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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湛清 】撿個好野人一之四【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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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21:59
標題:
【 湛清 】撿個好野人一之四【全文完】
專業浪子《撿個好野人之一》- 湛清
寒斯真不知為什麼大家都說他是個浪子,但無所謂啦,當個浪子也不錯!
想裝死就裝死,不想理人就耍冷,不刮鬍子就當是頹廢,超方便。
不過有個缺點──如果浪子正好長得不賴,很容易招來桃花和女人緣。
對於這類麻煩他也有對應之策,就是裝窮、裝無敵窮!
他用這一招「退女無數」,可偏偏嚇退不了裘千夜那個女人!
她不畏貧窮,大膽表白,攔他去路,常要他請吃飯。
見鬼的是,她超會拗的口才,令他總是輸,
該死的是,她的美麗聰穎,其實令他十分心動。
只不過她追他該不會只為了貪求好玩吧?!
要不然她唇角為什麼常掛著算計且得意的笑?
這點他得先搞清楚,要不然他浪子豈不是白當了……
《 本帖最後由
oner
於 2010-2-3 11:40 編輯 》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26:58
第一章
寒風中的街角﹐兩個男人爭執著。
正確來說﹐是其中一個纏著另外一個。
較高大的那個男人蓄著及肩的髮﹐胡髭看來一﹑兩天沒刮了﹐模樣有幾分頹廢的味道。他的五官深刻﹐配上那修長的腿與寬大的肩膀﹐體型可不比老外遜色。
他有種吸引人的氣質﹐像是最危險又最甜美的誘惑。尤其當他穿著低腰牛仔褲﹐手勾著褲腰﹐襯衫襟前有幾顆扣子沒扣﹐露出整片健壯的胸膛﹐眾多愛慕的眼光總在他身上流連不去。
女人們只想有個機會能黏纏著他﹐那麼站在他旁邊的男人莫非也這樣覺得﹐否則怎會一直死纏住他﹐難道那男人也愛上這個頹廢的浪子了﹖
非也﹗事實上是──
「寒斯﹐你就算是幫幫我吧﹗我們好歹也是大學的死黨﹐雪莉既然要你看信﹐你幹嘛不快點看﹐我都快急死了。你知道我追雪莉追很多年了﹐從大學追到現在耶﹗」纏著浪子的男人叫謝武聖﹐他正拿著雪莉指名要給寒斯的信﹐執意要寒斯看了然後告訴他﹐雪莉的心意究竟是什麼。
「……」寒斯永遠是那副不大在乎的模樣﹐他的眼神四處蕩著﹐忽然好像看到什麼感興趣的東西似的定住了。
「姓寒的﹐你現在若不馬上立刻隨即打開這封信﹐我就跟你斷交﹗」
「那個……」寒斯伸出修長的手指往前一指。
「什麼那個﹖」謝武聖的目光隨著寒斯修長的指﹐落到對面牛仔褲專賣店的看板上。
「我要去買牛仔褲。」
「牛……牛仔褲﹖﹗」謝武聖呆愣了一下﹐隨即眼底燃起火焰。「我急著要知道雪莉的心意﹐你卻只想著要買牛仔褲﹖﹗」
寒斯無奈地低頭看著朋友拍貼在他胸膛的信﹐拿過來隨手一撕──
「你就不能斯文些嗎﹖那是雪莉……」黏的信封。謝武聖的嚷嚷在寒斯斜過來眼神中消了音。
寒斯皺著眉頭隨意看了兩下﹐隨即把信一揉。「你放棄這女人吧﹗」
「什麼意思﹖」謝武聖急急地搶過他要扔到垃圾桶的信﹐看了信的內容之後﹐臉色漸漸變得蒼白。
「早跟你說別要我看﹐你偏不聽。」寒斯拍了拍好友的肩膀。
「為什麼﹖為什麼女人都喜歡你﹖我追雪莉追了好多年了﹐從大學到現在﹐都這麼多年了……」謝武聖擡頭看著寒斯﹐眼底充滿了沮喪跟失望﹐一副深受打擊的模樣。
「好了﹐先別難過﹐陪我進去買條褲子﹐晚上請你喝酒。」寒斯將他推進BS牛仔褲專賣店。
「為什麼﹖難道她一點都感受不到我的真誠嗎﹖」謝武聖還兀自沈溺在沮喪中。
寒斯還來不及說什麼﹐店裡的人就迎了上來。「先生﹐需要什麼樣的牛仔褲﹖需要我幫您介紹一下……」說話的是個有點年紀的女人﹐看起來有點像是店長或是老闆娘﹐笑容非常燦爛。
寒斯懶得聽那一堆介紹﹐直接說﹕「低腰喇叭褲﹐深淺藍色都可以﹐先拿幾件給我。」
「沒問題﹐馬上為您找合適的。」店長的目光在他的腰際逗留了一下﹐不知道是在衡量尺寸﹐還是乘機吃豆腐﹐看得旁邊一個正在挑牛仔褲的女孩忍不住偷笑。寒斯不是沒有看到女孩的竊笑﹐不過他僅是把目光淡淡掃過﹐完全不在意。
「你看你看﹐為什麼女人都喜歡你﹖」謝武聖平常也見怪不怪﹐但今天他實在太沮喪了﹐他無法平心面對老友桃花滿天開的事實。「這一點都不公平﹐我也不是長得多醜﹐收入也不錯﹐人又專情﹐為何女人偏愛你這種浪子型的﹖」
「是你想太多了﹐我們是客人﹐人家服務我們是正常的。」寒斯馬上撇清﹐畢竟武聖剛失戀﹐真的不適合再受刺激。
沒想到這話又引來剛剛那女孩的笑﹐她這次再也毫不猶豫地笑出聲來了。
寒斯轉過頭惱怒地瞪她。
女孩咬住下脣﹐一頭剪成時髦髮式的及腰長髮狂肆地披在身後﹐落在臉頰邊的幾絡髮絲給人一種清純的可愛感覺。
她一掀眼﹐看到寒斯警告的眼光﹐忍不住轉過身去﹐身子還輕輕顫抖。
她擺明瞭就是在笑。
彷彿覺得再不逃開就會被寒斯掐死﹐那女孩隨手抽了條褲子﹐就閃到試衣間去了。
此時店長也去而復返﹐手裡拿了好幾條牛仔褲。「這Size應該可以﹐您試看看﹐還是要我幫您量一下﹖」說著那拿著皮尺的手就往他腰間探去。
寒斯一個閃身﹐順手拿起她手臂上的牛仔褲。「不必了。」他也跟著閃進試衣間。
留下一臉狗屎的謝武聖跟店長面面相覷。
沒多久﹐試衣間的門打開來﹐不過跨出來的是剛剛在旁邊偷笑的小姐。
「小姐﹐你穿我們這款牛仔褲真好看﹐你看你的腿又修長﹐根本不用改什麼長度﹐這剪裁簡直是為你設計的。」店長的職業素養讓她眼睛一亮。奇怪﹐這年頭怎麼這麼多長腿族﹖剛剛那男人的腿又直又修長﹐這個小姐也是﹐穿起牛仔褲真是好看得過分。
「可是有點鬆耶﹐你可不可以幫我拿小一號的﹖」裘千夜剛剛只是為了避難﹐沒想到這條牛仔褲真的適合她。
「沒問題﹐我馬上……」店長話沒說完﹐另外一間試衣間的門也打開了﹐她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怎麼了﹖」裘千夜跟著轉頭﹐發現剛剛那男人已經換上新牛仔褲﹐那褲子在他身上居然該死的好看﹗
男人長成這樣已經是禍害了﹐還擁有一雙連女人都羨慕的長腿﹐這不是太罪過了嗎﹖
「哇啊﹗」店長完全忘記裘千夜的存在﹐直直往寒斯那邊奔過去。「這條牛仔褲真是太適合你了﹗先生。真的﹐不信你問你朋友。」
旁邊忙著沈溺在失戀痛苦的武聖﹐被上了年紀的歐巴桑店長一推﹐差點沒跌倒。他的目光掃向好友﹐還有那店長愛慕的眼神﹐忽然一陣怒氣緩緩升起﹐真是太不甘心了﹗
「是滿好看的﹐你似乎挺適合穿牛仔褲的。」裘千夜倒是不吝惜她的讚美。
「先生﹐先生﹐你跟這位小姐正好穿同款的牛仔褲﹐這簡直是天意哪﹗」店長一看到並排站著的兩個人﹐眼睛裡的光芒都快要比鑽石耀眼了。
「什麼天意﹖」裘千夜差點沒又笑出來﹐這也能算天意嗎﹖不過就是同款的牛仔褲﹐剛好有做男生的樣式跟女生的樣式﹐又剛好被他們同時試穿罷了。
「我們正好要找一男一女的模特兒幫我們拍宣傳看板﹐這下剛剛好﹐攝影師也在﹐我們後面倉庫可以拍﹐兩位要不要幫我們拍一組宣傳照﹖而且你們身上的褲子還可以免費送給你們﹐另外本公司還會發給兩位終身VIP 卡﹐往後買牛仔褲都是六折員工價。」
模特兒﹖
裘千夜瞪大眼睛。她原本是沒什麼意願﹐但這位男士實在令她心生好感﹐所以她想如果可以留做紀念﹐這也不錯啊﹗
但她還來不及答應﹐身旁的人就進出一句﹕「我拒絕。」
「為什麼﹖﹗」
歐巴桑店長跟千夜一起開口問。只不過店長的語氣非常的緊張﹐而千夜的語氣卻是帶著好玩。
其實這一對站在一起還真的很登對﹐寒斯約一八五﹐而千夜則是號稱一七O ﹐所以穿著同款牛仔褲﹐兩雙長腿同樣吸引人。
「我沒興趣﹐沒有為什麼。」寒斯轉身就回試衣間﹐準備把牛仔褲換下來﹐趕緊結了帳﹐陪謝武聖去喝一杯。
「爲什麽﹖先生﹐這樣太可惜了。不然我額外再給你當模特兒的費用﹐還有終身VIP 卡降爲五折﹐怎樣﹖要什麽條件我們可以再談……」店長趕緊巴上去。
她怎樣也不能放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
只要這看板一放出去﹐這個月的業績鐵定亮眼﹐到時候她的店就會大賺特賺﹐讓她開心到睡不著。
「我說過了﹐我沒興趣。」寒斯當著她的面將試衣間的門關上。
店長發出一聲哀嚎。
千夜只是好玩地看著他的反應﹐聳了聳肩﹐她也打算把牛仔褲換下來﹐結果剛剛關上的門馬上被粗魯地推開。
「謝武聖﹖」寒斯依然穿著那條新牛仔褲﹐臉上卻有幾分慌張。「有沒有看見我的朋友﹖剛剛站在旁邊那個男的﹖」他的心裡有種不祥的預感。
「咦﹖對喔﹐你朋友怎麼不見了﹖」歐巴桑店長這才發現可憐的﹑毫無存在感的武聖已經不見了。
「該死﹗」寒斯詛咒出聲。
「發生什麼事了﹖」店長小小聲地問﹐不敢迎視寒斯陰沈的臉。
好奇的千夜將試衣間的門推開﹐看著空無一物的試衣間﹐她又笑了。「喔喔﹗我想是因為剛剛失戀的那位先生把這位先生的東西順手帶走了﹐包括他的舊褲子。」
「還有我的皮夾﹐該死的﹗」寒斯的眉毛差點沒豎起來。
這下可好﹐他的褲子被武聖拿走就算了﹐他甚至沒錢買下身上這一條。
「這下可好﹐你終於徹底把你朋友惹毛了。」千夜在旁邊笑著﹐這情況實在太有趣了。
寒斯瞪她一眼。「都是你剛剛在那邊笑笑笑個不停﹐我真是謝謝你了。」對於把武聖完全惹毛這件事﹐這位小姐也有份。
「那你現在怎麼辦﹖」她是可以幫他把褲子的錢付了﹐反正她老爸有的是錢﹐不差這幾千塊﹐不過想看好戲的意願卻更高。
「可以借我電話嗎﹖」寒斯悶著聲音問。
此時歐巴桑店長像是忽然醒過來似的。「不可以。」瞬間她的臉上又堆滿了笑容。「這真是天意哪﹗你只要幫我們拍一拍宣傳照﹐這件牛仔褲我送你﹐同系列的我再送你兩條﹐往後只要有新品上市﹐我都送一件給你﹐你看怎麼樣﹖」 店長已經豁出去了﹐開出史上無敵的好條件﹐要知道她這摳巴店長願意犧牲到這種程度可是不簡單的。
「我不要。」寒斯再度沈下臉。
千夜斜倚在試衣間前﹐涼涼地說﹕「我看你最好還是答應她。」看來店長是勢在必得了﹐加上他這狀況﹐簡直可以說是虎落平陽被犬欺﹐可惜她沒有救他這只困獸的善良心意。
「我打電話叫我朋友送錢來﹐只要借我電話。」寒斯不死心地試圖遊說店長。
「不方便借。」店長一臉燦爛的笑。「進來吧﹐攝影師在後面等你們了﹐人家小姐都這麼大方﹐你又何必這樣彆扭呢﹖」
寒斯怒瞪了旁邊的千夜一眼。「你這麼隨便做什麼﹖」若是她也開口反對﹐他也不必獨自承受這股壓力。
看來今天他若不想穿著內褲在街上晃﹐就只能被威脅了。
「沒做什麼﹐因為好玩﹐想看看困獸最後是會妥協﹐還是出去裸奔。」她笑得無邪﹐但那笑容卻讓寒斯覺得刺眼。
他開始幻想她那細細嫩嫩的脖子被他扭斷的情景……喝﹗真是大快人心哪﹗
「你給我記住。」他瞇起眼瞪她一眼﹐然後僵硬著聲音問﹕「攝影棚在哪裡﹖」
店長聞言笑瞇了眼。
幾天後﹐BS牛仔褲店門口多了一張跟真人一樣大小的廣告看板。那是一男一女背靠著背﹐穿著同款的低腰藍色牛仔褲﹐只不過模特兒的表情有點奇怪﹐男的一臉不爽﹑不耐煩﹐女的卻是隱忍著笑意的模樣。
這張生動的海報讓BS這款新牛仔褲大受歡迎﹐聽說還賣到缺貨呢﹗
裘千夜今年大學畢業。
她現在沒工作﹐專心在家當米蟲。昨天她去一家出版社面試﹐人家正在找翻譯的人﹐由於也算兼差性質﹐所以她真的很認真在考慮這個可能性。
或許認識她的人都覺得她這種家裡有錢的大小姐﹐好像除了喝下午茶﹑逛精品店之外﹐沒有其他行為能力﹐但好歹她也把外文繫念完﹐順利拿到畢業證書了﹐足以證明她可不是腦袋草包的千金小姐。
「小寶﹐你說我要不要去接那個Case來做啊﹖」手裡抱著她心愛的小馬爾濟斯﹐這狗兒是她老爸送她的生日禮物﹐還非常沒創意地取名作「小寶」﹐不過她懶得幫狗取名字﹐乾脆就讓小寶繼續背負菜市場名。
「汪汪﹗」小寶伸出它粉紅色舌頭﹐在她臉上亂舔一通。
「唉呀﹐就知道你忙著要下去玩﹗」千夜合上手裡的原文詩集﹐那是出版社拿給她試翻的書。打開她的提包﹐將詩集丟了進去。
「汪汪﹗」小寶已經受不了地跳下去﹐繞在她腿邊打轉了。
「好啦﹐我馬上帶你散步﹐乖。」千夜站起身拍拍褲子﹐她今天穿的正是那條免費的BS牛仔褲。
狗兒開心地往前跑﹐千夜只好被拖著去﹐一人一狗就在公園的草皮上繞來繞去﹐繞到千夜差點要喊救命。
就在她停下來喘氣的時候﹐眼角卻瞄到椅子上躺著的身影。
陽光從樹葉的縫隙間灑落﹐落在那橫躺在公園椅子上的人兒身上。那男人穿著一條牛仔褲﹐簡單的毛衣﹐而那種毫不在意﹑慵懶閑適的姿勢讓她停了下來。
她靠近﹑凝視﹐再靠近﹑再凝視。
「汪汪汪﹗」小寶在旁邊興奮地跳了起來﹐以為千夜在跟它玩遊戲呢﹗
「喂﹗」千夜伸出食指在他身上戳了一戳。
男人不耐煩地翻過身去﹐還把報紙往臉上蓋去﹐一點都不歡迎她的打擾。
可千夜也不怕他的拒絕﹐一手牽著小寶﹐一手將他臉上的報紙拿開?
寒斯惱怒地倏然張開眼睛。「你是不懂得什麼叫做拒絕是吧﹖」他那炯炯有神的眼睛﹐差點沒嚇到已經貼近的她。
「嗨﹐好巧啊﹐我們真有緣﹐這真是天意。」她笑得一臉燦爛。
寒斯猛地坐起來﹐眼底跳動著兩團火簇。「我警告你別再說那句話。」
該死的﹐她讓他想起那個呵呵笑的歐巴桑店長﹐那真是他的噩夢。
如果可以﹐他真想趁三更半夜時去把店門口的看板破壞掉﹐可惜他們每天都記得收進店裡﹐讓他沒機會下手﹐而眼前這女人正是幫凶。
「哪句話﹖我們真有緣﹐還是天意那一句﹖」千夜還真愛看他發火。基本上這男人不生氣時看起來一副超慵懶的模樣﹐但一生起氣來簡直像個孩子﹐讓她忍不住想逗他。
明明他應該比她大上幾歲﹐她偏愛去逗惹人家﹐怪只怪她實在喜歡這個男人﹐不只是因為他好看的外表﹐更因為他的個性著實吸引著她。
或許她應該倒追他……嗯﹐這倒可以考慮考慮。
「反正你走開﹐以後在路上遇見我請當作不認識。」寒斯沒好氣地說。
「別這樣嘛﹐我倒覺得那海報拍得不錯耶﹐你的表情好生動喔。」她還把那張海報貼在房間裡面欣賞呢﹗
那個歐巴桑店長各寄了幾張給他們。不過千夜把海報貼起來﹐寒斯卻把它用碎紙機輾碎﹐直接丟到垃圾桶中。
「你如果可以走開﹐讓我徹徹底底忘記這件事情﹐我會很感激你的。」寒斯拍了拍額頭﹐想把那份惱怒拍掉。
千夜在他旁邊的位子坐下﹐手裡還握著小寶的繩子﹐而小寶就在兩人腳邊繞來繞去。
「你那朋友後來怎麼了﹖你是做了什麼事﹐讓他這麼恨你﹖」千夜感興趣地問。
說真的﹐她一向不是個這麼好奇的人﹐但再次遇到他﹐她發現自己對他異常感興趣﹐哪可能害羞地點點頭就走開呢﹗
她難得動心﹐所以不想白白放過機會。說不定他是適合她的男人﹐不試看看怎麼知道﹖
「因為他追了半天的女人說喜歡我﹐你說他氣不氣﹖」寒斯知道若不回答根本無法打發這女人﹐他訕訕地說﹕「可我也很無辜﹐我根本不喜歡雪莉﹐還要這樣被兄弟怨恨﹐真是夠了。」
「哈哈﹐你要體諒他啊﹗我看他那天真的很沮喪。」千夜開朗地笑了。「故事應該沒有這麼單純吧﹖」
「關你什麼事﹖」他冷冷地問﹐連瞪她都懶得﹐因為他發現那不過是白費力氣而已。「你幹麼堅持聽完整版的﹖」
「怎麼﹖提起你的傷心往事了﹖」差點穿著內褲上街裸奔﹐確實是傷心往事哪﹗她才不覺得關於他與朋友的過節﹐他會是傷心的那個人。
「哼﹐要不是你見死不救﹐我會那麼慘﹖」還被逼著拍啥亂七八糟的海報﹐真想扁人﹗
「好吧﹐那你跟我說你的故事﹐我下次就救你。」千夜轉著眼珠子說。
「還下次﹖我希望我永遠別再見到你。」他再次瞪她。「武聖是我大學死黨﹐雪莉是我們共同的同學﹐那傢夥追雪莉追了好多年﹐從大學追到現在﹐終於那天雪莉給了他一個答案……」
他不知道自己幹嘛跟她說﹐或許是想換得清靜吧﹗
「該不會雪莉愛的人是你吧﹖」千夜直覺地問。
「她給了武聖一封信﹐說是寫給我的信﹐要武聖來跟我要答案。」寒斯咬牙﹐這女人真夠狠的﹐得不到他也要整死他。「結果你應該猜得到。」
「表白信﹖情書﹖」不會吧﹖難怪那位先生那樣沮喪。「你朋友好可憐喔﹗」居然要從情敵嘴裡得到答案﹐真殘酷。
「我才可憐吧﹖我對雪莉根本沒意思﹐我們連私下見面部不曾有過﹐我跟她說的話搞不好總共不超過二十句﹐她幹麼這樣整我﹖」想打散他們兄弟的感情﹐真是難養的女子也。
「就是愛你不到才想出氣﹐你讓她出口氣不就得了﹖誰叫你長成這樣。」千夜倒是能體會那女人的心情。
「我長成怎樣﹖很見不得人嗎﹖有罪嗎﹖」他惡狠狠地瞪她。「聽完八卦﹐你可以走了吧﹖」
「我叫做裘千夜﹐你叫什麼名字﹖」她不理會他的凶惡﹐側過身問他。
寒斯的眉頭皺了起來。
「快點告訴我﹐然後我保證很快就閃人。」她知道這男人已經快沒耐性了﹐還是不要一次徹底惹毛他。
「寒斯。」他不甘不願地從嘴裡吐出兩個字。
「姓寒名斯﹖」她見他點了點頭﹐這才繼續說﹕「你聽好了──寒斯﹐我喜歡你﹐下次再遇到你就真的是天意了﹐那時候我就要倒追你了。」
她雄心萬丈的表白換來他眉頭些許的挑動﹐接著他臉上原本帶著些許玩味的笑意一僵﹐他緩緩地低下頭……
千夜也跟著他的視線往下﹐發現小寶正擡起它的小狗腿﹐跨在寒斯修長的小腿上﹐毫不客氣地撤起尿來。
「呃……」千夜極緩慢地站起身﹐往後退了兩步。「意外……這真的是意外。」她抱起猶不知死活的兇手﹐在他殺人似的兇狠目光中狂奔而去。
第一次對一個男人告白﹐結果居然是──
落荒而逃。
會不會太慘了些﹖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27:10
第二章
裘千夜實在太無聊了﹐所以她試著把出版社給她的詩集翻譯了出來﹐隔幾天趁著逛街之便送去﹐結果主編大大驚艷﹐直說她有潛力。
於是她從出版社又領了一本小說回家﹐開始了她生平第一份工作。
從出版社晃出來﹐她乾脆直接殺到她一百零一號朋友彭昕薇的住所﹐準備去聊聊天﹑打打屁﹐順便跟昕薇借幾本書回家參考。
昕薇住的大廈位於不錯的地段﹐是一棟設計得頗為新穎的建築 。若不是她懶得自己打理生活﹐或許也該學學昕薇﹐自己獨立過生活。
「對不起﹐我找二十號十五樓B 座的彭小姐﹐可以幫我開門嗎﹖」千夜敲了敲警衛室的門﹐這棟大樓的警衛系統真的滿嚴的﹐訪客都會受到篩選。
不過很奇怪﹐今天這個警衛怎麼沒穿制服﹖
端坐在警衛室的男子轉過頭來﹐雙手盤胸低頭看著窗外的女子﹐一臉的沈默﹐似乎正在考慮要不要開口說話。
「怎麼﹐有什麼問題……」低著頭等待開門聲音﹐久候不至的千夜擡起頭來。
「啊﹗是你﹐寒寒寒……」他叫寒什麼來著﹖
「你連名字都記不清楚﹐還敢大言不慚說要倒追我﹖」寒斯打開窗戶﹐身子往後靠向椅子﹐依舊是一副懶散的模樣。
千夜愣了一下﹐臉有點酡紅。「我又不是因為你的名字才決定倒追你的﹐不過謝謝你提醒我﹐我們還真有緣哪﹗」她笑咪咪地說。
「小姐﹐你要找人是吧﹖門開了﹐你可以進去了。」寒斯似乎不大願意跟她多談﹐想起上次被狗兒當柱子撒尿的經驗﹐他的臉上還會冒出黑線呢﹗
如果她都是這樣倒追男人的﹐那麼肯定大家都跑得飛快。
「啊﹐我又不急。」千夜索性放下手裡的包包﹐整個人傾身向前趴在窗口上。
「你在這邊上班喔﹖」
寒斯人繼續往後靠著﹐攤了攤手﹐懶得回答。
「想不到你是警衛耶﹐做這一行很辛苦吧﹖」每天對著門口無聊得要命﹐又不能打瞌睡﹐也不能偷看書﹐真是辛苦得不得了。
換作是她﹐一定不到半天就投降了。
她很難想像自己能乖乖地將屁股粘在椅子上長達八小時﹐一向覺得上班制度真是最不人道的制度﹐所以她從沒想過要去上那種朝九晚五的班﹐反正去了沒多久就會受不了。
「小姐﹐你到底要不要進去﹖」寒斯不知道自己該拿這女孩怎麼辦才好﹐喜歡他的女人那麼多﹐但沒見過這種類型的﹐似乎不大在意他是齜牙咧嘴﹐還是冷臉相向。
「我可以進去裡面坐坐嗎﹖我走半天了﹐好累喔﹗」她看了看他身後那張沙發﹐看起來挺誘人的。
「不可以。」寒斯乾脆將窗戶關上。
千夜又將窗戶打開來﹐人跟著又趴過去。「做警衛收入好嗎﹖那個BS的牛仔褲對薪水不高的人來說是有點貴﹐你那天幹麼堅持不肯拍照﹖」
寒斯聞言﹐原本一臉不耐煩準備攆人﹐但他眸色一轉﹐坐直身子靠向她。「一個月才兩萬多塊﹐所以我工作這麼多年﹐還是窮光蛋一枚﹐那天買的牛仔褲是我今年最奢侈的東西了。」
用這招應該有用吧﹖寒斯不愛穿正經八百的衣服﹐所以每次都是破爛牛仔褲﹐讓很多暗戀他的女人心碎﹐覺得世上真沒兩全的事情。好不容易有個如此有型的男人出現﹐偏是個窮光蛋﹐讓她們只敢遠觀﹐在心裡褻玩﹐也不敢真的跑來糾纏。
「這樣喔﹐那正好啊﹐老闆送了你好幾條吧﹖你可以穿好幾年了。」千夜心思倒是單純﹐沒馬上跳進他挖的坑裡面。
見計謀未奏效﹐寒斯又誇張地嘆口氣。「是啊﹐但是像我這樣每個月養自己都不夠了﹐也很難負擔其他開支﹐更別說交女朋友或是結婚了。」
「你不像會結婚的人。」千夜馬上搭話。「不過你放心好了﹐我不會嫌棄你的﹐我願意當你的女朋友。」
寒斯愣了一愣﹐臉差點現出可笑的呆愣表情。「可我不想交女朋友。」
「放心啦﹗我家雖然有點小錢﹐但我爸媽都不是舊觀念的人﹐不會反對的。」千夜也不真的那麼笨﹐看不出他想‘勸退’她。
不過他急於擺脫她的模樣﹐讓她更不想放棄。她對他的喜歡是有那麼兩點點﹐但也不至於讓她粘著人家不放﹐不過他的反應反而讓她捨不得放手。
「可是我真的很窮……」他真的要辭窮了﹐難道這女人不懂得放棄嗎﹖寒斯難得幾次的不自在都被這女人給遇上了﹐實在跟他平日那種落拓不羈又冷酷的浪子形象相違背。
不行﹐他必須擺脫這個女人。
「說點新鮮的吧﹗你一直說你很窮﹐言下之意窮是你不肯接受我追求的唯一原因﹐那既然我都說不嫌棄你了﹐是否代表我們可以交往了﹖」千夜故意無辜地眨了眨雙眼﹐他當她是沒腦袋的?女嗎﹖那她就配合一點﹐說話故意帶點傻氣。
寒斯差點沒翻白眼﹐完全清楚她是故意的。
「我不想跟你交往﹐你要是想知道實話的話。」他咬牙﹐暗自決定今天晚上要潛入牛仔褲專賣店﹐把那張海報給毀屍滅跡﹐他不想跟這女人有任何牽扯﹗
「為什麼﹖」她問得非常的認真﹐彷彿她真的不解﹐不過臉上完全沒有任何受傷的表情。
「你……」臉皮真夠厚﹗他敗給她了。「就是不喜歡你﹐需要說為什麼嗎﹖因為沒有理由喜歡。」
「可我覺得我自己不錯啊﹐長得又不醜﹐家裡又有錢﹐好歹也混到大學畢業了。還有﹐我要開始工作了喔﹗」她站直身子﹐得意地揚了揚手上的原文小說。
「那又怎麼樣﹖要說符合這些條件的女人也是滿街是啊﹐如果每個喜歡我的都得接受﹐哪還輪得到你﹖」寒斯這下真的毫不客氣了﹐而且他發現根本無須顧慮到她的自尊﹐她簡直是打不死的女金剛﹐無論他怎麼說都傷不到她。
千夜偏著頭想了一想。「說的也是喔﹗」
趁著她還搭不上話﹐他趕緊說﹕「你不是來找人嗎﹖還不趕快上去。」
「啊﹐對喔﹐我差點都忘了。」千夜提起包包﹐向他揮了揮手。「回頭見。」
「最好是別見了啦﹗」他低聲地咕噥道。
彭昕薇其實是千夜的學姊﹐大了她三屆。很多人都無法理解為何她倆會走在一起﹐畢竟無論性格與背景都南轅北轍﹐兩個人根本八竿子打不在一塊兒。
若說千夜在學校代表的是傲慢的富家千金﹐那麼彭昕薇就是上進女性的優秀代表。畢業三年﹐彭昕薇頂著外文與經濟雙學位的優勢踏入商界﹐現在已經是位居要職的新女性了。
「裘千夜﹐你怎麼慢吞吞的﹖我一壺茶都快冷了﹐你居然還沒出現。」彭昕薇在千夜一坐定馬上就劈哩啪啦地說了起來。
奮鬥了三年﹐昕薇最近終於買下這層公寓﹐背上沈重的貸款﹐給自己一個獨立的空間。
「我在樓下把男人。」千夜接過學姊遞來的英國骨瓷茶杯﹐這組杯子還是她送的。
「噗哧﹗」昕薇差點噴出嘴裡的茶。「你說什麼﹖」
「學姊﹐你這樣很噁心耶。」千夜遞了一張面紙給她﹐忍不住好笑起來。「有這麼不可思議嗎﹖你都沒發現你們樓下的警衛很有型嗎﹖不過我是沒想到還會再碰到他。」
「警衛﹖」昕薇瞪大了眼睛。「有嗎﹖我今天休假﹐都沒出門。不過平常日班的警衛雖然不醜﹐但也不至於吸引你裘大小姐吧﹖念四年大學都春心不動的人﹐有那麼容易被電到嗎﹖」
其實千夜的條件算是非常不錯﹐學校裡面追求她的人也不少﹐但千夜的人緣真的很差﹐至於原因﹐昕薇也是認識她一段時間之後﹐才終於慢慢瞭解的。
女生討厭千夜情有可原﹐畢竟很受男生歡迎的女孩﹐女性緣通常不怎麼樣﹔但是男生也有人討厭她﹐那就該怪她小姐根本不接受人家的追求﹐甚至連很有才氣的校園才子﹐都被她氣得暗吐幾缸血。
裘千夜這人﹐說穿了就是任性。
對於不想交往的﹐她連應酬都不會﹐一點人情世故也不懂。加上她不大跟同學說話﹐每次被誤解也都不解釋﹐所以她的人緣也就每下愈況。
不過昕薇是挺同情這個學妹的。這種個性在別人身上會被稱為性格﹐但在家境優渥的她身上﹐居然就變成了傲慢。
「那個男人很有趣﹐我喜歡他。」想起寒斯那忽而悠哉﹐忽而暗自咬牙的表情﹐她臉上忍不住泛起了一朵笑靨。
昕薇狐疑地看了她一眼﹐這妮子眼睛真的閃亮亮的耶﹗慘﹐該不會是認真的吧﹖
「千夜。」昕薇遲疑地喚。「你知道你父母雖然不大管你的交友狀況﹐但我不覺得他們會同意你跟一個警衛交往。」
開玩笑﹐光千夜手裡那個皮包﹐說不定都比那警衛的月薪高﹐這種戀情怎麼談哪﹖千夜難得昏頭﹐但她有義務提醒她。
「你說的是婚姻嗎﹖」千夜眨了眨眼。「我又沒說要跟他結婚。」
「難道你是想玩玩﹖」昕薇倒抽口氣。「千夜﹐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前衛﹖」她簡直不敢相信。
千夜呆愣了一下﹐隨即噴笑出來。「誰跟你說我要玩弄人家﹖我們兩個站在一起﹐誰都會覺得他比較像是玩弄女人的浪子。」
「你是說他不僅是個窮光蛋﹐還是個花心大蘿蔔﹖那你怎麼會看上那種人﹖」昕薇這下真是慌了。
難道女人被愛情沖昏頭時都這樣嗎﹖
慘了﹐她真的可以預見將來的悲劇了。
「學姊﹐你的想像力愈來愈豐富了﹐我看你別做你的經理﹐乾脆去編劇本算了﹐實在很有戲劇張力。」千夜偷偷喝了口花草茶﹐不理她誇張的臉色。
「那你解釋清楚啊﹗」昕薇是個中產階級出生的孩子﹐她在商界打滾﹐眼光跟見解都非常的理性﹐偏偏對千夜老容易產生一種保護心態。
「我的意思是說不一定會結婚﹐幹嘛去考慮那麼多外在的東西﹖就算他在世俗的眼光中是顆不值錢的石頭﹐但其實也可能是顆未經琢磨的鑽石呀﹗說不定過個幾年﹐人家變成一個大有為的人﹐隨便也比我這遊手好閑的人強吧﹖」
「嘖嘖﹐那些老愛說你沒腦袋的同學﹐應該聽聽你說的這番話。」昕薇佩服地看著她。「好吧﹐你有你的看法﹐說不定他真的是顆鑽石。但是小心你老爸﹐說不定他會反對。」
「我爸最近忙得很﹐不會發現的。再說﹐他有他的看法﹐我有我的做法。」千夜不以為意。「話說回來﹐寒斯連喜歡我都談不上﹐八字沒一撇。你快去幫我打聽這人的底細﹐我好進行追求的計劃。」
「追求﹖」昕薇覺得自己的頭慢慢地漲大了。
「嗯﹐記得去打聽喔﹗他姓寒﹐單名一個斯字﹐但怎麼寫我不清楚。」千夜說到這邊停頓了一下。「啊﹐我打去問他。」
昕薇還沒回神過來﹐千夜已經走到門口的對講機那邊﹐拿起對講機按下警衛室的對話鈕。
沒多久﹐視訊裡面的人就出現了﹐昕薇忍不住湊過去看。
「寒斯﹐是我。」千夜開朗地朝影像中的人揮揮手。
寒斯看起來不大高興﹐他似乎沒想到按下對講機的人是她﹐他的表情說明瞭早知道的話他就不會接。
「請問有何貴幹﹖」他似乎準備等她一說出「沒事」兩個字﹐立刻結束通話。
千夜當作沒看見他的壞臉色﹐笑著問﹕「寒斯﹐你的名字怎麼寫﹖是韓國的韓嗎﹖」
昕薇在後面一直拉她手﹐想叫她別鬧了﹐但是千夜不以為意。
「你問這幹什麼﹖」寒斯低著聲音問。
「不能說嗎﹖原來男人也會鬧彆扭啊﹗」她故意做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暗笑地看他咬牙切齒的模樣。
「寒流的寒﹐寒風的寒﹐寒冷的寒﹐你還想要知道什麼﹖」他湊近畫面﹐高挺的鼻梁差點頂到螢幕上。
「瞭解了。那斯呢﹖是斯斯的斯嗎﹖還是絲絲入扣的絲﹖」
「什麼斯斯﹖我還咳嗽膠囊勒﹗」寒斯開始考慮要拿出刀子威脅她少說話了。
「你沒別的事情了嗎﹖那再見﹐喔﹐不﹐是不見。」他說完馬上切斷視訊﹐畫面頓時陷入黑暗中。
「就說你鬧彆扭﹐還不承認。」千夜對著話筒做鬼臉﹐轉過頭去﹐卻看到昕薇已經笑到沒力了。「你笑得真用力喔﹖」
「哈哈哈哈﹐我忍不住了。」昕薇終於可以大聲笑出來。「你們兩個挺登對的﹐我沒見過誰能跟你這樣鬥嘴。」
「所以我說他挺有趣的﹐是吧﹖」千夜咧嘴笑了笑。
昕薇終於笑完﹐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不過那傢夥長得挺不錯的﹐配你正好。可惜太窮了﹐不然我也去把他。」她套用千夜的詞。
「那你要記得幫我打聽他喔﹐或許問問其他警衛啊﹗」千夜不忘提醒她。
昕薇翻翻白眼。「知道了。你來找我就只為了談論他﹖」
「不是﹐那是意外的收獲。」千夜勾起脣角﹐那要笑不笑的模樣看在昕薇的眼裡都覺嫵媚。
那個姓寒的傢夥顯然還沒見識到屬於千夜的魅力﹐不過她卻已經開始期待這一對會怎麼發展了。
「那我們言歸正傳吧﹗」
「你的翻譯方面的參考書借我﹐我得到一個案子﹐要翻譯……」
兩個女人轉移到書房繼續聊﹐千夜又待了好一陣子才離開。
雖然昕薇不把千夜說要‘把’寒斯的宣言聽在耳中﹐但千夜卻沒有忘記這件事情。過了幾天﹐她又殺到昕薇住的這棟大廈來。
不過今天當值的人不是寒斯。
「小姐訪客嗎﹖哪一號哪一樓﹐請登記一下。」今天的警衛也滿年輕的﹐穿著制服﹐理著小平頭﹐一看到千夜眼睛不禁亮了一下。
「寒斯今天沒當班嗎﹖」千夜有點失望。
「寒……你找寒哥啊﹖」警衛眼底的火苗馬上熄滅﹐肩膀似乎也垮下了一點。「他沒有每天來﹐偶爾來一下。」
「可是那天他明明值班啊﹗雖然他沒穿制服﹐但是警衛室只有他一人。」都怪昕薇忙著擴展自己的事業版圖﹐根本忘記幫她打聽寒斯的事情﹐到現在她對於寒斯的瞭解還是沒什麼進展。
「那是因為有人臨時請假啦﹐平常寒哥不用跟我們輪班的。」開玩笑﹐誰有那個膽叫他來輪班。不過這個小姐長得這麼優﹐居然也是個拜倒在寒哥牛仔褲下的女人﹐真是可惜哪﹗
「那你知道哪裡可以找到他嗎﹖」千夜不放棄希望地問。
「這……我不……清楚耶。」就算是清楚也不能說﹐誰敢洩漏寒哥的行蹤給女人知道﹐肯定被打死。上次不小心說溜嘴的小李被寒哥帶去特訓﹐回來時鼻青臉腫﹐肯定受了不少苦﹐犯不著為了一個漂亮美眉這樣犧牲。
「那我下次再來找他好了﹐謝謝。」千夜只好轉身離開﹐就算想順便去找昕薇﹐昕薇也不在﹐這種時間﹐大家都在上班的。
看了看手腕上的表﹐都快十點了。
她轉身慢慢地走出大廈﹐才轉出巷口﹐就看見一個熟悉的人影。
那人不是寒斯﹐但卻是跟寒斯有關的人。
「先生。」千夜跑過去朝謝武聖揮了揮手。
正要打開車門的謝武聖愣了一愣﹐見有女人朝他揮手﹐讓他開心了一下。他仔細看了看﹐覺得這女人有點面熟。
「我見過你嗎﹐小姐﹖」謝武聖小心翼翼地問。
「見過啊﹗不然我幹嘛跟你打招呼。」千夜平常沒這麼隨和的﹐按照她過去在學校的習慣﹐根本不會主動打招呼的。不過或許最近開始‘追求’寒斯﹐讓她也跟著開朗不少﹐也或許是脫離了學校﹐她身上的標籤變少了﹐所以整個人也活潑了許多。
「我也是覺得你有點面熟﹐可是……」謝武聖用力地想﹐不想錯過任何可能。自從他被愛戀多年的女人擺了一道﹐他對感情是滿保守跟消極的﹐不過眼前的女孩真的挺不錯的……
「在BS專賣店﹐你忘記了嗎﹖你把寒斯的褲子跟皮夾拿走﹐你都沒看到他的表情﹐精彩極了﹗後來他不得不妥協幫店家拍攝海報﹐否則他就得光著兩條腿去遊街了。」千夜說著還邊笑。
謝武聖經這一提醒﹐則完全想起來了。
「那一次我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我真的太沮喪了。」其實一離開那邊他就後悔了﹐但是他實在沒種回頭面對寒斯。
雖然他喜歡的女人愛上寒斯﹐並不是寒斯的錯﹐但他就是無法不介意﹐至少不是當下那時候便可以釋懷的。
「別太介意﹐我想寒斯也知道。我看他雖然很困窘﹐但也沒聽到他抱怨你。你們應該沒因此老死不相往來吧﹖」千夜好奇地問。
雖然那狀況實在太慘了﹐到現在她還清楚地記得那張海報上﹐寒斯那個不情願的表情﹐但她不以為寒斯是那種容不下不朋友發洩 心情的人。
「是沒有﹐不過我確實是做了不該做的事情。」都幾年的好兄弟了﹐他竟然還那樣小鼻子小眼睛的。
「還好吧﹐喜歡的人去喜歡上自己的朋友﹐應該很痛苦吧﹖」千夜同情地說。
武聖訝異地看向她。「你知道我的事情﹖寒斯跟你說的﹖」寒斯向來不大搭理愛慕他的女人﹐他無法想像寒斯會跟這小姐說起他的事情。
「是我後來遇到他﹐好奇纏著他問的。」看出他的訝異﹐千夜解釋著。「對不起﹐我跟你囉唆半天﹐都沒有自我介紹。我姓裘﹐名叫千夜。」
「裘小姐﹐你好。」武聖有點無措。「你跟寒斯……是什麼關係﹖」顯然她會出現在這附近不是巧合。
「我正在追求他。」千夜坦然地承認。她大方承認的態度﹐讓人無法不對她的追求行動升起一分敬意。
「追他的女人你不是第一個﹐但卻是第一個這麼坦白的。你好﹐我叫做謝武聖﹐是寒斯的大學死黨。」
「那你一定知道寒斯很多事情了﹐方便跟我說嗎﹖」千夜甚至掏出筆記本來﹐準備做記錄。
武聖好笑地看著她的動作。「既然你這麼大方﹐何不自己去問他呢﹖」想到寒斯會有的反應﹐他已經忍不住要先笑了。
「我剛剛去撲了個空﹐我以為警衛是固定輪班的﹐但他同事卻說寒斯沒有固定什麼時候來。」千夜困擾地說。
武聖愣了一愣﹐眼睛瞪得大大的。她不會是以為寒斯是警衛吧﹖「你對寒斯有多少認識﹖」
「除了他有你這個朋友﹐在這邊當警衛之外﹐我可說是一無所知。」千夜老實地回答。
武聖的表情有點怪怪的﹐但千夜也不好多問。
「那我就做個順水人情﹐告訴你他的行蹤。」武聖第一次看到一個女人在以為寒斯是個窮光蛋時仍想追求他﹐所以他好心地替兄弟留下這個難得的機會。
「真的嗎﹖」千夜眼睛又亮了。
「他正在巷口右轉那家咖啡廳吃早餐﹐你快一點還可以加入他。」武聖打開自己的車門﹐朝千夜揮了揮手之後坐了進去。
千夜愣了一下﹐開心地道謝後﹐人立刻往巷口移動了。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27:23
第三章
寒斯悠哉地半靠著椅子﹐一手支撐在椅子扶把上﹐一手指間夾著煙﹐桌上的三明治跟沙拉吃了個乾淨﹐杯子裡面的咖啡還保持八分滿。
不是他沒喝咖啡﹐而是好心的店員不斷地幫他續杯。他知道那個女服務生喜歡他﹐但他無意為了成全人家而灌咖啡灌到死。
目光懶懶地落在落地窗外的走廊上﹐腦子裡轉著下午要開會的幾個重點。然而當走廊上一個愈來愈清楚的身影朝他逼近﹐他驚愕地站起來﹐打算要撤退。
「寒先生﹐你要走了啊﹖」女服務生手裡拿著咖啡壺﹐一臉失望地問。
「對﹐我要走了﹐這些記我帳上。」他有點驚惶地按熄手裡的煙﹐然後拿起隨身的東西準備閃人。
但他的動作顯然不夠快﹐眼看著是逃不掉了。
「寒斯﹐你真的在這邊﹐終於找到你了。」
裘千夜走進來﹐陽光灑在她身上﹐亮了她一身﹐教她看起來十分賞心悅目﹐可惜寒斯不敢多欣賞。
「我要走了﹐你慢用。」他丟下這句話就打算閃人﹐心裡正納悶著究竟是誰出賣他﹐等下要回去算帳。
「等一下。」千夜勾住他的手臂﹐硬是將他拖回來。「你看我幫你帶什麼來了﹖」她開心地拿出提袋中的牛仔褲。
「我不管你帶了什麼﹐我不喜歡你﹐你也別來找我了。」寒斯確定自己的聲音已經夠冷了﹐但這女人怎麼好像感受不到低溫似的﹖﹗
「那好吧﹗」千夜放開手﹐獨自走到他剛剛坐著的那桌﹐坐下來。「我直接把你的住址給歐巴桑店長﹐以後她會自己跟你聯絡。」
正以為自己的冷漠已經奏效的寒斯﹐離去的腳步再次僵住。他轉身問她﹕「什麼店長﹖」他的聲音壓得低低的﹐聽起來像是在低咆。
千夜彷彿沒聽到他說話﹐朝服務生招手。「小姐﹐我要一份沙拉跟咖啡﹐還有﹐我的咖啡不要糖﹐奶泡打密一點喔﹗都十點了﹐難怪餓了。」
被晾在一旁的寒斯咬牙折了回來﹐站在她面前﹐俯瞪著她。「你剛剛說的是什麼意思﹖」
千夜訝異地擡起頭來﹐彷彿現在才看到他。「啊﹐你還在喔﹖」
寒斯看起來像是想把她撕了﹐他的眼底滿是不悅﹐卻沒辦法就這樣轉身離開。她剛剛說的那句話﹐真的讓他心生不良預感。
「哪一句﹖」她擡頭看他﹐揉了揉頸子。「我這樣脖子好酸喔。」說完根本不看他﹐低下頭研究起服務生還沒收走的菜單。
「你這女人﹗」寒斯氣唬唬地在她對面一屁股坐了下來﹐然後拿自己的臉貼近她﹐幾乎就要靠到她臉上了﹐就是不讓她忽視他的存在。
千夜在心裡偷笑﹐看不出來這男人這麼幼稚。
「你還在啊﹖」她眨了眨眼睛。
「你到底說不說﹖」他確定如果她再考驗他的耐性﹐他就要讓她知道她的小脖子跟他手掌吻合的程度。
「說就說﹐幹嘛這麼緊張﹖」她緩緩拿出剛剛的提袋。「我今天去BS專櫃拿褲子﹐那個店長說你上次死都不留資料給她﹐害她都無法送新品給你﹐於是我就好心地幫她送來了。」
「你告訴她我住在哪裡了﹖」寒斯一把捏住她的手。
千夜心跳漏了一拍﹐雖然他力道太大弄痛了她﹐但他的手握住她的感覺非常的特別﹐讓她心裡有種異樣的感覺。
或許她對他已經不單純因為好玩而追求﹐搞不好她是真的太喜歡這個男人了。
她的心跳得飛快﹐不知道是因為恐慌或是興奮。
「還……沒啊﹗」她低聲地說。
他終於放開她﹐靠回座位中。「不准你說﹐聽懂了嗎﹖」
「你又不是我的誰﹐我幹麼聽你的﹖」失去他溫暖的大手﹐她的心跳正常了許多。
「裘千夜﹐你真是……」他找不出話來說她。「那個歐巴桑實在太粘人了﹐我若是讓她知道我住哪裡還得了﹖拍了一張海報我就已經夠丟臉了﹐怎麼可能答應她再拍﹖﹗」
「你怎麼這麼厲害﹐店長確實想再找你拍。聽說我們拍的那款牛仔褲賣得非常好﹐她高興得不得了﹐你看﹐這幾條都是最新款的牛仔褲﹐她送你的。」千夜把提袋遞給他。
「我不要。」他將那袋子拍開﹐賭氣似的一屁股坐下。
「幹麼不要﹖我覺得你穿牛仔褲很好看啊﹐尤其BS的剪裁很能襯托出你那雙長腿。」千夜就事論事﹐說話間目光還在他往前伸的長腿上溜了一圈。
她的目光讓他頓覺溫度提高了幾度。
「廢話少說﹐我要你答應我﹐不准把我的資料透露給那個店長知道。」他站起來逼近她﹐臉都快貼上她的。
兩人靠近的程度讓她清楚地發現﹐他有一雙好看的雙眼皮眼睛﹐那兩排睫毛還挺長的。他挺直的鼻梁幾乎要抵到她的鼻子了﹐鼻端吹出來的熱息清楚地煽動著她的肌膚。
她偷偷地加快了呼吸的次數﹐雙眼根本無法移開他的臉龐。
這陣沈默讓他也開始感覺到不對勁﹐他的手支在桌子上﹐身子幾乎懸宕在她身上﹐雖然他是為了加強自己威脅的動作﹐但外人看來真像是他要傾身吻她。
「寒……斯。」頓覺喉嚨有些乾渴﹐她拿起水杯喝了口水﹐卻看到他的喉結也跟著她的吞咽動作而上下動了一下。
難道他也渴了嗎﹖
「快點答應我。」寒斯拿起桌上的水杯跟著喝了一大口。
「那……」是我的杯子。她沒種說完﹐話在他兇狠的目光下吞了回去。終於﹐他退開她身邊﹐讓她的呼吸得以正常一點。
幸好服務生來得剛剛好﹐打破了這種有點詭異的氣氛。
「小姐﹐你點的餐。」服務生將東西放下﹐好奇地多看了他倆一眼﹐這才悻悻然離去。
「你不是急著走嗎﹖怎麼﹐現在有空陪我吃早餐了﹖」千夜拿起叉子開始吃沙拉﹐心裡頭鎮定了許多。「還是你要請我﹖」
「我請你。」寒斯從皮夾掏出五百塊放在桌上。「這樣你是否可以別再來找我﹖」
千夜頓了一下﹐有一點點受傷﹐但眼底的那抹黯然很快地化去。
「我看這樣好了……」她放下叉子﹐轉身從皮包翻出兩張千元大鈔﹐在他困惑的目光中擺到桌上。「我請你﹐這樣你是否就可以別再拒絕我﹖」
啊﹐被將了一軍。
寒斯眼底不禁激起一點欣賞之意﹐這女子挺聰明的﹐至少機靈﹐不過他不打算就這樣接受她的‘追求’。
「沒空理你。」說完他轉身就要走﹐但千夜的話阻止了他的腳步──
「你要是沒空拿﹐牛仔褲我改天再給你送去。」她的聲音顯得雀躍﹐讓他暗自咬牙。
寒斯腳跟一轉﹐大手一抄﹐將她擺在椅子上面的提袋撈起﹐然後頭也不回地離去。
千夜看著他高大的背影消失在街角﹐脣邊含著一抹淡笑。拿起桌上他沒拿走的五百塊錢﹐笑著去結帳。
這樣﹐她也算欠他一頓﹐等領薪水後再請他。
雖然她不缺錢用﹐馬上就可以回請他﹐但總覺得用自己賺的錢比較有誠意。所以她還是乖乖去把書翻譯好﹐領了錢好請客。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這緣故﹐她忽然覺得能工作也很不錯。
最近千夜很少出門﹐大部分時間還真的待在家裡翻譯﹐很快地她也交完部分的翻譯稿﹐速度比她自己預估的要快。
周末下午﹐彭昕薇進到裘家別墅的大門時還在暗自唏噓﹐這裘家她雖然來過幾次﹐每次來還是覺得這房子大得誇張。
位於臺北近郊﹐裘家的別墅佔地好幾百坪﹐算得上頗豪華的。一進了門﹐千夜在傭人的通報後下樓來。
「我以為你迷路了﹐上來吧﹗」千夜沖著昕薇說。
千夜的臥室在二樓﹐二樓也有起居室﹐昕薇每次來﹐她們都在起居室吃吃喝喝兼聊天。
「你今天怎麼沒出去﹖我以為你應該往外邊跑才是正常。」昕薇拿起傭人為她們準備的水果茶喝了一口﹐味道是真的很道地﹐比外面店裡賣的還好喝。
「周末到處都是人啊﹐再說我好歹也是有一點工作﹐最近都在家裡處理出版社的翻譯稿子﹐我想早點交差。」千夜淡淡地說﹐卻引來昕薇詫異的一瞥。
「你這麼認真啊﹖喜歡翻譯的工作﹖」
「還滿喜歡的。」千夜說著。「再說我也想自己賺點錢﹐才能用得理直氣壯。」
千夜的話為她引來更詫異的目光。
「你居然會說這種話﹖」千夜雖不是那種以敗家血拼為正職的女人﹐但也從來不是那種想在職場上一展遠景的人。「說﹐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該不會你家的經濟狀況發生什麼危機吧﹖」
「我家的經濟狀況我是不清楚是否有危機﹐我爸跟老哥三天兩頭沒回家﹐有點不大正常。不過反正我也幫不上忙﹐所以也沒多問。」千夜說。「我是因為上次寒斯請我吃早餐﹐我想回請他。不過如果拿我爸的錢去請他﹐總覺得不夠誠意﹐所以我想領了稿費請他吃飯。」
「你是為了寒斯﹖﹗」昕薇提高了嗓音。
「有必要這麼驚訝嗎﹖我只不過覺得挺喜歡他的。」這麼說是含蓄了﹐千夜倒是第一次對一個男人產生這種難得的專注力。
「那如果我告訴你﹐那傢夥跟你想的不一樣﹐你會有什麼感覺﹖」昕薇小心翼翼地問。
「怎麼個不一樣法﹖還是你要告訴我說他喜歡的其實是男人﹖」千夜知道昕薇一定是打聽到什麼了﹐今天才會特意跑這一趟。
「不是啦﹐是關於他的工作──」昕薇繼續說。「他並不是你想像的是個警衛﹐事實上我聽說他擁有那棟大樓。」
「擁有﹖」千夜不大能理解地看著她。「可是那大樓不是有很多住戶﹐你也是買了其中一層……」
「我聽說那整棟大樓原本都是他的﹐當然有大半都已經出售﹐其他的則是出租。也就是說﹐他不僅不窮﹐應該還很有錢。你知道那邊房價﹐我買那層公寓可說花盡了積蓄﹐外加沈重的貸款﹐所以你可以想像寒斯絕對不是窮人。」
「那又怎麼樣﹖」千夜是很認真地在問這問題﹐對她來說﹐這些外在條件並不影響她。
「難道你不覺得這事情有點詭異嗎﹖你誤會他是個窮光蛋﹐他也不解釋﹔不過如果他真的那麼有錢﹐或許你家人就不會反對你跟他在一起了。」
「或許他喜歡裝窮﹐否則光他那種氣質就能吸引不少女人﹐何況要是他真的有錢﹐追他的人肯定更多﹐難怪他那麼不耐煩。」千夜想起他氣急敗壞的表情﹐忍不住嘴角又勾起一抹笑意。
「總之大小姐你就是不把這些訊息當一回事﹐那麼我也沒必要繼續告訴你他的其他事情。」昕薇有點羨慕千夜可以這麼單純地看待感情。
不過那是因為千夜的家境好﹐裘家也算是有錢人﹐所以無論她將來的對像是窮是富﹐她都不必因為經濟壓力而在感情上有其他考量。
這是現實﹐也是無可奈何的。
「這樣你不覺得難過嗎﹖還是你也喜歡寒斯這一型的﹖」千夜倒是有點好奇﹐ 昕薇的條件也很不錯﹐但身邊來去幾個對象都沒有結果。
「拜託﹐我怎麼會喜歡那種浪子﹖」昕薇翻翻白眼。「他看起來就很不羈﹐說不定哪天行囊一背就去流浪﹐跟了這種人豈不是要當那個扛責任的人﹖他盡情去流浪﹐你就得守著這些等他回來──這不是我能做得到的。」
「喔﹖」千夜倒是沒這麼想過他﹐總覺得他那懶散的外表下應該會有著可靠的肩膀。不過她也不是因為想依靠他才接近他﹐總之就是一種莫名的吸引力。
「再說我聽說那傢夥桃花可是滿天開耶﹐我沒力氣去爭風吃醋。」昕薇自認是新時代女性﹐不會為了一個男人失了格。
「桃花開他的﹐反正他若心在你身上﹐外面桃花怎麼開也不相干。相反的﹐若是心不在﹐就算外面桃花不開﹐他也會去自己栽。」千夜倒想知道當自己真的面臨這些的時候﹐會有什麼感覺。不過她跟他八字始終沒一撇﹐所以答案現在是無從得知。
「我沒有那種胸襟。」昕薇說。「我要的只是一個平凡的男人﹐真正有擔當﹑願意珍賞我的男人。至於像寒斯這種的﹐不在我的守備範圍之內。」
「你剛剛不是說還有什麼要告訴我的﹐說吧﹗」千夜想到她之前說的話。
「也沒什麼﹐就是他似乎自己開了一家保全公司﹐我們大樓的保全就是他的公司做的﹐所以我想這是他會出現在警衛室的原因。」
「難怪你樓下的警衛提到他時﹐表情帶著一點畏懼。」千夜想到那天那個警衛的模樣。
「好啦﹐既然你知道寒斯的背景之後﹐還想繼續‘追求’他﹐那我也沒什麼意見﹐改天來我家吃個飯吧﹗」昕薇打算告辭。
「你不多坐一下嗎﹖在這邊吃過晚飯再走吧﹐等我交完這本譯稿﹐我們去逛街。」
「沒問題﹐但晚飯就免了﹐我有幾個案子要準備﹐禮拜一要開會。我先走了﹐再見。」昕薇笑著說。
千夜也不打算勉強﹐就送她下樓﹐順便幫她叫了輛計程車。
回過頭﹐千夜還是坐回到電腦前﹐繼續她翻譯的工作。
千夜在學校念書的時候成績一直不錯﹐加上她翻譯這小說似乎翻出一點興趣跟心得﹐過沒幾天﹐她居然很順利地交完了整本譯稿。
撥空到出版社交最後的稿子﹐主編又給了她一本書﹐順便把上一本小說譯稿的稿費給她﹐是張即期的支票。
拿到支票﹐千夜的心情好得不得了﹐當下就決定去找寒斯。
不過﹐不知道寒斯真正上班的地點﹐也只好到昕薇住的大廈碰碰運氣。
「請問一下﹐寒斯今天有來嗎﹖」千夜探頭一看﹐今天是另外一個年輕的警衛。
不知道寒斯公司裡的警衛是否都這麼年輕﹐上次那個跟今天這個看起來都不到二十五歲。
小吳看到千夜時眼睛頓時一亮﹐不過在發現來人居然是找寒哥的﹐好心情立刻沒了。
「寒哥……不在。」他可沒忘記上次不小心洩 漏了寒哥行蹤的後果。
寒哥將他帶到山訓場操了三天兩夜﹐在他覺得自己大約快死了的時候﹐寒哥開著車把他載下山﹐打開他宿舍的門﹐一把將他扔進去。
那次﹐他足足躺了兩天才爬得出房門。那種滋味他可不想再嘗﹐不過眼前這女生臉上的失望是那麼的明顯﹐讓他猶豫了起來。
「那你也不可能告訴我哪裡找得到他﹐對不對﹖」千夜失望地說。寒斯果然如她所料﹐平日看來散漫﹐但要求下屬肯定滿嚴厲的﹐好讓他的屬下不敢隨便洩 漏他的行蹤。
「小姐﹐他不是每天都來的﹐寒哥也不是住在這裡。」很多女人以為寒哥擁有這棟大廈﹐應該會住在這裡﹐所以常在這裡守株待兔﹐不過通常都是撲了個空。
「謝謝你﹐那我改天再來。」千夜也不打算為難人家﹐帶著歉意地回以微笑﹐轉身走開。
她的知難而退反而讓小吳不忍心。
「等等……」見她停住腳步回過頭來﹐小吳繼續說﹕「我們的辦公室離這邊不遠﹐寒哥也常在這附近買東西﹑吃飯什麼的﹐就這樣……」他遲疑著﹐不知道該怎樣措詞才能不提供太多訊息﹐又給她一點暗示。
幸好千夜夠冰雪聰明﹐她眨了眨眼﹐開心地笑著說﹕「我知道了﹐反正我找不到人也沒事幹﹐就在這附近逛逛。」
「我﹑我什麼……也沒說喔﹗」小吳想起那場恐怖的山訓﹐覺得頭皮開始發麻。
「是啊﹐我什麼也沒聽見。」千夜很有默契地跟他眨眨眼﹐安撫他的恐懼。
見到千夜的笑容﹐小吳忍不住放下心中大石。「那……你慢走。」
千夜跟他揮了揮手﹐走出巷口﹐開始她的‘閑晃’。
其實這附近的店家還真不少﹐書店﹑速食店﹑咖啡館﹐各式商店都有﹐她每到一家店都進去晃晃﹐看看能否遇到寒斯。
結果﹐在她逛過了錄影帶店﹐喝了兩家咖啡館的外帶咖啡﹐又逛了鞋店跟速食店之後﹐她終於在書店看到他了。
站在雜誌架前﹐寒斯腋下挾著一本雜誌﹐手裡還翻著一本。她走過去站在他身邊﹐也拿起一本汽車雜誌﹐有模有樣地看了起來。
終於﹐寒斯察覺到不對勁﹐放下看得津津有味的雜誌﹐轉頭看她。其實正確說法是──瞪她。
「你怎麼會在這裡﹖」他的語氣一點都不像是驚喜。
「啊﹐好巧喔﹗」千夜誇張地眨著眼睛﹐一看就知道是裝的。「我去找你找不到﹐就在這附近逛了起來﹐想不到就遇到你了。」
寒斯握住她手肘﹐將她拖往櫃臺﹐很快地結了帳﹐然後繼續把她拖出店外。
「你做什麼一直纏著我﹖我上次已經跟你說清楚了﹐我對你沒興趣。」因為怕引起他人注意﹐他才把她拖出店裡﹐畢竟這附近認得他的人也不少。
「我沒問你有沒有興趣﹐我是來回請你的﹐你上次請我吃飯﹐今天我請你。」千夜不管他臉色有多難看﹐照樣開開心心的。
「我什麼時候請你吃飯了﹐你不要破壞我名聲。」他不爽地看著她﹐不懂她為何一點也不怕他。
「我哪有破壞你名聲﹖」千夜笑著說。「你上次請我吃早餐﹐忘了嗎﹖我今天領稿費﹐所以請你吃飯﹐你想吃什麼﹖」
「我不想跟你吃飯。」他再次說。
「我是很有誠意的耶﹐這不是我爸的錢﹐是我第一次自己賺的錢﹐拿這錢請你吃飯﹐夠有誠意了吧﹖」她掏出支票在他眼前晃一晃。
寒斯捏住支票一角﹐低頭說﹕「這是支票。」
「我知道這是支票﹐我沒那麼不食人間煙火。」她笑笑說。
「它兌現需要時間﹐你現在拿什麼請我﹖」他故意刁難。
「這簡單啊﹐我先用信用卡﹐等到兌現了再去付卡款﹐這不就得了。」她就知道這傢夥想刁難她。
不知道一般女人追求男人是否也像她一樣辛苦﹐不過寒斯這傢夥還真的挺難搞的。
「我不要信用卡﹐你只能用現金﹐等你兌現了再來找我。」他打算馬上訂機票﹐明天就去美國探望母親。這幾天他老媽打了無數通電話煩他﹐說他多不孝﹐整年都沒去看她一次。雖然他一直都沒打算因此而飛去美國﹐但他打算現在改變主意了。
「到時候你恐怕不知道在地球哪個角落了﹐我有那麼笨嗎﹖」千夜涼涼地說﹐他真的當她智商只有五十嗎﹖「要不你跟我兌換﹐我票給你﹐你現金給我。」
「我為什麼要﹖」他又瞪著她看了。
千夜聳聳肩。「我不介意繼續跟你討論這問題﹐不過我看你後面那個大嬸跟大嬸後面那個大叔好像認識你﹐你要不要先跟他們打個招呼﹖」
寒斯順著她的話往後一瞥﹐發現是從小看著他長大的鄰居﹐他當機立斷地拉住她的手往巷子裡鑽。
「我的車在這邊﹐上車。」他將她塞進車子裡面﹐隨即發動車子﹐逃命似地駛離這個社區。
開玩笑﹐再待下去﹐那位鄰居可能就打電話到美國給他老媽通風報信。他敢打賭﹐沒多久老媽一定飛回來瞎攪和﹐他的平靜日子也跟著破滅了。
相較之下﹐跟這女人吃頓飯還划算一點﹗
他有點無奈地想。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27:38
第四章
為了避開他認識的左鄰右舍﹐怕引起紛飛的謠言﹐他開著車到處繞﹐然後停在一家速食店門口。
「你想吃麥當勞﹖」千夜瞪大眼睛看著他下車。
「吃不慣嗎﹖那算了﹐我幫你叫車。」寒斯說著伸手就要攔計程車。
千夜撲過去一把扯住他的手臂。「你這人還真是毫不客氣地表現出你的不耐煩喔﹗」她瞪他﹐頓時覺得好笑。
「沒事笑什麼笑﹖」他發現這女人還滿愛笑的﹐常常莫名其妙自己笑起來。可惡的是她的笑容燦亮又甜美﹐親和力十足﹐讓他愈來愈難爽快地拒絕她。
「因為你每次那樣子就像個小學生啊﹐明明就是大人了﹐還老愛鬧彆扭。」她抿著嘴偷笑。
「小學生﹖鬧彆扭﹖」他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好像她再多說一次就要咬她。
「你看你﹐好像拿著粉筆在課桌椅上畫一條線﹐凶巴巴地說「不准超過這條線」﹐好可愛喔﹗」她仰著頭瞧他﹐一點也不在意他高大的身形所造成的壓迫感。
「可愛﹖」他繼續咬牙﹐忽然不知道該怎樣表達他的不爽。
「我發現你今天很愛當鸚鵡耶﹗」她笑著勾住他的手往裡面走。「還有﹐你若承認你其實很喜歡我約你﹐我不會笑你的。」
寒斯不甘不願地被拖著走﹐嘴角卻有著一抹淡淡的﹑帶著些許彆扭的笑。別人看來﹐他們就像是一對吵嘴的情侶。
兩個人來到櫃臺前﹐因為不是假日﹐人還不多。
「你要吃什麼﹖全餐嗎﹖」千夜掏出錢包﹐偏著頭問他。
寒斯沈默著。
「需要考慮這麼久嗎﹖」千夜轉過頭去要催促他﹐卻發現他的眉頭皺得死緊﹐瞪著菜單看的模樣像在看仇人。
「我不想吃這個了。」這下換他扯住她的手﹐一把將她拖出店外。一直到被塞進車子﹐千夜還沒回過神來。
他就這樣把她拖出來﹖
店員心裡一定嘔得要死吧﹖這男人夠率性的。
「你不讓我吃漢堡﹐要載我去哪裡﹖」她好奇地看他專心開車的臉﹐大大方方地盯著人家看。
他的五官粗獷了點﹐給人一種狂野的感覺﹐難怪昕薇要說他是浪子。不過她不認為他是那種對感情隨便的人﹐至少跟他接觸幾次下來﹐他表現出來的都不是那回事﹐甚且還很怕被女人纏上。
不過看人也不可以只憑直覺﹐千夜決定要找機會多跟他相處﹐以便更瞭解他這個人﹐怕只怕到那時就算知道他是個對感情不專的人﹐她也已經太過於喜歡他了。
「來了就知道。」他嘴角噙著笑。
二十分鐘之後﹐她吃到了此生吃過最好吃的牛肉麵。
那時﹐她真的覺得自己已經很靠近他了。回家的路上﹐她心下還在盤算著下次該找他去做些什麼事情﹐心情真是雀躍萬分。
千夜的好心情只維持到抵達家門時。
一下了計程車﹐她就覺得怪怪的。
鐵門虛掩著﹐宅院裡居然一個人影也沒有﹐傭人都到哪裡去了呢﹖
她努力地回想著早上出門時是否有看到他們﹐但她無法確定。當時她忙著要去出版社交稿拿稿費﹐期待著與寒斯共度一段時光﹐根本無心留意這些。
「劉嫂﹖」難得的她用自己的鑰匙打開門﹐推開門她出聲喚人。
沒有人回答她。幫忙做飯的劉嫂不在﹖
換好了鞋﹐她來到客廳。本以為空無一人的客廳端坐著三個人﹐她的父親﹑母親﹐還有大哥。
「爸﹐媽﹐大哥﹐你們沒有出去﹖」千夜心下一陣疑惑。
父親與大哥通常都在公司忙﹐母親也很少待在家中﹐不是跟朋友去逛街﹑打球﹐就是去參加些什麼活動的﹐總之﹐她沒興趣知道。
在裘家﹐傭人是比主人還多的。
「千夜。」裘境謙看著自己的女兒﹐艱難地開口。
「爸﹐你怎麼了﹖」千夜疑惑地看著自己的老爸﹐原本英姿勃發的父親變得頹然落寞﹐鬢邊的髮竟也白了大片。
「過來這邊﹐爸有話跟你說。」裘境謙推了推眼鏡﹐緩緩地說。
千夜豈是那種粗神經的人﹐光看家人沈重的臉色﹐還有母親與大哥那沈默不語的樣子﹐她也猜得到情況很不妙。
「發生什麼事了﹖」千夜謹慎地在沙發上坐下來。
「千夜﹐爸的公司垮了。」裘境謙說話的語氣相當的輕﹐但她卻聽得出來那每個字都像有千斤重似地落下。
「垮了﹖爸是說我們家破產了﹖」千夜怔怔地﹐一時之間不知道該怎麼反應。
「是的﹐我應該早告訴你的﹐但我跟你大哥以為還有機會挽救……」裘境謙支著額﹐頹喪地說。「傭人都被遣散了﹐房子裡的東西很快就會有人來搬走﹐就連房子應該也要易主了。」
千夜看著父親擡起頭來﹐眼底的歉意那樣深濃。
「所以我們要搬家嗎﹖什麼時候﹖我馬上去準備。」千夜不想表現出自己的驚慌失措﹐她不想再讓父親難受。
老實說﹐她平日能孝順父親的機會真不多﹐畢竟父親要什麼沒有呢﹖直到此刻﹐她覺得至少自己要能夠像個大人。
「千夜﹐爸對不起你。」裘境謙忍不住激動。
「沒有什麼對不起的。以前你用工作換來我們富裕的家境﹐現在只不過回到原點而已﹐爸﹐別難過了。」千夜安慰著父親﹐很清楚未來的日子將有許多苦頭要吃。
她看到母親偷偷流淚﹐她不哭。她想﹐未來要流的淚搞不好更多﹐現在就別浪費了吧﹗
警衛室內有兩個男人。
一個穿著警衛的制服﹐正襟危坐地盯著螢幕﹐一邊還要分神偷瞄旁邊的男人。另外一個癱靠在後方的沙發上﹐視線一直停駐在窗外的馬路上。
「唉。」
淡淡的嘆氣聲將小吳本就緊繃的神經差點繃斷。
「寒哥﹐你心情不好喔﹖」他從來沒聽過寒斯嘆氣。
「沒有啊﹗」寒斯回答得很快﹐但聽起來就是不大開心。「為什麼這麼問﹖」他自從去了一趟美國﹐回來後就沒什麼衝勁工作﹐若非必要﹐連公司他都不是很常進去。
或許他是還沒休夠假吧﹗
可是他明明就被老媽的嘮叨給煩得不得了﹐才待不到兩周就包袱款款落跑﹐在美國到處溜達了一下﹐發現沒什麼好玩的﹐很快地就搭上飛機﹐乖乖回臺灣了。
唉﹐人都說他是浪子﹐但他現在連流浪的心情都沒有。
「因為……」小吳又偷看了他一眼﹐以免亂回答等一下惹來一頓拳頭。「寒哥嘆了好多次氣喔﹗」
「我嘆氣﹖」他的眉毛豎起來的模樣有點猙獰。「我怎麼可能嘆氣﹖﹗」又不是傷春悲秋的詩人﹐他怎可能嘆氣﹖
小吳看了下他的臉色﹐盡量不動聲色地將椅子往後面滑動﹐好避開他更遠一點。「三次了。」
「三次﹖」寒斯不可思議地瞪著小吳看。
小吳用力地點了下頭。「寒哥﹐你是不是在等什麼人﹖」不然幹麼一直望著馬路﹐像是被拋棄的可憐男人。不過後面這兩句小吳可沒膽說出口﹐而且﹐光只是問了一句﹐寒斯的臉色就沈下來了。
「沒有。」寒斯倏然起身﹐撈起放在桌上的鑰匙就往外跑。
「還說沒有……」小吳小小聲地念著。
寒斯煩躁地上了自己的車﹐發動車子駛離。
他漫無目的地亂逛﹐也不知道要去哪裡﹐只是覺得有種煩躁的感覺。
小吳說他在等人﹖
他哪有﹖﹗
他頂多只是有點好奇﹐那個原本三天兩頭就黏過來的影子怎麼不見了。他想了很多方法要拒絕她﹐她再不出現﹐他都怕自己忘記那些研擬出來的招式了。
可惡﹗
該死﹗
他用力地踩下油門﹐在車陣中飛梭﹐完全不管會引來路上車子的抗議﹐只想消解心頭的煩悶。飄了一陣子﹐他才漸漸地把車速緩下來﹐一擡頭﹐居然看到『BS牛仔專賣店』幾個大字。
他心一驚﹐將車子靠邊停下﹐視線忍不住落到架在店門口那張超大海報──
他自己的表情怎麼那麼臭啊﹖看起來真像是鬧彆扭的孩子。
記得那女人也這樣說過他。
是的﹐那女人……裘千夜﹐其實長得還滿漂亮的。他的視線緩緩地搜尋過海報上那張笑得可愛的臉﹐那秀挺的鼻子讓人好想捏她一把。奇怪﹐他以前面對她時怎麼沒這麼衝動﹖
他不是覺得這女人很煩人的嗎﹖
完蛋了﹐他的腦筋一定是不正常了﹐所以才會停在這裡盯著那張海報猛看。
彷彿想甩掉這種可怕的感覺﹐他再次發動車子往前開。
半小時後﹐他很無奈地開回到小吳值班的那棟大樓﹐臉色凝重地走進警衛室。
小吳看著他進來﹐才瞄一眼他的臉色﹐馬上暗自叫苦。
唉﹐寒哥的心情好像更差了。
寒斯看都不看小吳一眼﹐拿起煙跟打火機﹐走到中庭去抽煙。
才點燃煙吸了一口﹐他從額前半垂的發間看到一隻眼熟的馬爾濟斯狗﹐正朝他奔過來。
「汪汪汪﹗」馬爾濟斯小小的身子興奮得不得了﹐拖著主人邊跑邊跳。
他趕緊撥開已經過肩的髮﹐眼睛瞪大仔細瞧──這狗兒太眼熟了﹗
他忽地憶起上回被狗撒尿的事﹐忍不住將腳往後縮了一縮。
「小寶﹐慢點﹐等等我啊﹗」
女子的聲音透著些許驚慌﹐寒斯驀地拾起頭來──
不是她。
說不出的失望霎時充斥著他的心。
那牽著狗的女子剪著時髦的短髮﹐一身幹練的上班族打扮﹐跟裘千夜的模樣相差許多。
寒斯暗暗地嘆了口氣。
「你……就是寒斯﹖」女子定定地站在寒斯面前﹐試探地問。
寒斯愣了一下。
他沒有想到會被指名道姓地叫出來。雖然他偶爾會在這邊晃﹐且這棟大廈有一大半的產權在他手上﹐但認識他的人應該不大多才對。再說﹐他確定自己不認識這女子。
「我是。」寒斯不冷不熱地回答。「你是哪位﹖」
怎奈對方並不直接回答他的問題﹐反而雙手環胸﹐煞有介事地打量起他來。
「難怪小寶見到你這麼熱情﹐顯然它對你的腿情有獨鐘。」彭昕薇笑得有點壞心地說。
寒斯聞言眼睛瞇了起來。「你認識裘千夜﹖這是她的狗﹖」果然是那只跟他的褲管有仇的臭小狗。
「我叫彭昕薇﹐就住在這棟大樓﹐也是千夜唯一的朋友。」昕薇大方地自我介紹。
寒斯挑了挑眉。「唯一的﹖」怎麼會有人只有一個朋友﹖怪哉﹗
「是啊﹐因為那女人太愛耍酷了﹐所以根本沒有朋友。」昕薇原本要帶著小寶去散步﹐然後要趕著去上班﹐沒想到卻遇到他。
她很想知道這男人對千夜有什麼感覺﹐兩人會不會有什麼發展﹐雖然千夜現在的狀況可能自顧不暇了﹐但她總有忙完的一天吧﹗
「愛耍酷﹖我們認識的是同一個人嗎﹖裘千夜耶﹗」那女人成天纏著他﹐挺愛笑的﹐話又多﹐怎可能愛耍酷﹖﹗
昕薇抿起嘴笑了。「她對別人一向不大有話說﹐而她不說話不笑的樣子看起來是真的有幾分傲氣﹐加上她長得很不錯﹐家裡又有錢﹐給人一種距離感﹐更重要的是她從不去解釋。」她有意透露一點千夜的狀況給他知道﹐想探探他究竟會有多在乎。
「解釋什麼﹖」他果然馬上介面問。
昕薇滿意地笑了笑。「很多啊﹐任何對她的誤解﹐她從不解釋﹐所以名聲愈來愈爛﹐一個朋友也沒有。」
「那你怎會跟她成為朋友﹖」寒斯倒是很想知道這兩個女人怎麼混在一起的。
「因為我聰明啊﹐一眼看穿她那彆扭的性子。」昕薇聳聳肩。
「哈哈﹗」彆扭。那女人還說他彆扭勒﹗寒斯有點得意地笑了。
「我想以後跟她在一起的男人也很需要這種聰明﹐否則就算兩人之間有誤會﹐她也不會解釋的。」昕薇其實還滿希望千夜能改掉這種毛病。
「她的狗怎麼會在你這裡﹖」事實上他比較想問千夜人在哪裡。
「千夜家破產了﹐她現在自己住在一間小套房﹐所以沒空間養小寶﹐只好把小寶送給我了。」
「破產﹖」
「是啊﹐她家原本挺有錢的﹐但父親公司垮了﹐所以破產了。她現在忙著適應現實生活﹐恐怕短期內無法來追求你﹐你可以鬆口氣了。」昕薇故意暗示地眨了眨眼。
不過寒斯看起來一點也沒有開心的樣子。
「可以給我她的電話跟地址嗎﹖」他沈著聲音問。
「好啊﹗」昕薇答應得非常乾脆﹐她從小包包中掏出紙筆寫了起來﹐然後將紙條遞給他。「啊﹐我時間快來不及了﹐你可不可以幫我帶小寶去散步﹐然後送去千夜那邊﹐我晚上再去找千夜帶小寶。」
寒斯根本來不及說好或不好﹐昕薇已經將繩子往他手裡一掛﹐揮揮手人就走了。
徒留寒斯警戒地看著對他興奮地吐著舌頭的狗兒﹐不知道該怎樣比較不損他的男子氣概。
寒斯不知道自己是著了什麼魔。
他帶著那只興奮過頭的小狗兒去散步﹐還買了狗罐頭給它吃。小寶吃完還不忘舔舔他的俊臉﹐他知道狗兒是要討好他﹐但他消受不起﹐只忙著擦滿臉的口水。
「唉﹐你都這樣對陌生人的嗎﹖千夜要是看到會說什麼呢﹖」他居然開始跟狗說話了。
而且他還讓狗兒上了他那名貴的車子﹐坐在他駕駛座旁的位子上﹐只差沒幫它繫安全帶了。
看了看手裡的紙條﹐他直接開往那地址所在的地方。他不想先打電話﹐他想看看千夜見到他時的表情。
不知道她過得好嗎﹖
家裡忽然發生變故﹐一定讓人很措手不及吧﹖
稍微繞了一下﹐寒斯找到了那棟已經不新的大樓。他將車停好﹐牽著小寶往那棟樓走去。
正好有人進門﹐他大大方方地跟著進去﹐也大大方方地進了電梯。
電梯停在十三樓﹐他走出去﹐找到了要找的B 座。
此時小寶不知道是不是因為聞到前主人的味道了﹐高興地汪汪叫起來。
「開心了吧﹖就要見到千夜了。」他居然微笑地看著那只無法無天的小狗兒。微笑耶﹗
伸手按了門鈴﹐門後傳來幾聲乒乒砰砰的聲音﹐接著是悶叫聲﹐然後又是另外一陣噪音。
寒斯愣住了。
正當他考慮著要不要破門而入時﹐門開了。
千夜披散著一頭稍嫌亂的長髮﹐低頭瞪著地上開心地猛跳的狗兒﹐立刻蹲下身子一把抱住她的愛犬。「小寶﹗小寶﹗小寶﹗」
寒斯低頭看著地上的一人一犬﹐瞪著那個抱著狗兒又抱又親的女人﹐臉色開始鐵青起來了。
這女人居然沒看到他﹖
他想過她會有的驚喜表情﹐的確跟此刻一模一樣﹐只不過對象錯了。
她抱著猛親的居然是狗兒。
「你到底還要親多久﹖」他的聲音低沈﹐透顯著深深的不悅。
「寒斯﹖﹗」千夜擡頭看到他﹐驚愕地叫出聲來﹐由於太過震驚還差點跌倒。
他冷著臉將她一把提起來。「我又不是鬼﹐有必要驚訝成這樣嗎﹖」他喉嚨間那種澀澀的感覺是哪裡來的﹖他忍不住又吞了口口水。
「你怎麼會來﹖我……我沒想到……」千夜忽然結巴地說不出話來。
她穿著寬鬆的運動褲跟運動衫﹐臉上脂粉末施﹐模樣有些狼狽﹐但清秀的臉龐上有著令人難以忽視的光彩。
他很順手地將垂落在她前額的髮絲撥開﹐瞄瞄房子裡的情形﹐問道﹕「你在做什麼﹐怎麼搞成這樣﹖」好像在進行什麼大工程似的。
「我……」她不好意思地扭著手﹐側身讓他看見屋裡的狀況──
地板上散落著一片片的木頭﹑鐵釘﹐還有一堆‘機絲頭’﹐包括鐵錘﹑扳手﹑一堆有的沒的工具。
「你在破壞家具﹖」他非常認真地問。
「……」她非常認真地給他一個白眼。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27:52
第五章
寒斯越過她走進屋子裡。
這屋子其實一眼可以望盡。一房一廳﹐廳跟房中間只有用矮櫃隔開﹐旁邊有個小廚房﹐整個空間大約不到十五坪。
「你自己住﹖」他打量了四周一圈﹐發現屋子還滿簡陋的﹐連窗簾都沒有。很多東西都還待添購。
「呃﹐對。」她跟在他身邊﹐覺得自己好像才是客人。「你要不要喝水﹖我幫你倒──」才說著﹐她差點讓地上的東西給絆倒。
寒斯一把將她拉起來﹐免去她親吻地板的命運。
千夜苦著一張臉﹐怎樣也沒想到自己居然一再出糗。這實在不是她的風格哪﹗
「謝謝﹐開水要等一下﹐我還要燒。」她說著真的準備去燒開水﹐腦子裡面還在轉著要從哪挖出茶包來﹐才好泡點有味道的茶招待客人。
這段時間千夜真的是吃盡苦頭了。
她沒想過當什麼事情都要自己來時﹐那些理所當然的事情會變得這樣棘手﹐原本以為如果只是要學幾樣﹐憑她的聰明才智倒也不會太困難﹐了不起勤勞一點練習就是了。可是自己生活之後﹐凡事都要自己動手﹐而她不會的東西又實在太多﹐問題立刻變得很大條了。
「別燒了﹐省得你等一下打翻了鍋子。」他瞄了一眼地上的一團混亂﹐暗示地說。
千夜的臉紅了紅。「那個廣告詞騙人﹐說什麼DIY 容易﹐簡單易組﹐什麼便宜方便﹐我看了說明書還是組不起來﹗」她真是氣結。光是跟這幾塊木板奮戰﹐就花掉她快兩個鐘頭﹐居然一事無成。
「我可以請問一下﹐你企圖要組的這東西是什麼嗎﹖」他低頭問。
「是書櫃。」她的臉貨真價實地紅了﹐真是糗斃了。
寒斯倒是不忙著笑她﹐蹲下身子拿起幾塊木板研究一下﹐然後拿起說明書看了兩眼﹐隨手拿起工具﹐開始幫她組裝那被她懷疑根本組不起來的櫃子。
「你要幫我﹖謝謝﹐謝謝﹗」她高興地蹲到旁邊看。
「你去坐著休息﹐我馬上就好了。」他悠哉地盤起腿來﹐拿起其中幾片木板開始組裝。
「原來是要從這邊卡進去啊﹖」她雙手托腮蹲在旁邊看。
「你不覺得這種尺寸只有這一邊才吻合嗎﹖」他看到她近乎崇拜的眼神﹐頓時覺得好笑。
不過那一刻﹐一種怪異的滿足感居然油然而生。
他從來不是愛當英雄的男人。
不過他發現被一個女人用這種眼神看著﹐會讓人熱血沸騰起來。內心會有種沖動﹐想要為她做更多。
沒幾下﹐他將櫃子組出個大概﹐然後拿起螺絲起子準備把幾個角落固定好。
「等等──」千夜忽然跳起來。「你要把它固定了嗎﹖」
「難不成你喜歡用一個隨時可能垮掉的書櫃﹖」書櫃﹖虧他之前還覺得這女人八成不大看書的﹐可見得他的想法不全然正確。沙發上躺了一排還沒整理的書﹐顯然正是這位小姐的。
「不是啦﹗」她紅著臉說。「我想把它拆掉﹐然後自己再組一次。」總要學的吧﹐她已經不再是千金大小姐﹐也不是茶來伸手﹑飯來張口的富家千金﹐她總要學著自立自強吧﹗
「為什麼﹖如果你要我做白工﹐乾脆早說﹐我不會跟你搶的。」他表情有點冷凝。
「不是的。」他突如其來的情緒轉變弄慌了她﹐她顯得有點手足無措。「我只是想練習看看﹐下次再組的時候就可以……就不會……」說到這邊﹐她想起自己笨手笨腳的一切﹐忽然覺得難過了起來。她甚至連解釋都笨笨的﹐弄得他也不開心。
他詫異地看著她鼻頭泛紅﹐手半捂著臉猛吸氣。對於她忽來的情緒起伏﹐他似乎有點瞭解了。
「對不起﹐我馬上就好。」她很努力地吸了口氣。「我只是……沒想到自己居然這麼沒有用。」她說著臉又皺成了一團。
他再也忍不住將人攬過來﹐將那皺成一團的臉壓進他的胸懷中。「沒有人天生下來就會的﹐學就是了﹐傻孩子。」他低聲斥著﹐聲音卻溫柔異常。
一個多月前﹐他沒想過要把心打開﹐讓這個煩人的女生住進他心底﹐但是現在﹐他似乎已然大敞城門﹐迎接她的入侵了。
只是他之前那樣直截了當地拒絕她﹐現在也不好大張旗鼓地回頭追人。不過他都親自跑來見她了﹐她應該懂他的心吧﹖
她的手指揪住他胸前的襯衫﹐頭靠在他胸口﹐覺得這一個月來沒有一刻比現在更放鬆﹐更踏實﹑安心的。
這跟她之前單純地喜歡他的感覺不同﹐現在的感覺多添了一些驚喜﹐添了一些甜蜜﹐還添了一點心慌。
五味雜陳。
一個月前﹐他甚至不情願見到她﹐而現在她居然靠在他懷裡撒嬌﹖
「我好了﹐對不起﹐你一定覺得我很煩。」她自動離開那個溫暖的懷抱﹐怕自己過於耽溺﹐到時候真的走不開。
「我如果覺得你很煩會跟你講的。」他的語氣凶凶的。
「喔。」她訥訥地看著他起身﹐茫然地瞪著他看。她還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願意來﹐她該問嗎﹖
「不是要練習﹐快點啊﹐弄好了叫我一下。」他戳破了她的冥想。
「好﹐好的。」她趕緊拿起木板開始動作﹐一邊還要分心看他在做什麼。
小寶似乎是散步時玩夠了﹐現在自動窩在她的沙發上睡覺﹐安靜得很。
「你為什麼要搬來這﹖房子是租的嗎﹖」寒斯打量著她這間小小套房﹐連個窗簾也沒有﹐怎麼會是好住所。太多東西需要添購了﹐她行嗎﹖他想著忍不住皺眉。
「因為我家破產了。」千夜不知道他怎麼找來的﹐所以也不知道他究竟知道多少。「我爸媽跟大哥有個地方住﹐是爸的朋友免費借給我們的﹐但因為房子實在不大﹐我就自己搬出來了。這房子是我遠房一個叔公給我的﹐很多年了﹐我根本連來都沒來過。」沒想到居然會有用到的一天。
當初裘家是何等有錢﹐這種半新不舊的小房子落到她頭上﹐她從沒想過要來住的。甚至一次也沒來看過﹐只是透過律師辦理過戶﹐然後就一直閑置著﹐沒想到現在卻成了她的棲身之所。
「你自己住﹐還可以嗎﹖」他本不想表現得這麼關心她﹐但不知道怎麼的﹐這話居然就這樣出口了。
千夜苦笑。「你應該看得出來﹐在生活方面我很笨拙。千金小姐一旦失去了優渥的環境﹐就什麼也不是﹐我現在就是這樣。你知道嗎﹖在這之前我還以為自己挺聰明的﹐念書﹑才藝各方面都很駕輕就熟﹐直到我自己要獨立生活﹐從燒開水到組書櫃﹐我什麼都不會。」
「老天爺是公平的吧﹐有的人擅長做些瑣事﹐有的人適合做些複雜的事情﹐無須難過或高興。」他高大的身子窩在她書桌前的椅子裡﹐看起來好像很局促的模樣。
「你要不要去坐沙發﹖我快好了。」她指著沙發﹐然後看到他為難的目光溜轉到小寶的身上。
她抿嘴一笑。難道這男人有點怕狗﹖
寒斯又瞪她。「還說你笨﹐這不也組好了﹖﹗」他走過去拿起螺絲起子開始幫忙組裝。
他突如其來的讚美讓她一愣﹐然後開心地漾開笑容。「真的耶﹗我現在也會組書櫃了﹐好棒喔﹗」
她的開心讓他好笑起來。「別太興奮﹐免得你一天學太多東西會太崇拜自己。」別人怎會認為她傲﹖她不過是個簡單事情就能取悅的女子﹐哪裡傲﹖
「我難得驕傲一下嘛﹗」她嘟著嘴巴說。
寒斯只是笑﹐很快地將書櫃組起來。然後兩個人合作﹐將一些書也給上架﹐屋子裡的散亂很快得到某種程度的改善。
「真是太感謝你了﹐你坐著﹐我去泡杯茶給你。」她忙著要去燒開水。
「我看我來比較快。」搞不好她根本不會燒開水。
「不行﹐這種事情我堅持自己來。」她將他拖到沙發上坐下﹐然後把小寶抱起來放到他腿上。「這樣比較有位子。」
寒斯苦著臉﹐看著換到他腿上依然呼呼大睡的小傢夥。「當狗兒還真好。」
千夜確實手忙腳亂了一陣﹐不過是簡單地泡杯茶也比別人弄得久。
不過寒斯沒有不耐煩地催促她﹐只是看著她在廚房忙進忙出的樣子﹐時而喃喃自語﹐似乎要記住什麼偉大的步驟﹐他看著看著覺得有趣﹐對她的看法有了很大的改變。今天看到她堅持把櫃子拆掉重新組裝﹐他心裡是有著佩服的。
若不是因為她家裡發生變故﹐她可能還是每天纏著他﹐而他總有一天會把她甩掉。不過也因為這樣的契機﹐她消失在他的生活中﹐意外地讓他感到不習慣﹐開始對她產生了從未有過的在乎。
「好了﹐好了。」千夜小心翼翼地端了兩杯茶過來﹐很專心地將茶放到他面前。「不好意思﹐我只有茶包。剛開始好不習慣﹐喝的茶居然不是茶葉泡的﹐然後那種現做的水果茶離我更遙遠了。除了趕緊適應茶包的口感﹐也沒有其他辦法了。」
她說得雲淡風輕﹐他卻看到她肩膀上的壓力。
「你瘦了許多。」他沒想到自己說出口了﹐原本只是在心裡想的。
千夜聳聳肩。「剛開始是因為吃不慣外面的東西﹐加上也擔心我爸﹐然後又忙著整理這房子﹐吃東西又不定時﹐當然瘦了。不過我打算開始學做菜﹐搞不好哪天我可以做一桌子菜給你吃喔﹗」
雖然聽起來像是天方夜譚﹐但她是真的很希望自己能做菜給他吃。
「你很堅強。」他忽然有股衝動﹐想要握住她細瘦的指﹐為她細數那指間新受的滄桑﹐不過他只是在心裡想著。
「那是你沒聽見我半夜在偷哭的聲音。剛搬來時﹐我常常半夜抱著棉被哭的……」千夜一臉苦笑。
寒斯再也不願壓抑那個衝動﹐一把握住她細緻的手﹐堅定地迎向她驚詫的眼光。「下次想哭時打電話給我﹐說說話就不害怕了﹗」
他從桌上找到一枝原子筆﹐將自己的電話抄寫在她的手心裡。
她低頭看著他寫字﹐他的髮散落下來﹐而他眉宇之間的專注神情﹐教她心一緊﹐她努力地張大眼睛﹐怕眼一眨淚水就會掉下來。
她不是那種善感的人哪﹗
但當這個男人握住她細白的手﹐承諾會支援她﹐那安慰的話語像一股暖流注入她心口。
「汪汪﹗」
或許是寒斯的動作牽動了腿上睡覺的小馬爾濟斯﹐小寶叫了起來﹐打破了這個親昵的氛圍。
「小寶﹐你醒了﹖要不要吃東西﹖」千夜拍了拍狗兒。
「它剛吃過了﹐我在路上買了罐頭給它。」寒斯解釋著。
「喔﹐你還沒說小寶怎麼會在你那邊﹖」她明明把小寶送給昕薇了﹐昕薇不會放小寶自己出來亂跑的。
「我今天遇到你朋友了﹐她跟我說了一下你家裡的狀況﹐然後也不管我要不要﹐就叫我幫她遛狗。我要了你的地址電話﹐就把這小傢夥帶過來了。」寒斯有些不屑地看著小寶﹐可還沒忘記褲子被它尿濕的慘劇。
「昕薇﹖」千夜很訝異。「真巧。不過我也很訝異你居然願意跑這一趟﹐你不是很想擺脫我﹖」
「我怕人家說我不要你是因為你沒錢了﹐為了避免這種誤解﹐我還是跟你約會好了。」他現在對她的感覺大大不同了﹐他不得不承認自己心動了。不過要他現在大方承認﹐那也是不可能的﹐他大男人的面子還是得顧一下。
千夜呆了一下。
「啊﹐是喔﹗」這男人﹐不知道什麼時候軟化了﹐竟然還說這種話﹐真像個鬧彆扭的孩子。
「所以改天我們一起吃個飯吧﹗」他做下結論。
千夜但笑不語。
「笑什麼﹖不能賞光跟我吃飯嗎﹖」他有種被拆穿的感覺。
「吃飯是可以﹐但我最近很忙的﹐你看我一桌子的稿子還沒弄完。」她指了指攤在桌上的譯稿。「我現在連電腦都沒有﹐只能靠手寫了。」
「你在做什麼工作﹖我以為你是無所事事的。」
「翻譯啊﹗上次請你吃飯那個稿費就是翻譯的稿費。原本只是玩玩﹐沒想到臨出了事﹐還能成為我謀生的工具。不過我可能會有其他新工作──順利的話。」千夜侃侃而談﹐她的狀況他都知道了﹐也無須在他面前隱藏什麼。
他見過了她笨手笨腳的模樣﹐見過了她泫然欲泣的孬樣﹐還有什麼需要在他面前喬裝的嗎﹖沒有。
「哦﹖什麼樣的新工作﹖」他好奇地問。
「是她們公司的行政助理﹐就打打字﹑整理整理資料。你別看我這樣﹐我們系上同學有不少都是很厲害的秘書。」所以按理說她這個學校的高材生應該也有機會成為厲害的秘書。唉﹐早知道之前就去父親公司幫忙﹐多少也學點實務經驗。
「我們公司也缺行政助理﹐有興趣來嗎﹖」寒斯在自己想清楚之前就開口了﹐他這個新養成的習慣似乎愈來愈嚴重了。
「你們公司﹖什麼樣的公司﹖我記得你自己當老闆﹐是不是﹖」她忘記他是什麼公司的老闆了﹐上次昕薇說過的。
「保全公司。」他說。「不過行政助理的工作都差不多吧﹗你會打字﹑會簡單的文書處理就行了﹐只是薪水不多﹐可能只有兩萬五。」
「兩萬五對以前的我來說很快就花光了﹐但現在的我只求能找得到一個穩定的工作。我父親還是很保護我﹐公司的債務問題都沒讓我扛﹐我現在只要養活我自己就可以了。」她吐了口氣﹐有點落寞。
「把你自己照顧好就是最好的了﹐說不定你父親能夠東山再起。」寒斯說。
「對啊﹐我這幾天打電話給他﹐他精神很好﹐說不定過不久就可以從頭再來。」千夜鼓舞自己。
「那你明後天來我公司一趟吧﹗」他遞出自己的名片。「不過要是做不好﹐我也不會客氣的。」
她接下名片﹐對他歉然一笑。「我……我想等昕薇那邊的工作﹐不是我不喜歡你的公司﹐但我不想……不想跟老闆……」談戀愛。她說不出口﹐怕他又笑她自作多情。
「不想跟老闆談戀愛﹖」他倒是替她說出來了。
她困窘地紅了臉﹐微點了下頭。
他哈哈大笑起來。
「說不定你工作時很凶﹐我才不要。工作不要在一起﹐我還可以在你面前罵老闆﹐但若你是我老闆﹐我只能去跟昕薇罵你了。」她頭頭是道地分析。
「我看還是算了吧﹐你還沒來上班就打算要罵老闆﹐那我何必自討沒趣。」他調侃地說。
她對他吐吐舌頭做鬼臉﹐懶得跟他鬥嘴。
「好了﹐我也該走了﹐如果你能幫我把這傢夥移開的話。」他無奈地看著依然窩回他腿上睡大覺的小寶。
「哈哈﹐它喜歡你。」千夜說。
「是喔﹐那還真榮幸。」他皺皺眉頭說。
「它通常都不大喜歡男生的﹐你是第一個。」千夜倒要替小寶解釋一下。
「是喔﹐它喜歡的方式就是在我褲管尿尿﹖」他掀起一道眉。
「它是公狗﹐對於地域比較有佔有欲﹐它在哪裡撒尿是佔地盤﹐表示這是它的。」她好心地說明著。
「那麼它的意思是說──我是它的﹖」他瞇起眼問﹐好像她若敢說是﹐他一定掐死她。
「哈哈哈﹐這就要看你自己的解釋了。」她趕緊躲避這話題。
「好了﹐我要走了。」他在她的幫忙下把小寶抱到沙發上坐好﹐臨走還交代著﹕「打電話給我。」
「嗯。」她倚著門送他﹐注視著他進電梯的身影。
他走進電梯﹐在電梯門合上之前﹐四目相對﹐這個注視的溫度紅了她的臉﹐暖了他的心。
不一樣了。
光是目光相對﹐都可以清楚感受到彼此之間的改變。
她跟他﹐再也不一樣了。
彭昕薇一臉訝異地看著寒斯從千夜的大樓出來。
寒斯沒看到她﹐兀自鑽進旁邊的一輛寶馬轎車﹐很快地把車開走。
等到車一開走﹐昕薇三步並作兩步的進去﹐搭了電梯直上﹐然後猛撳千夜的電鈴。
「你忘記帶什麼東西了嗎﹖這麼快又回來﹖」門一打開﹐千夜的話停了。「昕薇﹐我以為……」
「以為是姓寒的大帥哥﹐是嗎﹖」昕薇搶白。
