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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岑凱倫] [愛神] [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18:02     標題: [岑凱倫] [愛神] [全文完]

柏青、谷澄、力祺三人是好朋友,力祺和柏青同時愛上了谷澄的妹妹谷菱,谷菱選擇了各方面都很一般
但老實體貼的柏青,而放棄了英俊富有的力祺。力祺無奈,只得娶童年時好友雅悠為妻,但心中還是忘不了
谷菱。雅悠懷孕,力祺希望妻子生個像谷菱那樣的女兒,雅悠卻生了個兒子,力祺更為不滿,夫妻之間出現
了裂痕。後經谷菱的多次勸說,力祺認識到,被愛更加幸福,天使般的谷菱挽救了一樁即將破裂的婚姻。

林力祺看看他那耀眼的名表,差不多六點了,猛然想起答應谷菱七點半去吃飯,他忙把辦公椅一轉,後面是一排電腦、電視。秘書室內的秘書還在埋首工作,力祺叮囑了幾句,並叫她下班回家。
  關上電視,提起公文箱便往外走。一整幢大廈都是林氏機構。
  秘書已吩咐車場服務員,把他的勞斯萊斯跑車開到大廈門口。
  林力祺把公文箱放進車廂,突然又記起今天是念斯的一周歲生日,他問服務員:“我們這兒附近有沒有玩具店?”
  “街口就有間大百貨公司,四樓是玩具部。”服務員笑笑:“我曾給兒子買了部玩具勞斯萊斯,價錢不便宜,真的一樣。”
  “有沒有洋娃娃?”
  “有,要什麼有什麼。”
  林力祺看看表:“我趕時間,你半小時後替我把車駛到百貨公司的門口,好嗎?”
  “我現在送林先生到百貨公司,半小時再把車駛去,正門不准停車。”
         ※       ※       ※
  林力祺乘自動電梯直上四樓,踏出腳,這兒果然有很多玩具。力祺這麼大個人沒買過玩具,沒弟妹,沒小輩,念斯又小,谷菱說過女兒一歲才會喜歡洋娃娃。
  終於到洋娃娃的部門,看了又看,沒有喜歡的,第一次送洋娃娃給念斯,一定要最好的。
  一個短發的女售貨員一直隨著他走:“先生,喜歡哪一個洋妹妹?”
  “一歲的小寶寶喜歡怎樣的洋娃娃?”
  “一歲還很小,不會挑剔。但由於寶寶小,給她買個軟綿綿的,讓她可以抱著睡覺。”女售貨員把一個洋娃娃拿到力祺面前:“這個好不好?前天剛到的。”
  “有沒有大個的,這個不漂亮。”
  “有,不過寶寶才一歲……”
  “沒關系,就要最大最好,而且一定要漂亮,因為這是第一份禮物。”
  “噢。”她終於投其所好,挑到最“好”的,力祺剛要掏錢包拿信用咕……
  “玉嫻,你真賣力啊!”傳來一把嬌脆聲音。
  “拿薪水的,不用做事呀!”玉嫻抱起洋娃娃,接過信用咭:“你等著。”
  玉嫻去收銀處,力祺放好錢包,回轉身,哎唷!就在他前面,有個女孩子,令他眼珠子幾乎掉了出來——
  她一把長秀發隨意的散著,鵝蛋臉,柔媚的雙眼,長長的眉,長長的睫毛,眼珠子閃亮如黑鑽,一管秀麗高雅的鼻子,紅潤的雙唇像筆畫的菱角,她的皮膚像鮮牛奶一樣,又白又滑又嫩。那張俏臉連護膚霜也沒有,真是天生麗質,絕色佳麗。
  不過,把林力祺神魂攝去的並不是她的天然美,而是她競有九分像谷菱——少女時代的谷菱。
  女孩子被他看得粉面嫣紅,更添嬌艷,她一轉身,走開六七步。
  “先生,先生,你的洋娃娃,收條和信用咭……先生!先生!”
  “噢。”林力祺也一臉的紅,有點手忙腳亂。另一位售貨員已代了玉嫻的位置,玉嫻拖了那小美人往內走。林力祺直看著她那亭亭玉立的背影消失。
         ※       ※       ※
  谷菱走出來歡迎林力祺。
  力祺看見她,一愕!谷菱穿件紫白花的旗袍,頭發短短的,全往前面梳。
  “谷菱,你怎麼把頭發都剪了?”
  谷菱笑了起來:“你們大男人呀!都是喜歡女孩子披著一把長長的秀發,長發披肩,臉上不施脂粉,短裙仔,平底鞋、白短襪,清秀出塵。哎!我已不是小女孩,我是人家的太太,孩子的媽媽!”
  “為什麼剪短了頭發?”還是要問。
  谷菱一面把凍飲放到林力祺手上,一面說:“我從生下了念斯,整個人胖得像個皮球,圓嘟嘟的,做了一年運動,身材才回復舊觀;可是那張臉,還是圓鼓鼓的。發型師早就勸我改發型,況且帶孩子一把長發也不方便,頭發常掃向念斯臉上,於是今天把心一橫,把頭發剪了。這發型令我的臉看起來沒有那麼胖;況且,這是今年最流行的發型。怎樣?真的很難看?”
  “不會,人漂亮改什麼發型一樣漂亮。”力祺始終為她那頭發可惜。
  “開我玩笑,老了,媽咪級啦!”
  “念斯呢?我都忘了,一路駕駛想心事,把禮物都留在車裡。”
  “想什麼?駕車要集中精神。”
  “沒什麼,我去把禮物拿來。”力祺怎能告訴谷菱,他在想那美人?於是加快腳步向外跑。
  力祺抱著洋娃娃走進屋去,谷菱已抱了女兒——念斯出來。
  那寶貝打扮得像公主一樣。
  谷菱看見洋娃娃,低叫:“力祺,這洋娃娃不是送給念斯的吧?”
  “為什麼不是?今天誰生日?除了她還誰有資格接受這洋娃娃?”力祺用手逗逗念斯那圓波波的臉:“是吧?念斯。呀,你看她多可愛,就是笑,嘰嘰咕咕。寶貝,你在說什麼?唔?”
  “力祺,這洋娃娃幾乎大念斯兩倍。”谷菱撫著洋娃娃哈哈笑:“你以為念斯多大?她才一歲,你以為她十四五歲?這個洋娃娃好漂亮,怪不得,法國貨,好貴的,你可以拿它去逗你的女朋友。嗯!最適合十六七歲的女孩。”
  力祺馬上又想到那小美人,那小美人看來真的很年輕。
  “唏!力祺,你怎麼發呆?”
  “不,不是發呆。”力祺忙解釋:“是發愁,我第一次送禮物給念斯,今天還是她生辰,這洋娃娃真的沒有用?”
  “不是!這洋娃娃可愛極了。不過,暫時不能給她玩,她不懂事,洋娃娃又太大,若念斯睡了,洋娃娃壓住她會令她窒息,等她兩歲時才給她玩吧。”
  力祺頹然:“那我豈非沒禮物給她?”
  “有,有,在心中。”谷菱哄女兒說:“快親親力祺叔叔,羅!要聽到聲音的,不然叔叔不疼你的了。”
  小寶貝忙把頭伸過去,親力祺的臉,啜然有聲。
  力祺直甜進心坎裡,真恨不得念斯是他的親生女兒。
  “什麼在心中?”谷澄由裡面出來,後面跟住的女人是他的太太黃玉花——奧莉花。
  “力祺送給念斯的生日禮物。”
  “嘎!力祺什麼時候學得那麼醒?竟然送無形禮物。”
  “不!力祺送來這個名貴大娃娃,洋娃娃太大,我暫時不敢放在念斯的床上,留待明年。”谷菱忙說。
  “洋娃娃好可愛。”黃玉花一邊撫摸玩具一邊說:“實在太大了,放在念斯床上會嚇壞她,送給我就差不多。”
  “三十歲的人了,還玩洋娃娃!”谷澄咬咬下唇。
  “你又來。”黃玉花瞪著丈夫:“我還沒過生日,怎能算三十?我才只不過二十幾。你呀!腦子有毛病。”
  “力祺,你實在們心,念斯那麼小就給她送個巨型娃娃。”谷澄沒理太太:“寶兒呢?你從來沒有送給他禮物。”
  “誰說沒有?啊!柏青兄來了,你問問他。”常柏青拖著寶兒出來。
  “有,有,我們剛才玩的電視游戲機,就是力祺送給寶兒的。”常柏青笑眯眯,一副幸福男人的模樣:“寶兒不要槍,不要炮,就是纏住力祺給他買電腦。力祺向美國訂的,上星期才送來。喂!寶兒,你還沒有向叔叔道謝。”
  “謝謝力祺叔叔。”寶兒已經六歲多,今年九月便念小學。
  “哥……哥……”念斯笑嘻嘻叫寶兒。
  “念斯好漂亮。”力祺拖著寶兒逗念斯:“像媽媽一樣美麗。”
  “她比我好看,我總覺得她有點像查格斯。查格斯才真好看。”谷菱神往地說,臉上露著笑意,幾年了,她始終忘不了查格斯。
  常柏青眼神一抹黯然。
  谷菱忙說:“念斯,讓舅舅抱你。”
  “抱什麼?你笨手笨腳。”黃玉花推開谷澄,把念斯抱在懷裡:“念斯,親親舅媽。”
  “大嫂,你也很喜歡孩子?”力祺說。
  “誰不喜歡孩子?特別是這樣美麗的BB。”黃玉花用力吻著念斯。
  “什麼時候請我們吃紅雞蛋?”力祺問。
  “沒得吃了。”谷澄攤手聳聳肩。
  “你怎會說這種廢話?”黃玉花又瞪丈夫。
  “廢話?是真話,我們比菱菱早結婚半年,你要是能生,早就生了。”
  “有些夫婦結婚七八年才生孩子,嘿!你說沒得生?”黃玉花面色變:“說不定毛病就出在你身上。”
  “我沒毛病,如果我身體不正常,怎會……”
  “怎會什麼?你為什麼不說下去?”黃玉花迫著谷澄:“你在外面有了私生子?哼!真有此事,我控告你通奸,馬上離婚!”
  “你張大喉嚨,像在街市賣菜,你看你,差點把小念斯嚇哭了。”谷澄搶過念斯送回谷菱手上:“潑婦罵街!”
  兩夫婦又大吵起來。
  谷菱勸也勸不住,還被推了開來,似乎大家都見慣不怪。
  力祺問:“谷伯伯和谷伯母呢?”
  “環游世界去了。”谷菱笑了笑:“你一定不相信。”
  “真的?谷怕怕常說旅行大花錢,而且,他強調賺錢要緊,想賺錢就要親力親為。放下生意去旅游?兔費都不去。”
  “近年他也改變些,沒那麼重視金錢,況且兩夫妻能吃多少?工廠來了些干勁十足的年輕人,他已經慢慢放手。”
  “他結束生意,谷大哥和你會照顧他們。”
  “所以我每次看見爸媽,就慫恿他們。爸也看化了;他說,趁能吃能走能看,去看看世界,否則一輩子都以為世界只有香港那麼大。今天爸媽打長途電話給念斯,他說最喜歡美國,因為美國實在先進,太棒了!”谷菱見谷澄夫婦愈吵愈厲害,念斯縮在母親懷裡。就說:“哥哥。奧莉花,要不要吃飯?”
  “吃飯了。”柏青把谷澄拉開,寶兒去拖黃玉花。
  谷菱把念斯交給保母,她吻了吻女兒的臉:“乖,等會兒媽咪陪你睡覺,給你唱大蘋果……”
         ※       ※       ※
  林力祺關掉所有的電視和電腦,再按開辦公室後的密室暗門。
  這辦公室在未經裝修時,是爸爸的。室內分為兩截,一半是放機密文件,現在改為電腦高度秘密儲藏室;因為他們轄下有工廠,有自己的新產品,預防“發明”外泄,怕有工、商業間諜。
  另一半是林爸爸休息用的,年紀大,業務太繁重,他每天吃午餐後,多會在這兒小睡。林力祺一直沒有用過這一半。
  今天上班帶了些衣物來這裡存放著,准備隨時有用。平時因為要上班,年紀輕輕已是集團的大老板。所以,每天例必西裝全套、結領帶,意大利高級富豪型皮鞋。
  昨晚又夢見那小美人,小美人看來年紀很小,自己已經二十七歲,再穿上那老氣的西裝,兩個人似乎很不相襯。於是他下班時換了白褲。黃T恤,白色外衣,白色運動型的皮鞋。一照鏡子,年輕了、輕松了、似乎更瀟灑了!很久沒穿便裝,其實便裝很好,連腳步也輕快。
  一下子便到玩具部,又看見那叫玉嫻的瘦削女售貨員。
  他認得她,她也認得他。她含笑走過來:“先生,又要買洋娃娃?”
  “啊!是的。”來這裡不買洋娃娃難道買小美人?“昨天那個實在太大了,差點把寶寶嚇著。”
  “昨天我已經說過不要買那麼大的洋娃娃給一歲的寶寶。”
  “對了,你說過,是我以為越大越好。洋娃娃要留到明年,所以,今天來另外買一個。”
  “喜歡一個怎樣的?”
  “還是你代我選吧、這些我根本不懂。”林力祺真是無所謂,又志不在此。
  “這個好不好?噢!你為什麼不先問問太太?她會知道女兒喜歡什麼或什麼才適合她。”
  “太太?什麼太太?”
  “你的太太,昨天不是令千金一歲生日嗎?”
  “我……我太太?”林力祺笑出來,又一陣子黯然:“我還沒有結婚,連要好的女朋友也沒有。”
  “對不起!我太多嘴。”玉嫻把一個十五英寸大左右很可愛的洋娃娃拿出來:“這個好不好?”
  “很好,謝謝你幫忙。”他一面掏錢包一面問:“你朋友今天不來?”
  “我六點半下班,另一位同事還有大半個鐘頭才來。”
  “我不是說你的同事,她應該不是在這兒工作的,她沒穿你們的制服,她頭發長長的……”
  “啊!你說雅悠,她不是我同事,是我的同學,現在,她大概還在替人補習。”玉嫻想起了:“先生,雅悠——我同學說你昨天盯著她,令她很難為情。我的同學很純潔,是好人家的女孩,她……她從來未交過男朋友的。”
  “對不起!昨天我太失儀。”力祺本來白裡透紅的臉一下子全紅了:“但是,我根本無心冒犯雅悠小姐,我……實在事出突然。”
  “事出突然?出了什麼事?”玉嫻頗精靈又不怕事,此刻她已不把林力祺當顧客。
  “因為她和我同學兼好朋友的妹妹,長得一模一樣,我看見她,嚇了一跳,真是好意外。”
  “哈!真假公主?真假千金?新姊妹花?那麼巧?粵語長片?人有相似,好呀!證據呢?”她喃喃:“誰看見雅悠不是那副死相!啐!”
  “證據?這……呀!我記起了,昨晚我和念斯拍了幾張即影即有的相片,谷菱送了我一張,我放得很好……在錢包內,我拿給你看……”
  “請等一等,開工時間我不能盡是聊天。”她走過去招呼兩位要購物的太太,她們買了洋娃娃,玉嫻才回來。
  林力祺幸好已經把相片拿出來。“這位就是我同學的妹妹。”
  玉嫻接過照片,一看,叫了起來:“好像,好像,真的那麼像!”
  “是不是一模一樣?”
  “像是像,不過,雅悠比她更美麗。”
  “谷菱十六七歲的時候,也很美麗,根本舉世無雙,現在還是美麗。”
  “看幾眼也有百發之九十像,但雅悠的鼻子好、嘴好美、眉長而有情。我祖母說雅悠將來是旺夫益子相,好命!”
  “我同學的妹妹命也好。”
  “不好!雅悠的鼻子是一直過的,她不同,有小小露骨,這種鼻子不好。”
  “她的鼻子很漂亮的。”
  “我沒有說她鼻子不漂亮,但不夠直。你不懂,不懂的人便看不到。這是她的丈夫嗎?”
  “不!這是她的哥哥,就是我的同學,這張相片是我們四個人拍的。”
  “她哥哥也很英俊,但看來風流,沒你好。呀!這個就是昨天生日的寶寶嗎?好漂亮,好可愛。嘩!唔!趣致極了。”
  “玉嫻小姐……”
  “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
  “昨天我聽到雅悠小姐叫你。你似乎懂得不少東西。”
  “我懂什麼?售貨員。”她一直在看著念斯的相片笑。
  “你好像是會看相算命?”
  “我祖母替人看相算八字的,多少會一點點。喂!雅悠,你快來……”
  林力祺立刻望過去,他的小美人來了,一套織小花的套褲套裝、花布鞋、白短襪,手拿一個公事包型的白書包,看見林力祺,她停步不前。
  “雅悠,你過來,原來他不是色魔,原來真的人有相似。”
  玉嫻忘形地走過去,大概已忘了自己的身份——售貨員。
  雅悠拿起相片看了一會,逐漸露出了微笑。她的牙齒像一排整齊的珍珠,唇齒的確極美。她很自然的走過來,友善地對林力祺說:“我的確和你太太頗為相似,怪不得昨天你會那樣看著我,我現在明白了。”
  “謝謝,但我……”
  “他還沒有結婚,這是他的好同學,和你相似的是他好同學的妹妹,你看她的寶寶多可愛。”
  “對啊!好漂亮的BB……”
  “你們聊聊,我要去收銀處。”王嫻拿了力祺的信用咭和洋娃娃跑開去。
  “每天替人補完習就來這兒?”力祺問。
  “你怎會知道我替人補習?”
  “玉嫻小姐說的。”
  “你還知道她叫玉嫻?”
  “我也知道你叫雅悠小姐。”
  “又是玉嫻說的。”她把書包放在櫃台上,搖搖長發:“你呢?你叫什麼?”
  “我姓林,叫力祺,林力祺。”
  “啊!林先生,常來這兒買東西,老主顧。”
  “不!昨天我第一次來,不過,以後我會常來。”
  “為什麼?”她看看他,又微笑低頭:“這裡的洋娃娃特別美,還是玉嫻的服務特別好?”
  “兩樣都是!不過,第三個理由更加重要。”
  “第三個理由是什麼?”
  “我不敢說,怕你生氣,昨天已經冒犯了你。”近年林力祺也有不少女性朋友,但小女孩少些;不過這個小美人,他是決心追求的了。
  “我不是那麼容易生氣的,”她點一下頭:“我並不難相處。”
  “那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雅悠小姐,我想跟你做個朋友。”
  “嘎!”她又兩頰嫣紅:“我從來不和男性交朋友。”
  “我不敢要你做我的女朋友;你可以把我當女性,不要想歪了就是。”
  “說得是,但我根本不認識你。”雅悠還是一臉嬌羞。
  “我們已經通了姓名,我知道你是好女孩,沒有交過男朋友,是位補習老師。至於我的事,我還沒有結婚,也沒有要好女朋友,剛才已經告訴了王嫻小姐。你想知道有關我的任何事,隨便問。”
  “我不知道問什麼,我沒想過交男朋友,特別是這種情況下。”
  “你需要有人做媒,正正式式介紹?”他說,他想自己是唐突些。
  “不!我最不喜歡有人替我做媒,但是……”
  “問題是,你和雅悠交朋友的原因和動機。”玉嫻已經回來,洋娃娃用個漂亮的袋子放好。
  “動機是親切感。”
  “親切感?”
  “我和谷澄谷菱——相片中那對兄妹從小玩大,所以我第一次看見雅悠小姐,心裡便有一種感覺,我和她已經認識了很久。”
  “原因呢?”
  “想和一個我對她有親切感的人做朋友。”
  玉嫻聳聳肩,不以為然。這時候又有顧客來,玉嫻要走開。
  “雅悠小姐。”玉嫻不易對付,小美人似乎單純得多:“玉嫻小姐六點半下班,我們一起去吃茶好不好?”
  “不行,我們約好,去看一個同學。”
  “你的同學住哪兒?”
  “很遠。”
  “那很好!我有車,我送你們去吧。”
  “我不知道玉嫻肯不肯,而且,我沒空和你去吃茶。”
  “你沒空就改天吧!今天光做柴可夫斯基好了。好嗎?”
  “好吧。”雅悠笑起來很好看:“如果玉嫻不反對。”
  玉嫻口來,雅悠告訴她:“林先生有車,他要送我們一程,好嗎?”
  “好!私家車總是比較舒服。”另一位售貨員來,玉嫻說:“我去換衣服,十分鐘。”
  “我們到樓下等你。”雅悠說。
  玉嫻用手指繞了個O字。
  “稍等一下,我先打個電話。”
  “那邊的電話可以借用,我先下樓。”
  雅悠踏上自動電梯,林力祺忙打開公文箱,用無線電話通知服務員把他的跑車駛來。
         ※       ※       ※
  林力祺對傅雅悠很有恆心,足足一個星期,風雨不改的到百貨公司,前後買了九個洋娃娃,送了念斯兩個。谷菱說太多,那七個力祺只好留著。
  林力祺每天做司機,送玉嫻和雅悠,但他始終不知道雅悠住哪兒;因為玉嫻一定要力祺先送雅悠到火車站後送她,如假包換的電燈泡。
  話雖然如此,友誼還是會增加,大家已經沒有最初的陌生感,也會聊天談笑。
  他知道她們都是中七的學生,趁暑假見識社會,所以一起去做暑期工。雅悠喜歡做小老師便去替人補習,玉嫻去做售貨員。
  最初雅悠以為林力祺還是大學生,力祺告訴她已經做事,公司在百貨公司的後面,但他沒說自己是大老板,連跑車也說成是公司車。
  不是怕雅悠虛榮,她很純樸。力祺怕雅悠嫌他太富有、學識太高、年紀大大。
  雅悠十八不到,力祺差點比她大十年;再加上雅悠孩子臉,孩子心腸,孩子性格。
  兩人的距離不可以更拉遠。
  他依舊來百貨公司,不過他不會下了班便來。他通常五時下班;但雅悠差不多要六時十五分才能到百貨公司,他便六時後,十五分前到達。
         ※       ※       ※
  今天到百貨公司去,沒看見玉嫻。另一位售貨員代替她的位置。
  “請問許玉嫻小姐是不是在另一個部門?”因為當時剛巧沒有顧客,洋娃娃部通常只有一位售貨員,星期六、日和公眾假期才有兩位。
  “許玉嫻今天請假。先生想要什麼?我可以為你效勞。”
  哦!林力祺的心涼了半截。
  許玉嫻不上班,雅悠當然不會來,今天他見不到雅悠了。
  “先生,這洋娃娃今天中午剛到,很漂亮的。”
  “我……”林力祺住了口,因為他看見傅雅悠來了,他開心到說不出話。
  傅雅悠看著林力祺,再看看那售貨員,她用手掌一拍額頭叫:“我這糊塗蛋,還巴巴的趕來!”
  “雅悠,你來了真好!”力祺歡呼。
  “還說好呢!竟忘了玉嫻請假,你為什麼又來?”
  “我每天都來。”
  “昨天你送玉嫻口家,她沒有告訴你她今天請假嗎?”
  “她完全沒有向我提起,所以我照樣來。”玉嫻可能惡作劇,讓他撲個空;但他怎也想不到,雅悠也會擺烏龍跑了來!哈!可能這是天意,可能這是緣份。
  “唉!我今天糟糕了。”
  “不用怕,我送你回家。”
  “先生,這洋娃娃……”售貨員問。
  “明天來,明天買……”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18:50

傅雅悠一坐林力祺的汽車,她便想起出門前的事——
  “雅悠,”繼母莫依芙推開她的房門:“還沒出門?”
  “快了!哼!時間還多著。”
  “你下了課馬上國家,今天你表哥來吃飯,吃完飯你們倆去看場電影。”
  “亞姨,我不想和表哥看戲。”
  “為什麼?表哥對你是真心一片。“
  “可惜我沒有真心對他。”
  “他有什麼不好?門當戶對,他又是大學生,而且一表人材,英俊不凡……”
  “喔……”
  “你干什麼?”
  “沒什麼,午餐吃了魚,反胃。”
  “我知道你看不起英俊。”莫依芙撇撇嘴:“你是才貌出眾,但英俊也沒有什麼比不上你,如果你不是玩同性戀,你遲早要嫁人。”
  “什麼同性戀?”
  “我看你對女人比對男人好,好像對男人沒有興趣。”
  “亞姨,你真的令我作嘔,你是長輩,怎可以說這種話?嫁,我一定嫁,等我遇到個我自己心愛的人馬上嫁。”
  “就是怕你愛人,人家不愛你。我不敢保證其他男人會像英俊一樣,對你痴心一片。”
  “我嫁豬嫁狗也不嫁英俊。”
  “你這爛丫頭……”
  “等爸爸回來再罵我,嚇……”
         ※       ※       ※
  力祺看了她幾次,見她在發呆:“雅悠,你在想什麼?”
  “我表哥。”
  “你表哥?”力祺心裡有點難受:“你真好,有個青梅竹馬,從小愛護你的表哥。”
  “我和他並非從小一起長大,但我不否認他非常喜歡我。”
  “你呢?”唉!早該知道這樣美麗的女孩子男朋友一定很多,要追求她等於上戰場。
  “我討厭他,或者因為他是亞姨的侄兒。其實,他應該不是太可憎。”雅悠搖搖頭:“我不喜歡和他看戲。”
  “很簡單,拒絕他好了。”
  “我不想和他一起吃飯。”
  “照樣拒絕。”
  “怎樣拒絕?你教我。”
  “不和他去便行。”
  “他來我家吃飯,我把他趕走?那太不給亞姨面子,亞姨會對爹地哭訴的。”雅悠好煩:“亞姨總安排我坐在他身邊的,他喜歡說肉麻話,亞姨就更肉麻,竟然在飯桌上說:‘雅悠,英俊真是好愛你。’我反胃,吃了一點飯就奔上樓。他每次來我家吃飯我總吃不飽,等他走了,我才溜到廚房去找東西吃。所以,他今天來,我不想口家。”
  “那就不要回去。”
  “不回家傻瓜瓜在街上走?我和玉嫻最好,可是今天玉嫻祖母生日,他們一家子早就去了酒樓。突然跑去其他同學家裡吃飯,不大好吧?”
  “我陪你去吃飯、看戲好不好?”
  “和你?”雅悠看著他笑笑:“玉嫻又不在。”。“玉嫻在就用不著我陪你。我陪你吃西餐,自助餐好不好?然後去看電影。”
  “我喜歡吃自助餐,可以有多種選擇;不過,只有兩個人,電影不看了。”
  “沒關系,看一次。我馬上打電話訂座。”汽車也裝了電話。
  “你的老板真好,給你坐這樣名貴的跑車,還裝了電話。”雅悠看著他一手駕駛一手放下電話。
  “我老板很特別,他對我真的很好。”他在說他爸爸,因為愛子承父業,爸爸其實也是他的老板。
  反而他媽——林夫人留給他的錢,他全部投資到美國。
         ※       ※       ※
  晚餐雅悠吃得很開心,她喜歡沙律、甜品、水果。雅悠真的好孩子氣,一頓滿意的晚餐,也會令她笑嘻嘻。力祺吃得不太多,看看雅悠滿臉甜美,走出走人拿東西吃就開心。
  雅悠和谷菱一樣喜歡吃東西,但是,谷菱沒有雅悠那麼孩子氣,婚後更成熟了。
  力祺很私心地不希望雅悠太孩子氣,但願她像谷菱一樣成熟;因為,他自己已是個成熟的男人,或者,生理上他還算是個男孩,但心理肯定不是。
  他的成熟,比起雅悠的稚氣,再加上他大她十年,兩個人的距離,又拉遠了。
  是不大相襯,不大適合;但,無論如何,他不會放棄追求雅悠。
  第一次慘痛失敗,就不能再有第二次了。
  根本,雅悠的出現就是一個奇跡——會令他好夢成真。
  由於是自助餐,時間比較長,又可以隨便些,不用拘束,大家有說有笑,感情一層一層的增加。
  “謝謝你今晚陪我。”雅悠說,她在吃香芋雪糕。
  “我樂意每晚陪你。”
  “那不行,你不陪女朋友,她會生氣的。”
  “我沒有女朋友。”
  “我才不相信。”雅悠看著他,在她的眼中,林力祺是漂亮的:皮膚白裡透紅、五官清秀、身材魁梧、高貴、有型、風度好,他才是一表人材。
  “我一早就告訴玉嫻我沒有要好的女朋友,不信你問她。”
  “沒有要好女朋友,並不代表沒有女朋友。我也有男朋友,不過,我年紀小,不應該拍拖。你都能做事賺錢了,怎會沒有女孩子喜歡?”
  “我不應該騙你,我是有女朋友,因為這兒我沒有任何親人,假期消遣也要有個伴;但沒有一個是我喜歡的,都是玩玩的普通朋友。”
  “你要求高,應該有個美女配你。”
  “恐怕真被我找到個美女,她又未必喜歡我。”
  “不會的,你儀表出眾。”
  “真的?”林力祺很開心。男大八十變,他去美國前和由美國回來後,根本就像換了人。他也感覺到很受女孩子歡迎。“可惜我年紀大一點,我二十七歲的生辰已經過去了。”
  “那你就找個二十二三的女朋友;男孩子大過女孩子才理想,因為多半大的讓小的,大的疼小的,對嗎?”
  林力祺點點頭,聽語氣,雅悠不會喜歡他,雖然被稱為儀表出眾,因為雅悠十八歲還不到。
  “唔!莫英俊應該走了。”雅悠看了看表。
  “莫英俊?”
  “我表哥的名字啊!真肉麻,哪有人取這樣的名字,自己叫自己英俊。”
  “英俊嗎?”
  “唔。”雅悠皺了皺鼻子:“說不上英俊,不難看就是了,我們走吧。”
  “真的不去看電影了?明天有測驗?”
  “放暑假了。否則我和玉嫻怎能做暑假工?”
  力祺在等結帳:“既然放暑假,不用上學,就應該好好利用暑假,開開心心的玩它兩個月。天天補習,回家吃飯看電視,太單調乏味了吧?”
  “真的,這暑假光做沒娛樂。”她意動,忽然又招搖頭:“我還是不去看電影了,只有我們兩個人,玉嫻會笑死我。回家吧。”
         ※       ※       ※
  車行中,林力祺問:“今天晚餐吃得好嗎?”
  “很滿意。”雅悠摸了摸腹:“這酒店的自助餐重質又重量,還有雪糕吃,水果又多,真好。”
  “下次再帶你來吃,好嗎?”
  “好,謝謝!一起請玉嫻,她很喜歡吃自助餐。”
  “我還以為她不喜歡吃東西,還在鬧減肥,她那麼瘦削。”
  “她能吃許多,可是無論吃多少都不肥。我亞姨笑她養了一肚子蟲。”
  同年齡計,谷菱比雅悠豐滿,高度差不多;但雅悠又沒有玉嫻那麼瘦。她是屬於亭亭玉立,高挑身材。林力祺雖然健碩,但他比較喜歡高挑身材的女孩子。
  “你最好,能吃,不胖又不瘦。”
  “是啊!玉嫻的祖母說我生了孩子會胖些;所以我現在拼命吃,反正吃了也不會胖。”
  “准備再拼命吃多少年?”
  “年紀小,這個暫時不去想。”
  “你家差不多到了,你喜歡我送你國家,還是在巴士站附近放下你?不過現在時候還早。”
  “送我到大廈門口,有幾名護衛,很安全。”雅悠指了指前面:“就是那幢大廈。”
  “居住環境不錯,這大廈有花園。泳池。停車場和網球場。”
  “你怎會知道?”
  “我以前有個朋友住在這兒。我來過,知道這兒環境不錯,樓價也不便宜。”
  “這個我可不知道,我們的房子是租的。嘻!沒錢買。你不要開車進去,怕你朋友誤會呢。”
  “我只來過吃一頓飯,他是我們公司的職員,半年前已經移民走了。”
  “好慘啊!扔下你。”
  “是男的,有太太而且有子女。要不要開車進花園?”
  “不要了,停在門口。”雅悠邊下車邊說:“謝謝你今晚搭救我。”
  “樂意再為你效勞,明天再見。”
  雅悠進入大廈花園,力祺才把車開走。剛才他關上電話,電話掣一開,鈴聲便響——女朋友找他,十萬火急,於是,他又開車去的士高。
         ※       ※       ※
  雅悠回家,佣人來開門。傅慶坤和莫依芙都在客廳看電視。
  “看!我們的金枝玉葉回來了。”莫依芙一臉慈祥的笑:“你不回來吃飯,你爹爹好擔心,飯都吃不下。”
  “對不起!爹地。”雅悠靠在椅背上,雙手攬住老父:“我真大頭蝦,忘了打電話回家。”
  “不回家吃飯沒關系,應該通知亞姨,她才擔心,又堅持要等你。”傅慶坤很寵愛這個女兒:“啊!今晚英俊也來吃飯,等不到你,好失望,剛走了不久。”
  “對不起!亞姨。”
  “對不起什麼?傻孩子。”她在丈夫面前和背後,是兩副面孔:“雅悠,今晚有什麼消遣?”
  “玉嫻祖母生日,她拉了我去吃壽酒!許媽媽很迷信,事前算過今年生日不宜舖張請客,所以只是一家幾口吃一頓。”
  “啊!怪不得,倦了吧?快去洗澡睡覺。”莫依芙體貼的說。
  “爹爹晚安!亞姨晚安!”雅悠在父親額上親了一下,便上樓去了。
  他家把兩層樓打通了,樓下是廳,樓上是房。
         ※       ※       ※
  第二天,莫依芙剛送走了丈夫上班,便去找雅悠算帳。
  “你昨天答應我國家吃飯,為什麼不守信用?”
  “亞姨!我沒有答應過你,我早說過不喜歡和表哥吃飯。”
  “英俊有什麼不好?以後有個男人對你這樣好,我寫個服字。”莫依芙氣呼呼:“又不謀你、又不害你,你為什麼老跟我作對?”
  “亞姨,其他事我都可以依你;但這些事,對不起,我不會讓步。”
  “什麼事?是什麼事?我又沒迫你馬上嫁出去,只是希望你給英俊一個機會。你不和他多來往,怎知道他有多少優點?”
  “我知道表哥很好,這一兩年他常來,一次看不清楚,一百次也看清楚了。”
  “你知道他好,你也承認他好。雅悠;我其實是為你好。”
  “謝謝亞姨,表哥好,但他不適合我。”
  “感情可以慢慢培養。”莫依芙又耍手段。雅悠不容易討厭一個人,但是她真受不了她這位繼母,在父親面前裝得多照顧她、關心她;父親不在,馬上便難為她。
  她擺明對她凶,雅悠不怪,也不會與她鬥,忍了就算。她大不了一張傷人的嘴,又不敢打雅悠,雅悠不會跟她計較,但她變來變去,像個花旦一樣,一忽兒東宮,一忽兒西宮,太虛偽,雅悠就受不了。
  更不能由她安排婚姻,忍十年八年沒關系,嫁人是一輩子的事,忍一世就不能。
  “昨天你表哥等不到你,很失望!我今天再請他來吃飯,好不好?”
  “對不起!我今晚有約。”雅悠撒謊:“一個同學生日,開舞會。”
  “誰呀?玉嫻她的哥哥都有老婆,你就別硬擠進去了!”
  “亞姨,我們學校有許多同學,並不是只有一個許玉嫻。”
  “誰呀?”
  “你不認識的。”
  “看中人家的哥哥?”
  “她沒有兄弟,她爸有老婆,我將來一定要做元配夫人。”
  “啊!你諷刺我,譏諷我不是正室。你這爛丫頭,沒娘教的……”
  “對不起亞姨,我說話不小心,沒經大腦,我要去游泳了
  奠依芙逼得緊,莫英俊又借故常到傅家,雅悠怕煩,怕和莫依芙正面沖突,因此,傅慶坤有應酬不口家,雅悠也不願意在家。這樣,她和力祺一起的時間多了,當然少不了玉嫻。他們下了班一起吃飯,看電影,甚至上的士高。
  付帳的時候,玉嫻、雅悠常和力祺搶。
  “你們根本不把我當朋友。”
  “就因為我們當你是朋友,所以才不要老占便宜,大家玩,各付各的,或者你請一次,我請一次那才公道。”
  “我和女朋友去玩,都是我付帳,我從來沒想過她們占了我便宜。”
  “問題是,我們並不是你的女朋友,”玉嫻一向牙尖嘴利:“若我們其中一人是你的女朋友,我們會尊重你們男士的專利權。”
  “你們一個做售貨員,一個做家教,能夠嫌多少錢?”
  “對呀,所以大數目,由你付,小數目由我們這些小打工仔付,那就公平了!對吧?雅悠。”
  “百分之一百正確。”雅悠用力點頭。
  林力祺沒說話——她們是好女孩子,天真、純樸。
  沒有虛榮心的女人最可愛;假如有一天雅悠愛上了他,肯定不是為了他出身豪門。
  去的士高,林力祺會給雅悠買株玫瑰。
  玉嫻呱呱叫:“她美,就有玫瑰,你不送花給我,是因為我醜?”
  “我不是這意思,玉嫻……”
  下一次他先帶一盒朱古力到百貨公司,玉嫻笑笑:“糖好呀,花不能吃。”
  每次進的士高,力祺只請雅悠跳舞或慫恿兩個女孩子跳,他沒有請玉嫻。
  玉嫻呱呱叫,他就請一次。
  “雅悠。”在舞池中玉嫻和雅悠跳舞。
  “唔。”雅悠拂了拂長發。
  “你不要說我敏感。”
  “什麼敏感?”雅悠邊跳邊隨著唱片哼歌。
  “我說林力祺想追求你,你又不相信。”
  “不可能呀。”她邊跳邊說。
  “他每次上的士高,總給你買花,人家男孩子買花是送給女朋友。”
  “我問過他,為什麼他對我這麼好?這些日子老陪著我們,冷落他的女朋友,連我喜歡吃開心果都記著。他說因為我可愛,他把我當妹妹。”
  “那玫瑰花給妹妹的嗎?”啐!”玉嫻不以為然:“哥哥看妹妹,用含情脈脈的眼神嗎?”
  “他真的喜歡我?他比我差不多大十歲。”
  “你爹爹比你亞姨大十七年。”
  “我又不要做繼室。”
  “我爸爸也比我媽大十多年,他們不是一樣挺恩愛?啊!你就因為林力祺年紀大?你喜歡大你幾年的男孩子。啊!我差點忘記齊家卓;但林力祺有型有款,有個這樣的丈夫好夠面子。”
  “齊家卓也很好,比莫英俊好一百倍。”
  “是不是?原來你真的鐘情齊家卓,你一早承認不就省麻煩。”
  “喂!玉嫻,齊家卓只不過是我世兄,他對我不錯,條件也好,但,我沒想過;真的役想過。”
  “你老喊沒想過什麼?”
  “沒想過鐘情齊家卓,沒想過林力祺追求我。”
  “今晚回去好好的想,比較一下到底喜歡哪一個,誰是幸運兒……”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20:02

“雅悠!你怎麼來了?”玉嫻看見她好意外,才五點多些。
  “我跟學生換了時間,五點下課。”
  “林力祺六點十五分左右才來。”
  “我提早來想跟你談談。”
  “我正在當班,隨時有生意,怎能陪你談一個小時?”
  “叫個人代你,我們就到樓下的餐廳喝杯飲品,六時才回來不就行了嗎?玉嫻。”
  雅悠求著。
  “你干什麼?你繼母又迫你和英俊小生拍拖?”在餐廳內,玉嫻喝了一口紅豆冰。
  “不關亞姨的事。昨天你叫我口家好好的想,愈想愈入神,足足想了一晚。”
  “啊,齊家卓和林力祺?”
  “除了他們還有誰?”
  “論年紀,齊家卓最適合我,但他並不是我的理想情人,你明白嗎?他條件本來很好,但他不是我想要的。”
  “你的夢中情人到底是怎樣的?奇怪,沒聽你提過。”
  “夢境成真,是不可能的,憑空想,像的事,只是一剎那,我也沒記在心上。”
  “你曾經夢想過的情人,或在你夢中出現過的情人,到底是怎樣的?”
  “像林力祺,非常像林力祺。”雅悠雙手托腮:“我記得當我看完了‘名公子’那天,我哭了一天,晚上就做夢,我夢見自己和一個男孩子手拖手的踏進一間溫暖的屋子裡,那個人就是林力祺。玉嫻,你覺不覺得林力祺和名公子的安迪臣很相似?”
  “每個人心目中的安迪臣都不相同,人家安迪臣是個名公子,林力祺只是個高級職員。”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嫁名公子,公子才難待侯呢。”
  “但是,‘名公子’結局很慘,男女主角終於分離。”
  “那只是個故事,而且,都是那男工人種的禍,林力祺肯定沒有這樣的男工人。”
  “可能有!林力祺不像窮人,就算他是打工仔,他家裡應該有錢。”
  “如果我嫁林力祺,首先請走他的男工人。林力祺不像安迪臣那麼風流,他不可能有情婦。”
  “他承認他有女朋友。”
  “他也說過沒有一個是他喜歡的,他連固定女朋友都沒有。”
  “哈!奇怪,只不過一個晚上,你完全變了,事事護著他,昨天還嫌他老呢。”
  “我沒有說他老,男人二十六八歲不算老。”雅悠很肯定:“他樣子也不老,你說是不是?”
  “皮膚白是顯得人年輕些。”
  “我和他相稱不相稱?”
  “外表倒是很相稱,可能大家都是靚仔靚女,兩個人走在一起,也沒有老夫少妻的感覺;雖然,任何人都看得出他比你大,不過媽說女人生了孩子就老得快,等你生六七個孩子後,我看你們的距離就拉得很近。”玉嫻一口氣的說:“外表呢,是天生一對,真是絕對配。不過,思想就可能距離大。”
  “我是幼稚些,就讓他做大男人、大丈夫,有個人依賴更好,大不了都聽他的。”
  “嘩!你不是要嫁繪他吧?”
  “當然不是,我已經想過了,我也有同感,我曉得他想追求我。而我對他呢!表面上一切都很滿意,至於其他,要相處過才知道,我和他還沒單獨看過一場電影。”
  “言下之意,我不要再做電燈泡。好吧!我今晚就退出。”
  “不行,不行!你不可以一下子退出,慢慢來,否則,散了算了。”
  “雅悠,有一件事我要提醒你,你和他,都可能被對方吸引,但你完全不了解他。”
  “所以,就要相處,藉以了解和觀察。”
  玉嫻搖一下頭:“我總覺得,你和齊家卓相配些。”
  “兩個人的確各有各的好,不過,昨晚我真的想過了,林力祺對我非常好,他疼我又寵我,可能因為他年紀比我大些,所以特別憐惜我。小說裡面不是寫著,被愛是最幸福的嗎?”
  “齊家卓對你也很好;不過,他還只不過是個大學生,你們又聚少離多,他根本沒辦法。沒機會表示對你好。林力祺就不同,他是情場老手,他對你好,可能在耍手段。”
  “對呀,我年少無知,所以我要多了解他。”
  “祝你好運。”
  “交個朋友,被亞姨逼得緊也有個去處。我又不要結婚,他不好,沒關系,反正還有齊家卓。”
  “你和林力祺來往,千萬要聲明只做朋友。”
  “知道了,就算要我嫁,也得等七八年。”
         ※       ※       ※
  谷菱、常柏青、林力祺,在常家別墅的花園裡吃茶。
  寶兒游泳,念斯在草地上曬太陽,保母守在搖籃的旁邊。
  透過屋子的落地玻璃窗,看見谷澄和黃玉花在吵,你指著我,我指著你。
  “他們老是這麼樣對罵,不累嗎?”力祺輕歎了一口氣,如此婚姻!
  “我不知道勸過哥哥多少次,好男不與女鬥,就讓著大嫂,可是,他們就是常為一丁點事便發生爭執。”
  “他們結婚初期也相安無事,谷大哥對大嫂怎樣我不清楚;但大嫂很愛谷大哥。”力祺笑,谷菱也笑。
  “問題好復雜,大嫂前後判若兩人,是原因之一。你和哥哥是最好的朋友,我也不怕說,哥哥和大嫂結婚百分之六十是為了黃家肯打本讓他搞生意。以前大嫂對哥哥十分遷就,依賴。溫柔又體貼,哥哥是被寵壞的,當然受用。但結婚不久,名份定了,大嫂的真性便表露無遺,脾氣躁、疑心重,又常常令哥哥在外人面前丟臉。大家鬥強鬥第一,於是便水火不容。”
  “有個孩子是不是會好些?”
  “孩子,我幾乎忘了孩子,這真是大問題。我爸媽抱孫心切,一直渴望哥哥生個兒子,每次看見哥哥和大嫂便問:‘還沒有好消息?’唉!這是壓力,加上哥哥又認為非要生幾個兒子繼後不可,傳宗接代,這是獨子的責任。偏偏大嫂入門幾年,喜訊全無,哥哥這封建頭腦就最不滿意,這也是導火線之一。”
  “男人都喜歡孩子。”常柏青遙望一雙子女,非常滿足,一臉的幸福。
  “有個像念斯的女兒更好。”力祺說:“谷菱,念斯越大越像你。”
  “一個模子嘛!”常柏青哈哈笑。
  “力祺,你最近和那一班女孩子進展如何?還是一天一個?”谷菱叫保母抱念斯回嬰兒室睡覺:“真的不能選一個最合心意的嗎?”
  “或者。”
  “你已經到達適婚年齡,你不要忘記林伯母未了的心願啊,她要好多孫子。”
  “力祺,不要太挑剔。”常柏青好意的說:“世上無十全十美的。”
  “有的,谷菱就十全十美。”還是酸酸地:“柏青兄,你是最幸福的男人,有個完美的妻子,完美的女兒。”
  “我是啊。”常柏青笑得合不攏嘴,握著妻子的手:“感謝上帝!最好的全給了我。”
  “力祺你吹牛皮。你啊!那份德性。”谷菱瞟丈夫一眼:“我談不上完美,真談不上,女兒或者勉強可以,但長大了也有缺點。世界上真的沒有完美的人,力祺,我、柏青和哥哥,都希望你能找到好女孩結婚。”
  “好吧!我努力!”力祺說:“將來也養一個像念斯一樣可愛的女兒。”
  “你是林家的唯一男丁,林伯母又喜歡男孫,我還以為你也喜歡兒子。”
  “我喜歡兒子,不為我,是為媽咪。但第一個一定要女,而且一定要像念斯。”
  “反正都是自己骨肉。”谷菱說:“還分什麼男女?”
  “女兒好,女兒都親爸爸。”
  “你那麼喜歡念斯,我們就把她送給你!”谷菱的話,令柏青聽了心甜。
  “是不是真的?我要,我要!”力祺認真地在叫。
  “做未婚爸爸!”谷菱笑他:“還是先挑個好女孩,結了婚,你要多少女兒都有。”
  “騙人的,谷菱根本舍不得!”
  “念斯是她命根子,在她心裡排第一。”常柏青豎起大拇指。
  “啊!我對你和寶兒不好?”谷菱站起來:“哥哥、大嫂真好氣,連下午茶都不吃。我進去把他們勸開。”
  雅悠跑出學生住所的大鷹,一輛紅色的日本跑車停下來。
  雅悠沒怎樣注意,雖然那輛車新得發亮。她往左面看,等林力祺的勞斯萊斯。
  “雅悠!”聲音來自右方。
  雅悠口轉頭,一著,叫了起來:“哎喲!你好英俊啊。”
  林力祺穿一套便服套裝,黃藍白紅粗間條反白領的T恤、發亮的白長褲、藍白皮鞋,配上他那白裡透紅的皮膚,就像天空飄下一片彩雲。
  “喜歡嗎?”他伸開兩臂問。
  “喜歡!不過有點奇怪,你一向不喜歡五顏六色。如今你的裝扮很新潮,我只在雜志上見過。”雅悠看了又看。他看來更年輕了,大概二十四歲的樣子,好有青春活力。
  “你喜歡就好。”他替雅悠接過書包,把它放在紅跑車的後座。
  “這車……”雅悠又是一愕。
  “上車吧。”力祺拉開車門扶她一把:“站著不累嗎?”
  雅悠看看,跑車有錄音機,還播著歌,譚詠麟的新歌。不過,車內是沒裝電話的。
  “喜歡我的車嗎?”他把車開動。
  “你自己的?”
  “對呀!我就只能買日本車。沒有勞斯萊斯,你不喜歡嗎?”
  “不是!我喜歡這部車子,蠻閃亮的;紅色好可愛,而且是你的車。”
  “追求女朋友總不能一直借公司的車,應該有自己的車,所以把多年積蓄都拿出來。”
  “你以前追求那些女孩子也沒有買車。”
  “我從來沒有追求過女孩子;是她們追求我,主動約我。”
  “你二十六八歲的人從沒追求過女孩子,我相信就證明自己是白痴。”
  “我說的是真話,真真正正追求女孩子是第一次。好了!還是從實招供,只有一次,但一展開追求攻勢,馬上便敗陣了。唉!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
  “嘩!你的對手一定很強。”
  “或者是我差勁。”他一搖頭:“我真的不想再提。”
  “重提舊事不會仍然淚滿襟吧?”
  “男兒流血不流淚。我以前好喜歡哭,像個喊包、像個大姑娘。尤其是我媽去世,我差點哭得窒息死亡。噢!一切都過去,沒人能令我再流淚。唏!為什麼不問我現在追求誰?”
  “對了!你第二次追求的是誰?”
  “你!你喜歡紅跑車,我就買紅色的。”
  雅悠含羞垂頭:“真的對我這麼好?”
  “不相信?要不要我起誓。還有我一身衣服,都是特地托朋友到日本買的,全是最新最時髦的,所以連玉嫻做事的百貨公司也沒有。不單只這一套,一買十多套,顏色十數種。”
  “你已經有很多衣服,不用再這麼麻煩托人到日本買。”
  “我是有不少衣服,但是,我們生意人——我的意思是,我們在商業機構做工的人,為了工作,大部份多西裝,結領帶,便裝極少。就算有,也是很保守,著重穩重,我完全沒有新潮衣服。那些衣服不襯你的,為了配得起你,所以買車又買新裝。”
  “力祺,你不要誤會,我不是貪新潮,我一點都不油脂。我是貪方便,公司有衣服新到就去拿幾套。”雅悠補充:“玉嫻在那兒做事,衣服可以先拿,公司會扣她工資,收到補習費,就還玉嫻。”
  “我知道你不油脂,但你年輕,我不能打扮得太老氣。我怕人家說我們不配,影響你的心理。”
  “人家說什麼我向來不管,配不配我自己心中有數。”
  力祺把面湊過去:“說我們配不配?”
  “唔!不睬你,當心駕駛!”
         ※       ※       ※
  林力祺對傅雅悠相當認真,好像非要追到她不可。
  他對雅悠采取死纏爛打的方法,每天下了班或不用上班便陪住她,又極力投其所好。
  他最不耐煩看畫展,雅悠喜歡,他一樣跟隨左右。他早就不打乒乓球,認為幼稚,雅悠喜歡,他一樣陪她玩。甚至陪雅悠到郊外搜集植物標本,又去海邊抬貝殼,雅悠聽音樂會又叫又跳又吹哨子又揮螢光棒,他也照樣揮。雅悠送他一套情侶裝。他以後每次買衣服,都買相同兩件。他們每次出外消遣,穿的都是情侶裝。
  當初,他最擔心的人是莫英俊,把他視為頭號情敵。
  “我不喜歡這個人,半點都不喜歡。”提起莫英俊,雅悠就搖頭說。
  “但他是你繼母的親侄兒。”
  “叫亞姨嫁他。”雅悠堅決地說。
  “雅悠,”力祺拖著雅悠的小手在沙灘漫步:“除了莫英俊,還有多少個男孩子追求你?”
  雅悠數一數手指:“由我懂事到現在,也有六七個。”
  “他們現在呢?”
  “誰知道?他們碰了釘子都走了。既然不把他們看在眼內,自然不會管他們的去向。”
  “我是你第兒個男朋友?”
  “第一個。”雅悠反問:“我呢?我是你的第幾個?”
  “第一個。”
  “你撒謊……”
  “我說的都是真話,如果我還有第二個要好的女朋友,我發誓……”
  “你不用發誓,我又沒說你有兩個女朋友,是一個半吧?”雅悠牽了牽他的手,制止他:“你忘了說過曾追求一個女孩子不成功?她起碼算半個吧。”
  “算。”力祺點點頭。
  “現在她呢?”
  “早嫁人了,孩子也會走路了。”
  “她怎會拒絕你的追求?”
  “不知道,這些事情也不好問。”
  “她現在的丈夫比你強嗎?”
  “我不以為然。”力祺暗想,常柏青年紀比他大,沒他魁梧,也沒他靚,錢又不夠他多,還結過婚,而且有個兒子。
  “她真沒眼光。”
  “她有她的原因,其實,她聰明能干又有品味。”
  “有品味就該選你。如果敗在一個高手的手裡,沒話可說;但被弱者擊敗,怎會服氣?我是為你抱不平。”
  “謝謝你。”所以,力祺一直都不甘心,不服氣。
  “以前很愛她嗎?”
  “要我說真話還是說假話?”
  “當然說真話。”
  “是的。”力祺承認。
  “現在呢?”
  “現在……”力祺略一遲疑,豬也不會說真話:“人家已經有丈夫有孩子了。”
  “也是!愛也沒有用。啊!明知沒有結果,可有這麼笨?”
  “雅悠,我們去酒廊聽歌。”力祺轉話題:“太空城好不好?”
  “你看中那個女歌手?”
  “看中那個女歌手的歌,她歌唱得好,人就不用提,那兒有你,名花都變閒草。”
  “嘩!你真會說話。”雅悠開心的笑:“玉嫻說你口甜舌滑。”
  “我說的是真話!如果我最說巧話,早就稱贊玉嫻,因為玉嫻是你的好朋友,但我從未說過她好看。當然,她是好女孩。”
  “好啦!你的贊美我照單全收,去聽歌吧。”
         ※       ※       ※
  “喂。”力祺拿著聽筒。
  “力祺,”王綺玲又打電話來了:“哎!終於找到你了!唉!我們差不多十天沒見面了。”
  “對不起!綺玲,我很忙,改天再談。”力祺想掛線,真後悔把電話給那些女人——當時寂寞、空虛,無主孤魂呀!如今心境已平靜,何況還要追求傅雅悠,身負重任呢!
  “忙也得吃飯,明晚我們一起吃晚餐,好嗎?力祺。”
  “明晚我有個重要商業會議。”
  “那這個星期六你一定要來我家吃飯。星期六我生日,你不來,我會哭的。嘎?嚇?來啊!”
  “綺玲,星期六我不在香港,我要出門公干。所以,恐怕不能參加你的生日會,我會派人把禮物送上。”
  “公干嗎?真好,反正我也想出門,我陪你一起去。”
  “但我去伊朗,你不是說死也不去伊朗?”
  “你真要去伊朗?那地方,唔!那地方討厭!”
  “所以,我知道你不會喜歡。”
  “你真的那麼忙?”
  “生意人,有生意就去做。”
  “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忙完?”
  “一兩年或者更長久些。”
  “什麼?我什麼時候才能見你?哎!我好想你呀,我想你快要想死啦。”聲音差點哭了呢!
  “請你的男朋友陪陪你。”
  “我還有什麼男朋友?我自從認識你以後,把他們都踢走。我身邊除了你,一個人都沒有。”
  “以你的條件,找一個不難。”
  “不要,我都不要,我只要你。哎!力祺,你不來看我,我要死啦!”
  “好,有空去看你。對不起!我現在要開會了。拜拜……”
  “喂,喂,力祺呀……”
  力祺命秘書和電話公司聯絡,馬上取消那個電話。
  第一,怕那些女人煩;第二,他喜歡安裝最新式的電話。
  簽了所有的文件,便去換衣服,接雅悠下課。
  現在他們已到達每天不見不歡的階段。
         ※       ※       ※
  雅悠難得和玉嫻去喝頓茶。
  那是在力祺上班,剛巧玉嫻休假,而雅悠又未夠時間去替學生補習。
  “你現在只替一個學生補習?”
  “唔!二、四、六的那個沒有替他補習了。星期六下午力祺不用上班,我要陪他。”
  “你們進展得真快,一個月都不到。”玉嫻並不是那麼看好。
  “那不是時間長短的問題,有些人相識三四年,每星期只見一次,四年吧!四年……哎!我不是理科生,怕計數,總之一年有五十二個星期。我們天天見面,最重要就是我們都沒有男女朋友,大家可以全部投入。”
  “他不是有十個八個不固定的女朋友嗎?”
  “為了我,他和她們都已一一分手了。其實,他每天一下班便和我在一起,也沒有時間去應酬那些女孩子。”雅悠又甜似蜜,心花怒放。
  “他連談生意、公事的應酬也帶著你?”
  “沒有!我什麼都不懂,雞手鴨腳,不單只不能幫助他,還會妨礙他。我對做生意又沒興趣,力祺就有這個好,我不喜歡的事,他從來不讓我做。”
  “什麼周年舞會。慈善舞會,總之上流人玩意多,他怎能沒女伴?”
  “遇到這些情形,他帶秘書去,公司有許多女秘書,他老板待他很好。”
  “他會不會和那些女秘書……”
  “不會,絕對不會。他說那些女秘書,最多值五十分。他們公司請女秘書,以學歷、經驗、工作效率為主。”
  “這話是他說的,你自己見過沒有?”玉嫻問:“到過他做事的公司沒有?”
  “沒有,怎能煩到他的公司去。他上班是工作,又不是去玩。況且,我承認自己孩子氣,大人的事我沒興趣;他上班帶個女朋友,會影響他的工作。萬一他的老板不喜歡,反而害了他,從來沒有女孩子找上他公司。”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20:58

