
  無名氏右手揮轉,鐵索飛出。只聽一陣乒乓之聲,似是有不少木器碎飛之聲。
  這室中,大約只有一張木桌,鐵索揮動之下,木桌很快都被擊成碎屑,鐵索擊在了牆壁之上,火星飛濺,響起了金石相憧的聲音6顯然,這座黑室,是黑色的岩石作成。
  無名氏打了一陣,突然收回鐵索,伸手從懷中摸出了一個人招子,一晃而燃。火光映照之下,只見那室中一張木桌,已被打碎,除了木桌和一對憧破的木門之外,室中都是黑色的岩石堆成。
  無名氏苦笑一下,緩步行了出來,道:「房子蓋得很絕,簡直是無物可燒。」
  俞秀凡道:「咱們該如何?」
  無名氏道:「這要看你主人的了。」
  俞秀凡道:「那白面女子進入這石室之中,此刻既然不在石室,那證明了這石室之中,定然有著秘道。」
  無名氏道:「不錯,他們一直在地道中往來,所以,才能神出鬼沒的叫人防不勝防,」俞秀凡腦際中靈光連閃,道「是了,那造化城主通築建之學,所謂地獄,必然是另有天地。這地方,只不過是用來囚禁十方別院的高人。」再仔細想一想,進入地獄的經過,心中突然悟出了很多的道理,輕輕咳了一聲,道:「無名兄,把你手中的火招子給我。」
  無名氏遞過火招子,俞秀凡大步行人室中。
  俞秀凡迅快又仔細的查看過四面的牆壁,又緩緩退了回來。
  這時,火招於已經燃盡,火光一閃而熄。
  無名氏道:「小主人,瞧出了什麼?」
  俞秀凡道:「明明知道那石室中有個地道,可惜咱們找不到地道入口,唉!如是她在此地,這些機關佈置決然瞞不過她。」
  無名氏道:「什麼人?」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璇璣宮中人。」
  無名氏微微一怔,道:「你認識璇璣宮中人?」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到過璇璣宮,」無名氏道:「你認識什麼人?」
  俞秀凡笑一笑,道:「璇璣宮主。」
  無名氏道:「小主人認識璇璣宮主?」
  俞秀凡笑一笑,道:「其實,在下認識的人不多,不過,在下確然認識璇璣宮主。」
  無名氏道:「咱們並非懷疑小主人說的是謊言,只是希望小主人能告訴咱們的真實來歷。」
  俞秀凡道:「在下沒有來歷,所以,也無法奉告什麼?」
  無名氏突然覺著這位年輕人十分精明,立刻生出了一種敬畏之心。緩緩說道:「如若有璇璣宮中之人在此,定然能很快找出這室中機關所在。」
  俞秀凡道:「沒有璇璣宮中人,咱們也該想法找出這室中的機關。」
  俞秀凡突然向後退了兩丈,盤膝而坐,道:「在下相信,咱們一直在他們的嚴密監視之下,如是咱們能夠靜止下來不動,他們忽然失去了咱們的行蹤,他們急於找到咱們的焦慮,決不在咱們之下了。」
  無名氏道:「高明啊,小主人!看來,不止是在武功方面,兄弟和啞兄只能作一個從人的身份,就是在機智、才能方面,我們也只能追隨學習了。」
  俞秀凡道:「無名兄言重了。」
  三人放輕了腳步,行出約三四丈遠,悄然停了下來,分成了三個方位,用背相對,盤膝而坐。三個人靜下心來,冷眼向四面觀察。
  事情果然不出俞秀凡的預料,三個人坐下不過頓飯工夫之久。
  黑室中突然亮起了一盞藍色的燈火。藍火出現在黑室門外,隱隱間可見口五條人影,站在那藍色的火焰之後。
  俞秀凡低聲道:「他們來了,這次,咱們要想法子生擒他們幾個才行。」
  無名氏道:「他們似乎是有四個人。」
  俞秀凡道:「不錯;是四個人。」
  無名氏道:「在下和啞兄突然施裘,只能各生擒一個人,餘下兩個人,看來要主人親自出手了。」
  俞秀凡心中實在沒有把握能夠一舉生擒兩人,但他心中明白,無名氏這番話半是敬仰,半是刁難,只好硬著頭皮答應下來。
  只見那藍色的燈人,級緩向前移動,四個人影,也分開向四周散開,布成了一個扇面的陣勢。俞秀凡等也緩緩移動,分別選了幾個有利的形勢。
  那藍色燈火後四條人影,突然間四下分開,向前行來。中間兩個,一個舉著燈火,一個手執三股叉。另外兩個人分在左右相距了大約一丈餘,手中也各執一柄三股叉。
  俞秀凡、無名氏、黑衣啞巴,也各自選擇好對象。突然間,三條人影,疾如流星一般,直向四個鬼卒,撲了過去。俞秀凡左右雙手齊出,快速絕倫的抓住了居中兩個鬼卒。
  無名氏和黑衣啞巴,也快速絕倫的欺身而上。但左右兩個鬼卒,已然心生頓覺,鋼叉抖動,直向兩人刺了過去。無名氏右臂一抬,蓬然一聲,震開鋼叉,右手一把抓向了執叉人之手骯。他蓄勢出手,力道強猛無比,那鋼又被震飛起五六尺高,但右手卻未扣上對方的腕穴,只是掃中了那鬼卒的脈門。
  但這一擊,也使那執叉鬼卒,戰力大傷,身驅一晃。無名氏費了十招變化,才制服了左首鬼卒。
  黑衣啞巴也未能一擊得手,也費了一番手腳,重創那鬼卒之後,才把對方制服。
  這時,兩人對俞秀凡的敬佩不得不更進一層,只覺俞秀凡一舉擒住了兩名鬼卒,那麼輕輕鬆鬆,全無半點吃力的感覺,自己兩人只各擒一個,卻費了不少的工夫。
  無名氏苦笑一下,道:「小主人,咱們心服口服了。」緩步行了過去,點了兩個鬼卒的穴道。
  就是這一陣工夫,四周突然亮起了十盞藍色的燈火,鬼影幢憧,把三人給圍了起來。
  俞秀凡哈哈一笑,放了兩個鬼卒,道:「你們那一位可以講話的,請出來一個。」
  只聽一聲冷厲的長笑,傳了過來,道:「什麼人說話如此可惡?」
  藍色燈芒閃動,人影分裂,閃出了一個身穿紅袍的怪人。這人的一身衣著十分奇怪,頭戴烏紗帽,身著大紅袍,手中拿著一支有如兒臂的判官筆,挺著一個大肚子。
  俞秀凡冷冷說道:「你是人是鬼?」
  紅袍人道:「本座陰府判官龐尤。」
  俞秀凡道:「陰府判官不是人了。」
  龐龍道:「判官掌人間生死大事。」
  俞秀凡道:「有道是閻王好見,小鬼難纏,你帶我會見見你們的閻王去。」
  龐龍道:「先過了老夫這一關,再見閻王不遲。」
  俞秀凡突然飛身而起,直向龐龍衝了過去,但見人影閃動,龐龍身側突然飛起了數道寒芒,直向俞秀凡迎了過去。
  俞秀凡大喝一聲,雙掌一分,強猛的掌力,震偏了四把近身鋼叉,人卻在寒芒交錯中直竄進去,欺到了龐尤的身側。
  龐龍吃了一驚,想不到護駕四鬼,竟然擋不住俞秀凡這一衝之勢。就在他念頭轉動之間,龐龍突然感覺著右手腕上一緊,竟然被人扣住。龐龍這一驚非同小可,立時呆在了當地。
  俞秀凡冷冷說道:「在下常聽人言,鬼是一口氣,視之有形,觸之無物。但閣下不但脈穴跳動的厲害,而且還有血有肉,完全不像是鬼,是活生生的人。」
  龐龍長長吁一口氣,道:「你就是我們城主的貴賓麼?」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正是俞秀凡。」
  龐龍道:「老夫奉命特來請閣下往閻王殿中晉見閻王。」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在下想請教一事。」
  龐龍道:「老夫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貴組合中,是城主人呢,還是閻王大?」
  龐龍道:「自然是城主大了。」
  俞秀凡道:「在下是城主的貴賓,用不著去見閻王了。」
  龐龍道:「目下在這地獄轄區之內,最大的就是閻王,閣下既在人間地獄,自然是應該先見閻王了。」
  俞秀凡道:「就算是一定要見間王,那也用不到晉見二字。」右手突然加力,一抬一扭,但聞格登一聲,龐龍右臂,由時間彼生生扭作兩斷。
  龐尤強行咬著牙,未哼出聲,但卻疼出了一頭大汗。
  龐龍右臂骨折,苦疼難忍,那裡還敢發作,輕輕咳了一聲,道:
  「好!在下替貴賓帶路。」轉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緊追在龐龍身後,冷冷說道:「判官,你如想耍出一點花樣,當心那條左臂。」
  龐龍道:「在下既是奉命來接待貴賓,自然是應遵守禮數了,閣下但請放心。」
  在判官龐龍的引導之下,三個人行人了一座巨大的黑屋前面。
  十數盞藍色燈火,緊隨在俞秀凡等三人之後,行近黑屋。
  龐龍舉手在那巨大黑屋的木門上,步了三下。但聞木門呀然而開,一陣強烈的害光,直射出來。
  俞秀凡定定神,向裡望去,只見一座敞大的廣廳中,高燃著十幾把火炬。每一把火炬上,升起了一尺多高的火焰,散發出強烈的碧光。十二把碧火,照得敞廳一片慘綠顏色。
  判官龐龍一欠身,道:「貴賓請。」
  俞秀凡吸一口氣踏人大廳。但他立刻又停了下來,道:「閣下領頭。」
  龐龍輕輕咳了一聲,進入廳中。無名氏和黑衣啞巴,緊追在龐龍的身後,行了進來。眾鬼卒,都留在大廳門下。無名氏和黑衣啞已最後一步跨人大廳時,那兩扇大開的黑門,突然間閉了起來。
  俞秀凡已回手一把,又抓住了判官龐龍的傷臂。
  龐龍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你是貴賓的身份,也是很有名望的大俠,這樣的作法,豈不有失身份麼?」
  俞秀幾哈哈一笑,道:「龐龍,你錯了。俞秀凡在江湖上只是一個無名小卒,談不上什麼大俠,貴組合把我俞秀凡當作貴賓接待,實是不值的很。」
  龐龍道:「你如是默默無聞之人,城主怎麼對你如此的恭敬。」
  俞秀凡道:「很不幸的,那是貴城主的錯誤,貴城主不是神,不是永沒有犯錯誤的機會。」
  龐龍道:「我們這地獄之中,囚禁了不少的高人,但像閣下這等的高手,在下還是初遇。」
  俞秀凡道:「那算你倒霉,我既是默默無聞的小卒,也用不著講什麼江湖規矩,只要你能忍受肉體上折磨的痛苦,你就不要回答我的問話。」
  龐龍道:「你知道,你們現在進入了什麼地方麼?」
  俞秀凡道:「人間地獄之中,還會有什麼動人的地方麼?」
  龐龍道:「這地方叫作斷魂壘。」
  俞秀凡道:「什麼叫作斷魂壘?」
  龐龍道:「這裡是人間地獄,所以這裡住的也都是人,不過這裡住的人,和一般人有很大的不同。」
  俞秀凡道:「哪裡不同了?」
  龐龍道:「這裡的人,都是瘋人。」
  俞秀凡道:「是瘋人?」話未說完,突聞幾聲尖厲的怪嘯,傳入耳際。那是一種人耳刺心的聲音,是人性另一反面的獸性。
  俞秀凡吃了一驚,轉頭看去,只見數十個長髮披垂,衣服襤樓的怪人,尖叫著撲了過來。俞秀凡伸手抓起了判官龐龍,竟把龐龍高高舉起,當作兵刃。
  龐龍心頭顫動,忘記了臂上的疼苦,恐怖的叫道:「他們會把我撕成碎片,快快放過我。」
  在碧綠火光下,撲過來的數十個長髮怪人,面形怪異,形如厲鬼一般,看的俞秀凡也不禁心頭顫動。無名氏、黑衣啞巴,也被這等恐怖的氣氛、形勢所震駭,揮動了手中的鐵牌、索鏈。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龐龍,可怕的不是鬼,而是人。」
  無名氏突然發出龍吟般的長嘯,鐵索掄動,疾向當先撲來的兩人掃去。黑衣啞巴也擇動鐵牌,迎了上去,那樣重的一塊大鐵牌,被他舞的呼呼生鳳。
  那些人雖然衣衫芒樓,發出獸性般的呼喝,但武功卻高強的很,無名氏和黑衣啞巴手中的鐵牌、鐵索,渾動的風聲呼呼,疾如閃電,但那些瘋人,竟然能輕輕鬆鬆的閃避開去。
  這些人似是餓了很多時的老虎,又像是地獄中放出來的一群厲鬼、惡魔,形狀醜怪,卻偏又身負絕技。只見他們忽進忽退,手指揮舞,長長的指甲,在碧綠的火光下,閃動魔爪似的光芒。
  這些人,雖然是瘋瘋癲癲,但對傷亡的感受,還極敏銳。在鐵牌和鐵索的交織揮舞之下,構成了一片寒芒光幕。那些一擁而上的狂人,突然分開了一部分,向俞秀凡攻了過去。俞秀凡雙手掄動,竟把判官龐龍當作了兵刃,橫裡擊去。
  那群狂癲之人,對俞秀凡手中的人肉兵刃,竟然視若無睹,掌指分至,抓了過去。只聽一陣嚙噎之聲,傳人耳際,中間又夾雜著龐龍的淒厲滲叫。不過四五十招,判官龐龍已然不成人形,這個抓下一塊肉,那個抓下來一片衣服,整個人變成了一個血肉模糊完全不像人形,已被完全撕成了片片碎肉。
  俞秀凡內力強猛,雖然只餘下龐龍的半個身子,但仍然把圍攻的狂人,逼在四五尺外。無名氏和黑衣啞巴,手中的鐵索、鐵牌,雖然好的凌厲、嚴密,但那圍在四周的狂人,仍然抵隙、蹈虛,揮掌攻擊。
  兩個人合力對付十個狂人,並不得輕鬆。這些癲狂之人,除了高明的武功之外.還有一種混不畏死,勇往直前的氣勢,十分懾人。
  俞秀凡突然間感覺到手中缺少了一支長劍,對這些聲勢嚇人的威協,也不禁暗自震駭。付思之間,突然手中一緊,手中己死的判官龐龍,突然又被人撕去了一半。
  碧綠的燈光下,只見兩隻帶著一寸多長指甲的怪手,突然向臉上抓了過來。
  俞秀凡大喝一聲,把手中一截屍體,投了出去,因用力甚猛,這一截屍體蓬然一聲,擊在近身怪人的前胸之上。那怪人被這一擊,震的向後退了三步。但兩側又伸過四隻怪手,分別攻向俞秀凡的雙肩和前胸之上。
  不論俞秀凡何等膽氣,但此情此景之下,心中也生了很大的驚恐。震駭之下,疾快的向後退了三步。
  那些形如瘋狂的怪人,一見俞秀凡向後退避,突然怪嘯一聲,潮水一般,向俞秀凡攻了過去。
  這些瘋人,有如洩在地上的水銀一般,無孔不入,俞秀凡這一向後退避,正是對付瘋人的大忌。
  無名氏突然一伸手中的鐵索,刷的一聲捲了過去。鐵索舒展,擊中了幾個伸向俞秀凡的怪人於臂,清晰的可以聽到骨折之聲。
  就這一擋之勢,使得俞秀凡避過了幾隻抓向胸前的怪手。這一擋之勢,也使得俞秀凡神智一清,大喝一聲,劈出兩掌。
  在這等驚恐之下,這兩掌迸發出俞秀凡全部的潛力。強勁的內力,有加排山倒海一般,湧了過去。只聽得一陣波波大震,近身的六七個瘋人,被震的直向後面飛去。
  這些狂人,雖然在動手時還保有著適當的清明神志,但他們究竟不如常人那樣反應靈敏,俞秀凡強大掌力震退的六七個,當然是身難由己,但後面的狂人,卻又不知讓避,於是一上一退之間,憧在了一起。耳際響起了連聲怪吼,四個被震退的狂人,被身後衝上的怪人的手貫穿背心,濺血而死。三個被身後拍來的掌力,前後夾擊,立時氣絕。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0:59:40

第22回 天龍禪唱 地獄奇女  

  俞秀凡逃避一次大難,但無名氏的鐵索卻被一個狂人抓住。
  無名氏全力一帶鐵索,未能收回到;抓住鐵索的怪人,卻藉機一轉身軀,直做人無名氏的懷中,像一股洪流般;另兩個狂人 ,緊隨著,欺入了無名氏的身側。無名氏不得不棄去了手中的鐵索,疾快的拍出了@掌。
  俞秀凡兩手並出;抓住了兩個怪人的衣領,突然一帶,施出卸字訣,把兩個怪人摔了出去。
  無名氏和當先一個怪人,對了一掌。彼然輕震之中,那怪人被無名氏震退了三步,但無名氏本人卻也被震得遲了一步。
  愈秀凡身子一轉,和無名氏並肩而立,道:「無名兄,快些撿起鐵索。」口中說話,雙掌連連劈出,避開向前湧來的狂人。
  碧光映照在斷魂壘中確有著一幅見者斷魂的悲慘畫面。可惜的是,這些慘景,阻不住這些狂人,在搏鬥的過程中,他們似乎已經忘了生死,失去了恐懼,足踏著同伴的屍體、血跡,向上攻來。這等狂勇的豪壯之氣,確是叫人有些心寒。
  無名氏在俞秀凡掌力護衛之下,撿起了地上的鐵索,也使他在這等瞬息死亡的空間中,獲得了一些餘暇,從容的看了四周剪形勢一眼。碧綠燈火;悲慘景像,瘋狂的怪人,看一眼就叫人頭皮發炸。
  忽眾向.無名氏覺著雙手有些發軟,似乎握不住手中的鐵索。
  回頭看黑衣啞已手中的鐵牌有,如輪轉一般的快速,帶起了疾勁的風聲,渾如一體,逼住了旬圍的狂人攻勢。
  無名氏長長歎一口氣,道:「在下闖蕩江湖,身經百戰,從沒有見過今日這等場面,真是觸目驚心,終生難忘。」他自說自語,也沒有人理會於他。
  他猛的一提丹田真氣,運動行人雙臂,抬起手中的鐵素。目光一瞥間,發覺文雅、滯灑的俞秀凡,此刻似乎也變了樣子,雙目圓睜,臉上是一股無法描述的神情,半是悲忿,半是驚恐。
  忽然間,響起了悠揚的聲音,清亮、明脆,傳人耳中。像歌聲那樣的好聽,但卻有符咒一般的力量,狂如湧潮,不畏死亡的瘋人,突然間停下了手,臉上一股暴戾之氣,也逐漸的消去,緩緩的向後退去。
  那是一種平和的歌聲,人耳之後,有著春風過體一般的溫柔。
  俞秀凡、無名氏,都停下了手,但那黑衣啞巴,還在狂舞著手中的鐵牌。
  無名氏歎口氣,手中鐵索一抖,直向鐵牌迎去。一聲金鐵大鳴,黑衣人狂舞的鐵牌,力道強大,幾乎碰飛了無名氏手中的鐵索。
  但這一擋之勢,也封住黑衣啞巴手中的輪轉鐵牌。
  俞秀凡借勢欺人,一把扣住了黑衣啞巴的右骯脈穴,奪下了他手中的鐵牌。凝目望去,只見黑衣啞巴,臉上肌肉僵硬,雙目發直。
  似是已陷入了神志迷亂之境。
  俞秀凡輕輕一掌,拍在黑表啞巴背心上,內力透人,道:「啞兄,醒一醒!」
  在極度緊張後,突然間恢復了過來,黑衣人忘我的衝口說道:
  「我不啞了!」
  這時,那平和的歌聲,己然消失,碧火綠洗的大廳中,卻坐著一個長髮披面的怪人。
  俞秀凡緩步行了過去,三尺腳步一抱拳,道:「多謝援手之情。」
  長髮人突然一甩頭,曰面長髮,拋到腦後。露出了一張清麗的面孔。敢情,竟然是一位女的,長長的柳眉,端正的五宮,嘴角還帶著微微的笑意。
  俞秀兒無名氏、黑衣人臉上都泛出了驚異之色,雖然都沒有說話,但三人的神色,可以看出了三人心中的激動之大。那長髮女子只是望著三人笑笑,似是極不願意先開口。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抱拳一禮,道:「姑娘的歌聲,充滿著祥和之氣,竟能使那些癲狂的人完全聽命行事。」
  那長髮女子笑一笑,道:」誇獎了。」她穿的衣服,到處破損,但臉上卻綻開著百合花般的笑容。
  這女人除了一副美麗的笑容之外,還具有著一種特殊的氣質,那氣質給人一種春風化雨的感覺,她好像不論多麼暴虐、狂癲的人,一和她目光接觸,立刻就平靜下來。
  俞秀凡突然間有一種慚愧的感覺,回顧了那些屍體一眼,緩緩說道:「在下很慚愧,失手殺了這許多人。」
  長髮女子輕輕歎息一聲,道:「說起來,也不能全怪你們,他們這些人都已失去了理性,成了無法控制自己的狂人,你們就算願意忍讓,他們也無法感受得到。」
  無名氏道:」姑娘,在下敢說一句,就算把天下修養最好的人請人此地來,也一樣無法忍讓,在下半生江湖,身經百戰,經歷的事情不能算少,但在我的記憶之中,從沒有經過這等恐怖的所在。這地方,這些人,就算是真的有地獄,也下會比此地還恐怖。」
  長髮女子道:「他們雖然瘋癲了,但他們也是人啊!」
  無名氏道:「人,他們還算是人麼?世上加若有鬼,也沒有他們可怕。任何正常人,到這裡,都無法忍受、相處下去。」
  長髮女人道:「我呢?」
  無名氏呆了一呆,接道:「你!你……」
  長髮女人道:「我是否也是瘋癲的狂人?」
  無名氏道:「你不像。」
  長髮女人道:「我不是不像,而是根本沒有瘋。但我和他們相處的很好。」
  無名氏道:「這倒是一樁很奇怪的事了,好生叫人難解。」
  俞秀凡道:「唉!無名氏,這位姑娘是具有大智慧的人,心悟炒諦,行如慈航,普渡眾生,歌如梵唱,能叫頑石點頭。」
  長髮女人道:「這大玄妙了。我那能有如此大智慧,不過我瞭解他們,才能以聲音引渡他們回復到自我之境。」
  俞秀凡歎道:」姑娘不要客氣了,在那等生死一發,全力傅命的時刻中,姑娘幾句清音妙歌,使他們忽然間收住了狂性,這一份神奇德能,就算我佛說法,也不過如此了。」
  長髮女人兩道清澈的目光,投注在俞秀凡的臉上,微微含笑。
  她笑的是那麼純潔,那麼仁慈,如朝陽旭日,像和風拂面。
  她緩緩站起身子,道:「閣下讀了很多書?」
  俞秀凡一欠身,道:「小生出身一寒儒,因一點機緣引渡,棄書學劍。」
  長髮女子穿了一件黑色的羅裙,但已多處破裂,隱隱間露出渾圓的小腿和雪白的肌膚,赤著一雙天足。只見她舉手理一下披肩的長髮,道:「三位請坐息一會,我去去就來。」
  舉步向前行去。破裂的長裙,在她舉步行動之間,忽張忽合,一雙玉腿,更為清晰可見。
  她是個很美的女人,行動之間,可見一副好身材。在那個時代中,像這樣暴露肌膚的女子,可算是絕無僅有的事。但俞秀凡等三人,不但心元雜念,反有著一種崇敬無比的心情,」只有領悟到佛門上乘大法的人,才能有這樣的仁慈,和這些瘋人們相處一起而下生厭惡。只有具有著大勇的人,才有這樣無畏的勇氣,面對著這失去理性的狂人,不生畏懼。
  忽然間,俞秀凡內心生出了無比的敬慕,對著那長髮少女的背影,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無名氏、黑衣人學著俞秀凡,也各自抱拳一個長揖。
  俞秀凡道:「咱們的鎮靜工夫太差,適才咱們和一群狂人動手時,似乎已經到了神智迷亂的境界。只要百打下去,就算咱們不死於那些狂人之手,自己只怕也要變成了瘋狂之人了。」
  無名氏做徽一笑,道:「不錯。和那些狂人動手,如是不變的瘋狂,那就會丟了性命,單是他們那股擁上來的氣勢,就足以震嚇人心了。」
  黑衣人望了無名氏一眼,欲言又止。
  無名氏道:「閣下,現在兄弟不能再叫你啞兄了,對麼?」
  黑衣人歎口氣,道:「想不到哪,我數年之功,廢於一旦。」
  無名氏道:「咱們也想不到這人間地獄中會有這麼一座斷魂壘。
  黑衣人道:「無名兄,你貴姓啊?」
  無名氏怔了一證,道:」無名氏三個字叫起來蠻順耳的,閣下如是覺著不對,叫我無名兄也行。」
  黑衣人笑一笑,道:「兄弟是恭敬不如從命,你以後也還叫我啞兄就是。」
  無名氏聳聳肩,道:「你可是覺著咱們還能回到萬家別院?」
  黑衣人道:「為什麼不能?」
  無名氏道:「咱們如不死在這斷魂壘中,造化城主如何還會放過咱們。」
  黑衣人道:「如若這斷魂壘中這些瘋狂殺手,無法殺死咱們,這人間地獄之中,只怕再沒有什麼能對付咱們的力量了。」
  無名氏道:「咱們逃過了這次劫難,一是那位女菩薩的無敵禪唱,消去了那些狂人的悍戾之氣;二是小主人強勁的掌力,拒擋住他們的攻勢,你如認為是你那畫鐵牌之能,那就謬誤千里了。」
  黑衣人道:「在下適才全力拒敵,已經記不起搏殺的經過了。」
  無名氏道:「多虧小主人的強猛掌力,才算把咱們從死亡中解救出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閣下裝啞巴跑到人間地獄中來,大概不是自己的原意吧?」
  黑衣人道:「你閣下呢?」
  無名氏笑一笑,道:「在下是受人之托而來。」
  黑衣人道:「兄弟命苦,我是奉命而來。」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閣下有沒有受毒癮控制?」
  黑衣人道:「兄弟是有備而來,自然不會受福壽膏的控制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閣下呢?」
  無名氏:「在下既是受人之托,自然要忠人之事,所以,兄弟也不敢中毒。」
  黑衣人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臉上,只見他微閉雙已盤膝而坐,神色肅穆。心中一動,笑道:「無名兄,咱們可是真要跟著這位俞少俠,作三個月和半年的從僕麼?」口中說話,右手一探,突然按在了俞秀凡的背心之上。
  無名氏呆了一呆,道:「閣下,你要幹什麼?」
  黑衣人道:「在下不想跟人作為從僕,所以,希望和這位俞少俠再談談了。」
  無名氏冷冷說道:「假啞巴,你如殺了俞少俠,咱們兩個人,立刻都將被這些狂人撕成片片碎肉。」
  黑衣人笑道:「那些狂人,不是為那位女菩薩的禪唱之聲,完全控制住了嗎?」
  無名氏道:「所以,你就想殺了俞少俠。」
  黑衣人道:「如若咱們真的跟著他作了三個月或是半年的從僕,那可是終身大憾大恨的事。」
  無名氏道:「就算是一大恨事,但咱們也不能冒著生命之險,賭這一記。」
  黑衣人道:「人死留名,雁過留聲,在下覺著,就算咱們要死在此地,也不能留作別人的話柄啊!」
  無名氏雙眉聳動,冷冷說道:「閣下多想想,你如真的傷害了俞少俠,第一個咱們就沒有朋友作了。」
  黑衣人道:「這麼嚴重麼?」
  無名氏冷冷說道:「何止如此,在下在江湖上走動的時間不短,見識也不能舊下多,但在下從沒有見過像他那樣武功的人,舉手投足之間,就能制服住像你閣下這樣的高手。」
  黑衣人道:「不錯。他武功誠然很高,但在下覺著,他這點年齡,如何配作咱們的主人呢?」
  無名氏暗自提一口氣,道:「閣下,你未必能殺害得了俞少俠。
  只要你一擊不能置他於死地,俞少俠的反擊,可能一掌取你之命,何況,還有在下。」
  黑衣人道:「你要幫他?」
  就在黑衣人心神一分之際,俞秀凡突然斜裡滑開了五尺,脫出了黑衣人的掌勢控制。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朋友,你夠險但卻不夠穩。」
  俞秀凡已綴綴站起了身子,多道:「閣下,可是還想和兄弟動手一搏麼?」
  黑衣人突然轉身一躍,隱人了暗影之中。原來,這座大廳上的害綠火炬,光焰都對著裡面和門口照射。但那火炬後面,卻是一片陰影。黑衣人就竄入那陰影之後不見。
  無名氏低聲說道:「小主人,可要把他搜出來。」
  俞秀凡插搖頭,道:」這斷魂壘中,充滿著殺機,他這一闖,必將引起一陣騷動,如若咱們再跟著亂闖一上,只怕立刻要章法大亂無名氏道:「他如闖入了囚禁狂人之處,必將引起那些狂人的攻擊,以那些人的武功,他闖出的機會不大。」
  話未說完,突聞一聲大喝,人影閃動,那隱人人炬後面的黑衣人,突然飛奔而出。
  無名氏沉聲喝道:「過來!」
  那黑衣人大約已經吃了苦頭,竟然不再堅持己見,身形轉動,人己閃在俞秀凡和無名氏的身後。
  俞秀凡雙掌揮出,拍出兩股強力,一先一後,攔住那些狂人。
  當先奔行的狂人,被俞秀凡遙發的掌力擊中,向前奔行的身軀,突然一頓。那長發狂人身受掌擊,突然轉身向前秀凡撲了過來。
  但俞秀凡第二波掌力,卻又及時而至,蓬然一聲,擊中那狂人前胸。這一擊的力量很大,那向前奔行的狂人,突然張口噴出一股鮮血,身子忽然停住。但後面的狂人,卻未停往,雙手一推,當先一個狂人的身軀,忽然飛了起來,直向俞秀凡等憧了過來。
  無名氏雙手伸出,抓住那飛來的屍體,俞秀凡卻連續拍出了兩掌。強猛的掌力,攔住了三個狂人的撲攻之勢。他發出掌力,只用六成內勁,生恐再傷到了人。
  三個狂人,卻不知俞秀凡手下留情,身形一頓之後,忽然散開,分由三個方位,向俞秀凡等撲了過來。無名氏和那黑衣人分別拒擋兩側撲來的狂人,俞秀凡只好迎上居中攻來的敵勢。
  這一次,幾人手中都無兵刃,而且是一對一的局勢。俞秀凡一招擒拿,抓住敵手的左肩,順手點了他的穴道。」
  回頭看時,只見無名氏、黑衣人和另外兩個狂人,卻展開了一場十分激烈的搏殺。但見拳腳紛陳,指影點點,打的難解難分。
  俞秀凡不敢出手助拳,目睹四人博殺的激烈,心中感慨萬端,忖道:「這些狂人,一個個武功如此高強,不知是原來具此等身手,或是變成了瘋癲人之後,才在武功上有此進境。
  無名氏和這位黑衣人,既然受托奉派來到這人間地獄中,自然都是武林中一流人物了,但這兩人之間,竟然也不過和這些瘋癲之人打上一個平分秋色,這斷魂壘中,人人都可以列為武林中一流高手了。
  心念轉動,突聞歌聲傳來,兩個狂人手腳同時緩了下來。那祥和的歇聲,有如春風過體一般,使得各人頓生出一股心平氣和的感覺,不自覺間,齊齊停下了手。兩個狂人緩緩轉過身子,行入那火炬光亮之外的暗影中不見。
  俞秀凡迅快的拍活了另一個狂人的穴道。在催眠般的歌聲下,那人也級緩行入了火炬之後。
  歌聲頓住,耳際間,傳來了清亮的女子聲音,道:「三位,請坐息片刻。這些人雖然受我的天龍禪唱感染,暫時失去了野性,但他們受不得一點撩撥,任何人只要受到一點掠撥,立刻就激發出他們的狂性,這一點,希望記著。」
  俞秀凡道:「姑娘是菩薩化身,深入瘋人群中,救苦救難,德行崇高,令人欽敬。但望能指明我等一條出路。」
  那女子聲音又傳了過來,道:「諸位請稍侯片刻,容我把他們安撫好後,再和諸位作長時之談。」
  俞秀凡一抱拳,道:「姑娘如此吩咐,咱們只好恭侯待命了。」
  無名氏望了那黑衣人一眼,道:「閣下,現在可以奉告咱們姓名了吧!」
  黑衣人望望俞秀凡,歎一口氣,道:」在下石生山。「無名氏道:」失效,失敬。閣下原來是大名鼎鼎的飛雲劍。」
  石生山道:」無名兄,在下兩度承蒙俞少俠相救,看來,也只好承認他主人的身份了。」
  俞秀幾道:「石兄,談不上什麼主人身份,咱們目下的處境,是一個同生共死的局面。」
  石生山道:「小主人,咱們既然認了你,你也不用推辭了。」目光轉到了無名氏的身上,接道:「無名兄,這無名二字,大概也不是你的本名了吧?」
  無名氏道:「兄弟有名字,不過,我目下不能說出來。」
  石生山道:「我這個啞巴已開口了,你這無名之人,為什麼不能說名字?」
  無名氏歎道:「兄弟進這人間地獄之前,立過誓言,如是不能打開這人間地獄,在下就不再以姓名聞於世。」
  石生山道:「原來你不是真的無名氏啊!」
  無名氏道:「就算是一株草木,也該有個名字的,何況在下是個人呢!」
  石生山歎口氣,道:「無名兄,既有這樣的苦哀,兄弟也不便再問了。」
  無名氏道:「多謝石兄。」
  石生山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身上,道:「小主人,這座人間地獄中,有這樣一座斷魂壘,在下等竟然全無所知。唉!看來,只怕還有很多的隱密,沒有彼咱們發現,這幾年我們真是白白度過了。」
  無名氏輕輕歎道:「石兄,這人間地獄,只不過是造化城中的一個環節,這裡面目囚的高手之多,放眼江湖,就沒有能筍抗拒的實力。不過,好的是,這些人大部分都還心存著武林正義,未完全屈服在造化城主的威武之下。」
  俞秀凡道:「兩位以我佛捨身喂虎的大仁大勇,混入這人間地獄之中,單是這一份豪氣,就足以叫武林中人敬重無比。」
  無名氏道:「在下混人此地,已經三年多了。十方別院的情形,倒是瞭解了十之八九,但對十方別院以外的情勢,那就完全隔閡了。不過,萬萬沒有料到,這斷魂壘中的瘋人,竟都具有武林中第一流的身手。」
  俞秀凡道:「問題在造化城主,用什麼手段把他們磨煉成這樣的狂人,在神智迷亂之下,而能夠武功不失。」
  無名氏道:「對!只有先找出他們被折磨的辦法,才能想出刑付之法。」
  俞秀凡突然微徽一笑,道:「無名兄、石兄,古往今來,不知有多少的凶殘惡毒之人,企圖謀霸江湖,但卻就是那一些心懷正義的仁俠之上,不畏強暴,不顧生死,揭發、誅絕了這些好惡之徒。看到了那位絕世才女,在下這份信心,就更為堅定了。」
  無名氏道:「說起來,當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那位姑娘,怎的能混人這群瘋人之中不被發覺?」
  只聽一個清脆柔和的聲音接道:「方法很簡單,我也變成了瘋人,他們就疏忽過去了。」
  俞秀凡轉自望去,只見那女子已然換了一身可蔽肌膚的灰色衣裙,長髮也被一條灰色的布帶束起,露出了清晰的面目。那是一張很美的臉,柵柵的行了過來。
  俞秀凡三人,內心中對這位灰衣女子,生出了敬意,齊齊起身,抱拳一禮。
  灰衣女子欠身還了一禮,道:「三位請坐,這地方沒有錦墩木椅,咱們就席地而坐吧!」盤起雙膝,當先坐下。
  俞秀凡等依樣坐好,道:「這斷魂壘中,沒有管理之人麼?」
  灰衣女子搖搖頭,道:「沒有。等閒之人,誰也不敢進入一步,」俞秀凡道:「這些人的吃喝之物呢?」
  灰衣女子道:「那碧火之後,有數十間小室,整個斷魂壘用黑色的巨石砌成,豎牢異常,另外還設有機關埋伏。吃喝之物,都用機關控制,送入那小室之中。供應的食物,倒是十分豐富,便溺也可排泄出去,這是一座設計很精密的機關堡壘。」
  俞秀凡道:」這些人又怎麼變成瘋狂的呢?」
  灰衣女子道:「就賤妾研究所得,他們用一種藥物,和一種奇怪聲音,使他們逐漸的消失了意志、記憶,腦際間變成了一片空白,這時,他們唯一能記憶的,就是一種聲音,他們的一舉一動,也就被控制在聲音之中。」
  無名氏道:「真是曠古絕今,聞所未聞的惡毒法子。」
  灰衣女子道:「他們對聲音有一種特殊的感應,任何一個輕微的聲音,都可能引起他們的反應,而且一出手,就很難自禁。」
  俞秀凡點點頭,道:「精神、藥物並施,改造了人性,當真是可怕得很啊!」
  灰衣女子道:「他們並未完全失去理性,每一日中,總有一個半時辰,變得十分正常。」
  俞秀凡接道:「在精神和藥物雙重摧殘之下,怎能還保有人性?」
  灰衣女子點頭一笑,道:「俞少俠這份過人的才智,好生叫人佩服,破鏡、覆水,很難再收回重圓。後來,我仔細的查尋之下,才發覺,每一天有一種極低微的樂聲,傳送進來,那是常人很難聽列的聲音,但這些狂人的聽覺,勝過常人十倍,在那樂聲下,他們恢復了某種清醒。」俞秀凡道:「樂道本是娛人性情,卻不料竟能變為毀人的利器。」
  石生山道:「可怕呀,可怕!姑娘所言之事,都是江湖上罕聞罕見的奇事。」
  灰衣女子道:「這大約是音律學上最高的成就了。真可惜,那具有此才智的人,未把它用於正道。」
  無名氏道:;『在下和他們兩番動手,覺著這些狂人武功之強,可列江湖上頂尖高手,如若他們無法恢復了正常的神智,那真是可怕的殺手。」
  灰衣女子沉吟了一陣,道:「這就是我留此不去的用心了。」
  俞秀凡緩綏說道:」姑娘可是準備以無邊的仁慈、愛心,渡化他們麼?」
  灰衣女子道:「我是這樣想。但能不能做到,連我也沒有把握。」
  俞秀凡道:「姑娘,如若很不幸,無法渡化這些狂癲之人,那將如何呢?」
  灰衣女子道:「這個,我還沒有想到。」
  俞秀凡道:「唉!姑娘,在下覺著,如若上乘大法無法渡化這些狂人,那只有一個辦法了。」
  灰衣女子道:「什麼辦法?」
  俞秀凡道:「與其日後讓他們造成江湖大劫,倒不如現在把他們毀去。」
  灰衣女子道:「你是說殺了他們?」
  俞秀凡道:」如是有別的更好辦法,自然是用別的辦法了。」
  灰衣女子道:「這一群狂人,有很多固然是未瘋狂之前,就作惡多端,死有餘亭。但也有很多,未人人間地獄之前,是江湖上的有名大俠,如若犯他們全數毀去,心中是有不忍。」
  俞秀凡道:「兩害相權取其輕,如若無法兩全其美時只有擇一而行了。」
  灰衣女子道:「我倒想過一個辦法,不過一直找不到適當的人,助他們一臂之力,今見俞兄武功高絕,又具文才,對音律一道,似也有極深的修養,真是最為恰當的人了。」
  俞秀幾道:」姑娘的意思,可是要在下為那些狂人效力。」
  灰衣女子道:」正是此意。不過,賤妾卻不敢勉強俞見願否為之,還是由俞兄自作決定。」
  俞秀凡道:」這個,在下希望能先請說明內情,俞某人能夠作到,自然會助他們一臂之力。」
  灰衣女子道:」那樂聲能使他們暫時恢復神智,如是樂聲不停下來,他們就可以永遠清醒了。」
  俞秀凡道:「就道理上說,應當如此。」
  灰衣女子道:「那樂聲能傳入此地,想來,離此地不會太遠。」
  俞秀凡道:」在下奇怪的是,他們如何能把聲音控制的那樣細小,而又能清晰可聞。」
  灰衣女子道:」這不是大難的事,在這座斷魂壘的冶壁上,有著傳音的鐵管,就是為了訓練這一批人,才建了這座斷魂壘。」
  俞秀凡沉吟了良久,道:「姑娘,那散括樂聲的人,不會在這斷魂壘中吧?」
  灰衣女子道:「自然不會。」俞秀凡道:」姑娘聽過那樂聲,是絃管,還是鼓錢?」
  灰衣女子搖搖頭,道:」都不是,聽起來,好像是一種由人口內發出的聲音。」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也是一種禪唱?」
  灰衣女子道:」那應該是一種魔音。聽起來,比我的天龍禪唱,更為柔媚。動人。」
  俞秀凡道:「以姑娘的才智去分析,這些狂人是藥物所致呢?
  還是魔音所迷?」
  灰衣女子道:「藥物為本,魔音為輔。」
  俞秀凡道:「如是未服藥物的人,會不會受到魔音的影響?」
  灰衣女子道:「自然會受到影響,不過,個人的修為、定力,也有很大的關係,善於控制自己的人,那就不至於受害太重。」
  俞秀凡經過了連番的傅殺之後,突然對自己的武功有了信心。
  最顯明的一件事,就是適才和幾個狂人動手的情形,無名氏和石生山只和兩個狂人,打的秋色平分,而自己只一招,就擒拿住了那狂人的穴道。心中風車般打了兩個轉,緩緩說道:」姑娘,如若對方只憑武功和在下動手,在下倒不會害怕。不過,如若對方唱出魔音,在下就無法應付了。」
  灰衣女子道:「你有足夠的聰明才智,我可以把天龍禪唱傳給你,學會此技,你就不用再怕魔音。」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傳給我?這要多少時間?」
  灰農女子道:「那要看你的聰明才智了。」
  俞秀凡道:「姑娘估估在下呢?」
  灰衣女子道:「大約要三天時間,你才能學到要訣,至於要多少時間始能夠用於克敵,那就很難說了。」
  俞秀凡道:「既非短期內能夠用於克敵,在下學來,也是無法濟急了。」
  灰衣女子笑一笑,道:「用於克敵,自然是需要一段時間,但你如用來自保,只要學會就行了。」
  俞秀用暄:」原來如此。」
  無名氏道:」照姑娘的說法,咱們必須留這裡很久了。」
  灰衣女子道:「這座斷魂壘修築的很奇怪,整座的堡壘,都是用生鐵和堅石合鑄而成,堅牢無比,決無法破壁而出。」
  無名氏道:」照姑娘的說法,對方一日不打開門戶,我們就一日無法出去了。」
  灰衣女子道:「是!」
  無名氏道:「他要是十天不打開門戶,我們豈不都要餓死在此地了?」
  灰衣女子道:「不錯,他們如若真的硬了心,十天不打開堡門,你們只有留在這裡十天。不過,諸位不要擔心餓死的事情,我可以想法子給你們吃的東西。這地方,大約是天下最奇怪、最冷酷的地方了,處在這樣的環境之中,只有一個字』忍』,等待著他們打開堡門。」
  石生山道:「姑娘不是說過麼,這裡的食物都有毒藥。」
  白衣女子道:「這一點倒是不能不同慮,這些人未瘋狂之前,他們的食物中,都混有毒藥。但現在是不是仍然有毒,連我也不方清楚了。」
  俞秀凡道:」姑娘在此甚久,是否也吃的混有藥物的食物?」
  灰衣女子道:」起初之時,我也不願食用,但餓了幾天之後,說不得只好冒險吃下去了。不過,吃了這多時間,並無中毒之征。」
  無名氏道:「姑娘內功深厚,也許已到了百毒不侵之境。」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0:11

第23回 出斷魂壘 飛輪四煞

  灰衣女子沉吟了一陣,道:「我是否有這樣的功力,連我自己也不知道。不過,我沒有中毒就是。」
  俞秀凡道:「如若我們中了毒,那將如何?」
  灰衣女子長吁一口氣,道:「別把我看的無所不能,我不是萬能主宰,你們會不會中毒,那由你們自己決定了。」
  俞秀凡道:「姑娘,咱們盡量忍耐,如是實在忍耐不住時,那就只好試試看了。」
  灰衣女子道:「三位請作一件事情如何?」
  無名氏道:「但請姑娘吩咐!」
  灰衣女子道:「三位急於想離開這斷魂壘,那就想法子多找點機會了。」
  無名氏道:「自然如此。」
  灰衣女子道:「三位請把身上的衣服脫下一件,分穿在三具屍體身上。」
  無名氏道:「多承指教。」
  灰衣女子道:「我去捨你們安排一個住宿之處,你們運氣好,也許很快就會打開堡門。」站起身子,緩步而去。
  俞秀凡等脫下衣服,選了三具屍體穿好。」
  灰衣女子去而復返,帶三人行到了一隻火炬後面。推開一扇木門,是一座形如山洞的小室。灰衣女子道:「這是最靠在外面的一座小室,你們在這裡,正對堡門,堡門一開,你們就可以看到了。」
  俞秀凡道:「由現在開始,我們開始打坐,盡量減少體能的消耗。」
  灰衣女子笑一笑,道:「你要跟我來。」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學天龍憚唱。」
  灰衣女子道:「不錯。你雖然才慧過人,滿腹經綸,但至少也得三天時間。」
  俞秀凡道:「如是這三天之內,開了堡門,在下也是無法出去了。」
  無名氏一皺眉頭,道:「小主人,如是這三天之內,堡門開了,我們又該如何?」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在下也無法確定了。」目光轉注那灰衣女子的身上,道:「姑娘,這件事,應該如何?」
  灰衣女子道:「你們三位一體,如是不願分開,兩位只好等他了。」
  無名氏道:「石兄有何高見?」
  石生山略一沉吟道道:「兄弟覺著,我們應該等候小主人。」
  無名氏道:「好!我們等候三天,不過,在下希望姑娘能答應我們一件事。」
  灰衣女子道:「你可以說出來,但我希望不是和我談條件。」
  無名氏道:「這個我們怎敢,只是請求姑娘。」
  灰衣女子道:「好!你請說吧!」
  無名氏道:「可不可以把敝主人留在此室學習夭龍禪唱,一則,我們可以為他護法,二則我們也可以學習一下天龍禪唱的心法。」
  灰衣女子道:「你們的才慧,只怕很難學習此門武功。」
  無名氏道:「就算我們才慧不足,但至少也可以懂點皮毛,對我們堅志清心,抗拒魔功上,也好有點作用。」
  灰衣女子沉吟了一陣,道:「好吧,你們既有此想,那就不妨試試。不過,我希望你們不要有失望的感受才好。」
  無名氏道:「咱們此刻尊俞少俠為小主人,已是由內心中生出了敬服。他的武功,不但是高過我們,而且和我們已在一種完全不同的境界裡。我們不會失望,而是覺著應該。」
  灰衣女子道:「人貴自知,你們有這種想法,已然摒棄了嗅、忌之念,勘破人生兩關了。」
  石生山突然問道:「姑娘,人生有幾關。」
  灰衣女子道:「酒、色、財、氣、貪、嗅、忌,著相即關,你這樣問我,就著了相。」沉吟了一陣,接道:「佛門本無度,慈航在自心,但過等大乘之法,世間能有幾人參透。所以,兩位還是先學學做人的道理。」
  無名氏一袍拳,說道:「多謝姑娘指點。」
  灰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三位請在此室中等候片刻,賤妾去安排一下就來。」
  俞秀凡道:「姑娘,有一件事,在下想清姑娘指點一二!」
  灰衣女子道:「你請說。」
  俞秀凡道:「這些狂人受不得一點刺激,一但受到了刺激,立刻就激發狂性,如若他們發了狂性,又開始向我們攻襲,我們又該如何應付呢?」
  灰衣女子道:「當然你們可以保命,要你們存在著捨身喂虎的心,那未免太不公平了。」
  俞秀凡道:「但殺害他們太多,我們又心有不忍。」
  灰衣女子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俞秀凡道:「姑娘如此指示,在下等就有所遵循了。」
  灰衣女子道:「俞兄,別把我看成神,我也是一個人。」
  俞秀凡道:「人有很多種,像姑娘這種人,雖然也和我們這凡俗之人一般,但你的精神,已經接近了神的境界了。」
  灰衣女子歎口氣,道:「你們把我看得太高了。」轉身緩步而去。
  俞秀凡望著那灰衣女子的背影,輕輕歎息一聲,道:「無名兄,對這位姑娘,你們的看法如何?」
  無名氏道:「絕世才智,慈悲心腸,確定已接近了神的境界。」
  俞秀凡道:「說的也是。」
  無名氏道:「不過,小主人,在下心中還有一種想法,但不敢說出來。」
  俞秀凡道:「為什麼?」
  無名氏道:「說出來在下怕褻瀆了那位姑娘。」
  俞秀凡道:「你只管請說。」
  無名氏道:「我覺著她像霧裡之花,帶著一股神秘的味道,」俞秀凡道:「哦!」
  石生山道:「不錯,在下也有此感。這位姑娘才華博大,實在叫敬佩,但她好像和咱們之間,有著很遙遠的距離。」
  俞秀凡道:「她的博大仁慈,有如當空皓月,咱們只能見她的光輝,卻無法和她接近。但她又能兼顧情理,就事論事。說她是神,也許稍有過獎,至少她是位超人。」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石兄高見啊!」」石生山道:「以她的武功成就,豈是咱們能望項背,但咱們在江湖上走動之間,卻是從未聽過她的姓名。」
  無名氏點點頭,道:「石兄,你看咱們小主人多大年歲了?」
  石生山道:「兄弟的看法,他應該有四十上下。」
  俞秀凡聽得一呆,道:「我這樣老麼?」
  石生山道:「一個人的內功修行到了某一種境界,不但可以延年益壽,而且青春長駐。如若單從外形上看,你小主人不過二十左右,但以你武功而論,如無四十年的火候,決難達到這等境界,單以外貌取人,那就失之千里了。」俞秀凡啞然一笑,未置可否。
  石生山看俞秀凡沒有承認,心中大是不服,道:「無名氏,你的看法如何?」無名氏道:」兄弟和石兄的看法一樣。」
  石生山哈哈一笑,道:「這就是英雄所見略同了。」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道:「小主人,可否把你出身、來歷,見告一二,也不枉我們追隨你一場。」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人之相交,貴在知心。經過了這一番生死與共,兩位都已經證明了乃心懷大願的義人,從此之後,咱們以兄弟相稱就是。」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至於在下的來歷,就算據實說了,兩位也很難相信,不說也罷。」
  這時,那灰衣女子已去而復返。
  對這位獨處於瘋人群中的美麗姑娘,三人內心中都有著無比的崇敬,齊齊起身行禮。
  灰衣女子一擺手,道:「不用多札.請坐下,我傳你們天龍禪唱。」
  三人聚精會神,集中心意,聽那灰衣女子講解憚唱心法。三人的才慧,稟賦各不相同,那灰衣女子雖是一樣的傳授,但三人成就,卻是大不相同。俞秀凡對音律之學,素有研究,學起來自然是事半功倍,而且很快有成。但無名氏和石生山,卻只能一知半解。
  壘中無日月,三人覺著腹中的飢餓,十分難忍,卻不知過了多少時間。這時,壘中高燃的火炬,早已熄去,整個的壘中,黑暗如漆。好的是三人都已經適應了這份特別的黑暗,隱隱可見近身景物。
  無名氏歎口氣,道:「愈公子,不行了,咱們不能這樣餓下去,我已經全身無力,這時,只要一頭野狼,就不是我能對付了。」
  石生山道:「人是鐵,飯是鋼,一頓不吃心宜慌,與其餓死,還不如中毒死了算啦!」
  只聽步履聲響,那離開許久的灰衣女子,突然行了回來,道:
  「三位,是否覺著很餓?」
  俞秀凡道:「是的,我們都很餓。」
  灰衣女子道:「我帶了一些飯菜來,你們是否吃一點?」
  俞秀凡道:」在下試試看吧!」灰衣女子拿過飯菜,俞秀凡開始進用。無名氏、石生山,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飯菜多麼?」
  俞秀凡道:「三人分食,雖不全飽,但也差不多了。」
  三個人大約是餓壞了,一陣狼吞虎嚥,吃個點滴不剩。」
  友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三位吃飽了麼?」
  俞秀凡道:「八成多了。」
  灰衣女子道:「好!三位養養精神,可能他們有人要來。」
  俞秀凡道:「什麼人?」
  灰衣女子道:「我不知道來的什麼人,但他們一定會來。」
  俞秀凡道:「我們應該如何?」
  灰衣女子道:「我想,你們應該出去了。」
  俞秀凡道:「姑娘呢?是不是要跟我們一起離去?」
  灰衣女子道:「多謝好意,你們三位走吧!不用管我。」
  俞秀凡道:」姑娘還要留在這裡?」
  灰衣女子道:「是的。我的心願還未完,我要留在這裡照顧他們。」
  俞秀凡道:「唉!姑娘這份博大的精神,實在可欽可敬!」
  灰衣女子道:「三位,咱們就此別過了,日後有緣,也許咱們還能再見。」
  俞秀凡道:「在下也希望日後有機緣能夠重見姑娘一面;仰能多得一些教益。」」灰衣女子未謙辭也未再多言,轉身快步而去。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無名兄、石兄,兩位是否好一些?」
  無名氏道:「飽餐一頓,精神恢復了不少。」
  石生山道:「大概可以和人動手了。」
  俞秀凡道:「那位姑娘,似乎已到了通靈境界,對她的話咱們不能不信。」
  無名氏道:「不錯。咱們應該好好的坐息一下,一旦有何變局;咱們也可以應付。」
  俞秀凡道:「這幾日,咱們集中全神學習天龍禪唱,又餓的筋疲力盡,初次飽餐一頓,最好能活動一下身體四肢。」
  三人活動了一下手腳,感覺到氣力已復,然後才盤坐調息。三天都對那灰衣女子有著極深的崇敬之心,也對她有著無比的相信。
  等約一頓飯工夫左右,突然有一陣燈光透入。不知何時,壘門已經大開,一個手執綠燈的人,當先行了進來。身後面一排跟著八個手執三股叉,赤著上身,生有一寸多長黑毛的大漢。
  燈光耀照下,看的甚是清楚。這八人全是本來面目,一點也未改變。無名氏一皺眉頭,道:「想不到,這八人也在這人間地獄之中。」
  愈秀凡道:「怎麼,你認識他們?」
  無名氏道:「是的,這八人號稱甫荒八怪,本是生長甫荒的蠻人,已進入中原十餘年了,一度在江甫道上,稱雄為霸。後來敗在海院主長城的手中,銷聲匿跡,想不到在此碰上了。「俞秀凡道:「這八人在江湖的名聲如何?」
  無名氏道:「殺人如麻,聲名狼藉。」
  俞秀凡道:「在下想通了一件事,殺一個壞人,可以救千個好人。」
  無名氏道:「不錯。所以,咱們不用手下留情了。」
  俞秀凡緩緩站起身子,道:「咱們以最快的速度,衝近壘門,退出壘外。」
  這時,八個手執三股又的大漢,已然行到了大廳中間。俞秀凡一揮手,三個人同時飛步搶出,直向壘門衝去。三個人舉步快速,八個執叉人發覺時,人已衝到了八人身後。
  只聽一聲大喝,八雙手,齊齊一揚右腕,八個飛叉,帶著一股疾風,分向三人襲去。
  八個人除了手中的三股叉外,每人腰中繫著一根寬皮帶,上面插著十二把小型飛叉。
  三人掌勢齊出,拍落近身暗器,直向壘門外面衝去,也許那一聲大喝,驚動了狂人,十幾個狂人,呼喝著奔了出來,直對八個人衝了過去。俞秀凡等三人以急速無比的奔行,衝出了壘門。
  南荒八怪,大約也知道這些狂人的利害,並不還戰,返身向外奔去。俞秀凡三人衝出壘門,有四個執叉人已經如影隨形般衝了出來。大約是看守壘門的人,未料到有此變化,一時關閉不及,直等俞秀凡等三人衝出了壘門之後,四個執叉人追了出來,壘門才突然關上。
  俞秀凡等奔出了兩丈多遠,回頭見只有四個執叉人追了出來。
  也就不再逃避,突然停了下來。四個執又人奔行極快,幾乎撞上了俞秀凡等。
  未待對方的三股叉刺出,俞秀凡已搶先出手,左右手一探;抓住了兩把鋼叉。他的動作;是那麼快速、自然,有如隨手取物一般那麼輕鬆的抓住了兩個人的鋼叉。
  無名氏、石生山同時出手,向兩把鋼叉上抓去。兩人雖然是蓄勢而發,但卻沒有俞秀凡那份快速自低一把竟未抓住對方的兵刃。
  兩個被俞秀凡抓住鋼叉大漢,猛力向後一拉,竟未能掙脫,心中大駭,齊齊吐氣開聲,全力向後奪去。卻不料俞秀凡突然一鬆雙手,兩個人用力過猛,無法控制,直向後面退去。
  俞秀凡一上步,飛起雙足,踢向兩人前胸,兩人正在無法控制自己的時刻,自然無法閃避那攻來之勢,雙腳落處,踢個正著。但聞蓬蓬兩聲,兩個身體直飛起來,跌摔在一丈開外。
  俞秀凡一照面間,收拾了兩人,目光轉動,只見無名氏和石生山,正和兩個執叉人打的難解難分。
  兩人已然欺近兩個執又大漢的身惻,三股又是長兵刃,已近身即無法施展,無名氏和石生山雖然赤手空拳,反而佔盡了優勢。
  俞秀凡沒有出手助拳,站在一例,靜靜的觀戰,他發覺無名氏和石生山,武功都很高明,兩人忽掌忽指,變化不已,實有著神鬼莫測之妙。但有一點,卻叫俞秀凡想不明白,為什麼兩人如此高明的武功,在對敵之時,竟然不能像自己一樣,克敵致勝。
  足足打了二十合,無名氏才一掌擊倒強敵。石生山也在二十一合中,點中了敵手的死穴。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二兄武功很高明。」
  無名氏道:「慚愧!慚愧!」石生山道:「公子一招克敵,而且是以一對二,我們兩人,卻費了二十回合的手腳,全力施為之下,才算擊斃了敵人,你誇獎我們,豈不是叫我們難過麼!」
  俞秀凡心中暗道:幸好我是一招克敵,如是遇上了三五招我不能收拾的敵人,真還不知道該如何打法呢。一念及此,突然想到了自己的長劍,不該那麼相信水燕兒.把兵刃也交了出去,自己既是貴賓身份,如若堅持帶劍,或可通融一下。他覺著自己的劍招,比掌法、擒拿要高明很多,而且招式也多了很多,尤其是參悟了驚禾三劍之後,更覺著自己劍法變化極多,勝過拳掌。
  無名氏輕輕歎息一聲,道:「小主人,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俞秀凡道:「兩位久居此地,難道對這人間地獄內情,一點也不熟悉麼?」
  無名氏道:」這地方到處都是一樣,就算是住上數年的人,也不易分辨出方位來。何況,我們大都沒有離開過那十方別院。」
  俞秀凡道:「咱們既然沒有辦法找他們,只好讓他們來找咱們了」無名氏道:「對!咱們照著一個方向走,遇上阻力,就全力破除,照一個方位走,至少可以找到盡處,一處不通,咱們再找一處走,總可找到出路。」石生山肅然而立,側耳聽了一陣,道:「走!咱們向左迴繞過去。」
  無名氏道:「為什麼?」
  石生山道:「左面有風來,而且風力不小,所以,咱們先到東面看看。」
  俞秀凡道:「好,請石兄帶路。」
  石生山道:「這地方想來不會太大,咱們保持一個適當的距離。」轉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無名氏井肩而行,隨在石生山的身後,雙方保持著囚五尺的距離。
  行約十幾丈外,突聞一聲厲喝,道:「站住!什麼人鬼鬼祟祟的亂闖。」
  石生山停下腳步,俞秀凡和無氏卻加快了腳步,分守在石生山的兩側。
  無名氏冷笑一聲,道:「你是人是鬼,站出來,給我們瞧瞧!」
  兩丈外突然閃起了一道綠光,站起了四個黑衣人。碧綠的燈光下,只見兩個黑衣人,每人手中執著兩個飛輪一般的怪兵刃。
  俞秀凡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兵刃,看的十分奇怪,一皺眉頭,道:
  「這是什麼兵刃?」
  無名氏道:」名動江北的飛輪四煞,竟然也投入了人間地獄。」
  靠左首的一個黑衣人,冷笑一聲,道:「閣下認出我們四兄弟,想來也是江湖上有名人物了,何不報個姓名上來。」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在下無名氏,四位聽人說過麼?」
  左首黑衣人低聲誦道:「無名氏,無名氏,簡直胡說八道。」
  無名氏冷冷說道:「看你形貌如常,還具有人的味道,顯然是志願投入在人間鬼獄中了?」
  左首黑衣人道:「不錯。咱們兄弟身受造化之恩,自願投人造化門.擔任巡守地獄之職。三年以來,妄想逃出地獄的人,何止你們三位,但卻從無一人能夠如願。這幾年,咱們兄弟年事增長,不願再多殺人,給你們一條生路,快快退回去吧!」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0:20

  無名氏冷冷說道:「你們除了那套飛輪手法之外,還有什麼驚人之技,竟敢出此狂言。」
  石生山一語不發,身子一側,向前衝去。
  俞秀凡一把抓住了石生山,道:「等一下。」目光一掠飛輪四煞。
  道:「四位認識在下麼?」
  只見綠光閃動,又燃起兩盞綠色的燈光,光焰更加明亮,景物也更為清晰。
  左首黑衣人仔細打量了俞秀凡一眼,搖搖頭道:「不認識。但看閣下這身衣著,卻又不像是地獄中囚居之人。」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我本來不是地獄中人,四位可曾聽說過水燕兒請來了一位貴賓的事麼?」
  左首黑衣人道:「你就是那位貴賓麼?」
  俞秀凡道:」正是區區在下。」
  左首黑衣人道:」閣下雖然是貴賓身份,但既身陷地獄,一樣的不能隨意亂闖。」
  俞秀凡道:「我走過十方別院,也闖過斷魂壘,這人間地獄中,也許還有更高的所在,但我去過的地方,都平平安安的出來了。四位加想攔住在下,那要看四位的能耐了。」
  飛輪四煞,臉上閃掠過一抹驚異之色,緩綴說道:「閣下能生離斷魂壘,倒是叫人難信。」
  俞秀凡道:「信不信是四位的事,很快就可以證明區區是否誇口,不過,咱們在動手之前,我想請教四位一件事。」
  為首黑衣人道:「閣下請說。」
  俞秀凡道:「四位在江湖上,也許是惡名昭著的人,但卻有一點可取之處,那就是知恩必報,四位肯在這不見天日的所在,擔任巡守之職,而且一巡效年,不生怨忿,這一點,頗為可取。」
  為首黑衣人道:「咱們兄弟在江湖上雖然名聲不好,但一向是恩怨分明,言而有信。」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有此一德,就可教化。四位身受造化之恩,但不知能否告訴在下詳情?」
  為首黑衣人道:「這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事,有什麼不能說的。」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為首黑衣人道:「咱們四兄弟,身受少林、武當兩派人物聯手追殺,負傷十餘處,倒臥荒野,自忖必死,遇上造化公主……」
  俞秀凡接道:「且慢。那造化公主,可是水燕兒麼?」
  四個黑衣人齊聲說道:「造化公主只有一個,自然是她了。」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說下去。」
  他自具有一股震懾人心的氣度,為首黑衣人竟未覺著他的話有什麼不對,緩緩接了下去。道:「她以造化手法,治好了我們沉重的外傷,又傳了我們吐納之木,療好內傷,豈不是恩同再造麼?」
  俞秀凡道:「療傷需要藥物,為什麼稱它為造化手法」為首黑衣人道:「但公主不用藥物,只用她一雙玉手,療好了我們的外傷,無以名之,只好稱它為造化手法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此中定有原因,只可借四位沒有留心罷了。」
  為首黑衣人冷冷說道:「你問完了麼?」
  俞秀凡道:「沒有。還要勞請四位,代我通報水燕兒一聲,就說我已游過地獄,想進入造化城中觀賞一番。」
  為首黑衣人怔一怔,道:「你想見我們公主?」
  俞秀凡道:「不是想見她,而是非要見她不可!」
  為首黑衣人哈哈一笑,道:」閣下,這件事,只怕你作不得主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為首黑衣人道:「我錢大德在江湖上闖蕩了不少年,見識過不知多少不更事的狂人,但狂到你閣下這等境界的人,卻不多見。」
  俞秀凡冷冷說道:「很不幸的是,這一次讓你遇到了。」
  錢大德道:「遇上了又怎麼樣?你要見公主,那是你的想法,但公主願否見你,卻要她來裁決了。」
  俞秀凡道:「這不是你們飛輪四煞能夠作主的事,對吧?」
  錢大德聽得一愣,道:「不錯,咱們作不了主。」
  俞秀凡道:」你既然作不了主,為什麼不替我通報上去,別忘了我是貴賓身份,就算是水燕兒,對我的事,也未必能作得了主。」
  錢大德道:「公主居處,離此甚遠,在下就算肯替你通報,也不是一時半刻,能得回音。」
  俞秀凡道:「要好多時間,才有回音?」
  錢大德道:「最快也要一個時辰。」
  俞秀凡道:「慢呢?」
  錢大德道:「那就很難說了,也許要一天半日時光。」
  俞秀凡道:」這麼久時間,那就不用閣下通報了。」
  錢大德道:「獄無日月,等上十天半月,也是一樣。」
  俞秀凡冷冷說道:「你錯了,在下不願等下去。」
  錢大德道:「哼!不等下去,你準備怎麼辦?」
  俞秀凡道:「咱們只好自己去找了。」
  錢大德道:「原來如此。」
  俞秀凡道:」四位可是有些下信麼?」
  錢大德道:「信不信那是咱們自己的事,能不能過咱們四兄弟這一關,那是你們的事了。」
  俞秀凡道:」那你小心了!」突然,舉步行出,直對四人行去。
  錢大德冷哼一聲,道:」好狂的口氣!」右手飛輪一揮,橫裡直擊過去。」
  俞秀凡左掌拍出,迅如電火,擊向了錢大德的左時,右手五指一伸,施出了擒拿手法,巧妙的手法,準確的計算,錢大德握輪的右腕,就像是故意的送入了俞秀凡的五相之中。
  俞秀凡發出的左掌,同時擊中了錢大德握輪的左時,錢大德雙手中二抬,還未發出,人已完全受制,左手的飛輪,在掌力撞擊下,脫手向後飛出。
  這一擊,快如閃電,只看得另外三個黑衣人呆在當地。無名氏、石生山,也看的敬服不已。
  俞秀凡右手五指加力一帶,錢大德全身的勁力頓失,身不由己的轉了一個方位,變成了背對三位盟弟。無名氏、石生山分開行動,一左一右,護住了俞秀凡的兩側。
  俞秀凡輕聲一笑,道:「錢大德,在下這雙手,比起水燕兒的一雙造化手如何?」
  錢大德點點頭,道:「高明的很.在下遇上過不少武林高手,但像閣下這樣一招將在下制服的,確還未曾遇到過。」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在下這點武功,是否可以當得貴賓身份?」
  錢大德道:「閣下武功之高,錢某生平僅見,被本門公主邀為貴賓,理所當然。」
  俞秀凡笑一笑,鬆開了錢大德的手腕,道:「去吧!代我通報水燕兒,就說我要見她。」
  錢大德活動了一下雙碗,道:「咱們可以把貴賓的話,一字不改的稟報公主,但公主願否接見,在下等實在不能作主。」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好吧!你們前往通知水燕兒時,再帶上一句話。」
  錢大德道:「貴賓吩咐!」
  俞秀凡道:「告訴她,就說兩個時辰之內,還無法得她回音時,在下就不再手下留情了,如是激起了我的怒火,我要毀去這座人間地獄。」
  如是他未出手對付錢大德時,說出這幾句話,定會招來飛輪四煞一陣狂笑。但此刻,飛輪四煞卻是一語不發,四人闖蕩江猢,身經百戰,從未遇到過一招被擒的事。照此推理,這人的武功,舉世少見,有些世間少見的武功,自然也可能有毀去這人間地獄的手段。這就使人不能不信他的話了。
  錢大德心中念頭轉了幾轉,道:「好!咱們原活轉告。」
  俞秀凡道:「兩個時辰夠不夠?」
  錢大德道:「應該夠了。但在下唯一擔心,是公主不在居處,再用飛鴿傳書,遍尋她的行蹤,那就不知道要多少時間了。」俞秀凡道:「看來,咱們只好賭賭運氣了。」
  錢大德道:」諸位請在此地等候片刻,咱們這就替閣下轉告。」
  俞秀凡道:「慢著!」
  錢大德道:」閣下還有什麼吩咐?」
  俞秀凡道:「傳訊的事,用不著四位都去吧?」
  錢大德道:「一個人就可以了。」
  俞秀凡道:「好!那就勞動人錢老大,派遣一人。」
  錢大德道:「老四去!箭號、信鴿,一齊施放,把這位貴賓的話,全文轉告,不得遺漏一句。」
  站在最右的一個黑衣人,久身一禮,疾奔而去。
  俞秀凡道:「這幾天來,咱們陷身斷魂壘中,一直未能好好的吃頓酒飯。」
  錢大德接道:「這事容易,老三去叫人整治一桌酒席送來。」
  俞秀凡道:「聽錢兄的口氣,這地方已是地獄邊緣了?」
  錢大德沉吟一陣,頷首道:「不錯。這是地獄邊緣,這地方叫陰陽嶺。」
  俞秀幾道:「看起來,造化門建築這一座人間地獄,規模也不算太龐大。」
  錢大德道:「方圓數十里,鬼卒三千名,囚犯八百個,這規模也算是前所未有,江沏之最了。」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看來,錢兄是一位很合作的人。」
  錢大德笑一笑,道:「誇獎!誇獎!」
  無名氏突然接口說道:「錢兄,』福壽膏』味道不錯,錢兄可曾試過?」一錢大德道:「這一點,兄弟慚愧,除了地獄中一部分鬼卒和囚犯之外,造化門中人,都未吸食。」
  無名氏道:「錢兄,你看看兄弟是什麼身份?」
  錢大德道:「在下聽得公主身側女婢說道,貴賓有兩位從僕,武功了得,想來就是兩位了。」
  無名氏笑道:「從仆倒是不錯。不過,咱們已不是原來那西位了,咱們是俞公子在地獄中收服的。」
  錢大德道:「兩位不是原來跟著俞少俠的人?」
  無名氏道:「不錯,咱們是十方別院中人,恐怕也就是錢兄口中的囚犯了。」
  錢大德道:「兩位是哪一院中的人?」
  無名氏道:「萬家別院。」
  錢大德道:「哦!兩位是萬家別院中人。」
  無名氏道:「咱們在萬家別院中,吸食了很久的福壽膏。」
  錢大德道:「說起那福壽膏,真是一件奇妙的東西,這東西吃上癮的人,一天就不能離開,所以,任何人不管你是鐵打的金剛、銅澆的羅漢,只要你吃了福壽膏,那就永遠被福壽膏所控制。」
  無名氏道:「咱們兩個在萬家大院中,吸食了數年的福壽青。」
  錢大德道:「那兩位的毒癮很大了。」
  無名氏道:「咱們吸食了很久,可惜的是這些福壽膏的力量這不夠大,沒有法子使咱們上癮。」
  錢大德吃了一驚,道:「什麼?兩位吃了福壽膏數年之久,章然沒有上癮!」
  無名氏笑一笑,道:「不錯,這福壽膏麼,實也算不得什麼厲害的毒物。」
  錢大德道:「閣下這話當真麼?」
  無名氏道:「千真萬確。加是錢兄有朋友中了福壽膏的毒,可以和兄弟研究、研究。」
  錢大槽道:」你是說,你有解除福壽膏毒癮的藥物?」
  無名氏道:「單是藥物也不行,還要配合在下的一種方法。」
  錢大德道:「閣下,能不能把你的方法告訴在下?」
  無名氏道:「可以。錢兄是不是也有了毒癮?」
  錢大德道:「咱們飛輪四煞,倒是沒有毒痕。不過,咱們有一位很好的朋友,上了毒癮,如果閣下有法解救,咱們四兄弟感同身受。」
  無名氏道:「錢兄,你有幾位朋友上了毒癮。」
  錢大德道:「六、七位吧!他們身受毒害,痛苦萬狀,但又無法解脫。」
  無名氏道:「好吧!在下可以粑方法傳授錢兄,再送你錢兄十粒藥物,可以解救十個人,脫出福壽膏奇毒的控制。不過,除去這毒危十分辛苦,但如是毅力不夠的人,戒除之後,再行染上,那就白費錢兄一番心機了。」
  俞秀凡靜靜的聽著,未多加一句活,但他心中明白,這無名氏甘願沉淪在人間地獄之中,似乎不止在試探這地獄中的消息了,而是研究解除這福壽膏的毒性。
  這時,無名氏已開始傳授錢大德一種打坐之法。那是和一般坐息完全不同的打坐,雙足架在兩臂之上,看上去那姿勢,就叫人感覺到十分難過。錢大德學習的十分認真,問的也十分詳盡。足足耗去了將近一頓飯的工夫之久,兩人才站起身子。
  這時,酒飯已經送到,俞秀凡暗中試過,確然無毒,才開始食用。
  一餐飯匆匆用過,俞秀凡趁空兒低聲對無名氏道:「無名兄,那等奇異的打坐之法,真能解除毒癮麼?」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那是一種來自天竺的奇術,又叫瑜咖術,坐多怪異,再加上內腑中激烈的運動,確能使一個人忘去痛苦。
  藥物助威,確可解除毒鹿,但必需持之以恆,如是戒除之後,再行染上,那就很難再行戒除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閣下對醫道方面,很有成就吧!」
  無名氏道:」略知一二。」
  俞秀凡道:」萬家別院中,是否已留下了無名兄的解毒之法?」
  無名氏歎口氣,道:「不容易。那地方,那環境,除非具有大智慧、大定力的人,很難戒除毒癮。」
  無名氏道:「不錯,確然如此,在下再不敢傳授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所以,你在這萬家別院中潛伏了很多年,一直沒有作為。」
  無名氏道:「因此,在下才答允追隨你公子離此。」
  俞秀凡道:「還有一件事,我想不明白,你既沒有毒癮,為什麼帶了很多的福壽膏來。」
  無名氏笑一笑,道:「我沒有能力改造這個環境。只好想法子抽出一部份福壽膏來,使他們減少些存量,希望激起一些變化。」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目光轉到了石生山的身上,接道:「石兄有癮麼?」
  石生山搖搖頭,道:「沒有,在下也沒有上癮。不過,我這辦法只能自保,沒有助人的能力。」
  俞秀凡道:「那就行了。你們在福壽膏的煙霧中,而沒有被福壽膏所困,那證明福壽膏並非有著絕對的力量。」
  石生山道:「在下的辦法很笨,我把吸入口中的煙毒,全部逼在了口中,沒有吞入腹內,所以,我食了數年的福壽膏,而沒上癮。」
  無名氏歎口氣道:「石兄,天下大約不可能再有第二人,有你這種毅力了。」目光突然轉到了錢大德的身上,接道:「錢兄,你聽到咱們的談話了。」
  錢大德搖搖頭,道:「沒有。我什麼也沒有聽到。」
  無名氏道:「對!咱們也沒有說什麼,所以,錢兄什麼也沒有聽到。」
  錢大德道:「閣下只傳授了兄弟一個奇怪的打坐之法,兄弟記熟了。除此之外,兄弟什麼都不知道。」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錢兄,這地方太黑了,咱們真不知是人是鬼啊?」
  錢大德低聲道:「這地方有人有鬼,人鬼混雜。」
  無名氏、石生山相互望了一眼,突然飛身而起,直向兩個手執碧色燈籠的黑衣人撲了過去。兩個動作奇快,左拳右掌,全力擊出。但聞兩聲慘叫.兩個黑衣人在驟不及防之下,雙雙死在無名氏和石生山的手中。
  無名氏撿起了碧色的燈籠望去,只見一隻綠色的火炬,熊熊燃燒。那綠色的火炬,不知是何物作成,燃起之後,發出碧色的光焰。
  錢大德微微一笑,把兩具屍體移開,道:」現在,你們什麼事情都沒有說。」
  無名氏一抱拳,道:「錢兄,造化門中的人,是否都和錢兄一般的心意?」
  錢大德道:「這個麼,在下就不大清楚了。不過,在下覺著,咱們飛輪四煞有此想法,凡是在地獄中的人,只怕都和咱們的想法差不多了。」
  無名氏道:「多謝錢兄指點咱們不少。」
  錢大德道:「不用客氣。」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道:「錢兄,這地方離開造化城還有多遠?」
  錢大德道:「這就難說了。造化城遠在天邊,近在眼前。」
  無名氏道:「這活怎講?」
  錢大德道:「如若他們想要你們前去,諸位行不過百丈,就可能進了造化城。如若他們不願你們進去,你們再走三百里,也一樣找不到造化城。」
  無名氏道:「錢兄的意思,可是說那造化城是一個很神秘的所在?」
  錢大德道:「是的。嚴格的說起來,這人間地獄也在造化城的涵蓋之下。」
  無名氏道:「錢兄,這人間地獄,是什麼所在?」
  錢大德笑一笑,道:「以諸位的才智,用不著兄弟說,大約諸位也明白,這是一處山腹。不過,這山腹邊緣有一片死亡地帶,就算沒有人防守,也沒有人能夠通過。」
  無名氏道:「錢兄,咱們如死在此地,欠你錢兄這點情意,那是永遠無法回報了。如若咱們能夠生離此地,對錢兄必有一報。」
  錢大德輕輕歎息一聲,道:「咱們飛輪四煞,在江湖上行事為人,算不得什麼好人,但看到人間地獄這等悲慘景象,也不禁為之心生寒意。咱們兄弟雖有拯救武林同道之心,但卻沒有這份力量。」
  俞秀凡點點頭,道:「四位只要有此一點心意,那就夠了。」語聲一頓,接道:」錢兄剛才提出有一處稱做死亡地帶,可是機關埋伏?」
  錢大德沉吟了一陣,道:「實在說,咱們也幫不上諸位什麼忙,只能就胸中所知,提供一二了。」
  黯然歎息一聲,接道:「所謂死亡地帶,那是大約十五丈寬窄的一片地區,任何高明的輕功,都無法飛渡。」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0:47

第24回 柔情似水 百折不回  

  俞秀凡道:「有這等事?」
  錢大德道:「在下所言,都是親目所見,句句真實。」
  俞秀凡道:「那可是一片毒區?」
  錢大德道:「不知道。反正是人一進入那片地區,就會很快死亡。」
  俞秀凡道:「那片地區和其他的地方,顏色有什麼不同麼?」
  錢大德道:「可怕的是,那死亡地帶的顏色,和其他地方的顏色,並無不同。」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個很惡毒的佈置了!」
  錢大德道:「所以,進入了人間地獄之後,從沒有一個人能夠逃出去。」
  俞秀凡道:「你們自己的人出出入入,難道也要經過那一片死亡地帶麼?」
  錢大德道:「我們出入那一片死亡區時,都由地道中通過。」
  俞秀凡道:「原來如此。」
  無名氏道:「錢兄,你幫忙幫到底,能不能告訴我們那地道所在?」
  錢大德沉吟了一陣,道:「這個兄弟有些疑難,因為那地道的隱密,只有我們四兄弟才知道,如是從地道超過那一片死亡地帶,咱們兄弟很難脫去關係,兄弟雖是我們四人中的老大,但也不能擅自作主,這件事,必得我們兄弟商量之後,才能作主。」
  俞秀凡笑一笑,道:「錢兄既有疑難……」
  一陣急促的步履聲,疾奔而至,打斷了俞秀凡未完之言。
  錢大德回目一顧,道:「老四,可是燕姑娘有了回信。」
  奔來的黑衣人一欠身,道:「是的,燕姑娘已有指示到來,要咱們放過貴賓和他的兩個從僕。」
  錢大德道:「怎麼一個放法?」
  飛輪老四道:「燕姑娘說,要老大簡單的說明那死亡地帶的險惡,由他們自己通過,或是蒙上他們的眼睛,帶他們由地道中通過,兩條路任憑貴賓選擇。」
  錢大德道:「俞少俠如肯相信錢某人,最好是選擇第二條路。」
  俞秀凡目光投注在四煞的身上,道:「那燕姑娘還說些什麼?」
  飛輪第四煞遲遲疑疑的說道:「燕姑娘說,說這個……」
  錢大德一瞪眼睛道:」老四,什麼這個,那個,吞吞吐吐的一句話也說不清楚。」
  飛輪第四煞輕輕咳了一聲,道:「燕姑娘的指示中說,咱們兄弟決不是俞少俠的敵手,所以我們最好不要和他動手。」
  錢大德道:「那也不算什麼丟人的事。咱們這點武功,本就和人家俞少俠相差的很遠。」
  俞秀凡道:「如是我們甘願蒙上眼睛行過地道以後;有個什麼結果呢?」
  飛輪第四煞道:「燕姑娘派人在出口接待三位。」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毛病就可能出在這裡了。」
  無名氏道:「算起來,總比超過死亡地帶好些。」
  俞秀凡道:「好!咱們就選擇第二條路。」
  石生山突然歎一口氣,道:「公子,咱們答應那位女菩薩的事,完全未辦,如何向人交代?」
  俞秀凡道:「我已經留心過了,那斷魂壘突出地面,借幾盞鬼火碧光,方圓十丈不見有建築之物,但卻高聳不見壘頂。」
  無名氏接道:「公子之意,可是說,那壘頂突出於山峰之上。」
  俞秀凡道:「正是如此。要找出那魔音來源,恐已非人間地獄中所能為力。」
  無名氏道:「控制那斷魂壘中狂人的人,來自造化城中?」
  俞秀凡點點頭,道:「錢兄,請蒙上咱們三人的眼睛吧!」
  錢大德道:「那就委屈三位了。」
  親自動手,蒙上了俞秀凡的眼睛。
  黑巾蒙上了臉,無名氏立刻感覺到情形不對,只覺那黑布蒙上了眼睛之後,立刻收的很緊。當下輕輕咳了一聲,道:「閣下,這是什麼蒙臉的布巾?」
  錢大德道:「是一種特製的蒙面布中,諸位最好不要擅自移動。」
  無名氏笑道:「看起來,我們是著了道兒,上了賊船啦!」
  錢大德道:「閣下言重了。錢某人無害諸位之心,這蒙眼的布巾雖然是特製之物,但諸位只要不擅自動手,那就不致力害及人。」
  無名氏道:「那就是說我們自己已經無法解除這蒙眼的黑巾了。」
  錢大德道:「在下也無法幫諸位解下了。」
  無名氏吃了一驚,道:「什麼?錢兄也無法解除了。」
  錢大德道:「是的!在下也不知解除之法。」
  無名氏苦笑一下,道:「咱們走到了地道盡頭,如何解除這蒙眼之物?」
  錢大德低聲道:「這地方,每一件微小之物,都經過特別的設計,諸位以後要小心一些。」
  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付道:「這地方當真是奸詐的很,我已經上過水燕兒一次當,仍然不知道存下戒心。
  只聽錢大德說道:「三位請跟在我身後行動,地道中曲折迴環,叉道分歧,行之不易,就算不蒙上眼睛,三位也不易找尋,何況還要蒙上眼睛嗯」無名氏道:「在下走前面,公子居中,石兄清斷後,用左手拉著衣襟。」
  他說的很含蓄,用左手拉著衣襟,自然是要用右手準備應敵了。
  錢大德道:「無名兄請拉著我的衣襟而行,老二、老四,你們走前面開路。」俞秀凡沒有講話,牽著了無名氏的衣襟。但不約而同的,俞秀凡、無名氏、石生山,都暗中運氣戒備。
  感覺著又行入了地下五六尺處,然後開始折轉。但著足的地面倒很平坦,顯然是常常有人行過。
  俞秀凡心中默作了數計,曲轉了三十六次,行約一千八百步,才轉向上面行去。
  登上二百零七步,地勢重歸平坦,好的是一路行來,未生事故。
  只覺一陣涼風,掠體而過,無名氏突然生出了一種解脫之感,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天無邊際,地有盡處,看來咱們又重睹天日了。」
  耳際間,響起了錢大德的聲音,道:「諸位已經離開了地道,咱們兄弟送到此地,三位保重了。」
  無名氏道:「錢兄,咱們此刻應該如何!」
  錢大在道:「三位只好在這裡等了。」
  無名氏道:「等到幾時?」
  錢大德道:「等到幾時,在下也不敢斷言;不過,我相信不會太久,三位請忍耐一些!」
  但聞腳步聲逐漸遠去。無名氏重重咳了一聲,道:「公子,咱們應該如何?」
  俞秀凡道:「等下去!」
  無名氏道:「一定會有人來解去咱們蒙眼的黑中麼?」
  俞秀凡道:「就算沒有人來,咱們也要很耐心的等下去。」
  突聞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燕姑娘說的話,一向是言出必踐!」
  俞秀凡道:「閣下是什麼人?」
  那冷冷的聲音道:「在下是可以解去三位臉上蒙面黑中的人。」
  俞秀凡道:「咱們在此恭候。」
  只聽那冷漠的聲音說道:「三位不可妄動。」
  俞秀凡道:「閣下只管放心。」
  一個黑衣人行了過來,先解去俞秀凡臉上的蒙面黑中,依序解下了無名氏和石生山蒙面之物。
  抬頭看去,但見星光閃爍。這是一個無月的夜晚。
  黑衣人道:「很抱歉!」突然轉身,快步而去。
  無名氏收回投注天空的目光,輕輕咳了一聲,道:「一個人不見天日.就算他還活著,也和死人無異了。」
  石生山道:「我明白了!那些人為什麼酷嘗福壽膏,毒癮故然難忍;但更難忍的是一種精神上的苦悶,那不見天日的斗室,一片黑暗的生活,只有每日吃它幾口福壽膏,才能打發這些日子過去。」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個很殘酷的組合!他們手段是那麼惡毒,不但要改變人性,而且還讓你自趨死亡。」
  無名氏振振精神,道:「公子,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俞秀凡豪氣奮發,哈哈一笑,道:」咱們不識路徑,也沒有一定的去處,那就隨便闖闖!闖到那裡算那裡!」
  無名氏道:「很奇怪,那位燕姑娘不是派人來接我們麼?」
  俞秀凡道:「物以類聚,造化門中人,還有講信義的人麼?我進入了地獄中,學會了一件事……」
  無名氏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造化門中人的話,不可相信,尤其是女人的話。」
  只聽一聲冷笑,傳了過來,一個清冷的女子聲音接道:「俞少俠,你這樣輕蔑我們姑娘,不覺著太武斷了麼?」
  俞秀凡道:「什麼人?」
  那女於的聲音應道:「小婢如玉。」
  俞秀凡道:「哼!又是女人!」
  如玉道:「燕姑娘告訴小婢,說俞少俠是一位憐香惜玉的人,對女孩子,從來不發脾氣,想不到咱們姑娘說的話,竟然也會有錯。」
  俞秀凡忽然覺著臉上一熱,說道:「正因為在下太相信燕姑放了,所以,吃了她很大的虧。」
  如玉道:」俞少俠和我們姑娘的事,婢子不大清楚。不過,小婢奉命來,專為迎接公子而來。」
  俞秀凡道:「在下正要見見燕姑娘,那就勞請帶路了。」
  但見火光一閃,幽暗的夜色中,亮起了一盞明燈。那是一盞白絞製成的燈籠,上面寫著」聽松樓」三個字。燈光下,只見一個身著黑衣的少女,緊傍在一塊大岩石旁而立。
  那岩石高過九尺,黑衣女緊貼石壁而立,夜色黑暗,無怪只聞其聲,不見其人了。也許俞秀凡等很久沒有見過這等明亮的燈火了,只見那燈籠明如皓月,耀人眼睛。
  加玉舉起手中燈籠,道:「咱們姑娘正在候駕,三位如若沒有別的事,咱們可以上路了。」
  轉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等緊隨在如玉身後,行在一條崎嶇的小徑上。只覺愈行愈高,山風也愈見強勁,吹的衣衫飄飄作響。俞秀凡目光轉動。
  發覺正行在一處懸崖邊緣。四週一片黑暗,幾人緊迫在燈光下面行走,也未自心到行過之處。
  俞秀凡留心一看,發覺行經的懸崖,下臨絕壁,一片幽暗,也不知多深多高,心中大感震動,暗道:行此險地,驚心動魄,如若造化門在山上設下埋伏,打下滾木擂石,不論多高強的武功;也是無法逃過此劫。心中念轉,突然移動身軀,緊追在如玉身後,道:「姑娘,水燕兒住在何處?」
  如玉道:「燈籠上寫的明明白白,燕姑娘住在聽松樓。」
  俞秀凡道:「還有多遠距離?」
  如玉道:「就要到了,再轉一個彎。」
  俞秀凡道:「這地方很險惡啊!」
  如玉道:「是的。這地方叫作愁雲崖,下臨千丈絕壑,摔下去,勢必要粉身碎骨不可。」
  俞秀凡道:「燕姑娘為什麼要在這樣一處所在?」
  如玉道:「因為這地方很清靜,沒有人敢打擾,也很險要,易守難攻。」
  談話之間,到了一處轉彎所在。這時,無名氏和石生山都看清了處境,只見一條不足兩尺的山徑,鑿開在千尋峭壁之間,夜間幽暗,上不知山峰多高,下臨崖壁,寸草不生,一片光滑。膽氣不夠的人,別說行過這樣險徑了,就是嚇也嚇的半死。
  無名氏吁一口氣,道:「這地方可是人工開鑿的吧?」
  如玉道:「不錯。」無名氏道:「此地距離山頂有多高?」
  如玉道:「約有百丈左右。」
  無名氏道:「當真是費盡昔心了。」
  俞秀幾道:「一個人,為了自己的喜歡,不惜如此勞師動眾,建築了這麼一座聽松樓,這人的好大喜功,實是可悲可歎的很。」
  他心中對水燕兒有極端的不滿,一聽到水燕兒有關的事,就不禁怒火上升。
  如玉突然停下了腳步,回頭說道:「你是說我們姑娘麼?」
  俞秀凡道:「不錯,我是說水燕兒。」
  如玉道:「俞少俠,你說話最好小心一些,別傷害到我們姑娘。」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照燕姑娘的為人而言,在下的言語,已經很客氣了。」如玉道:「俞少俠,我們姑娘很敬重你的為人,但你卻對她十分歧視。」
  俞秀凡道:「那是因為在下上過她的當了。」
  加玉突然長長歎一口氣,道:「俞少俠,有一件事,只怕你還不大明白。」
  俞秀凡道:「什麼事?」
  如玉道:「我們姑娘因你的失落在人間地獄,心中很不快樂。」
  俞秀凡冷笑一聲,未再接口。
  如玉歎口氣,道:「我從來沒有見過我們姑娘那麼憂鬱過,俞少俠,你應該諒解她,我們姑娘有她的苦衷。」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她有什麼苦衷?」
  如玉道:「造化門中事,非局外人所能瞭解。」轉頭向前行去。
  無名氏已經聽出了一點苗頭,回顧了俞秀凡一眼,低聲道:「公子,如玉姑娘的話中,有很多含蓄之處,公子不妨多用點心思想想。」
  俞秀凡道:「想什麼?」
  無名氏道:「想想如玉姑娘的話。」語聲微微一頓,改用極微的聲音,接道:「公子,此刻咱們的處境,似乎是茫無頭緒,這方面,也不是單憑你公子的絕世武功可以克服,最好咱們能用點心機,」忽然一腳踏空,直向懸崖下面摔去。
  俞秀凡吃了一驚,回手一把抓去,沒有抓住。
  石生山急急叫道:「無名氏,鎮靜一些,運氣貼上峭壁。」
  突見如玉右手疾揮,一片網穿,撒了下去。同時搶前一步,將燈籠提把放人櫻口,左手抓在石壁上一個突出的石柄上。那片網索撒的很快,幾乎和石生山的喝叫同時行動,無名氏滑落不過一丈多些,網索已罩向頭上,右手一探,抓住了網索。如玉用力一帶,無名氏滑落的身子,借勢飛起,又踏上了小徑。這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但卻是生死分別。
  無名氏長長吁一口氣,道:「多謝姑娘相救。」
  如玉道:「這地方太險惡,走路時應該小心一些,別只顧講話,丟了性命,那就划不來了。」
  又轉過一山角,踏上了一片突出的石巖,這片石巖,足足有一畝地大小,但卻生的十分險惡,它突出在懸巖之上,孤零零的像一塊伸出的石板,上不見峰頂,下不見谷底。
  一座紅磚砌成的小樓,屹立在那突出的石巖中。
  踏上突巖,先聞到一陣襲人的花氣。數百盆各色奇花,環繞在突巖的邊緣。忽然間,一陣山風吹來,山頂、谷底,傳過一片松濤。
  如玉舉起手中的燈籠,直行到紅樓門前,一塊門匾,寫著「聽松樓」三個漆金大字。
  如玉舉起左手,輕輕叩動了門上的銅環,木門呀然而開,一個青衣女婢,當門而立。
  如玉道:「姑娘在麼?」
  青衣女婢道:「姑娘在廳中候駕。」
  如玉一側身,道:「諸位請進吧!」
  俞秀凡也不謙讓,當先大步而去。聽松樓規模不大,但卻布致的很雅致。
  俞秀凡轉過一個迴廊,行入了大廳之中。大廳中一片綠,綠緞子蒙頂,綠絞慢壁,綠的毛氈鋪地。白色的松木桌椅,椅子上鋪著綠色的坐墊。
  一個全身綠衫綠裙的綠色少女,面含微笑,站在廳中迎客。
  四盞垂蘇宮燈,照的大廳中一片通明。
  無名氏、石生山都不禁多望了那綠衣少女兩眼,只覺得她美麗眩目,動人無比。
  綠衣女舉手,理一理披肩長髮,嫣然一笑,道:「俞兄你好!」
  俞秀凡道:「想不到吧,水姑娘!在下竟然活著走出了人間地獄。」水燕兒道:「俞兄,很抱歉,我不是有意的。」俞秀凡道:「姑娘,用不著多說了,在下聽姑娘的甜言蜜語很多次了。」
  水燕兒道:「看來,俞兄對我的誤會很深。」
  俞秀凡道:「這不是誤會,而是真真實實的經過。」
  水燕兒道:「俞兄來看我,就是為了說這幾句話麼?」
  俞秀凡道:「在下想先聽聽姑娘的狡辯,如是你真能說出了個番道理,縱然是句句謊言,在下也就自認霉氣了。」
  水燕兒道:「如是我說不出一番道理呢」」俞秀凡道:「那就是姑娘露幾手驚人的武功了。」
  水燕凡道:「你要和我動手?」
  俞秀凡道:「先札後兵。在下覺著並無不對之處,」水燕兒道:「聽松樓從沒有發生過兇殺事情,也沒有留過男客。
  諸位今夜至此,小妹破例招待,我已叫他們備下了水酒,替俞兄壓驚。」
  俞秀凡道:「那倒不用了。在下只要討還一個公道。」
  水燕兒道:「俞兄,我覺著很多事,用不著一定要兵戎相見;談一談,也許能解決很多事,消除很多的誤會。」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好吧!咱們再聽聽姑娘花言巧語。」
  水燕兒一揮手,道:「上酒。」一面請俞秀凡等落座。
  俞秀凡道:「酒不用,姑娘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水燕兒輕輕歎息一聲,道:「俞兄,進入地獄之前,我已經再三的警告過你,要你緊追我的身後,不要離開。但你沒有照小妹的活去辦,是麼?」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姑娘的解釋,在下你能接受。」
  水燕兒臉色微微一變,道:「俞兄的意思是非要找小抹拚個生死出來了。」
  俞秀凡道:」對姑娘的解釋,在下既不滿意,除了放手一拼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辦法能解決咱們之間的這場紛爭!」
  水燕兒道:「好吧!俞兄既然決意和小妹一分生死,也不用急在一時,先讓小妹一盡地主之誼,再決一死戰不遲。」
  俞秀凡道:「那倒不用了。既然彼此已經決定了放手一戰,似乎也用不著再耍什麼花招了。」
  水燕兒搖搖頭,歎息一聲,道:「俞兄,世上有很多的辦法可以解除爭端,以命相拼應該是最壞的方法。」
  俞秀凡道:」燕姑娘,也許咱們是庸俗一流的人,咱們沒有辦法,把事情辦的詩情畫意,而又能把事情圓滿的解決。」
  水燕兒道:「那麼要不要小妹提出一個辦法呢?」
  俞秀凡道:「好!姑娘請說說看?」
  水燕兒道:「小妹覺著,咱們用不著立刻動手拚命。」
  俞秀凡道:「為什麼?」
  水燕兒道:」如你來此用心,旨在一戰,固不論勝敗如何,咱們這一戰之後,三位就別想離開了這座聽松樓了。」
  俞秀凡道:「這麼說,姑娘這聽松樓,是龍潭虎穴了。」
  水燕兒道:「不能算龍潭虎穴,因為,這裡面沒有什麼機關埋伏,不過,這地方的天然的形勢大險惡,除了你們的來路之外.再無可通之路。如是那條路被人封鎖之後,你們只有老死這聽松樓中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這麼說來,你水姑娘遣人引我們到此,那也是一個大陰謀了!」
  水燕兒道:「那要憑你俞兄的看法了。如是你一定要逼小妹動手,小妹只有奉陪了,如是小妹勝了,俞兄固是大感失望,就算俞兄勝了,他們不會放你們離開此地。」
  俞秀凡道:「燕姑娘這話可是威脅咱們?」
  水燕兒笑一笑道:「我在和俞兄說理,信不信那是你的事了。」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燕姑娘,如是咱們不動手你就可以保證我們安全離開此地麼?」
  水燕兒道:「不用我保證什麼,聽松樓本就是一塊平淨地,這地方從沒有過殺劫。」俞秀凡道:「看來,你不但很惡毒,而且也很陰險!」
  水燕兒笑一笑,道:「俞兄,你能由地獄中脫身而出,武功高明。
  雖然是原因之一,但最重要的,還是你運氣不錯。」
  俞秀凡道:「在下的運氣也不算太好,如果運氣好,至少不會遇上你姑娘了。」
  水燕兒笑一笑,道:「俞兄的成見對小妹看來已深,小妹縱然說一個唇乾舌焦,俞兄也不會諒解小妹了。」
  俞秀凡道:「姑娘,一個人受同一個人欺騙,應該下會再有第二次,俞某人雖然很笨,但也不願再上姑娘的當了。」
  水燕兒微微一笑道:「古往今來,從沒一個成大器,立大業的人,不具備容人的氣度。」
  俞秀凡忽然笑一笑,接道:「姑娘指桑罵槐,但罵的卻十分有理、在下確實缺少一點風度。」
  水燕兒道:「知過能改,仍是完人。過去不用追思,未來的卻可惜鑒,容易衝動的人,不但會忽略去機會,也容易造成錯誤。」
  俞秀凡一抱拳,道:「領教!領教!」
  水燕兒道:「下敢當。俞兄,只要不再決心取小妹之命,我就十分感激了。」
  俞秀凡道:「看來,你說服人的力量,有時十分強大。」
  水燕兒道:「但要說服一個人,有兩個必要的條件:「一個是說服人的智慧,一個是聽話人的智慧,有很多大道理,但卻有很多人不能領受。」俞秀凡道:「姑娘,在下已經承教了。這方面的事,可否暫作結束,咱們談談別的事情如何?」
  水燕兒點點頭,道:「好吧!我們談談別的事情,俞兄發問呢,還是要小妹自己說?」
  俞秀凡道:「姑娘自己說吧!在下心中是一片空白,還沒有想到要問姑娘什麼。」
  水燕兒道:「好!那麼小妹就隨便談談了。」
  俞秀凡道:「在下等銑耳恭聽。」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0:56

  水燕兒沉吟了一陣,道:「俞兄,當真準備要進入造化城中瞧瞧麼?」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能由人間地獄中逃了出來,也算是死裡逃生了,如不到造化城中走一趟,豈不是此生一樁大恨事。」
  水燕兒道:」俞兄你在人間地獄中的時間不長,不知走過些什麼地方?」
  俞秀凡道:「姑娘對那人間地獄有多少瞭解?」
  水燕兒道:「我只是看到地獄中閻王的報告,對地獄中實際情況,瞭解不算太多。不過,重要的地方,我都知道。」
  俞秀凡道:「十方別院,姑娘知道麼?」
  水燕兒道:「知道。大地方,十方別院中,容納了人間地獄中第一流的人才。」
  俞秀凡道:「很可怕啊!所謂十方別院,竟是整個江湖的縮影,除九大門派之外,竟然連江湖草莽也不放過,成立了一個萬家別院」水燕兒道:「那也是造化門中一支主力,除此之外,你還到過什麼地方?」
  俞秀凡道:「斷魂壘。」
  水燕兒呆了一呆,道:「斷魂壘你們也去過?」
  俞秀凡道:「姑娘可是覺著很奇怪麼?」
  水燕兒道:「你們遇上些什麼人?」
  俞秀凡道:「瘋人、狂人,可以說不是人,因為,在下從沒有見過那些瘋狂的人,世上也不應該有這等瘋狂的人。」
  水燕兒道:「你們怎麼逃出來的?」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好一場凶殘、激烈的搏殺,那是驚心動魄的惡戰,在下從沒有想到過,世間會有這樣悍不畏死的人。」
  水燕兒歎口氣道:「俞兄,如若你沒有騙我,你該是舉世無敵的高人了。因為,從沒有一個人,能夠在進了斷魂壘後,生離其地。」
  無名氏道:「咱們運氣好,逃過了那次劫難。」
  水燕兒道:「你是萬家別院中人,你沒有名了,卻自號無名氏?」
  無名氏冷冷道:「不錯,想不到在下在造化門中,竟然有這麼大的名氣。」水燕兒道:「你是位很特殊的人物。」
  無名氏道:「客氣,客氣。」
  水燕兒目光轉注到石生山的臉上,道:「這一位,好像是不會說話,是麼?」
  無名氏道:「在那些地方,不說話,似乎是比說話好一些。」
  俞秀凡道:「燕姑娘,你去過十方別院麼?」
  水燕兒搖搖頭,道:「沒有去過。」
  無名氏道:「姑娘既沒有去過十方別院,怎會認識我等?」
  水燕兒道:「兩位都是很可疑的特殊人物,存有畫像,送到我這裡來。」
  俞秀凡道:「看來,你在造化門中,確有著很大的氣派。」
  水燕兒道:「俞兄,見笑了。」
  俞秀凡道:「姑娘還有什麼指教麼?」
  水燕兒道:「我想勸俞兄,到此為止,用不著再深入了,但我知道,你不會聽。」
  俞秀凡道:「燕姑娘,造化門中,難道還有比斷魂壘更可怕的地方麼?」
  水燕兒道:「那要看怎麼一個計算法?」
  俞秀凡道:「請教燕姑娘!」
  水燕兒道:「斷魂壘中人,雖然狂悍凶狠;但他們缺少智慧,這裡的人,一個個,都有著一團很清晰的頭腦,還有著重重機關。」
  俞秀凡道:「在下有一個最大的毛病,就是想到的事,非要辦到不可。」
  水燕兒道:「既然如此,那就算小妹白說了。」
  俞秀凡道:「在下有一事請求燕姑娘!」
  水燕兒道:「想來,定是一件為難事了。」
  俞秀凡道:「那倒不是,我只是想收回我一件東西。」
  水燕兒道:「你的劍。」
  俞秀凡道:「是的!我的劍是一把凡鐵打成的寶劍,在別人手中,完全沒有價值,但對我而言,那是一把不可失去的寶劍。」
  水燕兒沉吟了一陣,道:「劍的價值,在江湖人的眼中,完全一樣,俞兄這把劍,既是凡鐵,不知有什麼珍貴之處?」
  俞秀凡道:「這柄劍的價值,貴重的是在它的紀念價值上,並非是它的鋒利和功能。」
  水燕兒道:「原來如此。」
  俞秀凡道:」姑娘願不願幫在下這個忙呢?」
  水燕兒道:「劍不在我的手中,但我可以派人去取來,不過,那要一段時間。」
  俞秀凡道:「不知要等候多久?」
  水燕兒道:「大約有兩個時辰吧!」
  俞秀凡道:「在下就等候兩個時辰吧!」
  水燕兒道:「好!俞兄既然願意等候,小妹拼著違犯門規,這就遣人去給你取來。」
  舉手招來一個女婢,低聲吩咐了幾句,那女婢一欠身,轉頭而去。
  水燕兒回陣一笑,道:」俞兄,離開聽松樓後,你們很可能有一段忍受飢餓的時間,小妹既己備了酒菜,何不在此小飲一杯?」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好!那就叨擾燕姑娘一頓。」
  水燕兒立刻吩咐擺酒,片刻見酒菜擺上。
  俞秀凡雖然答應了叨擾一頓酒飯,但內心中,對那水燕兒仍有著極大的戒心,暗中示意無名氏和石生山,如若她自己沒有食用之前,而人最好不要食用。
  水燕兒似乎是早已思慮及此,坐下之後,立時先喝了兩杯酒,然後遍嘗了桌上佳餚。
  俞秀凡笑一笑,舉起了筷子,道:「姑娘,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咱們不得不小心一些。」
  無名氏、石生山都很小心,目睹俞秀凡吃過的菜,才跟著食用。
  水燕兒喝了不少的酒,雙頰上飛起了一片紅暈。俞秀凡酒量不好,一直在克制著自己,不敢多飲。無名氏、石生山的酒量雖然不錯,但卻不敢開懷暢飲。四個人中,水燕兒喝酒最多。
  無名氏放下酒杯,輕輕咳了一聲道,道:「姑娘,你的酒量,似是並不太好!」
  水燕兒道:「我本來也不會喝酒。」
  無名氏道:「姑娘不覺著喝的太多一寫?」
  水燕兒道:「酒可消愁,多喝兩杯,打什麼緊。」
  無名氏道:「看姑娘在造化門的權限很大,想來,對造化門中的隱密知曉不少。」
  水燕兒道:「我還沒有醉,你應該等我再喝幾杯酒,問我不遲。」
  俞秀凡突然接口說道:「姑娘,你不怕我們暗施算計麼?」
  水燕兒道:「俞兄,別勉強我,我看得出來,你不是那樣的人。」
  俞秀凡聳聳肩,道:「別太自信了,咱們一直還是敵對相處。」
  水燕兒笑一笑,道:「俞兄,我好像有些醉了。」
  無名氏笑道:「姑娘,這座聽松樓,可已在造化城中?」
  水燕兒搖搖頭,道:「還沒有進人造化城。」
  俞秀凡道:「所謂造化城,大約是憑仗機關埋伏造成的一處險惡之區。」
  水燕兒道:「造化城中的景物,無奇不有,你們三人見識之後,亦將歎為觀止。」
  無名氏道:「是洞天福地呢,還是人間鬼域?」
  寸燕兒道:「兩者兼有吧!不過,一個人感受上的不同,對境遇的看法,有著很大的差異。所謂布衣暖、菜根香,生性自甘淡泊的人,並非身著絞羅、日日酒肉,才會過的快樂。」
  俞秀凡道:「姑娘之言,深含哲理,但頗有使人費解之處,姑娘何不解說的明白一些。」
  水燕兒道:「非諸位親目所賭,也很難講的清楚。」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非讓我們進去看看不可了?」
  水燕兒道:「俞兄,小妹只好提供一些進人造化城中的資料,希望能對俞兄有些幫助。」
  俞秀凡點點頭道:「不論造化城中是人間仙境或是閻羅屠場。
  但在下既然有機會見識一番,實是不應放過。」
  無名氏道:「姑娘,咱們準備進人造化城中,已不打算活著出來,姑娘能給咱們一些指點,咱們也不過多逃過幾次險難,死去之前,多長一些見識罷了。」
  水燕兒歎口氣,道:「進入了造化城,有很多的結果,不一定非死不可。」
  俞秀凡道:「我知道。最好的辦法,就是投入你們造化門中,既可保全性命,又可享受到某一些富貴榮華。」
  水燕兒道:「這條路,大概是有些走不通了。」
  俞秀凡道:「不錯。咱們寧可戰死在造化城,也不會作為造化門弟子。」
  水燕兒道:「除了降和戰之外,我想還有別的辦法,俞兄何不及試呢?」俞秀兒沉吟有頃,微微一笑,道:「多謝指點!」
  水燕兒端起酒杯,道:「勸君更進一杯酒、離此一步無故人。」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她手執酒杯,回含淚水,情意十分真摯。
  忽然間,俞秀凡有著一種自責的感覺,暗暗忖道:她確然有著苦衷,酒後吐真言,她如對我全是一片假情,此時此地,實也用不著如此做作的了。心中念轉,也端起酒杯,道:「不論在下能不能生離造化城,姑娘這一份情意,在下永記心中了。」
  水燕兒眨動了一下眼睛,兩行情淚,順腮而下,舉杯一飲而盡,道:「俞兄,小妹不敢企求的太多,只希望俞兄能冰釋對小妹這份誤會,小妹就感激不盡了。」
  俞秀凡也喝乾了杯中的酒,道:「姑娘,在下很慚愧,也很抱疚。
  這杯酒,表達在下一點敬意。」
  水燕兒的臉上淚痕未乾,卻已綻出了微微的笑容,道:「俞兄。
  能得你諒解這份誤會,小妹心中就安樂多了。」
  談話之間,一個青衣女婢,手中托著一柄長劍,快步行了進來。
  水燕兒站起身子,由女婢手中取過寶劍,遞給了俞秀凡,道:
  「俞兄,看看是不是你的兵刃?」
  俞秀凡接過寶劍,看了一眼,點點頭,道:「姑娘,謝謝你!這正是在下的兵刃。」
  水燕兒微微一笑,道:「俞兄,小妹有一個不情之請,希望俞兄答允!」
  俞秀凡聽得呆了--呆,暗道:又來了,不知道又要出一個什麼難題了,這女人真叫人難測高深。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姑娘請說!」
  水燕兒道:「你如能離開造化城,希望能再來這聽松樓看我一次!」
  俞秀凡暗暗吁一口氣,道:「理當如此。」
  水燕兒目光轉注到無名氏和石生山的身子,道:「兩位帶有兵刃麼?」
  無名氏搖搖頭,道:「沒有。」
  水燕兒道:「可要借用兩件兵刃。」
  無名氏道:「如是姑娘方便,在下倒希望能借用兩件。」
  水燕兒道:「談不上方不方便,我能還給俞兄的寶劍,借兩件結你們有何不可。」
  無名氏道:「多謝姑娘了。」
  水燕兒道:「兩位用什麼兵刃?」
  無名氏道:「在下用刀,石兄用什麼?」
  石生山似乎是不願再講話,伸手蘸酒,在木案上寫了「判官筆」三個字。
  水燕兒皺皺眉頭,道:「沒有判官筆。我這裡有刀有劍,有軟鞭。」
  石生山沉吟了一陣,又在桌上寫道:「軟鞭。」
  水燕兒點點頭,道:「去取一把卑刀和一條軟鞭。」
  兩個女婢應了一聲,轉身而去,片刻之後,兩個女婢,拿著一把單刀,一條軟鞭,放在了木案上面。
  無名氏拿起單刀,在手中掂了一掂,道:「姑娘,謝啦!」
  石生山取過軟鞭,抱拳一禮。
  水燕兒抬頭望望天色,道:「俞兄,如若你還沒有改變心意,現在可以走了。」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姑娘,在下等就此別過。」
  水燕兒道:「俞兄,離開聽松樓,百丈外就進了造化城,三位多多保重,恕我不送了。」
  俞秀凡道:「不敢有勞。」轉身向外行去。
  水燕兒站起了身子,臉上是一片自憐自惜的神色,雙目中滿含著淚水。但她強忍著沒有移動身軀,也沒有說一句話。
  一個青衣女婢,帶三人離開了聽松樓。行過來時的懸崖險地,折轉上一座山峰。
  青衣女婢停下了身子,道:「三位,峰下就是造化城,小婢告退了。」
  那女婢神情嚴肅,說完了一句,立時淚水紛披,轉身而去。
  俞秀凡大感奇怪,沉聲喝道:「姑娘留步!」
  青衣女婢停下了腳步,回頭說道:」公子,還有什麼吩咐?」
  俞秀凡道:「你哭什麼?」
  那青衣女婢,本來還在忍住沒有哭,俞秀凡這麼一問,青衣女婢突然雙手蒙面,淚水由指縫中湧了出來。
  俞秀凡歎一日氣,道:「姑娘,什麼事,使你哭的如此傷心?」
  青衣女婢黯然說道:「我為我們的姑娘流淚,為她不平。」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為她流淚,為她不平,為什麼?」
  青衣女婢道:「她傷痛把你留在了人間地獄,日夜獨坐憑欄低位,祝告上蒼,希望你能夠脫險歸來,生離地獄。」
  俞秀凡道:「原來如此。」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未去聽松樓前,在下對她確然有一點誤會,見面之後,己然誤會冰釋。」青衣女婢道:「俞相公好輕鬆啊!只是誤會冰釋四個字,你可知道我們姑娘付出了多大的代價,多大的犧牲?」
  俞秀凡道:「她犧牲了什麼?」
  青衣女婢突然放下了蒙面雙手,臉上淚痕縱橫,雙目中神光湛湛,直逼在俞秀凡的臉上,道:「她不惜身犯門規,交還了你的寶劍,又贈與你兩個從人兵刃,且洩漏了不少造化門中的隱密。」
  俞秀凡道:「她犯了什麼規戒?」
  青衣女婢道:「她身犯天大門規,任何一條,都是腰斬分屍之罪,三條並發,就算她是公主的身份,也是一樣的非死不可。」
  俞秀凡道:「這個,這個,有沒有補救的辦法?」
  青衣女婢道:「沒有。」
  俞秀凡道:」我們交回兵刃呢?」
  青衣女婢道:「大錯已鑄,回頭已晚。交還兵刃,也是一樣無法救她。」
  俞秀凡道:「九死也有一生,難道這件事,就役有一點僥倖求生的機會麼?」
  青衣女婢道:」只有百分之一的機會,那就是你們生離造化城時,帶她離開此地。」
  語聲稍停,接道:「俞相公,難道你一點也聽不出來,她要你歸來再到聽松樓去看看她,那是死別的留言。」
  俞秀凡道:「聽松樓天險絕地,一夫當關,萬夫難渡,如若你們都肯幫助她,合諸位之力,死守絕地,造化門中的人手,未必能越過那奇險關口。」
  青衣女婢舉手拭去臉上的淚痕,道:「你要她抵抗捕拿她的殺手?」
  俞秀凡道:「歸去告訴水姑娘,就說這是我說的話,我們能夠生離造化城,會盡快來此接應她。」
  青衣女婢道:「這些話,我都可以轉告,但姑娘怎麼決定,小婢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道:」那自然不關姑娘的事,只要你把話傳到就行。」
  青衣女婢道:「婢子不會少說一個字。」轉身大步而去。
  目睹青衣女婢離去之後,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兩位,咱們就要進造化城了,兩位帶有很多福壽膏,行動只怕也有些不便。」
  無名氏笑一笑道:「公子說的不錯,咱們把它燒了。」
  石生山放下背上的福壽膏,無名氏也放了下來。無名氏摸出一個火招子晃燃,堆上枯枝幹葉,燒了起來。但見一股淡黑色的濃煙,升了起來,逐漸向四周擴散。黑煙中帶著一般濃重的香味。
  無名氏目睹稻壽膏全部燃了起來,哈哈一笑,道:「如是十方別院中人,見到了這數十斤福壽膏,被一把大火燒去,不知要如何心疼呢!」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兩位,如那丫頭說的不錯,咱們再向前進,所進人造化城了,兩位的心情如何?」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風蕭蕭兮易水寒,壯士一去兮不復還。」
  石生山過:「在下覺著能死在青天白日之下,強過苟安於人間地獄了。」
  俞秀凡豪氣奮發,哈哈一笑,道:「兩位怎的如此氣餒,在下相信,我們能進人造化城,就能夠安全出來,兩位振作一些。」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1:16

第25回 造化之城 聲色娛賓

  無名氏道:「公子,只有存必死之心,咱們才有勇氣進人造化城,是麼?」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前面一片蒼翠,不見房舍行人。一面舉步向前行去,一面仰天大笑三聲,道:「兩位請和在下走在一起 ,進入造化城後,咱們盡量不要分開。」
  無名氏道:「公l,前面數十丈就是造化城了,怎麼一點也看不出異樣的感覺?」
  俞秀凡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造化門中最大驚人處,就是出入意外。」
  談話之間,到了一排翠樹前面。
  這排翠樹,都被高大的蒼松掩遮,直到近前兩丈處,才看到那排翠樹。滿山翠松,但這一排翠樹到翠的特別,翠的像翡翠一樣,而且枝葉很密,密的像一堵牆,看不到裡面景物。
  俞秀凡停下了腳步,搖插頭,笑道:「這排翠樹,有些奇怪。」
  無名氏伸手撿起了一片石塊,緩緩說道:「公子,請向後退退,我試試那片翠樹看。」
  俞秀凡向後退了四步,笑道:「不妨事啦,你可以出手了!」
  無名氏暗中提氣,右手一揮,石塊破風而出。但聞蓬然一聲,擊在那形同牆壁的翠樹之上。只見那片翠樹,忽然間開始轉動,捲向後面收去。
  一座鮮花紮成的門樓,卻隨著那卷收翠樹,現了出來。
  門樓很高大,足足有一丈六七。全是鮮花結成,還帶著芬芳的香氣。門樓不但結紮的唯妙唯令而且,還有白花鋪成的一塊橫匾,金色花朵紮成了四個字」歡迎光臨」,顯然,這是特別為三人紮成的一座花樓。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那巨大門樓,全力鮮花紮結而成,花色鮮艷,證明採下不久,花樓所用,不下數萬朵,不但配色適當,而且結紮精密,決非三五人能在極短的時間中完成。如是數十人合作完成,豈不是表現他們分工的精密,合作的效率。」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公子不但武功精博,叫人佩服,這份觀察入微,不遺細小的精明,也叫咱們望塵莫及。」
  俞秀凡道:「處處留心皆學問,這實也不算什麼。咱們不能有負人家的雅意,進城去吧!」舉步向前行去。
  無名氏突然快行兩步,搶在俞秀凡的身前,道:「屬下開道。」手握刀柄,當先而行。
  進了那鮮花門樓,景物忽然一變。只見一片平整的草地,足足有數十頃大小,地上下見高樹,也沒有長草,一片廣大的平川地上,全生著一般高低如茵短草。
  俞秀凡縱目四顧,思索了良久,竟然想個出這片廣大草地的用意究竟何在。
  岡力能及處,不見一個人影,也不見一座房舍,看不見一隻鳥兒飛過,也聽不見一聲大吠、蟬鳴。不見一棵樹,也聽不到一點風搖枝葉輕嘯之聲。
  青草如氈,一地翠色,藍天上飄浮著幾朵肉雲,這該是詩情畫意的境地,但它大靜了。靜的像一他死水,靜的大背常情,靜的是那樣詭異,靜的使人心生恐怖。
  無名氏突然長長吁一口氣,道:「好靜啊,好靜!靜的不像是人住的地方。」
  俞秀凡道:「靜的是步步凶險,颶尺殺機,兩位小心了。」
  不喜說話的石生山,似是也蹩不任心頭那股大過沉靜的憂悶之氣,說道:「難道這數十頃的遼闊草地,那是沒有埋伏的險地。」
  俞秀幾道:「妙的是不著痕跡。極目眺望,一片短草,沒有一處不同,沒有一處會引人注意,就是天下第一等擅制機關的人到此,也無法瞧出何處設有埋伏,」無名氏點點頭,道:「不錯。單是這一股寂靜的威脅,定力不夠的人,就承受不了。」
  俞秀凡道:「不過,咱們也不用太擔心,他們不會讓咱們死亡在這片草地上。」
  無名氏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因為,這不是造化城的極致,他既然讓咱們進來了,總希望咱們能見見他們最巧妙的東西。所以,他不會叫咱們死不瞑目.生不敬服。」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公子見解實非等閒,看來,在下這個跟班的職司,得先行續約了。」
  俞秀凡歎道:「話雖如此,但咱們已感覺到造化門的厲害,怯由心生,單是這一份感受,咱們已輸了一籌。」
  無名氏笑一笑,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放開步子走吧!」
  三人魚貫而行,舉步落足之間,無不小心異常,腳踏在如茵草地上,給人一種輕軟的舒適之感。但三人的心情,卻是如臨深淵,如屆薄冰。每一個落步之間,都可能有著凶險變化,因此三人都走的極感吃力,本該是一段輕快、舒服的行程,但卻走的三個人一臉汗水。好不容易,行過了那一段廣闊的草地,足足耗去了大半個時辰工夫。
  草地盡處,景物又變,一流清溪橫趙而過,溪前是一座玉欄紅瓦的小亭,亭中白玉磚上,擺著一把細瓷茶壺和三個自玉茶杯。一個全身綠衣的少女,合笑站在亭前。
  這一陣全神戒備行來,三人都有著口渴的感覺。
  綠衣少女欠欠身,道:」請三位亭中稍息,飲杯香茗,前面有三座小橋,分通三個大不相同地方,三位還要化上一番心思,選擇去路。」
  俞秀凡道:「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咱們進去瞧瞧吧!」舉步行入了小亭之中。
  綠衣少女很多禮,先對三人福了一福,才輕移蓮步,伸出皓腕,端起瓷壺,斟滿了三人面前的茶杯,道:「三位,茶中無毒,三位可以放心的喝。」當先拿起茶壺,倒入口中,喝下了兩口,放下茶壺,退出小廳。
  俞秀凡端起茶杯,喝了-口,閉上雙目,運氣調息,確定了茶中無毒,才緩緩睜開雙目,道:「兩位請喝。」
  無名氏笑一笑,道:「原來,公子在替咱們試毒。」
  石生山道:「這些事,應該由我們承擔。」
  俞秀凡笑一笑,道:「下一次吧!」
  三人借喝杯茶的時間,好好調息一陣,等體能完全恢復,才離開小亭。
  那綠衣少女,仍然端端正正地站在小亭外面,對三人欠身微笑。
  無名氏輕輕咳嗽了一聲,道:「姑娘!請問芳名。」
  綠衣少女道:「賤妾小亭。」
  無名氏道:「姑娘在造化門中是……」
  綠衣少女接道:「是守護這小亭的女衛。」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這名字倒不錯,以物命名,當真是既簡單,又好記。而且姑娘也不會忘記自己的工作。」
  小亭微微一笑,道:「造化門中的事,都以簡明為主,一句話能說完的事,決不說第二句話。」
  無名氏道:「多謝姑娘指點。」
  小亭道:「不客氣。」
  無名氏放開腳步,追上了俞秀凡。行不過十丈,果然到了一條清溪前面。這條溪流不深,清可見底,但卻很寬很寬,足足有十五六丈,三道石柱木板搭成的木橋,並排而立,但橋到溪中,卻突然分開,分對著三個谷口通去。
  溪流對面,是一道不太高的懸崖,但卻像刀切的一樣光猾異常,不見一株矮松,一叢雜草。
  遠遠的估計,三個谷口,相距大約有三十餘丈。
  無名氏長長吁一口氣,道:「公子,咱們走那條橋?」
  俞秀凡道:「不論走那一條橋,都是一樣的凶險。」
  無名氏道:「造化門太小氣,至少應該給咱們一些提示,讓咱們有一個選擇機會,這等完全叫人碰運氣的事,沒有一點大門大派的氣度。
  俞秀凡道:「咱們居中而行吧!」
  無名氏道:「對!三條大路走中間。」當先行上木橋。
  三人行到溪中,三橋分叉之處,只見橋中光亮的木板上,寫著兩行小字,道:「停步想一想,人生轉眼空,繁華豈是夢,成敗論英雄。」
  俞秀凡搖搖頭,道:「這是一條充滿著功利的橋。」
  無名氏道:「公子,咱們要不要到另外兩條橋上瞧瞧?」
  俞秀凡道:」只要咱們能活著,三處地方都該去見識一番。」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不錯。咱們先去見識一下,造化門中的繁華生活。」加快了速度,向前行去。
  谷口不大,嚴格點說,應該是一個山洞,天然的形勢,加上了人工,開鑿出一座形同門樓的谷口。由谷口向裡面瞧去,只見那各口深達十餘丈,看上去,像一個石筒。
  俞秀幾停下腳步,望著谷口,緩緩說道:「這是什麼谷口,簡直像一個陷餅,如是咱們行入一半,兩面被堵了起來,那就被困在山壁中了。」
  無名氏道:「公子,雖然形勢險惡,但咱們也不能不進去啊!」
  俞秀凡:「進去是總要進去,不過:咱們得想個法子。」
  無名氏道:「在下有個意見,咱們一個一個的過,直到一個人通過了全程之後,另一人再行通過。」
  俞秀凡道:「雖非萬全之策,但目下只有這個辦法了。」
  無名氏道:「在下先過。」舉步向前行去。
  他本是一個見多識廣、處事慎重的人,此刻卻突然變得十分豪勇,大有初生之犢不畏虎的氣概。
  俞秀凡、石生山,四道目光,盯注在無名氏的身上。無名氏走得很慢,小心翼翼地打量著四周的景物。直到谷口盡處,足踏實地,才回頭來舉手相召。
  俞秀凡道:「石兄先走。」
  石生山一欠身,放開了腳步向前奔去,十餘丈的距離,轉眼己到盡頭處。俞秀凡也以極快的速度,奔了過去。三個人通過石洞似的谷口,未引起任何動靜。
  俞秀凡吁一口氣,道:「造化門這些布設,似乎處處都是險絕之地,但他們這份深沉,更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公子,看看這片木牌。」
  俞秀凡轉頭望去,只見道旁插了一塊木牌子,上面用硃砂寫了四個紅字,道:」歡迎光臨。」
  石生山道:「看來他們早已算就咱們走這一條路了。」
  俞秀凡道:「這不足為奇。不論咱們走那一條路,都可以看到這樣一塊木牌。」
  無名氏道:「在下也正在想這件事,公子卻一語道破。」
  語聲甫落,突聞一個清亮的聲音,接道:」那一位是本城貴賓俞少俠?」
  俞秀凡轉目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青衣,赤手空拳,年約三旬的中年人,停身在八尺以外一株粗大的古松之下,面帶微笑。
  流目四顧,感覺停身處,是一片兩畝大小的盆地,被一座淺山環圍,盆地中除了幾株粗大的矮松之外,都是短不及膝的育草,沒有一座瓦捨草棚。
  打量過四面的形勢,俞秀凡才緩緩說道:「區區就是俞秀凡。」
  青衣人微微一笑,道:「在下奉命迎客,請貴賓進城。」
  俞秀凡一拱手,道:」有勞閣下。」
  無名氏冷冷接道:「咱們記得那橋上留字,有一句繁華豈是夢,但看此地的荒涼景象,有何繁華可言?」
  青衣人笑道:」無名兄,請稍安勿躁,造化城主自具有造化之能,兄弟就是要帶貴賓觀賞一番造化城中的繁華。」
  俞秀凡道:」如若在下能早些見見你們造化城主,可省去不少繁文褥節。」
  青衣人道:「不忙,不忙。貴賓是第一個以外客身份,進入我造化城中的人。如不見識一下造化城中的褲麗繁華,豈不是有虛此行了。」語聲頓一頓,接道:「敝城主自然會接見貴賓,不過,什麼時間那就很難說了。」
  無名氏道:「咱們公子的脾氣不好,你朋友說話最好能小心一些。路走錯,可以回頭,話說錯,可能會丟了性命。重要的是一個人只能死一次。」
  青衫人不悅的冷笑一聲,道:「閣下,你威脅夠了麼?」不容無名氏再接口,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身上,接道:「貴賓,咱們可以進入繁華城中了麼?」
  俞秀凡道:「有勞閣下帶路了。」
  青衫人笑一笑,回身在那粗大的吉松之上舉手一揮,那枝葉密茂的粗大古松上,突然裂開了一座門戶。那木門高約五尺,寬約兩尺多些,可以容一人通過。
  俞秀凡心中暗道:「無怪他來的無聲無息,徒然在身後出現,敢情這株高大的古松,竟然是一處暗門。」
  青衫人對俞秀凡一直保持適當的敬重,回身一札,道:「貴賓,在下走在前面帶路了。」
  俞秀凡一側身,緊追在那青衫人的身後,行人了古松的木門之中。無名氏、石生山,魚貫隨在身後,進入了古松木門之內,是一條斜向地下的階梯,大約向下行了一丈多深,改成了平行小徑,向前行去。
  俞秀凡暗中數計,這條地下小徑,直行了九百九十九步,才踏到向上行去的階梯。
  這等地下密道,寬窄只不過可容兩個人並肩而行,黑的目光難見三尺外的景物,除了暗中計數步子之外,沒有別的辦法可想。
  上行梯級十八層,帶路的青衫人突然舉手,擊向頭頂的蓋子。
  俞秀凡聽聲音,那似乎是一種精鐵所鑄,入耳的聲音,十分清脆。
  忽然間日光透人,鐵蓋開啟,青衫人一躍而上。俞秀凡早已留心戒備,緊隨在那青衣人的身後,飛出洞口。無名氏、石生山相繼躍出地道。
  青衣人向後退了兩步,一欠身,道:「貴賓,請恕我不送了,前面就是繁華城。」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一座青石砌成的城牆,攔住了去路,三人停身處,正在城門口處。但聞蓬然一聲,那開啟的鐵蓋,突然又合了起來,青衫人也同時消失不見;想是又回到那密道之中。
  無名氏低聲道:「石兄,我可以打賭,那青衫人叫作』密道』。」
  俞秀凡笑一笑,道:「這座繁華城,倒是看不出繁華的景象。」
  一語甫落,突然絃管樂聲,傳人耳際,城門內魚貫行出來一行身著白衣的女子樂於。
  無名氏暗中數了數,那一行白衣女子,總共有一十二人。十二個白衣女子,大約部在十六八歲左右,個個娟秀清麗,雖然談不上什麼天香國色,但十二人都有著很美的身材,個子也一般兒高,顯然,這些人,都是經過了特別的挑選。
  俞秀凡冷冷的站在路中,無名氏、石生山分站兩側。十二個白衣女子,行到俞秀凡身前五六尺處,突然停了下來。欠身一禮,道:
  「見過俞少俠。」
  俞秀凡一揮手,道:「不用多禮。」
  十二個白衣女子,齊齊一笑,道:「多謝公子。」分成兩列,舉起手中的絃管,吹彈了起來。
  無名氏低聲說道:「公子,可要在下去問問她們?」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過去問問她們。」
  無名氏踏前兩步,越過俞秀凡,冷冷說道:「諸位姑娘,可以停下來了。」
  十二個白衣女子停下了手中的絃管,瞪著二十四隻眼睛,望著無名氏,臉上是一片茫然之色。無名氏冷笑一聲,道:「咱們公子,一向不喜這些排場,用不著諸位這樣辛苦了。」
  十二個白衣女子愣了愣,又舉起手中的絃管吹彈起來。
  無名氏皺皺眉頭,道:「看來,諸位姑娘很喜歡吹彈這些絃管樂器了。」
  十二個白衣女子不再理會無名氏,仍然繼續吹彈手中的樂器。
  無名氏冷笑一聲,突然向前行進兩步,右手一探,向左首一個手執琵琶的少女抓去。那白衣少女,好像根本役有看到無名氏伸過來的右掌,被無名氏一把扣住右手的腕穴。白衣少女啊一聲,手中的琵啻,跌落地上。
  無名氏尷尬一笑,放開了右手,道:「姑娘不會武功麼?」
  白衣女一欠身,道:「小女子只會彈琵琶。」
  無名氏道:」哦!」一時間,竟然想不出適當的措詞回答。
  自衣女子活動了一下被扣手腕,伸手撿起了地上的琵琶,又開始彈了起來。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我看咱們不用理會這些排場了,直接走進去吧!」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衝進去!」
  無名氏手握刀柄,大步向前行去。這真是一個很尷尬的場面,十二個白衣美女樂手,吹奏的十分熱鬧,但受歡迎的人卻是神情嚴肅,對那些悅耳動人的樂聲,充耳不聞。
  十二個白衣女子,沒有阻攔無名氏、俞秀凡等,只管不停的吹奏手中絃管。絃管配合,發出悠揚的樂聲,但卻無法製造出歡愉的氣氛。
  無名氏當先帶路,穿過了十二個白衣女分列的樂隊,行近了城門,就是這一道城牆阻隔,城裡城外,完全是兩種大不相同的世界。
  城裡面酒館羅列,商店林立,人來人往,接區摩肩。所有的人,都穿著鮮明的衣服,酒肉香氣,撲鼻而來,動人食慾。每個人的臉,都帶著歡愉的笑意,看起來充滿著一股祥和之氣。這些人有男有女,也有著八九歲的孩子,目光都投注在三人的身上,不住點頭微笑。
  行過了半條街,人人如此。無名氏突然間有著一種慚愧的感覺,握在刀柄的右手,不覺間放了下來,這是一個充滿著歡樂的小城,人人容光煥發,衣著鮮艷。不論是男女、兒童,沒有一個人帶有愁苦。
  無名氏回頭對俞秀凡道:「公子,這地方真奇怪。」
  俞秀凡道:「嗯!人人都帶著笑容,似是很快樂。」
  無名氏道:「奇怪的是,這些人的笑容,都不是勉強裝出來的,他們的快樂,似乎是發自內心。」
  俞秀凡道:「改變山川形勢,工程雖然浩大,但還不算難事,但如造化城主,能夠控制到一個人的喜、怒、哀、樂,那真是一件震驚人心的事了。」
  談話之間,已行到十字街民一座高大的酒樓,巫立街口,迎風飄動的酒招,寫著「天下美酒一家收,四悔佳餚出本樓。」一塊金字大橫匾,寫的是:「人間第一樓。」
  無名氏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
  只見兩個身著白衣的堂信,快步行了出來,欠身笑道:「三位,請裡面坐,本樓有京都御廚,江南名師,天下口味,都可在本樓嘗到。」
  另一個白衣堂值接道:」世間佳釀,南北美酒,只要能叫出名字,本樓中無不具備,三位請人樓品嚐一下,就知小的所言不虛。」
  俞秀凡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發覺除了自己一行通過的西大街外,還有東。南,北三條大街。
  每條大街上,都有很多人,看上去都夠熱鬧。最奇怪的是北大街家家商店門民結綵、掛燈,似是每一家都在辦喜事似的,想到人夜後一街燈火,彩綢飄動,那份熱鬧,不言可喻了。
  無名氏低聲道:「公子,咱們要不要見識一下這座人間第一樓?」
  俞秀凡道:「進去瞧瞧吧!」
  兩個堂棺帶路,引導三人行人店中,果然是」座上客常滿,博中酒不空」,數十張木桌上,坐滿了酒客。
  不論這地方如何印繁榮,但在俞秀凡等三人的心中,都有著故意安排的感覺,抹不掉人間地獄中那悲慘的形象。
  白衣堂棺帶三人,直行上二樓,才找到一張空桌子,欠欠身,笑道:「小號生意太好,雖然已快過吃飯時刻,但酒客還不停的擁上,委屈三位,先坐一刻,如是不滿這個座位,小的當盡快替三位換過。」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貴號的生意,天天這樣好麼?」
  店夥計道:「是的,日日滿座,很少虛席。」
  無名氏道:」那真是財源廣進,貴號賺了不少銀子吧。」
  店夥計道:「敝號的利很薄,用料道地,雖然每日滿堂,但賺頭不大。」
  俞秀凡突然冷笑一聲,道:「只帕,這些人,都是故意找來給在下等看的吧!」
  店夥計道:「給你們看的,為什麼呢?」他的神情一片茫然,任何人都無法對他的話生出懷疑。
  俞秀凡也有些茫然了,暗道:「難道,這座繁榮城中人,別是一番境界,這裡的人,當真都日日生活在這等錦衣、玉食的繁華之中?」
  但聞店夥計說道:「本樓中酒菜,包括了南北口味,但不知三位要吃什麼?」
  俞秀凡道:「隨便來一點吧!」
  無名氏道:「要貴樓中最好的菜。」
  店夥計道:「本樓有一桌名菜,叫作十全宮貴,這桌菜中,包括了南、北口味,全國所有的名菜,真是魚與熊掌兼俱,山珍和海味並列,三位嘗過之後,就知小的所言不莊了。」
  無名氏道:「好!就給咱們來一個十全富貴。」店夥計一欠身,道:「小的這就去叫他們準備。」
  無名氏冷冷說道:「夥計,告訴大師父一聲,別在酒菜裡面下毒。」
  店夥計道:「客官說笑了。」
  片刻工夫,酒菜擺了上來。每一次都是兩道菜,一齊上來,一道是北方手藝,一道是南廚名菜。
  也許是無名氏一句話,發生了作用,上菜的伙汁,每人都帶了一把筷子,放下了菜盤之後,自己先挾了一塊嘗嘗。
  無名氏果然是一個很小心的人,試萊的夥計,吃下第一口菜後,不能馬上離開,直到無名氏確定他們沒有中毒之後,才放他們離去。因此,這席酒吃的很慢,足足有兩個時辰之久,才算把一席酒菜飲用完畢。本來,俞秀凡等都可以早些停奢,但這些菜燒的大好了,每一道菜,都有著特殊色香,入口之後,別有風味。
  直到全席吃完,無名氏才放下筷子迫:「兄弟足跡,遍及大江南北,論吃一道,自信頗有見識,但我卻從未吃到過這樣好的名菜,人間第一樓,單以萊餚美味而論,倒也不算誇大。」
  一向不愛講話的石生山竟也忍不住,說道:「單是這等可口美味,就可以使很多人,心甘效死,不作別想了。」
  俞秀凡道:「的確好吃,但如因為有了幾口好菜,就能使一個人甘心為虎作悵,那人也未免太過輕賤自己了。」
  無名氏道:「公子在江湖上走動的時日不久,不知江湖中千奇百怪,什麼樣的人物都有。有人愛利,有人愛名,有人喜色,有人愛吃。一道美味,可以使他們終日裡唸唸難忘。」
  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付道:江湖代代有高人名家,但能夠使後人景慕不忘的,卻難有幾個,這大概不是他們識見不足,就是有某種癬好之故了。
  他心中感慨萬端,深深覺著,一個人如想立下千秋大業,為後世楷模,不偏不倚,識見遠大,於大是大非間有所遵循,那就不是單純武功一道能夠做到了;必須文武兼具,才能當全才之稱。
  忽然間,想到了自己。艾九靈行蹤遍天下,識見是何等廣博,為什麼竟然會選擇自己這樣一個貧寒出身,全無武功基礎的人,不借大貧手腳,乞求他人,把自己造就成這樣一位出奇的人物。
  以艾九靈在武林中的聲望,他盡可由武林各大世家門戶中,選一個出類拔革的人承繼他的衣缽,以他聲望之隆,武功之高,自非難事。為什麼,他竟選擇了我?是不是因為我救了他,因為他,我受了很多的痛苦。但酬恩的方法很多,似是用不著如此大費周折。
  他借重佛門傳薪之木,授我功力;借重花無果絕世醫道,助長了我的成就;把他畢生窮研苦思的絕技,簡化為十掌、三拿,全不藏私的傳授於我;又為我找到了一位畢生苦思拔劍手法的名家,傳授了我的劍法。那千敗老人,由千次失敗中,修正了拔劍的手法,實已超越了一般劍法之上,拔劍一擊中,已非一般劍法所能封擋。
  這些人自非他在一時間所能找到,這根本是一個很精密的計劃。艾九靈僕僕風塵走遍天下,其用心——就是在尋找能承受這個計劃的人。
  但他選中了我!一念及此,心中凜然頓生出一種警惕,只覺肩負沉重,有不得一步差錯之感。
  無名氏、石生山,冷眼旁觀,發覺那俞秀凡神情嚴肅,似正在思索一件重大之事,不敢驚動,暗中招呼,嚴作戒備。但見俞秀凡神精數番變化之後,突然長長吁一口氣。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道:「公子,你在想什麼?想的那樣入神,想的這樣長久!」
  這時已到了掌燈的時分。不知何時,第一樓上,已經點起了燈火,而且樓上顯得十分清靜。
  敢情,樓上已經沒有了客人。但整座二樓,燈燭輝煌,點了十二盞垂蘇宮燈。兩個身穿白衣的店夥計,恭恭敬敬的站在木桌前面,一語不發。
  俞秀凡打量過四周景物,深深一笑,道:「我在想一個人。」言未盡意,話題突然一轉,接道:「現在什麼時刻了?」
  無名氏道:「晚飯已過。」
  俞秀凡回顧了身側兩個穿著白衣店夥計一眼,道:「現在,這繁華城中的人,都該體息了。」
  店夥計一欠身,道:「東、西、南三條街上的人,都已經休息了。
  但北大街,卻正是剛剛開始。」
  俞秀凡點點頭,道:「北大街,是什麼行道?」
  店夥計道:「這個很難說了,風雅點說,那是風月地方,如是俗說一點,那該是歌姬雲集之處了。」
  無名氏道:「多華城彈丸之地,想不到名堂還真是不少啊!」
  店夥計道:「離開了聲色犬馬,繁華二字,那很難表達出來了。」
  俞秀凡道:「能讓咱們夫瞧瞧麼?」
  店夥計道:「那地方最歡迎外鄉人夫,本地的人,反而不受歡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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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裡應該少了一篇......
我盡力尋回吧

《 本帖最後由 littledick 於 2010-2-1 01:43 編輯 》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1:53

第26回 殲魔音教 春風仙子  

  白髮老嶇心頭一震,道:「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老夫人不作抗拒,在下也下會放過你。」
  白髮老嶇道:「你這算什麼俠義人物?」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既非俠客,也非義士,所以,不用遵守很多對自己全然無益的規矩。」
  白髮老嶇臉上閃掠過一抹驚駭之色,但很快就恢復了鎮靜,笑道:「古往今來,黑白兩道中,一向都有著很大的不同,一直支持著雙方在江湖上的作為。」
  俞秀凡接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不是出身於白道中人。」
  自發老嶇真的有些害怕,全身微微抖動了一下,道:」你的師父是…」
  俞秀凡道:「有人傳投我這身藝業,但卻從沒有人告訴我應該遵守什麼?」
  白髮老嶇大聲叫道:「我不信?」但見寒光一閃,森冷的劍芒,已然逼在她的咽喉之上。不禁駭然道:「好快的劍招,老身這一生中,從沒有見過出劍如此快速之人。」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我不吃這個!你加覺著我不會殺了你。
  咱們就不妨試試。」長劍微一顫動,白髮老嶇的咽喉處肌膚破裂,鮮血淋漓而下。
  越是生性殘暴、冷酷的人,對死亡體會也越是深刻,他們殺人時,手段百般狠毒,但自己卻是很怕死。白髮老樞右肘關節處,劍傷很重,幾乎沒有再抗拒的力量,何況,俞秀凡的快劍,已使她明白了自己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一陣死亡的恐懼感,襲上了她的心頭,只覺雙腿一軟,歎了一聲,跪了下去。
  這一下,倒是大出了俞秀凡的意料之外,但也使俞秀凡生出了一陣厭惡。
  緩緩收回了長劍,俞秀凡冷厲他說道:「看來,你很怕死!」
  白髮老嶇道:「是。老身目睹過千百人的死亡,因此對死亡瞭解的很深刻。」
  俞秀凡道:「好!在下也不願殺一個全無骨氣的人。」
  白髮老樞臉上突然泛現出一抹笑意,接道:」多謝少俠!」
  俞秀凡道:「別太高興,在下的話還沒有說完。」
  白髮老摳微微一怔,道:「少俠請說!」
  俞秀凡道:「答覆我所有的問話,我滿意了那些答覆之後,你才可以不死。」
  白髮老慪道:「那雖然能逃過你的劍下,但仍然無法逃過死亡,而且死的更是悲慘。」
  俞秀凡忽然拔劍一揮,頓然飄飛起一片銀絲,那是黑衣老奴的滿頭白髮,灑落了一地。
  她一生殺人無數,但輪到了自己面對死亡時,卻生出了無比的畏懼,望著那飄落一地的白髮,身軀微微抖動。
  俞秀凡長劍人鞘,冷冷說道:「造化門中,可能有很嚴厲的門規,但至少你可以晚死一些時間。」
  黑衣老摳歎口氣,道:「你想知道些什麼?」
  俞秀凡道:」你不用問我想知道什麼,只考慮你能答覆我些什麼!」
  黑衣老嶇道:「咱們試試看吧,老身盡我之能答覆你。」
  俞秀凡道:「你是什麼人?」
  黑衣老嶇道:「老身是魔音教中的大護法,人稱魚姥姥。」
  俞秀凡道:「魔音教主,現在何處?」
  黑衣老嶇道:「也在此地。」
  俞秀凡道:「為什麼叫魔音教?」
  黑衣老嶇道:」因為本教是用音律制人,故稱魔音教。」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那地獄門中咐狂人,不是受制於魔音麼,想不到竟讓我撞上了。如能制服了魔音教主,或可解救那一批狂人。心中念轉,緩緩說道:「你們魔音教中,一共有多少門人?」
  黑衣老摳道:「我們魔音教中人,主精而不在多,除了教主之外,只有兩大護法和教主門下四個弟子。」
  俞秀凡道:「只有你們七個人麼?」
  魚姥姥道:「一共十三個人,我們兩大護法門下,還各有三個女弟子。」
  俞秀凡道:「剛才死去的一人,是什麼人的門下?」
  魚姥姥道:「是老身的門下。」
  俞秀凡道:「那位紅衣姑娘呢?」
  魚姥姥道:「也是老身的弟子。」
  俞秀凡道:「貴教中有沒有男子。」
  魚姥姥道:「沒有,我們全教一十三人,全部都是女的。」
  俞秀凡道:」貴教中人,在造化城中是一個什麼樣的地位?」
  魚姥姥道:「好聽點說,是客卿地位。如若說的真實一些,咱們是受了壓迫,不得不聽命行事。」
  俞秀凡道:「這造化城中,容納的人物不少吧?」
  魚姥姥道:「包羅萬象,應有盡有,江湖上有名的門派,大約都有人在此。」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件很可悲的事!」語聲一頓,道:「叫他們住手吧!」
  原來,無名氏、石生山仍在和那紅衣少女打的難解難分。
  魚姥姥高聲叫道:「秋兒,住手!」
  那紅衣少女應聲後退,脫身而出。無名氏、石生山,也未乘勢追擊。
  紅衣少女回頭望去,看師父狼狽之狀,不禁心頭一震,道:「師父!」急步奔了過來。
  魚姥姥冷冷說道:「站住!」
  紅衣少女停下了腳步,望著魚姥姥出神。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秋姑娘,請過來!」
  紅衣少女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如是姑娘不肯聽在下的話,那就只好請令師叫你了。」
  魚姥姥冷哼一聲,道:」秋兒,俞少俠既然請你過來,為什麼不過來呢?」
  紅衣少女皺皺眉頭,道:「弟子這不是過來了麼?」緩步行到俞秀凡的身前。」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秋姑娘,令師告訴了在下不少的事,在下也希望姑娘能和我們合作。」
  只聽一陣銀鈴似的笑聲,傳人耳際,道:「你想知道什麼,用不著問她們了。我知道的比她們多。」
  俞秀凡回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玄色宮裝,頭戴金花的婦人,站在大廳門口處。那婦人年齡很奇怪,看上去似乎有三十多歲,也像二十多歲,總土,這女人給人第一眼就有一種很神秘的感覺。
  在那宮裝婦人的兩惻:各站著兩個年輕的少女,身佩長劍。宮裝婦人的右後方,站著一個白髮老嶇。白髮老樞的身後,並排站著三位少女。
  俞秀凡暗中數了一下,連那宮裝婦人在內,計有九人,連同魚姥姥的師徒三人在內,合計有一十二人,整個魔音教,總共有十三人,還有一個未到。
  心中有了一個底子,俞秀凡輕輕舉手一招,道:「你們過來。」
  無名氏、石生山,經過這數日相處,內心中對俞秀凡已生出了無比的崇敬,感覺之中,確也只有為人僕從的份兒,立刻應聲奔了過去,分立在俞秀凡的兩側。
  這時,站在一側的魚姥姥,突然飛身而起,左掌一揮,拍向俞秀凡的背心大穴。
  這等近距離的突起發難,極為難防,無名氏、石生山,都不禁失聲而叫。
  忽然間,劍芒一閃而逝。無名氏、石生山叫聲未絕,魚姥姥已然彼腰斬兩截,濺血而死。
  俞秀凡長劍已然歸入鞘中,肅立原地,好像根本沒有動過。這一手快劍表演,使得全場中人,無不看的一呆。
  俞秀凡緩緩伸出右手,指著那紅衣少女,道:「秋姑娘,你是要回去呢,還是過來?」
  紅衣少女一時間不知如何回答,呆在原地,茫然無措。她已被俞秀凡快劍鎮住,但又顯然不敢背叛魔音教。宮裝婦人原本帶著滿臉笑容,此刻,卻似是被凍了起來,變成了一副哭不得的樣子。」
  俞秀凡右手緩緩放到劍柄上面,冷冷說道:「秋姑娘,你是否已決定了?」
  紅衣少女忽然微微一笑,道:「決定了。」
  俞秀凡道:「是過來,還是回去?」
  紅衣少女道:「回去」。轉身到那宮裝婦人的身側。
  宮裝婦人緩緩吁一口氣,誼:「你是我所見用劍中最快的劍手。」
  俞秀凡冷冷說道:「誇獎了。你大概是魔音教中的掌教了。」
  宮裝婦人道:「正是賤妾。」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們大概是江湖中最小的組合,我們只有十幾個人。」
  俞秀凡道:「十三個!不知何故,只有十二位到此。」
  宮裝婦人道:「看來,魚姥姥確已告訴你很多事。」
  俞秀凡道:「死亡對她有著很大的威脅,但她見你之後,竟然敢起而反擊,足證貴教人數雖然不多,但卻有著很嚴酷的控制。」
  官裝婦人道:「一個門下,效忠教主,本屬天經地義的事,有何不可呢?」
  俞秀凡冷冷說道:「說的不錯,那本是貴教的事。不過,貴教中人,想加害區區和兩位朋友,似乎和在下有關了。」
  宮裝婦人道:「你已經殺了本教兩個人,自己卻毫髮無傷,也該去了。」
  俞秀凡道:「你要我到哪裡去?」
  宮裝婦人道:「北大街上,有很多歡迎閣下的準備。魔音教,只不過是其中之一。」
  俞秀凡點點頭,道:「教主,似是有意放我們一馬了。」
  宮裝婦人道:」也許閣下的快劍,有了威懾的作用。」
  俞秀凡道:「教主不怕受到造化門主的懲處麼?」
  宮裝婦人道:「那是本教的事,不勞費心。」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看咱們之間,應該有很徹底的解決辦法才好;免得日後,再度為敵。」
  宮裝婦人冷冷說道:」這麼說來,閣下今天,非要把本教擊潰、殲滅不可了。」
  俞秀凡似是突然間變的十分冷厲,緩緩說道:「貴教還可以選擇。」
  宮裝婦人道:「請教?」
  俞秀凡道:「只要教主告訴在下一句話,從此退出造化城。」
  宮裝婦人道:「辦不到!」
  俞秀凡突然一邁步,欺到了宮裝婦人身前,道:「教主,造化門中高手太多,在下不得不施用些霹靂手段了。」
  宮裝婦人神情凝重,雙目釘注俞秀凡的臉上,緩緩說道:「你準備動手?」緩緩舉起右手,理一理鬢邊散發。
  俞秀凡道:「在下不喜歡傷人,但目下的形勢逼迫,在了不能不借劍為助了。」
  宮裝婦人歎口氣,道:「你不覺著欺人過甚?」
  俞秀凡道:「為了千百位武林同道,在下只好得罪。」
  那宮裝婦人右手移到頭插的金花之上,道:「好吧!本教……」
  突然銀線一閃,俞秀凡握著劍柄的右手突然一時。那是劇烈奇毒淬煉的毒針,藏於金花之中,由機簧控制。
  俞秀凡雖是聰慧過人,但卻未想到那頭插金花之中,竟然會藏有暗器,在完全意外之下,不足數尺的距離之中,俞秀凡右臂被毒針射中。一種極為強烈的奇毒,立刻使俞秀凡右臂麻木,握劍的右臂,已完全失夫了作用。
  雖然那宮裝婦人明知毒針的厲害,但她仍然不敢稍存大意之心,疾快的向後退了三尺。
  這不過是一轉眼間的時光,無名氏和石生山已雙雙搶到了俞秀凡的身前,各亮兵刃,護住了俞秀凡。俞秀凡的右手,已然無法再握住劍柄,五指緩緩鬆開。
  目睹俞秀凡的反應,宮裝婦人才格格一笑,道:「小兄弟,也許是魔音教三個字害了你,你想不到,魔音教中人,竟然還會用暗器。」
  俞秀凡神情冷肅,臉上全無驚懼之色。
  無名氏低聲道:「公子中了毒?」
  俞秀凡道:「一枚毒針,射中了我的右臂。」
  無名氏道:「屬下瞧得出來,那該是很厲害的奇毒,快些運氣,閉住穴道。」
  俞秀凡低聲道:「我不會自己閉穴,你快點了我右肩穴,把毒性閉於右臂。」
  無名氏心中雖然覺著奇怪,但卻仍然依言點了俞秀凡的穴道。
  俞秀凡左手握著劍柄,輕按機簧,長劍出鞘,冷冷說道:「夫人,咱們再試試!」緩步向官裝婦人行了過去。
  宮裝婦人心中有些半信半疑,緩緩說道:「俞少俠,天下不是沒有用左手刀法的人,只不過左手,需要一段很長的時間練習,像你一樣,突然左手用劍,只怕未必能施出你的快劍手法。」
  俞秀凡冷冷說道:「那是我的事,不勞夫人擔心。如是在下一定要死於夫人的毒針之下,在下也要死的瞑目。」
  宮裝婦人道:「怎麼樣你才能死的瞑目?」
  俞秀凡道:「在下死去之前,先取了你夫人的性命。」
  宮裝婦人突然一揮手,兩個佩劍少女,分由兩側欺了上來。
  二女在欺身前進的同時,右手一抬,長劍出鞘,兩支劍同時攻向俞秀凡。
  俞秀凡左手疾抬,刺了過去。但聞當當兩聲,分由兩側向前攻上的二位姑娘,右腕各中一劍,手中的兵刃落地。二女傷的很重,右腕對穿,長劍落地之後,鮮血也淋漓而下。
  二女呆住了,宮裝婦人也呆住了。她想不到俞秀凡的左手劍法,仍然是這樣的快速。
  俞秀凡對自己的左手運劍,心中也沒什麼把握,但傷了兩個女婢之後,信心大增,長劍平舉,護住前胸,直向宮裝婦人行去。
  宮裝婦人冷冷說道:「你殺了我,你將毒發而死。」
  俞秀凡的快劍,已給了她無比的威協,使她發覺著,就算她存心反抗,也無法逃過俞秀凡如電光石火的劍招。
  俞秀凡道:「我也感覺得到你的毒針毒性很強烈,所以,我必須在毒性發作之前,取你性命。」
  宮裝婦人道:「兩個人同歸於盡?」
  俞秀凡道:「在下沒有選擇的機會,那也只好如此了。」
  宮裝婦人道:「我可犧牲一位護法和兩個弟子,擋你一擊,奪路而逃。」
  俞秀凡道:「如是你相信自己有逃走的機會,那就不妨試試。」
  其實,俞秀凡心中也無把握。
  宮裝婦人想到俞秀凡的快劍,逃走的希望實在不大,只好緩緩說道:「如若咱們換一個兩個人都不死的方法,俞少俠是否同意呢?」
  俞秀凡道:「什麼法子?」心中暗道:看來她也很怕死。
  宮裝婦人道:「我給你解毒藥物,解去你身中之毒。」
  俞秀凡心中想道:這婦人雖是一教之主,但在造化城中,只不過是一個三四流的角色,我要死,也該和造化城主拚個生死。
  數年來的江湖經驗,使他感覺得到手段愈狠、心地愈毒的人,愈是怕死。心中念轉,口中已緩緩說道:「如是你給我真的解藥,我就可以放你離開。」
  宮裝婦人道:「你說話算數麼?」
  俞秀凡冷冷說道:「在下一向言出必踐,不可信任的是你。所以,你也不用動腦筋騙我,給你逃走的機會。」
  宮裝婦人道:「聽說你學了天龍禪唱。」
  俞秀幾道:「不錯,魚姥姥已經施展過她的魔音了,夫人可也要試試?」
  官裝婦人未再多言,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王瓶,倒出一粒丹藥,遞給了俞秀凡。
  俞秀凡右臂麻木,左手執劍,不敢棄劍去接。他已學會了謹慎。
  無名氏及時行了過來,伸手接過丹九,放人俞秀凡的口中。俞秀凡雖然封了右臂穴道,但強烈的毒性,仍然由行血,滲入內腑,如是再不及時服下解藥,已難再撐過一盞熱茶工夫。
  對症之藥,神效快速,藥物吞下,俞秀凡已感覺腹中毒性消退。
  暗中運氣,頓覺丹田中一股強大的熱力,直衝而上。那熱力強大無比,俞秀凡感覺到右臂穴道被封中一陣暴脹的痛疼,竟然自行衝開了封穴。
  運討的真氣,帶著解毒的藥力,片到間,運行一周天,感覺到右臂可以運用自如時,頓覺精神煥發,精力充沛。這時,他才把少林群僧傳薪、花無果藥力引導的內力,全部收為己用。
  宮裝婦人只見俞秀凡臉上泛著紅光,裡目閃爍著如電的神芒,心中大是緊張,道:「我們可以去了吧?」
  俞秀凡還劍入鞘,淡淡一笑,道:「回答我一句話再走。」
  宮裝婦人道:「俞少俠請說!」
  俞秀凡道:「人間地獄有一座斷魂壘,裡面有不少人被魔音所困,那可是你們魔音教的傑作?」
  宮裝婦人道;「不是。我們還未到那等境界。」
  俞秀凡道:「告際我是什麼人?」
  宮裝婦人道:「是城主的三夫人——綸音仙子的手段。」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的三夫人……」語聲頓一頓,接道:「造化城主,一共有幾個夫人?」
  宮裝婦人沉吟了一陣,道:「我不太清楚,但就我所知的,已有五位夫人。」
  無名氏搖搖頭,道:「看來,這位造化城主,是一位很會享受,艷福不淺的人。」
  宮裝婦人道:「那些夫人,一個強過一個,只要她們願意嫁,任何人都不會拒絕娶她們。」
  愈秀凡哦了一聲,道:「能不能告訴我們關於五位夫人的事?」
  宮裝婦人道:「這也在咱們的約定範圍麼?」
  俞秀凡道:「不是。」
  宮裝婦人道:「那我可不可以不說。」
  俞秀凡道:「可以,你請便吧!」
  宮裝婦人回身行了兩步,突然又走了回來,笑道:「看來,你確實是一個可以信託的人。」
  俞秀凡道:「有些人,相處了數十年,仍然是爾虞我詐;有些人雖只匆匆一面,就可以給予信任。」
  宮裝婦人道:「你是屬於後一種人。」
  俞秀凡道:「姑娘誇獎。」
  宮裝婦人道:「我們雖是一個很小的門戶,但也自由自在,我們研究音律,只是想過得舒服一些,賣唱江湖,能多得一些賞銀。
  但到了我師父那一代,在這一門學問上,有了很大的變化,己可以用音律影響一個人的行動;傳到我,更上層樓,可以用音律控制一個人,甚至可以殺人。但卻未料到,會被造化門中人看上,把我收人造化城中。」
  只聽一聲冷笑,傳了過來,道:「說夠了麼?」
  俞秀凡轉頭望去,只見一個全身紅袍,手執金棒的大漢,肅立在入門口處。」
  宮裝婦人大力震駭,道:「神火執法!」
  紅衣大漢口中噴噴兩聲,道:「造化城中,不是沒有叛徒,但他們至少是在離開造化城門後,才敢背離;像你們這樣,就在造化城中背叛的事,我還是初次見到。」
  宮裝婦人急道:「我們不是背叛,我只是……」
  紅衣大漢接道:「我聽得很清楚,怎麼冤你們。」語聲一頓,接道:「四大執法有權隨時處決背叛本門的人,你們一齊上吧,還是束手就縛。」
  宮裝婦人道:「我們沒有錯。」
  紅衣大漢手中金棒一指官裝婦人,一道金黃光芒,直飛過來。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是什麼暗器,怎的競有如一片光幕。心念轉動之間,忽聞那宮裝婦人慘叫一聲,全身燃起了一片火焰。那火勢很激烈,一燃之下,不可收拾,全身都陷入了一個大火之中。但聞那宮裝婦人,不停的發出慘叫,似是有著無比的痛苦。
  無名氏久走江湖,見過了很多冷血的屠殺,但如此生生被火燒死,也是初次見到,不禁一呆。
  就在幾人一怔神間,那紅衣大漢,已連連揮手,打出一道道的黃光。
  只聽一陣陣連綿慘叫,傳人耳際。魔音教中人,全數都陷入了燃燒之中。
  這真是一場觸目驚心的悲慘畫面,十來個活生生的人,眨限問,變成了十幾團烈火。所有陷入大火中的人,都已無法看到面目,全被大火掩遮。十幾團烈火在竄動,看的人驚心動魄。
  慘叫很快的靜止,所有的魔音教中人都已經被括生生燒死。
  俞秀凡一揮手,道:「你們兩人退開,免得分我心神。」
  無名氏、石生山雖然對那俞秀凡還有很多不瞭解的地方,但對他的武功,已經有了很大的信心,依言向後退去。俞秀凡突然一提氣,欺到了紅衣大漢的身側,雙方相距大約有四五尺的距離。
  冷笑一聲,俞秀凡緩緩說道:「好惡毒的手段,在下從沒有見過一個像閣下這樣冷血的人,殺人殺的這樣慘酷。」口中說話但心中卻有無比的謹慎;右手早已握住了劍柄。
  紅衣大漢冷冷說道:「閣下能使魔音教中人,在片刻間,完全屈服,想必是有些本領了。」
  俞秀凡道:「你可是想試試麼?」紅衣大漢道:」你可是覺著我怕你麼?」
  紅衣大漢臉色一變,道:「閣下再三的出言相激,那是存心逼我出手了?」
  俞秀凡道:「如是我不能對付你,那就不如死在你的毒火之下。」
  紅衣大漢說道:「為什麼?」
  俞秀凡淡笑道:「因為,我如不能對付你,自然更對付不了造化城主了!」
  紅衣大漢道:「好大的口氣。」前秀凡道:「在下能深入此地,大約不全是靠口氣吧?」
  紅衣大漢怒道:「好!你一定想試試老夫的神火,那就請小心!」右手疾揚而起。
  忽然間寒光一閃,紅衣大漢的右手,剛剛舉起,卻蓬然跌落在地上。俞秀凡的劍勢太快了,不待毒火出手,長劍已斬落紅衣大漢的右手,齊腕而斷,手落實地,鮮血才冒了出來。
  紅衣大漢只覺手腕一涼,看到鮮血,才覺著一陣劇疼刺心匕有生以來,從未見過如此的快劍,也從沒見那樣出劍的手法。
  轉眼看去,只見俞秀凡肅立原地,長劍已然歸入鞘中。
  儘管紅衣大漢已痛得臉上變了顏色,但他卻咬牙苦忍,沒有出聲。
  俞秀凡冷冷的說道:「閣下,要不要再試試改用你左手打出毒火的速度?」
  紅衣大漢出於一種本能的意識,忽然間後退了兩步,轉身欲去。
  俞秀凡長劍一閃,平遞了出去,劍尖上翹,己然抵向了紅衣大漢的咽喉之上,道:「不許走!」
  紅衣大漢道:「閣下想殺我,儘管出手。」
  俞秀凡道:「我如要殺你,就算你有三條命,也早已死於我的劍下了。」
  紅衣大漢道:「大丈夫可殺不可辱。」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我也不用羞辱你,但你必須回答我幾句問話。」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2:04