千夜微紅著臉。「是你跟他說我地址的啊﹗」她退開讓昕薇進來。然後到廚房去把水加熱。「喝茶包泡的茶可以嗎﹖」趁著剛剛把茶包挖出來﹐正好再拿一個出來用。
「不可以的話﹐難道還有別的選擇嗎﹖」昕薇自動地癱到沙發上﹐小寶見到她趕緊跑過來狗腿一番﹐怕現任主人不要它。
「沒有。」千夜非常乾脆地說。
昕薇看了看四周﹐發現房子還沒完全整理好。「你那幾箱東西怎麼還擱著﹖因為忙著翻譯稿子嗎﹖」
「稿子是有在趕﹐但是進度不快﹐因為手寫實在太慢了﹐而且我一邊還在整理房子﹐我發現我真是一個家事笨蛋。不過你說的那兩箱是我故意不拆的。」千夜攤了攤手。
「看得出來你的確是家事白癡﹐但我還是願意教白癡做家事﹐不用客氣。」昕薇笑著說﹐引來千夜一個白眼。「我可以看看那兩箱是什麼嗎﹖」她的好奇心被勾起了。
千夜擺擺手﹐做了個‘請便’的手勢。
昕薇過去﹐將精致的箱子打開來。
「哇啊﹗」昕薇驚呼。「Prada﹐LV﹐Gucci ﹐還有一堆名牌皮包﹐幹麼不用啊﹖小姐﹐這些一個就就幾萬耶。」
「好幾萬也救不了我﹐又不能當飯吃。」好在她戶頭裡面還有一點錢﹐是她以前的零用錢存下的﹐不過慢慢消耗也是會用完的﹐她不能沒有危機意識。
「把它們賣了啊﹗我幫你掛上網賣掉。」昕薇比較實事求是。
「賣得掉嗎﹖現在網路上很多假的﹐買家也會考慮吧﹖」千夜說。
「這個我再想想。啊﹐我喜歡這個﹐這個皮好有質感﹐還有車工很棒﹐名牌皮包還是有其價值啊﹗」昕薇拿起一個綠色皮包欣賞著。
「喜歡就給你吧﹗你比較用得上。」好歹昕薇也是公司的主管﹐難免都要出入高級場合。
「送給我﹖賣我吧﹗」昕薇訝異地說﹐雖然千夜一向對她很大方﹐但畢竟現在的狀況不一樣了。
千夜聳聳肩。「不想賣﹐只想送。你是我唯一的朋友耶﹐這段時間要不是有你﹐我恐怕會悶死。」她感激地看著好友。
昕薇拍拍她的肩膀。「說什麼話。」
「對了﹐你不是要介紹工作給我﹖什麼時候去面試﹖」千夜想起正事。
「你後天來我公司一趟吧﹐我帶你去見部門主管﹐沒意外的話很快就可以上班。」昕薇到底是個做事明快的人。
「好﹐我穿什麼好呢﹖」千夜開始苦惱了﹐她根本沒去上班過。
以前要想她去坐辦公室是萬萬不可能的﹐但現在可不同以往了﹐再不想不願做的事也得去做﹐已經不能再像過去一樣任性過日子了。
想到這裡﹐她想起寒斯說想哭時可以打電話給他﹐她的心不禁一燙。
「我幫你挑。」昕薇說著就要幫她挑衣服。
「今天寒斯還說要我去他那邊上班。」千夜邊看她挑衣服邊說。
「喔﹖那傢夥不是一直覺得你很煩嗎﹖不過我看他今天自己跟我要你的地址﹐我就知道你們兩個若不是已經有曖昧﹐就是快有曖昧了。」
「什麼話嘛﹗」千夜拐了她一下。「我沒有答應﹐我說要先去你公司看看。」
「這麼有義氣啊﹖」昕薇笑著說。
「若是我真的跟寒斯交往﹐應該會滿常在一起﹐若是還要一起工作﹐我覺得不太好。但我若是在你們公司工作﹐中午還可以找你吃飯啊﹐然後罵老闆也有聽眾。」千夜分析著說。
「是啦是啦﹐你裘大小姐是最聰明的﹐怎麼會笨呢﹖像這種燒開水﹑煮東西的簡單事情﹐就交給敝人這種人做就好了。」
「你笑我呀﹗」千夜一把擰住她手臂。
「啊﹐可別叫你那魁梧的男人來扁我啊﹐我好怕哪﹗」昕薇誇張地說。
「夠了你﹐彭昕薇。」千夜瞪她。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28:04
第六章
「先放兩匙咖啡粉……」千夜站在廚房裡﹐手中拿著一張紙條﹐努力地要辨識上面隨意記下的筆記。「加兩杯水……咦﹖兩匙是多大匙﹖兩杯又是多大杯﹖」
苦惱地瞪著看似簡單的咖啡壺﹐千夜真想直接喝三合一咖啡算了。
昕薇好心送了她一個咖啡壺﹐但她連這種簡單的美式咖啡壺都不大會使用。昕薇告訴過她﹐她也仔細做了筆記﹐沒想到一操作才發現問題還是有的。
她將濾紙鋪好﹐隨意放了兩匙咖啡粉﹐加了兩杯水﹐打算實驗看看。搞了半天咖啡是煮出來了﹐她卻覺得好累。蹲坐在廚房一角﹐手裡握著咖啡杯﹐喝了一口黑咖啡﹐一股疲憊悄悄地湧了上來。
這些日子她確實很累﹐房間好不容易整理到一個段落﹐晚上卻是一直趕稿翻譯﹐生怕誤了出版社的出版進度。加上過兩天她可能要去上班了﹐不快點給人家也不行。太多未曾接觸的東西要去適應﹐教她無時無刻都繃緊神經嚴陣以待﹐到了夜裡又不能休息﹐結果就是精神﹑身體都疲憊不堪。
喝著自己第一次煮的咖啡﹐她只有一個衝動﹐想打電話給寒斯。
她想聽他的聲音﹐跟他說自己又想哭了。
他說過想哭時打給他﹐就不想哭了。但她光想到他說這話的神情﹐眼皮就一陣酸﹐她怕自己一聽到他的聲音就哭了。
拿出手機﹐她按了他的電話﹐卻遲遲不敢按下撥出鍵。手裡握著的咖啡慢慢冷了﹐就在她考慮放開手機時﹐手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啊﹗」她一驚差點弄翻了咖啡﹐連忙把馬克杯放下﹐按下接聽鍵。
「千夜。」渾厚的聲音既熟悉又撼人﹐直直地敲入她的心坎。
「寒斯……」完了﹐她果然又想哭了。
「怎麼了﹖」他的聲音低沈而溫柔﹐彷彿已經看到她哭喪著臉的模樣。「你又泡了可怕的茶﹐還是把書櫃肢解了﹐要不就是打破了最後一個碗﹖」
她馬上破涕為笑﹐原本要奪眶而出的淚水霎時被蒸發了。
「你真神準。我剛煮了一杯好難喝的咖啡﹐正想打電話哭給你聽呢﹗」她偷偷地吸了吸鼻子。
然而他還是聽出來了她的脆弱﹐短暫的沈默後﹐他說﹕「煮不好一定是咖啡壺設計不良﹐我幫你寫E-mail去跟廠商抗議﹐你說是哪個牌子的﹖」
「哪有人這樣﹖」她笑出來。「如果所有笨蛋都要去抗議﹐那廠商光E-mail跟電話就接不完了﹐根本不用做生意。」
「喔喔﹐你拐著彎罵我笨蛋。」他低聲抗議。
「哪有﹖﹗」她脣邊不自覺地漾起了笑。「你想太多了﹐不然為了表示我的誠意﹐我請你喝我煮的咖啡。」
「我看你是非要我去跟廠商抗議不可﹐所以才這樣推銷你的咖啡吧﹖」他的聲音含著笑意。
「是啊﹐那你敢不敢喝﹖」她還真想見他﹐如果他說要來喝咖啡﹐她一定很開心。不過她可得現在就開始練習﹐以免把他毒死。
「喝啊﹐怎麼不喝。」他倒是很大方。「對了﹐你下次如果有到我公司附近﹐記得打個電話給我。」
「打電話給你幹麼﹖」她眼一亮﹐心跳得狂亂。
「我有事找你﹐來了就知道。」他不願意滿足她的好奇心。
「說一下會怎樣﹖」她嘟嘍著。
「不會怎樣﹐但是我不說的話﹐你可能會比較早出現。」他倒是沒隨著她起舞﹐像是個很能應付小孩子胡鬧的大人。
「原來你也是個狡猾的男人。」她咬牙說。
「哈哈。」渾厚的笑聲透過話筒傳過來。「男人都是狡猾的﹐記住了。」
「哼﹐那我是否不該跟你說我明天會去昕薇那邊﹖」她從不知道她也會用這種撒嬌的語氣說話。
「來不及﹐我已經記下了。我公司在彭昕薇那棟大樓附近而已﹐你有地址﹐記得給我個電話﹐如果迷路﹐我可以去警察局接人。」
「少看不起我了﹐我可不是路癡。」她說。
「那好﹐明天見。掰。」他說完就掛了﹐也不管這頭的她還忙著發呆。
「動作還真快。」千夜看著已經掛掉的手機﹐吐了吐舌頭。「明天吶明天﹐嘻﹗」她覺得自己的心跳又快了起來。
「你明天去上班後﹐別忘了看看你們部門的人怎麼穿衣服﹐人家若穿著很隨便﹐你就跟著隨便﹐要是很正式就跟著正式﹐還有﹐你那些名牌套裝先不要拿出來穿。」
坐在計程車裡面﹐昕薇還在叨叨嚷嚷地叮嚀著﹐生怕千夜不知道看人臉色﹐一去就得罪了人。
今天千夜在昕薇的帶領下去參加了簡單的面試﹐雖然她沒有什麼工作經驗﹐不過因為不是什麼太大的職務﹐加上昕薇在公司也算是小有權力的中階主管﹐所以千夜沒有意外地得到這個行政助理的工作。
「我知道﹐我很久沒穿那些衣服了﹐現在反而覺得牛仔褲方便。要是可以﹐真想穿牛仔褲上班。」想到要坐在辦公桌前八小時﹐她覺得自己的雙腿好像已經開始僵硬了。
「這種話真的是你說的嗎﹖」昕薇好笑地看著她。「不過你穿那件BS的牛仔褲是真的很好看﹐你什麼名牌都收了﹐就那幾件牛仔褲捨不得收﹐是不是因為某人的關係﹖」
千夜被這一說﹐臉微紅。「哪有﹖牛仔褲看起來很平實啊﹐就算一條上萬塊也沒人看得出來……吧﹖」
不過她確實捨不得將那幾條褲子束之高閣﹐她甚至還留有兩人合拍的海報呢﹗但是一想到寒斯有可能再去她家﹐她就不敢把海報掛出來﹐免得被他瞪。
「哈﹐是啦﹐看不出來﹐只要把牌子剪掉﹐一切好說。」昕薇好笑地說。「到了﹐我們下車吧﹗」轉身付了車錢﹐昕薇率先下車。
一走進大廳﹐千夜直覺地看向管理室﹐果然並沒有他的身影。
「他又不常來﹐想他就去找他啊﹗」昕薇把她的眼神看在眼裡﹐忍不住出口調侃。
這女人真的是悶騷型的﹐以前在學校拒絕那麼多男生的仰慕﹐得罪了那麼多人﹐現在遇到了自己喜歡的人﹐完全掩飾不住戀愛的痕跡。
「我哪有想他﹐只是他要我若來這附近﹐要打電話給他。」千夜推著昕薇上樓。
「那你幹麼不打﹖」昕薇邊被推著走進電梯邊問。
「要回去時再打﹐他說要我去他公司一趟。」千夜說起來還真的滿害臊的﹐她從沒有正式的戀愛經驗﹐想要掩飾也掩飾不住。
不過她平日看起來實在是太傲了﹐讓人想像不到她掉入愛河中的模樣﹐這陣子昕薇可是開了眼界。
「你們到底進展到哪裡了﹖一壘﹖二壘﹖」她問一個﹐千夜就搖頭一次。「難不成你們上床了﹖什麼時候﹖」好好奇喔﹗
千夜摀住她的嘴﹐將她拖進她的公寓裡面﹐然後才放開手。「沒有啦﹗幹嘛叫那麼大聲﹖連嘴巴都沒碰過﹐還上床勒﹗」
「連吻都沒有﹖哪可能﹖」昕薇瞪大眼睛。「你們到底有沒有在談戀愛﹖」難道她誤會了嗎﹖
「我……」這問題真把千夜問倒了。「那種感覺應該是……不過他也沒說﹐所以我們算是朋友……吧﹖」慘了﹐她是真的沒想過這問題。每天忙著學習生活的瑣碎事項﹐她只知道接到他電話很興奮﹐但其他的事真的沒有細想。
「天哪﹗」昕薇差點昏倒。「我拜託你去搞清楚好不好﹖你根本已經對這男人神魂顛倒了﹐還不知道你們是不是在談戀愛。」
「我沒有經驗嘛﹗我有很多要學的啊﹐戀愛也要學的。」她被昕薇念得煩了﹐只好頂她這一句。
昕薇愣了一下﹐也開始感到好笑。「好﹐你最好快點學﹐我不管你們了。」她轉身去泡花草茶出來。
千夜只好摸摸鼻子乖乖地喝茶。
「對了﹐你上次送我那個包包﹐同事都說好看。我跟她們說有人要清掉很多名牌皮包﹐打折賣﹐結果她們一直問我哪裡買。怎樣﹐有興趣嗎﹖我把你那些名牌包包賣出去﹐這樣你也有些錢可以用﹐房子也可以添購一點東西。」昕薇想到她那個房子連窗簾都沒裝﹐就覺得替她心疼﹐這些日子她肯定吃了不少苦。
不過千夜還是忍了﹐一切就這樣扛了下來﹐她甚至打算開始工作後要拿些錢回家呢﹗
「好啊﹐我改天把那一箱帶過來給你。」千夜倒是不心疼那些東西﹐對於這些她還挺看得開的。反正以後要是有錢﹐可以再買新的﹐無須為這種事情難過或是唏噓。
「你怎麼帶來﹖你現在已經沒有司機可以用了。」昕薇提醒她。
「計程車啊﹐你怎麼變笨了﹖難道生活白癡換人做了﹖」千夜眨了眨睫毛﹐很困惑的模樣。
「我是為你的荷包著想耶﹐真不知好歹。」昕薇瞪了她一眼。
「我知道啦﹐小姐。反正我明天就要去你們公司上班了﹐手邊的錢還夠用﹐省一點就是了﹐你不必為我擔心。」千夜拍了拍她的肩膀說。
「最好是這樣啦﹐要你搬來我家住你也不肯﹐不知道在倔強什麼。」昕薇白她一眼。
「總是要自食其力的﹐這一點我很清楚。你這樣幫我﹐還教我那麼多東西﹐我已經很感激你了﹐我總不能靠你一輩子吧。我之前的二十幾年太好命了﹐現在也該學學新的生活方式。」
「你能看得開當然是很好﹐不過需要幫忙時也不必客氣﹐你那性子我老早清楚了﹐在我面前死要面子也沒有用。」昕薇知道這女人就算要哭也會躲著哭﹐至少從她家裡發生事情到現在﹐還沒見她掉過一滴眼淚。
「好好好﹐我明天中午就去騷擾你﹐你要請我吃飯慶祝我第一個工作。」千夜趕緊說。「希望我不會中午以前就被踢出公司﹐然後永不錄用。」
「怕什麼﹖你還有寒斯那邊的工作可以去做﹐不怕沒工作的。」昕薇安慰她。
「你以為如果那樣﹐我會有臉去他那邊上班嗎﹖」千夜翻白眼。
「小姐﹐我跟你說﹐面對心愛的人不必太好強﹐那只是多吃苦而已。男人很需要那種被需要的感覺﹐你需要他﹐會讓他覺得很有成就感。」
「是嗎﹖」千夜困惑地問。「可是寒斯看來就是酷愛自由﹑不受拘束的模樣﹐他應該不喜歡被人依賴﹑被綁住吧﹖」
「喔﹖你問過他了嗎﹖不然你怎麼可以代替他發言呢﹖」昕薇好心地提醒。
「說的也是﹐改天我問問。」話雖如此﹐她連彼此算不算戀人都沒膽搞清楚﹐要問這問題恐怕有困難。
「好啦﹐你快點撥電話給人家吧﹐都快八點了﹐他應該早下班了吧﹖」昕薇提醒她。
「好﹐你比我還緊張耶﹗」千夜掏出手機來打電話﹐昕薇拿起杯子進去沖洗﹐禮貌地避開了。
電話接通﹐響了兩聲﹐寒斯就接起來了。「你怎麼現在才打來﹖」
「我……」千夜沒想到他會這樣問。
「你們兩個女人進去也好幾個小時了﹐居然現在才打給我﹐我都打算殺去彭昕薇家找你了。」
「你怎麼知道我們……我在昕薇這邊﹖」她囁嚅地問。
「你以為我是幹哪行的﹖你朋友沒跟你說這棟大樓有一半的屋子是我的嗎﹖她們樓下的警衛也是我的手下﹐你覺得我知道這個很奇怪嗎﹖」寒斯老大不願意承認自己對她的行蹤如此在乎。
不過千夜倒是很訝異﹐她沒想到他對她會費這種心思。
「你忙完了嗎﹖要不要過來﹖還是我去接你﹖」寒斯倒是很快切入重點。
「我走過去好了﹐你要下班了嗎﹖」千夜問。
「差不多了。」他說﹐然後想到什麼似的又交代一句﹕「你別迷路了。」
「好啦﹐我哪有那麼遜哪﹖﹗」千夜掛掉電話﹐嘴巴還嘟囔著。
昕薇走出來。「要走了嗎﹖明天記得準時去上班。」
「好的﹐我哪敢砸了彭經理您的招牌呢﹖﹗」千夜笑笑起身。
「那明天見﹐我不送了。」
「嗯﹐掰。」
千夜沒想到寒斯的公司這麼有規模。
都八點鐘了﹐公司還有不少人在。辦公室的裝潢十分現代化﹐舒適又整齊﹐看起來很有制度﹐連帶給人很有安全感。
她穿過一排好奇的眼神﹐往裡面一間獨立的辦公室走去。
一走進去﹐她看到寒斯鼻梁上架著一副細框眼鏡﹐目光專注地盯著桌上的筆記型電腦。
她沒看過他工作的模樣﹐意外地發現居然跟他平日的形象不大相同。他看起來嚴肅且嚴厲﹐說不定是個很凶的上司。
「來了怎麼不出聲﹖」寒斯說著才擡頭﹐好像早就知道她站在那邊打量他。
「我在研究你是不是一個很凶的上司。」她笑著說。
「喔﹖」他拿下眼鏡﹐微掀了下眼皮。
「結論是……」她小心翼翼地退後一步。「幸好我沒答應來這邊上班。」
寒斯瞇起眼。「你不覺得對一個好心提供你工作的人這樣說﹐有點大逆不道﹖」
「拜託﹐你又不是我的長輩﹐還大逆不道呢﹗」她皺了皺眉頭。
「好吧﹐那就說是沒有良心好了。」他從善如流地改了口。
千夜聳了聳肩。「隨便你說嘍﹗怎麼﹐你叫我來不是要請我吃飯嗎﹖慶祝我明天要去上班了。」
「工作確定啦﹖」他收起筆記型電腦﹐開始收東西。
「對啊﹗」她接過他從抽屜底層拿出來的黑色包包﹐發現那是另外一臺筆記型電腦。「你給我這個幹麼﹖」
「那是給你的﹐就當是我幫你慶祝吧。」他收妥東西﹐掏出車鑰匙準備走人。
「電腦﹖」她訝異地摸了下手裡的筆記型電腦。「會不會太大手筆了一點﹖」他們現在只能算是朋友吧﹖送這麼大的禮﹖
「上次你不是說稿子都要手寫﹐我家裡有一臺沒在用的﹐是比較低階﹐但使用文書軟體沒有問題﹐看你要不要。」寒斯說得很隨意﹐好像只是剛好手邊有這東西。
不過他說是家裡的﹐還特地帶過來公司﹐可見早就算好要給她的。她心裡十分感動﹐沒想到她不經心的一句話﹐他居然記在心裡面。
「你真的不需要用它了嗎﹖」她見他篤定地點了點頭。「那我就謝謝你了﹐等下一次領到稿費﹐我請你吃飯。」
「等下一次煮一桌子菜請我吃飯﹐如何﹖」他抿起嘴笑了﹐一邊托住她後腰﹐催促她跟著離開辦公室。
她根本沒注意到兩人的動作已經引起其他人的注意﹐她的心思全擺在他剛才的話裡。所以當他投了幾個警告的眼神給手下時﹐她也沒看到。
「那你可能要等很久了﹐我現在大概只會煮泡麵。才想要開始學做簡單的料理﹐其他的根本什麼都不會。」她自我調侃地說。
不知不覺他們已經走出大樓﹐來到他車子旁邊了。
他打開副駕駛座的車門。「那麼從湯麵開始學﹐你覺得如何﹖」
她呆呆地站著。「你要教我嗎﹖」她完全無法想像他拿鍋鏟的樣子﹐這男人的意思是說他會煮飯﹖
「上車就知道了。」他將她塞進車子裡﹐關門。
半小時後﹐千夜呆呆地站在他家廚房﹐看著他拿著菜刀切蔥。
「肉絲跟蔥要先爆香一下﹐這樣湯底比較香﹐你看我做﹐記得這個步驟。」他有模有樣地切著﹐一邊開火將鍋子熱了。「鍋裡面的水要給它蒸乾才放油﹐否則會亂噴﹐小心燙到。」
「你﹑你﹑你真的要教我煮麵﹖」她到現在還不敢相信。
「我懷疑你真的是那所名大學畢業的﹐還是文憑也是買的﹖」他開始取笑她了。
「啊﹗」她終於發現這是千真萬確的﹐趕緊掏出筆記本跟筆。「等等﹐我剛剛沒抄到﹐你說油怎樣﹖」
寒斯將她手上的筆記本跟筆都抽起來﹐放到旁邊去。「你用心看﹑用心聽﹐這樣比記筆記有用﹐否則等你自己做﹐又要看筆記又要操作﹐鐵定亂成一團。」
「你怎麼知道我都是這樣﹖」簡直太神準了﹐她確實常常都亂成一團﹐總覺得眼睛跟手無法同時進行﹐搞得手忙腳亂起來。
「我光看你燒開水跟泡茶就知道﹐一副努力在回想步驟的樣子。」他很熟練地切好蔥末跟肉絲﹐熱了油之後開始爆香。
「等一下﹐你不要邊做邊跟我聊天﹐我會忘記步驟啦﹗」她緊張兮兮地阻止他﹐真想把筆記本拿回來寫。
「學不會也不打緊﹐何必這麼緊張呢﹖」他笑著說﹐看她緊張兮兮的模樣真的很有趣。
「怎麼可以﹖我總要養活我自己﹐不然就只能吃外食了﹐吃多了好膩喔﹗」她這陣子都吃便當跟麵過日子﹐老實說她覺得大部分都不好吃﹐但偏偏沒本事自己做﹐更別說要做出超越外食的美味了。
「吃膩了就來找我﹐我煮給你吃。」他脫口而出。
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有多榮幸﹐寒大少爺竟然要煮飯給人家吃﹐那是多難得的事。雖然他在外念書時學會了很多料理絕技﹐但平日除了厚待自己的五臟廟﹐根本沒人領受過他的好廚藝。
「真的假的﹖那我如果半夜想吃呢﹖」她覺得太不實際了﹐絲毫沒有瞭解到人家話語中的綿柔情意。
「那打電話給我﹐我電話教學。」他懶得跟她解釋能吃到他親手料理有多麼困難。這女人有時候很聰明﹐有時候又傻呼呼的﹐簡直是敗給她了。
「你說的喔﹐到時候別嫌我煩。」她趕緊說。
他舉起三根手指頭做發誓狀。
她噗哧笑了出來。
沒多久﹐兩碗香噴噴的湯麵端了出來。
「好香喔﹐我要大碗的那碗。」她毫不客氣地往較大碗的那個位子坐下去。
「等一下吃不完別求我。」他懶懶地說﹐將筷子跟調羹遞給她。
「誰會求你﹖」她才不相信。她立刻拿起筷子吃了一口﹐果然美味得很。真正安慰了她受苦了一個多月的胃。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挑嘴﹐平素家裡的傭人都會按著她的口味做菜﹐在外面吃的也都是很高檔的餐廳﹐所以從沒被餓過。
這段時間當她真正吃起一般人吃的外食﹐她才發現自己過去是多麼的幸福。
不過緬懷過去也來不及了。
「你吃慢點。」他敲了敲她的大碗﹐警告她。
「好好吃喔﹐寒斯﹐你真是我的大英雄。」要不是她的嘴油油的﹐她一定撲過去親吻他。
她這話很輕易地滿足了廚師的虛榮。
「這沒什麼﹐算是簡單的了。」他神情驕傲地說。
「唉呀﹐我要是會這種就不錯了﹐你一定要教我煮飯喔﹐真棒﹐找到一個好師父了。」她忙著開心﹐完全沒看到他翻白眼。
看來這女人要真的對愛情開竅﹐還有段距離呢﹗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28:17
第七章
老實說千夜很困惑。
之前她都沒想過她跟寒斯現在算是什麼關係﹐不過上次昕薇問她之後﹐這問題便一直困擾著她。
話雖如此﹐但是當他打電話來﹐她還是快樂得很﹐完全把這煩惱拋諸腦後﹐更別說把握時機去問他了。
他幾乎每天電話不斷﹐而她遇到什麼好玩的事情也會打給他﹐兩個人雖然沒有天天碰面﹐卻對對方的動態了若指掌。
晚上九點多﹐千夜從那堆翻譯稿中擡起頭來﹐覺得自己餓得頭昏眼花了。
「好餓好餓喔﹐有沒有乾糧﹖」她爬過地板﹐來到冰箱前面﹐先翻櫃子再翻冰箱。「天哪﹗只有最後一包泡麵﹐還有……蛋。」
好吧﹗煮泡麵恰巧是她會煮的東西裡面﹐那可憐的﹑短短的清單中的一項。所以她拿出鍋子﹐裝了些水﹐開始煮起泡麵。
「好想吃寒斯煮的湯麵喔﹗」她將泡麵丟進去﹐一邊想著上次吃的那個湯麵﹐兀自流口水。
胃隱隱作痛﹐一種疲憊感湧了上來﹐讓她頓覺脆弱。什麼時候她才能獨當一面﹐把自己照顧得很好呢﹖雖然她已經很努力在學﹐但是總覺得自己做得不夠好。
她開始上班已經幾天了﹐不過有點小狀況。
她部門的人很顯然都清楚她是昕薇帶進來的﹐要不對她百般挑剔﹐要不就期待她跟昕薇一樣幹練﹐但無工作經驗的她﹐一時之間根本應付不來。
她常常聽到身後有些細語﹐應該都是在說她的﹐不過她懶得聽也懶得回應﹐而她又不是會跟人家成群結隊的人﹐所以照例的她又成了獨行俠。沒人幫忙﹐這份工作做起來益發不輕鬆了。
加上她趕著翻譯這份稿子﹐這陣子真的把她累壞了。昕薇總是安慰她﹐同時要學這麼多事情﹐沒人能夠一開始就做得很好的﹐不過她偶爾還是會覺得自己遜斃了。
她也不想這樣自憐下去。
「唉﹐別想了﹐打個蛋就可以吃了。」她把蛋打進滾得火熱的泡麵中﹐就尖叫出聲。「該死﹐可惡﹗」那個蛋居然是臭掉的﹐現在她一鍋即將到嘴的泡麵──毀了。
「天哪﹗你可以再殘忍一點﹐好餓好餓好餓啊﹗」她熄掉火﹐頓時人也跟著萎靡了下來。
她蹲跌在地上﹐拉開櫃子一看﹐果然是最後一包泡麵了﹐也就是說她最後的食物就這樣毀了。
她咬了咬脣﹐拿起桌上的電話﹐直接撥了那個熟悉的號碼。
他照樣很快接起了電話。
「吃飯沒﹖你學的湯麵可以出師了嗎﹖」他的聲音帶著笑意。
不知怎地﹐她一聽到他熟悉的聲音﹐眼淚就簌簌地掉了下來。
「怎麼不說話﹖工作很累嗎﹖」他繼續低聲問著﹐似乎察覺到她的不對勁。「千夜﹐你怎麼了﹖」
她搗住嘴巴偷吸口氣﹐但那哽咽的聲音還是傳了過去。
「你哭了﹖發生什麼事了﹖」他急了。
「沒事……我沒事。」她用力地擦掉眼淚﹐但他的關心縱容了她的情緒﹐這段時間來壓在她肩頭的壓力就這麼炸了開來。「對不起﹐我只是忽然覺得自己好笨﹐連個泡麵都煮不好。」
「你為什麼吃泡麵﹖」煮泡麵煮到哭﹖
「我剛剛忙完﹐櫃子裡面只剩下泡麵﹐然後冰箱有蛋﹐我就煮了泡麵﹐沒想到蛋壞了﹐毀了我一鍋子麵﹐我一定太餓了﹐才會哭的。你別擔心﹐我沒事。」哭完以後她忽然覺得自己滿荒謬的。
「你別吃泡麵了﹐我等等給你弄吃的去﹐乖乖坐著等我。」寒斯急著掛掉電話。
「你別忙──」她來不及阻止﹐他已經掛掉電話了。
難道他要來﹖
可能嗎﹖
現在已經晚上十點了﹐他說不定也才剛休息。她忽然覺得有點糗﹐居然為了這種小事哭﹐還驚動了他。
不過他緊張的語氣讓她覺得很溫暖﹐她好像特別容易在他面前表現出脆弱的一面。面對他﹐她老愛撒嬌﹐這樣不好吧﹖太依賴他了。
像他這樣的人﹐應該討厭任何的依賴才是。
她不想成為累贅﹐不想成為負擔……想著想著她又難過了起來。
「裘千夜﹐你夠了﹐別再自憐了。」她大聲說出來﹐彷彿這樣就可以制止自己似的。
她打起精神站起身準備收拾﹐但看到那鍋毀掉的麵﹐卻不知道該怎麼處理。
坐到書桌前﹐她順手整理起散落整桌子的稿件﹐一邊把幾本亂丟的書擺回架上。順手再把喝完咖啡的杯子洗了﹐然後電鈴就響了。
她打開門﹐門外赫然是寒斯高大的身影。「你……怎麼來了﹖」她很不好意思地問。
「我怎麼來了﹖」他氣急敗壞地走進來﹐氣唬唬地把門關上。「你哭得我心慌意亂﹐還敢問我怎麼來了﹖」
「我……」她心虛地應﹐說不出辯駁的話。但對於他這種反應﹕心底卻有種莫名的甜蜜湧了上來﹐然後急速地泛濫開來。
完了﹐她想她真的愛上這個人了。
「你有什麼問題﹖」他依然凶凶地問﹐好像她這樣問非常沒有良心。
她忽然想到昕薇問她的那個問題﹐雖然此時好像不是時候﹐但她還是問了﹕「我一直有個疑問要問你……」
「什麼疑問﹖」他看到她眼眶底下的黑眼圈﹐眉頭又鎖在一起了。這女人是怎樣﹐不會照顧自己嗎﹖氣色這麼差。
「我們到底算朋友還是戀人﹖」她乾脆鼓起勇氣﹐直截了當地問了。呼﹗
「你居然問這種問題﹖﹗」他再度變臉﹐惡狠狠地瞪著她。
就在她以為他要把她撕了的同時﹐他的大掌過來握住她的後腦勺﹐低下頭﹐狠狠的﹑毫不憐惜地壓向她。
他的薄脣掃過她訝異的嘴﹐吞噬了她的慌亂。他的舌刺進她口中﹐直接來了一個霸道十足﹑懲罰意味濃厚的糾纏﹐讓她知道‘朋友’是這樣當的。
他的脣吮住她的﹐輕咬了一下﹐讓她吃痛。
「下次再問這問題﹐我就給你好看。」他像個流氓似地威脅人家。
「喔。」她的脣轉眼間被吻腫了﹐當她用那紅艷艷的脣說話﹐他的目光根本無法移開。
「我覺得光這樣似乎無法讓你清楚記得誰是你男人。」他一把提起她的腰﹐將她的身子貼上他﹐然後低頭繼續下一輪纏綿的吻。
千夜的雙手扶著他的胸膛﹐感覺到一陣昏亂。他的氣息充斥著她身邊﹐她呼吸間都是他。她昏了﹑亂了﹑醉了……
手指間那舒服的觸感﹐讓她像只貓似的粘著磨蹭起來。她熱情地回應他的吻﹐嚇了他好大一跳。
「這樣……」她呼吸有點紊亂地問﹕「是不是表示……你也喜歡我﹖」
他低頭凝視著她清亮的眼神﹐那臉上為他迷醉的薄暈大大滿足了他男性的虛榮。「這還用問嗎﹖笨蛋。」
她對他燦然一笑﹐然後勾住他的脖子﹐整個人攀在他身上用力地吻他。
她柔軟的身軀緊貼著他﹐讓他整個人都被點燃了。
「該死﹗」他急切地托住她的臀貼靠近他腿間的火熱﹐忍不住動手去扯她的牛仔褲。
「等等﹐我也要脫你的。」她從他身上滑下來﹐引起他倒抽口氣﹐接著是一串不堪入耳的髒話。
她笑了﹐笑得頑皮。
「還敢笑﹖﹗」這女人這麼容易就點燃他的欲火﹐簡直讓他渾身都要被燒灼了。這不在他的預期之內﹐不過當她如此熱情地回應著他的吻﹐他是一點也無法抗拒她的。
才喘息間﹐她居然打開了他襯衫的所有鈕扣﹐一把將襯衫抽出褲腰了。
沒多久﹐那褲頭也淪陷了。
「你穿著跟我同樣的牛仔褲耶﹗」她得意地說﹐彎下腰低頭吻著他平坦的小腹﹐滿意地看到他一陣抽搐﹐然後小腹變得堅硬如石。
「千夜……」他艱難地喚她﹐手指穿過她柔軟的髮絲﹐想阻止卻又捨不得這甜蜜的折磨。
終究﹐他被惹得失了理智﹐一把將她抱上沙發﹐開始大動作地剝除她身上的衣物。
她很快地失去了所有衣物﹐赤裸的身子橫陳在雙人沙發上。他低吼一聲覆上她的身子﹐將她的腿一撥﹐火熱的欲望讓他沒時間好好欣賞她的修長玉腿﹐他的巨大抵住她﹐一個嘗試的進入之後──
他僵住。
她忍著腿間陌生的痛楚﹐驚訝地擡頭問他﹕「怎麼了﹖」
她身子很熱﹐想要他完全地佔有她。雖然她已經感受到痛楚﹐但她對他的渴望蓋過這些。
「你……第一次﹖」他懸在她上方﹐火熱的堅挺抵著她﹐卻不敢貿然前行。
她紅了臉。「不……不行嗎﹖」難道跟處女上床有違浪子的格調﹖
這不能怪她﹐她連戀愛也不算談過﹐怎麼有機會失去第一次﹖
「該死﹗」他罵一聲﹐從她身上退開。
「怎麼了﹖你不想要……嗎﹖」她困窘地問﹐覺得臉頰燒燙燙的。
「你覺得我像是不想要嗎﹖」他凶巴巴地往下看向自己毫無遮掩的欲望﹐苦笑。
她被他引得視線往那兒溜﹐眼睛瞪得大大的﹐看來彷彿很想用其他方式‘參觀’他的男性象微。
「你別想。」他警告。「你是第一次﹐我們得慢慢來。」
她嘟著嘴﹐不甘心地說﹕「你說怎樣就怎樣﹐反正你是老手。」
他好笑地看著她氣惱的表情﹐低頭溫柔地吻了她。「閉上眼睛﹐只要讓身體去感覺﹐放鬆自己。」
「我看你比較需要放鬆自己。」她笑著戳戳他身體硬邦邦的肌肉。
然後﹐她在他警告的瞪視之下閉了眼。
她感覺到他的氣息吹拂在她赤裸的肌膚上﹐她很快地笑不出來了。他的吻時而細碎﹑時而纏綿﹐當他溫熱的鼻息抵達她胸前的敏感尖端﹐她感覺到自己的乳尖挺立了起來。
她紅了臉﹐依然沒法停止他裘上她胸口那溫柔的侵佔。
一種被憐惜的感覺湧上﹐她閉起的眼裡熱了起來。
這一次的吻跟之前的熱情不同﹐多了溫柔﹐多了憐惜﹐多了一個男人所能為一個女人忍耐的極限。
她感受得到他身體的顫抖﹐知道他苦苦克制著自己的熱情﹐只想給她最好的體驗。
她張開眼﹐眼中盛滿了對他的情感。
她感覺到自己已經陷落﹐落入他那粗糙脾氣下的溫柔愛意﹐恐怕再也爬不出來了。
「寒斯。」她的指尖滑過他堅硬的下巴﹐她擡頭吻他嘴角。「佔有我吧﹐我已經為你準備好了。」
她的心也為他準備好了。
等著他的入侵。
他低喚著她的名﹐沈入了她身體深處﹐將自己放入了她心中深處﹐也讓自己被她的溫柔盈滿。
他也陷落在她的裡面﹐無法自拔。
千夜在一片溫暖中醒來。
她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麼沈了﹐自從搬了家之後﹐她都要躺很久才能睡著。但當寒斯把她搖醒﹐她呻吟一聲只想埋進棉被中繼續睡。
「外面好冷喔﹐我不想起床。」她環著他光裸的腰﹐往那溫暖的身子貼近。在寒天中﹐有這樣一個大暖爐﹐真是幸福得說不出話來。
「今天禮拜四﹐想請假嗎﹖」寒斯毫不怕冷地坐了起來﹐點根煙抽了起來。
「幾點了﹖」她真不想面對現實。「我剛去上班﹐哪可能請假﹖﹗」
「可是你昨天沒睡多久。」他的手指留戀地輕拂過她耳際的髮絲。
「都是你太誘人的關係﹐以後麻煩請穿三件上衣﹑兩件褲子才能進來。」她不好意思都推給他﹐畢竟自己也很熱烈參與。
「那要不要穿貞操帶﹖」他失笑。
她也覺得荒謬﹐笑了。「我該起床了﹐得去搭公車﹐換捷運。」她伸出一隻腳﹐打算先試看看室溫。
他把棉被蓋回去她身上﹐然後將她的臉按回枕間。「多睡半小時吧﹐等一下我送你去上班﹐省下轉車時間。」
「你好好喔﹐謝……」她謝字都沒說完﹐真的又睡去了。
不過這次她沒有睡很久﹐因為不久後就傳來陣陣香味﹐讓她起床。
「你拿什麼變出這些三明治﹖」她訝異地問﹐看著桌上兩盤三明治跟熱騰騰的咖啡﹐一臉不可思議。
「我去你巷口超商買的材料啊﹗快去刷牙洗臉﹐不然要遲到了。」他將鍋子放進水槽中洗淨。
「好棒哪﹗」她沖過去親了他下巴一下﹐然後像只蝴蝶飛進盥洗室中。
寒斯失笑地撫了撫下巴﹐覺得自己居然這麼得意於讓她崇拜。
唉﹐他以前老覺得女人的讚美根本都是狡獪的。
說是狡獪或許過火﹐但是他覺得那是種變相的要求﹐想要偶爾的驚喜變成天天發生﹐然後一點點的好變成無限大的好。
貪心。
不過他卻不在乎她是否會變成那樣﹐只知道她開心的表情滿足了他。
千夜的動作很快﹐兩人喝了咖啡﹑吃了三明治之後﹐他送她上班。
這又是另外一個創舉﹐他很少接送女人的。
不過﹐今天他想這樣寵她。
千夜覺得寒斯才不是一個專業的浪子呢﹗
以前昕薇老說寒斯是有名的浪子﹐而他也挺開心做個浪子﹐還曾說過要做個符合人家期許的專業浪子。
不過哪有這種浪子﹖上班時間打了至少三次電話來。
第一次問她還痛不痛﹐惹得她臉紅不已﹐心虛難安。
第二次問她吃飯了沒﹐還不准她亂吃東西﹐非要正常用餐不可。
第三次要她下班去找他﹐因為他下午要開會分不開身。
「好﹐我自己去就可以了﹐你別要小吳開車來接我下班。拜託﹐我又不是小孩子。」她走出公司大門時邊聽電話邊猛皺眉。
他可以再誇張一點。
好不容易掛掉電話﹐正要去趕公車﹐卻發現有人擋住了她的路。
「千夜﹐裘千夜﹗」一個瘦瘦高高的男人擋在她面前﹐筆挺的西裝﹑真皮的公事包﹐看得出來是個主管。
「我認識你嗎﹖」她對於這陌生的男人沒有印象﹐不過他脖子間掛著公司的磁卡﹐可見得是她同公司的人。
「你忘記我了﹖」那男人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我是你大學的學長唐季浩﹐你忘了﹖」後面那句說得委屈。
「呃﹐對不起﹐我沒有印象。你好。」雖然不記得人家﹐但千夜還是謹記昕薇的交代﹐對同事的態度都客客氣氣的﹐以免又傳出她很驕傲﹑很目中無人之類的傳言。
「你居然忘了我……」唐季浩似乎非常傷心。「你來公司多久了﹖我上次遠遠看到你﹐還以為我認錯了。」他大學苦追她三年﹐最後當然沒有成功。雖然讓他非常難過﹐但是因為也沒有其他人成功﹐所以好歹安慰了一點。
「唐……學長﹐我來沒多久﹐在企劃室當行政助理。你下班了還不回家﹖」她盡量婉轉地問﹐因為她想走人了。
如果拖太晚﹐天知道寒斯會不會開會開到一半又打給她。
他今天簡直像只老母雞。
「我下班了﹐剛好遇到你﹐那我請你吃飯﹐慶祝我們的重逢。」唐季浩把握機會約人。
「我還有事﹐沒辦法去﹐抱歉。」千夜直想離開﹐趕緊去搭車。
「那要不要我送你一程﹐我有車。」唐季浩也不是呆子﹐好歹也是出社會混過的﹐所以反應比學生時代好多了。
「不必了﹐謝謝學長。」千夜轉身就要走。
不料他不懂得放棄﹐又攔到她面前。「那明天一起吃飯﹖我在業務部﹐這是我的名片。」他將閃亮亮的經理頭銜放到她眼前。
不過千夜已經快要翻臉了。
如果是以前的她早就閃人了﹐哪還會一來一往地拒絕他呢﹗
「我想我男朋友不會喜歡我跟別的男人單獨吃飯的。我走了﹐再見。」千夜說完馬上走人﹐那高跟鞋踩得飛快﹐不讓他再有機會。
唐季浩愣愣地看著她沒入人群﹐覺得她比以前更美了。
「我不會放棄你的﹐裘千夜。我也已經不是以前那個唐季浩了。」他癡癡地看著她的背影﹐覺得過去那股迷戀又湧了上來。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28:32
第八章
千夜抵達寒斯公司時他還在開會﹐不過卻意外地在辦公室遇到謝武聖。
「好久不見﹐你也來找寒斯﹖」千夜主動跟武聖打招呼。
「你來找寒斯﹖」武聖很訝異會在這邊看到她﹐他以為這女孩應該早敗北了。
「對啊﹐他說他要開會﹐要我來這邊等他。」其實她也不能待太晚﹐晚上得回去趕點工作﹐她為了能準時下班﹐把一些沒做完的資料帶回家整理了。
「他要你來這邊等他﹖」謝武聖更訝異了。寒斯從來沒有讓女人黏在身邊的習慣﹐雖然人家都說他是個浪子﹐但身為他的死黨﹐他很清楚寒斯只是氣質像﹐其實根本懶得理不讓他動心的女人。
雪莉就是一個例子。
當然他曾經為此不平衡過﹐也整了寒斯一次。不過寒斯事後也沒怪他﹐照常跟他上酒吧喝酒﹐當他的垃圾桶。
他後來也釋懷了﹐感情的事情無法勉強。再說﹐雪莉這麼做﹐是為了能順利的擺脫他這個追求者﹐也透過他把不愛她的寒斯打了一記﹐同時給他們兩個男人顏色看──他還能不想開嗎﹖
「對啊﹐我們現在……在一起。」因為武聖幫過她﹐所以千夜對他自然產生一種朋友的感覺。
「哇啊﹗」謝武聖吹了個口哨。「我說千夜﹐你能否告訴我﹐你到底喜歡那傢夥哪一點﹖」
千夜紅了臉﹐眼睛轉了半天﹐又說不出個所以然。「我也說不清楚耶﹐就是很喜歡見到他啊﹐然後接到他電話就很開心啊﹐然後有一天就發現自己已經很喜歡﹑很喜歡了。」
「好﹐說得好﹐有賞﹗」寒斯的聲音突然出現﹐嚇了她一跳。
寒斯攬過她﹐低頭給了她一個吻。
他身後跟著一群剛走出會議室的員工﹐居然還當著大家的面這樣做﹖﹗千夜困窘地推開他﹐偷瞪了他一眼。
她不知道這是這個男人昭告所有物專屬的動作﹐不過武聖可清楚得很。「這真是太不公平了。千夜﹐你說說看﹐為什麼所有女人的眼光都會在這傢夥身上﹖哪天有哪個女人不會用眼睛剝這傢夥衣服的﹐告訴我﹐我一定追她。」
千夜臉上的困窘褪去。「有啊﹐昕薇就不喜歡這型的。她怎麼說來著﹖嗯﹐她喜歡實際一點的﹑踏實一點的男人﹐條件不必太好﹐就是要誠懇。」
「真的假的﹖真有這種女人存在﹖」謝武聖誇張地說。
「你不信﹖我把她找來讓你認識認識。」因為跟人家熟了﹐千夜說話倒是沒了彆扭﹐立刻拿出手機就要打給昕薇。
「你們兩個聊得很開心喔﹗」寒斯沒好氣地說﹐他在這邊站了半天﹐一句話也插不上。
「我找昕薇來不好嗎﹖反正武聖也在﹐大家認識一下﹐你不是說要去吃飯的﹖」千夜問道。
「大家﹖」他挑了挑眉。這女人知不知道他只想找個安靜的角落﹐好好把她餵飽﹐然後好妤抱她個夠。「好吧﹐你打。」
如果不讓她找彭昕薇來﹐她一定不肯丟下武聖去吃飯的﹐反正已經有一顆電燈泡了﹐也不差再多一顆。
「我們要去哪裡吃飯﹖我請昕薇直接去﹐還是我們去接她﹖」千夜開始撥電話﹐一邊問。
「叫武聖去接她。」寒斯馬上決定。
謝武聖聳聳肩﹐知道老友現在看他這顆燈泡很刺眼。
結果昕薇說了要自己過去餐廳會合﹐他們三個就直接去餐廳。
半小時後﹐一行四人在新式茶館前碰了面。
「寒斯﹐你什麼時候也喜歡來這種有氣質的地方了﹖」武聖訝異地看著茶館內高雅的裝潢﹐這家茶館放著輕柔的國樂﹐人雖多﹐但談話聲都很小﹐挺有鬧中取靜的氛圍。
「因為我不知道你要來﹐否則我會去麥當勞。」寒斯直截了當地回話。
昕薇跟千夜都笑了。
結果這頓晚餐吃得頗開心﹐武聖意外地發現昕薇很健談﹐他已經對她有了好感。千夜忙著觀察人家﹐反倒冷落了寒斯。整晚寒斯猛往她碗中挾菜﹐她猛吃﹐然後猛盯著對面兩個人看。
反倒是武聖跟昕薇都看到寒斯鐵青的臉色﹐暗自偷笑著。
「好了﹐很晚了﹐你該回家休息了。」喝完了飯後的茶﹐寒斯就這樣宣佈。
千夜看了看手錶﹐說﹕「哪有多晚﹖才九點多而已。」
「你昨天睡太少了﹐今天早點睡。」他低聲說﹐絲毫不介意被發現兩人的情事。
「喔﹐睡太少了﹖」武聖跟昕薇表情都一樣﹐帶著曖昧的笑容。「那快回家睡覺﹐明天還要上班。」
千夜拐了他一記﹐紅著臉起身。
「你們慢慢泡茶﹐我先回家了﹐掰掰。」千夜跟他們告別。
告別了武聖跟昕薇﹐千夜跟著他走出店裡。「你剛剛好沒有禮貌﹐昕薇還說我說話直﹐一點都不社會化﹐我看你才是社會化不完全。」
「一個是我死黨﹐一個是你好友﹐還需要客氣什麼﹖」寒斯不以為然地聳聳肩﹐開了車門把她塞進去。
沒多久車子上了路﹐她只好閉嘴。
不過意外的是他將她送到門口﹐並不打算上樓。「早點睡﹐你明天還要工作。」他不忘又說一次。
千夜有點失望。「你……不上來﹖」
「你知道我若上去一定不會讓你好好休息。」他坦率地說﹐毫無意外惹紅了她的頰。「明天是周末﹐一起去看電影﹖」
「我明天下班跟出版社編輯約了要拿新稿子。」她歉然地說﹐心裡也想見他。真是的﹐還沒分開就開始思念﹐會不會太過分一點﹖﹗
「那你弄完打個電話給我。」他說完就揮手要她上樓。
「好﹐那……晚安。」她彎腰啄了他臉頰一下﹐像陣風似的進了屋。
他忍住將她拖回來補一個深吻的沖動﹐等到她那層樓的燈亮了﹐他才開走。
千夜覺得自己的自信又慢慢回來了。
今天是周末﹐她下班跟出版社編輯約了碰面﹐編輯大力贊美了她一番﹐說她這幾本稿子都翻譯得很仔細﹐且愈來愈進步。
編輯熱情地想請她吃飯﹐她卻婉拒了。
「應該是改天我請你吃飯才對﹐我一個翻譯的生手﹐你們願意用我的稿子﹐我也受益不少。」千夜發現自己真的變了。以前她做事情只看喜不喜歡﹑有沒有興趣﹐倒是沒在這些過程中體驗那麼多人與人的互動。
或許她以前人緣那麼差真的是她自己的錯。
她以前太不在乎別人的感受了。所以她想得少﹐做事情﹑說話直接﹐才讓人覺得她冷傲。
昕薇說得對﹐她社會化不完全。
「千夜﹐你別這麼說﹐我是真的要請你吃飯。」這位編輯在與千夜頻繁的互動中也熟悉了彼此。
「我今天不大方便﹐改天我們一起喝茶﹖」千夜開朗地說﹐很清楚知道自己朋友的數字終於可以擺脫一這個字﹐邁向複數了。
「那好﹐我們再約個不趕的時間。」
於是千夜送走了人﹐馬上撥了電話給寒斯。
「你動作還挺快的﹐我以為我還要等更久。你在那邊等我一下﹐我馬上到。」寒斯說。
「你不用來接我﹐我可以自己過去﹐我現在很會搭公車了。」她不想那樣依賴他。
寒斯沈默了一下﹐似乎又皺眉了。這是他特有的習慣﹐電話中沈默時幾乎都在皺眉頭﹐她觀察到這一點好幾次了。
「我離你很近﹐在那邊等我。」不容分說﹐他掛了電話。
千夜吐了吐舌頭﹐乖乖站在街角等人﹐果然不到十分鐘﹐他的車子就出現了。
「你怎麼這麼快﹖」她一坐進車裡面就說﹐轉頭看到後座一大袋超市的購物袋。「你去超市買菜啊﹖你要做菜嗎﹖」她眼睛都亮了﹐唾液跟著分泌。
「吃咖哩飯配羅宋湯﹐喜歡嗎﹖」他熟練地開著車﹐一邊問﹐似乎非常滿意她興奮的表情。
「喜歡﹑喜歡得不得了。」她感覺似乎聞到香味了。「你要順便教我﹐這個一定很複雜﹐你別阻止我記筆記啦﹗」
寒斯笑著看她哀求的表情。「你以前在學校一定是個好學生。」
「你怎麼知道﹖」她的成績確實一路都非常的卓越﹐這也是她被說傲氣的原因之一 。
「那麼愛記筆記﹐上床的時候怎麼沒見你拿筆記參考﹖」他調侃她。
她張大嘴又閉上﹐狠狠青了他一眼。「你很白目喔﹗」明知道她是生手還笑她。「下次小心我拿筆記記下你哪個動作不好﹐很遜﹐我就打個大叉叉。」
他聳了聳肩﹐自大地說﹕「如果我會讓你有空記筆記﹐那你是該打個大叉叉﹐哦不﹗這樣的話你該把我踢下床。」
於夜眼睛睜得大大的﹐不敢相信他真的這樣說。
兩個人一路上鬥嘴鬥得不亦樂乎﹐轉眼也到了他家。其實他的房子就在昕薇家不遠處﹐也是一棟很新的大樓﹐只不過坪數比昕薇那邊更大。
「寒斯﹐我今天才真正意識到﹐你似乎是個有錢人耶﹗」第二次來到他家﹐她才有機會仔細看看屋子的裝潢﹐在這種地段擁有這種房子﹐已經算得上有錢了﹐更何況他擁有那麼多房子﹐還有一家公司。
「那又怎樣﹖」他開始把食材拿出來﹐準備動手做晚餐。
「沒有怎麼樣﹐只是想當初我把你當成警衛﹐現在想來有點好笑。」她跟進廚房湊熱鬧﹐努力地想看清楚他做菜的步驟。
「那你也算是誤打誤撞﹐撿到一個有錢人了。」他笑了﹐大手俐落地切起了紅蘿蔔。
「對啊﹗」她湊了過去。「切東西我會﹐這個洋蔥我幫你切﹐要切絲嗎﹖」
他不忍拒絕她眼底那閃亮亮的光芒﹐只好點了點頭。
她開心地開始切洋蔥﹐沒多久之後﹐他的忍耐就到了極限。
「夠了﹐你去休息﹐再切下去這顆洋蔥會寧可自殺。」他看了眼她切得大小不一的洋蔥﹐他實在看不下去﹐其實更讓他看不下去的是﹐她把自己弄得眼睛都是淚﹐他捨不得看她這樣辛苦。
「你怎麼這樣說啦﹖﹗」她還抗議呢﹗「我都有切成你要的一條一條的啊﹐了不起我近一點看﹐這樣就看得清楚了。」眼裡的淚水讓她視線不是很清楚。
他一把將她手裡的刀拿下來﹐抽了張面紙給她。「算我拜託你﹐你去外面休息﹐要做什麼都可以﹐看電視﹑聽音樂﹐我的房子任你處置。」
「可是我不看著要怎麼學﹖」她還是不想放棄。
「我保證幫你整理成筆記﹐還要不要錄影教學﹖」他挑了挑眉問﹐不過表情說得很清楚﹐要是她敢點頭﹐他手裡的菜刀可能會飛過去。
她很識相地往後退。「那倒是不必了﹐不過筆記要記得清楚一點…啊﹗」她還沒說完就趕緊逃出來﹐因為他居然拿起洋蔥要丟她。
終於送走了讓他分心的人﹐他很快做好了菜。沒多久﹐香噴噴的咖哩雞肉飯跟羅宋湯都做好了。
「可以吃飯了﹐千夜。」他將食物擺上桌﹐這才發現客廳非常安靜﹐連音樂也沒開﹐電視也是寂靜一片。
她人呢﹖
他急著四處找人﹐後來在沙發上看到一個人癱在那邊睡著了。
「這樣都能睡﹐累成這樣。」他不捨地將她的髮絲塞入耳後﹐再一次﹐一種強烈想保護她的欲望油然而生。
他如此安靜地注視著她﹐覺得內心居然有種安定的快樂和滿足感。
他不知道讓一個女人住進他的心中﹐居然有這麼多酸甜苦辣的滋味﹐豐富了他的生命。
他的手下最近都在偷偷議論著﹐說他變了。
他起先還不覺得﹐慢慢地他發現自己確實變了。如果兩個月前跟他說﹐他會用這種溫柔的眼神﹐注視著一個癱睡在沙發上的女人﹐打死他都不會相信的。
不過他現在居然捨不得搖醒她。
雖然他想繼續看著她睡覺﹐但是千夜終究還是醒了過來。她張開迷迷糊糊的雙眼﹐對他嬌憨地一笑。
他頓覺胸口被槌了好大一下。
他想要每天早上都看到她這樣醒來﹐看到她這樣對他笑。這一刻那種強烈的欲望﹐讓他真想緊緊抱住她。
「你煮好了﹖不好意思﹐我睡著了。」她翻身坐了起來﹐發現他還蹲在她面前。「你怎麼了﹖看起來不大對勁。」
「我是不大對勁﹐自從愛上你之後﹐就大大的不對勁了。」他輕聲地說。
她的反應是搗住大張的嘴巴﹐瞪大了眼睛看他。「你剛剛說了你﹑你﹑你……」她抖了半天你不出來。
「我愛你。」他又重複了一次。
「等等﹐等等。」她抓住他的手。「借我哭一下。」她說著眼裡居然真的盈滿了淚水。
「千夜﹗」她的眼淚引來他的驚慌。「怎麼說哭就哭了﹖」他忙著拿面紙給她﹐笨拙的不知道哪裡出了問題﹐她怎麼就哭了呢﹖
「你別忙。」她把他拖回來﹐攀住他的肩膀﹐將臉靠在他寬大的肩膀上。「人家只是要感動一下﹐你沒必要這麼……緊張。」她哭著哭著又笑了。
他鬆了口氣。
「你不知道你嚇死我了﹐居然說哭就哭。」他大手幫她拭去臉上的淚痕。
「人家感動嘛﹐你說你愛我耶﹐因為我也愛你啊﹗」她這句話把他釘在原地﹐變成木頭人了。
這下換他了。
「寒斯。」她小小聲地叫他。
他終於回過神來﹐隨即熾熱的眼神捕捉住她的。
「知道厲害了吧﹖這三個字很有魔力的。」她笑著說﹐沒想到接著他的吻就吞噬了她的笑靨。
他的吻深情而綿長﹐與其說是欲望﹐不如說是一種溫存。
這個吻可算是個印記吧﹐彼此承認愛意的見證。
他細細密密地吻夠了她﹐才開口提議說﹕「搬來跟我住﹐我想要每天早上醒來第一個見到你。」他握住她的手。
「可是我……我好不容易學會獨立的﹐我不想依賴你。」她很想很想搬來跟他住﹐她也想每天看到他。但她又怕依賴會讓她變成一個他不愛的女人。
「住在一起不見得會依賴我啊﹐再說﹐你有些地方依賴我﹐我也有些地方依賴你﹐這不是兩個人在一起正常的互動嗎﹖」他知道她的顧慮﹐畢竟他親眼看著她這段時間的轉變﹐也參與了她努力學習獨立的過程。
「我真的可以嗎﹖」千夜輕輕地問。
「呆子。」他推了她額頭一把。「快點答應我﹐否則不給你飯吃。」
「說到吃飯﹐我好餓喔﹗」她現在才發現陣陣香味是從桌上傳來的﹐馬上就要起身去迎接食物。
「你還沒說好。」他一把拉住她。
「好。」她乖乖地點頭﹐轉身熱切地說﹕「我可以吃了嗎﹖看起來好好吃的樣子耶﹗」
寒斯只好臭著臉起身﹐幫她拿筷子﹐他很不滿意自己居然被擺在食物之後。
不過看她吃得那麼開心﹐胡天胡地地亂讚美他﹑崇拜他一番﹐他馬上就又開心了。想想﹐或許自己才是呆子呢﹗
寒斯果然是那種劍及履及的人。
才說要她搬過來﹐晚上就不準備放人回家睡了。才吃完飯﹐他就趕著她回家收拾行李﹐她懶懶地癱著﹐他半拖半拉地把她推進車子。
當天晚上﹐她已經收拾了簡單的行李﹐住進他家裡來了。
「哪有人這樣急呼呼的﹐我覺得我好像有東西沒帶齊全。」盡管回到他住所了﹐她還在說。
「你沒聽過春宵一刻值千金嗎﹖」他理直氣壯地回答她。
「那個成語不是這樣用的吧﹖」她睇眼地看著他。
「怎麼不是這麼用的﹐我馬上讓你瞭解一點也沒用錯。」他一把扛起她來。
「啊﹗」她驚叫﹐修長的腿趕緊盤上他身子﹐深怕被扔到地板上跌個狗吃屎。「寒斯﹐你要幹麼啦﹖」
他不理會她﹐大邁步地走進自己的房間。
她看到床時眼睛瞪得大大的﹐他不會……真的要提前過洞房花燭夜吧﹖
誰想到他的腳步沒停﹐繼續往浴室走去。他將她放到浴缸旁邊的平臺上﹐開始動手放熱水。
「我衣服都沒拿﹐怎麼洗澡﹖」她好笑地看著他放水﹐甚至動手幫她盤起長髮。
「誰說你需要衣服的﹖」他壞壞地笑了。
她紅了臉。「你這樣太明顯了啦﹗」她紅著臉推他。
「你也會不好意思﹖」他故作訝異地看著她。「嗯﹐那麼那天在你家等不及把我撲倒的﹐一定不是你。慘﹐我搶錯女人了。」
「你胡說什麼﹖」她掬起一把水潑他﹐水在他胸膛蔓延開來﹐將他的襯衫弄濕了一大片。
「無所謂﹐反正都要洗澡了。」他動手解開襯衫﹐三兩下就甩開上半身的遮蔽。
「誰說你要洗澡﹖你不是放水要給我洗的嗎﹖」她抗議﹐覺得他才裸了半身就讓她呼吸困難﹐這樣實在太不公平了。
他低頭看她一眼。「我沒說不是給你洗的。」他繼續脫著牛仔褲﹐惹來她的驚呼。
「我會長針眼。」她手搗住臉。
「手指縫太大﹑太明顯了﹐色女。」他潑她一頭水。
「唉呀﹐你怎麼把我頭髮弄濕了﹐你要幫我洗頭啊﹖」她瞪他。
「那有什麼問題﹐弄濕哪裡就洗哪裡嗎﹖」他不懷好意地捧起一手水﹐緩緩往她胸口淋下去。
她感覺就像被那水燙著了肌膚一樣。
接著他又捧起一捧水﹐往她牛仔褲褲腰灌進去﹐惹得她一陣顫抖。
情欲的張力緩緩在這裡面滋長。
「我看你在發抖﹐快點進來泡熱水吧﹗」他非常‘好心’地說﹐動手幫她脫衣服。
千夜已經說不出話來了。
她跌進他誘惑的網中間﹐忘記掙扎。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28:44
第九章
自從千夜搬到寒斯家裡住﹐已經過了大半個月了。寒斯的生活看來沒有兩樣﹐除了偶爾會窩在樓梯間講電話﹐其他都很正常﹐罵人一樣不留情﹐拳頭一樣很硬。每天進出辦公室的時間反正本來就不一定﹐所以現在也看不出不同。
但是公司裡面大家都拉長了耳朵﹐想搜集到一點情報﹐看看寒哥在談戀愛的消息是否是真的﹔或者該說﹐能夠持續多久。
開玩笑﹐寒斯是出了名的浪子形象﹐怎可能滿足於一個女人﹖
「寒哥﹐這是上個月的紀錄﹐我已經把電子檔放在你那臺電腦了。」小吳今天沒值班﹐但是要到公司報到。
他其實是八卦的前鋒站之一﹐因為寒哥的新女友常會出入他執勤的大樓﹐所以他的八卦雷達特別強。
「你放著﹐可以下班了。」寒斯兀自埋頭在電腦裡面。
小吳吞了口口水。
「是不是不想走﹐想留下來陪我加班﹖」寒斯惱著說。他並不愛來上班﹐但是中午千夜說她要趕譯一本新稿﹐快快樂樂地把他送出門﹐他只好來加班了。
唉﹐男人有時候真可憐。
雖然長得一副擁有很多女人的樣子﹐但他身邊的人再簡單也不過了。他在公司像條龍﹐隨便噴噴火大家都怕﹐但回到家像只馬戲團的小蟲﹐因為她根本不把他的鬼吼鬼叫放在眼裡。
還沒戀愛她就不怕他了﹐現在難道還會怕他﹖
「不是﹐寒哥﹐你又在嘆氣了。是不是裘小姐移情別戀了?」小吳在能阻止自己之前就問出了口。
天哪﹐天哪﹐他問了﹐他問了﹗
他往門邊移動了一大步﹐想要在寒哥噴火之前退出安全線外。
寒斯瞄他一眼。「你哪只耳朵聽到我嘆氣來著﹖」他好整以暇地看著小吳。
「你很多時間喔﹖我看蘆洲有棟大樓是新簽的案子﹐我調你去執勤好了。」
「不要啊﹐寒哥﹗」蘆洲離他家好遠哪﹐比來這邊要多出一小時車程﹐來回多兩小時﹐未免太慘了。「我什麼都沒聽見﹐什麼都沒看見﹐我下班了下班了。」
小吳拔腿就跑﹐跑得不見人影。
寒斯將手裡的筆一扔﹐紮紮實實地嘆了口氣。
是他不夠忙嗎﹖
還是千夜太忙了﹖
他老覺得她專注在工作的時間多得驚人。唉﹐通常不是女人黏著忙碌的男人要求陪伴嗎﹖怎麼他們的狀況剛好相反。
他雖然平日一副遊手好閑的模樣﹐但好歹也是管理一家公司﹐誰想到她當個小職員﹐比他還忙。
偏偏她很執拗﹐搬來跟他住之後﹐該做的事情一份也不肯減少。
手機鈴聲忽地響起﹐他一看到來電顯示馬上活過來。
「你忙完了嗎﹖我們出去吃飯好不好﹖我餓死了。」他馬上化作可憐的人﹐對著手機猛說話。
「餓了啊﹖」她的聲音聽來有點興奮﹐有點緊張。「那你回來﹐我有東西給你吃。」她說完似乎緊張過度﹐就這樣把電話掛了。
他瞪著手機看了好幾秒﹐不敢相信她就這樣掛了。他還想跟她去約會﹐她竟然用兩句話打發他﹖嗚嗚﹐男人真不值錢哪﹗
心裡抱怨﹐但他收拾東西的動作可快得很。電腦一抱﹐外套一勾﹐人就往外沖了。
不到十分鐘﹐他已經打開家門。
門一開﹐他就聞到香味了。
「你出去買東西啊﹖」他探頭看﹐千夜聽到聲音跑了出來﹐扭著手﹐有點緊張地拖著他往餐廳走。
他看到桌子上面熱騰騰的一碗湯麵﹐兀自冒著熱煙。筷子跟湯匙都擺好了﹐就等他入席。
「你做的﹖」什麼時候偷偷練習的﹐居然會煮湯麵了。寒斯在她輕點頭之後坐了下來﹐開始吃那一碗麵。
老實說麵條有點太爛﹐湯有點太淡﹐不過已經可以及格了。
「怎麼樣﹖有沒有很難吃﹖」千夜緊張兮兮地巴過來。
他看了坐在他旁邊的她一眼。「怎麼只有一碗﹖」他問。
「我……剛剛試吃的時候吃飽了﹐現在一點也不餓。」其實她失敗好多次了﹐那失敗品當然很多進了她自己的肚子。
「試吃就吃飽﹖你到底煮了幾次﹖」他偷瞄了一下廚房﹐發現垃圾桶很滿。嗯﹐記得昨天沒有這麼滿的﹐難道……
「沒辦法﹐我太笨了﹐有時候放錯順序﹐有時候蔥爆得不夠香﹐這次怎麼樣﹖還可以嗎﹖」她小心翼翼地問。
寒斯連吃了好幾大口﹐回答了她這問題。「很不錯﹐有發展潛力。」其實他根本不需要她學做菜﹐當他發現自己做的菜老受到她大力的捧場﹐便以餵飽她為樂事。
「啊﹐那就好﹐那我明天就可以開始做咖哩飯了﹐你明天還要加班嗎﹖」她上次拿到他寫的筆記﹐他甚至還畫了圖當圖說﹐她開心得很﹐躍躍欲試。
「你明天還要把我攆出去﹖」他一臉大受打擊的模樣。「不成﹐你明天得跟我去約會。」大手一張將她撈進他懷裡。
「約會﹖」她順從地坐上他的大腿。「我們天天見面﹐為什麼要約會﹖」難道假裝沒住在一起﹐約在一個地方碰面嗎﹖
「那樣不算。你愛吃咖哩飯我可以做給你吃﹐不要學了。」他賴著她。
「那……明天先休息好了。」她的手指刮著他粗糙的下巴﹐縱容地說。
他似乎感覺到她手的觸感有所不同﹐手一撈將她細嫩的小爪子給撈進掌中。
「你的手怎麼了﹖」他震驚地看著原本白細的手指頭貼滿了OK繃﹐還有幾個小水泡。
她的手怎麼會搞成這樣?
「我……沒事啦﹗」她囁嚅著縮起手掌﹐以為這樣就可以躲過詢問。
「做菜弄傷的﹖」他的臉色暗沈了下去﹐眉頭鎖得死緊。
「這沒什麼﹐你不要大驚小怪。」她想要說得輕鬆﹐但是他那表情讓她覺得自己似乎很不應該﹐像是幹了什麼大壞事似的。「剛開始不熟﹐難免會受點傷﹐你別擔心﹐很快就好了。」
他忽然將她抱進懷裡﹐緊緊地擁抱著她。
她貼著他的胸膛﹐感覺到他急遽的呼吸﹐感覺到他情緒的波動。
她伸出手回抱著他﹐溫順地偎進他懷裡。
「答應我以後要小心點﹐我不想看你受傷。」他悶著聲音說。他乍看到那雙傷痕累累的手時﹐心窩像是被擰了一把。極度的心痛與不捨哪﹗
她以前是個連燒開水都不會的大小姐﹐現在居然為了給他煮一碗湯麵而弄得到處是傷﹐教他怎能不心緒波動﹖
「沒事啦﹐你把我看得太嬌弱了﹐別人能做的我也可以啊﹐只不過比較晚學而已。你快點把麵吃完﹐都要冷了。」她推推他厚實的肩膀。
他這才鬆開她﹐繼續吃完那碗冷掉的湯麵。
她坐在旁邊看他﹐看著看著也皺起眉頭了。「你有沒有發現……」
「發現什麼﹖」他吞下最後一口湯﹐擡頭問。
她伸手摸了摸他眉間的皺摺。「你太愛皺眉頭了﹐這邊有很深的皺紋。」
他摸了下。「因為你做太多讓我皺眉頭的事情﹐我當然有皺紋。」
「我哪有﹖」千夜趕緊抗議。「是你太大驚小怪﹐還有﹐你真是個浪子嗎?平常真的一點都看不出來。」
他回給她一個大大的白眼。
早上快十點鐘了﹐陽光從窗簾後面照進來﹐千夜早醒過來兩次了﹐但因為寒斯還在睡﹐所以她又窩回去繼續睡。
但是這次醒來﹐她再也睡不著了。
「怎麼這麼好睡啊﹖」她索性研究起他來。「我就說這男人長得太好看不好﹐不過你的皺紋……這眉間的皺紋真的破壞了這張完美的臉。」
她的手在他臉上溜來溜去﹐然而寒斯依然睡他的。
「啊﹐有了。」她開心地跳了起來﹐溜下床去。
拿出她新買的抗皺精華液﹐取了一片化妝棉﹐她慎重地沾濕了化妝棉﹐然後躡手躡腳回到床邊﹐輕輕地貼到他眉宇之間。
「裘博士獨家專用抗皺面膜﹐嘻嘻。」她得意地看著他額頭上貼著的化妝棉。
「怎麼了﹖你不睡了嗎﹖今天不是放假﹖」寒斯終於被她弄醒了﹐不過看來還不完全清醒。
她低呼一聲﹐趕緊湊過去。「沒事﹐我只是上一下洗手間。」說著趕緊窩回床上去。
寒斯欠動了下身子﹐將她攬進懷裡繼續睡。
二十分鐘後﹐他也醒來了。
「幾點了﹖」他問。
「十點多了吧。」她看到他額頭上貼的那片化妝棉﹐差點笑出來。其實剛剛她趁著他又睡著﹐拿了他的數位相機幫他拍了張敷臉處女秀﹐等等得先放進電腦中藏起來﹐以免被他毀屍滅跡。
「起床梳洗﹐我們去吃個早午餐。」他翻身下床。
「那我再睡一下喔﹗」她躲回棉被中裝睡。
沒幾秒鐘﹐浴室傳來吼叫聲。「裘﹑千﹑夜﹗」
「啊﹗」事跡敗露啦﹗她趕緊躲進棉被中避難。
寒斯從浴室直直殺出來﹐手裡拿著那片沾著精華液的化妝棉﹐將她從被窩中拖出來。「裘千夜﹐這是什麼﹖」
她像只被老鷹抓住的小雞﹐由下往上瞻仰著他的怒容。「裘博士獨家研發的抗皺面膜。」附帶乾笑兩聲﹐算是免費贈品。
「你居然趁我睡覺給我敷面膜﹖」他不敢置信﹐剛剛在浴室照到鏡子時還以為見鬼了﹗
「你有皺紋啊﹐我好心耶﹐那瓶精華液是我新買的﹐很貴的。」她自己都捨不得用﹐就給他先用了耶﹗
「免了﹐謝謝你的雞婆。」他把化妝棉貼回去她額頭上﹐氣唬唬地轉身返回浴室。
她乖乖地把臉上的化妝棉拿下來丟掉﹐然後趕緊拿出數位相機跟轉接線﹐把照片傳進電腦中。
「這樣不行﹐萬一他看到的話一定會刪掉。」她思索一下﹐索性轉寄到她其他的信箱﹐順便寄了一份給武聖跟昕薇欣賞﹐標題是──裘博士新研發男性抗皺面膜﹐新發售。
偷偷摸摸寄了信﹐然後把原始檔案刪掉﹐關了電腦﹐她才乖乖走進浴室。
「好了沒﹖人家等你去吃飯﹐還有約會呢﹗」她難得乖乖地賴到他身邊撒嬌。
他睨她一眼﹐不理人。
她趕緊使出渾身解數﹐繼續討好他。反正﹐他氣也氣不久﹐最後還不是會消氣﹐她可是一點也不怕。
不過千夜好不容易哄得寒斯理她﹐才隔一天﹐新的麻煩又來了。
禮拜二下班﹐她衝到超市買了一堆材料﹐打算按著食譜先操作些簡單的菜﹐辛辛苦苦做了個愛心小便當﹐因為寒斯這禮拜新簽了個案子﹐這一周都會比較忙﹐所以她拎著便當盒就往他公司去。
沒想到還沒到他公司﹐就被人攔住了。
「你你……學長。」千夜想了半天都想不起來這學長的名字﹐忽然覺得對人家很不好意思。「你怎麼會在這裡﹖好巧。」
唐季浩依然穿著上班時的西裝﹐那眼底燃燒著熱烈的火焰﹐只是眉頭鎖得死緊﹐好像很不贊同地看著她手裡的便當盒。
「千夜﹐你要去哪裡﹖」他陰沈地問。
「我……」他們有那麼熟到直接叫名字嗎﹖千夜睇眼。「我去找我男朋友。」
「男朋友﹖﹗」唐季浩幾乎是尖聲叫出來的。「你真的有男朋友了﹖」
千夜又是一愣。
「對……對啊﹗」有男朋友那麼恐怖嗎﹖他的表情好像她做了什麼罪惡的事情。
「你怎麼可以﹖」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千夜沒想到他看來瘦弱﹐但手勁卻不弱。「你知道我喜歡你多少年嗎﹖當年你怎樣都不肯接受我的感情﹐這麼多年來我終於說服自己放棄﹐沒想到又在公司遇到了你。」
千夜不喜歡人家碰她﹐扭了扭身子想要縮回去。「學長﹐你有話慢慢說﹐不要這麼激動。」再說他們就這樣站在街頭拉拉扯扯﹐實在不大好看。
「我跟了你好久了﹐發現你真的跟那個男人在一起。」唐季浩非常的沮喪﹐非常的失望﹐覺得自己的感情路真的坎坷得不像話。
「你跟著我﹖」千夜倒抽口氣。「你知不知道這樣很……」變態﹖﹗
不料唐季浩先垮下肩膀。「我知道我這樣很不應該﹐可是我真的……我真的……」他看起來頹喪得不得了。
如果是以前的千夜﹐她一定會轉頭走開﹐但是看著唐季浩失去斯文的模樣﹐她不禁同情起他。「學長﹐我們去喝杯咖啡﹐你慢慢說﹐好不好﹖」
或許是千夜的鎮定安撫了唐季浩紊亂的情緒﹐他扶了扶臉上的眼鏡﹐緩緩地點了點頭。
街角就有一家咖啡店﹐千夜領著他進去﹐幫他點了杯加了很多熱牛奶的拿鐵﹐然後自己點了杯卡布奇諾﹐這才坐下來。
「你一定覺得我瘋了。」唐季浩沮喪地拔下眼鏡﹐原本光整的頭髮都被他揉得亂亂的了。
「碰到感情的事情﹐難免會這樣﹐你慢慢說。」千夜同情地看著他。
唐季浩非常訝異地看著她溫柔說話的模樣。「你……變了。」以前他所認識的那個裘千夜才不會聽他說這麼多話﹐更別說安慰他了。
「真的嗎﹖」千夜笑了笑。「或許你根本不曾認識我﹐你喜歡上的是個虛影。」
唐季浩一愣。「我只是太激動了﹐以前大家在學校都追不到你﹐畢竟因為沒人成功﹐所以也不需太難過。再次遇到你﹐我以為是老天爺給我們的緣分﹐正想再次追求你﹐沒想到聽說你有男朋友﹐我才會跟蹤你的。」
千夜偷偷鬆了口氣﹐幸好這人不是完全失去理智的。
「我看到你為那個男人那樣開心﹐我就覺得好不公平。我喜歡你這麼久了﹐以前以為你不會喜歡任何人﹐但是當我發現你居然也會喜歡一個男人﹐還為他變得這麼溫柔﹐我就覺得……就覺得……」
「很氣憤﹖」千夜嘗試為他找一個詞。
唐季浩如釋重負地點了點頭。「對﹐就是氣憤。對不起﹐我剛剛不該這樣拉扯你﹐你有沒有受傷﹖」
「我沒事。」其實手臂隱隱生痛﹐搞不好瘀青了。
「我其實也知道感情不能勉強﹐但就是……」唐季浩歉然地看著她。
「學長﹐其實我一開始遇到寒斯的時候﹐他也不喜歡我。寒斯是我男朋友的名字。」
「真的嗎﹖」他訝異地問。
「以前我只是一個無所事事的富家千金﹐對於很多事情根本就不懂。因為我的一切得來都太容易﹑太理所當然。但是前不久我爸的事業垮了﹐我家破產了﹐我才慢慢從生活中去摸索到努力跟收獲之間的微妙關系。」
「真的嗎﹖你確實跟以前不大一樣﹐以前你不可能跟我說這麼多話。」他苦追她那麼多年﹐跟她說的話恐怕不到十句。
「我要說的是﹐很多事情我們都以為理所當然﹐但是不見得是這樣。我不懂什麼人生大道理﹐也不知道怎麼安慰你﹐但是﹐該是你的就會是你的﹐只要你繼續尋求﹐終會找到屬於你自己的愛情。」千夜很誠懇地說。
唐季浩愣了好久﹐思考了好一會兒﹐這才擡起頭來。「我想……我有一點懂了。」
「學長﹐希望你也能找到屬於自己的幸福。我現在很幸福﹑很快樂﹐希望你也能遇見真正的愛情。」千夜說。
「我……謝謝你。」他似乎鎮定了許多。「對不起﹐你趕著要去見他吧﹖我拖住你這麼久。」他起身。
千夜一笑﹐跟著他走出店門。
「那……我走了﹐希望以後見面﹐我們還是朋友。」唐季浩跟之前進去時判若兩人。
「那當然。」千夜微微一笑。
「我……可以抱你一下嗎﹖算是跟我過去幾年的單戀告別。」他提出要求。
千夜愣了一下。
「不好意思﹐我太唐突了。」他再次道歉。
「沒關係﹐來吧﹗」她雖然不喜歡別人的碰觸﹐但是就一個擁抱﹐她可以接受﹐昕薇也說要廣結善緣呀。
唐季浩給了她一個大大的擁抱。
她渾身一僵﹐發現對街的那端投來審視的目光。
是寒斯﹗
唐季浩完全沒有發現到她的僵硬﹐放開了她。「真的很謝謝你﹐我走了﹐再見。」
千夜無法舉起手跟他揮別﹐因為她看到寒斯轉身離去。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29:00
第十章
千夜呆站在街頭好久﹐站到冷風刮得她臉都痛了起來。
冬天的氣溫讓她身子僵得更嚴重﹐整張臉因為冷﹐看來更是面無表情。所以當她結束發呆來到他辦公室時﹐臉色依然僵冷著。
一轉進他辦公室﹐就看到小吳背對著她﹐滔滔不絕地說著話──
「……不去真的好嗎﹖我看那個男的跟裘小姐拉拉扯扯的﹐寒哥﹐你的馬子不看緊一點會被追跑。裘小姐那麼漂亮﹐追她的人應該也很多﹐我看那個男人非常喜歡她……」
千夜覺得渾身僵冷得更厲害了。
她看著寒斯﹐發現他平靜地回視著她。
他在等。
不知道是在等她開口說話﹐還是等小吳發現她。
「寒哥﹐你怎麼都不說話﹖這樣不行啦﹐你……」小吳終於發現到寒斯的眼神焦距不在他身上了﹐他猝然轉身﹐呆住。「裘﹑裘小姐﹐你來……來啦﹖」天哪﹐真是尷尬極了。
千夜好心地擠出一抹笑容﹐但是一樣的僵冷難看。
她想逼自己笑﹐但是一點都笑不出來。他誤會她了嗎﹖在他眼中她就是這樣一個人嗎﹖他也跟一般人一樣容易將她定罪嗎﹖
她煎熬著﹑抗拒著﹐臉上卻是更冷了。
她沒有辦法開口解釋﹐那像是在乞求似的。此時此刻﹐內心覺得受到委屈﹐偏偏她那執拗的性子﹐愈是受到委屈就愈不願意解釋。
「我……我先出去了﹐寒哥。」小吳直想快點逃離開現場。
等到辦公室只剩他們兩個﹐氣氛更是凍凝住了。
「我做了點東西﹐你要不要吃﹖」千夜好像忽然醒過來一樣﹐她臉上的僵冷終於化開﹐看來就像什麼事情也沒發生過一樣。她並不願意表現得像個受委屈的角色﹐她的驕傲尚且不允許。
「好。」寒斯說話的樣子也沒有改變﹐接過她遞來的筷子﹐開始專心地吃起東西。
場面頓時又陷入一種很冷的狀態。
他沒有生氣﹑沒有質問她。
而她則像個沒事人似的﹐一句話也沒多說。像是被他看到跟另外一個男人擁抱﹐只是件尋常的事﹐像是被人家說她閑話也是見怪不怪。
寒斯默默地看著她﹐發現她一句解釋的意願也沒有﹐他的心沈了。
「你快忙完了嗎﹖」她問他。「昨天不是說要去看電影﹐我查過時間了﹐場次滿密集的﹐要不要去看﹖」
他久久沒有反應﹐久到她開始忐忑﹐久到她以為他會拒絕。
「好。」他這樣應。
她偷偷籲了口氣﹐眼裡的生氣恢復了些。
沒事。
如果她真的以為沒事了﹐那就太天真了。
而事實上﹐她就是這麼天真。
這件事情之後﹐寒斯跟她去看電影﹑逛街﹐看起來一切都很正常。直到回到家﹐睡覺前﹐他又問了一次──
「你有沒有話要跟我說﹖」
她呆呆地回問﹕「什麼話﹖我有什麼話﹖」
他的眼裡盈滿了失望﹐讓她有點慌亂。不過他嘆了口氣﹐低聲說﹕「睡覺吧﹐你明天還要上班。」
他說話的樣子依然溫和﹐但她卻覺得不對勁﹐難道他還在生氣﹖
他已經躺下睡了﹐而她卻僵在床上睡不著。她的腦子拚命轉著﹐忽地發現他沒有抱著她。雖然這只是一個小小的習慣﹐但他習慣睡前抱著她入睡的……
是因為這樣﹐所以她現在才會這麼空虛﹑這麼慌亂嗎﹖
她沒有答案﹐只好安慰地想──
等睡醒吧﹐或許明天就好了﹐或許明天他的氣就消了。
事實證明﹐隔天不僅沒有如她希望的‘就好了’﹐且都過了好幾天了﹐她與他之間是愈來愈慘了。
「小姐﹐你是要發呆到什麼時候﹖」坐在千夜對面的昕薇終於忍不住了。這女人居然拿著叉子發大呆﹐那模樣呆得一點也不像裘千夜。
「呃。」千夜被這一揮手﹐終於醒了過來。
不過她拿著叉子繼續撥弄著盤裡的義大利麵﹐一點也沒有吃的欲望。
「喂﹐你很不對勁耶。」雖然千夜以前很挑食﹐但現在已經好很多了﹐更何況這家義大利麵專賣店是她最喜歡的一家。
「我沒事。」她悶悶地說。
「啊哈﹗」昕薇雙手一拍放下叉子。「當你這樣說﹐就是有事。」認識她那麼多年了﹐豈會不知道她要悶時的德行嗎﹖
這女人又像以前一樣﹐被人家誤會也不吭聲﹐心情不快活也不承認﹐只會說「我沒事」﹑「我沒事」﹐看著看著都想扁她。
「我……覺得怪怪的﹐卻不知道問題出在哪裡。」她覺得寒斯一定不高興﹐但是又不確切知道他在不高興什麼。
她知道跟那天的事情有關﹐如果他是不高興她被別的男人抱﹐那他為什麼都不問她﹖
她的眉頭整個攏在一起。
「小姐﹐停止你那個表情好不好﹖你跟那傢夥吵架啦﹖」昕薇喝了口茶﹐直接劈頭問。「他不是對你很好嗎﹖好到很長一段時間你都沒空理我。」
「昕薇﹐」她困窘地瞪她。「他這幾天都沒打電話給我。」
昕薇聽得眼睛瞪得大大的。「拜託﹐你們住在一起耶﹐沒事打什麼電話﹖」這兩個人是肉麻當有趣嗎﹖
寒斯是那種會常打電話的人嗎﹖
「是不是你太黏人了﹐他受不了了﹖」她直覺地問。
「我太黏人﹖有嗎﹖」可是通常是她被電話吵到受不了耶。「我……我有認真工作啊﹐晚上還得花時間翻譯稿子。可是他不喜歡我晚上還工作﹐前陣子一直鬧我﹐害我好幾天沒翻譯到稿子。」
「你說的那傢夥是人稱浪子的寒斯嗎﹖」昕薇不知道這兩個人的愛情模式居然是這樣子﹐簡直是讓她開了眼界了。
原來浪子也不過是個幌子。
千夜還是悶著不說話。
「你從頭說吧﹗」昕薇嘆了口氣。
「業務部有個經理叫做唐季浩﹐你知道嗎﹖」千夜又戳了戳盤子裡的麵條﹐發現自己真的沒有食欲。
「知道啊﹐你怎麼認識到業務部的人﹖」昕薇問。
千夜嘆了口氣。「他是我們的學長﹐據他說以前追過我。」
「喝﹗」昕薇差點岔了氣。「他跑來認你﹖我想你一定不記得人家了。」
「你答對了。」千夜繼續說。「前幾天我要去寒斯公司找他時﹐唐學長忽然冒了出來﹐他看起來很難過……」
「不會吧﹖難道是因為他﹐你才跟寒斯吵架的﹖」昕薇介面。
「吵架﹖我們也沒有吵架。總之﹐學長說他以前追不到我﹐大家都追不到時覺得還好﹐但是當他發現我有男朋友﹐他就……」
「無法接受﹖」昕薇看她說得慢吞吞﹐忍不住幫她補充。「因為他還喜歡你﹐本來打算重新追求你的﹐這下美夢破滅了﹐所以就失去理性……」
「也沒那麼誇張啦﹐我就跟學長去喝了一杯咖啡﹐稍微談了一下﹐他就好多了。」千夜現在想想也很訝異當時自己居然會這樣處理。
「你跟他談﹖」昕薇果然覺得很訝異。「這是我認識的裘千夜嗎﹖我以為你會掉頭離開呢﹗」
「我看他很困擾啊﹐再說他也不是真的故意拉拉扯扯的。」雖然是他害她成了人家八卦的主題﹐但她還是很同情學長的。
「拜託你﹐你該不會未了還跟他來一個告別之吻吧﹖」昕薇翻白眼。
「哪可能﹖﹗」千夜驚叫出來。「只是……他說……他做了一個告別的擁抱。」她的聲音愈來愈小。
「什麼﹖」昕薇站了起來。
「你坐下啦﹗」千夜趕緊把她拉下來。「我還沒說完呢﹗」
「還有﹖你會不會太勁爆了﹖」昕薇又喝了口茶﹐鎮定一下心神。「然後呢﹖」
「然後就被寒斯看到﹐就這樣。」她低著頭說完。
「然後你們就為此大吵一架﹐冷戰到今天﹐是吧﹖」
「沒有。」千夜回答得更無辜了。
「沒有﹖就這樣﹖」昕薇似乎比她還不容易接受。
「我們沒有談到這件事情。」
「沒談﹖」昕薇挑了挑眉﹐然後她揉了揉自己的臉﹐決定不要再像隻鳥一樣的嘎嘎叫了。「你難道沒有主動解釋嗎﹖」
「幹嘛解釋﹖他又沒問。」千夜答得率真﹐當然是有點心虛啦﹐所以她又補了一句。「我當時候腦子亂成一團﹐根本不知道該說什麼。」現在才來懊惱顯然太遲了﹐錯過那個時間點﹐要開口解釋就更難了。
「拜託你﹐你那個不解釋的壞習慣能不能改一改﹖」她就是這樣人緣才爛成這樣的﹐居然還不知道要改。
「可……可是……」千夜有點氣短。「他應該知道我只愛他一個啊﹐我對學長根本沒有感覺。」
「你跟我講有什麼用﹖去跟他講啊﹗」昕薇翻白眼。「希望我以後不要變得跟你一樣白癡。」是不是談戀愛的人都這麼愛耍白癡﹖那她要小心一點了。
「什麼意思﹖你開始談戀愛了﹖」千夜遇到別人的事情﹐似乎又回復了冰雪聰明的模樣。
「一點點啦﹗」昕薇說著也害羞起來了。
「誰﹖我居然不知道﹐是公司的人嗎﹖我認識嗎﹖」不過公司裡面她認識的人真的寥寥無幾。
「你認識啊﹐不是公司的。」她笑著說。
千夜腦子轉了一圈﹐然後眼睛跟著瞪大。「武聖﹖」
昕薇點了點頭。「我覺得他這人還挺不錯的。那天你們走了之後我們還去續攤﹐後來就偶爾會出去吃吃飯﹑打打電話什麼的。」
「哇啊﹐武聖終於找到他的春天了﹐那他應該感激我﹐是我把你找去的。他說要找一個對寒斯那種男人沒興趣的女人﹐我就馬上把你供出來了。」
「搞了半天是你賣了我啊﹖」昕薇佯裝生氣。
「我是為你好耶﹐武聖條件也不錯﹐雖然沒有寒斯高﹑沒有寒斯帥﹑沒有寒斯脾氣壞﹐但人也很好。」千夜辯解。
「怎麼我聽到的都是對姓寒那傢夥的推舉啊﹖我看你快點回家跟他合好吧﹐你這樣子八成只能嫁給他了﹐受不了你。」
「你說﹐我要自己去找他解釋嗎﹖」回到自己的問題上﹐千夜臉上的憂慮又出現了。
「廢話﹐這件事情算是你處理得不好吧﹖我看他說不定等你開口很久了。不然你若忍得下去就繼續吧﹐說不定他憋不住就跟你攤牌了。」
「他哪會憋不住﹖我看他好得很。」不跟她說話﹐他看來一點也不痛苦﹐每天依然一副悠哉的模樣﹐看得她心都涼透透了。
她想他會不會已經厭倦了她﹖
「那你就跟他走著瞧啊。」昕薇懶得管這兩個鬧彆扭的小孩了。
千夜嘟起嘴﹐鬰悶。
昕薇要地主動去解釋﹐千夜下午上班時想了一想﹐覺得自己確實需要主動一點﹐何況她再也受不了兩人之間那種詭異的氣氛了。
所以一下班﹐她打完卡就搭上車子直奔他辦公室。
才一踏進他辦公室﹐就發現他正在開會。
「對不起﹐我……不知道你們在開會﹐我先出去外面等。」她趕緊道歉﹐人跟著退出他的辦公室。
忽然間她不知道該在哪邊等他。她有瞬間的茫然﹐覺得自己似乎不屬於這個地方。
他剛剛看她的表情那麼冷淡﹐冷淡得她想拔腿跑開。
到現在﹐她的腿都還微微顫抖著。
她不知道自己居然這麼這麼在乎他的一舉一動﹐此時有了這種體悟真不是件好事﹐因為她心慌亂得更嚴重了。
在他辦公室外面來回走了兩圈﹐她真想找張椅子坐下來。今天中午沒吃什麼東西﹐她已經空腹一整天了﹐覺得有點虛弱。她的手微微顫抖﹐不知道是因為緊張﹐還是因為血糖濃度過低。
胡思亂想間﹐寒斯從他辦公室走了出來。
「你找我有事﹖」他的聲音帶著距離﹐這是這幾天他跟她說的第一句話。
「我……」他的冷淡讓她好難受﹐霎時間她非常後悔來這一趟。不過昕薇說的也沒錯﹐所以她硬著頭皮問﹕「你是不是不高興﹖」
她發誓她看到他咬牙的動作。
他在生氣﹐她確定。
不過她不知道他氣的是那天的事情﹐還是氣她打斷他開會。
「沒有。」他的臉色轉了又轉﹐最後進出這句。
她的心卻整個涼了。
她不知道怎麼解釋﹐不知道怎麼接下去說﹐她從沒像今天這樣無助過﹐好像說什麼都是錯的。
「那你忙﹐我先回去了。」她緩緩地說﹐轉過身去﹐盡量保持平穩地走出他辦公室。
她知道他在看她﹐她等著他叫住她。
但他沒有。
人才踏出他辦公大樓﹐她眼底的淚水就滾了下來。
完了﹐毀了。
她感覺那樣的絕望﹐他那種帶著距離的冷淡眼神讓她承受不起。她不知道那樣的眼神會讓她脆弱至斯﹐讓她感覺整個人像被撕裂了一般。
恍恍惚惚走回到他們的住所﹐她開了門進去﹐人就癱在門邊哭了起來。
「裘千夜﹐你怎麼這麼沒有用﹖」
她終究還是太依賴他了﹐不是嗎﹖
想到他可能是厭倦了她﹐那種痛楚幾乎塞滿了她整個胸口。
當初他一直拒絕她的親近時﹐她也不曾這樣痛苦啊﹗但她卻再也忍受不了這樣的拒絕與冷淡﹐都怪她愛他太多了吧﹖
晚點他回來時會怎麼說﹖怪她﹖氣她﹖還是繼續冷淡地對待她﹖
忽然她覺得自己不能再忍受那樣的他﹐她怕自己會碎成片片﹐或者出口哀求他不要不愛她。
「天哪﹐我現在無法承受這個。」她擦了擦眼淚﹐拿出當初帶來的旅行袋﹐開始收拾東西。
她還是自己走開吧﹗
但是邊收拾她的眼淚卻停不下來。這個屋子裡有不少他們的回憶﹐每收一樣東西她都會想到他。
收到一半﹐她哭倒在沙發邊緣﹐不知道是離開的痛比較多﹐還是留下來的痛比較甚﹐她忽然無法決定了。
只知道光想像失去他﹐她就痛苦得無以復加。
於是她就只能像個孩子﹐窩在角落掉眼淚﹐不知道下一步該怎麼做。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門口響起開鎖的聲音﹐她驚跳起來﹐慌亂地抹乾臉上的淚水﹐忙著把掉出旅行袋的東西塞回去。
寒斯看到的就是這一幕。
他站在門口一句話也沒說﹐只見他的臉色愈來愈陰霾﹐直到他看到她手上的旅行袋﹐情緒完全爆發開來了。
「你要走﹖」他氣憤難當地衝過來抓住她的肩膀。「你居然打算這樣一走了之﹖你這女人會不會太可惡了﹖﹗」他咆哮了起來。
千夜呆愣愣地看著他生氣的臉﹐看著他臉上有著受傷的表情﹐她更呆了。
怎麼會是這樣的反應﹖
「你不是不要跟我在一起了﹖幹麼生氣﹖我走了﹐你不是可以鬆一口氣嗎﹖」她說著眼淚又開始啪答啪答往下掉。
見到她的眼淚﹐他那滿腔的氣憤只能被迫收斂了起來。「你哭什麼哭﹐我都沒哭呢﹗」他沒好氣地將她拉起來﹐用力地抱進懷中。
「寒斯﹗」她抓著他的襯衫﹐哭得像個孩子。「嗚嗚……嗚嗚……」好慘﹐活似被欺侮的孩子。
寒斯無奈地摟著她﹐讓她哭個夠。
千夜似乎發現他沒有意思要跟她分手﹐所以哭著哭著也慢慢停了下來。
一擡頭﹐發現自己坐在他腿上﹐像個撒嬌的孩子。
「哭夠了嗎﹖」他低聲問。「我都還沒扁你呢﹐居然敢私自收拾行李打算閃人﹐你想活活把我氣死才甘心嗎﹖」
「可是你都不跟我說話﹐你說你沒有生氣﹐可是你明明就有。」她控訴地說﹐害她掉了一大缸眼淚﹐不知道哭也是很消耗能量的嗎﹖
「我等你好幾天﹐一直等一直等﹐我告訴我自己要有耐心﹐等你主動開口解釋。我忍得都快得內傷了﹐你一句話也不說﹐結果還打算一言不發地離開我﹖」他目露凶光地瞪著她。
「等什麼﹖難道你不會自己問我嗎﹖我想說﹐但又不知道從何說起啊﹗」她又把錯賴到他身上。
寒斯翻了個白眼。「你跟別的男人拉拉扯扯﹑摟摟抱抱﹐我都沒對你生氣了﹐你現在還對我生氣﹖難道你不該解釋一下嗎﹖」
「我不習慣解釋嘛﹗還有﹐哪有什麼拉拉扯扯﹐學長只是給我一個友善的擁抱﹐我……我連回抱他都沒有﹐難道你沒看到嗎﹖」
「如果我沒看到﹐早就當場宰了他了﹐你以為我會讓他活著離開﹖」他瞇眼﹐眼裡的暴戾可不是說著玩的。
「你好暴力喔﹗」她呆了一呆。「他只是個學長﹐之前在公司遇到的﹐他說他是我學長……」
千夜終於開始解釋起她與學長這段淵源﹐連帶著把那天的狀況一五一十的說了出來。
「……所以說根本沒什麼事﹐你不覺得我處理得還不錯嗎﹖」千夜說完還這樣問。
「對他處理得是不錯﹐但對我呢﹖你那不愛解釋的毛病可不可以改一改﹐我會被你弄得短命的。」他敲了敲她額頭﹐其實早也知道她跟人家沒有什麼曖昧關係﹐氣的是她的不願意解釋。
「你怎麼知道我有這種習慣﹖」她訝異地問。
「昕薇之前提過一次﹐她說你以前人緣之所以那麼差﹐就是因為這毛病引起的。」
「昕薇怎麼可以掀我的底啦引不公平﹐那我也要去問武聖﹐關於你的事情。」她抗議。
「你知道的還不夠多﹖」她以前到處打聽到的也不少吧﹗
「至少我就不知道你那麼會冷戰啊﹗」她埋怨地說。
「我哪有跟你冷戰﹖我只是等不到你開口解釋﹐心情很不好而已。」他辯解著。
「心情很不好而已﹖」她瞪他。「我看這才是你的壞習慣﹐不高興就說出來嘛﹐何必學我憋著呢﹖」
「你現在是怎樣﹖五十步要來笑百步是吧﹖」他挑釁地問。
「是又怎樣﹖」她勇敢地回應他。
結果是換來一個兇狠到極點﹑惡霸到高峰的吻。
「嗚嗚﹐你來這招不公……」她的聲音被埋在他的嘴裡﹐抗議無效。
幾天的冷淡下來﹐兩個人都極為思念那種親昵的感覺﹐這一個吻幾乎同時點燃了兩人。
他忙著扯她的裙子﹐她那雙小手也忙著解他的牛仔褲﹐嘴巴還不忘黏住彼此。
不過這熱情讓手機聲給打斷了。
「別管它。」他將她壓回去﹐繼續他的蹂躪。
千夜是很想投入﹐但是他的手機也響得太久了﹐久到他火大地爬起來接電話。
「謝武聖﹐你最好是有他媽的重要的事情﹐否則我把你剁了。」他對著手機咆哮著。
男人慾求不滿﹐火氣可是很大的。
千夜看著他淩亂的衣服﹐嘴裡還殘留著他的味道。
「你說什麼照片﹖敷臉﹖我怎麼可能敷臉﹖﹗」寒斯對著手機猛皺眉頭﹐這廂的千夜似乎想到什麼似的跳了起來。
她匍匐著慢慢往後移動﹐不知道是要去殺掉電腦的寄件備份好呢﹐還是先逃命要緊。
她一邊扣著牛仔褲扣子﹐一邊忙著逃生。
誰想到寒斯電話一扔﹐一把將她提起來。
「我看我們有事情得先解決﹐開電腦。」他嘿嘿冷笑﹐押著她到電腦旁邊打開電源。
「你不要那麼緊張嘛﹐只是一個小玩笑﹐你肚量不會那麼小吧﹖」她乾笑著﹐腦子裡努力轉卻轉不出任何逃生的辦法。
「等我看過再說。」他不相信她。
結果電腦開機完成﹐他動手點出檔案﹐下一刻──
「裘﹑千﹑夜﹐我要宰了你﹗」
千夜尖叫著逃開﹐寒斯追了上去。
至於最後是誰宰了誰﹖大家慢慢想吧﹗
〈全書完〉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29:25
專業老公《撿個好野人之二》- 湛清
集時雨覺得這個叫衛戰的男人,真的是怪透了!
