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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凱倫] [春之夢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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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20:53
標題:
[岑凱倫] [春之夢幻] [全文完]
馬家四千金:秋詩、愛詩、夢詩、麗詩,都有詩一樣的青春,詩一樣的美麗。在愛情方面,也都有詩一樣的体驗,秋詩如小絕句,精致美艷;愛詩如排律,起承轉合,波瀾起伏;夢詩、麗詩如自由体,熱情奔放。但最終都有一個詩一般美麗的結局。
在一個綠色的房間裡;銀綠色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巨型相片。
照片裡有五十歲的馬永安,幾間工廠的老板,馬林如冰,四十二歲的中年美婦;婦女會的活躍分子,難得的也是個好母親。
二十四歲的秋詩,洋行總秘書。二十三歲的愛詩,空中小姐。二十二歲的夢詩,大學剛畢業。十六歲的小麗詩,還在念大學預科。
馬家的四千金都是大美人,秋詩溫柔,清秀,眉目如畫。愛詩絕艷,熱情,浪漫。夢詩清麗脫俗,肌膚如雪,是四姊妹當中最漂亮的一個。至於小妹妹,一張紅紅的小臉,兩個小梨渦。她活潑,健康,俏皮,甜蜜。她在馬家,是最深受寵愛的一個。
下課回家,麗詩把書本一扔,倒在一張“歐化牌”的真皮椅裡,她伸長了腿,舒舒服服地吐了一口氣。
女管家端姨由裡面走出來:“麗詩,你下了課去了哪裡?司機接不到你。”
“莊妮搬了新居,去看看。端姨,今天有什麼好吃的?”
“廚房焗了芒果蛋糕。你回房間換去校服,我給你准備。”
“唔!不,”麗詩到處看:“程世浩呢?”
“怎麼叫程世浩?叫老師!”
“什麼老師?大家一塊兒長大的,他有什麼了不起?”
“不叫老師就算了,但是,他大你四歲,總該叫聲世浩哥哥吧?”
“什麼哥哥妹妹的,肉嘛!”
“你這孩子,真不聽話。”
麗詩站起來,走過去,纏著端姨撒嬌:“麗詩聽端姨的話。”
端嬉又憐又愛地撫著她的頭發:“快去換衣服,和大姐一起吃下午茶。”
“大姐回來了?”
“早回來了……”
秋詩換上家常便服,有人推門進來。“有事嗎?”
愛詩轉著水汪汪的媚眼:“想向大姐借雙灰色的高跟鞋。”
“你自己有!”
“我那雙是粗跟厚底的,今年流行細跟薄底。”
“媽那天買鞋子,你也要了兩雙。”
“是紫色和彩藍色。今晚我穿銀灰色的晚禮服,灰鼠披肩,應該穿灰色鞋子的,是不是?”
秋詩打開鞋櫃,把一雙全新的高跟鞋拿出來,交給愛詩:“別像上次一樣,還鞋子時候,少了鞋跟。”
“不會,決不會,上一次是跳通宵嘛,這一次擔保完整無缺。”
“好吧!”秋詩微笑揮一下手。
“謝謝大姐。”愛詩剛走出去,碰見夢詩,夢詩盯一眼她手中的鞋子:“又占大姐的便宜!她的新衣新鞋你哪一樣沒用過?”
“關你什麼事?又不是向你借。”
“我可不像大姐好商量。”
“才不用你的東西,冷血動物,哼!”愛詩回到自己的臥室裡,把手中的高跟鞋一扔,反正不是自己的東西,才不可惜。
愛詩坐下來化妝,把那張臉弄得艷光閃耀,這時候,有人敲敲門進來。
“干什麼?小鬼。”
“我不是小鬼。”麗詩鼓起了小嘴。
“好,好,叫你小仙女。”
“那還差不多。”麗詩說:“端姨叫我告訴你,下面來了兩個人……,’
羅拔和彼得都說約了你吃晚飯,端姨無法應付他們,叫你到下面一次。”
“兩個人就應付不了,笨蛋。”
“你不應該罵端姨!”
“對,忘了她是你干媽。好吧!就叫她聰明蛋吧!”愛詩開始更衣:“有一次,我同一時間約了六個男孩子,我只不過略施小計,就把他們一個個打發掉。”
“你是戀愛專家,誰能比你。二姐,你可要快一點,羅拔和彼得已在吵架。”
“討厭!”
麗詩走出去,經過父母的房間,被馬太太叫住:“麗詩,進來!”
“媽,等會兒好不好?我忙。”
“小孩子,忙什麼,進來。”
麗詩拉著校服,移著腳步進去。
馬太太拉住她的手,柔聲說:“我跟你說過多少次?下了課就要把校服換下來!”
“我……”
“你在學校又玩又跳,把一身塵都帶回來,穿著校服吃東西,那多不合衛生?”馬太太捏一下她的臉:“快換了衣服去做功課。”
“程世浩還沒有回來!”
“干嘛連名帶姓的叫人家?他是你的補習老師,又是你的世兄。”馬太太說:“世浩的爸爸和你爸爸是好朋友,世浩的父母死了,我們照顧他。這孩子有志氣,不肯平白接受我們的恩惠,他替你補習,賺取自己的學費和住食費,他沒有占我們半分便宜,你是不應該看不起他,知道嗎?”
“知道!”
“別老找他麻煩,做個乖女孩,嗯!”
麗詩點著頭。
“世浩學校有事,要遲些回來,你自己先做功課,他回來替你改。去吧!”
麗詩吐著舌頭走出去。在馬家,她就只怕母親一個人。
她回房間換衣服去了。
不一會,夢詩進父母的房間。
“媽,我想跟你商量。”
“很好,坐在媽身邊!”
“我找事做,你都知道了?今天接到通知,全部被錄取。”
“你真是個很有天份的孩子,那幾份工作,你喜歡做哪一樣。”
“各有優點,各有好處,我不能決定!”
“你辦事有沖勁,口才又好,我認為你比較適合在酒店工作。”
“你喜歡我做公關部經理?”
“好不好?”
“也不錯!那是一間國際性的酒店,”夢詩很爽快,站了起來:“我決定了!”
“怪不得你爸爸說你應該是男孩子。”
“媽,你和爸爸會不會因為生了我們四姊妹,感到遺憾?”
“不,我和爸爸為擁有你們而感到光榮。只要是自己的骨肉,男的和女的根本沒有分別,何況,你們都那麼出色?”
“媽,你真好!”夢詩在她臉上吻了一下:“我把決定告訴表姐。”
“應該,她一直很關心你!”
馬太太看著女兒的背影,發出了安慰的微笑。
現在,她最擔心的是秋詩。
自從兩年前秋詩的未婚夫墜機失事,秋詩就悶悶不樂,兩年裡,從未見她真心真意地笑過。
最可怕的;她從此之後,不敢再交異性朋友,她很憂郁,很孤寂。
八時五十分,馬秋詩回洋行上班。
何經理的秘書瑪莉(隸屬秋詩管轄)迎上前:“秘書長,早安!”
“為什麼不叫我馬小姐?甚至叫我秋詩?”
“那對你太不恭敬。”瑪莉是最會奉承的,可惜,她工作少,說話多,秋詩並不喜歡她。
“依照我的意思去辦,就是恭敬。”秋詩說:“十時開會,你代我通知何經理。”
“對了,今天新總經理上任,聽說總經理是個年青又好看的公子哥兒。”
“不要過問不屬於自己工作範圍內的事。”秋詩揮一下手:“去工作吧!”
秋詩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兩年了,辦公桌上空放著一只精致的小花瓶,可是瓶子裡不再有玫瑰。
送攻瑰的人呢?秋詩倒在辦公椅上,捧著頭。
突然有人敲門。
“進來!”
“馬小姐,早安!”進來的是秋詩的助理貝蒂;一個少說話多做事的好女孩。
“早!”秋詩匆匆抹一下限角,提起精神:“你通知副總經理,副經理十點鐘在會議室開會,還有,董事長陪新總經理來的時候,通知我。我要留下來等華氏商行一個電話。”
“是的!馬小姐。”
貝蒂出去,秋詩不敢再胡思亂想,她進總經理室,檢視一切,經過裝修,總經理室已煥然一新。
今天來的新總經理,是董事長的兒子,一直在新加坡分行工作,直至最近老總經理退休,他才由新加坡趕回來。
聽說他才三十二歲,不知道是什麼樣子。
她正在想著,對講機響了:“馬小姐,董事長和總經理剛進門。”
“我立刻來!”秋詩拉了拉身上的黑色套裝,她匆匆走出去,在大辦公室,看見董事長身邊站著一個很有風度,黑皮膚,高鼻梁的男人。
他絕對稱不上英俊,但氣宇軒昂,自有吸引人之處。
“秋詩來了!”董事長對她一向很有好感,霍英平隨著父親的呼喚,他回轉身,看見秋詩,很快,被她的古典美吸引住了。“歡迎你,總經理。”她略微一彎腰。
他伸出了手,稍遲,她也伸出了手。於是,兩只手連在一起,好一會。
“秋詩是你的私人秘書,同時也是秘書長,”董事長喚醒兒子。
“很好!”他迅速放開手:“希望我們能合作愉快。”
“秋詩是個很能干的女孩子,她會是你的好助手。我們到其他部門看看!”
“很好。”霍英平的視線,仍然停留在她的臉上。
直至開會,在嚴肅的氣氛下,他才把自己控制下來。
開完了會,董事長有事先離去。霍英平和秋詩回辦公室的時候,霍英平說:“馬小姐,我們一起吃午餐好嗎?”
“對不起!總經理,我早已和貝蒂約好。”
“不可以退約嗎?”
“我是很守信約的!”
“明天呢?”他並不灰心。
“明天再說吧!”秋詩回到辦公桌:“失陪了,我還要整理今天開會的紀錄!”
“那……”霍英平頓了一會,終於垂首走進總經理室。
***
麗詩是個好女孩,但是,在程世浩的面前,她會變得非常刁蠻。
程世浩是個很秀氣,很斯文的男孩子,那張白皙的臉;可以算得上英俊,他雖然沒有根長的腿,很闊的肩,但是,身材很適中。
他在馬家已住了四年,也做了麗詩四年的補習教師,麗詩會考得了“三優”,那完全是程世浩的功勞。
而他本身,是港大電機系的學生,還差一年就大學畢業。
程世浩在房間裡看書,麗詩走進來,一手把他的書搶去。
“小麗,別把我的書撕破,我花了九十幾元買回來的。”
“我不喜歡你做書呆子,你看書看了一個早上,還不夠?”
“多看參考書,會增加知識,小麗……”
“唏?你怎麼叫我小麗,我不喜歡人家說我小,因為我懂得許多許多,我思想成熟,會分辨是非,我已經長大了!”麗詩把書往後一扔:“陪我去看電影。”
“改天好不好,我想把書……”
“今天星期日,少看半天書不會死的,是不是?”
“但是,我正看得入神……”
“好,好,你不去,我叫羅倫斯陪我去。”
“誰是羅倫斯?”他突然緊張起來。
“羅倫斯是個男孩子。”
“我知道他是男孩子,可是,你們是什麼時候認識的?”
“早認識了,”麗詩翹起了鼻尖:“別以為只有二姐才有許多男朋友,其實,我的男朋友比她可能還要多呢。”
“你……”程世浩已忘記他那本近百元的參考書:“女孩子太濫交是不好的!”
“老古董。”麗詩旋著她那條鵝黃色的背心裙:“誰像你?兩只眼睛一個鼻子,活了二十一年,連一個女朋友也沒有。”
“我們大學裡也有許多女同學!”
“那你帶一個回來看看啊!你知道媽咪很疼你,一直把你當兒子看待,她知道你有了女朋友,一定會很高興。”
“可是,我……”
“別我我,你你,你到底去不去,你不去,我找威廉。”
“怎麼?又來一個。”
“還有許多個。”
“你想看哪一套電影?”程世浩完全投降。
麗詩掩住嘴忍著笑,其實,她根本沒有興趣交男朋友。她表面充成熟,實際心理仍很幼稚、那些羅倫斯、威廉,只不過是她的同學的哥哥,她對他們是絕不理睬的。
至於程世浩,由於一起生活了四年,接觸又多,因此,她對他有很深的感情,不過,她也只不過把他當自己的兄長看待。
她和程世浩走出房間,碰上夢詩,她拉著夢詩說:“三姐,我到你們酒店的COFFEE SHOP飲下午茶,可不可以付八五折?”
“八五折?你以為是公司大減價?不。不過,你可以簽單啊,你可以在單上簽我的名字就行了!”
“那你要不要付錢?”
“當然要!酒店又不是我開的。”
“那我不簽單,應該由程世浩付賬嘛!”
“你這小丫頭,就只會欺負世浩。”夢詩搔一搔她的頭發:“世浩,別太遷就她,否則她會變紅番。”
“唔!三姐,你是說我未開化,蠻不講理。”麗詩是最會撒嬌的。
“你以為你真的很乖?”夢詩捏一下她的蘋果臉:“世浩比你聽話多了!”
“都是你!”麗詩向世浩嘟著小嘴:“我不跟你看戲了!”
“小麗,我可沒有犯錯……”
“世浩,這就是你不對,你老是遷就她,會把她寵壞的。”夢詩向妹妹舉起拳頭:“乖乖的跟世浩看戲,再發野,我可要打你了!”
“HOO!”麗詩向夢詩扮鬼險,她跑出大門去了。
世浩連忙追出去。
夢詩笑著搖一下頭,她剛回到房間,電話鈴響了。
夢詩靠在床上,拿起電話筒。
“夢詩!”那是表姐美施的聲音。
“時間好准啊!我剛回來。”
“路易想請你跳舞。”
“我不要做電燈泡。”
“你可以和你的舞伴跳舞。”
“我哪來的舞伴?”
“只要你肯點頭,還怕沒有男孩競爭一下子?你單是挑選,就夠麻煩了。”
“路易的朋友?”
“唔!他的朋友都想追求你。”
“凡夫俗子。”
“你到底要怎樣的男孩子?真的要白雪公主的白馬王子?”
“總之,沒有一個男人我看得順眼。”
“你好傲慢,像你這種人,終有一天會被一個男孩子迷死。”
“天方夜譚。有人想把我迷倒,那恐怕第三次世界大戰也會爆發。”
“別神氣,表面越冷的人,內心越熱,”美施非常肯定地說:“你要就不愛,一旦愛上了,那麼,就會很痴心。”
“你不要說得像個專家好不好?這世界上,不會有男孩子迷倒我,哪怕他真的是白馬王子。因為我很冷靜和很理智。英俊的外貌,花言巧語,都無法打動我的心。”
“好,我等待著你為愛情流淚的那一天,受了委屈,可不要向我訴苦。”
“放心,我根本沒打算戀愛。”
“做老姑婆?”
“NUN!”
“那將是全世界男人的損失。”美施笑著問:“今天星期日,怎樣打發時光?”
“你擔心我寂寞?要辦的事情可多呢!一個星期上班五天半,正好趁今天做一些私事,比如洗頭發,把房間重新布置……”
“你們酒店的總經理許志榮,還是個王老五,約過你沒有?”
“第二天上班就約我吃晚飯!”
“怎樣?”
“送他一顆軟釘子。酒店裡百分之八十的獨身漢都約過我。”
“結了婚的董事長?”
“哈!他更壞,第一天就約了我。”
“又是一個軟釘子?”
“不,我答應了。”
“什麼?你竟然看上了那老風流?”
“嘿!當我把董事長夫人帶到的時候,他嚇了一跳,許夫人是著名的母老虎。”
“好絕啊!”
“表姐,我不會學你的,年紀輕輕就給路易鎖住。我不喜歡束縛,我要自由自在,像海上飛翔的海鷗。”
秋詩回到辦公室,看見那空置兩年的小花瓶,竟然插上一朵鮮玫瑰。
她把花枝拿起來,想著,有點疑惑,終於,她想到了貝蒂。
秋詩撥了一個電話給她。
“貝蒂,為什麼送我花,今天又不是我生日。”
“花?我沒有送花給你!”
“花不是你送的?那,會是誰?”
“我!”秋詩放下電話抬起頭,看見霍英平。
“女孩子的辦公桌上應該有花,喜歡玫瑰花嗎?”他微笑問。
“喜歡,謝謝!”
“你喜歡就好了,以後,我會每天送你一朵玫瑰花。”
“那太麻煩了!”
“不會麻煩,下面有花店,只要通知一聲,他們會照辦。”霍英平對秋詩目不轉睛:“剛才有沒有約貝蒂吃午餐?”
“還沒有。”
“陪我吃一次午餐,好嗎?”
“我可不可以拒絕?”
“絕對不可以!”
“那,我只好答應了!”
“答應了!”他很高興:“我先訂座。噢!我忘了問你喜歡吃中國菜還是西餐?”
“吃西菜比較方便些。”
“希爾頓好不好?”
“沒意見。”
“DEN BAR很富羅曼蒂克情調,而且還有音樂,同意嗎?”
“同意!”
“好極了!”他興高采烈地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很久沒有答應異性的約會,秋詩的心情有點緊張。
從此之後,秋詩差不多每天都和霍英平一起吃午餐,有時秋詩會請貝蒂一起去,貝蒂參加過幾次,發覺霍英平對秋詩有意思。關於秋詩的往事,貝蒂是知道的,貝蒂很同情她,希望霍英平能填補她空虛的心靈。
這天下午,老地方,秋詩和英平在一個卡座裡,吃自己挑選的食物。
“秋詩!”
“嗯!”
“我能不能問你一個問題?”
“可以,隨便問吧!”
“你為什麼老是穿灰色和黑色的衣服?”
“你不喜歡黑色和灰色?”
“不是不喜歡,不過你那麼年輕,應該喜歡一些較為鮮艷的顏色。”
“我已經二十四歲了,老了!”
“四十二歲的女人,也未必喜歡黑色。”
秋詩沒有說話,繼續低頭吃她的午餐。
“你很少笑。”
“唔!”
“不喜歡笑?”
“呆子也會笑的是不是?”
“因為你不快樂,沒心情笑。”
“你猜對了!”
“你沒有理由不快樂的!”
“我有理由一定要快樂?”
“聽說你的未婚夫……去世了!”
“是的!”
“你穿黑衣服是紀念他?”
“假如你喜歡這樣說,我不反對。是的,我沒有忘記他……”
“都快兩年了,是不是?你還不能忘記他?”霍英平對死人妒忌起來。
“十四年前我家死了一只小貓,我直到現在還不曾忘記。”
“人,不能永遠生活在回憶裡。”
“是的!我也希望忘記他。”
“我可以幫助你嗎?”
“用感情幫助別人,比用金錢幫助別人困難,你花得起錢,但未必舍得花感情。”
“我毫不吝惜。”
“你有很多感情?”
“不多,但足夠。”英平的眼中滿含深意:“讓我用行動去表達自己,好嗎?我一定要令你快樂!請相信我!”
“試試看。其實,我對自己也沒有信心,不過,我真的非常感激你……”
由那一天開始,秋詩似乎在逐漸改變,面上的笑容多了,她縫新衣的時候,會選一些粉紅、嬌黃的料子。
有時候,她會和麗詩說說笑話,和愛詩鬥鬥嘴,不再像從前那樣,郁郁寡歡。
這天,秋詩穿上鐵銹紅的絲絨樓裙,同色高跟鞋和針織手袋,在全身鏡前轉來轉去,越看就越覺得自己年輕漂亮。
夢詩敲門進來。
“大姐,好美啊!”
“別取笑我了,穿衣服這門學問,在我們四妹妹當中,你是最高深的。”
“可惜我穿了漂亮的新衣沒有人欣賞。”
“你是不肯讓人欣賞。”秋詩關心地問:“在大學裡,你說那些男孩子不夠成熟,現在出來做事了,總該有一位合意的男士了吧!”
“沒有。我現在認識的,都是一些唯利是圖的男人。他們說話的字眼裡,很少沒有提到金錢,我最討厭這種男人。”
“你還年輕,多耽幾年沒有關系。總有一天,你會碰上一個你喜歡的。”秋詩看一看表:“時間過得真快啊。”
“你要出去了?”
“不忙,還有二十分鐘。”
“還記得徐森一的《浪裡情》?”
“記得。這本書,我托你買的。”
“我已經替你買到了!”夢詩把手中的書揚了揚:“不過,我看,我買得不合時,因為,你不會有時間看小說。”
“你……”
“大姐,你有了男朋友?”
秋詩臉上一片紅,她說:“別胡猜,我哪來的男朋友?”
“那個男人,高高的,黑黑的,很有紳士風度,對不?”
“你……見過?”
“我沒有眼福,但是美施見過,有一天六點鐘,你和他由CAT STREET走出來,大概是吃完下午茶吧!”
秋詩低下頭,弄著手袋。
“蜜運了!”
“他追求我,不過,我和他只是朋友,真的,我沒有騙你!”
“為什麼要否認戀愛?仍然懷念瑞年?還是根本不喜歡他?”
“他是我的上司,他對人很好。”
“你是喜歡他了,何必再為兩年前的往事制造哀傷?”
“我對自己沒有信心!”
“姑婆說你是個不祥的人,你相信了?”夢詩搖一下頭:“她的話,完全沒有科學根據、瑞年的死,也與你無關。”
作者:
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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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3 22:22:15
“但是,姑婆帶我去看相,那相士說我孤獨一生!”
“那些江湖術士,要是真的能知過去未來,趨吉避凶,他就永遠不會死,而且應該算准機會發大財,他已經成了大富翁,還用得著蹲在那些地方給人看相?”
“你的話也有道理。”
“我雖然不喜歡男人,但是我不反對別人戀愛。”夢詩很認真地說:“愛情來了,抓緊它,上天給你的機會不會很多,你不要錯過,人的幸福,往往在一念之間溜走。”
“謝謝你,夢詩。你是最了解我的人,我會永遠記著你的話。”
“我把書放下,你看完了,借給我,我也是徐森一的忠實讀者。”
“你先拿去看,看完了再還給我不遲。”秋詩有點難為情:“最近我比較忙些。”
“徐森一知道了會哭的,因為他失去了一個小說迷。”
“他的作品我從來不會錯過,只是時間性的問題,我一定會看的。夢詩,你猜徐森一的樣子是怎樣的?”
“我沒見過,他不大愛出風頭。不過,從他的作品看來,他的年紀不會很大。他的小說,充滿年輕人的夢想。”
“真希望見見他!”
“二十分鐘過去了,快出門吧!”
早上上班的時候,還是天朗氣清,可是一到下午,就下起雨來。
雖然雨勢不大,毛毛雨。可是滴了幾小時,已滿路泥濘。
近來天氣干燥,塵上大,混拌著雨點,就凝結了不少大小不一的粒泥。
夢詩穿著全套白色套裙,襟上一朵紫色美翎蘭,紫色的高跟鞋和手袋,好清雅高貴的打扮。她下班出來,一看見馬路就發愁。
她輕輕地走,怕弄污了裙子,當她走向停車場的時候,突然她身邊吱的一聲,一輛跑車,在她裙邊剎住。
汽車輪濺起了一串泥濘,夢詩那白色的裙子,立刻加了幾朵灰色的花朵。夢詩是躁火性子,可不像秋詩那樣輕聲軟氣,她嚷著說:“你到底會不會開車?”
一位男士由跑車下來,他看著夢詩的裙子說:“糟糕!白色衣服弄污了,就不能再穿。”
“那你就不該把汽車駛過來。”
“我不是有意的,小姐。”
“不是有意?馬路那麼寬,你走投無路?非要擠過來不可?”
“我要開車進停車場,不走這條行線,走哪一條?其實,是你不對。你應該走人行道的,你跑出來,有什麼不良後果,只好罵自己,忽不了誰。”
“什麼?你做了錯事,竟然惡人先告狀?”夢詩一面用手帕抹裙子,一面罵:“你是個沒有受過教育的野蠻人。”
“你這樣生氣,無非因為不甘損失,你這套衣服值多少錢,一千?一萬?假如你夠膽說五萬,我一樣賠得起!”
“你,”夢詩抬頭看他一眼,他穿著米色西裝,料子很名貴,看來是個富家子:“你們這種人,以為金錢是萬能,幾乎連殺人,也可以賠錢了事。”
“你不要錢,要衣服是不是?好,告訴我,衣服在哪兒買的?我還你一件。”
“哼!”
“獨一無二的?難了!”
“你這種人應該下地獄泡油鍋。”
“那麼嚴重?”他冷笑:“我本來想向你道歉,但是,我決定收回。”
“你非道歉不可!”
“絕不道歉,不過我倒願意賠償你的衣服,一個女白領,一個月能賺多少錢?”
“你……”夢詩非常生氣:“狗眼看人低,該死!”
“坦白說出來,衣服在哪兒買的!”
“收起你的臭錢吧,你永遠買不到。”
“只要有錢,世界上不會有買不到的東西,包括你!”
“你竟敢侮辱我?”夢詩用鞋尖踢著地上的泥水,他的米色西裝,也多了幾朵小泥花。
“哈……”一連串的冷笑聲:“我的西裝才只不過值二千。我不會在乎。況且,像這樣的西裝,我還有好幾十套。踢吧!小姐,你又多損失一雙高跟鞋。”
“你該……”
“我該下地獄泡油鍋是不是?我馬上就去,拜拜!”他跳上車,跑車呼的一聲開走了,這一次,泥濘濺上夢詩的胸前。
“該死,該死!”
他聽得見才怪。
夢詩氣得差點沒哭,其實,她是從來不哭的,她認為哭泣是懦弱的行為,她一向看不起哭哭啼啼的女人,因此,她絕不肯流下半滴眼淚,何況,為那種人流眼淚,根本不值得。
她一咬牙,繼續走向停車場。
夢詩回到家裡,麗詩看見她全身上下,鞋子都泥點斑斑,她感到好笑,“三姐,你現在像馬戲班小醜。”
“我是殺人王,別惹我,當心我殺了你!”
“嘩!好厲害!”
“夢詩,”端姨聞聲跑出來:“你怎會弄成這樣子?”
“今天碰上一個缺德鬼!”
夢詩回到房間,由頭到腳的洗滌一次。
剛舒一口氣,美施的電話來了。
“我已經答應路易的求婚!”
“你是全世界最笨的人。結婚,簡直是跑進墳墓。”
“你不喜歡路易?”
“全世界的男人都是壞蛋,他們該死的,包括你的路易。”
“你今天好像不快樂。”
“不快樂?嘿,我很高興呢!”
“到底發生什麼事?要不要我來看你?”
“謝了,我很好!”
“我和路易想請你做伴娘。”
“也謝了!”
“夢詩,你是我的好表妹!”
“你為什麼不找二姐?”
“你知道,我不大和她合得來!”
“仍然不能忘記她和路易去看電影的事?她一向喜歡把自己的快樂,建築在別人痛苦之上,你又不是第一個受害者。”
“過去的事情還提她干什麼?我只是一心一意想請你!”
“改天談吧!你今天找我,不是時候。”
“你很樂觀的,什麼事情令你不高興?”
“你送給我的套裝裙,今天報銷啦!”
“那套白色的?”
“對!給一個冒失鬼濺得一身泥。”
“別生氣,我另送一套給你!”
“不要再送,我一看見那套衣服就怒火中燒。”夢詩咬著牙:“今天我遇到一個最該殺的男人……”
夢詩回經理室,她看見小幾上放著一只粉紅色的大紙盒。
拋一皺眉,打電話給秘書。“碧姬,那粉紅色盒子是從哪兒飛來的?”
“馬經理,我剛才忘記告訴你,那是一盒衣服,一間公司伙計送來的。聽說是一位先生送給你的禮物。”
夢詩想一想,放下了電話。
她打開紙盒,竟然是昨天報銷了的白色套裙,哈!衣服上面,還有一張便條——
無名氏小組
你那獨一無二的衣服,我已經在“仙德麗拉”服裝店買到了。同樣款式的還有兩三套,售價才只不過九百二十五元。早知這樣便宜,昨天我一定會勸你不要為這丁點事兒生氣。因為九百二十五元,無論如何不能買回你死去的細胞!
有名氏敬上
“嘿!”夢詩把紙條揉成一團,把紙盒扔在地上。
她開了對講機,把碧姬叫進來。“經理,有事嗎?”
“替我把這盒東西扔進垃圾房。”
“可是,仙德麗拉的衣服並不便宜。”
“你喜歡送給你。”
“我沒有經理的好身材!”
“拿去送給你的朋友,”夢詩氣呼呼:“給你三分鐘時間把它拿走。”
“謝謝經理!”
碧姬出去,夢詩倒在椅子裡吐氣。
這可惡的家伙是誰?
夢詩很想報復,也想送回他一套米色西裝,可是,她根本連他的樣子也看不清楚,別的就休提了!
而他竟然那麼神通廣大,連她在哪兒做事,擔任哪一份工作都知道。
他是誰?哼!管他是誰?別讓她再碰見他,否則那一天就是他倒霉的日子。
快下班的時候,秋詩來了一個電話,說要和她一起吃午餐。
“我不想去,大姐。”
“你反正要吃午餐的。”
“叫一客公司三文治,在辦公室解決它。”
“我想介紹他給你認識。”
“他是誰?”
“夢詩!”
“啊!未來的大姐夫。”
“什麼大姐夫,只不過是朋友。”
“他叫什麼名字?”夢詩很感興趣,把剛才的不愉快完全忘記。
“霍英平。”秋詩羞怯怯:“你到底答應不答應?”
“豈只答應,簡直不請也要自來。我一直希望可以見見他。”
“那下午一點鐘,在怡東……”
當霍英平看見夢詩,他迷惘了。
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他不相信世界上有這樣標致的娃兒。
秋詩已經很美,她比秋詩更美!而且更美好幾倍。
“英平,你怎麼了?”
“我以為只有一個美麗的姐姐,誰知道還有一個漂亮的妹妹。”
“我三個妹妹都很漂亮。不過,夢詩是我們四姊妹當中最美的一個。”
“大姐是古典美人。霍先生是個很有眼光的人,能否認嗎?”
“我不單只夠眼光,而且有福氣。”霍英平衷心地說:“很少人像我,整天有美女陪伴,不過,我現在還是很彷惶。”
“為什麼?”
“因為秋詩心裡仍有一個人。”
“那個人已經有了很強的對手,你會打倒他的。”夢詩一語相關地說。
“謝謝!”霍英平回頭看秋詩:“你為什麼不請馬小姐的男朋友一起吃午餐?”
“夢詩的男朋友?”
秋詩在笑,夢詩也在笑。
“男朋友太多,不知道應該請哪一個,是不是?”霍英平似乎明白真相。
“剛巧相反,”夢詩仍在笑:“我連一個男朋友也沒有。”
“像你這樣傾國傾城的女孩子會沒有男朋友?不可能。”
“這是事實,不信問大姐。”
“真的?秋詩。”
秋詩點一下頭:“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她,看不起異性。”
“馬小姐……”
“可不可以叫我的名字?”
“當然可以,不過,你也不要叫我霍先生,這才公平。”
“好,我就叫你英平……英平哥。反正,你將來是我的大哥。”
“夢詩,別胡鬧!”秋詩推她一下,她羞得垂下了頭。
“英平哥,我希望你好好待大姐,她很善良,你不要傷害她!”
“我不會,因為我了解她,她不能再受打擊了,放心,我一定會令她快樂!”
“謝謝你……”
回洋行。霍英平和秋詩在討論夢詩:“夢詩很漂亮,她沒有理由要孤獨,秋詩,我想介紹男朋友給夢詩,你說好不好?”
“當然好,不過,她要求很高,我們很難找到合適的人選。”
“我有一個堂弟,他年輕,學問好,外型也很不錯,家裡有錢,總之,他本身的條件起碼值九十分。”
“才九十分?”
“世界上哪有十全十美的人?我看他已經很不錯。”
“你為什麼這樣關心夢詩?”
“因為她是你的妹妹。”
秋詩開心地笑了:“好吧!找機會,介紹他們認識。”
霍英平的堂弟霍錦康的確是很不錯的,內外條件都很好,夢詩並不討厭他。
可是,當他約會夢詩的時候,夢詩立刻有了反應:“看電影?我想不出有哪一套電影值得去捧場。”
“你不喜歡看電影,那麼,我們去旅行,好嗎?”
“香港那麼小,我們能去哪兒?”
“去新界,或者……”
“新界?我起碼去過二十次。”
“去香港仔的珍寶海鮮舫吃海鮮。”
“我前天剛去過。”
“大嶼山拍照如何?”
“我不喜歡拍照,因為我不懂搔首弄姿。”
“去打高爾夫球?”
“主意不錯,但我已經約了表姐。”
霍錦康長歎一口氣,他頹然說:“馬小姐,你喜歡去哪兒.還是由你自己決定吧!總之,我追隨左右就是了!”
夢詩說:“我想,哪兒都不要去。吃完午餐國家,我這個人又木又悶,根本不是好伴侶。”
“你應該是好伴侶,只是,你不喜歡和我在一起吧!”
“坦白說,我活了二十二年從未單獨和男孩子約會,今天大姐來了又走了,這是不算數的。”夢詩抱歉地說:“別花時間在我的身上,我會令你失望。”
“聰明人懂得知難而退,我雖非聰明,但是我仍然看得出自己不受歡迎。”
“我實在很抱歉!”
“我不敢奢求什麼,只希望你仍然把我當作朋友。”
“你本來就是我的朋友!”
“謝謝!”霍錦康誠心地說:“無論何時何地,只要你有用得著我的地方,給我一個電話,我會立刻照辦的。”
“我會記著這番話,我希望我們能有機會再見……”
馬大大召集幾個女兒到房間。
“星期日是什麼日子?”
“是我們媽媽的生日。”麗詩毫不思考,立刻就說。
“媽,你喜歡什麼?我們送給你。”夢詩說:“我們要送你喜歡的禮物!”
“明天我飛東京,我會買一件最美的鬥篷給媽媽,今年流行連著帽子的鬥篷。”愛詩比別的妹妹占優勢,因為她有機會環游世界,她可以買到別人買不到的東西。
“我不要禮物,我要你們每人帶一個男朋友回來,行嗎?”
“行,行,”愛詩搶著說:“我可以帶六七個,幾十個都可以。”
“媽!”麗詩靠在母親的身上:“我也要帶男朋友?我沒有男朋友。”
“你是小孩子,交什麼男朋友,想跳舞和世浩跳好了!”
“我的問題解決啦!”
“秋詩你是大姐,你年紀最大,誰都可以沒有男朋友,但是你不能。”
“媽……”
“媽生日那一天,我會給媽帶一份最好的禮物,我沒有男朋友。”
“大姐已經有了英平哥。”
“英平?誰呀!”
“夢詩跟你開玩笑,其實,我根本沒有男朋友。”
“那,英平呢。”
“他是我的上司。”
“他是男人?”
“當然是的!”
“他結了婚沒有?”
“沒有!”
“他對你好不好?”
“他沒有刻薄我!”
“那已經很夠了,星期日,請他做你的舞伴,別忘了!”
“媽!……”
“媽生日,你不能不送禮物的,是不是?英平就是一份最好的禮物。”馬太太轉過了頭:“夢詩,你的男朋友呢?”
“媽,你要我送什麼禮物都可以,就是不能送男朋友。”
“你這孩子最麻煩。幸而你年紀還不算大,不過明年我生日,你定要把男朋友帶回來。”
夢詩吐了一口氣。麗詩向她吐舌頭,扮鬼臉。
星期日,馬家可熱鬧了,花園到處都有汽球、燈泡和彩帶,那是麗詩和世浩穿著牛仔樣包辦的。他們已經忙了一個早上。
端姨是負責食物的,今天的雞尾酒、晚餐和舞會的夜宵,單是安排,也費煞心思。
秋詩和夢詩提早回來,愛詩跟人調了班,她下午就留在家裡打扮。
麗詩和世浩的工作,由花園進入大廳,麗詩坐在高梯上,一面把金帶銀帶掛在天花板上,一面問:“程世浩,你今晚穿什麼衣服?”
“我還沒有決定,不過,我有兩套新西裝,一套粉藍的,一套白底條子的。”世浩說:“今晚你是我的舞伴,我穿什麼衣服,應該由你去決定。”
“穿藍色的!”
“好吧!”
“應該說遵命!”
“遵命!小公主。”
“我看。差不多了吧!”麗詩伸一下懶腰:“我肚子餓,想吃東西。”
“全辦妥了,下來吧!”
“唷!我站得腿都麻了,動不得。”
“我扶你!”世浩走過去,用兩只手托住她的腰,麗詩用手圍著他的脖子,世浩把她抱了下來。
他們非常接近,麗詩連世浩的心跳聲也聽得到:“咦!你的心髒為什麼跳得那麼厲害?”
“我……”世浩連兩只耳朵都在透紅,他支吾著說:“也許用了點力。”
“你這個人真沒有用,我才只不過九十五磅,你就那麼吃力。爸爸說,我還要長高,還會增加體重,將來你一定抱不起我。”她站在地上拍拍手,一點也看不出世浩正在難為情。
她搖著兩條牛角辮,圓眼珠溜溜轉,突然她把世浩拉過一邊輕聲說:“我們去偷東西吃。”
“端姨知道了會生氣的。”
“我的話你聽准了沒有?我說‘偷’,既然偷,端姨又怎會知道。”
“你肚子餓,我房間裡有餅。”
“誰稀罕你的餅,我自己也有。我是愛刺激!貪好玩,膽小鬼,你到底來不來?”
“偷東西吃,不大好吧!”
“吃家裡的東西也算犯法?你不去?好,我自己去。”麗詩抱起她的寵物甜甜(甜甜是只很小很小的芝華華)。
“麗詩,我跟你去!”
“嘿!……”
走進廚房,裡面靜靜的,竟然連一個人也沒有:“奇怪,連廚子也不見!”
“聽,他們在後天並,可能在燒乳豬!”
麗詩打開冰箱,嘩!裡面有許多沙律;有雞肉、龍蝦、雞蛋、火腿,也有牛肉和蟹肉。“種類繁多!”
麗詩放下小狗,用手攀在牛仔褲上擦了擦:“程世浩,你喜歡吃什麼沙律?龍蝦還是蟹黃?”
“隨便什麼都可以!”程世浩來了一條毛巾替麗詩抹手。
“沒主意,笨蛋。”麗詩拿了兩只紙碟,每樣挑了一些,然後和程世浩跑到後花園吃。
“味道真好!”麗詩吃得很開心:“我今天胃口特別好,我還想吃冰淇淋。”
“冬天還吃雪糕?”
“冬天不能吃雪糕?笨蛋。”麗詩把空了的紙碟一扔,她站起來說:“你等著吃吧!程少爺,我去冒險,你享福!”
麗詩再次回到廚房,打開那比人還要高的雙門雪櫃正在左挑右選,希望找到菲律賓特產的芋頭雪糕。
突然有人抓住她右面束起的馬尾辮,麗詩嚇得住了手,她緩緩地抬起頭,瞄見端姨,她神一下舌頭。
“又偷東西吃?”
“我餓嘛!端姨。”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你是馬家的小姐,只要你吩咐一聲,佣人立刻會為你准備,干嘛偷偷摸摸。”
“好玩啊!端姨,不要這樣凶好不好?”麗詩嘟著小嘴:“才只不過拿了兩杯冰淇淋。”
“為什麼拿兩杯?有同黨?”
“唔!是你的干兒子程世浩,不過此事與他無關,他是被迫害的。”
“你還算老實,走吧!你媽看見了不得了,我也會挨罵的!”
“端姨真好!”麗詩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匆匆跑出後花園……
晚上,可真熱鬧,衣香鬢影,珠光寶氣不在話下,開香檳灑的聲音,此起彼落,為了隆重起見,今晚出場的人物,不得不逐一介紹——
穿黑色晚禮眼的中年紳士,是馬永安。他正在和一班生意上的朋友,一邊喝酒一邊談如何可以令自己富上加富。男人圍在一起,話題總離不開金錢,女人,政治。
馬太太穿了一襲棗紅底、金花的旗袍套裝,脖子上掛著的是馬永安送給她的鑽石項鏈,和去年的鑽石手鐲剛巧配成一套。
她沒有打牌,因為下一個月婦女會為孤兒院義演籌款,她們正忙於商量大計:到底演胡不歸慰妻?還是梁紅玉擊鼓退金兵?
秋詩穿的是碧綠色的絲絨長裙,款式和她的人一樣保守高雅,她正在張望,因為霍英平答應八點鐘之前到達。
愛詩在賓客中如穿花蝴蝶,很難捕捉她的影子。她穿了一件大低胸的紅色晚裝,乳溝明顯可見。她很野,很艷,卻沒有一頭性感的長發。她剪了一頭今年流行的磨菇發型,額前有弧形的瀏海。不過無論她穿什麼衣服,留什麼發型,只要她嬌笑兩聲,就會把男人的魂魄勾過來,何況,還有那迷死人的隆胸纖腰?
和她恰恰相反的是夢詩,她穿了一條吊帶白緞長裙,外披一件純白法式高領披肩,她的人跟她的衣服一樣冷。卻有一頭性感的頭發,披肩,波紋,黑而亮。單看她的人,誰也猜不到她是個對異性毫無興趣的人。
她靜靜的坐在一角,和美施、路易討論有關婚紗設計。
現在,該輪到我們的小美人出場了。平時,麗詩總愛把長發分別兩邊束起,今晚,她把長發披散下來,身上是一條粉藍色的曳地長裙,腰間束著一條粉紅的緞腰帶,頸項是一條粉紅色的珍珠鏈,那價值不菲之物,原本屬於馬太太,今晚讓女兒亮亮場面罷了。
麗詩這身打扮,變得成熟了,也俏麗了,她是個很可愛的女孩。
穿著三件頭粉藍色西裝,花邊白襯衣,銀藍色領帶的程世浩,連忙上前迎接她。
世浩拖著她的手說:“你美極了!像個童話裡的美麗公主。”
“我不喜歡穿高跟鞋。”麗詩皺一皺眉:“我寧願穿牛仔褲。”
“沒有穿牛仔褲的漂亮公主。”
“誰稀罕做公主?”麗詩向程世浩上下打量:“你倒像個小紳士。”
“我們都穿粉藍,一對的。”
“我要你穿這套西裝,就是要和我配襯,我們是不是像兩兄妹?”
“兄妹?”世浩心一沉。
“奇怪,”麗詩突然說:“大姐和三姐在忙些什麼?咦!大姐在迎接一個穿禮服的男人,三姐也在跟他說話,程世浩,我們過去看看!”
他們跑過去,麗詩差點沒給高跟鞋絆倒:“大姐……”
“小調皮來了,”夢詩笑著說。
“這是我的小妹,麗詩,排第四,也是最小的。”秋詩為他們介紹:“這是霍總經理!”
“連小妹也那麼漂亮,這兒真是美人之家。”霍英平看著麗詩,又看了看跟在後面的世浩:“這位先生,一定是你的男朋友。”
“不,不,”麗詩連忙否認:“他叫程世浩,他的爸爸是我爸爸的好朋友。”
“那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霍英平很喜歡麗詩,逗著她說笑話。
“不,不,什麼都不是,總之我和他無關。”麗詩躲到秋詩的身後,世浩可難為情了。
“這小頑皮,最怕人家說她有男朋友。”
“霍總經理,你是不是大姐的客人?”
“是的。麗詩,你可不能叫我總經理。”
“你是總經理嘛!”
“叫英平哥。”夢詩說。
“大姐,我真的可以叫他英平哥?”
“你喜歡叫什麼就叫什麼!”
“我可不可以叫他姐夫?”
“你……”秋詩呆了呆,一臉的紅:“我會打你的!”
“大姐從來不打人,只不過嚇唬我罷了!”麗詩咭咭笑:“英平哥,大姐挺溫柔,對嗎?”
“是的,她很溫柔,你很可愛。”
“三姐呢?”
“她很漂亮!”
“別跟她胡鬧,”秋詩看著英平:“你該去給我媽媽祝壽了!”
“對!現在就去。”霍英平走著,仍然回過頭去對麗詩說話:“改天我送你一盤大糖果。”
“謝謝英平哥!”
麗詩那麼一嚷,引起了愛詩對霍英平的注意,因為秋詩很久已沒有男孩子在身邊。
愛詩留心看霍英平,他已不再是男孩子,他是個成熟,有風度,令人對他產生安全感的男人,愛詩的男朋友有一大堆,就是沒有這一類型的,她喜歡搶奪自己沒有的東西。
她等待秋詩為他們介紹,可是沒有。霍英平見過馬先生夫婦,就和秋詩在一起,可能秋詩是存心不讓愛詩認識霍英平。
愛詩眼珠一轉,她把女佣亞玲叫住:“把大小姐請過來,我有事我她。”
一會,秋詩過來:“什麼事?愛詩。”
“大姐,跟你在一起的紳士是誰?”
“我的波士。”
“什麼名字?”
“霍英平。”
“你的未婚夫?”
“我什麼時候訂過婚了?”
“你的愛人?”
“我們認識才幾個月。”
“你的男朋友?”
“他是個男人。”
“男人未必是男朋友,爸爸也是男人。他到底是你的普通男朋友?還是挺要好的?”
“普通的!”
“那是說,假如他在外面交女朋友,你還沒有權管?”
“是的!”秋詩不耐煩地問:“你問這些干什麼?”
“我只是關心大姐。可異他只是你的普通朋友;沒權管的……”
晚餐,是由酒店承辦的,派來的侍役也不少,不過端姨向來親力親為,秋詩在這方面,是她的好幫手,她剛進廚房,愛詩就拿著兩只酒杯,走到霍英平的面前,她把其中一杯酒交給他:“霍總經理!”
“你是……”霍英平的眼睛停留在她的面上、身上,他很欣賞她的妖媚冶艷。
“馬愛詩。”
“啊!二小姐。”
“大姐在你的面前提過我?”
“是的,她告訴我,她有三個漂亮的妹妹。三小姐和四小姐我都見過了。”
“不要叫我二小姐,叫我的名字。”
“你也不要叫我總經理,叫我英平哥。”
“她們都是這樣叫你?”
“是的!”
“喜歡我三妹嗎?”
“喜歡。也喜歡小麗詩。”
“我呢?”她斜視他,滿眼艷光。
“當然喜歡!”
“陪我玩一個游戲,好嗎?”