  紅衣大漢道:「那要看你問什麼了?」
  俞秀凡道:「我們如何才能見到造化城主?」
  紅衣大漢道:「至少你們要走完了北大街。」
  俞秀凡道:「可以。回去告訴造化城主,就說我們願意試試他這條北大街上的埋伏,不過、走完這條北大街之後,在下就希望見到造化城主,那時,他如是仍不肯出面,就別怪在下要大開殺戒了。」
  紅衣大漢點點頭,伸出在手,撿起地上的右手,轉身而去。
  無名氏緩步行了過來,低聲道:「公子,我從沒有見過像那紅衣人打出的暗器的手法,也沒有見過那樣的毒火暗器。」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我也沒有見過象公子這樣的快速劍法,那真是莫可言喻的速度,無與倫比的快劍。」
  俞秀凡道:「這一條北大街中,表面上張燈結綵,似是極為熱鬧;事實上,內中卻是步步殺機,處處凶險,咱們只有減少自己的錯失,才有渡過危險的機會。」
  無名氏道:「公子說的是,咱們以後,決不擅自行動,聽從公子之命行事。」
  俞秀凡笑一笑,道:「無名兄,別誤會兄弟的意思,我是希望借重兩位的經驗,共渡難關。」
  無名氏道:「咱們不敢謙辭,盡全力施為就是。」
  俞秀凡微微一笑,豪壯他說道:」走!咱們再去闖其它機關。」
  舉步向前行去。
  這次,幾人心中,都已經有了很充分的準備,對那些彩花、燈人,未見多望它一眼。
  到了第二座彩門前面,無名氏連頭也懶得抬了,冷冷說道:「這裡面,是什麼埋伏?」
  一個年輕的漢子,閃身而出,欠身一禮,道:「這裡面是美人宮」
  無名氏哦了一聲,問:「什麼叫美人窩?」
  一面目光微抬,果見彩花環圍著一個豎立的主字招牌,寫著「美人窩」三個大字。
  那年輕漢子,穿一身海青色綢子褲褂,大眼薄唇,一眼間就可以瞧出,他是一個很會說話的人。
  只聽他滔滔不絕的說道:「美人窩中夫人多,北地胭脂,江南佳麗,西域美人,中州才女,應有盡有,那真是目迷五色,使人眼花燎亂。」
  無名氏冷冷一笑,接道:「夠了,夠了!我知道你很會說話,事實上,用不著這樣的大費口舌,咱們只想知道一件事。」
  年輕人道:「什麼事?」
  無名氏道:「這裡面埋伏的是些什麼人物?」
  年輕人尷尬一笑,道:「如是一定要清楚一些說,這裡應該叫作『美人關』。」
  無名氏微微一笑,道:「咱們公子,是世間第一美男子,只怕你這美人關中,美人不夠美,無法留得住他。」
  年輕人一欠身道:「那麼,三位請進吧!」
  無名氏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屬下帶路。」
  俞秀凡道:「事情已經揭穿了,當心他們突施暗算。」
  無名氏道:「屬下知道,」手披在刀柄之上,大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落後三步,紫隨而行。大門距離正廳,大約百步以上的距離。廳裡的燈火很暗,但卻有一種神秘的誘惑氣氛。
  無名氏冷冷說道:「咱們己見識過魔音教的手段,也見識過那位什麼神火護法,用不著再擺設這些排場,事情既然已經挑明了,大家要憑真本事、硬功夫較量,實也用不著多這些過門,排場了。」
  大廳中暗淡的燈光,突然間大放光明,景物清晰可見。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這才對,真是絕色美人,也要明火亮燈之下才能看得清楚。」
  口中說著話,人已經跨進了大廳。日光到處,不禁一呆。只見十二個絕色的美人,分穿著四色衣服,分站在大廳中四個方位,每組三人。
  每一處距離,不過有十幾步遠,一丈多些。輝煌的燈火下,看的十分清楚:
  第一組穿著粉紅色的衣服,燈紅羅衫、粉紅裙,一對小蓮足,也穿著粉紅色的繡花鞋。
  第二組一身綠,翠綠衫裙、翠綠鞋。
  第三組一身黃,黃紋羅裙、黃綻鞋。
  第四組一身白,白衣如雪,白的不見一點雜色。
  十二個人,個個都當得美人之稱,右手中提一條兩尺多長的汗巾和身上的衣服顏色一樣。二十四雙美麗的大眼睛,不停地轉動,在無名氏的身上溜來溜去。
  無名氏在那十二位佳麗的眼波流轉之下,不自覺的有一種飄然欲醉的感覺。心生警覺,立時移開了目光,冷冷說道:「你們可有一個領頭的人麼?」
  一個身著翠綠羅衣少女,蓮步柵妞的行過來,欠欠身,道:「爺有什麼吩咐?」燕語鴦聲中,飄過來一股奇香,中人欲醉的奇香。
  無名氏冷冷說道:「退後一些,別走得離我太近!」
  綠衣女聽話得很,退後了三四步,道:「爺!這地方可以麼?」
  這時,俞秀凡和石生山也都行了進來。打量了廳中十二美女分站的形勢,竟是一個很嚴密的合簿陣勢。
  無名氏道:「再退兩步!」
  綠衣美女果然很聽話,又依言向後退了兩步。無名氏突然感覺一陣迷憫,不自主搖動了一下身軀。
  俞秀凡快行兩步,輕輕在無名氏身上拍了一掌,道:「快退出廳去,調息一陣再進來。」
  無名氏道:「公子。她們身上有一股奇異的香味,中人欲醉。」
  口中說話,臉色卻突然飛浮出兩片紅暈,雙目中,也飛出了異樣的神采,盯在綠衣美女身上。
  俞秀凡出手點了無名氏一處穴道,冷冷說道:「姑娘,是你弄的手腳麼?」
  綠衣女黯然歎息一聲,道:「這位爺,你看的很清楚,婢子站在這裡沒有動過,能動什麼手腳?」
  俞秀凡冷冷說道:「姑娘,用不著再耍花招了,在下要告訴你一件事,那就是我出劍很快,快的像閃電一樣。」
  綠衣女道:「我明白,不過,我們都是很可憐的女孩子,你就是殺我們,我們也不會還手。」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你們都不伯死了?」
  綠衣女道:「怕!世界上沒有不怕死的人,我們都這麼年輕,死了不是很可惜麼?」
  俞秀凡突然間有著一種茫然的感覺,不知該何處置目前這群女孩子,皺皺眉頭,道:「你們如若真的都是被迫害而來的,現在,你們都可以走了。」
  專衣女搖搖頭,笑道:「爺!我們如若能走,那就不會來了。」只見她柳腰款擺,舉步向前行來。
  忽然間,俞秀凡聞到了淡淡的幽香,俞秀凡冷哼一聲,一面閉著氣,右手一抬,拔劍擊出。
  但見寒芒一閃,那向前行來的綠衣女,啊喲一聲,停下了腳步。
  凝目望去,只見那綠衣少女,頭上青絲囚落了一地,而且還賠上了一隻左耳,鮮血淋了一臉。
  俞秀凡還劍入鞘,冷冷說道:「姑娘,我說過,我的劍很快。」
  綠衣少女本來極為美艷,但此刻,滿頭青絲飄落一地,又缺了一隻左耳,看起來,就完全不是那麼回事了。她呆呆的站著,任憑鮮血由臉上滴落在前胸之上,放聲痛哭。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你哭什麼?」
  綠衣女道:「我就要死了,難道連哭也不可以麼?」
  俞秀凡道:「你們都可以不死,退回去,找你們的頭兒,那些該死的人出來。」
  綠衣女道:「我們十二個人,先請公子慈悲。」
  俞秀凡道:「什麼意思?」
  綠衣女道:「希望公子的快劍,能讓我們死的痛快一些。」
  俞秀凡怒道:「你們可是覺著,我不敢殺你們?」
  綠衣女道:「公子錯了。我們只是求你慈悲,讓我們少些痛苦。」
  俞秀凡道:「哦!你們真的不怕死?」
  綠衣女淚如泉湧,道:「別的姊妹,我不知道,但我怕的很,我的心在跳.全身在顫動。」
  俞秀凡道:「你既然怕死,為什麼不讓避開去?」
  綠衣女搖搖頭,道:「公子也許不知道,因為你是強者。這世間,一直是強食弱肉。所以,你不知道,世界上有很多比死亡還要痛苦的事,因此,死雖然可怕,我們寧可選擇死亡。」
  俞秀凡道:「這是你一人之意呢,還是所有人的想法?」
  但聞,另外十一個少女,齊聲應道:「我們都是一樣,願死在公於的快劍之下。」
  俞秀凡暗暗忖道:「千古艱難唯一死,這些人,竟然連死都不怕,不知造化城主,用的什麼方法,竟然使她們如此畏懼。他心中明白,此刻決不能有一點心慈手軟的表示,他已發覺到,這些美麗少女,身上散發出幽香,可能就是對付自己一行的手段。只有硬起心腸,道:「你們聽著,沒有我同意之前,任何人不可離開原地一步。」
  綠衣女歎口氣,道:「公子,我們都是很可憐的人,希望你能讓我們落得一個全屍。」
  俞秀凡道:「姑娘,難道只有死路一條麼?就不能另外找一條可走生路?」
  綠衣女道:「正因為我們無路可走,所以,我們才到此地。」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諸位是非死不可?」
  綠衣女道:「我們是死定了。目下我們只求死的舒適,那就感激不盡了。」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件不可思議的事,但在下可以奉告諸位,我不會殺你們。」一揮手,道:「咱們走!」轉身向外行去。
  綠衣女突然尖聲叫道:「站住!」
  俞秀凡回過頭,道:「什麼?」
  綠衣女道:「你不肯殺我們,我們也不能活下去。」
  俞秀凡道:「是。你們死定了。不過,我不想殺你們。」
  綠衣女道:「你這人一點也不仁慈。」
  俞秀凡道:「諸位加是一定要死,死的方法很多,難道一定要死在俞某人的劍下麼?」
  綠衣少女突然一揚手,道:「你走了,我們死的很慘。」
  俞秀凡右手一抬,長劍出鞘,寒光一閃,飛起了兩條斷臂。但謹慎的俞秀凡在長劍出鞘的同時,人己閉住氣,躍退八步。
  一片粉紅色的粉未,隨著那綠衣女的兩條斷臂,飄飛而起,籠罩了數尺方圓。兩條斷臂,卻飛出一丈開外,撞在牆壁上,跌落下來。俞秀凡卻已藉機會躍出大廳,隨手一帶,砰然關上了廳門。抬頭看去,只見石生山扶著無名氏,站在那裡發愣。
  俞秀凡大步行了過去,低聲道:「無名兄怎麼樣了。」
  石生山道:「他全身發熱,血流迅快,似乎是得了什麼怪病。」
  只聽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傳了過來,道:「不是病,是中了春風散。」
  俞秀凡轉頭看去,只見大廳門戶已被打開,一個全身粉紅衣著的少女,當門面立。
  俞秀凡吁一口氣,道:「什麼叫春風散?」
  紅衣少女道:「明白點說,春風散是一種很強烈的春藥,任何人,不論他定力如何強,都無法抗拒春風散的藥毒。」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他是非死不可了?」
  紅衣少女道:「只有二個辦法,可以救他的性命。」
  俞秀幾道:「什麼辦法?」
  紅衣少女道:「女人,只有讓他接觸女人,才可以救他之命。」
  俞秀凡怒道:「好卑劣的手段!」
  紅衣少女長吁一口氣,接道:「我們用的是天下最強的春藥,只要是人,他就無法忍受這種煎熬,這種痛苦。」
  俞秀凡道:「好!說說看,你們有些什麼條件?」
  紅衣少女道:「放下你的劍,請人廳中坐,我們姑娘,想和閣下談談。」
  俞秀凡道:「你們姑娘?」
  紅衣少女道:「是,我們的姑娘,春風仙子。」
  俞秀凡道:「春風仙子?」
  紅衣少女道:「是,她像春風一樣,行蹤所到之處,帶來了一片春意,掀起了一片情海風波。」
  俞秀凡道:「哼,看來這造化城中,是五花八門、無奇不有了。」
  紅衣少女道:「俞少俠,你的朋友,支持不住了,你必需盡快的決定。」
  俞秀凡道:「他如是真的不幸毒發死去,姑娘,那就有得你們的好看了。」
  紅衣少女突然微微一笑,道:「俞少快,我們還有十一個人,你的劍雖然快速,但卻無法一舉把我們十一人全數殺死,我們站的方位,可以打出春風散,使你無法讓避。我們七八條命,換了你俞少俠一條命,那是死的很值得了。」
  俞秀凡道:「看來諸位很看得起我俞某人,不過,你們別把算盤打得大如意,春風散雖然惡毒,但必需吸入腹內才能發作,在下可以閉氣一個時辰以上,春風散對我,構不成很大的威協。」
  紅衣少女臉色一變,沉吟不語。
  俞秀凡接道:「但在下不願損失一位朋友,我可以和你們姑娘談談,你們姑娘和俞某人最大的不同,就是俞某人不願輕易犧牲掉一位朋友性命。」
  紅衣少女聳然動容,望了俞秀凡一眼,欲言又止。
  俞秀凡察顏觀包發覺自己的嚇唬、挑撥,已生出了相當的效力,暗暗吁一口氣,又道:「我把這位朋友交給你,不管你們用什麼方法,我要他保留下性命,保下武功,不能有毫髮之傷。」
  紅衣少女沉吟了一陣,道:「我作不了主。」
  俞秀凡道:「去請示能作主的人。不過,我要我的朋友,不受傷害。如是他受到了任何傷害,咱們就不用談了。記著!我是個不受威脅的人,也是個誠實的君子,我不會說謊,只要我的朋友受到了任何傷害,咱們就不用談了,我要大開殺戒!」
  紅衣少女道:「你已經用夠了威嚇的手段,不過,我已經告訴你作不了主。」轉身行入廳中。
  俞秀凡回頭看去,只見無名氏雙目赤紅加人,神情間的痛苦之狀,流露無遺。暗暗歎息一聲,頓有著心急如焚的感覺。
  那紅衣少女入廳片刻,重又行了出來,道:「我們姑娘答應了,把你的朋友交過來。」
  石生山望了俞秀凡一眼,道:「公子,無名兄……」
  俞秀凡接道:「不論他們要用什麼手段,救命要緊,送他過去。」
  石生山抱起無名氏,緩步向廳中行去。
  紅衣少女冷冷說道:「站住,用不著你送他過來。」
  石生山停下腳步,道:「他不能動。」
  紅衣少女道:「他中了春風散,人並未暈迷過去,解開了他的穴道,他自己就會過來。」
  石生山放下了無名氏,拍話他身上穴道。
  紅衣少女道:「你們仔細的看一看,在欲焰焚燒中,男人的醜態。」話未說完,突聞無名氏大吼一聲,餓虎撲羊一般,直向那紅衣少女撲了過去,雙臂一張,猛抱那紅衣少女。紅衣少女一閃身,避開了無名氏的撲擊之勢。無名氏卻快速的沖人了大廳之中。
  紅衣少女冷笑一聲,道:「看到麼?他像渴驢奔泉,那是人性的本能,潛伏在另一面的獸性。這時,別說你們是他的朋友,就是他的兄弟父母,他也不會聽你們的招呼。」
  俞秀凡道:「姑娘,你既然作不了主,咱們本不用多費唇舌了。
  不過,我只想糾正你一句話。人性中有很多弱點,必需要理性和意志,去擇善固執。藥物亂性,算不得什麼丟臉的事。」
  紅衣少女眨動了一下眼睛,道:「希望你能說服我們的姑娘。」
  側身退後三步,接道:「請進!」
  俞秀凡長長吸一口氣,納入丹田,緩步向廳中行去。
  石生山目睹無名氏的悲慘際遇,心中忽生寒意,低聲道:「公子,我也要進去麼?」
  俞秀凡道:「不用了,你守在廳外。」
  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石兄,我如不幸步上了無名兄的後塵,中了春風散,我會盡全力搏殺這些女魔。但我怕力不從心,所以,你要在我藥力發作時,點我死穴。我不能在她們面前出醜。」
  石生山道:「公子內力精湛,春風散如何能夠傷得?」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不能不防,記著我的話!」
  正想舉步入廳,瞥見站在三尺外的紅衣少女口唇啟動,用極度低極的聲音,說道:「不能進入廳中,春風散的香氣,一樣能使人心神醉迷。」
  俞秀凡半聽半猜的瞭解那紅衣少女的意思,但他並未立刻停下腳步,向前行了五步,越過那紅衣少女,才突然停了下來。
  轉眼望去,只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少婦,端坐在一張木榻之上。她穿著一身金光閃閃的衣服,俞秀凡競看不出是用什麼質料做成。在地面前三尺處,擺著另一張木椅,虛位相待,顯然是留給俞秀凡的。
  目睹俞秀凡停下了腳步,金衣婦人,突然輕啟櫻唇,說道:「怎麼不過來?」聲頗嬌媚,充滿著一股強烈的誘惑。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春風散很可怕,在下不想冒險。」
  金衣婦人笑道:「原來,你有些害怕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夫人!在下一向不受激,別打算讓我生氣。」
  金衣婦人婿然一笑,道:「俞少俠,我想奉勸你幾句話。」
  俞秀凡接道:「如是想勸我離開造化城,你最好不要開口。」
  金衣婦人道:「這麼說來,咱們是不能談了。」
  俞秀凡道:「可以談你能力所及的事,談咱們的處境。」
  金衣婦人道:「好!你準備怎麼辦?」
  俞秀凡道:「解去我朋友身中的春風散毒,我們離開。」
  金衣婦人道:「我手下春風十二釩,被你殺傷了一人,難道就這麼白白算了。」
  俞秀凡道:「夫人,你不要誤會,咱們不是談條件,你如不救活我的朋友,春風十二釵中,還有十一個人,也要血濺當場,包括你夫人在內,是十二條人命。」
  金衣婦人道:「你好大的口氣。」
  俞秀凡道:「夫人,為什麼不試試看!」
  金衣婦人霍然站起身子,道:「俞少俠,你欺人太甚了!」
  俞秀凡道:「在下見識過貴門中的手段,那份惡毒、冷酷,使在下自歎弗如。」
  金衣婦人突然舉步向前行來,俞秀凡抬手握住了劍把。
  突然間,金衣婦人一揚手,兩團白影閃電一般直射過來。俞秀凡長劍一揮,斜裡斬去。劍出如風,橫裡斬中了兩團白影。但那兩團白影被利劍斬過之後,突然飛灑出一片茫茫白煙。
  俞秀凡有著根深的警惕之心,劍勢觸及飛來之物,已然覺著不對,一面閉住氣,一面翻身一躍,退出大廳。
  金衣婦人格格一笑,道:「俞秀凡,不要你朋友的性命了麼?」
  俞秀凡強按下心頭怒火,冷冷說道:「在下終於發覺一件事。」
  金衣婦人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造化門中人,大都是些冥頑不靈之輩,在下用不著存仁慈之心了。」
  金衣婦人格格一笑,道:「我見識過你的快劍,那確然是高明的很。不過,世上事,也不能全憑武功,就可以惟吾獨尊。」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夫人可是準備毀約?」
  金衣婦人道:「談不上什麼悔約,大小我也是一教之主,說出口的話,怎能夠不算。」
  俞秀凡道:「你既然準備踐約,那就交出我的朋友。」
  金衣婦人又是一陣嬌笑,道:「姓俞的,我們答應你治好他身中的春風散毒,然後由你帶走,對不對?」
  俞秀凡道:「不錯。」
  金衣婦人道:「那就不錯了,我們把他放在這座大廳中,你自己把他帶走。」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你們在廳中施放春風散?」
  金衣婦人道:「就算你猜對了,你有什麼法子救他出去?」
  俞秀凡冷冷說道:「春風仙子,你為人的惡毒,實是死有餘辜,早晚你要作我劍下之鬼。」
  春風仙子道:「俞秀凡,我告訴你,就算你是柳下惠重生還魂,不論有多深的內功,只要你中了春風散,你就會和你的朋友一樣。
  天下能夠解得春風散的,只有我配製的獨門解藥,你不信,你就試試。」
  俞秀凡道:「春風仙子,你把他放置於大廳之中,在廳中施放春風散,豈不是又讓他中了毒?」
  春風仙子道:「這就是春風散的奧妙之處。凡是中了春風散的人,除了服用本門中的解藥之外,只有女人可以解除他身中之毒。
  中毒後,他有著無比的痛苦,但解毒時,他也會享受到從未享受過的快樂。」
  俞秀凡冷哼一聲,道:「很難叫人相信。」
  春風仙子怒道:「你可以不信,但我決不是信口胡說,你如中了春風散的毒,你將會親身經歷,你如能救出你的朋友,你可以在他口中得到證實。」
  俞秀凡冷笑一笑,道:「這麼說來,春風散的罪惡,似是很大、很大了,都已到了處死的地步。」
  春風仙子道:「那要看什麼人的說法,有些人確認為我們該死,但有些人,卻希望我們能更擴大一些,廣收上千萬弟子,使他們能夠真正嘗試到男女間的快樂。」
  俞秀凡冷冷說道:「住口,我的朋友現在何處,為什麼不把他送過來。」
  春風仙子道:「他現在正置身飄飄欲仙中,麻煩你俞少俠耐忍的等等吧!」
  俞秀凡目光一掠那站在廳門口的紅衣少女,緩緩向後退了五尺,肅然而立。
  石生山緩步行了過來,低聲道:「公子,我看等一會,在下涉險去搶人出來,公子在外接應。」
  俞秀凡搖搖頭,道:「你站遠些,我如在救人時不幸中了春風散毒,我想,應該還有一段短暫的清醒,我會利用那一段時間,自作了斷。至於你,石兄,只好請你自己拿個主意了。」
  石生山道:「公子,你如死了,那不但是天道瞎眼。而且,武林中也不會再有正義公理,石某人話著還有什麼意義。我會相隨泉下,侍從公子。」
  俞秀凡道:「石兄,生死事,決斷於大是大非,不能以區區個人適從。我不過是武林中一分子,生死何足道,石兄如若有生存的機會,還望英勇的活下去。俞秀凡來自有處,自然會有強我十倍的人,挺身而出。」他沒有提起艾九靈,但神情間,卻有無比的崇敬。
  石生山笑一笑,笑的很淒涼,道:「就算我石某人貪生怕死吧,他們也一樣的不會放過我,這一點,我很清楚。」
  這是實情,俞秀凡未再多言。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俞少俠,可以來看看你的朋友了。」
  俞秀凡吸一口氣,納入丹田,舉步向前行去。
  只見大廳正中,一張太師椅上,坐著無名氏,他微閉雙目,似是睡的正甜。
  兩惻,排著春風十釵,春風仙子,卻站在無名氏的身後。這是一個嚴密無比的陣勢,任何人只要接近無名氏,都無法逃出那春風十釵的春風散。那穿紅衣的少女,仍然站在大廳門口。
  俞秀凡行到大廳口處,那紅衣少女突然冷笑一聲,道:「站住。」
  只聽春風仙子冷冷說道:「放他進來。」
  紅衣少女橫移一步,道:「請進吧!」
  俞秀凡摒住呼吸,向前行去。耳際間突響起了一種如蚊吶的聲音道:「公於,相信我,別回頭,也別動,保持原速,向前面走去。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2:33

第27回 泥淖蓮花 棄暗投明  

  俞秀凡很沉著,腳未停步,頭來回顧,但口中卻冷冷說道:「姑娘,在下的劍勢很快,春風十二釵中,有一人就是死在我的劍下。」
  一面說話,一面緩步移動身軀,故意擋起了那紅衣女子的身子,隔斷春風仙子的視線。
  他無法預測那紅衣少女有些什麼反應,只是出於一種意識上的配合,感覺中,擋住春風仙子的視線之後,她才方便行動。
  突然間,覺得一件細小之物,飛人後頸之中。俞秀凡立刻一提氣,使那飛人後頸之物,挾在了衣領和肌膚之間。停下了腳步,俞秀凡緩緩用左手舉起了長劍,右手卻藉機會一探頸間,取出了一粒綠豆大小的藥丸。他的舉動很自然,以那春風仙子的精明,也未瞧出一點破綻。但俞秀凡手中拿住了這麼一顆丹九之後,卻有著不知如何處置之感。
  這時,他距離春風十釵只不過六七尺遠,必需及早把這粒藥物用上,以防止春風散的藥毒。但他無法決定,是把這粒藥九吃下去呢,還是把它含在口中,還是用其他的辦法施用這粒藥物。
  春風仙子格格一笑,道:「俞少俠,過來呀!你的朋友正在期待著,你能救他出去。」
  俞秀凡心中暗暗忖道:「她既沒有告訴我,藥物使用之法,定然是服用下去了。
  」心中念轉,右手又緩緩握上了劍把,冷冷道:「不要激起了我的殺機,你們都是積惡如山的人,死有餘辜,一旦我動殺機,只怕請位都不會有好的收場。」
  春風仙子笑一笑,道:「俞少俠,多謝你先給我們這個警告。這份光明磊落的態度,好生令賤妾佩服,我這個癡長你幾歲的大姊姊,也不能暗施算計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春風散有一股特殊的香味,只要你聞到了部股香味之後,就算中了毒,不論你內功,回何的精深,武功如何高明,都無法抗拒春風散強烈的毒性。中毒後,情形如何,你已經親目所睹,似乎是用不著我再說了。」
  俞秀凡經緩緩把長劍高舉,借劍柄掩護,把藥丸投入口內。他已經無法再多想這藥九是否可以吞下去,就咽人腹中。「春風仙子目睹俞秀凡靜靜的站著不動,心中大感震賅,暗道:這人的沉著,的確莫測高深。雙方又僵持了片刻。春風仙子已忍耐不住,突然一揮手,道:「攻上去。」
  原來,排列在無名氏兩側的春風十釵,突然一齊向前撲去。十人一動,右手同時打出,一片如霧白粉,籠罩了一丈方圓,強烈的香味,鑽人鼻中。
  俞秀凡正想著眼下的藥物,是否真能克制春風散,忘記了閉著呼吸,香氣直入肺腑。想到無名氏中毒的瘋狂,俞秀凡心中十分震驚,一面運氣行開藥力,等待反應,右手緊握劍柄,準備出手。
  春鳳十釵眼看俞秀凡陷入了一片濃密的春風散內,也就停下腳步,靜候他毒性發作。
  俞秀凡原本的想法中,萬一中了春風散的奇毒,就立刻全力施為,準備先殺了對方一些人,然後再自絕而死。但那紅衣少女及時贈送了一粒丹丸,使得局勢有了很大的變化,俞秀凡服下了藥物之後,就存了僥倖之心,希望那一粒丹丸,真的能解去春風散的奇毒。
  他靜靜的站著,等待毒性的發作。但過了一刻工夫之久,竟然是全無感覺。
  俞秀凡自知吸入了不少的春風散,如說毒性強烈,那不知超過無名氏多少倍了。
  但無名氏中毒後的瘋狂,立刻顯露了出來,自己卻全然無事。
  心中念轉,幾乎已確定了自己沒有中毒,不禁膽氣一壯,冷笑一聲,道:「春風仙子,貴教中除了春風散之外,還有什麼厲害的藥物?」
  春風仙子臉色一變,道:「春風散無孔不入,就算你能閉住氣,但你這一說話,也應該已中了毒。」
  俞秀凡道:「我可以奉告仙子,在下吸入了不少的春風散,那是一股很清幽的香味。」
  春風仙子道:「那你為什麼不倒下去?」
  俞秀凡道:「因為,我不怕春風散的毒性。」
  春風仙子道:「不可能。」
  俞秀凡道:「為什麼不可能,在下毫髮無傷,不是仍然好好的站在這裡麼?」
  右手綴緩握在了劍把之上,冷冷接道:「各位大部分都已見過了在下的劍招,如是各位自信能夠逃過在下的快劍,那就不妨試試,自知無法逃過在下快劍的人,那就站著別動。」
  春風十釵沒有人接口說話,但也站著未動。
  他了然春花教的內情之後,本已動了殺機,準備把春花十二釵和春風仙子,一鼓作氣,全數殲滅,但那紅衣女暗中贈藥,頓使他感覺人性本善,動了惻隱之心。
  原準備要大開殺戒,此刻只準備搏殺春風仙子。
  眼看俞秀凡安然無恙,春風仙子也覺著情形不對,但她想來想去,就是想不出俞秀凡何以會不怕春風散。她閱歷豐富,看透人情世故,眼看俞秀凡目中殺機閃動,心中忽生警覺,立刻向後退去。
  俞秀凡大喝一聲:「站住!」寒芒一閃,長劍疾如雷奔,冷鋒已逼上了春風仙子的咽喉。
  春風仙子走南闖北,見過無數的高人英雄,但卻從未遇上過這樣的快劍一那是完全沒有閃避機會的快劍。呆了一呆,春風仙子說道:「俞少俠,你……」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劍勢只要向前送上面寸,立刻就要你濺血劍下。」
  春風仙子道:「你殺了我,你朋友也無法逃得生命。」
  俞秀凡目光轉動,只見春花十釵,肅立原地,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兩人的身上。
  春風仙子歎口氣,緩緩說道:「俞少俠,大錯未鑄,雙方都還有退步餘地。」
  俞秀凡道:「在下覺著,姑娘似是已經沒有和在下談條件的身份了,你是敗兵之將,不足言勇了。是不是?」
  春風仙子道:「我從沒有想到世界上會有你這麼的快劍手,以你的劍法而言,確有殺死我和春花十釵的能力。不過,你的朋友,也要賠進去一條命,他現在全身無力,只要一個普通的人,都可以輕取他的性命。」「俞秀凡沉吟了一陣,突然微微一笑,道:「春風仙子,你是不是很怕死?」
  春風仙子道:「縷蟻尚且貪生,何況在下是人?」
  俞秀凡道:「姑娘,我如放了你,姑娘準備如何酬謝在下?」
  春風仙子道:「只要我有的,但憑你俞公子吩咐一聲。」
  俞秀凡知她有所誤會,搖搖頭,道:「姑娘,我和你談的是大是大非,江湖正義,武林公道。」
  春風仙子道:「哦!」
  俞秀凡道:「一個人難免要死,但要死得心安理得。」
  春風仙子道:「你說的太深奧,希望你說的明白一些。」
  俞秀凡突然放低一聲音,道:「很抱歉的是,在下殺了你一個門下,春花十二釵,變成了十一個人。」
  春風仙子道:「也不能怪俞少俠,對陣相搏,互較智、力,難免有傷亡了。」
  俞秀凡道:「十一金釵靠得住麼?」
  春風仙子道:「他們都追隨我多年,自然是靠得住了。」
  俞秀凡道:「你敢不敢棄邪歸正,倒戈造化門?」
  春風仙子呆了一呆,道:「不是敢不敢,而是沒有用。在造化城內,我們春花教,只是一點微不足道的力量。」
  俞秀凡道:「聚沙成塔,把很多小的力量合於一處,就是一股強大無比的力量,匯涓滴而成江流、大河。」
  春風仙子道:「要我怎麼辦?」
  俞秀凡道:「那要你姑娘去策劃了,要選擇適當的時機,不能作無謂的犧牲。」
  春風仙子道:「俞少俠如若肯相信我,我只能答應試試看。」
  俞秀凡還劍入鞘,道:「盡快救醒我的朋友。」
  春風仙子有些意外,吁一口氣,道:「快給他一粒還元丹。」
  一個白衣少女行了過去,喂一粒丹丸到無名氏的口中。目光轉到俞秀凡的臉上,接道:「這一粒還元丹,可使你的屬下很快康復。」
  俞秀凡道:「多謝姑娘。」
  春風仙子探手從懷中取出一個瓷瓶,道:「這瓶中有一十二粒丹九,可以救十二個人,俞少俠內力精湛,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不畏春風散,但除了俞少俠本人之外,只怕還有很多人,難以抗拒這多風散的奇毒,服下這顆丹九之後,十二個時辰之內,春風散奇毒不侵,也許日後,咱們還有碰頭的時候。」
  俞秀凡道:「應該如何,由仙子自作決定。人生在世,難免一死,但死有抱憾而沒,也有死的重如泰山,留給後人無比的懷念。」
  春風仙子笑一笑,道:「多承指教。」
  這時,端坐在木椅上的無名氏,突然挺身而起,道:「我慚愧。」
  春風仙子放開了無名氏的右腕,道:「春花教有一本記事錄,記載著中了春風散奇毒後,失身之人,比你壯士名氣大的人物,不下數十個。老實說在本教春風散下,能夠不中奇毒的俞少俠是第一人。」
  俞秀凡道:「無名兄,咱們走吧!」舉步向外行去。
  無名氏吁一口氣,跟著俞秀凡身後而行。
  只聽一個細微的聲音,傳人了俞秀凡的耳中,道:「俞少俠,帶我走!他們會查出來,那將會使我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俞秀凡人已行出廳外,突然停下了腳步,回日望著那站在大廳門口的紅衣少女。
  只見她臉上是一片祈求神色,雙目中滿蘊著淚水。
  暗暗吁一口氣,俞秀凡舉手對春風仙子一拱手,道:「教主,在下想請求一事。
  」
  春風仙子淡淡一笑,道:「你說吧!」
  俞秀凡道:「這位站在廳門口的姑娘,叫什麼名字?」
  春風仙子道:「春花十二釵,以花命名,她叫蓮花,本姓蕭。」
  俞秀凡道:「仙子,在下想把這位蕭蓮花姑娘帶走,不知仙子意下如何?」
  春風仙子點點頭,道:「你可以帶走。不過,我要先說明兩件事,由蓮花回答我之後,你再帶他離開。」
  俞秀凡回顧蕭蓮花一眼,道:「蕭姑娘意下如何?」
  蕭蓮花點點頭,道:「賤妾從命。」
  春風仙子道:「過來,我問你幾句話。」
  蕭蓮花回顧了俞秀凡一眼,舉步向前行去。俞秀凡緊隨在蕭蓮花的身後,行了過去。
  春風仙子道:「蓮花,你決定了要跟俞少俠去麼?」
  蕭蓮花道:「不錯,弟子決定了。」
  春風仙子道:「你離開之後,就算脫離了春花教,此後,你要小心謹慎,別要再遇上我們。」
  蕭蓮花道:「弟於明白。」
  春風仙子道:「那很好,你去吧!希望你好自為之。」
  蕭蓮花撲身跪了下去,春風仙子也不謙辭,生受了蕭蓮花大拜三拜。
  蕭蓮花拜罷站起身子,道:「師父請保重,弟子去了。」轉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拱拱手,道:「仙子,在下感激。」
  春風仙子道:「用不著感激我,我是為勢所迫。」
  俞秀凡淡淡一笑,緊隨在蕭蓬花的身後行去。
  春風仙子目睹兩人離開大廳,才輕輕歎息一聲,道:「掩上廳門。」
  兩個女婢應了一聲,行過去掩上廳門。
  蕭蓮花欠欠身,道:「俞少俠,蓮花感激萬分,不知該如何報答?」
  俞秀凡道:「言重了,姑娘。感激的應該是我,如非姑娘暗贈解藥,在下也要傷在那春風散下了。」輕輕吁了一口氣,接道:「進入了造化門之後,我才發覺造化門果然不是個簡單的組合,我們的前途命運,無法預卜,也無法保證你的安全。不過,我們是危難與共,姑娘和我們走在一起,希望能自己小心一些。」
  蕭蓮花苦笑一下,道:「弱女子慾海沉淪,今天得慶重生,生死事早已置之度外,公子不用為我擔心。」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如非你暗中相助,在下確無法逃過那春風散的暗算,單是這一份情意,就叫人感激莫名。」
  蕭蓮花突然流下淚來,而且嗚嗚咽咽,哭的十分傷心。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姑娘你哭什麼?」
  蕭蓮花道:「好久好久了,我都沒有聽到人對我說過這樣的話。」
  俞秀凡道:「哦!」
  蕭蓮花道:「我看的都是弱肉強食,聽到的都是冷酷的責罵。」
  俞秀凡歎口氣,接道:「蕭姑娘,單是貴教如此呢?還是整個造化門都是如此。
  」
  蕭蓮花沉吟了一陣,道:「俞公子,造化門中事,一言難盡,而且,小女子知道的有限,也不知從何說起。」
  俞秀凡道:「不要緊,你知道好多,就說好多,知道些什麼,就說什麼。」
  蕭蓮花道:「造化城只是一個總稱,這裡面,容納了無數的組合,他們屬於不同的門戶,來自不同的地方。」
  俞秀凡接道:「這般群雄濟濟,難道都甘雌伏麼?」
  蕭蓮花道:「我的身份太低,從沒有見過造化城主,不知他用的什麼手段,竟然能使所有的人唯命是從。」語聲一頓,接道:「就拿我師父說吧,她本是一教之主,仗憑獨門春風散,闖蕩於江湖之上,浮沉慾海,為所欲為,不但雄踞一方的霸主都和她有過來往,甚至有很多江湖上德高望重的人物,也和她暗中勾結。如若一個女人,只是想縱情色酒,遊戲人間,那確實是一個很好玩的組合,所以,我們一些姊妹中,也有些自甘墮落,不願跳出慾海。」
  俞秀凡道:「唉!人性本善,但近墨者難免染黑。」
  蕭蓮花苦笑道:「不過,春風教有一個很好的規矩,也算是春風教能夠生存在江湖上,不遭正大門戶中人全力追殺的原因。」
  俞秀凡道:「什麼規矩?」
  蕭蓮花道:「不准殺人。」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難道這也算盜亦有道麼?」
  蕭蓮花搖搖頭,道:「如若春花教能夠再修正幾條門規,那就不算太罪惡了。但它卻有幾條門規,森嚴冷酷,全無人性,所以,它談不上盜亦有道了。」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仔細的說明一下。」
  蕭蓮花道:「也許小女子身陷在春花教中時間太久,我的看法,也許有很大的偏差,如有不對之處,還望三位指教。」
  俞秀凡道:「姑娘是出污泥的白蓮,我們欽佩得很。」
  蕭蓮花拭去了臉上的淚痕,突然微微一笑,道:「公子誇獎了。」
  那是出於內心的歡欣,人性中的光輝,蕭蓮花很多年沒有這樣笑過了。緩緩舉起右手,理一下鬢邊的秀髮,蕭蓮花緩緩接道:「自作孽,豈能怪人。有很多妹妹們,貪戀春花教的人欲、歡樂,自甘下賤,那就任她們去吧!有很多自命風流的男人們,追逐在春花教的周圍,有如蚊蠅逐血,那也只有任他沉浮於海了。」
  俞秀凡接道:「春花教的門下,以色身誘人入伙,也能說太大罪惡。」
  蕭蓮花道:「縱然是有罪,但也不致算罪大惡極。玫瑰多刺,偏偏有喜愛折花的人,但他們一個願打,一個願挨,與人無關,也還罷了。但春花教,卻仗憑春風散,使人在藥性的壓迫下,失去了自主,這一點,賤妾覺著罪無可赦。」
  俞秀凡道:「藥毒害人,罪加三等,春花教不應該再在江湖之上存在。」
  蕭蓮花道:「還有一條是,對春花教中人的約束太苛,身入春花教,不管能否適應,就必需要佈施色身。」
  俞秀凡道:「這個就無法反對麼?」
  蕭蓮花道:「沒有辦法。」
  俞秀凡道:「如果遇上三貞九烈的女子,至死不從,那又如何呢?」
  蕭蓮花闇然說道:「如若能一死了之,弱女子屍骨早寒了。」
  俞秀凡道:「春風仙子用什麼方法,使門下的弟子就範呢?」
  蕭蓮花道:「藥物。春花教中,有對付男人的春風散,也有對付女人的藥物。」
  無名氏突然接口說道:「也是一種強烈的春藥麼?」
  蕭蓮花道:「不錯。強烈尤過春風散數十百倍,不論什麼樣的貞烈女子,只要服下了那種藥物,就無法再克制自己,淑女貞婦,都變成了蕩婦淫娃。」
  俞秀凡搖搖頭,道:「這就太可惡了!」
  蕭蓮花道:「我就是在那藥物下,失去了貞操,留下了殘花敗柳之身。」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蓮花姑娘,一個人的價值,主要在心靈的純潔和她的購襟、氣度與對人類的貢獻,以姑娘的作為,不但在下感激不盡,就是這位無名兄也是一樣感激不盡。」
  蕭蓮花道:「俞公子,很多年來,我都沒有聽到這樣的話了。是那麼平實、感人。」
  俞秀凡點點頭,道:「姑娘,除了春花教之外,你對造化門中事還知曉好多?」
  蕭蓮花搖搖頭,道:「不知道。以春花教在造化門中的地位而言,似乎是並不得意,一切要聽命行事,而且活動也局限於一定的地方,那地方只不過三四畝地大小。
  」
  抬頭望了俞秀凡和無名氏一眼,接道:「俞公子;實在抱歉,我知道的只有這些,造化門中事很難叫人預料,賤妾不敢妄言。」
  石生山道:「姑娘,你對這北大街的事情,知曉好多?」
  蕭蓮花沉思了一陣,道:「賤妾似聽說,北大街中為諸位設下七道埋伏,但是否可靠,賤妾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不論他們有幾道埋伏,咱們都要闖過去。」大步向前行去。
  無名氏、石生山、蕭蓮花並肩追隨在俞秀凡的身後。
  行約五丈,到了一座朱漆大門前面。兩個身穿黑色疾服勁裝的少年,並肩站在大門外面。俞秀凡距兩人還有七八尺遠,兩人已並肩攔在了路中。
  左首黑衣少年道:「咱們如不能把俞少俠邀入廳中,也是難免一死,那就不如死在俞少俠的劍下了。」
  俞秀凡道:「可憐,也很可悲?」
  兩個黑衣少年苦笑一下,垂首不語。
  俞秀凡歎口氣,道:「你們是什麼門戶?」
  左首黑衣少年道:「五毒門。」
  俞秀凡一揮手,道:「好!你們帶路。」
  兩個少年轉身向前行去,神態間十分恭謹。
  無名氏突然加快腳步,行到俞秀凡的身側,低聲說道:「公子,五毒門是一個很奇怪的門戶。」
  俞秀凡接道:「我知道,但咱們沒有法子不去,是麼?」
  無名氏道:「公子多加小心。」
  兩個黑衣人,帶著俞秀凡直人廳中。整座大廳,空空蕩蕩,除了平中一張八仙桌、八隻木椅之外。廳中再無陳設。但大廳中卻高吊了八隻垂蘇宮燈,照的一片通明。
  八仙桌上擺著五個大瓷盤子,每一個瓷盤上面,都蓋了一隻大海碗。
  俞秀凡道:「主人何在?」
  只聽一聲冷笑,道:「侯駕多時了。」
  橫粱上液落下一條人影,蓬然一聲摔在實地上。摔的很結實,只震的大桌上碗盤直響。
  俞秀凡轉眼望去,只見一個全身黑衣的矮瘦中年人,直挺挺的躺在地上·不禁一皺眉頭,道:「湘西五毒門中人,善於用毒,但在下還不知道你們會裝死。」
  黑衣中年人一鋌而起,道:「誰在裝死?」
  俞秀凡道:「閣下躺在地上不動,自然是裝死了。」
  黑衣人道:「我要你見識一下我練的神功。」: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很高明。不過,那還不足以嚇倒俞某人。」
  黑衣人冷笑一聲,突然一橫身,在主位上坐下,冷冷說道:「閣下請坐!」
  俞秀凡手握劍柄,緩緩在客位上坐下,道:「五毒夫人沒有來麼?」
  黑衣中年道:「你對五毒門瞭解好多?」
  俞秀凡道:「不多。但至少我知道,你在五毒門中,不是掌門的身份。」
  黑衣中年道:「這麼看來,你對五毒門瞭解的太少了。」
  俞秀凡說道:「五毒門在造化城中,只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組合,就算是五毒夫人親臨此地,也不配和俞某平行平坐,談事論非,何況是你這麼一號人物。」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你的見識太少了,對區區似乎是也下放在眼中。」
  俞秀凡道:「閣下說的不錯。」
  黑衣人道:「五毒門包羅很廣,分用死毒。活毒兩種。」
  俞秀凡道:「閣下用的死毒還是活毒?」
  黑衣人道:「活毒。」
  俞秀凡道:「你是用活毒的?」
  黑衣人道:「不錯。閣下是否要開開眼界?」
  俞秀凡道:「可以。不過,我也要告訴你一件事。」
  黑衣人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在下手中的寶劍很快。」
  黑衣人道:「在下練的一身枯木神功,大概還可以承受三劍、五劍!」
  俞秀凡一皺眉頭,心中暗道,如若他真的練成了一身刀、劍不入的武功,那倒是一樁很大的麻煩事了。
  但見黑衣人緩緩站起了身子,伸手揭開了五個大瓷盤上的海碗。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2:43

  海碗揭開,俞秀凡不禁一呆。原來,那五個大瓷盤中,放了五種不同的毒物。
  第一盤中放著五條紅色的小蛇,第二盤中放著五隻長約半尺的蜈蚣,第三盤中放著五隻大蠍子,第四盤中放著五隻蛤綜,第五盤中放著五隻小拳頭一樣的大蜘蛛。
  俞秀凡目睹五種毒物,頓覺頭皮發炸,不禁呆了一呆,道:「這五種毒物,有什麼作用?」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現在,咱們要作一個比賽了。」
  俞秀凡道:「比賽什麼?」
  黑衣人道:「這五個瓷盤中的毒物,無一不是奇毒之物,平常之人,被它們咬上一口,立刻就要氣絕而亡。」
  俞秀凡道:「我從沒有見過這樣大的蜘蛛、蜈蚣。」
  黑衣人道:「你沒有見過,今日,倒要你開開眼界了。」
  俞秀凡道:「就目力所及,確然是奇絕惡毒之物,不過,在下覺著,這些東西,雖然惡毒,要它們傷人,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不是要它們殺人,而是咱們用來作一種測驗。」
  俞秀凡道:「測驗什麼?」
  黑衣人道:「膽量。但不知你俞少俠敢不敢答應?」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說說看,咱們如何一個比法?」
  黑衣人道:「咱們各自選擇一種毒物,把它吃了。」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吃了?」
  黑衣人道:「俞少俠請先選擇一種吧!」
  俞秀凡道:「這種毒物,咬人必死,如何能夠下口?」
  黑衣人道:「這就要各憑本領了。」伸手抓住一條蜈蚣,放人口中大吃起來,而且吃的是吱吱喳喳直響。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這算什麼比賽?」
  黑衣人道:「吃毒比賽。這也是一種能耐。如若你閣下自知不如在下,自然還有一種辦法。」
  俞秀凡道:「什麼辦法?」
  黑衣人道:「認輸。」
  蕭蓮花突然接上了口道:「這比法不公平。」
  黑衣人雙目一瞪,道:「哪裡不公平了。」
  蕭蓬花道:「一個人各有專長,你學會了生食毒物,別人沒有學過,自然是無法和你比賽了。」
  黑衣人道:「那是他的事了,和在下何干?」
  蕭蓮花道:「你為什麼不和俞少俠比試武功,比試快劍。」
  黑衣人道:「生食毒物,是老夫選的,先比過之後,咱們再比試別的,那自然由俞少俠選一種了。」口中說著話,人卻把一條大蜈蚣,完全吃了下去。伸手又抓起了一條紅色小蛇。
  生食一隻活生生的大蜈蚣,已經是駭人聽聞的事了,如若再生食一條毒蛛,那真是不可思議的事了。但那黑衣人抓起了一條毒蛇,竟然放人口中大吃起來。
  俞秀凡只覺一陣嘔心,幾乎把吃進去的東西都吐了出來。
  蕭蓮花冷冷喝道:「你吃吧!你把這五盤毒物吃完了,俞少俠也不會吃一個。」
  黑衣人放下手中的半截毒蛇,道:「姓俞的,你吃不吃?」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吃。」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你選一樣,咱們先比試過。然後,咱們再比試食用毒物,不知你的意下如何?」
  俞秀凡道:「法子雖然很公平,不過………」
  黑衣人冷冷接道:「總不能樣樣都由你選擇,你既然覺著很公平,咱們就開始比試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咱們先比試兵刃。」
  蕭蓮花接道:「俞少俠,不能答應他。」
  俞秀凡道:「為什麼…」
  蕭蓮花道:「因為,你根本就不能食用毒物。」
  俞秀凡道:「我相信,他逃不過我的快劍。」
  蕭蓮花道:「不錯,他逃不過你的快劍,但如他中劍不死,你是不是要食用毒物。」
  俞秀凡道:「這個,這個……」
  蕭蓮花突然上前一步,對那黑衣人道:「俞少俠身份太高,你不配和他動手。」
  黑衣人道:「姑娘的意思?」
  蕭蓮花道:「我看咱們兩個人身份相同,還是咱們兩個人比試一下如何?」
  黑衣人道:「比試什麼?」
  蕭蓮花道:「你是男子漢、大丈夫,我只是一個女流之輩,自然是由我先選了。
  」
  黑衣人道:「女娃兒,你要先想想,你敢不敢吃下毒物?」
  蕭蓮花道:「大不了它們把我咬死,沒有什麼不敢的。」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豪壯的很,有你姑娘這句話,在下無不應允。你說說看,咱們先比些什麼呢?」
  蕭蓮花道:「你只要能受我一掌,那就算你勝了。」
  黑衣人雙目盯注在蕭蓮花的身上,瞧了一陣,道:「你練的什麼掌上功夫?」
  蕭蓬花道:「我什麼掌也沒有練過。」
  黑衣人道:「那你如何能打傷我?」
  蕭蓮花道:「那是我的事了,用不著你管。」
  黑衣人道:「好,你出手吧!」
  蕭蓮花道:「你小心了。」右手一揮,拍了出去。
  掌勢將近那黑衣人的前胸時,突然向上升高了半尺,一片白色的粉未,直向黑衣人臉上飛了過去。
  黑衣人鼻息間聞到了一股異香,不禁一呆,道:「你這丫頭,用的什麼藥物?」
  蕭蓮花道:「你快些運氣,閉住呼吸,不然,立刻就有得你好瞧的了。」
  黑衣人冷笑一聲道:「老夫有些不信。」
  蕭蓮花道:「不信你就等等看。」
  黑衣人還未來及再答話,突覺一股慾火,由丹田直升上來。隨著血流,很快的遍佈全身。
  無名氏吃過這等苦頭,知道那慾火焚身之昔,不禁臉色大變。
  黑衣人的臉上泛起了一片火紅之色,雙目中也開始變紅,大喝一聲,突然向蕭蓬花撲了過來。
  蕭蓮花一閃避開,冷冷說道:「慾火焚身,不死不休,任你是金剛、黑漢,也無法逃過此劫。」
  黑衣人雙目中,直似要噴出火來,口中發出野獸般的怒吼。
  蕭蓮花道:「只有我能救你之命,但你必需要先替我辦兩件事。」
  黑衣人口齒啟動;有如一個在烈日沙漠中,奔走了一日,未進滴水粒米一般,那種飢渴之情,看上去狼狽萬分,但他的神志還很清醒,只是不能克制住那高漲的慾火,急急說道:「什麼事?」
  蕭蓮花道:「去,把守在廳外五毒門中的弟子,全部給我殺了。」
  黑衣人狂吼一聲,飛身撲出大廳。但聞連聲慘叫,傳人了耳際。
  蕭蓮花輕輕歎息一聲,道:春風散的厲害處,就在中毒人神志還很清醒,但他卻無法控制自己,明知是大恨大錯的事,仍然無法自禁,在慾火焚燒之下,勇往直前,無所不為。「俞秀凡道:「他在此等情景之下,怎會還能聽你的話。」
  蕭蓮花道:「奇妙處也就在此了,中了春風散之後,只肯聽女人的話。這時,就算是他的親手足在此,他也一樣會出手屠殺。」
  俞秀凡道:「聽起來,果然是可怕的很。」
  但聞一聲怪吼,黑衣人像飛鳥投林一般,直向蕭蓮花撲了過來。這一招來勢快速,有如電光石火一般,一閃而至。蕭蓮花全然無備之下,勢將閃避不及。
  俞秀凡突然一伸右手,五指扣上黑衣人的肩頭上。
  黑衣人雖然被拿住了肩穴關節,但他的衝奔之力,仍然十分強大。
  俞秀凡借勢一送,更加快了黑衣人向前飛撲的速度。眼看著撞上了牆壁,黑衣人就是無法閃開。只聽蓬然一聲,撞在牆上。一撞之勢,十分強大,只震的樑上塵土飛落。黑衣人被撞摔跌在實地之上。
  蕭蓮花低聲道:「好手法,我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有你這樣認位奇準的手法。
  」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如果我們不救他,那將會如何?」
  蕭蓮花道:「他會被那升人心腑的慾火,活活燒死。」
  俞秀凡接道:「真是這樣嚴重麼?」
  蕭蓮花道:「他愈來愈無法忍受那焚身慾火之苦,只有自裂肌膚而死。」
  俞秀凡道:「你還有解藥麼?」
  蕭蓮花道:「有,我收藏了三粒解藥,也收藏了三份對付惡人的春風散。」
  俞秀凡歎口氣,道:「在下也無法決定,咱們是否該救救他了。」
  蕭蓮花道:「這人武功詭異,練了一身刀槍不入的工夫,若饒了他,他也不知感激。」
  俞秀凡道:「好吧!我過去點了他的死穴,免得他多受痛苦,」蕭蓮花搖搖頭,道:「慢著!」
  俞秀凡道:「蓮花,你該明白,我們和造化門中人,有很多的不同,其中最大一樣的不同,就是我們不喜歡害人,更不願別人有著太悲慘的遭遇。」
  蕭蓮花道:「唉!公子,你如殺了他,為什麼不讓他為我們盡一份力呢?」
  俞秀凡道:「他已經受了很重的傷,只怕很難幫咱們效力了。」
  蕭蓮花還未來及答話,那跌摔在地上的黑衣人,已然挺身站了起來,不禁一皺眉頭,道:「公子,我瞧這個人有些裝作,他練成了刀槍不入的武功,撞一下自然不會受傷了。」
  俞秀凡道:「哦!」
  黑衣人已清醒過來,大喝一聲,又向蕭蓮花撲了過來。
  蕭蓮花又一個閃身,避開了一擊,道:「站住!聽我幾句話,我就救你!」
  黑衣人大喘幾口氣,道:「我撐不住了,你還有什麼話說?」
  蕭蓮花道:「你願不願意和我們合作?」
  黑衣人道:「願意,願!姑娘有什麼話請快些說。」
  蕭蓮花道:「再去殺兩個造化門中人,我會解了你身中之毒。」
  黑衣人道:「此地沒有造化門中人!」
  蕭蓮花道:「想辦法,出去找兩個,不論什麼人,只要造化門中都成。」
  黑衣人雙目如電,盯注在蕭蓮花的臉上,瞧了一陣,全身突然抖動起來。
  蕭蓮花對處置這些事,似是有著很充分的經驗,嬌聲喝道:「張開嘴巴!」
  黑衣人聽話的很,依言張開了嘴巴。蕭蓮花揮手一彈,一片解藥,飛人那黑衣人的口中。對症之藥,立見奇效,黑衣人立刻安靜了許多,閉上雙目,似是在運氣調息。
  俞秀凡道:「姑娘,你給他解藥服下!……」
  蕭蓮花接道:「公子,那不是解藥……」
  俞秀凡奇道:「不是解藥,是什麼?」
  蕭蓮花笑一笑,高聲說道:「你聽著,他只是暫時兔去些慾火焚身之苦,但只有片刻工夫;下一次的發作,更要強烈過千百倍!」
  黑衣人睜開雙目。道:「我……我……」
  蕭蓮花道:「去殺兩個造化門中人,我就可以解去你身上的奇毒。」
  黑衣人略一沉吟,突然轉身一躍,飛出大廳。
  俞秀凡道:「原來春風散還有這樣的妙用。」
  蕭蓮花道:「春花教在江湖上橫行霸道,一直沒有傷到過自己人,就是用這種辦法奴役其他的人,代為受過。」
  俞秀凡道:「唉!看起來,江湖上的險詐,真是無奇不有。如是單憑武功,在江湖上走動,實是無法應付。」
  蕭蓮花道:「有人說五分機智,五分武功,才能夠無往不勝。」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照在下的看法,武功、機智,各佔三分,另外四分靠幸運了。就拿剛才的事情說吧,如著不是姑娘給了在下一顆解藥,只怕現在我早已氣絕而逝,就算一身武功,世無匹敵,又有什麼用處?」
  蕭蓮花道:「造化門不會殺你。」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那真是很大的幸運了!」
  但見人影一閃,那黑衣人提著兩個人頭,大步跑了進來,直向蕭蓮花衝了過去。
  蕭蓮花這一次未再閃避,任由那黑衣人衝近了身側。就在兩人將要接觸之時,突然伸出手指,點中了黑衣人的前胸。黑衣人向前奔沖的身子,陡然間停了下來,雙手一鬆,兩個人頭也跌落在地上。
  蕭蓮花迅快的取出了一粒解藥,投入那黑衣人的口中。回目望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公子,把這件事交給賤妾處置如何?」
  俞秀凡道:「咱們處境險惡,實也不能用光明正大的手段對付他們了。」
  蕭蓮花微微一笑,揚一掌,拍在了那黑衣人的前胸之上。
  黑衣人長長吁一口氣,道:「我殺了他們兩個人。」
  蕭蓮花道:「我看到了,所以,我給你一粒解藥。」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現在,你覺著如何?」
  黑衣人道:「好多了。」
  蕭蓮花道:「等一會,你會再行發作,痛苦比剛才更要深重數倍。」
  黑衣人道:「這個,我應該如何?」
  蕭蓮花道:「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從此刻起,一直聽我之命,才能免去你慾火焚身之苦。」
  黑衣人一皺眉,沉吟不語。
  蕭蓮花道:「你也許不相信我的話,那就隨你去。」
  黑衣人突然一伸手,抓在了蕭蓮花的右腕之上。
  蕭蓮花回手一掌,拍了過來,打的那黑衣人泛出了五六尺遠。
  黑衣人微微一怔,道:「你……」
  蕭蓮花飛身一躍,踏在了黑衣人的前胸之上,接道:「聽著,我現在要殺你,易如反掌。」
  黑衣人圓睜雙目,似是還想不通何以會被蕭蓮花一掌打倒地上。「蕭蓮花冷笑一聲,又道:「你想死想活?」
  黑衣人道:「想活如何,想死怎樣?」
  蕭蓮花道:「想死很容易,我就一掌劈死你,如是想活麼,那就從此聽我之命,心不應口,有得你苦頭好吃。」
  黑衣人淡然一笑,道:「在下並無難過的感覺。」
  蕭蓮花道:「但片刻之後,藥性發作,那份痛苦,比起剛才來還要悲慘上十倍。
  」
  黑衣人搖搖頭,道:「你可以殺了我,但我不能背叛五毒門。」
  蕭蓮花道:「別忘了你已經殺了自己的從人,而且還殺了兩個造化門中人。」
  黑衣人沉吟了一陣,道:「姑娘還是殺了在下吧!」
  俞秀凡心中暗暗奇道:「這人一身武功,非同凡響,何以忽然間變的全無氣力,一副任憑宰割的樣子。」
  只見蕭蓮花伏下身子,輕輕兩掌,拍活了那黑衣人的穴道,道:「看你如此英雄,我們也不願傷害你了。」
  黑衣人站起身子,雙目中奇光閃動,道:「怎麼,你們放我走了?」
  蕭蓮花道:「不錯。我們敬重英雄人物。不願這樣傷害你,所以,放你回去。」
  黑衣人滿臉疑惑之色道:「你們真的放了我?」
  蕭蓮花道:「是啊!你現在可以去了。」
  黑衣人搖搖頭,道:「我不相信。」
  俞秀凡心中忖道:「看來,這黑衣人,還多疑的很。」
  蕭蓮花道:「我們此刻要殺你,只不過舉手之勞,為什麼還要別用心機。」
  黑衣人雙目望著蕭蓮花和俞秀凡,緩步向後退去。
  蕭蓮花果然未再有所行動,目睹那黑衣人退出廳外。
  無名氏低聲道:「姑娘,真的就這樣放了他麼?我雖不識其人,但我看他一身的武功成就,非同小可,留著他是一害。」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無名兄,兄弟認為蕭姑娘處理的十分恰當。咱們此刻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要和造化門中不同,他們規戒森嚴,咱們就盡量寬大。能饒人處且饒人,能放手就放手。咱們走吧。」舉步向廳外行去。
  但見黑影一閃,一個人蓬然倒摔在大廳外面。正是那退出去的黑衣人,去而復返。
  俞秀凡道:「石兄,扶他起來。」
  石生山大步行了過去,扶起那黑衣人,道:「老兄,蕭姑娘已饒了你,你又來作甚?」
  黑衣人道:「我要見蕭姑娘。」
  蕭蓮花快行兩步,道:「什麼事?」
  黑衣人道:「姑娘毀了我一身功力。」
  蕭蓮花道:「我已經告訴了你,養息一天,你就可以恢復。」
  黑衣人道:「不行,我立刻就有性命之憂。」
  蕭蓮花道:「造化門了不容你,五毒門要殺你,我有什麼法子?」
  黑衣人道:「姑娘是春花教中人?」
  蕭蓮花遣:「不錯。」
  黑衣人道:「在下也不想死,所以願意跟姑娘學。」
  蕭蓮花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不過我作不了主。」
  俞秀凡道:「願和我們甘苦與共的人,我們歡迎的很,蕭姑娘,能不能讓他立刻恢復功力屍蕭蓮花道:「可是可以,不過,咱們如何能相信他?」
  俞秀凡道:「用人不疑,咱們既然歡迎他來,就不可多心。」
  蕭蓮花伸手從懷中取一粒藥物,道:「吃下去,一盞熱茶工夫之內,就可以使你恢復功力。」
  黑衣人接過丹九,看也未看,就一口氣吞了下去。
  只聽衣袂飄風,一條人影,疾如流星般直撞過來。無名氏大喝、一聲,拔刀一揮擊出。
  只聽一聲冷笑,接著是一陣金鐵相仙之聲。無名氏被生生震退了兩步,但來人也被無名氏這了擊,給擋了下來。那是一個穿著很俏的年輕人,一身天藍勁裝,滾鑲著近半寸的白邊。手中執著一個三稜長劍。日光下,劍身泛著一片藍色的光芒。
  黑衣人突然向後退了兩步,躲在俞秀凡的身後。
  藍衣人兩道惡毒的目光,一直盯注無名氏的身上,道:「閣下可要再接我一劍試試?」
  俞秀凡冷笑一聲,接道:「你這身衣服很特殊;不知在造化城中,是何身份?」
  藍衣人道:「你就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正是在下。」
  藍衣人誼:「我是監察堂中人,專管殺叛徒。」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此地就在造化城中,想不到,貴城主竟然還不敢放心,還派有殺手,除殺棄暗投明的人。」
  藍衣人冷笑一聲,三稜劍指著俞秀凡身後的黑衣人,道:「你和我談善、惡,他就是世間至惡至毒的惡人之一,不但是他練的武功歹毒,他的生性更殘忍,雙手血腥,殺人無數。你如說是非、論善惡,就該先把他殺了。」
  俞秀凡道:「閣下說的也許不錯,但那些都已經過去了,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
  藍衣人冷哼一聲,道:「我們監察堂中人,向來不和外人動手,專以對內除殺叛徒。如閣下要阻止,咱們就不客氣了。」
  俞秀凡心中一動,笑道:「監察堂中人,想必都是造化城主的親信了。」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好說,好說。造化門的組織十分龐大,難免有良旁不齊之徒,在下的任務,就是專門處置這些叛徒。」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閣下所謂的叛徒,大約就是指他們棄暗投明了。」
  藍衫人道:「人世之間,本無正邪之分,所謂正邪,只是論事的角度不同罷了。
  你口口聲聲說他們棄暗投明,何謂暗又何謂明呢?」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3:42

第28回 過關斬將 破飛鈸陣  

  俞秀凡道:「閣下不但有一身好武功,還有一口辯才,看來造化城監察堂中人,都是特經挑選,訓練而成的精銳人物了。」
  藍衫人道:「俞少俠誇獎了。」語聲一頓,接道:「城主對你俞少俠十分器重,所以,才准你穿宅過街,接受招待 ,沒有派人阻攔。」
  俞秀凡接道:「閣U的活,果然是婉轉動聽,這重重難關,無一不是凶險絕倫的地方。」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自然。你想在造化城中行來行去,必需要有一點能耐才成。」
  俞秀凡道:「閣下看看在下這點能耐如何?」
  藍衫人點點頭,道:「似乎是有點能耐。」
  俞秀凡道:「閣下現在準備如何?」
  藍衫人道:「俞少俠只要放開本門中的叛徒,在下決不侵犯。」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如是在下不放呢?」
  藍衫人道:「那就只好得罪了。」
  俞秀凡道:「好吧!監察堂中人,想必是造化城中的精銳高手,在下領教一二。」
  藍衫人緩緩舉起手中的三稜劍,道:「咱們奉有嚴命,不得向貴賓侵犯,但如向區區挑戰,那就又當別論了。」
  俞秀凡道:「好!就算我向你挑戰吧!」
  藍衫人冷笑一聲,道:「閣下先出手吧!」
  俞秀凡道:「強賓不壓主,還是閣下先出手。」
  藍衫人道:「恭敬不如從命了。」右手一揮,三稜劍突然出手,刺向了俞秀凡的前胸。
  俞秀凡右手一抬,長劍出鞘。噹的一聲,震開了藍衫人的三稜劍。
  藍衫人微微一怔,道:「好快的劍勢。」
  口中說話,右手三稜劍一連攻出七劍。這七劍招招相連,一氣攻出。
  俞秀凡似是在考驗自己,一直未出手搶攻,長劍揮動,只聽一陣連綿不絕的金鐵交響,藍衫人七招快攻,盡被封開。
  藍衫人一皺眉頭,道:「果然是名不虛傳。」
  俞秀凡還劍人鞘,道:「閣下可以去了。」
  藍衫人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你不是我的敵手,更不配和我談論什麼,是不是應該退走呢?」
  藍衫人連攻了八劍之後,已知遇上了勁敵俞秀凡的快速劍法,是他生平僅見,一時間竟不敢答活。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一個人只能死一次,如是閣下真的不伯死,在下就要出手了。」
  藍衫人一聲不吭,突然轉身而去。
  望著那藍衫人遠去的背影消失不見,俞秀凡才回頭望著蕭蓮花道:「蓮花姑娘,這些監察堂中人,在造化門中的地位如何?」
  蕭蓮花道:「很特殊,他們直屬造化城主,凡是造化城中的人,他們都有權干預。」
  俞秀凡道:「造化城中似乎還有另一股力量,專門管理背叛造化城主人的?」
  蕭蓮花道:「對於造化城中的事情,我們知曉的有限。」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人耳中,道:「我知道的比這姑娘多些。」
  轉頭望去,說話的正是黑衣人。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你身體好些麼?」
  蕭蓮花道:「對症之藥,自然是見效奇速。」
  黑衣人道:「多謝姑娘賜藥之情。」
  蕭蓮花道:「不用客氣,咱們遭遇一樣,我是春風教中的人,在監察堂殺手的眼中,我也是叛徒之一。」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我是五毒門副門主的身份,一個監察堂中的殺手,就可以隨便的懲罪於我,而且要置我於死地。」
  蕭蓮花道:「所以,你也決定背叛造化城主了。」
  黑衣人道:「不錯,老夫再也忍不下這口氣了。」
  俞秀凡道:「兄台作何打算?」
  黑衣人道:「如若願意帶我同行,在下願為先鋒,如若諸位不願帶我同行,在下毒傷已癒,我就與他們拼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兄台如願和咱們合作,我們歡迎還來不及,焉有拒絕之理。」
  黑衣人道:「那很好,我再去宰他們兩個回來,出出久積胸中一口惡氣。」
  俞秀凡一伸手攔住了黑衣人,道:「兄台且慢。」
  黑衣人歎口氣,道:「俞少俠有何吩咐?」
  俞秀幾微微一笑,道:「造化門中有的是人,就算咱們宰了他們十個、八個也於事無補。咱們要動手,也要找那些有點份量的人動手。」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俠說的是,咱們往前面闖。」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道:「兄台,從此之後,咱們要生死與共,兄台可否把姓名見告。」
  黑衣人道:「兄弟的名聲,不太好,不說也罷。」
  無名氏道:「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兄弟和這位石兄,都是從地獄中出來的人。」
  黑衣人道:「好吧,兄弟巫靈。」
  無名氏道:「昔年江湖上人稱毒怪的就是巫兄。」
  巫靈笑一笑,道:「正是兄弟。昔年兄弟在江湖上殺人大多,名聲不好,不過,從現在起…」
  俞秀凡微微一笑接道:「過去的事,不用再提了。巫兄以五毒門副門主的身份,進入造化城,想來必可參與機密了。」
  巫靈搖搖頭,道:「敝門主五毒門夫人,倒是很受那造化城主的敬重,但他們對兄弟,說起來就叫人上火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他們對巫兄不好,才能使巫兄知過向善,但不知前面還有幾關。」
  巫靈道:「還有兩關。就兄弟所知,前面一關不足掛齒,倒是最後一關,是少林高僧的飛拔大陣,倒是有點麻煩了。」
  無名氏道:「闖過最後一關,咱們是不是就可以見到造化城主了?」
  巫靈道:「闖過飛欽大陣,咱們就可以穿過此城,但是否會見到造化城主,那就不知道了。」
  俞秀凡聽他口氣,確然所知不多,微微一笑,道:「咱們合力向前闖吧!」
  巫靈突然輕輕咳了一聲,道:「慢著,諸位請稍候片刻。」轉身行人廳中,把木桌上大海碗的五毒,全都收入懷中。那樣多不同的毒物,只見他一一放人懷內,也不知他放在何處。」
  無名氏道:「亞兄,你身上帶有多少毒物?」
  巫靈道:「三五十個總是有的。咱們走吧!兄弟帶路。」當先舉步,向外行去。
  俞秀凡緊追在巫靈身後,蕭蓮花魚貫相隨,無名氏、石生山二人並肩斷後。
  巫靈輕車熟路,直闖入一座紅磚圍牆的院落之中。
  一個身著青衫,身佩雙刀的中年大漢,橫身攔住了去路,道:
  「那一位是俞少俠?」
  巫靈一揚手,兩條毒蛇,應手飛出,道:「你不配見俞少俠,要你那鬼裡鬼氣的師父出來。」
  青衫人急急拔刀擊出,劈死了一條毒蛇,另一條卻蛇尾一卷,纏在了青衫人的右腕之上。
  俞秀凡著的一震,暗道:原來,他把身上的毒物,當作暗器施用。
  那青衫人目睹毒蛇纏腕,心中大驚,丟了手中單刀,揮手一甩。
  但覺右腕一痛,蛇口尖厲的毒牙,已然咬人那青衫人的肌膚之中,這是一種傷害神經的毒蛇,青衫人一疼之下,立刻感覺到半身麻木。
  巫靈冷笑一聲,道:「回去,叫你那老鬼師父出來,老夫賞你一粒藥物,饒你不死。」
  青衫人臉色灰白,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但聞一聲陰森的冷笑,傳了過來,道:「姓巫的,你倒了戈?」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一個臉長如馬,身著青袍,留著一把山羊鬍子的老者,緩步由廳堂中行了出來。
  巫靈冷笑一聲,道:「老色鬼,你也是一方豪雄,但在造化門中,不過是一個馬前卒的身份,如是你識時務,那就跟巫老怪學,咱們跟著俞少俠,鬥鬥造化城中監察堂裡那些趾高氣揚的殺手。」
  青袍人道:「你認為背叛了造化城主,還能夠生離此地麼?」
  巫靈道:「就算戰死此地,血濺五步,也比受那些窩羹氣好些。」
  青袍人陰森一笑道:「話是不錯,不過,老夫還沒有活夠,還想多活幾年。」
  巫靈接道:「咱們不能生出造化城,至少現在還可以活下去,你老色鬼如是敢和姓巫的作對,我要你立刻死在眼前。」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巫兄,請後退一步,在下會會這位高人。」
  巫靈臉色怒客未消,但人卻向後退了四步。
  俞秀凡越過巫靈,一拱手,道:「在下就是俞秀凡。」
  育袍人雙目在俞秀凡臉上打量了一陣,道:「我只道你是三頭六臂,原來是個毛孩子。」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很叫閣下失望,是麼?」
  青袍人道:「至少,老夫看不出你有什麼特別的地方,能把造化城鬧的人仰馬翻。」
  俞秀凡道:「那是造化城主的事,和在下何關?」
  青袍人哈哈一笑,道:「老夫如若能夠把你小子生擒活捉了,老夫豈不是大大露臉的事?」
  俞秀凡道:「世人有誰不想露臉出頭,不過,必得先自量力。」
  青袍人打量了俞秀凡一陣,道:「你小子的意思是,老夫不是你的敵手?」
  俞秀凡道:「這個麼,很難說了。不過閣下可以試試。」
  青袍人臉色一寒,道:「老夫正要試試。」
  俞秀凡道:「那就請出手吧!」
  青袍人雙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身上,瞧了一陣,道:「巫兄,你說這姓俞的很高明。」
  巫靈冷冷說道:「不錯。你老色鬼自尋死路,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青袍人道:「當真是叫人難信啊!」忽然一轉,疾如一抹流星般,撲向俞秀凡。
  俞秀凡右手一抬,寒芒閃電擊出。撲向俞秀凡的青袍人,突然向後倒躍而退。
  兩方面的動作都夠快,快的叫人目不暇接。青袍人向後退開了五尺,才聽到蓬然一聲輕響,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小臂連帶一隻右手,跌落在實地之上。
  俞秀凡道:「閣下還要再試試麼?」
  青袍人望著鮮血泉湧的右臂,突然說道:」老夫一生中,從沒有見到過這樣快的劍。」突然伸子撿起了斷臂,轉身而退。
  巫靈冷冷說道:「老色鬼,給我站住!」
  青袍人停下腳步,回頭苦笑一下,道:「你還要老夫如何y巫靈道:「你傷了一條手臂,還有再戰之能。」
  青袍人道:「老夫不是俞少俠的敵手,甘願認輸。」
  巫靈道:「認輸可以,留下你餘下的一隻左手再走。」
  俞秀凡低聲道:「巫兄,算了。他己成殘廢之身,放他去吧!」
  巫靈苦笑一下,道:「你不知道這老色鬼的能耐,留下他一條手臂,會是他很大的禍患。」
  俞秀凡啊了一聲,道:「為什麼?」
  巫靈道:「等一會,在下詳細奉告。趁他新創未癒,先處置了他再說。」
  一揚手,一團黑物,直飛過去。
  青袍人揚起左手一擋,那黑物突然向後一滑,落在了青袍人的身上。那是一個拳頭大小的蜘蛛,立刻繞身行走,在青袍人的雙腿上轉了起來。青袍人左手高高舉起,望著那巨大蜘蛛,卻是不敢拍巫靈冷笑一聲,道:「看來,你老色鬼還是一個很識貨的人了。」
  青袍人道:「這是西域的化血毒蜘蛛,它體內的毒血,中人潰爛,無藥可救,老夫豈有不知厲害之理。」
  巫靈道:「毒血中人潰爛,倒是不錯,但如說無藥可救,那是小看兄弟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既然知道毒蛛之血,可以中人潰爛,但也應該知道這毒蛛之絲,有著同樣的毒性,你雙腿己被毒蛛吐絲纏住,只有受死一途了。」
  青袍人道:「聽口氣,你是非要置我於死地不可了。」
  巫靈道:「那是沒有法子的事了。俞少俠不知道你的利害,在下確是清楚的很,你老色鬼那一招壓箱底的本領,如是不肯交出來,兄弟別無選擇,只好要了你這條老命了。」
  青袍人冷笑一聲,道:「姓巫的,殺人不過頭點地,姓馬的已經認輸了,你難道真要逼我拚命?」
  巫靈道:「可惜的是,你連拚命的機會也沒有了。」
  青袍人長長吁一口氣,道:「老夫倒是不信。」
  亞靈右手一抖,一條紅色的小蛇飛出,纏在青袍人的脖子上。
  蛇口張動,正對著青袍人的鼻子。
  青袍人道:「姓巫的,老夫要仗憑那點壓箱底的本領保命,你逼我也沒有用,你該知道這造化門中的情勢,如若我交出那一點本領,我決難活得下去。」
  巫靈道:「你可以保命,也可以傷亡當場,算算這筆帳吧!不肯交出來,你就先死在毒蛇口中。」
  青袍人道:「老夫再交出這只左手如何?」
  巫靈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斬掉左手,我就放你離開。」
  俞秀凡突然接口說道:「慢著!」
  目光轉到巫靈的身上,道:「巫兄,為什麼一定要他斬去左手?」
  巫靈道:「左右手都是一樣,只要有一隻手,他就能夠施展。」
  俞秀凡道:「算了,巫兄。看在兄弟的份上,放了他吧!」
  巫靈道:「公子不知道,這人放不得。」
  俞秀凡道:「巫兄,咱們和造化門不同,他們在製造仇恨,咱們在廣播仁義;就算他以後真的會找咱們報復,那也該放了他。」
  巫靈怔了一怔,道:「公子這麼吩咐,小的怎敢不從。」舉步行去,先取過毒蛛,又取下毒蛇。
  青袍人倒也很江湖,衝著俞秀凡一躬身道:「大恩不言謝,在下記在心中了。」
  俞秀凡道:「不敢!不敢!老前輩多多保重。」
  青袍人一轉身,快步而去。
  俞秀凡回顧了巫靈一眼,道:「巫兄,只餘下最後一關了,是麼?」
  巫靈道:「是!少林僧侶的飛拔大陣。」
  俞秀凡道:「無名兄,少林寺的飛跋大陣威力如何?」
  無名氏道:「厲害得很。據說,武林之中,從來沒有一個人能在飛拔大陣中全身而退。」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巫兄,對此有何高見呢?」
  巫靈道:「如若俞少俠不太認真,咱們可以想法子避過飛拔大陣。」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行,如是咱們無法過得飛拔大陣,如何能見到造化城主。」
  巫靈歎口氣,默然不語。顯然,他對那飛拔大陣,有著無比的畏懼。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走吧!進入飛拔大陣時,諸位都留在陣外,在下一人先去試試。」
  無名氏突然一轉話題,道:「巫兄,你一生中殺人不少吧?」
  巫靈笑一笑道:「記不得了。」
  無名氏道:「是啊,冤冤相報,就算咱們死在飛拔大陣,那也是早已夠本了。」
  巫靈道:「說的是啊!走!在下帶路。」舉步向前行去。
  無名氏緊行一步,追在巫靈的身後,道:」巫兄,兄弟有一件事,一直想不通,想請教巫兄。」
  巫靈道:「什麼事?」
  無名氏道:「那老色鬼有什麼樣的一招絕技,巫兄一直不肯放過他,而且,到了生死關頭,他還不肯施展。」
  巫靈道:「你聽過水火雷麼?」
  無名氏道:「聽過。」
  巫靈道:「那老色鬼就是江湖上名重一時的水火叟。」
  無名氏道:「原來是他,怎會落得老色鬼的稱號?」
  巫靈笑一笑道:「他交上了春風仙子,男貪女愛,弄出了一場大病,幾乎送了那條老命。據說,造化城主救了他,所以,他才投入了造化城中。」
  無名氏道:「他是水火叟,為什麼剛才不肯施用水火雷?」
  巫靈道:「他沒有機會。後來,俞少俠放了他,被面子拘住了他,不好意思再對咱們下手了。」
  俞秀凡突然接口說道:「如若他施出水火雷,那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巫靈道:「方圓三丈之內,人物化為劫灰。」
  俞秀凡啊一聲,未再多言。
  巫靈走的很但,到了一座大宅院的前面。
  俞秀凡道:「是這裡麼?」
  巫靈道:「進入大門,就可以看到飛鉸大陣了。」
  俞秀凡道:「好,你們留在門外,我進去看看。」推開木門,大步行入。
  巫靈、無名氏、石生山、蕭蓮花,互相望了一眼,沒有人講一句話,跟在俞秀凡的身後,行入了大門之內。
  凝目望去,只見一座廣大的庭院之中,站著十三個身著紅衣袈裟的憎人。當先一人,年逾古稀,身後,區分三行排列著一十二個憎人,每行四人。每一個僧人的手中,都拿著兩面銅拔,身上還背著兩面銅拔。十二個僧人,一共有五十二個銅拔。
  四周的圍牆上,分插著十二隻火把。一尺多長的火舌,放射出熊熊的火光。
  俞秀凡抬頭看了面前的群僧一眼,緩緩說道:「那一位是領隊的大師?」
  那古稀老憎,突然間向前行了一步,把兩面銅鈸掛在腰間,緩緩說道:「貧僧冷雲。」
  俞秀凡道:「在下俞秀凡。」
  冷雲道:「俞施主可是要闖飛鈸大陣麼?」
  俞秀凡道:「大師看來很清醒啊!」
  冷雲大師道:「老初本來就很清醒。」
  俞秀凡道:「大師很清醒,怎麼會做出這等事情?」
  冷雲淡淡一笑,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少林僧侶,一向被武林中尊奉為泰山北斗,想不到少林高僧,竟然會助紂為虐,做出為害武林的事。」
  冷雲大師道:「俞施主,這不是說道理的地方。」
  俞秀凡道:「大師的意思是……」
  冷雲大師接道:「只要你能闖過這飛鈸大陣,貧僧就甘願認輸。」
  俞秀凡道:「大師,兵刃無眼,動起手來,只怕難免會有傷亡。」
  冷雲大師道:「小施主說的不錯,唯一的問題是,傷亡的不知是何許人?」俞秀凡道:「大師的看法呢?」冷雲大師道:「小施主的高見呢?」俞秀凡淡淡一笑,豪壯的說道:「只怕是諸位大師。」冷雲大師道:「小施主好大的口氣。」俞秀凡道:「咱們立刻可以試過。」冷雲臉色一變,道:「當今武林,敢如此誇口的人,只怕還沒有幾個。」俞秀凡道:「大師,在下誇口了,但咱們立刻就可以證明。」
  冷雲忽然舉起了手中的雙鈸。俞秀凡笑一笑,道:「大師且慢動手,在下話還未說完。」冷雲道;「快些請說。」
  俞秀凡道:「大師,動手搏殺,難免會有傷亡,這一點,在下希望大師再想想。」冷雲道:「老衲不用想了,因為,一開始我就知道了結果。」
  俞秀凡道:「你年逾古稀了吧?」
  冷雲道:「不敢,老衲今年七十六歲。」
  俞秀凡道:「人生七十古來稀,大師活了這把年紀,仍然精神墨釬,體能充沛,想來定然是修為深厚之上了。」
  冷雲接道:「你是恭維老鈉呢,還是諷刺老袖?」
  俞秀凡道:「諷刺!大師應該是年高德動的有道之士,想不到竟然是一位不辨是非的人,這七十餘年的光陰,真是白白渡過了。」
  冷雲大師道:「好啊!你竟敢污藐老衲!」
  俞秀凡笑一笑,道:「對少林高僧,在下本有著一份很深的敬慕之情,但像你大師這樣的人,不但很難叫人敬慕,而且……」
  冷雲厲聲喝道:「住口!你這樣出言無狀,當真是死有餘辜了。」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看來,大師已到至死不悟的境界了。」
  冷雲怒極而笑,道:「小施主,你有些瘋狂了。」
  俞秀凡道:「瘋狂的是你,請出手吧,不過我的劍法很快,而且,也不會對你留情。」
  冷雲右手一抬,準備擲出飛鈸。但見寒芒一閃,俞秀凡的長劍,已指向冷雲大師的右腕。
  俞秀凡拔劍的速度,似乎更快了一籌。兩個極端的快速,但仍然有先後之別,俞秀凡的長劍過處,鮮血迸飛,斬下了冷雲大師的右手。
  但冷雲大師的飛鈸,仍然飛擲出手,只是準頭已偏,那是」毫釐之差,千里謬誤」的大錯,飛跋盤旋而起,打個轉,向後飛去。飛鈸升起,才聽到波然一聲輕響,那是冷雲大師右腕落地的聲音。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3:51

  一招斬下了少林雲字輩高僧的右腕,不但使得少林眾僧吃了一驚,就是巫靈、蕭蓮花、無名氏和石生山,也不禁看的呆了一呆。
  沒有人能預料得到,俞秀凡的劍勢,快速到如此的境界。
  事情經過,只不過是一剎那間的工夫,俞秀凡長劍再起,劍尖已指上了冷雲大師的咽喉,冷冷說道:」大師,天下有沒有比死亡更可怕的事情?」
  冷雲大師臉色大變,歎口氣,道:「好快的劍法!老衲活了七十多歲,沒有見過如此快速的劍招。」
  俞秀凡道:「你本是有道高憎,但卻甘願為造化城主所用。」
  冷雲大師道:「老初不願回答施主任何問題,你儘管出手殺死老初就是。」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大師似乎是一點也不怕死。」
  冷雲大師閉上雙目,不再答理。這時,十二個少林僧人,都拉開了架勢,準備投鈸飛出。但眼看冷雲大師被劍尖頂住要害,又不敢輕易出手。
  一陣金風嘯空,冷雲大師投出的飛鈸,在數丈外打了一個旋轉,突然飛了回來。飛鈸去勢,雖然十分緩慢,但回來的速度,卻是快似閃電。
  這旋轉的飛撥,講究的是出手力道,冷雲大師飛鈸力道用偏,飛鈸的路線全變,斜飛而下,竟然向群僧之中飛去。少林憎侶自然知曉飛鈸的厲害,眼看飛鎖旋轉而來,不禁大吃一驚,最近一人,一揚手,投出一鈸,疾向來撥迎去,兩面銅鐵懸空觸接,響起銅鈴似的金鐵相擊之聲。
  原來,兩個飛鎖旋轉的力道不同,接觸之下,相斥相吸,忽然間一憧分開,但立刻又撞擊一處。
  就這樣,連續撞擊了五次,才把力道減緩分開,雙撥一鍺而過,掠過頭頂,直飛向數丈之外。
  俞秀凡劍尖雖然頂在那冷雲的要害咽喉上,但雙目仍然望著那飛鈸的變化。目賭旋轉力道的奇異,有如活物一般,亦不禁暗暗驚奇,付道拖放暗器變化到此等境界,實當得絕技之稱了。
  忽然間,響起了一聲佛號,十二個群僧之中,突然行出一個四旬左右的和尚,對著俞秀幾一抱拳,道:「小施主!」
  俞秀凡道:「大師有何見教?」
  中年和尚道:「俞施主能在舉手之間,斬下敝師叔一隻右手,使他在全無反抗之下,制住了他的要害。這種快劍,和這份豪勇,實叫貧僧等佩服。」
  俞秀凡目光一掠那中年和尚,只見他目光閃爍不定,臉上一片陰森之氣,一看之下,就知是一位心機深沉的險惡人。不禁心頭火起,冷哼一聲道:「你不用轉彎抹角,有什麼事,直截了當的說出來吧……」
  中年和尚道:「俞施主是英雄、俠義人物。」
  俞秀凡接道:「大師用不著客氣,那要看對付什麼人了。」
  中年和尚淡淡一笑,道:「敝師叔既落入少俠之手,少俠要殺要放,也該作個決定了。」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這個在下自會作主,用不著大師替在下操心。」
  中年和尚道:「貧僧師叔現在俞少俠手中控制,生不生,死不死,貧僧怎會不操心呢?」
  俞秀凡道:「大師的意思是把他殺了?」
  中年和尚道:「貧憎師叔,本是有道高僧,生死事早已看穿,決不會把死亡事放在心上了。」
  俞秀凡道:「殺不殺和大師無關,不用多口。」
  中年和尚道:「俞施主如此說,貧僧只好不問了。」合掌一禮,向後退出。
  轉到冷雲身後時,突然收了合在前胸的雙手,就借那一收之勢,暗中發出了一股暗勁,撞在冷雲大師的後背之上。冷雲大師身子突然向前一栽,咽喉撞上了劍尖。一縷鮮血,順著劍身流了下來。這是人身三大要害之一,冷雲大師身子一陣隕動,氣絕而逝,蓬然一聲,摔倒在地。
  但聞那適才出面講話的中年和尚,高聲說道:「師叔受人所制,咱們投鼠忌器,如今師叔已死,咱們也用不著有所顧慮了。諸位師兄,師弟,飛鈸替師叔報仇。」
  十二僧侶,齊齊舉起了手中的銅鈸。
  兩鈸威力,已然震駭人心,如是這數十面銅鐵,一齊發出,那份強大威勢,定是不可想像。
  俞秀凡滿腹文章,一胸才機,思維的靈巧,自非一般江湖人物所及,腦際運轉,忽得玄機,只有欺近群僧側身搏殺,才能避開飛鈸的威勢。至少,可以減少飛鈸的勁道威力。不論發出飛鈸的手法如何巧妙,但他們總會顧慮傷到自己。
  心中念定,成竹在胸,哈哈一笑,回顧無名氏等道:「你們退到門外面去,飛鈸雖然厲害,但卻無法攻入死角,飛鈸在視線難及之處,就不致受到傷害了。」
  巫靈道:「俞少俠,在下發出毒物,助你一臂之力。」
  俞秀凡道:「我如死于飛鈸,單憑毒物,也難對付他們,諸位請後退一步,免得分我心神。」
  無名氏道:「主人眉宇間彩光照人,似已窺破飛鎖大陣的奧妙,捕得玄機,咱們退出門外吧,免得分他心神。」
  石生山、蕭蓮花、巫靈等齊齊行動,退出門外。但幾人既不願放過這畢生難得一見的飛鈸大陣,又替俞秀凡擔著一份心事,人雖退出了門外,但並未隱人牆後,四個人分兩側,站在大門外面,八道目光,投在俞秀凡和群僧身上。
  俞秀凡手執長劍,緩緩向前欺進兩步,道:「諸位大師,俞某人一向敬重少林高僧,適才冷雲大師之死,內情如何,想必無法瞞得過諸位大師法眼。在下的劍法如何,諸位大師已見過,如是發出飛做,俞某人也只好全力施為一搏了。為了替武林保存一份浩然之氣,俞某人死而無憾,但如不幸的傷了諸位大師,也請諸位大師擔侍一二了。」言罷,長劍舉起,擺了驚天三式中的第一式「驚天動地」,對準適才說話中年和尚。
  這一招劍式,具有著無比的威勢,架勢已擺出來,立刻有一股逼人的氣勢,不但是那被劍勢指定的中年和尚,被那股劍勢所震動,就是其他所有的少林憎侶也都被那招劍式吸引,腦際之間不自覺地轉動著,想出各種武功招術來破那一招劍式。但覺平生所學,閃電一般在腦際之間轉動起來。但想來想去,想不出一招武功,能夠破它。
  群僧都被那劍招吸引,忘記了發出於中的銅鈸。被劍招指定的中年和尚,卻是有著完全不同的感受。俞秀凡的劍招沒有出手,但那股森寒的劍勢,卻己逼到他的身上。
  突然間:俞秀凡發動了攻勢,長劍一震,閃電奔雷一般,衝向了那中年和尚。這一招名叫「驚大動地」,確也有驚天動地之威,劍勢有如一道長虹,帶著風嘯之聲,衝了過去。
  剎那變化,瞬息發動,劍氣波蕩,威鎮八方。那暗算冷雲大師的中年和尚,駭然向後退去。群僧都為所震,一時之間,忘記了移動身軀。那中年和尚,向後退了兩步,撞上一個和尚的飛鈸。
  用於殺人的飛鈸,和一般的銅鐵外形,雖然一樣,但邊緣鋒利,尤過利刃。
  那中年僧人撞在了飛鈸之上,一下子刺人腰中,深入半寸手執銅鐵的僧人驟不及防,也被飛鈸刺人了小腹半寸多深。俞秀凡的劍勢,已挾迅雷之勢,排空而至。
  中年和尚腰中劇疼,一分心神,俞秀凡的劍勢又破空而下,慘叫一聲,被長劍劈成兩半。
  俞秀凡未想到這一劍威力,如此厲害,不禁也為之一怔。
  就是這一怔神間,群僧已紛紛向後退避,飛鈸出手。兩面出手最快的飛撥,已然挾著嘯風之聲飛掠而至。
  俞秀凡心中一驚,長劍忽然點出。他出劍快速,認位奇準,那盤旋而至的飛錢,竟然被一劍點中。飛鎖打個旋,忽然向一側偏去,但另一面飛鈸,卻已到了頭頂。俞秀凡氏劍疾收疾點,又撥開了另一面飛拔。
  這些飛鈸的旋轉力道,十分奇怪,俞秀凡一劍撥去,那飛鈸並未向旁側飛去,卻突然向下沉落,涮的一聲,掠著俞秀凡頭頂滑過。
  一股金風,撲面而過。
  俞秀凡心頭震動了一下,暗道:好厲害的飛鈸,看來,不能有絲毫大意了。心中念轉,人卻突然轉入了群僧之中。但見劍光連閃群僧紛紛慘叫,倒了下去。他貼身近攻,劍如驟雨,少林和尚雖然彼斬倒了數人之多,但群僧手中的飛鈸,卻是無法發出。
  但聞一陣金鐵觸擊和銅鐵落地之聲,彼起此落,不過片刻工夫,十個和尚,都已受傷。還有一個未受傷,卻被俞秀凡的長劍,逼在了前胸之上。
  十個受傷的僧侶,都是傷在於臂和手腕之上,傷的不算大重,也不算太輕,有的筋斷,有的骨折,但有一個相同的地方,都無法施用飛鈸。受傷的十個僧侶,既未呼叫,也未逃走,只是呆呆的望著那俞秀凡出神。他劍招的快速,似是已到了不可想像的境界,使人根本無法逃避。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大師怎麼稱呼?」
  那和尚道:「貧僧一元。」
  俞秀凡道:「在下已經說的很清楚了,但請位大師不信。」
  一元大師道:「貧僧等想不到閣下的劍招,如此之快。」
  俞秀凡道:「現在證明了,諸位大師還有什麼話說?」
  一元大師道:「冷雲師叔己死,其他諸位師兄也都受了傷,貧僧等已經敗了,還有什麼話說。」
  俞秀凡道:「諸位出身正大門派,受盡天下武林同道的敬仰,何以會做出此事,甘願為造化城主鷹犬?」
  一元大師道:「貧僧等亦有苦衷。」
  俞秀凡道:「說!什麼苦衷?諸位神志清醒,總不能說是被藥物所迷吧!」
  一元大師道:「俞少俠鑒諒,貧憎無法奉告。」
  但聞巫靈哈哈一笑,大步行了過來,道:「想不到啊!威力最為強大的飛鈸大陣,竟然如此輕易的瓦解冰消。」
  無名氏,石生山。蕭蓮花等魚貫行了過來。
  石生山伏身撿起了一面銅鈸,道:「這銅鈸如此鋒利,再加上旋轉之力,無怪連金鐘罩等橫練工夫,也是無法抗拒了。」
  無名氏道:「俞少俠的劍招過於快速,對他們出手的飛鈸,以快打快,便飛鈸大陣完全失去了威力。」
  俞秀凡道:「主要是仗憑了一大半運氣。他們太大意,又是在近身相搏之下,使他們的飛鈸大陣,無法發出威力。如是他們放出了飛鈸,在下也是無法招架。」
  這時,巫靈已行到了一元大師身前,冷笑一聲,道:「大和尚,你運氣不錯,滿院中人,死的死,傷的傷,你竟然連一根毫髮也未傷到。」
  一元大師睜眼望了巫靈一眼,又高喧一聲佛號,閉上雙目。
  巫靈冷笑一聲,道:「大和尚,別來這個。姓巫的不是善男信女,俞少俠人家是正人君子,不屑施用逼供的手段,姓巫的可不管這個,你如是不怕受活罪,你就忍住不要說話。」
  伸手取起一面銅鈸,接道:「大和尚,我要削下你一隻耳朵來。」
  銅鈸一揮,鮮血濺飛,果然削下一元大師一隻耳朵。
  一元大師臉色大變,伸手一摸,滿手鮮血,駭然睜開雙目.滿臉都是驚慌之色。
  巫靈哈哈一笑,道:「大和尚,我還認為你修為深厚,不怕死亡,想不到你也是一個很怕死的人。」
  一元大師歎息一聲,重又閉上雙目。
  巫靈把兩個銅鐵,相互一擊,冷冷說道:「大和尚,我要斬下你另一個耳朵,削平你的鼻子。」
  一元大師又突然睜開雙目,道:「貧僧位卑職小,知道的內情有限。」
  巫靈道:「是要問造化城中事,你大和尚不見得比區區知道的多。」
  目光凝注在俞秀凡的臉上,接道:「俞少俠,咱們要問他些什麼?」
  俞秀凡道:「問問他,他們為什麼要聽從造化城主的令諭行事?」
  巫靈道:「大和尚,你聽到了沒有?」
  一元大師道:「我們都被引誘破了色戒,又服下了一種奇怪的藥物,不得不從他們的令諭行事。」
  造化城主果然是手段毒辣的很,控制各色人等,手段全不相同。
  俞秀凡道:「再問他,他們服下的什麼藥物,有些什麼作用?」
  巫靈笑一笑,道:「大和尚,你既然說了,乾脆就說個明白吧!」
  一元大師道:「那是一種很奇怪的藥物,在一定的時間內,無法控制自己。唉!貧僧……貧僧……』他似乎無法說得出口,貧僧了半天,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蕭蓮花接道:「是不是一定要找女人?」
  一元大師歎口氣,道:「慚愧的很。」
  蕭蓮花道:「給你們服用的,是春花門中的春花散。」
  一元大師道:「不知道什麼散,反正每隔三日,我們就需一女人伺候。」
  無名氏道:「所以,諸位沒有辦法再作名實相符的和尚了。」
  一元大師道:「只好到造化城中來。」
  俞秀凡道:「很可悲,也很可歎!」突然一指,點中了一元大師的肩井穴。目光一看巫靈道:「廢了他的武功,但要保全他的性命。」
  巫靈道:「這個不難。」兩手銅鈸一轉,劃斷一元大師的雙腕筋脈。
  俞秀凡目注一元大師道:「你出身正大門派,對江湖上的黑白是非,應該分辨的很清楚。」
  一元大師長歎一聲,欲言又止。
  俞秀凡道:「你們有足夠的實力,為什麼不反抗,現在使你們無法施用飛鈸,也是教訓你們不要助紂為虐。希望你能大悟前非,保持下半世的清譽。」受傷群僧,各個低頭無語。
  俞秀凡轉過身子,大步向外行去。無名氏、石生山、蕭蓮花、巫靈都是第一次見到這樣的快速劍法,心中的那份佩服,已到了無法形容之境,魚貫相隨身後。
  俞秀凡道:「到造化城這中間還有多少的距離?」
  巫靈道:「大概有十里左右。」
  俞秀凡道:「夜色幽暗,出了北大街,即無燈火,如是他們要暗中計算咱們,那真是防不勝防了。」
  巫靈道:「公子明察。」
  俞秀凡道:「咱們就在此坐息半宵,候天亮之後再走。」
  無名氏道:「身處險境不得不防人暗襲,在下守夜。」
  巫靈道:「用不著。看兄弟的彫蟲小技。」
  右手一探,把身上的毒蛇,毒蜘蛛,全都取了出來,投出室外。
  毒蛇在室外,毒蜘蛛在門、窗之上結網,毒蠍子隱在暗處。
  半宵易過,竟也無人施襲。直到日昇三竿,俞秀凡等群豪,才簡單盟洗一下,收拾就道。
  無名氏輕輕咳嗽了一聲,道:「巫兄,這一片廣大的草原,作用何在?」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4:22

第29回 禪唱克敵 快劍揚威

  巫靈說道:「看上去很壯觀,也給人一種莫測高深的感覺。」
  俞秀凡道:「一片碧綠草地,確也給人一種莫可預測的神秘。」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但最可怕的是,他們如在這草地中,設下了什麼惡毒的埋伏,那就叫人防不勝防了。」
  巫靈道:「不錯,我聽說有一種血蟻,能夠在這草中穿行,此物雖然不大,但毒性很重,而且成群結隊而來,如再有這些青草掩遮,無法早些發覺他們,那確是一樁很可怕的惡毒埋伏。」
  無名氏道:「果真如此,咱們就先放一把火,燒去這片草地。」
  巫靈道:「血蟻雖然厲害,但易發難收,他們平日集中飼養:用時才會放出,惡毒到極點,但血蟻無法分辨敵我,可以傷敵人,也可以傷自己人,非到情勢危惡之時,不會施用。」
  俞秀凡道:「現在,他們會不會用血蟻對付咱們?」
  巫靈道:「這個,公子,可以放心,有我巫靈在此,百毒不忌。血蟻雖然厲害,但它們最怕毒蜘蛛,天生一物降一物,在下開路,諸位請隨後而行。」大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等魚貫隨在身後。行過這一片廣遼的草原,景物又是一變。
  但見一座矗立的高峰攔路,都是峭立的石壁,中間卻辟了一條車馬可通的大道。
  大道中撐著了張黃羅傘,傘下錦墩上坐著一個黃衣麗人。錦墩前一矮腿木桌上,放著一張七絃琴,古琴一帆放著一把長劍。
  黃衣麗人身後面,一排葉白衣少女,手中分執白玉蕭。這不是對敵的陣勢,絲竹俱齊,像迎賓的樂隊一樣。
  黃衣麗人揚揚柳眉兒,飛來嬌媚的一瞥,道:「幾位中那一位是俞少俠?」她口中在問,目光卻已掃過俞秀凡。
  俞秀凡示意大家停下,越過巫靈,道:「區區就是。」
  黃衣麗人挽宮發,修眉開臉,已是婦人的身份。
  黃衣麗人笑一笑,道:「很標緻,不像江湖人嘛!」
  俞秀凡冷冷道:「夫人誇獎了。」
  黃衣麗人道:「真是人不可貌相啊!你能劍創飛鈸大陣群僧,使他們無法再甩飛鈸,劍道造詣,深奧絕倫,如非找親眼看到了你,決難相信你是這麼個文雅人物。」
  前秀凡道:「說的是啊!像夫人這等艷麗容色,嬌弱之軀,應該是深閨中人,準能想到你是身負絕技的高手?」
  黃衣麗人道:「咱們之間,恐怕無法排解,必然要有一番搏殺,是麼?」
  俞秀凡道:「不錯。怎麼樣?」
  黃衣麗人道:「那就請俞公子選出一樣比試之法,以免雙方揮戈群毆,造成無謂的傷亡。」
  俞秀凡道:「在下可以約束從屬,不作無渭殺戮。」
  黃衣麗入冷笑一聲,道;「好大的口氣!年輕人,戒之在鬥,但閣下卻似乎是一個殺性很重的人。」
  俞秀凡道:「夫人過獎了。」
  黃衣麗人雙目中冷芒如電,盯注在俞秀凡的身上,瞧了一陣,道:「既是非打不可,賤妾覺著,咱們也該打的文明一些。」
  俞秀凡道:「夫人費了不少言語,似乎是用心在此。如今水到渠成,夫人似也用不著再彈弦外之音。」
  黃衣麗人忽然間粉臉一紅,笑道:「看來,你果然有非凡的才慧,先聽我一曲迎賓的琴聲如何?」
  俞秀凡道:「佳奏必有妙用,俞某人也希望一聆仙音。」
  黃衣麗人道:「俞少俠雅人高士,殺人的至高境界,就是要殺的不帶血腥氣。」
  俞秀凡突然回顧了無名氏、蕭蓮花等一眼,道:「這位夫人的琴聲,必具玄機莫測之妙,如是諸位覺著不解音律之學,最好能俺上雙耳。」
  黃衣麗人已藉著俞秀凡說話的機會,調整好琴弦,幾聲弦響,隱隱有金戈躍馬之聲,琴音未入正奏,殺機已起。
  俞秀凡本懂音律,只聽調弦之聲,已知遇上了高人,那裡還敢大意。一提丹田真氣,全神戒備。
  黃衣麗人手撫琴弦,笑一笑,道:「俞少俠,不問問我的來歷麼?」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夫人,不用、既非論交,又何用相識太深呢!」
  黃衣麗人沉吟了片刻,道:「賤妾雖有惜才之心,但冰炭卻又難同爐。」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這女人靈智未昧,如能引她動了棄暗投明之心,對日後武林大局,必有大助。」他這裡心念轉動之際,琴音已陡然扳起。
  那琴聲之中,似萬箭飛蝗,挾泰山壓頂之聲而來。俞秀凡心中大駭,急誦天龍禪唱。
  佛門中降魔心法,自具神妙之力,憚唱一縷,混入琴音之中,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殺伐之勢,立時受到了禪唱中和,有如洪水入谷,被渲導排泄而去。
  琴聲忽住,黃衣麗人原本艷紅的粉臉之上,此刻卻微現蒼白之色,緩緩說道:「想不到公子對音律之道,竟有如此高深造詣。」
  俞秀凡回目一顧,只見無名氏,蕭蓮花等,一個個面色慘然,如有驟然間受到重擊一般,心中大是驚恐。暗道:這女人琴音一扳,竟有如此的威勢,的確是非同小可。
  身軀移動,揮掌在四人後背上各擊一掌,肅然說道:「四位還不打坐調息,堵上雙耳。」
  四人神情似是還未完全清醒,但已聽懂了俞秀凡的招呼,依言盤膝而坐,撕下一塊衣袖,堵上了雙耳。
  俞秀凡暗暗吁一口氣,目光凝注到黃衣麗人的身上,道「夫人!
  琴音忽起,有如萬箭驟發,這算不算是暗箭傷人呢?」
  黃衣麗人道:「七弦聯彈,合力並攻,我只想一舉擊倒諸位。」
  俞秀凡冷冷說道:「可惜,夫人這一擊並未成功。」
  黃衣麗人點點頭,道:「我知道,所以,我要和你談談。」
  俞秀凡道:「夫人,可是想再找一個暗中算計我們的機會。」
  黃衣麗入臉色一變,但很快又恢復了鎮靜,淡淡一笑,道:「不論什麼事,可一不可再,就算是我剛才暗施算計,大概也不會有第二次了。」
  俞秀凡道:「在下覺著,夫人應該讓讓路了。」
  黃衣麗人道:「按理說,你應該已經通過我這一關了。不過,我心中還有一些不服。」
  俞秀凡道:「那是說,夫人還有絕技沒有施展?」
  黃衣麗人道:「不錯。我還有琴,蕭合奏,那是我所學中最厲害的一著。」
  俞秀凡道:「夫人不把這些施用出來,可是有所不忍麼?」
  黃衣麗人道:「是!我不希望鬧到那等血淋淋的境界。因為,不論什麼人勝了,敗的一方,必然會遭遇很慘。」
  俞秀凡道:「戰陣凶危,這是難免的事。」
  黃衣麗人道:「這麼說來,俞少俠是一位很嗜殺的人了。」
  俞秀凡道:「嗜殺二字,很多的解說,大夫動刀,旨在醫病,霹靂手段,菩薩心腸,雖然手段毒辣一些,但他的用心卻很善良。」
  黃衣麗人道:「俞少俠可是自比操刀醫病的大夫?」
  俞秀凡道:「當仁不讓。區區麼,確有這份心胸。」
  黃衣麗人道:「很可嘉!只是太狂了一些。」
  俞秀凡道:「面對著江湖上兇惡之徒,在下不嗜殺並不成了。」
  黃衣而人道:「俞少俠!似是咱們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俞秀凡道:」看來咱們是沒有法子商量,除非夫人能夠讓開去路。」
  黃衣麗人歎口氣,道:「很多的不幸事,都發生在任性二字上。
  俞少俠,不論你武功多強,就算能擊敗我的琴蕭合奏,那對你,也沒有什麼好處。」
  俞秀凡道:「在下聽不懂夫人的意思。」
  黃衣麗人道:「造化城中的高手太多,如若你擊敗我,那將會換來一個更強的敵手。所以,對你未必有好處。」
  俞秀凡道:「這條路很長,也很崎嶇,但在下也只有硬著頭皮走下去。」
  黃衣而人道:「你憑什麼?」
  俞秀凡道:「大是大非的抉擇,給了我無比的勇氣。」
  黃衣麗人道:「告訴你,你不能勝過造化城中的眾多高手。」
  俞秀凡道:「我可以死在他們的手下。」
  黃衣麗人接道:「人死不再復生,對你有什麼好處?」
  俞秀凡道:「留下一片碧血、丹心,雖死何憾!」
  黃衣麗人闇然一笑,道:「一個人如不罕命了,那真是叫人沒有法子。」
  俞秀凡道:「世上人,包括區區在下,大概沒有真的不怕死的,但有些事比死亡更為重要,大節大義之下,生死事何足道哉!」
  黃衣麗人沉吟一陣,道:「咱們識見論事,南轅北轍,無法再談下去了。」
  俞秀凡道:「夫人似是還未被在下說服。」
  黃衣麗人道:「所以,我不願再和你談下去了,至少,我已被說的起了懷疑。」揮右手玉指,撥動了三聲弦響,道:「公子!小心了。」
  三聲琴音未絕:身後八個白衣少女已然舉蕭就唇。一縷蕭音,冉冉升起。八雙白玉蕭,混合成了一縷蕭聲,由極低微的聲音起,逐漸拔高。這蕭聲未帶鐵戈殺機,曲折回轉,哀艷淒傷。
  似新寡怨婦,在墳前哭祭她死去不久的丈夫,其聲悲涼,有如絞人夜哭,撥動了聽蕭人的心弦。
  俞秀凡突然間感覺著一縷哀傷之氣,衝了上來,不能自己的鼻孔酸酸,熱淚盈眶。
  只聽一陣嗚嗚咽咽的哭聲,混入了蕭聲之中。俞秀凡心頭一震,由哀傷中清醒過來。
  側日望去,只見蕭蓮花已無法控制住自己的悲傷情緒,放聲大哭了起來。無名氏、石生山等,雖然未哭出聲,但也都張大了嘴巴,淚落如雨。
  他本是極端聰慧的人,目睹到無名氏等悲傷的形態,心中突然一震,立刻清醒了過來。他人雖清醒,情緒卻仍然無法控制,心頭酸酸,淚落如雨。但這一點清醒,已使他靈台清明,立刻高誦禪唱。
  禪唱聲起,立刻使得心神鎮靜下來。
  只聽掙掙掙三聲弦響,一陣琴聲,混人了那裊裊的蕭聲之中。
  蕭聲淒涼,琴聲卻有如重病臥床,痛苦呻吟,使人慘不忍聞。
  這兩種聲音,混在一起,給人精神很大的危害,把人的情緒引入極端憂傷、淒涼的境界之中。
  幸好的是俞秀凡及時禪唱高拔,一片祥和之氣,滲入了那琴聲和蕭音之中。
  雙方相持了片刻工夫,蕭聲一變,忽轉急快,有如千軍萬馬,奔騰而來。琴聲配合,泛起了無邊的殺伐之聲。禪唱有如高山流水,在急蕭繁琴之中,獨樹一幟。
  琴、蕭數度轉變,忽急忽慢,變幻出七情六慾的各種怪聲。但天龍禪唱,卻有如明月朗墾,一柱擎天,不論琴音、蕭聲,如何變化,但禪唱之聲,有如泰山北斗,屹立不搖。
  大約有半個時辰光景,八個吹蕭的白衣少女,已然香汗淋漓,漸呈不支。忽然,蕭聲中斷,八個白衣少女,一齊倒摔下去。汗透重衣,有如得了一場大病,倒摔在地上之後,竟然無法再站起來。
  只有琴弦盈耳,仍然是十分強勁。
  不過,這時的琴聲,已變成一片急攻、猛打的殺機,有如白刃相搏,攻勢猛烈至極。但天龍禪唱,卻有如銅牆鐵壁一般,堅守不渝,不論琴聲如何的猛烈,但卻一直無法攻人。
  又相持頓飯工夫之久,俞秀凡頭上淌下了汗水,那黃衣麗人,己然發亂僅橫,神情間呈現出無比的痛苦。
  無名氏、石生山也不停的口誦天龍禪唱,但神情間,也有著極大的痛苦。蕭蓮花和巫靈,完全依靠俞秀凡的天龍撣唱保護,人似已暈了過去,蟋伏在地。
  忽然間,琴弦崩斷,黃衣麗人張嘴吐出一口鮮血,伏臥在琴身上。
  俞秀凡收住了禪唱之聲,緩步行近了黃衣麗人身側,只見七弦盡斷,琴身上有數道顯明的指痕。顯然,那黃衣麗人在這番決鬥之中,用盡了全身的真力,勁透指尖,把指痕印在了琴身之上。
  俞秀凡拭拭頭上汗水道:「夫人!在下得罪了。」
  轉過身子,行到了無名氏等身側,在每人後背上拍了一掌。四個人立刻清醒了過來。
  巫靈伸展一下雙臂,道:「厲害,厲害!我還認為只有刀劍才能殺人,想不到琴音、蕭聲,一樣也能傷人。」
  無名氏道:「巫兄感覺如何?」
  巫靈道:「難過極了。有如無數的蟲蟻,在身上爬行,直似要鑽人心腑之中;有如亂箭飛蝗,齊集而來,使人躲無可躲,避無可避。」
  俞秀凡道:「琴音蕭聲的厲害之處,就在能引發人的七情六慾,使人進入忘我之境,控制人的精神,隨著琴音蕭聲變化,不能自己。」
  巫靈道:「公子唱的什麼歌曲,有如祥雲普照,使我們獲得了不少的幫助,要非有此功力,只怕我們早已死於蝕心的琴音蕭聲之下了。」
  無名氏笑一笑,道:「那是天龍禪唱。」
  巫靈道:「天龍禪唱?從未聽人說過。」
  無名氏道:「那是佛門中一種至高的降魔心法。」
  巫靈道:「無名兄,公子由何處學得此等心法。」
  無名氏笑一笑:道:「來自一位高人傳授,除了公子之外,在下和石兄也學會一二,所以,咱們心神的耗損,就不像兩位那樣厲害了。」
  巫靈嗯了一聲,未再多問。
  俞秀凡道:「諸位此刻的精神如何?」
  無名氏、石生山、巫靈、蕭蓮花同時答應,但四人的回復,卻是顯然不同。
  蕭蓮花和巫靈的回答是十分疲累,無名氏和石生山卻異口同聲道:「功力復元。」
  俞秀凡回頭望去只見那黃衣麗人和八個白衣少女,都還沉睡不醒。暗暗吁一口氣,付道:想那天尤禪唱.本屬佛門心法,大概不致於傷人至死。心中念轉,決心不再管那黃衣麗人和八位少女的事,緩緩說道:「四位咱們走吧!」
  巫靈道:「下一道攔阻咱們的人,又不知道是什麼稀奇古怪的武功了。」
  俞秀凡道:「巫兄也不知道造化城中的事麼?」
  巫靈道:「知是知道一些,只是知道的太少。」
  俞秀凡道:「看來,過造化城內,確是藏龍臥虎之地,咱們雖然闖過了第一道攔截,但後面的一道,想來比那第一道更為厲害了。」
  無名氏道:「唉!千百年來,武林中發生過不少的變遷,只怕從來沒有一個組合,像造化門這樣的龐大、複雜。」
  俞秀凡道:「但更可怕的是,他們一直在暗中行動,神出鬼沒,難以測斷。」目光突然轉注到巫靈的身上,接道:「巫兄,你見過那位造化城主沒有?」
  巫靈道:「見過。」
  俞秀凡臉上泛現出興奮之色,道:「是什麼樣子一個人物?」
  巫靈道:「一個很和善的老人,白髮如雪,滿臉笑容,給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
  俞秀凡道:「巫兄江湖閱歷豐富,想必可瞧出他是否經過易容改扮了?」
  巫靈道:「看上去,不像是經過化裝,」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世上真有面如春風迎人,心似蛇蠍惡毒的人了。」
  巫靈道:「在下麼,也是覺著奇怪。」
  無名氏道:「奇怪什麼?」
  巫靈道:「那樣一位人物,怎會領導這樣充滿著殺機的神秘組合。」
  俞秀凡沉吟有頃,道:「其中也許別有隱情,只是未見到那造化城主之前,怕是很難揭開其中之秘了。」
  蕭蓮花道:「賤妾職位卑小.沒有見過造化城主,但我聽師父說過他。」
  俞秀凡道:「令師怎麼說?」
  蕭蓮花道「初見他之面,如沐春風,但如相處了一陣之後,就會發覺,他具有著一種懾服人的威力。」
  俞秀凡道:「哦!姑娘能否說的具體一些。」
  蕭蓮花道:「我說不出具體的內容,只是聽人家這麼說,造化城主能在不同的見面次數中,給人不同的印象。」
  俞秀凡道:「他自號造化城,看來,真有造化手段?」
  蕭蓮花道:「這個,就非賤妾所知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這中間定然有很多曲折內情,只可惜咱們一時沒有辦法找出它的原因何在。」
  蕭蓮花道:「只有公子的才慧,才能找出原因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總覺著,脫離了常情常軌的事,都有存疑之處,也都有蹤跡可尋,只要咱們能找出原因,那就可以揭穿真像了。」
  蕭蓮花道:「跟著公子這樣的人物,使我們也感覺到自己的才慧增進不少。」
  俞秀凡舉步向前行去,一面說道:「人總歸是人,不管他武功多麼高強,也不管才慧多麼超人,但他的本身,仍然是人,無法脫離人所具有的潛能,至於造化城主這個人,不論他有多大的能耐,總也是人,不是神。對麼?」
  談話之間,又通過一個山彎。只見廣闊的山道,並肩兒坐著三個身著白衣的人。三個人,一身的衣服,一樣的打扮,坐著一樣的椅於。連兩隻手,都被長長的衣袖掩住。三個人,沒有露出任何一片肌膚。
  無名氏打量了三人一陣,道:「這三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這一問,所有的人,都不禁為之一呆。原來,經過了一番打量之後,沒有一個人能確定三個人是男的還是女的。
  無名氏長長吁一口氣,道:「跑了大半輩子江湖,還未遇到過這等事,連男女都無法分辨。蕭姑娘,你幫幫忙,看看是男的還是女的。」
  蕭蓮花搖搖頭道:「我也瞧不出來!他們未露出一點皮膚,也沒有任何一個動作,叫人如何看得出來。」
  無名氏回顧俞秀凡一眼,道:「公子,可要在下去問問?」
  俞秀凡道:「好!不過,要小心一些。」
  無名氏大步向前行了過去,行近三人五尺左右時,停了下來,一抱拳,道:「三位當路居中而坐,攔住了咱們的去路。」
  只聽一聲冷笑,傳了過來,打斷了無名氏的話,道:「路還很寬,那一個有勇氣,就請從旁邊走過去。」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們只能從旁邊走過去,那就行了,是麼?」
  說話的是居中的白衣人,這一次,又是他開口,冰冷的說道:
  「不錯,只要你能走過去,那就算你們過了這一關,這一關簡單吧!」
  俞秀凡道:「簡單的很。」
  居中白衣人道:「就這樣簡單。不過,愈是簡單的事,危險也就愈大。」
  俞秀凡道:「這個,想當然耳!」
  居中白衣人道:「你們哪一位姓俞?」
  俞秀凡道:「就是區區在下。」
  居中白衣人道:「聽說你的劍法很快。」
  俞秀凡道:「誇獎,誇獎!如是要在下自己說麼,在下的劍招,確然很快,三位也請小心一些。」
  居中白衣人道:「咱們自會小心。你們那一位先過。」
  俞秀凡道:「自然是由俞某先過。」
  居中白衣人道:「那麼,閣下請吧!」
  俞秀幾手握劍柄,向前行去。這雖是一條山道,但卻很寬闊,兩側留有數尺可以通行的道路。」
  俞秀凡目光一轉,發覺右面一條,稍為寬了一些,立時,一側身子,向右面行去。
  三個白衣人仍然靜靜的坐在原位之上,看上去動也未動一下。
  但俞秀凡一對凌厲的雙目,卻已瞧到靠右側坐的白衣人,右手微微在伸動,似乎是在抽動兵刃。
  表面上看去,這是一個很文靜的對峙,事實上,愈是文靜的局面,也隱藏著愈多的險惡。蕭蓮花、石生山、巫靈、無名氏,全都睜大著眼睛,望著兩人。
  文靜之中,卻含蘊著奇大無比的壓力。所有的人,不自覺的都緊張起來。
  蕭蓮花神情嚴肅,雙目卻流現出無比的關懷之色。俞秀凡的俊逸瀟灑,給予她無比的羨慕,但他的豪勇,更加深她生自內心的一份愛慕之情。雖然,她明白,自己這份感情,永遠無法表達出來,也不配表達出來。但她又無法按耐住內心中那一縷深深的愛慕。
  俞秀凡像泰山明月一般的高,對蕭蓮花而言,是那樣不可攀登。
  世間的情愛中,如若有一種是痛苦的,這種情感,大約是最痛苦的感情了。
  俞秀凡內心也有些緊張,他雖然瞧出右首白衣人在緩緩移動著右手,但卻無法判斷出,他打出的是兵刃還是暗器。如若是一支歹毒的暗器,這樣近的距離內,閃避實也非易。
  行近白衣人時,俞秀凡不自禁的放慢了腳步。
  聽聽那居中的白衣人道:「姓俞的,由現在開始,你行進一步,就接近了一步死亡。」
  俞秀凡道:」不錯!咱們接近一步,就多一份死亡的機會,至少,會鬧出流血慘局,只是,不知道死的是誰,流血的又是些什麼人?」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4:33

  居中白衣人道:「是你,姓俞的?」
  俞秀凡仍然緩慢向前行進,口中卻冷肅的應道:「不見得吧?」
  三個白衣人臉上垂著自紗,全身上下,不見一點肌膚,那一份無法形容的詭秘,給予人一種很強大的恐怖壓力。俞秀凡又緩緩向前行進了兩步。雙方面更接近了,接近的只餘下三尺左右的距離。
  白衣人仍然靜靜的坐著。像三尊雕刻的石像。像三個矗立的古墳前面的翁仲。
  俞秀凡提聚了一口氣,突然大步向前行去。直到和白衣人身上成了平行之後,右首白衣人突然一揮手,閃起了一道冷電般的寒芒。就在寒芒閃起的時候,俞秀凡的長劍也同時出鞘。
  不聞金鐵交鳴,也未聞呼喝之聲,直接的看到了結果。雙方都太快了,快的無法呼出叫聲。
  靠右首的白衣人,突然間連人帶椅子倒了下去,鮮血激射而出,濕透了白衣。原來,那白衣人被俞秀凡一劍刺過了前胸,劍勢刺中了心臟要害,一劍斃命。
  俞秀凡肋間也透出了鮮血,一滴滴落在地上。敢情俞秀凡的右肋,也被對方的兵刃擊中,衣裂皮綻。由於左臂的掩遮;看不出他傷口多大,但血卻流了不少。
  這是俞秀凡自入江湖以來,第一次受傷,而且還傷的不輕。
  只聽那居中的白衣人道:「老二,你怎麼樣了?」
  那右首白衣人早已氣絕而逝,自然無法再回答了。
  俞秀凡靜靜的站著未動,長劍雖已出鞘,但右手仍然握在劍柄上。他第一次遇上這樣強勁的敵人,使他嘗試到江湖上搏殺的滋味,也使他嘗試到受傷的痛苦,但也激起他的豪勇氣概,強忍傷疼,蓄勢以待。
  眼看著俞秀凡鮮血不停的滴落下來,蕭蓮花忽然有一股莫可名狀的衝動,快步向前奔夫。
  江湖經驗豐富的無名氏,似乎是早已料到了這一著,一伸手抓住了蕭蓮花,道:「姑娘!你要幹什麼?」
  蕭蓮花道:「你們沒有瞧到麼,他受了傷,不停的流著鮮血。」
  無名氏道:「看到了,他受了傷,但你過去有什麼用呢?」
  蕭蓮花道:「我不能幫助他,但我可以替他包紮一下傷勢。」
  無名氏低聲道:「還有兩人活著,你過去只能分他的心神,還可能白白的送上你一條命,對他無助,對你有害,這又何苦?」
  了然了利害得失之後,蕭蓮花鎮靜了下來。抬頭看去。
  只見那倒臥的白衣人,身上白衣已完全為鮮血濕透,一把軟劍,緩緩由袖中滑落下來。那是一把長逾五尺的軟劍,薄的像紙。
  寬不過二指多些。
  只聽居中那白衣人淒然說道:「老二,你可是死了麼?為什麼不答應為兄的話。」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右首白衣人血透重衣,早已氣絕而逝,他竟然還未瞧到,難道他是個瞎子不成。
  居中白衣人的淒涼聲音,突然間變的很高,道:「老二,你真的死了麼?那也該聽到一聲慘叫、難道這世間真有使你無法出聲的快劍。」
  俞秀凡道:「不錯,很不幸的是,令弟遇上了。」
  居中白衣人啊了一聲,道:「你一劍殺死了他?」
  俞秀凡道:「是!我一劍殺死了他。」
  居中白衣人道:「你刺了他什麼地方,能使他一劍斃命,這一聲慘叫也未出口。」
  俞秀凡道:「心臟要害,一劍致死。」
  居中白衣人聲音有些顫抖,道:「好劍法!你可知道,殺人償命這句話麼?」
  俞秀凡道:「人間慘事,莫過如斯。兩位一定要報仇,在下只有奉陪了。」
  居中白衣人身子微微一拱,整座的木椅,突然轉動過來,和俞秀凡成了面對面的相峙形勢。
  俞秀凡道:「你是三位中的老大?」
  居中白衣人點點頭。
  俞秀凡又道:「不論準死誰生,這一戰中定會有個結果。」
  白衣人又點點頭。
  俞秀凡道:「因此,在下想請教一下三位的姓名。」
  居中白衣人答非所問的,道:「你不會逃走吧?」
  俞秀凡道:「在下可以血濺五步,伏屍此地,但卻不會逃走!」
  居中白衣人道:」好!咱們三兄弟,是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你既然能殺死我們的老二,那就要殺死老大和老三。」
  俞秀凡道:「在下如是別無選擇,只好捨命奉陪了。」
  居中白衣人道:「咱們三兄弟劍道造詣,一向在伯仲之間,你既然能殺死我們老二,自然也可能殺死我們兩個兄弟了。不過,剛才你只是對老二一個,現在你卻是對著兩個敵人。」
  語聲甫落,靠左首而坐的白衣人,突然身子一轉,連坐下的木椅,也突然飛了起來,轉成面對俞秀凡。這時,兩個白衣人雙椅並列,相距也就不過是兩尺左右。
  俞秀凡吸一口氣納入丹田,道:「兩位的眼睛,是不是無法視物?」
  那自稱老大的白衣人道:「是,咱們三兄弟都是瞎子。」
  俞秀凡歎口氣,道:「佩服!佩服!三位不能視物,卻把劍法練到了這等程度,實在是叫人佩服。」
  白衣人道:「咱們三兄弟練劍把睛睛練瞎了,並非是天生的瞎子。」
  俞秀凡道:「既然如此,兩位聯手吧!」
  白衣人道:「咱們兄弟,實未想到世間還有快過我們的劍法,俞少俠請多多小心,我們要出手了。」
  語聲甫落,兩道寒芒,突然飛閃而起,捲了過去。兩個人沒有招呼,也沒有連絡,但卻能在同一時間中,兩劍並出。其默契之好,實已到了心有靈犀相通的境界。
  俞秀凡長劍出鞘,劍光繞身而飛,幻起了一片繞身的劍幕。但聞叮叮噹噹之聲,傳人耳際,劍劍相擊,響起了一連串金鐵之聲。
  劍氣斂收,一切重歸平靜。
  俞秀凡長劍已然歸鞘,但右手仍然握在劍柄上。兩個白衣人仍然並肩而坐。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兩位!咱們己拼了一招,未分勝敗,似乎是用不著再打下去了。」
  白衣老大冷笑一聲,道:」不行!就算我們明知非敵,也要打個生死出來。」
  俞秀凡道:「兩位!請聽在下一言如何?」
  白衣老大道:「任你舌燦蓮花,也無法說服我們了。」
  俞秀凡道:「平心而論,兩位的劍法,是在下所見到最快的劍法,但如說超過在下,那就是欺騙你們了。」
  白衣老大道:「如若你沒有殺死我們老二,如若我們剛才沒對拼一劍,我會覺著你的活十分狂妄。但現在情形不同了,你能殺死我們老二,剛才又和我們拼了一劍,證明了你確是我們的勁敵。」
  俞秀凡道:「兩位既然有此感覺,為什麼還能和在下決一死戰。」
  白衣老大道:「因為你殺了我們的老二,所以,我們已成了誓不兩立的局面。」
  俞秀凡道:「兩位再想想看,咱們是不是還有商量的餘地?」
  自衣老大道:「沒有。絕對沒有,你不用再存這份心意了。」
  俞秀凡道:「好吧!既然如此,兩位也請小心了。」忽然拔劍一揮,有如一道長虹般,直飛過去。
  幾乎在同一瞬間,兩個白衣人雙劍並飛,布成了一道劍幕。兩張木椅和兩個白衣人突然疾飛而起,分向兩側。
  俞秀凡挾一道閃電般的劍光直衝了過去。像一陣狂風般,由兩人之間穿了過去。
  沒有看清楚三個人交手的情形,也沒有人看清楚雙方面交手的經過。
  兩個木椅再落實地之後,右首一張木倚突然分裂成兩半,椅上的白衣人,也像木椅一般裂成了兩半。
  鮮血和內臟,流了一地。
  俞秀凡也多了一處傷口,是後背上衣衫破裂,手掌大小一片肌肉翻垂下來,鮮血像泉水一般湧了出來。他似是很痛苦,臉上的肌肉微微在抽動,臉色也很蒼白,但他卻咬著牙,勉強忍受。
  對付這樣的劍道高手,以一抵二,實是艱苦萬分。
  俞秀凡的劍勢偏向了白衣老三,但卻無法再封閉白衣老大的軟劍,削下他背上一片肉,還算他運氣不錯。晴暗吁長一口氣,俞秀凡緩緩說道:「何苦呢?閣下!大家都拼的鮮血淋漓。」
  餘下的白衣人,正是三人中的老大,急急叫道:「老三!老三!
  你怎麼了?」聲音充滿著惶急、淒涼。
  俞秀凡歎了口氣道:「他死了!」
  白衣人道:「我不信。為什麼我聽不到他的叫呼之聲?」
  俞秀幾道:「他來不及呼叫,我一劍劈開了他的身子。」
  白衣人突伸手揭下了臉上白紗,圓睜一對環眼。那是一對失明的眼睛,瞳仁已模糊難見,果然是目難見物的瞎子。
  他的神情中充滿悲忿,但語聲卻出奇的冷靜,道:「是真的了!
  只要他還有一口氣在,只要他還能發出一些聲音,他一定會回答我的話。」
  俞秀凡道:「但他不能了,永遠也不能了。」
  白衣人道:「你又殺了老三?」
  俞秀凡道:「你們的劍勢太凌厲了,我沒有法子不殺他。」
  白衣人突然放聲大笑起來,俞秀凡靜靜的站著。
  半晌,白衣人停下了笑聲,道:「看來,我也是難逃要在你劍下濺血了!」
  俞秀凡道:「不錯,如是初見時,二位就聯手合擊,此刻橫屍的可能就是在下。」
  白衣人道:「我們低估了你,所以,我們付出了代價,老二、老三都已死於劍下,如今要我一個人,獨自活下去,那也是無味的很。」
  俞秀凡道:「咱們一對一的硬拚,只怕是閣下的勝算不大。」
  白衣人道:「用不著威脅我,生死事,我早已不放在心上了。」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不過,我心中有很多不明之處,不知俞少俠可否見告?」
  俞秀凡道:「在下知無不言。」
  白衣人道:「你是否受了傷?」
  俞秀凡道:「有!而且受傷不輕。」
  白衣人道:「受了幾處傷?」
  俞秀凡道:「兩處。一處傷在你那老二的劍下,一處傷在你閣下的劍下。」
  白衣人笑一笑,道:「咱們這一戰呢?」
  俞秀凡道:「很難說了。我兩處傷勢,可能影響到我運劍的速度,所以,咱們這一場拚殺,鹿死誰手,也得難預料。」
  自衣人道:「你這樣沒有信心?」
  俞秀凡道:「不是信心,而是事實。」
  白衣人道:「多承你的誇獎,你是不是還想知道咱們兄弟的名號「俞秀凡道:「閣下加肯見告,俞某洗耳恭聽。」
  白衣人道:「長白三劍,你聽人說過?」
  俞秀凡還未來得及答話。
  無名氏和巫靈已同聲驚叫道:「長白三劍!長白三劍!」
  白衣人冷冷接道:「有什麼好奇怪的。江湖之大,無奇不有,咱們三兄弟死於別人劍下,也算不得什麼大事。」
  無名氏道:「三位清譽,向重江湖。」
  白衣人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但造化城主,能把我們兄弟請來,自然也有他的條件,不值得大驚小怪。」輕輕咳了一聲,接道:
  「俞少俠,你今年幾歲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晚輩二十多些。」他恐怕太傷害對方。
  故意把年齡說的大些。
  白衣人道:「咱們三兄弟自鬥劍以來,只敗過一次。此番重出,原想洗雪一敗之辱,想不到大辱未雪,又敗亡在你這位年輕人的手中;當真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一代新人替舊人。」
  俞秀凡道:「老前輩第一次挫敗於何人之手?」
  白衣人道:「金筆大俠艾九靈的手中。」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能把你們一起請來造化城中,如若沒有超越你們之處,你們三兄弟怎肯聽命。」
  白衣人道:「造化城主只用了一句很簡單的話,就把我們三兄弟給請來了造化城。」
  俞秀凡道:「一句什麼樣的話?」
  白衣人道:「他只告訴我們說金筆大俠艾九靈,要到造化城來。
  所以,我們三兄弟就這樣的趕來了。」
  俞秀凡歎氣,道:「但在下不是金筆大俠艾九靈。」
  白衣人道:「你是不是艾九靈的弟子?」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閣下怎麼會有此想法?」
  白衣人道:「除了艾九靈之外,天下還有什麼人能教出你這樣傑出的弟子。」
  俞秀凡道:「在下可以奉告閣下,在下的劍法,和艾大俠並沒有關連。」
  白衣人笑一笑,道:「看來,我們又上了當。」
  俞秀凡道:「此話怎講?」
  白衣人道:「造化城主告訴我們兄弟說,你是艾九靈的弟子。」
  俞秀凡道:「所以三位才肯出手。」
  白衣人道:「不錯,咱們兄弟只答應過造化城主,對付艾九靈和與他有關的人,其他的,決不過問。」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場很大的誤會。如是三位肯早問一聲,這一場殺劫就不會發生了。」
  白衣人道:「可惜太晚了。」
  俞秀凡道:「老前輩,在下覺著咱們還有一點……」
  白衣人接道:「不可能了,我不能棄他們獨生於世。」
  俞秀凡道:「好吧!閣下還有什麼遺言,可以告訴我了。」
  白衣人道:「沒有了,要說的都說完了,你小心!我要出手啦!」
  右手一揮,一道白芒激射而出。
  俞秀凡長劍脫鞘,化一道銀虹迎去。兩道白芒,閃電交錯而過。俞秀凡還劍入鞘時,那白衣人己倒了下去。
  一顆人頭,突然由白衣人的項頸上滾了下來。血冒三尺,屍體倒地。
  俞秀凡身上,也多了一處傷口。這一次,傷在腿上,血如泉湧,染濕了一尺方圓的土地。
  蕭蓮花疾步如飛的奔了過來,道:「俞少俠!」
  俞秀凡微微一笑,想要開口說話,話還未說出口突然向前栽去。
  蕭蓮花一伸手,抱住了俞秀凡。無名氏、石生山、巫靈,魚貫奔了過來,團團把俞秀凡圍轉了起來。
  蕭蓮花雙目不停的流著淚水,道:「他暈過去了。」
  無名氏一面動手替那俞秀凡包紮傷勢,一面說道:「他都是一些皮肉之傷,暈過去是因為他失血過多。」
  蕭蓮花道:「一個人流了這麼多的血,只怕不是一兩天可以復元的。」
  無名氏道:「俞少俠內功深厚,只要能給他一點養息時間,很快就可以復元了。」
  蕭蓮花拭乾了淚水,開動替俞秀凡包紮傷勢。
  俞秀凡原本俊秀的臉上,此刻卻一片蒼白。
  一陣敷藥、包紮,足足忙了一頓飯工夫之久。蕭蓮花轉頭看去,只見俞秀凡己然清醒過來,不知何時,早已睜開了雙目。
  拭去臉上的淚痕,蕭蓮花低聲說道:「你醒過來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醒來一會了。」
  蕭蓮花道:「傷勢很疼麼?」
  俞秀凡道:「有一點疼。」
  蕭蓮花道:「幸好都沒有傷到筋骨。」
  俞秀幾嗯了一聲,道:「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
  蕭蓮花道:「但你失血很多,只怕得一段時間養息。」
  俞秀凡抬頭望望天色,道:「只怕造化城主不肯給咱們太多的時間,諸位請替我護法,我要坐息一陣。」
  站在一側的巫靈,突然冷冷接道:「諸位!咱們仍然身處險境,每一刻時光,都可能有強敵攻來,還是早些讓俞少俠坐息恢復體能要緊。」
  俞秀凡道:「巫兄說的是。」
  突然挺身坐了起來,盤膝閉目,運氣調息。
  他傷口剛剛包好,這一掙扎而起,馬上迸裂了兩處傷口,鮮血又滲了出來。
  蕭蓮花屈下了雙膝,跪在地上,伏著身子,很耐心的替他重新的包紮,敷藥,她表現出了無比的關心和溫柔。
  俞秀凡心神專注,立時進入了神定忘我之境。
  無名氏、石生山、蕭蓮花三個的心神,都專注到了俞秀凡的身上,忽略了四周的變化。
  只聽一陣步履聲響,巫靈極快的由三人身側行了過去。
  無名氏忽然警覺,抬頭看去,只見去路上,出現了一行人影,直行過來。他輕輕拍了一下石生山,低聲說道:「蕭姑娘,你好好的保護俞少俠。」
  伸手抓起兵刃和石生山並肩向前行去。
  巫靈一馬當先,在距離俞秀凡坐息的八丈左右處停了下來。
  無名氏、石生山趕到的時候,巫靈已放出了身上的毒物,佈滿了一地。
  來人很快到了毒物布設之處,這是很寬的山道,可容兩輛馬車並行,但大道兩側,卻是深逾百丈的懸崖。除了這條大道之外,無法通過。但大道上已被巫靈佈滿了毒物,毒蜘蛛結成了一片大網,鋪滿了整個的路面。數十條奇形毒蛇,分佈蛛岡之後。
  來的是四個佩著長劍,身著銀衣的年輕人。
  無名氏道:「巫兄,這四個銀衣人可是造化城中的嫡系人物?」
  巫靈點點頭,道:「無名兄看到他們銀衣在袖上繡的那朵金色的標誌麼?」
  無名氏拾頭看去,果然見那四條銀衣人的袖口上,繡著一個金色飛龍,當下點點頭,道:「繡一條張牙舞爪的小龍。」
  巫靈道:「不錯。這是金龍堂下的嫡系殺手,袖口上繡著金龍。
  那表示他們是龍字號的劍士。」
  無名氏道:「這些人的武功如何?」
  巫靈道:「聽說凡是龍字號的劍手,武功都很高強,劍術上造詣都很深。」
  無名氏道:「巫兄的看法,咱們這幾塊料能不能阻擋這些龍字號的劍手?」
  巫靈道:「這個很難說了。龍字號劍士的武功,十分高強,在下也是聽人說的。至於他的武功高到什麼程度,在下就不大清楚了。」
  無名氏道:「巫兄的意思,是說咱們有問題了?」
  巫靈道:「我是說,兄弟這份武功,也許勉強可以拼他們一個人,至於兩位能拼他們幾個人,在下就不知道了。」
  無名氏道:「照兄弟的看法,我和石兄的武功,決不會強過巫兄。」
  石生山道:「就算咱們願意捨命相拼,也不能冒這個險。因為,俞少俠正在坐息,不能受到任何驚擾,咱們萬一頂不住四個龍字號的劍士,自己犧牲事小,萬一影響到俞少俠的安全,那就是江湖之上大大的罪人了。」
  無名氏道:「石兄說的不錯,咱們不能冒這個險,萬一傷到了俞少俠,咱們就萬死不足恕罪了。」
  巫靈道:「兩位的意思呢?」
  無名氏道:「這要巫兄想辦法了。」
  巫靈道:「我現在就把一些毒物,獻出來了,自然,還有一兩招壓箱底的本領,那要等到拚命的時光,再用出來了。」
  無名氏道:「巫兄一面施展毒物,我和石兄全力助你,咱們最重要的一件事,就是想法子把他們擋住,不讓他們過來。」
  巫靈道:「咱們盡力而為吧!等他們衝過來時,兩位全力攔截,我再用毒物助你們。」
  無名氏道:「現在,他們會不會衝過來?」
  巫靈道:「他們正在考慮。」
  無名氏抬頭望去,只見四個銀衣人,站在那蛛網四五尺處,低聲商討。
  只見左首一個銀衣人,望了望巫靈等停身之處,高聲說道:「什麼人在這道上放了這些毒物?」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5:15

第30回 怒誅劍士 慘遭凌辱  

  巫靈道:「區區在下。」
  那短衣人冷冷說道:「你在這路上澈下這些毒物,用心何在?」
  巫靈道:「咱們用心很簡單,此路暫時不能通行,四位請等候一會見。」
  銀衣人道:「你叫什麼名字?」
  巫靈哈哈一笑,道:「在下姓巫名靈,來自湘西五毒門。」
  銀衣人道:「那是我們自己人了。」
  巫靈哈哈一笑,道:「不錯,咱們算是自己人了。」
  銀衣人道:「既是自己人,為什麼還不肯收回毒物,放我們過去。」
  巫靈有心拖延時間,隨口應道:「兩個到此有什麼事?」
  這時,那站在最右首的銀衣人,怒聲喝道:「別和他囉囉唆唆了,這人有意拖延時間,我不信這些毒物真的能擋住咱們。」
  巫靈道:「我這些毒物,都是天下至絕至毒之物,只要被咬上一口,決無活命之理,諸位如是不信,那就不妨試試。」
  右首銀衣人哼的一聲,拔出長劍,掃向一片蛛網。
  這些巨蛛,吐出的絲線,有燒香粗細,粘性奇大。
  銀衣人長劍過處,蛛絲斷了一片,但蛛絲被劍風帶動,飄然而起,又和別的昧絲,接在了一起。
  那少年一連三劍,只能把蛛網斬斷了兩尺左右一片空地。但蛛絲震動,引來了兩個蜘蛛,疾撲而來。這些蜘蛛,平常行動十分緩慢,但在蛛網之上,卻是運行奇速疾如流墾一般,急撲而至。
  銀衣少年冷哼一聲,二劍劈出,把一隻巨蛛劈作兩半,但另一個巨蛛,卻借毒絲之勢,撲到了銀衣少年的面前。那銀衣少年吃了一驚,飛起一腳踏了下去。
  他動作快速,一腳把那蜘蛛踏成了碎漿。但另外三隻毒蛛,卻如飛而至。
  銀衣人長劍揮掃,又劈死了一隻,遙發一掌,震斃了一隻,但第三隻卻己衝到了銀衣人的身上,爬上了銀衣人剛剛收回的右腿。
  毒蛛爬上了身軀,動作快速無比,一眨眼間,已爬到了銀衣人的後背之上。
  另一個銀衣人叫道:「吳兄小心!」長劍出鞘一揮,斬向毒蛛。
  右首銀衣人雖然聽到了招呼,但身軀仍然移動了一下。出劍認位奇準,一劍劈開蜘蛛,但因那姓吳的銀衣人身軀移動,毫釐之差,劃開了吳姓劍士的衣服。
  那被斬作兩半的蜘蛛,趨勢而入,幾去之前,在吳姓銀衣人的背上咬了一口。
  這些巨大的蜘蛛,都是異種毒物,腹中的劇毒,強烈無比。那姓吳的銀衣人,又被長劍劃破了肌膚,毒蜘蛛腹中的毒液,隨著鮮血,很快的滲人了內腹,不過片刻工夫,吳姓銀衣人臉上,已泛起了一片片濛濛黑氣,身軀搖動了幾下,便摔在地上。
  三個銀衣人很快的跑著過去,發覺那吳姓銀衣人早已氣絕而逝。
  他由中毒到死亡,一直在咬牙苦忍,沒有呼叫一聲,也沒有說過一個疼字。仔細看去,發覺他牙齒緊咬,深入下唇,顯然,他在忍耐著無比的痛苦。
  巫靈長吁口長氣,高聲說道:「在下早已說過,我這些毒物,都是異種奇毒之物,腹中奇毒,強烈的很,諸位卻似是不肯相信。」
  排在左首的銀衣人,似是四人中的領隊,望望死去同伴的屍體,冷笑一聲,道:「閣下認為這片蛛網、毒蛇,真能夠攔阻我們麼?」
  巫靈道:「四位中已死去了一個,血淋淋的經過,在下希望三位,不要再逞豪強之氣,須知一個人,只能死一次。」
  銀衣人冷冷接道:「龍字號的劍士,一向視死如歸。」
  突然舉手一招,另兩個銀衣人應手行了過來,三個人低聲商量了一陣,又忽然分散開去。
  只見那領隊銀衣人飛起一腳,竟把同伴屍體踢的飛起七八尺高,蓬然一聲,摔在網當中,蛛網的震動,四面八方的蜘蛛,一齊向屍體擁了過去。
  巫靈一皺眉頭,還未來及說話,三個銀衣人,己然飛躍而至。
  但見三個銀衣人,喇的一聲,拔出了背上的長劍,劍尖一點實地,第二次,飛身而起。所有毒蜘蛛,都已被吳姓劍士的屍體吸引而去,三人的長劍,雖然觸到了蛛網,但卻沒有毒蛛攻來。
  巫靈忽然發出一聲怪異的嘯聲,他布在蛛網後面的毒蛇,忽然向後退下,拉長了這片蛇區的距離。
  無名氏、石生山也跟著向後退了一丈。
  這一來,三個銀衣人原準備一舉間飛越過蛇區的,也突然間停下來。三個銀衣人的第二次飛躍,竟然也有兩丈以上的距離。
  巫靈及時拉長毒蛇布守區域,三個銀衣人雖然算好距離,但卻未料到巫靈及時後撤了毒蛇。
  三人身子落地,仍然在蛇群之中。但見群蛇發出咕咕之聲,昂首吐信,紛紛向三人攻去。三個銀衣人長劍揮動,閃起了一片銀光劍花。湧上的蛇群,不是被斬斷蛇頭,就是彼攔腰斬作了兩段。
  無名氏看三個銀衣人揮劍一擊,斬死十餘條毒蛇,心中暗暗忖道:巫靈這蛇陣只不過十餘條毒蛇,三個銀衣人,只要再揮劍一擊,就要去了大半,那時,再無毒物阻止三人了。心中念轉,低聲說道:
  「巫兄,這些毒蛇,都是千辛萬苦選來之物,如若被人殺死,豈不是可惜的很。目下,咱們是三對三的局面,倒不如放手和他們一決生死。」
  巫靈道:」盡力而為,多阻擋他們7列是一刻。」他的話說的雖然很婉轉,但言下之意,無疑是暗示三人的劍法凌厲,憑三人之力,攔人家不是易事。
  無名氏還未來得及接口,巫靈已雙袖揮動,打出三道紅光。
  三個銀衣人疾快的揮動了長劍,銀光閃動中,響起了三聲低微的咕咕之聲。
  原來,那巫靈打出的暗器,竟然是三條紅色的小蛇。三個銀衣人長劍揮動,斬斷了三條紅蛇。那紅色小蛇前衝力很強,身子雖被腰斬,但頭部仍然向前衝去,蛇口大張,白牙森森。
  三個銀衣人由於同伴的死亡,心中都提高了警覺,眼看蛇口張啟,立時向旁側閃去,三個人雖然逃避開那半截紅蛇,但地下的毒蛇,卻又藉機向上擁了上來。同時,巫靈一揚腕,又打出三條紅色的毒蛇。
  三個銀衣人確有過人的功力,同時發出一聲長嘯飛躍而起。
  不但避開地面上蛇群的攻擊,而且也避開了三個紅色暗器般的毒蛇。
  這一次,三個銀衣人拔起三丈多高,有如三頭巨鳥一般,分向巫靈、無名氏、石生山撲了過去。
  無名氏、石生山各自揮動兵刃,大喝一聲,迎了上去。一聲金鐵大震,雙方兵刃相接,硬拚了一招。
  巫靈卻不肯和那銀衣人硬拚,疾快的向後面退了兩步。銀衣人冷笑一聲,身於還未站穩,長劍已然向前遞去。巫靈被逼的又向後退了兩步。銀衣人長劍展開,有如狂風暴雨,落英繽紛,著著逼進。
  巫靈因一步退讓,失去了先機,被迫得手忙腳亂,窮於應付,一時間竟然無法還手。
  但無名氏和石生山卻是銳不可擋,竟然和兩個銀衣人,打的激烈異常,而且是攻多守少。
  三人就這樣惡鬥了四十餘個回合。巫靈已被逼的一頭大汗,淋漓而下。
  直到了四十個回合之後,巫靈才找出了一個空隙,揮手打出了一團黑影。銀衣人揮劍擊出,立刻閃起了一片鑲芒,迎了上去。劍花閃動,那巫靈擊出一團黑物,被斬作數段。
  突然間,銀衣人感覺到臉上一涼,緊接著一股腥臭之氣,直撲入鼻,不禁心中一震。
  就這一分心神,巫靈己扳回了先機,右手二探腰間;抖出一物,咧的一聲,掃了過去。銀衣人匆忙問揮劍一擋,巫靈手中的兵刃,忽然一軟,彎了過來,掃中那銀衣人的左頰之上。銀衣人疾快的向後退了兩步,但被擊中的地方,己然變成了一條黑色的傷痕。
  原來,巫靈的手中,拿的竟然是一條三尺多長的黑色括蛇。用一條活蛇當作兵刃,在氣勢上,已結人一種恐怖的感受。
  巫靈冷冷說道:「我手中這條鐵甲蛇,不畏刀劍,而且含有劇毒,凡是被擊中之人,不過一會工夫,毒發而死,你閣下死定了。」
  銀衣人呆了一呆,還未來及說話,人已倒地死去,那鐵甲蛇果然是含有劇毒。
  兩個和無名氏、石生山動手的銀衣人,目睹同伴又死一個,不禁大怒,厲喝一聲,雙劍燦閃,全力反擊。無名氏、石生山立刻被逼落了下風。
  巫靈大喝一聲,揮動手中的鐵甲蛇,猛攻過去。
  三人聯手,逼的兩個銀衣人也聯手合戰。兩個人合手之後,攻勢猛銳異常,而且數番相試之後,兩個銀衣人已然下再急進求功。
  劍上的威力,逐漸的發揮出來。
  突然間,兩個銀衣人聯手劍勢中,閃起了一片劍花,銀芒飛灑,響起了兩聲悶哼,無名氏、石生山,各自被刺中了一劍。
  一個被刺中左臂,一個被刺中右腿,鮮血淋漓,湧了出來。兩人的傷勢很重,中劍之後,手中兵刃,立刻慢了下來。巫靈手中鐵甲蛇一緊,立刻把兩人的劍勢給接了下來。
  他一人獨擋兩個銀衣人的劍勢,立刻被逼的連連倒退。勉強擋過三招,左肋被刺中了一劍。
  他練有金鐘罩的功力,刀劍不入,這一劍刺的衣服破裂,但人卻沒有受傷。只聽一陣啪啪之聲,巫靈連中了三劍。這三劍,力道奇大,內力從劍上傳了過去,這三劍雖然未能刺破巫靈的肌膚,但強大的內力,卻震的巫靈內腑翻動,真氣流散。
  第四劍刺到巫靈的前胸之上。巫靈真氣散失,無法再避刀劍,這一劍直刺而入,深及心臟。
  銀衣人拔出長劍,一股鮮血激射而出。巫靈身子搖了兩搖,倒摔在了地上。
  無名氏、石生山正在自包傷勢,眼看巫靈倒了下去,心中大為震動,顧不得再包紮傷勢,抓起兵刃衝了上去。兩個銀衣人長劍一揮,灑出一片銀芒,無名氏、石生山又都被劍上銀芒削中,身上多了一道半尺長的傷口。
  這當兒,突聞大喝道:「退下來!」石生山、無名氏聞聲而退,奮起全力,倒退五尺。
  轉頭望去,只見俞秀凡手握劍柄,肅然而立,臉上滿面怒容。
  兩個銀衣人冷笑一聲,道:「你是什麼人?」
  俞秀凡道:「俞秀凡。」目光一掠巫靈的屍體,道:「是誰殺死了他?」
  站在左首的銀衣人道:「我。」
  俞秀凡道:「你知道,殺人償命麼?」
  銀衣人道:「咱們兄弟死了兩個,殺了他,咱們還未收回本錢。」
  俞秀凡道:「你們該死!」突然拔劍一揮,擊了過去。
  那右首銀衣人還未來得及出劍,寒芒已掠頸而過,一個人頭,飛起了七八尺高,跌落在實地上。一股鮮血噴出,屍體倒摔在地上。
  俞秀凡目光轉注到左側銀衣人的身上,道:「你上吧!」
  銀衣人呆呆的站著不動,也未說話。顯然,俞秀凡的快劍,已使他震驚不已。
  俞秀凡冷笑一聲,突然揮劍攻出一招。只一劍,斬下了銀衣人握劍的右臂。
  俞秀凡疾上一步,揚手點了銀衣人右「肩井穴」,止住了那銀衣人的流血,道:「回去!告訴他們,就說俞秀凡的劍勢,不但很快,而且很惡毒。」
  銀衣人一語未發,伏身撿起了斷臂、長劍,疾奔而去。
  巫靈死去之後,那些散佈於道上的毒蛇。蜘蛛,紛紛星散而去。
  俞秀凡緩步行到了巫靈身前,滿臉嚴肅之情,緩緩說道:「兄弟晚來了一步,致巫兄死於非命,雖然兇手已伏誅,但俞某人將永存一著一份愧咎。處境凶險,情勢非常,恕咱們無法盛殮巫兄了。」言罷,撲身下拜,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
  無名氏、石生山顧不得本身傷勢,也對著巫靈拜了三拜。
  如非兩人受傷,巫靈不會遭兩個銀衣人的合攻,自然不會死於銀衣人的劍下。追究起來,巫靈是為救兩人而死。
  蕭蓮花緩步行了過來,道:「兩位,死者已矣,他能受俞公子大禮,也足可慰他九泉陰靈了。前途險惡,咱們還有很長的一段路程要走,兩位還是保重身體要緊。」
  無名氏回顧了俞秀幾一眼,道:「公子!咱們很慚愧,不但無能幫助公子,反成了公子的累贅。」
  俞秀凡望望無名氏和石生山的傷勢,道,「蕭姑娘!替他們包紮一下傷勢。」
  蕭蓮花應了一聲,動手替兩人包紮起傷勢來……。
  俞秀凡突然抱起巫靈的屍體,道:「巫兄,不能讓他們再觸你的屍體,有玷英靈。」雙臂加力,把巫靈的屍體,投入了懸崖之下。
  蕭蓮花動作熟練,很快的包紮好兩人的傷勢。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你們可要休息一下?」
  無名氏道:「不用了。咱們都是一些皮肉之傷。」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巫靈已死。咱們四個人中,三個人都受了傷,是否能撐到見造化城主,連我也沒有把握了。」
  蕭蓮花道:「賤妾發現公子的劍勢,愈來愈是凌厲。」
  俞秀凡道:「有這等事?」
  蕭蓮花道:「不錯。旁觀者清,我雖然不會劍術,但我看到了公子的劍法,一次比一次凌厲,一次比一次明快。」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這話當真麼?」
  蕭蓮花道:「千真萬確。」
  無名氏道:「蕭姑娘說的不錯,在下的看法,公子的劍法確然一次比一次凌厲。」
  俞秀凡道:「如若你們說的很真實,那就是我現在的劍法中,帶了很重的殺機。」
  無名氏道:「不錯,公子的劍法愈來殺機愈重。」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好!這就得了劍法的精髓。咱們走吧!」說罷向前行去。
  俞秀凡所指劍法自然是指「驚天三式」而言。
  無名氏回顧了石生山一眼,道:「石兄!你怎麼樣?」
  石生山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傷勢如何?」
  無名氏道:「能不能支撐得住?」
  石生山哈哈一笑,道:「無名兄放心,別說這一點皮肉之傷,就算是斬斷了一臂一腿,在下相信也能撐得住。」
  無名氏道:「那很好,咱們走吧!」邁開大步,追在俞秀凡的子石生山一咬牙,也大步向前行去。
  其實,無名氏和石生山兩個人的傷勢,都很沉重,但兩人卻苦苦咬牙苦撐。兩人的傷勢,不過剛剛包好,這一行動,傷口迸裂,鮮血又湧了出來。
  蕭蓮花放緩了一步,走在石生山和無名氏的身後。
  俞秀凡似是也發覺了兩人在勉強支撐,故意放緩了腳步。又行了三里之遙,轉過了一個小彎,只見十二個身著銀衣,袖口繡著金龍的武士,一字排開,攔住去路。
  俞秀凡停下腳步,冷冷說道:「你們這一樣人中,那一個領隊?」
  站在最左首的一個銀衣劍士,淡淡一笑,接道:「咱們都是一樣的身份,沒有什麼大小,閣下有什麼話,只管請說。」
  俞秀凡道:「好!在下俞秀凡。你們是準備讓路呢,還是要我動手?」
  十二個銀衣人,個個都怒目相視,哼了一聲,抽出了長劍。十二把長劍,閃動躍目的光輝。這代表了答覆。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很好,在下正感為難,你們倒先亮了劍。」
  十二個銀衣人忽然間移動身軀,布成了一個圓陣,團團把俞秀凡圍了起來。
  俞秀凡仰天大笑三聲,道:「你們聽著,我俞某人原本還存有三分忍讓之心,但你們的惡毒,已激起我憤怒的殺機,由此刻起,我俞某人手中的長劍,再不會留情了!」這番話由丹田發出,用內力直送出來。
  十二個銀衣人沒有人回答俞秀凡的問話,二十四隻圓睜的怒目,集注在俞秀凡的身上瞧看。
  忽然,寒芒閃動,一個銀衣人突然發難,大喊一聲:「殺!」劍勢如電,疾射向俞秀凡的前胸。
  俞秀凡冷笑一聲,突然拔劍擊出。
  雙方面都以極快的速度,交接了一招。那銀衣人的劍招很快,但俞秀凡的劍招更快。
  似乎是那銀衣人執著長劍的右腕,有意的撞向俞秀凡的劍上,齊肘被斬落下來。
  十一個銀衣人,緊隨著發動攻勢,十二人本來有一套連環的攻敵招術,但因這銀衣人的右腕被斬作兩斷,影響到了整個的攻勢變化。
  俞秀凡手中長劍連續轉動,一連刺傷了七人。
  四個未受傷的銀衣人,突然向後躍退,望著俞秀凡呆呆出神。
  他們練劍練了二十年,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劍招,每出一劍,必傷一人。
  須知在那拔劍一擊中,是千敗老人修正了一百多個錯誤擊出的一劍,雖非全無暇疵的一劍,但已接近了完美的境界,那不是任何一個練劍人,憑籍本身的才慧所能悟出,必需要經歷無數次的失敗,修正,才能達到這等跡近無缺失的境界。
  千敗老人,經過了近千次的失敗,才糾正了出劍的缺點,這是習劍人中,從未有過的事。
  俞秀凡還劍入鞘,望望八個身受劍傷的人,三個傷了握劍的右臂,三個傷在右肩,兩個人傷到了前胸的要害,已因傷勢太重,倒了下去。
  目光轉注四個呆呆出神的銀衣人身上,道:「四位準備如何?」
  四個銀衣人,已感覺到和人動手,無異是飛蛾投火,心中早已生出畏懼,不自覺的搖搖頭。
  俞秀凡道:「回去告訴造化城主,用不著再派別人來此送死,造化城主如若自覺是藏龍臥虎,何以他連我俞某人也不敢見?」
  四個銀衣人相互望了一眼,卻沒有一人答話。顯然是俞秀凡出的題目太大,他們不知如何回答。
  俞秀凡怒道:「走!帶著那些受傷的人。」
  四個銀衣人沒有答話,但卻一起動作,抬起兩個傷勢較重的人,和六個輕傷的人,轉身而去。
  無名氏大步行了過來,道:「痛快!痛快!不過眨眼工夫,公子已傷了他們八個,造化城也該受到震動了。」
  俞秀凡神情凝重的說道:「這只是造化城中的劍士,在他們之上,還有很多等級的高手,高一級人的造詣,必然也高明一些。」
  蕭蓮花笑一笑,道:「公子,你劍上的造詣,不知是否該說已到了出神人化之境,但我這半生中從沒有見過像你那樣快速,凌厲的劍勢,甚至我連想也沒有想到過。劍術能練到像公子那樣的境界,造化城藏龍、臥虎,有很多的高手,他們在別的方面,也許能勝過公子,但他們要想在劍道造詣上勝過公子,那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蓮花,不用激勵我,我自己並不害怕,我擔心的是你們。」
  無名氏道:「我們一一一我們有什麼好擔心的?」
  石生山道:「這幾日來,咱們和公子相處,己由內心之中,生出了敬慕之心,仁俠胸懷,清明風標,絕世武功,滿腹經綸,那一樣都叫人生出了敬仰之心。此生如能得生死相從,實是人生中一大樂事。」
  俞秀凡道:「你們有此一念,我就安心多了。咱們的處境,雖然是九死一生,但咱們卻不能完全放棄了求生之心,兩位先請坐息一下,盡量使體能恢復。」
  無名氏道:「咱們還撐得住。」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我卻有些累了,咱們坐息一會吧!」
  其實,無名氏、石生山傷口迸裂,十分痛苦,但兩人都怕影響到了俞秀凡,使他分心旁顧,暗裡咬牙,裝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蕭蓮花心中也明白,兩人已坐下休息,立刻動手替兩人再敷藥物,重新包紮傷勢。
  俞秀凡似是有意的使兩人獲得充分的休息,足足休息了一個時辰。
  無名氏、石生山,功行廣周天,坐息醒來,體能盡復,抗拒傷痛之能,大大的增強。
  兩人也明白俞秀凡的苦心,相視一笑,霍然站起身子,道:」公子!咱們真的好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從此刻起,對敵捕殺的事,都由我一人擔當,你們不許出手。」
  石生山道:「如是一些唆兵小卒,不屑公子一顧的,由咱們打發就是。」
  俞秀凡道:「重要的是,我要借重兩位的閱歷經驗,所以,兩位要多多珍重。我援救不及,已經失去了一位巫靈,兩位不能再受傷害。」
  無名氏、石生山這等老江湖,也聽得心頭酸酸,感動莫名。
  俞秀凡突然仰天發出一聲長嘯,道:「咱們走吧!」
  無名氏搶前幾步,道:「屬下的閱歷多些,走前面為公子帶路。」
  俞秀凡知他心意,也未攔阻。無名氏向前奔走,一口氣跑出了四五里,竟然未遇攔阻。
  這時,幾人已快登上了峰頂。就在峰頂之下的登峰大道上,有一座像門樓、又像佛殿的大宅院,攔住了去路。似乎是這一條登山的大道,就是為了這座廣大的宅院而修築。
  山峰形勢,到此處也有了變化,那廣大的宅院,就根據山峰形勢修築。兩側的圍牆,緊依峭壁用青石修築而成,下面是深不見底的絕壑,一道巨燭粗細的鐵柵門,橫攔住去路。鐵柵之間,雖然間隔不大,但仍可清晰的看到了裡面的景物。只見一條寬大道路,直通一座矗立的二門前面。後面的景物,都已被那二門擋住。鐵柵緊閉,不見守門人,整個的宅院,都靜悄悄的,不見有人往來,也聽不到一點聲息。但見二門後面地形漸呈廣闊,巫起一幢幢樓閣。
  無名氏停下腳步,道:「這地方應該有一塊門匾。」
  俞秀凡道:「蕭姑娘,能說出這是什麼所在麼?」
  蕭蓮花搖搖頭,道:「不知道。我從來沒有到過這地方。唉!
  也許我的身份太低,如是巫靈還活著定然會知曉,」
  無名氏淡淡一笑,道:「這地方好像是迎賓的館驛,咱們進去休息一下。」
  石生山道:「不像館驛,太靜了。」
  無名氏道:「不管是什麼地方,看來建築很宏偉,造化城花了不少工夫,我去開門。」
  俞秀凡道:「小心一些!」
  無名氏道:「公子放心。屬下會先禮後兵。」
  大步行近鐵柵,高聲說道:「哪一位當值?」
  宅院中仍然是一片靜,靜的聽不到回應之聲。
  無名氏冷笑一聲道:「如是有人當值,應該聽到在下的喝叫,如是沒有人,在下只有自己動手了。」
  仍不聞回答之言,無名氏已忍耐不住,一提氣,飛躍過鐵柵。
  無名氏躍人門內,正想伸手開門,那緊閉的鐵柵,突然自行大開。
  這變化大過意外,不但無名氏吃了一驚,就是站在鐵柵外面的俞秀凡也看的大吃一驚。
  無名氏縱身退避一丈多遠。俞秀凡忽然放步而行,直入柵門。
  流目四顧,找不出一點可疑之處。
  石生山低聲道:「無名兄,瞧出點門道沒有?」
  無名氏道:「我看那控制這鐵柵門的機關,似乎是在二道門以內,咱們的行動,也一直在他們的監視之下。」
  石生山道:「那要如何才好?」
  無名氏道:「咱們給它來一個見怪不怪。」
  石生山微微一笑,道:「對!這一次,由我闖二道門了。」
  無名氏道:「用不著爭,我早已和公子談好了。」
  石生山一語不發,突然轉過身子,直向二門跑去。事出突然,無名氏想阻止已來不及了。
  石生山快步如飛,直衝人了二門的門口。第二道門.只是兩扇木門,輕輕的乙推,木門已呀然而開。但石生山進入二門,兩扇木門又立刻閉上。
  無名氏心中一急,大聲喝道:「石兄,不可孤身深入。」
  但他喝叫大慢,石生山已進入了二門之內。像投入大海的砂石,再也聽不到一點消息。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陷阱。」
  無名氏道:「就算是陷階,也應該聽到一點聲息。」
  俞秀凡神情凝重,緩緩說道:」在什麼樣一個情形下,石兄才能夠有這樣的遭遇?」
  無名氏道:「一種可能是那二門之內,有一種絕毒的暗器,見血封喉,石兄不小心闖進去中了暗器。」
  俞秀凡道:「有沒有第二種情況。」
  無名氏道:「有!那就是石兄已進入了二門,就被人點了穴道。」
  俞秀凡道:「希望他是被人點了穴道。」
  無名氏道:「大概是如此吧!」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我不能再受任何折損,希望咱們還能再看到石兄。」
  無名氏一提丹田真氣,道:「我去打開門戶。」舉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道:「慢著!」
  無名氏停下腳步,道:「公子有什麼吩咐?」
  俞秀凡道:「我進去。」
  無名氏道:「公子!我們這些人,如若一定要死在這裡,那也是應該由我們先死。對麼?」
  俞秀凡搖搖頭,道:「無名兄!話不是這麼說。我先上去,還可有活命的機會,如是你,很可能沒有活命的機會。」
  無名氏沉吟了一陣,道:「公子說的有理,不過……」
  俞秀凡接道:「沒有不過,這不是理論上的爭執,而是血淋淋的事實。」長長吁一口氣,接道:「如若我不幸死了,你們也不用打下去了。」
  蕭蓮花接道:「我們還不是一樣要死!」
  俞秀凡道:「不錯。如若我死了,你們自然也用不著打下去,至少,你們可以選擇一個死的方法。」
  無名氏默然不語。
  俞秀凡突然舉步向前行去,一面高聲說道:「你們站遠一些,聽到我呼叫之聲,再進去不遲。如是一頓飯工夫之內,還得不到我的消息,應該如何,你們就自己決定了。」
  無名氏道:「公子吉人天相,身懷絕技,我相信一定會履險如夷。」
  蕭蓮花道:「仁者無敵。公子胸懷大仁,如是真的遭了不幸,那是天道無眼,我們追隨九泉,也覺著榮耀的很。就此一言為定,如是公子頓飯工夫內沒有消息,賤妾就舉劍自絕。」
  俞秀凡道:「一定非死不可麼?」
  蕭蓮花苦笑一下,道:「活著將受盡屈辱,比死了豈不是更難過麼?」
  俞秀凡道:「好吧!你們自己酌量,能不死,最好別死。」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5:25