他愛穿黑西裝、戴墨鏡,搞得像黑社會老大,
偏偏開了家「阿水師豬腳專賣店」,豬腳不想賣,電腦生意卻做得好大!
搞了老半天,原來是掛豬腳賣電腦,還賣到是股票上市的大公司。
但這一切的黑幕她都沒興趣,她只想要知道他家的豬腳是怎麼滷的,
正好那個叫衛戰的強擄她去當助理,她怕是怕,但去探探底也好……
對衛戰而言,女人等於麻煩,等於弱雞,等於花癡。
所以,他對女人們從來也不懂得客氣,還粗魯相待。
不過,這個新請來的小助理倒是很不一樣,
專愛在老虎嘴上拔毛,不管他再怎麼兇,她都不怕。
真是豈有此理,老闆是他,她的架子竟然比他還大,
叫她弄頓飯來吃還得用求的,還把他當司機使用!
這種大膽的女人配他正好,乾脆直接娶來當老婆好了……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2:15
第一章
水楊街的轉角有家著名的豬腳專賣店。
整棟透天的大樓外面掛著大大的豬腳看板,用著張揚的字體寫著——『阿水師豬腳專賣店』。
不過這家店之所以有名,不只是因為它賣的豬腳好吃,而是……
「小姐,妳看了那張徵人啟事那麼久,訴要企應徵那郭店員喔?」一個好心的歐巴桑靠在集時雨後面,忽然出聲。
集時雨嚇得差點彈跳開來。
「我……」我家就是賣豬腳的,幹麼來幫人家賣豬腳?!集時雨綁著兩條長辮子,身穿簡單的棉布上衣跟九分褲,腳上是一雙平底的布面娃娃鞋。
可能她看起來太單純了,簡直就像鄉下上來找工作的姑娘,所以人家才好心來警告她。
「聽說這家店很神祕內……」歐巴桑刻意壓低聲音說。
集時雨覺得歐巴桑的表情看起來比較神祕。她疑惑地問:「怎樣個神祕法?不就是一家豬腳店嗎?」難道他們有什麼特出之處,所以業績才能賣贏她家的『阿火師豬腳』?
其實她今天是假找工作之名出來閒晃的,從畢業到現在快半年了,老爸每天在她耳邊碎碎唸,唸到她想抓狂,所以才逃出來的。
為了經營家裡的店面,她放棄了自己本科系的工作,留在家裡幫忙。但是老爸並不領情,不管她每天在店裡忙得要死,老說她是失業一族,簡直快把她氣瘋了。
「若是妳以為這是家普通的豬腳店,那妳就太給它單純了啦!」不知何時又跑來一個歐吉桑,挺起胸膛分析起來:「妳看妳看,哪家正常的豬腳店,店裡面看不到豬腳?只有一個櫃檯,要買的還要登記之後宅配,或者隔天再來領,這擺明瞭有鬼!」
有鬼?
集時雨將腦袋瓜子往前探了一探,嗯……店裡面確實看不到任何豬腳,只有一個紅木做成的櫃檯,裡面端坐著一個男人,穿著黑色的襯衫,戴著黑色的……墨鏡?
這一點都不像豬腳店。
她家的店一進去就看得到現煮好的豬腳,香噴噴的味道更是引得人食指大動,哪會像這樣?難道這就是這家店生意比他們家好的秘訣?
她仔細算過了,最近這一、兩個月,她家的生意直直落,經過打聽之後,她才知道生意都流往這家『阿水師豬腳專賣店』了。
不如趁現在打聽一下,說不定可以知道他們打敗她家豬腳店的秘訣,到時候老爸就算再不甘心,也得承認她的實力。
「這麼跩喔?無法馬上買馬上吃嗎?」集時雨輕皺起眉頭。人家這樣還能賣贏他們家,這下子可不是輕易就能打敗的,如果她能潛進去深入調查就好了。
「小姐,其實那家豬腳店只是個幌子。」後面麵攤的老闆娘也跑出來湊上一句。老闆娘看起來很開朗,笑瞇瞇地自我介紹:「妳好,我姓喬,這家喬媽媽麵攤的老闆啦!」
集時雨詫異地問老闆娘:「喬媽媽,妳說那家店賣豬腳只是幌子?」
「對啦,我們早就研究出來了。」喬媽媽一開口,四周的人都用力地點了點頭。
看來這家豬腳店也是這一帶八卦的重心。
「那……可以說來聽聽嗎?」集時雨虛心求教。
「那裡是喔……」三個中年人圍住集時雨,神秘兮兮地用類似耳語的聲音說:「黑社會的祕密總部。」
「啊?黑社會祕密總部?!」集時雨嚷了出來。
三個人六隻手忙摀住她的大嘴巴,差點讓她窒息。 ,
「對啦,妳別說那麼大聲,萬一被他們老大看到就慘了。」歐巴桑好心地警告她。
「哇啊,還有老大喔?」老大賣豬腳?這……太過分了!這樣也可以賣贏她家家傳數十年的豬腳店?
「對啊,那個老大一看就知道是老大。」喬媽媽補充。
「對耶,高大成那樣子,我上次還看到他掄起拳頭扁一個手下,唉呀,好慘哪!」歐吉桑繼續說明。
「穿襯衫還好幾顆釦子沒扣,戴著黑不溜丟的墨鏡,那男人一看就很不好惹的樣子!」歐巴桑趕緊用力地形容。
「小姐,偶看妳千萬不要胡亂接近那個店啦!」三個中年人好心地叮嚀。
「喔,好,謝謝你們。」集時雨偷偷擦了擦汗,告別了三位好心的‘歐’字輩人物。
結果她在附近吃了頓飯,才吃飽,晃著晃著又晃回到水楊街了。
「黑社會祕密總部賣豬腳?真夠有創意。」她邊自言自語,眼角發現一個人從店的後方繞過去,顯然摸進後門去了。
她忍不住跟了過去。
這實在有點危險,畢竟那個人穿著黑色襯衫,黑長褲,還打著黑色領帶呢!搞不好是那個傳說中很凶惡的老大的手下。
不過,她的腳雖然微微抖著,還是繼續往前走,來到豬腳店的後門,她登時傻眼。
有幾個男人,全都穿著黑襯衫、黑長褲,正在搬一箱又一箱的東西,那些東西看來頗重,外面印著電腦的圖樣——
集時雨心醫發毛,猜想那些搞不好是……槍?!
忽然她發現自己跑過來似乎是一件不智的事情。
「喂,那邊那個,妳新來的啊?還不來幫忙!」一個男人朝她吆喝著。
「我?」集時雨指了指自己,根本來不及逃。
「懷疑啊?快點來啊,再不弄好,被戰哥看到大家都會被扁。」那男人推了推她,舉起一箱東西放到她手上。 !
「我……我不是……」她正想解釋自己不是什麼新來的,但那男人根本不聽她說,還忽然誠惶誠恐地喊了一句——
「戰哥,我們馬上就好了。」
呃……這真的是剛剛那吆喝著她的男人嗎?怎麼忽然變得那麼沒膽了?
集時雨伸長了脖子,好奇地想看看這個讓人發抖的“戰哥”到底長得什麼模樣。
哇!那個“戰哥”恐怕有一百八十七公分高,又高又魁梧,雖然不是穿著黑色襯衫,但襯衫開頭兩顆釦子沒扣,然後鼻梁上確實戴著一副墨鏡。
他……他是老大?!
集時雨瞪大了眼睛,覺得自己呼吸困難。
毀了、完了!她不該跟老爸賭氣就跑出來的,萬一她葬身黑社會總部,這下她老爸怎樣都找不到她了,嗚嗚……
「這些貨怎麼現在才在弄,我記得好幾天前就交代了吧?」低低的聲音聽起來很有威嚇感,開口的正是那個被叫做“戰哥”的人。
「戰哥,我這幾天忙著跟上海那邊接頭,所以……」
貨?上海?
難道現在是跨國際的黑社會聯盟嗎?
集時雨猶豫著要不要丟下手上的重物逃命。
「我要你找的人找到了嗎?我桌子已經亂成一團了。」衛戰低沈地質問。
「呃,找……找到了。」那像老鼠遇到貓的男人轉過來一把抓住時雨,將她纖細的身子往前推。「就她,我剛剛錄用她了。」
「我,我、我……」怎麼會是我?集時雨舌頭都打結了。她沒有說要加入黑社會啊!
「她?」衛戰一臉懷疑。「又瘦又弱的樣子,不要做沒兩天又跑了。」
集時雨可以感覺到“戰哥”打量的目光在她身上繞過一圈。
「我很沒用的……」不要叫她加入黑社會啊!雖然她很有力氣,但黑社會光有力氣也沒用吧?
結果那個膽小如鼠的男人一把摀住她的嘴。「老大,你看她很強壯啦,連這一箱這麼重都抱得動。」說著還往她舉著的箱子上一拍。
「嗚嗚……」集時雨發出微弱的抗議聲,不過手裡舉著箱子,嘴巴被摀住,她無法表達出強烈的不願意。
「好吧,做看看吧,出問題我開除她之後再扁你。」衛戰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然後走了出去。
「呼,好險、好險!」男人這才放開手,沒發現時雨差點沒氣。「妳好,我是妳的上司,叫做費玉蜻,費是費玉清的費,玉是費玉清的玉,但蜻是蜻蜓的蜻喔!所以大家都叫我蜻蜓,我是這邊的總管啦,有問題都可以問我。」
「費玉蜻?」時雨聽得耳朵差點打結。「蜻蜓……大哥?」叫人家蜻蜓大哥,讓大哥兩個字的威風像是被戳了洞的氣球,一下子全消光光。
「妳叫什麼名字?」蜻蜓邊說還邊推著她往樓上爬。
好在時雨的臂力在練習煮豬腳的時候就練成鐵臂了,所以現在扛著整箱東西爬樓梯都不覺得喘。簡而言之,她那條細瘦的手臂有著神奇的力量。
「我叫做……集時雨。可是我不會打架,我不敢拿槍也不敢殺人,所以我可能不適合在這邊工作。」她上了樓把東西一放,人就咚咚咚往後退至樓梯口,準備落跑。
「打架?」蜻蜓一臉困惑地說:「行政助理不需要會打架。」
「行政助理?」黑社會也有這種職稱?難道他們是漂白後的組織?問題是漂得夠白了嗎?說不定箱子裡面是白粉或是槍枝呢!
「對啊,妳的工作說穿了就是打雜的,不過工作的重點全在戰哥身上,舉凡戰哥要妳整理的資料,到他交代的大小事情,還有照顧他的需求,這些都是妳的工作內容。當然啦,我們戰哥脾氣有點……不好,所以妳要忍忍,他嗓門很大,妳乖乖讓他罵一罵就好了,我會儘量解救妳的。」
脾氣很不好?嗓門很大?
看來拳頭也很大,不然這位總管先生怎麼那麼怕他?
「那他他他會不會……扁人?」其實她想問的是老大會不會殺人,但她沒種問出口。
「男人他會扁,但妳是女的,他可能會手下留情。我特別挑女的就是希望他可以收斂、克制,不然我又要繼續幫他找助理。如果他沒助理,慘的就是我了,因為我要去服侍他,然後動不動我就被扁、被踹、被罵……」費玉蜻彷彿終於逮到機會,居然碎碎唸起來。
「呃,蜻蜓哥,我可不可以不要……」天哪,她現在逃走會不會太晚了?
「妳別緊張,這樣吧,妳先把戰哥的桌子整理整理,東西幫他歸位,然後妳就可以休息休息,看要做什麼都可以。戰哥去見客戶了,兩個小時內不會回來。」蜻蜒生怕她不做,趕緊留人。「然後薪水,妳看妳需要多少,我儘量幫妳爭取。」
「還有薪水?」果然是漂白的、企業化經營之黑社會組織哪!
「廢話。」蜻蜓拍了拍她的肩膀。「去吧,妳的位子就坐在……戰哥旁邊的那幾張桌子都空著,妳自己挑一張吧!我先走了,還有事情要忙。對了,妳晚一點要去櫃檯找那位大姊填資料喔!」
「蜻……」時雨還沒喊出口,那人就這樣跑了。
唉,怎麼辦?她這樣算不算找到工作了?如果老爸知道了,恐怕會把她逐出家門吧?
因為實在沒機會逃跑,集時雨只好去整理老大的桌子。
這老大的桌子還真不是普通的亂!髒倒是不至於,但亂得十分徹底,顯然老大沒有耐性把拿出來用的東西歸位,所以桌上散佈著一堆雜物跟文件,甚至最底下還埋了一台筆記型電腦。
「這亂七八糟的辦公桌,跟這現代感十足的辦公室真是很不搭調。」她邊整理邊評論著。
其實她發現這裡似乎不若她想像的黑社會總部。這裡太先進了、太科技化,太光鮮亮麗,跟她想像中的黑社會總部完全不同。
「怎麼有人能把辦公桌弄成這副德行?」她匪夷所思地拿起一塊看似主機板的東西,瞪了它兩眼決定放入雜物類。拿著抹布用力地擦著桌子,她開始思索著是否要繼續這份工作。
這裡好像沒有她想像的恐怖,大家看起來都很忙的樣子,整間辦公室裡大約有四、五個人,但是空間大得驚人,似乎可以容納二、三十人。
還是這裡只是一個堂口,而不是總部?
「妳在發什麼呆?女人。」一個粗魯的低沈男音打斷她。
「啊!」她被嚇了一跳,猛然轉身的結果是手裡的抹布差點揮到來人臉上。
「他媽的,妳搞什麼鬼!!」強而有力的罵聲出口了。
「老……老大。」這下毀了。集時雨顫抖地收回抹布,覺得頭皮一麻。
「手腳挺快的,整理得還不錯。吃飯沒?我們去吃飯吧!」衛戰看著久未見光的桌面,滿意地說。
「我吃飽了。」都下午三點了,誰還沒吃飯啊?
不過顯然她的回答不重要,衛戰繼續往門口走去。
集時雨呆呆地站在原地,直到他不耐地轉過身來。「還發什麼呆?蜻蜓這次弄了個遲鈍的傢夥給我,真他……」後面不大好聽的話被模糊帶過。
被這一罵她趕緊跟上前去,但嘴裡還在說著:「可是我吃飽了啊……」
她的聲音愈來愈小,因為她後知後覺地發現,這個自大的傢夥根本沒在聽她講話。
集時雨其實算不上嬌小,她有一百六十五公分,但是身材屬於細瘦型的她站在魁梧的他身邊,怎麼看都很嬌小。
衛戰的步伐堅定,走起路來沒什麼聲息,不過走得挺快的,讓集時雨跟得辛苦。他領著她從豬腳店的後門出來,回到水楊街上。
「那邊那家便當的排骨我不吃,前面那家魷魚羹的花枝羹麵我不吃,左邊那家披薩店甜的口味我都不愛……」衛戰邊走邊說,也沒停下來看她有沒有跟上來。「對了,妳叫什麼名字?」
集時雨腦子裡還充滿著排骨飯跟花枝羹,對他忽然出現的問題反應不過來。
「果然是個笨蛋。」他很快地幫她下結論。「我也不強求妳今天所有事情都要記下來,但是至少先買對食物吧!我這人很好養的,除了幾樣東西不吃之外,什麼都吃。」
好養?
時雨終於搞懂他剛剛唸那一堆是什麼用意,原來是在告訴她他的口味。可是他這個不吃、那個不吃,還說好養?
這男人性格很不好啊!挑食、暴力、粗魯。如果不當老大,恐怕真的沒地方收容他。
「妳那什麼表情?」衛戰很清楚地看到她臉上的同情。
「沒、沒啦!我叫做集時雨,集合的集,時間的時,下雨的雨。」她趕緊謙卑地低頭。
「我叫做衛戰,保衛的衛,戰爭的戰,不用叫我老大,隨便妳愛叫什麼。」他插在口袋裡的手伸出來揮了揮。「走,吃那個好了。」他拖住她的手肘,帶著她穿過馬路。
那是一家簡餐店,一進了門衛戰就往窗邊的位子坐下去。
「我看吃什麼好,鐵板牛柳好了。妳呢?」衛戰手裡拿著菜單問她。
「我……吃飽了。」早就說過了啊,這人真是很那個耶!
「那咖啡、果汁、紅茶?」他把菜單貼到她眼前。
時雨很反射性地往後彈了一下。「我不用了,我喝水。」
「隨便妳。」他自己點了套餐。
集時雨盯著眼前的男人看,發現他摘下墨鏡後臉上的表情柔和多了,他甚至有兩排長又鬈翹的睫毛,簡直比女人的還好看。
他的鼻梁挺直,看起來有點吊兒郎當的味道,但整體來說,他是個不錯看的男人。
唉,可惜這男人性格很差。
「妳又露出那種表情了。」他瞇起眼說話,身子連動也沒動。
「什麼表情?」她摸了摸自己的臉。
「同情的表情。」他逼近她,在她能夠反應之前捏住她的下巴。「我討厭這種表情,以後不准再出現。」
集時雨被眼前放大的臉給嚇得說不出話來。雖然他看來很凶惡,但是捏住她的手勁倒是剛剛好,不至於掐痛她,卻也讓她無處逃。
「喔。」她趕緊應一聲。
他很快地放開她。
集時雨喝了口水,緊張的感覺消失了許多。或許,她已經慢慢接受自己加入黑社會的事實了。
「老闆,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跟他大眼瞪小眼實在太怪了,既然他沒有想像中可怕,不如來聊天吧!
說不定他有什麼獨家秘方,才能讓豬腳店的豬腳熱賣,只要探聽出來,她就可以找機會逃之夭夭了。雖然她家的店離這邊不遠,但只要小心一點應該不會被逮到……吧?
「什麼問題?」他手指頭輕敲著桌面,眉頭因為飢餓感而微微蹙在一起。
「老闆不喜歡吃豬腳嗎?」她開始試圖導入正題。
「豬腳?沒特別喜歡或討厭,老頭子離開後我就沒吃過了。」他聳聳肩。
「老頭子?」她懷疑地問。
「就那個叫做衛水的傢夥啊,我爸。那家店以前就是他開的。」他不以為然地撇撇嘴。
「阿水師是你爸啊?聽說他的豬腳很有名。」跟她老爸差不多有名,只是她老爸不會承認有哪個同行跟他一樣有名。
「對,他搞的。結果那死老頭說退休就退休,把店丟給我,還不准我收掉。」想到這個就氣,他家那個愛鬧彆扭的死老頭,說他要是不肯接下這家店,就要離家出走。
事實上老頭真的離家出走過。
衛戰雖然從小吃老爸做的豬腳長大,但他連豬毛都不會拔,更別說煮什麼豬腳蹄膀的再說他所學跟這個一點關係也沒有,所以當時他是很自然,很當然的回絕了老頭。
沒想到那老頭居然真的給他離家出走,害他放下忙得要死的工作在外面找了整夜。
後來他只好妥協,反正老頭退休出去玩,他開著店門裡面賣什麼老頭也不知,所以他就把店接下來了。
「這家店很好啊,你爸應該用了很多心思經營。」不然也不會到現在還能搶贏她家的生意。
「我的興趣不在此。」衛戰聳聳肩。
「那你的興趣在哪裡?」她才問完就想咬掉自己的舌頭。人家是黑社會老大,難道要他說他的興趣是賣白粉?
「就妳看到的,我弄了個公司發展我的興趣啊!」衛戰看到他點的餐點送上來了,拿起筷子大口地吃起飯來。
公司?是弄了個幫派吧!
「我們公司到底是賣什麼的?我是說除了豬腳之外?」她還是忍不住問了。
沒想到他的回答完全出乎她的意料。,
「還能賣什麼?電腦啊,軟硬體都賣。」他大口扒飯,吃得迅速又確實。
「電腦?!」她這下是拍桌而起了。
「我賣電腦礙著妳了嗎?怎麼,有意見哪?」他真想把這笨女人的腦袋剖開來看看是裝了什麼。
所以說不能怪他愛發脾氣,因為他身邊老是圍繞著一堆笨蛋。
「你、你、你不是黑社會老大嗎?那公司不是黑社會祕密總部嗎?」她弄錯了嗎?怎麼可能?那個歐巴桑跟歐吉桑不都這樣說嗎?
「黑社會祕密總部?」他說著差點噴飯,緊接著他朗聲哈哈大笑。「這是我今年聽過最有創意的笑話了,哈哈哈,賞妳一顆花生。」說著挾了顆花生丟入她嘴裡。
她差點被一顆花生米噎著。
「可是……咳咳咳!」她接過他遞過來的開水,用力地喝下一口,這才止了咳。「那今天蜻蜓哥要我搬的那些箱子裡面裝的是什麼?」
「電腦啊,還能是什麼?」他好笑地看著她蒼白的臉。「難不成是白粉?槍枝?還是大麻?」
「我我我……」她被笑得非常沒有尊嚴。「那你幹麼要讓大家穿著黑襯衫、黑領帶,黑褲子上班?」她觀察過,進出公司的大夥兒都是清一色黑衣黑褲打扮。
「這個啊……」他頓了一下。「我把我公司的總部弄來這邊,掛豬腳賣電腦,總不能讓我老頭知道,所以……」
「所以?」原來那裡真的是祕密總部,只是不是黑社會的,而是一家電腦公司的祕密總部。
「那裡來來往往的員工太多,雖然都是從後門,但要是分公司的人都跑過來開會,那就會很引人注目,所以我叫他們要穿得隱晦一點。」衛戰說起這個還真的有點困窘,不過當他發現時,大家已經把黑色當成制服來穿了。
當時蜻蜓是這樣跟他說的:「戰哥,聽說舞臺劇工作者都穿黑的,就是要跟布幕融成一色,所以我們也穿黑的,保證最不引人注目。」
當時他是懶得說什麼,雖然覺得這樣一點都不隱晦,但又懶得再想辦法。一家豬腳店的後門每天有這麼多員工來來去去,怎麼看都不可能正常的。
「隱晦?我看是張揚吧!」集時雨忽然覺得口超渴的,拿起水杯就大大喝了一口。「你知道你附近的鄰居都在說這家店是黑社會祕密總部嗎?」
「我……真的?」他揉了揉額角。
「對。」結果害她怕了好久,差點沒演出逃生記來。
「嗯,聽起來挺酷的。」他撫了撫下巴說。
她很想回他說「酷你的頭勒」,但她沒種。
就算不是黑社會老大,他依然看來很‘驚’人,再說這男人脾氣很不好啊!
那等他吃飽了再跟他說好了,說這是一場誤會,所以她不算他們公司員工。
那她等一下就可以回家了吧?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2:29
第二章
結果集時雨那天非但沒有馬上回家,還繼續做了下去,隔天還準時來上班。
因為衛戰根本不把她要辭職的意願看在眼裡,總而言之,他不准,原因是他懶得再找人。
「我為什麼要侍奉個性格這麼差的男人?」集時雨今天第三次幫衛戰收拾桌面時,終於忍不住碎碎唸起來。
她終於知道他為何需要一個助理,因為光是要維持他桌面的整潔,就是一件非常固難的事情。
不過唯一的好處是為了彌補她的痛苦,蜻蜓給她的薪水滿高的,加上她一時間也不被老爸允許回去經營豬腳店,乾脆就在這邊上班算了。
就做到……衛戰把她殺了,或是她把衛戰殺了的那一天吧!不過這種可能性已經愈來愈高了,因為她慢慢發現這男人非常難搞,她愈來愈有那種衝動想要先把他幹掉。
「時雨,聽說妳前天把戰哥逗得哈哈大笑,妳真有一套,戰哥通常只會開口罵人。」費玉蜻很高興地跑過來,一臉的滿意相。
「逗他?我才沒有逗他呢!」時雨的臉揪成了一團,那傢夥狠狠嘲笑她的嘴臉她永遠難忘,更何況誤會這裡是黑社會祕密總部又不是她的錯。
「妳真是太謙虛了,妳看妳把戰哥的辦公室整理得多麼乾淨整潔。」蜻蜓滿意地看著衛戰那一年見不到五天光的桌面。
「這有什麼意義?沒有幾分鐘他就可以毀了一切。」她皺了皺眉頭,沒見過這麼沒有秩序感的男人,東西拿出來用完就亂丟。
「妳就多包容一點,戰哥的工作量很大,很多細節難免無法顧及。」事實上那傢夥做事情是個不要命的先鋒,每次都弄得像在打仗一樣,所以他們叫他一聲「戰哥」,真的沒叫錯。
「好啦,反正他是老闆。」老闆就是老大,雖然沒有愴,但還是可以用眼神跟那無敵大嗓門把她吼死。「我要去幫他買便當了,晚一點見喔!」
「快去。」蜻蜓趕緊送她出門。唉,只要能讓戰哥工作愉快,少吼他一點,怎樣都好。
集時雨出去繞了一圈,很快就買了個便當回來,直接擺到他桌上去,然後她就去做自己的事情,將一些一百年沒歸檔的資料夾歸檔。
「集、時、雨!」像是雷公打雷一樣的吼叫聲響起。
「唉,又來了。」集時雨將電腦裡的資料存檔,然後好整以暇地起身整了整衣服,這才裝作快步地跑進他的辦公室。
原本蜻蜒是安排她坐在他辦公室,反正那一間非常空曠,沒人敢坐,但她受不了看他蹂躪她整理好的環境跟檔案,索性自己搬出來到外面坐。
「老闆,你找我?」她看起來夠無辜嗎?眼裡的殺氣掩飾得夠好嗎?有沒有被看出來她想掐死他?
「妳買這什麼便當?我不是跟妳說這家的排骨飯我不吃嗎?」衛戰控訴地指著桌上的便當。
「喔,那我的給你吃,不過要等一下。」剛開始她的確會被他那種凶惡的臉色嚇到,但愈來愈習慣之後,她發現其實沒什麼好怕的。
面對他不理性的怒氣,只要說話速度放慢一點,他的脾氣自然會收斂。
像現在就是,當她表現出完全沒有被他嚇到的樣子,反而緩緩地說要幫他換食物,他就會覺得自己有點大驚小怪。
「那……那妳快點。」怪了,聲音怎麼小了這麼多?唉,人家都說午飯要跟他交換了,他難道還能繼續吼?這樣就顯得他太小鼻子、小眼睛了。
這會兒衛戰完全忘了,他發脾氣的原因通常是人家的辦事能力太差。
事情只要交代過一次,他就期望手下能做到百分之百,但偏偏有的人能力不足、記憶力欠佳,不見得馬上就可以做到他滿意。他沒有耐性忍受這種事情,才老是吼這個、吼那個。
不過現在他真的忘記自己幹麼那麼激動了。
「先吃個麵包墊胃吧。」她轉身拿來她早餐沒吃完的兩個小餐包,放到他桌上。「我去幫你弄食物。」然後轉身走進後面的小廚房中。
這兩天經過她的探險,發現這邊沒有大廚房,更沒有師傅在滷豬腳,可見得他們賣的阿水師豬腳並不在此生產。
不過辦公室後方有個廚房可以用,知道之後她就帶了簡單的料理,中午就自己弄一弄來吃,省得吃外食。
今天她帶了一把麵線跟滷汁,打算用廚房小鍋子下麵線吃。誰知道那傢夥又挑剔她買的便當,她只好跟他換了。
十分鐘後,她端著一碗加了滷蛋跟蔥花的麵線出來,擺在他的辦公桌上,順便瞄一眼,這傢夥已經把兩個小餐包掃乾淨了。看來下次可以買幾個這種餐包備用,當恐龍因為肚子餓噴火時,可以堵住噴火口。
「真慢耶妳。」大爺坐在桌子前面,皺著眉頭瞪著她手上的麵線。
「老闆慢用。」說完她放下麵線,拍了拍手人就閃了,徒留衛戰瞪著她悠哉的背影發呆。
集時雨順手收走了他的排骨便當,回到座位上吃了起來,才吃幾口她就停住了。她知道為何他不吃這家的排骨飯了,調味料加得太多。
其他家他不愛吃的她也吃過兩家,發現味素加得不少之外,別的調味料更是不要命地加。平日她在店裡面負責豬腳的滷製,很多時候她也致力於開發新產品,所以她的味覺是比一般人來得敏感。
她從小就以繼承老爸的店為目標,所以她認真地學習烹飪,很小就在旁邊看著看著,學會了家傳的滷製法,而阿火師的豬腳外皮脆,肉質嫩而爽口,可說是遠近馳名,要不是她老爸不想讓她以賣豬腳為業,她現在還守在店裡頭開發新的產品呢!
人生何等不公平。
衛戰繼承了阿水師的豬腳店,但他只想搞他的電腦公司而她想繼承老爸的豬腳店,老爸卻是不願意,她真想跟衛戰換老爸。
「集、時、雨!」
她塞在嘴裡的排骨差點噎到,匆匆放下排骨,抹了抹嘴,小小聲地抱怨:「又怎麼了?」
她是不敢期望他會感激她‘委屈’讓給他的午餐,但好歹也等她吃完飯再來抱怨吧?
「老闆,有什麼吩咐?」如果你吩咐我扭斷你的頭,我一定馬上照辦。跟內心的聲音不同,她說話的模樣依然不疾不徐。
這原本是她當實習老師時安撫小朋友的教室經營法則,沒想到用在他身上反應還不錯,可見得衛戰跟小朋友的理智是一樣的……稀少。
「妳這麵線哪裡買的?」他手裡的筷子還挾著一大把麵線,不過碗裡面已經少掉很多了。
她很訝異,以為又要被他咆哮了。「我……我做的啊,是你不吃排骨飯我才跟你換的。」其實是外面太冷,她不想再跑一趟幫他買午餐。
「妳做的?」他瞇起眼懷疑地問,隨即低下頭埋頭苦吃。「很好吃。」他嘴裡含著東西,所以聲音很含糊。
「你說什麼?」她懷疑地問。
「我說很好吃,笨蛋。」他又吼人了。「妳到底有沒有耳朵,要我講幾次?!」
「喔。」別跟豬打架、別跟豬打架、別跟豬打架!她隱隱握住拳頭,以免一拳把老闆揍死。「那沒事我去吃飯了。」說完就走。
「等等。」他叫住她。
「呃?」她疑惑地看向他。
衛戰三兩下解決了一大碗的麵線。「妳能不能不要穿得像個村姑。」他擦了擦嘴,一邊悠哉地說。
「村姑?」他真的這樣說嗎?集時雨的眉差點沒豎了起來。
「妳看看妳,綁兩條辮子,妳以為是在演民初時代的戲喔?然後穿那種可笑的鞋,妳以為妳幾歲?」他指著她腳上的平底娃娃鞋。
她今天穿的跟那天被逮來上班時差不多,就是兩條辮子外加碎花上衣、九分褲跟平底娃娃鞋。
她想或許又會被叫去搬電腦之類的重物,穿這樣比較方便,頭髮也比較不會影響工作,誰想到他居然說她是村姑?!
這男人嘴巴可以再爛一點。
「老闆,你是不是沒有女朋友?」她停下來非常認真地問。
衛戰愣了一下。「為什麼這樣問?」
「因為你那吐不出象牙的嘴一定……」她沒把話說完,畢竟說老闆的嘴是狗嘴,又說老闆的嘴很臭,這樣實在太以下犯上了,但她把意思表達得非常明顯了。
「集時雨。」他咬了咬牙根,彷彿不敢相信她敢講這種大逆不道的話。「我女朋友‘們’都沒有抱怨了,妳抱怨什麼?還不快去工作!」吼吼吼,繼續吼。
吼人才是老闆的正事哪!
時雨不以為然的聳聳眉。「色胚。」嘴裡小小聲唸著,腳下走得飛快。
畢竟她還是不想成為第一個被衛戰揍的女人。
其實摸透了衛戰的脾氣之後,他對她來說只是一隻紙老虎。
要安撫這隻吵鬧的老虎很容易,餵飽他,在他咆哮的時候只要回答「喔」,說話速度放慢,保證沒多久他就沒趣地熄火了。
自從那麵線對了他的胃口,她整個下午就好過多了。整理完一部分的檔案資料,她甚至有時間到處閒晃。
晃著晃著晃到樓下,看到今天值班的小姐正在櫃檯前面接電話。
「林小姐,妳要的兩份豬腳已經弄好了,總共五百六十元,妳可以過來拿了。」今天輪班的是沈小姐,大家都叫她沈姊,據說是公司的會計。
只是不知道她是電腦公司的會計,還是豬腳店的會計。關於這些分工,集時雨還搞不大清楚,原本她以為兩邊的員工是分開的,但她發現,電腦公司這邊的員工居然要輪值坐櫃檯,順便當總機。
可見得衛戰是真的無心經營豬腳店,充其量只是弄個店面做做樣子,如果阿水師來了,恐怕會氣死吧!
「沈姊,妳在忙啊?需要我幫忙嗎?」時雨走過去跟對方打招呼,她訝異地看到沈素姍把原本就真空包裝好的豬腳,再次包上印有『阿水師豬腳專賣店』的外袋。
「妳幫我裝外袋,今天訂的人可真多,我去拿貨的時候手都快斷了。」沈素姍邊說邊做著。
這家公司的人都有個特色,就是做事情很俐落,迅速又準確,恐怕這都是被衛戰那恐怖的吼叫聲給訓練出來的。
「拿貨?後面有個大廚房,為什麼都沒在使用?這樣還要把廚房設在別的地方,跑來跑去拿東西不是很不方便嗎?再說,客人拿不到現貨,怎麼會喜歡買,這樣會影響生意吧?」時雨有滿肚子的疑惑。
「妳的問題還真多。」沈素姍吐了口氣。「首先,我們這邊沒有人會煮豬腳,戰哥應徵電腦工程師時,曾經規定人家一定要會滷豬腳才要錄用,結果根本找不到人。」
「電腦工程師滷豬腳?」時雨瞪大眼睛,叫豬去飛恐怕比較快吧?雖然會滷豬腳也不是什麼偉大的技術,但也不是隨便人都可以滷得好吃的,更別說指望一個工程師去滷。
「很困難對吧?所以後來老闆放棄了。」沈素姍說得一本正經,好像見到豬在天上飛也是很正常似的。
「可是……為何不找師傅來做,我是說如果老闆不會滷的話?」
「因為師傅通常會自己開店,再說老闆是真的不想管豬腳店的事情,他比較擅長的是寫程式、談生意,豬腳他一竅不通。」沈素姍也不覺得需要替衛戰隱瞞什麼,畢竟這是全公司上下都知道的事實。
「唉,真想跟他換。」時雨嘆了口氣。「那現在是誰在負責滷豬腳?」她真想嚐看看,看口感跟她滷的有何不同。
「錢先生負責滷的。」沈素姍拉開嘴笑了笑。
「我們公司有姓錢的?我見過嗎?」時雨努力回想著公司內人數不多的員工,平日在這邊固定上班的只有五、六個人啊,怎麼沒印象有姓錢的?
沈素姍神祕一笑,拉開櫃檯下面的空間給她看,地上放著好幾個厚實的紙袋,紙袋外面印著『阿火師豬腳』字樣。
集時雨瞪大了眼睛,連嘴巴都張得大大的。
「錢先生滷的,給錢就有人幫妳滷。」沈素姍好笑地看著她合不攏的嘴。
「你們去買別人的豬腳來賣?等等,妳剛剛說兩份賣五百六,那一份只要兩百八?我明明……這阿火師賣的是三百五耶!」倒貼?有沒有搞錯?
「對啊。」沈素姍聳聳肩。「因為以前老老闆在的時候是賣兩百八,所以老闆不想漲價,怕被他老爸知道會罵人,所以就賠本賣,反正老闆付錢,又不是我付。以前我們是跟別家買,但最近發現幾條街外就有一家,現在都去那邊買了。」
「天哪,倒貼賣,難怪我家的生意會愈來愈差,一樣的豬腳這邊賣兩百八,誰都會買這裡的,反正吃起來部一樣啊!」集時雨開始暴躁地走來走去。她終於知道自己家的店為何近來的營業額會往下掉了。
「時雨,妳好激動喔,付錢的是戰哥,不會扣到我們薪水的,妳別擔心。」沈素姍還安慰著她。
「我覺得我需要喝水,先走了。」時雨努力地深呼吸,否則她恐怕會跑進去把衛戰給掐死,虧他搞得出來這種玩意兒。
「啊,對了,明天換妳輪值,妳一上班就要來坐櫃檯,要注意的事項我明天教妳。」沈素姍說。
「我?我乾脆直接把豬腳帶來賣算了,那就有現貨拿了。」時雨碎碎唸著,仍不敢相信衛戰幹得出這種事情。
「妳剛說什麼?我沒聽清楚。」沈素姍覺得這新來的助理臉色有點蒼白,該不會是被戰哥嚇的吧?她同情地看著時雨。
「沒什麼,我先走了,沈姊。」時雨揮了揮手,再不走開她恐怕會失去理智。
還好閒晃一圈回到座位時,衛戰已經出門去了,似乎是去談什麼重要的案子,反正不在最好,免得她看了他忍不住要長籲短嘆。
他們兩個真該交換老爸才對。
五點多,到了下班時間,她提起包包,跟同事們道別之後就下班去了。
從後門走出來,經過附近的麵攤時,她被拉住了。
「小姐,妳真的加入黑社會了喔?」拉住她的是一個看來眼熟的中年婦女。
「我們見過嗎?」時雨小心翼翼地問,怎麼這位婦人也知道她差點加入黑社會?
「是我啊,人家都叫我喬媽媽,就是這喬媽媽麵攤的老闆啦!那天我們不是勸阻妳去應徵,我剛剛看到妳從那家豬腳店的後門出來,妳真的去了呀?」喬媽媽好心地說,一雙眼睛還不忘上下梭巡,似乎想看看她身上有沒有傷痕。
「喔,我記起來了。」集時雨恍然大悟。「我現在在這邊上班,但是這邊不是什麼黑社會祕密總部啦!是一家電腦公司。」就是他們這群人誤導她,害她成為頭號笑話。
「電腦公司?不像啊!」喬媽媽懷疑地說。「不過既然妳沒事就好,要不要吃碗麵,我請客,我的麵是遠近馳名的喔!」
看她一臉不信,時雨也知道要相信這豬腳店裡面開科技公司,比相信它是黑社會祕密總部還要困難。
「不用了,我要回家了,謝謝喬媽媽。」時雨有禮貌地說。
「別客氣嘛……」喬媽媽正要繼續展現她的熱情,但是被集時雨後面出現的高大男人給嚇住了。
「集時雨,妳要下班了?我還想要妳幫我弄點吃的。」來者不是衛戰又是誰呢!他剛談好一筆生意,打算回公司問問她中午那個麵線還有沒有。
「弄點吃的?」集時雨真不想理他,但轉頭看到喬媽媽一臉的好奇,她索性把他一把扯到麵攤前的座位,將人往座位一按。「這邊有好吃的。」
「妳搞什麼?」衛戰難得被一個小女子這樣擺佈。
「喬媽媽開的麵攤遠近馳名,你想吃什麼?我看來點肉燥乾麵跟餛飩湯,然後燙個青菜,還有,喬媽媽,那個味素跟調味料都少放點。」時雨邊說著,還邊叮嚀看到呆掉的喬媽媽。
「好的,沒問題。我的麵是最健康的,沒有多餘的添加物。」喬媽媽雖然眼睛還好奇地望著,但是已經開始動手煮麵了。
「我有說要吃嗎?誰准妳擅自幫我點的?」衛戰瞪著她,不敢相信這女人一點也不怕他。
奇怪,他吼她時也很用力啊,但為什麼她的反應都跟其他人不一樣?
「奇怪了,你要我幫你張羅吃的,我就幫你找吃的。難道你要回到辦公室,然後等我買好送過去嗎?」她邊說著,邊去幫喬媽媽把燙好的青菜端過來。
時雨發現喬媽媽一邊煮麵,一邊還是很謹慎地盯著衛戰,生怕他傷害她似的。
「哼。」衛戰回不出話來,只好泠哼一聲。
「喬媽媽,這是我老闆,叫做衛戰。老闆,這是喬媽媽麵攤,水楊街有名的……」
「我知道,遠近馳名嘛!」衛戰偷翻了下白眼。
時雨瞪了他一眼。
「衛先生,你好。」喬媽媽邊打招呼,眼睛還盯著他放在旁邊的黑色硬殼包包,生怕裡面裝的是槍枝。
時雨看出了她的疑慮,伸手過去拿起衛戰的提包。「這個借我一下。」
「妳拿那個做什麼?」他剛吃了口燙青菜,想阻止都來不及。
只見時雨把提包打開,攤給喬媽媽看。「喬媽媽,這是我老闆的手提電腦,不是什麼槍枝啦,然後他也不是什麼老大,妳不用怕他。」
喬媽媽看到提包內的電腦,嘿嘿乾笑了兩聲,這下終於可以好好專心煮麵了,
「槍枝?老大?」衛戰眉毛掀得老高。
「還不是你想的那個爛方法,什麼黑色衣服比較不會引起注意。」蠢斃了!她翻翻白眼,意思不言可喻。
「那是蜻蜓搞的,又不是我。」衛戰咬牙。長相凶惡又不是他的錯,他被誤認為黑社會老大也不是他願意的。
「是啦、是啦!」時雨很隨便地應了兩聲。怪了,那燙青菜好像滿好吃的,她考慮著要不要也坐下來吃。
似乎看出了她眼底的慾望,他從桌上拿了雙筷子丟給她。「在口水流下來之前快吃吧!」
她拿起筷子,才想說他難得有個優點時,他那張爛嘴吐出來的話馬上又把分數倒扣回去。這男人沒救了。
拿起筷子,她毫不客氣地吃將起來。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2:41
第三章
集時雨在喬媽媽那邊吃過晚餐才回家,看來喬媽媽的手藝獲得了衛戰的認同,那傢夥吃得可飽了。
想到剛剛的事情,踏進店門時她的嘴角還帶著笑容。
「小雨,妳回來了,師父找妳。」站在櫃檯後方的一個男人跟時雨打了招呼。
「師兄,我爸在哪裡?」時雨跟李信打招呼。
李信是她爸收的徒弟,其實很早就已經學會她老爸的手藝了,這一,兩年來也都在她家店裡面幫忙。
只因為她是個女孩子,家裡又沒有哥哥或弟弟,她老爸就收了一個徒弟。她知道,在她老爸的心裡面,獨生女並不適合繼承他的衣缽。
有時候她會想——她想要繼承老爸的店,到底是真的喜歡做這生意,還是想要獲得父親的認同?她不知道,只知道在這方面她跟老爸一直無法溝通。
「師父在樓上。」李信回答她。
「謝謝你,那我上去了。」時雨知道老爸比較想要一個兒子,所以有時候看到師兄,她都會有種想偷偷嘆息的感覺。
她轉身往裡面走去,上樓之後,她找了一下,終於在起居室找到正在泡茶的老爸。
「爸,我回來了。」時雨走過來,接過他手裡的茶壺幫他倒茶。
集泗火是個固執的人,看他的長相就很清楚,橫眉豎目,兩個眼睛炯然有神,老是圓瞪著對方,嘴巴總是抿起來,頗有威嚴的樣子。
「妳到底找了什麼樣的工作?」集泗火的老婆早死,他只有這麼一個女兒。女兒是滿孝順,他也很安慰,但是他總覺得遺憾,沒能有個兒子。
不過幸好他收了個徒弟,這個遺憾還是可以被彌補的。
「是科技公司的行政助理。薪水還不錯,有三萬多塊。」時雨解釋著,手裡很習慣地泡著茶,這件事情她已經做過無數次了,對於老爸喝茶的口味她也抓得很準。
集時雨在烹調方面是有點天分的。
她對味道很敏感,她的舌頭的記憶力非常強,只要吃過的東西她會記得那味道的細緻處,然後推敲之下她會試出可能的做法。
所以她每次吃到好吃的東西,回到家總是忍不住自己做一次看看,而經過幾次實驗,她通常可以做得很不錯。
可惜她老爸不懂得欣賞她的長才,就算她只是跟在他旁邊看就學會了家傳的豬腳滷製法,滷出來的味道幾乎完全一樣,但他還是吝於給她一點讚賞。
對他來說,女兒只要乖乖地按照他的意思去做,然後嫁給他挑選的人,這樣就夠了。
可是時雨是他的女兒,也遺傳到他的固執,所以有些事情她就是無法妥協。
「做什麼助理,有用嗎?」集泗火哼了一聲。「誰讓妳放棄教職的?當初我辛辛苦苦要妳去唸師範院校,妳唸是唸了,畢了業又不肯去教書,整天無業遊民似的在家閒晃……」
「爸,我不喜歡教書,我說過了。」時雨的眉頭都皺了起來。她早就知道自己不想教書,但當初還是被老爸逼著去唸師範院校,這四年只是更讓她確定她不想走這一行罷了。
幸好她不是公費生,不必一定得去教書,加上現在教職難求,所以她就索性不去找教職。不過這自然引起她老爸極端的不滿。
「妳沒教怎麼知道不喜歡?女孩子教書很好啊,又安定又令人羡慕。妳去做那什麼科技公司,哪天要倒就倒,一點都不穩定。」現在經濟不景氣,科技業開開關關的那麼快,集泗火怎麼看都覺得不妥。
「爸!」時雨抗議了。她雖然也覺得衛戰渾身都是缺點,但他工作認真她是很清楚的,所以她一點都不認為公司會很容易倒掉。「我這個公司很穩定,老闆很認真,我相信我可以做很久。」
「好啦,隨便妳,反正妳結了婚就待在家裡,別去上班了。現在妳要怎樣我就睜隻眼、閉隻眼。」集泗火難得妥協。
「結婚?」時雨錯愕地問。「誰要結婚?」
「妳啊!」集泗火雙手環胸,很不滿意女兒這麼不聰明,到現在還在問這種問題。「妳以為我幹麼收阿信當徒弟,現在阿信可以獨立了,我打算把店交給他經營……」
「把店給師兄經營?」時雨很想問他說到底誰才是他女兒。「師兄可以自己開店,為何要繼承你的店?你要人繼承,我覺得我可以……」
「胡說八道。」集泗火瞪大了虎眼。「妳一個女孩子跟人家經營什麼店面,這像話嗎?等妳嫁給了阿信,他繼承不就等於妳繼承嗎?最好你們第一個孩子要姓集,以後可以把店傳給他。」
「爸,你要我嫁給師兄?」她甚至都不該叫他師兄,因為論拜師時間,她學的可比李信要早。但是老爸從一開始就要她喊他師兄,她只能在心中暗自不服。「我根本不愛他,怎麼可能嫁給他。」
「什麼愛不愛的,妳說那什麼話?我讓妳嫁妳就嫁,哪那麼多問題。」集泗火惱怒地看著女兒,這個小時候可愛得不得了的女兒,什麼時候學會叛逆了?!
「開什麼玩笑!」時雨站了起來。「不可能的。爸,如果你不肯讓我經營你的店,那也無妨,這家店是你的畢生心血,你要給誰繼承就給誰繼承,我無法有意見。但是婚姻是我的,我要嫁誰就嫁誰,而師兄……我一點都不打算嫁給他。」
「妳、妳、妳說那什麼渾話?」集泗火怒瞪著自己的女兒,不敢相信這個勇敢回視著他的是他的女兒。
她的眼底有著熟悉的倔強,跟他一樣的固執神色。
「爸,這是我的想法,我自己會找到我喜歡的人嫁,請你不要勉強我。」她放慢了說話的速度,但是態度依然堅定。
她說完,也不管她老爸是不是吹鬍子瞪眼,轉身回去房間裡。
集時雨的工作內容還包括要當個跟班。
因為現在衛戰的資料幾乎都是她經手建檔,所以她就像個活動的資料搜尋器,遇到重要的生意場合,他乾脆就把她帶在身邊。
今天就是這樣,傍晚的時候他要求她加班,陪他去五星級飯店跟客戶吃飯、談生意。照理說她該開心的,反正只是跟去吃飯,萬一衛戰要她拿什麼資料,她再找出來給他即可。可是她整個晚上都非常沈默,一等到合約簽好了,客戶走了,衛戰喝著咖啡,一邊盯著她瞧。
「妳是不是大姨媽來了?」衛戰瞇起眼問,他現在想抽菸,可是這餐廳禁菸。
「什麼?」原本在發呆的時雨驚醒過來。「你真的問了那個問題嗎?老闆,你說話真是太沒氣質了。」
「跟妳說話要什麼氣質?」衛戰冷哼。「再說我就是這樣。不然妳幹麼心情不好?」
「我哪有心情不好?」只是不想回家而已。她說話時眉宇間還有著抑鬱神色。
「還說沒有。」他拍了她額頭一下。今天叫她加班,她一點都沒有抗議,這就夠奇怪了。一起工作也一段時間了,她老早就過了那種謙卑地面對老闆的時期,要是她不高興,一定會馬上抗議的。「我想去喝杯酒、抽個菸,妳是要我送妳回去,還是要去喝一杯?」
「我不會喝酒。」時雨悶悶地說。
「那就看我喝。」他一把將她拎起來,再也看不下去她那要死不活的模樣了。
半小時後,兩個人已經端坐在酒吧的吧檯邊,一人面前一杯調酒。
「可以喝酒嗎?回家會不會被罵?」衛戰難得說話這麼溫柔,酒吧裡播放著輕柔慵懶的爵士樂,說起話來自然不好太粗魯。
「我已經成年了。」她拿起酒杯啜了一口。「這很淡,有水果味道。」還滿好喝的,她又喝了一大口。
「畢竟是酒,別喝太快。」或許是因為下了班了,他說話也比平常放慢許多。手指間夾著的菸緩緩飄散出煙霧,讓他整個人陷在一種朦朧的感覺中。
她幾乎覺得他是溫柔的。
時雨抹了抹臉。錯覺吧?她怎會覺得這男人挺有魅力的呢?
「我以前覺得你真是一個滿身缺點的人,你看你說話又粗魯,脾氣又不好,老是擺一副臭臉……」
「喂喂,妳數落夠了沒?」他一把捏住她額頭,警告地低瞄她。這女人忒大膽喔!
「你聽我說完,我是要讚美你。」她的說法引來他懷疑的瞪視。「你知道,我昨天跟我爸吵了一架,我很少這樣直接頂撞他的。」
「跟老頭吵架?」衛戰看她一眼。「這沒什麼稀奇,相信我,一回生兩回熟。」他成天都跟自己的老爸吼來吼去的,要不是老爸退了休四處雲遊去,恐怕父子倆還有得鬥嘴。
不過顯然她並不習慣跟自己老爸吵架。
「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啦?」她側過頭去怒瞪他。
「好好,妳說。」他舉起雙手投降。
時雨拿起酒杯又喝了一小口。「我覺得我們兩個真是該交換老爸。你爸想讓你繼承店面,你卻只想開你的電腦公司,而我呢,我想繼承我爸的店面,他卻不肯把店交給我。」
「妳老頭也開店?」他倒是不知道。
「跟你們家一樣的,都賣豬腳。還有,最近你店裡頭賣的賠本豬腳,都是從我家的店裡頭訂的。早跟我說,我請我爸給你打折。」她翻白眼,還是不敢相信他居然這樣搞,賠本生意耶! !
「真的假的?」他訝異地瞇起眼。「妳就是為了這個在心情不好?妳喜歡的話,我的店給妳管。」他樂得有人接手豬腳店。
「那不一樣。」她皺皺眉頭。「我爸覺得女孩子不能繼承他的事業,他以前就要我去唸師範院校,現在我不去教書,他對我很生氣。」
「教書?妳?妳脾氣也沒多好,恐怕會把小孩掐死吧?」他哈哈大笑。
她白他一眼,不過心裡卻很訝異他這麼瞭解她。她的外表看來柔順,平常話也不多,所以很多人都以為她脾氣好,其實她的倔強都是隱藏在心裡,骨子裡拗得很。
「然後我爸還收了個徒弟,希望我嫁給他,以後讓師兄繼承那家店。」她繼續把話說完。很訝異自己居然跟他聊起她的事情,似乎跟他說出口一點都不困難。
某方面來說,他們兩個也算是背景相同——老爸都同樣是開豬腳店的,同樣都是獨生兒女,只是兩個老爸兩種樣子,他們兩人的性格也很不相同。
「神經哪!妳趕快找個妳喜歡的人嫁了,先下手為強,這不就得了。這樣妳老爸就必須考慮是要把店交給妳,還是妳那個師兄了。」他內心隱隱有著不悅,想到她可能要嫁給那個什麼師兄的,他就覺得不大舒服。一定是因為他怕她結了婚不能幫他工作,到時候就吃不到她那個好吃的麵線了。
「先下手為強?我倒是沒想到這個。我只是生著悶氣,然後抵死不肯同意。」她嘆了口氣,隨即笑了出來。「你看我們兩個的處理方式真不同。你這人看來很不正經,但是能屈又能伸,你爸要你接掌店面,你不想還是接了,只不過偷偷把豬腳店變成科技公司。」
「我的公司是早就存在的,在商業區有一整層的辦公室,要不是為了那臭老頭,我也不需要窩在這邊上班,硬是把公司的總部遷到這裡來。」
「總之你很能變通,而我卻只會跟我爸硬碰硬,結果惹得他不高興,我自己也很累。」她這兩天想起這件事情,才慢慢發覺到眼前這男人有他自己的優點,沒有經過相處是無法瞭解的。
說穿了,她才是那個滿身缺點的人吧!
「妳這是在讚美我嗎?」他皺起眉頭看著她悶悶的模樣。
「對啦,你還不快感動一下。」她笑了,看著他皺眉頭的模樣,笑了。
「真是謝謝妳了。」他僵著一張死人臉說。
她繼續笑著,覺得自己心情好了許多。
「喂,妳別喝那麼多,畢竟還是酒。」衛戰才轉頭就發現她的杯子又空了。
「我今天才知道,喝酒不錯,有種輕飄飄的感覺,很……舒服。」她說話的速度變得很慢,嘴角還掛著一絲傻笑。
「要命,妳八成醉了。妳以前該不會沒喝過酒吧?」早知道不該讓她喝,只是來酒吧點果汁實在太怪了。
「有喝過啊,米酒、料理米酒、稻香米酒……」她很努力地要數清楚自己喝過的種類。
「那不叫做喝酒吧?我看妳是做菜時偷嚐的是吧?」他看到她上半身已經趴靠在吧檯上,知道這女人已經掛掉了。
「衛戰,你好好喔,還給我喝酒。」她趴著還會偏過頭對他傻笑。
「錯,好男人不該讓妳喝成這樣,以後不准妳跟男人去喝酒,知道嗎?」奇怪,他的語氣怎麼像是她老頭似的。可是這女人未免太沒警戒心了吧? 掏出錢來結了帳,衛戰按熄手裡的菸,一把將她拉起來。「妳家住哪裡?我送妳回去。」
「我住在……」她說話的聲音變成一團呢喃。
他湊過頭去想聽清楚,沒想到她的答案是——
「家裡。」她轉身又繼續昏迷去。
衛戰?翻白眼,一把將她扛起來,甩到背上去,還好她挺輕的,就這樣他把她揹到馬路上,一邊招著計程車。
「衛戰,我們要去哪裡……喝酒?」她趴在他背上還在吵著。
「喝妳的頭啦!」他濃眉緊緊皺在一起,他沒服侍過喝醉的人,不知道這麼吵。還有,她平日雖然穿得像個村姑,但現在貼在他背上,他一點也不覺得她是鄉下姑娘。
他努力地要想起她那恐怖的裝扮,但堅硬的身子感受到的都是她柔軟的觸感。
「集時雨,妳家到底在哪裡?妳今天要是不回家,明天會被妳老頭趕出來吧?」聽她說就知道她老爸很固執又保守,讓她去睡他家,隔天回去搞不好被掃地出門,這樣他就罪過了。
不過集時雨還是睡得很安心,整個人掛在他背上,一點聲音也沒有。
「算我欠妳的,妳給我記住。」他招了輛計程車,順手將她皮夾翻出來查看她身分證上的地址,然後要司機開往那邊。「妳家住得離公司挺近的嘛!」
「唔……」她蠕動一下靠在他肩膀上繼續睡。
「下次我再讓妳喝酒,我就不是人。」不過只是一點調酒居然能把她撂倒,實在是太神奇了。
還好計程車開得很順,沒多久就抵達目的地。
不過衛戰沒有傻得直接把呼呼大睡的她送回家,他提前在一個街口下車,然後拖著她進便利超商買了瓶冰涼的烏龍茶。
「喝了它。」他把開了瓶口的烏龍茶塞到她嘴邊。
時雨張開愛睏的眼睛看他,然後嘴裡馬上被灌進一大口冰冷的茶,害她差點被嗆到。
「你做什麼啦,真粗魯。」她抹去嘴角殘留的茶,在這種冷天裡,他居然灌她喝冰茶?
「醒了吧?」他斜眼看她。
「你送我回來的啊?」她像是剛睡醒似的,看了看四周。「我家還沒到耶,還差一個路口。」
「妳剛剛那副死樣子可以直接回家嗎?我是不想妳被老頭轟出來,到時候我還得收留妳。」他又開始對她吼叫了。
她皺了皺眉。「你小聲一點,我頭會痛。」
他聽了眉頭打結成一團,不過沒有繼續對她吼叫。
時雨偷笑了下,這男人明明有他溫柔的一面,明明就是關心她,卻要表現得像個壞蛋。
她覺得自己開始喜歡上這傢夥了。
「喝完了快滾啦,我要回家了。」他又推了她一下。
「喔。」她乖乖的喝完大半罐茶,然後拍了拍衣服站起來。「那我回去了,謝謝你送我回來,還有,謝謝你陪我喝酒,下次換我請你喝酒。」
他聞言愀然變色。「我會再讓妳喝酒才有鬼。」
她哈哈大笑,轉身往街尾走去。「回家嘍,掰。」她沒回頭地揮了揮手。
他沒再出聲,但她知道他跟在她後面好一段路,直到看著她進了家門,這才招了車離去。
她站在家裡二樓的窗前看著他離開的背影,心裡頭有種甜甜的味道悄然湧現。
這個男人有意思。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2:53
第四章
集時雨並沒有宿醉。
昨天夜裡那杯酒沒有讓她隔天晚起,她甚至起得比平時都早。
但是另外一個人可不同了,回家後又熬夜工作的結果,就是頂著浮腫的眼睛來到公司,一副萎靡的模樣。
「老闆,你看起來很慘。」時雨一臉的神清氣爽,說話時眉眼還帶著笑意。
「妳說話別太大聲,我頭痛。」衛戰早上把昨晚趕出來的程式交出去,到現在都還無法完全清醒。
「我幫你弄杯咖啡,你要怎麼報答我?」時雨站在他再次變得紊亂的桌子前面問。
「報答?」他聞言瞇起眼睛瞪她。「妳領的是我付的薪水耶,還敢說什麼報答。」這女人會不會太超過啊?
「那就算了。」她拍了下手轉身閃人。
「喂!」衛戰出口叫她,覺得自己說話時額際扯痛的神經像鑽子一樣剌著他。「妳給我回來。」
集時雨原本已經離開他的辦公室,這又從門框邊探回頭。「成交了?」
「先把東西給我弄來再說,他……」好吧,他後面又是一串髒字,大家很自動的省略它。
時雨做事情也機伶,很快地把咖啡泡好送來,順手把他的桌面騰出一塊空地擺咖啡。「老闆,你要的咖啡。」態度可殷勤了。
衛戰沒有本錢吼人,只好用瞪的。拿起咖啡杯緩緩地喝了起來,一邊看著她在他身邊忙來忙去的。
「老闆,可不可以麻煩你下次東西用完就放回原位?我每天都在幫你收東西耶!」他搞亂桌面的功力是一等一的,一個上午就可以讓電腦消失於桌面。
「什麼時候輪到妳教訓我了?」他喝了咖啡後,額際的痛楚果然減輕了一點,終於有力氣跟她鬥嘴了。
「你該不會是覺得把所有東西都攤在眼前,這樣比較好找、也比較安心?」她邊幫他收拾著桌面,邊瞇起眼問他。
賓果,她居然猜對了。
「你乖乖把東西放回去,找不到的話就問我,我一定可以找到的。」她說話的樣子就像在跟三年級的小朋友講道理。
「我記得妳最後決定不去教書了。」他忍不住出口諷刺她。
時雨聳聳肩:「我對不同人有不同說話方式,沒辦法,這是學教育的人的……呃,姑且說是職業病吧!」言下之意乃他的心智年齡只有小學三年級程度。
「說吧,妳到底要我答應妳什麼?」他可沒忘記她剛剛的勒索。
「你還記得啊?」她開心地笑了。「也沒什麼,只是想跟你說我閒著沒事,反正這邊也沒有豬腳可以賣,不如讓我來滷豬腳。」
「妳滷豬腳賣?」他瞇起眼,幾乎忘記自己店裡頭是賣豬腳的。
「對啊,你接了訂單還不是去跟我老爸訂,反正我滷的也一樣好吃,何不讓我試看看?」
「我不想要整個屋子都是食物的味道。」他皺起眉頭。
「就在樓下的大廚房弄啊,你上次吃那麵線還不是吃得津津有味。」她真不懂他有什麼好反對的。雖然她不是工程師,但是錄用她還可以使用她另外一項專長,這不是很好嗎?
「麵線?」他挑了挑眉,想起她上次煮的麵線,口水又自動的分泌出來。
「對啊,我就是用滷豬腳的滷汁做的,怎樣,吃不吃?」她誘之以食物。
衛戰遲疑了一下,這才緩緩點頭。「好吧,不過妳要先把工作做完才可以去弄那些。」
「資料都整理好了,只要你別把桌子弄亂,別喊餓要我餵你,我根本已經沒事了。」沒見過比她更閒的助理,她都快要有罪惡感了。
「好吧,妳可以滾了。」只要還給他清靜的空間,他什麼都可以答應。
她笑著轉身走出他辦公室。
時雨拿著筆記本開始抄寫她要買的東西,一邊巡視著大廚房。廚房裡該有的廚具都有,應該是以前衛戰的老爸在使用的,現在只要添購食材就可以開始煮了,真方便。
「時雨,妳在做什麼?」聽到廚房有聲音,費玉蜻跑過來看,訝異地看到時雨在廚房裡面。
「蜻蜓大哥,我在寫明細,等等要去買材料。」時雨笑著說。「你中午可以不要到外面吃飯,這邊有得吃喔!」
「妳要煮東西?戰哥知不知道?」蜻蜒真怕集時雨被轟出去,這樣他就又得幫忙找助理了。唉,戰哥的助理消耗量實在太大了。
「滷豬腳啊,我剛剛已經跟老闆說過了。」時雨想到可以一展長才,不禁有點躍躍欲試,她想看衛戰吃東西的模樣,如果合他胃口,他總是非常的捧場。
「戰哥同意?」好令他訝異啊,原本他以為這小女生大約撐不了一個禮拜,沒想到她似乎做得挺得心應手的。有幾次他看見她沒大沒小的跟戰哥頂嘴,戰哥對她狂吼,但怪的是她到現在都還沒被嚇跑。
「是啊。」她還在想著其他的主意,但是要等衛戰休息夠了才可以。「沒事啦,你以為我會被老闆罵,對不對?不過他的脾氣真的很差,所以才沒女朋友的,是嗎?」她迂迴地試探,畢竟她無法確定衛戰身邊有沒有人。
「戰哥的脾氣是不大好,但是他挺受女人歡迎的。」蜻蜓難得可以聊聊老闆的八卦,覺得也挺好的。其實他比較喜歡悠閒的工作氣氛,但有戰哥在,誰也悠閒不起來,除了眼前這一位之外。
「受女人歡迎?他?」有女人受得了他那種脾氣呀?
「對啊,戰哥的型很男性化呀,很多女孩喜歡這一型的。」蜻蜓忍不住八卦了起來。
「真的嗎?可是我沒見過女人來找他。」她的心情忽然陰暗了下來。
「那是因為戰哥有絕招。」蜻蜒神祕一笑。「他有兩種版本的名片,只要見到他不喜歡的女人,他就遞出那種可以杜絕騷擾的名片,這一招非常有效喔!」
「兩種名片?」
「妳有機會讓戰哥給妳看一下就知道了。」蜻蜒神祕地一笑。
「跟我講啦,你這樣我很好奇耶!」集時雨的好奇心完全被勾引出來了。
「不可說,要自己看到才瞭解箇中奧妙,哈哈!」蜻蜒說著笑著走開了,徒留好奇得快死掉的她在原地。
衛戰喝了咖啡又休息了一陣子之後,整個人總算活了過來。
好在今天早上沒什麼重要的事情,一個重要的案子剛交完,可以稍事休息。所以他僅是打開電腦,瀏覽一下信件。
這時他發現,集時雨一直在他辦公室外探頭探腦的。
他本來是打算裝作沒看到,只是那顆腦袋愈探愈進來,他再不出聲,說不定她的腦殼會敲壞他辦公室的地板。
「妳是要探到什麼時候?」他已經懶得跟她吼了,這女人根本不怕他的吼叫聲、咆哮聲和怒罵聲。
「嘿嘿,你看到啦?」時雨乾笑兩聲。
「什麼事?」他懶得轉身,等她自己走過來。
「我想請你幫個小忙。」她笑得好無辜,好……牲畜無害。
「哦?」他挑了下眉。
「你知道我要滷那個豬腳,然後要買很多東西,我只能借到機車,那我跑一趟也載不下,不如……」
「不如怎樣?」他不敢相信她真的企圖要求他這個。「該不會要借我的車吧?妳會開嗎?」
「如果撞壞不用賠我就開。」她咧開嘴笑了笑。「如果撞壞要賠,那最好還是付贈司機一枚。」
「妳居然想要我去幫妳開車?」他又開始咬牙切齒了。
「什麼幫我?你是老闆耶,我是幫你滷豬腳耶,難道你賣的錢要給我嗎?再說你中午不用吃飯嗎?我本來還想煮麵線給你吃的……」
「停。」他阻止了她的大篇演說。「那妳大可別滷了,只要弄我的午餐就可以。那樣妳騎機車就可以載得回來了。」誰管她賣不賣豬腳幫他賺錢?那點錢他還不看在眼裡,賠本都在賣了,還會在乎嗎?
時雨呆了一呆,沒想到他居然將她一軍。「老闆,你這樣揮霍不行啦!有錢賺不賺,居然陪錢賣豬腳?每賣一份賠七十,真是太虧了啦!」
「好啊,那我就漲價,妳跟櫃檯說今天起每份漲價成三百五,我讓員工白做工沒關係。」來這招,他姓衛的沒這麼傻。
「這樣老老闆回來會傷心的,這是數十年老店……」她又繼續碎碎唸。
「他是我老頭,又不是妳老頭,不勞費心。」他打斷她。想不到她嘮叨起來也夠嚇人的。
「你怎麼這樣啦?!」集時雨噘起嘴抗議。「你明明就沒事啊,陪我去一下又怎樣,我查過你的行事曆了,今天早上一點事情都沒有。」
「那我不會回家睡大覺嗎?我昨天才睡三個小時。」
「唉呀,年輕人睡什麼覺?你跟我去買東西,就當是……散散心,然後回來休息一下,馬上就有香好吃的豬腳可以吃,還有很入胃的麵線,然後我還可以給你做……」
「好,我不去的話妳會把我煩死,對吧?」他的大掌捂住她的嘴,直截了當地封死了她的嘮叨。
她用力地點頭,然後看著他鬆開她嘴巴以後就往外走。
「走了,還發呆。」他招了招手。
咦,成功啦?
集時雨趕緊追了上去。
十分鐘之俊,集時雨已經開開心心地坐在衛戰的車子裡,像個要出去郊遊的小朋友。
「妳看起來很開心喔?」他斜睨她一眼。
「對啊,今天天氣很好,沒有之前那麼冷了。而且美食會讓人心情變好啊,你要開心一點,想想中午要吃的東西,你就會活過來了。」她發現他的車子又大又寬敞,真是非常舒服。「喂,那個前面右轉。」還不忘指揮著他。
他又瞪她一眼。「我是妳的禦用司機哪?不怕我擰斷妳的脖子嗎?」
「擰斷我的脖子可以配飯吃嗎?」她慢慢地問,好像很認真在問這問題。
衛戰投降了,跟這女人吼是白費力氣。
「對了,你的名片可不可以借我看?」她想到先前還沒被滿足的好奇心。
「幹麼?」他懷疑地問。「沒見過名片嗎?妳不需要,妳又不用出去談生意,妳頂多做個跟班,跟班是不用被認識名字的。」
「你真夠毒的。」她搖了搖頭。「不過我原諒你。」
「我不需要。」他堵她一句。
「快點啦,借我看。」她開始打量著他身上的襯衫跟褲子,猜測他可能會把名片放在哪裡。
「不借。」他很直截了當的拒絕。
「既然你不方便拿,那我自己動手,在上衣口袋嗎?」說著一雙手就摸了過去。
「妳這女人!」他震了一下,發現她那胡亂摸索的手居然引起他怪異的反應,當下他吃驚得差點讓方向盤滑掉。
「不要害羞,借看一下就還你了。」她還火上加油地說著這曖昧的話。
他馬上把車子停到路邊去。
「你幹麼停車?」她看著他鐵青的臉,忽然覺得不妙,自己似乎是鬧過頭了。慘了,是不是該跳車呢?
衛戰的臉色確實很不好看,他在她逃走前一把扯住她的領口,用力地提到眼前,要不是安全帶勒住她,她恐怕要被他拉到身上了。
「啊,你別殺我——」
她的嚷嚷消失在他凶惡的吻當中。
他的唇用力地摩擦過她的柔軟,絲毫沒有留情地吞噬著她的慌亂與驚訝。她輕喘著氣,卻被他竄入口中的舌給嚇得神魂分離。
他的嘴巴那麼熱,他的舌頭更是燙人,就連她手底下的他的胸膛,通通泛著熱氣。
這男人一點都不能小覷。
良久,他才放開她。她幾乎是跌坐回去,眼睛依然瞠得大大的,手指頭摸著自己的唇,不敢相信剛剛發生了什麼事。
他真的吻了她?
「妳再那樣摸嘴唇,我就再吻妳一次。」他的聲音低啞,卻絲毫沒有減低威脅性。
「呃!」她趕緊放開手,卻在看到他眼底失望的眼神時,整個心頭一盪。
慘了。
她居然期待再被吻一次。
「你……你你……」她說話居然還抖著。
「我怎樣?」她要是敢露出痛苦或後悔的眼神,他一定會忍不住掐死她的。這女人把他挑惹到這樣,居然還一副無辜的模樣,他媽的。
「你的名片借我看。」她「你」了半天,吐出來的話差點讓他嗆到。
「妳居然還記得這回事。」他沒轍地掏出口袋裡的名片夾給她。
她打了開來。「科技公司的執行長?那另外一種版本呢?」這張名片很正常啊,職銜響亮,光芒很夠。
「妳怎麼知道我有別的版本?」他好奇地問。
「我關心你啊,所以就知道了。快點給我看啦!」她乾脆開始耍賴。
「在底下。」他指了指名片盒。
時雨小心翼翼地倒出鐵盒中的名片,從最底下將不同紙質的名片抽了一張出來,接著——
「哇哈哈!」恐怖的爆笑聲充斥在車廂裡面。
他惱怒地瞪著她。
時雨笑到名片掉到地上,只見那名片上面印著一隻又大又紅的豬腳,上面寫著「阿水師豬腳專賣店 衛戰」,那豬腳還特別上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呢!
任何一個女人拿到這張名片,所有的熱情大約都會被消滅光光。
她終於知道他的妙招是什麼了。
絕哪!
衛戰從來沒想過他的百萬名車會有淪落為買菜車的一天。
相對於他的一張臭臉,時雨買得可開心了。一路上有人幫忙提東西,還有人付錢,她只要負責出嘴巴就夠了,還有比這種買菜方法更令人心動的嗎?
「我的車會被肉弄臭。」從菜市場出來,他還在抱怨。
車子開到了公司門口,他依然在抱怨。
時雨只是抿著嘴偷笑,一抵達公司,她轉身說:「辛苦你了,幫我拿去廚房喔!」她在他臉頰邊輕觸了一下,隨即像隻彩蝶翩然飄下車。
「該死的女人。」他詛咒著,氣憤她動作太快,他都還來不及品味這肌膚相親的觸感,她居然就跑得不見人影。
衛戰下了車,一逮到員工就把車鑰匙丟給人家。「你,去把行李廂的東西搬到廚房去。」他說完臭著一張臉就往樓上辦公室去。
可憐的、無辜的員工只好去搬那一堆食材。
衛戰踩著重重的腳步回到辦公室,一路上碰到他的員工都自動閃避。因為他看起來就不好惹,一副生人莫近的模樣。
將自己塞進辦公桌後面,他燃起一根菸,狠狠地吸了兩口,想藉由這動作讓自己清醒清醒。
奇怪,他居然被一個毫無女人味的女人吸引?
他剛剛真想把集時雨抓回來,繼續吻個夠。
見鬼了!哈他的女人那麼多,他居然挑了一個生嫩的,吞下去恐怕都會有澀味呢!
事情究竟是怎麼發生的?
想到他昨天揹著她的感覺,他不禁有種莫名的眷戀感,難道那個時候就有徽兆了嗎?
是啦,他若夠誠實,他就會承認,昨天晚上他揹著的那個女人不完全是顆青澀的果實,至少他身體的觸感下是這樣告訴他的。
「該死的、該死的!」他焦躁地走過來又走過去。
手裡的菸被他狠狠撚熄,然後又點了一根,用力地抽了兩口,再度撚熄。
一整個剩餘的上午,他就在辦公室製造無數根香菸屍體。
等到他想清楚,接受了這個突兀的事實,他桌上已經又亂成一團了。
「等一下她看到一定又要碎碎唸了。」他瞪著自己的桌面。
剎那間他眼前浮起她生氣的表情,彷彿在指責他又弄亂桌子,他笑了。她那生動的模樣讓他覺得愉悅。這就夠了,一個人在他忽然覺醒的感情缺口出現,他要做的就是接受她,何必想太多呢?!
他還在考慮著要不要動手收拾桌面時,眼角瞥到有人從他辦公室前走過去,腳步特別放輕,但很快地閃了過去。
沒幾分鐘後,又閃過了一個。
這次他看到那人手裡拿著東西。
「他們在幹麼?」他好奇地等著,果然又有人閃過去,這下他跑出辦公室門口看,恰巧看到那人手裡拿著碗跟筷子下樓去了。
碗?筷子?
此時陣陣的香味飄了上來,他看了下手腕上的薄錶。「快中午了?這麼快?」他居然煩躁了那麼久?
這個香味是……
他臉色一沈,隨即往樓下走去。
他才走到廚房門口,就看見員工都擠在那邊搶食。
「蜻蜓,幫我舀一碗喔!」沈素姍站在後面,將碗塞給較裡面的蜻蜒。
手裡拿著兩個大碗的睛蜓才一回頭,就看到老大殺氣騰騰的身影,趕緊又縮了回去。
「小聲一點,戰哥來了。」蜻蜓轉身跟沈素姍說。
「不管啦,你快點弄給我,好好吃喔!」沈素姍催促著。
「妳想我死喔,等一下啦!」
果然,蜻蜓話還沒說完,吼叫聲就爆發開來了。
「誰准許你們吃我的午餐的!」衛戰怒瞪著吃得正爽的大夥兒。
頓時場面一片混亂,有的人忙著逃跑,有的人忙著吃,廚房裡面鬧烘烘的。
「安啦、安啦,小雨煮很多,你快點去。」沈素姍又把蜻蜒推往前線。
蜻蜓痛苦地往前去,看到時雨端出一盤準備好的食物,似乎稍微安撫了老大。這下他可以去舀兩碗來吃了吧?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3:07
第五章
集時雨站在衛戰的辦公桌前,整理再次被他弄亂的檔案櫃,她把幾個弄亂掉的檔案都抽出來放他桌上,然後再依照分類重新歸檔。
衛戰早上有事情外出了,所以她得以在這邊好好的、悠哉地整理他的東西。由於昨天最後的一團混亂,他再也不許她滷豬腳了,不過他‘好心’她特許她繼續使用大廚房,只要她每天幫他弄頓像樣的午餐。
這根本就是幼稚的行為。
那傢夥怕人家跟他搶食,寧可不賺賣豬腳的錢,也要她只做他一人的廚師。不知道她的職稱到底是禦用廚師,還是行政助理?
「我們這樣會不會很曖昧?」
她想起昨天那個吻,讓她光回憶都會顫抖的吻。她知道自己喜歡這個男人比想像中還多,但是那樣火熱的一個吻卻是她從沒有預想到的。
她對他是有影響力的吧?!想起他那惱怒又禁不住誘惑的臉,她就覺得好笑,一種甜蜜蜜的滋味緩緩在心頭漫開。
或許是因為這樣,她今天才改了妝扮。
原本紮成兩條辮子的長髮梳得又黑又亮,直直地垂在身後,貼身的棉質上衣展現出她細緻的鎖骨,還有纖細的腰,及膝的裙子包裹著她可愛的臀型,露出線條完美的小腿,配上有點跟的鞋子,她整個人變得斯文秀雅,跟之前的樣子完全不同。
今天早上同事們的反應足以讓她建立信心了。
可是他又是怎麼想她的呢?昨天看他對待她一如往常,只除了偶爾會被她逮到眼神裡面高於一般的熱度,其餘的看來都很正常。
他吻她時看來那麼的意外,可見得那也不在他的預期之內。其實她從那天跟他去喝酒後,就已明白自己內心對他的喜歡是與日俱增,所以她並不排斥跟他試著戀愛。問題是,他又是怎麼打算的呢?他會不會只是一時興起,根本沒有多想?
有人說女人總是想太多,而男人總是想太少,或許這話是對的。
「妳是誰?誰准妳進我辦公室的?!」一個帶著怒意的男性聲音打斷她的冥想。
時雨猛然轉過身去,看到衛戰高大的身子矗立在辦公室門口。
「我是誰?你問我是誰?」她錯愕地問。
衛戰原本不高興的臉色開始產生怪異的變化。
「集時雨?」他非常不確定地開口。在確定她沒有否認的跡象時,他開始咆哮了。「妳那什麼打扮?害我認不出妳來!」
她未免也太漂亮了一點,可惡,那小巧的鎖骨真是迷人,還有那嬌翹的臀部可愛得不得了。毀了、毀了,經過了昨天,他好不容易才讓自己鎮定下來呀!
「是你一直說我以前的打扮像村姑的,幹麼吼我啊?」這男人有病!幹麼這樣怒氣沖沖地質問她,好歹也該讚美她一下唄。
「誰教妳讓我認不出來!」他還回答得理直氣壯。
她不敢置信地張大嘴巴,這男人自己眼拙還怪她。
「你夠了沒啊你?」她瞪他一眼,低下頭去繼續整理資料,其實是在生悶氣。
大家明明都說這樣很漂亮、很可愛、很迷人啊!為何他是這種反應?沒有讚美也就算了,根本是在嫌棄她。
一直到手裡的資料夾都快被她扭斷了,她才發現有個熾熱的身子貼著她,她才來得及倒抽口氣,一隻強健的大手就一把箍住她的腰。
「妳別埋怨我,我昨天明明已經跟自己發誓再也不吻妳的,該死的、該死的!」他連罵了好幾句髒話,然後用力地吻住她。
時雨感覺到自己的身子飄了飄,這是什麼詭異的感受啊?她感覺得到圈住她的那團火熱,究竟那是來自於他身體的熱度,還是源自於她自身血液的奔騰,她不知道。
只知道他圈著她的手非常的有力,而她只能閉上限,任那感覺沖激著她、拍打著她。
「小雨、小雨,我早上寄給妳的東西有沒有收……」
由遠而近的呼喚聲讓她從迷霧中回到現實,她用力地推開他,迅速放開攀著他的手,當蜻蜓衝進來時,她剛好來得及退開一步。
「我……那個,戰哥,你回……」蜻蜒僵在辦公室門口,覺得衛戰的表情好像要把他宰了。
「什麼事情這樣大呼小叫?公司是你大呼小叫的地方嗎?」衛戰又開始咆哮了,那眼底的火焰把睛蜓嚇得往後退了好幾步,只差沒黏到牆壁上去。
旁邊的時雨忽然噗哧笑出聲,這公司最愛大呼小叫的人好像就是他自己耶,還好意思教訓人。
「妳笑什麼笑?牙齒白呀!」衛戰惱怒地轉頭罵她。
時雨斂起笑容,一副雲淡風輕的舒爽表情。
他喃喃自語地詛咒著,蜻蜒則被弄得進退不得。
「蜻挺哥,你找我?」時雨好心地跨向前一步,打算將蜻蜓帶走,解救他於水深火熱中。
「可是,戰哥……你們……」蜻蜒遲疑地看著衛戰,他似乎是打斷了什麼才惹得他不高興的。
「我們的事情弄好了,沒事了吧,老闆?」她說著還回頭去象徵性地問問衛戰。
衛戰的回答是坐回辦公桌前,打開電腦,理也不理人。
蜻蜒臉色僵硬,時雨一把將他拖走。
才出了衛戰的辦公室,回到集時雨的座位上,時雨拉了張椅子讓蜻蜒坐,蜻蜒還在忐忑地回頭觀望衛戰辦公室的方向。
「蜻蜓大哥,你幹麼那麼怕老闆?」那傢夥根本是隻只會叫的老虎,一點傷害性也沒有啊!
「我又不像妳那麼大膽,小雨,妳知道嗎,妳已經變成我們公司的女英雄了。」蜻蜒崇拜地看著她。
「女英雄?怎麼說?」時雨不解地問。
「首先,妳是第一個做滿一個月的助理,在妳之前助理的折損率平均每週一個。至今為止換過……我算算看……」蜻蜒真的認真的數了起來,當她發現他十根手指頭根本不夠用時,就阻止他了。
「他的豐功偉業我算是知道了,然後呢?」她居然已經做滿一個月了,真是太難得了。
「然後妳是唯一一個敢跟戰哥頂嘴的人。妳知道戰哥的脾氣,他在氣頭上是不容許人家頂嘴的,要解釋得事後再找機會,不過小雨妳很勇敢,現在大家有委屈都能夠直接找妳,妳就會跟戰哥說……」
「等等,你是說最近陸續有人找我聊天訴苦,是有目的性的?」
難怪,她還在想說她的人緣怎麼愈來愈好了,就連在另外一棟大樓的公司員工也說要來認識她,難不成她的聲名已經遠播了?
「呃,應該是吧。」蜻蜒尷尬地笑了笑。
時雨猛翻白眼。
「啊,我已經做滿一個月了?那是不是有薪水領了?」真好,她總算要領到生平第一份薪水了。
「是啊,月初已經入帳了,妳去查查,戶頭裡應該有錢了。」蜻蜓替她開心也替自己開心,好歹他不用為了幫戰哥找助理而焦頭爛額了。
「對了,你上次借給我那個繪圖軟體好有趣,我自己拿了一堆相片練習,現在功力不錯了,我還做了不少桌布,等一下轉寄給你欣賞欣賞。」
時雨的工作其實很簡單,就是伺候老爺子衛戰大人。偶爾他忙的時候,她也沒事做,所以閒暇的時間還挺多的。
最近她除了每天看同事跟朋友轉寄給她的笑話跟文章之外,就是練習用一些軟體。在科技公司上班就有這種好處,凡是數位科技產品都不缺乏,根本無須自己買。她還借用了公司的數位相機,拍了不少有趣的照片,當然其中不乏衛戰的各種怪表情。
「真的啊?妳可以放到公司內部網路,大家都能夠欣賞。」蜻蜓建議著。他也很怕時雨太無聊就不做了,現在他只希望時雨能夠長長久久的做下去,這就是他的福氣啦!
「內部網路?那要是被老闆看到,不就被罵死?」再說那些練習用的照片很多都是用他的耶,他看到還得了。
「啊,那不成、不成。」
「還是我們設個密碼,老闆沒密碼哪能進得去?」時雨現在也被訓練得很會使用網路資源,她馬上就想到方法。
「妳忘了戰哥是個優秀的工程師呀?有他破不了的密碼嗎?再說內部網路的權限要開到哪裡,也是戰哥在決定的。」蜻蜒垮著臉說。
「對喔,那我寄給你好了。你前天轉寄那個男人敷面膜的圖片好好笑喔,你看,就這個……」時雨打開電腦信件匣中的信,其中一篇標題寫著——裘博士新研發男性抗皺面膜,新發售!
「就說不能得罪女人,居然有人趁男人睡覺時幫他敷面膜,還拍照流傳到網路上呢!」蜻蜓看著那個圖片也覺得一陣好笑。這是最近頗紅的一張網路照片,大家傳來傳去的。
「我跟你說,我還做了——」
「你們兩個是很閒嗎?來公司閒嗑牙嗎?」衛戰的聲音從兩人身後殺來,蜻蜓馬上僵直身子,而時雨只是偷偷對蜻蜓吐了吐舌頭。
「我還有事忙,小雨,就這樣。」蜻蜒趕緊腳底抹油閃人。
霎時間只剩下她跟衛戰兩個人對望。
「你一定要這樣兇巴巴的嗎?蜻蜒哥也是好心啊!」真不懂他幹麼老擺副臭臉,弄得大家都怕他很好玩嗎?
「輪得到妳來批評嗎?」他瞇起眼瞪她,目光掃到她開著小視窗的電腦。「那是什麼?」
「哪個?」她順著他的目光掃到電腦上。「這個喔,你沒收過嗎?最近很熱門的一張照片,裘博士……」
「我說的是妳的桌面。」他懷疑地盯著電腦,不讓她有做手腳的機會。「關掉螢幕,我要看妳的桌面。」
「你管我桌面放什麼?那是個人設定,個人者就是我的設定,所以不關你的事。」她試圖撇清,不讓他看。
但是衛戰有那麼好打發嗎?
「叫妳做妳就做,屁話一堆。」他目光犀利地回視她故作輕鬆的臉。
「你這人嘴巴真不乾淨,粗魯又沒氣質。」她邊說邊唸。
「我嘴巴再不乾淨妳都嚐過了,有必要這樣評論嗎?」他冷冷地回她一句。
她的臉瞬間脹得通紅,不可置信地瞪著他,小嘴用力地吐著氣。
「這是什麼?」他的臉色一變,瞪著地桌面上那張圖片。
那是他的臉部特寫,睡著的樣子,似乎是趴在桌上側睡時拍的,而他的臉上……
「那是桌布啊,自製桌布。」她吞了口口水。
「我的臉上怎麼有這怪東西?!妳哪裡弄來這張照片?」他的臉色變得鐵青。
「就敷臉啊,這個是化妝棉,這樣可以敷臉,我看那電子郵件,比照著幫你做了一張。」集時雨乾笑。
桌面上的照片是衛戰睡著的模樣,而他眉心中間貼著一塊化妝棉,像在敷臉的模樣。
「集、時、雨!」他不知道該搖她還是掐死她。
「我練習用照片軟體做的,很不錯吧?」她還討好地問,好似他臉上沒有那想殺人的表情。
他原本手都伸出來要放到她纖細的脖子上了,卻忽然轉念,臉色變得輕鬆了起來。「基本上妳也只能用軟體玩一玩,想真的幫我敷臉,妳還很有得拚。」
他惡意的眼神從她胸口往下滑到她的腰,然後輕蔑地轉了一圈又回來,最後還不忘重重地嘆了口氣,似乎真的晞噓不已似的。
「你這什麼意思?」她被他那眼神看得火大了起來,這男人竟敢暗示她不夠格爬上他的床?
「妳應該清楚我在說什麼,妳這顆青澀的果子我還吞不下嘴呢!」他故意說得很大聲,讓後面那幾個偷聽、偷看的人都能清楚地聽到。
「你這爛人。」她生氣地站了起來,剛剛是誰那麼用力吻她的?她提起穿著低跟鞋的腳,用力地朝他小腿脛骨一踢。
「啊……」衛戰悶哼著抱著腳跳開。「妳這女人……」他的臉上寫滿了痛楚,額頭都冒出了汗水。
「哼,敢小覷女人,不知道得罪女人是很慘的嗎?」她馬上把他那張敷面膜的桌布給上傳到內部網路,供大家下載回去射飛鏢。她決定今天就印一張出來,直接用腳印幫他的臉「敷面膜」!
隔天衛戰跛著腳來上班。
一早上他都在外面忙,走路時腳還隱隱作痛,讓他時不時滿嘴髒話。忙到了中午,好不容易處理完事情,回到公司都下午一點了。
他的桌面亂成一團,上面不僅有堆成山的紙張,甚至他菸灰缸裡的菸屁股都沒有倒掉。
「集、時、雨。」他習慣性地吼人。
等了半晌,她居然還沒出現在門口。
「這女人跑哪去了?!」他氣急敗壞地按了內線給蜻蜒。
「我是蜻蜓。」蜻蜓的聲音聽來還滿愉快的。
「集時雨在哪裡?」他劈口就問。這女人是故意的吧?踢傷他還不夠?
「戰……戰哥,小雨在她位子上啊!」蜻蜓無辜地說。
在位子上?那怎麼可能聽不到他吼人?「你叫她馬上給我滾進來!」
「呃。」蜻蜒遲疑了一下,似乎在跟身邊的人說話,然後為難的回答說:「我請她馬上進去。」他說不出要人家「滾」進去那種話。
衛戰喀啦一聲掛掉電話,肚子餓到想扁人。
沒多久,高跟鞋敲著地面的聲音從遠而近,然後停在他辦公室門口。
「叩叩」集時雨在門上象微性地敲了一敲。「聽說你要我滾進來,不過我今天的打扮不大方便用滾的,為難了很久只好用走的了。」
「妳搞什麼——」他的話消失在擡起來的視線中。「妳該死的穿這什麼衣服?!」
緊身的黑色上衣不僅勾勒出她纖細的身子,更將她胸部的美好弧度通通展現出來,那胸口的蕾絲看起來曖昧得很,黑色的布料更是襯得白皙的胸脯嬌美異常。
目光往下,短短的裙子包裹住她美好的臀部曲線,露出一大截白嫩修長的腿,而她腳上的及膝馬靴更讓她看來時髦而高挑。
他狠很地倒抽口氣,感覺到血液往下半身衝去。
「這衣服有什麼問題嗎?」她轉了一圈,還故意彎下身檢查自己的靴子。那角度剛好讓他輕易的看到更多胸前的春光,他狠狠地又吸了口氣,趕緊換了下姿勢以紓解褲子的緊繃。
「可惡的妳,我……」他被弄得不知要說什麼了。這女人肯定是故意的,就因為他昨天說她青澀得入不了口?「都一點多了,我的午餐呢?」
剛剛他明明肚子餓得很,現在卻覺得餓的是其他地方。
「我都準備好了,馬上為你拿上來。」她巧笑倩兮,翩翩然轉身下樓。
他還愣在當場。
她比他想像的更誘人,看來他完全錯估了她對他的吸引力,早知道就不該說那話,她顯然氣得不輕哪!
沒多久她去而復返,手裡拿著一個托盤,上面盛滿了麻油雞、臭豆腐加上無敵多的辣椒醬,還有一碗藥燉排骨。
「老闆,你的午餐來了。」她在他驚訝的目光下,將托盤放到他桌上,隨便將他紊亂的桌子挖出一塊空地來。
「妳這個愛記仇的女人,想讓我流鼻血啊?」這麼多燥熱的東西吃下去,不用看她穿迷你裙也可能噴鼻血吧?
「會嗎?」她無辜地眨了眨眼。「你的定力不是很強的嗎?不是不受誘惑的嗎?」
他搖了搖頭,無奈地嘆了口氣,然後大手一伸,將她勾進懷裡面緊緊箝住。「妳想要氣到什麼時候啊?我的腳都被妳踢傷了還不夠?我到現在走路都還跛著。」
她的心霎時一軟,低頭看了看他的腳。「我哪有氣什麼?」睜眼說瞎話她也會。
「唉!」他無奈地吻了吻她耳垂下的肌膚。「算我失言好嗎?其實妳不是什麼青澀的果子,如果可以我現在就想把妳吞了。」
「唉呀!」她紅著臉掙開他的懷抱,趕緊看了看四周是不是又有人看見。「你這人怎麼這樣?!吃你的飯啦!」
衛戰只好苦笑著開始吃,這下不敢嫌棄東嫌棄西了,孔子果然有先見之明,女人確實是不能得罪哪!
看他吃得辛苦,她索性拉了張椅子在他旁邊坐下。「好不好吃?這個辣椒醬是我幫你找來的,夠不夠辣?」
「很辣。」但他不吃辣。他苦著臉吞下了臭豆腐,儘量別去沾到辣椒醬。然後配了口麻油雞,嗯,真詭異的配法。
「其實你這人也是有優點,不過優點很少就是了。要不然我就把你帶回家見我老爸,好歹幫我擋一擋。」想到昨天晚上老爸舊事重提,她不禁頭痛起來。
她跟衛戰才開始談戀愛,兩個人這樣鬧來鬧去,不知道什麼時候會有怎樣的結果。她忙著探索愛情,她老爸卻忙著要她嫁給師兄,固執的老爸怎樣說都說不通,快把她氣死了。
他拿湯匙的手一僵。「妳爸又要妳嫁給那個什麼師兄的?」他的眉頭鎖得死緊,整張臉陰沈了下來。
「對啊,很固執呢!我怎樣說都說不通,我怕我再說下去就會跟他打起來了,然後我就會被他掃地出門。」時雨做了個鬼臉。
「掃地出門就掃地出門,我收留妳。」一直叫她嫁別人,這死老頭真是夠了。
「真令人感動哪,哪天我若是要嫁,一定第一個考慮你。」她玩笑地說。
「妳要是對我好一點,我就跟妳回去見妳爸,等妳爸見到我這個堪稱專業級的老公人選,一定會放棄叫妳嫁給那什麼師兄的。」他挺了挺胸膛,一副驕傲的模樣、
不料時雨並不捧場。
「專業老公?」她瞄了他一圈。「在我爸眼裡你恐怕並不及格。」
「為什麼?」他不平。「我無不良嗜好,家大業大,人品好,樣貌佳,人見人愛,哪裡不及格了?」
時雨聽到傻眼。「無不良嗜好?」她捏起他丟在桌上的香菸盒,抽菸不叫做無不良嗜好?「還人見人愛呢?!你連豬腳都不會滷,光這一點就被我老爸嫌棄到死了。」虧他還自我讚美成那樣。
「但是我有豬腳店啊。」他馬上替自己把分數加回去。
「我老爸也有,他恐怕並不稀罕。」她不想戳破他的幻想,但是要說專業老公,他這樣在她老爸面前是絕對不夠格的。
「他是想怎樣?!」衛戰不爽了。「隨隨便便就要把妳嫁人,好歹先見過我再說,妳什麼時候帶我回家?」
「什麼時候帶你回家?」他們有進展到那麼快了嗎?她怎麼覺得連正式的約會都沒有呢?「我們連約會都沒有,你會不會跳太快了?」
「約會?簡單,今天下班就去。」他說得好像只要排個行程,把這件事情辦好就可以跳到下個步驟。
她無力地吐了口氣,懶得跟他辯。
「所以我說妳要對我好一點,我就拯救妳脫離妳爸的魔掌……」
她任他去說,懶得回答他了。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3:21
第六章
星期六的早上,天氣轉暖,一大早太陽就很迫不及待地出來露臉。
集時雨的臉還埋在棉被堆中,睡她的大頭覺,桌上的手機就響了起來。
「喂……」她抓過手機,迷迷糊糊地應了一聲,真想把窗簾拉緊繼續睡覺。
「集時雨,妳還在睡?」衛戰響亮的聲音從手機傳來。
「今天禮拜六,週休二日啊,你幹麼?」她該不會記錯了,忘記去上班吧?她趕緊爬出棉被堆,找了一下手錶。
日期沒錯,再說現在才早上九點。
「幹麼?是妳自己說要約會的,我看妳這麼誠意的拜託,就答應今天跟妳約會。」衛戰的聲音聽起來非常有精神。
「我哪有說要約會?」瞧他說得好像施捨她似的,爛人。
「有啊,妳昨天說的。」他說得一口篤定。
「我昨天哪有說要跟你約會?」難道是他作夢夢到的?
「有,當我們昨天談到嫁給妳師兄那件事情,妳向我抗議我們都沒有約會,我看在妳這麼渴望的分上……」
「等等。」她現在完全清醒了。「那是你說要來我家見我爸,我才說我們連約會都還沒有,怎麼可以直接跳到結婚。還有,什麼叫做我渴望跟你約會?」這男人顛倒是非的能力真的愈來愈強了。
「妳很愛計較耶,女人都那麼愛計較嗎?誰渴望約會又有什麼關係,出來就是了,我在妳家附近了,給妳二十分鐘,我去接妳。」他近乎自言自語地唸了一堆,然後逕自直接跳到結論。
「什麼?」她這下真的從床上跳下來了。「你別來,被我爸看到就糟了,我弄好了再打給你,你別來接我,我們約附近捷運站見好了。就這樣,掰掰。」她已經聽到他要抗議的冷哼聲,趕緊先掛斷電話。
這男人,自己想約會就說一聲,幹麼硬說是她渴望約會?真不誠實。
「慘了,我動作得快點。」她拉開衣櫥,趕緊進浴室梳洗。
二十分鐘過後,她才拉上包包的拉鍊,拿了件外套,她的電話就響起來了。
又是他!