“游戲?”
“唔,只有我們兩個人玩,不要告訴大姐。願意保守秘密?”
“很神秘?”
“非常神秘。有興趣嗎?”
霍英平攤了一下手,表示不介意。
“把你家裡的電話告訴我!”
“家裡的?”他愕然。
“家裡的,不願意?”
“願意!”霍英平把一張名片掏出來:“上面有公司和舍下的電話。”
“不要這些。”愛詩把名片推口去:“我要你房間的電話號碼。”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23:26
霍英平想一想,終於寫下了幾個數字。
愛詩一手接過卡片,另一只手高舉酒杯和他碰杯:“願你有意想不到的收獲!”
“祝你更美麗!”
愛詩在他面前干了杯,在秋詩未回來之前,走了!
霍英平看著她的背影發呆。
“伯父伯母對我的印像怎樣?”吃午餐時,霍英平問秋詩。
“爸爸媽媽都喜歡你,他們不是很苛求的人,而且十分民主。”
“昨晚我和爸爸提及我們的事,他老人家很高興,他一向喜歡你!”
秋詩垂下了頭,心如鹿撞。
“我已經超過三十歲,爸媽對我的婚事很關心。爸爸說,既然找到了理想的對像,就應該結婚。”霍英平握著她的手:“你明白我的意思?”
她搖一下頭。
“我希望——你能答應我的婚事。”
“英平,我們才只不過認識了幾個月。”
“時間不是一個最大的理由,有些男女,認識了十幾年,仍然不能結合。問題是,你是否喜歡我,是否忘記了你的未婚夫?”
“我接受夢詩的勸告,人不能永遠生活在回憶裡。而且……”秋詩的頭,越垂越低:“我想,你已經代替了他。”
“秋詩,你答應了?”霍英平很高興,用兩只手合著她的手。
“跟我媽媽說去!”秋詩心裡不知道有多麼喜悅,她的手微顫。
“安排一個晚上,請兩位老人家見見面,一切都交給他們。我相信雙方家長都會很高興。因為兩家人都是第一次辦喜事!”
霍英平剛由浴室出來,房間的電話鈴響了。“哪一位?”
“游戲開始了!”
“游戲?”
“忘記我了?嗯!”聲音又嬌又嗲,還拖了長長的尾音,令人聽了如喝濃酒。
“你是……”霍英平的腦海現出了一雙永汪汪的勾魂眼,火紅的長裙,深坎的乳溝:“愛詩?是嗎?”
“很高興你沒有忘記我。”她發出了軟綿綿的命令:“九點鐘,在PEAK TOWER等我。”
“可是,秋詩今晚沒有空。”霍英平說:“不是你姑婆生日,你們一家都要赴宴嗎?”
“不錯。”
“你為什麼不去?”
“赴你的約。”
“今天秋詩沒有空,改天好嗎?”
“你忘了我們的游戲不能有第三者?我選了今天,完全是因為大姐。”愛詩說:“她沒有空,我們的游戲才能進行。”
“可是……”
“九點鐘見!”她已掛上了電話。
霍莫平握著電話筒發呆,該不該去?要是依時赴約,半夜三更兩個人在山頂,萬一秋詩知道了,怎樣解釋呢?不去呢?又怕開罪愛詩,愛詩是秋詩的妹妹,也是他未來的小姨,惹她生氣,沒有好處。
況且,霍英平很欣賞愛詩的妖媚,雖然,四姊妹當中,夢詩最美麗。但是,她太冷,冷得叫人不敢親近。愛詩就完全不同了,她是個很野,很有“味道”的女孩子。
霍英平放下電話,決定赴約。
到凌宵閣,由於今天不是假日,很清靜。
座位全都靠窗,高高的,看見下面有許多彩色燈光,居高臨下,仿佛看見腳下舖滿鑽石。
很美的夜景。
霍英平要了一杯咖啡,九時十五分,客人似乎更少了。
霍英平開始彷徨,難道愛詩跟他耍把戲?
難道秋詩考驗他?
糟糕,那怎麼辦?
他為什麼那麼笨,竟然想不到那是一個陷阱?愛詩沒有理由單獨約會姐姐的男朋友。他上當了,完了!
該怎辦?走?對!走為上策。
他正要結賬,突然入口處一亮。
那是愛詩,身穿一套橙紅色天鵝絨套裝裙,白色高領絲襯衣,白長靴,頭頂上壓著一頂橙紅色的俏麗小帽子,她渾身散發的艷光,幾乎焚燒了霍英平。
她坐下來,向發呆的英平說:“你很守時,商人本色。”
“我擔心你不來。”
“為什麼不來?”她的眼睛在笑:“擔心我陷害你?”
“怎麼會?”英平心裡猛叫好厲害,竟然看破了他的心事。
“吃過晚餐沒有?”
英平點一下頭。
“我還沒吃飯。這兒的晚餐不錯,每道菜都有兩樣任你選擇。陪我吃,好嗎?”
“樂於奉陪!”
愛詩要了兩份晚餐。
她打開了手袋;拿出一包很特別的香煙。
她抽了一枝藍色的給霍英平,自己要了一枝橙色的,和她身上的衣服十分配合。
她吐了一串小煙圈。
“你會抽煙?”
“干我們這一行,不會抽煙,不會喝酒,太土了,對嗎?”
她抽煙的姿勢很美,百分之一百性感。本來不喜歡女人抽煙的霍英平,竟然對她十分欣賞:“你應該做明星!”
“因為我很‘假’?”
“不,你誤會了,我只是覺得你條件很好,做明星一定會大紅大紫。”
“我並不認為這兒的明星有什麼條件。大部分都是整容師手下的作品,真正天生麗質的人極少。我不喜歡人家誤會我的美是人為的,這是我拒絕拍戲的理由。”
“一定有過不少人請你拍戲。”
“幾間公司罷了!”愛詩吃晚餐的時候問:“平時你和大姐有什麼消遣?”
“吃飯,看電影,上夜總會看表演,很刻板的。”英平攤一下手。
“喜歡跳舞嗎?”
“喜歡,可惜不會跳。”
“慢四步總會吧!”
“HUSTLE也會,只是我已不是十八九歲的小伙子,跳那種舞,不好看!”
“只要會跳就行了,吃完晚餐去跳舞。”
“上夜總會?”
“不,去俱樂部。”
“俱樂部?”英平輕輕皺一下眉。
“不用擔心,我不會帶你去會所,也不會教你吃迷幻藥。”愛詩在他面前搖一下食指:“俱樂部在半山區的高尚人家,會員都是有體面的人。去過一次,你會喜歡去第二次。怎樣?有沒有膽量跟我去?”
“游戲就在那兒?”
“唔,其中一部份吧!”
“那一定很有趣。”
“試試看……”
愛詩帶霍英平到一間花園洋房,房子的面積很大,布置很古怪,房屋的主人是個富有的姨皮士;喜客,愛玩,生活放蕩。
愛詩一走進屋子,她認識的人可真多,應酬的時間起碼超過十五分鐘。
終於,她回到霍英平身邊,她一把拉起霍英平:“我們跳舞去!”
愛詩用兩只手攬住英平的脖子,她輕聲說:“抱住我的腰啊!”
愛詩把她那軟綿綿的身體靠附在英平的身上,跟著,就把臉兒貼上去。
英平陶醉了,他忘了身在何處,也忘了他和愛濤的關系,當然,連秋詩也忘記了。
大廳的燈光本來很昏暗,深紫紅色的,而且煙霧迷離。正當英平和愛詩舞到一角時,突然全廳的燈熄滅。
“英平!”愛詩的兩只手撫摸著他的臉頰。
那像是一顆計時炸彈,熾熱的,把愛詩擁抱得透不過氣,而他的嚼唇,在她的臉上追究,終於,他熱烈地吻了她。
黑暗中,沒有人知道別人在干些什麼,而每個人正忙著干自己的事情,誰還有興趣,有時間去管別人?
英平和愛詩在那兒逗留到接近天亮才離開,英平開車送她回家。
“在這兒停車。”愛詩說。
“還沒到家。”
“你能開車送我回去嗎?你忘了大姐?”
“但是,我不放心。這兒距離你家還有一段路!”
“不放心,可以坐在汽車裡看著我,從這兒可以看見我的家門。”愛詩踏腳下車。
英平一手拉住她:“什麼時候再見?”
“下午。傍晚我要飛曼谷。”
“不要再做事了,我不想你離開我。”
愛詩搖一下頭:“我是天堂的小鳥,困不住。明天……不,今天下午見!”
“愛詩!”英平把她拖進懷裡,深深吻了一下:“我愛你!”
愛詩嬌喘微嗔:“我最恨人家騙我!”
“我騙你?”英平雙手抱住她不放:“你不相信我愛你?”
“你愛的是大姐!”愛詩掙扎著,輕輕的搖幾下腰肢。
“我承認過去和她感情很好,但是我不承認愛她。”英平很認真:“我只愛你一個,真的,愛詩,我可以發誓。”
愛詩用手指繞著他的領帶:“假如你真的愛我,那麼,我要你答應我一件事!”
“一千件都可以!”
“不要再和大姐來往,我妒忌。”
“這件事太容易辦!”英平吻一下她的手指,“其實,有了你,我再也沒有興趣和別的女孩子來往!”
“嘿!你們男人呀,都有兒條心,我的飛機一飛走,你立刻就向大姐獻殷勤!”
“你不放心,我可以陪你去曼谷。”
“真的?”愛詩很高興。
“用行動表現,下午我把護照交給你,你替我訂飛機票。”
“唷!快六點,應該回家休息了……”
第二天,一直到十點鐘,霍英平還沒有上班。秋詩已擔心了一個鐘頭,她實在忍不住了,打電話到霍家。
“請霍少爺聽電話。”
“少爺還沒有起床。”佣人說。
“還沒有起床?十點多了,應該上班。你是哪一位,叫他起床好嗎?”
“我叫阿琴。九點鐘老爺就叫我請少爺。但是少爺的房門掛著一個牌,寫明非請勿進,連老爺都不敢進去啊。”
“那……琴姐,少爺醒來,請你叫他打電話給馬秋詩。”
“原來是馬小姐,我一定會轉告少爺。”
“謝謝!”
掛上電話,秋詩坐立不安,自從霍英平上任後,從來沒有遲到過一次,今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秋詩很擔心。
一直到十二時四十五分,霍英平的電話來了,聲音是朦朧的,睡意未消的:“找我有什麼事?呵!”還打呵欠呢!
秋詩不知道是好氣還是好笑:“現在是什麼時候了。總經理?不用上班?”
“我今天不上班!”
“不舒服?”
“不,我要去泰國。”
“去泰國,為什麼要去泰國?”
“公事嘛!”
“假如有公事,我一定知道的。”
“那是私事!”
“什麼私事?”
“是……反正是私事,公司的一切,拜托你了。”他顯然不耐煩。
“可是,你……”
“我很快就回來!”
“好吧!到泰國,打長途電話給我!”
“好!”他匆匆掛斷了線。
秋詩悶悶不樂,因為她發覺英平變了。
他的聲音很冷淡,而且很匆忙,過去,他跟她通電話,他總是拿著電話不放,一談就是一兩個鐘頭,而首先掛斷電話的,也總是秋詩,絕對不會是英平。
秋詩也不滿意英平“擁有”私事。因為英平已向她求婚,而她也答應了,只因時間不適合,所以只差雙方家長尚未會親。既然她遲早是霍英平的妻子,他們之間,就不應該有秘密。英平到底有什麼私事?為什麼不能告訴秋詩?他去泰國干什麼?
當然,她做夢也想不到,英平正和愛詩在一起,他們已雙雙飛去曼谷。
秋詩下班回家,一句話不說,夢詩深感奇怪,因為秋詩最近總是春風滿面,而且,秋詩還向夢詩透露,英平已向她求婚。
“大姐,為什麼不開心?”夢詩跟隨秋詩回臥室。
秋詩搖一下頭。
“不舒服?你面色不大好。”
秋詩再一次搖頭。
“不會是和英平哥鬧意見吧!”
“他好像變了!”
“變了?昨天你們還是好好的!”
“不錯,只不過一個晚上,他全變了!”
“發生了什麼事?”
“他突然要去泰國。”
“啊!”夢詩釋然一笑:“生意人就是這樣東奔西跑的。爸爸不是也去了新加坡。”
“他去泰國辦私事。”
“大姐,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私事,不要太小心眼,想想他平時的好處。”夢詩問:“他有沒有說什麼時候回來?”
“他說很快國來!”
“那你就忍耐幾天,等他回來,好好地審問一下,非要他從實招供不可。”夢詩逗著她:“英平哥怕你怕得要死,他不敢走私的。”
“有什麼好怕。”秋詩垂下了頭,臉上有一絲笑意:“他不欺負我就好了!”
“沒有人敢欺負我的大姐。誰都知道她有一個厲害的妹妹。”
秋詩真的笑了:“也許我真的太多疑,英平對我那麼好,他絕不會做對不起我的事。夢詩,今晚有空嗎?我們去看一場電影好嗎?”
“我不反對,反正我閒著沒事。”
第二天中午,夢詩正要約秋詩一起去吃午餐,突然電話鈴響了。
董事長的秘書通知她立刻去董事長辦公室。
夢詩歎口氣,立刻趕上頂樓。
周夫人正在董事長的會客室等候她。
“馬小姐,坐下來談談!”周夫人很和氣。
“夫人有什麼吩咐?”
“我准備開一個慈善餐舞會,為公益金籌款。”
“我聽家母說過,好像還有時裝表演。”
“對呀!令壽堂是……”
“馬林如冰。”
“啊!原來如冰是你的媽媽,那你是我的世侄女,”周夫人很高興:“以後你要叫我伯母。想不到如冰那麼年輕,已經有一個長大成人的美麗女兒。”
“我還有兩個姐姐。”
“真的呀,如冰真好福氣。我兩年沒見她了,她好嗎?”
“很好。周伯母,聽說你剛由外國回來?”
“對呀!兩年前我去加拿大探望我的大女兒,順便送小兒子去美國留學。前幾天又把大兒子由意大利帶回來!”
“怪不得我從未見過伯母。”
“馬小姐……”
“請叫我夢詩。”
“夢詩,你什麼時候有空,到我家裡吃一頓晚飯,讓我介紹我的大兒子給你認識。”
“有空一定到府上拜候。周伯母,你准備哪一天要帝後廳?”
“帝後廳?我想要明珠廳。”
“明珠廳是吃中國萊的,而且沒有表演台,所有的時裝表演,餐舞會,全在帝後廳舉行。周伯母是不是不滿意帝後廳?”
“我比較喜歡明珠廳,主要原因,這次的慈善籌款餐券很多,明珠廳面積較大,而且富於東方色彩,富麗堂皇,我還准備拍許多照片,辦一本婦女雜志。”
“中菜西餐的問題很容易解決,但是明珠廳沒有表演台。”
“這就是我找你幫忙的原因。”
“那……我在明珠廳造一個臨時表演台,周伯母,表演台造T字型的,好嗎?”
“好,由你去辦,我十分放心。”
“那我立刻去安排一切。”
“我差點忘了,我要十二個模特兒,八個女的,四個男的。”
“放心,我會代你請全港最有名氣的模特兒。要不要我做一份完整的計劃書?”
“一切由你決定,我說過對你有信心。”周夫人拉一下夢詩的手:“別忘了有空到我家裡去玩。我很喜歡你。”
“謝謝!”
一個任務壓下來,夢詩開始忙碌,而且差不多天天都要開通宵,因為明珠廳白天、晚上都要營業,只能利用深夜四時後的時間。
她再也無法抽空去關心秋詩。
幸而過不了幾天,霍英平就回來了。
秋詩看見英平,很高興:“你回來了,事情都辦好了?你到底有什麼私事?”
“可以說辦好,也可以說沒有辦好,以後,我還是要隨時出門的!”
“為什麼這樣神秘?英平,我有權知道的,是不是?”秋詩很不開心,她怎麼也想不到,英平回來了,沒有帶禮物,沒有傾訴相思之苦,看見她,如見陌路人。
“每一個人都有權保有他自己私有的秘密,假如你有秘密,我絕對不會過問。”英平故作忙碌狀:“去了曼谷幾天,回來公文堆積如山,我們有空再聊,好嗎?”
“好,吃午餐的時候再談吧!”
“對不起,秋詩,我今天有事,不能陪你吃午餐,叫貝蒂陪你。”
“晚上呢?”秋詩越來越不滿。
“晚上我已經約好了朋友。”
“那,明天吃午餐的時候再談!”
“明天的事明天再算。我工作忙,秋詩,我不能陪你了!”
“你……”
“你是我的好助手,幫幫忙。”
秋詩沒有辦法,含恨離開了英平的辦公室。
她不明白,英平為什麼變了?
他變得很快,變得很厲害,衣服越穿越花,每天還沒有下班就往外跑,看見秋詩就像看見老虎似的,東躲西避。
這天,秋詩實在忍不住了,她走進英平的辦公室,很嚴肅地說:“英平,我有話跟你說。”
“我正在忙著,改天好嗎?秋詩。”
“一天等一天,到底要等到什麼時候?”
“我最近忙些,過幾天,我一定會抽時間好好陪你!”
“我不能再等,我要把話說清楚。”秋詩央求著:“英平,停一下好不好,我知道你並非真正的忙,只是想逃避我。”
“逃避你?為什麼?”
“你怎麼反過來問我?”
“男人總有許多事要辦,我已經答應過幾天後一定抽空陪你!”
“你好像不再喜歡我了?”秋詩鼓了很大的勇氣問這句話。
“怎麼會?我花了不少心血追求你的。”
“你不是說過,要約我的父母吃飯談我們的婚事?你忘了?”
“噢!是的。”英平坐立不安,躲避秋詩的視線,一副作賊心虛的樣子。
“哪一天?選一個日子。你向我求婚的事,我已經告訴了媽媽,她很想見見你的家人。”
“應該!不過,我最近的確很忙,伯母是個通情達理的人,我相信她不會怪我,”
“你到底在忙些什麼?”
“和朋友搞一些私幫生意。”
“走私?”
“不,犯法的事我不干。秋詩,你一向大方又明理,我希望你能幫我一次忙,等過一段短短的日子,我會給你一個滿意的答復。”
“等多少日子都沒有關系,就怕你……變心了,所以
“不要胡思亂想,秋詩,我答應你半個月之內,我一定會跟伯母交待清楚。”
“好吧!希望你不要令我失望!”
“愛詩,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答應我的婚事?”英平反過來求秋詩的妹妹。
“我們只不過認識了兩個星期。”愛詩一面抽煙,一面喝著她那杯紅色的“風流寡婦”:“你天天迫我,真煩!”
“可是我們……”
“那是兩回事。”愛詩放下酒杯,用手一擋:“我說過我是一只小鳥,喜歡到處飛翔,不喜歡受約束。”
“那你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嫁給我?”英平非常焦急,他可以對付秋詩,但是無法對付愛詩。
“等我玩夠了。”
“什麼時候,要等多久?”
“你不能等?是不是?”
“我能等,可是我恐懼,那實在太渺茫,”
“你既然沒有信心,我也不能勉強你!”愛詩聳一聳肩繼續喝酒。
“我懷疑你根本不愛我。”英平急得發瘋,他整個人都被愛詩迷住,他唯一的希望,就是要和愛詩結婚。
“直到現在,我仍然愛你,如果我不愛你,根本不會和你在一起!”
“那你為什麼不肯跟我結婚?”
“結婚!我們天天在一起,相親相愛,那和結了婚有什麼分別?”
“但是,我們沒有法律保障。”
“你說的是一紙婚書?”愛詩仰面一陣嬌笑:“我以為女人才在乎這些,想不到男人也需要法律保障。”
“那證明我多麼愛你。”英平握著她的手,苦苦哀求:“答應我,嫁給我!”
“英平,結婚是一件大事情,總該給我時間好好考慮,你不希望我們結了婚立刻離婚的,是不是?況且,我們彼此還了解不夠,其實,只要我愛你,已經是最大的保障。”
“那,怎樣應付秋詩?”
“她又迫你娶她?”
“唔!天天煩!”
“我大姐頭腦簡單,心腸軟,脾氣好,最容易應付,只要三言兩語,就可以把她打發。”
“索性把我們的事告訴她,好不好?”
“不,不,暫時不要,她畢竟是我的大姐,我不想令她太傷心。”
“我們始終要結婚,不能瞞她一輩子!”
“到時再算吧。”愛詩說:“一整晚都在說掃興話,我煩死了。跳舞去!”
“愛詩……”
愛詩大發嬌嗔:“你不聽話,我不理你!”
於是,愛詩拖住英平,英平拖住秋詩,像一串解不開的死結……
周夫人親自到夢詩的寫字樓,送上十張慈善餐券,每張伍佰大元。
“希望你帶同你的男朋友一起參加。”
“周伯母,我什麼事情都可以答應你,就是這件事辦不到。”
“為什麼?”
“因為我根本沒有男朋友。”
“真的?那太好了,我可以叫謝夫陪你。”
“謝夫?”
“我的大兒子,剛由意大利回來的那一個。我叫他做你的舞伴,好嗎?”
“我不反對!”
“星期日八點鐘,我叫謝夫去接你!”
“用不著了,伯母,那天我一早要回酒店打點一切。那天仍然是我當班的日子。”
“一切都妥當了,還忙些什麼?”
“要忙的。一直忙到舞會結束,這是我的份內工作。”
“做公關經理那麼辛苦,我要和董事長談談,替你找一份比較舒服的工作。”周夫人透露著一臉的憐惜。
“伯母,世界上沒有一個老板花錢讓職員舒服的,你無法幫我的忙。不過,我仍然感激你,你是個最好的老板娘!”
“我是個最無能的伯母。”周夫人站起來:“和我一起去服裝店,好嗎?我想選一件晚裝給你。”
“謝謝伯母,過新年我剛巧縫了幾件新衣。”夢詩送周夫人:“而且,我還有很多工作要做,連午餐也要在辦公室解決。”
“勤奮又能干,難得的年青人。”周夫人到門口,仍然回過頭來:“星期日無論你怎樣忙,一定要參加我們的舞會。”
“一定!”夢詩沒有吹牛皮,她真的很忙,星期日她忙到五點鐘,才有時間在酒店的理發店洗頭,連衣服也是馬太太派人送去……
馬太大和周夫人都是婦女界的活躍分子,她們早就認識,這一次籌款,馬太太也有參加,不過,由於她要主辦另一次義演,因此,她只是負責推銷慈善餐券。
馬永安夫婦一早就到了明珠廳,周夫人一看見她,就好像有千言萬語似的。
“聽說你的大女兒添了一個小千金。”
“對呀!就為了小孫女,我在加拿大住了兩年,這兩年的日子實在不容易過。”
“不喜歡加拿大?”
“哪兒都不喜歡。像我們這種女人,只有香港才能表現自己。所以我一回來就搞一個慈善舞會;一方面做善事,另一方面,想趁此機會會會老朋友,我真怕你們忘記我。”
“我們都想念你。”
“真的?”周夫人非常高興:“我這一次回來,有很大的收獲,除了把去了外國十年的兒子帶回來外,而且一到香港,我就認識了一個我最喜歡的人。”
“是嗎?”
“唔,我認識了夢詩。”
“夢詩,我的女兒夢詩?”馬太太笑起來:“她竟能討你歡心?”
“她很可愛!”
“她倔強又好勝,人人都說她傲慢。”
“我倒不覺得。她美麗又能干,是個很傑出的女孩子。”
“她不錯,頗漂亮,可是……”
“還記得我們謝夫?”
“記得,聰明伶俐,從小就討人喜歡。”
“既然你也喜歡謝夫,我想讓他和夢詩交朋友,不知道你同意不同意?”
“同意!求之不得,不過……我恐怕,我們都白費心機。”
“為什麼?”
“夢詩對男人沒有興趣,這件事,我和她爸爸都大傷腦筋。”
“你的意思是,她喜歡鬧同……”
“不,絕對不是那回事,她還不致於鬧同性戀。只是,她眼睛長在頭頂上,看不起男孩子,我們給她介紹過幾十個男朋友,沒有一個是她喜歡的,這孩子太心高氣傲!”
“啊!嚇死我!”周太太松了一口氣:“不用擔心,也許她對我們謝夫另賜相看。”
“但願如此!”馬太太看一看表:“夢詩為什麼還沒有到?美施、路易都來了!”
“她今天很忙。”周夫人代為解釋:“讓我叫謝夫去接她。”
周夫人走過去,跟一個二十八九歲,穿銀灰色晚服的男孩子說話。
“謝夫,記得媽咪跟你說過的夢詩?”
“記得,那美麗、高貴、能干的女孩子。”
“你們小時候,一起玩過的!”
“青梅竹馬,對嗎?”
“對,對,你沒去意大利之前,你們是一對小情人,你還記得嗎?”
謝夫聳一聳肩。
“沒有忘記就好了。現在,你去把她接到這兒來。”
“往哪兒接?”
“就在酒店裡,她今天沒有離開過酒店,你到處找
“酒店那麼大,怎樣找?”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24:42
“你們是兩小無猜的小情人呀!而且,她又是你今晚的舞伴,無論多困難都要把她找到,去呀!”
“媽咪!我去意大利的時候,那位漂亮的夢詩小姐有多大?”
“大約十一二歲。”
“她現在該變了樣吧?我總不能去找一個十一二歲的小孩!”
“總之,最漂亮的就是她。”
“怎樣才算最漂亮?”
“你這孩子真麻煩。”周夫人頗為焦急:“她是酒店的公共關系經理,她最喜歡穿白色的衣服。”
“那總算有點眉目,我現在就去,”謝夫走出明珠廳,看見酒店的職員問:“有沒有看見公關經理——馬夢詩。”
“沒有。少爺。”
跑了幾層樓,終於碰見一個女孩子。一看見她那張平凡臉,就知道她不是夢詩。
“你是大少爺,我是馬經理的秘書——碧姬。經理正在派人去接模特兒。”
“請告訴我,她在哪兒?”
“我不知道。十分鐘後,她會去明珠廳,你可以在那兒等她!”
謝夫很不耐煩,回到明珠廳,卻給周夫人推了出去。
謝夫滿臉怨氣,站在明珠廳廳前喃喃地罵:“美人,有什麼了不起,我又不是沒有見過女人,討厭!”
正罵著,遠遠的看見一個穿著白色百沼長裙,披上白狐披肩的女孩子走過來,她美麗多姿,風華絕代,比菲丹娜慧,比年青時代的依莉莎白泰勒更迷人。
她?難道就是馬夢詩?
她越走越近,影子在謝夫面前加大,加大,她風姿綽約,美發如雲,唉!人間真有這樣美麗的女人?
謝夫微張著嘴,呆了!
她經過他身邊,他猛地想起了,問:“你是夢詩嗎?”
她停住,看他一眼,匆匆的,吝惜於久留:“你是哪一位?”
“周謝夫,周百年是我的爸爸。”
“啊!大少爺,幸會!”
“你為什麼叫我大少爺?”
“他們不是都這樣叫你嗎?”
”他們和你不同,我們是世交,是朋友,同時,你還是我今晚的舞伴。”謝夫不再怨恨,他還後悔不聽母親的話,早點去會夢詩:“我已經在這兒等了你很久。”
“是嗎?真對不起!我工作未完,遲來了!”夢詩淺淺一笑:“該進去了,等會再談。”
謝夫好希望單獨和她在一起,但是又不能不聽她的話。謝夫對她,是一見鐘情。
幸好夢詩是他的舞伴,整個晚上,他可以和她在一起。
晚餐後,時裝表演開始,模特兒穿著最新款,最流行,最美的衣服出場。
“十八號,霧中仙子,”司儀宣布:“底價一萬五千元!”
那是一件白色雪紡,有六七層,裙袂曳地。上面還有一件連著帽子的披肩。
“這衣服不錯!”夢詩對坐在另一邊的美施說。
“你就是喜歡白色!”
夢詩笑了笑。
周夫人在兒子的耳邊說了一些話,謝夫立刻跑了開去。
一會,謝夫回來,司儀宣布:“剛才的霧中仙子晚裝,已有人付五萬元買下。”
“沒希望啦!”美施聳聳肩。
夢詩突然對周夫人說:“周伯母,你可不要把衣服送給我。”
“你怎麼知道衣服是我們買下?”
“剛才謝夫出去,我就知道。伯母,你可以送我花,送我糖果,但是不能送我這樣貴重的禮物,我是不會接受的。”
“夢詩……”謝夫很焦急。
“既然買下來了,就委屈點收下吧!”周夫人說:“我們家又沒有女孩子,難道把五萬元的衣服扔掉?”
“伯母可以因為自用!”
“我?我穿上了那件衣服像什麼?一定像個女巫婆!”周夫人笑著說:“衣服不是我送的,也不是謝夫送的,是董事長送給你!”
“董事長為什麼要送我禮物?”
“因為你能干,勤力。”
“那董事長必須多買幾件,這兒的職員個個能干,勤力。”
“夢詩,周伯母送你禮物,你就收了,何必要令周伯母難堪?”馬太太不喜歡女兒過份倔強,她忍不住發言。
“媽!”
馬大太面孔一板:“還不趕快謝謝伯母?”
夢詩無可奈何:“謝謝周伯母!”
“用不著謝,只要你喜歡我就高興。”
“喂!”美施用手肘輕輕碰她一下:“你真是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哼!”
夢詩很不開心,以後一整晚卻沒有說話。謝夫對她又愛又怕,見她不高興,連請她跳舞的勇氣也提不起,只有默默地守住她。
第二天,她就把那套霧中仙子轉送給麗詩。
麗詩是個開心果,她愛玩,愛鬧,調皮,除了要她溫習功課,她每天總是笑嘻嘻。
她合上書本,伸了一個懶腰:“啊!天主!我終於把功課做好了。”
程世浩瞧著她笑:“你算是小懶貓!”
“誰像你,蛀書蟲!”麗詩突然坐直了身子:“程世浩,替我搖秋千。”
“又想著去玩?”程世浩搖一下頭:“我還沒有把功課做好。”
“陪陪我,搖一會嘛!”
程世浩永遠鬥不過她:“好,限時十分鐘,五點鐘我一定要回房間溫習功課。”
“沒人會拖你的尾巴!”麗詩一手這起他:“走吧!”
他們手拉著手跑出花園,前花園的右角,有一座秋千架。
麗詩坐上秋千,程世浩在後面替她搖。她不斷地叫:“蕩高些,蕩高些!”
“不要蕩太高,掉下來,會很痛。”
“我不怕痛,摔倒了,我也不會哭,蕩高些,我喜歡刺激,蕩上半空才好玩。”
“我真擔心!”
“擔心什麼?”麗詩哈哈笑,很開心:“擔心我會掉下來?”
“擔心你那愛刺激的性格。”
“哈!有什麼好擔心的,看!”麗詩把手插進紅色的工人褲袋裡:“我放開手,也不會跌倒,你看我多有本領……”她話還未說完,秋千在半空搖,她的身體向地下滑,蓬的一聲,她由上面摔下草地。
“麗詩……”程世浩慘厲的叫聲。
他奔跑過去,雙手抱起躺在草地上的麗詩:“麗詩,你怎麼了?暈啦,要立刻送……”
麗詩撲嗤一聲笑起來:“不要送殮房,我還沒有死呢!”
“麗詩,你可把我嚇死了!”程世浩滿臉是汗:“你摔傷了哪兒?”
“役事啊!”麗詩跳起來:“我說過摔倒了也不會哭!”
“你為什麼這樣調皮?讓我檢查一下,到底有沒有受傷?”
“沒有嘛!你看我,白色羊毛衣,工人褲,白短靴,全都好好的。外面都沒事,裡面怎會受傷?”麗詩再次坐上秋千板:“繼續搖,剛才還沒有玩夠!”
“我可嚇夠了!”
“你放心,就算我摔傷了,我也不會怨你的,總之,一切後果我負責。”
“我不是怕你怨我,我只是不能讓你受傷,我不來了!”
“不來就不來!”麗詩坐在草地上,一面手揪青草,一面說:“星期六陪我看電影。”
“我星期一測驗,星期六要溫習,不能陪你了。我不明白你為什麼這樣貪玩。”
“總比你做書呆子好,”麗詩把青草向世浩扔過去:“說定了,星期六你陪我。否則,我以後不理你!”
秋詩簽了瑪利的文件,繼續工作。
她們一抬頭,看見瑪利仍然站在她的面前。
秋詩不喜歡瑪利,但是,她並不討厭,而且,或者她有困難需要援助。“找我有事嗎?”
瑪利鬼鬼祟祟,吞吞吐吐:“我……不知道應該不應該說?”
“只要是有關你和我的事都可以說。”
“半山區,有一處很特別的地方,只有五間屋,每一間別墅,面積都很大,有很美很美的花,和新鮮的青草。”
“你轉行做買賣房屋經紀?”
“唉!不,我只是想告訴你有那麼一問屋,因它是個俱樂部,每星期至少開舞會兩三次,你去過沒有?”
“沒有!是否想推銷票子,我買一張?”
“不,不,你誤會了,全部費用主人負擔,我們根本不用付分文。”
秋詩不再理她,繼續工作。
“我在俱樂部碰見一個人!”
秋詩頭也不抬:“基辛格?”
“不!”
“依莉莎白泰萊?還是劉家昌?”
“我碰見一個你認識的人。”
“誰?”秋詩拿出另一張文件。
“我不敢說,我說了,工作會保不住!”
“那麼嚴重?況且,你是直接由我管轄的,你的去留,由我決定,不過,我仍然希望你以後努力工作。”
“俱樂部下面,有一個大海,有些人,跳完舞,還和男朋友去游裸泳,不過,現在天氣冷,海邊已經很寂寞,那些人,都喜歡躲在房間裡,那兒有房間供人談心。”
“我沒有興趣聽人家的閒話。我很忙,請你出去。”
“可是,”瑪利眼珠兒在轉:“我看見我們的總經理——霍英平。”
“英平?他在那兒干什麼?”
“和一個年青貌美的女孩子在一起,跳熄燈舞前,他們在一起,到燈亮了,他們就不見,大概進了房間。”
秋詩張著嘴,手中的筆掉在桌上,老半晌,她問:“把地址告訴我!”
“為什麼要知道地址?”
“去看看!”
“這不是一個好方法!”
“為什麼?我要以眼睛作證。”
“你貿貿然跑進去,結果一定什麼都不會知道,因為,第一,主人家哪一天請客,你不知道;第二,總經理也未必晚晚去,假如你跑進去找那主人家,主人家一定會告訴總經理,到那時候總經理一定會裹足不前,那你豈非打草驚蛇?”
“你的話很有道理,你有什麼好方法?”
“有!我由今晚起,我會參加每一個舞會,等總經理和那女人到達俱樂部時,我立刻通知你,你趕去,就會人贓並獲。”
“好主意!瑪利,拜托你了!”
“哪兒話,小的應該向馬小姐效勞。”
她們說著,霍英平進來,他看見秋詩和瑪利談話:“你們說什麼,那麼高興?”
“有關女孩子的事。”
“秋詩,我們一起去吃午餐,好不好?”
“你和我去?”
“當然,為什麼有疑問?”
“你沒有應酬嗎?”
“有應酬,也不能冷落你,今天,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
秋詩有點懷疑,他為什麼突然變了?
這兩天,霍英平對秋詩似乎又回復往昔的感情,一起吃午餐,看電影,甚至吃晚飯。
可是,對婚事絕口不提!
秋詩每次提起,他必顧左右而言他。
星期六,還沒到下班時間,霍英平便已溜得無影無蹤。
於是,秋詩開始擔心,回家後,不停在自己的臥室來回踱步,吃晚飯時,匆匆忙忙,麗詩不明內裡原因,向她打趣說:“大姐,你吃得好快,忙著和英平哥去拍拖?”
“你少開口!”秋詩斥喝著。
麗詩嘴巴一扁,很委屈,因為,秋詩從未跟她大聲說過一句話。
程世浩不安地看著麗詩。
夢詩表示詫異。
馬太太停了碗筷。
一會,秋詩抱歉地說:“對不起,小妹,剛才大姐一定瘋了,明天大姐送你一個大洋娃娃,算是賠罪!”
“是我不好,大姐,我大多嘴。”
程世浩把一只雞腿子挾進麗詩的碗裡。看見麗詩受委屈,他很心痛。
晚飯後秋詩回到房間,開始在臥室轉圈圈,她不知道自己做什麼?坐也不是,臥也不是,索性獨個兒跳慢步舞。
這樣走了一兩個鐘頭,十點多,電話鈴突然響個不停。
她既興奮又慌張,說電話的聲音,竟然有點發抖:“誰呀?”
“馬小姐!我是瑪利。”對方的聲音又急又快:“總經理和那女人又來了,這兒的地址你還記得吧?你立刻來!”
秋詩掛下電話,穿上皮大衣拉起手袋便往外跑,她一直跑到車房,開走了自己的跑車。
到俱樂部,秋詩看見瑪利己在門口等候,她匆匆泊車,奔前。
她喘喘氣問:“他在哪兒?”
“她和他在二樓第三個房間,馬小姐,我不方便陪你上去,請原諒!”
“我明白,你最好立刻離去!”
“謝謝馬小姐。”
秋詩進去,她雖然是個陌生人,但是,由於裡面燈光昏暗,根本沒有人注意她。
直上二樓,跑到第三個房間,她把耳朵貼在房門上,聽見裡面傳來男女的笑聲。
女的聲音很熟,她是誰?
她輕旋門球,發覺裡面沒有上鎖。
她出奇不意地把門推開!
裡面兩個正在親吻的男女立刻分開。
秋詩直盯著霍英平,英平啞然。
秋詩再看看那女的,她差點沒嚇得暈倒。
“你……你……”
“大姐!”她垂下了頭。
秋詩一咬牙,眼淚滾滾流下:“我恨你,恨你們……”
她返身跑下樓梯,跑得好快,好快,她特異的舉動並沒有引起任何人的注意,她的哭聲也沒人同情,因為樓下樂聲喧騰。
她往外跑,跑,跑,她碰倒一個人,把那人懷中的東西碰跌,但是,她連一聲對不起也沒有說,因為,她沒有感覺。
她直跑向大海,似乎有人叫她,但是,她聽不清楚,也不想聽。她繼續她的人生旅程,怎麼那條路那麼遠?
她疲倦了,她喘氣,天,人生的路多難跑?
終於,她看見了大海,那是她的家,一個冰冷而安靜的家。
她毫不猶疑地跳了進去!
她醒來,看見一個好美好美的房間,她自己的房間也好美,可是,這不是她的房間,這兒是什麼地方,水晶宮?
她撐起來,可是一股寒氣直透骨脊。她倒下來,仿佛聽見有人說話,她的手臂一陣針刺的痛,於是,她又睡過去!
另一方面,愛詩正在慌惶。
“大姐怎會跑到這兒來?你告訴她?”
“你以為我是個傻爪?”
“怎麼辦?”
“反正我們瞞不了一輩子,她知道更好!”
“你當然好,連說一聲對不起也省了。可是我怎樣辦?我仍然要在家立足,我搶走大姐的男朋友,我父母肯放過我,我的妹妹也不肯。”
“索性不要回去!”
“不回去?你要我脫離家庭?為什麼?”
“為了我!”
“為了你?犯得著嗎?不,我喜歡我的家,我喜歡父母,我不想背叛。”
“你遲早總要結婚的!”
“但不是現在,我說過,我還沒有玩夠!”
“你到底要玩多久?”
“不知道,找到了理想的對像,自然會揚上翅膀往外飛。”
“你還沒有找到理想對像?”
“沒有!”
霍英平面一變,他沖著她問:“我呢?”
“你是我大姐的男朋友啊!”
“什麼?”霍英平跳了起來:“你不是一直准備和我結婚?”
“開玩笑,我怎能和大姐的未婚夫結婚?”
“那你跟我……”
“別提這一套。玩玩嘛!誰會認真?”
“你……”霍英平十分生氣:“你是怕你大姐,還是根本沒有想過要嫁給我?”
“一半一半。”
“那你就不應該……”
“唏,現在是什麼年代?如果有了關系,就非要結婚不可,那我豈非要每天嫁一次?”
“我……想不到你竟然這樣下賤!”
“下賤的是你,向姐姐求婚,又追妹妹。”
“是你勾引我。”
“我叫你打劫銀行,你去不去?”
“你,哼,你把我害慘了!”
“沒那麼嚴重,大姐心腸軟,只要你向她賠不是,我相信她會原諒你的!”
“你決心和我分手?”
“從沒想過和你過一輩子。不,我不能那麼沒良心,我不能搶大姐的愛人。”
“你……我恨你。”
“哈!和大姐一樣的,天生一對!”愛詩已穿好外衣:“永別了,霍英平,但是,我們必然會再見!大姐夫!”
“你會……”
“會變烏龜、變豬,永遠不能上天堂。好好,隨便你罵,告辭了!”
“愛詩……”他嗆叫。
樓下仍然笑聲喧天。
回家,夢詩那張冷上加冰的臉,出現在大廳上。愛詩看了,不寒而粟。
愛詩厚著面皮:“大姐回來了沒有。”
“我正想問你!”
“問我?”愛詩心裡蔔蔔直跳:“我剛由菲律賓回來,我怎會知道?”
“你一回來,就和霍英平在一起,”夢詩的說話是毫無感情的,像一個不會念對白的演員。
“別開玩笑,我和霍英平,前前後後只見過一次。”
“二姐,不要演戲了,你的事,我都知道,你還是趕快招供吧!”
“招什麼供?簡直豈有此理!”
“大姐十點半出去,找霍英平,到現在一直沒有回來,她去了哪裡?”
“我怎麼知道?”愛詩心內著慌,秋詩到底去了哪裡?不會出事吧?
“大姐是去找霍英平的。”
“去問霍英平要人呀!”
“問你也一樣,因為霍英平和你在一起。”夢詩不屑地向她上下打量:“有膽做壞事沒膽承認,鼠輩!”
“你哪一只眼睛看見我和姓霍的在一起?”
“剛才有人打電話找大姐,在我們一輪迫供之下,知道霍英平和一個女人幽會,大姐是找霍英平去的。”
“那與我何關?”
“有關。和霍英平幽會的人,樣子和你一模一樣,她甚至可以說出你穿的衣服。”
“這……”愛詩面色變白。
“快說,大姐在哪兒?”
“不知道,況且,你也沒有權迫我。”
“我沒有權,媽媽總有權吧!媽,你快來,二姐已經回來了!”
馬太太由裡面出來,她深深看了愛詩一眼:“告訴我,你做過什麼事?要坦白!”
“我……我錯了!今晚我不應該和霍英平去跳舞!”看見母親,她深感怯意。
“你怎可以和大姐的未婚夫跳舞?”
“姓霍的追求我。而且,我並不知道霍英平是大姐的未婚夫,大姐告訴我,霍英平只不過是她的普通男朋友。”
“你不必解釋,這一次的事,你要負百分之七十的責任,現在我命令你把秋詩找回來!”
“媽……”
“立刻去!”馬太太眼一瞪,嚇得愛詩半步不敢停留。
她站在花園,不知何去何從?秋詩到底去了哪裡?她不知道……
秋詩醒來,看見白紗窗外透著金色的樹影。
天亮了,她睡了整整一個晚上。
今天,會是美好的一天,看那藍的天,白的雲,艷絕的太陽,然而,秋詩的內心正在下雨,美好的世界,在她的眼中變了灰。
兩次的戀愛失敗,一個死了,一個離棄,愛神對她絕無眷戀,她要得到的,到頭來還是要失去!唉!輕歎一聲,一顆淚珠滑過枕邊。
“你醒來了!”好溫柔的聲音。
秋詩旋過頭,看見一個高高瘦瘦的男人,他微笑著,一臉秀氣!
“你……”她詫異。
“我姓徐!我住在這兒。”
“那……”秋詩看了看自己,綠色的裙呢?皮大衣呢?怎麼全變了黃色的睡衣?
“我把你從海裡帶回來的時候,你的衣服全濕透了,醫生說你會著涼,因此,替你換下濕衣,你的衣服,我已替你熨好,就掛在衣櫥裡。”他和藹而友善:“餓了吧!我給你弄早餐。”
“是你……救了我?”
“你不小心跑進海裡,我把你救上來!”
“是你替我換掉衣服?”
“噢!不,是陳醫生的護士替你更換的!”
秋詩大大地松了一口氣:“謝謝!”
“你先喝一杯牛奶好不好,等會兒,我去買一只雞煮粥給你吃。”
“我想,多睡一會。”
“那也好,你睡覺,我去買東西。你喜歡吃些什麼?我一起買回來。”
“不要為我麻煩,我沒有胃口,謝謝你!”秋詩轉過身,表示自己要休息了。
他輕輕關上了房門,他的腳步聲遠去,然後,他開走了汽車。
於是,秋詩綴綴地坐起來,她四處張望,這麼大的一間屋子,看來只有姓徐一個人。孤男寡女,關在這間屋子裡干什麼?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25:47
看樣子,他很喜歡她,可是,秋詩一想起男人心裡就痛,不管他是好是壞,也不願意再和他廝混下去。
走吧!她催促自己。於是,她下了床,穿回自己的衣服,她臨出門時,又覺得這樣不辭而別不太好,他畢竟是自己的救命恩人,於是,她回到房間,用唇膏在鏡上寫了幾行字——
徐先生:救命之恩,永記於心。
每晚祈禱,不忘為你祝福,但願今生有報恩之日。
馬秋詩敬上月日
姓徐的屋子,就在俱樂部之旁,秋詩很容易找到自己的汽車,於是,她開車回家。
踏腳進門,發覺屋子裡的氣氛非常緊張,家中大小,全部齊集在大廳裡。
秋詩本身就怕事,加上羞愧,她站定猶豫,幾乎想奪門而去。
小麗詩第一個跑出來,拉住秋詩的兩只手:“大姐,你回來了真好,我們等了你一個晚上。你沒事吧?”
“麗詩,你真乖,我……”
“快進去,爸媽和三姐等急了!”
秋詩被麗詩拉進大廳,夢詩看了看秋詩的頭發和高跟鞋,鞋子稍微變了樣:“大姐,你的鞋子為什麼好像被水浸過?”