“那你是絕對信任他?”
  “他根本沒有可疑之處。”
  “你說過要了解他,怎樣去了解他?”
  “玉嫻,我將來就是要嫁給他,也只是嫁他的人,不是嫁給他的工作。”
  “說得好!那麼,了解他的家庭,應該了吧?”
  “他也沒有什麼親人,姨媽姑姐都移民走了。他母親死了好幾年,父親在外國,他又沒有兄弟姐妹,是林家的獨生子,這兒只有他一個人,夠了吧。”
  “他家在哪兒?家境如何?”
  “我沒有到過他家,我說過他只有一個人,我上他家干什麼?孤男寡女;而且,我們只是感情不錯,還沒有好到那個程度。”
  “哪一個程度?”
  “小說。電影裡面的情節:比如求婚……”雅悠含羞答答:“他也沒有吻過我,還不能算是他的情人吧!他的事,我根本就沒有權去管。”
  “這也是,你們認識的時間畢竟頭尾只有一個月。”
  “可不是?啊!時間到了。”雅悠叫了起來:“力祺在等我
  “亞澄說要開一間洋行。”
  “他問你借錢?”
  “不是。”柏青說:“錢,他有;不過,他不希望奧莉花知道那問洋行是他私自開的,所以,他請我幫忙告訴奧莉花,這洋行是我名下的,請他幫忙打理。”
  “他哪有開洋行的錢?爸名下的公司、工廠,都未過戶給他。”
  “他這幾年替黃家辦事賺的。”
  “哥哥真本事,幾年就賺夠錢開一間洋行。”谷菱只是感慨,沒有驚喜。
  “他還嫌洋行小規模,要有自己的工廠。亞澄的確有本領,相信一兩年後他便有工廠。”
  “他有本事是好事。兩夫妻,讓大嫂知道,高興高興也好。”
  “他就因為奧莉花難纏,不想再替黃家打工,要有自己的事業。一輩子靠太太也不行。本來,他不想給我惹麻煩,想力祺認了算了!可是他一連幾天找不到力祺,洋行又快要開張,合同也接了。”常柏青在維護大舅。
  “對了!力祺習慣星期日來喝杯茶,約了女朋友也先來。”谷菱脫下晨樓上床:“上星期日他沒有來,連電話也沒有。他在忙些什麼?”
  “亞澄說:力祺的秘書和佣人都說他忙,亞澄到他家也見不到他的人。忙也得吃飯,佣人說他兩個星期都沒有在家吃飯。”
  “是不是在蜜運?一定在談戀愛。我一直催他,要他結婚。”
  “也說不定;若真是,那是好消息。”
  “有空我把他找來大追供。”谷菱躺下去,常柏青伸出手臂,谷菱伏在他的胸膛上。
  柏青吻吻她的額,然後吻她的唇……
         ※       ※       ※
  “現在什麼時候?”黃玉花在家大吵:“我還以為你在外面死了!”
  “我只不過去亞菱家裡吃飯,不信你明天打個電話。”
  “吃飯,這裡沒有飯開?況且,去了亞菱家為什麼不和我一起去?你兩兄妹有陰謀不敢讓我知?”
  “你真無理取鬧,幸而我妹妹嫁得好,否則,還以為我把你們黃家的錢搬了去常家。”谷澄沒好氣:“你太過份了,亞菱也待你不錯。”
  “今晚就算你去亞菱家,還有前天,星期二呢?你半夜三更口來,也是找妹妹聚兄妹情?”
  “你去打麻將,我和幾個男人去喝酒、聊天,談生意經。”
  “喝酒聊天?人家家裡沒有老婆?”
  “也許他們的老婆也像你一樣,去了打牌呢!”
  “你!好可惡的嘴。我說你不是和男人去喝酒,是去找女人。”
  “沒有這回事!”谷澄上床打個呵欠,拍拍枕頭睡覺。
  “你肯承認才是世界新聞。”黃玉花指住床上的丈夫:“若是讓我知道你在外面有個女人,我馬上控告你通奸,同你離婚。到時你想揩我們黃家一角錢都不行。你變成窮光蛋,一無所有,當大老板?哼!做夢!”
  “就憑這個原因,我已經不敢走私。睡吧!你喉嚨痛不痛啊?叫了一晚。”
  “才只不過說了你幾句,算是潤喉,我還有話跟你說。喂!這死人,一倒下就睡著了,哼……”
         ※       ※       ※
  雅悠從舞池跑回來,倒在沙發椅上。林力祺跟隨著她,用手帕替她抹抹汗,又把一杯賓治送到她嘴邊。雅悠手都不動,力祺一口一口的侍候她喝。
  喝下了一整杯,可能剛才動得太勁,雅悠兩邊面頰像搽了胭脂。
  “呼!”她吐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雅悠嬌艷欲滴,加上那些燈光,雅悠非常誘人,林力祺在她的頰上吻了一下。
  “唔。”雅悠身一轉,臉貼在林力祺的胸膛上:“好舒服!”
  “倦了!送你回家好不好?”
  “不,我等會兒還要再跳,今晚的音樂真好。”
  林力祺用手抱住她的腰,另一只手撥著她頭上的發絲。
  林力祺擁著她,很有滿足感。
  雅悠一點聲音都沒有,動也不動。力祺在她耳邊輕聲說:“是不是睡著了?唔?”
  “沒睡,這麼熱鬧怎能睡?況且我說過還沒有跳夠。我正在享受。”她笑:“唔!真舒服,有個男朋友真好,男孩子是比我們強。”
  “以前沒有享受過嗎?”
  “有。”
  “誰?”力祺緊張,把她扳過來,聲音足夠令雅悠清醒:“你躺在誰的懷裡?”
  “我爹爹。”她又笑,好調皮:“但他沒有你強壯,也就沒有那麼舒服。”
  “嚇死我!”力祺雙手把她一抱。
  “別箍扁我呀。”雅悠低叫:“嘩……你好大力啊!”
  “誰叫你調皮,嚇我!”
  “沒嚇你,你應該想得到,除了爸還有誰?我以前又沒有男朋友。”
  “我是你第一個男朋友,是不是?”
  “是的。”她毫不考慮的答。
  “也是你最後一個男朋友?”力祺托起她的下巴,望住她的眼睛。
  “是的。”她立刻又搖頭:“我不知道,或者你不要我,又或者……”
  “我一定要你!”他非常肯定。
  “但是……”林力祺從未說過愛她,他們大不了拖拖手,擁抱一下,如此而已!依小說看,起碼讓他吻了才能算是愛人,現在談最後一個是否太早?若林力祺突然放棄她,她上定感到很難受,因為她已習慣了力祺對她的遷就和縱寵;不過,她不會因為他不要她而一輩子不嫁。
  她一手拖起力祺:“這音樂我喜歡,我們跳舞去……”
         ※       ※       ※
  力祺把車停在大廈附近:“雅悠,到家了。”
  一點聲音都沒有,剛才還哼歌,歌聲越哼越低……
  力祺一看,雅悠已經靠在他肩膊上睡著了。她今晚玩得太放太狂,疲倦了就特別容易入睡。他關了車匙,把手伸過去,輕輕把雅悠抱了過去。
  他輕撫她的臉,她的臉真滑不留手,她的睫毛,彎彎的像兩排小扇子,她的鼻子的確很挺直,她那紅潤的菱角嘴,嬌艷如兩片花瓣,實在很富吸引力。
  “雅悠!”
  “嗯!”
  力祺便情不自禁的吻在她的唇上。雅悠張開眼睛,輕輕推了推力祺。
  力祺放開她一點,溫柔低喚:“雅悠……”雅悠不再推他,於是,力祺抱得她更緊,吻得她更深。
  雅悠只不過是個小女孩,唇都沒有給人碰過,就別說熱吻。這時候的她,軟綿綿的,暖烘烘的,每顆細胞都興奮,心幾乎跳出口腔,人陶醉得像墮人夢中,好美,好美的夢:一片粉紅,叮叮當當,耳邊敲著仙樂。身體飄在雲裡,多羅曼蒂克!啊!這美夢,這美夢,但願是個永不完的美夢!
  力祺緊緊地把她擁進懷裡,喘息著問:“對不起,還在生我的氣?”
  最初雅悠是抗拒、掙扎的。她無力地輕輕搖頭。
  “愛不愛我?”
  她點點頭,雙手圍住力祺的腰,伏在他胸前。
  “我是不是你最後一個男朋友?”這個問題,在的士高問過了,雅悠沒有回答。
  “唔。”她還在陶醉,想睡。
  “雅悠,”力祺低頭看她,輕拍她的臉:“寶貝,你別睡啊!時候不早,你要回家睡覺了。”
  “我不要回去。”她貼得他緊緊的:“這兒舒服,我就睡在這兒。”
  “這怎麼可以?這兒是大街上。”力祺吻一下她的發頂,笑笑:“警察巡回過來還以為我們做什麼壞事。”
  “由他以為好了。”
  “你是小女孩,人家會說你閒話。”
  “唔!我不管!”
  “你想要怎樣,嗯?”
  “這樣舒服,我就要這樣。”
  “那你嫁給我、我們結了婚,你每晚可以在我懷裡睡覺。”
  “結婚?”她馬上醒了一半:“我聽話,我現在便回家睡覺。”
  她看看四周,竟然在街上的汽車裡,剛才真失儀,她臉紅了。
  “別下車,”力祺抱住她的腰把她抱回來:“我開車進花園,送你上樓。”
  “我們每晚都在這兒分手的,不用麻煩了。”
  以前和今後不同,從今晚開始,你正式是我的女朋友,所以,不把你送到門口我不放心。”
  “人性自私的一面顯露無遺。”雅悠笑著,一點都不生氣。
  車停在花園,夜靜沒人理會,進電梯,力祺說:“我連你住哪一層樓都不知道。”
  “現在不是知道嗎?”雅悠按了按鈕。
  力祺一直拖住她的手。
  踏出電梯,只有兩戶人家,這兒每幢大廈,都是一梯兩戶。
  雅悠指了指金色的鐵門。
  “時間太晚,改天再來拜候你爸爸。亞姨。”力祺替她用鑰匙開了鐵門,然後在她小嘴上輕輕一吻:“晚安!”
  “晚安。”
  雅悠看著他進電梯才開了木門進去。
  客廳燈一亮,倒嚇了雅悠一跳。
  “亞姨,還沒有睡?”
  “等你呀!”莫依芙上下打量她:“什麼時候?半夜三更!”
  “今晚是遲了一點,和同學們上的士高。”雅悠帶點歉意地說:“亞姨,你不用等門,我自己有鑰匙。”
  “我沒有等你,你爸爸有應酬也是佣人等門,我不會專誠侍候你大小姐。不過,最近你天天不在家吃飯,我想看看,你會不會也不回來睡覺?”
  “怎會呢?亞姨,你不用擔心,我會檢點的。”
  “檢點就不會跟那種人來往。”
  “什麼人?”
  “剛才送你回來的人,開紅跑車的。”
  “你看到?”
  “露台對著花園怎會看不到?叫你和英俊來往,你說年紀輕,不想交男朋友,挺純情的,幾乎把我騙到了。”
  “我沒說不交男朋友,只是要遇到適合的。”雅悠把鑰匙放好,邊走邊答。
  “適合?那個男人唇紅齒白,高高大大,百分之一百像個舞男。”
  “亞姨,你怎能這樣說話?”雅悠停住腳步:“他有高尚職業。”
  “你的觀音兵!他人不高尚,起碼釣的魚也會高尚。”
  雅悠今晚心情好,整個人都充滿柔情蜜意,小丫頭初墮情網,春心蕩漾,根本提不起興趣吵架:“我很困,亞姨晚安。”
  “喂,我的話還沒說完!”
  “哇!輕聲點。”她已上了樓梯,她把手指按在唇上:“把爸爸吵醒了,你可會惹麻煩。”
  “你,死丫頭……”
  唉!誰叫她要在丈夫面前扮慈母?
  雅悠似蝴蝶飄回睡房,倒在床上,兩腿一揚踢去皮鞋,回味著力祺剛才吻她的甜蜜。她輕撫著唇,偷偷笑了起來,怪不得少男少女要拍拖,戀愛真甜蜜。
         ※       ※       ※
  谷澄進來,力祺已迎了出去。
  “為什麼不給我打個電話,要勞動谷大哥大駕?”
  “打電話,指頭都按麻了,你連手提電話機都關掉。”谷澄忍不往抱怨:“你到底在忙什麼?”
  “公事,我們機構兩間衛星公司,同時換人,一個是失職不得不辭退,另一負責人全家移民。”林力祺說的是事實,其中一間公司的總經理,因為是力祺父親的舊臣,倚老賣老,工作不負責,管理方式又守舊,因此而令公司失去幾張訂單;另一間公司的總經理全家移民,不過,力祺已另聘人接替兩人職位。
  “所以你要分別到兩家公司坐鎮?”
  “是啊。”力祺順著應。
  “怪不得你佣人說你兩星期沒有回家吃飯;不過,你的秘書沒理由不知道你去了哪兒?”
  “我下了班才去那兩間公司,這些事我沒必要告訴秘書,省得她把話傳開,引起不必要的敏感和不安。至於吃飯,都在公司吃飯盒算了!辦公時間我一定在總公司,你現在來,不是就見到我?”
  “辦公時間是談公事的,不想妨礙你工作,我也知道你日理萬機。”
  “沒那麼嚴重,谷大哥,你沒事吧?”
  “有事,否則就不會辦公時間也沖上來,”谷澄說:“我的新公司明天開雞尾酒會,特地來請你參加的。”
  “谷大哥,你真有本領,又替大嫂開新公司,大嫂一定
  “不,大嫂與該公司無關。那是我谷澄私人公司,但我瞞著不讓她知道,暫時是柏青的公司,你明白嗎?”
  “我明白,但……”
  “啊,對了,亞菱托我告訴你,她很久沒有見到你,很想念你。要我問你是不是正在蜜運?”
  “最近我真忙得昏了頭,上星期我忘了去看谷菱,等會兒我給她打個電話。”
  “亞菱很關心你的婚姻大事,我們每個人都成家立室,你還是光棍兒。”谷澄喝秘書送來的咖啡:“其實,我到現在仍然不明白、當年你怎會敗在常柏青的手裡。”
  “我也不明白,”力祺苦笑:“最好你代我問問她。”
  “當時她身心受創,孤單脆弱,你趕回來向她追求,正是時候。當時我、爸、媽甚至奧莉花也認定你是谷家女婿。以前的你很難說,我也承認你缺少丈夫氣概;但自你由美國回來,已經變了另一個人,無論家庭背景、學歷、樣貌、人息都比常柏青優勝,年齡就更加配襯了。論交情、論歷史你和亞菱也算得上青梅竹馬。你口來你們也來往了一段日子,我完全相信你很愛她,亞菱對你也不錯,直至現在她仍很關心你,當我們等待你們的喜訊時,谷菱卻宣布她和常柏青舉行婚禮……”
  “你不要說……”到現在力祺仍然心痛,舊傷未愈又再挨一刀。
  “我一直沒有追問過你,力祺,你到底做錯了什麼事,令亞菱舍棄你而嫁常柏青?”
  “我沒有,我一直愛她,我單身一人在美國,她從不來信,我仍然愛她。她未和常柏青結婚前,我從未和女孩子單獨約會過。我從未做過對不起她的事。我不明白,我死也不明白!”
  力祺握著拳頭:“我鑽戒都畫了圖樣,我也以為自己會做新郎,她突然宣布婚訊,我呆了三天,我說有事回美國,其實我一直躲著,媽咪去世後我第二次大哭……直至谷菱懷孕我才接受她已婚的事實,經過兩年時間我才慢慢把創傷平復下來。”
  “對不起,力祺,我不應該舊事重提,引起你的不快,過去的別提了。”
  “你不再提我也不會完全忘記,也許我不甘心。不服氣,敗得不值。”
  “谷菱雖然出眾,但世界上並非只有她一個美人,你可以另找美女,建立自己幸福的家庭。”谷澄拍了拍他的肩膊:“失敗乃成功之母,第二次一定不會出錯,有經驗,一定成功。”
  “是的,不能一錯再錯。”
  谷澄放下張邀請咭:“你明天來一定要帶女伴。”
  “沒必要吧,只不過是酒會。”
  “酒會完了,我們還要去吃飯慶祝,上的士高沒人陪你跳舞可不要怪我。”
  “那是說,明天非要帶舞伴不可?”
  “對你不會有壓力,女朋友成打,隨便帶個去好了,力祺,你還沒挑到個最合心意的?”
  他一早就挑了傅雅悠,可是,雅悠一天沒有答應他婚事,他一天患得患失,既然可以失去谷菱,也可能再次失去雅悠。第一次已經令他痛不欲生,如果第二次再失敗,就不是失戀那麼簡單。會笑死谷澄,谷菱更看不起他,常柏青當他窩囊廢,他實在沒有顏面再見江東父老;他一站出來,擔保讓人恥笑。因此,他和雅悠的戀情,還要保密,絕不能泄露半分。
  “力祺!你別挑得太緊要嘛!漂亮、溫柔便成,惡妻難治,看黃玉花!”
  “我不是挑剔,是太忙,我很久沒找女朋友了,生意要緊,要好女朋友暫時沒有;不過我答應你明天一定帶舞伴去。行了吧?”
  “好,我還有很多事要辦!明天見……”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22:01

吃午餐的時候,力祺對雅悠說:“下午我要開會,一直會開得很晚,散會後還要去吃飯,一切完了恐怕已經到午夜,所以,我今晚不能陪你吃飯。”
  “昨天你沒有提過?”
  那是個臨時會議,今天早上才接到通知,我去接你下課,送你去百貨公司。今晚由玉嫻陪你,好嗎?”
  “你要開會,怎能溜出來接我下課?”
  說謊總有個破綻,力祺忙說:“我習慣了每天接你,連開會都忘了,真糊塗,你自己坐計程車會合玉嫻。”
  “我不去找玉嫻,我下了課便回家。”
  “雅悠,你是不是不開心?都是我不好,不能陪你,事前我又不知道,否則,我可以為你好好安排。你和玉嫻去看戲。吃自助餐,我訂座。”
  “我不會不開心。雖然我不懂事,但是,我知道事業。工作是男人的正經事,難道有了女朋友便不用工作?”
  “誰說你不懂事,簡直是通情達理。”力祺握起她的手吻了吻:“為什麼要口家,不肯和玉嫻去吃自助餐?”
  “我差不多有大半個月沒有國家吃飯,而且玉嫻說不定有自己的節目,冒冒失失跑去可能會打亂她的計劃。”
  “你不怕莫英俊纏擾你嗎?”那是力祺的私心,他天天陪著雅悠,就是怕莫英俊有機可乘。
  “我突然回去,亞姨來不及通知他。況且,若爸爸不回家,亞姨也會打牌。爸爸在更好,我可以陪爸爸吃飯;爸爸知道我的事情,他會做我的擋箭牌。”
  “回家也好,”女朋友最好不要放出去:“陪爸做乖女兒……”
         ※       ※       ※
  林力祺在未有百分之九十把握之前,他是不會讓雅悠亮相。第一,怕失敗,伯沒有面子,怕自尊心受損,怕人家笑話;第二,突然把雅悠帶出來,嚇大家一跳。做林力祺太太,一定要最好。他要雅悠為他爭口第一次失敗的面子,羞辱必須洗刷。
  林力祺從不帶雅悠出席任何宴會。應酬……等等,他當然不曾把真正理由告訴雅悠,只是說她年紀小,不會喜歡那種場合,生意經會令她沉悶,穿晚服、踏高跟鞋,滋味也不好受。何況面對面的,全是她不認識的人,單是看見誰都要咧嘴而笑,面部肌肉也會發僵。
  雅悠很聽話,林力祺說什麼她都聽,也許她真的是還小,不知道什麼叫做抓住男人的心,別放“他們”出去。碰巧近月又沒有什麼非要林力祺親自出席不可的宴會,他派公司的高級職員出席便足夠了。今天特別,谷澄開新公司他怎能不到?谷澄是他最要好的一個朋友。
  本來他想帶女秘書去,但谷家的人都認得泰玲,他們都知道,泰玲不是他的女朋友。
  他那班女朋友,又給他全扔了。一定要帶舞伴!找誰?
  再口頭找“她們”,想再扔掉不容易,因為會誤會力祺對她們舊愛難忘。
  他把泰玲叫進來說:“你想辦法眷我找個女孩子陪我出席一個晚會,包括:酒會、吃飯、跳舞,要漂亮,還要儀態大方的。”
  “這”
  “別支支吾吾,快去,五點來這兒,打扮得漂漂亮亮;還有,英語要流利。”林力祺揮揮手:“別的事放下,全力去辦這件事。”
  泰玲回自己辦公室,坐了一會,又到大科書室。幾個女秘書見泰玲狀若游魂。
  “泰玲小姐,你不舒服?”
  “唉!好煩,突然之間,哪兒去找一個才貌出眾的美人?”
  “泰玲小姐找美人。”有人開玩笑:“不怕有那種病症?”
  “還有這個心情玩,是要為老板找玩伴,你知道我們老板多挑剔。”
  “老板一向身邊多美女。”
  “我們的林公子,身邊起碼有一打美人。”
  “他沒有玩伴,全世界的男人都要去當和尚。泰玲小姐,你煩什麼?”
  “你們不知道,最近波士不知道犯了什麼毛病,他真有點不正常,忽然和他身邊的花蝴蝶全部絕交,連電話也換了再全新安裝,真是決絕!”泰玲說:“今晚的宴會、是一定要帶舞伴的,所以要臨時找人。”
  “你去,有時他也要你陪他出席公事應酬。”
  “我這個女秘書只是公事公辦。但今晚不是公事,是他的好朋友,羅!那位谷先生的妹妹的丈夫那間公司開張,照理,是應該帶女朋友。”
  “聽說公關部最近請了一位女主任,你看那個行不行?”
  “要漂亮,要儀態大方。”
  “這就不用愁,她參加今年選美,進入了初賽的十五名。”
  “嚇!才只進入十五名?”泰玲叫著:“那些當冠軍的都沒有具備漂亮、儀態大方的條件呢。”
  “當選冠軍的未必就比其他十幾位漂亮,配角靚過主角的也不少,你先到公關部看看。”
  泰玲在看表:“時候不早,我真要去看看,還要給她時間更衣打扮……”
         ※       ※       ※
  今天的情況有點特別,黃家的人客比常家的人客多。
  谷澄告訴黃玉花:“我雖然沒有出錢,但是,如果我沒有才能,柏年也不會把一整問公司交給我打理。”
  “他出錢,你出力,”黃玉花心中一喜,主意便多了:“他起碼要給你做個紅股董事,怎能單是做個總經理?”
  “對,還是老婆大人想得周到,”谷澄用演技十足的口吻對妻子說:“總經理兼董事,外人是不知道,還以為我是老板,真威風。”
  黃玉花心甜,不是因為丈夫威風,而是谷澄很少這樣“欣賞”她。為此,她便用行動支持丈夫,把那些有頭有面的世叔世怕。世兄世弟全都請了來,交際圈越廣大,生意越好做。
  林力祺帶公司的公關主任出席,人客進進出出,已經十分熱鬧。
  “咦!這個新的,又換畫?”谷澄今天好開心,第一次真真正正做老板:“好面善,上過鏡。”
  “參加完選美會不久,常亮相電視。周刊、報章。我們公司就因為這個緣故,讓她在公關部做個主任;其實你公司也應該請一個啊!”
  “我的是小公司,你們是大機構,不同!一下於便成立一個具規模的公關部門是不容易的,暫時也沒有這個需要,有個當公關的便行。”
  “力祺,你在這。”黃玉花找了來,可不是找丈夫:“有個人想認識你……”
  “我?”力祺笑著搖頭:“要交易找谷大哥嘛。”
  “和公事無關,來呀,谷大嫂不會害你。”黃玉花挽住他的手臂邊走邊說:“她叫楊波姬,我們都叫她波姬,她是楊叔叔的女兒。楊叔叔是個銀行家,美洲都有銀行,很多人都想認識他。”
  “我們旗下所有公司都不需要向銀行貸款。”
  “這個我明白,誰不知道林家財雄勢大,我只不過讓你知道,門戶相當是沒有問題。”黃玉花格格笑:“現在言歸正傳,說回波姬,你不是強調,挑女朋友一定要漂亮?”
  “我沒有門戶之見:但,女朋友一定要漂亮。”
  “這個女孩子就漂亮!幾乎每一個男孩子都喜歡波姬小絲。她呢!有八分像波姬小絲,連名字都相似……”
  “大嫂,我並不喜歡波姬小絲,她漂亮是漂亮;但太粗線條,高頭大馬,濃眉大眼……”
  “對,對,”她搶著說:“所以我才說她八分像波姬小絲,她像波姬小絲一樣美麗可愛;但不像她高頭大馬,最少少了一個圈,總之東方人看了很順眼。喏,那穿紫紅雞尾酒禮服的就是她,怎樣?出色吧?”
  力祺也沒有怎樣看,他來的原因是和谷澄有交情,不是找女朋友。
  “波姬,”黃玉花伸手去拉那女孩子:“我把林公子請來了。”
  那女孩子果然長得不錯,就是妖些,美得帶點邪。
  “力祺,替我好好招呼波姬,今晚她就是你的舞伴。”
  “各大嫂,我已經帶同舞伴一起來。”力祺實話實說。
  “姐姐,”那叫波姬的女孩子忙說:“我有舞伴的,我答應過哥哥。”
  黃玉花笑:“他們倆兄妹不知道等會兒我們還要去跳舞,所以兄妹倆湊興來,反正是一男一女便是。如今剛好,力祺配波姬;大衛配你的公關經理……”
  “是公關主任——陳比帝!”
  “對對,這剛好兩對。”
  “上的士高用不著一定有舞伴,反正大家玩大家跳。”
  “女孩子應該有個男孩子照顧。好了,你們談談,我要招呼人客,有些長輩要走了……”
  最初,那楊波姬也頗為驕傲,但後來發覺林力祺冷冷淡淡,並且有開溜的形跡,她這才采取主動,展開了話題。
  這楊波姬的條件是出奇的好,如果力祺不是遇上了雅悠,黃玉花這位媒人一定做成了。波姬家庭環境好,學歷不錯,外表起碼值八十分;再加上她二十二歲,年紀更適合力祺。但是,她怎也比不上雅悠嬌俏,又不像谷菱,谷菱和雅悠美得又真又純,是那種白雪公主型。波姬就有點像妖姬。無論如何,雅悠一百分,她只是八十分罷了。
  當然,她是比他公司的公關主任陳比帝高一級,陳比蒂是七十分的人選。
  也奇怪,波姬冶艷無比,她哥哥楊大衛卻樣貌平凡,算不上英俊;不過,兩兄妹都有共同點——邪門。
  酒會貴賓紛紛離去後,留下來吃飯、跳舞的,也只不過二十幾個人,都是谷、黃兩家的好朋友。
  吃晚飯時,力祺突然想到莫英俊可能也在傅家吃飯,便渾身不自在,胃口也不大開。
  “我以為身型高大的男士,食量一定大。”波姬倒是很關心他,常暗裡注視他的一言一行:“真想不到你吃那麼少。”
  “我一向吃很多,特別是正餐,零食我是不吃的,只是今晚胃口不好。”
  “是不是因為我坐在你身邊?”
  “一定要我說秀色可餐嗎?”
  她媚笑:“你真是會說話,你平時有什麼消遣?”
  “看戲、吃飯、跳舞……很公式,沒新意。”他又看看表。
  “開游艇呢?喜歡不喜歡出海?”
  “游艇是我爸爸買的,舊了,我也不大喜歡它。”
  “為什麼不另買一艘新的?”
  “這方面我沒有什麼興趣,小時候我媽咪根本不讓我參加任何運動,到我出國留學的後期,才喜歡參加一些戶外活動:比如打網球。美式足球。游泳和騎馬……只限於懂,不精。”
  “你會騎馬就好了,在這兒會騎馬的人少之又少,以後我有伴了。”
  “你由英國回來?”
  “不,法國,我在法國念設計學。在法國騎馬,情調比英國更好。”
  “法國人浪漫又傲慢。”
  “是呀。”她昂一昂頭。
  “也無禮。”
  “不是無禮,是傲慢罷了,他們有條件,是應該的。”
  “你一定很欣賞你的男朋友?”
  “不,”她忙忙說:“我沒有男朋友。”
  “如此美麗的小姐沒有男朋友,誰會相信呢?”是有很多人追求我,不過,我爸爸不喜歡有個法國女婿。偶然幾個中國留學生,由這兒去或是台灣去的也好,和法國那些年輕貴族子弟一比,又覺得他們真是老土。”
  “我從來不覺得自己老土,倒是有點無禮,很大男人。”
  “噢!我不是說你,你一點也不上。”她很裝模作樣,但又怕嚇走力祺:“你是我由法國回來之後,見到的第一個最有品味的人了。”
  “那可愧不敢當。”他又看表。
  “我爸爸粉嶺的別墅,有個小馬房,附近有個樹林。你什麼時候有空,陪我去騎馬?”
  “榮幸之至,我給你電話。”
  她忙寫下電話號碼,把一張粉紅色的小咭交給力祺:“明天嗎?我等你。”
  “對不起!我最近公事很忙,我看快也得等下一個星期。”
  “這樣嗎?”她輕咬下唇:“那,由我打電話給你好了。”
  “我有好多間公司,走來走去,你頂多找到我的秘書。”
  他耍了一下太極,電話再也不放出去。
  “我打電話給你,你不在,留了話,你秘書會轉告你嗎?”
  “應該會。”他敷衍的笑笑。
  她伸出手:“請給我一張咭片。”
  “我的咭片你看了會心煩,我還是把女秘書的電話寫給你。”這是推搪的好方法,因為他已吩咐泰玲凡有女孩子找他一律說不在。開會。出國公干……理由任選,也不用記下留話。
  “煩!怎會煩呢?”她真笨,可以叫楊大衛向林力祺要咕片。
  “機構大,公司多,電話號碼自然多。所以數目字也排好多行,還有些沒印在咭片上呢!”
  他實在是忍不住了,要打電話給雅悠,等會兒上的士高,有時間也嫌太吵:“你慢用,我去打個電話。”
  “你的傳呼機沒有響啊。”
  “我早就不用傳呼機了。”
  “啊!無線電話。”她向他上下看:“你沒隨身攜帶。”
  “我今天來不是為公事,是賀好朋友。”如果和這個女子結婚的話,每天必要上“法庭”一次。
  “電話沒響,又擱下公事,何不痛痛快快地玩一晚?你看我哥哥,和你帶來的朋友談得多開心,不是你女朋友吧?”
  “怎會?公司的職員。”他站起來:“失陪。”
  到電話間,撥了個電話給雅悠。
  莫依芙按的電話,第一次聽她說話那麼溫柔。
  “力祺。”電話裡傳來雅悠的聲音。
  “雅悠,吃過飯沒有?”一整晚最喜歡聽到的聲音。
  “早就吃過了。你呢?還在開會?”
  “剛開完,就快去吃飯。”十點多,還騙她在開會:“雅悠,今天好奇怪,我每次找你,你亞姨總是凶巴巴。剛才她接電話,聲音溫柔,又有禮貌,她變了,有什麼開心事?”
  “沒變,老樣子。啊!我一直都沒告訴你,我爸在,她蠻溫柔的啊!別說迷死老爸,也迷死我,人變得很溫柔的。”這樣不好,奸詐!你爸爸口來吃飯,莫英俊呢?”最重要是這一句。
  “真想不到,爸爸也回來吃飯,真巧,我好開心,爸爸也開心。哈,他竟然說半個月都沒有見過我,我高了又長大了,他真誇張啊。”
  “你真的還會長高,年紀小嘛!你亞姨看見你回家,有沒有馬上通知莫英俊?”
  “她想,不過我不給她機會,我下課去書局看書,結果還買了兩本參考書,對將來念大學有用的。我拖到七點才回去,剛巧比爸早進屋兩分鐘。”
  “啊,真好。”莫英俊沒出現就好。他看過他的照片,和他姑姑拍的,那天雅悠順手拿來。其實他外表不錯,不明白雅悠為什麼一點也不喜歡他。
  雖然,他自知條件比莫英俊強;但莫英俊年輕,又有個姑姑做內應,他不得不防。
  “力祺,快十一點,你還沒吃飯,一定餓壞了。”
  “沒關系,上面通知,十分鐘後出發吃餐。你在做什麼?”
  “陪爸爸吃水果、聊天看電視,爸爸差不多要睡覺了。”
  “你也早點睡覺吧,你睡覺了我才安心。”他漏了口,面一紅,幸而役給人看見。
  “為什麼?”她果然詫異。
  “啊!怕你調皮。”
  “我不會,我聽話,看完這個節目,十一點半便上床睡覺。”
  “這才聽話,明天獎你。”
  “獎金還是獎品?”她笑嘻嘻問。
  “任你要,兩樣要都可以。”
  “不!太貪心不好,錢沒寫明是你送的,還是獎品好。”
  “你不貪心又不貪錢,真是個好女孩,該獎雙份。明天下午喜歡去哪兒吃午餐?”
  “午餐隨便好了,不過晚飯我想吃韓國菜。”
  “好,都依你,下午就到你最喜歡的玫瑰扒房。”
  “我會等你,你真的餓壞了,快去吃飯吧!多吃點,爭取營養。”
  “知道了,我一定遵命!明天見,晚安。”他向電話筒吻一下,直至雅悠掛了線,他才放下。
  那兒一排有三格電話間。
  力祺出來,看見谷菱邊走邊戴回耳環,看樣子,又是放不下女兒吧!
  “谷菱。”他走前兩步:“給念斯打電話?”
  “是呀。”谷菱笑:“寶兒已懂事。她就不乖,要我說故事陪她睡覺。”
  “她還小嘛!有個女兒真好。”
  “那你將來結婚也養個女兒。”
  “一定,”他無意爆出這一句:“妻子和我有緣,一定是會生女兒。”
  “一定”
  “你和柏青兄沒緣嗎?”以他的條件敗在柏青手上,不是柏青和谷菱緣定三生是什麼?
  “當然有緣,所謂有緣有份,否則,我今天也不會做常太大生下了念斯。我和柏青真是有緣。”谷菱感慨地說:“婚紗都准備好了,等跟柏青結婚,結果他和愛麗斯復合;我也又找到個真正心愛的人,這真是天賜,但卻又死了,又被邱崇文騙婚,被他虐待、傷害,差點沒死掉。離婚了,自由身啦!挑來挑去,到底還是嫁柏青,我和柏青是前生注定的夫妻。”
  谷菱感慨,力祺心酸,上天又給他安排些什麼?為什麼上天要厚待常柏青?不公平、偏心!
  “我悶著你,是不是?”谷菱問。
  “怎會?最近公事忙,看見你好開心。”他打量她:“我喜歡你穿這件黑亮亮的晚裝,你真是有品味。”
  “謝謝!你怎樣?今晚一起來兩個新女朋友。”
  “新女朋友?我帶來的只是公司的公關職員,我連她的名字也記不住。”
  “楊波姬呢?大嫂有意做紅娘,我覺得她條件不錯。”谷菱說:“別挑得太厲害,雖然你年紀不大;但是,你周圍的好朋友都成家立室。看人家一對對的,你不想也有另一半?不為你自己,也為你爹爹,特別你媽咪,還有我們。”
  “我結婚的對像一定要最好的,我再給自己多兩年時間;到了三十多歲,也許我才會擔心。”
  “世界上沒有十全十美的男人,也沒有十全十美的女人。”
  “起碼要有三個條件,要漂亮。性情溫柔。會養孩子,特別是女兒。緣份啊!”
  “第一、二個條件不難辦。”谷菱好笑:“媒婆是不是要包生孩子的?”
  力祺聳了聳肩。挫折令他相信緣份,不能為他生孩子的,根本和他沒有緣份。他相信第三個條件一點都不難,他會娶該娶的。
  黃玉花的過份熱心,楊波姬的自作多情,令力祺十分麻煩。
  由於力祺完全沒有給波姬打電話,波姬等呀等的,越來越急,心情自然不好,於是大發脾氣。
  偏巧她哥哥又因公干去了中東。她哥哥疼她,自然會想盡辦法,大不了請私家偵探尋人。
  終於她還是忍不住找黃玉花。
  “我當然知道他在哪兒上班,但說真的,我從來沒有找過他,反正每星期都會在我小姑家見面。我帶你去常家好不好?”黃玉花突然想起:“谷澄說他最近生意忙,也沒去常家了。波姬,你美若天仙,他不會放過你的,可能他最近實在太忙。”
  “但我打了電話去,回個電話用不著花許多時間。”
  “你還有他的電話,那最好,你們在電話裡說清楚。”
  “那不是他的私人電話,是他秘書的電話。”
  “那也是一樣。可能他的電話都要通過秘書。你為什麼不留話,叫力祺給你回電話?”
  “我留了呀!一天三次,已經幾天了,他一個電話,一個口訊都沒有。”波姬突然想起了:“有一個無線電話,奧莉花姐姐,我要那電話的號碼。”
  “我沒有他那個電話,公事用的吧!我們聚會多半是私人性質。”
  “代我問谷大哥。”波姬求著:“他和谷大哥是好朋友,男人和男人,除了私交也會有生意上的來往。”
  “好吧!我回去問谷澄……”
         ※       ※       ※
  谷澄在回覆妻子前,先與力祺通話。
  “谷大哥,電話號碼我不能給那個女子。那電話是用做談公事、做生意的,不是用來說廢話的。”力祺說。
  “這個我明白,所以我告訴你大嫂,我根本不知道你那個電話號碼。”谷澄說:“不過,你的女朋友我全見過,條件波姬最好,她也十分喜愛你,你為什麼不和她交往交往?經過了解,你可能發覺她不錯,結婚也是時候。”
  “谷大哥,我一向把你當親哥哥看待,事到如今,我也不再瞞你,不過,你要為我保守秘密。”
  “什麼事這麼嚴重?”
  “你也知道我追求谷菱失敗,相信大家都在笑我。所以,我不能再被人羞笑第二次。”
  “其實,我也不明白谷菱為什麼會選中常柏青?人家怎樣想我不知,但我本人從未取笑過你。”那是真話,由於力祺小時候娘娘腔、大姑娘似的,實在有很多人取笑他。中學時那些同學就拿他來玩,要他扮女孩,力祺小時怕事,長期成為人家取笑作弄的對像,所以,谷澄不能說根本沒有人會取笑他:“秘密我會為你守,你放心說好了。”
  “我已經有了一個理想對像。”
  “真的?哉絲還是美娜?”
  “不是那班女孩子!她是我偶然遇到,想起來還與一個小女孩有關。”
  “啊!我明白。你一向喜歡有個女兒。那女人有個小女孩,由那小東西穿針引線?好呀,母女二人,一來兩個,有妻又有女兒。”
  “谷大哥,你想到哪裡去了?”力祺笑起來:“那女孩才十八歲,剛念完中學,連男朋友也沒有交過。”
  “很純潔!這樣純潔的女孩子不多見。就說波姬吧!她在法國幾年,我就不相信她是個處女。”谷澄又想起自己:“連黃玉花也不是處女,我老婆一無是處。蘇欣妮就好,雖然她不算很美,起碼比黃玉花清純得多,而且蘇欣妮是處女。”
  “蘇欣妮?”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22:57

“你認識她,和她見過面。”谷澄一擺手:“幾年前的事情,你就記不起她是誰?唉!已經幾年了。”
  “你出名風流,以前女朋友一堆堆,我實在記不起了。她告訴你,她是處女?”女人和女人在一起談男人;男人和男人在一起,談生意、談政治,也不會忘了談女人。
  “她說就信?黃玉花追我的時候,她也裝高貴扮矜持,其實她……不提也罷,除了家中富有可助我創業,根本一無是處。”
  “那是說,你和那蘇欣妮已經……”
  “別吞吞吐吐,有什麼好難為情。你什麼都改變,這方面還是怪別扭的。我和那蘇欣妮上過床、所以我知道她是處女。”
  “那是婚前還是婚後發生的事?”
  “婚前,我先有她才娶玉花。”
  “人家是處女你也拋棄她?”
  “沒有,她這個人還有許多優點,黃玉花和她沒得比啦!她唯一的缺點是沒有錢。我喜歡錢,我喜歡創業,也愛享受物質,我不能不娶黃玉花。別說我了,還是言歸正傳,恭喜你找到個美麗的處女。她美麗吧?”
  “很美麗。”力祺突然小聲問:“谷大哥,怎樣才知道對方是處女?”
  “嘎!嚇……”谷澄格格大笑著說道:“你不要告訴我你沒有和女孩子上過床,二十八歲還是處男,哈……”
  “你笑我,我就不說了!”
  “對不起!對不起!”谷澄忙道歉:“我們是好兄弟,應該坦坦白白。你雖然改變了,但是你到底是個害羞的大男孩。第一次對我來說,是興奮又刺激。對你,是有點困難,總好像侵犯了人家,是不是?這個不用擔心,情不自禁就會靈欲一致,呆子也會洞房,至於怎樣才知道對方是不是處女……唔……我還有些時間,我教你,你可要記著……”
         ※       ※       ※
  黃玉花一看見丈夫便問:“力祺的隨身電話號碼你拿到了?”
  “力祺不肯說,他說那電話全部談公事,不能談論私事。”谷澄把西裝脫下隨手一扔。
  “是呀!是公事,我教過你,說你找他談公事。”
  “我們情如兄弟,公事也變私事。我有事找他,告訴泰玲,他必復電話。”
  “我要那個電話號碼,不是為了你!我知道你們是好兄弟,有你這個大哥祖先沒積德,你除了帶他上舞廳、妓院,還會有什麼好提攜?”黃玉花用手指大力戳向丈夫的胸口:“我是為了波姬,為力祺,配成這世界上最完美的一對。”
  “嘩!你點穴殺人……”谷澄由沙發跳起來,抓起西裝便往外跑,他真是心口痛。
  “喂!喂!你去哪兒?”
  “去找力祺要電話……”
  “死人,給他溜了,哼!”
         ※       ※       ※
  力祺和雅悠在玫瑰扒房。
  “餓不餓,唔?”力祺握著她的手問:“先吃杯雪糕,”
  “現在還不餓。”雅悠突然說:“我從來沒有見過你的家人、親戚,甚至朋友。今天第一次。”
  “我不是告訴你?我爸爸在瑞士,親戚差不多移民走光了。朋友分兩種,好朋友只有兩三個。生意上來往的朋友就多,但是他們一開口便談生意,都是在金錢上兜圈。我怕悶壞你,所以,不讓他們來煩你。”
  “根本我也不懂,又坐不住,你們談生意一談幾小時,我一定睡著了,那多失儀!”
  “今天的谷大哥不同。他從小就把我當親生弟弟看待,很愛護我,今天是他要求見你的。”
  “谷大哥的妹妹和我很相像,今天為什麼不請她一起來?我好喜歡她的小女兒。”
  “啊!就因為念斯,她有點不舒服,谷菱要照顧她。”力祺隨口說。其實,沒有百分之百把握,他也不會讓谷菱夫婦知道。谷菱令他沒有面子,而他被常柏青奪愛,在他面前他是千分之一千的敗者。所以這一次,要打有把握的仗。若不是那個波姬,照計劃,他也不會在這時候便讓谷澄知道。
  讓谷澄提前見雅悠,他也始料不及;不過,他也不後悔。對女人,谷澄有辦法,他相信谷澄會指導他如何把雅悠俘虜!
  “他應該來了。”正說著谷澄便進來,看見力祺身邊的女孩,他定了眼。
  “真有這樣的美人兒!”他差點沒呼叫出來。
  力祺迎過去:“谷大哥!”
  “啊!啊!”他如夢初醒。
  “很驚異,是不是?”
  “不!是驚艷!不吠的狗咬死人。找女朋友你真是高手,這麼出色的小可愛。呀!花蕾一樣。”
  “我說過,美麗排第一。做我女朋友首要是美麗。我剛才見你呆了,還以為你驚異世界上竟然有一個人和谷菱如此相似。”
  “對呀!有親切感,似七分。”
  “才七分?”力祺看見雅悠大概被谷澄看得不舒服:“這是傅雅悠小姐。雅悠,這是谷大哥。”
  “谷先生。”雅悠含羞垂下限皮,這姓谷的怎麼像色狼?
  “叫谷大哥好了。”力祺拍拍谷澄:“是不是?”
  “啊!是,是。”谷澄總算看個飽。雅悠向力祺嘟著小嘴。
  “餓了,餓了。”力祺憐惜地看她:“我們先點了菜。”
  雅悠搖一下頭。
  “不吃東西?”力祺禁不住怨:“各大哥,你把雅悠嚇壞了。”
  “啊!呵呵。”谷澄笑著:“剛才真失儀,色狼一樣,是不是?不用怕,小女孩,我比力祺大,可以做你爸爸了,女兒不會怕爸爸的,是不是?”
  “爸爸?”雅悠看著力祺。
  “谷大哥,沒那麼誇張吧?”
  “我比你還大呢,力祺。更何況雅悠?雅悠,你谷大哥三十一歲的人,見過許多許多美女,包括我的妹妹,你是我所見過的最美麗、最令人疼愛。最有青春感的小美人。剛才我是以看一幅珍貴的名畫看你。真的,相信我。”
  “我相信。”雅悠松了一口氣,她少見世面,真被谷澄嚇著,“力祺,我們吃午餐吧。”
  力祺也松了一口氣,雅悠一舉一動令他緊張,雅悠不肯吃飯或討厭谷澄,那就麻煩。由於志在必得,當然戰戰兢兢。
  最初,雅悠因為有位第三者,還很拘謹,多半笑,少說話。後來谷澄一攪笑,氣氛就和洽了。雅悠也回復本性。
  谷澄一直很小心的看雅悠及觀察力祺對雅悠。力祺一顆心向著雅悠,遷就她、疼愛她,把她照顧得無微不至。雅悠要什麼便有什麼;雅悠說是,他不會說不是。
  谷澄很為這小弟弟高興,因為他找到一個如此出色的女孩。這小女孩,只要對著她便開心,美麗嬌俏又調皮,大英雄也逃不過她那一關。
  谷澄也為力祺擔心,第一是年齡問題,雅悠很孩子氣,在谷澄眼中,她頂多像十六;第二是力祺的態度,他很容易把雅悠寵壞,有時候,孩子本身很好,是給人縱壞的,谷澄就擔心這樣;第三,這小女孩似乎還不大通情,這樣說,力祺愛她,比她愛力祺更多更多。去愛一個人,心枯力竭,怎及得上有人深愛自己,可以安然接受?
  但是若要谷澄勸告力祺,他又開不了口,難道叫他放棄雅悠?他能找到一個比傅雅悠更美更好的女孩子嗎?難怪力棋連楊波姬那樣的美貌千金小姐也不要。因為無論哪方面,雅悠都比波姬更優勝。
  也許唯一比不上的,楊波姬是銀行家的千金,傅雅悠家境小康。千金小姐趁暑假去游埠,她還要趁暑假做家教。不過,谷澄知道力祺不會計較門戶相當,他也不在乎女方的錢,他自己的錢正多著。他唯一擔心的,是找到個只愛他家財而不愛他的人,但雅悠不會,因為力祺幾乎改名換姓,只告訴她是打工仔,連家也不敢帶她回去”
  提起天氣,雅悠就說:“這時候,放風箏最好,我最喜歡放風箏。”
  “我們小時候三個人也常去海邊放風箏。”谷澄說。他們帶著谷菱,秋風起便放風箏了。
  “你會放風箏?”雅悠搖著力祺的手臂:“星期六我們去郊外放風箏。”
  “我現在長大了,不是小孩子,生意人呢!還放風箏?”
  “大人不准放風箏的嗎?”她纏著:“去吧!”
  “我連哪兒有風箏賣都不知道。”力祺語氣軟下,投降了。
  “不用買,表哥送了一只自制的風箏給我,大大的好漂亮……”
  “你和他去放過風箏?”力祺很緊張,情敵呢!
  谷澄邊吃甜品邊暗笑。
  “沒有,風箏一直放著。”
  “我們不要那只風箏。”力祺馬上高興了:“我們自制一只更大更漂亮的。”
  “我不會造風箏,我勞作科分數最低,常常只有七十分。”
  “我來做,我會做,我做過風箏送給谷菱。”他問谷澄:“是不是?”
  “是的!力祺最有耐性,做風箏他有心得,我和谷菱都不行。”
  “你要上班,哪兒有時間?後天就是星期六了。”
  “你什麼都不用擔心,總之,星期六你會有一只漂亮的大風箏。”林力祺捏一下她的下巴,她開心的咭咕笑。
  愛情!谷澄輕歎:林力祺注定做老婆奴……
         ※       ※       ※
  “怎樣?”力祺送雅悠去百貨公司,然後和谷澄一起回寫字樓。
  “無可否認,她是個十分迷人的小美女。別說你,我也真喜歡她。你有這樣的女朋友,什麼面子都給你爭回來,人人都羨慕你,真好艷福。美麗、純潔又可愛,往哪兒找?.你運氣好才給你遇上。”
  林力祺很得意的微笑。
  “不過,由於她幾乎接近十全十美,如果你不介意,我倒有句話說。”
  ”你隨便說好了。”林力祺把文件放過一邊,這個下午就用來辦私事,反正公司今天也沒有什麼特別文件急於等候他批閱。
  “以她的條件而論,最適合做你的情人,我的意思是,進展成情婦。”
  “她不夠條件做我的太太嗎?”力祺很意外。
  “夠!太夠,就正因為太好太夠,所以才不能讓她公開做林夫人。”
  “那我就不明白了。”
  “做你的妻子,只要美麗。出身好。儀表出眾、大方得體就夠。”力祺說:“但她好條件太多,太吸引人,所以,要把她關起來,獨自享受。”
  “谷大哥,我沒你那麼風流。有了她這個情婦,還要個太太干什麼?”
  “太太是擺出來給人看,賢妻良母,賢內助……總之配得起自己,旺起自己,但不一定是最心愛的呢。”
  “既然是擺給人看,我擺雅悠出去,豈不更棒?你也說過沒有人比她更迷人,所有人的太太,以林夫人最有魅力。通贏!”
  “因為她年紀小.見識少,但你一旦讓她亮相,在上流社會一站,起碼有三打男人打她主意。除非你想戴有色帽子,否則,還是藏著好。”
  “這個我同意,所以,我一直保密。除了你,我不讓任何人知道我有這樣的女朋友,省麻煩。”
  “但你總有一天會和她結婚,你會娶她的,是不是?”
  “當然,我一直在等著把她娶回來。她做了林夫人,別人還敢動她腦筋?”
  “敢!為什麼不敢?世界上沒有絕對的事。有人專門搶人家的太太,”力祺不以為然,谷澄說:“有一個問題你沒有注意,那是她個人的優點;但對你,是個缺點。”
  “我真的不認為她有缺點,她很乖,只要……”
  “只要你事事順從她,對嗎?”
  “我在追求她,當然要事事順她,難道和她比個高下嗎?和她作對,還不是等於和自己過不去?她到底有什麼地方對我是缺點,你看到了,請你告訴我。”
  “她實在太年輕了。”
  “你擺烏龍,她不是那麼小,她已經過了十八歲。”力祺想想好笑:“你還說可以做她爸爸,怎樣做?十四歲就做爸爸?那你十二歲就要做新郎了。”
  “在我眼中,傅雅悠真是挺多像十六歲。真實年齡並不決定一切。有些人十六歲已經十分懂事,甚至歷盡滄桑,這種人,年紀小小,好壞會分得一清二楚,她要壞,也是自己決定去壞。但有些人,特別是女孩子,二十歲還是烏烏龍龍,有得吃、有得玩就好,其他都不懂。純潔是純潔,但連愛情和友情都還未懂得分別,那才糟糕。”
  “我們已經在談戀愛,她對我很專一,她懂的。”
  “我絕不懷疑你愛她。但是她對你又如何?她對你好,這種好,或者這種愛,只因為你疼愛她、寵她、遷就她,所以,她覺得應該對你好,甚或應該愛你;但這種愛有多少愛情成份?況且她好動,你內向,當她二十八歲的時候,你已經三十八歲,你是否還可以就她,陪她玩?她這種女孩子,二十八歲仍然活力充沛,再加上貌若天仙。若有一天她遇到一個她真正愛上的人,他們才完全配合一對兒,你怎辦?”
  “我也懷疑她到底懂不懂愛?不過這不要緊,她始終會長大。最重要她是個好女人,當她嫁了丈夫而且有了孩子,她會死心塌地愛她的丈夫,不會貿然再去接受另一個人。你可以看谷菱,她和常柏青差距更大,她不是一樣做著賢妻良母?”
  “能娶她又能令她為你生兒育女,當然是大局已定,大團圓結局。但看來她還不准備結婚,她剛才還說要念大學。情敵就多了。”
  “所以,我才要加把勁。”
  “你和我不同,你一向純真,如果傅雅悠落在我手上,情況會不同。”
  “谷大哥,小時候,我純得像白痴;不過,幾經挫折,我也學精了,不如你所想的那麼純。”
  “要是你們有情人終成眷屬,我真為你高興。”谷澄起來:“我要到機場接一位客戶,改天再找你,今晚又有得玩了。”
  “謝謝你,為我花了那麼多時間,”力祺送谷澄:“你現在夠忙的了。”
  “幸而我沒有娶個小嬌妻。”
  力祺看著他。
  “妻子美麗年輕,當然要多陪她,又顧事業,又顧嬌妻,要命。現在我隨時進出,甚至不回家睡覺,我也不會思念那惡妻——還是老妻。”
  “大嫂常跟你吵,你還說自由出入,我就不相信你不怕她。”
  “不怕,真的不怕。婚前她做那個溫柔狀,我才怕,不打笑臉人嘛!她凶,我是不怕的。我若遲回家,她鎖上睡房門,好,我索性出外風流;我遲回家她跟我吵,我不理,逼得緊,外衣一抓,又風流去。我不會被女人控制,我是大男人,一切由我做主。她不嬌又不美,出外找的女人比她還好,我又不用擔心冷落她她會跟人私奔,這女人平凡又老,誰會要?所以,我真的一點都不怕她,她喜歡就吵,陪她哄哄,嘿!”
  谷澄走了,力祺心理壓力更重,或許谷澄的話不動聽。但是,雅悠心智未成熟是事實,一天未娶她為妻,很難說她不會變。
  對雅悠是志在必得,除了面子問題,力祺也實在不想失去她。人都有欲望,好的東西據為己有。
  電話鈴響,談了一會公事,他盡量把工作交由別人去做。
  他不是沒有事業心,他喜歡親力親為,比父親做得更好。但事情要分輕重,事業正上軌道,成家立室是最重要的。正如谷澄和谷菱說:看見人家都成雙成對,自己難道沒有感觸?只要擁有雅悠,他會全心全力去擴展事業。
  一個成功的男人,背後一定有一個女人支持,這樣才可以沒有後顧之憂啊!
  他真無心於生意,換了衣服便去會雅悠。
         ※       ※       ※
  “星期三你可不可以早點下班?”雅悠問。
  “可以。”力祺想都不想:“又想去放風箏?”
  “風箏是要放的,但主要又不是為了放風箏。”
  “你又有什麼新主意?”力祺就是要疼她寵她,把她寵壞了更好,別人受不了會撤退。雅悠知道力祺最縱她,變心就不容易。“要我和你捉迷藏?今次要打屁股的。”
  “你的腦子沒有用,”雅悠點點他的頭:“就只會想錢。不跟你說,反正星期三你自己也會知。”
  “那我就不問了,任由你擺布。星期三,你要我提早下班,早到什麼時候?”
  “最好就下午不要上班。”
  “好!十二時以後的時間是你的。”力祺一口答應了。
  星期二他便告訴泰玲,星期三他不接聽任何男人女人公事。私事的電話。他又向副總經理交待一下,星期三的公事由他暫代。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24:00

星期三,他早上回總公司,主要批閱兩份資產預算文件,此外一切不理。
  他換上了雅悠指定的衣服:一件紅色的T恤,白長褲,白色紅細間條的麻紗西裝上裝,紅皮鞋白短襪——那雙紅皮鞋,他看都不想看。唉!打扮得像個十六歲的小男孩,真不是滋味!
  他開車到雅悠的大廈門口,雅悠已經在等待。她今天斯斯文文,穿了條紅裙,白腰帶,紅皮鞋白短線襪。他們的衣服,是一起購入的。
  雅悠上了車,力祺擁著她,在她臉上吻了一下。雅悠竟回吻他。
  還是第一次,在街上,大白天。
  雅悠滿面春風,看來很高興。
  力祺自然也高興:“去哪兒吃午餐?”
  “西貢。”
  力祺邊開車邊問:“今天你要替人補習的,忘了嗎?”
  “為了你,改期明天啦。”
  “為了我?”力祺一直認為雅悠找他陪她玩的。
  “你到現在還不知道?笨蛋!”
  力祺不認為自己有什麼事,他向雅悠求過婚,雅悠說要念大學。大學收了雅悠和玉嫻,下星期面試,這關是難不倒雅悠的。力祺不相信雅悠會突然答應他的婚事。
  汽車已經駛進西貢,由雅悠做指揮官,他依照她指示的路線行車。
  “汽車就停在那間屋子的前面。”
  力祺一看:“那兒不是餐廳,看來是私人的度假屋。”
  “對呀。”
  “能進去嗎?”
  “為什麼不能,那小別墅是玉嫻爸爸的。”
  “我們等會去探訪玉嫻的家人?”真是意外:“雅悠,我還沒見過你爸爸和亞姨呢。”
  “今天你非要進屋子不可。”雅悠點點頭:“車停在那邊,唔!就在這兒,下車啦。”
  雅悠拖著力祺的手,推開鐵閘,走過一個不大的花園,再推開木門,裡面已傳來生日歌的歌聲,但裡面竟無一人。
  但力祺清楚聽到:“祝力祺生日快樂!”
  “我?”力祺指住自己,豈只意外,根本是詫異。
  “閉上眼睛。”
  力祺依言閉上眼睛,他感到雅悠在弄他的右手鏈。
  “可以了。”
  力祺張眼一看,手腕上多了一條金手鏈。
  “喜歡嗎?上面有你的名字和我的名字。”她關心的問。
  “喜歡!只要是你送的東西我都喜歡,最難得你記得我的生日,好感激你。”力祺由衷的說。
  “力祺,”雅悠兩臂搭在他肩上說:“生辰快樂!”
  “寶貝!”力祺一把抱住她,給她一個爆炸性的熱吻。
  生日歌的歌聲越來越近,歌聲也越來越響,力祺和雅悠都聽到了。
  雅悠輕輕推開他,力祺仍然擁著她的腰。
  玉嫻用餐車推了一個生日蛋糕出來,後面還有她的兩個同學,力祺都認識的。
  雅悠拖力祺過去,生日蛋糕上點燃了兩支大蠟燭,八支小的。
  “祝你二十八歲生辰快樂!”雅悠靠著他說。
  “壽頭吹蠟燭!”玉嫻叫。
  “慢著!”來人是個大男孩,雙手捧著一大盆什果賓治,後面拿杯子的另一個男孩,是和他一起由英國回港度假的同學。
  這兩個男孩子,上次放風箏的時候,力祺也見過。拿賓治的是玉嫻的堂兄波比,英國出生,最初看見雅悠便有馬上追求的沖動,見過力祺後就心死了。其實,他早已有個女朋友,是個中英混血兒,在英國。另一個男孩,其實是波比特意帶他回來介紹給玉嫻。因為查理喜歡中國女孩子。
  最初認識玉嫻,也沒說什麼,見過雅悠就嫌玉嫻太瘦。其實他自己也不肥,只因為玉嫻和雅悠外表相距太遠,查理在找藉口。最好能追到雅悠,可恨她有了男朋友。
  幸而玉嫻不大管這些,最開心莫如她已考人大學,雖然還得過下星期那一關。男朋友嘛,慢談!男孩子呢!有空一起玩玩,熱鬧。
  “吹蠟燭時先許個願!”波比一面放下盆子一面說。
  “對,許願!”玉嫻叫:“閉上眼睛誠心點:希望打敗全部對手,勇奪美人歸!開始啦!”
  大家笑著哄著,力祺閉了閉眼,便一口氣把蠟燭吹滅。
  “好。”玉嫻拍拍手掌:“切餅!”
  波比遞給力祺一柄刀,力祺拉雅悠的手益在他的手背上,兩個人一起把生日蛋糕切開。
  波比幫忙遞紙碟,查理把賓治盛放在杯子裡。
  “剛才許了什麼願?”玉嫻走到力祺身邊輕聲問。
  “希望你別老吃東西不見肥。”力祺塞給她一碟蛋糕。
  “亂講!我肥不肥關你什麼事?”
  “對呀!不關我事卻關查理事。”
  “什麼?”查理用英文問。
  玉嫻滿面通紅,指住力祺:“你膽敢再說一遍我不饒你!”
  “你不要對他凶,”玉嫻的同學珠珠說:“今天他生日。”
  “啊!你心痛?”玉嫻叫:“雅悠,你終於有對手。”
  “打死你!”珠珠追著她。
  “說中她心事啦!哈……”玉嫻跑出了花園。
  那天,大家都玩得很開心。雖然是孩子游戲,但力祺由心坎裡直樂出來。
  吃過蛋糕,大家玩做皇帝的游戲,這游戲力祺和查理都沒玩過,覺得很新鮮刺激。
  太陽未下山,大家便准備晚上在露天花園燒烤。
  晚上吃飽肚子,力祺為了答謝大家為他開生日會,特地請大家上的士高跳舞。
  離開別墅前,雅悠對力祺說:“你在車上等我一分鐘。”
  力祺先出門,但沒上車,玉嫻站在鐵閘旁等鎖門。不一會,雅悠走出來,玉嫻打一下她的屁股,雅悠嘻嘻笑。雅悠站在力祺的前面。
  “我已檢查過,你的東西都帶齊了。”
  雅悠仍在笑,由後面伸出手來,把一朵小小紅花,插在力祺的外衣襟上。
  “謝謝。”力祺撫了撫花,在雅悠的額上吻了吻,然後扶她上車。
  他自己一上車,便擁著雅悠親吻。剛才玉嫻在外面鎖門,不大方便。
  汽車裡的溫度高達一百度。突然玉嫻在外面敲車窗說:“要不要我請他們過來看余慶節目?”
  雅悠忙推開力祺,滿面羞紅躲在力祺背後。
  “哎唷!危險的十八歲!”
  “許小姐,我開車了。”力祺打火,玉嫻這才回他堂兄的汽車。
  力祺側頭看雅悠,她的臉紅得可愛。
         ※       ※       ※
  力祺在的士高門口買了一打玫瑰花,八支放進車內,四支分給四位女孩子。
  “哼!”玉嫻哼鼻音:“力祺還是第一次送我玫瑰花。”
  “人家生日開心,你才能享受一支玫瑰。”珠珠說:“你又不是力祺的女朋友,你也配向他要玫瑰花?”
  “這也是!”玉嫻把玫瑰花放近鼻孔深深吸一口氣:“還是找個男朋友好,起碼有人送玫瑰花不用慚愧。”
  “花裡藏毒的……”珠珠找機會反擊她,兩個女孩子鬥來鬥去,大家看熱鬧。
  大家跑了出去跳舞,力祺和雅悠躲在座位的一角。
  “二十八歲的生日,開心不開心?”雅悠問。
  “好開心!”
  雅悠點一下他的鼻尖:“早就知道你會這樣說。”
  “那是我的衷心話。”力祺捉住她的手指吻了吻:“你知道我過去二十七個生日是怎樣過的?”
  “你媽咪還在的時候,你吃紅雞蛋。長壽面。雞腿子。開生日會。”
  “小時候我的確是這樣的,都給你猜中了!長大呢?”
  “開餐舞會,舞會熱鬧又隆重,許多貴賓。總之,不會像今天這麼簡單。”
  “你說錯了,自從我去美國之後,我從來沒有為自己生日請過客,也沒有人為我慶祝過。”
  “我不相信。”
  “我沒有騙你,第一年在美國過生日,我一個人在宿舍裡吃面包、罐頭腸仔,連個雞蛋都沒有。第二年生日忙著找房子,自己都忘了,由那年開始,我索性把生日當普通日子,有時去應酬,有時碰巧到常家吃飯,連谷大哥也不知道我今天生日。”
  “谷菱呢?”
  “她向來不知道我哪天生辰。”林力祺敏感:“為什麼問她?”
  “你以前有空便去常家,我以為她會知道。”
  “不!我沒有提,她沒有問。她自己有個家,有丈夫,又有子女。自己的事也忙個不了,又怎會去理會我的生日?”力祺忽然想起:“你怎會知道我今天生日?”
  “我生日那天,你說你剛巧比我遲三十八天生日,我數一數手指,應該是今天,是今天嗎?”
  “你等一等。”力祺把隨身記事簿拿出來,兩個人頭貼在一起看:“這是農歷,這是陽歷,剛巧就是今天。”
  “真開心!”雅悠拍手掌:“我好擔心擺烏龍。”
  “你雖然年紀小,但很細心。”力祺吻一下她的櫻桃小嘴:“感謝你給我一個快樂的生日!”
  “以後還有更快樂的呢!只要我們好好安排一下。”
  “對!應該說,你給我第一個快樂的生日會。”力祺扶她起來:“我們去跳舞,不然玉嫻又會來取笑我們。”
  “別管她!她嘴壞心腸好。其實,她很愛護我……”
         ※       ※       ※
  力祺拖著雅悠進電梯,突然有人叫:“請等一等!”
  “好熟的聲音!”雅悠低叫,一會,一位五十幾歲的男士進來。“爸爸!”
  “雅悠!”傅慶坤打量力祺,力祺難為情地放開雅悠的手:“這位就是你的朋友?”
  “爸爸,他叫林力祺。”雅悠點了點頭:“他是我的第一個男朋友。”
  “啊!很好,很好。”他合不攏嘴。
  “傅先生。”
  電梯門開,力祺對雅悠說:“我不送你了,兩位晚安。”
  “都到家了,進去喝杯茶吧!”
  “謝謝傅先生,但今晚實在太晚了,改天再登門拜訪。”
  “明天來舍下吃頓晚飯,如何?”
  “這……”力祺望住雅悠。他心好亂:第一,完全沒有准備,第二,她那一位亞姨,他怕應酬那種人。
  “爸爸,是你約力祺的,到時你又有應酬怎辦?”
  “你這小傻丫。爸爸做生意一向講信用,沒信用就是好商。”他對女兒一直微微笑,好慈祥,不擺父親架子:“哪有約了貴賓自己開溜不回家?我明天六時恭候,如何?”
  “好!一言為定,超時罰五分鐘一百大元,”雅悠一口答應,還和父親立約。
  “交易,輸了可不准撒嬌。”
  “力祺付得起的,而且我們一定不會遲到,是不是?”雅悠看著力祺笑笑說:“爸爸陪我,你回家吧!明天午餐見。”
  他們走出電梯,電梯的門馬上關上,力祺還聽到雅悠的嬌笑聲。
  雅悠真是被寵壞了,她連問都不問,便代他答應了她爸爸的約,而他從未到過傅家。
  力祺心裡有點不是滋味;不過,明天他是非要前赴傅家不可。
         ※       ※       ※
  雅悠捧著八支玫瑰花和父親一起國家,莫依芙迎了出來。
  “我不知道你們父女今晚有約。”莫依芙替丈夫脫下外衣。
  “不,我們在電梯裡碰到。”
  “那真巧!”
  “還有更巧的,我碰見她的男朋友,”
  “雅悠的男朋友?”莫依芙一直為侄兒保留機會,從沒告訴丈夫有關紅跑車上的男人的事:“雅悠還小,交男朋友太早了,普通朋友吧?”
  “她是我們的女兒,在我們的心中,她永遠是小女孩。但她已超過十八歲,交個男朋友,也是適當時候,”傅慶坤說:“況且,那大個子看來樣樣都好,雅悠夠眼光。”
  “就因為我們只有一個女兒,所以才要加倍小心,怕她遇人不淑。那我們就要為她擔心一生。”莫依芙坐在丈夫身邊,心想那小家子氣的跑車,油脂衣服,還會是豪門公子?
  “遇人不淑?”傅慶坤皺皺眉,他是個難得糊塗一下的妙人,但並非老糊塗:“那男孩很好。”
  “英俊高大!這是迷死小女孩的基本條件。外形好夠體面,但是……嘻嘻,就怕他看中的不是我們寶貝女兒本人,而是……”
  “是什麼呢?”
  “爸爸,我好困。”雅悠突然抱住玫瑰花站起來:“我回房間睡覺。”
  “去睡吧!時間真不早了,快深夜兩點,我也要睡覺。”他打呵欠,沒興趣和莫依芙討論下去。
  “爸爸,”雅悠邊跑上樓邊說:“別忘了明天的約會!”
  “信任爸爸,我明天六時前一定回來,遲了十分你就有兩百。”
  “明天要請那人吃飯?”
  “我身為人父,豈可以言而無情。你准備豐富的晚餐。孩子,吃中餐還是西餐?”
  “中菜,我們常在外吃西餐,很想吃美味可口的中萊。”
  “慶坤,把英俊一起請來好不好,人多熱鬧,也可以多做幾個菜。”
  “問女兒。”
  “亞姨,下次吧!林力祺挺害羞的,人多他不敢來。”
  “你……這小……”
  “什麼?”傅慶坤望住繼室。
  “啊!我叫雅悠小可愛……”其實,她恨得雅悠牙癢癢。傅慶坤不在,她一定和她吵。
  “太太,明天辛苦你了。”
  “應該的,雅悠是我們的寶貝女兒嘛……”
         ※       ※       ※
  “總經理,谷太太和楊小姐,已經在大門口接待處。”
  “什麼楊小姐?”
  “楊波姬小姐。”
  “泰玲,你怎麼搞的?我說過全部小姐都打發她們離去。”
  “但是,她和谷太太一起來,谷太太她……”
  這也是,他吩咐過谷先生是受歡迎的人物,但沒有說谷太太不受歡迎。
  “她們既然來了就算了,不過,我五點鐘一定要離開辦公室。四時四十五分之前,無論你用什麼方法,一定要把兩位太太小姐都弄走。”
  “這……知道了!波士。”
  “請她們進來。”
  黃玉花和楊波姬由接待員帶領,步向總經理辦公室。黃玉花邊走邊解說林氏機構有多龐大。推開辦公室的門,她們看見力祺埋首於文件堆中。
  “力祺,你真是大忙人。”
  “啊,谷大嫂,歡迎歡迎。”力祺起來:“楊小姐。”
         ※       ※       ※
  “楊小姐?我們已經是朋友,上一次跳舞,你已經叫我的名字,你們這些公子哥兒真善忘。”楊波姬含嗔帶怒。
  “對不起,我不是善忘,是事忙。”他在酒吧內倒了三杯飲品:“別生氣啊!波姬。”
  “波姬心胸怎會如此狹窄;不過,她打幾次電話給你,”黃玉花說:“你八九是那秘書懶,忘記了告訴你。”
  “不,泰玲工作態度很好,認真負責。我幾次想給波姬小姐電話,可是,你們看看這些文件。”
  他含笑指指辦公桌上的文件,小山一樣,看來真恐怖,積了那麼多工作。其實,是力祺剛和泰玲由資料室搬出來充場面的。
  “波姬呀,”黃玉花望住她,替力祺說好話:“他真是好忙呀!那麼多文件,天天看不完,還要考慮,做決定批閱呢。”
  “光看文件當能應付,正看得入神,一個緊急電話,一個大客戶,馬上又要放下一切去應付。”
  “我們今天突然到來,沒煩著你吧?”楊波姬問。
  “啊,沒有關系,你們來不來,我自己也夠忙夠煩的了。”
  “總經理,馬先生已經來了。”對講機傳來泰玲的聲音。
  “請他們到會議室,好好招待。”力祺說:“看!就是這些人,真是一分鐘都閒不得。”
  “一定是來談生意的,你現在去應酬他,我們在這兒等,”黃玉花體貼大方:“不要理我們,我們會打發時間,等你談完公事,我們去吃飯。”
  “但……”他今晚要“相親”呢!重要時候,早就緊張得連細胞都萎縮。
  “總經理,雙方訂明,四時五十分簽訂合約,馬先生喜歡守時,請總經理馬上到會議室,”對講機又響:“鐘爵士親自來電話,他希望你提前六時到他家。”
  “六時怎麼行?”力祺發脾氣:“現在已經四時四十二分。”
  “鐘爵士說你答應做今晚的迎賓,一個月前已經說好。”
  “噢!我差點忘了,干媽今天生日。泰玲,你替我打個電話到鐘家,我盡可能早到。至於會議室的馬先生,好吧,我五分鐘內到。”
  楊波姬面色一變,很不高興。
  “真對不起,馬先生是我們的大客戶,也是家父的朋友,他答應簽了合同明天搭早機回美國。我失去這份合同,會受到父親的怪責,因為好幾個財團想簽這份合同。”
  “波姬親自來了,你連陪她吃頓飯都沒有時間,你到底還要忙多久?力祺。”
  “大概十天八天,”他忙個心不在焉的樣子:“谷大嫂,我答應一有空,就給你電話,好嗎?”
  “你打電話給我沒有用,波姬由法國回來,連新界都沒去過。最重要的,是你要抽時間陪她。”
  “姐姐。”波姬又氣又急:“怕是力祺不喜歡交我這個朋友。”
  “是不是這樣?力祺。”
  “當然不是,我們生意人最重要是朋友多,大家給面子。何況是漂亮的楊家小姐?”
  “你不是想加入深灣游艇俱樂部嗎?”黃玉花利誘:“波姬的哥哥說替你辦,省得你麻煩。”
  “唉!波姬,你看我多忙,連簽個名填份表人會那麼簡單都抽不到時間,代我向大衛道謝。”他拿文件開門:“我先送你們出去,然後要馬上到會議室,遲了合同簽不成便損失慘重了。”
  “不要送了,來回也要時間,你去簽合同吧。”黃玉花真是通情達理:“別忘了一有空便打電話給波姬,她這兒朋友少,她又挑剔,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陪她。她天天等你,悶死了。”
  “谷大嫂,你放心。泰玲,你代我送谷夫人,楊小姐……”
         ※       ※       ※
  力祺把車停好。雅悠已經在花園等候他。
  他下車,擁抱一下雅悠問:“我是不是真的要打扮得這麼誇張?”
  “誇張?我和你的衣服,全是你在日本。意大利訂購的,與我無關。”
  “你要新潮,追在潮流前面,而且,訂回來的衣服,我根本沒有一一觀看過,你叮囑我穿這套衣服,穿上了我才覺得太花,毛小子一樣。”
  雅悠拉起他兩條手臂細看他,他穿一件紫色小黃花的襯衣,閃黃長西褲,同質外上衣,深紫皮鞋,鞋頭一個閃黃蝴蝶結。
  雅悠越看越喜歡,叫著:“你今天好帥!好棒啊!”
  見她又叫又跳,不知道好氣還是好笑:“昨天就不帥?”
  “帥!天天都頂呱呱,但是今天特別美慘了。你知道不知道,這一種紫、這種黃,不是人人能夠穿。查理、波比、莫英俊他們就不能。因為你皮膚美,是粉紅色,紫色最適合配上粉紅了,所以你比平時更好看,更有型。”
  “那你豈不是也美慘了。”力祺學著她。雅悠今天穿的閃黃印上紫色蘭花的裙子,和力祺的是情侶裝。還有一式一樣的紫皮鞋黃蝴蝶結。
  “哎唷!你全說中了,我穿上裙子,在全身鏡前一看,不得了!美得交關,於是轉了一個圈又一個圈,差點沒滿天星鬥地暈倒。”“你真誇張。”力祺捏一下她的臉,面頰紅了更可愛:“見你爸爸無所謂。你爸爸真是個好人,也看得出他好疼你;可是,你亞姨怎樣說?”
  “她早就說你像舞男!現在更像,她又有話說,怎不開心。”
  “她怎可以這樣說?太侮辱人!”
  “你生氣就中計。你要有心理准備,她今晚一定有話說,你想,氣她,笑一笑就行了。”
  “雅悠,我是不是娘娘腔,不夠男子氣概?其實我……”
  “哎……根本與你無關,她相,踩你捧她的侄兒,明白嗎?”
  “但我……”
  “走吧,還有九分鐘就到六點,”雅悠拖緊他的手,好像要給他信心。
  但他不需要,他是大男人,高大勇猛,不會討女人歡心,他又不吃軟飯。
  雅悠到門口,還拍拍他的胸口:“別怕啊!有我哩。”
  雅悠把鑰匙插進去,已經有人開門迎接,那就是莫依芙。“啊,貴賓,歡迎!歡迎!”她嘴是這樣說,看力祺時,卻是一副不屑的神色,上唇翹起的。
  “林力祺,這位是我繼母,跟我叫亞姨好了。”
  “林公子。請!”音尾拖得好長,一聽就知道是譏諷,她怎也想不到,上流社會的人,人人都叫林力祺為林公子,他是如假包換的——名公子。
  莫依芙把他領到客廳,坐在梳化上,雅悠一手握著他的手。
  一個佣人進來送飲品,另一個送糖果小吃什麼的。看室內的布置、擺設、佣人,莫依芙手上的閃閃鑽戒鑽表,傅家一點也不“小康”,不是富貴人家,主人也相當富有,單看那插上劍蘭的花瓶,那是明朝產品,一只花瓶也值好幾十萬。
  力祺自小跟隨母親,古董、珠寶、他看慣了,也懂得看。
  “那只花瓶漂亮吧,不單只漂亮,還是明朝的古物,家傳的,”她好笑著說:“也不多,一百萬都不用。”
  “亞姨,別說這些,古董力祺又不懂。”雅悠對她繼母還不清楚?
  “就因為他不懂才告訴他,人家識貨的,一看就叫:哎唷!古董別插花了,天天換水,佣人手粗腳笨,一個不小心,就是一百幾十萬了。”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24:54