「我快出門了,你在公司附近那個捷運站等,我馬上到,十分鐘吧!」她隨手拿著東西就要下樓。
「慢慢來,我在妳家門口。」他的聲音倒是沒有平日的急,反而很悠哉似的。
「什、麼?!」她大叫,趕緊跑到窗口往下看,然後看到對街停了一輛黑色房車,正是他的車子。「你別亂動,躲好,別讓我爸看到你。現在往前開十公尺,呃不,二十公尺好了,我馬上到。」
她把手機掛了,衝下樓,樓下是店面,看到老爸不在,她鬆了口氣。
「師兄,我爸回來你跟他說我和朋友出去玩,晚上才回來,不用等我吃飯了。」說完趕緊胡亂揮了揮手,然後奔出門去。
她找了一下,發現衛戰的車還大大方方地停在對街,她翻了翻白眼,趕緊衝過馬路,摸上駕駛座旁邊的位子。
「我不是叫你往前開嗎?這哪有移動二十公尺?快快,快點走。」她催促著。
「我是不能見人嗎?我還想順便去拜訪妳老頭。」衛戰從剛剛掛掉電話就很不爽了,這女人還敢來煩他。
「唉呀,你想跟我爸吃飯就說一聲,你們兩個男人去吃,我可要出去玩了。」她瞪著他生氣的表情,然後嘆了口氣放軟了語氣。「我爸一定會問東問西的,可是人家今天只想跟你單獨在一起。」換一招不知道有沒有效。
果然,他一言不發地將車子往前開去。
雖然他表情還是有點不悅,但是比起剛剛那臭臉實在好太多了。
「好了啦,生氣什麼?這是我們第一次約會耶,不興奮嗎?」看到天氣很棒,時雨覺得整個心情都開朗了起來。
他終於緩緩地笑了,決定以後再來和她算今天的帳。
「妳剛睡醒,先去吃點東西?」他轉頭看她,覺得怎麼看都不厭,真想把她拉過來,來一個早安吻。
「好啊,那吃完東西我們要幹麼?去陽明山好不好?花應該開了一些,我們去踏青。」她建議著,腦袋瓜子轉得飛快。
「踏青?」他訝異地說。「我以為妳會想去看電影、吃飯。踏青?妳沒忘記我的腿還有妳踹的傷痕,走路還會跛,去爬山妳要揹我喔?」
「揹你就揹你,不然我幫你找根枴杖好了。」這男人很愛計較耶,被她踢一下記恨到現在。
他的反應是轉頭瞪她。
接著,他將車子往路邊停,找了個停車格停好車,選了一家早餐店就帶著她進去。
簡單替兩人點了早餐,他們坐下來。早餐店沒有什麼客人,只剩他們兩個。
「你的腳真的很嚴重嗎?」她看他走路還有點怪。
「妳才知道,瘀青好大一片,妳這個殘暴的女人。」他故意誇張地說。
結果她居然離開座位,在他旁邊蹲了下來,然後一把拉開他牛仔褲的褲腳。「是這一腳嗎?」
「妳做什麼?」他想阻止她已然不及。
她推高他的褲腳,檢視他小腿上的那一大塊瘀青。
「嗯,確實有點慘。」她手指尖輕輕地滑過他的脛骨,居然引起他一陣顫慄。
他感覺到自己的細胞完全甦醒了過來。
該死的,他居然因為她這麼一個無心的動作而被撩撥,尤其是她蹲在他前面的姿勢,讓他腦袋瓜子又幻想出一堆不該有的景象。
「知道還不快點懺悔。」他粗魯地一把將她拉起來,按回她的座位坐好,生怕再不把她拖離到安全範圍,他就會成為第一個吃早餐吃到流鼻血的人。「快說妳下次再也不會對我使用暴力。」
「嗯,我下次要踢的時候會記得換一雙鞋。」她很認真地承諾著。
「不是這樣吧?」這女人怎麼這麼不聽話呢?「妳該說的是再也不對我使用暴力。」像他如此高大魁梧的男人居然被一個小女人踢傷,說來還真沒面子。
「這對我來說不是暴力啊,當時就是一個反射動作。」她非常認真地說,邊說著還擡起腿做一個踢的動作。
他反射性地跳開,惹得她哈哈大笑。
「放心啦,我會克制自己,在你走下山之前絕不會踢你。」她伸出三根手指頭保證。
他瞪她,把三明治塞到她手裡。「快吃啦!」
兩個人雖然打打鬧鬧。但一整天下來,玩得非常的開心。
他們拖拖拉拉地爬著山,嘴巴運動的比腳還多。晚上回到市區吃過飯,兩個人現在坐在上次那家店裡喝酒。
「我記得我發過誓不給妳喝酒了。」衛戰又喝了一口杯子裡的威士卡。
「我也是會進步的啊,你怕什麼?今天我不會讓你揹著回去了。」想到那天他揹著她回家,雖然當時她大部分時間都是昏迷的,但想來還是挺甜蜜的。
這男人遠比他願意承認的還要溫柔體貼得多。
「可我覺得我喝多了,怎麼辦?換妳揹我嗎?」他故意瞇起眼,裝出一副醉眼迷濛的模樣,想看她究竟想怎麼處理。
「我就說你喝太多了,不信,這酒很烈的。」她剛剛偷喝過一口,辣死她了。「你別開車了,我可以送你回家。」
「真的嗎?」他懶洋洋地半趴在吧檯上,對著她緩緩地拉開嘴邊的弧度,笑了。
她的心臟差點漏了一拍。
這男人喝醉的模樣好性感,以後千萬別讓他在別的女人身邊喝醉,否則罪孽深重。
「我跟你說,你以後除了跟我在一起以外,只能喝一杯喔!」她馬上就警告他。
「為什麼?」他捉住她的手指,裝作無力地倒向她。
「因為……因為只有我扛得動你。」幸好他醉了,應該不會記得她一臉的口是心非。「我們走了啦!」她掏出錢來結帳。
他瞇起眼偷看她,發現她的臉酡紅得非常美麗,讓他差點忘記要裝醉,想一把將她抱回家。
「來,我們走了。」她結完帳揹起包包,然後往他身前微微一蹲,將他一扯,在他能夠反應過來之前,把他揹上身。
「啊……」他的下巴差點掉下來。
這女人真的揹他?!
「別怕,我很有力的。」她溫言安慰著,就這樣把他揹出酒吧。
衛戰發現她真的揹得動他,訝異得一路上只能瞪大眼珠子。
好在她看不到,否則馬上就穿幫了。
半小時後,她已經把他送回到他家了。
「你自己住嗎?我幫你泡杯茶。」她將他甩在沙發上,直接往廚房去。
時雨忙著泡茶,連打量他的家都還沒空,沒多久就弄了一大杯濃茶出來。「喝了這個會比較好吧,你有沒有想吐的感覺?」她把茶杯放到沙發前面的桌子上,翻動他的身子。
他的眼睛倏地張開,嚇了她好大一跳,人差點跌到地上去。
「你沒醉?!」集時雨大喊著。「你騙我?!」她真想舉起腳再踹他一次,可惜鞋子已經脫下來了,殺傷力肯定不夠。
「時雨。」他一把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拖進懷中,翻了個身壓進沙發裡面。
「我不知道妳會真的揹我,我原本只是要鬧妳而已。」
「你很壞耶!」她躺著還用力捶他一下。
「我也很訝異妳居然揹得動我。」他發覺這個姿勢不大抄,他完全可以感受到她身體的柔軟,一點也不想放開她。而現在,這裡只有他們兩人,沒有人可以阻止他攻擊一個無辜的女人。
「我力氣很大,你不知道嗎?我從小就跟著我爸滷豬腳,那個大鍋大鼎拿久了,力氣不知不覺就很大。要不是這樣,那天怎會陰錯陽差被蜻蜒大哥叫去搬貨,我以為你早知道了。」她很認真地解釋著。
但他聽得不大認真。
他發現她的身子貼著他的感覺很好,現在他只想低頭吻她,順從他一整天的渴望。
「衛戰,你怎麼不說話?」她終於發覺他怪怪的了,往上看進他熾熱的眼中,她只能倒抽口氣。
可惜要逃也來不及了。
他低頭深深地吻住了她。那個吻非常的放肆,直接蜿蜒至她胸口的襯衫上,隨即一顆又一顆的釦子被咬了開來。
他可以說是手嘴並用,手忙著摸她的大腿,嘴巴忙著吻她穿著蕾絲胸罩半裸著的胸脯。
「衛戰……」她用力地喘息,雙腿忍不住夾了夾,引來他的痛苦呻吟。
「該死的。」他又想罵髒話了,他想直接埋進她的身體中,他想要她那可愛的腿圈住他……
她感覺得到他的亢奮直接抵住她,他的躁動她完全體會到了。
「今天晚上別回去了。」他捧起她的胸,推開一邊的胸罩,直接舔吻起來。
「不……不行。」她扭動著身子迎向他,但理智還沒完全崩潰。
他忽然靜止不動,埋在她胸口像是死去了一般。
「衛戰。」她小聲地喚,推了推他堅硬的肩膀。
他嘆息。
「我不想讓妳走,我想要妳在我身邊,我想要醒來馬上看到妳。」在剛剛那一剎那間,他忽然體悟到他內心深處最溫柔的渴望,他對這女人的感情恐怕不只是喜歡而已。
他想要她一直在他身邊,不只是出來約會而已。
不只是為了眼前的溫存,而是一種細緻的感情需求。
他無法解釋,卻很清楚地意識到了。
「你知道你可以要我,我也想要你。」她回視著他眼底的溫柔,輕聲地說。
「我可以晚一點再回去。」她很清楚他抵著她的亢奮會讓他痛楚。
「不是只為了這個。」他低聲詛咒。「妳最好快點帶我去見妳老頭,我不想再過這種送妳回家的日子。」最好他整夜都能抱著她,這樣他才不會如此失落。
她愣住,在意會過來之後緩緩地笑了。
「好,我去跟他說。」她勾住他的脖子,吻了吻他。
「那妳該死的最好起來,給我一點時間,我送妳回家。」他趕緊跳離開她的身體,生怕會管不住自己。
她笑著扣上淩亂的衣物,感覺到這是屬於他的溫柔。
這男人不會說什麼甜言蜜語,但她覺得他非常的溫柔。
「你車子放在酒吧附近,用什麼送我?我可以自己回去。」她說。
「沒車不會搭計程車嗎?這麼晚了女孩子怎麼可以單獨搭車?」他又吼人了。
「喔。」她乖乖地應。
「走了。」他忍住不甘願的感覺,送她出去。
一直到當天他躺在床上準備入睡時,才想到——
「她揹得動我?!她那麼有力,那天還讓我扛一堆豬腳?!這女人真是……」以下又是兒童不宜的髒話,咱們就略過吧!
由於禮拜六晚上玩得太晚,禮拜天集時雨又昏睡到九點。
懶懶地起床刷牙洗臉,才出去買了早餐回來,就在店門口碰上李信。
「師兄,你今天沒有休假啊?」李信通常假日是排休的,所以以往假日她都會比較忙,因為要幫老爸管店裡。
「今天沒有。」李信的臉色有點凝重,他難得用這麼嚴肅的表情看著她。「小雨,我可不可以跟妳談談?」
「談談?」時雨訝異地問。在她開始上班之前,他們幾乎每天都會一起在店裡面,平日也說不上幾句話,現在怎麼會要跟她談談。
李信點了點頭。「有空嗎?」
「有啊。」時雨很乾脆地將剛買的早餐放下。
「我們出去走走,散散步吧!」李信率先往外走去。
時雨愣了一下,有點不捨地看了眼無緣的早餐,這才追了上去。
李信一路上幾乎都沒說什麼話,直到走到附近的公園,他才開口。
「我昨天看到了。」他沒頭沒尾的冒出這麼一句。
「看到什麼?」她是真的一頭霧水。
「那個男人是妳男友嗎?妳喜歡他?」李信的表情看起來頗凝重。
他忽然這樣問,時雨反倒有點不好意思起來。
「你說衛戰啊,嗯。」反正遲早也是要帶回來的,就跟師兄說了吧!
「妳怎麼可以?」他突如其來的激動讓她呆了一呆。「我對妳的感情妳難道不知道嗎?」
「你對我的……感情?」時雨覺得自己頭頂一定冒出諸多問號了。「我……等等,你剛剛是那個意思嗎?」
「不然妳以為我出師這麼久了,為什麼不離開店裡?」若不是為了她,他根本可以自己去開家店,無須領這死薪水。
「我、我……」時雨真的非常訝異,她平日跟師兄並不熟絡,只是把他當成師兄在尊敬罷了。「對不起,我不曾察覺。」
她一直以為老爸要她嫁給師兄,只是老爸自己的打算。
「妳爸希望我們能結婚,這件事情妳應該知道吧?」他繼續問。
「我拒絕了啊,不管我爸答應你什麼,我並不打算為了讓我老爸有個傳人而結婚。我這樣說可能太直接了,但是,師兄,我從來沒打算過嫁給我爸幫我挑的人。」更別說是為了這種荒謬的理由了。
「妳不覺得嫁給我一切都很完美嗎?妳喜歡這家店,我知道,但是師父不放心把店交給妳繼承,妳應該也知道……」
「我當然知道,但那不表示我為了要這家店就會嫁給你。」時雨不敢相信這個男人居然說喜歡她,這種找她痛處踩的人是真心喜歡她嗎?「店是我爸的,他想讓誰繼承我沒有資格管,但我的婚姻是我自己的,我不可能為了其他原因結婚。」
「這麼說妳是愛那個男人嘍?」李信氣憤地問。
愛?
時雨愣了一下,嘆了口氣。「是的,我愛衛戰,如果要結婚,我想嫁給他。」衛戰雖然有一大籠的缺點,但他對她一直都是真心的。有幾分想法說幾分話,他面對她時一直都是最坦蕩的。
她看到了許多他粗魯行為下的溫柔,知道這個男人正是這樣奪了她的心。
「妳這麼做會後悔的,那個男人哪裡好?」李信不敢置信自己居然就這樣出局。
「這不是誰好誰不好的問題,師兄。總之,我謝謝你的厚愛,但我不打算嫁給你,至於店裡的事情,你直接跟我爸商量。」說完時雨甚至彎腰跟他鞠了個躬,然後轉身往回走。
時雨愈走愈快,幾分鐘的路程她走到冒汗。
事情似乎愈演愈烈了,她不知道老爸是怎麼跟師兄講的,讓師兄有錯誤的期待,但她不打算妥協。
一路上她想著這些事情,腦門都開始發熱了。
「妳去哪裡了?一起床就不見人影。」集泗火在店門口攔到剛進門的集時雨。「阿信跑哪去了?」
「爸,我有事情跟你說。」集時雨一把拉住老爸的袖子,將他半推半拉地帶進貯放東西的雜物間。
「什麼事?」集泗火皺緊眉頭,沒想到女兒居然敢對他動手動腳的。
「爸,我有喜歡的人了,我可能會嫁給他。」昨天衛戰雖然沒把話說得很明白,但她就是知道這男人已經開始想到婚姻了。
「妳……妳說什麼?!」集泗火不敢相信女兒居然敢這樣對他說,他頓時覺得一股火氣直往上升。
「爸,我上次就說過我對師兄沒有特別的感情。不管你承諾他什麼,我都不打算幫你履行承諾。不過因為你是我老爸,我希望你能認識我喜歡的男人,所以看你哪天方便,我帶他回來吃飯。」
時雨一口氣說完,然後喘息著看地父親。
集泗火雙手盤胸,眼底冒火死瞪著她。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3:34
第七章
集家的餐廳內場面非常的僵硬。
時雨家裡的餐廳是很少使用的,主要是因為他們家人口少,只有她跟老爸兩個。她的母親在她還小時就去世了,老爸常常忙著店裡頭的事情,而時雨多半隨便自己弄點東西吃。
但是今天集泗火卻挑自家餐廳請客,似乎大有鴻門宴的味道。
「你是做什麼的?」集泗火雙手盤胸,瞪著坐在他對面的年輕人。
時雨緊張地盯著兩個跟她關係密切的男人,既怕老爸嚇壞衛戰,又怕衛戰讓老爸不滿意。
「伯父,這是我的名片。」只見衛戰從口袋掏出名片夾。
時雨眼珠子瞪得大大的,不知道他要拿哪個版本的出來。他那張印著大豬腳的名片對許多女人來說像瘟疫一樣,但對她爸來說,那一張可能比科技公司執行長的頭銜要好得多。
集泗火沒有伸手去接。
衛戰也沒被他明顯的敵意嚇到,畢竟時雨打電話找他來時就警告過他了。他直接起身,把名片放到集泗火面前的桌子上,然後又掏出另外一個版本的名片。「伯父,這是我另外一個工作。」
閃亮亮的大豬腳跟執行長躺在一起,接受她老爸的瞪視。
「阿水師豬腳?這家店在這附近吧?」集泗火終於被引起興趣了。
「爸,那家店在水楊街,阿水師是他父親。」時雨趕緊說明,生怕衛戰又稱自己老爸做老頭子,到時候她爸可能會先口吐白沫。
「這麼說你會滷豬腳了?你家做的是哪種豬腳?傳統豬腳?萬巒豬腳?」集泗火沈吟一下,研究起他的名片。
「報告伯父,我不會滷豬腳,自從我爸把店給我管之後,我只好把我自己的公司搬到店裡來,就近在樓上辦公,賣豬腳是對我爸的一個交代。」衛戰直接說,半點不隱瞞。
時雨卻在下面猛踢他的腳。
這個笨蛋,就不能說得曖昧一點嗎?反正她老爸也不知道豬腳是不是他滷的。
果然,集泗火聞言整個眉頭都擰在一起了。
「現在的年輕人做事情都跟你一樣不負責任嗎?」集泗火毫不客氣地這樣問。
「爸!」時雨抗議了,她沒見過老爸說話這麼無禮過。
衛戰跟她使使眼色,表示無所謂。
「伯父,你覺得這是不負責任的做法,我倒是不這麼認為。」衛戰也不怕集泗火,侃侃而談起來。「這是我想到唯一能兼顧我老爸與我的理想的方式。我不會滷豬腳,也不會經營店面,但是我爸把店交給我,我總是要做下去,所以開著店門做生意,這是我僅能做的了。」
「欺騙自己的父親,難道這算得上負責任的表現?」集泗火也不是省油的燈。
「要說欺騙還算不上,家父自從把店面丟給我之後,就雲遊四海去了,到現在還沒回來。等他回來,問到店裡的情形,我自然會跟他說。」當然,如果他爸沒發現異狀,他也不會傻得自己招認。
集泗火沒想到這傢夥還挺會說話。「你知道我替時雨找好對象了?」
「爸,你不要又提這個,我跟你說過……」時雨快受不了了。
「我知道,時雨也跟我說過她對師兄沒有特別的男女感情。伯父,時雨喜歡的人是我,我也愛她,我想要把她娶回家當老婆。」乾脆直接講比較快。
「不可能!」集泗火拍桌而起。
「爸,衛戰,你們……」時雨簡直快急死了,早就知道沒結果,但好歹都一起吃飯了,為什麼不能維持基本的禮貌?!
「反正你不及格。」集泗火馬上說。
「伯父,要不要嫁給我是時雨決定的,你可以挑剔我的條件,為了時雨我會儘量做到讓你滿意,但我是不會放棄她的。」要耍強硬誰不會?
「衛戰。」時雨快昏倒了。
「時雨,送客。」集泗火翻臉不認人。
「爸!」時雨倒抽口氣,沒想到老爸居然當面趕人,桌上的飯菜根本都還沒吃列。
「時雨,別擔心,我先離開好了。」衛戰握了握她的手,起身面對集泗火。「很抱歉今天讓伯父不愉快,我先告辭了,改天再來拜訪。」
「你來一百次也一樣,我不會答應把女兒嫁給你。」集泗火趕緊加上一句補充。
衛戰沒有生氣,也沒有回嘴,只是朝集泗火點了點頭,然後轉身下樓。
「我送你下去。」時雨追了上去。
兩個人來到對街他的車子停放處,時雨皺著小臉擡頭看他。
「對不起,我不知道我爸會這麼沒禮貌。」她簡直不敢相信場面會弄得這麼難看,她的心裡總抱有一絲希望,希望老爸見到他之後能喜歡他,至少同意他們交往看看。
唉,她早該知道的,固執的老爸根本說不通。
「別為這個跟我道歉,我知道妳處境為難。時雨,別難過,我們再找方法就是,了不起我們先生個外孫給他抱,看在孫子的分上,他說不定就會點頭了。」他笑著對她眨眨眼。
「你又胡說八道什麼。」時雨笑了出來。
「是吧?人生沒有解決不了的難題,只是時間早晚而已,不要擔心,我再打電話給妳。」他笑著捏了捏她的臉。
時雨抿著嘴笑了。
「那我先上去吧,掰。」她朝他揮了揮手,這才回到樓上。
才上了樓,她就發現老爸還沒離開,正端坐在飯廳外的沙發前面等她。
「爸。」她喚了一聲,卻覺得這一聲好沈重。
「妳過來。」集泗火依然板著一張臉。「妳媽過世之後,我就是妳唯一的親人了,妳還聽不聽我的話?」
「爸!」她皺眉。「如果媽還在,她也不會同意你這樣做的。你今天居然這樣說話,你一點都沒有顧慮到他是我喜歡的人,難道你不能先認識認識衛戰,再來決定他合不合格嗎?」
「我說他不合格就不合格,妳馬上跟他斷絕來往,那個工作也辭掉,明天起不准去上班,乖乖在家裡準備婚事,其他的我會安排。」
「爸!」她瞪大眼珠子,不敢相信老爸竟然這樣對她。「你以前不是這樣的,為什麼要這樣逼我?
「妳為什麼不聽話了?我以前叫妳去唸師範院校,妳不也去了嗎?自從妳認識這臭小子之後就學會忤逆我了,畢了業也不去教書,居然去上那什麼班,上到變成人家的女朋友,這樣像話嗎?」
「才不是這樣。」時雨發現老爸顛倒是非的能力也滿強的。「我從來就不喜歡教書,是你硬要我去唸的,何況我試過了,我是真的不喜歡。爸,你不能幫我安排一切,我有我的人生。你不想要把店交給我管,我可以不管,但是你不能逼我嫁給師兄。」
「說穿了妳就是氣我不把店交給妳管,是吧?妳嫁給阿信,店還不是給妳管,我用心計較幫妳安排這些,妳感激過我嗎?」
「爸,店是你的,你要把店給誰管都可以,我沒有任何意見。」雖然她父親僅因為她是女孩而否定她的能力,但在這件事情上面她是不曾埋怨過的。「但是相同的,也請你尊重我的感情。」
看著原本溫順的女兒一直替別的男人說話,集泗火覺得自己的女兒就要被搶走,態度就益發強硬了。
「總之我不准妳跟他在一起,如果妳再跟他來往,我就把妳趕出去,跟妳脫離父女關係。」集泗火非常火大地對她吼。
時雨不可置信地看著自己的爸爸,眼眶中盈滿了痛楚。
集泗火根本不看她,直接下了樓去。
走回餐廳,看到一桌子動都沒動的食物,她不禁一陣難過。難道她不能同時擁有她最在乎的兩個男人嗎?
忽然,她非常想念衛戰那寬大的胸瞠,跟他那什麼都不在乎的笑容,她想要他跟她說沒事的、可以解決的……
拿起手機撥了衛戰的電話,幾乎才一撥通他就接了起來。
「時雨。」他的聲音喚醒了她忍了整個晚上的淚水。
「衛戰,嗚……」她眼眶底的淚水一顆又一顆滾了下來,讓視線模糊成一片。
「時雨,妳別哭,發生什麼事了?」衛戰被她這一哭給搞得神經兮兮。「妳爸罵妳了嗎?還是打妳了?妳怎麼了?」
「我沒事。」她忽然覺得好笑,他真的以為她老爸會扁她嗎?「我只是忽然很想你。」
「唉!」他鬆了口氣。「不會只是這樣吧?我第一次看妳這樣哭,情況很不樂觀,對吧?」
「我爸完全不肯溝通。」她想到就覺得難過。「他說不要我去上班,要我留在家裡,準備嫁人。」
「那怎麼可以!」他的聲音吼得超大的,差點震破她耳膜。
「你別激動,我不會答應的,可是……」她想起老爸的威脅。
「可是什麼?」還有可是嗎?他一點「可是」都無法接受。
「可是我可能會被掃地出門,你會不會收留我?」她已經知道自己是沒辦法待著了,明天開始她恐怕踏不出家門,接著老爸就會認真地籌辦起婚禮了。
想起師兄今天的表白,她甚至覺得師兄說不定會跟著攪和下去。
「來我身邊吧!」他毫不遲疑地說。
「嗚嗚,衛戰……」他的話又勾引出她本已平息的淚水。
「時雨,妳收一收東西,重要的帶一帶就好,其他的可以再買,我馬上去接妳。」開玩笑,動作慢一點的話,說不定老婆就變成別人的了。
「你真的要來?我爸搞不好會揍你。」她爸是失去理智了。
「我皮粗肉厚,可以挨幾下,不過妳動作得快點,我怕我不小心還手。」衛戰還不忘說笑。
她哭著哭著又笑了出來。
「我快到妳家了,車子就停在妳家對面等妳。」衛戰交代著。
「好,我馬上收東西,你自己小心點。」她掛掉電話,抓起一個袋子,胡亂把貼身衣物跟幾樣重要東西往裡面丟。
才沒幾分鐘,她聽到喇叭的聲音,人趴到窗邊去看,正好看到老爸朝他的車子走過去。
「天哪!」她抓起包包就往下跑。
才衝出店門,她就看到衛戰被她老爸拖出車子。
「你這臭小子,離我家遠一點。」集泗火掄起老拳就往衛戰下巴揍去。
「爸!」時雨尖叫著跑過馬路,整個人衝進他們兩個大男人中間。「爸,你做什麼打人?」
「妳給我進去。」集泗火氣死了,這男人怎麼那麼難擺平,女兒也變得很不聽話。
「我不進去。」時雨的固執也跟著跳出來了。
「妳再不進去我就跟妳脫離關係,當沒妳這女兒。」集泗火指著她大罵。
時雨難過地掉下眼淚。
衛戰才看到她的眼淚就失控了。
「你這老頭怎麼這樣說話?你知道時雨為了你是多麼認真嗎?她這麼棒,你看不見嗎?你吃過她做的菜沒有?她根本是天生的廚師。你不要她也好,我要她。你不要後悔,今天她就跟我走了,以後你想看我們的孩子還得來拜託我呢!」
「你……妳……」集泗火指了指衛戰,又指了指自己的女兒。「你們居然……」天哪,他純潔的女兒難道已經懷了這壞胚的孩子嗎?
「爸……」時雨哀求地望著父親,倒不急著澄清這個誤會。
「妳走,妳給我滾得遠遠的,我集泗火沒妳這女兒!」集泗火憤怒地揮了揮手,轉身走回店裡。
「可惡。」時雨氣憤地朝著老爸的背影跺腳。「我們走!」說完拖著他上車。
這場父女間的大戰到此告一段落。
一進了衛戰家門,他就拿了件寬大的丁恤給她,催促她去洗個澡。
「妳看起來好慘,去洗個澡。」他揉了下她的頭髮。
時雨慘笑,接過他手裡的衣服,往洗手間去。
沒多久,洗過澡的她精神好多了。天色暗了,她連晚餐都還沒吃,今天的晚餐可以說是一場惡夢。
才走出臥室,就聽到他的詛咒聲從廚房傳來,她不禁一笑。
哪天要是聽不到他罵髒話,她恐怕還會不習慣呢!
「你在幹麼?」她走到廚房門口,看見他手忙腳亂地捧著一碗熱騰騰的麵。
「給妳弄點吃的,妳晚餐都沒吃是吧?」他微紅著臉,將大碗端到飯廳去。
時雨訝異地跟過去。
「你煮的嗎?我不知道你會煮東西。」看得出來他的困窘,但她很高興他為她煮麵的心意。
「不准說難吃,要吃光光。」他凶惡地命令著。
時雨接過他遞來的筷子,吃了一口,嗯……確實不怎麼好吃。
他惡狠狠地瞪著她,彷彿她要敢說一句難吃就要掐死她。
「好好吃喔,謝謝你。」她用油膩膩的嘴親了他嘴唇一下。「你也吃一些,你也沒吃晚餐不是嗎?」開玩笑,這碗麵要她吃完恐怕會把她撐死吧!
「妳先吃,吃不完的再給我。」他倒是大方,很快地展現出男人照顧自己女人該有的樣子。
時雨終於放下心,這下可以不用一個人吃掉這一大碗不怎麼好吃的麵了。
幾分鐘後,她擡起頭來宣佈——
「我吃飽了。」
「這麼快?還很多耶!」他看著還有七分滿的麵說。
「可是我飽了啊,這給你。」她把碗推到他面前。「我去泡杯茶,你要不要?」見他點頭,她轉身進廚房去。
沒多久,她聽到他咒罵一聲,低呼——
「他媽的,怎麼這麼難吃?!」
她抿著嘴偷笑,繼續泡茶。
幾分鐘後,兩個人終於坐到客廳沙發去,喝著熱茶了。
「我們這樣算不算私奔啊?」時雨將腳縮上沙發,偏著頭問他。經過了熱水澡跟食物之後,她原本低落的情緒好了許多,一切看來似乎也沒那麼糟。
反正最慘的大約都發生了吧?
「是我去搶親。」他一把摟過她。「後悔跟我出來嗎?」
時雨整個人窩在他懷裡,安靜地搖了搖頭。
「那我們就開始準備結婚的事情,妳會不會想要我當眾跟妳求婚?」很多女人喜歡那一套吧?衛戰想到就渾身起雞皮疙瘩,但若是她想要,他也可以忍耐著去做啦!
「不用求了啦!」她擡頭看他。「你昨天在這邊說的話就夠了,以後我會在你身邊醒來,每天陪著你,直到你煩死為止。」
若沒有認定他,怎可能這樣跟著他走?
她的心其實相當的篤定,所以無論老爸態度多麼強硬,她都要堅持自己的選擇。因為她很清楚自己想要陪這個男人過日子,像他說的,看著他醒來。
「真的?」他懷疑地低頭看她。
她張開手環抱住他的腰,整個人偎進他懷裡,長髮披散在身後,覆蓋住他。
「真的啦,你不會是後悔不想娶我了吧?」
「誰說的!」他急切地一把握住她的手臂。「妳不知道今天光聽妳在電話裡面哭,我就快抓狂了,要不是他是妳老爸,我可能一拳把他揍飛出去了。」竟然弄哭了他心愛的女人,真是欠扁。
看著他急切的模樣,她笑了。「我相信你,不過這樣我們結婚可能沒長輩主婚耶。你爸呢?能不能聯絡得到?」
「恐怕有困難,不過我不想等。」他摟緊她,想到她今天晚上不用回家,他就開心得很。「我怕不快點把妳娶過來,哪天妳被妳老爸逮到了,逼著嫁給妳那什麼師兄的,我會吐血。」
「沒那麼扯啦,我不肯答應的話,婚是不可能結成的。」她笑他的過於戒備。
「你爸出去周遊列國啦?怎麼沒聽你提過你媽?」
「我媽跟老爸離婚好幾年了,後來又嫁了,我們平常比較少聯絡,不過婚禮可以邀她來。」衛戰解釋著。
「是喔,你爸真好,就這樣去玩耍了耶!」
「說到我老頭,我想到他留了樣東西給我,我一直沒去打開,或許妳會有興趣。」他說著起身翻找著鑰匙。
「什麼東西?」她好奇起來了。
「說是跟店裡有關的秘密,他神經兮兮地鎖在一個盒子裡面,我把它丟到保險箱了,我們去開看看。」他找了很久才找到盒子的鑰匙。
「會不會是阿火師豬腳的秘方?我好想看喔!」她根本沒機會吃到正宗阿火師的豬腳,現在有機會一窺大師傅的秘方,這是多麼令人興奮的事啊!
「應該就是那一類的東西吧!走。」他拉著她往書房去。
進了書房後他挪開一面書櫃,按下開關,在她面前打開保險箱,果然裡面有一個紅色的錦盒。
「哇啊!看起來果然很神祕。」她盯著他拿出來的錦盒說。
那個錦盒是紅底的錦緞包裹而成的,上面是秀麗的花紋,看起來很像古董。
「我看我老爸要是得到妳這種女兒,恐怕會樂翻天。」他拿出鑰匙打開錦盒,下一刻兩個人都傻眼了。
錦盒裡只有幾張紙條,用著毛筆字歪七扭八地寫著步驟一、二、三……
時雨把紙條拿出來看。
「步驟一,把豬腳去毛。步驟二,將豬腳放到水裡燙過。步驟三……」她一張一張排出來。「這……只是尋常滷豬腳的步驟啊!」
不用她說,衛戰也看得出來這有多普通。
甚至隨便一本食譜都寫得比這個詳細。
「我以為會記錄著更重要的東西,例如家傳的藥方包子放哪些東西之類的。」時雨懷疑地看著盒子。既然這樣幹麼這麼神祕兮兮地鎖了起來?放著也沒人要偷吧?
「這臭老頭,字這麼醜還要寫毛筆字。」衛戰還在旁邊碎碎唸。
「真的沒別的東西嗎?」時雨還是不敢置信。
「這裡有個暗格。」他說著撥開一塊蓋著底座的布料,底下有個更小的盒子,盒子也上了鎖,上面放著一張紙條。
「有寫字,你快看。」時雨催促著。
衛戰把字條拿起來。「臭小子,你終於打開這盒子了,哈哈哈!想知道這小盒子有什麼秘密嗎?幫我娶個媳婦我就給你看。」
「啊?」時雨看到傻眼,看來衛家老爸也是個老頑童。
「死老頭,給我玩這招!」他將盒子關了回去,連鎖都懶得鎖,隨便塞進保險箱中。「浪費我們的時間,走,上床睡覺去。」
時雨忍著笑,被他拖著走。
這衛老爸搞笑的能力恐怕也很一等一。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3:47
第八章
「妳要睡客房嗎?我幫妳拿棉被。」衛戰想到睡覺的問題就頭痛。他是希望緊緊抱著她入睡,但又覺她今天已經受夠了,不適合發展新的關係。
「為什麼要睡客房?你會打呼嗎?」她看得出他眼底的掙扎,故作訝異地問。
「時雨。」他回頭無奈地看著她。「妳知道我很想抱著妳睡覺,但今天對妳來說不是輕鬆的一天,妳需要休息。」
「可我想躺在你旁邊,我一個人會失眠。」她仰頭看他的模樣好清純,寬大的T恤在她身上像布袋似的,但她微露的肩膀卻引起他一陣遐想。
「天哪!」他暗自呻吟,這不是莫大的折磨嗎?「好,來吧,妳睡我旁邊。」他咬咬牙掀開棉被,讓她躺進去。
看來今天要失眠的人是他了。
時雨乖乖地躺進去,像個聽話的孩子。她張著大眼看他,見到衛戰連衣服也沒換就上了床,她非常的訝異。
「你不換睡衣嗎?襯衫會縐掉吧?」哪有人穿著襯衫跟西裝褲睡覺的?
「我平常不穿睡衣的,所以我沒有睡衣。」他僵硬地躺得像屍體。
「那你就脫掉襯衫,換一條短褲啊,不然這樣怎麼睡?」她非常懷疑地看著他,不相信這樣他睡得好。
「不用了,縐掉就縐掉,沒關係。」他可不敢放任自己裸著上身面對她,減少一層衣物的保護,他的自制力可能就要減少幾分。
「好吧。」她終於放棄了,沒想到他一口氣鬆得太早。「那你轉過來,我想抱著你。」
「我習慣仰躺。」他繼續固執地閉上眼,不肯妥協。
「可我習慣抱東西啊!」她只好從她那邊蹭蹭蹭過來,黏在他身邊,將他的手臂當作抱枕給抱在胸前。
衛戰暗暗咬牙。他的手臂也是有神經的,她胸前的柔軟貼著他讓他心猿意馬,簡直快要抓狂了。
然後她調整了姿勢,臉蛋幾乎窩在他肩膀上,讓他每個深呼吸都聞得到她的馨香,它讓他肩膀的肌肉整個繃緊了起來。
「妳可不可以睡過去一點?」他想要強硬一點,但紊亂的呼吸讓他沒了英雄氣概。再說,她向來不把他的威嚇放在眼底的。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然後擡頭看他,發現他閉起的眼睛中間是皺得死緊的眉心,她伸手摸了摸他眉心,讓他差點跳了起來。
「快點睡覺!」他惱怒地睜開眼睛瞪她,發覺她笑嘻嘻地回視著他。「該死,臭女人,妳這樣動來動去的我怎麼睡?妳以為我很好受嗎?我難得想當個體貼的男人,妳就不能成全我嗎?非要把這件事情變得這麼困難是吧!」
他簡直是氣急敗壞,而他的氣憤取悅了她。
「衛戰。」她笑著伸長脖子吻了他下巴一下,他的下巴已經長出短短的鬍髭,有點剌人。
衛戰嘆息,重重的嘆息,簡直是投降了。
「好吧,要抱就抱。」他無奈地將她攏入懷中,長手臂整個圈住她。
她溫柔地伸長了手勾住他脖子,將臉貼靠在他胸膛上,然後細細的吻灑落在他喉結上,像拍著翅膀的彩蝶一般。
「天哪……」衛戰收緊了手臂,咬緊了牙關。
「我親你讓你難受嗎?」她看著他緊繃的肌肉間,手指頭像是無心地來回撫著他胸瞠上裸露的肌膚。
「不難受……」他吞了口口水。「只是痛苦而已。」他狠狠地瞪她。
「這麼痛苦就不要忍了。」她說得好輕,整個人還爬到他身上,讓他變成仰躺。然後頑皮的吻細細的灑落在他臉上,惹得他一陣髒話出口。
「妳難道不累嗎?今天發生不少事情,我不想在這樣的狀況下跟妳上床。」他無奈於她的不肯合作。
「可我想跟你親熱,你怎麼不問問我的想法呢?那我現在可以吻你了嗎?」她忙得很,整個人趴躺在他身上,由於他又高又壯,她也不怕壓疼了他。手裡忙著解他的襯衫釦子,貼住他的下半身早巳感覺到他的亢奮了。
「妳沒問我還不是在吻,有差嗎?」他終於投降,偶爾的體貼不被領情,他只好變回那個粗魯的男人。
「唉呀,多少也是要問一下,算是交代。」她笑著脫掉他礙事的襯衫,像是攻佔領地似地拿在手上揮了揮,然後隨手甩了出去。
衛戰被動的躺著,但雙手也沒閒著,往上撫著她跨坐在他小腹上的大腿,那光裸的觸感美好得讓他馬上瞇起眼來。
「該死,妳讓我慢不下來。」他一把扯去她下半身唯一的屏障,大手覆住她細緻的小腹,打斷了她在他身上的探險。
他的手穿過她的小腹,粗糙的指尖撩撥著她敏感的柔軟。
「衛戰……」她的手撐在他胸膛上,跨坐在他身上的姿勢讓她根本躲不開他指間羞人的魅惑。 ,
她顫抖著、喘息著,任他探索著她的身子。她的指間用力地掐住他胸膛的肌肉,指節變白,隨著每一個推高,她的手指鬆了又緊、緊了又鬆。
直到她受不了地討饒。「戰,我……不行了。」小臉上滿是汗水,眼底是情慾流洗過的痕跡。
「這樣就不行?那妳還敢惹我?」他邪笑著,解開半敞的褲頭,將自己的尖端對準她,一個挺身,延續那個教人痛苦又快樂的折磨,幾乎將她整個人都撐了開來……
「嗚嗚……」陌生的激情讓她承受不住,細細的哭了起來。
他溫柔地抹去她的淚水,將她拉趴在他胸膛上。「噓,別怕,是我,我在這裡。」他吻住她,溫柔地在她體內律動著。
她在激情的當頭,發現到他的溫柔體貼。
她看到了一個男人對女人最細緻的情感,於是,她又哭了。
時雨再次醒來都不知道幾點了。
她跟衛戰兩個人幾乎天亮才睡,之前他們又是親熱又是聊天。衛戰怕她不舒服,還一直幫她按摩、泡熱水澡,不過這當然又很容易演變成另外一場親熱的開端。
嘴角泛起笑容,她開心地發現這個男人有機會被調教成一個好男人。早上他爬起來打電話,幫她請了假,然後堅持她躺回去陪他繼續睡。
沒想到她都睡醒了,他還睡著。
「還敢說我沒資格幫你敷臉,這下你死定了。」時雨躡手躡腳地下了床,找到襯衫跟褲子隨意套上,然後從她帶來的簡單行李中挖出化妝包。
「嗯,睫毛這麼長,幫你上睫毛膏好了。」她拿起睫毛膏,偷偷摸摸地接近他,小心翼翼地幫他擦了擦。「哇啊,藍色的,炫!」
完成了睫毛,她又回去翻化妝包,想了想,挖出眼影,順便幫他畫一畫。最後,她退後一步審視著她的成果,開心地拿出口紅。「乖,再搽上這個就完美了。」
為了怕他醒來,她乾脆先搽在自己嘴上,然後收起所有的化妝品,直接像王子吻醒睡美人一般,將他從睡夢中吻醒。
「唔,時雨,再讓我睡一下。」他吻了吻她,倒頭繼續睡。
時雨捂住自己的嘴,怕自己笑出聲音來。
她偷偷摸摸地去刷牙洗臉,然後走出房門,打算幫自己弄點吃的。
還沒走到廚房,她就被客廳的人給嚇得尖叫了。
「啊,你是誰?」時雨往後靠回牆邊,警戒地瞪著客廳裡多出來的中年男人。「我警告你喔,我老公在裡面,你不想被他揍最好快點……快點閃喔!」她的威脅結結巴巴的,不知道奏效了沒有。
中年人也是一臉受到驚嚇的模樣。「我才要問妳是誰呢!衛戰那小子勒?趁我不在把女人都帶回家了。」
「啊?」時雨縮了縮。「你是……」該不會是衛戰那個雲遊四海的老爸吧?
「衛戰那小子還在睡?都幾點了還沒去店裡,死小子。」衛水開始數落衛戰。
「伯父,對不起,我去叫他。」時雨趕緊溜回房裡去,正巧撞上聞聲而至的衛戰。「那個……客廳有個人,應該是你爸。」
「我爸?」衛戰剛睡醒,滿頭霧水。
時雨將他推出房門,趕緊躲進浴室換上正式一點的衣服。
她才進去沒多久,再回到客廳時卻聽到衛水那狂放的笑聲。
「哈哈哈哈哈!我說臭小子,你什麼時候有這種怪癖了?」衛水對著衛戰狂笑著,一手抱著肚子,一手指著他。
衛戰皺起眉頭。
「啊,慘了。」時雨趕緊要縮回去,不料被衛戰一把逮住。
「妳對我做了什麼?!」衛戰一把拖住她,將她拎著往浴室去。
「不關我的事啦!」她想否認也來不及,像隻小雞似的被拎進去,還一邊試圖辯解:「我怎麼知道你爸會忽然回來,我只是畫來自己欣賞的……」
「該死的,妳這臭女人。」他一看到鏡子裡面那個人不像人的大花臉,馬上火冒三丈,這下真的掐住她脖子用力晃了。
「哎呀,衛戰你別掐我,衛爸爸,救命哪,救命哪!」時雨哀嚎著,彷彿正在忍受什麼慘無人道的虐待。
「夠了,妳別叫了,吵死了!」他受不了她誇張的呼喊,索性放開她。
「我去做飯。」時雨趕緊溜了出去。
「等等,我有准妳走了嗎?」他沈聲問。
「難道你要我陪你上廁所喔?」她眨著無辜的雙眼問。
「說,為什麼把我畫成這樣?妳該不會拍照了吧?」他瞇起眼問。昨天顯然太體貼這女人,讓她累得不夠,今天才有精力這樣整他。
「對喔,我都忘記拍照了,真慘。」她惋惜。
他瞪她,彷彿她敢再說一次就要掐死她。
「誰叫你笑我沒辦法幫你敷臉,我這下連化妝都幫你畫好了。」她得意地拍著雙手,宛若完成了一件大事。
「那還得要謝謝妳了。」他咬牙說。
「好說,不用太感激我啦!」她邊說邊往外溜,再不跑難道要留下來被殺嗎?
時雨走出房間,對上衛水打量的目光,這才覺得忐忑起來。
畢竟這真是一個尷尬的見面哪!她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解釋自己為何會在這邊。雖然她只住進來第一天,但就被人家老爸逮個正著,怎麼說都很尷尬的。
「衛伯伯,你好,我叫做集時雨,集合的集,時間的時,下雨的雨。我是……」慘,該怎麼介紹自己啊?該說是跟他兒子私奔的人嗎?
「我想我也猜得到妳是誰,妳也不用不好意思了,該不好意思的是那傢夥。」衛老爸倒是挺開明的。
時雨也不好置評,只好乾笑兩聲。「衛伯伯用過午飯了嗎?我煮點簡單的東西,很快就好的。」
「我剛下飛機,什麼都還沒吃。」衛水也不跟她客氣。
「那我去做點簡單的午餐,你先看看電視。」她趕緊躲進廚房裡。
沒多久,衛戰已經洗去滿臉的彩妝,換上襯衫跟西褲了。
「老爸,你要回來也不打個電話,剛剛時雨一定被你嚇死了,你沒被她揍吧?」想起集時雨那恐怖的手勁,他不禁替老爸捏了把冷汗。
「她揍人?」衛水非常懷疑地問。
「喝,你別看她瘦瘦小小的,她一個人可以揹得動我,你說她有沒有能力揍你?」衛戰有點壞心眼的想,剛剛要是老爸被揍一拳就知道了。
「揹你?」衛水對這女娃開始感到興趣了,看來兒子交了一個很有趣的女孩子。「你是認真的嗎?我以為你趁我不在,帶女人回家上床。」
「爸,你再晚一點回來就趕不上我們的婚禮了。」衛戰馬上表明,他不想時雨被認為是那種隨便的女人。
「婚禮?」衛水差點跳起來。「你說真的假的?」
「爸,昨天發生很多事情,所以小雨才來這邊住的,我希望你別誤會她,小雨是個好女孩……」
「我知道人家是個好女孩,現在還肯為老頭子煮飯的人不多了。」衛水瞄了一眼廚房的方向。「只是我不確定你是個好男人。」
「言下之意是你兒子我可能帶壞人家嗎?」衛戰為之氣結。
「可能啊,你無法否認。」衛水聳了聳肩。
衛戰瞪了他一眼。「我看你跟集時雨可以很合,她居然說我滿身缺點。」簡直是一鼻孔出氣。
「嗯,說得很中肯,這女孩我喜歡。」衛水對集時雨的評價馬上變高。
「你夠了沒啊!喜歡也沒用,被我捷足先登了。」衛戰白他老爸一眼。
「你剛說發生了什麼事情,居然不等我回來就要結婚。怎麼,我這老頭不要緊了是吧?雖然我沒有偉大到要你等我同意你的婚事,但好歹你也等我回來。」衛水回到正事。
「你自己說,你讓人聯絡得上嗎?」說到這個衛戰也有氣。「出去像丟掉,有打過電話回來交代一下嗎?我等你回來才結婚,說不定老婆早被搶走了。」想到時雨老爸的問題,他的頭又痛起來了。
「你怎麼這麼沒用,連老婆都會被搶走,雖然你滿身缺點,但好歹也有蠻力啊!」
「蠻力有用嗎?」衛戰覺得這死老頭真是愛說白話。「有用我早擺平她老爸了,還用這樣迂迴?」
「人家老爸不肯把女兒嫁給你啊?那你乾脆把人家給搶來,不讓她回家了?兒子啊,這樣也不行啊!」
「夠了,你真是愈說愈誇張了。」衛戰打斷他。「你去梳洗一下,我去看看她。」說著起身往廚房去。
衛水只好乖乖回自己臥房梳洗,畢竟搭了長途飛機也是滿累的。
衛戰走進廚房,發現集時雨在做壽司。
「妳別忙,不然我出去買現成的。」他看她在桌上攤了一堆食材,有點不好意思。似乎她總是忙著餵飽他,在公司他是她老闆當然沒話說,但在這邊,他不能老是讓她在付出。
「不用了,我用昨天的飯簡單做壽司,然後煮了味噌湯,很快就可以吃了。」她一邊說,一邊還俐落地切著壽司捲。「怎麼樣?你爸有沒有對我印象很差?」好擔心喔,真怕他唯一的親人不喜歡她。
「沒事,他最好別太喜歡妳,我怕他跟我搶人。」他從後面抱住她的腰,只放她手去做事。
「神經哪!」她拿起一塊切好的壽司塞進他嘴裡。「你怎麼跟他說的?」
「嗯,好吃,妳放了什麼?」他忙著咀嚼嘴裡的食物,隨即又自己動手拿了一個塞進嘴裡。
「你怎麼一直吃啦,等一下大家一起吃嘛,湯都還沒好。」她皺著眉頭斥責他,覺得這男人跟個大孩子似的。
「反正那麼多,我先試吃一下。」他邊說還邊幫忙消耗她剛切好的壽司。「我剛跟老爸說要跟妳結婚,他馬上就覺得是我強搶民女。」
「你跟他說了我爸的事了嗎?」時雨遲疑了一下,切壽司的動作頓了一頓。
「還沒說。」他摟了她一下。「妳別擔心,妳爸早晚會諒解的。我們晚上再來規劃一下結婚的事情,下午妳別去上班了,休息一下,看是要去買買東西還是找朋友喝喝茶。」
「那你呢?你要去公司嗎?我忽然請假,蜻蜓大哥有沒有覺得很奇怪?」公司的同事們都不知道她跟老闆談戀愛,忽然宣佈要結婚,會不會把大家嚇死?
「我跟他說妳生理痛。」衛戰理所當然地說。
「生理痛?」時雨大叫。「你怎麼這麼說啦?!」
誰會知道她生理痛?他這樣不是把兩人的關係更曖昧化嗎?
「不然怎麼說?大姨媽來不舒服嗎?還是要說小紅?妳們是這樣稱呼的吧?」衛戰問得理所當然。
「重點不是大姨媽、小紅還是生理痛,而是你這樣說不是很怪嗎?請問老闆大人怎麼知道我生理痛?」這男人是笨蛋嗎?:
「怎麼不知道?妳住在我家,要是妳生理痛我當然會知道,我會幫妳買止痛藥……」
「停。」她伸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接下來你是不是要解釋我為什麼住你家?」
「幹麼解釋,他也沒問我。」衛戰不以為這是什麼大問題,畢竟老闆都准假了,蜻蜓沒道理不准。
「你惡名昭彰,人家當然不敢問你,可他們會來問我。天哪,我明天不要去上班了,以後都不要去了。」想到現在可能已經成為八卦的中心,她的頭就痛了起來。
「那怎麼行?我所有檔案都是妳在管,妳不來我找誰要資料。還有,我的肚子也是妳在管,妳不來我怎麼活?」他抗議得理直氣壯。
「不理你了,蠢蛋。」她用力推他一把,將他推靠在牆壁上。
衛戰還要狡辯,時雨已經端起排列得很美麗的壽司出去了。「爐子上面的湯可以了,幫我熄了火端出來。」
衛戰倒是挺乖的,乖乖的去端湯,然後還拿出碗筷來擺。
剛好這時候衛老爸也梳洗好,換了一身乾淨衣服出來了。
「衛伯伯,吃飯了,簡單做了壽司,希望還合你胃口。」時雨很有禮貌地招呼。
「好好好,妳真賢慧,配我家這臭小子是太浪費了點。」衛水開開心心地在餐桌上坐下來,開始吃起東西來。「嗯,真好吃,這個很夠味。」
「衛伯伯,喝點湯。」時雨幫衛水添了碗湯。
「謝謝。」衛水接過湯,喝了一口。「很道地,不輸人家店裡賣的。」
「那當然,小雨還會很多,她弄的麵線才好吃勒,不過你吃不到。」衛戰忍不住示威,這老爸真是的,一直跟他搶吃的。
「真的嗎?改天我一定要嚐嚐。」衛水說到美食眼睛就一亮。!
「你自己不是會弄,別跟我搶。」衛戰馬上拒絕。
「那也沒什麼,我只是用滷豬腳的滷汁去拌一拌,麵線只要入了味都好吃。」時雨解釋著,她想衛老爸做的麵線肯定比她道地。「有機會我倒想嚐嚐衛伯伯親手滷的阿水師豬腳呢!」
「那有什麼問題?今天吃妳一頓,改天一定回請妳。」衛水也很阿沙力的答應了。「你們的婚事到底為何這樣匆忙,現在可以說給我這老頭子聽了吧?」好歹也是人家家長,總要關心一下兒女的婚姻大事。
時雨這女孩他是挺欣賞,但他也怕兒子魯莽行事惹得親家不快。
「爸,簡單的說呢,她爸想把她嫁給別人,可是她愛的人是我,她老爸說她要是堅持跟我在一起,就要把她趕出來。」衛戰很簡單地交代一下。
「真的嗎?」衛水轉頭間時雨。
時雨不好意思地點了點頭。「我爸是比較固執,我怎麼跟他說都沒用,我對師兄明明沒有男女的感情,偏偏我老爸一廂情願要我嫁給他。」
「師兄?什麼師兄?」衛水又問。
「她老爸也是賣豬腳的啦,離我們家店沒多遠,有一家阿火師豬腳,老爸聽過吧?」衛戰幫忙回答,嘴裡還不忘繼續攻擊桌上食物。
「阿火師豬腳?妳是那一家的女兒喔?這麼說妳也會滷豬腳嗎?」衛水眼睛一亮,他終於找到一個比兒子更爭氣的傳人了。
「老頭你先別忙這個,我們現在談的可是我們的婚姻耶!」衛戰瞪了自己老爸一眼,很清楚他心裡在打什麼鬼主意。
「唉呀,我職業病嘛!」衛水乾笑。「不對啊,既然妳會滷豬腳,妳老爸為什麼堅持要妳嫁給師兄?他可以把店交給妳經營就好了,又不是找不到傳人。」他光吃這女孩煮的東西就知道她是塊料,她老爸不會不識貨吧?
時雨苦澀地笑笑。「我爸雖然只有我一個女兒,但他覺得女孩子沒辦法繼承他的店,所以雖然我想在店裡頭幫忙,但他一直希望我去工作,後來我才會去衛戰的公司上班。」
「他的什麼公司?他不就我那問豬腳店而已嗎?」衛水反應倒很快。
時雨呆了一呆,腳下被衛戰偷偷踢了兩下。
「呃,就是那家店啊,在水楊街那家,我在那邊……當櫃檯。」她趕緊應變,差點結巴起來。
唉,他老爸回來了,衛戰不想想辦法,恐怕很快會被發現他掛豬腳賣電腦的事情。
「櫃檯?」衛水大叫。「你這笨蛋,小雨這等人才應該去掌廚才對,櫃檯?大材小用!」
「是是是,老爸要不要把店收回去自己繼續做,我這沒用的兒子沒有經營能力啊!」衛戰趕緊順勢把話題帶到這邊,最好是能順便擺脫那家店。
「死小子,你真沒志氣。」衛水罵了一句。
衛戰倒是無所謂,繼續喝他的湯。
旁邊的時雨替他捏了把冷汗,真相差點曝光哪!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3:59
第九章
衛戰陪著時雨跟老爸吃完了飯,就要去公司工作,但是時雨也想去。
「我已經幫妳請假了,不是要妳休息的嗎?」衛戰惱怒地看著時雨,覺得她幹麼不像其他人唯他命是從,那可就簡單多了。
「我很無聊耶,反正需要買什麼晚上再去買就好了,我想到公司晃晃。」時雨不想一個人去逛街,腦袋瓜子會一直想著老爸的問題,心情一定好不起來的。
「我也想去店裡看看,我跟你們一起去好了。」衛水也插進來說話。
「爸!」衛戰捏了把冷汗,偷偷瞪了時雨一眼。「你剛回來就休息休息,過幾天再來吧!」好歹也等他去公司部署部署,以免穿幫啊!
「幹麼,我去店裡頭還要看日子啊?」衛水相當不以為然。
「啊,衛伯伯,不然我陪你去逛逛街好了。」時雨趕緊出面解救,萬一衛老爸跟她老爸一樣固執,這下鐵定會發生命案。
衛戰的狗腿恐怕會被衛伯伯給打斷。
「你們很怪喔,我想去店裡怎麼不行?有鬼、鐵定有鬼。」衛老爸可不是省油的燈,兒子的細微動作瞞騙得過他嗎?
「可是……」時雨還試圖解救。
「算了算了。」衛戰打斷了她。「要來就來,我開車載你們一起去,不過我要忙一個新的工作,你們自己找樂子。」
「那有什麼問題?我滷豬腳給時雨吃。」衛水開心地說。
「真的嗎?那我可不可以在旁邊看?」然後學一學阿水師的絕學,時雨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可以可以,反正這小子沒慧根,以後這一門技術就傳給妳了。」衛水大方允諾。「我看妳也別喊我衛伯伯,就叫我爸爸好了,反正妳早晚是我們衛家的人。」
「衛伯伯……」時雨倒是紅了臉。
「哈哈,小女生害羞了。」衛老爸哈哈大笑。
衛戰猛翻白眼。「要去就上車。」
衛戰將車子開得平穩,不過由於住家離店裡並不遠,所以很快就到了。
「衛伯伯,你等一下等等我,我們一起去買材料,我知道這附近有一個不錯的市場,可以去買到我們要的食材。」時雨一邊幫衛水開門,一邊說。
「那當然好,我們快點去。」衛水躍躍欲試。
「那你們慢玩,我先進去了。」衛戰將車停妥,人就先上了樓。
「啊……」時雨忽然想到衛戰是上去做他的程式,但是衛老爸可是不知道他在樓上搞了間電腦公司啊!「衛伯伯,你先在店裡頭等一下,我馬上下來。」
時雨讓衛水坐在店裡,今天又是沈素姍值班。
「沈姊,這是老闆的父親,這家店以前是他開的。妳千萬撐著點,我去問問老闆怎麼辦。」時雨將沈素姍拖到旁邊說。
「什麼怎麼辦?小雨,聽說妳生理痛喔,我這邊有不錯的藥,妳要不要吃一顆?」沈素姍比較關心時雨的身體狀況。
時雨臉蛋又紅了起來,一半是不好意思,一半則是困窘。「我沒事了,為什麼大家都知道我生理痛?」衛戰不是只打電話給蜻蜒大哥嗎?
「因為蜻蜓問我的啊,說女孩子是不是會很痛,痛到無法上班,所以我就問他是在說誰,他才跟我講……」
「好了,我沒事了,妳別擔心。」時雨頭痛了起來,像這樣的話到底被多少人聽見了?難道說整個公司都知道老闆幫她請生理假?天哪,她真想去死。
「妳還是要小心一點,戰哥比較粗心,妳要教他,那個熱敷也很有用……」沈素姍還繼續嘮叨著。
「粗心?我……為什麼要教他?」時雨頭皮發麻,有種不良的預感。
「唉呀,妳跟戰哥不是一對嗎?」沈素姍倒是心直口快。「妳放心好了,戰哥不是那種花心的男人,我在他公司做那麼久,還沒見他跟哪個女孩子亂來過,既然他都敢對妳亂來了,可見得是真心的啦!」
「妳、妳、妳怎麼知道……」他對我亂來?時雨蒼白了臉。
「大家都嘛知道,有人看到戰哥在辦公室親妳啊,嘿嘿,我就說怎麼妳這小女生這麼大膽,都不怕戰哥那雷聲般的吼聲,原來妳早就將他化作繞指柔了。」沈素姍似乎很滿意老闆從攻擊性動物被馴化為草食性動物。
「天哪!我還是不要聽好了,我先上去了。」時雨趕緊告退,她怕再不走開她會腦溢血。
衝上樓去,一跑進衛戰的辦公室,她就被拉了過去,隨即辦公室的門就被關了起來。
「啊!」她驚呼,隨即發現掩住她嘴巴的是衛戰。
他堅硬的身子壓上她,將她釘在牆壁上,隨即那粗暴的吻就落了下來,直接攻擊得她頭昏眼花。
「唔,戰……」她腦子亂成一團。「你嚇死我了。」
衛戰圈住她的腰,將她緊緊扣在身邊。「死老頭回來得真不是時候,我今天還沒有抱妳呢!」
她紅了臉。「幾個小時前才抱完,現在幹麼這麼猴急?」
「當然猴急,我再不看好一點,妳所有注意力都被我老爸牽走了。」他說著還有點不爽,她不知道他才是她的男人嗎?
「你真無聊耶!」她推他一把。「你看你隨隨便便把我抓進來吻,那個沈姊,不,我看是大家都知道了我們的關係,你那天在這邊吻我被看見了啦!」都忘記自己是上來找他算帳的。
「看見就看見,有意見的叫他們來找我。」他說得像個流氓頭子,完全不在乎。
「你以為你這種土匪樣子誰敢問你?」時雨苦著一張臉。
「那不就結了。」還需要困擾什麼?
「你怎麼處理你爸的事情?你不去招呼他,他很快就會發現你在這邊弄了間公司。」
「弄間公司又不違法,他叫我繼承豬腳店,我就繼承啦,又沒有把店門關起來 再說,我開電腦公司他又沒說不可以。」衛戰聳聳肩。原本這可能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但跟時雨的事比起來,他反倒覺得被老頭發現他亂搞的事情並不重要。
「你這死小子,就是這樣想的嗎?!」衛水用力地拉開辦公室的門,怒氣沖沖地出現在他辦公室門口。
「衛伯伯。」時雨驚呼。慘了,東窗事發。
「爸。」衛戰倒是挺看得開,事情早晚會被發現的。
「你這死小子,居然在裡面給我開起什麼電腦公司,我都快被你氣死了。你是這樣對待我交給你的店的?你知道這塊招牌有多少年了嗎?」他怎樣都想不到兒子居然這樣胡搞。
「爸,我本來就不會弄那什麼豬腳,你明知道的,還把店丟給我,那你早該有砸了招牌的準備了。」衛戰抗議著,他明明就是唸資訊工程的,幹麼要被抓來賣豬腳啊!
好歹他在這一行也算是閃亮亮的創業高手,他的科技公司年營收數十億,是這一行中指標性的成功典範,他老頭知不知道要他去賣豬腳是多麼大材小用啊?
「你就是這樣報復我的嗎?居然叫公司員工去輪值,隨便找個人接電話就算了事,還去買別人家的豬腳來賣,你行,你真行!」衛水掄起老拳就要往他身上招呼去。
「衛伯伯。」時雨趕緊衝過去攔住衛水。「別衝動,他皮粗肉厚的,打他是浪費力氣。」
她真是受夠了,大家動不動就拳來腳往,就不能用說的嗎?
「哼!」衛水氣呼呼地放下拳頭,惡狠很地瞪了兒子一眼。
衛戰僅是抿緊嘴,一言不發地任他老頭發脾氣。
「衛伯伯,我們出去喝喝茶,別理他了。」時雨趕緊出來帶開衛水,否則兩父子吵起來還得了。「這附近有一家茶館的茶很好喝,我請你喝茶吧!」她身上沒帶錢包,她往後朝衛戰擺了擺空空的手掌。
衛戰雖然凝著臉,卻也掏出皮夾拿出兩張千元鈔塞給她。
時雨跟他交換了個眼神,表示她會處理。
衛戰吐了口氣,雙眉依然擰在一起。
「衛伯伯,來,喝杯烏龍茶。」時雨將泡好的茶放到衛水的面前。「這裡的烏龍很棒喔,尤其吃過豬腳以後搭配真合適,我本來還想跟老闆談合作,擺一些茶在我家店裡賣的,可惜我老爸不想我管店裡的事情,所以就不了了之了。」
「唉!」衛水大嘆了口氣。「要是妳是我女兒就好了,我把店交給妳,妳一定可以經營得很好。」
「衛伯伯,我不覺得你有衛戰這兒子是不好的事情。」她說。
她的說法引起衛水的訝異。
「怎麼說?」衛水問。
「其實我剛開始認識衛戰時,覺得他真是滿身缺點的男人,粗魯、壞脾氣、挑剔,總之非常難伺候。」她皺起眉頭用力的數落。「當然他這些缺點也都一直存在著,可是我慢慢看到了他的優點。」
「這臭小子有什麼優點?」衛水倒是好奇這女孩怎樣看他兒子。
「我發現他對於生命中的狀況都很能適應。你給他一家店,對有些人來說是一件好事,但對衛戰來說卻是一件為難的事情。我這樣說你可能不會舒服,但伯伯,你站在他的角度想想,他知道怎麼搞定難搞的程式,也知道怎麼為公司賺進大把的鈔票,但是光滷豬腳他就被打敗了。」
衛水被這麼一說,倒是無話反駁。
「他確實是很沒慧根。不過我也沒辦法,我就他這麼一個兒子,我想退休,不把店交給他,還能交給誰?」衛水當時也很無奈,但因為想去環遊世界,計劃太過於匆促,讓他僅能隨便把店交出去。
「對啊,你也知道他根本不是那塊料。不知道衛伯伯吃過他煮的東西沒有,他那天煮了一碗麵給我吃,真的難吃死了。」時雨痛苦地皺起眉頭,彷彿還能感覺到那碗麵在她胃裡。
「我是沒吃過,但我相信很難吃,他連顆荷包蛋都煎不漂亮。」衛水咕噥著。
「所以說啊,每個人有他專長的地方,衛戰的專才很顯然不在這邊。」時雨繼續說。「你應該知道我家裡的事情,我老爸很固執,我也是,所以我們父女倆總是無法有效溝通。但是衛戰不像我這樣處理事情,他即便不願意,也把你的店接了,雖然他自己亂搞了一套方法,但好歹他也勉強算是對你交代。」
「這小子腦子是挺靈活的,從小就這樣。」說起這個,衛水真不知道該稱讚自己兒子,還是罵他。
「我覺得這是他的優點,這樣的人永遠不會去走絕路,不會讓自己看不到出口。我很喜歡他這一點,衛伯伯你覺得呢?」時雨很誠懇地說。
「妳若是要為這死小子開脫,算是成功了。」衛水嘆了口氣。
時雨看了衛水一眼,開心地笑了。「我不希望你們父子倆不開心,衛戰嘴巴不說,但我看得出來他很在乎你這老爸的。」
「那死小子能娶到妳真是福氣,妳這女孩真是蕙質蘭心,婉轉地陪我這老頭說這一堆,就為了替他解釋。妳這樣用心對待他,他要敢對妳不好,我一定宰了他。」衛水非常開心地說。
「謝謝衛伯伯。」時雨輕柔地笑了,好歹是化解了一場父子變臉的危機了。
她跟自己的父親弄成這樣,她很難過,所以她不希望衛戰也跟老爸弄得不愉快。
「你們結婚的事情我會安排,妳爸那邊就交給我,我去同他說。」衛水好歹也是長輩,做事情是比年輕人穩重一點。
「謝謝你,但我爸真的很固執,我怕他……」會直接把人轟出來。
「這妳別操心,我們等一下去買豬腳,回去煮來吃。我做給妳吃,妳也做給我吃,讓我見識見識妳的手藝。」
「我怎好在大師面前要菜刀?」時雨笑著說。
「那有什麼關係,大師?有多大,現在連招牌都快被那死小子給拆了,還談什麼大師。」
「哈哈哈,衛伯伯,我跟你說一件事情喔,衛戰他印了一種名片……」
時雨開始分享起一些衛戰的笑話,衛水也貢獻了很多他鬧過的糗事,一時間這一老一小聊得可開心了。
阿火師豬腳遠近馳名,但這兩天生意卻不是很好。
這跟老闆整天擺張生人勿進的臉有關,客人識相地閃避,所以上門的人就愈來愈少了。
集泗火雙手盤胸坐在店門口,他昨天幾乎沒睡覺。
自從時雨走了,他先是氣得不得了,然後是一直想到這些年來帶著她的種種,他心裡頭翻騰又翻騰,怎樣也沒辦法好好睡。
所以當對街又停了那輛眼熟的黑色房車,他馬上就跳了起來。
「阿信,拿根棍子給我。」集泗火往店裡頭喊。
「師父,沒有棍子,你要棍子做什麼?」李信訝異地問。
只見集泗火往店裡看了半天,也找不到一件像樣的武器,這就氣急敗壞地往對街走去。
對街的衛戰才停好車,根本來不及熄火,就看見殺氣騰騰的集泗火朝他來了。
「伯父,正好我要找你。」他把駕駛副座的門打開,對著一臉凶惡的集泗火說。
集泗火愣了一下。
這小子居然敢打開車門,是找死還是有陰謀?
「伯父,上來吧,還是伯父不敢?」衛戰看出他的遲疑,故意這樣說。
「有什麼不敢的,諒你這小子也不敢把我老頭怎麼樣。」他一把坐了進去,用力的關上車門。
衛戰轉頭交代:「伯父,繫上安全帶吧!」邊說著,他把車開上路。
集泗火不甘不願地繫上安全帶,想問他要帶他去哪兒,又不想主動開口說話。
車子往前開了約二十分鐘,衛戰將車子停在一家賣簡餐的店門口,然後幫集泗火開了車門。
「你帶我來這邊做什麼?」集泗火沈下臉,好奇又想擺架子,一時間臉色變得有點扭曲。
衛戰沒有笑,他只是擺擺手。「我請伯父吃個飯。」
「吃什麼飯?我才不想跟你……」集泗火發現衛戰已經走進店裡面,只好停止牢騷,猶豫了一下,人也跟著進去。
兩人在靠窗的位子坐定,衛戰自作主張地點了兩客豬腳飯,引來集泗火一陣不滿。
「豬腳飯?小子,你是腦袋有問題嗎?不知道我賣什麼的嗎?」可憐的時雨,居然愛上一個蠢小子。嗚嗚,居然為了這個蠢小子拋棄老爸爸,簡直是老天無眼哪!
「伯父,等你吃完我再跟你談。」衛戰堅持等飯上來,兩個人就這樣大眼瞪小眼,瞪到豬腳飯上來。
衛戰才吃了兩口就停下來,集泗火更是氣憤地放下筷子。
「這是什麼做法,跟我家的一點都不能比。小子,你帶我來吃這東西是幹麼用的?」他不相信衛戰有蠢到這種地步。
「很難吃對不對?」衛戰也不打算繼續吃,彷彿老早就料到這結果。「不知道你吃過時雨滷的豬腳沒有?」
「她是我女兒,我當然吃過。」其實根本沒有,但他卻拉不下臉說沒有。他以為衛戰是來跟他炫耀的。
「那我家做的豬腳,你吃過沒有?」衛戰說著拿出一個便當盒,打開盒子,裡面是一整份的豬腳,他將它推到集泗火面前,挑釁地看著他。
集泗火瞪他一眼,伸出筷子挾了一塊,他細細的吃了幾口,眼睛一亮。
這味道、這火候……可說是拿捏得恰如其分,外皮香,裡面的肉質滑嫩,咬下去還能吸到肉的甜美湯汁。極品,當真是極品。
「好吃對不對?」衛戰老早就知道答案地問。「其實這是小雨做的。」
「小雨?」集泗火震了一震,他從不知道時雨可以做出這麼滿分的作品。以前時雨要他吃,他總不肯,寧願在心思培養他的徒弟,誰想到自己的女兒居然有這等才能。
「訝異吧?你不知道小雨不只會做這個,她做的料理都很迷人,她記憶味道、分析味道的能力也很強,這些你都不知道吧?」
集泗火震驚地看著眼前的年輕人,第一次正眼看待這男人。
在這之前,衛戰在他眼裡是沒有形象的,他只是一個來搶他女兒、拐騙他女兒的壞胚,但是此時此刻,卻不能不同意女兒的眼光確實並不差。
「伯父,小雨昨天被你趕出來之後哭了整晚,她本來想留在你店門前等你開門,但我覺得太危險了,才勉強她去我家過夜。可她哭了一整晚,一直說爸爸不愛她了、不要她了,我怎麼安慰都沒用。」衛戰一臉苦惱的模樣,看來還很像一回事。
「她哭了?」果然,集泗火的心馬上軟了。「她很少哭的,她媽媽死得早,我一手帶大她,她很乖很溫順,也不哭不鬧的……」說到女兒,他的眼前就浮起那個小小胖胖的手,伸長了要他抱的模樣。
嗚嗚,他的心愛小女兒啊!
眼看著方法奏效,衛戰繼續說:「小雨很在乎你的,她以前告訴我,她想要跟爸爸一樣棒,所以從小就一直學著怎麼滷豬腳,希望有一天能親自滷給爸爸吃。誰想到爸爸不吃她滷的豬腳,連她喜歡的人也不喜歡。」
「她喜歡你比喜歡我多太多了,不然怎麼會跟你走?!」說到這個,集泗火就氣憤,這個搶走他女兒的男人就是罪魁禍首。
衛戰僵了僵,忍住罵髒話的衝動。
「伯父,是你先說要跟小雨斷絕關係的吧?小雨也是沒辦法才走的啊!」當然啦,還有他的推波助瀾。
「我叫她走她就走啊!她乖乖跟你分開不就好了嗎?」集泗火火大地瞪著眼前的男人。
衛戰忍住罵髒話的衝動。「伯父,我跟小雨是真的相愛。我很尊重她的興趣,將來她要做什麼工作我都會支援她。我雖然不是什麼完美的人,小雨也說我滿身缺點,但是她還是選擇我,那是因為她知道我愛她,我願意用她會快樂的方式愛她。」
這死老頭怎麼這麼固執哪!相較之下他家那個臭老頭就好多了。衛戰打算等一下回去要對自己老爸好一點。
「你現在當然可以說得很好聽,我怎麼知道你會好好對待她?」集泗火雖然已經對他改觀,但也不想這麼快點頭答應。
姓衛的臭小子怎麼說都是奪走他女兒的敵人啊!
「我怎樣保證伯父都會有疑慮的,但是伯父,請相信小雨的眼光吧!」衛戰意味深長地說。
集泗火僵在那邊,緊抿著嘴不說話。
衛戰知道,今天能到這種進度已經算不錯了,改天再繼續努力吧!固執的人要持之以恆才有辦法改變他們的想法哪!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4:23
第十章
衛戰回到公司接近傍晚了,已經超過下班時間了。
公司裡面熱鬧得讓他詫異,雖然平日也會有人留下來加班,但絕不會留得這麼齊全。整公司的人幾乎都在,且人群聚集在一樓的店面。
「這個好好吃喔,誰要再來一份?」蜻蜓舉高一盤滷味問。
「我要我要。」馬上有人舉手,呃不,是舉筷子。
「我也要,留一點給我。」搶食不落人後。
「誰還要杯啤酒?」集時雨舉高手裡的玻璃瓶問。
「我要我要。」啊,喝酒也不能落人後。
整間店裡面沸沸揚揚,好不熱鬧,根本就開起同樂會了。
「這該死的是怎麼回事?!」怒吼聲起,所有的嘻笑戛然停止。
有的人手裡挾著雞屁股,有的啤酒杯拿到嘴邊硬生生停住,大家很有默契地看向門口的衛戰。
啊啊,老闆回來了。
「別急,我幫你留了飯。」時雨趕緊把他拖過去。「在廚房,跟我來。」這人真是會破壞氣氛,大家被搞得都沒了趣味了。
「來來,吃豬腳、喝酒。」衛老爸的聲音隱約傳來。
時雨將衛戰拖到廚房,然後塞了一整盤食物給他。「你要在這邊吃,還是要上樓?啊,你樓上的桌子我沒空整理,一定沒位子吃,那就在這兒吧!」她說著自動拉了把椅子,將他按進椅子中。
「你們在搞什麼,滿屋子都是人,大家都不用工作了喔?」他才幾個小時不在,公司就亂成這個樣子。
「你別生氣嘛!」時雨說話速度又放慢了。「大夥兒是聽你爸說我們計劃要結婚了,開心得很,一直來跟我道賀。然後他們就說要開個小型的酒會幫忙慶祝,剛好下午我跟你爸滷了一堆豬腳,就請大家吃豬腳配啤酒啊!」
「那就不能等我回來嗎?」不知道他出去為誰忙去!他去吃那頓難吃的飯,面對兇巴巴的集老爹,他們可好,在這邊享受。
「大家興致起來臨時起意的,再說你現在不是回來了嗎?我想每個人的工作各自會去解決,你挑人用人的智慧我還很相信的,難道你手下有沒效率的員工嗎?」時雨發現這男人也挺愛咆哮的,這喉嚨肯定不好,改天要買個金桔來泡茶給他喝。
「我想參加啊!」他說話已經沒那麼大聲了,現下委屈的成分還多些。
時雨抿嘴偷笑。「那我們去外面吃吧,大家都在等你。」她把他手上的盤子拿起來,一看居然已經被吃掉大半了。這人功力深厚,跟她生氣的同時也能吃掉大半的食物,算他狠!
「好吧!」他摟著她出去,擺明瞭想昭告天下這女人是誰的。
兩個人一走出來,大家就開始鼓譟了。
「戰哥,想不到你手腳很快喔!」
「戰哥,小雨很賢慧啦,我們都喜歡她。」
「戰哥,什麼時候請我們喝喜酒?」
大家熱絡的招呼讓衛戰的彆扭都消失了,很快地跟大家吃吃喝喝起來。
時雨逮了個空,幫自己倒了杯茶躲到旁邊去喝,衛水朝她走了過來。
「妳對我那脾氣差得不得了的死小子很有一套。」衛水佩服不已,
他每次就只能跟兒子一來一住互相吼得臉紅脖子粗,根本沒辦法治他那個兒子,想不到這女孩連說話聲音都不用拉高,就可以輕易擺平他。
「他只是性子急而已,又不是壞心,慢慢說,他就聽得進去了。」時雨微笑著看著衛戰高大的身影穿梭在員工之間,心裡頭有種奇妙的甜味在漾著。他的好要很用心才看得到,她想偷偷珍藏,把他收在心底深處好好的來愛。
「也虧得妳這樣的女孩才能看得穿他,所以他那樣死心塌地地愛妳,也是有道理的。」衛水感嘆地說。
「何以見得他死心塌地愛我?」時雨很喜歡衛戰的爸爸,他是一個能談、能交流的爸爸,給她的感覺非常好。
真希望有一天她也能跟她老爸這樣聊天。
可惜她老爸現在恐怕只想宰了她。
「我老歸老,但眼睛還很銳利的,他看妳的眼神很不同,好像那種不屬於他的溫柔會忽然出現,我每次看到都有一種不可置信的感覺,我還以為我這兒子是粗魯到底了。」
「哈哈,他沒那麼慘啦!」時雨笑著。
衛水做了個鬼臉,惹得時雨繼續哈哈大笑。
「什麼笑話逗得妳這麼開心,我也要聽。」衛戰不知何時走過來,從她身後摟住她。
時雨很自然地往後靠在他身上。「你爸爸很幽默耶,我今天好開心喔!」
「才一天妳就變心?妳這女人也未免太沒品了。」衛戰不以為然地說。
「我們今天聊了很多,我從衛伯伯那邊學到好幾個祕訣喔,改天我滷別的東西給你吃。」時雨依然笑得燦爛。
「對啊,小雨真是一個美食導覽家,我今天被帶著吃了好多好吃的,從來不知道光這一條水楊街有這麼多美食。」衛水還幫忙補充說明,存心要氣死兒子。
「霸佔我老婆一整個下午,還敢在我面前大言不慚?」衛戰瞪著他老爸。「晚上我們要去約會,老頭,你自己去把你的馬子,別來搶我的。」
「你怎麼這樣跟你爸說話啊!」時雨受不了,衛戰那張嘴真沒遮攔。,
「去吧去吧,你老爸我還很有魅力的,我要去尋找我的老伴了。」衛水笑著走開。
「我們也該走了。」衛戰看了看手錶說。
「去哪裡?」時雨疑惑地問。
「約會啊!」他答得理所當然。「雖然我是比較想回家上床,如果妳願意配合的話,我們就直接進行到那步驟。」
「你……」時雨被他弄得困窘。「說話真是難聽。」
「又要嫌我嘴臭了嗎?我吻看看就知道臭不臭。」他說著又要湊過去。
「啊!」時雨尖叫著跑開。
衛戰跟時雨第一次出來看電影。
說來他們約會的機會也很有限,之前大多是在公司的相處。可人真的很奇怪,沒有那些冗長的交往過程,在一旦看準了對方是自己想要的人,那種踏實與篤定又讓兩人少了很多猜測與掙扎。
尤其這陣子發生的這些事情,只是讓彼此靠得更近,更看清楚對方的個性,也更為珍惜彼此能相守的機會。
「為什麼想跟我來看電影?」時雨搖晃著他的手,抿著嘴兒笑。
「因為我想要在黑暗中跟妳在一起,既然現在上床似乎太早了,只好屈就於電影嘍!」衛戰半開玩笑地說。
「你真的很不正經耶。」她糗他,看著他買了票,兩人才一起走進電影院。
「為什麼選恐怖片?」時雨忍不住又問。
「恐怖片有難言奇妙的氛圍,妳不知道男人帶女人來看恐怖片,唯一的目的就是被女人抱得死緊嗎?」
「哦?」她轉身一把用力地抱住他。「這樣你得逞了,要掉頭回家嗎?」她笑嘻嘻地問。
「現在到底誰沒情趣了?」衛戰敲了她頭殼一下。
「是是,衛大人。」時雨趕緊認錯。「那看完電影我們要去喝酒嗎?我還是可以揹你回家喔!」
「妳想要我被我老爸嘲笑到死嗎?」一個大男人被小女人扛回家,能看嗎?
「這麼說我要是跟衛伯伯說你之前被我揹回家的事,那你就會被嘲笑到死嗎?好想知道那會是什麼樣子喔!」
「妳這女人。」他索性將她圈在懷中,直接夾著她進電影院。
電影沒多久就開演了,衛戰將她摟在身邊,一刻也不肯放開她。
時雨沒被恐怖電影嚇到,倒是挺悠哉地躺在他肩膀上看電影,黑暗中,悠閒的時光流逝,等到電影散場,她才發現衛戰老早睡著了。
她依然坐著,專注地看著他睡去的容顏,覺得光這樣看他,都有一種很幸福的感覺。
她知道他不想要她胡思亂想,才想帶她出來走走。他根本對這部電影沒半點興趣,才會看到睡著,可是他還是來了,就為了讓她別去想那些傷心的事情。
唉,老爸要是能懂他對她的好,怎麼還會反對他呢?
「唔,怎麼燈這麼亮?」衛戰轉頭看了看,發現人群幾乎散光了。
「我正在考慮要不要吻醒睡美男呢!」她笑著起身要拉起他。
但他一個使力,又將她扯了回去。「睡美男答應讓妳吻。」說著用力地吻住她。
兩個人吻得太用心了,一直到管理清潔人員來趕,這才很丟臉地走出去。
「你看啦,好丟臉喔!」時雨戳了戳他。
「會嗎?」他無所謂地聳了聳肩。
「當然啊,我第一次看電影看到被趕耶!」
「好吧,為了慶祝妳第一次看電影看到被趕,我看我們去看婚紗好了。」他伸了伸懶腰說。
「這個跟那個有什麼關係啊?」真愛牽拖。
「當然有關係,我說有就有。」他握住她的手,直接將她拖走。
時雨只能無奈地笑著。
阿火師豬腳店裡今天來了個不速之客。
「老闆,你就是阿火師本人嗎?」這個不速之客正好是衛水。
當然,他會來不是巧合,而是刻意的。
「我是,有何指教?」集泗火習慣性地雙手盤胸問。
「你們的豬腳可以試吃嗎?」衛水又問。
集泗火愣了一下。「本來是沒有這樣的,但你想試吃也是可以,我們的口味經得起比較。」
集泗火轉身切了一份豬腳出來,還將肉切成丁狀,放了叉子上去,然後才端出來給衛水。
衛水很慎重地叉起肉塊來,吃了一口。「嗯,果然火候捏得很準,這調理的中藥料也非常甘醇。」
集泗火眼睛一亮,想不到來了個行家。
「你對豬腳料理也有研究嗎?」
「是有那麼點研究,我以前也開店,但現在不開了,忙著到處玩樂。」衛水閒聊起來。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4:32
「為什麼?」他怎麼放得開?
「老兄弟,你知道在德國他們把豬腳用慢火烤,烤到皮酥肉脆的,這才淋上醬汁來佐餐……」
「那是德國豬腳,根本不好吃。外皮太硬了,這麼大一塊,客人根本吃不完,台灣人沒人光吃肉就當一餐的。」集泗火打斷了他。
「我本來也這樣以為,可我上次在德國吃過一次,那真是人間美味,後來我去廚房跟他們師父請教,才知道原來他們用……」衛水分享起他的美食之旅,說得口沫橫飛。
「真的嗎?然後呢?你後來有學到怎麼弄那個醬料嗎?」集泅火不知道什麼時候拿了兩把椅子,兩個人就這樣吃起那些豬腳,一邊聊著食物的趣聞。
不知不覺居然聊上了大半個鐘頭。
「我不知道國外有這麼多有趣的地方,改天真該去瞧瞧。」集泗火被衛水說得心動不已,這些見聞是他從來沒想過的,他這一生幾乎都守著這店過日子,專心地經營店裡的生意,從來也沒機會多去看看。
「是啊,我以前也是一直工作,我現在發現到處玩太有趣了,反正去哪裡都可以打打工,跟那些年輕人一起,真是有趣。我看你哪天跟我去吧!我過陣子還要出國,這次要去法國,聽說他們那邊有很多西餐做得很好,我已經找好……」
「真的嗎?哎呀,我就走不開,不然我真想去。」集泗火惋惜地說。
「哪有什麼好走不開的,像我,把店扔給兒子就跑了,現在想叫我回去守著那店面,我死都不肯。」衛水說得高興。
「你不怕孩子沒辦法弄好店嗎?」集泗火問。
「有什麼好怕的?我們辛苦了大半輩子,孩子也長大了,現在也不用靠店裡的營收養孩子,若是把店經營不好,那是他的問題。你知道我那兔崽子,居然明著開店,暗地裡根本在搞他的電腦公司,剛開始我也被氣死了。後來我就想,反正我該做的都做完了,店要不要開也就不重要了。」
「真的嗎?」這故事怎麼有點耳熟?集泗火開始有警覺了。「對了,我都還沒問你名字……」
衛水整了整臉色。「我姓衛,叫衛水,是那個你很不欣賞的未來女婿的老子。」
氣氛僵持了幾秒鐘。
集泗火嘆了口氣。「我也後悔把時雨趕出去,但我又能如何?難道真的讓她這樣嫁了?我只有這一個孩子,我也捨不得。」
「阿火兄,我能體會你的感覺,小雨真的是個好女孩,你捨不得她也是應該的。不過你放心,我那兔崽子絕對不敢欺負她,因為我會先扁他,你放心把女兒嫁到我家,我保證她不會受到委屈。」
「我也知道時雨會挑他自然有她的道理,我這兩天也一直想這事情,今天你那兒子帶了時雨做的豬腳給我吃,我才發現我忽略了時雨很多年了。」
她從以前就說她不想唸師範院校,他聽不進去 她想繼承他的事業,他也聽不進去。說穿了,女兒到現在還能在他身邊,也算他好運了。
「阿火兄,其實我們兩家的背景還滿像的,我只有一個兒子,你也只有一個女兒,還同樣都是做豬腳生意起家的。現在這一對小孩是真的彼此相愛,我們何不開開心心的辦喜事呢?我也多了你一個老朋友,然後又多了個好媳婦,我覺得這是一件好事。」
「真的啊?或許是吧……」集泗火似乎也不想再堅持什麼了。今天下午衛戰把他帶出去吃飯,其實已經讓他有了些覺悟。
至少這男人是真心對待他的女兒,否則小雨都跟他去了,他又何必回頭花功夫在他這老頭子身上。
那男人想要小雨快樂,光這一點,就讓他增加了不少好感。
「什麼或許是?根本就是!」衛水一拍手掌。「來來,我們來規劃一下婚禮,然後再來討論一下旅程。」
「什麼旅程?」集泗火困惑地問。
「你不是也想出去走走?我們一起出發,彼此有照應啊!我跟你說,機票我可以買,然後這時節去歐洲……對了,地點你沒意見嗎?」
兩個年過半百的男人居然這樣興致勃勃地規劃起他們的旅程來,那兩個窩在電影院的年輕人還不知道一件大事情解決了呢!
經過了兩位老爸的協商,衛戰跟時雨的婚禮訂在一個月後舉行。很快地一個月過去了,婚禮隆重而簡單,光是衛戰整個公司的人就有上百人。
「衛戰,為什麼公司來了這麼多人?不是只有五,六個人嗎?」時雨一直到婚宴結束了,還是很不明白。
「五、六個是在店裡頭上班的人而已,我原本公司在信義商圈,有一整層的辦公室,要不是我老爸把店丟給我,我也不用將幾個重要幹部調過來水楊街上班。」衛戰解釋著。
今天忙了一天,好不容易中午宴客完,兩個新人終於有休息時間了。
「真的假的?你是說你的公司原本就有一百多個員工嗎?」她還以為衛戰開的是小規模的公司呢!
「不止一百多,不過我原本只放帖子給一些高階主管,沒想到來了一百多人,好在妳老爸堅持多辦幾桌,否則我們就糗大了。」兩位老爸真是老薑,安排起婚禮的細節比他們兩個有用太多了。
沒想到自從她爸點頭讓他倆結婚之後,配合度這樣的高。
一方面也是因為衛水的關係,這兩個年紀相當的老爸真的變成好朋友了,尤其這陣子集泗火開始不管店裡的事情之後,跟著衛水到處張羅婚禮的事情,給他玩出心得跟樂趣來了。
「等等,那麼你該不會很有錢吧?」時雨終於聯想到這一點了。她從來沒問過他有多少錢,反正婚禮也都是兩位長輩在籌劃,錢的事情她根本沒過問。
「是有一點錢。」衛戰忙著幫她解開禮服的絆釦,想要在大白天行洞房花燭夜。「公司一年大約賺個十幾億,普普通通啦!」
「十幾億?」時雨差點被口水梗到。「你是說十幾億?那是很多很多個零耶。」也就是說很多很多的錢。
他不在乎地聳聳肩,順利解下她的大禮服。
「哇啊……不可思議。」她還是無法確切地感受到自己嫁了一個很有錢的老公,腦袋瓜子還無法真的接受事實。
衛戰忙著一邊解她頭髮,一邊吻著她肩頸,那偷香的意圖是很明顯了。
「不行,我想先洗澡,頭髮上面都是膠,要洗乾淨。」她推開他,順便將那雙覆住她胸口的魔掌給拍掉。
「哎呀!」他嘆息。「我幫妳。」
「才不要,你只會幫倒忙。」她說著趕緊抓起衣服往浴室衝,順便落了鎖。
接著,她聽到外面傳來一陣詛咒聲,她笑著當作沒聽到,這是很常聽見的‘背景音樂’。
弄了快半小時,她終於洗了個令自己滿意的澡。
「我現在可以抱我親愛的老婆了吧?」衛戰直接撲過來,沒想到得到她一條修長的腿擋住他。
「你還沒洗啊,我等你喔!」她順腳將他踢進浴室。「洗乾淨一點。」
然後不管他的咒罵聲,拿起吹風機吹頭髮,完全將那‘背景音樂’消音。
不過這次她沒能爭取到很多時間,因為衛戰洗了個戰鬥澡,沒幾分鐘就出來了。
「我好了,老婆。要不要檢查一下?」衛戰只穿著一條運動褲,上半身還裸露著。
「等一等,我們先去看爸留下來的錦盒。」時雨拿出一支小鑰匙。
「他什麼時候給妳的?」衛戰瞪著她手裡的小鑰匙,自從上次他們從保險箱開了錦盒,裡面那個小盒子一直引起她高度好奇心,她相信那滷豬腳的經典秘方一定在裡面。
「剛剛啊,爸說他跟我爸下午要出發了,要我們不必去送他,然後給了我這個。」她揚揚手裡的鑰匙。
兩位老爸約好了要去法國旅行,之前就規劃好了,只見他倆每天興致勃勃地討論著要去吃什麼、玩什麼,害她都想跟了。要不是衛戰說什麼都不肯也去法國度蜜月,她可能就跟著規劃起法國浪漫美食之旅了。
「好吧,那妳答應我看完馬上回來,絕對不要跟我說妳馬上要進廚房實驗那個秘方。」衛戰把話先說在前頭,以免等一下有人要討價還價。
集泗火後來把自己的店頂給了徒弟李信,等於算是把畢生心血給了他。他後來終於也看開了,反正阿火師的技術已經傳給了他的徒弟跟女兒,其他的他就不那麼固執的要死守住了。
衛戰打算把阿水師豬腳店的主導權交給時雨,還跟老爸說好要改名為水火師豬腳專賣店,算是水火融合成一團了。
雖然名字怪了點,不過豬腳要是好吃,大家還是會捧場的。
所以也難怪時雨現在這麼熱中那個秘方,說不定她就要做出融合了阿火師與阿水師的終極美味豬腳了。
「好啦,我答應你就是,快點快點。」時雨不管頭髮還濕濕的,忙著要去看。
衛戰拉著她走進書房,開了保險櫃,然後把錦盒拿出來。
「妳來開。」衛戰把小盒子交到她手中。
「不,你開,畢竟你是爸唯一的兒子。」她將鑰匙遞給他。
衛戰也不跟她爭辯,直接拿起小鑰匙打開小盒子。在兩人期待的目光下終於出現一張泛黃的字條。
緊接著幾秒鐘的沈默之後,是衛戰那雷一般的咆哮聲。
「這個死老頭,我要宰了他,我們去機場,去機場,我要親手掐、死、他!」
時雨一邊用力地拉住老公,一邊還要忍住笑聲。
那張錦盒內的終極秘方籤飄落在書房的地板上,你若仔細看會發現那是用毛筆字寫的字體,只是字很醜很醜,歪歪扭扭地寫著——
如果要用可樂滷豬腳,記得用可口可樂,不要用其他牌子喔!
「那死老頭,我要去宰了他啊……」
衛戰的氣憤咆哮聲還迴盪在空氣中,時雨為了阻止老公去殺父,只好犧牲自己,用她柔軟的唇堵住他的嘴。
幾秒鐘過去,她終於成功地阻止了一場父子相殘的悲劇,因為衛戰有別的事情要忙哪!
〈全書完〉
後 記 ◇湛清
記得數個月前,當我跟阿編老大提說要寫個賣豬腳的男主角時,差點把老大給嚇飛,但經過我的解釋,老大終於可以鎮定一點,坐回生位上了。
其實清很喜歡這題材,當我想到這本書的一些設定時,自己已經開心得不得了了,在娛樂別人之前,就先娛樂了自己。
會想要寫一家豬腳店,跟清家附近的豬腳店很有關係。
清每天去運動的途中都會經過一家豬腳店,那家店很詭異,外面看來只有個櫃檯,然後是木雕的屏風,完全看不到任何豬腳的蹤影。於是幻想力過剩的清就對清妹說:「搞不好那是黑社會的秘密堂口,妳看,哪有人店裡賣豬腳連個豬腳影子都沒有,那個屏風後面做的說不定是白粉的買賣……」
好啦,如果你是那個老闆,可能想宰了我,以上完全是不負責任的幻想與預測。不過那家店的人可能有聽到我在碎碎唸,因為他們開始改裝店面,現在是有點豬腳的痕跡了,不過天知道是不是跟衛戰幹同樣的買賣,去買別家的來充當……看到這邊,大家都知道我心機很重了,這樣猜測人家。
在寫這本稿子之前,清也去找了一堆食譜,研究了一下傳統豬腳跟萬巒豬腳的不同。研究完之後,知道確實不同,卻也無法在書中詳細描寫,畢竟我都沒有親自操作過。
寫稿的時候,某天賢慧的清妹煮了一大鍋米漿,把阿清我嚇到了。
「妳為什麼會煮米漿?」
「為什麼不會?」清妹非常鎮定地說:「妳不是買了單飛雪的新書《欲罷不能》嗎?那裡面有寫到啊!」
瞎密?光看小說就可以學會米漿怎麼做?
懶得煮東西的懶人清雖然看小說時哈哈狂笑得差點跌倒,但看完馬上把米漿怎麼煮給忘得一乾二淨,誰會記得,還跑去煮啊?嗚嗚,清妹就記得,她就煮了。
所以當時清也幻想起來……
如果我也寫一幕女主角如伺滷豬腳給男主角吃,說不定讀者看完就學會滷豬腳了。
以上完全屬幻想,請大家跟著把這畫面清掉。
我很快地瞭解到,由於本人對烹飪的低敏感度,恐怕我怎麼寫都無法教會大家滷豬腳。我能寫的秘方大約跟衛家老爸一樣,只能寫那種阿沙不魯的騙人玩意兒。
說到那可怕的秘方,關於可樂那件事情,用可樂滷豬腳是可行的,但真的不限定哪個牌子,千萬別聽衛家老爸胡扯。 其實大家都知道,胡扯的是阿清。
話說回來這個系列,大家看到這邊應該有點瞭解本系列的寫法了。除了男主角都是看來條件不好的好野人之外,彼此間互相聯繫的都是小事情,好比那封奇怪的轉寄郵件。
至於下一本跟這一本有何關聯性,大家等著看就知道了。不過我可以發誓,下一本的男主角絕對不是這兩本男主角的朋友或兄弟。總之,玩玩不同的寫法,純粹是作者於漫長無聊寫作夜裡的可憐小小娛樂。
前幾天收到一位英國讀者的來信,清才知道英國的圖書館中居然有清的小說,真令人感動哪!不過清的重點是,那位讀者朋友說找很久才在清的某本書中找到地址,才能夠寫信給清。啊,各位親愛的大小朋友,請翻到書的版權頁,那邊有出版社地址喔!
為了給大家方便,懶得翻的人就現在抄吧!要寫信給清,請寄到——
臺北市龍江路 巷 號 樓 湛清 收
這樣就可以了。
寫完這個故事,清要去度個小小的假期,咱們下一本書見嘍!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4:54
專業硬漢《撿個好野人之三》- 湛清
駱品沁最愛去的那家麵店,麵好吃、老闆親切、還有個酷到不行的兒子。
那樣酷的男人,女人見了好愛,卻又好恨接近不了。
駱品沁也好恨,不過她恨的是自己,這麼帥又酷的男人就住她樓下,
近水樓台的好處還沒沾上邊,她卻先晾內衣晾到他頭上去了,
還要去他家招領,啊~~真的很想尖叫!
為什麼命運如此捉弄她,在暗戀的人面前丟臉,她還有希望嗎?
嚴雋不過是到陽台抽根菸,竟然有件內衣從天而降,
內衣的主人正是那個愛到老媽店裡吃麵的小姐嘛!