  無名氏大聲喝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咱們不用再討論生死之事。」
  這幾句話,豪氣干雲,俞秀凡也聽得精神一震,道:「好!兩位接應我。」大步行了過去。
  隔著那一道門,但卻有如兩個世界一般,不論俞秀凡如何去想,也想不通裡面的情形如何。不解敵勢,兵家大忌。所以,俞秀凡變的十分小心。行近木門,並未立刻用手去推,橫過劍鞘,輕輕推開了一扇木門。
  凝目望去,只見一丈左右處,放著一個錦墩,錦墩上盤坐著一個美艷的白衣少女。桃腮杏民面泛微笑。除了那錦墩、少女之外,再無其他之物。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姑娘,見著我的朋友麼?」
  白衣少女靜坐不動,臉上的笑容依舊,似乎是根本就沒有聽到俞秀凡的問話。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姑娘!聽到在下的話麼?」
  白衣少女仍無反應。
  不知何時,蕭蓮花已追到了俞秀凡的身後,道:「公子!什麼樣子的姑娘?」
  俞秀凡道:「一個身著白衣的少女,盤坐那裡,面泛微笑,不言不動。」
  蕭蓮花道:「給我看看。」伸過頭去,向裡面望了一眼,輕輕歎一口氣,道:「她長的很美。」
  俞秀凡道:「哦!」
  蕭蓮花道:「任何人看到這樣一位美麗的姑娘,都不會失聲驚叫,是麼?」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那又怎樣?」
  蕭蓮花道:「所以石生山也沒有發出驚叫之聲。」
  俞秀凡若有所悟,道:「你是說,石生山就是受了她的暗算。」
  蕭蓮花道:「我沒有這麼肯定。如若是這裡面只有她一個人,石生山會是受了誰的暗算呢?」
  俞秀凡點點頭,道:「多謝姑娘指點,咱們過去瞧瞧吧!」
  蕭蓮花低聲道:「公子!小心些!玫瑰多刺,前車可鑒。」
  俞秀凡道:「我會小心。姑娘請守在門口,」
  蕭蓮花意猶未盡的,說道:「你記著,她可能會用毒,也可能會突然打出一種見血封喉的絕毒暗器,傷害了你。」
  俞秀凡道:「多謝姑娘提醒!」
  蕭蓮花歎口氣,未再多言。
  也許是石生山的突然失蹤,在俞秀凡心中留下了根深的記憶,也可能是蕭蓮花的警告,提醒了俞秀凡的謹慎。俞秀凡走的很小心,手握劍柄,全神戒備。
  但事情很意外,一直走近了那白衣少女的身側,仍然未見到任何改變。
  距離那白衣少女三尺左右,估計是自己手中的長劍,可以擊中她全身上下時,才停了下來。冷冷說道:「姑娘,在下俞秀凡。」
  一直不言動的白衣少女突然開口說道:「我知道。」
  俞秀凡道:「在下的劍招很快。」
  白衣少女道:「我也知道。你傷了龍字號的劍士。」
  俞秀凡道:「姑娘既然知道了,那是最好不過,在下也用不著解釋了。」
  白衣少女道:「你只有這幾句話麼?」
  俞秀凡道:「我的話很多,但必須有層次的慢慢說。」
  白衣少女道:「你請說吧!我在聽著。」
  俞秀凡道:「姑娘只要妄動一下,我可能會一劍刺死你,也可能一劍斬下你一隻手臂。」
  白衣少女道:「好大的威脅!」
  俞秀凡冷冷說道:」我說的很認真,希望姑娘能相信在下的話。」
  白衣少女道:「所以,我一直坐著未動。」
  俞秀凡道:「現在,你聽著一一我一位朋友,剛剛衝了進來,他受了什麼暗算,現在何處?」
  白衣少女搖搖頭,道:「剛才坐在這裡的不是我,我沒有見過他。」
  俞秀凡道:「剛才,你…」
  白衣少女接道:「我剛剛坐下來,你是第一個進來的人。」
  俞秀凡道:「你胡說八道!」
  白衣少女道:「我說的很真實,你不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俞秀凡道:「姑娘!我在怒火填胸中,你最好小心一些,別太激怒我。」
  白衣少女道:「我說過沒有見他,就是沒有見他,騙了你,叫我死。」
  突然流下了兩行清淚。臉上早已沒有了笑容,代之而起的是一片淒苦之色。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你哭什麼?」
  白衣少女道:「你冤枉了我,我為什麼不哭?」
  俞秀凡道:「哦!那就叫剛才坐在這裡的人出來。」
  白衣少女舉起衣袖,拭夫臉上淚痕,道:「你一定要見她麼?」
  俞秀凡道:「不錯。姑娘如若能夠交出那個人,那就和姑娘無關了。」
  白衣少女道:「要見她只有一個辦法。」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自衣少女道:「你先退出去,等一下再進來。」
  俞秀凡道:「為什麼?」
  白衣少女道:「因為,我們每人的工作時間不同,所以,只要你再晚來一會,就可以見她了。」
  俞秀凡突然冷靜下來,緩緩說道:「姑娘,等一會,一定是她麼?」
  自衣少女點點頭,道:「是。」
  俞秀凡道:「在下明白了,你們在這裡只有兩個人工作?」
  白衣少女道:「是。我們只有兩個人,不是她,就是我。」
  俞秀凡略一沉吟,長劍突然遞出,劍尖寒芒,直逼在白衣少女的咽喉之上。笑道:」姑娘!你小小年紀,能哭能笑,單是這一點本領,就非常人能及了。」
  白衣少女道:「你既然不相信我,那就一劍殺死我吧!」
  俞秀凡道:「我會傷害你,但不會把你殺死。」
  白衣少女道:「你為什麼要和造化城主作對?」
  俞秀凡笑一笑,道:「問的好!因為造化城主,所作所為,都是傷天害理的事。」
  白衣少女道:「你要活話的傷害一個女孩子,比起造化城主,也好不了多少。」
  俞秀凡神情肅然,道:「人必自侮,而後人侮之。在下敬重的是忠臣孝子、仁人義士。姑娘助紂為虐,在下不能心存仁慈。」
  白衣少女冷笑一聲,道:「你說的好聽,冠冕堂皇,但你做的事卻未必強過造化城主。至少,造化城主不會欺侮一女孩子,而且,他對我們很好。」
  俞秀凡道:「所以,你甘為爪牙,助他為惡。」
  白衣少女道:「他有什麼不好,他使人衣食無憂,生活的安居樂業。」
  俞秀凡接道:「這些事姑娘怎麼知道?」
  白衣少女道:「我身受其恩,難道還不算真實麼?」
  俞秀凡道:「哦!」
  白衣少女道:「我本是孤苦無依的小叫化子,衣不蔽體,三餐不繼,造化城主把我們扶養長大,供我們鮮衣美食,傳我們武功,教我們讀書,世間如只有一個好人,造化城主當之無愧。」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還有麼?」
  白衣少女道:「難道這還不夠,我能有今天,全是造化城主所賜。」
  俞秀凡淡淡的笑一笑,還劍入鞘,道:「姑娘!想和在下談談麼?」
  白衣少女道:「看你拔劍身手,實是罕見的奇才,我也不想你死在造化城主之手,你如肯歸依城主,小妹願為引薦。」
  俞秀凡道:「在下可以考慮答應,不過,我心中有幾件疑問,先要請教姑娘。」
  白衣少女道:「什麼疑問,你請說吧!我會盡量為你解說。」
  俞秀凡道:「請姑娘給在下片刻時光,我要和同伴們打個招呼。」
  白衣少女溫柔的點點頭,道:「你請便吧!」
  俞秀凡提高了聲音,道:「無名兄、蕭姑娘,請進來吧!」
  大門呀然,無名氏、蕭蓮花等,魚貫而進。
  蕭蓮花望了那白衣少女一眼,緩緩說道:「這個姑娘……」
  俞秀凡接道:「造化城中的高人,正試圖說服在下,投入造化城中。」
  白衣少女頷首一笑,道:「一旦俞少俠投入了造化城中,諸位也就獲得了安全,這就叫大樹底下好遮蔭。」
  俞秀凡示意無名氏等不要發作,緩緩說道:「姑娘想要在下投人造化城,並非難事,只要能使在下心生敬服,在下立刻就棄劍投降。」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姑娘覺著造化城主對你很好,是麼?」
  白衣少女道:「不錯。他對我恩同再造,」
  俞秀凡道:「這正和姑娘勸在下投入造化城中的原因一樣,那是因為我本身具有了相當的造詣,姑娘的聰明才智,才是造化城主把你收養的主要原因。」
  自衣少女道:「這有什麼不同,如是沒有他,我就永遠沒有今天。」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如若能救蒼生,使天下孤女寒士,人人能如姑娘生活的十分舒適,他不僅可當武林霸主,必將為萬家生佛。
  俞某人仗劍當前,誰要危害造化城主,我就第一個不放過他。
  白衣少女道:「我就是一個活生生的例子,難道還不可信麼?」
  俞秀凡道:「在下覺著,姑娘只是造化城主培養出來的工具。」
  白衣少女厲聲喝道:「你胡說!造化城高手如雲,豈會嫌少了我一個,他用不著花費若大的工夫培養我。」
  俞秀凡道:「自然不是你姑娘一個人,你只不過是很多人中的一個罷了。」
  白衣少女道:「你好像是存心要和我抬槓。」
  俞秀凡道:「非也!非也!在下是在和姑娘講理。」
  白衣少女道:「有一個很冷酷的事實,不投入造化城中,你非死不可。」
  俞秀凡道:「這一點,姑娘又算錯了。」
  白衣少女道:「我說的是實話,也許是不太好聽,但卻是字字真實,出於肺腑。」
  俞秀凡道:「姑娘,請看看這位蕭姑娘吧,她出身春花教,也算是造化門中的人……」
  白衣少女突然揚起了右手。
  俞秀凡似乎是早已顧慮及此,就在那白衣少女右手揚起的同時,俞秀凡也已經長劍出鞘,刺了過去。
  但見寒芒一閃,紅光迸射。白衣少女的右腕突然冒出了一股鮮血。紅血白衣,看上去,更顯得刺目。
  俞秀凡冷冷說道:「姑娘,這就是造化城主教你的手段麼?」
  但聞卜的一聲,白衣少女右袖中掉下來一把寒芒閃爍的匕首。
  那是一把五寸長短的匕首,全身閃動著藍色的光芒。一望之下,即知是劇毒淬練之物。
  白衣少女臉色鐵青,緩緩說道:「你出劍很快,無怪造化城主,把你看作勁敵。」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姑娘誇獎了。」語聲一頓,接道:「在下如何才能見到造化城主?」
  白衣少女道:「還早的很,你才勉強算過了我這一關。」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
  白衣少女接道:「我只是一個開始。」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見到姑娘之前,已經闖過了不少關口。」
  白衣少女道:「我知道。但你進了那座門樓之後,才算真的進入了造化城。」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接道:「由此地開始算起,見到造化城主,還需要過多少道關口?」
  白衣少女道:「七道。我只是第一道。」
  俞秀凡道:「現在,在下算不算過了這一關呢?」
  白衣少女道:「自然是算。」
  俞秀凡道:「那就請姑娘讓路。」
  白衣少女坐了下去,道:「俞少俠!仔細想一想我說過的話。
  你本來可以斬斷我的手腕的,結果你手下留情,這一點,我會很感激。」
  忽然一轉坐墊,身子突然向下沉去。一道鐵板橫裡伸了過來,剛好掩住那白衣少女向下沉落的洞口。湊合的十分嚴密,那鐵析上放著一樣的坐墊,只不過變成了翠綠的顏色。
  俞秀凡提氣戒備,發覺自己停身的地方,尚無異樣,立時回顧了無名氏等一眼,道:「咱們忘記了造化城主是一位精通機關消息的能手,這裡面很可能步步凶險,快退回去,想別的法子逼他們出來。」
  他心中的警覺雖高,身不由己的向後退了一步,但仍是晚了一步,只聽蓬然一聲,一個鐵板,落了下來,封住了他們的後退之路。
  無名氏伸手一推,只覺那落下的鐵板,堅厚異常,竟然無法移動分毫。輕輕歎息一聲,道:「公子,晚了一步,現在,咱們只有一條路,有進無退了。」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這是牆壁夾峙的雨道,寬約八尺,兩邊都是白色的緞子幟了起來,只要一點微光,看上去,就十分明亮。
  蕭蓮花道:「前面一段路,是一個活動翻板,但不知有多少長度?」
  無名氏道:「這南道頂棚,高有一丈,無法飛躍跳過,路又不能走,看來只有施用壁虎功,由牆壁上游過去了。」
  蕭蓮花道:「牆壁被白緞子蒙了起來,只怕連壁虎功也無法施展。」
  無名氏道:「咱們不能坐待困死,總要想法子走過去才行。」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沒有人能從這一條函道中行過去,諸位都聽說過銅牆鐵壁,今日你們很有幸的見識到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造化城主的神通,就是這一條甬道了。」
  那冷冷的聲音應道:「你是俞秀凡麼?」
  俞秀凡道:「不錯,區區正是俞某。」
  那冷冷的聲音接道:「年輕人,別狂的太過分了。這樣通道,長不過二十四丈,卻有七十二種埋伏,老夫只提兩種,毒煙、毒火,你們就沒有應付之能。只要老夫開動機關,立刻可以使你們身化劫灰,不過,城主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存置你於死之心。」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你們只有一種辦法,坐上那翠綠坐墊,老夫送你們離開這一條死亡之路。」
  俞秀凡略一思付,道:「你送我們到什麼地方?」
  那冷冷的聲音道:「自然不是送你去洞房花燭,那地方雖然也不太好,但卻沒有死亡的凶險。老夫言盡於此,聽不聽,那是你們的事了。」
  俞秀凡道:「你是什麼身份?」他一連喝問了數聲,已不再聞回答之言。
  皺皺眉頭,俞秀凡低聲道:「無名兄,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無名氏道:「剛柔互濟,才能遇挫不折,就日下情勢而言,咱們似乎是只好暫時從權。」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看來也只有如此了。」他忽然感覺到第一流的武功,舉世無匹的拔劍手法,有時候,一樣無法解決問題。
  三個人,都擠上了那翠綠色的坐墊之上,忽然間,坐墊向下沉落,但勢道很緩,不像那白衣少女那樣的快速沉落。沉落三丈左右,似著實地。抬頭看去,頭上的洞口,又完全彼另一塊鐵伐給封了起來。四週一片黑暗,黑的伸手不見五指。
  蕭蓮花緩緩把嬌軀靠入了俞秀凡的懷中。幽寂黑暗中,俞秀凡感覺到了蕭蓮花心臟的跳動。忽然間,一道強烈的亮光,直射過來,照的人眼花壕亂。
  幾人也不過剛剛適應黑暗,亮光疾射而至,使俞秀凡等視覺,忽然間又變的一片模糊。
  一個幽冷的聲音,隨著那照射而來的強光,傳了過來,道:「哪一個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區區便是。」
  那幽冷的聲音道:「你仔細的聽著,老夫不會再講第二遍,老夫的每一旬話,都可能和你們的生死有關。」
  俞秀凡忍耐心頭怒火,沒有答話。
  幽冷的聲音接著道:「十二支強力彈簧針筒,正對著你們,稍有妄動,十二支針筒中的毒針,都可能一齊射出。
  俞秀凡道:「嗯!」
  幽冷的聲音道:「聽老夫的吩咐行事,一步走錯,就難免身化劫灰。」
  無名氏輕輕咳了一聲,道:「咱們在仔細的聽著,閣下有什麼話,儘管吩咐。」
  幽冷的聲音道:「俞秀凡向前走十步。」
  俞秀凡略一沉吟,舉步向前行去。那一道強烈的燈光,始終闡射俞秀凡的臉上,使他雙目無法見物。走過了十步,俞秀凡停了下來。
  那幽冷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伸手向前,可以摸到了一張坐椅。」
  俞秀凡依言伸手,果然摸到了一把太師椅。
  「坐下去!」
  俞秀凡依言坐了下來。
  「雙手放在木椅的扶手上,後背緊靠椅背。」
  在此等情勢之下,俞秀凡雖然心中不願,但已經沒有反抗的餘地,只好依照那人的吩咐,雙手放於扶手之上,挺直了脊樑。
  但聞啪的一聲,兩隻扶手之上,冒出了一把鐵鉗形的利刃,把兩手固定在木椅之上。
  緊接著椅背上也伸出了兩把利刃,交叉於前胸,而且,逐漸收縮到緊勒前胸處,才停了下來。
  這時,俞秀凡的雙手和身軀,都已無法自由的伸縮行動。
  那幽冷的聲音,重又傳入耳際,道:「俞秀凡!你現在被刀椅上利刃所鎖,全身都已經失去了行動的自由,稍一掙動,就可能被利刃所傷。」
  俞秀凡冷冷說道:「在下看到了,用不著閣下再提醒了。」
  那幽冷的聲音道:」你現在有如粗上之肉,說話最好能小心一此!」
  俞秀凡強忍下心頭一股怒火,未再答話。木椅突然開始移動,逐漸的向前行去。
  無名氏、蕭蓮花,還有先前不見的石生山都遭受到同一的命運,被刀椅利刃所鎖。
  木椅行速,保持著相當的穩定,只要能稍為小心一些,就可以避免為利刃所傷。
  感覺中自動行進的木椅,經過了高低不平的軌道。足足走了有一頓飯工夫之久,木椅才停了下來。這一段相當長的距離,俞秀「凡暗中汁數,至少有三四里遠近。
  突然間,木椅停了下來,停在一座很大的廳堂中。四周的窗上,都蒙著紫色的垂簾,但天光透簾而人,大廳中的景物已隱隱可見。無名氏、石生山、蕭蓮花,緊隨著都被刀椅送人廳中。
  俞秀凡低頭看去,只見刀椅下面都裝著滑輪。這控制刀椅的機關,構造的很精密,四張刀椅很整齊的排成了一行。垂簾緩理拉開,廳中的景物,已清晰可見。
  一張寬大的卞案上,擺著文房四寶,木案後的高背虎皮交椅上,坐著長長的白髯垂胸,身著青袍的老人。那人生的雙顴高突,三角眼,下顎尖削,嘴唇奇薄,一望即知,這人屬於那種冷厲殘忍的人物。
  一把很細很長的窄劍,橫放在木案之上。
  白髯老人兩道銳利的目光,打量了俞秀凡等四人一眼,冷冷他說誼:「誰叫俞秀凡?」聲音不大,但卻有如寒冰地獄中吹出的陰風,聽得人毛髮直豎,心生涼意。
  暗暗吁一口氣,俞秀凡緩緩應道:「區區在下就是。」
  青袍老人突然伸手在寬大的木案旁側一按,俞秀凡坐下的刀椅,緩緩移到了木案前面。同時,青袍人坐下的虎皮交椅,也緩緩升高,半個身軀,都高出了木案之上。這時,只要他伸手拿起木案上的長劍,都可刺中俞秀凡全身任何一處地方。
  青袍人三角眼怒注在俞秀凡的身上。一裂嘴巴,皮笑肉不笑·說道:「你就叫俞秀凡?」一派過堂問案的口氣。
  俞秀凡道:「不錯。」
  青袍人冷厲一笑,伸手抓起了木案上的窄劍,鋒利的劍尖,輕輕在俞秀凡臉上劃了一下,道:「你知道,老夫可以刺瞎你的雙目,削去你的鼻子,或是割下你的耳朵。」
  俞秀凡道:「你也可以一劍刺穿我的咽喉,刺入我的心臟,不用客氣,儘管下手!」
  青袍人突然哈哈一笑,放下手中的長劍,道:「你很想死麼?」
  俞秀凡道:「大丈夫生而何歡,死而何懼!」
  青袍人道:「很豪壯的氣勢。不過,老夫還不想一劍把你殺死。」
  俞秀凡道:「殺一劍和一百劍,並無不同。閣下喜歡怎麼殺,就怎麼下手。」
  青袍老人雙目中暴射山兩道冷厲的寒芒,道:「你知道老夫是什麼人麼?」
  俞秀凡微微搖頭,道:「不知道。但知道你不是造化城主。」
  青袍老人奇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大奸巨惡,至少在外表看來,他有著領袖群倫的氣度。」
  青袍老人怒道:「你說老夫沒有氣度?」
  俞秀凡道:「閣下自己沒有這樣的感覺麼?」、青袍老人怒道:「俞秀凡!老夫見過鐵一般堅硬的人物,但他在老夫的手下,都變成了知無不答的懦夫。別說你是血肉之軀,就是銅饒羅漢,我也能讓你化成一片銅汁。」
  俞秀凡道:「一個人只有一條命,我想不出還有什麼比死亡更可怕的威脅。」
  青袍老人突然又恢復了冷靜,道:「俞秀凡!你可要試試?」
  俞秀凡道:「儘管請便。」
  青袍老人冷笑一聲,突然又拿起手中的長劍,一陣揮動,俞秀凡的前胸上的衣衫被劃成了塊塊碎片,灑落地上,露出了雪白的前胸。
  俞秀凡雖然在刀椅上全身被制,但他一身功力,並未喪失,神志如常,暗中盤算目下的形勢,無論如何也無法解脫這刀椅上的束縛,縱有一身功力,精絕劍技,也是無法施展出手。
  青袍老人冷然一笑,道:「俞秀凡!我要看你小子的心,是鐵打的,還是銅鑄的?」
  俞秀凡笑一笑,道:「只管出手!」
  看袍老人怒道:「你不怕死?」
  俞秀凡暗暗付道:這刀椅上利刃封鎖之處,都是關節要害,稍一掙動,就難免裂膚切骨之苦,倒不如激怒於他,讓他一刀刺死來得痛快。心中快轉,口中冷冷說道:「俞某人已無反抗之能,閣下看著那一塊地方好,儘管出手。」
  青袍老人哈哈一笑,道:「看來,你確然不怕死亡的威脅了。」
  俞秀凡道:「在下進人造化城時,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
  青衣老人道:「有種!」語聲一頓,接道:「你既然不怕死,咱們就從頭來過。老夫先要見識一下你精神上的忍受能力。」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精神上忍受能力?」
  青衣老人冷冷說道:「不錯。老夫讓你見識一下,開開眼界。」
  咯的一聲,粑短劍摔在了木案之上,接道:「來人啊!」
  一個黑色勁裝大漢,快步行了進來。青衣老人一按木案的機鈕,蕭蓮花的刀椅,突然向旁側移動,緩緩馳行到一片空闊之處。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你要幹什麼?」
  青袍老人道:「咱們先從這女人身上開始。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蕭蓮花已存下了必死之心,緊咬銀牙,一語下發。
  青衣老人冷冷一笑,道:「臭丫頭,你也敢跟老夫擺起架子來了,先把衣服剝下來。」
  那黑衣大漢應了一聲,一鬆腰間的扣把,抖出一條四尺長短的皮鞭。掄動皮鞭,抽向蕭蓮花。但聞沙的一聲,蕭蓮花身上的衣服,被抽落一片。皮鞭揮動,風聲呼嘯,蕭蓮花身上的衣服,有如飄花落葉一般,紛紛落下。
  原來,那皮鞭上帶有倒刺。黑衣大漢施用皮鞭的手法,不但精巧絕倫,而且極有分寸,蕭蓮花整個上身,已無片樓遮蓋,但仍未傷到她的身體。
  蕭蓮花長髮散亂,本能的一舉雙手準備掩護前胸,忘了椅上利刃,被利刀劃破了玉臂,鮮血湧出。
  黑衣大漢皮鞭掄動,嘶的一聲,抽在了蕭蓮花的雙腿之上。一條緊裹雙腿的長褲,被抽落了一片,露出一片玉腿。
  蕭蓮花尖聲叫道:「殺了我吧!」
  青衣老人一揮手,阻攔住那大漢,冷冷說道:「想死麼?沒有那麼容易。」
  蕭蓮花黯然一歎,道:「俞少俠!恕我不能追隨了。」突然伸頸向前撞去。
  那大漢皮鞭及時而出,快如閃電一般,纏在蕭蓮花的玉頸之上。
  青衣人道:「收起椅上的利刀!」
  黑衣大漢快步行近木椅,右手在木椅之上一按,但聞幾聲彈簧收縮之聲,椅上的利刃,全部縮了回去。
  蕭蓮花身子一掙而起,雙手掩住前胸,右腳疾飛而起,踢向那黑衣大漢的前胸。她上身赤棵,腿上褲子也碎裂了一片,雙臂上滿是鮮血,亂髮覆面,狼狽形態中,含有一種淒厲。
  黑衣大漢冷笑一聲,左手疾進,抓住了蕭蓮花踢來的右腳,用力一抖,竟把蕭蓮花摔了出去。右手一揮,皮鞭揮出,啪一聲,擊在蕭蓮花的右腿上。
  但聞嗤的一聲,蕭蓮花已破裂了一片的褲子,又被扯下了一半。
  如若蕭蓮花身上還穿著衣服,她懷中還有春風散,可以施展克敵,但事實上,上身赤裸的寸樓不存,下半身又被扯去了一大半。
  在俞秀凡的面前,蕭蓮花有一種強烈的自尊和羞恥感,眼看那黑衣大漢武功高絕,自己難是敵手,如其被他羞辱,不如早些撞壁一死。
  心中念轉,不再和那黑衣人動手,轉身一躍,疾如流矢直向石壁上撞去。
  但那黑衣人動作更快,長鞭一揮,纏住了蕭蓮花的雙足,硬把蕭蓮花給拉回來。順勢又扯了蕭蓮花一些衣物。這時,蕭蓮花幾乎已成了全裸的形狀。
  俞秀凡厲聲喝道:「住手!」
  青衫老者大聲喝道:「點了她的穴道。」
  黑衣大漢應聲出手,點了蕭蓮花身上的兩處穴道。
  青衫老者哈哈一笑,指著全身赤裸,橫臥於地上的蕭蓮花,道:
  「這不過只是剛剛開始,俞少俠,似乎受不住了。」
  俞秀凡道:「你們準備要把她如何?」
  青衫老者道:「要她死!而且,死的很淒慘。」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現在,你們要殺死她,也已經很悲慘了。」
  青衫老者道:「還不夠。老夫要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死的十分淒慘,要她死不瞑目。」陰沉一笑,接道:「老夫看她是一位頗知羞恥的人,所以,老夫要使她感覺到很大的痛苦,就使她受最大的羞辱,我要她全身不留寸樓,要在她死去之前,受到最大的羞辱。」
  俞秀凡怒道:「你這人一把年紀了,作事怎的全無一點德行?」
  青衫老者道:「老夫如是很有德行的人,怎會執掌這行法堂之位。」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閣下,誰無子女,彼此敵對相處,殺了她也就是了,如是這樣污辱她,閣下能夠安心麼?」
  青衣老人冷然一笑,道:「別對老夫說教,我年近古稀,無妻無子,也不怕什麼報應臨頭。」仰面打個哈哈,接道:「不過,俞秀凡,只有你可以救她。」
  俞秀凡道:「我能救她?如何一個救法?」
  青衫老人道:「投降造化門,老夫就可饒過她,一人成佛,九族升天,他們也可以跟你享用不盡。」
  俞秀凡道:「要我投降造化門?」
  青衫老人道:「不錯。你只有這樣的一條路走,除了投降之外,無法救她。」
  俞秀凡道:「閣下,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想一想。」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6:04

第31回 情重如山 直搗黃龍

  青衫人道:「你要好多時間?」
  俞秀凡道:「一頓飯的時光如何。」
  青衫老人道:「好吧!就給你一頓飯的時間。」
  俞秀凡道:「還有條件。」
  青衫老人道:「我們對你,已經極盡容忍,你如想的條件太苛刻,那就不要談了。」
  俞秀凡道:「我要靜靜的思索一頓飯的時光,這裡不許留下你們的人監視我們,也不許你們在暗中愉看。」
  青衫老人道:「好吧!」老夫也答應。我冷面血手一生中從沒有這麼湊合過人。舉手一招,道:「把那丫頭送上刀椅,咱們離開!」
  黑衣大漢應了一聲,抱起蕭蓮花,重又放上刀椅,上了刀箍,轉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道:「慢著!扣活她的穴道。」
  黑衣大漢冷笑一聲,道:「你小子什麼身份,也要指令老子麼?」
  青衫老人道:「照他的話做,拍話這丫頭的穴道!」
  黑衣大漢無奈,拍活了蕭蓮花的穴道。
  青衫老人道:「老夫一頓飯後,再來此地,希望你能有決定。」
  俞秀凡道:「不論是什麼樣子的結果,我都會給你一個決定性的答覆。」
  青衫老人道:「好!就此一言為定。」大步行了出去。黑衣大漢緊隨身後而去。
  蕭蓮花人早已清醒過來,但直待青衫老人等離去之昏才忽然睜圓雙目,道:「俞少俠,賤妾很慚愧,恕我不能追……」
  俞秀凡急急接道:「不可造次!聽在下一言。」
  蕭蓮花道:「我這樣赤身暴露於眾目瞬腰之下,活著還有什麼顏面?」
  俞秀凡道:「姑娘!目下不是顧及顏面攸關的時刻,你受盡了委屈,受盡了屈辱,但你必須活下去。需知這一場正邪存亡的搏鬥,在過程中難免要忍辱負重,死有重於泰山或輕於鴻毛的分野,就在此地了。如果姑娘因此而死,那豈不是全無價值了麼?」
  蕭蓮花歎息一聲,道:「俞少俠!我還能活下去麼?」
  俞秀凡道:「能!你身上的傷痕,今日的羞辱,都是日後的光榮標識和記憶。」
  蕭蓮花道:「別人的看法呢,難道也都和你一樣麼?」
  俞秀凡道:「至少也應該和我一樣,對你敬重。」
  無名氏接道:「嚴格點說,江湖人對你蕭姑娘的敬重,應該是超過俞公子。」
  蕭蓮花果然安靜下來,靜坐不動。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無名兄,如何能打開這些刀枷?」
  無名氏低聲道:「公子請把坐椅向後移動,如若咱們能前後相距到兩尺左右的距離,就可有機會打開刀枷。」
  俞秀凡道:「無名氏看到了那控制刀枷機鈕的位置麼?」
  無名氏道:「沒有看的很清楚,只能估算出一個大概的位置。
  所以,咱們要多一點的時間了。」
  這刀椅使人雙手受制,無法運用,但它最大的缺點,是沒有困制雙腿的刀枷。也許留下一雙可以活動的雙腿,使被困於刀椅上的人,感覺著到自己還在活著,也就有更增加恐怖的感覺,留戀生命的可貴,更容易屈服在威嚇之下。
  但有利的事,也往往有弊,雙腿不受控制,一個人就可自由的運用他的兩隻腳。
  俞秀凡雙腿移動,盡量把刀椅接近無名氏。
  這些刀椅雖然受機關控制,但因椅腿上裝有滑輪,俞秀凡雙足推動,盡量向無名氏移動。無名氏也盡量使自己的刀椅,接近俞秀凡。但這刀椅中有彈簧控制,移動了兩尺左右,就停了下來。
  無名氏暗中運氣,舉起右腳,但距俞秀凡刀椅三尺,就是無法再接近木椅的後背。
  無名氏、蕭蓮花,都盡量把刀椅移近俞秀凡的坐椅,但兩人的距離更遠,都無法接近俞秀凡三尺以內。
  蕭蓮花目光微轉,望望幾乎全裸的身軀,臉上突然泛起了一片聖潔的光輝,道:」無名兄,你看到了那控制刀枷的機夫麼?」
  無名氏道:「就在椅背正中間那根木柱上。」
  蕭蓮花笑一笑,道:「無名兄不會看錯?」
  無名氏道:「我無法說出在那一點,也無法確定每一張刀椅上的控制機關,是否相同,但姑娘坐椅上的機關,卻是在那根正中的木柱上。」
  蕭蓮花輕輕吁出一口氣,道:「俞少俠!你說一個人在死去之前,應該自給別人一些懷念,是麼?」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姑娘怎會忽然有此想法?」
  蕭蓮花臉上閃起了異彩,道:「俞相公!你不能死,為了江湖正義,為了天下蒼生。」
  無名氏一皺眉頭,道:「蕭姑娘!此是何時,先要想法子解去公子椅上刀枷。」
  蕭蓮花暗在提聚真氣,一臉莊嚴的說道:「俞公子!你坐穩了。」
  突然一躍而起,直向俞秀凡的刀椅上撞去。椅上枷刀,鋒利無比,蕭蓮花全力飛躍而起,立刻被利刀分屍,雙臂、前胸、腦袋,分成數段,挾一片血雨,撞向俞秀凡椅後背上。
  這躍飛一撞,蕭蓮花用盡了全身的功力,雖然被利刀分成數段,但擅擊之力,仍然十分強大。蕭蓮花躍飛起來時,全心全意都集中向俞秀凡刀椅的後背之上。所以,雙臂、腦袋、胸前,都集向那木椅後背木柱上。
  但聞一陣輕微的波波之聲,俞秀凡木椅上的刀枷,突然縮了回去。
  無名氏、石生山目睹這一場慘事,都不禁呆在刀椅上。俞秀凡見刀枷縮回,這一躍而起。回頭看去,只見蕭蓮花早已變成了一灘血肉模糊的肉泥。因為那撞擊之力十分強大,蕭蓮花的一顆腦袋也撞的片片碎裂。
  俞秀凡神情肅然,臉色一片蒼白,對著蕭蓮花的屍體,緩緩跪拜下去,恭恭敬敬的叩了一個頭。
  在極度悲痛哀傷之中,俞秀凡仍然保持了相當的清醒,一拜之後,站起身子,行到了無名氏和石生山的身後,右手揮動,拍在無名氏和石生山的椅後木柱之上。刀枷收回,無名氏和石生山全部站起了身子,兩個人臉上一片鐵青,行到了蕭蓮花屍體前面跪了下去。
  無名氏黯然淚下,悲淒的說道:「蕭姑娘!咱們在為七尺之身,慚愧的很,如英靈不昧,請受在下一拜。」
  石生山沒有說話,但雙目中的熱淚,卻像是斷了線的真珠一般,一顆接一顆滾了下來,以頭觸地出聲,連叩了三個響頭。
  俞秀凡冷冷的站在一側,望著兩人的舉動,沒有阻止,也沒有勸解,瞪著一雙星目,淚水由圓睜的星目中滾落下來。誰說丈夫不流淚,只是未到傷心處。
  拜罷了蕭蓮花的身體,無名氏脫下了上衣,用手把血肉模糊的屍體,收在一處,包了起來,放在那寬大的木案上。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蕭姑娘救了咱們,咱們撿口了性命,但卻增加了責任。」
  無名氏道:「公子說的是,蕭姑媲的這轟轟烈烈的死法,叫咱們慚愧,也叫人感動。」
  俞秀凡舉起衣袖,拭去臉上的淚痕,道:「無名兄!蕭姑娘有什麼心願麼?」
  無名氏怔了一怔,道:「這個麼,倒是沒有聽她說過。」
  俞秀凡道:「唉!無名兄閱歷豐富,就沒有瞧出來一些蛛絲馬跡麼?」
  無名氏道:「我著她好像對公子十分有情。」
  俞秀凡淒涼一笑,道:「你沒有看錯麼?」
  無名氏道:「錯不了。」
  石生山道:「在下也有這樣的看法,蕭姑娘對公子用情甚深,但她自慚形穢,不敢表達出來,目睹公子受傷後的焦急之情,似乎是尤過她自己受傷後的痛苦。」
  無名氏道:「公子!蕭姑娘捨命相救,固然心同日月,光照武林,但如說對公子完全沒有一點私情,那也叫人難信了。如若受制的不是公子,而是另一個人,只怕蕭姑娘也不會拼受肢殘腰斬之苦,撞開你坐椅上的刀枷。」
  俞秀凡道:「你們真的相信蕭姑娘對我有情麼?」
  無名氏道:「蕭姑娘情重如山,難道公子一點都體會不出來麼?」
  俞秀凡道:「你們都有這樣的看法,我也有這樣的感覺,想來是不會錯了。」
  無名氏道:「這是千真萬確的事,怎麼有錯?」
  俞秀凡道:「無名氏!蕭姑娘對我俞某有情,那是她的心願了。」
  無名氏道:「但她自知不配,只有把這份心願深藏於心中了。」
  俞秀凡道:「像蕭姑娘具有這樣崇高的情操,這樣偉大的人,不配她的是我。」
  無名氏道:「蕭姑娘已經死了,咱們能夠生離此地,自會把她這等壯烈的事跡,傳揚出去,讓整個武林中,都知曉這件事,讓所有的人都對她生出敬意,蕭姑娘之死,也算是重如泰山了。」
  俞秀凡道:「世人對她看法如何,自有公論,但咱們卻應該對她有一份救命的敬意。」
  無名氏道:「不錯。蕭姑娘的人雖然死了,但她死的轟轟烈烈,慚煞鬚眉,死的只是她的軀體。她的精神,卻永遠活在咱們心中。」
  俞秀凡道:「救命之德,恩同再造,何況她是以自己的性命,救了咱們的性命。」
  石生山道:「慚愧,慚愧!蕭姑娘那份豪勇之氣,在下就無法辦到。」
  俞秀凡道:「無名兄,石兄!兩位覺著在下真能配得上蕭姑娘麼?」
  無名氏一時間還未想通俞秀凡的言中之意,道:「以公子的完美,怎會配不上蕭……」心生警覺,突然住口不言。
  俞秀凡平靜的笑一笑,道:「既然兩位覺著在下能夠配上蕭姑娘,那就煩請兩位作個大媒如何?」
  石生山呆了一呆,道:「作媒,公子看上了什麼人?」
  俞秀凡接道:「蕭姑娘!我要娶她為妻。」
  石生山道:「蕭姑娘死了啊!」
  俞秀凡道:「無名兄說過了,死去的只是她的軀體,她的精神卻永在咱們心中,是麼?」
  無名氏歎道:「蕭姑娘為武林正義,其重如山,咱們會把她事跡公諸世間。」
  俞秀凡道:「那是她對武林同道的貢獻,至於她個人的心願,尚未完成。」
  無名氏道:「公子!」
  俞秀凡道:「兩位可是不肯作這個媒人了?」
  無名氏黯然一歎,道:「好吧!公子一定要我們作媒,咱們恭敬不如從命。但在下走了數十年的江猢,還未作過這樣的媒,也未見過這樣的事,應該如何,在下也無從著手。」
  俞秀凡道:「兩位答應了。」無名氏、石生山,齊齊點頭。
  俞秀凡對著蕭蓮花屍體行了一札,道:「蓮花!雖然陰陽阻隔,但心存靈犀相通,俞某從權娶你為妻,只是處境險惡,不能以世情禮法,迎你過門.暫時委屈你一下了。我如能生離此地,自當補行婚典。」
  那木桌上除了一把窄劍之外,還有文房四寶,俞秀凡撕下一片衣襟,提筆寫道:「情真無分陰陽界,心中靈犀通幽明。」中間正楷恭書:「亡妻蕭蓮花靈位。」
  俞秀凡吹乾了衣襟上的墨跡,折好衣襟,揣入懷中,投去狼毫筆,順手取過案上窄劍。只聽一陣木門啟動之聲,那青衫老人帶著兩個黑衣大漢,疾步行了進來。
  目睹俞秀凡等站在了木案前面,不禁微微一怔,道:「俞秀凡!
  你……」
  俞秀凡雙目神光閃動,逼注在那青衫老人身上,冷冷接道:「閣下!可想知道在下的答覆麼?」
  這幾句話的工夫,青衫老人已完全平靜了下來,道:「不錯。但老夫希望先知道你們如何脫開了椅上的刀枷,而能不受傷害。」
  俞秀凡淡淡的說道:「一條人命。」
  青衫老人道:「一條人命?」
  俞秀凡道:「這刀椅構造的很精巧,椅上的刀枷也很鋒利,能把一個人肢體分解。」
  青衫老人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那臭丫頭呢?」
  俞秀凡冷冷說道:「閣下說話小心一些,那位蕭姑娘是俞秀凡的正房妻室。」
  青衫老人先是一怔,繼而哈哈大笑起來。
  面對著凶殘的敵人,俞秀凡已完全恢復了冷靜,目光轉動,打量了室中的形勢之後,才緩緩說道:「閣下笑什麼?」
  青衫老人道:「那丫頭雖然不醜,但卻算不得什麼美人,造化城中,美女無數,你如是喜愛美女,老夫稟明城主,任你選它個十位八位的,作為侍妾也就是了。」
  俞秀凡道:「在下說過,蕭姑娘是我的正房妻室。」
  站在青衫老人左側的黑衣大歎,冷然一笑,道:「蕭蓮花不過是春花教下一名叛徒,造化城中九等以下的守門弟子,不知道經歷過了多少男人,怎會忽然問變成尊夫人了?」
  俞秀凡臉色一變,怒道:「住口!」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接道:「怎麼,她會成了你的夫人,像這樣的女人,稍有一點骨氣的男人,大概都不會再要她吧!」
  俞秀凡冷漠但卻堅定他說道:「這是你的看法。在我們的眼中,蕭姑娘是一位智勇兼備的人,她有常人所難及的大勇,她做出了轟轟烈烈的大事。」
  黑衣人接道:「不論你如何推崇她,她是出身春花教的人,知道春花教的人,都會瞭解內情。」
  俞秀凡嚴肅的說道:「像你們這些人,不配談她,就算我肯告訴你們,你們也無法瞭解。」
  黑衣人道:「姓俞的,你如真和那蕭蓮花訂了親,你就先收了很多綠帽子。」
  俞秀凡冷冷一笑,道:「無名兄!這人是不是剛才折辱蓮花的人。」
  無名氏道:「不錯,就是他。一個專會欺侮弱者的九流武士,頭等兇手。」
  黑衣人厲聲喝道:「利口匹夫,老子先宰了你!」橫移一步,接道:「你出來,你如能在我手底下走過十招,就算你小子祖上有德。」
  無名氏怒道:「血手惡徒,狂吠鷹犬,你不怕風大閃了你的閃舌頭麼?」口中說話,人卻大步向外行來。
  俞秀凡伸手攔住了無名氏,道:「無名兄!他口舌無德,傷害到我的亡妻,就是這一點,我就不能放過他。是麼?」
  無名氏道:「是!他出言傷害到俞夫人,自然應該付出代價。」
  俞秀凡道:「無名兄!他應該受到什麼樣的懲罰?」
  元名氏道:「他用手傷害到夫人,應該先斷去他的右手,他用口污辱了夫人,應該打落他一口牙齒,斷了他的舌頭。」
  那黑衣大漢聽得怒火暴起,大喝一聲,直飛過來,右手揮處,長鞭出手,捲向了俞秀凡。
  俞秀凡不閃不避。手中的窄劍,忽然間刺了出去,是那麼準神,好像是那黑衣人執鞭的右手,撞向那窄劍一般。
  寒光閃動,鮮血濺飛,黑衣人的右手,齊腕被切了下來,但他五指仍然緊抓著長鞭的握把。
  無名氏一伸手,接住了長鞭,才發覺這油浸牛皮合以少許銀絲作成的軟皮鞭上,有很尖利細小的倒刺。
  那黑衣大漢右手雖然被一劍斬斷,但因事情太過突然,一下收勢不住,身子仍然向前衝了過來。
  俞秀凡右手握拳,迎面撞了過去。
  他除了用劍和擒拿的手法之外,第一次用左手握拳擊人。但聞蓬然一聲,擊個正著。
  原來那黑衣人衝近了俞秀凡時,才發覺右手已然齊肘被斷,心中大驚之下,頓覺右手劇疼,痛徹心肺。就在這一瞬間,黑衣人的神志感覺到一陣眩暈。俞秀凡拳頭擊來,他已是無法閃避。這一拳擊的著著實實。
  黑衣人向前奔沖的身子,也被這一拳,擊的向後倒退回去。滿口牙齒被擊落了大半,和著鮮血,噴了出來。
  黑衣人右手被斷,滿口牙齒又被擊落,整個的神志已快昏迷過去。他雖然勉強拿穩樁,站住了腳步,人沒有倒下去,但神智已在半昏迷的狀態中。
  這時,俞秀凡加若要再斬下他的左手和斷下他的舌頭,不過是舉手之勢。但他沒有下手。
  俞秀凡的心中雖然積滿了悲憤,但他不是個生性冷酷的人,殘人軀體的事,還是下不了手。
  青衣老人目睹了俞秀凡的快劍,但卻看不出任何奇幻的變化。
  他只是那麼輕易的一舉劍,就斬下了一個江湖高手的右腕,就像是切菜一樣,是那麼輕便,利落。
  抬頭望望那斷腕的黑衣大漢一眼,青衣老人,突然回頭對另一個黑衣人人道:「上去!小心一些。」
  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忖道:這些人終日以行刑為業,人已完全麻木,對至親好友的生死傷疼,也到了漠不關心之境。
  但那斷去一腕的黑衣人,卻有著完全不同的感受。他平日殺人極多,聽別人慘叫哀號,自己完全無動於衷,但自己的手腕被斬斷之後,卻感受到強烈的痛苦,斷腕之疼,疼的他全身微微發抖。
  終於忍不住痛苦的呻吟出聲。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原來你也知道痛苦!」
  但聞一聲大吼,另一個黑衣人,突然向前衝了過來,雙刀揮舞,直衝向俞秀凡,刀光如雪,分左右襲向了雙肋要害。俞秀凡手中長劍陡然而起,後發先至的刺向了那黑衣人的頂門要害。
  他劍勢快速,那黑衣人的雙刀還未到俞秀凡的雙肋,俞秀凡的劍勢,已到了那黑衣人的頂門。
  這黑衣人雖然剽悍,但面對死亡時,突然心生寒意,一吸氣。
  向後退出了三尺。
  俞秀凡冷哼一聲,長劍一送,貫穿了那黑衣人的咽喉。
  這一劍,直中要害,黑衣人雙腿一軟,倒摔了下去。咽喉中標射出一股鮮血,氣絕而逝。
  俞秀凡目光轉注到那青衣老人的身上,道:「閣下,你可以上了。」
  青衣老人雙目射往在俞秀凡的臉上,道:「你一定要和老夫動手麼?」
  俞秀凡道:「不錯。」忽然間,俞秀凡發覺那青衣老人,雙目中似是現出了恐懼的目光,不禁冷笑一聲,道:「你一生殺了不少人吧?」
  青衣老人色厲內在,高聲喝道:「老夫殺了多少人,連我自己也記不得了。」
  俞秀凡緩緩說道:「那很好,壞事做的太多了,總有報應臨頭。」
  青衣老人道:「我兩個助手,一個被你殺死;一個被你重傷,你要和老夫動手,老夫自然要替他們報仇。」
  俞秀凡道:「我知道。」
  青衣老人道:「你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和老夫動手?」
  俞秀凡道:「他們只是聽命行事的行刑手,你卻是下令行刑的人。所以,你的罪惡,比他們要大上千倍、百倍,你的際遇,也要比他們淒慘上很多。」
  青衣老人道:「你放肆的很。」突然一揚雙手,兩道寒芒,有如閃電一般,電射而出。
  俞秀凡從來沒有過這樣的經驗,眼看兩道寒芒交叉而至,不禁心頭一震,窄劍疾起,掃向兩道寒芒。他的劍勢,所以能夠快速,大部分原因在他出劍的角度選擇的十分正確,劍勢出手,完全走的正路。
  只聽一陣輕微的金鐵交鳴,兩道近身寒芒,竟被俞秀凡的劍勢封開。窄劍一轉,寒芒疾閃,長劍忽然間刺向了青衣老人的右臂。
  這一劍快速至極,而且出手位置,也大出了一般常規。
  青衣老人橫裡閃避,竟然未能閃避開去。波的一聲輕響,尖利的窄劍,穿過了青衣老人的右臂。
  青衣老人呆了一呆,道:「這是什麼劍法?」
  俞秀凡右腕一挫,拔出長劍,道:「這只是第一劍。第二劍,我要刺你的左腿。」一揮窄劍,果然向青衣老人的左腿刺去。
  這一次,事先說明了,青衣老人早已有備,立刻飛身一躍,橫裡閃去。
  俞秀凡長劍一轉,突然又刺了過去,這一劍妙到極處。
  那青衣老人剛剛著落實地,俞秀凡的窄劍也剛好到了那青衣老人的左腿之上。
  其實俞秀凡的劍勢已經一收再發,只是他出劍已到隨心所欲的境界。
  須知一個第一流高手武功上成就,所取部位不會有大大的距離,俞秀凡直覺出劍的方法,更增加了它劍勢的速度。但就是這一點超越的速度,使他的劍勢的威勢,增加了千百倍。
  青衣老人極力想避開那一劍,硬用內力,把落足之地移開了三寸。但他沒有避過,窄劍刺人了大腿之中。劍勢洞穿了青衣老人的左腿,鮮血分由前後湧出。
  這位造化城中行刑的舵主,江湖上冷血的殺人兇手,在中了一劍之後,突然感受到了死亡的成協。也許兩個助手的重傷和死亡,在他心中已經留下了極深的恐懼,忽然間變的十分軟弱,竟然呆在了當地。
  俞秀凡收劍再出,冷厲的劍芒,已然逼上了那青衣老人的咽喉。冷哼一聲,道:「你平常殘人身軀,兩手血腥,今日,我也要你嘗一嘗殘傷的味道。」
  青衣老人急急叫道:「俞少俠!老朽殺人,也並未出於自願。」
  俞秀凡道:「你也是受人之命了。」
  青衫老人道:「是。」
  俞秀凡道:「受何人之命?」
  青衫老人道:「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可惜造化城主,已無法救你之命了。」
  青衫老人道:「俞少俠!你殺了老朽,不如留下老朽之命。」
  俞秀凡歎一口氣,道:「像你這等瘋狂、冷酷、血手、黑心的人。
  應該是不怕死才對,想不到,你似是比別人還要怕死。」
  青衫老人道:「正因老朽傷殘他人太多,才知道身軀被殘的痛苦。」
  俞秀凡道:「哦!」
  青衫老人道:「你如留下我的性命,對你的價值,強過殺死我數十倍了。」
  俞秀凡道:「你怎麼幫助我?」
  青衫老人道:「老朽可以指點你去見造化城主的辦法。」
  俞秀凡道:「什麼辦法?」
  青衫老人道:「我指點你們去見那造化城主的方法。」
  俞秀凡道:「好!閣下請說。」
  青衫老人道:「說是可以,但咱們之間,總得有一個協定才是。」
  俞秀凡道:「什麼協定?」
  青衫老人道:「老夫可以指點你們去見那造化城主,但老夫要毫髮不傷。」
  俞秀凡道:「這個,只怕是有些困難了。我已經在你的腿上刺中了兩劍。」
  青衫老人道:「由現在開始,你不能對我再有任何傷害。」
  俞秀凡道:「哦!」
  青衫老人殺人極多,看出了人性中的缺憾,眼看俞秀凡有了就範之心,人已變的神氣活現,但俞秀凡突然間似是已改變了態度,不禁一呆,道:「俞少俠是否答允?」
  俞秀凡搖搖頭,歎口氣,道:「閣下這副多變的面孔,真叫在下感慨萬端。」
  青衫老人道:「俞少俠也許對人性還瞭解的不多。」
  俞秀凡道:「嗯!在下倒希望能在這方面,聽聽閣下的高見。」
  青衫老人道:「死亡並不可怕,不過,那是初出茅廬年輕人的看法,他們真的不怕死。因為,他們不知道死亡。」
  俞秀凡道:「你知道。」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6:14

  青衫老人道:「不錯。經我之手,殺死的人數大多,所以,我知道可怕。第一,是人死了不能復活,第二,死亡時經過的痛苦;決非一個人所可以忍受。」
  俞秀凡冷冷說道:「你殺別人時,就沒有想到這些麼?」
  青衫老人道:「唉!老夫見的太多了,所以人已變的麻木。」
  俞秀凡道:「這十年來,你殺了多少人,自己能夠記得麼?」
  青衫老人沉吟了一陣,道:「記不清楚了,大約總在千人以上。」
  俞秀凡黯然一歎,道:「以一個江湖組合而言,單是在行刑主事之下,近十年的時光,就處決了千餘人,這個組合的冷酷,實是已到了可怕。可悲的境界。造化城主的罪惡,恐己是馨竹難書了。」
  青衫老人道:「現在,你決定了沒有?」
  俞秀凡道:「決定什麼?」
  青衫老人道:「是否殺我?」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你真會相信我的話麼?」
  青衫老人道:「老朽昔年在江湖上走動,確看過很多英雄好漢。
  那真是視死如歸,豪情萬丈。但自掌了行刑堂之後,就未見過一個真正不怕死的人。」
  突然間,俞秀凡發覺了生與死之間,竟也有這樣大的學問。忖道:人性的美、丑,在面對死亡時,最容易暴露出來,這人行刑十年,這方面所見之博,自非常人能及,倒得聽聽他的見識了。心中念轉,口中說道:「這麼說來,進入這造化門中的人,都是貪生怕死之徒了。」
  青衫老人道:「也不盡然。一個人在江湖上行走,講求的是義氣、豪情,他們面對死亡時,憑一股豪勇之氣,慷慨赴死,只想到死後英名。但進入這行刑堂中之後,所見情景,那就完全不同了。見的是刑具、殘軀,聽到的是悲呼哀嚎,豪情雄心,很快被消磨不見,他們開始體會到死亡的可怖,生命的可貴,和那些殘軀斷肢的痛苦。乒雄變懦夫,此念一起,立刻會變的軟弱起來。這時,你只要稍施恐嚇,他就知無不育,言無不盡了。」
  俞秀凡道:「他們不會自絕麼?」
  青衫老人道:「剛剛進入此地之時,我不會給他們自盡的機會,等他們軟化下來,他們又已消失了自絕的勇氣。就這樣,把一個鋼鐵的強人,變成了柔可繞指的懦夫。
  俞秀凡道:「人性真的是這樣可悲麼?」
  青衫老人道:「不錯。消磨去英雄肝膽,就餘下了人性的軟弱。」
  俞秀凡道:「不談這些了,告訴我,如何才能見到造化城主。」
  青衫老人道:「俞少俠!咱們的條件還未談好。」
  俞秀幾道:「我可以不取你的性命,但不能不給你一點懲罰。」
  青衫老人道:「有時候傷疼之苦,比起死亡更為可怕。」
  俞秀凡道:「你行刑是動手,還是動口。」
  青衫老人道:「大部分時間動口,但也有動手的時候。」
  俞秀凡道:「好!那就割了你舌頭,廢去你的雙手。」
  青衫老人道:「這太重了。」無名氏接道:「公子!善惡到頭總有報,像他這種人,如是一劍把他殺死了,那未免太過便宜他了,目下咱們也不用和他太計較了。」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好吧!我不再傷害你。不過,你不能再耍花招,如有一字虛言,在下會讓你嘗到千劍寸剁的滋味。」
  青衫老人道:「老朽既然說了,怎會再說一句虛言。」
  無名氏道:「你這算不算背叛造化門?」
  青衫老人道:「算。」
  無名氏道:「不怕造化門主判你個叛逆之罪?」
  青衫老人道:「老朽看到了俞少俠的快劍,所以存心賭一賭了。」
  無名氏道:「如何一個賭法?」
  青衫老人道:「老朽相信,俞少俠的快劍,足可以制服造化門主。」
  俞秀凡冷哼一聲,道:「但願你說的話,能叫那造化門主聽到。」
  青衫老人道:「在下相信你俞少俠見到造化門主之後,兩位之中,必有一個死去,死的如若是你,在下自有保身之道。如若死的是造化城主,閣下已經饒過老朽,一諾千金,想來也不會再變卦了。」
  俞秀凡道:「你不但手辣心黑,而且,還是精於計算的老狐狸。」
  青衫老人突然發出一掌,把那重傷朱死的黑衣大漢擊斃。笑一笑,道:「江湖險惡,如是想要保命,只有一個辦法,隨機應變。老朽活了這把年紀,已是深通此道變化。」
  俞秀凡歎口氣,道:「和你這種人多說幾句話,就叫人覺得羞恥。告訴我,如何能見到造化城主?」
  青衫老人伸手從懷中掏出了一串鑰匙,道:「造化門中很少有幾個人能夠見到城主,在下就是那很少人中之一。」
  俞秀凡道:「你這一串鑰匙……」
  青衫老人接道:「你開秘門的鑰匙,過了九重秘門,才能夠見到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你的意思是……」
  青衫老人道:「我把這串鑰匙,交給閣下,閣下就根據這一串鑰匙,去見那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就算咱們有了這一串鑰匙,又如何能找到通往造化城主的門戶?」
  青衫老人道:「老朽自然會告訴你們。」
  俞秀凡道:「可以。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那就是閣下要跟我們一起同往。」
  青衫老人道:「這個麼,實叫老朽為難了。」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不想知道你的姓名,也不相知道你的過去,我們談條件,只希望你能夠遵守條件。」
  青衫老人道:「我可以告訴你們開啟之法,和行進的路線。」
  俞秀凡道:「不行!非要閣下帶我們一起去不可!」
  青衫老人沉吟了一陣,道:「如是老朽不去呢?」
  俞秀凡道:「你會立刻遭到最悲慘的報應。」
  青衫老人道:「好吧!老朽帶你們去。」
  俞秀凡道:「好吧!你走在前面,去開啟門戶,但別忘了我緊跟在你的身後。」
  青衫老人無可奈何說道:「看來,老朽只有聽命行事了。」轉身向前行去。
  俞秀凡緊追在育衫老人的身後,道:「閣下!不論你發動什麼樣的機關埋伏,我相信,我都能先取你性命。」
  青衫老人伸手在石壁上一按,好好的石壁,突然裂開了一條門戶。
  俞秀凡長劍忽出,森冷的劍鋒,忽然間,頂在了青衫老人的後頸之上。
  青衫老人停下腳步,緩緩回過身子,道:「俞少俠!你這是何意?」
  俞秀凡道:「我只是試試看,你是否還想玩什麼花樣,也讓你知道我的快劍,是無所不在。」
  青衫老人道:「你答應老朽的條件……」俞秀凡接道:「答應了就是答應了,決不會改變。見到造化城主之後,我不用殺你,也不必殺你,只要你失去了這個靠山,自會有人取你之命。」
  青衫老人道:「你答應不要我死,那不能只包括你不殺我,而是,也不許別人殺我,是麼?」
  俞秀凡道:「我要保護你多少時間?」
  青衫老人道:「十天如何?」語聲一頓,接道:「由殺死造化城主開始,你保我十日無事,十日之後,不論我是生是死,那就和你無關了。」
  俞秀凡道:「十日之後,我是否也能殺你」
  青衫老人道:「如是你要殺我,也得按現在的約言行事,要過了十天再說。」
  俞秀凡道:「好吧!你已經為惡了很多年,多等十天也不要緊。
  不過,你要守規矩,如若是不守規矩、約言,很可能你連一天也恬不過去。」
  青衫老人道:「老夫如是帶你見到造化城主,你也要遵守約言,十日內不許對我有毫髮之損。」
  俞秀凡道:「大丈夫一言,快馬一鞭。你儘管放心,不過,咱們之間這些約定,純是利害條件,其間決不含私人情感成份。」
  青衫老人道:「這個麼,在下也有自知之明,老朽兩手血腥,一身罪惡,也下敢高攀閣下這個朋友。」
  俞秀凡道:「不錯。你不但不配和我作朋友,簡直不配作人。」
  青衫老人淡淡一笑,道:「人在矮簷下,怎能不低頭。老朽既然屈服了,那就笑罵由人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閣下!咱們不用再談這些廢話了,你可以開啟門戶了。」
  青衫老人點點頭,舉步向前行去。
  這是一條甬道,似是穿行在山腹之中。行約十餘丈,甬道已然暗了下來。
  俞秀凡冷冷說道:「這是什麼地方?」
  青衫老人道:「通往造化城主住處的密道。」
  俞秀凡道:「這地方很黑暗。」
  青衫老人道:「再轉一個彎,就可以見到了燈光,也到了第一道門戶前面。」
  俞秀凡道:「咱們可是穿行在山腹中?」
  青衫老人道:「不錯。」
  俞秀凡道:「希望我們能早些看到燈火。」
  青衫老人道:「差不多,就可以看到了。」
  果然,又轉過了兩個彎子,見到了燈火。那是一盞高吊的琉璃燈,雖然燈焰不高,但光亮很強,照的雨道中一片通明。距燈光一丈左右處,就到了石道的盡處。
  青衫老人拿出鑰匙,伸手在牆壁上一塊突出的石塊上一撥,露出一個小孔。
  俞秀凡、無名氏,都看的十分仔細。只見那青衫老人在一串鑰匙中選了一根,伸人那小孔之中,輕輕一撥,伸手推去。一扇厚厚的石門,應手而開。
  裡面也是一條甬道,也有一盞琉璃燈。形式寬度,完全一樣。
  只是中間隔一道厚厚的石門。
  青衫老人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由此前去,每一道門戶,相隔不足三尺,有了這啟門之鑰,固然是可以暢行無阻,但如沒有這啟門之鑰,不論武功如何高強的人,也無法通過這重重門戶。」
  俞秀凡道:「咱們談好的條件,你為了保命,咱們自然也用不著感激你了。」
  青衫老人道:「感激倒是不敢。不過,老朽只想說明一下,你俞少俠並沒有吃虧。」
  青衫老人不但心黑,而且臉厚,自己乾笑了兩聲,又向前行去。
  無名氏回顧了俞秀凡一眼,突然加快腳步,行到了青衫老人的身側,沉聲說道:「老兄!有一句俗話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你老兄如若真的存心向善,這是你一個很好的機會。」
  青衫老人笑一笑,道:「俞少俠對在下的成見很深。」
  無名氏道:「俞少俠為人正直,對閣下這等做法,自然是有些看不下去。不過,你如表現的很好,可住他的觀念改觀。」
  青衫老人道:「老弟!你相信我能改過來麼?」突然快步而行,打開了第二道門戶。
  出人意外的是青衫老人十分合作,連開了八重門戶。
  到了第九重門戶前,那青衫老人的右手突然間開始抖動起來,歎口氣,緩綏說道:「俞少俠,打開這一道門戶,就是造化城主的客室。他是否在客廳之中,老朽無法預料。」
  俞秀凡道:「所以,你不敢打開這重門戶了。」
  青衫老人道:「十餘年的積威,豈是一時間所能改變。」
  俞秀凡道:「你怕我,也怕造化城主。不過,你如不守約定,我立刻可以取你性命。」
  青衫老人長長吁一口氣,道:「老朽打開這一重門戶之後,老朽就算是完成了責任。」
  俞秀凡點點頭。
  青衫老人道:「這一次,老夫不能再走前面了。」
  俞秀凡道:「可以。你開門吧!」
  青衫老人吁一口氣,又道:「俞少俠!老朽開了這一重門之後,是否可以先行告退。」
  無名氏道:「老兄!我看不用了。咱們目下是一個生死與共的局面。」
  青衫老人搖搖頭,接道:「這個,我看不用老朽跟去了。」
  俞秀凡道:「讓他走,我不信他能逃過造化城主的手掌。」
  青衫老人不再多言,伸手打開了最後一道門戶。
  只覺一陣光亮透了進來,眼前出現了一座豪華無比的敞廳。
  俞秀凡目光轉動,只能看到了半個敞廳的形勢。正待舉步人廳,突然一個嬌媚無比的聲音,傳了進來,道:「諸位請進來吧!敝城主已經侯駕多時了。」
  青衫老人突然右腕一軟,手中一串鑰匙跌落在地上。
  俞秀凡提一口真氣,手握著窄劍劍柄,道:「那一位是造化城主?」口中說話,人卻緩步行人了敞廳之中。
  一陣幽香撲面,一個全身綠衣的美麗少女,已蓮步細碎的奔了過來。炯娜的身段,擺動的腰肢,充滿著誘惑,但卻又十分快速,只見她身軀扭動著,很快的到達了俞秀凡的身前。
  她快速的舉動,使得俞秀凡無暇流目四顧,打量敞廳四周的形勢,但俞秀凡感覺中這敞廳有著不同凡響的豪華。這就像一個人,進入一座美麗的花園一樣,還未見到那似錦的繁花,已感覺到芬芳的花氣。
  像一陣香風般,綠衣女衝到了俞秀凡身前三四尺處時,忽然間停了下來。
  俞秀凡握在劍柄上的五指,緊了一緊,但卻忍下去沒有拔劍擊出。
  如若俞秀凡拔劍一擊,以他快速凌厲的劍勢,必會將來人傷於劍下。
  其實,經過俞秀凡仔細的一番觀察之後,才覺著那綠衣少女的停身的距離,是一個絕大的關鍵,那是一個習劍人拔劍擊出的微妙距離。這距離,並沒有一個明顯的判定,那是屬於一種本能支配的意識,只要那綠衣少女再前進一步,俞秀凡就無法控制自己,會在本能的支配下拔劍擊出。
  能在這樣一個距離下,停住了向前奔沖之勢,這綠衣少女,必然是一位用劍的高手。
  這念頭迅快的在俞秀凡的腦際中轉動了一下,也不過就是一轉念的工夫。
  綠衣少女已經輕啟櫻後,婉轉吐出一縷清音,直:「來的可是俞少俠?」
  她長的秀致、俏麗,全身都散發出一種嫵媚氣息。緊身的水綠衣服,充分的表現出她美妙的身段。這是屬於那種嬌麗、俏皮那一型的少女,但她說話卻又是那樣穩健。
  俞秀凡點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是俞某人。姑娘是……」口氣、神情問,都流露出相當的敬重。
  綠衣少女暗中點頭,口中卻淡然一笑,道:「丫頭!造化城主四位從婢之一。俞少俠孤身進入造化城,卻又能就地取才,把我們的人手收作已用,單是這一份才能,就叫我們好生佩服。」
  俞秀凡道:「聽姑娘這麼一說,在下確然有些高興了。造化城主,能這麼看得起我俞某人。」
  綠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很短的時間中,你由第四級的敵人,被城主提升上第一級強敵,那真是一件從未有過的事了。」
  只聽另一個清脆的女子聲音,接道:「二妹!俞少俠進入這道暗門開始,已被城主提成為特級強敵了。」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全身桃紅衣著的女子,緩步走了過來。一張粉白透紅的肌膚、宜唆宜喜的臉兒,襯著那一身桃紅顏色的衣服,看上去,簡直是一朵盛放桃花。
  俞秀凡暗暗忖道:這造化城主,果然是一位很能享受的人,單是這兩個女婢之美,就是人間絕色,不知她如何選到這樣的美女。
  綠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大姊!快過來,我替你引見、引見。」
  紅衣少女笑道:「用不著了,雖是初見俞少俠,但早已耳熟能詳。」口中雖是這麼說,人卻還是婀婀娜娜的行了過來。
  綠衣少女低聲道:「這是我們的大姊,四女從婢之首,人稱桃花女何湘紅,」
  俞秀凡微微一頷首,道:「原來是何姑娘,久仰了。」
  何湘紅一躬身,道:「不敢當。俞少俠!我只是一個大丫環罷了。」目光轉注到綠衣少女的身上,嗯了一聲,接道:「二妹!你還有什麼沒有告訴人家的,可要我這作姊妹的替你說一聲?」
  綠衣少女笑道:「大姊艷色當前,小妹麼,不提也罷!」
  何湘紅笑一笑,道:「一見面,你就把我連名帶姓加綽號的告訴了人家,自己卻還沒有介紹啊?」
  綠衣少女道:「大姊來了,自然要先替大姊引見。」
  何湘紅道:「那大姊就替你代勞了。」目光又轉到俞秀凡的臉上,接道:「我這位二妹子,號稱綠鳳凰,而且也有一個適宜雅致的名字,叫作陳娟黛。」
  俞秀凡道:「果然是又雅致,又動聽的好名字。」
  這時,無名氏、石生山,都已行出了暗門,卻不見那青衫老人跟著出來。
  俞秀凡沒有回答何湘紅的話,卻回顧了無名氏、石生山一眼,道:「見過何,陳兩位姑娘。」
  無名氏、石生山一抱拳道:「見過兩位姑娘。」
  陳娟黛撇撇嘴巴,道:「兩位都是由地獄中出來的人?」
  無名氏道:「不錯,咱們是脫離地獄,撥雲見日。」
  陳娟黛冷笑一聲,道:「由人間地獄中出來,再到真正的地獄中去,那還不如自在人間地獄中,多活幾天。」
  無名氏哈哈一笑,道:「就算姑娘說的不錯吧!咱們進入了真正的地獄,也比在人間地獄中活著好些。」
  陳娟黛冷笑一聲,不再理會兩人。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身上,立刻換上了一副笑臉,道:「俞少俠,請隨便坐吧!」
  俞秀凡目光一轉,只見不遠處放著一個錦墩,緩緩坐了下去,淡淡一笑,道:「陳姑娘!在下幾時才能見到造化城主?」
  無名氏、石生山,立時移動身子,分立在俞秀凡的身後。
  陳娼黛道:「城主已知道俞少俠進入造化城中,也預計到你會找到這地方來。不過,你來的這樣快速,倒是出了城主的意料之外。所以,他沒有能及時趕回來。」
  俞秀凡表面上雖然表現得十分大方,但他內心中仍有著極為嚴肅的戒備,一直暗中留心著防備對方突然暗算,所以沒有時間打量一下這座豪華大廳中的佈置,輕聲一笑,俞秀凡緩緩說道:「以貴城主佈置的森嚴,在下到此的機會不大。老實說,這有七分運氣在內,貴城主竟然能料到在下到此,判事能力真是跡近神奇了。」
  桃花女何湘紅,忽然接口說道:「俞少俠說的如此坦誠,咱們也但然相告了。城主能成此大業,得力於『謹慎』二字,他雖然布下了銅牆鐵壁,但也想到了百密一疏,所以,你能進入此地的機會,也預算其中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原來如此。」
  何湘紅笑一笑,道:「俞少俠!江湖大事,等你見到我們城主時再談,咱們目下先談一些不掃興的事。」
  俞秀凡道:「談什麼呢?兩位姑娘請出個題目吧!」
  何湘紅道:「主隨客便,隨興所至,貴賓想談什麼,咱們妹妹奉陪就是。」
  俞秀凡道:「聽姑娘的口氣,是詩詞歌賦,琴棋書畫,樣樣皆精了。」
  何湘紅道:「作丫頭嘛!各方面都要涉獵一點,才能夠待候的叫主人愉快。是麼?」言下之意,無疑是說只要俞秀凡能夠提出來,她都可以應付。
  俞秀凡低聲吟道:「六代豪華,春去也,更無消息,空悵望,山川形勝,已非疇昔……」
  何湘紅道:「俞少俠好悲壯的情懷!」
  陳娟黛道:「王謝堂前雙燕子,烏衣巷口曾相識,聽夜深寂寞打孤城,春潮急。思往事,愁如織,懷故國,寬陳述,但荒煙衰草,亂鴉斜日……」
  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接道:「看來,那造化城主,還是一位雅人。」
  何湘紅笑一笑,道:「城主文武雙絕,小婢不過得其一二,」
  俞秀凡道:「二位姑娘的詩文、武功,都是那造化城主親自調教的了。」
  陳娟黛道:「城主淵博加海,無物不容,我們四姊妹限於才慧,只能磨墨、拭劍,作為從婢罷了。」
  俞秀凡劍眉聳動,星目放光,豪氣忽發,朗朗吟道:「挽弓當挽強,用箭當用長,射人先射馬,擒賊先擒王。殺人亦有限,列國自有疆,苟能制侵陵,豈在多殺傷。」
  何湘紅臉色一變,道:「這是杜甫的前出塞,此情此景之下,引用出口,不覺著口氣大狂一些麼?」
  俞秀凡淡淡道:「俞秀凡如沒有三分狂氣,豈敢進造化城來。」
  陳娟黛低聲勸道:「大姊!咱們是奉命迎客,不管他狂氣如何,自由城主裁決發落,用不著和他生氣。」
  何湘紅冷笑一聲,道:「二妹陪他吧!我不願再和這等狂妄之人交談。」羅袖一拂,轉身而去。
  俞秀凡心中暗道:那造化城主,不知是用的什麼手法,造就出這等才色雙絕的女婢,但不知她們在武功上的成就如何。心中念轉,陡然升起了出手一試的心意,宜時冷笑一聲,道:「站住!」
  何湘紅霍然停下腳步,緩緩回過身子,臉上怒氣勃現,冷笑一聲,道:「俞少俠!對我說話麼?」
  俞秀凡本是彬彬多禮之人,但他心有所計,變的蠻橫起來,冷然一笑,道:「你不過是丫頭身份,也敢說俞某無禮麼?」
  何湘紅眉梢間殺機隱現,道:「遇文王說札儀,遇桀王動干戈。
  像你這等狂情暴態,卻也值不得我們做丫頭的敬重。」
  俞秀凡心中暗暗敬佩此女的剛烈性情,卻故意仰天大笑,道:
  「你可知道罵我俞某人的,要付出什麼樣的代價麼?」
  何湘紅道:「我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俞秀凡眼看已逗起對方的怒意,立刻平靜的說道:「姑娘可要聽俞某人奉告麼?」
  何湘紅道:「說與不說,任君自主,小婢不願裁決。」
  俞秀凡道:「好利的口舌!」
  何湘紅道:「咱們本是以禮相恃,但公子口氣狂妄,那也怪不得咱們失禮了。」
  俞秀凡吸一口氣,緩緩說道:「罵過我俞秀凡的人,必得自己掌嘴三下。」
  何湘紅接道:「恕難從命。」
  俞秀凡道:「那就接我一劍。」
  何湘紅道:「但請出手。」
  俞秀凡道:「姑娘小心了。」忽然一劍,刺了出去。像一道閃光,劍勢直奔心臟要害。
  何湘紅早已戒備,右手一抬,一縷寒芒,疾飛而出。噹的一聲。
  一把一尺五寸的短劍,在前胸半寸處,架住了俞秀凡刺來的劍勢。
  俞秀凡未存心傷人,長劍去勢,未竟全刺,但那一劍之快,也非常人能夠封擋。,但何湘紅竟然身軀未移的在胸前封住了劍勢。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好快的劍法!能擋我俞某一劍,足見造詣,姑娘請去吧!」
  何湘紅雖然及時封住了俞秀凡刺來一劍,但劍尖寒芒,已及前胸,她在全神戒備下尚且如此,心中實已驚駭莫名。暗暗忖道:這前秀凡的快劍,果然是雷奔電閃一般的快速。
  心中生出了敬服之意,心中的氣憤頓消,緩緩把短劍收入袖中,望了俞秀凡一眼,躬身一禮而去。
  她未發一言,但表現出來的柔順,已勝過千言萬語,陳娟黛低聲說道:「俞少俠!好快的劍法,大姊已然認輸了。」
  俞秀凡道:「她能及時封住我的劍勢,也叫在下敬服。」
  陳娟黛道:「大姊生性雖然剛烈,但她卻是一個明白事理的人。
  她已覺著你俞少俠確有著可以狂妄的本錢,部就不算狂妄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只怕俞某這劍法,比起造化城主,還要遜色很多了。」
  陳娟黛沉吟了一陣,道:「兩位都是劍道中絕頂高手,婢何敢妄作論比。」
  俞秀凡忖道:這丫頭好緊的口鳳,卻又能應對得體。
  陳娟黛道:「俞少俠!小婢想到一件事,想請教俞少俠?」
  俞秀凡道:「什麼事?」
  陳娟黛道:「如是你無法和城主談成合作,那將如何?」
  俞秀凡道:「只怕是難免一場血戰了。」
  陳娟黛道:「我們的人手很多,真要動手,只怕輪不到你和城主相搏。」
  俞秀凡歎口氣,道:「就算姑娘說的句句真實,但在下已經別無選擇的餘地了。」
  陳娟黛歎口氣,道:「這麼說來,你是非要把事情鬧到絕頂不可了?」
  俞秀凡道:「姑娘!要避免這場搏殺,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想法子,改變我們兩個人中的一個。」
  陳娟黛道:「你看那一個應該改變?」
  俞秀凡道:「你們的城主。」
  陳娟黛道:「為什麼呢?到目前為止,域主還掌握著絕對的優勢。」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一路行來,遇上了重重的攔劫,但卻證明了一件事。」
  陳娟黛道:「證明了什麼?」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6:46

第32回 城主化身 智勇無雙  

  俞秀凡道:「現在已派出的高手中,沒有人能夠封拒我的快劍,包括令姊何姑娘在內。除非,這裡還有比令姊武功更高明的人物,否則只有造化城主自己動手了。」
  陳娟黛是屬於溫婉、柔和一類的女人,和何湘紅的剛烈,有著很大的不同。笑一笑,道:「俞少俠!你的劍法誠然很快,但我們有四姊妹 ,加在一起的力量,不知是否會兩敗俱傷?」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那就要看你們是否能一起出劍了?」
  陳娟厲道:「這個麼,如是我們不能同時出劍呢?」
  俞秀凡道:「那你們都將死於我的劍下,」
  陳娟黛道:「如是我們分四個方位同時出劍呢?」
  俞秀凡道:「我無法知道你們四人的劍法,是否會在同一水平之上。」
  陳娟黛道:「我們可能比大姊稍差一籌。」
  俞秀凡笑一笑,道:「姑娘!這一籌是多少,大有關係。如是相差的很小,那可能造成我的重傷。如是相差的較遠一些,那就會留給我很大的機會。語聲一頓,接道:「姑娘!你應該從我的談話之中,瞭解了一個大概。我想,你不會再問什麼了。」
  陳娟黛歎息一聲,道:「城主說過一句話。」
  俞秀凡道:「哦!」
  陳娟黛接道:「他說我們四人合手出劍;天下沒有人能夠閃避。」
  俞秀凡道:「可能是貴城主說的誇張一些。也可能是他沒有見到過我的劍法。」
  陳娟黛道:「我們見識過了。大姊很精明,劍上的造詣,也會比我們高明很多,她會描述出俞少俠的劍法。」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的劍法,不在招式變化之上,如何姑娘真能說出我劍法的精要所在,那她應該是很高明了。」
  陳娟黛道:「俞少俠!我們四姊妹的劍法,都是得造化城主的指點,他是否會比我們高明一些呢?」
  俞秀凡道:「應該是高明一些了。」
  陳娟黛道:「不要說還有別的高手很多,單是我們四姊妹加上了造化城主,我相信,就足可以使你俞少俠招架不易。」
  俞秀凡道:「以造化城主之尊,難道還會以多為勝麼?」
  陳娟黛道:「自然是不會。不過,我只是提醒你一聲罷了。」
  但聞一聲哈哈大笑,道:「不會!絕對不會!老朽這一生中,還從未打過群攻群毆,以多為勝的仗。」
  陳娟黛立刻一欠身,道:「見過城主!」站起身子垂手站在一側。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一個慈眉善目的白髮老人,神情肅然站在七八尺外。
  他穿著一件玄色長袍,神情很和藹,怎麼看,也不像一個嗜殺成性的人。
  俞秀凡雙目,注在玄衣老人身上,打量了一陣,道:「閣下就是造化城主?」
  玄衣老人道:「不錯,正是老朽。」
  俞秀凡道:「閣下總有一個姓名吧?」
  玄衣老人道:「這些年來,他們都稱我造化城主,所以老夫把姓名也已經忘去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只怕不是如此吧?」
  玄衣老人道:「俞少俠的看法呢?」
  俞秀凡道:「以閣下尊高的身份,也許不願隨口捏造一個姓名來欺騙在下,但如你說出真的姓名,又怕暴露出你的身份,只有以城主代名了。」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俠當真是一位聰明絕世的人。
  不過,就算是很聰明的人,也常常會猜錯事情。」
  俞秀凡道:「一個人生下來就有姓名,像閣下這樣有成就的人,只怕不會沒有姓名吧?」
  玄衣老人仍然帶著慈和的笑容,道:「年輕人口舌如刀,只怕不會有什麼好的結果。」
  俞秀幾冷笑一聲,道:「在下進入這造化城時,就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不放在心上。」
  玄衣老人笑道:「貴賓可以失禮,老朽身為地主,卻不能失去迎賓之道,二丫頭,吩咐擺酒!」
  陳娟黛一躬身退了下去。這時,整座的敞廳,只有俞秀凡和造化城主兩個人。如是俞秀凡拔劍相迫玄衣老人動手,此情此景之下,造化城主縱然是不願動手,但也是無法推辭了。
  可惜俞秀凡做不出這等蠻不講理的事,心中念轉,冷哼一聲,道:「閣下慈眉青目.外貌仁厚,實不像滿身罪惡的人。」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看來俞少俠對老朽的成見很深。」
  俞秀凡道:「不只是很深,而是一種勢不兩立的形勢。所以,在下覺著咱們應該盡早作個了斷。」
  玄衣老人道:「說的也是啊!與其拖延下去,不如早作了斷的好。」
  俞秀凡道:「那很好!城主請亮劍吧!」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俠!你既然見到了老朽,還會怕老朽跑了不成?咱們總會有一個了斷,不過,容老朽先盡地主之誼,咱們再打不遲。」
  俞秀凡道:「這個麼,我看不用了。在下本是找事而來,閣下也用不著把我待如上賓了。」
  玄衣老人道:「話不是這麼說,你既然能夠打到這個地方,老朽對你的武功、才智,都十分敬服,單憑此一點,老朽也該款待你一番。」
  俞秀凡手握劍柄,冷冷說道:「你這人老謀深算,外貌忠厚,內藏陰險,何況,江湖上一向有『會無好會,宴無好宴』的傳說。老實說,就算閣下準備的酒席上,有著龍肝鳳髓,玉液瓊漿,俞某人也吃不下去。」
  玄衣老人微微一笑,道:「老弟!可惜,你說的太晚了一些。」
  俞秀凡還未來及答話,只見何湘紅、陳娟黛帶著八個白衣女婢,行了過來。
  四個女婢抬著一張木桌,四個女婢各捧著一個木盤。木盤上各放著細瓷碗。叩著大花瓷盤。
  木桌就在兩人的面前擺了下來,另外四個女啤,放下了手中的瓷盤,取開叩碗,是四盤美餚。
  何湘紅笑一笑,道:「老爺和俞少俠都請坐吧!小婢給你兩位斟酒。」
  早有白衣女婢替兩人移過錦墩,陳娟黛卻打開了一瓶女兒紅。
  玄衣老人道:「俞少俠,先請坐下,如是你覺著酒菜之中有毒。
  可以不用。」說完話,自己卻舉起了筷子,在每樣菜上嘗了一筷,然,後又干了面前一杯酒。
  陳娟黛低聲道:「俞少俠!酒菜之中無毒,請放心食用。」
  俞秀凡道:「我知道。貴城主已然表露的非常明顯,不過,在下決定的事,一向不想更改,城主和陳姑娘,也不用多費心思了。」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俠!既然是不想進用酒菜,老朽一人吃也是無味的很。」
  俞秀凡道:「閣下只管慢慢的吃,在下會很耐心的等候閣下。」
  玄衣老人道:「你來勢洶洶,似乎是非要殺造化城主不可,你可認識造化城主麼?」
  俞秀凡道:「閣了不是麼?」
  玄衣老人道:「俞少俠!你能肯定我是麼?」
  俞秀凡怔一怔,道:「你不是造化城主麼?」
  玄衣老人道:「老朽是不是造化城主,是另一回事,你不能認出老夫,那是可以確定了。」
  俞秀凡雙目注在玄衣老人的身上,冷冷說道:「閣下這些話的意思是……」
  玄衣老人笑一笑,接道:「你對造化城中的事務,太過陌生,你不知道的事情又太多了。」
  俞秀凡道:「在下只要知道一件事情就夠了。」
  玄衣老人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找到造化城主,然後,把他一舉殺死。」
  玄衣老人道:「俞少俠!你可能找錯人,也可能殺錯人。」呵呵一笑,接道:「就算你真的找到了造化城主,又如你之願,取了他的性命,你又能得到什麼?」
  俞秀凡道:「在下沒有求得什麼,所以,我也不會得到什麼?」
  玄衣老人道:「別說你殺不了造化城主,就算你殺了他,你不過只會受到武林道上幾句讚揚之言,那只是浮雲流水一般的虛名罷了,但造化城主能給你的,卻是無比的尊貴,和號今天下武林同道的權威、財富、美女,應有盡有。」
  俞秀凡道:「閣下究竟是不是造化城主呢?」
  玄衣老人道:「這個麼,要你俞少俠多費一些猜疑了,」
  俞秀凡冷哼一聲,道:「故弄玄虛。」
  玄衣老人淡淡一笑,道:「造化城主,身外化身,自然是不會只有一人,俞少俠能見到老朽,已經是不容易了。」
  俞秀凡道:「這麼說,閣了只是造化城主的化身之一了?」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這個老朽不會告訴你,你要憑籍自己的智慧去判斷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如若我把你殺死,造化城主至少又少了一個化身。」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俞少俠,殺死老朽,並非是絕不可能的事,不過,那很需要費一番手腳。」
  俞秀凡道:「在下已經費了很多的手腳,才到了造化城中,自然是不怕再費手腳了。」
  玄衣老人冷冷說道:「俞秀凡!你不覺著自己的口氣太大了麼?」
  俞秀凡仰天打個哈哈,道:「你果然是一個化身。」
  玄衣老人怔了一怔,道:「你怎能夠確定老朽是化身之一。」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邪中之邪,惡中之惡,一代梟雄人物,怎會像你這樣容易動怒。」
  玄衣老人道:「哦!」
  俞秀凡道:「所以,我確定你不是造化城主,他不是輕易動怒的人。」目光一掠陳娟黛道:「陳姑娘!在下是否猜對了?」
  陳娟黛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無用的丫頭,你們據實說吧!我是不是造化城主?」
  陳娟黛道:「我們見到的城主,和你一樣。」
  玄衣老人道:「既是一樣,你這丫頭怎的竟不能肯定我是不是造化城主?」
  陳娟黛一躬身,道:「城主有身外化身,有時間我們也不清楚。」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在下有辦法分得清楚。」
  忽的長劍出鞘,寒芒一閃,閃電一般的快速,劍尖已逼到了那玄衣老人的前胸之上。
  玄衣毛人很鎮靜,望了抵在前胸的劍尖一眼,道:「造化城主如若這樣輕易的被你殺死,還能稱為造化城主麼?」
  俞秀凡道:「培養一個化身,也許要三年、五年,至少也要一年,兩載,才能模仿的唯妙唯肖.但在下殺死一個化身,只需要一眨眼的時間。」
  玄衣老人搖搖頭,道:「俞少俠!你完全誤會了。」
  俞秀凡道:「誤會什麼?」
  玄衣老人道:「老朽是說,你殺不死我。」
  俞秀凡道:「要不要試試?」
  玄衣老人道:「儘管請便!」
  俞秀凡冷哼一聲,暗運勁力,手中窄劍向前一捱。但見那玄衣老人隨著向前推進的劍勢,向後一側身子,俞秀凡的劍尖竟從玄衣老人的前胸上滑了過去。
  俞秀凡呆了一呆,那玄衣老人已雙筷並出,挾住了俞秀幾手中的長劍。冷笑一聲,道:「俞少俠!你現在是否已經相信了殺不死老朽的話?」
  俞秀凡道:「不信!」
  玄衣老人頗感意外的哦了一聲,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因為,你身上的衣服作怪。」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這個,你怎麼知道?」
  俞秀凡道:「閣下承認了。」
  玄衣老人笑道:「就算你猜對了,我也不會承認。你永遠無法證明,我用的什麼方法,避開你的刀劍。」
  俞秀凡道:「上一次當,多一次經驗,我第二次出劍,就會改變一個位置。」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俞秀凡!能不能告訴我你第二劍刺向什麼地方,我就再給你試一劍的機會。」
  俞秀凡道:「閣下不覺著在下說出來,太過吃虧了一些?」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年輕人,老朽已安排很多使你吃驚的事,一一要你見識。不過,你必需要有一些耐心。」
  俞秀凡道:「聽閣下之意,在下真得再忍耐一時了。」
  玄衣老人道:「你想動手博殺一陣,老朽可以保證下會讓你失望,不過,那是最後的辦法,也是最下等的策略,非到萬不得已的局面,老朽實不願意用。」
  俞秀凡冷冷說道:「好吧!在下就先見識一下閣下故弄的玄虛。」
  玄衣老人竹筷一張,放開了俞秀凡手中的窄劍。
  俞秀凡還劍入鞘,道:「我第二劍刺出的部位,是你沒有衣服掩遮的地方。」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老朽倒是希望你下一次,仍然有出手的機會。」突然伸手合擊三掌但聞步履聲響,四個玄衣老人,魚貫行了出來。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俞秀凡!你看看這四位,和老朽有何不同?」
  俞秀凡定神一看,頓時大吃一驚。只見四個玄衣老人衣著。高低、臉型、神情,全身上下,沒有一處不同。再看看那先前的玄衣老人,和四人也是完全一樣,不禁一呆。
  玄衣老人仰天打個哈哈,道:「俞少俠!他們不但外型一樣,而且,連平常舉動行為,也完全一樣,對一件事的反應,和內心中的感受,也有著接近的觀點。」
  俞秀凡謠搖頭,又仔細看了一眼,道:「果然是惟炒惟肖的改扮。」
  玄衣老人道:「還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我們五人不但外貌相同,就是武功上,也有著很接近的成就。」
  俞秀凡道:「果然很驚人,閣下還有什麼更震驚人的東西。」
  玄衣老人道:「老朽準備了很多,很多,不過,咱們先一樣一樣的來。」
  俞秀凡道:「在下已經見識過了,你們的易容術,高明的很。」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值:「俞秀凡!在我們五人之中,有一個是真正的造化城主,你能夠確定是那一個麼?」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不是閣下麼?」
  玄衣老人笑道:「如若老朽說不是,俞少俠是否相信?」
  俞秀凡道:「這些事算不得什麼,在下不願用這份心思。」
  玄衣老人道:「你錯了。這是一次很嚴重的考驗,也是一道關口,你必需找出真正的造化城主,才算過了這一關。」
  俞秀凡道:「原來如此。」
  玄衣老人道:「俞少俠!這是一次智慧的考驗,希望你俞少俠能夠安然過此關。」
  俞秀凡目光轉動,發覺陳娟黛早已走的不知去向。
  只見那說話的玄衣老人,突然舉步而行,走人一排而立的四個玄衣老人身前。
  俞秀凡目不轉睛,瞧在那玄衣老人身上,心中暗暗付道:不論你如何奸詐,我不信,你混入了四個人中,我就找不出你的真身來。
  但見四個玄衣老人突然一轉,迎上那快步而來的玄衣老人,五個合在一起之後,突然疾快的轉動起來。人影一陣閃動,五個玄衣老人突然排成了一排站好。
  只見當先那玄衣老人緩緩說道:「俞少俠!你看老夫是不是造化城主?」
  五個老人轉動的身法很怪異,俞秀凡確已無法找出哪一個是和自己談話的玄衣老人。
  俞秀凡沒有立刻回答為首玄衣老人的話,目光由二、三、四、五人身上掃過,心中暗暗叫苦,忖道,這五人一模一樣,如何能分辨出來?一時間張口結舌,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但聽第二個玄衣老人說道:「俞秀凡!老未是不是造化城主?」
  依序是三、四、五個玄衣老人,各自問了一聲。
  俞秀凡心中忖道:改扮出這幾個如此相像的人,固然是十分為難的事,但如又能使他們武功也一般高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了。
  但聞那站在第五位的玄衣老人說道:」俞秀凡!你無法決定了,是麼?如是你連這一點困難也無法解決,倒不如聽老朽相勸,放下兵刃,投入造化門的好。」
  俞秀凡突然腦際靈光一閃,暗暗忖道:造化城主能有今日成就,是何等自狂自大的人,豈會和這些人混在一起,這五個人怎麼會是真的造化城主呢,心中念轉,冷冷說道:「五位都不是真的造化城主。」
  五個玄衣老人怔了一怔,面面相覷,答不出話。
  俞秀凡察顏觀色,心中落實,冷冷說道:「這一關幸未難住在下。」
  只見排在第四的玄衣老人突然向前行了一步,接道:「俞秀凡!
  認識老朽麼?」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認識。五位不但衣服一樣,面貌也改造的一模一樣,更難的是諸位的聲音也都是一樣,真是叫人無法分辨。」
  玄衣老人道:「老朽就是剛才要和你俞少俠一桌共飲的人。」
  俞秀凡冷冷說道:「不論你是誰,那都不太重要,反正你們五位,都是冒充的。」
  玄衣老人冷笑一聲,道:「老夫就算是冒充的,但我這一身武功只怕是冒充不來。」
  俞秀凡道:「你不會永遠都是好運氣,我也不相信你全身上下都穿有暗甲,這一點,希望你閣下心中明白。」
  玄衣老人淡淡一笑,道:」俞秀凡!你狂的有些過分了。難道老朽這身武功,還不配和你動手一戰?」
  俞秀凡豪氣勃發,仰天打個哈哈道:「我進人造化城來,早已想好這件事情。不論遇上了什麼樣的高手,在下都難免和他一戰。
  所以,閣下如若想以武功恐嚇在下,那是打錯算盤了。」
  玄衣老人冷笑一聲,道:「俞秀凡!咱們五個化身,出迎閣下,有兩個目的。」
  俞秀凡道:「請教!」
  玄衣老人道:「第一,咱們考驗閣下的智慧,算你運氣好,通過了這一關的考驗,但咱們還有第二個目的。」
  俞秀凡道:「怎麼說?」
  玄衣老人道:「第二關麼,咱們要考教閣下的武功了。」
  俞秀凡道:「想當然耳!但不知五位是一齊上呢,還是車輪大戰?」
  玄衣老人道:「我們先有一人領教,俞少俠如是勝了,咱們就以四象陣法對付。」
  俞秀凡道:「策劃的很精密,設計的也周到,不過,要看諸位的運氣如何了?」
  玄衣老人踏上一步,道:「在下先行出手。」
  俞秀凡點點頭,道:「你亮兵刃罷!」
  玄衣老人道:「你小心了。」左手一揮,拍出一掌。
  掌勢帶起了一股凌厲的暗勁,掌勢未到,潛力先至。
  俞秀凡並未拔劍擊敵,卻一吸氣,向旁側退開三尺。
  玄衣老人冷笑一聲,拍出的左掌衣袖之中,突然暴射出一道寒芒,疾加流星一般,刺向俞秀凡的前胸。俞秀凡萬未料到,他的衣袖之內竟然藏著兵刃,匆忙問拔劍一封。他出劍手法之快,天下似已不作第二人想。
  但對方佔盡先機,寒芒如閃電一般,俞秀凡的劍勢雖快,但也只勉強封住了前胸要害,寒光吃劍一擋,斜斜向一側滑開。只聽一聲噎的輕響,寒芒劃著左臂而過,衣衫破裂,臂上也被劃了一道數寸長的傷民鮮血淋漓而下。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老夫這袖裡刀如何?」
  俞秀凡道:「很惡毒,也很卑下。」
  玄衣老人怒道:「俞秀凡!你能夠活著到達此地,全是城主的仁慈,要是城主真要下令把你處死,就算有十個俞秀凡,也早已魂歸地府。」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造化城主,對在下並非仁慈,如是真誇了一份好生之德,那也希望把在下陷入更深的痛苦之中。」
  玄衣老人接道:「你這人,簡直是不堪救藥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你已經失去了先機。」
  玄衣老人冷哼一聲,右手一揮,迎頭劈下。
  俞秀凡對他已生出了極大的惕警之心,不敢稍存大意,就在那玄衣老人舉起右掌的同時,長劍也刺了過去。
  一進一迎,快速至極。只見到寒芒一閃,耳際間已響起那玄衣老人的慘叫之聲。凝目望去,只見俞秀凡的長劍,由那玄衣老人的手中刺了進去,直透入一尺多深。
  這一劍的方位,巧妙之極,劍循手心刺人,穿骨破肌,一尺多深,劍尖還未透出肉外。
  站在一側的四位玄衣老人,看的臉色一變,神色問露出了畏怯之情。
  俞秀凡冷冷說道:「我已經告訴過你,你的雙手和沒有衣服掩遮之處,就沒有保護的甲冑,你應該小心一些才是。」
  極度的痛苦,使那玄衣老人的身軀,有些微微的閉抖。但他卻強行忍著,忽然一揮左手,一把長約九寸的匕首由袖中飛出,斬下了右臂。冷冷說道:「俞秀凡!告訴老夫一件事,你用的什麼劍法?」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我用的劍法是……」
  這本是無招無式的劍法,俞秀凡一時間也想不出它叫什麼名字。
  玄衣老人長歎一聲,道:「俞秀凡!你好惡毒,竟然叫老夫死不瞑目。不過,造化城主動參天地,你也難生離造化城。」左手一揚,自斷咽喉而死。
  俞秀凡右手震動,扔去劍上的一裁手臂,歎息一聲,道:「很抱歉,老前輩!我很想告訴你,但我也不知道應該給這劍法起個什麼名字?」
  就這一陣工夫,另外的四個玄衣老人,已然布成了四象陣法,把俞秀凡困在中間。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四位準備合手而攻了?」
  四個玄衣老人神情肅然,各自舉起了右手。
  俞秀凡忽然感覺自己已陷入了四隻手掌的圍困之中,全身方位,都在四隻掌指的籠罩之下。
  四個玄衣老人的神情,十分嚴肅,隨著俞秀凡移動的身軀,緩緩移動雙手。
  俞秀凡暗暗吁一口氣,盤算目下的處境,不論對那一個出手,就可能受到另外三方面的攻擊。而且,這種攻擊,有如洪流、狂潮一般,無法遏止。
  也就是說,不論俞秀凡的劍法有多麼快速,也無法在殺死一人之後,抽回長劍,殺死另一個人,或是封擋另外三人的攻勢。心中推算的結果,俞秀凡自覺以最快的速度,出劍收劍,最多能殺死兩個人,自己亦必在另外兩個人的攻襲下,傷在兩人手下。
  俞秀凡並不怕死,但他感覺到此時此情之下,自己還不能死。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1:06:55

  不論付出多大的犧牲,他必需保下性命。他開始考慮,準備犧牲一條左臂,或是一條腿,以求保全性命的辦法。四個玄衣老人似乎也被俞秀凡的快劍嚇著了,一時間,也不敢出手。雙方面暫時形成一個僵持之局。
  無名氏回顧了石生山一眼,低聲說道:「石兄!咱們應該幫個忙了?」
  石生山道:「對陣相搏,以命拚命,全要憑真功實學,除了武功之外,還有別的什麼辦法?」
  無名氏道:「咱們有一條命,可以替公子死。」
  石生山道:「哦……」
  無名氏道:「這四個玄衣老人的架式,分站了四個方位,看起來,似乎是同時出手。俞公子的劍法雖快,但他也無法同時對付四個人。」
  石生山道:「不錯。」
  無名氏道:「所以,咱們替公子分擔一下,你攻正南方位的玄衣老人,我攻正西方位,只要引開兩人,就算給公子幫了忙。」
  石生山點點頭道:「好!你下令咱們立刻出手。「無名氏低聲道:「石兄,記著!這些玄衣老人,都是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咱們必須全力施為,至少,這一擊,要使兩個人分心對付咱們。」
  石生山道:「就算他們武功高絕,但咱們全力一擊,至少也可以逼他們出手封架。」無名氏道:「有咱們兩個人,至少可以幫公子一半的忙。」
  石生山下再多言,吸了一口氣,運集了全身的功力,準備出手。
  無名氏也暗暗把功力提聚到十成,只聽俞秀凡的聲音,傳了過來,道:「兩位不可莽動,那將亂了我的章法。」
  無名氏一皺眉頭,攔住了石生山,生恐他獨自發動,一面說道:
  「咱們自己無能助公子對付強敵,但我們全力攻向兩人,至少,可以分分他們的心神。我相信,只要一分敵人精神,就可能給了公子很大的幫助。」俞秀凡道:「這造化城中的高手,不是只有這四個人。」
  只聽一陣哈哈大笑,接道:「說的是啊!老夫化身千百,如若不存心和你見面,就算你們找遍了造化城每寸土地,也無法找到老夫。」
  隨著那說話之聲,又一個玄衣老人,大步行了進來。
  這老人也生的慈眉善目.和適才五個老人全是一樣。
  只見他舉手一揮嚴陣待敵的玄衣老人,突然各自收掌後退。
  俞秀凡目注那最後現身玄衣老人身上,道:「你是……」
  玄衣老人接道:「別管老夫是誰,我想先證明一件事。」
  俞秀凡道:「什麼事?」
  玄衣老人道:「我要你先看一個人,親目看看他背叛老夫的下場。」
  俞秀凡道:「那人是誰?」
  玄衣老人突然提高了聲音,誼:「帶他進來!」
  一側室門大開,兩個劍手押著那出賣主人的青袍老人行了過來。
  俞秀凡一眼就看出那青衫老人,正是冷酷殘忍,但自己又很怕死的刑堂堂主。他雙手反綁,雙目也被一條黑色的布帶勒住,所以,那青衫老人還沒有看清楚室中的情形。
  只聽那玄衣老人冷冷說道:「挑開他蒙眼的黑布帶子。」
  隨行劍手長劍一探,寒芒掠面而過,挑開了青衫老人臉上蒙面的黑紗。
  青衫老人蒙面黑紗已經挑開,看清了室中之人,突然雙腿一軟,對著玄衣老人跪了下去。
  玄衣老人望也未望青衫老人一眼,卻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
  「俞秀凡!你已經見到了老夫,似乎是用不著再急了。」
  俞秀凡接道:「夜長夢多,在下希望早些和你作個了斷。」
  玄衣老人突然哈哈一笑,道:「俞秀凡!你能夠確定老夫的身份麼?」
  俞秀凡回目望去,只見另外的玄衣老人,都已悄然而去,一具屍體,也同時被人帶走。
  廣敞的大廳中,似乎是只餘下了一個玄衣老人。但俞秀凡仍然無法分辨出這人的真實身份。
  輕輕吁一口氣,俞秀凡綏緩說道:「閣下,請教一件事。」
  玄衣老人淡淡一笑,道:「別抱大大的希望,老夫不願說謊,但也不願回答所有的問題。」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究竟有多少化身,在下如何才能見到真的造化城主?」
  玄衣老人沉吟了一陣,道:「也許你已經見到了造化城主。」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來,造化城主就是閣下了。」
  玄衣老人哈哈一笑,道:「俞少俠!老夫處置了叛徒,咱們再說吧!」
  俞秀凡轉眼一顧那青衫老人一眼,冷笑一聲,轉過臉去。他心中對此人有著無比的厭惡,只覺他殺人的冷酷和他求命時的卑下,都是天下最醜陋的面孔。
  但聞青衫老人說道:「屬下被迫,獻上了秘道之鑰。」
  玄衣老人道:「我知道,你是情非得已。」
  青衫老人接道:「城主明察。」
  玄衣老人笑一笑,道:「你幫我多年忙,不知道替我懲治了多少叛徒,這份功勞不算大,也不算小。」
  青衫老人接道:「城主明察。」
  玄衣老人冷笑一聲,道:「老夫幾時原諒過背叛我的人了。」
  青衫老人突然飛身而起,向外衝去。他武功高強,雖然是雙手被反綁,但這一衝之勢,仍然是強大無比,疾如閃電一般,向外衝去。
  只聽那玄衣老人冷哼一聲,道:「想走麼?」突然一揚右手,三點寒芒,疾如流星一般,破空而出。
  那青衫老人向前奔沖的身子,彼那飛出的寒芒擊中,慘叫一聲,身子生生被拉了回來。
  原來,那三點寒芒之後,帶有著三道極細的銀線。
  無名氏失聲叫道:「三星奪魂鏢!」
  玄衣老人回顧了無名氏一眼,卻對兩個劍手說道:「斬斷他兩條腿。」
  兩個劍手應聲出劍,察的一聲斬下了青衫老人的雙腿。
  青衫老人口中發出一聲慘叫,玄衣老人卻一揮手,冷然說道:
  「段堂主!你一生殺了不少的人,手段慘酷,使整個造化門中人,聽到行刑堂主四個字全身發抖,看到你的人,不寒而慄,一個人的威風被你抖盡了。」
  青衫老人口中發出慘厲的叫聲,道:「我替你們建立了無數的功勞,逼問出多少別人無法逼問的口供,我落下殘忍冷酷之名,你們卻得到了想知道的內情。罪惡和錯誤,都推在我一個人的身上,你們卻坐其享成。」
  玄衣老人冷冷接道:「住口!」右手用力一收,三個血洞,激射出三股鮮血。
  目光轉到了兩個劍士的身上,接道:「拖出去,丟在狼窟裡!」
  兩個劍士應了一聲,抬起那青衫老人的屍體,也撿走了殘腳斷腿。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想不到號稱人間仙境的造化城,竟然還有狼窟。」
  玄衣老人冷笑一聲,道:「不錯,有狼窟。而且,那座狼窟的規模十分大,只要打開鐵柵,千隻惡浪,立刻就可以衝了出來,擇人而噬。」
  俞秀凡突然仰天打個哈哈,道:「閣下也不是造化城主。」
  玄衣老人淡淡一笑,道:「俞少俠這樣武斷,可有所本麼?」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一代梟雄,他決不會拿狼群來施以威脅。」
  玄衣老人點點頭,道:「俞秀凡!你果然是造化城一個勁敵,目下,你只有兩條路走了,一個是埋骨此地,一個是投入造化城中。」
  俞秀凡目睹他施放三星追魂嫖的快速手法,心中早生警惕,手握劍柄,冷冷說道:「咱們之間,也該作個了斷了。」
  玄衣老人歎息一聲,道:「俞秀凡!你很急於攏一個結果出來,是麼?」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有如許多的化身,不知幾時才能夠見得到他,閣下多耽誤我一刻時間,在下就可能減少一分體能。」
  玄衣老人道:「減少體能,此言何意?」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有著重重的保護,在下如不能過關斬將,就無法見得到他。過關斬將,難免搏殺,這就要耗消不少體能。而且,諸位可以輪流出戰,分別進食,但俞某人非要苦撐到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玄衣老人道:「你怕我們在食物之中下毒,未免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造化城對付俞秀凡,大約還不用下毒手法。」
  俞秀凡道:「就算你們的食物之中,沒有下毒,在下也不願食用。」霍然站在身子,接道:「在下話己說完,閣下可以出手了。」
  玄衣老人緩緩站起身子,突然揮揚雙手。
  雙方還有著相當的距離,那玄衣老人未拔兵刃,加若只用雙手攻敵,俞秀凡很可能有疏忽大意之心。但他看到了那玄衣老人施放三星奪魂嫖,那是快如閃電的手法。
  俞秀凡心中有備,以最快的手法,拔劍擊出。玄衣老人雙手抬起了一半,俞秀凡的劍已然刺入了老人的咽喉。三星奪魂鏢,也由那玄衣老人的手中射出,但因方位不對,都射在俞秀凡身側地上,鏢尖衝入了三寸多深。
  玄衣老人睜大著一雙眼睛,瞪著俞秀凡,有著死不瞑目的感覺。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你想知道哦這一劍,用的什麼劍法,是嗎?」
  玄衣老人點點頭,口中發出呱呱的怪叫聲。
  原來,俞秀凡手中的一把窄劍,雖然刺中了玄衣老人的咽喉要害,但劍身太窄,只刺斷了一半的咽喉,再加上他深厚的功力,雖中要害,但他仍然能支持著不倒下去。
  淡然一笑,俞秀凡綴緩說道:「我用的劍招沒有名,我要刺你的咽喉,就拔劍刺向你的咽喉。」
  玄衣老人口中咕咕兩聲,一閉雙目,倒了下去。
  俞秀凡還劍人鞘,回顧了無名氏和石生山一眼,緩緩說道:「兩位,請記住!加若未得在下同意,兩位最好不要出手,免得分我心神。」
  無名氏笑道:「如是公子不幸彼人殺死,咱們兩個人,對方也下會留下我們的性命。所以,咱們至少要死在公子前面。」
  俞秀凡道:「正因為他們還未把兩位看成強敵,所以,兩位的機會很多。再說,我還有很多借重之處。」
  無名氏怔了一怔,道:「借重我們?」
  俞秀幾道:「不錯。諸位的江湖閱歷,比在下高明很多,在下正需要兩位的指教。」
  無名氏歎口氣,道:「公子,目下的情勢十分明顯,造化城主似是把所有的力量都集中起來,準備對付公子了。」
  俞秀凡流灑一笑,道:「無名兄,這是區區進人這造化城時的心願,我希望造化城主,拿出最大的力量對付我。」他說的聲音很高,這座敞廳中如若有人,都會聽得很清楚。
  石生山低聲道:「公子!如若剛才那四個玄衣老人一齊出手,你有幾成勝算?」
  俞秀凡道:「十成!」他本是從不說謊之人,話說出口,頓覺雙頰飛紅。
  石生山哦了一聲,道:「這麼說來,咱們多餘的操心了。」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所以,兩位要多多保重。」
  無名氏四顧一眼,突然高聲大笑,道:「公子!咱們進入此城之前,就沒有打算活著出去,是麼?」
  俞秀凡道:「不錯。」
  無名氏道:「咱們也不能拖延時間。」
  俞秀凡道:「是。」
  無名氏道:「那就不容等他們安排好了一批一批的來對付咱們。」
  俞秀凡道:「無名兄的意思是……」
  無名氏接道:「打進去!見一個,殺一個。」
  俞秀凡道:「辦法不錯,咱們向裡面搜進去。」
  但聞一陣冷笑,傳了過來,道:「用不著諸位搜進去了。」屏風後面,轉出了四個人來。
  那是四個身份完全不同的人,但有一個相同的地方,那就是四個人都夠老。
  一個白眉垂目,身著黃色袈裟的老僧,手執戒刀,腰間掛著兩面銅鈸。
  一個花白長髯飄垂胸前的青袍老道,背上斜插長劍。
  一個土布長衫,稀疏疏一個白髮,留著花白山羊鬍子的矮老頭兒,手中握著一根龍頭杖。
  一個頭戴竹笠,身披蓑衣,手中執著一根金色魚竿的老人。
  這四人,四種完全不同的身份,一字排開,攔住去路。
  俞秀凡揮揮手,示意無名氏和石生山退開一些,一抱拳,道:
  「四位老人家,在下俞秀凡,給四位見禮。」
  黃衣老僧合掌喧了一聲佛號,道:「你就是那位身懷絕技的俞少俠?」
  俞秀凡道:「正是晚輩,大師是……」
  黃衣老僧接道:「老袖法號忘情。」
  俞秀凡道:「忘情大師!」
  黃衣老僧道:「不錯。」
  俞秀凡道:「大師的法名倒是含有禪機,但不知可否告訴在下來自何處。」
  忘情大師道:「老衲出身在嵩山少林寺。」
  俞秀凡道:「失敬!失敬!嵩山少林寺,一向彼武林同道視作泰山北斗,今日有幸得會高僧。」
  忘情大師淡淡一笑道:「誇獎了。」
  俞秀凡道:「大師德高望重,不知何以會投人造化城中?」
  忘情大師道:「俞少俠和老袖初見面,怎知老袖德高望重?」
  這等稱頌之言,本是隨口說出,俞秀凡卻未想到這老和尚竟然會這麼反口相問,不禁一呆。
  忘情大師臉色一變,冷冷接道:「年輕人,不可隨口胡說。知之為知之,不知為不知,是知也。」
  俞秀凡道:「大師佛門高僧,想不到,竟然還涉獵儒術。」
  忘情大師突然歎一口氣,道:「小施主,看你年輕俊雅,骨格情奇,又帶著滿臉書卷氣,死了實在可惜。」
  兩人一番交談之後,俞秀凡原本對他有著極高的崇敬之心,己然消失,冷冷說道:「原來大師還會麻衣相法,當真是飽學高僧。」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年少氣盛,戒之在鬥,似你這般狂妾,怎能活得久長?」
  俞秀凡道:「在下也粗通相木,攬鏡自視,發覺頗有長命之征。」
  忘情大師冷笑一聲,道:「藥醫不死病,佛渡有緣人。阿彌陀佛!」言罷,閉上雙目。
  俞秀九目光轉到那老誼身上,道:「這位道長,仙風道骨,不像是為非作夕之人,當今之世,以武當盛名最著,閣了不會是出身武當吧?」
  青袍道人拂髯一笑,道:「貧道麼,武當金星子。」
  俞秀凡搖搖頭,誼:「意外呀,意外!」
  青袍道人淡淡一笑,道:「造化城中,藏龍臥虎,你這點年紀的人,如何能透悟玄機。你如能活得下去,遇上的意外還要多些。」
  俞秀凡目光轉到那土布長衫的矮老頭兒一眼,緩緩說道:「能和少林高僧,武當名道同進同出,想來,閣下也是大有名望的人物了。不知可否見告姓名?」
  上布老人道:「老夫土龍吳剛。」
  俞秀凡點點頭,道:「久仰!久仰!」
  土龍吳剛一裂嘴,皮笑肉不笑的說道:「老夫退出江湖已經二十餘年,那時間你大約還沒有出生!」
  俞秀凡道:「雁過留聲,人過留名,閣下雖然退出了江湖很久,但閣下的聲名,仍然在江湖上傳誦。」
  吳剛冷笑一聲,道:「老夫是吃米吃麵長大的,不是被人騙大的。閣下這點年紀,就想對老夫施展詐術,真是有些自不量力了。」
  俞秀凡不再理會上龍吳剛,卻望著那頭戴竹笠、身披蓑衣子執金色魚竿的老者,說道:「閣下是………」
  竹笠老者緩緩說道:「老夫金釣翁。」
  俞秀凡晴中觀察這四人,發覺了都不像邪惡之徒,除了那位土龍吳剛有些介於邪正之間之外,另外三人,一個個都是滿臉正氣不像是邪道中人。
  俞秀凡有些想不通,何以這些人,竟都會甘願作那造化城主的爪牙。內心中感慨萬端,忍不住長長吁了一口氣,道:「大師!這長!在下進入過人間地獄,也到過少林和武當別院。」
  忘情大師道:「他們都好吧?」俞秀凡道:「好!他們雖然在毒物折磨之下,但還有不少人鳳骨鱗峋,不甘屈服於毒物折磨。」忘情大師道:「阿彌陀佛!蘭因絮果,勉強不得,俞少俠,不回彈弦外之音了。」
  俞秀凡道:「好吧!咱們不說前因,只談眼下,四位雖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前輩,但我俞某人決不會輕易認輸。」
  金星子道:「大師已示禪機,這種事,勉強不得。」
  俞秀凡道:「諸位也不會因俞某人的不屈,而甘願退讓了。」
  吳剛道:「廢話。如是我們甘於退讓,也不會現身出來了。」
  金釣翁道:「我們四人現身之後,還沒有留過一條活命的紀錄。」
  俞秀凡道:「想當然耳!以四位修為之高,同時現身出手,武林中有什麼人能夠逃過生命。」
  忘情大師道:「並非是絕不可能,就老袖所知,當今之世,就有一可能的人。」
  俞秀凡道:「什麼人?」
  忘情大師道:「金筆大俠艾九靈。」
  俞秀凡道:「艾大哥……」自知失言,立刻住口。
  上龍吳剛臉色一變,道:「你是艾九靈的師弟?」
  金星子道:「艾九靈藝出諸位前輩的人合力調教,他們都己逝世,不可能是他師弟。」
  吳剛道:「他如非艾九靈的師弟,怎會稱那艾九靈為大哥?」
  金星子道:「這個麼,有很多原因。」沉吟了一陣,接道:「可能是艾九靈的義兄弟,也可能是艾九靈培養的一位年輕高手,專門來對付咱們了。」
  吳剛道:「如若他是艾九靈培養出來的新人,那應該稱艾九靈力師父才對。」
  金星子道:「會不會是故弄玄虛,要咱們揣測不透。」
  吳剛主:「不錯,不錯。定然是這個原因。」
  俞秀凡冷冷說道:「艾大俠是何等江湖君子,武林高手,不用這等詐欺手段。」
  金墾子道:「那你小子究竟是他的什麼人?」
  俞秀凡道:「兄弟!」
  忘情大師道:「艾九靈和你可是金蘭之交?」
  俞秀凡道:「你們用不著多費心機了,有什麼話,問我就是。」
  金星子道:「好!先說說你和艾九靈的關係?」
  俞秀凡道:「我已經說過了,我們是兄弟相稱。」
  金星子道:「艾九靈是你的大哥?」
  俞秀凡道:「是!」
  金星子道:「你們是金蘭兄弟,敘過年庚?」
  俞秀凡道:「沒有。我們一句話,他是大哥,我是兄弟,用不著換什麼金蘭譜。」
  忘情大師道:「你這一身武功,可是艾九靈傳授你的?」
  俞秀凡道:「諸位不覺問的太多了麼,就算我願意說,諸位也不好意思聽下去罷?」
  忘情大師道:「道兄,看來,今天是難免一場血戰了。」
  吳剛接道:「你是準備拚命了?」
  俞秀凡道:「不錯。不過,在下希望未動手前,向諸位請教一件事。」
  金釣翁道:「你想問我們為什麼甘願投人造化門中,是麼?」
  俞秀凡道:「不錯。四位都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何以會甘願在造化門中,聽命於人,作造化城主的爪牙?」
  金釣翁冷冷一笑,道:「這是我們的事,閣下似乎是不用多問了,因為,你問了也得不到答覆。」
  俞秀凡突然長長歎息一聲,道:「造化城主能使諸位武林高人,為他效命,自然是有它不凡之處,在下真是想識一下那位造化城主的真實面目。」金釣公笑一笑,道:「有一個辦法。」
  俞秀凡道:「像諸位一樣,賣身投靠人造化城中。」
  吳剛道:「除此之外,在下想不通,你還有什麼別的辦法?」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04:51

第33回 驚天劍法 百招大戰

  俞秀凡道:「除非四位能把我系死此地,在下就無法見到造化城主,如是在下能過四位這一關,大約不會再遇上更厲害的人了。」
  金星子淡淡一笑,道:「俞秀凡,別把我們估計的太高,在造化城中,我們並不是武功最強的人。」
  俞秀凡心中震動了一下,口中淡然一笑道:「道長的意思,是說在下就算過了四位這一關,仍然見不到那位造化城主了。」
  金釣翁道:「如若你算我們四人是一關,見到造化城主時,你最少還要再過三關以上,一關比一關難過。」
  俞秀凡接道:「也許諸位說的很真實,不過,在下既然來了,不論結果如何,在下都要全力以赴,四位是一個個出手呢,還是四個人一起出手?」
  這一問,頓然使四個人面面相悶,一時問答不上話。原來,四人自投入造化城中之後,一向是聯手拒敵,但俞秀凡這麼一問,四人反而有著不好意思開口的感覺。
  沉吟了半晌,吳剛才冷冷說道:「你們三人一齊出手,我們四個人聯合對敵,人數上,你們只少了一個。」
  俞秀凡道:「在下對敵,一向是單槍匹馬,不容群打群毆。」
  吳剛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我們四人這些年來,一直是聯手拒敵。」
  俞秀凡冷冷說道:「四位如想一齊出手,實也不用找很多的理由出來。」
  吳剛冷冷說道:「就算我們四人一齊出手,你也無法把此事傳揚於江湖之上了。」
  俞秀凡道:「聽閣下的口氣,似乎是俞某人一定要死在諸位之手了。」
  吳剛道:「不錯!你小子死定了。」
  俞秀凡仰天大笑,道:「想不到武林道上的前輩風範,竟然是如此的不堪承教,好叫在下失望,」
  四個人都聽的臉上一熱。
  金星子長長吁一口氣,道:「俞少俠!咱們既然投入了造化城中,個人的聲音利害,早已拋置九霄,就算你把此事傳揚江湖之上,咱們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道長這一解說,倒叫俞某慚愧。一個人。
  如是完全不理會名譽的價值,就算是萬人唾罵。千夫所指,那也算不得一回事了。」
  吳剛怒誼:「你小子罵人的技術不錯啊!入骨三分,卻又不帶一個髒字。」
  俞秀凡道:「罵幾句不痛不癢,又有什麼關係,閣下既然能做出來,難道還會怕別人說麼?」
  吳剛道:「大師!道長!金釣兄!咱們出手,這小子口舌如刀,叫人聽了難過。」
  忘情大師白眉微聳,歎息一聲,道:「小施主!事已如箭在弦,徒逞口舌之利,於事何補,咱們四人合手,讓你一招先機。
  請出手吧!」俞秀凡望望手中的窄劍,道:「這把劍,是造化城中行刑堂主所用,沾滿義士碧血,小可不願使用。如是四位還有一點公道之心,交還小可的佩劍如何?」
  金星子道:「你用的可是一柄寶刃?」
  俞秀凡道:「凡鐵鑄成的普通兵刃,但不知四位,是否有這個風度。」
  金釣翁道:「還給他順手的利劍,要他輸的心服口服,不知大師。道長和吳兄的意見如何?」
  忘情大師道:「老袖亦有此意。」
  金釣翁高聲說道:「把他的兵刃送上來。」
  只聽一個清冷的聲音,由屏風後傳了出來,道:「金老稍候,在下立刻去取。」
  忘情大師等也未再出言相激,四個人分佔了四個方位,把俞秀凡圍在中間。大廳中沉靜下來,靜的聽不到一點聲息。大約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一個全身自衣的佩劍少年,手捧一把長劍行了過來。
  土龍吳剛搶先伸手接過,一按機簧,抽出長劍,仔細看了一陣,又瞧瞧劍柄、劍身,還劍入鞘,道:「拿去!」五指一鬆,用掌心的內力,把劍投向俞秀凡。
  俞秀凡接過長劍,冷然一聲,道:「吳前輩!在下的寶劍如何?」
  吳剛冷笑一聲,道:「只是一把凡鐵長劍,如若一定要老夫評論一下,這把劍唯一的可取之處,就是它有些年代了。」
  俞秀凡棄去手中窄劍,彈劍長嘯,道:「一把劍的名貴與否,鋒利固很可貴,擔它只是劍的本身。但名劍俠士,紅粉佳人,好的劍,必需施用的有。」
  吳剛怒聲喝道:「住剛老夫是何等身份,豈能聽你這個後生晚輩說教。」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突然擺出一個劍式,道:「諸位既然不願聽晚輩的相勸之言,那就請出手吧!」
  吳剛搶前一步,正想發動攻勢,但卻突然向後退了一步。金釣翁擺動手中的金竿,但也沒有出手。金星子移動了兩步,又回原位。只有忘情大師沒有動,但卻皺眉頭,一臉冷肅神色,肅立不動。四個人,八隻眼睛,都睜的大大的,望著俞秀凡。
  俞秀凡臉上是一片誠正冷肅之色,右手中的長劍,斜斜指向左面。這是個很奇怪的劍式,但全身上下,卻全都保護在劍身之下。以忘情大師等四人的武功,竟然也找不出下手攻擊的地方。
  俞秀凡也有很沉重的感覺,這四大高手分站的方位,有如一道環圍的銅牆鐵壁一般,沒有一點可以子人突襲的空隙。但更難:
  承受的,是那四人冷厲的氣勢,不用出手,那一股強大的氣勢,「已然直逼過來。就像是四團火,不用燒到你,但那散發出的熱力,就有著一股炙人的力道。
  土龍吳剛有些暴躁的說道:「金星!你是用劍高手,看看他:
  這是什麼劍法?」
  金星子道:「貧道如是能瞧出來,不用你吳兄吩咐,我早就出手了。」金釣翁道:「這不是艾九靈傳他的劍法,咱們和艾九靈動過手,從來沒有見過他練這招劍式。」
  俞秀凡不斷的運集真氣,把真氣逼注劍身之上,一把凡鐵兵刃,透出了俞秀凡運集的內力,逼出了陣陣劍氣。
  金星子道:「貧道浸沉劍道數十年,從沒有見過這樣的劍式。」
  吳剛道:「難道這是他目己創出來的不成,老夫就不信這個邪。」一側身,準備出手。
  忘情大師道:「老衲知道,這是驚天三劍中的第二式——
  『石破天驚』。」
  吳剛移動的腳步,又收了回來,道:「驚天三劍,不是已經失傳很久了麼?」
  金釣翁道:「大和尚!你既識出驚天劍中的劍式,就該想一個破解之法才是。」
  忘情大師道:「沒有破解之法,才被稱為劍中之絕。」
  吳剛道:「總不成,咱們就這樣乾耗下去吧?」
  金星子道:「多耗一刻,咱們就多一些機會。」
  吳剛道:「怎麼說?」
  金星子道:「等他先發動,咱們才能找出劍中的破綻,」
  吳剛道:「你知道他攻向誰麼?」
  金星子道:「不知道,他這守中寓攻的劍式,防守四面八方。
  咱們四個人,任何人,都可能受到他的攻擊。」
  吳剛冷笑一聲,正待開口,發覺了俞秀凡劍氣更盛,西道目光,也逼視了過來,心中忽生畏懼之感,不敢再多開口。
  金釣翁突然又搖動手中的金釣竿,道:「老夫發動,三位給我接應。」
  金星子道:「好!」長劍斜斜指出,劍訣領動,擺出了迎接金釣翁的氣勢。
  吳剛微微一抬龍頭杖,也準備出手相助。忘情大師右手握住了戒刀的刀柄,左手大指,食指,捏住了一面銅撥。局勢已形成了劍拔弩張的局面,雙方面立刻就是一場火拚。
  俞秀凡手中的長劍,忽的開始微微擺動,劍尖忽而指向金釣翁,忽而指向吳剛,忽而轉向忘情大師。忽然轉向金星子。
  金釣翁等準備發動的攻勢,又突然的停了下來。原來,四人發覺那俞秀凡整個的人,已和長劍凝結在一起,劍勢轉動時,整個氣勢,也都隨著搖擺的劍勢在轉動。這就便四個人,都為之猶豫起來,肅立不動。
  四個人停下來之後,俞秀凡搖動的劍勢,也緩緩停了下來。
  忘情大師吁一口氣,道:「諸位!咱們向後面退開一些,再商議一陣。」
  這四人都是武林中頂尖的高手,經過大風大浪的人物,自有很高明的辨別能力,他們發覺了俞秀凡是一位很難對付的人物,那靜如山嶽的氣勢,使人感覺到極難對付。
  金星子首先響應,一吸氣,腳未移步,腿未屈膝,人卻突然間向後退出兩尺。金釣翁也向後退了三步。
  土龍吳剛一提氣,也準備向後退開時,俞秀凡手中的長劍,突然寒芒暴長,疾向吳剛攻去。
  這一劍勢道如長虹電射,快速之極。吳剛疾舉手中龍頭杖封向俞秀凡的長劍。
  金鈞翁一抖金竿,一條銀線,疾飛而出,帶著一個金鈞,擊向長劍。
  同一時間,金星子的長劍,也伸了過來來,封擋俞秀凡的劍勢。
  吳剛的龍頭杖,雖然很快,但仍然慢了一步,俞秀凡的長劍,己然先行攻到,龍頭杖舉起時,長劍已然劃過了吳剛的左肩。但聞噹的一聲輕響,金釣翁飛出的金鈞,擊中了劍身。金星子的長劍,也化做了一道銀虹,護住了吳剛半個身子。三人一齊施為,才算把俞秀凡的劍勢變化封住。
  俞秀凡一擊中敵之後,伸出的長劍,又突然收了起來。
  吳剛臉色鐵青,左肩上裂了一個半尺長的口子,鮮血淋漓而下。金釣翁一挫腕,飛出的銀線金鈞,又縮回了金竿之中。金星子也收回了長劍。
  土龍吳剛冷哼一聲,道:「老和尚!你為什麼不出手,他攻向老夫時,目下了一個空隙,你可以趨勢出手的。」
  熊大師道:「他出劍太快,時機一閃即逝,換了被人也一樣無法出手。」吳剛怒道:「老道士和金兄,都能攻出兵刃,至少你可以打出飛鈸,為什麼站著不動?」
  忘情大師道:「沒有把握的事,老衲怎能輕易出手。」數十年來,我這一對飛鈸,一出手從未落空,至少,也要見到對方流出鮮血才行。」
  金星子道:「兩位不用爭執了,大敵當前,此刻不是吵架的時刻。」
  金釣翁道:「俞秀凡的劍勢太快,對咱們的威協也太大,不殺了他,咱們是席難安枕,食難知味了。」
  忘情大師道:「老鈉可以奉告三位一言,俞秀凡剛剛攻出的一劍,並不是驚天三劍中招式,他只是刺出一劍,快如電光石火的一劍。」
  金釣翁道:「不是驚天三劍中的招術,那是什麼劍法?」
  忘情大師道:「他就是簡簡單單的刺出一劍。」
  金釣翁道:「刺出一劍,就有這樣的厲害麼?」
  忘情大師道:「不錯。就是平平凡凡刺出的一劍,只是他得了一個要訣。」
  金釣翁道:「什麼要訣?」
  忘情大師道:「快、准二字。老衲在武林行道,從來沒有見過這樣快、准的劍法。」
  金釣翁道:「這個,咱們應該如何?」
  忘情大師道:「咱們四人合手以來,從未遇過對手,而且,出手一試之下,立刻就可以判斷出勝負之數,不但老初心中有數,就是三位心中,也都有著致肚的把握。當年咱們合手對付艾九靈,雖然覺著他武功精絕,但咱們都還有著不會敗給他的感覺,果然在苦拼了百招之後,他負傷而逃。現在,咱們雖然面對著一個後生晚輩,但三位是否有勝他的把握?」
  三人面面相覷,沉吟了良久,金星子才緩緩說道:「貧道心中,實無把握。」
  忘情大師道:「金釣兄呢?」
  金釣翁播搖頭,沒有說話。
  忘情大師道:「吳兄呢?」
  吳剛道:「一對一,咱們誰也無法封住他的快劍,但如說四人聯手,也無法勝他,那就未免有些誇張了。」
  忘情大師道:「四人一齊出手,各出全力,也許可以制他死地,但咱們至少也要死亡兩人。」
  吳剛道:「大師的意思,可是說咱們四人之中,哪兩個應該死亡是麼?」
  忘情大師道:「是絕對的死亡,另兩個人,也只有一半的生存機會。」
  吳剛道:「咱們總不能知難而退吧!」
  忘情大師道:「不能退縮,但也不能糊糊塗塗的死去。」吳剛歎息一聲,道:「大師!咱們總不能就這樣對下去吧?」
  忘情大師道:「這是最高明的辦法。目下的形勢,不但要比武功,而且還要比修養,何況時間愈久,對咱們愈是有利。」
  吳剛道:「乾耗著,等他出手?」
  忘情大師道:「對!不過,俞秀凡不會輕易出手,這表示他不但在劍術上有著特殊的成就,就是在涵養上,也有著極深的修為。」
  吳剛歎一口氣,道:「咱們四個人,和一個毛頭小孩子面對面的乾耗下去;豈不是落人笑柄的一件事!」
  金釣翁道:「咱們作了造化城主的殺手,難道還怕落人笑柄。
  再說咱們殺了俞秀凡,這件事也不會有別人知道,不論怎麼算,都比死了好一些。」
  俞秀凡這一陣全神貫注,思索驚天劍譜中的劍法,他本有過目不忘之能,這一全力思索,頓然感覺到脈絡分明,連接三式的劍法,——呈現腦際。原來這驚天劍譜中,有一套劍法變化,驚天三劍式,只是這套劍法中最精彩的部分而已。
  俞秀凡想通了劍法之後,突然彈劍輕嘯道:「四位打算的很好啊?」
  忘情大師道,「衡度情勢,咱們只有如此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四位把在下估計的太低了一些。」
  忘情大師道:「此話怎講?」
  俞秀凡道:「在下願和四位拼傅百招;讓你們見識一下!」
  忘情大師道:「你是說彼此交手百招?」
  俞秀凡道:「不錯。咱們互拼百招,以定勝負,如是四位在百招之內,還未勝得在下,四位準備如何?」
  金釣翁道:「閣下如是準備和咱們搏拼百招,我們還不能勝你,這是不可能的事。」
  俞秀凡道:「現在,咱們試試如何?」
  吳剛道:「好!只要你不用快劍制敵,咱們過手百招,我們如若不能取勝於你,我吳某人第一個引劍自絕。」
  俞秀凡道:「如是你不願死,還有一條可選之路,那就是追隨我俞某人,作一個從衛。」
  吳剛怔了一怔,道:「好吧!就此一言為定。」
  俞秀凡目光一掠忘情大師和金釣翁道;道:「三位如何?」
  金星子道:「閣下的意思呢?」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四位心中都相信在下如若和各位以劍術相博,百招之內一定可取我之命,是麼?」
  金星子道:「不錯。自我們四人聯手以來,很少有遇上十合之將。艾九靈之能,也沒有和我們拼過百招,要麼、你能在十招之內傷了我們,如是拚搏百招,你取勝的機會實在很渺小。」
  俞秀凡道;「在下就是有些不信邪,咱們以百招為限,如是過了百招,請位還沒有傷了我,諸位就要脫離造化城。」
  忘情大師道:「阿彌陀佛!小施主口氣太大了。」
  俞秀凡道:「打足百招,在下如若被四位所制,那就甘願棄劍聽命,任憑四位處置,或是橫劍自絕,或是把在下縛往去見造化城主。但是四位呢?」
  金星子笑一笑,道:「大師。金釣兄,你們覺著如何?」
  忘情大師道:「咱們有十之八九的勝算。」
  金鈞翁道:「老夫也是這樣的想法。」
  吳剛道:「賭一下吧!咱們勝算在握,那就不用再猶豫不決了。」
  忘情大師道:「好!俞秀凡,老衲答允了,如是能過百招,還未受制,老衲願棄刀認輸。」
  金星子、吳剛。金釣翁齊聲說道:「我們也願賭一下。」
  俞秀凡疾退兩步,長劍斜指,道:「諸位請出手吧!」
  吳剛龍頭杖緩緩舉起,道:「俞秀凡!如是在百招之內,你傷了我們,那該如何?」
  俞秀凡道:「難道那也算在下輸麼?」
  吳剛道:「理當如此。講好的你要撐過百招,百招之內,你不能取我們四人之命。」
  俞秀凡道:「那豈不是要我自縛手腳?」
  吳剛道:「主意你出的,條件你提的,我們要四人合手,攻你百招,如是我們四人缺了一個,百招威力,減低很多,那自然不能算數。」
  原來,他心中明白,俞秀凡對他銜恨最深,很可能先取他性命,所以提出了四人合攻百招的條件。忘情大師、金星子,金釣翁雖然是覺著吳剛之言,有些強詞奪理,但這時四人利害所致,所以無人提出反對。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好!但四位要說話算話。」
  金釣翁道:「放心!放心!我們既然答應了,決不會改變。」
  無名氏突然說道:「公子!這太不公平了。」
  石生山道:「他們四人,公子一個,還要在百招內不能取他們性命。這是一個陰謀,詭。」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兩位!自咱們進人造化城中,哪一件事對咱們公平了?」
  無名氏道:「至少,公子不應該答應他們。」
  俞秀凡道:「事情說的很清楚,我只是不能取他們的性命,但他們如是要作亡命的硬拚,我可以傷他們,斬下他們一條臂。
  或是砍下他們一條腿。」
  無名氏道:「唉!公子決定了,屬下等也不再多言了。公子一身承擔著武林正義的絕續,還望多多珍重。」
  俞秀凡道:「我知道,你們站開些,替我掠陣,不許出手相助。」
  無名氏、石生山應了一聲,向後退出了四五尺遠。
  俞秀凡長劍突然抖起一片劍花,換了一個劍式,道:「四位請上吧!」這是一個完全守勢的劍式。
  吳剛道:「大師!咱們用什麼手法攻他?」
  忘情大師道:「先用密雷急雨,各攻五招、看看他如何防守。」
  只聽那四字代號,就知道這是一陣狂急的猛攻惡勢。
  金星子首先發動;長劍一探,突然間幻起了一片劍花,分向俞秀凡五處大穴刺到。這劍勢很奇怪,幻起的劍花,有如同時用五把劍分射出來。叫人無法分辨虛實。這是精深的內功,硬把一支劍化成五道劍氣,每一道部可以由虛變實,由實變虛,除非能同時把五處攻襲,一起封住,任何一道,抵隙而入,就可以取人之命。
  俞秀凡右手一揮,長劍挾一股疾鳳,揮掃而出,化成了一片護身劍幕。但聞一連串金鐵交鳴,金星子五道劍氣,盡都被封擋開去。
  吳剛大喝一聲,龍頭杖抉一股凌厲的風聲劈下,有如泰山壓頂一般,直落下來。俞秀凡突然間長劍化龍,斜斜裡由裡由一個不可能角度轉了過來,斬向吳剛的右臂。劍勢捷勁,迎向吳剛的右腕,身子卻隨著劍勢轉向一側。吳剛被形勢所迫,一吸氣,硬把向前的攻勢,給收了回來,向後退開五步。
  俞秀凡還未來得及借勢攻敵,一道金光,閃電般點向前胸。
  是金釣翁發動的攻勢。
  俞秀凡長劍斜轉,劍上蓄力迸發,噹的一聲,封開了金釣翁的魚竿。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時間,金星子。金釣翁和吳剛,各攻了一招。只有忘情大師,仍然站著未動。
  俞秀凡接過三人各攻一招之後,全神貫注在忘情大師的身上。那知忘情大師竟未發動攻勢。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大師!怎麼對俞某手下留情?」
  忘情大師道:「我們各攻五招,老初亦必會湊足五招之數,俞少俠只管放心。」
  俞秀凡腦際中熟記的劍法,如潮水一般湧了過來,立時長嘯一聲,揮劍攻出。這一次,他搶先出手,劍勢卻直取肅立未動的忘情大師。
  石生山低聲道:「無名兄!老和尚譽滿武林,淪落為造化城中殺手,大概內心也有些慚愧,他一直動口不動手,豈不是給公子減少一個勁敵,在下想不通,公子何以出於撩撥他。」
  無名氏道:「老和尚腹苟淵博,如若給他多些時間,只怕他會看出公子的劍路,所以公子要迫他動手。」
  石生山道:「原來如此。」
  無名氏道:「石兄,公子不但武功高強,而且智慧、才略,也在咱們之上。」
  石生山道:「這一點,兄弟也感覺到了,只是不如無名兄這樣透徹罷了。」
  兩個人談幾句話的工夫,場中已經有了很多的改變。
  忘情大師在俞秀凡有意的撩撥之下,出手還擊。避開了俞秀凡刺來的一劍之後,還擊了三刀。雖是三刀,但看上去有如一刀,快如星火的攻勢,把三招完全不同的攻勢,綿連成一招。
  俞秀凡劍起如風,掙掙鋅三聲金鐵交鳴,硬把三刀封開。
  雙方刀劍、內力交觸互擊的一拼,也不過眨眼之間的工夫,但心中都已感覺到遏上生平少遇的強敵。
  忘情大師原來十分嚴肅的臉色,在這一刀互拼之後,忽然間輕鬆下來。哈哈一笑,道:「俞少俠!好劍法啊!好劍法!只是在下不明白,俞少俠,何以會捨長取短?」
  言下之意,無疑是說,你這劍法雖好,但和你那出手如電的快劍相交起來,實不足相提並論。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在下心懷大願,只希望能攸四位頑石點頭。」
  忘情大師哈哈一笑,道:「大心願!大心願!不過,大願難償。」
  俞秀凡接道:「求其在我罷了。」
  但問吳剛大喝一聲,龍頭杖有如排空巨浪一般,挾一股疾猛的杖風,橫掃而至。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05:00

  俞秀凡心頭凜然,只覺這一杖的威勢,可以橫斷鈦桅,碎碑開山。雖然,俞秀凡感覺到自己內力充沛,行氣似虹,但也不敢以輕靈的長劍,硬接對方的杖勢。
  一提氣,身子忽然間向後退出。有如一片落葉般,又加一點飄絮,隨著那凌厲的杖風,飄退了五步。金星子長劍一起,如水銀瀉地一般,抵隙而入。劍光掠過了俞秀凡的後肩:斬落下俞秀凡頭上一增長髮。強厲的劍鳳,使俞秀凡感覺到後肩處有些生疼。
  金釣翁哈哈一笑,道:「大師!咱們太過高估他了。」忽然一竿,迎頭點來。有如一道主光激射而至。
  俞秀凡一偏頭,金光掠著耳根而過,金風如刀,刺的俞秀凡左耳生疼。
  吳剛道:「金兄說的不錯,老夫不信,世上真有獨力對付咱們合手的劍法。」
  龍頭杖縱送權擊,威風凜凜的又掃出了一杖。俞秀凡頓然間有著被壓縮的感覺,只覺這四面四方湧來的攻勢,有如一片聚合的鐵牆,正把自己壓迫的四面收縮。
  金星子笑一笑,道:「大師!這就是驚天三劍麼?」
  俞秀凡長劍疾起,接下了金釣翁攻來的一竿,人又被迫的向後退了兩步。
  這時,俞秀凡已被迫的退向一處牆角。
  吳剛強大的龍頭杖勢,使得俞秀凡被迫出了四人合擊的因子之外,已退後一丈多遠。
  但這也有好處,這一閃退,使得四人原本分由四面的攻勢。
  變成了迎面的扇形攻勢。
  只聽忘情大師道:「老初也只是聽人說過了驚天三劍,那只是三個劍式,各具有無窮的威力,但這俞秀凡使用的又不但驚天三劍。」
  吳剛橫杖而立,眼看金墾子、金釣翁收回了魚竿、長劍之後,接道:」大師!我看不用五招了,這第四招,就可以要濺血在老夫的龍頭杖下。」
  龍頭杖修然懸空繞了一個大圈,迎頭擊了下去。一條龍頭杖,忽然間幻化出數十條杖影,烏雲蓋頂般壓了下來。這是土龍吳剛龍頭杖中的絕招——「天羅罩」。
  俞秀凡有如被壓縮的一個氣泡,人已被遲的退無可退,身但,距離石壁只不過三尺左右。他心中有些後悔,不應該用劍法區蜃四人的攻勢。如是使用那千敗老人傳授的拔劍手法,至少可以餅他們兩個,最不擠,也可以撈一個墊背。
  心中悔恨交加,人卻提聚真氣,全力擊出了一劍。這一劍,用盡了他全身的內勁,劍勢出手,身子竟然也隨著這全力擊出的一劍,向上升去。正如尖錐一般,長劍由那重重杖影中直射而去。
  但聞一陣連珠般的金鐵交嗚之聲,俞秀凡挾持一片劍氣寒芒,脫出了那重重杖影,射向了金釣翁。
  金釣翁未料到俞秀凡能脫出吳剛這一杖,略一猶豫,寒芒已然逼近了前胸,匆忙中橫裡掃出一竿。
  兩人的兵刃上,都貫注著強大的內勁,硬接之下,竟把俞秀凡向前奔沖的身子,硬給擋了下來。
  金星子長劍一擺,閃起了兩朵劍花,刺了過去。俞秀凡長劍疾舉,封住了金星子的劍式,長嘯一聲,展開了劍法。但見寒芒回滾,銀虹閃轉,全身都被圍在一片寒幕之中。
  金星子、金鈞翁。吳剛,一劍、一杖。一釣竿,展開了猛烈的攻勢。這武林三大高手,展開了快速的合手攻勢,直如狂風急雨,奔霄閃電一般,帶起了一陣陣破空金風。
  俞秀凡開始幾個回合,劍法還有些生疏,打了一陣之後,劍法逐漸的熱練,劍勢也更見綿密。
  這真是激烈絕倫的惡鬥。雙方以快打快。不過一會功夫,已過百招。
  俞秀凡劍招也愈見熟練,雖然明知過了百招,但三人仍不停手,也就裝作不知。
  金鈞翁愈打愈是心驚,只覺對方的劍招,變化越來越奇,簡直如行雲流水一般,快速順暢,愈見精厲。這時,雙方已然拚搏了將近二百招,金釣翁突然一收魚竿,道:「夠了!咱們打夠一百招了。」
  金星子也及時收住了劍勢,向後退了一步。吳剛龍頭杖仍然攻出一招「立劈華山」。
  俞秀凡避過杖勢,突然削出了一劍。劍勢掠著吳剛的須邊削過,斬落下吳剛頰上一片鬍鬚。
  土龍吳剛星然而退,望著俞秀凡緩綴說道:「好劍法!」
  俞秀凡冷冷說道:「如若四位中有人要死,閣下是第一個人。」
  吳剛苦笑一下,道:「我知道。」
  俞秀凡目光掠金墾子和金釣翁,道:「咱們打了近兩百招,不知諸位還有什麼高見?」
  金星子歎息一聲,道:「我們談些什麼條件,也可以履行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諸位準備怎樣履行條件?」
  但聞忘情大師道:「阿彌陀佛!這一次不能算。」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忘情大師道:「老衲沒有出手。」
  俞秀凡冷哼一聲,忖道:原來最陰險的人是你,口中卻冷冷說道:「我們已打過兩百招,就算你沒有出手,那也該補足了。」
  忘情大師道:「很大的不同。我們是四個人,不是一個人,老衲有老衲的修為。」
  俞秀凡氣極而笑,道:「大師的意思是……」
  忘情大師接道:「老衲的意思是,我沒有出手,雖然打了兩百招,但這兩百招不能算。」
  俞秀凡歎口氣,道:「大師!你是德高望重的高僧,在下實在想不到你竟然是如此一個卑下的人。」
  忘情大師道:「老衲能忘情,就能忘去人間的各種事物。」
  俞秀凡道:「包括了信諾和禮儀廉恥。」
  忘情大師道:「不管你怎麼說,反正老衲認定了這場比試不能算,不論你怎麼說,也無法改變老衲的主意。」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好吧!忘情大師,你準備怎麼辦?」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不算就是不算。咱們之間,也沒有什麼條件好詼。」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我想總該有一個辦法。」
  忘情大師道:「請教高明!」
  俞秀凡道:「諸位如若死了,自然就不會攔阻在下。」
  忘情大師道:「自然這是最好的辦法了。」
  俞秀凡道:「大師,咱們兩個先來吧!你閣下剛才沒有出手,現在,咱們單打獨鬥,大師也可以施展了。」
  忘情大師漠然一笑,道:「俞秀凡!老衲已經再三的說明了,我不會為你言語所激,俞少俠!老衲已到了心如止水的境界,你閣下不用對老衲動任何心機了。」
  俞秀凡道:「哦!大師果然是修養深厚,好叫在下佩服。不過,咱們之間,嗯要有一個結束的辦法,大師準備如何,自己說個辦法出來。」
  忘情大師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其實,你也不用和老衲商量,只管對老衲出手就是。」
  俞秀凡冷冷說道:「我要看透你,看你究竟能耍些什麼花樣?」
  忘情大師突然哈哈一笑。道:「金星道兄!對此事有何高見?」
  金星子道:「大師的意思,可是要貧道決定這件事麼?」
  忘情大師道:「我只是希望聽聽金星道兄的意思。」
  金星子道:「咱們是輸了。」
  忘情大師道:「輸了應該如何?」
  金星子道:「咱們和俞秀凡早有了約定,但是否應該遵守,貧道無法作主,這要大師裁決了。」
  忘情大師道:「講的四人合攻,但老衲沒有出手,這一場比試,自然是不能算了。」
  金星子道:「說的也是。」
  忘情大師目光又轉到金釣翁的身上,道:「金釣兄弟,有什麼看法?」
  金釣翁道:「在下麼,也覺著大師的決定不錯。」
  忘情大師道:「吳兄呢?」
  土龍吳剛道:「在下麼,一向是聽從大師的決定。」
  俞秀凡突然縱聲大笑,道:「大師!在下發現了一件事。」
  忘情大師道:「你發現了什麼?」
  俞秀凡道:「你們這四人之中,閣下似乎是一位領導人物。」
  忘情大師道:「現在你才瞧出來,不覺著太晚了一些麼?」
  俞秀凡冷冷說道:「不晚,而且,正是時間。如是一開始你大師就加入攻襲在下,也許在下可能已經傷在諸位手中了。可惜你自作聰明,竟然不肯出手,他們三人凌厲的攻勢,礬勵了在下的劍法。」
  忘情大師愣在當地,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俞秀凡道:「至少金星子道長、金鈞翁前輩,甚至土龍吳剛,都似乎是受著閣下的控制,他們雖然不滿你背信行為,但卻不敢抗你之命。」
  忘情大師淡淡一笑,道:「俞少俠!你知道的事情,似乎是愈來愈多了。」
  俞秀凡道:「在下覺著,我知道的已經夠了。」
  忘情大師道:「哦!」
  俞秀幾道:「只要能把閣下除去,金星子、金釣翁和土龍吳剛,似乎不至於再會以命相搏了。」
  忘情大師笑一笑,道:「俞少俠能在極短的時間中,求得到如此的結果,這份聰明才智,好生叫老初敬服。」
  俞秀凡道:「和大師這一陣交談之後,在下感覺到接近造化城主。」
  忘情大師道:「哦!」
  俞秀凡笑一笑,道:「大師,我想,你如傷在了區區的劍下,我可能會早一些見到造化城主。」
  忘情大師微微一笑,道:「俞少俠!你不覺著咱們之間的關係很是密切了?」
  俞秀凡道:「此言何意?」
  忘情大師道:「你知道愈多,咱們愈不能生離,不能合於一處,只有死別一途。」
  俞秀凡道:「在下也有此感覺。」目光一掠金鈞翁、金星子和吳剛說道:「諸位!由現在開始,哪一位先對區區出手,哪一位就可能先作區區的劍下之鬼。」
  金星子、金釣翁相互望了一眼,默不作聲。
  俞秀凡淡淡一笑,接道:「三位身受痛苦,在下已然看了出來,請位和我拚命,忘情大師決不伸手相助。諸位如是沒有勝我的把握,那就最好不要出手了。」
  金星子吁一口氣,欲言又止。
  俞秀凡正容說道:「如是諸位不伯死,那就別再受制於人,如是諸位怕死,那先和區區動手的人,死的成份更大,在下言盡於此,應該如何,由諸位考慮了。」
  目光轉注到忘情大師的身上,冷冷接道:「大師!咱們該動手了。」右手一揀擺出了一個劍式。
  正是驚天三劍中的第一式——「驚天動地」。這劍具有著無比的威勢,擺出之後,立刻有一逼人的殺機。
  忘情大師臉色徽變,右手疾快的舉起了戒刀,左手大指。食指,捏在一面飛鈸之上,道:「金星道兄。吳兄。金釣兄,三位可以出手了,這一次全力施襲,求得一擊成功。」
  金星子望望金釣翁,金釣翁望望吳剛,三個人都沒有出手。
  忘情大師怒道:「三位聽到老衲的話了麼?」
  金星子道:「聽到了。」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現在距離子時,不過幾個時辰,行血回集之苦,決非一個人的體能所可承受。」
  金星子道:「這個麼?貧道早已想好了。」
  忘情大師道:「想好了什麼?」
  金星子道:「在下不會等到午夜子時,就會自絕而死。」
  忘情大師道:「金星子道兄準備死了?」
  金皇子道:「貧道想了很久,這些年來活的很窩囊,再這樣苟延殘喘的活下去,也是無味得很,那就不如死了的好。」
  忘情大師的臉色很難看,緩緩說道:「金釣兄呢?」
  金釣翁道:「這個麼,在下想一想金星子道兄的話,倒也十分有理。」
  忘情大師道:「怎麼說?」
  金釣翁道:「如是金星子道兄可以橫劍而死,兄弟就是死了也可以和金星子道兄作個伴了。」
  忘情大師道:「道兄既然如此說,老衲倒是不便再勸你了。」
  金星子冷笑一聲,道:「貧道競不知大師對這等生活,如此愛好。」
  俞秀凡擺出攻襲的劍勢,但聽他們的爭執激烈,也就忍下不出手,看他們的爭執。
  需知在兩人這樣的爭執之中,暴露了不少的內情隱密。聰明的俞秀凡,雖然已瞧出了不少的內情,但他一直隱忍著,不肯接言,以免對逐漸形成的自爭,傍移到自己的身上。
  忘情大師情緒顯然有些激動,雙目中閃動殺機,厲聲喝道:
  「金鈞翁、吳剛!金星子已然決定背叛造化城主,你們兩位是否也準備背叛造化城主呢?」
  金釣翁突然哈哈一笑,道:「大師!咱們四人之中,一向以大師最為冷靜,但此刻,大師卻似是十分激動。」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金釣翁!你還沒有回答老衲的話。」
  金釣翁道:「大師一定要問麼,老朽倒是和金星子道兄,有著一樣的感受。」
  忘情大師忽然問恢復了冷靜,哦了一聲,道:「吳剛!你也是一樣了?」
  吳剛笑一笑,道:「不錯。在下心中忽然間生出了很多的疑問,但不知大師能否為在下解說一下。」
  忘情大師道:「吳兄先請忍耐一二,等老衲對付過俞秀凡後,咱們再仔細的談。」
  吳剛道:「不!大師,老朽的看法是,如若我們三個人不出手助你,你不是俞秀凡的敵手,你如是一旦死在俞秀凡的劍下,老朽這心中之疑,豈不是永無解開之日了。」
  忘情大師道:「其實吳剛不必問的,今夜子時之前,諸位都已經決定了要自絕而死,不過還有幾個時辰好潔,就算你知道了很多的事,那又幹事何補?」
  吳剛似是想到很多的事情,高聲說道:「俞少俠!你們搏殺動手之前,可否延遲片刻?老朽先向忘情大師求證幾件事。」
  俞秀凡心中已盤算好了,如若能夠把金釣翁、金星子、吳剛等收為己用,收穫之大,比殺忘情大師強勝百倍。是以,吳剛一提,俞秀凡立刻向後退了兩步,劍式也把攻勢改成了守勢。
  他心中明白,面對著這位狡惡的強敵,任何一點疏忽,就可以造成很大的錯失,有性命的危險。
  果然,俞秀凡在收劍後退時,忘情大師一直注意著俞秀凡是否留下了鬆懈的空隙,但俞秀凡小心謹慎,未露出一點空隙。吳剛突然一橫身子,擋在了俞秀凡和忘情大師之間、妙的是,他是面對著忘情大師,而且,成備森嚴,卻粑後背交給了俞秀凡。
  忘情大師道:「吳兄,當心俞秀凡在你身後出劍。」
  吳剛搖搖頭,道:「不會的。你剛才和我們交談時,神情激動,露出了不少破綻,俞秀凡卻一直沒有藉機會向你出手。」
  忘情大師接道:「也許那俞秀凡沒有看出來。」
  吳剛道:「老朽能看得出來,俞秀凡豈有看不出的道理。經過這一陣觀察,老朽發覺了俞秀凡一直在遵行著江湖上的規矩,正正大大,不施暗襲,是一位很守分的君子人物。」
  忘情大師道:「哦!吳兄就是想和老衲說這句話麼,我已經知道了。」
  吳剛道:「咱們相處了二十年,和俞秀凡不過剛剛見面,而且,他還傷了我一條臂,我心中應該對他積恨甚深。」
  忘情大師接道:「是啊!如若咱們齊心合力出手,也許早就替你報了仇,消去你心頭之恨。」
  吳剛道:「你錯了。此刻,我心中不但不恨他,反而覺著他是一個可以信賴的人。所以,我敢把後背著他,而且全不戒備。
  因為,我相信他絕對不會對我暗下毒手。」
  忘情大師道:「你面對老衲,可是表示對老衲不信任了「吳剛道:「不敢相瞞,老朽麼確實有這一點感覺。」
  忘情大師道:「咱們相處了這麼多年,同行拒敵,日夕相對,吳剛,現在你怎會對老衲生出此等之心?」
  吳剛道:「那是因為老朽一直沒有時間想過這件事。」
  忘情大師道:「這麼多年,就沒有想過?」
  吳剛道:「可悲的也就在此了。我們似乎每天只想著如何度過到子時之關,過去之後,又醇酒美人的受用起來,日日只似有一天好活,實在很難抽出餘暇,想些別的事情。」
  忘情大師接道:「現在吳兄怎麼有時間想了。」
  吳剛道:「因為我們不怕死了。所以,我們有時間想很多的事情。」
  忘情大師冷哼一聲,道,「吳兄,老衲只要奉告你一件事情。」
  吳剛笑一笑,道:「在下洗耳恭聽。」
  忘情大師道:「死亡並不可怕,可怕的是那種難以忍受的痛苦。」
  吳剛哈哈一笑,道:「這個,咱們不是已經告訴過大師了,毒性發作之前咱們會自作了斷。」
  忘情大師道:「吳兄,你還記得當年受到痛苦折磨時,苦求老衲代向城主求情,賜你解藥,你立下的誓言麼?」
  吳剛最怕人提起這一件丟人的事,立刻臉色大變,「冷冷說道:「忘情,你這名字,當真是沒有起錯,忘情無義。」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吳剛,識時務者為俊傑,不論是俞秀凡也好,金鈞翁和金星子也好,他們都無法逃過造化城主的掌握,如若吳兄能夠及時悔悟,時猶未晚。」
  吳剛突然一頓子中龍頭杖,厲聲喝道:「賊和尚!老朽現在明白了。」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05:43