“花是你自己插的,你手腳靈活呀,佣人怎敢碰古董。”雅悠看看表:“嘿!爸爸要遲到了,還說有信用,我一定要罰他。”
  “要罰要罰。”她向後一伸手,佣人拿了六張一百元鈔票過來:“交給小姐吧!夠你們幾天玩樂開銷。”
  “是什麼意思?”
  “打包呀!又吃又拿,你爸爸打電話口來,說有客在,要六時三十分回來,五分鐘一百元,三十分鐘就是六百元。”莫依芙笑得好可惡:“林公子呀!我坦白告訴你吧!他爸爸最守信用,他藉口故意遲回來,只不過想給你們一些零用錢,用行動支持你們。林公子,你真好眼光,也行了好運,找對人了!他爸爸把她當寶,你以後不用愁了。”
  “亞姨……”
  “夫人,真是開玩笑,”力祺按住雅悠,這女人真是太可惡:“我們吃一頓晚飯也不只六百元,怎可用幾天?”
  “嘩!你胃口真大,想吞掉傅家全份身家?”莫依芙誇張地尖叫:“雅悠你自己聽到了,他是看中你的家產,不是喜歡你的人。”
  “雅悠有什麼家產?”力祺不以為然。
  “那間百貨公司雖然不是第一流的大百貨公司,起碼也算第二級吧!一大間百貨公司還不夠,還想連那條街的房子也全吞掉,你真狠!”
  “雅悠。”力祺倒是意外:“那間百貨公司是你家的嗎?你為什麼一直沒有向我提過?”
  “我……”雅悠心慌了,莫依芙真是害人精,力祺知道她隱瞞,可能一生氣就和她分手。現在感情已經那麼濃,她就舍不得他:“對不起,力祺,我不是存心,我以為不重要,你沒有問,我就懶得說。就是這樣,你原諒我。”
  “哎唷!不要做戲了,我又不是好觀眾,”莫依芙吱吱喳喳:“要演戲,等你爸爸回來才盡量發揮演技,現在省點吧。”
  “傅家除了一間大百貨公司和一整條街收租,還有什麼動產不動產?”力祺認真的問。
  “當然有……啊!謀財害命?”莫依芙瞪著眼:“你你真想全謀光,那我們以後吃什麼?”
  “我看你們傅家,家產也不超過一億元。”力祺冷笑:“傅夫人,雅悠是小家碧玉,我要追,她有一億元,我還是要追。”
  “是不是,雅悠!我的話沒錯吧!你不聽老人言,吃虧在眼前。好啦!引狼入室拉母雞,蛋都不留一只。這種靠女人吃飯的小白臉,他怎會真心愛你,他還不是想在你身上刮錢。唉!你真是悔之已晚了……”
  “我回來是晚了一點,對不起!我剛巧遲到二十八分鐘!該罰六百。”傅慶坤剛回來。
  “爸爸!”雅悠抓起桌上的鈔票,塞向傅慶坤的西裝袋內:“你好會侮辱人!”
  “乖女!誰惹你生氣了?嚇,告訴爸爸。”
  “爸!我沒有告訴力祺百貨公司是我們的,他真的不知道。”
  “哦!哦!”
  “你這是干什麼嘛?不相信?他以為我們的屋子也是租回來的,他真的不知道百貨公司的老板就是你,他喜歡我不是因為我們的家產。”
  “當然不是,我相信你,更相信力祺。傻孩子,沒有人會有疑問。”
  “亞姨說力祺早知道百貨公司是我們的,她不相信我沒有告訴他。”
  “我相信雅悠不會告訴力祺。雅悠怕煩,又不喜歡擺架子。她叫我吩咐百貨公司的職員和售貨員不要稱呼她小姐,也不要特別招待她,把她當一般顧客看待好了。”傅慶坤極力保證女兒:“連玉嫻那份暑期工,也是考進去的,我還說過雅悠,應該早點告訴我,我可以安排她在寫字樓工作,時間短、待遇高。玉嫻不肯,說做女售貨員接觸面廣,可認識各階級,以及多學點東西。依芙,你怎可以不相信雅悠?”
  “對了!我怎可以不相信雅悠!她是我們的寶貝女兒,天真、純樸。可愛。”她完全換了一副面孔,改了說話的語氣:“因為你要晚點回來,我怕他們等待不耐煩,所以特意逗他們開心,我是跟他們開玩笑打發時間罷了。”
  “這個玩笑開得不好了。”
  “是差勁,我念書少嘛!想不到更令他們開心的玩意。”
  “不是的,爸爸。”雅悠真是忍無可忍了。
  “孩子。”傅慶坤輕撫女兒的頭。
  過去,雅悠常和莫依芙鬥嘴鬥了幾年,雅悠吵過就算,從未在父親面前表露過任何不滿的,更不會投訴後母。所以在傅慶坤面前,“母女”感情是蠻不錯的。雅悠今晚忍無可忍,有兩個原因:第一、莫依芙侮辱力祺;第二、她向力祺隱瞞,雖然不是存心的,但她給予力祺一個錯誤的感覺——她只是個小家碧玉,擔心力祺會誤會,她“裝窮”是怕他在謀奪她的家產。因此,她氣得聲音都抖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
  “亞姨說力祺不是真心喜歡我,只是看中了我們的家產……”
  “雅悠啊!誰會相信呢!”莫依芙搶著說,態度像慈母哄小女兒:“你年輕貌美,舉世無雙,就算你是灰姑娘,也不用擔心沒有人喜歡你。你應該相信自己的魅力,林先生能夠獲得你的垂青已經心滿意足。況且你一向樸素,從來不擺小姐架子,你連家裡的車都不坐,還去幫人家補習賺錢。我相信林先生真的不知道你是千金小姐。雅悠,林先生,剛才真對不起,我人又笨又自作聰明,講多錯多,說了不應該說的話。慶坤,都是我不好,林先生是貴賓,我竟然不小心得罪了他。”
  “我常勸你不要口快舌快,不要隨口亂說。”慶坤薄責她。
  “林先生,”莫依芙去求力祺:“希望你不要見怪。”
  林力祺怎樣說?到女朋友家做客,和她繼母鬧翻。
  “雅悠,你知道亞姨沒有知識,言出無心。慶坤,你代我求求情嘛。”
  “雅悠一向心胸廣,力祺不會和女人一般見識,對吧!看在我份上,不要和亞姨計較。”傅慶坤一手擁抱一個:“好不好?”
  力祺一笑,反正他才不介意,他是什麼人才,自己心知臉明。謀奪傅家財產?哼,送都不要。雅悠不想父親為難,見力祺神色平和了,她也放了點心,向父親點頭一笑。莫依芙便誠惶誠恐地待候著,她果真是前後判若兩人。
  在丈夫眼中,她是賢妻良母。她還說力祺替人打工,倒不如為自己人做事,認為丈夫應該請力祺幫手打理百貨公司,做副經理或總經理助理。
  表面看,她是很支持和欣賞力祺。不過,對於這個女人,力祺剛才已經領教過了。
  晚飯完畢,喝茶的時候,力祺恭恭敬敬的說:“明天,我想請傅伯伯和傅夫人到舍下吃餐便飯。”
  “還叫我傅夫人,”莫依芙非常難堪負疚的樣子:“還在生我這無知婦人的氣。”
  “傅伯伯,亞姨,賞光嗎?”力祺改口。
  “力祺,”雅悠很意外,力祺從來不帶她回家,不知他家怎樣,不知道莫依芙會怎樣奚落他——王老五的家想必又亂又擠,力祺愛清潔,但環境也不容許他有一所好居處。
  “好!恭敬不如從命,是不是?”莫依芙也有這種想法,“慶坤。”
  “到府上坐坐,然後到外面吃飯吧!省麻煩。”傅慶坤挺忠厚。
  “不麻煩,傅伯伯比較喜歡吃中國菜?”
  “力祺,這次你猜惜了!他一直都比較喜歡吃西餐,特別是高級自助餐;但是我們那個廚子,重味不重色,煮西餐肯定失敗。他還是煮中國菜拿手:廣東菜、潮州菜、客家菜、上海菜和北京菜都煮得不錯。”莫依芙插嘴說。
  “明天六時正我開車到府上接三位。傅伯伯,六時會不會太早?”
  “更早也可以,我會放下工作趕回來。明天你不用開車接我們,太辛苦你,太麻煩。我們坐車到府上就可以了,反正雅悠會帶路。”
  “是的!我們有車有司機,很方便。”莫依芙體貼地說:“你回家洗個澡剛好。”
  “但是,爸爸,我……”
  “雅悠根本不知道我住哪兒。”
  傅慶坤和莫依芙相顧愕然。莫依芙心中暗喜,別是住廉租屋或者只租個房間。
  “是這樣的,為了表示尊敬傅伯伯,我先來傅家拜訪,然後才請雅悠回家,所以她還沒有到過舍下呢。”
  “啊!好教養,真是好教養。”
  “你把地址寫下,我們的司機很精靈,更難找的街巷他都找得到。”莫依芙很體貼:“我們怕你辛苦。”
  “怎會?我明天准時到。”力祺看了看表,是只紫黃皮帶的普通表。
  “時候還早,”莫依芙馬上說:“趕得及看場九點半。”
  “明天要開會,不想太晚休息。不過,今晚菜肴美味吃得太飽,想去散散步。”
  “雅悠,陪力祺到樓下散步。”
  “我告辭了,傅伯伯,亞姨。”力祺站起來:“明天見!”
  雅悠自知理虧,不敢怠慢,同力祺下樓。
  樓下有公眾花園,還有公眾游泳池和球場,面積也不小。
  “怎麼不作聲?”雅悠偷看他幾次:“要罵就罵吧。”
  “怎樣罵?跟女人對罵?哼!她看錯了,我是大男人,不是小男人。”
  “你在說亞姨?你犯不著為她生氣,她為了她侄兒,什麼都做得出。”
  “她為什麼不罵我是賊?強徒?粗漢?我很娘娘腔,太柔太沒有豪氣了,是不是?”力祺就最怕有人認為他沒有男人氣概。
  “你生氣,剛好中了她的計。你最好因此和我分手,她便會把莫英俊拖進來代替你。”
  “我們不會分手,沒理由分手。”
  “也不能說沒有理由。”雅悠擔心了一晚:“我沒有向你講明白,但我並不是故意瞞你。更不是因為怕你貪圖我們傅家的錢,我只是不知道應該怎樣說,最初怕煩,懶講!後來我們感情好了,我更不敢講。”
  “為什麼?”
  怕你像普通人一樣的想法:竹門對竹門。你是個受薪職員,我家開公司,我怕你嫌我家富有,說什麼貧官懸殊。總之,無論如何都是我不好,你不要生氣,我鄭重向你道歉,甚至你可以罰我。”
  “你不需要道歉,我不可以生氣,更不能懲罰你;因為,我也會令你很生氣的。我撒謊比你更厲害呢。”
  “難道你……亞姨……”
  “我什麼?”力祺面色一變:“你不會也和你亞姨那樣以為我是個沒出息的小男人吧?”
  “怎會呢!你有本領,否則你老板怎會賞識你?”雅悠很難過:“我們認識那麼久,今晚最不開心。我感覺到,我們一下子好像生疏了。真的,其實我們還不夠了解。”
  “今晚的話到此為止好嗎?”力祺攬著她的肩膊,他承認自己敏感,也不知道是自卑感還是自大狂在作怪。沒理由自卑,樣樣優越,一定是自大狂,他有條件自大,但不能為個不相干的女人失去雅悠,他最終的目的不是要得到雅悠嗎?
  “你繼母是想離間我們,我們不能上當。不過,你爸爸很好,是位仁慈長者,我很喜歡他。”
  “爸爸的確很疼我,所以我看在他份上從不和亞姨計較。你也不要理會她,當她透明,好嗎?”
  “好!我聽你的話。”力祺吻她的鬢邊:“雅悠,我沒有撒謊,我明天真的要開會,所以……”
  “不能和我吃午餐。”
  “聰明的女孩!”力祺又吻吻她的額。
  “既然你公事忙,明晚吃飯還是改期吧?”
  “不,不能改。否則你亞姨話更多了,可能說我連請吃飯的錢也沒有。你不想看看我的家?”
  “好想!我還以為你家裡有秘密,所以你不願意帶我回家。”
  “我從來沒有帶過女朋友回家。若我突然帶你回去,家裡的佣人,還以為你是我的女朋友。我家裡的佣人,多是看著我長大的老忠僕,他們都渴望我快些成家立室。他們對女孩子很敏感。我帶你回家,差不多向他們預告,你是他們的新女主人了。”
  “打打預告沒關系,反正你說過,將來一定要娶我。”
  “你會嫁給我嗎?”力祺見機不可失:“我現在向你求婚,答應嫁給我。”
  “現在不行,年紀太小,連你的谷大哥也認為我十六歲,而且我還要念書。”
  “將來呢?等你二十一歲念完大學,你會不會嫁給我?”
  “將來的事誰知道?也許你不要我。不過,你是我第一個男朋友,我很重視我們的感情。否則,剛才我也不會怕你生氣。”
  “我擔心你會變心,還有個表哥,近水樓台先得月。”
  “如果我喜歡他,早就喜歡了,亞姨也不會處處跟我為難。真的,除了莫英俊,我想不到亞姨憎恨我的理由,所以,這個人可以不理。”
  “明天我帶你口家,我的谷大哥你也認識了。你不要三心兩意,讓我在他們的面前丟面,嘎?”
  “知道了。”雅悠看他開心,才松了一口氣,捏捏他的鼻子:“你要我穿什麼衣服去見你家裡的那位老忠僕?”
  “穿那襲水藍的新裙子。”
  “呀!又穿裙子!而且那條裙子,包腰直腳,還要配有跟鞋,走路要一步步,跑一下,跳一下都不行。”雅悠埋怨。
  “女孩子穿高跟鞋最好看,婀娜多姿又斯文。”。
  “高跟鞋,我穿一寸跟的已經叫救命,我又不是那麼多姿、斯文。”
  “你真是不乖不聽話,高跟鞋是難穿些,但你可不能穿條牛仔布工人褲到我家裡呀!你亞姨以為我是舞男,我家佣人會以為你是街上的男兒頭。”
  “好吧!我裝斯文穿那條裙子,聽話了吧!”雅悠點點頭:“以後請你不要再買那種裙子給我,我認為穿迷你裙。台面裙或百槽裙,已經十分斯文有禮。啊!對了!明天你請你那位忠僕把你家裡弄得齊整些。”
  “我知道了,保證令你很有面子。”
  “我無所謂!只要不是危樓便行。安全第一嘛!我是怕亞姨又有話說。”
  “我明白!我們分別回家睡覺,明天五時五十五分等我,啊。”
  “千萬准時啊!”
  “那還用說,我說過不會令你丟面。”力祺吻了吻她:“我先送你到樓上去……”
         ※       ※       ※
  “……哈!你真是有趣、天真,打扮得赴宴會似的。我今天也想了一天,既然你說他在外國念過書,可能職業不錯,在大公司當個經理吧!月薪一萬元,養部車,花花綠綠的衣服,又要拍拖費,我看他多半供了一層五六百英尺的樓。或者你嫁給他兩餐無憂;但想享福,在家裡當公主那樣,不能了!將來侍奉丈夫,買菜帶孩子,正式家庭主婦。唉!你又沒挨過,真替你擔心。”
  “他家有佣人。”
  “怕是又老又笨、高薪的佣人他養得起?打工仔!等你生孩子、他也老死了。”
  “我大學畢業,也會工作賺錢。”
  “啊!公一份、婆一份?你爸爸肯讓你受苦,到時一句招郎人舍,還不是吃傅家的?總之,他要娶你,也是一舉兩得。”
  “亞姨!你叫我相信自己的魅力。”雅悠希望時間快點過去,她真想回到樓上去,又怕力祺提早來,不能任由她再侮辱力祺。
  “金錢比美麗更有魅力。雅悠,聽亞姨的話,嫁英俊才能享福,況且,沒有人比他更愛你。”
  “可惜我不愛他,呀!有人來了,是爸爸。”雅悠一看見父親,就好像看見救星。實際上,只有傅慶坤才能令莫依芙做個“慈母”:“爸爸,才五點四十分,好早啊!”
  “當然啦!未來女婿請客,我五點下班。”傅慶坤好開心:“我不能給力祺一個壞印像。”
  “不會!力祺昨晚一直稱贊你。”雅悠說。
  “我不會做人,我就沒人贊。”莫依芙說。
  “你好我好,孩子嘛。”傅慶坤安慰繼室:“你疼他們,他們也疼你。”
  “是的,是的。”
  “鈴聲響!一定是力祺,奇怪,我看不見他的跑車。”
  “跑車怎坐得下四個人,還是坐我們的平治大房車,讓大家都舒服。”莫依芙吩咐佣人:“通知司機……”
  雅悠已經去開了門,力祺穿了一套水藍的真絲西裝,銀絲領帶,拿著一盒玫瑰送給雅悠。雅悠笑得眼睛都眯了。
  “力祺,我差點認不到你。”
  “爸爸好誇張的,昨天才見過。”
  “我衷心直說,並無虛言。昨天力祺像個靚小子,今天完全不同。”傅慶坤打量著他稱贊:“你們看力祺風度翩翩,一表人才,儀表出眾,氣質高貴,簡直就像位小紳士。”
  “傅伯伯太過獎了。”力祺喜歡接受稱贊:“其實上班工作,應該打扮得莊重些;但雅悠卻是不喜歡我這種打扮,她認為人老又土氣。”
  “那是因為她自己喜歡穿牛仔褲。”傅慶坤擁著女兒的肩膊:“她這年紀是喜歡比較活潑、蹦跳的小伙子,可以跟她一起玩一個熱鬧。女兒啊!其實找丈夫,力祺才是最佳人選。”
  “爸爸,你別迫我,我不會那麼快嫁出去,我還要在家裡吃、吃、吃!”
  “這孩子。怪不得家卓老說她長不大,像娃娃。”
  “家卓?”力祺對於男性名字又和雅悠連在一起的,十分敏感。
  “我好朋友的兒子,他常對我說:‘傅叔叔,怎麼雅悠除了玩和吃,就什麼都不懂,她什麼時候才懂事。’我就說:‘在爸爸的眼中,女兒最好永遠長不大。’連家卓也嫌她小,家卓一直在外國,一年大概回來一次。”傅慶坤也不便,連忙加上一句:“家卓和雅悠的感情,大概是在搶波板糖的階段。”
  “誰跟他搶波板糖?力祺!我先此聲明,齊家卓有個表姐,他們在一起幾年了,與我無關。”
  力祺這才展開眉頭。奠依芙在一旁,把力祺每一個反應都看得一清二楚。
  “家卓是與你無關,我只不過找個人舉個例。陳伯伯也叫你小忌廉,他說如果不是減肥,便一口吞下你!”
  “陳伯伯是個壞人,老想吃掉我。他有個兒子,蝌蚪眼、面包臉,醜得要命,陳伯伯還說要我做他的媳婦,他真開胃,我才不嫁豬!”
  傅慶坤和林力祺見她說得氣呼呼,都忍不住笑起來。
  “是不是要出門?”雅悠問。
  “車子在樓下等著,隨時侍候。”
  “等一等,我先把花放好。”雅悠得、得、得……跑上樓梯……
  雅悠隨後到樓下花園,看見幾個男人圍觀一部汽車。
  是一部簇新銀色勞斯萊斯房車。“呀!這汽車好名貴,本市也沒有多少輛。”傅慶坤贊歎。
  “那麼多人圍著,不知道什麼事?”奠依芙見識少,根本不相信“幾百萬”就這樣擺在街上。
  “去參觀,這樣的名車,我也想前去觀看一下。”
  “傅伯伯,你索性坐上去慢慢研究。”
  “什麼?”傅慶坤懷疑自己的耳朵。
  “你老板真闊氣,又借了你一部汽車。”雅悠靠住力祺輕聲說。
  莫依芙在後面看了抿抿嘴。“傅伯伯,汽車是我的。”
  “你的?”傅慶坤甚表意外:“這種汽車有錢也沒得買,要訂購,而且,比一幢別墅還要貴。”
  “沒關系,你就坐上去享受一下,管它是買的。借的,反正現在是力祺的。上車,如你所願。”莫依芙怪笑。
  一個穿制服的司機侍候各人上車。
  “司機的制服好有型,法國騎兵一樣。”雅悠悄聲:“你老板真是對你太好了,借你一個最好的司機。”
  “噓!當心隔牆有耳,快上車吧。”力祺哈哈笑。
  “汽車裡面的設計才先進,真是大開眼界。”傅慶坤贊不絕口:“酒櫃、電話、音響器材,還有電視……”
  “可不可以收看翡翠台?”莫依芙對這個感興趣。
  “可以的,放錄音帶,電視顯示資料,什麼都可以。”力祺說。
  “這輛車的車主是誰?”傅慶坤問。
  “林氏機構。”
  “啊!機構做好大生意。”
  “林氏機構!”莫依芙想一想:“你也是姓林的,同姓三分親。姓林的很有人情味。”
  “族大有乞兒。”
  “肯定不是力祺。”傅慶坤很感滿意,因為看到一部名車。
  莫依芙注意道路,她一看:“這兒不是薄扶林道嗎?”
  “是的,不過還要上。”
  “府上不是在山頂吧?”
  “啊!不是,今天不是,只不過是上半山。”
  “連房子都借了。”雅悠湊在他耳邊。
  力祺笑笑,莫依芙也笑笑,但笑法不相同。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26:05

汽車終於停在一幢三層高的別墅式洋房前面,以前這兒前前後後的房子,最高不超過五層。如今偶然也見到高樓大廈。車停了,不一會,別墅前的自動鐵門打開,汽車一直駛進花園。花園很大,還有個噴泉。
  汽車停在屋子的台階前。司機下車到後面開門,把一位位請下來。
  “嘩!這花園好大!花又多!”莫依芙吸著氣。
  “不算大,只不過用一個花王。”力祺拖雅悠上台階。
  “這戶人家真的很富有,有名貴汽車,還有司機花王。”莫依芙心想這小子也交到個闊佬。
  “這兒很安全,還有護衛員,鐵門用電腦控制,不容易進來,要溜走也不容易。”
  在台階頂向前望,周圍有欄杆有露台,還有桌椅,再往前走,便是一個大客廳,沒開冷氣,風由花園四面吹進來,花香陣陣。
  一位穿黑西裝制服的老年人已站在那裡歡迎道:“少爺,你回來了!傅老先生、傅夫人、傅小姐,歡迎!歡迎,請!請!”
  ——個女僕捧了一個小花籃出來。
  花籃內放了一些襟花,有些用玫瑰。滿天星做成,有些用非洲蘭和雪柳……
  傅慶坤第一個被獻花,他猶豫了一會拿了個紫色蘭花。莫依芙更手足無措,她不習慣這種場面,來吃飯不是打幾圈麻將嗎?終於她選了紅玫瑰。
  到雅悠面前,力祺為她挑了個荷蘭白蘭花和滿天星的襟花,並且還為她掛在襟上。
  他自己也選了同樣的一朵。
  大客廳的坐椅豪華舒適,雅悠一面撫著襟花,一面向力祺甜笑。
  男工把餐車推出來,管家親自侍候主人和客人的餐前酒。並且一一獻上下酒小吃。
  雅悠的是特制雞尾酒,只有小半匙酒,其他都是果汁。
  一個水晶托盤,盤內有七個水晶格,裡面分別放了牛肉粒。諸肉絲。開心果、夏威夷果仁、珍珠李,五香玫瑰瓜子和蘋果干。
  “全是我喜歡吃的零食,”雅悠開心得低叫:“竟然有人跟我一樣喜歡吃零食,嘻!而且口味一樣。”
  “這兒沒有人喜歡吃零食,男人都不喜歡吃零食,是不是?傅伯伯。”
  “對呀!只有她,零食不停口,盤內的,全是她平時最喜歡吃的。”
  “那,”雅悠還不敢動手:“是誰買這些食品回來?”
  “我!我今天下了班去買,還有甘草欖、嘉應子和蝦片放不下。”
  “力祺。”雅悠和他並肩而坐,她忘形地一把攬住力祺:“你真好!我好開心!”
  傅慶坤和管家笑得只見牙齒,莫依芙皺一下眉頭。力祺捏捏她的臉,把一顆果仁送進她嘴裡。
  大家閒聊了一會,管家過來對力祺說:“少爺,廚子說餐廳都准備好,想請你看看滿不滿意?”
  “我們去餐廳好嗎?”力祺拖起雅悠:“別吃零食,否則晚餐吃不下。”
  “去哪家餐廳?”莫依芙想:“難道人家連廚子也借給你嗎?”
  “我們家的餐廳!”力祺帶領他們走,那是一條長直廊,其中要經過幾個廳、室之類。
  “唔!這房子好大。”傅慶坤說。
  “到了。”雅悠說:“前面是飯廳,是吧?力祺。”
  “那的確是飯廳;但是,我們今晚不在這兒吃飯。”
  “我早就說過,要到外面吃,為什麼要走這些路?”莫依芙不耐煩。
  “那麼好的房子,參觀一下也好。”傅慶坤看得很專心,因為走廊壁上,掛了好幾幅名畫。
  “爸爸!看!看前面!”雅悠忽然叫了起來。
  前面大大的是什麼?有長形又有圓形的餐桌。
  “這是我們的西餐廳;由於傅伯伯說過喜歡吃西餐,所以今晚我們不進飯廳,來這兒吃西餐。”
  “呀!還分飯廳、餐廳,好夠氣派!”莫依芙看得眼花花,一張長餐桌上放滿了冷熱、鹹甜的食品,七彩繽紛,食物的賣相已迷死人。
  餐桌後站著一位穿白制服。戴白帽的廚師,管家和另一個男工站在兩邊。
  廚師請力祺看看今晚的冰雕如何,力祺看了看那冰天鵝說還可以,又問雅悠:“喜歡嗎?”
  “好喜歡,又清澈又晶瑩可愛,眼睛紅色發光,啊!原來是兩個小燈泡。力祺,這兒的氣氛,比我們常去吃自助餐的酒店餐廳還要好,天鵝旁的那盆玫瑰還凝著水的,好鮮!”
  “傅伯伯的意思怎麼樣?”
  “我還能說什麼?我喜歡吃西餐,就是西餐,還是自助餐呢!單是那份心意就感動,食物又好又豐富;那只波士頓大龍蝦,夠威猛。”
  “可能中看不好吃,吃過了才贊好吧!傅伯伯,晚餐也應該開始了!亞姨,你還滿意嗎?”
  “她最喜歡黑魚子,”傅慶坤先一一參觀食物:“她吃魚子就飽了!還有釀田螺、法式炸生蠔,這是我很心愛的……唔,這蟹皇羹頂呱呱,中制西食,美味可口……”
  雅悠大吃蝦沙律、甜品、雪糕……鮮楊梅吃了一碟。
  “力祺。”雅悠吃得飽,才想起,拉力祺到一邊:“這頓自助餐,誰付款?”
  “當然我付。”
  “你老板不肯幫補?那可慘,今晚我們吃了你不少錢。”
  “你先告訴我,你今晚吃得飽不飽?”
  “好飽。”她還拈起一顆車釐子咬進口裡。
  “那你記著:吃飽東西生氣,對身體有害。”
  “我開心還來不及,為什麼要生氣。”她再咬第二顆。
  “希望你堅持不生氣。”
  廚子捧出西盤最後的食物,一盤是自制的各式花朵曲奇餅(牛油餅),另一盤是動物形朱古力糖。雅悠開心得跳起來。
  “我們到咖啡室喝餐後咖啡好不好?”力祺叫管家把餅。糖送過去。
  飯廳和餐廳之間,原來有個小廳,裡面的沙發又大又舒服,吃飽了坐下去,簡直是高級享受,況且,小廳內還播放著輕柔、浪漫的音樂。
  一邊喝咖啡。吃小餅、小糖,一面談天說地——皇帝的享受。
  莫依芙又飽又舒服,幾乎想睡,什麼鬥志都提不起來。
  每人占一張椅子,雅悠在挑動物形朱古力,她剛吃了一只小豬。
  “我有一件事,要向雅悠道歉。”
  “什麼事呀?”雅悠再去進攻小白免:“道歉那麼嚴重?”
  “我們剛認識時,我隨口說自己是打工仔,那部黑色勞斯萊斯跑車是老板借給我的;其實那都是謊話。”
  “那你是什麼?”雅悠仍然笑嘻嘻,放下小白兔又去拿小鹿:“你不要告訴我,你是舞男。”
  “你不會是大老板吧?”莫依芙整個人一涼,腦筋就清醒了,窮人才好欺負呢!若他有錢……看這派頭,別說莫英俊,傅慶坤和她也沒得比。
  “我是老板!大老板是我爸爸;但是,生意都交給我打理。”
  “嚇?”雅悠停了手。
  “這間別墅是我家的,不算美。我家祖屋在山頂,更大更好,那才可以稱得上美,自從我媽去世後,爸爸怕觸景傷情,況且不久又送我到美國念書。他一個人住祖屋覺得太大太空虛,所以買了現在這間別墅。”力祺說,不停注意雅悠:“我留學回來不久,爸爸又要去瑞士,我還是一個人,也怕祖屋大,所以便索性住在這兒。”
  “令尊翁呢?”傅慶坤沒有大大的驚詫。
  “他剛才不是說去了瑞士?”莫依芙心情不好:“八九去養病。”
  “瑞士的確是養病的好地方,也是老人家享清福的地方;但家父沒有病,還很健康。他只是不想再在商場逗留。而且,他一向喜歡瑞士這個國家,便移民到那兒生活。為了不想天天等吃,他和一個瑞士朋友合資開了兩三間珠寶店和銀行。”
  “瑞士也有生意?”莫依芙好奇。
  “美國生意更多,我們在紐約、加州都有銀行,那全是我媽咪留給我的遺產。”
  “爸爸有錢,媽媽又有錢?”
  “把大部份生意搬到美國去,是為了移民?”莫依芙知道雅悠不喜歡移民,傅慶坤也舍不得她嫁到外國去。
  “我外公是美國僑領,生意一直做了三代,越做越多,越做越大。外公去世後,我爸爸代管,壓力好大,好辛苦。”
  “林氏機構?”傅慶坤突然想起,間:“令尊翁是不是林茂森紳士?”
  “林茂森正是家父,傅伯伯認識家父?”
  “見過,他可能不認識我,是在好幾年前的港督園游會上,令尊翁好有名望,勳章也有幾個。”
  “我們也算是世交。傅伯伯、亞姨,你們喜歡不喜歡看電影?”
  “出去看電影超過九點半,看不成了,看午夜場又大早。”干。
  “不!就在這兒看!我們家有電影室,電視片集、外國和日本電影都有。”
  “有沒有楊家將?”莫依芙一時倒忘了恩怨:“我好迷四虎將。”
  “應該有!我叫管家陪兩位去看錄影帶。”力祺對傅慶坤說:“我想陪雅悠去花園散步。”
  “好!她大概太飽,人都呆了。”傅慶坤也感到女兒反常:“這兒花園又大又漂亮,吹吹晚風擔保她活潑起來。去吧!去吧!”
  力祺拖起雅悠,走出花園,經過花圃小徑、泳池……
  “為什麼不說話?唔。”力祺湊到她面前問。
  “不想開口。”她拉起一根青草。
  “在生氣,生氣我騙你?”
  “沒得氣,正如你說的,拉平;但是,我好失望,又害怕。”她坐在噴泉的石圍上。
  “為什麼你會好失望?”他坐在她身邊。
  “因為你不是打工仔,是大老板,不是普通人家的男孩,是公子哥兒,我是不喜歡和名公子交朋友的。”
  “名公子也是人。”
  “但不是普通人,名公子是大男人、風流鬼,喜歡擺架子、脾氣臭。”
  “雅悠。這個就冤枉,你想想,我們認識這麼久,我有沒有發過一次脾氣?我哪次不是順著你,遷就你,事事以你為中心?你是女皇我是禁衛軍統領,哪一個有權擺架子?”他歎氣:“風流鬼?你告訴我,除了傅雅悠,我還有哪一個女朋友?”
  “但是,你的一切一切,太像安公子。”
  “安公子是誰?你以前的男朋友?”
  “他是名公子裡面的安迪臣、他有許多優點;但是、也有許多缺點,我怕是第二個采夢。”
  “你說的為什麼我都不懂?”
  “那是一本小說,結局好悲凄,我看一次,哭一次……兩個相愛的人,們要分開。如果安迪臣不是那麼富有,他們的小小二人世界一定很幸福。”
  “小說!哈!”力祺笑起來:“小說是那些作家故意把故事寫慘了擠你們女孩子的眼淚。死人、場屋、狂風暴雨、饑寒交迫、絕症、畸戀、同性戀……你怎會信這些?”
  “我信,因為你和安迪臣十分相似:他富有,受父母寵愛,那男工人一天到晚守在他身邊,衣服有人穿,連喝水也有人喂,男工人在他房間團團轉、和采夢爭寵。你家也有個男管家。”
  “周伯是外公的後生,外公與世他來徽管家。衣服我自己穿、吃東西我自己拿,我是大男人,獨立慣了,又不是四肢不全,我喜歡事享親力親為。佣人和妻子爭寵?那男人肯定有毛病。最愛的當然是太太?誰有本領爭?”
  “成功的男人背後都有個能干的女人,我自問不是賢內助,我對做生意完全沒有興趣。”
  “那就由丈夫去做,自己在家享受少奶奶福。”
  “陪丈夫交際應酬總要吧?沒興趣也得笑著去,充軍一樣。”
  “如果你是我太太,我決不會迫你去參加生意上的應酬。”
  “指明攜眷參加?”
  “公司有公關經理、有女秘書。”力祺抬起她下巴:“你還害怕什麼?”
  “如果要我做林家的賢妻良母,我肯定做不來。”
  “又是沒有興趣?”
  “我極希望做個賢妻良母!但,屋子那麼大,佣人那麼多,單是管佣人,我就滿天星鬥。”
  “只要你肯做,我已經很滿意。不僮,慢慢學,學不到,你就坐著享福。“
  “嘩!”雅悠突然叫起來:“林力祺,我可沒有說過嫁你!”
  “你說過將來一定嫁我!”他握住她的肩膊:“起碼你二十一歲大學畢業就要做林夫人。”
  “情況不同呀!我要重新考慮。”雅悠很認真:“我不想做采夢,太慘、大可憐、大無辜。”
  “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雅悠咬住下唇,想了想,他對她實在好嘛,寵愛有加。她緩緩點一下頭。
  “結婚呢?”
  “重新考慮!別急,最少還有三年時間。”雅悠拖他進去:“我喜歡一口氣看楊家將。”
  林力祺神情緊張的趕到加菲咖啡座,莫依芙已經在座。林力祺坐下,要了咖啡。
  “你發誓不要對任何人說今天見過我,和我跟你說過的話。”
  “我在電話裡已經說過了。”
  “我要你發誓,否則,我馬上走。”
  “我發誓!”
  莫依芙這才有一點笑容,她把幾張相片交給力祺:“先看這些相片。”
  力祺隨便拿起一張相片,一看,面色便變,雅悠和一個男孩子拍照,男孩子蹲著,雅悠倚著他,舉起雙手,用兩只大拇指做牛角。
  另一張是他倆玩蘋果游戲,兩個人用額頭頂住蘋果,面對面十分接近。
  第三張是男孩子的大頭照,他一看面都白了。那男孩子十分年輕,大眼睛,濃眉毛,健康的紅皮膚,配上那排潔白的牙齒,兩個大酒渦,一笑已經迷死人。
  力祺不怕他英俊,他自己也是眉清目秀,儀表出眾,獨怕他年輕。
  “他就是齊家卓?”
  “不錯!他就是齊家卓。”
  “我從未見過這個人。”他心情煩躁,渾身不安。
  “你當然是從沒有見過,你認識雅悠只不過幾個月。齊家卓一家在澳洲,每年暑假,就是由聖誕節到我們農歷年後,他才回來一次。”
  “就是為了回來看雅悠?”
  “大部分原因為了雅悠,順便看看他祖母。要不要聽聽他們的故事?”
  “要!”力祺很緊張:“你說!”
  “傅齊兩家是世交,家卓和雅悠真是青梅竹馬從小玩到大,家卓比雅悠大兩歲,今年二十,他們從小感情很好,家卓一早就認定雅悠是他女朋友,可惜雅悠年紀小,也天真幼稚。所以,變了襄王有夢,神女無心。後來因為很多原因,齊家一家移民到澳洲。只有齊祖母不肯離去,而當時一些租出去的房子一時收不回來,所以家卓父母便索性留下母親在這兒享福,家卓這唯一男孫每年回來看她一次。家卓回來,雅悠都很開心,和他到處玩。去年他曾經說過,雅悠不懂事,因為年紀小,今年她十八歲,可以領成人身份證,他准備今年聖誕節回來向她求婚。先訂婚,等雅悠念完大學才結婚。”
  力祺的面色由白轉青,一句話都說不出來。彼此沉默,空氣很冷。
  “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力祺突然問:“你一向只關心你的侄兒。”
  “希望你知難而退,莫英俊便少了一個對手。”
  “我不怕那個齊家卓,因為,雅悠已經答應將來嫁給我。”
  “那是因為雅悠傻瓜瓜以為家卓把她當妹妹。家卓一旦向她求婚,她最初會很意外,然後會驚喜接受。”
  “絕對不會,雅悠愛我,她不是個朝三暮四的人。”力祺拒絕。
  “那你愛不愛雅悠?”
  “當然愛,你問得真奇怪。”
  “我已經四十歲,學識少,但見識卻不少,最愛雅悠的是我侄兒英俊。其次是家卓。你?就排第三。若講最登對,那是家卓和雅悠,年紀,性格……雅悠嫁你不會有幸福。你心裡有數,你不是一個好丈夫。”
  “傅太太,不要挑撥離間,我對你不客氣!”力祺對這個女人實在忍無可忍,她今天搞什麼鬼?
  “隨便你怎樣,總之,希望你知難而退。我會極力為我侄兒爭取,唉!如果我真的不幸失敗,那我寧願雅悠和家卓結婚,也不會讓雅悠嫁給你。”
  “我沒有對不起你,你為什麼要為難我?”
  “林力祺先生,我知道自己,我是個非常自私的女人,我愛侄兒,而英俊又愛雅悠,那我當然要令他們結合;但萬一雅悠真的不肯嫁英俊,我也不會害死她。林先生,我不是個壞女人,如果不是因為英俊,我還會是個好繼母,你應該明白了吧。”莫依芙邊說邊收拾好相片。
  “我不明白!我不明白!”
  “英俊得不到雅悠。那未,我便要雅悠嫁個好男人,齊家卓比你好,你明白不明白?”
  “你有偏見,你對雅悠不懷好意;不過我不怕你,因為雅悠愛我!”
  “愛你?等聖誕節齊家卓回來你便知道了。”她放下鈔票站起來:“退出吧!林先生,你注定要失敗!”
  “你……”力祺握住雙拳,莫依芙冷笑走了。
  力祺一個人在咖啡座,呆坐了半小時,怎麼辦?眼看功敗垂成?
         ※       ※       ※
  “喂!你面色很難看,哪兒不舒服?”
  “谷大哥,你要幫我,如果你不幫我,我要死了。”
  “你先坐下,喝杯酒。”谷澄見他氣急敗壞的闖進辦公室,意外又擔心:“到底發生什麼事?”
  “你可不可以把時間給我,暫時不辦公?”
  “可以。”谷澄吩咐了秘書,門下了鎖,全部通訊系統關掉。
  力祺把一切告訴谷澄,谷澄越聽眉頭鎖得越緊。
  “聽你這麼說,那齊家卓真的是個非常強勁的對手。”
  “我怎麼辦?”
  “我早說過,雅悠太天真幼稚,又未定性。如果姓齊的向她表白愛意,她可能會愛上他,因為他們共通點多。幸好,你近水樓台,又有時間,用速戰速決的方法占有她,迫她和你結婚。大局己定,那姓齊的趕回來也沒有用。”
  “雅悠要二十一歲才肯考慮結婚。”
  “現在你還沒有得到她,她當然不肯結婚,如果她是你的人,雅悠天真無邪又單純,到時她更會對你死心塌地。最好能令她懷孕……”
  “谷大哥,你要我強奸雅悠?不!會弄巧反拙,她繼母更有藉口拆散我們。不行!”
  “強奸!千萬不要說這兩個字。哈!力祺,我以為你由美國回來,脫胎換骨。誰知道你對男女之間的事,還是天真無邪!你過來,我替你排難解紛……”
         ※       ※       ※
  “我有好消息要告訴你。”
  “你是肯答應和我結婚?”
  “你干嗎天天看見都迫我結婚?說好三年後嘛。”她穿著紅色工人褲,蹦蹦跳跳,一刻不停。
  “雅悠,我二十八歲,夠老了。”
  “別說這些。”雅悠拖起他:“我們去玩跳飛機吧。”
  跳飛機是小學生玩意,但雅悠喜歡玩,力祺便投其所好,還要花王在後花園的石地上,用白油油了一個飛機架子。把一些金帶。鑽石袖口扣。白金金牌讓雅悠拿去代替石頭擲格子。
  扮狗扮馬讓雅悠騎著開心,一點也不敢怠慢。
  吃過晚飯,雅悠靠著力祺吃朱古力糖看電視。
  電視賣廣告的時候,雅悠間:“你猜我今天為什麼會特別開心?”
  “怕你罵,不敢猜。”力祺握起她的手,吻吻她的手指:“告訴我好不好?”
  “你小心聽著啊。”她咭咭的笑:“我今天去考車牌,派司啦。”
  “你考車牌?真的,你真是絕頂聰明,才只學了二十五個鐘。”
  “不!剛好三十個鐘,平日你又教我,我也不是太聰明,幸運吧。”
  “你頑皮,昨天你為什麼不告訴我你今天考車牌。”
  “你不喜歡我給你一個意外的驚喜?”
  “喜歡!為了獎勵你,我送你一部法拉利,紅色的。”
  “百幾萬的那一種?”
  “不管它多少錢,總之要最新款。這兒沒有,由外國運來的第一輛。法拉利沒有要保時捷。”
  “林寶堅尼,要全金的,夠氣派。”
  “好!這主意很不錯,明天把大車行的人都我回來。林寶堅尼,嗯!”
  “還是以後再說吧!師父說:新牌仔不要用太好的汽車。對了!你那部日本跑車反正放著,最適合借給我用。”
  “不好,不好,日本車不夠堅固,沒有安全感,我不放心讓你開。”
  “你能開我為什麼不能?”
  “因為你的生命比我自己的更重要。”
  “你啊!”雅悠甜絲絲,輕輕把頭撞在力祺的胸前。
  力祺心念一動,想起谷澄的話,“雅悠,慶祝你考車牌成功,干一杯。”
  “我不會喝酒。”
  “是你常喝的雞尾酒,半匙的酒不會令你醉,唔。”
  雅悠緩緩點頭。
  力祺吻吻她的額,讓她靠在椅上,自己起來走向酒吧:“今天換一換口味。放心,只是漂亮些,不加酒。”力祺在酒吧調酒,最初,他想依照谷澄的話在雅悠的酒內加多一匙;但當他加酒在調酒器內時,突然心情緊張,手發抖起來。
  不知道是否力祺家教太嚴?被母親灌輸太多陳舊保守思想?還是女孩子的第一次和男孩子的第一次,同樣緊張怯懼?他竟然需要“壯膽”。他給自己倒了小杯威士忌,他不能飲,飲三、四小杯已經半醉,飲一瓶酒的五分一馬上醉倒。
  他把酒送上去,向她祝賀,她呷了一口,問:“怎麼苦苦的?”
  “苦?”他心虛:“大概你剛吃過朱古力糖吧。”
  “噢。”杯上有一塊橙片,一串欖,還有一枝皇冠頭的攪拌棒,雞尾酒的賣相極美。雅悠很是高興,也不再理會為什麼酒味比以前濃了。
  力祺見雅悠喝了酒,他自己也一口把酒飲了。
  “唔。”雅悠突然想起了說:“晚飯時你說有秘密在房間,我才跟你上來。根本騙人,我們去噴泉喂魚。”
  這千載難逢的機會怎能讓她離去?谷澄不罵他窩羹,自己也會自責。他忙一手拖住雅悠:“你來這兒,就站在櫃前,先閉上眼睛,等一等……現在可以張開眼睛了。”
  雅悠一看,裡面放著十多個洋娃娃,每個都很可愛:“大男人也玩洋娃娃?”
  “怎會?都因為你。”
  “我?我從未要求你買洋娃娃。”
  “我為了要見你,每次去玉嫻那兒等你,那兒是玩具部,我沒有理由光站不購物,一天一個就買了那麼多。”
  “你第一次去,不是為了買給念斯?”
  “對呀!但我送上第四個,谷菱就堅決表示再不能收第五個,因為念斯的房間已經變了玩具店。我索性存起來,送給你。”
  “賣花姑娘插竹葉,我家雖然開百貨公司,但爸爸很忙,很少帶玩具回家給我。所以我只有幾個洋娃娃,也舊了。唔!這個最有趣。”雅悠挑了一個擁在懷裡。
  “其他不要了?”
  “我全部帶回去亞姨會向我查問,暫時存放在你這兒好嗎?奇怪,是不是冷氣有問題,我身體暖烘烘的。”
  “也許你抱著洋娃娃。”
  “哎!什麼時候了?我突然好困,好想躺在床上,力祺。”她半眯著眼:“送我回家。”
  “時候還早嘛!坐在這兒,靠著我。”力祺拉她坐下,擁著她,讓她把臉貼在他胸前。
  力祺好像被傳染,也覺得有點暖烘烘,力祺托起雅悠的臉,雅悠一臉的醉紅,樣子誘人極了,力祺忍不住吻她。由深吻到熱吻,熱力四射,力祺動作也比前大膽,雅悠嬌慵無限。力祺情不自禁,把雅悠抱到床上,雅悠盡力的輕拒,低叫:“不要,不要這樣……”無奈軟弱無力,她此刻只感到飄飄然,醉!分不出酒醉還是陶醉。
  她知道發生什麼事,她知道應該一掌推開力祺……但她竟然什麼都做不來,只想睡——特別力祺在她耳邊低喚心肝、蜜糖……她真醉了!
  雅悠躺在他胸脯上甜睡,力祺輕輕撥開她臉上的發絲,她的臉仍然紅撲撲,睡態撩人,她的肌膚更滑不留手……他用雙手緊緊擁著她,向自己證明,雅悠已經屬於他,他真真正正,完完全全擁有她,吻她一下才滿足地熟睡……
  雅悠一覺醒來,想伸手打個呵欠,咦!怎麼全身動彈不得,慌忙睜眼一看,呀!怎會和力祺睡在一起?還被他抱緊?再看看力祺全身,她粉臉滾燙,然後瞄自己一眼,天!真不要臉!
  怎會這樣?再回想昨晚,她的心便撲通撲通狂跳,不得了!不得了!她突然“嘩”的一聲痛哭。
  力祺被驚醒:“打令,寶貝,你怎麼了?”
  她雙掌推開力祺,話都說不出,就是嗚嗚的哭。
  力祺從未見雅悠哭過,淚都沒流過一滴,她這樣狂哭,倒令他手足無措。
  是不是女孩子第一次都是這樣?
  其實也難怪她,她是好人家的孩子,她是處女,其實她還是純真小女孩。
  “對不起!雅悠,我侵犯了你,不過,我真的很愛你,我們馬上結婚。”力祺怕她涼著,替她蓋被,又為她抹淚。
  “結婚?我下星期一就開課了。”她邊叫邊哭:“我要上課,我要念大學。”
  “結了婚一樣可以念大學,只要你不再生氣,乖乖的別哭,我什麼都依你,嗯!”力祺吻她,愛撫她。
  雅悠推開他的手:“結了婚還怎能上學?人人都是好女孩,只有我是婦人,嘩!你叫我怎麼樣見人……爸爸還說我純潔無邪,從不擔心我做壞事,誰知道,我竟……嗚……”
  “寶貝!那不能算是做壞事,我們彼此相愛,我們有意成婚,結了婚,夫婦都要在一起,上帝也認許的。”
  “但我們沒有結婚,我有罪。”
  “我們馬上舉行婚禮不就行了?除非你根本不愛我。”力祺伏在她身上,捧住她的臉:“你愛不愛我?”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27:39

 雅悠不肯說話,就是哭。
  “你難道不愛我?”
  雅悠不理他。
  “你心中另有所愛?你到底愛誰?”力祺雙手都抖了,顫聲說:“你不愛我我會死的。”
  雅悠移過視線看他一眼,見他那麼痛苦,心中實在不忍。
  “你是不是嫌我比你大?你是不是愛齊家卓……”
  “你怎會知道齊家卓的?”
  “你愛齊家卓不愛我?不要!雅悠,不要!”力祺雙手抱住她由背撫到前腰,嘴裡喃喃說:“我愛你,我不能失去你……嫁給我,我會令你幸福。”
  “誰告訴你齊家卓?”雅悠見他那麼激動,哭聲也停了,聲音也柔了,並沒有推開他。
  “你亞姨,她說你和齊家卓才是天生一對,你們聖誕節就結婚。”
  “她挑撥離間,想你知難而退,好等莫英俊獨占我。”
  “你不愛齊家卓嗎?”
  “他是我的好朋友、好哥哥,一年才見一次,從未談過愛。”
“我呢?”他可憐兮兮的求著:“你愛不愛我?”
  “你還問,什麼都是你的了。”
  “那好極了!”力祺捧住她的臉狂吻:“我們馬上結婚!”
         ※       ※       ※
  “什麼?我耳朵有毛病?”玉嫻拍拍耳朵:“我不相信你竟然會做這種事,太恐怖,”
  “我也認為自己有罪,但不知怎的,喝了那杯酒,就好像飄飄然,身不由己。”雅悠滿面通紅。
  “什麼酒?”
  “雞尾酒,力祺常弄給我喝的,過去也喝慣了。但今次似乎有點特別,苦苦的,有酒味。”
  “下了迷藥,預謀,你可以控告他迷好你。”
  “一旦告上法庭,大家都不用見人。他愛我又有誠意,反正遲早都要結婚,那就嫁給他算了。”
  “結婚?辛辛苦苦考進大學去結婚?為他犧牲?值得嗎?”
  “他答應讓我繼續念大學,嫁了人做學生,當然不像黃花閨女好,但米已成炊還有什麼辦法?”
  “非嫁不可?祖母說過你不宜早婚。”
  “我也記得,就因為這樣,我想請你馬上去見你祖母,問問她,看現在結婚行不行?”
  “奇怪,你一向反對早婚,和那男人胡混了一晚,就迷死了。”
  “玉嫻,幫幫忙,力祺今晚等我答復。我不好意思見你祖母,帶罪之身呢!你去,求你馬上去,我等你,你回來再罵我教我。好吧!嘎……”
  玉嫻一走,她就坐立不安,昨晚真累事,把她的人生大計都弄垮了。
         ※       ※       ※
  玉嫻口來,氣急敗壞地說:“不行,千萬個不可,祖母說:你二十一歲前行的運都是假運,結婚更會離婚,生離死別。你二十一歲後開始走運,要二十一歲後你做什麼都可以,叫你千萬記著。”
  “真的不可結婚嗎?”
  “結了婚還是要離婚,那何必多此一舉?”
  “但我和他……我很吃虧。”
  “沒有什麼好怕的,反正你過了二十一歲有好姻緣,他不要你有很多人要你,你過了二十一歲便可呼風喚雨。”玉嫻喝了一杯熱朱古力奶:“你可當沒事一樣,你做了壞事,自己知,外表一點也看不出來,一樣可以蹦蹦跳跳的上學。除非你有了孩子,否則,一切如常。”
  “對了,萬一我懷孕呢?”
  “才一次,中六合彩了,以後小心點,別讓他碰你,雅悠。”玉嫻歎氣:“昨晚就算走了霉運,算了,林力祺這人不能嫁。”
  “他很愛我,他又不花。他告訴我,他昨晚也是第一次,他也是處男。”
  “處男?肉麻,虧他說得出口,你沒作嘔?他是處男?那麼連我媽也是處女。”玉嫻不屑的說:“他愛你?亂講,他愛你根本不會迷奸你。”
  “他說失去我會死的。”
  “你也信?”玉嫻翻白眼:“失去你全世界男人都會死!若他真心愛你,他會尊重你,愛惜你,不會下藥,不會弄詭計。”
  “玉嫻,你怎麼了?你一向不反對我們,對他印像也不錯。”
  “因為我一直以為他是個正人君子;但經過昨晚,我對他的好感大打折扣。”
  “也許他只是不小心放多點酒,沒有惡意的。”
  “總之,我對那些名公子根本毫無好感,他們就只會坐享其成,過奢侈日子,玩女人。你不要說不是,昨晚你已經是受害者。”
  “我沒有說不是,我知道他家有錢,是個公子哥兒已經很不高興;但是,經過昨晚,如果還不結婚,我會很吃虧。”
  “你和他結不結婚,你已經吃了虧。”
  “起碼他現在肯負責。”
  “你說來說去還是結婚,如果他真心愛你,你嫁不嫁他,他一樣愛你,而且可能更愛你,因為他竟然得不到你,如果他不是全心全意愛你,把你娶回家,然後再在外面金屋藏嬌,亂搞,你怎辦?未結婚分手,不見算了。結了婚鬧離婚,你不要面子,你爸爸還要見人,還有你那好繼母呢。”
  雅悠沒話說了,句句道理!
  “他愛你有多深,你知道不知道?他昨晚對你是否存心占有,知不知道?你為這個人犧牲了念大學的好機會,蠢不蠢?喂!大學不是任你進進出出,你放棄了,明年一定考得上?”玉嫻追問:“有沒有必要為他犧牲這麼大?”
  雅悠搖一下頭。
  “早婚等於自掘墳墓,我祖母的話,你信不信?”
  雅悠又點了點頭,其實,她不是那麼迷信,舍不得大學學位是事實:“玉嫻,今晚我怎樣口復力祺?”
  “讓我想一想,一會告訴你。”
  “我要不要暫時和他分手?”
  “分手?昨天你失去最寶貴的東西,自願放棄不計較,那豈不令他喜出望外,正中下懷,這時候你應該盡量享受做林力祺妻子的權利,你喜歡做什麼,由你決定、支配。但千萬不能讓他再碰你,否則有了孩子便前功盡廢……”
         ※       ※       ※
  “喂!你昨天還打電話來向我報喜,說是大功告成,怎麼今天又苦著臉來見我?”
  “雅悠不肯和我結婚。”
  “什麼?不肯結婚,你昨天又說她是處女?我教你的你沒有弄懂?”
  “她的確是處女,而且,我根本是她生命中第一個男人,她在未認識我之前,別說做愛,連嘴都沒讓人家碰過,她純潔得像一張白紙。”
  “只有一種女人和男人發生關系,而不肯結婚的,是玩女!她們玩弄男人,早就不知道處女是什麼!但你這個白雪公主,經過前晚,應該纏住要你娶她,她不害怕嗎?”
  “害怕,我不是告訴你她放聲大哭?唉!人太欺詐或太天真都不好,前晚她差不多已答應結婚,都是她身邊一班損友。”力祺無精打采,心情苦惱:“前晚她對那杯酒毫無疑心,昨晚她竟然說我在酒裡下藥,說我不尊重她,不愛惜她。玩弄她,她竟怪我弄詭計。”
  “唔!的確有人在跟你作對。她繼母,她同學?”
  “是她的同學,她不會把醜事告訴繼母。”
  “你開罪她的好朋友很不智。”
  “我沒有!討好惟恐不及,是她們對我有成見。”
  “成見?什麼成見?”
  “他們都看一本叫名公子的小說,小說裡面有個安公子,那安公子富有、英俊又風流。這故事是悲劇結局:女主角凄然離去,孤立無依!他們把我當安公子看待,雅悠更怕自己像那個采夢。”
  “荒謬,小說是講故事,況且名公子也有好有壞。”
  “他們認為我在酒中下藥,自然是好的名公子,事實上我是加了酒。”
  “你們現在怎樣?分手?”
  “沒那麼嚴重,否則我連來找你都沒有心情。她說一切依舊,等她大學畢業便舉行婚禮,這幾年間大家多了解。她說:如果我愛她,一定會答應。谷大哥,我還能說不!”
  “萬一她懷孕,她怎樣說?”
  “我問過,她說懷孕便馬上結婚。”
  谷澄一拍手掌:“那好極了,令她懷孕。”
  “那太難了。”
  “怎麼?她像黃玉花一樣不中用?看她樣子蠻貴氣,應該旺夫益子。”
  “她說婚前搞男女關系是犯罪,要受良心懲罰。所以,她堅拒再犯罪,她不讓我親她,碰一下她都不肯,最多拖拖手,純潔得像兩小無猜。對著她又……我遲早會發神經。”
  “她很迷人是不是?現在終於領悟男人真的沒可能沒有女人?嘎!哈!”
  “我又不是聖人。”力祺臉一紅說:“凡人嘛!唉!雅悠太小,又不懂這些,根本不了解男人的需要。”
  “坦白告訴她,都已經是夫妻關系了。”
  力祺托著頭,一會他突然說:“雅悠希望我帶她到常家和念斯玩,但我擔心碰見大嫂……你知道她一直希望我和楊波姬在一起。讓她知道我和雅悠戀愛,她不會放過的。雅悠身邊的朋友。繼母。表哥、世兄,若再加上谷大嫂,我和雅悠很難不分手。谷大哥,我不能失去雅悠,你幫個忙好不好?”
  “當然好!我老婆的離間計第一流,她知道一定拆散你們。像雅悠這樣的小羔羊,她稍動腦筋便把她打退。放心,為了你,我寧願忍氣陪她去離島度假。谷菱很關心你,她知道你有個美麗女朋友,她會很開心,這個星期日就去,我通知她……”
         ※       ※       ※
  谷菱看見力祺拖著雅悠進來,很興奮。
  這女孩子不單止很美麗,而且的確和自己年輕時頗相似。
  她熱情地去歡迎雅悠,親切地款待她,並且帶雅悠到念斯的房間,讓她們玩各類游戲。
  常柏青和力祺在偏廳喝咖啡。
  “雅悠好漂亮,像個小公主。”
  力祺樂在心裡:“追求她不容易。”
  “當然,很難找到一個女孩子和谷菱那麼相似。”柏青說。
  力祺對這些事很敏感,忙說:“像嗎?我倒不覺得,我只知她很美麗,我喜歡美麗的女孩子。”
  “也許觀點與角度不同。雅悠不單止美麗,而且活潑可愛,你很幸運。”
  “那就比不上你了。”力祺酸酸的。在情場上,常柏青是勝利者。
  “我?”常柏青平靜的笑一笑:“我看都一樣,沒有誰比不上誰。”
  “當然你更幸運。你得到谷菱,又有念斯這個可愛的女兒。”
  “將來你一樣會有女兒,也許你和雅悠養的女兒比念斯更可愛,像她媽媽一樣活潑、俏皮。”
  “但願如此!”力祺喃喃的:“拉平,應該無憾了。”
  “力祺,你說什麼?”
  “沒什麼,我去看看雅悠,她玩起來比小孩還瘋……”
         ※       ※       ※
  谷菱見過雅悠,很開心,特地為了雅悠約力祺吃茶、談天。
  “……我真找不到她有什麼缺點,如果一定要挑剔,那只有一個:她不夠成熟,太純真。”
  “天真才好,太懂事好麻煩。”力祺說。
  “但是,她和你結婚後,便要做你賢內助,你是生意人,她要面對上流社會各種面孔。”
  “她對生意沒興趣,我不想勉強她,做生意出席各種宴會可以帶秘書。”
  “有些場合是非帶夫人不可的。”
  “如果我未婚?我可以當自己未婚,太太不喜歡出來,就由她在家裡好了。她還小,學會管家已經不容易。”
  “你真的很疼雅悠,很為她設想,雅悠能嫁你,她真幸福。”
  “你嫁我更幸福,但你卻不要我。”這兩句話,力祺並沒有說出口。
  “那就由她慢慢長成,自己選擇,其實又不是為他人而活,最重要兩人相愛!對嗎?”
  力祺笑了笑,心裡卻在想別的。
  “好好對她!這樣好的女孩子不容易找第二個。”
  “我一定不會放過她,哈哈……”
         ※       ※       ※碰巧力祺有空來接雅悠下課,雅悠和玉嫻一同步出校門,力棋邀請玉嫻一起吃茶。
  明知玉嫻會帶壞雅悠(玉嫻敏感、陰沉,不如雅悠的天真無邪),明知玉嫻是損友(玉嫻始終認為力祺年紀大些,怕雅悠受騙,又極力反對雅悠早婚,和力祺站在相反的方向),但是,雅悠和她感情深厚,力祺不得不忍氣討好她。
  今天玉嫻顯得很興奮,一頓下午茶,嘴巴不停。
  “如果大學還有選舉,男生一定選你做校花。”
  “做校花又怎樣?沒獎品。”雅悠不在乎,在咬檸檬片。
  “不是沒有獎品,是你不肯要,有人請你看電影、吃雪糕、吃午餐、送情咭,還有人送花。”
  “什麼花?”力祺越聽越心跳。
  “當然玫瑰花,難道是喇叭花?”
  “玫瑰花呢?怎麼沒見你帶著,哪一個送的?”
  “我不認識他,學校有那麼多男生。”雅悠還是漫不經心:“玫瑰花我轉送給玉嫻。”
  “我壓在書裡讓它香著。呀!那香港西城秀樹不停問你住在哪兒,他有部跑車,想接你上學。”
  “真煩!”雅悠對力祺說:“我想要杯鮮抽汁。”
  “鮮柚汁很酸,你一向怕酸。”
  “我胃口不好,午餐吃得少。你看見的,我想胃口開,多吃點蛋糕,你叫不叫?”
  “當然。”力祺馬上請侍應生為她拿杯鮮柚汁和栗子蛋糕。
  別說鮮柚汁,現在雅悠要天上的月亮,他也會想辦法。
  她上學才只不過一個星期,便有一大堆“艷遇”,真是聽者驚心。
  “蜜迪生日請客,你去吧?”
  “我真不明白,我們和蜜迪相識不久,她生日為什麼請我們?”
  “她請我是因為你,她請你是因為她的哥哥。”
  “她哥哥?什麼人?”
  “有天,有人開車送蜜迪上學,剛巧停在你身邊,有沒有這回事?”
  “有!那天還下雨,但他們的車沒濺一點泥在我的牛仔褲上。”
  “開車送蜜迪回校的人就是她哥哥。聽她們說蜜迪的哥哥對你一見鐘情,想追求你。他條件似乎不錯,剛由美國留學回來,才二十一歲,年輕有為。”
  力祺緊張的望住雅悠。雅悠全心全意享受她的鮮柚汁。
  “雅悠,答應蜜迪,聽說那天會放映一套影片,這兒沒放映過,她哥哥由美國帶回來的。”
  “雅悠,我忘了告訴你,我買了個全絲的風箏,漂亮到不得了,星期六我們去放風箏。”
  “風箏天天可以放。”玉嫻向力祺瞪一眼;“人家生日一年只有一次。林力祺,你就放雅悠一天假吧。”
  力祺在台子下面緊握雅悠的手。
  “最近不知道為什麼,我對什麼都不大起勁似的,以前越夜越精神,現在一過了十二時便想睡。他們要開舞會的,一開始就要走更掃興,我不去了。”雅悠抱歉的說:“你去!你和蜜迪接近些,你們同一組。”
  力祺很滿意:“星期六我叫廚子做個檸檬批,酸酸的,你會喜歡。”
  “我還要香煎檸檬鴨。”
  “哼!重色輕友……”
         ※       ※       ※
  自從力祺認識雅悠,真是又開心,又痛苦,又無奈。特別是她進了大學。
  每天,力祺親自接送雅悠,怕那些狂蜂浪蝶把她接走,從此雅悠一走了之。
  只有雅悠在學校裡面上課,他才有時間管理生意,雅悠一下了課,力祺便放下了一切工作陪著她,玩那些幼稚、無聊的玩意,或是陪她做功課……總之,他絕不會讓大學的男生乘虛而入。
  論條件,力祺不會比任何人差,也許還要好些。但是,他不像那些男生般年輕,也缺少年輕人對愛情的熱烈與沖勁。那火辣辣的熱情,可能會把雅悠熔掉。
  那些男孩子什麼肉麻事都敢做,為雅悠作曲、唱歌、寫詩、畫素描。情呀!愛呀!全放在嘴上,不害羞,敢作敢為,雅悠雖然全依照力祺的囑咐,宣布自己已經訂了婚;那些男孩子,看見了人家的未婚夫,還是一樣厚著面皮追求。
  力祺為了雅悠,生意不理,公事少管,虧本都不理。總之,就是要守住雅悠,一刻不敢放松。力祺並不是一個不愛江山愛美人的人,他接管生意時,主動向父親發誓,不單只要守業,還要創業;近年來生意蒸蒸日上,全靠他事事親力親為,全不假手於他人。
  現在為了追求異性而不理事業,他內心感到有愧,覺得對不起父母,也對不起自己。
  但是,他又不能放手不理雅悠。他從小到大,要風得風,要雨得雨,沒有什麼是他得不到的。唯一的一次是他竟在“大熱”下失去了谷菱。就因為失去了谷菱,他不能再失去雅悠。二十八歲,又不是同性戀者,他自己不急,朋友也會提點。二十七八歲還找不到個像樣的太太,唉!有多瘀就多瘀,自己也不好意思。
  花三年時間去等雅悠,值得嗎?有時真想把心一橫,娶了波姬算了!可惜,他始終對波姬產生不出感情,交朋友無所謂,結婚要娶雅悠。
  雅悠漂亮、年輕、出身又好,擺著就夠瞧。
  力祺不想等三年,常常把谷澄教他的法寶耍出來,挑逗雅悠和他親熱,只要她懷孕,就不用等三年了。不過,事實教人難於相信,雅悠是小迷糊,樣樣事情無所謂,烏烏龍龍,任人擺布。力祺怎樣親吻她,擁抱她都可以;但是,一到最後關頭,她就會推開他說:“我還不想生孩子。”害得力祺要到浴室用冷水澆頭。
  谷澄很看不過眼,他自己是個大男人就不想力祺為個女人犧牲。
  “她除了年輕貌美,根本還不成氣候。其實,波姬也不太壞,可以利用她增強林家聲勢,她能否做賢妻良母不得而知;但她成熟,見慣大場面,而且媚眼蕩態,肯定她可以做個貴婦和蕩婦,這就已經很不錯了。”
  “本來是,但我和雅悠是對金童玉女。一想到波姬以前的男人便反胃。我認為女人不一定要做貴婦,但一定要乖乖留在家。波姬這種女人肯定關不住,還是再等雅悠。”
  “你要太太天天留在家裡,什麼都不管,就等丈夫下班侍候丈夫?”
  “侍候倒不必,她又不是佣人,伴著就可以了。”
  “那你可以對波姬死心。她不會每天留在家裡安份守己,連我那個黃玉花,不是打牌就做婦女會理事長,東家長,西家短,關不住。這也好,她找她的節目,出她的風頭,我也可以自由些,在外面享樂享樂。”
  “你真風流,我比不上你。”
  “你是天下第一笨蛋,以前還要保持處男純潔形像,現在波姬送上門為什麼不要?”
  “我轉送給你。”
  “她肯,我不會拒絕。我是有婦之夫,她又不是黃花閨女,她送上門來,我照單全收。”
  “當心谷大嫂要你的命!”
  “我會怕她?她凶是沒有用的,我當她瘋狗;不過,波姬不會喜歡我,她似乎對你情有獨鐘。雖然夠風騷,不過現在沒聽見她交別的男友,對你是一片痴心。”
  “好啦!我們去喝咖啡。”
         ※       ※       ※
  最近雅悠似乎事事不起勁,力祺就擔心雅悠可能受到大學男生的感情困擾,說不定有移情別戀的傾向。這樣子他就得拼了“老命”,去討雅悠歡心。
  想一些新玩意——堆白痴游戲。
  她開心一陣子又懶洋洋的。
  “你想好了要法拉利還是林寶堅尼?”他在逗她,錢不是問題。
  “反正你又不讓我駕駛,就算最勁的電腦車也沒有用。”
  “你剛領牌,恐怕有危險,遲一些。”
  “那就遲一些再談買車的事。”
  “好!起碼領牌六個月後,但可以先選新車,由訂購到新車運到,也要幾個月。”
  “我需要時再告訴你。唉!怎麼好像睡眠不足?昨晚我十一點已經睡了。”她伸個懶腰。
  “給你一杯鮮柚汁好不好?”
  “最好!可以提提神。哎!你家的廚子會不會做酸梅湯?玉嫻媽咪做的酸梅湯好喝。”
  “中國廚師一定會,我馬上吩咐他做,晚點可以有得喝。”力祺把鮮柚汁送到她嘴邊:“最近你精神不太好,要不要看醫生?”
  “我十年沒有看過醫生,又沒有病。”她大口大口的喝鮮柚汁:“胃口改了一點,喜歡睡覺也算生病?”
  “以前你上的士高,四點上床,早上七時起來,只睡三小時精神也很好。現在睡十小時還喊睡眠不足。”
  “大概我老了。”
  “你老?”力祺捏一下她的臉:“我豈不變了老太爺。唔!你好像瘦了點,要不要磅磅重?”
  “在學校磅過了,瘦了五磅。哈!更好,我可以多吃東西不用減肥。”
  沒病就好,肥瘦力祺不會在意。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28:41