瞧她窘得發紅的臉,緊張到不行的模樣,好可愛。
沒想到跟她還真有緣,兩個人就住樓上樓下,他還是她新工作的老闆。
愈跟她相處,就愈愛上她的單純認真,他有信心很快就能把她手到擒來了……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5:15
第一章
晚上八點鐘。
該玩樂的都去玩樂了﹐該休息的也都去休息了。街頭有些冷清﹐偶爾飄過一陣涼風﹐讓街上孤單的人影顯得更為淒涼。
街角飄來一抹鼠灰色的影子﹐正緩緩地﹑緩緩地匍匐前進著……
駱品沁原本就夠緩慢的腳步停在某家店門口﹐一陣風吹過﹐她按住亂成一團的頭髮﹐一個擡頭﹐差點被旁邊的人給嚇到。
「啊﹗」她驚叫著彈開。
驚魂甫定﹐仔細一看才發現﹐嚇到她的是店家的透明玻璃門反射出的人影──等等﹐反射﹖
那麼玻璃上那個披頭散髮﹑模樣狼狽﹐看來像只灰色老鼠的人是她自己。
駱品沁捂住胸口﹐慌亂地整了整因加班搬動一堆檔案﹑再被風拂亂的髮﹐然後用力地挺起原本垮得很慘烈的肩膀﹐深吸了口氣才繼續往前走。
「呼﹐好歹也結束了一個工作﹐去吃點好吃的吧﹗」她將手邊的提袋抱在胸前﹐逐步往水楊街方向前進。
每次想吃點好吃的﹐她就會跑到水楊街來。以前曾有段時間她就住在水楊街附近﹐那個時候她每天都在這條街上覓食﹐她幾乎都可以畫張水楊街的美食地圖了。
像是街角這家豬腳店﹐她吃著吃著還吃到人家店都改名了﹐不過改名後豬腳還是一樣美味。可惜分量實在太多﹐她一個人吃不來﹐所以通常是有朋友來﹐或者買去送朋友時﹐她才有機會順便享用。
當然﹐今天也沒辦法吃豬腳﹐那選擇就很明顯了﹐豬腳店附近的喬媽媽面店也是一時之選。
「喬媽﹐我要榨醬麵跟酸辣湯。」駱品沁低著頭走進那個小攤子﹐徑自拉了把椅子坐下來。這一坐﹐肩膀一垮﹐那模樣恍若又變成一隻灰色小老鼠了。
這家麵店她很熟﹐除了喬媽媽的麵很好吃外﹐她跟喬媽媽也很有話聊﹐來的次數自然很頻繁。
「品沁﹐妳怎麼現在才吃飯﹖剛下班﹖」喬媽媽有點豐腴的身子擠了過來﹐拉開她對面的椅子就坐了下來。
「對啊。」駱品沁才回答完﹐馬上驚訝地擡頭。「客人滿多的﹐妳不用招呼我﹐需不需要我幫忙﹖」她說著就要站起來。
喬媽媽一把將她按回去座位上。「不用不用﹐我今天有幫手。」
駱品沁順著喬媽媽的目光一轉﹐看到麵攤前多出了一個高大的傢夥﹐正一臉嚴肅地煮著麵呢﹗
或許是那個身影的出現太令她意外﹐也或許是那男人看來太冷酷﹐她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
「妳妳妳請的員工嗎﹖哪裡找來的﹖」這男人不苟言笑﹐認真的模樣﹐彷彿手上做的是五星級的料理﹐而且他臉上的表情看來好嚇人喔﹐好像你要是敢說不好吃﹐菜刀就會飆到臉上一樣。
「自己來的啊﹗」喬媽媽咧嘴一笑。「免費幫手。」
「這麼好﹖學徒嗎﹖可他當學徒會不會……太老了﹖」他看來應該三十歲左右了。呃……那男人應該聽不到她說話吧﹖駱品沁擔心地瞄了那高大的男人一眼。
「三十歲算老嗎﹖品沁﹐妳幾歲﹖」喬媽媽話鋒一轉﹐卻得到麵攤前男子警告的一瞥。
駱品沁正巧看見那男人對喬媽媽使出的表情﹐心底感到詫異──他居然敢對自己的老闆這麼凶﹐還瞪喬媽媽呢﹗
「我二十五啊﹐大學都畢業兩﹑三年了。」駱品沁很有禮貌地回答。
「啊﹐那正好呢﹐阿雋跟妳差五歲﹐你們可以試著交往看看。」喬媽媽開心地笑著﹐原本已經瞇成一條線的眼睛﹐現在聯機都不見了。
‘交往’駱品沁慶幸自己不是在喝湯﹐不然恐怕會嗆到。她慌亂地摸了摸桌上原本就很整齊的筷子湯匙﹐無措的目光飄到那男子身上﹐這一看卻教她呆住了。
一個客人正面紅耳赤地對著那男子咆哮﹐看來應該是喝多了酒﹐存心鬧事的客人。
「陽春麵為什麼是三十﹖我在前面巷口吃﹐明明才二十五﹐你憑什麼賣得比別人貴﹐這根本是黑店﹗」客人的聲音愈來愈大。
駱品沁覺得那位客人看來真是亂可怕一把的﹐滿嘴的檳榔痕跡﹐搞不好是混道上的﹐她躊躇著該不該上前幫忙。
遲疑間﹐那個被稱為阿雋的男人摘下眼鏡﹐冷冷地﹑不帶任何溫度地盯著那客人看了五秒鐘﹐然後好看的薄脣僅僅吐出幾個字。「總共一百三十。」
那冷厲的眼神嚇住了對方﹐也嚇住了駱品沁。
就這麼一記眼神﹐鬧事的客人竟乖乖地掏出錢來﹐而阿雋面無表情地收下﹑找錢。
接著阿雋端著一碗剛煮好的榨醬麵﹐直接放到駱品沁面前﹐那力道有點大﹐差點嚇到了她。
「喔﹐謝……」她的謝字消失在他那雙冰眸中。奇怪﹐明明已戴著眼鏡遮去銳光了﹐她怎麼還是覺得他的眼神太過犀利。
就在他的眼神嚇得她正考慮著要不要乾脆閃人時﹐居然聽到轉身要離去的他低聲說了句﹕「加鹵蛋比較好吃。」
「啊﹖」駱品沁懷疑自己聽錯了。這個恐怖的男人剛剛跟她說話嗎﹖
她還在發呆時﹐阿雋居然回頭瞄她一眼﹐然後眼睛眨了下。
那動作快得只有她看見﹐事實上她還是很懷疑剛剛那一幕是不是真的出現過﹐但是低頭一看﹐碗裡面赫然有顆鹵蛋﹐那麼……他是真的對她眨眼了……
「阿雋﹐你這什麼態度﹖」喬媽媽根本沒發現他倆的‘眉來眼去’﹐惡狠狠地瞪他一眼。
「那妳開除我啊﹗」阿雋只是聳聳肩﹐無所謂地走回攤子前。
「生到你這種兒子真不可愛﹐早知道就生女兒﹐這樣也可以貼心一點﹐每天有人陪我聊天﹐還可以把她打扮得漂漂亮亮……」
「夠了沒﹐老太婆。」阿雋又走回來﹐這次拿了一盤水餃放到喬媽媽面前。「閑著也是閑著﹐把這吃掉。」
駱品沁好奇地看著他已經又往回走的背影﹐那寬闊的肩給人一種安全感。沒想到他是喬媽媽的兒子啊﹐現在年輕人肯幫忙的實在不多﹐加上剛剛他那些小動作﹐她忽然不怕他了﹐對他的好感也增加了一些。
「喬媽媽﹐那是妳兒子﹖」
「是啊﹐他每隔一段時間就叫我把攤子收起來﹐我哪捨得。當初就是靠著這攤子才能好好養家﹐讓他爸爸有時間去沖刺事業的。人啊﹐可不能忘本﹐怎可以說收就收﹐萬一老朋友要來吃麵﹐吃不到可是很難過的。」喬媽媽碎碎念著﹐難得逮到一個年輕女孩肯聽她念﹐她不把握機會可不成。
「可是他還是來幫妳了﹐不是嗎﹖妳兒子還是很孝順的啦﹗」她對孝順的人很有好感﹐畢竟在大臺北這樣一個都會區﹐很多感情都變得太過於冷淡了。
現在很多同年紀的人沒跟父母住之外﹐可能好久才回家一趟﹐更別說什麼關心父母之類的。
駱品沁的觀念還是很保守的﹐甚至還常被同事笑稱為遠古人類。不過她無所謂﹐就算他們要說她是北京人也可以﹐有些觀念跟堅持她一直都持守著﹐完全不怕人家笑她不合潮流。
「哈哈﹐妳這女孩雖然年輕﹐卻頂會看人的﹐將來肯定挑個好老公。」喬媽媽說著目光又飄向低頭煮麵的兒子身上。
駱品沁尷尬地笑笑﹐臉頰卻微微紅了。
「喬媽媽妳快吃﹐水餃都冷了。」駱品沁幫喬媽媽拿了雙筷子﹐彷彿自己才是老闆似的。
喬媽媽看了品沁一眼﹐笑得可滿意了。這女孩對長輩很有禮貌﹐她喜歡。唉﹐要是不幫兒子留意點﹐依他那個工作狂的性子﹐配上那張沒有表情的冷面﹐恐怕他們家會絕後。
若不是兒子的名聲太驚人﹐恐怕早有人傳說他是同性戀了吧﹖一個三十歲的大男人﹐長得又是一表人才﹐居然沒有固定女友﹐很難不被做不當聯想。
人家都說他在商場上是出了名的硬漢﹐她卻寧願兒子是出了名的浪子﹐流連花叢﹐說不定一個不小心還會留下個小兒子﹑小女兒的﹐可照眼前他這副樣子﹐女人不被嚇得發抖就很難得了﹐還嫁給他呢﹗
「品沁﹐妳看我兒子怎麼樣﹖」腦子一轉﹐喬媽媽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水餃都沒空吃﹐就抓住駱品沁問。
「蘇嚕﹗」駱品沁吸進了一條麵條﹐差點被嗆到。「什麼……怎麼樣﹖」喬媽媽該不會是那個意思吧﹖
「就是這一型的妳喜歡嗎﹖」喬媽媽的眼神閃亮亮的﹐彷彿找到寶物般的興奮。
「我﹑我﹑我……」駱品沁「我」了半天﹐趕緊舀起湯喝了一口。「什麼這一型的﹖我不懂。」不管懂不懂﹐先裝死比較安全。
「哎呀﹐你們年輕人不是都追求速食愛情的嗎﹖看對眼就在一起了﹐妳怎麼說不出個所以然。」喬媽媽急了﹐恨不得人家馬上點頭同意當她媳婦。「還是說妳嫌棄他只是個賣麵的﹖」
當然﹐她喬肅瑤的兒子平常不是以賣麵維生﹐甚至她本人賣麵也只是打發時間﹐順便跟老朋友串門子聊天﹐但她可不想先跟駱品沁說﹐因為她想知道這女孩的想法跟價值觀。
「我怎麼可能會嫌棄﹐這年頭肯腳踏實地工作也就是很不錯了﹐哪還分什麼行業。再說﹐賣麵哪裡不好﹖」駱品沁倒是不能理解喬媽媽這句話。
「那就好﹑那就好。」喬肅瑤開心地說﹐她笑得像是駱品沁已經成了兒子的女友似的。
「喬媽媽﹐我不是那意思﹐妳別誤會。」天哪﹐喬媽媽好象已經誤會了。駱品沁不由得捏把冷汗。
「媽﹐妳別騷擾客人了。」嚴雋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站在她們兩個旁邊了﹐一句話打破了他老媽滿腦子的幻想畫面。「我們收了吧﹐都快九點了。」
「那你先回去﹐我晚一點再收攤子。」喬媽媽聊得正起勁﹐怎肯就此收攤回家﹐再說這話題正火﹐還得再加把勁……
「我怎麼可能讓妳自己打烊﹖若不送妳回家﹐爸會不高興的。」要不是今天他請來幫忙的人請假﹐而他老媽又堅持要來開麵攤﹐他有必要在這邊當苦力嗎﹖以他平日工作的時薪換算﹐他一個小時的進帳搞不好都比這攤子一整個月收入還多。
「喬媽媽﹐妳兒子都這樣說了﹐就早點回家休息吧﹗」駱品沁也正樂得可以結束這個令人尷尬的話題。
「那好吧﹐我們收一收﹐你等一下順便送品沁回去。」假裝沒看到兒子臉色一沈﹐喬肅瑤轉向駱品沁。「我記得妳搬家了﹐今天還特別繞過來吃麵﹐我讓阿雋送妳回去。」
「喬媽媽﹐不用了。我正好想走走路﹐走回去也不是非常遠。」半小時應該可以到達。「我過陣子還要搬家﹐離這邊才算真的遠呢﹗」
「跟我客氣什麼﹐我們認識也好一段時間了。」喬肅瑤轉向兒子。「品沁常在我忙不過來時幫忙﹐你正好送人家回去﹐幫我謝謝她。我自己可以打電話叫人來接﹐這樣你也不用再開車回住所。」
嚴雋並沒有跟父母親住﹐自己住在市區內﹐只有偶爾回家吃飯。
被母親這麼一說﹐他原本是不願意的﹐卻因此而改變了心意。「好吧﹐我幫妳打電話給爸。」
「不用客氣了。」駱品沁非常訝異這個面無表情的男子會答應﹐她原本以為他會拒絕母親的提議﹐她打圓場地說﹕「我自己回去就可以了﹐反正我剛好想走走路。」
「那我陪妳走吧。」嚴雋很肯定地說一句。
這男人彷彿是個老闆似的﹐有種「我說了算」的氣勢﹐害得駱品沁一時間忘記推卻。
於是幫忙收完攤子之後﹐喬肅瑤就趕走了他們兩個。
駱品沁不疾不徐地走著﹐卻也清楚地察覺到身後那個安靜身影的存在。他沒有說話﹐她也沒試圖找話題聊天﹐只是擡眼望望街燈﹐難得自己不必擁抱孤獨﹐給了她一種莫名的充實感。
駱品沁大學時就搬出來住了﹐這麼多年來她很能享受一個人獨立的生活﹐只不過有時也會有寂寞的感覺﹐雖然不常覺得寂寞﹐但只要寂寞一找來﹐就會引得她情緒起波動。她不是沒有家人﹐只是唯一相依的家人﹐也就是她的母親﹐卻不是那種會呵護﹑任她撒嬌的女人。
家對她來說﹐就是自己所在的地方﹐孑然一身的瀟灑﹐孑然一身的孤寂。
「送到這邊就可以了﹐你回頭去開車回家﹐我可以自己回去。」駱品沁停下腳步﹐回頭去望著嚴雋。
嚴雋沒有說話﹐只是以那雙清亮的眼眸牢牢地看了她一眼﹐一動也不動﹐完全不準備離開的模樣。
這個女人從一到攤子上就問要不要幫忙﹐可見得她平日也滿常幫他母親的﹐現代的女孩子很少人會這樣吧﹖所以他一開始就對這女孩有些好奇。
「好吧。」駱品沁只好嘆口氣繼續往前走。「我猜你是那種意志力很堅強的人﹐我還滿佩服這種人的﹐像我﹐意志力就不夠堅強。」
「為什麼﹖」幽暗街燈中﹐他的嗓音讓她停頓了下﹐嚴雋還差點踩到她。「為什麼停下來﹖」
「喔﹐我只是不確定你真的開口說話了。」她吶吶地說,這男人不是惜字如金嗎?
「我不是不愛說話﹐只是當你有個愛碎碎念的老媽﹐家裡聲音已經夠吵了﹐自然而然就養成隻說必要的話。」嚴雋聳了聳肩。
駱品沁愣了一下﹐隨即笑了開來。「早說嘛﹐害我對著你都緊張兮兮的。如果你是我老闆﹐我恐怕會緊張到天天說話吃螺絲。」
「妳做什麼工作的﹖」嚴雋打量著她及膝的A字裙﹐同色系的上衣﹐就連頭髮也拘謹地用一個暗色的大髮夾束在腦後﹐怎麼看就是很公式﹑很沒創意的打扮。要不是剛剛聽到母親跟她的談話﹐肯定要以為她比實際年齡老上幾歲。
「小小的企劃﹐畢業到現在換過兩﹑三個工作了。」這次她原本想撐久一點﹐但因為有個不錯的工作機會﹐所以就毅然決然離職了。
他聞言一掀眉毛。
「我朋友老說我是個傻子﹐只會做事不會做人﹐所以在大老闆面前永遠不出色。相反的﹐我的直屬上司看來就非常亮眼﹐我呢﹐似乎就是那種為人作嫁的料子。」她自我調侃。
不知道為什麼跟他說這麼多﹐或許是這樣一個夜﹐跟這樣一個氣質沈穩的男子在一起﹐她忍不住多敞開了一點。
「好的上司是能夠看穿這些伎倆的﹐這種人無所不在﹐不過如果妳總是遇到這種事情﹐也該適度修正一下自己做事的方法。」他很中肯地給予建議。
他沒有當她是陌生人光說些場面話﹐不知怎地就讓她開心起來。
「嗯﹐我明天要去做新工作了﹐是家大公司﹐希望我可以有不同的結局。」她應徵上了JR生化科技的職缺﹐本想開口分享這喜悅﹐又覺得自己似乎太唐突了。
兩個人聊著聊著﹐很快地她住的地方就到了。
她停住腳步﹐斂眉。在擡起頭的同時也斂去眼底的些許不捨。因為怕他有過多壓力﹐畢竟晚上喬媽媽開的玩笑很難讓人忘記﹐就算她對他有著好感﹐卻也不想因此讓彼此尷尬。
「我家到了﹐謝謝你陪我走這一段路。」她笑了笑﹐頓覺一天的勞苦減輕了不少。
他沒有說什麼﹐只是扯動嘴角﹐舉起手揮了揮﹐然後轉身離去。
望著他的背影﹐她隱隱覺得有種淡淡的快樂﹐還有一種淡淡的落寞。
過沒幾天﹐駱品沁開始忙著搬家的事情﹐這一忙﹐加上新工作﹐讓她也忘記了那段麵攤插曲。
駱品沁從沒想到自己也有住進高級住宅區的一天。
打量著五十幾坪大的公寓﹐她的行李在這大房子裡顯得渺小不已。住進來兩天了﹐她還是覺得很不踏實﹐每天張開眼睛她都會愣了好久才想到自己搬家了。
「大哥﹐我知道﹐我會把這邊當自己家照顧的。」駱品沁對著電話裡的人再三保證。「國際電話很貴﹐你不用每天打來。」
「我至少要在美國分公司待半年﹐妳就把原來房子退了﹐住我那邊﹐所有的東西妳全權負責。管理費我已經繳清一整年份的﹐妳不用繳了﹐還有水電費﹐我放在書房桌上的那本存款簿﹐直接會扣繳……」俞以鴻在電話那頭嘮叨著。
他是品沁同父異母的大哥﹐所以他跟著父親姓俞﹐而品沁卻是跟著母親姓駱。她母親是父親在外面的小老婆﹐這她很早就知道了﹐不過跟大哥相認卻是父親過世之後的事。
「大哥﹐我住你這邊﹐管理費﹑水電費應該我來付才對。你讓我省了很多房租了﹐我怎麼可以佔你便宜﹖」品沁不喜歡從俞以鴻那邊佔太多便宜﹐她對那個家一點企圖也沒有。
「什麼佔便宜﹖我都還沒付妳管理費用呢﹐還說佔什麼便宜。小沁﹐妳不要太見外﹐這麼多年了﹐妳都沒真心把我當成妳大哥。」不知道是線路的關係﹐還是俞以鴻真的太難過﹐他的聲音聽來有點怪異。
駱品沁心果然軟了。
「大哥﹐我不提錢的事就是了﹐你別生氣。」能有個大哥對她來說意義很大﹐她不願意為了小事情弄得大哥不愉快﹐所以在可能範圍內﹐她都會妥協。
妥協似乎是她常幹的事情﹐朋友總是無奈地這樣說她。
她們不知道﹐在她的生命中﹐妥協是一件省事的事情﹐不用費力地去做過多的解釋﹐反正只要她知道自己的想法就夠了﹐而且很多事情就算解釋清楚了也沒有太大的用處。就像她的母親從不跟她解釋她的身世一樣﹐因為解釋太多也不能改變什麼。
「那妳好好保重﹐戶頭裡面的錢是給妳用的﹐妳別跟我客氣﹐不然我又要生氣了喔﹗」俞以鴻很清楚妹妹肯定又要抗議了。
「好啦。」反正不去動用就好﹐何必跟他來段口舌之爭﹐駱品沁也學乖了。「大哥﹐我得去收衣服洗澡了﹐明天還要上班呢﹗」
「好﹐那就這樣﹐有事情打電話給我。」
掛掉了俞以鴻的電話﹐品沁微微笑了。她的大哥真的像個嘮叨的阿婆﹐不過讓她很窩心。
她的母親從不嘮叨﹐總是冷冷的﹐很少開口說話﹐更別說跟她聊些私密的話題了。幾年前因為父親過世的關係﹐她在告別式之後認識了俞以鴻﹐讓她多了個關心自己的親人。
她很高興有這樣一個大哥﹐補足了她某些遺憾。
「啊﹐十點多了﹐快點洗澡準備睡覺。」駱品沁看了眼牆上的鐘﹐人跟著從沙發上跳了起來﹐立刻沖到後面陽臺去收衣服。
沒想到過於匆忙的後果﹐就是發生意外。
「啊……」她看著剛收下來的內衣﹐一個失手往樓下飄去。
這一區高級住宅區警衛森嚴﹐所以根本沒有裝設鐵窗﹐當然這也是為了不要破壞設計的緣故﹐不過這下可苦了她。
粉色的蕾絲內衣掛在樓下的陽臺邊緣﹐她探出身子往下看﹐眉頭差點沒有擰成一團。黑暗中她只看得到淡色的胸罩﹐卻看不清胸罩是不是真的掛在陽臺的牆緣。
她拿了一支竹竿﹐伸長了手往下探﹐希望能把內衣勾回來。
「拜託﹐不要掉到一樓去﹐這件我很喜歡耶﹗」她低聲念著。這件進口內衣是她最喜歡的內衣之一﹐很難再買到了。
她伸長手正要使力一戳時﹐那胸罩居然移動了。
「如果妳可以不要使用那武器﹐我可以把妳的內衣還給妳。」
內衣說話了。
喔不﹗是樓下有人。
「啊﹐你你你……」是個男人。
她終於看到了﹐樓下陽臺上站了一個男人﹐此時正緩緩地從頭上拿下那件淺色的蕾絲內衣﹐然後擡頭看她。
「真巧﹐我怎麼不知道妳住在這邊﹖」男人的聲音再次響起。
原本正在考慮一頭撞死﹐或是轉身逃逸的駱品沁愣了一下。「我……認識你嗎﹖」
把內衣掉到一個男人頭上已經夠丟臉了﹐萬一這男人又剛好認識她﹐她豈不是可以去撞牆自盡了﹖
男人低笑的聲音打斷了她的困窘﹐她很努力地想要辨識出對方的臉﹐怎奈她看不清他的臉﹐只知道對方是個高大的男人。
「妳要不要下樓來拿﹖還是要我拿上去給妳﹖」男人低聲問﹐沒想到人靠在陽臺邊緣抽煙﹐也會有內衣從天而降。
「我我我……」她比較想當鴕鳥﹐當作沒發生過這件事。「我下去好……好了。」天哪﹐真丟人﹐乾脆蒙面去算了。不過這樣做顯然太蠢﹐因為對方明明就認出她是誰了。
既然逃生無門﹐她只好換了件衣服﹐硬著頭皮下樓去了。
輕按了下樓下的門鈴﹐她忐忑地站在門口等。沒多久﹐門鎖開啟的聲音響起。她的眼睛隨著門後出現的身影愈睜愈大﹐最後連嘴巴都張成O形。
「怎﹑怎麼是你?」天哪﹗為何要這樣對她﹖居然是那個讓她頗有好感的男人﹐什麼人不好被她內衣砸到﹐居然是他
「原來我的聲音這麼沒有特色﹐妳居然認不出來。」嚴雋斜倚著門﹐相對於她的扭捏﹐他是自在許多。「要不要進來﹖」
「喔。」她看著他退開﹐很自然地踏進了人家家門。
樓下的格局跟樓上是一樣的﹐只是裝潢的風格完全不一樣。樓下走的是日式風味﹐整間房子都透著溫暖的感覺。
「喝點咖啡還是茶嗎﹖」他隨口問。
她這才看見他穿著白色休閑麻褲﹐上身穿著一件寬鬆的上衣﹐倒有幾分藝術家的味道。她看著他好看的身影﹐人又發起呆來。
「喝點綠茶吧﹐我剛好泡了一些﹐來一杯﹖」直到他詢問的目光再次迎來﹐她才醒了過來。
「喔﹐好﹐謝謝。」她臉微微紅了﹐而心跳居然後知後覺地開始加速了起來。天哪﹐她好像更喜歡這男人了﹐怎麼辦﹖
光這樣看著他都有一種快樂的感覺。
怎麼會這樣呢﹖
她從來沒有過這樣的心情﹑這樣的體驗﹐她有點興奮﹐又有點無措。對於這樣來得毫無預期的好感﹐她無法掩飾﹐也不知如何處理。
「這個妳先收起來吧﹗」
當他那只手朝她伸來時﹐她還兀自沈溺在自己的混亂思緒中﹐反應不過來。「啊﹖」她呆呆地看著他。
「我想妳是下來拿這個的﹐妳不是說很喜歡這件嗎﹖」他話語中的取笑這麼明顯﹐讓她在終於聽懂的時候﹐臉跟著脹紅了起來。
他那寬大的手中握著的﹐正是她的蕾絲胸罩。
她最愛的內衣﹐此時正被她喜歡的男人親密地握在手掌中﹐剎那間﹐那種莫名的親昵感重重地撞擊了她的胸坎。
當她倉皇地擡頭看他﹐他那灼亮的眼睛更讓她心跳失速。
毀了﹐面前恍若有個洞張了開來﹐把她包了進去。
她陷入他的誘惑中了……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5:29
第二章
「你你你也住在這裡喔﹖你也幫人家看房子嗎﹖」喔﹐真該死﹐面對一個好看的男人﹐她就不能說點稱頭的話嗎﹖駱品沁真恨自己的口拙。
「也﹖」嚴雋斜倚著落地窗邊的櫃子﹐看著她的模樣帶著幾分慵懶。
「對啊﹐我幫我大哥看房子﹐他出國去工作﹐所以我就搬進來住﹐一邊幫他看家。」她緊張地說了半天﹐沒發現他根本沒回答﹐更別說去察覺到這屋子裡有這麼多他個人的物品﹐怎樣也不像是來看房子的人。
奇怪﹐她怎麼覺得他今晚看起來又不大一樣﹖上次看到他﹐覺得他很斯文﹐這次怎麼覺得他眼底那抹感興趣的笑意﹐好像若有似無地在勾惹她。
應該是幻覺吧﹖
「妳大哥﹖」他嘴角噙著笑意﹐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她今天終於沒再穿那套裝了﹐任何人對那種嚴肅的衣服都會自動倒退的﹐成套的灰﹑款式又很老古板﹐很容易造成與人之間的距離感﹐或許這就是她那樣穿的原因。
「對啊。」她點點頭。終於發現他哪裡不一樣了﹐是眼鏡。他今天沒戴眼鏡﹐可以很清楚地看到那雙好看的眼睛。「其實是我同父異母的大哥﹐平常也沒住在一起。」她很自然地交代起來﹐或許是因為他是喬媽媽的兒子﹐讓她覺得沒必要隱瞞一些事情。再說﹐她也已經過了那種為自己身世自卑的時期了。
唉﹐他的眼睛也沒特別大﹐怎麼就看來特別好看呢﹖男人生這款眼睛﹐會被說成是桃花眼吧﹖
「就是因為這樣﹐我媽才要我戴眼鏡﹐少惹桃花。」
「什麼﹖」駱品沁愣愣地回過稗﹐遇到他促狹的笑容時﹐才發現自己剛剛幹了什麼蠢事﹗
剛剛那段說他眼睛好看﹑是桃花眼等等的一串話﹐原來不是心裡想想而已﹐她是真的說出來了。
天哪﹗為何她遇到他除了出糗﹐還是出糗。
她的臉紅得不得了。手不禁捏緊﹐這才又意識到她還拿著自己的內衣﹐那瞬間﹐她簡直糗到不行。
「我我我我告辭了﹗」她霍地站起身來﹐咚咚咚三兩下倒退到門口﹐胡亂鞠了個躬﹐不等他說話﹐轉頭就奪門而出。
才關上門﹐她停在門外喘息時﹐竟聽見門內傳來他宏亮的笑聲。
喔﹗
她蒙住臉﹐真想用手裡的胸罩勒死自己算了。
中午時分﹐上班族填飽肚子且略作休息的重要時刻﹐駱品沁手捧著一盒壽司﹐跟同事坐在小公園內吃飯﹐座椅旁邊還攤著一份企劃案。
「品沁﹐別看了﹐休息一下。妳看妳飲料也沒喝﹐壽司也吃沒幾塊。」同事蕭巧軒略帶抗議地說。
「我快看完了﹐這一份弄完﹐下午就可以寫我的企劃案了。」駱品沁連擡頭都沒有﹐只是塞了一口壽司進嘴裡。
「拜託﹐妳這麼拚﹐是想把企劃室所有人都幹掉嗎﹖還是妳想取代我當主任﹖」蕭巧軒好笑地說。
「我沒有。」駱品沁這下趕緊擡頭﹐慎重地搖了搖頭。「巧軒﹐妳知道我沒那種野心的。」她急著解釋﹐深怕被誤解。
蕭巧軒噗哧地笑出來。「妳真單純。就是因為這樣﹐所以妳之前的工作明明表現得很好﹐年終考績卻還是難看得要命。妳這種老實頭﹐老是埋頭苦幹﹐簡直是肥了妳以前那些上司。」
蕭巧軒認識她很多年了﹐看多了她這幾年在職場吃的虧﹐簡直是看不下去了。駱品沁工作認真﹐能力也不差﹐但就是老實﹐偏偏老遇到那種很會說場面話﹐卻不做事的上司。每每她做出來的案子﹐就被改了個名字往上呈。
做得好有賞﹐那賞上司領了﹔做不好有罰﹐要罰當然是推她出去了。
這一路過來﹐看得蕭巧軒猛搖頭。私下教授了她一些職場求生術﹐偏偏那些伎倆她一樣也沒學到。
「沒關係啦﹐反正案子對公司有利最重要﹐功勞記在誰頭上有什麼關係。」駱品沁對於這些事情倒不真的那麼在意﹐或許正因為她這樣的態度﹐看得她身邊的朋友都忍不住為她打抱不平。
「當然有關係﹗」蕭巧軒瞪她。「若不是這樣﹐妳怎麼才畢業兩年﹐換了那麼多個老闆﹖」
「可是我也因此認識了妳啊﹐妳不就介紹我進來JR上班了嗎﹖巧軒﹐我很喜歡這邊耶﹐工作制度規劃得很好﹐公司福利也很棒。」才來上班兩周﹐駱品沁已經相當喜歡JR生化科技﹐這個她的新東家了。
「嗯哼﹐那當然﹐我們JR可是這兩年臺灣化妝品界的傳奇呢﹗妳沒看那些媒體三天兩頭都想採訪總裁﹐偏偏總裁總不露面﹐便宜了公關部門的那只孔雀。」蕭巧軒說到自己的公司﹐忍不住就驕傲起來。
確實﹐JR生化科技是近年崛起的一個傳奇。老總裁買下了當初幾乎倒閉的公司﹐開始花心力籌組自己的實驗團隊﹐這些年光賣化妝品的收益就足以嚇死人了。
這個高單價的化妝品牌﹐從歐洲紅回臺灣﹐簡直是一個特例。所以當JR開始在臺灣設櫃﹐各種年齡階層都因著不同的因素﹐投靠到JR的懷抱中。
年輕人想嘗鮮的﹐JR有最可愛﹑最多變化的包裝。有錢人想表現品味的﹐JR有最高檔的保養品﹑彩妝品裝飾門面。
很難得的﹐JR一網打盡所有的女人﹐成了業界的一則傳奇。
「巧軒﹐妳說的那個孔雀﹐是指孔紹迎﹖」哪有人幫自己的男朋友取這種驚人的外號﹖一定是孔紹迎平日一副風流倜儻樣﹐讓巧軒不悅了。
「哼﹐全JR有人比他更像孔雀的嗎﹖整天穿得像送往迎來的男公關﹐二十四小時都張著彩色的羽毛。」蕭巧軒不以為然地說。
「他是公關部經理﹐穿著打扮注重一點也是必要的﹐妳何必這樣酸他﹖」駱品沁嘴角含著笑說。「再說﹐孔先生的條件也真的滿不錯的﹐配妳正好。」
蕭巧軒的個性直爽﹐正因為如此﹐讓駱品沁覺得跟她相處很沒壓力。所以當巧軒說JR正好在徵企劃時﹐她就很開心地跑來應徵了。
「不錯﹖那還是有個錯字。瞧他那驕傲的樣子﹐要不是我們總裁不喜歡接受媒體報導﹐輪得到他出風頭嗎﹖要說有才能的男人﹐總裁比他有資格太多了。」
「妳見過總裁﹖是個什麼樣的人﹖」品沁有點好奇﹐雖然坊間媒體對JR總裁有諸多報導﹐但是從沒刊載過照片﹐所以她只知道是個滿年輕的男人。
「見過一﹑兩次﹐上次有個案子要直接對總裁負責﹐我每天窩在那會議室跟著老闆開會呢﹗」巧軒眉飛色舞地說著﹐然後忽然垮下肩膀。「不過因為工作壓力太大﹐我忙著應付都來不及﹐居然沒有機會多看總裁兩眼﹐唉﹗」
看著她失望的表情﹐駱品沁笑了。「有那麼可惜嗎﹖下次見到再仔細看清楚就好了啊﹗」
「妳不知道﹐總裁有一種氣質﹐讓人不敢一直看著他。妳不知道業界都傳聞著總裁是商業界的硬漢嗎﹖」
「硬漢﹖」現在是在演哪一出﹖
「據說總裁會戴著眼鏡﹐都是為了掩飾他那鋒芒太露的眼睛﹐只要總裁摘下眼鏡﹐通常就表示要開始廝殺了。」
「廝殺﹖」不是談生意嗎﹖為何需要廝殺﹖駱品沁愣愣地回望著口沫橫飛的巧軒。
「對﹐傳說只要他摘下眼鏡﹐態度就開始硬了起來﹐之前的斯文有禮都會不見﹐然後在他精銳的眼神中﹐生意就按著他的條件談成了。」
「那麼眼神﹖」難道大老闆會催眠術﹖
「沒錯﹐所以人家才給他一個外號﹐稱他為硬漢。總裁太有英雄氣概了﹐一點都不妥協﹐我要是有機會待在總裁身邊學點皮毛就好了﹐說不定哪天我也成為女強人。」
「可妳現在也算是女強人了﹐年紀輕輕也當到企劃室主任了。」駱品沁其實還滿佩服蕭巧軒的﹐她覺得巧軒是個兼具外表與能力的女子。
不像她﹐只能用嚴謹的衣物將自己武裝起來﹐好讓自己看來專業一點﹑權威一點。
「拜託﹐這種小小的成就﹐跟大老闆那種動輒上億的生意怎麼比﹖」蕭巧軒話鋒一轉。「品沁﹐妳還沒有男朋友吧﹖過段時間我多派妳出去談企劃案﹐說不定妳就認識了個優質男人﹐到時候記得把人家把起來。」
「優質男人﹖把起來﹖」她前不久是認識了一個優質男人﹐雖然不怎麼有錢﹐但她是滿想把他把起來的。
「妳發什麼呆﹖」眼尖的巧軒馬上逮到她。「妳該不會是有喜歡的人了吧﹖快說﹐哪個部門的﹖」
「哪有哪個部門的。」品沁慌亂地否認。
「喔﹐這麼說不是我們公司的人﹖」蕭巧軒[起眼。
「八字沒一撇﹐妳妳妳說什麼﹖」她臉差點紅了﹐因為眼前浮起嚴雋那要笑不笑的臉﹐緊接著又浮起他大手捏著她蕾絲內衣的情景﹐這下子她不臉紅都不行了。
「還說沒有﹖臉都紅了﹐快招來。」蕭巧軒掐住她。
駱品沁嘴角含笑﹐帶著一點:「我那天去喬媽媽那邊吃麵認識的人﹐算不上朋友﹐只是剛好他也住在我家樓下。」
她帶過蕭巧軒去喬媽媽面攤吃面﹐所以巧軒對那麵攤並不陌生。
「麵攤﹖聽起來不太像王子會出沒的地點。」蕭巧軒評論道。
「他是個不錯的男人﹐這年頭很少人這麼孝順了﹐還幫母親顧麵攤……」品沁忍不住為嚴雋說話。
「麵攤﹖」巧軒驚叫起來。「難道他是麵攤老闆的兒子﹖」瞧她那羞中帶怯的模樣﹐好象見到夢中的男人一樣。居然是個麵攤王子﹖有沒有搞錯﹖
「對啊﹐是喬媽媽的兒子。」當然關於她蠢得把內衣弄到人家頭頂上的糗事﹐她沒有說出來。
「天哪﹗」巧軒快昏倒了。「我看是妳認識的男人不夠多﹐我這兩天就派妳出去談案子﹐給妳機會。我先回辦公室了﹐妳吃完休息夠了再進來沒關係﹐我看妳需要清醒一下。」
駱品沁看著巧軒搖著頭離開公園﹐不大懂為何自己需要清醒。
她知道在世俗的標準下﹐嚴雋的條件不見得是最優的﹐但人在一起若是能夠用條件來衡量﹐那麼感情跟直覺這種東西又該置於何地﹖
低頭吃完盒子裡的壽司﹐她拿起飲料喝了兩口﹐走到附近的垃圾桶把垃圾丟掉。才一擡頭﹐就看到剛剛被討論的主角出現在眼前。
「嚴雋﹖你怎麼會在這邊﹖」駱品沁瞪著眼前穿著筆挺西裝的男人。
他看起來又下大一樣了。
剪裁得近乎完美的西裝包裹著他頎長的身子﹐讓他看來很……高貴﹐和那個站在面攤後面煮麵的人完全不同。
他怎麼有這麼多面貌﹖
她見到他三次。三次的模樣都不大一樣。
「妳在這附近上班嗎﹖」嚴雋那原本沒有表情的臉﹐在看到她時露出微微的笑容。
「嗯﹐你也是嗎﹖」誰讓她那天糗成那樣﹐沒能跟他多聊。
「妳在JR工作﹖」他略瞇起眼﹐看著她手上卷宗的封面。那上面有JR生化科技的標誌跟字樣。
「對啊﹐我做企劃﹐你……」
「如果妳請我吃飯﹐我就不跟妳計較妳那天對我做的事情。」他忽然打斷她。
駱品沁愣了一下。
「我那天對你做的事情﹖」什麼事情﹖她腦子好像沒轉過來。
「就是拿性感內衣扔在我頭上﹐然後拿竹竿要打我的那件事。」他說話的速度不快也不慢﹐享受地看著她的臉由白皙變成窘紅。
「你你你……那個那個﹐我又不是故意的。」她抗議著﹐嘴巴緊抿著﹐還有點噘嘴。
她的細小動作看得他心頭一陣蕩漾﹐直想伸手去碰碰她的脣﹐看看是否如看起來那樣彈性很好。
他聳了聳肩。「我等妳來約。」說完擺擺手﹐人就走掉了。
「哪有人這樣的﹖﹗」她看著他兀自走遠的身影﹐氣呼呼地直跺腳。
她懷疑他是個多面人﹐每天變化不同的模樣﹐今天剛奸變化成無賴﹐瞧他說那什麼話﹖
幸好接下來有好一陣子的忙碌﹐讓駱品沁沒時間想那雙帶著詭異笑意的眼眸。
她連著忙了好幾天﹐又加班又熬夜的﹐終於趕出了進入JR以來第一個企劃案﹐而這個企劃案剛巧頗受她的直屬上司蕭巧軒的欣賞。
駱品沁坐在日本料理店裡面﹐疑惑地問﹕「主任﹐為什麼我也要來﹖」
今天她是陪同蕭巧軒到春天百貨談進櫃的合作事宜。整個早上都關在春天的會議室內做簡報了中午﹐她居然莫名其妙地被拖來吃飯。
「妳當然要來﹐這案子是妳寫的﹐人家陸總經理很欣賞妳的案子﹐中午邀大家一起吃飯﹐妳總不能先走吧﹖」蕭巧軒一邊說話﹐一邊觀察著去洗手間的陸士沂回來了沒。
「難道企劃室的案子都要自己來談嗎﹖」駱品沁懷疑地看著自己的上司﹐就她之前被告知的工作內容﹐出外洽談合作事宜不是她主要的工作啊﹗
企劃室負責的案子實在很多也很雜﹐雖然是隸屬於公關部門底下﹐案子也是由公關部經理直接把案子撥給她們﹐但通常她只要把企劃案交出去就行了﹐可是這陣子她跟出門的機率實在頗高﹐讓她有點困擾。
「也沒有﹐大部分還是公關部直接負責。不過這次擴大營業點的案子是我們企劃室提的﹐所以工作重點擺在我們身上也是正常的。放心﹐妳的這個案子一談完﹐這個月工作上最難的部分也就弄完了。」
蕭巧軒可不希望把人嚇跑﹐畢竟她已經見識到駱品沁的工作能力有多好﹐真的很能讓人信任。
「喔﹐那我下午把今天商談的幾個重點打出來﹐再把公文給妳。」品沁腦子裡面轉的都是工作。
「妳真是……哎呀﹗」蕭巧軒踢了踢她的腳。「枉費我幫妳製造機會﹐等一下可要好好把握。」
「機會﹖什麼機會﹖」她滿天的問號。
正巧此時春天百貨的陸士沂回到了座位上﹐向兩位微點了下頭﹐在她們對面坐了下來。
「這邊的料理很道地﹐兩位等一下可要好好品嘗﹐先把工作放一邊﹐好好休息一下。」
陸士沂算得上是天之驕子﹐年紀輕輕就繼承了春天百貨﹐家業不小﹐更難得的是﹐無論談吐或是修養﹐陸士沂都像個翩翩公子﹐是女人眼中標準的白馬王子。
「謝謝陸總經理﹐等一下剛好可以把剛剛幾條附則討論清楚﹐明天就可以進行簽約了。」只要搞定這個﹐她就可以進行下一個案子了。駱品沁腦子裡面還是一堆公文。
說這話的當下﹐品沁又被踢了一下。
她懷疑地看向對面的陸士沂﹐不像他幹的﹐於是乎轉頭看看蕭巧軒﹐這一看換得了一個白眼。啊﹐是巧軒幹的。
只是﹐為什麼﹖
「駱小姐真是敬業﹐我聽說JR的企劃都很專業﹐今日一見兩位﹐果然名不虛傳。」陸士沂說的雖是兩位﹐但目光可是大多逗留在品沁的身上。
蕭巧軒當然看出這位青年才俊對品沁不無好感。所以拚命加把勁想要替好友爭取到機會﹐偏偏旁邊坐了像頭牛似的品沁﹐絲毫不覺得有此必要。
「品沁才剛到JR不久﹐做事情很認真﹐往後如果有需要﹐陸總經理可以直接跟她聯絡﹐關於春天進櫃的事情﹐就由品沁負責了。」剛巧她也省下一樁事情﹐可以專心做其他案子。
「啊﹖」品沁在旁邊聽了嚇了一跳﹐要她負責﹖很多細節跟合作的慣例﹐她都不是百分之百清楚﹐這下慘了﹐今晚又要加班了﹐看來她得把近年內相關的合作案子﹐通通調出來看一遍。
「有什麼問題嗎﹖」蕭巧軒笑得很合宜﹐卻讓駱品沁苦了臉。
品沁搖了搖頭。
「JR這次要推的新櫃算是很特別的風格﹐緊接著我們春天在東區的分館也要於下半年開幕了﹐招商的動作都在進行中了﹐如果妳們有興趣﹐不妨來提案。」陸士沂難得主動提供合作機會。
其實他確實滿欣賞駱品沁的做事態度﹐這幾天接觸下來﹐他被她溫潤含蓄的氣質給吸引了。
雖然她每次都穿著拘謹到不行的套裝﹐頭髮也是緊緊地束在腦後。但他看得出來她那拘謹之下的認真﹐他喜歡認真的女人。
「那確實是個不錯的機會。要是有機會參觀一下要開幕的分館就好了﹐可叢讓我們在設計專櫃風格走向時有一點參考。」蕭巧軒依然三句不離公事。
春天百貨是近年相當火熱的一家百貨公司﹐在陸士沂的領導下﹐很快地打出了百貨業的新風格﹐而那不同於以往的風格正巧是JR喜歡的合作對象。
「那有什麼問題﹖下午我帶妳們去一趟﹐裝潢大多已經完成﹐可以看到九成九的東西了。」陸士沂慨然允諾。
「啊﹐那真是太好了。」蕭巧軒開心地說。
駱品沁則是暗自苦了張臉﹐毀了﹐今天晚上恐怕要加班到很晚很晚了。
同樣的一家日本料理店﹐同一時間﹐裡面的包廂內有另外一組人馬在談生意﹐一桌四個男人只顧著談生意﹐桌上的精致懷石料理幾乎都沒什麼動到。
「我們的條件已經很優渥了﹐嚴總裁可以比較各家的條件﹐加上我們在歐洲市場的開發有很強的後盾﹐跟我們合作﹐對JR有很大的助益。」石董事長說得口沫橫飛。
石董事長旁邊坐著個同行的男人﹐他緊張得頻頻拿出手帕來擦汗。無怪乎他會這麼緊張了﹐實在是對面的兩個男人﹐一個從頭到尾都嘻笑著一張臉﹐但是條件一點也不放鬆﹔而另外一個幾乎不大說話﹐偏偏又很有存在感。
兩人來談這樁生意之前就聽說過JR的總裁很難搞﹐據說他會在你搞不清楚狀況之下﹐就答應了讓自己後悔莫及的條件﹐所以來之前﹐早就沙盤演練過很多回了﹐這一坐下來就迫不及待說出自家公司的優勢。
「石董事長﹐你光顧著說話﹐飯都沒吃呢﹗」孔紹迎﹐也就是那個從頭到尾都嘻笑著臉的傢夥﹐開口說話了。
「我不餓﹐生意要緊。」急著推銷自己的石董事長一點也沒聽懂暗示。
「人是鐵﹐飯是鋼﹐不吃飯怎麼有力氣工作呢﹖來﹐先用吧﹗」孔紹迎說話的模樣好像自己才是作東的人。
孔紹迎瞟了一眼坐在旁邊不動如山的老闆﹐看來耐性所剩無幾。唉﹗這姓石的傢夥真不懂事﹐自己可是在救他耶﹐看在之前合作關係不錯的分上﹐本想幫幫對方﹐好讓他們在這個合作案上的條件別被壓得太低﹐可是這傢夥似乎沒有慧根。
「可是……」被稱為石董事長的男人猶豫著﹐沒想到坐在對面一直不說話的JR總裁終於有了動作。
他摘下一直掛在鼻梁上的無框眼鏡﹐揉了揉鼻梁﹐再睜開眼時﹐眼底的精芒一閃。「好﹐既然石先生急著談生意﹐我們就先來談吧﹗」
孔紹迎暗叫一聲苦。
對面原本急著要搞定這件生意的兩位﹐在看到那雙眼睛之後﹐居然很自然地停止了從進這家店再也沒停過的嘴巴﹐乖乖地看著JR總裁攤開文件﹐乖乖地聽他說話……
十分鐘之後﹐包廂內只剩孔紹迎跟他親愛的總裁大人。那兩個傢夥簽妥合約﹐已經抱著合約竄逃了。
「唉﹐你就不能手下留情一點嗎﹖」孔紹迎邊吃著煙熏章魚﹐邊翻白眼。
「我不過是肚子餓了﹐不想再聽他們廢話。」總裁大人好整以暇地吃著料理﹐動作優雅從容﹐沒了剛剛的躁動之氣。
「好你個硬漢﹐早知道你十分鐘要搞定他們﹐乾脆就你自己上場就夠了﹐唉﹗再這樣下去﹐你那個眼鏡的傳聞會愈傳愈誇張。」孔紹迎繼續抱怨著﹐完全不把旁邊的傢夥當作老闆看﹐居然敢抱怨起老闆來了。
「我只是摘下眼鏡休息一下﹐而通常休息之後就覺得再這樣耗下去很無聊﹐所以才趕快把生意談好﹐就這樣而已。」嚴雋聳聳肩﹐不以為然地說。
「可是你三兩下就把人家剛剛說了幾小時的東西說完﹐然後把人家說的數據﹑引用的案子裡錯誤的地方一一點明﹐三兩下把人家嚇得呆住﹐這樣很不厚道耶。」
孔紹迎跟著老闆出來談過幾次生意後﹐才知道這傢夥的狠﹐絕對不僅是在於他那雙傳聞中很嚇人的眼睛。
這傢夥的組織能力﹑記憶能力實在太強﹐之前看似沒在聽對方廢話﹐偏偏人家說的他都一點不漏地記住了﹐甚而還能引用對方的話來打敗對方。對方在毫無心理準備之下﹐當然就兵敗如山倒﹐由他來主導整個合約的方向了。
「不要灰心﹐我還是需要你來跟他們哈拉前面的這一段時間﹐所以你還是有功用的。」嚴雋拍了拍他的肩膀﹐擦了擦嘴站了起來。「我先回公司了﹐你下午去把合約搞定﹐別給對方後悔的機會。」
「好﹐知道了﹐老闆。」孔紹迎拿起筷子繼續吃他的料理﹐目送著老闆出去。
嚴雋離開前上了洗手間﹐出來後﹐差點撞上從女廁出來的駱品沁。
「啊﹐怎麼又遇到你了﹖」駱品沁看到他﹐第一個反應是驚叫。
「怎麼﹐妳因為沒電話所以找不到我嗎﹖」他說著從懷裡掏出一枝筆﹐拉過她的手﹐將一串號碼寫在她手心中。
「我哪有找你﹖還有﹐你在做什麼﹖」她呆愣地看著他從容的動作。
「妳不是要請我吃飯嗎﹖沒找到我怎麼約我呢﹖」他笑著將號碼寫齊﹐然後優雅地收起筆來。「妳來這邊吃飯﹖」
「我來談生意的﹐有個案子剛好是我寫的﹐等一下還要去春天百貨新的分館﹐哎呀﹐我今天鐵定要加班了。」品沁腦子亂亂的﹐一邊瞪著手中的那排號碼﹐一邊回答著他的問題﹐卻覺得好像有什麼還沒想清楚。
關於那排號碼的作用﹐她似乎還沒問﹐那個……該不會是他的電話吧﹖
「沒關係﹐我可以等妳有空﹐反正我們住得近﹐聯絡也方便。」他笑著說。
「喔﹐那那那我走了。」她這才想到陸士沂跟巧軒還在等她﹐她趕緊跑了出去。
嚴雋站直身子﹐看到駱品沁走向門口的一男一女。女的他認得﹐男的他也認得﹐只是陸士沂眼底過於熱烈的光芒﹐讓他的眼眸瞇了起來。
「老闆﹐你還沒走啊﹖」剛走出包廂沒多久的孔紹迎叫了嚴雋。
嚴雋僅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啊﹐那順便載我一程﹐老闆。」孔紹迎追了上去﹐一邊還在疑惑地想﹐他剛剛真的看到老闆在笑嗎﹖還對著門口笑耶……好怪﹗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5:43
第三章
晚上八點鐘﹐駱品沁出了捷運站﹐緩緩地散步回家。
這幾天她忙著寫新的企劃案﹐每天都加班﹐但她每天閑著就會做一件事﹗把手心攤開來看。
蕭巧軒已經不只一次問過她這麼做的原因﹐她總是說沒什麼。
只有她知道﹐困擾她的﹑讓她每想到就心跳一陣快的﹐正是曾在她手心停留過的一組號碼。
那組電話號碼早已經被她輸入手機裡面﹐偏偏她沒種打。人家就住在她樓下﹐她每天出門搭電梯時﹐跳到他的樓層都要抖一下﹐但她就是沒膽打那個電話。
「早知道就把我的電話給他﹐讓他找我比較不用煩惱。」走過街角﹐再過幾個路口就到她住的社區了﹐駱品沁放慢腳步﹐一邊碎碎念著。
其實就算是她給他電話號碼﹐情況也好不到哪兒去﹐她肯定會變成每天神經兮兮地等著手機響。
不知道這種忐忑的感覺是好還是不好﹖
同事們還以為她這幾天的反常是因為陸士沂明顯的追求動作﹐當然那也有點困擾她﹐但並不會讓她心臟跳上跳下沒個規律。
轉個彎過去﹐街角一家亮晃晃﹑招牌黑底白字的拉麵店吸引了她。
「新開的拉麵店﹖」她停下腳步觀看了一下。
「小姐﹐歡迎光臨﹐今天所有拉麵都特價五十元喔﹗」穿著日本服裝的店員熱情地招呼著。
「五十元﹖」好便宜喔﹗她猶豫了一下﹐馬上轉身走了進去。
由於已經過了吃飯的尖峰時間﹐店裡頭客人並不多﹐所以她所點的鰻魚拉麵很快就來了。
「請慢用。」店員親切地送上免費的笑容。
品沁也跟他笑了笑﹐拆開筷子吃了起來。
「嗯﹐嗯嗯……」她吸了一口麵。接著又喝了兩口湯﹐然後狠狠地咬了一口鰻魚﹐接著眼睛一亮地擡起頭來。「好好吃喔﹗」
才五十元耶﹐便宜又好吃的拉麵﹐簡直像是撿到的禮物一樣﹗她開心得想跟人分享這意外的收獲。
毫不猶豫地﹐她拿出手機﹐撥了這幾天看了不下二十次的電話號碼。
在她後悔之前﹐電話就接通了﹐才喂一聲﹐他熟悉的聲音就傳來了──
「我是嚴雋﹐妳怎麼現在才打給我﹖」他劈口就這麼說。
「你你你知道我是誰嗎﹖」駱品沁的沖動馬上消失﹐又緊張了起來。
奇怪﹐她從來不是神經兮兮的人﹐為何每次遇到他﹐就緊張得說話都會結巴﹖
「駱品沁﹐還需要懷疑嗎﹖我兩天前就給妳電話﹐為什麼現在才打來﹖」嚴雋聽來有點不大高興﹐好像被錯待了一樣。覺得委屈。
確實﹐他早就看中了這個小女人﹐所以一再給她很明顯的暗一不﹐連少給人的手機號碼都給她了。暗示得夠清楚了吧﹐偏偏她就是不打來。
「我我我怕打擾到你。」她趕緊說。搞半天﹐早知道他等著她打電話﹐這幾天何必在那邊掙扎來掙扎去的﹐亂無聊一把。「你還在加班喔﹖」
那天看到他也是穿得西裝筆挺﹐可見得也是上班族﹐說不定也是很忙的那種。
「我在回家的路上﹐快到家了。怎麼﹐要請我吃飯了嗎﹖」他居然很自在地跟她聊了起來﹐好像彼此交代行蹤跟狀況是很正常的。
「我跟你說﹐我們家附近新開了一家拉麵店﹐好好吃喔﹐你吃過飯沒﹖」說到這個﹐她又開心起來。
「拉麵﹖」他在電話那頭停頓了一下。
「跟你媽做的麵條是不同風味的﹐你吃拉麵嗎﹖」她有點不好意思地問。
「我吃﹐在哪邊﹖」
「我跟你說﹐你在轉進去我們家那條馬路之前的紅綠燈……」她開始跟人家報起路線來。
「好﹐我快到了。」嚴雋似乎一邊講電話一邊開車。
「真的假的﹖」說到就到﹐也未免太神奇了吧﹖
「如果我五分鐘內出現﹐妳要怎麼辦﹖」他在電話那頭低笑著。
「五分鐘﹖」她放下筷子﹐看了看四周﹐驀地看見門口有輛銀灰色的轎車停在路邊的停車格﹐然後一個熟悉的身影從車裡出來﹐關上車門。
「不相信嗎﹖我看妳輸定了﹐再欠我一頓飯﹐如何﹖」
駱品沁張著嘴﹐看著嚴雋走進店裡面。
「你……作弊。」哪有人這樣拐人的引她嘴巴都快嘟起來了。
嚴雋心情很好﹐笑著在她旁邊的位子落坐。「什麼比較好吃﹖妳吃鰻魚拉麵呀﹐那我來個味嚕拉麵好了。」他朝著服務生打招呼﹐服務生就把他點的記下來了。
「你明明就快到了﹐還拐我﹐想把我吃垮嗎﹖」駱品沁手裡還拿著筷子﹐指著他的鼻尖說。
「五十塊的拉麵就能把妳吃垮﹐那我要跟妳老闆抗議﹐說他虐待員工。」他笑著揶揄﹐也是種暗示﹐不過她並沒有聽懂。
「你少說我老闆壞話﹐我們JR可是非常棒的公司呢﹗」這段時間上班下來﹐她真的如魚得水。
雖然工作也很忙﹐但至少也很有學習成長的空間﹐不像以前﹐再忙再累﹐做出來的東西也被頂頭上司敲兩下鼠標就給拷貝過去﹐然後印出來時還不是自己的名字。
「哦﹖怎麼個棒法﹖」他倒挺好奇她的看法的。
「制度很完整﹐同事都很不錯﹐賞罰制度也都很公平﹐比我以前待的公司要好上許多。」她一邊吃著面﹐一邊說。
「妳以前待的公司是怎麼樣的﹖」他修長的手指輕敲著桌面﹐目光毫不顧忌地落在她粉嫩的臉頰上。
不知道她身上的肌膚是否跟她的臉一樣﹐看來很好摸的樣子。想到她那件性感的內衣﹐還有眼前她那一成不變的古板裝扮﹐他居然有種沖動﹐想要一層一層剝開她﹐看看她的內在是否如外在一般的拘束。
這個欲望不僅是生理的﹐也是心理的。
他想要知道這個女人﹐裡裡外外都知道個透徹。
「我以前也是做企劃的﹐只是做的行業別不大一樣。可是我換過幾個工作都遇上同樣的問題﹐巧軒都罵我蠢。喔﹐巧軒是我的朋友﹐現在是我的直屬上司。」她解釋著。「就是每次我寫好的企劃案﹐交上去﹐最後就變成上司寫的﹐印上他的名字往上呈﹐然後他們就一個個升官發財去了。」
只剩下她﹐永遠為人作嫁﹐永遠待在原地。
「妳不生氣嗎﹖」他聽她說得平靜﹐似乎該是氣憤的事情﹐她說得卻有些雲淡風輕。
「當時當然很生氣﹐後來慢慢就比較不氣了。」她笑著停下了吃面的動作。「若不是在那邊遇到這樣的事情﹐那巧軒也不會因為看不下去﹐而在JR缺人時馬上推薦我去上班。想想也不用計較那麼多啦﹐只要堅持做著自己覺得對的事﹐總有一天好事會發生的。」像認識他﹐就是一件好事。
嚴雋愣了下﹐接著深思了起來。
「你怎麼了﹖」她在他眼前揮了揮手。「我說的話有那麼難懂嗎﹖還是你有其他心事﹖你也被老闆刁難了嗎﹖還是被老闆偷走創意﹖」
嚴雋搖了搖頭。「我只是在想妳的想法﹐很特別。」
嚴雋在商場上做事講求的是快狠準。雖然很多事情不能意氣用事﹐但通常惹到他的﹐他也會用同樣的力道反擊。他的信仰比較類似以牙還牙﹐以眼還眼。第一次聽到駱品沁這樣的處世哲學﹐不禁有點玩味。
品沁聞言聳了聳肩。「啊﹐你的拉麵來了﹐快吃。」她殷勤地幫他拿筷子﹑遞湯匙。「吃完了這個﹐就忘記我幹的丟臉事﹐一輩子都忘光光喔﹗」
他停下動作﹐轉頭看她。「妳是在催眠嗎﹖再說﹐妳那件內衣那麼性感﹐要忘記很難耶﹗」
品沁愣了一下﹐接著臉上轟地脹紅。「你你你一定要這樣講出來嗎﹖」
她看了看四周﹐還好沒人在看﹐否則她就不知道該把自己的臉埋進湯碗中﹐還是把他的臉按進拉麵裡。
「哈哈。」他朗笑兩聲﹐埋頭吃了起來。
品沁瞪著他的後腦勺﹐用力克制著把他壓進臉盆大的碗中的強烈欲望。
兩個人呼嚕嚕吃掉兩大碗拉麵﹐心滿意足地結了帳。
「好撐喔﹗」品沁一口氣吃下一大碗拉麵﹐整個胃都被填得滿滿的。
「妳請我吃拉麵﹐我請妳喝茶吧。」他說著就走往馬路對面的便利商店。
「這種茶就想打發我哦﹖」她半開玩笑地跟著走進去。
便利商店內燈火通明﹐兩個人沿著飲料櫃一路晃著。
「妳都用五十塊打發我一頓飯了﹐我為何不能用十五塊打發妳一杯茶﹖」他笑著說。
「你這人很愛記恨喔﹐那是好吃的拉麵﹐重點是好吃﹐不是五十塊。」經過一起埋在拉麵碗中奮戰﹐她跟他相處比較沒有之前那麼緊張了。
畢竟已經蘇嚕嚕吸著麵條給人家看見了﹐其他應該也沒什麼好維持形象的了﹐更何況她還曾經把內衣弄到他頭頂呢﹗
「那妳就去選一瓶好喝的十五塊飲料﹐這不就扯平了﹖」他反應也挺快。
「好吧﹗」她開始很認真地考慮了起來。
「算了﹐去我家喝茶吧﹐我有很棒的金萱。保證超過十五塊。」他一把拉住她﹐將她往店外帶。
「早說嘛﹐還想用十五塊打發我。」她笑著任他拖上車﹐沒多久車子就停進他們住的大樓停車場。
「妳要不要回家換個衣服﹖」他關上車門﹐跟她一起走進電梯中。
「為什麼﹖我衣服有沾到東西嗎﹖」她開始檢查起自己的衣服。
「沒有﹐我只是覺得妳穿得很嚴肅﹐或許會希望換輕鬆一點的衣服。」他甩了甩手上的鑰匙說。
「我習慣了。因為不夠專業﹐只好用衣服營造專業形象。」她自我調侃地說﹐忽然發現自己的衣櫃裡面除了這種套裝之外﹐居然沒有其他衣服﹐她總不能穿著運動衣或是睡衣去他家喝茶吧﹖
「怎麼﹐有效嗎﹖」聰明的男人不批評女人的穿著﹐他倒也沒意願干涉人家的穿著打扮。
品沁只是聳聳肩。「天知道。」
電梯到達他住所的樓層﹐他領著她進門。
「妳隨便坐﹐我去泡茶。」他將鑰匙往玄關前的盤子一放﹐就自己先走進去了。
品沁終於得以好好打量這間房子﹐這邊的設計很有溫暖的感覺﹐散發著木頭與紙的味道。
沒幾分鐘﹐他去而復返﹐已經換下西裝褲跟襯衫了。「喝喝看這個﹐我喜歡這個味道。」他將茶杯熱過﹐斟滿後放到地面前。
她緩緩聞過味道後﹐這才喝下去﹐一入喉臉上的表情說明瞭她頗欣賞這茶的風味。
「你今天不用去幫喬媽媽﹖喬媽媽沒跟你住一起﹖」她隨口問。
「我請了個人幫她﹐那天是因為那人臨時請假﹐我叫我媽別去﹐她就硬要﹐我只好去幫她了﹐總不能讓她一個人在那邊忙吧﹖」他無奈地說。
天知道都是他老爸把老媽給寵壞了﹐愛幹什麼就幹什麼﹐明明就不需要去擺攤子了﹐偏偏就愛去懷舊﹐真是夠了。
「沒想到喬媽媽還有固執的一面。」品沁笑了。
「她對那個麵攤很有感情﹐我小時候﹐在我父親的事業還在起步時﹐都是靠我媽賣麵來經營家計﹐所以對於她的執著﹐我也很無奈。」
每次他媽媽就說﹐只要他結婚生個小孩給她‘玩’﹐她就可以把攤子收掉。瞧﹐這是個五十幾歲女人該說的話嗎﹖
「媽媽都很辛苦﹐我媽也是……」說到她母親﹐她眼神有些黯淡。
他沒有催促她把不想說的話說出來﹐只是幫她倒滿茶﹐讓她得到眼前的一杯溫暖。
她感激他無聲的體貼﹐話題一轉﹐就說到別的地方去了。
這一晚﹐她在他家聊天聊到好晚﹐讓她隔天差點起下了床。
嚴雋坐在頂樓的會客室﹐半露天的設計讓人在擁擠的城市裡能偷得一點空間與新鮮空氣。
這邊平日若沒有招待客人﹐就是員工可以使用的休閑中心﹐除了有個時刻供應著各種飲料的吧臺外﹐還有不少雜誌可供閱讀。
所以當孔紹迎到總裁辦公室找不到人時﹐自然找到這邊來了。
「老闆﹐你今天真悠哉﹐我昨天送的那份急件﹐大人你簽了沒﹖」孔紹迎不改嘻皮笑臉本色﹐沖著他就問。
嚴雋坐在陽臺邊的桌子﹐桌上有一杯咖啡跟煙灰缸﹐且蹺起的腿上還放著一份企劃案。
「簽好了﹐在我桌上﹐請秘書拿給你。」嚴雋的注意力還是在那份企劃案上。
「你在看我上次呈的那份案子﹐是吧﹖寫得不錯唄﹖企劃室這次來了個狠角色﹐寫的案子都很中用﹐不像第一次踏進這行業的人。」孔紹迎得意地介紹著﹐畢竟他稱讚的這人﹐可是自己親愛女友的得力愛將。
「去年底考核﹐蕭巧軒的表現很不錯﹐接著你手上有幾個大案子﹐我打算把她調上來當你的副手﹐你意下如何﹖」
嚴雋知道蕭巧軒是孔紹迎的女友﹐也知道孔紹迎沒有循私﹐而蕭巧軒也沒有因此而偷懶﹐且他幾次跟蕭巧軒的接觸﹐覺得她是個很認真做事的員工。
「老闆要升誰我沒有意見﹐就算要我加班我也認了。」
其實孔紹迎的工作量並不輕﹐因為嚴雋除了早期拓展臺灣市場時親自下海之外﹐現在幾乎都不親自做這些案子了。所以﹐他這個公關部門的經理就要善盡職責﹐把臺灣這一塊做好。
「你知道我們接著要拓展美國市場﹐我想派你過去。你要有心理準備﹐盡快把蕭巧軒帶上手。」嚴雋言歸正傳。
「那麼我是否該跟巧軒說﹐讓她早日物色好接主任的人﹖她那邊工作也不好接手。」孔紹迎考慮到這一點。
「我再看一下駱品沁的表現﹐之後這個案子的發展﹐記得都拿來給我看。」如果駱品沁知道他不僅不是個賣麵的﹐還剛巧就是她老闆﹐不知道會有什麼反應﹖
「看來老闆挺欣賞駱品沁的﹐看不出她小小一個魅力這麼大。你不知道﹐我聽巧軒說﹐她們前不久去談春天百貨設櫃的事情﹐春天的陸士沂就欣賞人家欣賞得不得了。」
陸士沂﹖
嚴雋想起他那過度熱切的眼神﹐嘴角不禁抿了起來。
「也不知道駱品沁哪來的魅力﹐成天穿得黑不溜丟的一個﹐好嚴肅﹑好沒有美感﹐偏偏就有人喜歡﹐好說這陸士沂也算是個條件不錯的男人﹐在女人眼中算得上白馬王子類型的吧……」孔紹迎忍不住八卦起來﹐沒發現老闆的臉色愈來愈不好看。
「你是不是太閑了﹖那我馬上調你去美國。」嚴雋摘下眼鏡的眼睛看來好嚴厲﹐嚇得孔紹迎自動彈開了去。
現在是怎樣﹐忽然風雲變色了﹖「我……我還忙著﹐先走了。」孔紹迎趕緊告退﹐一邊閃人一邊還在納悶﹐老闆今天是哪條筋去拐到。怪怪﹐剛剛明明看來心情還很好啊﹗
孔紹迎走掉了﹐嚴雋卻陷入自己的思緒中。
看來他得加快腳步了﹐否則他看中的人就要被拐走了。嚴雋按熄手上的煙﹐拿起眼鏡戴上。
午飯時間快到了﹐或許他該去找她培養一下感情。
蕭巧軒跟著駱品沁走進公司附近的小公園﹐嘴裡還不斷抱怨著──
「跟妳說我們去吃那個西班牙海鮮飯﹐妳就不要﹐偏偏又愛來公園吃午餐﹐真沒見過妳這種女人﹐妳是臺北人嗎﹖還是鄉下來的姑娘﹖」
駱品沁只是低頭微笑﹐挑了個舒服的地方坐下來﹐然後攤開手裡的便當盒。「這種天氣在公園吃涼麵很好啊﹐可以休息一下。還有﹐妳沒聽說過我的外號叫做遠古人類嗎﹖南部來的姑娘怎麼跟我比﹖」
說著品沁想到了昨天跟嚴雋的談話﹐他問到她老穿這些套裝的事情﹐在她解釋之後卻不曾給任何評語或勸告。
她喜歡這樣的他。
很多人都喜歡給她意見﹐彷彿像她這樣一個外表不出色的人﹐任何的意見都只會讓她往更光鮮亮麗的方向去﹐似乎已經再難把她弄得更慘了。
這是她選擇的裝扮﹐她不喜歡很多人站在自己的角度來評斷她。
「哈﹐妳又在傻笑了。」蕭巧軒逮到什麼地叫。「妳是下是想到辦公室那幾盆花﹖老實說﹐我沒想到陸士沂的手腳這麼快耶﹐我以為還需要給你們多製造一點機會﹐那天去看他們的新館﹐他的注意力都在妳身上呢﹗」
「陸士沂﹖」駱品沁還呆了一下﹐彷彿想了很久才想起這名字是什麼人。
「拜託﹐妳該不會忘記送妳花的人是誰了吧﹖」蕭巧軒猛翻白眼。「拜託妳精明點﹐妳不積極點﹐那傢夥會被別人搶走。我聽說哈他的女人很多﹐我們企劃室那幾個年輕妹妹就很喜歡﹐妳要當心。」
「當心什麼﹖」品沁不大懂﹐自從春天百貨的案子簽了約之後﹐還有什麼需要當心的嗎﹖
「他是個很不錯的白馬王子﹐妳要把握住﹐難得有男人懂得欣賞妳。」蕭巧軒簡直不敢相信﹐她的敏感度怎麼這麼低。
「欣賞﹖」品沁吃了口涼麵。嗯﹐口感不錯﹐下次就這樣煮﹐也可以給嚴雋吃看看。
「妳很心不在焉耶﹗」巧軒推了推她。「妳該不會還喜歡那個麵攤王子吧﹖」
麵攤王子是巧軒幫嚴雋取的外號。基本上她覺得任何有腦袋的女人﹐應該都會選擇陸士沂﹐而不是一個賣麵的男人。
「他喔……」說到嚴雋﹐她的臉又紅了﹐心神又陷入一種恍惚的狀態。
「天哪﹐怎麼會這樣﹖」巧軒看了驚呼出聲。「妳喜歡上那個人了﹖拜託﹐妳好歹再考慮一下﹐難道陸士沂的追求妳一點都不心動﹖」
「陸士沂﹖他算是追求我嗎﹖」前兩天是有打電話來﹐說要邀她參加春天百貨新館的開幕﹐她已經把電話轉給巧軒了。
「天哪﹐妳不僅是遠古人類﹐根本是恐龍﹐因為神經的傳達實在太慢了。」巧軒受不了地猛拍額頭。
品沁倒是很平靜地繼續吃她的午餐。
「好吧﹐那妳說看看﹐那個麵攤王子有什麼好﹐讓妳每次都那種夢幻的臉。」蕭巧軒猛吸氣﹐避免自己過於激動。
「他什麼都好啊﹐跟他說話很快樂﹐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話能投機的人很難得﹐尤其是個異性。她有時候會從他那邊聽到一些跟她想法不大一樣的觀點﹐她會仔細地聽﹐然後有時候還會拿出來再想。
昨天她跟嚴雋還不知不覺地聊到太晚﹐害得她今天早上差點遲到。
她原本早上想打個電話給他﹐問問他有沒有睡過頭﹐但想想﹐又覺得這樣好像太親昵了點。
他除了聊天以外﹐並沒有其他的表示。他沒有送花﹐也沒有再邀她去哪裡﹐但她很清楚地感覺到﹐他也喜歡她。
他聽她說話的樣子也很專注﹐當他那樣看著她的時候﹐有時候會讓她忘記自己在說什麼﹐中間呆住很久﹐才回神過來繼續說。
他也不笑她﹐就任她發呆﹐任她看著他﹐彷彿很享受她這樣偶爾的出神。
「慘了﹐我似乎看到有人在賣麵的模樣了。我問妳﹐他有念大學嗎﹖」該不會是個沒念過什麼書的傢夥吧﹖品沁雖不是富家千金﹐好歹求學過程都是非常傑出優秀的。
在巧軒自己身為朋友的私心中﹐覺得品沁應該值得更優秀的男人。
不一定是陸士沂﹐但總要條件還不差的吧﹗但賣麵的……這是否太扯了點﹖
「應該有吧。我看他西裝筆挺的﹐就在這附近上班。」希望今天也能遇到他。品沁邊說還邊想著。
「那還好﹐幸好他不是光靠麵攤維生。」巧軒鬆了口氣。
「可是就算靠麵攤維生也沒什麼不好﹐喬媽媽就是靠著賣麵支撐起家計的。」她忍不住替人家說話。想起昨天他跟她分享的過去﹐她還是覺得感動的。至少像喬媽媽那樣溫暖的親情﹐是她想要卻要不到的。
「算了﹐我要去買份沙拉進辦公室﹐怕下午會餓﹐我先走了。」巧軒放棄游說了。「改天把妳的麵攤王子介紹給我認識﹐我幫妳瞧瞧。」
「好啊﹐有機會的話。」品沁慨然允諾。
結果巧軒人剛走﹐嚴雋就出現了。
「怎麼這麼巧﹖你也來這邊吃飯嗎﹖我今天做的涼麵很成功喔﹐可惜這我吃過了﹐不然你可以試吃看看。」
品沁話都沒說完﹐他就在她身邊坐了下來﹐修長的手接過她手裡的餐盒﹐就著她的筷子吃起涼麵來。
「啊﹐那個我吃過了……」她緊張地想阻止他﹐卻又已經來不及了。
他似乎根本沒聽到她的驚呼﹐兀自吃了起來。「是滿好吃的﹐下次也幫我做一份。」
品沁瞧他吃得津津有味﹐也就不阻止了。何況﹐他都不介意吃她口水了﹐她又何必大驚小怪。
「今天要加班嗎﹖」他邊吃涼麵邊問﹐脣邊隱隱泛著一抹掩飾不住的笑容﹐不過駱品沁並沒有看見。
他回味著之前她跟蕭巧軒的對話﹗她說她喜歡他﹐還說他什麼都好……
吞了口涼麵﹐他的嘴角又悄悄地勾了起來。
「可能要吧﹐明﹑後天都休假﹐我要把一些工作告一段落。」她回答著。
「那妳要下班時打給我﹐搭我的車。」他交代著﹐腦子裡面已經開始規劃晚上約會的地點了。
「你開車上班﹖這邊很難停車吧﹖」他的經濟狀況似乎不像她原先以為的那樣﹐至少應該小有資產﹐否則怎麼買得起那輛又漂亮又好開的進口車﹖
難道賣麵也很賺錢﹖還是說他工作的薪資滿高的﹖
對喔﹐她一直沒問清楚他怎會住在那高級住宅區﹐總不能直接問說賣麵怎麼買得起這種房子吧﹖那實在太沒禮貌了。
「還好﹐我找得到地方停。」老闆專用的停車位﹐正常來說是沒人敢佔用的。
「那就還好。啊﹐對了﹐你說晚上等我下班﹐可是我不知道要到幾點﹐你也要加班嗎﹖」如果讓他幹耗著等﹐她會很不好意思。
「我也加班﹐不過我也可以等下禮拜再繼續做﹐所以看妳什麼時候結束。」他決定等一下就去把那姓陸的傢夥幹掉﹐警告那傢夥別來煩他看中的女人。
更甚者﹐嚴大老闆已經開始在考慮是否該祭出終極手段﹐以確保她是他的。
一開始他只是覺得這女人不錯。但慢慢地。對她的分數不斷往上加﹐加到後來他想乾脆就把人拐來當女朋友算了。
尤其剛剛聽到她跟蕭巧軒的對話時﹐他真想跳出來拍手。
畢竟是他看上的女人﹐真是冰雪聰明。懂得選擇他。
「好﹐那我再打給你好了。」品沁完全不知道他腦子裡轉的念頭﹐只想著下午工作的分配﹐希望能快點完成。
她會不會太期待晚上的到來了﹖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5:57
第四章
果然賣力工作是有用的。
「整個下午﹐駱品沁很俐落地做著手邊的工作﹐縱使忙碌得很﹐嘴角都噙著一抹若有似無的笑容。她看起來心情太好了﹐使得企劃室的同事們都忍不住多看她兩眼。
「品沁﹐妳……」蕭巧軒終於忍不住﹐把椅子滑過來頂著她背後﹐神秘兮兮
地問﹕「是不是答應了約會﹖」
那佔據著企劃室很大空間的花束跟盆栽﹐讓同事們都好奇什麼時候真正的白馬王子會現身。因為駱品沁在第一時間就收掉了那隨花而來的卡片﹐全企劃室只有蕭巧軒知道陸士沂是那個追求者。
「嗯。」品沁小小聲地應﹐臉頰不禁紅了起來。「很明顯嗎﹖」她擔心地問﹐忍不住還去摸摸自己的臉。
「超明顯的。」蕭巧軒很直接地說。
「啊……」品沁趕緊正襟危坐。「這樣好多了沒﹖」看起來嚴肅多了吧﹖
「咳咳﹗」蕭巧軒差點被口水嗆到﹐她的動作實在太好笑了。然後她忽然停住笑容。「妳就穿這樣去約會喔﹖白襯衫﹑灰色裙子﹐還有灰色的西裝外套﹐天哪﹐好恐怖的品味。」
「會嗎﹖」品沁低頭看了眼自己。「這襯衫我昨晚還熨過﹐裙子也是。」
那天她被玻璃反照出來的灰色小老鼠嚇到了﹐所以現在都會特地把灰色套裝熨得挺一點﹐不想讓自己看起來沒精神﹐又像只灰色小老鼠。但顯然她沒搞懂的是﹐讓她看起來像只小灰鼠的原因不是熨得挺不挺﹐而是套裝的顏色和款式。
「拜託妳也穿點活潑一點的衣服好不﹖」巧軒猛翻白眼。「女孩子的衣服最多變化﹐有花色的﹐也有格子的﹐樣式更是多得不得了。妳每天不是黑就是灰﹐不然只在深淺上做變化﹐黑﹑灰﹑深灰﹑淺灰……真是看了就很熱。春天來了﹐小姐。」
「嗯﹐妳這樣說也是﹐我最近是覺得比較熱。但是辦公室都有冷氣﹐所以我只是換穿比較薄的襯衫。」品沁點頭同意她的看法。
「不是厚跟薄的問題。」巧軒開始有種對牛彈琴的感覺。「妳想想﹐陸總經理那麼高大﹐穿起休閑服一定也很帥氣﹐妳就穿這樣跟他站在一起﹐好看嗎﹖會給人很不搭的感覺吧﹖」
「會嗎﹖我是不知道陸總經理穿休閑服怎樣﹐但我為什麼一定要配合他﹖」今天又不用去春天百貨談案子﹐就算要談案子﹐也沒規定要跟對方老闆穿搭配的衣服吧﹖
「妳這樣不行啦﹗」巧軒可急了。「妳下小心點會被搶走﹐那個陸士沂是個搶手貨。我跟妳說﹐妳要好好充實自己﹐讓自己看起來更棒﹐以免他被搶走。」
「被搶走﹖妳是說交了女朋友的意思嗎﹖」她愈聽愈是一頭霧水。
「對啊﹐難道妳一點自覺都沒有﹖不是我要貶低妳﹐妳有妳的優點﹐但在外在的打扮上﹐妳真是很用力地在幫自己扣分哪﹗」
「等等﹐巧軒﹐妳是不是誤會了什麼﹖為什麼我覺得我愈來愈聽不懂妳說的話﹖」她終於忍不住問出滿腦子的疑問了。
「聽不懂﹖」蕭巧軒愣住了。「就是叫妳要抓住陸士沂﹐免得他被搶走﹐讓妳這個約會對象﹐成為他唯一的也是最後的對象。」
這下換成品沁愣了下。「可是我不是要跟他約會耶。」
是誰跟巧軒說她要跟陸士沂約會的﹖
「什麼﹖﹗」巧軒傻眼。「害我白替妳高興﹗那妳是跟誰約會﹖該不會是麵店王子吧﹖」
品沁泛開一朵笑容﹐隨即低頭繼續努力工作。
巧軒則是呆了很久﹐才有辦法回到工作上面。
雖然下午工作進度超乎想象的快。但品沁還是忙到七點鐘。
「我先走了﹐禮拜五晚上實在不該在這邊加班。」巧軒收好東西﹐對著品沁擺擺手。
「掰掰﹐祝約會愉快。」品沁揮了揮手。
蕭巧軒剛走﹐她也收好東西﹐關上計算機﹐卻忍不住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白襯衫跟灰裙子。「有那麼醜嗎﹖要不要去買新的﹖」
橫豎回家換衣服是來不及了﹐且就算回家﹐她的衣櫃裡根本沒有太多選擇。灰裙子﹑黑裙子跟灰長褲﹑黑長褲﹐這些有什麼兩樣嗎﹖
算了﹐反正嚴雋都沒意見了﹐她何必庸人自擾。
怔仲間﹐手機響了起來﹐她趕緊接起來聽。
「餓了嗎﹖還要忙多久﹖」嚴雋的聲音傳來﹐勾引起她嘴角的笑容。
「我忙完了﹐你呢﹖」她提早弄完﹐說不定他卻還在忙呢﹗
「我的工作隨時可以告一段落。我去接妳﹐五分鐘後在公司門口見﹐認得我的車吧﹖」嚴雋似乎也邊說話邊收著東西。
「嗯﹐掰掰。」她笑著掛掉電話。訝異自己居然興奮得像第一次去遠足的小學生一樣。
匆匆把皮包收好﹐巡視了辦公室一圈﹐她雀躍著步伐走出企劃室。
果然﹐她才一出公司大門﹐就看到他的銀灰色轎車出現在公司大門口。
「你動作好快。」她一坐進他車裡﹐綁好安全帶就說。
「餓不餓﹖我們路上先買點東西填肚子﹐因為有一段路﹐晚餐還要等。」嚴雋低聲地說。
她喜歡他說話的樣子﹐總是不疾不徐且字正腔圓﹐每個音節都似在他嘴裡溜過一圈﹐都那樣的恰到好處。
「發什麼呆﹖餓不餓需要想那麼久嗎﹖」他笑著拍她額頭。
「我只是在想﹐你說話聲音很好聽﹐是不是唱歌也很好聽﹖」她真想聽聽他唱歌的模樣。
「喔哦。」他吹了個哨音。「已經迫不及待訂下次約會啦﹖想約我去唱KTV 嗎﹖」他嘻笑著。
「唉﹐真是幻滅。」她瞪大了眼看他。
「什麼幻滅﹖」他[起眼。對她搖頭嘆氣的樣子很不滿意。
「我第一次見到你﹐真的覺得你是個很酷的男人耶﹐想說你一年大約說不到一百句話。誰想到﹐其實你也滿愛講話的﹐還油嘴滑舌。」
這種男人在她母親眼中一定不大合格﹐看了肯定大皺眉頭﹐可她偏偏就是喜歡這個人﹐怪了。
「油嘴滑舌﹖」他的朗眉擰了起來。「就算有人拿錢請我油嘴滑舌我還不肯呢﹐妳別人在福中不知福。」至少他那些下屬跟生意對手一定寧願他油嘴滑舌﹐也不願面對一個硬漢。
「是是是﹐大爺別生氣。大爺要帶我去哪兒吃飯呢﹖我下午可是卯足了勁把工作搞定﹐今天算是很快了。」品沁嘴角噙著笑﹐兀自討饒。
「算妳識相﹐雖然妳那天對我很過分﹐企圖以五十塊錢的拉麵打發我﹐但我大人有大量﹐決定投桃報李﹐請妳去吃海鮮。」嚴雋一邊開車一邊說。
「海鮮﹖臺北哪裡有好吃的海鮮﹖」她詫異地問。
「淡水。」他笑著說。
「淡水﹖我們要去淡水﹖」她叫了起來。
嚴雋詫異地瞄她一眼。「淡水得罪過妳嗎﹖妳好像很激動。」她這是興奮還是下可置信﹐還是失望﹖
「沒有啦。」她說著開始環顧著四周。「我們到哪兒了﹖是中山北路嗎﹖我跟你說﹐從前面右轉﹐我們去搭捷運。」
「捷運﹖」他驚叫起來﹐開著車去搭捷運﹖
「對啊﹐今天是周末耶﹐往淡水方向一定會塞車的啦﹗幹麼去塞在路上﹐會餓死。」她直接反應就說出口了。才說完就覺得有點唐突﹐她這樣會不會不大禮貌﹖
不過幸好嚴雋沒有任何不悅。「搭捷運也是可以啦﹐但妳要怎麼說服我﹖」
「既然也是可以﹐幹麼還要說服﹖」這根本互相矛盾嘛﹗
他聳了聳肩﹐表示規則就是這樣。「那我們就開車好了﹐等一下會停在便利商店買個麵包填肚子。」
「哎呀﹐你怎麼這樣﹖」她整個人都轉向他﹐忽然腦子一轉﹐隨即垮下臉。「拜託你啦。人家沒搭過捷運去淡水﹐好想搭﹑好想搭喔﹗」
「真的那麼想﹖」他挑一挑眉。
她扁著嘴用力的﹑慎重地點了個頭。
「好吧﹐我們就去搭捷運。」說著﹐他把車子開進捷運站附近的停車場。
「耶﹐萬歲﹗」她開心地跳了起來。反正達成目的就好﹐管他用什麼手段﹐如果他想當老大﹐就讓他當好了。
幾分鐘之後﹐他拉著她買了捷運票進了站﹐兩個人站在月臺上等捷運。
「啊﹐你為什拉著我的手﹖」她忽然發現自己的手被牢牢地握在他手中。是剛剛進來的時候吧﹐他順勢拉了她一把﹐就再也沒放開過了。
「不行嗎﹖」他不動如山地問﹐彷彿她的問題很奇怪。
「也……也不是啦﹗」為了這個大驚小怪好像太過分了一點﹐畢竟她也是因為喜歡他才答應這個約會的。「可是……」
「那就是可以嘍﹗」他打斷人家的‘可是’﹐還大剌剌地繼續握著人家的小手。
她瞪大眼睛﹐卻說不出話來反駁﹗唉﹗算了。
很快地﹐捷運列車抵達﹐兩個人上了車。
一開始裡面人滿擠的﹐畢竟是周末﹐很多人出來玩樂。他將她護在懷裡﹐讓她靠著後面的塑膠隔板。
路上他們本來還在輕鬆談笑﹐但是隔壁一對小情侶火辣的表演﹐讓他倆的對話開始慢了下來。
十幾歲的男孩手裡抓著捷運列車的手把﹐隨著列車前進身體也會跟著晃動。而他身上則掛了一個十幾歲的女孩﹐把他當手把﹐整個人掛在他身上。
兩個人旁若無人地親昵﹐讓就在旁邊的品沁尷尬地低下頭﹐嚴雋卻是毫不在意地看著人家表演。
駱品沁拉了拉他的袖子﹐引起他的注意力。
嚴雋低頭看她。「怎麼了﹖」
「不要盯著人家看。」她小小聲地說﹐怕被聽到。
「妳說什麼﹖」他像是聽不到﹐頭低得更低﹐耳朵都湊到她嘴邊了。
她跺了跺腳﹐簡直想扭住他耳朵大吼算了。
不過她沒蠢得幹那樣的事﹐只好又說了一次。「我說你別盯著人家看﹐很沒禮……」
話沒說全﹐列車煞車﹐他的身子傾向她﹐耳朵正好壓上她的脣。
「啊……」驚呼都來不及出口﹐她的嘴直接貼著他的耳朵﹐看起來曖昧得很﹐不比旁邊那一對遜色多少。
他從容地站直身子﹐低頭朝她挑了挑眉。「早說嘛﹐妳是不想讓人家專美於前是吧﹖」他笑得很不懷好意﹐然後頭慢慢地低低低……
「你想太多了。」她的玉掌啪地一聲貼住他的嘴。
他反而仰起頭哈哈大笑。
許多乘客都轉頭看他們﹐彷彿他們的調情太過招搖了。
她糗得想將自己埋起來﹐剩下的路途一直低著頭﹐不肯再跟他說話。
車子一停在淡水站﹐她就迫不及待悶著頭往外走。
「妳走慢點﹐我知道妳餓了﹐但也沒必要走那麼快。」他跟了上去。
才出了捷運站﹐她就停下來﹐轉身﹐瞪他。
「怎麼了﹖」他舉起雙手扮無辜。
「你剛剛故意讓我出糗的吧﹖」她咬牙道。
結果他盯著她看了好一會兒﹐然後一言不發拉著她的手﹐將她拉到旁邊樹叢裡面﹐樹叢將人群隔了開來。
「這邊夠隱密了吧﹖」他問。
她張望著四周。「是夠隱密﹐但是要幹麼﹖」
她話都沒說完﹐他的嘴就堵住了她。
她瞪大眼珠子﹐雙手揮來揮去的﹐真像只滑稽的鴿子。
他伸手按住她無措揮動的手﹐將那雙手拉到他的腰後﹐抱住他。接著﹐他穩穩地將她納入懷中﹐舌頭也侵入她口中﹐汲取他想了整晚的甜美。
他的吻既深入又熱情﹐很清楚的說明瞭剛剛在捷運上﹐他絕對不只是開她玩笑﹐他對她的企圖明顯易懂。
「嚴雋……」她仰頭﹐響應著他的熱情。
他的嘴好熱﹐他的身子也好熱。
她環抱著他﹐腦子暈暈然﹐渾身卻跟著熱了起來。她學著他吻她的方式回吻著他﹐惹來他陣陣的喘息。
「天哪﹐妳是哪來的高手﹖」他訝異於她的熱情。果然沒錯﹐即使外在包裝得再嚴謹﹑再拘束﹐她內在奔放的靈魂還是很活躍的。對於她的響應﹐他非常滿意。
「什麼高手不高手﹖」她無辜地看著他﹐嘴巴都被親得腫了﹐那模樣真惹得人想犯罪。
「唉﹗」他嘆息。「我想這樣做好久了。」
沒想到她訝異地擡頭看他。「騙人。」
「騙人﹖」他[起眼。「我為什麼要騙妳﹖」好傢夥﹐居然敢說他騙人﹖﹗
「哪可能……我是說我們才認識多久﹐你哪可能……」就算男人是感官的動物﹐她也不是那種在感官上很能滿足人的類型啊﹗
她想到自己遇到他的那天。根本是只灰色小老鼠﹐怎可能吸引人﹖
「那我們認識才多久﹐妳怎麼就這麼喜歡我﹖」他反問。
「我這麼喜歡你﹖你怎麼知道……」停停停﹐這樣不是等同於招認了嗎﹖「你胡說什麼﹖」
「我有沒有胡說妳自己知道。」他笑望著她﹐一臉篤定。
她心虛地瞪他﹐氣恨地跺腳。「不公平﹐為什麼你那麼確定﹐好像吃定我似的﹖」
「別生氣﹐所以我自動送上門當妳的男朋友啦﹗」他笑著說﹐不忘摟過她﹐又在她額頭親了一記。
「男朋友﹖我有答應嗎﹖」其實心跳已經加快了﹐擺明瞭很興奮﹐偏偏又要嘴硬。
「親都親過了﹐還想賴﹖」他捏住她下巴﹐警告地瞪著她﹐彷彿她敢‘忤逆’他的話﹐就要當起流氓來。
「你你你又沒說為何喜歡我﹐我為什麼要答應﹖」她鼓起勇氣說﹐不讓自己慌亂的心跳亂了這一切。
「妳妳妳都結巴了﹐還想否認﹖妳每次緊張的時候都會你你你﹑我我我個不停。」他的指尖撥動著她下巴細致的肌膚﹐非常滿意於那滑順的觸感。
「我我……哪有﹖﹗」硬生生吞掉一個我字﹐她強辯。
「沒有嗎﹖」他說著大手貼上她胸口。「心跳得很快啊﹗」
她驚得拍開他的手。「你是色狼啊﹖」居然亂摸女生胸口。
「我連妳內衣都摸過﹐摸摸胸口可算是循序漸進。」他倒是振振有詞。
「循序漸進﹖」她嘴巴張了又合。「我要慎重考慮﹐你似乎不是個男朋友的好人選。」
「嘿﹐我有答應給妳考慮嗎﹖」他握住她的肩膀﹐想威嚇人家。
她聳了聳肩﹐轉過身直接往老街走去。「那要看看你能否說服我。說幾個喜歡我的理由﹐我再來考慮看看。」
她嘴角的笑意被隱藏在她轉過去的身影中。
他無奈地跟上﹐亦步亦趨的。「我從第一次見到妳就對妳很感興趣了﹐後來相處後更覺得妳很不錯﹐就決定擄回家當女朋友了。」
「就這樣嗎﹖為什麼你第一次見到我就很感興趣﹖我那天看起來很糟﹐頭髮也亂﹐肩膀也垮﹐像只灰色小老鼠。」
「灰色小老鼠﹖」他笑了出來。只有她會這樣說自己。「既然如此﹐妳幹麼那麼愛穿灰色﹖」今天不就又穿著同樣的灰色套裝了嗎﹖
「我昨天晚上有熨過了﹐所以肩膀應該看起來沒那麼垮了吧﹖」她順著他的目光看自己﹐抗議地說。
「所以變成一隻不垮的灰色小老鼠﹖」那又怎樣﹖還不都是灰色小老鼠。他不懂﹐只覺得她很可愛。
「就知道你不懂。」她嘆了口氣。「等等﹐你別轉移話題。」
「喔﹗剛剛說到我第一次對妳產生的好感……」
「嗯哼﹐說下去啊﹗」好感﹐嗯﹐聽起來滿不錯的。
「因為妳很特別﹐一來就問我媽要不要幫忙。」他回答著。
「那是因為喬媽媽對我很好﹐平日去那邊吃麵都會特別關心關心我。」她倒是替人家的老媽宣傳起來了。
「她只是雞婆。」習慣有人可以碎嘴﹐對像是誰根本沒差。嚴雋吐起老媽的槽。
「你怎麼這樣說你媽﹖」她還替人家抗議。
「總之﹐這年頭願意去做這種事的女孩並不多﹐所以我就注意到妳了。」他說著。「我還可以繼續報告我喜歡妳的理由﹐但是妳不餓嗎﹖我們先去吃飯吧﹗」他走在她的身側問。
「吃海鮮嗎﹖」她眼底的笑容跳動起來。
「嗯﹐吃海鮮。」他點頭。
「那我要吃蝦子﹑螃蟹﹑魚跟炒麵﹐好餓好餓呀﹗」她高聲喊了起來。
他好笑地望著她。「那快走吧﹐等一下別說吃不下要求饒。」
「誰求饒﹖我怕是你會先求我饒過你的荷包吧﹖」
「喔﹐是嗎﹖那等著瞧嘍﹗」
「哼﹐誰怕誰。」她倒是很有架式。
「那走吧﹗」他拉住她的手往前走。
事實證明她只是架式好看而已。
「哎呀﹐我不行了﹐我肚子快要爆開了啦﹗」她捧著吃撐了的肚子﹐一手還被他握著﹐等於被拖著往前走。
「那休息一下。乖﹐等一下就可以喝到茶了。」他笑著站在階梯上看著她。
「我不要喝茶﹐那是不是可以不要爬這樓梯﹖」她瞪著一路往上去的階梯﹐還要爬那麼多階﹐她不行了。她真想像個孩子似地坐下來耍賴。
都是他﹐才吃飽飯就說要帶她去個地方喝茶看風景﹐她傻愣愣地被拖著走﹐現在她發現自己根本爬不上去。
「不行﹐等妳看到淡水河人海口的風景﹐那寬闊的視野會讓妳忘記勞累的。」他很篤定地繼續往上走﹐不忘拖著她前行。
就在她一路抗議哀嚎中﹐兩人爬到了坡頂的店。
「好漂亮的設計喔﹐好有味道喔﹗」她才喘過氣來﹐就開心地對著人家大門窮嚷嚷。
「我就說吧﹐往樓上走﹐可以看到淡海。」他帶著她進去。
由於是周末﹐店裡頭的人滿多的。剛好戶外的座位有人要離開﹐他倆就坐到外面去。面對著淡水河粼粼的波光﹐還有夜色下隱隱波動的燈光﹐整個人都覺得平靜了下來。
「我喜歡這裡耶﹗」她笑[了眼﹐目光捨不得離開那視野很棒的景。
「就說吧﹐要喝點什麼﹖」他攤開服務生送來的飲料單。
「我喝不下﹐只要吹風就好。」風景就滿足了她。
「這邊沒有這個項目可以選﹐我幫妳點杯果茶好了。」他幫兩人點了兩杯茶﹐不指望她提供什麼意見了。
「有那麼美嗎﹖眼睛都捨不得離開。」他有點不是滋味﹐她甚至懶得轉頭看他。
這夜色迷蒙中﹐一對男女坐在山巔看著風景﹐喝著茶﹐吹著初夏的涼風﹐不是應該含情脈脈地看著彼此﹐然後交換一個纏綿的吻嗎﹖
「是滿漂亮的﹐不是嗎﹖你看那個是觀音山耶﹗」她沒注意到有人已經開始變臉了﹐直指著對面的山頭說。
「我當然知道那是觀音山。」聲音裡擺明瞭不悅﹐不過跟他的硬漢形象實在差太多了。
「你怎麼了﹖」她終於發現他的不對勁﹐轉過頭去看他﹐誰想到嘴巴馬上被堵住了。「唔……」
「在這種美景下﹐就該做這種事情。」他抵著她的脣說﹐然後輕輕地吮住她的脣瓣。
她原本還想抗議的﹐但隨著這個吻愈來愈纏綿﹐她一時間忘記自己該抗議什麼了。
淡水河的水緩緩地流向大海﹐她的熱情也緩緩的流向了他。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6:08
第五章
有人在請人家當他女朋友的當天﹐就把人拆吃入腹的嗎﹖
品沁睜大了眼睛﹐瞪著頭頂上米白色的絲紗蓬頂。她躺在一張漂亮的床上﹐有四根雕著花紋的床柱﹐床柱上掛著紗帳﹐將兩人圍繞在一個有點隱密﹐又有點浪漫的世界中。
可是就算再浪漫﹐第一次互訴情衷就奔上床﹐直達本壘﹐那也未免太迅速了點吧﹖
「我覺得還好啊﹐反正都已經說清楚了﹐幹麼拖拖拉拉﹖」一個聲音打斷她專心的冥思。
「什麼拖拖拉拉﹖這樣還是太快了吧﹖」她兀自低聲自語。
「早做晚做還不都是要做的﹐所以妳想太多了。」
「我想太多﹐是嗎﹖咦﹖」她忽然坐了起來﹐瞪著旁邊已經蘇醒的嚴雋﹐手指直指著他。「你你你什麼時候醒的﹖還聽到我腦子裡面的想法。」
「我我我醒很久了﹐還有﹐我不會讀心術﹐是妳自己喃喃自語。」這樣他還醒不過來﹐也未免太好睡了。
「你幹麼學我說話﹖」她氣惱地用力將指著他的食指伸直﹐用力表達她的指控之意。
結果他僅是饒有深意地看她一眼﹐然後張嘴將她送到嘴邊的手指頭含了進去。
「你你你……」她被搞得有點無措﹐不知道該抽掉還是靜止不動。
他的脣吮住她﹐就像他昨天親吻她身上很多地方的方式﹐那樣的曖昧﹐那樣的帶著纏綿的情欲。
她猛地將手指頭抽回﹐往後退了一大步﹐然後爬下大床。
昨天晚上一定是淡水河的風吹傻了她腦子﹐才會被說服留下來過夜﹐才會魅惑於這棟剛完工沒多久的飯店有多美麗﹐一時不察﹐居然乖乖地讓他帶著去要了房間﹐住了進去。
當然﹐重點是毫無殘留地被吃了個乾淨。
「這麼早要起床了嗎﹖」嚴雋不以為意地伸展著他光裸的身子﹐看著她拖住被單往床下跑。
「早﹖」她才掀開紗帳﹐停了下來。「幾點了﹖」
「才八點多﹐我們昨天最後一次是三點多吧﹗」
「天哪﹗」她猛翻白眼。「你可不可以別提了﹖」人家正在用心懺悔做了壞事﹐他還拿柴添火。
「提什麼﹖三點﹖還是說我們做了幾次﹖還是幾點起床的事﹖」他懶洋洋地問﹐絲毫不以為意。
「不跟你說話了﹐討厭鬼。」她拿起地上的衣物扔他﹐扔完咚咚咚地跑進浴室。
可惜浴室整間都是透明的。
這家新開的飯店就是為了讓客人欣賞到淡水河的美景﹐將靠海的這面做了很大的透明窗﹐讓客人可以泡在偌大的浴缸中欣賞風景。連同隔開浴室跟房間之間的都是使用透明玻璃。
這可苦了她。
索性拉下一條浴巾﹐她將自己包起來﹐然後才開始刷牙洗臉。
才梳洗到一半﹐某人就走進來了。
「你做什麼放水﹖」她看到他開始在浴缸注水﹐然後對著海景大伸懶腰﹐整個人光溜溜的﹐一件衣服也沒穿。
哎呀﹐可他身體線條真好看﹐肯定平日有在運動。
去去去﹐幹麼欣賞起他的身材來﹖
「泡澡啊﹗人家做了個這麼棒的浴缸﹐妳不用不是很可惜嗎﹖」他大大方方地轉過來面對她。
她紅了臉﹐只好困窘地轉過身去﹐佯裝沒事地繼續刷牙洗臉。「什麼都沒帶﹐還留在這邊過夜﹐連保養品也沒有﹐更別說換洗衣物了。」
「好好好﹐都我的錯﹐我等會兒去幫妳張羅換洗衣物﹐保證不會讓妳被臭到。好嗎﹖」他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到她身後去﹐一把握住她細小的肩膀。
她一震﹐還是不大習慣有人碰她。
「本來就是﹐樓下好像有便利商店﹐可以去買旅行用的內褲……啊﹗」她忽然想到什麼地說﹕「不成不成﹐讓你幫我買……不好不好。」想到他去幫她買貼身衣褲﹐她就覺得困窘。
「有什麼關係﹖」雖然她說得不清不楚﹐但他也知道她在顧慮什麼。「我連妳的內衣都拿過……」
「拜託你別提那件事了。」她一巴掌蓋上他的嘴。
他嘟起嘴吻了她手心一記﹐她立刻像被火燙到似地縮了手。
「唉﹐妳還不習慣人家碰妳呀﹖那我可要多多給妳練習的機會﹐以免妳老是不習慣。」他說著一把抱住她﹐將她抱進浴缸中。
「啊﹐你做什麼﹖我又沒有要泡……」她尖叫抗議﹐卻仍然被丟進浴缸中﹐連同身上圍著的浴巾﹐整個人都濕透了。
他用腿夾住她的身子﹐幼稚地不讓人起身﹐然後拿起泡泡浴的起泡劑倒了些進水裡﹐接著手伸進水中胡亂攪一番﹐很快地就起了泡。
「都說了﹐共襄盛舉嘛。」他伸手想要抽掉她身上濕透的浴巾﹐她卻死握住不放。
「我這樣很好﹐你別動手。過去一點﹐你那邊那麼寬﹐幹麼跟我擠﹖」這個浴缸大得可以容納四個人﹐他卻緊挨著她坐﹐毛茸茸的小腿還不斷在她細嫩的腿上摩擦﹐弄得她好癢。
「我覺得這邊很好啊﹗」他無賴地聳聳肩﹐一把摟過她﹐將她抱坐在腿上。
她的直覺反應就要掙扎﹐但他按住她。「噓﹐讓我抱抱妳﹐寶貝。」