“我……”秋詩絕不肯招認她自殺的事。
“秋詩!”馬太太走過來,很柔的聲音:“坦白告訴媽媽,昨晚一整夜,你去了哪裡?”
“我……去看海景,一直到現在。”
“這麼大冷天去看海景?真是傻孩子。不過,你既然回來,我也安心。”馬太太一下子把笑容收起來:“愛詩,你不是有話跟你大姐說?”
“大姐!”愛詩一整個晚上,除了像盲眼蒼蠅到處亂碰,還受到家人的圍攻,如今秋詩回來,無形中是救了她一命:“我對不起你,昨天晚上,我不應該和你的未婚夫去跳舞,我真該死,你罰我吧!”
“算了!”秋詩輕輕的,絲毫沒有怪責的成份:“也不能全怪你!”
“謝謝大姐。”
“這一次秋詩放過你!”馬永安第一次開口:“下一次有同樣事情發生,我在所有人面前,打你一頓!”
“我錯了!爸爸。”
“媽,我有點疲倦,可不可以回房間休息?”秋詩不想停留下來。
“當然可以,叫夢詩陪你。愛詩,跟我進書房,我有話跟你說。”
夢詩陪秋詩回房間,幫助她換了衣服:“你精神不好,明天不要上班,多休息兩天。”
“我不想回去上班,夢詩,可不可以幫個忙,替我寫封辭職信。”
“可以。我也贊成你另找新工作。大姐,霍英平愛情不專一,根本不是個好對像,我認為你不應該再和他來往。”
“我已經下了這個決心,所以才辭職。”
“唉!二姐也太過份了!”
“物先腐而後蟲生,不能盡怪愛詩。況且,我們始終是姐妹,原諒她算了。”秋詩用手帕抹了抹眼睛:“不過。無論如何,我不會原諒英平,他傷害了我的感情,傷害了我的自尊心,令我鬧笑話。”
霍英平與愛詩的戀情匆匆而逝,空留春夢一場。
他痛定思痛,這才發覺秋詩不單只有一份古典美,而且溫柔體貼,在事業上又是他的好助手,她才是賢妻良母。
正當他准備向秋詩悔過的時候,秋詩竟然辭職不干。
他可焦急了,幾乎沖動得要奔去馬家。可是剛出門。腳步又呆住了,他現在去馬家將會有何種遭遇?秋詩父母的責備,夢詩、麗詩的奚落,還有那可憎的愛詩,不,不,絕對不能去馬家。
求父親,父親不斷搖頭,送給他幾個字:種花得花,種果得果,種下孽根煩惱多。
霍英平呆呆地想了半天,結果給他想到了一個好方法,他記得愛詩說過秋詩心腸軟,哄哄她,可能會重拾舊歡,愛火重燃。
他撥了一個電話到秋詩的房間。
接電話的顯然是秋詩本人。
“秋詩,我是英平。”
“我不是秋詩,我只是她的佣人,先生貴姓。”
“秋詩,分明是你!”
“先生,你弄錯了!”
“那,請大小姐聽電話!”
“她不在,山去了!”
“秋詩,我知道錯了,給我一個贖罪的機會好不好?其實,我根本不愛愛詩,是她勾引我,我一時不小心才著了她的道兒。”
“先生,你跟我說這些話是白費心機,我只是一個下人。”
“秋詩,我求求你,原諒我這一次吧!”
“對不起!先生,我還有許多工作要做。”秋詩不想再惹麻煩,她把電話擱起,這樣,霍英平就無法再把電話打進來。
表面上,秋詩做得既干脆又漂亮,不過,她的內心是痛苦的。而且十分矛盾,該不該原諒他?秋詩老在問自己。
“絕不能原諒他!”那是夢詩的聲音:“雖然說二姐勾引他,但是,一個對愛情專一的男人,應該經得起考驗。”
秋詩雖然心腸軟,可是,她畢竟有理智,她把痛苦埋在心裡,把霍莫平的名字寫在海上,讓他隨永賜逝。
一星期後,秋詩在另一間大商行,找到了一份合意的工作。能干的女孩子,還怕沒有人要?
新工作令她集中了所有的精力,她忙,再也沒有時間去想別的事情。
夢詩回辦公室,碧姬站著等候:“馬經理,MM電視台想借我們的明珠廳拍戲。”
“叫他們派人來跟我談談。”
“他們公關部的人已經來了,在梁經理的辦公室。”
“他們找錯了地方,梁經理是管理飲食部的,跟他談有什麼用?”
“聽說他是梁經理的好朋友,所以梁經理想馬經理能……”
“看在梁經理的份上,通融一天,發一張‘派司’給他,對嗎?”
碧姬笑了:“馬經理全猜對!”
“告訴梁經理,我這個人,是不賣交情的。MM電視台想借地方,要直接跟我商量。上一次借帝後廳給AA電視台,全廳的燈都弄熄了,這一回,先小人後君子,要他們簽一份文件。”
碧姬出去。電話鈴響了。“公關部馬夢詩。”
“夢詩,我是美施。”她的聲音透著喜悅:“我已經找了你好幾次。”
“今天忙透了……”
“在忙些什麼?”
“今天來了幾批外客,法國的,瑞典的,櫃台應付不來,只有找我。”
“他們沒有導游?”
“什麼都沒有,說的又都是上話。難聽死了。看!三點了,我還沒有吃午餐。”
“別煩了!今晚我請你吃韓國菜。”美施問:“你的伴娘禮服已經做好,要不要試試?我來接你下班。”
“不試了,我對那間新娘之家有信心,而且,我也實在忙,還有人等著要見我。看樣子,午餐准會變晚餐。”
“星期三,我們在教堂排練婚禮,你一定要來的。”
“有空一定來。不過,別太樂觀,到時抽不出時間千萬要原諒。”
“夢詩,你知道伴郎是誰?”
“你不是說過了?路易的表弟。”
“可是,我直到今天才見到他。”美施興奮地說:“我從未見過一個男孩子像他那樣討人喜歡。假如我不是有了路易,假如我條件好些,假如我美施換了夢詩,我一定會追求他。”
“現在還不遲,反正你還沒有嫁給路易。其實這個世紀的女人很大膽,嫁了丈夫偷漢子的人多的是。表姐,現在是男女平等啊!”
“話是不錯,不過,我有自知之明,我明知配不起他,何必碰釘?夢詩,我一看見他,就想起你,我想起你,我認為只有你才配得起他!”
“那他一定是個和尚。”
“才不呢!不知道有多好看!”
“白馬王子是不是?我可不是白雪公主,也不是艷尼傳裡的柯德莉夏萍,我心如止水。表姐我沒有時間跟你聊,改天見!”夢詩連忙放下電話,因為,碧姬已經帶了梁經理的好朋友進來。
夢詩無法計算她每天到底要接見多少人。
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美施和路易到教堂排練婚禮的那一天,夢詩正要參加酒店董事局會議,她無法抽空去練習其實,她一點也不擔心,因為,她雖然不喜歡男朋友,可是,卻有過做伴娘的經驗,去年她堂姐結婚,也是請她做伴娘的。
美施舉行婚禮的那一天,她一早就趕去美施家。換上她那別致的伴娘禮服。她認為粉紅色大俗氣,因此,她選了一襲淺黃的,全身衣服卻釘上人造的小白蘭,衣服雖然美麗,可是,始終無法蓋過她臉上的艷光。
每一個人,包括美施,都同意伴娘比新娘美麗,配角遠勝主角。
美施的房間裡堆滿了大孩子,大家你一言,我一語,十分熱鬧。
“依照中國規矩,我們應該向新郎要開門利是。”積琦蓬問:“對不對?夢詩。”
“你們喜歡怎樣做,我都不反對。不過,我不會參加,因為我不喜歡這一套。”
“別管夢詩嘛!她這個人很麻煩。喂!我們開口要九千九百九十九元好不好?”
“好啊!”她們好像一窩峰似的,齊齊跑出去了。
“夢詩,你猜愛詩能趕回來參加我的婚禮嗎?”美施在鏡子面前轉來轉去。
“她要三天後才能回來,她這一次飛歐洲。其實,她就算回來了,也未必會參加你的婚禮.自從大姐發現了她和霍英平的事,她就不大願意看見我們。”
“是羞傀,還是憤恨?”
“大姐都原諒她了,她還能恨誰?”
“美施,”外面有人跑進來:“新郎和伴郎帶著一隊人來了!”
“他付了開門利是?”
“他付了三千九百九十九元。路易說:三就是生,早生貴子的意思;九就是長久,夫妻長長久久。”露茜不知道有多高興:“你們趕快出去,新郎籌急了!”
夢詩陪著美施出去,步出大廳,她忽然停住了腳步。
那穿黑色禮服的背影好熟;闊的肩,長的腿,帖服的頭發,起碼超過六呎身高。
誰?他是誰?在哪兒見過?
“新娘子出來了!”積琦蓮高叫。
他口轉身來,一張蛋形臉,濃的眉,大眼睛亮晶晶。挺直的鼻梁,豐厚的雙唇,咖啡色的皮膚,好俊美的一張臉,好魁梧的身軀。
他,就是他,夢詩終於想起來了,她咬一咬牙,皇天不負苦心人,機會終於來了!
路易立刻為他們介紹:“全世界最美麗的伴娘一一馬夢詩小姐。全世界最英俊的伴郎——左天培先生。”
兩個人面對著面,左天培顯然已把她認出來,他向她嘟了嘟嘴,她冰冷著臉。
“伴郎伴娘拉拉手。”路易說。
左天培的臉上不再有笑容,好一會,他才勉強伸出了手,可是夢詩更絕,她一轉身,和另一個女孩子說話去了,左天培的手停在半空。
舉行婚札,晚宴……左天培和夢詩完全沒有說過一句話,一直到通宵舞會開始——
夢詩已換上了另一襲白色的長裙,裙袂鑲滿真孔雀毛,高貴而清雅。而左天培也換了一套棗紅色的天鵝絨禮眼,銀色領花,裡面一件白色釘滿珍珠的緞質背心,最為耀目。
男孩子的日光全集中在夢詩身上,而女孩子則向左天培拋媚眼。
美施親自把左天培帶到夢詩的身邊,她拉著夢詩的手說:“伴郎應該請伴娘跳個舞。”
“這是我的份內事,不過,我怕碰釘子,因此,我無法從命!”左天培一副心不在焉的樣子,不斷跟女孩子點頭。
“你這人,什麼都不好,幸而還有先見之明。不錯,我是不會和你跳舞的。”
“我也從未想過要和你跳舞。想跳舞,這兒的女孩子多的是。而且,她們正等待著我,表嫂,真對不起,失陪了!”左天培一彎腰,便走去請女孩子跳舞。
夢詩氣得要命,緊緊握住粉拳。
“奇怪,天培一向很尊重我,對我也實在不錯,他今晚為什麼全變了?”
“還記得你送給我的白色套裝?”
“記得!那大你給人濺了泥花。衣服不能再穿了,後來那人又送了另一套新衣服給你,還附了一張氣人的字條。”
“唔!你知道那人是誰?”
“誰?”
“左天培!”
“什麼?竟然是他?”
“百分之一百,不信,你問問他!”
“怪不得你們水火不相容!”
“你知道多少有關左天培的事?”
“他出生於名流世家,他的祖父在全世界都有公司工廠,他們在澳洲還有一個大牧場,牧場旁有一間很豪華的別墅。我和路易度蜜月,就住在他家的別墅裡。天培排行最小,也最得祖父寵愛。因此,聽說連他的父母也怕了他,他的哥哥姐姐們更不敢惹他。”
“怪不得他那麼自大狂妄!”
“路易告訴我,有很多女孩子追求他,以前,他本來有一個很要好的女朋友,後來因為一點小事鬧翻!”
“你知道是為了什麼事嗎?”
“他在英國念書,暑假回來。回來前他叮囑女朋友,他回香港的期間,不准她和男孩子約會。他在香港住了兩個月,再回到英國讀書,發覺兩個月內,他的女朋友和她的表弟喝了一頓茶,天培很生氣,罵了她一頓,她駁嘴,他就把她趕走,從此之後便不肯再見她。”
“這個人真野蠻,換了我,打他幾個巴掌,而且還故意和別的男孩子在他面前親熱。”
“可惜那女孩子舍不得他,已由英國跟到這兒來了!”
“沒出息!”夢詩想了想:“左天培住在哪兒?我想要他的地址!”
“你……喜歡他!”美施很高興:“其實,我第一次看見天培,我立刻就想到你,我知道你一定會喜歡他的!”
“表姐,你似乎大不了解我了吧!就算我真的看上一個人,我也絕對不會主動去找他的。”
“對!你那麼高傲,怎會屈尊降格去追求他?那……你要他的地址干什麼?”
“只要你肯給我地址,就有好戲上演。”
“我把他辦公室的地址,全告訴你,他已經是幾間公司的董事長,十分能干精明。”
“等著瞧!看他有多聰明。”
左天培坐在他的美式辦公室裡。
他旋著辦公椅看掛在牆上的業務進度表。
有人敲響了門。他按動了電子開關掣,彈簧門打開了。
陳秘書捧著一只大紙盒進來。
“董事長,有人送東西給你!”
“替我打開它!”
“董事長,這是一套西裝,這套西裝,怎麼和你的那套一模一樣?”陳秘書詫異地叫著:“還有一張卡片,是……”
左天培瞄了西裝一眼,接過卡片——
左天培:你上次送給我的衣服,我扔進酒店的垃圾房。希望我送給際的衣服,有較好的遭遇!
馬夢詩
“嘿!”左天培冷笑一聲,他說:“陳秘書,替我把這套衣服送去老人院。”
“什麼?這樣好的衣服送去老人院?而且那些老人根本不適合……”
“我的話你聽清楚沒有!”
“是的!董事長。”陳秘書拿起盒子。
“衣服是誰送來的?”
“一個男人,他說是馬家的司機。”
“給他一百元茶錢!”
“我會照辦,董事長。”陳秘書每見左天培發脾氣,就用三十六計,走為上策。
左天培把夢詩的卡片搓作一團,扔在地上。後來,他又把它拾起來,登開再看:夢詩那雪白的肌膚,性感的曲發,那艷如桃李,冷著冰霜的俏臉,出現在他的眼前。
左天培見過很多漂亮的女人,馬夢詩真是最漂亮,最有性格的一個。她是個很迷人的少女。可是,卻並非左天培的理想對像。他要一個嬌美的、柔順的、天真的,像一只聽話的小綿羊。
他要做大丈夫,做大男人,他要保護弱小,像馬夢詩這種女人,不單只難於馴服,而且太辣了,並非賢妻良母。
他咬住下唇,想著,該怎樣對付這個女人?
他亮晶晶的黑眼珠在閃動。突然,他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他撥了電話號碼。
“公關部馬夢詩!”
“你是夢詩嗎?我是天培!”
“左天培先生,我是有姓的,請你不要隨便叫我的名字。”
“現在的年青男女,已不再以先生小姐相稱了,只要見過一面,都以名字招呼,何況,我們不單只見過兩次,而且還共同度過一夜!”
“喂!左天培,你說話可要小心點,當心我控告你!”
“我說錯了什麼?啊,是你自己想歪了,其實,我的意思,只不過說,我們參加過表哥,表嫂的通宵舞會罷了。”
“你打電話來,到底有什麼事?”
“向你道謝啊。”
“你不是已經把我的衣服,送到老人院去麼?”夢詩並無不悅的表示:一切似乎已在她預料之中。
“你不反對我做善事吧?”
“我沒有興趣管你的事!”
“我們的事呢?”
“我和你之間根本無事可言!”夢詩拍的一聲掛上了電話。
只一會,電話鈴又響了。
“夢詩,你怎麼一聲不響就掛上了電話?我的話還沒有說完呢!”
“有話快說!”
“我想見你!”
“我不想見你!”
“只要我想見你,一定能見得到,你會去吃午餐的!”他很有信心。
“我通常在辦公室解決!”
“那你總要下班的吧!我接你下班?”
“謝謝!免了!”
“我會等你下班。”
“你根本不知道我下班的時間。”
“只要我想知道的,一定能知道。”
“我大不了住在酒店裡!”
“為了我,今天不回家。值得嗎?”他非常得意地哈哈大笑。
夢詩再一次掛上電話。她走到碧姬的辦公室,說:“我和你暫時變換房間。”
碧姬眼中充滿懷疑,但是不敢發問。
“如果有一個叫左天培的瘋子找我,告訴他我去了北冰洋。別的電話接到這兒來!”
碧姬並不知道左天培是誰,不過,她可以肯定,必然又是那些狂蜂浪蝶,夢詩對男子向來手段決絕,看來這左天培又是一個失敗者。
下班的時候,夢詩依照過去的習慣,到酒店的停車場取車。還未到她的泊車位,迎面駛來一輛很特別的跑車,夢詩從未見過這種汽車在香港出現,它全身都舖上紫色的天鵝絨,十分名貴出色。
夢詩看得入神,突然汽車駛近,停住。一個男人下車,把夢詩拖進汽車。
夢詩嚇得直冒冷汗,當她喘過氣,定了神,回頭一看,“坐在她身旁的竟然是左天培。
他穿著一套白色西裝,紫色樽領羊毛衣,英俊,瀟灑到不得了。
“是你?”夢詩非常震怒。
“當然是我。我喜歡做的事,很少不成功,現在你不是乖乖的坐在我的車子裡?”
“卑鄙,下流,無恥,”夢詩一邊罵一邊推車門出去。可是,奇怪,她用了九牛二虎之力,車門始終打不開。
“省點氣吧!夢詩。車門的開關,全操縱在我的手裡。這樣新式的跑車,你沒見過吧?”
“讓我下車,不然的話,我高聲呼叫!”
“請便,只是不要太費氣。嗯!我還沒有告訴你,我這輛車子是避彈,隔聲的。你高興可以大聲唱歌。”
“你再不放我下車,我控告你!”
“控告我什麼?”
“綁架!”
“綁架?有動機,有原因?”
“你把我強拉到車上,是最好的證明!”
“唷!真是好心沒好報,我做你的司機,接你下班,你不領情,還罵人?”
“我一定會控告你綁架。”
“沒有可能吧!第一:你的表姐嫁給我的表哥,我們是親戚。第二:我有很多女朋友,我並不在乎你,我不會為你做壞事。第三:如果說我綁架你是為了你的錢,我的錢比你更多。假如你控告我,警方只不過以為我們耍花槍。”
“你是全世界唯一的無賴,最最下流無恥,你不得好……”
“不得好死是不是?管他死的時候怎麼樣?只要活著的時候過得幸福就夠了。而且,我也不想上天堂。因為天堂沒有好酒,沒有美女,又沒有花花綠綠的鈔票。”
“你到底想怎樣?”假如夢詩有一把槍,一定會開槍殺死他。
“沒有什麼,很想和你吃頓晚餐,你坐好,我現在要開車了。”
車行駛了一段路,左天培說:“現在時間尚早,我們先去吃下午茶如何?”
“哼!”
“沉默表示同意……”
他的汽車駛進康樂大廈,他開了車門出去,夢詩立刻搶著竄出,可是車門立刻拍的一聲拍上。左天培繞到夢詩那一邊,開了車門,他一手捉住夢詩:“我們去美心吃下午茶。”
“放開我,我會放聲高叫。”
“歡迎之至!這兒是中區最旺盛的地方。一分鐘之內,起碼有一百個人經過。那些人當中,有你的朋友,你的親戚。而且,你一喊叫,就會引來許多記者為你拍照,明天你一定會做頭條新聞的主角。公關部經理馬夢詩,被男朋友綁架。妙。”
“你好可惡!”夢詩用鞋尖踢他。
“我好可愛。只要你收起你的假面具,肯接近我,那麼,你會對我戀戀不舍的!”
“全世界的男人死光,我寧願做尼姑也不會喜歡你!”
“好,夠志氣,現在我們去吃下午茶。”
到美心,坐下,侍者過來招呼。
“一杯熱牛奶!夢詩說。
左天培要了咖啡和三文治。
夢詩坐定下來,顯得出奇的心平氣和,她不再生氣,不再震怒。她輕輕掠著頭發,拉了拉身上那白色哥薩克上裝,一副優悠的樣子。
“你有多少家當?”
“問這些干什麼?想知道我夠不夠錢要你?”左天培捉弄人是一流高手。
“不敢說?怕我打你的壞主意?”
“還沒有分家。不過我的私人戶口有幾百萬,你媽咪要多少禮金?”
夢詩霎了霎眼,滿不在乎:“幾百萬太少,你起碼應該有幾十億。”
“怎麼?你還會看相?”
“學過功夫沒有。”
“學過,五歲就學空手道,現在是黑帶三段。好久沒有參加考試,應該有四段的。”
“以你的行為,手身裝備,最適合做黑社會頭子,做了大阿哥,錢,當然滾滾而來。”
“啊,呵……”左天培放縱地笑:“你真看得起我,選我做盟主。不過,我不大喜歡做壞人,你知道啦,我很有興趣做善事。”
“送衣服去老人院?”
“這只不過是借花敬佛罷了。”
“專門安慰寂寞芳心,愛情大平賣?”
“我這個人什麼都愛,就是花不起感情。抱歉!小姐,恐怕令你失望,我從來不施舍愛情。我很吝嗇,是不是?”
“你多少歲了?”
“二十八歲。很老?要不要查我的時辰八字?”左天培一臉的輕浮:“對親家?”
“今天是什麼日子?”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27:01
“星期三。十二號。”
“你要記著這個日子,因為,今天我走好運,而你,將永遠不忘占記住了!”
左天培正要說話,夢詩出奇不意地把她面前一杯滿滿的牛奶由左天培的頭上淋下。
她迅速拿起手袋奪門而出。
她召了一部計程車,坐在車裡仍然不斷地笑。她,從未有過的痛快,開心極了!
“小姐,去哪兒?”
“往前駛!往前駛!”她仍然不斷地笑。
為了保存自己的痛快,夢詩索性住在酒店裡,至於她的內線電話,也改了號碼。
偶然想起這件事,夢詩會由心坎笑出來。
麗詩躺在樹干的吊床上,左手拿著一個大蘋果,右手拿著一本《阿拉丁神燈》。
“麗詩!”程世浩從屋子裡跑出來,一條白色牛仔褲,紅羊毛衣,白頸中,可愛得很。
麗詩沒理他,繼續看她的書。
“麗詩!”程世浩按下她的書:“我有話跟你說,停一下好不好?”
“吵什麼嘛?正看得入迷嘛!”麗詩一個大轉身,用力啃一口蘋果。
“波比你認識的,他星期日訂婚。”
“波比跟誰訂婚?瑪嘉烈?”麗詩坐起來,雖然波比和瑪嘉烈都是程世浩的同學。但是,麗詩已和他們混得很熟。因為程世浩無論去哪裡,都要帶著麗詩。
“不,是美寶。”
“美寶有什麼好?”麗詩呶一呶嘴:“波比真沒有眼光。”
“瑪嘉烈雖然比美寶漂亮,但是美寶的品格比較好。瑪嘉烈除了波比,還有許多男朋友,不像美寶痴心一片。”
“算了,波比跟誰結婚都與我無關。”
“星期日波比在家裡開餐舞會,他請你參加。看,這是你的請束。”
“我不去!”麗詩推開程世浩。
“為什麼?波比是專誠請你的。”
“我不喜歡美寶。我喜歡瑪嘉烈。”
“真是小孩子!”程世浩求著:“麗詩,去啦!波比是我的好朋友。”
“奇怪,我又沒拖你的尾巴。你喜歡去,自己去!”麗詩把蘋果核一扔,那麼巧,剛扔進花園的垃圾箱。
“你不去,我一個人去有什麼意思?”程世浩皺起眉心,他是一個內向而重感情的男孩子。
“為什麼老是拉著我?莫名其妙,將來你結婚要不要帶我一起去?”
“我不會……”
“你也像我三姐一樣,要做和尚。”
世浩搖一下頭:“我不會和別人結婚。麗詩,去一次好不好,波比是我們的好朋友!”
“好吧!好吧!我的程世浩老師,我答應你就是了。”麗詩不耐煩地重新拿起書:“只要你不再煩我,我什麼都答應。”
世浩很開心,替她搖著吊床。這可把麗詩逗樂了。她貪玩愛動,只要有人陪她玩,她就高興。她拋下書,在吊床上哈哈大笑。
秋詩把貝蒂帶到她的洋行。仍然做秋詩的助理。她無論在工作和私人感情上,始終是秋詩的最佳拍檔。秋詩喜歡她穩重,勤奮,不愛說長道短。工作雖然不大出色,但是她有責任感,有上進心,是個很好的女孩子。
這天,她們剛吃完午餐,在中環一帶作短程散步。突然有人在叫:“秋詩!秋詩!”
秋詩認得出聲音,她拉住貝蒂急步向前走,霍英平審上前,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請你讓開,別耽誤了我們的上班時間。”秋詩聲音雖然不大,但是語調卻很冷談。
“秋詩,我請求你,聽我說幾句恬。”霍英平不理路人的注意,他的聲音都沙啞了。
“好吧!不過,只此一次,下不為例!”秋詩對貝蒂說:“你先回去,董事長找我,說我有點小事,很快可以回去。”
“是的,”貝蒂向霍英平點一點頭,她先走了。
“秋詩,我們到山頂,那兒比較情靜。”
“不,我只能給你三十分鐘的時間。”秋詩甚至不肯看霍英平一眼:“到附近的咖啡室坐坐。希望你把談話的內容盡量簡化,因為我的工作很忙。”
到咖啡室,秋詩不斷低下頭撫弄手袋的帶子,由始至終,她一直沒有看過霍英平。
“秋詩,我承認錯了,而且錯得很厲害。不過,我所以變心,完全是因為抵受不住誘惑。愛詩有計劃的引誘我,我一時不察,被她的熱情迷住了,如果她不主動約會我,我是不會有膽量去接近她。如果說我愛情不專一,見一個愛一個,夢詩比愛詩更美,我為什麼不去追求夢詩,你是一個聰明人,想想,自然會明白的!”
“那是我二妹不好,我願意代她向你道歉!”秋詩低下頭,她心裡想著夢詩的話,要理智,決不可以軟心腸。
“道歉?我並沒有意思推卸責任,我是錯了,我和愛詩都不對,不過我要見你,並不是想維護自己,我承認自己不好,不過,浪子回頭金不換,我是一個回頭的浪子,希望你收留我,給我一次機會。”霍英平的聲音像哭:“我求你,秋詩,原諒我。”
“你原諒我!”霍英平高興得去握秋詩的手:“我們立刻結婚。”
秋詩把手揪回來,她說:“往事似雲煙,把它忘了吧!”
“你不肯和我結婚?”霍英平頹然垂下手:“你真的不肯原諒我?”
“那不是原諒不原諒的問題,假如你喜歡,我們仍然可以做朋友。”秋詩鼓起了最大的勇氣:“不過,我不會和你結婚,不單只是你,任何男人,也不會再打動我的心。你明白嗎,我是不會結婚的!”
“你分明還在恨我。”
“我不恨你,也不再愛你,我只能把你看作朋友。霍先生,我勸你還是忘了我吧!我們之間,是不會有結果的!”
“我該死!我該死!”他握著拳頭,輕輕捶著桌面。
“時候不早,我要上班了,再見。”秋詩站起來,離去。走到門口,她發覺眼眶凝著淚,她是個軟心腸的人,她鼓起最大的勇氣,才能夠拒絕霍英平。
她在門口猶豫了一會,要不要進去?要不要告訴他可以原諒他?給浪子一個回頭的機會?她移動了腳步,突然又停住了,因為她的腦海裡出現了夢詩的影子:“大姐,男人經不起考驗,就不是好丈夫!”
別了,英平。秋詩搖一下頭。
程世浩由圖書館回來,借了一本他買不到的書,十分開心。
“端姨,”程世浩踏腳進房子,立刻問:“麗詩呢?”
“在後花園的草地曬太陽。”端姨也很喜歡世浩:“今天焗了檸檬批,要不要吃一塊?”
“我先去看看麗詩。”
“也好,順便叫她回來吃點心。”
程世浩由露台跑出後花園,果然看見麗詩躺在草地上,戴上了愛詩睡覺用的眼罩。“麗詩,麗詩!”
一點回音也沒有,世浩蹲下來,輕輕拉起眼罩一看,麗詩真的睡著了!
“小懶豬!”程世浩推了推她,她一翻身,又睡過去了。世浩怕她著涼,把身上淺咖啡色的軟皮外套脫下來,蓋在麗詩的身上。
世浩站起來,想口到屋子裡,掉頭一看,麗詩手一伸,外套落在地上。
“小調皮!”程世浩重新蓋上外套,想了想,麗詩還像個小嬰孩,專門踢被子的,只要他一走開,外套又會翻落。為了照顧她,程世浩索性坐在她身邊看書。
好一會,麗詩醒來了,她輕輕拉下眼罩,看見世浩坐在她身邊,看書正看得入迷。她看看自己,怎麼身上蓋著一件衣服?她再一次看看世浩,他縮坐著,顯然有點冷!
麗詩輕聲叫:“程世浩!”
“你醒了?”世浩連忙放下手中的書:“你睡得好甜。”
“為什麼坐在我身邊?”
“你睡了,我叫不醒你,我怕你著涼,因此守著你,替你蓋衣服!”
麗詩好感動,她眨了眨眼睛:“為什麼待我那麼好?”
“你是個可愛的女孩子,所以每個人都對你好!”世浩毫不猶疑地說。
“我真的是那麼好?”麗詩連自己都不相信:“不錯,我對爸媽姐姐很尊重,不鬧事,又聽話。但是,我對你就不好,我常常向你發脾氣,又找你麻煩,我由頭到尾對你都不好,你不覺得我很野蠻?”
“不,怎麼會。你向我發脾氣,是一種心理發泄,因為你在家裡最小,只有人向你發脾氣,你不能向人發脾氣,於是,你滿腔委屈,就發泄在我的身上!”
“那多不公平,我豈非變了欺善怕惡,說嚴重一點,我是恩將仇報。我還能算是個好女孩麼?”
“誰沒有脾氣,況且你又沒有害人,說幾句俏皮話,又算得了什麼?男孩子應該讓女孩子,我常常這樣想的,你又不是木頭,只要我真正對你好,你一定會對我好。我在等將來,人,不能只斤斤計較於目前!”
“你這樣說,我好感動。”麗詩垂下頭,擦了擦眼睛:“我錯了!我不應該欺侮你,以後,我一定會好好待你!”
“真的?那太好了!”程世浩很安慰:“知錯肯改的孩子,就是好孩子,我的好運來了。”
“我答應你,以後再也不向你發脾氣。”麗詩把衣賜披在世浩的身上:“你一定很冷,穿上它吧。”
“謝謝!”程世浩拖起麗詩:“來吧!我們回屋子去,端姨等我們吃點心。”
“端姨待我們真好!”
“是的,有一次,她對我說,我是她的兒子,你是她的女兒。她狠疼我們。”
“她自己為什麼沒有孩子,她結過婚的,她會是個很好的母親!”
麗詩和程世浩約好去買新唱片,可是,一直等到四點鐘,世浩還沒有回來。
麗詩好寂寞,馬太太,端姨和三個姐姐都不在。家裡只有她一個主人。
她跪在窗前,眼睛看著花園那條小徑。等,等,她開始有點生氣。
她眨一眨眼睛,突然,看見小徑上,出現了一個男孩子。
他穿著一套深藍的牛仔裝,咖啡色長靴,手上提著一只牛仔布旅行袋,一只半舊的吉他背在肩膊上。
他英偉,爽朗,那一臉滿不在乎的神情,能令女孩子在乎他。
好吸引人的男孩子,好神氣的小子,和他在一起,一定會令別的女孩子羨慕。
麗詩不自覺地站起來,走出花園。
他停下來,側著頭,向她笑了笑:“你是麗詩嗎?”
“你,怎會知道我的名字?”她頗意外。
“因為馬家幾姐妹當中,只有麗詩的年紀比我小。”他一直走進屋裡去。
“你是誰?”她跟了進去。
“保羅!”他拋下牛仔布袋。
“保羅表哥,”麗詩突然歡呼起來:“大姑母的兒子!”
“你很聰明!”他攬著她的肩,兩個人非常的接近:“你很美!”
“你不是住在法國嗎?怎麼回來了?”
“度假。我們念大學很自由。”
“法國的女孩子是不是很美?”
保羅扳過她的身子,兩個人面對著面,保羅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從沒有見過比你更漂亮的女孩子。”
“你……”麗詩用手掩住嘴唇,她的心房跳動得好厲害,有極度的害羞,小許的喜悅,她——十六歲了,還是第一次為男孩子心跳。
“從未被男孩子吻過,是不是?”他的眼睛像X光:“怪不得我嗅到一股純潔的香味!”
“純潔的香味?”
“唔!”他再次低頭吻她:“我喜歡你!”
“噢!”她迷失在他的懷裡。
“麗詩!”一聲凄厲的叫聲,程世浩由外面奔進來。
麗詩輕輕推開保羅,用舌頭舐了舐嘴唇。
“他是推?”世浩滿臉漲紅:“你們在干什麼?”
保羅攬住麗詩的腰,麗詩只輕微掙脫一下。
“放開她,”世浩嚷叫:“放開那髒手!”
“他是誰?”保羅把麗詩擁得更緊。
“我的補習老師!”麗詩小聲說。現在,在麗詩的心裡,保羅和世浩有了很大的分別,不錯,世浩是她的好朋友,但是保羅吻過她,已經算是她的愛人。
“啊!老師,難怪管你管得那麼緊。寶貝,你是不是還沒有做好功課。”保羅像“快熟餐”即煮即熟。
“我早就做好功課!”
“那,這兒沒有你的事!”保羅朝世浩把手一揮,像趕走一只狗。
“麗詩!”世浩壓低一下聲音:“你還沒有告訴我,他是誰?”
“大姑母的兒子——張保羅。”
“張先生,幸會。”他已控制了自己,人家是表兄妹嘛!又不是由外面帶回來的那些不三不四的男孩子:“我和麗詩約好了去買唱片,我想,現在該出門了!”
“老師約會學生?那太過分了,是不是?老師?嗯!”
世浩白淨的臉上透著紅,他帶點怯意說:“我和麗詩也是朋友,我們一起長大,我就住在這兒。馬家和程家是世交。”
“啊!原來如此,那你有權跟我競爭。”保羅問麗詩:“你喜歡聽音樂?”
“唔!”麗詩點著頭。
“聽唱片有什麼味兒?要聽真人演奏,真人演唱才夠勁啊!”
“可是……”麗詩攤開兩只手。
“來!”保羅拿起吉他,拉麗詩出花園:“我為你而演唱……”
世浩看著他們的背影,氣得透不過氣來。
保羅來了,改變了麗詩的生活方式。麗詩雖然貪玩,但很內向,也不喜歡交際應酬。但是現在不同了,天天和保羅逛街,看電影,跑“的士夠格”,而且麗詩開始喜歡穿高跟鞋。
世浩每天在家裡等麗詩下課,但是麗詩不到晚上十時不會回家。
最初,她很害羞,極力逃避。逐漸,她已經膽敢和保羅公開親熱。
世浩有極大的不滿,但是,他不忍心苛責麗詩,他忍耐著,把痛苦深深埋藏在心裡。
他唯一的希望——保羅盡快離去。
除了程世浩,馬太太是第一個發現麗詩變壞的人。
“我不喜歡保羅和麗詩太接近。”馬太太向丈夫抗議。
“你不喜歡保羅?”
“保羅是我們的外甥,他又沒有犯我,我沒有理由不喜歡他,我只是不想麗詩和他天天在一起!”
“保羅是來度假的,過一段時間就要離去。他來香港,我們應該盡地主之誼招待他,況且,我和大姐感情很好,我應該愛護保羅。”
“我同意應該厚待保羅。但是,招待保羅的責任,不應該只落在麗詩的身上。”
“保羅和麗詩比較談得來,他們又是表兄妹,兩個年青人一起玩玩,沒有什麼大不了。”
“我看,並非只是表兄妹那麼簡單。”馬太太不以為然:“你沒有看見他們互相攬著腰,又說又笑?”
“保羅像個洋孩子,他的作風也許看不慣,不過,我相信他不會傷害麗詩。”
“一句話,我為麗詩擔心!”
“好吧!有空我和保羅談談!”
“告訴他,麗詩還是個小孩子。”馬太太互握著手,搖一下頭:“其實,我並不是老頑固,麗詩十六歲談戀愛我也不反對,只是,她的對像不應該是保羅。因為,他沒有安全感。”
“我明白。麗詩是你最寵愛的,你關心她,難免疑慮多多。”馬永安握了握妻子的手:“放心,保羅不會是我們的女婿,因為我會阻止他。為了你。”
“謝謝!” 。
“腳踏車是你的?”保羅拍著一部全新的單車:“紅色的,好漂亮!”
“是爹地送給我的新年禮物。”麗詩近來好開心:“你會騎腳踏車嗎?”
“會,假如有兩都單車,我們可以去旅行。程世浩是不是也有一輛?”
“唔!是媽咪送給他的。星期日我放假,我代你向程世浩借車,然後我們一起游新界。”
“好主意!”保羅拍一拍腹部:“肚子餓,我們進去看看有什麼好吃的!”
“我帶你去廚房偷東西吃,你敢不敢?”
“為什麼不敢?我最喜歡新鮮刺激,而且偷回來的味道一定特別好!”
兩個人互相擁抱著走進大廳。程世浩截住他們的去路:“麗詩,剛才我看你的功課,你差不多一個星湖沒有整理筆記。”
“噢!是的,我今晚會把筆記抄好。”
“今晚?你哪一個晚上有空?”程世浩看見麗詩和保羅這樣親熱,心裡就難過:“現在你反正閒著,先把功課做好。”
“你弄錯了,程老師。”保羅看見世浩也不順眼:“現在我們正忙著!”
“忙?”世浩問麗詩:“忙什麼?”
“我們去偷東西吃,你也一起來!”
“麗詩,”保羅冷嘲熱諷:“人家為人師表,怎會跟我們一起玩,萬一他向舅母告密,我們准沒命!”
“他以前也跟我偷過東西吃!”麗詩不服氣:“是不是?程世浩。”
“你到底做不做功課?”
“啐!”麗詩鼓著氣:“也得等我吃完東西啊!”
“好吧!半個鐘頭後,我在書房等你!”
保羅和麗詩嘻嘻哈哈地走到廚房,麗詩打開焗爐問:“你要吃甜的,還是鹹的?”
“牛肉卷,杏仁蛋糕,我兩樣都要。”
“好,兩樣都要!”麗詩最喜歡玩小孩子玩意兒,有人陪她玩,她就開心。
“你不是喜歡蕩秋千?”保羅吃完最後一口蛋糕:“我陪你去蕩秋千!”
“可是,程世浩……”
“哈!程世浩,怎麼這個人這樣煩?一天到晚迫著你讀書!”
“他是為了我好,他怕我考不到大學!”
“這就證明他看不起你,對你沒有信心!”
“你是叫我去玩,不要管他?”
“當然,就算沒有他替你補習,你一樣能考到大學。”
“你又不是主考官。”
“我縱然是主考官也沒用,最重要的,還是你聰明,反應快,智力商數高,我對你很有信心。”
麗詩被奉承得美極了。“況且,你也不能任由他欺負……”
“程世浩對我很好,他不會欺負我的。”
“對你好?如果他對你好,就不應該天天在我的面前批評你,他分明知道我喜歡你,他不應該誇張你的缺點!”
“這……”麗詩幼稚的心靈,很快就吸收了保羅的灌輸。
“他凶巴巴的迫你,你不理他,讓他下不了台,下一次,他就不敢再囉嗦!”
“對!我們去玩。”麗詩跳起來:“你要給我蕩得高高的,嗯!”
“好吧,直高得你叫救命!”程世浩在書房等,等了一個鐘頭,人影不見,他歎口氣,站起來。
剛走出花園,就聽見麗詩的笑聲,他連忙走出去,看見麗詩人在半空,程世浩差點沒嚇得心髒飛跳出來。
“喂!保羅,”他走上前,喘著氣叫:“你把麗詩蕩得那麼高,摔下來,可不是玩的!”
保羅立刻停下手,兩手叉腰:“看!你那凶巴巴的程老師來了!”
“程世浩,”麗詩大發嬌嗔:“你為什麼老是管我?”
“我不是管你,我是關心你,蕩得太高,秋千一旦失去平衡,那你……”
“關心?笑話。我是她的表哥,她的男朋友,我不關心她,輪到你這做補習老師的去關心?你不是關心她,是嫉妒!”
“我?嫉妒?”程世浩面頰發熱。
“當然,你妒忌我們快樂,嫉妒我們幸福,你想把麗詩關起來,你自私!”
“我……”程世浩竟然啞然無語。
“保羅,別管他嘛!給我蕩。”
“聽見了沒有,程老師,是麗詩叫我不要管你的!”
保羅雙手一推,麗詩又在半空,她再次發出刺激喜悅的笑聲,那笑聲,化作千根刺,萬根針,直刺進程世浩的心房。程世浩轉身,拖著腳步口到屋裡去。他不敢怪麗詩,只恨自己太無用,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給人搶走,他竟然無能為力。麗詩的心裡到底有沒有他?……
“麗詩,麗詩!”美寶追上去,後面還跟著蘇珊和露斯。
麗詩停下來,距離上課還有十分鐘。“剛才送你上學的男孩子好帥啊!”
“是嗎?”
“他好像……”美寶抓著頭發想。
“亞倫狄龍,羅拔烈福?”麗詩搖一下頭:“為什麼全世界好看的男孩子都要像他們?地球上就只有這兩個人?”
“還有查理士布朗臣!”
“什麼?你說他像查理士布朗臣?”麗詩笑著叫起來!
“噢!不是,他是像明星,但是,一時之間想不起像誰。總之,他很英俊!”
“謝謝!”麗詩彎一下腰。
“他是誰?”蘇珊問。
“我的表哥!”
“為什麼我們以前沒有見過他呢?”露斯說。
“他剛由法國口來,其實,他最近天天送我上學,你們沒有看見?”
“沒有!”蘇珊似乎有點不高興:“過去,我只知道你有一個程世浩。”
“他?哈,他只不過是我的世兄!”
“他不是喜歡你?”露斯問:“他不是你的男朋友?”
“怎麼會?我一直把他當我哥哥。”
“反過來說,你的表哥就是你的男朋友?”蘇珊追著問。
“假如你們喜歡這樣說,我也不否認。”麗詩大大方方:“保羅是不是比程世浩好?”
“不見得,程世浩也很英俊,程世浩是斯文靚仔,”
“程世浩雖然也很英俊,不過,他很木,”美寶說:“保羅才夠活。”
“程世浩的木,其實是忠厚穩重。”蘇珊說:“保羅的活,是輕佻。我比較喜歡程世浩那一種類型。”
“你不是看上了程世浩吧!蘇珊?”露斯忙著說:“我也喜歡程世浩!”
“程世浩知道了一定開心死。你知道嗎?他還沒有女朋友。”
“那我做他的女朋友。”露斯說。
“也給我介紹。以前,我一直還以為程世浩是你的男朋友,因此,我只是在欣賞他。”蘇珊說:“現在既然你不要,那就把他介紹給我們吧!”
“你們真不言羞!”
“你知道我一向坦白不喜歡偷偷摸摸。心裡愛得要死,口裡卻說不喜歡,騙了人,也騙了自己。何苦?”
“好吧!我一定替你們做媒。”
“大家交個朋友,倒沒有妄想嫁給他。”露斯果然很坦白:“星期一公眾假期,問他有沒有空,我們一起去看電影。”
“不用問,他一定有空!”
“程世浩,程世浩,”麗詩一走進屋子便到處找,大聲叫。
“麗詩!”世浩連忙由房間裡出來:“找我有事嗎?”
“星期一公眾假期,你有沒有空?”
“有空!”世浩很開心,以為麗詩已回心轉意:“你想我陪你去玩?”
“唔!去看電影。”
“我們兩個?”他暗自高興。
“不,還有美寶,露斯和蘇珊。”
“為什麼帶那麼多人?”
“替你們做媒呀!”麗詩完全沒有留心世浩的反應:“露斯和蘇珊喜歡你,想跟你交個朋友。”
“你,”世浩感到一塊大石,壓在他的心上:“這是什麼意思?”
“一番好意啊!她們兩個都喜歡你,這是你的好運。反正你又沒有女朋友,就跟她們做朋友吧!她們都很漂亮。”
“無聊,太無聊!”
“你不想交女朋友?”
“不想!”
“星期一你去不去看電影?”
“不去,哪兒都不去!”
“不去就不去,有什麼了不起?”麗詩有點失望,也有點委屈。
“麗詩,我……”
“麗詩,”保羅跑進來:“你走得好快,咦,你為什麼不開心?”
“他,他欺負我!”麗詩嘟起了小嘴。
“喂,你。”保羅一手摟住麗詩,另一只手指住程世浩:“你怎麼欺負麗詩?”
“嘿!”程世浩轉身走進去。
“別生氣。”保羅吻她一下:“我唱歌給你聽,好嗎?”
於是,麗詩躺在花園的草地上,保羅坐在她身邊,一面彈吉他,一面唱情歌。
麗詩完全迷醉了!
程世浩躲在房間,靠在窗旁,看著保羅和麗詩情意綿綿。
程世浩和麗詩一起生活了四年多,他第一次發覺她已經不再是什麼都不懂的小女孩。
起碼,她懂得愛。
假如他能掌握機會,麗詩是應該屬於他的。
現在,一切都完了!
“保羅!”麗詩咬著一株青草:“你說,大姐和三姐是不是很漂亮?”
“你們一家人都漂亮。不過,大表姐太憂郁,三表姐太冷,我兩種類型都不喜歡,我還是最喜歡你!”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27:53
“二姐呢?”
“我只見過她的照片,不錯嘛!”
“你會喜歡她,因為你們有很多相似的地方。”麗詩突然問:“你會不會突然又喜歡二姐?”
“假如我還沒有認識你,那,很難說。可是,我已經有了你,管她有多漂亮,我也不會喜歡她!”
“真的?”
“要不要我發誓?”保羅舉起三只手指:“上帝為我作證,假如我張保羅……”
麗詩咭咭地笑,把保羅的手拉下來。
“奇怪,我來了那麼久,怎麼從未見過二表姐?她是做空中小姐的?”