力祺正在辦公室工作,突然電話鈴響,玉嫻在電話呱呱叫:“你馬上來學校,雅悠不舒服。”
  “什麼?”力祺嚇得心跳:“雅悠怎樣了?”
  “還說?來了不就知道!”
  力祺放下所有工作,急召司機,他自己開車上班,但此時他需要一名司機。
  到校門,他跳下車奔過去,玉嫻看見力祺,便去拖雅悠出來。
  雅悠面色蒼白,力祺把她抱進懷裡,撫著她的臉問:“你哪兒不舒服?”
  “沒事!只是有點浮,想睡!好奇怪,以前從未發生過。”她笑笑:“沒事的,躺一下就好。”
  “快送她去看醫生。”玉嫻焦急:“我把雅悠交給你,別理她,一定要看醫生。”
  “我陪你去看醫生。聽話,玉嫻會不高興……對!這才乖!玉嫻,我送雅悠看醫生,學校……”
  “我已經代她請假,別忘了打電話到我家通知我雅悠的情況,快走!”
  力祺送雅悠去看醫生,何醫生是林家的家庭醫生,以前常給力祺媽咪看病。
  何醫生先給她詳細檢查,知道並不是病。見雅悠打瞌睡的樣子,叫力祺先送她回家,然後再回診所見他。
         ※       ※       ※
  雅悠懷孕七十天,在無可選擇之下,雅悠只好下嫁林力祺。林力祺非常非常的開心,二十八年來第一次那麼開懷,還把父親——林茂森請回來主持婚禮。
  林力祺送了雅悠五套名貴首飾,和一只雅悠戴上去就重得她叫救命的巨型鑽戒。
  本來計劃環游世界度蜜月,但這七十天來,雅悠最大的享受是睡覺。沒理由坐飛機到外地睡覺。力祺十分擔心雅悠的渴睡症。何醫生說:“不少孕婦懷孕初期都有一些異於平常的現像,這種現像在胎兒穩定後便會自動消失。”蜜月為胎兒壓後。
  雅悠和力祺結婚,有人反對。
  莫依芙十分生氣;“我有一個感覺,你嫁了林力祺,一定會受苦。”
  “我要為他生兒育女,苦不苦?”
  “丈夫好,應該為他生兒育女。但是,我不認為他會對你始終如一。你不聽我勸告,將來被他欺負,不要哭著回娘家訴苦,刺激你爸爸。”
  “他打我、扔我,在外面有一千個情婦,我沿街行乞也不回來,好不好?”
  “你……真不知好歹……”
  玉嫻也說:“你嫁給他,不就中了他的計?”
  “我總不能挺著大肚子面對同學,孩子更不能沒有父親。”
  “祖母說,你早婚不利。”
  “我們是大學生了,不要太迷信。”
  “為了林力祺放棄學業,值得嗎?嚇?”
  “不是為了林力祺,是為了孩子。我愛孩子,為孩子而犧牲,我認為很值得。不信?為林力祺我早就出嫁了。而且,力棋真的很愛我。”
  “愛你就不會耍手段令你懷孕。”
  “玄武門年代的事就別提了,喂!你還沒有向我祝賀呢!”
  也有人不喜歡力祺和雅悠結婚。
  當然是波姬,她一直夢想嫁力祺,但到目前為止,她只不過是力祺的普通朋友。就算心裡一萬個不高興,詛咒一億次,也輪不到她抗議。於是,就由各大嫂代為發言。
  “力祺,你怎能娶她?她還未長大,小孩一樣,和寶兒一起玩半斤八兩。她怎可以做林夫人?”
  “人會長大,老容易,青春就不會回頭,暫時讓她在家裡做林少奶,不要做林夫人。”
  “我看得出,你很愛她;但是,她似乎並不愛你。也許她不懂,也許愛得不夠多。波姬就全心全意愛你。力祺你好乖,你應該聽過……”
  “被愛者幸福,愛人者痛苦。”
  “知道還娶她?你要遷就她,討她歡心,她像女皇你像奴隸,想想就覺得你可憐。”
  “婚前和婚後是不同的,說不定她嫁來林家後,反過來她遷就我,討我歡心,她愛我比我愛她多一百倍!”
  “我才不相信,她年輕又嬌縱,你愛她還來不及。”
  “明天的事,沒人會知道,谷大嫂,你何不耐心點等著看?”
  “以你的社會地位,應該娶個像波姬那樣大方得體的女人做妻子。雅悠玩玩跳跳,根本不能……”
  “登大雅之堂,是嗎?”
  “那你娶她干嗎?”
  “生兒育女!娶妻當然要傳宗接代。出大場面可以找最出色的女人。生孩子,別人不可代勞。”
  “啊!力祺,你是在說我?”黃玉花很生氣:“不能為谷澄生兒育女?我不配做他的妻子?”
  “不!你是谷大哥的貴婦,你千萬別生氣。我只不過說。很難找到十全十美的妻子。”
  “哼……”
         ※       ※       ※
  其實,雅悠比力祺更煩。畢竟力祺已到結婚年紀,除了個別另有用心者,大家都恭賀力祺能娶個漂亮小公主。
  傅慶坤就很不滿意女兒年紀小小就出嫁,還退了學,雖然是暫時停學;但,這樣匆匆結婚,有害無利。他雖然沒有怪責女兒,但是,也坦白跟她談過,希望她改變初衷。
  雅悠把真相告訴父親,她清楚知道父親愛她,沒有理由騙他。
  傅慶坤聽了,反過來怪責自己:“都是我不好,我對你不夠關懷,我應該提醒你,女孩子未結婚之前,不能和男朋友……和男朋友……”
  “做壞事,對嗎?爸爸,你說過了,旁敲側擊、開門見山的跟我說過了,我自己也知道應該保持距離。唉!倒是那杯酒害事的。”
  “什麼酒?”
  雅悠把那晚的事說了一遍。
  傅慶坤聽到明白一切,再不怪責女兒;但是對力祺的好感打了折扣,輕歎:“你媽說得對。”
  “爸爸,你又提媽,我知道錯了,你不要生氣。”
  “爸爸沒有生你的氣。”傅慶坤撫撫女兒的頭:“爸只有你一個女兒,你殺人放火爸都不忍心怪責你,何況又不是你的錯。孩子,不要因為懷孕而胡亂嫁人,終身幸福要緊,孩子生下來爸爸養。”
  “爸,力祺那次雖然做錯了,但是,他很愛我。而我是嫁定他了,有沒有懷孕我始終會嫁他。只是提前罷了!爸,”雅悠投迸父親懷裡:“我和力祺是真心相愛,祝福我們。”
  “爸爸祝你婚姻幸福。你要什麼陪嫁,列條單子來。”傅慶坤擠出笑容,要令女兒開心。
  “也沒有什麼需要,力祺金銀珠寶都送來了。”
  “一部汽車!你的車牌考到了,還沒有一部真正屬於自己的汽車。”
  “力祺已答應送一部名牌跑車給我,反正我現在也不能駕駛。”
  “我忘了你嫁的是一位億萬富豪。幾時叫亞姨陪你去狂購衣物?”
  “到百貨公司去,什麼都有。”她才不願意和莫依芙購物。
  “我們百貨公司的,不全是歐美貨。還是到外面的一流公司去選購。總之,你喜歡要什麼就買什麼,嗯?”
         ※       ※       ※
  谷菱也很關心雅悠,她也認為雅悠既然能念書,有天份,應該念完大學。
  雅悠對谷菱也不說假話,因為她是力祺最喜歡的朋友。她就把力祺酒裡加酒的“陰謀”說了。
  “力祺不會這樣做,他不是這種人。”谷菱第一個反應:“會不會是誤會,或者巧合?”
  “菱姐姐,我爸常教我,不要和男生做壞事,那天若不是力祺加了酒,我人糊塗了,我一定會抗拒。不信,你去問力祺。”
  “我絕對相信你,你天真又純潔,我不會對你有疑問。力祺一向為人忠直,不擅用心計。啊!八九是我哥哥教導他的。”
  “嚇!原來谷大哥是壞人,我給他害死了。”雅悠嘟起了嘴:“我真的好想把大學念完。”
  谷菱被她逗笑,她天真又小孩子氣:“他也不是什麼大壞蛋,不過,他真是很疼力祺,大概他看見力祺太愛你,但是,又要等幾年,見他痛苦,患得患失,心裡不忍,於是,便替他做軍師。”
  “我的朋友說,力祺不是真心愛我,如果他真心愛我不會向我耍手段,傷害我。”
  “我也認為力祺不應該聽大哥的話。不過,如果說他不愛你,是冤枉了他。他一認識你,便不再和以前的女朋友來往。其實,一直有人追求他,他看都不看她們,天天陪著你,他疼你又寵你,簡直把你當公主看待,你應該感覺到的,是不是?”
  “是的!所以,我已經原諒他,接受他。”雅悠承認:“我也沒有後悔。”
  “能找到一個好歸宿,有個心愛的丈夫,放棄學業也值得,是不是?”
  “是的。”雅悠甜甜一笑。
  “不過,你現在有了BB,以後,對身體要特別小心,不要蹦跳得太厲害,不要穿太高跟的皮鞋,多休息,多吃營養豐富的食物,還有適當的運動,多聽音樂多看書。這是胎教,知道嗎?”
  “知道!菱姐姐,謝謝你!”
  “你真可愛。”谷菱由衷說:“有什麼問題,隨時告訴我。我雖然是力祺的好朋友,但我是你大姐姐。妹妹被朋友說,我一定站在你這邊。”
  “好啊!力祺有谷大哥,我有菱姐姐!”她開心的叫。
  雅悠今天真的忙得要命。
  早上到婚姻注冊處行禮(本來還要上教堂,谷菱怕雅悠會累,提出取消),午餐歡宴至親和好朋友。五點酒會開始。酒會、晚宴、舞會是直落的。一過了五點半,酒店的大BALLROOM已站滿了親友(絕大部份是有生意來往的社會名流)。
  雅悠穿一襲粉紅色全身釘珠的雞尾酒會禮服。及膝的,不失其活潑本性。何醫生剛好為她打了針,因為午餐後,她竟然想睡覺。現在很好,精神充沛,特別開心。
  她剛和玉嫻及一大班大學和中學的同學講笑話,莫依芙走過來:“有人要向你道賀,在入口處的右角。”
  “表哥已經向我道賀了。”
  “他是跨洋過海飛來的。”
  雅悠帶著好奇心走過去,看見個高個子的背影,穿套粉藍色西裝,當他回轉身看見雅悠,他那玫瑰紅的臉上,露出一排雪白的牙齒和兩個圓酒窩。
  “家卓哥哥!”雅悠很意外,很高興:“真想不到是你,你怎會這時候回來的?”
  “特地回來祝賀你。”他的雙目注視著雅悠。
  “我沒有給你發請柬,因為你這時候應該要考試,我怕你不能回來。”雅悠好開心的打量他:“哈!我還是第一次見你穿西裝。”
  “很老套,是不是?參加婚禮酒會,不能穿套皮夾克。”
  “不!很帥,真的。家卓哥哥,看見你真意外,真高興。”
  “可惜太遲了。”
  “太遲?”
  “喔!我一直把你當小孩,我估計錯誤,你已經長大了。”
  “當然長大了,我現在是林太太,還有人叫我林夫人。”
  “嗯。”他咬住下唇,咽一下,眼睛有點潤,有點光,笑容還是那樣子拼死擠著,他由外衣袋拿出一只深紅的皮盒子:“我給你帶了禮物來,希望你喜歡。”
  雅悠接過盒子時,發覺家卓的手很冷:“為什麼不穿大衣?”
  “外面很暖。”
  “外面很暖?”齊家卓今天真特別,室內開了暖氣,外面已經刮北風。
  打開盒子,裡面是個玫瑰花的別針,用澳洲的奧普寶石做成,有枝有葉很名貴:“好漂亮!”
  “本來准備好聖誕節帶回來送給你的,可惜,人來遲了,禮物卻早送了,咳!”他說話的神態,令雅悠百思不得其解。“誰都說我聰明,只有你知道我笨。”
  “我沒說你笨,高材生!你笨?我就更不中用了!”
  “打令!原來你在這兒,”穿著白色禮服的力祺走過來,輕擁妻子的小腰,一看齊家卓,心想這漂亮小子哪兒見過?
  “我給你們介紹,我丈夫林力祺,齊家卓是我世兄,他特地由澳洲趕回來喝我們的喜酒。”
  一聽齊家卓三個字,林力祺打了個寒噤,手腳冰冷的,面色馬上一變,嘴卻說:“歡迎歡迎!”
  齊家卓看著林力祺點點頭:“恭喜你幸運兒,新郎果然儀表出眾。”
  “齊先生也年輕俊朗,多謝你來喝喜酒,先喝杯雞尾酒……”
  “謝謝!我來,並不是為了要喝喜酒,現在我要告辭了。”
  “既然來了便不讓你走,一定要吃飯跳舞。”雅悠一手捉住他。
  “對不起!我只夠時間來道賀。”
  “或者齊先生今天有事。”力祺在今天他大喜的日子裡,不願意看見這個情敵,不,是勁敵。力祺不會把任何男孩子看在眼內,但是,雖然今天已經和雅悠正式舉行婚禮,他還是很顧忌他:“齊先生今天可能真的沒有空,改天我們補請他吃飯。”
  力祺順勢把妻子的手拉回去。
  “恐怕,我再也沒有機會了。”齊家卓神情哀傷,哪兒像推飯約:“我要乘搭十時的夜航機回澳洲,快要去機場。”
  “走了?”力祺心花為他而開:“再多留一天不可以嗎?”
  “後天我要考試。”
  “那你早已來了。”力祺望住妻子:“齊先生回來了你也不告訴我,我應該替他洗塵。”
  “我不知道,他通常聖誕節才回來的。”
  “雅悠真的不知道,我昨天回家,祖母也嚇了一跳,我是臨時決定回來的。”
  “那樣說,你回來只有兩天?”
  “不超過二十小時。”
  “特地由澳洲趕回來,向雅悠祝婚?”
  “是的!特地來祝婚!我真的要告辭了!再祝福兩位!”
  “家卓哥哥,你等一等。”雅悠跑進去,一會拿出兩個蘋果跑回來,把蘋果塞在家卓的手裡:“不吃飯,就吃蘋果吧。”
  “謝謝。”他沙啞著聲音,一轉身,匆匆走了。雅悠望住他的背影納罕。
  “失戀是很痛苦的。”力祺由衷說。谷菱結婚時,他更傷心。
  “失戀?誰失戀?”
  “齊家卓。”
  “你怎知道他失戀,他有女朋友嗎?那負心的人是誰?”
  “我不知道你是不是負心人,但是,在我看來,齊家卓顯然是為你傷心。”
  “你亂講!你沒聽我叫他家卓哥哥?他是我世兄,不是我男朋友。”
  “他又不是你親生哥哥,雅悠小妹妹嫁齊家卓哥哥不行嗎?”
  “行!那我也可以嫁谷大哥,反正他又不是我親哥哥。”
  “嘎!你學得牙尖嘴利。”力祺捏一下她的臉,“哪一個損友教你?”
  “沒有損友。只是做了林太太,人長大了自然也聰明了。”
  “唔!讓我先祝林太太……”
  “喂!還沒到洞房花燭夜呢。”谷澄拍他的肩頭。
  力祺放開雅悠的小手,卻仍然擁著她。
  “我們一班朋友同學等著你。”谷澄問雅悠:“可否借用尊夫三十分鐘?”
  雅悠笑笑說:“我也去找玉嫻她們。”力祺親一下她的臉才讓她走開。
  “你是如假包換的老婆奴。”
  “最後今天,絕不展期。”
  谷澄拉他到幾個大男孩、大男人堆裡:“昨天為他開王老五歡送大會,過一晚最後瘋狂夜他不肯到,大家說今天怎樣處置他?”
  “晚宴他一定要和新娘敬酒,我們灌醉他。”
  “不行!我還要參加舞會,領新娘跳第一支舞。”力祺反對。
  “很難灌醉他,他是怕老婆會的會長,新娘口都不用開,瞟他一眼,他就不敢喝。”
  “真是摩登季常。”楊大衛說。今天波姬傷心沒有來,托哥哥聯合其他男士對付力祺:“現在剛舉行婚禮,以後一輩子怎樣過?”
  “別聽谷大哥亂講,我林力祺決不是怕老婆的人。”
  “娶個年輕貌美的太太要打醒十二個精神,一不小心,會給人偷去就慘了。”
  “分分鐘會戴綠帽。”楊大衛呵呵笑。
  “你們放一萬個心,力祺一天十二小時,不,不,由今天起一天二十四小時都陪著愛妻。他對雅悠,十分寵愛。快將三十的男人,為了討女朋友歡心,竟然扮初中男生,陪女朋友放風箏、跳飛機格子,還有……”
  “谷大哥!”力祺掩住他的嘴:“你怎可以亂曝內幕!”
  “谷澄不說,我們大家心中有數。我真佩眼力祺,我不行,就算那女人天仙化人,或者世上只有她一個女人,我也不能為她低聲下氣,做狗一樣,完全沒有丈夫氣概。”楊大衛冷哼著說。
  “大衛,你有沒有聽過,情場如戰場?要追求一個自己喜歡的女人,當然要用點策略。”力祺一向認為自己是個大男人:“你有沒有聽過大丈夫能屈能伸?我追求她幾個月,就把她娶回來了,再下氣低頭,也只不過是幾個月時間。她嫁了我,日子才長呢!”
  “那是以後的事,今晚要你喝酒你已經不敢應。”
  “誰說我不敢?等舞會完了,和你們喝到天光。”他豈能認輸。
  “到時,洞房花燭夜,新娘子不趕你出新房才怪。”
  “大衛,你敢不敢和我打賭?如果我太太不吵不鬧,任由我和你們鬧酒,你願賭服輸?”
  大衛心想,春宵一刻值千金,把他拉出新房,氣壞新娘,說不定還引來一次爭吵。唔!妹妹知道定開心:“好!如果你肯和我們喝天光,我願意輸一席酒!”
  “五千元以下的酒席我可不願意。”
  “人客任你請,菜單由你寫,行了吧?”
  “好。”力祺爽快道:“成交!”
  “喂!別太過分,”谷澄在他耳邊說:“今天是你大好日子,何必惹雅悠生氣?”
  “谷大哥,你放心,雅悠又純又乖,她最聽我的話。不信,等著瞧。”
  舞會才開始不久,雅悠又想睡覺;但是,她是女主人,怎可以扔下人客睡覺?便對力祺說:“我想,我要多打一支針,否則支持不住。”
  “一天打幾針,我擔心會對你的身體有影響,你再多玩一會,等人不注意我送你回房睡覺。”
  “人客走主人不用送客嗎?”
  “大家說好四點舞會才散,到時我再叫你起床送客。”
  “好主意……”
  結果呢!力祺輕輕松松和大家鬧酒,一直到天亮,全體都在樓下的客房睡覺。
  雅悠醒來,丈夫不在身邊,到樓下一看,力祺和谷澄還有另一友人加利同睡一房,力祺睡床,谷澄睡沙發,加利躺在地上。
  大衛他們又在另一個房間。
  雅悠獨個兒吃過早餐,又再回房間睡覺。雅悠果真沒吵沒鬧,沒過問。
  大家喝過檸檬鮮茄汁,離去前都認定力祺贏了。
  大家約好幾天後去吃晚飯、
         ※       ※       ※
  送走人客,也快到吃晚餐的時間,力祺上樓到新房。
  房內靜靜的,力祺穿過起坐間到臥室,雅悠擁著那張龍鳳被睡覺。
  力祺坐在床邊,撥開她臉上的發絲,用手指搔搔她的臉:“唏,懶豬,起床吃飯了。”
  雅悠緩緩張開眼睛,兩臂繞住力祺的脖子:“嘎,我終於見到我的老公。”
  “對不起,昨晚冷落新房,大衛他們纏住我鬥酒,我本來要回來陪你,他們又取笑我怕老婆,娶了個惡妻。”
  “我惡?我這麼大個人還沒有真正發過脾氣,幸好你和他們喝酒,否則我真變了惡妻。我現在最擔心,我昨夜沒有送客,舞會散你為什麼不叫我?你答應我的。”
  昨晚大家玩得很放,要留要走,全部自動進出,我也沒送客。你是新娘子,由早忙到晚,誰都應該明白你疲倦需要休息,誰都會體諒你,我爹爹和你爸爸都知道你睡了。”
  “糟糕!爸吩咐我新婚第二天要向家翁敬茶,我今天還沒見過他呢?”
  “爹爹?他貪玩,昨晚跳舞,一直到曲終人散,我們鬧酒,他也喝了兩杯。他一小時前才起床。周伯說,今天只有你一個人吃早餐和午餐,家中的老爺和少爺都在睡大覺。”力祺吻吻她,攬著她的腰扶她起床:“差不多要吃晚餐了。”
  “你等一等,我去換衣服。”
  力祺看她,身上穿了一套艷紅的柔軟針織套裝長褲,是那種運動套裝。
  “你不是穿了衣服的嗎?”
  “可以穿睡衣到樓下吃飯嗎?”
  “這是睡衣?”
  “對呀!”
  “我還以為你今早去散步呢!怎會穿運動衣當睡衣?”
  “它像運動衣,但,是睡衣。我一直都穿這種睡衣,不過,這套是高級名牌,全新的,昨晚是新婚之夜嘛。”
  “打令!”力祺扶她起床,擁住她的腰:“以前你是小女孩,穿這種睡衣無所謂;你現在是林夫人,人家的太太,還快要做媽媽呢!穿這種睡衣不適合。”
  “要穿什麼?”雅悠用手指卷力祺的頭發,孩子氣不改。
  “穿睡袍,穿漂亮的睡袍,在床上吸引丈夫,那才是好嬌妻。”
  “睡袍。”她又搔他的脖子。
  “你不懂,不懂叫谷菱帶你去買,她還會教你許多。”
  “我懂,我現在都明白了。”她推開力祺進化妝間,化妝間對面有個衣物間,她換了條紅裙子出來,長發也刷得整齊發亮。
  “這才像樣一點,”力祺握緊她的手。他拉她走出房間,一面下樓梯一面說:“谷菱說你有了孩子,應該有人侍候。”
  “家裡佣人比主人多,我幾乎不用伸手倒茶。”
  “是要人侍候,照顧你的起居飲食,提點你什麼事情不可以做,譬如跳飛機便要暫停,這近身女佣一定要健康、端正、整潔,她跟你相處時間多。賤肉橫生的你不適宜多看。”
  “我們只不過請女佣,可不是開選美會,還要揀相貌?”
  “我們沒有要求她像你這麼漂亮;但必須五官端正膚色好。萬一請個黑炭頭你天天對著她,生個女兒黑黝黝,那可怎麼得了?”
  “你放心,你和我的皮膚都白,一定能養個白雪公主。不,我更正,是兒子。”
  “女兒,”力祺搶著說:“像念斯一樣嬌嗲可愛。”
  “兒子,像他爸爸一樣好看瀟灑。”
  “逗我開心,”力祺哈哈笑:“親一個……”
         ※       ※       ※
  力祺、雅悠和林茂森吃了一頓幸福的家庭飯,林茂森有約會要出去。
  他幾年沒回來,眾多老友要請他吃飯,聽他說,排足一個月。
  力祺陪雅悠回房間,看婚禮錄影帶,洗澡准備休息。
  力祺先由浴室出來,靠在床上在想齊家卓。有許多疑問,今晚一定要解決。
  “老公,看我的睡袍漂亮不漂亮?”雅悠由浴室出來,邊說邊擺款。
  那的確是一件睡袍,但不是力祺心目中的那種。
  力祺喜歡太太穿那些絲質、鑲裡士花邊的吊帶性感睡衣,連睡袍一套。
  雅悠穿一件粉紅色的長袖睡袍,棉質,胸口有只大米奇老鼠,老鼠頭上還有個紅色蝴蝶結。
  誰敢說不漂亮不好看!但,那是小孩的睡袍。
  “力祺,漂亮不漂亮?”雅悠一屁股坐在丈夫身上:“為什麼不說話?你怕老鼠,早知道穿件熊貓的。”
  “不,很好看,我喜歡極了。”那不重要,以後慢慢再加以教導,今晚要解決的是齊家卓。
  “雅悠,你事前沒有告訴我,你會請齊家卓。”
  “我沒有請他,我知道他現在要考試,沒理由要他來喝喜酒而影響學業。”
  “你不請他,他怎會來?”
  “多年感情,就算我不請他,他也可以來。”
  “如果他在這兒,林力祺娶傅雅悠,上流社會的人差不多都知道;但他在澳洲,我們的知名度不會跨越海外,直到澳洲吧!”
  “我相信有人通知他,不過不是我。這些日子我又忙,又想睡,連齊家卓的人都想不起,對了,亞姨!”雅悠記起來:“昨晚是亞姨通知我家卓哥哥來了。”
  “對!是她。”因為莫依芙說過,就算莫英俊娶不到雅悠,也輪不到他。因為力祺不配雅悠,齊家卓和雅悠才是天生一對,必然是莫依芙存心破壞。
  “齊家卓趕回來祝賀你,他對你真好。”
  “對呀,坐十個鐘頭飛機趕回來,連飯都沒有吃。”
  “是不是有點難過?”他應該吃點東西才離開的。”
  “你也追著給他拿蘋果。”
  “他喜歡吃蘋果嘛!他平時一天可以吃幾個,他有許多綽號,比如,蘋果王子、陽光王子。”
  力祺心裡不舒服:“為什麼不索性叫他白馬王子?”
  “是呀,你怎麼知道?”雅悠開心的說:“家卓哥哥,從去了澳洲,便愛上騎馬,剛巧齊伯伯送了一匹白馬給他,所以他在澳洲的同學又叫他白馬王子。”
  “他有沒有說你是他的白雪公主?”
  “沒有,他叫我妹妹,叫我靚女和小傻瓜。”
  “倒是蠻親熱。”
  “從小一起長大呀!”
  “青梅竹馬囉!”
  “對呀!”
  “小時候有沒有玩娶新娘?他有沒有說過等你長大了要娶你?”
  “沒有,他對別人說,我像他的弟弟,我小時候很頑皮,男兒頭一樣。”
  “現在也改不了多少的。”
  “現在不是啦!”她嬌嗲地伏在力祺的胸膛上:“我是林夫人了。”
  “你是什麼夫人?嘎!蹦蹦跳,林公子的千金差不多。”力祺給她逗笑,打一下她的屁股。
  “對了,為什麼你的朋友都叫你林公子?”
  “我是林公子,本來就是公子。”力祺不想分散話題,言歸正傳:“齊家卓接過你的蘋果時,我好像看見他眼中有淚。”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29:36

“家卓哥哥不會哭的,不過昨天他的樣子是有點不尋常。雖然,他不像我貪玩又無知,但是,他的性格一向很開朗,否則怎會叫陽光王子,那是原因之一。”
  “你結婚,他傷心!”
  “沒道理,我結婚是喜事,我們情如兄妹,他應該開心。可能坐飛機趕來趕去太疲倦,又沒吃東西呢!”
  “都不是。他暗戀你,情人結婚了,新郎不是自己,因此他傷心流淚。”
  “你好誇張,胡說八道!”雅悠打他:“我們之間好純潔,只有感情,沒有愛情,玩的時候,大不了拖拖手,但是他連愛呀、喜歡呀都沒有說過。你想想,連喜歡都談不上,怎會暗戀?”
  “可能他沒有機會向你表示。”
  “沒有機會?我和你認識幾個月,你也有機會,我和他認識十幾年。”
  “若他真是為了失戀而傷心,你會不會後悔?”
  “後悔什麼?”
  “早知如此,應該嫁給齊家卓,後悔就這樣嫁了給我。”
  “若是失戀,也只是他失戀,又不是我失戀,後悔什麼?”
  “你真的從來沒有愛過他,或喜歡過他?”
  “沒有,也許我太年輕,不懂這些。去年見他,才十七歲。而且,我一直把他當好朋友,不!是好哥哥。”
  “雅悠,”力祺托起她的下巴:“如果我從未出現過,齊家卓真的追求你,你會不會嫁給他?”
  “沒想過他會追求我。”
  “現在想,嘎?想想。”
  “現在更加不用想,我已經嫁了給你做林夫人。家卓哥哥不會追求有夫之婦,既然不可能發生,就不用想了。”
  “想想沒關系,比較一下,清楚自己有沒有嫁錯丈夫。”
  “有什麼好比較?人比人,氣死人。我不是三心兩意的人。”
  “跟定我一輩子?”
  “愛定你一個!而且懷孕了,好歹我也要和你一起。”
  力祺雙手捧著她的臉,用力吻了一下。
  雅悠再伏在他的懷裡,力祺擁著她,兩個人靜靜的依偎了一會。
  “齊家卓送了結婚禮物給你?”力祺突然問。
  “是的!一個玫瑰花別針,他第一次送成人禮物給我。”
  “我不准你佩戴那別針。”
  “為什麼?那別針用澳洲寶石造的,好美麗,我喜歡。”
  “你喜歡別針我送你一百個,鑽石、翡翠、珍珠、黃金;玫瑰、康乃馨、蘭花、玉米花什麼都可以,就是不要戴他的。”
  “我不明白,那豈不浪費?”
  “想不想知道原因?”
  “當然想,理由不足,我不依你。”
  “因為我妒忌,我妒忌齊家卓,你明白了嗎?”
  “啊!我明白了!你今晚說了一晚,原來妒忌齊家卓。”雅悠咭咭的笑:“好玩,好玩!”
  “笑!別摔到床下。”
  “我想,都沒有想過齊家卓,你白呷干醋了,哈……哈。”
  “我太愛你嘛。”
  “肉麻,噢!好肉麻!”雅悠笑得花枝亂墜。
  “肉麻?好,我就肉麻給你看看……”
  雅悠躺在他的臂上,黑發散到他的胸前,她已進入半睡狀態。
  力祺輕撫她的腹部,滑不留手,裡面有他們的女兒,也許還太小,觸摸不到。
  “雅悠,你愛不愛我?”
  “嗯!”
  “我從未聽你親口說過愛我,別懶嘛!”
  “都嫁給你了,孩子也有了,還問?”
  “那不同的,結婚和愛情並不一定是同樣一回事。”
  “我不愛你就不會嫁給你。”
  “到底是愛,還是不愛?”
  “呀!你好煩!”雅悠輕踢被。
  力祺深深吻她:“乖,告訴我?”
  “我愛你,好愛你!”雅悠把臉埋在他的腋下。
  力祺撥開她的頭發吻她的臉:“我是你第一個愛人,也是……”
  “最後一個愛人。”她答上。
  “我是……”
  “你是我第一個丈夫……”
  “不!不,是唯一的丈夫。”
  “唯一的丈夫……”
  “除了我,你不會再愛別人!”
  “再愛……別人……”
  “什麼?不要再愛別人!在這世界上,你只愛我一個!”
  “唔……”她的手移向前,攬住他的脖子。
  “雅悠,雅悠!”原來雅悠已經睡了,力祺憐愛的吻她:“爛睡豬!”
         ※       ※       ※
  雖然沒有度蜜月,但是,小兩口整天粘在一起,有時候,力祺看她睡午覺,也可以看一個下午。由於她懷孕,很多玩意兒不能玩,力祺就想辦法逗她開心。
  “給你做個秋千架好不好?”
  “秋千?”
  “黃昏我跟你輕輕的蕩秋千。”
  “太麻煩了,反正花園又有搖床。”
  “只要能令你開心便不麻煩。況且,我們將來的女兒也要玩秋千。”
  “不,是兒子。男孩子不蕩秋千的,娘娘腔。”雅悠輕撫丈夫的臉:“兒子一定要像爸爸,改天我替你把一張照片放大。”
  “要多大?”力祺握著她的手親吻著。
  “落地的,一整幅擺在床前,一醒來就看到。”
  “你哪天醒來看不見我?”力祺把她擁進懷裡:“看人不是比看相片更好?”
  “人要看,相片也要看,天天對你二十四小時,我不膩!你呢?”
  “對八輩子都嫌少,打令,我真愛你……”
  力祺陪雅悠玩砌圖游戲,突然雅悠叫:“暫停!”便走了開去。
  一會,她回來,雙手收在背後:“閉上眼睛!”
  “你不要乘我閉上眼睛溜走。”
  “溜走?溜去哪?”
  “去會齊家卓。他每年不是這時候回來度假?”
  “你怎麼天天提齊家卓?他今年不回來,也許,他以後都不會再來。”
  “你知道齊家卓不回來?”力祺大為緊張:“你們通過長途電話,還是你們一直仍在通信?”
  “通什麼信?你知道我懶,又怕寫信。你不閉上眼睛,一切後果由你負責。”
  “你先告訴我齊家卓……”
  “你先閉上眼睛嘛!”雅悠撒嬌,力祺終於屈服了。
  “把手伸出來,”力祺感到有硬紙放在他的手上:“可以看了。”
  力祺一看,是個聖誕咭,是齊家卓寄來,寫著林力祺先生夫人,咭上寫明今年在澳洲過新年。
  “你看人家多大方!你是小器鬼!”雅悠坐在丈夫身邊:“你是小器鬼!”
  “他是真的喜歡你;不過,總算有君子風度。”
  “這個也給你。”雅悠把個紅盒子拋向力祺。
  力祺揭開一看:“玫瑰別針,這是奧普石,齊家卓送的。”
  “你說過不准我佩戴它。如今我繳械,東西都給你沒收了,你以後不用擔心我偷偷佩戴。”
  “唔!真乖!”力祺捧著她的臉狂吻。
  “喂!停一下,我還有話說。”
  “說吧!嗯!”力祺仍然捧著她的臉兒。
  “以後不准再提齊家卓這個人。”
  “不提!保證不提!”
         ※       ※       ※
  林茂森提早離去,他和一個老朋友結伴去法國,順道回瑞士。
  傅慶坤為親家開個歡送會。
  本來大家都瞞住莫依芙關於雅悠懷孕出嫁的事。
  這天雅悠一直依著丈夫,力祺也一直挽住她,好讓她依靠。晚飯後,林茂森和傅慶坤喝咖啡談得開心。雅悠和力祺回到她的房間,看她小時候的相片。
  莫依芙進來,一副緊張的樣子:“雅悠,你沒事吧?”
  “什麼事?”雅悠反問她。
  “平時你坐不住跳來跳去,今天你動都不想動,是身體不舒服,還是婚姻生活不適合的……”
  “別猜了,亞姨,你猜不到的。”雅悠坦然說:“我懷孕了!人容易疲倦,你明白了吧。”
  “你出嫁還不夠一個月,奇怪,這麼快就懷孕?”
  “還有更奇怪的,我懷孕快四個月。”雅悠坦坦白白,絕不當一回事,真令莫依芙吃驚,“還有半年,爸爸就做外公。”
  “啊!那麼說,你們未結婚,先有孩子?怪不得,我也奇怪,為什麼嫁得那麼匆忙?又不去度蜜月,原來中大附小。”莫依芙搖一下頭:“我早知這姑爺沒安好心,雅悠,你太糊塗太笨。”
  “亞姨,你……”
  力祺按住雅悠:“亞姨!雅悠現在已經是我們林家的人,她的事,你最好不要管。”
  “我為什麼不可以管?雅悠是我的女兒。雖然我不是她的生母,但我是她爸爸的妻子,從小把她帶大的。”莫依芙沖著力祺說:“你最沒安好心,如果雅悠不是懷你的骨肉,她也不會放棄學業嫁給你。”
  “你那麼生氣,是因為雅悠沒有嫁給你的侄兒!”
  “她也不一定要嫁英俊。”
  “嫁齊家卓也可以,是不是?你把齊家卓由澳洲請來,想破壞我們夫妻感情。可惜不中用,雅悠一點都不愛他。”
  “所以我說雅悠太糊塗太笨,你安壞心她還肯嫁你。”
  “亞姨你不要亂說話。”
  “由她亂說去,總之,雅悠已經嫁了我。她只有嫁我才幸福,你問她,她有沒有嫁錯了?”
  “日久見人心。”
  “好!你一直看下去吧。”
  “嘿。”莫依芙冷笑:“我一定會看,等待看她哭著回來。”
  “你……”
  莫依芙已經出去。
  力祺氣下了,看看雅悠:“你不會受她的話影響吧?”
  “不會……我知道她所做的一切都為了莫英俊。”
  “我愛你!我不會讓你哭著回家。”
  “我不會理她,我只相信你。”
  “噢!雅悠。”力祺把她擁進懷裡:“你真是我的好太太。”
  “力祺,我要告訴你,新婚這段日子,我真的好快樂、好幸福!等孩子出世,我們的家一定更美滿的。”
         ※       ※       ※
  何醫生把婦產科專家洛醫生介紹給雅悠。何醫生仍然是林家的家庭醫生,不過力祺認為生孩子的事,還是由女醫生檢查妻子較方便。何醫生做了二十幾年林家家庭醫生,對力祺,他不會完全不了解。
  他不喜歡男醫生碰他的太太,特別是檢查呀、接生……不知道他是否遺傳了母親的保守,還是太愛妻子。
  不過,力祺和雅悠結婚後,十分恩愛,朝夕與共,感情濃到化不開。
  谷菱介紹的貼身女佣亞桂,已經上工。她是個潮州女人,四十歲,肥肥白白十分強壯。雖然說是貼身女佣,但雅悠夫婦常在一起,亞桂根本沒有什麼機會接近主人。力祺極少獨自離家外出,除了給父親送機,為雅悠添點零食,出外的時間,也是等雅悠午睡時,她睡醒前,力祺一定趕回來。這天,力祺又出外買東西。
  晚上睡前,力祺把一只粉紅色薄盒子、上面打了個紅絹花的送到雅悠面前。
  “如果你喜歡,我再買一打。”
  “是什麼?孕婦裝?但我的肚子還沒脹起來。書本裡的孕婦肚子像個大皮球。”
  “你的皮球還沒有打氣呢!所以就不脹大,只是比前豐滿些,快把禮物拆開看看喜歡不喜歡?”
  雅悠很開心的拆禮物,原來是套睡袍:一件粉紅的絲睡裙,一件鑲了山貓毛的粉紅色絹質睡袍。
  “喜歡嗎?”力祺一直望住妻子。
  “很華麗。”雅悠撫著毛裘。
  “今晚就穿上它。”
  “我已經換了睡袍。”她今晚的睡袍是白色長袖,又闊又長,袖口、袍腳印有紅花、綠草又有黃蝴蝶,雅悠已經覺得很隆重。
  “真的喜歡我的禮物?
  “真的。”
  “那就為我乖乖穿上它。”
  雅悠馬上捧著盒子到更衣室。
  不一會,雅悠緩緩的走出來,怪怪的,難為情,睡袍帶子束得結實。
  力祺迎上前,拖住她兩只手,由上到下的打量:“多漂亮,這樣才像林夫人。”
  雅悠第一次穿這種睡袍,感到有點不習慣,特別是裡面的那一件,腰套得緊緊的。
  力祺吻吻她,擁她到床邊:“睡吧。”
  雅悠馬上倒在枕頭上。
  “你就這樣睡?把睡袍脫下來,起床才穿的。”力祺替她解帶子:“而且,那些毛帶到被窩裡會令人打噴嚏的。”
  “那你就別買嘛。”
  “穿著它走路,好高貴……”
  “不要!”雅悠按著力祺的手:“裡面那件睡衣上半身布料很少。”
  “很性感,是不是?”力祺笑:“睡衣本來應該性感的。”
  “太暴露了!好像上面沒穿衣服,怪難為情。”
  “又不是穿著去見人客,上床睡覺罷了,暴露一點有什麼關系?房間裡只有我們夫妻兩個,有什麼好難為情的,怕女兒笑你嗎?”
  力祺替雅悠一脫去睡袍,雅悠馬上把被子蒙頭蓋上。
  力祺笑哈哈,替雅悠把睡袍放在床尾櫃上,也跳上床,鑽進被窩裡……
  半夜,力祺抱住雅悠正睡得酣,突然感到有人推他。
  是做夢吧!他心滿意足,就只是想睡。
  “力祺,力祺!”
  “唔!寶貝,睡吧。”他迷迷糊糊。
  “力祺,你送我去醫院。”雅悠飲泣的聲音。
  “醫院?”力祺極力睜著眼。
  “我要生孩子,我生孩子了!”
  “你!心肝,你做噩夢是不是?”力祺輕撫她的腰背:“十個月才能生孩子,現在才四個月,早呢!乖,快睡,唔。”
  “但是,我肚痛啊!肚痛就是要生孩子了……”
  “嚇,肚痛?”力祺一驚,完全清醒,輕撫她的腹部:“是不是吃多了東西?一晚沒聽你說肚痛。”
  “我上床之前肚子一點也不痛,是剛才……有些少痛,現在多痛一點。”
  力祺想想,撫撫她的臉、她的手,咦?手那麼涼,他這就慌了!床頭一排按鈴,他按了叫亞桂的鈴,又輕輕放下雅悠,打電話給洛醫生。
  “馬上送她到醫院,小心為她加衣……還有,一步都不能讓她走……”洛醫生在電話中說。
  力祺掛上電話,為她穿回那上半身布料很少的睡衣,再加睡袍。
  外面有鈴聲,力祺拉了件晨褸,穿上,一邊束帶一邊按搖控器開門。
  亞桂進來,力祺說:“把少奶那新的長皮草大衣拿來。”
  “少奶沒事吧?”
  “肚子痛,要馬上入醫院。你手輕點,別翻動少奶。”
  力祺想想,他自己不能開車,便又馬上召司機:“好了沒有?得趕快點。”
  “少爺,你親自送少奶?”
  “當然我親自送,你也要跟著去。”
  “你這身衣服怎能出門……”
  力祺這才記起自己還沒有換衣服。
  也顧不了許多,穿條長褲一件絨大衣,扣上鈕扣,沒人知道裡面只穿了件晨褸。
  他小心翼翼,輕輕把雅悠抱起來。
  亞桂也醒目,奔出去開房門,然後先到樓下去。
  力祺把她抱上車廂,司機准備開動,為了要雅悠舒服,力祺叫亞桂坐司機座旁。
  力祺用臉貼著妻子的臉,還是涼涼的,真令人擔心。
  “力祺,我是不是要生孩子了?”
  “噢!不是,還要等五個多月你才可以做最美麗的媽媽。”
  “但是,我肚子痛……”
  “洛醫生說,是我們女兒不聽話,在你肚子裡撒嬌。等會到醫院,洛醫生會教訓她一頓,她就會乖,你肚子不會痛了。”
  “我早就說他是兒子,”她安定些,沒那麼慌惶:“男孩子才會這樣頑皮。”
  “別說話,休息著,嗯。”力祺緊緊抱住她。
  他默默的禱告,別讓女孩流掉,更加不可以傷害雅悠。
  這妻子好艱難才討回來的,必須永遠擁有她。
         ※       ※       ※
  雅悠被送進急症室,力祺一個人站在走廊上,他感到寒意由四面八方侵襲而來。
  雖然亞桂拿著雅悠的皮草站在不遠處,但是力祺根本沒把她看在眼內。
  他一忽兒坐下,一忽兒起來踱步,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
  洛醫生出來,力祺望住她的臉,可以從她面上的神色看到情況的好壞。
  但跟著推出一張輪床,雅悠就躺在上面。
  “雅悠!”力祺馬上走過去。
  “她打針後不久就睡過去了,現在先送她回病房休息。大家小心點,床慢慢推,別蕩來蕩去。”浴醫生回頭看力祺:“你去哪兒?”
  “我去病房陪雅悠。”
  “我讓她多睡點,她明天中午才會醒來,到我辦公室喝杯咖啡好嗎?我想跟你談談。”
  對!他還不知道雅悠的情況怎樣,看樣子雅悠似乎睡得很熟,撫撫她的臉,也沒有那麼冰,微微暖。
  一進洛醫生的辦公室,他便問:“洛醫生,雅悠怎樣了?”
  “還好,應該母子平安。不過,在這五六個月內,不能再出事。特別以後三個月,嬰兒已經很大,流產固然孩子沒有了,雅悠的身體更會受損,也可能從此不育。”洛醫生除下眼鏡,捏了捏鼻梁骨:“雅悠懷孕的時候,何醫生沒有限你談過嗎?”
  “談,我常和何伯伯聊天。”
  “我指的是閨房內的禁忌。”
  “他沒有怎樣說,新時代,一切依照我們年輕人的意願。他只是說,不要過份親熱。”
  “你對雅悠,是不是過份親熱?”
  力祺滿臉通紅,對醫生很難講假話,但是這樣私人的事情,又怎可以說出口。
  “年少夫妻,又在新婚期內,這種情形很難避免,所以,我認為夫妻最好婚後第三年才養孩子。特別是雅悠太年輕,還像個小孩,不應該太快做媽媽。”
  力祺內心說,誰不知道夫妻最好風流快活兩三年,等熱情淡了些才懷孕最好,力祺一點都不心急做父親,可是,雅悠沒懷孕,她肯出嫁嗎?兩三年後,她可能已嫁了齊家卓,還輪到他嗎?世事兩難全,他就不痛苦?
  “雅悠從醫院回家後,你們最好暫時分房而睡。”
  “怎麼?分房?我以為古代才有這種情形,妻子懷孕,母親就不讓兒子踏入媳婦的閨房。”力祺突然心裡好煩,有點語無倫次:“我不單只不贊成夫妻分房,甚至連分床而睡也不可以。如果枕邊沒有太太,男人何必要成家立室?不!這樣子會影響夫妻感情!”
  “我也明白要一對恩愛夫妻暫時分開,是很困難,也不近人情。力祺,如果你肯保證你和雅悠一起可以控制自己不和她親熱,那未,就不用分房了。”
  力祺啞然!他怎能保證?他以二十八歲的男子漢,和嬌媚可愛的妻子同睡一床而能控制不動心,那未,他可以去當和尚。洛醫生一直望著他,等候他的答復。
  “所有太太懷孕,做丈夫的都要過獨身生活?”
  “這當然不是,是要看每個孕婦和他們的婚姻狀況而定的。雅悠是比較麻煩,因為她太年輕,她根本還沒有完全發育好,子宮未發育完成,卻去承擔一個胎兒,不小心便有危險。所以我常說女人生孩子的年齡最好是二十一歲至二十八歲。”洛醫生很耐心的解釋,也體諒力祺的失常,所以沒怪責他的不合作,失去平時的紳士風度:“雅悠第二次懷孕一定會比這一次好得多,甚至連第一次懷孕,身體因為不能驟然適應的渴睡情形也會消失。力祺,為了雅悠和孩子的安全,你應該同意分房。”
  浴醫生“迫”著來,力祺只好點點頭。
  咖啡已好,洛醫生把咖啡送上,她微笑說:“雅悠實在是個很迷人的小孕婦,我了解你的心情,不過,當你一看見自己的孩子,就覺得一切犧牲都值得。”
  力祺湊著干笑,這女兒一出世先打她三十大板,為了她竟然令父母分居。啊!若是兒子怎辦?不會的,男孩子討人厭,他和雅悠的女兒一定比念斯更美更可愛!
  雅悠不肯留在醫院,吵著要回家,寧願答應洛醫生,國家一個月內不下床。
         ※       ※       ※
  自從雅悠回家之後,力祺便感到很煩躁很苦惱。
  他習慣了擁抱著妻子入睡,醒來第一眼便看見他的美麗太太。
  如今只能擁枕而睡,睡醒身旁只有半邊空床,沒有美人。
  他一連三晚都睡不著,由床的一端鑽到床的另一端,翻來覆去直至疲倦才打一下瞌睡。縱然入睡也發噩夢,不是冰谷便是黑洞,一個人孤立無援。
  有時候他問自己,過去,十八年他都是一個人睡,頭貼枕套馬上便酣睡,為什麼現在不能?
  因為他結了婚,有了太太,太太還躺在隔壁床上,因為他們婚後十分恩愛,所以,他需要雅悠,不能一刻缺少她。
  他曾試過起床走到雅悠的房間,雅悠正熟睡,他一把抱住她。
  雅悠自然反應一轉身:“唔,別吵嘛!壓死我了。”
  “打令……”他把火燙的臉貼上去,心跳得很狂,就在這一刻,力祺腦海中洛醫生影子一閃,耳邊還好像響著她的話:“雅悠這時候流產,可能會危及她的生命。”
  力祺忙把雅悠放開,抹一把冷汗奔出房去拼命喝凍開水,然後倒在椅裡喘氣。好險,差點做了殺人凶手!他固然不想毀掉自己的太太,更不要被人視為色鬼。
  經過整整一個星期的折磨,力祺終於下定決心,提前結束蜜月期,投身工作。
  最初力祺准備用一個月時間陪雅悠度蜜月,婚後如魚得水,夫妻恩愛。力祺便把蜜月期延至兩個月;如今,又再把蜜月期縮短。
  力祺理由充份,他是個大男人,事業為重,家庭、婚姻、子女、太太,全都往後排。
  而且,他為了追求雅悠,把時間都荒廢了,機構業務也暫由各部門主管自行處理。雖然,幾乎全部的副總經理,不是老臣子,便是他一手提撥的忠臣;但是機構大,樹大有枯枝。
  他告訴雅悠要提前上班,雅悠沒有意見,因為她還要服藥一個月,吃了那些藥丸,比以前更加渴睡,力祺上班或留在家裡,對她也毫無影響。
  她活了十幾年從來沒有像現在這麼難受,她是個愛動的人,如今天天呆在床上,睡得連背肌也麻木了。
  她還抱歉地對力祺說:“真對不起,我不能陪你去看電影、吃飯、上的士高,又不能陪你打球、跳飛機、下棋,甚至連陪你看電視都提不起精神,害你一個人吃飯、睡覺。天天傻瓜似的看我睡覺,我真沒用。”
  “傻話!又不是你不肯陪我,是洛醫生迫你多睡多吃,又不准你下床,我要怪也怪洛醫生。”
  “她說是為我好,孩子差點沒有了,我好怕。”
  “現在不是已安定下來了嗎?沒事的,孩子和你一定都平安。”力祺握著她的手,另一只手輕撫她的臉:“我提前上班你不反對吧?”
  “不反對,有工作做,時間容易過。反正你留在家裡,我也不能陪你。”
  “我上班後便沒人陪你了。”
  “有亞桂呀!亞桂會侍候我。其實我根本不用人陪,整天不是吃飯便是睡覺。我現在才知道,要生一個孩子,就要做十個月豬,你去上班吧,不用擔心我……”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30:31