他的聲音那樣低柔﹐讓她的躁動跟不安都沈靜了下來。她放鬆了僵化的身子﹐一手勾住他有力的肩膀﹐乖乖的﹑溫順地任他抱著她。
他湊過去親了她嘴巴一下﹐輕輕地問﹕「還不舒服嗎﹖」
她被問得臉紅了起來﹐低著頭搖了搖。
誰想到他好象不打算就此相信她﹐另外一隻在水底的大掌就沿著她的腿兒往上爬﹐掠過她的膝蓋﹐直接抵達他關切的所在。
她驚呼著夾緊腿﹐瞪他。
「乖﹐我看看是不是真的不疼了。」他邊說著邊吻住她﹐讓她光忙著應付他的吻就手忙腳亂。
趁此空隙他直奪她的細致柔軟﹐引得她身子一陣虛軟﹐只好半癱在他身上。
他的指溫柔卻又堅定地探索著她﹐她喘息﹐她嘆氣。
她時而蹙眉﹐時而咬住嘴脣﹐彷彿隱忍著某種既痛楚又舒服的感覺。她的表情看得他渾身血液都往腰間去。
「啊﹗」她感覺到她臀部底下的變化﹐扭動著要離開他。
「別動。」他握住她的臀﹐低聲咬牙道。
「不行啦﹐這邊好亮﹐好像會被看見似的。」她潮紅著臉﹐連脖於﹑身子都泛著紅暈。
雖然觀景浴缸視野很好﹐經過設計面對著大海﹐旁人也看不到﹐但心理上來說還是無法克服。
「好﹐就依妳。」他起身拉過一條浴巾﹐順手將她身上濕透的那條扯掉﹐接著將兩人擦了擦乾﹐隨即將她抱進臥室中﹐掀開紗帳﹐將光裸如嬰兒的她放在柔軟的床上。
她來不及臉紅﹐他的身子就壓了上來。
「這樣可以了嗎﹖」他根本不給回答的時間﹐脣馬上佔有了她的嘴﹐一點空隙也不給﹐直接用熱情燒灼她。
「阿雋。」她在他咬住她細致的下巴時輕呼﹐接著他的脣往下探索﹐滑動的速度遠超乎她想象﹐她伸手抓他﹐只來得及讓手指穿過他濃密的髮。
他用最親密的方式佔有了她。
她喘息﹐輕輕扭動著身子﹐為這陌生的情慾不安﹐為心頭過于澎湃的熱情不安。但是很快地﹐什麼想法﹑什麼不安都無法存在腦子裡面。
她感覺他溫柔地拉起她的腿﹐然後他刺進了她。
熾熱。
飽滿。
火一般的燒灼折騰著她的四肢百骸﹐她只能攀住他的肩膀﹐將身子拱向他﹐挺身收受這所有的熱烈情感。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體內也有火苗。
她從來不知道自己也有熱情的因數。
她被點燃﹐她無法自拔﹐只能任他拉著她進入熊熊的火中﹐撕扯著彼此﹐深入到對方都無法想象到的境地。
坐在客房的陽臺上﹐面對著淡水河﹐微風徐徐吹來﹐感覺舒服得很。就算桌上的早餐並不豐富﹐咖啡也不特別好喝﹐品沁還是吃得津津有味。
「這邊不錯吧﹖」嚴雋優雅地用刀叉劃開盤子裡的蛋﹐一邊擡頭問。
「嗯﹐是不錯。那邊的船是不是要開到漁人碼頭的﹖」品沁拿著手裡的叉子﹐指著河上的船問。
「對啊﹐那邊晚上去不錯。」他笑著應﹐感覺此刻置身在這﹐一整個禮拜﹐甚至一整個月的疲憊好似都輕輕地飄走了。
「我沒去過耶。」她笑瞇了眼﹐暗示得夠明顯了。
怪的是﹐她在臺北工作一段時間了﹐從不愛玩。但遇到他﹐才跟他來一趟淡水﹐她就愛上了這種感覺。
或許不只是因為淡水對了她的味﹐而是他對了她的眼。
「那有什麼問題﹖下次再陪妳坐捷運來。」他笑著答應。
「捷運﹖等一下回去你別故態復萌喔﹐小心我翻臉。」她好歹也是人稱遠古人類的女人﹐觀念自然比較保守。至於被他拆吃入腹﹐則完全在她的預想之外。唉﹐可能是大意失荊州吧﹐低估了他的魅力。
「我哪有什麼故態﹖」他裝死。
她橫他一眼。
嚴雋只好求饒。「好﹐我答應在人前會收斂一點﹐然後把那些行為留待沒人的時候再做。」
「沒人也不能那樣吧﹖我我我們還認識不夠久。」她攏起眉頭﹐試圖解釋給他聽﹐但他的表情卻讓她氣餒。「你怎麼好像聽不懂﹖」
「當然聽不懂啊﹐認識的時間跟感情的進展有什麼關係﹖這又不是可以制定時間表的﹐難道妳也要為我們的交往寫份企劃書嗎﹖」他反問著。
「當當當然不是啦﹗」怪了﹐她幹麼氣短﹖「我是說我們應該多認識彼此﹐再有親密關係﹐這樣比較妥當。」
「人生若只照計劃跟規矩來﹐那會少掉許多樂趣吧﹖所以就讓我們順其自然吧﹗」他不肯接受她那種謬論﹐只好快點結束這話題。「快點吃﹐我們回臺北去逛街。」
這果然成功地轉移了她的注意力。
「為什麼要逛街﹖」她疑惑地問。
「我需要添購幾件襯衫﹐陪我去看看吧﹗」他拈去她脣邊一塊蛋屑﹐放進嘴裡頭吃掉。
她呆看著他的動作﹐有點不好意思。「可我不大會看耶﹐你看我衣服就知道了﹐沒什麼變化。」
「怎麼會﹖妳身上這件就不錯啊﹐誰買的﹐這麼有品味﹖」他指著她身上南洋風味的連身洋裝。
那是他剛剛趁她休息時跑出去幫她買的。
「真是自己誇自己﹐好驕傲喔﹐好不要臉喔﹗」她笑話他。
「哈哈哈﹐沒關係﹐妳別嫌棄我就可以了。」他笑著站起來。「走了﹐我們回臺北吧﹗」
「嗯。」她臨走時回頭再看一眼陽臺外的風景﹐她想她會記得這一切的。
結果他們倆回到臺北先回家去一趟﹐沒有馬上跑去逛街。
在她的堅持下﹐她先回樓上的家裡整理一下自己﹐說好了晚一點才出門。誰想到她才洗過頭﹐沖過澡﹐連頭發都還沒來得及吹乾﹐他就出現了。
「怎麼這麼早﹖不是說要先休息一下嗎﹖」她去開門時還愣了一下。
他苦著張臉進來。「可是我想待在妳身邊休息。」
對於自己那麼想跟她在一起﹐他也有點困擾。不過要屈服於這種渴望並不困難﹐所以他換了套衣服還是上來找她了。
「進來坐吧﹐我得先吹個頭髮。」她兀自進房間去。
「我帶了咖啡豆來﹐煮杯咖啡給妳﹖」他朝房間朗聲問。
「好啊﹐咖啡機在廚房。」她坐在化妝臺前大聲回話。家裡的配備齊全﹐全因為她大哥也是個懂生活的雅痞﹐什麼家電配備都是最新﹑最時髦的。所以她住在這邊﹐生活過得實在是高級得有點心虛。
她吹整著頭髮。所以連他進來了她都不知道﹐差點被他嚇了一跳。
「這些是妳的﹖」他看到她桌面上的瓶瓶罐罐﹐職業病又犯了。
「對啊。」她回答。
他的反應卻是皺眉頭。「妳不是在JR上班﹐為何沒用他們的產品﹖不好用嗎﹖」對於自己公司的心血結晶﹐居然不被她欣賞﹐他是有點酸啦﹗
「好用啊﹐不過我只用過其中一﹑兩樣。」她看到他一臉憤慨﹐還覺得很好笑。「拜託﹐公司又沒有送員工保養品﹐員工買也沒打折﹐那麼貴的品牌﹐我這種一個月三萬多塊錢的上班族怎麼買得起﹖」
「妳覺得員工買自家產品沒打折﹐很不合理嗎﹖」他還是皺眉頭。
「我知道他們是怕員工開起小店鋪﹐到外面去販售吧﹖可是大可以每一年或是每一季限量買一套啊﹐或者是限制多少額度。不然自家產品都沒用過﹐寫了一堆好處都是看著廣告上面寫的﹐不覺得有點本末倒置嗎﹖」
他聽了之後沈思了一下。「妳說的也不無道理﹐或許新產品可以給員工超低價認購﹐或者乾脆在年終給員工一些禮券去購買產品﹐這也是一個方法。」
「對嘛﹐我們老闆要是有你這麼聰明就好了。」她用力地拍了他一下﹐算是在讚美他。
但他臉上的表情可複雜了﹐一臉不知該喜還是該懮的表情。
「你怎麼了﹖」品沁倒是沒有特別懷疑什麼。「你咖啡煮好了﹖」
「好了﹐快點來喝吧﹐等涼了很難喝。」他先退出房間﹐心裡已經有了些盤算。
他倆在家裡喝過咖啡﹐然後休息了一段時間。其實也沒特別做些什麼﹐就是坐在廚房喝咖啡﹐有一搭沒一搭的聊天﹐就這樣也消耗掉不少時間。
「我們要不要出門﹐你不是要買襯衫﹖」她忽然想到﹐看了下表﹐居然已經下午三點多了﹐他們兩個連午餐都沒吃呢﹗
「經妳這麼一說我倒是餓了﹐順便去吃飯吧﹗」他站了起來﹐幫忙把杯子收到流理臺去。「杯子我洗﹐妳去拿包包。」
「喔好﹗」她乖乖地依命去拿皮包。
幾分鐘後他們就上路了。
由於他們住的地方就在市區﹐所以很快地抵達百貨公司。嚴雋將車子停到地下停車場﹐兩人再搭電梯上來。
先去地下美食街簡單吃了遲來的午餐﹐然後兩人搭著手扶梯往男裝部門前進。
「男裝在幾樓﹖我們要不要直接去那一樓﹖」她拉了拉身旁的他。
「我們沿路逛上去﹐妳不去化妝品區做一下市場調查嗎﹖」真不知道是誰想去做市場調查。
「市場調查﹖你說JR的櫃喔﹖有道理﹐我怎麼都沒想到。我們去逛逛﹐看看專櫃對產品的介紹能不能吸引顧客。」這下她興致來了﹐勾著他的手臂就往前走。
「不用急。」他笑著扯住她。
因為假日的關係﹐人潮還真的不少﹐JR專櫃上也是滿多人的。他跟她在專櫃旁邊站了滿久﹐都沒人理他們。
今天他穿得非常休閑﹐牛仔褲配上球鞋﹐上身也是件T 恤﹐配合上她沒有換掉的南洋風味連身洋裝﹐味道倒是挺搭的。
可惜這種打扮看起來跟好野人實在有段距離﹐難怪沒人理他們。
「這個新出的保濕產品應該滿適合妳的﹐適合春夏的肌膚﹐可以幫助代謝。」他拿起櫃上的試用瓶﹐拉出她的手。點了些在她手背上﹐還幫她推開來。
「哇啊﹐你好專業﹐該不會賣過保養品吧﹖」她詫異地看著他﹐順便調侃他。
「算是賣過吧﹗」現在也還在賣啊﹐他的公司就是生產保養品的。
「你們兩個不要隨便動我們的東西。」櫃上有服務人員看到他們自動地在試用﹐跑過來制止。
「可是這不是試用品嗎﹖再說我們在這邊站了老半天﹐根本沒人理我們。」嚴雋目光深幽﹐直接反駁。
專櫃小姐愣了一下﹐應該是被他那眼神嚇到了吧﹗不過她還是堅持著﹕「沒看到我們客人很多嗎﹖請耐心等候。」再說也不見得買得起吧﹖她那句話雖然沒說出口﹐但眼神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嚴雋挑了挑眉﹐暗自記下她名牌上面的名字。
「品沁﹐這是妳們公司的服務品質耶﹐妳有什麼感想﹖」他懶得跟人家吵架﹐拉著她離開那個專櫃。
駱品沁死皺著眉頭。「我明天要跟我的主管報告這件事情﹐看來員工訓練的企劃案有必要重新考慮。還有﹐你真是提醒了我﹐我會建議我們主任往上呈﹐應該定期找人抽檢各專櫃的服務態度與素質。雖然是高單價產品﹐但客人若覺得服務滿意﹐也許以後經濟許可時﹐就會考慮買了啊﹗」
「妳說得對﹐這樣是會損失掉很多潛力客源﹐我看妳滿適合做這一行的嘛﹗」對於品沁的能力他可是很肯定的。
「是嗎﹖希望我老闆也這麼想就好了﹐好讓我試用期滿後能夠待下來。」她笑著說。
「我想那並不困難吧﹖」他倒是挺有信心。「走吧﹐我們上樓去。」
「對喔﹐襯衫都還沒買到呢﹗不知道有沒有特價的﹖男人的襯衫有的好貴喔﹐有一次我看到我大哥的一件新襯衫扔在家裡﹐一看標價我差點沒暈倒﹐五﹑六千塊耶。」
他笑著沒說話﹐心裡想﹐希望她等一下也別昏倒﹐因為他的襯衫通常也不比那個價格便宜。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6:20
第六章
過了一個愉快的假期﹐星期一回到辦公室﹐品沁工作起來格外有精神﹐沒有所謂的星期一症候群。
「巧軒﹐妳看我文章這樣寫可以嗎﹖」她正在整理前天到專櫃時得到的一些想法跟建議﹐打算做成一份報告往上呈。
蕭巧軒拿過來看了幾分鐘。「寫得還不錯﹐我明天開會時可以提出來﹐不過這份可以先呈上去﹐讓孔經理先看。我看就這樣﹐妳這份就先給我吧﹐我正好要過去孔經理的辦公室﹐直接給他好了。」
「這樣喔﹐那也好﹐我把它裝訂好﹐弄個公文夾。」品沁才要回頭﹐辦公室門口就走進來一個高大的身影。
「啊﹐不用去了﹐人自動送上門了。」巧軒推了推品沁。
她轉頭看﹐發現孔紹迎走進企劃室來了。
「孔經理﹐來企劃室有何貴幹﹖」蕭巧軒挺起胸膛﹐略帶挑舋地間。彷彿他要是特意來嫌棄她們哪個案子﹐她就要奮力迎戰。
這一對情侶也真是詭異﹐樂於做對方的敵人。
「我又不是找妳的﹐我是來找品沁的。」孔紹迎對著駱品沁綻開一個饒富魅力的笑容﹐然後又給了蕭巧軒一個示威的瞪視。
蕭巧軒氣得走回自己座位上﹐一屁股坐了下去。
「孔經理找我﹖」原本還在專心裝訂打好的文件﹐她趕緊起身。
「不用那麼緊張﹐來﹐這個給妳的。」他將手裡提的一個大大的提袋直接放在品沁的桌上。
「這什麼﹖」品沁疑惑地打開紙袋﹐發現裡面是一整套的JR保養品﹐從化妝水﹑乳液﹑保濕凝膠﹑眼霜﹑日夜用的霜類﹐甚至是洗臉﹑卸妝等產品一應俱全。這一大袋﹐市值少說超過四萬塊。「為什麼給我這個﹖」
企劃室的幾個同事也都忍不住圍過來看。
「哇啊﹐好好喔﹐這一瓶美白乳霜就要三千八耶﹐還有這個化妝水﹐三千塊﹐還有這個……」
同事們好像生怕她不知道用途跟售價似的﹐逐一地念了起來﹐一時間場面有點混亂。
「嗯哼﹗」蕭巧軒清了清喉嚨﹐幾個同事趕緊收斂起來﹐各自回位子上。
唉呀﹐畢竟經理都還在這﹐她們確實是不大莊重。
「經理﹐你還沒說為什麼給我這個﹖」雖然知道手裡捧著幾萬塊的保養品﹐她還是滿臉困惑。
「是總裁的意思﹐他說妳這幾個案子都寫得很好﹐妳是新人﹐給妳幾樣公司的產品試用﹐然後針對各樣產品的市場性與發展方向寫一份綜合報告上來。」孔紹迎解說著﹐其實別說是駱品沁好奇﹐他也很不能理解﹐畢竟公司不曾有過這個先例。
今天一早嚴雋就將他叫進辦公室﹐要他去調一整套保養品給駱品沁。自然他問過為什麼﹐然後嚴大總裁也給了這麼個官方說法﹐可他壓根兒不信。
他這個公關部門經理又不是幹假的﹐連這點八卦的嗅聞能力都沒有﹐那他還能在JR這樣的大公司混嗎﹖
他總覺得有鬼﹐一直追問﹐老闆又死不鬆口。讓他猜﹐他又猜不到。
駱品沁是新人﹐老闆連見過她都不曾﹐更別說跟她有什麼曖昧。再說﹐瞧駱品沁那種打扮﹐嚴雋的品味應該沒這麼差吧﹖
就連他﹐當初要不是巧軒力薦﹐他也不知道駱品沁這個穿得教人倒足胃口的女人﹐竟然會這麼能幹。
「總裁怎麼忽然關心起新人來了﹖」看品沁呆愣愣地﹐蕭巧軒跳出來說話。
「總裁說駝品沁給了一些對公司很好的建議﹐這也算是給她的獎品。當然啦﹐這些不能拿出去變賣﹐畢竟她也是要交報告的。」孔紹迎回答。
「可是這還是不大尋常……」
「妳有意見﹖那我幫妳撥電話給總裁﹐妳親自問他好了。」孔紹迎真的拿起電話來﹐就開始撥分機號碼。
蕭巧軒咬著牙一把將電話按掉。「不勞孔經理費心。」
孔紹迎開心地看著她。「還有﹐總裁打算把妳升起來當我的助理﹐以後每天下午妳都來找我報到﹐我要先教會妳一些東西﹐正式的公文下周才會出來。」
「升﹖那是降吧﹖」蕭巧軒瞪著他。
「好說好說﹐還有﹐以後妳的工作就交給駱品沁﹐所以妳也最好趕快教會她所有的工作。」他交代著。
「是的﹐孔經理大人。」
孔紹迎笑嘻嘻地離開了。
他一走﹐大家都圍過來﹐七嘴八舌地圍著品沁。
「品沁﹐妳上次的企劃案借我看吧﹐我想學習一下﹐居然讓總裁這麼欣賞。」
「對啊﹐不過這還是有點奇怪。」
「難道是總裁喜歡上品沁了﹖」
「怎麼可能﹖總裁根本沒見過她。」
看著同事圍著她那一大袋保養品討論著﹐駱品沁反而苦惱。「這些用完就要好幾個月吧﹐那要多久才能把這份報告寫完﹖唉﹐真苦惱。」她腦子裡面想的可都是公事。
「放輕鬆﹐這也不錯﹐妳將有機會因此寫出更切合我們產品的企劃案啊﹗不過老闆幹麼叫我去當那只孔雀的助理﹐真是氣死人了。」
「可是孔經理說那是升官呢﹗」品沁倒是替她高興﹐完全不知道剛剛孔紹迎的意思﹐不只是巧軒升官﹐而她也即將升官。
「升職等上是升官﹐但是卻讓那只孔雀更能夠指揮我。」巧軒不服氣地說。「唉﹐我們中午一起吃飯吧﹐我請客。」
「中午﹖」品沁呆了一下。「可是我已經跟人家……」
「有約了﹖」巧軒看著她不好意思的臉﹐嘆了口氣。「我看妳是準備當麵攤王妃了﹐陷得可真快。」
「對不起﹐明天吧﹐好不好﹖」品沁拉了下巧軒。
「能不好嗎﹖」蕭巧軒嘆了口氣。
品沁靦腆地笑了﹐低頭繼續辦公。
原本是打算趕快把工作告一段落﹐中午才能跟嚴雋一起吃飯。昨天她答應了他中午在那個公園碰頭﹐一起吃午飯﹐還說好他負責去買午餐的。
誰想到十一點剛過﹐品沁有了個意外的訪客。
「喂﹐有人找妳﹐在大廳等著耶﹗」蕭巧軒接到樓下警衛的電話﹐轉身戳了戳駱品沁。
「誰找我﹖」怪了﹐她的朋友並不多啊﹐再說現在是上班時間耶﹗
巧軒神秘兮兮地說﹕「陸士沂。怎樣﹖要去嗎﹖」她說話聲音近乎無聲﹐一手還捂著話筒。
畢竟巧軒也是個成熟的女子﹐雖然她覺得陸士沂的條件比那個麵攤王子好上太多﹐但是品沁都明顯地有了選擇﹐她當然要幫駱品沁。
「好吧﹐我去見他。巧軒﹐如果我沒有馬上回來。就幫我請一下假。」上班時間﹐她也怕耽誤到﹐似乎有溜班的嫌疑。
「去吧去吧﹐我不相信妳能談多久﹐妳中午不是還有約嗎﹖如果妳十二點還沒回來﹐我就下去拯救妳。」巧軒義氣地說。
她感激地看著她。「謝謝妳﹐那我下去了﹐妳先跟警衛說一下。」
巧軒揮了揮手催她快走。
駱品沁搭著電梯下到一樓﹐陸士沂馬上就迎了上來。
「駱小姐﹐我找了妳好多次﹐都沒找到妳。」他的目光果然很熱切。
「呃﹐我們去對面公園一下﹐我有話跟你說。」她躊躇了一下﹐還是毅然決然打算直接攤牌。
陸士沂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好﹐沒問題。」
於是她大踏步率先往前走﹐走進公司對面的小公園中﹐人比較少的地方。
「很不好意思﹐讓你到這邊來。」品沁還是有點尷尬。
「怎麼會呢﹖我約了妳好幾次都約不到人﹐妳今天答應跟我出來﹐我就非常高興……」
「我想你誤會了。」她鼓起勇氣說。「對不起﹐陸總經理﹐我先確認一件事﹐你……是在追我嗎﹖」她到現在都還很懷疑這一點。
果然她的問句讓他狠狠呆了五秒鐘。「我是在追求妳啊﹐我覺得妳是個可愛的女孩﹐我想跟妳交往看看。」
「對不起﹐我已經有男朋友了。我不想耽誤陸總的時間﹐所以原諒我很坦白的直接說了﹐希望沒有冒犯到你。」品沁擡起頭來直接迎視著他錯愕的表情。
「為﹑為什麼﹖」他訥訥地問﹐顯然頗受打擊。
正因為他覺得像駱品沁這種傳統的女人會很保守﹐應該很難被追走﹐所以他幾次邀約被拒絕﹐都當作是因為她性格靦腆所致。本以為再給她一點時間﹐她應該會鼓起勇氣嘗試接受他﹐可是這……
難道是他太自以為是了嗎﹖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就遇到了﹐就彼此喜歡。然後……我就有男朋友了。」然後還順便被吃掉了。當然這後面的一句不用報告啦﹗
「他條件很好嗎﹖還是長得很好看﹖是不是他比我優秀﹖」陸士沂簡直沒辦法相信這種失敗。畢竟他一直都是頗受女孩歡迎的人﹐而他所追求的女人﹐還沒有追不上的。甚至以前的那些女朋友跟他分手了﹐都還說他是個好男人﹐他不相信自己會就這樣落敗。
「他條件不算很好吧﹐陸總經理應該很多女孩喜歡﹐會追求我也令我感到很訝異。不過我覺得感情的事情實在是太奇妙了﹐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很清楚自己心裡頭的人是誰。」品沁不卑不亢地說。
「既然他條件不算很好﹐妳難道不能再考慮一下﹖我可以給妳時間﹐有些情感是需要時間來厘清的。」陸士沂如果那麼容易放棄﹐那麼他也不會做出那麼出色的業績了。
「條件不是我看人的指針。或許你會認為這樣的我很傻吧﹐我喜歡的他也只是個家裡頭賣麵的男人。如果我看重的是外在條件的高低﹐也不會跟他在一起了。若我今天因著你的追求﹐因為你條件比較好就選擇了你﹐那麼我想聰明如你﹐應該也不會喜歡這樣的我吧﹖」
陸士沂還想要抗辯什麼﹐卻發現他沒辦法撒謊。因為今天她若為了外在的條件而變心愛他﹐他確實會懷疑這樣的感情﹐他也不願意要這種次等的感情。
「妳這麼聰慧﹐讓我更惋惜不能與妳交往。」他惋惜地回視著她。
那眼底的失望確實讓她同情起他來﹐不過她還不至於昏了頭﹐因此答應跟他在一起。
「那麼往後如果有機會﹐再請陸總欣賞我的專業才能。這次的合作應該會使兩邊的公司都蒙受其利﹐所以也不是全然沒有好處的﹐不是嗎﹖」她又把話題繞回到公事了。
陸士沂只好苦笑。「JR能請到妳真是好福分﹐哪天妳想換工作了﹐記得來找我。我們春天百貨歡迎能幹的女人來加入我們的行列。」
「謝謝陸先生的賞識﹐有機會的話﹐我們還可以在公事上合作。」她知道事情已經搞定﹐脣邊終於泛起一抹微笑。
「妳真是三句不離工作﹐或許我沒追到妳是好的﹐我可受不了女朋友天天跟我談工作的事。」陸士沂也好風度﹐就這樣說說笑﹐化解了彼此間些許的尷尬。
「那我就祝你找到一個合適的女人了。」
「不好意思﹐讓妳困擾了。」陸士沂歉然。
「你別這麼說﹐那麼陸先生﹐我們有機會再見了。」她準備告辭﹐偷瞄了眼手錶﹐果然快十二點了。
「再見。」再怎麼惋惜﹐他還是得放棄哪﹗
之前跟陸士沂的談話﹐讓品沁中午吃飯時顯得有些失神。
「妳怎麼在發呆﹖」嚴雋曲起手指頭在她額頭敲了下。
中午是他負責去買的便當﹐一家好吃的鰻魚便當﹐照理說該吃得津津有味才是﹐但她卻在發呆。
「沒有啦﹐在想事情。」她咬了口鰻魚﹐這才睜大眼睛。「好好吃喔﹐你去哪兒買的﹖」
嚴雋笑道﹕「妳會不會太誇張了點﹖」
「會嗎﹖我喜歡這個味道。」她開始用力地吃起飯來﹐那好吃的鰻魚完全勾引出她的食欲來了。「哎呀﹐我果然餓了﹐談感情的事情確實讓人消耗太多能量。」
她只是自己碎碎念﹐沒想到耳尖的他聽到了。
「妳跟誰談感情的事﹖」她不是只能跟他談感情的事嗎﹖「又有人來追妳了嗎﹖」他臉色開始不大好看。
她沒聽出他的語病﹐那個「又」字說明瞭他知道她有人追求的事實。
「他已經放棄了啦﹐我跟他說清楚了﹐而且陸先生是個明理的人﹐他會接受的。」其實她真的覺得陸士沂人不錯﹐當朋友應該很好﹐可惜談不成戀愛要當朋友還是有點尷尬。算了吧﹗
「陸﹖他還在纏著妳﹖」他皺起眉頭了。
「纏﹖沒有啦﹐他沒有纏我。只是送送花﹐有時候約我出去﹐但都被我拒絕了﹐真不知道他是看上我哪一點﹖」她又喃喃自語起來。
誰想到這話就得罪他了。「妳怎麼這樣說﹐那妳怎麼不問我看上妳哪一點﹖好像自己很差似的﹐那麼喜歡妳的我不就顯得很笨嗎﹖」
她愣了一下﹐看著他激動的臉﹐籲了口氣。「你……是不是餓過頭了﹖」怎麼忽然脾氣變差了。
「我……」他氣結。「算了﹐反正妳拒絕他了吧﹖要不要我出面……」
「不用﹐你出面不是把事情搞得更復雜嗎﹖拜託﹐人家已經說瞭解了﹐我想他以後不會再送花﹐也不會再打電話了。」
「那就好。」他有點窘然。
「我跟你說﹐我的工作量又增加了﹐我看我今天還是加班好了。」她想到那一大袋的保養品﹐她就頭痛。
「為什麼﹖」他詫異地問。
今天早上一進辦公室。他就找人事經理來﹐吩咐他去處理那個專櫃人員﹐然後要人事部門以後著重在人員的培訓上。
接著他又讓孔紹迎送了套保養品給她﹐找了個藉口讓她使用。其實他另外準備了剛出爐還未上市的香水準備送她﹐那是法國實驗室那邊剛完成的﹐還要幾個月才會正式上市呢﹗
他真想看她‘穿’著香水的模樣﹐白皙的肌膚上只有陣陣淡雅的香味﹐肯定很誘人……
「因為老闆沒事送來了一堆保養品﹐還要我做一個大報告。」她有點氣憤又有點無奈地說。
「妳……不開心﹖」他可不是要去惹她不快樂的。
「可以用那些保養品當然不錯啊﹐畢竟你上次說的也對﹐我沒用過那些東西﹐寫出來的企劃案可能會不能完全切合。可是這次我得到的是一整套耶﹐你知道有多少樣產品嗎﹖我還要一一寫報告﹐我可能會忙到死透。」
「不會的﹐妳只要把自己試用過後的感覺簡單寫一寫就可以了。」他原本就沒要她做多偉大的報告出來。
「是嗎﹖你又不是老闆﹐怎麼知道老闆怎麼想的﹖」她一句話把他堵回去。
「我……」真是啞口怨言。早知道就早早跟她說自己剛好是她的老闆﹐都是因為貪好玩﹐所以一直沒有特別說明﹐導致眼前有口難言。「其實﹐品沁﹐我有件事要跟妳說……」他才正打算坦白﹐一個驚訝的聲音就打斷了他。
「品沁﹐被我抓到了﹐妳居然在這種地方約會﹐不幫我介紹一下這位王子﹖」蕭巧軒遠遠的走過來﹐一路上就拉開嗓門了﹐但愈走愈近時﹐她不禁訝然。「總裁﹖對不起﹐我以為你是……你們怎麼會在這邊﹖剛好遇到嗎﹖」
蕭巧軒一張臉笑也不是﹐哭也不是﹐弄得臉上表情有點尷尬。
「妳叫他總裁﹖」駱品沁緩慢地問。目光回到嚴雋身上﹐某種風暴正在形成中。
「是啊﹐妳不認得我們總裁﹐怎麼會在這邊跟他吃飯﹖啊……」巧軒忽然領悟什麼似的住了嘴。「我真是唐突﹐那我先回辦公室了。總裁﹐你們慢用。」她說完轉身就走﹐且速度快得驚人。
駱品沁可沒打算就此遺忘這個插曲。
「你是JR生化科技的總裁﹖」她盯著他。輕輕地﹑輕輕地問。
她的語氣讓他害怕起來。「品沁﹐這只是個……該怎麼說﹐恰巧吧﹗我發現的時候也很訝異。」
「你什麼時候發現自己是我老闆的﹖」她[起眼睛問﹐一點也不放過他臉上的蛛絲馬跡﹐彷彿只要他一說謊﹐她就會看得出來。
「什麼時候喔﹖」他認真想了想。「就妳提到妳工作那一次﹐我一聽到妳說妳在JR工作﹐我才發現居然這麼巧。」
「那你當時為何不說﹖」她繼續問。
「當時覺得沒必要吧。」一開始他還不是那麼肯定他要追她。
「所以就算我們變成了男女朋友﹐你還是覺得沒必要﹖」她受傷地說﹕「還是因為你想我們可能玩不了多久﹐讓我知道你的背景反而不方便﹖」
「妳這麼說是什麼意思﹖」他瞪她﹐不敢相信她暗示﹐不﹐是明示他只是打算玩玩罷了。「妳這麼說是侮辱自己﹐也是侮辱我們的感情。」
「像我之前那樣呆呆的被你騙﹐才是侮辱我們的感情呢﹗」她想到就生氣。「那麼那一袋保養品也是你叫孔經理拿來的﹖你怎麼可以這樣﹖﹗」
「天地良心﹐我只是希望自己的女朋友能用我公司的產品﹐要說我私心也可以﹐我就是希望妳能用那些東西。」他簡直氣結﹐一片愛意被曲解﹐他真是有苦說不出﹐偏偏他又不能對她發脾氣。
他可以用眼睛解決掉生意對手﹐他也可以直接命令部下聽命﹐但是他這個硬漢﹐在她面前就完全冷硬不起來。簡直是英雄無用武之地﹐氣短哪﹗
再說﹐其實也是他比較理虧﹐所以他講話實在沒辦法太大聲。
「那你不能自己拿給我﹐然後順便告訴我你是JR的總裁﹖害我一直以為你家境中等﹐哈﹐我這傻蛋當初還問你那房子也是幫人看管的嗎﹐簡直可笑極了。你當時怎麼沒有哈哈笑出來﹖」
「品沁﹐妳別這樣﹐是我不好﹐我玩笑開得過火了﹐我跟妳道歉。妳別這樣說了﹐這是折煞誰呢﹖」他怎麼會笑話她呢﹖
「玩得過火了﹖」她站了起來﹐一把推開他。「走開﹐我要好好想一想這件事﹐我看我們暫時不要見面。」
「妳說什麼﹖」他終於忍不住叫了出來。「什麼叫做暫時不要見面﹖我不能接受。」難道她要因此鬧別扭﹐甚至鬧分手﹖會不會太誇張了﹖
「就字面上的意思﹐還有﹐我沒有詢問過你的意見﹐所以這不是選擇題。」她說完轉身就走。
嚴雋追上去一把拉住她。「小沁﹐是我不好﹐我道歉。但妳別不見我﹐妳要生氣要罵人﹐我都讓妳罵﹐晚上妳來我家好好罵個夠好了。妳看怎麼樣﹖」有男人比他更沒尊嚴的嗎﹖還送上去讓人家罵著玩﹐這樣誠意還不夠嗎﹖
「我不想罵人﹐我說過我要想一想﹐就這樣。」她推開他﹐直接跑回公司去。
嚴雋無奈地看著她逃開的背影﹐傻住。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6:31
第七章
中午休息時間結束﹐駱品沁回到辦公室﹐覺得自己灰頭土臉﹐再次成為一隻灰不溜丟的小老鼠。
「品沁﹐老實招來。妳什麼時候跟老闆混在一起的﹖」巧軒忍了好幾分鐘的八卦期待心情﹐在看到她進辦公室時完全洶湧而出。
不料駱品沁擡起頭來﹐臉上不是靦腆的笑容﹐而是灰敗得可以的臉色。「巧軒﹐我下午可不可以請假﹖」她看起來像是要哭了。
蕭巧軒整個呆住了。
為何她的表情跟預計的不一樣﹖品沁應該歡天喜地的分享著她甜蜜的戀愛才對啊﹐她剛剛看總裁那樣子就是很在意她﹐可見得兩人關係已經很明朗化了啊﹗
「妳……怎麼了﹖」很會說話的巧軒這下也結巴起來。
「對不起﹐我知道我不該臨時請假﹐但……我想我需要透透氣。」品沁為難地看著蕭巧軒。「如果妳覺得不方便准我假﹐我就放棄。」只是今天的工作效率恐怕會比較差了。
蕭巧軒沒有回答﹐只是看著她幾秒﹐然後站起身來﹐從抽屜拿出皮包來。「走吧﹐我們一起蹺班。」
「蹺班﹖」品沁的嘴巴張得大大的。
「對。」蕭巧軒轉身跟旁邊的同事說﹕「素美﹐幫我跟品沁填個假條﹐我們兩個下午請假。」
「沒問題﹐巧軒。」同事欣然答允。
駱品沁還站在那邊愣著﹐蕭巧軒乾脆幫她將桌上的公文蓋起來﹐計算機關機﹐然後拿起她的皮包塞到她手中﹐然後拖著她走出JR生化科技大樓。
十五分鐘後﹐駱品沁跟蕭巧軒已經坐在一家咖啡店喝起下午茶了。
「我早就想來吃這家下午茶了﹐一直沒機會﹐它是只有周一到周五才有供應的。」蕭巧軒喝了口咖啡﹐然後用力地吃了口起司蛋糕﹐看起來挺愜意的。
相對於光鮮亮麗的蕭巧軒那開心的模樣﹐坐在對面的品沁又垮著肩膀﹐哭喪著臉﹐看來果然是陽光與陰影的差別。
「好啦﹐妳可以開始說了。」蕭巧軒看了她一眼﹐發現她根本沒有動嘴巴吃東西的欲望﹐所以直接切入正題。
「說什麼﹖」品沁還有點恍惚﹐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只有她想請假﹐為何巧軒會坐在她對面。
「拜託﹐小姐﹐妳回回神吧﹗」巧軒握著叉子的手用力的抖動著﹐好像威脅著她再不醒來就要把它刺向她。「就是總裁大人跟妳的戀史啊﹗」
「哪有什麼戀史﹖」這一切搞不好都是他玩的一場遊戲﹐只有她傻傻地喜歡他﹐然後還愛上他﹐現在想來﹐格外的難堪。
「哪沒有﹖我明明就看見你們兩個很親密地在吃便當﹐別跟我說你們是普通朋友﹐打死我都不相信的。幹麼﹖吵架了啊﹖瞧妳這張臉﹐真醜。」巧軒乾脆掏出皮包裡面的化妝鏡子﹐直接堵到她面前。
品沁看著鏡子裡面的自己﹐忍不住又是籲了口氣。「我本來以為我們在談戀愛﹐但現在不確定了。」
「怎麼說﹖妳不是正跟麵攤王子打得火熱﹐成天傻笑著就想著他……」
「我哪有成天傻笑﹖」想著他是常常有啦﹐但成天傻笑……沒有成天吧﹖品沁很用力的想為自己辯解。
「妳有。」巧軒非常篤定地說。「但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妳怎麼會離開麵攤王子﹐然後跟老闆在一起的﹖」
「我沒有。」說到這個﹐她又垮下肩膀。此時她拿起桌上的咖啡﹐喝了一口。嗯﹐不大好喝﹐她比較喜歡嚴雋煮的。唉唉﹐慘透了﹐到現在還在想他﹐或許她確實是成天傻笑吧﹗「嚴雋就是妳口中的麵攤王子。」
「什麼﹖」巧軒輕輕地問﹐眨了兩下眼睛﹐一直覺得自己一定聽錯了。「妳是說妳一直交往著的那個麵攤王子就是老闆﹖」
品沁點了點頭。「我今天才知道他是老闆﹐我一直以為他只是喬媽媽的兒子﹐他在公司附近上班。沒想到他就在我們公司上班﹐然後還是我的老闆。」想到這個就更氣﹐他有那麼多機會可以說﹐為何都不提﹖
「可是他用假名嗎﹖那個麵攤王子不是沒什麼錢﹖跟老闆……這怎麼搭得上關係﹖」巧軒想象的面攤王子模樣跟嚴雋那冷酷的臉差太遠了﹐根本兜不起來。
「他沒用假名﹐只是我一直沒注意到公司的總裁叫做嚴雋﹐我想就算注意到了﹐也不會想到是同一個人。不過他媽媽確實在賣麵﹐我帶妳去吃過的。水楊街那家喬媽媽麵攤﹐記得嗎﹖」
「妳是說老闆的媽媽真的在賣麵﹖你們是在麵攤認識的﹖」巧軒每問一個問題﹐她就點一次頭。「這樣很好啊﹐妳撿到好野人了﹗妳知道我們老闆身價有多少嗎﹖幾百億身價跑不掉吧﹗哇啊﹐真像小說情節﹐好浪漫喔﹗」
「可是……」品沁的臉看來更愁苦了。
「妳那什麼臉﹖」巧軒一把舉起叉子逼近她鼻子。「幹麼一臉世界末日的樣子﹖男朋友有錢很痛苦嗎﹖」
「問題是他一直都沒跟我說他的身分﹐讓我以為他只是一個普通上班族﹐有個擺麵攤的媽媽。」
「他沒跟妳說是他不對啦﹐那妳罰他好了﹐叫他說一百次我愛妳﹐呵呵﹗」說著巧軒自己笑了起來﹐沒想到自己還挺浪漫的。「難道妳因為他欺騙妳﹐氣得要跟他分手﹖」
「我不知道。」品沁悶悶地說。「我想生氣的成分沒有沮喪的成分多吧﹗他是JR的老闆﹐我們的世界相差這麼遙遠﹐我不適合跟這麼有錢的人交往﹐我們根本相差得太多﹐這樣不好……」其實是因為這種差異讓她不安﹐不過要她毅然決然放棄他﹐她又做不到。
「天哪﹗」巧軒拍一拍自己的額頭。「搞半天妳是嫌棄他太有錢﹖這什麼跟什麼﹖難道有錢也是一種錯嗎﹖」搞清楚沒﹐有的人千方百計找有錢人還找不到呢﹐她隨便撿到了一個﹐還嫌棄﹖
「沒有﹐我只是需要一點時間想想。」該說她是亂了吧﹗需要時間去整理自己亂到不行的思緒﹐也需要時間去考慮彼此的未來。
「天哪﹐妳別鑽牛角尖。現在乖乖吃完蛋糕﹑喝完咖啡﹐等一下我陪妳去逛街買幾件衣服﹐反正女人不管失戀還是戀愛﹐都要好好妝點自己﹐讓自己從裡到外都亮起來。」
「我不需要……」買衣服。她的話在巧軒凶惡的目光下又吞了回去﹐只好乖乖拿起叉子吃蛋糕。
嚴雋是曾經預期到她會需要一點時間沈靜一下﹐然後他再好好跟她道歉一次﹐讓彼此言歸於好﹐沒想到這跟他預期的完全都不一樣。
品沁根本就不見他。
他打她手機﹐關機。
他在上班時間去逮她﹐蕭巧軒就把他擋著﹐或者藉故讓她離開。每天中午﹐蕭巧軒都陪著她出去吃飯﹐他根本找不到她人。
站在家裡的陽臺上﹐他煙一根接著一根﹐覺得整個人煩躁不安。
想起那天她的內衣飄到他頭上﹐她又羞又窘地跑下來拿﹐她那模樣他到現在還記得非常清楚。
每當她緊張時﹐說話會結巴﹐有時候眼神反而因此而閃亮亮﹐比平日更有生氣。或許是因為如此﹐他總愛惹得她哇哇大叫﹐或是羞窘得差點同手同腳走路。
她是個很特別的女人。
不特別漂亮﹐卻有著一顆柔軟的心。從外面看她﹐她沒有光芒﹐沒有顯眼的外表﹐也沒有張揚的能力。她所有的一切都是內斂的﹐包括那顆珍貴的﹑柔軟的心眼工作上無限的創意和能力。
即使挑剔如他﹐看過她寫的企劃案﹐都不得不激賞。所以他毫不猶豫地將她拔擢上來﹐準備讓她接蕭巧軒的位置。
若是以私心來看﹐他根本不該升她這個官﹐但他知道她喜歡這個工作﹐所以也不願意為了自己的私欲﹐為工議她更有時間陪他﹐而不讓她在職場上發光發亮。
他居然將她的喜好與快樂置於他的之上﹐這也已經很明顯了──他恐怕是愛上這個女人了。
「該死﹗難道就沒有辦法了嗎﹖」連著三﹑四天找不到人﹐他已經從焦躁變成恐慌了。
可憐他一個大老闆﹐說個什麼話人家就照辦﹐偏偏他就是搞不定這個女人。因為關心﹐所以很容易混亂失措吧﹗他無法用眼神嚇唬她﹐趁她被嚇住時對她催眠﹐要她原諒他﹐而且就算要用這記爛招﹐也得見得到人再說。
「不行﹐這樣下去她會繼續逃﹐而我最後會失去她。」即使只有一點點可能都不成﹗
他按熄手裡的煙﹐走到玄關﹐拿起手機﹑鑰匙就出門。他連電梯都沒搭﹐直接走樓梯到樓上。
「妳總要回家的吧﹖我就不信守著還會等下到妳。」他到她家門口﹐找了塊乾淨的地方坐下來﹐然後開始打她手機。
當然﹐她是沒開機﹐於是他就坐在她家門口﹐對著語音信箱說起話來﹐也不管她會不會聽﹐反正他就想灌爆人家的語音信箱。
夜色漸漸深了﹐他一通接一通地打﹐對著電話溫柔地訴說起自己對她的感覺……
駱品沁其實在家﹐她也聽到門鈴的聲音﹐但她猶豫了很久﹐還是沒有去開門。她知道他在外面﹐但她不確定自己已經想清楚要怎麼做了﹐索性逃避。
沒想到她卻發現他似乎就待在她家門口﹐然後一直在說著話﹐只是她聽不清楚他在說什麼。
為了怕他影響她的心情﹐乾脆去做自己的事情﹐偏偏沒一件事情做得順心。
於是她拿起室內電話﹐撥打到自己的手機門號系統業者那邊﹐聽取她的手機留言。很快地她就發現﹐這些留言就是他在門外說話的內容。
因為留言的時間跟現在很接近。
「小沁﹐妳這幾天想我嗎﹖我很想妳。我起先找不到妳很挫折﹐很生氣﹐妳知道的﹐我在公司是老大﹐說什麼算什麼。偏偏遇到妳這個小兵﹐說什麼不算什麼﹐偏偏我是個傻蛋﹐什麼也說不清楚……」
聽到他熟悉的聲音從電話語音系統傳來。她忽然激動得差點滾下淚來。
才三天嗎﹖她怎麼覺得好象一輩子沒聽到這個聲音了﹖
「我知道我讓妳不安了﹐妳完全沒預期到我是妳的老闆﹐相信我﹐剛開始知道時我也很訝異。但是﹐小沁﹐身為一個老闆﹐我很慶幸有妳這個員工﹐妳寫的企劃案很優秀﹐我不是為了讓妳跟我合好才這麼說的。」他的留言繼續著。
她已經忍不住握著話筒縮在沙發上了。她的情緒激動﹐但是手仍然繼續按著按鈕﹐讓那語音一則接一則地被打開。
每當她聽完一個﹐就會有一則新留言出現﹐可見得他正坐在她門口說著。
「我喜歡跟妳在一起﹐真的非常快樂。妳說話的模樣﹐妳垮著肩膀的模樣﹐妳害羞的模樣﹐我想我永遠都無法忘記吧﹗小沁﹐妳不會真的因為我太有錢而不再理我了吧﹖還是因為我是個欺騙妳的男人﹐所以妳再也不想理我了﹖那我可不可以重新追求妳﹖因為我發現……」
她聽到了他聲音中故作的輕鬆﹐她聽出了他聲音的恐懼與焦慮﹐而淚水偷偷地滾出她的眼眶﹐她將臉埋進曲起的膝蓋中﹐輕輕抽泣著。
隨著他的聲音﹐他倆相處的畫面一一閃過﹐她愈哭愈厲害﹐終於決定受夠了。
她將電話掛回去﹐隨意抽了張面紙﹐胡亂擦了一下﹐大跨步地走到門口﹐用力將門打開。
「……我不能沒有妳……」他的聲音消失在她乍然出現的身影中。
「你有話不會進來說﹐你知不知道聽語音信箱也要錢的﹖」她對他生氣地說﹐說完就走了進去。
才一轉身﹐她想到他那高大身子蹲坐在她門口的樣子﹐眼淚又跟著湧了出來……
他走了進來﹐將大門關上﹐緩緩地走向背對他的她。她的肩膀微微聳動著﹐他知道她在哭﹐剛剛她開門時紅了的眼睛已經泄漏了秘密。
他一把抱住她。「品沁。」
他嘆息﹐好低的嘆息﹐聽來是那樣的蕭索﹐那樣的寂寞。
她的身子一僵。
他將臉埋在她的肩膀上﹐低聲地說﹕「我好怕……」
「怕什麼﹖」她忍不住問﹐身子還是僵著。
「怕妳再也不要我了。」他說著抱住她的腰﹐身子還微微震顫著。
她的心一軟﹐原本冰涼涼的胸口忽然有道暖流被引了進去﹐她覺得自己又開始會心跳﹐開始有感覺了。
「你……」她轉過身看他﹐才說了一個字﹐眼眶就紅了。
他看得心痛。「對不起﹐是我不好﹐讓妳難過了。」
他這幾天想她的時間多了﹐再把這件事情從頭至尾想一想﹐他的確沒有考慮到她的心情。
他因為聽到了她跟蕭巧軒的對話﹐所以他很清楚她喜歡他﹐也很清楚她不是為了外在條件才接受他的。但是她並不是這樣﹐她不能確定這個第一天跟她求愛就帶她上床的男人﹐是不是真心愛她﹖她不知道這個忽然變成有錢人的男朋友﹐是不是只是在玩弄她﹖
她的不安跟彷徨是可以預見的﹐但他居然都沒有替她考慮過這些﹐簡直是太豬頭了。
以前他不覺得自己自以為是﹐但這一次﹐她讓他清楚地看到自己的這個部分﹐雖然不好受﹐但他還是得面對這個部分的自己。
「你幹麼騙我﹖你不知道我是真的很喜歡你的嗎﹖我這樣像個傻瓜……」她抿著嘴哭﹐模樣看來好可憐。
他不捨地將她抱進懷裡。「我知道都是我不好。我只是覺得好玩﹐都沒考慮到妳的心情。小沁﹐我一直都是真心喜歡妳的﹐喜歡得太多太多﹐以至於什麼時候變成了愛﹐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
「等等。」她打斷他的話﹐抹乾自己的眼淚﹐擡頭看他。「你剛剛說……愛﹖」如果他說的是那個字﹐她才不想因為顧著哭而錯過呢﹗
他被她的反應弄呆了﹐滿肚子想說的話就全都縮了回去﹐只能傻傻地點了點頭。「是啊。我是說愛﹐對啊﹐我是愛妳啊﹗」難道他說錯什麼話了嗎﹖他用力地回想著之前說的話﹐不知道哪個地方出了問題。
「呦呵﹗」她尖叫一聲﹐勾住他的脖子猛親他下巴。「你說你愛我﹖喔耶﹐我也好愛你喔﹗」她邊說著邊熱情地親著他﹐那漫天而至的亂七八糟的吻灑滿了他的下巴﹑脖子。
他還在呆著﹐她卻跳著叫他。「你可不可以低下頭﹐你太高了﹐我親不到你。」她抗議地攀在他身上﹐徒勞無功地跳著。
他終於反應過來﹐一把抱起她﹐讓她雙腿能勾在他腰間﹐順利地親吻到他。
他也不是傻子﹐那個吻直接讓他接個正著。他迫不及待地重溫這個令人懷念的纏綿﹐吻得他捨不得放開她的嘴。
她勾住他的肩膀﹐熱情地響應著他。很快地﹐她就察覺到她勾住的他正被喚起。
「我好想妳哪﹐小沁。」他嘴巴不肯離開她﹐手卻忙著剝她的裙子。
「我也是。」她只能響應他色情到不行的吻﹐然後任他的狼爪三兩下剝掉她的裙子。
「不行了﹐我一定要擁有妳。」他覺得自己快爆炸了﹐那樣的熱情來得又快又急﹐或許是這幾天情緒像在坐雲霄飛車一 樣﹐起伏太大﹐以至於現在連熱情都沒辦法控散好。
「嗯。」她神智不是很清楚﹐僅能發出這種單音。
他抱著她﹐尋找著適合的地點。目光掃到半開著的盥洗室﹐發現她的浴室跟他家一樣都是乾濕分離的﹐且那個洗手臺旁邊剛好有一塊不大不小方便使用的臺子。
他將她放上去﹐順手關上盥洗室的門﹐接著一把扯掉她礙事的小褲子。她都還來不及臉紅﹐他就釋放了自己的亢奮﹐直接沖進她的柔軟中。
「阿……阿雋。」她輕呼。
她畢竟經驗有限。於是﹐他緩緩地探至最深處﹐讓她的緊窒適應他的入侵。
在他覺得自己大約快爆炸的同時﹐她已經先不耐地扭動著身子﹐似乎在抱怨著他此時多餘的體貼。
「該死。」他的額頭上都是汗﹐握住她的臀﹐將她白皙的雙腿掛上他的手臂﹐他將她壓向她身後的鏡子﹐開始猛烈地沖撞著她﹐釋放這陣又急又凶的慾望。
她沒有辦法說話﹐只能喘息著任他用最激烈的熱情將她撕裂﹐將她炸成碎片﹐在空中化成片片輕飄飄的碎片﹐這才緩緩地飄至地面……
她喘息著﹐累極地靠著身後的鏡子﹐整個人都被這暴風雨般的情感沖擊得散掉了﹐就連他釋放在她裡面﹐也無法多考慮其他。
「對不起﹐累壞妳了。」他傾身吻了吻她﹐這才退開來﹐將她衣服剝乾淨﹐也順便將自己身上的衣物脫掉﹐然後抱著她走進淋浴間﹐洗了個澡。
駱品沁覺得自己已經好幾天沒有睡得這麼好了。
天亮了﹐她醒來時神清氣爽﹐除了身子有些酸痛外﹐其他都非常的好。轉身看看睡在她旁邊的男人﹐她忍不住牽起一抹笑容。
昨天她終於跟他合好﹐他整晚賴在她家不肯走﹐她只好讓他睡她這邊。
昨天他像個無法饜足的孩子﹐一再索求著她的溫柔﹐纏著她不放。或許也真是累了﹐所以他到現在還沈唾著。
她想到這個男人的眼睛﹐素日是那樣有威嚴﹐但昨天她看到了他眼底的溫柔。驀地﹐她想起那個傳聞﹐關於他摘下眼鏡就會大開殺戒的說法﹐她不禁覺得可愛。
隨即她又聯想到最近流行的一封轉寄郵件﹐那封轉寄郵件有好幾種版本﹐都是幾個女人幫自己的男人臉上加工過﹐拍了照片供人欣賞的﹐結果這些郵件傳來轉去﹐居然也形成一種另類流行。
她偷偷摸摸下床﹐拿來那天跟巧軒去逛街被迫買下來的化妝品﹐然後找出自己要用的‘色筆’﹐開始幫他化起妝來。
「說你眼睛很嚇人是吧﹖那我幫你畫個漫畫那種閃閃發亮的眼睛﹐就像小丸子感動得閃動光芒的那種﹐啊﹐我該畫什麼顏色好呢﹖」
她笑著在他閉上的眼皮上畫出一對閃亮亮的眼珠子﹐讓他就算閉著眼﹐眼睛都能閃亮亮﹐就跟綜藝節目中藝人畫的搞笑妝一樣。
「噗哧﹗」她看著那張無辜的臉﹐笑得差點吵醒了他。「啊﹐拍照拍照﹗」
她跳下床﹐跑去挖出數字相機來﹐對著他猛拍一番。最後還把自己的臉貼在他旁邊﹐騰出一隻手幫兩個人拍合照。
「成功沒啊﹖」她才要檢視數字相機﹐沒想到他就有了動靜﹐她趕緊將相機藏好﹐躺回去裝睡。
嚴雋一張開眼睛﹐就轉頭尋找她﹐她來不及閉上眼睛﹐只好咧開嘴對他笑。
「妳醒啦﹖今天不是周六﹐怎麼不多睡會兒﹖」他摸著她的臉﹐湊過去就要吻她。
但他眼皮上那個隨著他眼皮張掀而開合著的‘眼睛’﹐讓她差點笑出來。她啄了下他的嘴﹐然後溜下床去。「我去做早餐﹐你先去刷牙洗臉喔﹗」
他的手撲了個空﹐嘴裡還喃喃抱怨﹕「跑那麼快做什麼﹖我都還沒抱夠。」
「嘿﹐你知道再抱下去會發生什麼事﹐我不想整天都躺在床上。」她其實是怕親熱時張開眼睛的話﹐會因為他眼皮上的‘眼睛’而笑場。到時候他肯定會氣死的﹐還會懷疑起自己的男性魅力。
她很善良的﹐不想看到那結果﹐所以趕緊選開。
「我走了﹐你動作快點喔﹗要洗乾淨喔﹗」不然等一下她可不敢跟他出門﹐畢竟他眼皮上的‘眼睛’實在太驚人了。
「妳溜得真快。」他的聲音從她身後傳來﹐她趕緊跑進廚房﹐開始做起早餐來。
才沒多久﹐她正在煎蛋時﹐他頂著那個可愛的妝﹐直接跑到廚房問她﹕「這樣很可愛嗎﹖」
她轉頭一看到他﹐還是噗哧地笑出來。
「顯然很取悅了妳﹐要不要我別洗掉了﹐這樣出門去﹖」他沒好氣地問﹐簡直被她打敗﹐沒想到她也有調皮的一面。
「可以啊﹐那記得離我五公尺遠﹐然後千萬別跟我說話。」她才下想跟畫這種妝的人走在一起呢﹗
「妳還真現實。」他[起眼看著她﹐說完無奈地回頭去洗瞼。
唉﹐親自養壞了個女人﹐他也只能認命。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6:46
第八章
又是一個周末﹐兩個人因為之前的風波﹐這個周末顯得格外甜蜜。彼此都不願意離開對方﹐致使她好幾晚沒回家睡覺﹐都被他綁在他家膩一起﹐簡直是過著半同居生活。
到了周一﹐晚上約了跟孔紹迎﹑蕭巧軒這一對情侶吃飯﹐品沁有點尷尬﹐但還是得去這一趟。自然﹐這一頓嚴雋負責當金主請客。根據孔紹迎的說法﹐這是他們應得的補償。
身為這對情侶身邊最親近的一對朋友﹐卻被隱瞞得這麼徹底﹐所以孔紹迎毫不客氣的敲了嚴雋一筆﹐選了最貴﹑最有氣氛的西餐廳吃晚餐。
晚上七點半﹐兩對情侶開著兩部車抵達餐廳。
「這家餐廳真不錯﹐還有現場鋼琴演奏﹐好有氣氛。」巧軒坐在品沁身邊﹐低聲跟她說話。
四個人分別點了餐﹐只有嚴雋的臉色依然很嚴肅。
「幹麼臭著一張臉﹐老闆﹖」孔紹迎笑嘻嘻地對著坐在他旁邊的嚴雋說。
「約會多了電燈泡﹐你說我的臉能不臭嗎﹖」嚴雋皮笑肉不笑。
「別這麼說嘛﹐這是你該請的啊﹗你就忍一忍吧﹐反正吃完飯後就各自活動了。」
「對啊﹐老闆﹐你別太計較了﹐人家品沁都沒說什麼。」拜駱品沁之賜﹐現在蕭巧軒也敢對老闆開玩笑了。「唉﹐品沁﹐快給我看那個。」
「哪個﹖」品沁一頭霧水地問﹐看到嚴雋好奇的目光掃過來了。
「就那個啊﹐妳在辦公室給她們看到那張神秘照片﹐我都沒看到。」下午巧軒去孔紹迎那邊學著接手整個部門的工作﹐卻錯過企劃室喧嘩一時的照片。
「照片﹖天哪﹐饒了我吧﹐沒什麼好看的。」品沁心虛地看了一眼嚴雋﹐發現嚴雋正詢問地回望著她﹐她真恨不得巧軒趕快閉嘴。
今天她拿錢包要還同事幫忙訂便當的錢﹐被眼尖的同事們看到她放在皮包裡面的照片﹐正是那天她幫他化妝後拍下來的好笑照片﹐還好她們沒有認出來那是她們嚴肅又有威望的總裁大人。
不過大家看了照片後﹐全哈哈笑成一團﹐說她真是可愛﹐把男朋友整成這樣。好幾個人都說要回家試看看﹐一群女人顯得躍躍欲試。
「我知道妳不方便。」巧軒曖昧地瞄了一眼老闆﹐她當然猜得到照片中的人是誰。「我一個人看就好﹐看完馬上還妳。」
「等一下不行嗎﹖」品沁為難地看著對面的嚴雋。
「不行啦﹐我快好奇死了﹗我已經聽說了妳在裡面藏帥哥照片﹐不給我看我就用搶的。」巧軒開始耍賴。
品沁沒辦法﹐只好掏出皮包﹐神秘兮兮地說﹕「妳小心點﹐我只給妳看。」
巧軒猛點頭﹐接過皮包掀開一看﹐然後隨即蓋上。看了之後她臉上的表情很奇怪﹐瞄了對面面無表情的嚴雋一眼﹐很想笑卻又不能﹐忍得非常辛苦。
不過嚴雋的臉色可就不大好看了。
女朋友皮包中有男人的照片﹐他怎麼高興得起來﹖他怎樣都不會承認自己也很想湊過去看的。
「好啦﹐湯來了﹐大家趕快喝吧﹗」品沁看到侍者上菜﹐簡直高興得不得了。
這件事情於是被轉移了焦點。
不過兩個半小時後﹐當四人用完了餐﹐各自開車回家時﹐嚴雋開口了。
「可以也借我看看妳皮包裡面的神秘照片嗎﹖」他的聲音聽起來非常自然﹐只有握方向盤的手稍微使勁﹐而讓手指關節有些凸起。
「照片﹖」品沁驚跳起來。「那個不行。」開玩笑﹐給他看了馬上就曝光了。
「為什麼不行﹖」他更覺得有鬼。瞧蕭巧軒看完後笑得那麼詭異﹐肯定有古怪。「妳整個企劃室都看過了﹐我是妳男朋友﹐為什麼不能看﹖」
「很多人都可以看﹐就你不成。」她抵死不從。
「好﹐不看就不看。」他悶著聲音說。
她偷瞄了他一眼﹐發現他的表情看起來很正常﹐似乎沒什麼情緒起伏﹐心下鬆了口氣。
不過後來事實證明﹐她這口氣鬆得太早了。
她被送到她家門口﹐而他說完再見轉身就走﹐完全沒打算留下來﹐或者邀她到他家去的意願。
「阿雋。」她不安地叫住他。
嚴雋停下腳步﹐但還是沒有回頭。
「你生氣了嗎﹖」她咬著脣低聲問。
他沒有說話﹐也沒有回頭。
呵﹐果然生氣了。嘴上答應說不看了﹐結果還是因為沒看到照片就使性子﹐真像個孩子。
「好啦﹐我讓你看﹐但你看完可要保證別生氣喔﹗」她無奈地妥協。
他終於轉過身來﹐肯看她了。
她走過去﹐嘆口氣掏出皮夾﹐然後擺到他手裡。
他悶著臉自己打開看﹐卻在看到那張照片時﹐臉色變得很奇怪﹐一陣青一陣紅﹐好像拿不定主意要怎麼反應。
「就叫你別看嘛﹗」她忍不住笑出來了。
「唉﹐比起妳擺別的男人的照片﹐我是不是該感到安慰了﹖」奇怪﹐他怎麼有種愈來愈被她吃定的感覺﹖
「是該安慰了啊﹗」她笑著說。「怎麼樣﹖我可以回家了吧﹖」她指了指自己的家門。
他伸手握住她。「今天睡我那邊。」
「又睡你那邊﹖我好幾天沒回家睡了耶﹗」她連保養品都被他自動自發地搬去他家了。
「明天再回家睡﹐算了﹐下輩子再回家睡好了。」他說得可直接了。
「別鬧了﹐那我先回去梳洗一下﹐拿點東西﹐等一下下去找你﹖」她好幾天沒在家裡睡﹐好歹該把家裡稍微整理一下。
「好﹐我只等妳一小時。」
「那超過一小時怎麼辦﹖就不給我進門了﹖」她好奇地問。
「超過一分鐘吻一個﹐妳想要我吻妳幾次﹐妳就遲到幾分鐘吧﹗」他笑著威脅道。
她對他吐吐舌頭。「走了﹐掰掰。」
品沁拿出鑰匙打開門進去﹐一進門就覺得房子裡面怪怪的。她直覺房子裡有什麼不同﹐但又說不出個所以然。將鑰匙放好﹐心裡猶豫著要不要回頭叫嚴雋進來確認一下﹐說不定真有歹徒闖入。
不過這個社區的保全是以嚴謹出名的﹐普通小偷很難進得來吧﹖
猶豫間﹐其中一間房間的門被打了開來。
「啊﹗」真的有人。
她跳開﹐準備搜尋可用的武器﹐卻在看到門邊出現的身影時驚呼出聲﹕「大哥﹖你怎麼在這裡﹖」
俞以鴻高大的身體站在房門口﹐要是真的是歹徒﹐恐怕她根本沒勝算。
「我連打了幾天電話給妳﹐要跟妳說我要提早回臺灣﹐結果電話都沒人接。不管我什麼時間打來妳都不在﹐小沁﹐妳可以解釋一下為什麼半夜三點妳不在家嗎﹖」不愧是做人家大哥的﹐很快就抓到重點。
不過駱品沁可慘了。「我我我去朋友家玩得太晚了。所以住在朋友家。」
她大哥雖然自己很花心﹐但管起妹妹可是嚴得很﹐跟她媽的保守有得拚。她媽媽是因為自己是人家婚姻的第三者﹐難免不想要女兒重蹈覆轍。但是她大哥則純粹只因為活了二十幾年﹐好不容易有個妹妹﹐所以一點也不希望任何不夠格的男人搶走妹妹。
「連續三天﹖妳不用上班嗎﹖」俞以鴻也是個精明人﹐他手底下有一間規模很大的公司﹐自然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同事啊﹐因為要熬夜弄企劃案﹐所以就乾脆在‘他’家過夜﹐隔天直接去上班。」品沁飛快地說著﹐想要唬瞬過去。「大哥﹐你剛下飛機嗎﹖一定什麼都沒吃吧﹖我幫你下碗麵。」
「好啊﹐在美國真是吃那些粗糙的食物吃到怕了﹐還好我回來了。」俞以鴻看著妹妹進廚房﹐話題暫時是被轉移了。
品沁動作迅速地找出食材﹐拿出菜刀開始切菜。「大哥工作結束了﹖要回臺灣定居了嗎﹖」她邊動作著﹐邊跟倚在廚房門口的俞以鴻聊天。
「告一段落了﹐剩下一點收尾的動作﹐把工作移交給那邊的總經理﹐我就可以回臺灣了。不過因為我實在待到悶死了﹐所以先回來一趟。」俞以鴻看著妹妹快速地開火﹑爆蔥﹑熱炒﹐隨著香味流溢出來﹐他也跟著餓了起來。
「那我最近可以找時間去看房子﹐等你回來我好搬家。」品沁盤算著﹐卻也清楚嚴雋恐怕會把她半哄半拖地帶回他家去﹐她能夠自己住的機率滿低的。
「不准妳搬。」俞以鴻更狠﹐直接命令。「這邊就是妳家﹐妳要搬去哪裡﹖」
「大哥﹐我只是來幫你看房子的。有我住在這邊﹐你帶女朋友回來很不方便的。」她知道她大哥的感情生活非常精彩。
「那無所謂﹐我說妳不能搬就不能搬。」他好不容易把她拐來住這邊的﹐可不要地又回去窩個小得不得了的鳥房子。
之前他就一直想買間房子給她﹐但這個同父異母的妹妹可倔強得很﹐不接受就是不接受。
「大哥……」她將煮好的麵條起鍋﹐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俞以鴻接過那碗又熱又香的麵﹐拿出筷子跟湯匙﹐找了個位子大快朵頤起來。
「老爸都死了﹐妳跟我客氣做什麼﹖按我意思﹐我是要把老爸財產分一半給妳的﹐妳不肯要﹐我買棟房子給妳﹐妳也不要。現在連跟我住都不要。小沁﹐妳是真的要跟大哥我撇清關係嗎﹖」
「大哥﹐你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品沁為難地看著他。
「那就住下來。」俞以鴻果然是個生意人﹐很快就達到自己的目的﹐然後要起承諾。
「好吧﹐我不搬就是了。」她勉為其難地點頭答應。
說話間﹐門鈴居然響了起來。
「啊﹗」她想起來剛剛跟嚴雋說好要下樓的﹐她趕緊跑去開門──
果然是嚴雋。
「小沁﹐妳怎麼那麼久還沒下來﹖我以為妳發生什麼事了。」嚴雋自動進門﹐沒看到她猛對他使眼色。
「小沁﹐他是誰﹖」俞以鴻不知什麼時候也走過來了﹐看到嚴雋扶住她腰間的手﹐眉毛還誇張地挑了一下。
嚴雋倒是沒被嚇到﹐也沒因此把手縮回去。
「啊﹐我替你們介紹一下。這是我大哥﹐俞以鴻。大哥﹐這是嚴雋﹐我……」
「把你的手放開。」俞以鴻打斷妹妹的介紹﹐怒瞪著嚴雋。
嚴雋聳了聳肩﹐在她哀求的目光下﹐手不情願地放開來。
「小沁﹐這個人就是妳這幾天夜不歸營的原因﹖」俞以鴻不是笨蛋﹐當然猜得到這麼晚還會出現在這邊的男人﹐肯定跟妹妹關係親密。
「我我我……」品沁尷尬地看著有點劍拔弩張的兩個男人。
「小沁是我的女朋友﹐跟我在一起是自然的。」嚴雋好整以暇地說﹐不喜歡俞以鴻說話的態度。
「什麼叫做自然的﹖你一個大男人當然無所謂﹐但她是我妹妹﹐你也要替她想想。」俞以鴻對這男人的自以為是很感冒﹐完全沒想到自己也成天跟女人在床上滾﹐女友還一個換過一個。「今天已經很晚了﹐你先回去吧﹐有什麼話明天再說。」
「我……」嚴雋的眉頭鎖住了﹐他看起來很不能接受這個結論。
「阿雋﹐你先回去吧﹗」品沁拚命跟他使著眼色。
嚴雋只好退一步。「好吧﹐那我先走了﹐晚安。」說完還在俞以鴻虎視眈眈的目光下親了她嘴巴一下﹐引來了人家瞪大了虎眼。
品沁深怕兩個男人吵起來﹐趕緊將他推出去﹐揮手說再見後立即把門關上。
一轉身﹐她就面對了一臉沈思的俞以鴻。
「大哥……」
「來吧﹐煮杯咖啡﹐然後坐下來聊聊﹐把妳跟他認識的過程跟大哥說一遍。」俞以鴻顯然不打算就這樣算了。
「天哪﹗」品沁呻吟著﹐大哥有時差﹐可以不要睡覺﹐她明天可是要上班呢﹗更何況她等一下還得打通電話安撫安撫嚴雋呢﹗
「咖啡我來煮好了﹐妳去洗澡。」俞以鴻乾脆幫她作決定。
她只好乖乖地去洗澡﹐準備面對比老爸還嚴格的大哥。
如果問嚴雋什麼叫做飛來橫禍﹐他的答案應該只有一個﹐那就是──
俞以鴻。
是的﹐這個姓俞的傢夥簡直是回來整他的﹐不僅不讓小沁住他家﹐就連兩人見面都要受他約束。
已經三天了﹐他每天下了班都沒辦法快樂的約會去﹐更別想晚上可以快樂地抱著女友睡大覺﹐他的好日子結束了。
俞以鴻那天聽小沁交代完兩人交往的簡史﹐還是覺得兩個人進展得太快了。所以決定要嚴雋像個紳士一樣的追求她﹐而他則將自己提升到父親的地位﹐管東管西不夠﹐還想要管南管北。
以至於他堂堂的JR生化科技總裁﹐這會兒得待在這陽臺上好跟女友私會﹐不過就算他拉長了脖子﹐也看不到站在樓上陽臺的女友。
「小沁﹐妳在那邊嗎﹖」嚴雋的身體幾乎有一半都伸出陽臺了﹐但再怎麼努力也不可能看得到樓上的隋景。
「我在這邊。」品沁也靠在陽臺邊﹐往下對他揮揮手。
現在已經晚上十一點了﹐稍早嚴雋按照‘正常程式’到他家拜訪她﹐中間夾著一個俞以鴻﹐三個人一起看電視吃水果﹐然後聊一些有的沒的。其實大多是俞以鴻自己在跟品沁聊天﹐嚴雋沒說多少話。
他們兩個中間像是隔著大海﹐只能偶爾遙望彼此﹐交換一個無奈的眼神。
不到十點﹐俞以鴻就宣佈時間太晚了﹐將他這客人送出門去。
好在他機警﹐傳了簡訊要品沁十一點到陽臺碰面﹐雖然隔了一層樓﹐但總比隔著一個殺風景的人來得好。
「妳大哥睡了沒﹖」他咬牙問。說到這個俞以鴻﹐他真是咬牙切齒。
「睡了﹐他還有時差﹐所以十點多就睡了。」品沁笑著說。
「妳還笑﹐我都快悶死了。」嚴雋抱怨著。
「哎呀﹐你再忍耐幾天﹐大哥好像還得回美國去處理些事情。」她不能常常跟他在一起﹐也很想念獨處的機會﹐但是俞以鴻畢竟是她大哥﹐她很重視的。
「那他就不回來了嗎﹖」嚴雋的問句中含有太多太明顯的期待了。
「處理完就回來﹐這次要回來定居了。」品沁嘆了口氣。
「那怎麼成﹖那我要在他回來之前把妳偷走。」嚴雋也不知道是認真還是說笑的﹐居然這麼說。
品沁莞爾。「怎麼偷﹖難道你要學羅密歐爬上來跟我私會﹐那可不成﹐我不敢爬陽臺﹐我懼高。」
「妳不用爬。我來爬。」他認真地承諾。
雖然看不到他﹐但他的聲音聽起來很認真﹐也很誠懇﹐聽得她心裡一暖。
「阿雋﹐我忽然好想見你喔﹐我想抱抱你。」她靠著陽臺﹐低聲地說。聲音裡面有種醇厚的感情﹐還有些許落寞。
「妳探出頭來﹐我就在這裡。」嚴雋對著樓上的她說。
品沁真的趴到陽臺邊緣﹐往下看﹐真的看到了那雙擡頭看著她的熠熠目光﹐心跟著一燙。「阿雋……」
兩人彼此對望﹐覺得真是咫尺天涯。
他想抱她﹐想將她揉進自己的懷裡﹐想到心都痛了。
「不行﹐我一定要見到妳。」他真的忍耐不住了。「我從這邊爬上去。」
「爬上來﹖不好吧﹖這裡是五樓耶﹐掉下去可不是開玩笑的。」品沁覺得非常不妥﹐趕緊阻止他。
「不會﹐這個很簡單﹐並不難﹐妳等著。」他估量了一下環境﹐發現這還難不倒他﹐於是他攀上陽臺﹐靠著他還不錯的體能﹐就這樣一步步攀上樓去。
「你小心點﹐天哪﹗阿雋。」品沁阻止不及﹐擔心得不得了﹐只好掛在陽臺上擔心地看著他爬上來。
就在快要成功時﹐樓下忽然有手電筒的燈光閃動著。
「那是什麼﹖」品沁有著不好的預感。
「先別管﹐我快成功了。」他攀住她陽臺的邊緣﹐打算將身體甩上去。
誰想到他還來不及整個爬上去﹐手電筒的燈光就直直的打在他身上﹐樓下的警衛一手用手電筒指著他﹐嘴裡還「嗶嗶」吹著啃子警告。
「天哪﹗毀了。」小沁趕緊抱住他﹐怕他因為一時的混亂而掉下樓去。
嚴雋才不管已經造成騷動﹐他一把摟住她﹐用力地吻了起來。
品沁一邊響應著他火熱的吻﹐一邊還要擔心樓下的警衛。
他一定被當成小偷了﹐慘了﹐這邊保全系統做得不錯﹐恐怕麻煩大了。
「天哪﹐我有一輩子沒有吻妳了。」他拚命地吻著她﹐簡直要把她整個包進懷中。
「阿雋﹐警衛……我們得去解釋。」她分神地提醒著他。
嚴雋哪聽得進去﹐他好不容易才見到佳人﹐一點放開她的意願都沒有。
不過不管他肯不肯放﹐樓下警衛顯然是效率不錯﹐很快地她家門鈴就狂響起來。
「完蛋了。」品沁才想要去開門﹐她大哥已經起床開門去了。
俞以鴻才打開門﹐幾個警衛就闖了進來。
「俞先生﹐我們發現你家陽臺有小偷闖入﹐請讓我們檢查一下﹐以確保安全。」警衛很專業﹐開始前後檢查了一逼。
「小偷﹖」俞以鴻瞇起眼睛﹐轉頭就看見站在陽臺上緊抱著品沁的嚴雋。「你為什麼在這邊﹖」
「大哥﹐這是誤會。」品沁急忙說﹕「警衛先生﹐對不起﹐是場誤會﹐你們剛剛看到的人是他﹐他是我男朋友。」
警衛看到品沁身邊的男人﹐詫異地問﹕「嚴先生。你不是住樓下﹖」
哎呀﹐好尷尬哪﹗
「對不起﹐都是我們一時好玩﹐造成你們的困擾﹐你不會報警了吧﹖」品沁想到了這個更嚴重的問題。
「原來是誤會﹐我們已經跟總公司聯絡﹐我現在馬上取消﹐以免警察還要來一趟。」警衛倒是挺鎮定的﹐不過看得出來嘴角悶著笑。
「對不起。」品沁說。
沒多久﹐警衛聯絡好了﹐其他警衛也順便檢查了屋子一圈﹐這才跟他們說﹕「嚴先生﹑駱小姐﹐陽臺還是有高度的﹐這樣爬來爬去是很危險的﹐希望你們以後要注意安全。」沒事別造成他們的麻煩了﹐真是太扯。
「麻煩你們了。」嚴雋點頭﹐他那嚴肅的臉看來不大好搞﹐明明是他做錯了事﹐偏偏警衛也沒什麼膽訓他。唉﹐人臉蛋長得嚴肅凶惡也是有好處的﹐至少可以不吃虧。
「那今天就這樣﹐但我們還是得做個紀錄﹐明天早上請兩位上班時順便到警衛室簽個名。」畢竟出動到警力。這不是開玩笑的。
「好的﹐幾位慢走。」嚴雋臉色紅都沒紅﹐比起品沁來算是鎮定得多。駱品沁滿臉困窘的紅潮﹐又覺得好笑﹐又覺得丟瞼。
看著嚴雋宛若男主人似的送走了警衛﹐俞以鴻的不爽累積到最高點。
「你們兩個到底在做什麼﹖」俞以鴻生氣地問。
「不關品沁的事﹐是我莽撞。不過我之所以會這麼莽撞﹐是因為你這位大哥不肯給我們獨處的機會﹐是人都會反彈的。」嚴雋倒是不客氣地直指問題核心。
「是這樣嗎﹖」俞以鴻[起眼。「小沁﹐妳怎麼說﹖」
駱品沁縮了一下﹐但還是回答了。「大哥﹐你不要對嚴雋那麼凶﹐他是真心對我的。」
「妳也覺得我管妳太多﹖」俞以鴻像個爭寵的孩子﹐有點任性。
嚴雋受不了地猛翻白眼。
「大哥﹐你別這麼說﹐我知道你是為我好﹐可是你多跟阿雋認識認識﹐也會喜歡他的。」她總覺得大哥是使盡全力在抗拒著嚴雋。
嚴雋看他們兩兄妹快要吵起來了﹐趕緊介入。
「小沁﹐別說了﹐今天大家都累了﹐這些事情改天再談吧﹗」嚴雋看得出來那傢夥只是在吃醋妹妹倒向自己這邊﹐所以不想品沁再跟他爭辯﹐免得他真的惱羞成怒。
嚴雋知道她很在意自己的大哥﹐所以不想她難過。唉﹐反正這麼多天都忍了﹐再想其他辦法就是。
品沁看了他一眼﹐只好說﹕「好吧﹗」
今晚的烏龍樓臺會就到此告一段落。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7:05
第九章
如果說之前的日子對嚴雋來說是地獄﹐那麼接下來這幾天該算是煉獄了。
爬陽臺也會不到佳人﹐反而把警衛﹑保全都給弄到她家集合﹐這種烏龍事幹一次也就夠了。
他們兩個唯一還剩下可以見面的地方﹐就是公司了。
「品沁﹐妳這幾天怎麼看來都沒什麼精神﹖」巧軒關心地看著駱品沁。
「沒有啊﹐我每天作息非常正常﹐上班﹑下班﹑吃飯﹑睡覺﹐正常到令人發指的地步。」說著她的嘴都扁起來了。
「有那麼誇張嗎﹖正常有何不好﹐需要令人發指﹖」恐怕是忙著戀愛吧﹐照她看老闆黏她的模樣﹐應該撐不了多久就會宣佈婚期了。
「對啊﹐妳知道我大哥回來了﹐我現在跟他住。」品沁拿起手上的原子筆甩來甩去﹐整個人心情也很悶。
她今天是沒穿灰色套裝﹐否則不用照鏡子﹐也知道自己肯定又變成灰色老鼠一隻。最近她開始會穿巧軒陪她逛街買的衣服﹐同事們都說她變漂亮了﹐殊不知她原本姿色就不差﹐只是不想把這點突顯出來而已。
「我知道啊﹐那又怎麼樣﹖」巧軒困惑地問。這一對應該在熱戀才對啊﹐怎麼她昨天還聽孔雀說老闆最近火氣很大﹐對誰都很不客氣。
「我大哥反對我跟嚴雋交往﹐也不是反對啦﹐就是覺得我們進展太快。」
「會太快嗎﹖」巧軒不懂。「這種事情有標準值嗎﹖他哪裡看老闆不順眼﹖好歹我們老闆也是個優秀的企業經營者﹐對女朋友也好﹐他有什麼不滿﹖」
「對像是誰根本沒差﹐阿雋說……我是說老闆說﹐我大哥只是愛吃醋而已。」品沁說漏嘴﹐趕緊改口。
「拜託﹐他吃哪門子醋啊﹖」巧軒聽了覺得好笑。
此時﹐她桌上的電話響起﹐巧軒接了起來﹐沈默了幾秒後回答﹕「好﹐我請她送上去。」
「老闆找妳啊﹖」品沁直覺地問。
「對﹐老闆找﹐要妳把早上送的那份企劃案﹐連同細目的數據都送上去﹐他現在就要。」巧軒對她神秘地眨了眨眼。
品沁臉紅了。
這真的是擺明瞭假公濟私。唉﹐但他們現在要碰面都頗有困難﹐所以她也顧不得這樣做好不好了。
「好﹐那我去一下。」她紅著臉﹐收了收文件說。
「快中午了﹐妳去了之後直接去吃飯吧﹗如果妳老哥打電話來查勤﹐我會跟他說妳在開會。」巧軒索性好人做到底。
「好﹐謝謝妳了。」品沁感激地說﹐抱起文件就走出企劃室。
她搭上電梯﹐來到頂樓的總裁辦公室。
「我是企劃室的駱品沁﹐總裁要我拿一份企劃案上來。」品沁對著秘書說話時﹐努力使自己不臉紅。
總裁秘書倒是沒有露出什麼怪異的神色。自然地說﹕「妳自己拿進去吧﹐總裁正在等呢﹗」
「喔﹐好﹐謝謝妳。」她跟人家點頭致意﹐走到辦公室前面敲了下門。
「進來。」他的聲音既熟悉又陌生﹐因為她不曾聽過他這種公式化的聲音。
她緩緩地推開門﹐遲疑地站在門口。「總裁﹐我把企劃案的細目都帶上來……」她話都沒說完﹐就被他矯捷竄至的動作給嚇到了。
他動手關上辦公室門。順手落了鎖﹐馬上將她壓在門上狂吻一番。
「唔……」她喘口氣﹐他又吻了上來。原本手上的公文落了一地﹐紙張四散開來。「會有人看見的。」她看著四周亮晃晃的窗戶﹐覺得很沒有安全感。
他將她抱起來﹐半挾持著她走向座位﹐在辦公桌上找到遙控器﹐將所有落地窗的窗簾全都關上﹐頓時整個辦公室就變成一個十分隱密的空間了。
他將她抱坐在椅子上﹐桌上一堆公文散落﹐有的還被掃落到地上﹐但他一點都不想去管。只想好好吻她。
「天哪﹐我多久沒有吻妳了﹖」他嘆息著﹐想到她那個瞎攪和的大哥﹐就有股想殺人的沖動。
「不行﹐你的秘書在外面﹐會……聽到。」她極力在維持理智﹐但是他剝著她上衣的手可一點都不給她機會好好想。
她胸前的扣子被解開好幾顆﹐他擡眼看她﹐眼底充滿了跳動著的火焰。「今天是粉藍色的﹐我喜歡。」
她不為人知的喜好之一﹐買各式各樣漂亮性感的內衣。當然﹐他樂得她養這種‘興趣’﹐因為他是受惠者。
「你小聲點。」她的手蓋住他的嘴。
他順勢吻了她掌心一下﹐隨即從她掌心舔吻而下﹐一路吻著她的手腕內側﹑手肘內側來到胸口。
「放心﹐林秘書去吃午餐了﹐我交代過她﹐妳來了她就可以去休息了。」他安慰著她﹐脣可沒閑著﹐透過薄薄的蕾絲親吻著她的尖端。
她往後躺﹐差點沒癱軟在辦公桌上。
她拉住他的頭髮﹐不知道該推開他﹐還是抱住他。
「小沁﹐我們兩個乾脆偷偷休假﹐飛去拉斯維加斯好了。」他一邊撕扯著她的衣服﹐一邊低語著。
「為什麼要去拉斯維加斯﹖」她腦子一片模糊﹐不甚清楚。
「那裡二十四小時都可以結婚。」他開始解著她那保守到不行﹐無聊到透頂的黑色裙子﹐覺得只穿著裙子跟絲襪的她好性感﹑好可愛。
「喔﹐為什麼要結婚﹖」她還是沒有聽懂。
「因為我想要妳一直在我身邊﹐任誰都不能搶走妳。」他額頭開始冒汗了。
為什麼在這種激情的時刻﹐她還能問這種無厘頭的問題呢﹖
「等等﹐你是說你要跟我結婚﹖」她終於搞清楚了﹐整個人在他腿上坐正。
「妳小心點。」他覺得自己的堅挺灼熱到不行。
「你回答我的問題啊﹗」她急著問﹐覺得這件事情應該正經一點。
「天哪﹐妳不能在我這種狀況下要求我談這件事﹐一點都不人道。」
「好嘛﹐那我們什麼時候談﹖」她也不是不能體諒他啦﹗
「二十分鐘後﹐不﹐我想我需要一個小時。」他說著不顧她瞪大的眼睛﹐低頭再度吻住她……
品沁無力地癱靠在沙發上﹐責備地瞪了那個罪魁禍首一眼。
嚴雋倒了杯水給她﹐順便將她散落的髮絲塞回耳後。
經過了一場激情﹐她只能勉強穿上衣服﹐衣物還是亂亂的﹐頭髮也還沒力氣盤起來。
「好了﹐現在我們來討論拉斯維加斯。」他坐到她身邊﹐將她摟進懷中。唉﹐有親愛的在懷中是多麼快活啊﹗
「什麼拉斯維加斯﹖啊﹗」她想起來了。「你……是認真的嗎﹖」結婚﹖她認識他一路就像在飛一樣﹐根本沒時間停下來想這些﹐現在他已經提到婚姻了。
「當然是認真的﹐我們今天就去買戒指。」他已經思考過這個問題﹐這並不是衝動之下的結果。
「可是﹐你為何會想結婚﹖只是因為大哥擋在我們中間﹐不讓我們獨處﹖」不可能吧﹖只為了這個而結婚﹐未免太蠢。
「之前就在想了﹐只是他讓我更快將結婚這件事付諸實行罷了。」嚴雋說。「我記得剛認識妳時﹐妳那種敦厚的處世態度讓我印象深刻。我記得我也跟妳說過﹐我是那種以牙還牙的人﹐與妳相比﹐顯得沒氣度許多。」
「哪裡﹖我這種叫做鄉願﹐巧軒都這樣說我。」品沁扁扁嘴﹐倒也有點認同。不過她就是改不了。要她因為別人的過分而去報復別人﹐她也做不出來。
「或許吧﹐但是妳面讓我開始從另外的角度去看事情。認識妳以後﹐我察覺到我居然是一個頗自以為是的人﹐這些日子我也不斷地調整著自己。」
「你很好。」她很認真地擡頭看他。「沒有人能夠十全十美﹐但你察覺到自己的缺點時很願意去做改變﹐很少人做得到﹐我覺得你很棒。」
「真的嗎﹖棒到願意嫁給我嗎﹖」他笑著看她。
「可是你讚美我的話都還沒說完﹐我還想聽耶。」她頑皮一笑。
「好吧﹐那我繼續說。」他沈默了一下。「我曾經想過﹐如果我有個孩子﹐我會希望孩子像妳﹐一樣的認真﹑敦厚﹐一樣的有這樣內斂的光華﹐讓人挖掘不盡﹐一樣的讓人在靠近他的同時﹐感覺想要讓自己變得更好……」
他的述說讓她濕了眼眶。
「我沒有你說的那般好﹐但我也想要有個跟你一樣的孩子﹐很珍惜另外一半﹐很尊重對方的喜好跟自由意願。」她細數著他的好﹐感覺到自己心裡有抹溫暖的情感流過﹐感覺非常的平靜﹑喜悅。
「這麼說妳是答應了﹖」他驚喜。
「可是可不可以別去拉斯維加斯結婚﹖我媽可能會很生氣。」她想到自己都沒有帶他回去見母親﹐不知道母親是否會跟大哥一樣刁難。
「那沒問題﹐這些細節我們可以克服。」他開心地抱起她大轉圈圈。「哈哈﹐妳要變成嚴太太了﹐真棒。」
「啊﹐你放我下來﹐你樂瘋啦﹖」她驚叫著﹐只能任他抱著她旋轉。
正當兩人開心的同時﹐辦公室的門砰砰砰地響了起來。
「是哪個王八蛋敢來打擾﹖」嚴雋咬牙道。
「我是你媽啦﹐小王八蛋。」喬肅瑤在門外咆哮著。
「喔﹐天哪﹗她怎麼會來﹖」嚴雋低呼一聲﹐趕緊過去打開門。
「媽﹐妳要來怎麼不先打個電話……」
「哎呀﹐你這死小子﹐我要是不來見得到你嗎﹖你說說你多久沒回家吃頓飯了﹖叫你找個好女孩結婚也不肯﹐你是想拖到我跟你爸都死了才肯結婚是吧﹖」喬肅瑤一進門就開始連珠炮似地說話。
品沁尷尬地想要整理自己的外表﹐卻徒勞無功。
嚴雋嘆口氣﹐阻止了母親的碎碎念。「媽﹐這是品沁﹐妳認識的。」他將她拉到身邊來。
喬肅瑤像是現在才看到她的存在﹐整個人呆了一下。「品沁啊﹖好久沒見到妳了﹐怎麼沒到喬媽媽攤子上吃麵﹖我想妳得緊……」
「媽﹐小沁現在是我的女朋友﹐我剛剛跟她求婚﹐她答應了。」嚴雋沒有太多耐性聽老媽念。
「真的嗎﹖」喬肅瑤目光一掃﹐發現兩個人的衣物不怎麼整齊﹐加上她剛剛敲了半天門﹐很快地她就想通了這兩個人剛剛在裡面幹麼了。「呵呵呵呵﹐要結婚啦﹖很好﹑很好。」
品沁只能靦腆笑著。
「媽﹐可是我們有困難﹐她大哥反對我們……」
「誰敢反對的﹐讓我來對付他。」喬肅瑤真恨不得手上有把菜刀﹐能夠加強她這句話的語氣。
「媽﹐我會把情形跟妳說﹐妳要不要坐一下﹖」嚴雋將母親帶到沙發上坐好﹐跟品沁坐在旁邊﹐開始跟母親報告她大哥的狀況。
過沒多久﹐喬肅瑤拍了拍胸脯。「沒問題﹐老媽幫你搞定。」
星期六﹐今天駱品沁沒有上班﹐整天都陪著俞以鴻。
她纏著他去逛街﹑看電影﹐纏著他去吃這個﹑吃那個﹐讓俞以鴻陰霾的心情好了許多。
「妳今天怎麼這麼好﹖放了假沒有去約會﹐還陪著大哥﹖」俞以鴻很驚訝﹐以為今天又得跟那個死小子來段攻防戰了。
「我跟嚴雋說我要陪你啊﹐阿雋也說好。」品沁勾著大哥的手﹐撒嬌似地說﹕「畢竟大哥很久沒回來了﹐我也很想念大哥啊﹗」
「嘴巴這麼甜﹐有詐。」俞以鴻雖這麼說﹐但笑得可開心了。
自從他們的父親過世﹐他就自己擔任起長兄跟父親的角色﹐對她是又寵又管﹐無法輕易放下。
這次回國一看到那個忽然出現的‘青仔叢’﹐他簡直不能接受。不過慢慢的他也發現﹐品沁有了些許改變﹗她開朗了許多﹐也不再像以前那樣。在外表上用力壓抑自己。
她的改變他看在眼底﹐所以也沒有徹底反對嚴雋﹐只是要他馬上接受那傢夥成為他老妹的親密愛人﹐他怎樣都無法接受。
他自己浪蕩成性就算了﹐但自己的妹子一定要得幸福。
「大哥﹐你肚子餓不餓﹖我帶你去吃好吃的。」品沁看著大哥一掃近日的冷臉﹐心裡一喜。
「好啊﹐去哪兒吃﹖我請客。妳想吃哪種料理﹖法國菜﹖」他很自然反應就是想到餐廳。
「我不要吃餐廳﹐那些你平常也很多機會吃﹐吃應酬飯都吃不完。」她大哥其實工作很忙﹐近日為了盯著嚴雋。恐怕連應酬都推掉了不少。「我帶你去水楊街吃小吃﹐那邊有很多美食喔﹗」
「水楊街﹖在哪邊﹖」小吃也挺吸引入的﹐俞以鴻欣然同意。
「我帶路﹐我們搭出租車去吧﹗」她建議著。
「好﹐走﹐這邊搭車。」他拉著妹妹招了輛出租車。
二十分鐘後﹐出租車停在水楊街口。
「大哥﹐我跟你說﹐這邊有一家燒烤丸子很好吃﹐來一串吧﹖」她果真領著俞以鴻從第一攤開始吃起。
一整條水楊街有許多賣吃的店鋪﹐經過她的介紹﹐俞以鴻每樣吃一點﹐覺得真是很不錯。
「想不到妳對吃的研究這麼多﹐還真是不錯。」
「那當然﹐我在這邊也住過一段時間呀﹗」品沁開心地說。「啊﹐那家豬腳很好吃喔﹐我們等一下買一份帶回家。然後旁邊那家麵攤的麵條很棒﹐我們去吃一碗﹖」她有點緊張地看著他。
俞以鴻聳了聳肩膀。
兄妹倆踏進攤子﹐品沁就問他﹕「大哥吃什麼﹖」
「看妳吃什麼﹐我吃一樣的﹐反正妳是美食報馬仔。」俞以鴻輕松地找了個
位子坐下。
「老闆﹐我們要兩碗榨醬麵加鹵蛋﹐然後來兩碗魚羹湯。」品沁故意拉開嗓門說話﹐讓那個沈默地站在攤子後面煮麵的男人得以聽見。
「老闆又不是耳聾﹐妳也叫得太大聲了。」俞以鴻笑著說。
說話間﹐喬肅瑤不知道從哪兒跑出來。「品沁﹐好久不見哪﹗妳這麼久沒來我這邊吃麵﹐想死喬媽媽了。」
她很自動自發地坐到他們這一桌來。
「對啊﹐喬媽媽﹐好久不見。」品沁笑瞇瞇地打招呼。「大哥﹐這是麵攤老板喬媽媽﹐我以前常來這邊吃麵﹐喬媽媽很照顧我。」
俞以鴻一聽到這樣﹐馬上對喬肅瑤點頭致意。「謝謝妳照顧小沁。」
「別這麼說﹐品沁是個難得的好女孩﹐我非常喜歡她呢﹗以後你有空也來﹐喬媽媽煮好吃的麵給你吃。」
俞以鴻有點被喬肅瑤的熱情給嚇到了﹐他自己的母親是那種冷淡的女人﹐所以第一次碰到這麼熱情的長輩﹐一點都招架不了。
「喬媽媽﹐我大哥之前大多在美國﹐所以都沒吃好吃的食物﹐今天我特地帶他來水楊街吃東西呢﹗」
「這樣啊﹐那你一定要嘗嘗我自己做的泡菜﹐一流的﹐只給我喜歡的客人吃﹐不是誰都吃得到的喔﹗」喬肅瑤馬上拿出她的泡菜來﹐熱絡地幫俞以鴻拆筷子。「快吃快吃﹐年輕人要吃得飽才能幹活。」
「謝謝喬媽媽。」俞以鴻被熱情招待﹐臉上的不自然笑容也很快變得活絡﹐沒有人能抵擋喬媽媽的熱情。
「麵怎麼還沒煮好。」喬媽媽急著喊﹕「阿雋﹐你麵煮好沒啊﹖都快餓死了啦﹗」
俞以鴻笑著說﹕「不急﹐喬媽媽。」
但喬媽媽這一喊﹐沒多久﹐麵就端過來了。
「榨醬麵加鹵蛋﹐還有魚羹湯﹐請慢用。」嚴雋客氣地說。
「是你﹖」俞以鴻詫異。「你怎麼會在這邊﹖」嚴雋居然在這邊煮麵﹐還穿著T 恤跟牛仔褲﹐讓他大大驚訝。
「這是我媽的攤子﹐我有時候來幫幫她。」嚴雋的表情沒有太大變化﹐轉身又回去煮麵了。
「小沁﹐妳是故意的﹖」俞以鴻再傻也知道這是誰安排的。
「大哥﹐你別生氣。」品沁為難地看著她大哥臉色變了。
「年輕人別這麼激動﹐我知道你對我兒子有些意見﹐事實上我也對他有些意見﹐但是不如你就好好吃頓飯﹐順便觀察觀察他﹐再慢慢決定要不要讓品沁跟這小子在一起。」喬媽媽畢竟年紀比較長﹐說話也比較有分量。
俞以鴻聽了就不再針對此事發難。
然而﹐慢慢地在閑聊中﹐喬肅瑤說了不少兒子的事情﹐讓俞以鴻慢慢對嚴雋有了多一點的瞭解。加上自己看到他一個大老闆都願意來幫母親賣麵﹐那好感頓時增加了不少。
慢慢地﹐俞以鴻也不那麼排斥妹妹跟這男人交往的事實了。
加上今天老妹很有誠意地陪了他一整天﹐他心裡頭的悶氣也消散了不少﹐其實他又何嘗不知道自己生這種悶氣很幼稚。
當天晚上﹐他們在喬媽媽那邊聊天聊了好一陣子。後來﹐他跟品沁散步回家﹐品沁說起自己為何喜歡上這個男人。
最後﹐俞以鴻終於鬆口。
「妳不准在我回美國這段時間偷偷結婚﹐要結也得等我回臺灣﹐否則我不原諒妳。」
「那當然﹐你是我大哥﹐我只有你這麼一個哥哥耶﹐你不來﹐我怎麼肯結婚﹖」品沁開心極了﹐恨不得跳起來。
俞以鴻無奈地笑著﹐正式的投降。
作者:
on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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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3 11:37:16
尾聲
JR生化科技大樓裡面﹐十五樓會議廳外面站了幾個主管﹐正在為等一下要開始的會議做準備﹐但還是有些人在閑聊。
全場最焦躁的﹐應該就是總裁大人了。
「老婆﹐妳等一下別站著報告﹐那樣太辛苦了﹐坐著吧﹗還有﹐我幫妳準備了飲料﹐妳別喝錯﹐喝到茶或咖啡了。」那個人稱硬漢的嚴大總裁﹐這會兒正追著一個大肚婆跑。
那個挺著顆球走路的﹐正是JR的企劃室主任駱品沁。
「這是公司。請叫我駱主任﹐或是駱小姐。」品沁很正經地說。雖然她很想繼續穿著她的灰鼠色套裝﹐但是沒有一件套裝塞得下她這顆肚子﹐於是她只好妥協穿孕婦裝。
不過﹐在巧軒的堅持下﹐她打算買灰色孕婦裝的企圖被徹底的否決了。
當時她還不平地說﹕「我老公都不管我穿什麼﹐妳管得還真多。」
不過蕭巧軒可不吃這套。「我為了我自己的眼睛著想﹐不想看一頭大象在眼前晃來晃去。」
蕭巧軒已經被升為公關部副理﹐但還是常跟品沁一起工作。她跟孔紹迎的婚期訂在下下個月﹐等品沁坐滿月子好去參加婚禮。
對了﹐沒錯﹐那正是說駱品沁的預產期近了。她現在隨時都可能生。
「醫生說妳隨時都可能生﹐怎麼不在家休息﹖」嚴雋苦著一張臉﹐他發現她懷孕﹐他比誰都辛苦。
因為這個媽媽實在太愛工作了﹐背了顆球也硬要來上班﹐讓他這個做老公的心驚膽跳。
「休息﹖那這個案子你要報告嗎﹖」她瞪他一眼。「我開完這個會就回家﹐反正後續有別人接手了﹐你可以不要再擔心了嗎﹖總裁大人。」
「好吧﹗」嚴雋不得不同意。「那我們開始吧﹗」
在老闆的親自招呼下﹐會議很快地召開。
輪到品沁報告時﹐嚴雋幾乎沒辦法專心聽﹐真怕她太累或是忽然說要生了。
「……所以總裁對這個案子還有什麼意見沒有﹖」品沁將問題妳到嚴雋身上。
嚴雋沒有反應﹐等到大家都把目光聚集在他身上﹐他才發現她剛剛那個問題是在問他。
「我沒有什麼意見﹐就按照案子上面寫的做吧﹗」他得到她的瞪視﹐真不知道誰才是老闆。
好在下一個人的報告很快將重點轉移。
終於﹐等最後一個人報告完大家就可以散會了﹐駱品沁忽然覺得肚子一陣痛。
她皺眉﹐忍耐了一下﹐但那痛楚並沒有消退﹐甚至有愈來愈嚴重的趨勢。
「品沁﹐妳怎麼了﹖」坐在她身邊的巧軒馬上察覺不對勁。
此時嚴雋已經忍不住沖過來了。「哪兒不舒服﹐是不是要生了﹖」
品沁忍著痛﹐對他說﹕「還有人沒報告完﹐等等再去醫院。」
這下可惹火嚴雋了。「去他的會議﹐妳都要生了﹐難道還要叫寶寶等一等嗎﹖妳真是逞強﹐亂來。」
場面頓時有些慌亂﹐大家都停止了會議﹐站起來專心看著老闆的家務事。
「會議延後﹐誰來幫我開車﹐我要送她去醫院。」他抱起品沁就往外沖。
「我來開車吧﹗」孔紹迎反應迅速﹐跟了上去。
駱品沁勾住老公的脖子﹐還趁著陣痛的空檔說﹕「你剛剛罵臟話﹐會教壞寶寶。」
「天哪﹗我才不管教不教壞小鬼﹐妳最好有心理準備﹐我要把妳綁在床上一個月﹐不准妳再亂亂跑了。」
「老公。」她輕輕地叫了他一聲。
「嗯。」他的火氣終於消減了一點。
「你真的嚇壞了﹐是吧﹖」她忍著痛笑問。
嚴雋悶不吭聲﹐拒絕承認自己的軟弱。
「那你等一下千萬別進產房﹐我怕你會昏倒。」她笑著說。
「哼哼﹐再說。」其實他也很清楚自己可能真的會昏倒﹐只不過在外面等﹐他一樣會緊張兮兮的﹐進去與不進去﹐就讓他再掙扎兩分鐘吧﹗「妳閉上眼睛休息一下﹐等一下有得妳累的。」
「嗯﹐謝謝你﹐老公。」她窩進他懷中﹐嘴角含著滿足的笑靨。
「傻瓜。」他罵了聲﹐將她的身子摟得更緊了些。
〈全書完〉
後記
前陣子清上臺北,到出版社看了一下這次「撿到好野人」的活動,發現來共襄盛舉的讀者不少,大家的熱情讓阿清好感動。在這邊也要提醒大家,還沒寄明信片的動作要快了,有不錯的獎品等著各位喔!