第34回 為虎作悵 力誅化身  

  忘情大師道:「你明白什麼?」
  吳剛道:「真正受苦的,只是我和金星子道兄、金釣兄,你和尚沒有吃到一點苦。」
  忘情大師道:「咱們四大從衛人人都是一樣。老初亦無特異之處。」
  吳剛冷笑一聲,道:「賊和尚!咱們幸得遇上了俞少俠,要不然咱們是死也是一個糊塗鬼了。」目光一掠金星子和金釣翁,接道:「兩位!咱們既然決心死了,臨死之前,何不作一件心中高興的事!」
  全星子道:「什麼事,打能使咱們心中高興?」
  吳剛道:「這些年來。咱們受盡了忘情這賊和尚的欺騙,如今咱們既然明白了這件事,何不痛痛快快的和這賊和尚打上一架,也可以節省一下俞少俠的體力。」
  金星子道:「你是說,咱們要先和忘情大師打上一架?」
  吳剛道:「不錯,咱們應該和他一決生死,既可助俞少俠一臂之力,也可以發洩一下咱們心頭的怨忿。」
  金星子回顧了金釣翁一眼,道:「金釣兄!有何高見?」
  金釣翁道:「咱們相處了很多年,一旦反臉,就要動手,豈不是大失義氣麼?」
  吳剛道:「和這賊和尚還講的什麼道義?」
  只聽忘情大師冷笑一聲,道:「找死!」左手一揮,一片鈸光,疾飛而至。
  雙方的距離既近,那忘情大師的銅鐵,又突如其來,快如閃電,以吳剛武功之高,竟然也無法避開那急如星火的一撥。但見金光一閃,鮮血迸濺,吳剛一條右臂,生生被斬落下來。
  飛鈸斬斷了吳剛一條手臂之後,借一股旋轉之力,突然打了一個轉,又飛回到忘情大師的手中。
  金星子突出一指,點了吳剛一處穴道,停止流血,冷冷說道:「好厲害的飛鈸。」
  忘情大師冷笑一聲,道:「這不過讓他長點見識,也讓你知道吳剛不過名符其實的是一條土龍,並不能騰雲駕霧。」
  金星子冷笑一聲,道:「大師和我們相處了很多年,雖然我們每日憂慮子時毒發之苦,無暇多想別的事情,但這些年的相處,咱們對大師的武功,總該有些瞭解。」
  忘情大師道:「你瞭解了什麼?」
  金星子道:「大師這一手飛鈸絕技,在我們對敵之中,從未用過。想不到第一次出手,卻是用來對付多年相處的故友。」
  忘情大師冷冷說道:「老初身佩飛鈸,諸位早就該知曉老鈉是一位用鈸能手。再說三位都已決心背叛城主,要老衲如何向城主交代?」
  金鈞翁冷哼一聲道:「看來,吳剛沒有說錯。表面上,你和咱們一樣,是造化城主四衛之首,其實,你受著強過我們十倍的優遇,我們不過是造化城主手中的一個小卒,你卻是他由心腹大將。」
  忘情大師接道:「老衲既然四衛之首,就算稍受一些優遇,那也是應該的了。」
  金釣翁道:「造化城主是不是借你之手,在咱們身上動的手腳?」
  忘情大師談淡一笑,道:「金釣翁!你真的想知道麼?」
  金釣翁道:「不錯。事至如今,你如還有一點人性,就該實話實說。」
  忘情大師道:「好吧!老衲告訴兩位,三位進入造化門下,都是由老衲一手設計,自然,也是老衲在三位身上動的手腳。」
  金星子道:「過去你那些傷發之苦,也是裝作的了?」
  忘情大師道:「不錯。」
  金星子道:「看來,咱們還不如吳剛,他似乎比咱們早一點想通此事。」
  忘情大師淡淡一笑,道:「現在時猶未晚,兩位何不出手一試?」
  原來,忘情大師狡猾異常,感覺俞秀凡的劍法非凡,一旦出手,必極凌厲,倒希望能先和金星子、金釣翁等動手一戰,或許可以拖延一些時間。
  這等窩裡翻,自相殘殺的事,想那俞秀凡,絕對不會出手干預了。
  果然,金星子已忍耐不住,長劍平舉,護住前胸,道:「貧道先來領教。」
  金鈞翁道:「咱們一向對敵,都是合圍而上,早為武林同道不齒,也不用顧及什麼了,在下和道兄聯手。」
  俞秀凡冷眼旁觀,心中念頭不停的轉動,不知是否應該插手。
  眼看吳剛的斷臂之痛,金星子、金釣翁早已都已有了戒心,兩人在說話之時,都已暗作戒備,早已溝通了彼此的心意,立刻聯袂而上,金星子長劍一振。寒芒閃動,直奔忘情大師前胸。
  金鈞翁手中的魚竿同時以迅雷驟雨之勢,攻了過去。忘情師右手戒刀一揮,劃出一道銀虹,但聞一陣金鐵交嗚,金星子、金釣翁的長劍、魚竿,盡彼戒刀封開。
  金釣翁冷冷說道:「大師,閣下這一刀,力量很雄渾。」
  忘情大師道:「誇獎!誇獎!」
  金釣翁冷笑一聲,道:「不見得就能勝了老夫。」魚竿揮動。
  連攻七竿。
  忘情大師戒刀幻起了一片護身的恨虹,一片噹噹聲中,封開三桿。
  原來,情緒十分激動的忘情大師,經過這一陣交手之後,卻突然間,變得十分平靜。
  金鈞翁攻出三竿之後,橫竿待敵。但忘情大師卻肅然而立,停手不攻。
  金釣翁冷冷說道:「你怎麼不出手?」
  忘情大師淡淡一笑,道:「老衲忽然想到了咱們相處故年之情,如若真的以命相博,豈不是太過分麼?」
  金釣翁道:「你幾時變得如此仁慈了?」
  忘情大師道:「老衲如若沒有一份仁慈之心,只怕你們早已活不到現在了。」
  一直沒有說話的俞秀凡,此刻卻突然開口說道:「老前輩!
  他是在拖延時間,如若諸位肯給晚輩一個機會……」
  金星子接道:「你要什麼機會?」
  俞秀凡道:「對付這位身披佛門袈裟,胸藏蛇蠍心腸的假和尚。」
  忘情大師臉色一變,道:「俞秀凡!你說什麼?」
  金釣翁、金星子相互望了一眼,退後兩步。兩人行動的用心,顯然是同意了俞秀凡的要求。
  俞秀凡捧劍一禮.道:「多謝兩位老前輩!」
  金皇子道:「貧道慚愧的很,俞少俠如此客氣,真叫我等無地自容了。」
  俞秀凡慢條斯理地把目光抬注到忘憎大師身上道:「我說你是假和尚。」
  忘情大師道:「這是對佛門弟子最大的污辱,你不但污厚了老衲,也污傷到整個的佛門弟子。」
  俞秀凡綴綴說道:「如若你真是佛門弟子,你就該有佛門弟子的心腸,可惜你沒有。」
  忘情大師怒道:「你這小子,如此狂放,也不怕死後被打入十八層地獄中麼?」
  俞秀凡道:「我佛有靈,先進地獄的應該是你。」
  忘情大師突然又長歎一聲,道:「俞少俠,老初亦有苦衷,俞少俠是否要聽一聽呢?」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大師,就憑你這份做作之情,忽喜忽怒,在下也無法相信你了。」
  忘情大師一皺眉頭,道:「俞少俠,人是一張臉,樹是一張皮,你這樣羞辱老柄,老袖只有放手和你一拼了。」
  俞秀凡道:「在下初見四位之時,覺著大師慈眉善目,在這四位之中,是一位最仁慈之人。想不到四位之中,卻以你最為陰險。」
  忘情大師哈哈一笑,道:「俞少俠,你就能這樣確定麼?」
  俞秀凡道:「大師!用不著這些做作了,咱們免不了一場拚殺,自然是愈早愈好了。」
  忘情大師道:「俞少俠……」
  俞秀凡冷冷接道:「任你舌燦蓮花,在下也不會聽了,你如不出手,在下就出手了。」
  但見金芒一閃,忘情大師突然發出了一面飛鈸。金光如輪,撲面而至。這一擊迅如電光石火,而且距離不過數尺。
  無名氏、石生山,連同那金釣翁和金星子都失聲而叫。
  俞秀凡突然間舉起長劍快速的就像和忘情大師發出的飛鈸一樣。飛鈸吃長劍一擋,響起了一陣刺耳的金鐵之聲,斜斜向一旁飛去。忘情大師大約自己也明白,自己這一鈸,無法傷得對方,第一鈸發出後,第二鈸連續發出。
  俞秀凡的劍勢,快的不可思議,忘情食中二指挾著的飛鈸,還未出手,俞秀凡長劍挾一寒芒,已然襲到。只見血光一閃,忘情大師左手食、中、無名三指,已被削斷。
  鮮血和斷指,跌落地上。但忘情大師內力已然推動了銅鈸,銅鈸和斷指,一齊脫離了手碗。
  飛鈸向下沉落半尺,突然向下旋轉起來,斬向了俞秀凡的雙腿。金釣翁早已全神戒備,右手疾揮,藏在釣竿中的魚鈞,突然飛了出來,當地一聲,擊在了鋼鈸之上。
  那魚鉤雖是細小之物,但在金鈞翁的強大內力之下,力道甚強,一撞之勢,硬把飛鈸擊出半尺。飛鈸旋轉著由俞秀凡的身側掠過,劃開了俞秀凡左腿褲管。
  如若不是金釣翁適時的一擊,俞秀凡一條腿,勢必要被生生斬作兩段。
  這不過是一瞬間的工夫,俞秀凡已然疾翻而起,劍尖指向忘情大師前胸,寒光搖顫,劍光撥開忘情大師前胸的袈裟,露出來一片細皮白肉。
  俞秀凡突然發覺了一件事,那就是這和尚身上的肌膚和他臉上以及手上的肌膚!有著很大的不同,不禁一皺眉頭,道:「你是什麼人?」
  忘情大師感覺著那劍尖上發出的強烈劍氣,直似要裂肌而入。面對著生死時,忘情大師神情間忽然流現出畏懼之色,道:
  「俞秀凡,我如不是忘情大師,我是什麼人呢?」
  俞秀凡道:「這個麼,要你自己說了。」
  忘情大師道:「這是一件很大的隱密,也是一樁很長的故事,但不知俞少俠是否願意聽下去,」」
  俞秀凡心中雖然很想急於知道內情,但口中卻冷厲的說道:
  「這件隱密,咱們能否知道,並非是一件很重要的事。」
  忘情大師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就算知曉了內情,也未必對咱們會有很大的幫助,如是咱們不知曉內情,也不過和目前的情況一樣罷了。」
  金星子、金釣翁兩人,四道目光,全都投注在忘情大師臉上,神情間是一片奇異神色。
  忘情大師突然一閉雙目,道:「如是俞少俠不願知曉內情,那也用不著留下老衲的性命了,希望你能給老衲一個痛快。」
  金星子歎息道:「咱們被騙了這麼多年,一直錯把馮京當馬涼,原來你不是忘情大師。」
  金釣翁道:「咱們早該知道的。那忘情大師乃是出身少林寺的高僧,怎會如此的沒有骨氣。」
  一直在閉目養息的土龍吳剛,此刻卻忽然睜開了雙目,道:
  「俞少俠,不要一劍殺死他,你是君子人物,不願酷刑迫供,我姓吳的可不管這些,我要一刀一刀的割了他,看他會不會說出實話來。」忘情大師緊閉雙目,一語不發。
  金釣翁道:「金星道兄,如若他不是忘情,他怎會有這樣的武功,又怎能發出閃電一般的飛鈸。」
  金星子道:「也許忘情大師,早就被他們囚禁了起來,逼他交出了武功和飛鈸手法。」
  金釣翁道:「這倒可能。」
  忘情大師道:「個中玄機變化,豈是你們能測想得出來的?」
  俞秀凡突然一送長劍,劍尖刺入了忘情大師的肌膚之中,一縷鮮血,順長劍滴了下來,道:「論個中有多少變化,但你的性命只有一條。」
  忘情大師恩了一聲,道:「看來,老衲是非死不可了。」
  俞秀凡接道:「你還有話命機會,那就要看你願不願活了。」
  忘情大師道:「老初如何才能話得下去?」
  俞秀凡道:「簡單的很,只要你告訴我造化城主是誰,我就可以放了你,而且,讓你離開。」
  忘情大師道:「這麼簡單麼?」
  俞秀凡道:「不錯。」
  忘情大師道:「說出他的姓名麼?」
  俞秀凡道:「最好除了他的姓名之外,再說出他的形貌。」
  忘情大師沉吟了一陣,道:「你要老衲說實話呢,還是說謊言?」
  俞秀凡道:「這話是什麼意思?」
  忘情大師道:「沒有人能知道造化城主是什麼樣子,也沒有人知道造化城主的出身。」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金星子道長,忘情大師說的是真是假?」
  金星子道:「就貧道所見而言,那造化城主只是文雅仁慈的長者。」
  俞秀凡一皺眉道:「文雅仁慈的長者,有多大年紀了、是不是鬚髮皆白?」
  金墾子道:「沒有。他鬚髮如漆,著上去只不過五十左右的年紀,但卻有一種仁慈長者之風。」
  俞秀凡道:「果然是化身萬千,叫人難惻高深。」
  忘情大師道:「他們見到的,只是造化城主的一面,在下見到的造化城主,有兩種形貌。一種是文雅仁慈的長者,一種是威嚴冷酷的至尊,一舉足,一投手,都帶著無與倫比力道,使人震服,不敢抗命。」
  俞秀凡道:「一個人就算精通易吝之術,也不能把他的神韻和身形完全改變。」
  忘情大師道:「一個人自然是不可能,如若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呢?」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這麼說來,那造化城主,根本就不是一個人了?」
  忘情大師道:「這大概是一個很難答覆的問題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忘情大師道:「因為,咱們沒有人知道造化城主是怎麼樣一個人,也沒有人知道造化城是怎麼樣一個集團?」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件不可恩議的事了。以造化城主的雄才大略,豈肯和很多人聯合一處?」
  忘情大師道:「情況的複雜,也就在此了,任何一個接近造化城主的人,都不能確定他的身份,巧妙的易容術,再加上虛虛實實的變化,叫人眼花綠亂,無法分辨。」
  俞秀凡道;「那還值得你如此忠實的效命於他麼?」
  忘情大師道:「我雖比金星子道兄等稍受優待,但我仍然有著無法忍受的痛苦,不能不聽命於他。」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一代梟雄,想來定然不會是那位文雅仁慈的長者了。那位氣度威嚴,舉手投足間,帶有逼人氣勢的,可能是真的造化城主了。」
  忘情大師道:「問問金星子和金釣翁吧!看他們能不能很肯定的答覆你,老袖言盡於此,是放是殺,悉憑尊便了。」
  俞秀凡道:「我要問你一件事?」
  忘情大師道:「問一件和十件,並無不同,俞少俠請問吧!」
  俞秀凡道:「你不是忘情大師?」
  忘情大師道:「是!真正的忘情大師。」
  俞秀凡道:「一個人身體上的膚色,和手臉的膚色,總有差別,也應該不會太大,但你卻判苦兩人,這又作何解說?」
  忘情大師道:「我替造化城建了不少的功勳,已登傳投腕胎神功的名次,你看到我身上膚色,和手臉之上有著很大的不同,正是脫胎神功的成就。」
  俞秀凡道:「世上還有這樣的奇功?當真是聞所未聞的事了。
  大師可否說的更明白一些?」
  忘情大師道:「少林寺有伐毛洗髓的神功,也可以使一個人返老還童,至少也可以長駐青春。但這脫胎神功,卻是更進一步的神功,有如蛇之脫皮,一種內為的修練之法,加上藥物的神奇效力,不但可以使一個人整個的肌膚變色,而且連內腑五臟,都有了強烈的增強。膚色先由身上變起,漸及雙手、頭臉,不過,到了兩手脫皮變色,就要坐關靜修,百日功行圓滿,出關之後,那就完全變了一個人。」
  俞秀凡道:「變成什麼樣子的人?」
  忘情大師道:「看天分,也看機緣。如是天分深厚的人,可能變成了一個二十三四的少年,天分差一些的,會變成一個三十四五的人。總之,那是生命的再生,軀體的蛻變。」
  俞秀幾道:「不可思認啊!」
  忘情大師道:「你深入了造化城之後,就可遇上這樣的奇事,一個年輕的後生,具有著深厚異常的功力。」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那造化城主,真有功參造化之能?」
  忘情大師道:「這個,老衲無法答覆。不過,老衲練這脫胎神功,並不無不適之感:而且,三年有成,把自己全身的肌膚,練成了細皮白肉。」
  俞秀凡歎口氣,道:「大師,希望你說的很真實。」
  忘情大師道:「老衲說的句句真實。」
  俞秀凡長劍揮動,挑斷他的繫著飛俄的繩索,道:「放下你手中的戒刀,你可以去了。」
  忘情大師丟了手中戒刀,歎息一聲,道:「老了!豪氣盡消,對死亡髓如此的恐懼。」
  俞秀凡淡淡一笑,植:「因為你心中有鬼,你想練成了脫胎神功之後,恢復一個翩翩少年,所以,你甘願為人所用,為人效命,不惜把一世的英名;忖盡流水。」
  忘情大師點點頭,道:「也許你說的有理。」
  俞秀凡一揮手,道:「你去吧!希望你真能練成脫胎神功,也好讓我們長一番見識。」
  吳剛突然高聲喝道:「賊和尚!給我站住!」
  忘情大師道:「老衲沒有走。」
  吳剛道:「那很好,俞少俠放了你,吳某人不能放你,你斬下我一條臂,應該如何?」
  忘情大師道:「你準備要老衲如何?」
  吳剛道:「我也要斬下你一條手臂。」
  忘情大師道:「就是你完全無傷,也不是我的敵手,何況你受了傷。」
  吳剛道:「老夫殺不了你,至少可以讓你殺掉我。我只是碰你一下,斬下你一根手指,踢你一腳,老夫也消去一點心頭恨意。」
  忘情大師道:「除非老衲甘願承受,這些你都辦不到。」
  吳剛神情激動,高聲說道:「老夫辦不到,但我總可以試試吧!」
  忘情大師道、「可以。吳兄如是一定要出手,那就不妨試試了」吳剛神情激動,掙扎著準備出手。
  金星子長劍一伸,攔住了吳剛道:「吳兄,你身受重傷,如何會是他的敵手?」
  吳剛道:「咱們今夜子時之前,都要自絕而死,是麼?」
  金星子道:「不錯。」
  吳剛道:「咱們最多也不過有幾個時辰好活,與其等到毒發而死,何不死個轟轟烈烈,就算戰死於賊和尚的飛鈸、戒刀之下,也好消去胸中一口悶氣。」
  金星子長歎一聲,道:「咱們只有幾個時辰好活,自然要珍惜這僅存的生命,咱們也應該去找真正的罪魁禍首。」
  吳剛道:「找誰?」
  金星子道:「造化城主。」
  吳剛道:「咱們常見的那位文雅仁慈的長者?」
  只聽一陣慈和的笑聲,傳了過來道:「什麼事使諸位心中,對我有著如此深重的記恨?」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紫袍。白髯,慈日修長,帶著一身衍灑氣度的文雅長者,緩步行了過來。
  儘管金星子等對這人早已充滿著恨意,但一旦看到這紫袍老者時,仍然有著極大的震動。
  金星子,金鈞翁相互望了一眼,金星子道:「貧道心中對閣下確然有著很大的記恨。」
  紫袍老人淡淡一笑,道:「兩位對在下如何會有如此深重的仇恨?」
  金星子道:「你來的正好,咱們也正想找你問個明白。」
  紫袍老人道:「問什麼?」
  金星子道:「你閣下是不是造化城主?」
  紫袍人微微一笑,道:「你看呢?諸位追隨我二十年了,應該對我已經有個認識了,是麼?」
  金星子道:「如是貧道沒有看借,你應該不是造化城主。」
  紫袍人道:「我不是造化城主,又是什麼人呢?」
  金星子道:「所謂造化城主,也不是一個人。」
  紫袍人接道:「閣下之意,可是說,在下也是幾個造化城主之一了。」」
  金星子道:」照貧道的看法,你閣下未必是那些首腦之一。」
  紫袍人道:「哦!閣下的看法呢?」
  全墾子道:「貧道的看法,閣下不過是那造化城主的化身之一而已。」
  紫袍人笑一笑。道:「這是你的看法?」
  金星子道:「不錯。」
  紫袍人笑一笑,道:「就算在下是替身之一,諸位又準備如何呢?」
  金星子道:「咱們這些年來,一直在閣下的控制之下,受盡了屈辱,為你們賣命,為人們作了不少的壞事。」
  紫袍人道:「道長的意思是……」
  金星子接道:「咱們受了很多年的窩囊氣,但卻一直有些糊糊塗塗的不明所以,現在,咱們遇上了俞少俠,經他這麼一點撥,咱們有如撥雲霧重見青天。
  紫袍人道:「你現在的打算呢?」
  金星子道:「咱們想殺了你,想來你閣下決不會束手待縛了!」
  紫袍人道:「只有你一個人麼?」
  金釣翁一挺胸道:「在下也算一份。」
  吳剛道:「還有吳某人。」
  紫袍人道:「三位一齊上麼?」
  俞秀凡突然接口說:「用不著,在下和閣下,一對一的搏殺一陣如何?」
  紫袍人目光轉注俞秀凡的臉上,緩緩說道:「閣下準備和我一對一搏殺一陣?」
  俞秀凡道:「正是如此。」
  紫袍人點點頭,道:「可以,不過,在下不喜刀來劍往的搏殺,咱們變一個花樣,比拚勝負如何?」
  俞秀凡道:「哦!說說看!」
  紫袍人道:「用你的劍,在下先斬下一條手臂,閣下也斬下一條手臂,如是雙方干了,咱們割耳挖目,一直到比出勝負為止。」
  郝氏道:「這算什麼比試,練武人各仗武功決定勝負,那會有這樣的自殘身軀的比法?
  紫袍人道:「俞少俠,你認為這個比試方法如何?」
  俞秀凡道:「很新奇,不過,身體膚髮,受之父母,如是被人殘殺,她是沒有法子的事,自殘軀體,那就愧對父母了。」
  紫袍人笑一笑,道:「看來,你讀了不少的書,才能說出這樣似是而非的堂皇道理。」
  俞秀凡道:「閣下能否解說的清楚一些。」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05:54

  紫衣人道:「俞少俠,如若有惜愛受之父母的身軀,就不該歷險江湖,到造化城來。既敢進入造化城來,想來,定已把生死置之度外,一個人如若連死都不怕的,還愛惜什麼身軀?」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造化城能有今天這樣一個局面,果然有著不少的人才,閣下這份辯才不錯,可惜的是俞某人不是輕易受激上當的人。」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在下進入了造化城,誠然是抱有必死之心,但我要憑仗自己的藝業,和劍道上的成就,為武林同道,爭取一些武林正義。」
  紫袍人道:「俞少俠,對自己在劍上的成就很自負了」
  捅凡道:「談不上自負,不過,在下倒是有一份鬥鬥造化城主的勇氣。」
  紫袍人道:「閣下可知道我是誰麼?」
  俞秀凡道:「在這樣的情景之下,在下相信,還無法見到造化城主。閣下,至多不過是造化城主的眾多化身之一罷了。」
  紫袍人未置可否的笑一笑,道:「照俞少俠的算法,如何才能見到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是笨辦法,造化城主的替身,死完了,他總可以現身了。」
  紫袍人點點頭,道:「看來咱們這一戰是無法避免了。不過,請俞少俠給在下片刻時光,讓在下先辦一點本門私事。」
  俞秀凡道:「希望越快越好。」
  紫袍人道:「快的很,一盞熱茶工夫如何?」
  俞秀幾點點頭,道:「好吧!不過,閣下不能離開。」
  紫炮人道:「未和你分出勝負之前,在下不離開這座大廳,在下處理本門中私事,也希望你俞少俠不要插手。」目光轉注到忘情大師的身上,接道:「你一向被城主視作心腹,但你臨陣棄刀,又洩露了本門中不少的隱密,你自己說,該當何罪?」
  忘情大師望望俞秀凡,又望望那紫袍人,道:「老衲就算犯了什麼戒規,似乎也用不著由閣下問罪。」
  紫袍人冷冷說道:「你好大的膽子,可是覺著我無法處置你麼?」
  忘情大師右手一招,一股吸力,把棄置在地上的戒刀,重又取回手。
  紫袍人搖搖頭,道:「忘情,你何止忘情,簡直是忘了自己的身份了!」雙手互搓了一下,推出了一掌。
  忘情大師手中的戒刀疾揮,迎面劈下。
  紫袍人視那迎面落下的百練精鋼,直如朽木頑鐵,輕輕一伸右手,食,中二指,竟然把迎面斬落的戒刀挾住。那紫袍人的動作,看上去,舉手揮掌,十分清楚,但卻極為快速、利落,右子挾住了忘情大師劈出的一刀,左手虛空點出一指。
  俞秀凡冷眼旁觀,目睹那紫袍人雙指挾刀之舉,心中大力展駭。忖道:這一刀至少有數百斤的勁力,但那紫袍人竟然能輕輕二指挾住,這份功力,我是萬萬難及。」
  心念轉動之間,忽見忘情大師張嘴吐出了一口鮮血,全身抖動,五官扭曲,似乎是正在承受著無比的痛苦,他握刀的五指已鬆,那紫袍人也同時鬆開了挾刀的食、中二指。噹的一聲,戒刀又跌落在實地上。
  忘情大師突然張大嘴巴,似是想說什麼,但他的舌頭已經僵直,無法發出清楚的聲晉。
  紫袍人冷然一笑,目光由忘情大師的身上,又轉到了金星子的身上。
  金星子橫劍當胸,已然運集了全身的功力,隨時準備出手。
  紫袍人笑一笑,道:「金星子,你很緊張,是麼?」
  金星子道:「不錯。貧道有些緊張,不過,貧道這些緊張,倒不是為了怕死,而是我在想著如何殺死你。」
  紫泡人道:「人貴自知,你自信比那忘情大師如何?」
  金星子道:「我不用和忘情大師作比,貧道只求在奮力一擊中,能取了你的性命。」
  紫袍人冷笑一聲,道:「你大概心中明白,你沒有這份能耐。」
  金星子道:「試試看吧!」
  紫袍人右手突然一揮,擊向金星子。
  目睹那忘情大師的遭遇之後,俞秀凡早已留上了心,看的十分仔細。
  那紫袍人雖然武功詭異,但如說一掌能把忘情大師那等高手擊斃,實不可能,可見掌中定有古怪。
  但聞蓬然一聲,忘情大師已然跌摔在實地之上。只見他臉色鐵青,嘴巴大張,全身蟋縮成一團,似乎是全身的肌肉都在開始收縮。
  這些變化都發生在同一時間中,那紫袍人掌力擊出的同時。
  金星子的長劍,也以迅如雷奔的速度,刺向了紫袍人的前胸。
  閃動的劍尖寒芒,就在將要接觸那紫袍人的前胸時,突然間停了下來,緊接著五指鬆開,長劍落地。好像是金墾子忽然間失去了控制自己的勁力,無法再握緊長劍。
  俞秀凡心頭震動了一下,暗暗忖道:這是什麼掌功,如此厲害。
  金星子有如發了急病,其形狀就和忘情大師一樣,口中噴出鮮血,大張嘴巴,舌頭僵硬,說不出話。
  紫袍人冷然一笑,目光又轉到金釣翁的身上,道:「閣下也要試試麼?」
  金釣翁道:「我是否還有選擇的機會?」
  紫袍人道:「當然有。要不然,我也不會出面對付你們。」
  金釣翁道:「哦!」
  紫袍人道:「我隱身在暗中,一樣也可操縱你們的生死。」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好啊!原來,他們早在這些人身上動了手腳,那一掌只是引它發作而已。」
  但覺心中之疑,片刻間,得到了解答。但這些答案,有如劃空而過的一道閃光般,只那麼一閃而逝。
  深一層想,俞秀凡又覺得茫然難解,這些人身上,究竟是毒藥,還是彼一種特異的武功所傷,和自己動手相搏時,全無二狀,但那紫袍人揮掌一擊,竟然能引得它潛傷突發。
  只聽那紫袍人冷冷說道:「金釣翁!你可以選擇了,在下無暇多等。」
  又是一聲蓬然輕響,金星子倒摔在地上。
  金鈞翁長長吁一口氣,道:「忘情大師、金星子,全部死於閣下毒手,吳兄重傷未癒,老朽一人,決非俞秀凡的敵手,只怕難在他手下走過三合。」
  紫袍人冷哼一聲,道:「這就是你的抉擇麼?」
  金釣翁道:「老朽有些不解之處,請教!」
  紫袍人道:「快些說。」
  金釣翁道:「和閣下動手,那是難免一死,和俞秀凡動手,也難免死於他的劍下,橫豎我是死定了。」
  紫袍人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你只有在兩種死法之下,選擇一個。」
  突然間起了一股疾風,土龍吳剛.悄無聲息的突起發難,用頭作為兵刃,直向紫袍人撞了過去。
  這一下,大出人意料之外.急如流矢劃空。但那紫袍人應變夠快,右手一揮,急推而出。
  蓬然一聲輕晨,那紫袍人的右掌,正拍在吳剛的頭上。血光迸冒,吳剛的腦袋彼紫袍人一掌拍的粉碎,但吳剛猛衝之力,也把那紫袍人撞的向後退了三步。
  這一下,看出了紫袍人的真實武功,也激的俞秀凡熱血沸騰。橫跨一步,俞秀凡攔住了金鈞翁的身前,冷冷說道:「時間到了。」
  紫袍人笑一笑,道:「還有一個金釣翁,請俞少俠再給我片刻工夫。」
  俞秀凡道:「我很守信諾,最討厭不守信諾的人。」
  紫袍人道:「哦!」
  俞秀凡道:「你在片刻之間,連殺了武林中三位頂尖的高手,這份威風,這份煞氣,實是叫人佩服的很。
  紫袍人冷笑一聲,說道:「俞少俠,心中可是有些不服?」
  俞秀凡道:「區區是有些不服。所以想領教兩招。」
  紫袍人道:「在下平日裡太過和氣,使得他們四位錯把老虎當病貓,今日之死,咎由自取,實也怪不得在下了。」
  俞秀凡道:「他們幫你殺了不少的人,尤其是忘情大師,雖是身難由己,但也罪不可恕。但他們死亡之前,忽然徹悟,這一點,倒叫在下有些替他們惋借了。」
  紫袍人道:「可惜的是,他們已經死了,人死了就一了百了,以你俞少俠之能,只怕也無法使他們復生了。」
  俞秀凡道:「那是因為我給了你的承諾,如若我是個不守信諾的人,我相信可以阻止你殺死他們三個。自然,他們手沾血腥,滿身的罪惡,死的也是罪有應得了。」
  紫袍人道:「這金釣翁和他們一樣,也是一手沾滿血腥。」
  俞秀凡道:「他的運氣好。在下覺著對閣下承諾的時間已經到了。」
  紫袍人道:「不過是片刻之差,閣下怎能把時間如此劃分?」
  俞秀凡道:「這本來就是一個概略的分法,在下覺著你殺過第三個人之後,時間已經到了。」
  紫袍人道:「如是我覺著還不到呢?」
  俞秀凡道:「大丈夫一言如山,那只是心理上的一點束縛,但求心之所安罷了。如是閣下強詞奪理,那就要拿出一些真實的本領了。」
  紫袍人道:「俞少俠不過是想和在下分個勝負,是麼?」
  俞秀凡道:「不錯。」
  紫袍人道:「何不多等片刻,讓在下除了金釣翁,咱們一對一的好好打上一架。」
  俞秀凡道:「我已經給你機會,只怪你手腳太慢了。」
  紫袍人道:「別忘了金釣翁也是雙手血腥、滿身罪惡的人。」
  俞秀凡道:「可能是他的運氣好一些,也許他積了什麼得,所以,四個人死三個,卻偏偏留下了他。」
  紫袍人道:「哼!俞少俠,你認為你就能保全他麼?」
  俞秀凡道:「也許不能。不過,至少他可以晚死一些。」
  紫袍人道:「俞秀凡你應該明白,金鈞翁不死,你並非是多一個朋友,而是多了一個敵人。」
  俞秀凡道:「這就不用閣下關心了。」
  紫袍人臉色突然冷肅,道:「金釣翁!給你一個自絕的機會。」
  金釣翁道:「土龍吳剛死了。但他死的轟轟烈烈,而且,還給了閣下一點教訓。在下要死麼,至少也該學學吳兄。」
  紫袍人道;「試試看!看看你有沒有這份機會?」
  金釣翁道:「不用試了。在下不想稱英雄,俞少俠如若殺了你,在下落得撿個現成的便宜,打個落水狗。」
  紫袍人冷笑一聲,道:「金釣翁,你會比忘情大師死的更慘一些。」
  金鉤翁道:「不管怎麼樣一個死法,在下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閣下也用不著這樣威脅我。」
  俞秀凡突然接口說道:「閣丁!咱們似乎是用不著再動口舌了,咱們應該動手了。」
  紫袍人點點頭,突然向後退了三步,道:「好!閣下請出手吧!」
  俞秀凡手握劍把,道:「你亮兵刃吧!」
  紫袍人道:「聽說你劍法很快,在下倒是想赤手空拳的見識。
  見識。」
  俞秀凡冷冷說道:「我希望你閣下再考慮一下。」
  紫袍人道:「用不著!」
  俞秀凡道:「閣下如此誇口,想必是身負絕技了。」
  紫袍人道:「好說,好說,俞少俠再三要和兄弟動手,何不出手試試?」
  俞秀凡點點頭,道:「閣下小心!」忽然一揮右腕,長劍疾如閃光一般,直劈了過去。
  但見那紫袍人身如隨風飄絮一般,隨著那刺來的劍勢,忽然問向後飄開五尺。劍尖掠胸而過,劃開了紫袍人前胸的衣衫。
  紫袍人臉色微變,道:「好快的劍法。」
  俞秀凡道:「閣下能避開俞某人一劍,確也身手高明。」喝聲中,連攻三劍。
  但見紫袍人雙手飛舞,兩道金光,由袖底飛了出來,一陣叮叮哆嗚之聲,竟把俞秀凡的三劍擋開。
  俞秀凡冷笑一聲,橫劍而立,道:「該閣下出手了。」
  他連出四劍,未傷對方,心中也是暗暗震駭。自出道以來,俞秀凡第一次遇上了這樣的敵手。
  紫袍人雖然封開了四劍,但也用盡了全身的解數,對俞秀凡的快劍,也感到震駭莫名。
  長長吁一口氣,紫袍人緩緩說道:「俞少俠,驚天劍法絕技尚未施展,在下恭候教益了。」
  俞秀凡道:「既然如此,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展開了驚天劍法,攻了過去。劍光如長江大河一般,傾洩而下,綿綿密富,攻勢銳利至極。
  那紫袍人雙手突然多了兩把金色的短劍,左飛右舞,竟然封住了俞秀凡的攻勢。
  自學劍以來,俞秀凡第一次遇上單打獨鬥的勁敵,不禁激起了爭勝之心,提聚真氣,全力施為。
  百合之後,劍光擴及到一丈開外,無名氏、石生山等,都感覺到冷厲的劍風侵肌。
  金釣翁手執金竿,全神貫注在兩人的搏殺之上,等待最有利的一擊。
  忽然間,俞秀凡發出了一聲長嘯,手中的劍法忽然一變。但見劍氣寵收,散佈的劍光,凝聚成一道冷芒,直捲過去。一陣金鐵交嗚之後,雙方又恢復了對峙之勢。
  那紫袍人身上一件長衫,被劃了數道裂口,鮮血由裂口中滲了出來。顯然,那紫袍人不但被劃破了衣衫,而且傷及肌膚。
  俞秀凡臉上也見了汗水。這一仗,他似是用出了全力。緩緩吁一口氣,道:「閣下還不認輸麼」
  紫袍人道:「俞少俠劍氣逼人,不過,在下還有再戰之能。」
  忽然問,雙手齊揮,兩把金劍脫手而出,分襲俞秀凡前胸、咽喉。
  俞秀凡右手疾舉,身子微側,避過了咽喉要害,但他兼顧攻敵。
  已無法避開前胸的金劍。匆忙間,一側身子,金劍刷的一聲,掠過前胸,劃破了衣衫,也劃破了前胸的肌膚。鮮血泉湧,流了出來。
  但俞秀凡卻有機會刺出了一劍。這一劍快如閃電,由那紫袍人的前胸,洞穿到後背。鮮血由前胸至後背,兩面噴出。
  紫袍人臉色慘白,緩緩說道:「俞秀凡,你的劍法很快。」
  俞秀凡冷笑一聲,接道:「閣下這一招偷襲,也很凌厲。」
  紫袍人五官扭曲,泛起一個痛苦的笑容,道:「多謝誇獎,我只是一個…」是一個什麼,他沒有說出口來。吐出一口鮮血,倒地而逝。
  俞秀凡望望那紫袍人的身體,黯然歎息一聲,道:「這一劍,如能偏一些,我們就可以多得到不少內情。」
  金釣翁行前兩步,伸手取出一包金創藥,道:「造化城主的金創藥,俞少俠要不要用?」
  無名氏接道:「藥中有毒麼?」
  金釣翁道:「不知道。不過,在下用過兩次,止血生肌,極具神效。」
  俞秀凡道:「金創藥中,不會含毒。」
  金釣翁打開金創藥,替俞秀凡敷上、包好。道:「俞少俠,老朽還有幾個時辰的性命,不知有什麼可為效勞之處?」
  俞秀凡道:「好說,好說。老前輩只有幾個時辰的性命了,應該十分珍惜,老前輩想幹什麼,悉聽尊便了。」
  金釣翁笑道:「我糊塗了二十年,現在應該做幾件清醒的事了。」
  俞秀凡道:「老前輩準備作什麼?」
  金釣翁道:「老朽先把胸中所知造化城中的形勢,告訴俞少俠。」
  俞秀凡道:「老前輩,這是我們最希望知道的事情,不過你只有......」
  金釣翁接道:「我只有幾個時辰好活了,至少應該活的正正大大,清情白白對麼?」
  無名氏接道:「老前輩,可否告訴咱們,那是一種什麼樣的痛苦,竟然叫人想而生畏,懇求自絕。」
  金釣翁道:「凡是人,都不可能忍受那種痛苦,那是一種無法形容出來的痛苦,像萬千隻毒蟻,在經脈中爬行,像千百支鋼針,在內腑刺挑。痛的人全身冷汗淋漓,但這倒可以忍受,最難忍受的,是那一股怪癢,癢的人心神皆愎。」
  俞秀凡道:「果然是一種超過一個人可能忍受的痛苦。」
  金釣翁道:「在那種痛苦之下,一個人有什麼話就會說出什麼話,想想看,在那種情形之下,到底還有什麼機密可言。」
  俞秀凡道:「有一件事,在下本不當問,希望老前輩不要生氣。」
  金釣翁道:「俞少俠只管請說,就是指罵老朽幾句,老朽也甘心情願的接受。」
  俞秀凡道:「諸位老前輩既然早已知曉無法忍受這種痛苦,為什麼不早些自絕呢?」
  金釣翁苦笑一下,道:「我們也曾談過這件事。但一個人談談可以,真要面對著死亡時,又覺著有些可惜。何況,我們因受到死亡威脅之後,禪定的工夫,打了很大的折扣。受不了女人、美酒的誘惑,日子過的很荒唐。不瞞你俞少俠說,除了土龍吳剛擁有著很多的妻妾之外.金星子道兄和忘情大師,都是一生中從未近女色的人,老朽因習武成癬,少年時也逃避女色,以後步人中年,自然也未再想此事,一旦和女人接觸,那一種狂熱,實叫人無法自禁。就這樣,我們在痛苦和歡樂的交替中活了下來。」
  俞秀凡歎口氣,接道:「老前輩既已為他們所用,難道還要承受那些痛苦麼?」
  金釣翁道:「造化城主的厲害,就在折磨一個人時,折磨的叫你由心中害怕,征服一個人時,不但要征服你的軀體,而且要征服你的靈性。」
  俞秀凡道:「這人才具之高,設計之密,化身之多,實已到了叫人疑幻疑真的境界,想一想,實是可怕極了。」
  金釣翁道:「開始讓我受的痛苦時間很短促,只不過片刻工夫,但歡娛卻是很長的時間。以後,只讓我們發作一下,然後,再連那份發作的時間也完全減去。不過,也並非完全沒有一點警告,每隔上十天八天,再讓我們發作片刻,不過那時間極為短促,剛一發作,立刻就好。」
  俞秀凡道:「英雄只怕病來磨,這等征服人的手段,的確高明。」
  金釣翁道:「就這樣,我們為他所用,替他作了護衛,也替他殺了不少武林同道。」
  俞秀凡道:「老前輩,你究竟見過了造化城主沒有?」
  金釣翁道:「十幾年的時間,我想我們一定見過他。」
  俞秀凡道:「能不能把它描述一下。」
  金釣翁道:「不能。我相信見過他,但卻無法指出他。」
  望望紫袍人,俞秀凡接道:「老前輩,這一位呢,是真是假?」
  金釣翁雙目凝注在那紫袍人的屍體上瞧了一陣道:「這一位麼,老朽倒是常常見到。但老朽可以肯定,他不是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你對造化城主,有多少瞭解?」
  金釣翁道:「俞少俠,談不到瞭解,因為我根本無法確知誰是造化城主。」沉吟了良久,接道:「不過,我真的見過他,如若有什麼化身和他坐在一起,我能夠分辨出誰是真的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老前輩如何一個分辨法呢?」
  金釣翁道:「我無法說出仔細的內情,那只是一種感覺。」
  俞秀凡道:「能不能在他的精神氣質上,分辨出他是真的造化城主?」
  金釣翁道:「不是由氣質上去分辨,我是憑藉一種感覺。」
  俞秀凡道:「我明白了。多謝老前輩的指點。」
  金釣翁道:「俞少俠,老朽還有幾個時辰好活,但不知現在應該幹些什麼?」
  俞秀凡道:「這個麼,我看不用了。老前輩這幾個時辰,應該好好的休息一下。」
  金釣翁道:「俞少俠,被說我身受怪傷,活不下去,就算能活得下去,也無法再見故人。」
  俞秀凡道:「為什麼。佛門中有一句禪語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金釣翁接道:「俞少俠,被勸老頭子了。他們三位死的很慘,但他們死的一點也不可借。他們作的惡,和我一樣多,俞少俠如是覺著我老頭子沒有用處,老頭子就立刻自絕而死。如是覺著我老頭子還有點用處,那就指派我一點事作。」
  俞秀凡笑一笑,道:「老前輩如此吩咐,在下就恭敬不如從命了。」語聲一頓,接道:「目下最重大的一件事,就是要想法子找出那位造化城主。」
  金鉤翁道:「不容易,俞少俠,除他自願見你,咱們沒有法子把他逼出來。」
  俞秀凡低聲道:「老前輩,他那四大從婢在造化城中的地位如何?」
  金釣翁道:「他們雖是丫頭身份,但他們在造化城中的地位,卻是十分崇高。老實說,就算我們號稱近身四衛的人,也未必比那四大從婢的身份高些。」
  俞秀凡點點頭,道:「她們在劍道上的成就,決不在四位之下」。
  金釣翁道:「這個老朽也有同感。」
  俞秀凡道:「老前輩,你們號稱近身四衛,想來是應該經常和造化城主守在一起,但你們竟然無法分辨出誰是造化城主,這人的高明,深沉,的確是十分可怕了。」
  金釣翁道:「所以,十幾年的相處,我們竟沒有一點賓主之情。」
  俞秀凡道:「老前輩,想想看,所謂造化城主,是不是集很多高手的代名?」
  金釣翁道:「這個,確叫人有這樣的懷疑。不過,老朽思及此情,覺著有些不大可能。」
  俞秀凡道:「為什麼?」
  金釣翁道:「這麼一個神秘的組合,這麼龐大的實力,那創辦之人,定然是雄才大略,陰險無比,豈容他人和他分權而治?」
  俞秀凡點點頭,道:「老前輩和晚輩的淺見相同,造化城主,只有一個,其他的都不過是他的化身罷了。」
  金釣翁道:「不同的是,他要求的化身,並非是完全相同。而是在不同場合,他以不同的化身出現。這一些,某些不同相處的人物,對那造化城主,都有不同印象。我們這些近身侍衛,表面上更接近他,事實上,卻是眼花締亂,無法確定,我們保護的人,竟然不知他是不是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任他心機精密,化身千百,但這個地方,定是他的安身之處。發號施令的中心地位。」
  金釣翁道:「是的。」
  俞秀凡道:「只要咱們能深入腹地,定可見到他了。」
  金釣翁道:「應該如此。」
  俞秀凡道:「老前輩是否願意和咱們合力衝入內府,逼他現身?」
  金釣翁道:「但有所命,老朽無不遵從。」
  俞秀凡道:「好吧!咱們都是已把生死量之度外的人,也沒有什麼可怕的,就算裡面是刀山油鍋,也不會放在心上了。」
  金釣翁道:「對!老朽帶路。」
  俞秀凡道:「慢著!老前輩,可否先把裡面的內情告訴我們?」
  金釣翁呆了一呆,道:「這個,老朽知道的有限。這座大廳屏鳳之後,有一道門戶,向後通去,每一個轉彎之處,就有一座宅院,我們四人,合住在一座宅院之內。自然,那裡佈置的十分豪華,各具數室,就在那裡,我們過著醇酒美人的生活,忘去了自我。」
  俞秀凡道:「後面,你們就沒有去過麼?」
  金釣翁道:「沒有。」
  俞秀凡道:「好!那咱們就換個法子。」突然提高了聲音道:「有人在麼?」他一連呼叫數聲,不聞有人相應。」
  這時,大廳之中,除了金釣翁、俞秀凡、無名氏、石生山之外,只餘下幾具屍體。
  輕輕吁一口氣,俞秀凡低聲接道:「老前輩,那裡面可有什麼機關麼?」
  金釣翁道:「這些年來,老朽從未見過他們用過什麼機關埋伏」
  俞秀凡道:「走!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舉步向前行去。
  金釣翁道:「老朽帶路。」
  搶在俞秀凡前面,向前走去。他手執金竿,抬頭挺胸,一副譏死如歸的豪壯氣勢。
  屏風後果然有一道門戶,很寬大的門戶,可容三個人並肩而過的大門戶。目力可及到七丈之處,有一座攔住去路的宅院。
  金釣翁指著這座宅院,道:「就是那一座宅院,是我們四人的宿住之處。」俞秀凡道:「可有穿宅而過的雨道?」
  金釣翁歎口氣,道:「這是一座很奇怪的建築,依著山態形勢,築成了宅院迴廊,那圍牆之外,就是懸崖,百丈深淵,應該有險惡異常的山徑,但那兩條青石圍牆,卻掉去了所有的險惡,凡是穿出岩石,都用來築成閣樓。」
  金釣翁道:「有一條折轉的去路,繞過那座宅院向後通去,但巧妙的建築,卻使人有著到此為止的感覺。」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老前輩到過那宅院後面的通道中去過麼?」
  金釣翁道:「沒有,甬道折轉五尺處,有一道鐵門,封閉了甬道。
  那鐵門十分堅牢,由裡面關著,除非裡面的人願意打開,外面的人無法打開鐵門。」
  俞秀凡道:「咱們瞧瞧去吧!」
  金釣翁當先帶路,行入宅院之中。這座宅院佔地下大,一道青石圍牆,把宅院完全圍了起來,裡面分成一座小廳,四個房間)房間不大,但卻都十分精巧。四個穿著粉紅衫裙的少女,呆呆的坐在廳中。
  一見那金釣翁等行人廳中,立時站起身子迎了上來,一躬身,道:「金爺!」
  金釣翁一揮手,道:「忘情大師、金星子道長、土龍吳剛,都已經死去了。」
  四個少女相互望了一眼,黯然垂首。
  金釣翁道:「至於老夫麼,也活不了多久。大概三五個時辰內,就要死了,也許會更早一些。四位姑娘在此陪了我們數月之久,咱們無以為報,至少不能拖累四位姑娘。」
  左首一個紅衣少女,突然站了起來,接道:「金爺,要我們如何自處?」
  主釣翁道:「這個,在下也無法回答諸位了。我不能牽累諸位,但也無能保護諸位。」
  左首紅衣少女道:「我們不是自願來的,也無能自主離去。金爺有事,我們也不便多麻煩你了,我們只有坐在此宅,等候著變化了。」
  俞秀凡一直很留心四個紅衣少女的舉動、行止,發覺他們都是不會武功的人。
  金釣翁歎息一聲,道:「那就委屈四位姑娘了,俞少俠,咱們走吧!」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06:35

第35回 巧敗豹陣 誤陷羅網

  俞秀凡點點頭,站起身子,向外行去。金釣翁帶幾人繞過小廳後面,果然有一條向後通行的甬道。一道鐵門.橫阻去路。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兩側的圍牆,高約一丈五尺,那鐵門的高度,恰與圍牆相齊。
  無名氏低聲說道:「這鐵門不算太高,在下上去瞧瞧。」
  金釣翁道:「強賓不壓主,還是我上去吧!」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老前輩不用爭先了,請無名兄上去,咱們準備接應。」
  無名氏一提氣,呼地一聲,騰躍而起,落在鐵門之上。他江湖上經驗豐富,雙足一搭上鐵門,身子疾向一側斜臥。目光轉動,打量了四周的景物一眼。
  只見圍牆外面,緊鄰峭壁,一眼望去深不見底,鐵門後是一條八尺寬窄的甬道,在兩道圍牆夾峙之下,向裡面蛻蜒而去。真是不登山牆不知牆外的凶險,如是沒有兩道青石砌成的堅牢圍牆相護。
  單是這一道險徑,就叫人有著驚心動魄的感覺。不見有暗器襲來,無名氏才緩緩挺直身子,向鐵門裡望去。
  只見數十隻閃動的金睛,瞪著望向鐵門上的無名氏。夕陽下,看得清楚,那竟是十幾隻金錢豹。輕輕吁一口氣,無名氏倒翻而下。金釣翁久居此地十餘年,但卻一直未向鐵門裡面瞧過,好奇之心,更勝他人,忍不住問道:「可有什麼埋伏。」
  無名氏道:「十幾隻豹子。」
  俞秀凡道:「豹子?」
  無名氏道:「是的。最凶狠的一種金錢豹,真不知他們如何能養在一起,這種凶獸,最不合群,向是獨來獨往,十幾隻散佈於鐵門之內,竟然互不侵犯。」
  俞秀凡道:「幾頭猛獸,也能攔住咱們麼?」
  無名氏道:「如是地方廣闊一些,咱們自然不怕,但那甬道太狹窄,兩面的圍牆之外,都是深不見底的絕壑。」
  俞秀凡道:「只是那十幾頭金錢豹麼?」
  無名氏道:「是!只是那幾頭金錢豹。」
  金釣翁道:「無名氏兄,那一條南道,有多長?」
  無名氏道:「約估有十五六丈的距離,雨道隨著山勢向右彎去。」
  金釣翁道:「有沒有人?」
  無名氏道:「沒有。」
  金釣翁道:「老朽當年在深山大澤之中走動,有著對付金錢豹的經驗,我先過去。」
  俞秀凡道:「老前輩既是如此說,咱們恭敬不如從命了。」
  金釣翁飛身一躍,超過鐵門。俞秀凡、無名氏、石生山幾乎同一時間,飛身而起,越過鐵門。四個人,也就不過先後之差,落在實地之上。
  俞秀凡目光轉動,果見十三隻生著灰、黑花紋的金錢豹,瞪著二十六隻大眼睛,凝注著四人,前腿半伏,擺著一副攻襲的姿態。
  金釣翁道:「俞少俠,這十幾頭豹子,都受過嚴格訓練,才不會立時向人攻襲。」
  俞秀凡道:「它們似乎是在等著什麼?」
  金釣翁道:「攻襲咱們的令諭。」
  俞秀凡道:「那是說暗中仍然有指揮它們的人了。」
  金鈞翁道:「就算沒有人在暗中指揮這群猛獸,它們也練過攻襲人的方法,似乎是要選擇有利的時機,合群而攻。」
  俞秀凡道:「這甬道寬不過八尺,咱們如是站在一排拒擋獸群攻襲,只怕施展不開。」
  金釣翁道:「哪一位有對付猛獸的經驗,和老朽站在前排。」
  無名氏踏上一步,道:「我來。」
  石生山和俞秀凡站在後排,前後兩排,相距約六七尺遠。十三隻金錢豹,仍然靜伏未動,既未向人攻襲,也未發出吼聲。
  金鈞翁目光轉動,看俞秀凡等已擺出了迎擊之陣,立時大喝一聲,金竿一揮,擊了出去。
  一隻金鉤,疾飛而出,直擊向兩丈外一隻巨豹頭頂。那些豹群,似已通靈,眼看金釣翁一竿擊出,立時厲吼一聲,飛撲而上。三隻花豹,並排而出,帶著一股腥風,閃電而至。
  金釣竿中飛鉤,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暗中運氣,貫注於系鉤的銀線之上,飛出的金鉤,突然中途折向,波的一擊,擊在中間一頭花豹的左眼之上。
  那金鉤不大,但在金釣翁的內力貫注之下,力道卻十分強勁。
  但聞波的一聲,金鈞深入豹目、金釣翁右手一收,生生把花豹一隻左眼,給鉤了出來。
  花豹受創,張口怒吼,鮮血飛濺中,反而加速了撲擊之勢,迎向金釣翁當頭落下。
  金釣翁冷哼一聲,道:「畜牲找死!」金竿渾搖,斜裡擊出。順花豹向前飛撲之勢,借力用力,呼的一聲,硬把一頭花豹,摔出圍牆之外,帶著一陣淒厲的吼叫聲,摔落深谷。
  無名氏手中執著一把單刀,刀平胸而舉,蓄勢戒備。
  左面的一隻花豹,大張巨口,迎頭落下。將近無名氏身前時,忽然一伸前腿,露出了利牙,抓了下來。
  這就是「金豹露爪」,在武功上,也是一式很有名的招術。
  無名氏丞然推出一刀,一片刀光,斬向雙爪。這花豹攻勢猛厲,但對無名氏這等高手,還構不成威脅,刀光過處,斬落下花豹兩條前腿。花豹受創,身子向下沉落,大口一合,咬向無名氏的腦袋。
  這一下,變出意外,無名氏未想到這花豹在受傷之後,還能傷人。一時間,來不及舉刀封擊,只好向後退去。
  幸好石生山疾衝兩步,一揮手中得自少林僧侶一把戒刀橫裡拍出。啪的一聲,擊中那花豹的腦袋。花豹吃石生山一刀拍出五尺,跌落在石地之上。
  俞秀凡忽然間拔劍擊出,寒芒一岡,刺入了花豹的頭內。
  三頭撲上來的花豹,片刻間全數死去。只聽見聲豹吼,又是三隻花豹,撲了上來。
  俞秀凡疾上兩步,長劍一揮,寒芒閃過,腰斬了一頭花豹。
  金釣翁、無名氏,全部揮動兵刃擊出,又擊斃了另外兩頭花豹。
  偷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這些花豹,似是受過了很嚴格的訓練,每一組,都是三頭合撲上來。」
  金釣翁道:「就算是受過訓練的花豹,也無法合作到如此佳妙的境界。」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另一批花豹身作撲擊之狀,但卻未立刻發動,似乎是在等待什麼。
  金釣翁輕輕吁了一口氣,道:「俞少俠看出來了吧?」
  俞秀凡道:「看出什麼?」
  金釣翁道:「一直有人在暗中操縱這些花豹向人攻擊,這等野獸,卻無法作攻襲時機的選擇,只有人才會有此能力,」
  俞秀凡道:「目力所及處,不見人影,也聽不到什麼聲音。」
  金釣翁道:「可能是一種很輕微的聲音,也可能是咱們不注意的暗號,但一定有人在暗中主持。」
  俞秀凡道:「老前輩的意思是咱們先找出那操縱這些花豹的人?」
  主釣翁道:「正是此意。不知俞少俠的高見如何?」
  俞秀凡道:「這辦法不錯,但不知如何才找出那個人?」
  金釣翁雙目凝神,緩緩在群豹之中搜尋。
  俞秀凡心中一動,低聲道:「老前輩,那人可是混在豹群之中?」
  金釣翁道:「造化城主的機詐,叫人防不勝防,如若有一個人,披著豹皮,裝作成一頭花豹,豈不是很容易瞞過人的眼睛。」
  俞秀凡道:「不錯,這該是最好的辦法了。真虧老前輩想得出來。」
  金釣翁道:「俞少俠,果然是有著過人的才慧,老朽在造化城中日久,知道造化城主的手段,無所不用其極。但俞少俠,卻能在老朽的目光中,找內情,這一點,就非常人能及了。」
  俞秀凡道:「如是那人在裝出豹吼之聲,指揮群豹,那就更天衣無縫了。」
  金釣翁道:「老朽也有同感,但不知俞少俠找出那人沒有?」
  俞秀凡道:「慚愧晚輩還未找出可疑目標,老前輩有何教我。」
  金釣翁稅利的日光,凝注在三丈外一隻緊靠石壁的花豹身上,緩緩說道:「俞少俠,看到那只花豹麼?」
  俞秀凡道:「看到了,但晚輩看下出它有什麼不同之處。」
  金鉤翁道:「虎豹屬於獸類,不會把身子那樣靠在石壁上。」
  俞秀凡恍然大悟,覺著那頭花豹倚在石壁上的姿態,有些可疑。他目光過人,仔細觀察之下,發覺那只花豹,不但姿勢可疑,而且目光也和其他的花豹不同。除此之外,全身都扮的惟妙惟肖,如非有經驗的人,決難看得出來。
  輕輕吁一口氣;俞秀凡緩緩說道:「老前輩高明的很,那不是一頭花豹,那是一個人扮裝的。」
  金釣翁淡淡一笑,道:「待老夫賞他一鉤。」
  俞秀凡心中暗忖道:「他那金竿之中的系鈞細索,難道有四丈以上的距離麼?」
  心念轉動之間,金釣翁已然出手,右手一揮,一道金芒,破空而出。日光下,但見金光閃了一閃,立時響起了一聲吼叫。那是人的慘叫,聲音淒厲,似是受了極重之傷。
  金釣翁金竿一帶,收回金鉤,帶起了一股鮮血。那一股鮮血很細,但卻激射出一丈多高。只見那花豹前腿一震,一副豹皮由身上脫落了下來。豹皮退下,現出了個人來。
  那人穿著黃色的勁裝,雙手按在前胸之上,鮮血由指縫中透了出來。他五官曲扭,似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臉色猙獰,滿是恨意。
  俞秀凡心中大奇,暗道:小小一個魚鉤,就算鉤下來了一塊肉,也不至於疼到如此難以忍耐的地步。
  只見黃衣人向前奔跑了一陣,突然停了下來,倒在地上死去。
  微微一怔,俞秀凡緩緩說道:「老前輩,這一鉤打在了什麼地方,如此厲害。」
  金釣翁道:「鈞斷了他的心脈,我只對準了豹腹上面擊去,卻不料擊中了他的要害。」
  那豹群失去了指揮的人,頓形星散局面,有不少竟然掉頭而去。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對付凶人惡獸,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以殺止殺,以暴制暴。這些花豹,在猛獸中最為凶殘,但它們似也知道死亡的可怕。」
  金釣翁點點頭,道:「這十多隻花豹,集於一處,就算是第一流武功的人,也難免心生畏懼。如是咱們適才稍有退縮行動,這些花豹,必前仆後繼的猛撲過來。老實說,這十多隻花豹如若是一擁而上,就算是咱們能夠應付下來,亦必要傷在花豹的利爪之下。」
  俞秀凡略一忖思,道:「以獸御人,造化城主也無什麼可怕之處了。」
  這時,那些花豹,都已倦伏一惻,不再作勢欲撲。
  金鈞翁道:「花豹生性凶殘,但它們常常和馴豹之人接近,已完全受制於人。一旦失去了指揮的人,它們連撲擊敵人的勇氣也完全消屯因為,它們明白,只要不向人攻擊,人也不會傷害它們。」
  俞秀凡道:「造化城也是如此。只要,咱們能一舉制服了造化城主和他一部分死士,這組織龐大的造化城,也可能在失去主宰人物之後,風消雲散。」
  金釣翁道:「俞少俠語含禪機,發人深省。想那造化城主每頁不是一個人罷了,如是咱們早有抗拒他的決心,單是我們四大從衛,就可以和他一決勝負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老前輩,在下覺著,造化城主,可能是數人或十數人組成的一個首腦集團,才能這麼神出鬼沒的,造成這等神秘的一處巢穴。」
  金釣翁沉吟了一陣,道:「這一點,老朽和俞少俠的看法稍有不同。」
  俞秀凡道:「請教高見。」
  金釣翁道:「不論造化城主的為人如何,但他能造成這樣一個局面,定是一位才智絕世的人物。這樣一位高人,似乎是不可能和數位或十數位同道,組成一個首腦集團。」
  俞秀凡道:「在下也曾這麼想過,但有很多地方,叫人思索不透。」
  金釣翁微微一笑,道:「俞少俠,這件事,咱們不用再談下去了,揣測無補幹事,何不闖進去瞧瞧!」
  俞秀凡道:「老前輩說的是。」舉步向前行去。
  伏於甬道的花豹,竟然靜臥不動,只是用兩隻眼睛望著幾人。
  行至甬道盡處,忽然甬道折轉,又向一側彎知但彎角五尺處,又是一道鐵門俞秀凡一提氣,飛身登上鐵門。在他想來,那鐵門外面,仍然是一條甬道。那知一足踏空,身於忽然向下落去。原來,那鐵門之外,再無去路,竟然是一道百丈深谷。到山谷雲封霧鎖,深不見底。
  俞秀凡大吃一驚,急伸左手抓住了鐵門,一個倒翻,重又躍回門內。因為那鐵門外深谷,有一股不大不小的卷吸之力,如是心中無備,很容易被那卷吸之力,引的一腳踏空。
  俞秀幾輕輕吁一日氣,道:「好惡毒的設計,這一次,算我運氣好,逃過了一劫。」
  無名氏臉色一變,道:「怎麼說?」
  俞秀凡道:「那鐵門之外,是一道深谷,那鐵門下面緊臨峭壁。
  而且,鐵門外面,光滑得連一個著腳之處也沒有,如若身子離開那鐵門.超過一步,只怕就很難再有逃命的機會了。」
  無名氏道:「這設計當真是惡毒的很。」
  俞秀凡目光轉到金釣翁的身上,道:「老前輩!這也是一片絕地,似乎是後面再無去路了。」
  金釣翁皺皺眉頭,道:「這個麼,老朽就不清楚了。不過,就老朽所知,有不少人,常常從後面行來,如是完全沒有出路,他們都到了何處呢?」
  俞秀凡道:「這座造化城的設計,變化多端,雖然不能說有巧奪造化之功,但卻處處出人意外,如是老前輩確然看到了很多人自後面行來,這其中定然有什麼花樣了。」
  無名氏道:「如若那鐵門之外的懸崖,和圍牆外面一般的深,要想挖一條地道,決非一件容易的事了。」
  俞秀凡沉吟不語。
  金釣翁道:「這麼說來,毛病就在這條甬道中了。」
  俞秀凡道:「目下看來,這似是一片絕地,一座孤峰,咱們似乎是被困在這孤峰之上了。」
  金釣翁道:「照老朽的看法,這地方一定有路,而且,可通達四方,問題是咱們如何去找這條路了。」
  俞秀幾道:「老前輩,這座深谷,有多少丈深?」
  盆釣翁道:「第二道鐵門之後,老朽從未來過,這道峭壁有多少丈,老朽也不清楚。不過在我們住的地方,兩面峭壁,大約有二百丈深。」
  俞秀凡道:「飛樣的距離,就算是一塊生鐵摔下去,也會摔成碎片。」
  金鈞翁道:「不錯。不論何等高明的輕功,也要被摔成粉身碎骨。」
  俞秀凡道:「哪是說,咱們無法橫越這道深谷,他們也一樣無法越過了。」
  金釣翁道:「是。俞少俠不能的事,只怕天下無人能夠辦到。」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不是住在這裡面麼?」
  金釣翁道:「俞少俠,老朽也是這樣的想法,但現在看來,這地方也只是一個陷阱。」
  忽然聽到無名氏大聲叫道:「快些看,那是什麼?」
  俞秀凡等轉頭望去,只見鐵門外面,冉冉升起一個白衣人來。
  這突然出現的白衣人,使得場中之人,全都大吃一驚。俞秀凡親身經歷,那鐵門外面,是滑不留手的峭壁,這人怎會在鐵門外面出現。
  那現身的白衣人,似是有意造成俞秀凡一種詭異的感覺,腰部超過了鐵門之後,立刻停下。
  無名氏低聲道:「公子,你說那鐵門外面,是一道滑得難以著足的峭壁?」
  俞秀凡道:「下臨深谷,煙封霧鎖,無法瞧到谷底形勢。」
  無名氏接道:「但這位白衣人……」
  俞秀凡已鎮定下心神,淡淡一笑,接道:「見怪不怪,其怪自敗。
  他不會長出那樣長的兩條腿,由深谷中把身子撐起來。」
  金釣翁道:「如是在鐵門外的峭壁上,橫插上一座可以著足之物,這就不足為怪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既能在這峭壁上修築圍牆、鐵門,自然是不難在那足著的峭壁上設下埋伏。」
  那白衣人一直靜靜的聽著,直待俞秀凡說完了話,才冷冷的說道:「你就是俞秀凡?」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不錯。區區正是,閣下是……」
  白衣人接道:「引渡使者。」
  俞秀凡道:「引渡使者?」
  白衣人道:「聽說你想見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冒千險萬難而來,用心就在一見造化城主。」
  白衣人道:「如無本使者的引渡,閣下再找十年,也一樣無法見到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我希望見到是真的造化城主,不希望再見他的化身。」
  白衣人冷冷說道:「可以。但不知你要出什麼價錢?」
  俞秀凡道:「出價?」
  白衣人道:「是。想那造化城主,乃人中之仙,豈是輕易可以見得的!」
  俞秀凡道:」咱們乾脆一些,閣下想要什麼,還是一口說出來吧!」
  白衣人道:「老夫如是開了口,只怕你付不起。」
  俞秀凡道:「閣下,造化城中的凶險。在下已經見識了不少,似是用不著再故弄玄虛了。你如是要天上的星星,在下自然是付不出來。」
  白衣人道:「老夫要的東西,自然是你能夠忖得出來之物。」
  俞秀凡道:「好!那就請說出來吧!」一面卻仔細打量那白衣人,他雖口口聲聲自稱老夫,但卻連一點鬍子也看不到。
  只聽金釣翁冷冷說道:「陰陽叟,你作了引渡使者,連太湖故友,也不認識了麼?」
  陰陽叟皮笑肉不笑的一張嘴巴,道:「金釣翁,別說你還是人,就是你骨化灰塵,老夫也能認出你來。」
  金釣翁道:「這麼說來,倒是老夫眼拙一些了。」
  俞秀凡低聲道:「老前輩,這一位也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了。」
  金釣翁道:「是!縱橫東南道二十年的陰陽叟。」
  俞秀凡歎一口氣,道:「老前輩,有一件事,實叫晚輩不解。」
  金鉤翁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這些武林中的名人高手,為什麼都甘願作為造化城主的爪牙?」
  金釣翁笑一笑,道:「有很多為形勢所逼,有很多卻生具惡根。」
  但聞陰陽叟的聲音,傳了過來,打斷了金釣翁未完之言,道:
  「俞秀凡,你還未回答老夫的話?」
  俞秀凡道:「你還未開出價來?」
  陰陽臾道:「一條臂膀。不妨害你用劍的手臂。」
  俞秀凡道:「要我一條左臂膀?」
  陰陽曳道:「不錯,要你一條左臂膀,這代價不算太大。」
  俞秀凡道:「嗯!不算太大,不過,在下覺著無此必要。」
  陰陽叟接道:「不錯,忖一條手臂,立刻見到真正的造化城主,也可留下你一條性命。」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要見我,為什麼又不肯給我一個公平的機會,我已經受了很多處的傷。體力方面,已然打了很大的折扣,再讓我斬下一條手臂,還有什麼動手的能力,這一點,不知道閣下是否想到了。」
  陰陽更冷冷說道:「閣下說的不錯,但那造化城主,是一位非常好勝的人。他知道了俞少俠闖過了重重的險關,所以,他也希望見你。不過。他有一個規矩,任何一個陌生的人,要想經由引渡使者去見他,到隊就必須自殘一處身體,或者是挖出一隻眼睛,至少也要割下鼻子。」
  俞秀凡道:「如若閣下說的很真實,割下鼻子一事,在下倒可以考慮。」
  陰陽叟一皺眉頭,道:「你這麼一幅美好的面孔,如是割下了一隻鼻子,那豈不是破壞了所有美感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男子漢、大丈夫,面貌的夫丑,有得什麼關係,割下一個鼻子,大不了難看一些。」
  陰陽叟沉吟了一陣,道:「好吧!那你割下一隻鼻子。」
  金釣翁道:「慢著!」
  陰陽叟怒道:」金釣翁,你吃裡扒外,己不可原諒,竟然又來破壞大事。」
  金釣翁笑一笑,道:「陰陽叟,你沒有看到忘情大師、金星子道長和土龍吳剛的死狀,你要看到了,你也會寒心的很。」
  陰陽叟道:「他們可是死在俞秀凡的劍下?」
  金釣翁道:「如是死在俞秀凡的劍下,那也是應該的事,還有什麼淒慘可言。」
  陰陽叟道:「哦!」
  金釣翁道:「他們不是死在敵人之後,而是死在自己人的手中。」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06:43

  陰陽叟道:「自己人?」
  金釣翁道:「是!自己人的手中,造化城主的化身之手。」
  陰陽叟道:「就是你們四大從衛保護的那位化身麼?」
  金釣翁點點頭,道:「不錯。」
  陰陽叟道:「他呢?」
  金釣翁道:「死在俞少俠的劍下。」
  陰陽叟長長吁一口氣,道:」這麼說來,俞秀凡果然是一位不平凡的人物了。」
  俞秀凡沒有講話,金釣翁卻接口說道:「不錯,就老朽所見,俞少俠的劍法,是老朽這一生所見的最好劍道高手。」
  陰陽叟道:「就算你說的很真實吧,但也無補於事。」
  金釣翁道:「你也是武林中大有名望的人物,屈辱於引渡使者之位。」
  陰陽叟冷笑一聲,道:「金釣翁,另想在中間挑撥離間,老夫不吃這個。」
  金釣翁道:「你執迷不悟,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陰陽叟冷冷說道:「咱們的身份不同,老夫這接引使者,比起你那從衛的身份,高出甚多。」
  金釣翁道:「從衛固然不是什麼很高的身份,但引渡使者,也不過是一個帶路的人罷了。」
  陰陽叟突然尖笑一聲,道:「金釣翁,你似乎應該休息一下了。
  咱們還有一筆老帳沒有算清楚,過去咱們同屬於造化城豐之下,老夫還不好意思找你,如今你背叛了造化城主,咱們應該清一清老帳了。」
  金釣翁道:「數十年之事:你似乎是還沒有忘記。」
  陰陽叟道:「忘不了。任何傷害到老夫的事,我這一生都不會忘記,你等著。辦完了俞秀凡的事,咱們就結算舊帳。」
  金釣翁笑一笑,道:「俞少俠不會割下他的鼻子,你也不用心存心忘想了。」
  陰陽叟道:「他不割下鼻子,就不可能見到造化城主。」
  金釣翁道:「不錯,造化城主一樣也見不到俞少俠。」
  陰陽臾道:「造化城主不一定要見他。」
  金釣翁道:「俞少俠也未必急在一時要見造化城主。」
  陰陽臾道:「你該明白,如是造化城主想見俞秀凡,可以各種不同的化身,和他見面,在造化城主而言,那不過是舉手之勞而已。」
  金釣翁道:「不錯,但我們自然會發覺他的改扮。老實說,目下俞少俠已是造化城主的眼中之釘,背上芒刺,急於要見俞少俠的是造化城主,咱們似乎是不必再割一隻鼻子見他了。』」
  陰陽叟怒聲喝道:「金釣翁!你這老奴才,似乎是己認俞秀凡為主子了。」
  金釣翁道:「言重言重!咱們就是俞秀凡的奴才,那也是心甘情願。」
  俞秀凡急急說道:「老前輩,這叫晚輩如何能夠擔待得起。」
  金釣翁接道:「陰陽叟,你聽聽,俞少俠是一個什麼樣的人物。
  至少,我們是平行論文,你和造化城主敢麼?他會稱你一聲老前輩麼,你才是真正的奴才。」
  陰陽叟怒道:「你們四大從衛是奴才的奴才,老夫追隨的,至少是真正的造化城主。」
  金釣翁笑一笑,道:「就算是吧!但我們覺醒了,現在我是金釣翁,太湖霸王,昂然七尺之軀,堂堂大丈夫。你呢?還不過是個引渡使者罷了。」
  陰陽叟只聽得臉色大變,咬的牙齒格格作響,道:「金釣翁,城主不會饒過你的。你會嘗試到造化城中最慘酷的刑罰,你會被片片碎裂,分喂狼群。」
  金釣翁哈哈一笑,道:「你不覺得這些話說的陽氣太重了一些嗎?你像不像王婆罵街?」
  陰陽叟怒叱一聲,突然一揚右腕。一團銀芒,疾如流星般直飛過來。
  金釣翁哈哈一笑,手中金竿疾飛而出。一點金光,閃電迎去。
  金光、白芒,突然一接,立時閃起了一團火光。
  耳際間響起金釣翁的聲音,道:「諸位快請閃開!」
  其實,無名氏、石生山等,都是江沏上閱歷極為豐富的人,眼看火光爆閃的剎那,已然向旁側避去。
  而人都有著同一的心意,覺得俞秀凡的生死,比自己的生死還要重要,所以,兩人幾乎在同一時間,伸手抓住了俞秀凡向旁側帶去。無名氏更是一閃身子,攔在了俞秀凡的身前。
  但見那爆裂的火光,射人鐵問之內,敷落在地上。立時間,化成了一團一團的慘綠火焰。
  無名氏左袖上沾染了一點火星,立刻熊熊燃燒起來。俞秀凡一劍削出,劍鋒掠著手腕滑過,削落下一片衣服。也削落那燃燒的衣袖。
  金鉤翁金竿抖動,又是兩點金芒射出,擊向數丈之外的陰陽叟。
  但見上半身浮動在空中的陰陽叟,突然向下一沉,消失不見了。
  金釣翁右腕一挫,收回擊出的金鈞,道:「這老妖物,越來越陰險了。」
  俞秀凡低聲說道:「我一直想不明白,那陰陽叟怎會停留在鐵門外面的深谷之上。」
  金釣前道:「俞少俠,老朽倒是想明白了。」
  俞秀凡道:「請教高明。」
  主釣翁道:「那機關不在這道鐵門之內,而在這鐵門之外。」
  無名氏低聲接道:「兩位只管大聲交談,在下瞧瞧去。」
  俞秀凡臉色一變,欲待出言喝止,無名氏卻不停的搖手阻攔。
  只見他輕步行近鐵門,悄然向上游去。
  金釣翁一皺眉頭,道:「俞少俠,如若老朽沒有看錯,必然另有門戶,通入那峭壁之中。」
  俞秀凡也提高了聲音,道:「老前輩看法不錯,可惜咱們無法找到那座門戶。」
  金釣翁道:「如是咱們想法子把這座峭壁炸毀,那就省去了不少的麻煩。」
  俞秀凡道:「一時間到哪裡去找這麼多的火藥?」
  這時,無名氏已爬上鐵門,緩緩伸出頭去,向下探望。他舉動小心異常,竟朱發出一點聲音。
  俞秀凡則眉頭微皺,暗中戒備,一面說道:「那陰陽叟用的是什麼暗器,竟然如此厲害。」
  金釣翁道:「那是老妖物賴以成名的惡毒暗器,陰磷水火彈。」
  俞秀凡道:「剛才,是一顆陰磷水火彈了?」
  金釣翁道:「不錯,還有一種毒水彈。這兩種暗器都不能用兵刃觸及,尤其是刀劍一類擊中,立刻爆裂,灑出毒火、毒水,逼及數尺方圓。就算是一流武功的人,如在驟不及防之下,只怕也無法防止這毒火、毒水。據說那毒火沾染肌膚,燃燒不熄,毒水中人之後,潰爛不止的是惡毒之物,老朽想不到他會突然打出此物,還未乎得及告訴俞少俠。」
  這當兒,無名氏已然把整個的人頭伸出鐵門外面,大約是沒有發現什麼可疑之處,心有未甘,整個的上半身,伸了出去。忽然無名氏探出鐵門的身子,似是遇上了極大的吸力,整個身子,向下沉去。耳際間,響起了一聲悶哼,似是無名氏的咽喉,被人堵了起來,叫不出一聲聲音。」
  這不過極快的一瞬,俞秀凡等怔了一怔,無名氏己完全消失。
  俞秀凡吸一口氣,飛身而起。
  但金釣翁卻似是早已防到,伸手一把抓住了俞秀凡的左臂,道:「俞少俠,鎮靜一些!事情已經發生了,咱們不能亂了章法。」
  俞秀凡道:「這手段太卑鄙了。」
  金鈞翁苦笑一下,道:「俞少俠,造化城主的手段,如果是堂堂正正,也不會設立這座造化城了。」
  石生山突然行動,飛身一躍,登上了圍牆。凝目望去,但見深:
  谷千丈,那裡還有無名氏的影子。
  俞秀凡大聲喝道:「下來!別再中了別人的暗算。」
  也許是石生山選擇的方位很正確,竟然未遇到意外暗算,飄身落著實地。
  金釣翁道:「瞧到了什麼?」
  石生山道:「沒有瞧到什麼。不過,如是無名氏跌人深谷之內,我定然可以瞧出一點蛛絲馬跡。」
  金釣翁道:「俞少俠,看來是不會錯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金釣翁道:「門戶機關就設在那鐵門下面。」
  石生山道:「無名兄小心異常的探出頭去,怎麼會全無警覺的就遭了人的暗算。」
  俞秀凡雙目凝神,沉思了一陣,突然伸手在地上寫道:「無名兄只顧注意到正面,忽略了兩惻。」
  金釣翁一點頭,道:「不錯。」
  石生山道:「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俞秀凡低聲道:「將計就計。」
  這句話說來很簡單,人人都懂,但此時此情之下,連金釣翁那樣的老江湖,也聽得瞠目結舌,不知俞秀凡言中之意。俞秀凡稍一沉吟,低聲說出了自己的將計就計之法。
  金釣翁搖搖頭,道:「這個太過於危險了。」
  俞秀凡道:「我知道,但此刻咱們已到了別無選擇的餘地,縱然冒險一些,強過損一條左臂了。」
  金釣翁道:「這一個讓給老朽如何?」
  俞秀凡笑一笑道:「老前輩,不論咱們誰去,都是一樣的冒險,何不由在下試試呢?」
  金釣翁道:「不!老朽還有幾個時辰好活,就算不幸跌下深谷而死,也不算什麼了。」
  俞秀凡正容說道:「老前輩,在下的主張,老前輩應該振作起來,和毒發時的痛苦對抗,也許,那時,咱們能找出解救之法。」
  金釣翁道:「這個,這個……」
  石生山自知武功不濟,所以,只靜靜的聽著,沒有開口。
  俞秀凡忽然微微一笑,道:「老前輩也不閒著,助我一臂之力。」
  金釣翁道:「如何相助?」
  俞秀凡道:「晚輩如若以無名兄相同的速度,跌下去時,你可用金竿中的飛索,纏住我的雙腿。」
  金釣翁點點頭,道:「如是老朽早作準備,大約可以辦到。」
  俞秀凡道:「好!我身不由主,向下跌落時,你用竿中釣索,纏住我的雙腿,但盡量放長你的釣絲,我如跌下深谷,有你這一索之力,我自信可以不致於掉下去了。」
  金釣翁有些茫然不解,但他卻沒有再問,只是迷惑的望著俞秀凡。
  俞秀凡低聲道:「我如有了什麼發現,會設法招呼你們。」
  金釣翁也以極低的聲音,說道:「公子多多小心。」
  俞秀凡點點頭,舉步向前行去。金釣翁一提真氣,蓄勢戒備。
  俞秀凡的舉動,十分小心,行近了鐵門之後,突然一提真氣,身子飛騰而起。
  他早已打算好了應付之法,上半身露出鐵門時,身子向前一傾,半個身子探出了門外。
  金釣翁右手一振,金釣長索飛出,捲上了俞秀凡的左腿。
  果然,俞秀凡的身子向前探出時,兩惻突然飛過來兩條套索。
  那套索飛來的位置,都在兩側死角,所以俞秀凡雖然早已留上了心,仍然無法看到,等到俞秀凡看到,套索已到了頭頂。
  原來,那飛來的套索,不但角度隱密,而且,手法熟練,快如悶電套向了俞秀凡。
  俞秀凡右手急擺,但仍然沒有擺開,被右面一條套索套中了項頸。但覺一股強大的吸力,向下拖去。這股力量強大無匹,俞秀凡竟然感覺到抗拒不易。身不由主的被那股強力向下一拖,向下墜去。自然,俞秀凡在全神戒備之下,可以揮劍斬斷套索,但他別具用心,並未揮劍。
  金釣翁放長了金竿中的魚索。俞秀凡身子下墜到一丈左右處時,那陡立的峭壁中,突然伸出了一個網兜,接住了向下墜落的俞秀凡。
  那是設計的十分精巧的機關,配合的佳妙無匹,網兜是絲索織成,兜中了俞秀凡之後,立刻收緊,又縮回峭壁。這不過是一四間的功夫,俞秀凡來不及有所反應,那網兜己緊緊的收起。
  俞秀凡長劍貼身,平平放起,身子和長劍並在一處。但聞砰然一聲輕震,網兜被摔在石地之上。俞秀凡只覺那網兜愈收愈緊,全身都在那繩索的收縮之下,壓迫的蛤伏在一處。形勢逼得他不得不運氣抗拒,那網兜有著很大的空隙,俞秀凡發覺自己正陷在四個人的包圍之下。
  四個穿著黑衣長衫的大漢,腰中各繫著一條很寬的白色帶子。
  四個人年齡相若,都在四十以上年紀。手中各執著一根熟銅棍,粗如鴨蛋。至少,也有六十斤以上的重量。四條銅棍,都已舉起,隨時可以擊下。
  定一定神,俞秀凡吁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
  一個濃眉長臉的漢子,冷冷說道:」你就是俞秀凡麼?」
  俞秀凡盡量使自己保持著平靜,淡淡一笑,道:「不錯。這是什麼地方?」
  濃眉大漢道:「要你命的地方。閣下,準備就範呢?還是咱們動手?」
  俞秀凡道:「我可不可以預先知道,就範如何?要你們動手又如何?」
  濃眉大漢道:「要動手麼?咱們四條銅棍一齊擊下,先打斷你的雙臂雙腿,然後,再松網兜,帶你去見城主。」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麼?」
  濃眉大漢道:「不錯。」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自願就範呢?」
  濃眉長臉的大漢道:「識時務者為俊傑。如是閣下願意就範,先要棄去兵刃,加上鐵枷手銬,去見咱們城主。」
  俞秀凡道:「看來,這兩種方式,都非待客之道。」
  濃眉大漢道:「閣下覺著自己是客人?」
  俞秀凡笑一笑道:「不論我是不是受歡迎的客人,但我遠道而來,是客人總是不錯。」
  濃眉大漢道:「就算你是客人,也是一位惡客。咱們無暇和你多費口舌了,如何決定,快請說出,否則,咱們只好動手了。」
  俞秀凡仔細看去,果然發覺四條銅棍,分別對準了雙臂、雙腿的關節之上,如是真的擊下,就算是堅石、鐵棒,也要被擊碎、打斷,如雙臂雙腿俱廢了,再強的武功,也無法出手。
  處此形勢,似是也只是就範一途了。俞秀凡心中暗作決定,笑一笑,道:「諸位,看到了麼,在下已然棄去了手中長劍。」當真的鬆開了握劍的五指。
  濃眉大漢仔細看了一眼,道:「閣下,就閉上雙目,咱們先替你加上手銬。不過,咱們的防備很森嚴,你最好別打歪主意。」
  俞秀凡道:「我只是想見到造化城主,不會和你們這等身份的人為難。」
  濃眉大漢道:」你如真的是想見造化城主,這是你唯一的機會了。」
  俞秀凡道:「你們如何下手?」一面暗用左手,解開了纏在腿上的釣索。
  濃眉大漢冷冷一笑,道:「閣下先請閉上雙目,咱們自然解開兜網。」
  俞秀凡輕輕拉動魚索,作出了約好的暗號,人卻依言閉上雙目。
  濃眉大漢道:「看起來,俞少俠似乎一個很合作的人。」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所以,諸位對在下最好也能守些信用。」
  濃眉大漢道:「只要俞少俠能守咱們之間的約定,咱們決不會傷害到俞少俠。」俞秀凡道:「你們動手吧!」
  濃眉大漢道:「好!咱們先替你加上手銬。」
  俞秀凡心中暗道:目下我被網在軟索之中,但不知他們要如何解去這座網索。心念轉動之間,突然感覺到全身十數處關節一麻。
  事情發生的太過突然,俞秀凡只是在盤算著,一旦被解開雙手之後,如何反擊。但卻未想到,忽然間全身關節都覺得一麻。
  睜眼望去,只見一個身著黃衣的女人,站在七八尺外,雙手各握著一把金針,望著俞秀凡頷首微笑。
  俞秀凡頸子以上還可以轉動,低頭看時,只見那雙肩、雙時、雙膝的關節之上,各中了一枚金針,這六枚金針,使得俞秀凡鱉個人變的如同癱瘓。雙手,雙臂、雙腿,不但無法運氣,而且完全不能行動。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在下身上,中這枚金針,可有什麼說明麼?」
  黃衣女淡淡一笑,道:「這叫定穴金針,凡身中此針的人,四肢乏力,難再運氣和人動手,俞少俠如是不信,不妨運氣試試。」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金針刺人了關節之中,自然是不能行動了,用不著試驗了。」
  黃衣女人道:「這真是聰明人不用多說了。你們快些替俞少俠解開網兜。」
  濃眉大漢應了一聲,解開了俞秀凡身上的索網。
  俞秀凡只覺雙腿有些軟,在兩個大漢的扶持下,才算把身子站穩。
  黃衣女子嫣然一笑,道:「快些替俞少俠搬把椅子坐下。」
  這時,四個黑色長衫的大漢,已然把銅棍收起,那濃眉大漢應聲搬過來一把木椅,道:「俞少俠清坐!」
  俞秀凡的雙手,就在膝上金針之處,可惜他的雙手已沒有移動的能力,手指雖然碰到了金針,但卻沒有法子把它拔出來。他從來沒有這樣的失望過,這一次,他真的覺著自己完了。身上六枚金針,使他完全失去了抗拒的能力,已完全不能自主。
  暗暗歎息一聲,目光轉注到那黃衣女子的身上,道:「姑娘這金針定穴的手法,果然是高明的很!」
  黃衣女子道:「俞少俠太誇獎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目下,在下已然全無抗拒的能力了。」
  黃衣女子道:「看來,一個人的命運,真是很難預測!俞少俠想盡辦法,混入這裡,而且滿懷雄心大志,但俞少俠只怕卻沒有想到會有這樣一個結果。」
  俞少俠道:「完全沒有想到。不過,事已臨頭,再說過去,似乎是也沒有什麼用了。」
  黃衣女子道:「俞少俠,不要這樣絕望,你還有保命的機會。」
  俞秀凡道:「哦!」
  黃衣女子道:「而且,這保命的機會,還不算大小。」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說的清楚一些呢?」
  黃衣女子道:「很抱歉,我無法給你決定什麼,不過,有人能決定。」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
  黃衣女子點點頭,道:「俞少俠果然是聰明的很。」
  俞秀凡道:「諸位,是否現在就帶我去見造化城主呢。「黃衣女子道:「俞少俠的意見呢?」
  俞秀凡道:「敗軍之將,不足以言勇。我想,現在,在下已無法作主了。」
  黃衣女子道:「金針定穴之法,只有一個好處,不會傷害人,只要把金針拔下來,俞少俠就立刻可以復元了。」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種很好的辦法。」
  黃衣女子道:「俞少俠,金針定穴,雖然不會傷害人,但它如不拔出來,俞少俠這一身武功,只怕很難發揮作用了。」
  俞秀凡道:「我明白。」
  黃衣女子道:「所以,俞少俠還要小妹幫幫忙了。」
  俞秀凡道:「那就有勞姑娘。」
  黃衣女子蓮步柵柵的行了過去,一擇手,道:「你們退開!」
  四個黑衣長衫人應聲退了下去。
  俞秀凡驟然間失去了扶持的力量,只覺站立不穩,幾乎要仆倒在地上。
  黃衣女子收起了手中的金針,伸手扶住了俞秀凡。
  俞秀凡道:「現在,咱們就去見造化城主麼?」
  黃衣女子道:「俞少俠想不想問問小妹的姓名?」
  俞秀凡道:「這個麼,我看不用了。反正姑娘也無法決定在下的生死,就算咱們套上了交情,似乎是對在下也沒有幫助。對麼?」
  黃衣女子道:「說的是啊!不過,在未見到造化城主之前,小妹至少可以使你多受一些痛苦。」
  俞秀凡道:「光棍不吃眼前虧,姑娘準備要在下付點什麼代價呢?」
  黃衣女子笑道:「別人都說你俞秀凡是一個不太講理的人,但小妹的看法,你好像很和氣嘛!」
  俞秀凡心中暗道:造化城主,是舉世第一號好險人物,造化城中的人,在這樣一個好險人物的領導之下,就算是好人也會變壞。
  處於此情此境之下,確也不能充什麼英雄,裝什麼好漢,應該對他們動點心機,耍點手段。心中念轉,口中淡淡一笑,道:「姑娘誇獎了。」
  黃衣女子嫣然一笑,道:「俞少俠,聽說你的劍術很高明?」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的劍術還差強人意。」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07:16

第36回 虎落平陽 險渡色關

  黃衣女子道:「你還有一點人所難及之處,不知你自己是否知道?」
  俞秀凡道:「不知道。」
  黃衣女子道:「要不要小妹告訴你?」
  俞秀凡道:「請說吧!」
  黃衣女子道:「你的人,生的很俊,更難得的是一臉書卷氣,沒有一點江湖人的氣息。」
  俞秀凡道:「這個麼,在下倒未覺得。而且,在下自覺著流氣還很重。」
  黃衣女子微微一笑,道:「俞秀凡,有很多傳說的話,看來是不可以相信了。」
  俞秀凡道:「由來傳言多誤人,姑娘千萬不可相信啊。」
  黃衣女子道:「那麼,俞秀凡,可不可以說說你最喜歡什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最喜歡三件事。」
  黃衣女子道:」能不能告訴我,你喜歡哪三件事?」
  俞秀凡道:「名,自三代以下,無有不好名者。」
  黃衣女子道:「有道理。人死留名,雁過留聲,應該喜歡才是。但不知第二件是什麼?」
  俞秀凡道:「利!有錢能使鬼推磨,財可通神,神鬼都愛財,在下也無法免俗了。」
  黃衣女子笑一笑,道:「是,黑眼珠見不得白銀子,人為財死,鳥為食亡,這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但不知俞少俠喜愛的第三件事,又是什麼?」
  俞秀凡笑一笑,低聲道:「女色,美女動人,實叫人難以鎖住心猿意馬。」
  黃衣女子笑一笑,道:「俞秀凡,一個受人崇拜的英雄,不應該犯的毛病你似乎是全犯了。對麼?」
  俞秀凡道:「英雄怎麼樣?英雄也是人啊!英雄總不能不吃不穿啊!」
  黃衣女子格格一笑,道:「俞少俠,你似乎是想得很開啊!」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一向是想得很開的人,英雄肝膽,那不過是作給別人瞧瞧罷了。」
  黃衣女子道:「對!英雄氣短,兒女情長,俞少俠的想法,和咱們城主頗有相似之處。不過…」
  俞秀凡道:「不過什麼?」
  黃衣女子道:「不過,俞少俠如若真是這麼一個人,似乎是不應該和我們的城主作對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
  黃衣女子道:「因為,你只是在想想罷了,造化城卻己在開始行動了,我們正在這樣作,而且,作出了很大的成績。」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黃衣女於道:「可以。事情很簡單,我們就用你說的方法,建立起這座造化城。」
  俞秀凡道:「只此一端,就有這樣大的成就麼?」
  黃衣女子道:「自然,還要有別的配合。簡明點說,兩句話就可概括,再加上兩個字,就構成了造化城這個組合。」
  俞秀凡道:「兩個字,有此等大的力量,想那兩個字,定然是深含玄機了。」
  黃衣女子道:「愈是簡明的事,愈是精深,造化城能有今天這個局面,除了深解人性外,還加上神秘二字。」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對!造化城中,充滿著神秘,但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造化城三個字用的太妙。」
  黃衣女子點點失笑道:「不但是三個字用的好,而且也確然是具有了功奪造化之能。俞少俠請想一想經過的地方,那一處不是極盡曲折變化之妙。」
  俞秀凡道:「姑娘!造化城主究竟有多少替身?」
  黃衣女子道:「這幾句話,就問的不夠灑脫了。」
  俞秀凡道:「怎麼說?」
  噶衣女子道:「造化城主可能有千百個化身,那要看他的需要。」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造化城主只是一個人了。」
  黃衣女子格格一笑,道:「你可是認為那造化城主,是很多個人,是麼?」
  俞秀凡心中暗道:任你奸似鬼,也被我探出口風了。口中卻說道:「一個人有此才能,確是非凡了。」
  黃衣女子道:「一個人,在揚名立萬的時候,雖然不畏死亡,但在成名立業之後,卻要善自珍重。仙道無憑,人生不過短短數十年,自應及時行樂,人人都有此想。愈是聰明的人,覺悟愈快,不過,他們想在心中,不敢說出來罷了。」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造化城主的厲害,不但是他武功高強,有所成就,他對人性邪惡的一面,瞭解得十分透徹。而且還能叭擴大運用,掌握了人性中的缺陷,才使這樣多武林高手為他效命。
  不聞俞秀凡回答之言,黃衣女子又開口接道:「俞少俠是聰明人,才能稍經歷練,就想到了十分深遠的事。」
  命秀凡冷然一笑,道:「可惜在下想到的還是晚了一些。」
  黃衣女子道:「還不算大晚。」
  俞秀凡苦笑,未再答話。黃衣女子接道:「俞少俠,我們不談這個,咱們談談你目下的處境如何?」
  俞秀凡道:「身陷絕境,等待死亡而已。」
  黃衣女子道:「如是有一個辦法,可以使你不死呢?」
  俞秀凡道:「什麼辦法?」
  黃衣女子道:「對你而言,可能是一個很痛苦的決定,因為有些事,在各人感覺中,有著絕對的不同。」
  俞秀凡道:「此話怎說?」
  黃衣女子道:「舉一個例子說吧!要你殺死金釣翁、無名氏、石生山,對你而言,是不是一件很痛苦的事呢?」
  俞秀凡吃了一驚,忖道:這女人只怕不是舉例而言,難道三人已早被他們制服了不成。
  心中念轉,口中卻故作輕鬆的笑道:「傷害三條人命,對一個江湖人而言,確不算什麼重大事,但他們不是救過在下,就是在下的好友。下手取他們的性命,那真是一件難事,不過……」
  黃衣女子道:「不過怎樣?」
  俞秀凡道:「在下要是能夠保全性命,這就可以商量了。」
  黃衣女子道:「那是說,你如能得某一種條件保障,可以考慮殺他們了。」
  俞秀凡道:「如是一個人不能為人時,那只有為己了。」
  黃衣女子道:「說的是啊!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俞秀凡道:「姑娘,在下是否會有這樣的機會呢?」
  黃衣女子道:「我希望閣下多想想,這是生與死的抉擇,閣下如是一步走錯了,那就永遠沒有機會了。」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想不到啊!俞某人身陷絕境之後,竟然還有這樣好的機會。」
  對他而言,這是一個機會,一個可以見到造化城主的機會。
  但也有著死亡的危險,一種可以致人於死的危險。可悲的是,他全身穴道受制,全身無法掙動。
  心念轉動之間,到了一座石門前面。
  黃衣女子停下了腳步,笑一笑,道:「俞秀凡,走的很累吧?」
  俞秀凡道:「很疲累,這短短數十步的距離,走的我筋疲力盡。」
  黃衣女子笑一笑,道:「咱們進去休息一下吧?」
  俞秀凡心頭震動一下,道:「休息一下?造化城主,就住在這座石室中麼?」
  黃衣少女道:「不是。這地方住的是城主的一位妃子。」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的一位妃子,咱們怎能進去休息?」
  黃衣女子笑一笑,道:「你可以見識一下造化城主妃子的美麗。」
  俞秀凡道:「哦!」
  黃衣女子格格一笑,道:「俞秀凡,你可是很害羞麼?」
  俞秀凡笑一笑,道:「也許是在下的經驗不豐富,所以,還無法放得開。」
  黃衣女子道:「膽大一些,造化城主喜歡膽大的人。」
  一面說話,一面向內行去。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緩步向內行去。一股沙烈的香氣撲入鼻中。
  但聞黃衣女子叫道:「花花夫人,有貴客登門了。」
  但聞一陣環珮叮噹之聲,一個身著粉紅衣裙的少女,緩步行了過來。
  俞秀凡抬頭看去,只見那粉紅衣著少女,長的秀美之極,而且,有在股動人的妖媚之氣。
  只見她眼神一掠黃衣女子,道:「這一位是-----」
  黃衣女子接道:「俞少俠,咱們城主最大的敵人,也是城主最賞識的人。」俞秀凡道:「不敢,下敢。在下麼,俞秀凡。」
  花花妃子笑道:「原來是俞少俠,在下久仰了。」
  俞秀凡道:「不敢,不敢。」
  花花妃子道:「黃使者,把俞少俠送入我這裡,用心何在?」
  黃衣女子道:「這是城主的意思。」
  花花妃於道:「城主的意思?」
  黃衣女子道:「是!城主要夫人善為招待俞少俠。」
  花花妃子嫣然一笑,道:「要我怎麼招待呢?」
  黃衣女子道:「全部招待。能使俞少俠投入我們造化城中最好。」花花妃子道:「這我就明白了,請去吧!」
  黃衣女子目注俞秀凡,臉上泛起了一片奇怪的笑意,道:
  「俞少俠!花花夫人,也許不算是天下第一美女,但卻有很多別人難及的地方。」俞秀凡雖然是聰慧絕倫,但對這等男女間事,卻是瞭解的不多,一時間聽不懂她言中之意,呆了一呆,緩緩說道:「你說地和別人不同,在下倒是瞧不出來。」
  黃衣女格格大笑了一陣,道:「俞少俠,這不是任何一個人都可以明白的事,必需要試驗之後,才能瞭解。」
  俞秀凡只覺臉上一熱,垂首不言。原來他忽然想通了箇中原因。
  花花妃子微微一笑,道:「好吧!城主吩咐下來,我自會全力以赴,你請便吧!」
  黃衣女子淡淡一笑,道:「那好,我就把俞少俠交代給夫人了,不過此人武功高強,意志若鋼,夫人要特別的小心一些。」
  花花妃子笑道:「他雖是意志如鋼,但我是情火如爐,你只管去吧!」
  黃衣女子一欠身,低聲道:「夫人,要特別小心啊!這個人不好對付。」
  花花妃子點點頭,道:「我知道,你請出去吧!」
  送走了黃衣女子,花花妃子順手掩上了房門,搬一把木椅,放到俞秀凡的身側,低聲說道:「公子請坐。」
  俞秀凡卻有著站立不住的感覺,鋼鐵一般的漢子,身上多了那六根金針,竟然變成站立不穩的人。晴暗歎息一聲,緩緩坐了下去。
  花花妃子伸出玉手,及時的扶住了俞秀凡,一股幽香之氣,借勢傳了過去。
  嫣然一笑,花花妃子膽大的把嬌軀偎入了俞秀凡的懷中,緩緩說道:「俞秀凡,你好像還未經過人道?」
  這句話,俞秀凡聽懂了。抬頭望了花花妃子一眼,微微頷首。
  他明白,此刻發作不得,六根金針,把他變的柔弱無比,只要一個健壯些的普通人,舉手一拳,就可以取他之命。這犧牲大無價值,但如想保全性命,又必需忍下氣忿。花花妃子格格一笑,道:「俞公子,你對我的評論如何?」
  俞秀凡心中暗道:只有和她虛於委蛇,才有除去金針的機會。只要想法子能借她之身拉下一條手臂上的金針,立刻可以恢復武功。但在對方的嚴密防範之下,這機會很難實現。
  花花妃子突然伸出了嫩蔥似的玉手,指在俞秀凡的臉上,笑道:「小兄弟,不要一直盤算歹主意,妹妹我是見過大風大浪的人,只要你眼珠兒動一動,我就會知道你想的什麼,不知你相信不相信?」
  俞秀凡道:「在下相信。」
  花花妃子道:「雖然是城主有命,但我是願者上鉤,你先看看我這份人才,值不值得你奉獻出處男之身。」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你怎麼知道我是還未涉人道的處男之身?」
  花花妃子笑道:「姊姊我閱人多矣!像你這樣初出茅廬的人,姊姊我麼,一眼就可以看出來了。」
  俞秀凡道:「哦!原來這中間還有如此的奧妙。」
  花花妃子笑道:「奧妙的事情很多,我雖然已非處子之身,但床第間的風流情趣,確非一般的女孩子能望項背。我可以使你嘗試到從未有過的滋味,但也給你選擇的機會。」
  俞秀凡笑一笑,道:「那位黃衣姑娘說的不錯,你不算太美的女人,但卻有一股使人著迷的鳳韻,」
  花花妃子笑道:「那你是答應了?」
  俞秀凡道:「現在還未想奉獻,我想先知道一點內情。」
  花花妃子道:「好吧!你想知道什麼內情?」
  俞秀凡道:「我答應了你之後,咱們是不是永遠能相守一起?」
  花花妃子心頭震動了一下,道:「這不是你我能決定的事,你就不用問了。」
  俞秀凡道:「如是我不答應你,那又是一個什麼樣的結局。」
  花花妃子道:「不答應,我就招來那位黃衣使者,你怎麼樣進來,要你怎麼樣走。」
  俞秀凡道:「以後呢?」
  花花妃子道:「你還要再經歷過幾關,才能見到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唉!那真是一件很叫人難以決定的事了。」
  花花妃子道:「你可是很怕死?」
  俞秀凡道:「不怕,不過,我不想這樣的死了。「花花妃子笑道:「飛針使者的釘穴之術,能使一個人全身失去了勁力。」
  俞秀凡點點頭,道:「不錯,現在,在下就沒有一點氣力。」
  花花妃子沉吟了一陣,道:「俞秀凡,你自己決定吧!別問我應該如何。」
  俞秀凡心中暗道:我如答應留在此地,歡好之間,總不能還制住我的穴道。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夫人,你真是造化域主的夫人麼?」
  花花妃子道:「談不上夫人,只能說是他一個妾婢。」
  俞秀凡道:「不論你是什麼身份,但你總是她枕邊的人,怎能要你佈施色身?」
  花花妃子格格一笑,道:「俞秀凡,這件享,用不著你操心,對麼?」
  俞秀凡突然間有著一種技窮之感,輕輕吁一口氣,道:「夫人,是不是經歷過夫人這一道色關之後,仍無法保住性命?」
  花花妃子搖搖頭逍:「你可以活,不過,你活的不能自主而已。」
  俞秀凡道:「夫人!在下答應了。」
  花花妃子微微一笑,道:「俞秀凡,這是你自己選擇的,是麼?」
  俞秀凡點點頭。
  花花妃子道:「以後,你可不能說是我施展媚術,誘惑你作入幕之賓。」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在下完全自願。」
  花花妃子伸手扶著俞秀凡,進入內室。
  俞秀凡轉頭望去,只見錦帳繡彼,紅絞饅簾,一股淡淡的幽香,撲入鼻中。
  花花妃子扶著俞秀凡在錦榻之上坐下,笑道:「俞少俠,要不要再想想?」
  俞秀凡道:「決定的事,不用再想了。」仰身向榻上躺去。
  他早已相準了形勢,向後仰臥時,把右腕上一個金針,故意向帳子上掛去,希望能借這一躺之勢,能掛落下臂上一根金針。
  但他失望了。那金針刺人臂中極深,錦帳雖然掛便住了金針,但卻無法把金針勾落下來。俞秀凡一試未成,立刻挺身坐起。但他只能挺起一個腦袋。
  卻無法坐起身子。
  這真是人間最大的痛苦,心有餘,力不足,一身精深內功,胸懷無敵劍術,卻連坐起身子力量也是沒有。只覺一陣悲傷之氣,衝上胸頭,兩滴熱淚,湧出眼眶。
  花花妃子緩步行到了錦榻之上,道:「俞少俠,你哭什麼?」
  俞秀凡淒涼一笑,道:「我有些緊張。」
  心中暗暗忖道:她如真的要使我嘗試一下人道的滋味,至少也該拔去我身上部分金針。
  花花妃子緩緩解開了胸襟,道:「俞秀凡,你現在還有拒絕的機會。」
  俞秀凡暗晴付道:這是唯一的機會了,就算是造成大錯大恨,也要賭它一賭了。
  心中念轉,語氣堅決的說道:「在下決定了,只可惜,我身上穴道受制,無法幫你寬衣解帶了。」
  花花妃子道:「看來,你倒是一個很有豪氣的人。」
  伸手由前胸雙乳之間,取出了一個玉瓶,拔開瓶塞,倒出了一粒紅色的藥物。右手食指、大拇指,輕輕捏著藥九,道:「俞秀凡,吞下去這粒紅色藥丸,我就拔去你身上的金針。」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夫人,能不能告訴我這粒藥丸的作用?」
  花花妃子笑一笑,道:「可以。你現在還有選擇的機會,這粒藥丸,服用之後,可以使一個人少去很多的憂慮、痛苦。」
  俞秀凡道:「變成了一個白癡,是麼?」
  花花妃子道:「沒有那麼嚴重,不過,服下這藥丸之後,會使一個人變的遲鈍一些。」
  俞秀凡道:「變的遲鈍一些,為什麼不說是變成了一具行屍走肉。」
  花花妃子道:「事情沒有你想得那麼壞,多少會變一些,但日子會過得很快樂,除了工作之外,不會想很多事情。」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夫人,牛和馬也是一樣,他們過得很快樂。」
  花花妃子笑一笑,道:「俞秀凡,咱們不用再爭辯了,這粒藥物,你必須吃下,要不然,我不會幫你拔去身上的金針。」
  俞秀凡道:「夫人,你可以強自撬開在下的牙齒,把藥物投人口中,似是用不著和在下這樣的商量了。」
  花花妃子道:「我可以這樣做,但我不希望使你在無法自主下,吞服了這粒藥物。」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不答應,夫人可是要準備取在下之命?」
  花花妃子道:「不會,我希望能說服你,如是說不服,也不會傷害你,任由閣下離去就是。「俞秀凡道:「想不到夫人竟然是如此一個良善的人,只可惜沒有分清楚是非。」
  花花妃子接道:「俞秀凡,不要想說服我,那不會有用,你現在倒應該用心想想看,作一個抉擇。」
  俞秀凡道:「夫人,你一直很冷靜,不熱情,也不太冷淡。」
  花花妃子道:「你可是覺著很奇怪?」
  俞秀凡笑一笑,道:「不錯,在下有些不太瞭解夫人。」
  他要盡量拖延時間,以便想出個解決的辦法。」
  花花妃子道:「你覺著我應該如何?」
  俞秀凡道:「你應該熱情如火,想法子誘惑我不能自禁。」
  花花妃子道:「俞秀凡,我看的很清楚,你是屬於那種不受誘惑的人。」俞秀凡道:「所以,夫人換了一種方法,對付在下。」
  花花妃子道:「談不上什麼方法,我只是把事情告訴你,我相信你俞秀凡會權衡利害,作一個抉擇。」
  俞秀凡道:「好吧!在下決定吃下那粒毒藥。」
  花花妃子道:「不再想想麼,吃下了毒藥之後,再後悔就無濟於事了。」
  俞秀凡雙目凝注在花花妃子的臉上,瞧了一陣,道:「夫人是希望在下吃下呢,還是要在下別吃?」
  花花妃子笑道:「我已經告訴你利害得矢,吃與不吃,似乎是要你自己決定了。」
  俞秀凡道:「實在在下很不願吃下那粒毒藥,不過,在下似是已沒有拒絕的能力了。」
  花花妃子道:「至少,你可以不吃吧!」
  俞秀凡道:「身上六枚金針,便在下變成了廢人,諸位給我選擇的,一種是行屍走肉的活死人,一種是真正的死人…」
  花花妃子道:「但你最後仍然選擇了行屍走肉的活死人,對麼?」
  俞秀凡道:「生命未到真正的結束,應該有萬分之一的生機,我想賭賭那萬一的機會。」
  花花妃子道:「看來,你也是一個很平凡的人,真是見面不如聞名啊!」
  俞秀凡道:「夫人可否說的詳盡一些,」
  花花妃子道:「事實上,我經歷了很多樁像你一樣的事,他們也都和你有著同樣的選擇,都想睹睹那萬分之一的機會。事實上,那是人性的弱點,強烈的求生欲,會使一個人改變了自己。
  鐵膽俠心,盡付流水。」
  俞秀凡道:「夫人,已經有很多次這樣的經歷了?」
  花花妃子點點頭,道:「是!」
  俞秀凡道:「夫人,你沒有食用過迷魂藥物吧?」
  花花妃子搖搖頭,道:「沒有。」
  俞秀凡道:「我佩服造化城主的氣度,也佩服你夫人這份慈航普渡的胸懷。」
  花花妃子淡淡一笑,道:「俞秀凡,不用諷刺我,我奉命行事,算不得背夫敗德。」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固一世之雄也,怎的竟甘願受綠巾壓頂,不覺此為人間羞恥事。」
  花花妃子道:「量大容萬物,造化城主,能有今天這份成就,自有非平常人能及之處。」
  俞秀凡笑一笑道:「夫人也覺著他這等做法很對麼?」
  花花妃子道:「談不上對不對,他是當空皓月,我們只不過去是襯托皓月的星星罷了,明月只一輪,星星卻有萬千。」俞秀凡道:「夫人,不覺著這有些自貶身份,自趨下流麼?」
  花花妃子臉色一變,道:「俞秀凡,你好放肆的口舌。」
  俞秀凡道:「忠言逆耳,在下只不過實話實說罷了,如是造化域主對你有一份真實的情感,我相信他不會讓你作出這等紅杏出牆的事。」
  花花妃子格格一笑,道:「俞秀凡,你對那造化城主的瞭解大少,環繞他周圍的美女。妾婢,有如眾星捧月,怎能企求他雨露普施。」俞秀凡道:「似乎是夫人很樂於這等生活?」
  花花妃子道:「像他那等的雄才人物,我們得近身側,已用幸運,怎的還能妄圖苛求。」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夫人,看來,你那對造化城主是惠誠不二了。」花花妃子道:「你對造化城主知道的太少了。」
  俞秀凡道:「夫人能不能解說一下,唉!其實以夫人之美,造化城主縱然有三宮六院,佳麗三千,也應該把夫人收寵專房才是。」
  花花妃子臉上綻開了一份愉悅的笑意,值:「造化城主有很多妾婢,但他決不是濫收妾婢的人,每一個人,都有她的專長,特點。」
  俞秀凡道:「夫人,是精於那一道呢?」
  花花妃子道:「內媚。我習的是桃花內媚術,任何一個男人,只要能接觸我一次,就永難忘懷。」
  俞秀凡道:「只怕未必吧?」
  花花妃子道:「不信,你可以試試。」
  俞秀凡道:「不用試了,你如真能使男人一見難忘,為什麼那造化城主,會把你冷落香閨,長夜孤眠?」
  花花妃子笑道:「你想挑撥離間?」
  俞秀凡道:「在下說的是肺腑之言。」
  花花妃子道:「造化城主有一種特別的男人氣質,不論什麼樣的女人,只要和他見上一面,就情難自禁,一夕夫妻之後,更是情意難忘。」
  俞秀凡笑一笑,道:「這麼說來,那造化城主,是一位很年輕、英俊的人了?」
  花花妃子道:「他人雖年輕英俊,但他卻有著長者的氣度,唉!能使我這樣女人,對他傾心相愛的人,天下能夠抗拒他的女人,那是絕無僅有的了。」
  俞秀凡道:「但在下聽說的造化城主,卻是一位年紀很大的慈和老人。」
  花花妃子道:「造化城主,豈是任何人都能見到他真正面目?」
  俞秀凡道:「照夫人的說法,造化城中,觀過城主真正面目的人,也是絕無僅有的了。」
  花花妃子道:「也不能算太少,不過見過他真正面目的人。
  都是親信之人,所以他們都不會洩而其中的隱密。」
  俞秀凡道:「但夫人洩漏了。」
  花花妃子笑道:「我的俞少俠,以你這等聰明的人物,難道還不明白嗎?你如不能變成造化城主的心腹,那就是死路一條,難道你真的還想活著出去,」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好吧!你把藥九放人我的口中。」
  花花妃子重又打開瓶塞,取出藥丸。俞秀凡閉上雙目,張開了嘴巴。
  花花妃子格格一笑,道:「俞秀凡!小兄弟!一個人變的傻一些,對他並沒有太多的壞處。」
  俞秀凡臉上泛現出一抹苦笑,內心中卻不停地警惕自己,暗暗祈禱說;俞秀凡,你不能被藥物所迷,你可以把毒性逼集於一處,只要能夠支撐到見了造化城主,出其不意的一劍把他殺死。
  那時,再行自絕而死,就算自絕不及,毒發變作白癡,成了一具行屍走肉的奴才,也只有認命了。他只忖恩祈禱,根本未聽到花花妃子說些什麼。
  花花妃子纖巧手指捏著藥九,將要放到俞秀凡的口中,突然停了下來。緩緩說道:「俞秀凡,你真的準備認命了?」
  俞秀凡突然睜開了雙目,目光滿含著委屈、淒傷,黯然說道:「這不是一個意志力和耐性所能抗拒的事,你如要我吃下毒藥,似乎是用不著和我商量。」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07:32

  花花妃子輕輕歎息一聲,道:「俞秀凡,就算不給你服下這粒合有毒性的春藥,你又怎麼能逃離此地」
  俞秀凡道:「只要我能恢復體力,我沒有逃走的打算。」
  花花妃子道:「你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我要去見造化城主,在下經歷了千辛萬苦而來,怎能未見到造化城主就悄然離開。」
  花花妃子道:「就算你見到了造化城主,你又能如何?」
  俞秀凡道:「我可以和他放手一拼。」
  花花妃、子道:「你一個人麼?」
  俞秀凡道:「就目下情景而言,似乎是只有在下一個人了。」
  花花妃子道:「你這是飛蛾投火,自取滅亡,別說造化城主身側有親信從衛,就算是他和你單獨相見,你也不是他的敵手。」
  俞秀凡道:「姑娘沒有見過在下的劍術,怎知我不是造化城主的敵手?」
  花花妃子道:「因為我知道他一身武功,已臻化境,像他這樣翻雲覆而的人物,如是沒有絕世武功和過人的才智,怎會造成今日這樣的局面。」俞秀凡道:「他也是人,一個人的武功成就,都可能面對著體能極限,我不信,他能夠練成了金鋼不壞之身,因為人人都怕他,才把他造成了不可一世的氣焰。」
  花花妃子道:「你一點也不、怕他?」
  俞秀凡道:「不怕,我渴望見他一面,也希望能放手和他一搏。」
  花花妃子歎息一聲,道:「你身上傷痕處處受了很多的折唇,但你的豪勇之氣,似是全未受到損傷。」
  俞秀凡道:「我體膚受傷癒多,意志就愈是堅強,只可惜在下過不了夫人這一道關口。」
  花花妃子道:「你能過了我這一關,又將如何?」
  俞秀凡道:「能過了夫人這一關,在下就自信有和造化城主一拼的機會,」
  花花妃子道:「你一定能夠勝他麼?」
  俞秀凡道:「這個在下倒是不敢妄言,不過,我如能和他放手一戰,不論勝敗,都可以啟發起後繼之人,使他們感覺到造化城主也是人,不是造化之神。」
  花花妃子點點頭,道:「這話倒也有理,造化城主沒有人敢惹他,如是一旦有人和他動上手了,別的人就會明白,造化城主並非是絕對權威的人物。他也是人,只不過是武功練得高一些罷了。」
  俞秀凡望著花花妃子,道;「夫人,你……你……」
  花花妃子接道:「你覺著很奇怪麼?」
  俞秀幾道:「不錯,在下確實有些懷疑,夫人這些話……」
  花花妃子接道:「你不用懷疑,我在此地,閱人多矣!但卻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有你這樣的勇氣。」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就算你膽大包天,此情此景之下,也是無法反擊,」
  花花妃子道:「可以,問題在我願不願意幫忙。」
  俞秀凡道:「你幫忙又能怎樣?」
  花花妃子雙目凝神,黯然說道:「這些年來,我經歷了十二個男人,自然,這些男人,都是武林中赫赫有名的第一流高手,他們到了此地之後,不但豪氣盡梢,唯一能做的,只是苦苦哀求於我,早些給他藥物食下,我所看到的,都是男人的渺小,他們那等貪色怕死的模樣,四個字可以形容——惡形惡狀一一。所以,我雖然是個蕩婦,但我卻瞧不起男人。」
  俞秀凡道:「那不能怪你,實在是我們男人的表現的太沒有骨氣。」
  花花妃子道:「但我今天看到了一個有骨氣的男人。」
  俞秀凡苦澀一笑,道:「有骨氣又能如何?在下此刻,有如虎入鐵籠……」花花妃子接道:「自有放虎歸山的人,問題是你是否真的敢鬥那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來此的用心,就是要鬥一鬥造化城主。」
  花花妃子道:「你如是真有勇氣,我倒可以幫忙。」
  俞秀凡道:「如何一個幫忙法?」
  花花妃子道:「我拔去你身上的金什,然後,帶你會見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那豈不是害了夫人麼?」
  花花妃子道:「不用替我擔心,這些年來,我就在等待今天,希望能見到一個有骨氣的男人,鬥鬥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夫人!你等到了,我不敢說一定能勝造化城主,但我可以和他動手一戰。」
  花花妃子道:「這就是我救你的原因,世上沒有一個願意接受迫害的人,我比別人強一些的是,我終於找到了這個機會。」
  俞秀凡道:「夫人!這下是做夢吧?」
  花花妃子道:「很真實,而且,立刻就可以使你重獲自由。」
  口中說話,右手立刻拔出了俞秀凡兩臂上的金針。
  俞秀凡雙手驟然間恢復了活動之力,立刻間雙手並施,拔去了身上所有的金針,挺身坐起。他心中興奮,拔出的金針,全部投擲在實地之上。
  花花妃子嫣然一笑,只笑的媚態橫生,道:「俞少俠,別太興奮,賤妾所知,一個練劍的人,應該喜怒不形於色。」
  俞秀凡臉色一整,道:「夫人說的是。」
  花花妃子道:「別叫我夫人,我厭惡這兩個字,這些年來,我忍辱偷生,就為了等待今天的機會。」
  俞秀凡道:「你終於等到了。」
  花花妃子道:「等待得我很苦,等了這樣多年,我以身體、美色,替那造化城主又多羅致了不少的高手。」
  俞秀凡道:「那不是你的錯。」沉吟丫一陣,接道:「現在,咱們如何去見造化城主?」
  花花妃子道:「我有辦法,不過,委屈你一些了。」
  俞秀凡道:「如何一個委屈法?」
  花花妃子望望地上的金針,道:「咱們把金針截短,仍刺人你原來的位置,不過刺的很淺,使它不發生制服穴道的力量,然後,我去找造化城主。」
  俞秀凡接道:「去找造化城主?」
  花花妃子道:「是,我會告訴他,你是一位很特殊的人物,意志堅定,不可屈服,我不敢下藥,也不敢拔下你身上的金針。」
  俞秀凡道:「那會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花花妃子道:「這結果可以預料,那就是,不是他來此地看你,澈是要我帶你去見他,只有在這樣的局面之下,你才能見到真正的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好吧!加是只有此法,咱們就只有這樣作了。」
  花花妃子轉身在妝台之下,摸出了一把鋒利的匕首,道:
  「俞少俠,你能記得金針刺人的部分深淺麼?」
  俞秀凡道:「大體上可以記得。」
  花花妃子道:「那很好。這把匕首很鋒利,加上你的內力,足可以切斷金針,要切的恰到好處,要知道那造化城主,是一位非常謹慎和小心的人,只要那金針的部分稍有不同,立刻就可能被他瞧出破綻。」
  俞秀凡接過匕首,沉吟了一陣,道:「我想,大致上不會有很多距離。」
  俞秀凡用匕首切斷了主針。花花妃子收回匕首,道:「你自己刺人原來的穴道吧!」
  俞秀凡接過金針,分別刺入了原來的穴道。
  花花妃子道:「裝龍像龍,扮虎像虎,活動一下看看,不能把主針掉下,」
  俞秀凡伸展一下雙臂,雙腿,金針未見落下。
  花花妃子道:「行啦!你自己是否感覺到妨礙行動呢?」
  俞秀凡搖搖頭,道:「行動自主。」
  花花妃子道:「那就行了。」
  俞秀凡道:「現在你去通知造化城主吧!」
  花花妃子點點頭,道:「這個很快。」舉步向外行去。
  俞秀凡似是突然想起了一件很重要的事,接道:「夫人!」
  花花妃子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那位金針使者,出針手法,妙逸武林;不知是何許人物?」
  花花妃子道:「她呀——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四大金釵之一的針釵湯蘭。」俞秀凡道:「原來如此。」語聲一頓,接道:「四大金釩,我已見過了三釵。」
  花花妃子接道:「那三釵?」
  俞秀凡道:「飛釵,刀釵和針釵,在下見過的三大金釵,有兩釵投入在造化門中,還有一釵,不知流落何處?」
  花花妃子道:「似乎是也在造化成中。」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這麼說來,造化城內,果然網羅了不少的高手,單是四大金釵,他就羅致了三個人。」
  花花妃子道:「你對那位針僅的看法如何?」
  俞秀凡道:「很老練,也很深沉,尤具是發射金針的手法,似乎已到無懈可擊之境,她能一舉分取六大穴道,針什中的,不差分毫。」
  花花妃子沉吟了一陣,道:「她很受造化城主的器重。」
  俞秀凡道:「哦!」
  花花妃子道:「她負責監視我,也負責管理這第一段洞區。」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連你也不肯信任麼?」
  花花妃子道:「造化城主不會真的去相信任何一個人,針釵湯蘭,雖然是這一洞區的總管,但在表面上,她卻不敢對我有絲毫不敬之處。」
  俞秀凡道:「那又是為了什麼?」
  花花妃子道:「不管如何,我總是妃子的身份。何況,造化城主,每一月中,總有一天,在此留宿。」
  俞秀凡道:「那一天是固定的麼?」
  花花妃子搖搖頭,道:「如是固定了,怎的還會稱作造化城主,誰也不知道他幾時要來。」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他對夫人,還是有些留戀之處了。」
  花花妃子道:「那倒不是,他來此的用心,不過想從我口中,知道一些針釵湯蘭的舉動。」黯然歎息一聲,接道:「我為了博得他的信任,每一次,都據實告訴他很多事。」
  俞秀凡道:「看不出啊!你還是一位很富心機的人。」
  花花妃子道:「一個人,處在無可奈何的情況之下時,不用些心機也不行了。一種保護自己的本能,激發出潛力,也學會用心多想。」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夫人,說的不錯,人的才慧,有很多是逼出來的。」
  花花妃子道:「別叫夫人了,行麼?」
  俞秀凡道:「那要在下如何稱呼?」
  花花妃子道:「你隨便叫吧!我本性花,小名中月,你怎麼叫我都行。」
  俞秀凡道:「那在下就叫你花姑娘了。」
  花花妃子微微一笑,道:「俞少俠!你看,咱們要不要先對付針釵湯蘭?」
  俞秀凡道:「最好能先對付了針釵湯蘭,免去後顧之憂,不過,如何對付她,這要你花姑娘設計了。
  花花妃子微微一笑,道:「我想法子去把她騙來,你怎麼對付她,你自己策劃一下。」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那針鈕湯蘭,除了金針之外,還有什麼特殊的武功?」
  花花妃子道:「四大金僅,都算得武林中第一流的高手,但幾人武功各擅勝場,各有絕技,顧名思義,自然以他們的武功標榜。針僅湯蘭,自然以針法最好了。」俞秀凡道:「好吧!你去帶她來。」
  花花妃子轉身向外行去,一面說道:「不可大意。造化城主,用人唯才,針釵湯蘭如若沒有一身好本領,只怕也不會受到造化城主如此重用了。」俞秀凡道:「一個人把飛針之術,練到了那等出神入化之境,單是說發針的手法,這中間目力、勁力,都要配合得恰到好處才行。」
  花花妃子道:「那你要小心戒備了。」轉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望著花花妃子的背影消失,心中湧起了無限的感慨。
  忖道:以號論人,有時也會犯很大的錯誤。誰會想到,這花花妃子,內心之中,竟然也會蘊藏了很多的痛苦。
  定定神,俞秀凡吁一口氣,暗中凝神戒備,隨時準備出手。
  花花妃子去了足足有一頓飯的工夫之久,耳際間才傳來了步履之聲。俞秀凡緩綏閉上雙目。
  步履在木榻前面停了下來,耳際間響起了針釵湯蘭的聲音,道:「聽說你不肯聽勸………」
  俞秀凡霍然睜開雙目,凝注在湯蘭的臉上,冷冷說道:「是你!」
  湯蘭道:「很抱歉,俞少俠,咱們是敵對相處,如是換了別人,只怕手段會更為毒辣一些。」
  俞秀凡道:「在下經歷了不少的風浪;想不到今日竟栽倒在一個女人手中。」
  湯蘭笑一笑,道:「有一句佰話說,中幗不讓鬚眉。咱們作女人的,也不能太過示弱了。」
  俞秀凡道:「在下既已被擒,唯死而已,你可以下手了。」
  湯蘭道:「我如存下殺你之心,似乎也用不著把你帶到此地來了。」
  俞秀凡道:「那你用心何在?」
  湯蘭道:「勸降,咱們希望能說服你,使你歸人造化城中。」
  俞秀凡道:「這是你的意思呢,還是造化城主的意思?」
  湯蘭笑一笑,道:「自然是造化城主的意思了。小妹嘛,只不過是一個奉命行事的人罷了。」
  俞秀凡緩緩說道:「既是造化城主之意,在下自然要見到造化城主才能決定了。」
  湯蘭道:「不錯,咱們就是要帶你夫見造化城主,不過,在見造化城主之前,有些條件閣下先必需做到了,咱們才能帶你會見造化城主。」俞秀凡道:「什麼條件?」
  湯蘭笑一笑,道:「這些條件,對你而言,並非是什麼為難之事。」目光一掠花花妃子,接道:「像她這等絕世夫人,送入你俞少俠的懷抱之中,俞少俠怎的競不肯接受呢?」
  花花妃子突然歎一口氣,道:「湯使者,我已盡心力,他堅持下肯食用藥物,小妹實在無能為力了。」
  俞秀凡心中明白,花花妃子搶先接口,用心在提醒他,怕他和自己的談話,說的前言難對後語。
  俞秀凡立刻冷笑一聲,接道:「如是你首先拔下區區身上的金針,在下才會考慮食用藥物。」
  花花妃子道:「那是不可能的事。」
  俞秀凡道:「所以,在下也只有堅拒食用藥物了。」
  湯蘭突然微微一笑,道:「俞少俠,咱們很敬重你,你如是不吃敬酒,咱們就要讓你吃罰酒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姑娘的意思是………」
  湯蘭接道:「先吃藥九,你沒有選擇的餘地,也沒有不吃的機會,請夫人把藥丸交給屬下吧!」
  花花妃子伸手由懷中摸出藥丸。
  湯蘭伸手接過,冷冷說道:「你記著!這藥丸就算是立刻可以致命,你也只好吃下去了,你自己吞下呢,還是我迫你服下?」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看來,你倒是那造化域主很忠實的一位屬下了。」
  湯蘭道:「不錯,造化城主既然很看重小妹,小妹自然要投桃報李。」突然伸手向俞秀凡牙關之上捏去。
  這是煮熟的鴨子,湯蘭的想像之中,還不是手到拿來,卻不料俞秀凡突然把頭一偏,竟然閃避開去。
  針釵湯蘭,警覺性也很高,眼看俞秀凡一閃避開,已知情勢有異,立刻一吸氣,向後退去。但為時己晚了,俞秀凡右手一抬,指一合,扣住了湯蘭的右腕。
  俞秀凡人同時挺身而起,淡淡一笑,道:「湯姑娘,現在,咱們主客易勢了。」
  湯蘭雙目圓睜,望著俞秀凡,臉上是一片迷憫之色,綏緩說道:「我這金針制穴工夫,從未有過失手,你怎麼還能行動。」
  俞秀凡道:「現在,似乎在下問你湯姑娘的時候了,」
  湯蘭道:「你要問什麼?」
  俞秀凡道:「在下也想勸勸姑娘,咱們合力對付造化城主如何?」
  湯蘭搖搖頭,道:「不行!咱們沒有成功的機會。」
  俞秀凡道:「姑娘只怕成功的機會不大,並非是完全忠於造化城主了。」
  湯蘭道:「不只是機會不大,而是完全沒有,你應該死了這條心。」
  俞秀凡道:「和造化城主對敵搏殺,是我俞某人的事,姑娘只要從旁稍助一臂之力。」
  湯蘭道:「我不能助你,也不會背叛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在下只好先殺了你湯姑娘了。」
  湯蘭心中一動,道:「你怎的知道我姓湯?」
  俞秀凡回顧了花花妃子一眼,道:「要不要告訴她?」
  花花妃子道:「就算不說,造化城主也會查得出來,不如乾脆點告訴她算了。」
  俞秀凡道:」好!你自己說吧。」
  花花妃子淡淡一笑,道:「湯蘭,是我告訴他的。」
  湯蘭道:「不錯,確使在下有些不解,造化城主,對你十分寵愛,你竟然出賣了造化城主。」花花妃子冷笑一聲道:「我出賣了他,造化城主-----他對我十分寵愛?哼哼!你幾時見過,一個受盡了寵愛的人,竟然會被當作工具,要我佈施色身,替他網羅高手,難道這算寵愛麼?」
  湯蘭道:「不管如何,你總是城主妃子的身份。」
  花花妃子道:「這算什麼妃子身份,和妓女有何不同?」
  湯蘭道:「以造化城主之尊,甘願綠巾壓頂,你難道還在乎多幾個男子麼?何況,你習的桃花魔功,講究的采陽補陰,多幾個男人,對你而言,有什麼不好?」
  花花妃子道:「這有很大的不同。」
  湯蘭道:「哪裡不同了?」
  花花妃子道:「他是情願,我是被迫,我們之間。彼此的感覺,絕不相同。」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08:06

第37回 針釵反正 殲四將軍

  湯蘭沉吟了一陣,道:「你背叛了造化城主,難道不顧後果,不怕報復麼?」
  花花妃子道:「最大的報復,不過是一條命罷了。我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
  湯蘭嗯了一聲,道:「這麼說來,你是至死不悟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湯蘭!不論我們將來身受何等悲慘,不過,眼下先死的是你。」
  湯蘭笑一笑,道:「俞秀凡!花花妃子鬼計多端,你如是真的相信了她的話,那就有你的苦頭好吃了。」
  俞秀凡道:「不用挑撥,俞某人不吃這個。至少,她取下我身上的金針。」
  湯蘭道:「原來如此。我還想你真的不畏金針傷穴之苦呢?」
  俞秀凡道:「話已經說完了。你如何決定,似是也該給咱們一個確定答覆了。」
  湯蘭道:「可以,但要再給我三個時辰的時間。」
  俞秀幾直:「你的花招不少,不,你必需立刻決定。」
  湯蘭道:「一個時辰呢?」
  俞秀凡道:「半個時辰也不會等,湯姑娘如是無法決定,咱們就代你作主了。」
  湯蘭道:「代我作主,用意何在?」
  俞秀凡道:「很簡單,可以殺了你,也可以使用很殘的手段,迫你就範。」
  花花妃子笑一笑,道:」我有辦法,咱們只要給她吃下一粒藥物就行了。」
  俞秀凡道:「什麼藥物?」
  花花妃子道:「就是給你食用的那粒藥物。」
  俞秀凡道:「那不是專門對付男人的藥物麼?」
  花花妃子道:「對付女人也是一樣有效,至少,它可以使一個人的思想改變。」
  俞秀凡道:「好吧!咱們試試看這藥物是否靈驗?」
  花花妃子道:「湯姑娘,仔細的看看我。」
  湯蘭道:「不用看了,賤妾對你早已記憶的十分清楚了。」
  花花妃子笑一笑,道:「當你思索能力逐漸受到控制時,你會忘去了很多事,只有記憶得很深刻的印象,才會永記不忘。」
  湯蘭道:「賤妾不明白夫人的意思。」
  花花妃子道:「吃下那藥物之後,你會減少思維的力量,除了常常見面的人之外,你會連自己的兒女,也逐漸的忘去。」
  湯蘭道:「可惜,我沒有兒女。」
  花花妃子道:「天下至親,莫過父母、子女,我不過是舉個例子給你聽聽罷了。」一面伸手取出藥物,接道:「俞少俠,想辦法把她牙關捏開,我把藥物沖人她的口中。」
  湯蘭臉色一變,道:「不行!」
  花花妃子道:「湯姑娘,你自己心中很明白,你已無法反抗。」
  湯蘭道:「夫人,咱們可不可以再談談?」
  俞秀幾道:「不可以,我們時間寶貴,何止寸陰寸金。」
  湯蘭道:「我如是答應你了,你們會相信麼?」
  俞秀凡道:「自然要有一些表現才行。」
  湯蘭道:「難處就在此了,要我如何表現呢?」
  俞秀凡道:「自然要能讓咱們相信,姑娘確已決心脫離造化門。
  背棄造化城主。」
  湯蘭沉吟了一陣,道:「我可以給你們個證明:不過,我要先瞭解一件事。」
  俞秀凡道:「你請說。。」
  湯蘭道:「你們是要我帶你們逃走呢,還是要我幫你們對付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在下千辛萬苦而來,豈可輕易離去,但也不用你幫忙對付造化城主。」
  湯蘭道:「既不用我帶你們逃走,又不用我幫忙你們對付造化城主,那要我作什麼呢?」
  俞秀凡道:「至多是讓你給我們打個接應,主要的是要你心向我們。」
  湯蘭道:「你能夠相信我麼?」
  俞秀凡深吟不語。
  花花妃子道:「不相信,除非你能給我們一個證明。」
  湯蘭道:「證明很難說了,是不是要我殺幾個人,要他們知道我背叛了造化門?」
  花花妃子道:「正是這個意思。」
  湯蘭冷笑一聲,道:「你們證實了,造化城主也知道了內情。」
  花花妃子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
  俞秀凡接道:「湯蘭!先回答我一句話,你要不要背叛造化門?」
  湯蘭道:「這個麼,小妹就很難說了,我在造化城之中,也不是盡如人意。」
  俞秀凡冷冷說道:「這是說,你也可以背離造化門了?」
  湯蘭道:「我要看背離了造化門,有好多生存的機會。」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湯姑娘,在下不是和你談論機會,我想知道的是你心中是否有是非之分。」
  湯蘭道:「是非之分麼,自然是有,不過,我覺著有些事,對我個人來說,比是非還要重要一些。」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姑娘,一個人不能活千秋萬年,你苟安偷活下去,難道真的會活的愉快麼?」
  湯蘭道:「好死不如賴活著,如是我沒有選擇的餘地,那只有苟安偷生下去了。」
  俞秀凡道:「湯姑娘,我們處於劣勢危境,實在是擔負不起任何一點輕微的挫折,但我們心靈上距離的太遠,只好委屈你了。」
  湯蘭道:「殺了我,是麼?」
  俞秀凡道:「我如因此殺了你,那和造化城主的為人,又有什麼不同。」
  湯蘭道:「不殺,總不能放了我吧!」
  俞秀凡道:「不能,若放了你,我可能就見不到造化城主了。」
  湯蘭道:「那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點了你的穴道,使你無法傳出消息。」
  湯蘭沉吟了一陣,道:「不怕我運氣衝開了被點的穴道麼?」
  俞秀凡道:「我的手法很特殊,我相信三個時辰之內,你不會衝開穴道。」
  湯蘭歎息一聲,道:「你太低估造化城主了,還會給你三個時辰的機會麼?」
  俞秀凡抬頭望了花花妃子一眼,道:「她是不是虛言恐嚇?」
  湯蘭道:「她雖是妃子的身份,但這一區段的負責人是我,傳訊內情,只怕她也不知道。」
  俞秀凡道:「湯蘭!你是自己說呢,還是要在下問?」
  湯蘭道:「你準備如何一個問法?」
  俞秀凡道:「這要你自己決定了。」
  湯蘭淡談一笑,道:「每隔上一個時辰,每一個區段,都要有一次暗記傳出。這暗記有不得任何一點錯誤。而且,十分機密,除了每一區段的首腦之外,別的人都不知道。」話聲頓了頓,接道:「現在,已是傳暗訊的時間了。」
  俞秀凡道:「這不是威脅吧?」
  湯蘭道:「那要看你怎麼想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你去吧!」鬆開了湯蘭腕穴上的五指。
  湯蘭笑一笑,未說一個謝字,轉身大步而去。
  花花妃子道:「你怎麼放了她?」
  俞秀凡道:「不論她是否已通知造化城主,我來此的用心,只在能求得面對面和他來一傅的機會。如是我無法對付他,訊息是否傳出,都是一樣。」
  花花妃子道:「如是湯蘭傳出訊息,你根本就沒有看見造化城主的機會。」
  俞秀凡道:「殺了她,也一樣沒有法子見到造化城主,」
  花花妃子愣了一愣,道:「為什麼不迫她和咱們合作?」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是那樣一個謹慎的人,湯蘭如非誠心和咱們合作,她很快會傳出這些變化的訊息,殺了她也於事無補。」
  花花妃子道:「那總比放了她好些。」
  但見緊閉的木門,突然大開,針釵湯蘭,緩步行了進來,她神情嚴肅,手中捧著一把長劍。
  花花妃子拔出一把匕首,道:「你要幹什麼?」
  針釵湯蘭望也未望花花妃子一眼,目光卻凝注俞秀凡的身上,道:「你一定要見那造化城主麼?」
  俞秀凡道:「是!」
  湯蘭道:「至少你應該有一把劍,對麼?」
  俞秀凡點點頭,道:「我對劍法上,下過了一番苦工。」
  湯蘭道:「天下最好的劍,對一個用劍之人而言,就是他自己常用的佩劍。」
  俞秀凡道:「不錯。自己的劍,會順手一些。」
  針鋇湯蘭道:「看看,這是不是你用的劍?」緩緩把長劍遞了過來。
  俞秀凡接過長劍,有些說不出的感慨,輕輕歎息一聲,道:「多謝姑娘!」
  湯蘭笑一笑,道:「我送還你的長劍,只有一個心願。」
  俞秀凡道:「什麼心願?」
  湯蘭道:「我想看一看你和造化城主動手的情形。」
  俞秀凡道:「那只有一個辦法,請姑娘和我們同行一趟了。」
  湯蘭道:「可悲的是,我沒有選擇的餘地,而且,你也很需要......」
  俞秀幾道:「在下需要什麼?」
  湯蘭道:「需要一個人,一個為你拿著長劍的人。花花夫人,不能拿著劍去見城主,那會立刻引起他的懷疑。」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
  湯蘭道:「我似乎是最好的人選。」
  俞秀凡道:「那豈不是太過委屈了你姑娘。」
  湯蘭道:「不要緊。我自己選擇決定的,從來不會後悔。」
  俞秀凡道:「這個,這個……」
  湯蘭道:「現在,我們可以去了。」
  俞秀凡道:「在下身上的金針……」
  湯蘭道:「位置相差不遠,證明了你是個很細心的人。」
  俞秀凡道:「姑娘誇獎了。」
  湯蘭道:「就這樣辦了。咱們走吧!我替你帶路。」
  俞秀凡道:「在下應該把劍還結姑娘。」
  湯蘭伸手接過,舉步向外行去。
  花花妃子道:「我也去。」
  湯蘭搖搖頭道:「你最好別去,那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花花妃子道:「我不去,也沒有活的機會,是麼?」
  湯蘭笑一笑,道:「不過,至少你可以死的安適一些。」
  俞秀凡道:「兩位對在下似乎是完全沒有一點信心。」
  湯蘭道:「沒有。你不是造化城主的敵手。甚至,根本用不著造化城主出手。」
  俞秀凡道:「那姑娘和在下同行,豈不是死定了。」
  湯蘭道:「是!我如是還想活下去,自然不會跟你去了。」
  花花妃子快行兩步,追上湯蘭,道:「湯姑娘,讓我同去吧!我向造化城主證明一件事。」
  湯蘭道:「證明什麼?」
  花花妃子道:「我要讓他瞧瞧,他一向認為最懦弱的人,也敢面對死亡。」
  湯蘭道:「想不到,你竟有這樣的勇氣。」舉步向外行去。
  湯蘭提劍當先,俞秀凡身上插著六枚金針,走在中間,花花妃子走在最後。
  轉過了兩個彎,只見雨道中並肩站著兩個手提寬刀的紅衣大漢,攔住了去路。
  湯蘭淡淡一笑,道:「兩位認識我麼?」
  左首紅衣大漢,道:「湯段主。」敢情已離了湯蘭的轄區。
  湯蘭道:「那就讓過路吧!」
  兩個紅衣大漢對望了一眼,閃身讓開。湯蘭舉步而過,穿過兩個紅衣人。
  兩個紅衣大漢四道目光盯注在舉步艱難的俞秀凡身上,道:
  「這一位,就是俞秀凡麼?」
  湯蘭道:「不錯。兩位有何評價?」
  左首紅衣大漢道:「這小子細皮嫩肉的,怎麼能傷了我造化門下那麼多高手?」
  湯蘭道:「很可惜,他身受金針制穴,要不然兩位可以試試了。」
  左首大漢冷笑一聲,突然伸出右手揪住了俞秀凡的耳朵,冷冷說道:「就憑你小子這副德行,怎會勝了我們的人?」
  湯蘭道:「他的人雖然十分文秀,但他劍招,卻是凌厲得很。」
  左首大漢用手拉了一拉,道:「俞秀凡!你這小子,當真是膽大包天。不過,走夜路多了,總會遇到鬼,你小子這一次,吃不完要兜著走了。」
  湯蘭道:「夠了,別再折騰他了,應該如何,由城主發落就是。」
  左首紅衣大漢放開了俞秀凡的耳朵,道:「湯段主,咱們割下他兩個耳朵如何?」
  湯蘭道:「為什麼?」
  紅衣大漢道:「讓他整個臉的去見城主,豈不是太過便宜他了?」
  湯蘭道:「不行,我把他整頭整臉的生擒來,自然要整頭整臉的帶他去見城主了。」
  紅衣大漢身份雖然不高,但他不是湯蘭的直接屬下,笑一笑,道:「湯段主,這麼辦吧,我在這小子的臉上劃兩刀如何?」
  湯蘭道:「這個麼,我不同意。」
  紅衣大漢嘻嘻一笑道道:「這小子這張臉太好看,湯段主的看法如何呢?」
  湯蘭道:「你們敢對我如此無禮麼?」
  紅衣大漢道:「不敢,不敢!咱們只不過隨便說說罷了。」
  左首紅衣大漢突然一揚手,刀光一閃,直對俞秀凡的臉上劃去。
  俞秀凡一閉眼,肅立不動,他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毀了這張臉兒,也不放在心上了。
  湯蘭右手一抬,食中二指,挾住了刀背,冷冷說道:「你要幹什麼?」
  紅衣大漢道:「想過咱們這一段,不留下一點什麼,如何能叫咱們兄弟甘心。」
  湯蘭笑一笑,道:「去請你們段主出來!」
  紅衣大漢搖搖頭,道:「不行,咱們段主忙得很。」
  俞秀凡心中暗道:看來這造化城中,矛盾很多,大約是每深入一段,愈是造化城主的心腹了。
  湯蘭臉色一變道:「你們兩位雖非我的屬下,但也不該對我如此無禮。」
  紅衣大漢笑一笑,道:「湯段主,每一段區,有一段區的規矩,這一點,湯段主大概還不明白。」
  湯蘭突然嬌媚一笑,道:「兩位可真是膽大的很啊!」
  突然,雙手齊揚,分向兩人襲去。她動作快速,金芒一閃間,兩個人己同時哼了一聲,倒了下去。兩人於中拿著長刀,但卻沒有機會把手中的長刀舉起,人已倒了下去。
  湯蘭的動作很快速,雙手十指,一伸一抓,已經把兩具將要倒下去的屍體給抓住,緩緩把兩具屍體,給靠在牆壁上。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原來姑娘這金針,還可以當作兵刃施用。」
  湯蘭淡淡一笑,道:「這個,倒叫你俞少俠見笑了。」她口中雖然說的輕鬆,但神情間卻流現出一片緊張之色。顯然,她內心之中,正有著無比的緊張。
  俞秀凡目光轉動,望了兩個紅衣大漢的屍體一眼,舉步向前行去。
  湯蘭神情冷肅,一側身,超過了俞秀凡,快步向前行去。
  這山腹之內,盤轉曲折,規模很大,而且,有時候還有天光透了進來。顯然,這石腹之內,距離山崖絕壁不遠。連轉了三個彎,行了十餘丈,竟然未見有攔阻的人。
  湯蘭放緩了腳步,回顧了遇遙隨身後八尺左右的花花妃子一眼、舉手招動,花花妃子快步行來。
  湯蘭低聲道:「你到過這後面來過麼?」
  花花妃子點點頭道:「來過。但現在形勢完全不同了。」
  湯蘭低聲說道:「你來過多久了。」
  花花妃子道:「那是兩年前了,我來的時間,這地方有很多守衛的人?」
  湯蘭歎息一聲,道:「愈是如此,愈是可怕。」
  只聽一個冷冷的聲音,接道:「只要你湯段主對城主忠心不二,有什麼好怕的呢?」
  湯蘭轉頭望去,只見一個身著紅衣,手執雙刀的大漢,肅立在那八尺開外。他神情冷肅,雙刀平架胸前,大有立刻動手之意。
  湯蘭笑一笑道:「原來是平段主,咱們久違了。」
  紅衣大漢冷冷說道:「那位滿身金針的,可就是俞秀凡麼?」
  湯蘭道:「不錯,正是俞秀凡。小妹用網兜兜住了他,然後,施用飛針釘穴之術,制住了他的穴道。」
  紅衣大漢道:「湯段主,你怎麼進來的?」
  湯蘭道:「小妹就這樣走進來的。」
  紅衣人冷笑一聲,道:「湯段主,咱們這一區段的規矩,只怕湯段主還不清楚。」
  湯蘭道:「什麼規矩啊,小妹確實不知。」
  紅衣人道:「凡是進入本段之人,都要留下一點紀念。」
  湯蘭道:「原來如此啊!平兄那兩個手下,也確曾要俞秀凡留下一隻耳朵,但是小妹反對。」
  紅衣人道:「湯段主為何反對?」
  湯蘭道:「那是因為小妹於辛萬苦的把他生擒了來,準備見了城主,請功領賞。如果把他弄得缺鼻子少眼睛,那豈不是一場很大的憾事。」
  紅衣人道:「湯段主勸他們幾句,他們就聽信了?」
  湯蘭道:「他們原不肯聽的,後來,小妹只好出手點了他們的穴道。」
  紅衣人冷笑一聲,道:「湯段主,你好大的膽子,竟在本段區之內,出手傷人。」
  湯蘭道:「你我都是段主的身份,如是小妹的屬下,冒犯了平兄,你也不會饒過他們了。」
  紅衣人道:「湯段主錯了。這並非是區區的主意,令諭是城主所下,規矩也是城主頒下,你傷了兄弟的屬下,也就是犯了城主的令諭。」
  湯蘭道:「平兄的意思是……」
  紅衣人接道:「在下的意思很簡單,湯段主違規傷人,兄弟也不便處置,只好帶人去見城主了。」
  湯蘭道:「就算是平兄不帶小妹去,小妹也要去見城主。」
  紅衣人雙目在俞秀凡的身上,打量了一陣,不見有何可異之處,才冷笑一聲,道:「湯段主可以去見城主,不過,不是現在這個見法。」
  湯蘭道:「那要如何呢?」
  紅衣人道:」先要帶上刑具,才可以去見城主。」
  湯蘭格格一笑,道:「閣下,不覺著這做法太過分了麼?」
  紅衣人道:「不過份,這是城主的令諭,任何人不能例外。」
  湯蘭一皺柳眉兒,正想發作,花花妃子突然接道:「不能為湯段主身加刑具!」
  紅衣人道:「為什麼?」
  花花妃於道:「因為,這俞秀凡某騖不馴,是我請湯段主押送來此。」
  紅衣人接道:「夫人沒有要她傷人吧?」
  花花妃子道:「也是我下的令諭,城主怪罪,由我承擔。」
  紅衣人一皺眉頭,目光轉注湯蘭的身上。道:「你要晉見門主,為何不傳人求見的訊號?」
  湯蘭道:「夫人急令如火,小妹匆匆趕來,忘記傳人訊號。」
  紅衣人道:「你任段主多年,怎的如此糊塗?」
  湯蘭道:「縱然是小妹犯有過失,但我相信,我生擒俞秀凡的功勞,足可補償。平兄不要欺人過甚,別忘了小妹守的段區,一樣也可以留難平兄。」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08:14

  紅衣人對湯蘭雖然不假辭色,但對花花妃子卻是有些畏懼,輕輕咳了一聲,道:「既然夫人把此事承擔起來,湯段主刑具可免。不過,求見城主的事,在下要先行稟報城主才行。」
  花花妃子道:「這個自然。」
  紅衣人道:「諸位稍候。」轉身向前行去,彎過一個轉角不見。
  俞秀凡低聲道:「姑娘,還有幾道關口?」
  湯蘭道:「這應該是最後一道了。」
  俞秀幾道:「造化城主不但謹慎,而且多疑,看來咱們這苦肉計,只怕是很難實現了。」
  湯蘭道:「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情勢必要,咱們只好闖進去了。」
  花花妃子道:「以兩位的身手,闖進去自非難事,不過,闖進後再想見到造化城主,那就不容易了。」
  俞秀凡道:「咱們盡量忍耐就是,只要不到武功廢了,性命難保,咱們就不動手。」
  湯蘭笑一笑,道:「公子武功卓絕,養氣的工夫,似是也到了人所難及的境界。」
  俞秀凡道:「湯姑娘,在下進入這造化城,內心之中已經有了一個準備,那就是忍受千萬痛苦,只有一個心願。」
  湯蘭道:「什麼心願?」
  俞秀凡道:「見到造化城主。」
  湯蘭點點頭,肅然起敬,道:「單憑這一份大無畏的氣度,就叫人為之心折了。」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湯姑娘,在下想請教一事,不知姑娘願否見告?」
  湯蘭道:「什麼事,但請吩咐!」
  俞秀凡道:「在下有一位同伴為你們所擒,不知他現在何處?」
  湯蘭道:「被我囚在一座石室之中。」
  俞秀凡道:「他沒有受傷吧?」
  湯蘭道:「傷勢不重,但卻被我點中了穴道。」
  俞秀凡道:「在下還有兩位同伴,留在上面……」
  湯蘭接道:「其中之一是金釣翁。」
  俞秀凡道:「姑娘早知道了?」
  湯蘭道:「是。我看到了他的金釣,此人昔年時對我有過救命之恩,我已悄然把金釣投回洞外。」
  俞秀凡話題突然一轉,道:「湯姑娘,你見過造化城主麼?」
  湯蘭道:「見過。」
  俞秀凡道:「真正的面目麼?」
  湯蘭道:「我們都算是親衛近臣,自然是見過他真正的面目了。」
  俞秀凡道:「能不能說出來,他究竟是怎麼樣一個人?」
  湯蘭道:「很瀟灑,也很年輕,才智武功,都很卓越。」
  俞秀凡道:「這個,可能麼?」
  湯蘭道:「聽說他練成了脫胎神功,這是他修成的新體。」
  俞秀凡道:「世上真有這等奇事麼y?」湯蘭道:「你這年紀,能有這身武功成就,……」
  只聽一陣步履聲,打斷了湯蘭未完之言,那紅衣人當先而行,身後緊隨著四個半百以上的老者。
  但聞那紅衣人冷冷說道:「城主駕前,四大將軍親自到此了。」
  湯蘭望了四個半百老人一眼,道:「有勞四位將軍了。」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些人稱為四將軍,不知是何由來?難道那造化城主已經稱孤道寡了。」
  只見那四個同行的半百老人中,最前的一個,冷冷說道:「湯段主不用客氣,咱們奉命來此,迎接湯姑娘。你立了大功,生擒俞秀凡,城主甚為喜悅,特命我等來此迎接姑娘。」
  湯蘭道:「那真是不敢當,略施微勞,何足掛齒。」
  那當先老者笑一笑,道:「不過,咱們來此之時,城主又交代了一件事。」
  湯蘭道:「小妹洗耳恭聽。」
  半百老者道:「城主說,那俞秀凡狡猾得很,咱們不能有絲毫疏忽。」
  湯蘭道:「這個諸位將軍可以放心了。他被我金針釘穴,已無反抗之能,現在是砧上之肉,待宰之羊。」
  當先老者冷冷說道:「是這樣麼?」
  湯蘭道:「一點不錯。」
  當先老者道:「就算姑娘說的句句真實,咱們也無法完全相信。」
  湯蘭道:「將軍的意思是……」
  當先老者道:「咱們還要在他身上加上一重禁制。」
  湯蘭心頭震動了一下,口中卻說道:「將軍這樣不信任小妹,實在叫小妹難過的很。」
  當先老者道:」不用難過,城主為人謹慎,不會相信任何一個人。」
  湯蘭心中為難,不知如何開口。
  但聞俞秀凡冷冷地道:「這有什麼不可,在下身受金針制穴,人已不能行動,又何在乎多加上一道禁制。」
  當先老者道:「好!俞秀凡,你很有豪氣。」
  俞秀凡道:「諸位請出手吧!」
  當先老者又向前行了兩步,正待出手,湯蘭突然開口說道:「慢著!」
  當先老者道:「湯姑娘還有什麼事?」
  湯蘭道:「你們要替他加上什麼禁制?」
  當先老者道:「這個,似是和你湯姑娘沒有關係吧?」
  湯蘭道:「怎會無關。而且,關係大得很啊!」
  四個半百老者齊聲說道:「姑娘最好能說得明白一些。」
  湯蘭道:「簡明些說,人是我生擒來的,我要他整頭整臉的去見城主,不能有一點傷害。」
  當先老者道:「這個自然,我們也不希望他受到什麼傷害。」
  湯蘭笑一笑,道:「所以,諸位用不著在他身上再加禁制了。」
  當先老者道:「湯姑娘,人交給我們就是,你可以回去,死活自有我們擔待。」突然舉步,直對俞秀凡行了過去。
  湯蘭一橫身,攔住了當先老者,道:「不行!我要去見見城主才行。」
  當先老者一皺眉頭,道:「湯段主,你這是什麼意思?」
  湯蘭冷笑一聲,道:「除了城主之外,我不會把俞秀凡交給別人。」
  四個半百老者,都穿的一樣的灰色長袍,但腰中繫著的絲帶顏色,卻是完全不同,那當先老者,腰中系的是一條紅色的絲帶。
  只見他眉頭聳動,冷冷一笑,道:「湯段主,人貴自知。你這樣不識抬舉,那就是不自知了。」
  湯蘭道:「將軍,我生擒俞秀凡的功勳如何?」
  紅帶老者道:「很大。」
  湯蘭道:「我立下了這樣大的功勞,難道連城主一面也不能見麼」
  紅帶老者道:「城主會有獎,而且是很重很重的獎。」
  湯蘭道:「什麼樣的獎?」
  紅帶老者道:「在下只聽到城主這麼說,究竟要如何獎賞姑娘,倒還未曾聽到。」
  湯蘭淡淡一笑,道:「所以我必須親自去見城主一面。」
  紅帶老者道:「可是可以,但只許你一個人去,那俞秀凡留下來。」
  湯蘭道:「我如不帶俞秀凡去,豈不是見了也是白見。」語聲一頓,接道:「咱們都可以在城主面前爭寵,不過,大家都要拿出一點氣度來,俞秀凡是我生擒來的,除了城主之外,我不會交給任何人,包括你們四大將軍在內。」
  紅帶老者呵呵一笑,道:「想不到啊!湯姑娘對城主如此忠誠。」
  湯蘭道:「話已經說的很明白了,諸位也可以放小妹一馬了。」
  紅帶老者淡淡一笑,道:」湯段主,咱們是奉了城主之命而來,城主交代些什麼,咱們總是比姑娘清楚一些,對麼?」
  湯蘭道:「不錯。」
  紅帶老者道:「所以,我們希望湯段主不要太堅持己見。」
  湯蘭笑一笑,道:「將軍,我的話已說的很明白,我可以讓步,但不能丟了主題。」
  紅帶老者道:「看來,湯段主是一位很固執的人。」
  湯蘭道:「當仁不讓,我不能太吃虧了。」
  紅帶老者臉色一變,道:「湯姑娘,如是我們不同意你帶著俞秀凡去見門主呢?」
  湯蘭沉吟了一陣,道:「那很容易,我把俞秀凡帶回去,聽候城主的召宣。」
  紅帶老者道:「湯段主,你既然來了,怎的還能很輕易的回去?」
  湯蘭笑一笑,道:「閣下的意思是要留下我湯蘭了。」
  紅帶老者道:「咱們代傳城主之命,段主不肯遵守,那豈不是給我們為難麼?」
  湯蘭道:「將軍,湯蘭今日寧願鬧成一個橫屍此地,也下會答應閣下的條件。」
  紅帶老者道:「那真是一件很遺憾的事,咱們不如了結了姑娘的心願,只有先擒住姑娘,等候城主發落了。」
  湯蘭道:「將軍,你們如若一定要殺死我,小妹也只好放手一搏了。」
  紅帶老者道:「湯姑娘要反抗麼?」
  湯蘭道:「如若諸位將軍一定不希望我看到造化城主,我不會束手待斃,咱們之間,似乎是只有放手一搏了。」
  紅帶老者冷笑一聲,道:「這麼說來,已沒有商量的餘地了?」
  湯蘭道:「不錯。諸位既然不替小妹留一步餘地,小妹是被逼出手。」
  紅帶老者冷笑一聲,道:「圍起來!」
  另外三個老者和那紅衣人,應了一聲,立時出手,把湯蘭圍了起來。
  這時,花花妃子突然向前行了一步,和俞秀凡成了並肩而立。
  有意無意間,把手中長劍的劍柄,對準了俞秀凡。
  紅帶老者一皺眉頭,道:「夫人也準備螳入漩渦麼?」
  花花妃子道:「我只是覺著有些奇怪。」
  紅帶老者道:「奇怪什麼?」
  花花妃子道:「這樣對付湯姑娘,是你們的意思呢,還是城主的意思?」
  紅帶老者道:「自然是城主的交代。湯姑娘不受令諭,咱們只好生擒他了。」
  花花妃子冷冷說道:「不行!如若這是城主的意思,我要去見城主,說個明白。」
  紅帶老者道:「夫人應知城主的脾氣,他交代過的事情,不會再改主意。除非湯姑娘先受令諭,交出俞秀凡,再求見城主。」
  花花妃子道:「現在不是湯姑娘求見城主,而是我要見城主。」
  紅帶老者道:「夫人!這不是讓我們為難麼?」
  花花妃子道:「不錯,你很為難。但你可以報於城主,由他定奪。」
  紅帶老者道:「如是城主不見呢?」
  花花妃子道:「你沒有替我通報,怎知城主不見?」
  紅帶老者回顧了另外三人一眼,緩緩說道:「三位兄台,有何高見?」
  其中一個腰繫白色絲帶的老者,冷冷接道:「咱們奉有城主之諭,就算是夫人身份,也要遵守。」
  紅帶老者笑一笑,道:「夫人,你聽到了,咱們奉有諭令,不便通融,夫人請早些回去吧!」
  白帶老者道:「你本是局外之人,何苦要捲入漩渦呢?」
  花花妃子道:「我看到湯段主生擒俞秀凡所費的心血,我也曾盡力勸說他歸服本門……」
  紅帶老者笑一笑,接道:「夫人也要爭功?」
  花花妃子道:「應該爭的。我為什麼不爭?」
  紅帶老者道:「你貴為夫人,還要爭什麼呢?」
  花花妃子道:「城主有很多的夫人,每人的身份都不同,我要換一個夫人的位置。」
  紅帶老者道:「哦!」
  花花妃子道:「你報是不報?」
  紅帶老者道:「不報。夫人請閃開,我們要出手了。」身子一側,右手突然扣向湯蘭的左腕穴道。
  湯蘭忍住一口氣,閃身避開。
  白帶老者呼的一掌,遙遙擊來,一股強猛的掌力,劃起了嘯風之聲。雨道狹小,避無可避,湯蘭只好舉右手硬擊接。老者本身功力深厚,雖是遙發掌力,但也把湯蘭震退了一步。
  湯蘭冷冷說道:「諸位這等逼迫,是逼我拚命了。」
  紅帶老者冷笑一聲,道:「湯蘭難道你還敢施展飛針麼?」
  湯蘭雙手一揚,一把銀針疾飛而出。她的飛針之術,已到了出神人化之境,飛針出手,四將軍中,有三個被飛針擊中,只有紅帶老者沒有被飛針擊中。
  湯蘭冷笑一聲,道:「我為什麼不敢?反正諸位想要我的性命。」
  紅帶老者臉上泛起忿怒之色,冷冷說道:「湯蘭,你真要造反了?」
  湯蘭道:「這都是閣下逼的。」
  紅帶老者冷笑一聲,道:「好,湯段主,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右手一抖,由腰中抖出一把軟鐵緬刀。
  湯蘭道:「閣下如是要動刀子,那就別怪我心狠手辣了。」
  這雨道之中,十分狹小,湯蘭的飛針,又準確無比,紅帶老者內心之中,對湯蘭的飛針,真還是有些顧慮,目光轉動,只見隨來三個同伴,都已被飛針釘住了穴道,難再有動手之能。
  那紅衣人腰中的闊刀,也已出鞘,但他和那紅衣老者一樣的對湯蘭的飛針,有著很大的顧慮,一直不敢出手。
  湯蘭對兩人的武功十分瞭解,只要一擊不中,就再不會有第二次機會出手。心中也是很多顧忌,何況,還存著會見造化城主的希望,所以,她盡量的忍耐著,沒有出手,雙方形成了一個對峙之局。
  紅衣人忽然長長吁一口氣,道:「揚蘭,目下大湊還未鑄成,回首還來得及。」
  湯蘭冷冷說道:「除非你們能帶我去見城主,咱們很難解脫這相峙的僵局。」
  紅衣人道:「你不再想想麼?」
  湯蘭道:「我已經想的很清楚了。」
  紅衣人突然一揮手中寬刀,一片銀光,繞體護身,直對湯蘭衝了過來。
  湯蘭左手一揮,一把金針,激射而去。
  但聞一陣波波輕響,金針大都被紅衣人手中的刀光擊落。
  就是這一剎時光,紅衣人已然欺到湯蘭的身側。刀光一閃,平向湯蘭劈去。
  湯蘭知道他武功高強,早已有備,一吸氣向後閃退七尺。
  紅衣人冷笑一聲,道:「湯段主,你還能走得了麼?」人隨刀進,寒光一抹,直劃前胸。
  忽然間,銀光一閃,鮮血激射,紅衣人向前奔沖的身子,完全失去了控制,撞上石壁倒摔地上,前胸至後背,被透穿了一個血洞。
  是俞秀凡,伸手拔出了花花妃子捧在手中的長劍,一劍洞芽了紅衣人的胸背,劍中要害,氣絕而逝。拔劍刺出,還劍人鞘,只不過一瞬工夫。
  凝目看去,俞秀凡身上仍然帶著金針,靜靜地站在原地,若無其事一般。湯蘭震動了一下,心頭大感驚像,她在江湖上行走半生,可算得閱歷豐富的人,但她記憶之中,從沒見過這樣的快劍。
  那是速度閃電雷奔的,幾乎使人目不暇接。
  但心頭更為震駭的是那紅帶老者,雙目圓睜,目注著湯蘭,道:
  「你真的背叛了城主?」
  湯蘭鎮靜了一下心情,道:「閣下再三相迫,小妹只有抗拒一途了。」
  紅帶老者突然轉身向後躍去。
  湯蘭早已動了殺機,此情此景之下,放走了這紅帶老者,對自己有百害而無一利。雙手揮揚,數枚金針,疾射而出。
  這地方如若是寬大一些,以那紅帶老者的輕功身法,自然可以閃避開會。但這地方太狹窄了,那紅帶老者,只能直線奔行,如何能快過那湯蘭的金針,金針數枚刺中了紅帶老者的後背穴道,身子一軟,倒摔在地上。
  湯蘭目光轉注另三個老者臉上,冷笑一聲,道:「你們四將軍,一向是同出同進,走了一位,豈不是少了一個伴兒?」
  這三個人都是江湖閱歷極豐的老手,怎會聽不出弦外之音,臉色一變,道:「湯段主!」
  湯蘭出手如風,一把鋒利的匕首,疾劃而過,斬斷了三人的咽喉。
  俞秀凡心頭微微一震,暗道:這丫頭好毒辣的手段。
  湯蘭拭去了匕首上的血跡,輕輕吁一口氣,道:「俞少俠,是不是覺著賤妾的手段太過毒辣一些?」
  俞秀凡道:「此等情勢之下,也只有殺人滅口了。」
  湯蘭道:「照賤妾的看法,那造化城主早已對咱們有了懷疑,他所以這樣重重刁難,無非是想把你制服之後,再和我及花姑娘算帳」
  花花妃子道:「咱們先退出去,不用再送入虎口了。」
  俞秀凡道:「好不容易走到此地,就這樣退回去,實叫人難以甘心。」
  湯蘭道:」唉!我也想到俞少俠不肯,所以,我先殺四將軍,撈撈本。不過,咱們已無必要再用苦肉計了。」
  俞秀凡道:「此地距那造化城主的覆居之地,還有多遠?」
  花花妃子道:「不太遠。就我記憶所及,不會超過十丈。」
  俞秀凡道:「花姑娘很少到後面來過了,」
  花花妃子道:「很少來。明白些說,一年時光我未到過這裡了。」
  俞秀凡道:「姑娘對這些還有記憶麼?」
  花花妃於道:「有。不過,這裡的一切佈置,常常改變,但憑一年前的記憶,似乎是已經沒有辦法找到出入之路。」
  俞秀凡道:「只是幾條甬道,會有這樣大的變化?」
  湯蘭低聲道:「俞少俠,別低估了造化城屯他不是一個很平凡的人。」
  只聽一陣呵呵大笑,傳了過來,道:「湯蘭,你真的背叛了我麼?」
  聲音很平和,但湯蘭卻聽得臉色大變,道:「屬下不敢。」
  那聲音又遙遙傳了過來,道:」湯蘭,你現在還有一個機會,那就是施展你的飛針之木,取了俞秀凡的性命。」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閣下是造化城主麼?」
  平和的聲音應道:「正是。」
  俞秀凡只覺那聲音由後石壁上傳了過來,似是對方先用功力,把聲音送到石壁上,由石壁反折回來。輕輕吁了口氣,道:「你化身千百,變幻無常,在下見過了你很多的化身。」
  平和的聲音應道:「很可惜的是,你沒有遇見到過我。」
  俞秀凡道:「這是在下來此的唯一心願,已經很多的人,為你而死。你似乎用不著再藏頭露尾,故作神秘了。你應該知道,造化城主中,那樣多的高手,都無法攔得住我,何況是湯蘭呢?」
  一陣哈哈大笑之後,又傳出那平和的聲音,道:「這麼說來,湯蘭已彼你說服了?」
  俞秀凡回顧了湯蘭一眼,湯蘭微微頷首,道:「俞少俠,瞞不了他,你覺著應該怎麼說,可以告訴他了。」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你瞧到下什麼?」
  造化城主道:「瞧到了你和湯蘭,還有幾具屍體。」
  俞秀凡道:「閣下,俞某人覺著咱們己照了面,似乎是再也用不著故弄玄虛了,我想咱們應該面對面的一決勝負了。」
  造化城主道:「可以。不過,俞秀凡你要先到我宿住的地方,才有和我動手的機會。」
  語聲一頓,接道:「湯蘭,你已經決定背叛了本城主麼?」
  在造化城主的長年積威之下,湯蘭不自覺的說道:「屬下還在考慮。」
  造化城主冷冷接道:「湯蘭,我要你現在決定。」
  湯蘭輕輕吁一口氣,道:「城主明鑒,我無法勝得過他。」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湯蘭,在本座面前你仍敢如此大膽,在別人面前,那還得了?」
  湯蘭經過這一陣時間之後,人已經冷靜下來,突然問,神態大變,淡淡一笑,道:「城主!你能夠看到屬下麼?」
  造化城主沒有直接答覆,卻避重就輕他說道:「你覺著本座能夠看得到你麼?」
  湯蘭道:「屬下覺得你看不到。」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湯蘭你是不見棺材不掉淚了。」
  湯蘭道:「屬下感覺之中,我似乎是早已進入棺材中了。」
  造化城主的耐心,大出了湯蘭的意料之外,沒有一點回音。
  湯蘭長長吁一口氣,道:「城主覺不出麼?咱們住這個地方,是不是像一個很大的棺材?」
  冷哼一聲,造化城主,似是已動了怒火,道:「湯蘭你知道你犯了什麼罪麼?」
  湯蘭道:「不知道。」
  造化城主道:「背離造化門,欺瞞城主,那是千刀分屍的大罪。」
  湯蘭緩緩說道:「屬下請問城主,一個人能死幾次?」
  造化城主道:「一次。」
  湯蘭道:「這就是了。咱們造化城中的死罪太多,似乎是一個人稍有一點錯誤,就是死罪了。」
  造化城主道:「所以,我能統治這樣多的高人和化身千百。」
  湯蘭道:「不錯。你統治了很多的人,但你沒有統治他們的心。
  只要他們有機會,就會背叛你。俞少俠一路行來,傷了你多少人?
  又有多少人背叛了你?你自己想想看,你統率這麼多人,但有幾個可靠的?」
  造化城主道:「湯蘭,你對本門的實力,知道的很清楚吧!」
  湯蘭道:「很清楚。不過,你這些人,都是有些靠不住。只要他們有機會,都會和我一樣背叛你。」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湯蘭我已經對你盡到了最大的耐心。但一個人該死的時候,他會自己瘋狂。」
  湯蘭突然格格大笑起來,道:「城主,我們一直在死亡的威脅之下,所以,我們沒有自由活動的權利。住在這座石洞之中,兩年來不見天日,老實說,這日子是生不如死了。」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不再答話。
  湯蘭高聲說道:「城主,俞秀凡向你挑戰,你敢不敢出面應戰。」
  造化城主,不再回答。
  湯蘭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人算不如天算,造化城主太過奸詐,事情已經挑明了,咱們也用不著再裝了。」
  俞秀凡用力一抖,全身金針,盡皆脫落。
  伸手取過來花花妃子手中的長劍,道:「湯姑娘,你是不是有些怕?」
  湯蘭笑一笑,道:「現在,我一點也不怕了。」
  俞秀凡道:「好!咱們衝過去。」
  花花妃子突然接道:「不行!不可莽動!」
  俞秀凡道:「為什麼?」
  花花妃子道:「我記得,這裡有很多的埋伏,都是可以置人於死的埋伏。」
  俞秀凡回顧了一眼,只見這甬道大約有七八尺寬,高約一丈五六,兩面都是光滑的石壁,看不出一點埋伏的痕跡。輕輕吁一口氣,道:「這地方如若設下了埋伏,當真是工程浩大了。」
  花花妃子道:「造化城主經營這座造化城,化去了二十年工夫。
  借天然的形勢,加上了龐大人工,造成了這座山中石府,花去了無數的財力。而且,聽說,造化城主,還為此羅致了不少的人才,百名以上的木石人才,但在造成了這座石府之後,卻不見一人生離此地。」
  俞秀凡道:「全都被他殺了麼?」
  花龍妃子道:「是不是全數被殺了,賤妾不敢妄言,也許是他們被囚禁了起來。」
  俞秀凡道:「以造化城主的殘忍,怎會費此心神,無一生離,自然是全數死了。」
  花花妃子黯然歎息一聲,道:「所以,除了造化城主之外,無一知曉整個的機關埋伏詳情。」
  俞秀凡用劍鞘輕輕敲打一下石壁,道:「如若此地有什麼埋伏,造化城主應該早發動了。」
  花花妃子道:「就賤妾所知,咱們還沒有進入設伏地區。」
  俞秀凡回顧了湯蘭一眼,道:「湯姑娘!請帶花姑娘先行高此。」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08:54