力祺一上班人就精神,天天開會:頭頭會議、緊急會議、高級職員會議,業務發展會議……一開開十天,開完會又請職員吃飯——政治飯,邊吃邊討論公事。
  總之,每天要把自己“折磨”到疲倦為止才回家,最初一兩天還是心思思睡不著,一個星期後終於倦極入睡。實在太疲倦,沒有精神想入非非。
  工作,不停的工作,努力,事事親力親為,所有文件報告書全部過目,還帶回家去工作,有時看報告書,看得睜不開眼,伏在書桌上便睡過去了。
  這天,剛去巡視衛星公司回來,谷澄已在座。
  “谷大哥,你來了?泰玲竟然不通知我。”
  “我叫她不要打擾你,我找你根本沒有急事。打電話到你家,周伯伯說你已經上班。力祺,怎麼一回事?你的蜜月期是兩個月,應該還在溫柔鄉。”
  “溫柔鄉,別提了。”力祺吩咐泰玲煮咖啡,谷澄喜歡喝他這兒的咖啡。
  “新婚第二周我們通電話你還說婚姻生活美滿,夫妻十分恩愛。嘩!兩個月不到就膩了?你比我還善變。”
  “你不提還好,一提夫妻恩愛就心痛,面對嬌妻的年輕貌美,俏麗迷人,別說和她親熱,連碰一下都不可以。你說,日子怎樣過?”
  “你老婆想削發為尼還是要建貞節牌坊?喂!你又沒死。你們結了婚,你做丈夫有權利,她做妻子有義務,她諸多留難你可以控告她。”
  “不關雅悠的事,她對我可真是千依百順,而且有我這樣的丈夫,她已經心滿意足,哪有留難之理?棒打鴛鴦的人,是洛醫生。”
  “洛醫生是什麼東西,她憑什麼?你又為什麼要聽她的?你夫妻恩愛與她何關?”
  “就憑她是雅悠的婦產科醫生。上次是我不好,不懂得節制,雅悠差點小產。她以此為理由,要我和雅悠分房而睡。雅悠不准下床走動,我也不准再和她親熱。唉!心又煩又躁。”
  “也難怪你,做了二十八年處男,一旦成家立室,家有嬌妻,當然要享受風流。節制?哪家貓兒不吃腥?聖人?和尚?”
  “可不是,害我晚晚睡不著。”
  “你不是真的和雅悠分床吧?”
  “豈只分床,還分了房,家有嬌奏仍然過王老五的生活,痛苦死。”
  “不要管她,做醫生的都誇張,你答應她,照做,她又不會天天去看你上床。”
  “不行的,雅悠要養鳳胎,如果不遵照洛醫生的話,雅悠會流產……”
  “真有那麼巧就中六合彩。流產就流產,雅悠才十幾歲,要生還可以生三十年。”
  “孩子事小,洛醫生警告,胎兒已經很大,這時候雅悠流產,會有生命危險。”力祺呼氣:“沒有理由明知故犯,害死女兒又害死妻子吧!”
  “這也是!亞菱也曾小產過,病得幾乎沒了命,人命關天。”谷澄搖頭:“那真難為你,每晚衾寒枕冷。”
  “我很難受,晚晚望天光,在家裡呆不住,便提前回來上班。每天不停的工作呀工作,倦死了才回家睡覺。”
  “你天天在外面忙,扔下新婚妻子,她沒有抱怨嗎?”
  “她根本烏烏龍龍什麼都不知道,她每天只做兩件事,吃東西睡覺,別的都不管,我不回家她也不知道;不過,無論多晚,除非開會開天光,否則我一定回家。”
  “早知道找你去喝酒、聽歌、泡妞吧!老婆懷孕,丈夫奉旨出外找消遣。喂!要不要找個臨時情人?”
  “大過份了吧,新婚兩月不到,她又沒做什麼錯事。”
  “你就是一條心,愛死了傅雅悠,不敢做對不起她的事。”
  “不是不敢,只是暫時還沒有這個需要。”
  “要找一個像雅悠那樣的超級美女也很難,條件太差你也不會感興趣。只好暫時過獨身生活。”
  “對了,谷大哥找我有什麼事?”
  “沒事,有麻煩也不會告訴你,我一直以為你仍在度蜜月。”谷澄喝著咖啡:“我是來向你報喜的。我的公司雖然在經濟不景氣當中,但仍然能夠賺錢,而且情況令人滿意。”
  “真的?那我就恭喜你!”
  “你恭喜我,我多謝你,我公司有一半生意,都是由你這兒撥給我的。沒有你的大力支持,要賺錢就難了。”
  “別說客氣話,我們是兄弟。”
  “我計劃的工廠,大概再過兩三個月,便可以設廠房投入生產。”
  “那就雙喜臨門了!老實說,谷大哥,你野心真很大!”
  “男人怎能沒有自己的事業?”
  “你爸爸有兩間工廠,一間貿易行。而你是獨子,谷家的一切,將來也是你的。”
  “家產?你以為我像你?你一出生就是億萬富豪,我只不過出生於小康之家。我爸爸那兩間小工廠,嘿!攪笑。如今全部是企業化、多元化。美國和其他國家不說,單是這兒,你管轄下做各類不同生意的也有十多間衛星公司。我只有兩間小工廠,怎能在上流社會立足?你不是不知道,這圈子有多勢利!將來我的工廠,規模起碼比爸爸的大五倍。”
  “有了自己的工廠和公司,下一個目標是什麼?”和黃玉花離婚。”
  “你不是開玩笑吧?真的不要她?”
  “開玩笑?我最初肯娶她,百份之七十原因,是她肯開公司由我全權打理。未婚前,她千依百順十分溫柔,新婚時我還想:她太好了,我將來怎忍心開口提出和她離婚?現在你看她那副德性!潑婦一樣,以為她自己是女皇我是奴隸。若我能忍,可能會多一間工廠或商行,但我受不住,有足夠錢開工廠,馬上便走。”
  “你和她離了婚,她一個人,好慘!”
  “我也慘!我為她犧牲了我幾年青春,醜八怪嫁了個英俊丈夫,幾年了,也歸本啦!而且,我為了她還犧牲了我的戀人,真是損失慘重!”
  “蘇欣妮最近怎樣?”
  “不知道!我到過她家,給她外婆用洗衣粉灑得全身白,她家人很恨我,把我當仇人。”
  “當初你怎忍心和蘇欣妮分手?”
  “沒有分手,分手我死也不肯。我把娶黃玉花的計劃告訴她,她反對。但最後還是被我的真情感動。我和黃玉花度蜜月回來馬上去看她,她已經和別人結了婚,並且出國去了。我千辛萬苦才查到她嫁到英國去,丈夫在英國開餐館的……唉!我不想提,提起真心痛,人在身邊不懂珍惜。她走了,我才發覺一生最愛的就是她,唉……”
  “谷大哥,真對不起,挖破你的傷疤!今晚有沒有空?我們兩兄弟去吃頓晚飯。”
  “你不用回家陪新婚太太吃飯嗎?”
  “不是我不陪她,是她不能陪我。她不能下床,吃喝都在床上。我每天回家也是一個人吃飯。”
  “成家立室,還是孤家寡人的吃飯,豈不慘?”
  “所以我根本不想回家吃飯。”
  “好極了!自從你追雅悠,我很久沒有和你一起瘋過。今晚吃飯,到酒廊聽歌,去夜總會跳舞,直落……”
  以後谷澄常找力祺出去玩,力祺公余也想散散心。像未追求雅悠前一樣,風流快活。
  他和谷澄不同之處是:力祺玩倦了一定回家睡覺,可是谷澄還繼續和他的霧水情人玩樂下去。
  力祺已經習慣了新睡房,習慣了沒有雅悠一樣能入睡。他也想通了,他現在很好,人家成家立室,他也成家立室,他太太比人家的太太都美。人家有兒女,他很快就會有兒女。
  結了婚還能像他那樣自由的,又有多少人?谷澄還常和黃玉花打架。有時候,他們一大班人玩,男男女女,十分熱鬧。總之,新朋友還以為力祺……尚未娶妻!
         ※       ※       ※
  時間過得很快,雅悠已懷孕八個月。這天,用不著亞桂叫她,她便自動醒來,人覺得清爽了不少,不像過去,醒來迷迷糊糊。想起力祺,一看鐘,已經九點半,他應該已經上班了。
  躺著無聊,她不知道平時什麼時候醒來,也不知道亞桂什麼時候給她送早餐。當然可以按鈴把亞桂召進來,又覺得沒有這個必要。想去洗手,便下床自己去廁所,順便去浴室洗把臉,回來上床才記起洛醫生不准她下床。嚇得她身都不敢轉,怕孩子被她這麼一走動,便弄掉了。
  唉!懷孕真是最最痛苦、最最難過的事。她天天躺床,背都壓損了。完全沒有人生樂趣。但,一想到可以給力祺添個小兒子,她就滿心喜悅,毫無怨言。
  十時,亞桂送早餐進來,雅悠裝睡,亞桂一叫,她就睜大眼晴,看著餐盤。
  亞桂很意外:“少奶,你今天精神很好。”
  “平時不是這樣子嗎?”
  “平時叫你很多次你還要睡,靠著枕頭吃早餐,眼睛還沒有完全睜開。”亞桂一邊扶起她靠著,一面把餐盤放在架上,推過去。
  她拿起杯子就喝牛奶,平時,是亞桂拿著杯讓她喝的。今天整盤早餐,幾乎由雅悠自己一手吃下肚子裡,亞桂只需在旁幫小忙。
  過去是亞桂為她梳洗後,她便昏昏沉沉入睡。
  洛醫生已經停止了那種令她昏睡的藍色藥丸,但是,她還是很渴睡。
  今天,她雖然躺在床上;但是,她精神似乎不錯,不想睡。吃過早餐倒是睡過了一陣。但晚飯後她精神又很好,她是想下床走走,看看花園的花。但她不敢,怕又會出事。她身體逐漸好轉,這是事實。
  她很想告訴力祺,但那天晚上,力祺有應酬。雅悠沒有睡,間中力祺回家會先到她的房間看看她,但那天他沒有出現。也許工作太疲倦,一回家就上床睡覺。
         ※       ※       ※
  第二天,力祺正在開緊急會議。突然泰玲拿了部電話進來。
  “泰玲,我說過不聽任何電話,不接見任何人。”
  “林太太從未來過電話的,我擔心……”
  力祺忙向大家道歉,接過電話,走近窗前,很緊張的急問:“雅悠,你哪兒不舒服?”“舒服,我舒服呀!就因為人舒服了,閒著無聊,打電話來和你聊天。力祺,你好嗎?今天下午吃中餐還是……”力祺幾乎被她氣死,剛才還嚇出一身汗呢!
  “你昨晚什麼時候回來?”
  “雅悠,我有客在,閒著多睡覺。”力祺沒罵她,他一向很少罵人,發發少爺脾氣是有的。
  “你今晚回家吃飯嗎?”
  “我正在開緊急會議,有什麼話回家再說吧。”他掛上了電話。回轉身發覺,所有人都在看他。
  那邊的雅悠,一面放下電話,一面吐舌頭。
  她不是那種不信任丈夫,分分鐘打電話到丈夫公司查勤的女人,只是無聊罷了!
  傅慶坤也不喜歡莫依芙打電話到百貨公司去。男人工作起來,真是六親不認。
  她就不明白,以前她和力祺拍拖,她也有打電話給他。力祺次次接到她的電話,不知道有多高興呢!他變了嗎?怎會?一定是他以前空閒,像她一樣無聊。如今生意好自然忙碌,何況他還在開會,她不該打電話的,囉囉唆唆,哼!女人,煩死了!
  她只希望力祺今天沒有應酬,回家可以聊個飽。
  可惜,那晚力祺又要請客戶吃飯。唉!想見丈夫一面,也不容易。
         ※       ※       ※
  力祺回家,一手開燈,一手放下公文箱。
  脫下西裝,由起坐間走向臥室,竟然看見雅悠坐在床邊的軟皮椅上。
  “雅悠,你怎會到這兒來?誰抱你來的,亞桂呢?”
  “林公子,現在兩點了,亞桂早就睡覺去了。”
  “亞桂扔下你就睡覺,出了意外她擔當得起?雅悠,你沒事吧?”
  “沒事,我等你回來,想見見你。”
  力祺握著她的手:“那天對不起,我正在和客戶開會,你還沒說完我已經掛上電話。真沒有禮貌,你有沒有生氣?”
  “你不提,我都忘了,是不是開會不能聽電話?”
  “如果聊天就不好,對方以為你不尊重他,或者沒有誠意和他做生意,人家不開心,生意就過門不入了!郊暴有重要事當然可以打電話來。人比生意重要。你不是生意人也許你不明白我的苦衷。”
  “現在我明白了。其實,我也知道做太太的不應該無緣無故打電話到丈夫的辦公室去。更何況開會?別說你,我爸爸也不喜歡。啊!說起來,要道歉的應該是我。”雅悠眨眨眼睛:“對不起,打擾你了,沒把客戶煩走吧?”
  “沒有,沒有。”力祺點點她的鼻尖:“你懂事了,大個女。”
  “大個女?我快要做媽媽了。”雅悠笑:“我的肚子大得像皮球。”
  力祺用手輕撫她的腹部:“女兒乖不乖?她再調皮讓你受苦,我不疼她了!”
  “是兒子!”雅悠馬上更正他:“他很乖,靜靜的在裡面睡覺。力祺,我告訴你,今晚不是亞桂抱我進來,是我自己走過來的。”
  “你……能走路了嗎?不怕危險嗎?”力祺聽了倒是很高興。
  “其實我四五天前精神已經很好,已經不打瞌睡,只是比平常人多睡一點。就因為天天躺床睜著眼,無聊極了,所以才會打電話找你聊天。直到今早洛醫生來看我,我把情形告訴她,她說我可以下床試走走,怕我躺床太多,對將來生產有影響。多散步對孕婦有好處,對生產時也有幫助。”
  “你能走路了,你終於能走路了!”力祺開心得把她抱起,雅悠哇哇大叫:“你別把孩子也摔出來了。”
  力祺把她抱在膝上,一手抱緊她(真怕她摔下去),一手托起她的臉,很久沒有好好的看她,她胖得臉圓圓,紅紅白白,可愛得像個洋娃娃:“小肥豬!”
  雅悠兩臂搭在力祺肩上,她對丈夫是越看越愛,在她心中力祺簡直就是白馬王子,完全和她從小夢想的一樣,就是成熟些:“大狒狒!”
  大眼睛看著大眼睛,豐厚的嘴唇吻在菱角小嘴上,兩個人都有點情不自禁。
  這些月,力祺本來已經控制了情欲,如今嬌妻在懷,又美麗又可愛,他真是招待不住,把雅悠抱到床上去。
  夫妻倆熱情如火,體溫暴升,兩個人的臉都紅撲撲,正在糾纏不休之際,突然雅悠腦海一閃,她急忙推開了力祺。
  “寶貝!”力祺仍然擁抱她,喘息問:“你怎麼了?”
  雅悠無奈的搖頭:“不可以,我要回房間了。”
  “為什麼?你不喜歡這兒?”力祺邊吻她邊喃喃的說:“好!我抱你回我們的房間。”
  “不!你也不能到我房間,我們要分房呀!”
  “傻瓜,那是以前的事,你不喜歡和我一起嗎?”力祺撥著她的頭發。
  “喜歡,怎麼不喜歡?沒出事以前,我們一起多幸福,我喜歡躺在你胸前睡覺,好舒服。現在我一個人睡在那張大床上,好孤清……”雅悠委屈的望他:“老公,我好想你!”
  “我也想你,想瘋了,想死了,好端端的一對恩愛夫妻為什麼硬要分開?”力祺用力吻她一下:“現在好了!你身體康復,甚至可以自由走動。我們又可以繼續在一起,過去的算是個噩夢,打令,我愛你,想你,需要你……”
  “力祺,不要!”雅悠捉住他的手:“洛醫生今天剛踏出房門,又回過頭來叫我們繼續分房。”
  “為什麼?”力祺有點躁:“你沒有問她為什麼嗎?”
  “我問了,我坦白告訴她我很寂寞,要丈夫陪。她叫我買個長軟枕,或是買個大熊貓。”
  “噢,天!”力祺撐著起來,仿佛被人迎頭潑了一盆冰水。
  雅悠扣上鈕扣,結好了睡袍的大蝴蝶:“力祺,醫生的話是不是一定要聽?”
  “唔。”力祺沒好氣,抹一把汗:“時候不早了,我送你回房間。”
  “我還不想睡,多聊一會兒。”
  “我要睡呀!”力祺又覺得語氣太重,雖然雅悠令他失望,但那不是她的主意,他輕撫她的臉,拖她起身。
  力祺替她開了房門,在她額上輕吻一下,便說晚安!
  那一晚,他又睡不著,很難受。
         ※       ※       ※
  第二天垂頭喪氣的上班,洛醫生的電話來了:“我以為你知道雅悠身體好了會很高興;但,雅悠今天打電話給我,說你不開心,並要求不要分房。”
  雅悠真是孩子氣,不該說的也說,洛醫生以為他是個急色鬼。
  “她還是小孩子,根本分不出我開心不開心。而且昨晚我很累,開了一天會只想睡覺。”
  林力祺未去美國時,樣樣無所謂,就是因為母親太保護,不能合群,被大伙排擠而又有點自卑。如今一反常態,自尊心很重,有點自大。
  “我希望你們繼續分房,是有原因的,足月的孩子,特別容易帶。如果孩子早產,先天不足,會影響他的健康。雅悠有過差點小產的紀錄,我怕你們太親熱會促使孩子早產。力棋,你明白嗎?”
  “明白,當然明白。”
  “況且,你還有一個多月便可以做爸爸,看見健康可愛的孩子,就覺得一切犧牲都沒有白費。”
  “洛醫生,你把我說得太偉大了,我沒犧牲過什麼。”
  “年少夫妻又新婚不久,要你和妻子分房,的確是殘忍了些。”
  “我倒不覺得,我沒有女人一樣可以生活得很好。我生意太多太忙,根本無暇去分神。不過,洛醫生對我的關懷,我還是十分感激。謝謝你,洛醫生……”
  力祺為了避免和雅悠親近而產生欲念令自己難受,他盡量沒事找事做,每晚很晚才回家。
  回家若雅悠仍在他房間等候,他會裝作倦得不想說話,倒在床上便大睡,雅悠出去他馬上起來。
  兩夫婦聊天都是各坐各的。一個靠前一個躲,感情自然會淡。
  其實,雅悠也不想要求什麼,只想靠靠丈夫,承受他一個吻。
         ※       ※       ※
  有天,亞桂替雅悠刷頭發時,她說:“少奶,有些話,我放在心裡很久了,就是不敢說。”
  “你想放大假,是吧?”
  “少奶產期接近,我還要放大假?太過份了吧。”
  “有事可以請假,下個月常太太會為我多請一個佣人。”以前她天天昏睡,玉嫻和谷菱都不敢打擾,傅慶坤倒是常來,看著女兒睡覺也好,莫依芙偶然來,呆坐著。
  最近雅悠閒著,主動打電話和各人聊天。
  “那個做陪月,專門待候你產後的補品、飲食,大家工作都不相同。”谷菱的保母人緣好,陪月、保母,都由她代找。
  “那你到底想告訴我什麼?等錢用?要多少?”
  “不!這兒人工高,我每月都省下不少錢。少奶待我又好,什麼都少不了我亞桂的,我能侍候少奶真是幸運。”亞桂把她的頭發弄得又柔又爽:“我是說……少爺。”
  “少爺不大習慣和你們聊天,就是周伯,他也很少跟他說話。那是他的性格,不是擺少爺架子。”
  “少爺和女工人沒有什麼話好說的,我是說少爺對少奶。”亞桂替雅悠脫下化妝袍,因為頭發已梳好。“看見太太懷孕,做丈夫的都會特別緊張、特別關心……但是,少爺難得回家吃飯,把少奶一個人悶在家裡。”
  “啊!”雅悠站起來,緩緩的轉過身照鏡子:“他生意忙呀!出外是辦正經事。況且前些日子我睡得糊裡糊塗,我也把他冷落了好兒個月,如今拉平啦!”
  “我剛來上工時,少爺和少奶很恩愛,少爺對少奶不知道有多好,少奶睡覺,他就拉把椅子坐在床邊,拖著你的手,看著你。現在呢?看多一眼都好像沒有時間,”
  “亞桂啊!你剛來時,我們正在度蜜月,他又放大假,當然可以天天陪我。”雅悠笑了起來,她拿了蘋果放在亞桂手裡,自己啃一個:“如今他要上班,少爺要管許多生意,事務多,應酬又多。我大著肚子不能陪他到處跑,洛醫生又要我們分房,所以,表面上看起來,我們感情似乎冷淡些。其實,少爺心裡是疼愛我,我也漸漸懂事,體會到丈夫是最好、最可愛的。”
  亞桂這就不敢說下去,寧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她當然明白。
         ※       ※       ※
  力祺開會完畢回到辦公室,泰玲馬上敲門進來:“總經理,桂姐剛才打了個電話來。”
  “唔。”他簽了個名又抬起頭:“她有什麼話說?”
  “太太已經送了去醫院。”
  “去醫院?又不舒服。”
  “太太肚子不舒服,以為吃錯東西,打電話給洛醫生,洛醫生說太太要生產了。”
  “生產了?”力祺忙放下筆,一邊急說:“通知司機,啊!先替我打電話國家。”“桂姐等不及,已經和周管家送了太太去醫院。”
  “嘎!亞桂什麼時候打電話來?”
  “下午兩點。”
  力祺一看表,五點四十分,他心房一收縮直拍桌子。
  “家裡兩點鐘來電話,你到六點鐘才通知我?我在新加坡也回來了!”
  “對不起,總經理。你吩咐開會不聽電話,太太來的電話也不聽,兩點鐘你剛進入會議室……”
  “我太太生孩子,不是來約我聽音樂會。”力祺瞪她一眼,一手拉過大衣,便飛奔到電梯。
         ※       ※       ※
  力祺來到醫院,這間私家醫院的人,差不多都認識林公子,所以很快有人接待他。
  力祺來到產房外面,看見管家周伯,陪月的玉姐,近身女佣亞桂都站在走廊。
  “亞桂,少奶怎樣了?”
  “太太吃午餐前說肚痛,我以為少奶早餐吃多了。到一點半,少奶肚子還是不舒服,吃不下午餐,她第一次不肯吃東西,我著慌了,一面找洛醫生一面通知少爺。洛醫生要馬上送少奶到醫院,因為找不到少爺,我做主把少奶送來了。”
  “好,做得好。”力祺滿意的點頭,對玉姐說:“少奶生孩子為什麼不回家燉補品?”
  “少奶……”玉姐看了看亞桂。
  “亞桂,少奶呢?”
  “少奶在產房。”
  “對!生孩子,”他笑:“生了個小小姐吧?”
  “小主人還沒出世,所以少奶還在產房。”
  “什麼?一點鐘肚痛,現在快七點了,五個多鐘頭,孩子還沒有生出來?”力祺驚異。
  “第一胎不會那麼快。”玉姐說:“可能還要等兒個鐘頭。”
  “兒個鐘頭?你不是說十個小時才能生孩子吧?”力祺不寒而栗:“痛都痛死了!”
  “女人生孩子就是這麼慘,”亞桂很不滿男人聽見老婆生孩子也不趕來,故意說:“受盡痛苦,而且就和地府相隔一張紙。上天保佑,少奶母子平安!”
  一個護士匆匆出來,力祺上前擋住她的去路。
  “啊!林公子,你來了,快跟我進產房。”
  “我可以進去看我太太嗎?”力祺喜出望外。
  “洛醫生說可以。”
  護士帶領著,推開一扇門,那兒有個布屏障,再推開一扇門,護士帶力祺穿上消毒的白袍和帽子,力祺已經聽見產房內難忍的叫聲。
  “呀……呀……力祺,洛醫生,找到力祺沒有?呀……”
  洛醫生在哄她,安慰她。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31:29

力祺聽到雅悠的叫聲,覺得很恐怖、很凄慘,帶子沒結好便飛奔前去。
  “雅悠!”雅悠一臉的汗,一臉痛苦,雙拳緊握,像經歷了一場大仗:“我來了,我陪你,不要害怕。”
  “力祺!”雅悠看見丈夫顯然很高興,盡力擠出一個笑容。
  力祺用毛巾替她抹汗,憐愛地輕吻她。她的活潑呢?她的調皮呢?她的活力呢……她還能挨下去嗎?
  突然雅悠用手抓住力祺的臂。力祺真不敢想像,雅悠力氣那麼大,竟抓痛了他的手臂。雅悠一面抓住力祺,背向上挺起,汗又急冒,面肌收縮,“呀”的一聲慘叫隨之而起,力祺被嚇得抖了一下。
  只聽洛醫生說:“乖,躺好,用力,再用一點力……”
  力祺屏息靜氣,等候孩子出世。
  雅悠氣一泄,抓住他的手松開,眼角滴下一顆淚。
  力祺雙手捧住她的臉,心如刀割,一面向洛醫生質問:“那小東西到底還要折磨雅悠多久?”
  “生孩子是一件偉大的事……”
  “請別跟我宣揚大道理,”力祺替雅悠抹汗抹淚:“她這樣痛苦,我實在受不住,她叫一聲,我魂魄都飛了。用力?她還有什麼力氣?”
  “她陣痛的情形是不太理想,孩子很調皮的,動一下,又睡一陣,不肯和媽咪合作。”
  “睡覺?她媽受苦,她睡大覺,這女兒生出來我先打她三十大板,害媽咪受那麼多苦!”
  “說不定是個白胖可愛的小公子呢,”洛醫生慈祥的說。
  “兒子?若是兒子我把他丟到大海底,”力祺見妻子慘狀,大受刺激,語無倫次,十分火爆:“不生了,女兒什麼都不要了!”
  “力祺,不要動氣……”雅悠全力地向力祺笑,想舉起手撫他的臉。力祺忙握住她的手。雅悠說:“我聽話,不再叫了。令你心煩……”
  “不……”
  “雅悠,現在吸一口氣。”洛醫生叫。不久雅悠又抓住力棋的手,他知這陣痛又來了,她又要受苦了:“用力,再用點力……這一次好一點。”
  雅悠又汗如雨下的望住力祺歉然而笑。但整個過程中,雅悠真的沒哼過一聲,只是咬緊了牙。
  一個鐘頭內,大痛小痛無數,雅悠忍住叫,把自己的嘴唇都咬損了。
  “寶貝,別這樣,會把自己弄傷,”力祺吻她的口唇:“你覺得痛就叫,只要能令你舒服一點,喜歡怎樣做就怎樣做。生孩子是一件很偉大的事,你可以像示威那樣的叫,嘎,寶貝……”
  “我真麻煩,你站得累了,現在是什麼時候?”雅悠問。陣痛不來,她可以舒服一陣子。
  “九點了。”
  “九點,你還沒有吃飯呢!快去吃飯吧。”
  “晚飯?你連午飯都沒有吃,餓了一天痛足八個小時。”力祺望往洛醫生:“她本來就餓不得,哪有氣力生孩子………
  雅悠陣痛又來了,醫生、產婦、丈夫都冒汗,一陣痛楚之後雅悠竟昏了。
  “洛醫生,雅悠她……”
  “別怕,她是疲極昏睡了。”洛醫生脫下了手套,對力祺說:“我讓她睡一會,我們到那邊談談好嗎?”
  “我不想離開我的太太。”力祺吻著她的手指,動都不動。
  “我們必須談談。”
  “她痛的時候我要在身邊支持她。”
  “她暫時不會再痛,孩子在裡面睡著了。”
  “豈有此理的小東西,早知道生孩子這麼磨人,我連這個也不要!”
  “生孩子最緊要痛得急,痛得大,是那種大痛,再加上孩子和母親都要用力,孩子才容易生產出來。”洛醫生也抹一把汗:“這樣歇一陣,痛一陣,最磨人。我有過一位產婦,就是這樣子痛了四日三夜……”
  “你在說什麼?雅悠都痛死了,還有命?”
  “我早說過雅悠年紀太輕,身體還未發育好。這是她第一胎,沒有經驗不會用力,再加上孩子太大,還貪睡,”洛醫生搖一下頭:“這樣生產可能會有困難。”
  “洛醫生,你要給雅悠想辦法,你不能不理她。”力祺心一酸,眼眶都熱了。
  “替她用無痛分娩好不好?”
  “好,當然好,你為什麼不早說,害她痛了那麼久,快,快呀!”力祺開心得一眨眼睛,笑了。
  “我的意思是說,施手術把孩子拿出來,剖腹產子。”
  “嚇。”力祺定了定:“剖腹?那是……大事,會不會傷害雅悠?”
  “傷害雅悠的事我也不會做,不過,麻醉藥過後,傷口會痛。”
  “又是痛?她已經夠慘了,不痛不可以生孩子嗎?”力祺自己已經心痛了。
  “她傷口痛可以打針和吃止痛丸,無論如何比她現在的情形好些。”洛醫生又說:“不過,對孩子而言,自然分娩比動手術好。”
  “我不管孩子,只要雅悠平安,不再痛苦就行。孩子沒有了,我也不在乎。”
  “放心,會母子平安!我先去跟雅悠說說。”
  “說什麼?快動手,她痛昏了也餓昏了,取出孩子再說吧。”
  “我還沒有告訴你,剖腹生子,只能做三次。”
  “還生三個,一個我都嫌多,”力祺萬分焦急:“洛醫生,求你趕快點,我們再不要孩子,怎樣做都沒關系,雅悠要緊!”
  “但雅悠說要為你生六個兒子四個女兒,三個她不能接受。”
  “十個?那分明是孩子話。她懂什麼!她也告訴我,聽人說生孩子像上廁所,一、二、三,孩子就生出來了,但剛才她怎樣?痛得死去活來,你又不是看不到,不要管她啦!”
  “但她是母親,應該尊重她,跟她商量一下,否則,將來她會怪我自作主張。”
  “她生了孩子我會說服她。她一向最聽我的話,我說什麼,她就做什麼。總之一切包在我身上,你放心吧!我是丈夫呢,有沒有權決定太太剖腹生產?小孩生小孩,她連自己都顧不了。”
  “好吧!那我就去替她做手術,你要不要看她生產?要全身消毒。”
  “當然要!她孤軍作戰有多慘,我一定要在她身邊支持她。”
  “不過,麻醉藥生效,她便不省人事,孩子取出後才會慢慢醒來。”
  “既然我幫不了忙,我不進去,剛才看見她受苦的慘狀,我差點支持不住,我……”他打一個寒噤:“剖腹產子,好恐怖,我受不了!我在手術室外等。”
  “你可以利用這段時間先去吃飯。”洛醫生說:“孩子出生了,我馬上通知你。”
  力祺脫下白罩衣出去,告訴三個下人,少奶要動手術。
  “我先去准備炒姜蛋飯,少奶醒來一定肚子餓。”玉姐說:“烏豆茶也堡好了。”
  力祺叫周伯回家等好消息,不必再來,一來他是管家,二來他是男人。
  力祺正要上餐廳,看見亞桂還在。
  “你還不趕快追上他們?司機還以為你不走了。”
  “少爺,我不走,我等少奶的好消息。”
  “你留下來也好,我叫餐廳派人送東西給你吃,你要吃什麼?”
  “謝謝少爺,少奶未生孩子,我什麼都吃不下。少爺有心了。”
         ※       ※       ※
  力祺到餐廳,湯喝一口,想起雅悠滿頭滿面的汗,他喝不下,吃牛扒,一拿起刀便想著洛醫生現在也可能拿著手術刀,便快把刀放下。吃炒飯,飯粒都像雅悠眼角淌下的淚珠。吃甜品,胃口便自動閉起。雅悠吃過早餐到現在,起碼超過十二小時,她挨餓痛得半死,還要挨一刀,他怎能夠安然坐著吃甜品?終於還是喝了兩杯黑咖啡,定定神,他心裡好疲倦。
  他回到手術室外面走廊,看見亞桂的神態,就知道孩子還沒出生,他呆坐著,閉起眼晴養神。不知身在何處,突然聽見有人叫:“林公子!”
  “啊!”他整個跳起:“什麼事?什麼事?”
  “恭喜林公子,你添了位小公子。”
  “兒子?唉!怎麼不是女兒?”他禁不住的怨。
  “他好漂亮,又肥又白,足足十一磅重,五千克。”護士興奮又開心。
  “十一磅重?我出生時才八磅,小孩子怎能生個大BB?”力祺精神一振,急問:“林太太沒事吧?”
  “沒事,洛醫生在替她縫傷口,小公子洗過澡後抱給你看。”
  “我想去看我太太。”
  “洛醫生吩咐,林太太快會送回病房,請你在病房內等她,現在進去不方便。我是特地出來向你報喜的。”
  力祺一點都不覺得開心,第一,看不到雅悠;第二,真的生了個兒子,真泄氣,真沒緣份。雅悠拼了命竟生了個兒子,不值得。他還是迫不上常柏青,他有谷菱,有個公主似的念斯,這小念斯簡直就是小谷菱,等於說,他擁有兩個谷菱。
  而他,只有一個谷菱的影子,連小谷菱也沒有,世界何等不公平!
  他到早已預訂的病房去等雅悠,算了!雅悠平安就好。那小子幾乎要了他媽的命,真可惡,未看到已經沒有好感。若換了是個小女兒,肯定不會令雅悠受那麼多苦。谷菱女兒多乖,唉!說到底還是女兒好!
         ※       ※       ※
  雅悠生孩子,只有兩個人真正不開心。當然第一個是力棋,他有偏見,早就不想要兒子,他要的是女兒。再說,雅悠出院回家休養前,洛醫生婉轉的和他說,希望能讓雅悠休息三個月,表面上力祺毫不介意一口答應。因為那幾個月都挨過去了,也不在乎再多等三個月,最重要是他已習慣了“獨身”的生活;於是,他又把怨氣出在兒子的身上,認為這兒子是克星,專門離間父母感情。
  第二個是楊波姬,雖然力祺和雅悠結婚,但她並未死心,因為力祺婚後常出來玩,又傳他們“分居”,她認為自己很有希望取代雅悠的地位。她追求力祺,已經轉了手法,不著痕跡。
  雅悠養胎時,力祺常和谷澄去吃飯。到酒店聽歌、上的士高消磨時間,到sNooKERSCLUB打桌球。多半會和谷澄賭一場,三局兩勝制,每場五千元。
  力祺在美國留學,較多玩桌球,因此,總是力祺贏多輸少,贏了五千元拿來吃飯,谷澄喜歡人多熱鬧,便把楊大衛、金大班(他父親是買賣黃金的,大家貪玩便給他起了這個綽號)、史提夫……還請幾個社會名花助慶。
  楊大衛就很巧妙的把妹妹帶進去。楊波姬對力祺絕不痴纏,落落大方,令力祺對她消除戒心。大家老喜歡取笑力祺怕老婆,力祺氣呼呼,楊波姬就說:“力祺怕老婆?他才不會。他堂堂男子漢,在外是成功人士,在家是一家之主。我覺得力祺是個大男人,不怒而威……”力祺要威,波姬讓他威,他很稱心。間中楊波姬向他挑戰,力祺也不客氣連下兩局把她贏了。波姬心甘情願拿錢出來,大家去吃飯,又上的士高。力祺已經把波姬視為同性友好。
  但雅悠生了個孩子,就少出來玩,特別在假期。波姬誤以為力祺有子萬事足,她不知道,力祺是因為看過雅悠陣痛的慘狀,和施手術後身體似乎弱了,所以多陪她。
  傅慶坤,林茂森可就開心了,林茂森還特地由瑞士回來看男孫。本來林茂森要為男孫擺滿月酒,力祺以雅悠身體未復元為理由婉拒。其實,如果產下的是女兒,他何只擺酒,還要普告天下。
  谷菱親自為BB帶著個保母來,常柏青還帶了寶兒和念斯一起到來。力祺說他來示威,常柏青好好先生,就是幸福的笑。玉嫻、谷菱、黃玉花常來看嬰兒。甚至莫依芙聽丈夫形容BB,她也動心了,便跟著丈夫來,一看嬰兒,就愛上了。
  莫依芙常來看BB,力祺三重不歡迎,第一為了莫英俊,第二為了齊家卓,第三肯定她與他是作對。他喜歡女兒,她偏說女兒沒用,生兒子才有福。
  谷澄當然要來,看過BB,把力祺拉過一邊:“嘩!你老婆還是小孩,怎能生個巨型兒子?”
  “她可慘,小孩生小孩,痛得她幾乎沒命。唉!慘痛十個多小時,最後還要動手術。”
  “剖腹產子?喂!好主意,”谷澄搭住力祺的肩膊:“你聰明了!不讓雅悠自然生產。這麼大個小人兒,女人經過生產後,嘿!簡直不堪了!為了維護丈夫的權益,應該要太太剖腹產子。是不是我教過你?”
  “你怎樣教?我事前也不知道她痛得那麼厲害,那小子又睡覺,沒有辦法只好施手術。那是為雅悠好,我有什麼權益?”
  “咳!你已為人父,就別扮純情了。六七磅還可以,十一磅怎能讓她自然生產?”谷澄在他耳邊說了幾句話,力祺用疑惑的眼神看他。“真的!不騙你,她就像完全沒有生過孩子一樣。你真是好命,有個超級巨嬰,又得回一個嬌妻。”
  “雅悠實在難得,你看她是不是很蒼白?玉姐又說要生產十天後才能吃補品。那些三姑六婆,若不是谷菱介紹的,我一腳把她踢走!”
  “你放心,亞菱說玉姐很有經驗,念斯出世,也是她做陪月。谷菱也被她侍候得胖胖白白。何況雅悠年輕,身體又比亞菱好,亞菱流過產又大病一場差點完蛋。”
  “她施過手術,比前差了些。”
  “放心啦,她很快復元。力祺,我來過幾次,沒見你抱過大肥仔。”
  “抱他?看都不想看。我根本不喜歡兒子,我喜歡女兒,而且,我總覺得這小子對父母不利。”
  “特別是爸爸……”谷澄眨眼。
  “對呀!對呀!他完全不利我。”
  “要你做足半年和尚……”
  “半年?開胃。還要再等三個月,總之這東西令父母分離,差點沒為他鬧家變。別呆在這兒,回去陪雅悠……”
         ※       ※       ※
  雅悠產子方知母親恩,幸好她復元得快。洛醫生就說她體質好,年紀輕到底精力充沛些,復元快些。雅悠對兒子擺不擺喜酒,覺得無所謂,她也不大懂這些,但對於替兒子取名字,她便很重視。
  “我一直以為他是女兒,已經為他想好一個名字一一思菱。”
  “斯鈴?什麼意思?”
  “如今生了兒子,沒用啦!由爸爸決定吧。”
  “依照族譜是森、祺、迪,”林茂森說:“寶寶就叫林耀迪。小名可以叫小迪。”
  “小迪?”這名字好有親切感,但一時間又想不起在哪兒聽過。她情不自禁的叫:“爹爹!小迪這名字好,就叫小迪。”
         ※       ※       ※
  玉嫻來看BB,雅悠跟她說起,玉嫻說:“當然熟識了,名公子裡面有呀!”
  “想到了,安迪臣的兒子就叫做小迪。”雅悠很高興。
  “你可能不會做采夢,但,你兒子似乎有點像小迪,‘名公子’的小迪。”
  “胖胖嘟嘟的很可愛,是嗎?”
  “還有,大家都是十一磅。”玉嫻拉著雅悠的手:“林力祺似乎也和安迪臣一樣。”
  “哪方面?”
  “對兒子,力祺似乎不大喜歡兒子,我從未見他抱過小迪。”
  “力祺原來真的喜歡女兒……”
  “但女兒兒子不是由你選,生了個漂亮王子還不滿足?”
  “不是這樣,玉嫻,你誤會了。”雅悠忙說:“力祺跟我說過,他陪我生小迪,看著我受了很多苦,偏偏小迪在我肚子裡睡大覺,變成我一個人努力,力祺為我心痛,所以對兒子有點氣,過些日子就沒事了。力祺很喜歡孩子,你看他多疼念斯……”
  “因為念斯是女兒。偏心,他心理不正常……”
  “打令,”力祺下班回來,吻了吻雅悠:“你今天面色好多了。你看,我買了許多開心果。”
  “玉嫻來了。”雅悠提醒丈夫。
  “嗨。”力祺冷冷談淡,剝開心果給雅悠吃。
  “力祺,不介意談談?”玉嫻問。
  “不介意。”力祺向雅悠笑:“老夫老妻了,還介意電燈泡?”
  “人家說,一對恩愛夫妻的第一個孩子,是夫婦的愛情結晶,你承認不承認?”
  “唔。”
  “你應該很寵愛小迪。”
  “哦。”
  “但你似乎不大喜歡小迪。”玉嫻很不滿意他的態度。
  “小迪是我的兒子,喜歡他,不喜歡他,是我的事,不會影響外人。”力祺給雅悠遞杯鮮橙汁。
  “你不喜歡小迪,因為他是男孩子,不是女兒。你不否認你喜歡女孩子吧?”
  “你說這話可得小心點,我已經是有婦之夫。我是喜歡女兒,不是女孩子,那會令我太太產生錯覺不開心。”
  “如果你真心愛雅悠,她和你養的無論是女兒還是兒子,你一樣會寵愛,特別是第一個。又怎會因為他是兒子不是女兒而不開心?甚至漠視他?重女輕男,我懷疑你有毛病。”
  “什麼毛病?神經病是不是?隨便你怎樣說,反正一開頭你就反對雅悠嫁給我,常跟我作對。”
  “力祺,你少開口。”雅悠勸住:“玉嫻,吃開心果。”
  玉嫻拍拍她的手說:“我承認不喜歡雅悠嫁給你。她早婚不宜,放棄學位更不智,我還感覺你並非真心愛雅悠,小迪的事就是……”
  “玉嫻,你要上學,就不要老遠跑來看雅悠。”力祺對她忍無可忍,她老跟他作對,和莫依芙一樣的討人厭:“雅悠有十幾個佣人侍候,還有我照顧陪伴,用不著你費心。”
  “啊!你下逐客令?”玉嫻站起來:“你聽著,我來這兒,不是見你,只為了雅悠。雅悠,我走了!能出門走動就來我家!別忘了多疼小迪,母愛父愛都靠你。”
  “玉嫻……”雅悠起來追她幾乎僕倒,力祺忙一把抱住她:“你身體雖然康復,但動手術生孩子還未完全復元,當心自己身體!”
  “力祺,你不應該這樣對玉嫻。”
  “誰叫她挑撥離間?人家兒子都有了還來離間。討厭!”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32:30

孩子滿月後,林茂森回瑞士去了。來探望雅悠的親友,也逐日減少,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生活。晚上還好,力祺多半回來陪她;但力祺上了班,她一個人便感到很無聊。何況她是個動慣了的人,特別覺得時間難過。
  力祺以愛護她身體為理由,不准她到嬰兒房。孩子洗過澡,才有特護抱進房間讓雅悠看一會。其實,孩子根本不用她擔心,除了有位長期保母,第一個月還請了個特護為孩子洗澡。
  可能雅悠從來沒有弟妹,又可能她還很孩子氣,小孩愛小孩,因此,雅悠萬分喜歡小迪。
  這天,她第一次走到嬰兒房去。
  護士已不在,因為孩子滿月了,用不著兩個人帶小孩。小迪剛吃過奶,躺在小床上,保母正在收拾奶瓶和小迪用過的毛巾。雅悠走到床前,看著他,兒子也眼睛睜得大大的看著她。
  “小迪已經那麼大,好像人家六個月的小孩。”雅悠邊欣賞兒子邊對保母說。
  保母就笑了:“他是我所帶過的孩子中最美麗有趣又強壯的一個。昨天何醫生替他磅過,才一個月的小人兒就有十四磅。”
  “他真的好漂亮,比娃娃還漂亮。”雅悠拿起小迪那胖胖的小手。
  “是呀!他皮膚粉紅粉紅的,眼睛又大又黑,五官都生得好,他長大了一定像個美潘安。”保母把嬰兒室清理好:“媽媽是下凡仙女,連爸爸也長得一貌堂堂,小少爺當然好看。”
  雅悠逗逗他那圓面珠,小迪便咧開了嘴笑。雅悠像發現新大陸似的歡呼起來:“他笑了,他對我笑啦!”
  “小少爺好聰明,出世沒幾天就會笑、會看燈、會聽聲音……”
  “是嗎?保母,你把小迪抱上來讓我抱抱他。”
  “少奶,小少爺很重,而且少爺吩咐過,要讓少奶休息,不能讓小少爺打擾你。”“休息,我睡得人都軟了。少爺是關心我,但我精神很好。”
  “若是給少爺知道了……”
  “我們不讓他知道,他下班前我回房間,我一定要抱……”
  雅悠天天去和兒子玩,甚至喂奶,學換尿布,看他洗澡、看他睡覺……亞桂總會提醒她什麼時候該回房。
  有天好險,亞桂飛奔進來:“少爺提早下班,已經進大廳了。”
  雅悠馬上走回臥室去。
  可能是天性吧!小迪特別喜歡雅悠,看見雅悠便笑,雅悠和保母或亞桂說話,他就轉動大眼睛,視線追隨著母親,令雅悠既心甜又感動。兒子才滿月不久呢!
  她就越發愛兒子。
  這天,力祺下班回來,公文箱內裝了一袋松子——雅悠喜歡吃的零食。走進雅悠的房間,一看,空無一人。連洗手間都找過了,她去了哪裡?一面按鈴叫亞桂,一面找到房間外面。步過走廊,隱約聽到嬰兒房傳出嬌脆的笑聲。
  他馬上走進嬰兒房,雅悠抱著兒子,亞桂扮鬼臉引小迪笑。
  “雅悠,你進來干什麼?”
  雅悠和亞桂都嚇呆了。
  一會,雅悠笑盈盈的走過去,舉起兒子向著力祺,臉上充滿母愛的光采:“你看小迪多可愛,他已經十四磅了,好重呢!他會笑、會玩,還認人……”
  “雅悠,你剛生過孩子,洛醫生要你休息,你竟然來抱著這十四磅的肥豬,他要把你墜倒了。”
  “我生了孩子一個多月,洛醫生叫我多散步活動。除了不能爬山、跳高,我要做什麼都可以。”
  “你為什麼不去花園曬曬太陽、蕩蕩搖椅或看看小說?”
  “等小迪大一點我會帶他到花園曬曬太陽,小迪睡了我也有看育嬰指南。”
  “小迪有保母帶,不用你辛勞,如果你喜歡可以再為他請特護。”
  “我知道,我知道!我進來沒做什麼,只是和小迪玩,和他在一起我很開心,真的。”
  “你答應過我的全不管了?我也是為了愛護你,我要你享福,你偏要來做帶孩子的事情,他又大又重……”
  小迪突然扁扁嘴哭了起來。
  雅悠馬上蕩他,哄他,一面埋怨:“你別大聲唬他嘛!嚇得他哭了。”
  亞桂看不對勁,忙走過去:“少奶,小少爺由我抱,保母很快就回來,你陪少爺吃點心。”
  雅悠抱著小迪不放,力祺轉身出去,亞桂馬上抱過小迪,輕推雅悠。
  雅悠追上去:“你生什麼氣?”
  “你為你寶貝兒子埋怨我,我留下來討你憎?”
  “什麼我的寶貝兒子?小迪是我們的兒子。我一向以為你和我一樣喜歡小孩,誰知道你根本不喜歡孩子,看見他,抱都不抱一下。”
  “我不會抱小孩,怕摔著他。”
  “我見過你抱念斯。”
  “念斯兩歲多,懂事。小迪才一個月多,體骨好脆弱,抱不好他會掉下來。特別是你,看見你抱著小迪就恐怖,你根本不會帶孩子,這些事為什麼不由保母做?”
  “我無聊啊!白天你上了班,就只有我一個人,況且,小迪實在令人愛不釋手。”
  “我知道你無聊,所以我一下班便趕回來陪你。應酬盡量不參加,有時工作未做好,怕你悶,也放下生意趕回來。誰知道你根本不在乎,有子萬事足,我白費心機!”
  “我們來個約法三章好不好!你上班,我去和小迪玩。你下班,我馬上陪你。”
  “不好!你無聊,我請位舞蹈教師回來教你跳健康舞。你現在腰圍是多少?”
  “二十六。”
  “以前?”
  “二十。”
  “你胖成這樣子還不減肥?節食就不好,最好運動。”
  “我不喜歡跳健康舞!我就算做運動也有多余時間陪小迪。”
  “你不聽話又不守信用。”力祺進她房間,打開公文箱,把一袋松子拿出來扔在茶幾上。
  “我承認我違約,但是、我真的很無聊。”雅悠過去拉著他的手:“你不喜歡我回娘家,又不准我去找玉嫻,難道叫我一個人在街上走?”
  “好吧!我特別批准你,我上班時你可以去和小迪玩;但不准被他纏上身。還有,我回家不要看見你還在嬰兒房內,怎樣?”
  “成交。”雅悠好開心,兩手擁了力祺一下,抬起頭,輕輕問:“我什麼時候可以上街?”
  “想去找玉嫻?不行!上街也可以,一定要和我在一起,不准單獨出門。”
  “嘩!我和奴隸有什麼分別?”
  “奴隸?你不知道我多緊張和關心你?有個美麗太太是要戰戰兢兢,否則讓人偷去了怎麼辦?”力祺捏捏她的臉。
  雅悠心又甜了,靠住丈夫嬌笑沒異議,完全沒有自由也不介意。
  整整一個星期,力祺見她行為良好,每天按時做運動跳健康舞,每天下班雅悠都到露台處等他。
  “明天和你去看電影好不好?”
  “好啊!我一年沒有看電影了。”雅悠心花怒放。
  “說過聽話有獎。”力祺點點她的鼻子:“明天我們先去吃下午茶,才看七點半。晚餐地點由你選,我明天叫泰玲訂座。你五點鐘換好衣服等我,我五時十五分准時回來接你。你好歹也穿條裙子,求你別再大毛衫牛仔褲全套。你現在已經是林夫人。”
  “得啦!我不單只穿裙子戴珠寶,還穿皮草!”
  “過了復活節啦,二十度還穿皮草?”
  “不能穿,熱死!”她縮著脖子笑:“放心,我一定會隆重打扮……”
         ※       ※       ※
  “雅悠,雅悠!”力祺沒看見雅悠打扮隆重的在等他,心一沉,走去找,果然在嬰兒房。
  “你還沒有換衣服?”
  “你等一等,很快,我哄哄他就行。”雅悠十分狼狽,衣衫不整,長發遮臉,不修邊幅如村婦。
  “你怎麼搞的?快五點半,由這兒到市區也要二十分鐘。”
  “小迪學會認人,我抱著他就笑,一放下便哭。我四點鐘已放下他,一個多鐘頭還離不開手。”
  “交給保母,她帶孩子的,自然有辦法。”
  “少奶,讓我抱小少爺。”保母抱過小迪。
  一過手小迪便哭,望住媽媽哭得好可憐。
  雅悠心痛,舍不得,又抱回去。
  “孩子哭會擴大肺量,哭倦了自然會睡覺。他一哭你便抱住他,會把他寵壞。”力祺真是看不順眼:“你由早到晚抱住他嗎?對你對他都沒有好處。”
  “孩子都喜歡跟爸媽,你抱著他,我去梳洗。”
  “保母都不要,怎會要我?我們還要上街,把我的西裝弄濕了怎麼見人?”他不想抱,也從未抱過小迪。
  “力祺,或者我們不去吃下午茶,你在家裡吃點心,我再哄他!一定趕得及看七點半,去呀!”
  力祺也不想留下,三個婆娘一個喊包,他下樓吃蛋糕喝咖啡看新聞報告。
  六點半雅悠還不見人影,他一進嬰兒室就說:“這套電影我一直想看,戲票都買了,你究竟去不去?”他聲音大,小迪被他嚇哭了。
  雅悠邊呵護他邊說:“戲今晚看不成了,改明天好嗎?明天我一定陪你。”
  “明天,今日最後一天,絕不延期。”力祺滿心不悅:“今晚不看便看不到了,白費心機又浪費金錢。”
  “你請谷大哥陪你好嗎?”
  “你以為他是近身隨從?”力祺不忿被個小孩鬥倒,這小東西永遠是破壞者,專門為破壞父母感情而生:“你到底去不去看電影?”
  “對不起,力祺……”
  “算了!不用等我吃飯……”
  結果力祺那天很晚才回來,雅悠早已入睡了。
  第二天亞桂為雅悠刷頭發:“小少爺真是很聰明,不足兩個月便會認人,又會撒嬌。”
  “是啊。”雅悠心花怒放:“他特別親我,知道我是媽咪。”
  “一哭便抱,那會縱壞孩子……”
  “他是我親生的兒子呀!漂亮又可愛,比他爸爸更迷人。”
  “孩子哭哭沒關系,正如少爺說,孩子哭倦了就會睡。”
  “讓他一味哭,等他哭倦了?多殘忍,他爹爹當然這樣說,我看他好像不喜歡小迪,抱都不抱他一下。小迪沒有爹爹疼,我自然要加倍疼他。”
  “不過,少爺對你比前好,他肯陪你看戲行街。自從小少爺出世後,他很少晚上出外,都陪你,剛才我聽護衛員說,少爺昨晚兩點多才回來。”
  “他有公事,有應酬,我懷著小迪時,他不是常三四點才回家?”
  “但昨天不同,他在生你的氣呢。”
  “生我的氣?我又沒犯他。”
  “你為了小少爺不肯陪他看電影,他不高興,就跑了出去。你這樣冷落他,我怕少爺……”
  “在外面找女人?不會的!他不是那種人,大概和谷先生找個朋友去喝酒聊天。況且昨晚又不是我故意失約,孩子哭得厲害,小迪我們都有份。”
  “男人好奇怪、好麻煩,我以前有位男主人,就是因為女主人生了個孩子冷落他,他竟然妒忌孩子,在外面金屋藏嬌。你再不理少爺,他寂寞,常在外,就算他無心,也有女人追求他。”
  雅悠呼口氣:“哎!左右做人難。”
  幸好那天力祺下了班便回來,雖然晚了點,也趕得及吃晚飯。
  不過,他說話少了,雅悠老是逗他,他只是有問必答。
  兩天過去,力祺回家在車裡已經看見雅悠在露台外等他。他一下車,雅悠便走下去,拖住他的手。她另一只手握著紙張:“你猜這是什麼?”
  “你說吧!忙了一天,不想,再傷腦筋。”
  “懶豬!這是兩張戲票,雖然不是你喜歡的那一套;但是,也是你喜歡看的大卡士片。明天我請你看戲,吃飯,我已經訂了座位。”
  “明天你有空嗎?”他聲調軟了。
  “有空,家庭主婦,又不用上學,天天有空。”她咧開了嘴唇,像女兒討好爸爸。
  “家庭主婦就要帶孩子,小迪一哭,你馬上便忙著帶孩子做好母親了!明天你多半是不出大門,小迪會哭啦!”
  “不會,我以信用擔保不會。我做過實驗了,我只要明天由早上開始不進嬰兒房,小迪便不會找我,准五時我換好衣服等你。”
  “真的?”力祺看著她。
  “真的!你別生氣嘛!你生氣的樣子好凶,像牛魔王,我會做噩夢。大人不記小人過,嗯。”
  力祺忍俊不禁的笑了起來。
  “好啦!好啦。”雅悠搖著力祺的手:“一天都光啦。”
  “鬼靈精!”力祺捏捏她的下巴。雅悠埋首在他脅下咭咭笑。
         ※       ※       ※
  第二天雅悠三點鐘就叫亞桂給她洗頭,四點已穿上綠色燈芯絨裙,綠底紅花的長毛衣,還穿上一對一寸半高跟的紅色皮鞋。為了討好力祺,她細心的塗口紅。
  突然保母闖進來:“少奶,小少爺有點發燒……”
  雅悠扔下唇膏奔向嬰兒房,差點摔倒……
  力祺進房間,看不見雅悠,已冷了大半截,憤然走向嬰兒房,看見何醫生也在,便忙問:“發生了什麼事?”
  “小迪有輕微腸胃炎,加上著涼,所以,不舒服啦。”
  “有沒有危險?要不要送醫院?”
  “沒有危險。”何醫生搖著頭:“我已經告訴雅悠,小迪體質好,沒事,只要按時給他服藥,不要讓他發高熱,小心點,吃三四天藥便會復元。”
  “我和雅悠有應酬,要不要取消?”
  “保母會照顧他,大多人圍著他反而不好,你們盡管去玩,沒事的。”何醫生走前說:“小迪退熱之前,晚間一樣要依時吃藥,我明天再來。”
  力祺走到床邊,摟住雅悠的肩膊:“小迪已經睡了,我們出門吧。”
  “力祺,我擔心……”
  “何醫生都說沒事,還擔心些什麼?”
  “我擔心他熱度升高。他病了,我怎忍心扔下他……”
  “你不是不守信用,又說不去看電影吧?”
  “不是,不是,少奶,我已經替你把手袋拿來了。”亞桂把一個紅手袋放在雅悠手裡。雅悠沒留意,亞桂擅觀面色,力棋一進來,她就知道他不高興。
  “少奶,你和少爺去看電影吧。”保母也說:“我會小心照顧小少爺。”
  “我們走吧。”力祺擁著她朝房門口走。
  “你別走開,要什麼亞桂幫你。”她一步一回頭:“每小時探一次熱。周伯,有時間你也上來看著。”
  力祺綁架似的才把她推上汽車。
         ※       ※       ※
  看電影時,雅悠無心觀看,一直掛念著小迪,腦海裡全是小迪那紅紅的圓臉兒,心裡又煩又躁。
  腸胃炎?一定吃了不潔的東西,保母怎會這樣不小心?著涼?一定是衣服穿少了,被風吹著。保母太大意,不負責任,怎可以把兒子交托給不負責任的保母。
  她忍不住問力祺:“把你的無線電話給我,我要打電話回家。”
  “我沒有帶來,全心全意要和你享受一晚。”
  “真糟糕。”
  “你去哪兒?快坐下。”
  “我到外面借店子的電話。”
  “別去了,沒亮燈,黑墨墨,又穿了有跟鞋,會摔倒的。”
  “可否請這位小姐坐下,”一位外籍婦人伸首過來輕語:“並請保持肅靜。”
  力祺忙把她拉下來,握著她的手,很輕很輕地說:“難為情了吧。”
  雅悠坐不安寧,好不容易才“挨”完一場戲。
  一坐上汽車,馬上打電話回家,知道小迪熱還未退,很擔心。到扒房她又打電話。
  回座,力祺把一株紅玫瑰交給雅悠:“扒房經理送的。”
  “他人呢?”雅悠喝口餐前開胃酒。
  “等了一會,走了。我們今晚吃海鮮:龍蝦湯、芝士鮮帶子、焗釀蟹蓋,好嗎?”
  “我無所謂,反正胃口不開,小迪剛吃過藥,睡了。”
  “雅悠,小迪沒事的,小孩子發發熱也很平常,你不用擔心。”
  “平常?發高燒會燒壞他的腦袋。”
  “保母會小心留意他的狀況,不會讓小迪病情惡化。”
  “保母根本不可靠!”
  “何醫生是個有經驗又細心的好醫生,我小時有病,媽咪也放心讓他醫理。別說這些,否則你真的沒胃口。”力祺轉了一個話題:“戲不錯,比我想像中還要好,你有眼光。”
  “好嗎?”雅悠惘然:“我根本沒看,只覺得很吵。”
  力祺吐一口氣,很是沒趣。
  頭盆雅悠吃了兩只小蝦,湯喝了幾口,匆匆忙忙,力祺逗她聊天,希望分散她的精神,但她答非所問。上主菜時,雅悠又去打電話。她固然不安寧,力祺也很難安安定定吃一頓,覺得很沒有意思。
  她回來,上氣不接下氣:“小迪被保母弄哭了,奶和藥都吐出來……”
  這回卻是輪到力祺沒胃口。他壓著聲音說,“我們晚餐都不要吃了,馬上回家好不好?”
  “好,我早就想說了。”雅悠忙去拿手袋,人已站起來。
  力祺翻了翻白眼,簽單結帳,開車回家。
  汽車一停,力祺本想拖她下車。但她已開了車門一步跨下,看都不看力祺,自己跑進屋子。
  力祺站了一會,心情落寞,也有點傷感。在力祺眼中,她只有兒子,根本沒有丈夫。
  他一咬下唇,重新上車,司機也隨著上車:“少爺要去哪兒?”
  “哪兒有路去哪兒。”
         ※       ※       ※
  “喂!平時你喝酒,一杯還要加冰加水,今晚淨飲已經兩杯了,不怕醉?”谷澄問。
  “兩杯不會醉,我酒量越來越好,四杯才會醉。唉!醉了才好。”
  “你醉著回去見嬌妻,她會不高興。”
  “我沒有老婆,我沒有。”
  “我知道你還在當和尚,但那凄清歲月也快過去啦!”
  “我不單只肉體上沒老婆,連精神上也沒有,我老婆給人搶了。”
  “什麼?真復雜,又是肉體又是精神,算啦!你自己也說那是醫生的錯。”
  “她不能和我同床,我是難受,不高興;但我沒怪她,因為那不是她自願的。所以她生了孩子,我覺得她實在受苦,對她特別好。”
  “沒有享受權利仍對她好,難得。”
  “可不是?她還不領情,以前對我的確痴心一片,如今簡直不把我看在眼內。”
  “變心,紅杏出牆。”谷澄指住力祺:“莫英俊還是齊家卓?”
  “都不是,這方面我絕對放心,她很單純,愛一個男人愛到死,何況我是她第一個男朋友、第一個男人又是她丈夫。”
  “到底誰搶走了你的老婆?”
  “那小東西,現在她眼中就只有個林小迪。”
  “大忌!女人以為有子萬事足,有了兒子就不關心丈夫。這通常也是令丈夫外騖的原因。不過,你那兒子真是可愛,誰看了他都想咬他一口。”
  “這小東西不好,他投胎的任務好像就是要分離父母,有了他,我沒有一日好日子過。我們產生的電波嚴重抗拒,中國命理的五行相沖。”
  “你在吃你兒子的醋,哈!都在爭奪一個女人的愛。喂,林力祺,你又失戀了!”
  “別惡心!失戀?簡直胡說八道,愛上一個人,失去她才叫失戀。”
  “你不愛她干嘛拼命追求她,要把她娶回家,甘願受困!”
  “首先聲明,我沒有受困,婚前婚後,我一樣自由,你們早知道她不敢管我。別以為你谷大哥大男人,其實,我更大男人。我管她、控制她才是真的。”
  “你還沒有答我為什麼拼命追求她?如果毫無愛意的話?”
  “你千辛萬苦弄間工廠,你和你的工廠戀愛?要和愛,是兩回事。總之人有妻子我有妻子,年輕貌美就算了。你懂了吧。”
  “我懂,那麼,你真正愛的人是……”
  “她……不告訴你,你專門曝我內幕。”
  “你有什麼內幕?”
  “我陪雅悠放風箏、跳飛機的事,也對楊大衛他們說。”
  “都為你,好叫波姬死心。不說便算,反正你喝醉酒會主動爆內幕,其實我也心中有數,你果真是個多情種。好啦!你該回家了。”
  “我今晚不想回家,小東西有丁點不舒服,雅悠便飛奔回家,今晚一定又有通宵服務。我回家反正也是一個人,很悶,很沒有意思!你陪我多聊聊,今晚我睡酒店。”
  “既然不回家,索性到楊大衛家打桌球。上次他開舞會讓人參觀他的球桌,你沒參加。”
  “嘗試做好丈夫陪老婆呀,誰知白費心機!現在去楊家不大好,半夜騷擾他家人。”
  “球桌在他家別墅,只有他和波姬及幾個佣人,方便得很。他們一班人常常打球打天光,倦了又有客房。”
  “看見波姬……”
  “你放心,波姬已經對你死心。她親口告訴我,她夢醒了,現在只把你當同性知己。小迪未出世前大家也常玩在一起,她有沒有糾纏你?”
  “沒有,只是還很關心我,難得。”
  “好啦!先打個電話,然後去楊家,擔保你還會見到其他老友……”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33:23