大家看完這個故事,應該猜得到這本正是本系列的精神所在。
沒錯,嚴雋的母親是賣麵的,這是這個系列最先開始的構想,所有的故事都是從這個點發展出來的。當然,當初也沒想到自己會把四個故事發展成目前的樣子。
有時候創作就是有這點好玩的地方,在你真正完成作品之前,你也不知道自己會捏塑出什麽樣的作品。
當然,下一本《專業少爺》還沒出現在大家面前,所以要說全貌目前也不得而知。
不知道大家喜不喜歡這個系列。這樣寫系列的方式是清第一次嘗試,覺得寫得滿開心的。
嚴雋跟品沁的故事在我心裏演變過許多種版本,一直到我在寫最後三章時,兩天內我自己換了三種版本。不過我最後還是選擇了比較吻合這兩位調性的情節來發展,好讓這個故事味道能夠出來。
不知道各位看故事時有什麽感覺,但阿清要暫時去喘息一下,準備跟下一本男女主角培養感情了。
老實說,春天要人「呆」在家裏寫稿,真是最不人道的事情了。
外面風光多明媚,太陽不大也不小,天氣好得不得了,窩在家裏實在太對不起大自然了。
不過,很不幸地,阿清才從美國度假一個月回來,半點休假的資格也沒有,只好望著外面明媚的春光興歎。
然後,唯一的樂趣就是看蛋卷追自己的尾巴。
搞不懂爲什麽貓那麽愛追自己的尾巴,或許是眼角看到一團黑影,忍不住要去撲,結果一轉身,尾巴當然跟著轉,於是就在原地不斷繞圈圈。
最後,終於奮力一撲,蛋卷撲上自己的尾巴,死命地咬咬咬。
唉,我在旁邊看得嘖嘖稱奇,她怎麽咬不痛?這一咬總該知道那是自己的尾巴了吧?真是笨貓。
這就是阿清我最大的娛樂,逗貓。
還有,另外一個最大的娛樂,就是幫一隻新貓把屎把尿。
清大妹撿回來一只要被棄養的貓,才六、七個月大。白色波斯,藍眼睛的,像只小狐狸,整天神經兮兮的,就只會躲起來。
要命的是飯團(清幫她偷了梁依依愛貓的名字來用)很膽小,偏偏又耳朵長黴菌,醫生說每天要搽三次藥。
三次?
讓我死了比較快!待我說完搽藥的流程,大家就會知道爲何清想殺了自己比較快。
每次搽藥得準備浴巾一條,兩人一貓在近四十坪大的房子裏玩「躲貓貓」。飯團年輕體力好,一下子就溜得老遠,一路追著,簡直要跑掉我所有的精力。
慘的是飯團無敵膽小,因爲小時候被前主人揍過,所以格外容易緊張。她一路跑,一路拉屎拉尿,簡直讓阿清滿臉面線。
好不容易抓到飯團,被她用牙齒狠狠咬了無數個傷口,血還在噴,根本顧不得去擦血,就先包起她,安撫她。
飯團心跳得很快,渾身發熱,喘得不得了,像是快要中風昏迷了一樣。
等到她安靜下來,不緊張了,心跳也比較趨緩,清才幫她搽藥,然後把她屁屁用溫水洗乾淨,再用吹風機吹乾。
等一切都弄妥,開始擦地板,把她的屎啊尿啊擦乾淨,再來個大掃除一番,然後包紮自己的傷口。等一切都弄完,清覺得自己流了一身汗,也該去洗澡了。
各位覺得這樣有辦法一天來個三次嗎?讓我死了吧!
不過最悲慘的,我還沒說。
正當我在趕這本稿子,明明進度已經不理想了,某天幫飯團搽藥時被她狠咬了一口。
嗚嗚,我的食指出現一個深約零點四公分,長約一公分的血洞。
天哪,血洞。沒錯。而且還是在食指上,不知道打字時食指要負責多少個鍵嗎?這只臭貓,嗚嗚。
於是可憐的阿清就只好包著手指頭,一字一血淚的打稿,真的是字字血淚哪!
好在經過幾天的痛楚,手指頭終於癒合了,清才能將稿子順利寫完。
不過飯團這傢夥好像發情了,成天鬼叫個不停,清只好再當貓奴,帶她去看醫生了。
各位再見吧,關於貓奴血淚屎,喔下,是血淚史。有機會清再說給大家笑笑。嗚嗚……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7:40
專業少爺《撿個好野人之四》- 湛清
對於這個管家爺爺硬塞給她服侍的少爺,廉爾晴真的覺得很煩耶!
一個二十八歲的男人,已經像個老頭子一樣很愛碎碎念,
管她說話、管她衣著…… 能管的他都想管,氣死人!
還很愛出怪招刁難她喔,誰不知道他這是變相地想攆她走,拜託~
她可是超有個性、超不服輸的青春無敵美少女,不可能輸他的啦!
在她代理當女僕的這陣子,最好相安無事,不然……
哼哼,走著瞧!搞清楚!她才是管家爺爺硬塞過來煩他的磨人精。
他仁心仁術、醫術高超,卻被她貶得像個蒙古大夫,
說她來服侍他,倒不如說是來氣壞他、整死他比較像。
一有不爽,就「靠靠靠」地用髒話回敬他,已成年卻看起來像未成年少女,
每天穿得無比清涼,在他眼前晃來晃去,晃得他這個大男人心都慌了。
想他裴聖妙招一堆,相信很快地就會讓她哭著跑走……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7:54
第一章
「噗……噗……噗噗噗!」
往陽明山的仰德大道上,一輛破爛的五十CC機車很用力地喘著,彷彿在昭告它的主人,它有多?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你可別給我熄火,爭氣點。」
騎在機車上的纖細身影警告地踢了自己機車一腳,經過那雙白布鞋用力地「哈聲」後似乎有效,機車雖然仍不斷發出恐怖的喘息聲,倒是一直撐了下去。
飄了二十分鐘,她終於抵達目的地,將那輛可憐的機車騎進裴家寬大的車道,婉蜒而上來到大門口。
「你好,我找廉松勤,我是他孫女兒。」廉爾晴對著門口警衛打招呼。
「是廉管家的孫女兒啊,他請你從後門進去,進去以後會有人告訴你怎麼走。」警衛看了眼廉爾晴那身打扮,完全無法將她跟廉管家那古板的模樣連結在一起。
廉爾晴聳聳肩膀,將機車停在旁邊,繞到後面去找所謂的後門。
「靠,下人是怎樣?是下等人,所以要走後門?爺爺的腦袋真是一點進化也沒有。」真不是她愛說,正常的六十五歲老人家應該都退休了吧?只有她那個無敵老頑固的爺爺,無論如何都下想離開裴家。
若不是他是她在臺灣唯一的親人,她真想扁那老頭一頓。
嘴裏罵著罵著,她還是順著僕人的指示,腳步飛快地找到了爺爺的房間。
「爺,你居然把自己弄成這樣。」廉爾晴看到那個站在房裏拄著拐杖、腳上裏著一大層石膏的清瘦老人,嘴裏罵著,眼眶卻紅了。
「爾晴,你來了啊!過來。」廉松勤招了招手,看著孫女兒剪得短短的頭髮又染成了紅色,忍不住皺起眉頭。「你就不能老老實實的當東方人嗎?上次是金色,這次是紅色,下次難道要染綠的?」
看到爺爺還有力氣數落她,廉爾晴鬆了一大口氣,這一路上壓在胸口上的大石暫時得以放下了。
「其實我覺得紫色不錯,正在考慮呢!」她頑皮地回嘴。
「你喔!」廉松勤歎了口氣,也懶得說她了。
廉爾晴的臉蛋小巧,卻生著雙靈動的大眼睛,看起來聰明慧黠,配上小小的紅櫻桃嘴兒,如果留起長髮,穿起洋裝,鐵定是淑女一個——
可惜那種打扮從不曾出現過,廉松勤也已經認命了。
「爺,你怎麼摔的,怎麼把腿給摔斷了?醫生說後續要怎麼處理?」廉爾晴攙著爺爺,一邊還不忘趕緊問正事。
「不就是因為人老了,骨頭脆,不小心跌一下就裂了。」廉松勤乘機抱怨一下自己的身體,好像對自己的身體很不滿。
廉爾晴忍不住又猛翻白眼。「拜託,你都六十五歲了,人老了就要認老,你偏要一直工作,還責怪自己的身體不認真工作嗎?」
「那當然,在這重要時期,我怎麼可以摔斷腿?!」廉松勤還氣得很認真呢!
「你還有不是重要時期的時候嗎?還好我放暑假了,可以陪你去醫院做復建,慢慢來,總會回復健康的。」她已經在盤算著要去租間靠近醫院的房子,好讓爺爺住得舒服點。
這些年爺爺都待在裴家工作,也一直住在裴家,她自己則住在學校宿舍。每當爺爺有休假時,祖孫倆才約了出去吃飯喝茶的。她這個爺爺比她這個荳蔻年華的少女還要忙,真是夠了!
「我不用你來帶我去復建,這邊有人可以幫我。」廉松勤拒絕。
「可是我是你孫女,我照顧你是應該的……」
「你要真有心就答應我去幫我做件事情,這件事情讓我耿耿於懷,到現在都不能安心休息,晚上想到都還會睡不著……」
「什麼事情這麼嚴重?我可以怎樣幫?」廉爾晴很訝異,沒想到爺爺有這麼大的煩惱。
「你先答應我,爾晴。」廉松勤激動地握住孫女兒的手。「這泛件事情沒辦好,我死都不瞑目。」
「好好,我答應就是。現在可以跟我說,什麼事情這麼嚴重了嗎?」還死不瞑目,有這麼嚴重嗎?
「你答應了就好。」廉松勤似乎真的大大鬆了口氣,整個人都鬆弛了下來。「今天晚上開始你就住在這邊,我要幫你特訓。」
「特訓?幫爺爺做事情還得特訓?」難道爺爺要她去偷回家傳的什麼寶貝嗎?否則幹麼特訓?不過她的體能很好,身體柔軟度也夠,相信就算要當小偷,應該也是屬於有潛力的那種。
「對,你看你飯也煮不好,地也不會掃,燙的衣服根本不能穿,這樣你去了少爺那邊我會很丟臉。」廉松勤一樣一樣的數落她,把她嫌得一無是處。
「等等,爺,你幹麼說到我飯煮得好不好、家事做得好不好?」拜託,這年頭還有人自己燙衣服的嗎?爺爺這樣嫌她也太超過了點。「還有,那個什麼少爺的是怎麼回事?」
她有一種很下妙的感覺。
少爺——多麼舊時代的稱呼,她聽了都要皺眉頭。
少爺有什麼了不起,她還是少女呢!橫豎都有個少字。
「咦,我沒說嗎?」廉松勤老歸老,還是很有力氣要狐狸。
「你沒有。」廉爾晴很肯定這其中必然有鬼,瞧他那賊樣就知道這不會是件好差事。
「是這樣的,我們少爺最近要回到臺北開業,所以老爺決定派個人去服侍少爺,原本是我要去的,但你知道我……」他的目光下移到自己包裹著石膏的腳。「幸好有你可以替我去,否則我一定愧疚死。」
「什麼?你是說要我去當某個紈絝子弟的女僕喔?」還有比這更爛的差事嗎?
「我才不要去服侍那個什麼少爺的,他們裴家沒有人了嗎?我一路來僕人多得很呢!」
廉爾晴對有錢人沒什麼幻想,一點也不想去接觸到豪門,更何況去當人家的僕人,怎樣都矮人一截。爺爺甚至會堅持她叫那人少爺,真是夠了!
「是我的工作當然我要做,不然我不就是不負責任了嗎?爾晴,爺爺以前是這樣教你的嗎?」廉松勤義正辭嚴地說。「好吧,既然你不肯,我也不能勉強,我自己來就是了。」
「你自己來?有沒有搞錯,你腿斷了耶,聽清楚喔,是斷了!」想到這個臭爺爺可能真的要裹著石膏去服侍人家,她對那所謂的少爺更沒好感了。
「你這女孩子說話就不能好聽點嗎?在我面前斷了斷了的直喊,哪天我病了,你是不是要在那邊死了死了的說啊?」廉松勤是一個很遵守傳統的老人家,他一生幾乎都在裴家工作,對於孫女兒這種性格頭痛得很,偏偏怎樣都無法改變她的習慣跟性格。
「本來就是斷了啊,你顯然不知道或忘記了,所以我就很用力地提醒你啊!」還想去當人家的僕人,拜託,照她看他才需要一個僕人呢!
「如果不是你不肯去,我有必要這樣歹命嗎?」廉松勤一臉哀歎,彷彿他是多麼歹命的老人家,被兒女不孝,孤孤單單的只好勉力養活自己。
廉爾晴無奈地看著爺爺,再放任他演下去,等一下就變成孤獨無依到需要在天橋上乞討的老人了,還是認命點吧!
「好啦好啦,我去就是了。」
「你答應了?」廉松勤的眼睛裏閃動著感動的光芒。
她不甘心地點了點頭,忍不住在心裏嗆聲——
那個姓裴的少爺,你給我注意點,我廉爾睛一定讓你自動求饒!
裴聖一下飛機,就被家裏的司機逮個正著。
「你們怎麼知道我今天回臺灣?」裴聖懷疑地看著家裏的傭人,他去匹茲堡開一個為期一週的醫學會議,才一踏進國門就被逮住,未免也太神了點。
「少爺,是老爺要我們來接你的。老爺說少爺很久沒回家吃飯了,所以請少爺回家一趙。」司機畢恭畢敬地說。
「回去跟我爸說我有空會回家一趙,但我現在有事。」他想回去自己的住所,好好整理一下這次開會的資料,一點都不想回去大宅被老爸念。
他們都希望他搬回家,但他從來不曾考慮過。
從小他因為出身富裕,所以同學都戲稱他是住在城堡的王子,他實在討厭那種稱號。所以高中開始就住在外面,吃的用的也都非常簡單,完全看不出他是個有錢人家的少爺。
「可是老爺說一定要接到少爺。」司機?難地看著裴聖。
裴聖歎了口氣。「算了,不為難你們,但是我不喜歡人家叫我少爺,別再這麼叫了。」稱呼讓人有了階級之分,他下喜歡那樣。
偏偏老宅裏面就有一堆謹守本分的僕人,堅持要這樣稱呼他,其中最嚴重的就是廉管家了。他都懷疑廉管家是回去過古代留學,學的正是當僕人的學問。
「那麼我們在外面就稱你為裴先生,但在家裏還是得稱呼少爺,這是廉管家規定的。」
又是廉管家!
對於這個看著他長大的長輩,他一點轍也沒有。「算了,我們走吧!」
一個小時後,他回到陽明山裴宅。
「少爺、少爺,你終於回來了。」廉松勤果然拄著拐杖來迎接。
「廉叔,你的腿怎麼了?」裴聖一看到那裹著石膏的腿就皺眉頭。
「我沒事,只是老了骨頭不經摔,一不小心就給摔裂了。少爺你終於回來了,晚上老爺會跟你一起吃飯,少爺先去休息一下吧!」廉松勤忙著招呼。
「不忙,我幫你看一看。到你房裏吧!」裴聖拎起自己隨身的行李,攙著他往屋裏走。
「少爺,你真是個好人,沒枉費我疼你。」廉松勤感動地說。
沒多久,裴聖問過了他所有症狀,開了張藥方子。「你照這方子去抓藥,每天泡腳十五分鐘,不要泡到石膏,泡腳盤的部分就行。這樣可以幫助你活絡筋脈,肯定好得快。過些日子,要是醫院西藥吃不好,打個電話給我,我給你開別的藥。」
「還是少爺的醫術好,醫院的醫生跟少爺怎麼比?!」在廉松勤心目中,裴聖是世界第一大神醫,再沒人比他強的了。
「廉叔愛說笑。這些日子你就多休息,千萬別忙。」裴聖不忘叮囑著。
「唉,人就是老了喔,本來我還想親自去照顧少爺的,誰想到現在下行了,下過我已經幫少爺找好人了,爾晴那丫頭雖然什麼都不精,但還挺聰明的,學什麼都快,我會儘快讓她學會……」
「等等,廉叔在說什麼,我怎麼都聽不懂?」他有非常不妙的預感。
他從不讓裴家派僕人去照顧他,無論在哪裏都一樣。他一點也不希望讓人家知道他是有錢人,怎可能會喜歡這一套?
「少爺都忘了嗎?少爺上次答應老爺要讓我過去照顧你的,至少當你在臺北開業的時間,我都會負責照顧你的。」
「我答應過?」他怎麼沒印象?他怎麼可能答應呢?一定是他正在忙的時候,他老爸跟廉叔在旁邊吵,他被弄得煩了,不小心跳進陷阱了。
「是啊,少爺答應過給我一個願望,就上次我六十五歲生日時說的,我後來說過我的願望就是去服侍少爺……」
「那個不是開玩笑的嗎?」原來是那次啊!
「我怎麼會開玩笑?我一直都很認真的。」廉松勤臉紅脖子粗了。
「可是廉叔,你現在受傷了,總不能拖著傷來照顧我吧?等你傷好了再說吧!」先拖過一時吧,反正等廉叔好了,說不定他又飛到哪裏去參加醫學研討了。下次乾脆來定居美國個三、五年好了,真煩。
「不必等,我找好幫手了。我的孫女兒爾晴放暑假了,我會把她訓練好,等少爺在臺北的住所確定了,我就讓她過去。」
「孫、孫女?」他差點被嗆到。他才不要一個女人跟著他呢!
「少爺是嫌棄爾晴了?那我親自去,少爺你等我,我很快就會拆掉石膏……」廉松勤說著就要去扯石膏。
「廉叔你別開玩笑了。」裴聖頭痛地阻止他。「我讓她來就是了,等我找好住所再跟你說,不急、不急。」
「少爺,我真是太高興了,終於有人能夠照顧你,我會好好訓練爾晴那丫頭的。」廉松勤開心得眼淚都流下來了。
無奈的裴聖只好望著天花板興歎,心中暗自發誓——
那個叫什麼爾睛的,來吧!我會讓你用最快的速度哭著跑走。
廉爾晴依然騎著她那堅忍不拔、剛毅耐用的無敵霹靂小綿羊,腳踏墊上還放了一包行李,裏面大多是爺爺交代要帶的東西。
經過了兩週非人的特訓,廉爾晴決定要用力恨死那個叫做裴聖的少爺。都是他害她成天學著燒飯、拖地、整理家務。那些事情簡直是拿來折騰她的,偏偏她每次想唬弄過去時,爺爺就開始長籲短歎,弄得她只好投降。
別想她好好伺候那個紈絝子弟,她的目標就是——整、死、他!
然後,嘿嘿,他受不了她自然會打電話跟爺爺求饒,那麼她就可以順勢退下,回去過她的逍遙日子。
暑假才開始,她還想跟同學約了去花蓮泛舟呢!
「這什麼怪地方啊?」
爾晴一邊對照著地址,一邊抬頭看這棟坪數顯然都不大的公寓。「靠,沒電梯,還五樓?這什麼爛公寓,有錢人住這種地方,有沒有搞錯?」
她提起機車上那一大包行李,踢開人家虛掩著的大門,直接爬到五樓。來到五樓,她將行李一放,按了下電鈴後趕緊擦汗。即使她穿得很清涼,依然熱得要命哪!
電鈴按了半天,就在她舉起那雙穿著白布鞋的腳,正要用力踹門一下時,門被打開了。
「啊……」爾晴一隻腿兒舉在空中,瞪視著出現在門後的那個高大男人。「我找裴聖,你就是嗎?」
男人的眉毛整個都擰了起來,看著她的目光好像在看一隻害蟲。
「廉叔明明說要弄個女僕來,怎麼會出現一隻猴子?」裴聖雙手環胸,一臉不解地打量著她——
廉爾晴剪著很短的髮,剛好整個露出她比一般人深邃的五官,滴溜溜的眼珠子此刻正冒著大火死瞪著他。
她的上身穿著一件無袖背心,下身穿著一條低腰短褲,中間露出一截白皙的肚皮。再往下,那雙白皙修長的腿兒光裸著,只有一條腳鏈懸在布鞋上方。身材雖不是很高,但卻屬於瘦長型的。
不過裴聖怎麼看,都覺得她未成年。
「什麼猴子?!」她真的跳了起來,那柔軟度跟靈敏度比猴子還要好。「你這沒禮貌的傢夥,道歉。」
「我為什麼要跟猴子道歉?」他倒是回答得很理直氣壯。
「你這個沒禮貌、未進化的老頭子。」爾晴纖細的食指直直指到他面前,差點戳進他的眼珠子中。
裴聖反射性地往後退了一步,隨即張嘴——
「啊!」廉爾晴跳了起來。「你幹麼咬我?你放嘴,放嘴!」用力地拔著被咬住的手指頭,她才一脫身,馬上往後退一大步,然後用力地瞪著他。
正打算再次用力譴責他的暴力行為,他人已經退後進屋裏去,就這樣把門敞著。
廉爾晴呆了呆,只好提起行李踏進那間屋子。
「你可以開始工作了。」裴聖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塞給她一堆抹布跟掃把,人就直往旁邊那堆書去,繼續他剛剛中斷的工作。
「有沒有搞錯?」爾晴看了一眼這個一眼可望盡的房子,非常懷疑地看著他。
這間屋子大約有二十坪,但是並沒有任何的隔間,只有一個開放式的廚房,勉強跟客廳隔開來。
所謂的客廳擺著一組沙發,再過去那一區居然就擺著床了。
這根本是間放大的套房,為何他一個有錢人的大少爺會住在這種地方?
更別說他似乎才剛搬進來,整間房子呈現一種亂七八糟的程度,中間空著的地方幾乎被紙箱給占滿了。
「怎樣,不能勝任嗎?」裴聖不知道何時又溜回到她身邊,笑眯眯地對她說:「那麻煩你回去跟廉叔說你沒辦法做,要辭了工作。」
如果他可以讓她自動回去,那麼廉叔就算再派人來,他也可以一一把人嚇走。到時候他就可以名正言順地免除被個僕人纏身的痛苦了。
「為什麼我要回去跟我爺爺認輸?你要是不滿意我,就自動打電話跟我爺爺說你不要僕人,或者說要再找別的人來,我都可以。」廉爾晴才不想回去看爺爺淚灑陽明山呢!除非這男人自己說不要她,否則她肯定擺脫不了被爺爺煩死的命運。
「如果我可以這樣做,幹麼要住進這地方?」裴聖咬牙。他有多少個選擇,可以去住大房子,好歹是舒適一點的地方,但為了讓他老爸跟廉叔別再派人來服侍他,他可是費盡心思哪!
這個屋子甚至沒有其他房間可以給其他人睡,所以僕人在這邊是沒有容身之處的。他打算藉此逼退她。
廉爾晴當然也清楚這傢夥的意圖,顯然他跟她的企圖是一樣的——都不想要跟對方綁在一起,卻又不能去當那個壞人。所以死命的要對方去承擔這個責任。
她怎麼可以敗下陣來?!
「我做,你要我打掃哪些地方?」廉爾晴可不是隨便可以被打敗的。
裴聖訝異地看了她一眼,微挑了下眉。「先從客廳開始好了,把那邊整理乾淨、東西上架,然後所有櫃子都要擦得一乾二淨。」
「請問一下少爺,這裏一大片,到底哪邊是客廳?」她雙手插腰,很不爽地看著他。這傢夥以為他是皇帝喔,隨便開口說得簡單,其實內容可累死人了。
「沙發在哪邊,哪邊就是客廳。你這樣真的是訓練優良的僕人嗎?我看你乾脆回去承認你不適合這工作。」裴聖還在勸退。
「哼。」這是她唯一的回答,拿起抹布、提起水桶,她直接奔往洗手間提水。做就做,誰怕誰!
以為她年紀小好欺負,那這個老頭子就錯了。她廉爾晴別的沒有,意志力比別人強,牛脾氣比別人持久,想逼退她,門兒都沒有。
她刷刷刷、她洗洗洗、她拖拖拖、她擦擦擦,把所有怒氣都發泄在他的家具上。
總之,看誰撐得久,誰就是最後的贏家嘍!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8:06
第二章
經過了三小時的刷刷洗洗,這間房子的地板跟所有家具都被擦得亮晶晶了,廉爾晴攤在地板上,望著天花板的吊扇,只想昏昏沈沈地睡個遲來的午覺。
偏偏她沒那麼好命。
「弄好啦?那天色不早了,你該準備晚餐了。」裴聖穿著麻料長褲的腳赤裸著,連拖鞋也沒買,他居高臨下地看著她,擋住了她的視線。
「拿開你的臭腳啦!」她用力地拍開他的腳,發覺這男人的腿長得很過分,長得很令她嫉妒,長得很礙眼。
還有,他綁在腦後那一束頭髮怎麼都不會亂?她這沒幾公分長的頭髮都能亂成雞窩,他那長過肩膀很多的長髮怎麼一點都沒有亂飛?
「你書都排好啦?這麼快?」爾晴站起來,順著沿房間四周擺放的書櫃,一一檢視他那幾千冊的藏書。「這些你都念過嗎?不覺得看到就頭痛嗎?」
雖然爾晴已經念到大學了,但對於她不喜歡的科目,她可是用盡全力的抗拒呢!還好大學裏面很多科目若不是專業科目,老師都不會非常嚴格,否則,憑她那種爛成績,恐怕會有好多科被當掉。
「頭痛?不會啊,這些很有用的。不過現在要是能做成電子檔會比較好一點,真希望有人能幫忙全掃起來整理,然後建成一個大的資料庫……」裴聖邊說話邊盯著她看。
「你看我幹麼?」她趕緊跳起來撇清。「少打我主意,我是來打點你生活所需的,可不包括幫你念書。再說你都幾歲了,應該早畢業了吧?」
這傢夥怎麼看都不像有工作的人,瞧他的打扮,寬鬆的麻質長褲配上棉質上衣,腳上連雙拖鞋也沒,看來起非常的釋放自己,非常的輕鬆自在,根本像是該躺在某海灘曬太陽的模樣。
很難想像這傢夥穿西裝打領帶,端坐在辦公桌後面工作。
「怎麼,開始對我有興趣了?」他挑了挑眉,曖昧地看她一眼。「你可別愛上我,我會很困擾的。」
爾晴愣了一愣,然後做出一個嗯心的動作。「老頭子還愛搞笑喔?」
老、頭、子?!
裴聖覺得自己有點咬牙切齒了。「叫你去煮飯還不快去,扣分、扣分。」
「還扣分?怎樣,要不要小的我去幫你買個計分板?」爾晴做了個鬼臉,非把他氣死不可。
「你去是不去?反正你不做也沒關係,廉叔總會打電話來關切我的,到時候廉叔捨不得我沒吃飯,奔也會從陽明山奔下來。」裴聖再一次掐住她的死穴。
「我有說不煮嗎?」該死,她知道爺爺確實會奔下陽明山,到時候她可沒安寧日子可過了。這傢夥還挺聰明的,知道她的罩門。
不過她這樣欣賞敵人,是不是太不智了?
不管怎樣,爾晴還是直起身子,走到廚房去弄吃的。
她一邊翻找廚房裏面的食材,一邊皺起眉頭。「根本沒什麼菜,還煮飯呢!」
算了,先煮飯吧。找出米來,她先洗了米放進電鍋煮,然後再蹲回去冰箱前面研究要怎麼變出晚餐來。
一小時過後——
廉爾晴將已經清乾淨的客廳桌子鋪上報紙,然後將菜一一放到桌上去。「少爺,吃飯了。」每次她喊「少爺」這兩個字,就特別的咬牙切齒,特別的用力。
原本埋首在厚重書籍中的裴聖,詫異地看著她端出了幾樣菜。「你真的會煮飯?我以為像你這樣的小鬼只會去Pub搖頭。」
裴聖知道自己這樣說又要惹得她像只猴子‘撲撲跳’,但是他就愛惹她,喜歡看她生氣瞪大眼睛的模樣。唉,或許他真的有病。
「是啦,以大叔你的年紀確實很難想像我們年輕人的生活啦!」將一鍋炒飯放下,她才翻了白眼諷刺他。
「大叔?拜託,我也才二十八歲,你有必要這樣叫我嗎?雖然你未成年,但那不表示我很老。」他好歹也是有很多女人愛慕的,更別說這些女人的年齡層從五歲到七十五歲都有。
「什麼未成年?我哪裏未成年?」她氣唬唬地從皮包中掏出皮夾,然後挖出身分證,一把貼到他臉上。「看清楚,我二十一歲了,就要升大四了。正是花樣年華、可愛美麗又活潑的年紀。」
裴聖差點被她玉掌一拍給拍倒,他接過她的身分證仔細看著。「哈,你這張照片是國中拍的吧?真是清純哪!」
照片裏面的女生一頭清湯掛麵,穿著白襯衫,頭髮整齊地貼靠著臉,更重要的是頭髮是黑的。所以整個人清秀得很,跟眼前看似叛逆的少女簡直是不同一人。
他忽然想看看她留長髮的模樣,她那好看玲瓏的身材若是穿上旗袍,肯定也非常有味道。
「你看夠了沒?」爾晴一把搶回她的身分證,打破了他的冥想。
裴聖有點困窘,從來沒有這麼容易對一個女生產生這種遐想。雖然她已經成年,但看起來就是好小,他對她來說確實是滿老的。
「吃飯吃飯。」他拿起碗筷準備吃飯,卻馬上愣住了。「我有沒有看錯?荷包蛋、蛋炒飯、蛋花湯配上蔥蛋?難道你只會做這種東西?」
「拜託,是你的冰箱空空如也,只有蛋跟蔥,我能變出這些不錯了。」爾晴也下管他的抱怨,拿起碗添了飯就坐下去吃了起來。「怎樣?難不成你要說我是僕人不能跟你同桌吃飯?」
爾晴的表情說得很清楚,他要是敢點頭說是,那一桌子菜恐怕會被她翻了。
裴聖還不至於白目到那種程度。
事實上,一般人所認識的他是成熟穩重的、是值得信賴的,跟在這邊和她鬥嘴的模樣很不相同。他也不知道自己怎麼這麼好興致,愛跟她鬥來鬥去的。
「如果我說是,那碗蛋花湯是不是會淋到我頭上?」他好笑地問。
「你還頂聰明的嘛!」爾晴綻開一個過分燦爛的笑容。
裴聖聳了聳肩,拿起碗來吃飯。
「你是廉叔唯一的親人嗎?我記得他有兒子的,只不過好像不在身邊。」裴聖這些年都很少回家,所以對家裏人的狀況也不大瞭解。
「我老爸跟老媽在美國,移民過去很多年了。臺灣只有我跟爺爺,只有爺爺放假才會見面,我一直要他退休他又不肯,搞得摔斷了腿,真是……」爾晴一邊說一邊皺起眉頭,想到爺爺她還是不大放心。
「我想那邊有人會照顧他的,這個你不用擔心。廉叔的腳很快就會好了,只要我開給他的藥有持續在吃。」他想到那天幫廉松勤檢查的狀況,忍不住出口安慰她。
雖然這女孩實在不怎麼斯文有禮,講話也是這樣大刺刺的,但是她對自己爺爺所流露出來的關心還是打動了他。
「你開的藥?你年紀又不大就當起蒙古大夫來了?」她懷疑地看他一眼。這傢夥怎麼看都不像醫生,難不成去哪弄來什麼秘方嗎?
「你爺爺都不嫌棄,你嫌棄什麼?」他也不打算解釋,就任她懷疑的目光毫下掩飾的搜尋著。
他心中暗自好笑,這女孩的臉上寫得很清楚——擺明一點都不相信他是醫生。
「最好他吃了沒事,否則……」她死盯著他。
「好,否則我就賠一命給你,好不?」他這下真的是哭笑不得了。多少人從多遙遠的地方跑來,就為了給他看病,這丫頭居然這樣看不起他?
爾晴不管他,端起碗來用力的吃飯。
「對了,給我一點錢,我等一下要去賣場買點日用品,你這邊還缺很多東西。」她說。
裴聖點了點頭,找出自己的皮夾,從裏面抽出幾張千元大鈔。「這些先用吧,用完再跟我拿,記得食物不用買太多。」
「為什麼?你這邊根本沒有食物了,難道你願意三餐吃便當?那我也可以每天出去買給你吃啦!」這樣她還省得煮飯,要是她自己一個,乾脆泡面過活。
像她這種懶人,自己都懶得吃暍,隨便吃隨便暍的典型,居然要她伺候人家吃的暍的,那簡直太痛苦了。
「我過幾天可能要出門。你買乾糧可以,新鮮的食物就不要買太多了。然後去幫你自己買個床墊還是睡袋什麼的,我這邊只有一套寢具。」他揮了揮手,將碗一放就要回去看他的書。
「等等,你要出門我是不是可以回宿舍,等你要回來再通知我?」她滿懷希望的問。「還有那個床墊睡袋是啥意思,你是說這邊真的沒有其他房間嗎?那我睡哪裏?」舉目所見,確實只有一張雙人床。
「關於你這幾天的去向,等我考慮過後再跟你說。然後,是的,這邊只有一間房,一張床,所以你要睡地板,或者你可以打道回府,明天去跟你爺爺說明你不適合這個工作。」
「你這分明是想逼退我?」她雙手插腰,不層地看著他。
「答對了,你要是現在要走,那幾幹塊就當作你的遺散費吧,感謝你解決了我一個麻煩。」裴聖開心地跟她揮了揮手。
「我幹麼讓你好過?」原本她收下這筆錢閃人會是比較聰明的做法,不過她不想讓爺爺失望,也不想讓這傢夥得意。「我決定住下來了,你等著,我會讓你煩死,煩到你後悔不早點打電話叫人把我辭了。」
「隨便你。」不知怎地,看到她挑戰的神情,他居然有種興奮的感覺。
雖然忙了一天,但是爾晴去到大賣場還是逛得很開心。
她毫不客氣地買了一堆日用品,還有一套薄的床墊,跟一床薄被子,幾乎把那幾千塊花光光。然後她扛著一堆東西回來,爬了五層樓上來,喘得差點沒昏倒。
「我真是豬頭,幹麼跟自己過不去呢?」將東西擺好,發現裴聖居然已經接好電腦的網路線,在他的書桌那邊使用電腦了。
「買這麼多啊?怎麼不叫我去幫忙拿呢?」裴聖神清氣爽地穿著一套棉質的睡衣,很明顯地剛洗過澡,頭髮還濕濕的。
「是啊,我就是忘記你住這怪公寓,居然沒電梯,害我爬得差點沒斷氣。」她說著將東西一扔,拿出她的行李袋,掏出必要的用品。「我不管了,我今天再也不做事了,我要去洗澡,然後睡覺。」
很久沒有這麼勞累過了。是說這傢夥明明也搬書、排書弄了一整天,怎麼他的精神看起來好得很?
「那快去吧!」看她很累了,裴聖也下好繼續跟她抬杠。
爾晴才走進浴室洗澡,他就忍不住好奇地走過去看她買了什麼。
「床墊哪?嘖嘖,這個睡起來一定很不舒服,這麼薄,地板很硬耶!還不如睡沙發。」他說得很客觀,好像害人家睡地板的人不是他。
當初他就是為了嚇跑所謂的女傭,所以特意買這麼一間小房子。他想用這招把人趕跑,但這個廉爾晴,居然半點也不打算退卻,讓他白折騰了。
其實他在臺北近郊有個很舒服的住所,這些年大部分時間也都住在那邊。不過由於老爸很堅持他要有點時間留在市區,以免家人老要跑那麼老遠才見得到他,所以強烈建議他在市區弄個診所。
其實這樣做很不經濟,畢竟他就算在臺北市區弄個診所,一個禮拜頂多只能開兩天。其他時間他有固定的義診,還有郊區那邊也有個門診,加上他時常要飛出國去參加一些國際性的醫學會議,他的時間可說排得滿滿。
「別說我虐待僕人,我幫你鋪好。」裴聖難得有良心,幫她把克難的床給鋪好,然後將棉被跟枕頭都擺好。
沒多久,爾晴洗好澡出來,就穿著一件清涼的背心跟短褲,看起來非常的清爽叫口。
裴聖大皺其眉。「你不覺得你應該穿多一點嗎?我們現在可是孤男寡女,你這女人怎麼一點危機意識都沒有。」當他死人哪?他好歹也是個正常的男子漢,好不?
爾晴擦著頭髮,很隨便地睨他一眼。「你對我有意思啊?」說著還不忘幫自己倒杯水,仰頭灌了下去。
那水灌得太快,有一串水珠從她嘴角滾落,順著下巴滑過她脖子,消失在她微微賁起的柔軟中。
該死的。
他怎麼會對一個小鬼有感覺呢?
「當然沒有,你身上搞不好還有奶味呢,我沒興趣當奶爸。」口是心非哪,不如此也不行啊!裴聖困難地栘開目光。
「那不就得了,我想你也沒那麼好胃口啦!」喝完了水,她伸手關大燈。「我睡覺不怕吵,但一定要關燈,你要看書、用電腦請使用小燈。」
裴聖看她拉起棉被,躺下去真的要睡了,他忍不住開口阻止。「你頭髮都還沒乾呢!」
爾晴翻白眼。「拜託,你不是我爸吧?那就停止碎碎念。」
「我碎碎念?我真是好心沒好……」他話都還沒說完,她就翻身過去睡大頭覺了 。
裴聖很悶地瞪著她後腦勺看了幾秒,真不明白他是整到誰了。
她不是該花容失色地逃走嗎?
畢竟跟一個第一次見面的男人睡在同一間房間,是正常女人都會逃的吧?沒想到這女人的牛脾氣比他還嚴重,居然不顧死活也要賴著?
悶著悶著,他還是又回到工作上,將幾篇專業報告給看完,這才關了電腦準備睡覺。
他才脫去上衣躺到自己舒服寬大的雙人床上,就看到已經睡了一陣子的爾晴迷迷糊糊地起身,走到廁所去。
他躺回去,感覺有點罪惡,畢竟他這床多麼舒服,而她卻睡在地板上。算了,明天給她買張床吧!唉,可是這樣住在一起也不是辦法,她怎麼不趕快投降呢?
思緒翻轉間,爾晴已經去上完廁所又回來了。
但她眼睛根本沒張開,彷彿還在睡著,只勉強睜開一條縫,看了他的方向一眼,然後直直朝他走來。
「你幹麼?」他被她的動作嚇到,不知道她為何朝他走來。「廉爾晴,你夢遊啊?」她怎麼似乎沒在看他,眼睛還閉著呢!
她果然沒回答,反而直直朝他走來。
裴聖正要坐起來搞清楚她在幹?,沒想到她居然很自然地躺上了床,還推了他一把。「走開……走開……」
她的聲音模糊不清,顯然根本不清醒。
「喂,這是我的床,你的床在那邊。」裴聖被擠到內側,努力地想要搖醒她。
誰想到爾晴的睡功真強,一點也沒被吵醒,只是伸出手揮了揮,彷佛在揮一隻討厭的蒼蠅。
「你真的夢遊?」他沒轍地望著替自己找好舒服位置的她,一時間實在無奈到極點。
他真不知道該哭還是該笑。
看著旁邊睡得一臉無辜的她,他想推開她也推不下手。「罷了,你明天別來埋怨我。」
動手將她亂擺的手給擺好,他努力地想讓自己入眠,無奈,這是一個失眠的夜晚。
唉,不知道是誰在折磨誰。
陽光從窗簾後面照了進來,床上的人蠕動一下,更往棉被深處窩去。
「嗯……」將臉摩挲著棉被,爾晴發出舒服的咕噥。
隨即發現什麼不大對勁,她倏地張開眼。
「啊!」她彈坐起來,背心的肩帶還掉了一邊,露出她圓潤的肩膀。「我怎麼會在床上?怎麼會?怎麼可能?」
看了看空無一人的房間,她慌亂地呆坐在床上,用力的回想著。「毀了,難道我迷迷糊糊爬上那傢夥的床?」她檢查一下自己的衣服,還完好如初地穿在身上,只是頭髮亂得不得了。
不過那不是重點,重點是她爬上他的床了!
她趕緊連滾帶爬地溜下床,湮滅證據似地躲進浴室刷牙洗臉。趁著空檔看了下手錶,她訝異地發現,時針居然指著十點鍾。「不會吧?我是豬喔,睡這麼晚?」
三兩下梳洗好,她摸出浴室,發現還是不見裴聖的人影。
「去上班了嗎?那傢夥有工作嗎?」她很懷疑地在室內晃了一圈,最後在他書桌上找到一張紙條——
色女:
醒來後把你的行李打包好,到這個地址來。
裴聖
「誰是色女啊?沒禮貌。」她撇了撇嘴,其實還頗心虛的。畢竟她睡到半夜摸上人家的床,這是不爭的事實。
唉,她還有沒有做些奇怪的動作?她睡覺習慣抱著東西,該不會抱了他吧?真是虧大了,這下子恐怕要被他嘲笑一輩子了。
呸呸呸,她才下要跟那傢夥糾纏一輩子。頂多做完這個暑假,她就要閃人了,何況學校也開學了啊!
「靠,這是個什麼鳥不拉屎的地方,還有地圖呢!這是在鄉下了吧?」臺北近郊有這種地方嗎?她看著地圖研究著,非常的懷疑。「這傢夥把我叫到這荒郊野外,不會是要毀屍滅跡吧?」
半懷疑著,她再度將還沒完全拆封的行李給打包好,順便連同昨天買的幾包泡麵也塞進去。天知道那會不會是荒郊野外,好歹帶點糧食吧!
扛著她那包誇張的行李,她拿起鑰匙將門鎖上,這才吃力地下樓去。
騎著她無敵刻苦耐勞的小綿羊,她往那地圖所畫的地方騎去。「靠,太陽這麼大,熱死我了。」
一路上她就這樣「靠」來「靠」去的,不忘詛咒詛咒她那個沒良心的少爺。「少爺有什麼了不起,我可是少女呢!要走也不會叫一下,讓我這樣奔波……」
除了中途停下來買了瓶水,爾晴根本連早餐都沒吃,就這樣騎著車子往郊外而去。隨著地圖的方向,她騎到了一個村落。大多是蓋著平房,感覺很悠閒,卻又不像鄉下那般落後。
「臺北居然有這種地方?好怪喔,怎麼找到這種怪地方來的了」爾晴將車子停靠在一邊,對照著地址。「是這戶了吧?」
眼前是一棟兩層樓建築物,建築物本身就夠大了,更別說它前後左右的空地眼庭院,好歹也占地好幾百坪。
門口花木扶疏,建築物本身古色古香,那一整排的竹子讓她以為自己走到茶藝館了。
「小姐,你要找誰?」一個路過的歐巴桑好心地問著。
還跨在小綿羊上發呆的爾晴呆呆地回過神來。「請問這戶人家姓裴嗎?」
「你找裴醫師喔?他住這邊沒錯,你也是大老遠跑來看病的吧?看你年紀輕輕,身體哪邊不好啊?該不會是那個月經給它不順吧?還是那個個子不夠高,要裴醫師幫忙啊?你放心啦,裴醫師是神醫,他一定會治好你的毛病的。」
「神醫?」爾晴被這個字眼嚇到。他不是個蒙古大夫嗎?難道他真的是個醫生?「那個……大嬸,我沒有病,我是來找人的。」還月經失調呢—這位歐巴桑真熱心,熱心到讓人爆汗。
「唉呀,這也沒什麼好害羞滴,就是女孩子常有的毛病咩……」歐巴桑還要繼續哈拉下去,但門口出現的人影打斷了她。
「廉爾晴,你動作真慢,現在才到?」裴聖高大的身影出現在門口。「張大嬸,你也來啦?到裏面喝茶等一下吧,我今天病人很多呢!」
「不忙不忙,裴醫師你慢慢來。」歐巴桑張大嬸笑眯眯地說。
「廉爾晴,還不快進來。」裴聖喊了喊呆在那邊的爾晴。
爾晴只好把車子停好,然後扛起那包行李往他消失的那道門走去。
她才進門,人就被他逮到。
「我今天很忙,你先去幫我找小娥,然後喂它吃飯,接著就可以開始做中飯了,我中午吃麵就可以了。」裴聖一連串的命令聽得她滿頭暈。
「小娥是個什麼鬼?」她趕緊抓住第一個問題。
「是我的寵物,你快去,我沒時間跟你解釋那麼多。」裴聖說完轉身就走,馬上跑得不見人影。
小娥?
什麼寵物會叫做小娥?狗?貓?
什麼怪名字啊!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8:19
第三章
「喵喵,小娥?汪汪,小娥?靠,到底是啥動物,也不說清楚一點,寵物也有分很多種啊,該不會是蝴蝶吧?小蛾小蛾?惡惡惡~~」
可憐的廉爾晴肚子餓得要命,額頭還冒著汗,她屋前屋後跑,每轉過一個角落就喊著「小娥」,愈喊愈覺得自己蠢得要命。
「啊你找小娥喔?」剛剛在門口碰到的那位張大嬸叫住了她。
「對對,請問你……」知道那是只啥鬼嗎?
「在屋子後面,我剛剛看到它走過去,應該在後面納涼。」張大嬸很好心地指點她。
「謝啦!」爾晴轉身才發現自己忘記問問那是什麼動物了,不過反正走到屋子後面,如果有一隻活的動物,應該就是了。
「小娥,你識相點快點滾出來。」她邊念著邊打開後門,發現後面有個院子,還挺大的,有著陰涼的樹蔭,種著一堆她喊不出名字的樹。「這根本是樹林吧?這傢夥是土財主還是田僑仔,這麼大的地?」
就在她忙著讚歎這片「森林」時,一隻白毛的鵝搖搖擺擺地走到她跟前,她低頭一看。「好肥哪!」
那只又大又肥的鵝?頭看她,還啄了她腳盤一下,讓她跳了開來。「喂,你幹麼啄我!你這只肥鵝……鵝……娥?小娥?」
沒想到那只肥鵝聽到她的叫喚,居然發出粗嗄的叫聲。
「小娥?小鵝?靠,這根本是只肥鵝,還什麼小鵝,我看是小惡吧!」爾晴嫌惡地瞪著眼前的白毛畜牲,眉毛整個兜攏在一起。一時間竟然只能跟一隻肥碩的鵝相對兩瞪眼。「到底鵝是吃啥來著?」
爾晴努力地想,正在此時,白肥鵝又鬼叫了一聲,然後又啄了她腳一下,爾晴像只猴子似地跳開,這才看到旁邊的樹下有一盆飼料。「吃這個嗎?」
她將盆子打開,發現裏面有弄好的飼料,而那只肥鵝已經迫不及待地湊過去猛吃起來,一點也不在意剛剛幫它當過奴才的爾晴。
「天哪,我居然跟一隻鵝對話。」爾晴抬頭看天空,忽然覺得頭暈了起來。「我看在這邊工作上一個暑假,我可能會變成怪物中的怪物。唉唉唉!」她連歎了三聲,以示她的無奈。
而那只鵝一點也沒有打算浪費寶貴的吃飯時間,連抬頭看她都不曾。
放任那鵝飽餐一頓,爾晴看著看著開始覺得饑腸轆轆,所以馬上起身回屋子裏,準備先給自己弄點什麼來吃。
結果她走進屋裏面,在廚房找半天找不到食物,才掏出預先帶來的泡麵,準備飽餐一頓時,裴聖過去一把抓住她。
「你去得真夠久,快點來幫我。」他拎住她的後頸,像在抓小貓那樣一路將她拖出去,拖離開她心愛的泡麵。
「我還沒吃東西,我好餓,我好渴。」她一路抗議地哇哇叫。「沒良心的少爺,沒良心、沒良心、沒良心。」
他一把拿起桌上的茶杯塞入她手裏。「渴了先喝這個,先忙完這些病人,我就讓你吃飯。」
爾晴捧過那個陶杯,暍了一口冰涼的茶水,那茶水帶著淡淡的菊花味,卻又溫潤地回甘,她忍不住又大口暍了幾口。
她把水暍得涓滴不剩,這才心滿意足地抬頭。「咦?這麼多人是幹麼的?」她這才發現屋子裏面有不少人,有的在看報紙,有的在看電視,也有的在聊天,甚至有的在……下棋?
「啊小姐還用問喔,我們素來看病的啦!」一個歐巴桑好心地跟她說。
「看病?」她懷疑地轉頭看裴聖,發現他還真的坐著幫人把脈。「靠,這傢夥真的是醫生喔?不是蒙古大夫吧?」
「還愣著幹麼?去那邊幫小可包藥。」裴聖喊了她一下。
「裴醫師,這小姐新來的喔,很水溜!」一個歐吉桑開口。
「對啊,新來的,笨手笨腳。」裴聖笑著回答。
爾晴扁起嘴,正想跟他抗議,但小拳頭舉起又放下。「哼,不跟你計較。」說著就往他
剛指的方向去,那邊有個穿著洋裝的長髮美女在包藥。
「你是來幫我的嗎?我是小可,你好。我也是替裴醫師工作的。」長髮美女邊包著藥邊說。
「這些是西藥耶?」爾晴瞪大眼睛看著小可手上的藥包。
「對啊,但有的病人需要一些藥草或是中藥,你要仔細看裴醫生寫的,要弄對。你只要幫我裝袋寫名字就行,不用包藥了,我想你對這些藥的名稱並不熟悉吧?」小可稀鬆平常地問。
「你是護士?那個有牌的那種?」那傢夥不會是無牌的蒙古大夫吧?真是這樣也未免太好膽。不過如果不是,有哪個醫生會開一間診所不像診所、醫院不像醫院的……,呃,該怎麼稱呼這地方呢?
「我不是護士,但我也有牌。」小可好笑地說。「我是個藥劑師,西醫的,目前也在學中醫的課程。」
「這樣喔?」爾晴吞下滿肚子疑問,開始動手幫忙,反正小可交代她做什麼,她就做。
就這樣忙碌了一個多小時,病人終於看得差不多了。送走了最後一位,小可笑著說:「今天真是謝謝你了,我要下班了,過幾天見。」
「過幾天?你不用天天上班喔?再說現在才快兩點,你下班了?」怎麼有這麼好命的?那為何她就要一天二十四小時跟那個老頭子綁在一起,被他呼來暍去的。
「對啊,裴醫師一個禮拜只看診兩天,你不知道嗎?不然我幹麼大老遠跑來這邊上班。」小可忍著笑,覺得爾晴的表情真豐富,真好玩。
這個女孩坦率又自然,又有著旺盛的好奇心,裴醫師肯定會被她搞得人仰馬翻的。小可期待地想著。
「喔,那再見。」一個禮拜只看診兩天?這個裴大少爺也未免太好命,不管他是蒙古大夫還是庸醫,這種生活也真是好命到極點哪!
還在發著呆,裴聖不知何時走過來,敲了她後腦勺一記。「工作做完了還不去煮飯,我餓死了,真是不專業的女僕,唉!」
爾晴轉過頭來怒瞪著他。「就只會吃,臭老頭子。」
「你說誰是臭老頭子?」裴聖眉峰一聳,雙手環胸由上往下看著她。
「誰應聲誰就是嘍!不高興可以把我辭退啊,要不要我幫你撥電話給我爺爺啊?」她斜睨他一眼。
「不用了,小猴子。」裴聖說著走開,不管她張牙舞爪的表情。「對了,半小時內我要吃到午餐。」說完他就往後院走去,手指間還夾著一根沒點燃的煙。
「半小時內我要吃到午餐。」爾晴學他說話的模樣,然後不層地撇撤嘴。「慢慢等啦,臭老頭。」
雖然她很不甘心去張羅吃的,不過她也確實很餓,所以還是回到廚房。
十分鐘後,她手裏拿著筷子跑到後門,對著後院那個站著抽煙,還一邊跟鵝玩的傢夥喊:「可以吃了,要吃就快來。」說完就往回跑,打開電風扇,拿出板凳,快樂的吃起她的午餐。
裴聖沒多久就進來了,一看到她大快朵頤的樣子,不禁失笑。「你餓死鬼投胎啊?」
「拜託,我今天的第一餐耶。」她說著還是繼續埋首在碗中。「快點吃啊!雖然是夏天,但麵泡爛了很難吃的。」
「什麼,你要我吃泡麵?」不敢相信桌上那碗還蓋著的麵就是他的午餐,這女僕也未免太不專業了。
「不吃拉倒,反正我沒力氣煮飯,再說現在煮也來不及,晚餐再做好了。」爾晴呼嚕嚕地吃著面,彷彿那是人間美味。
裴聖無奈地瞪著她的頭頂,還是走過來掀開蓋子,然後吃了起來。
爾晴訝異地看他一眼,偷偷笑了。
「偷笑什麼?」他連頭都沒抬地說。
「靠,這樣你也知道我在笑,你頭頂有眼睛喔?」爾晴忍不住瞪著他有著豐厚頭髮的頭頂看。他的頭髮滿長的,整齊地束成一束垂在身後,那髮絲看來很柔順,令她想摸摸看是否如看來那般贊。
「你又罵髒話,這種習慣要改掉。」他抬頭,望進她錯愕的眼睛裏。
她的眼睛對上他的,霎時間忘記抗議他的‘管教’。因為他的眼神那樣有神,溫潤的眼珠黑得很漂亮,那根根分明的睫毛,喔,比女人還美。
「如果你不要這樣瞪著我,我想我會比較吃得下去。」他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起來。
這時爾晴才回神,發現了自己的失態,不過她倒是不大介意這種失態,反正她從來不是以端莊取勝的。「我發覺你是個怪人,如果我爺爺自己來服侍你,恐怕會被你嚇死。」
廉松勤的觀念挺保守的,而裴聖的所有事物跟正常、一成不變等字眼距離很遙遠。恐怕她爺爺會整天神經兮兮,對於他這寶貝少爺的崇拜會幻滅。
「會嗎?我哪裏怪?」他絲毫不以為意。
「到處都怪。」爾晴馬上說。「誰會家裏很有錢還住那種老公寓,又小又舊,根本沒有電梯。」
「那是為了把你趕走。」他涼涼地應,暍了一口湯。
「我就知道,你還真誠實。」真不知道該贊許他,還是罵他。爾晴第一次感到無奈。
「還有,居然有人養鵝當寵物,讓我一來就幫你找什麼‘小娥’,誰會想到是只鵝呢?還有,那根本是肥鵝,它一點都不小。」
「它曾經小過。」裴聖繼續吃面。
「你該不會從它還是蛋的時候就開始養了吧?」有人養鵝當寵物的嗎?這種還不能榮登“怪咖”排行榜的話,誰還能上榜呢?
「哈哈哈,當然沒有。人家送我時它就長得很大了,那是我一個病人送我的,他說繳不起醫藥費,但是堅持送我他的鵝,我又不敢殺來吃,就這樣一直養著啦!不然你去殺來吃?」
「我才不要。」她馬上拒絕。「雖然它有一個蠢名字,但我才不要對任何有名字的動物動刀,簡直是謀殺。」
「看不出來你也挺有愛心的,那接下來的日子就請你用愛心來照顧我這個少爺了。」裴聖平常不喜歡下人喊他少爺,不過他卻不介意一直在爾晴面前提起,只因為那會激怒她,而他喜歡激怒她,簡直太喜歡了。
「哼,我現在不就用我的泡麵來照顧你了嗎?」爾晴不層地說。
裴聖聳聳肩沒搭腔,卻發現有她在的時候整個人都覺得有活力起來,或許鬥嘴有益健康。
「你下午去買點需要的東西吧,樓上的房間自己挑一間睡。」他交代著。「弄好到後院來,我教你曬藥草。」
「怎麼,不堅持我睡你腳前的地板啦?」想到他故意弄那種小公寓來趕跑她,她就覺得這男人城府也滿深的。
「唉呀,我怕你又半夜摸上我的床,所以為了我的貞操著想,我還是別冒險了。」他故意裝作很憂慮的樣子對她說。
他的話讓她的臉轟地脹紅了。
「那、那個只是意外、意外啦!」靠,這樣下去她豈不是要丟臉死了,那天怎麼會不小心摸上床睡覺呢?「你這種老頭子我才沒興趣呢!」
「喔,是嗎?我還怕你爬上我的床,我還會被告誘拐未成年少女呢!」他的目光故意在她穿著背心的胸口來回,暗示著她的身材引不起他的慾望。
她脹紅著臉,氣鼓著腮。「我二十一歲了,什麼未成年,老頭子。」
「二十一歲啦?嗯,真看不出來。」不知為何,知道她已經成年讓他有鬆了口氣的感覺,真怪。「我今年二十八,距離你所稱的老頭子應該還很遙遠。」
「對於年輕的二十一歲少女來說,二十八歲真的是老頭子了。」她在幾個重點字眼上特別加重語氣,好比‘年輕’啦、‘少女’啦,這些字眼。
裴聖只是笑,那笑容惹怒了她。彷彿他是個成年人,不需要跟她計較似的。
「喂,你到底是中醫的蒙古大夫,還是西醫的庸醫?居然開的藥有中藥也有西藥,你知道中西藥亂搭可是會吃死人的,不是嗎?」她也有點擔心,萬一雇主被抓去關,幫忙包藥的她會不會也有刑責。
「我是中醫也是西醫,而且我頂多是庸醫,不是蒙古大夫。」裴聖笑笑地說,也不辯解什麼,就算被她這樣貶低,也沒有半點不悅。她的坦率跟直言有時候會嚇到他,有時候她甚至稱得上是口無遮攔,不過這女生很有意思。
「那麼說你也有牌嘍?拿來借我看一下。」她伸長了手。這傢夥該不會是‘唬濫’的吧?
「證書喔?我想想丟哪去了。」他四處張望著,然後從泡面的蓋子下面抽出一張挺厚的紙,那紙還護貝著,看起來挺耐用的。「這個就是了。」
她接過去一看,果然是一張證書。「這個是我剛拿來蓋泡麵的……」
他聳了聳肩。「我通常拿來墊便當,你知道護貝過真是很不錯,還可以防水。
「你瘋啦?這是證書耶,有誰會把醫師執照拿來墊便當?」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彷彿他幹了什麼窮兇極惡的事情。
「可你剛剛還不是拿來蓋泡麵?」他精準地指出重點。
「我……」她無言,剛剛確實很順手的拿去蓋泡麵,誰想到去看看那張厚厚的紙是幹麼的。「那是因為你亂丟啊,我只是順手拿來蓋,誰知道你不把證書收好,居然亂丟。」
「它不是還好好的存在著,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裴聖優雅地將吃完的泡麵碗丟到她面前。「收拾乾淨,這是你的工作。」
「你不會自己丟喔?」爾晴那對秀朗的眉兜成一團,怒瞪著他。
裴聖只是帶著挑釁意味地笑笑。
「哼。」她一把抄起兩個空碗,投進垃圾桶中。
「啊,對了。」他看似不在意地打斷她離開的腳步。「你有些地方實在需要改進,從現在起,你每說一次髒話就扣五十塊,從薪水中掃。」
「靠,你是土匪啊——」
「五十塊。嗯,記住了,你一個月才三萬塊,可別不夠扣。」他咧開嘴笑得好得意。
「靠,我答應你了嗎?再說‘靠’根本不能算是髒話。」爾晴真想沖上去扁他一頓,要不是看他又高又壯,自己肯定打不過,她恐怕早就沖出去廝殺了。
「再加兩次,總共一百五了。再說,那個字當然算是髒話,尤其當你把它當口頭禪的時候。」裴聖早就發現她滿嘴不雅的字眼了,只是之前以為很快可以把她趕走,也沒有管太多。看來她暫時不可能離開,所以他就準備改造她,順便把她惹怒,呵呵。
「那個是發語詞,語助詞,加強語氣用的,就像驚歎號一樣的功能,你懂不懂,臭老頭?」爾晴瞪大眼睛,試圖用淩厲的眼神逼退他。
可惜,她的怒氣、她的淩厲,望入他的眼中,居然讓她迷失在那又黑又濃的眸色中,差點忘記要生氣。
靠,這男人會使魔法,還是少看他為妙。
「不管那是什麼詞,總之每出現一次就扣五十,就這樣。還有,下午我會找人來幫你做制服,你去買東西的話早點回來,別亂跑。」他交代完就打算轉身離開。
「制服?」她尖叫。
「有問題嗎?」他停下腳步,微微轉身。
「當然有問題。誰說我要穿那什麼蠢制服來著,你有病啊?」爾晴彷彿在看神經病似地瞪著他。靠,這兩天眼壓好大,都是因為要用力瞪他的緣故,真酸。
「我這邊民風淳樸,你這種暴露的衣著不適合。」他簡短地說明,彷彿這樣她就該懂了。
「我這哪裏暴露?」她低頭看看自己的背心,只是有點短,跟低腰短褲間露出一截可愛的白皙肚皮,她都不覺得害羞了,他在替她涼什麼?「這是正常年輕人該有的穿著,是你這種老頭子無法理解的。」
「嗯哼。」他挑了挑眉。「很不幸的是這個老頭子偏偏是你的老闆,你的少爺,所有的命令你都不得違抗。」
「靠,你還是我的神勒!」她猛翻白眼。怎麼有男人這麼白目,讓她不想恨他都不行。
「你要把我當神崇拜,我也很難反對啦!記得,五點前回來。」他說完人就走掉了,這次沒給她機會攔住他。
「變態!」她朝他背後吐舌頭。「哈,我剛罵髒話他沒算到,嘿嘿。靠,我得意個什麼勁兒啊?」
爾晴敲了自己腦門一把,覺得自己再跟這個怪男人混下去,到時候一定無法回去適應正常人生活的。
廉爾晴發現這真是一個怪地方,附近集合了所有的現代與未開發因素,矛盾得緊。好比附近有最大、最現代的大賣場,卻有著一些看起來很古老的店鋪,今天她還經過一家當鋪呢!這年頭,居然還有當鋪這種東西。
當然,一般的汽車借款什麼的也是有,但那家當鋪還真的建築得古色古香,跟古時候的當鋪很像,一點也不像汽車借款什麼的,反而比較像古跡。
「怪,怪,怪。」她動手料理著下午去超市買回來的食材,準備晚上煮個海鮮粥。
不過這棟大屋子好像真的只住了裴聖一個人,其他工作的人下班後就走了,彷彿早上那種門庭若市的景況是她幻想出來的。
「唉呀,好好的暑假我該去花蓮泛舟的,居然在這邊切筍子,洗蛤蜊,煮粥,真沒出息,浪費青春。唉唉唉……」她手裏邊動著,嘴裏還念著,心裏下忘哀怨一下。
「你幹麼自言自語?」裴聖走進廚房,跑到她旁邊參觀了一下。「總算要弄點像樣的食物來吃啦?」
爾晴忙了整個下午,連偷懶睡午覺的時間都沒有,所以懶得回答他,更懶得跟他繼續鬥嘴。
「多煮一點,晚上有人跟我們一起吃飯。」裴聖說。
「客人喔?我為什麼要服侍你的客人,給我加班費。」她手裏繼續切筍子,看都沒看他一眼。
「你吸血鬼啊?只多一個人吃飯,什麼加班費?」
「那你就可以吸我的血,擅自扣我薪水,我為什麼不能要加班費?」她想到下午被他恐嚇不能說髒話,就覺得虧大了。
她一時間是不可能改得過來的,所以照他這樣罰,她的薪水恐怕會去掉大半。乾脆巧立各種名目,要他加薪水,加減補貼一下她的損失。
「好,反正我是個寬大的老闆,加你兩百好了,反正你只要說四次髒話就用掉了。」他無所謂地笑笑。
爾晴斜眼看他,發誓總有一天要在他面前喊出一整串的「靠」,靠給他倒。靠!
「親愛的少爺,你說完的話可以滾了,廚房多了你也算太多。」她咬牙道,恨不得把菜刀舉到他眼前揮動著。
「看來你說話的禮貌問題也有待訓練,不過今天先放過你吧!」裴聖不打算現在跟她杠上,反正晚一點還有得她跳腳,先吃完飯再來吧!
有時候鬥嘴也是滿需要熱量的。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8:31
第四章
爾晴將三大碗海鮮粥送上桌,然後再把整鍋的粥擺到飯桌旁邊,餐桌的正中央擺了碗清湯,還有幾樣小菜。
「筱海,多吃點。雖然這小鬼的廚藝有待加強,但吃不死人的。」裴聖招呼著客人。
「對啊,我廚藝不好,所以往後煮泡麵當正餐的機會恐怕滿多的,你還是好好享受吧!」要想爾晴收起她的爪牙是很困難的,尤其當另外一個人老是拿著紅巾在她面前揮動,就算她不想當牛也會忍不住去撞。
坐在餐桌前的裏筱海,嘴邊忍不住揚起一朵婉約的笑容。
爾晴這才抬頭看她,發現裴聖這個客人居然是個美女。
襄筱海美得很有古意,線條優美的丹鳳眼經過妝點,顯現出一種難言的媚態。盤起的髮絲柔軟地貼著頭顱,就連那腦後的髮髻都那樣優雅迷人。還有她身上的衣服,精致而考究,貼著她美好的身段,將她纖長的體態優點都展現出來。
「你穿旗袍?!」爾晴瞪大眼睛。她是否走錯年代啦?
為何裴聖這個怪人身邊也都是怪人,住的房子怪,認識的人也怪。
眼前這位美女簡直像是從古裝片場走出來的一樣,跟這時代有很大的落差。還有,正常人會穿著旗袍到處跑嗎?
「旗袍是考究的服裝,你多跟筱海學學,不要每天都東露西露。」裴聖看著她那白皙光裸的肩膀,內心有一陣怪異的騷動。
他壓抑下那種躁動,更是堅持要她換穿保守一點的服裝。他的病人來來去去這麼多,他可不想因為她的出現多了什麼騷動。
「拜託,我這哪叫東露西露?」爾晴覺得裴聖真是個頑固的老頭子,說都說不通。他真的只有二十八歲嗎?應該是八十二才對吧?
「對了,忘記跟你們介紹,這位是我的朋友襄筱海,在這附近經營一家當鋪。」裴聖不打算聽她抗議,打斷她的話。「筱海,這個小鬼是我老家塞給我的麻煩,叫做廉爾晴。」
「什麼麻煩?你才是人家塞給我的麻煩。」爾晴趕緊抗議,拒絕被譭謗。
襄筱海笑了,毫不掩飾對這兩人鬥嘴的興致,開心地說:「我不知道你們兩個這麼合,吃頓飯說的話比我一天說的都多。」
「誰跟他合?!」她跳起來反駁。
「誰跟她合?!」他淡淡否認。
「看吧!」襄筱海笑著拍拍手。「真是合哪,這麼有默契。」
爾晴跟裴聖對看一眼,然後忿忿地移開目光,兩個人卻是同樣的忐忑。
她覺得自己心跳得太快。今天晚上看到他身邊有個美女,她就覺得不舒服。一定是這傢夥太討她厭了,所以她下喜歡讓他快活,一定是這樣。不然該怎麼解釋她心頭的不舒坦呢?
他居然叫人家來教她穿衣服,她廉爾晴雖然不是舉世無雙的大美女,好歹也清秀可人,加減也有人追,他就這麼看扁她,覺得她端不上臺面嗎?
她的肌膚白皙無瑕,很多同學都羡慕的,沒必要在他面前顯得這麼見不得人吧!一定是他這老頭子不懂得欣賞,哼。
那一頭,裴聖內心的波動讓他自己都困擾。他一開始只是覺得她好玩,不過今天他覺得事情開始有點不好玩了,當他第三次察覺到自己目光過多停留在她身上,他就覺得自己太不正常了。
他歸因於她過分暴露的穿著。
男人是感官的動物,所以他才被迷惑的。絕對不是因為她看起來很可口,讓人想捏一捏那肌膚是否真的掐得出水來。更不可能是因為他喜歡這丫頭。絕對不可能……吧?
「裴聖,你真的要爾晴穿旗袍嗎?不是大家都習慣穿這種衣服的。」裏筱海倒是同情爾晴多一點。她是聰明的女人,自然看得出裴聖表面之下的某些原因,所以忍不住想看更多好戲。
「是啊,如果她不會膽小得不敢穿,我是希望你幫她弄一套來,做旗袍對你也不成問題,不是嗎?」裴聖避開爾晴氣唬唬的表情,直接回答。
「當然不成問題,就算我不能做,也會找最好的師傅做。爾晴,你放心好了,我一定讓你穿得美美的,說不定你也會愛上旗袍。」襄筱海內心已經有了好主意,誰說旗袍保守?這才是最能襯托出女人身段的衣物,屆時誰要後悔還不知道。
「我不要。你乾脆弄一套長袍馬褂給這傢夥穿好了,他的思想觀念根本是個古人。」爾晴氣憤地端起碗,故意呼嚕嚕地吃起稀飯,表示她跟淑女式的服裝正式劃清界線。
「不勞你費心。」裴聖悠哉地繼續吃粥,感覺自己開始掌控一切,內心稍稍滿意了一點。
「我吃飽了。」爾晴重重地放下碗筷。「少爺,請容我先告退,小的忙了一天,需要先去休息了。」她決定回去房間幫他釘小草人,射飛鏢。
「好,我容許你退下。」裴聖故意激怒她地回答。
爾晴恨恨地瞪他一眼,收掉自己的碗筷就往樓上跑。
一路跑進自己的房間,爾晴氣憤地將門用力關上。
「哼,少爺有什麼了不起,死老頭子。看到美女就腦子僵硬了,自己喜歡人家就去喜歡,幹麼要強迫我變成那樣子,我就算穿一百件旗袍也不可能變成襄筱海的。可惡可惡可惡的臭老頭,靠靠靠靠靠你頭!」
對著牆壁揮了揮拳頭,她終於泄出一口怨氣。
哼,他可以找人做,不過她死都不會穿的。他只是白白浪費錢而已,他將會知道,她最大的特色不是坦率,也不是滿嘴髒話,而是擇善固執。
接下來幾天,爾晴跟裴聖都不大好過。
爾晴為了旗袍的事情跟他嘔氣,根本就不跟他說話,每次他交代事情,她連「喔」一聲都懶,不過都會把事情做好。
裴聖為了讓她開口說話,反而一直找事情給她做,希望她開口,就算是罵他也好。偏偏爾晴的臭脾氣發作起來也很驚人,不回嘴、不回應、不理會。簡直是三不政策,氣煞他也。
不過幸好裴聖真的挺忙的,先是忙著看了兩天診,然後又有事情出門一整天;而爾晴被派去學習曬藥草,也是整天忙。
在裴聖這邊工作的人她大致都見過,也是到了現在她才知道,原來裴聖真的是個醫生。不僅如此,他真的同時持有中西醫的執照。此外他居然是頗有名氣的醫師,這一點在她察覺到病人很多是從外縣市千里迢迢跑來看病的這一點,就知道個大概了。
算他還有點用處,不純粹只是遊手好閒的紈絝子弟。
不過這也不能掩飾他是個自以為是的混蛋,居然要她穿制服,她抵死不從,就連小可也都沒穿制服,憑什麼要她穿?
「自以為是的臭老頭子。」她嘴裏咒罵一聲,拿起一把正在整理的草藥,恨恨地摔在地上。
小可跑了過來,制止她的動作。「爾晴,這個不能這麼大力甩,這個藥的重點是那些種子,你這樣甩會把種子甩掉的。」
爾晴呆了一呆,看了眼手裏的草藥,不好意思地朝小可咧咧嘴。「好,我會溫柔一點的。」
「先別管這個,裴醫師找你,你到客廳去吧!」小可蹲下去接手被她弄亂的草藥,比起她的粗魯,小可對草藥真的很有興趣又很細心。
「裴聖找我?要做什麼?」八成又是要奴役她了。
「不知道耶,不過襄小姐來了,你見過她吧?總之你先過去一趟吧!」小可催促著,這幾天看夠了裴醫師難得的臭臉,已經很哀怨了,她不希望爾晴繼續跟裴聖吵架。
「襄小姐?」爾晴倒抽口氣,有種不好的預感。她丟下手裏的草藥,三步並作兩步地朝客廳奔去。
沒多久,她直奔進客廳,而襄筱海真的坐在客廳裏面,她跟裴聖中間的桌子上攤了套粉色的旗袍,繡工看來非常精致,不過爾晴一點都不打算妥協。
「爾晴,你趕快過來看看,我灼了讓你快點穿到,要人連夜趕工,從沒這麼快做好一套衣服過。」裏筱海對自己設計的作品感到非常滿意。
裴聖卻對著旗袍猛皺眉頭。「這會不會太短了?」
與其說是旗袍,不如說是改良式的洋裝,因為這衣服長度可能不到膝蓋,會露出她那雙又筆直又勻稱的腿吧?
「拜託,裴聖。她是個小女孩呢,你難道要她穿著到腳踝或是小腿肚的裙子嗎?當然要改良一下啊,不然很土耶!」襄筱海回答。
筱海的話爾晴很贊同,但她還是不想如他意,穿上所謂的制服。
「我不會穿的,你別作夢了。」爾晴怒瞪著裴聖。
裴聖很有深意地看她一眼。
「真的不肯穿?」不知為何,他今天的嗓音特別輕柔,令她懷疑她聽錯了。
「絕對不穿。」她篤定地搖了搖頭。
「瞧你跑得滿頭大汗,喝杯茶吧!」他將桌子上面那一大杯茶推到她面前。
爾晴確實滿渴的,她看了他溫和的臉龐一眼,還是端起茶杯大口喝了幾口茶。「你不逼我穿了嗎?那我可以走了嗎?」
「我是那種會逼迫人的人嗎?我是文明人,不做那種事。」看著她再暍了一口茶,他的神情更溫柔了。
他的溫柔讓她有點不安,還有他眼底若有所思的小小火焰讓他看來更為神秘。不知為何,這時候她強烈感受到他是個吸引人的男人。
如果他平日不是那麼惡劣,如果他溫柔一點,恐怕她也會被迷住吧!
「那我可以回去做事了嗎?」她眯起眼問,總覺得怪怪的,但又看不出哪邊不對勁。
「不急,要下要再喝一杯?這邊還有。」他又幫她倒了杯茶,那甜甜涼涼的味道讓她消了點暑,所以她忍不住伸手接過去,繼續喝掉第二杯茶。
「好了,我走了。」她暍完了茶,放下茶杯,朝襄筱海點了點頭致意,這就轉身要退開。
「慢走,等一下可別後悔地回來找我喔!」裴聖涼涼地拿起她剛喝過的茶杯,加滿了茶,優雅地暍了起來。
她愣住,狐疑地轉身。「我怎麼覺得你好得很不正常?你該不會在茶裏面下毒吧?」
可是他也喝了啊,如果要在茶裏面動手腳,沒道理他敢暍。
「就為了讓你穿上這衣服嗎?你說我會幹那種卑鄙的事嗎?」他舉高手裏的杯子,像是朝她致意似地仰頭喝掉那杯茶。
他那率性的動作迷惑住她,她忽然覺得他也滿帥的。
「諒你也不敢。」她微紅著臉罵道,轉身離去。
都是因為太快轉過身子,所以她才錯過他嘴角那抹不懷好意的笑容。
她要殺了他!
廉爾晴在一小時內第十次發誓,她一定要宰了裴聖那個混蛋。
一個人一天能拉幾次肚子?吃壞肚子怎可能拉到虛脫呢?
「靠,一定是他幹的,一定是他……唉喲……」她坐在馬桶上,呻吟地抱住肚子。「居然還敢無辜地說自己不會幹那種事,可惡!喔,好痛好痛……」
半小時後,爾晴終於爬出廁所。而她之所以沒再繼續拉的原因,只是因為肚子裏面完全沒有東西可以拉了。
她要去宰了他,不過現在沒有力氣,剩餘的力氣只夠她爬出房間裏面附屬的廁所。
「你怎麼會坐在這邊?」她赫然發現剛剛詛咒的物件正一臉快樂的坐在她床上,那感覺真是讓人想咬牙切齒又沒力氣哪!
「你剛剛罵了一次髒話,所以再扣五十塊,你這個月薪水累積至今已經扣掉一千三百五十元,請繼續努力。」裴聖的腿優雅地蹺著,彷彿是個坐在高貴椅子上的貴族。
「靠,你自己跑來偷聽人家講話,還敢扣錢?」土匪也比他善良吧?
「一千四百塊,嗯哼,請繼續。」他看到她已經蒼白的臉蛋,心下居然一陣不捨,甚至有種罪惡感產生。這意外覺醒的良心讓他呆愣了一下。
裴聖這人平日看來就是很自在,但他其實是個挺任性的人,無論擁有多少卓越的條件跟能力,他也只想過他自己要的生活。這樣的人性格上說沒有一點任性,那也是不大可能的。
而認識廉爾晴,簡直是把他這部分的因數發揮到極致,可以說他為了自己的好玩,不惜把她惹得哇哇叫,老像只猴子似的上下亂跳。好吧,或許他真的有點變態,他承認。
「說,我會拉肚子是不是你幹的?」她像個老太婆似地走向他。
「讓你拉肚子的是那杯你說好喝的茶,我又沒叫你喝那麼多。」他無所謂地聳聳肩,表情無辜得很欠扁。
「裴聖臭老頭——」她忽然低吼一聲,使出剩餘的力氣往前沖,然後一把掐住他的脖子,將他整個人撲倒。「我掐死你、掐死你。」
她的舉動教裴聖一怔,因而被推倒,不過他很快地回過神來。
只不過爾晴的眼神雖然很尖銳,好似有箭要把他射穿,但是掐住他脖子的手卻軟綿綿的使不上力氣,整個人更是虛脫地掛在他身上。
裴聖很快地發現了這一點,他一動也不動,僅是伸手圈住她腰身,以免虛弱的她滾下床去。「看,你就是這麼衝動,把自己搞得這樣軟綿綿的,要殺人也得要有力氣啊!」
他說話的語調溫柔,像在哄孩子似的。
「還不是你害的?!」她抬高下巴往上看他,頓時覺得委屈上心頭。這些日子她也挺辛苦的,這麼多家事都是她以前不曾或不熟悉做的。「你居然因為我不穿那件旗袍,就給我下藥……嗚……」
她邊說著眼眶裏的水居然啪答答地掉了下來,讓他霎時慌了手腳。
「爾晴,廉爾晴,小猴子,你別說哭就哭啊!」他無措地拍拍她肩膀,任她軟綿綿的身子繼續壓在他身上。
她並不重,只不過很軟。
她看起來都是骨頭,沒想到身子這樣的柔軟,難道這就是女人的奇妙嗎?
他想著,忽然覺得身子熱了起來。啊,夏天的高溫太早來了,這房間需要開冷氣了。
「哭也不行嗎?」她扁著嘴,索性乾脆哭了起來。剛剛的眼淚是意外,是突如其來的脆弱,但是現下就真的是故意的了。「哭也要扣錢嗎?你以為你是少爺就了不起嗎?嗚嗚,暴君……壞蛋……惡人……」
她邊控訴著還不忘邊捏著他胸膛的肉,偏偏這男人外表看來瘦歸瘦,胸膛倒是挺結實的,捏都捏痛了她手指。
「行行行,不過你哭少一點,我的衣服都濕了。」他身體的熱度持續飆高,讓他開始懷疑自己也生病了。
裴聖,你這個禽獸,她只是個小女生。
他想要找機會將她推離開自己過分渴望的身體,偏偏她卻哭得很專心。
「嗚嗚,人家肚子很痛耶……」她哭得累了,索性趴在他胸膛上,枕著那寬厚的胸膛休息起來。
「很痛嗎?我幫你看。」他將她抱起來,自己也爬起身。
不過爾晴的身子真的軟綿綿的,又朝他靠去。
他扶住她,擦去她臉上亂七八糟的淚痕。
她可憐兮兮地看著他,那雙水靈靈的大眼睛彷彿有種魔力讓他止住了動作,只能將她半摟在懷中,呆愣地看著她白皙可愛的臉蛋,一點都捨不得放開。
「裴聖。」她又低聲叫了一聲,嘴巴微微嘟起來,眉頭抗議地微攏著。
看得出來她不大舒服,可是他怎麼看都覺得她的唇像果凍一樣誘人,她的眼睛無辜得像在召喚他去實現此刻內心莫名的躁動。
不行,他不能吻她。
這樣算是摧殘國家幼苗吧?
她那樣年輕,看來好小好小,可是?何她的人這樣吸引著他的靠近,完全散發出該有的女人味。
不行,不行……
上一秒他還在掙扎著,下一秒他發現自己已經低頭貼上了那唇。
好軟、好香……該死的棒極了。
他此刻也真想罵髒話,難怪她老是髒話不離口的,看來髒話有時候也很必要。
爾晴瞪大眼睛看著他,發現自己被摟抱在他懷中,而他的唇貼著她緩緩地移動著。
「你幹……」她才一張嘴,他的舌居然竄了進去,哇勒,這未免太過激動了!
但是爾晴不大有機會保持理智地批評他,因為他的吻很快地引誘了她。
她好奇地張開嘴,任他更多的探索了她,更親密的接觸了她。她沒辦法說話,只能輕揪著他胸前的襯衫,小小的手指頭糾結在一起,像是非得如此無以承受這份激情似的。
兩個人的唇交纏了好久,差點停不下來。
「嗚,等一下……」她發出微弱的聲音,然後整張臉皺了起來。
「怎麼了?」他看到她原本被吻得嫣紅的嘴又變白了幾分,下禁心頭跟著一沈,完全忘記自己正在親吻著一個病人。
「我肚子痛。」她咬牙要跳下床,卻一陣腳軟,差點跌倒。
「我抱你去。」他跳起來,一把橫抱起她直往洗手間跑。
「天哪,你讓我死了吧!」她掩住臉,覺得真是丟臉丟大了。
裴聖倒是一臉嚴肅,將她往馬桶一放。「我幫你脫……」
「不用了,你趕快出去、出去啦!」她困窘著臉,難得整張臉脹得紅紅的。
「求求你快點出去,離開我的房間。」當你拉肚子時,門外還有人守著,那還真是挺尷尬的。
「可是你看起來很虛弱……」他遲疑著。
「也不想想是誰害的?」她想瞪他,卻瞪得一點都不夠兇悍。
他愧疚地看著她,萬般後悔自己幼稚的行?。
「快點出去,我拜託你。」她在下一波肚子痛開始前,先把他推出去,然後再來跟造反的肚子奮戰。
裴聖無奈地被趕出來,只好滿臉愧疚地看著洗手間的門。
十幾分鐘後,當爾晴解決了一波痛楚,爬出洗手間時,他已經去而複返。
「我扶你躺下,很快就會好了,再忍一下。」他將她抱到床上躺好,然後拿出
他剛剛下去拿的東西擺在床邊,開始拿起酒精棉花擦拭著她身子的某些點。
「等等,你拿那根針要幹麼?」爾晴瞪大的眼睛看著他抽出一根細長的針。
「幫你針灸啊,乖,這不痛的。」他壓住她,低聲哄誘。
「不准你拿任何針紮我!」爾晴開始提高聲音,瀕臨尖叫的邊緣。「姓裴的,你走開啦!把針拿開、拿開啦,嗚嗚……」
當然,軟綿綿的病人是敵不過怪醫的魔掌的,廉爾晴很快地敗下陣來。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8:41
第五章
爾晴瞪著桌上攤著的那套粉嫩嫩的旗袍,然後目光栘到那個滿臉愧色的男人臉上,再度狠狠瞪他一眼。
「就為了這個,你下藥把我弄得拉肚子?」她眯眼,有點氣不起來了。
畢竟當一個人經歷了那種狂拉肚子的痛楚,又經歷了針灸的折磨,雖然得以恢復,卻是早去掉一身氣力了。
「是我太衝動了,我只是想看看你穿起來的模樣。」裴聖說著居然自己感到羞赧,畢竟這行為確實有點離譜。
「我只穿一次。」爾晴沒好氣地瞪他一眼。
她拿起桌上的衣服,在他訝異的目光下,轉身進洗手間。沒多久,洗手間的門被推開,爾晴雙手插腰走了出來。
「這樣你甘心了吧?下次再給我下藥,我就掐死你。」
結果爾晴發現某人已經呆掉了。
她真的很漂亮。
旗袍是一種很貼身的衣物,沒有好的身段是不敢穿的。平日爾晴雖穿著清涼,但是這件改良式旗袍更是把她的纖細跟修長給襯托出來,那玲瓏的身材,還有那粉嫩嫩的顏色襯著她肌膚的柔白,給人一種珍珠般的光芒,讓人捨不得移開目光。麼
「有那麼難看嗎?你為何一句話都說不出來?我覺得挺棒的耶,你看,這長度剛剛好,又是無袖的,然後料子又很通風。我決定了,我以後要繼續穿。你請襄小姐再幫我做一件好不好?」
爾晴開心地轉了轉圈,不斷在鏡子前面檢視著自己。
裴聖的臉從驚豔到沈下去,僅只幾秒鐘時間。
他不能讓她穿這樣出去。
她的腿兒多麼漂亮修長,那個旗袍居然連她膝蓋都不到,說不定一彎腰就看得到更多,還有那旁邊居然還開叉,他要去跟襄筱海抗議。
「你不能穿這個。」他陰沈著臉說,撲息了她的興奮之情。
「為什麼?」她挺不高興地看著他陰沈的臉色。這傢夥搞什麼鬼,就算她穿起來沒有襄筱海好看,他也不必臉色這樣難看。
「你不適合。」他非常違背良心地說。
「是你要我穿的啊,再說襄小姐都可以穿,為什麼我不行?」難道他真的喜歡襄筱海嗎?比起襄筱海的古典氣質,她是真的挺孩子氣,不過她總會長大,會愈來愈成熟啊,難道他不能等等她嗎?
「你們兩個不一樣。」他咬咬牙。當她低頭跟他說話時,那胸口的賁起很快的讓他心跳加速。他真想將她壓在她身後的椅子上狂吻一番。
所以,他會讓她這樣子被別人看到,那才有鬼!
「哪裏不一樣?」爾晴氣憤地挺挺胸膛。「雖然你一直叫我小鬼,但是我已經是個女人了,該有的都有,你少瞧不起人了。」
她覺得委屈。
昨天他吻她的時候可沒抱怨這個,現在居然連讓她穿跟襄筱海一樣的衣服都不肯。難道他不是因為喜歡她才吻她的嗎?虧她還心神震蕩了好久,晚上睡覺都還一直想起,可惡!
「唉……」看著她氣紅了眼,裴聖歎了口氣投降。「筱海愛穿怎樣我管不著, 但我不想要你的身子被別的男人看到。」他說話的模樣有點彆扭,理智面的他也不能接受自己的佔有欲,但是感情面卻再贊同也不過了。
「你……」她驚訝地愣在當場,然後臉蛋緩緩地泛紅了。「我……愛穿怎樣就穿怎樣。」她的聲音若不是這樣虛弱,會更有說服力。
「是嗎?」他凝視著她的目光變得灼熱:「那麼我似乎需要好好跟你‘談談’!」他唇邊扯出一抹笑,那笑容忒地性感。
「你幹麼笑成那樣?」她的腳有點虛浮,無助地看著他朝她靠過來。
「笑成怎樣?」他依然笑著,大手一拉,緊緊圈住了她纖細的腰身。
她的手抵著他厚實的胸膛,腦中亂紛紛。雖然昨晚她已經想了一晚,關於自己怎會喜歡上這老頭子,還有這老頭子為何喜歡她的事情,但是因為想得太累了,就給他睡著了,以至於根本還沒想清楚。
然而現在想也來不及了,他的頭堅定地俯向她,再度捕捉了她的唇。
是不是每一次接吻都那樣……魅惑人心?
為何第二次了,她還是覺得整個感官都被牽動了?是他的嘴巴有電嗎?她噘起嘴再吻了他一下,引起他低歎一聲,大手同時掩上她包裹在粉嫩旗袍中的綿柔隆起。
這這這實在太過於刺激了。
她放開嘴,低頭看他揉撫了自己的胸口,腦子熱熱的,居然不知道該推開他,還是再吻他一次?
裴聖隔著衣服揉弄著她,感覺自己渾身都熱了起來。最後,在最後一抹理智消失前,他用盡力氣命令自己放手。
天哪,她還太小,不適合發展這種關係吧?
「現在你知道我為什麼不讓你穿了吧?」他氣息不穩地問,不放心地退開兩步遠,以免雙手有自己的意志。
「知道了啦!」爾晴嘟起嘴說。
「我還是先出去好了,你等一下去喂小鵝。」裴聖不信任自己的自制力,趕緊退去。
爾晴沒阻止他,任他走開。
她燦亮的眼睛看著鏡子裏面的自己,伸手摸了摸紅腫的唇,她忍不住內心湧起一抹激動。
這就是所謂的愛情嗎?
好怪的感覺,卻又那樣的讓人活了起來。
「好吧,今天就穿一件布料多一點的。」想起他的佔有欲,她居然有點小得意。拿出一件T恤跟五分褲,她決定今天就乖一天。才換好衣服準備出去喂那只肥鵝,她扔在桌上的手機就響了。
「爾晴啊,我是爺爺。」電話裏面的聲音很熟悉。
「爺,你的腿好嗎?我最近比較忙,沒有常打電話給你。」爾晴忽然驚覺自己有多麼疏忽自己的爺爺,剛到這邊時她打過電話,聽到爺爺的腿復原狀況良好,之後她就一直沒再打了。想不到她在這邊瞎忙也忙掉好多時間。
「你有沒有好好照顧少爺?沒給我丟臉吧?」廉松勤開口就先談‘公事’,連回答她的問題都沒有。
「有啦,他都這麼大了,他不整我就不錯了。」爺爺要是知道他心愛的少爺才差點整死她,讓她昨天下午整個人癱軟成泥,會不會覺得幻滅呢?
「你說那什麼話?」廉松勤馬上斥責。「你平日說話沒大沒小就算了,但在少爺那邊要規矩一點,做事情勤快一點,不要等到人家叫才動。」
「好好好,爺爺你真偏心耶,打電話來就只關心裴聖,都不關心我。」爾晴真不是滋味,不知道誰才是爺爺的孫女。
「你怎麼可以叫少爺名字?你平常該不會都直接叫少爺名字吧?」廉松勤狠狠地倒抽口氣。
「沒有啦,你別激動啦!」她只是都叫他老頭子而已,平常滿少叫他名字的 爾晴對著手機吐吐舌頭。
「那就好。」廉松勤稍稍鬆了口氣。「我上次給你畫的那張圖,你有沒有按照上面的煮給少爺吃?如果有不懂得怎麼做的菜,記得打電話給我。」即使已經年紀好大一把,廉松勤還是個工作狂。
「圖?」啊,好像有這麼一回事。爺爺眼睛不好,寫字對他也比較吃力,所以上次她出發前給了她一張圖,上面塗鴉了一堆有的沒的,她接來之後就隨便往行李中塞……
「你該不會都沒弄給少爺吃吧?你這個女僕真不專業,我真是愧對少爺哪!」廉松勤開始長籲短歎。「我等等給少爺打個電話賠罪,不不,我親自去賠罪。爾晴,把地址給我。」
蝦米?爺要殺過來?
「爺,我有煮啦,少爺挺喜歡的。我只是因為你突然這樣說,一時間反應不過來罷了。」拎起衣角擦了擦汗,爾晴差點被爺爺嚇死。
他的腿都還沒全好,他該不會想過來趴在地上擦地板吧?想到她都會發抖。
「唉,你真讓人不放心。」廉松勤又歎了口氣,好像自己的孫女很不爭氣似的。
爾晴無奈,她好歹也是個大學生,被爺爺說得好像比塵土還不值,該歎氣的是她吧?
「爺,你別擔心,好好把腿弄好,這邊我會處理的。少爺很好,這邊一切都很順利,你別擔心了。」爾晴一手拉出行李袋,掏掏掏,掏出張縐縐的紙,是一張折好的壁報紙。這應該就是上次爺爺交給她的圖了吧?
「你要機靈一點,少爺是很重要的人。你不知道他救活了多少病患,少爺在醫學上的成就少有人能及,年紀輕輕就念完了中西醫,還拿到博士學位,你可別有眼不識泰山,你知道多少人想請少爺去工作嗎?」
有這麼厲害?醫學博士?可是他也才二十八歲,怎麼算也很難念這麼快吧?
「爺,你是不是記錯啦?他有中西醫執照我知道,但是博士……他沒那麼老吧?」
「唉,雀鳥焉知鴻鵠之志!你這孩子別以自己的程度來衡量少爺。少爺從小就是資優生,一路跳級念書,哪需要那麼多年時間?」這成語是這樣用的嗎?爾晴傻眼。
再說,有必要因為心目中的少爺是鴻鵠,就把她貶為雀鳥嗎?念那麼多書?
啊,她就打算大學畢業就不念了,永遠不必再考試或是交報告,爽!
「是,我有眼不識泰山,不知道少爺這麼偉大。」來這邊一段時間了,她也終於于搞清楚那傢夥不是蒙古大夫了,再說每次看診時那些從外縣市跋涉來看病的人,早就說明瞭這一點。
「好了,你趕快去工作,記得要用心一點。」廉松勤交代完一‘拖拉庫’的注意事項後,終於掛掉電話。
「偏心的爺爺。」爾晴噘嘴,順手攤開那張已經被弄得爛爛的圖,上面密密地畫滿了各種食物,還不時拉出一條線來說明該食物怎麼煮。「這傢夥喜歡吃毛豆、鬆餅,還有饅頭呀!」
爾晴拿出圖釘將那一張圖隨意給貼在桌子前面的牆壁上,然後拿出筆來做了一張長條形的紙,寫好後滿意地貼在那張美食圖旁邊。
「廉爾晴的標語——少爺有什麼了不起?哈哈哈!」發泄似地寫完、貼完,爾晴心情又好了起來。
貼得高興,她索性再度找出一張大紙,開始畫自己愛吃的食物。
「零食,一定要這個牌子,豆乾一定要夠軟……」她一邊念一邊畫,自得其樂。畫完了一看手錶,才發現自己耽擱了整整一個小時。「慘了,那只肥鵝肯定餓死了,說不定在鬼叫了。」
於是她筆一丟,三步並作兩步跑下樓去。到後院時,那只肥鵝果然已經在嘎嘎隊,甚至怒瞪著她。
「晚一點吃會怎樣?難道你也要畫一張你愛吃的食物嗎?哼,我可不鳥你喔!」幫鵝弄好飼料,它急呼呼地吃了起來。
爾晴好笑地看著它吃,轉身進屋子。
「爾晴,」裴聖正好到處找她。「幫我一件事情。」
「什麼事?」爾晴問。
「我今天下午要去山上看診,你幫我帶個便當好不好?」裴聖直接說。
爾晴來了有段時間了,終於摸清楚他的工作分配。他一周有兩天在這邊看診,所開的藥跟療法綜合中西醫,甚至中藥有很多都是自己種植、曬製,所以連著住所後面那一大片林子,據說都是他的地。
另外有一天他會回到市區去看診,據說那是他父親要求的,半強迫地要他在那邊弄個診所,一周只看一天。好在房子是自家的,不需要店租,否則光租金都不夠用。
然後,他每周都抽一天去一些稍微偏遠的山區幫老人家看病,這是義診,爾晴知道時還真的感動了好大一下,看不出他也是這種熱心的人。而今天又是他上山義診的時間。
「為什麼?你不是很受那些老人家的歡迎,我聽小可說,大家都要你去他們家吃飯,你光排吃飯的地方就擺不平,幹麼還要自己帶便當?」爾晴困惑地問,便當帶到那邊都冷了,會好吃嗎?
「就是這樣才困擾。那些老人家經濟狀況並不好,每次去那邊吃飯,他們把好吃的都搬出來,我……」
「啊哈,想不到你這人心腸真軟。」爾晴取笑地說。「好吧,看在你好心的分上,我就幫你做便當。你什麼時候要走?」
「你弄好我就走,其他只要整理一些藥帶去就夠了。」裴聖回答。
「好吧,你等我,飯快煮好了,我先去幫你做菜。」爾晴興衝衝地跑進廚房。
「毛豆毛豆,喜歡毛豆嗎?哈哈哈。」
她邊做便當邊哼歌,想到他打開便當的表情,她就忍不住哈哈大笑。
喜歡毛豆是吧?那就給他帶個毛豆便當。
下午因為裴聖去山上義診,所以爾晴涼得很,攤在樹蔭下看書、喝果汁,順便睡個午覺。
小睡片刻醒來,天色已經稍暗,可見得太陽要下山了。
「唉呀,這才叫做暑假嘛!」伸了伸懶腰,爾晴快樂地攤回去。
其實住在這邊也很不錯,因為房子又大,地也大,甚至後面的院子也頗大,地上樹又多,這個夏天過得比較不那麼擁擠,不那麼燠熱,她的心情也就快活起來。
即使她這個月薪水已經因為說髒話被把掉三千五百五十元,她也不因此心情低落。「唉啊,要是買得到我最愛吃的那家蛋糕,這個夏天就完美無缺了。」
爺爺就會把裴聖愛吃的東西畫成一張圖給她,那什麼時候才有人要捧著她那張「爾晴美食圖」奉為圭臬,幫她準備好吃的?