第38回 愈戰愈勇 城主現身  

  湯蘭接道:「俞少俠呢?」
  俞秀幾道:「我既然到了此地,如不見見那造化城主,實是心有不甘。」
  湯蘭歎息一聲,道:「俞少俠,造化城主雖然身處石府,但他卻仍具有指揮全局的能力,連賤妾也不明白他用的什麼方法。我們就算是離開此地,活命的機會也不大。」
  俞秀凡道:「碰碰運氣,你們聯合金釣翁、石生山、無名氏等三人,會合於一處,也許有闖出去的機會。」
  湯蘭搖搖頭,道:「俞少俠,賤妾已見識了你那閃電一般的劍法,那是從未見到過的快劍。但造化城主的屬下太多,你一人武功雖高,也不易抗拒。賤妾之意,何不暫時忍耐一二,咱們把金釣翁等召集於一處,賤妾也有幾位心腹屬下,集中起力量,再設法攻入石府。」
  花花妃子道:「就我所知,這城只有一條出路,如若咱們能夠守在湯姑娘區段之內,封死他們的出入之路,豈不是以逸待勞麼?」
  湯蘭道:「這倒是上上之策,但不知俞少俠肯否答允?」
  只聽一聲冷笑,傳了過來,道:「湯蘭!你太低估本座了。」
  湯蘭冷冷接道:「我的錯誤,過去就是大過高估計你了,所以,現在我只好低估你一些了。」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既然彼此已經答上了話,似乎用不著故作神秘了。」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我能統率這麼多的武林高手,自然是一個很冷靜的人,你這些激我之言,怎會生作用。」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我俞秀凡單人只劍,向閣下挑戰,你如是自信能夠勝過俞某人,為什麼不現身出來,一決勝負。」
  造化城主道:「和老夫動手麼,你還不夠這個份量。」
  造化城主冷冷地一笑,接著說道:「俞秀凡,老夫想了又想,覺著你還不配和我動手。當今武林之世,只有一個人,可以和老夫動手打上幾招。」
  俞秀凡道:「那是什麼人?」
  造化城主道:「艾九靈。」
  俞秀凡道:「哦!」
  造化城主道:「除了艾九靈之外,天下再沒有配和老夫動手的人。」
  俞秀凡冷冷說道:「在下覺著,我至少可以和你動手一戰。」
  造化城主道:「那是你的想法。」
  俞秀凡道:「至少我衝到了這裡,聽到了造化城主的話,你的這些關卡,沒有一道能攔得住我。」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我現在派遣三個人和你動手,如是你能把他們三個人全數殺死,我再和你動手。」
  俞秀凡道:「好吧!如是在下勝了他們,那將如何?」
  造化城主道:「老夫現身,和你動手。」
  俞秀凡道:「好!咱們一言為定,閣下可以放他們出來了。」
  造化城主道:「可以,但你要告訴湯蘭,不許她出手助戰,如若她要施展飛針,那就別怪我說了不算。」
  俞秀凡轉對湯蘭道:」湯姑娘,在下和他們動手時,不許姑娘出手。」
  湯蘭點點頭,高聲說道:「我可以不出手,但你也別太相信造化城主的話。他可能派遣三個人出來和你動用,但如你真的殺了他們三個人,造化城主未必會出來和你動手。」
  俞秀凡道:「他是一門之主,這等當面許下的諾言,難道還會食湯蘭道:「很難說啊!」
  俞秀凡道:「果然如此,那也是沒有法子了。」
  造化城主厲聲喝道:「湯蘭,本城主雖然是善用謀略,但我親口許下的諾言,怎會食言。」
  俞秀幾道:「但願如此,在下恭候教益了。」
  造化城主道:「你等候一刻工夫,我會下令他們一個一個的出去,免得三個人聯手攻你。」
  俞秀凡道:「看來,城主還有一點英雄氣概!?」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俞秀凡,你還不配和老夫談論這些事情。」
  俞秀凡道:「在下敢向閣下挑戰,難道還不配和你閣下談幾句話麼?」
  造化城主道:「江湖上的武士,到了某一等境界之舌,就應該有著很嚴格的劃分,愈是上品的名貴之物,它所分的等級愈嚴。第一流武士中,應該有著更嚴謹的等級。你算是第一流的武士了,但你和老夫,還有一段距離。這段匣離,雖是毫釐之差,但卻有天壤之別。」
  愈秀凡道:「高論,高論!但不知在下幾時才能進到和閣下一樣的等級?」
  造化城主道:「殺了三個人後,你就可以再進一級。那時雖然還不能和我並駕齊驅,至少,老夫可以接近你了。」
  俞秀凡道:「好吧!城主請早些出來!」
  一刻工夫之後,前面雨道轉角處突然出現了一個全身白衣的人。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那白衣人不但衣服如雪,臉色也蒼白的幾乎和衣服相同,全身都散發著一股寒意。
  他的年紀不大,顎下無須。手中執著一柄長劍,五尺左右的長劍,而且劍身很寬,很厚,嚴格點說起來,那應該是一片扁的鋼板。
  只是具備了劍的形狀。
  俞秀凡遙遙一抱拳,道:「在下俞秀凡。」
  那白衣人只是冷冷一笑,道:「我知道。」
  俞秀凡道:「閣下可是造化城主派來的劍手,和在下動手的麼?」
  白衣人道:「是!」
  俞秀凡道:「請教閣下怎麼稱呼?」
  白衣人道:「這個不用說了。我只是造化城主手下的一流劍手,奉命取你人頭而來,通報姓名於事何補」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閣下怎知一定能勝過在下?」
  白衣人道:「這是真本領、硬功夫,大家兵刃上分生死,武功上見真章,不用逞口舌之利。」
  俞秀凡道:「看來,閣下是一個很不喜歡講話的人。」
  白衣人道:「不錯!我是不喜歡講話的人,而且,也不喜歡別人多講話。」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看來,閣下倒是一個很乾脆的人。」
  白衣人道:「你亮劍吧!說這麼多話的工夫,也許咱們已經分出勝負了。」
  俞秀凡凝神運劍,平胸而舉,緩緩說道:「閣下請出手吧!」
  白衣人一語不發,舉起了手中的長劍。其實,他的動作,已經代表了答覆。
  白衣人長劍舉起了之後,立刻湧現出一股強烈的殺氣,直對俞秀凡逼了過來。
  一種本能,使得俞秀凡很自然生出了警覺,也覺著遇到從未遇過的勁敵。
  只見白衣人疾上一步,手中又長又寬的長劍,突然疾落而下。
  劍如閃電,直劈而下還未近人,已使俞秀凡感覺那鐵板一般的長劍上,蘊藏著千斤重力。
  來勢有如泰山壓頂一般。俞秀凡不敢揮手硬接,只好一咬牙,向後退了兩步,避開一劍。
  白衣人又向前逼進了一步,涮咧劈來了兩劍。
  這兩劍威勢強大,站在數尺外的針釵湯蘭和花花妃子,都感覺到劍勢上發出的強烈的劍風。
  俞秀凡一提氣,又向後讓開了兩步,道:「閣下好沉重的劍法!」
  白衣人冷哼一聲,道:「你怎麼不敢還手?」
  俞秀凡道:「在下正等候閣下的破綻,只是你劍上的威力,太過強大,使人無法逼近。所以,你雖然有很多的破綻,但因在下無法接近閣下,縱有破解之法,也是無法施展。」
  白衣人冷冷說道:「俞秀凡,你如是不敢和我動手,還有一個辦法。」
  俞秀凡道:「什麼辦法?」
  白衣人道:「束手就縛,隨我去見城主,這是你唯一的生機。」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在下到此的用心,就是想見識一個造化城主,難道還會畏懼閣下不成。」
  白衣人冷哼一聲,突然揮劍斬去,這一輪急攻,有如狂風驟雨一般,猛烈無比。
  俞秀凡劍勢急收猛攻,劍鋒指向白衣人的關節,竟然把白衣人的劍招給封住。
  白衣人似是未料到俞秀凡的劍勢如此快速。辛辣,大出了意料之外,一時間,竟然被俞秀凡把劍勢封住。這使得他大力震驚不已。
  俞秀凡卻是突然間精神大振,他發覺了自己的快劍,能夠阻擋住這白衣人的攻勢,心中頓然間開朗起來,信心倍增。
  白衣人的凌厲攻勢被俞秀凡快劍封住之後,使他完全無法發揮威力;心中不禁有些急躁起來,手中寬重的長劍,攻勢更加瘋狂。
  俞秀凡卻愈打愈是沉著,快劍逐漸熟悉了那白衣人凌厲的劍路打法,更見輕鬆了。
  白衣人連攻了一百餘劍,竟然未能把俞秀凡再迫退一步,他掄出的劍風,更見強烈;但他的劍招,卻已開始有些散亂。
  俞秀凡經過一百招的觀察之後,發覺了那自衣人的劍法,並非是全無破綻,心中暗作盤算,準備反擊。
  一側觀戰的針釵湯蘭,悄然移動身軀到花花妃子的身側,低聲說道:「夫人!你會武功麼?」
  花花妃子道:「會是會一些,但我這一身武功,擋不住那白衣人一劍。」
  湯蘭歎息一聲,道:「他那只怪劍,不但又寬又重,而且劍路也怪異的很,只怕我也無法擋他一劍。」
  花花妃子道:「你怎能和小妹相比,你可以用飛針傷他。」
  湯蘭道:「我看他的劍路,用飛針也傷不了他。」
  花花妃子道:「你號稱針釵,飛針之術,天下第一,難道也傷不了他麼?」
  湯蘭搖搖頭,道:「傷不了。」
  語聲一頓,接道:「夫人的劍法如何?」
  花花妃子道:「可以看出一些路子,但我本身的造詣太差。」
  湯蘭道:「那白衣人的劍法,雖然詭異凌厲,但看上去,還有可尋之路;俞少俠,怪異的看不出一點路道,渾然天成,不見招式。」
  花花妃子道:「真難為他,能支持了這樣久的時間,未敗下來。」
  湯蘭道:「就目下情勢而言,俞少俠已掌握了勝利的機會,十招之內,就可能反擊了。……」
  話尚未了,突聞俞秀凡大喝一聲,一劍直刺過去。這一劍看上去並無什麼特殊之處,但卻正好是抵隙而入,白衣人的長劍也正好是用到力盡之處。
  劍光一閃,鮮血進冒,白衣人的一條右臂,應手而斷,一條斷臂,連同沉重的長劍,一起跌落在實地上。蓬然一聲,長劍只擊的地上石屑橫飛。
  俞秀凡一劍得手,並未再乘勢擊出,反而向後退了五步,緩緩說道:「閣下!斷去一臂,應該是輸了。」
  白衣人望著斷臂上湧出的鮮血,迅速用左手在穴道上點了三指。向外湧出的鮮血,突然間停了下來。
  白衣人望望地下的斷臂,忽然間撕下了身上一片衣服,把傷臂包了起來。輕輕吁一口氣,道:「在下這一生中第一次挫敗,而且,一敗之下,就斷了一條右臂。此生此世,我再也不能用劍了。」
  俞秀凡道:「閣下可以練左手劍法。」
  白衣人道:「左手劍法,談何容易。二十年也未必能練得成功。」
  俞秀凡道:「閣下一生中,殺了不少的人,在你劍下送命的人,不知多少人了。」
  白衣人道:「這是報應了。」
  俞秀凡道:「在下不敢如此說。不過,我黨著,動手拚搏之間,難免要有所傷亡了,在下如是中了閣下一劍,只怕早已粉身碎骨了。」
  白衣人點點頭,未再答話,轉身快步而去。
  俞秀凡望著那白衣人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忖道:如若此人,憑仗一身武功,行俠江湖,必然是一位名頭響亮的大俠。只可惜,他投入了造化城中。
  湯蘭輕輕吁一口氣,道:「好一場慘烈的博殺。小妹在江湖上走了數十年,還未見過這樣慘烈的搏殺。」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我們才過了這一關,還有三關,經過這一戰之後,在下也覺著這些難關,很難渡過。」
  湯蘭沉吟了一陣,道:「就算是你能連過三關,但你也戰至筋疲力竭,再應付造化城主,那自然是更吃力了。」
  俞秀凡道:「唉,造化城中,果然是人才濟濟。」
  湯蘭輕輕叮一口氣,道:「俞少俠,聽小妹一句話如何?」
  俞秀凡道:「姑娘請吩咐!」
  湯蘭道:「小妹之意,咱們用不著和造化城主講什麼信用?」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
  湯蘭接道:「小妹的想法是,咱們不用再履行這個諾言了。」
  俞秀凡道:「姑娘之意是,咱們不用和他們再打下去了。」
  湯蘭道:「小妹正是此意。」
  俞秀幾道:「但造化城主,豈肯放過咱們?」
  湯蘭道:「自然他不肯放過咱們。不過,主動之權,操諸我手:
  咱們要見他,他可以設下重重的關卡,要咱們冒險而入。如若咱們不和他們動手,他們必然要找咱們,對麼?」
  俞秀凡道:「不錯。」
  湯蘭道:「至少,決戰的地點,由咱們選擇。」
  俞秀凡點點頭,欲言又止。
  湯蘭道:「俞少俠!江湖上,不是一個講道義、說仁德的地方。
  何況,你面對天下第一狡猾之徒,咱們用不著再守信諾了。」
  俞秀凡歎口氣,道:「咱們要對付造化城主,就是因為他無信無義,奸詐、惡毒,如是咱們也和造化城主一樣無信,那豈不是一樁很大的遺憾麼?」
  湯蘭笑一笑,道:「俞少俠,江湖上的險惡,怎能以信義對待敵人。這些年來,能夠進入此地和造化城主為敵的,只你一個,你怎麼可輕易犧牲。」
  花花妃子接道:「湯姑娘說的是啊!你為一語信諾而死,正是造化城主的希望,咱們不能讓他如願以償。」
  湯蘭道:「俞少俠!小妹十數年江湖歷練,見識過很多為信諾而死的人,也許死後博得英雄之名,但對江湖大局,卻是全無補益。
  俞少俠請想想,你如不幸戰死,對人對事,有什麼好處?」
  未客得俞秀凡答話,一陣沉重的步履聲傳了過來,一個手執雙劍的青衣人,正快步行了過來。
  湯蘭道:「這是第二個人!」
  俞秀凡吸一口氣,緩步迎了上去。雙方還有五步距離,那人突然一揮雙劍,兩道寒芒,二龍出水一般,剪擊過來。俞秀凡一式」劃分陰陽」,封開了兩道凌厲的劍勢。
  青衣人冷哼一聲,道:「好劍法!」左手一抖,一劍如箭,直射過來。
  俞秀凡暗道:這人怎的把手中長劍,當作暗器施用。心中念轉,長劍已橫裡點出。
  他出劍快速,波的一聲,點中劍身。但卻不料疾飛而至的長劍,不但未被震開,卻忽然轉身,劍鋒掠著俞秀頸項而過。
  俞秀凡身子向前疾衝一步,急急縮頸,仍然晚了一步。劍鋒劃肩而過,鮮血淋漓而下。敢情這長劍上,蓄蘊著一股很奇怪的力道,嚇得俞秀凡劍勢一擋,長劍忽然間轉了彎,但見那長劍打個迴旋,突然間又飛回青衣人之手。
  湯蘭高聲叫道:「迴旋飛劍。」
  青衣人冷冷說道:「不錯。俞秀凡,拿命來吧!」
  湯蘭右手一揮,一把金針,電射而出,道:「先接我一把金針。」
  花花妃子急步奔了過來,道:「俞少俠,傷的重麼?」
  俞秀凡道:「傷勢不重,但他這劍路怪異,真叫人莫惻。」
  青衣人雙劍揮舞出一片劍幕,擊落了湯蘭一把發出的二十一枚金針。
  俞秀凡伸手一摸後頸,沾染了一手鮮血。搖搖頭,只覺筋骨尚未損傷,心中稍覺寬慰。那證明了,他還有再戰之能。
  輕輕吁一口氣,俞秀凡緩緩說道:「這真是一種很奇怪的劍法,在下這一生中,從未見過如此奇異的劍法。」
  湯蘭哼的一聲,撕去了身上一片衣服,包起了俞秀凡頸間的傷勢,低聲道:「傷到了筋骨沒有?」
  俞秀凡搖搖頭,道:「還好。只是傷到了頸間肌膚。」
  湯蘭道:「俞少俠,要不要運氣調息一下?」
  俞秀凡道:「不用了。我要試試他的迴旋劍法。」
  但聞青衣人哈哈一笑,道:「兩位走不了啦!」
  俞秀凡冷冷說道:「咱們也沒有打算走,閣下不用激我。」
  青衣人冷笑一聲,道:「你能斬斷了大劍士一條手臂,足見高明。但在下倒要試試閣下的劍法,有何精奇之處。」
  俞秀凡道:「在下也要試試閣下的迴旋劍法,我不會這樣輕易的退走。」
  青衣人道:「好!咱們分不出勝負,就不許離開。」
  青衣人突然飛身而起,兩支長劍,一齊刺來。這一次,他雙劍合奎,刺向俞秀凡的前胸。
  俞秀凡吸一口氣,潛運內力,突然一揮長劍,橫裡斬去。
  青衣人刺向俞秀凡前胸的劍勢,在接近了俞秀凡時,突然一分二,一劍刺向了俞秀凡的咽喉。
  這真是奇妙絕倫的一劍。下面的劍勢,紂住了俞秀凡的劍勢,上面一劍,卻直刺咽喉。
  噹的一聲,雙劍相擊,俞秀凡劍上的力道,雖然把青衣人劍勢抬高五寸,但劍勢仍然被封住。但青衣人上面的劍勢,卻電光石火一般,刺向了俞秀凡的咽喉要害,匆急之間,俞秀凡一偏頭寒光掠頸而過。嘶的一聲,穿破了俞秀凡的右臂衣衫。
  這一劍險險避過,沒有傷到肌膚。俞秀凡一挫腕,長劍收回,突叉擊出,一劍橫削,斬了過去。他望右臂一眼,是否受了傷,自己也不知道。但他感覺到右臂,仍然有力量用出。就全力攻出一劍。
  這一劍無招無式,卻快迅之極,閃電流矢一般。劍光過去,鮮血迸冒,青衣人一條左小臂,被齊時間斬斷。
  彪悍的青衣人,一聲未哼,身子忽然問向後退了五步,右手同時疾出,拉住了向下沉落的左小臂,連一條斷臂和右手五指仍然緊握的長劍,帶了回去,身子站定,張口咬住了斷了的左臂,右手一振,長劍疾飛而出,直向俞秀凡飛了過去。長劍出手,右手五指又抓住了斷臂五指緊握的長劍,用力一抖,震落下左臂。
  俞秀凡吃過了一次苦頭,眼看長劍擊來,不敢再揮劍封架,身子一側,閃避開去。長劍掠面面過,向後飛去。青衣人右手取過斷臂的長劍,又疾快的投擲過來。這一劍,力道更強,比起第一次的劍勢,更為快速。
  俞秀凡心中思忖道:原來他劍上的古怪迴旋力道,必得遇上了阻力,才能發揮作用,我不用劍封他就是。心中念轉,目注來劍,腳下移步,又閃開了第二劍。
  這時,那青衣人雙劍一齊投擲出手,己成赤手空拳,沒有兵刃。
  俞秀凡一提氣,疾射而出,挺劍直擊。青衣人神色冷肅,並不閃避。
  俞秀凡劍風如輪,由那青衣人前胸直穿後背。
  但聞湯蘭尖聲叫道:「俞少俠小心後面。」
  俞秀凡聞聲警覺,一挫身子,長劍加力,右手一抬,硬把那青衣人的屍體舉了起來。兩把長劍,交叉而至,寒光閃處,硬把青衣人腰斬三截。
  俞秀凡舉手拭去了頭上一把冷汗,回顧一湯蘭一眼,道:「這兩把劍由何而來?」
  湯蘭望望那青衣人的屍體,道:「就是他投出的兩把長劍。」
  俞秀凡歎一口氣道:「怎麼會回了頭?」
  湯蘭歎口氣,道:「簡直是令人難以相信的神技。」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把經過的情形,告訴在下聽聽。」
  湯蘭道:「那後發的一劍,快加流矢,擊在第一劍的劍柄之上,原本直向前飛的長劍,忽然間劍身倒轉,直飛回來,第二柄長劍在一擊第一劍的劍柄之後,卻也借力倒轉過來,兩柄劍一先一後,由你停身之處飛過。」
  俞秀凡接道:「如是未向他攻襲,停在原地不動,很可能被這回轉的劍勢所傷了。」
  湯蘭道:「就小妹的看法,那雙劍合擊之勢,籠罩的空間很大,又極快速,似是很不容易閃避開去。至少,小妹是無法閃避開去。」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如此快速的來勢,在下也閃避不及。」
  湯蘭道:「那後面一劍蓄蘊的力道,似是一直強過第一劍,所以飛至那青衣人停身之處時,雙劍已成平行之勢。」
  俞秀凡道:「可惜呀!可惜!」
  湯蘭奇道:「可惜什麼?」
  俞秀凡道:「這等奇絕的迴旋劍法,在下竟未見到。」
  湯蘭道:「你如見到了,只怕很少有閃避的機會。」
  俞秀凡道:「更可惜的是這等曠古絕今的劍法,只怕要至此失傳了唉!早知如此,在下不該殺死他。」
  花花妃子突然接道:「不會失傳。」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為什麼?」
  花花妃於道:「就我所知,造化城主迫逼屬下交出他最好的武功,像此等劍法,造化城主豈有不學之理。」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造化城主也會迴旋劍法了。」
  花花妃子望了那青衣人的屍體一眼,道:「比起這青衣人,有過之而無不及。」
  俞秀凡沉吟不語。
  湯蘭歎口氣,道:「花姑娘的話十分可信。造化城主具有著絕世才慧,深厚功力,更可怕的是,他那自私可卑的手段,這等罕聞罕見的劍法,他豈肯放過?」
  俞秀凡心中一動,道:「湯姑娘,他學過你的飛針手法麼?」
  花花妃子道:「以他的聰明、功力,只要問問她,那就行了。」
  湯蘭道:「不錯,以他之能,只要知曉竅訣,稍作練習,就可以練成了。只要他稍下一些工夫,只怕會比我還要高明一些。」
  俞秀凡呆了一呆,忖道:果然如此,那造化城主,豈不是天下第一高人。我俞秀凡豈能是他的敵手。但聞一陣沉重的步履傳了過來,驚醒了俞秀凡的沉思。
  抬頭看去,只見一個全身黑衣的老者,一步一步的行了過來。
  似是他的雙足很沉重,每一步都是走的很吃力,所以,走得很慢。
  距離俞秀凡還有五尺左右時,停了下來。
  望望青衣人橫臥在地上的屍體,緩緩說道:「是你殺了他?」
  俞秀凡一挺胸道:「不錯。」
  黑衣人冷冷他說道:「我要替他報仇。」
  俞秀幾心中明白,請教他的姓名,他決不會說出來,點點頭,道:「好吧!你亮兵刃。」
  黑衣人揚起了一雙烏黑的雙手,道:「這就是老夫的兵刃。」
  那一雙手上,留著一寸多長的指甲,看上去,有如魔爪一般。
  長長吁一口氣,俞秀凡緩緩說道:「你手上有毒?」
  黑衣人道:「不錯,有毒。而且是很惡毒的奇毒。只要被老夫碰上一下,非死不可。」
  俞秀凡道:「你的手,能比上百練精鋼的長劍麼?」
  黑友人道:「這個要你俞少俠試一試才知道了。」
  俞秀凡道:「就算是在下一定會死在閣下的手中,在下也一定會試一試。」
  黑衣人道:「俞少俠果然是豪氣干雲。」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好說,好說。」
  黑友人道:「俞少俠先出手呢,還是老夫先出手?」
  俞秀凡道:「強賓不壓主,自然是閣下先出手了。」
  黑衣人道:「那很好,俞少俠小心了。」口中說話,雙手卻忽然動作,一把向俞秀凡抓了過來。
  俞秀凡長劍一揮,展佈出一片寒光,橫裡向黑衣人雙臂斬去。
  那知黑衣人竟然視而不見,似是這一抓,非要抓到俞秀凡的人不可,就算把雙臂斬斷,也是在所不惜。俞秀凡劍勢接近那黑衣人時,忽然心生警覺,劍勢一恫,人也借勢向後躍退了五尺。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好小子,你怎麼不斬了老夫的雙臂?」
  俞秀凡雙目凝注在那黑衣人的身上,冷冷說道:「你是不是血肉之軀?」
  黑衣人道:「為什麼不是?」
  俞秀凡道:「你既是血肉之軀,為什麼不怕在下的寶劍鋒利?」
  黑衣人道:「那是因為老夫有一股不畏斷臂的勇氣。」
  俞秀凡冷冷說道:「事出非常,很難叫在下相信。」
  黑衣人道:「信不情是你的事了,再接老夫一掌,」說打就打,呼的一掌,劈了過來。這一掌,力道咸猛,帶起了一股強大的掌風。」
  忽聽湯蘭高聲說道:「不要用劍鋒傷斬他的肢體,用劍身把他封開。」
  俞秀凡嗯了一聲,長劍偏出,橫著劍身,啪的一聲,擊在了那黑衣人的手臂之上。劍身上營蘊著很強大的內力,但只也能把對方的掌勢,擊的橫移半尺。
  黑衣人似是完全不知疼痛,精鋼劍身,擊打在小臂之上,他連望也不望一眼,兩道目光,卻投注在湯蘭的身上,道:「你是湯段主。」
  湯蘭道:「湯段主早已死去,在下是針釵湯蘭。」
  黑衣人冷冷說道:「你吃裡扒外,出賣了城主,是麼?」
  湯蘭道:「不敢。小妹只是痛悟前非.重新作人。」
  黑衣人冷冷接道:」湯蘭,你可是覺著俞秀凡一定能保住你的性命了麼?」
  湯蘭道:「不是。我知道造化城主早已在我身上做了手腳,就算是俞少俠能保我逃過這一大劫,我也活不過三日。」
  黑衣人怔了一怔,道:「城主在你身上下了毒麼?」
  湯蘭道:「不是。」
  黑衣人道:「那是用的什麼方法」
  湯蘭道:「一枚小針。城主能巧的使它在人身運行,三十六個時辰之後,毒針隨著行血,正好刺人心臟,那就非死不可了。」
  黑衣人道:「這些年來,一直如此麼?」
  湯蘭道:「不是,每次遇上警訊,或使城主覺著你可疑之時,他才下手。」
  黑衣人道:「湯蘭,你不是信口胡說吧?」
  「不是,我說的千真萬確。」
  黑衣人道:「城主對你下的手?」
  湯蘭苦笑一下,道:「這就不知道了。但不會超過幾個時辰。」
  黑衣人道:「胡說。」
  湯蘭接道,「我說的千真萬確,我知道這件事,而且,剛剛感覺情形有異。」
  黑衣人皺皺眉頭,道:「是一種什麼樣的感覺。」
  湯蘭道:「那種小針,是什麼東西製成,我不知道,但它要通過人身十二大穴,只有在通過穴道時,人才會有些感覺。」
  黑衣人道:「我問你那是什麼樣的感覺。」
  湯蘭道:「穴道中有些麻,有點癢,也有些輕微的疼。」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09:02

  黑衣人輕輕吁一口氣,道:「先通過什麼穴道?」
  湯蘭道:「我剛剛感覺著,那枚小針通過『曲池穴』。」
  黑衣人忽然對俞秀凡一揮手,道:「姓俞的,老夫要求證實一事,咱們等一會再打如何?」
  俞秀凡道:「好!悉聽尊便。」
  黑衣人道:「你不會暗中偷襲老夫吧」
  俞秀凡道:「俞某人還不屑如此。在下出手時,自會先行招呼閣下一聲。」
  黑衣人目光轉注湯蘭的身上,道:「老夫也有這樣感覺。」
  湯蘭雙目眨動了一下,道:「不會吧?閣下正受重用。」
  黑衣人道:「事實上,你說的一點不錯,老夫想先求證一下。」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湯蘭,你可知曉解教之法。」
  湯蘭道,「知是知道,不過咱們沒有磁膽,也是枉然。」
  黑衣人道:「磁膽?」
  湯蘭道:「一種強力的吸鐵石。」
  黑衣人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法子?」
  湯蘭道:「那就非賤妾所知了。」
  黑衣人不再說話,突然閉目盤膝而坐,運氣調息起來。
  俞秀凡回顧了湯蘭一眼,低聲道:「姑娘,你真的中了暗算麼?」
  湯蘭點點頭,道:「真的。」
  俞秀凡道:「為什麼不早說?」
  湯蘭道:「我是剛剛才感覺到。」
  俞秀凡道,「唉!這麼說來,咱們必得盡快找到造化城主了。」
  湯蘭道:「這樣也好!本來,我還有一些畏死之心。此刻,我連這一點顧慮也沒有了。」
  俞秀凡心中想說凡句慰藉之言,但卻不知從何說起。
  湯蘭突然回曰了花花妃子一眼,道:「花姑娘幫我作一件事如何?」
  花花妃子道:「湯姑娘但請吩咐。」
  湯蘭從懷中取出一物,交給花花妃子,低言數語。花花妃子連連點頭,轉身而去。
  忽見黑衣人一躍而起,道:「不錯。我也受了他暗算。」
  湯蘭呆了一呆,道:「這話當真麼?」
  黑衣人大聲喝道:「我為什麼要騙你?」
  湯蘭道:「那真是一件很悲哀的事。」
  黑衣人冷冷說道:「我沒有你姑娘這份好耐性,我要去找那造化城主問個明白。」轉身向前奔去。
  俞秀凡低聲道:「湯姑娘,真的中了毒針麼?」
  湯蘭低聲說道:「公子的看法呢?」
  俞秀凡微微一呆,道:「難道這是假的?」
  湯蘭道:「真的。不過,那是一年前的事了。已被造化城主起下我身上毒針。所以,我才能說的人木三分,叫人無法不信。如是沒有這份經驗,就算是說謊言,也很難說的叫人家十分相信。」
  俞秀凡道:「佩服!佩服!就算是在下,也要被姑娘這等唱做俱佳的神態,給騙了過去。」
  湯蘭道:「我說出一段事實,不過那事實提早了一年而已。」
  俞秀幾道:「姑娘怎知那黑衣人中了暗算?」
  湯蘭道:「我只是感覺那造化城主為人,不會放心任何人,有了我和花花妃子的叛離,更便他難以對屬下放心,很可能在他身上暗加禁制,隨口說出往事經過。想不到,竟被我幸而言中了?」
  俞秀凡道:「不論如何陰險的人,如何惡毒的手段,總有被揭穿的可能。這黑衣人武功怪異,打法奇突,如非被姑娘這一番話說服,只怕還有一場惡戰呢!」
  湯蘭道:「我不認識那黑衣人,但我看他的出手路數,似是屬於彪悍、冷厲一類的人物,這些人,應該是柒騖不馴一型。」
  俞秀凡道:「湯姑娘,咱們此刻是否應該追在那黑衣人的身後進人造化城主的寢居之地。」
  湯蘭歎息地道:「俞少俠,他雖是滿腔怒火而去,但他……」
  忽見人影一閃,那黑衣人忽然去而復迎。俞秀凡一提真氣,全神戒備。
  不容黑衣人開口,湯蘭已搶先說道:「你是那造化城主的親信,想來不會在你身上施下暗算了。」
  黑衣人冷厲他說道:「只要你沒有欺騙老夫,我相信已身中奇針。」
  湯蘭道:「那閣下就該去找造化城主問個明白?」
  黑衣人道:「造化城主作賊心虛,已放下了石門埋伏。」
  黑衣人又接著道:「這些埋伏很堅牢,就算一個人不計傷亡的硬向裡面闖,也一樣衝不過去。」
  湯蘭道:「閣下能在造化城主的身惻,自然是近衛身份了,想必對那些埋伏,知曉的很多了。」
  黑衣人道:「老夫很熟悉這些埋伏。」
  湯蘭道:「現在,你遇到的是一個什麼樣的埋伏?」
  黑衣人道:「一道堅牢的鐵門。不論如何深厚的功力,也無法打開那座鐵門,除非能有一把削鐵如泥的寶劍。」
  俞秀凡道:「那道鐵門之後,還有些什麼呢?」
  黑衣人道:「就老夫所知,有一處弓箭埋伏,那些弓箭,有一道機簧控制,開動機簧,立刻萬彎齊飛,激射而出。普箭上都裝著鋒利的鋼鐵,尖利元匹,只要射中人身,縱然有金鐘罩、鐵布衫的工夫,也無法抗拒那尖利的箭鏈。」
  湯蘭道:「除了那鴛箭的機關之外,還有些什麼埋伏?」
  黑衣人道:「聽說一共有七道埋伏,一道比一道厲害。除了那些普箭埋伏外,還有些什麼埋伏,在下就不清楚了。」
  俞秀凡直:「老前輩,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黑衣人道:「只有一個辦法,等下去。」
  俞秀凡道:「等下去,如是他們不肯開門迎戰,咱們要等到幾時才能罷休呢?」
  黑衣人道:「這個麼,老夫也無法知道。等到幾時,那要看咱們的運氣了。」
  湯蘭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咱們這樣等下去,難道不要吃些東西麼?」
  黑衣人道:「如是咱們在吃東西時,他們開了鐵門,那豈不是失了機會。」湯蘭道:「如若咱們等下去,餓到體能消失時,他們突然開門而出,咱們豈不是要束手就縛了?」
  黑衣人道:「這個,老夫倒未想過。」
  湯蘭道:「現在,你應該想想了。」
  黑衣人道:「唉!老夫替他賣命、出力,想不到他竟然在我身上施下暗算。」
  湯蘭道:「那是因為他不信任你,所以,在你身上暗施算計。
  你如是不幸死在了俞少俠的劍下,那是活該。」
  黑衣人接道:「如是老夫勝了呢?」
  湯蘭道:「勝了麼,你也是死定了,三日後,穿心臟要害而死。」
  黑衣人道:「這麼說來,老夫不論勝敗,都得死了。」
  湯蘭道:「這就是造化城主的神秘、惡毒,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對他構成威脅。」
  黑衣人一皺眉頭,道:「俞秀凡,你準備怎麼辦?」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什麼事?『黑衣人道:「咱們還未分出勝負,不過,老夫對那造化城主的積恨太深,所以,我必須保留下體能,先報此仇。」
  俞秀凡道:「說的是啊!咱們本無仇恨,何苦以命相拼呢?」
  黑衣人哈哈一笑,道:「俞秀凡你可是承認敗給老夫了?」
  俞秀凡笑道:「老前輩的招數,奇幻、凌厲,叫人無法預測,晚輩也許不是敵手,」
  黑衣人冷哼一聲,道:「聽來你心中還有些不服。」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小娃兒,也難怪你有些驕做。你能殺死大力劍士和迴旋劍客,那說明你的武功,確非小可,但老夫的武功很怪異,別走一格。」
  湯蘭笑一笑,接道:「老前輩,你雖只是出手一招,但已看出了武功的怪異。但不知老前輩可否把姓名告訴我們?」
  黑衣人沉吟了一陣,道:「人稱老夫獨行叟。」
  針鋇湯蘭啊了一聲,道:「鐵判獨行叟,四十年前已名滿江湖了。」
  黑衣人臉上有些得意,也有些慚愧的接道:「往事已逝,不提也罷。」
  湯蘭道:「老前輩鐵掌、鋼指,和人動手,從不施用兵刃麼?」
  獨行臾道:「老夫也有一件兵刃,帶在身上,但卻很少使用。」
  湯蘭接道:「江湖上從未傳過你使用兵刃的事,但不知咱們可否開開眼界,看看老前輩的兵刃?」
  俞秀凡心中暗道:「看來,女人的心思,究竟是比男人細密多了,這獨行皇雖然可能和我們合手一處,但湯蘭竟然還要設法摸出他的底細。需知武功跨越過了某一種境界,對自己武功路數有一點洩漏,就多授對方一分取勝的機會。」
  獨行叟道:「那是一隻金手掌,老夫這一生中,記憶所及,只用三次兵刃。前面兩次,都在出道不久所用,此後老夫就未再用兵刃。但十幾年前,又被迫用過一次。」
  湯蘭道:「為什麼?」
  獨行叟道:「咱們奉命追殺一人,但他行蹤飄忽,很難找到他。
  有一次,被我們堵在一片山谷中,逼他束手就縛。他不肯,雙方對手搏殺,由晨至暮,血戰了六個時辰之久。我們圍攻他的一十二個高手,死的只餘下老夫一個,為了自保,老夫又用了一次兵刃,封開他手中金筆,解了自己一次大難。」
  湯蘭道:「什麼人這樣厲害?」
  獨行叟道:「金筆大俠艾九靈。」
  湯蘭道:「當今天下,第一俠人!」
  獨行曳道:「也許就是那第一俠人之名害了他,激起別人的爭勝之心。」湯蘭道:「老前輩,晚輩有幾點不明之處,想請教一二,如是說錯了什麼,還望老前輩多多指正。」
  獨行叟道:「老夫這一生中,也做了不少錯事,你說吧,什麼事,就算錯了,老夫也不怪你。」
  湯蘭道:「以老前輩在武林的身份地位,怎會進入了造化城中,作他屬下?」
  獨行叟黯然一歎,道:「事情很複雜,此時此地,無法多談,總之,老夫也是被迫就範罷了。」
  湯蘭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
  獨行叟長長吁一口氣,道:「咱們如是無法破石壁鐵門,只有在這裡等他了。」
  湯蘭道:「老前輩,除了關閉的鐵門之外,城主寢宮,是否還有別的通外面的道路?」
  獨行望道:「這個麼,老夫就不清楚了。」
  湯蘭道:「那寢官之內,不但有很多的高手,而且也有著很多的兵刃、存糧,只要是水源不絕,他們可以住下很多年,不用出來。」
  獨行叟道:「姑娘說的不錯,但老夫只有三日好活,無論如何,我也要在這三天之內等到他。」
  俞秀凡心中一動,道:「造化城主的聲音,可以傳到此地,他寢居之地,距此不會太遠。就這山勢地形而言,這座石府是傾斜而下,水源應該由峰上取得,咱們雖還未到這座洞府的重要地方,但就山勢形態估計,行途已過大半,除非這座山侗直通絕谷。」
  獨行望道:「不錯,那鐵門之內十丈,就是這座石府的重要所在。」
  俞秀凡目光轉到湯蘭的身上,道:「姑娘應該知道,水源由何而來?」
  湯蘭道:「賤妾區段之中的水源,由一座蓄水室中取得。」
  俞秀凡道:「姑娘可否說的清楚一些。」
  湯蘭道:「水源來路似乎也經過人工修築而成,那水室之中,有一個芳杯口的泉洞,清水由那泉洞中湧了出來。除非有人扣上那泉洞的蓋子,泉水日夜不停。」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泉水日夜不停,那說明了水勢由山上流下,造化城主如若不守信諾,不肯和在下相見,咱們就截斷他的水源。」
  獨行窒歎息一聲,道:「只可惜老夫恐怕等不到那個辰光了。」
  湯蘭低聲道:「水由泉洞湧出,是自山上而下,或是石府中泉水,小妹也無法肯定。」
  俞秀凡道:「那很容易,在下只要仔細的看一下,就可以清楚了。」
  這時,造化城主的聲音,突然傳了過來。道:「俞秀凡,你能搏殺大力劍士和迴旋劍客,已可證實了你武功的成就,具有一見本座的身份了。」
  俞秀凡道:「但閣下卻緊閉鐵門,以這石洞中的埋伏,攔阻了在下。」
  造化城主道:「年輕人,稍安勿躁。半個時辰之內,本座會派人迎接閣下入府相見。」
  俞秀凡高聲說道:「希望你言而有信。」
  造化城主哈哈一陣大笑,道:「俞秀凡,當今武林之世,能被本座迎人府中相見的人,實是不多,算上閣下,也不過兩三人而已。
  你可以利用這珍貴的半個時辰,想出伽心中所有的疑問,見面之後,本座都可以一一解答。」
  俞秀凡道:「想不到俞某人竟有這份榮幸,但不知另外兩位,是何許人?」
  造化城主道:「你能過關斬將,找到此處,除了有三分幸運之外,七分是你的真實本領,只此一樁,本座就理當啟門迎客了。」
  語聲一頓,接道:「至於另外兩位麼,一是金筆大俠艾九靈,一是當代神醫花無果。」
  俞秀凡嗯一了聲,沒有答話。
  獨行叟突然高聲說道:」造化城主,咱們有約在先,在下留在造化城,只是客卿身份。十餘年來,幫你出力元算,為你搏殺了無數強敵。想不到,你竟然在區區身上暗施算計。」
  造化城主冷冷接道:「住口!你積惡如山,早該一死。本座免你一死,就是要把你留在身邊效命。想不到你竟然敢見異思遷,為輔不終,針穿心臟,對你而言,那只不過是應得之果。」
  獨行叟厲聲喝道:「造化城主,你打開鐵門,用不到俞少俠的快劍,老夫要先鬥鬥你。」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就憑你那一點微未之技麼,如是俞少俠有謙讓之心,本座在十招之內取你性命。」
  獨行叟大聲咆哮,道:「你這卑下的小人,口蜜腹劍,誘騙老夫幫你十年,想不到你竟暗算謀害我,老夫要把你這卑劣的行為,昭告造化城,叫他們以老夫作為榜樣。」
  造化城主冷冷道:」這地方深處山腹,沒有人聽到你的叫罵,你獨行望,也是綠林中稍有名望的人,想不到,行動竟如潑婦罵街一般。」
  針釵湯蘭低聲道:「老前輩冷靜一些,保持冷靜,才能籌思克敵之策。」
  獨行臾歎口氣,道:「這人的惡毒陰險,大約在江湖之上,再也難找出第二個人了。」
  俞秀凡低聲說道:「湯姑娘,勞請替我們護法,在下要盡這半個時辰的時光,盡量恢復我的體能。」言罷,盤膝而坐,閉目運息。
  獨行臾回顧一湯蘭一眼,道:「湯姑娘,也照顧老夫一下。」也盤膝坐了下去,閉上雙目。
  湯蘭就站在獨行皇的身側,只要她舉手一擊,立可把獨行叟斃於堂下。
  只要她忽然間改變心意,出手點了俞秀凡的穴道,那將是大功一件,不但能再受造化城主的垂青,而且立刻會再得造化城主的重用。
  她久歷江湖,經歷了無數的風浪,利害得失,明澈過人。她作了不少的好事,也作過不少的壞事,是亦正亦邪的人物。
  一遇上特殊的機會,內心之中立刻就有了利害得失盤算。
  一時間,心中念頭,疾如輪轉,起伏不定,竟有著迷恫訪惶,不知何去何從之感。
  轉頭望去,只見俞秀凡和獨行望,都緊閉雙目,對她針僅湯蘭全無一點戒備之心。花花妃子轉回來歸,這條甬道上,目光可及處,只有她一個。
  她如是突然對兩人下手,不但無人看到,也不會有人發出一良歎息。
  她心中算了又算,俞秀凡獲勝的機會太少,雖然有獨行叟拔刀相助,也沒有十之一二的勝算。
  衡量過雙方形勢之後,湯蘭突然舉起了右手,一指點向俞秀凡的前肩重穴。
  就在她手指將要觸及俞秀凡的前肩要穴時,腦際中忽然間掠過一個重新的念頭,頓然停下了手。
  暗暗忖道:我湯蘭也是武林中成了名的人物,如是這樣的反反覆厘,造化城主,豈會看得起我麼。如是他內心看不起我,豈會再重用於我,制服了俞秀凡和獨行史後,那是自縛雙手,投入羅網了。
  一念回轉,心意大變。凝神看去,只見俞秀凡面色平和,似乎是對她有著無比的信任。
  輕輕吁一口氣,湯蘭緩緩向後退了兩步,雙手各握著一把金針,全神戒備起來。
  念轉一轉,立時感到兩樣大不相同的心情。剛才是凶心熾烈,只管盤算著制服兩人,希望俞秀凡和獨行受能坐息人忘我之境;此刻,卻希望兩人在坐息中,仍能保持著一些清醒,萬一有什麼警訊的,兩個人也好起而迎敵。也希望半個時辰能快些過去,兩入能從調息中清醒過來。
  這短短半個時辰,湯蘭卻有著悠長無比的感覺。
  每一寸光陰中,都擔心有強敵來襲。
  好不容易,等到了俞秀凡由坐息中清醒過來。緩緩睜開了雙目。
  湯蘭輕輕吁一口氣,道:「好長的半個時辰!」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時光雖短,但姑娘卻經歷了半天天人交戰,脫胎換骨的一次解脫。」
  湯蘭怔了一怔;道:「你………」
  俞秀凡笑一笑,道:「如非大姊姊手下留情,那一指,就算不能取我之命,也必使我身受重傷。」
  湯蘭道:「你怎麼知道的?」
  偷秀凡道:「那是練武人一種奇異的感應。」
  湯蘭接道:「如是我心意不變,想是已死於你的快劍之下了。」
  俞秀凡道:「那時小弟正是真氣徐散之際,就算勉強閃避開去,但亦必身受重傷。但小弟相信大姊姊必可中途撤手,懸崖勒馬。」
  湯蘭道:「你怎能有此想法,不覺著太過危險麼?」
  俞秀凡道:「如是小弟沉不住氣,現在,豈不是已造成了大恨大憾的事?」
  湯蘭輕輕歎息一聲,道:「你雖然是賭,贏的太危險,我希望你以後別再這樣冒險。」
  只聽獨行叟淡然說道:「湯姑娘!你沒有得手的機會,我相信俞少俠的快劍,會在最凶險的時刻中,脫鞘而出。就算是俞秀凡不肯出手,老夫的分光拳,也會及時而至。」
  湯蘭呆了一呆,道:「老前輩也未入忘我之境。」
  獨行史道:「不錯,我一直保持著相當清醒。」
  湯蘭輕輕歎息一聲,道:「看來,晚進的武功,實在和兩位相差的很遠。」
  獨行叟道:「人貴自知,姑娘能適時罷手,對姑娘而言,那實在是一份幸運。」
  湯蘭苦笑一下,欲言又止。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雖然是魔道桑雄,但他親口說出的話,大約還不會不算,距他開門迎客的時刻,快要到了/目光轉注到湯蘭的臉上,接道:「借這片刻時光,小弟想請教大姊姊一點事情。」
  湯蘭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大姊對小弟下手,可想是重歸造化門,再受那造化城主的重用麼?」
  湯蘭道:「賤妾確有此心。」
  俞秀凡道:「唉!大姊改變心意,可是又想到那造化城主的陰險,不可能重用一個一度背叛過他的人麼?」
  湯蘭點點頭道:「是我想到鳥盡弓藏,兔死狗烹。」
  獨行叟道:「姑娘想對了,造化城主若不在老夫身上施了手腳,老夫相信,俞少俠必要付出相當的代價,勝也勝的很慘,敗則粉身碎骨。」
  為什麼俞秀凡會粉身碎骨,獨行叟沒有講下去,俞秀凡和湯蘭也未追問。
  湯蘭卻吁一口氣,道:「俞少俠,你現在對我還有懷疑麼?」
  俞秀凡道:「小弟一直未對大姊姊懷疑過。」
  湯蘭道:「這些年來,我作人處事,一直從利害處著想,只想我自己能得些什麼好處,從未想過別人應該如何。」
  俞秀凡笑一笑,道:「過去的事,不用再多費心了。此刻咱們是一個生死同命的局面,小弟全力以赴,成敗之數,非我能顧了。」
  湯蘭笑一笑,道:「我不會落在造化城主的手中,受他折磨;必要時,我就會自絕而死。」
  獨行臾道:「老夫也下會給他們生擒的機會,至多打一個同歸於盡的局面。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兩位,如是聽到我咳嗽之聲,兩位請早些離開,至少要距我一丈開外。」
  他沒有說明原因,俞秀凡和湯蘭也未追問。
  獨行叟輕輕吁一口氣,道:「兩位要記著聽到老夫的咳嗽之聲,就想法子把對手轉到對著老夫這一面。」
  不用再說什麼事,俞秀凡和湯蘭也知道了一個大概。
  就在幾人講幾句話時,耳際間突然聽到了一種飄渺而來的樂聲。轉頭看去,只見鐵門已開,走出一行身著紅衣的女童。紅色短衫、紅長褲,腰中紮著一個黃色的絲帶。一樣的窈窕身材,一般高的個頭兒,梳著一樣的雙辮子。這裝扮看起來,使那些紅衣少女的年齡,比實際更輕一些。
  雖然扮裝的年輕,事實上,俞秀凡看得出來,那些紅衣姑娘,每人都已在十六、七歲左右,是個少女了。十二個紅衣少女,一般的衣著打扮,每人都佩著一扭七星劍。
  借後兩步,是一列穿著白衣的亙子,白色的長衫,直拖到腳背上,腰中束一條黑色的帶子,左手執著一把形如笛子但又非笛子的怪兵刃,右手握著一把寬面短刀。十二個白衣童子,年齡也都在十八九歲之間,頭上戴著一頂耀目的銀冠。
  二十四個人現身之後,徘行兩側。
  獨行受低聲道:「七星劍女和銀冠刀手。」
  俞秀凡道:「這些人是……」
  獨行史道:「造化城主的身側衛士,別小看他們,每個人都可稱得起獨當一方的高手。」
  俞秀凡精神一震,道:「這麼說來,那造化城主也要現身了。」
  獨行望道:「不錯。這是他近身護衛,這些人出現了,造化城主自然也該現身了。」
  湯蘭突然移動腳步,站在了俞秀凡的右側,一手執劍,一手握著一把金針。
  二十四個白男紅女,竟連望也未望俞秀凡等一眼,小臉蛋繃的緊緊的,每個人都很嚴肅。
  俞秀凡右手握了一下劍柄,道:「這地方不夠大,他們人數雖多,卻無法聯手合攻,這對咱們最為有利。」
  獨行叟道:「俞少俠,等一會,見著造化城主時,先由老夫出手如何?」
  俞秀凡道:「可以,不過,晚進覺著,咱們看情形吧,不用分你我了。」
  獨行叟道:「七星劍女,銀冠刀手,個個武功高強,雖然,他們練的是合搏之術,但他們個人單打獨鬥時,亦具有極強的博殺能力·如是他們兩個人合力出手,其威力之強,又不是兩個人加起來的武功了。」
  俞秀凡道:「老前輩,對他們似是瞭解的很多。」
  獨行叟道:「談不上很多,只是略知一二罷了。」
  俞秀凡低聲道:「這些人,很難對付了。」
  獨行曼點點頭,道:「是!能夠避開他們,那是最好。」
  這句話,似乎是別有含意,但獨行叟未解說,俞秀凡也未追問。
  望著那排列兩行的刀童、劍女,俞秀凡心中卻在盤算著對付之法。
  獨行叟雙目卻釘注在那來路盡處,神情極是奇異,似是等待著那造化城主的出現,又似是畏懼那造化城主的出現。
  忽然間,噹的一聲鑼響,一個藍衫、英俊的年輕人,陡然問出現在雨道之中。
  他出現的身法太快,快的使人目不暇接,俞秀凡分神在劍女、刀童之上,注意之力稍為分散,藍衫人已出現在眼前,竟然未看出他如何行了過來。
  輕輕吁一口氣,俞秀凡綴緩說道:「老前輩,這一位就是造化城主了?」
  獨行叟神情冷肅他說道:「應該是他了。」言下之意,對來人是否造化城主,毫無把握。
  俞秀凡微微一怔,暗道:一個人神秘到如此境界,單是這份神秘,就足以叫人畏懼了。
  藍衫人猿臂蜂腰,是一位很庸灑、英俊的人物,但他全身似乎放射出一股森冷之氣,使人望而生畏。
  俞秀凡暗中提一口氣,一拱手,道:「閣下就是造化城主?」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你就是俞秀凡麼?」
  俞秀凡道:「正是區區。」
  藍衫人道:「那很好,你費盡了千辛萬苦,想見我一面,如今總算是見到我了。」
  俞秀凡凝目望去,只見藍衫人,臉上泛著桃花一般的顏色,英俊中帶著一種奇異的艷色。這是個完全和常人不同的人物,他有了多種特殊氣質,和肅殺之氣,對女人,似是更具有著強烈的吸引之力。
  回顧一下針釵湯蘭一眼,只見湯蘭雙目凝注那藍衫人的臉上,不知是被那俊、艷的味道吸引.或是內心之中有著無比的畏懼,她全神貫注在他的身上,竟然,未發覺俞秀凡在回頭看她。
  俞秀凡暗生凜駭,付道:這人一出現,立時把我們三個人的注意力完全分吸過去,如是一旦動手也很難配合了。
  忽聽獨行叟大大的吐一口氣,道:「你真是造化城主麼?」
  藍衫人冷漠他說道:「咱們見到了很多次面,難道你連一點也不能分辨麼?」
  獨行望道:「每次與你見面,似乎是都有不同,叫人很難分辨真假。」
  藍衫人道:「那只怪你的定力太淺,易為所惑。」
  獨行叟突然冷笑一聲,道:「可是你在老夫身上暗下了毒手?」
  他究竟是經驗老到、功力深厚的人,在那藍衫人眩目的光彩耀照之下,雖然有些失常,但已很快的恢復過來。
  藍衫人點點頭,道:「因為我發覺了你生具叛逆之性。」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0:15

第39回 豪氣干雲 城下之盟

  獨行叟怒道:「如是你不在老夫身上暗施毒手,老夫怎會背叛於你,只怕此刻俞秀凡早已死於老夫之手。」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你表面上生性暴躁,其實,你是一個很怕死的人,你不是俞秀凡的敵手 ,當你敗在俞秀凡的手中,你會好言求和,苦請饒命。」
@ 獨行叟怒道:「你胡說!」
  藍衣人不溫不火的微微一笑,道:「所以,我在你身上暗下了禁制,使勾知所警惕,只要你在對付俞秀凡一場博殺中能夠回來,我自會替你解去禁制。你如是求敵請命,那就只好讓你針刺心臟而死了。」
  獨行索道:「烏盡弓藏,如今你大業未成,俞少俠過關斬將而至,你已生剷除功臣之心,不覺著太急了一些麼?」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獨行叟,造化城中人才濟濟,像你這等人物,活著不多,死了不少,不要把自己看的大過重要了。」
  獨行叟厲聲喝道:「老夫一生獨來獨往,不知經過了多少的大風大浪,你小子竟然看不起老夫。」他本江湖粗人,激起了怒火之後,什麼話都能說出了口。
  藍衫人一皺眉頭,道:「單是你對老夫如此無禮,就該是一個死罪。」
  獨行叟哈哈一笑,道:「你要把老夫處死?」
  藍衫人道:「不錯。」
  獨行叟打量一下形勢,暗道:我如按不下怒火衝了過去,必得先經過那劍女、刀童,只要和他動手一招,就己身陷重圍;如能誘他出手,那豈不是對我大為有利的事。心中念轉,突然仰天打個哈哈,道:「老夫倒要瞧瞧,什麼人能過來處死老夫。」
  藍衫人星目中寒光一閃,道:「獨行叟,你要托護於俞秀凡的劍下麼?」
  獨行史道:「笑話!老夫向來不用別人保護我。」
  藍衫人道:「好,只要你能叫俞秀凡不出手攔阻,我要在三招內取你之命。」
  獨行叟道:「老夫走南闖北,沒有見識過如此狂妄之徒。」
  藍衫人道:「不信何不一試?」
  獨行叟道:「你害怕俞秀凡?」
  藍衫人道:「不用施激將之法,只要俞秀凡肯答允不出劍助你,我就立刻出手。」
  獨行叟道:「老夫倒是不信,你能夠三招傷我。」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臉上,道:「老夫和他動手,三招內不許別人助手。」他似是己為藍衫人的氣奪,竟然不敢把話說滿,只說出三招內不要人出手相助。他自信確然能拒擋三招。
  俞秀凡低聲道:「老前輩再仔細的考慮一下,如是我答應了,那就在三招內無法出手助你了。」
  獨行叟道;「只有三招是麼,就算是天兵天將,老夫也可以擋他三招。」
  俞秀凡心中暗道:「造化城主雖然武功高強,但這獨行叟也非等閒人物,豈能連三招也擋不過。」
  但見藍衫人笑一笑,道:「俞秀凡,你答應了沒有?」
  俞秀凡道:「在下可以答應,不過,我覺著閣下也該對我們有個許諾。」
  藍衫人哦了一聲,道:「什麼?」
  俞秀凡道:「如是這次我們勝了,你該如何?」
  藍衫人仰天大笑三聲,道:「如是他能擋我三招,我也不會誇下如此海口。」
  俞秀凡道:「閣下固有信心,但別人如無自信,怎會和你打賭?」
  藍衫人道:「好吧!我如在三招內不能勝他,立時退出江胡,解散造化城,」
  俞秀凡道:「看來你真是造化城主了。」
  藍衫人道:「難道你還心存懷疑?」
  俞秀凡道:「你的化身太多,傳言中的造化城主,是一個鬚髮昏蒼的老者。」
  藍衫人道:「算年齡,我也確然如此,但你知道世上有一種返老還童的功力麼?」
  俞秀凡道:「伐毛洗髓,脫胎換骨。」
  藍衫人道:「不錯。但易筋上伐毛篇太過深奧,古往今來,未見一人修得大成,至多到延年益壽罷了。在下別走溪徑修的不是易筋經上功夫。」
  俞秀凡道:「如若說的確是真話,那就真是造化城主了。」
  藍衫人道:「現在你還不相信?」
  俞秀凡點點頭,道:「你如真是造化城主,還得答允在下一事。」
  藍衫人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如是你真在三招內勝了獨行受老前輩,還要給我一個機會,」
  藍衫人道:「你說吧!」
  俞秀凡道:「咱們來一場單打獨鬥,這是在下的心願,還望你閣下答允。」
  藍衫人道:「你可能是我的勁敵,不過,不是現在,那要在若干年後。」
  俞秀凡道:「是閣下有勝我信心,何不現在答允,一戰分生死,斬草除根呢?」
  藍衫人哈哈一笑,道:「不論你是運氣好,還是機緣會合,你能找到了此地,證明了你不是個平凡人物,我原想以盛禮迎接你看完造化城中的神奇之景,但你如執意要和我動手,那也只好由你了。」
  俞秀凡道:「盛信心領了,閣下可是已答應了在下的要求。」
  藍衫人笑道:「你再三迫逼,我似乎是無法拒絕了,只好成全你的心願。」
  俞秀凡道:「好!那咱們就一言為定了。」
  藍衫人點點頭目光轉注獨行望的臉上,道:「閣下準備好了沒有?」
  獨行夏道:「好了。你請出手吧!」
  藍衫人冷笑一聲,道:「你要小心了。」喝聲中,人已飛身擊出。
  說完一句話,人又退回原位站好。
  獨行叟突然舉起了右臂,張開嘴巴,鮮血由口中湧了出來。
  藍衫人輕輕吁一口氣,道:「我還道你真是鋼筋鐵骨,原來,你也無法承受這破山天星掌力一擊。」
  獨行叟似是想說話,但他已沒有說話的機會,雙手揮動了一陣,蓬然一聲,倒摔在地上。血由七竅中分湧了出來。
  俞秀凡呆住了,針釵湯蘭更是由心底泛起來一般涼意,直透後背。
  她在江湖上走動了多年,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具有這樣武功,也想不到一個人武功能高強到如此的程度。
  藍衫人望了望獨行叟的屍體,緩緩說道:「你還要和本座動了麼?」
  俞秀凡道:「咱們進人造化城時,就沒有打算再活著回去。」
  藍衫人點點頭,道:「俞秀凡!能不能再想想?」
  俞秀凡道:「想什麼?」
  藍衫人道:「想想看,你有幾分勝算?」
  俞秀幾道:「沒有。在下根本就沒有把握。看到你殺死獨行叟的手法之後,老實說,連一分把握也沒有了。」
  藍衫人哈哈一笑,道:「俞秀凡,你說的很坦白啊!」
  俞秀凡道:「說的坦白是一回事,但咱們比劍拚命又是一回事,約好的搏殺,自然是不能更改。」
  藍衫人雙眉聳動,俊目放光,盯注俞秀凡道:「本座有一點想不明白,我要請教一二。」
  俞秀凡:「閣下只管請說!」
  藍衫人道:「你明明知道不是本座之敵,一動上手,非死不可,為什麼還要堅持動手呢?」
  俞秀凡道:」你知道『志不可屈』這句話麼?」
  藍衫人道:「我不願取你之命,就是因為你有這一份可敬的豪氣。不過你如是不幸戰死了,那豈不是把你這一腔凌雲壯志,全都付於流水。」
  俞秀凡道:「閣下用不著對我如此關心,要想咱們停止這一場比試,只有兩個辦法。」
  藍衫人道:「世間有不少才人,但像你這樣明朗率性的人,實是不多。我不想殺你,因為我正缺少一個像你這樣人物的助手,說說看,還有別的什麼辦法?」
  俞秀凡道:「一個是你把我殺死,一個是你宣佈解散造化城,不再為害江湖,既往不究,也許咱們可以做個朋友。」
  藍衫人道:「我看應該有第三個辦法。』」
  俞秀凡:「在下倒想不出來。」
  藍衫人道:「你把我殺死,豈不是可使造化城消散於無形之中。」
  俞秀凡道:「人貴自知,看到閣下殺死獨行叟的手法之後,在下自知不是敵手。」
  藍衫人沉吟了一陣,道:「俞秀凡,我那寢居之處,有七大關口,你要不要試試看,能否衝過七關。」
  俞秀凡道:「不用了。我要把全部力量投注在最重要的一注上。」
  藍衫人道:「你既執意如此,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咱們沒有限制招數,我就讓你先機。」
  俞秀凡道:「謝了。」刷的一聲,抽出長劍,點向藍衫人。
  藍衫人一閃身避開了劍勢,隨手拍出一掌,擊向俞秀凡的右腕。
  俞秀凡以快劍馳名,但這藍衫人的閃避身法,似乎是更快一些,拍出的掌勢,也是疾如電閃。就是那回手一掌,但因位置、掌力,恰當適時,封住了俞秀凡長劍的出路,迫的俞秀幾無法變招反擊,只好急退開。
  俞秀凡施展快劍,連攻三次。但那藍衫人飄忽的身法,似有若元,竟然把俞秀凡的三劍完全避開。每次都是一樣,避開之後,拍出一掌。那一掌的位置,恰是封住俞秀凡劍勢變化的關鍵,每次都逼的他退後數尺。
  藍衫人第四次逼退了俞秀凡之後,突然冷笑一聲,道:「住手!」
  俞秀凡停下了攻勢,道:「有何見教?」
  藍衫人道:「事不過三,我已經四次手下自情了,閣下也應該明白了。」
  俞秀凡道:「你可以不用手下留情。」
  藍衫人道:「俞秀凡!你已經施展過快劍攻勢,那也不過如此。」
  俞秀凡道:「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咱們的結果,只有一個,那就是閣下把我殺死。」
  藍衫入臉色一變,道:「好!我要開始反擊了。」
  俞秀凡捧劍當胸,緩緩說道:「不用客氣,只管出手。」
  藍衫人一側身,直欺到俞秀凡的身前。
  俞秀凡右手劍光如電,回掃過去。他出劍快速,這一劍力道之強,更是全力施為。但聞噹的一聲,長劍似是擊在了一件堅硬的鐵器之上,竟被擋了回去。
  凝目望去,只見那藍衫人左臂平舉,就是用一條手臂。擋住了俞秀凡的快劍。劍刃斬破了那藍衫人的衣袖,可以清楚看到那藍衫人手臂上一道四指寬的銀色護臂。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強的臂力。」
  藍衫人左手一招,忽然袖中射出了一道寒芒,抵在了俞秀凡的咽喉之上,笑一笑,道:「俞秀凡,你認輸了吧!」
  俞秀凡暗暗歎息一聲,忖道:這人的武功似是比我高出很多,就算再打下去,也難是人家的敵手了。正想棄劍認輸,忽覺腦際間靈光一閃,一個新的念頭展現腦際。
  心中想道:他帶有護臂,成竹在胸,心中早有了打算,我卻是完全在不知不覺之中。他舉手擋住了我的劍勢,已取得最有利的地位,趁我分神之際,震驚未消,他由袖中突出長劍,抵在了我的咽喉之上,實也並非難事。
  心中盤算了一陣,勇氣陡生,淡淡一笑,道:「一著失算,滿盤皆輸,在下實未想到,堂堂的造化城主,竟然帶著護臂。」
  藍衫人嗯了一聲,道:「你敗的不服麼?」
  俞秀凡道:「是!在下確實有些敗的不服。」
  藍衫人哈哈一笑,道:「俞秀凡,我是一個很重實際的人,你雖然敗的不服,那也只有認了,我不會再給你出手一試的機會。」
  俞秀凡先是一怔,繼而淡淡一笑,道:「好吧!閣下只要稍為輕輕一加力,送長劍,就可以要我俞某人的性命了。」
  藍衫人道:「如若你活著能為我所用,我可以給你世間最大的快樂,包括我那養女水燕兒在內;如是你不能為我所用,自然你死了我可以少一個勁敵,至少,也可以減少我一份心事。」
  俞秀凡道:「看來,我俞某人很受重視了。」
  藍衫人道:「是!但那對你並不是一件好事。我們心中一齊開始默數數字,由一到十,到了十字你還不開隊我就一劍斬斷你的咽喉。不論如何奇奧的內功,也無法使人斷咽喉之後,還能活著;不論多高明的大夫,也無法把一個斷去咽喉的人,由死亡救活過來。」
  俞秀凡道:「閣下說的很明白了。」
  藍衫人道:「我們現在開始!」
  俞秀凡淡淡一笑,閉上雙目。他臉上是一片聖潔的光輝,似乎是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
  藍衫人歎口氣,道:「俞秀凡,看來,你似是不怕死了。」
  俞秀凡道:「是!我是個不怕死的人。」忽然間後退三步,長劍飛起一道銀虹,擋開了藍衫人的長劍。
  藍衫人臉色一變,道:「俞秀凡,想不到你竟是一個如此狡猾的人。」
  俞秀凡道:「世人都可以罵人狡猾,唯獨閣下不能用這句話罵人。」
  藍衫人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因為論生性陰險狡猾,天下只怕無人能勝過你了。」
  藍衫人冷冷說道:「俞秀凡,你本來,還有一線生機,但現在你連這一線生機也沒有了。也許五年。十年後來,你可能是我的一個勁敵,但現在你的成就太有限了,十合之內,我可以取你項上人頭。」
  俞秀凡淡然一笑,道:「在下突然有一股強烈的信心。」
  藍衫人道:「什麼信心?」
  俞秀凡道:「和閣下對抗百招以上的信心。」
  藍衫人道:「有這等事?」
  俞秀凡道:「不信,你出手試試!」
  藍衫人道:「就算你拒擋百招,但百招之後呢?」
  俞秀凡道:「我只要能夠抗拒百招,就能夠再戰百招。」
  藍衫人放聲大笑,道:「俞秀幾,你是在癡人說夢。」
  俞秀凡神情肅然,道:「閣下,請小心。」忽然一劍,刺了過去。
  劍勢出手,有如鳳雷並發,似是蓄蘊著排山倒海的成勢。
  藍衫人忽然向後退了一步,道:「驚天三劍。」
  俞秀凡道:「不錯。」
  就是答應這一句話的工夫,藍衫人手中長劍,忽然幻現出點點寒芒,撒落下來。需知這等絕世高手相傅,有不得一絲破綻空隙。
  俞秀凡就因為答了一句話,稍分心意,藍衫人立刻乘虛而入。
  劍光如連綿而起的閃電,連珠般的壓了下來。
  俞秀凡盡力揮劍拒擋,施出驚無三劍譜中的招術,攻拒之間,極盡變化之能。在俞秀凡稍處劣勢之下,雙方連拼了七七四十九招。連綿的四十九劍,未能把俞秀凡斬斃劍下,藍衫人心中微生凜駭,也明白想從劍招中得勝對方,已非易事。一吸氣,陡然間後退三尺,橫劍而立。
  俞秀凡沒有追襲,他已被藍衫人連綿的劍勢集成的壓力,迫的十分吃力。如是,藍衫人再多攻十招,就可能把俞秀凡擊敗劍下。
  但他一套精奇的劍法,已然用完。
  他明白,在變化另一種攻勢的劍法中,很可能留給俞秀凡反擊的空隙,所以收劍而退。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凝神而立。他盡量保持著表面的平靜,暗中調息。原來,兩人在連綿四十九招的拼博中,不但極盡劍招變化之能,而且,也用出了全身的功力,每一劍招中,都含蘊著千斤暗勁,有穿石切金的力道。
  藍衫人未見俞秀凡揮劍追襲,冷笑一聲,點點頭,道:「好!好!
  本座這一生中,第一次估錯了事情。」
  俞秀凡道:「閣下本有再攻之能,何以忽然停手?」
  藍衫人道:「論劍上速度造詣,咱們似是平分秋色,用不著再用劍拚鬥了。」
  論聰明才智,胸藏書卷,俞秀凡決不在造化城主之下,但如論機詐狡猾,俞秀凡卻不及造化城主很多了。
  沉吟了一陣,俞秀凡緩緩說道:「不以劍木相搏,咱們要比拚什麼?」他覺著事情不對,但卻又說不出哪裡不對。
  藍衫人道:「除了長劍之外,任由閣下選擇,拳、掌、暗器,或以內功相搏,但憑閣下一言。」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咱們不是比武定名,而是各以武功互拼生死,誰有所長,誰就用以攻敵。」
  藍衫人道:「俞少俠以那些武功見長?」
  俞秀凡道:「劍術。」
  藍衫人呆了一呆,道:」劍術,難道除了劍術之外,俞少俠就不會別的武功了麼?」
  俞秀凡道:「會!不過,在下覺著劍上的造詣,更精純一些罷了。」
  藍衫人道:「俞秀凡,你覺著劍上的造詣強過了我麼?」
  俞秀凡道,「那倒不是。只是在下覺著彼此是以命搏殺,濺血橫屍,不過是頃刻間事,誰也不用限制什麼了,大家各盡所長,一決生死就是。」
  藍衫人笑一笑,道:「如若本座空手對敵呢?」
  俞秀凡道:「在下用劍。」
  藍衫人道:「如是我用刀呢?」
  俞秀凡道:「我還是用劍。」
  藍衫人怒道:「一個習武之人,不但要精通一十八般兵刃,輕功、掌法、擒拿,都得學有所成。閣下只會用劍,實貽笑大方的事?」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來此的目的,只是殺了你為武林除害,為天下蒼生求得安樂,不論是用什麼方法,就是有違小節,亦不傷大雅。」
  藍衫人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一個人加是連江湖的規戒也不放在心上了,那還有什麼志節可言!」
  俞秀凡接道:「閣下可是覺著在劍術之上,無法勝我俞某了?」
  藍衫人道:「只是我不願和你多耗時間罷了,你既不受抬舉,那就別怪我改變主意了。」
  俞秀凡道:「你改變什麼主意?」
  藍衫人道:「不再親自和你動手比武了。」
  俞秀凡道:「找人代為出戰?」
  藍衫人道:「我要刀童。劍女,對付你這不識抬舉的人。」
  俞秀凡突然一舉長劍,道:「我不信刀童、劍女的武功,強過你造化城主。」
  藍衫人仰天大笑三聲,道:「俞秀凡,不信你試試如何?」
  俞秀凡淡然一笑,突然把長劍伸了出去,指向藍衫人的前胸,冷冷說道:「閣下!你的武功太高了,我不會給你機會。」
  藍衫人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你竟敢喧賓奪主!」
  俞秀凡道:「你少嚇唬我,我辛辛苦苦找來此地,就是要找你拚命。不論你在造化城中有多大的威風,也無法使在下知難而退。」
  藍衫人氣極而笑,道:「俞秀凡,你連一分生機也沒有了。」
  俞秀凡笑道:「在下進人造化城時;早已把生死事置之度外了。」
  藍衫人左腕抬動,剛想舉起,俞秀凡卻忽然削出一劍,斬向小臂。
  這一劍快如閃電,藍衫人封架已自不及,但他左臂上戴著護圈,左臂徽縮,用護圈迎向劍鋒。
  那卸俞秀凡劍到中途,忽然想到藍衫人臂上護圈,劍勢忽然一變,向下沉削。
  這一變,大出入意料之外,以那藍衫人武功之高,也有些措手不及,匆促之間,快速向後退了一步。
  俞秀凡劍鋒如剪,咧地一聲,循肋而下,劃開了藍衫人身上的衣服,也劃破了藍衫人的肋間肌膚,一片鮮血,湧了出來。
  藍衫人雙目閃動著冷厲的神光,道:「俞秀凡,好快的劍。」
  俞秀凡道:「誇獎了。」
  但見金光閃動,二個刀童、二個劍女,突然攻了上來。兩個劍女,劍勢靈活,變招奇速,以快捷為主。兩個刀重,卻是刀刀沉重,每一刀都攻向要害大穴。
  俞秀凡長劍展開,幻起了一片銀光,變化萬千,接下了四人攻勢。刀光劍影,片刻間惡鬥已十餘合。
  俞秀凡原本是以快速見稱的劍招,此刻卻突然間變的十分沉穩,兩把快劍,一雙寬刀,完全被拒擋於劍圈之外。
  藍衫人一皺眉頭,左手輕揮,又是兩名刀重、兩名劍女,攻了上了。
  四把劍有如四道閃飛的銀虹,快如流星般竄動。四把刀,招招沉穩有力,專找俞秀凡的長劍,似乎要和俞秀凡硬較勁力。
  但俞秀凡的劍勢太靈活,瞻之在前,忽焉在後,四個刀童,寬刀布成了一片數尺寬銀目,但卻一直沒有封住俞秀凡的劍勢。
  藍衫人冷哼一聲,一揮手,又是兩名刀重劍女,攻了上來。
  這時,參與出手的刀童、劍女,各有六人,六名刀童、六個劍女,合計一十二人。
  搏鬥經驗中,俞秀凡已瞧出了這些刀童,劍女的特性,刀童年紀雖然不大,看上去也很清秀,但身上的肌肉,卻是強壯結實,虯筋累起,練的竟是以內勁為主的外門氣功,刀勢沉重,劍女練的卻是以輕功、快劍為主。不但有一套合搏之術,而且,每個人的成就實也到了武林中的第一流高手。
  但俞秀凡這位崛起江湖不久的武林奇葩,出道武林,卻是以快劍見長。千敗老人,傳了他舉世無匹的拔劍手法,使他出劍的迅捷,超越了一般劍手。艾九靈傳了他十招劍法,那是天下劍招中的十招奇學。但究竟都不是連貫的一套劍法,如是遇上了能夠封擋他快劍的高手,那就很少有招架之力了。
  但驚天三劍式,不但有著三招驚天動地的劍式,而且還有一套完整的劍法。驚天三劍,是天下劍招中最具威力的劍招,可以單獨用出,具有無比的威力,連環用出,威勢更增十借;但它綿連的一百七十二劍的變化,更是一套完美無暇的劍法。
  如若俞秀凡沒有學會這樣一套劍法,快劍又無法在極短時間內斬傷這些劍女刀童,那就無能拒擋這些人的攻擊了。
  此刻,俞秀凡正施用這一套驚天劍法,對付六位劍女、六位刀童的攻勢。驚天劍法的變化,幻化出一片光幕、彩虹。
  但聞一陣兵刃交擊,連續六鳴。原來,六個劍女,展開了快速攻勢,六劍並進,直刺而入。
  俞秀幾迫於形勢,只好硬接下六個劍女的攻勢。這六劍硬接。
  使得俞秀凡的快劍,突然間減少不少的速度。六把沉穩的寬刀,分由三個方位,就在那一點空隙之間,攻了進來。
  俞秀凡疾退一步,長劍橫起,噹的一聲,擋開了一把寬刀。刀上的力道極大,俞秀凡自覺用出的力道很大,但也只不過把一把寬面刀封開半尺,另一把寬面刀乘虛而入,刷的一聲,刷開了俞秀凡握劍的衣袖。毫釐之差,就要傷到了俞秀凡的右腕。
  俞秀凡長劍疾轉,又封開了六個劍女的一輪快劍,疾退四步,才避開另外幾把寬面刀。
  這是一場很艱苦的搏鬥,雖然俞秀凡身懷絕世劍術,但他遇上的敵勢大強,而且,刀童、劍女的武功,走的是兩個完全不同的路子。
  俞秀凡感覺到很吃力。但幸好一套驚天劍法,愈用愈覺純熟,變化也逐漸開闊,由極度吃力的局面下,但慢感覺到輕鬆起來。
  那藍衫人的神情卻剛好相反,原來很輕鬆的神情,卻變的十分沉重起來,有一件使他震驚的事,那就是俞秀凡的劍法,像飛逝的時光一樣,不停地在進步中。像這樣再打下去,不消一個時辰,自己也無法是他的敵手了。心中念轉,右手一揮,高聲說道:「大會合!十二飛龍鳳陣,全面圍攻。」
  但見刀光如雪,劍芒閃動,十二個劍女,十二個刀童,全部出手。十二把劍女的快劍,有如閃電靈蛇快速至極。十二把寬面刀,更是各具威力,招招攻向要害。刀勢不快,但沉穩有力,帶起一股肅殺的刀氣。
  俞秀凡只覺四面八方,都構成了強大的壓力。快劍、重刀,使得每一面感受的壓力,都不平衡,這就更增加了應付的困難。
  忽然問,俞秀凡的長劍,被四把寬面刀堵住劍路,一下子失去了變化的靈活。
  就是那一剎那間,四把快劍,疾如閃光一般,橫掠著俞秀凡身上掃過。衣衫破裂,劃出了四道傷口,鮮血淋漓而下。這還是俞秀凡見機得快,及時閃避開去。如是他慢了一步,這四把快劍攻勢,立刻把俞秀凡劈成碎片。
  血透衣衫,但也激起了俞秀凡的殺機,大喝一聲,長劍突然施出了驚天三劍的第一式「驚天動地」。
  劍勢化一圈銀虹,向四外激射而出。寒芒閃處,響起了連聲慘叫,四個劍傷俞秀凡的劍女,齊齊被攔腰斬作了兩斷,八截屍體,落著實地。
  不待刀童、劍女還攻,俞秀凡長劍迅快的化作了「石破天驚」。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0:33

  這一劍的威勢,尤勝前招,寒芒一片,疾捲而至。劍光下,血濺肉飛,四個刀童,生生被劈死劍下。
  藍衫人驚懼莫名,大聲喝道:「快些給我退下!」餘下的八位劍女、八位刀童,應聲而退,移位數尺。
  俞秀凡的第三式還未出手,卻及時收住了劍勢。
  藍衫人冷冷說道:「好威風啊!好煞氣啊!第一劍劈死了四個女童,第二劍劈死了四個男童,這一份酷狠的心腸,就叫人望塵莫及。」
  望望劍女刀童的屍體,俞秀凡也有些不安之感,輕輕吁了一口氣,道:「在下並非有意如此。」
  藍衫人道:「一劍活劈四個人,還能說不是有意的麼?」
  俞秀凡望望身上的傷痕,心中忽然平靜下來,道:「劍女、刀童,果非凡響。如若在下再存姑息,不施毒手,只怕此刻早已死在他們的快劍、重刀之下了。」
  藍衫人道:「所以,你就連殺八人。」
  俞秀凡道:「這八人不是死於在下之手。」
  藍衫人道:「俞秀凡,這些狡辯之言,你也說得出口麼?」
  俞秀凡道:」閣下既知他們都是未成年的童子,為什麼還要他們出手?」
  藍衫人接道:「俞秀凡,狡詞詭辯,也無補你殺人的罪惡。」
  俞秀凡道:「動手相搏,難免要拚個你死我活,閣下如是有英雄氣度,怎會讓他們送命在死。」
  藍衫人雙目中凶光閃動,冷冷說道:「俞秀凡,你可知道殺人償命這句話?」
  俞秀凡道:「那要看誰替他們報仇?」
  藍衫人道:「我!」忽然揚手一掌,劈了過來。
  表面上這一掌劈的不經意,但事實上,他卻是早已蓄勢而備,揚掌處一股暗勁,直對俞秀凡攻了過來。俞秀凡心中警覺,暗勁已然近身。匆急之間,揮手迎接一掌。
  那暗勁來勢不見勁急,但俞秀凡掌力一和那暗勁相觸,那一股暗勁突轉強烈,排山倒海一般,直衝過來。俞秀凡立足不穩,吃那強大絕倫的內勁,直撞出了八九尺遠。真氣震散,五指握不穩手中的長劍,噹的一聲,跌落地上。
  藍衫人舉步一跨,忽然之間,人已欺到了俞秀凡的身前。俞秀凡一咬牙關,伏身去撿長劍。但見藍衫人右腿一抬,一腳踢在了俞秀凡的膝蓋之上。俞秀凡身子一軟,倒了下去。
  寒光一閃,藍衫人的長劍,己然抵在了俞秀凡的咽喉之上,冷冷說道:「俞秀凡,你有什麼遺言,盡快的說吧!」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閣下可以下手了。」
  藍衫人哈哈一笑,道:「俞秀凡,你真的連一句遺言也沒有麼?」
  俞秀幾道:「在下就是有幾句遺言,你也沒有聽完我遺言的氣度。」
  藍衫人微微一笑,道:「不論你說出如何動人言詞,都無法說得保下你的性命,但我聽聽你說出遺言的風度,自信還有。」
  俞秀凡心中暗晴忖道:有一分活下去的希望,我就應該活下去,這人的武功,似已登峰造極,如是今日不能把他制服,今後江湖只怕真是他的天下了。心中念轉,口中冷冷說道:「在下敗的不服,死難瞑目。」
  藍衫人笑一笑道:「俞秀凡,二十年前,我必會為你這一句話,再給你一個公平搏鬥的機會;可是,二十年後,我已沒有當年的那份躁進和輕率之氣了。」
  俞秀凡冷然一笑,道:「你為什麼不說沒有這份豪壯之氣。」
  藍衫人笑道:「俞秀凡,這就是你的遺言麼?」
  俞秀凡冷冷說道:「我真有一句遺言,你能夠照辦麼?」
  藍衫人道:「你是死定了,但你是我這一生中所遇到最強的敵人之一,只要你的遺言不太使人為難,我都可以照辦。不過,話又說了回來,當今武林,如若我造化城主不能夠完成你的遺言,天下又有何人可以完成你的遺言呢?」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滿懷雄心而來,卻未把你殺死,使我含恨而死。」
  藍衫人怒道:「說你的遺言,我不會多給你片刻的機會。」
  俞秀凡道:「但願我死之後,能使天下群雄覺醒,使你授首亡命,這就是在下的遺言了。」
  藍衫人長劍微顫,挑破了俞秀幾的咽喉,冷冷說道:「俞秀凡!
  本座一生,見過了無數位生性倔強的人,但他們都在我的擺佈之下屈服。我不信你俞秀凡是鐵打、銅澆的人。」
  俞秀凡心中暗暗歎息一聲,忖道:今日之局,必死無疑了。閉上雙目,不再理會藍衫人。
  但聞藍衫人怒聲說道:「俞秀凡!本來我敬你是一位英雄人物,準備一劍把你殺死,讓你少受一些痛苦。」語聲頓住,仍不聞俞秀凡辯說之聲,怒火更大,冷笑一聲,道:「俞秀凡,我要讓你遍歷諸刑,嘗盡萬苦,然後削你五宮,劈你頭顱,讓你粉身碎骨而死。」
  俞秀凡緊閉的雙目,連睜也未睜一下。
  藍衫人道:「俞秀凡!你聽到了我的活沒有?」
  俞秀凡道:「聽到了。」
  藍衫人道:「聽到了為什麼不回答在下的問話?」
  俞秀凡道:「不必回答。」
  藍衫人哈哈一笑,:「大英雄啊,大豪傑!在下今日真的是遇上了英雄人物,希望你能夠撐得下去。」
  俞秀凡道:「試試看吧!」
  藍杉人道:「好!我不信一個人真能夠忍受世間所有的痛苦。
  咱們慢慢的來,先由小處起。」突然出手點了俞秀凡五處穴道,說道:「抬起來!」
  兩個刀童應聲而至,抬起俞秀凡。
  藍衫人目光轉注到針釵湯蘭的臉上,道:「你是自己死呢,還是要我動手?」
  湯蘭道:」兩樣都好。不過,我如有選擇的權利,我就希望選擇一個別緻的死法。」
  藍衫人道:「說說看,你還有什麼死的花樣?」
  湯蘭道:「聽說咱們造化城中,有九大奇刑。」
  藍衫人點點頭,接道:「不錯。」
  湯蘭道:「像俞秀凡這樣的人,是否要身受九刑折磨之苦?」
  藍衫人道:「正是如此。在本座經驗之中,從無一人能熬過九刑之苦,至多五刑,不是自絕而死,就歸依造化門下。」
  湯蘭道:「賤妾這身份,不知道可否試試九刑之苦?」
  藍衫人道:「好吧!你自己束手就縛,我就成全你的心願。」
  湯蘭棄去了手中銀針,閉上雙目,高舉雙手,道:「哪一位小妹妹來,點了我的穴道。」
  一個劍女快步行了過來,點了湯蘭三處穴道。
  果然,湯蘭沒有反抗,而且連反抗的意識也沒有動過,靜靜地站著,讓一個劍女點了穴道。
  藍衫人臉上泛起了一層憂鬱之色,緩緩說道:「湯蘭,你可知那刑的厲害麼?」
  湯蘭道:「屬下聽人說過。」
  藍衫人道:「造化城不少自負英雄的人物,都不能熬過五刑。」
  湯蘭道:「是!賤妾明白。」
  藍衫人道:「明知那是非人所能忍的毒刑,你為什麼非要去嘗試不可?」
  湯蘭道:「屬下覺著,死亡前遍歷諸苦,也可以多一分死前的品嚐。」
  藍衫人冷冷說道:「湯蘭!你本來不是這樣豪壯的人,為什麼忽然有這樣的勇氣呢?」
  湯蘭望了俞秀凡一眼,緩緩說道:「城主恕罪,屬下不敢明言。」
  藍衫人道:「好!不論你說什麼,我都不怪罪於你。」
  湯蘭道:「屬下還有一個不情之求。」
  藍衫人道:「說吧!」
  湯蘭道:「我要城主答允,屬下明言之後,成全於我。」
  藍衫人道:「好!」
  湯蘭道:「像俞秀凡這樣的英雄人物,遍歷九刑,嘗盡諸苦,豈可無人奉陪?」
  藍衫人哦了一聲,道:「你很喜歡他?」
  湯蘭搖搖頭,道:「不!我不配。我只是敬重他的為人。」
  藍衫人道:「兩情相悅,生死不渝,倒是常常聽人說起。但卻從未聽人說過,由心生崇敬,願同生死。」
  湯蘭道:「城主!賤妾之意,只是要奉陪俞秀凡同歷九刑。」
  藍衫人哈哈一笑,道:「好!不過,你不要決定的太快,我帶你參觀過九刑之後,再作決定不遲。」
  湯蘭道:「屬下心志已決,除非城主改變了心願,不讓俞秀凡死於九刑之下。」
  藍衫人冷冷說道:「天下刑毒,無出我九刑之右,我不信俞秀凡真的能承受下來。」
  湯蘭道:「城主,既可以拿俞秀凡以試九刑,為什麼不也拿我楊蘭試試?」
  藍衫人道:「你本是貪生怕死之人,忽然間有了這等豪氣,怎不叫本座心中動疑?」
  湯蘭道:「現在,城主明白了。」
  藍衫人笑道:「自從建成了九刑院之後,本座還未見到一人能歷九刑。」
  湯蘭道:「也許俞秀凡可讓城主一開眼界。」
  藍衫人道:「好!咱們試試去。」舉手一揮,道:「九刑院。」
  刀童,劍女,抬著俞秀凡和湯蘭直奔九刑院。
  俞秀凡一直緊閉著雙目,感覺中,自己進入了一座車廂之中,而且車輪響動,似是在向前滑迸。
  忽然間,覺著車廂一歪,以極快的速度,「向下墜去。但車後卻似是有一條拉練給拉著,車廂向下滑墜的速度,受到了適當的控制。突然間,感覺眼睛一亮,車廂平穩的停了下來。
  耳際間響起湯蘭的聲音道:「原來此地還有這樣一方天地,屬下進入造化門十餘年,竟然是一無所知。」
  俞秀凡睜眼看去,只見停身在一道山谷之中,山谷中有花有樹,景物十分絢麗。
  藍衫人哈哈一笑,道:「俞秀凡,我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應該告訴你才對。」
  俞秀凡道:「什麼事?」
  藍衫人道:「你今年大概有十八歲了吧?」
  俞秀凡道:「一個人的榮辱生死,和他的年齡,沒有太大的關係吧?」
  藍衫人道:「當年我和你一般年齡時,還沒有你這一份成就,也未必有你這一份才慧。」
  俞秀凡道:「閣下客氣了。」
  藍衫人道:「假以時日,你必是取代本座的人,第二代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俞某人沒有你這份雄心,也沒有你這份冷酷,縱然有機會,我也不會成為造化城主,也不願有這些罪惡。」
  藍衫人微微一笑,道:「你缺少的就是這份雄心大志。」語聲突然冷厲,接道:「但你具有了充分的能力,所以,我不能留下你。」
  俞秀凡抬頭望天,未再理會藍衫人。
  藍衫人輕輕咳了一聲,道:「送到金刑室外。」
  俞秀凡和湯蘭的穴道,一直未解。刀童、劍女,把兩人抬到了一個石洞門外。只見緊閉的石門外面,寫著「金刑室」三個大字。
  藍衫人道:「俞秀凡,刑室中,自會有人替你解釋行刑之法,你進去吧!」
  俞秀凡淡淡一笑,一副從容就義的氣概。金刑室雙門大開,一個白衣文雅的年輕人,緩步行了過來。
  藍衫人道:「金刑室主,這兩人要遍歷金刑之苦,但不許他們死。」
  白衣人一欠身,道:「金刑只結人無比的痛苦,不會致人性命。」
  藍衫人道:「那很好,要他們燃起火把,我要親眼看青,金刑室為什麼不能使一個人進入此室之後,就屈節歸我門下。」
  白衣人道:「回城主話。九刑相連,痛苦累加。具有志節的人,可能憑一股血氣之勇,熬受過這些痛苦。愈往後,愈難承受,遍歷了三刑室後,已然超過了一個人所有的忍受能力。如是金刑室施刑太重,那就失去了九刑連環的意義了。」一面喝令燃起燈光。
  藍衫人點點頭,道:「從無一人能受過金、木、水、人。上五刑之苦,為什麼要建築九刑連環呢?」
  白衣人道:「前五刑以折磨一個人的肉體為主,後四刑以加重意識恐懼為主,如是真有一人,能熬五刑,那是鋼鐵其心,只有在意識上去征服他了。」
  藍衫人道:「殘其軀,裂其肌,都無法使他歸依於造化門下,玩一點嚇人計劃,就能使一個人屈服麼?」
  白衣人道:「一個人的軀體,在極端殘傷之下,意識也隨著轉趨薄弱。那時,縱然是定力深厚,意志堅強的人,也無法在那等情勢下忍受恐懼的侵襲。」
  藍衫人笑一笑,道:「照你這樣說法,很少有一個人能夠熬過九刑了y白衣人道:「只有兩種情形下,可以熬過九刑。」
  藍衫人道:「那兩種情形?」
  白衣人道:「一種是超越人的神,一種是失去了知覺的人;一個已不是人間所有之物可以征服,一個是形同死屍,已不具人的本能。」
  藍衫人道:「哦!」
  白衣人道:「除了以上兩種之外,在九刑之下,已無不能征服的人。」
  藍衫人道:「但願俞秀凡也屈服於九刑之下。」
  白衣人笑一笑,道:「這個,城主可以放心。俞秀凡不是神,也不是失去知覺的人。」
  藍衫人淡談一笑,道:「希望能被你說中。」
  白衣人道:「城主不信,可以在現場多看一些時間。」
  藍衫人道:「自建好了九刑院之後,我一直沒有仔細看過,今日也應該多看看了。」
  白衣人道:「城主可要立刻瞧看一下麼」
  藍衫人道:「是。我要立刻見識一番。」
  這時,石室中己燃起了四支火把,照的一片通明。
  白衣人高聲說道:「綁上刑架!」兩個赤膊大漢,奔了過來,抬起俞秀幾,綁上刑架。
  那是一面平整的鐵案,上面八道鋼圇,每一個粗如拇指,分扣在雙肩、雙腕。膝下和大膽之上。
  八道鋼圈,不但堅牢無比,而且,可以隨心調整,可松可緊。其實,一個人被八道鋼圈扣於一面平整的鐵板之上,不用行刑,膽小的已經嚇的全身抖回,魂飛魄散了。
  藍衫人淡淡一笑,道:「俞秀凡,現在,可以說出你的遺言了。」
  俞秀凡肅然說道:「未能把你手刃劍下,在下實是不甘心。」
  藍衫人嗯了一聲,道:「動刑!不過,先給他解說明白,讓他瞭解之後,再讓他嘗試一下味道如何,」
  白衣人一躬身,道:「城主放心,屬下會讓他死的明明白白,一點也下會馬虎。」
  藍衫人淡淡一笑,未再答話。
  白衣人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身上,道:「俞秀凡,您現在是在金刑室。」
  俞秀凡冷冷說道:「巧言匹夫,勢利小人,不用賣弄利口,不論什麼惡毒的刑具,只管施用出來就是。」
  白衣人微微一笑,有唾面自乾的勇氣。似乎是俞秀凡刻薄的言詞,不是罵他的一樣。
  只聽他口齒清晰,語聲湖朗的說道:「你睡的地方,叫做行刑板,第一次施刑叫輪刃劃體。」
  俞秀凡冷冷接道:「住口!你可以動刑了。」
  白衣人不理會俞秀幾的喝止,繼續說道:「這鐵板之下,有一道滾索,可以把你推到一座巨大的轉輪下面,那大輪上,有著千百條利刀,鐵板在那輪下行過,巨輪轉動,利刀會緩緩由身上劃過。不過,你可以放心,那輪上利刃,都經過很精密的算計,不會要你的性命,只能劃破你身上三分肌膚。」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0:40

  俞秀凡緊閉雙目,恍如未聞。
  白衣人笑一笑,接道:「刀輪上的痛苦,不會有太長的時間,至多不過有半個時辰左右。」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對你這等不知羞恥為何物的人,實叫在下無法對付。」」
  白衣人哈哈一笑,接道:「過了這刀輪刑具之後,下面是萬針刺體刑。」
  俞秀凡苦笑一下,對那藍衫人道:「造化城主,你也是一代梟雄,怎的會有這樣嘮嘮叨叨的屬下。」
  藍衫人淡然說道:「在下一向對待屬下,是信任授權,不論任何事情,只要我交給他們辦了,自己從不干預。」
  白衣人道:「那是千百隻鋼針,嵌在一面木板上,木板由輪索操縱,三面合集,但俞秀凡,不用擔憂會取了性命,鋼針也是經過了很精密的計算,刺人肌膚中不會太深,至少不會傷到內腑。」輕輕吁一口氣,接道:「過了萬針刺體之後,那是最舒適的一段時刻。」
  俞秀凡閉目不理,但湯蘭卻忍不住接道:「一段什麼樣的時刻?」
  白衣人道:」經過了輪刃、針刺之後,二個人已然鬧的全身是傷,鮮血淋漓。這時,會有兩個美艷的少女,為君脫下衣服,拭去身上的血跡。」
  湯蘭道:「脫光了身上的衣服。」
  白衣人道:「不錯。其實,你那一身衣服,經過輪刃、針刺之後,已然破裂處處,早已不像衣服了。」輕輕咳了一聲,又道:」再下去是鹽水池,不深不淺的鹽水,剛剛淹軀而過。血肉傷痕,經過了鹽水浸洗之後,身軀上可能會有些痛苦。不過,咬咬牙,也可以忍受過去了。」
  湯蘭道:「好惡毒的方法,真虧你們想得出來。」
  白衣人道:「姑娘,這只是開始。九刑室的前五刑,都會有連鎖作用,一道一道互為因果,這叫作疼上加疼,傷上加傷。」
  湯蘭道:「金刑傷體,到此為止了吧?」
  白衣人道:「還有兩道。第四刑罰是金針刺指。十根金針,分別刺人指心,.深約三寸,十指連心,自然是有些痛苦。」
  湯蘭道:「還有一道是什麼?」
  白衣人道:「毛刷劃體。聽起來應該是最輕鬆的了,但感覺上卻最難熬。試想一個人全身傷痕,經那不軟不硬的毛刷,在傷口之上刷過,那該是很難忍受的一件苦事了。」
  湯蘭道:「然後呢?」
  白衣人道:「然後,受刑人,可以得到一份很長的休息。大約有十二個時辰,這是城主對受刑人的特別恩賜。」
  湯蘭道:「十二個時辰過去,又將如何?」
  白衣人道:「金刑五關,雖非絕毒,但也夠一人受的了。再經十二個時辰的思慮,也該作一個決定了,對麼?」
  湯蘭道:「決定什麼?」
  白衣人道:「進人造化門,歸化為城主屬下。」
  湯蘭道:「如是不肯歸人造化門呢?」
  白衣人道:「那就送入木刑室。以此推演下去,木刑室,也會給人一個休養的時間,你可以再想想,是否歸降。不願歸依,就再送人水、火、土室。」
  湯蘭道:「遣歷九刑,仍不肯降,那又如何呢?」
  白農人道:「人歷九刑之後,不死也變成白癡殘廢,降與下降,已然無關緊要了。」
  湯蘭道:「我不相信你們會就此放手?」
  藍衫人接道:「這個,由我來答覆了。我不會放手,九刑之後,仍然下降,人又未死,那就會編人『死士』,用以對抗強敵。」
  湯蘭吁一口氣,道:「城主,我和俞秀凡同時受刑呢,還是有先有後?」
  造化城主道:「湯蘭,你是否有些後悔了?」
  湯蘭道:「後悔了,你也不會放了我,對麼?」
  造化城主道:「不會。造化門下人,只要犯了錯誤,都應該受到懲罰。至少,你也要受過金刑室五刑之後,才可重歸造化門下。」
  湯蘭道:「城主,如是我受不過五刑,中途死去,那將如何是好?」
  造化城主笑道:「湯蘭,你在造化城中,只不過是九牛一毛罷了,多你一個,少你一個,對造化城可算是全無關係。你死你活,似乎都無關緊要。」
  湯蘭笑一笑,道:「幸好你心中這些想法,我已經早知道了,所以還不算太傷心。」
  造化城主道:「你既然早知道了,為什麼還要問我?」
  湯蘭道:「我想證實一下,我想的對是不對。」
  造化城主道:「你現在證明了。」
  湯蘭道:「是!證明了。」
  造化城主道:「證明了,你又能怎麼樣?」·湯蘭道:「證明了,我就試試看,自己能不能撐得過去。」
  造化城主道:「很好,你賭賭運氣吧!也試試你自己的耐性如何?」
  湯蘭道:「城主,我反悔已經來不及了,可不可以答應我一個請求?」
  造化城主道:「什麼請求?」
  湯蘭道:「反正我要死,為什麼不讓我先來試試?」
  造化城主道:「你的意思是希望自己先試試?」
  湯蘭道:「不錯,也許我會死在五刑之中,也許我撐得過去。」
  造化城主道:「哦!」
  湯蘭道:「最重要的是,我所承受的痛苦,也許會使得俞秀凡心生畏懼,改變主意。」
  造化城主微微一笑,道:「湯姑娘,你不但很有心機,也是個很會說話的人。」
  湯蘭道:「城主誇獎了。」
  造化城主道:「如若你熬過五刑不死,願意重歸造化門時,我想你會受到我更重用一些。」
  湯蘭道:「城主何以會突然對賤妾如此推重起來?」
  造化城主道:「剛才你的一番活,深獲我心.我希望你的犧牲,能使俞秀凡改變心意。」
  湯蘭道:「城主,其實,俞秀凡已經入你掌握,殺剮存留,任憑於你,為什麼你還要對他如此的器重呢?」
  造化城主道:「我殺了俞秀凡固然永絕後患,但我如能收服他,那就如虎添翼。」
  湯蘭道:「俞秀凡真的那樣重要麼?」
  造化城主道:「不錯,他是可以抗拒艾九靈的力量。」
  湯蘭道:「城主,屬下問一句不知深淺的話,不知城主是否願意回答?」
  造化城主道:「姑娘請說。」他口氣中,突然如此客氣起來,顯然,確對湯蘭觀念大變。
  湯蘭道:「俞秀凡武功是否高過城主?」
  造化城主笑道:「如單以劍上的造詣而言,他不在我之下。」
  湯蘭道:「賤妾的記憶之中,城主是第一次如此讚揚別人。」
  造化城主道:「我是個愛才的人,對一個才氣縱橫的人,我可有限度的縱客一些。」
  湯蘭道:「但他還是敗在了城主的手下。」
  造化城主道:」他敗在了別的地方,姑娘,除了劍術之上,其他方面,他還和我有一段很大的距離。」
  湯蘭笑一笑,道:「既是如此,留下他又有何用?」
  造化城主道:「湯蘭姑娘,我已經回答的夠多了。」目光一掠那白衣人,接道:「快把湯姑娘送上刑台。」
  白衣人微微一怔,道:「城主,俞秀凡呢?」
  造化城主道:「先讓他看看,我覺著,聽景勝過看景,看刑得到的恐懼,應該尤過受刑人。」
  白衣人道:「城主明鑒。」一揮手,道:」解下俞秀凡,綁上本門叛徒湯蘭。」
  兩個粗壯赤膊大漢,應了一聲,解下俞秀凡,換上湯蘭。
  俞秀凡雖然被解下刑台,但他仍然被點了幾處穴道,反抗無力。輕輕吁一口氣,俞秀凡緩緩說道:「湯姑娘,這是何苦呢?」
  湯蘭笑道:「你可以仔細想想,再作一次選擇。」
  俞秀凡心中明白湯蘭言中所指,但卻無法回答。
  湯蘭目光轉到那白衣人的臉上,冷冷說道:「你在行刑時,最好讓他們加重一些,把我殺死。」
  白衣人道:「為什麼?」
  湯蘭道:「我受過了金室五刑之後,可能會重返造化城門,那時我要你嘗試一下我飛針的味道。」
  白衣人笑一笑,道:「湯姑娘,在下倒是希望有一個機會,試試你姑娘的手段。」
  湯蘭回顧了造化城主一眼,道:「如若城主肯給我一個機會,我要立刻死於金刑之下。」
  造化城主微微一笑,道:「湯蘭,我不會給你這個機會,因為這想法不合我意。」
  湯蘭道:「好吧!那就行刑吧廠!」
  俞秀凡突然大喝一聲,道:「住手!」
  白衣人回頭望望俞秀凡,向赤膊大漢道:「不要理他……」
  俞秀凡厲聲喝道:「你這個卑詐小人。」
  大約這句話罵的很厲害,白衣人臉上也變了顏色。
  造化城主卻微微一笑,道:「等一下。」
  白衣人對俞秀凡可以不作理會,但他對造化城主卻是恭順異常,立刻要屬下停住刑台,目光轉到俞秀凡的臉上,緩緩說道:「俞少俠,有什麼吩咐?」
  俞秀凡緩緩說道:「對付一個婦道人家,算得什麼英雄人物?」
  造化城主不溫不火的說道:「俞少俠,咱們是敵人,不是朋友,用不著一諾干金,也用不著充什麼英雄好漢。」
  俞秀凡道:「你要對付的敵人是我,用不著對付湯蘭。」
  造化城主芙一笑,道:「俞秀凡,這地方是你作主呢,還是我作主?」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自然是你作主了。」
  造化城主道:「那很好,既然是由我作主,俞少俠問了豈不是白問。」
  俞秀凡歎息道:「咱們有沒有條件好談?」
  造化城主道:「自然是有。俞少俠準備和我談什麼?」
  俞秀凡道:「這是城下之盟,在下似乎是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造化城主道:「人貴自知,俞少俠似乎是逐漸在成熟了。」
  俞秀凡道:「說吧!如何能放了湯蘭?」
  造化城主道:「她不過是滔滔大江中一個水花,算不得什麼大事,俞少俠要我如何放了她,本座一定照辦。」
  俞秀凡道:「那一定有條件了?」
  造化城主點點頭,道:「一件很容易的事。」
  俞秀凡道:「對我而言,比死亡還要痛苦一些。」
  造化城主道:「不會有那樣嚴重吧!」
  俞秀凡道:「先聽聽吧!」
  造化城主道:「看來,你是不會歸人造化門中了?」
  俞秀凡道:「除了這個條件之外,還有別的什麼?」
  造化城主道:「你既然堅持不人造化門,在下也不勉強。」
  俞秀凡接道:「除此之外,咱們就好談了。」
  造化城主道:「我不迫你加入造化門,而且,可以立刻放了你,還讓你帶著湯蘭、水燕兒離開此地。」
  俞秀凡道:「有這樣的事麼?」
  造化城主道:「我以造化城主身份,說出此言,決不反悔。」
  俞秀凡道:「能不能先告訴我那是件什麼事?」
  造化城主道:「不能。這像賭博一樣,我們都下了最大的賭注,我造化門中犧牲了無數的精銳高手,才算把你生擒到手中,自下你,是我最大的一個勁敵。」
  俞秀凡道:「閣下如不交代明白,要我如何答應之法?」
  造化城主笑道:「我不傷害你軀體,不傷害湯蘭和水燕兒,還讓你帶走金釣翁等,也不追究他們叛離本門之罪,你說說看,這是否是很優厚的條件呢?」
  俞秀凡道:「真是太優厚了,很難叫人相信。」
  造化城主道:「立刻就可以得到證明,只要你答允一件事。」
  俞秀凡道:「那一定是一樁叫人十分為難的事。」
  造化城主道:「當然是不太容易。」
  俞秀凡道:「可否說明詳細內情?」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這是交易。事情未作決定之前,誰也不會洩漏箇中之秘。其實,以你的聰明,想也可以想得差不多了,什麼事,我才會付出這樣的代價。」
  俞秀凡道:「閣下對我俞某人,似是很信任。」
  造化城主微微一笑,道:「不錯,我很信任你,才會和你作此豪賭。」
  俞秀凡道:「我只要答應了就行,是麼?」
  造化城主道:「大丈夫一言如山,答應了你就不能再反悔。不過,為了日後有所對證,咱們必須有個書約,閣下在上面簽押打上手印。」
  俞秀凡望望湯蘭,然後回答道:「你不是吃虧的人,這交易,對你是利多弊少。」
  造化城主道:「很難說啊!這一趟交易,不一定對我就好,不過,我這是覺著值得一賭罷了。」
  俞秀凡道:「你不說明內情,在下很難決定。」
  造化城主道:「那就不賭算了。」
  目光轉注到白衣人的身上,接道:「下令行刑!」
  俞秀凡想到湯蘭一個婦道人家,忍受這等悲慘刑罰,心中大為不安,高聲說道:「放下場蘭。」
  造化城主道:「你答應了?」
  俞秀凡道:「形勢逼人,在下似是不答應也不行了。」
  造化城主道:「去取紙硯,咱們立下約書。」
  俞秀幾道:「先放下湯蘭,大丈夫一諾九鼎,我答應了,就不反悔。」
  造化城主道:「好!我信任你。放下湯蘭!」
  白衣人應了一聲,下令放下湯蘭。
  俞秀凡道:「我已放上了賭注,可以說明內情了。」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對你而言,比千刀萬剮你還要痛苦,何不晚些知曉內情,你也少一刻承受痛苦。」
  俞秀凡道:「要來的總歸要來,早一些知道,也好早作打算。」
  造化城主道:「說的倒也有理,閣下決定不變了?」
  俞秀凡道:「是!決定不變了。」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1:16

第40回 自作自受 賓館定策  

  造化城主道:「先說對你優待的條件如何。」
  俞秀凡道:「用不著吞吞吐吐,乾脆明明白白的說出來吧!」
  造化城主道:「好!我送你三匹好馬,都有日行千里的腳程。」
  俞秀凡道:「三匹好馬?我只有一個人,為什麼要三匹好馬?」
  造化城主道:「攜美同行,以增風采。」
  俞秀凡道:「區區沒有這份閒情逸致,免了算啦!」
  造化城主道:「應該如何,隨君所欲,但你如不把湯蘭和水燕兒帶走,只怕你不會放心。」
  俞秀凡道:「要我放心,我要帶走的還不止她們兩個。」
  造化城主道:「可能範圍之人,在下都不去拒絕。俞少俠先請點名!」
  俞秀凡道:「水燕兒和她的女婢。」
  造化城主點點頭,道:「可以,還有什麼人?」
  俞秀凡道:「湯蘭,金釣翁。」
  造化城主道:「可以,只要你叫出名號的人,都可以讓你帶走,但至多不能超過二十個人。」
  俞秀凡道:「很大方啊!」
  造化城主道:「造化城主,自然是不會太小器了。」
  俞秀凡道:「有兩個人,我要先作說明。」
  造化城主道:「什麼人?」
  俞秀凡道:「方嶄和刀釵冷萍。」
  造化城主微微一怔,道:「你帶走冷萍,也還罷了,為什麼要帶走方嶄?」
  俞秀凡道:「這個城主不用問了,咱們有言在先,我只要不超過二十個人,你都答應。」
  造化城主神情冷肅他說道:「好吧!但只限於你見過的人,如是憑空捏造,那就是故意刁難了。」
  俞秀凡道:「我知道。」
  造化城主道:「我不能算。」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我料想你也不敢離開造化城這個地盤。」
  造化城主道:「不要激怒我,我可能會改變主意。」
  俞秀凡道:「說說你的條件吧!」
  造化城主道:「殺死艾九靈。」
  俞秀凡愣住了,半晌說不出話。他千思萬想,就是沒有想到了這一招。造化城主會出了這麼一個難題。沉吟了良久,才輕輕吁一口氣,道:「如是打不過他呢?」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那就要他殺死你。」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閣下這一招想的很絕。」
  造化城主道:「我一向不喜歡賠錢生意。」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我沒有改變的餘地了?」
  造化城主道:「有。」
  俞秀凡道:「先要湯蘭承受五刑,然後再折磨我?」
  造化城主道:「那是必然的事,敗軍之將,不足言勇,但在毀約之前,我要你自責三聲。」
  俞秀幾道:「說些什麼?」
  造化城主道:「你自說自話,責備自己是言而無信的卑下小人。」 俞秀凡心中暗道:我如不允,救不了湯蘭、方壘、水燕兒,自己也是難免一死。我如先答允下來,到時間,讓艾大哥一擊把我殺死,不過是自己一條命。
  心中盤算過一筆帳後,緩緩說道:「好吧!在下答應了就算數。
  我殺不了艾九靈,就讓艾九靈把我殺死。」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取過筆硯,讓俞少俠劃押。」
  一個秀雅俊麗的女婢,緩緩行了過來,攤開紙筆,道:「請俞少俠畫押!」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一張白紙麼?」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提筆疾書。他筆力蒼勁,銀鈞鐵畫,而且速度奇快,一揮而就。
  俞秀凡心中暗暗忖道:這人不但武功高強,文才亦非常人能及,但看這一手好字,至少有三十年以上的火候。
  造化城主放下手筆,笑一笑,道:「俞少俠斧正一下!」
  俞秀凡說道:「寫的完美,筆力透紙,用詞適當。」提筆在紙上畫了押,接道:「夠了麼?」
  造化城主道:「很好。」收起白箋,道:「俞少俠,可以提出來了,你要帶走些什麼人?」
  湯蘭突然說道:「俞少俠,賜給我一個名額好麼?」
  俞秀凡道:「好!我要不了這麼多人,你有至親好友,帶兩個一起走吧!」
  造化城主只是站在一旁微笑。
  湯蘭吁一口氣,道:「城主,你交給俞少俠的人可有什麼條件?」
  造化城主道;「沒有。」
  湯蘭道:「我們可以殺了他麼?」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在下送給了俞少俠,是生是死,悉由俞少俠作主了。」
  湯蘭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城主,你可以授我一個選擇之權?」
  造化城主道:「可以。」
  湯蘭伸手一指白衣人,道:「我要他一一金室刑主。」
  白衣人臉色一變,道:「你……」
  造化城主笑一笑,道:「俞少俠的意思呢?」
  俞秀凡對這白衣人的巧言令色,實也深痛惡絕,點點頭,道:
  「如若城主可以賜予,就算他一個。」
  造化城主點點頭,回顧了白衣人一眼,道:「你過去領死吧!」
  白衣人道:「屬下對城主一片忠心。」
  造化城主道:「我知道,但我已經答應了俞少俠,很不幸的,你被選中了。」
  白衣人急道:「屬下……」
  造化城主接道:「不用多說,快過去吧!」
  白衣人無可奈何,緩步行了過去。
  湯蘭笑一笑,道:「閣下未想到吧!報應來的如此之快。」
  白衣人望了湯蘭一眼,對著俞秀凡抱拳一揖,道:「顏成見過俞少俠。」
  俞秀凡道:「你叫顏成?」
  白衣人道:「是!小人顏成。」
  湯蘭道:「顏刑主!顏大英雄!」
  顏成道:「不敢,不敢。」
  俞秀凡回顧了湯蘭一眼,道:「湯姑娘,交給你了。」
  湯蘭回顧了造化城主一眼,道:「城主,俞少俠把他交給我了,不知道可不可以。」
  造化城主道:「可以,我聽到了俞秀凡把他交給你的話了。」
  湯蘭目光又轉注那白衣人的身上,道:「你聽到了沒有?」
  顏成目光一掠造化城主,道:「聽到了。姑娘有什麼吩咐?」大勢所促,他不得不盡力適應目下的形勢了。
  湯蘭輕輕吁一口氣,道:「剛才聽你解說這金刑室的行刑殘酷,好叫我嚮往的很。」
  顏成道:「那容易,在下立刻找一個人來,試行五刑給姑娘見識一下。」
  湯蘭道:「慢著!我看,你以室主的身份,來承受這五刑美味,可算得一段江湖佳話了。」
  顏成道:「這個……」
  湯蘭道:「不用這個那個了,你自己委屈一下吧!」
  目光轉注到造化城主的身上,顏成緩緩說道:「城主,這個難道也要屬下接受麼?」
  湯蘭道:「你已被城主送給俞少俠,殺剮碎割,城主也一樣救不了啦!」
  造化城主微微一笑,道:「顏刑主,湯姑娘說的不錯。俞秀凡可以由咱們造化城中帶走二十個人,你就是那二十個人中的一個。」
  傾成道:「他帶走的二十個人,是為了救他們的性命;但屬下卻是因為對城主的忠心遭妒,被他們要去殺害。」
  造化城主歎一口氣,道:「我知道,你會是造化門的開創功臣。
  目下,咱們造化城兩大阻力,一是艾九靈,一是俞秀凡。如若有一個機會,讓他們兩人火拚一場,打個生死出來,那豈不是人間一大樂事。」
  顏成道:「是!但城主今日本有先殺一個的機會,卻白白。」
  造化城主道:「我自有應付之道。不用你多進言了。」語聲一頓,接道:「今日你且忍一些痛苦折磨,日後,造化門面主江湖之時,你會是忠烈堂中的開派功臣。」
  顏成黯然說道:「要屬下白白的送死麼?」
  造化城主道:「造化城中人,怎能如此的貪生畏死,留人笑柄。」
  湯蘭冷冷說道:「顏成,你連我一個婦道人家也不如麼,剛才你姑奶奶被綁在行刑板上,也沒有你這股的窩羹味道。」
  顏成臉色蒼白.道:「那是你還不大明白這五刑的厲害,那是一個人所能承受的金刃上最大的痛苦,能熬過金刑室寒刃折磨的人,就可以承受零割碎剮之苦了。」
  湯蘭道:「你設計出這匹九刑室,罪大惡極,自己也該嘗試一下這種味道。」
  顏成苦笑一下,道:「湯蘭,你何不施展飛針,一下子取我性命。」
  湯蘭道:「我要你死在自己設計的刑具之下,那才是人間報應。」
  顏成道:「這刑具雖然惡毒,但不會致命。」
  湯蘭道:「先讓你受受活罪也好。」
  顏成道:「姑娘,役有商量的餘地了麼?」
  湯蘭道:「沒有。」語聲一頓,接道:「給我拿下!推上行刑合。」
  站在一側的赤膊行刑大漢,恍如未聞。
  湯蘭淡淡一笑,道:「城主,他好像不聽俞少俠的令諭。」
  造化城主道:「這個,也要我管麼?」
  湯蘭道:「城主的意思是……」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顏成,自己上刑台上吧!別要人家俞少俠笑咱們造化城中役有規矩。」
  顏成道:「這個,城主,在下………」
  造化城主突然回手一指,點了顏成的穴道,道:「給我抬上行刑台。」
  這一下,大概是點了那顏成的啞穴,竟未聽到他喊叫之言。
  兩個行刑的赤膊大漢,應聲行了過來,抬起顏成,放上行刑台。
  湯蘭道:「扣上鐵環。」
  這一次,行刑大漢,倒是聽命行事,在顏成的雙臂雙腿上,扣了鐵環。
  造化城主淡淡一笑,道:「俞少俠,應該使他清醒過來,對麼?」
  遙發一掌,拍活了顏成的穴道。
  顏成大聲叫道:「城主,屬下如若就此死去,豈不要造化門下的同道寒心?」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顏成,你敢對本座說出這等話,那證明你對本門就不夠忠誠了。」
  顏成道:「屬下策劃建立九刑室,費盡了苦心,城主難道要眼看到屬下死於金刑之下麼?」
  造化城主道:「我記得你說過,這金室五刑不足要人之命,是麼?」
  顏成道:「但那是比死亡更難忍受的痛苦。」
  造化城主道:「那就請忍耐一二吧!」
  顏成心知再求亦是無用,暗中咬牙,不再多言。
  造化城主道:「俞少俠,請吩咐他們行刑吧!」
  俞秀凡低聲道:「湯蘭,你吩咐他們吧!」
  湯蘭應了一聲,道:「開刑!」
  兩個掌刑大漢,應了一聲,推動刑台。刑台連結在一座滾輪上,立刻有一道高大的刑機,移動過來。眼看十餘鋒利的尖刃,滾移過來,顏成忍不住發出淒厲的慘叫。
  他設計這些刑具之時,唯恐它給人的痛苦不大,但卻未想到自己競也是這輪刀之下的受刑人。
  造化城主哈哈一下,道:「俞少俠,人性之中,確有很多弱點,畏死是其中之一。」
  但見輪機帶動著十幾道利刃滾過,顏成立刻變成了一個血人。
  正如顏成的解說一樣,輪刃在顏成的身上,劃了十餘道三分深淺的血口,全身傷口都湧出了鮮血。
  對一個會武功的人而言,這些傷不足致命,但它卻痛疼無比。
  確實只是肌膚之傷,但血流如注。因為全身都是傷民想運氣止血,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心狠手辣、傷人無數的湯蘭,也看的驚心動魄,呆在當地。
  俞秀凡皺皺眉頭,道:「湯蘭,放他下來吧!這些創傷,夠一個人忍受了。」
  湯蘭也歎息一聲,道:「這刃劃全身的刑罰,當真是惡毒的很。」
  語聲一頓,接道:「解下鐵環,放他下來。」
  掌刑人應了一聲,推開輪刃,放下了顏成。顏成臉上也被劃了四個傷痕,只劃入肌膚較淺一些罷了。
  輕輕吁一口氣,俞秀凡緩緩說道:「顏成,這座刑室是你設計的,這些傷,是否已使你變成殘廢?」
  顏成滿臉鮮血,看不出他的神情如何。但他雙目未傷,鼻日仍全,顯然,這些輪刃,也是經過了特殊的設計。
  顏成苦笑一下,緩緩說道:「也許我設計這輪刃,求功之心大切。所以,輪刃長了一些,一個人只怕很難在承受五刑之後還能活在世上了。」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你是說這金刑能致人於死。」
  顏成道:「看來,確實如此了。」
  造化城主道:「如是能致人於死,我下令把他亂刀分屍算了,為什麼還要化費許多財物,建立九刑室?」
  顏成道:「人都難免有錯,這一次屬下錯了。」
  造化城主冷哼一聲,道:「顏成,你……」
  俞秀凡接道:」城主,在下記得這位顏刑主,似乎已經由城主撥結在下了。」
  造化城主微微一怔,道:「本座說過的話,不會更改。」
  俞秀凡道:「好!這位顏刑主,似乎是不用再聽你造化城主之命。」
  造化城主道:「除了湯蘭、顏成之外,你還可帶十八個人走。但你不要忘了約定的事。」
  俞秀凡接道:「我知道,我畫押的約書,是俞某人今生一世無法改變的事。」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有約言就應該有個時限。」
  俞秀凡道:「俞秀凡不會賴,三年之內,定會覆命。」
  造化城主仰天打個哈哈,道:「我希望愈快愈好。」
  俞秀凡冷冷說道:「你是希望俞某人死呢,還是希望我能殺死艾九靈?」
  造化城主道:「就本座個人私願來說,應該讓艾九靈死,但他如南山老松,成材己定,你卻是正在成長,無可限量。不過,三年內,量你也還無法成為經天緯地的大材。」
  俞秀凡一揮手,接道:「夠了。不論我和艾大俠,那一個活著,但都會和你一決生死。」
  造化城主仰天大笑三聲,道:「俞秀凡,希望你在造化城中帶走的二十名鐵騎勇士,都對你有一份幫助,你一離開造化城後,本座就會提供你艾九靈的行蹤消息。」言罷,轉身而去。
  俞秀凡高聲說道:「站住!」
  造化城主呆了一呆,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你縮居深宮,咱們立約的重大事故,你不在場,何人能夠作主?」
  造化城主道:」你離開金刑室後,自會有人接引於你,讓你乘輪車直到前山。不過俞少俠,希望你合作,能叫人蒙上雙目。」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不合作呢?」
  造化城主道:「苦的還是閣下,你如不合作,我們會在途中放出一些煙氣,那會使你們雙目難睜,一路上嗆咳不已。」
  俞秀凡冷哼一聲,未作答覆。
  造化城主道:「雖然你蒙著雙目,但只憑聽覺也會感覺到這造化城中的造化之奇,下輪車之後,有人會引導你們進入一座貴賓行館,那時,你要什麼人,只管向他們提出,但名額不能超過二十之數。」
  俞秀凡道:「除了人數之外,我還能要些什麼?」
  造化城主道:「不妨和他提出,只要你不是故意刁難,我會盡量讓他們滿足你其他方面的需要。」
  俞秀凡一揮手,道:「閣下請便吧!」
  造化城主大笑聲中緩步而去。他似是對自己的傑作,十分得意,笑聲中充滿了真正的歡悅。
  直待造化城主的笑聲消失不聞,顏成才長長吁一口氣,道:「他是真正的高興,在下自人造化城中,數年以來,從未有聽過他如此得意的笑聲。」
  俞秀凡冷冷說道:「顏成,你籌劃建立這座九刑室,造孽不少吧?」
  顏成道:「我知道。好的是九刑室剛剛完工,更巧的是我這策劃人,卻是最先受刑的人。」
  俞秀凡道:「現在,你有些什麼感想?」
  顏成道:「沒有。在下只想求證一件事了。」
  俞秀凡道:「請說!」
  顏成道:「俞少俠,是否真準備把在下帶離此地?」
  俞秀凡道:「你是否願走呢?」
  顏成道:「自然是願走。」
  俞秀凡道:「我已經答應過了,願意走,就只好帶你走了。」
  顏成道:「多謝俞少俠!」
  湯蘭道:「顏成,像你這滿身傷痕的人,如何能夠行走?」
  顏成道:「我會敷上最好的金創藥,三五日內,使傷勢完好如初。」
  湯蘭道:「你現在能不能行動?」
  顏成挺身而起,道:「這是皮肉之傷。苦則苦矣,但卻不會對一個人妨害的太多。」
  湯蘭輕輕吁一口氣,道:「敷藥去吧!我們不會等你大久的時間。」
  顏成應了一聲,舉步行去。等約頓飯工夫,顏成全身包著白紗行了過來。雙手中,各提一個布袋。
  湯蘭道:「是兩袋什麼東西」
  顏成道:「金創藥。」
  俞秀凡道:「你會配藥?」
  顏成道:「我不會。但造化城主有著很高明的配藥人才,我要求他們配製藥物的效用,他們配出了這樣的藥。」
  俞秀凡道:「合你的要求麼?」
  顏成道:「有過之而無不及。」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這藥粉之下藏有九刑室的建築全圖。」
  俞秀凡道:「哦!」
  顏成道:「我己破壞了主要樞紐,帶走此圖,他們就無法修復了。」
  俞秀凡點點頭。
  顏成道:「九刑室太惡毒,沒有一個人不在九刑之前屈服。」
  俞秀凡道:「你破壞九刑室,造化城主豈會放過你麼?」
  顏成道:「就道義上講,他應該放過我。」
  俞秀凡道:「說說看。」
  顏成道:「在下被俞少俠由造化門下要了出來,自然是俞少俠的人了,俞少俠和造化城為敵,在下自然可以助俞少俠對付造化城了。」
  俞秀凡道:「原來如此曲折。」
  湯蘭道:「看來,你的好惡之心,都是強烈的很。」
  顏成道:「姑娘想一想,你何嘗不是如此?」
  湯蘭微微一笑,道:「我替你提著兩袋藥粉。」
  顏成傷口還在痛疼,也不客氣,交給了湯蘭,道:「多謝姑娘。」
  湯蘭接過了兩袋藥粉,只覺十分沉重,每一袋都該在二十斤以上,忍不住問道:「你拿了多少藥粉?」
  顏成道:「十之七八。」
  湯蘭道:「你沒有一下子取完,倒還算有點良心了。」
  顏成冷笑一聲,道:「無毒不丈夫,我對他忠誠無比,想不到他竟如此待我,都是逼我對他心生怨恨了。」
  湯蘭道:「造化城主如石柱,你如淳螃,你又如何撼得動他?」
  顏成道:「咱們離開此地再談吧!俞少俠救了我一命,我會讓他感覺到很值得。」
  湯蘭皺皺眉頭,道:「你能夠走麼?」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1:26

  閡成雙目神光湛湛,凝注在湯蘭的身上,道:「多謝姑娘,在下可以行動。」
  湯蘭望望手中提著的兩代藥物,道:「這藥物真有如此靈驗麼?
  能使一個人全身傷口,頃刻而愈。」
  閾成道:「不可能,這藥物雖具神效,但也需兩個時辰,才能收口止疼,因為,這是最疼的肌膚之傷。不過,在下倒是發覺了另一種治傷藥物。」
  湯蘭道:「什麼藥物?」
  顏成道:「感激和仇恨起來,可以使人忘去傷勢的痛苦。」
  俞秀凡道:「咱們不太急,你如需要一段時間休息,咱們可以等一會再走。」
  顏成道:「這些年來,我從沒有過這樣的舒暢的心情,也從沒有過這樣深沉的仇恨,我一面嘗試到人間溫暖,一面體會到仇恨的深刻。」語聲一頓,笑道:「在下替俞少俠和湯姑娘帶路。」舉步向外行去。
  俞秀凡、湯蘭緊隨身後,行出了金刑室。只見四個大漢,抬著一輛輪車,早已放在洞外。
  一個全身青衣的少女,一欠身,緩緩說道:「諸位,請上車吧!」
  車上有四個座位,俞秀凡也未多問,當先登上了輪車。
  顏成回顧一眼,舉步跨上輪車。這一來,有數處傷口迸裂,鮮血由衣服滴了出來。但他暗裡咬牙,連眉頭也未皺一下。
  三人登上輪車,那青衣少女又接著說道:「三位,請蒙上眼睛。」
  俞秀凡道:「好!你們動手。」
  那青衣少女取出三個黑布帶子,蒙著了三人的眼睛,接道:「三位請把雙手伸出。」俞秀凡等依言伸出了雙手,彼扣在了輪車之上。
  湯蘭右手一抬,掙動了一下。
  耳際間響起那青衣少女的聲音,道:「三位聽著,這欽銬也許銬不住三位的雙手,不過,這是一個很嚴重的約束,如是發覺三位有一個掙斷了手銬,三位隨時就可能被處死。」
  俞秀凡道:「知道了。」
  青衣少女道:「城主再三的交待,對三位盡量忍耐,但掙斷車上手銬,取下蒙臉的黑布,是必死之罪。而且權在途中各卡,城主也無法保護諸位。」
  俞秀凡道:」我們知道了,姑娘不用再多吩咐!」
  青衣少女道:「好!抬他們進入車道。」
  俞秀凡雙目被黑布遮往,無法見物,只覺坐下輪車,彼放了下去,輪車似乎是彼放在一定軌道上,緩緩向前滑動,由慢而快,逐漸有著一種奔馳如飛的感覺。
  忽然間,車輪又慢了下來,但片刻之後,又加快了速度。就這樣,饅慢快快,經過了近一個時辰的飛奔之後,再度慢了丁來·終於停下。感覺著有人伸過手來,解下三人雙目上的黑布,又打開了手銬。
  眼前景物,竟然是一座寬敞的廳堂。十二個手持針筒的黑衣人,環圍在輪車的三面。正前方卻站著一個三十五六歲的中年婦人,穿著一件杏黃衫,腰繫杏黃羅裙,面目姣好。一種徐娘風韻,托襯出她的圓熟和精明。
  只見她欠欠身子,道:「俞少俠,你的大名,我桑花娘可是久仰了,真是三生有幸,得會一面。」
  一面說話,一面伸手把俞秀凡給扶了起來。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夫人是……」
  桑花娘道:「賓館館車桑花娘。」格格一笑,放低了聲音,接道:
  「俞少俠,桑花娘還未適人。」
  俞秀凡只覺臉上一熱,抬頭看去,果見那桑花娘還梳著一個大辮子。輕輕吁一口氣道:「桑花娘是奉命來接我們一行人人賓館了?」
  桑花娘道:「奉命接待公子,善為侍奉。」
  俞秀凡道:「我是一個很好對付的客人,有勞姑娘帶路了。」
  桑花娘微微一笑,道:「行程不遠,公子就走幾步吧!」舉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緊隨而行,臨行之際,回顧了身後一眼。只見一道廳壁,枝斷了後面的景物。
  這一路輪車行來,除了耳聞一些輪車滑動聲音之外,連一點內情隱密也未瞧到。俞秀幾不得不佩服造化城主這人的心機陰沉,設計精密。
  迎賓館就在里許外一座淺山坡上,一回矮松,代替了圍牆,牆內奇花燦爛,香氣撲鼻。青石砌成了一座很大的宅院,大門內,分成四座獨立院落。
  俞秀凡被帶人桂花廳內。雖然,名叫桂花廳,但卻是百花雜植的一座庭院。
  罩花娘帶三人直人上房,笑一笑,道:「桂花廳是迎賓館中最豪華的一座院落。」
  俞秀凡接道:「多謝桑姑娘,咱們不會在此停留的太久。」
  桑花娘道:「長短隨意,花娘不敢逐客,也不敢留賓。」
  俞秀凡道:「你奉到些什麼令諭?」
  梁花娘道:「公子要什麼,花娘能供奉什麼,」
  俞秀凡道:「我要人。」
  桑花娘接道:「有!什麼樣的人都有;含苞待放、牡丹盛開。南國佳麗,北地胭脂……」
  俞秀凡接道:「桑姑娘誤會了。在下所要的是造化城中人。」
  桑花娘道:「男女老少,一併計算,除了眼下這兩位之外,公子還可以帶走十人個。」
  顏成突然插口說道:「等一會,俞少俠會開出一個名單。」
  桑花娘冷笑一聲,接道:「這是什麼地方,你這樣身份的人,也可以胡說八道麼?」
  顏成道:「這是迎賓館,對吧?」
  桑花娘道:「不錯是迎賓館。不過,像你這種人,是禿子跟著月亮走,沾了人家俞少俠的光,如是單憑你這個人就算是想在院落裡,借一席露天草地坐一宵,也污染了我主持這迎賓館了。」
  顏成淡淡一笑,道:「想不到啊!造化城主對我顏某人,還有如此的記恨。」
  桑花娘冷笑一聲,道:「你破壞了九刑室,犯了本門重規,城主已傳下令諭,要咱們以萬兩黃金,向俞少俠交換你回來按律治罪。」
  顏成心中暗道:萬兩黃金,買我性命,俞秀凡可能會怦然心動了。
  只見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就算造化城主傾盡造化城中的珠寶財富,也不能在俞某人手中換走顏兄,館主請替我們準備酒菜、紙硯,飯過後,在下自會開上名單要人。」
  湯蘭道:「桑大姊,請退下吧!」
  桑花娘歎口氣,道:「大妹子啊!別的地方,我這做大姊的沒有法子幫忙,在這迎賓館中,你只管吩咐,想吃點什麼,喝點什麼,大姊只要有,定當為你辦到。」
  湯蘭道:「多謝大姊啦!替咱們準備一桌上好的酒席就是。敢情兩人是多年的故識。
  桑花娘口齒啟動,欲言又止,轉過身子,緩步而去。
  湯蘭望著桑花娘的背影消失之後,才歎息一聲,道:「這女人,是江湖上有名的花娘,鑽營拍馬術,天下無雙。想不到也被造化城主羅致下來,出任這迎賓館的館主。」
  俞秀凡道:「不入大海不知水,不登泰山不知高,看來,這造化城中又豈止是簿龍臥虎。」
  湯蘭笑一笑,道:「你這趟造化城中之行,至少證明了一件事。」
  俞秀幾道:「什麼事?」
  湯蘭道:「劍術的造詣上,造化城主輸你三分。」
  顏成道:「最重要的是,喚回了造化城中不少豪傑的人性。」
  俞秀凡道:「在下江湖的閱歷太淺,不知被稱為江湖上泰山北斗的少林、武當實力如何,造化城中的實力之強,在下開了不少的眼界。唉!竟然有那麼多的英雄豪傑,甘受他之命,為他爪牙,實令人想不明白原因何在。」
  湯蘭道:「俞少俠,賤妾有幾句不當之言,說出口來,俞少俠不要生氣才好。」
  俞秀凡道:「姑娘說哪裡話。俞某人閱歷不足,難免有意氣用摹。這番進人造化城,受了不少的教訓,日後還要借重姑娘,才請不吝指教。」
  湯蘭道:「唉!俞少俠,你見過那艾九靈麼?」
  俞秀凡道:「姑娘又對那艾九靈知曉好多呢?」
  湯蘭道:「賤妾這身份,實也不配見艾大俠,但我對他的事跡,卻是聽過不少。」
  俞秀凡道:「哦!」
  湯蘭道:「造化城主,氣候旱成。所以不肯南面稱霸,正式在武林中露面,因為他心中還畏懼兩個人。」
  俞秀凡道:「一個是金筆大俠艾九靈,還有一個是誰呢?」
  湯蘭道:「那人武功如何,江湖上的傳說倒是不多。但他醫術精深,能活死人,肉白骨,奪天造化之能。」
  俞秀凡道:「有這等人物。但不知那人叫什麼名字?」
  湯蘭道:「花無果。造化城主最擔心的是兩人聯合起來。」
  俞秀凡接道:「一個是武功高強,一個是醫道精深,就算這兩人聯合起來,又能如何?」
  湯蘭道:「我是姑妄言之,你們也姑妄聽之,道聽途說,本也是靠不住的事情。」
  俞秀凡道:「咱們自己人說說罷了,姑娘儘管暢所欲言。」
  湯蘭道:「傳說中,艾九靈和花無果,本是很要好一對朋友,兩人成就,各登極峰,但卻是彼此都不肯求助。」
  俞秀凡道:「他們一個在醫道上有所成就,一個在武功上登峰造極,既無牽連關係,何以要相互求助呢?」
  湯蘭道:「詳細情形,我就不清楚了。不過,造化城主最擔心的一件事,就是怕兩人攜手合作起來。」
  俞秀凡道:「哦!有這等事。」
  湯蘭道:「這是賤妾無意中聽得的一點機密,艾九靈、花無果,只要有一個人死去,造化城主就不會再有畏懼了。」
  俞秀凡道:「以造化門下這等強大的實力,造化城主,何以不派高子去對付兩人?」
  湯蘭道:「造化城主作事,一向隱密,不主其事者,不知內情。
  我想,他早已派人去過了,只是沒有得手罷了。」
  顏成輕輕吁一民道:「俞少俠,湯姑娘說的不錯,造化城主最怕的,就是艾九靈和花無果聯合在一起。」
  這兩位江湖奇人,都是俞秀凡的傳人,但他卻忍下去來說出來。險詐江湖,使得不得不保留一點隱密。
  回顧了顏成一眼,俞秀凡緩緩說道:「顏兄,那位造化城主,看上去英佞裔灑,年齡不到三十,這人真的這麼年輕麼?」
  顏成道:「至少他應該是古稀之年了。歲月的累積,才使他變成那麼陰險、冷酷。」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世上真有長生術了?」
  顏成道:「在下建造九刑室,和那造化城主幾個親信手下有所接觸,所以,對造化城主不足為外人道的隱密,知曉了不少。」
  湯蘭突然飛身而起,躍出室外,在屋面上走了一圈,道:「還好。
  沒有人隱在暗中偷聽。」
  顏成微微一笑,道:「姑娘很細心。」語聲一頓,接道:「造化城主,確是一位絕代人才。他不但讀了一肚子的書,而且,精通天下各門各派的武功。河圖洛書、八卦九玄、五行奇術,無不精通,更難得的是,他又通醫道。」
  俞秀凡接道:「唉!如不是他這樣的才慧人物,也無法建立造化城這樣的組合。不過,在下有些奇怪。」
  顏成笑道:「俞少俠可是奇怪他身懷如此才學,為什麼不早動江湖霸主之念,是麼?」
  俞秀凡道:」在下正是此意。」
  顏成道:「垂暮之年,應該是早已把名利看的很淡,但是他過人的才慧害了他。」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顏成雖然是一個多變卑劣的人物,但卻是一個極端聰明的人。口中說道:「顏兄,此言由何說起?」
  顏成笑一笑,道:「和公子相處,加沐春風。我顏成這一身傷疼未消,但和公子論事,卻有不知傷疼之感。」略一沉吟,接道:「這些隱密,我雖是零零星星聽來的,但由我把它連結在一處,加一系統啦明,雖非絕對正確,相信亦不會相差太遠。」
  這人有好口才,也有著很高智慧,只是缺少那種大英雄、大豪傑的氣度,所以,他永遠是屈為人下,作一個謀上。
  俞秀凡點點頭,道:「對造化城主多一分瞭解,就多一分制勝之機,顏兄高論,定可使兄弟獲益良深。」
  顏成道:「公子言重了。」思索一下措詞,接道:「三十歲前,他覺著人生太短促,功名利祿轉眼空,所以,他是個不爭名利,很會享受生活的人。他成長空靈無相之中,致使才慧不受蒙蔽……」
  俞秀凡接道:「成長在空靈無相之中,那是說他原本是一個超然物外的人?」
  顏成道:「在下是這麼聽說。三十歲前,他身懷絕技,遍歷了天下名山勝水,說禪論道,拜識了不少高人隱士。」
  俞秀凡道:「這樣一位志節清高、明月風標的人物,怎會一下子變的如此醜惡,變的如此庸俗,爭權奪利,為害武林如此之烈,全不念生靈塗炭。」
  顏成歎息一聲,道:「也許就是那說禪論道害了他,不知他遇上了一個什麼樣的高人,授予他延年益壽之術,這就使他開始追求長生木。所以三十年後,他孜孜研究長生之道,以他絕世的才智,終於衝破了這一大夫口。」
  俞秀凡道:「什麼?你是說,他已經衝破了生死之關,習會了長生不老之術?」
  顏成搖搖頭,道:「屬下不敢妄言他已求得長生不老之術,但他至少已不會再有十年轉眼若夢的感覺。所以,他才會生出稱霸武林,唯吾獨尊的稱雄之心。聽說他謀建造化城時,是一個髮鬢斑白的花甲老人,但現在,己脫胎換骨,形如重生。」
  俞秀凡道:「唉!真是可惜。他這樣一位人才,如是用於正途,在朝可為良相,在武林亦必為極受人敬重的大俠、義人。」
  顏成道:「俞少俠目下情景,已然是回首無及的局面了。對付他的辦法,也只有得而誅之,為世除害了。」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能辦到麼?」忽然間,他發覺自己,已經完全沒有信心。
  顏成苦笑一下,道:「不知道。咱們走一步算一步吧!盡力而為就是。」
  他對造化城中的人人事事,知曉甚多,想不出當今武林之中,有什麼樣一個組合,能和造化城這樣龐大的勢力對抗。
  湯蘭突然插口說道:「顏兄,你說那造化城主很怕艾九靈和花無果聯合在一起,咱們是不是可以從這方面著手呢?」
  顏成低聲道:「公子,你真的準備履行那些約言麼?」
  俞秀凡道:「是!我自己立下的合約,而且畫了押。」
  顏成沉吟了一陣,道:「俞少俠,此事重大,以後咱們再慢慢的商談吧!」
  俞秀凡心中明白,此情此景之下,什麼事都可以說,但此事卻不宜提出商談,心中念轉,淡淡一笑,改變了活題,道:「顏兄,你對那花無果有多少瞭解?」
  顏成道:「在下聽說,造化城主和花無果,可能是同出一個師門。」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有這等事,這話可是當真麼?」
  顏成道:「不錯。在下確然聽人說過。」
  俞秀凡道:「那花無果乃是一位神醫,怎會和造化城主同出一處呢?」
  顏成道:「這個,在下就不清楚了。當今武林都知道花無果是一位名醫,但他只是有名,人卻很古怪,江湖上見過他的人不多,受他救治的事更少。」
  俞秀凡道:「原來如此。」
  湯蘭道:「這一點顏兄說的不錯,賤妾在江湖上行走時,只聽說花無果這個名字,但卻從未遇過被花無果救治過的人。」
  這時桑花娘去而復返,道:「俞少俠,酒宴已然擺好,俞少俠可要進用?」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那就有勞姑娘帶路了。」
  湯蘭突然站起了身子道:「桑大姊,小妹忽然想起了一件事,請教粱大姊。」
  桑花娘人已轉了過去,但聞言突然停了下來,回頭說道:「不敢當!大妹子有什麼見教,我這作大姊的是知無不言。」
  湯蘭淡淡一獎,道:「造化城主要俞少快再帶走十八個人,是真是假?」
  桑花娘道:「千真萬確。」
  湯蘭道:「這些人,可有一個限制麼?」
  桑花娘道:「有。那就是俞少俠至少要知曉那人的姓名,還要他現在造化城中。」
  湯蘭笑一笑,道:「城主這一次有如此的氣度,實叫人有些意外。」
  桑花娘道:「這些年來,我主持迎賓館凡是能到此地的人,都是造化城中貴賓,受著相當的優待,但像對待俞少俠這樣優猩的人,大姊也是第一次見過。」
  湯蘭道:「哦!桑大姊,俞少俠也知道你的人,那是在城主的規限之內了。」
  桑花娘怔了一怔,道:「我!我!你是說能帶我走?」
  湯蘭道:「至少,俞少俠有權利帶你離開此地,對麼?」
  桑花娘道:「不錯。俞少俠有能力帶我離開,問題是他肯不肯帶我離開此地。」
  湯蘭道:「俞少俠在造化城中,雖然已認識了不少人,但他還沒有決定帶走些什麼人,大姊如是想走,應該是有很大的機會。」
  桑花娘笑道:「大妹子,謝謝你的好意,我還不想死,希望能多活些時間。」
  湯蘭道:「大姊,一個人生在世上,有時話著比死人還痛苦。」
  桑花娘道:「大妹子,你好像忽然問改變了很多。」
  湯蘭道:」我如是不改變,也不會跟著俞少俠走了。」
  桑花娘道:「大妹子,我想這件事由我選擇。」
  湯蘭奇道:「由你選擇?」
  桑花娘道:「是!我想俞少俠應該先答應我,然後由我選擇。」
  湯蘭道:「這個……,那要看你對俞少俠有些什麼幫助了?」
  桑花娘道:「哼!幫助?如是加上條件,俞秀凡和造化城主,又有什麼不同?」
  湯蘭道:「說的很有道理。大姊,俞少俠現在並不需要幫助;大姊,要人幫助的是我們,如是大姊這樣想,那就把事情給弄翻了。」
  桑花娘沉吟了一陣,道:「大妹子,現在咱們不談這個了,讓我想一想,你們快進點酒飯。」
  湯蘭微微一笑,道:「大姊多想想,想好了,再告訴我。」
  桑花娘未再答活,舉步向外行去。俞秀凡等魚貫隨在身後,行人了一座小廳之中。那是間佈置的很雅致的小室。小室中早已擺滿了一桌很豐盛的酒菜。
  桑花娘笑一笑,道:「諸位,可以放心了,這酒菜之中,沒有毒。」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在下倒希望這酒菜之中,放有人口必死的奇毒。」
  桑花娘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因為,生命胸價值,有些人是活著好,有些人是死了好。」
  桑花娘道:「俞少俠,果然有很多的奇論,叫賤妾想不明白。」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肯放我離開大約是不會讓我中毒了。」舉起筷子,大吃起來,而且遍嘗桌上所有的佳餚。
  桑花娘悄然退了出去,小廳中只餘下三個人。
  顏成輕輕吁一口氣,道:「俞少俠,我想請教一件事。」
  俞秀凡道:「咱們邊吃邊談吧!顏成有什麼事,儘管請說。」
  顏成道:「俞少俠心中是否已決定了帶走些什麼人?」
  俞秀凡道:「人倒決定了一些,但尚有很多空額。」
  顏成道:「除了造化城主的心腹之外.俞少俠帶走的人都可能成為日後對付造化城主的死士,所以,這二十個人很重要。」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在下倒有著不同的看法。」
  顏成道:「俞少俠請教。」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的陰險,很可能會在我帶走的人身上,暗下奇毒,兩位恐怕是唯一的幸運之人了。…顏成搖搖頭,笑道:」這個,俞少俠可以放心。如是造化城主會留下藉口給你,那就不是造化城主了。」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也應該知道,造化城中人,很多都很痛恨他,一旦離開了此地,都可能變成反對他的力量。」
  顏成道:「天下正邪兩道中高人,集此很多,造化城主不在乎增加二十個敵人。」
  俞秀凡點點頭,道:「顏兄說的對,造化城中,可用之人太多了。」
  顏成道:「在下雖不敢妄言天下英才盡集於此,但造化城中擁有的人手,就算是少林武當等等大門派聯合起來,也未足能和造化城抗拒。」
  俞秀凡細想進人造化城中的經過之情,果然是有著用之不盡的人才。
  湯蘭歎息一聲,道:「顏兄說的不錯。像我湯蘭這樣的人,也被他們羅致於此。」
  顏成道:「所以,將來抗拒造化城主的力量,仍然來自造化城中。」
  俞秀凡道:「這是一條路。但用什麼辦法,才能使他們抗拒造化城主,只怕還得大費一番心機了。」
  顏成道:「造化城主早已播種下失落人心的種子,只要我們能來一陣及時雨,這些種子,都會長出抗拒的力量。」
  俞秀凡道:「話雖如此,但這一陣及時雨,必得是一位文武雙全的人才佈施才行。」
  顏成道:「這是一個原則,至於詳細的辦法,咱們還得從長計議。」突然放低了聲音,接道:「俞少俠,咱們能不能多點一些造化城中的人物出來?」
  。俞秀凡道:「這一點造化城主不會同意。」
  顏成道:「咱們可以點出四十個人名,只帶二十個走,大概造化城主可以答應了。」
  俞秀凡道:「這做法用心何在呢?」
  顏成道:「造化城主是一位奸詐多疑,但卻聰明絕世的人,如是咱們點了名,仍然讓他們留在造化城,對留下來的人,可能會造成兩個結果。」
  湯蘭道:「什麼結果?」
  顏成道:「造化城主原先不重用、不信任的人,可能因此獲得重用、信任,如是他原來信任的人,可能會因此動搖、被棄,這就造成了很多的怨恨。」
  俞秀凡點點頭,道:「很高明的辦法。」
  顏成道:「但也有問題。」
  俞秀凡道:「哦!」
  顏成道:「也可能給造化城主找出藉口,只給你二十個不願帶走的人。」
  俞秀凡道:「這倒也是。雖然是兵不厭詐,但也不能不合道理,要人堵住了咱們之口。」
  顏成道:「咱們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造化城主決不會和你翻臉、毀約。」語聲一頓,接道:「俞少俠真正要帶走的人,有沒有十個?」
  俞秀凡道:「必要帶走的人,十個也就夠了。」顏成道:「好!俞少俠請先選十個人來,咱們再用十個不固定的人,攪亂這造化城中的組合。」
  俞秀凡道:「我不明白,咱們多寫幾個人名字,就可以把造體城的關係攪亂麼?」
  顏成道:「不錯。造化城主雖然是一個才惹絕世的人物,但他逃不過一般聰明人的通病。」
  俞秀凡道:「逃不過什麼?」
  顏成道:」逃不過多疑之病。」
  俞秀凡道:「哦!」
  顏成道:「俞少俠,在下可以提供幾個人出來,會把造化城鬧的一片震動。」
  湯蘭道:「顏兄,我想這件事應該從長計議。」
  俞秀凡道:「我覺著咱們還不宜鋒芒太露。」
  顏成笑一笑,接道:「這叫立還顏色。」
  湯蘭道:「不可以。我覺著,此刻咱們還不宜和造化城主鬧的非要分出個高低出來。」
  顏成冷冷說道:「我要他知道,得罪了我顏成,就會使他寢食不安。」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顏兄,原來你只是逞一時之快。」
  顏成道:「也讓那造化城上知道咱們不是好惹的人物,使他從此之後,對咱們不敢任意施為。」
  俞秀幾道:「那有什麼好,也使他提高了警覺之心。」
  顏成黯然歎息一聲,道:「也許在下的手段太過激烈了一些,但這方法一定會搞得造化城雞犬不寧。」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顏兄,造化城主會不會毀約背信?」
  顏成道:「很可能。他是一個只求實用效率,不大會注重信義的人。」
  俞秀凡道:「我俞某人呢?」
  顏成道:「信義二字會對你有著很大的約束力量。」
  俞秀凡道:「這就是了。我們是兩個不同的人,行事的手段也不相同,我無法背棄約言,造化城主在必要時很可能毀棄前約。」
  顏成點點頭。
  俞秀凡接道:「如若我們用的方法太過激烈,很可能使他改變心意,那對我們有什麼好處?」
  顏成呆了一呆,道:「多謝俞少俠的教誨。」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顏兄,你是個極具才智的人,但我希望你能從大處著眼,別斤斤計較一時的意氣。」
  顏成輕輕吁一口氣,道:「俞少俠,聽君一席話,顏某才自知淺薄。」
  俞秀凡道:「顏兄,今後對付造化城主,惜重之處還很多。」
  只聽桑花娘格格的笑聲,傳了進來,道:「俞少俠在這裡,大法師請!」
  俞秀凡呆了一呆暗道:哪裡會冒出了一個大法師來?心中念轉,桑花娘已推門而入。
  她身後,跟著一個五十上下,留著花白長髯的老者,穿著一件八卦道袍,手中執著一把寶劍。
  桑花娘指著俞秀凡,道:「這一位就是俞少俠。」
  執劍道人雙目盯注在俞秀凡身上瞧了一陣,突然一合掌,道:
  「俞施主,貧道有禮。」
  俞秀凡一揮手,道:「不敢當,大法師,有何見教?」
  執劍道人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你的定力如何?」
  俞秀凡道:「在丁的定力麼,不太好,也不太壞。」
  執劍人道:「咱們要不要試試看?」
  俞秀凡奇道:「試什麼?」
  執劍人道:「試試你的定力,也試試我的法術。」
  俞秀凡道:「大師是不是造化城中人?」
  執劍人道:「是!貧道是造化城中人。」
  俞秀凡道:「大師可是奉命而來麼?」
  執劍道人擂搖頭,道:「不是,貧道自己找來的。」
  俞秀凡道:「大師,可否說的明白一些?」
  執劍道人笑一笑,道:「聽說你劍上的造詣,十分精深,造化城主費了不少的心機對付你。」
  俞秀凡道:「法師的意思是……」
  執劍道人道:「貧道覺著,敝城主未免有些小題大作了。」
  俞秀凡道:「怎麼說?」
  執劍道人道:「貧道覺著,用一種攝魂制心大法,就可以使你聽命行事,用不著對你如此的仁厚。」
  俞秀凡道:「我不明白,在下哪裡得罪了你?」
  執劍道人冷笑一聲,道:「你沒有得罪我的地方,貧道只是覺著敝城主這等辦法,對你是否值得。」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1:53