“一點不錯,她放長假,去了歐洲。前些日子為了大姐……噢!反正她已快回來了!”
“我就不相信二表姐比你更好!”
“要是她真的比我好呢?”
“我還是要你……”
年近歲晚,為了迎接新的一年,酒店屬下的大堂、扒房、咖啡室、明珠廳……全都要重新布置。
夢詩忙個不停,因為這些全是她的工作。
回到辦公室,想取回一張設計圖,碧姬把她叫住:“經理,你的長途電話!”
夢詩皺一皺眉,拿起電話筒:“喂!”
“夢詩?找你我得好苦。”
“表姐,你在哪兒?”
“墨爾本。我星期三回來,我買了許多禮物送給你。飛機五點鐘到,你已經下班了,到飛機場來接我好不好?”
“真對不起!表姐,最近幾天我忙到七八點,五點我走不開。”
“真掃興。”美施在埋怨:“星期六晚我們家裡有舞會,你一定要來!”
“晚上可以,星期五晚你再給我電話。代問候路易。”夢詩掛上電話,到樓下,看見謝夫,他最近無緣無故常到酒店來。“夢詩,等會兒我們去吃下午茶好不好?”
“吃下午茶?對我來說是妄想。”夢詩連停下來跟他談話的時間也沒有:“我忙得要命,連晚餐也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
“我幫你,好不好?我在意大利也學過設計。”謝夫亦步亦趨:“把工作做好,我們去吃晚餐。”
“你自己不是開了一間公司,你自己不忙?”夢詩走進明珠廳,她高聲叫:“那兒不要放東西,三天後大桔樹就會送來。”
小工們立刻把一座屏風搬開。
“公司有許多職員,通常做老板的都不會太忙……”謝夫追隨左右。
“不錯,反正有我們這種小人物賣命!”
“夢詩,我不是這意思……”謝夫著急了,這女孩子真難待候。
夢詩已走開,親自指導小工們工作。
夢詩自顧自工作,視謝夫如無物,謝夫不能怪她,因為,連他的父親周董事長,也十分欣賞夢詩這份工作熱憂。
他只有痴痴地等。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
一直到七點鐘,小工們已收工,夢詩的室外工作也只好暫停。
“夢詩,我們可以去吃晚餐了吧?”
“你還沒有走?”夢詩吐口氣:“你在扒房等我,我收拾好寫字樓的東西就下來。”
“扒房?到外面吃好不好?”
“你不欣賞扒房的食物?為什麼不向梁經理投訴?他管理飲食部。”
“我不是這意思,只是想轉換一下環境,比如,上夜總會。”
“我要留下來,因為想到了什麼要做的,可以立刻去做!”
“還要做?現在是你休息時間,你對工作真的這樣重視?”
“別忘了這是你爸爸的酒店,我在替你爸爸做事。”
“夠了!該休息了。管他是誰的酒店?我可不管,一天忙到晚,連奴隸都不如!”
“但是,我並無怨言!”
“一個女孩子的青春,都花費在這兒?”
“我願意!”
“夢詩!”
“謝夫,你為什麼不去約會別的女孩子上夜總會,讓我自己留在扒房?”
“好吧,好吧!”謝夫立刻妥協:“我在扒房等你!”
夢詩笑一下,搖搖頭。
穿著灰色天鵝絨西裝的左天培正在和幾個年青人在談天,突然,入口處發出一道白光。
穿著白狐皮大衣的夢詩出現在那兒。
佣人替她脫下大衣,裡面是連著帽子的銀白色長裙,她戴上帽子,像一個阿拉伯的公主,高雅而艷麗。
“哎!哪兒來的天使。”一個長著胡子的年青人低叫起來。
“路易結婚的時候我見過她。”另一個說:“她是美施的表妹。”
“好漂亮,好出色!”
“唏!她一個人來,沒有舞伴,我們有機會,可以乘機獻殷勤了。”
“想追求她?”
“誰不想?這樣美的女孩子!”
“沒有人能得到她。”
“為什麼?”七嘴八舌。
“她的眼睛長在頭頂,她的心裡不肯容納任何人!”
“有人追求過她,失敗了?”
“追求?她肯跟你說話,你已經走運。”莊尼問天培:“是不是?”
“什麼?”
“馬夢詩是個很驕傲的女孩子。”
“是吧!”左天培眉毛一揚,眼睛一轉,他心裡暗自高興,因為將會有一場好戲上演。
有仇不報,非君子!
美施和路易迎上前,“你到得好遲,要罰你!”
“剛下班!”夢詩一只手挽著美施,另一只手挽著路易:“蜜月愉快?”
“好玩極了,要不是忙著回來過農歷新年,我們還不想回來。”
“美施最喜歡去巴黎。”路易說。
“買時裝呀!夢詩,跟我到樓上來。”美施回頭對丈夫說:“替夢詩拿一杯香檳到我們的房間。”
美施帶夢詩上樓,就在這時候,左天培開了汽車出去。
“看!這些禮物。”袋子、盒子堆起一座小山:“全是送給你的。”
“那麼多?你一定花了許多錢。”
“都是路易付賬。”
“他對你很好,是嗎?”
“唔!的確很好。結婚對女人來說,真是一件好事!”
“因為買東西的時候有人付賬。”
“並不單只為此,而是……我一言難盡。總之,我希望你也趕快結婚。最近,追求你最賣力的是誰?”
“周謝夫,你見過的!”
“他的爸爸,是不是你曾經告訴我,有一個母老虎的風流董事長?”
“不,我們董事長是特級好人,周夫人更是溫柔賢淑。我說的是董事長的堂弟,已被調去泰國的酒店。”
“不是為了你吧?”
“怎麼會?只不過母老虎的娘家在泰國。是他自己請求的。”
“那晚慈善舞會,我看得出周夫人很喜歡你!”
“她對我是另眼相看,特別優待!”
“謝夫其實也不錯。”
“唔!不錯!”
“那就將就點,算了吧!”
“就像買一件衣服?”夢詩搖一下頭:“我們到樓上已經很久,你應該去招呼客人!”
“我們一起下樓!”
左天培站在樓梯口,擋住了她們的去路。
“表嫂,我想和夢詩表妹……”
“夢詩表妹?”夢詩風眼一瞪,百分之七十的憤怒,百分之三十意外:“好新的稱呼,”
“你是表嫂的表妹,依照中國習俗,我應該稱呼你表妹!”
“哼!”夢詩鼻尖一昂。
“我想和夢詩表妹談談,行嗎?”左天培問美施。
“你們談談,反正我要招呼客人!”
“表姐不要走,我和這個人,無話可說!”
“表嫂,你就留下來吧!其實,我們之間沒有什麼秘密,我只不過想弄清楚一件事情,你在場更好!”
“是不是我把牛奶澆在你頭上的那件事?”夢詩想起來還好笑呢!
“什麼?”美施頗詫異:“你把牛奶往天培頭上淋?”
“唔!整整一大杯!”
“那,你怎可以……”
“表嫂,別緊張,我根本沒有怪責夢詩表妹的意思。因為……那天是我不好,我不應該冒犯她。牛奶洗頭該是我的報應。”
“你不怪夢詩就好了,夢詩小孩子脾氣很重,她是跟你鬧著玩的,你可不要怪她。”
“她不怪我就好了,我怎敢怪她?”
左天培那樣低首下心,大大出乎了夢詩意料之外。
“知錯能改,就是好人。況且,正如你說的,你已受了報應。我相信夢詩一定能夠原諒你。是不是?夢詩。”
夢詩半句話不說,觀察著。
左天培雙手插進褲袋,低頭看著深灰色的皮鞋:“我特地來向夢詩道歉!”
他是那樣真誠,感動了美施,她代為求精:“夢詩,你大人大量,原諒他吧!”
左天培抬起頭,眼睛充滿歉意。
“好吧!”夢詩點一下頭:“我接受他的道歉!”
“你肯原諒我,太好了,請等二等!”左天培走開去,一會,他拿了兩杯酒走過來,他把其中一杯交給夢詩:“我敬你一杯!”
夢詩握著酒杯,猶豫。
“請!”左天培把酒喝光,酒杯向下:“先干杯為敬。”
“夢詩,喝了吧!從此之後,大家不要再鬥氣,做個好朋友,聽話!”
夢詩一口一口地把酒喝下去。
左天培的眼睛透著狡黠的微笑。
直等夢詩喝光了酒,他彎下腰,右手向橫一擺,像一個歐洲古代的武士:“謝謝!”
“你?”夢詩似乎有點懷疑。
“我們平等了!失陪!”左天培走開去,和別的女孩子談笑去了。
“天培真莫名其妙,”美施搖一下頭:“我以為他會請你做舞伴。”
“表姐,你有沒有發覺左天培的態度很輕浮,而且,他的眼睛,哎!我說不出來。”
“不是吧!我覺得他一直都很誠懇!”
“我是說,我喝完酒的一剎那!”
“也沒有什麼,天培這個人很有幽默感。”美施拉住她:“別管他,快要吃晚飯,我們到廚房去看看!”
“你沒有請管家?”
“等孩子出世了再請。”
“什麼時候做媽咪?”
“我怎會知道呢?”美施笑著說:“我又不是奉子命成婚!”
夢詩也笑了起來,可是,很快,笑容就凍結在她的嘴邊。她感到腰部一陣絞痛,額上透涼,冷汗直冒。
“夢詩,你怎麼了?”
“表姐,我不舒服。”
“哪兒不舒服。”美施著慌起來。
“肚子。也有點冷。”
“是不是肚餓了?”
“也許是吧!”夢詩靠在牆上:“今天很忙沒有時間吃下午茶。”
美施一面扶住夢詩,一面吩咐佣人挑兩片最滑的牛柳。美施把一小塊一小塊的牛柳喂著給夢詩吃。
夢詩吃了兩口,推開美施的手:“哎!我肚子痛,我吃不下。”
“怎會突然變成這樣子,剛才還是好好的。”美施放下碟子,扶住夢詩:“阿月,端一張干淨的椅子來這邊。”
“左天培,左天培害我!”
“你肚子痛,跟天培有什麼關系?”
“你忘記他的眼睛,忘記他說過:我們公平了……我把牛奶淋在他的頭上,他在酒裡下了瀉藥,表姐,啊,我……我受不了!”
“瀉藥?”美施面色一變:“快回我房間去,你大概要拉肚子了!”
美施扶夢詩回大廳,夢詩痛得彎了腰,到樓梯口,左天培把她們截住。
“夢詩表妹,你沒事吧!”
“你……你會得到報應!”
“天培,你已經不是三歲小孩子,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怎可以……”
“表姐,快,”夢詩迫不及待:“快!”
美施扶著夢詩倉惶上樓,天培在後面哈哈大笑,笑中包含著得意,痛快……
夢詩但願手上有一個手榴彈,向左天培頭上扔下去。
“請馬夢詩小姐聽電話。”
“馬經理請病假。”
“已經三天了,還沒有好?”
“她仍然躺在床上。”
“她到底患了什麼病?”
“最初是腹瀉,後來虛脫,暈倒不省人事。請問你是誰?”
“暈倒。”對方頗焦急:“怎麼暈倒的?”
“這一個星期裡,因為酒店要重新布置,馬經理工作負責,事事親力親為,由於太忙,她經常沒有時間吃午餐,有一天,早上九時吃過早餐,晚上十時才有時間吃晚餐,足足餓了十三個鐘頭。前幾天,她已在鬧胃病和營養不良。三天前,她空著肚子吃瀉藥,把什麼都瀉光了,又吃不下東西,因此在極度虛弱下,她支持不住暈倒了!”
“天!啊!”
“先生,你是誰?”
“馬小姐的朋友。”
“你貴姓,請留下姓名。”
“不必了,只是一個不相干的人。”左天培緩緩放下電話,真的不相干?夢詩弄到不省人事昏迷,真的和他毫不相干?
左天培本來想打電話去挖苦和作弄夢詩,想不到結果大大出乎意料之外。
左天培惡作劇,喜歡作弄人,但是,他絕對沒有傷害人的意思,也不想傷害夢詩。現在,夢詩為他而病倒了,他心裡十分不安!
該怎辦?該不該彌補?他向來不甘示弱,但,這與示弱無關。傷害了別人,不應該負疚?要不要去馬家一趟?
去馬家?大冒險了吧!夢詩將會怎樣對付他,他早已心裡有數,他貿貿然去馬家,豈非送羊入虎口?
不理她,裝作毫不知情,可是又於心不忍。他在辦公室裡踱來踱去,突然,他想起了一個人。她就是表嫂美施。
美施和夢詩感情好,有美施幫忙,相信事情一定可以解決。
左天培把陳秘書召進來。
“我有事出去,明天才回來。你替我送一籃花給馬夢詩小姐,地址在桌上。”
“就是送西裝給你的馬小姐?”
“別多問了,去辦你的事。”
“知道了!董事長……”
“天培,我正想找你!”美施一看見左天培就嚷叫起來。
“表嫂,我……”
“你二十幾歲的人了,怎麼還像個十幾歲的小孩,一天到晚鬧事搗蛋。”美施搖頭歎氣:“你這一次太過份了,簡直不像開玩笑,像謀殺,你把夢詩害病了,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左天培垂下頭,互握手指。
“你待人接物本來很不錯,對我也懂得尊重,為什麼偏偏要跟夢詩過不去?”
“我不喜歡她太驕傲,大神氣!”
“她又沒有要你喜歡。雖然,夢詩性格是有點冷傲,但是,你不犯她,她絕對不會找你麻煩。你不喜歡她就不理她好了,何必要傷害她?你不覺得自己太殘忍?”
“我沒有存心傷害她,只是想挫挫她的銳氣。讓她知道,並不是全世界的人都要崇拜她,奉承她。”
“你這是多管閒事,她又不是你太太,你管她怎麼樣?”美施惋惜地說:“我一直認為你和夢詩很登對,希望你們能做個好朋友,誰知道,你們竟然成了仇人。不過弄到今天的田地,損失的還是你!”
“當然是你的損失,先別說她貌美如花。就是看她個人的歷史,一片白,連半點污點也沒有,這已經很難得。”美施不容許他插嘴。
“你說她很純情?”
“很純潔。活了二十二年,從未交過男朋友。現在,找一個漂亮的女孩子,容易。找一個沒有污點的女孩子,困難。現在的女孩子,沒有道德觀念,十六七歲就已經不是處女。你想想,假如你娶了夢詩,你不單只是她唯一的丈夫,而且,還是她第一個男朋友,第一個愛人,那有多完美。”
“有一個女明星,她也曾對人說,她的丈夫是她第一個男朋友,結果,她還不是出牆紅杏,背夫偷情。”
“你怎能拿夢詩跟那女人比?夢詩是名門淑女,受過高等教育,品格清高。那女人沒有學問,沒有思想,沒有家教,下賤。”
“對不起,表嫂,算我譬如錯了。今天我特地來請求你幫忙。”
“我能為你做什麼事?”
“陪我去馬家,跟夢詩說聲對不起!”
“我也要說聲對不起。因為,我什麼事都可以為你做,就是不敢帶你去見夢詩。她的脾氣,我了解,我不想自討苦吃。”
“那我怎麼辦?”
“必須由你自己去解決,沒有人能幫助你。”美施說:“只有真誠,才能令人感動!”
“可是,我……”
“這一次道歉,可不要再放瀉藥了!”美施笑著搖頭:“兩個人都在社會上做事,還像個無知小孩!”
夢詩躺在床上,馬太太和世浩待候在旁邊。
“今天覺得好點了吧!”
“人沒有那麼疲倦,也可以吃少許東西。”
“三姐,夠鐘吃藥。”世浩一手拿著藥丸,一手拿著水杯,送到夢詩的面前。
夢詩吃了藥,感動地說:“你真是我的好弟弟,每天下了課就來陪我。”
“世浩是個最好的孩子!”馬太太非常疼愛他:“人溫柔,又有人情味!”
“小妹呢?幾天沒見她了!”
“她?”世浩兩條眉鎖在一起。
“她剛才來看過你,你還沒有睡醒。現在又給保羅拉走了。”
夢詩偷看世浩一眼,連忙換了一個話題:“我有點餓!”
“雞粥來了!”端姨捧著一只托盆進來:“夢詩,我喂你!”
“她肯吃東西我就高興。”馬太太微微地笑:“她已經四天沒有吃東西。”
“太太,”阿玲拿了一籃花進來:“有人送花給三小姐。”
“謝夫早上不是送了一籃來了嗎?怎麼一天送兩次。”
“伯母,顏色不同。”世浩說:“謝夫送的是紅玫瑰,這是白色的。”
“對!顏色不同,一定是另外一個人造來的。”馬太太笑了笑:“會不會是美施?她知道你喜歡白色。”
“不會是表姐,她不喜歡白色的花。但是白玫瑰的確很美。”
“新鮮又甜蜜。瞧!附著一張卡片。”
“媽咪,請代我看看送花的人是誰?”
“一定是你的好朋友,唔!聽著啊!夢詩:祝你身體健康!左天培。”
“不要,不要!”夢詩突然叫了起來,她的舉止嚇慌了房中每一個人:“把花扔出去,快把花扔掉!”
“夢詩,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馬大太按住女兒,端姨連忙把粥拿開。
“阿玲,不要那籃花,”夢詩失去常性,像一只受驚的小貓:“請你們扔掉它!”
程世浩拿了花籃便往外跑。
夢詩透了一口氣,躺在床上。
“再吃點粥,好嗎?”端姨柔聲問。
夢詩搖了搖手。
端姨收拾東西和阿玲出去。
“夢詩!”馬太太撫著女兒的卷發:“你不喜歡姓左的?”
“我恨他!是他把我弄成這樣子,”夢詩咬一下唇:“假如我有能力,我殺了他!”
“你和男孩子一向沒有來往,他……”
“媽咪,求求你不要再提好不好?他是我命裡的克星。”夢詩閉上眼睛,一會,她說:“明天,我要上班了!”
“上班?你的身體還沒有復元!不,不行,我要你多休息幾天,我代你請假。”
“這幾天,是我最忙的日子,工作一大堆,何況我又平白無端的躺了幾天?如果我再不上班,我的工作就無法完成!”
“可是,你還在吃藥啊!孩子。”
“我的身體根本沒有什麼。現在雖然虛弱一點,我相信還能支持,媽咪!工作未完成,我沒有心情休息,讓我上班吧!”
“你這孩子,就是硬脾氣,固執不聽話,唉!我對你真沒辦法。”
“假如這幾天不是出了事,我的工作應該可以完成。都怪他,都是他不好,他傷害我,我恨他,恨他一輩子!”
左天培開了另一輛平治房車到馬家附近,八時三十分,馬家的司機開著馬家的美國大房車到門口,一會,穿著白色兔毛,絨披肩長大衣,黑長靴的夢詩由裡面出來,她的面色很蒼白,神情慵倦得有點楚楚可憐。
左天培還是第一次看清楚她,她的確很美,美得令人心醉,左天培有許多女朋友,可是沒有一個像夢詩這樣高貴,冷艷。她,的確有驕傲的條件。左天培急急忙忙跳下車,立即追上去:“夢詩!”
夢詩抬頭看見他,眼睛瞪得好大,左天培走上前,他說得很匆忙:“你還沒有好,不應該上班!”
夢詩高高舉起她的手,狠狠的,用盡平生之力(幸而病體初愈),向左天培拍出了一個大巴掌:啪!清脆得很。
左天培一愕,他用手撫著臉,滿眼中充滿驚詫與憤怒。
夢詩停住腳步,剛才她用盡全力的確稍稍失去平衡。她等待著,她知道左天培會回她一個巨靈之掌。她深信左天培會打她,盡管所有的男人都寵她,但是這可惡的左天培是絕對不肯吃虧。
夢詩等待著,戒備著,准備和這不共戴天的仇人,拼個你死我活。
終於,左天培緩緩地放下手,他垂下頭,輕聲說:“我是來道歉的!”
“?……”夢詩大感意外,這不像是左天培吧?他為什麼不打她?奇怪,奇怪。
夢詩略一停頓,終於鑽進汽車。
左天培目送著汽車遠去,他內心不斷地叫:“為什麼不打她,從來沒有女人敢打我,就算是他的母親也不敢碰他一下。這女人好大的膽子,哼!非要好好揍她一頓不可!”
“算了吧!”他終於搖一下頭:“那一個巴掌,就算是他的報應!”
開了兩個通宵,加上謝夫的幫忙,夢詩終於使酒店煥然一新。
周夫人大聲叫好。連董事長也翹起了大拇指,猛說這是年青人的世界。
周董事長完全因為欣賞夢詩的才能,因為酒店有一個這樣能干的職員,是他的福氣。周夫人的想法就完全不同了,她並不關心夢詩的才能,只是喜歡她的人。
“我很喜歡夢詩。”周夫人說。
“我也喜歡!”周董事長點一下頭。
“我希望夢詩做我們的媳婦。”
“好主意!”
“你認為謝夫一定能追求成功?”周夫人禁不住內心的喜悅。
“不一定吧!”
“你是說,兒子不夠條件?”周夫人一下子又生氣了:“張家、楊家、李家的女兒在追求他,這證明他有魅力。”
“我並沒有批評謝夫。謝夫是好兒子,他條件也很好。只是,夢詩這孩子,有點特別,謝夫追求她,不容易。”
“就是因為謝夫沒有什麼成績,我才要你做老子的幫忙!”
“我能幫什麼忙?我又不是愛神丘比特,”周董事長搖一下頭:“這種事情,只能夠靠謝夫自己。”
“你忘記你自己是老板?”
“老板又怎麼樣?你不會是叫我在施壓力吧?”
“你可以升她職,加她薪,盡量給她好處,令她對謝夫產生好感!”
“太太,夢詩不吃這一套!”
“你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盡在推擋,那到底為什麼?難道你不想謝夫娶她?”
“怎會不想?有一個好媳婦,比有一個好職員更有保障。好的職員分分鐘可以辭職不干,但是,媳婦就不會跑掉。”
“既然你心裡明白,就該助兒子一臂之力。”周夫人志在必得:“我在如冰身上下工夫,你想辦法討好夢詩。”
“太太,愛情是不可以強求的,如果他們相愛,根本用不著我們幫忙!”
“好,你不管,我自己來!”
“太太,你喜歡做什麼,我不反對。可是,千萬不要把我的好職員嚇走……”
夢詩經過酒店的大堂,突然有人叫住她:“馬小姐,馬經理!”
夢詩回過頭去,看見三個男人。
“黃老板,又來了,住我們酒店?”
“特地給你捧場。”黃老板笑著,他一直希望夢詩能替他拍都電影,所以再次看見夢詩總不肯放過:“馬小姐,給你介紹一下:這是徐導演,這是張編劇,這位小姐就是我經常提起的全世界最美麗的公關經理馬小姐。”
“幸會!”夢詩笑一下:“來香港拍片?”
“不,是想買一本小說。”
“那一定是一本名著。”
“徐森一的《浪裡情》。”
“《浪裡情)?那是一本好書。徐森一也是一個天才,他的讀者很多。”
“認識徐森一嗎?”
“不認識。”
“想不想認識?”
“很好奇!”
“今晚我們在明珠廳請徐森一吃飯,你有興趣,大家吃頓飯聊聊。”
“能不能多帶一個人?”
“男朋友?”
“不,是我的姐姐。她也是徐森一的忠實讀者。可以嗎?”
“歡迎之至。八點吃飯,你一定來!”
“謝謝!”夢詩立刻回辦公室,拔電話給秋詩。
“大姐,還記得《浪裡情》嗎?”
“我還在看。寫得太好了,我已經看了三次。徐森一是一個了不起的作家。”
“想不想認識他?”
“不要開玩笑!”
“誰跟你開玩笑,我說的都是真話。台灣一間電影公司的老板來了香港,就住在我們酒店。他要買徐森一的《浪裡情》拍電影,今晚請徐森一吃晚飯。”
“你的意思是,我只要到你的酒店等著,就可以見到徐森一?”
“不,黃老板請我和你參加今晚的晚宴,他介紹徐森一給我們認識!”
“真的呀?你怎會認識拍電影的?”
“上一次黃老板來香港拍外景,住我們的酒店。他看見我,就問我有沒有興趣拍電影,我們聊著,就認識了!”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28:50
“他真的想捧你做明星?”
“是吧!可惜他找錯對像。”夢詩問:“大姐,你今晚到底來不來?”
“來,來。我正有幾個小說中的問題要請教徐森一。”
“那你八點前來酒店找我,我和你一起去赴宴!”
“謝謝你!夢詩!”秋詩放下電話,開心得哼起歌來。
自從霍英平變了心後,她是第一次露出笑容。
秋詩咬著原子筆在考慮今晚該穿什麼衣服,她要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的。雖然,她並不企圖取悅於徐森一。事實上,徐森一寫作的深度,她早已認定他是一個年過四十的老頭子。她所以要隆而重之的打扮自己,無非是對自己崇拜的人,表示一種敬意罷了!
她正想得出神,突然,她台上的對講機響了:“馬小姐,請你進來!”
秋詩整理好心情,進董事長室。
“今晚我家裡請客,是生意上的晚宴,我准備和兒個美國客戶簽合同。”
“董事長的意思……”
你今晚到我的家裡來。”
“今晚,今晚不行,因為我………
“約了男朋友是不是?向他解釋一下。拖,可以天天拍。但是,賺錢的機會不是晚晚有的。簽合約是一件大事。有你在,我才放心!”
“董事長……”
“大不了明天給你一天補假。快去跟男朋友解釋一下。”
“可是,我並不是……”
“我都明白,男朋友會不高興是不是?好,改天我請客向他賠罪。今晚七點半,我派司機去接你!”
由董事長室出來,她整個人疲倦又頹喪,她把筆和簿扔在辦公室上,人靠著牆壁歎氣。
如果約了男朋友拍拖,可以改期。可是,今晚錯失了機會,她可能永遠沒有機會認識徐森一。一個大好機會——天!
她再也哼不出歌,再也笑不出來!
秋詩因公失約,夢詩只有單獨赴宴。
看見徐森一,令她大出意表。
徐森一並不老,大約只有三十歲左右的年紀,也沒有打著圈圈的近視眼鏡,他有一張清秀的臉,高高瘦瘦的身材。
他也不像藝術家,沒留胡子,沒穿古靈精怪的衣服,也沒有故意誇張不修邊幅。
他穿著一襲深咖啡的西裝,很白的襯衣,金粟色的領帶。
他戴上一副眼鏡,他幽默地說,他沒有藝術家的氣質,只好戴副平光眼鏡充充場面。
徐森一有禮貌而平易近人,夢詩對他有很好的印像。
席間,他們討論買電影版權的事。
“版權費就照上一次好了,我不會平地起價。不過,我倒想知道由誰主演這部電影?”
“初步決定請甄珍和鄧光榮。”
“鄧光榮我沒有意見,盡管有人說他脂粉味很重,但是,他有一張令女孩子著迷的FACE。不過,我反對用甄珍。”
“徐先生的意思是……”
“甄珍是個很會演戲的明星,人也漂亮。只是,《浪裡情》的女主角,是個很純情的女孩子,甄珍不適合。”
“是因為她結過婚?”
“結了婚和純情根本是兩回事,我們不能說結了婚的女人就不純情,根本很多還沒有結婚的女孩子早就不再是處女。”徐森一笑一下:“也許我這個人有點怪,我看一個人純情不純情,是看她的行為和表現。”
“甄珍最近的表現的確可疑。”黃老板說:“我並不堅持請她做女主角。”
“中國人的思想比較保守,很難接受一個背夫別戀的不貞妻子。”
“不幸的是,國語片大部份是放給中國人看的。”徐森一說:“你們在台灣也許不大清楚,香港的輿論對她很不利。她的票房肯定受影響,人,真的不能走錯一步。”
“林青霞如何?”徐導演問。
“這個女孩子很俏,但沒有戲味。她的光芒,很難跟甄珍比。不過,除了她,也實在找不到更理想的人選了。”
“就請林青霞!”張編劇說。
徐森一點了點頭。
“我認為,最佳的人選還是我們的馬小姐。”黃老板辦完公事,人也輕松了:“要是馬小姐做《浪裡情》的女主角,我擔保賣座。”
“馬小姐,你肯嗎?”徐森一問。
“怎麼拉到我的身上來了!”夢詩一直沒有說話,她正聽得入神:“我不是不肯,是不敢,因為,我沒有演戲的天份。”
徐森一搖一下頭:“現在電影圈,很難我到一個有氣質,而又真正漂亮的女孩子。那些美女,全都躲起來了!”
“她們在保護自己,電影圈太復雜。”
“你也在保護自己?”
“不,我是真正沒天份。”夢詩問:“徐大作家最近有什麼新作?”
“叫我徐森一。”他顯得很真誠:“本來我正在寫一本有懸疑性的文藝小說,有一個晚上,一個女孩子突然撞進我的懷裡,把我的原稿紙全碰在地上,寫好的稿也弄濕了。”
“那女孩子為什麼這樣冒失?”
“她受了刺激,她不是故意的,”徐森一搖了搖頭,似乎很同情她:“稿弄濕了,我心情又不好,這幾天我索性搬到親戚的家裡‘冬眠’去。這些日子,我一個字也沒有寫過。”
“徐……徐先生,寫小說是不是一定要有靈感?”這個問題,全是秋詩托她問的。
“靈感?我想,這只不過是某些自命清高的人的借口吧?有錢的人,寫作不單只要講靈感,還要講究美好的環境,一流的設備(夏天冷氣,冬天暖氣),最好還有一個美人紅袖添香。但是,當口袋裡沒有錢,包租婆向你討房租。那麼什麼靈感都不要,蹲在馬桶上就可以寫一本名作了。”徐森一很幽默:“我寫作不需要靈感,不過,心情對寫作是很重要的,心情不好,用榨汁機也榨不到一個字。
“馬小姐,你不是想做作家吧!”黃老板打趣問。
“我?我連寫信也不會。”
“不會寫信沒有關系。美麗是女孩子最有力的武器……”
“所以,我始終認為馬小姐應該去拍戲!”
“人各有志,黃老板。”徐森一護著夢詩,他認識很多拍電影的朋友,但是他不喜歡電影。
“徐先生,你的小說很賣錢,相信你的老板不會讓你繼續冬眠下去吧!”
“我的老板是個商人,哪一個商人不愛錢?不過我老板是個最有人情味的商人,他不會為了多賺錢而壓我的。”
“真難得!”黃老板解嘲地說:“干我們這一行可不行。票房掛帥,人情味都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時候不早,”夢詩看了看腕表:“我想先走了!”
“我送你回去!”徐森一說。
“謝謝!我還要上寫字樓看看!”
“馬小姐就在這兒做事?”
“馬小姐是酒店的公關經理!”黃老板說:“有新書出版,別忘了送一本給馬小姐。”
“一定!”
“謝謝!”夢詩站起來:“各位再會!”
“這女孩子真美麗!”黃老板望著夢詩的背影搖頭:“可惜!難得的人才!”
“讓她保留她的純真吧……”
麗詩的學校開始放年假,程世浩的意思,希望她利用這個時候,好好溫習,因為農歷年過後不久,麗詩就要投考大學。
可是,保羅已為她排滿了節目,他當然不會讓麗詩留在家裡做書呆子。
麗詩和保羅天天出去玩,世浩管不住她。而且,麗詩受了保羅的影響,她討厭世浩說道理,每次世浩跟她說話,她轉身便跑。馬太太可忍不住,把女兒叫進房間。
“你快要考大學入學試,知道不知道?”
“媽咪,這是大事,我怎會忘記?”
“你的大姐和三姐,兩個人考大學都沒有落空,一考就考上了。你呢!你有什麼打算?”
“我今年一定要考到大學。”
“憑什麼?憑你一天到晚和保羅跳‘哈騷’?你看你,才十六歲,就穿那麼高的高跟鞋,簡直像個小婦人。”
“媽咪,我和保羅在一起,也不是天天玩,他常常替我補習功課。”
“他有這份耐性?他連看一個電視節目都坐不住。麗詩,學業要緊,聽我的話,不要老跟保羅在一起,他對你只有壞影響。”
“媽咪,不要這樣殘忍好不好,保羅告訴我,他過了年就要回法國,他留在香港的日子,最多不會超過十天,他就算是個壞蛋,也讓我多陪他十天吧!”
“他十天後,真的要走?”
“他的學校要開課,他不能不回去。他幾年才來一次香港,我們應該好好招待他。媽咪,我們是親戚嘛!我們冷落保羅,大姑母會不高興的。”
“好吧!只要他肯回法國,十天的時間不算長,對你也不會有多大影響,我不反對你繼續和他在一起。不過,你要記著媽咪的話,你年紀還小,談談戀愛沒關系,但是,一定要有分寸,千萬不要給男孩子占便宜,尤其是保羅,他根本就沒有誠意,他只是想跟你玩玩。”
“保羅表哥,對我是真心的!”
“總比不上世浩真心,世浩是全心全意的愛你!”
“愛?他是我的對頭人,我不喜歡他!”
“你喜歡誰,我不管,不過,你必須記著,一定要潔身自愛,保持自己的清白,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我明白,媽咪!”
“一失足成千古恨,不要讓保羅傷害你。媽咪希望你將來結婚的那一天,還是個處女,只要你清白,丈夫才會尊重你!”
“我明白,我不會像二姐。”
“那就好了,好好的和保羅度過這十天,保羅一走,你就要專心讀書。”
“媽咪,我向你保證!”
馬大太笑了起來:“去玩吧!小調皮!”
麗詩離開母親的房間,在甬道上,碰見程世浩。
“麗詩,你的筆記,全抄錯了,要重新整理一次。”
“我很忙,我要和保羅去郊外旅行!”
“小麗,你不能天天玩,不做功課!”
“你是來管我?”
“我是為你好!”
“為我好?好自私!”麗詩雙手叉腰:“你自己是個書呆子,也想我像你一樣,一天到晚關在書房裡。”
“我關心你,你一點也不領情?”
“我領了!你是個最負責的補習老師,不過,媽咪已經批准,讓我和保羅痛痛快快地玩十天。所以你沒有權管我!”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29:43
麗詩和保羅同樣穿著白兔皮短大衣,白色燈芯絨牛仔褲,白底鑲紅鹿皮短靴。
他們各自騎著一輛紅色單車,往新界出發。
他們在鄉村林蔭的小路上,並駕齊驅,一面唱著歌,一面談笑。
“我騎的是不是程世浩的單車?”
“車是露斯的!”
“程世浩不肯借?”
“沒問過他,這幾天,他老是拉長著臉,一看見我就搬大道理!”
“這個人很悶。”保羅牽著嘴角笑一下:“我看得出他不喜歡我!”
“他不喜歡我和你在一起,是因為怕我天天和你一起玩,忽視了功課。”
“不會這樣簡單吧?”
“程世浩這個人就是這樣簡單,也喜歡別人多讀書。”
“我看,他是妒忌我!”
“妒忌你,為什麼?”
“因為他也愛你!”
“愛我,怎麼會?他從來沒有表示過愛我,差不多五年了,我們像兄妹一樣!”
“他不敢把心裡的話告訴你,他暗戀你!”
“暗戀!哈,哈,哈,荒謬的英倫海峽!”麗詩伸手指住一棵樹:“樹上的花好美,這是什麼樹?”
“我不知道,事實上,我對香港的事物一無所知。不過,假如你去法國,我會把一切介紹給你。有沒有想過去法國?”
“我從未離開過香港!”
“法國是個很美麗的國家,名勝古跡多,人熱情,時裝又漂亮。暑假去法國看我!”
“好主意!不過,我一定要得到媽咪的同意,你知道,她管我管得很緊!”
“她大概對你不放心,因為你才十七歲。不過二表姐是空中小姐,你可以乘她的飛機去,坐她公司的飛機回來!”
“對!我要和二姐談談!”
“二表姐為什麼還不回來?”
“你想念她?”
“怎麼會?我對她毫無印像,我只是覺得奇怪,她怎麼去了歐洲那麼久還不回來!”
“她明天回來,明天是大年夜。媽咪要她回來團敘,已經打了長途電話給她!”麗詩指著一片大草地:“我肚子餓了,我們在那兒吃午餐好不好?”
“舉手贊成!其實,我的腿也麻了!”
他們把單車泊好,把早已准備好的午餐拿出來,舖好台布,就在草地上吃午餐。
吃飽了,麗詩就躺在草地上休息!保羅坐在她身邊彈吉他!
“保羅!”
“嗯!”他哼著歇,是那首很古老的STRANGER INTHE NIGHT!
“你過了年就要回法國?”
“唔!爹地寫信來催,學校已經開課了!”
“你走了!我們再也不能見面了!”
“你答應過暑假去法國!”
“但是,現在離暑假還有一大段日子。”
“我每天晚上跟你通一次長途電話,每星期寫七封情緒你,一個月寄十卷錄音帶!”
“你是說,你不會忘記我?”
“我怎可以忘記你?你知道嗎?你已經活在我的,心裡。”他放下吉他,緩緩的伏下身,雙手捧起麗詩那甜美:的小臉:“我愛你,我親愛的麗詩!”保羅的嘴,印在麗詩的唇上,是那麼熱烈,那麼深切。
他們吻著,互擁著在草地上打滾,那情竇初開的小麗詩,已陶醉在愛河裡。
保羅的手,開始不規矩起來;他把手伸進麗詩的衣服裡,開始愛撫,麗詩這時候,已完全喪失了理智,她甚至連反抗都不會。
突然,保羅伸手解麗詩牛仔褲上第一顆金鈕扣,就在這時候,曠野飄來了馬太太的聲音:“希望你將來結婚的那一天,還是個處女。只要你清白,丈夫才會尊重你!”
“噢!不,”她用力推開保羅的手。
保羅一呆。終於,他坐直了身子,喘著氣說:“原諒我!我嚇慌了你!”
“對不起!”她輕輕地說,一面扣上鈕扣:“我才十七歲!”
“是我不好,我太過分了!”
“不要再說!”麗詩坐起來,用手掩著他的嘴:“我根本沒有怪你!”
“麗詩,”保羅握著她的手:“答應我一件事!”
“說吧!只要不太為難。”
“從今天開始,我不准你再和程世浩說話!答應嗎?”
“答應!”
“如果他再管我們的事,你就罵他!”
“一定!”
“發音永遠愛我!”
“我愛你,”她靠在他懷裡:“保羅!”
“麗詩……”
大除夕,馬家好熱鬧——不單只馬永安回來了,就連離家已久的愛詩,也回家團圓。
麗詩和保羅手拖手由樓梯下來,保羅立刻發現了愛詩。
她的頭發上壓著一頂小紅帽,紅色及腰毛JACKET,黑色絲絨褲,紅長靴。她的胸脯高聳,腰肢很細。她聲音嬌嗲,笑聲像一串銀鈴,那雙媚眼溜轉間勾魂攝魄。
“她就是二表狙?”
“唔!很迷人,是不是?”
“是的,很富吸引力。”
“你,看上她?”麗詩想起了霍英平:“覺得她比我更適合你?”
“傻瓜!她是你的姐姐,也是我的表姐,你想到哪裡去了!”保羅面一板:“你侮辱我的人格,以為我見一個愛一個?我會生氣的!”
“對不起,保羅。”麗詩連忙道歉,依偎在他的身邊,嗲他:“不要生氣嘛!唔?”
保羅捏一下她的臉,笑了。
當愛詩發覺小妹身邊換了人,她詫異,隨即,她對保羅注意起來。
她喜歡他的俊朗,他的灑脫,他滿不在乎的微笑,她發覺他很野。很有勁,她喜歡野性的男孩子。她喜歡他!她高深莫測地笑著,心裡已有了主意。
這笑容落在馬太太的眼中,她也笑了,只是心中另有打算。
一家十口坐下來吃團年飯的時候,愛詩忍不住問:“小妹,坐在你身邊的男孩子是誰?你的新男朋友?”
麗詩臉兒紅,她低著頭說:“他是保羅表哥,也是你的表弟!”
“啊!大姑母的兒子長大了,人更英俊,我已認不出來!小妹,你真有眼光,兩個男朋友都那麼好看!”
保羅用手肘推了推麗詩,麗詩連忙問:“兩個?你說誰呀?”
“當然是世浩了!”
保羅不開心,拉長著臉。
麗詩連忙解釋:“程世浩不過是我的老師,保羅才是我的男朋友!”
“嘖!嘖!你這樣說,世浩會傷心的!”
其實,世浩的心,早就碎了!
夢詩拍了拍他的手臂,給他一點力量。
“別拿世浩開玩笑。世浩是個乖孩子。”馬太太護著他:“大家多吃點菜吧!”
晚飯後,保羅和麗詩分別回到房間。
愛詩看著他們的背影,再看看世浩,他手裡拿著一個柑,眼睛卻看著樓梯。
她走過去,拿過世浩手中的甜柑,剝開兩半,把其中一半交給世浩:“你真大方!”
世浩垂下了頭。
“你條件並不比保羅差,人人都叫你斯文靚仔,怎麼這樣差勁,竟然讓保羅搶去了小麗?你不心痛?”
“麗詩只不過是我的妹妹。”
“妹妹?你真會騙人。”愛詩搖一下頭:“假如你不是膽子太小,敢愛敢言,小妹早就是你的。其實,小妹很喜歡你,只怪你沒有勇氣,做事畏首畏尾!”
“麗詩還小,我不想影響她的學業。”
“現在怎樣?她不是投進別人懷抱去了?”
程世浩再一次垂下頭。
“二姐,你不要尋世浩開心好不好?”夢詩看不順眼。“你快樂就夠了,何必要傷害別人增加自己的快樂呢?”
“我的事,輪不到你管,我是你的姐姐!”愛詩站起來,扔下柑皮,跑上樓梯。
她回到自己的房間,拿了東西,再走進麗詩的臥室。
麗詩穿著粉紅色的晚裝裙,粉紅色的高跟鞋,長發披散在肩上,很美。
“小妹,打扮得那樣漂亮,去哪兒?”
“和保羅參加除夕舞會!”
“你很喜歡保羅?”
“唔!”麗詩猛點著頭。
“保羅也愛你嗎?”愛詩補充一句:“我說的是他的心坎裡!”
“你懷疑保羅不是真心愛我?”麗詩停住了刷長發的手:“他是全心全意的愛我!”
“那麼有信心?”
“對愛人應該有信心,保羅教我的!”
“哈!”愛詩笑一下:“你倒是很聽他的話,似乎,他已經把你迷住了!”
“他很迷人吶!不是嗎?”
“唔!很好。”愛詩把一包東西交給她:“我在意大利買了一件襯衣給你,看看喜歡不喜歡?是你最心愛的粉藍。”
“很漂亮,二姐,你對我真好!”麗詩把襯衣拿出來,翻著看:“不過我現在喜歡粉紅,我這條裙子是不是很好看?”
“又是受了保羅的影響!”
“二姐,你今晚不出去?”
“為什麼不出去?我和亞祖約好了!”
“亞祖?誰是亞祖?”
“飛機師,新來的!”
“怪不得我沒聽過他的名字。”
保羅進來,“二表姐,你也在!”
“來看麗詩,你覺得她今晚是否很美?”
“麗詩永遠都是美麗的!”保羅攬著麗詩的腰:“在我的眼中,她是最美的!”
“唔!”愛詩點著頭,笑得很怪。
“走吧!”保羅說:“時候不早!”
保羅和麗詩走到房門口,愛詩叫住他:“保羅有空到我房間去,我也有禮物送給你!”
“謝謝!”
保羅和麗詩去跳舞,馬太太把愛詩叫進房間。
“你對保羅的印像怎樣?”
“很好。他很討人喜歡。”
“也討你喜歡,是不是?”馬太太說:“老毛病又發作了,看見人家好的東西,就忍不住想伸手去碰它一下。”
“媽咪,我並沒有………
“用不著對我解釋,我對你最了解,”馬太太手一擋說:“你向保羅打什麼主意我不管,反正,能被你引誘到的,也不會是什麼好東西。況且,你和保羅都成長了,你們想干什麼事,你們心裡有數。我只是要警告你,無論你想做什麼,先想想你的妹妹。麗詩天真無知,你不要傷害她,她受不住打擊。”
“媽咪,我發誓不會碰保羅一下。”
“那我倒不在乎,根本,保羅就配不上麗詩。你只要記著我的話,你每當做一件事的時候,應該先作好安排,不要傷害麗詩,不要傷害她的小心靈!”
“我知道了!”
“那就好!麗詩出了事,我不會饒恕你!”
馬太太一副X光,把愛詩看得太透徹,因此,愛詩雖然心癢難熬,可不敢接近保羅。
某天,愛詩正在房間,洗完澡,穿著浴袍。
有人敲門,愛詩束好了腰帶,打開門一看,門外站著保羅。
看見保羅,愛詩意外地喜悅。
“找我有事嗎?”
“來要禮物。”
“你好大方,進來吧!這兒有好幾條領帶,你自己選一條。”
“我很少穿西裝打領帶。”
“年青人都不喜歡受束縛。項鏈怎樣?”
“我喜歡!”保羅選了一條,他道了謝,正要離去,愛詩把他叫住。
“保羅,我有話問你。你可是真的喜歡麗詩?”
“當然是真的,你在懷疑什麼?”
“我認為你們不是理想的一對!”
“程世浩才是,對不對?”
“不,只是,麗詩年紀太小……”
“我配不上她?但是麗詩喜歡我!”
“你根本不明白我的心意……”
“保羅,保羅!”
“你的小情人叫你了,去吧!”
“謝謝!”保羅跑出去,在房外的甬道上,他捉住麗詩。
“你跑到哪裡去了?”
“拿禮物!”保羅舉起項鏈:“你二姐似乎不大喜歡我和你在一起!”
“不要管她,其實,她連自己的事都管不來,她的男朋友常常為她打架。”
“她有很多男朋友?”
“很多,很多,起碼超過二十六個英文字母,中國人。美國人、英國人、混血兒……”
“嚇死人!麗詩,今晚我們再去蔔比家跳舞好不好?”他腦海裡只有一個玩字。
“除夕那晚我們玩通宵,程世浩一個晚上沒有睡,等我們回來等到大天光,結果我給媽咪教訓了一頓。”
“那天晚上,是程世浩有意陷害我們,如果他不是故意等門,舅母根本不知道我們玩通宵,舅母罵了你一頓,你應該感激他!”