「天氣好涼,再睡一下下。」她才又躺回去涼椅,就被前院的車聲吸引了。
「啊,裴聖回來了。」那是他那輛休旅車的聲音。
開心地跳起來,她跑進屋子,人還沒跑到前院,就看到裴聖朝她疾步而來。
「走這麼急,有這麼想念我嗎?」她才張嘴嘻笑,裴聖一個箭步來到她面前,丟下手裏的東西就往她脖子掐來。「啊——」
裴聖沒有真的掐她,但修長的手指還是握住她的脖子前後搖晃。「我掐死你,你這個報復心重的小鬼。」
「咳咳,什麼……你幹麼掐我?」爾晴咳了兩聲,這才從他的魔掌中掙脫出來,看到他不善的臉色,忽然意識到可能發生的事情,臉色微微一變。
「你也知道自己幹了什麼事吧?你知道我今天看多少病患嗎?差點沒餓死!」他火大地瞪著她。
爾晴乾笑兩聲。「好辛苦喔,我馬上去煮晚餐給你吃,乖。」她拍了拍他的臉頰。
裴聖一把捉住她拍完就要溜開的手,然後放到嘴裏咬了一下。
「啊,你幹麼咬人?!」爾晴抽回手,吃痛地瞪著他。
「知道痛吧?那你知道餓了整個下午工作的滋味嗎?」他沒好氣地將她準備的便當拿出來,塞到她懷裏。
「我有幫你帶便當啊,你沒吃完嗎?幹麼餓肚子?」她說話聲音小小聲的,怕 再被他掐。她想退後幾步離他遠點,但他不准,將她逼到牆邊。
「你那個叫做便當嗎?!」說到這個裴聖真火大,下午看完一半病患,他拿出便當吃飯,一打開便當就傻眼了。「只有白飯跟毛豆,什麼菜都沒有,有這種便當嗎?你甚至連鹵汁都沒有,請問我怎麼吞?」
爾晴看到他的表情差點笑出來,不過她趕緊忍住,以免他真的控制不了自己。
「你不是很喜歡吃毛豆嗎?我爺爺說的,今天我爺爺還打電話來交代說要好好照顧你,所以我就照他畫的圖,給你弄你愛吃的食物啊!」她想要裝作無辜一點,但是因為太想笑了,所以無辜的表情不夠純正。
「有人帶毛豆便當的嗎?再愛吃會把它當正餐嗎?那個是零食吧!」想到他打開便當時,那些老人家驚訝的臉,他就想咬牙。最後大家還一直傳說裴醫師很愛吃毛豆,愛吃到連便當都帶毛豆便當。不多久,整個村子都知道這件事情了。
「我喜歡吃蛋糕,有時候也把蛋糕當正餐吃啊。」她辯解,趕緊吞掉嘴邊要冒出來的笑容。
「那是你飲食不正常。」他沒好氣地說。
「好嘛好嘛,你別生氣,晚上煮你愛吃的水餃跟酸辣湯好不好?」爾晴討好地搖著他的大手,諂媚地說。
「那你快點,不然我把你吞了充饑。」他終於不再生氣。
他的雙關語讓她紅了臉。
「那你快點放開我,不然我怎麼煮飯?」她被他堵在牆角,身子清楚地感受到他身體堅硬的曲線,發現自己有點心猿意馬。
唉,不過才接過幾次吻,為什麼愈來愈被他牽動呢?
「你不覺得要先彌補我下午的痛苦,先喂我吃點點心嗎?」他低頭看著她的唇 瓣,目光又變得灼熱起來。
「什麼點心?冰箱還有一塊三明洽,要吃嗎?」她不安地欠動著身子,顧左右而言他。
「誰要吃三明治。」他一把扣住她後腦,一低頭,終於滿足了他想了一下午的欲望。
唉,這種感覺該死的對。
幸好他沒說出口,否則換她要罰他五十塊了。不過經過了一整天,她的氣息怎麼還能這麼清新呢?
他的唇摩挲著她的,手掌撫弄著她已經慢慢長長的頭髮。「你留長髮不知道是何模樣,真想看看。」
爾晴氣息有些不穩地抬頭。「別想叫我留,我懶得整理。」
「也好,否則我怕你女人味太重,我會忍不住攻擊你。」他笑著埋進她耳後。
他的話反而讓她心一蕩,這下她可真的開始考慮留頭髮的事情了,她想看他迷戀她,呵呵。
嘴裏還笑著,她慢慢發現他的身子愈來愈沈重,推了推他。「你怎麼了?該不會睡著了吧?」
誰知裴聖還賴在她身上。「我餓扁了,沒力氣了。」
爾晴沒好氣地翻白眼。「那還不快起來讓我煮飯?」
唉,都怪她一時好玩,下次下敢再給他弄毛豆便當了。可惜,她本來還想做其他口味的呢!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8:57
第六章
天氣晴朗,不過後院因為有高大的樹木遮蔭,所以比較不那麼熱。
裴聖拿張小板凳,高大的身子窩在那裏翻曬著草藥,一邊還把所需要的藥方給拿到一旁,仔細地斟酌著藥量。
而那個叫做爾晴的女人可愜意了,躺在他的躺椅上,手裏拿著他書櫃裏面的武俠小說,旁邊板凳上還擺著一杯他煮的青草茶。
看起來,他比較像僕人,而她比較像公主。
「你幹麼那麼仔細地揀葉子,那些會影響藥效嗎?」今天他不用看診,整天都有空,所以兩個人顯得很悠閒。
「這是要給李奶奶的藥,她明天會來複診,她很怕苦,我把這葉子挑掉,可以減低藥的苦味,卻不會影響藥效。」裴聖解釋著,手裏的動作依然仔細而確實。
原本只是隨口問問的爾晴從躺椅上爬了起來,推開小鵝一直伸過來的鵝腦袋。
「臭肥鵝去旁邊玩啦!」
「你這樣會傷害小鵝的心理,它喜歡你。」裴聖下贊同地看她一眼。
「我每天弄吃的給它,它當然喜歡我。不過它明明是肥鵝,不要喊那種思心的昵稱。」她的話題被岔了開來,完全忘記自己剛剛是要問他問題了。
「那麼你每天弄東西給我吃,是為了讓我喜歡你嗎?」裴聖一臉認真地問著。
爾晴呆了一下。這傢夥或許真的跳級念到博士喔,反應這麼快。還有他那什麼問題,居然讓她心神跟著一蕩,覺得被撩撥了起來。
「那你還不是煮青草茶給我暍,也是為了讓我喜歡你嗎?」她雖然沒有多愛念書,但反應也不慢。
「你說是就是嘍!」他也不正面回答她。
爾晴橫他一眼。「那麼我的答案一樣。」
她看到他挑起眉毛挑釁地一笑,她也學他挑起眉毛挑釁一笑。然後兩個人噗哧一聲,一起笑了出來。
「唉呀,我剛要問你問題都被這只笨鵝給弄忘了。」笑聲方歇,爾晴回到剛剛的話題。「你記得很清楚,關於每個病患的細節嗎?不然你連李奶奶怕苦都知道?」
認識他更多以後,她才慢慢察覺到他是個很溫柔的人,他對身邊的人都很好,用著一種必須用心才能體會得到的溫柔在體貼著大家。
是這種不經意的溫柔吸引了她吧!
「這不是基本的嗎?所有病人的特點跟病史,都該弄得很清楚,這會影響治療的方法,每個醫生都知道這一點。」
「可是人家都有病歷啊,你那個診療間連手寫的病歷都沒有,更別說要電腦建檔。」
「幹麼要建檔才知道,記在腦子裏面就好了,反正只有我一個人看診,又不是還有其他醫師。」裴聖回答得很理所當然。
「記在腦子裏?」不可能吧?哪來那麼多腦袋可以記。她之前就因為他的診療習慣,才會懷疑他是個蒙古大夫,難道這傢夥有什麼密招?「不然你說一說李奶奶有什麼病史。」
「李奶奶在我這邊看診有半年了,她有風濕的症狀,三個月前的八號左右因為感冒染上輕微肺炎,之後針對這個問題調養了一段時間,接著在一個月前右邊的耳朵聽力減退,我建議她到大型醫院做檢查……」
「停。」爾晴伸手阻止他。「既然你記得這麼清楚,幹麼不建檔?」這傢夥果然是怪物,難怪可以跳級念到醫學博士。她投降了,敗了。
裴聖轉頭看著她幾秒鐘,然後緩緩地說出兩個字:「我懶。」
「你這人真是的,那下次我幫你打字好了,你念給我打,這樣可以嗎?少爺。」她實在看不下去,按照這傢夥的習慣,到他老死,他腦袋裏面的資料庫可能多到要爆炸了。「有電腦也不會用,浪費。」
她也想替他做點什麼,那種想對一個人好的心情,是她以前不曾有過的溫柔。是他的溫柔引發了她的,這真是種傳染病哪!
他的書房裏面有一台配備很不錯的電腦,她偶爾會去借來打電動或是上網,所以很清楚。
「既然你這麼強力要求,我就答應你嘍!」他笑著對她眨眼。
「幫你還要你恩准,你真當自己是少爺喔!」她受不了。
此時一個鈴聲響起,兩個人呆了一呆。
「那什麼聲音?手機嗎?不像耶。」爾晴側著頭問。
「不是我的手機。」裴聖回答的同時,鈴聲繼續響著。
「啊!」爾晴聽出來了。「你家門鈴吧?居然自己的門鈴都聽不出來。」
「怪我?這邊沒人在用門鈴的,都是用喊的。」裴聖聳了聳肩。
「請問有人在嗎?請問裴聖先生在嗎?」果然有點遠的門口有人開始扯開嗓子喊。
「你看吧,找你的,快去。」爾晴揮了揮手。「回頭順便幫我再倒一杯青草茶。」她把杯子塞給他,順便推了他一把。
裴聖無奈地起身出去應門,沒多久手裏捧著個箱子走回到後院。「是快遞。」
「快遞?」爾晴好奇地湊過去看。「什麼東西啊?」
「我也不知道。」裴聖撕開膠帶,將箱子打開。
箱子打開的同時,兩個人兩顆腦袋湊在一起,四隻眼睛瞪得大大的。
「毛豆?」是的,一整箱的毛豆。爾晴除了在賣場,沒看過這麼多毛豆。「有張紙條,快看。」
裴聖將紙條拿出來抖了抖,念著:「裴醫師,我們知道你喜歡吃毛豆,所以寄了一箱給你,謝謝你幫我們的媽媽看病。」
「呃……」爾晴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他,他一把將那張紙條往她額頭拍去。
「瞧你幹的好事!」他順便還彈了下她鼻頭。
「我哪知道會這樣啊?不過你人緣滿好的,他們一知道你喜歡吃毛豆,馬上寄一箱給你耶!」
「把東西拿進去,中午順便把這些煮一些起來,其他的分給村裏頭的人,或是來看病的人。」裴聖直接命令。
她不敢反抗,只好抱起毛豆走進廚房裏面。
才將毛豆放下,拿了一部分出來準備洗一洗下午煮了吃,門鈴居然又響了。爾晴乾脆先出去看一看,誰料到這回又是快遞。
「請問給誰的呢?」爾晴小小聲地問,有種下妙的預感。
「是裴聖先生的宅配。」服務人員朗聲說。
爾晴皺起眉頭簽收,然後猶豫著是否要拿去給裴聖看。「唉,不給他也不成,總要知道是誰送的吧!」
爾晴苦著一張臉,抱著箱子回到後院。
「你幹麼又抱回來?」裴聖抬頭看她。
爾晴把箱子放到他身邊,直起身子猶豫著要不要落跑。「又一箱,是給你的。」
裴聖青她一眼,將箱子拆開——
毛豆。
哇哇哇!
「不幹我的事,是你人緣太好了。」她趕緊抱起箱子逃回廚房,以免被他瞪。
結果,到中午吃飯的時候,他們足足收到五箱毛豆。
爾晴做好了飯,連毛豆也煮好了放在旁邊,這才去叫裴聖吃飯。
裴聖的目光掃過廚房角落那五箱毛豆,臉色變得不大好看。「看你幹的好事,你給我吃下去。」
「別開玩笑了,愛吃毛豆的是你不是我耶!」她趕緊推得一乾二淨。「看,我都煮好了,連胡椒都撒好了,很香的,等下你可以配茶吃。她討好的把一大碗毛豆推到他面前。
「你下次再這樣亂搞,誰知道要收到幾箱?」裴聖頭痛地看著毛豆,忽然覺得毛豆不再美味。
「好啦,你別念了啦!我也是搬得很累內。」她嘟起嘴巴說。
「我看罰你下午開始幫我整理病患資料好了,不給你點事情做,我怕你又會亂搞怪。」裴聖說。
「好啦,我都說了幫你建檔就會做,不需要懲罰我。」爾晴承諾道。
「那就這樣說定了,最好在暑假結束前完成。」裴聖知道她開學還是得回去上課。
「會啦!」雖然暑假還有好一段時日,但她忽然想到屆時不知道是否要離開這邊,回去當她的學生,頓時有點心亂。
這頓午餐就在一堆毛豆環伺下結束。
下午裴聖繼續整理他的藥材,而爾晴則抱著他的筆記型電腦在旁邊建檔。裴聖一邊念給她打,一邊繼續手上的工作。
這個下午就這樣過了,晚上兩個人吃過飯看了一會兒電視,爾晴就站起來說:「要不要繼續做?基本資料幾乎都快弄好了,接著就可以弄病歷。」
對爾晴來說,建立這種文字為主的資料庫並不困難,甚至因為這樣,她多瞭解了好多人。裴聖有時候邊說,還會說一些看診時的趣事,讓她聽得津津有味。
「你要不要先去洗澡,晚一點我們在書房碰面。」裴聖建議。
他很訝異爾晴執著起來可是很認真的,她是一定會把這些資料檔案給建好的,關於這點他毫不懷疑。
「好啊,那大約半小時後見。」爾晴站起身離開。
裴聖沖了個澡,很快地泡了一壺冰果茶,然後拿了兩個杯子進書房。他先將冷氣打開,以免爾晴進來太熱。
果然沒多久,爾晴就下來了。
「你就穿這樣?」裴聖吞了口口水,真想叫她回去換衣服。
她穿著一件稍寬的T恤,長度也比較長,剛好蓋到臀部,只不過那下面的短褲看起來跟沒穿一樣,惹得人視線不斷往下溜。
這女人是生來折磨他的嗎?
「睡衣啊,事實上我睡覺只穿這件T恤,不過我怕你嚇到,當然還穿了條短褲。」爾晴寬大的T恤領口歪了,露出她整片白皙的胸口,還有那小巧可愛的鎖骨。
裴聖覺得頭痛了起來。「好吧,你要不要暍點冰果茶?我用香瓜調的。」
「當然要啊,洗澡差點沒熱死。」她奔過去捧起杯子大口暍了起來。
「你穿成這樣,還熱?」裴聖搖了搖頭,他也覺得很熱,不過這是她害的。
「對耶,你穿得還真多。」爾晴扯了扯他身上的麻料上衣跟休閒褲。「男人可以打赤膊,還可以穿條短褲,那真令人羡慕。」
「不用羡慕了,來吧!」裴聖把位子讓給她,電腦已經開機了,且下午弄好的資料他也移到這台電腦裏面了。
「你怎麼會想要跑來這種地方開診所啊?我爺爺說你拿了醫學博士,很多地方要找你去工作,你怎麼不去?」吹著冷氣,喂著冰茶,爾晴覺得好舒服,舒服得眼皮開始有點鬆了。
但是她還想知道他更多事情,所以馬上振作起精神。怪了,她最近怎麼滿心思都是這個男人,未免也太那個了吧!
「沒興趣。」裴聖聳了聳肩。「我讀書是比一般人輕鬆,這讓我有更多時間去做我想做的事情,不過也僅此而已,我討厭被當成怪物來看。」
「怪物?會嗎?」她說話的樣子好像誰敢說他是怪物,她就要去跟人家幹架。
「小時候我住在陽明山裴家老宅,就你爺爺現在工作的那裏,由司機接送上下學,我的同學只要經過我家附近,就會指著我家說那是城堡。可是住在城堡裏的我一點都不愉快,跟人的交往總是像隔了一層膜,人人帶著不同的有色眼鏡來看我,有的羡慕,有的嫉妒,也有的覺得很不層,覺得我成績好只是因為家裏有錢。」
裴聖沒想到自己居然說了這麼多,不過看著她那張單純的臉蛋,忍不住多話了起來。
爾晴是個坦率的女孩,她聽到什麼、看到什麼,反正是怎樣就表現出怎樣來,這讓他很輕鬆。
基本上,她跟他有一點本質上的相似,都很坦率,只願意做自己。說穿了,是某種程度的任性。而他想把這個任性的她留在身邊,一點都不想放她離開,這跟他們初相識的對立狀況完全不同。
「天哪!哪來那麼多想法?不過是房子,大房子也是房子,小房子也是房子,大驚小怪。」爾晴一點都不以為然,她第一次去到裴宅也是東張西望,不過就是好奇而已,怎會有人替人家貼上這麼多標簽呢?
「那是因為你的心思單純,沒有什麼心眼,但是這社會上很多人不是這樣。」
裴聖溫柔地看著她。「我希望你永遠都保持這樣,率性的活,理直氣壯的過日子,光看著你這樣,就很快樂。」
「我哪有那麼特別?」她被他難得的溫柔搞得有點無措,怕自己真的這樣陷溺在其中無法自拔。「你才特別吧,明明是個醫生,卻只在乎病人的權益,一點也沒想要賺錢。」
「我有其他途徑賺錢,真正賺的不是診療費,而是一些研究經費。我是比很多人幸運,因為我所擁有的資源不少,讓我可以過我自己想要的生活。」
「所以你不想窩在城市裏面當金絲雀,才跑到這邊來隱居?」爾晴從沒想過會有一個醫生選擇像他這樣過日子,他甚至上山去義診呢!
「你說呢?你兩邊都住過,請問你喜歡住在哪裏?」他乾脆回問她。
「嗯……」她很認真的想了一想。「我喜歡這邊,很有自然的風味,又不是太不方便,不過如果這邊也有我愛吃的蛋糕店就好了,我有時候也會很想念市區的下午茶。」
「誰說沒有?」裴聖笑著。
「有蛋糕店?有賣下午茶?真的假的?」她那天明明騎著機車逛了一圈,怎麼都沒有看到?
「這邊很多店都藏在巷子裏面,不熟的人根本不容易發現。」
「靠,開店不給人知道,是開來自己爽的喔?」爾晴忍不住這樣說。
「五十塊。」裴聖涼涼的提醒道。「我以為你今天能夠保持紀錄,都不說到髒話呢!可惜哪!」
「可惜就別扣我錢啊,我賺的是勞力錢耶,辛苦錢耶,你這吸血鬼!再說你那顆什麼腦袋,永遠不會忘記罰金總數喔,真是浪費腦袋空間。」她開始叨念起來。
「無所謂,我腦袋的空間還很夠,你可以繼續說,我會繼續幫你累計,希望發薪水的時候你別哭才好。」他笑得好愜意,愜意得好欠扁。
「哼!」她賞他一個鼻音。「工作了啦!」她拉過鍵盤,開始就定位。
裴聖只好斂起笑容,開始述說病歷內容,讓她建檔。
在和諧的氣氛中,不知不覺地他們已工作了兩個小時。
「今天先到這邊吧,時間也不早了,你先去睡覺。」他伸手關掉電腦。
爾晴走到旁邊的長沙發上攤下來。「我不想離開這邊,這邊很涼。」
裴聖好笑地看著她窩在沙發中打盹。「房間也有冷氣,你熱的話可以打開。」
「開了還要等它涼,我要睡在這邊。」她側過身,找了個舒服的姿勢,眼皮繼續掉了下來。
裴聖無奈地起身,先上樓去她房間,幫她打開冷氣,等到冷氣讓房間都涼了,他才下樓來叫她。
「爾晴,上樓去睡,我已經打開冷氣了,你房間現在很涼。」他推了推她,那臉頰的舒服觸感讓他的指留連不去。
「可是我想睡覺。」她將臉埋進他大掌中,舒服地贈了贈。
他的心一蕩,被這動作給勾動了。
除了溫柔的情感,他的慾望也同時被拉扯住。可是那個始作俑者一點也沒有知覺地繼續眯眼睛打盹,快樂得很。他忽然有點嫉妒她,伸手將她搖醒。
「上樓去睡,這邊沒棉被,你會感冒。」他堅持。
「那你抱我上去。」她嫣然一笑,伸長了雙手。
裴聖掙扎了兩秒,還是不敵她那可愛的笑容,彎腰抱起她,順便關掉冷氣跟電燈。「你真像個小鬼,居然還要人家抱。」
「那你就像寵小鬼一樣的寵我,有什麼關係?」她勾住他的脖子,很皮地說。
「真敢說,難道能一輩子當小孩子嗎?」事實上他必須不斷提醒自己她還小,否則他的身體會起更多不該有的反應,而他會更痛苦。
「有什麼關係?」她將臉埋進他胸膛,覺得他身上的肥皂味道很舒服,乾脆就賴著了。
可惜再會賴也是只有一層樓,裴聖很快抵達了她位於二樓的房間,將她放在床上,轉身就準備走人。「晚安,要幫你關燈嗎?」
「你不要走,我現在又睡不著了啦!」她在床上坐了起來。「你陪我聊聊天,等我睡著再走。」
「這樣不好。」他盯著她露出來的香肩,覺得自己的手很想去體會看看那觸感是否如想像的一樣美好。
他不信任自己。
這個大房子只住了他們兩個人,沒有人能阻止他上她的床,但他的理智不准自己這麼做。
「為什麼?」她赤著腳過去將門關上,然後將他扯回到床邊坐下。「我又不怕你,你何必太拘謹呢?」
「你該怕我的。」他困難地吞了口口水。
他那白熱的眼神燙人得緊,如果她還不懂,那她就是傻蛋了。
「我已經成年了。」她甚至從抽屜中拿出身分證,貼到他眼前。「我可沒有騙你。」
「天哪,爾晴。」他低聲歎息,這小鬼真懂得幫倒忙。「雖然你已經成年了,但年紀也不大,我不覺得我們適合發展那種關係。」
「為什麼?你不想要我嗎?」她跪坐在床上,非常認真地問。
她知道自己喜歡這男人,搞不好離愛他很近很近。她不怕去愛他,所以也不打算讓任何因素阻止她受他吸引,不過顯然他並不這麼想。
「你比我小七歲,我會有罪惡感。」他往後靠向牆壁,第一次覺得自己很脆弱。
原來在心愛的女人面前,他的自制力只有這樣,一點都不值得驕傲哪!
「你又沒有強迫我,為什麼要有罪惡感?」她爬到床尾靠近他,身子攀上他的肩膀。
「爾晴,不要考驗我的自制力。」他低聲警告。
「不然呢?你要把我怎樣?關在房間不准出來嗎?」她嬌俏地眨了眨眼,他倒抽口氣,覺得整個人都被喚起了。
「該死的你。」他抓住她,將她壓進身後柔軟的床,狂烈地吻著她。
爾晴被這懲罰似的吻吻得透不過氣來,差點昏厥過去。她抵住他的唇還不忘抗議:「你要扣五十塊。」
他的反應是咬住她的下唇,讓她驚呼出聲。
他的大手罩上她胸口,接著馬上一僵。「你沒穿內衣?」
她剛剛就只套了件T恤,跟他窩在書房?
「要睡覺了幹麼穿內衣?很不舒服耶!」她不能理解他為何問這種問題。
他又咬牙切齒起來。「等一下我一定要好好教訓你,不過現在我要先吻你,吻到你投降。」
「看誰先投降。」她不服氣地勾上他,四肢纏上他堅硬的身子,嘴巴用力地吻上了他。
他呻吟一聲,覺得全身的細胞都張了開來,清楚地意識到她的每一寸柔軟。
「裴聖。」她忽然停住吻問他。「那個戳著我的東西是那個嗎?」她非常好奇地問。
「該死的,你最好趕快推開我。」她居然有膽問這種問題?想把他搞瘋,還是把他搞死啊?
「你又說髒話,一百塊了。」她得意地宣佈。
「你儘量加吧,希望你等一下還會記得。」他的手襲上她柔軟的身子,開始還以顏色。
「啊,小氣鬼。」她低呼,被他那遊走的手給搞得腦子開始模糊了起來。
或許他說得對,這樣還要同時算罰金,確實很困難。
所以當他在激情當中不斷罵著該死的,她也只能模模糊糊地計算著,畢竟那些陌生的激情太過於刺激,讓她腦子來下及運轉哪!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9:09
第七章
爾晴醒來的時候覺得房間有點不大一樣。
躺在床上盯著天花板,腦子還沒轉過來,翻了個身,手伸出去尋找那個熟悉的胸膛,卻撲了空。
「裴聖。」她坐了起來,薄被單滑下她的身子,落在腰際。
然而她的注意力卻被坐在床尾椅子上,背對著她的男人所吸引。
裴聖依然赤裸著上身,但是長褲已經穿上了。陽光從窗戶灑進來,落在他光裸的背上,讓她忍不住欣賞起他背部的線條。
嗯,他真是個好看的男人。好吧,他雖然是個思想有點古板的老男人,但也是一個好看的老男人。爾晴甜甜地想著。
不過這個老男人看起來可不大好。
他的手肘支在膝蓋上,臉埋進了手掌中,看起來一副很懊悔的模樣。
「如果你不要看起來像是後悔得不得了,我會謝謝你昨天給我的美好經驗。」爾晴的聲音不高也不低,但是清楚地回蕩在房間裏。
裴聖終於發現她醒了,轉過頭來看她,卻看到她白皙而美好的身子沐浴在晨光中的模樣,他身子一緊,隨即詛咒起自己。
「你穿上衣服吧!」他別過臉去,再次咒罵自己控制不住的慾望。
「你可以再表現得差勁一點。」爾晴生氣地說,掀開被子跳下床,就這樣光裸著身子走到衣櫃拿衣服。
他就算後悔,有必要在她面前表現得這麼後悔嗎?
跟她上床難道辱沒了他?!
她更氣自己心中清楚浮現的那抹受傷的感覺。
裴聖終於發現了她的不對勁,走過來握住她正在套上上衣的手。「爾晴,不是你以為的那樣。」
「我以為的怎樣?」她甩開他,頓時委屈了起來,眼眶也紅了。「我只知道你一臉後悔莫及的樣子,難道我有誤會你嗎?」她索性沖過去拿了面鏡子舉到他眼前,好讓他看清楚自己的臉。
裴聖不管那面鏡子,一把抱住了她,將她拖進懷中。
爾晴抗議地掙扎著,但是他一點都不肯放鬆,緊緊的抱住了她。「聽我說,爾晴。我只是有罪惡感,你這麼年輕,我不該引誘你……」
「是我引誘你的,你不必模糊焦點。」她抹去眼角偷偷滲出的水霧,抬高下巴很踐地說。
裴聖歎了口氣。「不管怎樣,我是個成熟的成年人,應該有足夠的自制力,這樣好像在摧殘幼苗……」
「停。」她搗住他的嘴。「我告訴你一千逼了,我早就成年了,我想跟誰上床就跟誰上床,我有足夠的自主意識,你可不可以不要再說那種話了?」
真是死腦筋,明明說過了,還要她一再重複。
他就不能單純地抱抱她、親親她,讓這一天有個美好的開始嗎?
裴聖低頭看見她眼底一片的澄澈,終於確認了她非常篤定自己做的事情。這下他稍稍鬆了口氣,在心裏暗暗發誓不要再重蹈覆轍,下次一定要抗拒誘惑。
「對不起,我讓你委屈了。」他揉了揉她的短髮,親了親她的鼻頭。
她伸手圈住他的腰。「如果你給我一個很棒的早安吻,我就原諒你。」
她喜歡他抱住她的感覺,很踏實,很充足,也很快樂。
「是的,遵命。」他抬起她的下巴,給她一個深吻。
「真是的,我還以為醒來就有熱呼呼的早餐跟熱呼呼的猛男等著我呢,你下次要改進。」她開玩笑地說。
「是啊,少爺有什麼了不起,少女比較了不起咩!」他笑了起來。
「你不要再笑了啦!」她隨著他的視線轉到牆上自己貼的那張標語。昨天晚上他跟她正在溫柔纏綿之際,一抬頭居然看到那張標語,笑得整個人都抖動了,差點沒辦法繼續。
「你真是天才耶。」他親了親她頭頂,走過去看旁邊那張美食圖。「這張密密麻麻的塗鴉是什麼?」
「那是我爺爺畫的,全都是你愛吃的。」爾晴一邊穿起短褲,一邊回答。「看吧,毛豆在這邊。我沒亂說吧?」她指了指角落畫得大大的毛豆。
「廉叔畫的?真有趣。」裴聖笑了起來,不得不佩服這對祖孫。
「有趣?爺爺居然還打電話來確認我有沒有照這個做給你吃,真是偏心。一點都不關心我這個孫女有沒有被老頭子奴役,只擔心他的少爺有沒有吃好住好睡好,哼!」
「哈哈哈。」裴聖這下可真的大笑出聲了。「那是因為廉叔把這個當成工作,他是個工作狂。」
「哼,他會畫我也會。」爾晴走過去書桌那邊,到處找,找了半天才在角落找到她畫的圖。「喏,拿去。」
「這什麼?」他好奇地打開她塞給他的圖。「爾晴的美食圖?」
「多學著點,以後要多弄這些東西給我吃,做個體貼的好情人。」她很好心地指導他。
他的反應是另一陣狂笑聲。「這什麼啊?通通是零食耶,誰會把零食當飯吃?」
「我。」她肯定地說。
裴聖無奈地搖了搖頭,收下她的圖,妥善折起來,打算拿回去他房間貼起來。
「你先梳洗一下吧,要不要再睡一會兒?」他有點擔心地看了她一眼,昨天晚上他並不是一直都非常溫柔。
「你陪我嗎?」她笑著問。
「我不行,今天早上有門診,總不能讓病人等吧?你早上休息好了,門診我跟小可就可以了。」
「那你快點去準備,時間也不早了。」爾晴雖然孩子氣,也不會在這種事情上面耍賴。
「那我先下去了。」他親了親她的臉,不敢信任自己繼續吻她會捨得離開。
雖然裴聖要她早上多休息,但爾晴根本睡不著了,梳洗過後就下了樓去。
門診時間已到,病人陸續來了,裴聖已經開始看診。
「小可,我來幫你。」爾晴自動走向她平常坐的位子。
小可訝異地問:「裴醫師不是說你今天不下來了?我可以自己來,是不是身體不舒服,裴醫師幫你看過了嗎?」
身體下舒服?他是這樣告訴小可的啊!
「我好一點了,所以想說下來幫忙。」爾晴瞄了一眼,果然看到大廳有不少病人在等待。
「這樣好嗎?不要勉強。」小可猶豫地說。雖然她覺得爾晴的臉色滿好的,不過既然裴醫師這樣說,那她也不會質疑。
「爾晴?」原本在隔壁看診的裴聖探過頭來。「果然如我所料,你根本閑不下來,廚房有早餐,先去吃了吧!」
爾晴發現小可正滿臉好奇地看著他倆,她這才有點彆扭地說:「嗯。」
「等看完病人,我帶你去找你要的東西。」裴聖笑著對她說。
「我要的東西?」她愣了一下。
「你忘了嗎?」他抽出口袋中那張折疊好的圖,揚了一揚,她馬上看出來那是她畫的那張“爾晴的美食圖”。
「知道了啦!」她的臉居然微微泛紅。
她說完趕緊跑掉,但還是聽到眾人取笑的笑聲。慘了,全世界都知道她跟裴聖在搞曖昧了。
跑進廚房,她看到桌上放著一盤蛋餅,還有一張紙條,告訴她冰箱有新鮮果汁。她走過去拿出果汁,邊吃著蛋餅,心裏頭倒是甜滋滋的。
沒想到他也有體貼的時候。
吃完了早點,她回去幫忙小可,滿心期待著他所預告的尋寶之旅,沒想到才工作不到一小時,裴聖又探頭過來。
「爾晴,你去把那些毛豆煮一煮,我們下午出去順便帶一些送給朋友。」裴聖想到那五大箱豆子頭就痛,讓他想將毛豆這一項從她那張地圖畫掉。
「全部嗎?」那要煮多久啊?
「你斟酌。然後拿一些出來這邊,看有人想要的可以帶一些回去吃。」裴聖交代著。
「嗯,好呀!」她趕緊去辦這件事情,以免最後真的要她吃那麼多豆子。
忙完了所有病患都已經快一點了,爾晴老早煮好午餐在等他了。
她殷勤地幫他擺好碗筷,甚至幫他倒好冰果茶,只盼他趕快吃完,好帶她去找傳說中的蛋糕店。
「你吃快一點,這個雞肉好吃,來一塊吧!」她挾了一塊糖醋雞肉給他,然後又看了一下旁邊的菜。「吃點青菜。」
「你別忙,我慢慢吃。只有我們兩個,飯菜又不會跑掉。」相對於她眼神裏面的急切,他倒是挺悠閒的。
「可是我想要趕快吃啊!」她辯解,又不肯承認她根本是等著吃蛋糕。
來到這邊幾個禮拜了,她已經好久沒吃過蛋糕了。以她愛吃蛋糕的習性,口水都快滴下來了。若不是他說這附近有蛋糕店,她恐怕再忍下了幾天,就會騎上她的破爛小綿羊,千里迢迢跑回市區一趙,就只?吃一塊蛋糕。
「你怎麼不吃了?才吃那兩口飯怎麼會飽?」裴聖看到她胡亂扒了兩口飯,就算交差了事。
「我飽了啊!」開玩笑,肚子當然要留著吃蛋糕,她若真的找到蛋糕店,絕對狠狠吃它個兩塊,嗯不,三塊好了。
「吃那麼快不好,你多吃點。」他繼續優雅地用餐,絲毫不理會她眼神中熱切的催促。
「不要,你吃快點啦!」他的動作慢得她想幫他扒飯。
結果雖然她猛催促,但他還是慢慢地吃完了午餐,然後慢慢地開口:「把你煮好的毛豆拿來。」
「為什麼?我都打包好了,一袋一袋裝好,生的跟熟的總共有五袋,分不夠可以再回頭拿。」為了早點吃到她的蛋糕,她連這種細節都準備妥當了。
「不是那個,是我要吃的。」他笑著看她的氣急敗壞。
「你幹麼吃?」沒看她急著要出門嗎?她又開始怒瞪著他了。
「你剛剛還一直叫我快吃快吃,怎麼馬上翻臉不認人?」他故意逗她,有時候發現她氣唬唬的樣子可愛極了。
「我那個……這個是這個,那個是那個。你可以回來再吃啊,何必急著現在吃?家裏多得很呢!」那麼多箱,分也分不完的。
「可是外面太陽那麼大,我還不想出門。」他為難地看了下窗外。
爾晴翻翻白眼。
他打賭她的耐性已經快到盡頭了。
「裴、聖!」她站了起來。「你再不快點,我要自己去。」
「那你找得到嗎?」他緩緩地問。
「我……」她氣恨的一瞪,忽然腦中靈光一閃。「哼,我不會去找襄小姐?她一定知道。」
「嗯哼,滿聰明的。」他看到她的表情變得頗得意,又舉起一盆水緩緩淋下。
「可是你知道筱海住在哪裏嗎?」
「我……可惡。」她恨聲道。「好啦,那我拜託你快點,行吧?」
「行,當然行。」他乾脆地說。
爾晴橫他一眼。這傢夥就只為了讓她拜託他嗎?幼稚。
不過裴聖可一點都不介意自己的幼稚呢!
終於他吃足喝足,打算不再捉弄她。「走吧!」
「耶!」她開心地奔了過去,像只快樂的小狗。
裴聖拿起她已經分袋裝好的毛豆,用箱子裝好後抱了起來,邁步走向前院。爾晴很自動地跟了上去,卻發現他正把東西放在門口一輛腳踏車上。
「你幹麼把毛豆放在腳踏車上?」她眯起眼,不斷告訴自己,他應該不會是要騎腳踏車吧?
「因為要騎腳踏車啊!」他的回答讓她幻滅。
「這樣我要坐哪裏?後座放毛豆都滿了。」她才不想騎腳踏車出門呢,那要騎多久才會到啊?
「前面啊,這邊有條橫杆,看到沒?」他拍了拍腳踏車前面的橫杆,理所當然的說,那表情彷彿在說她是笨蛋。
「呃,如果你不想開車,我有機車,我去拿鑰匙。」她說著轉身就要回去拿鑰匙,因為她對於兩人擠一台腳踏車這種‘浪漫’的行?沒有興趣。
開玩笑,浪漫?那恐怕會很狼狽吧?
「那麼近,幹嘛騎機車?」他拉住她的手,將她拖了過來。
「哪有這樣的?」她抗議著,還是一邊被拉上腳踏車坐好。
「出發嘍!」他長腿一蹬,將腳踏車推出院子,兩個踩踏,車子就上路了。
「你忘了鎖門啦!」她慌張地轉身要提醒他,卻差點因為不能平衡掉下去。「啊……」
好恐怖哪!
「門不用鎖,小鵝會顧家。」他哈哈笑著回答。
「它只會吃跟鬼叫,其他還能幹嘛?」爾晴咕噥著。
不過隨著腳踏車穿梭過大街小巷,她的注意力就被吸引到別的地方去了。
「哇啊,這邊居然有家小說店耶,我那天明明有騎過這條街,一點都看不出來。你看你看,那邊還有一家好可愛的精晶店耶!」爾晴興奮的又叫又嚷,完全忘記自己坐的地方只有一條橫杆。
「所以我才說要騎腳踏車,你就是騎機車才找不到。」他笑著說,一邊努力地要維持平衡,畢竟有個人蹦蹦跳跳的,這個任務真的不大簡單。
「是這樣嗎?」爾晴非常懷疑,這些店都開在巷子裏面,而巷子口根本連招牌都沒有,好像故意隱藏起來不被發現一樣。「我怎麼覺得這些店都很神秘?」
「會嗎?這些店都開很久了,從我搬來之前就有了啊!」
「難道所有人都知道哪裏開了什麼店嗎?」爾晴不大相信,這種開店方法居然能夠撐下去,那還真不簡單。
「那當然,只要哪邊來了什麼陌生人,大家都會知道,然後彼此爭相走告的。」裴聖知道一直生活在市區的她很難理解這樣的人際關係,畢竟冷漠可是都市的特徵哪!
「騙人,那我去你那邊的時候,全村子的人都知道來了一個生面孔嗎?難道這邊的每一個人都認識彼此嗎?」
「是啊,不然你以為你剛來那天家裏怎麼人那麼多,那可不是只有來看病的人。很多人還打電話給我,問問看你是誰。」
「真的假的?這麼神?」她才要懷疑地看他,就看到他一路上不斷跟路人打著招呼。「太扯了吧,認識這麼多人。」
說話間裴聖將腳踏車騎進一個私人宅院,停在門口大喊:「趙爺爺,我給你送好吃的來了。」
結果沒多久,院子裏冒出了一顆頭,一個上了年紀的爺爺就走了出來。「裴醫師,你來啦,進來坐。」
「不用了,我還有事,這個給你吃。」長手長腳的裴聖連下車都下必,轉身從後面的箱子拿出一袋毛豆遞給趙爺爺。
「呵呵,忙著跟小女朋友約會啊?去吧去吧,老頭子不耽誤你了。」趙爺爺笑得眼睛都眯了。
「那我們先走了,再見。」裴聖揮了揮手。
「趙爺爺再見。」爾晴也跟著揮了揮手。
接著他們又送出了幾袋毛豆,爾晴終於開始相信他真的認識每一個人了。
真有趣,這是她想都沒想過的生活方式呢!一開始她只覺得裴聖是個怪人,沒想到慢慢的她居然愛上這種怪,看來她也挺有當怪人的潛力。
「剩下一袋,你什麼時候要帶我去找蛋糕店?」爾晴又想起她心愛的甜點了,趕緊追問。
「還不承認你是小鬼,這麼愛吃甜點。」他取笑著說。「有人的美食圖上居然畫滿了甜點跟零食,看到我傻眼。」
「不行嗎?」她捏住他的臉,威脅地問。「你還不是跟這個小鬼睡覺,居然還好意思說。」她選中了他的痛處戳了回去。
裴聖露出一個中彈的表情。「你真知道怎麼打擊我。」
「哈哈哈。」她唇邊滾出了一串銀鈴似的笑聲。
「啊,到嘍,你的蛋糕在等著你呢!」裴聖將車子停在巷弄中一個別致的店門前,爾晴已經迫不及待跳下腳踏車了。
「哇啊,看起來很贊的一家店耶!」她瞪大眼睛看著裝潢得宛若歐洲鄉間小木屋的店面,此時還飄出陣陣的麵包香跟咖啡香,讓原本就沒吃什麼午餐的她肚子更餓了。
「你跑慢點,爾晴。」裴聖的警告一點也沒被聽入耳中。
爾晴早一馬當先沖進店裏頭,不斷發出「哇啊」的驚歎聲。「裴聖,你快來,這邊所有東西看起來都非常好吃,我不要回去了,我要賴在這邊。」
裴聖無奈地搖了搖頭,跟站在櫃檯後面的老闆點了點頭。「你先選一塊坐下來吃,我幫你點杯咖啡。」
「好,謝謝你,你真是太棒了。」爾晴勾住他脖子,啾了他一下。
裴聖迎上老闆取笑的表情,無奈地走到櫃檯去。「給我們兩杯冰拿鐵。」
「裴聖,我可不可以吃兩塊?因為這個跟那個看起來都好好吃喔,我沒辦法選。」爾晴的眼睛簡直要黏在一整排的櫃子上了。
這家麵包店屬於歐式風味,整個店裏頭裝潢得非常溫馨,讓人忍不住食指大動。
「好,就兩塊,不能再多了。」裴聖笑著應聲。
櫃檯後的老闆笑眯了眼。這老闆是個年輕女子,也認識裴聖。
「她就是傳說中那個小女朋友?」老闆笑著問,一邊煮著咖啡。
「是啊。」裴聖的目光落在那個纖細活潑的身影上,眼裏的愛戀超過他所以為的。
老闆的笑意更濃了。「那很多人要心碎了,裴醫師可是年輕女孩心中的白馬王子呢!」
「唉,幻滅是成長的開始,早點成長也好。」裴聖自我調侃著。
「她看起來很適合你,你愛她。」老闆溫柔地點出來。
「真的嗎?」裴聖愣了一下,開始思考那個可能性。他知道自己對她有前所未有的感覺,只要有她在,他的眼睛、他的注意力很難不跟著她轉,但是……愛?或許是吧—
「你自己心裏應該清楚的。」老闆很快地煮好了咖啡。「這兩杯算我請你們,慶祝你找到可以忍受你的女人。」
到底是誰忍受誰?裴聖苦笑。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9:21
第八章
爾晴吃掉整整兩塊蛋糕,對這家麵包店讚不絕口。
然後在裴聖半拖半拉之下,才捧著一堆外帶的蛋糕、甜點坐上腳踏車,離開那家麵包店。
「要回家了嗎?」爾晴心情好得很,笑眯眯地說。
「還有一袋毛豆,是要給筱海的。」裴聖回答。
「筱海?你跟她……很熟?」爾晴鼻頭皺了起來,想起了襄筱海那美麗的容顏,又想起了她跟裴聖那種交情很久的樣子,有點怪怪的感覺,不知該如何定位這種心情。
「嗯,她是我到這邊來的第一個朋友,包括我在這邊買地、蓋房子,她幫了我很多忙。」
襄筱海簡直是個萬事通,在這個村落只要搞不定的事情去找她,一定可以解決,不過有時候她收取的代價也不便宜就是。好比裴聖找她幫的一堆忙,最後在他幫忙醫治一個非常難治的病患之後,才得以還清。
「襄小姐是個成熟、漂亮又能幹的女人。」爾晴中肯地說,但心裏頭還是有點酸。
裴聖並沒有察覺到她心情的變化,繼續踩著腳踏車在巷弄間穿梭。這邊到處都是綠蔭大道,讓人騎起腳踏車很舒服之外,也不會很熱。
可惜爾晴一百分的心情這下稍稍往下蕩了一下。
幾個轉彎,裴聖將腳踏車停在一個大宅院前面。「下來吧,到了。」
「襄小姐住在這邊?」爾晴眼睛又開始瞪大了。
眼前是棟古色古香的四合院,門面尤其古典雅致。那大門分別挂著兩塊木板,用黑色的字跡題著字,仔細一看,每個字都是刻出來的,龍飛鳳舞、道勁有力的字跡引人入勝。
左邊的板子寫著“隨便當當隨便當”,右邊的板子則寫著“隨便賺賺隨便都賺”,橫批“大小通吃”。
這不算對聯的對子讓她看得津津有味,沒想到看來古典優雅的襄小姐住在這麼有趣的地方。
「是啊,這是她開的店,她就住在後面的宅院裏。」裴聖說著領她走進門。
「店是什麼店哪?」裏面的家具都是紅木的,古典又優雅,且鋪的布巾看來都是很高檔的繡品、織品,讓人覺得是走錯時空了。這種店應該是茶藝館吧?
「當鋪啊,你沒看到外面的招牌,寫著“隨便當當鋪”?」裴聖看到大廳都沒人,遂往內喊:「筱海,你在不在?」
「當鋪?!你沒唬爛我?靠,真酷耶,怎麼會有這種地方?」爾晴忍不住好奇,開始東看西看,完全忘記對人家的微酸心情,霎時只是好崇拜這位美人。
「你又說髒話了,已經扣四千了,你這個月還能領多少?」裴聖皺起眉頭,氣惱著無法改變她那愛罵髒話的習慣。
「拜託,這是發語詞,你幹麼硬要我改了?」爾晴一點都無法瞭解他的苦心。
「嗯哼。」一個清喉嚨的聲音打斷兩人的對話,襄筱海下知何時已經站在他們身邊了。
「雖然不想打斷兩位的打情罵俏,但我還是先問一下好了,兩位要喝菊花茶還是烏龍茶?」
「誰跟他打情罵俏!」爾晴皺起鼻子對他扮了個鬼臉。「菊花茶,謝謝。」
當然,後面那句是跟襄筱海說的。
「我烏龍茶。」裴聖也回答。「筱海,這些毛豆送你吃的。」他將手裏提著的袋子放到桌上。
「這麼多毛豆,難道你後院改種毛豆了?」筱海好奇地問。
「並沒有。」裴聖轉頭瞪了爾晴一眼。「她幹的好事,有興趣你問她。」
筱海抿起嘴笑了笑,相信這當中應該有個有趣的故事。
「你最近有什麼好玩的玩意兒?」既然這邊是當鋪,難免有些稀奇玩意兒,有時候裴聖都會來瞧瞧。
「在老地方,你自己去看。」襄筱海說。
「嗯。」裴聖起身往後走,順便回頭問爾晴:「要一起去嗎?筱海這邊有時候會有些稀奇古怪的東西,想看看嗎?」
其實爾晴很心動,但是又更想跟襄筱海獨處,有些事情她還是趕快弄清楚,以免讓自己悶死。
「你去吧,我沒興趣。」說著眼睛又往後面瞟了瞟,說明瞭她的不捨。
不過裴聖倒是沒繼續遊說她,擺了擺手就逕自往內去了。
「好吧,現在有問題可以問了。」襄筱海坐在鑲貝的紅木椅子上顯得優雅動人,她冶靜的模樣讓爾晴有點沮喪。
「你怎麼知道我有問題要問?」爾晴看著筱海,忽然覺得她真是一個成熟的女人。男人都喜歡成熟的女人嗎?裴聖老說她小,連跟她上床也有罪惡感,難道她真的不夠有女人味嗎?
「你眼睛裏面寫了疑惑,如果我猜得沒錯,應該是想知道我跟裴聖的關係吧?」筱海唇邊掛著微微的笑容,沒有半點不愉快。
「你真是個聰明的女人,難怪他對你好像很信任。」爾晴感覺得出來,裴聖把筱海當成很熟的朋友,是那種很能信任的朋友。
其實連她都忍不住欣賞起這樣一個女人,如果裴聖對她心動過,那麼那也是很正常的反應。
「我喜歡你的坦率。」筱海一笑。「為了回報你的坦率,我也很坦白的回答你,我們是要好的朋友,但我對他沒有那種感覺,而他對我,我相信也是這樣。」
「為什麼?我是說你跟他挺搭的,你們有種類似的氣質。雖然我不願意承認,但你是個很優秀的女人。」爾晴對自己的想法是坦白以告,她喜歡筱海那坦蕩蕩的討論方式,所以她說的話爾晴相信,只是還是有點困惑罷了。
「既然是類似,又何必配在一起,那多無聊啊!」筱海笑了開來。「你們兩個終於在一起了,那時候裴聖叫我幫你做旗袍,我就感覺到你們之間不單純,果然……」
「那時候你就知道了?可是我們那時候沒什麼的。」
「那可不見得,只是你們兩個都還沒察覺到罷了。我看你們鬥嘴的模樣,就知道你們早晚會變成一對。」
「是嗎?」爾晴不禁懷疑起自己是否對感覺太過後知後覺,她一直到莫名其妙跟他吻成一團,才察覺到自己的心思長時間都被他給占滿了。「那我們兩個好像都挺遲鈍的。」
「無所謂啊,遲鈍有遲鈍的樂趣啊!」筱海呵呵笑著。
爾晴也不好意思地笑了起來。「那我以後可以叫你襄姊姊嗎?還是要繼續叫襄小姐?」
「虛長你幾歲,被你叫聲姊姊也不為過。對了,怎麼沒見你穿我做的那件旗袍?」筱海好奇地問。
「說到這個我就氣。」爾晴把裴聖幹的好事說了一遏,聽得筱海哈哈大笑。
接著兩個女人一扯開話題,發現彼此還真有話聊,聊到裴聖出來催爾晴回家,她都還不大捨得回去。
晚上,爾晴坐在裴聖的休旅車上,吹著冷氣,吃著零食,快樂得不得了。
「我不知道你車開得不錯耶,還有,你這輛車很贊。」爾晴依然穿著她標準的配備,小可愛配上短褲。
她一邊蹺著腳吃零食,一邊還不斷把零食塞到他嘴裏,好讓他‘共襄盛舉’。
現在已經晚上九點多,明天裴聖還要在市區的診所看門診。正是因為他市區的診所已經整理好了,所以往後每週一天,他必須得回市區去看診。
也因此他倆才會開著他的休旅車,準備回去他市區那個舊公寓住。
「你累的話可以睡一下,應該再半小時就可以到了。」裴聖皺著眉頭吃進她塞過來的第N片洋芋片。
「我不睏。」爾晴像是出門郊遊似的,很開心。她準備明天趁他去看診,跑出去看場電影,然後吃頓大餐,讓自己放假一天。「我希望明天趕快來。」
「為什麼?」
「我明天要去看電影,吃大餐。耶,真爽,這個暑假總算有放一點假,再過不久就要開學了呢!」爾晴自顧自說著,沒發現某人臉色開始難看起來。
「明天我要看門診。」他悶著聲音說。
「我知道啊,所以我才沒找你一起去看電影,不然就讓你請客了。」算起來他也是“好野人”一隻,跟他出去她是不會搶著付錢的。
「知道還打算丟下我自己去玩樂?」他開始咬牙了。「也不想想你這個月薪水要被扣掉五千零一百五十塊,還下省點花?」
「反正都剩下沒多少了,何必虐待自己?」她雖然還沒完全戒掉說髒話的習慣,不過現在已經少說許多了。
「那你不會等我看完診,再一起去吃飯看電影嗎?」真是一點也沒有當人家情人的自覺,這麼理所當然就要?下他。
「你是不是很想去啊?」終於發現他在鬧彆扭,她好笑地湊過去問。
「你說呢?」他睨了她一眼。
「哈哈,你好可愛喔!」她笑著勾住他脖子,也不管他正在開車,就對著他的臉猛親一頓。
「你這女人,我還在開車呢!」他咬牙接受她的狠吻。
「那你停車啊。」她的吻開始慢了下來,不過卻變得甜膩起來。
裴聖被她勾引得心猿意馬,索性將車子停到路邊,然後一把拉過她,狠狠地、報復地吻住她。
他略顯粗暴的動作沒有引來她的抗議,相反的,她輕歎了一聲,整個人爬過中間的排檔,爬到他腿上坐著。
「我以為你一輩子都不會吻我了呢!」她輕咬著他的下巴,小舌頭滑過他已經長出鬍髭的下巴,引來他倒抽口氣。
「你這樣吻會失火的。」他已經在心裏發過誓,在他們結婚前不再跟她上床的,而這女人一定要讓這個誓言這麼難熬嗎?
「會怎樣失火?」她的手居然拉起他的T恤,對著他結實的胸膛上下其手起來。那雙手雖小,造成的後果可不能小?。
「該死。」或許他該快點跟她結婚,可是她連大學都還沒畢業呢!那先吻幾下好了,再一秒他就放開她。
「你又罵髒話了,五十塊。」她任他的吻滑下胸口,隔著沒多少布料的小可愛,折騰著她胸前的敏感點。
他拉開她的肩帶,露出可愛的內衣,一個撕扯,她那抹嫣紅露了出來,他忍不住湊過去含住了她的敏感,也含住了她的驚呼。
「裴聖。」她坐在他腿上扭動著身子,開始感覺到她屁股底下那股不容忽視的壓力。
她的手好奇地往下摸,差點讓他腦溢血。
「不行,不要,爾晴。」他警告地拒絕,但腦子裏卻高唱著贊同的聲音,搞得他快瘋掉了。
她根本不理他的抗拒,打算先滿足自己的好奇心?要。
她感覺到他在她手底下膨脹,脈動,感覺到他為她瘋狂而奔流的熱血,她的心為之一蕩。
「我們回家,還是你想要在這邊?」她紅著臉?頭看他。
看著她半敞的胸口,他覺得自己又再次失敗了。
「我們快到了。」他咬咬牙,將她衣服穿好,然後抱回去座位上坐好。隨即再次發動車子,用一種過分急切的速度飛車抵達市區的住所。
「天哪,這個樓梯好長喔!」爾晴抱怨著,嘟著嘴嬌瞠地看著他。
裴聖呻吟一聲,覺得渾身的火一點都沒有因為開快車而冷卻。「來吧!」他彎腰抱起她,開始發揮過人的體能,一路抱著她爬上五樓。
一抵達家門,門才關上,顧不得房子有段時間沒住到處是灰塵,他才開了燈就一把抱住她狂吻一陣。
爾晴不僅不打算幫他滅火,還不斷配合著他,甚至開始幫他脫衣服,所以兩個人還來不及爬到床上,衣物就一路亂丟。
等到好不容易抵達床邊,他跟她一樣全身都光溜溜了。
她有點羞怯地看了他一眼。裴聖則將她推躺在柔軟的棉被間,然後將她身子翻過去。
「我要吻你的背。」
她乖乖地側躺著,讓他探索的吻滑過背脊。她輕顫,咬住棉被的一角。
他的吻逐漸變得火熱,直到他跟她都再也忍受不住了,他才從她身後貼著她躺下,拉起她一條白皙纖細的腿,一個挺身佔有了她。
「裴聖……」她悶聲喊,怕自己的呻吟太大聲。
「叫出來,在我面前無須掩藏你自己。」
再一次的撞擊讓她心醉神迷。終於,她再也忍不住那一波急似一波的快感,斷續地呼喊出她的熱情……
裴聖看著臂彎中累極睡去的人兒,內心真是百感交集。
他一點都抗拒不了擁抱她的慾望。儘管他的理智不要自己這麼做,但當她毫不猶豫地迎接他的熱情,他有著最直接的感動。
她對他的感情沒有猶豫,只有勇敢迎受。當他深深地埋在她的身體中時,他清楚地意識到自己對她的感情。
那是愛。
「真是個可愛的女人。」他撥開她長長了些許的頭髮,吻了額頭一下。
爾晴咕噥著動了下,繼續沈睡著。
他忽然想起昨天收到的一封郵件,那是封最近頗熱門的轉寄信,是一個女人幫她男人化妝後拍下來的照片。這彷彿是股風潮,各種無辜男人被整的臉不斷趕赴流行,在網路上風行起來。
當時也看到了這封郵件的爾晴還信誓旦旦有一天一定要仿效,當時他還警戒起來,告訴自己絕對不能給她機會。
不過,或許現在反而是他的機會來了。
他抽出手臂,爾晴只是動了一下並沒有醒過來。
他跳下床,從書桌裏翻找出所需要的筆,跑回床上開始了他的創作。
沒多久後,一張貓臉出現在床上,裴聖得意地盯著她看了好久,並且拍了幾張可愛到不行的照片,這才窩回去睡覺。
啾啾啾……啾啾啾……
一種持續的噪音不斷的騷擾著沈睡著的兩個人,直到兩人都受不了為止。
「裴聖,鬧鐘嗎?關掉啦!」爾晴戳了戳他光裸的胸膛。
裴聖醒了過來。「不是鬧鐘,好像是門鈴。」他看到時鐘才指著七點,發現還有時間睡覺,所以也不肯當那個去應門的人。
門鈴聲音持續著,一直到爾晴受不了地投降。
「誰啊,怎麼響這麼久?」她眯著眼睛找到自己的褲子,然後撈起裴聖的T恤套了上去,頂著一頭亂髮就跑去開門。
結果門外的人大大出乎她的意外。
「爺爺?!」爾晴瞪大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你怎麼這麼早跑來?」
「早?都七點了,你還沒起床煮早餐給少爺吃?我要是不過來看一看,不知道你要懶散到什麼地步……」廉松勤邊說著邊推開門進來,隨即被室內的狀況嚇得呆住了。
地上到處扔著他倆的大大小小衣物,她的身上只穿了一件裴聖的T恤跟她的短褲,而室內唯一的床上則躺著一個裸男。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雖然已經很明顯,但是廉松勤還是沒辦法消化眼前的這一幕,一個轉頭,他差點又被爾晴嚇一跳。「你的臉怎麼畫成這樣?」
「臉?」爾晴摸了摸臉,沖到浴室去照鏡子,結果沒兩秒,她尖叫著跑出來,沖到床邊拿起枕頭猛打著已經醒過來,不知道該不該下床的裴聖。「可惡的裴聖,看你幹的好事!我要宰了你––」
「廉爾晴。」廉松勤制止了她的暴力行為。「你這是成何體統,居然直接叫少爺的名字,還打少爺,你真是太過分了。」
爾晴呆住了。
爺爺真是夠了,這都什麼時候了,還忙著糾正她的行為。
「爺,你要不要先坐一下?等我刷牙洗臉後幫你做早點。」爾晴扯出一抹笑容,有點被這突如其來的狀況給嚇到了。
她從來沒想過要這樣‘直接’地讓爺爺知道她跟裴聖的關係。
事實上她是根本沒想過要怎麼讓他知道,她忙著戀愛,忙著快樂過日子,根本沒想過這個。
「少爺還沒吃早點,我出去幫少爺買早點。」廉松勤狠狠瞪了孫女一眼,很嚴厲地指責她的失職,另外眼底的失望卻也明顯得讓她很難過。
「爺爺。」她忽然覺得一陣難過。從爺爺的眼中看得出來,他並不贊同她跟裴聖戀愛。
廉松勤不理會孫女眼底的難過,轉身開門離開。
爾晴還在發呆,裴聖已經跳下床。
「先別想那麼多,我們先穿衣服。」他把地上的衣物都撿起來,開始催促她動作。
爾晴點了點頭,跟著忙成了一團。
二十分鐘後,廉松勤提著豆漿跟燒餅油條回來。
「少爺,你快點吃,這是你最愛喝的豆漿。」廉松勤將早餐放在桌上擺好,每個動作都很確實。
「廉叔,我想跟你談談爾晴。你坐。」裴聖有點尷尬地說。
不料廉松勤半點都沒有軟化。「我很慚愧,沒有把她教好,工作都沒有做好,居然還讓少爺餓肚子。少爺早該跟我講,我一定早把她叫回來,親自去服侍少爺。」
「廉叔,你不要這麼說。」面對一板一眼的廉松勤,裴聖不知道該怎麼說起。畢竟他也挺尷尬,吃了人家孫女還被抓姦在床,這一點也不光彩。
尤其他昨天之前還在心裏立誓不再重蹈覆轍,結果……唉,真丟臉。
「少爺今天新診所要開張吧,吃完早點該準備出門了。」廉松勤很盡職地提醒,卻不願意多談爾晴的事情。
「廉叔,我跟爾晴是認真地在交往,爾晴是個好女孩……」
「請少爺別說了,再說我真的無地自容了。都怪我人老不中用,摔斷了腿,才要她來幫我。我怎樣都想不到會這樣,我可不是送她去給少爺製造麻煩的。」廉松勤言下之意已經很明白––他反對這樁戀情。
原本一直枯站在旁邊的爾晴,臉色頓時變得很難看。
爺爺從剛剛到現在一眼都不看她,簡直把她當透明人。
「少爺,時間差不多了,你還是先去診所,我等一下會跟我爺爺談。」爾晴出來打圓場,不希望情況更惡化。
原本還想談的裴聖只好歎了口氣。「那廉叔你跟爾晴坐著聊,一起吃早餐吧!我先去診所了,改天再跟你好奸聊聊。」
「少爺要上班,我也該走了。」廉松勤跟著襲聖要出門。
「爺爺。」爾晴無奈地看著不願討論的爺爺,只能目送兩個對她都很重要的男人出門。
天哪,怎麼會變成這樣?!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9:33
第九章
新開張的診所到處光鮮亮麗,有最高級的設備跟最贊的裝潢,再加上各處聞名而來的病患以及來湊熱鬧的人,簡直可說是完美了。
可惜相對於滿屋子熱鬧騰騰、喜氣洋洋,那個攤坐在角落,宛若一攤爛泥的女人就有點妨礙觀瞻了。
爛泥幾乎不動,直到有人蹲到她面前。
「要不要去吃飯?」裴聖順手將爾晴撥亂的頭髮撫順,語氣很輕,溫柔得讓人想哭。
「病人都看完了?」爾晴抬起頭看了看四周,發現病人都走了,前面玻璃門也掛出休診的牌子。
「對啊。」他望進她眼中的沮喪,心裏著實有著不捨,他從沒見過她這模樣,平日的她可是生氣勃勃的。
「抱我。」她伸長手。
裴聖將她抱起來坐下,讓她坐在他腿上,然後將她擁人懷中。
有好一段時間兩個人都沒說話,只有彼此享受這種無言的溫存,重新從對方的身上得到一種力量。
「你不要沮喪,我會再找時間跟你爺爺談的,只要好好跟他說,他會瞭解的。」裴聖安慰她道。
「我沒想到爺爺會這麼生氣,他今天連話都不跟我說,他從來沒有那樣過。」爾晴覺得傷心難過,爺爺是她在臺灣唯一的親人,也是她最重要的親人。
「他只是太震驚了。」裴聖苦笑,早就說不能屈服於慾望,果然出事了。只是任誰跟這顆小沖天炮戀愛,都無法隨心所欲地控制一切的,關於這點,他已經認命了。
「他一定覺得我配不上你,才會這麼反對。」爾晴悶聲說。她本來就強烈懷疑爺爺偏心,今天他看到兩個人發生關係,居然只願意跟裴聖說話,這也讓她很受傷。
「我倒是覺得他對我生氣。」裴聖捏了捏她哀怨的臉。「所以該擔心的是我,不是你,他反對的應該是你的物件不在他許可範圍內。」
「怎麼可能?!」爾晴跳了起來。「你不知道爺爺每次說到你,就像在說他所崇拜的神一樣,把你捧得無敵高,所以我一開始才那麼討厭你。」
「原來你以前那麼討厭我?」他挑了挑眉。
「唉呀,那不是重點啦。」她微紅著臉反駁,但顯得有點無力。
裴聖沒好氣地看她一眼,露出一種認命的表情。「我剛才已經答應我爸晚上回去陽明山吃飯,我也跟我爸提了我們的事情,他邀請你一起過去吃飯。」
「吃飯?你爸?」爾晴開始局促不安起來。「爺爺都還沒擺平,再來一個嗎?」電視中的好野人爸爸一定會反對平民女人的,想到就頭痛。
「停止你腦袋瓜子裏面的幻想。」裴聖敲了下她腦袋。「我爸很高興他兒子終於有人要了,一副想要大力感謝你的樣子,要我保證一定帶你去。」
「他知道我是誰的孫女嗎?」爾晴懷疑地問。
「我會瞞他嗎?我已經跟他說了,他說他很想認識你。」裴聖親了親她嘟起來的嘴。
「拿出活力來,這樣真不像我所認識的爾晴。我們去吃飯吧,吃完飯去喝你最愛的下午茶。」
「蛋糕嗎?」她的眼睛又開始閃亮了起來。
「唉,我是否該怨歎自己魅力不如蛋糕?」他歎了口氣。
「怎麼會?你是世界上最帥的男人了,親愛的、親愛的。」她諂媚地在他下巴印滿很多口水的吻。
裴聖無奈地接受她小狗式的吻法,完全無法抗拒這個小女人。
爾晴跟裴聖兩人享受了認識以來第一次的約會。雖然有時候爾晴會露出愁苦的表情,但大部分時間她都玩得很開心。
傍晚時爾晴主動要求他陪她去買了一件洋裝,換上洋裝後才跟他開車回陽明山。
「這是我認識你以來你穿得最多的一次。」裴聖邊開車邊調侃。
「那是因為你認識我的時候是夏天,慢慢等,我會愈穿愈多的。」她斜瞪他一眼。「你都不緊張嗎?我有點緊張耶。」
「坦白說我有點訝異你會想穿洋裝,基本上你若會用T恤取代小可愛,已經很難得了。」他又看了她兩眼,發現自己的小女朋友也是個小美人,穿上洋裝讓她多了一點溫柔與羞澀,讓他恨不得想停下車來好奸吻她。
「我不喜歡穿啊,可是我們已經有一個反對者了,難道你想要再來一個?」她可不希望他爸也加入反對的行列,到時候他們豈不是要私奔?
「我爸不會啦,他會跟我一樣喜歡你的。」他保證。
「跟你一樣?那你有多喜歡我?」她偶爾也會想聽聽甜言蜜語。
「跟你喜歡我一樣的喜歡。」他笑著回答。
「你真賊,一點都不吃虧。」她戳了他一下。
說話時車子已經轉進裴家的車道,爾晴又有點緊張起來。
停好車,兩人從大門進去。已經聽到聲音的廉松勤早已經盡職地站在門口了。
「爺爺。」爾晴開心地叫了一聲。
「少爺,歡迎回來。」廉松勤並沒有看她,只對著裴聖說話。
爾晴委屈地馬上垮下臉。裴聖握住她的手捏了捏,那動作卻引來廉松勤眼角的光芒一射。
啊,裴聖心裏頭被刺了一下。果然,廉叔反對的是他。
「廉叔,我爸呢?」裴聖整了整面色說。
「老爺在等少爺吃飯,飯菜都準備好了,請跟我來。」廉松勤站得直直的,走路的姿勢也很挺。
「廉叔,你的腿都好了嗎?我請人送來的藥有沒有效?」該問的還是要間,裴聖再度開口。
「我都好了,少爺醫術高明,我痊愈得很快。」
兩個人才走進內室,裴英宇的笑容就迎接著兩人。
「哈哈,這位一定就是爾晴了,過來,還記得裴伯伯嗎?你小時候來過這邊,我都還記得你。」裴英宇跟裴聖的長相有幾分相似,只是年紀大了一些,不過看起來還挺好看的。
「裴伯伯好,我當然還記得,謝謝裴伯伯邀請。」爾晴乖巧地說。
「那好,我們先來吃飯吧,飯菜都準備好了。老廉,一起來。」裴英宇招呼著。
「老爺,我有我的工作。」廉松勤並不跟大家一起入座。
頓時,爾晴的身子一僵,裴聖的頭也痛了起來。
「唉呀,我叫你坐就坐,哪那麼多問題?!」裴英宇倒下以為意,還是招呼著,彷彿很輕易地看穿這位老僕人,也是老朋友的彆扭。
爾晴沈默著不說話,只用眼神哀求著,只不過爺爺根本不看她,當然也看不到她眼底的祈求。
「老爺,這是我的工作,我堅持要做到最後一秒。」廉松勤像顆臭石頭一樣的固執。
「那好吧,既然你這麼堅持。」裴英宇還跟廉松勤眨了眨眼,表示他很清楚這個老朋友在鬧的彆扭。
廉松勤難得的赧紅了臉,不過隨即回過神來,指揮僕人開始上菜。
裴家果然家大業大,雖然這個大宅已經存在很多年,但內部還是一樣的簇新、高貴。家裏雖然只住了裴英宇一個主人,僕人也比過去精簡了不少,但還是有幾個老僕人留下來繼續工作。
「爾晴現在還在念書嗎?」裴英宇開始從一般的話題切入。
「對,今年要升大四了。」爾晴喝了口濃湯。
「那好,等一畢業就可以結婚了,在那之前先訂個婚吧,老廉,你看如何?」裴英宇倒是乾脆。
廉松勤身子一僵,沒有回話。
「看來老廉還捨不得寶貝孫女,裴聖你可要多加油,否則沒資格當人家孫女婿。」裴英宇朗聲說,整場最開朗的大約就是他了。
爾晴暗暗慶倖,好在裴聖的爸爸看來並不反對他們,爺爺是唯一的反對勢力了。不過也是最固執的一個。
「少爺很優秀,爾晴配不上他。」廉松勤只吐了這麼一句。「老爺,我去廚房看看甜點準備的進度。」說完也不給大家反應時間,人就走掉了。
爾晴跟裴聖對看了一眼,苦笑。
結果廉松勤這一退開就沒再出現了,甜點照樣送了上來,只不過他似乎只在廚房打點一切。
「爾晴,你別放在心上。我會找機會跟老廉聊一聊,我們就跟朋友一樣,平日好在有你爺爺陪我,不然我也挺孤單的呢!」裴英宇笑著說。
「裴伯伯都跟爺爺做些什麼?」爾晴倒是很好奇這個。
「發展我倆的興趣啊,去散步,有時候也去泡泡溫泉,我們兩個快活得很。一裴英宇開始聊起廉松勤來了。
爾晴聽得津津有味。
吃完了飯,三個人回到客廳喝茶,裴英宇話還不絕,真是挺有話聊。
「我們裴家人口真的不多,裴聖也不跟我這老頭子住,有時候空空的。要不是還有幾個老朋友,我一定很寂寞。」他說著。「所以以後有空你就多來這邊玩,裴聖沒空的話你就自己過來,來陪陪裴伯伯。」
「裴伯伯也可以去裴聖那邊啊,他住的地方有很多好玩的東西,下次來我帶你去逛逛。有個朋友開了一家很特別的當鋪,酷得不得了耶!」爾晴跟裴英宇熟了起來,說話也就不那麼拘謹了,開始露出她素日活潑的模樣。
裴英宇倒也很開心,兩個人又聊了一下。
「裴伯伯,我去看看我爺爺,先離開一下。」爾晴怕爺爺氣得連晚餐都不吃了,所以決定去看一看。
「去吧,我跟裴聖聊聊。」裴英宇揮了揮手,把她當家裏人。
爾晴笑著站起來,穿過大宅走到後面的房間,找到爺爺的住所,敲了敲門。
「爺,你有沒有吃飯?」爾晴打開門,看到廉松勤正坐在自己床旁邊的沙發上。
廉松勤依然不說話。
爾晴頓時覺得很難過,整天累積的壓力就這麼湧了上來,她眼眶紅了,鼻頭也紅了,連喉嚨都梗住了。
「是不是因為我跟裴聖在一起,所以爺爺永遠不跟我說話了?」這一刻她真想妥協,告訴爺爺她會跟裴聖分開。但這念頭也同樣讓她難受,頓時間她只覺得進退無門,心裏頭的酸楚更多了。
「我不該讓你代我去照顧少爺,我要知道會變成這樣,說什麼也不讓你去。」廉松勤懊惱地說。
「我就真的那麼差勁,配不上裴聖嗎?」她眼睛裏的水霧開始啪答啪答地往下掉,整個人看起來可憐兮兮的。
廉松勤這才看到孫女在哭,整個人都慌了手腳。「你怎麼說哭就哭呢?傻瓜,哭什麼哭?」
「嗚嗚,爺爺都不要人家了,還不准人家哭,我好可憐哪!」爾晴索性張嘴大聲哭了起來,簡直是耍賴。
廉松勤抱住她,頓時心裏有萬般捨不得。
「爺爺怎麼會不要爾晴,爾晴是爺爺在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爺爺死了還要你送終呢,怎會不要你?」
「說什麼死不死,壞嘴巴。」爾晴抗議地瞪著他。
「好好,不說不說,那你也別哭了。笨丫頭,又沒說你配不上人家,自己亂想一堆嚇自己。」廉松勤無奈地鬆了口,畢竟他也有部分賭氣的成分在。
孫女原本跟他很親,這下偷偷談了戀愛居然都沒跟他報告。更何況那個物件如此出乎他的意料,讓他一時無法接受。
「那爺爺為什麼不高興我跟裴聖在一起?」雖然被抓到跟一個男人睡在一起確實不大好看,不過也不用反對得這麼強烈啊!
「爾晴,人家在說門當戶對是很有道理的,你今天也看到了,裴家的世界跟你的世界距離那麼遙遠,難道你不擔心嗎?」說穿了,他是怕孫女受委屈。
裴聖說得沒錯,廉松勤反對的是他。裴聖身家背景已經太好了,他自己又那麼優秀,而他這個傻孫女除了活潑好動外,跟優秀實在距離太遙遠,嫁了恐怕要吃虧。
「為什麼要擔心?」爾晴終於搞懂爺爺在反對些什麼了。「爺,你認識裴聖很久了,覺得他是會用階級或是其他條件區分人的人嗎?」
「他不會,但是我還是怕你受傷。你這麼年輕,傻呼呼的,萬一受了委屈怎麼辦?你爸媽長年不在臺灣,也不太管你過得怎樣,我又這麼老了,誰知道哪天說走就走,誰保護你?」
傻呼呼?裴聖要是聽到一定會抗議的。畢竟裴聖也常被她整,光一個毛豆便當就夠他受的,更別說她那個腦袋時不時冒出的怪念頭。
「爺,你記得我曾經搬到美國跟爹地、媽咪住,沒多久又跑回來,你知道我為什麼不住在美國嗎?」
爾晴有一對長年在國外參與研究的父母,近年來更是定居在美國了。她曾一度在父母的要求下跟著移民過去,但不到兩個月又回來了。極度想念孫女的廉松勤什麼也沒鄉間,帶著她租房子,重新入學,就讓她待在臺灣了。
「那時候我沒有問,就算後來你爹地要我再送你去,我也都沒答應了。」廉松勤不得不承認,這個唯一的孫女對他太重要了。
「我在美國就像只被關住的小鳥,不是說我沒有朋友,但是你知道嗎?爹地跟媽咪期待的女兒不是像我這樣子的。我們彼此都適應得很困難,爺,你知道我都是被你寵壞的,說話沒大沒小,我爹地可受不了我這樣。」
爾晴也受不了自己老爸的樣子,管東管西,管到她懷疑除了當個洋娃娃之外他都不會滿意的。
「是我寵壞的,所以我就讓你回來嘍!」廉松勤寵溺地笑著,一點也不介意兒子把孫女還給他。
「但是,爺,裴聖是一個很能包容的人。當然他也很凶,有時候也很惡劣,可是他對人與人之間那種差異是非常能夠接受的,所以他交的朋友三敦九流都有,你要是看到就知道我沒騙你。」
「真的嗎?但他真的可以這樣任你耍任性嗎?」廉松勤開始感興趣了,或許先聽聽爾晴說說,再來決定要不要反對,或者是要激烈反對,還是一般反對,還是輕微抗議。
看到爺爺有了軟化的跡象,爾晴心裏一陣雀躍。
「我跟你說,他住在一個很怪的地方喔,我第一天去到那個郊區的房子,差點沒被嚇死,他居然養了一隻鵝當寵物,你說怪不怪?他真的是個無敵怪人,哪個醫生會去住在鄉下,然後成天曬草藥,還上山幫人家義診。」
「真的嗎?少爺真是太優秀了。」廉松勤聽了忍不住讚許起來。義診好呀,這孩子是個善良的孩子。
「爺你真偏心,我才說兩句,你就說他優秀,他明明就是怪人。還有,他也是個壞蛋,動不動就給我扣薪水,是個暴君。」爾晴想起她被扣的那幾千塊薪水,還是恨得牙癢癢的。
「他沒事怎麼會扣你薪水,一定是你做錯什麼事了。」廉松勤又說,非常瞭解自己孫女。
「你果然偏心,我只是說了幾句發語詞,他就給我扣錢,不是壞蛋是什麼?」爾晴準備大力數落裴聖的罪狀。
「又說髒話了?我要你改都改不掉,他可真有心。」廉松勤說著得意地哈哈笑了起來,想到爾晴被掃錢時一定氣得猛跳腳,不禁開心起來。
「爺,你怎麼這樣啦!不跟你說了。」爾晴開始跺腳、耍賴。
「你瞧你真是小孩心性,少爺怎麼受得了你?我就怕你嫁出去哪天還要被退貨,我這張老臉都不知道往哪兒藏。」
「爺,你怎麼這樣說?我沒嫌他是老頭子就不錯了,他還給我退貨,他敢?!」爾晴對於爺爺一面倒的評論非常不以為然。
「我敢說他一定會後悔的。記得你小時候老是欺負別的小朋友,爺爺成天被人家家長告狀,讓我耳朵都快長繭了。」提到小爾晴的豐功偉績,廉松勤可以回味上三天三夜。
「那是他們太大驚小怪,又不是我調皮。」爾晴大言不慚地說。
「真是個厚臉皮的小孩,唉,都還是個孩子心性,怎麼結婚生子呢?」廉松勤又憂慮了起來。
「誰說要結婚了?」爾晴可不覺得有那必要。她至少要再玩個幾年,省得一天到晚被管。
唉,只不過就算不結婚,裴聖也會管她的。
「我怎麼開始同情起少爺來了?」廉松勤替裴聖掬一把同情淚。
「爺爺,你說那什麼話啦!」爾晴又開始了她第一百次的抗議。
廉松勤哈哈大笑,笑聲難絕。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9:49
第十章
廉松勤的軟化讓爾晴跟裴聖都放下塊大石頭。
日子終於回到原本的快樂愜意,暑假很快地結束,爾晴大四了。不過她的日子並沒有太大的改變,由於已經大四,課很少,幾乎集中在其中兩天。所以裴聖就調動了門診時間,這兩天陪著她住在市區的小套房,順便他也在市區的診所看診。
他依然有兩天要留在大房子那邊看門診,也依然上山義診,只是現在義診連爾晴都要跟了,因為她發現荒郊野外、深山林裏比都市有趣太多了。
廉松勤跟裴英宇有時候會跑來,喝喝茶或是跟爾晴聊天打屁。爾晴發現兩位長輩很有當怪人的天分,所以也拉著他們到處逛、到處玩,有時候甚至讓裴聖找不到人。
不過這兩天爾晴可要無聊死了。
「小鵝,我好無聊喔。」爾晴蹲在樹下幫鵝準備飼料,對著這只鵝大聲抱怨起來。
因為裴聖去美國開一個醫學研討會議,三天才會回來,雖然這已經是最後一天了,她還是無聊得快死掉。
然後廉松勤正式退了休,這兩天跟裴英宇去大陸看廠房,根本也不在臺灣,所以她更無聊了。
無聊到必須跟一隻鵝吐露心事,悲哀哪!
不料小鵝也不打算鳥她。
「嘎嘎。」它敷衍地叫了兩聲,搖搖擺擺地撲向它心愛的飼料,喔喔,吃才是王道。
「你真不夠意思。」爾晴瞪著鵝的後腦勺,隨即發現自己是在要白癡而已。
「不管你了,我要去接裴聖。」她回頭去換了衣服,帶上外出的小背包,騎上她的小綿羊,打算先回去市區。
騎了快一小時,她回到市區,由於時間還沒到,又到處晃了晃,逛逛街、吃吃東西。
可惜沒有裴聖在身邊,這些事情似乎沒有以前那麼好玩。
「唉,當初爺反對的時候,我怎麼會覺得自己可以妥協而離開裴聖呢?」她根本離不開他的,光這三天就夠她受的,她從沒想過自己會對一個人這麼依賴。
愛一個人可以一直一直加多的嗎?難道都沒有終點嗎?
每當她覺得自己愛這樣多就好,過一段時間,在某個奇妙的時刻,她就會體會到自己好像又更愛他一點了。
不知道這是好事還是壞事。
終於再也找不到事情好做,爾晴乾脆提早搭車去機場,去機場喝杯咖啡吧!
三個小時後,裴聖所搭的飛機終於著地,在她的引領期盼中,終於看到那個熟悉的身影出現在入境大廳。
「啊,裴聖!」她跳起來沖過去,像列特快的火車往他身上沖去。
「爾……」他連她的名字都喊不齊全,人就被沖上來的她給撞得暈頭轉向。
「我好想你好想你好想你喔!」她像只無尾熊似地攀在他身上,雙手勾住他的脖子,嘴巴開始落下一串濕濕的招牌口水吻。
「呵呵呵,你真熱情。」他被弄得又癢又開心。
實在很懷念這個小女人,沒有一個人成天在眼前跳動,真是不習慣到了極點。下次他再也不要獨自出去開會了,要的話也要等她放假,不然實在太難熬了。
「你有沒有想我?」爾晴賴在他懷裏直問。
「想,非常。」他抬頭看她,眼底的熱情與思念說明瞭一清二楚。
「呵呵。」她傻笑著低下頭,跳下他身體,然後順勢勾住他的手臂。「這個給你喝,我已經把車票買好了,我們搭車回臺北。」她不知從哪邊變出一杯咖啡塞給他。
「我應該教你開車才對。」不過想到她那種凡事都好奇,又超愛逞兇鬥狠的性格,裴聖馬上又搖頭。「算了,當我沒說過。」
「你怎麼這樣?!好像我開車會危害社會一樣,我回去馬上報名駕訓班。」爾晴不服氣地說。
「拜託你不要,小鬼。我願意當你的司機、你的僕人,拜託你別去開車。」他一手拖著行李,一手握住她的手,走到客運候車處等車。「我們這樣不也很好,等一下甚至不必自己開車,我們可以好好聊天。」
「你說你要當我的司機跟僕人喔,不可以後悔喔!」她笑得甜滋滋的,好像他說的是什麼偉大的甜言蜜語。
一個男人認真的說出這種話,確實比什麼甜言蜜語更窩心。
「好,不後悔,一輩子都當你心甘情願的僕人跟司機,這樣可以了嗎?」他拉著她上車,很快地車子往臺北的方向開去。
「跟你說喔,爺跟你爸好過分,居然忽然跑去大陸看廠房,我都快無聊死了。」爾晴坐在座位上,身子半攤在他身上。
裴聖依然握住她的手,不大願意放開她。
他真的很想念這個小女人,唯有現在這樣將她的手握在手中,他才踏實一點。其實他最想做的事情是好好的抱她。
「爺爺跟你完全合好了,現在真的把我爸當成好朋友,退了休可以到處走走,這樣很好,下次請爺爺來跟我們住吧!」
「不行啦,他一定每天對我猛皺眉頭,說我沒把他的寶貝少爺照顧好,然後我煮個飯也會被他嫌棄到死,整天耳朵都會很癢。」爺爺擺明瞭就是偏心,且是偏到裴聖那邊。
「我看爺爺現在耳朵應該也很癢,因為你一直在抱怨他。」裴聖笑著回答,喜歡聽她說這些瑣碎的事情,感覺是那麼的……幸福。
沒錯,幸福。就是這麼簡單的事情上,他常常感覺到幸福,所以即使生活平淡沒什麼波瀾,他依然過得很快樂。這種感覺不是不曾有過,但跟爾晴在一起之後,這種感覺常常出現。
「他念了我那麼多,我當然要多說他壞話。下次找你爸來住好了,裴伯伯對我最好了,什麼都買給我,還叫我別做家事。」爾晴開心地說。
「那是因為他寵你,不過我看你很快又會被他寵得無法無天了。」裴聖很清楚這丫頭的性格,老爸那種性格根本壓不住她,光會把她寵壞。
至今她說髒話的習慣還沒完全改正過來。
「我哪有無法無天?」她不以為然。
「還說沒有?」裴聖舉例來說。「光說訂婚結婚的事情,你跟我爸反悔幾次了?每次答應了又用哀兵政策,簡直太無恥了。」
「無恥?靠,你說什麼無恥,趁人家睡得迷迷糊糊時胡亂求個婚,這樣就不叫無恥嗎?」她可不服氣了。
「你又說髒話了,扣一百塊。」他真是拿她沒轍,現在把錢這招也沒用了,因為就算他把薪水扣光光,他老爸就會給她零用錢,她根本有恃無恐。
「扣就扣,反正你又不是沒扣過。」爾晴大方地說。
他無奈地瞪她一眼,隨即打了個呵欠。
「你是睡不飽嗎?看起來挺累的。」她發現到裴聖的臉上有點疲態。
「為了趕快回來,把事情濃縮在一起處理,難免要犧牲睡眠。」以往他去開這種研討會,除了會期之外,前後都會待幾天,把所有事情處理得妥善。但這次他根本沒那個耐性,急著就想奔回來。
「好可憐喔!」她拍了拍他的臉。「你先睡一下好了,到臺北我再叫你。」她體貼地說。
「好,那我睡一下。」他說著真的閉上了眼睛。
無聊的爾晴靠在他身上,居然晃著晃著也跟著睡著了,好在到站時司機喊人,不然兩個還不知道會搭到哪裏去呢!
回到臺北,兩個人根本等不到開車回去市郊的房子,久違的熱情馬上延燒起來。幾度纏綿過後,爾晴跟裴聖都洗了個澡,窩在小套房的沙發上面看電視、喝茶。
「你幫我買好多東西,我哪用得到那麼多?」爾晴看著滿桌子的禮物,無奈地看著他。是誰一直說裴伯伯會把她寵壞的,結果自己不是也很愛買。
「這些都用得到啊,你看這件洋裝,我就覺得你穿一定很漂亮,我在飯店開研討會,經過飯店的精晶店看到這件洋裝時,第一個念頭就是買給你。」
「是滿漂亮的,可是好淑女喔,不合乎我的風格吧?」她手指頭撫過那高級的布料,很清楚這件洋裝所費不貲。
「風格是多變才有趣,你偶爾想要裝裝淑女時就拿出來穿穿吧!」裴聖也不勉強她,反正她想穿就會去穿,他勉強過她一次,那下場到現在還讓他想到都捏冷汗。
「好吧,那我去穿看看,你不准笑我喔!」她站了起來,拿起洋裝到浴室去換上。
沒多久,有抹怯生生的影子貼在浴室門口下肯出來。
裴聖發現後走過去把她拉出來。「不用害羞,讓我看看。」
「我覺得很怪啦,不要笑我。」她還是不習慣穿裙子。
不過裴聖看著她的目光卻讓她呆了一下,他眼底的欣賞之意與熱情,是無所錯認的。
「這樣很好,美得不得了,可是太美了,我看你以後就穿給我看就好了,別穿出去了。」裴聖說。
爾晴大翻白眼。「你又來了!暴露的不准我穿出去,好看的也不想我穿出去,那我乾脆穿制服好了。」
誰想到他居然很慎重地點了點頭。「嗯,這提議不錯。」
「不錯你個大頭啦!」她推了他一把。
裴聖將她拉進懷中。「我真的怕你被別人發現,發現我有這麼一個可愛的寶貝,然後想來搶走你。」
「你也會怕呀?」她嘴角含笑,得意了起來。
「很怕。」他溫柔地說。
「我也會怕啊,我跟你說,這次我真的很想很想你耶,想當初我怎麼會以為我可以沒有你呢?現在想來都很不可思議。如果失去了你,我一定會很痛苦的。」爾晴很認真地說。
「你曾想過離開我?」他的聲音沈了兩階,但她並沒有發現。「什麼時候?」
「就是爺爺反對我們在一起的時候,他還不肯跟我們同桌吃飯,你記得吧!當時候我難過得快死掉,覺得與其讓我唯一依靠的爺爺這樣失望,不如我就妥協離開你算了……」
爾晴還要說她這幾天如何體會到自己沒有辦法過沒有他的日子,裴聖居然忽然站直,讓靠在他身上的爾晴差點跌倒。
「你說你曾經考慮過離開我?」他火氣都冒了起來。在他這麼這麼愛她的時候,她怎麼敢考慮離開他?!就算只是考慮也不行。
「那都是過去的事情了,你為什麼反應這麼大?你生氣啦?」爾晴開始覺得情況下好笑了,原本聊天聊得好好的,他怎麼說翻臉就翻臉?
「對,我當然生氣。難道你覺得我不該生氣嗎?如果我不在乎你,根本不需要生氣,你居然還好膽問我是不是生氣了。」裴聖的頭頂都快冒煙了,他不知道自己原來是可以被犧牲掉的,這種感覺真是太受傷了。
「我只是考慮而已,又沒有做,你幹麼對我吼?!」爾晴也開始火了起來,這男人怎麼這麼番,都跟他說清楚了,他還鬧。
「你還不認錯?」裴聖牛脾氣也上來了,其實只要她撒撒嬌,他就可以被安撫了,只是爾晴並不知道這一點。
「你很番耶,幹麼一直說這件事情,我們別討論這個了。」爾晴看到他最近少有的生氣表情,下禁有點下安。
裴聖怒瞪著她,然後幾個深呼吸之後,他站起身來。
「我看我們今天不要關在一個房間裏,我先回去,你今晚就住這邊吧!」說著他抓起車鑰匙,轉身就離去。
「裴聖!」爾晴不敢置信地瞪著關上的門,眼淚就這樣滾了下來。「你這壞人,壞人,壞人……」
她趴在沙發上嚎啕大哭起來。
裴聖開著車在公路上奔馳著,原本快一小時的車程,他半小時就開到了。
回到家裏開了燈,忽然覺得一抹很濃的孤單感襲了上來。
房子空蕩蕩的,一點聲音也沒有。最重要的是沒有她的身影,沒有她的笑聲,這房子居然變成這麼大,這麼的空。
滿肚子的氣一下子消掉了,他無奈地搖了搖頭,在椅子上坐了下來。「我到底在幹什麼呀我?」
氣消了,忽然覺得自己實在太可笑。
居然為了一件已經過去的事情跟她吵架,這是怎樣?嫌分開的時間不夠久是嗎?
抓起鑰匙,他轉身將門鎖了,再度把車開出門。
一個小時後,他打開小套房的門,看到爾晴捲曲在沙發上睡著了。
「爾晴。」他蹲到她面前,看到她依然穿著那套他買給她的洋裝,臉上是乾掉的淚痕。
他的心一擰,覺得自己真是個渾蛋,莫名其妙發了頓脾氣。
「爾晴,醒醒。」他的手撫過她滑嫩的臉蛋,溫柔的擦去她眼角的殘淚。
她的眼睛眨了眨,這才醒了過來。
「裴聖?」她懷疑地眨了眨眼,彷彿懷疑自己在夢中。
「是我,我回來了。」他歎息,完全的投降了。
「嗚……」她又哭了起來。
「怎麼又哭了?」他慌亂地將她抱進懷中。
「你把我搞哭了。你是個壞人,人家在臺灣等你等得很辛苦,還跑到機場去接你,你知道我光在機場就等了三個小時嗎?結果你居然為了莫名其妙的事情對我發脾氣,那也就算了,居然轉身就這樣走掉。」她愈說愈委屈,眼淚繼續掉。
「好,是我不好,是我不對。」裴聖將她抱得更緊,半點都不想放開她。
不過爾晴實在哭得太誇張了,讓他不得不騰出一隻手幫她擦眼淚。
「都是你啦!」她槌了他一下。
「是我不好,我是傻瓜。我光想到你曾想過要離開,我就恐懼得很,忽然間就覺得很生氣,才會對你亂發脾氣。」他低聲地解釋。
「那你就好好說,就不會吵架了啊!再說那是因為那時候我還不完全明白自己的感情,我以為我可以離開你,但是我都說了,你不在的這段時間,我才知道我愛你超過我所以為的。」
「你愛我?」他驚喜地抓住重點。
「又不是新聞,你幹麼那個表情?」她愣了愣,不解地看著他。
「我知道,但是聽到還是很爽。」他得意地笑著。
「你不是回去了?我以為你應該都到家了。」她忽然想到。
「原本是到家了,但是馬上就後悔了,沒有你的屋子空蕩蕩的,我一分鐘也不想多待。」
「哇啊,你愈來愈會說甜言蜜語了耶!」她格格笑著。
裴聖沒好氣地瞪了她一眼,決定吻住她,以免她笑得太得意。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3 11:39:59
尾聲
爾晴有時候愛說髒話的習慣還是改不了,即使畢了業,結了婚,也沒能因為成熟而改變她。
裴聖試過許多種方法,還是沒有用。
最近他想了一招新招——
「一句髒話一個吻?」爾晴瞪大眼睛,居然有這招?
「對,二十個吻就罰做愛一次。平常的上床不算,如果你累積滿二十次就欠我一回,我可以不限時間地點選擇執行你的懲罰。」
「靠,你是色狼啊,哪有這樣的,那我不是很吃虧嗎?」爾晴雙手插腰,用力抗議著。
「一個吻。」他馬上抓到,湊過去深深吻了她一下。
爾晴喘息地瞪著他,眨了眨眼。
「哪有人這樣的?!」她紅了臉。
「好,就這樣說定了。我先去前面準備看診了,你等一下有空來幫忙。」裴聖為自己謀完了福利,這就走了出去。
爾晴失笑,虧他想得出這等方法。
結果,病人都還沒看完,她就後悔了。今天的事情又多又忙,她一邊說話一邊就忍不住多了一些「發語詞」,不到中午,她居然已經累積滿十九次了。
「爾晴,你快滿二十次了喔,別說我沒預告。」裴聖一邊看診一邊跟她說。屋子裏面還有幾個病人,看完才能結束門診。
正因為還有病人,所以爾晴也不怕。
「裴醫師跟老婆感情真好,常常鬥鬥嘴增進感情,教人看了好羡慕哪!」一個病人這麼說。
「誰跟他感情好!」爾晴才說話,眼角看到領藥的地方有幾個人在那邊爭先恐後的,她馬上轉過去對著那邊直叫。「靠,剛剛就叫你排隊,你聽不懂國語喔!」
結果她才罵完,馬上感覺到另一邊裴聖熱騰騰的目光。
她緩緩轉了過去,傻笑。「嘿嘿,失誤、失誤。」
「你今天失誤得還真多。」裴聖站起身跟病患說。「對不起,等我一下。」他走到爾晴旁邊,將她一把扯住,開始往樓上走。
「唉呀,你沒看我在忙嗎?」爾晴開始意識到這個瘋子真的打算執行他的威脅,驚慌地抗拒著。「你有事情我們晚點商量,何必急於一時呢?病人在等你,你不要這樣就走掉。」
「他們不介意等一下。」他繼續拖著她往樓上走。
「不行啦,這樣我的面子往哪兒擺?」她這樣消失掉,大家會用很曖昧的眼神看她的。
「你還需要面子嗎?我知道你想跟我上床,但也不能用這種方法啊!」裴聖故意這麼說。
爾晴脹紅了臉,被拖進房間之前死巴住門框不放。
裴聖拖著她,將她扛起來。「你想要在這邊也可以,你的叫聲會被聽到喔!」他好心地警告著。
「算你狠,壞人。」她放開手,讓他將她拖進房間,就像山頂洞人把食物拖進洞穴中一樣。
一個多小時後,裴聖穿回衣服,準備下去繼續看診。
「你要下來嗎?」他滿足的笑容帶著取笑之意。
她的答案是一顆飛過來的枕頭。
「我一輩子都不要下去了,丟死人了。」她悶在被子裏面自我唾棄。
「哈哈哈哈,親愛的,我不介意你再多說幾次髒話。」裴聖轉身離開,笑聲還回蕩在空氣中。
躲在棉被中的爾晴握緊小拳頭,發誓她再也不說髒話了。
嗚嗚,真丟臉。
〈全書完 〉
後記
首先要跟大家說聲抱歉,因爲這本書出書的日期比原先預期的晚,所以參加活動而得獎的朋友們,要請你們稍等一等,等到這本書出了才一併把獎品寄出去。清在這邊也很感謝大家的踴躍參加,希望下次有機會再辦別的活動。
【撿到好野人】這個系列到這邊告一段落了。四個故事同中有異、異中有同,希望清故事說得還不難聽,讓大家都能享受到一點閱讀的樂趣。
其實裴聖這個角色是我爲另外一套系列所打造的人物,不過在寫故事大綱時,覺得滿適合這本書,所以就挪用過來。原本裴聖、筱海跟另外一個不曾出現的角色是打算放在一個叫做「現代古人」的系列中,因爲這些人都有某些地方像古人,好比穿著或性格,這個大家在筱海身上應該有點感受了吧?
會寫裴聖這個角色,原因來自於清某次的看病經驗。
當時清全身過敏,手跟腳尤其癢得嚴重,半夜裏一抓就停不下來,然後就是一整片一整片的浮腫起來。看過幾個醫生都沒效,直到某天清回家去,清爸說隔壁鎮有個很神的醫生,專門看皮膚病的。
清就死馬當活馬醫,跟著靖爸去看病。才到門口,我就傻眼了,這……不是民宅嗎?
是的,門口還掛著一個看板,寫著「XX中藥行」。
結果清一進到民宅之後,簡直看得我傻眼。醫生問一問症狀,居然拿出中藥的藥粉,混著西藥的藥丸,一包一包包起來。
「這是三大份的藥。還有這個……」醫生拿出一包宛若磁鐵粉的東西,黑黑的鐵屑讓我懷疑是某種金屬。「這個用最熱的水加滿浴缸,然後下去泡,泡到受不了爲止。」
接著又挖了一大罐白色藥膏。「這給你止癢用。你這個再嚴重一點就會變成蕁麻疹了。」
我到處東張西望,就如爾晴所懷疑的一樣,我強烈懷疑他是個蒙古大夫。只不過這一點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答案。
神奇的是,這個清在心中歸爲蒙古大夫的傢夥,他的藥居然神奇的一天就改善了我的皮膚癢。靠,真是給他神奇。那個鐵灰泡起來雖然會讓皮膚變成怪顔色,但還真是他媽的有效。(都是爾晴教壞了我,我是無辜的。)
就是這樣一個怪醫生,讓我想寫一個這樣的角色,幾經琢磨之後,裴聖的設定就此産生。
清在寫這本稿的期間,真的被三隻貓給搞到人仰馬翻。
三隻貓同時生病,飯團身體長黴菌,耳朵長耳疥,所以必須每三天藥浴一次,每天吃藥、清耳朵加點耳藥。蛋卷跟妮妮先是感染了耳朵的黴菌,接著又並發了細菌感染。每天清兩次耳朵,如此折騰兩周,居然還整個惡化化膿。
清跟清小妹苦命地騎機車帶兩隻貓去醫院看病,醫生檢查後直說很嚴重,原本還建議給兩隻貓住院。清捨不得放她們在醫院,所以只好每天來回奔波,帶她們回去讓醫生清洗耳朵。如此折騰了一周,又打針又吃藥,又是洗耳朵,醫藥費一下子就飆過五千元。
不過幸好病情好轉,現在耳朵已經幾乎全好了。
正當清鬆了口氣,準備好好趕稿的時候,飯團的醫生跟清說,他強烈懷疑飯團是內分泌出了問題。肝功能低落、毛髮稀疏、神經質容易緊張、吃多喝多拉多卻體重減輕,這些甲狀腺亢進的症狀簡直都在說她。
於是又做了一堆檢查,檢查結果出來,果然是甲狀腺機能亢進,清是這次才知道貓也有這款病。總之,接著又是吃藥治療嘍!
每天跟三隻病貓搏鬥,日子過得真是忙碌哪!
希望她們少生點病,清才能多寫點稿,賺錢養貓……咦?爲什麽聽起來就像個貓奴哪!是的,我是可憐的貓奴,沒有尊嚴的貓奴,嗚嗚。
最後的最後,謝謝大家對這個系列的支援,接下來清會努力寫其他好看的故事,大家下個系列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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