第41回 重獲自由 陰險毒辣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法師,要想證明一件事情,必需要付出代價。」
  執劍道人冷笑一聲,道:「本法師就是想見識一下你的成就。」
  俞秀凡經經站起身子,道:」好!咱們要如何證明?」
  執劍道人道:「本法師有一種惑人的異術,我想證明你是否有抗拒的能力。」
  俞秀凡道:「哦!要我如何抗拒?」
  執劍道人道:」簡單至極,你只望著我一陣,就要改變意志。」
  俞秀凡道:「有這等事,在下倒是有些不相信了。」
  執劍道人道:「由現在開始,你望著貧道,如若你能撐過一頓飯工夫之久,那就算貧道輸了。」
  湯蘭突然接口說道:「慢著!」
  執劍道人目光轉注到湯蘭身上,接道:「姑娘是針釩湯蘭麼?」
  湯蘭道:「不錯,正是小妹。」
  執劍道入道:」姑娘阻止此事,用心何在?」
  湯蘭微微一笑,道:「我也不信世問真有攝心惑人之術,小妹先試試看。」
  執劍道人哈哈一笑,道:「就憑你麼?」
  湯蘭道:「怎麼樣,俞少俠劍木、內功,無不勝我十倍,你如是連我也勝不了,那就可以知難而退了。」
  執劍道人搖搖頭,笑道:「姑娘,凡是被我攝心大法師制心的人,他就失去了自我,忘去了自己,只要我一天不解除那些制心術。
  那就一天聽我之命行事。」
  湯蘭道:「哦!」
  執劍道人道:「你這一輩子就可能永遠聽我之命行事。」
  湯蘭道:「我不信。」
  執劍道人道:「你當真不信,咱們就試一試了。」
  湯蘭道:「小妹正在等候。」
  執劍道人一皺眉頭,道:「湯蘭,你真要試麼?」
  湯蘭道:「小妹雖是女流之輩,但說出口的話,從不更改。」
  執劍道人冷冷說道:「好吧!本法師讓際見識一下。」
  顏成突然離位而起,移身到廳門口處,和湯蘭、俞秀凡等,布成了一個三角形。
  桑花娘低聲道:「大師法,你那制心術,能同時制服幾個人?」
  執劍道人道:「一個人。」
  桑花娘道:「但人家有三個人。」
  執劍道人道:「你可替我掠陣,防人暗算。」
  桑花娘道:「我不敢阻止你大法師,但更不敢違背那造化城主的令諭。」
  執劍道人怒道:「你這樣怕死,那就快給我滾出去!」
  桑花娘臉色一變,似要反唇相譏,但卻咬牙忍了下去,轉身快步而去。
  目睹桑花娘離去之後,執劍道人突然一收長劍,低聲說道:」俞秀凡你相不相信,世間有奇異、法術。」口氣忽然間,變的十分溫和。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常聽傳說,從未目睹。」
  執劍道人突然從身上取出一個小小木盒,放在木案之上。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道人妖裡妖氣,忽然間敵意大消,不知耍什麼花樣,不可著了他的道兒,應該小心一些才是。
  一面提氣戒備,一面說道:「那盒中想是迷藥一類之物了?」
  執劍道人道:「不是。如是迷藥一類,俞少俠歷見甚多,也不用我來獻醜了。」
  俞秀凡道:」那盒中放的什麼?」
  執劍道人道:「異端奇術,不登大雅之堂。不過,有時用於對敵之中,倒很實惠的很。」
  俞秀凡道:「在下倒是要開開眼界,以廣見聞了。」
  執劍道人伸出手中長劍,挑開木盒,只見盒中盤著一條青色小蛇。
  俞秀凡道:「毒蛇。在下倒是見過不少。」
  執劍道人道:「此蛇不同於一般毒蛇,俞少俠看仔細了。」
  但見道人咬破舌尖,一口血水,噴人木盒之中。
  盒中青蛇,突然暴長,眨眼間成了一條長過一丈,粗如碗口的巨蛇,血口盆張,紅信伸縮,著上去十分可怖。執劍道人長劍壓在蛇頭之上,巨蛇又綴經收縮,恢復原狀,成了一條小蛇,被長劍挑人木盒。
  俞秀凡全神貫注,長劍平胸戒備,直待小蛇重被挑人木盒,才輕輕吁一口氣,道:「果然是有些不可思議。」
  執劍道人道:」貧道只是向俞少俠證明一件事。」
  俞秀凡道:「你已經證明了。」
  執劍道人道:「造化城中,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人物,人世之間,有很多苦讀成功的大儒,也有很多苦練武功成就卓越,但卻很少有人知曉的人物。」
  俞秀凡微微點頭。
  執劍道人道:「但也有很多,苦苦追求人間奇術,練成了一種心靈威脅的人物。自然,這要天分。勇氣和機緣,件件湊巧,千百個追求此道的人,也許只有那麼一個人有所成就。」
  俞秀凡突然一抱拳,道:「多謝大法師的指教,敢問大師法號。」
  執劍道人哈哈一笑,道:「貧道道號稱半癡上人,至少我還有一半不癡。」
  俞秀凡道:「弟子等愚昧,幾乎是全癡人物了。」
  半癡上人突然低聲說道:「你能見到花無果麼?」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晚輩見過他老人家。」
  半癡上人道:「看來,貧道是沒有猜鍺了。」
  俞秀凡道:「道長的意思是……」
  半癡上人道:「除了花無果,沒有一個人能把你造成這樣一位人物。你年紀太輕,就算有良師栽培,但也不應有這麼成就,但花無果有這個能力。」
  俞秀凡忽然間發覺,這半癡上人知曉的大多,一時間,竟不敢再隨便接口了。
  半癡上人笑一笑,道:「你離此之後,能夠見到花無果麼?」
  俞秀凡道:「不知道。」
  半癡上人道:「最好能見見他,世人都知道艾九靈是一代大俠,卻不知花無果才是這一代最有成就的人。」
  俞秀凡忍不住道:「哪一方面?」
  半癡上人道:「革以武功造詣而言,也許花無果不如艾九靈,但除了武功之外,艾九靈都難及花無果。」
  俞秀凡內心之中,對那艾九靈崇敬無比,聽他批評到艾九靈,只好沉吟不語。
  半癡上人道:「俞少俠,你可能不滿我的話,團你這樣一身武功,大部是艾九靈的傳授,但艾九靈也未能及你出手的快劍。俞施主,貧道可以斷言的是,你這一身武功,絕不是艾九靈獨力所能造就,至少,也得了花無果助你一百之力。」
  俞秀凡心中暗暗吃了一驚,討道:艾大哥帶我夜人少林寺,後又求見花無果,這些享都是極端的隱密,這人怎會知道。莫非他真的已成了窮通吉凶,能知過去未來的江湖異人麼?但此事重大,萬萬不能輕易承認,只好微笑不答。
  半癡上人緩緩接道:「告訴艾九靈,他是江湖上最有成就的大俠,受著千萬人的敬仰,但他這等過人的成就,引起了很多人的妒忌,也激起了很多人爭勝之心。有人希望比他有更大的成就。」
  俞秀凡接道:「那不可能。」
  半癡上人接道:「很難有人在武林中博得比艾九靈更大的英名,也很難有一個人在武功上比他有更高的造詣,於是自負能和他一爭長短的人,別走溪徑,最傑出的兩個人,第一是造化城主,第二是貧道。」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道長習的是……」
  半癡上人道:「我如習練武功,這一輩子也超不過艾九靈,所以,我只走旁門邪道,希望能和他一爭勝負。」
  俞秀凡道:「大法師的成就很高了?」
  半癡上人道:「年輕時,是意氣之爭。如今年紀大了,覺著是非二字,才是該爭之事。」
  俞秀凡道:「上人的意思……」
  半癡上人道:「單就技藝造化而言,造化城主已不輸艾九靈,如論智略,造化城主似是更勝一籌。」
  俞秀凡道:「在下和他動過手。」
  半癡上人道:「勝負如何?」
  湯蘭接道:「俞少俠在劍術上勝他一籌,但他在內功上,卻勝了俞少俠。」
  半癡上人點點頭,道:「造化城主技藝、功力,都很高強,但更可怕的,是他羅致在這造化城中的實力,見著艾九靈時,就說太湖故友,向他致候。」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小的玉瓶,接道:」見面總算有緣,這一件小小禮物,也是貧道三十年苦修奇術的成就之一,希望你帶在身惻,或有用到之處。」
  俞秀凡伸手接到,緩綏說道:」老前輩,這王瓶中裝的什麼?」
  半癡上人笑道:「俞少俠,如是遇上劫難身陷危境,擊碎玉瓶,自有妙用,此時不能奉告。」
  俞秀凡接過玉瓶,凝目看去,只見瓶上書滿了各種符咒,想到適才那人能使小蛇變成巨蟒,又不能不信,收入懷中,一抱拳,道:
  「多謝老前輩!」
  半癡上人道:「桑館主如問起咱們交手情形,你就說咱們比試結果,半斤八兩,未分勝負。」
  俞秀凡道:「老前輩稍勝一籌。」
  半癡上人淡淡一笑,道:「貧道告辭,三位保重了。」轉身大步而顏成一閃身讓開去路。
  俞秀凡俟人去遠,輕輕歎息一聲,道:「湯姑娘、顏兄,兩位見識廣,可知那條小蛇變成了龐然大物,是怎麼回事?」
  顏成道:「世有法木之說,那撒豆成兵的傳說,自蓮教中,有此異術。但那半癡上人的法木,卻有些不大相同,」
  俞秀凡道:「有何不同?」
  顏成道:「那是一條活蛇,不是符咒變化的紙人草馬,會不會是一種障眼之法,使咱們為一種形象所惑。」
  俞秀凡道:「不像是障眼之術,咱們都看的十分清楚。」
  湯蘭道:「世上有很多傳聞異事,不可不信。那半癡上人對咱們既無惡意,當不會故意蠱惑咱們,信他法術無邊。」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湯姑娘、顏兄,咱們也不用在此久留了。
  該帶走些什麼人,咱們得早些走了。」
  顏成道:「俞少俠想帶些什麼人走,請先通知他們一聲,不足名額,在下再和湯姑娘把它補充起來。」
  俞秀凡回顧了湯蘭一眼,道:「金釣翁、無名氏、石生山等是否還活著?」
  湯蘭道:「如若造化城主沒有殺害他們,應該是都還活著。」
  俞秀凡道:「好!金釣翁、無名氏、石生山、水燕兒、方壟、桃花童子,再加上水燕兒兩個貼身的女婢。」
  湯蘭接道:」兩個女婢也算人麼?」
  俞秀凡點點頭,道:「應該算進去。水燕兒身側女婢,對她都很忠誠,限她帶兩個人,已經是太少了。」
  湯蘭哦了一聲,未再多言。
  俞秀凡道:「刀釵冷萍,姑娘認識?」
  湯蘭道:「她也在造化城中。」
  俞秀凡道:」除了這座造化城之外,在江湖之上,造化城主還有很大的勢力,而且是迄布天下。」
  函成道:「俞少俠,咱們先決定這二十個人,再加刀釵冷萍,和湯姑娘及區區在下,已經有十一個,還可以帶九個人走。」
  俞秀凡點點頭,道:「說的是,還可選九人」
  顏成道:「大智若愚,俞少俠一番教訓之後,在下也覺著不宜太露鋒芒。餘下九人,如若算上桑花娘,只餘下八個人了。」
  俞秀凡道:「桑花娘未必肯去,至少,咱們不應勉強她。」
  顏成微微一笑,道:「這麼辦吧!咱們選過之後的餘額,乾脆讓造化城主送足咱們如何?」
  湯蘭道:「那怎麼行。他選送之後,都是他的心腹死黨,豈下成了咱們的累贅。」
  顏成道:「愈是造化城主的心腹愈好,讓他們見識一下俞少快和造化城主的不同之處。」
  湯蘭道:「好吧!再加上一個花花妃子,餘下的人,要造化城主替咱們選足就是。」
  顏成道:「這些人都是和俞少俠接觸過的人,帶他們走,也可以減少造化城主心中之疑。」微微一笑,接道:「也讓他知道,湯姑娘和在下,雖然離他而去,但對他仍有著很大的敬畏,不敢和他為敵。」
  俞秀凡道:「就以顏兄之見,但不知咱們要如何通知他帶走的人?」
  顏成道:「桑花娘桑館主會代咱們安排,不用咱們費心。招她來,告訴她,咱們要帶走的人就是。」
  俞秀凡道:「那就有勞湯姑娘了。」
  湯蘭應了一聲,轉身而去。片刻之後,帶著桑花娘行了進來。
  桑花娘不知是震駭俞秀凡的武功呢,還是期望能把她帶出造化城,忽然問,變的對俞秀凡十分敬重,先躬身行了一禮,道:「俞少俠,那半癡上人,在造化城中身份十分特殊,花娘無能攔阻於他。」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這件事不能怪你。」
  桑花娘道:「俞少俠海量。」
  俞秀凡道:「這件事咱們不談了,那造化城主和在下約定,可以帶二十個人走,想是早已告訴桑館主。」
  桑花娘道:「城主己有吩咐。」
  俞秀凡道:「在下耍如何才能召集來這些人手?」
  桑花娘道:「俞少俠只要吩咐一聲,花娘自會通知他們趕來待命。」
  俞秀凡道:「這裡有一份名單,請桑館主過目。」
  桑花娘接下顏成開好的名單,數了數,說道:「俞少俠,只有十一人,還差了九個。」
  俞秀凡道:「我知道。那九個人請造化城主派給在下就是。」
  桑花娘道:「俞少俠大方的很啊!」
  俞秀凡道:「在下對造化門不熟,識人不多。」
  桑花娘低聲接道:「湯姑娘久居造化門,對造化城中人物,應該十分熟悉。」
  湯蘭笑一笑,道:「大姊如是願意離此………」
  桑花娘道:「我這點成就,只怕對俞少俠難有助力。」
  湯蘭道:「大姊請看看俞少俠帶走的人,都是相識放舊,或是已被城主下令囚禁的人,這就是他為人慈厚之處。就拿小妹來說吧,我又能幫助俞少俠什麼呢?」
  桑花娘沉吟了一陣,道:「如若俞少俠覺著大姊還不是一個累贅,花娘倒極願追隨身後效命。」
  俞秀凡道:「顏兄,加上桑館主的名字。」
  桑花娘靜靜的站著,直等顏成把自己的名字寫好,才微微一笑,道:「俞少俠,花娘想提供一己之愚,恭請裁決。」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桑花娘道:「俞少俠覺著那五毒夫人如何?」
  俞秀凡道:「五毒夫人?」
  桑花熾道:「是。此人用毒之能,在目下江湖,不排第一,也該第二,俞少俠何不把她也帶出造化城呢?」
  俞秀凡道:「不知那五毒夫人是否願意離開造化城呢?」
  桑花娘微微一笑,道:「是否願意,無關緊要。城主許了這個諾言,五毒夫人不願去,也只好從命了。」
  俞秀凡道:「好!再加個五毒夫人。」顏成又提筆寫上。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桑館主,還有七個空額。」
  桑花娘道:「留一步餘地,也可以表現出俞少俠的氣度,造化城主也不好改變心意了。」
  俞秀凡道:「多謝指點。」
  桑花娘道:「花娘就通知他們。」接過名單,轉身而去。
  顏成微微一笑,道:「厲害,厲害。桑花娘點了五毒夫人,卻留了七個空額給他,這下子,可叫他頭痛了。」
  俞秀凡道:「五毒夫人,在造化城中十分重要麼?」
  顏成道:」很重要。造化城主手下有四大金剛,那五毒夫人是其中之一。」
  俞秀凡道:「還有三個,又是什麼樣人物?」
  顏成道:「有兩個身份很神秘,在下也不知姓名,第四位是水燕兒,城主的義女。」
  俞秀凡道:「半癡上人呢?未列入四大金剛之中?」
  顏成道:「半癡上人在造化城中是半客半卿的身份,下太受造化城中的規戒約束。」
  俞秀凡道:「那是說半癡上人可以來去自如了?」
  顏成道:「那也不是,看來,他對造化城主也有很多的顧忌。」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眼下倒是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在下想聽聽兩位高見。」
  湯蘭道:「俞少俠請說。」
  俞秀凡道:「咱們帶了這些造化城中之人,離開了此地之後,如何處置?」
  湯蘭沉吟了一陣,道:」這倒是一個很大的問題,咱們指名帶走的人還罷了,造化城主派來的人,必是千選萬選的人,這些人才是咱們背上的芒刺。」
  顏成道:「俞少俠準備怎麼處置那些人呢?」
  俞秀凡道:「我倒是有一個想法,但不知是否可行。」
  顏成道:「咱們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離開了此地之後,我想給他們一個自由選擇的機會,願意離去的,任他們離開此地。」
  顏成道:「俞少俠,有一個很可慮的情勢,不知俞少俠是否想到了?」
  俞秀凡道:「請說。」
  顏成道:「如是咱們點名的人,一個個全都離去,造化城主派來的人,卻又非跟著咱們不可,那又如何是好?」
  俞秀凡道:「就無法處置了。」長長吁一口氣,道:「顏兄、湯姑娘,實不相瞞,在下離開了此地,就要去拜訪幾位江湖前輩,請他們出山,共謀挽救江湖大劫。」
  顏成點點頭,道:「這個不難。消除造化城,己成了箭在弦上之局,不得不發,他們如不肯攜手合作,共渡危亡,也是個必死不可的局面。」
  湯蘭道:「只可惜俞少俠和艾大俠不能晤面,如是兩位合手,必可對付造化城主。」
  顏成道:「造化城主從來不守信約,咱們何必一定守約。」
  俞秀凡道:「信約是非守不可,我俞秀凡不守信約,這必然也會牽累了艾大俠的威名。」
  顏成道:「俞少俠的打算是……」
  俞秀凡接道:「我交代所有的事,然後,單人一劍,先找上造化城來,拼他們幾個武功高強的人,也好替艾大俠等減少一分阻力。」
  顏成搖搖頭,道:「這辦法不行。」
  俞秀凡道:「除此之外,傾兄還有什麼高明之法?」
  顏成道:「在下有個主意,你和造化城主之約,是見到了艾九靈之後,兩位必得先行拚個生死出來。如是兩位不見面,那自然不算違約了。」
  俞秀凡道:「只要我們活著,怎會不見面呢?」
  顏成道:「兩位之見,如是必須交談之事,可以信使往還,攻打造化城時,兩位各帶一路人手,那豈不是就不見面了麼?」
  俞秀凡道:「這法子不成。」
  顏成正容說道:「俞少俠,我這法子也許不好,咱們可以再想別的法子。但俞少俠必須盡量的擺脫求死之心。須知江湖大局,關辱著武林存亡,執大義不拘小節,俞少俠何苦如此認真呢?」
  俞秀凡道:「顏兄,如若造化城主沒有這一點眼光,也不會和我訂下這個奇異之約了。」
  湯蘭道:「顏兄,俞少俠說的是,他是和咱們完全不同的人。所以,他做的事,咱們永遠也做不出來。就算咱們武功比他強一些,也是二樣的做不出來。正像他受到的敬重一樣,咱們一輩子也不可能受到。」
  顏成沉吟了一陣,道:「俞少俠,我們盡力去想,我想皇天不負苦心人,總會彼咱們想出一個辦法來。不過,俞少俠至少不應該心存死志。」
  俞秀凡道:「好吧!如若真能想出一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我又何嘗不想活下去呢!」
  顏成道:「好!俞少俠如若能解開心中必死之結,我相信可找出一個可行的辦法。自然,這等事情,很難想得出至捨至美的辦法,但至少要使俞少俠自覺能交代過去。」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咱們希望能想出個使在下內心能夠接受的辦法。」
  桑花娘奉獻出了迎賓館最好的酒萊,使俞秀凡等過了三天舒適。安靜前生活。
  第四天一早,桑花娘帶來了造化城主的答覆,俞秀凡點出了名號的,都趕到了迎賓館中。
  湯蘭笑一笑道:「全到了麼?」
  桑花娘道:「全到了。」
  湯蘭道:「大姊也可以離開此地了。」
  桑花娘道:「是,我已交卸了館主的職務。」略一沉吟,接道:「俞少俠,連同屬下計算在內,我們一共己有十六人。」
  俞秀凡道:「怎會多了出來?」
  桑花娘道:「多了五毒夫人兩個從婢,和一位花花妃子。」
  俞秀凡接道:」看來,那造化城主,想的比我們還要周到一些。」
  桑花娘道:「來人傳話很明白,如是俞少俠不喜歡這些人,可以隨時改變主意換了他們。他答應的事,那就一言如山,只要未走出生死門之前,俞少俠隨是可以改變主意。」
  俞秀凡點點頭,道:「只看此事,他做的確然很有氣派。」
  湯蘭道:「還有四個名額,那造化城主如何交代?」
  桑花娘道:「也說的很清楚,他會派四個人恭候在生死門外。」
  俞秀凡道:「是一個什麼所在?」
  桑花娘道:「那是造化城的界限,一步踏出生死門,就算離開了造化城。」
  俞秀凡道:「桑館主。」
  桑館主一躬身,道:「賤妾已經離開了館主之位,俞少俠不用如此稱呼了。」
  俞秀凡道:「桑姑娘,咱們幾時可以動身?」
  桑花娘道:「任由公子決定,幾時離開此地,悉憑尊便。」
  俞秀凡道:「他們現在何處?」
  桑花娘道:「都在大廳之中,等候公子的令諭。」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好!咱們瞧瞧他們去。」
  桑花娘道:「賤妾帶路。」轉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回顧了顏成和湯蘭一眼,道:「兩位,一起去瞧瞧吧!」
  顏成、湯蘭應了一聲,分隨俞秀凡身後,向外行去。
  大廳中坐滿了人。但每個人的臉色,都很嚴肅,不見笑容。
  俞秀凡目光掠過群豪,先落在水燕兒的臉上。只見她玉容微現憔悴,似乎是瘦了不少。那秀美的輪廓雖然依舊,但已不是日前的玉容如花。但最使俞秀凡奇怪的是,她己取下了臉上面具,以真正面目和人相見。在他記憶之中,水燕兒一向是不喜以真面目見人。
  五毒夫人風采依舊,只是神情一片冷漠,冷的像罩了片寒霜。
  忽然間,俞秀凡有著一種不安的感覺、這些人不似來此隨他同出造化城還我自由之身,倒似是滿含仇恨悲忿而來,參加一場拚殺。每個人都是一樣。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目光轉注到無名氏的身上,高聲說道:
  「無名氏,你請過來。」
  這時,湯蘭、顏成,都瞧出了情形有異,低聲說道:「俞少俠、情形有些不對。」
  俞秀凡點點頭,道:「你們退遠一些,不論發生了什麼事,你們都不要捲入漩渦。」
  湯蘭、顏成應了一聲,退後了五步。
  無名氏大步行到了俞秀凡的身前,停了下來。冷冷的站著,一語不發。
  俞秀凡搖搖頭,道:「無名兄,還認識兄弟麼?」
  無名氏點點頭,道:「認識。」
  俞秀凡道:「看情形,你好像對我有些仇視?」
  無名氏道:「嗯!不錯。」
  俞秀凡心頭震動了一下,道:「為什麼呢?兄弟自覺,沒有對不住無名兄的地方,」
  無名氏道:「如是俞少俠要殺咱們,似是可以動手了,用不著等到黃昏時分。」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我要殺你們,誰說的?」
  無名氏道:「都是這麼說的。」目光轉動,四顧一眼。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我為什麼要殺你們?」
  元名氏道:「聽說你要收我們的魂魄。」
  俞秀凡忍不住大聲說道:「青天白日,朗朗乾坤,你在胡說些什麼?」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2:03

  只聽一個女子的聲音接道:「你相不相信,世間有一種疑心之毒。」說話的正是五毒夫人。
  俞秀凡目光轉到五毒夫人的身上,道:「夫人是當今之世的用毒行家,在下願聞其詳。」
  五毒夫人道:「有一種毒藥,服用之後,擾亂了一個人的神智,使他產生了一種幻覺,總覺著有人要殺他們。」
  俞秀凡道:「人人的幻覺,都是一樣?」
  五毒夫人道:「一則是用毒的份量如何,二則是這幻覺可以由用毒人去創造。」
  俞秀凡道:「這些人,都中了夫人之毒?」
  五毒夫人道:「別認為造化門中,只有我一個人會施用毒物。」
  俞秀凡道:「夫人,是否也中了毒呢?」
  五毒夫人道:「你看我是否中毒?」
  俞秀凡道:「在下覺著,夫人是這群人中,唯一清醒的。」
  五毒夫人道:「誇獎!誇獎!」
  俞秀凡道:「夫人,能不能解去他們身中的奇毒?」
  五毒夫人道:「能又如何,不能又如何?」
  俞秀凡道:「夫人,你們奉命來此,對在下應該如何?」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咱們來此聽命行事。但你能不能命令他們,那是你俞少俠的本領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夫人,至少,我可以把他們留下來,對麼?」
  五毒夫人道:「那是你俞少俠的事,似乎是用不著和我們商量了。」
  俞秀凡道:「在下是向夫人請教。」
  五毒夫人道:「不敢當,賤妾等奉命來此,聽候俞少俠的令諭行事。」
  俞秀凡道:「這些人對我俞秀凡像仇人一樣,如何能聽在下的令諭。」
  五毒夫人道:「他們會聽命行事的,只是如何一個聽法,那要你俞少俠施點本領出來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夫人,總不能要在下殺了他們吧?」
  五毒夫人道:「這麼多的高手,你想殺了他們,至少要大費一番手腳。」
  俞秀凡冷冷說道:「那是造化城主不守信約。」舉步向外行去。
  五毒夫人一皺眉頭,低聲說道:「俞少俠,請留步!」
  俞秀凡道:「什麼事?」
  五毒夫人道:「這些人都是奉命來此,你把他們棄置不顧,如何交代?」
  俞秀凡道:「不用交代。他們身受奇毒控制,失去理性。在下既不能解他們身中之毒,也不能把他們全數殺死,只好由他們去了。」
  五毒夫人道:「這些人並非是自相投依,而是你向那造化城主要來,棄置不顧,豈不是不仁不義麼?」
  俞秀凡道:「我如帶著他們同行,那豈不是帶著幾十個瘋子同行麼?這些人隨時可以翻臉動手,拔劍相向。」
  五毒夫人道:「不錯,這就要看你的能耐了。」
  俞秀凡道:「他們身中奇毒,人性已失,就算我願和他們赤誠相交,也非易事。」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本是極端自負的人,為什麼不試試看呢?」
  俞秀凡道:「在下曾在人間地獄中見過一群瘋狂之人,他們見人就殺。」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接道:「不錯。如若他們這些人身中之毒,不能解除,一年之後,他們就和那些瘋人一樣了。」
  俞秀凡想到那瘋人堡中的修狀,不禁為之一呆。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俞秀凡,你有些害怕了,是麼?」
  俞秀凡忍下心中的震驚、恐懼,緩綴說道:「夫人,在下想請教一事,但不知夫人是否敢據實回答在下。」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那要看你問什麼?」
  俞秀凡道:「這些人身中之毒,你是否能解得?」
  五毒夫人道:「現在能。再過一段時間,連我也不能了。」
  俞秀凡道:「是不是你對他們下的毒?」
  五毒夫人道:「不是,我雖有這樣一份下毒的能力,但還從未用過。」
  俞秀凡道:「什麼人下的毒?」
  五毒夫人道:「恕難奉告。」
  顏成突然接口,冷冷說道:「夫人,你是來此聽命的,還是聽令的好!」
  五毒夫人道:「咱們奉命來此,自然是聽命的了。」
  顏成道:「那很好,如是俞少俠下令命你解除他們之毒呢?」
  五毒夫人道:「我一定聽麼?」
  顏成道:「造化城主令你來此受命,你如不肯聽從,那是違抗城主的意旨了。」
  五毒夫人道:「我想還有一個抗命的辦法。」
  顏成一拱手,道:「請教。」
  五毒夫人道:「死!一個人如是死了,大概無法再從人之命了。」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你不敢反抗我,並不是為了我的快劍凌利,而是不能抗拒造化城主的意旨。」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說對了。」
  俞秀凡突然回顧了桑花娘一眼道:「我們可以動身麼?」
  桑花娘道:「可以。」
  俞秀凡一揮手,道:「好!咱們走!」
  帶著五毒夫人、湯蘭等,一行人立刻動身。桑花娘道途熟悉,當先帶路,很快離開了造化城。過了生死門,已完全脫離了造化城境域。
  只見四個身著葛衣身佩短劍的年輕人,並肩站在道中。四個人,都不過二十二、三的年紀,長的眉目清秀,十分英俊。
  俞秀凡一拱手,道:「四位是…」
  四個葛衣少年一躬身,道:「哪一位是俞少俠?」
  俞秀凡道:「區區便是,四位是……」
  左首葛衣少年道:「咱們四兄弟奉了造化城主之命,特來向俞少俠報到。」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吩咐四位些什麼?」
  左首葛衣人道:「要咱們好好的保護俞少俠,俞少俠如有什麼差遣,咱們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俞少俠可使我們生,也可便我們死。」
  俞秀凡道:「哦!」
  左首葛衣少年道:「從此刻起,咱們兄弟已是俞少俠的家奴、僕從,生死皆由主人之命。」
  俞秀凡略一沉吟,道:「你們先站一側。」
  四個葛衣少年應了一聲,退到一側。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目光轉注到五毒夫人的身上,道:「夫人,現在,咱們已離開了造化城,是麼?」
  五毒夫人道:「是!」
  俞秀凡一抱拳,道:「夫人獨霸湘西,是一派門戶之主,你可以請便了。」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要我走!」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把夫人帶出了造化城,已恢復夫人自由之身,你可以回湘西去了。」
  五毒夫人道:「我如離去之後,你如何照顧他們十餘個將瘋之人?」
  俞秀凡道:「在下自有辦法。不勞夫人費心。」
  五毒夫人歎息一聲,道:「你無法照顧他們,他們隨時會出手殺人。」
  俞秀凡道:「在下曾去過瘋人堡,還不是全身而退。何況,這些人還未成瘋,在下自有應付之道。」
  五毒夫人搖搖頭,道:「我不能走。」
  俞秀凡接道:「你不走,為什麼?我已把夫人帶串造化城,你不願意再回湘西,可以再回造化城去。」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我如再回造化城,我剛才就可以不來。」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接道:「你選中了我,我受命而來,那就算跟定了你。」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夫人,你可以離去,但你如要一定跟著我,那就要聽我令諭行事。」
  五毒夫人道:「我會盡量的聽你令諭。」
  俞秀凡道:「你負責帶著這一批神智不清的人,照顧他們的安全,在一月之內,解去他們身中之毒。」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我只能答應你,替你照看他們,但我不敢答應你,一月之內解去他們之毒。」
  俞秀凡道:「如是你沒有這份才能,那你就可以請便了。」
  顏成低聲道:「公子,不用太過激動。」
  俞秀凡道:「她如不在此地,我們還可以去找一個替他們療毒的人。」
  顏成微微一怔,道:「能夠找到麼?」
  俞秀凡道:「我想可以。」
  五毒夫人道:「除我之外,這世上只有一個人,能夠療治好他們身中之毒。」
  俞秀凡道:「誰?」
  五毒夫人道:「能者無所不能。」
  俞秀凡道:「你是說造化城主?」
  五毒夫人道:「不錯。」
  俞秀凡道:「照在下的看法,除了你和造化城主之外,至少還有一個人能夠解去他們身中之毒。」
  五毒夫人道:「什麼人?」
  俞秀凡道:「花無果如何?」
  五毒夫人微微一怔,道:「花無果失蹤了數十年,只怕早已不在人世了。」
  俞秀凡道:「只因為他不在江湖上出現,就認為他死了,是麼?」
  五毒夫人道:「就算他還活在世上,你也未必能找得到他,就算你找得到他,他也未必肯替他們除毒。」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夫人,這是在下的事,不用夫人操心了。」
  五毒夫人沉吟一陣,道:「好!我試試看,一月之內,我如無法解去他們身中之毒,你再去找花無果吧!」
  桑花娘。湯蘭都盡量避免接言,對那五毒夫人,似有著很大的畏懼。
  四個年輕的葛衣人,倒是說到做到,一直站在俞秀凡的身側,不肯離開一步。
  俞秀凡一皺眉頭,道:「四位,別站的太近了。」
  四個葛衣人各自向後退了一步,齊齊躬身說道:「咱們兄弟要保護公子的安全,不能離的太遠。」
  俞秀凡搖搖頭,道:「我還用不著別人保護,四位再站遠一些吧!」
  四個葛衣人應了一聲,又向後退了兩步。
  俞秀凡苦笑一下,目光轉到桑花娘的身上,道:」咱們如何一個走法?」
  桑花娘道:「再向前五里,官道口處,城主早已替咱們準備好了車馬。」
  俞秀凡道:「哦!」
  桑花娘道:「花娘帶路。」
  緊靠官道旁一個廣大的草坪中,果然停了五輛蓬車,二十餘匹健馬。一個青衣中年大漢,行過來對著俞秀凡一抱拳,道:「在下奉城主之命,給俞少俠送代步而來,還有清單一份。」
  雙手送過來一個精美的封簡。俞秀凡道:「不用看了,請代復造化城主,就說我已收到了。」
  青衣大漢道:「這是一份厚禮,在下要交代清楚。」打開清單,高聲說道:「蓬車五輛,全套設備,拉車的走騾二十頭,長程健馬二十五匹,黃金儀程五千兩,白鑲三萬,翠玉珠寶一箱,車伕五人。」
  俞秀凡道:「車伕譴回,代在下向城主謝過。」
  青衣大漢應了一聲,帶著五個車伕而去。
  俞秀凡道:「桑花娘,為蓬車領隊。」
  目光一掠四個葛衣人,接道:「四位請駕轅馳車,一切聽從桑花娘的指示。」
  這四個確是聽命的很,應了一聲,各自奔向一輛蓬車。
  俞秀凡道:「湯蘭、顏成,跟著我騎馬開道,餘下的人由五毒夫人率領,分乘五輛蓬車。」縱身躍上一匹健馬,當先奔馳。
  顏成、湯蘭,各選了一匹健馬,余馬交結了桑花娘,分別繫在蓬車之上,縱騎急追俞秀凡。
  三騎驕馳,和蓬車保持了五丈左右的距離。
  顏成道:「看來造化城主棋高一著,讓俞少俠帶走了二十個人,有一大半是在背芒刺。」
  湯蘭道:「俞少俠,準備如何對付他們?」
  俞秀凡道:「我在想,造化城主的用心何在?」
  湯蘭道:「他很大方的答應了咱們要的人,卻給他們服下致瘋奇毒,隨時可以爆發一場自相殘系的局面,用心之險惡,無以復加了。」
  俞秀凡道:「這個我也想過了,但他這樣佈置,不可能是對付我。」
  湯蘭道:「恕賤妾愚昧,想不出俞少俠語中玄機。」
  俞秀凡道:「如若只是為了對付我,造化城主用不著費這樣大的心,他可隨時取我性命,何苦轉這麼大一個圈子。何況,這樣,也未必就能害了我的命。」
  顏成笑一笑,道:「公子深藏不露,這等深入過人的看法,實非一般人所能及。」
  俞秀凡道:「所以,他在我們要的人身上下了奇毒,只有一種作用。」
  湯蘭道:「俞少俠,我們也不用猜了,究竟是什麼作用,你可以直說了。」
  俞秀凡道:「我只是一種推想,他把這些人留到我們身惻,可能是為了對付別人。」
  顏成道:「對付誰?」
  俞秀凡道:「艾九靈!」
  顏成道:「不錯,俞少俠高見。」
  俞秀凡道:「在下總覺著精誠所至,金石為開。所以,我想咱們還有機會,使他們心生感動。」
  顏成道:「對付一般的人,也許可以用誠意感動他們,但對那些快要成瘋的人,只怕是無法讓他們受到感化。」
  俞秀凡道:「這些人中,總有一個首腦人物,才能指揮全局。目下我想到的人,可能是五毒夫人。」
  顏成點點頭,道:「俞少俠,可是希望感動五毒夫人?」
  俞秀凡道:「我自然也知道此事不容易,但目下情形,只有嘗試湯蘭道:「俞少俠,賤妾想到一策,不知是否可行?」
  俞秀凡道:「姑娘請說。」
  湯蘭道:「咱們先殺了五毒夫人如何?」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行!殺了五毒夫人,也許可以逞一時之快,但會留下了無窮禍害,江湖同道會感覺到咱們和造化城主,並無什麼不同。」
  湯蘭道:「俞少俠說的也是,咱們以仁對暴。」
  顏成道:「俞少俠,在下覺著,你不妨和五毒夫人來一次懇談,也許能使他改變心意。」
  俞秀凡道:「咱們盡量去作就是,如不能使頑石點頭,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顏成道:「五毒夫人是咱們指名要來的人,那四個葛衣劍手,卻是造化城主派來的人,咱們該如何對付他們呢?」
  俞秀凡道:「也只好以誠去對他們了。」
  顏成道:「造化城主遺他們來此想必是早有安排了。俞少俠以誠待人,不是對這樣的人。」
  俞秀凡道:「顏兄的高見呢?」
  顏成道:「在下的看法麼,二不如讓他們來一個自相殘殺。」
  俞秀凡道:「自相殘殺?」
  顏成道:「不錯。那四個葛衣劍手,自稱對你千依百順,俞少俠可以找一個事故,讓他們對付五毒夫人。」
  湯蘭接道:「如是他們不肯出手呢?」
  顏成道:「那就證明了他們是一片虛心假意,應該如何處置他們,那要俞少俠自己決定了。」
  湯蘭道:「如是他們真的殺死了五毒夫人,什麼人去照顧那一群快瘋的人?」
  顏成道:」他們殺不死五毒夫人,若真的殺死了,那五毒夫人還有什麼可怕之處。」
  湯蘭接道:「五毒夫人武功雖高,但卻未必是四個葛衣劍手合攻之敵。」
  顏成道:「五毒夫人厲害的是她的用毒之能,如是她無能對付四人合擊之勢,自會用毒。」
  湯蘭道:「顏兄之意,可是說四個葛衣劍手,一定會死於五毒夫人之手了?」
  顏成道:「不錯。只有在一種情形之下,他們才可能戰成不勝不敗之局。」
  湯蘭道:「哪一種情形呢?」
  顏成道:」他們早有勾結。」
  俞秀凡點點頭,道:「這話倒是有理。只是,這一戰也不能讓他們真的拼出死亡。」
  顏成道:「只要俞少俠能及時喝阻,在下相信可攔阻了這場生死之分的搏鬥。」
  湯蘭道:「五毒夫人如若施用毒物,只怕是四個劍手很難倖免,五毒門以奇毒馳名江湖,中人必死。」
  顏成道:「五毒夫人神智清明,又是天下有數的用毒高手之一,縱然施展毒物,也不至於傷害人命。」
  湯蘭沉吟了一陣,道:「顏兄說的也是,五毒夫人彼造化城主依為□股,豈是輕率從事的人,想來定然不會隨便到舉手殺人的境地。何況在此情此境之下,更不會輕易殺人,問題是那四個葛衣劍手,咱們對他們知道的太少了。」
  顏成道:「咱們知道的多少,無關緊要,只要五毒夫人知道他們就行了。」
  湯蘭道:「五毒夫人會知道麼?」
  顏成道:「應該會。她一向是受造化城主器重,對造化城中的事知曉極多。」
  偷秀凡道:「這一些人,你一個也不認識麼?」
  顏成道:「又何止我們不認識,當今江湖之上,只怕沒有一個人認識他們,他們都是造化城主秘密訓練的武士。」
  俞秀凡道:「原來如此。」
  顏成道:「俞少俠,造化城主所以肯和你訂下那個約書,因為他已經看透了你是屬於一言九鼎那種君於人物,他也把自己的看法告訴這些人,甚至說明了如何對付你的辦法。你得耍出些花招,才可以使他們莫可預測,要四個葛衣劍手,對忖五毒夫人,就是要他們莫測高深。」
  俞秀凡笑了笑,道:「顏兄說的是,雖然信義大節不可移,但也不能讓他們太瞭解我。」
  顏成道:「只有讓他們莫測天威,他們才知所戒懼。」
  俞秀凡笑一笑,道:「顏兄說的是,在下要找個機會給他們來個莫測之變。」
  湯蘭突然接口笑道:「俞少俠,這些人到目前為止,似乎都還肯聽令諭行享,那些人所謂將要成瘋,不知是真是假?」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這一個,我還沒有仔細的看過。在人間地獄之中,我見過那些瘋癲之人,先人為主,使我有了很大的誤會。」
  顏成道:「看不出來的。就算他們不會成瘋,也必受著藥物的控制。」
  俞秀凡道:「關鍵似乎是集中在五毒夫人一人的身上了,如若咱們不要五毒夫人,不知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顏成道:「那會更糟,造化城主會派一個五毒門中的弟子,來控制這些人。」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看來,造化城主果然是一個很難鬥的人。」
  湯蘭道:「賤妾和刀釵冷萍,交誼甚深,我想我暗中和她談談,看看能不能套出她們的用心,是否真的被藥物控制。」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我會給姑娘製造一個機會。」
  歷經了無數的凶險,使得俞秀凡變得老練了很多,仍然冷靜地觀察了兩天。但他並沒有什麼收穫。那些人一直保持著仇視的冷漠,四個葛衣劍手,仍然是對自己恭謹異常。
  五毒夫人似乎是有意迴避,盡量不和俞秀凡搭訕,就算是俞秀凡要問些什麼,也是回答的十分簡短。
  第三天,過午時之後,車馬行到了一片樹林前面。俞秀凡突然躍下健馬,喝令停車。四個葛衣劍手,立刻躍下車轅,分隨在俞秀凡的身側。
  俞秀凡目光轉動,看林前有一片廣大的草坪,正是動手搏殺的好地方。回顧了四個葛衣劍手一眼,俞秀緩緩說道:「四位這樣緊隨在下,不知是何用心?」
  四個葛衣人齊聲應道:「咱們保護俞少俠。」
  俞秀凡哼了一聲,道:「看來,你們四個倒是一片誠意了。」
  四個人一個年齡較大的葛衣人道:「咱們奉到的令諭,不能使俞少俠受到一點傷害。」
  俞秀凡沉吟了一聲,道:「除此之外呢?」
  葛衣人道:「受俞少俠之命,雖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俞秀凡:「當真會麼?」
  四個葛衣人齊齊躬身一禮,道:「千真萬確。」
  俞秀凡突然提高了聲音,道:「桑花娘請五毒夫人過來。」
  這時俞秀凡己然遠離蓬車,行至草地中間。桑花娘帶著五毒夫人,勿匆行了過來。
  俞秀凡揮揮手,令桑花娘退了回去,目光一掠四個葛衣人道:
  「你們認識她麼?」
  四個葛衣人齊齊點頭,道:「認識。她是五毒夫人。」
  俞秀凡笑一笑,道:「在下想請教一事?」
  五毒夫人冷冷的打量四個葛衣人一眼,道:「俞少俠但請吩咐!」
  俞秀凡道:「你是當今武林中有數的用毒高手,自然有解毒之能,但不知幾時可以解去他們身中之毒。」
  五毒夫人道:「這個,我一直沒有答應俞少俠替他們解毒。」
  俞秀凡道:「如是現在我要你答應呢?」
  五毒夫人淡談一笑,道:」這個,很叫賤妾為難。」
  俞秀凡道:「如是夫人不肯答應,那就別怪在下失禮了。」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你請吩咐!」
  俞秀凡道:「你見死不救,應該斷去一手;你眼看他們將成瘋癲,應該挖去一目。這全是你身上所有,應該不會為難了。」
  五毒夫人似是未料到俞少俠會提出這樣一個難題,呆了一呆,才說道:「這個,我也無法從命。」
  俞秀凡道:「好!你既然不願自己動手,只好請他們代勞了。
  目光一掠四個葛衣人,接道:「你們四位代我出手,斬了她一隻右手,挖去她一隻左眼。」
  四個葛衣人相互望了一眼,放出短劍,逼向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絕未料到俞秀凡會下了這麼一個令諭,怔了一怔。
  道:「俞少俠,你……」
  俞秀凡接道:「夫人可是覺著很奇怪麼?」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照俞少俠的為人,不會下這樣一道令諭。」
  四個葛衣劍手,己然布成了攻擊的陣勢,但見兩人不斷的交談,並未立刻出手。五毒夫人倒是有著出奇的鎮靜,眼看四人劍拔彎張,大有立刻出手之意,但仍然保持適當的鎮靜,臉上是一片奇異之色。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諸位料定了我,行事循規蹈矩,不會輕易出於。所以,夫人才這麼對付在下了?」
  五毒夫人搖搖頭,道:「我不是一個輕易受到左右的人。」
  俞秀幾道:「如若夫人沒有這一點氣勢,造化城主怎會放心你統率這批人手。」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我一直對你有著不同的看法,但造化城主太堅持己見。」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夫人,可否談談你對在下的看法?」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不只是武功高強,而且你滿腹經綸。讀書太多的人,有一個危險。」
  俞秀幾道:「什麼危險?」
  五毒夫人道:「思慮太多,常有變化。」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對在下的看法呢?」
  五毒夫人道:「他覺得你很君子。」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夫人,我不能讓造化城主把在下看的太清楚,也不能讓夫人把在下料中。」目光一掠四個葛衣劍了,道:
  「殺!」
  四個葛衣劍手突然齊齊大喝一聲,揮劍攻上。四人劍招奇速。
  有如四道閃起的寒光。五毒夫人雙手齊出,兩把短刀閃電迎出。
  但聞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四把短劍,盡為封開。
  四個葛衣劍手未待五毒夫人反擊,立刻又揮劍攻了上去。但見寒芒飛旋,劍鳳如輪,攻勢猛銳至極。五毒夫人雙刀飛舞,和四個葛衣劍手展開了激烈異常的惡鬥。
  俞秀凡冷眼旁觀,發覺四個葛衣劍手,竟是全心全意的攻勢,劍如閃電,招招攻向要害。
  五毒夫人手中雙刀雖然變化奇厲,但卻無法勝過四個一流劍手的合擊。逐漸的呈現了不支狀態。
  忽然間,五毒夫人雙刀並進,反擊了一招。就是這一招反擊,四個葛衣劍手,突然有兩個倒了下去。
  俞秀凡心忖道:這一招反擊之勢,雖然凌厲,但也不足以把兩人震倒,不見她別有動作,想來也不會用毒物了。
  但見五毒夫人雙刀疾分,迎上了兩個葛衣劍手。刀、劍相觸,響起了一聲金鐵相震,兩個葛衣劍手,忽然倒了下去。
  還刀入袖,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可惜他們四位的劍術差了一些。」
  俞秀凡道:「夫人之意,可是希望我出手了?」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2:30

第42回 乘勢待機 發伏除奸

  五毒夫人微微一怔,道:「你要出手?」
  俞秀凡道:「這要看夫人的意思了。如若是夫人意猶未盡,在下只有奉陪一二了。」
  五毒夫人道:「我不想和你動手,但世上的事,很難說,也許有一天,咱們會被環境逼的非要拼上一場不可。不過不是現在。」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如真有那麼一天,夫人以用毒之技對付在下,那是必操勝算了。」
  目光一掠四個葛衣劍手,道:「夫人,把他們救醒來吧!」
  五毒夫人搖搖頭,道:「他們永遠不會醒了,我能區息間制人於死,但卻不能使他們死而復生。」
  俞秀凡大感意外他說:「以你用毒之技,似乎是用不著非置他們於死地不可。」
  五毒夫人上:「這四個人的劍招太凌厲,逼得我分不開手用毒。」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他們是死子你的刀下了。」
  五毒夫人道:「單以武功而言,我一人勝不過他們四個。」
  俞秀凡道:「但在下瞧不出夫人何時用毒「五毒夫人道:「毒在刀上。所以,我無法控制。」
  俞秀凡道:「就算你刀上滲有奇毒,但你並沒有刺中他們。」
  五毒夫人道:「如若要刺中他們之後,才叫人毒發而死,那是下等用毒手法,我也不配被人稱作五毒夫人了。」
  俞秀凡道:「你可知道他們的來歷麼?」
  五毒夫人道:「知道,他們是造化城主暗中訓練的一批劍手。」
  俞秀凡道:「你殺了他們,如何向造化城主交待?」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下會在乎這四個劍手的死亡,他只是要你明白,他對受命之人,有絕對的權威。」
  俞秀凡道:「多謝夫人指教了。」
  五毒夫人轉目四顧了一眼,不見有人行來,低聲說道:「俞秀凡,這是不是你的主意?」
  俞秀凡道:「什麼主意?」
  五毒夫人道:「要這四個劍手出手對付我?」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夫人覺著,在下不會如此麼?」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有些事,並非因為有深厚的學問;只是一個人受到他品格的影響,有些辦法,他是永遠想不出來的。」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這麼說來,夫人不但是文武兼資的人,而且對人性的觀察體會,也下過一番工夫了。」
  五毒夫人道:「略有一二愚見,算不得什麼!」
  俞秀凡突然長歎一聲,道:「夫人,這就叫在下不明白了?」
  五毒夫人道:「可是因為我身陷造化城的原因麼?」
  俞秀凡道:「以夫人之能,實也不必屈於造化城主之下。」
  五毒夫人格格一笑,道:「俞秀凡,你這是挑撥離間呢,還是誠心請教?」
  俞秀凡道:「自然是誠心請教。」
  五毒夫人道:「我可以回答你四個字。」
  俞秀凡道:「哦!這等大事,難道一語就可道破?」
  五毒夫人道:「乘勢待機。」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聽夫人的口氣,似乎是還不滿足目下之位?」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俞秀凡,我說很滿足,你相信麼?」
  俞秀凡搖扔頭,道:「不相信。」
  五毒夫人道:「這就是了。你又何必多此一問呢?屈己從人,君所不攸,以此測度,我無論如何回答,都不能使君滿意。」
  俞秀凡沉吟了良久,道:「夫人說的有理。」語聲一頓,接道:「與夫人這番交談,使俞某增長了不少見識,但俞某還有一事相求,不知夫人是否能夠答允?」
  五毒夫人道:「可是有關他們身中奇毒一事?」
  俞秀凡道:「不錯。只要夫人解去他們身中之毒,使他們心忘恢復,何去何從,悉由他們作主,俞某人決不強留。」
  五毒夫人沉吟道:「我一生作事,都是順勢,如若我答應了你的請求,那是逆勢而行了。」
  俞秀凡道:「那些人中,有我俞某人患難之交,也有俞某人心儀好友,夫人如肯解去他們身中之毒,俞某人一樣的感同身受。」
  五毒夫人突然微微一笑,道:「水燕兒算是你什麼朋友?」
  俞秀凡道:「我們相識於敵對之中,淡彼此間互相保持了敬重。」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我們做一番交談,使我說了不少的話。
  言多必失,定被你找出了我不少的缺點。」
  俞秀凡接道:「夫人言重了。」
  五毒夫人道:「少給我來這一套,我不吃這個。我一生自負是一位善於乘勢的人,如今要逆勢而行,自己也覺著有些奇怪。但我好像是有些被你說動,非得答應不可。」
  俞秀凡道:「這些人中,並非都是俞某人的好友。」
  五毒夫人接道:「俞秀凡,咱們不用再說道理了。」
  俞秀凡怔了怔,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談條件!」
  俞秀凡道:「夫人請說出來吧!只要俞某人力能所及,怎不答應。」
  五毒夫人道:「你可曾想到他們毒性解去之後,事情立刻會傳到造化城主的耳中?」
  俞秀凡道:「這個,在下倒未想到。」
  五毒夫人道:「那時,造化城主至少發現了兩件事情。」
  俞秀凡道:「夫人指教!」
  五毒夫人道:「一件是發覺了你比他想像中更為高明,一件是發現了我並不可靠。」
  俞秀凡道:「我和他訂下約書,老實說,對我而言,這一招很毒辣,我想不出他還有什麼更可怕的手段對付我。」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人都是那樣自私,你想到了自己,為什麼不替我想想呢?」
  俞秀凡道:「夫人想如何,但請吩咐,兩害相權取其輕,夫人提出什麼條件,在下自會衡量一二。」
  五毒夫人雙目盯注在俞秀凡的臉上,瞧了一陣,笑道:「俞秀凡,太突然了。容我想上兩天,再給你答覆如何?」言罷,轉身而去。
  這五毒夫人的舉動,吊足了俞秀凡的胃口,真是老薑辣心,俞秀凡呆呆地站在那裡,頓時有著無所措施的感覺。五毒夫人頭也未回的一直行近蓬車。
  湯蘭、顏成快步奔了過來,道:「俞少俠,五毒夫人和你談些什麼?」
  俞秀凡道:「她是個深藏不露的人,咱們錯估了她。」
  顏成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這些人是否中了毒?」
  俞秀凡點點頭,道:「不錯,中了毒,不過,他們中的毒十分強烈,早已氣絕而逝。」
  顏成道:「死了。」
  俞秀凡道:「是的,死了。」
  顏成道:「五毒夫人真的殺了他們?」
  俞秀凡道:「不錯,一種強烈的毒藥,中人必死,無藥可救。」
  顏成道:」很奇怪,五毒夫人竟會施出無法救治的毒藥?」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怎麼,有些大出閣下的意料之外吧?」
  顏成道:「不錯,完全出了我意料之外。」
  俞秀凡道:」很多地方,都出了我們的意料之外,五毒夫人確然控制著那些將瘋之人。」
  顏成道:「她告訴了你?」
  俞秀凡道:「不錯,她告訴我,她是唯一可能解救他們的人。」
  顏成接道:「那是說,除她之外,當今之世,再無人能夠救他們了。」
  俞秀凡道:「那倒不是,在下覺著,當今之世,除了五毒夫人之外,造化城主與花無果,能夠療治好他們的傷勢。」
  湯蘭道:「花無果真的還活著麼?」
  俞秀凡道:「活著,我見過他老人家。」
  湯蘭遭:「俞少俠,此事千萬不可洩露出去。」
  俞秀凡道:「為什麼?」
  湯蘭道:「花無果的醫道,舉世元雙,確有活死人肉白骨的能耐。」
  俞秀凡接道:「這和說出花無果有什麼關係?」
  湯蘭道:「很大的關係,當今之世,雖是常有人提起花無果,但花無果確然已在江湖上失蹤了數十年,他究竟是否還活在世上,沒有人能夠很正確的說出來,造化城主一生中只顧忌兩個人,一個是金筆大俠艾九靈,一個是神醫花無果。艾九靈聽說是已和他照過了面,但花無果一直是消息全無。他一日不知花無果的下落,那就是一日心存顧忌。」
  俞秀凡點點頭,道:「原來如此。」
  名成道:「如是他知道了花無果的下落了,那會如何?」
  湯蘭道:「會盡起造化城中的精銳,殺了花先果。」
  俞秀凡道:「湯姑娘顧忌的是。造化城中的高手,多如天上之星,如若實行群攻之法,就算是天下無敵的高手,也是難以抗拒。」
  湯蘭低聲道:「俞少俠,你可是準備把這些中毒之人,帶往花無果處,要他療治他們身中之毒麼?」
  俞秀凡道:「在下確有此想!」
  湯蘭搖搖頭,道:「俞少俠,使不得!」
  俞秀凡道:「聽姑娘這麼解說,在下自然不會明知故犯了!」
  一直在低頭沉思的顏成,突然接口說道:「俞少俠,五毒夫人殺死了這四個葛衣劍手的用心,俞少俠可曾想過?」
  俞秀凡道:「四人攻勢猛惡,她無暇抽出手來施放毒手·只有用刀中毒,置他們於死地了!」
  顏成搖搖頭,道:「只怕事不只此!」
  俞秀凡奇道:「顏兄,又有了什麼高見?」
  顏成道:「如若這四人是造化城主的心腹,他們死去之後·還有什麼人會把咱們的行蹤,告訴那造化城主呢?」
  俞秀凡道:「如是造化城主的耳目,五毒夫人又怎敢把他們殺死?」
  顏成沉吟了良久,道:「俞少俠,目前咱們這一夥人,不但是隨時可能爆發出一場搏殺,而且彼此之間還要互相鬥智。五毒夫人這作法,照在下的看法,不外兩個原因。」語聲微頓,看兩人都聽得十分人神,才接道:「一個是好,一個是壞。好的一面是她可能早已對造化城主不滿,這一次藉故殺了那四個劍手,這些劍手,都是造化城主苦心培養的弟子,他們絕對忠實,決不會背叛造化城主,殺了這四個人,咱們就安全多了,不會再有人給那造化城主通風報信了。」
  俞秀凡道:「壞的一面呢?」
  顏成道:「五毒夫人故意殺了四個劍手,造成一種紛擾,使咱們逐漸的接受他們的控制。」
  俞秀凡道:「除非五毒夫人暗中對我下毒,否則別想讓我屈服在她的手下。」
  顏成道:「目前,她可能對我們下毒,但決不會對你俞少俠下毒。」
  俞秀幾道:」為什麼?」
  顏成道:「因為你還未見到艾九靈。自然,五毒夫人的下毒之、能,舉世無匹,這一點,我們也不能不防。」
  湯蘭道:「防得住麼?加是五毒夫人要下毒,就算咱們眼巴巴看著她,也是無法防止。」
  顏成道:「這一點在下很自信,她決不會對俞少俠下毒,要防的是咱們。」
  湯蘭道:「既然防不住,咱們不用防了。造化城主和五毒夫人也不會把咱們看作對象。」
  顏成笑一笑,道:「一登龍門:身價百倍,目前咱們的情形不同,因為咱們是俞少俠的幕賓、智囊。」
  湯蘭道:「顏兄,用不著粑人優天了。咱們沒有能力防止的事,用不著多想了。」
  俞秀凡道:」目下咱們應該如何屍湯蘭道:「先把這四具屍體埋起來,以示和人不同。」
  俞秀凡道:「好吧!」三個人一齊動手,挖了一個大坑,把四具屍體給埋了起來。
  俞秀凡拍拍手上的泥土,道:「咱們走吧!」
  回到蓬車前面,除了那桑花娘在蓬車外站著之外,所有的人,包括五毒夫人在內,全都坐在了蓬車之中。
  俞秀凡道:「走吧!」跨上鞍鐐,縱馬而去。
  蓬車行馳在官道上,曉行夜宿,不覺已走了三日。俞秀凡原想把這些人帶往花無果那裡,只求神醫花無果把這些人身上的毒性除去。但聽得顏成等分析了利害得失之後,不敢再把這班人帶往那裡。
  第四天一早上道,顏成追上了俞秀凡,道:「俞少俠,咱們要到哪裡去?」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我沒有目的,也沒計劃,走到哪裡算哪裡了。」
  顏成道:「這個不行,無論如何,咱們得有個計劃,有個目的。」
  俞秀凡道:「計劃什麼呢?」
  顏成道:「在下覺著,俞少俠應該好好的和五毒夫人談判一次。」
  俞秀凡道:「談什麼?」
  顏成道:「要她決定是否願意療治他們的毒傷。」
  俞秀凡道:「只有兩個答覆,願意如何,不願意又將如何?」
  顏成道:「不管五毒夫人願不願意,咱們先找一個山莊住下,如是五毒夫人不肯療治這些人身上之毒,咱們就在那山莊之中住下,乾脆把這批人交給五毒夫人,咱們一走了之。」
  俞秀凡道:「咱們不能去見花無果,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顏成道:「如是五毒夫人答應了,咱們也在那座山莊中往了下來,等她療治好這些人的毒傷再走。」
  俞秀凡道:「好吧!只是咱們往哪裡去找一座山莊呢?」
  顏成笑一笑,道:「有錢好辦事,這個交給在下就是。」
  五天之後,俞秀凡帶著桑花娘、五毒夫人等進住在一座山莊中。
  那是一座山邊下的小村莊,但所有的房子,都被顏成買了下來,雇工整修,三日間煥然一新。
  顏成按人數分配了宿住之處。進住小村莊的第二天,俞秀凡請來了五毒夫人。桑花娘、湯蘭、顏成全部在座。
  五毒夫人打量了廳中的形勢一眼,道:「俞少俠找我來此,有何事談?」
  俞秀凡已決心今日和五毒夫人談一個結果出來,所以,早有了準備。
  淡淡一笑,道:「夫人已經想了十餘日,應該有一個決定了。」
  五毒夫人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夫人是否已決定療好他們身上的毒傷?」
  五毒夫人道:「還沒有決定。」
  俞秀凡道:「好!那就請夫人帶他們暫住此地。」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接道:「俞少俠呢?」
  俞秀凡道:「在下要離開此地數日。」
  五毒夫人道:「你要到哪裡去?」
  俞秀凡道:「找一些療毒的靈藥回來。」
  五毒夫人道:「找一些療毒的靈藥回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夫人對此事看法如何?」
  五毒夫人道:「就我所知,能夠療治這等奇毒的人,江湖上並不太多。」
  俞秀凡道:「不太多,那是說還有人可找,並非是你夫人獨門了。」
  五毒夫人雙目中閃掠過一抹奇光,道:「明白點說,當今武林之世,能夠療治這等奇毒的人,只不過三兩個罷了。」
  俞秀凡道:「就算是三兩個吧,那是說除了夫人之外.還有別的人了。」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俞少俠準備去找什麼人?」
  俞秀凡道:「這個麼,在下還不知道,不過,天下既有人能醫此毒,在下慢慢的找,總有找到的一天。」
  五毒夫人道:「那也許要十年、八年,或者要你找個數十年。」
  俞秀凡道:「有此可能。但如在下不去找,那就永遠沒有找到的機會,對麼?」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原來俞少俠是患出去碰碰運氣。」
  俞秀凡道:「與其坐困愁城,何不去試試運氣,」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準備幾時動身?」
  俞秀凡道:「事不宜遲,明日就走。」
  五毒夫人道:「幾時回來?」
  俞秀凡道:「很難說,也許三五天就可以回來,也許要三五年才能回來。」
  五毒夫人臉上一變,道:「這些人,都是你在造化城主那裡指名求來,你這一走,把他們交給何人看管?」
  俞秀凡道:「夫人。」
  五毒夫人道:「如是我不答應呢?」
  俞秀凡道:「問題是,夫人非得答允不可!」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俞少俠準備強迫我受命了?」
  俞秀凡道:「看來是只好如此了。」
  五毒夫人霍然站起身子,道:「俞秀凡,恕難受命。」
  俞秀凡道:「在下告訴夫人,不過稍盡禮數罷了,願否留此,那是夫人的事了。」
  五毒夫人愣住了,原想以那些人作為要挾的,想不到俞秀凡卻先發制人,竟然把這個難題,套在了自己的頭上。沉吟了一陣,五毒夫人只好用出了最後的一招,道:「俞少俠如是不願管這些人的生死,那就任他們自生自滅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接道:「這些人如若毒性不解,那就非我能用,他們的死話,已經和我沒有太大的關係了。」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俞少俠的意思是,你已決心不管這些人了。」
  俞秀凡道:「管!在下如是不管,自然下會去替他們找尋這些藥物了。」
  五毒夫人道:「第一,你未必能找到這麼樣的藥物;第二,你離開了之後,這些人就可能死亡。」
  俞秀凡道:「如若是他們非死不可,那也是你夫人的責任。」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我這一生中毒死了無數的人,豈會在乎多加幾條人命,因為,我們是兩種完全不同的人,這十幾條人命,會在你心中留下了永恆的創傷,無可彌補的遺憾,這些人,大都和你有些瓜葛,不是有救你之情,就是有著相處的情意。」
  俞秀凡道:「不錯,我會有著終生的不安和遺憾,但我不會因他們之死而死,我活著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你很瞭解我的為人,但你瞭解的不夠深。」
  五毒夫人微微一怔,道:「這麼說來,你是非走不可?」
  俞秀凡道:「夫人是否是想出一個很堂皇的理由,把我留下來呢?」
  五毒夫人道:「如是我也要離開呢?」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可以,但夫人必需在我離開之後再走。」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2:46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你目下一個爛攤子結我收拾,我為什麼一定要圍在這裡,這些人是你指名要來,帶他們離開了造化城,自然你應該替他們設想一下。」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夫人,在下未離開之前,夫人必需因此;別忘了,你也是指名帶出了造化城的人。」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俞少俠,我如是不肯受命呢?」
  俞秀凡道:「這就很難說了,」
  五毒夫人道:「現在,已如箭在弦上,俞少俠似乎用不著再保留了?」
  俞秀凡霍然站起身子,道:「夫人,你的用毒手法快呢,還是在下的出劍手法快?」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陣,道:「為此動武,閣下不覺是下下之策麼?」
  俞秀凡道:「有些人可以以禮相待,有些人卻必需以武降服。」
  五毒夫人道:「我是屬於後一種人了。」
  俞秀凡道:「夫人請自己想想吧!」
  五毒夫人望望桑花娘,道:「桑館主博通江湖中事,請評怦我們之間何人有理?」
  桑花娘呆了一呆,道:「夫人言重了,你和俞少俠的事,我這身份,怎能從中插口?」
  五毒夫人道:「桑館主不要客氣了。你如下能評論是非,當今之世,咱們這一群人中,還有什麼人能夠評論是非?」
  桑花娘道:「夫人,這話小妹就有些不懂了。」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你自己應該很明白。」
  桑花娘不敢再出言爭辯,卻回頭望著俞秀凡,臉上是一片求救的神情。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夫人,桑姑娘既然不願置評,咱們實也不用強迫她了。」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你是很聰明的人,似是早應該聽懂我的言外之意了。」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在下實在是不文明白,希望你夫人明白的說出來吧!」
  五毒夫人道:「一定要明白的說出來麼?」
  俞秀凡道:「不錯。」
  五毒夫人道:「好吧!公子一定要知道,我只好據實而言了。」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五毒夫人道:「桑花娘是造化城主的內應。」
  桑花娘呆了一呆,道:「夫人,你在說些什麼?」
  五毒夫人道:「我說你是造化城主派來的內應。」
  桑花娘道:「夫人,你這話可有什麼證據?」
  五毒夫人道:「你要證據?」
  桑花娘道:「是!如是沒有證據,夫人怎可含血噴人?」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親自告訴過我一句話,說我會被俞秀凡指名要來。但我知道,俞秀凡不會要我,也不敢要我。」
  桑花娘道:「但他要了你?」
  五毒夫人道:「那是因為你桑花娘的推薦,是麼?」
  桑花娘道:「這有什麼錯誤?」
  五毒夫人站起身子,道:「俞秀凡,你自己處理呢,還是由我處置?」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在下很難相信。」
  五毒夫人道:「不相信?」
  俞秀幾道:「是!夫人是片面之詞,在下如何能夠相信。」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以我五毒夫人的地位,和桑花娘來比,哪一個人的話可以相信?」
  俞秀凡道:「這個麼,在下就很難說了。」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你如不相信我的話,我就不再管你的事了。」轉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道:「夫人留步!」
  五毒夫人停了下來,回過頭來,說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如若在下相信了你夫人的話,又將如何?」
  五毒夫人道:「如若相信我的話,那就殺了桑花娘,」
  俞秀凡道:「殺了桑花娘?」
  五毒夫人道:「你處境危惡,如是還有婦人之仁,那就死無葬身之地了。」
  俞秀凡道:「殺死桑花娘可以,不過,我們必須要證明這件事。」
  湯蘭接道:「夫人,桑館主隨俞秀凡離開造化城主,只是臨時起意,井非是事先早有安排,怎會是造化城主派來的奸細?」
  五毒夫人道:「你們不瞭解造化城主,但造化城主對你們卻是認識的十分透徹。他早已料定了你看到桑花娘後,一定會邀她離開造化城,這些都被造化城主料中了。」
  湯蘭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你和顏成,都是忠心耿耿,對待俞秀凡。但桑花娘,卻是造化城主故意安排來的。」
  桑花娘忽然微微一笑,道:「夫人,小妹明白了。」
  五毒夫人道:「你明白什麼?」
  桑花娘道:」小妹把夫人拖出了造化城,夫人心中十分記恨,所以要加害予我。」
  五毒夫人道:「我如對你心中記恨,想取你生命,不過是舉手之夯,用不著這樣大費周折。」
  桑花娘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我揭穿你的險好,用心就是要你死的明明白白。」
  桑花娘道:「夫人明明是銜恨加害。」
  五毒夫人並不是一個很擅口才的人,一皺眉頭,道:「俞秀凡,你相不相信我的話?」
  桑花娘道:「俞少俠,你不能聽她一面之詞。」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你可以決定了,聽我的,還是聽她的。」
  桑花娘道:「俞少俠,你要三思,我是誠心誠意的跟你而來,你不能冤枉了我。」
  兩人你一言,我一語,一直沒有給俞秀凡說話的機會。
  這一次,五毒夫人沒有接民俞秀凡才輕輕吁一口氣,道:「桑花娘,你如心中沒有鬼,為什麼這樣緊張?」
  桑花娘道:「一個人的生死大事,如何能不關心?」
  俞秀凡道:「原來你很怕死。」
  桑花娘道:「俞少俠也許是真不怕死的英雄人物,但除了你俞少俠外,世上不怕死的人,實在找不出幾個。」
  俞秀凡道:「桑花娘,你如真是很怕死的人,你不應該隨我們一起出來。」
  桑花娘道:「怎麼說?」
  俞秀凡道:「因為,你離開造化城的危險,至少比留在造化城中要大一些。對麼?」
  桑花娘道:「這是見仁見智的看法,賤妾的看法是,跟著你俞少俠這等英雄人物,至少會保持個正義之名,就算是真的死了,那也會留下個千秋的俠名。」
  俞秀凡道:「桑花娘,我覺著你可以不必隱瞞了。」
  桑花娘怔了一怔,道:「俞少俠的意思,是認定了賤妾是造化城主的內奸了。」
  俞秀凡道:「照目下的情形而言,在下確實有些懷疑你桑姑娘了。」
  桑花娘道:「既然是俞少俠對我有了懷疑,賤妾告辭了。」轉身向外行去。
  俞秀凡一皺眉頭,想出言喝止,但一時間卻又不便出口。
  五毒夫人道:「站住!桑花娘,你就這樣走了麼?」
  桑花娘道:「不錯,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你可以留下一點東西再走。」
  桑花娘道:「夫人要我留什麼?」
  五毒夫人道:「留下性命!」
  桑花娘冷笑一聲,道:「真是欲加之罪,何患無辭。看來,夫人是存心把我目在這裡了。」
  五毒夫人道:「你如是心中沒有鬼,為什麼會急著要走。」
  桑花娘道:「我為俞少俠而來,俞少俠既然是不信任我了,我為什麼還要留在這裡?」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桑花娘,有一個辦法可以證明你很清白。」
  桑花娘道:「什麼辦法?」
  五毒夫人道:「我要搜擅你的身上,你如不是造化城主派來的奸細,我自會對你有所報償。」
  桑花娘道:「夫人,我身上有很多東西,夫人想搜什麼,最好先說明白了。」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問的好。我要搜出你身上造化城主的腰牌,那是一面純銀打造、制錢大小之物,上面有造化城主繪的圖案。」
  桑花娘笑一笑,道:「我確有這麼一面腰牌,想來夫人早知道了」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我知道那面腰牌,是造化城主的親信才有。」
  桑花娘道:「夫人,你這樣苦心積慮的想取我性命,可是想殺人滅口麼?」
  五毒夫人道:「不錯,正是要殺人滅口。我不想這裡發生的事情,很快讓造化城主知道。」
  桑花娘道:「俞少俠,五毒夫人已存了殺我之心,目下情勢,除了你俞少俠之外,別人都已無能救我了,」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你要俞少俠救你性命,那是要我們自相殘殺。」
  桑花娘急急叫道:「俞少俠,你要主持公道啊!」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俞秀凡是一位很有智慧的人,他不會相信你的話了。」
  桑花娘臉色大變,道:「俞少俠,你不能見死不救啊!」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桑花娘,你身上真有那樣一面腰牌麼?」
  桑花娘道:「五毒夫人早見過了,所以,她故意加害子我。」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能不能拿出來給我瞧瞧?」
  桑花娘愣了一愣,道:「俞少俠要看?」
  俞秀凡道:「你如是不願拿出來,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桑花娘無可奈何,伸手從懷中取出一面純銀打製的腰牌。
  俞秀凡伸手接過,只見那片腰牌之上,雕著一個似字非字,似花非花之物。
  桑花娘道:「這只是一面普通銀牌,為什麼要說它代表了什麼?」
  五毒夫人伸手從懷中摸出一面金牌,道:「俞秀凡,你自己瞧瞧看。」
  俞秀凡伸手接過,只見金牌和銀牌一般大小,雕刻著一樣的圖案。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瞧出了什麼沒有?」
  俞秀凡道:「在下覺著,除了金銀的顏色不同之外,兩樣東西全無不同之處。」
  五毒夫人道:「顏色不同,那是代表了我們兩人的身份不同,金牌自然要比銀牌高一些,桑花娘是造化城主的親信,我也是,不過我比她更高一級。」
  桑花娘呆了一呆、道:「夫人,你……」
  五毒夫人接道:「我們還有一點不同的是,我早已心生叛離,你卻仍然是造化城主的親信。」
  桑花娘接道:「是我推薦你,才被俞少俠帶出了造化城。」
  五毒夫人道:「不是你推薦,你只是在執行造化城主的令諭罷了。」
  湯蘭突然歎一口氣,道:「桑大姊,想不到啊!你已在造化城中混成了這等身份。小妹雖然守在造化城中,但連一個銅牌的武士也未入選,桑大姊,卻已到銀牌的等級。」
  桑花娘苦笑一下,道:「俞少俠,你明白了麼?」
  俞秀凡道:「明白什麼?」
  桑花娘道:「我只是銀牌武士,但五毒夫人卻是金牌武士。」
  五毒夫人道:「金、銀、銅三牌武士,只是一種對外的稱呼。事實上,這是代表了造化城核心標識,人選的條伴,武功還在其次,最重要的是先得造化城主的信任。」
  桑花娘道:「金牌自然比銀牌更得造化城主的信任了,夫人犧牲了我,是想獲得俞秀凡更多的信任。」
  五毒夫人道:」用不著。劍上造詣,我也許不如俞秀凡,但我用毒之能,足可以對付他,何況,我還控制十餘個死士。」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桑花娘,你自絕了吧!」
  桑花娘突然冷笑一聲,道:「我為什麼要自絕?」
  俞秀凡道:「你既不願自絕,我就給你動手的機會,只要你能和我動手十招,那就任你高去。」
  桑花娘道:「你說話算數麼?」
  俞秀凡道:「我如是說話不算數,那造化城主怎會與我訂立下約書。」
  桑花娘冷笑一聲,道:「我就接你十招。」
  俞秀凡道:「桑花娘,你答應接我十招,也是承認了你是那遺化城主派來的奸細。」
  桑花娘道:「我既然要接你十招,承不承認是造化城主的奸細。
  似乎已元關緊要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那就請出手吧!」
  桑花娘回顧了五毒夫人一眼,道:「我如接下了俞秀凡十招之後,你還出不出手什五毒夫人冷哼一聲,道:「我不信你能接下俞秀凡十招。」
  桑花娘厲聲道:「說明白,你出不出手?」
  五毒夫人道:「你如是說明銀牌的來歷作用,我就給你一個不出手的保證。」
  桑花娘道:「你既是金牌武士,自然應該知道它有些什麼作用了,用不著我來解說。」
  五毒夫人道:「好!就是要你承諾這幾句話就夠了。」
  目光轉到俞秀凡的臉上,接道:「事情夠明白了吧?」
  俞秀凡道:「夠明白!」
  五毒夫人道:「如何處置,那是你的事了。」語聲一頓,接道:「桑花娘,你能接下俞秀凡十招,你就可以走了,我不出手。」
  桑花娘道:「觸俠,想不到你也是一個嗜殺如命的人。」
  忽然一揚手,一道寒芒,疾如流星一般,直射而出。俞秀凡拔劍一揮,震飛了一口飛刀。桑花娘雙手不停的揮動,一連發出了人口飛刀,盡被俞秀凡的快劍擊落。
  輕吁一口氣,桑花娘琴緩說道:「俞秀凡,你揮出了幾劍?」
  俞秀凡道:「八劍。」
  桑花娘道:「還有兩招,對麼?」
  俞秀凡道:「就算還有兩劍吧!」
  桑花娘格格一笑,道:「只可惜我身上只帶了八口飛刀,如是我帶了十口飛刀,你已經揮出了十劍。」
  俞秀幾冷然一笑,道:「桑花娘,你實在是一個很狡猾的人。」
  桑花娘道:「但我相信,我能接下你兩劍,你出手吧!」
  俞秀凡道:「你準備好!」
  揚手一劍,刺了過去。這一劍並不大快,但刺的部位,卻是叫人無法預測,似是前胸,又像是小腹。就是那麼猶豫了一下,長劍如閃電一般,刺人了桑花娘的前胸。
  這是人身的致命要害所在,桑花娘苦笑了一下,道:「好快的一劍。」言罷閉目而逝。
  俞秀凡抽出長劍,一抱拳,道:「多謝夫人指點!」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不敢當,這桑花娘如不除去,咱們一舉一動,都會被造化城主知曉。」
  俞秀凡道:「想不到啊!這造化城主,果然是厲害的很。」
  湯蘭接道:「夫人,造化城主派桑花娘來此一事,夫人是知曉了」
  五毒夫人道:「不是。金、銀牌雖然有等級乏別,但卻互無連續關係。我雖然早懷疑咱們間有潛伏的內好,但也不敢肯定是哪一個人。殺死四劍士的消息很快傳出,還傳來了造化城主的指令,我才發覺了她最可疑,想不到,這樣簡單一逼,她就洩露了身份。」
  湯蘭道:這與夫人平日的威望有關,限平常之人,也不會使她這樣容易就認帳了。」
  俞秀凡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五毒夫人道:「你點名要的這些人,能夠控制得住麼?」
  俞秀凡道:「老實說,我也沒有太大的把握。」
  五毒夫人道:「你是否決心冒險。」
  俞秀凡道:「在下不大明白,夫人明教。」
  五毒夫人道:「我可在十個時辰之內,使他們身上的奇毒盡除,但此事必得嚴守機密,造化城主如是知曉了內情,我就很快會被懷疑。」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夫人,在下的意思,咱們寧可冒被出賣之險,也不能棄他們於不顧。」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陣,道:「俞秀凡,你決心要冒險麼?」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不錯。」
  五毒夫人道:「哪會立時和造化城主形成了對抗之局。」
  俞秀凡道:「縱然如此,在所不惜。」
  五毒夫人輕輕歎息一聲,道:「好吧!我解去他們身中之毒,交給你,你要如何處置,那是你的事了。」拾回金牌,轉身而去。
  望著五毒夫人去遠,俞秀凡才輕輕吁一口氣,道:「顏兄,這五毒夫人,似是真的背叛了造化城主。」
  顏成點點頭,道:「這人很富心機,以造化城主之能,竟然不知她早有叛意;而且,還把她引為心腹。」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看來,這造化城中,確然是藏龍臥虎的地方,像五毒夫人這個人,不但是天下第一用毒高手,極富心機的人,而且也是個善於隱藏的人。這需要很強的忍耐力,要忍耐的使別人瞧不出來。」
  湯蘭歎一口氣,道:「俞少俠,你能夠確定。五毒夫人真的背叛了造化城主麼?」
  俞秀凡道:「這個不難,只要她能醫洽好那些人的毒傷,至於她是真的假的,似乎是不大重要了。」
  顏成道:「對!只要療治好這些人的毒傷,就算她想回造化城,也是有所不能了。」
  俞秀凡道:「照在下的看法,造化城主要她帶著這一批人手,既可隨時對我圍殺,又可跟著我與艾九靈一決死戰。」
  顏成道:「對!這批人手加在一起,確實是一股很大的力量,就是俞少俠也未必能是他們的敵手。」
  俞秀凡道:「如若這些人真的全力出手,在下也無法對付他們。」
  顏成道:「五毒夫人是否去療洽他們的傷勢了?」
  俞秀凡道:「這個,咱們不用管了。她是個自發自動的人,用不著咱們去管;也用不著咱們操心。」
  顏成道:「俞少俠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等下去。」
  三日匆匆而過。這三日之中,五毒夫人雖然常常和幾人見面,但卻始終沒有和他們交談一語。
  第四天中午時分,五毒夫人突然找上了俞秀凡的臥室。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夫人請坐!」
  五毒夫人冷冷的說道:「不用客氣,我來見你,請教兩事!」
  俞秀凡道:「請說!」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3:03

第43回 妙手解毒 噩夢俱醒

  五毒夫人道:「你是否信任我?」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信任。」
  五毒夫人道:「現在,要我跟著你走呢,還是由我單獨先行?」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呢?」
  五毒夫人道:「我救治他們的毒傷,此事終難保密,很快會被造化城主知道。」
  俞秀凡道:「知道了又能如何?」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既無氣量,又無風度,他不會忍下這口氣,必然會派人追殺於我。如是和你們走在一起,只怕會為你們找來很多的麻煩。」
  俞秀凡道:「這一個夫人不用擔心咱們這些人,力量夠強大,足可和他一拼。」
  五毒夫人道:「肩負重任,如是為我和他們提前決裂,只怕害江湖大局。」
  俞秀凡笑一笑,道:「不會,我倒希望能和他再決一死戰。」
  五毒夫人道:「聽說你在劍道上勝他一籌。」
  俞秀凡道:「這個,在下倒未覺得。」
  五毒夫人道:「不論你是否在劍術上勝他一籌,但你決非他的敵手。」
  俞秀凡道:「這個,在下也知道。」
  五毒夫人道:「所以,你要忍耐,忍耐至呵以和他一決勝負的時候。」
  俞秀凡道:「武功造詣,非一朝一夕之功,在下要忍到幾時,才能和他一決勝負呢?」
  五毒夫人道:「不會太久,也許一年,也許兩年,但你是唯一有機會的人。」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心中最大的敵人,似乎是金筆大俠艾九靈。」
  五毒夫人道:「他錯了,應該是你。」
  俞秀凡接道:「夫人,聽說造化城主最害怕的是艾九靈和花無果聯手合作。」
  五毒夫人道:「花無果還活在世上麼?」
  俞秀凡道:「不知道。生死兩茫茫,沒有他確定的消息。」
  五毒夫人話題一轉,道:「去看看你那些朋友吧!他們都已經神志清明。」
  俞秀凡道:「真的麼?」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也不要對此寄望的太高,他們雖然已神志清醒,但他們的餘毒還未除淨,也許還會有不測之變,俞少俠不可不防。」
  俞秀凡道:「多謝夫人提醒,在下去看看他們。」轉身向外行去。
  湯蘭低聲說道:「俞少俠,賤妾是否可隨同一行。」
  顏成道:「在下覺著,也該去一趟,萬一有什麼爭辯之處,在下也可以助俞少俠一臂之力。」
  五毒夫人道:「要他們一起去吧!這對你有益無害。」
  俞秀凡道:「好!兩位也要準備一下,也許口舌爭辯的大過激烈,會造成動手的局面。」言罷,一馬當先,行人正廳。
  只見水燕兒、金釣翁等,有坐有站,也有不停的來口在室中走動。
  無名氏、石生山首先一抱拳,道:「公子,咱們又見面了。」
  俞秀凡臉上一片歡愉,抓住了兩人的手臂,道:「二兄都清醒了。」
  無名氏道:「似乎是做了一場夢一樣。」
  俞秀凡低聲道:「二兄對過去的事,是否有一些記憶呢?」
  無名氏沉吟了一陣,道:「隱隱約約,模糊不明。」
  金釣翁也站了起來,道:「俞少俠又挽救老朽一劫。」
  俞秀凡道:「不敢當。老前輩神智完全清明了麼?」
  金釣翁道:「清明了,俞少俠如何把老朽帶出造化城,這一段老朽卻記憶不清。」
  俞秀凡道:「說來話長,老前輩和這位顏兄談談吧。」
  舉步行到了水燕兒靜坐的木椅之前,一抱拳,道:「姑娘,還記得俞秀凡麼?」
  水燕兒點點頭,道:「想不到,咱們還能再見。」
  她仍然帶著那一幅人皮面具,掩去了如花嬌容。
  俞秀凡臉上泛現出無限關切情意,道:「燕兒,我未能及時履約,害你吃了不少苦頭吧!」
  水燕兒微微一笑,道:「很快樂,十八年我往事如夢;今天才找回自我,這就是俞兄所賜。」
  俞秀凡道:「言重了,如不是在下拖累,姑娘仍然是……」
  水燕兒目光泛現羞意,低聲道:「快些招呼別人去吧.人家都往這邊看了。」
  俞秀凡一轉身,行到了方望身前,抱抱拳,道:「方兄,別來無恙?」
  方奎比過去消瘦一些,眉字問也隱隱這著一股優郁,輕輕歎息久一聲,道:「在下似是被下人石牢,是俞兄救我出來?」
  俞秀凡道:「事由兄弟而起,方兄能不見怪,俞秀凡就心安了。」
  方奎:「俞兄,大恩不言謝,小弟心領盛情了。」
  俞秀凡笑一笑,目光轉到桃花童子的身上,道:「小桃童,還認識我麼?」
  小桃童點點頭,道:「難得的是公子還記得我,把我也帶出了造化城。」
  俞秀凡笑一笑道:「小桃童,你可以自由選擇,不論你幹什麼。
  都可以隨你心願。」
  小桃童淒涼一笑,道:「我已經流浪怕了,從今之後,只望為公子作一個牽馬童子,於願已足矣!」
  俞秀凡道:「牽馬的童子,不是太過委屈你了麼?」
  桃花童子道:」我知道公子還不肯信任於我,在下實已別無去處,為明心跡,小的願一死為證。」
  俞秀凡道:「小逃童,生命價值,豈是如此輕賤,萬不可心存此念。」
  桃花童子道:「小桃童身出污泥,回首前塵,盡屬恨事。我這點本領,除了為公子牽馬執槽外,再別無他事可為。」
  俞秀凡道:「真是如此,那也只好由你了。」
  桃花童子一抱拳,道:「多謝公子。」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高聲說道:「諸位聽著,諸位已經離開造化城,天下之大,五湖四海,加是請位只想求一安身立命處,想來並非難事。」
  全廳中人,個個閉口無言,臉上是一片端莊之色。
  俞秀凡笑一笑,道:「諸位,時間還長,諸位可以慢慢的想一想,如是願意離去的,自行請便。」
  方望淡淡一笑,道:「俞兄,我想全廳中人都聽得很清楚了。」
  俞秀凡道:」方兄說的是,在下是太過羅咦了一些。」語聲微微一頓,接道:「諸位身上的奇毒已解,由此刻開始,諸位可以自由行動了。明天中午時,咱們離開此地,願意和在下同行的,務必請依時趕回,屆時不見回來的,那就是不願和在下向行了。」說完話,微微一笑,轉身而去。
  水燕兒突然站起身子,道:「俞兄,慢行一步。」
  俞秀凡停下腳步,道:「姑娘有何見教?」
  水燕兒道:「什麼人醫治好了我們身上的奇毒?」
  俞秀凡道:「五毒夫人。」
  水燕兒道:「人在何處?」
  俞秀凡道:「現在另一處房舍之中。」
  水燕兒道:「這個人不可靠,我要見見她。」
  俞秀凡還未來得及回答,五毒夫人己緩步而入,道:「我在這裡。」
  水燕兒道:「你是造化城主的心腹,怎會療好我們的毒傷?」
  五毒夫人道:「你姑娘何嘗不是,但你也背叛了造化城主。」
  水燕兒道:「我和你不同,我是被形勢所迫,不背叛,也是死路一條,多虧俞兄,把我救出了造化城。」
  五毒夫人道:「你和俞秀凡兩情相悅,這件事,早已傳人造化城主耳中,留著你不作處置,為了用你作餌,沒有料到的是造化城主和俞秀凡訂了這樣一個約定,使你輕而易舉的脫離了囚籠。」
  水燕兒接道:「談我們之間的事,用不著多轉彎子。」
  五毒夫人道:「姑娘既能背叛造化城主,我為什麼不能?」
  水燕兒道:「我別無路走,只此一途,你卻是眷顧正隆。」
  五毒夫人道:「眷顧正隆,那就不能說我不可背叛造化城主。」
  水燕幾道:「你如何能證明你說的話。」
  五毒夫人道:「很簡單,我療治好你們的毒傷,那該是最好的證明。」
  水燕兒道:「這中間可能別有陰謀。」
  五毒夫人道:「你能指出來陰謀何在麼?」
  水燕兒道:「造化城主心機深沉,難作預測。」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不會讓我解去你們身中之毒,他派我來此,確然是別有陰謀,但我療好你們毒傷,使你神智盡復,使他的陰謀付於東流,水姑娘再要逼我,那就是誠心找麻煩了。」
  水燕兒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俞兄,對此看法如何?」
  俞秀凡道:「諸位身中之毒,確為五毒夫人所解,在下覺著,五毒夫人是出於一片誠心。」輕輕吁一口氣,接道:「燕姑娘,造化城主安排了一著棋,這一著棋就是由五毒夫人控制著這一批人手,只要奉到造化城主的令諭,立刻可以對咱們採取行動。」
  水燕兒點點頭,道:「俞兄說的是。」
  俞秀凡道:「五毒夫人既然解除了諸位身上述控神志的毒性。
  那就證明了她破壞了造化城主的計劃,所以,我們不應該再對她生出懷疑之心。」
  水燕兒道:「哦!」
  五毒夫人道:「水燕兒,你是私人和我過不去呢,還是為了私仇?」
  水燕兒道:「我沒有私仇,只是我對造化城中事情,瞭解得比別的人多了一些,所以,我的懷疑,也比別人多了一些。」
  五毒夫人輕輕吁一口氣,道:「水燕兒,造化城主對我的信任,決不會超過你,但為什麼你要背叛他?」
  水燕兒道:「就目下情勢而言,我只有這一條路……」
  五毒夫人接道:「如是造化城主不逼得你無路可走呢,你是否就不會背叛造化城主?」
  水燕兒默默無語。
  五毒夫人不算是一個很善言詞的人,但她說話,每每能抓中要害。淡淡一笑,接道:「水燕兒,你早已有了叛離的情形,才有這麼一個結果。造化城主對你的信任,尤在我之上,為了在你身上下毒,他曾經思索一刻工夫之久,我從來沒有見造化城主,為一件事想了這樣久過。」
  水燕兒哦了一聲,道:「最後的決定呢?」
  五毒夫人道:「自然是造化城主的決定,我對他很瞭解,應該他決定的事,你最好不要插口如是你表現的太聰明,那不但對你無益,且將有害。」
  水燕兒道:「所以,你一直深藏不露,表面和內心,完全是兩個不同的人。」
  五毒夫人道:「我就是我。外面的偽裝,只是為了要保護我自己,我如是使造化城主對我生出了一點懷疑,很可能早沒有了性命。」
  俞秀凡道:「夫人用毒之能,天下少有,湘西也有一片基業,造化城主雖然有絕世武功,但也未必能對抗你用毒之能。」
  五毒夫人道:「別以為我是個很怕死的人,我這樣活著很痛苦,我調製有各種奇毒,有一種奇毒,吃下之後,可以毫無痛苦的死亡。
  那種藥物,入口之後,不但沒有苦澀之味,而且清香撲鼻,一個人吃下這種藥物,由入口到死亡,不會感受到一點痛苦。我不怕死,也沒有我個人留戀的人和事。所以,死亡不會給造成恐懼和痛苦,我所以要活著,是為了……」為了什麼,她沒有說下去,也沒有人追問下去。
  水燕兒突然微一躬身,道:「夫人,小妹誤會了夫人很多,十分抱歉,這裡給你賠禮了。」
  五毒夫人輕輕歎息一聲,道:「有一件事,我必需要先說明,那就是一旦造化城主知道了我救了你們,內心中對我的恨怒之深,只怕要多你十倍。」
  水燕兒道:「這麼說來,你夫人從此以後,也無法再回造化城了?」
  五毒夫人道:「何止是無法再回造化城,造化城主,必然會派出大批的殺手,追殺我的性命。」
  俞秀凡道:「我倒希望他能多派出幾批殺手追殺咱們。」
  水燕兒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因為,咱們殲滅了一批殺手,造化城主就會減少了一些實力。」
  五毒夫人道:「諸位能這麼相信我,我也可以和諸位同行了。」
  俞秀凡道:「有夫人同行,咱們在安全上,反而多了一份保障。」
  五毒夫人道:「至少,你們不用擔心別人對你們下毒。」語聲微微一頓,接道:」俞秀凡,桑花娘已經死去,咱們和造化城主的消息,可能會暫斷一些時間。但造化城主的耳目遍佈江湖,咱們的行動,很快會落入造化城主的眼中,我覺著,這件事暫時以不洩露出去較好。」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接道:「我的意思是,咱們找一個人出來,假扮成桑花娘,趕著蓬車而行,至少,可以使造化城主,暫時無法瞭解咱們的詳細內情。」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夫人的意見很好,只是,這桑花娘要何人改扮呢?」
  水燕兒道:「我!我是就坐在蓬車中的人,扮作桑花娘最為合適。」
  五毒夫人道:「燕姑娘,你應該明白,你也是造化城主最重視的人。一旦被他們發現有異,必然是苦苦追查,咱們雖然在蓬車之中,但吃住之時,難免要上下蓬車,自然也難逃過人家的眼睛。」
  俞秀凡點點頭,道:「夫人說的不錯,燕姑娘不能改扮桑花娘。」
  水燕兒道:「桑花娘非我改扮不可,不過可以找一個女婢,改扮成我。」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這辦法不錯。桑花娘沒有中毒,而且,對造化城主中事瞭解的很多,由燕姑娘改扮,那是最適當的人選了。」
  水燕兒道:「就此一言為定。」
  五毒夫人道:「你對銀牌武士,瞭解有多少?」
  水燕兒道:「這個,小妹知曉不多。」
  五毒夫人道:「我可以提供你一點資料。」
  水燕兒道:「多謝指教。」
  五毒夫人和水燕兒低聲談了幾句,水燕兒不住地點頭。計議停妥之後,埋葬了桑花娘。一切都在極度的隱密下進行。
  第二天,中午時分,四輛馬車,離開了農莊。俞秀凡、顏成。湯蘭,仍是騎馬走在前面。水燕兒改扮成桑花娘,領著蓬車,當先而行。
  五輛蓬車,一輛裝滿了黃金、珠寶,四輛中分坐著人。所有的蓬車行列,盡量的保持著離開造化城時的樣子。
  駕車劍士已死,就把後面四輛蓬車的套繩一一拴在前面的車上,好在,造化城主送的蓬車十分堅牢,拉車的健馬,也是最好的馬,都能自行控制,稍加牽引.行馳如常。
  最後一輛車中,坐的是五毒夫人。
  俞秀凡原想把這批人帶往花無果處,求他大施妙手,解去這些人身中之毒,但五毒夫人背叛了造化城主,竟然下手解了這些人身中之毒,這就使得俞秀凡失去了目的,只覺天涯茫茫,不知道該去何處。對江湖形勢,他知道的太少,認識人也大少,竟然想不出一個落足之地。
  他很想碰見艾九靈,把這副千斤重擔,交付給他,他覺著有些疲累不堪。他可以忍受肉體上很多的刀傷,痛苦,但這種責任感形成的精神壓力,使他有著承受不起的感覺。他又很怕見到艾九靈,對造化城主簽下的那份約書,是一種無法擺脫的枷鎖:
  但俞秀凡究竟是讀書萬卷的人,儘管內心中仿惶無主,但他表面上還保持適當的鎮靜。
  顏成的確是一個很聰明的人,儘管俞秀凡保持著適當的鎮靜,但他卻瞧出了一些徵象,一提馬韁,追上了俞秀凡,道:「俞少俠,咱們要行向何處?」
  俞秀凡心中一片空茫,但顏成這一問,卻逼出了俞秀凡一些機智,道:「找造化城中的人。」
  顏成道:「造化城中的人?」
  俞秀凡道:」目下只有這個辦法,造化城主的耳目遍佈,我想他必然會找上咱們,只要能見一個咱們就收拾一個。最好能說服他,使他們倒反造化城主,造化城多一個背叛的人,咱們就多一份力量,我長彼消。最壞的是咱們把他除去,也可以減去一份敵對之力。」
  顏成笑一笑,道:「高啊!俞少俠,咱們這一股實力,確夠強大,再加上五毒夫人的用毒之能,造化城主真想動咱們,至少也得出動它一半實力,但那是不太可能的事。」語聲一頓,接道:「要不然,就是造化城主親自趕來。」
  俞秀凡道:「他一生設下陷阱害人,咱們也該用點手段對付他了。」
  顏成道:「這是一條狠計,不過,也要看人而行,換一批人,用這樣的同一個辦法,那就不算高明了。」
  湯蘭道:「為什麼?」
  顏成道:「湯姑娘,咱們這一批人,不敢自詡是一批無敵劍士,但要找一批人來對付咱們,還真是不大容易。」
  湯蘭略一沉吟,道:「顏兄說的也是,找一個高過俞少俠的劍手,不太可能;找一個強過五毒夫人的用毒能手,更是難上加難;造化城主以殘酷的手段,嚴密的統治了造化門中黑、白兩道高手,但他卻忽略了,那只是統治了一個人的身體,卻無法統治他們的心。
  一旦有機會,就會背叛於他。」
  顏成道:「他訓練了造化城中一批無敵死士,他也訓練出一批反抗他的人才。」
  幾人邊行邊談,健馬到了一處三岔路口。
  俞秀凡一勒經繩,健馬停下。正想問問顏成,應該行往何處。
  忽見人影一閃,一個高捲著袖管,赤著雙足,肩著一把鐵鋤的大漢。
  攔在了馬前。
  看上去這是十足的農人,而且他剛剛還在田中插秧。但看他飛躍的身法,卻是第一流的輕功高手。
  湯蘭右手握著一把金針,冷冷說道:「幹什麼?」
  那肩鋤農夫一身傲氣,竟然未理會湯蘭,望望俞秀凡,道:「你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不錯,朋友是……」
  肩鋤人道:「在下來自造化城,俞秀凡和敝城主訂下的約書,不知是否還記得?」
  俞秀凡道:「記得。」
  肩鋤人道:「那很好,咱們城主,很重視這件事情,所以,遣派在下等來此協助閣下一二。」
  俞秀凡道:「朋友,準備如何協助在下呢?」
  肩鋤人道:「敝城主算無遺策,早已替俞少俠安排了一批效命的死士,你只要告訴五毒夫人一聲,他們就會替你充當先鋒,如是艾九靈殺死了這批人後,必然成強彎之未,俞少俠只要一出手,就可以取他性命。」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以後呢?」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3:23

第44回 初傳密令 再現金牌

  肩鋤人道「以後麼,敝城主將以盛大的場面,歡迎俞少俠重回造化城去,界以副城主的高位,共謀江湖大業。」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貴城主對我俞某人十分器重了。」
  肩鋤人道:「不錯,視若副手,敬重異常。」
  俞秀凡道:「只可惜在下還不知那艾九靈現在何處?」
  肩鋤人道:「這個,城主也想到了,所以,咱們受命幫助你俞少俠。」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你們得到了什麼消息?」
  肩鋤人道:「有。在下探得了文九靈的消息,恃來稟呈閣下。」
  俞秀凡道:「稟呈,那如何敢當?」
  肩鋤人伸手從懷中摸出一個封口密簡,遞了過去,道:「這上面說得很清楚,希望你按圖追查,就可以找到艾九靈了。」突然轉身,大步而去。
  俞秀凡高聲說道:「站住!」
  肩鋤人停下腳步,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派了多少支援我的高手?」
  肩鋤人道:「支援你的人,都在五毒夫人的手下控制,你告訴她一聲就成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那些人一個個如癡如呆,怎能派上用場?」
  肩鋤人道:「五毒夫人自有能力指揮他們,你交代一聲就是。」
  俞秀凡道:「那些人,一定聽從五毒夫人的令諭麼?」
  肩鋤人道:「不錯。五毒夫人有著絕對控制他們的能力。」
  俞秀凡道:「除了這一批人手之外,還有支援我們的人麼?」
  肩鋤人道:「造化城主神威難測.如是俞少俠需要的時候,自會有人趕到。」
  俞秀凡道:「閣下,你要不要留下來?」
  肩鋤人冷笑一聲,道:「我還有很多要事,不能多留。」
  俞秀凡道:「如是我要強把你留下呢?」
  肩鋤人怔了一怔,道:「你敢麼?」
  俞秀凡道:「為什麼不敢?」
  湯蘭冷冷接道:「針釵湯蘭的飛針,閣下想是早已聽人說過了。」
  這時,隨後而行的蓬車也已趕到,假扮桑花娘的水燕兒,一收綏繩,停下了蓬車。
  肩鋤人望望湯蘭,又望望俞秀凡,道:「桑館主,五毒夫人何在?」
  水燕兒道:「最後一輛蓬車之上。」
  肩鋤人冷冷說道:「你認識我麼?」
  水燕兒搖搖頭,道:「現在不認識。」
  肩鋤人道:「那是說,你過去認識了。」
  水燕兒閉口不答。
  肩鋤人大聲喝道:「去!叫五毒夫人出來見我。」
  俞秀凡一躍下馬,手握劍柄,道:「我不想拔劍,但你必須決定,你是否願留在這裡?」
  顏成笑一笑,道:「如是我的推想不錯,閣下是千里使者。」
  肩鋤人哈哈一笑,道:「不錯,你是什麼人?」敢情,他竟然不識顏成。
  顏成道:「論我在造化城中的身份,也不算太差,五刑院主顏成。」
  肩鋤人道:「聽說過。」
  顏成道:「識時務者為俊傑,閣下可否多想想。」
  肩鋤人道:「我要見五毒夫人之後,咱們再談條件。」
  但見車簾啟動,五毒夫人飛身而出,道:「我在此地,有何見教?」
  肩鋤人一聽口氣,就不禁一呆,道:「夫人,還記得區區麼?」
  五毒夫人道:「千里使者,雙腿之能,快逾奔馬,能連走千里,不進滴水。就算千里馬,也難及得,」
  肩鋤人道:「夫人,還能控制大局麼?」
  五毒夫人道:「除非服用解藥,他們無法恢復神智。」
  肩鋤人吁一口氣,道:「那很好,在下是受城主之諭,下書而來。」
  五毒夫人道:「書信呢?」
  肩鋤人道:「已交給了俞秀凡。」
  五毒夫人道:「那和我無關了。」轉身欲去。
  肩鋤人人急急叫道:「夫人留步!」
  五毒夫人緩緩回過身子,道:「你還有什麼見教?」
  肩鋤人道:「城主要在下關照夫人一聲,要全力協助俞秀凡,擊殺艾九靈。」
  五毒夫人道:「哦!」
  肩鋤人道:「此刻,在下即刻回去覆命。」
  五毒夫人道:「請便!」
  肩鋤人道:「可是,俞秀凡不讓我走。」
  五毒夫人道:「那是你的事了。」
  肩鋤人冷笑一聲,道:「要夫人助在下一臂之力。」
  五毒夫人道:「我又管不了俞秀凡,如何能助你一臂之力?」
  肩鋤人道:「派兩個人,攔他一攔,在下只要能到五丈開外,我相信他就無法追得上我了。」
  五毒夫人道:」俞秀凡劍如閃電,我如派人助你,可能會使他們在俞秀凡的劍下喪生,這筆賬划不來,恕難從命。」
  肩鋤人怒道:「五毒夫人,在下見著城主之後,要據實奉告。」
  五毒夫人接道:「問題是你如何才能見得到他,你沒有機會了。」
  肩鋤人怒道:「五毒夫人,你是不肯管了?」
  五毒夫人道:「要我管也行,你吃下這粒藥物,我保你平安無事。」
  右手微抬,一粒丹九,直飛了過去。
  肩鋤人左手一伸,接住了丹丸,道:「這是什麼藥物?」
  五毒夫人道:「無憂丹,你吃了之後,就變的和他們一樣,無憂無懼。」
  肩鋤人道:「迷亂神志的藥物?」
  五毒夫人道:「不錯。」
  肩鋤人道:「這種藥物,我如何能吃。」
  五毒夫人道:「為什麼不能吃,人家也是造化城中人,你和他們有何不同?」
  肩鋤人道:「夫人,你好像變了?」
  五毒夫人道:「吃下去,至少你眼前可以保住性命。」
  肩鋤人道:「如是我不吃呢?」
  五毒夫人道:「你如自信能逃過俞秀凡的快劍,那就不用吃了。」
  肩鋤人冷冷說道:「情勢迫人,在下只好放手一拼了。」
  突然一招「橫掃千軍」,手中長鋤,疾向俞秀凡掃去。
  俞秀凡拔劍一揮,但見寒芒閃動,肩鋤人手中木質鋤柄,連斷三截,跌落實地。肩鋤人有生以來,從沒有見過這樣快速的劍法,不禁一呆。
  俞秀凡還劍入鞘,冷笑一聲,道:「閣下,如若自信能逃得了,那就請走吧!」
  肩鋤人歎息一聲,道:「夫人,你是否已經背叛了城主?」
  五毒夫人道:「我想,你猜對了。」
  肩鋤人突然大喝一聲:「罷了!罷了!」反手一掌,自向天靈穴上拍去。
  俞秀凡突然疾出右手,扣住了肩鋤人的右腕,道:「閣下,死也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五毒夫人左手一抬,端住了肩鋤人的下額,右手一彈,一粒丹九,投入了那肩鋤人的口中。
  那丹丸人口即化,流入咽喉。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你現在可以走了。」
  俞秀凡也放開那肩鋤人的右腕。
  肩鋤人突然大喝一聲,轉身而去。只見他越跑越快,轉眼之間,跑的蹤影不見。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這人跑的好快。」
  五毒夫人道:「他號稱千里使者,真有日行千里腳程。」
  俞秀凡道:「把輕功練到了這等境界,實也不容易的事。」
  五毒夫人道:「他跑不遠。一頓飯工夫之內,藥性就要發作。」
  俞秀凡道:「那藥性發作之後,是一個什麼樣子。」
  五毒夫人道:「發作之後,失去記憶,只聽一種聲音指揮。」
  俞秀凡道:「唉!看來,這用毒也是一種很大的學問。」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咱們走吧!」
  俞秀凡道:「不理會那千里使者了麼?」
  五毒夫人道:「不用了。他們不會從他口中間出什麼,而且,越問越糊塗。」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咱們是不是要照著這書信上的吩咐去看看那艾九靈?」
  五毒夫人道:「不一定要見艾九靈。但咱們得照著這書信上的吩咐行事。」
  俞秀凡道:「夫人,這紂書信之上,不會有詐麼?」
  五毒夫人道:「目前還不會。不過,很快會被造化城主發現。」
  俞秀凡未再多問,翻身上馬。蓬車又向前行去。果然是照著那書信上指示而行。
  出人意外的平靜,兩天的行程上,竟然未遇到任何的事故。
  俞秀凡暗自計算行程,如若再走上一天,很可能就會趕到艾九靈的宿住之處,不覺心中緊張起來。
  但他仍然忍下了心中的焦慮,沒有多問。
  直到第三天中午時分,俞秀凡實在忍耐不住,才招來了五毒夫人,問道:「夫人,咱們快到那書信上指定之處了。」
  五毒夫人道:「是,如是那千里使者沒有騙咱們,太陽下山時分,咱們就可能趕到了那封信上指定的地方。」
  俞秀凡道:「夫人,咱們真的要去找艾大俠麼?」
  五毒夫人搖搖頭,道:「不去,如若一個時辰之後,還沒有什麼變化,咱們就應該改道了。」
  俞秀幾道:「改道,到那裡去?」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是心機極深又充滿著自信的人,他喜歡弄險,常常把事情安排在最後的時刻。所以,咱們要撐下去。」
  俞秀凡忽然發覺,五毒夫人不但是一位很有心機的人,而且也是一位極善應付變雙的人物。淡淡一笑,接道:「咱們撐下去,是一個什麼樣的結果。」
  五毒夫人道:「最壞的結果自然是見到艾九靈。不過,那不是絕對不可避免的事,你見到艾九靈,但艾九靈卻未必能見到你。」
  俞秀凡道:「這話在下就不明白了。」
  五毒夫人道「很簡單,你只要把『俞秀凡』隱藏起來,艾九靈自然就見不到你了。」
  俞秀凡道:「多謝指教。」
  五毒夫人道:「咱們也可能遇上造化城主擺下的陷餅,那可能要有一場惡鬥苦拼,咱們也可能會有一些傷亡。」
  俞秀凡道:「動手搏殺,自是難免有傷亡之事,但在下相信有你夫人主持其事,就算咱們有傷亡,那也是傷亡很輕微了。」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俞少俠誇獎。」
  俞秀凡又發覺了五毒夫人一項特長,那就是臨危不亂,沉著無比。
  忽然舉起右手,理一理鬢邊的長髮,五毒夫人微笑說道:「咱們走吧!」轉身登上蓬車。
  顏成笑一笑,道:「俞少俠,你改扮過自己沒有?」
  俞秀凡搖搖頭,道:「在下一直以真面目在江湖上走動,沒有改扮過。」
  顏成道:「在下身上有一副人皮面具,但不知俞少俠是否要用?」
  俞秀凡道:「拿過來瞧瞧吧!」
  顏成取出人皮面具,遞了過去。
  那是一張四十多歲的面孔,而且製造的十分精巧,俞秀凡瞧看了一陣之後,道:「唉!人皮面具,可以遮住一個人的臉,但卻無法遮住一個人的心,戴上它,又有何用?」
  顏成笑一笑,道:「俞少俠,你如躲入了蓬車之中,遮去雙目.真的瞧不到艾九靈,就可以心安理得了。」
  俞秀凡道:「試試看吧!我盡力而為,如是實在忍耐不住,那就只好出而履約了。」
  湯蘭低聲說道:「俞少俠,你看,五毒夫人這做法,是不是一個圈套?」
  俞秀凡緩緩說道:「不知道,江湖上太過險詐,在下實也無法分辨了。」
  湯蘭道:「照目下的情形看,不無可疑,所以,咱們要戒備一下。」
  顏成道:「問題是蓬車中人,他們會不會聽從五毒夫人的話。」
  湯蘭微微一笑道:「這個,顏兄可以放心,至少有一半人不會聽她的話。」
  顏成道:「姑娘,別忘了那五毒夫人是一位用毒的高手,她能使同車中人,不知不覺的身中奇毒,如若他們中了毒,那就非聽五毒夫人不可了。」
  湯蘭道:「她只坐在一輛蓬車之中,縱然下毒,也只那一輛車了。」
  俞秀凡道:「照我的看法,五毒夫人不會又生悔意,咱們不用太過多心了。」
  湯蘭吸一口氣,道:「多一份小心,總是好些。」
  這時,假扮桑花娘的水燕兒,突然一收紀繩,整個蓬車突然停了下來。
  耳際問,傳來了水燕兒的聲音,道:「湯姑娘,停下來!」
  湯蘭一收馬韁,道:「什麼事?」
  俞秀凡也收住了坐騎,回頭望著水燕兒。
  水燕兒道:「前面十丈處,有一片林木,內有埋伏。」
  俞秀凡道:「真的麼?」
  水燕兒道:「不錯。造化城中的事,十之八九瞞不過我。」
  俞秀凡道:「姑娘能夠說出什麼樣的埋伏麼?」
  水燕兒道:「大約是暗器手和一些劍士,但什麼人領隊,我就猜不出了。」
  俞秀凡道:「咱們應該如何?」
  水燕兒低聲道:「告訴五毒夫人,由她出面對付。」
  俞秀凡道:「在下怎能坐視?」
  水燕兒輕輕吁一口氣,道:「俞少俠,江湖中事,有些地方,用不著太過認真。」
  俞秀凡道:「姑娘的意思是……」
  水燕兒接道:」小妹的意思是,俞兄請把此事交給了五毒夫人,俞兄能夠不同就不用多問了,」
  俞秀凡哦了一聲,道:「好吧!在下這就去請五毒夫人。」
  但見人影一閃,五毒夫人已停在俞秀凡的身前,道:「不用請了。我已經來了,俞少俠有什麼吩咐?」
  俞秀凡道:「不敢當。前面一片雜林中,有埋伏,此事請夫人查看一下如何?」
  五毒夫人回顧了水燕兒一眼,道:「這可是水姑娘的意見麼?」
  俞秀凡道:「夫人可是有什麼為難之處麼?」
  五毒夫人道:「沒有。我去查看一下,」舉手一招,道:「來吧!」
  兩個年輕少女,疾奔而來。是五毒夫人的兩個年輕女婢。
  輕輕吁一口氣,五毒夫人微笑道:「俞少俠,如若是咱們不能生擒,是否全數殺死?」
  俞秀凡道:「這個,我看由夫人決定了。」
  五毒夫人道:「好!俞少俠請稍候片刻,我帶著兩個女婢去去就來。」帶著兩個女婢,直向雜林奔去。
  俞秀凡想不到事情竟然如此簡單,回顧了水燕兒一眼,道:「燕姑娘,這五毒夫人,怎會如此聽話?」
  水燕兒笑一笑,道:「聽話還不好麼?」
  俞秀凡道:「好是好,不過,我覺著有些很奇怪?」
  水燕兒道:「什麼奇怪?」
  俞秀凡道:「她答應的太快了,答應的沒有一點猶豫。」
  水燕兒道:「你不瞭解五毒夫人的為人,她對造化城中的情勢,瞭解的根深,應該如何對付,她心中會有分寸。」
  俞秀凡道:「燕姑娘,那些埋伏在雜林中的人,是不是造化城中的人?」
  水燕兒道:「俞兄,你帶著這一批人,在江湖上行動,老實說,除了造化城中的人手之外,不論那一個門派,要動咱們,也得仔細的想上個三天三夜。」
  俞秀凡哦了一聲,凝目向雜林望去。但見五毒夫人帶著兩個女婢,直撲入雜林之中。
  不聞呼喝之聲,也不聞兵刃相撞的聲音。片刻之後,五毒夫人帶著兩個女婢,又匆匆行了回來。
  俞秀凡低聲道:「夫人,林中可有埋伏?」
  五毒夫人道:「有。」
  俞秀凡道:「幾個人?」
  五毒夫人道:「二十四個。」
  俞秀凡道:」可都是造化城中的高手?」
  五毒夫人道:「那要看怎麼一個解釋法了,如若以武功而論,他們談不上高手,但他們都是暗器名手。」
  俞秀凡遭:「夫人怎麼處置了他們?」
  五毒夫人道:「全部處死了。」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夫人好快的手腳,二十四個人,你一下全殺死了麼?」
  五毒夫人道:「不錯,全數死了。」
  俞秀凡道:「你用的什麼手段,一舉殺死了所有的人。」
  五毒夫人道:「我殺人,自然是用毒了。」
  俞秀凡道:「他們沒有施用暗器反擊麼?」
  五毒夫人道:「哼!他們若是一見面就出手,只怕我和兩個女婢,也不能全身而遲了。」
  俞秀幾道:「這麼說來,他們站著不動讓你殺了。」
  五毒夫人道:「那也不是。一則是他們對我有些害怕,不敢對我下手;二則是我也用不著一個一個的去殺他們。」
  俞秀凡道:「夫人是如何殺了他們呢?」
  五毒夫人道:「我們最大的本領就是用毒,而且一出手,可以對忖數十個人。」
  俞秀凡道:「原來如此。」
  五毒夫人道:「他們都中了劇毒,而且,早已氣絕而逝了。」
  俞秀凡道:「夫人高明極了。」
  五毒夫人道:「不敢當。」
  俞秀凡道:「夫人,在下現在才知道夫人不是一個平常的人。」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誇獎了。」
  俞秀凡道:「在下佩服的不是你的用毒之能,佩服的是夫人的氣度,把是非明辨於內心之中。」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我是不容言談的人,而且,我也是不喜歡講話的人。」
  俞秀凡道:「大智若愚。」
  五毒夫人道:「那也是實逼處此,因為,造化城主太能幹了。他不但在武功上有所成就,而且在智謀拓略上,也非常人能及,言多必失,所以,我一直對自己警惕著。」
  俞秀凡道:「夫人,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五毒夫人道:「現在,咱們應該退回去了。」
  俞秀幾道:「好!」回顧了顏成和湯蘭一眼,道:「咱們走吧!」
  幾人掉轉了馬頭、蓬車,又向另一個方面走去。
  顏成一提經,追了上去,道:「俞少俠咽們要不要派兩個人到那雜林中看一看?」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用了。不管是真的還是假的,她解決了咱們的問題,用不著對她懷疑了。」
  顏成道:「俞少俠,江湖上事,不能太過相信。」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我已對五毒夫人多了一份瞭解。不論是真是假,她都會殺死那些人。如是假的,她怕咱們查,加若是真的,她又非殺死他們不可。」
  湯蘭點點頭,道:「公子說的不錯。」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五毒夫人像匣中之劍,已然露出了鋒芒,是朋友對咱們幫助很大。」
  顏成道:「如若是敵人呢?」
  俞秀凡道:「如若是敵人,咱們也可以借此機會利用她一下,讓他多殺一些造化城中的人。」
  湯蘭道:「不錯,這一點,咱們倒沒有想到,看來公子的鋒芒,也出了劍匣。」
  俞秀凡笑一笑,道:「湯姑娘,有五毒夫人在此,咱們只要對付五毒夫人一個就行了,如是沒有五毒夫人,咱們要防止造化城主很多的暗襲,有了五毒夫人,咱們只要防她就行了。」
  顏成道:「公子說的對,咱們對五毒夫人盡量信任,但咱們內心,要對她有一份警惕的準備。」
  俞秀凡笑一笑,道:「顏兄,五毒夫人是一位大智若愚的人,咱們雖然要防她,但不能流露出來。」
  顏成道:「這個,咱們會小心一些。」
  談話之間,突聞一支響箭,破空而至,帶一種凌厲的金風。
  俞秀凡一勒馬紹,停了下來。蓬車也隨著停了下來。
  水燕兒飛身而起,落在了俞秀凡的身側,道:「俞少俠,看到了那支響箭麼?」
  俞秀凡道:「看到了。」
  水燕兒道:「你在江湖上行動不久,對這響箭的作用,很瞭解麼?」
  俞秀凡道:「不大瞭解。」
  水燕兒道:「這支響箭,和一般的響箭還有些不同。」
  俞秀凡道:「哪裡不同?」
  水燕兒道:「這是造化城中的響箭,而且,是一種警告的響箭。」
  俞秀凡道:「哦!」
  水燕兒道:「這一支響箭之後,還會有第二支響箭射來。」
  俞秀凡道:「代表什麼?」
  水燕兒道:「第一支響箭,只是一種信號,第二支響箭,才是告訴你來的是什麼人?」
  俞秀凡道:「我們局外人,能夠聽懂這些響箭麼?」
  水燕兒道:「聽不懂。這些響箭是專門對付我們的。」
  俞秀凡遼未來得及答話,五毒夫人匆匆行了過親,道:「俞少俠,可能會有一場很凶厲的搏殺,恐怕咱們這個隱密很難再維持下去了。」
  水燕兒道:「夫人,告訴他們了沒有。」
  五毒夫人道:「我已經告訴他們,都已經有了準備。」
  但聞第二支響箭,破空而至,帶來了一種很奇怪的嗚嗚之聲。
  五毒夫人歎息一聲,道:「是造化城主來了,」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造化城主來了。」
  五毒夫人道:「不錯。他本來就是個多疑的人,一發覺徵象不對,就親自趕來此地。」
  俞秀凡道:「咱們要如何應付?」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準備如何應付呢?」
  俞秀凡道:「最好的辦法,就是咱們全力和他一戰。」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他現在還是半信半疑,未必知道的十分詳盡,但如你下令和他一戰,那就算洩露了咱們全部的隱密。」
  俞秀凡道:「對於江湖上的奸詐手段,在下自知瞭解太少,所以才請教夫人決行了。」
  五毒夫人道:「決行不敢當,你是咱們這一群人中的瓢把子,自然,一切事務都要聽從你的令諭行事,就算是錯了,也要一錯到底。
  事實上,天下也沒有絕對的錯事,只要能注意修正,很多事都可能因錯而成……」
  這幾句話,似是含有玄機,俞秀凡聽得似懂非懂。第三支響箭,又劃空而過,這使得俞秀凡無暇多問。
  五毒夫人沉聲接道:「不錯。響箭的聲音,確是造化城主大駕親臨,但我不相信他會親自趕來。」
  俞秀凡道:「難道還會有假的造化城主不成?」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有很多的化身,為什麼不能有一個替身,代他出巡江猢。」
  俞秀凡道:「哦!」
  談話之間,突聞輪聲輾輛,一輛高大的篷車,疾馳而來。這是罕見的一輛篷車,充滿著一種高貴。神秘。
  十六匹健馬拖行,篷車四周,都被黃絞幟起,八個車輪,也都被黃絞遮去了一半,只見到半隻輪子。大篷車上面較下面小,有如一座寶塔一般,似乎是篷車分了層數。
  五毒夫人道:」燕兒!是他乘坐的篷車,到處是機關、埋伏的篷車,記著,不能到距篷車三丈以內的距離。」
  水燕兒道:「我不相信真是他趕來了」
  五毒夫人道:「就算不是他,也是造化城中一位很重要的人,冒他之名而來。」
  水燕兒道:「他可是已知道咱們背叛了他「五毒夫人道:「我想,他還在信疑參半之中。」
  但見黃絞啟動,一面金牌,飛出車外,噗的一聲,落在地上。
  「那金牌落地之後,竟然豎立在地上。金牌上用硃砂寫了一個大紅字「參」。
  五毒夫人望了那金牌一眼,臉色微變,但她還保持著外表的鎮靜。水燕兒回顧了俞秀凡一跟,欲言又止。那金牌帶過來一股奇寒之氣,似乎是一下子把所有的人與物,完全給凍了起來。一時間,一片靜,靜的聽不到一點聲息。
  只聽那高大的篷車中,傳出了一聲冷笑,道:「你們看到了金牌麼?」
  俞秀凡本來想等那五毒夫人應付,但那五毒夫人卻是一語不發。水燕兒假扮了桑花娘,更是不便於說話。
  俞秀凡輕輕咳了一聲,道:「看到了。」
  車中人哦了一聲,道:「看到了,為什麼不對車參拜。」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車上何許人,在下何許人,為什麼在下要對車參拜。」
  車中人冷笑一聲,道:「俞秀幾,你不是本門中人,見牌不拜也罷了,但五毒夫人應該知道規矩。」
  俞秀凡道:「你是造化城主?」
  車中人道:「要五毒夫人答話。」
  俞秀凡道:「五毒夫人也不是造化城中的人。」
  車中人道:「哦!俞少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這裡的人,包括五毒夫人在內,都是在下向造化城主要來的人。這些人,不但已聽我之命,而且也為我所用,閣下如若真是造化城主,那就不該有此一問。」
  車中人未再理會俞秀凡,卻高聲說道:「五毒夫人,你如何決定,怎的避不作答?」
  五毒夫人歎一口氣,道:「我覺著俞少俠說的不錯。」
  車中人道:「哦!」
  五毒夫人道:「城主既然把咱們送給了俞少俠,自然,他算得咱們的上司了,咱們聽他之命,那也不算有錯了。」
  車中人道:「看來,你果然是背叛了造化城。」
  俞秀凡道:「他們受造化城主之命,為在下效力,怎麼說背叛了造化城主?」
  車中人道:「這麼,水燕兒等一批人,也都服用過你的藥物了?」
  這幾句話,至少暴露了一件事實,那就是桑花娘的死亡,還未傳出去。
  五毒夫人道:「他們都很好。」這句話答覆的很含糊,正反兩面都可以說得過去。
  車中人又傳出一聲冷笑,道:「五毒夫人,這就是你給城主的答覆麼?」
  五毒夫人道:「不錯。除此之外,我實在也想不出更好的答覆了。」
  車中人道:「你現在是否還肯聽城主的令諭?」
  五毒夫人道:「這個,要看城主如何吩咐了。」
  車中人道:「五毒夫人叛意明顯,律應處死。」
  說了半天,敢情這說話的人,並不是造化城主。但聽口氣,造化城主顯然也在這高大的篷車之上。
  忽然間,車簾啟動,飛落下一個全身紅衣的人。這紅色衣服,不知是何物,但卻非棉非絹。
  紅衣人腳落實地,立刻轉向五毒夫人,道:「你自絕,還是要我動手?」
  五毒夫人道:「血影劍衛?」
  紅衣人道:「不錯。」
  五毒夫人道:「久聞血影劍衛之名,但卻從無緣一見,今日有幸一會了。」
  紅衣人道:「咱們見過夫人,也知道夫人用毒之能。」
  五毒夫人道:「誇獎,誇獎。」
  紅衣人道:「夫人雖有用毒之能,但血影劍衛的特點,就是不怕毒藥。」
  五毒夫人道:「我除了用毒之外,自信在武功上還可以和你動手一戰。」
  紅衣人道:「夫人還有如此豪氣?」
  五毒夫人道:「聽說血影劍衛才是造化城主的真正護衛,不過,我還是不相信城主真的到了此地。」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3:55

第45回 血影劍衛 步步凶險  

  紅衣人道:「夫人如何才肯相信真的是造化城主駕到了呢?」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現身出來,讓我瞧瞧。」
  紅衣人怒道:「五毒夫人,你好大的膽子。」
  五毒夫人道:「本來,造化城中除了城主之外,任何人都不足以使我生出敬畏之心。如非造化城主親身到此,憑一個血影劍衛,也要我低頭認罪麼?」
  紅衣人怒道:「你既知血影劍衛是城主的真正護衛,就該相信城主確已到此?」
  五毒夫人道:「既然到此了,現身一見,有何不可?」
  紅衣人突然一瞪雙眼,不停地互搓雙手,一面高聲說道:「五毒夫人,你出言無狀,藐視城主,本護衛要擒你定罪,你是要束手就縛還是要出於反抗?」
  五毒夫人道:」我認為你假傳城主令諭,不能從命。」
  紅衣人道:「放肆!」突然飛身而起,撲向了五毒夫人。
  就在他飛身而起的同時,一道白芒,疾閃而出,刺向了五毒夫人。
  俞秀凡忽然間,拔劍擊出,迎向了紅衣人。但聞噹的一聲,兵刃相擊,兩條人影同時落地。
  俞秀凡的長劍緊握在手中。那紅衣人手中,也多了一柄軟劍。
  紅衣人冷笑一聲,道:」五毒夫人,你為何不敢出手?」
  俞秀凡道:「用不著她出手。」
  紅衣人道:「看來,五毒夫人確已和閣下合在一處了,背叛了本門。」
  俞秀凡笑一笑,道:「她說不上背叛,因為,貴城主已把她撥給了在下。」
  紅衣人道:「俞秀凡,咱們奉有令諭,不和閣了動手。」
  俞秀凡道:「為什麼?」
  紅衣人道:「因為要自下你的性命,履行約定。」
  俞秀凡道:「要我火拚艾九靈艾大俠。」
  紅衣人道:「那約定有一個最大的作用,就是讓你們兩個人火拚,不論何人死於何人之手,都會留給江湖上一個是非難以定斷的評論。」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世上不如人意事十之八九,造化城主設計雖好,只怕很難如他之願。」
  紅衣人冷笑了一聲,道:「你在那份約書上打下手印,自然是千真萬確的事了,閣下如不履行那份約定,我們城主,只要把那份約書,公諸於世,閣下還有何顏立於人世?」
  俞秀凡冷冷說道:「但在未遇艾九靈艾大俠之前,卻叫在下先遇上了閣下。」
  紅衣人道:「遇上了我,你又能怎樣?」
  俞秀凡道:「很不幸的是,在下胸藏著很重的殺機。」
  紅衣大漢道:「就算是胸藏殺機,只怕未必能殺得了人。」
  俞秀凡道:「試試看吧!閣下是首當其衝的人。」長劍揮動,連攻三劍。
  紅衣大漢手中軟劍,有如靈蛇擺尾,竟然把三劍完全封閉開去。
  俞秀凡點點頭,道:「血影劍衛,果然是有些道行。」
  接過俞秀凡三劍,紅衣人已覺著遇上生平未遇的高手,這三劍勢道之快,力量之強,直叫人招架不易。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三招交接,紅衣人已自知難是對方之敵,突然發出一聲清嘯。但見人影閃動,那高大的篷車上,一連飛落下三個紅衣劍士。三個人手中都握著長劍。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到齊了。血影四劍衛。」
  四個紅衣人穿著的衣服一般,身材也差不多,臉上也被一頂連身的掩頰的帽子遮著,除了最先現身的紅衣人執著一把軟劍之外,這三人,都執著一樣的長劍。
  更清楚一點說,這只是四個穿著紅衣的人,根本無法把每個人分辨出來。
  俞秀凡長劍斜斜指向半空,道:「四位一齊上吧!」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不用太大方,血影四劍衛,合搏之術,威力無窮。咱們既然有人可以對付他,為什麼要接受他們的合攻?」
  俞秀凡笑一笑道:「夫人,我要磨練自己,考驗自己。我必須利用造化城中高手,磨快我的劍,堅強我的心。」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好!我們為俞少俠掠陣,需要我助拳的時候,招呼我們一聲。」
  俞秀凡點點頭。
  五毒夫人道:「他們身上衣服,刀劍難傷,毒藥難侵,只有他們的的雙目和握劍的雙手,是其弱點。」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多謝夫人指點。」長劍一振,劃出了一圈銀虹,接道:「四位可以出手了!」
  四個紅衣人互相望了一眼,突然間,四劍並出,分由四個方位攻了過去。
  由於取位的準確,四把劍交錯如一道嚴密的網,合罩而下。俞秀凡長劍斜舉,忽然問,急攪而出,長劍灑出了一片劍花。這一招「百花怒放」,乃驚天劍法中一記絕學。
  但聞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傳人耳際。四支交錯而下的長劍,俞秀凡一劍震開。
  這一記防守絕招,不但使得四個紅衣人大感意外.也使得旁側觀戰的五毒夫人心中一震。她覺著這四劍交合之力,如是加諸自己的身上,勢必非遭活活劈死不可。但俞秀凡卻能在一招之下,把四支劍完全封開。單是這一劍,就足見是不凡的功力。
  五毒夫人內心中生出無比的敬佩,長長吁一口氣,道:「看來,俞少俠用不著咱們幫忙。」
  湯蘭道:「血影劍衛身上的衣服,刀箭不入,百毒難侵,咱們就算想幫忙,也幫不上忙。」
  這時,場中又形成了劍拔彎張的局面。原來,四個紅衣人彼一劍封開了攻勢之後,立刻又布成合圍之勢。但是包圍圇的距離,卻大了很多。四個人又開始慢慢向前合攏。
  顏成低聲說道:「夫人,俞少俠震遲了四人之後,為什麼不爭取主動,向四人攻襲。卻甘願讓四人再度圍攻。」
  他哪裡知道,俞秀凡那一招「百花怒放」,貫注了全身的功力,雖然一劍把四人展開,但也耗去了他全身的功力,必需運氣調息一陣,才能有對敵之力。
  但見四個紅衣人齊齊大喝,第二度躍飛而前,四劍交合,劈了下來。這一次,和上次完全一樣,四支劍由四個不同的方位布成了一個劍網,直罩下來。
  俞秀凡大喝一聲,揮劍而出,仍是一招「百花怒放」。長劍灑出了一片劍花,噹的一聲,仍然把四個人給震退開去。
  片刻之後,四個人又一次合攻,雙方仍用著一樣的劍式,一樣的結果,四個紅衣人仍然被一劍震開,仍然布成了合圍之勢。別人看來,心中有些不太明白,覺著那些人為什麼一招,彼此的劍式完全下變。
  事實上,這是血影劍衛合搏之木中最厲害的一招。
  俞秀凡用的一劍,也是唯一能拒擋四人合擊的一招。
  但在雙方一招拚力之後,彼此都已用盡了全力,都已無再攻敵人之能。位就是在一招硬拚之後,雙方都無法立即再動手的原因。
  但觀戰的人,卻是一點也想不到的。
  五次合擊,未能得手,四個血影劍衛已知道了自己無能勝得強敵,雖布成合圍之勢,卻未再出手。
  雙方相待了足足育一盞熱茶工夫之久。對四個紅衣人而言。
  這是很大的失策。
  這一盞熱茶工夫,他們固然得到充分的調息,但也給了俞秀凡反擊的機會。
  但見寒光閃動,俞秀凡長劍幻起了四道寒芒,分向四個紅衣人攻去。明明是一支劍,但這四個紅衣人卻無法分辨出哪一個是虛招。四個人同時大喝一聲,揮起長劍,封擋劍勢。但見寒芒閃動。
  一片劍芒·卻桶向了那手執軟劍的血影劍衛的領班身上。但聞一聲慘叫,那手執軟劍的血影劍衛領班,握劍的右手,四指落地,鮮血噴出。
  五毒夫人低聲讚道:「好劍法!」
  俞秀凡長劍疾起,寒芒刺中那紅衣的前胸。
  那紅色的衣服,果然有避刀劍之能,劍上力道,把他震退了兩步,但卻沒有刺入肌膚。
  另外三個紅衣人,一招封空,收住劍勢時,俞秀凡已倒轉攻向三人。這一次,俞秀凡完全佔儘先機,長劍展開了驚天劍法,逼的三十紅衣人只有招架之功,沒有還手之力。
  四個紅衣人中的一個,斷指棄劍,受傷不輕,合拼之木,也受了很大的限制。俞秀凡的劍勢,也就更顯得矯如游龍,縱橫自如。不大工夫,三個紅衣人連連中劍。
  他們衣服可避刀劍,雖然各中數劍,都沒有受傷。不過,俞秀幾手中強烈的內勁,也使得中劍處,筋骨酸痛;俞秀凡劍上的力量,愈來愈強,中劍人常常被震退數步。
  又鬥數十合,三個紅衣人,已各自中劍十次,傷處雖未見血,但強烈的劍氣,已震的三人消失了抗拒之力。俞秀凡眼見時機已到,正待削去三個紅衣人的握劍手指……
  突聽一聲大喝,傳了過來,道:「住手!」
  一條人影,由那高大的蓬車上飛躍而下。一回烏雲般的黑影,直罩下來。
  俞秀凡不知何物下罩,不敢用劍反擊,一提氣倒退八尺。凝目望去,只見一個全身黑衣的白髯老人,耕執著一個魚網。那魚網籠罩之處,約有五尺方圓。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哼!想不到你這飛網翁,還括在世上。」
  黑衣人淡淡一笑,道:「老夫是活的久了一些,今年整整一百零七歲,不過閻主不要,小鬼不來拿,老夫就是想死,也死不了。」
  五毒夫人道:「我可以給你一種藥吃,讓你立刻死亡,四個時辰之內,身體化成一灘清水。」
  飛網翁急急一收魚網,向後退了兩步,道:「老夫這網上,滿是倒鉤毒刺,中人之後,大約也不大好受。夫人要在下能夠中毒的距離之內,我相信你也逃不過老夫這飛網。」
  俞秀凡已看清楚了那黑網形體,和打魚的網兒一樣,只不過稍為密了一點。
  緩緩向前行了兩步,俞秀凡緩緩說道:「這個網真的能夠網人麼?」
  飛網翁道:「網在老夫的手中,哪個不相信,何不過來試試?」
  俞秀凡點點頭,道:「不錯,在下正準備要試試。」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小心,這老兒飛網之技,已到了出神入化之境。」
  俞秀凡道:「就算是吧,在下也要見識一番。」
  五毒夫人見識了俞秀凡的劍術,聽他如此說,想是已有把握,也就未再多言。」
  飛網翁日光一轉,只見四紅衣血影劍衛,已然飛人篷車之中。
  當下冷笑一聲,道:「很好,很好!閣下可要試了?」
  俞秀凡道:「正要如此。」
  飛網翁道:「來吧!閣下先出手。」
  俞秀凡長劍平胸,緩緩向前行去。飛網翁也很沉得住氣,雙目盯注在俞秀凡的劍上,也不肯輕易出手。
  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用於中的魚網對敵,俞秀凡內心之中也有些緊張,向前行進的速度很慢。
  飛網翁卻是已將那整個魚網收入右手中。
  那魚網也不知是何物作成,展開時可籠罩五尺方圓一片地方,但收入了手中,只可握上一把。
  忽然間,俞秀凡長劍探出,刺向那飛網翁的右腕。他出劍的手法太快,快的飛網翁無法撒開手中之網。
  那知飛網翁左手一揚,一片黑影,罩了下來。
  原來,他左手之中,還握著一隻魚網。這一下,大出了俞秀凡的意料之外。
  如若俞秀凡的右手長劍不收,可能會一劍斬下飛網翁的右手。
  但那飛網翁左手飛出的魚網,也可能一下子套中了俞秀凡的人。
  權衡輕重,俞秀凡不得不收了長劍,疾退六尺。
  這左手魚網小了一些,張開只可籠罩三尺大小地方。這一回合,兩個人朱分出勝負。
  飛網翁吁一口氣,道:「好快的出劍手法!老夫活了一百零七歲,還沒有見過這的快劍。幸好老夫有兩隻手,兩張網,如是只有一隻手,只能用一隻網,只怕早已被你一劍斬了下來。」
  俞秀凡冷冷說道:「在下也有兩隻手。」
  飛網翁道:「但你只能用一把劍。」
  俞秀凡道:「用劍的人很多,我可以借用一把。」
  飛網前道:「就算能用兩把劍,但你左手劍法,決無法趕上右手一般的快速,老夫這兩張網,卻能用一樣的速反網人。」
  五毒夫人道:「飛網翁,別忘了,這地方,除了俞秀凡外,我們還有很多人。」
  飛網翁道:「很多人,難道你們還能以多為勝不成?」
  五毒夫人道:「為什麼不能。剛才四個血影劍衛,合攻俞少俠一個人時,你們為什麼不講單打獨鬥呢?」
  飛網翁道:「血影劍衛和老夫怎能相提並論?」
  五毒夫人道:「叫叫你半途插手,只怕那血影劍衛早已傷在那俞秀凡的劍下了。」
  飛網翁道:「那樣巧麼?老夫看他們搏鬥甚久,不分勝負,再打下去,也是無味的很。」
  五毒夫人道:「我們要勝你,不管用什麼方法,反正是你們先開始群攻群打,又不是由我們開始。」
  對五毒夫人這等硬軟不吃的方法,飛網翁真還感覺到無法應付。不禁微微一怔,道:「五毒夫人,你可知道城主也在篷車上麼?」
  五毒夫人道:「他把我當貨品一樣,送給別人。又不是我背叛了造化城主,就算他坐在車上,我也不怕。」
  飛網翁道:「你真的不怕麼?」
  五毒夫人道:「不怕就是不怕。不過,我可以告訴你,造化城主不在車上。」
  飛網翁道:「所以你才敢如此放肆。」
  五毒夫人道:「飛網翁,你這麼一把年紀了,竟然還沒有是非之分。」
  飛網翁道:「你竟敢如此藐視城主,老夫要讓你見識一下。」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好!你叫他下來,我就先殺了他。」
  飛網翁雙目圓睜,怒道:「五毒夫人,就老夫所知,城主對你不薄。」
  五毒夫人接道:「不錯。造化城主對我之厚,相信比你飛網翁優厚很多。」
  飛網翁道:「那你為什麼要背叛城主?」
  五毒夫人道:「我已經說的很清楚,我在造化城主手下時,自然要對他忠實;現在,他把我送給了俞秀凡,我自然要對俞秀凡忠實了。」語聲一頓,接道:「飛網翁,你如是覺著話夠了,今天可以死。」
  飛網翁接道:「老夫為什麼要死?」
  五毒夫人道:「因為俞少俠要你死;我要幫助他殺死你。」
  飛網翁道:「我還不願死,至少還有撤退的力量。」
  五毒夫人道:「你可以走。不過,你要立刻走,再晚上一刻,你就可能走不了啦!」
  加翁道:「為什麼?」
  五毒夫人道:「因為,只要俞少俠一出劍,我就出手。那只是一剎那間的工夫,你閣下再想活,那就沒有機會了。」
  飛網翁突然飛身一躍,躍上了高大的篷車,消失不見。
  俞秀凡實在想不到,就是這幾句話,竟然會把飛網翁給嚇了回去。笑一笑,道:「夫人,這是怎麼回事?」
  五毒夫人道:「我想造化城主,決不會在車上。」
  俞秀凡道:「為什麼?」
  五毒夫人道:「如是造化城主真的在車上,他們決不敢這樣輕輕易易的遲回篷車。」
  俞秀凡道:「造化城主很嚴格,尤其是對臨陣脫逃的人,更是處罰極重,是麼?」
  五毒夫人道:「不錯。臨陣退縮,在造化城中是死罪。」
  俞秀凡道:「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五毒夫人道:「很簡單,我已經明顯的背叛了造化城主,從此之後,他們不用再對我懷疑。此後,咱們可能遇上的麻煩那就更多了。」
  俞秀凡道:「夫人,能否說明一下,什麼樣的麻煩麼?」
  五毒夫人道:「很難說。反正是五花人門無奇不有。」
  俞秀凡道:「暗中算計!」
  五毒夫人道:「火攻、水淹、陷陝、殺,咱們都可能遇上。所以,從此刻起,咱們要特別的小心才行。」
  俞秀凡道:「夫人,既然你已經正式揭開了面具,那也不用再隱密什麼了?」
  五毒夫人搖搖頭,道:「不行!我雖然已明顯的背叛了造化城。
  但他們還有很多人,不瞭解是怎麼回事。」
  俞秀凡道:「你是說,金釣翁一班人。」
  五毒夫人道:「不錯,這些人只要不露面,造化城中的人就不能確定他們身上之毒,是否已經除了。」
  俞秀凡道:「這個也很重要麼?」
  五毒夫人道:「很重要。飛網翁的逃走,並不是完全怕我們兩個。」
  俞秀凡道:「那是說,他怕車中的人了。」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他們身中奇毒,不但打起來全力以赴,而且,武功也比平時增強很多,更可怕的是,一旦動上了手,就不死不休。」她很少笑,但笑起來,竟然也是很美。
  俞秀凡道:「在下有一事,心中不明,要請教夫人。」
  五毒夫人道:「你可是奇怪我為什麼能判定造化城主不在那篷車之中?」
  俞秀凡道:「正是如此。」
  但見那高大的篷車,突然轉過頭去,又向來路退回。
  顏成低聲道:「俞少俠,飛網翁和血影劍衛,也都算是造化城的高手,咱們為什麼不迫上去把他們殺了。」
  五毒夫人搖搖頭,道:「追不得。」
  顏成道:「為什麼?」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就在車中。」
  這幾句話,說的全場中人,都不禁為之一怔。
  俞秀凡道:「夫人,這是怎麼回享?」
  五毒夫人道:「拚命起來,咱們未必能夠勝他們。但造化城主,估計一下,他們帶來的人手,也不是咱們的敵手,再被我拿話一穩,也就不好再出面了。」
  湯蘭道:「他能忍得下這口氣麼?」
  五毒夫人道:「咱們如若知道了,他自然會忍不下這口氣;但咱們覺著他不在篷車上,他就可以忍下這口氣了。」
  俞秀凡道:「這將永遠成為一個疑團,沒有人會想至造化城主在車上,而且,又逃走了。」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如是他不在車上,這一輛高大的篷車,定然坐的全部是殺手,如若全部是殺手,他們就不會撤退了。」
  俞秀凡道:「那將是一個什麼樣的局面?」
  五毒夫人道:「一場激烈絕倫的搏殺,不知要死傷多少人。」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夫人,造化城中究竟有多少人?」
  五毒夫人道:「這個,除了造化城主之外,只怕是無人知曉了。」
  俞秀凡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和咱們照了面,但卻不肯出手,那決不是因為他心存仁慈。」
  俞秀幾接道:「夫人,總不會是怕咱們吧?」
  五毒夫人道:「就算他不是怕咱們,至少他盤算過以後,有些划不來。」
  俞秀凡道:「此話怎講?」
  五毒夫人道:「血影四劍衛合手一戰,非你之敵,飛網翁也出了手,但也不能勝你。造化城主這初篷車雖然高,但也不會帶太多的人,除了他親自出手之外,還有什麼辦法。如是不願親自出手,只有退走一途了。」語聲一頓,接道:「此後,在江湖之上行走,咱們也不用躲避造化城主的人了。」
  俞秀凡心中一動,道:「夫人,這麼說來,咱們可以和他們一戰了。」
  五毒夫人道:「你是說攻打造化城?」
  俞秀凡道:「不錯。」
  五毒夫人道:「那還不行。造化城基業深厚,別的不說,單說那座人間地獄,就很難通過。」
  俞秀凡道:「咱們可以不通人間地獄。」
  五毒夫人道:「不錯。通往造化城中,有很多條路,但造化城確是經過一番心血的設計,很多路都可以紂死,利用天然的形勢,造成絕地。」
  俞秀凡道:「夫人久年追隨造化城主,對這些通路設計,是否知曉一,二呢?」
  五毒夫人道:「不知道。造化城主決不會讓任何一個人,知道的太多。」
  湯蘭突然叫道:「俞少俠,有人來了。」
  俞秀凡目光轉動,只見四面塵上飛揚,似是有不少健馬奔來。
  江湖經驗豐富的針鋇湯蘭,急急說道:「俞少俠、夫人,快些下令要他們下車戒備。」
  俞秀凡道:「為什麼?」
  五毒夫人已轉身奔近篷車,大聲說道:「諸位快請下車,嚴密戒備。」
  但見車簾啟動,車中人紛紛跳了出來。
  這時,已可聞得馬蹄之聲奔了過來,一排十餘匹健馬,直衝過來。馬上人一手執著長刀,一千執著匣彎。
  五毒夫人高聲叫道:「各選地形,拒抗強敵,小心匣彎。」
  喝聲中,那當先一排馬隊,手中匣彎已然發出,但聞金風破空,一匣連續射出了五支彎箭。」
  數十支純鋼鴛箭,疾如流星一般,直射群豪。
  幸好五毒夫人早一步傳下拒敵令諭,群豪兵刃都已在於,有些隱於篷車之後,掩護身軀,有些揮動著手中的兵刃,拒擋箭雨。但聞金鐵相擊之聲,不絕於耳。
  五毒夫人突然飛身而起,一躍三丈多高,半空中收腿扭腰,一個觔斗,翻出去五尺多遠,避開了兩支射來的母箭,疾撲而下。
  方塹緊隨著發動攻勢,撥開近身彎箭之後,仗劍躍出,劍如疾風,一劍把一個近身騎士,腰斬兩段。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4:04

  五毒夫人身子還未落下,屈指連彈,一片毒粉,射了出來,四個騎士,忽然滾下馬來。
  這當兒,站在一側的俞秀凡,長嘯一聲,揮劍攻上。原來,他不相信這些騎隊,竟會蠻不講理的突然放出管箭,揮動長刀,攻了上來。眼看群豪紛紛出手,這才怒火中燒,揮劍向第二排騎隊衝去。
  這是經過嚴格訓練的騎隊,而且編組嚴整,每排十人,一樣的衣服,各騎著一匹健馬,年齡也差不多少。
  針欽湯蘭嬌軀仰臥,施出鐵板橋的功夫,避開了兩支掠面而過的彎箭和一柄橫裡斬來的長刀,揚手發出了兩把飛針。數十縷銀芒一閃,又有兩個跌下馬來。
  群豪紛紛出手,片刻之間,第一排衝過來的騎士,全數被殲。
  但拉車的健馬,有兩匹被箭射中,負疼長嘶,疾足狂奔,再加上那些被殲騎士的坐馬,元人控制,四下闖奔,場中混亂之極。
  這些騎士武功並不很高,但他們騎木精湛,又以匣彎和長劍配合,以及那連綿不絕向前奔沖的勁勢,構成了無與倫比的威力。就算是武林中第一等高手,也不易阻攔這等波浪式的衝擊。
  但俞秀凡和五毒夫人等一批人物,都是當今武林中第一等高手,對敵應變,又非一般高手可比。
  第二排衝奔而來的騎隊,還未來得及展開攻勢,俞秀凡已挾著一片劍光,衝了過去。
  但見寒芒閃動,有如一道長虹般捲了過去。大喝聲中,鮮血濺飛,四個騎士,彼橫斬而死。
  整個的騎隊,也被俞秀凡這凌厲的一擊,沖的四下奔散。這一波的攻勢,大受影響。原來綿綿相接的衝擊,已經銜接不止,威力就大為減弱。
  俞秀凡衝散了第二波攻勢,方塹和水燕兒立刻聯手攻出。兩把劍,有如絞剪,各自腰斬三人。
  但第三波騎隊衝了過來。俞秀凡仍然是首當其衝。長劍閃閃化作一圈光影,直射第三波騎隊攻了過去。
  慘叫聲中,鮮血濺飛,兩個騎士和兩匹健馬,橫死於俞秀凡的劍下。
  騎士如飛,另外八匹快馬,已衝了過來。同時第四波騎士也到了,匣彎齊發,數十支利箭,集中射向俞秀凡。俞秀凡長劍展佈,幻出了一片劍影。但聞一陣叮叮噹噹之聲,近身彎箭盡為擊落。
  俞秀凡震開了近身膏箭,四個騎士快馬如風,已然衝到身前。
  四把長刀,交錯而至,俞秀凡還未及揮劍封擋,方奎和水燕兒,已如雙龍出水一般,分由兩側攻了過來。但見寒芒一閃,四個騎士,紛紛落馬。
  這時,群豪中也有了傷亡,兩個追隨五毒夫人的女婢,一個身中五箭而死,一個被數個合沖而至的騎士,長刀劈死。
  五毒夫人這兩女婢,武功雖然不太高明,但兩人卻是調毒的能手。目睹女婢慘死,激起了五毒夫人的殺機,冷笑一聲,疾向前行騎隊迎去。
  水燕兒高聲叫道:「夫人,不可求功心切,咱們排成一個迎擊的陣勢,殺他一個片甲不留。」
  五毒夫人究竟是久經大敵的人,閱歷豐富,聞聲停下了腳步。
  這會兒,向前奔沖的騎隊,也突然停了下來。大約是指令騎隊發動攻勢的人,也發覺了這些武林高手,非同小可,如是一味強攻,很可能會造成更大的傷亡,所以下令停攻。
  雙方相距了十餘丈,保持一個對峙之局。大約過了有一盞熱茶工夫之久,那對峙的騎隊突然轉過馬頭而去。這一批驟悍的騎隊,來如風,去如颶,但見煙塵滾滾,片刻間走的無蹤無影。留下了數十具人、馬屍體。
  五毒夫人回顧了兩個女婢的屍體一眼,不禁黯然一歎。
  方壟輕輕吁一口氣,道:「夫人咱們保護不周,死了夫人從婢,心中遺憾得很。」
  五毒夫人道:「此事怎能怪得方劍主。唉!我該多傳她們一點武功才對,只可惜,她們只學會了調製毒藥。」
  方望道:「方某人己恢復了本來面目,這劍主之稱,再也休提。」
  五毒夫人道:「方兄說的是,兩番動手相博,咱們都己變成了造化城主的追殺要犯,此後,怕是步步凶險了。」
  俞秀凡道:「夫人,他們還有些什麼手段?」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造化城主希望瞭解他每一個屬下,但卻從不希望他的屬下,能夠瞭解到他。」
  俞秀凡道:「夫人之急可是說你也無法知曉他用些什麼手段嗎?」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不錯。但他不敢用毒。」
  水燕兒道:「聽說他用毒之能,不在你之下。」
  五毒夫人道:「他逼我交出用毒之術,確然學去了不少。不過,那也不過是我胸中之能的八成而已,他如敢用毒,他是自找苦吃。」
  俞秀凡道:「他加是一槍一刀拚殺,咱們也不用怕他。」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有一個信條,那就是除非逼不得已,決不正面和人動手,他是天生陰險人物,一向是只求心願得償,不擇手段、方法。」
  俞秀凡道:「唉,在下初聞造化城主之名,聽說他是一個很慈有的老人,對人和藹,充滿著仁慈,那個人,又是誰呢?」
  五毒夫人道:「也是造化城主。」
  俞秀凡道:「是他的化身之一麼?」
  五毒夫人道:「不是化身,那是造化城主本人。」
  俞秀凡道:「一個人,怎會有這樣絕不相同的性格?」
  五毒夫人道:「因為他太聰明,能做出人所不能的事。起初之時,他做的十分小心,所以,他很成功,掩蓋了人的耳目,但後來,他太成功了,他忽略了很多事,開始露出了很多的破綻。」
  俞秀凡道:「這個人的確是很可怕,能在一個組合中,有幾種完全不同的統率手段。」
  五毒夫人道:「所以,他能用正人君子,也能用卑劣的小人,只要是投入他門下的人,他都可以用其所長。這人的厲害,實因他具有了多方面的能力。」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咱們會遇上些什麼攻襲,連夫人也不知道了。」
  五毒夫人道:「是的,沒有人能猜想到他會用些什麼手段,也沒有會想到,他會用出些什麼樣的人物,對付這樣的強大而又不擇手段的敵人,只有靠細微的觀察和隨機應變。」語聲微微一頓,接道:
  「在咱們這些人中,也許我對造化城主瞭解的多一些,但事實上,我對他也知曉的很有限,除了這座號稱造化城的總寨之外,江湖上,還有它很多處隱密勢力,他用什麼方法和身份,去管理那些隱密的組合,我想很少有人知道。」
  俞秀凡道:「這真是一個可怕的人物!」
  五毒夫人道:「也許我描述的還不夠。因為,沒有一個人,能夠把造化城主具體的描述出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夫人,如若咱們能再見到他,可否全力和他拚一拚。」
  五毒夫人沉思了良久,道:「假如俞少俠能拋棄君子之風,以你俞少俠為主,再加上我和水燕兒,三人合手,我相信可以勝他。」
  水燕兒接道:「這要以前兄和夫人為主,我只怕是難當大任。」
  五毒夫人道:「此是何時,燕姑娘也用不著推辭了。你的成就,我很清楚,造化城主是真心的傳你武功,把你收為義女,我從沒有見過他如此真誠。厚待一個人。他是真真誠誠的待你。後來,你長大了,長的亭亭玉立,他忽然對你生出了褲念,你的運氣很好,因為他一直以一種仁慈長者的身份和你見面,一時間竟然拉不下臉。
  後來,他把你移居聽松樓,也就是想離你遠一些。你能逃過這一切,半由天意,半由人力。」
  水燕兒長長吁一口氣,道:「原來,個中還有如此的曲折。」
  五毒夫人道:「如是你不遇上俞秀凡,生出情愫,引起變故,早晚你也會被他傷害。」目光轉注到俞秀凡的身上,接道:「這就是造化城主,一個多面的人物,好到至善至美,壞到無惡不作。」
  俞秀凡道:「夫人,武林中怎會出了這麼樣一個人物!」
  五毒夫人道:「這樣一個人物,自然不是十年二十年所能形成。
  他的天賦、機緣,和他過人的才慧,多方因素,才造成了這樣一個人物。」
  俞秀凡道:「如此人物,如能用於正途,不難為一派開山鼻祖。」
  五毒夫人道:「他不會滿足於一門一派之長,他要統率天下,他要為江湖之王,做領導營黑、白兩道的總首腦。」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夫人,咱們和他誓難兩立了。」
  五毒夫人道:「他不希望武林中有任何一個人的成就超越過他,也最痛恨背叛他的人。俞少俠,他或者可以和你談談條件,對你有某些容忍,但他決不會放過我和水燕兒--背叛他的人。」
  俞秀凡道:「得夫人這些指點,咱們總算對造化城主有些瞭解了。」沉吟了一陣,接道:「造化城勢力太過龐大,單是咱們見人之力,決無法應付。」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的意思呢?」
  俞秀凡道:「我想找一些能幫助咱們的人。」
  五毒夫人道:「誰能幫助咱們?」
  俞秀凡道:「少林派。我想上少林寺一行,不知諸位的意下如何?」
  五毒夫人道:「嵩山少林寺?」
  俞秀凡道:「少林寺號稱當今第一門戶,他們也應該對武林道義,生出一些力量。」
  五毒夫人道:「聽說少林寺中,也有造化城主的人。」
  俞秀凡道:「就算是有罷,也不會有很多,咱們幫他們找出來。
  先替他們清內好,再要他們派出人來,助我們對付造化城。」
  五毒夫人道:「辦法不錯。只是行起來恐怕還有很多的困難。」
  俞秀凡道:「困難誠然很多,但咱們沒有別的選擇。少林寺如能振臂而起,對咱們幫助很大,更大的是少林出了手,也可能引起其他門派的響應,」
  五毒夫人道:「不管如何,值得去碰碰運氣。」語聲一頓,接道:
  「不過,咱們此行,一定要隱密,還得曲折,一旦被造化城主知曉了,必將會沿途截殺。」
  計議好了細節,群豪重又登上了行程。五毒夫人不再隱密身份,水燕兒也恢復了本來的面目。
  這一次,群豪有了計劃,也有了嚴密的防範。
  五毒夫人和水燕兒雙騎開道,俞秀凡居中而行。方望和金釣翁斷後跟進。
  中間是兩輛篷車。車中都是造化城主送的金銀、珠寶。小桃童和顏成,暫時擔當了駕駛篷車的車伕。
  主毒夫人沿途十分留心,仔細的看過每一處可疑的地方。她雖是用毒高手,但她心中明白,對群孿威脅最大的還是下毒。也許是造化城主知道了有五毒夫人同行,用毒未必能對付得了群豪,很多處適合下毒的地方,竟沒有下毒。
  繞道行向少林寺,是一段很長的旅程。幾人一連行走五日,竟然未遇一點風波。
  這日中午時分,群豪在一處小村鎮上打尖。
  俞秀凡望望五毒夫人,道:「這一路行來,平安得很。」
  五毒夫人道:「咱們行程變化莫惻,使他無法把握,再說,他已經知道了我們的實力,如若是想從造化城中找出一批對付我們的人,只怕也非易享。」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咱們很可能幹平安安地抵達少林寺了。」
  五毒夫人道:「那又未免太過低估造化城主了。」
  俞秀凡道:「夫人的看法呢?」
  五毒夫人道:「我的看法是,他還沒有完全瞭解咱們的去向,等他完全瞭解咱們的去向之後,他就會安排下重重截擊,那將是極難對付的攔截。」
  俞秀凡道:「夫人,在下倒覺著,最好能再有一個機會和他一決生死。」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你可是感覺到自己在劍術上又有了進境?」
  湯蘭接道:「夫人,俞少俠在劍術上決不輸造化城主。只是,在內力上敗在了造化城主的手下。」
  五毒夫人道:「原來如此。」語聲一頓,突然泛起了滿臉莊嚴之色。接道:「俞少俠只要能對付造化城主的快劍,咱們就有了對付他的法子。」
  俞秀凡道:「怎麼說?」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最使人畏懼的,就是他的快劍。那真是出加風電,疾如狂風,我曾看到他在片刻工夫之中,殺傷了一十八個江湖高手。」
  俞秀凡道:「那是什麼樣的人?」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中人。」
  俞秀凡道:「自己的人,怎敢還手?」
  五毒夫人接道:「造化城主事先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要他們全力還手。」
  俞秀凡道:「他們敢還手麼?」
  五毒夫人道:「全力施為。造化城主先以快劍殺了兩個人,然後,告訴他們,任何人不論用什麼,只要能避開他的快劍,都可以逃得性命。於是,所有的人,都出了全部的氣力拒擋那快劍攻勢。」
  俞秀凡道:「結果呢?」
  五毒夫人道:「一道迅雷似的閃光,一眨眼睛,所有的人,都死在了那快劍之下。」
  俞秀凡點點頭道:「他就算要試試自己在劍法上的造詣,也不應該以自己屬下的性命,用作試驗劍法的靶子。」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每一件事都有他的用心,他用了一十八個屬下高手的性命,換得他快劍的權威。自然,有很多人在場觀看,那些人也包括了我。」
  俞秀凡道:「這是殺雞警猴的手法。」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是!殺雞警猴的手法,他要我們都知道他快劍的厲害,好使我們心存畏懼。」
  俞秀凡道:「就是這個用心。」語聲一頓,接道:「不過,我見識過了他的快劍,那也不算什麼?」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陣,道:「如若你真的能對付他的快劍,咱們就有了勝他的機會。」
  俞秀幾歎口氣道:「夫人,他內力強大,劍招來勢,有如泰山壓頂一般,如是想拒擋他的劍勢,實在並非易事。」
  五毒夫人道:「只要你能封住他的俠劍,我們就有辦法對付他了。」
  俞秀凡笑一笑,道:「封他快劍一事,夫人不用放在心上。在下自信能夠對付得了。」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我看過造化城主的快劍,還沒有看過你的劍法?」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想要見識一下了。」
  五毒夫人道:「不錯,如是俞少俠願意出手時,我倒想開開眼界。」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好吧!」
  忽然問,拔劍而出,劍發寒芒,已指到了五毒夫人的咽喉之上。
  真是快的像閃過的一抹流光。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很快,但我無法分辨你和造化城主那一個人快些?」
  俞秀凡道:「應該是在伯仲之間。我們如是互相對峙,都必需全神戒備,誰要稍有鬆懈,就可能死在對方的快劍之下。」
  五毒夫人道:「那很好,希望你能親自出馬,在咱們趕往少林寺的途中,遇得上他。」
  水燕兒道:「夫人,你真有把握能夠掌握機會麼?」
  五毒夫人道:「你、方壟、俞秀凡,再加上我,相信可以對付他。
  只要俞秀凡能封住他的快劍。」
  水燕兒道:「俞少俠是他手中敗將,何況他一身武功博雜的很。
  如是他見咱們人數眾多,不用快劍和咱們對抗,那將如何?」
  五毒夫人道:「這是一個很大的麻煩。如是咱們不能誘他用出快劍手法,或使他旱有戒備……」
  方望突然接道:「有辦法。」
  五毒夫人道:「請教?」
  方壟道:「只要他看不出俞少俠的身份,用快劍對付咱們,那該是最好的辦法了。」
  五毒夫人道:「不錯。把俞少俠扮裝起來。」
  水燕兒低聲道:「夫人,咱們不能太低估了他。」
  五毒夫人道:「我知道,但除此之外,別無他法了。」
  水燕兒道:「小妹之意,咱們不能只想到他的快劍手法,要想出他可能用什麼對付咱們,咱們就用什麼辦法去對抗他。」
  五毒夫人道:「他會的武功太博雜,咱們怎知他會用出什麼武功?」
  水燕兒道:「這就是問題了,如若他不肯使用快劍手法,咱們又如何能夠對付他呢?」
  五毒夫人道:「這話倒也不錯。不過,任何事,都難免有些冒險,俞少俠的快劍,至少可以擊落他偷襲而來的暗器。他用別的手段對付咱們,咱們用同樣的手段對付他。」
  水燕兒道:「我知道,他練成了一種武功,叫作寒魄流雲指。」
  五毒夫人道:「從來沒有聽說過這種武功,你既然知曉這種武功,可知那有什麼厲害之處麼?」
  水燕兒道:「小妹也不知詳細情形。不過,聽說那是一種很陰毒的武功,把練就陰寒之氣,桌於一指,化成一縷很細微的寒氣,元聲無息的擊中敵人。」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真有這種武功麼?」
  水燕兒道:「三年前,他已經練成了這種武功,不過,那是初成;現在,應該已入大乘之境了。」
  五毒夫人道:「燕兒,你還知道他有些什麼樣的武功?」
  水燕兒道:「聽說他常常逼迫屬下,交出武功,不知可有此事?」
  五毒夫人道:「確有此事,不過,他的方法很巧妙,很少人知曉內情。」
  水燕兒道:「所以,他一身武功的博雜,當今之世,只怕再難找出第二個人了。」
  五毒夫人歎息一聲,道:「燕兒.咱們要對付造化城主,就要多瞭解他。我們這些人中,我相信我是對造化城主瞭解得最多的一個。」
  目光一掠水燕兒,接道:「燕兒,跟他多年,對他生活習慣,瞭解的一定很清楚了。」
  水燕兒道:「我跟著他巡視過一月之久,對他個人的生活習慣瞭解一些,不過,他是一個很保密的人,我所知道的也飛是一鱗半爪。」
  五毒夫人道:「縱是一鱗半爪,對我們也很重要。」
  水燕兒沉吟了一陣,道:「他很喜愛女色。」
  說了一半,一張粉臉,己然脹的滿臉通紅了。
  五毒夫人道:「姑娘,不用害羞。這是很莊嚴的大事,儘管說下去吧!」
  水燕兒道:「就我所知,他很多隨身從衛,都是年輕少女。」
  五毒夫人道:「除此之外,他還有些什麼特殊的習慣?」
  水燕兒道:「他很喜愛吃魚。」
  俞秀凡接道:「食有魚,算不得什麼特殊習慣。」
  水燕兒微微一笑,道:「造化城主是一個很謹慎的人,雖是細微小事,也不願別人知曉。如非我追隨他作一個月的巡視,也不會知道他有些習慣。聽說是每餐如無魚下飯,那就食難下嚥。小妹覺著,一個人嗜魚到如此情境,應該是有一點特殊原因了。」
  五毒夫人道:「他有此嗜好,連我都不知道。可見這件事必有原因,造化城主也不願別人知道。」
  俞秀凡道:「一個人就算喜愛食魚,又算什麼大事呢?為何要密而不宣,實是叫人難解。」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崛起於江湖,來的是無聲無息,他有著這樣超人成就,統治了江湖大半高手,創造出造化城這樣一片天堂、地獄,利用了自然的山川形勢,製造出各種不同幻影、景物,使人能感覺山川移形,溪流換位,這是何等博大的成就。但武林之中,對他的出身,卻是諱莫加深。」。
  俞秀凡道:「聽說他和艾九俠同出一門。」
  五毒夫人道:「這都是傳說,很多種不同的傳說,嚴格點說,這些事也可能是造化城主故意傳出來的事跡,讓人去附會猜想。」
  俞秀凡點點,道:「夫人說的有理,如能先瞭解造化城主的身世,對咱們會有很大的幫助。」
  五毒夫人道:「不錯,他身世如謎,不願讓人知曉。咱們要想揭穿他的隱密身世,那就必得從小節查起。」
  無名氏忽然接道:「公子,夫人,在下覺著,清查造化城主的身份。固是一件重要的事,更重要的是咱們先要想出對付他的辦法。」
  五毒夫人道:「咱們如是一舉能把他制服,那也罷了,問題是,這樣的可能不大。」
  無名氏道:「夫人不是早已胸有成竹了麼?」
  五毒夫人道;「這是我們的打算,但要造化城主上當,想來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
  沒有人真正瞭解造化城主,自然,也無法找出一個對付他的有效辦法,他是一頭狡猾的千年老狐,不論有多少陷餅,都沒有捕捉到他的把握。但五毒夫人仍然作了很精密的安排。
  大出幾人意料之外的是,一連數日,竟然再沒有遇到任何事故。
  造化城主受了數次挫敗之後,似乎已不願再為對付幾人付出精神。但五毒夫人心中明白,醞釀愈久的風暴愈大,造化城主不是個甘於認輸的人,遲遲不肯動手,那是因為他要作更完善的準備。
  俞秀凡對這太過平靜的行程,也有很多的疑慮,幾次想問問五毒夫人,但都忍了下來。
  這日,已進入了河南省壕。仍然沒有發生任何一點事故。
  五毒夫人一路上小心觀察,連一點可疑的徵象也沒有發現。
  這一來,連五毒夫人也覺著奇怪了。
  車馬兼程又行五日,距離嵩山只餘下三天的行程。
  俞秀凡雖然忍下未問,五毒夫人卻自己忍耐不住,一勒馬韁,和俞秀凡並肩而行,道:「俞少俠,距離嵩山少林寺還有多遠?」
  俞秀凡道:「不足三日行程。」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應該有所行動了。」
  俞秀凡道:「在下也正想問問夫人,造化城主為什麼這麼久時間沒有行動?」
  五毒夫人道:「我也在奇怪,難道他要在少林寺下手?」
  俞秀凡道:「不可能!那嵩山少林寺,一向被武林中同道視作泰山北斗,寺中憎侶數百人,個個都會武功,造化城主就算膽大包天,也不便在少林寺中下手。」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對造化城主這個人,最好不要以常情惻度。」
  俞秀凡道:「夫人之言有理。咱們處處小心一些就是。」語聲一頓,接道:「夫人,在下覺著,他可能會在此地到嵩山的途中下手,至少,他已確定咱們是到嵩山少林寺來了。」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自然是很有可能。」
  這三大的行程中,俞秀凡等一行人,戒備的特別嚴密。又出意外的是,仍然沒有遇上任何事故。
  過日,中午時分,一行人到了少林寺前。
  篷車、坐騎,都己自在了寺外松林旁車棚。馬欄中。俞秀凡等正向寺門行去。
  俞秀凡來過少林寺,但那時他是披艾九靈帶來助長他的功力,匆匆來去,對一切人事景物,都沒有根清明的記憶。此一番,雖然是舊地重遊,對一切享事物物,仍有著很新奇的感覺。
  也許是一行人、篷車,健馬,浩浩蕩蕩而來,少林寺中早已得到消息,因此,俞秀凡行至寺前,少林寺大門內,魚貫行出來四位身著灰色僧袍的和尚。當先一人,年約四旬,光亮的頭上,圖著六個戒疤。
  四個灰衣僧人,一字排開,站在寺門前面,似是歡迎,也像是攔阻去路。
  未容得俞秀凡開口,當先僧人已合掌喧了一聲佛號,道:「貧僧少林本院知客宏法,見過諸位施主。」
  俞秀凡抱拳一禮,道:「不敢當。在下俞秀凡,和幾位好友,特來拜訪貴寺。」
  宏法道:「諸位是還願,還是進香?」
  俞秀凡搖搖頭,道:「既非還願,亦非進香,而是求見貴寺一人。」
  宏法大師道:「什麼人?」
  俞秀凡道:「貴寺方丈。」
  宏法大師怔了一怔,道:「敝寺方丈?」
  俞秀凡道:「正是少林寺掌門方丈,還望大師代我們通報一聲。」
  宏法目光轉動,打量了俞秀凡身後的男男女女一眼,道:「這些人,都是俞施主的好友麼?」
  俞秀幾道:「不錯,大師………」
  宏法接道:「敝寺有一個規戒,俞施主想是早已知曉了。」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4:33