“程世浩真的那樣可惡?”
“你以為他是個好人?他處處管束你,壓制你,簡直像個魔君!”
“今晚我偏要去跳舞,氣死他!”
“這就對了!如果我們乖乖地留在家裡,他還以為我怕了他!”
“麗詩!”世浩走進麗詩的房間,好言相勸:“不要再去參加那種晚會。”
“哼!”麗詩繼續打扮。
“你喜歡跳舞,不是過失,但不要參加那種通宵舞會。一方面,跳通宵舞很傷精神,另一方面,你和保羅在外面過通宵,我們都不放心!”
“你們?除了你,還有誰?”
“馬伯母,上一次你們天亮才回家,馬伯母不是很擔心?很生氣?”
“那都怪你,如你不告密,媽咪怎會知道?”麗詩聽了保羅的挑撥離間,對世浩已無好感。
“麗詩,聽我的話,不要大接近保羅,他會影響你,令你變壞。”
“呵!哈!”保羅突然走進來:“背後說人壞話,是不是太卑鄙了?”
“你來了更好!”程世浩第一次和保羅面對面:“麗詩還很小,她很天真,很幼稚,我希望你不要把她帶入歧途。”
“麗詩,他罵你幼稚!”保羅扇風點火,他不喜歡程世浩,他要借助麗詩的力量,除去他:“等著瞧!他還會罵你是豬!”
“程世浩,你出去,我們不歡迎你!”
“忠言逆耳,當然比不上甜言蜜語!不過,我不管你聽不聽,我還是要說:保羅並不是真心愛你。假如,他對你有真誠,他會關心你的學業,不會一天到晚拉著你陪他玩!”
“你都聽見了,麗詩,程世浩說我傷害你!”保羅攤著兩只手:“我愛你,為了你好,我明天買飛機票立刻離開香港!”
“不,保羅,不要走,”麗詩慌忙拉住他:“用不著理他,我根本不會聽他的鬼話!”
“但是,他會控制你,他會擺布舅母對付我,有他在,我們休想在一起!”
“麗詩,”程世浩又急又氣:“不要聽他說,他在挑撥離間!”
“麗詩,我們是親戚,我們是自己人,可是,我們竟然被外人控制,被一個不相於的人管束,你說笑話不笑話?”
“他控制不到我的,”麗詩極度反感:“他只不過是個補習教師,正如你說的,他不過是個不相干的人。程世浩,我警告你,從今之後,我不准你再管我和保羅的事!”
“我不是管你,我是關心你!”
“謝謝!我不需要你的關心!走吧!”
“走?你叫他走?麗詩,別開玩笑,他怎能走?”保羅把麗詩的原意歪曲了:“他離開馬家,他不單只不能再念大學,而且衣食住再也無人供奉,你用鏟子鏟他,他也不會走!”
“張保羅!”程世浩漲紅了臉:“你在說什麼?”
“好,我可以再說一遍,馬家待你太好,供你念書,供你住,給你吃的,穿的用的全給你。你不單只不感恩:反要處處為難麗詩,給她增加麻煩,你,不是恩將仇報嗎?”
“你……”程世浩沖向保羅。
“你想謀殺?”麗詩用身體擋住保羅。
“他,”世浩內心一陣絞痛:“他侮辱我,我要教訓他!”
“你敢動他一下,我就對你不客氣!”
“麗詩!”世浩沙啞著嘶叫:“你的心裡到底有沒有我?”
“是你多管閒事,在作小人!我坦白告訴你,我討厭你!”
“你中了保羅的毒,你變了,你再不侮改,你將會墮落!”
“程世浩,你竟敢罵我?”
“他何只罵你?等會兒他還會告你一狀,”保羅冷哼哼地說:“有他在,我們永遠無法相愛,我們鬥不過他的。”
“我們要跟他鬥!”
“他會把舅母捧出來,到那時,我們會被迫分開。麗詩,我雖然愛你,但是我鬥不過他!唉!還是讓我走吧!”
“程世浩,你好卑鄙!”麗詩咬著牙:“你給我滾,滾得遠遠的,我永遠不要見到你!滾。立刻滾!”
“你趕我走,要我離開馬家?”
“麗詩,不要迫人太甚。他雖然是個小人,不過,他也怪可憐的,你趕他走,叫他以後的日子怎樣過?”
“我不管,他有種的,就不要依靠我們馬家。他有一雙手,餓不死!”
“好!”程世浩緊握著手,指甲戳進皮膚,他昂起頭:“我立刻走!”
“哼!氣死我!”
“別生氣,”保羅連忙獻殷勤:“坐下來,我給你倒杯熱茶!”
程世浩雙拳緊握走向自己的臥室,表面上,他勇敢如勇士,其實,他內心的痛苦,內心的彷徨,簡直不可言喻。
他不想離開馬家,並非如保羅說的貪圖安逸,其實,他一早就想自立,白天上學,晚上找一份工作,假期還可以兼職。他覺得半工半讀很有意義,但是,他舍不得離開麗詩。然而,從麗詩全力維護保羅,趕他走,足以證明,他已完完全全的失去麗詩。
留下來,還有什麼意思?
可是,他真的可以那樣灑脫,一走了之而對麗詩毫無留戀?
他淚眼模糊的拉起了一只皮箱,把自己心愛的書放了進去,也拿走幾件衣服,當他的手接觸到麗詩的相片時,他停留了一下,終於,他把相片放進皮筐!
愛一個人,是多麼痛苦的一回事?
他拿起皮筐,走出去,打開房門,意外地,房門外站著一個人。
他側過臉,匆匆擦去淚水。
“你真的要走了!”馬太太一步步向前,把世浩迫回房間。
“是的,伯母,”他盡量不和馬太大的視線接觸:“我正要向伯母告辭。”
“你太忍心,你為了麗詩,為了爭一口氣,就不顧我們!”
“你們?……”
“五年了!我們一起生活五年了,我一直把你當作兒子,愛你之心,絕不下於我自己的女兒。還有你大姐和三姐,她們也很愛你,你怎可以說走就走,不顧親情?”
“伯母,我知道錯了!”世浩垂下頭:“都是我不好,但是……但是麗詩不要我,我不能再留下來!”
“麗詩年紀還小,幼稚又無知,何必跟她一般見識?況且,她今天說過的話,將來一定會後悔,你一走了之,她就連懺悔的機會也沒有了。世浩,聽話,不要走!”
“假如我留下,麗詩會認為我沒有志氣。”
“麗詩說話,實在太傷你的心,假如她肯向你道歉,你是否願意留下來?”
“道歉?那是沒有可能的!”
“要是她真的道歉了,你會不會看在我和幾個姐姐的份上,寬恕她,留下來?”
“這……”
“給我一個面子,等一下,等事情解決了再走……”
端姨走進麗詩的房間,看見麗詩正在穿高跟鞋。
“你准備出去?”
“和保羅去跳舞呀!”
“舞跳不成了!”端姨拉起她便走:“你媽咪要見你,快跟我去吧!”
一直跑到程世浩臥室的門口,麗詩心知不妙,突然不肯進去。
“麗詩,進來。”那是馬太太憤怒的聲音。
“快進去吧!你媽咪生氣,誰都怕!”
麗詩無可奈何,推門進去,看見程世浩扶著窗框,背向大門,他的腳下放著一只皮篋。
馬太太面色凝重地坐在一張椅上。
“世浩要走了!”
“嗯!”
“是你迫他走的。為什麼?”
“程世浩把一切都告訴你了,我說的話都是多余。”麗詩盯了世浩一眼。
“世浩?假如他肯說你半句壞話,你今天也不會變得那麼壞。”馬大大板著面孔:“你們三個人的話,全是我在你房門外聽到的!你知道你的聲音有多大,吵得全屋子的人都聽到了。你這個孩子,越來越不明道理,好人壞人都分不出來。”
麗詩垂下了頭。
“世浩並不是個不相干的人。他是你媽咪心目中的兒子,你們妹妹的好兄弟,他給我們溫情,令我們一家更美滿。每次我生病,他總是衣不解帶,前些日子你三姐有病,他一下課就去陪伴她。你說,這樣的好孩子往哪裡找?”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30:28
麗詩半句話不說。
“至於對你,更無微不至,你常常欺負他,他半句怨言也沒有,他關心你,愛護你,這是有目共睹的。他愛你之心,連我和你爸爸都比不上。你不單只不領情,還胡言亂語,你知道嗎?你剛才說的話,很傷他的自尊心。”
面向窗外的程世浩,淚不禁湧上來。
“世浩要走了,我留不住他,不過他量大。假如你肯道歉,我相信他會原諒你!”
“我又沒有做錯!”麗詩抿著嘴:“是他要惹我的!”
“惹你?叫你不要參加通宵舞會,叫你多讀書,算是惹了你?你才十七歲,不讀書,干什麼?世浩全是為你好,假如他不關心你,他根本不會理你!”
麗詩咬著下唇。
“我跟你說了半天道理,你到底聽懂了沒有?道歉,快向世浩道歉!”
“不!”
“啪!”一個大巴掌,驚醒了滿腔委屈的世浩,他看見臉上印著五只深深指印的麗詩,很心痛,他走上前去,勸住馬太太:“伯母,不要再打麗詩!”
“你不要管!這孩子大放縱,太任性,我非要教訓她不可!”馬太太一手抓起一個球拍,追著麗詩打,麗詩不敢奪門而出,只有像一只受驚的免子那樣在房間裡竄。
世浩習慣於保護麗詩,這時候,他已忘了自己,他跑到麗詩的面前,用身體擋住她:“伯母,求你不要打她!”
“你走開!”馬太太力大無窮,她一手把世浩推開,她手中的球拍正要向麗詩拍下去的一剎那,麗詩叫了起來:“媽,我說了。”
“說!說!”馬太太捧著心,喘著氣。
“對不起!程世浩。”
馬太太望住世浩。她期待著。
“伯母,只要你不打麗詩,你要我做什麼,我都答應……”
夢詩推開虛掩的門,看見世浩手中拿著書,眼睛卻看著麗詩的照片。
“世浩!”她走進去。他連忙擦干眼睛,站起來:“三姐!”
“和麗詩吵架了?”夢詩拿起麗詩的相片。
“都是我不好,我不會說話,惹她生氣。”
“這一次,你的確要負百分之五十的責任,你是錯了,不過,並不是說錯活,而是對麗詩的事,由一開始就措了!”
“三姐,希望你指導我。”他虛心地說。
“第一,你太內藏,心裡喜歡麗詩,但從來不敢表白。我並不是叫你一天到晚說:啊!你是我的生命,你是我的靈魂那樣肉麻。但是,起碼,你應該讓對方知道你愛她。假如你和麗詩相愛在先,那麼,保羅絕對侵占不到麗詩。因為,你的條件並不比保羅差,而且先入為主。麗詩有了你,她不會另戀別人。第二,你過分溺愛麗詩。麗詩是我的妹妹,我當然希望你愛她,但是,愛和縱容不同,你可以愛她,但是絕不能嬌縱她。對於太容易得來的東西都不珍惜,你事事順她,她會覺得你太平凡。而且,年青人都喜歡新鮮,刺激,你毫無理由的寵她,她會認為你自卑,不是愛。況且,你凡事以她的主意為主意,她也會覺得你沒有志氣,沒有男人氣概。女孩子,需要安全感,需要一個比她強,事事有主見的人保護她。你千依百順像個奴隸,又怎能令麗詩依靠你呢?她跟你在一起,會覺得沒有安全感,她甚至認為她勝過你,那麼,她反過來要保護你,你豈非變成她的包袱?所以,我認為你、麗詩、保羅,三個人之間的不愉快,不能全怪第三者,一切都有遠因近果。麗詩。保羅自然犯了很大的錯誤,但你也難辭其咎,對不對?”
“三姐的話非常有道理,我真的要好好檢討一下。”
“知道錯,能夠改,知彼知己,以後你和麗詩相處,一定愉快!”
“對於麗詩,我不是太遲了嗎?”世浩搖頭感喟:“失去的,不會再回來!”
“一定會回來!”夢詩拍一下他的肩膀:“記著我的話,愛要愛得適當。愛是真誠的,不應該由某一方單獨灌輸……”
麗詩靠在床上,看徐森一的著作《彩神》。
那是從秋詩那兒借回來的。
保羅推門進來,坐在床邊,拉下麗詩手中的小說。
“不要看書,陪陪我。”
“我們分開還不夠一個鐘頭,你答應讓我休息一個下午的。”
“難道我連一本書都比不上?”保羅翻身上床,搔她,吻她,終於兩個人在床上纏作一團,保羅卻是壓在她的身上,吻她的唇,吻她的脖子,吻……他還一面伸手去解她胸前的鈕扣,解了兩顆,麗詩突然捉住他的手:“不要,不要這樣!”
“為什麼?”保羅摹地跳起來,用背脊背向麗詩:“你為什麼老是拒絕我?”
“我不想做壞事!”麗詩一面扣鈕扣一面說:“我才剛過了十六歲,媽咪說,女孩子要潔身自愛,要理智,不能讓男孩子占便宜。”
“占便宜?靈欲一致是真正的愛,你不肯,證明你不愛我。”
“難道你不想將來的太太是個清白的女孩?你不在乎……”
“我不管將來,我只知道今天,你愛我,就應該聽我的!”
“你知道我一向很聽你的話,為什麼你不可以聽我一次?這是最嚴重的,媽咪說得對,女孩子應該保持清白。”
“媽咪,整天的媽咪,你到底愛你媽咪還是愛我?”
“我愛你,也愛媽咪!”
“她為了疼程世浩打你,你不恨她?”
“不恨。因為我知道她心裡疼我。我們四姐妹都愛媽咪。”
“你不是說你二姐很不聽話?”
“是啊!她濫交,亂搞男女關系,媽咪說她是個玩火的女孩子,終有一天她會被火的傷。我和大姐、三姐都很佩服媽咪的見解,因為,我本人也最不喜歡和男孩子鬼混。”麗詩說:“二姐雖然不聽話,但是,她絕不容許任何人欺負媽咪,她送給媽咪的禮物好多,而且是世界各國的精品。”
“哼!你說你媽咪說了半天!”
“不要生氣,保羅,只要你肯等,我始終是你的。”
“等到哪一天?”
“等我們舉行婚禮的那一天。”
“麗詩,我要……”保羅突然又攬住麗詩。
“不,不要,我說不要就不要嘛!”麗詩抗拒著。她年紀雖小,倒很理智。
“好!”保羅憤然站起來,沖向門外。
“保羅,你去哪兒?”
“出去吹吹風。”保羅拍上房門。
麗詩想追出去,可是她回心一想,兩個人在一起,只有糾纏不清,還是讓他去清醒一下吧!
甬道上,保羅碰到愛詩。
“和小妹吵架了?”愛詩攔住他問。
“沒有什麼!”
“到我的房間談談好不好?”愛詩壓低聲音:“我告訴你一些秘密。”
保羅不置可否地隨愛詩進房,愛詩暗中在房門上下了鎖,她說:“我第一天看見你,就知道你選女朋友沒有眼光,你怎會喜歡麗詩?”
“我一踏腳進馬家就決定了要麗詩,我們是一見鐘情。”
“是你單方面表錯情吧!如果麗詩真的愛你,她怎會拒絕你?”
“你……”保羅詫異。
“我剛巧經過麗詩的房間,你們兩個人說的話,我全聽到!”
“唉!是我太沖動了。”
“不,只是麗詩對你不夠信心。愛上一個人應該毫不保留,把身心獻給對方,這才是真正的愛情,她怕你占便宜,顯然她並非真心愛你。”
“你說得對!”保羅歎著氣點頭:“愛一個人,應該把一切奉獻出來,她不肯,就是沒有真心,她把舅母拉出來,全是推辭。”
“麗詩是不適合你的,你熱情,敢作敢為,應該找一個作風大膽的女孩子。麗詩太保守了,她不配你!”
“沒辦法,只有認命。”他聳了聳肩。
“不要大悲觀。”愛詩扭動小腰肢,旋轉了一個圈:“你看我怎樣?”
“你?”他有點迷惘。
“我好看嗎?”她故意挺起胸脯。
“當然好看。”
“我是不是比麗詩更迷人?”
“你?”
“保羅!”她張開懷抱:“我愛你!”
“你?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為了表示自己的誠意,我願意把一切獻給你!”
“真——的?”他太意外了。
“過來,抱著我。”她向他招手。
他一步一步地走向她,不自覺地,他投進了情欲的陷阱。
這天,馬家的人,上班的上班,上課的上課,馬太太去參加婦女會新春團拜,端姨帶了一個佣人,購物去了。過一個年,馬家交游廣闊人客多,幾乎把家裡所有的東西都吃光了。
世浩下午沒有課,他一點鐘就回家,自從麗詩跟他吵,趕他走,他就很少離開房間,麗詩的功課他已不再管。而麗詩也沒有跟他說過半句話,看樣子,她是要他道歉,若在平時,世浩早就向她獻殷勤,賠不是了。但是,他接受了夢詩的勸告,他覺得實在不應該太嬌寵麗詩。
她不睬他,他也不睬她。
午飯後,世浩要到二樓的書房拿一本書,當他經過愛詩的房間時,聽見裡面傳來男女的笑聲。其實,只要父母不在家,愛詩便會帶一些男孩子回家。她的房間有男孩子,並不值得大驚小怪,令世浩停下腳步的,是房裡傳出的男人聲。
這聲音好熟,而且是令他反感的聲音。
他再也忍不住了,走近門邊。
噢!他終於聽出來了,是保羅。保羅怎會在愛詩的房間?而且從他們談笑的聲音,顯然他們之間有不尋常的關系。
世浩感到憤怒,不是為自己,而是為了麗詩,有被騙的感覺。他和麗詩相愛,怎可以和愛詩混在一起?
對於麗詩,他早就決定放棄,因為,他認為愛一個人,並不一定要占有她,只要她得到快樂,只要有人真心愛她,他就感到安慰。
他早就知道保羅不是一個情感專一的男孩子。但是,他怎樣也料不到,他變得那麼快。
他越聽越生氣,很想沖進房去,教訓保羅一頓,但是他顧慮到愛詩,假如他撞破了他們的“好事”,會令愛詩下不了台。
於是,他決定等保羅出來。
好一會,保羅吹著口哨,由愛詩的臥室走出來了,看他多麼得意!
“保羅!”
“喲!程老師。”他瞄他一眼:“有何貴干?”
“你剛才在二姐的房間干什麼?”
“干什麼都不關你的事。”
“但是,和麗詩有關。”程世浩對保羅那不知羞恥的態度很反感。“你到底愛不愛麗詩?”
“多余。你沒看見我們拍拖?”
“既然愛麗詩,你就不應該和二姐……”
“怎麼了?我們是表姊弟,難道我到表姐的房間坐坐也犯法?”
“不單只是坐坐那麼簡單吧!”
“你聽到些什麼?看到什麼?”
“今天的事我不想和你計較,不過,從今之後,我不准你和二姐在一起!”
“為什麼?”
“為了麗詩,我不想她傷心!”
“啐,啐,你呀,是全世界最傻的大笨蛋。你不是一直深愛麗詩?你為什麼不乘此機會搶回她?”
“不要跟我胡扯,我現在警告你,如果你再次做對不起麗詩的事,我會對你不客氣。”
“不是要揍我吧?憑什麼?憑你這文弱書生?我告訴你,程世浩,我喜歡誰就愛誰,”保羅把兩手插在袋裡,搔著兩賜,一副無賴的樣子:“我有把柄落在你的手裡,快去向麗詩告密。對了,千萬要告訴你的馬伯母啊,想做有錢人的兒子,不賣點力怎麼行?”
“我不會這樣卑鄙。”程世浩指住他:“別以為我跟你開玩笑,如果你拋棄麗詩,我真的會揍你!”
“好痴情忠心的程老師……”
程世浩沒有把保羅和愛詩幽期密約之事告訴麗詩。他想給保羅一個自新悔改的機會。另一方面,他認為在麗詩的面前說情敵的壞話,有失君子之道。
不過、紙包不住火,這天傍晚,吃晚飯之前,麗詩進保羅的房間,發覺保羅不在房間,麗詩喃喃地道:“他告訴我回房間洗澡,怎麼不見人影?最近他好像變了!”
麗詩關上門出去,她突然想起後天愛詩要去羅馬,麗詩想托她買件新裝,她走到愛詩房門外,正要敲門,突然聽見裡面有人說:“輕聲點嘛!一屋子人都回來了!”
“愛詩,你說過愛我的,我去向舅母提親,我們結婚吧!”
“媽咪不會答應的,因為,她心裡只有一個麗詩,要是媽咪知道我們兩人……”
麗詩拍的一聲把房門打開,她看見愛詩和保羅擁在床上親嘴。麗詩直盯著他們,受了很大的驚嚇,她年紀小,又是第一次談戀愛,她受不住打擊。
“你們……在干什麼?”
“啊!小妹。”愛詩放開保羅:“我們只不過在談天說地,我們之間很清白。”
“清白?你們躺在床上。親嘴,這算是清白。”麗詩走過去一手抓住衣衫不整的保羅:“你呢?你有什麼解釋?”
“麗詩,我坦白告訴你,我本來是很愛你的,可是,你老是拒絕我,我受不了!”
“你受不了,就去找二姐?”
“因為你二姐愛我,願意給我一切。”保羅攬住愛詩:“算了,麗詩,正如你二姓說的,我們性格不合,思想不同,我們在一起,一定不會有幸福。”
“你……”麗詩手一松,淚珠滾動而下:“張保羅,說句老實話,你到底還愛不愛我?”
“愛,保羅仍然愛你!”愛詩推開保羅:“我和他,只不過鬧著玩,我們之間沒有真感情。小妹,我答應你,從明天開始,我永遠不見保羅。我會申請去最遠的航線,兩個月內我決不回家,我會把保羅還給你!”
“不,怎麼可以?”保羅立刻加以更正:“你答應愛我一輩子,你答應嫁給我,我要和你結婚。”
“你這個感情不專一的愛情大騙子。”麗詩摑了他一個巴掌:“昨天你還說愛我,怎麼今天全變了?”
“我怕你跟我吵,所以我騙騙你。其實,自從我和愛詩相戀,我已不再愛你。”保羅坦白又干脆:“何必那麼痴心,愛情是不能夠勉強的。況且,你也笨,程世浩那麼愛你,你不要,偏偏要來纏我。”
“程世浩?他比你好一千倍,起碼他不會見一個愛一個。”淚花在麗詩的臉上飄,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不掉頭離去。她留下來是等候保羅施舍愛情嗎?
“你明白就好了,只有程世浩才是你理想的伴侶,也只有他,才會對你一片痴心。哭什麼呢?你又不是沒人要,你仍然可以要程世浩!”
“你下流,卑賤!”麗詩抓起一只花瓶向張保羅扔過去,弄得愛詩滿床的水。
“你們聽著,兩個都聽著,我不會原諒你們,今生今世都不會!”麗詩說著,轉身便往外跑,愛詩想叫住她,保羅一手把她拖住:“小孩子,哭哭就沒事!”
“媽咪知道不得了!”
“大不了又是一個巴掌。況且,我們的事,早晚要解決。麗詩天真純潔,我不想再拖她,我要向舅母說明一切……”
程世浩親眼看見麗詩哭著奔跑離家。他知道出了事,他痛心,很想跑出去把她擁在懷裡撫慰她。但是,他突然記起夢詩的話。他告訴自己,這時候不能出現。因為,如果麗詩受了挫折就跑去保護她,那麼,她很快會忘記今天的教訓。
他決定不護她,也不寵她。讓她知道人生未必事享如意,由此,更可以反映出,被人深愛的價值。
不過,麗詩這樣瘋狂,又哭哭啼啼的離家,他實在不放心,因此,他吩咐司機阿平跟蹤她,順便保護她。
麗詩的哭聲,愛詩的叫聲,驚動了在房中的馬太太,秋詩和夢詩,她們都由房裡跑出來。
“小妹發生了什麼事?”
“哼!”馬太太面色發黑,她走進愛詩的房間,一個巴掌把愛詩拍向地下。
“舅母,你不要打愛詩,不關她的事,”保羅連忙護著。
“你最好讓開,我不希望人家說我做舅母的欺負你。”馬太太轉身,指住愛詩:“立刻給我跪下。”
愛詩緩緩的,無可奈何地跪下來。
“我跟你說過的話,你是否全忘記了。”馬太太的語調很重:“你喜歡做什麼事,我不管,但是,你不能傷害麗詩。現在,麗詩哭叫著跑出去,她有什麼不測,你擔當得起?”
“媽咪,我錯了!”
“錯了?這句話你說過多少次?你為什麼犯了一次錯,又犯另一次,你到底哪一天才肯改,哪一天才醒悟過來?”
“媽咪,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媽咪。”秋詩揚嘴:“我們要不要去找小妹?”
“我已經叫端姨去找她。愛詩,我警告你,如果麗詩今晚不回來,我就當著家人,用皮鞭打你一頓。”
愛詩嗚嗚地哭,每次東窗事發,她總是十分後悔。
保羅呆站在一旁,顯然愛莫能助。
馬太太看了看愛詩,又看了看保羅:“你是不是很愛愛詩?”
“是的!舅母。”
“願意娶她?”
“我願意。”保羅有意外的驚喜。
“那好吧!反正我的女兒也留不住了,我決定成全你們,讓你們結合。愛詩,該高興了吧!你可以和保羅結婚。”
“不,不,”愛詩恐懼地叫著:“我不要嫁給他,媽咪,我求你不要迫我嫁給他!”
保羅面色一變。
“奇怪,你不是和保羅相戀?你為了他,不惜犧牲自己的妹妹。”
“我不是有心傷害麗詩。我也並非真心愛保羅,我和他只不過是鬧著玩。我不能嫁給他,因為他不是我的理想對像。”
“愛詩!”保羅沖到她的面前:“你在說什麼?你說過真心愛我的。是不是你怕舅母,不敢承認?”
“你別自作多情,你有什麼條件值得我愛?你聽清楚,我和你不適合,只有麗詩才配你。”
“是你說麗詩不配我,是你口口聲聲說愛我。而且,你根本已屬於我,我們怎可以不結婚?愛詩,別跟我開玩笑,我已失去麗詩。”他終於嘗到了情欲的苦果。
“算了,愛詩,你反正要嫁人,其實,保羅也算不錯!”
“不,我絕不嫁他。我的丈夫應該是有財有勢的名流,絕不是他……”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31:26
深夜,麗詩仍沒有回來,眾人十分擔心。
阿平開車追麗詩,可是麗詩走進一條小徑,汽車開不進去,一轉眼已失去了麗詩的蹤影。
端姨更加無能為力。
馬永安回家,果然在眾人的面前打了愛詩一頓,然後把她關進臥室裡。
保羅和愛詩大大吵了一場,他現在已經明白,愛詩只不過玩弄他。
他收拾好行李,等待麗詩回來說一聲對不起,然後乘飛機回法國。
時間不斷的飛逝,已深夜兩點鐘,馬太太守在大廳不斷地哭,秋詩和夢詩在一旁安慰她,馬永安急得幾乎要報警。
晚餐冷著沒人吃,端姨躲在一角偷偷垂淚,麗詩和世浩是她最疼愛的兩個孩子,麗詩離家出走,她很為麗詩擔心。除了世浩,沒有人知道麗詩去了哪裡。世浩和麗詩在一起已經五年了,他對她的行徑有極深的了解,每一次她受了委屈,就會跑到海邊的岩石上發呆。
世浩雖然有點頭緒,但是不敢太肯定,因此,他乘眾人不覺,便溜出門去。
他開了他那部日本小房車,一直開到海邊。他把車泊好,跑下海邊,他跑遍了整個海灘,由這塊岩石,爬到另一塊岩石,終於,在最高的頂峰,他看見一個黑影。
那不是麗詩嗎?她為什麼爬得那麼高?難道她不怕危險?
其實,當一個人瘋狂的時候,又怎會想到危險?說不定她攀上去想跳崖自殺?
他打了一個寒噤。趕忙爬上去,終於,他來到麗詩的身邊,他喘著氣問:“你在這兒干什麼?難道你不知道現在已夜深?”麗詩沒看他,冷冷地說:“少管閒事!”
“這兒寂靜,風寒,氣壓低,實在耽不下去。”世浩看見麗詩面青唇白,神情憔悴,他非常心痛,不過,他並沒有安慰她:“你在這兒坐了幾個鐘頭?”
“不關你的事!”
“你不是要自殺吧!為一個愛情不專一的男人自殺,那有多笨!”
“閉上你的嘴,我不會自殺那樣愚蠢。”
“既然不想死,為什麼不回家?”
“家是我的家,回去不回去,我有自由。”
“當然,假如你高興,你可以在這兒坐兩三天,我擔保你有意想不到的遭遇;比如劫賊,非禮,甚至,你會在這裡凍僵!”
“那是我的事。”
“當然是你的事,對於你這種幼稚、無知、倔強的小孩子,我根本也沒有興趣管。”
“你說什麼?”麗詩站起來,舉手就要向程世浩拍下去,世浩一手抓住她的手腕說:“你休想打我,我已經不再是以前那被你欺負慣了的程世浩,你打我,我也會打你!”
“你……變得多可怕!”麗詩驚駭,今天發生的事,令她太意外了。
“跟我回去!”
“不!”世浩用力拖她,她摔倒了世浩把她拖起來,他似乎完全沒有聽見麗詩的喊叫聲。
“放手,放手,你抓得我好痛,我痛死了,噢!我的腿……”
程世浩一股腦兒的把麗詩推進汽車:“安靜點,再叫,我用膠布封你的嘴。”“你好殘忍!”麗詩看著雙腿被石塊割破而淌血,她嗚嗚痛哭:“程世浩,你不是人,你是暴君!”
你以為世浩的心不痛嗎?
美施婚後第一個生日,她在家裡盛大宴客。
馬永安夫婦,秋詩和夢詩都來了。愛詩走美加航線,已很多天沒有回家。麗詩忙著大學考試,她自從“失戀”以後,似乎成長了。世浩也沒有來,並非陪麗詩,因為他和麗詩仍在冷戰中,他們仍然沒有說話。
“請問,你是馬夢詩的令姐嗎?”秋詩的身邊,出現了一個穿深綠色天鵝絨西裝的美少年。
“我就是!”秋詩向他微笑。
“我想請你幫一個忙,可以嗎?”
“我能為你做什麼?”
“我很想和馬夢詩小姐談談,請求你把她帶出露台。”
“夢詩就在那兒,你有話說,為什麼不跟她當面講?”
“她不會理我的!”
“你?”秋詩向他打量:“是左天培先生嗎?”
“你知道我的名字?”他一愕。
“自從夢詩吃了你的瀉藥鬧病,我們家中大小,沒有人會不知道你的高姓大名。”
“那一次,我開玩笑開得太過分了!”
“夢詩這女孩,心高氣傲,常會說錯話開罪人,你可不要怪她!”
“我是准備向她道歉的!”
“是嗎?”秋詩淺淺一笑:“那我倒願意幫你這個忙。”
“馬小姐,你不要太快答應我。”
“為什麼?”
“因為令妹恨我,就算你幫忙,恐怕她也未必肯賣賬。”
“你似乎頗了解夢詩。不過,放心,我答應過的,一定要辦妥。你到露台等我吧!”
“謝謝馬小姐!”
“別客氣!”秋詩走到夢詩的身邊:“這兒是不是開了暖氣?”
“是吧!”
“空氣不清爽,陪我到露台吹吹風好嗎?”秋詩挽著夢詩的手臂。
“掛上手臂,還能逃得掉?”
出露台,秋詩指了指一個高大的,綠色的背影:“那位先生要見你!”
“他是誰?”
“去看看,不就清楚了嗎?”秋詩懇切地說:“夢詩,我求你一件事!”
“有話吩咐好了、你是我大姐,你的話,我一定會遵從。”
“好好跟他談談,不要見了面就吵。”。
“他?到底是推?”
“過去,聽話。”秋詩推了他一把。夢詩好奇地走到他的身邊,左天培回過臉來:“馬小姐!”
“你……”夢詩轉身想走,可是秋詩合著兩手,做了一個懇求的姿勢,夢詩只好停下來:“找我有什麼事嗎?”
“檢討一下我們過去的一切!”
“廢話!”
“我們不是朋友,也不是敵人,第一次,我弄污了你的衣服,但我不是有意的。結果,我們彼此報復了,後來你用牛奶淋我,我給你吃瀉藥,最後,你打了我一個巴掌……”
“想拉平?約我出來打我一個巴掌?”
“不,其實,我們早就拉平了。你打我,我不生氣,因為我開玩笑開得太厲害,令你生病了,我真的很抱歉!”
“拉平就算了,再見!”
“馬小姐,你還在恨我嗎?”
夢詩笑了笑,她是滿不在乎的:“我們不是拉平了嗎?噢!我忘了還欠你一巴掌,你是要討巴掌的,是不是?你喜歡是左邊臉,還是右邊臉呢?請!”
“我……不是這意思。”天培有點著急。
“我明白了,你大量,不願意和我一般見識,對不對?謝謝!左先生,再見!”
“馬小姐!……”
“噫!”夢詩放下子中的筆:“原來是大姐,有事嗎?”
“請你吃午餐,有空嗎?”
“最近比較清閒。在哪兒碰頭。”
“你不是告訴我,你們酒店內有一間上海館子新開張?”
“是寧波館子,也有上海菜,在太和廳,新春後才開始營業的。”
“准一點,在大和廳見面,好嗎?”
“謝謝捧場,等會見!”下中班,夢詩穿上白色絨大衣,走到二樓的太和廳。
秋詩早已在座,和她一起的,還有一位男士,他背向門口,穿深灰色西裝。
那寬闊的肩膊,帖服的頭發,似曾相識。夢詩走過去,一看,嘿!竟然是左天培。
“大姐,”她站著,似有離去的意思。
“夢詩,坐下來好不好?今天是我請客,賞個面子給我好不好?”秋詩拉住她:“你和天培都是我今天的貴賓,天培,給夢詩拉椅子,脫大衣。”
“是的,大姐。”
“大姐?”夢詩瞪了左天培一眼,拒絕他為她脫外衣:“誰是你的大姐,你怎麼到處拉親戚。”
“是大姐准許我這樣稱呼她!”天培一肚子的委屈,可沒有發作。
“大姐,你……”
“最近我們常常見面,感情不錯,我認為他很尊重我,所以我准許他叫我大姐。”
“但是,他過了年已經二十九歲,比你大四歲。”
“那有什麼關系?還不是一句話,他總不能叫我秋詩妹妹。坐下來,我餓了!”
夢詩脫下大衣,裡面是一條全身的白色百褶裙。
“這兒什麼東西最好吃,給我們介紹一下。”秋詩一面翻菜牌,一面問。
“麻油雞。飯後當然還要吃寧波湯丸。”
“全依你!”
吃飯的時候,左天培對夢詩說:“馬小姐,我……”
“吃飯,菜冷了不好吃!”夢詩根本不看他,自顧自吃。
“夢詩,天培想跟你交朋友,他是誠意的,”秋詩放下筷子:“過了年,你們都不再是孩子,不要再鬥氣了,做個好朋友吧!”
“誰有閒情鬥氣,大姐,你吃飽了沒有?我還要回寫字樓工作呢。”
“不能多聊一會?”
“改天吧!”夢詩一招手,一個侍者過來,夢詩說了幾句話,他把一只金盆遞上來,夢詩用筆簽了字。
“夢詩,你干什麼?”
“簽單,今天我請客。”
“那怎麼可以,說好我做東道的。”
“我有原因,第一,兩位光臨敝酒店,乃是捧場,我自當為酒店致謝。第二,我未欠任何人之情,下次,亦不會有人來找我。”
“夢詩……”
“兩位,失陪了!”夢詩拿起了外衣便往外走。
秋詩看著她的背影,搖了搖頭:“夢詩的脾氣就是這了。”
“我明白,大姐……”
左天培是個言行一致敢作敢為的人,以後,他每天必去接夢詩下班,夢詩當然不會坐他的汽車,直至有一天,夢詩指住他說:“明天你再來,我就報警。”
“我沒有做壞事,只不過想送你回家。”
“我自己有車!”
“我替你開車,你可以省點氣力。”
“省力?開車是我的一種享受,你別來剝奪它。”
“夢詩……”
“不要叫我的名字,不要再讓我見到你,”夢詩大發脾氣:“世界上沒有一個人比你更討厭,更無聊!”
“傷害別人,對你來說,也是一種享受?”
“我是與世無爭的,更說不上傷害他人。”
“但是,你傷害了我的心,傷害了我對你的真誠!”
“別花言巧語了。我不吃這一套的,你還是去騙那些無知少女吧!哼!”夢詩上了自己的汽車,呼的一聲就把汽車開走了!
左天培坐在汽車裡,他緊緊握著汽車的駕駛盤。
第二天,星期日.夢詩為了搶泊車位和幾個阿飛爭吵起來。
“喂,這車位是我們首先發現的,”有個長頭發,長胡子的亞飛由汽車裡沖出來:“你怎可以就這樣把汽車泊進去?”
“車位空著就泊進去。”
“可是,車位是我們發現的呀!”
“發現有什麼用?你們有本領的就把汽車先駛進來。”
“蔔比,怎樣了?”其余三個人也由他們的汽車出來。“快叫她把汽車開走,車位是我們的,她應該懂規矩。”
“車位是你們的?你們買下來?”夢詩關了車匙:“我只知道一個規矩,要泊車,必須先喂那吃角子老虎機。”
“啊!這小嬌娃實在標致。”沒長胡子的笑:“如果你肯陪我們看一場電影,我們就把車位讓給你!”
“下流,無賴。”夢詩下了車,鎖上車門。
“省點氣吧!查理,這個女人冷得像冰。”蔔比說:“立刻把你的汽車駛出來,否則,你將會後悔!”
“對不起!我聽不懂你的話。”夢詩把角子放進老虎機裡。
“你是趕著去赴情人的約會吧!等你幽會完畢,你會發現你的汽車……”
“面目全非,油箱裡滲了水,車胎放了氣,甚至連車輪也飛跑了,是不是?很好,謝謝你提醒我!”
“喂!你在寫什麼?”
“抄車牌,萬一我的汽車……”
“你抄我們的車牌干什麼?”
“要是我的汽車少了一塊鐵,我會去報警控告你們!”
“什麼?”戴帽子的阿飛舉起拳頭:“如果你是男人,我打死你,快把汽車開走!”
“不!永不!決不!”夢詩冷笑著:“警告你們,別打壞主意,我不是好惹的。”
“喂……”
“叫什麼?她已跑進美容院去了。”
“怎樣對付她?拆了她的汽車?”
“不,她很厲害!”
“尊尼,這口氣,你下得了嗎?我們四個大男人,被一個女人欺負!”
“君子報仇,十年未晚……”
數天後一個夜裡,夢詩很晚才下班。酒店的停車場靜悄悄的,看守停車場的人,大概是開小差,喝酒玩紙牌去了。
夢詩一直覺得酒店對停車場的管理欠妥善,她准備在下一次開業務會議時,提出來討論,她的提議一直得到董事長的支持。
她低頭走向自己的專用車位,那兒燈光昏暗,她還沒有走近汽車,突然有幾個男人,在黑暗中竄出來。
夢詩嚇了一跳,後退兩步,定神一看,啊!竟然是以蔔比為首的四個阿飛。
“干什麼?”夢詩喝問。
“想你,患了單思病。”查理嬉皮笑臉:“是來找你醫病的!”
“我對女人沒有興趣,”蔔比去拉夢詩:“我喜歡你的鑽石表,哈,這戒指也很名貴,拿來,全拿來!”
“你們這班強盜,色狼,警告你們,快放手,不然的話……”
“叫救命是不是?你們女人真沒用,動不動就叫救命!”
“你……你們到底是要怎樣?”夢詩又驚又氣。
“沒什麼,我們的汽車在那邊,乖乖地上車,跟我們回家,做我們的小老婆。”
啪!一個巴掌打在查理的臉上。
“哈!哈!打者愛也,越辣的女人越有味道。打得好。打得妙……”查理毛手毛腳,夢詩掙扎;尊尼拉住她,本來,夢詩最不喜歡高聲求救,但此時此地,她不能不叫:“救命……”
蔔比用力掩住她的口,四個人合力推她上車,就在這個時候,黑暗中飛踢出一條腿,啪!踢中了查理的胸膛。
“誰?”蔔比怒叫。
“放開那位小姐!”穿著奶油色西裝的左天培,由黑暗中走出來。
尊尼看見只有一個人,松了一口氣:“放人?憑什麼?”
“就憑這個!”左天培高舉起兩個巨大的拳頭。
“小胡、查理,你們不要放那女的走,我和尊尼對付這臭小子。”
夢詩被手帕塞著口,她只有不斷掙扎。
左天培連忙過去解救她。
“唏!”蔔比在他背後踢了一腳,左天培身一側,抓住蔔比的腿,把他往後一推,蔔比仰倒在地上。
尊尼撲過去,想阻止左天培救夢詩,左天培出其不意,轉身一個橫掃腿,尊尼下盤受襲,失去平衡,倒在地上。
左天培不停留,轉身握拳攻向戴帽子的頭部,他手一松,打了幾個蹌踉。
左天培一手拖住夢詩,左足飛踢,啪,啪,啪,賜中了查理的顎,胸,腹。
DUG,彈簧刀彈跳而出的聲音,夢詩回頭一看,四個阿飛已把身上的短刀小劍,全拿了出來。
夢詩看了左天培一眼,左天培說:“快走!我的汽車在前面。”
“你……”夢詩忘了她和天培之間的憎怨,她只是覺得不應該拋下患難中的朋友。
“不要管我,你不適宜留在這兒,聽話,立刻離開,唏!”天培一面招架一面說。
夢詩很明白,她不單只不能助左天培一臂之力,而且,留下來只有負累他,因為天培要照顧她,自然不能專心應付四名阿飛。
她願意聽左天培的話離去,她剛走,尊尼立刻沖過去想抓住她,被左天培抓住他的衣服扔了開去。
尊尼用刀刺向左天培,左天培剛好閃過,夢詩雖然逃走,但一步一回頭,她看見五個男人正在拼個你死我活。
左天培沒有誇張,他的確是個有武功的人,他的拳腳快;狠,准,個子雖然高大,但身手十分靈活,反應敏捷。他手無寸鐵,以一敵四,可是,他從未倒過一次。
夢詩離開停車場,她並沒有拋下左天培獨自逃跑,她回到酒店,找到了當值的保安主任,一方面報警,一方面引保安主任和保安人員,到停車場拘捕歹徒。
停車場管理員,也聞聲趕到。
夢詩奔前,看見尊尼、查理。蔔比已躺在地上呻吟,留下戴帽子的小胡,喘著氣和左天培糾纏。
保安主任和另一個保安人員把小胡拉走,左天培撥了撥頭發,氣不喘,面神安定。
“受傷了沒有?”夢詩像是跟老朋友談話,現在,左天培在她的心中是個英雄。
“沒有!”
“你的西裝外衣呢?”
“剛才脫下來擋他們的刀,不知道扔到哪裡去了。”
“我替你找找看!”
“不要找,西裝已經被他們割破!”
“改天送你一套,”夢詩看見左天培雪白的襯衣袖子,正在滲血,好大好大的血花:“你受傷了!”
“皮外傷,沒關系的!”
“痛不痛?讓我看看!”
左無培受傷的手被捉起,痛得他皺眉又咬唇,他就是不肯哼一聲。
“傷口很深,非要去醫院不可!”
“大麻煩,回家搽點止血藥水,包扎一下就沒事了!”
夢詩走過去,對保安主任說:“左先生受傷,我要陪他回家,如果警方要問話,請他們隨時找我。”
“馬經理,你放心,這兒交給我好了!”
左天培向前走,夢詩問:“你往哪兒走?”
“回家,我的汽車在前面。”
“你的手臂仍然在滴血呢?你怎能開車呢!”夢詩用手帕扎住他的傷口。“讓我送你回去吧!”
“太麻煩!”
“我還沒有謝你呢!”夢詩帶領左天培上了她的跑車,很快,就駛離停車場。
“我該向哪一個方向走?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家在哪兒?”
“考慮?你想去醫院醫傷,好極了,我送你去!”
“不,你誤會了,我正在想,該去哪一個家?家不能回,別墅不能去……”
“你到底有多少個家,多少個太太?”夢詩竟然有一絲的妒意。
“唔!家有三個,太太可沒有。表嫂沒告訴你我是王老五?”
“為什麼有三個家?”
“爸爸媽媽住在山頂老家,祖父祖母住別墅。牧場,是我私有的!”
“牧場?不是在澳洲嗎?”
“這兒也有。我養了幾頭名種馬,牧場不遠處有一個山林,放假我總喜歡騎馬到山林去玩。有時候,我還會攜獵槍去打獵。”
“哈!藏有攻擊性武器。”
“我的獵槍領了牌照的!”
“喂!大少爺,老半天了,你還沒說去哪一個家,我該朝哪條路走!”
“爸媽見我受了傷,一定會大驚小怪。奶奶和爺爺可能會嚇得暈過去,我要費很多唇舌,才能令他們相信我只不過受了點輕傷。我看,我還是應該回牧場。”
“好,我送你回去!”
“可是那條路很長,現在已經快十二點了,你還是讓我乘計程車吧!”
“坐計程車,你為我受傷,我拋下你,那太沒有良心了吧?”夢詩繼續開車:“傷口還有沒有流血?”
“你包扎得好,已經止了血。”
“很好!車前面那個小箱子有酒,你喝點鎮鎮痛。”
“你喜歡在汽車裡請人客喝酒?”
“沒有人客坐過我的汽車,那兩瓶酒是老板送給我爸爸的。”夢詩問:“方向沒走錯吧?該拐彎的時候你要告訴我。”
“遵命!”
“噢!……天,該到了吧!”夢詩的手已經麻了。
“到了,看,左面是馬房,中間是車房,右面是房子。”
夢詩把汽車駛進汽車房。“我替你包扎好傷口立刻就走。”
左天培帶頭領前,夢詩四處張望:“怎麼?這兒只有你一個人?”