力祺又跟谷澄玩在一起,極少回家,就算和雅悠一起吃飯,也只是閒聊幾句而已,再沒有和雅悠上街,上兩次釘子把他碰傷了。實在的,他對雅悠甚感不滿。
  雅悠閒著,想帶小迪回娘家,力祺有話說:“小迪看他外公,我沒意見,你又不是奴隸賣身到林家。但我不想你再和莫依芙在一起,她人怎樣,這一點,你最清楚。”
  “不過,奇怪,自從小迪出生後,她很疼愛小迪,我看得出她是真心的,她多次請求我帶小迪回家。她來,又怕你不高興。”
  “當然啦!她自己沒有生育,看見人家孩子又肥又白便當娃娃兒,我兒子可不是玩具。”
  雅悠就不敢回娘家。
  有天玉嫻打電話來告訴她,中學一位要好的女同學要移民,下午有個歡送茶會,希望她參加。
  雅悠知道力祺不回家吃飯,便去玉嫻家和老同學聚聚。玉嫻堅留雅悠在她家晚飯,雅悠答應了才接到亞桂的通風報訊,力祺回家更換衣服,回家看不見雅悠很不高興。雅悠應允在前,不忍令玉嫻和同學失望,她硬著頭皮吃了晚飯馬上回家。
  結果力祺一連兩天不回家,到楊家大伙兒喝酒、聊天、玩紙牌、打桌球。
  此後雅悠不敢再去見玉嫻。
  雅悠很看重小迪的成長經過,最初一個多月,力祺也有聽從雅悠的話,每星期為兒子拍一次錄影帶,拍下他的成長過程,相片呢?是有空便拍。自小迪患病後,力祺在家時間少,又左推右搪,因此,雅悠只好自己來,可能初學,效果沒力祺拍的好。
  “下了整整一個月雨,終於陽光普照。力祺,小迪兩個多月,很趣致,他還沒有拍過戶外照。星期六或星期日,我們帶他到公園拍些錄影帶和相片。”
  “星期六我要開會,我們要收購別間公司,一連幾個星期也不會有空閒,可能還要去日本、美國跑一趟。你和小迪拍吧。”
  “我可以帶小迪出外嗎?”
  “為什麼不可以?我說過你不是賣身來我家。除了莫依芙和許玉嫻家,你哪兒都可以去……”
  於是,雅悠帶小迪去百貨公司見外公,不知怎的,莫依芙知道小迪在公司,她便聞風趕去,抱抱小迪就開心。
  “以前都是我不好,自私、偏心又有成見,落得今日的下場。”
  “亞姨不要難過,我會慢慢向力祺解釋,他終於會諒解的。”
  “我不敢怪力祺,自己做的好事,三番四次破壞你們的婚姻。換了我是力祺,也會恨一輩子。我不怨人,全是我錯。如今,看見小迪,你們一家三口,真是好幸福好美滿。我又能看到小迪,我已經很滿足。雅悠,我或者沒有當你是親生女兒;但,我可真的把小迪當親生孫兒,我做夢也夢見他那胖胖的臉兒。唉!人老了,越來越需要親情……”雅悠也去看谷菱,自從念斯上學念幼兒園便常生病,因此谷菱根本沒有時間去林家。
  谷菱很羨慕雅悠,因為小迪又胖又壯。念斯由於先天不足(念斯之前,谷菱流產動過大手術),所以從小體弱,谷菱下了不少苦功把她養胖了。一上學,接觸外界,過群體生活,感染細菌的機會增多,她病就多了。
  這天,雅悠又帶兒子到百貨公司。莫依芙一手抱過小迪,告訴雅悠附近剛有一間精品店開幕,賣的都是歐洲貨,五光十色,值得一看的。
  雅悠便帶亞桂出去走走,反正莫依芙抱了小迪就不想放手,她也不想抱著小迪通街走,怕人多空氣不好。
  她們站在行人道上,等綠燈過馬路,突然亞桂指住對面行人道低叫:“少奶,你看,少爺和那個女人……”
  雅悠望過去,力祺和波姬並肩走路,邊走邊談,突然波姬伸手挽住力祺的臂,兩個人對望而笑。
  其他人都過馬路去了,雅悠還站著,看表,十二時半,一定是波姬接他去吃午餐。
  “竟然和狐狸精當街打情罵俏。”亞桂冷哼著。
  奇怪!為什麼不坐車?一直看他們轉了彎,對了,力祺公司不遠處有間俄國餐館。
  “少奶,三次綠燈,要不要過馬路?”
  “不去了!我們回百貨公司……”
         ※       ※       ※力祺沒有回家吃晚飯,雅悠吃了飯便到力祺房間等他。
  亞桂送茶進來:“少奶不用等了,少爺一定在那狐狸精那兒!”
  “不會吧?泰玲說他有公事應酬。”
  “那位小姐是少爺的秘書,當然替他說好話。怪不得少爺最近常常不回家,對少奶又冷冷淡淡,連小少爺也不肯多看一眼,原來在外面真的有個女人。”
  “你別亂說,那位楊小姐少爺早就認識,如果喜歡她,也不會和我結婚。”
  “最好現在打電話找那女人,如果少爺真是和她在一起,那麼百分之一百,他們一定有奸情。如果不是,為什麼兩個人由大白天到深夜都在一起?那女人和少爺有生意來往嗎?”
  “沒有,她沒有做生意,她只是谷太太的好朋友。”
  “她們在一起,沒有生意可談,當然是談情說愛,快打電話去查。”
  “我和波姬不大來往,無緣無故打電話給她干什麼?就問她為什麼和我丈夫上街?”
  “她做錯事連問都不准問?”
  “若果力祺不是和她在一起呢?況且,今天他們可能偶然碰到,若冤枉她,她會生氣,力祺會怪我不信任他。”
  亞桂想一想,她年過四十,打工也打了二十幾年,見過不少世面,懂得比雅悠多:“少爺很大男人,若事情鬧開了,他老羞成怒,一翻臉要和你離婚,或把你擺在家裡從此不理,可就慘了。夫妻床頭打架床尾和,你們打架床頭床尾都沒得碰。論樣貌人才,那女人搭飛機也追不上你。但是,那女人可以陪大少上床,你不能。少奶,你和大少分房,真是大大吃虧。”
  “亞桂,你不要說得那麼難聽吧,少爺不是那種人!”
  “什麼人?始終是男人,男人哪有不想那回事的?雖然狐狸精難與你比;但關了燈,那些男人就盲了,爛野花也當牡丹。”
  “又不是我要分床,洛醫生吩咐的。”
  “洛醫生也是為你好,以前的人產後還要分房一百日。三個月不算多;不過,現在三個月也快過去了。唔!電話就不要打,多等十天八天。”亞桂計算著:“你不單只不能讓少爺知道今天的事,還要忍耐,對少爺特別好。”
  “那麼復雜?”
  “當然,你們分房,你已經失去少爺的人。你把全部時間,放在小少爺身上,不大關心少爺,他對你也日見冷淡,顯然連他的心也失去。少奶,不要怪我多嘴,兒子好,丈夫更重要,為了兒子失去丈夫,那多不劃算。”
  “兒子是我們的,他也希望我做個好母親。”
  “男人就不是這樣想,沒生孩子,休了你;生了孩子冷落他,一樣會休了你。所以,你以後要對少爺加倍好,先把他的心搶回來,等三月期滿,少爺可以和你同房,你把他的人一並搶回來。再對付那狐狸精,和少爺算帳……”
  雅悠反反復復的想亞桂的話,再檢討一下自己,發覺自己也犯了不少錯誤。
  她太緊張小迪,很少關心陪伴力祺,兒子是命,丈夫也是命,她不願意失去其中一個。由那天起,她盡量討好力祺,可惜力祺反應冷談。
  提議和他出外玩,他就推沒空。他朋友生日擺喜酒要請先生夫人,雅悠主動要求陪他出席,並願意穿高跟鞋晚扎服。力祺叫她留在家中休息,多照顧兒子。
  力祺完全不讓她加入他的社交生活,連和谷澄一班朋友去離島別墅度周未,也婉拒她,不肯帶她。她真的失去他的心?
         ※       ※       ※
  “力祺,星期一你記得是什麼好日子?”
  “星期一?不是我生日,我生日還沒有到,你生日?”
  “開玩笑,我是冬天生日。”
  “你爸爸生日?”
  “也不是,想想小迪,這是最好的提示。”
  “小迪一歲了嗎?不可能。哎!太煩了,我工作太忙,傷腦筋。”
  “那就不要再想,答應我,星期一回家吃晚飯。”
  “沒有應酬我一定回來。”
  “若有應酬,不是太重要,也請你回來,我求求你。”
  “好吧!不過公司實在忙,星期一吃早餐時你再告訴我一遍……”
         ※       ※       ※
  星期一,雅悠一直送力祺上車,千叮萬囑請力祺別忘了回家吃飯。
  亞桂在廚房和廚子安排晚餐,今晚是燭光晚餐,餐廳和餐桌由雅悠自己親手布置。
  一切妥當,雅悠開始打扮自己,一件玫瑰紅的及膝裙,她昨天在百貨公司花了兩小時挑選的,莫依芙還幫忙著提意見。亞桂又為她在長發上插了一朵還凝著水珠的玫瑰。
  “少奶,噴點香水。”亞桂十分熱誠,雅悠一向最怕香水什麼的,也順意噴了點。
  七點,雅悠已經緊張得團團轉。近日來力祺已沒有回家吃下午茶,他說生意忙,就是回來吃晚飯,也要七點多,趕及晚飯時間。
  雅悠回睡房再拉好那昨天由百貨公司拿回來的粉紅床罩,上面一套粉紅色的性感睡袍、睡裙,這全是力祺喜歡的。她想想又在床頭噴了點香水,再弄好那瓶紅玫瑰,自己又照了照鏡子,連發絲都撥好了。
  八點,力祺沒有回來,但雅悠對力祺有信心,她沒求過他什麼,今早他答應了一定會做。
  九點,雅悠仍在耐心的等。
  十點,雅悠打電話到辦公室,沒人聽,再打電話到保安室,只不過五分鐘,就查到力祺四點三十五分和谷先生、楊先生、朱先生離去了。
  “原來谷大哥把他拉了出去,他對谷大哥很好,大概不好意思推拒。他吃過飯便會回來。”
  “那谷少爺怎麼不通情理?今天是少爺的大日子,他也不放過少爺。”
  “谷少爺怎可能知道今天是少爺等候已久的好日子?”
  “嘿!我看少爺自己也記不住,否則為什麼少奶提點他幾次,他都不知道?”
  雅悠嘴裡沒說什麼,心裡有點難過。雅悠剛生下小孩不久,力祺曾對她說,一個人很寂寞,好懷念新婚前的日子,他還計算到三個月後是哪一天,他說那天一定要好好慶祝“夫妻團聚”,但願永不分離。雅悠沒有什麼肉欲上的需要,只要力祺開心,她便開心。她年輕不更事,不知道力祺的“痛苦”感受。不過,她也感到他們夫妻未分房前很恩愛,力祺很疼她很寵她,現在差遠了,冷冷淡談。
  最初一段日子,雅悠一顆心全在兒子身上,根本無暇理會力祺。自從碰見他和波姬在一起,她對力祺關注起來,便發覺力祺對她很冷,不在乎,連起碼夫婦的關懷也沒有。對小迪,那就更不用說了!力祺老說忙,收購公司令他大傷腦筋,雅悠就相信他只是忙。他忙過了,夫婦也不再“分居”,她相信情況會好轉。
  只要丈夫愛她,她受點委屈絕不會在乎;而她十分相信丈夫很愛她。
  如果不是因為力祺愛她,她怎肯舍棄學位去嫁人?有人想迸大學都想瘋了;如果不是因為力祺愛她,她怎肯在她該玩該跳的年紀,足足躺在床七個月為他生孩子?
  生孩子的事,對她來說是個最長的噩夢,幸而小迪很可愛。
  她不是個計較的人,她不是個小器量度窄的人,她不是個不信任丈夫的人。看見有些女人,因為一點小事便和丈夫大吵大鬧,絕不體諒丈夫,她很怕。
  只要夫妻相愛,其他生活小節,就變得完全不重要了。
  因為丈夫忘記結婚周年紀念由大吵弄至離婚,多無聊!
  “少奶,你先吃晚餐吧。”
  “不好!等少爺回來吃消夜。”
  “吃消夜?少爺最近深夜回來,哪一天不是喝醉了酒,唱歌啦!說話、曝內幕啦!比嚴刑迫供更有效。”
  “酒後吐真言罷了!他不吃,等他明天吃早餐時看見了慚愧。”雅悠毫不動氣:“叫廚房給我隨便弄點吃的就可以了。”
  吃過了東西,雅悠要到露台等候力祺,後來又進大廳看電視,放映粵語長片時,她靠在椅上睡過去了。
  朦朧間,聽見一些聲音:“少奶,少爺回來了。”
  “啊!”雅悠揉揉眼,提起精神:“少爺呢?”
  “又喝醉酒,我和周伯扶他到長沙發躺下。”
  “為什麼不送他回房間?”雅悠連忙站起來去看丈夫。
  “他喝醉酒都不肯上樓。少奶,你想不想知道少爺今晚是不是和那狐狸精在一起?”
  “不會啦。”她坐下來,把力祺的頭抱到自己膝上。周伯去拿醒酒湯。
  “少奶不是說少爺酒後吐真言?問問無所謂,反正他明天酒醒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雅悠想:當面問他會不高興,乘機了解一下,消除心中陰影也好。
  “拿酒來……”力祺在叫。
  “拿酒給你可以,不過,你要回答我一些話,肯不肯?”
  “谷大哥,你怎麼問了又問?好吧!我告訴你,給我酒……”
  雅悠接過亞桂的茶杯,扶起力祺灌他喝了兩口茶。
  “酒味怪怪的,噎!你聽著啦,我真正心愛的人是谷菱。”
  “谷菱?”雅悠意外,茶杯差點扔在地上,她急不及待的追問:“你不愛雅悠嗎?”
  “我告訴你……人只有一顆心,人只能愛一次……除了谷菱,我誰都……不愛。”
  雅悠的心房像被利刃插了一下:“你既然不愛雅悠,為什麼要娶她?”
  “既然得不到谷菱,娶誰都一樣,反正都是沒有愛情。雅悠長得像谷菱,我就娶了她……”
  “雅悠豈不是變了谷菱的影子?”
  “唔……娶了雅悠就等於擁有了谷菱,若生了個女兒,就像擁有一個念斯。”
  “原來你真的喜歡生女兒……”
  “唔……唔……”他不住點頭。
  “你不喜歡小迪,因為他不像念斯?”
  “小迪不好,這小東西是害人精……念斯好,念斯乖又漂亮……”
  “你心裡只有谷菱,根本就不把雅悠母子放在眼內……”雅悠雙眼都迷蒙了。
  “不要提他們,不要煩我,我要喝酒,我要睡覺……”
  “亞桂你過來侍候少爺。”雅悠放下力祺對亞桂說。
  “少奶,你……”
  雅悠向前走,搖一搖手,又對剛才進來的周伯說:“把餐桌收了,晚餐也不要了……”
  她急奔上樓梯,到房間,她鎖上了門,靠在門上喘了幾口氣,她疲累,像受傷的羔羊,一步一步到臥室,倒身在床上。寒意,由心底裡升起,她抓起被子蓋在身上,人瑟縮在床頭。耳邊不斷響起了力祺的話:他一生一世只愛谷菱,她是谷菱的影子,力祺根本不愛她……
  過去,莫依芙的話,玉嫻的勸告,就好像預言家,一一實現。她想了許許多多,由開始到今晚,她覺得自己很蠢、很悲哀、很可憐。還有無辜的小迪。
  她第一次領悟到什麼叫心如刀割,痛心疾首。
  她的心陣陣切痛,眼淚一顆顆地流下,她本來想痛哭一場,但是,她哭不出來。
  窗外由漆黑一片到灰白,再由淺黃到刺眼的紅,太陽透過窗口射進來,但是雅悠全無感覺。
  突然她推開被子起來,脫下華麗的裙子,摘下鬢上已殘的玫瑰,換了牛仔褲和T恤,便往外走。
  原來亞桂一直守在門外,看見雅悠那張憔悴的臉,便憂心的問:“少奶,你沒事吧?”
  雅悠輕輕搖一下頭。
  “少爺還沒有醒來。”亞桂告訴她。
  “他問起我,告訴他我出外走走。”說了這話,覺得很多余,力祺又怎會關心她的去向?她又不是他的愛人。她坐林家的車子到常家,谷菱看見她,很意外,也高興。
  “菱姐姐,我想和你單獨說些話,可以嗎?”
  “當然可以,我剛送了念斯上學,常大哥也上班了。你吃過早餐沒有?一邊吃一邊談,好嗎?”
  雅悠把力祺當初認識她和昨晚的事,全部告訴給谷菱聽。
  谷菱聽得目瞪口呆,也有點尷尬,不斷說:“怎會這樣?怎可以這樣?”
  “你不知道,他過去一直都很愛你。”
  “他過去是待我很好,我們三個人常一起玩,當我和邱崇文離婚後,他也由美國回來,常來看我陪我。我也感覺到他對我好,但他從未開口說過他愛我。”
  “你呢?你對他的感情?”
  “坦白良心說,我以前不單只不喜歡他,還有點討厭他,他媽媽未去世前,很娘娘腔,令人受不了。他由美國回來後,脫胎換骨,我對他也有好感,但我由始至終沒有愛過他,否則,我已經和他結了婚。”
  “不覺得他條件比常大哥好?”
  “我早知道,就因為他條件太好,所以,我根本不會考慮他。他還是個好男孩,我呢!跟人訂過婚,同過居,結過婚,小產過,又離過婚……太復雜,配不起力祺,只有配柏青最適。”
  “但他始終還只是愛你一個。”
  “他太傻,想歪了,愛情不是單方面的事,況且,他不愛你,卻去愛一個不值得愛的人,簡直愚蠢。”谷菱問:“你不會恨我吧?”
  “不會,我相信你的話,是他自作多情。”
  “有什麼事我可以幫忙?你准備怎樣處罰力祺?”
  雅悠搖一下頭:“我只要離婚!”
  “離婚?”谷菱嚇了一跳:“教訓他一頓是應該的,離婚太嚴重了,一個大好家庭。”
  “根本沒有家庭,他不以我為妻,不以小迪為兒,我們母子倆留下來根本沒有意思。”
  “我總覺得你們是很相配的一對,離婚太可惜。”
  “如果他有婚外情,在外面和波姬胡鬧,我可以忍受,並且有信心可以把丈夫爭取回來。但是,他根本沒有愛過我,我只是你的影子,怎樣爭取?得到他的人,也得不到他的心。他真的完全不在乎我,昨晚那麼重要的日子,他也忘了,還喝得醉醺醺的回來。我想了一晚,我們真是情緣盡了,所以我決定帶小迪離開。”
  “不要,雅悠,除了你,沒有人更愛力祺,他不能失去你。”
  雅悠只是搖著頭,泣不成聲。
  “雅悠,聽我一次好不好?昨晚,他畢竟說的是醉話,你一聲不響的走了對他不公平。就算要離婚,也應該當面說清楚。你坦白告訴我,你還愛不愛力祺?”
  “愛,為什麼不愛?”雅悠毫不考慮,邊抹眼淚邊嗚咽:“他是我第一個男朋友,第一個愛人,他是我的初戀情人,我的丈夫……我不愛他,愛誰?”
  “那就給他一個最後的機會,和他談談,把你的心事告訴他,讓他知道他犯了大錯。我馬上打電話給他,叫他回家和你說個明白。”
  “不!菱姐姐,勉強就不好,你也不要責備他,他聽你的話對我好三兩天,沒有用。”
  “你答應我給他最後一個機會。今天他酒醒了,一定記得昨晚是什麼日子,就算白天上班,也一定會回家陪你吃晚飯。你也說過你們新婚初期很恩愛,所以,他潛意識始終是愛你的。聽我的話,好好回家睡一覺,等他回來當面說明白,好嗎?”
  “好吧!我給他最後一次機會,若他今晚回來,我會開門見山把一切說了。不過,菱姐姐你答應我,別迫他今晚回家。”
  “好!今天我答應什麼都詐作不知,但日後我真要訓他一頓,他太過份……我送你回家好嗎?”
  “不用了,司機在等我,要是有好消息,明天早上我給你電話。否則,我還是決定離婚。”
  “千萬不可意氣用事……”
         ※       ※       ※
  她踏腳回家,管家便說:“少爺出遠門去了。”
  “出遠門?去了哪兒?”
  “少爺本來想等少奶,但又不知道少奶什麼時候回來。少爺趕得很急,不過,他吩咐下來,請少奶今晚十點半等他的電話,他會詳細告訴你出門的事。”
  她知道他最近很忙,也提過出門。本來今晚解決一切最好,但因公出門辦事,也無可奈何,況且他趕急出門,還記著要給她打電話,就看他今晚怎樣說。
  “少奶,”亞桂隨她上樓:“你沒事吧?”
  “我沒事,就是睡不好,洗個澡睡一會,十點前把我叫醒。我先去看看小少爺。”
  心裡掛念著,也沒睡多久,七點便醒來,和小迪玩了一會,吃過晚餐,便回房間守候電話。一直傻傻的等,太無聊,開了電視機看電視,後來不知不覺便睡過去了。
  醒來,七點多了,顯然,力祺沒有打過電話回來。可能他坐長途機,可能去了美國日夜顛倒,更可能力祺是說今晚十點,那就再多等一天。今晚,無論去哪兒,總該到達了,也應該來電話了。
  正午谷菱來電話,關心她和力祺的情況,她告訴谷菱力祺出了遠門,電話還沒到。
  谷菱說要找谷澄去查。
  小迪午睡了,雅悠又回到睡房去等電話,如果他今晚再沒有電話到,證明他心裡真的沒有她。
  一個人東想想,西想想,突然記起他們新婚時,雅悠把力祺送給她的幾套名貴首飾,還有林茂森的鑽石項鏈,全部放在一個抽屜裡。她曾笑著對力祺說:“那是我的寶藏,我全部財產都在那兒,你可不要動它分毫。”
  力祺也笑指住他的櫃:“我那邊抽屜,我把我最心愛的東西全放在裡面,你不准偷偷的看……”大家都知道彼此絕不會偷看別人的私有物,縱然是夫妻。
  晚飯後她又回到房間等電話。她又看著那櫃,突然好想看看力祺的抽屜,看他心愛的東西。終於,她忍不住走過去打開了櫃,當她把抽屜拉出來時,緊張得心跳手顫,如果看見裡面有一張他們的合照,或訂婚後雅悠送他的襟針,她會很感動,因為,力祺心愛的東西少不了她的。但裡面有一個很名貴的首飾箱,打開一看,全都是名貴珠寶,上面有個小信封,裡面有張卡紙:送給我的賢媳婦。雅悠知道全是力祺母親留下的首飾。力祺為什麼不交給她,卻另買首飾?唔!他一直不當她是林家媳婦?是吧?不是吧?下面有個相簿,裡面大部份是林老太和力祺少時的相片;谷澄、力祺以前的相片;近年谷菱、谷澄、念斯和力祺的相片,最末一張是谷菱手抱念斯的近照。
  她把相簿由頭翻到尾,一次又一次,竟然沒有她的相片,當然更沒有小迪的相片。
  她渾身一陣冷冰,頭上冒汗,人飄飄想吐,她拼命抓住抽屜,終於還是向下滑,暈倒地上。醒來,滿頭是汗一臉是淚,看看鐘,十一點,力祺的電話不會來,就算現在來,也太遲了!
  她不能和一個對自己沒有愛意的人生活在一起。她不要已經沒有心的丈夫,更不要做人家的影子!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36:23

林力祺公干回家。周伯慌惶地追著他:“少爺,少奶已經走了。”
  “她大概不知道我今天回來,由她。我要洗個澡,松弛一下。”
  “少奶帶了小少爺一起走,已經三天三夜役回來,今天是第四天了。”
  “一定是趁我出門回娘家了,打電話請她馬上回來。”
  “電話我打過了,聽親家奶奶的語氣,她根本不知道少奶離家出走,便不敢問下去。”
  “你做得很好!別求她。”
  “但是……”周伯十分憂心:“少奶離去時,面色很蒼白,雙目紅腫,聲音沙啞,抱住小少爺,似乎很虛弱。”
  “莫不是他爸爸出了事?”力祺忙撥電話。
  傅慶坤的秘書說:“老板和朋友吃飯去了,至於大小姐,她好久也沒有來過。”她證實傅慶坤的身體很好。
  “把所有的司機召來,看他們把少奶送去哪兒?”
  “少奶沒坐家裡的車,是召計程車來接她的。”
  “叫亞桂!”力祺煩得一頭煙,他心想,雅悠簡直作反。
  “最初少奶抱了小少爺走,後來亞桂追上去,也走了。兩天後才回來拿東西,我問什麼她都不說一句。”
  “少奶去了哪裡?你沒問嗎?她把東西搬走,你為什麼不制止她?”
  “她沒有搬東西……”
  “你以為我怕她搬古董珠寶?她帶走行李就不是出去溜溜那麼簡單,你這個管家怎樣當的?”
  “少爺,少奶是女主人,我是下人。不過我也問過了,少奶就只是說再見,當時她哭,小少爺又哭,我……嚇個半死。少奶沒帶行李去,只帶了個小小的白色旅行袋。少爺,你回房間看看,或者會有發現……”
  力祺都看了一遍,雅悠的珠寶、衣服全沒帶走,可是她的全部身份證及旅行證件不見了,就連小迪的出世紙也沒蹤影。
  “真是膽大妄為,連兒子的出世紙都帶出去玩。她少不更事,真是少看一周也不行?哼!”
  幸而他送給她的訂婚戒指,他們的結婚戒指她都帶著。這證明她還記得自己是林夫人。
  現在先不管,等她回來,真要好好教訓她,幾天不回家,太不像話。
  力祺就再不理她,洗個澡睡大覺。
  第二天林力祺上班,工作很多,又開會又簽文件,突然有個律師來見他,請他簽離婚書。
  “誰要離婚?我又不認識你。”
  “我的當事人傅雅悠小姐要求離婚,離婚的理由寫在這兒……”
  “什麼鬼理由。”力祺真是好生氣,這多麼丟面,老婆要求離婚,他豈不是被拋棄:“我不要離婚,也不在離婚書上簽名!”
  “但傅小姐已經簽了,林先生不肯簽,分居日期由傅小姐離開林家那天開始算。”
  “我沒批准她出去,叫她馬上回家!”
  “我會轉達林先生的話。”律師告辭,並把一個信封留下:“傅小姐托我交回給林先生。”
  律師走後,他打開信封,裡面竟然是那巨型鑽戒和結婚戒指。
  他感到事態嚴重,雅悠發什麼神經,無緣無故要離婚?還先斬後奏帶走了小迪。雖然他對小迪沒什麼感情,但他是林家長子嫡孫。
  他馬上打電話找傅慶坤,傅慶坤不在。打電話到傅家,奠依芙接上電話便冷嘲熱諷的把力祺訓一頓,到尾還沒有結果。因為她一口咬定力祺軟禁雅悠母子,不許她回娘家。
  力祺心煩,又急又亂。谷澄是他唯一可以傾訴和商量對策的人,可是,谷澄像失了蹤一樣。
  忍無可忍,打電話到他家,黃玉花搶著來聽電話:“谷澄死了,你們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力祺被罵得莫明其妙,他也不怪。黃玉花這個人根本莫明其妙。
         ※       ※       ※
  這些天,他煩極了。本來脾氣不壞的他,見人便罵。他無精打采的回家,谷菱在座。
  “谷菱,雅悠她……”力祺先是很高興,終於又把話收回:“你來了真好,念斯呢?”
  “念斯感冒,我扔下她特地趕來,想和你談淡雅悠和你離婚的事。”
  “你知道?娶個不懂事的女孩真麻煩,她以為結婚是參加露營,喜歡住進來,不喜歡便走,走也不說一聲,她任性又不負責任。”
  “你仍然可以怪責她?我很佩服你!”冷笑著,谷菱有很大的感慨。
  “她要離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是我做錯嗎?”
  “當然是你錯,由你第一天認識雅悠,你就錯。不過離婚的導火線,卻發生在雅悠看見你和波姬在公司附近有說有笑地挽臂而過。”
  “啊!就為了這個,真冤枉,你們也知道我對波姬沒有愛意,我承認大伙兒甚至有單獨吃飯,但是,我只是把她當作普通朋友。婚前婚後,我沒做過對不起雅悠的事。”
  “你不用解釋,離婚絕對不是為了波姬,雅悠說:如果你有婚外情,她可以忍受,並且有信心把你爭取回來。”
  “她既然會想,為什麼還要離婚?”
  “因為,你根本從來就沒有愛過她。她只是一個別人的影子,又怎樣去爭取,縱使得到你的人,也得不到你的心。她說情緣盡了,所以一定要離婚。”
  “她亂講,發神經,不愛她,為什麼要娶她?我追求她花了九牛二虎之力,她以為我吃飽飯沒事做?荒謬!”
  “我相信你從來沒有愛過她。”
  “不!我們新婚時不知道多恩愛。”
  “那是肉欲,不是愛。由於你根本不愛她,後來她懷孕分房,又沒有了性生活連系,你對她便開始日漸冷淡。”
  “夫妻本來是靈肉一致,又誰知道她懷孕那麼麻煩。”
  “不!你錯了!”如果你愛她,不會因為不能和她做愛而埋怨、不滿,特別是她為你而懷孕的。麻煩?你以為只有你最偉大?我懷念斯的時候,我沒有和柏青分房……”
  “是不是?雅悠最麻煩了。”
  “別吵,你聽我說。”谷菱喝止他,事到如今他還不醒悟:“我們雖然同床,但我懷念斯到生念斯,足足一年沒有和柏青親熱。雖然如此,柏青不單只沒有怨我,反而對我更體貼關懷。他為什麼可以忍受而你不能?因為柏青愛我,而你不愛雅悠。”
  “我看見她生孩子辛苦,最初我對她也很好。是她不重視我,有了兒子便不要丈夫,她忽視我、冷落我,她沒有錯嗎?她全對嗎?”
  “母親愛子女是天性,況且,你天天上班、應酬,她寂寞,不愛孩子,愛誰?兒子是你們的,你應該愛雅悠,也愛兒子。你也知道我多愛念斯,一顆心都在她身上,為了她我很少陪柏青應酬。柏青什麼時候怨過我?甚至我把女兒改名念斯紀念查格斯,他也不介意,他能忍受一切,皆因他愛我。你不肯為雅悠犧牲一點點,因為你根本不愛她。”
  “她愛兒子不要丈夫的情形,你根本不知道。”
  “也許她過份些,年紀太輕,不知輕重,但自從她碰見你和波姬,她也反省了,並力求補過:她提議陪你出外玩,你說沒空,朋友請客,她求你你也不肯帶她去,還叫她留在家看兒子……總之她越對你好,你越冷淡,又不許她加入你的社交生活。你不給她機會,她想彌補也沒有機會。”
  “那時候我真的很忙,況且,她孩子氣,不適合上流社會的酬酢生活。”
  “你們三月期滿的好日子呢?亞桂提醒她,分房令你們夫妻情冷,雖然她根本沒有這個需要,但為了討好你,便把那天好日子重視起來。她幾次提點,你都忘了,直至那天早上她送你上班,她還求你下班回家吃飯。”
  “原來那天……”力祺面一紅。
  “你既然對她有欲無愛,那天正好是你們夫妻團圓的好日子,雅悠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布置餐廳,自訂菜單,連房間也布置得又香又美,等候你回來,為了等你,她飯都不吃,一直呆坐到半夜三更……”
  “那天本來我真的想回家,”力祺真是有點心痛:“那天谷大哥來接我下班,我……”
  “大哥是個損友,別提了……如果你不是那麼輕視雅悠,那麼重要的日子,大哥就算用鐳射槍指住你,你也不肯隨他而去,更不會胡鬧到半夜三更,還大醉回家盡吐心事,把雅悠傷害到極點。”
  “我說了什麼?”
  “你說你一生人只愛一個谷菱,得不到谷菱娶誰都是一樣,因為你已經沒有心,雅悠只是谷菱的影子……”
  “噢,不……”力祺的臉紅得像個番茄。
  “你又說小迪是害人精,你希望雅悠生個女兒,是要女兒代替念斯,也就是說,雅悠是谷菱的影子,女兒又是念斯的影子,你親口說過不愛雅悠……”
  “不,不……”
  “我不管你是真是假,如果你愛上我,你真是可悲,因為,我由第一天認識你到今天,我從來沒有愛過你一分鐘。你去愛一個完全不愛你的人,愛人家的妻子和母親,你真是最笨最蠢。”谷菱硬起心腸,也不管力祺的自尊,真話直說:“我愛我的丈夫,我愛我的念斯和寶兒,我不會愛你,絕對不會。你真傻,一廂情願去愛一個不愛你的人。雅悠真心愛你,還要傷害她。你不要告訴我,你不知道雅悠愛你。她親口告訴我,你是她第一個男朋友,第一個愛人,第一個丈夫,生命中第一個男人,也是她一生難忘的初戀情人。”
  力祺自尊心受損,另一方面,也心痛傷害了雅悠。
  “這樣好的女孩子往哪兒找?年輕、活潑、美麗、可愛……為了你放棄學業,為你辛辛苦苦生孩子。你把她當囚犯,不准去見同學,不准回娘家,你要她做什麼都依你。聽話又乖,人又大方,你常在外胡混,她問都不問,你以為她不關心你?她是信任你,不想煩你,這樣通情達理的女孩子,往哪兒找?”
  “我知道是找不到了,但是,她有話應該當面跟我說,不應該光信醉話。”
  “對呀!她來向我投訴,我也叫她給你一個最後機會,大家面對面解決問題。她答應,乖乖的回家,誰知你一聲不響出差去了。雅悠還存有希望,因為你答應打電話回家,她等了第一晚,又再等第二晚,她真是對你痴心一片,舍不得離開你,只要你說你愛她,她就留下來;但等了兩日兩夜,你電話還沒有到。她連你去了哪兒公干都不知道,她就認為你心裡沒有她。我想全世界的女人都有這一種感覺。”
  “沒打電話是我不對,但我除了乘搭飛機費時,實際只有五天時間在美國公干。工作忙,時間又和這兒不同。況且雅悠一向不關心我,每天對住兒子便開心,我以為她根本不會在乎我出國多久或身在何處,所以我就沒有蓄意去打那個電話,更不知道會出事。”
  “她一連等了你兩晚是很失望,但令她傷心欲絕、決心離開你,還有另一個原因。”
  “那麼多原因?我真不了解她。”
  “她也不了解你。當她等你的電話等得絕望時,她忍不住偷看你那個抽屜,看見林伯母寫明留給兒媳婦的首飾箱,但你沒有給雅悠,雅悠就覺得,你實際沒把她當作林家媳婦。她又看見你收藏的照片,那兒有你小時的相片、伯母的遺照、大哥和我的相片,甚至有我抱住念斯拍的近照。但全都翻過了,竟然沒有一張你們夫妻的合照。你最心愛的寶藏,竟然沒她,那已證明你根本就是不愛她。她大受刺激而暈倒,第二天便帶小迪走了。”
  “她不該偷看我的東西。”
  “現在這個時候你還說這種話?你心理不正常,要看心理醫生。”谷菱真是很憤怒:“你小時候太依賴母親,不能與人合群,人變得很自卑;後來你出國,要自立,怕人家看不起你,又由自卑變得自大。你為了做個大男人,在外威風,不關心雅悠,還盡情欺負她。你以為你很了不起,你現在還能威風?妻子沒有了,兒子也沒有了,這兒還算個家嗎?”
  力祺一時無語。
  “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女人是雅悠,你放棄她,以後,你很難找到一個人如此真心愛你的。”
  “我沒有要她走,她偷偷離去,我根本不知道。”力祺輕歎起來:“我也沒說不愛她,她畢竟是我妻子。明天,我派人四出找她。”
  “你找不到她,她昨天已經離開這兒到外國去了。”
  “嘎?”力祺著急的問:“你怎會知道?她去了哪兒?”
  “昨天她起飛時,在機場打電話給我,她求我今天才來看你。我問過她去哪兒,她不肯說我就不強迫她。”
  “你為什麼讓她走?你為什麼不留住她?”力祺人一急使亂了:“你沒理由不問清楚她去哪兒,至少,你昨天應該通知我去機場接她回來,你怎可以任由她一走了之?”
  “你為什麼不檢討你自己?你到底有多少缺點?你自己知道不知道?”谷菱反問他:“出了事自己不後悔,反而把責任推在別人身上。我為什麼要強留她?你既然不愛她,硬扯她回來讓她痛苦,她還年輕,為什麼不給她一個新機會。”
  “你是我朋友,你一點都不幫我。”
  “雅悠也是我朋友,助紂為虐,我可辦不到。你們的婚姻雅悠是受害者,我支持她。”
  “我就不受害?妻子走了,連兒子也沒有了。”
  “不怕,你有許多好朋友,你家有嬌妻,何嘗不是天天在外玩到半夜三更。你什麼時候顧念過妻兒?”谷菱站起來:“力祺,最後我只有一句話:希望你好好反省……”
         ※       ※       ※
  兩天後,谷澄去看力祺。
  “我給亞菱罵了一頓,說我是損友。最初我很生氣,想了一晚,覺得她也說得對。你的婚姻破裂我也要負責。”谷澄說。
  “我並沒有怪你。”
  “但,這樣好的妻子往哪裡找?年輕貌美就不用說了,就是純潔可人便沒處找。你常跟我在外留連,她哼都沒哼過。你看黃玉花,她又吵又打,亞菱也不會那麼大方,柏青從不敢夜游。”谷澄唉聲歎氣:“她本性溫柔,對你一往情深,聽話又賢慧,往哪兒找?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想生女兒。你有那麼多生意,不想生個兒子後繼有人?如果是我,我要十個兒子也不要一個女兒。因為她生個兒子,你連滿月酒都不請,也不怕為人母者傷心。”
  力祺很頭痛,用手托住額。
  “你的兒子又肥又白又漂亮,真是人見人愛,你不疼他,反而嫌他不是女兒。念斯跟他比,怎樣比?雅悠都為你養下兒子,你就應該好好待她。”
  “唉!”
  “你愛亞菱,最莫名其妙,我早就知道,但以為你想想而已,怎知道你當真。其實,亞菱真的沒有愛過你;以前,她寧願主動去追求張克勇,也不願意和你去看一場電影。”
  “這件事,我真慘,我真沒有面子,是大錯特錯的平生憾事。其實,我根本沒有戀愛過,只是單戀,我真的很傻。”
  “對呀!戀愛是應該彼此相愛。雅悠愛你,如果你也愛她,你們便是真心相愛。有個美麗賢妻,有個可愛兒子,有個幸福的家,多美滿!可惜,被你一手毀了。”
  “你以前為什麼不提醒我?”
  “所以谷菱罵我是損友,我也知道自己罪孽深重,我以後,也不會來帶壞你了……”
         ※       ※       ※
  消息傳得快,不久,林茂森也知道了。
  林茂森打了一個長途電話給兒子,一開口便激動地罵:“我真想不到你變得那麼壞,結婚才一年便在外面胡搞。”
  “爸爸,我沒有。”力祺呼冤。
  “沒有?沒有雅悠怎會走?雅悠是個賢妻良母,外表美麗、心地善良,誰都羨慕我有一個好兒媳婦。如果你不是令她太難受,她怎會走?”
  “爸爸,我……”唉!真是四面楚歌。
  “你不用說,自己摸良心,你馬上把雅悠和小迪找回來。如果她不肯回來,我也不會回去,你也不用再來看我。你真是令我失望,哼……”
  於是,力祺只好四出去找,他本事,知道雅悠乘機去了英國,去英國找人,又找不到,聽說她又走了。去了哪兒,他就沒本事查得到。
  他也曾想過雅悠可能去了找齊家卓。他死纏爛打,傅慶坤終於肯見他,並把齊家卓澳洲的地址給了他之後,聲言傅、林兩家絕交。
  林力祺請私家偵探去澳洲跟蹤齊家卓整整三個月,始終找不到雅悠。林力祺筋疲力盡,日子久了,心也灰了。知道雅悠並非一時之氣,她真的不會再回來了。
  谷澄一直沒來過,林力祺忍不住去找他。谷澄見他憔悴又寂寞,心裡不忍,便陪他散散心,又為他介紹女朋友。少說也介紹二三十個,力祺不是嫌對方不夠漂亮,便是不夠年輕,漂亮的又嫌人家不夠純情,總之沒一個看進眼裡。他也不肯再和波姬來往。谷澄也累了,不再蓄意為他做媒,只是有空便陪陪他。
         ※       ※       ※
  一晃眼,又過了兩年。這兩年間,林力祺的生活十分孤單,父親不肯原諒他。力祺去瑞士看他,他便飛回香港,唯一的話是:“雅悠呢?小迪呢?”
  谷菱每逢時節都邀請他回家吃飯過節。但是,林力祺對谷菱耿耿於懷,她一口咬定從未愛過他,永遠不愛他,令他自尊受傷害。因此,他心底裡對谷菱不滿。
  谷澄偶然陪伴他,但谷澄本身也有問題,他和黃玉花搞離婚,情況也一團糟。
  林力祺的事業,倒是發展良好。近月,慈善餐舞會特別多:為老人籌款、為饑民籌款、為孤兒籌款、為病弱者籌款、支助青年留學基金、為各私營醫院籌款、公益金、聾啞人士……等等,單是這個月已經第三次。
  今晚,林力祺又和樂妃到一間大酒店出席晚會。
  泰玲已經結婚移民,她離去前推薦她的表妹代替她的職位。
  樂妃在夏威夷土生土長,曾入大學一年,二十二歲,樣貌比泰玲漂亮許多,由於出身不錯,風度也好,能出大場面。最初力祺對她沒有什麼信心,他一直認為靚女多數中看不中用。泰玲樣貌平凡但十分能干,所以力祺很喜歡她。
  觀察一個月,發覺樂妃頗為聰敏,也許稍遜於泰玲,但工作都能應付過去。至於交際應酬,她比泰玲更出色,可助力祺一臂之力。
  晚餐前的酒會,大家通常用作交際、談生意。由於林力祺美國有不少生意,又拿美國護照,因此,很受上流社會的人歡迎,不少人想投資到他美國的公司,為日後舖一條財路。在這種場合,林力祺通常應接不暇。
  遇上個美國同學占美,占美問力祺:“聽說最近有人很不給你面子。”
  “什麼事?”力祺很敏感。
  “澳洲查利牌的毛織品總代理權。”
  “我本人對澳洲產品不大感興趣,所以,也沒有把它放在心上。”
  “你想不想知道誰獲得代理權?”
  “誰?”
  “吉慶百貨公司。”占美嘿嘿笑。商場如戰場,力祺這樣受歡迎,他看不過眼,他家在美國也有生意:“敗在前任岳丈的手裡,雖敗猶榮。”
  力祺是知道傅慶坤的百貨公司暫停營業,重新裝修,但不知道連百貨公司也易了名,因為,百貨公司還未再度開幕。
  “百貨公司改名,是因為有新股東加入。”
  “那是件好事,百貨公司會更具規模。”
  “也不全是好事,聽說,那代理權,就是由新股東奪得的。”
  “是好事,我說過對澳洲產品興趣不大,由傅伯伯得到最好。”
  “我還查到新股東是誰。”占美陰陰笑:“要不要知道?”
  力祺的確想知道,但口裡說:“我興趣不大。失陪!我女秘書找我……”
  “……明天上班第一件事,調查吉慶百貨公司的新合伙人是誰?誰取得查利牌的代理權?”力祺輕聲吩咐樂妃。
  “現在也可以調查,這兒也有有關的人。”
  “明天查。別讓占美暗裡發笑……噢!鐘議員,對不起,失陪了。”
  力祺又和鐘議員交際去了。鐘議員總想拉他去競選議員,還聲言可以全力支持他,但是,林力祺寧願做善事,對政治一向沒有興趣。
  大家都聊著聊著,華盛頓、北京、莫斯科、華爾街……
  鐘議員的目光,突然停留在大堂的入口處。
  “為什麼總沒有這樣漂亮的小姐去參加選美?”鐘議員喃喃的:“這麼美的小姐我還沒有見過。林公子,你呢?”
  “我?”力祺當然見過,谷菱、雅悠都是美人,但禮貌上總得說:“我也沒有見過。”
  “紫色不是人人可以穿,皮膚一定要雪白,樣貌身段一定要好。她穿紫色真好看,浪漫、高貴、美艷。”
  力祺一直也認為女人穿紫色的衣服應該很美,但谷菱極少穿,傅雅悠根本是大紅大綠。力祺被紫色兩字所吸引。於是,他向入口處望,幾個人圍住一對男女。
  男的穿白色禮服,女的穿件連帽的紫色天鵝絨長鬥篷。由於她戴上帽,又背向著他,因此看不到她的樣貌,但從她風姿秀麗的背影,可以肯定她是位美人。
  當時,主席夫婦親自歡迎,她伸手轉身,呀!帽裡面那張俏臉,像天鵝絨內的鑽石一樣閃耀。她竟然是雅悠!真是美艷不可方物。
  力祺心弦為之一震,他匆忙地說聲失陪,便走了開去。
  “年輕人……”鐘議員微笑。
  力祺一生見過兩個美麗的女人,但由於谷菱從小認識,對她未有過怦然心動的感覺。看見雅悠,由於她是谷菱的影子,他只有驚喜。
  但現在她令力祺驚艷、興奮、心跳得亂七八糟,幾乎無法控制自己。
  他走前才看見穿白色禮眼的是齊家卓,沖動的心情緩和了一點,他走前幾步,那位置既不易被人發覺,又可以清楚看到他生平所見最美麗的女人。
  齊家卓為她卸下鬥篷。嘩!真不得了,更迷死人!
  她裡面穿襲紫色釘膠片珠子的長裙,長袖一字領,長發梳在後面結了個髻子。臉上薄施脂粉,一雙珍珠垂吊耳環伴著她的俏臉,更覺光彩迷人。主席夫人為她找來朵黃色康乃馨插在她髻旁,她就更見妍麗。她再次轉身,她的晚禮服原來是露背的,正露出一截奶白色的背部,背上還有兩串珍珠垂掛,迷得人想上前輕撫她一下。
  身段之佳,絕不遜於她的外貌,她豐滿了。唉!她真的長大了,成熟了。
  她和大家喝酒聊天,應酬了好一會,她放下酒杯獨個兒走開,大概不停的應酬,連笑容都僵了,要到洗手間松一口氣。
  乘她一個人,力祺忙走上前去:“雅悠!”
  她有點意外,但並不驚異,臉一寒,連酒渦都不見了,只冷冷地招呼:“林公子。”
  “雅悠!”他情不自禁,的想握她的手。
  她把那奶白的小手抓緊紫色晚裝手袋往後一移:“你忘記我姓傅?還是叫我傅小姐好了。”
  “若要叫.我叫你林夫人,你仍然是我太太。”力祺重見雅悠,百感交集,連聲音都抖了。
  “過兩天我的律師會把離婚書再次送給你。”
  “我不會簽,我不會離婚。”力祺想過不再等下去,但此刻他反過來要爭取,他真的不能放走雅悠:“一天手續未了,我還是你的丈夫。”
  “沒關系,我還年輕,我可以多等兩三年。”
  “雅悠,你怎可以一聲不響的離去?我有很多話跟你說,你回家好不好?”
  “我當然要回我的家。”
  “我是說,我們的家,以前的家。”
  “我永遠不會再到那兒。”一直平靜的雅悠,說至此也有點激動。
  “我去你家看你,你是不是住娘家?”
  “不是,你不要去煩我爸爸,也不要去請私家偵探查我的地址。我告訴你,林公子,一切已經完了。”
  “不……”
  齊家卓過來,雅悠如遇救星:“家卓,還記得林公子嗎?”
  齊家卓看看雅悠微笑:“要不是在這兒碰見,差點忘了。”
  “是的,我們都忘了。”雅悠也說。
  力祺看見齊家卓很生氣;對手,真是強勁的對手:“齊家卓,你不要乘人之危,雅悠是我的太太。”
  “我沒有乘人之危,不過,你倒是乘虛而入。”齊家卓和上次完全不同,一洗憂郁之氣:“幸好,我和雅悠仍然是好朋友,但是雅悠和你,已經斷了。”
  “沒有這回事,夫妻誤會不和是有的,你不蓄意破壞就好。”力祺不理齊家卓,柔聲對雅悠說:“明天我們約個地方見面好不好?”
  “對不起,最近我很忙,實在抽不出時間。改天,改天我們請你晚宴。”
  這時候,樂妃走過來,對力祺說:“晚餐開始了,不少人已經入座。”
  樂妃看見雅悠很意外……這樣美麗的女孩?好像在哪兒見過。雅悠也看了看她。
  力祺失魂落魄,一直以為身邊是雅悠熟識的秘書——泰玲。因此不以為意,及至省起是樂妃,他這才猛然地叫:“雅悠,她是……”
  雅悠輕挽齊家卓的手臂:“胡夫人在那邊等我們入座。”
  他們這就走了,大庭廣眾,力祺也不好意思追上去。
  大家又被安排在不同的座位,雅悠、齊家卓和主席伉儷同一桌,力祺更不可造次。
  他只好遙遠注視雅悠。
  樂妃低聲說:“波士,我記起來了,那位傅雅悠小姐不就是你以前的太太?”
  “什麼以前以後?她一直是林夫人,我擔心她誤會你是我的女朋友。”
  “她也有男朋友。”
  “什麼?”力祺厭惡的盯她一眼:“他們是世交罷了,什麼男朋友。”
  樂妃低頭努努嘴。老實說,樂妃可屈就做力祺的秘書,是另有所圖,她在表姊那兒認識林力祺,對林力祺頗愛慕,再加上力祺兩年來孤家寡人,太太不知所蹤,她希望能有一天成為新林太太。看見雅悠,自卑感油然而生,自知難與雅悠相比;但看雅悠的態度,對力祺並無好感,加上她身邊又有另一位俊男。
  她也有留意雅悠,雅悠一直很投入她身邊的人,和齊家卓一直有說有笑,連他們這邊也未望過呢!這還不是襄王有夢,神女無心?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39:03

樂妃覺得自己還是有希望的,只要循序漸進,況且又近水樓台。
  晚餐後,舞會開始,力祺很想過桌請雅悠跳舞,可是,有齊家卓在旁,他不敢上前,因為剛才雅悠就當著齊家卓面前,不給力祺面子。他看著齊家卓和雅悠翩翩起舞,他想不到雅悠跳交際舞的舜姿也如斯優美。他突然靈機一觸,音樂一起,齊家卓請雅悠跳舞,力祺便拉了樂妃出去。樂妃很高興,因為這是力祺今晚第一次請她跳舞。
  到舞池一角,力祺說:“去請齊家卓先生跳舞。”
  “不,我……”
  “這是公事。”一句話壓下來。
  “但我不知道哪位是齊家卓先生。”
  “就在我後面,和我太太跳舞的那一位。我要跳到他身邊了,你敏捷些……”
  “齊先生,賞面跟我跳個舞嗎?”
  在社交上,齊家卓不能拒絕,況且,力祺已及時代替了他的位置。
  力祺終於可以握住雅悠的小手,輕擁她的蠻腰。他輕撫著雅悠的手背說:“雅悠,我知道你痛恨我,我們之間有太多誤會。誤會是可以解釋的,讓我一一向你解釋好不好?”
  雅悠一直望前含笑,保持她的最佳儀態,但顯然不開心聽力祺的說話,也沒有開口說話。
  “我們是夫妻,中國人說的一夜夫妻百夜恩,你明白的,我錯了你告訴我,也聽聽我的解釋。怎可以一聲不響的走了?”力祺拍拍她的腰:“不要不理我,你說句話啊!”
  “我們之間已經無話可說,況且事隔兩年了,還重提舊事干什麼?你忘記它吧!”
  “你和我回家,你肯回家,我往事不提。”
  “我是不會回去的,也不想聽什麼解釋。我已經開始我的新生活。林公子,此後請你別再打攏我。”
  “我不會和你離婚,不甘心就這樣和你分手,你說過愛我的,愛我便應該體諒我。”雅悠默然不語。
  “雅悠,為什麼不說話?”
  “肉麻話我是聽不進耳裡的。”
  “夫妻相愛也算是肉麻嗎?”
  “音樂停了,林公子,謝謝你請我跳舞。失陪!”
  力祺不放手,雅悠皺皺眉頭,力祺手一松,雅悠馬上轉身。齊家卓已在等候,輕輕扶著她的腰回座。
  力祺很氣,看齊家卓不順眼,不習慣被女孩子冷落,覺得樂妃很沒用,為什麼不纏住齊家卓。
  “為什麼不和齊先生繼續跳舞?你不知道我有要事和林夫人商量嗎?”他忿忿的責備樂妃。
  “他根本無心跳舞,追隨著你們在打圈。”樂妃委屈地。
  “你的魅力呢?”
  樂妃垂首不語。力祺也不和她跳舞。由舞池回座位,一看雅悠那一桌,她和齊家卓已不在,舞池沒影子,八九已經離去。
         ※       ※       ※
  第二天,樂妃已經查到一切。吉慶百貨公司的新合股人,是齊吉麟,占股百份之四十九。新百貨公司,兩位合股人各取一字,變成了吉慶百貨公司。
  查利的總代理權,是由齊吉麟取得。憑他在澳洲的人面財力,那代理權當然比外人容易獲得。怪不得雅悠和齊家卓出雙入對。齊家卓追到身邊還斥資合股,無非想守住雅悠占便宜。力祺很氣忿,恨的不是雅悠,是齊家卓、傅慶坤甚至莫依芙。
  他馬上打電話去百貨公司。很久,傅慶坤的秘書瑪利才來聽電話。
  瑪利說傅慶坤不會回來上班了。
  “是不是因為裝修?公司什麼時候可以再啟業?”
  “裝修是原因之一,最近,董事長身體不大好,所以,他會多休息少辦事。”
  “他不舒服?大小姐是不是因為她爸爸生病,所以由外地趕回來?她由哪兒回來?澳洲?”他一口氣的追問。
  “大小姐回來有很多原因,公事、私事。據我所知,大小姐不是由澳洲回來。林公子,對不起,我還要到樓下看工程……”
  力祺放下一切工作趕去傅家。但傅慶坤曾說過傅、林兩家絕交,力祺不得其門而入,被大廈管理員加護衛員請了出去。力祺氣極,吩咐樂妃通知秘書室,由各初級秘書輪流打電話到傅家。這樣弄了兩天,莫依芙的電話來了,傅慶坤答應五時在家裡接見他。
         ※       ※       ※
  力祺兩年多沒到過岳丈家,重臨舊地,想起當初追求雅悠時的甜蜜,不無感慨。傅慶坤坐在大廳的安樂椅上,清瘦不少,但精神似乎還不錯。莫依芙坐在他身後,拉起了晚娘臉。
  “坐吧,找我找得那麼急,有什麼重要事情?”
  “前幾天在一個宴會,我看見雅悠和姓齊的雙雙出現。”
  “雅悠的確回來了。”
  “由澳洲回來?”他再多此一問。
  “不是,雅悠是由美國回來的。”
  “原來雅悠一直在美國。”力祺歎息:“我去美國便不愁找不到她。”
  “不是,她不是一直在美國,她首先由英國去法國,再由法國去意大利,最後一站去美國念工商管理。”
  “齊家卓就去美國陪她?”
  “雅悠很自立,況且去美國念書又不是游玩,不必玩伴。雅悠念完課程正准備回來,碰巧家卓公干去美國,大家碰到了,便結伴回來。”
  “有那麼巧?”
  “你既然不相信我,何必問我?我也沒必要向你編故事。雅悠有自由,你們早就分開了。”
  “但我一直仍然當她是太太。”
  “真賞面!不必了!現在,雅悠生活得很快樂很稱心滿意。”
  “雅悠回來,當然住在娘家,她在不在?”
  “不!她不住在這兒。雅悠早出嫁了,她有自己的生活,自己的家。”
  “她自己的家?”力祺念頭一閃:“雅悠是不是和齊家卓住在一起?”
  “你這烏鴉嘴。”莫依芙喃喃暗罵。
  “你怎可以說這種話?你在侮辱雅悠。”傅慶坤聲顫顫很生氣:“雅悠是個怎樣的人你都不知道,她會無名無份和人同居?就算她笨,在你那兒已經得到教訓。她再也不會被男人欺負。”
  “對不起!爸爸,我心一急便亂說話。近年我心情壞,常語無倫次,你老人家不要生氣。”力祺忙道歉,他是應該相信雅悠。齊家卓拼命追求她是一回事,雅悠不會愛他:“我有很多事情需要解決,一定要和雅悠單獨談談。爸爸,請把雅悠的地址告訴我。”
  “對不起!雅悠吩咐我們千萬不能把她的住處告訴你。我不可以做個不守諾言的爸爸。至於你們之間的事,既然雅悠已經回來,相信你不找她,她也會找你。”傅慶坤點了點頭:“你還沒有在離婚書上簽字?”
  “我不會和雅悠離婚。”
  “時間問題而已,事實上她有足夠理由和你離婚。”傅慶坤誠懇地:“希望在這兩三年內,你能感動雅悠回心轉意。我要吃晚飯,失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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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力祺站在街頭不知道何去何從,以前雅悠天天呆在家裡等他回家,他偏要在外游蕩,如今想見雅悠一面,也欲見無從。他只有去找谷澄。谷澄已搬回谷家居住,因為他和黃玉花正辦理離婚,他要把一切,包括:公司、樓字、來往錢銀戶口,全部交回黃家。當然,黃玉花並不知道洋行和工廠的事,否則,谷澄真是一無所有。
  “我已聽聞說由美國來了位美人,原來是雅悠。她肯回來,證明你和她之間有轉機。”谷澄倒是很樂觀:“女人都善忘,兩年啦!什麼氣都下了。”
  “谷大哥,她不是回來和我重拾舊歡。她要和我離婚,後面還跟了個齊家卓,這小子擺明車馬追求雅悠。”
  “美麗的女人,當然有許多人追求。你根本不必把他們放在眼內。雅悠是你妻子,過去她又對你痴心一片,她氣走是恨你不愛她。只要你表明真心愛她,不就天下太平。唉!你到底有沒有愛過她?”
  “不知道,分開兩年,才第一次見面。不過,一看見她好像便一見鐘情。”
  “因為她像谷菱,一見如故。”
  “看見她倒沒有想到她像誰,只是覺得眼前這個女孩子很迷人。”
  “只不過分開兩年你便認不得她?”
  “你說得對,真有點認不出來,她變得好厲害,大家距離又遠,隔著人群看她,只覺得她明艷照人,很有吸引力。”
  “大概她沒有穿牛仔褲,沒跳來跳去像個小娃娃。”
  “不單只這些,真是脫胎換骨,你看見她也會詫異。說真的,她又不太像谷菱,總之自成一格,變得風姿綽約。我第一次看見靚女心在劇跳。”
  “那不簡單,你對谷菱和雅悠,好像也沒有心跳過,”
  “所以呢!根本就是新形像,她好像是另一個人,我又像是第一次為女孩子神魂顛倒。”
  “她到底變成怎樣?”
  “我也不知道怎樣說,你以前也說過雅悠什麼都好,就是不適合上流社會,太孩子氣、太幼稚。現在,她不單只可以適應,而且非常出色……一言難盡,你看見當然明白。”
  “那你還不想辦法挽救,把她搶回來?”
  “怎麼搶?她對我冷如冰,我連她住哪兒都不知道。岳丈不肯說,真沒辦法。”
  “你剛才說百貨公司裝修,你岳丈又病了,雅悠既然回來了,必然會全力幫助父親,否則也不會出現公眾場合。你去百貨公司,一定能找到她,到時,想說什麼便說什麼。女人到底心軟,以前她又死心塌地的愛你。”
  “我擔心她不肯見我,又被人趕出來,多沒面子!”
  “面子又不能當飯吃,又不可以代替老婆,除非你不想要回老婆。如果她真的不肯見你,我再教你走第二步。”
  力祺聽從谷澄的話,到百貨公司。他乘守衛一不留神,便溜了進去。
  看見個面貌慈祥的男人,像領班那樣的,便嘻笑著過去問:“亞伯,請問你這兒老板的小姐有沒有回來?”
  “老板的小姐?”他想一想:“是不是好靚的傅小姐?”
  “對!長得很美麗,皮膚很白的傅小姐。”力祺忙說。
  “她早就回來了,每天差不多十點便回來。”
  “傅小姐現在呢?”
  他巡視了一會:“這時候應該在寫字樓。”
  “亞伯,寫字樓在哪兒?”
  “看裡面,那邊是化妝品部,那兒有一部升降機,你按個零字,就可以到達寫字樓。”
  “謝謝你。”他邊說邊走。
  “喂!先生,你是傅小姐什麼人?”
  “啊!我是……她家人,由美國回來的,自己人……”
  他點點頭:“傅小姐也是由美國回來的,一定是她的親戚……”
  電梯門大開,首先看見是個護衛員,又有個詢問處擋住去路。
  唉!還得先過這關。力祺從未到過傅慶坤的寫字樓。
  “先生,找誰?”接待小姐問。
  “我找傅雅悠小姐。”
  “請問有沒有預約?”
  “有,有,”他忙說:“約好中午十二點。”
  “先生貴姓?”
  “林,林力祺。”
  “請坐一會。”接待小姐自己坐下來,另一位服務員招待力祺。她拿著電話說了幾句,放下電話說:“對不起!林先生,裝修期間傅小姐不見客。還有,以後你要見傅小姐一定要預約,否則恕我們不招待。”
  那女孩子對護衛員說:“送林先生。”
  “我自己可以了,不用麻煩。”他不是小廝、小人物,他有頭有面,難道要被人趕出去?
  第一步計劃不成功,只好進行第二步計劃,雅悠既然上班,當然要下班,他站在百貨公司大門對面,眼看三方,一直等到日落了,工人離去了,百貨公司的落地大閘也下了。就是不見雅悠的影子。雅悠不翼而飛?沒有可能。
  他猛然想起,他和雅悠結婚時,隔鄰舊樓改建成高樓大廈,地下和一樓做了停車場。
  雅悠八九是乘車離去。
  但是,哪一部車子是雅悠的?齊家卓那貼身保衛一定管接管送,他又開什麼車子?
  明天他會去停車場等候,若停車場管理員合作最好。萬一他們又由正門走?
  於是,第二天的下班時間他安排司機在正門等,見人馬上用無線電對講機聯絡,自己則守住停車場。簡直像拍警匪片一樣,前後夾攻,可惜不能來個裡應外合。
  重要時刻來臨,停車場的出口處有一男一女走出來。
  果然是雅悠和齊家卓,他們邊走邊談,力祺機警地跟在後面,到一輛白色的法拉利前面,雅悠拿出車匙開車門;而齊家卓也邊說邊去開一部平治房車。
  力祺記住法拉利的車牌,便馬上跑回自己的勞斯萊斯跑車去,等待著。
  不久,法拉利和平治房車一前一後駛出停車場,力祺隔兩分鐘才開車跟出去。
  他不敢追得太接近,怕被雅悠或齊家卓發覺;但他很高興,因為傅雅悠竟然沒坐齊家卓的汽車。希望他們不要分別駕駛,一同到目的地吃飯才好。
  汽車駛出市中心區,看樣子不會去吃晚飯,力祺心底莫名其妙的興奮跳動。
  遙遠,看見雅悠的車子停下來(憑車牌反光板),而齊家卓的車子繼續往前駛。難道那豪華大廈便是雅悠的居所?雅悠的汽車不見了,果然駛進那間大廈,力祺忙把車子駛過去,大廈開了半邊鐵閘,還有電動鐵欄防止車輛隨便進出。
  有人由小屋裡探頭出來,可能看見不是大廈裡的汽車,那鐵欄沒有升起。一位大廈護衛員過來,一望:“先生,你來找那一戶人家?”
  “姓傅,傅雅悠小姐。”
  “先生貴姓?”
  “我姓……”力祺一想,若說姓林的,又會被逐出門外:“我姓張,咳!姓張!”
  他走回屋子裡,一會出來,很有禮貌的說:“對不起!張先生,傅小姐說,如有公事或私事,請打電話到公司預約,這兒不便招待貴賓,請張先生原諒。”
  “但我……”力祺正想說是傅小姐的丈夫,丈夫就不是貴賓;但小屋內又走出來另一個護衛員:“請這位先生把車子退出去讓開,我們有車子要進來。謝謝。”
  如此這般,力祺便被請了出去。力祺在大廈外呆了一會,沒機可乘,又厚不起臉皮去再求那些護衛員,便黯然的開車離去。
  第二天,力祺守在雅悠法拉利的車旁,等候雅悠和齊家卓出來。
  雅悠穿套黃色窄腰貼身裙,裙身有綠色的大花,黃色印綠花皮革手袋和高跟鞋,長發上壓著頂黃色的小絨帽子。非常青春、秀麗。
  力祺情不自禁的迎了上去:“雅悠,下班了?我想單獨跟你談談,可以嗎?”
  雅悠向齊家卓笑笑,齊家卓向她道別,先開車走了!
  力祺很開心,幾乎想把雅悠擁抱在懷裡,因為他終於感動雅悠,雅悠肯和他單獨談話,並且使開齊家卓。雅悠打開皮包,把車匙拿出來。
  “坐我的車,我不想你開車辛苦。”
  “我每天上下班都自己開車,並不覺得辛苦。你讓開一點好嗎?我怕車開出來碰倒你。”她挺斯文的說。
  “雅悠,剛才你不是答應和我談談嗎?是不是我上你的汽車?”
  “當然不是。”她態度溫和,不怒不嗔:“對不起,我趕時間,沒空送你。”
  “雅悠,剛才你答應和我談談的。”
  “我沒有啊!我什麼話都沒有說過。”
  “但是,我真的有很多話要跟你說。你也有很多話要跟我說的,是不是?”
  “不是。”她輕搖一下頭:“如果你堅持和我說話,也可以。我們約個時間上律師樓。”
  “上律師樓干什麼?”
  “簽離婚書呀,我已經簽了名,但你還沒有簽。你肯簽我同意和你談談離婚的事。我叫我的律師打電話約你,好不好?”
  “不好,我根本不要離婚!”希望一下子化為烏有,不禁埋怨起來:“你不能因為我幾句酒後之言,便要和我離婚,那太不公道。”
  “我不是為你幾句話和幾十句話便要求離婚,我要求離婚的原因你最清楚,何必舊事重提?”
  “你怪我沒把媽咪的首飾送給你,我明天把它們全部帶來。”
  雅悠苦笑搖一下頭:“你根本不了解我,也從來不肯花時間來了解我。我會為金銀珠寶而嫁你嗎?嘿!”
  “你說,你要什麼我給你什麼。”
  “我要愛,”雅悠認真的表示:“我要被疼愛和被尊重,你能給我嗎?”
  “為什麼不可以?我不愛你怎會和你結婚?”
  “你娶我是因為我是谷菱的影子,你由開始到現在從未愛過我傅雅悠。”
  “不要再提谷菱,她不愛我,我也根本不愛她。”力祺心一急,說話像卷風一樣:“你其實不像谷菱,你比她年輕、美麗、迷人。硬要說像,她年輕時有點像你,但沒有你好看,也缺少你的……你的……對了,你的高貴氣質。”
  “你說過你一生中只愛過一個人一一谷菱,而你一生人只可以愛一次。既然我又不像谷菱,離婚更合理。”雅悠一邊拉開車門一邊說:“等你簽了離婚書,我請你吃飯,你要談多久都可以。離婚對你真的有好處。”
  “雅悠,我不會和你離婚。”力祺抓住汽車的窗框:“我清清楚楚想過了,我沒有愛過谷菱,到目前為止我還沒有愛過任何人。你回來,你是我太太,我一定會專心一意的愛你。”
  “就算你的話是真的也太遲了。”她戴上手套打了燈:“請讓開,我真要開車了。”
  力祺不動。雅悠真的踏油門,力祺只好退開,雅悠把手伸出窗外揚了揚:“謝謝你啊!林公子。還有,請你以後不要跟蹤我好嗎?這會引起我諸多不便,也影響你的身份、面子。有機緣總會再見的。”她的跑車很快地駛了出去。
  力祺呆在原位,寒意直透心窩。
  力祺真的沒有再次跟蹤雅悠,並非唯命是從,是因為兩次交談,雅悠都提出離婚。他最怕聽這兩個字。不過,不見雅悠,並非就可以不想她,人一閒下來,腦海裡立刻出現雅悠的情影,然後會想到有關她許多的事。
每逢宴會,力祺必先要樂妃調查清楚,雅悠會不會出席,如果雅悠不參加,除非宴會對公司很重要,非他出席不可,否則他會另派人代替他。
  “……周未的婚宴,傅小姐不單只會出席,而且還會出任伴娘,因為新娘子是傅小姐美國的同學。”樂妃報告著。
  力祺很高興,吩咐樂妃准備賀禮。力祺准時前往酒會。
  雅悠已經以伴娘身份,幫忙招待人客。她陪林力祺簽名,給他遞酒,大方周到,好像他們之間從來沒有恩怨。力祺喜出望外。
  雅悠穿一襲金絲編織的晚禮眼:歐陸的皇後領、公主袖、窄腰、包臀、裙袂散開的。
  她身上完全沒有任何飾物,兩朵大金花耳環襯著她一頭烏亮的秀發,美得如同仙女下凡。
  力祺目不轉睛,情不自禁的:“雅悠,你好漂亮,一天比一天美。”
  “謝謝。”她舉起酒杯,然後喝一口酒,以示致意。
  力祺很高興雅悠身邊終於沒有齊家卓,看樣子他今晚大有機會親近美人。
  就在此刻,齊家卓和新郎一起出來。
  剛巧又有賓客到,雅悠很有禮貌的對力祺說:“失陪!請隨便,不要客氣。”
  雅悠就這樣翩然而去,不久她就被一班太太小姐包圍,大概客人都看上了她的晚禮服。力祺直到看不到雅悠才去向新郎道賀。
  拍照片時新郎拖著力祺,雅悠也被請來,力祺興奮不已,但新郎馬上問伴郎在哪兒,齊家卓連忙來到雅悠身邊,緊貼一對兒;原來齊家卓是伴郎。力祺心有點酸,樂妃才難過,帶了她來,力祺卻不理她,一雙眼睛就隨住雅悠的影子轉來轉去。
  “一廂情願,自作多情。”樂妃喃喃的罵。她看定力祺復合無望,雅悠和齊家卓是一對。力祺卻並不那麼想,畢竟他們是夫妻,如今還是,他不相信雅悠完全不念舊情。雅悠一向忠厚、念舊的嘛!
  他後悔今天才發覺雅悠是那麼美艷。谷菱?嘖!怎能和她比呢?以前他真無知又無聊,放著個天仙一樣的太太不要,卻去想個無情無義的谷菱。如今谷菱在他的眼中,只不過是個看來順眼的女人,和雅悠差得遠了,情人眼裡出西施,這話沒錯。唏!雅悠也真舉世無雙!
  看那些公子哥兒,也不管她是林夫人、她身邊繞住個齊家卓,照樣排隊向雅悠獻殷勤。雅悠在一班大男孩、大男人當中,應付自如,她很適合上流社會。
  如果她不要求離婚,力祺把這個絕代佳人帶在身邊,她美艷、高貴、多情又聽話,力祺這做丈夫的,有多威風、多驕傲。唉!都是自己該死!
  力祺邊看、邊歎、邊罵自已。
  酒會上力祺根本沒有機會和雅悠談談,他也不想和其他的男人擠,或者不屑或者自尊:雅悠是他的太太,她到底還是要屬於他的。
  晚宴時,雅悠和齊家卓坐在主家席上,他更不好意思跑過去,自討沒趣。
  倒是散席後雅悠站在新娘旁邊送客,力祺有機會握著雅悠的手,他握住就不想放,覺得很溫暖,眼睛望住雅悠,她雖不把手抽出來,但已和下一位客人道別,結果力祺還是被人擠退開去。他踏出大堂還是再三回頭。出來的人越來越多,樂妃催促他離去。他被逼退出來,齊家卓還仍然立在她身邊,世界何其不公平!
  在車廂內,他一直沒有說半句話。他每次看見雅悠,心便不能平靜。那種依戀的心情一次比一次加深。每天渴望能再次相遇,只要看看她,心底也好像充實些。
  力祺已風聞百貨公司內外全部裝修完畢,很快便重新開張。
  他擔心雅悠不會邀請他,每天必向樂妃追問一次。
  吉慶百貨公司的酒會請柬終於來了,力祺一看便非常不開心,因為主人的名字是雅悠;但,傅雅悠和齊家卓竟成對兒的排在一起,雖然,他早就知道齊家卓的爸爸是新股東,吉慶百貨公司是傅齊兩家的,但這帖子白底黑字(其實應該是紅底金字如百貨公司的舖面招牌),力祺就覺得很刺眼,看了還有點心酸,幸而不是結婚請柬。
  還好,她肯請他,以後有生意來往,就不愁找不到機會見面。
  他托荷蘭花市場空運一百盒花送給雅悠,賀吉慶百貨公司新張之慶。
  當天就收到雅悠、齊家卓聯名的謝咭。
  力祺用化學藥水把齊家卓的名字洗去,傅雅悠的謝咭端端正正放在辦公桌的中央。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40:12