第46回 少林傳警 偽冒掌門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知道,大師有何見教,但請吩咐。」
  宏法大師道:「少林本院,數百年來,從無婦人進入過寺院。」
  五毒夫人道:「大師這話,未免誇口了。就我所知,貴寺有不少慕名而來的貴夫人,進廟燒香。」
  宏法大師道:「不錯。本寺也有婦人來過,不過,那是初一。十五廟門大開之時,寺中才准進入,而且,只限於第一重大雄寶殿,如是女施主一定要進入大殿,那就只好等初一、十五再來了。」
  五毒夫人道:「大師,咱們不是一般的進香朝山女子,而是有機要大事面見貴寺方丈商談。」
  宏法大師搖搖頭,道:「女施主,就算你真有大事要見敝寺方丈,也不能破壞敝寺的規矩。」
  五毒夫人道:「要如何才能見到貴寺方丈呢?」
  宏法大師道:「女施主,這恐怕很難。」
  俞秀凡道:「大師,總有一個辦法吧?」
  宏法大師道:「這個,這個,貧僧很難啟齒。」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陣,道:「大師,如若咱們把貴寺方丈請出寺來,是否可以?」
  宏法大師道:「辦不到。女施主。」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大師,我聽說有一種很激烈的辦法,可以進入寺中。」
  宏法大師道:「不錯,確有這麼一種辦法。」
  五毒夫人道:「大師可否說出來呢?」
  宏法大師道:「女施主,敝寺確有一種辦法,可以進入寺中,只不過自貧道入寺以來,從未聽到過發生這樣事情。」
  五毒夫人道:「想來,那一定是一件不太愉快的事了。」
  宏法大師道:「正是如此。那是憑仗武功,沖人敝寺,這要一場很激烈的搏殺,本寺向有不輕易傷人的戒規,只有在這時候,不受傷人的限制。所以貧道希望施主再想想。」
  五毒夫人道:「大師,如若沒有別的辦法使我們見到貴寺方丈,那就只有用此法了。」
  宏法大師道:「諸位施主如若一定要選擇這樣一條路,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五毒夫人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俞少俠,對此事有何高見?」
  俞秀凡笑一笑,道:「這個悉由夫人作主。」
  五毒夫人目光轉注到宏法大師身上,道:「大師,我們決定了。
  請回去通知員方丈一聲,一個時辰之後,我們進入寺中。」
  宏法大師道:「諸位真的決定了?」
  五毒夫人道:「決定了。」語聲微微一頓,道:「有一件事,我要先行奉告大師。」
  宏法大師道:「貧僧洗耳恭聽,」
  五毒夫人道:「我是當今之世中有名的用毒高手,進入貴寺之時,可能會施展毒物。」
  宏法大師道:「女施主是………」
  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門的五毒夫人。」
  宏法大師怔了一怔,道:「你是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道:「不錯。」伸手一指俞秀凡,接道:「這一位是俞秀凡俞少俠。」
  宏法大師一合掌,道:「都是武林名人,貧僧失敬了。」
  俞秀凡道:「大師,如是別有良策,我們仍希望和氣的見到貴寺方丈。」
  宏法大師道:「你是俞少俠了?」
  俞秀凡道:「不錯。在下正是俞秀凡。」
  宏法大師道:「俞少俠在江湖上已經很有名氣,少林寺中也已聽到俞少俠的大名了。」
  俞秀凡道:「好說,好說。在下初出茅廬,見識不多,有什麼缺失之處,還望大師能夠不吝指教。」
  宏法大師道:「俞少俠出道江湖不久,已經名滿武林,貧僧深屆高山,也聽到了大名了。」
  俞秀凡道:「大師誇獎了。」語聲一頓,接道:「咱們求見貴寺方丈的決心,十分堅定,事關武林正邪存亡的大事,只有不拘小節了。
  請大師指教咱們一條明路。」
  宏法大師沉吟一陣,道:「這實是一件艱難的事,」
  俞秀凡道:「大師,如是找不出別的辦法,咱們只有強入貴寺一途了。」
  宏法大師搖搖頭,道:「俞少俠,最好不要硬闖少林寺,將會引起很大的衝突,那可能會演成流血的生死之戰。」
  俞秀凡道:「大師,我們千里迢迢趕來少林寺,用心只是想見見貴寺方丈,此願如不能達成,決不罷休。」
  宏法大師道:「這麼吧!俞少俠,貧僧可以把俞少俠的心願,轉告給敝寺方丈,由他決定。」
  俞秀凡道:「如是貴寺方丈決定了不見我那將如何?」
  宏法大師道:「這個,貧僧會盡力說服掌門方丈。」
  俞秀凡道:「好!咱們幾時能得到大師回音。」
  宏法大師道:「兩個時辰如何?」
  俞秀幾道:「好!就依大師。就在廟門外面等候如何?」
  宏法大師道:「俞少俠,這樣不行。少林寺是一處很莊嚴的佛教勝地,怎麼能夠讓諸位這樣一大批人守在大門口處。」
  俞秀凡道:「大師的意思呢?」
  宏法大師道:「西行里許處,松林前面,有一片房舍,那是少林寺接待賓客的地方,諸位,請在那裡稍候,貧憎盡快把消息轉達請位。」
  俞秀凡回顧了五毒夫人一眼,接道:「夫人的意下如何?」
  五毒夫人道:「此處情景,咱們也只有此法子了。」
  宏法大師回顧身側一位僧侶一眼,道:「宏成師弟,送諸位施主到迎賓上捨去。」
  一列僧侶中,行出一人,道:「貧僧宏成,替諸位帶路。」舉步向前行去。
  俞秀凡對宏法一抱拳,道:「大師,咱們等候兩個時辰,如若是大師還無回音,我們就冒險入寺了。」
  宏法大師道:「不論如何,貧道會給俞少俠一個回音。」
  俞秀凡道:「就此一言為定,在下恭候佳音。」隨宏成大師身後,直奔迎賓上捨。
  那是一幢青松環繞的房舍,青石砌牆,綠瓦復頂。兩個小沙彌把幾人迎人大廳,奉上香茗。
  宏成大師俟幾人坐妥之後,才一合掌,道:「諸位在此待茶,貧僧要回本院覆命了。」
  俞秀凡道:「大師請便。」目睹宏成大師離去之後,俞秀凡忽然歎一口氣,道:「諸位,在下一直擔心少林寺掌門方丈拒絕了咱們之、後,是否真的要衝入少林寺中?」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咱們沒有遇上造化城主的攔擊,全部趕到了少林寺,如若少林方丈不肯接見咱們.那是一件很意外的事。」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設身處地為少林高僧代籌,他沒有不見咱們的理由。如若他真的一口回絕,個中就大有內情了。」
  俞秀凡道:「難道造化城主的勢力,已經伸人了少林寺中?」
  五毒夫人道:「很可能。造化城主早已派人滲人了少林寺,目下的問題是,他在少林寺中,有多大的勢力;又能掌握到多大的權力;是否己能左右掌門方丈,或是把這件享壓下來不讓掌門方丈知道。」
  俞秀凡道:「對!在下還未能想得如此透澈,咱們非見少林寺的掌門方丈不可!」
  五毒夫人道:「賤妾也是這個意思。目下,我們和造化城主已成了勢難兩立之局,咱們後元退路,只有前進一途,少林寺如已被造化城主的勢力滲透,咱們應該先幫助少林寺清除內好。」
  水燕兒道:「夫人,如若少林寺掌門方丈,也為造化城主掌握了呢?」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陣,道:「照常清而論,這個可能不大。歷來的少林寺享門人選,都是極具意根,又要忠於規戒的人。武功上的成就,反而變成了次要條件。問題是,少林寺太龐大,人數眾多,難免良著不齊,少林掌門方丈,地位又太過崇高,受人蒙蔽的機會很大。」
  水燕兒道:「咱們哪一個認識少林寺掌門方丈?」
  五毒夫人道:「水姑娘的意思是……」
  水燕兒道:「如若咱們都不認識少林方丈,他隨便找個和尚出來,咱們也無法認識啊!」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這是一樁很簡單的事,但卻很重大。」
  水燕兒道:「如是咱們中無人認得少林方丈,倒是希望他們拒絕咱們入寺了。」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說的也是,咱們放開手,大鬧它一場,必可驚動少林方丈。」
  但見金釣翁接口說道:「老朽認得少林掌門方丈。」
  五毒夫人道:「大師好多年前見過他?」
  金釣翁道:「二十年前,也就是老朽進人造化城的前一年。」
  五毒夫人道:「金老兄,你還能記得他的法號麼?」
  金釣翁道:「如是老夫沒有記錯,他應該叫玄莊大師。」
  五毒夫人道:「不錯。正是玄莊。我雖未見過他,卻知他法名。」
  水燕兒道:「老前輩,你還記得他的模樣麼?」
  金釣翁道:「很清楚,只要是他,我能一眼瞧出來。」
  水燕兒道:「有一個能夠認識他那就行了。」
  金釣翁道:「老朽的想法是,咱們這一群人中,決不會只有老朽一人認得玄莊大師。」
  無名氏接道:「我也認識。」他說此言,似乎是用了很大的氣力,說的面紅耳赤。
  五毒夫人一皺眉頭,道:「無名氏,你哪裡不舒服了?」
  無名氏搖搖頭,道:「我很好。」
  五毒夫人道:「那為何說起話來十分吃力?」
  無名氏道:「我在想那玄莊大師的模樣,是否還能記得清楚。」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無名兄,現在想清楚了沒有?」
  無名氏道:「想出來了。」
  俞秀幾道:「那很好。」不再多問。回頭望著金釣翁,接道:「在下的想法,以少林方丈之尊,決不會跑到此地來見咱們了。」
  無名氏道:「很難說,」他說話似是意猶未盡,但卻突然間中途住口。
  五毒夫人又皺皺眉頭,道:「無名兄,你有什麼高見麼?」
  無名氏道:「沒有。在下沒有判事之能。」
  過了約一個時辰,宏法大師突然俠步行了過來,一抱拳,道:
  「俞少俠,敝寺方丈亦聞大名,破例來此,一晤俞少俠。」
  俞秀凡道:「這個叫俞某人如何敢當?」
  宏法大師合掌一笑,道:「少林寺中,敬的是英雄義士,像俞少俠的俠義行徑,敝寺方丈……」
  活未說完,已有兩個小沙彌,當先帶路而來,身後跟著一個中年和尚。
  俞秀凡抬頭望去,只見那和尚年約半百,寶相莊嚴的緩步而來,兩個小沙彌一個捧著戒刀,一個捧著綠玉佛杖。中年和尚身披黃色袈裟,莊嚴中帶著一臉微笑。
  俞秀凡搶先一步,抱拳一札,道:「晚輩俞秀凡,拜見大師。」
  黃衣和尚一伸手,攔住了俞秀凡道:「不敢當俞少俠的大禮。」
  俞秀凡笑一笑,道:「俞某恭敬不如從命。」
  黃衣和尚道:「貧僧玄莊,現為少林掌門人,弟子稟傳,俞少俠指名要見貧僧。」
  俞秀凡道:「不錯。」
  玄莊大師道:「不知俞少俠有何見教?」
  俞秀凡道:「目下江湖,亂像已萌,大師可否知曉?」
  玄莊大師陷然一歎,道:「天意!無意!只怕人力很難挽回。」
  俞秀凡道:「就在下所知,禍由人起,人去禍息,縱然有些困難,也非絕對不可挽回。」
  五毒夫人低聲道:「金釣翁,你看這人是不是少林方丈?」
  金釣翁道:「長的很像。」
  五毒夫人道:「我看,咱們還得去問他幾旬,看看他應變之法。」
  金釣翁心中暗道:「少林掌門德高望重,掌門人竟然真的現身趕來了。」
  五毒夫人說道:「大師,目下造化城主已準備完成,即將出山。
  就算咱們願意棄劍,人家也未必會收留咱們。」
  玄莊大師沉吟了一陣,道:「五十年前,一次武林論劍大會,折損了不少少林寺的精英。從那次之後,少林就不太過問江湖中事了。」
  五毒夫人說道:「大師,目下的情形,已不是貴寺是否過問的事,而是整個武林,正面臨覆亡之危,貴寺為天下第一大門派,如若貴寺不挺身而出,不但整個江湖要沉淪下去,而且,覆巢之下無完卵,貴寺也無法獨力逃過這次大劫。」
  玄莊大師道:「閣下是五毒夫人吧?」
  五毒夫人道:「不錯,我正是五毒夫人。」
  玄莊大師道:「聽說夫人也是造化城中的人。」
  五毒夫人道:「不錯。我是造化城中的人,現在我已是造化城追殺的要犯了。」
  玄莊大師道:「哦!為什麼呢?」
  五毒夫人道:「因為,我已經背叛了造化城主。」
  玄莊大師道:「原來如此。」
  五毒夫人道:「我們被造化城主遣派的大批高千,追蹤捕殺,已經趕的無路可走了。咱們到少林寺來,一是投奔,二是請貴寺派遣高手準備對付造化城主的人。」
  玄莊大師道:「夫人,如是本座拒絕了夫人之求呢?」
  五毒夫人道:「大師,你最好答應這件事。」
  玄莊大師道:」夫人,可是在威脅本座麼?」
  五毒夫人道:「不敢,不敢。我只是對大師陳明利害而已。」
  玄莊大師道:「本座知道了。這件事我會考慮,至於諸位被造化城主追殺,投奔本寺一事,在本寺還未準備妥當之時,恕難從命。」
  五毒夫人道:「大師拒絕了。」
  玄莊大師道:「不錯。本寺不便容納諸位,只好違命了。」
  五毒夫人道:「大師,如是咱們非要留下來不可呢?」
  玄莊大師道:「本寺可以拒絕不接納。」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俞少俠,咱們應該如何?」
  俞秀凡還未來得及答活,瞥見無名氏大步而出,伸手指著玄莊大師,道:「你作不了主!」
  玄莊大師微徽一怔,道:「我為什麼不能作主?」
  無名氏道:「因為,你根本不是玄往大師,你是假冒的少林方丈。」
  玄莊大師一皺眉頭,道:「你是什麼人?敢對貧僧如此無禮。」
  無名丘道:「你不用管我是什麼人,證明此事,並不大難。」
  玄莊大師道:「如何一個證明法?」
  無名氏道:「那很容易,只要你和咱們一同再去少林寺中一行,那就證明了你是真的?」
  玄莊大師道:「俞少俠,這人是何身份,怎會如此無禮。」
  俞秀凡笑一笑,道「他雖然說話少些禮貌,但他說的很真實。」
  玄莊大師冷冷說道:「俞少俠,在下很尊重諸位,但如請位不能敬重本座,少林寺,就要下令逐客了。」
  俞秀凡道:「你可以下令逐客,但咱們未必肯聽。」
  玄鷹大師怔了一怔,道:「諸位是準備在少林寺中撒野了?」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但憑你這一句話,就可知曉你不是掌門方丈了。」
  玄莊大師道:「五毒夫人,你這話什麼意思?」
  五毒夫人道:「很簡單,那玄莊大師乃是有道高僧,怎說話如此有失風度。」
  玄莊大師怒道:「宏法,這些人如此無禮,給我拿下送戒恃院五毒夫人笑一笑,道:「大師,你不覺著帶來的人太少一些麼?」
  玄莊大師,微微一怔,回目望著宏法。
  宏法大師一橫身,先攔住了五毒夫人的去路,高聲說道:「掌門方丈,先請撤走,屬下先拒擋他們一陣。」
  但見人影連閃,俞秀凡、方壟、水燕兒,以快速無倫的身法,攔住了去路。
  兩個小沙彌迅快的把手中的戒刀和綠王佛杖,交到玄莊大師手中,卻探手由長袍掩遮之下,取出一把一尺五寸的短刀。敢情他們早有了準備。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宏法,咱們這裡有不少是玄莊大師的故識,敝等移花接木的把戲,不覺著太過幼稚了麼?」
  宏法大師冷笑一聲,道:「諸位之中,如若是真的有人見過玄莊大師,那就應該知道他是什麼人,他是什麼身份。需知少林掌門尊崇無比,如若是受到傷害,諸位就是與整個少林為敵了。」
  茲事體大,一時間全場中人,都不禁猶豫起來。
  俞秀凡沉聲說道:「金釣翁老前輩,你真的見過少林掌門人玄莊大師麼?」
  金釣翁道:「見過。」
  俞秀凡道:「這人是不是玄莊大師?」
  金釣翁道:「就老朽記憶而言,這人很像玄莊大師。」
  宏法大師:「少林寺是何等莊嚴的地方,豈敢有人冒充掌門人的身份。」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無名兄,你應該挺身而出了。」
  無名氏緩步行了出來,歎息一聲,合掌說道:「弟子叩見玄風師叔。」
  玄莊大師怔了一怔,道:「你是什麼人?」這一同,無疑是不打自招。
  宏法大皺眉頭,道:「你究竟是什麼人,在此胡言亂語。」
  無名氏道:「宏法師兄,師弟宏名,離寺已十餘年。」
  宏法大師呆了一呆,道:「你是宏名?」
  無名氏道:「不錯,玄風師叔和掌門師尊本來就長的極像,見過一兩面的人,自然無法分辨真假了。」
  俞秀凡暗暗忖道:原來他是少林寺的和尚,不能說出法號,只好自稱無名氏了。
  宏法大師神色恐慌,突然一整容,道:「不錯,我確有個宏名的師弟,但他私自逃離本寺十餘年,聽說,他已逃入造化城中去了。」
  無名氏道:「不錯,小弟是進了造化城,不過,我不是私逃離去。」
  宏法大師道:「不是私逃,難道是造化城主把你給大鑼大鼓請去的麼?」
  無名氏道:「小弟是奉掌門人之命,混入造化城中臥底而去。」
  宏法大師道:「你如何能證明你是宏名。」
  無名氏道:「此事由掌門師尊派遣,何妨去問掌門師尊一聲。」
  宏法大師道:「掌門師尊在此地,何不由他證明?」
  無名氏道:「他是玄鳳師叔,不是掌門師尊,騙得了別人,如何能騙得師弟。」
  宏法大師道:「滿口胡言,死有餘辜。」呼的一掌,劈了過去。
  五毒夫人右手一揚,接下了掌勢,道:「怎麼,把戲拆穿,玩不下去,要殺人滅口?」
  宏法大師掌勢被她接下,駭然向後退了兩步,道:「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道:「你不用害怕,對付你這等三流腳色,還不用以毒求勝。」
  宏法大師道:「你不用毒?」
  五毒夫人道:「我號稱五毒夫人,在毒一道上言,不是第一,也是第二。全身上下都是毒,只是你還不配讓我用毒。」
  宏法大師臉色鐵青,怒聲說道:「五毒夫人,你……」
  五毒夫人冷冷接道:「宏法,少在我面前耍花招,看過造化城主的噱頭,天下所有的花樣都不夠看了。你這位玄風師叔,,p若真是少林掌門人,就該帶咱們同到寶殿前面,召集貴寺偕眾,以證實一下他的身份。」
  一直很少開口的玄風大師,怒聲喝道:「住口!用毒妖婦,江湖敗類,也敢在少林寺中撒野,貧僧到得教訓你一頓了。」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聽口氣,你已經沉不住氣了,罵的如此刻薄尖酸,怎會是一掌門之尊。君子絕交,不出惡言,你連君子都談不上,自然也下會是有道高僧了。」
  玄風左手捧綠佛杖,右手執著戒刀,突然上前一步,一杖迎頭劈下。五毒夫人一閃避開,還擊一掌。玄風大師戒刀疾出,逼開了五毒夫人的掌勢。雙方展開了一場激烈的惡鬥。
  玄風左杖右刀,交替攻出,勢道凌厲絕倫。五毒夫人只用一雙肉掌拒敵,指點掌拍,拒擋玄風大師的攻勢,竟然能應付的頭頭是道。這五毒夫人不但是用毒的高手,而且武功上的成就,也算得第一流的高手。玄字輩的僧侶,武功是何等高強,連攻了十刀十五仗,竟然未能把五毒夫人逼退一步。
  宏法大師一青苗頭不對,立刻轉身向外奔去。方望長劍一擺,刷唰兩劍,錯落劍花中,灑出一片寒星,硬把宏法大師給逼了回去。
  兩個小沙彌各執著一柄短刀,呆呆的站著,不知道如何是好。
  原來,他們一見出手之人,個個都非弱者,自知難是敵手,只好站著不動。
  五毒夫人既不用毒,也不亮兵刃,只用一雙肉掌應付,保持了個不勝不敗的局面。方望、金釣翁等,幾度要出手助戰,都被俞秀凡示意阻止。
  搏鬥之間,突聞一聲響亮的佛號傳了過來,道:「住手!」
  五毒夫人聞聲而退,躍開八尺。
  俞秀凡轉眼看去,只見八個手持禪杖的和尚,護擁著一位老僧而出,但見那老僧身高八尺,光頭烙下九個戒疤,留著雪白的長鬚。
  只見那老僧轉過頭去,望著黃衣老僧,冷笑一聲,道:「玄風,你好大的膽子,你這一身裝束是那裡來的?」
  玄風怔了怔,道:「師兄。」
  白髯老僧道:「玄風,你這是什麼意思?」
  玄風道:「師兄,小弟為了......」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4:44

  白髯老僧道:「別說了。你是自己受縛呢,還是要老僧動手?」
  玄鳳大師道:「師兄的意思是……」
  白髯老憎道:「給我回戒恃院去,聽候長老的裁決,掌門人的處置。」
  玄風大師道:「師兄,小弟如是不願束手就縛呢?」
  白髯老僧怒道:「師弟,難道你真要我動手麼?」
  玄風大師道:「師兄你雖是戒恃院的主持,但咱們是平輩身份,難道師兄真的不肯放小弟一馬麼?」
  白髯老憎道:「不行!我掌理戒侍院,執法如若不嚴,如何能使得全寺中僧侶服從。」
  玄風說道:「師兄,如若不肯放小弟一馬,那就只好請師兄動手了。」
  白髯老僧怒道:「膽大孽障,竟敢違抗法諭,給我拿下。」
  八個手執禪杖的和尚,突然間散佈開去,把玄鳳、宏法和兩個小沙彌團團圍了起來。」
  玄風右手戒刀、左手綠玉佛杖,大喝一聲,猛向外面衝去。刀杖分取兩個執杖僧侶。
  八個僧侶禪杖齊舉,幻起了一片杖影,封開了玄鳳的戒刀、佛杖。
  白髯老僧怒道:「玄風、宏法,你如若還不肯束手就縛,就別怪我下令要他們施下毒手了。」
  玄風道:「師兄如若不肯放小弟一馬,這一戰拼下去,只怕要有很多的傷亡了。」
  八個手執禪杖的和尚,也停下了手,環守在玄鳳。宏法等四周。
  玄風大師歎息一聲,道:「師兄,小弟這身成就,你大概心中明白。如若逼的我情急拚命,那會是個什麼樣的結果。」
  白髯老僧肅然說道:「玄鳳師弟,我希望你懸崖勒馬。現在,還來得及,如若再堅持下去,那就別怪我真的不留一點情面了。」
  玄風冷笑一聲,道:「好!師兄如此相逼,小弟只好拼了。」
  口中說話,人同時攻出,刀、杖並舉,帶起了強烈的嘯風之聲。
  八個手執禪杖的和尚,還未來得及舉起手中的兵刃,玄風的刀、杖已至,但聞兩聲悶哼,一僧中刀,一僧中杖,竟被他衝出一條缺口,脫出了圍困,直向門外衝出。
  方望身形移動,迅快的堵在了大門口處,攔住了玄鳳大師去路。長劍疾舉,封閉玄風的戒刀,咧剛咧連攻三劍。這三劍威力絕倫,硬把玄風大師的去勢擋住,難越雷池一步。
  白髯老僧快步追至,大喝一聲:「大膽玄風,敢抗令諭。」右手一探,抓了過來。
  方望劍招凌厲,逼得玄風不得不全力應付。但他究竟不愧是第一流的高手,雖然在全力拒敵之中,仍然感覺到身後指風襲至。
  戒刀施用一招「雲封霧鎖」,封住了方望的劍勢,綠玉佛杖卻疾快地回掃擊出。白髯老僧右手一翻,五指疾扣,竟然把綠玉佛杖握在手中。
  玄風大急之中,戒刀疾掄,斬向到。白髯老僧的右臂。白髯老僧右手一抬,屈指輕彈,竟把玄風的戒刀,震的偏向了一側。
  方望長劍急伸,寒芒如電,點向了玄風大師咽喉,一道劍光飛來,噹的一聲,震開了方奎的長劍。
  是俞秀凡,封開了方望的長劍之後,說道:「方兄,少林寺中的事,咱們不能插手干預。」
  白髯老僧動作快速,右手屈指連彈,幾縷指風,擊中了玄風大師。但見玄風大師身子搖動了兩下,向下倒去。
  白髯老僧左手探出,一把抓住了玄風,道:「給我拿下帶往戒恃院,聽候掌門人的發落。」
  八個手執禪杖的和尚,分出四個行了過來,挾持玄風而去。
  俞秀凡目睹那老僧出手的威力,三拳兩招的就把一玄字輩的高手,制服生擒,內心之中,大力敬佩。暗道:「看此人年紀恐怕已逾七旬,自發如雪,滿臉紅光,舉手投足之間,招招都是功夫,不知在少林寺中,擔任何等的職司。」
  這時,知客宏法和兩個小沙彌,已被老憎帶來之人擒服,押往少林寺中,場中,只餘下白髯老憎一人。
  俞秀凡忽然一抱拳,道:「大師職司少林戒律,想是一院主持之尊了。」
  白髯老憎單掌立胸,道:「老初戒侍院主持玄相,施主是……·,俞秀幾道:「在下俞秀凡。」
  玄相雙目中神光一閃,打量了俞秀凡一眼,道:」原來是俞少俠,老袖失敬了。」
  俞秀凡道:「不敢,不敢。大師在少林寺中地位尊高,一言九鼎,在下希望借重一言,不知大師可否賜助?」
  玄相大師道:「俞少俠有何指教,但請明言。」
  俞秀凡道:「在下想晉見貴寺方丈,不知大師可否代為安排?」
  玄相大師一皺眉頭,道:「俞少俠,實不相瞞,敝方丈正在坐禪封關之期,恐怕前少俠很難如願了。」
  俞秀凡道:「這個,不知貴掌門要幾時才能出關見客。」
  玄相大師道:「確期難料,不過,可以斷言的是,諸位一定等候不及。」
  五毒夫人冷冷接道:「貴寺掌門乃一派掌門身份,日理萬機,怎能坐憚、守關,久閉不出?」
  玄相大師道:「確然如此,女施主不相信,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五毒夫人道:「大師,貴寺的院務,想來定也因此停頓了。」
  玄相大師道:「本寺院務,自有代理,不勞施主費心。」
  五毒夫人道:「哪一位代理掌門?」
  玄相大師道:「此乃本寺之秘,用不著外人多問。」
  五毒夫人道:「咱們有要事,非見貴寺掌門不可!」
  玄相大師道:「女施主,語聲如此咄咄逼人,想必是大有來歷的人了。」
  五毒夫人道:「不敢當,賤妾湘西五毒門的五毒夫人。」
  玄相震動了一下,道:「你就是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道:「不錯,大師是覺著賤妾不像麼?」
  玄相大師道:「言重了。」
  五毒夫人道:「大師,咱們是不知貴寺情勢,也不知貴寺戒律,在下所作所為,仰不愧天,俯不作地,心安理得,也就是了。」
  玄相臉色一變,道:「女施主,這麼說來,女施主不是求老袖相求,而是迫老鈉就範了。」
  五毒夫人道:「大師說的太過武斷,我一個女流之輩,能有多大的本領,敢開罪大師。
  玄相大師蒼眉微揚,冷冷巡道:「你要少林寺屈服夫人之手?」
  五毒夫人道:「大師,越說越嚴重了。」
  玄相緩緩說道:「俞少俠,敝方丈確實在坐關期間,代理方丈的是達摩院的主持,諸位千里迢迢而來,想必是有十分重大的事,代理方丈只能處理一些寺中常務,老實說,太重大的事,他也作不了主,就算老棚要他和諸位會了面,他也一樣無法答應諸位什麼。」
  俞秀凡冷冷說道:「大師,這麼說來,不論江湖上發生了如何大事,貴寺也無法應變了。」
  玄相大師道:「可以召開長老會,共議共決,就目下情形而言,老袖瞧不出有什麼大事,迫在眉睫,使敝寺:明開一次長老會議不可。」
  五毒夫人道:「大師,玄風假冒貴寺方丈,難道不算大事麼?」
  玄相大師道:「事情不小,不過,老衲覺著這是本寺中事,用不著局外人來費心思。」
  五毒夫人道:「大師可曾想到,他為什麼要假冒貴寺方丈麼?」
  玄相大師道:「個中必有內情,本寺中自有戒律,會追問明白,也有戒律治他之罪。老初想不出此事和諸位有什麼關係。」
  五毒夫人道:「怎麼沒有關係?」
  玄相大師道:「女施主能否說個理由出來。」
  五毒夫人道:「貴寺中人,都知道他是玄風大師,他假扮掌門身份,來和我們相見,用心只在騙我們,怎會和我們沒有關係呢?」
  玄相大師沉吟一陣,道:「夫人,如此解說,倒也並非無理。」
  五毒夫人道:「既然有理,大師就應該有個交代了。」
  玄相大師沉吟了一陣,道:「老衲只能答應,回去之後,和代理方丈提一提這件事情,但結果如何,恕老衲無法保證了。」
  五毒夫人道:「大師幾時能給咱們回信?」
  玄相大師道:「明日午時如何?」
  五毒夫人道:「太久了,咱們希望今夜能夠見到貴寺中代理方丈。」
  玄相大師道:「這個,恕老衲不能答允。」
  五毒夫人回顧了俞秀凡一眼,道:「俞少俠,這件事應該如何,希望你俞少俠作主了,」
  玄相大師目光轉注到俞秀凡臉上,道:「俞少俠,老衲願忠告一言,諸位既然能等了數日之久,多等一日,又將如何?」
  俞秀凡道:「咱們是冒重重的險阻而來,所以,希望盡早能見到貴寺方丈,今夜最好。」
  玄相大師搖搖頭,道:「這個很難辦到。」
  俞秀凡道:「為什麼?」
  玄相大師道:「因為,明晨老衲才能見到代理方丈。」
  俞秀凡道:「今夜大師就不能見他麼?」
  玄相大師道:「老衲覺著用不著深夜去驚人清夢。」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老和尚實在固執得可以,看來,如不說幾句嚴厲之詞,他是不會改變主意了。心中念轉,口中緩緩說道:「大師肯不肯深夜去驚擾貴寺方丈,那是大師的事,在下倒也不便多言了。不過,咱們在黎明時分,還未能接得大師的消息,咱們就只有闖入寺中了。」
  玄相大師怔了一怔,道:「俞少俠,你可知道闖入少林寺的後果麼?」
  俞秀凡道:「在下不知,但想來定然十分嚴重了。」
  玄相大師道:「很嚴重。少林寺有一個規戒,千百年來,一直未變,任何人未得同意,擅闖入少林寺中的人,那就是輕藐我少林門戶。」
  俞秀凡道:「哦!」
  玄相大師道:「擅自闖入者,必受到我少林弟子的全力攔截。」
  俞秀凡點點頭道:「想當然耳!」
  玄相大師一皺眉,道:「看樣子,俞少俠是決心試試了?」
  俞秀凡道:「在下是否要試試,那要看你大師的決定了。」
  玄相大師臉色一片莊嚴,仰臉望天,緩緩說道:「老衲這數十年來,還沒有受過這樣的威脅。」
  俞秀凡道:「在下不是威脅,而是很真的事實,如是大師希望考驗一下咱們的實力,那就只有一個辦法,咱們只有沖一下試試了。」
  玄相大師道:「好吧!諸位如若一定要試,老柏也只好讓本寺眾僧候教了。」
  俞秀凡道:「看來,江湖之上,也是以實力為主了。咱們如若沒有這點勇氣,也不敢對抗造化城主,也不敢找上少林寺來。」
  玄相大師道:「少林寺格於規戒,你們進入少林寺中之後,他們必然會全力以赴,那是刀劍並舉的拚命之搏。」
  俞秀凡道:「這個麼,在下知道。咱們既然闖進去了,那也只好把生死之事,置於度外了。」
  玄相大師嗯了一聲,舉步向外行去。
  目睹玄相大師去遠之後,俞秀凡不禁一皺眉頭,道:「看來,老和尚固執得很。」
  五毒夫人道:「少林寺威望太重,這些老和尚們,都變的老大了。」
  俞秀凡歎一口氣,道:「夫人,如若咱們進入寺中,真的引起了一場激烈絕他的火拚,那將如何呢?」
  五毒夫人道:「只好拼了。咱如若不拿一點手段出來,只怕是很難見到少林寺中的掌門人。」
  水燕酮藒M接口說道:「如是咱們打不過少林寺中僧侶,豈不是受了很大的損失;如若咱們打得過少林和尚,就算他們肯幫忙,那又有什麼大用?」
  五毒夫人道:「燕姑娘的活雖然不錯,不過,少林寺的聲勢,究竟非凡。如若他們真的要出全力對付咱們,咱們幾人自然無法抗拒他們,但他們不會出全力對付咱們。」
  水燕兒道:「為什麼?」
  五毒夫人道:「他不能把少林寺全部精銳集中於一處對付咱們;何況,他們也擔心我用毒。」
  俞秀凡道:「為了免去傷亡,最好別和他們群打群毆。」
  五毒夫人道:「少林寺中羅漢陣,天下聞名,咱們進入寺中,必為羅漢陣所困。如若咱們不施用凌厲手段,只怕很難使他們屈服。」
  俞秀凡道:「夫人,你準備用毒麼?」
  五毒夫人道:「是!我準備用毒,而且是施用出我的用毒絕技。」
  俞秀凡道:「夫人,咱們只是求見少林寺的掌門方丈,並非是真的要和少林寺中的和尚為敵。」
  五毒夫人道:「不錯,要麼咱們就一個人不傷,既然要傷人,就要傷的愈多愈好。」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五毒夫人,果然是出身邪門,不知仁恕之道。
  只聽五毒夫人接道:「如是我一下子毒倒了很多的少林寺和尚,就算他們勝了咱們,也不敢傷害到咱們。」
  俞秀凡道:「怎麼說?」
  五毒夫人道:「他們如不知解毒手法,我若一死,那些中毒和尚必毒發而死。」
  水燕兒微微一笑,道:「原來如此。那只能看你大施身手,我們卻是下不得手了。」
  五毒夫人道:「少林寺一向被武林中尊為泰山北斗,寺中憎侶,個個武功高強,如若咱們不能露幾手驚人武功,他們決不會善罷干休,要他們又驚奇又佩服,才能使他們認輸。」
  俞秀凡道:「夫人,如是真要放開手腳,只怕會傷亡不少。」
  五毒夫人道:「如是少林和尚真的不堪一擊,就算傷他們幾個,也不算什麼。」
  俞秀凡道:「夫人之意是……」
  五毒夫人道:「我們要和少林寺中第一流的高僧交手。才能看出少林寺的真正實九但如不傷他們幾人,如何能使他們派出第一等高手對付咱們。」
  俞秀凡道:「說是不錯,不過,兵刃無眼,萬一傷人……」
  五毒夫人接道:「傷了人,那也只好傷了。需知你要不傷人,就可能被人所傷。」
  水燕兒沉吟了一陣,道:「我贊成五毒夫人的主張,咱們如不能全力以赴,只怕少林寺的僧侶們會看不起咱們。」
  方望道:「是少林寺中憎侶,看不起咱們,他們決不會讓咱們見到少林寺的掌門方丈。」
  俞秀凡道:「方兄說的也是。」
  方望道:「所以,在下覺著五毒夫人的話不錯,與其讓他們看不起,倒不如讓他們害怕。」
  俞秀凡沉吟了良久,道:「好吧!咱們就照這樣作了!」
  方奎道:「現在,咱們還有一點時間,我們也要坐息一下。」
  群豪坐息了一陣,直到天近五更,仍未見少林憎侶到來。
  俞秀凡站起身子,道:「咱們可以去了。」
  群豪都已坐息醒來,聞言霍然站起了身子。
  俞秀凡道:「走吧!」舉步向外行去。
  五毒夫人道:「慢著!」
  俞秀凡道:「夫人,還有什麼吩咐?」
  五毒夫人道:「咱們這些人,有強有弱,應該先要分配一下。」
  俞秀凡道:「哦!」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如何分配由你作主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好吧!在下居中,五毒夫人居右,方壘居左,燕兒居後,其餘的人請分堵各方面的空隙。」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不是這樣的分配。」
  俞秀凡微微一怔,道:「如何一個分配法呢?」
  五毒夫人道:「你這佈置,是陷入圍攻後的拒敵之法,但少林寺中的憎侶,只是阻擋咱們。」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呢?」
  五毒夫人道:「我只是覺著你這個佈置不好,如何去改正,那是你俞少俠的事了。」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夫人,你明明已經胸有成竹,為什麼不肯告訴在下呢?」
  五毒夫人道:「不錯。我心中確已想出了一個對敵之策,」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咱們這一群人中,你是領導之人,為什麼要我出主意呢?」
  俞秀凡道:「這個,這個……,咱們就一直進去。然後,在下局中,方兄居左,夫人請在右側,咱們對敵時,由在下先行出手,然後。
  再由兩位出手。」五毒夫人道:「這個不算大好,但也勉強可以了。咱們走吧!」
  俞秀凡道:「夫人,如有不妥之處,夫人可以修正一下。」
  五毒夫人搖搖頭,道:「不用修正了。」
  俞秀凡道:「為什麼?」五毒夫人道:「這是你的主意;不算太壞,我們自然可以遵從了。」
  俞秀凡道:「好!我們去吧!」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有一件事,我要先行說明,希望你不要介意。」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五毒夫人道:「你太君子,那是因為讀了一肚子的書,和你的出身有關。我們在江湖上磨練久了,做事情講求實用、效率,所以,有很多的地方,可能和你不同。」
  俞秀凡道:「什麼地方?」
  五毒夫人道:「在你和少林寺中僧侶動手時,我就可能對他們下毒。」
  俞秀凡吃了一驚,道:「這個,這個………」
  五毒夫人道:「很驚奇,是麼?」
  俞秀凡道:「至少在下和他們動手時,你不應該下毒。」
  五毒夫人道:「我知道你不同意,如等事後爭執,不如事先說明。」
  俞秀凡道:「夫人有什麼高見,但請說出來就是。」
  五毒夫人道:「江湖上講究是攻其不備,搶制先機,先發才能制人,我一向喜歡用最直接有效的辦法,所以,常常先發制人,不願受制於人。」
  俞秀凡道:「夫人,咱們雖然處於劣勢,但咱們也應該遵守一些江湖的道義才是。」
  五毒夫人道:「遵守江湖道義,並非不可。問題是咱們目下處境,似是用不著和人去講什麼江湖道義。」
  俞秀凡道:「夫人,這……這做法有些不妥。」
  五毒夫人道:「如是俞少快堅持咱們要一刀一槍在武功上與他們分個勝負出來,妾身只好放棄了自己的主見了。」
  俞秀凡道:「這個麼?在下……」
  水燕兒道:「俞兄,我覺著五毒夫人的主見很對,咱們不能太君子。」
  俞秀凡道:「燕姑娘的意思是……」
  水燕兒道:「不要限制五毒夫人,她對江湖中的事瞭解勝過咱們很多,至少,現在咱們應該聽她的話。」
  俞秀凡道:「那好吧!請位覺著應該如此,咱們就照著辦吧!」
  五毒夫人道:「好吧!既然俞少俠同意用毒,妾身就放心施為了。」
  俞秀凡道:「好!咱們進去吧!」
  這時,天色還未亮,莊嚴的少林寺,籠罩在一片夜色之中。
  俞秀凡道:「我們由大門進去呢,還是越牆而入屍五毒夫人道:「越牆而入,便捷一些。」
  俞秀凡道:「在下開道。」一提氣,飛身而入。
  緊接道,方竺、主釣翁、水燕兒、五毒夫人等,魚貫而入。
  少林寺未拖暗算,但見一排手執禪杖的憎侶,攔住了去路。一共七人,並肩而二不言不動,一片莊嚴。
  俞秀凡手執長劍,緩綴向前行了兩步,道:「在下俞秀凡,有勞大師們通稟貴寺方丈一聲,有要事求見!」
  八僧中為首之人,冷冷說道:「施主夜闖少林寺,犯了本寺的戒規。」
  俞秀凡道:「哦!」
  為首僧侶道:「施主如再前進一步,咱們就要出於阻攔了。」
  俞秀凡著八僧並肩而立,成一弧形,似是彼此之間,要保持禮某一種默契和彈性。緩緩舉起了手中長劍,道:「諸位大師,嚇是不肯替我通報了?」
  為首僧侶道:「不錯。咱們不會替閣下通報,如若俞少俠一定要見敝寺方丈,那只有一個辦法,就是衝過我們的攔阻。」
  俞秀凡道:「大師,咱們既然來了,非要見到貴寺方丈不可。」
  為首僧侶道:「俞少俠,咱們守在這裡,就是不要諸位衝過去。」
  俞秀凡道:「大師可曾想到,你要阻止我們,就可能會引起一場慘烈的博殺。」為首僧侶道:「不錯。我們正準備迎接這一場慘烈的搏殺。」
  俞秀凡道:「大師,你可曾想到,這一場博殺下來,可能會有很大的傷亡。」
  為首僧侶道:「這個用不著俞少俠警告我們,貧僧等早知道了。」
  俞秀凡道:「我佛慈悲為懷,諸位難道就不曾想到,這一陣搏殺下來,那些血流滿地,屍骨堆積的慘狀麼?」
  為首僧侶道:「俞少俠如知我佛是慈悲為懷,就不該夜闖少林寺來。」
  俞秀凡道:「我心如鏡,可鑒天日。咱們求見貴寺方丈,那只是為了天下蒼生請命。」
  為首僧侶道:「俞少俠縱然能舌燦蓮花,也一樣無法使我們完全相信。」
  俞秀凡道:「大師如不顧武林蒼生正義,怎當得慈悲二字,豈不有違我佛意旨?」
  為首僧侶冷冷說道:「俞少俠,不論你如何解說,也無法使貧僧等讓路。」
  俞秀凡心頭火起,冷冷說道:「大師,如此不講道理,休怪俞某人劍下無情。」
  為首僧侶道:「這是俞少俠唯一能闖過我們攔阻的辦法,不用徒費口舌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既然如此,諸位大師請小心了。」
  突然揚手一劍,刺了過去。這一劍,刺向第四位僧侶的前胸。
  他本是以快劍見長,這一劍,卻是大背他出劍手法,劍勢去的很慢。便見那排列第四的憎侶,忽然問向後退了一步。兩側二憎,兩支鐵禪杖,卻以迅如流星一般,合擊而至。
  俞秀凡劍勢忽然一轉,由慢變快,劈向右首一僧的右臂,身隨劍轉,又向左首一僧劈擊。
  長劍本是輕兵刃,和少林寺和尚的鐵禪杖互相撞擊,自然是吃虧很大。那憎侶右手加快,禪杖上的力道,增加了一倍。但俞秀凡的劍勢很奇怪,一和禪杖相觸,立刻向下滑去。
  原來,俞秀凡發出這一劍,完全是用的陰柔之力。滑下的劍勢,速度奇快,一閃之下,劍芒已到僧侶的手腕之上。那握杖僧侶,右手一鬆禪杖,收了回去,但左手卻已來不及。但血血光一閃,那僧侶握杖的左手,連同禪杖落向實地。鮮血迸冒,疼的那僧侶大叫一聲,向後退去。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5:13

第47回 力破重關 相峙不下

  這八個僧侶,本已有一套合搏之木,但俞秀凡的劍勢太快,一下子傷了一僧,使他們發動的陣勢頓然受阻。
  俞秀凡長劍閃轉,展開了快速絕倫的攻勢。
  但見寒芒連閃,芽行於杖影之中,片刻之間,八個僧侶,每人都中了一劍,有的傷臂,有的傷手,也有的被刺中前胸。八僧全部中劍,只不過片刻工夫。俞秀凡的快劍,不但傷了八個僧侶,而且也使五毒夫人等大為驚異,沒有人想到俞秀凡的劍法,如此凌厲,如此快速。八個僧人受的傷都不輕不重,不足以致命,但也無再戰之能。俞秀凡還劍入鞘,道:「諸位大師,可以請便了。」
  少林寺憎侶究竟是出於正大門戶,和江湖一般綠林人物不同。
  聽得俞秀凡一番話後,相互望了一眼,突然轉身而去。俞秀凡回顧了五毒夫人一眼,低聲道:「現在,咱們應該如何?」
  五毒夫人道:「再向前行去,這只是第一陣,往後會有愈來愈強的阻力。」
  俞秀凡道:「夫人,怎的沒有用毒?」
  五毒夫人忽然微微一笑,道:「想不到你的劍法如此凌厲,用不著我下毒了。她是屬於那一種冷漠型的中年女人,很少笑過,很少笑的女人,一旦笑起來,倒是別有風情。
  俞秀凡道:「夫人,往後應該如何,還是在下出手麼?」
  五毒夫人道:「看情形,不妨讓燕姑娘和方劍主也出手試試。」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吧!咱們都輪流出手,讓少林寺中僧侶見識一下,也讓他們不要再故步自封,自覺少林寺是武林中的泰山北斗了。」
  方壟突然向前行了兩步,道:「俞少俠,在下帶路如何?」
  俞秀凡點點頭,未再多言。
  方奎當先而行,不過兩丈左右,一片松林之後,突然轉出來一個二個僧侶。
  這一十二個僧侶年齡不同,有老有少,相差有二十歲的樣子。
  六個人子執禪杖,六個人手執戒刀。
  為首僧侶年約六旬,手中執著一把戒刀,冷冷說道:「恭喜諸位施主,闖過了第一道阻攔。」
  方絲道:「不用客氣,咱們要如何,才能過這第二道埋伏。「為首僧侶冷笑一聲,道:「施主如何過了第一道埋伏?」
  方壟道:「哦!那是說咱們非打不可了。」
  為首僧侶遭:「不錯。施主既敢夜闖少林寺,自然也不會把少林寺中人放在心上了。」
  方壟道:「大師,咱們沒有輕視大師之意,但也沒有畏懼之心。
  在下來自造化城,對造化城中之事瞭解極深,因此,特地求見貴寺方丈。」
  為首僧侶道:「少林寺有少林寺的規矩,你們既然敢不守規矩,咱們似乎也沒有什麼可談的了。」
  方焚冷笑一聲,道:「大師如此固執,咱們確然是很難自處了。」
  俞秀凡和五毒夫人,都未開口多言,誠心要方奎多一份歷練,也培養他獨擋一面的氣度。
  為首僧侶怒道:「貧僧最討厭的是假仁假義的人,施主也不用惺惺作態了,少林寺的規矩已傳了數百年,武林同道何人不知,施主視少林寺傳下的規矩如同無物,似是也用不著解說什麼了?」
  方壘微微一笑,道:「既是如此,咱們也不用再說什麼了。」
  他忽然間有一種謹慎的態度,不敢像俞秀凡那樣,單人單劍衝了上去;緩級抽出長劍,低聲道:「燕姑娘,咱們聯手先上。」
  水燕兒笑一笑,緩步行了過來,唰的一聲,抽出長劍。
  這時,那十二個僧侶,已然開始游動,六個手執戒刀,和六個手持禪杖的僧人,開始交叉遊走。
  水燕兒突然停下了,道:「慢一點!」
  方望怔了一怔,道:「什麼事?」
  水燕兒道:「久聞少林寺中的羅漢陣,是不是咱們遇上了?」
  方望嗯了一聲,道:「這個麼,要請教俞少俠了。」
  俞秀凡搖搖頭,道:「在下沒有見過羅漢陣,無法分辨。」回顧了五毒夫人一眼,道:「夫人,這是……」
  五毒夫人道:「我也沒有見過羅漢陣,這要問問金釣翁了。」
  金釣翁苦笑一下,道:「夫人,老朽也只是聽人說過羅漢陣這個名字。」
  五毒夫人道:「這個,我看不像是羅漢陣。」
  為首僧侶在陣中轉動,聞言接道:「對付諸位,還不要動用羅漢陣。」
  方望道:「這麼說來,大師根本不把我們在心上了。」
  為首僧侶道:「少林寺中的人,不怕事,也不找事。」
  方望微微一笑,道:「好!我們恭敬不如從命了,」突上一步,發出一劍。
  水燕兒隨在方望身後,也發動了攻勢,長劍搖動,也攻了上去。
  群僧開始迅速的旋轉。戒刀、禪杖,也同時展開了反擊。刀光、杖影,攻勢銳利無匹。
  方望,水燕兒兩把劍,也展開了快速攻勢,這是一場勢均力敵的惡鬥,方望和水燕兒的劍勢、極盡變化之能,但十二位僧侶的禪杖、戒刀,卻也配合的天衣無縫,佳妙異常。
  雙方這一陣激烈的拚殺,各極變化之妙,不大工夫,已然互相拚搏了百招以上。雙方仍格保持了一個不勝不敗之局。俞秀凡、五毒夫人冷冷的站在一側,望著雙方的搏殺。
  百招之後,俞秀凡一皺眉頭,道:「夫人,他們這樣打下去,要打到幾時才能分出勝負?」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他們兩個人劍道有此成就,已然大出了我的意料之外。」
  俞秀凡道:「夫人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我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俞秀凡道:「用毒?」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不錯,我除了用毒之外,加入動手,也沒有辦法勝過他們。」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吧!不過,最好不要用致命的毒。」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緩步向前行了過去,道:「諸位大師小心了。
  湘西五毒門的五毒夫人,要加入博殺了。」也不待群憎答話,五毒夫人已然沖人了群僧之中。
  但見她雙手揚動,片刻之間,十二個和尚,突然倒了下去。這是一種強烈的毒藥,很快的使人暈迷過去。十二個憎侶一起中毒,幾乎在同一時間倒了下去。
  方壟、水燕兒收了長劍,輕輕吁一口氣,道:「少林寺中的和尚,果然是名不虛傳,實有過人之能。」
  五毒夫人道:「兩位的劍法高強,大約也出了他們的意料之外。」
  方壟道:「夫人誇獎,以少林群僧的武功而言,他們決不在造化城十大劍主之下。」
  五毒夫人突然伏下身去,把摔倒在地上的少林僧侶移於路側,舉步向前行去。
  行不及兩丈,出現了第三道攔路的僧侶。這批和尚,人數更多,共有二十五人。
  除了當先一個身披紅農袈裟的老僧之外,其餘之人,都不過三十歲左右。但每個人的臉上,都是凝重端莊之色。一望即知,這是少林寺中年僧侶組成的高手。
  五毒夫人停下了腳步,一躬身,道:「我是湘西五毒門中的五毒夫人。」
  那紅衣老僧,道:「難怪,他們都無緣無故的倒下下去,原來是你下的毒。」
  五毒夫人道:「不錯,他們都中了毒,十二位高僧,都在不知不覺中身中了奇毒。」
  紅衣老僧冷冷說道:「可一不可再,如是夫人準備故技重施,對付我等,只怕是夫人打錯了主意。」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這麼說來,大師是不畏奇毒了。」
  紅衣老僧道:「至少咱們會小心一些,不讓閣下再施出毒手了。」
  五毒夫人道:「如是天下真有人能逃過我五毒夫人的施毒手法,只怕也不會稱我為五毒夫人了。」
  紅衣老僧冷笑一聲,道:「女施主如若是不信貧憎之言,何不出手一試?」
  五毒夫人道:「我看用不著試了。」
  紅衣老僧吃了一驚,道:「你說什麼,不用試了?」
  五毒夫人道:「大概是不用試了。」
  紅衣老僧道:「為什麼?」
  五毒夫人道:「因為大師已經身中奇毒了。」
  紅衣老僧道:「有這等事麼?貧僧怎麼一點也感覺不出來?」
  五毒夫人道:「大師不妨運氣試試,毒在左肋,一運氣,立刻就可以感覺到了。」
  紅衣老僧閉目運氣一試,果然感覺到左肋之上,隱隱作疼,不禁臉色二變,道:「你真的下毒?」
  五毒夫人道:「五毒夫人幾時說過謊言了,大師如是不信,不妨招呼他們出來看看,只要他們揚起了手中兵刃,我就叫他們中毒倒下。」
  紅衣老僧因為自身中了奇毒,不敢再存有大意之心,一皺眉頭,道:「你們都運氣試試,青看是否中了毒?」
  身後群僧,各自運氣相試,只聽局中兩僧齊聲應道:「回師叔的法諭,弟子們沒有中毒。」
  紅衣老僧道:「好!你們小心一些,這位女施主的用毒手法很高。」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大師,你說的晚了一步。」
  紅衣老僧微微一怔,道:「為什麼?」
  五毒夫人道:「因為,他們已經中了毒。」
  紅衣老憎道:「有這等事。剛剛還沒有中毒,難道說這幾句話的時光中,他們就中了毒麼?」
  五毒夫人道:「大師,我們已經證明了一件事,我想你應該相信我的話;不過,你還可以再求證一次。」
  紅衣老憎道:「哦!你確有這種能力,不過,貧憎還是有些不大相信你的話。」」
  五毒夫人道:「那就試試吧!你要他們出於吧!」
  紅衣老僧自己中了毒,對五毒夫人的話,實有些難惻高深,心中也是半信半疑。回顧了身後群憎一眼,道:「你們哪幾個出手試試?」
  四個僧侶步行了出來,道:「師叔,我們向五毒夫人領教幾招。」
  紅衣老僧點點頭,道:「五毒夫人是湘西五毒門的掌門人,你們四位一齊出手吧!」
  四個僧侶應了一聲,直對五毒夫人行了過去。
  這些僧侶雖然年紀很輕,但他們對江湖上禮數倒很周到,一合掌,道:「恭請夫人賜教!」
  五毒夫人道:「四位請出手吧!」
  四僧應了一聲,舉起了手中兵刃。
  五毒夫人舉手理一下鬢邊的散發,笑道:「四位請出手呀!」
  四僧突然放下手中的兵刃。
  紅衣老僧一皺眉頭,道:「你們怎麼不出手了?」
  四僧搖搖頭,道:「我們中了毒。」
  紅衣老僧道:「什麼樣的毒?」
  四僧同時說道:「全身的力道消失,舉不起手中的兵刃。」
  紅衣老僧哦了一聲,道:「你們退下來吧!」
  四憎應了一聲,向後退去。
  紅衣老僧道:「你們是怎麼樣中的毒?」
  四僧應了一聲,道:「不知道,我們也不知道幾時中的毒。」
  紅衣老僧歎一口氣,道:「女施主,我們是不是全中了毒?」
  五毒夫人道:「是!全部中了毒。」
  紅衣老僧一閃身,道:「諸位請過吧!」
  五毒夫人道:「大師,不準備攔阻我們?」
  紅衣老僧道:「我們都中了毒,已無再戰之能,老衲不能眼看他們送死,女施主請過此關。」
  五毒夫人一面向前走,一面說道:「聽說少林寺中現戒森嚴,大師這樣決定,不怕受到門規處治麼?」
  紅衣老僧道:「不錯,定要受到處分,不過,老僧願意把此事擔當起來。」
  五毒夫人道:「大師的決定,明智得很,果然不愧是有道高僧。」
  語聲一頓,接道:「大師可否見告,下一陣是什麼埋伏。」
  紅衣老僧道:「女施主,老衲也要請教你一句話。」
  五毒夫人道:「大師請說。」
  紅衣老憎道:「我們中的毒,是不是有解毒之藥?」
  五毒夫人道:「有。」
  紅衣老僧道:「是不是夫人才有的獨門解藥。」
  五毒夫人道:「不是,不過,我的解藥最靈。」
  紅衣老憎道:「前面是飛撥大陣,」
  五毒夫人道:「貴寺的羅漢陣,排在第幾道埋伏中?」
  紅衣老僧道:「第五道。」
  五毒夫人未再多問,舉步向前行去。群豪魚貫相隨身後。
  少林僧侶,列隊兩側,眼看著群豪行過,卻無一人多言,多問。
  紅衣老僧目睹群豪行過,然後下令道:「你們盤坐調息,運氣抗毒;老衲去向戒恃院自請處分。」
  其中一僧低聲道:「師叔,你老人家也中了毒?」
  紅衣老憎道:「不錯,但老衲還撐得住,你們都給我坐下!」
  群僧不敢違命,各自盤膝而坐。紅衣老僧環顧了群僧一眼,舉步向前行去。
  五毒夫人一馬當先,行約兩丈左右,到了一片稀疏的松林前面。
  只聽一聲金鳳破空,一片大如輪月的寒芒,盤旋而至。耳際問響起了一個威重的聲音,道:「這是飛鈸大陣。有七十二面鋒利的飛欲,交惜飛斬,連環取命。諸位如若現在退出少林寺,還來得及。」
  少林寺果然不愧是堂堂正正的門戶,在群豪連過了三關之後,少林僧侶們仍然按照規矩提出警告。
  五毒夫人一直走的很慢,保持著隨時可以拒敵的準備。所以,當聽得金風破空的聲音之後,立刻停了下來。
  俞秀凡有著對付飛鈸的經驗,突然向前行了兩步,擋在了五毒夫人的身前,道:「夫人請退一步,由在下對付飛鈸。」
  但那盤旋而來的飛鈸,並非擊向五毒夫人,卻在高過幾人頭頂數尺掠空而過。飛欽在群豪前打了個轉,竟然又迴旋而去,飛返來處。
  五毒夫人皺皺眉頭,道:「久聞少林寺的迴旋飛跋,為天下暗器中最利害的暗器之一,今日一見,果非凡響。」
  俞秀凡道:「在下見識過少林寺的飛撥大陣,那是造化城中的經歷,但適才見到的飛鈸的迴旋力道,似是比在下經歷的飛鈸大陣,更為凌厲一些。」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陣,道:「俞少俠,他們似是已知道了咱們的用心,不和咱們面對面的交手了。」
  俞秀凡道:「如若這飛鈸大陣,是他們第四道攔截強敵的埋伏,那就未必知曉我們的用心。目下的問題是如何對付這飛鈸大陣。」
  五毒夫人道:「如何對付飛鈸大陣,我們完全沒有主意,這要你俞少俠作主了。」
  俞秀凡道:「就剛才目睹那飛鈸的變化而言,確然是比在下經歷的飛鈸大陣尤為高明一些,這等連環飛鈸,交錯而至,不但極難防範,而且它本身都帶有著強大的旋轉之力,用兵刃對擋,飛欽立刻轉向另一個角度飛去,因此拒抗飛鈸的人,要愈少愈好。」
  五毒夫人道:「少到什麼樣的程度呢?總不能要你一個人,抗拒飛鈸大陣吧!」
  俞秀凡道:「一個人大少了,但至多不能超過四個人。至於要那四個人參與此事,這要夫人決定了。」
  五毒夫人道:「我可不可以算一個?」
  俞秀凡點點頭,道:「夫人的技藝龐雜,也許可以找出另一個對付飛鈸的方法出來。」
  五毒夫人沉吟丫二陣,道:「俞少俠,不用誇獎我,少林寺的和尚們也不簡單,至少他們這飛鈸大陣,就把我難住了。超過一丈距離,我就無法對人下毒。」語聲一頓,接道:「俞少俠,還有兩人,我想一位請方望,另一位由金釣翁參與,不知尊意如何?」
  俞秀凡道:「正合在下之意。」
  五毒夫人道:「那就請俞少俠下令,由燕姑娘帶著另外的人,退出飛鈸可以攻擊的距離之外。」
  俞秀凡點點頭,吩咐了水燕兒。水燕兒帶人退了下去,場中只餘下方望、金釣翁和五毒夫人。
  金釣翁輕輕咳了一聲,道:「俞少俠,夫人,在咱們還未行動之前,老朽想提供一些意見,請作參考。」
  俞秀凡道:「前輩吩咐!」
  金釣翁道:「這少林寺中的飛撥大陣,是最厲害的飛鈸。」
  五毒夫人接道:「你是說少林寺中的飛鈸技能,超越過別處。」
  金釣翁道:「正是此意。」
  五毒夫人道:「原因何在?」
  金釣翁道:「除了施用飛鈸之人的功力之外,還有這一段地方,早已經他們選定,並計算清楚,飛鈸飛出,可能早有一定的標準,他們發出的飛鈸,自然要較別處快速、凌厲。」
  五毒夫人道:「很有道理。但咱們不能退縮,現在應該如何?」
  金鈞翁道:「在下只是聽人說過,並無實際經驗,應該如何,要俞少俠安排了。」
  俞秀凡道:「對付飛鈸大陣,我只有一次經驗。我也無法說出什麼具體的辦法出來,只有隨機應變,應付那飛鈸的來勢了。」
  五毒夫人道:「哦!俞少俠先對付一個飛鈸,讓我們見識一下。」
  俞秀凡點點頭,道:「諸位,請向後退兩步,先由在下對付一面飛鈸,諸位請看過之後,記在心中。」
  五毒夫人道:「諸位!這一次只好認了命,萬一不幸埋骨於此,我也要使少林寺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俞秀凡道:「咱們如是不幸死于飛鈸之下,你又如何讓少林寺陷入萬劫不復之境?」
  五毒夫人道:「除非是少林寺中的飛鈸,能夠在一擊之下,把我殺死。只要我有一口氣在,我就會放出身上之毒。」
  俞秀凡道:「什麼樣子的毒。」
  五毒夫人道:「見鳳飛揚,這區區少林寺,都會在那毒粉籠罩之下。咱們死傷的人,要他們十倍或二十借來償命。」這些話說的聲音很高,似是有意要少林寺的僧侶聽到。
  俞秀凡抽出了長劍,舉步向前行去。方望搶先一步,緊追在俞秀凡的身後,依序是五毒夫人和金釣翁。
  俞秀凡行了約十步,兩丈外傳過來那威重的聲音,道:「閣下已進了劃定的禁區,貧僧等立刻要發出飛鈸了。」
  俞秀凡高聲說道:「大師儘管請便,在下敬候教益。」
  五毒夫人道:「諸位大師聽著,我身上帶了一種很奇厲的毒粉,一旦我傷在飛鈸之下,我就會放出這些毒粉,這毒粉見風飛揚,只要吸人少許,就立刻致命。我們如若傷在飛錢之下,你們會付出十倍的代價。」
  沉吟了一陣,那僧侶聲又傳了過來,道:「女施主是……」
  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門的五毒夫人,大師聽人說過吧!」
  那威重的聲音道:「原來女施主是五毒門的掌門人。」
  五毒夫人道:「不敢,不敢。五毒門小小的門戶,不敢當大師的誇獎。」
  那和尚道:「你以一代掌門的身份,老衲相信不是狂言,不過,女施主,你們未必有機會發出毒粉。」
  五毒夫人道:「大師,話說在前面,如是我無法打出毒粉,那只有怪我學藝不精,命該如此。如是我放出了毒粉,那就可能使你們付出十倍於我們的犧牲,大師請再三思。」
  那威重的聲音道:「老衲相信女施主的話,只可惜老衲奉到的命令,只是把守此關,不容許任何人自由通過。除非老衲失去了抗拒的能力,這是一個死結,老衲實也無能解開。」
  五毒夫人道:「我已經說的很清楚了,聽與不聽,那是大師的事了。」
  俞秀凡道:「夫人,不用和他們談了,少林規戒森嚴,他們也作不了主。」口中說話,人又向前走了三步。
  但聞一陣金風波空,數面飛鉸,交錯旋飛而來。俞秀凡忽然間蹲了下去,手中長劍,急急點出。
  但聞一陣金鐵交嗚,三圃近身飛撥,忽然間,變了方位,橫向一側飛去。三面飛錢,飛向三個不同的方位。
  俞秀凡點開了三面飛撥,還未來得及站起身子,又有兩面飛欽疾旋而至。俞秀凡封開了兩面飛欽,第三波又疾飛而來。片刻之間,但聞金風破空,漫天寒芒,數十面飛欽,不停地在空中盤旋飛舞。飛錢上的旋轉力量十分強大,雖然方位改變,但大都又飛回來處。
  俞秀凡已經沒有機會再站起身子,連綿不絕的飛撥,一直在他頭頂上盤旋飛舞,使他應接不暇,不敢有絲毫大意。
  五毒夫人等一直還站在限界之外,少林寺中僧侶也一直守著規矩,明明是飛鈸的力道可及,但他們卻未攻向三人。
  金釣翁一皺眉頭,道:「俞少俠好長的耐力,如是老朽,只怕早已傷在那飛鈸之下。」
  方壟道:「我去助他一臂之力。」
  五毒夫人道:「給我站住,不可輕舉妄動。」
  方望道:「俞少俠已被團在飛鈸大陣中,咱們怎能坐視不救?」
  五毒夫人道:「不能救。咱們也救不了他,反而害了他。」
  方奎道:「也許在下救不了俞少俠,但至少可以和他患難與共,生死同命。」
  五毒夫人道:「方兄,你認為你進入那飛鈸大陣之後,可以幫助俞秀凡麼?」
  方塹道:「夫人的意思,可是覺著在下沒有一點能力幫助俞少俠。」
  五毒夫人道:「這倒不是。不過,俞秀凡的劍勢,比你快了很多,對是不對?」
  方望道:「不錯,俞少俠的劍招比在下高明了很多。」
  五毒夫人道:「這就對了。你既然自知劍招不如,能去給他幫忙?」
  方望怔了一怔,道:「這個,這個……」
  五毒夫人道:「所以,你不能去幫助他。」
  方望道:「但咱們既不能幫助他,總不能看著他死于飛鈸之下。」
  五毒夫人神情莊嚴,道:「只有等他死了之後,咱們再替他報仇。」
  方竺道:「夫人,這一點在下不敢苟同。」
  五毒夫人道:「方兄有何高見?」
  方壟道:「俞少俠不能死,咱們可以死,甚至可以替他死。」
  五毒夫人道:「問題是他已陷絕境之中,咱們救不了他。」
  方壟道:「夫人的意思是咱們坐視不管了。」
  五毒夫人厲聲說道:「少林和尚不應該殺死俞秀凡,一旦殺了俞秀凡,我相信咱們都不能再忍受下去,諸位可以放火,我要用毒,五毒門中所有的奇毒,都在少林寺中施展出來。」
  方望道:「可是夫人……」
  五毒夫人接道:「咱們不能救俞少俠,只有替他報仇!」語聲微微一頓,高聲接道:「你們都好好的準備一下,俞少俠一旦受傷,咱們就動手,諸位準備去放火,我就放毒。」
  方望道:「放火?」
  五毒夫人道:「不錯,放火!少林寺已設下的埋伏,都有層次。
  咱們不照他們的層次來,咱們要隨心所欲,諸位想作什麼,就作什麼。」
  金釣翁歎息一聲道:「咱們也準備死於這裡了?」
  五毒夫人黯然說道:「俞秀凡死了,江湖大事,還有什今可為;咱們的生生死死,都沒有什麼價值了。」
  方望哦了一聲,道:「夫人說的是,你準備用毒吧!」
  幾人談話的聲音很高,不但使少林寺中僧侶聽到,而且正因于飛鈸大陣中的俞秀凡也聽得很清楚。
  忽然間,俞秀凡飛身而起,手中長劍,化作了一片劍幕,環繞在全身上下。只聽一陣叮叮咯咯之聲,傳人耳際,幾面緊追在俞秀凡身後的飛鈸,都被那繞身劍光震盪開去。
  一團劍影飛出了禁區,落在五毒夫人身側。劍光收斂,現出了俞秀凡。大家凝目望去,只見俞秀凡滿頭汗水,滾滾而下。顯然,這一陣飛鈸的困擾,也使他用了全部的氣力。
  少林寺發出的飛鈸很怪,受到一定的限制,決不越出禁區一步。
  俞秀凡喘了一口氣,道:「好厲害的飛鈸,比我在造化城中遇上的厲害百倍。」
  五毒夫人道:「少林寺中的和尚,總算還十分聰明,幸好他們沒有傷害到你,只要俞少俠一見血,少林寺中的僧侶,就要付出十數倍的代價。」
  俞秀凡道:「他們隱於暗處,施攻飛鈸,而且鈸鈸追魂,招招奪命,那是咱們的敵人了。」
  五毒夫人道:「不錯。」
  俞秀凡道:「對付敵人,那就不用太仁慈了。」
  五毒夫人道:「既是動手相搏,我不殺敵,敵會殺我。」
  俞秀凡微微一笑,閉上了雙目。
  方壟低聲說道:「夫人,俞少俠何等聰明,怎麼這些事情也會問你?」
  五毒夫人搖搖頭,示意方竺不要多問。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太陽已高高昇起,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所有的景物。這一段時間相當的長,也相當的靜,靜的聽不到聲音。敵對雙方,都保持了一種沉默。
  俞秀凡忽然站起了身子。日光下,只見他容光煥發,精神飽滿,雙目中暴射出奕奕神光。凝注著數丈外的松林,道:「夫人,方兄,那些施放飛鈸的和尚們,可都是藏在樹林中麼?」
  五毒夫人道:「正是如此。」
  俞秀凡道:「相距此地有多遠?」
  五毒夫人道:「七丈多些。」
  俞秀凡道:「遠了一點,但我也只好試試了。」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可要我們幫助?」
  俞秀凡搖搖頭道:「不用了。」暗中運氣,手捧長劍,凝神而立。
  所有人的目光,都投注在他的身上,不知道他要用什麼方法,對付七丈外的少林僧侶。
  忽然間,俞秀凡長身而起,一躍四丈多高,半空身子一轉,甩臂投劍。人劍合一,化作一道白光,直向松林中衝了過去。
  金鈞翁道:「馭劍術!」
  方壟道:「是劍道中最高的成就,身劍合一,借一口真氣,能取人於十丈之內。」
  五毒夫人道:「方兄,剛才你問的事,我現在可以回答你了。我要激起他胸中的殺機,他要沒有這一份殺機,他就用不出這一招馭劍術的身法。」
  方望道:「但願他一擊成功!」
  只見俞秀凡去勢如電,但也不過行過三丈,立刻有四面銅鈸,迎面飛來。
  飛鈸來勢,疾如流星,迎向白光飛去。但還未近白光,立刻斜斜向一側劃去,似是那一道白芒,帶有著很強大的潛力,凡是接近、的鋼鐵,立刻被震飛到一側。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5:23

  白芒直飛到七丈開外,落人了松林之中。林木掩遮,沒有人看到發生些什麼事情,但卻聽到松林傳來幾聲悶哼、慘叫之聲。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俞少俠的馭劍術,似是又進了一步。」
  花花妃子道:「不錯,他和造化城主動手時,還沒這樣的成就,」
  方壟道:「夫人,咱們現在應該如何?」
  五毒夫人道:「現在啊,應該衝過去!」
  方望長劍一擺,道:「在下開道。」當先向前奔去。
  五毒夫人沉聲道:「請位慢走一步,聽我招呼。」緊追在方塹身後,向前奔去。
  兩人雖然奔行甚快,但仍然全神戒備。七八丈的距離,片刻工夫,已然趕到。凝目望去,只見一排僧侶,並肩而坐,兩具屍體,橫陳眼前。俞秀凡仗劍而立,和群僧相距數尺的距離。
  五毒夫人見群僧手中各執一面飛鈸,身側還放著四面,細數僧侶,只有一十二人,除了死去的兩個之外.只餘下了十人。大約是俞秀凡和群憎的距離太近,所以群憎手中雖執有飛鈸,但卻無法施展。
  輕輕吁一口氣,五毒夫人緩綴說道:「俞少俠,咱們是不是算過了飛鈸大陣?」
  俞秀凡道:「這要問少林高僧了。」
  群僧之中,一個六旬灰衣老僧開口接道:「諸位已經過了飛鈸大陣。」
  俞秀凡道:「大師,咱們如若離開了此地,大師還會施放飛鈸麼?」
  灰衣老僧道:「不會,諸位闖過了飛鈸大陣,貧僧等就不會再施放飛鎖。」
  俞秀凡道:「好!在下相信大師的話。」緩緩收了長劍。回顧了五毒夫人一眼,道:「諸位請先走一步,在下稍侯片刻。」
  五毒夫人舉手一招,道:「請位請過來吧!」群豪依言行了過來,追隨在五毒夫人身後行去。
  俞秀凡目睹群豪去遠之後,才緩緩說道:「諸位大師,多多包涵,在下適才控制不好,傷了兩位大師。」
  灰衣老僧道:「戰陣之間,難兔傷亡,貧憎等只怪學藝不精,如何能怪到施主。」
  俞秀凡一抱拳,道:「承教了。」
  灰衣老僧道:「施主好走。」
  俞秀凡本來已轉過身子,一聞言停下了腳步,回過頭道:「大師,在下請問一事。」
  灰衣老僧道:「施主請說!」
  俞秀凡道:「下一陣可是羅漢陣麼?」
  灰衣老僧道:「這個麼,老僧不便奉告。」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在下想不明白,為什麼見一次貴寺方丈,竟鬧成如此大的風波。」
  灰衣老僧道:「施主的方法錯了。」
  俞秀凡道:「大師,回頭有路麼?」
  灰衣老僧搖搖頭,道:「見了血,只怕很難回頭了。」
  俞秀凡道:「大師可曾想過,這條路走下去,會有更多的傷亡。」
  太衣老僧道:「這個,老僧也明白,施主既然過了飛鈸大陣,那就只有走完這條路了。」
  俞秀凡黯然一歎,道:「過完了貴寺中埋伏之後,又將如何?」
  灰衣老僧道:「那時,諸位就可以見到敝寺的掌門方丈了!」
  俞秀凡淒涼一笑道:「為什麼這樣悲淒?少林寺這規矩應該修正一下了!」
  灰衣老僧輕輕歎了口氣,道:「當年少林寺立下了次戒,也許確有它必要之處,但經過幾百年,一切都改變了,實也應該修正了!」
  俞秀凡道:「大師保重,在下走了。」
  灰衣老僧口齒啟動,欲言又止,但卻合掌當胸,低喧了一聲佛號。
  五毒夫人帶著群豪,已和少林寺中第五道埋伏,形成了對峙之勢。但雙方既未答話,也未動手。俞秀凡及時趕到。
  五毒夫人退後了兩步,道:「俞少俠,還是由你和他們談吧!賤妾的聲音不好,少林寺中不喜歡這樣的人。」
  俞秀凡淡淡一笑,舉步而行。一隊少林僧侶,足足七八十人之多,列隊而立,布成了一座陣勢。俞秀凡距群僧十步左右處,停了下來,一抱拳,道:「在下俞秀凡,哪一位大師請出來答話。」一個白眉老僧,緩步而出,道:「你就是俞秀凡麼?」
  俞秀凡道:「正是區區,大師是……」
  白眉老僧道:「老柏玄光。」
  俞秀凡道:「大師率領的陣勢,想必是天下聞名的羅漢陣了?」
  白眉老僧道:「不錯。俞少俠正面對著少林寺的羅漢大陣。」
  前秀凡道:「大師,晚輩有重要大事,只要求見貴寺掌門方丈。
  想不到,竟鬧出偌大的風波。」
  玄光大師歎息一聲,道:「你們傷了本寺中不少的人。」
  俞秀凡道:「那實非在下之想,但貴寺埋伏厲害,常常把晚輩等逼人絕地。」
  玄光大師沉吟了良久,道:「近百年來,少林寺中無人用過毒。」
  俞秀凡接道:「關於用毒一事,雖然壞了貴寺戒規,但卻是一片好心。」
  玄光大師道:「俞少俠,能否再解說得明白一些。」
  俞秀凡道:「中了毒,可以解救,但如是兵刃搏殺,生死一定,再無救治之望了。」
  玄光大師暗施傳言之術,道:「俞秀凡,和老衲多耗一些時間,少林寺中內部,也正有爭執,也許掌門人會有法諭傳下,須知羅漢陣一旦發動,那就很難停歇下來。」
  俞秀凡重重咳了一聲,高聲說道:「有一件事,在下要稟告大師,一旦遇上了羅漢陣,我們也不會硬拚。」
  玄光大師道:「是否因為你們會用毒,一種立刻使人倒下去的奇毒。」
  俞秀凡道:「大師已從上一陣中得到了經驗,知道在下所言不虛了。」
  玄光大師道:「五毒夫人的用毒手法,確然是很可怕,不過,羅漢陣有羅漢陣的威勢,老衲還不太相信,五毒夫人能在舉手翻掌之間,把整個羅漢陣中人,全部毒倒,只要她留下一點時間,陷入羅漢陣中,老衲相信,她就沒有再施毒的能力。」
  俞秀凡道:「大師,別忘了,還有在下和同來之人,我們都會出全力保護五毒夫人,」
  玄光大師沉吟了一陣,道:「別人老衲還不放在心上,不過,對你俞少俠,老衲有些顧慮。」
  俞秀凡道:「大師太過獎了。」
  玄光大師道:「老衲相信,你的快劍,確有一種力量可以阻止羅漢陣發動之初的快速合圍,那將留給五毒夫人施用毒手的機會。」
  俞秀凡道:「大師,在下一人也許不足,但我相信我們如能聯手而出,很可能會阻止了羅漢陣的合圍之勢。」
  玄光大師道:「俞少俠,老衲覺著,免去一場悲慘的群毆,只有一策。」
  俞秀凡道:「請教?」
  玄光大師道:「老衲覺著,把這一場群毆,移在咱們兩人身上如何?」
  俞秀凡道:「大師的意思是,你要和我一決勝負麼?」
  玄光大師道:「老衲正是此想。但不知俞少俠願否答允?」
  俞秀凡道:「大師請說!」
  玄光大師道:「老衲和施主,單打獨鬥,不用任何人從中助拳。」
  俞秀凡道:「大師,在下此來,只求一見貴寺方丈,既不求名,也不求利。大帥和在下單獨一決勝負可以,但必須要有條件。」
  玄光大師道:「老衲明白你的意思。如若老衲敗了,那就算諸位過了羅漢陣。這是最後一關,過了此關,敝寺方丈,自會隆重接待諸位了。但不知俞少俠敗了之後又將如何?」
  俞秀凡道:「大師要在下如何呢?」
  玄光大師道:「俞少俠回頭而去,帶人離開少林寺。」
  俞秀凡道:「這個,在下沒有勝過大師的把握,所以,我不想作此一賭。不過,在下可以賭上自己一條命。」
  玄光大師道:「一條命?」
  俞秀凡道:「如是在下敗了,在下就自絕而死。」
  玄光大師道:「這賭注,俞少俠不覺太過吃虧麼?」
  俞秀凡道:「不吃虧。我們進入少林寺中來,辦不好事,就沒有打算活著回去。」
  玄光大師道:「我相信你要見敝寺方丈,一定是很重大的事情,不過,你是否想到過,就算你見到了敝寺方丈,又能得到什麼?」
  俞秀凡道:「這個麼,在下只奉告他幾件事情。」
  玄光大師道:「敝寺方丈,如是相信了,也還可說,如是他不相信呢?」
  俞秀凡道:「鐵證如山,不容他不信。」
  玄光大師道:「俞少俠可是很有把握,能夠使他聽從你的話麼?」
  俞秀凡道:「沒有。」
  玄光大師道:「你既然沒有把握使他聽從,見了他又將如何?」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這個麼,在下還未想到。不過我想;貴寺是武林中泰山北斗,江湖道上人無不仰慕,能任貴寺方丈,亦必是忠直人士,咱們把下說完了,由他裁奪就是了。」
  玄光大師道:「俞少俠立志可嘉,但敝寺中規戒重重,太過重大的事,必由長老會來決定。事實上,敝寺方丈,也不能對你有太大的承諾。」
  俞秀凡道:「唉!既是如此,見一下貴寺方丈,又會如何,何以竟如此的困難重重?」
  玄光大師道:「施主的方法錯了。」
  五毒夫人突然接口說道:「閣下是不是長老會中人?」
  玄光大師道:「是。」
  五毒夫人道:「大師深明事理,可以替咱們美言一二?」
  玄光大師沉吟了一陣,道:「很難。俞少俠,你們已經傷了少林寺中的人,除了渡過埋伏之外,別無他法。」
  俞秀凡道:「大師,為了減少傷亡,咱們最好放單一戰。」
  玄光大師道:「老衲同意,俞少俠請亮劍吧!」
  俞秀凡道:「恭敬不如從命,晚輩放肆了。」
  面對著少林寺的高僧,俞秀凡也不敢絲毫大意,長劍出鞘,立刻擺出了驚天劍式。
  玄光大師呆了一呆,道:「好精奇的劍法!」口中說話,右手也舉起了手中的禪杖。
  也許是俞秀凡出手的劍式,太過凌厲,使得玄光大師也有些緊張起來,寬大的僧袍,有如鼓氣一般,突然間膨脹了起來。俞秀凡也運集了全身的功力。
  五毒夫人一皺眉,低聲道:「兩人都已運集了全身的功力,這一下,只怕立刻要分出生死存亡。」
  方望道:「在下去替俞少俠下來。」
  五毒夫人道:「來不及了。」
  眼看雙方就要展開生死存亡的一擊,突聞一個急驟的聲音,傳了過來,道:「暫請住手!」
  一個小沙彌,快步奔了過來。那小沙彌手中捧著一根綠玉佛杖,急奔而至,道:「奉掌門方丈令諭,破例迎請俞少俠等進入方丈室中敘話。」
  玄光大師緩緩收了禪杖,道:「俞少俠,這一仗不用打了。」
  俞秀凡也收了長劍,道:「俞某人幸而逃脫一劫。」
  玄光大師舉杖一揮,高聲說道:「掌門傳出了綠玉佛令,撤去羅漢陣。」
  但見佈陣群僧,紛紛向後退去,片刻之後,走的一個不剩。
  玄光大師單掌立胸,道:「希望俞少俠,舌燦蓮花,能夠說服敝寺方丈。」
  俞秀凡道:「大師,長老會中,還望大師能為武林正義執言,則天下武林同道……」
  玄光大師接道:「老衲如有能盡力處,自會全力以赴。」
  俞秀凡道:「多謝大師。」
  玄光大師道:「俞施主請吧!別讓敝方丈等得太久。」
  俞秀凡一笑,轉身行去。
  小沙彌帶路,直行到一方幽靜別院之中,兩個中年僧侶,站在別院門口。小沙彌低言數語,直向內院中行去。俞秀凡等跟著魚貫而入。
  行到了一座禪室門外,小沙彌回頭說道:「敝寺方丈早已在客吵空中等候,不過,諸位這樣多人,不能夠全部進去。」
  俞秀凡道:「我們可以進去幾個人?」
  小沙彌道:「至多三個。」
  俞秀幾道:「好!五毒夫人,方兄和在下一起進去,其他的人,請在室外稍候。」
  小沙彌一閃身,道:「諸位請吧!」
  俞秀凡當先而入,五毒夫人和方整緊隨而入,這是一間很大的靜室,靜的聽不到一點聲音。
  一個寶相莊嚴身著黃色袈裟的五旬僧侶,盤膝坐在一張蒲團之上。
  俞秀凡一抱拳道:「在下俞秀凡,見過掌門方丈。」
  那黃衣老僧緩緩睜開了微閉的雙目,打量了俞秀凡一陣,道:
  「俞施主請坐!」
  俞秀凡道:「晚輩謝座。」盤膝在地上坐了下去。
  黃衣僧侶目光轉到了五毒夫人的身上,道:「這位是……」
  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門的五毒夫人。」
  黃衣憎人道:「貧僧玄莊,夫人,掌一派門戶,貧道有失迎了。」
  這裡看出了少林寺中的規矩,接待掌門人,和一般人完全不同。
  玄莊大師目光轉到方望的身上,道:「這位施主是……」
  方望接道:「在下方壘,原是造化城中的十大劍主之一。」
  玄莊大師道:「施主出身造化城?」
  方望道:「所以,在下對造化城中的事,瞭解的很多。」
  玄莊大師點點頭,道:「俞少俠,不惜觸犯少林規戒,一定要見老衲,現在見到了。」
  俞秀凡道:「晚輩有要事奉告,此事關係著武林大局。」
  玄莊大師道:「也關係著造化城?」
  俞秀凡道:「江湖亂局,根本肇因於造化城。」
  玄莊大師接道:「俞施主,對造化城,你瞭解多少?」
  俞秀凡道:「大師問得好,在下隨來同道中,大都出身於造化城,大師如想知曉內情,最好由他們詳為述說。」
  玄莊大師臉上突然問閃掠過一抹淒苦的笑容,道:「俞施主說吧!老袖洗耳恭聽。」
  俞秀凡道:「簡明的說,造化城包藏禍心,志在武林。就算貴寺不找他們,他們也不會放過貴寺,人間地獄中,有一座少林別院,那裡面就住著貴寺中人。」
  玄莊大師接道:「俞施主,造化城中事,老衲也有一些耳聞,以不過耳聞是虛,眼見為真,老衲一直未見其事。而且,造化城在江湖上惡跡不彰,老衲也無法興師問罪。」
  俞秀凡怔了一怔,道:「聽口氣,大師對造化城中事知曉不少?」
  玄莊大師道:「也不算太多。至少,造化城對江湖上的威脅不大。」
  俞秀凡道:「這就錯了。造化城氣候已具,一旦興師外出,貴寺很可能首當其衝。」
  玄莊大師道:「俞施主,老衲聽到的消息,和施主有著很大的距離。」
  俞秀凡道:「大師聽到了什麼?」
  玄莊大師道:「老衲聽到的消息是造化城閉關自守,無意於爭雄江湖。」
  俞秀凡道:「這麼說來,咱們是很難談得下去了。」
  玄莊大師道:「施主千里迢迢而來,只怕大感失望了。」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確然很失望,真是見面不如聞名了。」
  玄莊大師道:「俞施主,少林寺是武林中的大門戶,有著上千的弟子,我們不能像江湖遊俠一樣的輕率。施主的消息,老衲當記在心中,俟查明證實之後,本寺自會有所行動。」
  這一番話,說的雖然婉轉,但事實上卻有如下了逐客令一般。
  五毒夫人忍了又忍,到最後還是忍耐不住,冷笑一聲,道:「俞少俠,不用談了。少林寺的掌門方丈,只不過應付咱們罷了。」
  玄莊大師臉色一變,似要發作,但卻又忍了下來,道:「女施主不覺著有些言重麼?」
  五毒夫人道:「大師敢說出口,難道還怕我揭穿了不成。」
  玄莊大師道:「老衲掌少林門戶,如非證明確鑒,豈能輕舉妄動。」
  五毒夫人道:「以我看,少林寺對造化城瞭解不至如此,所以才不敢輕舉妄動。」
  玄莊大師道:「女施主利口如刀,出家人也有著被傷害的感覺。」
  五毒夫人道:「我說的是實話,所以,大師聽起來很不入耳。」
  玄莊大師合掌當胸,低喧一聲佛號,道:「女施主,請便吧!話不投機半句多,何況,老衲這靜室中從未接見過女客,女施主也不宜久留。」
  五毒夫人道:「是你把我們請進來的!我既然來了,就要把話說完才走。」
  玄莊大師道:「女施主,老衲不願再留貴客。」
  五毒夫人道:「你也不願我們到少林寺來,但我們還是來了。」
  玄莊大師臉色大變,高聲說道:「護法何在?」
  但見人影閃動,一座畫著如來佛像的屏鳳之後,突然間閃出來四個身著灰袍,白襪布履的中年僧人。四個裝束一樣,都在腰間掛著一把短刀。
  玄莊大師合掌當胸,低喧一聲佛號,道:「女施主,你們是自己走呢,還是要老衲下令逐客?」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飛鈸大陣、羅漢陣,都攔不住我們,何況你大師幾句話就可以把我們攆走了?」
  玄莊大師緩緩說道:「我這隨身四位護法,都是少林寺中年輕一代的高手,他們出手很重,四位合擊之木,更是嚴密無比,三位請多多考慮一下。」
  五毒夫人道:「我也要請掌門人考慮一下,我是當今武林用毒高手,逼我出手時;我就可能用毒。」
  玄莊大師道:「用毒?」
  五毒夫人道:「湘西五毒門的掌門人,自然是用毒高手了。」
  玄莊大師一皺眉頭,道:「這是少林寺,怎會輕易讓人用毒?」
  五毒夫人道:「不讓我們用毒,那是你們的事,非要甩毒不可,那又是我們的事。」
  玄莊大師道:「你是一派掌門人的身份,怎能輕易用毒?」
  五毒夫人道:「五毒門的聲譽不好,江湖上也沒有人說我是好人,所以,我的聲譽好壞,也不放在心上。」
  玄莊大師突然歎一口氣,道:「少林寺中,情勢複雜,掌門人雖然受盡了敬重,但並無多大的權力。」
  五毒夫人道:「我知道,你們要開長老會。」
  玄莊大師點點頭,道:「是!老衲不能給你們滿意的答覆。」
  五毒夫人道:「大師,論你身份,在武林中德高望重,但如論江湖經驗,你只怕要往後排名了。所以,你那一套,別在我們的頭上耍。大師,你不是不能為,而是不敢為。」
  玄莊大師道:「你這是……」
  五毒夫人冷冷笑道:「聽你剛才的口氣,你對造化城確不陌生,但你對造化城,也是有著很大的畏懼。」
  玄莊大師道:「女施主,不可含血噴人。」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我不是信口開河,而是能夠指證。」
  玄莊大師道:「哦,你說說看!」
  五毒夫人道:「你明明知道,少林寺中僧侶,陷入了造化城中,但你卻不敢提出來。」
  玄莊大師道:「老衲為何不敢?」
  五毒夫人道:「因為,你可能是生命受到威脅,也可能是親人被執,也可能是敵對勢力大龐大,你自知無法抗拒,不願玉碎,只求瓦全。」
  玄莊大師冷冷說道:「五毒夫人,你敢對老衲如此無禮麼?」
  五毒夫人道:「為什麼不敢,我還要用毒毒你們。」
  玄莊大師道:「五毒夫人,就算你真的用毒,把老衲和四個侍衛毒倒,但少林寺中的僧侶,不下千百位,難道你都能毒倒不成,何況,毒倒了少林寺的掌門人,少林寺中的僧人決不會放過你們。」
  五毒夫人道:「那也沒有什麼不敢。少林寺僧人,敢接近我,我就敢用毒毒他。」
  玄莊大師道:「唉!看來你們是有備而來。」
  五毒夫人道:「咱們如若沒有準備,也不敢闖你們的少林寺了。」
  輕輕吁一口氣,接道:「大師!我不但是有備而來,而且也有根大的決心。」
  玄莊大師哦了一聲,接道:「你們是什麼決心?」
  五毒夫人道:「要你們掌門人,挺身而出,帶領著我們,抗拒造化城。」
  玄莊大帥道:「老衲一人,就算是答應了你們,但也沒有什麼用,因為,這等大事,超越了我這掌門人的權限。」
  俞秀凡突然大笑出聲音:「夫人,咱們走吧!天下聞名的少林寺,不過是一群隱名逃世的人,他們札佛唸經,只不過是為了自求心安。天下人的生生死死,和他們全無關係。慈航普渡,也不過是說說算了。天下武林同道,最為敬重的少林掌門人,也不過是貪生畏死,自求多福的這種人。咱們就算把他逼得出面,又能對武林大局有什麼幫助?」
  方塹道:「俞兄,咱們跟五毒夫人到湘西五毒門去,咱們好好的經營那一片基業。我相信,造化城主不會找上咱們,看看少林寺能夠自保多久,一旦火燒上身,看他們再用什麼方法明哲保身。」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陣,道:「說的也是。恨起來我要用毒藥先毒倒你們幾個,讓你們嘗嘗中毒的滋味如何,但我想想還是留著你們的好。」
  少林寺的掌門人何等尊貴,但被這三個人你一言,我一語的一罵,竟然罵的呆在那裡了。
  俞秀凡臉色冷漠,望也不望玄莊大師,道:「咱們走吧!」當先轉身,向外行去。
  五毒夫人、方奎緊追在俞秀凡的身後,向外奔去。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5:48

第48回 長老大會 叛徒現形  

  玄莊大師臉上神色數變,突然高聲喝道:「站住!」他本是有道高僧,但這聲站住,卻喝的十分激動。
  俞秀凡停下腳步,冷冷說道:「大師還有什麼吩咐?」
  玄莊大師道:「三位請留步片刻,老衲想和三位仔細地談談。」
  五毒夫人道:「仔細地談談可以,不過,談的題目要由我們出。」
  玄莊大師道:「好!但不知可否先告訴老衲的題目?」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中事。」
  玄莊大師道:「好!老衲也希望和你們談談造化城中事。」
  五毒夫人哦了一聲,道:「俞少俠,咱們再多留片刻如何?」
  俞秀凡道:「夫人如若覺著咱們應該自下來,咱們就不妨多留一陣。不過,我不願再和他談什麼了,要談,你們談吧!」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俞少俠太倦了,你惜機會坐息一陣吧!
  咱們既然來了,我們就多費一番唇舌吧!」
  三個人,重又行了回去。俞秀凡果然盤膝而坐,閉上了雙目。
  五毒夫人道:「大師,你想告訴我們什麼,還是要知什麼?」
  玄莊大師道:「老衲想知道造化城主是誰?」
  五毒夫人道:「這件事麼,是他個人的隱密,除了造化城主之外,只怕知道的人不多。」
  玄莊大師道:「這麼說來,女施主也不知那造化城主的出身份?」
  五毒夫人道:「雖然不能肯定,但卻聽到一些有關他身世的傳說。」
  玄莊大師道:「女施主可否說出來?」
  五毒夫人道:「可以。聽說他是金筆大俠艾九靈的師弟,因為艾九靈的成就大高,俠譽不作第二人想,他師弟自知無法在這方面超過師兄,所以別走溪徑,組織了造化城,窮搜天下武林,集於一身,希望能壓倒艾九靈。」
  玄莊大師道:「艾大俠為人公正,江湖道上,無不奉他有如神明。他如真是艾大俠的師弟,同出於一師,怎會有如此大的不同,形如天攘之別。」
  五毒夫人道:「此事只是止於傳說,是否真實,無法求證。」
  玄莊大師道:「至少有三個人知道,一個是艾大俠的師父,一個是艾大俠,還有一個是造化城主,三個人知曉的事,算不得是什麼隱密了。」
  五毒夫人道:「以少林寺掌門人的身份地位,應該知曉那艾九靈的師父是誰了。大師知曉麼?」
  玄莊大師苦笑一下,道:「老衲不知。」
  五毒夫人道:「大師都不知道,天下又有什麼人能夠知曉呢?」
  玄莊大師道:「這個,這個,老衲不常在江湖上走動,對這些事自然是知曉不多。」
  五毒夫人道:「大師不要謙虛了。少林寺的耳目.遍佈天下,我相信江湖上的大事,都瞞不過貴寺遍佈天下的耳目。」
  玄莊大師搖搖頭,道:「女施主,你把本寺估計得太高了,少林寺沒有這麼好的安排。不過,對造化城這等大事,老衲確早有聞了。」
  五毒夫人道:「貴寺早知曉,何以不肯過向。此時想過問,只怕也力難從心了。」
  玄莊人師歎口氣,道:「女施主,本寺中戒規太多,並非掌門人一道令諭,就可大興干戈。」
  五毒夫人道:「現在,我們找上了貴寺,至少你應該把它當一件大事處理,偏偏又設下了無數埋忱逼我們出手拚命,鬧出流血喪命的事。」
  玄莊大師道:「這就是少林寺的規矩,老衲也受著這些規戒限制。語聲一頓,接著道:「如若我們能找出那造化城主的出身,底細,老衲覺得可收事半功倍之效。」
  五毒夫人道:「艾九靈很多年消息杳然,生死不明,造化城主不會說出他的出身來歷,咱們又不知他師父是誰。其實,就算知道他出身來歷,也已經幹事無補了。」
  玄莊大師道:「女施主,可否解說得清楚一些。」
  五毒夫人道:「可以。大師要找出那造化城主的出身,無非是想查出他武功的底細。但這些年來,造化城主,廣吸博收,一身武功,至少集十數家之長,除了武功之外,他還學得了暗器,用毒的手法,那都是武功中最精華的手法。」
  玄莊大師哦了一聲,道:「女施主的意思呢?」
  五毒夫人道:「我的意思很明白,大師是少林寺中的掌門人,目下江湖正面臨著空前大劫,貴派是武林中的領導人物,應該振奮而起,領導江湖各大門派,共抗強敵,這才是咱們來找大師的原因。」
  玄莊大師沉吟了一陣,道:「女施主,但老衲可以答允諸位一事,我立刻召集長老會商量此事,如何決定,在下再通知各位。」
  五毒夫人道:「這要多少時間?」
  玄莊大師道:「縱我今日就傳下綠玉佛令,今晚之前,就該有個決定。」
  五毒夫人突然站起身子,躬身一禮,道:「大師,賤妾很高興,咱們這一趟沒有白來。」
  玄莊大師苦笑一下,道:「女施主,長老會是否能通過這件事,老衲毫無把握。」
  俞秀凡突然睜開了雙目,道:「大師,少林掌門人向來受全寺尊重,怎會有人反對大師。」
  玄莊大師歎息一聲,道:「俞少俠,老鈉確有很多的苦衷,而且,又很難啟齒。」
  俞秀凡道:「大師,此刻情形特殊,必需合力施為,才能改變情勢。」
  玄莊大師一皺眉頭,道:「俞少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在下的意思很明白。大師如要在下明說,在下就直言了。」
  玄莊大師道:「好!俞少俠請明說吧!」
  俞秀凡道:「貴寺之中可能有一股反對你的力量。」
  玄莊大師沉思了良久,點點頭,道:「不錯。」
  俞秀凡道:「那一股反對你的力量,可能和造化城早有勾結。」
  玄莊大師怔了一怔,道:「這個,俞少俠,事關重大,不可信口輕言。」
  俞秀凡道:「只要不是別有用心的人,誰都看的清楚,目下江湖正面臨著空前浩劫。傾巢之下無完卵,這道理,誰都應該明白。但貴寺中竟有人反對此事,那人是不是別有用心呢?」
  玄莊大師道:「這個這個,要拿證據出來!」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大師,晚輩有一愚見,但不知大師是否願意採納?」
  玄莊大師道:「俞少俠請說。」
  俞秀凡低聲說了數語。
  玄莊大師一皺眉頭,道:「這個,這個不大方便吧!」
  俞秀凡道:「如若咱們聽不到大師的信號,決不輕舉妄動。」
  玄莊大師道:「話雖不錯,但如一旦被他們知曉,老衲也要受門規制裁。」
  俞秀幾道:「事非得已,大師非要冒險不可。」
  五毒夫人道:「大師如若決定抗拒造化城,就不該有此一慮。」
  俞秀凡道:「事機稍縱即逝,錯過了今日之後,只怕再沒有機會了。」
  五毒夫人道:「你為一派掌門,領袖天下武林,如不能當機立斷,那就遺憾終身。」
  玄莊大師臉上神情屢變,沉吟了一陣,道:「好吧!老衲拼受門規制裁,冒此一險。」
  少林方丈傳出了綠玉佛令,召開了少林寺中最權威的長老會議。
  少林寺的長老會,一般都在戒恃院或達摩院中召開,但這一次,卻大反常態,改在了方丈的養心禪室中召開。
  事情很緊急,午未時分,少林長老們已集聚在養心禪室之中。
  玄莊大師坐了首位,群僧各以順序入座。
  長老會一共有九位長老,加上了達摩院。戒恃院和藏經閣三位主持,合一十二人,再算上掌門方丈,共有一十三人。
  這是少林寺中最權威的集會,除非發生了重大變故,只有三年一次的例會。
  自然,二院一閣的主持,是寺中重要人物,九位長老,也都是經過推選的人,都是玄字輩的僧侶,只有一位是上一輩的高僧,神木大師。
  玄莊神情嚴肅,望了群僧一眼,道:「江湖新秀俞秀凡和湘西五毒夫人,帶著離開了造化城的十大劍主等,找上了少林寺,闖過飛跋大陣,本座為了兔去無謂傷亡,遣人迎他們進入方丈室中。」
  話至此處一頓,見群僧無人接口,又緩緩說道:「和他半日傾談,知道了造化城主的為人,也瞭解目下江湖形勢,覆巢之下無完卵,如若少林派不肯挺身而出,整個江湖,都可能淪人了造化城主的統制之下。本座瞭解了內情之後,亦覺著事態嚴重,所以不得不召請諸位,議論一番,共商大局。」
  聽完了玄莊一番話,所有的目光,都投注在神木大師的身上。
  這位木字輩的高僧,雖然是上一代唯一的遺老,但在遺老之中,卻是最具聲望的人。沒有法子能正確說出神木的年歲,他鬚眉已白,臉上也堆滿了皺紋,看上去,有些老態龍鐘。
  但他雙目中卻含蘊著一種強烈的神光,炯炯逼人。
  在眾僧目光逼注之下,神木緩緩啟齒說道:「掌門人可是要聽聽老衲的意見麼?」
  玄莊大師道:「不錯,正要聽聽師叔的高見。」
  神木大師點點頭,道:「老衲已三十年未出少林寺的大門一步,對江湖中事,知曉的有限。老衲也只能根據掌門人的意見,提供出老衲的看法。」語聲微微一頓,啟光四顧,看了周圍的僧侶一眼,緩緩說道:「如若掌門人說的不錯,江湖上確是已經面臨著從未有過的潔劫,問題是咱們是否能夠對抗造化城,是否要出盡全寺之力,和造化城中的高手周旋?」
  玄莊大師道:「師叔對此事的看法呢?」
  神木大師沉吟了一陣道:「這件事老衲也無法作主。不過,不過,事情已到了此等情勢,除非全力以赴;就不能卷人這場紛爭之中。」
  他說了一番道理,但卻沒有說出對付造化城主的辦法。
  這時,一個灰袍僧侶,忽然站起來,道:「稟掌門人,貧僧有點意見,不知可否說出來」
  說話的是玄莊大師的師弟,玄方大師。
  玄莊大師一揮手,道:「你說吧!」
  玄方道:「為了少林寺,為了千百位僧眾,貧僧之意,此事不由咱們少林寺一個門派出面。」
  玄莊大師呆了一呆,道:」師弟的意思是……」
  玄方接道:「貧僧的意思是,我們要聯合其他門派一起出面。」
  玄莊大師道:「你已經聽我說明內情,只怕時間上來不及了。」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此事要慎重,不可輕率。因為,事關整個江湖,少林一門,為什麼要先擋銳鋒?」
  玄莊大師道:「玄方師弟,江湖上面臨著如此大難,我們怎能坐視不問?何況,少林派一向被人推崇為武林中的泰山北斗。」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咱們如只憑少林實力,難道真正能管得了麼?」
  玄莊大師道:」師弟,咱們如若不管,造化城總有一天會找上少林寺來。」
  玄方大師哼了一聲,道:「不錯。造化城可能會找上咱們,不過,那是以後的事,咱們還有很多的時間準備。如是現在咱們找上造化城,那是要立刻火拚的事。老實說,咱們少林寺精銳盡出,如無外援,只怕也難是造化城的敵手了。」
  玄莊大師沉吟了良久,突然說道:「你怎麼知道咱們不是造化城的敵手?」
  原來,玄莊大師在沉吟之時,聽到了俞秀凡的傳音指導。
  玄方似是未料到玄莊大師會有這樣一次反問,不禁一呆。但他乃是很有心機的人,略一猶豫,立刻說道:「貧僧很少離開過少林寺,對江湖中事知曉不多,造化城中的實力,完全是聽從掌門人適才口述。」
  玄莊大師道:「原來如此。」語聲一頓,接道:「本座已經權衡過輕重利害,覺著,只有趁造化城還未完全準備成熟之時,先聯合江湖上義俠志上,和他們合力聯手,對強敵一擊。」
  玄方大師搖搖頭,道:「對掌門人的高見,貧僧不敢苟同。」
  玄莊大師道:「師弟一力反對此事,不知是何用心?」
  玄方大師道:「貧僧是為了少林寺,我們不能獨擋銳鋒。」
  玄莊大師道:「如是有很多江湖俠士和咱們結合在一起呢?」
  玄方大師道:「什麼人?咱們先要知道他們的實力如何。」
  玄莊大師一皺眉頭,道:「玄方師弟,你不覺著太過分一些麼?」
  玄方笑一笑,道:」掌門人,這是長老會,在這裡,任何人都可以說出他心裡的話。」
  玄莊冷冷一笑,道:「玄方,長老會不是一個人可以決定的。」
  玄方大師道:「貧僧覺著,掌門人應該把此事提出共決。」
  玄莊大師點點頭,道:「好!我要看看,長老會中,有幾個人會贊同你的意見。」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貧僧一心為公,自信不會有很多人反對貧僧。」
  玄莊大師臉色微微一笑,目光四顧,道:「神木師叔和諸位師兄,師弟,你們哪一位贊成玄方師弟的高見,請站起身來!」
  這等表決之法,對玄方本是大為不利的事,但出於意外的是,在座之人,竟然有一大半站了起來。
  少林寺長老會的決定,一向是從不更改。
  玄莊大師一看情勢不對,立時隨機應變,雙手一揮,道:「諸位師兄,師弟請坐!」
  站起身子的憎侶,都依言坐了下來。
  玄莊大師究竟是一代掌門之才,不但感覺情勢對己不利,也感覺著掌門大權已經旁落,長老會的力量,不但已非所能控制,而且反而成了控制他掌門人權力的力量。
  目光轉注在神木大師的臉上,緩緩說道:「本座覺著,此事應該多聽聽神木師叔的高論。」
  神木大師是剛才少數坐著未動的僧侶之一。
  玄方大師搖搖頭,道:「掌門人,咱們少林寺有一條戒規,不知掌門人是否還記得?」
  玄莊大師不得不理會,只好一皺眉,道:「什麼規戒?」
  玄方大師道:」如若長老會和掌門人意見不同之時;掌門人應該如何處理?」
  玄莊大師道:「掌門人可以辭去掌門之位,或是同意長老會的意見。」
  玄方大師道:「辭去掌門之位,太過麻煩,小弟倒希望師兄同意長老會的意見,保存下少林寺的命脈。」
  玄莊大師忍下心中的氣怒,低喧一聲佛號,道:「阿彌陀佛,可是已覺著長老會己支持你的高見麼?」
  玄方大師笑一笑,道:「我記得掌門已忖表決,但小弟沒有看清楚。好在,長老會還未散去,掌門人不妨再付表決。」
  玄莊大師點點頭,道:「玄方師弟說的是,不過,本座覺著,這件事還要問問神木師叔。」
  玄方大師望了玄莊大師一眼,道:「掌門人說的是,聽聽神木師叔的高見也好。」
  玄莊大師輕輕吁一口氣,道:「長老會正陷爭論之中,還望師叔指示我們一條明路。」
  神木大師緩緩睜開雙目,道:「老衲思索良久,覺著玄方說的不錯。」
  玄莊大師驟然間感覺到有如一盆冷水,由頭上澆了下來,全身都生出了一股寒意。
  但他是一位有道高僧,雖然覺出了局勢險惡,但仍然能保持著相當的平靜,一語未發。
  神木大師日光環顧了四週一眼,接道:「造化城氣候已具,如若咱們不能慎重處置,很可能造成了少林寺和造化城的對壘局面,武林道中,都覺著少林寺實力雄厚,未必會有人派來高手馳援,單是少林寺和造化城對決生死,勝負之分,那就很難說了。」
  玄方大師道:「勝也勝的很慘,敗則全派覆滅,因此,貧僧主張,還是慎重一些的好。」
  玄莊大師點點頭,道:「很有道理。」
  玄方大師笑道:「掌門人明察。小弟完全是為少林門戶著想,如有開罪掌門人的地方,還望掌門多多的原有。」
  玄莊大師笑一笑,道:「玄方師弟,本座覺著,這中間還有商榷的餘地,可否讓我再考慮一下?」
  他實在未想到連神木大師,也會支持玄方的意見,一時間頓覺孤立無援,不知如何才好。
  但他表面上,還保持了相當的鎮靜。
  玄方大師笑一笑,道:「掌門人召集一次長老會,並非易事,何不一次決定,傳下令諭,也好使人有所遵循。」
  玄莊大師搖搖頭,道:「玄方師弟,本座覺著茲事體大,如若不深思、熟慮,很可能造成大錯、大憾的事,故而必需再多想一想。」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長老會的權威,一直在掌門人之上,也是本派歷代長老制訂的規戒,如若在這一代掌門人手中破壞,那才是一樁大憾大恨的事。」
  玄莊大師道:「玄方,本座還是掌門人的身份,有些事在我的權職以內,似是用不著在長老會中商談了。」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此言差矣!既是請長老會議決的事,自然是早已超過了掌門人的職權,如是長老會議之事,不能約束掌門人,這長老會似是也不用存在了。」
  玄莊大師臉色冷肅,緩緩說道:「玄方。你敢對本座如此頂憧,用心何在?」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加若不肯接受長老會的約束,小弟就是想尊重掌門師兄,也是尊重不來的了。」
  玄莊大師慈眉聳動,雙目閃光,冷笑一聲,道:「玄方,這雖是長老會,但你不能如此失態。本門戒規森嚴,切望你不可以身相試?」
  玄方大帥搖搖頭,歎息一聲,道:「掌門人,小弟也正在全力維護本門戒規。」玄莊大師道:「長老會雖可暢所欲言,但也不能對本座如此不敬。」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如若覺著小弟有冒犯之處,貧僧願立刻退席。」
  說退就退,霍然站起了身子,轉身向外行去。
  玄莊臉色一變,道:「當值的護法何在,給我攔下來!」
  兩個灰衣僧侶,應聲而出,擋住了門口。
  玄方大師停下腳步,朗朗說道:「掌門人,你既干與了長老會的職權,又如此嚴厲的對付小弟,實叫人心中不服。」
  這時,兩個灰衣僧侶,已然欺到了玄方的身側,道:「師叔,你是自己就縛呢,還是要我們出手?」
  玄方大師淡淡一笑道:「這是在召開長老會,你們沒有插口的身份。」
  目光轉注到神木大師的身上,接道:「師叔有何高見,指教弟子。」
  兩個灰衣僧侶齊聲說道:「玄方師叔,弟子奉的掌門之命,如若師叔不肯就範,休怪弟子開罪了。」
  神木大師搖搖頭,先制止兩個灰衣僧侶的行動,道:「掌門師侄,這作法有些太過分了?」
  玄莊大師道:「哦!師叔的意思呢?」
  神木大師道:「老衲覺著,玄方師侄的處置,太過嚴厲了一些。」
  玄莊大師道:「玄方師弟出言無狀,舉止失態,竟然要中途退席,這口氣,豈不是難忍得很麼?」
  神木大師道:「長老會一向可暢所欲言,掌門人要包容各方意見,綜合之後,再決定可行之法。玄方師侄雖然言語有冒犯掌門人的地方,但他一本大公,並無私恨在內,這一點,老衲覺著他並無大錯。」
  玄莊大師陡然間覺著自己是那麼孤立無援,長老會,似是己落人別人的控制之中。他寄望於神木大師,以他在寺中的身份、聲望,助自己一臂之力,或可有所轉機。但玄莊失望了。
  輕輕吁一口氣,神木緩緩說道:「這只是就事論事而言,還望掌門人能夠網開一面,放了玄方。」
  玄莊大師忽然間感覺到神木大師,也有著很多的可疑之處,對玄方袒護的有些過分。
  點點頭,玄莊大師舉手一揮,兩個灰衣護法,應手退了下去。
  道:「師叔吩咐,弟子怎敢不遵。」
  神木大師道:「玄方,掌門人已不追究你頂撞他的過失,還不謝過。」
  這方面,玄方改變的很快,立時合掌當胸,一躬身道:「玄方謝過掌門人的寬恕。」
  他究意是一代掌門之才,立時決定暫時把情勢緩和一下。先對玄方一揮手,道:「神木師叔已把話說明,事情己過去了,師弟不用多禮了。」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造化城已成氣候,志在武林,少林寺就算要閉關自守,不理江湖中事,只怕造化城也下會放過咱們。但訊此時振袂而起,難免會先擋銳鋒,兩害相權,輕重頗難斟酌,長老會一時間只怕也難作決定,神木師叔暨諸位師兄、師弟,請休息一會。
  也可惜機多作一番思考,再行會商大計。」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5:56

  玄方大師笑一笑,道:「掌門師兄,小弟對此事看法不同。」
  忍下一口氣,玄莊大師緩緩說道:「師弟又有什麼高見?」
  玄方大師道:「依小弟看,事宜早決,兵貴神速。我們既然已知造化城志在武林,自應當早謀對策,掌門人既然召開了長老會,想必亦早感計窮,拖延時間,又於事何補?」
  玄莊大師心中明白,玄方是逼他就範,心中暗暗震動,表面上卻保持了相當的鎮靜,笑一笑,道:「師弟說的也是,但一時難作決定,除非有人能想出一個新的策略。」
  玄方大師道:「小弟之意,閉關自守,任人壯大,自然不妥,但先擋銳鋒,不計少林命脈絕續,更非上謀。」話到此處,卻故意住口不言。
  玄莊大師道:「除此之外,還有什麼良策呢?」
  玄方大師道:「良謀難求,小弟覺著,倒有一個中策可用。」
  玄莊大師道:「師弟請說!」
  玄方大師道「何不適派一人,和造化城訂下和平共存之約。」
  玄莊大師哦了一聲,接道:「誰能擔保造化城能守信約。」
  玄方大師道:「就算造化城不守信約,咱們也取得一段緩衝時間,可以從容準備一下。」
  一個白眉老僧突然冷笑一聲,道:「玄方師弟,小兄不能同意你的高見。」
  說話之人,正是率領羅漢陣的玄光大師。
  玄方笑一笑,道:「師兄有何高見?」
  玄光大師道:「少林寺能受武林同道敬重,就是少林寺一向能主持武林正義,如若派人向造化城求和,不但大損少林威名,而且背棄了武林正義。」
  玄方道:「師兄說的不錯,不過,武林正義,決重不過少林派門廣的存亡絕續,這一點,不知師兄想過了沒有?」
  玄光大師道:「我想過了,而且,想的很清楚,所以,我等到現在才說話。」
  玄方大師道:「這麼說來,師兄是早想過了。」
  玄光道:「不錯。所以,我才主張不能派人到造化城中求和。
  自達摩租師東來之後,建立了這座少林寺,數百年來,咱們一直是武林中的徵象,那些光榮的歷史,不能在咱們這一代手中破壞。」
  玄方大師冷笑一聲,道:「師兄,那光榮的歷史,難道重過咱們少林寺全寺僧侶的生死麼?」
  玄光大師道:「貧僧的看法是,造化城如若要動少林寺,咱們去求和,也是沒有用處,徒然留人笑柄而已如若他不敢和少林寺為敵作對,那就用不著咱們求和了。」
  玄方大師微微一笑,道:「師兄,你這話聽起來很有道理,但如要深一層想,那就情形不同了。」
  玄光大師道:「怎麼說?」
  玄方大師道:「咱們所謂求和,不過是策略的運用而已。」
  玄光大師接道:「玄方師弟,小兄覺著,咱們現在,沒有策略可言。」
  玄方大師道:「為什麼?」
  玄光大師道:「目下,造化城沒有找上咱們,似乎也用不著什麼策略。」
  玄方大師道:「防患未然,制敵機先,小弟的方法,有什麼不對?」
  玄光大師道:「至少咱們還不知道造化城目下有什麼行動,如若咱們先派人去向造化城求和,那不是一大笑話麼?」
  玄方道:「師兄,既是在長老會中討論,自然要憑公決,不能以一二人的意見決定。」
  玄光大師高聲說道:「諸位師兄。師弟,貧僧感到此事關係重大,不可輕率決定,是否再多想一會。」
  他一連問了數聲,場中無人回答。但他卻發覺了,有不少目光,偷偷向玄方看去。情勢愈來愈明顯。玄方已控制了長老會中大部分的人。
  玄光大師暗暗歎息一聲,又道:「諸位師兄,你們覺著白雲師叔的為人如何?」
  這時才有一個六旬老僧,點點頭應道:「不錯啊,咱們應該去問問白雲師叔。」
  但聞玄莊大師說道:「神木師叔,白雲師叔現在何處?」
  神本大師道:「他去採集幾種藥物,要煉製一樣丹九,目下不在少林寺中。」
  玄莊大師笑一笑,未再多問。
  玄光大師卻是聽得恍然大悟,忖道:無怪他剛才說的那樣大方了,原來,白雲師伯不在寺中。
  只聽玄方朗朗說道:「玄光師兄,小弟越想越覺著不對,這件交易,我們吃虧太大了。」
  玄光大師茫然說道:「吃虧,吃什麼虧?」
  玄方大師道:「造化城是有備而來,而且準備了十年時光,咱們卻是連一點準備也沒有。」
  玄光大師道:「師弟的意思是……」
  玄方大師接道:「小弟的意思是,咱們必須爭取一些時間,好好的準備一下。」
  玄光大師道:「師弟的意思,可是仍要遣人和造化城接觸麼?」
  玄方道:「小弟正是此意,不過,這是為整個少林寺千百位僧眾著想。」
  玄光大師道:「我還是有些不明白,就算咱們派人去了造化城,又能有些什麼樣的結果。」
  玄方道:「這要隨機應變了,無法說出個一定演變的常規。」
  玄莊大師道:「這要遣派哪些人去才好?」
  玄方大師笑一笑,道:」這要派幾個口齒伶俐的人去,我們一面準備,一面要說服對方,拖延時間。」
  玄莊大師道:「很有道理,如若真有這麼一行,只怕要借重仰玄方師弟的大力了。」
  玄方道:「加若掌門人看重小弟,小弟自當全力以赴。」
  玄莊大師道:「一旦要與造化城中接觸之時,還請師弟幫忙。」
  玄方道:「小弟萬死不辭。」
  玄莊大師緩緩站起身子,道:「此事太過重大,諸位任何決定,都可以影響到少林寺中數百位僧眾的生死榮辱,也可能影響了少林寺在江湖上的聲譽,本座請諸位再多想想,晚齋之後,咱們在寺中藏經閣再作集會,希望能商付出一個妥善之策,」
  玄方一皺眉頭、道:「掌門人,兩個時辰,又能想到多少事情,何不就此決定,咱們也好行動。」
  玄莊大師冷冷說道:「玄方師弟,這件事,老衲就此決定了,師弟不用再勸阻了。」
  玄方冷笑一聲,道:「掌門人,小弟對此決定,心中難服。」
  玄莊大師道:「好吧!你如心中不服,晚齋後咱們在藏經閣還會有一番商討,那時你再提出意見。」
  玄方大師道:「不行!掌門人,咱們既然已經開了長老會,而且也提出來討論過了,為什麼不作一個決定呢?」
  玄莊大師道:「這個,本座就不明白了,為什麼一定要這樣決定呢?」
  玄方大師道:「少林寺的興亡斷續,和少林寺每一個人都有關係,貧僧既然是參與了長老會,自然應該有我自己的主意。」
  玄莊道:「自然應該有你的主意。不過,這樣大的事情,大家都要深思熟慮一番,晚上半日決定,也不為晚。」
  玄方大師搖搖頭,道:「掌門人的決定,小弟不能心服。」
  玄莊大師忍了又忍,最後還是忍耐不住,冷笑一聲,道:「玄方,這件事,本座已經決定了,你不用再提意見了。」
  玄方大師笑一笑,道:「掌門人,如是小弟堅持不同意你的意見呢?」
  玄莊大師道:「師弟一定要反對我?」
  玄方道:「小弟不是反對掌門師兄的人,而是反對這件事情。」
  玄莊大師道:「為什麼?」
  玄方道:「為了少林寺,也為了掌門人的職位和尊嚴。」
  玄莊大師道:「本座的尊嚴,用不著由你師弟擔心。」
  玄方大師道:「為了少林寺和我自己,總是不錯了。」
  玄莊大師強自忍下心頭的怒火,緩緩說道:「不用再談下去了,師弟加若心中不服,那就等到藏經閣時再作決定。現在,長老會議暫行結束。」起身向外行去。
  情勢逼人,他不得不作決斷性的處置了。
  但見人影一門,玄方突然攔在了玄莊大師的身前,道:「掌門人,此時若不作決定,只怕很難壓制下長老會激動的情緒。」
  玄莊大師道:「別人都可以忍受,最不能忍受的是你玄方師弟了。」
  玄方道:「小弟一心秉公,長老會中諸位師兄,大都明白,就是神木師叔,也知小弟的苦心,掌門師兄如若不肯答允小弟之求,只怕……只怕……」
  玄莊大師冷冷說道:「只怕什麼?」
  玄方大師道:「只怕掌門師兄很難使咱們心服。」
  玄莊大師道:「不服又能如何?」
  玄方冷冷說道:「如若是一派掌門身份,讓人心中不服,只有兩途可循。」
  玄莊大師道:「那兩途可循?」
  玄方道:「一條是請你掌門人辭去現職,一條是少林寺中的長老會,把你掌門人的職位兔除。」
  玄莊大師哦了一聲,道:「玄方師弟,有一件事,我必需說明,師兄對這掌門人的職位,並不留戀。如若我辭去了這個掌門的職位,能使少林寺蒙受利益,小兄立刻可以辭去。」
  玄方大師道:「師兄如若不能使長老會對此事感到滿意,師兄就算不辭去掌門之位,只怕長老會也不會見容於你。」
  玄莊大師道:「玄方師弟,你好像已經控制了長老會,是麼?」
  玄方大師道:「不敢。小弟只是和長老會中大多數的長老們,看法一致。」
  玄莊大師淡淡一笑,道:「這麼說來,長老會召開之前,玄方師弟和他們早有默契了?」
  玄方大師道:「那倒沒有。」
  玄莊歎息一聲,道:「玄方,你是否想接替掌門之位。」
  玄方道:「小弟並無此心。」
  玄莊大師道:「如若師弟沒有這個用心,為什麼你能使長老中人,都是聽從你的指令?」
  玄方大師道:「那是因為他們同意小弟的意見,覺著這事對少林寺中的關係很大,所以,他們才不肯聽從掌門人的令諭。」
  玄莊大師道:「玄方師弟,就目下情勢而言,你們似是早已經有安排了。」
  玄方大師道:」掌門師兄,小弟覺著目下的情況,似是用不著再討論這件事了,我們應該有所決定。」
  玄莊大師道:「我已經說過了,晚齋之後,藏經閣再作決定,可以讓我出去了吧!」
  玄方大師道:「不行!掌門人如若不作一個明確的交代,小弟不能任你揚長而去。」
  玄莊大師淡淡一笑,道:「玄方師弟,你可是逼我出手麼?」
  玄方道:「掌門人,你如對小弟出手,可曾想到後果的嚴重麼?」
  玄莊道:「什麼樣的嚴重後果?」
  玄方道:「你對小弟出手,那無疑是對長老會的決議挑戰。」
  玄莊怒道:「玄方,我再三相讓,你卻苦苦相逼,難道小兄真的會怕你不成?」
  玄方哈哈一笑,道:「掌門人,你發怒了。需知少林寺千百僧侶的生死大部分握在你一人手中,你如此容易動怒,我又怎敢以此重責大任相托?」
  玄莊吸一口氣,道:「護法何在,給我拿下送入戒侍院去!」
  兩個護法應聲行了過去。
  玄方大師厲聲喝道:「給我站住!你們如若真敢動手,別怪我這做師叔的手下無情了。」
  兩個護法僧侶,都是玄莊的親信,齊聲說道:「師叔,掌門令諭,就算咱們死在師叔的掌下,那也是沒有法子的事了。」
  玄方冷笑一聲道:「好!兩位覺著真的能夠對付了我,那就請出手吧!」
  只聽神木大師冷冷喝道:「不許出手!」
  玄莊大師怔了一怔道:「師叔再三攔阻本座下令護法出手,是何用心?」
  神木大師道:「少林寺長老會,由來一經召開,必有議決,掌門人卻使長老會議而不決,半途而廢,老衲覺著,玄方師侄的措施沒錯。」
  玄莊大師冷冷說道:「無怪玄方敢對我如此無札,原來是有你師叔撐腰。」
  神木冷笑一聲,道:「掌門人如此責怪老衲,豈不是存心輕藐長老會嗎?」
  兩個中年護法,聽得神木大師呼喝之言後,不敢再輕率出手,呆呆的站在一側,望著玄莊,等候他的指令。
  玄莊感覺到事態嚴重,因為神木不避嫌疑的正式出面,袒護玄方,顯然是事先早有默契。
  局面發展到這等情形,似乎是己很明顯,神木可能是主持其事的人,玄方反成了次要人物。
  搖搖手,示意兩個護法暫時退下,玄莊緩會把身軀轉向神木,道:「師叔,本座想請教一事?」
  神木大師笑一笑,道:「掌門人太客氣了,有事但請吩咐!」
  玄莊大師道:「這少林寺中,以何人的權位最為尊崇?」
  神木大師道:「自然是掌門人。」
  玄莊大師道:「師叔覺著本座對應付造化城一事的處置有不當之處麼?」
  神木大師道:「老衲並無此感。」
  玄莊道:「師叔對玄方師弟對本座的連番頂撞,有何指教?」
  神木大師道:「玄方師侄對掌門人的舉動,也許有不敬之處,但他認事之真,老衲卻頗表同情。」
  玄莊輕輕吁一口氣,道:「師叔認為玄方師弟的看法正確。」
  神木點點頭,道:「老衲正是此意。」
  玄莊肅然說道:「師叔,如若本座以掌門人的身份,令諭師叔,你是否願意聽從令諭?」
  神木大師道:「這要看掌門人的令諭是否可行。」
  玄莊微徽一怔,道:「本座傳綠玉佛令,神木長老聽命。」
  神本大師道:「老衲在。」
  玄莊道:「玄方不敬尊上,連番頂撞掌門人,著令神木長老立刻出手,擒下玄方,送往戒恃院,面壁三年。」
  神木回顧了玄方一眼,道:「掌門人,這是長老會,與會長老,都可暢所欲言,不受寺中的戒律限制,法有明文,老衲不能從命。」
  玄莊大師道:「師叔可知抗拒綠玉佛令,為不赦的死罪麼?」
  神木道:「老衲知道,不過長老會是少林寺中最高的權威,其權力尤過掌門人。」
  玄莊點點頭,道:「長老會已暫停止,掌門人權冠全寺。」
  神木大師道:「長老會可以下開,既然開了,就不能任意暫停。」
  玄莊沉聲說道:「師叔是否早已和玄方師弟有所約定?」
  神木淡淡一笑,道:「掌門人想的太多了。」
  玄莊大師道:「情勢如此,本座不能不如此想。」
  神木大師道:「如若掌門人不能尊重長老會,要我這個作師叔的,又怎能敬重你這個掌門人呢?」
  玄莊點點頭,道:「看來,玄方師弟和師叔合作,非要把我留在這裡不可了。」
  神木大師道:「長老會可以接受掌門人的辭退,然後,向全寺僧侶說明。」
  玄莊哈哈一笑,道:「看來,師叔非要逼我退休了。」
  神木大師道:「如是掌門人心存此想,老衲也是沒有法子了。」
  玄莊大師默察形勢,已到了非分出是非不可的局面了,沉吟了一陣,道:「哪一位願助本座一臂之力,請行過來!」
  玄光大師駕先行了過來。
  達摩、藏經兩閣的主持,緊隨在玄光身後,行了過來。
  九位長老,再加達摩院、藏經閣、戒恃院三位主持,合計一十二人,算上掌門人,組成了少林寺權威最高的長老會。
  玄莊默數人物,連自己只有四人,算一算,是四對九的局面。
  但最使玄莊傷心的,是戒恃院的主持,竟然也背叛了他。
  黯然歎息一聲,玄莊高聲說道:「神木師叔,諸位師兄、師弟,本座加有什麼不對之地,為何從不聞戒恃院向我提出過什麼?」
  玄方大師冷冷說道:「識時務者為俊傑,目下大勢己去,師兄何不辭了掌門之位,免得傷了和氣。」
  玄莊道:「本座辭去了掌門職位,何人接替本座?」
  玄方大師道:「這不勞師兄費心,長老會自會決定。」
  玄莊人師冷笑一聲,道:「如是本座不肯辭去掌門之位呢?」
  神木大師道:「這就是掌門人的不對了。你,不肯辭去掌門之位,豈不是藐視長老會麼,老衲既是長老會中的唯一上代遺老,自然要主持大義了。」
  玄莊道:「迫我去職?」
  神木道:「你用人不當,判事不明,如若還站在掌門人的職位上,豈不是要誤了全寺的僧眾麼?」
  玄莊回顧了玄光一眼,道:「玄光師兄意下如何?」
  玄光道:「貧僧之意,掌門人不能輕易言退,需知長老會權威雖重,但卻從來沒有免去掌門職位的事。」
  玄方冷冷接道:「每一件事,總要有個第一次。師兄此言,大背眾意。」
  玄光怒道:「就算長老會免去了玄莊師弟的掌門之位,也不會由你頂替。」
  玄方大師道:「小弟並佔有掌門職位之心,師兄不用含血噴人。」
  玄光冷笑一聲,道:「寺中還有白雲前輩,何不請他說一句話?」
  玄方道:「白雲師伯不是長老會中人,如何能夠出席長老會議。」
  玄莊歎一口氣,道:「神木師叔,本座不會辭退,師叔又準備如何呢?」
  神木冷笑一聲,道:「你輕藐長老會,依戒規應該擒交戒侍隱聽候裁決。」
  玄莊還未來得及答話,忽見屏風後面轉出一個身佩長劍的俊美少年。
  是俞秀凡,緩步行入場中。
  對俞秀凡的出現,群僧並未表現出驚訝之色,似是此事早已在預料之中。
  神木望俞秀凡一眼,道:「掌門人,這一位施主是什麼人?」
  俞秀凡道:「區區麼,俞秀凡。」
  玄方大師道:「閣下就是率人夜闖少林寺,勾結本寺掌門人的俞秀凡。」
  俞秀凡道,「大師不覺著話說的太重麼?」
  玄方冷冷說道:「掌門人,這位俞施主,怎會隱藏在方丈室中。」
  玄莊大師道:「這沒有什麼好奇怪的,飛鈸大陣,攔不住別人,人家衝進了方丈室,我就讓他們進來了。」
  玄方冷笑一聲,道:「不是掌門師兄勾結他們來的麼?」
  玄莊大師淡淡一笑,道:「玄方師弟,你已經對本座污蔑很多,多幾句,本座也不放心上了。」
  玄方冷笑一聲,道:「掌門師兄,不覺著這些話太過牽強麼?」
  玄莊大師道:「他們來的很光明,經過了很多關,才進入了方丈室中。」
  玄方道:「如若掌門人大公無私,為什麼不在大雄寶殿接見他們?」
  玄莊大師道:「你說我存有私心,究竟私心何在?」
  玄方道:「這個,小弟就不知道了。」
  玄莊道:「師弟既然不知,那就不該信口開河,欺騙大家。」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你勾結外人之事,可以暫且不談,但造化城之事,不得不作個決定!」
  玄莊大師道:「我已經宣佈長老合會議暫時停開,你們一定要開,那是你們的事了。」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不主持長老會議;但你是否承認長老會的決定呢?」
  玄莊道:「此事,目下不便答覆,等我看到了你們的決議之後再說。」
  玄方大師道:「小弟可以代表長老會,告訴掌門人一件事。」
  玄莊大師道:「什麼事?」
  玄方大師道:「掌門人已經被免除了掌門職位。」
  玄莊大師淡淡一笑,道:「玄方,長老會可曾決議,由何人代理我掌門之位。」
  玄方道:「小弟。」
  玄莊道:「玄方師弟,狐狸終於露出尾巴了。你處心積慮,就是要謀佔這個掌門之位。」
  神木大師接道:「這是長老會的決定,和玄方無關,你先背棄了長老會,自然不能怪我們背棄你了。」
  玄莊大師道:「師叔說的是,長老會既然決定了兔去本座掌門之職,本座自然是應該接受。」
  玄方道:「師兄,識時務者為俊傑。」
  玄莊大師冷笑一聲,道:「可惜的是,在此情景下,本座無法接受。」
  神木點點頭,道:「想當然耳!但會商已定,回天乏力,你不接受,也得接受了。
  玄莊大師道:「如是我堅拒不認呢?」
  神本大師冷冷說道:「老衲受長老會的委託,擒你交付戒恃院中定罪。」
  俞秀凡突然接口了,道:「人說少林寺為武林道上的泰山北斗,但照在下的看法,卻是傳言失實了。」
  神木大師道:「這是少林派中的家務事,不用外人插口。」
  俞秀凡接道:「在下眼不見為淨,也就算了。但既然叫在下碰上了,那就只好非管不可了。」
  神木大師緩緩站起身子,道:「施主太過自負了。」
  俞秀凡道:「在下倒不覺得,大師指點。」
  神木大師道:「插手別家門派的亭,只怕很難叫人容忍。」
  俞秀凡道:「正如大師適才所言,有些事,是非要容忍不可。」
  這時,神木大師已然欺到了俞秀凡的身側。兩人相距也就不過是三四尺遠。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6:23

第49回 肅清內奸 展開攻勢

  俞秀凡右手緊握劍柄,雙目盯注在神木大師的身上。神木大師看了俞秀凡握劍的姿勢一眼,停了下來,未再向前欺進。顯然,俞秀凡的握劍姿勢手法,使他心中有所警惕。
  玄方突然一側身,道:「殺雞焉用牛刀,這件事,由弟子出手就是,」
  其實,他勢在言前,口中說話之時,右掌已然遞出。
  俞秀凡右手握劍未動,左手拍出一掌,硬接下玄方的掌勢。雙掌相觸,響起了一聲蓬然大震。俞秀凡被震的向一側橫跨了兩步。
  但玄方也未占光,也被震的向後退了一步。
  神木大師突然一伸手,身子隨著向前伸的手臂,忽然間飛了起來,疾如流星一般衝向俞秀凡。
  俞秀凡右手緊握的劍柄,一直準備對付神木大師。但見寒芒一閃,一片劍光,繞身而起。
  神木大師但覺俞秀凡全身都為劍光籠罩,竟然無處下手。
  他武功之高,已到了收發隨心之境,倏忽前進,但在一吸氣間,人又退回了原處。
  俞秀凡橫劍當胸,冷笑一聲,道:「兩位大師配合的很好啊!」
  神木大師只覺臉上一熱,道:「施主左掌,右劍,似也到了爐火純青之境。」
  他究竟是有身份的高僧,對俞秀凡這等獨拒兩人的攻勢,心中佩服異常。
  俞秀凡道:「大師誇獎了!」
  玄莊大師眼看著神木大師用出了少林寺中七十二種絕技之一的「飛龍手」,心中暗道:糟了,俞秀凡非傷在神木大師的手中不可。
  心想救援,已是不及。
  他定力深厚,雖然心中震駭不已,但卻忍下來未叫出聲。
  出人意外的是,俞秀凡以岡電一般的拔劍速度,封住了神木大師的一招飛龍手。
  少林寺在場群僧,個個都心中震動了一下。
  玄方一皺眉頭,道:「師叔,這人對師叔無禮看來是饒他不得了。」
  言中之意,是暗示神木大師,施展殺手,一擊取對方之命。
  神木大師表情嚴肅,緩緩由項下取下了一串佛珠。
  玄莊臉色一變,道:「師叔,不可施下毒手。」
  俞秀凡心中暗道:百弩齊發,我都能避得開,何況這一串佛珠。但見玄莊神色慎重,倒不好出言反駁。
  神木大師冷笑一下,道:「少林寺從未受過這等奇恥大辱,如若不把此人毀在寺中,不但師叔的一生英名盡付流水,少林寺亦將難洗此污。」
  玄莊大師道:「師叔,就算咱們要對付俞秀凡,也應該用一些光明正大的手段,若用佛珠傷人,豈不是有失咱們少林寺的氣度和榮譽。」
  神木大師臉上微變,道:「掌門人的意思,是要老衲憑仗真實的武功,勝過俞秀凡了。」
  玄莊大師冷冷一笑:道:「如若師叔還願替少林寺留下些面子,那就不妨用些光明的手段,對付俞秀凡。」
  神木大師道:「玄莊,你已被長老會免去了掌門之職,只是你自己不肯承認長老會的決議罷了。」
  玄莊大師直氣的全身微微顫抖,但他究竟是有道高僧,還能忍下未言。
  俞秀凡突然向前行了兩步,一拱手,道:「大師,俞某有一事請教。」
  神木大師道:「什麼事?」
  俞秀凡道:「造化城中,隱藏了無數高手,眼前就要發動一場血雨腥風的江湖大劫,貴寺是領導武林同道的盟主,不思挽救這一場浩劫,卻還在自相爭權奪位。」
  神木大師道:「這是我們少林寺中事,和施主何關?實在用不著你來插手。」
  俞秀凡道:「在下不是插手,在下來自造化城。」
  玄方大師突然接口說道:「俞秀凡,玄莊師兄為你閣下的挑撥,已經失去了掌門之位;少林寺不會相信聳聽危言,我們也不會受你們挑撥,先當銳鋒,讓別人坐收漁利。」
  俞秀凡道:「如若人人都有大師這等想法,造化城主可以兵不血刃,就統率江湖了。」
  玄方大師道:「俞施主可以率領著用毒高手,不惜以命作注,衝入少林寺,為什麼不率領這批人手,和造化城主決一死戰呢?」
  俞秀凡道:「我們願為前驅,但要少林寺出面召集各大門派,共禦強敵。」
  玄方道:「閣下已把信息傳入少林寺中,此刻已經沒有你的事了,殺死本寺中僧侶的事,我們也可以不予追究,你們可以去了。」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大師,我們既然來了,就得把事情辦好。」
  玄方道:「俞少俠可是想威脅本寺麼?」
  俞秀凡道:「談不上威脅。在下等千辛萬苦才找上少林寺,如若不把事情辦個明白,那豈不是完全白費精力。」
  玄方大師道:「你要我答允什麼,乾脆把條件說出來吧!」
  俞秀凡道:「第一,我們要貴寺答允對抗造化城主。」
  玄方道:「既有第一,想來必有第二了。」
  俞秀凡道:「第二麼,你們不能兔去玄莊大師的掌門之位。」
  玄方怒道:「兩個條件,我們一個也不能答應。」
  俞秀凡點點頭,道:「我明白了,少林寺所以會受蒙蔽,就是寺中有一些所謂高僧,如閣下這等長老階級的人物,心懷叵測,早已和造化城主勾結,謀圖個人名位,把少林聲譽、江湖正義,拋諸九霄雲外。」
  玄方道:「施主,血口噴人,羞罵貧僧,不知是何用心?」
  俞秀幾道:「除你之外,還有那位神木大師,以及和你們站在一邊的少林長老。」
  玄方哈哈一笑,道:「施主,一篙打倒一船人,少林寺中最權威的長老會,被你罵的一文不值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用不著挑撥,玄莊大師莊嚴、公正,不但身受少林寺中的弟子擁戴,而且也受著武林同道的敬重。凡是參與逼退玄莊大師辭去掌門之位的人,都是少林寺中的叛徒,武林中的敗類。」
  這幾句話說得很重,神木大師和身後群僧,個個都聽得臉色大變。
  但除了神木大師和玄方大師之外,都緩緩的垂下了頭。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你們都覺得慚愧,是麼,既然還知道慚愧,為什麼還要聽從玄方和神木的指使?」
  垂首群僧,似都是有苦難言,面面相覷,卻無一人開口。
  俞秀凡輕輕歎息一聲,道:「亡羊補宰,時猶未晚,如若你們都還有慚愧之心,現在,還來得及改變。」
  神木身後群僧中,突然有一個大步行了過來,直到玄莊大師的身前,突然跪了下去,道:「小弟玄慈,向掌門人領罪。」
  玄莊大師合掌當胸,低喧佛號,道:「過而能改,仍屬完人,師弟請起吧!」
  玄慈大師一拜起身,道:「多謝掌門人的恩典。」
  玄莊一揮手,玄慈遲到了掌門人的身側。
  俞秀凡道:「是非在人心,諸位大師都是有道高僧,想來心中早已把是非分得清清楚楚了。」
  不容俞秀凡把話說完,玄方大師已搶先說道:「玄慈,你忘記了你的誓言麼?」
  玄慈道:「沒有忘記。」
  玄方道:「既然還記得立之誓言,你還敢不守誓約?」
  玄慈莊肅他說道:「如若我真的會違背誓言而死,貧僧寧願立刻死去。」
  玄方大師道:「你會的!」
  提高了聲音喝道:「你立下什麼誓言,記得麼?」
  玄慈道:「有違誓言,立刻暴斃。」
  玄方大師哈哈一笑,道:「玄慈,懸崖勒馬,還來得及。」
  玄慈道:「脫去臭皮囊,魂登西天上,貧僧不會再受死亡威脅了。」
  玄方大師突然右手一揮,鉻的一聲,一聲脆響,傳入耳際。
  說起來真有些不可思議,那一聲脆響入耳,玄慈突然捧腹蹲了下去。
  第二聲脆響,接連傳出。玄慈大叫一聲,仰臥於地,七竅流血,氣絕而逝。
  這變化,來的大突然,俞秀凡和玄莊大師,眼看著玄慈死去,卻無法解救。
  玄莊大師呆了一呆,道:「玄方,你用的什麼手段,傷了玄慈?」
  玄方冷冷說道:「他立下了毒誓,自己又不肯遵守,所以應了誓言。」
  俞秀凡道:「哼!故弄玄虛。」
  玄方大師道:「好好的玄慈,突然死去,俞少俠又如何解釋呢。」
  俞秀凡目瞪口呆,半晌說不出話來。
  但聞一個女子聲音,接道:「這不是什麼難事。」
  說話的是五毒夫人,緩步行了出來。
  玄方一皺眉頭,道:「女施主是……」。
  五毒夫人接道:「湘西五毒門的五毒夫人,閣下聽說過吧?」
  玄方道:「女施主聲名狼籍,想不到竟然也和敝掌門人,勾結在一起。」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當今武林之中,人人都知道我會用毒,所以,我的聲名不好。但大師用毒之能,不在我之下,可怕的是,卻沒有人知道。」
  玄方道:「少林寺正大門派,貧僧怎麼會用毒?」
  五毒夫人指著玄慈的屍體,道:「這一位大師,就死在奇毒之下。
  玄方大師道:「女施主信口胡言。」
  五毒夫人接道:「這是造化城主的把戲,想不到竟然傳到了少林寺中來了。」
  玄方臉色一變;道:「你含血噴人。」
  五毒夫人笑一笑,接道:「玄方,有一種毒,人服了後,聽不得金玉相擊之聲,如若我沒有說錯,你袖中藏有金、玉之器,金玉互撞。
  其聲鉻鉻,中毒人會立刻毒發而死。」
  舉手理一下鬢邊的散發,緩緩接道:「玄方,別忘了,造化城主的用毒手法,大半出於我手,你這套把戲,是班門弄斧,孔夫子門前賣詩文了。」
  玄莊點點頭,道:「女施主,這麼說來,玄方確然早已和造化城有勾結了。」
  五毒夫人道:「若他們未拿出這套把戲之前,賤妾還不敢妄言,如今事實俱在,那是鐵證如山了。」
  玄莊神情冷肅道:「玄方,你還有什麼話說,少林寺待你不薄,貴為長老會中一員……」
  玄方冷笑一聲,接道:「玄莊,你已經被免去了掌門之位,還有什麼身份,來干涉到本座的事?」
  玄莊大師微微一笑,道:「玄方,你是什麼身份,敢這般自稱?」
  玄方大師道:「如若說,我已經長老會的商決,接掌了少林門戶,你可服氣?」
  玄莊大師搖搖頭,道:「玄方,你勾結造化城,謀害了玄慈師弟,罪無可逃,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可以解說的?」
  玄方大師道:「我用不著向誰解說。」
  玄莊厲聲接道:「孽障!事實具在,你還敢如此張狂麼?」他口中雖然聲色俱厲,但卻一直未下令出手。
  原來,玄方一方,人手眾多,還有神木大師為助,所以,玄莊不敢輕易下令出手。
  玄方快步行到神木大師的身側,低聲道:「師叔,玄莊似是早已有備,咱們應該如何處置?」
  神木大師低聲道:「先下令封鎖方丈室,不許其他的僧眾接近。」
  玄方點點頭,道:「俞秀凡這班人……」
  神木大師道:「調入十二金剛對付他們。」
  玄方道:「玄莊呢?」
  神木道:」由老衲對付,你和幾位長老,對付玄莊的隨身護法。」
  玄方得到了指示,膽氣一壯,道:「法雷何在?」
  一個中年的僧侶,突然由外面行了進來,遙遙一合掌,道:「弟子在此。」
  玄方大師道:「要十二金剛進來,你率領其他的人封鎖方丈室。
  不許有人接近。」
  法雷應了一聲,轉身而出。
  玄莊笑一笑,道:「玄方,你們早有準備了。」
  玄方道:「談不上什麼準備,不過,對俞秀凡等一班人很不放心,不得不稍作安排。」
  玄莊大師道:「玄方,事到如此,你竟還不肯認賬,你這人不只是陰森好險,而且還有些虛詐,無救了。」
  玄方大師雖然臉厚,也不禁臉上一熱,道:「其實,就算我承認了早有預謀,你又能如何?」
  玄莊大師點點頭,道:「好!這還算有一點英雄氣概。」語聲一頓,接道:「記得五年之前,有人告訴過本座,說你訓練了十二金剛,想不到這竟是十分真實的事。」
  玄方大師道:「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他們,小弟相信,師兄看到之後,定然十分的驚奇。」
  玄莊道:「有這等事麼?」
  談話之間,十二個僧侶,魚貫行了進來。這十二個僧侶的年紀不大,都在三十歲左右。
  玄莊大師看清楚了來人之後。不禁為之一呆。敢情這十二個僧侶,都是法字輩中的優秀弟子,其中半數,都是玄莊寄望根深的人,也是被玄莊看中的人。這些人,二十年後,可能都是少林寺中最當權的僧侶。
  突然問,玄莊有著心疼的感覺,他悲痛下一代優秀的弟子,為什麼都會被玄方收羅旗下,為什麼甘願作出背叛少林寺的事情。
  玄方哈哈一笑,道:「師兄,是不是有些意外的感覺」
  玄莊點點頭,道:「確是有些意外,但老衲覺著很奇怪。」
  十二金剛緩緩散開,隱隱間採取了一種合圍之勢。
  玄方道:「師兄,有什麼不解之處,不妨請問。」
  玄莊道:「這些人的身上,可受著禁制麼?」
  玄方道:「沒有,他們都很好。」
  玄莊大師道:「怎會受你所惑?」
  玄方道:「他們現在師兄的面前,你為什麼不同問他們?」
  玄莊點點頭,望著平日最為喜愛的一個弟子,一招手,道:「法靜,你過來!」
  法靜只回頭望了玄莊一眼,人卻肅立下動。玄莊有著身受重擊的感覺,頓感一陣目眩。
  玄方卻淡淡一笑,道:「法靜,過去啊,玄莊師伯叫你。」
  法靜緩步行到了玄莊身前。平日他最是多禮,此刻卻木然不言,連手也未拱一下。
  強忍著激動的心情,玄莊緩緩說道:「法靜,你還認識我麼?」
  法靜道:「認識。」
  玄莊道:「我是誰?」
  法靜道:「過去的掌門人,玄莊師伯。」
  玄莊道:「過去的掌門人?現在的掌門人又是誰?」
  法靜道:「現在掌門人是玄方師叔。」
  玄莊道:「過去,你好學不倦,經文、武功,造詣都很不錯。」
  法靜道:「師伯誇獎。」
  玄莊道:「你現在,似乎是完全變了。」
  法靜道:「弟子倒不覺得。」
  玄莊沉聲道:「你們十二人,都是法字輩的弟子,和他人有何不同,為什麼要自稱十二金剛。」
  法靜道:「十二金剛,並非憑口稱述,師伯不信,何不考考弟子們一下?」
  玄莊道:「好大的膽子。」
  玄方冷冷接道:「師兄,你應該已感覺到,你在寺中的人望,已然低到何等境界,雖然讓出掌門人之位,實也沒有什麼好感慨的了。」
  玄莊點點頭,道:「還不算太晚。」
  玄方接道:「還不算太晚,師兄還能耍出什麼花招?」
  玄莊大師淡淡一笑,道:「玄方,你在少林寺中,不止建立這十二金剛這一股力量吧?」
  玄方道:「少林寺的僧侶,我們至少控制了一半。還有一半,雖然沒有受我控制,但我相信他們會被多數征服。想想看,你還有好多人?」
  玄莊神情出奇的平靜,合掌當胸,低聲祈禱道:「我佛有靈,為了少林寺的前途,傳統,弟子要開殺戒了。」
  他神情莊嚴,自具一種威力,玄方、法靜雖然距離他不遠,但卻不敢暗施攻擊,反而不由自主的向後退了一步。
  回顧了玄光等身後僧侶一眼,玄莊緩緩說道:「你們都向後退開一些。」
  想到玄慈之死,玄光等為之愕然,緩緩向後退去。
  俞秀凡突然說道:「大師,咱們可否插手?」
  玄莊道:「可以,貧僧重整了少林寺的規法之後,自會盡出全力,和造化城一決勝負。」
  目光一掠五毒夫人,接道:「貧僧還要請問女施主一事。」
  五毒夫人道:「大師吩咐!」
  玄莊道:「看他們是否也中了毒?」
  五毒夫人道:「他們雙眉之間,隱隱泛起了一層黑氣,那就是中毒之征。」
  玄莊道:「多承指點。」
  五毒夫人道:「略效微勞而已,算不得什麼。」
  玄莊大師提高了聲音,道:「法靜,你們都聽到了吧?你們個個都身中奇毒,為什麼還甘願為人效命,我再給你們一個機會,能夠立刻回頭的人,既往不究。」
  法靜搖搖頭,道:「玄莊師伯,不用想說服我們了。就算我佛現身,舌班金蓮,也無法使人們聽你令諭。」
  玄莊道:「法靜,你神志清明麼?」
  法靜道:「清明得很。」
  玄莊道:「既然神志清明,難道你連是非也不能分辨了麼?」
  法靜苦笑一下,道:「不但是我,十二金剛中人,沒有一個會為師伯說服,你不用枉費心機了。」
  玄莊厲聲說道:」難道你們還敢和我動手不成?」
  法靜道:「為什麼不敢?」
  俞秀凡一閃身,道:「大師,請留下精神,對付主腦人物,對付十二金剛,由我俞某人代為效勞如何?」
  玄莊道:「俞少俠,十二金剛,都是本寺中優秀的人才,你要多小心了。」
  俞秀凡道:「在下知道。」
  玄方突然哈哈一笑,道:「法靜,你們一齊出手,對付這等狂徒,用不著和他們客氣了。」
  俞秀凡道:「對,十二金剛同行同現,想來定己練成了合博之術,諸位一起上,既可發出合搏的威力,俞某人也可以省一點事了。」
  法靜沒有講話,一揮手;忽然間,寒光閃動,四把戒刀,分由四個方位攻了過來。
  十二金剛中,四個人,出了手。俞秀凡只見戒刀來勢,已知不是好對付的人物,長劍疾轉,閃起了一片護身劍幕。當當兩聲金鐵交鳴,封開了兩柄近身戒刀,閃避過了另外兩柄戒刀。
  俞秀凡雖脫圍而出,但內心中卻凜駭不已。四個憎侶手中的戒刀沉重,力道強猛。
  忽聞金風破空,另外四柄戒刀,疾如閃電一般,又一次合圍而至。
  一樣的方位,一樣的角度,四把刀封往了八方去路。除非硬接一刀之外,另無脫圍之法。
  但這一次,俞秀凡只接下了一刀攻勢,運劍全力反擊,人隨劍衝了過去。噹的一聲金鐵大震,一僧被阻,手中的戒刀也被封震開去。俞秀凡就借那一剎空隙,閃身而出。
  但他忘了四僧也有了上次的經驗,戒刀落勢奇快,俞秀凡人雖脫圍而出,但覺背上一涼,三道寒芒,掠體而過。兩刀劃破了身上衣服,一刀中背,劃傷肌膚,鮮血湧出,片刻間濕透了一半衣衫。
  傷的不輕,好的是還未傷到筋骨。但俞秀凡身上的一件青衫,卻被劃了三個大口子。
  五毒夫人一皺眉頭,道:「俞少俠,傷勢如何?」
  俞秀凡吸一口氣,道:「傷的不太輕,但在下還忍得住。」
  第三波攻勢,包括了法靜在內,己布成了出手的陣勢。但卻停下來沒有出手。
  玄莊大師雙眉軒動,沉聲說道:「俞施主,這一陣讓給老衲。」
  但見人影閃動,無名氏、金釣翁、冷萍、湯蘭等,全都疾掠而至,各執兵刃、暗器,監視著十二金剛。
  俞秀凡道:「大師!在下有一句話,不便出口。」
  玄莊大師接道:「但說無妨。」
  俞秀凡接道:「他們合擊的刀法,非常凌厲,除了以牙還牙之外,很難破解。」
  玄莊大師道:「俞少俠的意思是……」
  俞秀凡接道:「我怕傷了貴寺中人,不敢全力反擊。」
  玄莊大師歎口氣,道:「俞少俠,事到如今,你不用顧慮這些了,施主傷勢不輕,由老衲擋一陣吧!」
  俞秀凡道:「可以殺人嗎?」
  玄莊大師道:「可以,這些人已經喪心病狂,不是少林門中人了。」
  俞秀凡點點頭,道:「有大師這麼一句話,在下就可以下手了。」
  喝聲中,突然攻出一劍。
  但見寒芒一閃,急如流星一般,攻向了法竟大師。
  法靜右手一抬,戒刀突然閃起了一片寒芒,渾成了一片刀幕。
  這一刀,頗具奇幻之變,亦有著俞秀凡那一護身一劍的威勢。但聞一聲金鐵交嗚,法靜右手戒刀,竟把俞秀凡的一劍封開。
  但見俞秀凡隨著那一刀的來勢,揮劍直灑,攻向另一個僧侶。
  這一劍之快,快的如流星閃光一般。
  那僧侶還未來及舉起手中的戒刀,劍芒已然刺人了前胸。
  那僧侶前胸中劍,但卻未發出一聲呻吟,右手一抬,戒刀如電,迎頭劈了下來。
  這一刀,來勢奇猛,也顯出了那和尚的瞟悍。俞秀凡一收劍勢,閃遲離開,避過一刀。
  那僧侶身子一顫,突然倒摔在地上。
  十二個僧侶,死了一個,突然間整個的陣勢變化,也受了影響。
  俞秀凡閃開過一刀之後,突然回劍倒刺,攻向了另一個僧侶。
  十二金剛的陣勢,變化上稍受阻礙,俞秀凡的快劍攻勢,也得從容發揮。
  但見寒芒連閃,四個僧侶,又各自中了一劍。十二僧侶排成的陣勢,至此完全失去了變化作用。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6:32