“還有老林倆夫婦,老林替我打理馬匹,林嫂收拾房子。”左天培在地氈下拿出一條鎖匙,他把門打開,亮了燈。
這間兩層高的房子,外牆是鋼筋混凝土,屋內全部是名貴柚木,木的窗,木的梯,木的門,木的地板,木的樓梯,木的天花板,木的家具。牆上掛著槍,和動物標本,很有牧場風味,很男性化。
“要不要喝咖啡?”
“把藥箱拿來!”
“不喝點東西?”
“我不是來喝東西的,快!”
左天培走進浴室,把一大堆東西拿出來。
夢詩撕破了他的衣袖,傷口全露出來,很長很深的一條傷痕:“先洗傷口!”
“用火酒?”
“消毒呀!你怕痛?”
“怕痛才怪呢!”
夢詩知道他很痛,要是換了她早已痛昏了,用火酒洗傷口,洗了一次又一次,挨得住才奇怪,可是,左天培始終沒哼一聲。
夢詩頗欣賞他的勇敢。
“全部完工了,包扎得還可以吧!”
“簡直是護士。”
“我該走了!”夢詩看了看表,叫起來:“已經深夜兩點鐘。”
“唔!你回家的時候,已經天亮。”
“啊!天主,我不想動,我累死了!”
“我開車送你回去!”
“要是你的傷口再爆裂,你會流血不止,你知道嗎?由這兒到我家,要開兩個多鐘頭的汽車。”夢詩看了看樓梯:“樓上樓下都有房間?”
“是的。”
“你住樓上?”
“不錯。”
“那很好,今晚我決定不走了,在這兒渡宿一宵。”
“你?……他似乎不相信:“你會在這兒留宿?”
“沒有辦法,我實在不想動,也不能再開車,怎麼樣?不歡迎?”
“可是,這間房子,只有我們兩個人,老林倆夫婦住在車房後面的小屋。”
“那好吧!我住車房,我可以躺在汽車裡!”夢詩說著,拉起手袋便往外走。
“夢詩!只要你喜歡,歡迎你。你住二樓第二個房間吧!”
“你這人真妙,你剛才聽見我留下來,緊張得什麼似的。現在又要我和你住在二樓。”
“二樓第二個房間,是我姐姐的,裡面有女孩子需要用的東西,也有新睡袍,至於我,我可以往樓下的房間。”
“主意不錯,就這樣決定了!”夢詩說著,已步上樓梯。
“夢詩!”
“嗯!”
“睡前別忘了下鎖。”
“你倒是個正人君子,晚安!”
左天培目送她的背影,覺得這女孩子,非常非常的特別。
夢詩一整晚在做夢,每個夢都有左天培,看見天培是如何的英勇,如何的能干,他像個英雄,像個勇士。夢詩喜歡有男子氣慨的男人,喜歡大不怕地不怕的男人,也只有這種男人,才有安全感。
她在夢裡笑了,因為她在夢中做了英雄臂彎上的美人。
“咯,咯,咯,”有人敲門。
“唔……”她翻著身。
“夢詩,夢詩!”左天培叫著。
“進來嘛!吵什麼吵?”
“進來!你的門不是下了鎖?”左天培旋了旋門球,發覺門真的沒有鎖上,他推門進去,看見夢詩穿著她的黑白套裝裙,和衣睡在床上。
“夢詩,該起床了!”天培站在門邊。
“嘖!”夢詩揉了揉眼睛,她張開眼睛看了天培一眼,她剛醒來的臉兒,白中透紅,像朵鮮玫瑰。
“沒下鎖,沒換衣服,就這樣睡了?”
“太疲倦,一看見床就倒下去!”
“鎖門的事呢?”
“考驗你!看看你是否真的是正人君子。”
“你常常用這種方法考驗男朋友?”
“我沒有男朋友,也從未到過任何男孩子的家,昨晚情形特殊。”
“你真的是那麼信任我?假如我是個真正的色狼?”
“你是嗎?”夢詩看了看表:“十點了!我要立刻回酒店去。”
她走進浴室,一會,她出來,拉了拉衣服,照了照鏡子,拿起手袋,走向左天培:“假如他們要問口供,我會叫他們到這兒來。”
“你這樣就走了!”
“對!我該說謝謝!”
作者:
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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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3 22:32:57
“夢詩嗎?”
“噢!左天培,你的傷好了沒有?”
“能不能把姓省了,就叫我天培?”
“可以。天培,你還沒有回答我的話。”
“我現在不單只可以開車,還可以打高爾夫球!”
“復元得那麼快?真不簡單。”夢詩一面聽電話一面在文件上簽名。“上班了?”
“第一天上班,仍住在牧場!”
“你牧場的房子很特別。”
“那天你走得匆忙,我沒有介紹你認識白天使。”
“白天使?誰呀!”
“你看見它,自然會明白。你再來一次牧場好不好?”
夢詩扔下筆:“我沒興趣見你的白天使,也不想跑一段長路。”
“但是它很可愛,擔保你看見了會喜歡,我沒騙你的,夢詩!來一次。”
“我喜歡?那你帶她來酒店好了,大不了我請吃午餐。”
“我不能讓它沖進你酒店,這是犯法的!”
“犯法?真莫名其妙。”夢詩想一想,真有點好奇:“星期六我放假,星期六我來。”
“什麼時候?”
“還要說時間?她不是要打扮吧!”
“真的要替它打扮一下。”
“好吧!十二時……”
夢詩開車到了牧場,左天培已在大圍柵外等著。每次看見左天培,總是打扮得很整齊,很紳士,穿的也是名貴料子的西裝。
可是,今天他穿了一件粉藍色大高領羊毛衣,深藍色牛仔褲,外套,一雙黑色長靴,頭上是一頂皮質黑色鴨舌帽。
夢詩把汽車駛進車房,左天培跑過去替她拉車門,一看:夢詩一頂白色羊毛帽,白色長褲裝,外套領上,壓著一條翠綠色的長圍巾。
“你還是高貴得像個公主!”
“公主不會穿長褲的。我已經盡量簡單,咦!你的白天使小姐呢?”
“跟我來!”左天培要伸手拖她;她搖一下頭,左天培聳聳肩,把她帶進馬房。
馬房內有四匹馬,其中一匹馬非常耀目,它非常強壯,全身白色,毛色油潤,兩只眼睛閃耀著,樣子很可愛。“夢詩,過來,這就是白天使!”
“它?”夢詩低叫:“一匹馬?”
“你以為是什麼?一個美女?一個天使?”左天培仰頭哈哈地笑,他每次作弄了人,總是很開心。
“都不是!我以為你會給我介紹一個白馬王子。”
“你不是不喜歡男孩子麼?”
夢詩看他一眼,不說話。
“生氣了?”
“明知故問!”
“你大人大量,不會生氣的。”天培撫著白天使:“它很可愛,是不是?”
“唔!”夢詩伸出手去,很快,她又把手縮回來。
“別怕它,它很馴。它喜歡人家撫弄它頸上的鬃毛。”
夢詩輕撫它的脖子,它昂頭輕嘶一聲,夢詩嚇得停住手,左天培連忙說:“它這樣叫是表示喜歡你。白天使脾氣很怪,除了我,連老林它也不喜歡。”
“真的?”夢詩好開心。
“我不會騙你的,不信,再來一次。”
夢詩撫它的頭,它竟然把臉擦向夢詩,是那樣的友善與親熱,夢詩可開心了,雙手捧住馬的頭:“它喜歡我,它真的喜歡我!”
“你太美麗,把它迷住了!”
“胡說!”嘴巴叫,心裡卻挺甜的。
“它不單只是英國名種馬,而且很馴很聽話,當然囉!只限於它喜歡的人。”
“你花了很多錢把它買回來?”
“連運費一共十幾萬!”左天培問:“喜歡騎馬嗎?”
“喜歡,念書的時候,我每年暑假,一定去英國探望姨母,和表姊她們一起去騎馬,英國人對騎馬這玩意很感興趣。”
“這大概是受了安妮公主的影響。”左天培看了看夢詩:“看來你好像特別喜歡白色,是嗎?”
“唔!白色純潔!”
“白天使也是白色,你和它,很相配!”
“所以我們有緣!”
“要不要騎著它去山林玩玩?”
“我這身衣服不適合騎馬。”
“我姐姐的房間有衣服。。”
“我不大習慣穿人家的衣服。”
“那改天吧!改天有空來騎馬?”
“我答應了!”
“毫不考慮?”
“因為我喜歡白天使!”
“白天使真有福氣,能令一位冷感的小姐對它一見鐘情!”
“什麼冷感?”
“對男孩子冷感!”
“我不承認冷感,只是他們沒有令我喜歡的條件。”
“包括我?”
夢詩笑一下,沒有回答,保持一份神秘。
“有沒有喝過羊奶?”
“羊奶?很少。”
“這兒養了羊,我叫林嫂炸羊奶給你喝,要不要?”
“未經消毒的羊奶有細菌。”
“我常常喝,就沒有出過事。”
“你也不看看自己,壯健得有如一頭牛,連細菌都怕了你!”
左天培笑,很自滿地笑:“進屋子喝杯巴西咖啡好不好?”
夢詩拍了拍白天使說再見。在馬房門口,看見一對中年夫婦。
“這位是馬小姐。”左天培介紹:“老林和林嫂!”
“歡迎馬小姐。”夢詩給他們一個友善的微笑。
“林嫂,給我們燒咖啡,要巴西的,林嫂,喂!你們怎麼老瞧馬小姐。”
“噢!少爺!”
“去燒巴西咖啡吧!”
“是!少爺!”
老林倆夫婦走開,左天培和夢詩走進屋子:“你知道林嫂他們為什麼老看著你?”
夢詩搖一下頭。
“有兩個原因:第一,你太漂亮;第二,你是我這兒第一個女客人。”
“第一個?你的女朋友都不肯來?”
“不是不肯。是我不讓她們來!”
“那!我豈非無上光榮?”
“只怪她們不夠條件。”
“你很自負!”
“你也不例外!”
兩個自負的人在一起,負負得正。
夢詩和天培,仍然互相針對,遇上不同觀點的事情就爭論不休,不過,在爭吵中,似乎已有了私人感情。
左天培的女朋友都柔順得像小貓,只有夢詩例外。追求夢詩的人,總對她千依百順,只有左天培例外。
他喜歡不平凡的女孩子。
她不喜歡太平凡的男孩子。
不過,距離相戀,還有一段遙遠的路。夢詩甚至不肯讓左天培碰她一下。
“啊!上帝。”左天培暗自叫苦:“她太純情了吧!”
不過,這反而增加左天培追求夢詩的決心,正如美施說的,要得到一個純情的女孩子,實在不容易。
夢詩呢?嘴裡嚷嚷,其實,她心裡挺欣賞他有主見而又夠威風。
她喜歡強壯,有實力的男孩子。
可是,她嘴裡怎樣也不肯承認。
下午,電話鈴響。
“公關部馬夢詩!”
“馬小姐,徐森一。”
“啊!徐大作家。”
“叫我徐森一吧!”
“有事嗎?”
“想請你吃頓飯。”
“吃飯?”
“我想寫一本以幾姊妹為題材的小說,黃老板告訴我,馬小姐家有四千金,所以……”
“所以想向我要資料?”
“是的!馬小姐,你哪一天有空?”
“我很少赴男人的約會!”
“我知道,不過……”
“如果你讓我多帶一個人赴約,那麼,我可以破例。”
“絕對可以,只要你喜歡的,你可以多帶十個,我是非常歡迎的!”
“好吧!今晚見!”
“馬小姐真爽快,我什麼時候來接你?”
“在吃飯的地方好了!”
“就在你們的酒店?”
“不,酒店的東西我吃膩了,隨便我一家飯店。”
“水晶海鮮酒家好不好?”
“好!八點見!”
“謝謝!”
剛放下電話,天培的電話就來了。
“夢詩。”
“嗯!”
“今晚我們去哪兒吃飯?”
“對不起!今晚我有約。”
“你約了誰?”
“不是馬,不是豬,是個人,他還是剛掛斷電話的!”夢詩說:“我補充一句,是他約我,並不是我約了他的!”
“他?是個男人?”
“唔!徐森一。”
“徐森一?名字好熟!”
“著名的大作家。”
“啊!原來才子約了佳人!”左天培吐口氣:“好吧!改天見。”
夢詩聳聳肩,放下電話。
才子佳人?哈!徐森一的確很討人喜歡,尤其他的文章。但是,這一類型的男人,並不適合夢詩。
夢詩想起秋詩,連忙打電話,把這個好消息告訴她。
“這位是大名鼎鼎的名作家徐森一。”夢詩為他們介紹:“這是我大姐馬秋詩!”
徐森一和馬秋詩交換看了一眼,兩個人的眼神都有異樣的表現。
夢詩詫異:“你們不是早就認識吧?”
“不,我們不認識。”徐森一連忙說:“只是在街上見過一面。”
秋詩垂下了頭。無限感慨,世界真的那麼細小?也許應該說,香港太狹窄吧!
夢詩看著他們笑著問:“我們三個人到底要罰站多少時候?”
“噢!”徐森一竟然面紅了:“兩位馬小姐請坐。”
“徐先生,你不是想了解一個姊妹眾多的家庭嗎?”夢詩一面脫下白手套,一面問。
“是的,我想寫一本姊妹花的小說。”
“我粗枝大葉,除了工作,別的我都不留意。我大姐就不同了,她心思細巧,她會助你一臂之力,給你提供很多資料。”
“謝謝馬小姐。”徐森一不斷地看秋詩。
“不要客氣!”秋詩的頭越垂越低。
“兩位馬小姐喜歡吃什麼菜?”徐森一雙手把菜牌送上。
“我來點菜,你和大姐談談。”
徐森一看著秋詩,他真的希望能單獨跟她談談。
夢詩正在看菜牌,突然,她的視線停留在大門的入口處。
左天培穿著黑色天鵝絨西裝,和一個穿紅色吉蔔賽裝的女人走進來。
那女人,年紀輕,頗漂亮,舉止也大方,看來像個富家小姐。
左天培已發現夢詩,他連忙拋下那位紅衣女郎走過來。“夢詩,大姐。”
“嘿!”夢詩頭一昂。
“大姐,原來夢詩和你在一起!”
“是的,今晚徐先生請客。”
“徐先生,徐森一?素仰。”左天培伸出了手,既然徐森一不是夢詩的男朋友,自然沒有妒忌的理由:“我叫左天培,夢詩的朋友,聽說徐先生是位大作家?”
“爬格子動物罷了!左先生,既然大家都是朋友,我們一起吃飯,好嗎?”
“好!”他毫不考慮,對夢詩說:“我交待一下,很快回來!”
夢詩鼻尖朝向天花板。
徐森一看著左天培的背影:“馬小姐,你的男朋友,比任何一個電影明星都英俊,你們兩位真是天生的一對。”
“徐先生,你可不要誤會,他並不是我的男朋友,只不過是我表姐夫的表弟,”夢詩望向左天培,天培跟那女郎在談話,那紅衣女郎又是嘟嘴;又是搖手,又在頓足,終於,她氣沖沖地走了!
左天培回來,說聲對不起就坐在夢詩的身邊:“今晚我請客!”
“那怎麼可以?”徐森一堅持:“說好了我做東道。”
“晚飯後,我請大家上夜總會,好嗎?大姐。”
“只要夢詩不反對!”秋詩輕輕地說。
“夢詩……”
“噢,我忘了點菜。”夢詩沒有看他,她連自己都不明白,突然她很心煩。
左天培笑了笑,也不介意,和徐森一聊天。
徐森一是衷心歡迎左天培的,一方面,天培有一副討人喜歡的面孔,另一方面……
左天培的加入,剛巧做成兩對,而且,等會兒友天培還要請大家上夜總會,跳舞的時候,徐森一便不愁沒有機會和秋詩單獨談話。晚飯後,上夜總會,叫了飲料,夢詩說:“徐先生,為什麼不請大姐跳舞?”
“馬小姐,肯賞面嗎?”
秋詩輕輕點頭,站了起來。
徐森一和秋詩跳舞去了。
“夢詩,”左天培說:“我們也跳舞去!”
“喜歡跳,自己跳!”
“不跳舞,來夜總會干什麼?”
“你以為我答應你來夜總會,是給你面子?其實,我是為了大姐。”
“大姐?”
“大姐崇拜徐森一,大姐是徐森一的忠實讀者。”
“你制造機會,讓他們接近。”
“不錯!”
“跳舞吧!呆坐在這兒有多悶?”
“悶?索性把你那位火一樣的女朋友帶來好了。反正你請客,沒有人會怪你。”
“你妒忌?”
“妒忌?憑什麼?”
“當然因為你喜歡我!”
“沒有喜歡你的理由!”
“夢詩,不要老跟我吵好不好?難道我們不可以和平相處?”
“誰跟你吵,是你惹我!”
“誰惹你了,真蠻不講理!”
“你……”夢詩很想責備他和別的女孩子在一起,回心一想,她直到現在為止,還沒有妒忌的權利。
她不能太在乎他!
秋詩和徐森一在舞池跳舞,徐森一輕聲問:“馬小姐,你好嗎?”
“謝謝!每天上班下班,生活很寧靜!”
“把精神寄托在工作上,工作忙,就沒有時間胡思亂想。”
“那天真對不起,我不告而別,我是出於不得已,希望你不會怪我。”
“我不怪你,就是有點失望,那天我買了許多食物回家,兩只雞,牛柳,豬肉干,話梅,瓜子……記不清了!”
“為什麼買那麼多吃的?”
“一只雞給你燉雞湯,另一只做豉油雞給你吃,女孩子都喜歡吃零食,所以我買了一大堆,誰知道……”
“實在抱歉,希望我能夠報答你!”
“以後我們還會見面?”
“當然會,你寫新小說,夢詩代我答應你,我會從旁協助。”
“我們下一次的見面時間?”
“等會兒,我會把我寫字樓的電話,和我家裡房間的電話給你!”
“謝謝!”徐森一很高興。
“徐先生,你不是很喜歡我三妹?”
“夢詩小姐。不錯,我很喜歡她。她人爽朗,又出奇的漂亮。”
“她知道你喜歡她嗎?”
“她應該看得出來,”徐森一想想,他連忙說:“我要補充,喜歡和愛是兩回事!”
“她不值得你愛?”
“我們不適合。像她那樣高貴美麗的公主,只有像左先生那樣的白馬王子才配得起她,她在我的眼中,只是一個可愛的小妹妹!”
“你很理智!”
“做爬格子這一行,沒有理智,根本寫不出文章來!”
電話鈴響,夢詩跳下床去,拿起電話筒。
“夢詩,你明天放假。”
“你為什麼專門打聽我的事情?”
“因為關心你!”
“花言巧語。”
“明天我們去牧場,好不好?”
“不去!”
“你不想去山林玩,不想看看山林後面的風景?”
“不想!”
“你忘記‘白天使’了,它很想念你!”
“胡說!”嘴巴硬,心裡卻是挺想的。
“我來接你,開車送你去,好不好?”
“唔!”她在想那匹白馬:“既然有人做司機,那,勉為其難吧!”
“明天十點鐘我來接你!”
剛放下電話,外面有人敲門。
“進來!”
麗詩捧著一本簿子進來:“功課做好了,三姐,你替我看看有沒有做錯?”
“為什麼不問世浩,你的功課,一向由他管。”夢詩接過本子問。
“我們……已經很久沒有說話。”
“他在生氣?”
“是吧!”
“也難怪他,那天你在保羅的面前趕他走,很傷他的自尊心。”
麗詩咬著下唇。“你向他說聲對不起,我擔保他肯定會原諒你!”
“我不會道歉!難道我就沒有自尊心?”
“知道自己錯了,就要承認,勇於認錯,才是好孩子,”夢詩握著她的肩膊:“世浩是個很好的男孩子,不要失去他,不要讓別人把他搶走!”
“太遲了,道歉也沒有用,”麗詩嘴一扁,很委屈:“他已經不再關心我!”
“不關心你?你那天受了刺做,跑出去,是誰把你找回來的?”夢詩搖著她:“你怎麼那樣笨,竟然不知道世浩深愛你?”
“三姐,不要迫我,讓事情自然發展好不好?”麗詩差點哭了。
“好!一切由你自己去決定……”
“喂!麗詩,真奇,過了年,你那有型的表哥沒有來。美寶、蘇珊、露斯、麗詩一起下課:“連斯文靚仔也不見了!”
“她和姓程的,早就完了!”蘇珊說:“她不是已移情別戀,愛上她的表哥?”
“喂!麗詩,為什麼老不說話,保羅呢?”
“別提他!”
“吵架了?”
“求你們不要再提他好不好?”麗詩似在哀鳴:“他已經死了!”
“三天好,一天吵,再過兩天,你又會說保羅有多好,對你有多體貼。”
“露斯,我警告你,”麗詩發火了:“如果你再提張保羅,我和你絕交。”
“啐!干嘛發這麼大的脾氣?不提就不提,其實,那張保羅一副輕浮相,我才不喜歡他!”
“無論如何,我始終喜歡程世浩,他好看,忠厚,不邪門,”蘇珊歎口氣:“可惜,他連跟我們看一場電影都不肯。”
“程世浩,真有這麼好?”麗詩低首無聲。
“我最喜歡他那一類型的男孩子,可愛,又有安全感。”
“我,”美寶說:“似乎也漸漸喜歡程世浩,他已經很久沒有來了?”
“是的!他不再來了……”
夢詩和天培騎著馬,並駕齊驅,由牧場一直往山林。前面一片翠綠,好美好美的風景。
“真不相信香港會有這樣美好的一面。”夢詩說:“只吸一口氣,就讓人舒服了!”
“幸而你來了,否則,你將會錯失一次機會。”天培問:“白天使是不是很聽話!”
夢詩拍了拍馬:“它很乖,我今天來,也是為了它!”
“我嫉妒!”
“它又不是人!”
“要是你對我像你對它,我有多幸福,可惜,我連一匹馬也比不上。”
“你說謊的時候,眼睛也不眨一下。”
“我說的都是真話,可以向天發誓!”
“省了吧!天才不管你胡言亂語。”
“你為什麼老是不信任我?”
“山林後面是什麼?”
“你猜呢?”
“我知道了還要問你?”
“是一個大草坪。”
“草坪到處都有,有什麼值得大驚小怪的?”夢詩不以為然。
“但是,草坪下面有一個湖。”
“湖?有水的?”
“沒有水的還能叫湖?”
“你會帶我去看?”
“只要你喜歡。”
“要是有一只小船就好了,我們可以在湖上劃船。”夢詩的興趣來了。
“你很喜歡劃船?”
“唔!最喜歡!”
“那,我們跑快一點,說不定,那兒突然會出現一只魔術艇。”
“騙人!”
“快!看誰跑得快!”
夢詩當然迫不上天培,因為她已很久很久沒有騎馬。
到草坪,看見天培已下了馬。
“不騎馬了?”
“讓馬兒在這兒吃草。”天培拉住白天使,讓夢詩跳下馬。
他們把馬分別綁在兩棵樹上。
“白天使!”夢詩拍著它:“這兒的青草甜蜜又新鮮,你好好的享受一下吧!”
“走!我們來享受我們的!”
“湖呢?”
“在草坪下面。”
跳下草坪,夢詩看見一個藍色的小猢。
湖的四周很寧靜,湖水清澈,風飄在湖上,卷起了幾朵漪漣。
“啊!好美好美的湖。”
“喜歡嗎?”
“喜歡,瞧!那兒不是有一只紅色的小艇?”夢詩更驚奇了。
“唔!”
“你為什麼若無其事?”夢詩在懷疑:“小船是誰的?”
“我的!”
“你的?為什麼不早說?”
“要讓你驚喜一下。”
“你這人好壞!”
天培跳進艇裡,小艇搖了幾下,天培把手伸給夢詩:“下來,我們劃艇去!”
夢詩猶豫,要是不讓他扶一把,她可能會掉進湖裡。
夢詩終於伸出了手,天培拉住她的手,把她扶進船裡。
天培若無其事,因為,他並非第一次和女孩子拖手。
夢詩可羞得臉兒紅。
天培解開了繩,拿著槳劃艇。
“這個湖是人工的?還是天然的?”
“天然的!”
“這麼美的湖,為什麼沒有人來。”
“因為這是私人地方,我爺爺買地的時候,把湖也買下了!”
“牧場是你爺爺的?”
“他老人家送給我的生日禮物,不過,他送給我的,只是一塊地,不是一個牧場。”
“讓我劃劃艇!”
“你會?”
“當然會!”
天培想把槳給她,後來又把手縮回去:“別把手弄粗了!”
“我又不是那種見了小螞蟻也會嚇得流淚的嬌嬌女。把槳給我!”
“當心,弄痛了可不要怨我!”
“別瞧不起人,你看,我多有勁?”
他們劃艇,談笑,玩水,在湖裡逗留了很久,突然,夢詩皺起了眉。
“怎麼了?夢詩。”天培連忙問。
“沒有什麼?”
“把你的手給我。”
“不要!”
左天培用力把她的兩只手拉過去,她那白如雪,軟如綿的手,滲著血絲!
“你看!你的右手擦損了!”
“破了一點皮,算得了什麼?”
左天培拿出手帕,把她的手包住,他拿起槳說:“我們回去!”
“多玩一會嘛!”
“改天再來,你渴了,該吃點水果。”
回到草坪,夢詩老看著白天使,然後倒在草地上。
“好舒服,”她仰臥著。
左天培從馬背的背囊,拿出兩個蘋果,他在夢詩身邊蹲下:“消過毒,保證沒有細菌,三小姐。”
夢詩接過蘋果,笑了笑,她那性感的長曲發散在青草地上,很美!
“夢詩!”
“唔!”她咬了一口蘋果。
“你知道嗎?”天培深深地注視她:“你是我所見的女孩子當中,最美的一個!”
夢詩被他看得難為情起來,他那圓大的黑眼睛,像磁石。
“夢詩!”他俯下身,他那豐厚的嘴唇,緩緩地印在她的唇上。
“不……”她掙扎。
她越掙扎,他就越壓得緊,當兩個人的身體和嘴唇貼在一起的時候,她的心房急劇地跳,全身發抖。手中的蘋果也溜掉了。
她好想反抗,她怎可以讓男人吻她?但是,她是那樣的軟弱,那樣的身不由己,她不能抗拒他那結實的胸膛,和他那灼熱的嘴唇,她怕,可是,又有點留戀。
她彷徨,又有點陶醉,總之,她百感交雜,她在天培那強壯的身體下喘氣。
正當她快要透不過氣來的一剎,天培輕輕放開了她。
他輕喘著:“我愛你!”
她支持著,舉起手想拍他一個巴掌,但是,她的手,停在半空。
左天培捉住她的手,吻著她的手指,“生氣了?是不是!”
她側過頭,一顆小淚珠滾落在青草地上。
“怎麼了?我只不過親了你,又沒有做過什麼不規矩的事情。”
她低低抽咽,眼睛紅透了。
左天培吻去她臉上的淚,他用兩只手把她的臉捧起。看著她,很柔很柔地問:“是不是不喜歡我?”
她垂著眼皮,沒有說話。
他用手撥開垂在她額前的發絲,對她是那樣的全心全意:“你聽聽,看我猜得對不對?你還是第一次和男孩子接吻,所以你有點害怕,是不是?”
她沒有說話,顯然是默認了!
“你真純潔,你看我多有福氣,夢詩,你放心,我會珍惜你給我的初吻。”
夢詩緩緩地張開眼睛,她是多麼的溫柔,多麼的依順,和那高傲,目中無人的馬夢詩,完全兩樣。
左天培對她有難以形容的珍愛,他緊緊把她擁進懷裡,再一次吻她。
她不再反抗,也不再掙扎,她的手,緩緩地環抱著天培的背項。
第一次嘗到愛情滋味的馬夢詩,心裡充滿柔情蜜意,以前她偏見,傲慢,看不起男孩子。現在,她擁有了左天培,才感覺有一個愛人,是何等幸福!
本來樂觀,有主見的夢詩,現在簡直是快樂天使。她少了幾分傲慢,卻多了幾分嬌媚。
她仍然努力工作,不過,加班的時間減少了,因為,她每天一下班,天培就要來接她下班,他們是天天見面,睡前還要來一個熱線電話,卿卿我我,永遠談個不休。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34:15
這天,是公眾假期,本來夢詩要陪董事長親自去機場迎接一個巴西大富商。到機場,才知道今天的班機取消了,那位大富翁要明天下午才能到。董事長泄氣,夢詩卻有意外的收獲,她早已知道天培去了牧場,她立刻開車前往。
泊好車,在屋子裡看見林嫂。
“馬小姐,你來了?”
“少爺呢?”
“在二樓的臥室!”
夢詩跑上樓梯,推開房門,發現左天培躺在床上,她上前一看,他睡著了!
她剛轉身,突然有人捉住她的手臂。
她回轉頭,看見天培在笑。
“你裝睡,好壞。”
“我是嗅到你的香水味醒過來的。”天培手一拖,夢詩倒在他的身上!
他雙手緊抱夢詩,那令人喘不過氣的熱吻又來了。
他的嘴唇真軟真豐滿。
他的胸膛真闊真強壯,夢詩伏在他那富於彈性而又結實的胸脯上輕喘。
他的襯衣敞開,露出了黑茸茸的胸毛,這是性感男人的像征。
“要來為什麼不叫我接你?”他輕撫著她的秀發。
“我是來看白天使的。”
“我妒忌!”
“妒忌一匹馬?”
“我妒忌所有和你接近的東西,包括……”
“包括我穿的高跟鞋?”夢詩咭咭地笑。
“其實你好調皮。”天培捏一下她那白裡透紅的臉頰:“為什麼不去接機?”
“貴人要明天才能飛來!”夢詩用手指撥著他的襯衣:“干嘛賴在床上?”
“無聊嘛!我以為你晚上才有空。夢詩,我不喜歡你的工作。”
“其實,我的工作也很不錯,特級待遇,老板對我又好。”
“偏是人家放假的時候,你就上班。”天培撫弄著她的手指:“家裡又不是等著你養,別干了,乖乖的留在家裡。”
“你這人好自私,”夢詩抽出了手,坐起來:“你要我每天呆在家裡等你下班?”
“你為什麼動不動就發脾氣?”天培把她拉下來,讓她躺在他的臂彎裡:“你要工作,到我的公司來,我讓你做總經理。”
“不,我不要人家笑我依靠你!”
“你的自尊心好強!”天培翻轉身,用手輕拍她的臉:“我們今天干些什麼?”
“你要干什麼?”她輕輕掙扎一下。
“別緊張。我尊重你,我不會做壞事,也不會在這床上干任何事情。”天培在她的唇上吸啜一下:“親親嘴總可以吧?”
“說真話,有沒有和別的女孩子親過嘴?”
“有!”
“你剛才說的壞事呢?”
“也有!”
“你?……”夢詩面色一變,推開天培跳下床。
“你怎麼又生氣?是你要我說真話的,其實,我可以什麼都不承認,但是我不想騙你!”
“我並不知道你已經結婚,別碰我!”
“你分明知道我沒有太太,也從未舉行過婚禮。夢詩
“但是,你不能不承認你已有了情婦!”
“情婦?”天培笑:“哪來的情婦!”
“你跟那些女人發生了肉體關系,她們肯放過你?鬼才相信!”
“我們只不過逢場作戲!”
“逢場作戲,啊!原來你還召妓。”
“你說到哪裡去了?我這個人,不嫖不賭不抽煙,不信,問我表哥。”
“那些跟你……”
“都是些富家小姐。”
“不相信,騙人,騙人,那些女孩把肉體獻給你,肯輕輕放過你,她們不迫你結婚才怪!”
“夢詩!現在的女孩子,對貞操觀念看得很淡,好像你這樣純真、潔白得像一張白紙的女孩子,少之又少了。她們大多數把性愛當作游戲,她們並不認為和男孩子發生性關系是給人占便宜!反而認為是享受。”
“一點愛的成份也沒有?就只單單是一種——享受?”夢詩不能接受,也不會相信。
一也許她們都愛我,不過,我並不愛她們。但造愛之前,我必聲明,我不會和她們結婚。所以事後,也沒有人來找我麻煩。”
“撒謊。我不相信有這樣放蕩的千金小姐,你一定是去找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
“也許你從未見過那種享樂主義的好人家女兒,但是,的確有這種人存在。”
夢詩想起了愛詩,她無言了!
“夢詩,我雖然有污點,不夠純情,但是,我真心愛你。也尊重你!”
夢詩拿起手袋,就往外走。
“夢詩!”天培拉住她:“你干什麼?”
“告辭!”
“又生氣了?早知道,我不跟你說真話!”
“不公平!不公平!”夢詩握著拳頭則:“我連給男孩子碰一下都不肯,你竟然和那麼多的女孩子——造愛。”
“其實,數來數去只有三個,她們本來已經不是好女孩。我承認不公平,你太純潔,也許,我真的配不起你,或者,我應該放棄,但是,我愛你……”
夢詩垂下了頭,歎氣。
天培把她的手袋扔向床上,雙手抱著她的腰:“別生氣了,我答應你,從今天開始,我絕不和任何一個女孩子造愛。”“親嘴呢?”
“也絕不和任何女孩子親嘴。”
“誰信你?”
“我可以向天發誓!”
“相信男人發誓的女人是個大笨蛋。”
“你到底要我怎樣?”天培吻一下他的鼻尖:“為你自殺殉情?”
“你肯死才怪!”夢詩把頭擱在他的肩膊上,兩只手繞住他的脖子。
天培心醉了!如果夢詩這時候要他從五十二樓跳下來,他也會跳的……
淡紫色的燈光包圍了一切,一張別致的六角形桌子,桌上一個雙頭的插座,一邊揚著紅玫瑰,一邊插著一支紫色的洋燭。
燭光搖曳。
“聽說你有一段時間沒有寫作?”
“是的,那時候,我冬眠。”
“夢詩告訴我,一個女孩子粑你手中的稿件碰跌在地上,弄濕了。”
“是的!”
“那個人就是我!”
徐森一點一下頭。
“真對不起,我破壞了你的工作。”
“其實,這並不是我要冬眠的原因。主要是我心情不好,我不想寫作,老是想著工作以外的事。”
秋詩看著他,眼神打著問號。
“說出來你不要怪我肉麻。我在擔心你,弄得茶飯不思。”
“為一個愚蠢的女人?”
“愚蠢?”
“自殺不是愚蠢的行為?”
“我相信你一定有充分的理由。”
“其實,我和他之間,也沒有什麼糾纏不清的問題,只是感情受騙了!”提起霍英平,她心裡還在隱隱作痛。
“不愉快的過去,不要再提了。”徐森一立刻改換了一個話題:“你們四姐妹的名字都很美,是誰替你們起的。”
“爸爸和媽咪。他們年青的時候,都喜歡詩,我是秋天出世的,所以叫秋詩。至於二妹,也許,他們那時候最恩愛,所以叫愛詩,三妹是他們夢想中的公主。四妹一出世就是個美麗的小娃娃,所以叫麗詩。”
“什麼時候,可以讓我到府上拜候伯父,伯母和其余兩位馬小姐?”
“改天吧!”秋詩心中另有打算;徐森一雖然並不如左天培那樣英俊迷人,但是,他有名氣,人所皆知的大作家徐森一,愛詩也看他的小說,也常稱贊他,假如秋詩把徐森一帶回家,一定又會給愛詩搶走。
到目前為止,秋詩對徐森一,還說不上愛,但是,她很崇拜他。崇拜,有時候比愛卻還要狂熱,每一次,徐森一打電話約她,她就興奮得心跳,而每次和徐森一約會後,她都會感到心情愉快。
這是愛嗎?
一個愛情的失敗者,還能愛?
起碼,她目前仍然不肯放棄他。
“秋詩,你在想什麼?”徐森一見她呆住了,禁不住問。
“噢!沒有什麼?”
“不要為我而難過!”
“為你?我不明白。”
徐森一苦笑一下:“我知道你是位千金小姐,而我,只不過是個窮作家,我是不應該有太多的要求!”
“你誤會了,其實……”
“我都明白,你肯跟我交朋友,我已經感到很光榮,別的,我都不敢再奢求。”
“事情根本不是這樣,是……慢慢的你自然會了解。”秋詩不想說愛詩的閒話,迫得欲言又止,唉!愛詩不好,也總是自己的妹妹,而且,此時此地,她也沒有理由告訴徐森一,她怕愛詩搶走他!
大自作多情了吧!
像徐森一這樣年青的作家,追求他的女孩子還會少?他不是說過,每天都接到很多讀者來信,出版社的老板,特地為他請了一個專人回信?秋詩認為徐森一同情她的成份多,喜歡她的成份少。
她很自卑。
一個經歷過兩次戀愛失敗的人,難免自卑。
她願意維持現狀,經常保持和徐森一見面,雖然不像天培和夢詩那樣密切,但是,她總可以算是徐森一的女朋友了吧!
“除了愛詩,我們三個女兒全變了。”馬太太和丈夫閒話家常時說。
“變了?我倒看不出!”
“那是因為你忙著做生意,在家的時候少,所以你什麼都不知道。”
“她們怎樣了?”
“秋詩最近已很少唉聲歎氣,也不再整天躲在房間裡,她間中也會去應酬,一個星期,大概有兩天不在家裡吃晚飯。”
“你倒很細心。”
“做母親嘛!”馬太太吐口氣:“夢詩呢?一個星期有七天不在家裡吃飯,假期一早就出去,看見她就開心,又是唱歌又是笑,我看她,起碼胖了回五磅。”
“會不會是交上了男朋友?”
“如果真有其事,我可要感謝上帝。在我四個女兒當中,愛詩和夢詩最麻煩。愛詩亂搞男女關系,放蕩到不得了。夢詩卻恰恰相反,她一提起男孩子就皺眉頭,根本沒有一個男孩子她看得上眼。胖的太胖,瘦的又太瘦,唉!我所有朋友的兒子都追求過她。她連跟人家吃一頓飯都不肯。我早已有心理准備,知道她總有一天會入修道院。”
“她最近轉變,會不會是因為她辦妥了入修道院的事,所以她開心?”
“那倒不大像。”馬太太想著:“最近她一連縫了十二套運動裝,騎馬的,打球的……唏,她以前不是一直喜歡白色?……”
“現在她喜歡大紅大綠?”
“不,還是以白色為主,不過,會加一些顏色嬌艷的花邊,或者添上一只彩色袖子。”
“做修女,用不著縫那麼多新衣。”
“就是嘛!”
“她一定在談戀愛。”
“真的就好了!”馬太太笑眯眯:“不過這孩子很特別,她說不定,會愛上一個清道夫。”
“你一定反對!”
“我才不反對。只要她喜歡,只要她有歸宿,她嫁推都可以。至於那清道夫女婿,你安排他在工廠裡做總經理,不就行了?”
“好主意,全都解決啦!”馬永安也很開心:“麗詩呢?這小寶貝呢?”
“誰都知道麗詩是我們馬家的開心果,現在,你要她笑一次可真難。最近,她變了,變得又乖又聽話。”
“這是好現像,哪一個做父母的,不想兒女又乖又聽話。”
“但是,她乖得可怕,每天下了課,由學校回家,立刻把自己關在房間裡。她功課進步了,但是,她不笑又不說話,人呆了,不再像以前那樣活潑。以前,她喜歡玩,喜歡吃,喜歡鬧,現在,她不偷東西吃,連秋千也不蕩,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見了叫人怕!”
“她也許仍在想保羅。”
“還想保羅?太笨了吧!保羅移情別戀,她自己看到”的。”
“麗詩年紀小,又是初戀,難免死心眼。”
“唉!”馬太太長歎一聲。
“你勸勸她,叫她忘記保羅!”
“我真要好好的跟她談談。”
“做父母的,就是這樣煩惱。”
“是你煩惱呢?還是我煩惱?”
“難道我不關心女兒?”
“你關心的,是銀行戶口的圈圈,你什麼時候管過我們?”
“如冰!”馬永安拉她的手:“我陪你環游世界散散心好不好?”
“你的花言巧語省了吧!”馬太太拍開丈夫的手:“我最放心不下的時候,你竟然叫我環游世界,多余!”
“女兒大了,她們會自己照顧自己!”
“嘿!少廢話,去開你的會吧!”
“開會可以改期!”馬永安擁住妻子的腰,馬太太才剛過了四十二,仍然十分漂亮:“今晚我們去看場電影。”
“別胡鬧,戲,明天看!”馬太太瞟了丈夫一眼:“我要去和麗詩談談……”
“麗詩,你最近為什麼老是躲在房間?”
“功課忙!”
“你好像不開心?”麗詩搖一下頭。
“仍然不能夠忘記保羅?”
“是的!”
“你為什麼這樣死心眼,他不是真心愛你的,他和你二姐……”
“我知道,我是不會忘記他給我的教訓。媽咪,假如你以為我仍然在留戀他,那你猜錯了!就算他跪在地上求我,我也不會理他,因為,我已經大了解他!”
“你既然不是為了保羅而煩惱,那你到底為什麼不開心?”
“我沒有不開心。”
“麗詩,你可以瞞任何人,但是,你不能瞞我,因為,我太關心你!”
麗詩低頭沒有說話。
“失去保羅,你仍然可以另外交男朋友。啊!對了,最近,你好像很少和世浩說笑。”
“我們早就互不理睬!”
“是你不理他,還是他不願意理你!”
“我不睬他,他也不願意理我!”麗詩輕輕的歎氣:“程世浩變了!他很驕做!”
“他不是這種人,也許他心情不好,自從你那天趕他走,他就一直不開心。
“我以前也常常罵他,他就從來沒有生氣過,我不明白他現在為什麼變得這樣小氣。”
“他不是小氣,是傷心。他一直很喜歡你,可是你竟然愛上保羅,還聯合保羅欺負他,他怎能不傷心?”
“他又沒有說喜歡我!”
“因為他不像保羅,不會說花言巧語!”
“只要是真心話,就不是花言巧語!”
“假如世浩坦白承認喜歡你,你會接受?”
“我不知道!”麗詩垂下了頭。
麗詩走出花園,隱約聽見看門的舒伯和一個女孩子在談話。
“……程少爺還沒有下課!”
“我知道,他還有一節課!”
“那你……”
“舒伯!麗詩連忙走出去,看見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女孩子,散著長發,有一雙媚眼:“有什麼事?”
“我們的四小姐來了!”舒伯說:“四小姐,這位小姐是來找程少爺的!”
“小姐貴姓?”
“韓碧姬,我和世浩是同學。”
“啊!程世浩還未回來。”
“我知道,他還在上課!”
“請進屋裡坐,他也快要回來了!”
“不,謝謝!”韓碧姬仍然留在門邊:“請問小姐是世浩的?……”
“馬麗詩,和程世浩是世交。程世浩住在我們家裡,這兒也算是他的家。別客氣,請到裡面,或者,你可以在程世浩的房間等他!”
“不,太打擾了,馬小姐。”她笑起來,也很媚:“有一件事,我想拜托你!”
“什麼事?”
她從一只大袋子裡拿出一盒東西和一封信:“請代我轉交世浩。”
“好的!”麗詩接過東西:“進來喝杯茶,程世浩的朋友,也是我們的朋友。”
“謝謝!我已經給你添了不少麻煩。拜托你!馬小姐,再見!”
麗詩把東西拿進屋子裡,一只粉紅色的信封,有多香艷!一只彩色繽紛的盒子,裡面到底放了些什麼?
越看越氣,越氣越看。不知道是嫉妒還是好奇,她拿起了信,看了一次又一次,裡面到底寫了些什麼?拆開它看看不就明白了嗎?
拆開它!不行!偷看人家的秘密,是不道德的行為。私拆人家的信件,也犯法,不。
拆開它!程世浩的事,馬麗詩管慣了,他們之間,一向就沒有秘密。而且,她以前常常翻程世浩的房間,程世浩也沒有半句怨言。
程世浩的事,她是管定了,她一咬下唇,把信拆開世浩:
明天是你的生辰,我在這兒,預祝你生辰快樂!學業進步!
假如你怕熱鬧,明天到我家裡來,我會陪你度過寧靜愉快的一天。
我送給你的禮物,不管你喜歡不喜歡,明天在學校見面,別忘了告訴我!
祝福你!
碧姬
“哈!”麗詩把信一扔:“碧姬,碧姬!”
麗詩似乎明白了,為什麼世浩一直不理她?原來已經有一個韓碧姬代替她!
情信!禮物!寧靜愉快的一天!哈!哈!好體貼、好溫馨!
程世浩變了,他真的變了!
有腳步聲,麗詩連忙把信箋塞回信封裡。
果然是程世浩回來了!
世浩經過她身邊,沒看她一眼,匆匆而過。
“程世浩!”麗詩叫住他。
程世浩停住,回頭看了她一眼。
“韓碧姬是誰?”
程世浩一愕,繼而皺了皺眉:“同學!”
“女朋友吧?”
“同學,朋友,都是一樣。”
“她找上門來了!”
程世浩再一次皺眉,他冷冷地說:“我並沒有邀請她來!”
“你不邀請她,她又怎會知道你的地址?”
“學校不少男同學知道我住的地方,他們也來過,她要查,很容易。”
“不會那麼簡單吧!生日禮物,明天的約會,還有……我就不相信你和她沒有特殊的交情。”麗詩年紀還小,倒是很厲害的。
“我並沒有請求你相信。馬麗詩,假如沒有別的事,我要回房間了!”
“你真沒禮貌,怎可以連名帶姓的叫我?”
“你可以叫我程世浩,我為什麼不可以叫你馬麗詩?沒事了吧?”
“慢著!拿回你的東西!”麗詩把盒子和情封向前一推,差點沒推到地上。
程世浩把禮物和信拿走,走了兩步,他突然問:“我的信,是不是封上的?”
“不錯!”
“是誰把它拆開的?”
“我!”
“你……”程世浩很生氣:“你有什麼權利看我的私人信件?”
“你可以控告我!”
“對付你可以有很多方法。馬麗詩,我現在警告你,如果再有同樣的事情發生,我對你不客氣!”程世浩板著臉的時候,倒很威嚴。
麗詩有點怕,實在是嫉妒得要死:“那韓碧姬,對你真的這樣重要?”