五時剪彩、揭幕,隨即酒會開始,力祺四點四十五分就去道賀。
  傅雅悠和齊家卓一起歡迎。傅慶坤、莫依芙也來了。齊家卓身旁有一對年老的紳士夫人,不用說一定是他的父母。傅雅悠穿件白狐皮長大衣,長發分左右向後梳起,高貴而有氣派。五點,由八位人士剪彩,全部是上流社會有名望的男士、淑女。
  酒會開始後,由於室內有暖氣,雅悠脫下皮大衣,裡面是太空科幻銀色織品的主人裝,項鏈、耳環、手表全套甚為突出,大家都說從未見過。
  “全都是月球石,”雅悠笑著說:“可惜是仿制品,否則更珍貴了。”
  她穿雙白緞銀絲花紋的高跟鞋,娉婷婀娜的帶客人到處參觀。
  地面全部是各國名牌化妝品攤位,沿自動電梯而上,一樓是童裝部、二樓是女裝部,裡面華衣琳琅,美不勝收。
  “稍遲我們會購置一部試衣電腦機械,可省卻小姐、夫人們試身的麻煩。現在只好暫時仍然用試衣室。”雅悠對大家說:“為了全面化和普及化,這兒有歐、美名設計家的時裝,也有日本的和香港的。”
  “這些衣服好豪華,是哪一個設計師的作品?”
  “每一個部份都有設計師的名字,大大個,只要一抬頭就看到了。那是仙奴設計的晚裝。”
  力祺四面一看,在最後一角竟然看見傅雅悠三個銀色大字刻在牆壁上。
  “雅悠,那邊的時裝是你設計的?”力祺忍不住叫。
  “是的。”雅悠回答:“我設計了一些服裝,擔心水准太差,正緊張著。”
  “雅悠還會設計時裝?”小姐太太們首先擠了過去,其他男士也想看看,力祺更加想見識。
  “嘩,這套裝真有女強人氣派,我好喜歡。”
  “這晚裝才好,我穿上去擔保窈窕些。唔!越看越喜歡,”
  “我喜歡這晚裝,它會令我感覺豐滿些。”
  “衣服設計得真好,和歐洲名牌有什麼分別?而且更適合我們東方女性。”這部份最受女性歡迎。
  “價錢才便宜呢,就說這件酒會裝,我在法國見過一襲好不了它多少,價錢貴兩倍。真是價廉物美。”
  雅悠愉快含笑,絕不驕傲:“這些全是我的習作,我還要努力好多年。不過,我選用的全是好料子,價錢比任何國家便宜,那是千真萬確。”
  “愈看愈好,比法國的更合我心意。傅小姐,我要買下這一件……”
  “我要這晚裝……”
  “這酒會裝好像為我度身訂造,我要,這四件都要……”
  “雅悠,我也要……”
  “好好。”雅悠點著頭:“多謝大家捧場,今天開幕好日子,全部七折。”
  “嘩,好呀!”大家歡呼。
  三樓是男裝部,由齊家卓負責介紹,他當然不會放過推廣他們獨家發售的羊毛產品。
  四樓仍然是玩具部,力祺一踏腳進玩具部,就無限感慨。
  他的目光停留在雅悠拂著春風的俏臉上,雅悠變了,已經不再是他第一次遇見的黃毛丫頭,她更美、更堅強、更能干。但她已不再屬於他,力祺的心,隱隱作痛。
  “看!這兒竟然有個機械人。”
  “我們過去參觀,”雅悠帶領大家,那金色的機械人舉著臂向大家說:“歡迎光臨,各位好!”
  “哈!真有趣,真好玩。”大家看得眼睛都呆了。
  “我特別在玩具部設了一個兒童樂園,方便那些太太們;如果她們逛公司又不願意帶著小寶寶跑上跑下,可以把寶寶送到兒童樂園來,由我們的電腦機械人看管。它不單只會守住孩子,還會和孩子玩游戲、唱歌、派糖果……總之一定會令各位小朋友開心滿意,做媽媽的便可以安心購物。”
  “我最喜歡這兒童樂園,帶孩子逛公司最麻煩,但又不想留下他們。況且孩子天天長大,買鞋買衣服,人不來買了多半不合穿,以後可好了。”
  “可不是!我不是不想帶子女逛公司,就怕他們不耐煩,老吵著要走,結果自己的東西都沒法買妥。現在可好了,一切都解決。”
  “真是太太們的福音。”
  五樓是家庭用品部,六樓是珠寶、鐘表部。
  “這兒的珠寶差不多都是名師設計。雅悠,你也會設計首飾?”
  力祺忙走過去看,一格飾櫃果然掛上設計師——傅雅悠的銀色牌子。
  兩年不見,雅悠不單只變了女強人,還是服裝設計師和珠寶設計師。
  力祺真是看呆了。
  “今年的項鏈比去年的較長、胸針仍然流行,以配合今年鞋頭的花巧。今年流行的高跟鞋,是近年最豪華的;鞋頭要不是水鑽花就是寶石扣、珠子蝴蝶,所以,我設計了好幾款胸針配襯。”
  “哎唷!這孔雀開屏真是太美了!雅悠,我訂下,等會給你寫支票。”張夫人說。
  “這孔雀開屏的襟針,我特別是為張夫人而設計,所以,一定留給你。”
  “真是還了心願,我家裡的那個別針,手工不夠精細、呆呆板板、非常土氣,想不到我只不過向雅悠那麼提一下,她就記在心上。這襟針真好,多生動,寶石的配色又好,見了就開心。”
  “我的襟針有幾個用法,可以做鏈墜子、腰帶扣,還可以做發針;看!這兒有三個按扣,用途多,花錢也值得。”
  “嘩!好處那麼多,我也要。”
  “這鳳凰也不錯,或者這朵康乃馨。襟針我每款只做一個。”
  “好!一個才夠珍貴,同一個宴會,人人戴同一個襟針,多尷尬。”
  “這套項鏈、耳環、鐲子、指環也很別致。傅小姐,為什麼你設計的飾物比其他設計師都便宜,是不是珠寶……”
  “不!我不會用次級珠寶,品質大致相同。便宜在哪裡?就是名氣。她們都是著名的設計師,設計費已經不少。我是個無名小卒,我只是略收費用,分別只在於此。”
  “你太謙虛了,為了支持這位最年輕美麗的設計師,我們把她設計的飾物全買下。”張夫人領頭說:“大家不訂購,我全包了……”
  結果傅雅悠設什的飾物全部被訂購了。
  最後,傅雅悠帶大家到地庫的自助商場參觀。裡面大部份裝上電腦,顧客購物十分方便。裡面還有兩個機械人。除了不斷用中、英文介紹產品及當天的特價貨品外,還可以幫助那些大量購物的顧客,把東西送到大門口或停車場。
  “可不可以一直送回家?”有賓客打趣問。
  “暫時還不可以,只能在指定範圍內工作,”傅雅悠笑著說:“這些都是普通機械人,等百貨公司賺了錢,我們將會添置較多更完善,的機械人為廣大顧客服務……”
  由地庫上二樓女裝部,力祺終於有機會來到她身邊。
  “恭喜你,雅悠。”力祺衷心說:“今天令我大開眼界。同時也讓我看到你美麗的另一面——多才多藝。”
  “太過獎了!我還沒有向你道謝,你送來的一百盒花真美,我應該告訴大家,我們這兒還有個小花店。”
  “你喜歡我可以天天送。”
  “不要太浪費,很夠了。”
  “我想跟你說些話。”
  “簡單的話現在說,公司明天正式營業,我會一直忙下去。”
  “這些話,非要坐下來談不可。”
  “對不起,千頭萬緒,起碼三個月內,我沒有時間和你談私事。”
  “我是要和你談公事,和你的百貨公司有關,絕不是為了我。”
  “公事?比如哪一方面?”
  “廣告。”
  雅悠輕咬下唇想想……
  “傅小姐,我這套裝有沒有大一號尺碼?”賓客已在選購時裝。
  “一定有。”雅悠一面回答,一面回過頭來:“後天請你的秘書和瑪利約時間……只是吃茶……”
         ※       ※       ※
  力祺根本沒心工作,吃過午餐便不想走,等候和雅悠的約會。以前總覺得一個下午一眨眼就過去,什麼也做不到。今天一個下午就好像一個月,甚至一年,看表也看了二十幾次。快到約定時間,他開始面熱心跳,忙到洗手間去,照照鏡子,看看自己的儀容,弄弄領帶西裝。
  他赴約從未這樣紫張過。
  時間一到,他的視線便集中在入口處。
  准五時,仙子下凡了!
  雅悠所到之處都是大眾的目標。她今天穿一件白色毛絨裙子,外面一件及腰貼身的七彩圖案上衣;白皮高跟鞋,鞋頭和背後鑲七彩蛇皮,白手套,挽著同樣配搭的皮手袋。她的打扮清中帶艷,增添了不少魅力。
  力祺站起來,忙上前迎接,為她拉椅子。當待者問雅悠喝什麼時,他竟然說不出來。
  “橙汁吧。”還是雅悠說。
  力祺不免內疚,和雅悠相識一年多,結婚也近一年,可是連她喜歡喝什麼都不記得,對雅悠實在太不關心。
  “雅悠,你今天根漂亮。”他馬上又補充:“你天天都漂亮,不過今天更漂亮。”
  “謝謝。”她把手套放在皮包上。
  可能稱贊她的人太多,她反應很冷淡。
  “我們百貨公司的新廣告,開幕前一星期已經推出,你有意見?”
  她真是來談公事的,一點私人時間都不肯給他。
  “第一天推出時看到了,我認為不大理想。不錯,廣告拍得很豪華,但沒有把百貨公司的特式和優異處盡量表露。豪華百貨公司不少,但肯花錢采用新科技的百貨公司,到今天為止,全市只有吉慶百貨公司一家。”
  雅悠一點頭:“我也不大滿意,百貨公司重點不在豪華,我們不是只做有錢人生意,我們的主旨是采用新科技方便市民。”
  “要全力推廣,就必須換一個新的廣告。不!是一間新的廣告公司。”
  “它已經是頗負盛名的了。”
  “應該換最好的,比如我們的廣告公司。”
  “你們的廣告公司我們最初也考慮過,但太貴了,實在負擔不起。我們把資本絕大部分投資在百貨公司裝修設置方面,很難再大量抽資金去付昂貴的廣告費。”
  “我們是夫妻,還分什麼你我,我免費給你拍,而且保證你滿意。”
  雅悠先是收起笑容,跟著是臉一冷。力祺看了心一慌,忙補充說:“我們來談生意的,怎可以免費?但朋友總得打個折頭,五折吧。”
  “五折要虧本了。”雅悠的面孔也“暖”了:“做生意要合情合理,通常你給好朋友最高的折扣是多少?”
  “九折、八五折,谷澄是八折。”
  “我也希望要個八折。”
  “八折也要不少錢,就七折好了。”
  “我只能接受八折,如果你不介意,我們就成交了。”
  “好吧!我尊重你。如果現金不方便,你可以給我期票。多久都沒有關系。”
  “先謝謝你,我們盡可能不用期票,貨錢兩訖是很公道的。”雅悠的俏臉又出現了可愛的笑容,她掠掠頭發,寶石耳環閃耀著:“明天我派營業部經理到你們廣告部,大家做初步洽商,方便嗎?”
  “你的廣告我准備親力親為,而你只是派一個營業部經理來?”
  “百貨公司就只有我和齊家卓最高級……”
  力祺搶先說:“我不願意和齊家卓合作。雅悠,那對我和姓齊的兩個都不好。”
  雅悠考慮一下,生意要緊,兒女私事可以暫放一旁:“那我自己來吧!你不會不願意和我合作吧?”
  “願意,完全不收費用也願意。”能夠和雅悠合作,有機會接近,力祺真是樂極忘形:“只有你對百貨公司最熟悉,也只有你才知道自己需要什麼,我們合作,一定事半功倍,”
  “什麼時候開始,請你通知我。”
  “當然越快越好,你也希望盡快有新廣告面世。明天,明天我們先來一個初步研討會議。今晚我請你吃晚飯,預祝我們合作成功。”
  “對不起,今晚我有約,改天我再請你。”雅悠抱歉:“明天十點半,我到你們的廣告部。”
  “啊!”力祺有點失望,不過想想以後還有機會見面:“你是不是要走了?我送你。”
  “不用了,其實,家卓五點半鐘已經在外面等候。”雅悠起來,伸出手來:“明天見。”
  力祺緊握玉手,一直暖到心窩,竟舍不得放。雅悠巧妙地把手抽出來,拿起桌上的皮包手套,飄然而去。力祺一直目送她的背影,雅悠完全消失於他視線內,他才頹然坐下來。
  想到齊家卓歡天喜地的把雅悠接走,兩人雙雙對對,而他卻孤零一人守在這兒,他心裡悶了好一陣。雅悠是他的妻子,從前一直乖乖的守在家裡,等他下班,等他吃飯,等他陪她聊天……她根本沒有機會單獨出外。齊家卓那小子也根本沒有機會接近她,想多看她一眼也不能。
  但如今,他們每天一起在百貨公司辦公,齊家卓還接送、陪雅悠吃茶吃飯,做了雅悠的當然護花使者。力祺這合法丈夫,想和妻子吃頓飯,恐怕還得輪候和碰運氣,真是豈有此理!然而,這是誰之過?是誰把金絲雀從鑽石籠裡開放出來?
  唉!罷了!幸而希望在人間,明天又可以見到雅悠。
  他就在餐廳吃了晚餐,然後到書局去買了六、七本書,回家開夜車備課。
         ※       ※       ※
  第二天力祺九點不到便進入公司的廣告部,首先做內部了解。
  廣告部的職員對於大老板晨早光臨,都不禁奇怪,因為林氏機構屬下衛星公司多,力祺一年難得到廣告部幾次,就算駕臨也來去匆匆,今天卻一直在廣告部內,並分別召見幾名廣告設計師和攝影師。在好奇心驅使下,有人向其他部門打聽,直至知道等會兒前任林夫人會到廣告部,大家才明白了。
  “就算前任林夫人駕到,大老板也不用那麼緊張。”
  “你們不知道,前任林夫人,年輕貌美,活潑可愛。”
  “不!是明艷照人,高貴大方。”
  “還聰明能干,是位年輕女強人。”
  “不用說了,如果條件稍差,大老板還會娶她?大老板自己條件也很高。”
  “既然林夫人幾乎值一百分,大老板為什麼又要和她離婚?”
  “是林夫人不要丈夫,聽說兩年多以前,她抱著三個月大的小公子離家出走。”
  “離了婚如今又在一起?”
  “聽說林夫人今天是來談生意的,公私分明啊。”
  “他們根本還沒有正式離婚,分居倒是真的……噓!各就各位,大老板來了。”
  快到十點半,力祺乘電梯到樓下歡迎雅悠。
  他本來要親自去接雅悠,一小時前致電吉慶百貨公司,瑪利說雅悠早上不會回公司,她又不肯把雅悠家的電話說出來。
  在接待處等了幾分鐘,雅悠便來了。她帶來一身陽光,令今天更溫暖。
  她穿一套嬌黃色束闊腰帶的貼身絨裙,頭上一頂黃色小帽,帽上一束紫色的毋忘我花;黃色的高跟鞋面也印著一些紫色小毋忘我。兩名接待員忘了接待,都像看荷裡活紅星那樣的入迷。力祺輕扶她進電梯。
  “你一天比一天美麗。”力祺也非常欣賞她。
  “大機構做生意,嘴巴還用糊糖?”
  “真的,雅悠,我說的都是心裡話,我從未見過一個人比你更美、更有品味。”他著急了:“我不會隨便稱贊人,你不是不知道。”
  “我怎會知道呢!希望我們經過一次合作,我會對你有較多了解。”她輕搖一下頭:“其實也不需要,我們只不過是生意上的朋友。”
  “但雅悠,我們過去……”
  “對了!林公子,昨天我忘了跟你約法三章……電梯到了,等會兒再說。”
  廣告部的人看見雅悠,大家都意外,因為她比他們想像的更具魅力。
  有人鞠躬稱呼她林夫人,雅悠溫婉地說:“我姓傅的,傅小姐。”
  力祺心裡不好過,但這也是意料中事。希望這次合作,雅悠會對他產生好感。
  無論如何,能看見她總是好的。
  力祺帶她參觀攝影室,趙經理跟在後面講解。力祺又帶雅悠到試片室,看不同的廣告錄影帶,一面分析每個廣告設計師和攝影師的品味、手法、創作和每個人的優缺點。因為,力祺任由雅悠自己挑選設計師和攝影師,所以,便要供給她各方面的資料。
  由試片室出來,已經是午飯時間,力祺提議先去吃午飯,雅悠表示很趕急,不想到餐廳浪費時間,一來一回,高級餐廳又講究排場,一頓午餐,起碼花掉一個半小時以上。
  力祺便命人買中、西點心回來,雅悠一面吃東西,一面看海報、幻燈片,和一些設計師以前所做的計劃書。雅悠都一一細心參閱過了。
  “怎樣?有沒有合意的人選?”力祺問。
  “攝影師方面我看中B組,方熙的手法很有開創性,也很新、大膽、獨立。他的美式手法很適合我們的百貨公司。”
  “傅小姐真有眼光。”趙經理說:“去年公司派他到美國深造一年,回來不到一個月,很有沖勁、很用功的年輕人。”
  “廣告設計師呢?”
  雅悠咬著下唇很惋惜的樣子。
  “一個都看不上?不用愁。”力祺連忙說:“馬上聘請新的,重賞之下必有佳選。”
  “不,廣告公司規模大人才鼎盛,若這兒人才短缺,外面的廣告公司根本就沒有人了。我是看中了兩位,一時之間,還不能決定取舍,所以才覺為難。”
  “不用為難,你看中誰,叫他們一起為你做。”這生意送上門決不放走,生意失了是其次,此後就再也難以和雅悠在一起。
  “兩個人一起做,不可能。一方面,浪費人才;另一方面他們雖然各有千秋,難分高下,但他們之間也各有優缺點,構思也不同。兩個思想不一致的人一起工作,難免會產生爭執,各持己見更會影響進度。”
  “他們兩個都很傑出。”趙經理指住雅悠寫出的姓名:“真是一山不能藏二虎,紛爭難免。”
  “那怎麼辦?”
  “傅小姐,這樣好不好?叫他們每人各做一份計劃書,傅小姐從中挑選最合心意的。”
  “這辦法好,”雅悠滿意點頭:“我想在他們做計劃書之前,先和他們談談,好讓他們也來了解我。”
  “威廉在剪接房,東尼去了離島拍外景,明天才能回來,或者傅小姐先見見威廉。”
  “時候不早,大家都應該下班,一談又不知要談多久,影響大家放工時間。”雅悠說:“明天等東尼回來,十點半一起開會好不好?趙經理請通知方熙先生和有關各人,有什麼意見大家一起提出來研究,也省了個別談話的時間。”
  “好的!傅小姐,我會通知各人明天十點半開會。”
  “時間過得真快,不經不覺又六點多。”力祺看了看腕表:“雅悠,午飯你沒有吃,餓了吧?我們去吃晚餐。”
  “還有些話,我想在這兒跟你說。”
  “邊吃邊談,我怕你餓壞了。”真摯的關懷。
  “吃晚飯我嫌早了些。”她溫柔地堅持。
  力祺吩咐趙經理,大家可以下班,當然,不是每個職員都是朝九晚五,難道叫剪接房的威廉放下菲林便跑?但行政人員和文員見大老板還在工作都不敢走,包括趙經理在內。
  力祺帶雅悠到經理室問:“是不是有什麼不滿意?”然後坐在她身邊。
  “不!與廣告部無關。”雅悠靠在椅背上,今天穿著高跟鞋跑來跑去,難得舒舒服服的坐一會:“我要說的是今早電梯內未完的話——約法三章。”
  “你盡管提出來,我什麼都依你。”他關心的問:“渴不渴?”
  雅悠搖了搖頭,繼續:“約法三章的第一章:我們合作期間,請你不要講私事,包括過去了的一切事物。”
  “雅悠,天天見面,怎可以……”
  “不可以也沒辦法,”雅悠輕歎氣:“我們只好取消合作,明天也不用開會了。”
  “唉!不!我答應。第二呢?”
  “請不要提出去吃茶、吃飯、看戲、跳舞等等飲食娛樂節目。除了工作上有需要大伙兒一起,我拒絕和你單獨約會。”
  “若是有要事商量?”
  “既然合作就不愁沒機會見面,工作上有什麼困難、出錯等種種問題都可以當面說,不必到娛樂場所。”
  力祺垂頭歎氣。
  “你沉默表示你反對。”
  “好!我同意。”
  “第三:合作期間,我要來,自己來,我要走,自己走,不敢麻煩林公子接送。讓我來去自如。怎樣?”
  力祺苦笑:“我還有權反對嗎?”
  “如果林公子性子不好,經提醒後依然如故,我有權請齊家卓先生做我們營業部經理代表,你也同意嗎?”
  “一點機會都不給我嗎?”
  “林公子,我們是合作做生意,不是灌唱大團圓歌。你怎樣對你的客人,怎樣對我便足夠。”雅悠站起來:“我要走了,不用送。”
  “給你拉開門,總可以吧!傅小姐。”力祺跳起來。
  “謝謝。”雅悠到門口,回頭向他微笑:“明天見。”
  力祺陶醉了一會,靠著門邊看著她離去。她那婀娜多姿的背影,始終是那麼優美。
  力祺坐著呆了一會,想想雅悠的約法三章很失望、很泄氣。但今天一整天和雅悠一起感到很充實,也很開心。唉!明天的事有誰知?說不定終能感動她,合作未完便可重拾舊歡!如今,還是回家吃飯,繼續去看他的參考書。雅悠一變而成女強人,他自己也應該盡量顯示才能,否則,又怎能令雅悠心服,討她的歡心?
  這樣子生活乏味又沒趣,但是,他寧願這樣子沒趣下去,也沒有心情去做別的事情,包括吃喝玩樂。力祺不大了解自己。
         ※       ※       ※
  參加開會的,大部分是二十多歲的年輕人,其中當然是雅悠的年紀最輕。
  年輕人的好處是敢於發言,所以會議很熱鬧。
  力祺也給了些極有建設性的提議,這令會上的人另眼相看,因為誰都知道力祺是念工商管理的,管廣告部門當然是綽綽有余;但是,對廣告這一科,基本上他是門外漢。當然,自己有間廣告公司,幾句術語或對觀後感加些意見是應付得來的;但,幾項有開創性及時代感的廣告建議,那就不簡單。
  當然,沒有人會想到他為了這宗生意不只買來一批書籍,還開了兩晚通宵,再加上林力祺有書緣、聰明、領悟力高,人也能干,否則他接管林氏機構的生意,也不會一年比一年做得好。對於力祺的才干,雅悠從不懷疑。以前她年紀小又沒有社會經驗,更常以“丈夫”為榮,覺得他十分有本領。
  其他各人對這位大老板,多了一份尊敬;因為,他似乎不單只富有和能干那麼簡單。既然他也懂廣告,以後工作便要加倍用心,想欺負老板不懂而混過去,顯然行不通了。
  每個人的表現反應力祺都看得到,他不在乎,看見雅悠全接納他的建議,他才真正開心,連開兩晚“夜車”沒白費心血。他決定再繼續努力與充實下去,要表現得更好。
  為了專心做好雅悠的廣告,他先把日常的公事應酬交托各副總經理,非親自出席的一概不參加,而且大部分時候只在廣告部,每次開會總比雅悠先到一步。
  開會,研究計劃書,決定人選……准備工夫用去半個月,力祺馬上也回請一頓晚餐;盡量爭取時間和機會。可能每天都見到雅悠,因此,晚上連做夢也夢見雅悠,有時候甚至叫著她的名字夢醒過來。
  午夜夢回,他常問自己,怎會讓雅悠離他而去?雅悠離家出走前的一段日子,他真的完全不關心、完全忽視她,心裡好像沒有這個人存在似的。他怪責自己,挨住雅悠的枕頭想天光。如果他好好珍惜她,在他懷裡的應該不是枕頭,而是雅悠。
  如今,雅悠已不在身邊,會不會在齊家卓懷裡?不!他不敢想,想了心痛。
  他很介意雅悠和齊家卓常在一起,以前他會禁止他們來往,雅悠也很乖很聽話,不敢做力祺不喜歡的事。可是如今已經完全不一樣,若力祺提出雅悠不要和齊家卓見面,齊家卓在百貨公司的股份他可以全部買下來;嘿!擔保雅悠會請他上律師樓簽離婚書。
  既然力祺要保留一線希望,那麼,他就只能裝作大方,看見齊家卓來接雅悠還可以和他打招呼,把痛苦完全埋在心裡。
         ※       ※       ※
  為了搞好雅悠的廣告,力祺已沒有和一班好朋友見面。甚至谷澄。
  谷澄辦妥離婚手續,心情好輕松,很想和力祺去慶祝一晚,瘋一晚,樂妃總是說力祺視察各公司去了。撥力祺身邊的隨身電話,根本沒有電流,八九是上了鎖。
  力祺在忙些什麼?谷澄下了班便到林氏大廈去,才知道力祺去了廣告公司。
  他去廣告部干什麼?忽然對廣告制作有興趣?還是他的工廠又出新產品?
  谷澄走進廣告部,剛巧一名麗人出來:穿一件米色鬥篷,一對米色鑲花紋皮的高跟長靴,她正把帽子拉上。帽子下面的那張粉臉發出華采,那不是美艷絕倫的傅雅悠麼?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40:58

 “雅悠!”谷澄不禁嘖嘖然:“兩年多沒見,你漂亮得交關。”
  “那是說我以前很醜?”她微笑。
  “不!你一向是個小美人,不過以前是個小花蕾,如今開放了一點點,美態就更濃,好漂亮。力祺真有眼光。哎!越看越標致。”
  “谷公子很會說笑話。”
  “谷公子?”谷澄倒意外,因為沒有人真的叫過他公子:“你一向叫我谷大哥。幾年不見,生外了。”
  “谷大哥豈是我叫的。況且,林公子的朋友,自然也是公子。”她不想久留:“我趕著赴約,失陪了。”
  “哪天有空請你吃飯。”
  “謝謝。”她的鬥篷衣袂飄飄,走了。
  谷澄彈一下指頭,這妞真是女大十八變,越變越生色一一大美人。
  谷澄在攝影室找到力祺,他正在和攝影師談話,於是谷澄站在一旁等他,一會,力祺過來:“谷大哥,找我有事嗎?”
  “廢話,沒事干嗎來找你?”谷澄捶他一下:“你好可惡!”
  “什麼事?”力祺惘然。
  “重色輕友。”
  “這是從何說起!我天天在忙,以前那些消閒女人,一個都沒見面,哪來的色?”力祺撥開他的手。
  “當然不是露意絲、楊波姬、安娜……我是說你的前妻。”
  “雅悠?什麼前妻,我們根本沒有離婚。”
  “就算離了婚也快復婚了,不用否認,剛才我碰見她,你不用賴了,她肯來看你,你們還不是和好如初?兩個人甜甜蜜蜜,連電話也關上了,理都不理谷大哥,不是重色輕友是什麼?”
  “你真開胃!”力祺沒好氣:“不錯,她不單只今天來,幾乎天天都來。”
  “不就是,你被她迷死了,還記得老朋友嗎?”
  “你以為她來看我?接近我?她是來工作。”力祺歎口氣:“她只不過請我們替她的百貨公司拍廣告。今天在攝影室拍,明天還要到她的公司出外景。”
  “好事,這證明她欣賞你、信任你,並且對你余情未了。”
  “算了啦!谷大哥。不是她找我,是我自己厚著面皮毛遂自薦要替她拍廣告,是我求她來的。”
  “一樣囉,若她討厭你,你求也沒有用;機會來了,好好把握。以前,你想要她,就把她追到手,現在再來一次,駕輕就熟。”
  “我……”力祺攤開了手,欲哭無淚:“不知從何說起……”
  “慢慢說,你有沒有空?我們先去喝酒,然後吃飯……可以說一個晚上。”
  “我沒有心情出去。”
  “陪陪我,我也有話要對你說。”
  力祺想:剛才雅悠接了齊家卓的電話,便匆匆忙忙的走了。如今一定又和齊家卓在一起。為免想起她和齊家卓一對兒時傷心,和谷澄吃飯也不是件壞事。
  “你等一等,我交待一下……”
“為什麼不喝酒?啤酒沒勁。”他們靠在酒吧上。
  “不喝了!自從再見雅悠,我沒有喝過酒,喝也只喝香擯和雞尾酒。”力祺拉開領帶,解開領口扣:“酒令我家散人離,還害我不夠?”
  “你不是已經忘記雅悠?幾個月以前,你准備在那班女孩當中,選一個女朋友的。”
  “對!我認為,我可以忘記谷菱,一定能忘記雅悠,我也曾忘了她;但當我再見她的時候,又禁不住了。她不單只是仍然那麼可愛,而且比以前又優勝許多,那些庸脂俗粉,哪一個比得上她?”
  “這個我也有同感。以前的雅悠,的確青春貌美,但蹦蹦跳,孩子一樣,根本不成氣候。你記得我怎說過?她是美,但出不了大場面,幼稚呀!今天碰見她,只不過說了幾句,發覺她不單只更好看,更成熟,而且高貴大方,風姿綽約,谷菱也難與她比。”
  “外表高雅還不只,她以前對生意沒興趣,我們說生意她便拼命吃零食,她除了吃、喝、玩、樂,便什麼都沒興趣,什麼都不懂,你曾說她不能成為賢內助。如今,她是一位出色的女強人,不知道有多本事,有知識,有見地……有她在身邊,就等於在自己臉上貼金。”力祺一提起雅悠的優點,便眉飛色舞:“她不單只打理一間百貨公司,她自己還會設計時裝出售,又會設計珠寶:風格獨特,肯創新;復古飾物也很有氣派,真是多才多藝。”
  “我今天一見她,便覺得她判若兩人,以前一條吊帶裙,平底鞋;現在穿著、打扮,多有品味!歐洲貴族似的。女人,不能小看,哎,佩服,佩服!”
  “她每天穿的衣服都是她自己設計,所以每天都給我一份意外的驚喜。”
  “那你就想個辦法把她追回來吧。”
  “有什麼辦法?你教我。她不再是幼稚、無知、單純的小女孩。她有思想有見地。何況,她身邊還跟著個要命的齊家卓。嘿!我早就知道是勁敵。”
  “這個我有辦法,”谷澄拍一下胸口:“約齊家卓出來,警告他,雅悠仍然是你的妻子,叫他不要強奪人妻,拆散你們的家庭,來個軟硬兼施,叫他知難而退。”
  “恐嚇齊家卓?”林力祺搖著頭:“他告訴雅悠,雅悠馬上請我到律師樓簽離婚書。我可不想離婚。”
  “雅悠已經移情別戀,愛上了姓齊的小子?”
  “她愛不愛他我不知道,但叫齊家卓退出,就是管雅悠的私事,她會不高興,我不敢。”
  “力祺,你變了。”
  “變?我也沒有閒情分析自己。”
  也難怪你,我見過不少世面、不少人,雅悠真算是十全十美,這樣的太太怎能讓她離去,一定要她重投懷抱,那不單只是體面問題,更是幸福問題,你應該極力去爭取她。”
  “怎樣去爭取?”
  “天賜良機,你們合作搞廣告,經常可以在一起,你花點心思一定可以重拾舊歡。”
  “舊歡如夢。你可知道我們有約法三章:她不准我舊事重提、不得做私人約會、不准接送她。剛才她走,也是自己走,若不是早答應她,她走我還不趕著去送?谷大哥,我根本沒有希望。”
  “不用擔心,雖然有三不准,但是你總可以關懷她,人與人之間的關懷也不行?把握時機,采取行動,苦肉計也好,三十六計全出也好,總之一分一秒也要爭取。本來我想助你一臂之力,就怕越弄越糟。”谷澄也歎氣:“她對我顯然也沒有好感,今天見面,她竟然叫我谷公子。”
  “她何嘗不是叫我林公子?真痛心,我好煩。”
  “我人壞,你們分手我也有責,她恨我是應該的。力祺,谷菱如何?叫谷菱幫你,雅悠可能肯聽谷菱的話。”
  力祺搖搖頭。
  “你怕雅悠還怪你愛谷菱?谷菱可以告訴她,那是你以前的錯意,你們根本沒有相愛過。”
  “暫時還是不要驚動谷菱,我想得回雅悠,爭取她是為了不想便宜齊家卓?我是不是真心真意愛雅悠,還是只被她全美的內涵和外表所吸引?先讓我弄清楚吧。”
  “不管怎樣,你不要放棄,仍然要努力。”
  “我會。”
         ※       ※       ※
  力祺陪雅悠進試片室去看廣告的幾個“毛貝”。
  有固定的幻燈式廣告、有電視和電影院播放的影片。
  力祺在餐車上拿了杯鮮橙汁給雅悠。
  雅悠全神貫注,最後,以前廣告公司拍的和新廣告一起放映,雅悠又是搖頭又是笑。
  “怎樣?”力祺很緊張的問。
  “最怕貨比貨。一比,以前的廣告便變了一無是處。”
  “雅悠,你喜歡我們合作的廣告?”
  “喜歡,”她的笑靨如春日花,酒渦曉得逗人:“很滿意,剪接後應該更好。”
  “太好了!我們總算沒有白費心機。”力祺情不自禁的用手握著雅悠的手臂。
  雅悠的笑容倏地消失,她冷眼看看力祺,又看看力祺的手,力祺心一寒,忙把手縮開。
  “對不起。”他顫聲道歉。
  “這些日子,各位辛苦了。今晚,我請全部工作人員晚飯。”雅悠見他放手便沒事一樣,起來把杯子放回餐車上:“你和趙經理也請賞面。”
  “應該由我請客。慰勞員工。”力祺連忙跟隨其後。
  “你是這兒的大老板,優待員工,來日方長。但是,今天是我和大家合作成功的好日子,應該由我來做東道,表示我小小心意。不要和我爭了,就讓我一次吧。”
  她這樣說力祺只好遵從。其實,他是想找機會多見雅悠一次。
  合作期間雖然力祺不敢違反約法三章,沒有任何私情增長,但差不多可以天天見到雅悠,只要和雅悠在一起,力祺便心情興奮。
  雅悠性情溫柔、和藹可親,又能尊重別人,和她相處,實在是非常愉快、開心的事。就連廣告部的人,也十分喜歡為雅悠效勞。
  工作進行中,偶有暇疵,雅悠為怕麻煩大家,堅持通過,大家還是要為她從頭再起,不怕辛勞。趙經理認為他加入廣告界以來,雅悠是最好的客戶。更何況力祺?
  可惜,大功告成後,大家便沒有機會再在一起!
  “廣告播出後不理想,隨時通知我們替你再拍。”力祺一再表示自己的誠意。
  “我很有信心,效果一定美滿。”
  “你說過會添置新儀器,到時要加點廣告,增強宣傳。”力祺在爭取每一個可能或未可能的機會。
  “今年恐怕沒有足夠的費用,明年吧!我想,明年可以了。”
  唉!這樣說,想再在一起,還要等一年,那三百六十五天怎樣過?
  況且,一年後,分居期已經步入第三年,他誓死不肯,五年分居期滿,除非他永遠離開這裡,否則,又快要面臨離婚的悲局。除非他在這兩年中能獲取芳心。
  連相處的時間都沒有,別的更不用奢望了。替雅悠拍完廣告,力祺又回到總公司去,又照舊處理平日的事務。人是以前的人;但心,已經變了!
  他白天想雅悠,做夢想雅悠,人坐在辦公室內,眼光光,腦海裡盡是雅悠的影子,走馬燈似的,轉來轉去。他們合作時,雅悠的一顰一笑,舉止動態,全在他腦海中出現。
  他無心工作,無心賺錢,天天發白日夢,魂不守舍。
  他當初為了雅悠貌似谷菱,為了填補“損失”,他也曾放下工作。不過,那一次,他是有計劃、有預謀,分配多少時間出來把“仿制品”弄到手。放下工作和無心工作,完全是兩回事。再講,上次由他自己控制,這一次是不受控制,想、想、想,發神經了吧,也未必能把雅悠想回來。雅悠根本就不會與他再續前緣。
  有時候,他真想一槍斃了自己。過去,雅悠乖乖的在家裡等他,他下了班,還要陪同一班豬朋狗友去喝酒、聊天、吃飯、玩樂。就是和谷澄吧!也要在外面流連到半夜三更才肯回家。
  把個十全十美的妻子冷落,寧願在損友家中作客。
  如今,當然不可能把雅悠擁進懷裡,甚至不敢叫她一聲太太。只要能看見她,見她笑笑,冷臉冷眼也好。可惜,他就沒有這個福氣。
  谷菱曾罵過他:身在福中不知福,當時他很反感,今天想想覺得谷菱罵得很對。雅悠本來已經是他的,齊家卓那小子他根本沒有看在眼內,他喜歡怎樣愛她都可以。但人在,不好好珍惜;把她氣跑了才發覺她多麼可愛。愈來愈覺得生命裡不能沒有她,早知今日,何必當初,他確是身在福中不知福。
  三十二歲,還是孤家寡人,真是很悲慘。谷澄也常來看他,說雅悠有多好多好,要設法把雅悠爭取回來,兩個人想過不少計策,就是行不通。
  力祺已答應過不會跟蹤雅悠,沒藉口去百貨公司找她,她也不會送上門來。朝思暮想,都快瘋了:只想見雅悠一面,也沒有辦法。
  辦公桌的紙上,寫滿了雅悠的名字,他托著頭,定了眼,突然開了對講機,把樂妃叫進來:“我要請客,給我找一個最好的藉口。”他向樂妃揮了揮手。
  不一會,樂妃送來一張單。
  “二十九項,你為什麼沒把我輕了兩磅體重也寫上去?”
  “總經理又不用減肥,沒什麼好慶祝的。”樂妃心裡嘀咕,那兩磅肉還不是為前任老婆痛失掉?開追悼會還差不多。
  “不行,這不行,太離譜,這也是不行呀,唉……”
  “波士,有錢人請客,是不用找藉口的。”樂妃說:“波士開心,請大家吃一頓,誰敢不來?”
  “她就不會來。”力祺喃喃:“沒有充份理由她也不會來,呀!這個好……我怎麼忘了下個月是林氏機構創辦周年紀念?那麼好的日子都記不住,腦袋越來越不中用。”
  樂妃見他這麼高興,反而詫異,她把周年紀念列到最後一項,以為力祺一定不會選中:“波士,那不是藉口,公司每年紀念都會請員工、生意上來往的人客吃一頓飯。”
  “吃飯多普通,況且,才只合作過一次,人家也未必會來,派個代表出席怎麼辦?”力祺想的,樂妃又怎會明白:“今年我要盛大舉行,差不多還有十天,應該趕得及。”
  “波士,今年大搞,沒什麼意義,也沒有名堂,因為,今年是四十九周年。明年就不同,明年是公司五十周年創辦金禧紀念,應該盛大慶祝,廣宴親朋。”
  “明年金禧是明年的事。”力祺心想,如果明年他和雅悠復合,他請全世界,到時父親也會原諒他回來出席主持盛宴:“今年公司賺錢,我心情好,請客又不犯法。”
  “但是,今年若太隆重,明年……”
  “明年我心情更好,就把一間酒店包下來,由晨早吃喝到第二日天光。樂妃,到底你是波士還是我是?干嗎老來掃我的興?”
  “對不起!波士,你喜歡怎樣盛大慶祝?”樂妃心裡不忿,但到底也只是個高級秘書。
  “那就要安排一下。”力祺一想到可以見雅悠便開心:“找玩意兒,谷先生最內行,馬上替我請他來。”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42:13

力祺和谷澄關門商量了一整天。
  結果是來一個三套餐;五時酒會、八時吃餐、十一時舞會。
  除了有樂隊表演,還邀請了幾位男歌星,只叫男歌星,力祺也是別有苦心:證明他對任何女人沒有興趣,當然是一心向著雅悠。谷澄還提議增加有獎游戲。
  “好,增加氣氛。大家開心,多花點錢也值得。”
  “重點不是為了增加氣氛,是特地為你討好雅悠而設。”
  “你是說令雅悠中獎開心?主意真好。不過,雅悠可能不喜歡冰箱、錄影機之類的獎品。”
  “誰叫你送家庭電器給美人?普通又不能配合身份。”
  “一部汽車,香車美人配身份了吧?但雅悠已經有一部名牌車,她可能不需要多一部汽車。”
  “唉!你為什麼不說送洋樓一幢,擔保雅悠拿去捐慈善機構。”谷澄好氣又好笑:“你應該送一些貼身的,有紀念性的;比如項鏈、手鐲,別針之類。”
  “別針,那天雅悠說,今年流行別針。不過,她自己已經是位珠寶設計家,她未必會把我送的別針看在眼內。”
  “你隨便找個人設計,比她的技巧低,她當然不在乎。但如果你能找一位法國一流珠寶設計師設計,她沒有理由不喜歡。問題是,你是否能找到那位名師,設計又是否合她的品味?”
  “我馬上叫樂妃把法國最有名的珠寶設計名師找出來,我親自去法國一趟,”力祺開了對講機吩咐了樂妃:“這個包在我身上。可是,獎是亂抽的,雅悠未必能抽到這個獎。”
  “全部獎內定當然不好,也失了抽獎開心的原則。但第一獎做了手腳,那不是件難事。抽獎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好!我們分工合作……”
  力祺這十天過得真開心,因為有一個希望:連做夢也夢見自己和雅悠翩翩起舞;也過得很充實,天天為那三合一的宴會而忙。他又真的去了一趟法國,找到合意的設計師。別針委托一家航空公司即時運到,勉強可以赴及餐舞會的那—天。
  力祺已經收到雅悠、齊家卓、傅慶坤夫婦的恭賀咭附有出席咭。
  力祺確知雅悠會參加盛會,當然高興。一高興便宣布全機構那天放假一天。
  各職工知道那天有得吃有得玩又可以享受一天有薪假期,大家不約而同的高呼萬歲,稱贊力祺是位好老板。
  力祺只不敢請父親,因為,他和雅悠仍然分開,而且雅悠身邊更多了個齊家卓。
  林茂森要媳婦沒媳婦、要孫兒沒孫兒——小迪,他的兒子。他不是沒想過他,但是,由於以前甚少看見兒子,連抱都沒有抱過,因此完全沒有印像。幾次想問雅悠孩子怎樣了,也不敢開口。
  力祺一直認為,雅悠比兒子更重要,而且,得回雅悠自然得回兒子,兒子不是雅悠命根嗎?過去,她也愛兒子比丈夫多些。哎!真是,他還有點妒忌兒子呢!
         ※       ※       ※
  力祺早上便帶著樂妃去酒店,親自觀看場地布置,事事親力親為。
  力祺在酒店吃過午餐才回家,四點鐘,他已換好禮服,帶了剛送到的精心設計的別針到酒店去。公司各高級職員陸續到會,四點二十分,谷澄是第一個客人。
  力祺把別針交給他,他問力祺:“雅悠會和那姓齊的一起來吧?”
  “會!他們總是一起赴約。”力祺皺皺眉:“一想起就不開心。”
  “那就別想他,把他當透明人。”谷澄交給他四張咭:“等會兒雅悠和她老子一起來,你把抽獎券交給他們。為怕你心愛的別針不慎流落在其他三人之手,四個人的名字我都清楚寫在上面,保證不會出錯。”
  “謝謝你,谷大哥!你想得真周到,今晚全靠你了。”
  “我也希望你得回雅悠。”谷澄忽然想起了說:“亞菱叫我告訴你,她十分抱歉,酒會她不能來了……”
  “有什麼事?她還要幫我的忙。”
  “你先別急,亞菱答應了不會不來。她說好了七點半出門,八點前一定到;酒會趕不及,剛好趕上了吃晚餐。原來明天寶兒要考試。”
  “是寶兒考試,又不是谷菱考試,也會影響她嗎?”
  “谷菱是個緊張大師,孩子考試就等於她考試,她留下來就是要替寶兒溫習好功課。”谷澄邊數咭邊說:“不過酒會人來人往,談話很不方便。亞菱和雅悠聊天聚舊,最快也要等到吃飯的時候。”
  “桌子編排,已經全部妥當了?”
  “也差不多了,你們那一桌我最先編好,你看看:雅悠的左方是你,右方是亞菱、柏青、我、齊家卓、傅老先生、傅太太;把姓齊的和雅悠隔得遠遠。雅悠和亞菱說什麼他也聽不到,想獻殷勤,也輪不到他,哈!”
  力祺也發出會心的微笑。
  “舞會開始才精彩,我安排六個女孩子輪流請姓齊的跳舞,保障你絕對有機會親近雅悠。”
  力祺可樂了,想想就笑。
  “人客開始到了,哎!我還有許多工作沒有做好……”
  力祺和一班高級職員忙著迎賓,谷澄也有份內事要辦。
  招呼這個、應酬那個,時間過得特別快,一晃眼就到五點半。
  力祺原本以為雅悠五點半會到,他開始有點緊張,頻頻看表。後來他又向自己解釋:雅悠從外國回來,很注重衣著。五點鐘下班,回家換衣服也需要時間,應該六點半到達才對。還好,酒會後還有晚餐、舞會……不怕沒有時間把雅悠看個心滿意足。
  他心一寬,便安心和一位美國商人談論一宗正在進行的交易。
  那美國人本來很專心一意的要和力祺把生意談好,忽然,他的視線停留在入口處。
  力祺馬上心中有數。一聲“失陪”,立刻迎了出去。
  果然雅悠和齊家卓一起到來,後面還跟著傅慶坤和莫依芙。
  雖然一行四眾,但唯一能吸引所有人目光的就只有傅雅悠。
  雅悠穿一件天藍色閃銀的長大衣,裡面同色長晚禮服,珠和片子釘在晚服上,看來像是藍天的白雲。
  力祺一看見雅悠就開心,倒沒有太多的時間去欣賞她高雅的衣飾。
  “歡迎!歡迎!”力祺左手拖著雅悠,右手和傅慶坤、莫依芙、齊家卓一一握手,完了還舍不得放開雅悠。
  剛巧有侍者把酒捧過來,雅悠很自然的伸出手,在盤子裡拿了一杯。
  “真沒禮貌,應該由我拿酒給你。”
  雅悠淺笑,心裡說:“除非你有三只手。”
  谷澄忙走過來,也不管雅悠歡迎不歡迎他,誓要助力祺一臂之力。雅悠對他是很冷漠。她認為谷澄這個人,沒有值得尊敬的條件。谷澄厚顏地奉承雅悠,討好著雅悠,承受她一切的冷漠,並把雅悠慢慢引踱開去,到較僻的一角,好讓力祺和她有機會單獨聊天。
  他一轉身又去困住齊家卓,免他破壞力祺和雅悠的寧靜。可惜他分身乏術。
  力祺和雅悠先要在生意方面兜圈,這樣才不會把雅悠“放”走,剛要入正題,傅慶坤突然出現。
  “力祺,我找遍了,沒看見令尊。”
  “啊!我爸爸沒有回來。”力祺雖然千萬個不高興;但這岳丈大人,可是開罪不得。
  “公司的周年紀念日也不回來?”
  “爸爸把公司交給我的時候說過,如果我能夠應付這兒的生意,他便完全退出,好幾年的周年紀念宴會他都沒有回來主持。”這是真話。但林茂森不肯回來的真正原因,是因為媳婦、孫兒離家出走,因此而不肯原諒兒子,老人家還在生氣。
  “令尊翁好福氣,有你這麼一個能干兒子,不單只能守住祖業,生意還越做越大。谷澄說林家祖先積德,此話看來不錯,否則怎會有那麼傑出的子孫?”
  “爸爸,噢……”力祺見雅悠收起笑容馬上改口:“世伯太過獎了!雅悠才真多才多藝,世伯不是也在享清福?”
  “也是真話。”傅慶坤開心地格格笑:“她從小就調皮、好玩、天真無邪長不大。想不到做生意竟然頭頭是道。哈!這妞,倒是有點兒天份。”
  “簡直是女強人。”
  “你當初也沒想到吧?”傅慶坤有此一問。
  “真想不到!她又嬌又嗲,聽我們談生意她就不耐煩,蹦蹦跳的簡直像個小寶寶,好討人歡喜,就是……”難道說她孩子氣,幼稚嗎?力祺話題一轉,“傅世伯,百貨公司的新廣告你喜歡不喜歡?”
  “喜歡,拍得很好,我看一次,開心一次。”
  “不知道對百貨公司有沒有幫助?”
  “幫助才大呢!現在百貨公司,是丁財兩旺。”
  “丁財兩旺?”
  “百貨公司最怕旺丁不旺財。”雅悠解釋:“百貨公司只要規模大,一定旺丁,外行人見了,人山人海,心想我們發達了,每分鐘在賺錢,其實不然。”
  “我也是不大明白。譬如每人只買一方手帕或是一雙襪子,生意已不愁做。”力祺是沒話題找話題,有話題自然不會錯過。
  “進百貨公司大部分的顧客,有的是來避風雨的,風一散、雨一停,人就走了。夏天有更多人來享受冷氣,有的是閒著沒事做來逛公司消磨時間……總之,簡直不可以想像。”
  “我們百貨公司向來是丁財不旺,你以前去過,到底有多少顧客?一眼盡見。第一個廣告推出。大家一看,嘩!那麼豪華,物價一定很昂貴,更不敢進來,所以開幕初期,就只有一些中上人仕捧場,每天也做不了多少生意。”傅慶坤說來還有點氣:“幸好推出第二個廣告,市民才知道這大百貨公司又大又好,而且價廉物美。所以,光臨的人多了,產品又新又好,購物的人也忍不住手,避風雨也不忘買點東西。”
  “百貨公司什麼都有,物有所值,空著手出來,如入寶山空手回。”力祺討好地說。
  “以前假期百貨公司生意最好,如今天天都有真正購物的顧客。那些太太接孩子放學後,把孩子送進我們的兒童樂園,幾個太太,沒多余錢買時裝,也會到自助商場買日用品和食物……總之,生意真是增多了不少。”
  “恭喜你們,賺了錢又可以購買新儀器,百貨公司生意就更好。”
  “我還沒有向你道謝呢,都是廣告做得好。”
  “那不是我一個人的功勞,那是我和雅悠合作的成果。世伯謝我,我得謝雅悠。”
  “你們還有更好的合作成果呢。”
  “是什麼?”
  “爸。”雅悠看父親一眼。
  傅慶坤哈哈笑,指住前面:“我的老伴來了。她一定又罵我多喝酒,其實雞尾酒對身體無害。”
  “酒精成份很少,不會傷害身體。”
  莫依芙果然走過來,唉!人越聚越多,想和雅悠說句私話都不行,看樣子真要等到晚餐甚至舞會,兩人才可以在一起。
  “雅悠!”原來不止莫依芙過來找雅悠的,她身後還跟了個齊家卓,谷澄追在後面,看樣子,他是困不住齊家卓。
  “時候不早了。”雅悠一看表:“時間過得真快,差不多八點鐘。”
  “是的,”力祺說:“晚餐不久就要開始。”
  齊家卓靠近雅悠身邊:“我們應該告辭了。”
  “走?還沒有吃晚餐。舞會呢?請柬裡面寫得很清楚。”
  “我們也看得很清楚。但是,家卓家裡也有個宴會。”雅悠解釋:“本來我們來道賀便立刻離去,誰知這一談就談了一個多鐘頭,把客人冷落了不好。對不起,林公子,我和家卓先走。”
  “齊先生家裡有宴會,這兒一樣有宴會。傅小姐,請你不要走。”谷澄幾乎想拉住她。
  “但是,齊先生請我做宴會的女主人;我是半個主人,怎能缺席?”
  力祺仿佛中了一個旱雷。
  “我也請你做宴會女主人。”力祺聲音微抖。
  “太遲了,我早就答應了家卓。”雅悠很輕的說:“我也不可能做你的女主人,你明白的。”
  “我不明白,你答應了來,又為他而去,太不公平!”一切心血白費,力祺怎能不失望。
  “對不起。”雅悠半垂下頭。
  “我請客,他又請客,”力祺激憤得忘了身份與風度:“他分明是跟我作對。他天天跟住雅悠還不夠?”
  “今天這個盛宴,是力祺特別為雅悠而安排。”谷澄看不過眼:“你們沒想過傷害力祺?”
  力祺心酸,噎著!
  “谷先生,誰要傷害林公子?”莫依芙開口說話:“家卓也並不是跟林公子作對。家卓的宴會,二十五年前就已經安排了。那時候,我們雅悠還沒有出世呢。”
  “你撤謊向來不眨眼。”力祺沖著她。
  “誰會信鬼話。”谷澄喃喃:“惟恐天下不亂,搞事精。”
  “林公子,真的沒人跟你作對,應該說是巧合。”雅悠想怪責力祺幾句,見他苦著臉,雙目失神的樣子又忍住了:“今天是家卓二十五歲的生日,他一早就請了朋友回家歡度生辰。”
  “生日?”谷澄抿抿嘴:“那就未免太巧合了!是陽歷生日,還是農歷生日?”
  “農歷生日,我每年只有一個生日。”齊家卓也氣,他們鬧出了面嘛:“要不要看我的出世紙?”
  “對不起!誤會,呵!對不起之至。”谷澄忙打圓場:“一切全是我的錯,挑撥離間又煽風,你們兩位大人不記小人錯。今天齊先生生日,齊先生應該先回家接待主家親朋。傅小姐呢!在這兒吃過晚餐,然後力祺送她到齊家做女主人,這樣大家好,也公平。”
  “對不起!不可以,因為家卓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有些還有生意來往的,晚餐不能沒有女主人。”
  “傅小姐,只不過留你吃頓飯,亞菱就要來了,她很想見你。”
  “雅悠,”力祺也沙嘎著聲音輕聲低求:“留下來。”
  “還有抽獎,看看自己的運氣。”
  “請你原諒。”雅悠是那樣子一意孤行:“我們的朋友等待著,冷落他們太久不好,我們要走了。”
  “雅悠和家卓先走。”傅慶坤賠笑:“我和老伴留下。力棋,給世伯一個人情,嗯?”
  “我們告辭了。”雅悠和家卓互看一眼,雅悠對力祺歉意的說:“再見。”
  家卓和雅悠轉身離去,力祺張著嘴叫不出聲來。
  “力祺,”谷澄突然叫:“雅悠的抽獎券。”
  力祺連忙追出去。
  雅悠和家卓正在等電梯,雅悠的手挽著家卓的臂,兩個人有說有笑。
  力棋的心像投進了攪拌機,痛了又痛,他咬一咬下唇,艱澀地叫道:“雅悠!”
  雅悠意外地回轉頭,向他展出一個疑問的微笑。
  她一個微笑也會觸動他那顆受傷的心,又苦又甜:“剛才我忘記把抽獎券交給你。”
  “謝謝。”她接過了,看齊家卓一眼:“你猜我會不會中獎?”
  “會!今天我生日,好日子,我把好運帶給你。來,由我來保管抽獎券。”齊家卓春風得意,旁若無人。
  “好呀!若我沒中獎由你賠上。”
  “我賠,我賠。”齊家卓像哄寶寶似的:“林公子,頭獎是什麼?”
  “我也不大清楚。”雅悠自從由美國回來,力棋從未見過她如現在那麼輕松調皮,她又像個可愛的小娃娃,任何男人都會被她迷倒:“抽獎的事都由公關部安排。”
  “我跟你鬧著玩的,別當真。電梯來了,快回家,我們回去遲了會被罰的。”雅悠拉了齊家卓進電梯,向力祺揮揮手。
  力祺看著電梯門關上,淚水奪眶而出,他從未如此心痛過。谷澄一直跟在後面,看見力祺呆站在電梯前,便走過去。到他面前見他一臉的淚水。
  “力祺,你怎麼了?”谷澄吃驚,近年力祺給人的印像都是一個強者——情場、商場的長勝將軍。
  “沒事。”力祺忙轉過身,急急掏出手帕抹一把臉,然後昂起頭,擠出一個微笑。
  “晚餐應該開始了。”
  “我知道……”
  舞會開始後不久,谷菱便看不見力祺,不禁擔心起來:“大哥,力祺呢?”
  “咦!怎麼不見了他?”
  “剛才吃晚餐他無精打采,吃東西像吞毒藥似的,苦著口臉,他好像什麼都沒吃過,眼內又好似藏住一袋子眼淚。他媽媽去世後我第一次看見他如此凄慘,我怕他會出事。”
  “他為這個宴會花了多少心血?還沒開始心上人就隨情敵走掉,換了我一頭撞死在他們面前。”谷澄憤恨不平:“剛才你若看見他滿面眼淚,你才替他難過。我看見的,我也吃不下。”
  “我們分頭去找他,先守住他然後慢慢開解他。”谷菱又怪責自己:“都是我不好,我早到十分鐘一定可以留住雅悠,唉……”
  谷澄在主人休息室找到力祺,他拿著一瓶拔蘭地,整瓶喝。
  “力祺,你太不守諾言,”谷澄去搶他的酒瓶,兩個人拉拉扯扯,酒瓶滾在地氈上,灑了一地的酒。
  “為什麼倒了我的酒?賠我酒來!”力祺聲音沙嘎地狂叫。
  “你這樣喝酒不要命了。”谷澄坐在他身邊按住他:“你發過誓不再喝酒,你說喝酒害你家散人離。”
  “我不喝酒也家散人離了。”力祺一拳一拳的捶在椅背上,倦了就把額頭貼在手臂上。
  “我知道你心底難過。”谷澄黯然:“自從你媽媽去世後,我第一次看見你流眼淚。”
  “谷菱結婚,我也偷偷哭過,是越想越不服氣,像比賽,我條件比常大哥好,但我輸了。比賽嘛,玩玩,我也輸得起;可是今天……我是心痛,怎樣堅強,也控制不住,看見他們成雙成對,我孤零一人,真想,有時……也沒想過,或者死了倒好,嘿!”他擦著眼睛是哭又是笑:“為誰辛苦為誰忙?怨誰?怨自己?哎!我真該死!”
  “力祺,看樣子,你是愛上她了。”谷澄拍拍他的肩膊:“谷菱結婚你沒想過要死吧?”
  “那倒沒有,只想,常大哥有什麼我將來也要有什麼,但我現在只想,要雅悠。”“這就是戀愛啦,我看你這小子其實從未戀愛過,今次才是頭一遭,初戀啦!初戀自己的太太那是有點滑稽。”谷澄埋怨:“既然沒有她便活不下去,和她合作做廣告天天對著為什麼不好好利用機會?笨蛋!”
  “利用機會?我連碰一下她的手都不敢,你不知道我有多怕她。”力祺雙手托起頭——頭大如鬥。
  “自從你把雅悠追到手,她成了林太太,對你千依百順,你在家裡豈只是大男人、大丈夫、一家之主?簡直是皇帝。怎會突然怕她!她變了,變得很凶?”
  “沒變,也沒凶過。不過,我但願她凶!譬如可大罵我以前沒心愛她、冷落她、漠視她、不關心她。她昔日離家前我對她很差,她大可一一數落我、罵我,甚至打我、要我叩頭……這樣,我也可以向她道歉,保證痛改前非,日後一一補償……可是,她對往事提都不提,沒事發生過一樣,好來好去,哎!我還有什麼辦法?”
  “既然如此,你怕她干嗎?”
  “她平時總是笑眯眯很可愛,那天看試片碰一下她的手,她收起笑容,冷冷的看我一眼,我就怕得要死。”
  “唉!你是正式墜入情網。”谷澄搖頭歎氣:“任何人像她那樣被你冷落薄待,有機會一定會跟你算帳。何況你還把她當谷菱的影子,又說從未愛過她,但她前事不提。有愛才有恨。如今對你沒有恨意,那是說……她已經完全不愛你了。”
  “活該!她打我一頓才好。谷大哥,怎麼辦?”
  “以前你對她寡情薄幸,那齊家卓追求她,可能千般寵愛、萬般情義,又或者她已經答應了姓齊的婚事,等你們一辦妥離婚手續便結婚;她情心有所寄托,所以再不恨你。過去的一切,她可能也完全忘記了。”
  “谷大哥,”力祺瞪大恐懼的眼睛:“怎麼辦?我被宣判了死刑。”
  “看開點,緣份這東西,要來便來,要去便去。可能你和雅悠已經緣盡。強摘的瓜不甜,你也明白這個道理。別鑽牛角尖,世間多美女,沒有她又不是世界未日。你快起來,別忘了今天你是主人……”
         ※       ※       ※
  谷澄怕力祺悶,看不開,常陪他吃飯,盡量不讓他孤零一個人。當然,最重要的,是要找一個女孩子代替雅悠,讓他心情也有所寄托。但找這個人選很困難:年紀、樣貌、儀表、品格都要好,比不上雅悠也得盡可能接近,谷澄一心一意為力祺。力祺下了班,懶洋洋的去赴約。谷澄早已在座,他身邊還有一位年輕貌美的小姐。力祺並不知道有美女在座,很意外。
  最初還以為是谷澄的女朋友,他交桃花運啦!有這麼標致的女朋友。
  “力祺,你猜米雪是千金小姐呢?還是女強人?”
  “在家享父蔭的千金小姐。”
  “猜錯了!米雪很能干,和雅悠同樣是女強人。”
  怎麼要提雅悠?兩個人又拉不上關系。禮貌上只好稱贊幾句。
  “你猜米雪是哪一類的女強人?”
  “大公司的老板。”
  “猜錯了,要罰。”谷澄很得意的樣子:“米雪是電腦工程師,在一間美國的電腦公司掌管一個部門。”
  “那真是冷門,如假包換的女強人。”
  米雪含羞嬌笑,樣子倒很可人,比黃玉花好一千倍。
  “條件不高,也不敢給你們介紹。”谷澄哈哈笑:“你們兩個都是頭號條件高的人,這樣交朋友才登對。”
  “谷大哥,”力祺輕聲問:“她不是你新交的女朋友嗎?”
  “我,咳,真會開玩笑,我拿什麼去配她?米雪是我特地為你介紹的女朋友。你們雖然沒有見過面,但米雪知道你這個人。”
  “久仰大名。”米雪伸出了玉手。
  “彼此,彼此。”力祺碰一碰她的手掌,擠出個苦笑。菜來了,力祺低頭吃餐,眼都不抬,埋頭埋腦的把東西塞進口裡,始終沒主動說過一句話。谷澄問他他就說是或者不是,語氣冷淡,神色也不好。米雪更笨,也看得出她不受歡迎。
  餐後,她也厚臉皮逗力祺說過話,力祺還是Yes,No任選。米雪實在沒趣,水果沒吃完便告訴谷澄她要回家。
  “米雪不舒服,我們一起先送她回家休息。”谷澄望住力祺,態度是懇求。
  “對不起!我還有點事要辦。谷大哥,麻煩你出任護花使者。”力祺也站起來,沒等谷澄反應,先走了。
         ※       ※       ※
  力祺回家洗過澡,正想到書房看看書打發晚間的時間,周伯到樓上通傳,谷少爺來了。
  谷澄一看見力祺,指住他便罵:“你這是什麼意思,完全不給我面子,令我下不了台。你知道這個米雪,我像選皇後的港、台、美、英,日、意、法都找過了,看相片也看得頭暈,千辛萬苦為你找個人來,是怕你寂寞,為你找個伴,誰知你……哼……”
  “谷大哥,真對不起……”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43:08