  群僧的陣法,雖然失去了作用,但卻各自發揮了本身的武功。
  只見刀光連閃,七八柄戒刀,紛紛攻了過來。俞秀凡人隨劍走,穿行於一片刀光之中。
  閃轉的寒芒交替中,不時響起悶哼之聲。鮮血在寒刃中迸射。
  這是一陣很慘烈的搏殺,俞秀凡快劍發揮出了無比的威力,片刻之間,十二僧侶,全部中劍。
  十個受傷的僧侶中,有五個傷得很重,已完全失去了再戰之能。七個和尚,手中舉著戒刀,似是還準備再戰。但卻都站在原地,未立即出手,不知是已被俞秀凡的快劍震懾,還是等待令渝。
  片刻間,連傷十二金剛,不但玄莊大師看得心中敬佩,就是神木大師也為之臉色大變。
  玄方大師更是驚駭異常,神情茫然,不知該如何應付。
  俞秀凡的劍緩緩舉起,擺出一個劍式,冷冷說道:「諸位如若覺著還有再戰之能,那就請出手!」
  法靜似乎是十二金剛中領班,口齒啟動,欲言又止。
  俞秀凡不見群僧出手,冷笑一聲,又道:「諸位受傷,殺之不武,但諸位如是無意和我動手,那請閃開去路。」
  法靜微微揮手,七僧緩緩而退。
  俞秀凡的劍式,轉向了玄方。
  玄方是識貨人,目光一掠俞秀凡擺出的劍丸駭然說道:「驚天三劍!」
  俞秀凡道:「玄方,你亮兵刃!」
  玄方面色滲白,回顧了神木大師一眼,道:「師叔,這驚天三劍、可有破解之法?」
  神木綴綴行了過來,道:「你閃開,我來應付。」伸手拔出玄方佩帶的戒刀。
  這不過剎那的時光,神木已越過了玄方和俞秀凡保持了對峙之狀。
  神木的臉色很凝重,手中的戒刀,高舉過頂,兩道目光,不望俞秀凡,卻望在戒刀上。
  這是一個奇怪的刀式,俞秀凡只看的茫然不解,也不敢輕易出手。少林寺中的長老,豈可輕侮。
  這樣一個怪異刀勢,完全脫出了刀法的規範、對敵的常情,反使得俞秀凡不敢對他出手。
  玄莊突然長歎一聲,道:「俞少俠,這是達摩九式中演化出來的伏魔一刀,俞少俠不可請敵。」
  俞秀凡心中暗道:「他看也不看我一眼,怎知我幾時出手,心中念轉,口中問道:「大師,他不看我,怎知我幾時出手?」
  玄莊道:「他所持戒刀的角度,有反光,你一動,他立刻可以由刀光的反映中看到你,揮刀還擊。」
  俞秀凡抬頭看去,果然發覺神木大師手中舉著的戒刀,不停的轉動。
  點點頭,俞秀凡緩緩說道:「多謝大師指點。」
  玄莊大師道:「這一刀威力絕倫,決不是任何人所能抗拒。」
  俞秀凡道:「大師,這伏魔一刀,可有破解之法?」
  玄莊大師道:「這一刀,貧僧沒有學過,只知這一刀威力絕倫,但卻不知道它的內情如何。」
  俞秀凡道:「試試吧!在下也會以最凌厲的一劍,和他作生死一搏。」
  神木大師一直沒有說話,只是不停地轉動著手中的戒刀。
  玄莊大師似是突然間想起了一件重大之事,道:「俞少俠,這伏魔一刀,威力絕倫,但卻有一個缺陷。」
  俞秀凡道:「什麼缺點?」
  玄莊大師道:「這伏魔一刀,無法搶先攻襲敵人。」
  俞秀凡道:「為什麼?」
  玄莊大師道:「如若要搶先攻擊敵人,那就無法由刀光的反映中,看到敵人攻擊的影子,可能會影響到這伏魔一刀的變化。」
  俞秀凡沉吟了一陣道:「佛法降魔,不離仁慈,想來這伏魔一刀,是寓威力於防範之中。」
  玄莊點點頭道:「俞少俠,身受刀傷,仍能保持著靈台清明,實是武林之幸。」他突然對俞秀凡生出了無比的敬意。
  俞秀凡突然收了長劍,退後了一步,對神木道:「大師,咱們用不著各出全力一拼。造化城主通天下武功,連暗器也把武林中最厲害的幾種集於一身,在下還想留著這有用之身,能和造化城主一戰。」
  神木收了戒刀,表情是一片嚴肅,誰也不知道他心中想的什麼。只見左手握著刀柄,右手食、中指,挾在刀身之上,用力一扭,竟把一柄純鋼打成的戒刀,扭斷了一截。
  片刻之間,一柄戒刀,被他扭斷成七截,一語未發,綴步向外行去。
  玄方心頭震動,急忙叫道:「師叔,意欲何往?」
  神木恍如未聞,仍然舉步而行,離開了方丈室。
  玄莊冷冷喝道:「玄方,神木師叔究竟是修養有素的人,頓悟前非,立刻回頭,苦海無邊,你難道非要沉淪至滅頂麼?」
  玄方苦笑一下,道:「玄莊師兄,藏經閣經櫥中,藏有解藥,小弟罪孽深重,無顏再生人世,我要去了。」突然反手一掌,自擊在天靈要穴之上,身軀一幌,倒摔在地上。
  他說去就去,落掌奇快,玄莊等想救援,已自不及。
  這時,留在玄方身後的諸位長老,突然一個個盤膝坐了下去。
  玄莊突然大聲喝道:「佛門廣大,無所不包,你們怎的如此癡呆?」
  俞秀凡心中正在奇怪,這些和尚們怎的一個個盤膝坐下。聽得玄莊大喝之聲,心中才突然醒悟。原來,這些少林長老們,一個個覺悟前非,都準備以死領罪。
  心中念轉,急急接道:「諸位大師,在下不是佛門中人,不懂佛法因果之說。但人非聖賢,孰能無過,過而能改,仍是完人。諸位如自知有罪,贖罪之途,理應以數十年苦修藝業,為武林開太平,為蒼生結善緣。自絕一死,豈不有負數十年的苦修了?」
  盤坐群僧中,忽有一僧緩緩站起身子,道:「俞少俠,我等身受奇毒,就算我活在世上,無能力少林寺出力了。」
  玄莊道:「玄方師弟,一點靈光未昧,死前覺悟前非,解藥現存在藏經閣中,我立刻著人取來,諸位師兄師弟:身中之毒豈不可立刻解去了。」
  那站起身子的僧侶,突然歎息一聲,道:「掌門人,我們中毒的人就算服了解藥,也一樣身受控制。」
  玄莊道:「這話怎麼?」
  那僧人接道:「我所玄方說過,這藥物含有雙重毒性,他能掌有的解藥,只能解除一種毒性。」
  玄莊大師道:「玄月師弟,可知曉是兩種什麼樣的毒性?」
  玄月道:「我們服的毒藥不同;第一重奇怪的毒性,連玄方師兄也不知道破解之法;第二重毒性,卻在玄方師兄的控制之內,適才玄慈師兄之死,掌門人已經親眼看了。」
  玄莊大師歎口氣道:「為什麼玄慈死亡,你們卻毫無傷害。」
  玄月大師道:「每人的音帶不同,傷害我們的聲音,也各有異。
  玄方師兄,控制了我們的生死,所以,我們不得不聽他之命。」
  玄莊大師道:「原來如此。」
  玄月道:「所以,我們若活著,也是身難由己,玄方師兄只能交出解除第二重毒性的藥物,卻無法交出解去第一重毒性的藥物,因為連他也不知道。」
  玄莊大師道:「就算你們真的服了兩重毒性的藥物,也不用立刻死亡,最壞的辦法,你們暫離少林,逃開這一場傅殺。」
  玄月道:「玄慈師兄之死,掌門人應該已經知道了厲害,我們無法想像第一重毒性是什麼,也不知躲起來是否有用。何況,我們內心中都覺著愧對掌門人,也愧對整個的少林寺,只有自絕一死,才能安心。」
  俞秀凡低聲道:「大師,五毒夫人為當世中有數的用毒高手,何不向她請教一二?」
  玄莊道:「不是俞少俠提醒,貧僧幾乎忘懷了。現有用毒大行家在此,貧僧竟然忘記請教了。目光轉到五毒夫人的身上,接道:
  「女施主部聽到了?」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都聽到了。」
  玄莊道:「世上真有兩重毒性的毒物麼?」
  五毒夫人道:「毒藥,只有那幾種,施用之法,全在調配之上,配出兩重毒性的藥物,並非難事。最好的配毒高手,可以配出三重毒性來。」
  玄莊大師道:「那麼,女施主自然能解這二重之毒了?」
  五毒夫人道:「不能,每一個調配毒藥的人,手法都不同,其用心也不一樣,所以,另一個人就無法找出到兩種毒性的解藥。」
  俞秀凡道:「夫人,這麼說來,我們完全無法可施了。」
  五毒夫人歎息一聲,道:「就賤妾所知,天下用毒高手中,只有一個人能夠調配二重毒性的解藥。」
  玄莊大師道:「什麼人?」
  五毒夫人道:「花無果。除了這位神醫之外天下再無人能夠配出非自己調製奇毒的解藥。」
  玄莊大師歎道:「這位神醫已然失穹多年,我們又如何能找得到他?」
  俞秀凡道:「夫人,有沒有可想之法?」
  五毒夫人道:「有!但成敗難料。而且,還需要很多的時間摸索。」
  俞秀凡道:「不管多大的代價,我們都要付出去,解去這幾位大師身上之毒。」
  五毒夫人輕輕吁一口氣,道:「俞少俠,至少要兩月時間,才能找出毒性。」
  俞秀凡接道:「夫人,咱們就用兩個月時間試試。」
  五毒夫人道:「目下形勢緊急,我哪有兩個月的時間,為這些高僧療治毒傷?」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夫人,咱們用心在救人,夫人研究毒物。
  也在救人,目標相同,用心一樣。」
  這時,那些身中奇毒的僧侶,所有的目光,都投在俞秀凡的身上,流露無限敬佩。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還有一件事,賤妾沒有說明。」
  俞秀凡道:「夫人請說!」
  五毒夫人道:「要想試驗出二重毒性的作用,必需要五條人命。」
  俞秀凡呆了一呆,道:「五條人命,為什麼?」
  五毒夫人道:「因為,我要用他們試驗出這些毒性,才能找出他的毒性作用。」
  俞秀凡道:「一定要活生生的人麼?」
  五毒夫人道:「一定要!而且,還要很健康的人,身體無病,試驗才不會出錯。」
  俞秀凡道:「這個就有些困難了。」
  玄月道:「俞少俠,你的盛情、仁慈,我們心領了。五毒派掌門人說的不錯,目下大局緊急,掌門人沒有時間。為了我們幾條老命,可能會耽誤了更多的性命,何況,還要五條人命試驗毒性。」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不知道在少林寺中佈置了多少耳目,所以,我們沒有法子預料造化城什麼時間可以攻來,但造化城主可以控制這時間。」
  玄莊大師點點頭道:「掌門人說的是,我們沒有多餘的時間,先計劃抗拒造化城的攻勢要緊。」
  目光轉注玄月大師等身上,說道:「諸位師兄弟,先解第二重毒,然後,躲在少室峰後一處隱密所在,好好的休息一下。」
  玄月大師道:「掌門人放心,一且我們發覺到自己無法控制毒性時,我們會自絕而死,決不有辱少林門聲。」
  玄莊大師點點頭,正容說道:「好!我佛有靈,自會護佑你們。」
  神木離去,玄方自絕,中毒受制的少林僧侶們失去了控制,局面暫時回復了平靜。
  玄光取到解藥,中毒群僧分別服下。
  玄莊大師計點了一下,中毒的憎侶,竟然有一百餘人。
  而且,這些人,大都是少林寺三代僧侶中的精英人物。
  玄莊暗暗吃了一驚,回頭對俞秀凡一合掌,道:「俞少俠,如非你及時而至,少林寺用不著造化城來對付我們,再過一年半載,整座的少林寺,都會變成了造化城一處分舵了。」
  俞秀凡道:「這樣厲害,在俞某也感到意外。」
  金釣翁突然插口說道:「掌門方丈,少林寺元氣大損,抗拒造化城,只怕實力不足,但以掌門人的威望,只要登高一呼,江湖九大門派,必有一半人可以挺身而起。」
  玄莊苦笑一下,道:「貧僧有一個不祥的預感,不知是否會成事實。」
  金釣翁道:「什麼事?」
  玄莊大師道:「以少林寺門規的森嚴,就被造化城乘虛而入,其他的門派,未必有少林寺這樣森嚴的門現,只怕也早被造化城滲透了。」
  金釣翁道:「這話不錯。」
  玄莊大師道:「所以,兩位不要多費心了。貧僧覺著,現在求人已然不及,少林寺還有八百位僧侶,其中,有二百名以上,可以列入一流高手,如若對抗造化城主,貧僧相信可以和他們一決勝負。自然,主要的還要請諸位對付造化城的主要人物,貧僧全力支援你們就是。」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就這樣決定了,大師有什麼詳細的計算。」
  玄莊道:「此事重大,自然不能不作一番仔細的策劃。」
  為了使計劃不洩漏出去,俞秀凡和玄莊大師舉行了一次很機密的會議。
  雙方參與的只有四個人,俞秀凡、五毒夫人,與玄莊和玄光大師。
  四個人研商了對付造化城的辦法,然後,分頭行事。俞秀凡率領群豪,離開了少林寺。
  五毒夫人望望那莊嚴的少林寺門,輕輕吁一口氣,道:「少林高僧,究竟是正大門戶中人,早知玄莊大師是那樣一位正直人物,十年前我就會透露造化城主的消息,那時他正在埋首築造造化城的機關,當時少林寺的力量,必可一擊成功。」
  俞秀凡道:「只可惜咱們沒有時間了,少林高僧如此,武當山上的道士,大概也都是正義之士。」
  五毒夫人道:「交給玄莊大師吧!咱們該立刻行動了。」
  目光轉到了桃花童子的身上,道:「桃花童子,造化城主什麼最可怕?」
  小桃童怔了一怔,道:「他一身武功最可怕。」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的確很可怕,不過,現在咱們遇上了造化城主,未必就會怕他了。」
  小桃童道:「夫人,我不太懂你的意思。」
  五毒夫人道:「一對一,咱們誰也不是造化城主的敵手。但如俞少俠、水燕兒和我三個人聯手對付他呢?」
  小桃重道:「這個麼,在下就不敢說誰勝誰負了。」
  五毒夫人道:「最可怕的不是造化城主本人。」
  小桃童道:「不怕造化城主,咱們應該怕什麼人?」
  五毒夫人道:「怕他佈置在江湖上的耳目。」
  小桃童啊了一聲,道:「我明白了。」
  五毒夫人道:「你明白什麼?」
  桃花重子笑一笑,道:「我明白夫人的意思,是希望我帶你們消滅造化城主佈置在江湖上的耳目。」
  五毒夫人道:「正是如此。你是造化城主的耳目之一,我想其中定有連絡的暗號。」
  挑花童子點點頭,道:「有。」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忽略了你,但目下你卻是使他吃虧最大。」
  桃花童子道:「好!我試試看。」
  五毒夫人笑道:「你要我們如何配合你?」
  小桃童沉吟了一陣,道:「你們不能這樣浩浩蕩蕩的行動,他們一見就怕了,怎敢再和我連絡。」
  五毒夫人道:「我們配合你。」
  桃花童子點點頭,說出了一番計劃。
  不知不覺,又到了一個大鎮,四通八達的碼頭,江州。
  小桃童恢復了過去的裝束,穿著一身化子裝。
  江州著名的臨江樓,臨江而立,正是客來客往的時候,臨江樓前,人如穿梭。
  小桃童就在臨江樓前,擺出了一個不起眼的姿態。
  不到7盞茅的工夫,忽見一個中年漢子,行了過來。那是一個穿著青衣褂於的腳夫模樣。
  他行到桃花童子的身前,輕輕咳了一聲,道:「東面日出西邊月,一頭水桶一頭火。」
  桃花童子笑道:「東面日出被雲遮,西邊月兒江中落,火燒水來,水澆火。」
  穿著青布褂子的人,緩級由桃花童子的面前行過,道:「小兄弟,跟在我後面來,小心一些,目下這地方,雲集了很多的江湖高手。」
  桃花童子道:「我知道。大哥帶路。」
  青衣大漢,應了一聲,快步向前行去。
  桃花童子遠遠的追在那青衣大漢身後,保持著三丈左右的距離。
  表面上,看不出有什麼人追蹤桃花童子,其實,改扮易容的俞秀凡,五毒夫人等,分別扮成各種不同的身份,追蹤在他的身後。
  青衣人帶著桃花重子,穿過了兩條大街,轉入了一條小巷之中。在一座黑漆大門前,停了下來。
  這是一條僻靜的小巷,兩面都是高大宅院,行人很少。青衣大漢很快地閃人了宅院之中。
  那高大的宅院,雖然是雙門緊閉,但卻是虛作掩閉。桃花童子也跟著行了進去。
  青衣大漢帶著桃花童子,直人正廳。
  一個面目冷肅的中年人,穿著一件青綢子長袍,手中抱著一隻水煙袋,呼嗜呼嗜地吸了兩口,道:「你叫什麼名字。」
  桃花童子道:「我是花字部的……」
  青袍人放下了水煙袋,接道:「原來是花字部中的健手,在下是木字部的江州暗舵總管,上部有何需人效力之處?」
  桃花童子道:「我發覺有人追蹤我。」
  青袍中年人吃了一驚,接道:「什麼樣的人,會不會找上此地?」
  小桃宣道:「我想不會。我行來時十分小心。」語聲一頓,接道:
  「怎麼稱呼總管?」
  青袍中年人道:「在下常七。」
  小桃童道:「常總管,我收集了一些機密要呈報,因為被人追蹤,只怕無法傳達上去了,請常總管幫個忙。」
  常七道:「行!東西在那裡?」
  小桃童子道:「藏在一處很隱密的地方,我想今夜就送來,唉!
  只要東西出手,我就不怕什麼人追蹤我了。」
  常七滿臉笑容,道:「好!好!你送來,我立刻用十萬火急的傳遞,送上去。」
  小桃童子道:「咱們二更時分見面,我如過了三更不來,就是出了事情,不用等我了。」
  常七道:「要不要我派些人手幫忙?」
  小桃童子道:「不用了。我自己會應付,不能暴了堂口,我走了。」
  常七低聲道:「有四位巡視護法,昨天才到,要不要他們幫忙?」
  桃花童子道:「不用了,兄弟告辭。」
  常七道:「好!我不送你了。」
  小桃童子一抱拳,轉身而去。
  就在桃花童子離開了那宅院之後,突然間湧進去一批蒙面人。
  那些人進去之後,一語不發,動手就殺。一陣激烈的搏殺之後,又恢復了平靜。
  這批人不但出手凌厲,而且,手段很毒辣,片刻之間,宅院中的人,全數都被子光。然後,立刻呼嘯而去。
  是五毒夫人等一班人,他們殺了這些人之後,集中於一處隱密所在,然後取下了蒙面黑紗。
  五毒夫人輕輕歎息一聲,道:「一共殺了多少人?」
  方望道:「二十六口。」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這一陣殺戮的很厲害。」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殺的是很慘,不過,在江湖上行走,不能夠太仁慈,尤其是對造化城主的耳目。」
  俞秀凡點點頭,未再多言。
  這是一條路,充滿著血腥的路,於是,就這樣展開了一場屠殺。
  造化城在江湖上布下很多的眼線,就這樣在桃花童子的設計下,挑了造化城主在江湖上佈置的一十八處眼線,費時不過一月。
  那時,他們在廬州。
  桃花童子在大街上走了一天,擺出了各種姿勢,但卻沒有一個人和他搭訕。就這樣他們失敗了。
  離開廬州,他們又走向了應天府。六朝繁花,秦淮風月,那是舉國有名的熱鬧地方。
  桃花童子又擺出了造化城的暗記。這一次,很意外,又很快得到了反應。
  是一個很年輕的人,戴著文生巾,穿著一襲藍衫。說過了暗語,藍衫人突然伸手一招,馳過來一輛篷車。
  藍衫人翻身上了篷車,舉手一招,道:「上來!」
  桃花童子應了一聲,飛身上篷車。藍衫人伸手拉下車簾,篷車立刻向前奔去。
  遠隨在身後的方壟和金釣翁,立刻放步向前追去。
  篷車馳出東北門,直奔雨花台,一口氣,直馳出十餘里,仍不肯停下。
  金釣翁究竟是老江湖,越看越覺情形不對,低聲道:「方少兄,情形有些不對,咱們要追上去了。」
  方望應了一聲,快步向前奔去。兩個人快步如飛,衝過了馬車,方望一橫身,攔阻了去路。
  趕車的大漢長鞭一揮,嘶的一聲,直向方望的臉上抽去。
  方奎左手一抬,抓住了長鞭,右手一掌,拍向了馬頭。原來,那馬車仍未停下。
  但聞那拉馬的健馬長嘶一聲,倒摔在地上。馬車仍然向前衝了七八尺遠,才停了下來。
  金釣翁由懷中取出魚竿,右手一揮,金芒閃動,繞在那趕車。
  漢的項頸之上,金釣翁一收手,鋒利的魚鉤,刺人了趕車人的咽喉之中。篷車停了下來,但車中人仍然沒有下來。
  方竺冷冷說道:「出來!咱們看到閣下上車,用不著再裝作了。」
  這地方已遠離了應天府,是一片很荒涼的地方。
  車簾啟動,緩緩行出來一個藍衫人。
  方壘道:「桃花童子呢?」
  藍衫人道:「死了。」
  方望微微一怔,道:「死要有屍?」
  藍衫人伸手一抓,拖出了桃花童子的屍體。
  方望凝目望去,只見桃花童子臉色鐵青,果然早已氣絕而死。
  金釣翁早已收回了魚鉤,道:「怎麼死的?」
  藍衫人笑一笑,道:「我點了他的死穴,他應該被凌遲處死的,這死法太過便宜了他。」
  方望道:「你在造化城是什麼身份?」
  藍衫人道:「護法。」
  方望道:「你認識我麼?」
  藍衫人道:「不認識。」
  方望道:「造化城有十大劍主,我就是那十大劍主之一。」
  藍衫人道:「現在呢?」
  方塹道:「現在,我已經離開了造化城。」
  藍衫人道:「哦!」
  方望道:「你是否自信有能力和我動手一戰。」
  藍衫人突然伸手在懷中取出一物,向上一拋。直升到五六丈高,才蓬然一聲,閃出了一片流星。
  方望點點頭,道:「你們來了很多人?」
  藍衫人道:「可惜。他們就在左右,而且已經看到了我的信號。」
  方望咧地一聲,抽出了身上暗藏的長劍,道:「你亮兵刃,我要替桃花童子報仇。」
  藍衫人伸手向車內一抓,摸出了一把單刀。
  方望道:「你出手!」
  藍衫人也不謙辭,右手一抬,單刀出手;突然揮刀而進,直劈下去。方望右手一抬,長劍硬封藍衫人的單刀。金鐵大震聲中,方望劍勢忽生奇變一招斜斜劈下。
  這一劍的角度很奇特,藍衫人想擋己自不及。劍芒閃處,鮮血淋漓。藍衫人右大腿被削下一大片肉來;藍衫人十分瞟悍,不顧傷疼,攔腰斬瓜這一刀,勢雄汛帶起了一股凌厲的刀鳳。
  方望被那強厲的刀風一逼,身不由己地向後退了兩步。
  藍衫人一刀逼退了方望之後,吸一口氣,突然飛身而起,直向前面奔去。
  但見人影一閃,一個人疾如流星而至,攔住了藍衫人道:」方兄,他跑不了。」
  說話的是俞秀凡。但見寒光一閃,藍衫人手中的一把刀,帶著一截右小臂,突然跌落下來。
  但見俞秀凡右手一抬,一指點中了藍衫人的右臂。泉水般的鮮血,立刻停了下來。
  藍衫人冷笑一聲,左手一抬,疾向頭頂上拍了下去。
  俞秀凡左手一抬,扣住藍衫人的右腕,道:「不要死!」
  五毒夫人疾躍而至,曲指一彈,一粒丹九,投入了那藍衫人的口中,冷笑一聲,道:「俞少俠,放開他,他不死了。」
  俞秀幾一放手,道:「為什麼?」
  藍衫人向前奔了兩步,突覺兩腿一軟,倒摔在地上。左手一抬,拍上了天靈要穴。但是,他忽然覺著,他雙腿、左臂,都已經失去了力量。這一擊,毫無損傷。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6:54

第50回 血腥行動 反客為主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你閣了不但不會死了,而且,片刻之後,你會感覺到極端的痛苦。」
  藍衫人道:「你是什麼人?用的什麼毒?」
  五毒夫人道:「五毒夫人。用的軟骨毒,你現在不能跑,不能走,也不能自絕而死。」
  藍衫人道:「五毒夫人,你也是造化城中人,為什麼這樣對我?」
  五毒夫人道:「我也在造化城中迷住過,但我現在清醒了,清醒後的痛苦,使我反叛了造化城。」
  藍衫人長歎一聲道:「我不死,也不能跑,但我可以不說話。」
  五毒夫人道:「你可以不說話,但會受到悲慘的待遇。」
  藍衫人道:「我可以忍。」
  五毒夫人道:「試試看吧!你如若自信能忍受下去,你就忍吧!」
  藍衫人道:「哼!亂刀分屍,挫骨揚灰,也不過一死,有什麼不能忍的。」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不要太逞強,片刻之後,就可以見分曉了。」
  藍衫人道,「我就要試試……」突覺一陣劇疼,襲上心頭。藍衫人急急運氣抗拒,竟然提不起真氣。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你要不想吃苦頭,現在說話,還來得及。」
  這時,藍衫人已痛得滿頭大汗,滾滾而下。
  五毒夫人突然伸手一指,點中藍衫人的前胸,道:「你全身的肌肉,立刻開始收縮,那不是一個人可以忍受的痛苦。」
  就是這一陣工夫,那藍衫人已經痛的無法忍受,呻吟出聲。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你終於忍不下去了!為什麼不早說呢?」
  藍衫人苦笑一下,道:「我說,但要先解夫我身受的痛苦。」
  五毒夫人伸手向藍衫人的身上,拍出了兩掌,那藍衫人的痛苦,立刻梢止。
  藍衫人吁一口氣,道:「答應我一件事,我就說出我知道的事。」
  五毒夫人道:「什麼事?」
  藍衫人道:「我說完之後,給我一顆奇毒的藥物,讓我很安靜的死去。」
  五毒夫人道:「可以,不過不許你說一句謊言。」
  藍衫人道:「我知道的不太多,要不一句不說;說一句,我就會全部說出來。」
  五毒夫人道:「這道理我明白,你說吧!」
  藍衫人道:「桃花童子利用連絡的暗訊,挑了一十八處暗舵,己傳人了造化城主耳中,我們就是奉命來殺死他的人。」
  五毒夫人道:「你們一共來有多少人?」
  藍衫人道:「四個人。」
  五毒夫人道:「另外的三個現在何處?」
  藍衫人道:「在應天府,但我無法說出來他們身在何處!」
  五毒夫人道:「還有什麼?」
  藍衫人道:「造化城主派出了一十八位暗殺高手,和我們同時趕到了應天府。」
  五毒夫人道:「他們用心何在?」
  藍衫人道:「準備對付你們。」
  五毒夫人道:「他們要用什麼方法暗殺我們?」
  藍衫人道:「聽說是一種很歹毒的暗器,但我不知道是什麼暗器。」
  五毒夫人道:「還有什麼消息?」
  藍衫人道:「我只知道這些。」
  五毒夫人道:「你可以去了。」
  藍衫人道:「我不能走,也不願走。你答應的藥物……」
  五毒夫人歎口氣,接道:「你活不下去的,我只好成全你了。」屈指一彈,一位藥物,飛入了藍衫人的口中。
  籃衫人苦笑一下,道:「多謝了!」一語未完,毒性已發,氣絕而死。
  俞秀凡望了桃花童子的屍體一眼,黯然說道:「咱們太大意了。
  如是小心一些,桃花童子可能會保住性命。」
  方望道:「在下慚愧得很,竟然未能保護住他的安全。」
  五毒夫人道:「不能怪方兄,是我大意了。」
  語聲一頓,接道:「十八個殺手,已到了應天府,對付咱們,敵暗我明,咱們要小心應付。」
  俞秀凡道:「不錯,咱們不可能再有傷亡。」
  五毒夫人道:「只有兩個辦法,一是三十六計,走為上策,咱漢盡早離開應天府;一個是咱們改裝易容,和他們捉一陣迷藏,機會好,相機把他們除去。」
  俞秀凡道:「十八殺手如是齊集金陵,那就是說明了造化城主早已判定我們到此的時間,十八人不能留,想法誘殺他們。」
  五毒夫人道:「如何誘殺他們?」
  俞秀幾道:「十八殺手的用心,以殺我為主。如若我以本來面目出現金陵,定然可誘使他們暗殺於我。」
  五毒夫人道:「這個,不行!」
  俞秀凡道:「為什麼?」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設計出來的暗器,必然是絕毒無比之物,俞少俠一旦遇上了,只怕閃避不易。」
  俞秀凡道:「這十八殺手,如不除去,他們使用的暗器不能早日揭穿,那豈不是一樁很大的凶險,如是將來一旦和造化城對敵之時,不知多少人的性命要因此損傷。」
  五毒夫人道:「如是他們一擊射死了俞少俠,對我們而言,豈不是損失更大。」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如不去,如何能找出那十八殺手,這一點不用爭辯了。」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如是一定如此作,至少也應該準備一下才是。」
  金鉤翁點點頭,道:「老朽青年曾見人設計了一套防止暗器的衣服,隱隱尚可記憶,不過需要數日的時間,才可以造成那樣的一件衣服。」
  五毒夫人道:「幾天的時間,不算太長,不過,要造,就一下子造它三件防暗器的衣服。」
  金釣翁道:「對!作三件,要我兩位陪著俞少俠。」
  三天後,俞秀凡穿著一件很光鮮的衣服,帶著方望和五毒夫人,出現在秦淮河釁的萬花樓上。
  那是金陵城中最豪華的一座酒樓,新建不久,生意鼎盛,再加上秦淮三英,酒樓賣唱,真是座上常客滿,憎中酒不空,歇聲滿酒樓,每天都到深夜不輟。
  這正是上燈不久的時光,夜市初展,酒樓中正在上窖。
  俞秀凡和方望及五毒夫人,坐在正中一張木桌上,那是酒樓中最好的位置。
  五毒夫人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低聲說道:「俞少俠,小心一些,有動靜了。」
  俞秀凡道:「在哪裡?」
  五毒夫人道:「在左後面第三張桌位上,四個年輕人。」
  俞秀凡哦了一聲,緩緩回頭望去。果見四個藍衫的少年,手中執著招扇,圍坐一桌。
  俞秀凡道:「那四個好像都是讀書人。」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俞少俠,越是這樣文雅的人,越是可怕,千萬不可大意。」
  俞秀凡道:「那是一種什麼樣子的暗器?」
  五毒夫人道:「如若我的推斷不錯,他們用的可能是機安控制的暗器。」
  俞秀凡道:「那一定是毒針之類。」
  五毒夫人道:「大概不會有錯。不過那些暗器,發射時必然是強勁無比。」
  俞秀凡道:「夫人,咱們是不是要先下手?」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咱們是不是要先看看他們的暗器?」
  俞秀凡道:「是。」
  五毒夫人道:「那就不能先動手,不過,由現在開始,咱們要隨時留意他們的舉動,只要他們一抬手,咱們就立刻照預定的法子閃避。」
  俞秀凡道:「好!咱們試試看吧!」
  五毒夫人側過身子,剛好把眼光投在四個藍衫人的身上。
  四個藍衫人,似是也看到了俞秀凡,雙方都很矜持,保持了一種對壘的形勢。
  突然間,四個藍衫少年齊齊一揚右手。那是輕微的一抬,值得所有的人——不留心的人,很難瞧得出來。
  五毒夫人、俞秀凡、方望,立刻一低頭,全身收縮。只聽波波三聲輕響,俞秀凡、五毒夫人、方望背上各中一擊。感覺中,那是很細小的東西,但力道卻強勁絕倫。
  正在歌台上打板清唱的一位姑娘,卻突然身子一歪,倒了下去。連一聲慘叫也未喊出。
  三條人影,突然飛了起來,直向四個藍衫人衝了過去。那是凶險絕倫的一擊,四個藍衫人,有三個發出一聲慘叫。三個人頭,齊齊飛了起來,該滾落到八九尺外。另一個藍衫人突然向外奔去。
  雙方面發動的都很快,快的像電光石火一般,滿樓聽歌的人。
  直到此刻,才算是驚覺過來。
  忽然間,響起了一陣亂叫.所有的人,都向外奔了出去。
  那藍衫人第一個奔出了歌場,一步跨出大門.忽然間飛過來一道細索,繞在了那藍衫人的雙腿之上。藍衫人雙腿被絆,一交跌在地上。
  一條人影,疾如流墾面至,掠過藍衫人,一腳踢在那藍衣人的身上。
  那人腳踢在藍衣人的身上,借一腳之力,突然飛身而起。
  另一條人影,疾如流星而至,一把抱住那藍衣人,飛身而起。
  兩個人,配合的十分佳妙,一瞬間,把那藍衫人生擒括捉而去。
  萬花樓的歌台上,倒下去一位歌女,也突然被人抱了去。
  是五毒夫人,抱著那位氣絕而逝的歌女,離開了萬花樓。
  矗立在南大街一條的小巷中高大宅院的客廳中,此刻正燒著一支融融紅燭。
  明亮的燭光,照亮一整個大廳。大廳中,站滿了人。
  那被點了穴道的藍衫人,被放在大廳的一角處。萬花樓歌台上死去的歌女,卻被放在大廳正中。
  是俞秀凡一行人。他們覓下了一座空宅院,暫作棲身之地,也保住了他們行蹤的隱密。
  五毒夫人翻轉了一下歌女的身軀,低聲說道:「傷勢在前胸之上。」
  水燕兒道:「要不要我解開她的衣服看看。」
  俞秀凡道:「不大方便吧!」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現在是什麼時間,還顧慮這些作什麼?」
  一伸手,撕夫了那歌女身上的衣服。
  只見她前胸上,腫起了一片紅紫的顏色。顯然那暗器上藥物的毒烈。
  五毒夫人輕輕吁一口氣,道:「好毒的藥性,不知是什麼樣的暗器。」
  伸手由頭上拔出一根銀答,撥開傷口看去,竟然不見暗器。
  俞秀凡道:「這傷口有綠豆大小,想來,那暗器不會太小。」
  五毒夫人搖搖頭,忽然翻轉過那具屍體。凝目望去,只見那屍體背後,也有一個小小的孔洞。敢情那暗器竟然由這歌女的前胸,洞穿到背後,不知暗器射向了何處?」
  方望道:「好強勁的暗器,可怕的是無法見到那暗器的形狀。」
  五毒夫人笑道:「咱們還抓到一個夥計,至少也該問問他了。」
  金釣翁右手一探,取去那藍衫人插在衣領上的招扇,道:「你聽著,最好是實活實說,免得身上受苦。」
  藍衫人完全沒有表達意見的辦法,穴道被點數處,身不能動。
  口不能言。
  金釣翁提起那藍衫人,摔到了俞秀凡和五毒夫人的身前,道:
  「老朽的經驗是,最好能使他一下忌覺到黔驢技窮,有什麼活,就會直說出了。」
  五毒夫人道:「那容易,最多是再浪費我一位藥九。」
  伸手由懷中取出一個王瓶,倒出一粒丹丸,投入那藍衫人的口中。
  方望伸手拍話了藍衫人的穴道。藍衫人一鋌而起,往前行了兩步,忽覺雙腿一軟,又跌倒在地上。
  方塹冷笑一聲,道:「朋友,你死不了,也跑不了。目下你只有兩條路走,一條是說出你知道的事,我們給你一個痛快;一條是我們萬般折磨之後,你再一句一句的說出來。」
  藍衫人忽然張口猛合,連咬了幾次牙齒。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道:「你咬不破口中簿的毒藥,就算是吞下了口中藏藥,也不會死。」
  方望接道:「你先嘗一下碎指的滋味如何?」一腳踏下。
  應聲響起了一聲修叫。那藍衫人的左手小指和無名指,被方望一腳踏得血肉模們,骨肉盡碎。
  方望道:「這只是開始,我們出身造化城,知道造化城中人都不怕死,你朋友怎麼決定,可以說了。」
  藍衫人抬頭望了方望一眼,閉口不言。
  方望冷冷說道:「好!硬骨頭!我不信你真是鐵打銅澆的人。」
  針欽湯蘭忽然接道:「方兄,讓小妹來!」
  緩步行近藍衫人,道:「我叫湯蘭,我會一種金針穿穴的手法,你閣下試試吧!」
  探手從懷中取出七枚金針,接道:「先來三星伴月,再來五福臨門,你能忍下去,再來七針釘魂。」口中說話,右手已然用三枚金針,刺人了藍衫人的前胸和小腹中。
  三針入穴,藍衫人忽然間出了一身冷汗,只覺心中有如萬蟻齊集,有一種非人所可忍受的痛苦。
  湯蘭點頭道:「好!咱們試試五福臨門。」
  這時,那藍衫人已然疼得臉色大變,這時金針刺穴的痛苦,似乎是已然超過了一個人所能忍受的極限。
  湯蘭手中兩枚金針還未刺人,藍衫人已急急說道:「姑娘,手下留情。」
  湯蘭冷冷說道:「我還認為你是鐵打的人,想不到你也是血肉之軀。」
  藍衫人緩緩說道:「你要我說什麼?」
  湯蘭道:「說出你知道的事,一字不能漏,一句不能少,如是被我們聽出破綻,你就有苦頭可吃了。」
  藍衫人道:「我知道的事情不多,我們一行十八人,奉命來此,用一種絕毒的暗器,行刺俞少俠和五毒夫人。」
  湯蘭冷笑一聲,道:「只有這些麼?」
  藍衫人道:「只有這些。我們知道的事情太少。」
  湯蘭道:「你們的暗器藏在何處?」
  藍衫人道:」所謂暗器,就是這招扇中的扇骨,整個的招扇,就是暗器,構造精妙的彈簧,就藏在這招扇之中。開動機關,就可射出一枚暗器。
  湯蘭道:「難怪找不出你們身上的暗器,原來就是這柄招扇。」
  藍衫人道:「姑娘!我的後已經說完了,可以讓我死了。」
  俞秀凡道:「就這樣簡單法,很難叫人相信啊!」
  五毒夫人歎一口氣,道:「這就是造化城主的手段,他從不讓任何一個屬下,多知道一點他不應該知道的事。」語聲一頓,接道:
  「不,他還有一點沒有說出來。」
  藍衫人苦笑一下,道:「夫人來自造化城,自然知道造化城主的為人,只練習取位準確,和發射暗器的手法,幾乎是不練別的武功。
  所以,就外形看去,我們都不像武林中人。」
  五毒夫人道:「我相信你說的是實話,但你卻把最重要的一點隱藏了起來。」
  藍衫人接道:「哪一點?」
  五毒夫人道:「你們之間,應該有一個落足的地方,集會的所在。」藍衫人接道:「有。」
  五毒夫人道:「什麼時間,什麼地方?」
  藍衫人道:「今夜子時,在凌煙閣外會齊。」
  五毒夫人道:「會齊之後呢?」
  藍衫人道:「聽從指令第二天的行動。」
  五毒夫人道:「現在距子時還有多少時間?」
  金釣翁道:「半個時辰。」
  五毒夫人道:」走!包圍凌煙閣,一網打盡。」
  藍衫人道:「我失手被擒,三個同伴,被殺當場,這消息也可能使他們改變了地方。」
  五毒夫人道:「他們不會那麼快。」把一粒藥物,投入在藍衫人的口中,接道:「這是解除你毒性之藥,一盞熱茶工夫之後,就可以生效,應該如何,你可自己決定了。」
  俞秀凡等群豪,快步而去。全釣翁未入造化城之前,常在金陵走動,附近地形十分熟悉,當先帶路,直奔凌煙閣,那藍衫人說的句句真實,果然十八殺手其餘的十四人,都集中在那凌煙閣下。
  俞秀凡等分成數路,攻了過去,快劍利刀,展開了一場屠殺。
  這些人有如天兵下降,一擁而上,一批藍衫人還未及施展暗器,都已被斬斃、刺傷。俞秀凡的劍招最快,十四個藍衫人中有一半死在他的劍下。
  五毒夫人目睹這一陣奇妙快殺,竟然是一將未折,才長長吁一口氣,道:「原想咱們也會有一兩人的傷亡,卻不料咱們竟然全部元恙,固然有一點僥倖成分,但一半也是因為俞少俠的快劍之功。他一瞬間連劈七人,使他們完全沒有施展暗器的機會。」伏身撿起了招扇,緩緩說道:「這是精利無比的暗器,造化城主替我們費心思設計而成,不可棄置不用。」
  俞秀凡道:「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這也算是報應了。」
  殺死十八殺手,奠祭過桃花童子,俞秀凡一行人又開始了第二次行動。
  那是趕往王翔、王尚約會之地。兩人正自等的不耐,俞秀凡卻及時而至。
  這時的江湖,有加密雲不雨,平靜中充滿著緊張。
  暗中和五毒夫人及水燕兒研商了一陣,一行人定趕往十里傷心坡,去見神醫花無果。
  這一次隱密的行動,除了五毒夫人、水燕兒、俞秀凡三人之外,連王翔、王尚都不清楚。
  一行人,分成三波,改扮成各種不同的身份。有苦行腳夫,也有乘坐篷車而行。
  但這隱密的行動,仍然無法逃避過造化城的耳目。
  一行人行程百里,就遇上了造化城的伏兵攔擊。那是一片生病著荒草的平原,草深及人,中間一條是康莊平坦的官道。俞秀凡等深入了十餘丈左右,草叢中忽然飛出一片如雨弩箭。
  這一陣箭雨,來勢奇快,俞秀凡等一行人,雖然早已有準備,但仍然有四個人中了弩箭。
  但見,寒光閃動,群豪紛紛拔出了兵刃。人影如梭,疾如流墾一般,分向兩惻草叢中飛了過去。刀光、劍影疾如流星,在亂草之中閃飛滾動。但聞一陣慘叫之聲,傳人耳際,血肉和亂草賃飛。
  群豪這一陣反擊,都用出了全力,刀勢凌厲,劍光如雪。慘叫聲中有人紛紛倒了下去。
  俞秀凡一馬當先,人和劍,合於一處,但見一道白芒,在深草中流星般劃了過去。每當劍光過處,立刻有慘叫之聲,傳人耳際。這是一陣很悲慘的搏殺,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這片深草叢中,隱藏了不少的人,單是鴛箭手,恐怕就在百名以上。除了那些晉箭手之外.還有些施用兵刃的高手。這些人也從草叢中飛躍而起,紛紛揮動兵刃,攻了過來。
  俞秀凡的劍勢最快,但卻進入的最深。忽然間,火舌閃動,草叢中閃起了一片火光。這片火光流動,散發得很快,片刻之間,俞秀凡的周圍,己成了一片火海。
  俞秀凡心中一動,暗道:這又是一個陰謀,看來他們是故意把我隔人這片火海之中了。心中念轉,口中大聲叫道:「諸位,快些退回大道,那些弓箭手只是誘我們深入的餌,他們是有意把我們引入這片草地,想用火攻把我們燒死。」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俞少俠,別忘了,對付造化城主,你是第一個重要的人物,無論如何,你不能死!」
  方望道:「不錯!俞少俠,我們都可以死,你不能死!」
  水燕兒道:「他們只在對付你一個人,你要想法子出來!」
  俞秀凡流目四顧,但見火勢熊熊,已經蔓延到目力難及之處。
  水燕兒高聲說道:「俞兄,我們如何能助你一臂之力?」
  俞秀凡道:「四面火勢,有多遠的距離?」
  水燕兒道:「大約有十丈以上,而且火勢正在蔓延。」
  俞秀凡道:「來不及了,你們退出去吧,好在火勢只困住我一人。」
  五毒夫人高聲說道:「好!我們會集中於一處,相信我們能應付任何變化,不過,希望你俞兄亦自珍重,不要身受傷害。」
  俞秀凡道:「在下自有應付之道,請位不用擔心。」
  五毒夫人道:「我們去了。」
  俞秀凡拔出長劍,迅快的停身之處,挖出了一片兩丈方圓的凹地。這時,火焰已延燒到俞秀凡的停身之處,烈火雖然無法燃燒過來,但那炙人的熱氣,卻一陣陣的直逼了過來。
  忽然間,俞秀凡嗅到了一股輕淡的怪味。心中忽生警覺,暗道:他們不待五毒夫人等趕到,就引起人來,而且一起就不可收拾,似乎是四面八方同時燃了起來,顯然是已經進入了他們早已算計好的範圍,所以等不及另外的人進來了。
  心中念轉,人卻盤膝坐了下來,五心向天,運起先天呼吸大法,使全身完全鬆懈下來,行血也靜止到某一種限度之內。這一來,身外的炙人熱氣威脅,頓然消滅。
  俞秀凡熟讀驚天劍譜,有根深刻的記憶,這一靜坐調息,不知不覺,照著熟記於心的要訣,行起功來。靜坐之中,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才由禪定中清醒過來。
  這一次,他神遊物外,已進入忘我之境,才發覺身上的衣服,大部分被高溫炙焦,一站起身,全身衣著有一半隨鳳飛去。
  伸手一摸,頭上方中,化作了片片飛灰落下,手中卻抓了一把·1216·金筆點龍記燒焦的頭髮,原來,強烈的火氣,不但烤盒了他方中內的頭髮。但俞秀凡的身體,並無不適之感。
  流目四顧,但見一片殘陽,滿天流霞,己是紅日西下的時分。
  忽然間想起了五毒夫人等,立刻放步向官道之上奔去,人在數丈外,已瞧到了官道上激烈的博殺。
  十餘個白衣劍手,正圍著五毒夫人等全力搶攻。地下已橫七八豎的躺下了不少屍體。
  一眼望去,躺在地上,重傷和死亡的人,至少有三十個以上。
  俞秀凡來不及仔細瞧看,大喝一聲,疾奔而去。距搏殺現場還有三丈左右時,突然飛身而起,直撲過去。身在半空,劍已出鞘,身劍合一,化作一道白芒,直射過去。
  這正是驚天三式中,第三式——「天地合一」。
  俞秀凡在大火圍困之下,盤坐中悟出了劍路和變化之妙。
  這是劍法中青絕之學,果然威力非凡,但見劍光一陣折轉飛騰,血雨飛濺中,響起了一連串慘叫之聲。當叫聲傳入耳際時,俞秀凡已停下了攻勢。
  這人劍合一的一擊,腰斬了七個白衣人,西、南兩個方位,全成了空隙。餘下七個白衣劍手,全都被俞秀凡這一劍鎮佐,不自覺的停下了手,方望等並未出手,也愣在了當場。
  俞秀凡吸一口氣,長劍橫胸,道:「諸位是退下去呢,還是要我動手?」
  這些白衣劍手,似是還可以作主,四顧了一眼,悄然向後退了八尺。
  這時,俞秀凡目光轉動,向場中望了一眼。
  只見方望、五毒夫人等,個個滿身鮮血,站立在當地,看不出身上的傷勢,是被別人所傷,還是染上的鮮血,花花妃子及水燕兒兩個從婢,已然倒臥在地上,不知是死是活。
  金釣翁頭上中劍,正盤膝閉目而坐。王翔、王尚也是身上負創數處。
  俞秀凡心中殺機泛動,目光凝注七個白衣劍手,道:「你們自作了斷呢,還是要我出手?」
  七個白衣人互相望了一眼,突然欺身而上,七劍並舉,攻向俞秀凡。
  俞秀凡冷笑一聲,揮劍直迎上去。劍光閃動中,刺倒了當先一個白衣人。
  就是那一剎工夫,兩柄劍也刺中了俞秀凡。一中左臂,一中右臂。
  原來,這些白衣人的劍法,也和俞秀凡出手的劍法一樣,快速凌厲無匹。
  暗裡咬牙,俞秀凡強忍傷疼,長劍連連刺出。但見寒光閃動,鮮血在冷芒中飛濺四射,六個白衣人連綿倒了下去。俞秀凡一口氣刺倒七人,但自己身上,卻也中了四劍。
  不用再問什麼,俞秀凡己明白了方望等人,為什麼會有那麼大的傷亡了。
  這些白衣劍手,都是天下第一等的劍手,俞秀凡以快為主,這些白衣人卻也以快為主,雙方以快對快,俞秀凡以身中四劍之傷,換了白衣人六條性命。
  這真是一場賭命的博殺,全場中所有參與搏鬥的人,沒有一個是完整的。
  水燕兒身中七劍,但她身法輕靈,七劍都非要害,人還可以行動。緩步行了過來,低聲道:「俞秀凡,你的傷如何?」
  俞秀凡道:「我比他們劍招快了一點,所以,他們只能傷到我的皮肉,你們怎麼樣?」
  水燕兒道:「沒有一個全身無傷的人,我不知道詳情,這是第三批連綿而現的殺手,也是最厲害的一批殺手。你陷火中,我們撒退到官道上,一直到現在,都沒有停過拚鬥。如不是金釣翁的經驗老到,叫我們集中於一處拒敵,只怕是難有一個人活命了。」
  俞秀凡道:「一共有多少次圍攻。」
  水燕兒道:「連綿的有很多次圍攻,這白衣劍手是最後的一次。
  而且,也是最厲害的一次,我們本來是散佈在四周的,分開拒敵,但因這批白衣劍手的出現,使我們遭受了很大的傷亡,所以,我們才集中於一處拒敵,以保護傷者。」
  俞秀凡道:「這些白衣劍手的武功,奇特、凌厲,異常踏實,看不出什麼招術上的變化,但劍勢上的攻收,卻直接了當,這中間,省了不少的時間。所以,他們的劍招有效的很。」
  水燕兒道:「你傷的也不輕,全身都是血。」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傷的不太輕,也不算重。但和他們這一番交手,使我長了不少的經驗。」
  水燕兒道:「得到些什麼經驗?」
  俞秀凡道:「他們劍招太快,而且配合的十分嚴密,除非能夠一對一的動手,很難防止身受傷害。對這樣的一級劍手抗拒,只有一個辦法,那就是一出手就是殺手,而且要一擊成功,或是各自認定對象,分頭各個擊破,不能讓他們有合擊的機會。」
  水燕兒點點頭,道:「他們合擊的佳妙,使人莫不可惻,好像增加了他們出劍的速度。」
  望望水燕兒蒼白的臉色,俞秀凡緩緩說道:「看樣子,那些白衣人是這批埋伏中最後的一批劍手,大約他們在短時間內,不會再有人攻來,你也該運氣坐息一下了。」
  水燕兒道:「你自己才要保重,這一戰,使我們都有一個感覺。
  你才是造化城主心中真正畏懼的人。」
  這時,五毒夫人和方壟,以劍觸地,緩緩行了過來,道:「俞少俠,我們很慚愧!」
  俞秀凡道:「兩位傷勢如何?」
  其實,四人的身上,都有著劍傷,少則三、四處,多至十餘處。
  但他們都是武功造詣極深的人,身法靈便,所以身上雖都中劍,但都未傷及要害。如若那些白衣劍手的武功再高一些,劍勢的速度,再快那麼一些,這些人,都已死在劍下。
  俞秀凡似是突然想到了一件事,道:「夫人,你為什麼不用毒?」
  五毒夫人道:「我來不及用,他們的劍招太快,等我想到用毒時,已經來不及施用了。」
  方望道:「造化城有十大劍主,我是其中之一,名列第三;但這批劍手是何時訓練的,我卻一點也不知曉,他們的劍招,似是別走捷徑,和一般劍術不大相同。」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7:03

  俞秀凡道:「他們只是練習出劍手法,沒有招術,沒有變化,這就深得了出劍的要快,所以,他們的劍招特別的快。」
  方望道:「劍術上沒有變化,那還算什麼劍法?」
  俞秀凡道:「少一分變化,就多一分快速。」
  方竺道:「如是一擊不中呢?」
  俞秀凡道:「一擊不中,他們可以再出第二劍。」
  方望道:「一收一髮之間,豈不是耽誤了很多時間?」
  俞秀凡道:「雖然收發之間,延誤了不少的時間,但他們劍勢中間沒有變化,卻也甚具威力,所以,他們一個人,一劍的威力,兩個人合起的威力,卻不只是增加一倍,那是用乘法乘上去的。」
  方望道:「俞少俠,可否說的清楚一些,在下還有些不太瞭解。」
  俞秀凡道:「第一個人刺出一劍,收劍的時間,第二個人的長劍,正好刺了去。」
  方望道:「原來如此。」
  俞秀凡道:「三個人的配合,使他們殺人的速度,又增加了一倍。」
  方望道:「俞少俠,我們都受了傷,而且也死了很多的人。」
  俞秀凡道:「查查看,活的有幾個?」
  五毒夫人等取出金創藥物,互相包紮傷勢。
  查點人數,活的什有王翔、王尚、五毒夫人、水燕兒、無名氏、金釣翁、方望等七個人。
  餘下的人,全部因重傷而死。
  俞秀凡目睹慘重的傷亡,不禁黯然一歎,道:「看來,造化城主決心和咱們勢不兩立了。」
  活的人,沒有一個人沒有受傷,俞秀凡受傷最少,中了四劍,金釣翁受傷最多,全身上下,中了十八劍。好的是,都還未傷到要害大穴。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我們一行十餘人,只餘下八個活的人了。」
  只聽一聲輕輕的歎息,刀釵冷萍和針釵湯蘭,突然接口說道:
  「十個人,我們兩個還活著。」
  轉頭望去,只見花花妃子和顏成的屍體之下,挺身坐起了兩個人。冷萍和湯蘭,都受傷很重,全身浴血,長髮散披,形態狼狽。
  俞秀凡顧不得養息傷勢,快步奔了過去,道:「兩個姑娘,傷的很重喲?」
  冷萍點點頭道:「傷的很重,顏兄在劍中要害之後,示意我們兩人伏地裝死。」
  湯蘭接道:「說來很慚愧。」
  冷萍道:「不!不算慚愧。我們兩人,那時受傷很重,己無法支撐苦戰,反而累別人保護我們。我們不能自絕而死,但也不能連累別人,金釣翁為保護我們姊妹,頭上中了一劍,我們不能自絕而死,只好裝死了。」
  俞秀凡道:「兩位姑娘的措施很對,在下佩服至極。」
  方望快步行了過去,取出金創藥物,替她們包好傷勢。
  湯蘭強忍著滿身傷疼,笑一笑,道:「方兄,我們會不會落下殘廢之身?」
  方望道:「不至於吧!」
  湯蘭道:「方兄,不要欺騙我們,告訴我實話。」
  方望道:「在下是說的實話,姑娘傷勢很重,但還不致於殘廢。」
  冷萍道:「我呢?我覺得這條左臂好像也非我所有了。」
  方望道:「筋骨未傷,不致殘廢。也許是失血太多,坐息一會。
  就可以復元了。」
  冷萍笑一笑,道:「方兄,我們傷的太重,恐怕不是三五天能夠養息復元,請位還有要事,不用為我們煩心了。」
  俞秀凡道:「姑娘,這話就不對了。目下咱們是福禍與共,在下等怎能棄兩位姑娘而去。」
  仰臉向天,長長吁一口氣,又道:「死者,我們要替他報仇;傷者我們要全力保護。我們只餘下了十個人,我希望咱們十個人,都能眼看到造化城沒落、覆滅,不希望咱們再有傷亡。」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我大約瞧了一陣,活的人,都受了傷,最輕的是你,但也身中四劍。咱們目下需要找一處隱密的地方,好好的休息一下,大家養好了傷勢,再作計議。」
  方望低聲說道:「夫人,除非目下有一種丹藥,能使咱們的傷疼稍減,體能稍復只怕不宜立刻行動了。」
  五毒夫人道:「慚愧!慚愧!我雖稍通醫理,知道療傷之法,只可惜我身上帶的,大致是致人於死的毒藥,缺少救生保命的靈丹。」
  俞秀凡道:「在下習過的內功,有一種似乎是可以療治傷勢,在下想傳授諸位,不知諸位是否願學?」
  五毒夫人道:「俞少俠不願隱技自珍,那是俠中之俠,咱們極願領受。」
  於是俞秀凡開始把內功傳授出來。群豪學習過口訣之後,開始坐息起來。
  這正是療傷之學,經過了一次坐息之後,立刻感覺到傷疼減輕了不少。
  五毒夫人伸展一下雙臂,道:「果然是療傷最好的內功。俞少俠,傷後體弱,都得好好的進補一番,才會充沛體能,使傷勢早愈。」
  冷萍緩緩站起身子,道:「咱們可以走了。」當先向前行去。
  群豪俺埋過死者屍體,改變了行程,轉向一座市鎮。
  找了一座客棧住下,五毒夫人開始配製藥物。那是補神、益氣、療傷的藥物。
  俞秀凡、方望、水燕兒,三個人傷勢較輕,復元最快,也就由三個人擔負起戒備的責任。
  好的是,這十人雖然是全部受了傷,但卻無人落下殘廢之身。
  內功、外療,使得群豪的傷勢,在七日內好了十之八九。冷萍、湯蘭、金釣翁,傷勢最重,但也復元甚快。
  第八日中午時分,五毒夫人突然提議說道:「俞少俠,咱們該走了。」
  俞秀凡回顧了冷萍、湯蘭、金釣翁一眼,道:「三位傷勢如何?」
  冷萍道:「已好多了,相信可以行動了。」
  俞秀凡道:「唉!這幾日太平靜了,平靜的有些出人意料之外。」
  五毒夫人道:「賤妾也有此感,這一切太反常,所以,賤妾覺著此地不可留。」
  俞秀凡道:「夫人發現了可疑之處麼?」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是不甘忍受挫折的人,我相信,他按兵不動,可能是別有原因。」
  俞秀幾道:「夫人,能否說出他用心何在?」
  五毒夫人道:「我覺著,他正在準備什麼。他對咱們已恨入刺骨,可能會全力施襲,」
  俞秀凡道:「聰明反被聰明誤,如若他們緊隨著再迫派一批人手追來,只怕咱們很難再逃過這一次劫難。他給了咱們療傷的時間,也給了咱們更堅強的反抗力量。」
  金釣翁突然接口說道:「當時,老朽雖然受傷很重,但我也曾暗中留心觀察,造化城主派來的人,全都被殲,無一漏網。造化城耳目雖然靈敏,至少在這一戰之後,他暫時斷了線,咱們養傷不出,他要在極短的時間找到了咱們,只怕也非易事。」
  俞秀凡道:「但願金老的看法不錯。」
  金釣翁道:「老朽這想法,有些心存僥倖,但我想不出造化城主,為什麼會按兵不動,這幾日,他該是殺死咱們最好的機會,照情形,造化城主不會放過。」
  五毒夫人道:「金老,你看他會不會要親自趕來?」
  方望道:「大有可能。」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這次遇上造化城中人,我不會再讓他們先出手了。」
  方望道:「夫人,一旦被你料中了,造化城中人,突然趕來此地。
  咱們又將如何呢?」
  五毒夫人苦笑一下道:「那只好放手一拼了。」
  方望道:「咱們全體捨死拼他一人,造化城這個神奇的組合,只要造化城主一死,我相信立刻會冰消瓦解。」
  五毒夫人正待接口,瞥見一個店小二匆匆奔了進來。
  那店小二滿臉慌急之色,快步直奔到五毒夫人身前,急急說道:「哪一位是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道:「什麼人找五毒夫人?」
  店小二道:「一位老婆婆,帶著一位年輕貌美的姑娘。」
  五毒夫人道:「哦!」
  店小二道:「有沒有五毒夫人?」
  五毒夫人道:「我就是……」
  店小二轉身向外奔去,一面接道:「我去告訴那位老夫人。」
  五毒夫人冷冷說道:「慢著!」
  方望一伸手,扣住了店小二的右腕脈穴,道:「要你慢一點。」
  店小二急的滿頭大汗,道:「大爺,快放了我,我們掌拒的,命在旦夕。」
  方望一皺眉頭,道:「你們掌拒的命在旦夕,這話怎麼說?」
  店小二道:「我們掌櫃的被人用刀架在頸上,我不來,他就要被人殺死了。」
  方望道:「只有那一老一少,兩個女人麼?」
  店小二道:「不錯,只有那兩個人。」
  方望回顧了五毒夫人一眼,道:「咱們要不要去看看?」
  五毒夫人道:「好吧!咱們去瞧瞧。」
  方望道:「咱們一起去吧,還是留在這兒幾個。」
  五毒夫人道:「諸位留神戒備,我去瞧瞧。」
  俞秀凡道:「在下和夫人同去。」
  五毒夫人點點頭,道:「放開他,讓他去吧!」
  方壁放開了店小二,道:「你記著,他們可以殺你,我們也可以殺你,你要小心了。」
  店小二連連點頭,滿臉惶恐之色,緩緩向前行去,五毒夫人舉步隨在店小二身後,快步向前奔去,俞秀凡緊隨在五毒夫人的身後,直奔入賬房中去。原來,那些人混入了賬房中。
  賬房中很寬大,坐著一個戴眼鏡的老者,老者旁側,站著一個白髮老樞,老嶇的身後,站著一個十八九歲的藍衣少女。藍衣少女手中執著一柄長劍,架在那老者的項頸之上。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我道什麼人,原來是五花婆婆。」
  白髮老嶇手中執首一柄五角杖,臉上帶著淡淡的微笑,道:「五毒夫人,你認識老身?」
  五毒夫人道:「你手中執的五角杖,那就是明顯的標識,當今武林之中,除了你五花婆婆之外,還有誰?」
  白髮老嶇道:「原來五毒夫人從老身的拐仗上認出了……」
  五毒夫人接道:「婆婆有五位義女,怎會只有一個隨來。」
  五花婆婆道:「老婆子另四位義女,都到了此地,只不過,她們沒有進來此地罷了。」
  五毒夫人道:「她們埋伏在什麼地方?」
  五花婆婆道:「她們就在店外,只要老身招呼一聲,她們就會出現。」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婆婆要找我,有什麼事?」
  五花婆婆道:「我是奉命而來。」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之命?」
  五花婆婆道:「不錯,正是造化城主之命。」
  五毒夫人道:「現在,你見到了,有什麼話,可以說了?」
  五花婆婆道:「城主想請諸位見面。」
  五毒夫人道:「哦!」
  五花婆婆道:「夫人是否願意去,答覆在下一聲?」
  五毒夫人道:「去!到哪裡?不去又如何?」
  五花婆婆道:「夫人如若敢去,那就跟著我們走;如若不敢去,咱們就回去回報城主。」
  俞秀凡道:「夫人,這兩位可是造化城主很忠實的徒眾。」
  五花婆婆道:「這個用不著五毒夫人的答覆,我就可以答覆了。」
  俞秀凡道:「在下洗耳恭聽。」
  I花婆婆道:「我們是造化城主的忠實徒眾,一切聽命於造化城主,我們可以為他死,可以為他話。說的夠清楚了吧?」
  俞秀凡道:「不錯,說的夠清楚了。」
  五花婆婆道:「現在,你們有什麼決定?」
  俞秀凡道:「我們不能決定什麼?」
  五花婆婆道:「跟我們走,還是不走?」
  俞秀凡道:「我們的決定,只怕大出了你意料之外。」
  五花婆婆道:「怎麼說?」
  俞秀凡道:「我們不怕和造化城主見面。」
  五花婆婆道:「那你們答應去了?」
  俞秀凡道:「也不是。至少我們不願投人造化城主布下的陷阱。」
  五花婆婆道:「閣下的意思是……」
  俞秀凡道:「時間地點,由我們決定,你要造化城主來見我。」
  五花婆婆道:「你好大的架子。」
  俞秀凡哈哈一笑,道:「不錯。我的架子很大,你只管把訊傳到,來不來,是造化城主的事了。」
  五花婆婆道:「好!就此一言為定。老身告辭。」
  俞秀凡道:「慢著!」
  五花婆婆道:「還有什麼指教?」
  俞秀凡道:「傳訊只要一個人,所以,你們留下來一個。」
  五花婆婆怒道:「你這是……」
  俞秀凡冷冷接道:「我在跟造化城主學,他行事夠惡毒,也夠狠辣,我學他,還學不到百分之一。」
  五花婆婆道:「老身不會答允。」
  俞秀凡道:「那就試試我的快劍。」
  五花婆婆冷哼一聲道:「你可是覺著一定能夠勝過老身麼?」
  俞秀凡道:「我有根充分的自信,足可以把你置於死地。」
  五花婆婆道:「老身倒是有些不信。」
  俞秀凡道:「那你就小心了。」
  話似是劍連在一起,話出手,劍己出軌只見寒芒一閃,重還鞘中。
  但五花婆婆的白髮,卻突然散落而下。這一劍快速、凌厲,兼而有之,五花婆婆只嚇得臉色大變。
  俞秀凡冷冷說道:「五花婆婆,你現在還有什麼意見?」
  五花婆婆道:「好吧!我把女兒留下來。」
  俞秀凡道:「不行!你留下來。」
  五花婆婆道:「我們兩個人,不管留下來哪一個,都是一樣。」
  俞秀凡道:「這應該是我決定的事,我決定了把你留下來。」
  五花婆婆道:「看來,我是非留下來不可了。」
  俞秀凡道:「看來,你是個很聰明的人了。」
  五花婆婆目光轉到那少女的臉上,接道:」孩子,你去吧!告訴城主,就說我被圍在此地,看看他如何救我。」
  那少女低聲道:「娘,你真的要留在這裡麼?」
  五花婆婆道:「人人都說俞秀凡的劍招凌厲,但為娘還有些不信,今日一看,果然是不錯了。」
  那少女道:「娘!我留這裡不好麼?」
  五花婆婆道:「不行!人家不同意,快些去吧!」
  那少女應了一聲,轉身而去。
  五花婆婆望著那少女的背影,高聲叫道:「孩子,記著,要把此地的情形,說的很詳細,一點不許有錯誤。」
  那少女回身點點頭,疾奔而去。
  五花婆婆道:「俞秀凡,你現在還有什麼話說麼?」
  俞秀凡道:「等你那女兒回來,我們再說了。」
  五花婆婆道:「要老身一直等到她們回來麼?」
  俞秀凡道:「不錯。要你等她回來。」
  五花婆婆道:「俞少俠,這條件是不是太苛刻了一點?」
  俞秀凡道:「不苛刻。如若我是造化城主,我會先點了你的穴道。」
  五花婆婆滾:「你可知道城主住在什麼地方?」
  俞秀凡道:「不知道。」
  五花婆婆道:「他往在二十餘里之外,來去要一個時辰左右。」
  俞秀凡道:「就算是要等上一天一夜,也要等下去。」
  五花婆婆道:「這個,俞少俠,你要老身這樣站下去麼?」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借這個機會,咱們好好的談一談,好麼?」
  五花婆婆道:「你要和老身談什麼?」
  俞秀凡道:「談談造化城主的為人如何?」
  五花婆婆道:「老身一向不批評長上。」
  俞秀凡道:「我們只是隨便談談造化城主似乎不是一件很嚴重的事。」
  五花婆婆搖搖頭,道:「老身不願和你談這些事,所以我不再回答問話。」閉上雙目,盤膝而坐。
  五毒夫人冷笑一聲,緩緩說道:「五花婆,俞少俠是正人君子,不會對一個全不反抗的人出手,但我不會。湘西五毒門,從來不知道什麼叫做仁慈。」
  五花婆婆睜開雙目,道:「你的意思是……」
  五毒夫人道:「很明顯,俞秀凡作不出的事,我能夠作得出來。
  難道還不夠明白麼?」
  五花婆婆道:「五毒夫人,老身擋不住俞秀凡的快劍,卻不會把你放在心上。」
  五毒夫人舉手理一理鬢邊散發,道:「五花婆,你已經中了毒,我不給你解藥,你活不過十二個時辰。」
  五花婆婆呆了一呆,道:「我幾時中了毒?」
  五毒夫人道:「就是現在,難道你不相信麼?」
  五花婆婆運氣一試,接道:「高明啊,高明!你幾時下的毒手?
  老身竟然完全不知道。」
  五毒夫人道:「就是剛才我舉手一理長髮之際。我用毒手法不但高明,而且,下的毒也很厲害,兩個時辰之後,毒性開始發作,全身肌肉就開始收縮,那是極端痛苦的收縮。」
  五花婆婆道:「當真麼?」
  五毒夫人道:「兩個時辰,不太長,咱們很快就可以證明真假了。」
  回顧了俞秀凡一眼,接道:「咱們走吧!」轉身向外行去。
  五花婆婆道:「慢著!有什麼條件,你可以說出來了。」
  五毒夫人笑一笑,道:「我想知道,造化城主現在何處?」
  五花婆婆道:「那地方沒有名字,只是一個小農村,不過三五戶人家。」
  五毒夫人道:「他來此作甚?」
  五花婆婆道:「找你們算賬!」
  五毒夫人道:「他帶了多少人來?」
  五花婆婆道:「四五十之多。」
  五毒夫人道:「都是些什麼人?」
  五花婆婆道:「大半是新人,老身從未見過,十幾個老江湖,卻是江湖上極負盛名的人,老身就是其中之一。」
  五毒夫人道:「有什麼辦法,才能使你倒反造化城,和我們聯合對付他。」
  五花婆婆道:「這也算是條件麼?」
  五毒夫人道:「不錯,一個人活在世上,最重要的是什麼?」
  五花婆婆道:「名利兩個字之外,那就是一個人的生命了,」
  五毒夫人道:「人活百歲,總是難免一死。生死事既是難免,所以,個人的生死算不了什麼大事?」
  五花婆婆道:「老身想不到你五毒夫人還有這樣的高見。」
  五毒夫人緩緩說道:「我用最簡單的話,說出最深奧的道理,你是不是很明白?」
  五花婆婆道:「我明白。不過,我不想明白,但我還是明白了。」
  五毒夫人道:「話說的很曲折,但我要的是明確答覆。」
  五花婆婆沉吟了一陣,道:「給老身一段時間,想一想如何?」
  五毒夫人道:「可以,一盞熱茶工夫如何?」
  五花婆婆道:「太短了,我要長一點時間,多想想。」
  五毒夫人搖搖頭,道:「不可能的事。我不會給你太多的時間去想。」
  五花婆婆道:「那就是一盞熱茶的工夫吧!」
  片刻之後,五花婆婆突然抬起頭來,道:「五毒夫人,我可以答應你,但我有條件。」
  五毒夫人道:「什麼條件?」
  五花婆婆道:「簡單的很,在你五毒夫人的手下,這根本不能算是條件。」
  五毒夫人道:「請說說看!」
  五花婆婆道:「我要一顆解藥,入口就死的毒藥,你能答應了,老身就立刻倒反造化城。」
  五毒夫人沉吟了一陣,道:「你想死麼?」
  五花婆婆笑一笑,道:「老身不想死,但我知道背叛造化城主非死不可,所以,我想死的舒適一些。」
  五毒夫人道:「好吧!你接著。」
  一揮手問,一粒白色的丹丸,直飛了過去。
  不知她藥九放在何處,揮手之間,立刻有一粒藥物飛了出來。
  五花婆婆笑一笑,道:「吃下這粒藥丸,要多久時間,才會死去。」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7:28

第51回 誘敵深入 互傳絕藝

  五毒夫人道:「大約是呼吸一口氣的時間。」
  五花婆婆忽然歎一口氣,道:「俞少俠,你們準備作何打算?」
  俞秀凡道:「準備放手和他一戰。」
  五花婆婆搖招頭,道:「不行!如若和他們動手,只怕咱們獲勝的機會不大。」
  俞秀凡道:「你的意思呢?」
  五花婆婆道:「不理他。早些離開此地。」
  俞秀凡道:「造化城耳目遍佈,豈會找不到咱們。」
  五花婆婆道:「這個老身自會安排,使他們行入歧途。」
  五毒夫人淡淡一笑道:「俞少俠早存了和造化城主作一了斷之心,我們也一掃過去對他的敬畏。造化城主並不可怕,可怕的是他在我們心中建立的權威,那使我們驚恐,對他唯命是從。」
  五花婆婆道:「夫人說的是,片刻之前,老身的感覺之中,對那造化城主任何一句批評的話,都是不逆不道的事。現在卻感覺到他是大奸大惡。凶狠絕倫的人。」
  俞秀凡道:「這就是『朝聞道,夕死可矣』的道理,難得婆婆具此慧根。」
  五花婆婆道:「老身慚愧。」
  五毒夫人突然改了口叫道:「老姊姊,造化城主對背叛他的人,其恨尤過敵人。」
  五花婆婆接道:「這個我知道,不勞夫人提醒。」語聲一頓,接道:「造化城主派遣了十路人手,追尋你們的下落,而且是親率高手,主持其事,實已存有必殺諸位之心。自然經過了一番處心積慮的策劃,他己感覺到如不早把諸位除去,對他是一個很嚴重的威脅。」突然,放低了聲音,說出一番計謀來。俞秀凡、五毒夫人連連點頭。群豪立刻安排佈置,離開了客棧。
  就在群豪離開客棧不久,四十餘匹快馬,和一輪特殊四輪篷車,趕到了客棧。
  但客棧中只餘下了五花婆婆一人。她被點了穴道,獨坐在客棧的上房之中。
  首先奔入的是四個穿著藍色勁裝的佩劍少女。緊隨著行入了一個面目肅冷的半百老者。
  五花婆婆認識那老者,是造化城的地獄總管,冷面閻羅莫風。
  眼看著師父被人點了穴道,坐在木椅上,四個少女,卻不敢擅自行動,望著莫風,臉上是一片乞求之色。
  莫鳳冷厲的目光,回顧了一眼,才緩步行近五花婆婆,揮掌拍話了穴道,道:「人呢?」
  他似是不願多說一個字,能用一個字說完的話,決不用兩個字。
  五花婆婆吁一口氣,道:「跑了。」
  莫風冷肅的臉上,閃掠過一抹殺機,道:「你洩了密?」
  五花婆婆道:「我用了計。」
  莫鳳道:「說!」
  五花婆婆搖搖頭,道:「我不能告訴你,我要面見城主。」
  莫鳳道:「好!」轉身向外行去。
  五花婆婆緊隨身後,四個藍衫少女,直到此時才圍上了五花婆婆,低聲叫道:「娘!」
  五花婆婆揮揮手,示意四女不要講話。客棧外大街上停著一輛特製的四輪篷車,垂著金黃色的篷簾。
  分著紅、黃、黑、白四種服色的武士,每色八人,環圍在車四周。
  這些人,服色不同,但卻都佩著長劍。紅色衣著的佩著雙劍,黃色的僅佩單劍,黑色衣服的一把長劍之外,腰間還佩著一把刀。
  白衣武土竟然一個人佩著三支劍。
  這些人,年紀不大,都在二十五六歲的樣子,但卻有一個相同之處,每人都寒著一張臉,冷若冰箱。他們長的都不難看,事實上,還很俊秀,但卻給人一種陰森、冷酷感覺,似乎是經過了千年寒冰凍過的人,不帶一點活人味兒。
  不用那白衣人的喝叫,莫風的指點,五花婆婆看到那篷車,立刻跪了下來。
  篷車中傳出一個威重的聲音,道:「五花婆婆,你知罪麼?」
  五花婆婆道:「屬下知罪,但不知犯了那一條門規屍車中人道:「疏忽大意,為人所乘,縱敵逃走,罪該分屍。」
  五花婆婆口中早已含了五毒夫人給他的毒藥,只要輕輕咬破,立刻可毒發而死,心中勇氣倍增,道:「五毒夫人的武功,和老身在伯仲之間,且他們人手眾多,俞秀凡更為可怕。」
  莫風接道:「放肆頂撞城主。」
  車中人道:「讓她說下去!」
  五花婆婆道:「俞秀凡劍出如電,老身招架無力,被他點了穴道。」
  車中人道:「你為什麼不死於劍下?」
  五花婆婆道:」老身本有自絕求死之心,但想到無人把消息轉告門主,故而苟且愉生,但等消息轉報於門主之後,自當以死謝罪。」
  車中人道:「你不用死了,站起來吧!」
  五花婆婆道:「多謝門主恩典。」一拜起身。
  車中人道:「他們逃往何處去了?」
  五花婆婆道:「城東有一座破落的馬王廟,地勢隱密,可以設伏。」
  車中人沉吟了一陣,突然冷笑一聲,到:「五花婆婆,你好大的膽子?」
  五花婆婆怔了一怔,道:「屬下又錯了麼?」
  車中人道:「俞秀凡等既有逃命之心,怎會把消息洩露給你。」
  五花婆婆道:「這個,屬下也在懷疑。他們不殺我,顯然是有意的留下我的性命,又故意說出他們的去處,不知是否存心誘城主入伏。」
  車中人冷笑一聲,道:「他們也很明白,決逃不出我手,只有作困獸之鬥了。」語聲一頓,接道:「他們一行,共有幾人?」
  五花婆婆道:「屬下不能肯定,大約是八人到十人之間。」
  車中人嗯了一聲,道:「你知道那馬王廟的所在之地麼?」
  五花婆婆道:「五年之前,老身曾經來過此地,在馬王廟中停過一宿,此刻尚有一些記憶。」
  車中人道:「好!你帶路,咱們趕往馬王廟去,」
  五花婆婆道:「屬下遵命。」轉過身子,當先向前行去。
  馬王廟,距離這座城只有十里左右,但卻是一片亂墳環繞的淺山,出城二里之外,已然不見人跡。
  通往馬王廟,倒有一條很寬闊的大道,只是很久人沒有走了。
  寬闊的大道上,也長滿了荒草。
  馬王廟,不是著名的廟字,一般的馬王廟,大都只是比土地廟稍為大一點罷了。但這一座馬王廟有些特別,特別的大,前後有兩三進院子。想來,這座馬王廟,當年初修時,定然是香火十分鼎盛。
  不知為什麼,忽然間冷落下來,冷落到人跡罕至。廟前,廟後,部長滿了青草,高可及膝的雜草。
  看上去,這座馬王廟建成的時間,並不大久,門窗都完整無缺。
  只是年久無人管理,看上去有點陰森的味道,兩扇紅色的木門.緊緊的關閉著。
  莫鳳突然向前行了兩步,道:「五花婆,帶著你四個女兒,先進去。」
  五花婆應了一聲,帶著四個藍衣少女,直行過去。伸手叩動木門,木門突然而開。
  木門雖開,但卻不見人蹤。五花婆婆帶著四個女兒,直行入廟中去。
  廟門未閉,但行入廟中的五花婆婆和四位少女,卻如投入海中的泥沙,聽不到一點聲息。
  足足等過了一盞熱茶工夫之久,仍不聞一點聲息傳出。
  其實,這是五花婆婆和俞秀凡等商量好的辦法,師徒五人,進入了廟門之後,立刻被守在門後的刀釵冷萍和針釵湯蘭,迎了進去。
  五毒夫人低聲說道:「大姊姊,造化城主來了沒有?」
  五花婆婆道:「他坐有一輛恃制馬車,車簾低垂,不論何人,都無法瞧到車中人的形貌,是不是,老身也無法確定。」
  五毒夫人道:「同來的都是些什麼人?」
  五花婆婆道:「內府總管莫風、陰陽叟,鐵手劍王白濤……」
  五毒夫人怔了一怔,接道:「莫風、白濤也來?」
  五花婆婆道:「夫人識得他們麼?」
  五毒夫人道:「見過一面,這兩人都是當世武林中極負盛名的高手;想不到,竟然甘願作造化城主的從衛……」忽然想到自己乃一門之主,也被致於造化城,不禁啞然。
  俞秀凡低聲問道:「莫風和白濤在武林中的聲譽如何,是正是邪?」
  五毒夫人笑一笑,低聲道:「未入造化城之前,這兩人都算是正派人物,至少,他的聲名,要比賤妾好一些。」
  五花婆婆接道:」如論這兩人在江湖中的地位,足可當得仁俠之稱。」
  俞秀幾歎息一聲,接道:「他們為什麼要進人造化城主中?」
  五毒夫人笑道:「造化城主和俞少俠剛剛相反。」
  俞秀凡道:「此話怎講?」
  五毒夫人道:「任何人初見造化城主時,都會被他那氣度。儀表和動人的口才折服,心生敬慕。但處久了,才會看出他的陰沉。險惡。可怕的是你知曉了內情之後,人已被他控制,可以使你生,也可以使你死。」
  俞秀凡道:「難道那些身受控制的人,就甘心為他效命了?」
  五毒夫人道:「自然是不甘心,我是其中之一。」
  金釣翁道:「老朽雖為他從衛,但也是心有不甘,只不過,必須有人幫助,才能由重重束縛中解脫出來。」
  五花婆婆道:「不錯。造化城主,能叫一個人感覺到,天下只有他那一處可以使人容身,除他之外別無生路。」
  五毒夫人道:「自然,他還有很多別的辦法,叫人無法擺脫。人間地獄中,不乏高手,但卻被他擺佈得不死不活,除了聽命於他,別無生路。」
  這時,刀釵冷萍已疾奔而至,道:「他們已發覺情勢不對,向廟中行來了。」
  俞秀凡道:「四路包圍呢,還是一路行來?」
  冷萍道:「未見他們分人包圍。」
  五花婆婆道:「他帶的人手不大多,也無法包圍咱們。」
  俞秀凡道:「咱們就集中實力,分頭合擊,殺他們一個是一個。」
  群豪都商量好了埋伏的方法,各自奔向原位。
  這些人,傷勢雖都好轉很多,但大部分的人;傷口還未完全復元,但卻沒有一個人現出畏懼之色。
  五毒夫人最忙,前後奔行,各處布毒。
  按照馬王廟中的形勢,布成了梅花埋伏。以俞秀凡、方望、水燕兒和五毒夫人四人,形成正面拒敵的主力。王翔,王尚,形如雙鉗,主釣翁、冷萍、湯蘭等,隨時接應。
  虛掩的廟門,篷然大開,堅牢的木門,硬生生的脫了門框,飛到八九尺外。是莫風的掌力,開碑碎石的強猛掌力打破了大門。廟門前是一片廣場,生滿及膝的荒草。
  面對著俞秀凡和五毒夫人等強敵,莫風和白濤,似是也有著相當的畏懼,步履之間,顯得是那樣的謹慎、小心。莫風和白濤,鍺開一步,先後而行。兩人行到了廣場之中,停下了腳步。
  莫鳳高聲說道:「五花婆,你是死了,還是話著?」
  五花婆婆隱身在一座廂房之中,默不出聲。
  莫鳳連呼數聲,不聞五花婆婆相應,立刻改口叫道:「俞秀凡,別說你躲在馬王廟中,就是你躲在老鼠洞中,我們也一樣能把你抄出來。」
  又連呼數聲,仍然不聞回答之言。回顧了白濤一眼,低聲道:
  「白兄,他們躲在裡面下出來,咱們應該如何?」
  白濤道:「衝過去!」
  莫風舉手一招,八個佩劍掛刀的黑衣武士,快步行了過來。
  八個人進入廟中之後,立刻分列兩班,四個人站在莫風身後,四個人站在白濤的身後。
  白濤突然急行而前,超過了莫風,道:「莫兄,兄弟入內搜查,你在後面把風。」話罷,快步衝到二門前面。
  這座荒涼的前院,大約四丈多寬,白濤一口氣衝到二門前面,停下了腳步,抬頭四顧了一眼,冷冷說道:「五花婆婆,你出來!再要拒不遵命,我打進去,就把你亂劍分屍。」
  二門內,傳出來五花婆婆的笑聲,道:「姓白的,老身既然倒反造化城,連城主也不放在心上了,還會把你姓白的看在眼中麼?」
  白濤從未聽過有人敢對造化城主有如此不敬之言,不禁一呆,道:「五花婆婆,你敢罵城主?」
  二門內又傳出五花婆婆的聲音,道:「我為什麼不敢,他是武林中最惡毒的騙子,最陰狠的凶人。」
  白濤臉色大變,接道:「你好大的膽子,你這個大膽的叛徒。」
  忽然間,寒芒閃動,一篷銀芒,疾射而至。白濤霍然拔劍一揮,一片銀光,繞體而生。
  但聞一陣波波叮叮之聲,一十二枚銀針,盡都被擊落在二門前面的台階上。
  目光一掠銀針,白濤冷笑一聲,道:「針釵湯蘭。」
  湯蘭的聲音,飄入耳際,道:「白爺,好妙的一招『雪花飛舞』。」
  白濤怒道:「湯蘭,你也敢背叛城主?」
  湯蘭道:「敢!而且,我還想勸你白爺幾句話。」
  白濤道:「住口!背盟叛徒,還能說出什麼好聽的話。」
  湯蘭道:「我的話可能不大好聽,但忠言逆耳,良藥苦口。你閣下也是一代俠人,至少,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你自己想想看,你在造化城作些什麼事?算個什麼樣的身份?」
  白濤道:「湯蘭,你信口開河,語無倫次,還不出來受死。」
  只聽另一個女子的聲音,接道:「不用勸他了,一個人愛作奴才,就讓他作下去吧!」
  白濤道:「冷萍。」
  接話的正是刀釵冷萍,緩緩說道:「白濤,你該醒醒了。湯蘭、五毒夫人、金釣翁、水燕兒、五花婆婆母女、十大劍主之一的方望。
  我們都離開了造化城,你又為什麼不敢?」
  白濤冷冷接道:「所以,你們要死。」
  冷萍接道:「白濤,造化城是一個大染缸,任何人,只要一進入這造化城,好人會變成壞人,壞人變的更壞,你白濤在江湖上頗有俠名,但你進入了造化城之後,變成了什麼樣子,你所作所為,和過去是否相同,你自己心中應該明白。」
  白濤道:「冷萍、湯蘭,少給我逞口舌之利,你們如是還有點骨氣,那就給我滾出來!」
  冷萍格格一笑,道:「白濤,造化城中人,不可相信,這一點,你心中大概也很明白。」
  白濤臉色大變,回顧了莫鳳一眼,道」莫兄,這兩個丫頭,利口如刀,留他們不得,我去把他們宰了。」
  莫風道:「白兄,不可大意,在下和你一起入內。」
  白濤道:「不用了。莫兄請留在二門外面,準備接應兄弟,他們不肯出門外來迎敵,二門之內,定然會有埋伏了。」
  莫風道:「不錯,定然會有埋伏,你一個人去,豈不是太過危險?」
  白濤道:「兄弟帶四個黑衣劍士同去,莫兄請留在門外接應。」
  莫風道:「長嘯為號,兄弟立刻沖人,我先去稟報門主一聲。」
  自行點點頭,帶著四個黑衣武士,舉步向前行去。
  他一刀當先,進人二門。只見二門內,一片廣場上,並排站著三個人。
  俞秀凡居中而立,五毒夫人和水燕兒.分站兩側。左側七尺處站著方望,右側七尺處站著金釣翁。
  白濤望了俞秀凡一眼,道:「閣下就是俞秀凡?」
  俞秀凡道:「不惜。你叫白濤?」
  白濤點點頭,道:「冷萍、湯蘭,兩個丫頭何在,要她們出來見我。」
  俞秀凡道:「閣下先勝了俞某手中之劍,再見她們不遲。」
  白濤冷笑一聲,突然拔劍衝了上去。劍勢指向俞秀凡前胸時,突然停了下來,道:「俞秀凡,聽說你的劍法很快。」
  俞秀凡道:「閣下試試便知。」翻腕出劍,噹的一聲,震開了白濤手中的長劍。
  白濤劍招連變,刺出三劍。俞秀凡封開三劍後,一劍刺出,劃裂了白濤的左臂,鮮血流出。
  白濤道:「好劍法!果然名不虛傳。」突施傳音之術,道:「四個黑衣劍士,劍中藏刀,技術不凡,咱們同時動手,先殺了他們。」不容俞秀凡答話,一舉手,道:「上!」
  四個黑衣武士應聲出手,左劍右刀,緩步行了過來。四個黑衣人相當的持重,白濤雖然下令要四人快攻,但四人仍然是不忙不慌,步履穩健。只看這四人的行動,就可以瞧出具有了一流高手的氣勢。
  金釣翁見識廣搏,見四人刀執在右手,劍握在左手,立時高聲叫道:「刀為主,劍為輔,傷人的絕技,定在刀上,諸位千萬不要受了他們的劍光誘惑,忘去防他們的右手短刀。」
  事實上,人人都看到了那四個黑衣劍士,右手握著一粑刀,那刀不過一尺五寸左右,和三尺六寸的長劍,比起來差了一截。所以;都被那寒芒閃爍的長劍,吸引了大部注意,忽略那把短刀。
  金釣翁一言驚醒場中人,群豪都不禁把目光投注在四個黑衣武士的握刀右手之上。
  只見四個人右手上暴現出青筋,顯示出那握刀的右手,特別的有力、堅定。
  四個黑衣武士,接近白濤時突然停了下來。八道目光,一齊投注在白濤的身上。這些武士們絕少講話,但他們卻在陰森中透著精明壑投注在白濤的目光,似是代表了詢問,也似是表示出了懷疑。
  白濤很沉著,也很冷靜,大聲喝道:「圍攻俞秀凡!」
  長劍一揮,當先而上,一招風雷並發,幻起了一片寒芒、劍花。
  攻向了俞秀凡。
  四個黑衣武士,突然閃電般的迅快衝向了俞秀凡。
  俞秀凡一劍封開了白濤的劍招,四個武士己由四個方位同時攻到。四把長劍,在同一時刻飛出,和快速搖動的劍芒,結合成一片劍幕。劍光連結,有如一道盾牌。但慚陣叮叮之聲,封開了俞秀凡攻出的劍。
  四把堅定有力的短刀,卻在俞秀凡劍勢閃擊的空隙之中,攻了過去。
  刀法和劍招,完全是兩種不同的手法,劍光出手,寒芒閃爍,看上去極具威勢,但刀法卻走的完全是陰柔的路子,寒光一點,直刺要害。這真是惡毒無比的一刀,俞秀凡也有慌張失措之感。
  需知四把短萬,分由四個完全不同的方向,攻了過來,俞秀凡的劍勢再快,也無法能在這一瞬間同時封開四把短刀。何況,四個黑衣武士的四把長劍,還在封著俞秀凡的長劍。
  俞秀凡心急之下,突然一提真氣,飛身而起。劍光護體,直飛起兩丈多高。
  這是驚天劍法中一招保命奇學,專在無法閃避的圍攻中,破空而起,透敵人的合擊之勢,叫作」破空斬」。雖然俞秀凡閃避夠快,但左腿上仍被劃了一刀,目下半尺長的大血口。
  這不是一眨眼的工夫,方望和五毒夫人,都有著教授不及的感覺。
  卻未料到白濤反戈一擊,在四個人合擊俞秀凡的同時,突然退後五尺。他手中長劍疾快出手,刺向了一個黑衣武士。這一劍,力道很強,由一個黑衣武士的背後,直透前胸。
  來不及抽出長劍,另一個黑衣武士,己警覺還擊,長劍核斬,短刀直刺。白濤成名江湖數十年,自是技藝非凡,右手微帶,封住長劍。但那短刀,卻加閃電一般,抵隙而入,直刺向白濤的右肋。
  這一刀取位適中,白濤避過的機會很小。敢情這些黑衣人的武功,並不在白濤之下,他們是受過長期嚴格訓練,調教出來的殺手。白濤暗暗歎息,不再作閃避的打算,揚起左掌,準備和那黑衣刀手同歸於盡。
  原來,他一看,己發覺無法完全避過這一刀。這當兒,突然寒光一閃,一柄長劍飛來,鈴的一聲,封開了那致命的一刀。是俞秀凡由空中直瀉而下,救了白濤一命。
  白濤飛起一腳,踢開了那中劍之人,回手一劍,接住了另一個黑衣武士的短刀。
  因為,那中劍黑衣武士,發覺劍勢透胸而過,在必死無救的情景下,竟然棄去兵刃,雙手抓住劍身,猶感不足,低頭咬住了劍尖,所以,白濤竟無法一下子抽出穿在那黑衣身上的長劍。
  俞秀凡快劍如電,劈倒了兩個黑衣人,僅餘下的一個黑衣人。
  卻和白濤惡鬥於一處。
  在這時刻,最忙的算是五毒夫人了,她開始在二門內佈置下奇毒。
  直鬥到四十個回合之後,白濤才一劍把黑衣人刺死。但他自己也累的頂門上隱隱見了汗水。
  方望吁一口氣,道:「好厲害的劍中刀,加若被他們合力包圍,就算第一等武林高手,也很難解圍、脫困。」
  白濤道:「四色衛士之中,聽說白衣從衛武功最好,而且,三劍化一氣,尤為劍道中絕藝,其餘三衛,在伯、仲之間。」
  方望道:「只怕造化城主,在他們身上化了不少的心血,如果在下看法不錯,他們武功不會在十大劍主之下。」
  白濤道:「老實說,區區也不知道他們有這麼高深的武功,刀法如此犀利。」
  只聽莫風的聲音,傳了過來,道:「白濤,你認輸了。」
  白濤道:「是又怎樣?」
  莫鳳道:」城主有諭,要你橫劍自絕而死。」
  白濤道:「城主要在下死,在下只好拖一些時間了。」
  莫風道:「叛徒,你好大的膽子,出來納命!」
  白濤道:「莫風,你何不進來瞧瞧?」
  莫風冷冷說道:「黑衣劍衛何在,先殺了叛徒覆命。」
  白濤冷笑一聲,道:「莫風,他們都死了,都死在俞少俠的快劍之下。」
  莫風道:「啊!」
  白濤道:「莫風,造化城主的為人如何,大約你心中比我還清楚,這是咱們脫離造化城的機會,你也應該拿個主意了。」
  不再聞莫風的回答之言,也不見有人沖人二門來。
  白濤皺皺眉頭,回顧了五毒夫人一眼,低聲道:「怎麼回事?」
  五毒夫人道:「我想造化城主已經離開篷車,莫鳳無法作主意了。」
  這時,水燕兒已包好了俞秀凡的傷勢。俞秀凡用長褲掩起了傷處。
  白濤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道:「莫風和隨來的十幾位江湖高手並不可畏,可怕的是那些隨行武士。這些人,才真的是造化城的主力。」
  俞秀凡道:「白兄,那些武士一共有多少?」
  白濤搖搖頭,道:「不知道。這一次有四種不同服色的人同來,合計三十二人。但還有好多,除了造化城主之外.只怕無人知曉。」
  俞秀凡道:「目下,咱們應該如何?」
  白濤低聲道:「俞少俠,是準備和他們一決勝負呢,還是準備離開此地?」
  俞秀凡道:「準備在此一決勝負。」
  白濤沉吟了一陣,道:「俞少俠,你見過那黑衣劍士的身手。據說白衣劍術比他們更為高明。」
  俞秀凡道:「白兄的意思是……」
  白濤接道:「任何一個劍上,都可以和在下纏鬥百招,如若他們兩個人聯合出手,在下決非他們之敵。」
  俞秀凡道:「白兄覺著咱們應該如何?」
  白濤道:「那些年輕的劍士,決不會背叛造化城主,所以,咱們先要有對付他們的辦法。」
  五毒夫人突然接口說道:「白兄,你能否確定那篷車中真是造化城主?」
  白濤怔了一怔,道:「這個,應該不會有措。」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7:38

  五毒夫人道:「造化城主如若真的來了……」
  話未說完瞥見人影幌動,一個全身黑衣,左手執劍、右手握刀的人,大步行了進來。
  其實,不只是五毒夫人看到,俞秀凡、白濤等,也都看的十分清楚。那黑衣人當先而行,踏過了五毒夫人布下的毒陣。五毒夫人神情冷肅,凝注在那黑衣人的身上。只見他安然而過,全無中毒之征。
  俞秀凡緩緩向前行了兩步,面對黑衣劍士。奇怪的是,這黑衣人既未為毒所傷,也未立刻出手。
  金釣翁揚起了手中的魚竿,呼的一聲,掃了出去。他手中的魚竿,長過一丈,加上魚絲主鉤,可取兩丈外的人。
  那黑衣劍士出奇的冷靜,直待金鉤將要近身時,方才一揮長劍,身子向前輕輕一伏,剛好避過主鈞。
  魚絲繞在了長劍之上。黑衣劍士借勢而起,有如吞下金鉤的一條大魚。
  這變化,完全出人意料。俞秀凡距離最近,也不知出手攻敵。
  只見那黑衣武士右手短刀一擲,飛向了白濤,短刀去勢緩慢,有如落的飄絮。
  大家雖然都覺出這刀勢有些奇怪,但因它來勢緩慢,所以大家也不放在心上。
  短刀距離白濤有三尺左右時,白濤才舉劍一封。刀勢很緩,一劍擊中了刀身之後,那短刀突然問打個貨轉,由很緩慢變成了快如閃電,一個翻轉,刺人了白濤的前胸。刀上力道奇猛,直沒及柄。
  這是人身的要害大穴,白濤身子一顫,道:「你是誰?」
  黑衣武士已借金釣翁魚竿的摔動之力,飛出了二門以外。他去如飄風,俞秀凡等竟然來不及有所反應。因為,任何人都未料到,這緩緩而來的短刀,竟然會如此奇異變化。
  白濤喝問出口,那黑衣武士,已然消失不見。
  五毒夫人大喝一聲,道:「是他。」伸手扶住了白濤。
  俞秀凡急步行了過來,道:「白兄,怎麼樣?」
  白濤搖搖頭,道:「我不行啦……」閉上雙目,氣絕而逝。
  五毒夫人緩緩放下白濤的身子,道:「刀中心臟要害,就算有靈丹、妙藥,也無法使人還魂重生了。」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那黑衣武士是什麼人?」
  五毒夫人道:「很可能是造化城主。」
  俞秀凡點點頭,道:「看來,定然是他了。」
  五毒夫人道:「我在那裡布了奇毒,如若是一般的人,決不會逃過奇毒所傷。」
  俞秀凡道:「這個,咱們早該知道的。」語聲一頓,接道:「我不明白,他怎會不畏奇毒?」
  五毒夫人道:「他身上有一顆避毒珠,而且,他本人也是精通用毒的人。」
  俞秀凡歎息一聲,道:「他一刀殺死了白濤,為什麼不放手和咱們一戰,卻藉機逃了開去。」
  五毒夫人低聲道:「他是絕對不願冒險的人,如若他沒有十成的勝算,他就不會輕易的和人拚命。」
  俞秀凡道:「現在他到了何處?咱們應該如何?」
  五毒夫人低聲道:「咱們也沒有把握和他們放手一拼,所以,他如肯放手,咱們也不用苦逼下去。」
  俞秀凡道:「拖下去,對咱們是有否有利?」
  五毒夫人道:「至少,拖時間,對咱們利多害少。」
  俞秀凡接道:「何以見得?」
  五毒夫人道:「因為,目下江湖情形,正在覺醒之中,多拖上一些時間,咱們就可能多一些助拳友人。」
  金釣翁道:「最重要的是艾九靈,艾大俠也應該重現江湖了。」
  五花婆婆回顧金鉤翁一眼,道:「釣魚的,你怎麼知道艾大俠還活在世上?」
  金釣翁道:「艾大俠沒有死。除了造化城主之外;當令武林之世,再沒有能夠殺死他的人。」
  五花婆婆道:「但艾九靈身受重傷之後,又中了七件喂毒的暗器,自然是話不成了。」
  五毒夫人道:「艾大俠如若還話在世上,豈能坐視不管。」
  方望道:「聽說造化城主和艾大俠有同門之誼,他不忍施下毒手。」
  水燕兒歎一口氣,道:「就賤妾所知,單打獨鬥,艾大俠已非造化城主之敵了。」
  金釣翁道:「但造化城主從來不會和人單打獨鬥,他一向用的以眾勝寡、圍擊合攻之法。」
  水燕兒道:「但他和艾九靈,有過一場單打獨鬥。」
  金釣翁道:「真有此事?」
  水燕兒道:「千真萬確。自然,他事先已經有過一番很完善的布暑,萬一他不敵落敗,他也不會受到傷害。」
  金釣翁道:「那一戰究竟是何人敗了。」
  水燕兒道:「艾九靈。兩人鬥到五百多招之後,艾九靈中了一劍。」
  金釣翁道:「有這等事,老朽怎麼沒有聽過?」
  水燕兒道:「艾九靈生死不明,所以,造化城主沒有宣揚這件事。艾九靈自然也不會講。因此,除了當時在場觀戰之人外,很少有人知曉。」
  金釣翁道:「姑娘在場麼?」
  水燕兒道:「沒有。這是七八年前的事了,那時我武藝未成。」
  金釣翁搖搖頭,道:「很難叫人相信。姑娘,有道是目睹是實,耳聽是虛。」
  水燕兒道:「這件事不會錯。目下這馬王廟中人,就有一位在場。」
  金釣翁道:「什麼人?」
  水燕兒道:「莫風,老前輩如不相信,再見莫鳳之面時,你可以問問他。」
  五花婆婆道:「姑娘說的倒也有理。艾大俠雖然退出了江湖很多年,但完全絕跡江湖,還是六七年前的事,大約是怕戰敗之後。」
  水燕兒道:「不!一兩年前,艾九靈又在江湖上出現過幾次,據說,受到圍攻,身受重傷,那一次似是在開封附近。」
  金鈞翁接道:」姑娘,這個不大可能。如若那艾九靈真的受了重傷,造化城主決不會放過他,就算是上山下海,也非得把他追出來不可。」
  水燕兒道:「大舉搜查,整整的搜查了十餘日.方圓數百里內,都已找遍,但卻沒有搜查出來,聽說,那一次,造化城主大發雷霆,還殺了不少的人。」
  金釣翁道:「老朽的看法是艾大俠不會受傷。」
  俞秀凡突然歎息一聲,接道:「水姑娘說的不錯,艾大俠受了傷,而且,受了很重的傷。」
  水燕兒道:「你怎麼知道。」
  俞秀凡道:「在下先救了艾九靈,以後,艾大俠救了我。」
  水燕幾道:「俞少俠,可不可以把詳細情形告訴我們。」
  俞秀凡道:「可以。」當下把經過之情,很仔細他說了一遍。
  水燕兒歎口氣,道:「想不到,你是艾大俠培養出來的人。」
  俞秀凡微微一笑,道:「諸位,除了艾九靈之外,還有什麼人會有如此的博愛救世之心。」
  水燕兒低聲說道:「俞少俠,艾大俠會不會來?」
  俞秀凡道:「我很久役有見過艾大俠,但我相信他會隨時出現。
  造化城主自覺他在天下安排了耳目,但他一直無法找到艾大俠,可是艾大俠對造化城的行動,卻是十分瞭解。」
  金釣翁道:「這麼說來,艾大俠也在準備對付造化城了?」
  俞秀凡道:「這些年來,他僕僕風塵,不停地在江湖上行動。不過,他一直很隱密自己的行動,不讓造化城主在天下的耳目,找到他的行蹤。」
  金釣翁哈哈一笑,道:「艾大俠如若還在江湖上,只要他登高一呼,武林之中,會有很多的人,由造化城中反正過來。」
  俞秀凡忽然間發覺所有的人,都振奮起來。艾九靈不但在武林之中,有著過人的聲望,而且,在精神上,還深入了人心,聽到他,所有的人,都振奮了起來。
  水燕兒道:「古往今來,武林之中,大約從沒有一個人能有艾大俠這樣的聲譽,他這一生之中,沒有做過一件錯事。」
  俞秀凡歎口氣,道:「在下慚愧得很。」
  水燕兒道:「為什麼?」
  俞秀凡道:「我可能已作了很多的錯事。」
  水燕兒輕輕吁一口氣,道:「你錯了,你哪裡錯了?」
  俞秀凡道:」我沒有艾大俠那份仁慈,也沒有艾大俠那份耐心,也沒有他那份涵養,所以,我覺著作了很多的錯事。」
  水燕兒道:「你沒有錯。」
  俞秀凡接道:「至少,比起艾大俠來,我錯了很多,也錯得很厲害。」
  水燕兒道:「你不能和艾九靈比。」
  俞秀凡道:「為什麼?」
  水燕兒道:「因為他已經不是人。」
  俞秀凡臉色一變,接道:「他不是人,是什麼?」
  水燕兒道:「是神。他一生之中,沒有任何錯誤,對他個人而言,那是很完滿。他一生之中,沒有一件對不起人的事,但對武林同道而言,他沒有什麼貢獻。」
  俞秀凡道:「這不能算錯。」
  水燕兒道:「那樣看你怎麼算了。我聽造化城主批評過艾大俠一句話,如今深植內心,唸唸難忘。」
  金釣翁冷哼一聲,道:「造化城主比起文大俠來,那是天壤之別。自然,他要辱罵艾大俠了。」
  水燕兒道:「也許是看法不同,至少,我覺著那不算是辱罵。」語聲一頓,接道:「造化城主說那艾九靈艾大俠,已入神境,只能用來供奉,但他做事方法,那就不足以取了。」
  俞秀凡道:「怎麼說?」
  金釣翁冷笑一聲,接道:「偏激之論。」
  水燕兒道:「我對艾大俠一樣敬佩,我只是把造化城主之言,重新轉述一邊罷了。」
  俞秀凡道:「請說下去。」
  水燕兒道:「造化城主說艾大俠太過仁慈,所以,他放過了很多為世除害的機會。雕朽木,希望成器;放惡人,為害良善;你說說看,他有多少錯失,因為他放縱了一個人,卻因此為害了十個人;功過相抵,究竟是有德呢,還是有錯?」
  金釣翁呆了一呆,道:「這個麼,老朽倒是沒有想過。」
  水燕兒歎口氣,道:「他如能手下狠一些,除惡務盡;現在,江湖上也不會是這樣一個局面了。」
  俞秀凡道:「這說法不公平,也曲解了艾大俠的為人。」
  水燕兒道:「你和艾大俠有著一段相處的日子,對他的為人,你應該知道的,你說說看吧!他的為人如何?」
  俞秀凡道:「他是一代仁俠,自強不息,我對他,有著仰之彌高的感覺,他能忍辱負重,威武不屈,他是一位完人。」
  五毒夫人歎口氣道:「我贊成燕兒的說法;他是一位沒有錯誤的人,但他對江湖、對蒼生,並無大功德。」
  俞秀凡道:「慷慨赴死易,從容就義難。一個人聯合一些志趣相投的朋友,在武林之中做一番轟轟烈烈的大事,並非太難;但如要他一生中,沒有什麼錯誤,那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五毒夫人道:「話是不錯。但一個私德完全的人,對人世和武林道上,有些什麼貢獻,幫助人家些什麼?我認為止殺代惡的最好辦法,就是殺盡惡人,以殺止殺。如若艾九靈不是仁慈得像聖人一樣,他怎會留下了造化城主這樣一位大奸大惡的人。」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些話也並非全無道理,艾大哥如若早些著手對付造化城主,至少,造化城不會有如此壯大的局面。做一個完美的人是那樣困難,每人論事的尺度不同,一個私德無虧,處事慎密的人,也不一定會受到人人讚美。」
  俞秀凡心中念轉,話題一變,道:「夫人,你看造化城主,是否會已經撤走了?」
  五毒夫人道:「會。不過,走的只是他一個人罷了,莫風和那些武士們,會留下來。」
  俞秀凡奇道:「為什麼?」
  五毒夫人道:「他不會以身涉險,他有著和艾大俠完全相反的性格。所以,他決定的事,只選擇對他有利就行。」
  俞秀凡道:「咱們是不是出去瞧瞧?」
  水燕兒道:「要出去,咱們不能守在這裡。他化裝成一個武士,殺了白濤就跑,不肯和你一決雌雄,那證明了一件事,他己沒有殺死你的信心。」
  方望道:「燕姑娘,照那造化城主的性格而論,他也許不會就此放棄。」
  水燕兒道:「不會,他會去調集更多人來。」
  俞秀凡道:「最好的選擇,就是咱們立刻衝出去。」
  經過大家仔細會商的決定,是暫時不突圍,集中大殿,磋商藝業。這一群患難與共的男女同道,完全消除了江湖人間的距離,都把最得意、拿手的武功,傳了出來,那都是畢生苦練的精粹之學。
  俞秀凡傳了快劍,也校正了出手的方法。這使水燕兒和方望受益最大,兩人都是學劍有成的人,俞秀凡的刻意指點,使他們立刻進入了另一重境界。
  針釵湯蘭,傳出了用針的手法,五毒夫人也傳出了一種實用、簡易,但卻絕對有效的用毒手法。
  這時,強敵圍困,生死關頭,也是習武進步最快的時候。雖只有半日的功夫,但任何人都感覺到自己有了很大的收穫。抵得平常日數年光陰的成就。自然,最主要的是,傳武功的人,一點也不藏私,受者也集中了全副精神去學。
  天色黑了下來,大家停止了藝業的切磋。
  每一個人,幾乎都已把半生習武體會出的必要手法,坦白地傳給了別人。
  俞秀凡出的最多,但他也有著滿意的收穫。劍招變化中的運用,有很多是在使用中體會出的心得。不論多麼精奇劍招、手法心領神會,它的威力就會減少很多。
  但收穫最大的是水燕兒和方望。別人都停了下來,只有他兩人仍然不停地伸動雙手,比劃出體會到的劍招。兩人都陷在如癡如狂的境遇之中。
  沒人打擾他們,沒有一點聲音,所有的目光都望著兩個人,臉上是一片喜悅之色,這群出身不同、年齡不同的男女同道,經過一番生死之劫後,彼此之間,已完全消失了人性間的自私意念。全場中人,都看得出水燕兒和方望,又進了入劍道中另一種境界。
  直待初更過後,兩人才自動的停了下來。水燕兒香汗淋漓,直透重衣,方望更是如剛從水中出來似的,全身上下,都為汗水濕透。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造化城主把我們困於此地,但也成全了我們藝業成就,兩位請好好休息一陣,二更之後,咱們突圍離此。」
  水燕兒吁一口氣,道:「現在已什麼時候了?」
  金釣翁道:「初更過後了。」
  五花婆婆突然接口說道:「朝聞道夕死可矣,老婆子現才體會出這句話的意義,諸位請給老婆子一個機會。」
  五毒夫人奇道:「什麼機會?」
  五花婆婆低聲道:「老身想說服莫風投順過來。」
  金釣翁道:「這個,只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五花婆婆道:「老婆子也知道這件事不容易,不過,莫風是一個人才,對造化城中的事物,更是知曉很多。所以,老婆子希望能把他說服。」
  俞秀凡道:「聽老前輩之言,似乎是很有把握。」
  五花婆婆道:「談不上什麼把握,不過,我黨著值得一試。」突然放低了聲音,低得只有俞秀凡和五毒夫人勉強可以聽到。
  只見俞秀凡搖播頭,道:「老前輩,使不得!」
  五花婆婆道:「俞少俠,給老身一個效力機會,這關係太大了。」
  俞秀凡沉吟不語。
  五毒夫人輕輕歎息一聲,道:「俞少俠,讓她去吧!如若你不答應她,她會覺著是一終身大憾。」
  俞秀凡點點頭,道:「好吧!老前輩執意如此,晚輩也不便再多阻攔了。」
  五花婆婆站起身子,道:「多謝俞少俠給老身這個機會。」回顧了四位義女一眼,接道:「孩子們,跟我走啦!娘如是死於敵人之手,你們就想法逃回來,從此之後,跟著五毒夫人,她會好好照顧你們的。」
  四女齊齊躬身說道:「娘!你死了,我們何忍獨生?」
  五花婆婆哈哈一笑,道:「那也好,娘活的時候,沒有帶著你們做些有益於人間的事,但我卻帶你們死的轟轟烈烈,讓後世欽仰;至少,也可以洗刷去咱們母女們身上的血腥。咱們走吧!」帶著四女,向外行去。
  方望低聲道:「俞少俠,她們母女開道,如何是莫風和那些劍士的敵手,在下去助他們一臂之力。」
  五毒夫人道:「方昂,不用去了,成全他們吧!」
  方塹道:「要她們去送死麼?」
  五毒夫人道:「她們要去死,是她們的心願,她們是誠心誠意的去死,如若你要阻止他們,那也是一件大恨大憾的事了。」
  方望道:「死有重於泰山,輕如鴻毛,她們五人之死,在下看不出對大局有什麼幫助。」
  五毒夫人道:「五花婆婆也是老江湖了,她加心中沒有把握,怎會白白去送死呢?」
  方墊道:「夫人,你該明白,她們去了沒有用。」
  五毒夫人道:「我知道。五花婆婆有五花婆婆的計劃,方兄,讓她試試吧!」
  方望欲言又止,但臉上仍然是一片不服氣的神色。
  五毒夫人回顧了俞秀凡一眼,緩緩說道:「俞少俠,聽到他們招呼,咱們就衝出去。」
  俞秀凡點點頭沒有說話。
  五花婆婆帶著四女,離開了馬王廟之後,足足有一盞熱茶工夫,還不聞一點聲息。
  俞秀凡輕輕吁一口氣,道:「夫人,怎麼聽不到一點聲息,難道她們……」
  五毒夫人接道:「以五花婆婆的經驗之豐,應該是不會出事的。」
  俞秀凡道:「怎的這麼久時間,聽不到一點聲息。」
  五毒夫人道:「也許,造化城主真的撤離了此地。」
  俞秀凡正待接口,突然一陣慘叫之聲,傳入了耳際。
  五毒夫人搖搖頭,道:「求仁得仁,她們如願了。」
  俞秀凡皺皺眉頭,道:「她們都已經死了?」
  五毒夫人道:」死了!五花婆婆和她的四個女兒。」
  俞秀凡道:「唉!夫人!她們死的真有什麼價值麼?」
  五毒夫人道:「不知道。但這是她們的心願。她們雖然死了,但心願已經完成了。咱們走吧!」
  俞秀凡點點頭,當先向前行去,群豪隨在俞秀凡的身後。沒有一個人說話,但每個人的臉色,卻是一片嚴肅。行出了馬王廟,群豪立刻散佈開去。
  俞秀凡屠中而行,左右兩側是王翔。王尚。行約十餘丈,忽見幾具屍體,椅陳地上。
  是五具女人的屍體,只看衣服,已可以看出來,是五花婆婆和她四個女兒,五個人頭,卻已不見。
  王翔冷哼一聲,道:「好惡毒的心腸,不聞呼喝搏鬥之聲,他們己是必勝,殺了人,還要把頭取去。」
  五毒夫人沒有說話,臉上泛現出一種淒迷的笑意,不知是悲痛,還是得意。
  過了一會,群豪精神煥發,每人都覺著現在技藝大進,希望遇上強敵搏殺一陣。一種拚命保命的意志力,激起了強烈的同仇敵汽之心,和不畏死亡的勇氣;就算造化城上出現面前,也無退縮畏怯之意。
  但很意外的是,造化城主並沒有布下攔劫的陣勢。似乎是造化城主帶著來人,突然間消失不見。
  行約十里不見敵蹤,俞秀凡反而有些擔心起來,停下腳步,道:
  「事情很奇怪,難道他又退回造化城去不成?」
  五毒夫人道:「他們銳氣已挫,鬥志消迫,很可能已重回造化城,再蓄銳氣。
  水燕兒道:「不會的,他雖然不喜作沒有把握的事,但決不放過一個機會。他知道,此刻如退回造化城,整個江湖,立刻會掀起一陣風浪,原來不敢叛離造化城的門派,亦將振奮而起,他不會讓咱們用這一股氣勢,結合一股強大的力量。」
  俞秀凡道:「燕兒.你的意思……」
  水燕兒道:「他們就在附近,只是隱於暗處,暫不和咱們動手。」
  方望道:「水姑娘說的不錯,造化城主不會結咱們聯合江湖同道的機會,目下,他按兵不動,可是正在調集人手,準備全力一拼。」
  俞秀凡沉吟一陣,道:「咱們不能讓他們選擇決戰之地,更不能任他們布下對付咱們的陣勢。」
  五毒夫人道:「咱們要主動,結成一股機動的力量,鐵蹄縱橫,來去加風,千里奔走,追殲強敵,先寒敵膽,造成一種風捲殘雲的氣勢。」
  金釣翁拂髯大笑,道:「妙啊!妙啊!咱們要他由主動變為被動,咱們高興打,就殺他們落花流水,不願打,就縱騎而去,給他個飄忽不定。」
  俞秀凡道:「桃花童子,雖然死了,但他幫助咱們挑了造化城主數十個暗舵,使他們耳目失靈,咱們行動快速一些,和他來一個決戰千里。」
  五毒夫人道:「對!這正是昔年造化城主對付各大門派的辦法,奇兵突現,神出鬼沒,如今咱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也讓他嘗嘗這種味道。」
  方望道:「咱們詼去買幾匹快馬,以增行速。」
  群豪計議妥當,立刻行動,各選快馬一匹,開始行動。
  哪知,一個從未想到的問題,頓使群豪一番計議的享,流於空談。
  原來造化城中人,突然失去了蹤跡。
  群豪行程數千里,苦尋十餘日,竟然未遇過一個造化城中之人。
  這當真是群豪從未想到的事,大家都出身造化城,對造化城中的人人事事,都有著相當的瞭解,但他們苦苦尋找之下,仍是無所發現。
  這中午時分,群豪在一座小鎮上進過食物之後,五毒夫人長長歎口氣,道:「俞少俠,這辦法不行。」
  俞秀凡道:「在下亦有同感,但卻想不出適當之策。」
  五毒夫人道:「咱們奔走十餘日行程數千里,卻一直沒找到造化城中人,而且,也沒有發現他們在江湖上的行蹤。」
  俞秀凡道:「不錯。咱們應該想個法子。」
  水燕兒道:「造化城主是一個很有組織才能的人,咱們已使他生出警覺,整個造化城在江湖上的行動,已由明人暗了。」
  俞秀凡苦笑一下,道:「這麼說來,咱們只有等他們找上了,」
  五毒夫人道:「當今武林之中,只有丐幫能幫咱們忙,但不知丐幫願否插手其中。」
  金釣翁道:「丐幫以忠義相傳,應該會答應咱們。」
  俞秀凡道:「只要他們指點一下造化城中人物行蹤,又不要他們拚命,我想他們應該答應才是。」
  金釣翁道:「對!老朽去找丐幫中人談談。」
  俞秀凡對江湖中事,知曉不多,忍不住問道:「聽說丐幫人數眾多,為天下第一大幫,凡是叫化子,都是丐幫中人。是麼?」
  主釣翁道:「不一定。不過,凡是叫化子,丐幫都可以利用他們。其實,十個叫化子中,也不過一二個,才是真正丐幫中人。」
  水燕兒道:「金老,既然不一定都是丐幫中人,你要到哪裡去找他們?」
  金釣翁道:「這就是老江湖的經驗。老朽昔年曾和丐幫中人有過往來,隱隱還記得和他們連絡之法,諸位請稍候片刻,老朽去找找看。」站起身子,向外行去。
  這是不大不小的市鎮,但因地處官道要隘,是一處打尖、宿住的驛站,所以,鎮雖不大,卻是熱鬧得很。東西兩條大街,商店林立,行人不絕。
  目睹金鈞翁離去之後,俞秀凡突然站起了身子,道:「不行,咱們得派兩個人一起去。」
  五毒夫人道:「派什麼人?」
  俞秀凡道:「方望和水燕兒走一趟吧!」
  水燕兒站起身子,道:「咱們可要改扮一下。」
  五毒夫人道:「最好改扮一下,對付造化城中人,不得不小心一些。」
  水燕兒、方壟隨手都拿起來人皮面具,戴在臉上。
  五毒夫人也取一忖面具,套在臉上,道:「咱們三個人一道去。」
  急步向外追去。
  三個人動作很快,但出了店門,已不見金釣翁的影兒。
  方望左右張望了一陣,仍然不見金鈞翁,不禁一皺眉頭,道:
  「走不了這麼快,怎麼不見了人影兒。」
  水燕兒道:「西面十步外.有一條巷子,咱們去瞧瞧吧!」
  方望加快了腳步,當先奔入巷子口處。
  這是一條很短的巷子,由巷口到巷尾,只不過六七丈的距離,一目瞭然。巷子兩側的住戶加起來也不過七八戶人家。方望直奔到巷尾處,才發覺是一條死巷。
  五毒夫人道:「事情有些不妙,咱們得先通知俞少俠一聲。」
  水燕兒道:「我去告訴他。」
  方望道:「慢著!」
  水燕兒停下了腳步,道:「方兄有什麼事?」
  方塹道:「俞少俠派咱們來此跟蹤,那說明了他早有警惕之心,在下之意,用不著通知他了。」
  五毒夫人道:「通知一聲,總是好些。」
  方望道:「不!金釣翁如是失蹤,那證明敵人就在左近;如是他沒有失蹤,咱們通知俞少俠,豈不是虛驚一場。」
  五毒夫人道:「這話也是。咱們三個人合在一處,就算遇上了最強大的敵人,咱們也可以對付了。」
  方望道:「在下正是此意。」
  忽然間,巷口第二家人影一閃。似乎是有個人行了出來,但探頭出來一瞧,人又縮了回去。
  方望道:「燕姑娘瞧到了麼!」口中說話,人已飛奔而至,直撲到第二家門口處。
  但見木門緊閉,哪裡還有人蹤。方望也不推門,一提氣,騰身而起,躍入圍牆。
  五毒夫人、水燕兒也跟著飛人院中。這是一座很大的宅院,庭院也相當的寬敞,大廳的木門關著,靜悄悄的聽不到一點聲息。大白天,這景象,自然是叫人懷疑。
  方望抽劍護身,緩緩向廳前行去。遙發一掌,只見金釣翁端坐在一張木椅之上。
  方望一皺眉頭,道:「金老,受了什麼人的暗算。」
  金釣翁端然而坐,默不作聲。方望喝了一聲,道:「金老,可是被人點了穴道?」
  金鈞翁點點頭。原來他不能言,但頭還可以活動。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8:09

第52回 血拼城主 金筆大俠

  方望道:「我先解開你的穴道。」
  金鉤翁顯然能夠懂得方望的話,連連搖頭不止。那是阻止方望入內之意。但方望已平劍護身,一閃而入。他這一行動,使得五毒夫人和水燕兒,都隨著衝入廳中。能點了金釣翁穴道的人 ,自非小可,五毒夫人和水燕兒擔心方望有失。
  三人落足之處,控制的很好,都在金釣翁的身惻。
  方望道:「我解了你的啞穴,金老再告訴我們是怎麼回事。」劍交左手,右手一掌拍向金鈞翁的啞穴。
  忽見穴道被點的金釣翁,右手疾如電火,一翻而起,扣上了方望的腕穴。
  變出意外,方望全然無備,被人一把扣個正著,五指力量奇重,頓然間,使方望失去了抗拒之力。其實那人的動作很快,就算方望有備,也未必能避開一擊。
  水燕兒動作迅速;寒光一閃,長劍已斬向金釣翁的右臂。
  金釣翁一吸氣,連人帶椅子,陡然問向後退開三尺。這一來,方望正在水燕兒的劍鋒之下。急急收劍勢,劍鋒已然劃破了方望的衣服。
  五毒夫人沒有出劍,但卻無聲無息的放出二把使人聞後暈迷的奇毒。金釣翁人向後退,左手己取過方望手中長劍。但聞一陣金鐵交鳴之聲,封開了水燕兒攻出的三劍。
  五毒夫人沉聲道:「造化城主!」
  金釣翁右手一帶,把方望橫在身上,冷笑。一聲,道:「不錯,正是本城主。」
  水燕兒收回長劍,平護胸前,道:「哼!如若是造化城也算一個門戶,就算是少林、武當,也難及其龐大。但你作事,卻是全然沒有一點一派掌門人的氣度。」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本座行事,只問成效,不問手段。」語聲突然冷厲的接道:「燕兒,放下你手中兵刃!」
  水燕兒搖搖頭,道:「過去,我會相信你每一句話,我覺著你武功奇博,智謀絕世,不論什麼話,我都會聽你吩咐。」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現在呢?」
  水燕兒道:「我懂事了,也覺著你的虛偽和殘忍。你殺人如麻。
  卻偏偏要偽裝一付和善的面孔,你為一種目的,不借拆散、屠殺了多少個美滿、歡樂的家庭,故意造成了很多的孤兒,然後,你再把他們收容下來,傳以武功,教以忠義,你要他們視你如父,盡忠盡瘁;你被他們視若神明,但你卻是殺害他們父母、拆散他們家庭的兇手。」
  造化城主冷厲的喝道:「住口!」
  水燕兒笑一笑,道:「你不說也罷!事實上,在場之人,對你瞭解之深,哪一個都比我還多些。我數不出你十分之一二的罪狀,我說這些話,不過是消一消我胸中之恨罷了!」
  造化城主突然淡淡一笑,道:「水燕兒,放下你手中的兵刃呢,還是要老夫動手?」
  水燕兒道:「我為什麼要放下手中兵刃,我也不會像過去一樣的怕你。」
  造化城主突然接道:「莫風何在?」
  莫風應聲而出,由廳後閃了出來。
  造化城主笑一笑,道:「你動手擒下水燕兒呢,還是要他們動手。」
  莫鳳道:「城主吩咐!」
  造化城主笑一笑,道:「你自己決定吧!但不論什麼人只要最先擒到她的,就把她許給那人為妻,而且立刻完婚。」
  莫鳳抬頭望了水燕兒一眼,道:「姑娘姿容絕世,為何戴了面具?」
  水燕兒伸手一抹,取下了人皮面具,道:「這也是造化城主的作法,他鬼鬼祟祟,一向不肯堂堂正正出現於江湖之上,咱們也只好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了。」
  莫鳳雙目盯住在水燕兒的臉上,瞧了一陣,道:「姑娘容色絕世,戴上面具,實在有些大煞風景。」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莫風,水燕兒人間絕倫,不但是造化城中第一美人,就是放眼天下,也是罕得一見,你如是能把她制服,她就為你所有了。」
  莫風低聲道:「城主!她是公主的身份。屬下……」
  造化城主接道:「她如未叛離造化城,自然是公主身份,如今她是造化城主的敵人,那還有什麼公主身份?」
  莫風一欠身,道:「屬下遵命廣纓步行到了水燕兒的身前,道:
  「燕姑娘,在下莫風……」
  水燕兒冷笑一聲,接道:「我知道,你給我閃開。」
  莫鳳道:「在下已奉命出手。」
  水燕兒道:「你未必是我的敵手,不過,我要先把事情說個清楚。」
  莫風道:「在下洗耳恭聽。」
  水燕兒道:「你們任何人都別想碰我一下,就算我真非敵手時。
  我也會了斷自己。」語聲一頓,容色莊肅的的說道:「如是我水燕兒真的能叫人喜歡,你們也只有一個辦法,能使我甘心獻身,答允婚約。」
  五毒夫人道:「燕兒.你瘋了。對陣交手,兵刃相見,你許的什麼心願、諾言。」
  水燕兒苦笑一下,道:「大姐姐,我們要學俞少俠,獻身於江湖正義,此身應已非己所有。」
  水燕兒高聲說道:「你們聽著,誰要殺死了造化城主,我水燕兒就甘心情願的嫁給他。」
  造化城主一皺眉頭,道:「水燕兒,老夫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要背叛老夫?」
  水燕兒道:「何至是我,任何人。」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老夫不該放過你的。」
  水燕兒道:「不論你如何待我,我一樣會背離你,你的作為,你的冷酷,完全沒有一點人性。」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莫風,殺了她!」
  莫風應聲出劍,攻了一招。
  水燕兒閃身避開,還了一劍。莫風舉劍封架,雙劍相觸。金鐵文鳴聲中,水燕兒向後退了一步。
  造化城主似是很注意兩人動手的情形,雙目凝神,盯住在而人身上瞧著。莫鳳神情冷厲,劍招快如星火,一招緊過一招。水燕兒的劍勢,卻是不緊不慢,守的十分嚴密。
  著上去,水燕兒似是落在下風,莫風攻出三劍,水燕兒平均十招才還上一招。五毒夫人皺皺眉頭,似是想出手,但卻又忍下未動。莫風的劍招,愈攻愈快,但水燕兒仍然保持著勉可應付的形態。
  五毒夫人冷眼觀察,水燕兒劍招中一直沒有用俞秀凡講述的劍法,知曉她有意的保存實力,心中一轉,目光轉注到造化城主的身上,她用毒之能,已到了爐火純青之境,但因造化城主身懷釜毒珠,萬毒難傷,雖有施毒的本領,卻不能出手。
  忽然間,造化城主一揮手,把控制在手的方望,摔到了大廳一角,道:「給我拿下!」
  大廳後,應聲奔出了兩個白衣劍士,每人身佩三劍。
  五毒夫人早已提氣戒備,就在等這一刻工夫,一語不發,忽然一個閃身,疾如鷹隼一樣,直衝了過去,人未到,一片濛濛白霧的毒粉,己飛了過去。
  造化城主本來準備對付水燕兒出於,但見五毒夫人發動,立刻改變了心意,身子一轉,攻向了五毒夫人。他身法快速,雖比五毒夫人發動的晚了一步,但卻和五毒夫人同時趕到。
  五毒夫人右手長劍未動,左手一抬,卻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攻向了造化城主。那是全身泛現出藍色光芒的匕首。
  造化城主武功雖高,也不禁駭然退後三步,道:「十毒匕首。」
  五毒夫人道:「不錯。天下最毒的兵刃,只要碰到你一點肌膚。
  不用見血,不用破皮,你就為毒所傷,任你練成了護身正氣,也要身化毒血。」
  她口中說話,人卻未停,雙足移動,踢活了方望身上的穴道。
  右手卻暗把手中一粒藥九,投入了方望的口中。她早已有了打算,所以,這幾個動作,巧妙至極,舉動之間,也配合的恰到好處,再加上還未完全散去的白色毒粉掩遮,竟然瞞過了造化城主的雙目。
  只聽造化域主冷笑一聲,道:「大膽奴婢,竟敢欺騙於我。這十毒匕首,不是早已失去了麼,怎會在你的身上出現?」
  五毒夫人道:「它一直在我的身上,只是我不願拿出來罷了。
  你自負聰明,怎不想想看,這是五毒門的門戶重寶,怎會輕易失落。」
  造化城主道:「這麼說來,你早有背叛我的用心了。」
  五毒夫人冷哼一聲,道:「造化城中人,哪一個不存下背叛你的用心,你又能真正的信任哪一個人?」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你認為手中多了一把十毒匕首,就可以和我動手一戰了麼?」
  五毒夫人從容說道:「也許我還不是你的敵手,但這一把十毒匕首,會使你心存畏懼,它鋒利異常,雖不能切金斷玉,但可以劃鐵裂石,我不信你的內功,會比鐵石還要堅牢。」
  造化城主突然一抖腰間活扣,一把寒光閃爍的軟劍,應手而出,抖的筆直,道:「五毒夫人,本來我還沒有殺你之心,現在,你是死定了。」
  五毒夫人微微一笑,道:「造化城主,不論我是死是恬,有這把匕首在手,我就有可能殺死你的機會。」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好!咱們試試看吧!」忽然一抖軟劍,一道寒芒,直射過來。
  他出手太快,快的叫人瞧不出招式變化。寒光一閃,劍式已到了前胸。
  五毒夫人右手一揮,長劍斜裡推出。她動作夠快,仍是漫了那麼一點,劍芒掠過前胸,劃裂衣衫,雪白肌膚上,劃了一道傷口,鮮血湧出。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也許,你覺著俞秀凡在武功上的成就,已經可以和我作一搏殺,我要證明你錯了,就算他傾翼傳授出他的武功,你們也無法擋受我的一擊,造化城中一個不變的鐵則,誰敢背叛我,誰就非死不可,我要在第二劍中,斬下你握著十全毒匕的左臂。」軟劍忽然一轉,斬向五毒夫人的左臂。
  這一把鋒利的軟劍,握在造化城主的手中,就如同具有靈性之物,只見劍身一轉,靈蛇一般,纏向了五毒夫人的左臂。這是很怪的一招,非刺非劈,完全脫離了劍招的範疇。
  五毒夫人竟忘卻右手長劍,左手毒匕,不知如何才能封開這一劍。
  軟劍寒芒眼看就要纏上了五毒夫人的左臂,忽然劍光打閃,一道寒芒,疾飛而起,噹的一聲,封開了軟劍。是方望,挺身而起,長劍斜裡攻出,封開了一劍。
  他勇悍絕倫,封開了造化城主一劍之後,立刻一個轉身,欺進了造化城主的軟劍距離之內,劍芒閃閃,攻向了造化城主,五毒夫人一咬牙,不顧前胸傷勢,也疾撲而上。
  方望學劍十年,列名造化城中的十大劍主之一,劍上武功,大部造化城主親自傳授,所以,他對造化城主的劍路,知道不少。但造化城主為人心機深重,雖是要他為自己效命,但也不肯把殺手絕招,傳給屬下,所以,他很有把握,在三五招內殺死方望。但方望的劍法,經過俞秀凡的一番指點之後,完全脫胎換骨,招招蘊變,把造化城主傳授的劍法,發揮十成威力。因為俞秀凡不藏私,盡傳所知。
  俞秀凡的劍招得自千敗老人和艾九靈的真傳,再加驚天三式劍式上的招術變化,使他融會了三家之長。他也把自己的心得精要,傳給了方望。這就使得方望的劍法,完全有了很大的改變。
  也因此,使得方望劍招上的變化完全出了造化城主的意外。
  他一連疾攻了五劍,竟然把造化城主逼退了三步。再加上,五毒夫人長劍助威,毒匕的威脅,使得造化城主心中又驚又怒。
  方望想不到自己竟能和造化城主動手一搏,而且,還稍佔了上風,不覺豪氣大振,劍招愈見威猛。
  五毒夫人一面揮劍疾攻,一面說道:「方兄,只要咱們再支持上一刻工夫,俞少俠就可以到了。」
  方望道:「在下現在充滿著自信,夫人只管請返下去,先把傷勢包紮起來,然後,再來助在下一臂之力。」
  狂傲的造化城主,此刻.反而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是全力運劍。他功力深厚,劍招純熟,這一沉著運劍,立時發揮了無比的威力,只不過四、五招,已然把局面穩定了下來。
  五毒夫人半身衣服,都已被鮮血濕透,逐漸的感覺著手上無力。但她仍然咬牙苦撐著下去。方望也感覺到造化城主反擊的壓力,本來銳利的攻勢,硬被造化城主的劍招給逼的收縮了回來。
  五毒夫人輕輕吁一口氣,道:「方望,我快撐不住了。」
  方望硬著頭皮道:「你下去休息吧!這裡由我一個人撐著,你失血太多,如不早些調息一下,只怕對身體的影響很大。」他口中說話,暗中卻全力運劍,想把優勢扳回來。
  五毒夫人歎口氣,道:「方兄,你誤會我的意思了。」
  方絲道:「夫人是什麼意思?」
  五毒夫人道:「咱們能和造化城主,動手打了這樣久的時間,也算是一件傳誦江湖的大事,縱然戰死,也是心中無憾了。」
  方望道:「是啊!如若江湖知曉了我方望能接他數十劍,而且還會把他逼退四、五步,只怕江湖上沒有人再怕他了。」
  五毒夫人道:「話是不錯,但咱們如是能做出一件更轟動的事,那豈不是更為人所敬重麼?」
  方望道:「什麼事。」
  五毒夫人突然一咬牙,長劍護身,欺了上去,十全毒匕猛的向前一送,刺向了造化城主的小腹。
  造化城主對那毒匕首十分畏忌,竟然被迫的又向後退了一步。
  手中的劍招也為之一緩。方望本來已撐不下去了,但造化城主這一退讓,立刻又藉機搶過來先機,扳平劣勢。
  五毒夫人道:「我手中這十全毒匕就算是金剛不壞之身,但只要中了我一擊,也是一樣會被化作濃血而死。咱們找個機會,拼著死於他的劍下,給他一匕首,鬧他個同歸於盡。」
  方奎道:「好啊!你看什麼時機恰當,打個招呼給我,我們合力猛攻。」
  這時水燕兒已殺了莫鳳,轉身支援方望。
  她具有了練劍的天才,不拘泥劍法連綿的變化,以自己的才慧,把胸中所學的劍法融通於心中,卻又能把那些不同的劍招,連續在一起應用。
  造化城主的武功,本以博雜見稱,他有著過人的才慧,也有著穩實的基礎,學劍之時,只擇精要不屑全學。所以,他傳授水燕兒的劍法,也是博大情奇,很少有綿連一貫的劍法。
  他生性冷酷,學劍用心,就在殺人,所以,他學的劍招,大都是精奇致命絕招。
  水燕兒是造化城主的義女,一身所學,都是造化城主親自所授。
  造化城主為人雖然奸詐,但他絕未想到水燕兒也會背叛於他,所以,在傳授水燕兒的劍法,不像傳授別人劍招時,故意在重要變化中,留下破綻。
  再加上俞秀凡轉授了諒天劍招,使水燕兒的劍法,有了更上層樓的成就。
  水燕兒用以退為進的手法,誘使莫風生出輕敵之念卻在突然的反擊中,傷了莫風。那正是五毒夫人陷入窘境的時刻。水燕兒卻及時而至施援。
  對付造化城主的打法,水燕兒完全采另一種方式,一上手,就是全力出劍,招招都是拚命以赴的殺著,她沒有妄想勝過造化城主,只求能多打上一招就是一招。
  這一來,把一個博通奇技的造化城主也給鬧的無可奈何,水燕兒。方望的全力搶攻,竟和他打成了平分秋色的局面。造化城主心中的忿怒,已到了無法忍受的地步,已決心不擇手段,要殺死兩人。
  但兩人似是早已知道造化城主的用心,雙方攻勢也愈來愈凌厲。
  五毒夫人閉目休息了片刻,體力稍復,立刻從懷中取出一個王瓶,倒出兩粒藥物吞下,匆匆把傷口包紮了一下。
  這時,隱於大廳之後的從衛,都已進入大廳。但他們只是靜淑的站在大廳四周,沒有出手。
  造化城主平日太森嚴,這些眾衛劍士,都是聽他令諭,縱然見危,亦是不救。
  事實上,造化城主也未存要從衛劍士出手之意,他心中太恨水燕兒和方竺,要親手殺死他們,才能消胸中之氣,他已經逐漸的冷靜下來,手中的軟劍更見靈活,逐漸恢復了優勢。
  五毒夫人挺身而起,右手長劍一振,也攻了上去。造化城主手中軟劍一展,把五毒夫人也圈入了一片劍芒之中。這時,三個人合攻造化城主一個。但水燕兒的感受之中,已不如自己剛剛出手時具有威力。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你們全力施力吧!我再讓你三十招。
  你們全力合攻也好,兩人搶攻,一人接應也好,但在三十招之後,我就要執行門規,親手把你們三人殺死。」
  方望冷哼一聲,道:「咱們已打過百招,那是雖死猶榮的事了。」
  水燕兒道:「如若造化城主和我們動手的情形,傳揚於江湖之上,我想此後,武林之中,不會再有怕你的人了。」
  造化城主的心情,已經完全穩定了下來,聽了兩人激諷之言。
  不再有依慮浮躁之感。
  手中的劍勢,有如長江大河一般,源遠流長,一招緊過一招,綿密的劍光,由擴展到逐漸的收縮,把三個人困人劍光之中。整個劍勢,像一面緩級收縮的網,強大的壓力,迫使方望、水燕兒、五毒夫人三個人的劍勢,逐漸的施展不開。
  這是真功實學,一點也取巧不得,造化城主在劍上的深厚的造詣,實有過人之處。
  水燕兒、方壟等雖然極力想揮劍反攻,但卻一直無法突破那收縮的劍網。
  五毒夫人輕輕吁一口氣,道:「方兄,咱們還能支持好久?」
  方望道:「看來不會太久了?」
  水燕兒道:「不要緊,我想咱們再支持二十招,俞秀凡應該來了。」
  五毒夫人道:「燕兒,不要期望著俞少俠來支援我們,我們要憑借自己的力量,和他一決勝負。」
  水燕兒道:「大姊,看樣子,咱們勝他的機會不大了。」
  五毒夫人道:「這個我也感覺到了,咱們如若和他同歸於盡,不知是否可以?」
  水燕兒道:「這個,倒是有幾分可能。」
  方望道:「對,我和水姑娘全力封開他的劍勢,你用十全毒匕全力攻出一招。」
  五毒夫人道:「我也是這個主意。聽說他自己練成了護身正氣,別的兵刃,已無法傷他了。」
  水燕兒道:「毒匕一定能夠傷他麼?」
  五毒夫人道:「這個,你請放心。這毒匕不但鋒利,而且匕上劇毒,為世上奇毒之最,沾著他點皮膚,那就非死不可。」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諸位的算盤打的很好,只可惜你們役有這個機會了。」
  劍勢又一緊,把三個人完全圈入一片劍光之中。凌厲的劍勢,逼的三個人如走馬燈一般,轉來轉去。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也許你們認為我只是浪得虛名,今日讓你們開開眼界,見識一下我的真本領。」
  這時,三人己被劍光逼住,完全沒有了自主的能力。
  五毒夫人雖然想以言語激起方望和水燕兒的鬥志,但她心中也明白,目下三個人,已到了無能為力的地步。就算三個人真的都打算豁出了命干,但也無法取得以命換命的機會。
  造化城主不但招術奇幻,而且他強勁的內力,也似是用之不盡,取之不竭。包括水燕兒在內,也感覺到手中的長劍,逐漸的變的沉重起來,有些運轉不靈。方望和五毒夫人,更是感到氣力將竭,有著無以為繼的感覺。
  忽然間,造化城主冷厲一笑,道:「方望,你背叛本座,是五劍分屍的大罪,我要先斷你的左臂。」語聲甫落,寒光疾閃,方望一條左臂,已然血淋淋的脫肩而落。
  這時,造化城主已然完全控制大局,長劍落處果然齊肩斬下了方塹的左臂。
  方望一咬牙,忍住氣,沒有出聲。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五毒夫人,你除了背叛本座之外,又敢欺騙於我,我要斬下你一條右臂。」
  水燕兒突然厲叱一聲,全力攻出三劍。這三劍,用出她所有的氣力,劍光如冷芒飛灑,竟然把造化城主的劍勢攔住。
  五毒夫人選過一劫,突然一咬牙,棄去手中的長劍,雙手擔著匕首,尖叫一聲,硬向造化城主衝了過去。
  造化城主封開了水燕兒拚命三招,眼看五毒夫人執著匕首衝了過來,完全是一副不要命的樣子,心中大大的一震。他心中有把握,一劍能把五毒夫人生劈兩截,但他卻沒有把握把五毒夫人那全力攻出的一把匕首封開。
  他為人謹慎,從來不冒一點風險,原本可以十招殺死一個人的,但因他自保之心大強,門戶也大過緊嚴,所以,寧可化去十五招,再把對方殺死。五毒夫人這拚命一擊,竟然逼得他向後退了兩步。
  水燕兒香汗淋滴,雙手酸軟,但她心中明白,已面臨著死亡的關頭,能多攻出一劍,就多話一刻。強烈求生感,激起她生命中的潛力,大喝一聲,又揮劍攻出一招「生死同命」。這一招,完全是不顧自己的硬拚打法,門戶大開,全無防守之意,劍招卻直取造化城主的咽喉。
  造化城主冷哼一聲,退步閃身,避開了五毒夫人的匕首,軟劍疾飛,展開了水燕兒的長劍。
  那雖是一柄軟劍,但卻含營了強大的力道,水燕兒筋疲力盡之時,握手中長劍,已被振脫落地。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這就是背叛本座的下場了。」
  方望在力道用盡之時,又被斬去一臂,已無再戰之能。五毒夫人早已失血過多,勉力苦戰,攻了最後一招之後,也已到了全身虛脫之境,水燕兒苦戰之後,已然無能再戰。
  三個人此時此情,已完全如待宰的羔羊。
  這當兒,忽然間閃起了一道寒芒,由大廳外直射而入。當然一聲,震開了造化城主劈向水燕兒的長劍。劍光收斂,現出一個人來:俞秀凡。
  只見他橫劍而立,神華內蘊,臉上是一片冷肅之色,級緩說道:
  「在下來的正是時候。」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不錯,閣下再晚來一刻,他們就受到了門規制裁。」
  原來,水燕兒手中長劍被震飛之後,已知再無還擊之能,索性雙目一閉,等待死亡。俞秀凡一劍封開了對方的長劍,水燕兒才睜開了雙目。已然倒臥在地上不動的五毒夫人,突然滾動身軀,到了俞秀凡的身邊。
  方望忽然吁一同氣,道:「俞少俠,想不到方某仍見到閣下一面。」
  俞秀凡綴綴說道:「方兄,振作一些。大批的趕援人手,都已經到了此地。」
  他口中雖然在對方望說話,但兩道眼神,卻一直盯住在造化城主的身上。
  造化城主冷然一聲,道:「俞秀凡,你帶了什麼人來?」
  他天性多疑,一聽到俞秀凡帶了很多人,忍不住問了一聲。
  俞秀凡道:「很多人,你一向狡猾,向不輕身涉險,這一次,你是馬失前蹄了。」
  造化城主嗯了一聲,道:「俞秀凡,你瞧到這大廳四周的人麼?」
  俞秀凡道:「故作神秘,穿著不同的服色,多佩了幾支長劍,這就是你仗以行兇的武士了。」
  造化城主道:「他們的人手也許是下大多,但他們每一個人,都可以和當今武林中第一流高手對抗。」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不論他們哪一個,也接不了我三劍。」
  造化城主冷冷說道:「你可想試試看?」
  俞秀凡道:」如是你覺著這些人,是你縱稜江湖的本錢,在下倒是願意試試!」
  造化們主冷笑一聲,道:「我這二十四名劍衛,各擅勝場,每人在劍上都有他們獨特的成就,你加以一人之力,真能勝了他們,那就具有了和本座一拼的實力。」
  他為人謹慎小心,力戰了水燕兒、五毒夫人和方望之後,亦有耗力不少的感覺,如若再和俞秀凡動手,心中實無制勝的把握;能使俞秀幾和他苦心訓練的劍衛一搏,不論勝敗,至少可以耗去俞秀凡不少的真力。」
  但聞俞秀凡冷笑一聲,道:「城主,在下可以先和你苦心訓練的劍衛一搏,不過,在下也有條件。」
  造化城主目光轉動,四顧了一眼,發覺俞秀凡正凝神蓄勢,準備出手。這時,就算造化城主立刻下令,也沒有辦法適時攔擋俞秀凡全力的一擊。最好的辦法,就是和俞秀凡暫時妥協,笑一聲道:
  「什麼條件?」
  俞秀凡道:「我要方望、五毒夫人、水燕兒等三人,先行離開這座大廳,然後在下能和你這些劍衛們一一動手。」
  造化城主道:「他們三人都已無再戰之力,只要我舉手之間,就可以取了他們的性命,如若你希望他們還能幫助你,那只怕是一種妄想了。」
  俞秀凡道:「這是在下的事,用不著你為俞某費心。」
  造化城主道:「好吧!你如若覺著他們有助你之能,那就讓他們去吧!」
  俞秀凡目光一掠方望等三人,道:「三位可以退出去了。」
  五毒夫人當先掙扎而起,道:「咱們走!舉步向外行去。
  水燕兒低聲道:「方兄,要不要我扶你一把?」方望搖搖頭,伸手撿起地上的斷臂,舉步向外行去。水燕兒沒有再撿起造化城主震飛的長劍,緊隨方望身後行去。
作者: littledick    時間: 2010-1-27 22:18:23

  眼看著三個人離去後,俞秀凡也緩緩向後退了兩步,道:「造化城主,俞某人說出的話,一言如山,你要他們上吧!」
  造化城主點點頭,道:「要他們一起上麼?」
  俞秀凡道:「廳中的地方不大,如是城主認為他們一起上,對他們有利,就不妨請他們一起上吧!」語聲一頓,接道:「俞秀凡還想請問一事,金釣翁是死是活?」
  造化城主道:「他還有一口氣沒有絕。」
  俞秀凡道:「那是說,他還在活著了。」
  造化城主道:「他雖然還活著,但已和死去並無太大的不同。
  因為,他只比死人多一口氣罷了。」
  俞秀凡劍眉聳動,冷冷說道:「你把他怎麼樣了?」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背叛我的人,自然會遭到很悲慘的報應。金釣翁、水燕兒、五毒夫人、方望,都不會有好的結果,」
  俞秀凡道:「那是不是也包括在下了?」
  造化城主道:「如是你肯改變主意,現在還來得及。」
  俞秀凡道:「你自己心中也明白,這是不可能的事。」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你可曾仔細的想過這件事?」
  俞秀凡道:「想過了。」
  造化城主道:「一個人活在世上,應該有些成就,像你閣下和在下,都是人上之人。」
  俞秀凡道:「在下從沒有這樣想過,我覺著自己很平凡。」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你再想想看,我們一合作,整個武林都會在我們的掌握之中。」
  俞秀凡道:「在下的想法,剛好和閣下相反。」
  造化城主道:「你的想法是……」
  俞秀凡接道:「作一些有益於人間的事。」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搖搖頭,道:「看來,咱們是很難合攏了。」
  俞秀凡道:「我們之間,非要有一個人死不可。」
  造化城主道:「俞秀凡,我一生之中,從沒有和人談過這些事。
  對你是第一個人。」
  俞秀凡長長吁一口氣,道:「閣下,你沒有說服我的機會;不過,在下也無法說服閣下。」
  造化城主道:「好吧!閣下既然決定了,咱們只好在武功上一分勝負了。」目光一掠餘下的四個黑衣武士,道:「你們過來,和這位俞少俠走幾招。」
  四個黑衣人緩步行了過來。造化城主向後退了兩步,四個黑衣人把俞秀凡圍了起來。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我殺了他們四個人後,是否能和你一戰。」
  造化城主道:「你和他們動手之時,我就有足夠的時間,調動另外三組劍士,對付你們。」
  俞秀凡哈一笑,道:「造化城主,我並不吃虧,你雖然在時間上佔了很多的光,但我也有我的算盤。我的出現,救了水燕兒、方望和五毒夫人。在下可以奉告城主,我俞某人並不孤單,我們所有人手,都已經趕來了此地,他們都在庭院中埋伏著。」
  造化城主這人的疑心最重,聽到俞秀凡說庭院中有埋伏,立刻問道:「都是什麼人?」
  俞秀凡道:「他們都是你造化城主的人,你應該知道了。」
  造化城主微微一笑,道:「就是他們幾個人麼?」
  俞秀凡心中一動,道:「自然是還有別人。閣下這些隨身劍衛,如若戰死了,這個名不見經傳的地方,也就是你造化城主的埋骨之所了。」
  造化城主道:「哼!就憑你們這些人,只怕連我隨行的劍衛,也無能勝過了。」
  俞秀凡道:「我們這些人,也許力量不夠,但如再加上幾個人,只怕就非你能拒抗了。」
  造化城主道:「本座想不出,當今武林之世,還有什麼人,能夠和我一戰。」
  俞秀凡道:「金筆大俠艾九靈,再加上一個花無果,夠不夠?」
  造化城主呆了一呆,道:「你認識花無果。」
  俞秀凡道:「不錯。」
  造化城主搖搖頭,道:「他不可能再出江湖,更不可能和艾九靈合作。」
  俞秀凡道:「如是艾九靈去找花無果,他會不會給艾大俠一個面子?」
  造化城主道:「會!不過,他們兩個人,誰也不會去找誰,誰也不願意先低頭。」
  俞秀凡笑一笑,道:「如若他們要防止一次江湖大劫,挽救千萬人的性命,他們不會再管那些固執不夫緊要的面子。」
  造化城主沉吟了一陣,道:「俞秀凡,你少不更事,對人性的瞭解不夠。他們兩個都是英雄人物,所有的英雄人物,都犯了一個很大的毛病,那就是不願低頭。」
  俞秀凡道:「不錯,你的看法,也許你有理,但別忘了英雄人物,都會顧識大體,他們為了千秋的盛名,會放棄了個人的恩怨。」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俞秀凡,不論你如何解說,我都不會相信你的這些話。」
  俞秀凡道:「很快就可以證明給你看了。」
  造化城主探首向廳外瞧了一眼,道:「本座不信,但我倒很希望,你能證明一件什麼給我瞧瞧。」
  他是生來疑心很重的人,雖然感覺到俞秀凡這些話,意在恐嚇,但又覺得不無可能。至少,俞秀凡說出花無果這個人,大出了他的意料之外。
  花無果和艾九靈,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艾九靈名滿天下,無人不知,無人不曉,花無果卻是很少在江湖上走動,知他之人,少之又少。
  造化城主能在短短的二十年中,建立了造化門,網羅了江湖上許多大豪、英雄,成功之道,正在他把握了人性中的弱點和隱藏了自己。
  但他一旦脫去了隱藏自己的神秘之衣,立刻暴露出他自己的缺陷,那是超越常人很多的疑心病。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閣下,真敢見那艾九靈艾大俠了?」
  造化城主道:「不錯。本座找他很多年,不知他躲向了何處?」
  語聲一頓,話題突轉,道:「你和艾九靈有何關係?」
  俞秀凡有意在拖延時間,淡淡一笑,道:「閣下的看法呢?」
  造化城主道:「你身份神秘,武功卓絕,出手劍路,和艾九靈有很多的相同之處。但不知閣下和艾九靈是個什麼樣的關係?」
  俞秀幾道:「城主的看法呢?」
  造化城主道:「如果在下的推斷不錯,閣下可能是艾九靈培養的一株奇葩。」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個人疑心很大,倒不如騙騙他了,兵不厭詐,這也不算是什麼錯事。心中念轉,口中說道:「如你城主猜對了,又將如何?」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艾九靈這些年來,躲的不敢在江湖上露面,原來,他是在培植反抗我的人才,你閣下只是其中之一罷了。」
  俞秀凡心中暗道:這倒好,不用我說,他倒替我想出一番情節出來,用不著我再去編造什麼了。主意拿定,哈哈一聲,默然不語。
  造化城主嗯了一聲,道:「俞秀凡,世人都認為艾九靈是個仁義大俠,其實,都不知道他為人的陰險,像你閣下這樣的人,我相信艾九靈決不止只培養一個出來。」
  俞秀凡道:「照閣下的看法艾大俠培養出幾個像我這樣的人?」
  造化城主道:「這個麼,就很難說了。也許有十個八個,少則三個五個。」
  俞秀凡笑一笑,道:「我一個俞秀凡,就使你城主窮於應付,如是艾大俠培養出我這樣十個八個的人,豈不是把造化城一舉毀滅了麼?」
  造化城主淡淡一笑,道:「艾九靈可以培養出你這樣十個八個的劍手,但我相信他培養不出你這樣性格的人。」
  俞秀凡接道:「在下想不出有何不同,艾大俠能培養出我一個俞秀凡,也就能培養出十個俞秀凡來。」
  造化城主道:「他可以培養出像你這樣的武功人才,但卻無法培養你同樣的氣質和性格,這世上,畢竟只有你一個俞秀凡,不可能有第二個同樣的人。」輕輕吁一口氣,接道:「一個人的武功,可以苦練中得到,在良師陶冶下衝破某些體能的限制,但他生具的領袖才能,和使人傾服的器度,卻不是輕易培養得出來,所以以能和我為敵,是因為你具有了這種統馭人的才能和氣質,才能把我苦心羅致、培養的人才,為你所用。」
  俞秀凡淡淡一笑,道:「難得閣下如此看重俞某,就當今武林之世而論,閣下算是一位人才;但如論你的作為,卻是滿身罪惡,兩手血腥。」
  造化城主淡淡一笑,接道:「何以見得?」
  俞秀凡道:「你設九刑室,佈置了人間地獄,把活生生的一批武林高手,變得瘦骨鱗峋,無法離開那人間地獄一步,聽憑你的宰割。」
  造化城主接道:「芙蓉膏具異香,他們如若意志堅決一些,那就不會受到芙蓉膏的誘惑了。」
  俞秀凡冷冷說道:「你為使一些人安於人間地獄中工作,用藥物合以金屬,把他們變成了一個似人非人的怪物,讓他們在不見天日的環境中,習慣那種陰暗的地獄生活,甚至,你把他必須的食用之物,也制的古里古怪,形如斷肢、殘軀,要他們食用,話生生的造成了一處人間鬼獄。」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你不覺著那是超異常人的傑作麼?」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也是前無古人的惡毒設計。」
  造化城主又大笑一聲,道:「人性太貪,我不過是給他們一點報應罷了。」
  俞秀凡道:「人間地獄中,被關的,未必全都是惡人。」
  造化城主接道:「就算有一兩個身遭冤枉的人,實也不算什麼。」
  俞秀凡道:「照在下的看法,閣下才是惡人中惡人。」
  造化城主突然哈哈一笑,道:「俞秀凡,你似乎已經忘記了?」
  俞秀凡道:「忘記什麼?」
  造化城主道:「艾九靈和花無果,也到了此地。」
  俞秀凡道:「兵不厭詐,這一點,恕在下不予奉告。」
  造化城主一揮手,道:「殺!」
  四個黑衣人四柄長劍,四柄短刀,一齊出手,攻了過去。俞秀凡已領教了這些黑衣殺手的厲害,手中長劍,只是用來誘人耳目,短刀者取捨性命的毒招。
  長劍一揮,閃起一道寒虹,封住了四人手中短刀攻勢,人卻由交錯的長劍中,脫身而出,退到了大廳門口。他心中知曉這些黑衣人的厲害,讓他們圍在四面動手,很難對付,如若能佔地理之便,擋在大廳門口,減少背後受敵之危,應付起來方便多了。
  四個黑衣人的合圍之勢,本是極難破解,但俞秀凡卻輕而易舉的閃了出來。這奇異的身法,得自驚天劍譜之上,看的造化城主也不禁暗暗的一皺眉頭。
  四個黑衣武士圍攻無效,但卻未能使他們心中有所警惕,四把長劍,潑水流星一般,攻了過來。
  這一次,四個人竟把武功用於長劍之上,但見一片寒芒閃抖,攻勢十分凌厲。對這些黑衣武士,俞秀凡早已心動殺機,交手數招之後,看出了他們劍法變化的路數,突然展開反擊。他數次在搏鬥中受到了傷害,內心之中已生出了很大戒懼,不敢再輕視這些從衛劍士。他們的武功之高,決不在江湖上一流高手之下。所以,直到看清了四人劍路的門道,才施展快劍手法。
  但見寒光連閃四閃,四個黑衣人全部倒了下去。四個人全都是劍中咽喉。俞秀凡雖然極盡小心,左腿上仍被劃了一刀。鮮血淋漓而下。
  造化城主哈哈一笑,道:「俞秀凡,好快的四劍!」
  俞秀凡道:「誇獎了。」
  造化城主道:「如若他們分站在四個不同的方位之上,你縱然能夠殺了他們四個,只怕閣下付出的代價還要大些。」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但他們四個人畢竟是死於我的劍下。」
  造化城主道:「閣下的腿傷如何?」
  俞秀凡道:「幸未傷及筋骨。」
  造化城主目光轉注到紅衣劍士身上,舉手一揮。
  八個紅衣劍士,一齊舉步行了過來。紅衣劍士,用的是雙劍。
  十六柄長劍,一齊出鞘。
  造化城主輕輕吁一口氣,道:「俞秀凡,可要再試試他們的雙劍變化。」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閣下最大的本領,就是指令他們群上群攻。」
  這時,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了過來,道:「俞少俠,咱們也有很多的人手,為什麼你要單獨拒敵。」
  俞秀凡嗯了一聲,突然飄身而遲,退到了大廳以外。八個紅衣劍士,忽然一合,兩人一排,向廳外追來。俞秀凡站在大廳外面四丈左右處,橫劍而立,冷冷的不發一言。
  第一排行出的兩個紅衣人,剛剛出手,突然由側飛來數十道銀線寒芒。這是針釵湯蘭施放飛針的手法,最凌厲的「漫天花雨」。
  不過,這不是湯蘭一個人打出的飛針,而是很多人一起打出的飛針。
  兩個紅衣劍士,雖然同時拔出了長劍擊出,但卻無法全擊落那疾湧而至的寒芒。一陣輕微的波波之聲傳人耳際,飛針被擊落了一半,但仍有很多的飛針,擊中了兩個紅衣人。
  需知,由不同的人手,打出飛針,力道不同,但手法都凌厲無匹。就算是造化城主親身臨敵,也未必能用手中之劍,擊落這麼多飛針。兩個紅衣劍士,各中了數枚。
  針上的奇毒,是出自五毒夫人所調製,毒性強烈無比。兩個紅衣劍土立刻倒了下去。但第二彼,兩個紅衣劍士,又行出大廳。兩側的毒針,又飛了過來,同一的手法,同樣的凌厲。兩個紅衣劍士,又倒下去。就這樣,第三波紅衣劍士,又倒了下去。
  俞秀凡只看的大感奇怪,暗暗忖道:眼看到前面的人倒下去,為什麼還要後面的人跟了上來,這等不畏死亡的豪氣,固然可佩,但這等不知死話的傻勁,卻是叫人想不明白了。
  倒下六個紅衣劍士,第四波紅衣人,終於有了警覺,沒有再行出大廳。
  耳際間,響起了造化城主的聲音,道:「俞秀凡,你好毒辣的手段!」
  俞秀凡冷冷說道:「在下也覺著奇怪,第一波紅衣劍士,可以死在毒針之下,為什麼第二波、第三波,仍然有人出來。難道他們都已失去了控制自己的神智不成。」
  造化城主道:「本座律令森嚴,他們未得令諭,不會停下。」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你要他們活括送死,如何能怪得在下。」
  造化城主道:「針釵湯蘭的手法,傷了他們,本座也覺著他們死的奇怪。」
  俞秀凡道:「一個湯蘭傷不了他們,但不知幾個湯蘭,才能傷他們?」
  造化城主道:「至少要四個湯蘭,才能傷他們。」
  俞秀凡嗯了一聲,道:「不敢相瞞,咱們所有的人,都有著針釵湯蘭一般的發針威力。」
  造化城主道:「這似乎是不大可能。」
  俞秀凡道:「我們用的和你一樣方法,不同的是,咱們是以坦誠相處,各自把數十年體會到的竅要,傳授出來,只要具有了發出飛針的功力,很快就會學到了發針的手法,這中間沒有欺騙,沒有隱瞞,只要短短數日,就有成就。」
  造化城主沉吟了一陣,道:「你也一樣,把你出劍的手法,和劍招中精微的變化,傳授了他們。」
  俞秀凡道:「不錯,他們也傳授給我,只要我們有時間,很快就可能變成十個俞秀凡,十個湯蘭,甚至十個五毒夫人。」
  造化城主道:「我不該留下你的性命,十個湯蘭、十個五毒夫人,也來對我構成什麼威脅,但十個俞秀凡……」
  俞秀凡冷冷接道:「怎麼樣?」
  造化城主道:「可能對造化城構成一個威脅。」
  俞秀凡冷笑一聲,道:「造化城主,我曾是你手下的敗將,但我一直沒有畏懼之心,如是今生,你還有一個殺死我的機會,現在是唯一的機會了。」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我一生最足以做視江湖的一件事,就是我從不冒險,我要以很精密的計劃,代替匹夫之勇。」
  俞秀凡仰天大笑一聲,道:「撇開了是非不管,你的成就,的確是驚世駭俗,但善惡有報,一時的確就,並不能算是功德圓滿。」
  造化城主沉吟了很久,道:「俞秀凡,你可是想和老夫挑戰麼?」
  俞秀凡道:「在下一直有這樣心情,但不知你敢否應戰?」
  造化城主道:「你是說咱們單打獨鬥?」
  俞秀凡道:「不錯。」
  造化城主冷笑一聲,道:「俞秀凡我想到了一件事,你說的不錯。」
  一頓,接道:「這一次,我可能是僅有一次殺死你的機會了。」
  俞秀個道:「所以,你不願意放棄這個機會,準備和我動手一戰,是麼?」
  造化城主道:「正是如此,而且,我可以和你公平的作一次決戰。」
  俞秀凡道:「好!在下也有此意。」
  造化城主道:「咱們一言為定,本座要出來了。」果然緩步行了出來。造化城主這個從來不守信用的人,此刻竟然大反常情。
  俞秀凡打出於勢·示意隱蔽在兩側的人,不要再施毒針。所以,造化城主,一直未遇飛針偷襲,兩人相距五尺左右時,造化城主停了下來。俞秀凡緩緩抽出長劍,平橫胸前,臉上是一片誠毅之色。
  造化城主打量了俞秀凡一眼,道:「我希望你能再想想咱們合作的事。」
  俞秀凡道:「這件事在下已經想過了很多次,用不著再想了。」
  造化城主點點頭,道:「俞秀凡,在下又多加了一分殺死你的決心。」
  俞秀凡右手長劍一探,忽然一劍,刺向了造化城主的眉心。口中卻說道:「閣下想必要自持身份,不肯出手,我就先攻了。」說完這一句話,手中長劍,一連攻出了一十二次。這十二劍凌厲快速,當真是如閃電一樣。
  造化城主原地未動,揮腕出劍,封開了一十二劍,道:「俞秀凡,你似乎是又有了一些進步。」
  俞秀凡道:「誇獎,誇獎。」
  造化城主長劍疾轉,忽硬忽軟,一隻劍有如一條靈蛇般,變化萬千,叫人不可預測。這一輪疾攻,完全是真才實學。俞秀凡施出驚天劍法,長劍疾如輪轉,隱隱的帶起了風雷之聲。交手百招,兩人都在原地未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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