“那是我的事。你的事我早已不管,希望你也不要過問我的事。”
“你……”
程世浩已經離開了大廳。
麗詩呆坐在大廳,那內心的空洞與寂寞,像一塊永遠不會溶化的冰,她冷,渾身的冷,她突然沖出花園,奔向秋千架,用力推了秋千一把,那空著的秋千蕩在半空,她仿佛仍然聽得見程世浩替她蕩秋千時,她自己的笑聲。
是多麼的殘酷,失去了保羅,同時也失去了程世浩。
她突然渴望再過從前的日子:有人管她,迫她做功課。逗著她,寵著她,關心她,陪她玩,為她而嫉妒生氣。
她開始感到程世浩對她的重要。
但是,一切已經太遲了!
她扶著秋千架,突然放聲痛哭。
不平衡的戀愛,是一杯苦酒,她已經喝下了第一口。還有——還有那苦酒滿杯。
第二大,她下了課立刻回家,回家的第一件事,是要看看韓碧姬送了什麼禮物給世浩?
她翻房間,程世浩的東西不難找,其實,對程世浩的一切她了如指掌,大熟悉了。
她毫不困難就找到了一本全新的日記本,日記本的第一頁,貼著韓霞姬的大頭照——那媚眼、那媚笑、還有那媚態……
哼!麗詩孩子氣地把日記本扔在地上,只一會,她記起程世浩說過的話,她連忙把日記本拾起來。
她把房中的一切弄好,跑出去,找到端姨。
“端姨!今天是程世浩生日。”
“是啊!過了今天,他二十二歲了!”
“你知道?”
“為什麼不知道?他每年生日,我都送他一份禮物。”端姨頗詫異地看了麗詩一眼。
“去年他的生日是怎樣過的?”
“燒幾味他喜歡吃的小菜。去年你爸爸和媽媽送了他一部日本小房車。你大姐、三姐都有禮物。你沒有送嗎?”
麗詩搖一下頭:“為什麼不給他請客?”
“他自己不肯,他認為太麻煩。麗詩,你為什麼突然關心起這些事來了?”
麗詩的蘋果臉紅透了,她迅速回轉身說:“端姨,我出去一會。”
“吃了點心再去。”
“不吃了!”
“你會回來吃飯吧?”
“當然……”
快七點了,麗詩把許多新衣服翻出來,自從和保羅分手,她已經沒有再穿那種很高很高的高跟鞋,也沒有穿太隆重的淑女裝。
她選了一件高樽大領白毛衣,外配一條紅色吊帶裙,裙袂滿是彩色娃娃圖案,非常有趣可愛,這是二八年華少女的專有服裝。
她跑到樓下,一家六口都回來了,就是沒有看見程世浩。
還早,才七點半,馬家吃飯的時間是八點鐘,麗詩走進廚房,看看今晚的菜。
炸子雞、百寶雞、干煎蝦碌、雪耳白鴿湯……全是世浩喜歡吃的。
她看了看腕表,七點三刻,世浩該回來了吧,她再次走出大廳。
“小妹,你的裙子好漂亮啊!”愛詩討好地說,不過她說的也是真話。
麗詩向她呶了呶嘴,話也不說。自從她發現保羅和她的“奸情”,她沒有跟愛詩說話。
她由大廳走出露台,再由露台走回大廳,無聊得六神無主。
“八點了!”馬太太終於開口說話:“世浩為什麼還不回來?”
“也許學校有課外活動。”馬永安說。
“今天是他生日啊!課外活動又不是一定要參加的,一家人都等他吃飯。”
“媽咪,他會回來的。”夢詩說:“就算他有事不能回來,也會預先打一個電話回來,他做事一向都很有分寸。”
麗詩坐在一角,靜聽家人交談,突然端姨走進來:“世浩不回來吃飯了!”
馬大太看了端姨一眼,頗詫異。
“世浩下午打電話回來,阿香接電話的,她一轉頭就忘記了,這丫頭。”
“世浩為什麼不回家吃飯?”秋詩關心地問:“他平時也很少在外面留連。
“阿香沒有問。她聽電話,沒聽完就掛斷,我已經把她教訓了一頓。”
“大概有應酬吧!”愛詩走向飯廳:“男孩子大了,還留得住?”
“他既然不回來,我們吃飯吧!”馬太太吩咐端姨:“把雞腿子和鴨腿子留給世浩。”
麗詩心不在焉地吃飯,父母、姐姐們說的話,她全聽不進耳裡。只想著程世浩為什麼不回來?韓碧姬,寧靜愉快的一天!對!他可能已經在韓碧姬的家裡。
美味的飯菜,對她來說,像石子一般粗硬,她吃不下。為了不想引起別人的猜疑,她只有拼命地把飯塞下去。
飯後,她借故回到房間。
她靠在床上,記起了去年世浩的生辰。
馬永安夫婦送他一部小房車,秋詩的禮物是一只手表,愛詩忘了買禮物,臨時送了他一點零用錢,夢詩大學仍未畢業,只能送他一支名貴的墨水筆,端姨親手編織了一件羊毛衣送給他,至於麗詩,她從來不關心世浩的事。
麗詩到世浩的房間,翻他的禮物,看中了他的墨水筆,世浩立刻把筆轉送給她。
她很高興,在世浩的房間又說又笑,鬧了一個晚上,後來端姨還給他們煮湯丸。
去年的歡樂,今年已隨風飄逝。
這是誰的錯?
程世浩變心!
程世浩變心?到底是程世浩變心,還是馬麗詩先變心?世浩不是一直對她很專一?五年了,她不是他唯一的女朋友嗎?那韓碧姬,到底是誰引來的?這該是誰的錯?
麗詩坐在窗台上,透過窗口,可以看到花園的小徑,小徑是回家必經之路。
他什麼時候回來?會不會回來?他今年大學畢業,他說過打好事業基礎就可以結婚。
他,會娶韓碧姬?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35:16
為什麼想起他和別人結婚就會心痛?
為什麼忽然對程世浩重視起來了?
碧姬,韓碧姬,她的出現,喚醒了她對程世浩蘊藏了五年多的感情。其實,這些日子,她和世浩,並不單只有兄妹之情,她實在是喜歡世浩的,只是,她自己不知道,也沒有人告訴她。
她妒忌碧姬,證明她喜歡世浩,她不想失去他,但是,她已經失去。
這些日子,真不知道程世浩是怎樣過的,尤其是她和保羅在一起的咽子,眼看著自己心愛的人投進別人懷抱,這種滋味,現在麗詩總算嘗到了,她對世浩,有無限的歉意!
她擦了擦眼睛,算了,這樣反而好,她可以安心念書,不再為感情的事煩惱……
世浩回家的時候,已經很晚。他安排這個時候回來,是因為出外應酬的仍未回來,留在家裡的,早已回房間看電視。
他悄悄回臥室,亮了房燈,拋下外衣,突然,他看見書桌上有一個很別致的生日蛋糕,蛋糕上插著兩支紅色的大洋燭和兩支小洋燭,冷冷的停留在那兒,還沒有點上火。
誰送的生日蛋糕?
他轉身正要出去,門口站著端姨。
“端姨?”
“你回來了?那麼晚?”
“是的!”他垂下頭。
“有應酬?”
“我……是的,朋友請客。”
“你知道一家人等你吃晚飯,一直等到八點半鐘?”端姨似在怪責。
“對不起!我只是……”
“鬧情緒,是不是?”端姨指了指床頭:“那兒是馬家一家人送給你的禮物,我的也在裡面,希望你都喜歡。”
“那生日蛋糕?”
“麗詩的禮物,她親自買的。”
“麗詩?”世浩很大的意外:“她會送我禮物?五年來,她從未……”
“我是親眼看見她買回來的,而且她還為你而穿上了新衣服。你沒有回家吃飯,她好像很傷心?”
“她?不會吧?”
“去看看她,她一整晚,都躲在房間裡。”
“可是,我和她……”世浩頗感為難。
“端姨的話,你應該相信,去跟她說聲謝謝!她還小,別令她太失望。”
“好吧!”世浩走上二樓,來到麗詩的房間,他輕輕敲門:“麗詩,麗詩!”
沒有回音,世浩在門縫看見燈光。
她顯然不想理他。
他頹然轉身,再一次碰見端姨。
“她不理我,她還在生氣。”
“沒理由!”端姨走上去,旋一下門球,就把門推開了,她叫:“世浩,你看。”
世浩走上去,看見麗詩坐在窗台上睡著了。沒有關窗,夜風吹散她的長發。
“麗詩,”世浩為她撥開亂發,看見她的臉上淚痕未干,嘴唇發白:“小麗,你快要冷僵了!”
“回來了?”
“為什麼睡在這兒?”
“等你!”
“等我?”世浩心裡發痛:“風那麼冷?”
“我很累,我想睡。”
“好!上床睡覺。”世浩抱她到床上:“端姨,請你替她換衣服。”
端姨替麗詩換上睡袍,世浩背轉身為麗詩關窗,拉上窗幔,然後他停留在窗旁。
一會,端姨走過來:“她已經睡了!”
“睡了?”世浩走過去,麗詩果然閉上眼睛,酣然入睡。她的小手伸出被外冰冷的,世浩重新替她把被益上。
“假如你今晚不回來,她會在窗台睡一整夜。”端姨輕聲說。
“傻孩子!”世浩輕撫一下她的臉,為她熄滅所有房燈,然後躡足離去。
一整晚,世浩對著生日蛋糕沒有睡,麗詩突然的表現,令他難以理解。
他等天亮,他要跟麗詩談談。
第二天一早,他梳洗更衣,便上樓去看麗詩,在樓梯上看見端姨:“麗詩病了!”
“病了?”世浩驚訝:“她從沒有病過!”
“她昨晚迎風入睡受寒,醫生說她感冒,已經吃過藥。”
“醫生已經來了,我一點也不知道!”
“我昨晚半夜去看她,發覺她發燒,立刻請醫生。”端姨歎口氣:“鬧了一整個晚上,我差點也支持不住了!”
“她沒事吧?”
“吃過藥,好多了。你去看看她!”
世浩走進去,一整個房間都是人,他有點怕,收回了腳步。
夢詩最了解他,她說:“爸爸,該上班了!媽咪,去睡吧!大姐,你不用上班?二姐你下午還有約會呢!阿玲,跟我出去!”
大家都明白,大家都合作,夢詩經過世浩身邊時,拍了拍他的肩膊,給他一點力量。
人散了,世浩走進去,麗詩醒了,面色仍然很蒼白。
“哪兒不舒服?”
她搖搖頭。
“我可以坐下來嗎?”
她點一下頭。
“你昨晚等我回來,有事嗎?”
“想知道你喜歡不喜歡我的蛋糕!”
“喜歡,當然喜歡!”
“可惜,我不能夠跟你一起吃!”
“你的病,過兩天就會好,我會把蛋糕好好的收藏。謝謝你,麗詩!”
“不過,仍然比不上一本有相片的日記簿,你的女朋友很美。”
“什麼女朋友?你又偷看我的東西?”
“你不是要打我吧?”
“怎能打一個患病的乖女孩?”
“昨天晚上,你過得很開心吧?”
“昨晚?”
“你和韓碧姬度過寧靜愉快的一晚!”
“寧靜愉快的一晚?”世浩笑了起來:“不錯,百分之一百寧靜,但是絕不愉快!”
“你不是和韓碧姬吵架吧!”
“為什麼老提韓碧姬?”
“你昨晚沒有回家吃飯,不是去了韓碧姬的家裡?”
“怎麼會呢?你知道我昨晚是怎樣過的?下了課,步行到市區,吃了一個快餐,然後慢慢散步,直至到深夜!”
“難以令人相信,你既然沒有約會,為什麼不回家?”
“我是怕觸景傷情,每年我生日。我們都高高興興在一起。但是,最近我們互不理睬,我還有什麼心情過生日?”
“為什麼不去赴韓碧姬的約?”
“為什麼一定要赴約?”
“她很漂亮。”
“是嗎?”
“你不知道?你見過她的。”
“我當然見過她,但是,沒有留意。”
“你不喜歡她?”
“不是不喜歡,是從來沒有想過要喜歡,其實,我們也只不過是同學。”
“世浩,該上學了!”端姨進來:“麗詩吃了藥,需要休息。”
“我去上學,下課後立刻回來陪你!”
麗詩微笑點了點頭。
世浩匆匆跑出去,他雖然自己擁有一輛汽車,但是,他為了不想浪費汽油,他很少開汽車,每天,總是乘巴士上課。
今天,為了快去快回,他破例開了汽車。不過,他人在學校,心卻在家裡。教授說的話,他一句也聽不進耳裡,腦海裡老是出現麗詩的影子,麗詩為他而生病,他既感動,又擔心,巴不得立刻飛回家。
一下課,立刻開車離去,連蔔比想跟他說話,也截不住他。
跑進屋子,端姨就嚷著:“我的程少爺,你回來就好了!”
“到底發生什麼事?”
“麗詩發脾氣,不肯吃東西,已經餓了大半天,我和她媽咪都拿她沒辦法。”
“我去看他,”世浩三步並兩步的跑上二樓,走進麗詩的房間,她虛弱地躺在床上。
“為什麼不聽話,不肯吃東西?”
“不是不肯,是不想吃。”
“不想吃也得吃,餓壞了怎麼辦?”世浩拿起桌上一碗仍在冒煙的粥:“我喂你吃,好不好?”
麗詩沒有反對。於是,世浩小心地,一羹一羹地喂進她口裡:“這才是乖女孩。”
“有沒有看見韓碧姬?”
“沒有!”
“她有沒有上課?”
“可能有,我沒有注意。”
“奇怪,以前為什麼沒有看見她?”
“她是剛來的插班生。如果是老同學,誰都知道你是我的女朋友,她早知道我心有所屬,才不會那麼笨,來碰釘子。”
“我真的是你的女朋友?”
“我應該說,我是你的補習老師。”
“你早就不管我的功課。”
“麗詩……”
“為什麼不再叫我小麗?”
“怕你不高興,你一向不喜歡我叫你小麗。”世浩放下碗,谷麗詩抹嘴,不知不覺,她已吃了一碗粥。
“我現在喜歡。你叫我小麗,我叫你世浩,公平嗎?”她變得出奇的溫柔。
“小麗!”他的手,停留在她的臉上。
她眨了眨眼睛,一顆淚,滴下來。
“為什麼哭了?”他替她抹去淚水。
“世浩,你仍肯要我嗎?”
“要!為什麼不要?”
“我那麼壞,你仍肯要?”
“誰敢說你壞,你是個最乖最聽話的女孩,誰都會事歡你的!”
“但是,我過去……”
“不要再提過去。”世浩用手掩住她的嘴:“一切從頭開始。”
“你會像以前那樣關心我,愛護我?”
“我會。不過,假如你刁蠻,任性,不聽話,我會打你。”
“那麼凶?”她吐一下舌頭。
“小麗!”他想吻一下她的額,端姨進來了:“粥吃光了,世浩,還是你有辦法。”
世浩的臉,紅起來。
“洗把臉,吃點心吧!我來陪麗詩。”
“端姨,我不餓,我想多陪陪小麗。”
“不餓,不餓。喝杯水總要吧!”端姨推他出門:“以後,你可以陪她一輩子。”
“這是我的同學韓碧姬。”世浩特地帶麗詩到學校。
“我們已經見過了!”
世浩好像沒聽懂韓碧姬的話:“馬麗詩小姐,是我的女朋友。”
“不,”麗詩突然加上一句:“是未婚妻!世浩,未婚妻和女朋友不同啊!”
“未婚妻?”碧姬再問世浩。
世浩著著麗詩,麗詩也看著他,彼此深情凝視,世浩喜悅地笑了。
他們的表現,已證實了一切。
“對不起,馬小姐,那天我……”碧姬無地自容:“我並不知道你是程同學的……”
麗詩握了握世浩的手,她把視線收回來:“韓小姐,你不必自疚,你並沒有做錯了什麼。”
“但是,我……”
“我都明白,只要你喜歡,以後,你仍然是我們歡迎的貴賓。不過,下次到我們家裡來,可不能站在門口了,一定要吃了點心才放人。”
“小麗很喜歡你送給我的日記簿,我轉送給她,你不介意吧?”
“不介意,只要馬小姐喜歡!”
“謝謝!”麗詩已發覺她難過得想哭,她不想再傷她:“我和世浩還有點事,下次再見!”
“再見!”她的眼神輕松了。
到世浩的汽車旁,世浩問:“為什麼,騙她自認是我的未婚妻?”
“你說過要我的,”她嘟著嘴撒嬌:“是不是不喜歡我?”
“怎會不喜歡?不過……”世浩撫著盤呔:“我只是個窮小子,我配嗎?”
“你這樣說,大不了解我,”麗詩背向著他:“我是個拜金的人?”
“不要生氣!小麗。”世浩把她的肩膊扳過來:“你知道嗎?我是太驚喜,夢想實現,怎能不開心?”
麗詩從口袋裡,拿出一只盒子。她揭開盒蓋,裡面有兩只款式很別致的白金戒指,麗詩說:“替我戴上小的!”
世浩拿起一只圈框較小的,麗詩伸出中指,世浩把指環套上去。
“輪到我了,把中指伸出來,”麗詩把另一只較大的套在世浩的手上。
“這……”
“訂婚戒指!明天你自然會收到一份賬單的。”
“訂婚,我們真的訂婚了?”
“戒指都套上了,以後,你再也跑不掉,我的未婚夫先生。”
“小麗!”世浩把她抱進懷裡,他很小心的在她的唇上吻了一下。
那樣輕輕的,淺淺的,和張保羅的熱烈瘋狂,顯然不同。
穿著白色比基尼泳衣的夢詩,由湖裡爬上來:“很冷,還沒到二月就游水,沒道理。”
她立刻穿上毛巾衣。天培也隨著爬上來,他那咖啡色的胸肌在太陽下閃耀,多麼強壯的男孩子。
他抓起一條毛巾擦了擦頭發,濕淋淋的,赤裸裸的,便仰躺在草地上。
“不冷嗎?”夢詩冷得發抖,而天培只穿了一條泳褲。
“這樣就不冷。”天培用力一拖,夢詩倒在他的身上。
“你知道嗎?愛斯基摩人的夫婦,晚上睡覺是不穿衣服的,因為,身體的接觸,會產生熱量。”他緊緊抱著她。他那強壯,結實的身體,像一張溫暖的床。
他用手指撫遍了她的嘴唇,突然,他揉抓著她的卷發,他那豐厚的嘴唇,吞沒了她的櫻桃小口。
他熱烈而瘋狂,像把火,夢詩感到身心溫暖。每一次,他總是令她喘不過氣來。
一會又一會,她嬌喘著伏在他的胸膛上,他那強壯的手臂,緊圍著她。
“天培!”
“嗯!”
“有沒有想過結婚?”
“你不是要嫁給我吧?”
“誰要嫁你,我只不過好奇問問。”
“我從未想過要結婚。”
“為什麼?”
“因為我喜歡現在的生活,無拘無束,自由自在,”
“獨身主義,永不結婚?”
“獨身?不!玩夠了,就結婚。”
“你還沒有玩夠?”他搖一下頭。
“你還要玩多久?”
“不知道,膩了就結婚。”
“你和我在一起,是玩弄我?”
“嘖!嘖!你在侮辱自己。我們是真心相愛,對嗎?”
“最近,你除了我,還跟誰在一起?”
“沒有了!”他拍了拍夢詩的背:“沒時間嘛!天天陪著你,哪兒還有空找別人?”
“那,你的女朋友們一定很失望了?”
“管她呢!我說過,我是不受束縛的。”
“你懂不懂專一?”
“專一?對誰?”
“當然是對自己心愛的人。”
“那很重要嗎?”
“你以為呢?”
“我認為最重要的是真心愛她。有些男人,一生只對著自己的妻子。但是,他並不愛她。這樣的專一,你在乎?”
“你這個人,道理總有一大堆。”夢詩推開他站起來。
“怎麼了?”他隨即跳起,從後面攬抱她:“生氣了?”
她搖一下頭,內心有一種難以言狀的苦惱,她希望整個擁有他,但是她不能。
她真的想和他結婚?就那麼簡單,她甚至沒有好好的玩過。
她也喜歡自由自在,她也不喜歡以愛來束縛,她不能結婚。
“夢詩?”天培吻她的耳尖:“你在想什麼?”
“我想,我們在一起,是否適合?”
“當然適合,”天培把她的身體旋過來:“我們是天設地造的一對!”
徐森一的新著作已經開始。秋詩一有空,就到他親戚的別墅協助他。
和徐森一在一起,是她最大的希望,因為徐森一是她的偶像,她崇拜他,愛戴他。
她喜歡看他寫作,喜歡看他構思凝想,喜歡聽他分析故事內容,喜歡他喜歡的一切。
徐森一的原稿,必先讓秋詩過目,當秋詩想到自己比別人可以先看到徐森一的著作,她心裡充湖自豪。
她是何等幸運!他滿足,滿足於現在,只要能看到徐森一就快樂,但是,千萬別戀愛,因為,兩個人一旦愛上了,她立刻會失去他。
想到瑞年的死,霍英平的變,她的心死了。她是個不祥之人,她不能戀愛,戀愛會令她失去一切。
但,人接觸多了,怎能沒有感情?何況,徐森一本來就很喜歡她?
這天,徐森一放下筆,仰高雙臂,吐一口氣:“今天已經寫了一萬字,應該休息一下了。”
“還要不要咖啡?”
他搖一下頭:“陪我到海邊散步,好讓我舒一下骨頭,好嗎?”
“好的。”
海邊的泥沙上,留下了無數的足印。
“秋詩!”
她看著他。
“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什麼事?”
“我的前途。”
“前途?你不是一個大作家嗎?一千字能賺一百元的作家,除了你,我想不到有第二個。你每個月的收入起碼超過兩萬元,港督的人工不會比你多。”
“不錯,能賺二三萬一個月的爬格子動物,實在不多。不過,這一行不保險,年紀大了,思想遲鈍了,到那時,你不要錢,也沒有人肯要你的稿。”
“真殘酷!”
“現實,是殘酷的。我不能靠寫作維持一生,我必須有更好的打算。”
“我賺錢不少,人也節省,因此,我手上,已蓄儲了一筆錢。我想利用這筆錢,好好發展一下,等到有一天,我老了,沒有人再要我寫小說,我也不至於去討飯。”
“你很有打算,你准備怎樣發展?”
“買樓收租,或者開一間印刷廠。”徐森一說:“我自己不能決定,希望你給我意見,秋詩,你認為我應該怎樣做?”
“買樓收租,是最保險,最安全,就是太保守了,消極的做法。開印刷廠,本來不錯,不過不熟不做,不知道,你對印刷業有多少認識?你准備自己做,還是請人打理?”
“請人打理,我有幾個干這一行的朋友。”
“以我個人的見解,我認為你仍很年青,很能干,是個很有前途的作家,十年內,你絕對不會倒下,你仍會是個最有銷路的作家。所以,你根本不必急於為你將來的事業擔心。多寫點稿,多賺點錢。一方面買樓,一方面開印刷廠,三面進行。”
“依你這樣說,我快要變大富翁了!”
“寫小說不能發達。但是可以利用稿費去發展其他事業,是不是?”
“你分析得很對,同時,也增加我寫作的信心。秋詩,你是一個很能干的女孩子,將來誰能娶你,誰就有福!”
“我是一個沒有福氣的人,好的事,落在我手裡就會變壞。”
“秋詩,自從我認識你,從未見你真正快樂過,為什麼?”
“因為,沒有值得快樂的理由。”
“和我在一起,你不快樂?”
“不,能夠跟你在一起,我的心情已開朗多了。以前,我根本不會笑。”
“什麼事情令你那樣傷感?”
“際遇!”
“際遇?你的家庭,你的事業,不是事事如意嗎?”
“一個女孩子,除了家庭和事業,就沒有別的事情了嗎?”
“愛情。你才二十幾歲,能經歷多少?瑞年的死?他是死於意外,與你無關,霍英平變心,那是自為他用情不專。那都不是你的錯。”
“好的死,壞的變,我還有什麼希望?”
“希望永遠在人間,問題是,你自己是否放棄。世界上,有很多男人,並非個個都要死,也並非個個都會變。,
“總之,好的落在我的手上,都會變壞。”
“迷信,對自己沒有信心。失望了一兩次,就絕望了,以後的日子怎樣過?”
“孤獨一生,偷窺他人的快樂。”
“為什麼自己不去我尋快樂?”
“因為快樂永遠不屬於我。”
“秋詩,”徐森一站定下來,伸手拖她:“你太悲觀,凡事總往壞處想,其實,世界是美好的,不要讓失敗嚇怕你,倒下來立刻站起,這才是一個有沖勁的年青人。”
“我並非一個有沖勁的人,我的世界是灰色的。你沒看見我總是穿黑色的衣服?”
“秋詩,我怎樣做才能令你快樂?”
“你根本不必為我做什麼,我只不過是你的讀者,你還有很多讀者。”
“我從未把你當作讀者,我們第一次見面,你根本不知道我寫作。”
秋詩側過臉,吐一口氣:“我但願維持現狀,不願意有任何改變。”
“但是,人是有感情的,相處久了,誰敢擔保能永遠維持現狀?”
“為了避免情感的產生,由明天開始,我不再到別墅看你。”
“不,秋詩。”徐森一著急了,他緊抓住她的手:“我答應你,一切都依你。維持現狀,我答應你維持現狀。”
秋詩淺淺一笑,點了點頭。
“你明天仍會來嗎?”
秋詩再一次點頭。
秋詩不願意和徐森一產生感情,是不想失去他。現在的秋詩,如驚弓之鳥,對愛情,已產生了恐懼症。能夠每天和徐森一在一起,她已滿足……
“天培,你不用接我下班,因為董事長會派他的司機接我回家更衣,晚上有應酬。”
“什麼?”天培老大不高興:“昨天約好要痛快的玩一晚,戲票已買好;夜總會也訂了座,怎可以……”
“對不起!天培。我知道你一定會很失望,但是,今晚的應酬是公事,我不能不去。”夢詩好聲好氣說:“明晚再陪你,好嗎?”
“太掃興,你太令我失望。”
“是我不好,也許,我真的要考慮辭職。晚上我會給你電話,你會回家還是去牧場?”
“我會上天堂!”
“你心情不好,晚上我再向你解釋。其實,我討厭那種應酬。不過,沒辦法,誰叫我做公關的,你應該對我體諒!”
“算了!”他掛上電話。
董事長宴請的是國際旅行社的老板,也是全酒店長期客滿的大主顧。由於其中一位董事是法國人,董事長不懂法文,因此非要請夢詩出席宴會不可。
賓客一共四個,全是享受派,每年來香港四次,每次必要吃中國菜,飯後還要到夜總會看表演。
到夜總會,已經快接近十時,如果不是憑董事長的面子,想找一張桌子實在不容易,這間夜總會,樂隊一流:“科騷”一流,歌星一流,食物也一流。
經常滿座,人所共知。雖然董事長事先派夢詩打電話訂座,可是由於太遲,只能得到一張僻角的桌子。
因為五個男人才只有夢詩一個女人,所以大家約好不跳舞,聽聽音樂聽聽歌,等待第一場表演。
“第一場表演在十時十分,距離現在,還有十五分鐘。”夢詩說。
“還趕得及,運氣真好。”
夢詩到處張望,突然,在舞池中,看見一個熟識的影子。
穿著鐵銹紅西裝,寬的肩,長的腿,翩翩風度,那不是左天培是誰?
和他依偎著跳舞的是霍茱迪,一個留過學,家境富有,有美麗的女強人之稱的電視台監制,看他們有多親熱?
有說有笑還罷了,竟然互擁著跳貼面舞,夢詩心裡湧起一股怒火,雙手也因為過度憤怒而顫抖。
夢詩沖動得有點失常,一手抓起桌上的一座小燈飾,要走過去向左天培迎頭擲下,周董事長問:“夢詩,你……”
“啊!”她這才想起了自己的處境,一間大酒店的公共關系部經理,怎可以在大庭廣眾打架?而且還當著老板的貴賓:“這燈飾很不錯,看樣子,是意大利貨。”
“你為什麼額角滴汗?這兒有冷氣。”董事長關心地問:“是不是不舒服?”
“一整天了,可能有點疲倦。”
“是的,太辛苦你了,明天給你一天特別假期,你可以休息一天。”
“謝謝董事長!”夢詩只好把一切壓下來,強忍著,她等機會,她絕不會放過天培。
天培並沒有看見她,仍然和他的女伴那麼親熱,他看不見夢詩的原因,是因為她的桌子僻角,同時她又沒有到舞池跳舞。
第一場表演過去,天培正在結賬,夢詩連忙對董事長說:“我去一下洗手間!”
“請便!”
天培拖著霍茱迪在前面走,夢詩跟隨其後。離開夜總會,在大堂上,夢詩大喝一聲:“左天培!”
夢詩的喝叫,不單只驚動了左天培和霍茱迪,同時也驚動了大堂來往的人。
左天培回轉身,看見夢詩,竟然神態自若,而且有驚喜之意:“夢詩,想不到你會來找我,剛來?”
“早來了,找你算賬!”
“算賬?別開玩笑,我給你們介紹,這位是霍茱……”
“霍茱迪,素仰。左天培,你好大的膽,竟敢背著我找別的女人!”夢詩高舉起手,伸起腳尖,運起全身氣力,一個人辣辣的巴掌,摑在左天培的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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傲氣神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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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3 22:35:59
左天培撫著臉,愕然。
霍茱迪瞧著他,愕然。
夢詩已跑回夜總會。
十幾只眼睛看住左天培,左天培那咖啡色的臉,現在紅得像一個熟番茄。
“她是什麼人?”霍榮迪為左天培抱不平:“她憑什麼在公眾場地打你?”
“對,她是我什麼人?她有什麼資格打我?我做錯什麼?”左天培又羞又憤,一邊說著,一邊往內沖。
“天培!”霍茱迪一手拖住他:“你要去哪兒?”
“找她,問個明白!”
“算了,何必在這種地方鬧事,瞧,每個人都看著你。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她莫名其妙,她蠻不講理,我也要摑她一個巴掌。”
“別鬧了,先離開這兒再說,呆下去,碰見記者,我可不得了!”霍茱迪硬拉著左天培。
“我不會放過她,我一定要找她算賬。”左天培邊走邊叫。
左天培憤憤不平,認為自己沒有理虧,夢詩令他當眾丟臉,他吞不下這口氣。
他一個晚上打電話找夢詩,夢詩把大廳,客廳和她房間的電話線拉掉。
電話打不通,左天培第二天一早去馬家,因為夢詩放假,他等到十點鐘,又趕去酒店,結果,他當然也找不著夢詩。
因為夢詩不想見天培,她索性向周董事長辭職不干。
董事長拒絕:“夢詩,你太累了,應該休息一段時間。我給你一個月人情假,你可以利用這一個月時間,到外地旅行。”
老板實在太好,夢詩是無法再堅持的,只好接受。
於是,在愛詩的安排下,她去了日本。
左天培不知道她的行蹤,沒有辦法找到她。
最後,他去我秋詩。
“大姐,我累死了,她去了哪裡?”
“她向老板辭職,老板不肯放人,讓她休假一月,她已出國去了!”
“去哪兒?天涯海角,我也要把她找回來。”左天培恨意未消。
“找她干什麼?道歉?”
“道歉?”天培嚷叫:“她無緣無故打了人,還要我向她道歉?她太莫名其妙,我要質問她,我要她向我道歉!”
“夢詩當眾打你,令你下不了合,是她不應該,她太沖動了!”秋詩說:“不過,從整件事件分析,是你不對!”
“我不對?我做錯了什麼?”
“你和霍茱迪去夜總會,你們跳貼面舞,你們的動作很親熱,有沒有這回事?”
“有!”
“你承認和夢詩在談戀愛?”
“承認!”
“你既然愛上夢詩,就應該專一,不應該再去追求別的女孩子。”
“霍茱迪是我的老朋友,我沒有追求她。”左天培理直氣壯。
“你和她沒有愛意,為什麼和她跳貼面舞,這是對老朋友的態度?”
“貼面舞!那算得了什麼?在外國,我們還可以和朋友的太太親嘴。”
“但,這兒是中國人住的香港。更何況,夢詩是個很保守的人,她甚至認為,只有丈夫才可以吻她,在你之前,她從未和別的男孩子單獨約會過。你對霍茱迪的態度,她受不了!她認為你已變心,移情別戀。”
“我沒有變心,就算我變心了,她也沒有權當眾打我,我堅持沒有做錯!”
“你在追究權利,誰才有權?”
“我的太太。我結了婚,就屬於我的太太,我不會再和別的女孩子單獨在一起,如果我錯了,我的太太可以打我。”
“像你這樣說,你現在仍然有權交女朋友,連夢詩也不能干涉。”
“我還未結婚,我是單身漢,自由自在,喜歡跟誰來往,就跟誰來往,如果我任由他人干涉我的行動,我為什麼不結婚?”
“你有沒有為女朋友妒忌過?”
“沒有!生氣倒有,把她趕走算了,我也沒有打人。”
“你未嘗過妒忌的滋味,是你幸運。夢詩打你,是因為愛你,為愛而妒忌。”
“妒忌就打人,紅番。”
“夢詩愛你之深,連我也難以形容。這一次,你傷透了她的心。”
“大姐,沒有那麼嚴重吧!”
“沒有?那天晚上她由夜總會回來,跑進我的房間,她的臉白了,全身發抖。我們三妹是從來不哭的,那天晚上,她也哭了!”秋詩搖著頭:“見她這樣傷心,我也鼻酸!”
左天培呆了一會,沒有說話。
“趁現在大家分開,她也出國了,你們分手吧!你和她是不適合的,夢詩全心全意的去愛一個人,也希望別人全心全意的愛她。”
“我是真心愛她,並沒有存半點玩弄之心,是她自己太敏感。”
“她的確很敏感,妒忌心重,人又死心眼。如果你們拖下去,再有同樣事情發生,我真擔心她抵受不住,會精神崩潰。”
“我不明白,實在不明白,夢詩堅強,開朗,有男子氣概,她心胸為什麼這樣狹窄?”
“這就是愛情。在情人的眼中,容不下一粒沙。明白嗎?”
“難道我就不愛她?”
“愛她不夠深。你連妒忌都不會。”
左天培聳一下肩。
“算了,天培,天下多美女,何必自尋煩惱,既然夢詩不適合你,你還是去愛別人吧!但白說,我也不想我妹妹再傷心。”
左天培點一下頭,他告訴自己,也許夢詩真的不適合他。
此後,天培一直沒有再見夢詩,最初幾天,他去找他的“老朋友”散心,時間很容易過,但是,天天習慣於和夢詩在一起,突然身邊少了她,他漸漸感到不習慣。
尤其,他獨自一人在牧場,看見白天使,面對著湖,他對夢詩,有難以忘懷的思念。
不想再算賬,不想重提舊事,一個巴掌算得了什麼?但願夢詩能回到他身邊。
可是,夢詩在哪兒?
秋詩一定知道,但是,他能厚著面皮再去找她?不!
左天培沒有嘗過妒忌的滋味,但是,卻已嘗透失落的痛苦。
沒有一個老朋友可以代替她,也沒有一個新認識的女孩能跟她比。
他,越來越沉默。
他是家中的寵兒,他反常的表現,立刻引起家人的重視。
“應該替天培成家立室。”爺爺一句話。
於是,表妹,表姐,母親牌友的女兒,父親世交的千金,姐夫的妹妹,嫂嫂的親戚,一下子,來了二三十個女孩子。
一一任由天培選擇,天培卻煩死了。他為了避免煩惱,索性躲到牧場去居住。
這是無聲的抗議。
某天,左天培在報章上看見一張相片。
最初,以為是大明星,一看,竟然是貌美如花的馬夢詩。
照片之旁,有段文章介紹,大意如下:XX酒店副總經理——馬夢詩小姐赴日視察業務回港。
回來了?還升了副總經理。
左天培跳起來,選了一套認為滿意的粉藍色西裝,立刻開車前往酒店。
到詢問處,打聽馬夢詩。
“馬小姐已經換了新辦公室,電話號碼也新換了……她的事情我不清楚,她是酒店的高級行政人員。”
“你可以替我查,”左天培放下五百元:“像以前一樣。”
“實在對不起,左先生,今非昔比,我無能為力,她升了職,她的一切很保密。”
“總會有辦法的!”他再加五百元。
“請你到二樓大堂找顧小姐,她是公關部的職員,她也許可以幫你的忙!”
“謝謝!”
直跑上二樓,看見大堂上的一角,有一張很漂亮的辦公桌,那兒坐著一個穿紅色制服的年青小姐。
“顧小姐,我想見馬夢詩小姐。”
“副總經理?請問先生……”
“左天培,馬小姐的好朋友。”
“照酒店的規矩,我沒有辦法替左先生直接找到馬小姐的。你先和她的秘書——碧姬小姐通通電話,好不好?”
“碧姬仍然是她的秘書?”
“是的!”
“很好,請你替我搭線。”
顧小姐按動電話按鈕,只一會,電話接通了:“有一位左先生要見副總經理。”
“請他聽電話。”
“碧姬,我是左天培。”天培接過電話,找夢詩真難:“夢詩呢?”
“正在開業務會議。”
“什麼時候散會?”
“不知道!”
“她散會的時候你告訴她,我在停車場等她,我會接她下班。”
“左先生,你今天不用等了,因為董事長要替副總經理洗塵,酒店今晚請客。”
“她總是要走的,我等她!”
“董事長會親自送她回家,左先生,我看,等也是白等,別浪費時間。”
“好吧!她開完會,你告訴她,我希望今天之內,能和她見面。”
“我會轉告副總經理。”
“我在牧場等她,謝謝!”
左天培頹然離開酒店,想不到,夢詩竟然像天上的月亮,可望而不可近。
對自己有過分信心的左天培,顯然已受到了輕微的打擊。
等了一晚,夢詩並沒有電話給他,天培只好自己主動去找她。
打通了夢詩房間的電話。
“喂!”
“夢詩,夢詩……”電話叮的一聲,顯然已掛斷了線。天培再次打去,對方已沒有電流,明顯地,她又拉掉了電話的插頭。
“噢,天!”天培躺在床上,他感到很累。
不過,他不會泄氣,第二天仍會努力。
到馬家,舒伯告訴她,夢詩一早就被周少爺接去上班。
“誰是周少爺?”他頗為不滿。
“他就是三小姐的老板,周董事長的兒子,周謝夫少爺。”
“啊!原來是他!”左天培問:“舒伯,昨晚是誰送夢詩回家?”
“也是周少爺!”
左天培握一下拳頭,回到汽車。
他開車回左氏企業大廈舊辦公室,第一件事是打電話。
昨天顧小姐按電話號碼時,他記住了。
“早晨,副總經理秘書室。”
“早,碧姬。”
“左先生?”
“我想和夢詩談談。”
“對不起!左先生,副總經理吩咐,今天不接聽任何與酒店無關的電話。”
“包括我?”
“是吧!真抱歉!”
“不怪你……噢,你有沒有見過周謝夫的汽車?”他突然問。
“不知道他最近有沒有換車,少爺們總喜歡一年換兩三次新車。”
“也是事實,他的車牌號碼你記得住嗎?”
“讓我想一想,他的車牌很容易記的!噢!我記起來了是XXX8。”
“謝謝!”
左天培掛上電話,先集中精神做妥了份內的工作。他不是一個肯為女人而拋下事業的人。其實長久以來。女人只不過占了他生命中一小部份。他由英國回來,時間不長,在短短的時間裡,能在商場上站得穩,而且生意越來越好,如果他不肯花時間,花心思,是辦不來的。他的辦事能力,正如他打拳一樣,快,准。而且很有商業頭腦,反應快,有眼光,不會舉棋不定,辦事決不猶豫。
在眾多兄妹當中,他排行最小。但是,他的權力最大,擁有的生意最多,一身兼十數職,竟能勝任愉快。
這是左家最高統領人,左爺爺,對他溺愛的主要原因之一。
也是令左天培心高氣傲,目中無人,過分自信的起源。
他工作能力強,效率快,通常下午四時,他已把一切做妥。
他立刻趕去夢詩的酒店,先泊車進停車場,他到處找周謝夫的汽車,不見。
也沒看見夢詩的汽車,舒伯的話對,今天早上,是有人把她接走。
大約四時五十五分,左天培看見一輛美國出產,線條很美,款式很新的跑車駛進來,一看車牌,正是XXX8。汽車駛進酒店專用車位,一個穿米色西裝的年青人由汽車出來。年青,外型不俗,他就是周謝夫吧!
他走進酒店去。他真好,爸爸是老板,他可以自由出人,絕對不怕找不到夢詩。
左天培守著,在汽車裡坐了很久,大概是一個鐘頭後吧!他看見夢詩和謝夫,有說有笑地走進停車場。
“夢詩!”他一個箭步沖上去。她看了看他。
“昨天我找了你一天。”
“是嗎?”
“今天,在這兒等了一個多鐘頭。”
“唔!找我一定有事。”
“我想跟你談談。”
“請說吧!我會聽!”
“我希望單獨談。”
“在這兒好了,謝夫不是外人!”
“我就是不喜歡他隔在我們中間。”
“哈!莫名其妙。到底是你隔在我們中間?還是他?我和謝夫還有事。你不肯說,省了,我們趕時間。”
“你今天沒有空,可以另外給我時間。”
“我的時間已排滿了,要說,現在說,再沒有別的時間給你!”
“這樣好不好,給我三十分鐘時間,你到我汽車坐會兒。”
“不去!”
“那我怎樣說?”左天培有點生氣:“我們兩個人的私事,加了一個第三者。”
“夢詩,”謝夫很溫柔:“既然我不受歡迎,我到車裡等你,好嗎?”
“不要,用不著走開。他要說什麼,我已經知道,他的女朋友是霍茱迪。謝夫,霍茱迪你也認識的,這也算是秘密?”
“啊!霍茱迪。”謝夫斜視他一眼,對左天培,他毫無好感。
“霍茱迪,冤枉!”左天培叫:“夢詩,你誤會了,霍茱迪只不過是我的普通朋友。”
“普通朋友跳貼面舞,那較要好的女朋友,就要上……”夢詩揮揮手,沒說下去。
“我不是這種人,你應該知道,你對我太不信任,我們……”
“我們之間,已無話可說,因為,我們思想不同,行為不同,一切都不同。”
“夢詩,我是要和你好好解決這件事。我們不是一直挺好的嗎?何必為了一個霍茱迪,弄到因愛成恨?”
“愛?我什麼時候說過愛你?我也不會恨你,因為你不配。”夢詩不再理他:“謝夫,戲快要散場了,還不走?”
“是的夢詩,我們要趕快一點!”
“夢詩!”左天培一手抓住她:“你說過除了我,從未跟別的男孩子約會過,你怎可以和周謝夫去看電影的?”
“我有說過這句話嗎?噢,是的,我真的說過。因為以前我很笨,很傻,不過現在我學聰明了。”夢詩一手摔開左天培:“我還未結婚,沒有丈夫。我是個女王老五,自由自在。只要我喜歡,我可以交一百個男朋友,沒有人管得著。看電影算得了什麼?只要我高興,還可以在尖沙咀碼頭公開接吻!”
“你……”怎麼全是天培自己的話。
“你聽進耳裡吧!這和你做人的作風完全相同,相信你一定很欣賞我的話。再見,我們要去看電影了!”
左天培目送謝夫開車離去,欲哭無淚。
夢詩反顏相向,完全是氣在頭上,既然是自己闖的禍,那麼,只好忍耐,等夢詩回心轉意。
第二天,左天培更早到馬家,舒伯說,三小姐還沒有起床。
左天培很高興,他心裡想,今天一定可以接到夢詩。
可是,過了不久,一輛三十八萬的“金馬高”豪華勞斯萊斯大房車駛停在馬家門口。左天培看見裡面一個穿著制服的司機,後面一個三十余歲,長了小胡子的男人,左天培認得他,他出生於名門望族,父親被封為爵士,而他本身,也是個太平紳士,年少得志,無人不知。
他來干什麼?等誰?不一會,滿臉春風,穿著白色松身蝴蝶新裝的夢詩走出來。
司機連忙開車門,小紳士也親自下車歡迎馬夢詩。
然後,汽車緩緩向前駛。
天培一陣心痛,這是妒忌嗎?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37:15
溫習了一個下午,麗詩很疲倦,伸高兩手,打了一個呵欠。
“累了,是不是?”
“手都麻了!”
“來,我給你蕩秋千。”
“不要了!”麗詩搖一下頭:“快要考大學入學試,我還是多溫習。”
“怎可以由早到晚都啃書,我不要你做書呆子,松弛一下,晚上再溫習。”世浩走到她身邊,把她的書合上。
麗詩把頭仰靠在世浩的懷裡:“奇怪!你以前老迫我讀書,為什麼今天主動要我去玩?”
“你知道你以前有多懶,下午的功課推夜晚,晚上的功課推明天,找你做功課,比捉賊更難。現在你又乖又勤力,功課進步神速,你考大學,我有足夠的信心!”
“真的?”
“沒騙你!”世浩把麗詩拖起來,他們手牽手走出花園。現在的馬家,他們是最幸福,最完美的一對!
世浩替麗詩蕩秋千,麗詩說:“最近你有沒有注意三姐?”
“三姐怎樣了?”
“她天天出外應酬,她很久沒有在家裡吃飯了,難道你沒有留意?”
“聽說她和左天培談戀愛。”
“左天培?哪一個左天培?她前天和謝夫出去,昨天和法蘭,今天也是謝夫,我看,她一定是喜歡周謝夫了,不然的話她怎會常常和謝夫在一起!”
“謝夫和你們家是世交,三姐和他從小認識,他們談戀愛,也是很普通的事。”
“不過,三姐一向不喜歡男孩子,我們還以為她會做修女呢!”
“人是會變的,你不是也變了嗎?”
“我變了?”
“唔!”世浩捏一下她的蘋果臉:“你變得又乖又聽話。”
“你也變得開朗,不再緊皺眉頭。”
“天氣漸熱,我去拿雪糕給你吃!”
“去廚房偷東西吃?”
“不,光明正大的向端姨要。”
他們坐在石凳吃冰淇淋,麗詩說:“我的同學好想見你!”