“對不起?我說聲對不起便殺了你!”谷澄氣呼呼:“你說:“米雪有哪一樣不好?她不是個美人嗎?她配不上你?”
  “她是個美人,真是漂亮。但是,我不想害己害人。”
  “什麼意思?”谷澄接過周伯送上的啤酒大喝兩口。
  “如今拒絕她,她可能不開心,若給她個希望,結果令她失望,她更會痛苦。我也不應勉強應酬她。”
  “你試都不試,或者,你們經過來往了解,你會愛上她。”
  “我最了解自己,除了雅悠,我不會接受任何一個女孩子。”
  “別忘了可能雅悠已經和齊家卓暗訂婚盟,到頭來你伶仃一個人,人家是雙宿雙棲。”
  “那是天罰我。我先對雅悠無情,她再移情別戀,也是我的報應,我不能怨人。”力祺晃晃腦瓜:“我也不能說一無所有,我結過婚,有個好家庭,有位十全十美的賢妻,還有個兒子。以後,就算獨身終老,也不能說孤獨一生;人家有的,我都有過。”
  “別太灰,你能忘記谷菱,必然可以忘記雅悠。”
  “我能夠忘記谷菱,因為我們從未相愛過;但是,雅悠曾經死心塌地的愛我,我們做了一年夫妻,還養育了孩子……谷大哥,我知道我不能忘記她,除非這一生我們都不再碰上。”
  “你就不能想開點……”
  “谷大哥,我知道你對我好,比親哥哥更好。今晚,我也抱歉令你難堪,這可以說是我故意的,我怕你還有下一次。谷大哥,別再為我介紹女朋友,翻版雅悠我都不要。不可為了這件事影響我們的兄弟感情。”
  “剛才我是氣,但也不能怪你,我不知道你這般死心塌地。好吧!我發誓以後再不給你找女朋友。”
  “謝謝你,等你交女朋友的時候,我來做電燈泡。”
  “不了!曾經滄海難為水、除卻巫山不是雲。”谷澄想起蘇欣妮,不禁也歎起氣來。
         ※       ※       ※
  蘇欣妮以前工作的一間大酒店,近日增加了日本料理,谷澄陪日本客吃過幾次,今晚訂了座准備和力祺大吃其生魚。
  谷澄和力祺入座,先享受一杯由日籍婦人在客人面前做的日本茶。
  兩人輕松下來,胃口大增,正要點菜,谷澄突然眼睛望前,隨著神色緊張起來。
  “谷大哥,你是熟客,由你點菜。喂!你怎麼了?沒事吧?”
  “沒……沒事。”谷澄裝笑臉,眼睛還是往前瞄:“會有什麼事,哈!”
  力祺隨便回頭一望,一望之下,馬上面色慘白。
  原來他背後一個幽靜之角,雅悠和齊家卓背住他們坐著吃飯。
  不知道齊家卓說了什麼,雅悠笑得花枝亂顫,那開心的樣子,笑靨的嬌憨可愛,雅悠從美回來後,力祺從未見過。
  “力祺,你喜歡吃什麼?”
  齊家卓逗得高興,情不自禁的把手蓋在雅悠的手背上,雅悠完全沒有反抗。
  “力祺,力祺……”
  力祺鼻子酸酸,眼眶一熱,他回過頭來,輕輕吸了口氣。
  谷澄看他這樣子於心不忍,他說:“力祺,今晚我忽然不想吃生魚,我們還是去吃中國菜,四川菜如何?”
  “我想回家。”力祺緩緩說。
  “好!你家廚子的法國菜一流,今晚到你家吃法國大餐。”谷澄急忙簽了唁,放下兩百元小帳,拉了力祺便走。
  力祺像木偶似的,起來踢到椅子,引起了雅悠和齊家卓的注意。
  雅悠靜默了一陣,看著力祺眼神惘然的離去。只不過五秒鐘,她又催促齊家卓繼續說那個笑話。
         ※       ※       ※
  力祺穿著西裝皮鞋倒在床上,谷澄怎樣勸他,他也不肯吃晚餐。
  谷澄親自送了杯布丁上來。
  “不吃晚餐也吃些甜品。”
  “我沒有胃口。”力祺雙手放在腦後。
  “我也沒胃口,但人不是石頭,東西總得吃。”谷澄好言勸他:“我知道你不開心,我什麼都明白。唉,緣份,算了吧!隨緣,隨緣。”
  “你不明白,只要我看見她,我便心痛,心好像都碎了,總有一天我吐血吐死。”
  “那有什麼辦法?大家同在一個城市內,世界又小,碰面難免,應該有心理准備,視若無睹。”
  “我做不到。所以,我想走。”
  “走?到離島別墅住幾天也好。”
  “離開這個城市,永不回來。”
  “你走了怎麼行?這麼多生意。”
  “我管不了那麼多。”
  “為了個女人,拋下生意不管,你怎對得起你爸爸?”
  “自從我氣走了雅悠,爸爸因為失去媳婦和孫兒,早就聲明不以我為子,我早就對不起他。”
  “逃避,是不敢面對現實,為什麼不可以堅強些?”
  “看見她我會身不由己,控制不住思想,多見她一次便發覺真的不能失去她。谷大哥,不要管我,你回家吧!我想一個人靜一下。”
  “力祺,你可不要胡思亂想。”谷澄看他不對勁:“你別亂來。”
  “放心!我本來是小男人,後來是大男人,我已經驕傲過,但我從小至大未勇敢過。自殺需要很大的勇氣,我真是不想,活,但是我無能力殺死自己。谷大哥,你動手好不好?”
  “胡說八道……我今晚還是留下來和你聊天散悶氣。”
  “隨便。”力祺一翻身,伏在枕上:“你會很沒趣。”
  谷澄深感不妙,他必須為力祺走最後一步。
         ※       ※       ※
  谷菱特地到百貨公司接雅悠下班,請她吃晚餐。
  “回來那麼久都不去看我,忘了我這個菱姐姐?”
  “不!不!我是有點進退兩難,你知道我和力祺辦離婚。你們和力祺是好朋友,我怕你難做。”
  “我不會難做,向來幫理不幫親。”谷菱喝著茶,很欣賞雅悠的黑白小格子直身裙,白色真絲襯衣,黑白中格子窄腰外套,配上串珍珠項鏈和耳環,很清雅。再加了高雅的儀態,和以前的小娃娃大不相同。
  “念斯好嗎?”
  “今年夏天上小學了,最近身體強壯得多,就是不增肥。啊!她不叫念斯,叫寶鈴。”
  “寶鈴?念斯這名字不好麼?”
  “跟她哥哥嘛,都是寶字派。最初我懷念斯,天天想著查格斯,只願生個兒子和查格斯一模一樣。後來女兒出世,我也是想著女兒是我和查格斯共有的,所以才把女兒叫念斯。這樣反而把真命爸爸忘了,幸而柏青大量,換了別個男人,真可能發生家變。”
  “常大哥是難得一見的好人。”
  “這樣的好人實在不多,所以呢!等寶鈴上了小學,我和柏青真真正正養個孩子,報答他給我無限的支持和幸福。”
  “寶鈴也是你們的愛情結晶品。”
  “精神上說就不是,當然,她是柏青的親骨肉。但,我懷寶鈴時,心裡想著的都是查格斯,可以說,心靈上背叛了柏青。日後養的孩子,才是真真正正屬於我們的。唉!好慚愧,說起來,我犯錯誤比力祺還要多。”
  “力祺,怎會提起他的?”
  “表面上力祺是位成功人士,在商場上呼風喚雨。其實,力祺命很苦。”
  “菱姐姐,若是他命苦,世界上根本沒有幸福的人。”雅悠有點沉不住。
  “你聽我說,力祺是個獨子,他父母管教兒子真特別,林伯母把孩子保護得氣都不能透,力祺自小便要依靠母親,完全沒有自主,更談不上獨立。他的思想、行為、交朋友、一舉一動都由母親擺布,令他不合群,沒有朋友喜歡。他內向、自卑、體質又弱。他一向認為自己無能、渺小。林伯母能接受我和大哥,是異數。所以,力祺從小把大哥當親哥哥,而我呢!林伯母一直說我福相好生養,早就把我當兒媳婦看待。力祺受母親影響,自然把我當愛人,那是一種先入為主因素的影響。他有這種潛意識,但我們之間從未有過戀情。”
  “也許菱姐姐真的從未考慮過他。但力祺是真心愛你,他酒後吐真言,說你是他的初戀情人,他只愛你,我只不過是你的影子。”雅悠有點動氣。
  “我和他頂多拖拖手,額頭都未吻過,何來初戀?”谷菱苦笑:“把你當我影子,是真的,但這與愛情無關,只是他認為自己比柏青年輕富有英俊,我不選他嫁了給柏青,他覺得很沒面子。這又是另一種心理表現,所以我說力祺命苦。他母親剛去世,他正要別人給他扶一把,助他站立起來,林世伯突然把他送到美國,除了給他錢,連管家、佣人、親友之類也沒一個在身邊,要他孤立無援去面對一切陌生的生活環境。他為求生存挨過一些日子,一方面,由依賴性強一變而為事事自主,獨立性強。本來自卑又變得自大,初到外國怕人看不起,因此自尊心很重,敏感又好勝。既然柏青令他沒面子,他便要還以顏色:你有一個谷菱,我也要有,而且比你的更年輕,更貌美;你有個念斯,我也有個女兒……總之柏青有甚麼他有什麼,而且比他更好更多。”
  “怪不得他一直嚷著要女兒,怪不得他那麼討厭小迪。”
  “這真是他不對,心理變態,好勝心太強。不過,他不大寵愛小迪,並不完全因為他是兒子,有一半原因,倒是關乎你們夫妻感情。”
  “怎麼?”雅悠莫名其妙:“小迪只是個BB。”
  “雖然你說力祺不愛你,但由他追求你到和你結婚後,他都很疼你,你們夫妻也很恩愛,你承認嗎?”
  “我承認,但自從我幾乎小產臥在床上,他便極力和我疏遠,又在外面喝酒玩樂到半夜三更。”
  “那是因為他想和你親熱,被洛醫生警告而又不敢和你接近。”
  “洛醫生是為了我好,我差點小產呀!太太懷孕,丈夫都非要……非要……”雅悠滿面飛紅:“非要和太太做愛不可,否則就恩斷義絕嗎?”
  “當然不是,我懷寶鈴,柏青碰都沒有碰我,而且他比平時更愛我更關懷和照顧我。”
  “那他為什麼見都不想見我。”雅悠眼眶一紅,扁扁嘴。
  “他不會想,又或者那時候,力祺真的不愛你,一對恩愛夫妻,必須是靈欲一致,若他對你沒有愛,便只有欲念,欲念得不到滿足,他便難過。”
  “那我算什麼?”雅悠哽咽:“妓女?”
  “也不完全是,你雖然沒有生下女兒,只養了個大胖兒子,你生產後,力祺雖然還要挨三個月;但是,他也對你很好。”
  雅悠想想,她生下小迪後的初期,力祺真是對她很好!
  “他為什麼在沒有肉體滿足下仍能愛護你?那證明力祺心腸不壞,對妻子還是憐惜的。因為,你生產小迪時受了不少苦頭,力祺一直在旁陪伴著你,看了很心痛,因為難產,後來還要施手術,當時力祺已經說過若產下女兒也要先打三十大板。所以,他對小迪沒有甚麼感情,這也是原因之一。”
  “他對我那麼憐惜就不會對我冷落,到外國電話都沒一個。”
  “這又似乎應該怪你。”
  “還怪我?”
  “因為你年紀太輕,不懂事。力祺是想,對你好,每天下班都回家陪你,也沒和我大哥再去喝酒。等你滿月後還想帶你上館子、看電影;但是,你為了帶小迪,心全放在孩子身上,是你先冷落他,你記得嗎?買了票子你都不肯去,兩夫妻出外吃頓飯,你也坐立不安,跑來跑去打電話,老記著兒子,倒把丈夫忽略。”
  “是的!最初我真沒想過,後來亞桂提醒我,我想補救,他已不肯再理我。”
  “力祺年紀比你大,但仍很孩子氣,常告訴大哥,說你有了兒子不要他,兒子是他的情敵。丈夫吃孩子醋,也不止力祺一個人,所以做個賢妻良母,不容易。由於你太寵小迪,就更引起力祺的反感。所以,他對小迪沒什麼感情!”
  “算了,是他錯,是我錯,反正我們始終要離婚。”
  “力祺不會和你離婚,他一直希望和你復合。”
  “絕對不可能。我不要做人家的影子,不要做泄欲工具,沒有愛的婚姻,我受不了。”雅悠用手帕按了按鼻子。
  “力祺已經明白,他自己從未真正愛過我。如今,他真心愛的人,只是你。”
  “可惜難續前緣。”
  “前緣不必續,因為當你第一次和齊先生出席舞會,他遠遠看你一眼,便被你儀容吸引,對你一見鐘情。”
  “還不是因為我像菱姐姐。”
  “說來傷心,第一他否定你像我,這倒無所謂;第二,他認為你比我更漂亮迷人;第三,他認為你有高貴氣質,我沒有;第四,你是多才多藝的女強人,我只是家庭主婦。”谷菱攤攤手:“你十全十美,我沒得比。”
  “膚淺。”雅悠輕罵:“又無情無義,自己親生骨肉,一次都沒提過。”
  “這你不能怪他,雖然,他愛你比愛兒子多,小迪,他也沒有忘記。可是,你一個約法三章,舊事不准提,他怕你生氣,怎敢提兒子的事?”
  雅悠無言。
  “這次重逢,力祺是對你一心一意,他為了和你見面,出盡辦法,親自為你拍廣告——單是廣告書他也買了十幾本,拍廣告期間,他還開夜車惡補。”
  “怪不得他對廣告那麼內行。”
  “他為了見你,特別把公司四十九周年紀念舖張慶祝,還搞了個抽獎游戲。你的獎品,是他自己去法國請名師設計的,他對你可算是用盡心機。”
  “啊!那份獎品他派人送來,我看都不看,隨便扔進抽屜。”
  “他知道又難過死。那晚他托我替你講人情,並以為可以多看看你,誰知晚餐還未開始,你和齊先生便要離去。他給你們送抽獎券,看見你和齊先生手挽手的,那傻子就哭得一臉都是淚,後來又躲起來鬧酒,好可憐的。”
  雅悠垂下眼皮:“菱姐,你今次來看我,就為了力祺?”
  “本不該為他,是他錯呀!不過無論如何,力祺婚前婚後,沒有做過對不起你的事,說他把你只當泄欲工具也不全對。女人多漂亮,燈一關上,分別也不大,你懷著小迪,楊波姬一個勁的獻殷勤,力祺碰都沒碰過她。最近大哥見他失意,特別為他介紹女朋友,其中一位米雪小姐真是好迷人,力祺眼都不看她,力祺說:‘除了雅悠,我誰都不要!’”
  “太遲了!我只想離婚,從來沒有想過重新接受他,真的太遲了。”
  “不遲,力祺既然是第一次愛上你,你也可以對他從頭開始。”
  “菱姐姐,你不是要我抱著小迪回家,和他唱大團圓吧?我已經不再是長不大的小女孩。”
  “當然不是,力祺肯定犯錯,隨便你怎樣懲罰他。”
  “我不想報復,我只想離婚,然後我重新開始。”
  “你不是和齊先生訂了婚吧?”
  “不是!我還有婚約束縛。不過,我對家卓有好感,我不排除將來會嫁給他。其實,除了家卓,還有幾位男士追求我,除了家卓我也頗欣賞鄧公子,我承認我已經開始物色新對像。”
  “假如有一天你嫁給齊先生或鄧公子,小迪會怎樣?”
  “這問題我當然要慎重處理,我不會讓人欺負小迪。鄧公子很喜歡小迪,家卓幾乎把小迪當作親生兒子,”
  “就算他們兩位都把小迪當兒子,但是,將來你和他們生兒育女,他們會不會愛自己的骨肉多一點?無論如何,小迪始終是姓林的,這事實你不能改變。你嫁誰,他都是沒有親生父親。”
  “這……難道要我獨身終老嗎?”
  “如果你和力祺復合,你們一家三口便可以重聚,小迪有父又有母。”
  雅悠又一次啞然,頓了頓,她堅決的說:“我不能和林力祺復合,他曾經欺騙我和玩弄我的愛情,我對他已經沒有信心。”
  “可以重新考驗他。”
  “怎樣考驗他?”雅悠又隨即搖搖頭:“我沒有興趣在他身上花時間。”
  “你像柏青一樣好人,大量。我不求你愛他,只希望你給他一個機會。”
  雅悠不說話,喝完最後一口咖啡又反問:“他有沒有給過我機會?”
  “雅悠,縱然你不給力祺機會,甚至不給自己機會,也應該給小迪一個機會,為你愛的人委屈一次。”
  “這,但……”她咬了咬下唇:“我回家會好好考慮你的話。”
  “謝謝!我送你回家……”
  在車裡,谷菱說:“那晚力祺在飯店看見你和齊先生。”
  雅悠想一想:“是的,他正和谷大哥離去。”
  “其實他們剛到,菜還沒有點,他發現你和齊先生,面色大變,嚷著要回家。大哥見他鼻紅眼紅,心裡不忍,便陪他離去。回家後,他一頭倒在床上,不吃也不言,大哥當然盡量安慰他,他就告訴大哥他想離開這兒,永不回來。”
  雅悠雖然沒有發問,但看著谷菱的眼神有問號。
  “力祺說每次看見你便心痛,他怕心總有一天破碎吐血而死。他認真的,我和大哥擔心他拋棄一切一去無蹤。雅悠,如果你愛小迪,願意給兒子一個機會,別拖太久。別等力祺傷心絕望離去後才……”谷菱哽咽地拍拍她的手:“我等你好消息。”
         ※       ※       ※
  力祺推開文件,拉開抽屜拿出一瓶藥丸,用開水送下兩顆頭痛片,捏捏山根,正拿起筆准備繼續批簽文件。谷澄未經通傳已推門沖了進來:“好消息,好消息,剛才亞菱接到雅悠的電話……”
  力祺擲下筆站起來:“怎樣了?”
  “別太興奮,雅悠不肯抱兒子回家和你團圓。”
  “我實在罪大惡極,雅悠應該懲罰我。我從不敢奢望她抱子回家和我復合,她要怎樣處罰我?”
  “沒有!雅悠好量度,沒提過報復。她說,如果你喜歡她,便要從頭開始追求她,由普通朋友開始,不得有非份之想,不得以夫婦、父子名義要求接近小迪,那對別人不公平。”
  “別人?”
  “原來有許多人追求雅悠,不過和她來往最密切的是齊家卓還有位鄧公子,你要和他們兩個人公平競爭。”
  “我早就知道很多人追求她,我還擔心她和齊家卓私訂終身,如今加了位鄧公子我起碼有三分一機會。”
  “你放心,以前你看上雅悠,說追就追,一、二、三,就追到手。今次駕輕就熟。”
  “今非昔比!以前,她是個小女孩,不懂事才會嫁給我。以前,我把她當珍品,手上有充足金錢不怕買不到她。但現在不是,她是個人,金錢買不到愛情。”
  “未戰先舉降旗,一點自信心也沒有,怎樣去打倒對手。”
  “雖然信心不大,但我一定會竭盡所能,那是雅悠賜給我一個最後機會。”
  “盡力而為就對了,我和亞菱也會支持你。你還不趕快打電話給瑪利預約?約會雅悠也要排期。記著,抓緊機會,分秒必爭,努力到底。”
         ※       ※       ※
  第一次約會真是尷尬得要死,力祺不敢面對面看她,大家客客氣氣,他既不敢提過去的事,更不敢說昔日夫妻情,又不敢問兒子,氣氛冷冷淡淡,一頓飯沒說多少話,帶去的玫瑰到分手時力祺才想起交給雅悠。力祺送雅悠回家,也只到門口,從不敢要求進屋,怕雅悠怪他入屋乘機接近孩子,對姓齊、姓鄧的不公平。
  幾次約會後情況有好轉,比如力祺很細心的觀察雅悠對飲食有了轉變。以前她喜歡吃豬扒、牛扒、雞腿子,現在喜歡吃海鮮。以前汽水、凍果汁不離口,如今只喜歡牛奶和鮮橙汁。餐前的開胃酒,餐後咖啡,也是近年才有好感。
  每次吃飯,總會帶她去吃她喜歡的。
  雖然不談舊情,但談談生意、經濟、周圍的事物,也不愁沒有話題。
  雅悠還是喜歡吃零食,只是平時工作忙根本沒有時間坐下來享受,看電影的時候,力祺就會給她大包小包。
  雅悠說過要被疼愛和被尊重,所以力祺對她享事關懷,細心呵護,而且絕對尊重她。
  有些話力祺不敢面對面的跟雅悠說,他就利用每日一句,寫在咭上,咭就在盒內玫瑰花枝下。這是很花心思的,雅悠明白,所以也很樂於接受。
  他們的約會以前是兩星期三次,現在是一星期兩次。進展得很好。
  平時雅悠和齊家卓或鄧公子約會,力祺愛屋及烏,也會利用空暇去看傅慶坤,陪他下下棋。知道莫依芙很疼小迪,他對莫依芙也完全改變了態度。
  傅慶坤不禁說浪子回頭金不換,莫依芙見力祺尊敬她如丈母娘,也由心坎內直感激到嘴邊。
  “明天小迪回家住。”莫依芙悄悄通知他。
  “亞姨,我由衷感激你,但雅悠不喜歡,我怕她生氣。”
  “我和爸爸、佣人都不會說。”
  “雅悠討厭人家欺騙她,我還是忍著點吧!亞姨對我好,我也不想亞姨難做。”他誠懇的說。
  “你的話也對。”莫依芙點點頭:“我以前看錯你,其實你也是好孩子。”
  “以前人糊塗、態度不好又沒思想,如今家破人離,怎能不痛改前非?”
  “真要改,我以前那晚娘臉也可惡,如今我也改了。”莫依芙滿足的微笑:“現在我為人妻、為人母,更是外婆了,就只差你一個好女婿。”
  “我也不知道有沒有機會。鄧公子、齊家卓對雅悠和小迪也很好。”
  “努力呀!雅悠這孩子,你敬她一尺她敬你一丈。她不是個沒良心的女孩,她自己有幾個男朋友,你一心向她,一有空多半來陪我們,對她夠專一,她明白的,耐心點吧……”
  不耐心又能怎樣?雅悠有幾個男朋友他不能怪她,這都是自己一手造成。以前雅悠對他不專一嗎?他不放手怎輪得到齊家卓,更遑論鄧公子了。
  雅悠分別和齊家卓、鄧公子約會他都知道,但他從不在雅悠面前提他們,以免雅悠認為他過問她的新生活,對她不尊重。但雅悠和其他男人在一起,他想想也心痛。
  能經常見到雅悠,感情緩緩增長,她沒叫他林公子,他已經很開心。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45:11

站在電影院的自動電梯上,電梯正向上升,一個肥女人轉身和背後的丈夫說話,手肘撞向雅悠,雅悠幾乎平衡不住向後仰,力祺情急拖住她的手,好讓她靠著站住了腳。
  力祺一直握住她的手,到超等的休息室,去買零食時才發覺,正要向雅悠道歉,卻見到她送來一個溫柔的微笑。沒有冷眼,令力祺很興奮,緊握她的小手,心竟然“蔔蔔蔔”的跳了起來。若不是要付款,拿東西,他真舍不得把雅悠的手放開。
  散場時,人擠,力祺再以護花使者的姿態拖著她的手,雅悠也沒有任何不愉快的反應,還邊走邊和力祺討論劇情。
  力祺從沒有這樣開心過,活像個初戀的小男孩,拉拉小女朋友的手就興奮一個晚上。
  在酒店餐廳吃晚餐時,雅悠幾次抬頭都看見力祺注視著她。
  “又發覺我像誰?誰的影子?”她說這話,可沒有生氣或諷刺的成份。
  “誰都不像,你是你,獨一無二的你。”他面紅,十足十初入情場的小子。
  “真好!我終於可以演回自己。”
  “唉!這三十二年,我過得混混沌沌,一塌糊塗;犯過錯,又做了很多傻事。”他哽然。
  “過去的事不要再提了。”
  “對不起,我幾乎忘了約法三章。”
  “我不是這意思,吃飯時想起不愉快的事,會影響胃口。你的湯冷了。”
  “雅悠,你不會怪我舊事重提?”
  “那要看什麼。”
  他咽一下,小心的說:“小迪好嗎?”
  “很好,很健康。”雅悠提起兒子便開心:“他三歲了,我為他找到一間很好的學校,下星期開始念幼稚園。”
  “三歲了!時間過得真快。”力祺又歎氣:“我好慚愧,從未盡過一天做父親的責任。我甚至……甚至連他的樣子也想像不出來,我只記得他是個很漂亮的嬰兒。”
  “他長大了變得又醜又蠢,”
  “只要是自己的骨肉,漂亮和醜陋總是兒子。況且父母眼中的子女,總是漂亮的。”
  “想過要見見他嗎?”
  “想,天天想。”力祺喜極急問:“我可以嗎?”
  “有適當的時間我會安排一下。不過,我不會告訴小迪,你是他的爸爸。”
  “我知道,早說好的,我能看看他已經很快樂。”
  “快吃東西吧!炸蠔冷了不香脆。”
  力祺心情輕松,一頓晚餐,吃得心滿意足。
  餐後,力祺引誘雅悠吃雪糕。
  “我已經吃了甜品和水果。”
  “你喜歡吃冰淇淋,而且它和香芒批、蜜瓜又不同類。”結果叫了兩大客雪糕新地。
  步出酒店門口,雅悠說:“嘩!我真的好飽。”
  “散散步很快就消化了。”
  “主意不錯,可惜附近沒有散步的好地方。”
  “今晚月色很美,我們乘車到海邊。”力祺低著頭問:“好不好?”
  “好吧!反正太飽也睡不著。”
  到海邊,海灘石不少,雅悠又穿了高跟鞋,力祺順理成章的握著她的手。
  “爸爸說你經常到他家陪他下棋。”
  “下班後沒有什麼事做,一個人在家裡,也是數手指計算我們下一次約會的時間,既然孤清清的,倒不如去陪陪他老人家。再說,我也沒有別的親人。”
  “谷大哥呢?他沒陪你嗎?”
  “因為我們的事,谷菱罵他是損友,前些日子我心情壞,他也有陪我。自從你答應和我約會,他沒有再找我,只是打電話到公司,關心我們的友誼進展。他常稱贊你十全十美,鼓勵我努力。其實,他離婚後,反而少出外尋開心,專心專意鞏固自己的事業。”
  “谷大哥和谷大嫂離婚了?”
  “沒有愛情基礎的婚姻,一定不會有好結果。”
  雅悠低頭輕踢一顆小石:“像我們一樣。”
  “其實也不一樣,我知道你以前很愛我,我呢……”力祺說來也心酸:“毛病都出在我身上,唉!身在福中不知福,思想有問題、心理變態……弄到家散人離,最悲慘是失去一位最好、最值得疼愛的妻子。我真該死,其實死了也好,換一個人,重新開始。”
  “現在我們交朋友,我給你一個機會,你還不滿意?”
  “滿意,滿意,”力祺忙著說:“只是,如果我懂得珍惜你,就沒有那麼大的變故。兜一個大圈子還不知道結局如何,也不知道你是否接受我的誠意。”
  “時間是最好的證明,真誠應該經得起考驗。”雅悠站起來,看看他,他比以前真是消瘦憔悴了,顯然他過得沒以前好。
  力祺也在看她,月光下的雅悠魅力四射,又另有一番美,他情不自禁的雙手擁住她的腰,他正在低頭,雅悠忙用手抵在他的胸前,柔聲說:“進展得太快了,一天之內拖手、擁抱還要親吻?”
  “不,雅悠,我不敢,因為我尊重你,我只是想吻那你的面頰,可以嗎?”他求著。
  雅悠看他,略作考慮,把右邊臉迎上去。
  力祺珍惜地在她的面頰上吻了一下:“雅悠,你好可愛。”
  “可愛比美麗好,起碼你不是被美色所迷。”雅悠淺笑。
  “我是被美色所迷,但是,你除了很美麗,還有很多吸引我的優點,真是數之不盡。所以,我對你的愛慕是由外至內,因為你擁有外在美和內在美。”
  “謝謝。”雅悠看看表:“我們回去吧!我還有一份文件,明天便要決定是否通過。”
  “你不是說過明天不用上班?”
  “是呀!但我也要批閱文件,瑪利下午到我家裡拿回公司,後天有個重要會議。掃你的興真不好意思。”
  “不!只要你告訴我喜歡怎樣做,我一定照辦。”力祺再次拖起她的手:“我送你回去。”
  力祺一直送雅悠到大門口,接過雅悠的鑰匙,替她開了門,在她左邊面頰一吻,把鑰匙交回給她:“晚安。”
  雅悠向他甜甜一笑,然後消失在門後,力祺心情輕松的離去。
  晚上睡得很好,一夜無夢。
         ※       ※       ※
  第二天公眾假期,他下樓吃早餐,周伯把一個文件夾交給他:“司機說少爺昨晚遺留在跑車裡。”
  力祺打開一看,不是,呀!那不是雅悠要簽的文件?他馬上站起來吩咐周伯拿外農,早餐也忘了吃便開車到雅悠家去。
  他著急,因為睡得太好,現在已經十時三十分了。
  菲籍女佣來開門,力祺送雅悠回家時,在電梯遇見過她,因此,她開門讓他進去。
  屏風後是客廳,雅悠正在講電話,看見力祺很詫異,力祺揚揚手中的文件夾,她一臉的驚喜,說了幾句便掛上了電話。
  “嚇死我,我到處打電話去問,怎樣也想不到留在你那兒。”雅悠接過文件很高興,忙招呼他坐下。
  “你把它留在我的跑車裡,吃早餐時周伯交給我,我早餐也不吃便趕來了。”
  “我給你去弄早餐,今天亞桂有事出外,露絲的烹任手法不合你意。”
  “不要走開。”力祺捉住她的手:“早餐不吃無所謂,多看你一眼便足夠。”
  雅悠坐在他身邊,菲佣遞茶來,雅悠叫她倒杯鮮奶。
  “媽咪。”小孩的聲音:“齊叔叔來了沒有?”
  裡面走出來個健碩小孩,臉圓嘟嘟,粉紅的皮膚,鮮紅的小嘴,樣子漂亮可愛到不得了!
  “雅悠,他是……”力祺看著雅悠。
  “小迪。”
  “這麼大了?多健康可愛。”他站起來,又蹲下去。小迪看見陌生人便停下來,雅悠過去對他說:“那是林叔叔,過去讓林叔叔看看你。”
  力祺連忙張開了雙臂。
  小迪穿著白短靴,“蹬蹬”的走過來,到力祺面前打量他一會,便向他歡笑。
  “小迪,孩子。”力祺一把抱他入懷,不知怎的心一熱眼眶一熱,他跟著把小迪抱得緊緊的。
  “叔叔,你哭?”
  “是的,叔叔看見你……”他哽咽著:“太開心。”
  “叔叔不要哭。”他用胖手指擦力祺的眼睛:“媽咪說,男孩子不哭的,小迪也不哭。”
  “叔叔不哭。”力祺尷尬一笑,把兒子抱起來:“小迪,你那麼重?真強壯。”
  “你還是第一次抱他。”雅悠看見他父子倆心裡也很難過:“他滿月時已經十四磅了。”
  “小迪,林叔叔不好,所以叔叔失掉很多。”力祺舉起兒子轉呀轉,兒子像他母親一樣貪玩,笑,開心極了!
  “當心啊。”雅悠在一旁叫。
  力祺怕雅悠擔心,放下小迪,看見小迪打扮得趣致漂亮:“准備上街?”
  “是呀!齊叔叔和我去海洋公園看大魚。”他靠住力祺玩他的鈕扣。
  力祺心裡一寒:“齊家卓快要來了吧?”
  “咳!二十分鐘左右。”
  “我要走了。”力祺捧起兒子的臉,吻著他:“我今天真好運,可以看見小迪。叔叔要走了,希望可以再見你。”
  “跟叔叔說再見。”雅悠把小迪拖開去,一面呼喚菲佣,她送力祺到門口:“謝謝你把文件給我送回來。”
  “齊家卓真幸福,可以和你們母子倆歡度假期。”力祺握握她的手:“再見。”
  力祺咬緊牙關,下了樓,上了車,把車駛到停車回旋處,伏在駕駛盤上哭了起來。
         ※       ※       ※
  快下班時,雅悠來了電話,說工作實在太忙,不去吃下午茶了,請力祺在吃晚餐的地方等她。力祺也無心去吃下午茶,辦公室總有做不完的工作,他也留在公司,差不多到約會時間才離去。
  雅悠到來,穿件粉紅色的裙子和小外套,一坐下先道歉。
  “我也利用時間好好的清理一下積壓的工作。”
  “我臨時取消下午茶,不是因為公事忙不過來,是為了小迪。”
  “小迪怎樣了?”他急忙接住問。
  “噯!這小胖子一上學就不聽話。”雅悠一時倒忘了對面的是個男朋友,向丈夫訴說兒子的事情應該是合情合理:“他要我親自送他上學下課。上學無所謂,我大不了不吃午餐,但他三點半下課,今天三點半我正在接見一位法國客,談生意總不能談一半,我請別人去接他,他連亞桂也不要,一定要媽咪。”
  “小迪不是念上午班,下午十二時三十分下課嗎?”
  “是呀!但他小少爺早上起不來,穿衣服,吃早餐慢慢來,一副享受派頭,兩天上課兩天遲到。我只好求學校把他轉到下午班。我承認是太縱容他,他從小沒有父親,自然應該對他加倍疼惜。啊!力祺,對不起。”
  “你說的是實話,小迪出生三年多,我根本沒有盡過半天做父親的責任。”力祺難過,但不逃避:“雅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機會?”
  “你先說說聽。”她喝著橙汁。
  “如果你哪天忙得走不開,讓我去接小迪下課。不是爸爸,做叔叔的也可以盡點力。”
  “我說過他誰都不要,大概,初上學,他不習慣,亞桂帶大他,他都不要。”
  “讓我試一次,他不要我,我馬上通知你,我比較容易控制時間。”
  “好吧。”雅悠想著,點點頭:“明天,明天我們百貨公司有個小規模時裝表演,晚上我們要請出口商吃飯,我和家卓要忙到很晚。不過,你要答應我兩件事,第一……”
  “不要暗示我和小迪的父子關系,以免不公平。第二呢?”
  “不要帶他回家,人人叫他小少爺,他回來問我,我怎樣解釋?”
  “好!我全部照辦。”力祺打開餐牌:“吃飯吧!你沒有吃下午茶,餓壞了!唔,今天有新鮮運到的紐西蘭帶子……”
         ※       ※       ※
  早上力祺把工作做妥。他把其他工作分配好,告訴樂妃下午不上班。他兩點半便急不及待來到學校,早到也有個好處,他可以把汽車停在學校門口附近的車位。
  三時三十分正,傳出鐘聲,一位男工開了鐵門,然後兩位亞嬸守住鐵門,跟著兩位老師模樣的小姐走出來,後面跟著許多小孩。
  父母、佣人都擠了上去,老師分別把每一個學生交到家長的手裡,很照顧,很有紀律,力祺看了很滿意。
  其中一位老師可能發覺力祺面孔陌生又有點超然,如此貴氣威武俊朗的家長不多見:“先生,請問……”
  “我是來接林耀迪的。”
  “啊小迪,她媽咪來過電話;但,除了她媽咪,小迪誰都不肯跟,昨天鄧先生、齊先生、甚至桂姐他都不要。”
  “我想試一下。”他懇求。
  “請你等等,我先把小迪帶出來。”那位小姐走進去,不久,她拖著穿著校服,背個小書包的胖小迪出來。
  “小迪!”
  “林叔叔。”兩條小腿跑跑跑,力祺一攬就抱起他。他四處看看:“媽咪呢?”
  “喜歡不喜歡林叔叔?”他邊說邊接過他的書包。
  “喜歡!媽咪呢?”
  “你看叔叔的汽車漂亮不漂亮?”
  知道孩子喜歡新鮮,而這類勞斯萊斯跑車,由於生產少,價錢昂貴,保養困難,全市一共只有三輛,小迪一定沒有見過。
  “好漂亮!小迪也有一輛。”
  “那是林叔叔送給小迪的模型車。”力祺捏捏他的鼻尖:“不能開動的。”
  小迪咭咭笑。
  “車子外面好看,裡面更漂亮呢!要不要進去看卡通片?”
  “汽車會放卡通片嗎?”
  “叔叔不騙你,這汽車能放卡通片——小雲、藍精靈、小甜甜……進去看看好不好?”
  “好呀!好呀!媽咪呢?”
  “我們先去看看汽車是不是真的能放卡通片。”力祺把小迪送上汽車,扣好安全帶,又向老師打個招呼。上了汽車先開了電視,小迪看見卡通片便拍手掌。
  力祺確定兒子不會跳下車,便打了個電話給瑪利,請她轉告雅悠已接了小迪,怕她擔心。
  車到海灘,小迪又問:“媽咪呢?”
  “你回過頭去看車後座是什麼?”
  “嘩!好大只蝴蝶。”
  “這不是蝴蝶,是蜻蜓;這是風箏,你玩過風箏嗎?”
  “風箏是什麼?”
  “你沒玩過,我們等會到海邊,把它放高,它可以在天空上飛,很好玩。你媽咪以前最喜歡玩放風箏,我相信你也會喜歡。”
  “媽咪呢?”第五次問了,帶孩子真不容易,母親在他心目中何等重要,大概他從小沒有父愛——可憐的孩子。
  “媽咪在工作,很忙。媽咪說小迪是個最乖最聽話的孩子,小迪知道媽咪沒把工作做好會不開心。所以媽咪說,小迪愛媽咪,小迪會讓媽咪做好工作,媽咪忙的時候,小迪願意暫時和叔叔在一起。小迪,你愛不愛媽咪?聽不聽話?”
  “小迪愛媽咪,小迪聽話。”
  “叔叔陪你放風箏,讓媽咪工作好不好?”力祺停了車,把他抱到膝上問。
  “好!我們去放風箏。”
  “先別忙,下課應該吃些點心。”力祺打開前面的小冰箱,把一瓶鮮奶拿出來,還有雞肉三文治。待候兒子吃飽了,用濕毛巾替他抹了嘴和小手,然後才給他下車。
  力祺一面拿風箏、線轆一面說:“剛吃飽別跑得太快。”帶兒子比開高峰會議還要用足精神。
  他先把風箏放起,才叫小迪過來握住小棍,表面上是小迪放風箏,其實真正操作的是力祺。
  “叔叔,我會放風箏,你看我把風箏放得多高!嘩!蜻蜓好漂亮……叔叔,它飛得真高……”
  小迪可能遺傳了母親的血統,喜歡玩,更喜歡放風箏,但老仰起臉向天,扭住脖子,玩久了也累。
  “會不會跳飛機?”
  “會!在美國,媽媽天天陪我跳飛機。叔叔,不玩風箏了嗎?我喜歡。”
  力祺用硬幣畫飛機格:“已經玩了很久,現在我們來玩跳飛機……”
  兩父子在海邊看過日落,力祺才帶小迪去吃晚餐。
  力祺自從再見雅悠,被她感染,他喜歡吃海鮮,想不到連兒子也喜歡吃海鮮。
  小迪同樣喜歡吃雪糕。力祺小心地侍候兒子,在兒子的面上,他見到雅悠,也見到自己。因此他常情不自禁的,攬住兒子親吻。
  飯後時間早,力祺帶兒子去日本公司買雅悠喜歡吃的松子、糖和小糕餅。
  雖然雅悠沒有跟他們在一起,大概她現在正和齊家卓肩井肩;但他沒忘記雅悠,玩什麼、說什麼、吃什麼都會想到她。
  小迪雖然常問媽咪,但顯然也喜歡和力祺在一起。力祺幾次話到唇邊,想問小迪為什麼不讓齊家卓、鄧公子接他?在三個叔叔裡面,他最喜歡誰?到底他沒有問,因為他答應過雅悠,他尊重雅悠,如此煽情的問題不該問孩子,更不能用這方法爭取孩子的心。雖然他是父親,他天天渴望妻與子重投懷抱。
  他知道這兩位情敵常送禮給兒子,這個可不能落後,他問兒子最喜歡什麼玩具?
  “我是想要一個洋娃娃。”
  “媽咪的百貨公司的洋娃娃最漂亮了,媽咪一定帶了很多洋娃娃回家給你。”
  “一個也沒有。媽咪說:男孩子不應該玩洋娃娃。可是,叔叔,我真的好想有一個洋娃娃。”
  “或者叔叔買一個給你。”
  “現在就去嗎?”
  “不行!我先要問過媽咪,聽聽媽咪怎樣說,當然我會代你求情。不過,要是媽咪真的不高興,叔叔就不能買。叔叔不會做媽咪不喜歡的事。偷偷做也不可以,你明白嗎?”
  “我明白,你聽媽咪的話,你乖,所以媽咪疼你。”
  “誰告訴你媽咪疼我?”他真心花怒放。
  “沒人告訴我。你乖嘛!媽咪當然疼你囉!”
  “以前媽咪很愛我,唉!現在不同了。孩子,時候不早,回家吧。”
         ※       ※       ※
  亞桂等在門口,大概一直在露台守候著。
  力祺看見她便問:“三年沒見了,亞桂,你好嗎?”
  “托少爺福,亞桂很好,少爺呢?”
  “家裡沒有了少奶和小少爺,根本沒快樂沒幸福。看我,又蒼老又憔淬。”
  “怎會?少爺一表人才,消瘦些是真的。有家室,總是好。”
  “剛趕及小迪洗澡時間。”力祺把小迪轉過亞桂懷抱:“小迪,洗澡了。”
  “叔叔不要走,你等我洗澡。”小迪的小手抓住力祺。
  “但叔叔……”
  “得啦!得啦!你不洗澡叔叔以後不帶你去玩,”亞桂哄他,邊走進去邊說:“少爺,隨便坐,露絲會來招呼你。”
  “叔叔,”小迪還在叫:“等我!”力祺一直看著他進浴室,他把買給雅悠的東西交給菲佣便告辭。
  力祺回家洗了澡,便躺在床上等雅悠的電話,一面在想著小迪。
  如果三年前他不是想歪了做錯事,今天一家三口已經團聚享受家庭之樂了。
  唉!真該死,自作孽!
  電話鈴響,力祺忙拿起電話:“雅悠,你回來了。”已經十二點。
  “剛回來,衣服還沒有換。”電話裡傳來雅悠嬌甜的聲音:“小迪洗完澡出來哇哇叫,他說你答應等他。”
  “我是想等他洗完澡陪他睡覺,但你只是批准我接他下課和他出外玩。可沒說過我可以留下來,一直陪他入睡。”力祺也知道兒子會不開心:“你說過要被疼愛和受尊重,未得你同意的事我不敢做。小迪沒哭吧?早睡啦?”
  “沒哭,只是不開心,鬧了一會就睡了。你真有本領,他連亞桂都不要,竟然肯跟你。”
  “這大概就是父子心靈相通,那一點潛在的天性。”
  雅悠頓了一會沒說話,可能怕接上口,一會才說:“小迪說今天玩得很開心。”
  “是的,他和你一樣喜歡放風箏、跳飛機和吃雪糕。啊!雅悠,小迪想要一個洋娃娃,但是他說你不肯給他。”
  “沒道理嘛!男孩子都喜歡玩槍、飛機和電子玩具,他偏像女孩一樣,老想要洋娃娃。”
  “不要怪他,那是遺傳。”
  “遺傳?我小時候也不常玩娃娃。”
  “但我喜歡洋娃娃,大概受了父親的遺傳。”
  “好吧!我明天挑個洋娃娃帶回家。”
  “不!我答應過小迪,先向媽咪求情,媽咪批准,我便給他買一個。”
  “給足我面子,好吧!由你送給他。”
  “時候不早,你洗澡睡覺,明天還要上班。”力祺關心她。
  “你等電話也等累了,晚安。”
  “晚安。”力祺向電話吻了一下,抱著電話,很快就睡熟了。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46:37

力祺一大清早就來了。他要帶雅悠和小迪去拍照、拍電影,因為他家只有三年前小迪的嬰兒照,雅悠也大不相同。
  雅悠穿套粉紅色的運動裝,粉紫意大利運動性,粉黃運動襪。長發束起扎了條馬尾,上面一束黃絲帶。雅悠那牛奶般白嫩的臉蛋上脂粉不施,清純得像個娃娃。
  力祺輕撫一下她的面頰說:“又像個BB女。”
  “噯!打回原形啦!”她俏皮的叫。
  “本來已經很好,近年就更出色。前天上夜總會消夜看表演,你明艷高貴;今天去游山玩水,你青春活潑。不同場合不同美態不同形像,十全十美。”
  “口甜舌滑。看,真正活潑的小肥孩來了。”
  小迪穿一條七彩圖案的吊帶短褲,純白T恤前一只粉紅色小豬,藍白靴鞋,白色三個骨襪,頭上一頂藍白鴨子帽,搖著兩條肥手臂,由裡面跑出來。
  力祺走上去抱起他先轉幾個圈,小迪笑個不停。
  力祺一手抱住兒子,一手拖起雅悠:“我們出發啦!小迪,跟桂姐說再見。”
  小迪用五只胖手指按住嘴,給亞桂一個飛吻。亞桂笑得眼睛都睜不開。
  ——整個早上,力祺、雅悠、小迪到處拍照,司機幫忙拿活動攝影機,把一家三口的幸福、美滿全拍進鏡頭。
  下午力祺和他們到香港仔吃海鮮後,便到英美俱樂部,教小迪游泳和玩回力鏢。
  雅悠也很喜歡玩回力鏢。
  在那兒吃過美味而豐富的法國餐,小迪玩了一整天也疲倦了,於是力祺便先送小迪回家,准備放下他,換過衣服再去看電影。誰知小迪拉住力祺不放。
  “小迪,乖,玩了一天,渾身汗。”雅悠哄兒子:“桂姐給你洗個澡舒服舒服。”
  “我去洗澡,叔叔就會溜走,我要守著他。”小迪伏在力祺的腿上不肯離開。
  力祺看了看雅悠,不知如何是好,當然兒子討人喜歡他是疼進骨髓裡,但他不敢對小迪有任何承諾。
  “如果小迪乖,去洗澡,叔叔就在你房間等你。你不去洗澡,叔叔馬上走。”雅悠說。
  “真的呀?”
  “媽咪有沒有騙過你?”
  “叔叔?”小迪望住力祺。
  “叔叔最聽媽咪的話,媽咪叫叔叔留下,叔叔不敢走。”
  “桂姐,洗澡囉!洗澡囉!”小迪歡呼著跳上亞桂的懷裡。
  力祺看著兒子好開心,忽然想起:“雅悠,不能看戲了。”
  “你介意?”雅悠想起三年前。
  “怎會?只要和你在一起,做什麼都開心。我是怕令你掃興。”
  “我才不會,兒子至上,況且是我答應的。看你,一身的塵,到我房間洗把臉。”雅悠說:“不要把泥沙帶到孩子的臥室。”
  力祺第一次進雅悠的房間,雅悠給他准備好洗臉的水,力祺洗臉,雅悠也進了浴室。
  力祺由洗手間出來,參觀一下雅悠的房間;精致、雅潔,床頭只放著她和小迪的相片。
  “房間很簡陋,沒你家豪華。”
  “但溫暖,我喜歡這兒。最初我以為有三張相片,齊家卓、鄧公子和我。現在看見只有一張,很高興。”
  “喜從何來?”
  “因為,證明小迪在你心中占第一位。而小迪是我們的兒子,表示我最有希望。”
  “噓。”
  “不要讓人家聽到,怕不公平?但這是事實。”
  “對呀!還有許多事實。比如,你把我當菱姐姐的影子,人一生只能愛一次,你從來沒有愛過我,以後也不會,甚至後來生了兒子仍然不當我是林家媳婦也是事實。”
  “雅悠,你終於把這口氣吐出來了。”力祺關上房門.用兩只手環抱她的腰,她掙扎一下,但力祺死不放手:“你繼續罵我、罰我,打我……”
  “我沒有這個氣力,剛才真失儀。”雅悠別過了臉。
  “你就當以前的林力祺死了,現在這個是新生的。我坦白向你承認,你才是我第一個初戀情人,也的確只是發生在我們分開又重逢的那一天。我詳細檢討過我由始至終沒有愛過谷菱。我仍然堅持人一生只能愛一次。所以,我現在愛你,將來愛你,一生一世。”
  “你以前追求我的時候,也是天天說愛我,對我萬般的情,千般的痴。誰知道一結了婚,狐狸尾巴就露出來了,人家的影子、泄欲工具……哎!我不說!”
  “是我該死,又是頭號色魔,對一個沒有愛的人便只有欲。現在不同,只要心裡有愛其他都不重要。你懷孩子,和小迪出生後對你的種種冷淡,將來我會加倍補償。我會很疼愛你、很珍惜你、很尊重你。”這些話力祺藏了很久,巴不得全部傾出來:“其實你離開也好,否則我死也不知道自己原來愛的是你,更不知道你對我何等重要。小迪又是多麼可愛。雅悠,打令,相信我,我是真心愛你的,除了你我誰都不愛。”
  “太難。”雅悠搖著頭:“離開你的第一年,我痛不欲生,每晚抱住小迪哭,想著你無情無義。我由英國到法國、法國到意大利,沒有一天不想你恨你。直到去美國,時間長了,又忙著應付大量功課,我終於逐漸把你忘記。回來時,我對你無恨也無愛,眼中根本沒有你這個人。為了小迪,我願意和你做個朋友,因為你始終是孩子的父親;但我曾經受騙,到了今天,我仍然不相信你真心愛我。”
  “你要我怎樣做你才相信我深愛著你?把心挖出來給你看好不好?”
  “好呀!行動比說話有力一百倍。”
  “好吧。”力祺放開雅悠去翻各個桌面。
  “你想找什麼?”
  “找刀呀,把心剖出來……”
  “發神經,人沒有心會死的。亂講,喂!那指甲銼很鋒利的……”
  “死有什麼可怕?你不肯相信我,我生不如死。”力祺把銼子搶過去,熱淚盈眶,顫聲說:“沒有你,我會死,其實我早就該死了。”
  雅悠心好慌:“如果你真有一點愛我,如果你尊重我,把銼子放下。要不,以後我不再見你。”
  “雅悠……”
  就在這時,有人輕輕敲門。
  “你別胡來,八九是亞桂,你嚇著她也嚇病孩子,擠點笑容啊!我去開門了。”
  站在門口的是個小人兒,穿套綠色間條絲睡衣,腳上一雙毛睡鞋。
  八九是亞桂替他敲門,然後知情識趣地走開了。
  “叔叔真的還沒有走?”小胖子嘻嘻笑。
  “媽咪把他關在房間裡,他走不得。”
  “媽咪好辦法。叔叔,你哭呀?”
  “沒有。”力祺笑著過來抱起兒子:“唔!好香!睡覺囉!你的房間在哪兒?”
  進BB房,力祺把小迪放下床。小迪交抱著雙臂:“叔叔說故事。”
  “說故事?”力祺看著雅悠。
  “還是由媽咪來說吧……”
  “不要!今天叔叔說,明天媽咪說。叔叔,快說呀!我不要聽白雪公主,我要聽外星人。”
  力祺湊近雅悠耳邊:“老牛拉琴,我怎會說故事?”
  雅悠聳聳肩:“為人父母真不易,並非為賦新詩強說愁。”
  力祺開始說故事,最初雅悠還忍得住,後來索性躲在椅子裡掩口笑。
  力祺上氣不接下氣,直至看見小迪眼皮垂下來,兩條肥臂也滑落身旁。
  “孩子睡了。”力祺回頭看見雅悠的樣子,自己也忍俊不禁,捏一下雅悠的下巴:“笑!我累死了。”
  雅悠起來替小迪蓋好被子,撥好頭發,拉上床圍欄,調校好冷氣,拉上窗幔,再回頭把力祺買給他的新洋娃娃放在床頭,力祺彎腰輕吻他紅撲撲的圓臉。雅悠關上燈。
  “還剩一盞呢?”
  “床頭的燈不能關,關上了他半夜醒來會哭的。”
  一切妥當,才關上房門。力祺吐了一口氣,帶孩子不容易。
  “你忙了一天,回家洗澡睡覺吧。”
  “我想和你多聊一會,你還不肯信我呢,我放不下心。”
  “你再不走?還有,你再拿刀拿叉的,以後就別再來找我了。”
  “好吧!別生氣,我馬上走。”
  雅悠瞟他一眼,送他到門口。力祺挽住她的腰,偷情似的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才離去。
         ※       ※       ※
  雅悠接小迪下課,看見他鼻紅眼紅,便心痛的問:“小迪,你哭過?”
  “MissNewton罰我和胡子平站課室門口,因為我們打架。”
  “打架?你怎可以和小朋友打架?他打你,你告訴Miss,不准回手。”
  “是我先打胡子平。”
  “原來是你犯事,你為什麼打人?”
  “上星期胡子平說我不是好孩子,因為我沒有爸爸,人人都有爸爸,全班就是我沒有。我告訴他我有許多叔叔。”小迪呼呼的:“今天胡子平罵我,沒有爸爸的人是壞孩子,媽咪有許多叔叔,媽咪是壞女人。我聽了就打他,他又打我……”
  “小迪。”雅悠蹲在地上抱住兒子,淚向肚中流。
  “媽咪,你可不可以給我一個爸爸?我不喜歡胡子平罵我,但我答應了Miss,不再打他,如果我沒有爸爸……他還會罵我的。”
  “你明天回去告訴胡子平,你有媽咪,也有爸爸?”
  “媽,我真的有爸爸?”小迪攬住母親的脖子:“誰是我爸爸。”
  “鄧叔叔、齊叔叔、林叔叔,你喜歡哪一個?”
  “林叔叔。”他想都不想。
  “是不是因為他和你一樣姓林?”
  “是呀!我們都姓林,多好。”小迪笑了,剛才還含住一袋眼淚:“我明天告訴胡子平,林叔叔是我爸爸。”
  “不,不,媽咪沒說是林叔叔。”
  “媽咪,就要林叔叔吧!小迪喜歡林叔叔。”他搖著母親求著:“Miss說我再打架就不要我上學了。”
  “我明天跟校長說替你調班,以後看見胡子平便老遠跑開。”雅悠抱起兒子:“我們回家。媽咪還有許多工作……”
  雅悠好煩,她忘掉力祺,齊家卓便出現,她想過離婚後嫁齊家卓。她對齊家卓比對力祺有信心。如今她已是女強人,不能再失敗。
         ※       ※       ※
  星期天推了所有約會,帶兒子回家探望父親繼母。莫依芙看見寶貝孫兒便要帶他去吃叉燒包。離開酒樓時碰見許玉嫻,莫依芙請她回家吃飯。玉嫻想和雅悠先去逛街,傅慶坤夫婦,便帶孫兒回家。
  玉嫻大學畢業後,已經是一間機構的行政助理,下半年公司還會派她去美國深造。
  和老朋友在一起,雅悠不再隱瞞自己的心事。
  年紀漸長,玉嫻已經不再是以前那口沒遮攔,直言直語的女孩子。
  “小迪的幸福固然重要,但是,如果你沒有幸福,將來家庭不完美,小迪一樣過不好,所以最重要還是你自己。”
  “家卓愛我,也愛小迪,力祺未再加入前,我們三個都很快樂。”
  “你由美國回來,也說過找到真愛,結果你和力祺一面鬧離婚一面又在一起,連我這個第三者也糊塗了,”
  “他拼命追求我,谷菱要我給他一個機會,他畢竟是小迪的爸爸。”
  “你到底愛齊家卓還是林力祺?”
  “我也不大清楚,我是准備嫁家卓;但力祺又曾經是我的丈夫,完全忘情是假的。”
  “你怎麼這樣糊塗?”王嫻搖搖頭:“他們兩個當中,誰對你好些總有分別吧!對了!還有鄧公子呢?”
  “他早出局了,沒時間應酬。我清楚知道家卓很愛我。但似乎力祺又全面一點,小迪的影響很大。”雅悠歎氣:“他以前追求我,也是情深一片,誰知道結婚以後我竟然變成了名貴寵物,他的心還在那個有夫之婦的身上。”
  “我明白了,你怕他演技太好,你兩母子一回林家,你又再變鑽石籠裡的金絲雀!對嗎?”
  她們正經過一些高級衣店和寵物店:“像這些。”
  “我對他就是沒信心。”
  “你們倆進展得怎樣?”
  “他對我們兩母子很關懷,很周到,表面上是一家三口幸福的模式。”
  “我說的不是表面模式,你明白。”
  “沒什麼,”還帶點少女嬌羞:“拖拖手、吻吻臉、擁抱一下……”
  “兩小無猜?以前他認識你幾個月便在酒裡加料,”
  “現在他自己連酒都戒了。”
  “上次酒會我和他聊了一陣,他說只喝香擯和啤酒、雞尾酒的酒精多了也不喝。”
  “他自己說因為喝酒失去了我,是為我戒酒。他對我規規矩矩,說是尊重我,我不喜歡的他不做。又對我說如今才發覺真愛可以控制情欲。所以他對我沒有進一步的要求。”
  “問題的結論:第一,你以前死心塌地的愛他,如今感情冷了,又有距離,你不能確定自己是否仍深愛他、需要他;由於他不敢親近你,你也不敢確定他是否真愛你可以完全沒有欲念。所以,你們兩個人也接受考驗。若你仍然愛他,他能夠改變,愛你的人比愛你的身體更多,你們應該是天生一對,是否?”
  “唔。”雅悠點點頭。
  “聽他老提小迪,似乎蠻疼他,”
  “那小東西才愛他老子。”
  “父子情深,血濃於水呀!我看他也變了些,踏實了,專注了,沒那麼浮。”
  “奇怪,玉嫻,甚至亞姨對他都有好感,常替他說好話。”
  “別人對他好,是他先對人好。像上次酒會,他竟然向我道歉,要求原諒,我認為沒這個必要。以前我對他也有成見、不友善。他就說:‘玉嫻,你對我怎樣沒有關系,我愛雅悠就應該尊重她的好朋友。’我聽了反而難為情,咳!我最欺惡怕善。”
  “你是說他變了。”
  “他對我們這些外人好不好,沒有關系,最重要是他是否真心愛你,是你要和他過一輩子。同時,你到底愛誰多一些?姓齊?姓林?那要你自己去實驗求證。”
         ※       ※       ※
  力祺、雅悠、小迪一家三口從外面回來,因為亞桂今天要上大嶼山聽經吃素。雅悠便要親自替兒子洗澡。至於菲佣,小迪怕她皮膚黑,不大肯接近她。
  小迪貪玩,把雅悠弄得一身的水,力祺自告奮勇替小迪穿衣服,叫雅悠去洗澡更衣。
  力祺手忙腳亂的為小迪穿上睡衣、睡褲,他還是第一次為小孩穿衣呢!小迪吵著要看他們前幾天拍的錄影帶,力祺告訴他要等媽咪。准備好一切,力祺把小迪抱在懷裡。
  雅悠出來,穿件粉紅色束腰帶花的真絲晨褸,一雙高跟拖鞋,鞋頭一個粉紅色的嬌俏毛毛球,走起路來婀娜多姿,充分表現女性的魅力。
  力祺一直看著她,然後拖她的手讓她在身邊坐下。
  睡袍衣襟分開,露出裡面的同色睡裙。她就像被粉紅色包圍著的公主,很美。
  “叔叔,看小迪翻跟鬥。”
  力祺關上大燈,只留下兩盞地燈,然後用遙控器開了電視。
  畫面全是小迪古靈精怪的樣子,還一本正經的唱“小小世界”。力祺扶住他玩前翻後翻;雅悠和他賽跑,他贏了哈哈笑。
  小迪一面看一面笑,因為父母故意讓他上鏡做英雄,所以他很開心。
  力祺突然聽不到笑聲,低頭一看,小迪原來已經睡過去了。
  “我抱他睡覺。”力祺悄聲的,連燈也不敢開,原來已經十點半,菲佣也睡了。
  “要不要我來?”雅悠輕輕的。
  “你繼續看,下面都是你的。”
  力祺拍拍她,把兒子抱進房去。
  他把小迪抱到床上,蓋上被,拉上圍欄,調較了室內氣溫、拉上窗幔,再回頭看兒子,把娃娃放在枕邊,吻吻他的蘋果臉,關上燈(除了床頭的小燈外),然後關上房門。
  走出來,再次回到雅悠身邊,雅悠正笑得前仰後合。
  力祺跪地扮狗吠的樣子奇趣無比,力祺也忍不住笑:“誰拍的?我說過不要拍,都是小迪,他撒嬌要我扮狗……”
  “我拍的,哈……准備你開高峰會議時拿去放映,哈……”
  “我完蛋了!我完蛋了……”
  雅悠笑得倒在力祺懷裡,力祺捏她的臉:“你好頑皮,兒子都像你。”
  雅悠還是笑,長發散在力祺的臂上,雅悠實在嬌憨誘人,把力祺整個吸引住。他抱住她親了她一下,有點怕,看看雅悠,雅悠的眼神很溫柔,他用另一角度吻深一點,雅悠已嬌羞地垂下眼皮,力祺放大膽子,緊抱著她熱烈親吻。
  雅悠雖然和他有夫妻關系,而且有了兒子;但是,力祺從未這樣投入、痴迷、陶醉,或者是第一次吻自己心愛的人。
  兩個人熱得像一團火,濃到分不開,突然力祺放開她一點點,回口氣問:“打令!再次嫁給我好不好?”
  雅悠滿面緋紅,她用勁搖一下頭:“我還沒有想過……和你復合。”
  力祺眼神一抹失落,只一會,他輕吻她的紅唇,抱起她讓她坐好。
  “你不是想要我嗎?”她輕聲問。
  “是的!但我不想勉強你!我說過尊重你,所以要控制自己,不能冒犯你。”
  “不開心?有點煩你?”
  “以前有同樣情況我會很煩躁,想扔東西發泄;但奇怪,剛才我只不過有一點點失望。”力祺伸手攬著她的腰:“現在又很開心,因為我們感情進步了,而且證明真愛可以沒有肉欲。”
  “真的?”
  “難怪你不相信,以前我表現太差,在你眼中簡直是個色情狂。那是因為我想歪了,以為夫妻必須靈欲一致,既然你是我妻子,我當然要享受丈夫的權利,那是心魔,把我害死了。幸好,過去無論婚前婚後,除了你我從來未和任何女人發生過靈或欲的關系。現在更不可能了,因為我愛你,別的女人,我根本看不進眼裡更別說要我碰她們。”力祺握起她的手吻她的手指:“現在最重要的,是怎樣爭取挽回以前你對我的愛心,而不是占有你。”
  “你也知道我以前很愛你?”
  “一直都知道,也知道你現在對我的愛情已經沒有那麼深。以前是你愛我,我不懂得接受;現在是我愛你比你愛我多。我想,大概是那位齊先生吧。”
  雅悠低首無語,她不敢說她一點都不愛齊家卓。她不是個無情的人。
  力祺一直看著她的反應,很憂心!
         ※       ※       ※
  雅悠和齊家卓吃晚餐,她看來無精打采。
  “雅悠,”齊家卓把手蓋在她的手背上:“最近你瘦了,不大開心,是不是我和林力祺令你困攏?”
  雅悠頓一頓,終於點了點頭。
  “不用為難,你可以重投林力祺的懷抱。”
  “怎麼可以?我曾經……”
  “你曾經暗示過,等你辦妥離婚,會和我一起生活。”其實這些日子,齊家卓是有苦自己知:“但你想不到,你離去後力祺才知道他是多麼愛你,他又重新追求你。雖然你不想接受,但是,他畢竟是你的初戀情人,更何況你一向念舊。”
  “怎麼辦?”雅悠呼了一口氣。
  “我退出。”
  “那怎麼可以?對你太不公平。”
  “只要你婚姻幸福,一家團聚。”家卓默然神傷:“我如同身受。”
  雅悠眼眶一熱,喉嚨哽著說不出話。
  “我活該的,我們從小認識,我愛你在力祺之前,但我太自信,不懂得掌握機會,否則,我們的感情會一帆風順,你也不用受那麼多苦。”家卓握著雅悠的手:“我了解你,我不會怪你負情。況且,我和力祺,你始終要選一個。不要因為我破壞一個大好家庭。小迪很需要力祺,到底父子情深。”
  “家卓,我心很亂,帶我離去。”雅悠快要哭出來了。因為家卓處處為她設想。她感動得要以身相許。
         ※       ※       ※
  “雅悠。”力祺入屋便看見雅悠靜靜的坐在客廳一角。亞桂奉過茶便馬上回BB房。
  “一袋寶石。你看,各種顏色、不同形狀,你可以拿去設計新首飾,看看哪一位太太小姐好運。”力祺常會東托西托,只要雅悠略為透露需要什麼,他便會在第一時間為她辦妥。
  “力祺,我想跟你說些話。”雅悠沒心情去理會自己的興趣和嗜好,她一夜沒有睡過,又用大半天時間說服兒子。
  “什麼事?你說吧。”
  雅悠鼓起了很大的勇氣:“我不想繼續周旋在兩個男人之間,我很累,所以,我必須作出一個選擇。力祺,我希望離婚後移民到澳洲。”
  “啊!”力祺整個人癱軟在椅子裡。
  “對不起!力祺,我……”
  “不用解釋,我尊重你的選擇。”力祺抖擻精神,當自己被判“死刑”,他用以往在商場上的強者態度去應付,表現不俗。
  “我知道小迪很愛你,而你也很愛小迪,我不忍心拆散你們。所以,我把小迪交回給你。”
  “失去你後,我的確很需要小迪,感謝你為我想得這麼周到。”
  雅悠進房去,不一會把小迪帶出來。
  小迪一看見力祺,便奔過去:“爸爸,爸爸,小迪有爸爸了。”
  力祺抱起兒子,驚喜交集。
  “乖乖的跟爸爸回家,嗯。”雅悠早已學會抑制自己,雖然她實在舍不得自己的親生骨肉、相依為命的心肝寶貝。
  力祺一面接過雅悠送來的小皮箱,一面痛苦地凝視雅悠,今天一別,不知道何日再相見!
  雅悠垂下眼皮含住了淚。
  力祺牙關一緊,對兒子說:“小迪,我們走吧。”
  “媽咪,媽咪……”小迪伸手去拉母親。
  “你答應過媽咪什麼?你不要爸爸了?”雅悠一面開門,一面哄兒子。
  力祺匆匆把兒子抱走。一直把小迪抱上汽車,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掩面飲泣。
  “爸爸不要哭,爸爸乖,不要哭……”小迪伸手去拉父親的手。
  “兒子。”力祺把小迪拉進懷裡,放聲痛哭。
  爸爸哭,兒子也哭。力祺怕嚇壞兒子,他連忙擦去眼淚。為兒子抹把面,替他扣好安全帶,擠著苦笑對小迪說:“回爸爸家,啊!”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1:46:53

         ※       ※       ※
  周伯看見小少爺很意外,也很開心,誰看見個漂亮大娃娃不著迷?力祺吩咐他明天請人來為小迪裝修一間套房,這幾天,父子倆暫住一房。
  晚飯後,力祺抱著他看電視,小迪不斷的問:“媽咪是不是不要我們了?”
  “不是!媽咪和齊叔叔要出國辦事。”
  “媽咪什麼時候和我們一起住?”他黑寶石似的眼珠子。十足像他母親。
  “要……過一些時候。”他吻吻他的眼睛。兒子不單只漂亮可愛,還有母親的影子。
  “為什麼我有媽咪就沒有爸爸?有爸爸又沒有媽咪?我想帶你們去見胡子平。”
  “因為……”力祺沒有辦法回答這個令人腸斷的問題:“你很想媽咪?”
  小迫不斷點頭,扁扁紅唇。
  “我把你送回媽咪家,你和媽咪齊叔叔一起住,好嗎?”力祺輕撫他的蘋果臉。
  “不要!我不要齊叔叔,我要爸爸。”他想了想,一字一字的說:“媽咪叫小迪陪爸爸,不要令爸爸寂寞。媽咪說:‘爸爸只有一個人,沒有人理他,好可憐的!’”
  聽者心酸,力祺把兒子緊緊擁抱著。
  “爸爸,不看電視了,我想睡覺。”
  力祺抱兒子上樓,到臥室,把他放在床上,替他蓋好被,撥好頭發,吻吻他。
  “我要和爸爸一起睡。”小迪拉他。力祺便順著兒子躺下。
  不一會,小迪睡著了。力祺輕輕坐起來,望住兒子,無限感觸、哀傷。
  他很高興得回兒子,但是,他更需要雅悠。他愛得她很深、很深。
  想不到會有這樣的結局!
  “媽咪,我要媽咪,嗚……嗚……”
  “小迪!小迪!”原來小迪做噩夢,他一身的汗,一面的淚水。
  力祺抱住兒子沒有放過手,但他還是一整個晚上又哭又叫——他太想媽媽。
  第二天,力祺抱著小迪,拿著皮箱,回到雅悠的家。
  “力祺,怎麼了?”雅悠看見力祺兩只熊貓眼,兒子眼腫面青,把她嚇了一大跳。
  “小迪睡不好,一整夜做噩夢喊著要你。”力祺把兒子送回雅悠懷抱。他疲累地坐在椅上歎息:“兒子還太小,需要母親的愛護。他不能離開你,所以,我把他送回來。”
  “但是,你……”
  “我知道你忍痛把兒子給回我,是怕我孤獨、寂寞。”他慘笑:“我活該的,這是報應。”
  “不要這樣說。”雅悠撥著兒子的頭發。她不是不知道,力祺母親已死,父親不諒解他,身邊真的沒有半個親人:“小迪真的很喜歡你。”
  “我也很愛他,既然我愛他,就得為他的幸福著想。雅悠,小迪暫時跟你,等他大一點,懂事了,再由他決定跟誰。”力祺想了一晚,想得很通透。
  他站起來,打開小皮箱,把一個盒子拿出來,交給雅悠:“我把這個帶來給你。”
  雅悠不肯接,她認得出:“那是你媽媽的首飾箱,為什麼給我?”
  “這是媽給林家媳婦的傳家之寶。你曾經是林太太,我媽媽的兒媳婦,林小迪的母親。不給你給誰?”力祺放在桌上:“除了簽離婚書,我們沒有機會再見。今天你不收下,改天我要送去飛機場。”
  “應該留給你將來的太大。”
  “將來?”他又慘笑:“我不會再結婚,我始終堅持人一生只能愛一次。我等著兒子長大……”
  彼此都難過得說不出一句話。
  力祺吸口氣,來到小迪面前,疼惜地捧起兒子的臉。眼睛、鼻子、嘴唇一一吻遍過:“以後要聽媽咪的話,代我照顧媽咪……”
  “爸爸,你答應明天和媽咪一起送我上學去見胡子平的。”
  “噢。”力祺從外衣袋內拿出一張相片,對兒子說:“你把相片給同學看,這是媽咪,這是爸爸,這是小迪,別的小孩有的,你都有。相片放好了,噯?”
  他再看妻子一眼,雅悠心碎的回望他,他顫著手撫撫她的臉,然後轉身便往外走。
  “爸爸,你不要走!”小迪尖叫:“爸爸呀……”
  力祺站著,幾乎一分鐘,終於他硬著心腸繼續走他的路。
  “媽咪,不要讓爸爸走……”小迪跳下地,雅悠抓不住他,他跑,也許跑得太快,也許看不清楚,一骨碌便僕倒在地上。
  “小迪!”夫婦不約而同的驚叫。一個急轉身;一個奔向前,同一時間撲上去擁抱兒子。
  三個人的臉都被淚水蒙住了!
  小迪一只手攬住母親,另一條手臂繞住父親的脖子:“爸爸不要走,我要媽咪,也要爸爸。媽咪,媽咪,幫小迪拉住爸爸。”
  雅悠緩緩的把手按在力祺的手背上,力祺張開懷抱,把心愛的妻子和兒子,緊緊擁進懷裡。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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