“為什麼要見我?你不是又要做紅娘?”
“我才不會把自己的未婚夫介紹給別人,她們想見你,是想證實你仍然對我關心。”
“好!明天我開車送你上學!”
“真的呀!”麗詩拉住他的手臂。
“又不是第一次。而且,我也不想別人誤會我們仍然鬧意見。”世浩看了看手上的戒指:“同學都問我,我的中指為什麼套指環?他們都很敏感。”
“你怎樣說?”麗詩把雪糕杯放在一旁!
“坦白告訴他們,我已經訂婚!”世浩甜甜的笑:“蔔比他們迫我請客,麗詩,要不要請他們吃一頓?”
“人家訂婚都請我們,照道理,我們應該回請他們。”麗詩說:“端姨也問過我戒指的事。反正遲早要讓家人知道,倒不如現在就把一切告訴媽咪。”
“一家人中,你年紀最小,我怕伯母………
“我們又不是要結婚,只不過訂婚嘛,跟年紀有什麼關系?”
“對,我明天就跟伯母說!”
“……什麼?你要和麗詩訂婚?”
“是的!”程世浩雖然有點膽怯,不過,他的意思倒是很堅決的!
世浩早有心理准備,他和麗詩都認為馬太太必定會反對他們的婚事。
因為秋詩,愛詩,夢詩,不單仍未結婚,而且,連要好的男朋友也沒有,麗詩最小,又怎會讓她先訂婚?
不過,世浩認為,只要不影響麗詩的學業,訂婚並不是壞事。
“……世浩,我告訴你,剛才,是你最後一次叫我伯母,以後,你可要叫我媽咪了!”“馬伯母你……”
“叫媽咪,女婿就是兒子,兒子怎可以叫母親作伯母?”
“馬……你答應我們的婚事?”
“為什麼不答應?我早就認為你和麗詩很合適,我也喜歡你。每次你們吵架,我就心痛,現在你們要訂婚了,我是正中下懷。”
“啊,謝謝!”世浩開心得快要發昏。
“不過,有兩件事,你必須考慮和保證。”
“什麼事?”
“第一,你和麗詩結婚後,必須仍然住在馬家!”
“這……”世浩頗為難:“我怕人家會說閒話,認為我沒有志氣。”
“人家說什麼,你根本不必理會,但求問心無愧。甚至,我已把你當作兒子,將來你和麗詩結婚,我是采用娶媳婦的方式。我沒有兒子,麗詩是最小的,我希望你們能留在我身邊,我是有點自私,不過,我也有自己的苦惱,我們一起生活了幾年,相信你會了解。”
“是的!但求問心無愧,何必讓外人影響自己的幸福!”
“你既然不反對,那太好了!”
“第二件事呢?”
“啊,小事情,我是多口提醒你。麗詩仍很小,而且,她還要念大學。所以,我希望你們不要太熱情,凡事適可而止。否則,你們的計劃會被迫改變。”
“我明白,我尊重麗詩,在我們未正式結婚之前,我向你保證,我決不做糊塗事。”
“我相信你,我的一切顧慮都是多余的。一切圓滿解決,我高興極了!”馬太太十分開心:“等你二姐回來了,我會為你和麗詩開一個訂婚餐舞會,讓每一個親友都知道!”
“謝謝馬伯母!”
“又忘了!叫媽咪!”
“媽——咪!”世浩又面紅了。
“乖孩子,去告訴麗詩,讓她開心!”
“怎樣了?”一直在外面等候的麗詩,一看見世浩便追著問。
世浩閉上嘴,搖了搖頭。
“不答應?為什麼?”
“問題很多,第一,你年紀大小,不適宜談婚嫁。”
“我什麼時候要嫁?訂婚都不可以,沒道理,”麗詩嘟起了嘴。
“第二,我太窮,配不起馬麗詩小姐!”
“更沒道理,你今年大學畢業,就可以做事,還怕你養不起我。”
“可是,我並不是富家公子,我不能給你買洋樓,買大房車,又沒錢買鑽戒。”
“我不在乎。為什麼一定要戴鑽戒?我喜歡的是人,又不是錢,我要去找媽咪理論,她太勢利了!”
“小麗,剛才我只不過跟你開玩笑。”世浩立刻抱住她:“媽咪已答應了!”
“你好壞!”麗詩捶著世浩,世浩讓她打,心裡甜蜜蜜的。因為他已經找到了答案,麗詩是真心愛他的。
左天培做了一個月的私家偵探,他發覺夢詩男朋友很多,算一算,最少有十四五個。
汽車不同,樣貌不同,天培眼睛都花了。
男朋友多,天培並不害怕,因為夢詩常常換男朋友,這證明她還沒有選到一個合適的愛人,否則憑夢詩的性格,愛人必定會固定一個。
最今天培擔心的,是謝夫,因為,他和夢詩約會的次數最多,竟然占了全部時間的二分之一。也許,夢詩仍未愛上謝夫,但是,長此下去,人是感情的動物,見面多了,難免會產生出真情感。謝夫對夢詩是那樣的痴心專一,萬一夢詩真的愛上他,天培要把夢詩搶回來,實在不容易。
他越想越不對勁。
而且,這些日子,身邊失去夢詩,他再也快樂不起來。
每天咬著牙,提起精神辦事,下班去做偵探,晚上就回牧場,把夢詩的相片放在床上,擺成一個大弧形。有他和夢詩一起的相片,她笑得多麼甜,有她的大頭照,她實在貌比天仙,也有她的泳裝照,肌膚如雪,身段迷人,她實在很富吸引力,很可愛。他不能失去她,失去她,他永遠不會快樂,失去她,他的心會死,他的生命將會毫無意義。
他需要夢詩,再也沒有人可以代替她!
他為什麼不讓她多打兒個巴掌,他為什麼要和霍茱迪上夜總會,該死,左天培該死!
他恨自己。
也恨謝夫。
就是不能恨夢詩。
不能失去她,決定把她搶回來。
這天,他一早就在停車場等著,他看見謝夫的XXX8汽車。
他確信謝夫一定會來。
果然不出所料,謝夫拖著夢詩走進停車場。
左天培截在他們面前。
“夢詩!”
“你比蒼蠅還要討厭。”
“不要跟謝夫出去!”
“我的事,你管不著。”
“你們是常常都見面,很容易會弄假成真的。”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你根本就不喜歡謝夫,你也更不喜歡那些名流紳士,你和他們來往,是要向我報復。夢詩,一個月了,報復夠了吧,我快要給你折磨死了。”
“神經病!”
“聽我的話,不要再和謝夫來往。”
“你也聽著,我的事,你沒權管。”
“我為什麼不能管?我和霍茱迪出去一次,你打我。你已經和謝夫出去十六次!”
“你不是要打我吧?”
“我不會打你,不過,我要制止你!”
“謝夫,我們走!”
“周謝夫!”左天培大喝一聲:“我警告你,如果你再纏住夢詩,我對你不客氣。”
“左天培!”謝夫氣得面孔發青:“我已經對你很忍讓。你再不滾開,我也會跟你不客氣。”
“怎樣不客氣,是不是想打架?”
“打就打,以為我怕你?”
“好,”天培推他一把:“我剝了你的皮,好讓你知道我的厲害!”
“左天培!”夢詩擋在謝夫的面前:“你敢動謝夫一下,我會叫你永遠後悔!”
“你竟然幫著他對付我?”天培心裡痛得爆裂:“周謝夫,有種的就站出來,不要躲在女人的背後。”
“謝夫,別管他!”
“讓我出去吧,夢詩,我要證明,我是個二十世紀的男人。”謝夫怎可以在美人的面前做懦夫?
“出來,出來!”
謝夫沖出去。
“如果你肯放棄夢詩,我饒你一命!”
“笑話!要打就打,絕不退縮!”
“好,”左天培一拳揮過去,謝夫想不到左天培拳頭那麼重,閃避及時,卻已打了一個後踉蹌,差點沒倒在地上。
“怕了是不是,動手啊!”
“我怕你?”謝夫撲過去,兩個人糾纏著,打作一團。
“左天培,你放手。”夢詩叫。
有人聽得見她說話才怪。
謝夫哪兒是天培的對手,最初仍可以還幾招,漸漸只有招架的份兒。
“左天培,你到底放不放手?”夢詩用手袋打他,用鞋踢他,然而,根本無濟於事。
現在的謝夫,只有挨打挨揍,連招架的氣力都沒有了。
左天培的實力,夢詩最清楚,四名慣戰的阿飛,尚且不是他的對手,又何況一個文弱書生周謝夫。
“左天培,你再不放手,我可不客氣了!”夢詩擔心天培真的會打死謝夫,鬧出人命。
左天培發了狂似的向謝夫揮拳。
其實,夢詩只要高聲一呼:“救命!”那兩個在停車場人口處守衛的護衛員和管理人,立刻會過來營救。
夢詩不想這樣做,因為酒店是謝夫的地方,謝夫又受了傷,左天培被捉住,對他十分不利。
可是,夢詩總不能見死不救。
於是,她脫下了高跟鞋,用鞋跟向左天培的頭上一敲,天培撫著頭,有點暈眩:“夢詩,你……”
夢詩立刻走到謝夫身旁,扶起他:“謝夫,你役事吧?”
“沒事,沒事!”為了面子,謝夫寧願死,也不願意示弱。
“別管他,我們走吧,他有神經病!”
“夢詩,不要……”
夢詩不再理天培,她認為他會受得住,她立刻扶謝夫上車,她呼的一聲,把謝夫的汽車開走了!
頭部受傷是小事,心痛實在難熬,天培看著夢詩離他而去,他刺激得暈了過去。
只一會,他醒過來,他扶著回到自己的汽車,開車回牧場。
他傷了,但他並不重視,頭皮在流血吧,他可不管。但是,他無法忍受夢詩對他的無情,她為了謝夫而傷他!
進馬房,牽出了他慣於騎的黑馬,直奔向山林。
向前沖,向前沖!“快,快,”不停用雙腿拍馬肚,又用馬鞭鞭它:“快,快呀!”
馬,被他平時寵慣了,他一下子對他那麼凶,馬兒可受不住。
他不斷揮馬鞭,把心裡的怨恨發泄。
馬兒受了委屈,於是,發起馬脾氣來,它前腿向上,嘶叫一聲,於是,便重重的,把天培摔到馬下。
天培站不住腳,身體失去平衡,於是,便向山林的斜坡直滾下去。
馬仍在嘶叫,他在滾,滾得好遠,在他昏迷前的一刻,他抓住地上的野草,嘴裡喃喃地叫著:“夢詩!”
“夢詩!夢詩!”
“少爺!”
天培張開眼睛,看見他那木的房間。他想起床,全身痛得他直叫。
“少爺,你別動!”老林和林嫂站在床前:“你全身都受了傷。”
“我怎會在這兒?”
“昨天我們一直等到晚上卻不見你回來,林嫂很關心。於是,我就開了車去找你。”老林說:“找了很久才在山林下面找到你。”
“馬呢?”
“它自己跑回來了,有空,我要揍它一頓,它連主人都傷害,太豈有此理!”
“不要打它,不是它的錯,它也受了許多苦。哎唷!我為什麼動一下都會痛?”
“當然囉,你全身受傷,脫了很多皮,換了別人,早就熬不住了。”
“我是不是殘廢了!”
“醫生說,依照初步觀察,只是受了外傷,不過,過兩天,他要我們送你去照X光。”
“這樣也好。我受傷,沒讓老太爺和太太他們知道吧?”
“我們不敢作主,這是大事,而且,老夫人又不能受刺激,所以……”
“千萬不要告訴他們。”
“不過,我們已經通知了馬小姐。”
“馬夢詩?誰叫你們告訴她的?”
“是我們自作主張,因為,你昏迷的時候,一直叫著她的名字,而且,你受了傷,照道理也應該通知馬小姐。”
“你們找到她?”
“找到了,幸而她還沒有上班。”
“她怎樣說。”
“她沒有說什麼,大概是嚇慌了!聽到這個消息,誰不著慌。不過,她很快會到來!”
“老林,你什麼時候打電話給她?”
“八點鐘。”
“由她家到這兒來,要兩個多鐘頭!”
“是啊,好長的路。”
“少爺,你先吃藥。”林嫂柔聲說:“你睡一覺,醒來一定會看見馬小姐。”
可是,天培能睡得著嗎?他在算時間,他在等待,在回憶過去。同一張床,夢詩就曾躺在他的胸前,他多麼希望能再次擁抱她。
兩個多月了,他沒有親過她,等會兒她來了,他要她補償,補償他應得的愛。
等,等,等,早上過去了,下午過去了,黃昏已來臨,天培失望,恐懼,夢詩真的不再要他了嗎?他傷了她也不理?
林嫂笑眯眯地捧著一只托盤進來:“少爺,我給你煮了一碗雞絲面。你雙手不方便,我喂給你吃。”
“不要,”天培別過了臉:“我不想吃。”
“不吃怎麼行?你擦脫了皮,流了不少血,明天我還要燉雞給你吃呢!”
“不要煩我,我吃不下,”
林嫂是個女人,心思細,她對丈夫說:“你今天是怎樣打電話的,我看你慌死了,不知道把電話打到哪一家去!”
“對!對!今天早上心慌意亂,可能打錯電話。讓我再打一次電話給馬小姐。”老林連忙說:“少爺,我可以用你的電話?”
“唔!”
老林撥了電話,很小心地問:“你是馬夢詩小姐嗎?啊,你不是?真對不起,請馬小姐聽電話,什麼,她出去了?什麼時候回來?不知道?馬小姐回來,請告訴她左先生受傷了!”
“唉!這時候還有心情出去?”
“少爺。”林嫂見左天培這樣難過,十分不忍,她安慰說:“馬小姐可能正在開車來了!”
“要來,早就來,路雖然遠,也用不著花一整天的時間,她是不會來了!”左天培把臉埋在枕裡,英雄也怕病魔纏,左天培雖然一向天不怕,地不怕,但是,由於全身受傷,動彈不得,心靈寂寞,感情十分脆弱。
“少爺,面冷了,你還是先……”
“不吃,不吃……”他沙啞的叫聲,低沉而哽咽。
老林和林嫂互看一眼,老林搖搖頭。
林嫂說:“那麼,少爺你好好休息一會吧,要吃什麼,隨時通知我。”
天培無聲,林嫂輕輕掩上房門。
夢詩握著電話,呆在那兒。“是不是天培那兒來的電話?”
“是的!”她省覺地把電話放下。
“他怎樣了?”
“由馬上摔下來,滾到山坡底,還能好到哪裡去。”她咬一下唇。
“為什麼不去看看他?”
“為什麼要去看他?”
“你們不是彼此相愛?他是你的愛人,他受了傷,你竟然忍心不去看他?”
“我和他,早就過去了?”
“好吧,就算你們不再相愛了,但是人家傷得那麼重,站在人道立場,不應該去問候一下嗎?”
“他的事,與我無關?”夢詩走到窗前,背向著秋詩。
“你早上接到消息,現在晚上了,你連一句問候的話也不說,還故意說自己出去了,這是什麼原因?”
“我喜歡這樣!”
“夢詩,聽話,立刻去看他!”
“不去,別說他受傷了,就算他死了,我也不管!”
“你的心腸比鐵石還要硬,不錯,天培不應該和霍茱迪去跳舞。不過,這些日子,他早就受夠了,他為你而打架,為你而瘋狂,為你而受傷,你,還不肯原諒他?”
“我早說過他的一切與我無關!”
“與你無關,你一整天沒有吃東西,臉色都變了,那是為什麼?”
“我現在就去吃東西,吃得飽飽的。”
夢詩拍的一聲打開了房門,沖出去,她一邊走,一邊想,她真的是鐵石心腸嗎?她真的不在乎他的生死嗎?天培死了她將會怎樣?這是以後的事,現在最重要的是自尊,自尊。愛人受了傷,就立刻飛奔前去,抱頭痛哭,前嫌盡釋,哭著說:“啊,甜心,只要你安全,一切我都可以忘掉。”哈,粵語片的招數,多婆婆媽媽,在這個年代根本用不著,恨要恨到底。
在樓梯的下段,剛巧世浩和麗詩手拖著手的上來,夢詩側過臉,用手背擦了擦眼睛。
“三姐,你……”
“別來煩我!”她匆匆跑完樓梯。
“三姐怎樣了?”世浩關心地問:“她很少發這麼大的脾氣。”
“我也不知道,不過,她今天請假沒有上班,一天三頓都不肯吃。”
“她臉色不好,人很憔悴。”
“一定有事發生,大姐一直陪著她,我看,大姐一定會知道。世浩,我們去問大姐。”麗詩跑快兩步。
“小麗!”世浩追上去,拖住她:“還是不要問了,三姐可能不喜歡我們過問她的事,我們是應該尊重她的。”
這些日子,天培消瘦了。
他是一個富於生命力的人,也明白生存的意義,他不會為了失戀而自殺。可是,假如視愛情如游戲,那倒無所謂,然而,當感情太投入的時候,痛苦自然難免。
他仍然躺在床上,因為行動不方便。
閒著無聊,便拿出夢詩的相片,一張張的翻開,越看越愛,越看越心痛,她雖然冷傲,但是也有嬌媚的一面,有時候,她真的柔順得像只小綿羊,這樣有性格,而又充滿女人味的女孩子,正是天培夢寐以求的伴侶。
他傷了,她為什麼不來看他?如果單是為了她心中有恨,天培倒還放心,要是她已移愛周謝夫,那麼,他就完全沒有希望。
後悔和霍茱迪單獨出去,為了一時的放任不羈而失去他找尋了快二十九年的夢中情人,那是多麼可悲的事啊!
林嫂敲門進來。“少爺,有一位馬小姐來探望你!”
“馬小姐?夢詩!”他幾乎跳起來。
“不是的少爺,她是馬小姐的姐姐。”
“啊,大姐。請她進來!”
秋詩挽著一籃水果走進來,沒穿灰黑黑的衣服,穿的是淡黃的裙子,也許是要增添天培一份生命力吧!
“大姐,真抱歉,不能迎接你。”
“姐弟還客氣什麼,快躺下來,”秋詩扶著他,很關心的樣子:“身體怎樣了?”
“照過X光,沒有內傷,但外傷實在很厲害,醫生說,別人要再躺半個月,我身體底子好,再多躺一個星期就可以走動。”
“你太不珍惜自己了,天培。”
“當時昏了頭,把心裡的氣都發泄在馬兒的身上,它不摔死我,已經算幸運了!”天培實在忍不住:“夢詩,她,好嗎?”
“還不是老樣子,這孩子,脾氣實在太倔強,她比一個老太婆還要固執,叫她來看你,她死也不肯。”
“可能,她已經不再喜歡我了。”
“不會,她就是太放任。”
“會的,大姐。她一定已經愛上了謝夫,那天我和謝夫打架,她幫謝夫,敲穿了我的頭,然後她帶謝夫走了!我暈倒她也不理我。”天培舊話重提,可心痛呢。
“夢詩認識謝夫,在你之前,如果她要喜歡,早就喜歡他了,不會的,她一定仍然是氣在頭上,近來,她也很不快樂。”
“都怪我不好,我錯了,真的錯了!”
“她在公眾場所打你,你已經不再恨她?你原諒她了?”
“她只不過打我一掌,已經夠好了。換了我,我會在夜總會大打出手。我不是為了夢詩和謝夫打架了?”天培歎了一口氣:“大姐,我以前不懂得嫉妒,現在已經領會了。並且已嘗透了苦果,我……真後悔!”
“那是說,你愛夢詩比以前更深。”
“是的,我不但只會妒忌,還領略了許多事情,自從我和夢詩分手,我過的是機械人的日子,白天忙著賺錢,下了班跟蹤夢詩,晚上孤獨歎息,只靠回憶過活。”
“你真的是那樣需要夢詩?”
“假如你認為發誓有效,我願意發誓,這兩個多月來,我累了,我什麼都不想,只要得回夢詩。”
“等你身體好了,有了沖勁,你又會去找另一個霍茱迪。”
“不會了!別說是霍茱迪,就是世界上獨一無二的美人,就算……”
“唉!就算有人比夢詩好上一百倍,我仍然愛夢詩。不過,在我的眼中,沒有人可以比得上她,她是最好的,只怪我沒有福!”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37:58
“你想透了,我很高興,不過,夢詩的脾氣實在太硬,又死要面子,想幫你,但……”
“別大勉強,大姐,我也不一定要結婚,如果夢詩不再要我,那麼,我決定收拾心情,到澳洲發展。說不定有一天,夢詩會突然發覺,她也真心愛我?”
“你要是真的娶了她,你將會被她控制,會因她而失去結交異性朋友的自由。”
“我不再需要這份自由。”
“好吧,你先養好身體,以後我們再想辦法,夢詩這孩子……”
“大姐,為什麼一定要看電影?”夢詩和秋詩踏出花園的台階。
“陪大姐看一場電影都不肯?”
“不是不肯,只是……”
“沒興趣,是不是!”走到洋白蘭樹下,秋詩一面翻手袋,一面說:“我忘了帶手帕!”
“叫阿玲替你拿。”
“阿玲?她玩昏了,還是我自己去拿,你等一等,我立刻回來。”
秋詩回到屋裡去,家很靜,馬永安和馬太太因公務去了馬尼拉,端姨帶了兩個佣人進市區去購物,愛詩在飛機上,世浩和麗詩一早就去旅行了。夢詩正在四處張望,突然一條手臂,由白蘭樹後伸出來,捉住她。
“呀!”夢詩叫著,定神一看,原來竟是左天培。
“你怎樣進來的?”
“舒伯開門!”
“你快放手!”
“這一次,我再也不會放你走,我要帶你去婚姻注冊署注冊。”
“神經病,無賴,你放手。”夢詩用力摔他:“你再不放手,我可要呼救了!”
“請吧,三小姐。”他笑著。
“我再一次警告你,要是花王,廚子他們都出來,你下不了台!”
“這兒只有我們兩個人,絕對不會有第三者。因為,大姐已經給他們放了兩個鐘頭的假,他們全躲在工人房開大食會。”
“好啊,可惡。你們竟然串通好了。”
“我和大姐都關心你,你應該了解她的一番苦心。到我的汽車去,坐會兒,我有話告訴你!”天培拖她往車房。
“不去,不去!”夢詩用高跟鞋踢他。驀地,天培把她整個抱起,走進停車間。
“放開我,我不會饒你!”
天培抱她進汽車,夢詩想開車門由另一邊逃走,天培用兩只手緊環住她的腰,他的氣力那麼大,她動彈不得。
“不要生氣了,就原諒我一次吧!”他很輕很柔的說。
她咬一咬唇,別過了臉。
“看著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天培抽出一只手,扶正了夢詩的臉,他撥起了額上的頭發,那兒有一條很醜惡的疤痕:“我惹你生氣,這是我的報應,手臂,身上還有很多。”
夢詩呆了一下。
“夢詩,我愛你,我們結婚吧!”他緊緊的把她擁進懷裡,他吻著她的背項。
又回到這溫暖的懷抱,夢詩沉醉地閉上了眼睛。可是,只一會,她突然又大力掙扎:“快放我走,你這無賴的狂徒,你知道嗎?我已經不再愛你!”
天培內心有點極大的恐懼,他擔心夢詩真的不再愛他,不過,今天是唯一的機會,失敗了,就會永遠失去夢詩。
他作最後一次嘗試,亦已准備承受最高的懲罰。他的嘴,突然急促移到她的唇上,夢詩當然拼命掙扎,並且反咬天培的嘴唇,可是,天培熬得住,一點也不肯放松。
夢詩大概累了,也可能已忘了她和天培之間的怨恨。漸漸的,她已不再反抗,她的手,也已繞到天培的背後。
當她快要透不過氣來的一刻,天培才輕輕放開她,她吸入了一大口氣,舉起手,辟啪,就是兩個巴掌。
天培沒怨半句,垂下眼皮,夢詩百感交集,倒在天培懷裡抽咽起來。
天培輕撫著她的頭發,聲音柔得令人心醉:“你是愛我的,仍然愛我!”
夢詩搖著頭。
“為了一點不著邊際的尊嚴而犧牲了幸福,那多愚蠢?我以前不是死要面子?但是,我在你的面前,連一點自尊心也沒有了,愛一個人應該毫無保留,那虛偽的面具,更加要不得!”
夢詩仍在低低嗚咽著。
“為免再節外生枝,我們結婚吧!”
“你騙人,你一向不贊成結婚,你怕受束縛,你要自由自在!”
“為了你,我可以犧牲一切。我願意做一個不自由的人。”天培貼著她的臉:“求你,嫁給我!”
“這算是求婚嗎?”
“你不是一定要有玫瑰花和月亮吧,要不要我跪在你的面前?”
夢詩突然笑起來。
“你好調皮,你知道嗎?你令我心都痛了。我們現在就去注冊,嗯?”
“我突然搶先結婚,對大姐,二姐不大好,她們會感到難過。”
“我只不過和你注冊結婚,並不是急於要和你一起生活,也不是想占有你的身體。”
“那,訂婚好了,根本用不著注冊。”
“注冊結婚,有一紙婚書,它可以束縛我們。訂婚,保障大小。”
“真奇妙,試婚,同居什麼都聽過,就沒有聽過注了冊仍然不共同生活。”
“你肯立刻嫁給我,那最好!”
“不,那令大姐太沒有面子,還是依照你的提議吧!不過,注了冊,我就是你的妻子,以後你的一舉一動要小心!”
“左太太是絕對有權管左先生。如果你看見我和別的女孩子來往,你不單只有權打我,而且,還可以殺了我。”
“真的呀!”
“一個有了妻室的人,是應該要安分守己,我也曾說過,我一旦結了婚,有了太太,我會很專一。怎樣?打令。想透了沒有?先注冊,等你高興了,我們才舉行婚禮,擺喜筵宴請親友,好不好?”
“你以前的那些女朋友呢?”
“我已經有太太了,她們又不是笨蛋,誰還肯要我!”
“你的傷痕……”夢詩撥開他的頭發。
“醫生說,會過去的,只不過要等一段時期。放心,你仍會有一個英俊的丈夫。”
“臭美!”
“我們去結婚了!”天培開了車匙,踏了油門,他回過頭,在夢詩的唇上吻了一下,然後把車開出車房。
在露台上的秋詩,感到滿心快慰!
“在干什麼?”夢詩由背後抱住天培。
“跟白天使玩夠了?”
“唔!它好饞嘴,吃了很多新鮮青草。”
“怪不得它越來越肥!”
“你還沒有告訴我你在畫什麼?”
“你坐在我的膝上,我告訴你!”
夢詩跳到他的懷裡,兩手繞住他的脖子。
“畫建築圖!我准備在淺水灣起一間新房子。”
“你學過建築?”
“會一點皮毛,將來還要正式請一個工程師。我們的家,全部白色,白色的厚毛地氈,白色的窗紗,白色的酒吧!白色的家具……你喜歡白色的,是不是?”
“唔!你呢?”
“我喜歡你所喜歡的!”
“我們不要用牆紙,牆紙大俗氣。牆壁完全畫壁畫,好不好?”
“當然好!”
夢詩又撥開他的頭發:“疤痕越來越小了,真幸運,臉部沒有受傷。”
“假如我受傷,變了醜八怪,你就不再要我了,是不是?”
“你說呢!”夢詩用臉頰擦著天培的下顎:“我逃不出你的掌心,你好強壯!”
“那是說,我變了醜八怪你仍然要我,來,親一下。”
“唔!別嘛!”她輕輕扭著腰,一點反抗都沒有。
一會,天培問:“公平一點好不好?”
“什麼事情不公平了?”
“我帶你回家,見過祖父祖母,見過爸爸媽媽,也見過我的哥哥姐姐……”
“她們還送了我許多金銀珠寶。”
“那是見面禮。等你真的嫁給我,她們還會送你更多。爺爺會送你一顆很大很大的鑽石,我們家傳之寶的大翡翠玉牌,奶奶也會送給你,你可以開珠寶店了!”
“你祖父祖母和父母對我那麼好,你的嫂嫂和姐姐會不會妒忌?”
“絕對不會。因為,我自小被寵慣了,她們心裡早就明白,爺爺他們會把最好的東西,留給我的妻子。而且,我們家裡每一個人都喜歡你,說你像天上的仙女一樣。我大姐,正在設計一個別致的鑽石別針,送給你做結婚禮物。”
“要那麼多珠寶干什麼,只要大家融洽相處就夠了!”
“保證她們會對你好。夢詩,結婚證書都拿了,你一天挨一天,到底哪一天才肯帶我回家見你的父母?”
“可是,我們沒有很多很多的珠寶。”
“大男人,要什麼珠寶。只要丈母娘說一聲好女婿就夠了!”
“真的要見我的家人?”
“我是你的丈夫,有什麼理由連太太的父母也不認識?你是否不喜歡……”
“不要胡思亂想!”夢詩用手掩住他的嘴:“你不明白,我一向不喜歡交男朋友,家裡每一個人都以為我會做修女,我突然帶一個丈夫回家,我怕……”
“害羞,是不是?”
“唔!”
“那你一輩子把我藏起來,做你的黑市丈夫?”天培抗議。
“說得真難聽!好吧!星期六,世浩和麗詩訂婚,我帶你回家。”夢詩呶了呶嘴:“看啊!那天她們一定會取笑我!”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39:40
馬家今天好熱鬧。
因為是馬家第一次為下一代辦喜事。
麗詩是馬家的寵兒。世浩是馬太太長久盼望的女婿。
世浩肯入贅馬家,他的身份是馬家的兒子。多了一個兒子,馬永安夫婦怎能不高興。
由於父母的重視,姐妹們都不敢怠慢,而愛詩為了討好麗詩(張保羅事件之後),除了送一份特大禮,並且把她最新的男朋友——最要好亞積帶回來。
秋詩沒有請徐森一,原因很復雜,也可以說,是保護她自己。
上次,馬太太生辰那一天,她不是失去了霍英平?
不想再走同一的路。
雖在感觸,卻替小妹感到快樂,她也沒穿黑色的,她選了一條淺藍的長裙。
亞積早來了,他和愛詩挺親熱的,攬腰搭肩,還出現當眾親嘴的表演。
馬家的人都很開通,其實也見慣不怪。
愛詩穿的是金線長裙,貼身的,沒穿胸圍,十分性感。
最大的分別是夢詩,以前,家裡有什麼舞會,她總是懶洋洋的,提不起勁。今天,丈夫要來了,而且還是第一次正式出現馬家,她的內心,難免有點緊張。
她今天也換了樣,頭發全都盤在頭上,耳鬢的左右。有一串卷發,身上一件銀白色真絲旗袍,雖然封得密密的,卻能充分表現出她的美妙身段。
她高貴明艷得令男孩子迷醉,她永遠是男孩子追求的對像,可是,永遠沒有人能夠得到她。
不!她不是屬於天培了嗎?
天培快要來了吧!
急什麼,時間還早嘛,很多親友都還沒有來呢。
今晚的男女主角手拖著手的出來了。麗詩穿了一襲粉紅色的,今年最流行的雪紡,寬身長裙,長發上壓著一頂皇冠形的珍珠冠,是馬永安夫婦送給她的訂婚禮物。
程世浩穿的也是粉紅色三件頭西裝,白色禮服襯花,深紫色的絲絨蝴蝶領帶。
世浩認為男人穿粉紅色太女性化,可是,麗詩是喜歡和他配衣服的,五年多也配慣了,又何況,這一次是未婚妻的要求。
世浩有點害羞,心情卻十分愉快。
愛詩看見他們,立刻拖著男朋友上前,奉承地說:“小妹,你比白雪公主還要漂亮!”
“你也很漂亮,性感美人!”
“我?老了!”她誇張地:“二十幾歲的人,沒前途了!”
“大姐聽了,會怎樣想?”
“我沒說她,她才二十五歲。”發覺自己前後矛盾,便拉著男朋友說:“亞積,我的小妹妹是不是很美麗呢?”
“你們四姐妹都漂亮,就連伯母,也是最漂亮的伯母。”
“你的嘴好油!”愛詩咭咭笑:“小妹,聽說三妹會請她的男朋友來!”
“是的!”
“這個人一定很特別,能夠追到夢詩,可真不簡單啊!”
“是嘛!”麗詩對她,雖決心原諒,但仍有芥蒂:“等會兒,你可要多看幾眼。”
“我又不是媽咪!”
“你眼光好,你喜歡的,一定是富有吸引力的男孩子。”麗詩突然低叫:“世浩,美寶她們都來了!”
愛詩和亞積飲酒談笑,她是個很樂觀的人,明知道麗詩故意避開她,她一點也不介意。
她的臉皮,似乎特別厚。
她正在仰著頸笑,突然,她看見一個穿白色晚札服的男孩子進來了。
他多高大,多強壯,多英俊,多迷人,官魅力而性感,她喜歡他那玫瑰色的皮膚,男孩子要不是太白就是太黑,她喜歡這種膚色的男人。
他充分表現出男性的魔力。
他是誰?他正是愛詩心目中的白馬王於。
獵人看到了自己深愛的獵物,她心裡有多興奮!
她眼睛都呆了!
夢詩走過去,他攬住夢詩的腰。
夢詩嬌滴滴地靠著他。
多出色,多有氣派的男孩子,怪不得夢詩會喜歡他。
秋詩也走過去,他們顯然很熟。
他們談了一會,秋詩去把馬太太找來。
馬太太也很欣賞天培,心裡稱贊女兒夠眼光,他果然和謝夫他們不同。
“左先生嗎?歡迎,歡迎!”
“伯母,叫我天培!”
“天培?左天培?”馬太太想一想:“這名字我好像聽過!”
“媽咪!他就是那個害我鬧腹瀉的左天培,”夢詩瞟了他一眼。
“是你呀!好調皮。”連認為會做修女的女兒也談起戀愛來,馬太太怎能不開心:“天培,我很喜歡你,以後你要多來玩!管管我這刁蠻女!”
“以後我會常來。管,可不敢,因為我是夢詩的手下敗將!”
“是嗎?以後要是她欺負你,告訴我,我和你聯手。”
“謝謝伯母!”
秋詩加上一句:“其實應該叫媽咪!”
“叫媽咪更好。”馬太太連忙說:“有親切感,不過,就怕天培不喜歡……”
“媽咪!”天培搶著叫。
“乖,乖,等我告訴你爸爸,給你送份見面禮。”馬太太笑得合不攏嘴,果然立刻去找馬永安!
“告訴你!”夢詩面頰兒紅:“可沒有金銀珠寶。”
“有你就夠了!”天培情深地看著她。
“我這媒人如何!”秋詩笑問。
“重重的謝,終生感激!”
“三姐,”麗詩拖著世浩過來:“不替我們介紹男朋友。”
“不是男朋友,是三哥。”
“三哥?”
“叫嘛!”秋詩輕推她一下。
“三哥?”
“這就是小妹嗎?”天培拉一下她的手:“好可愛的小妹妹。”
“這是世浩,小妹的未婚夫。”
“世浩,恭喜你,你真有福氣。”天培送上禮物:“送給兩位的!”
“能夠追到我們三姐,才真有福。”世浩說:“我以為,沒有人可以配得上三姐,幸好還有一個挺有條件的三哥!”
“我承認是個幸運兒。”天培把夢詩擁緊一點:“不過,追求你三姐的過程很艱苦,這個幸運兒,真不易為!”
“辛苦得來的東西,才珍貴。其實,三姐本來就是稀世奇珍……”
愛詩在一旁看了很久,實在,也有點忍不住了,於是,她扔下亞積走過去。
“夢詩,不替我介紹男朋友!”
“左天培!”夢詩說:“這是我二姐。”
“二姐!”天培向她鞠躬。
二姐?除了世浩,沒有別的男朋友叫過她二姐,難道他們?……
管他呢!就算他們要結婚她也不管。只要是她喜歡的,人家的丈夫,不是一樣搶過來?
“夢詩,你的男朋友好英俊!”
“謝謝!亞積也不錯!”
“他?”愛詩抿抿嘴:“門兒都沒有!”
“夢詩,”秋詩說:“帶天培給其他的親友認識!”
“我們一起去,”麗詩已不得和愛詩分開,她連她說話的聲音都不喜歡!
大做作了!
“大姐!”愛詩叫住秋詩:“左天培為什麼叫我二姐。”
“他也叫我大姐。”
“是你介紹的?”
“不是,他是路易的表弟!”
“表姐夫的人,奇怪,我為什麼從來沒有見過他?”
“他由英國回來不久!”
“留學生!”愛詩在試探:“學醫?”
“香港醫生吃香,不過,如果想錢多,還是嫁天培比較好。他是幾間大公司的董事長,月入何只十萬八萬啊!”
“他家境很好?”
“名門望族!愛詩,他似乎很適合你的擇偶條件?”秋詩提防著:“左天培的條件太好了,是否有相逢恨晚的感覺?”
“怎麼會?最好的,應該留給夢詩!”
“夢詩第一次戀愛,也是最後一次戀愛,她很死心眼,希望你注意!”
“大姐,你在暗示什麼?”
“歷史重演!對不起!過去的事,我似乎不應該再提。啊,美施和路易來了!”
“大表姐!天培來了沒有?”
“早來了!”
“他急巴巴的,叫他等我們都不肯!”美施說:“現在他眼中,就只有夢詩!”
“路易的眼中,不是也只有你?”
“他?他怎能跟天培比,”美施瞄了丈夫一眼:“走吧,去找夢詩!”
愛詩靠在一旁想,似乎每一個人都知道夢詩和左天培的關系?他們是不是快要結婚了?秋詩剛才的話……管他!試一試,必須試一試,秋詩說得對,天培的人,天培的家世,都是她所仰慕的,能夠嫁給左天培,她心滿意足,再也不會打別人的主意。
看見別的男孩子,總想跟他們玩玩,她第一次有嫁給天培的決心。她要他,她會用盡一切方法得到他。
她不會為了任何一個男孩子傷害姐妹之情。但是,為了天培,她願意和夢詩硬碰,傷害她就傷害她,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當然是要犧牲別人。
她心情天培,為了他,可以不要夢詩,可以不要父母,可以脫離家庭。
不借為他犧牲一切。
夢詩美,但是不夠她放,她自信有足夠能力,可以引誘天培。
“愛詩,我找了你半天,”亞積氣呼呼:“原來你躲在這兒?”
“別煩我!”愛詩摔開他,亞積算得了什麼?垃圾!
等機會,必須等機會。
可是,天培一直在夢詩身邊,怎麼辦?
用老方法,把夢詩引開。
必須等晚餐後,舞會開始。
訂好了計劃,人也輕松了!
十點鐘,樂隊開始演奏樂曲,舞會開娘了。
最初的幾個舞,不能下手,因為,應該和伴兒跳跳。她不能大明目張膽,她不是怕馬家的人,是怕嚇慌了天培。
直等到天培和秋詩跳舞,愛詩立刻利用亞積:“快去請夢詩跳舞,多跳幾個。”
“為什麼?”
“你不聽話,我不睬你!”
“好吧!不過,你這妹妹,好冷!”
“她今天心情好,不會拒絕你的,快去,你這膽小鬼!”
一曲剛終,秋詩剛巧和天培跳完舞,天培正要找夢詩,夢詩已被亞積纏住,與此同時,愛詩也走了過來。
“天培?”她嗲著聲:“為什麼不請我跳個舞?”
“啊!二姐,我有這份光榮嗎?”
愛詩已把身體貼了上去。
天培詫異於她的熱情。
“不要叫我二姐,把我叫得太老了!”
“是大姐吩咐的,其實,我也比大姐大。”
“你多少歲了?”
“二十九。”
“我還以為你才二十五,你很年青。”
“謝謝!”
“過了生日沒有?”
“還有幾個月。”
“那是說,你還未足二十九,你好年青有為。夢詩是你第一個女朋友嗎?”
“一定要說真話?”
“當然囉?怎能對二姐撒謊?”
“噢!音樂完了!”
“跳另一個,舞會未散,音樂永遠不會完。唔!你還未口答我的問題。”
“我以前有過女朋友。”
“夢詩知道嗎?”
“她全知道、我什麼事都不瞞她。”
“你很愛夢詩?”
“是的!”
“你會因愛夢詩而尊重她的姐姐?”
“這是份內事。”
“譬如我呢!”
“同樣的尊重!”
“謝謝,假如我請你替我辦事,你會不會拒絕?”她軟聲軟氣那一份騷勁,如果天培未認識夢詩,真會被她迷住。
“樂於效勞!”
“好極了,你真有風度。”
“二姐要我做什麼事?”
“我很敏感的,常會感到自己很快會蒼老,只有我們兩個人的時候,可不可以叫我愛詩?”
“可以,我本來比你大。你要我做什麼?”
“多跳兩個舞,我再告訴你!”
“……三姐,你沒看見?”麗詩把夢詩拉過一邊:“二姐和三哥已經跳了四個舞。”
“我知道,二姐纏住他!”
“你不擔心?”
“擔心什麼?”
“二姐專搶人家的男朋友。”
“我信任天培。況且,他們只不過跳跳舞,大庭廣眾,能干什麼?況且又沒跳貼面舞,他們一直都只在談話!”
“三姐,你真的要當心!”
“好吧!小妹。不過,你還是去看守你的世浩,看,你的同學又纏住他!”
“她們都喜歡世浩,還要做他的女朋友。”
“怎麼?你不吃醋?”
“世浩不會喜歡她們的,而且,她們也沒有膽量搶我的未婚夫,我信任她們。”
“我和你一樣!”
“不一樣,你可以信任三哥,可不能信任二姐,你忘了英平哥,保羅……”
“好,好,我當一萬二千個心,夠了吧!”
“夢詩,”秋詩過來:“媽咪要見你!”
“什麼事?”
“還不是緊張天培!”
“媽在哪兒?”
“我帶你去!”
“三姐,我替你看守二姐!”
夢詩輕拍一下她的臉,笑了笑,跟秋詩走進樓下的書房。
馬永安夫婦都在。
“夢詩,秋詩告訴我,你和天培,已經到婚姻注冊處舉行婚禮?”
“媽咪,我……”
“結婚是一件大事,為什麼不告訴我們?”馬永安說:“雖然你到達自主年齡,我們無權干涉,可是,我們是你的父母呀!你應該尊重長輩呀。”
“對不起,爸爸,媽咪,是我不好,不過,我沒有告訴你們,並不是不尊重長輩,而是怕你們兩位,不同意我們的做法!”
“結婚是光明正大的事,為什麼不同意?”
“媽咪!夢詩值得原諒,他們……”
“秋詩,讓她自己說。”
“是的,爸爸!”
“我和天培雖是注冊,但是沒有結婚!”
“莫名其妙!”馬太太看了丈夫一眼:“不過,話倒是真的,夢詩一直住在家裡。”
“到底有沒有注冊結婚這回事?”
“有。天培為了表示全心全意的愛我,並且讓我有權管束他,是他提議注冊的。”
“為什麼要管束他?”
“他很野。女朋友又多。”
“那你索性嫁給他,天天守住他。”
“可是,大姐和二姐還沒有,我不想……”
“我明白了!你們為了要有保障,所以注冊。你為了不想令兩個姐姐難堪,所以不肯嫁到左家去。”
夢詩垂下頭。
“你倒很有姐妹情。”馬太太瞧著秋詩:“你年紀不小,而且,聽說你已有了新的男朋友,為什麼還不結婚?”
“媽咪,我和他,只是……”
“妹妹都會為你,你為什麼不能也為她設想?女孩子,總要嫁人。”馬太太拉長了臉:“至於愛詩,她玩得太過份了,我會強迫她盡快挑選一個男人結婚!”
“媽咪,不要因為我怪責姐姐。”
“我誰也不怪責,我做母親的,只希望每一個女兒都有美好的歸宿。”馬太太笑一下:“去玩吧!現在,我全明白了!”
“爸爸,媽咪,你們喜歡天培嗎?”
“他的外表,已經夠討人喜歡。秋詩告訴我,他很愛你,而且他家世好,人又有本領,我十分滿意,爸爸呢?”
“我?只要太太滿意,女兒喜歡,我做爸爸的哪有不喜歡的道理。況且,除了世浩,又多一個男孩子叫我爸爸,我才開心呢!”
“謝謝爸爸媽咪,大姐,我們去跳舞。”夢詩拖起秋詩便往外跑。
書房門口,看見麗詩跳著腳。
“小妹你在這兒,干什麼?”
“等三姐呀!沒事吧!氣氛緊張,我不敢進去,只有在這兒干著急。”
“別擔心,去玩吧!你的世浩呢?”
“三姐,三哥跟二姐跑了!”
“什麼?”夢詩低聲驚叫。
“小妹,說話要有分寸,就算二姐不好,三哥可不是這種人。”
“是真的,大姐。你和三姐一進書房,二姐就帶三哥出花園,我本來想跟著出去,偏偏又給蔔比他們纏住了,他們說,我是女主人,一定要和他們分別跳一個舞,等應付了他們,跑出花園一看,已看不見了二姐和三哥。”
“他們膽敢出去了。”夢詩氣得喘氣。
“小妹,你看清楚沒有,花園那麼大?”
“我沒有逐個角落看,看了一遍不見他們的影子,就跑到這兒來找你們。我已經派了世浩出去大門口看看了。”
“哼!左天培!”夢詩悻悻然的沖出去:“死性不改!”
“你闖禍了,萬一夢詩和天培真的鬧翻,看你怎麼辦?”秋詩怪責麗詩。
“三姐才不會那麼笨,難道:她不知道,是二姐引誘三哥?”麗詩呶呶嘴:“我都是為了三姐好!”
夢詩闖出花園,剛巧看見愛詩由花園進來,她看見夢詩,笑了笑,可能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微笑,但是,落在夢詩的眼中,竟成了一種勝利的炫耀。
夢詩氣死了,跑出花園,差點沒破聲大叫,她到處找,到處跑。終於,在一座假石山後看見一個白色的影子,他不就是左天培嗎?
“左天培!”
“啊!夢詩,”天培伸出兩臂:“你今晚的發型和旗袍晚服真高雅。”
“你在這兒干什麼?”
“剛才和愛詩,不,二姐……”
“拉起你的袖子。”
“干什麼?”
“拉起……袖子。”夢詩氣得全身發抖。
天培不知所措,只有拉起晚服的袖子。
“脫下袖口扣,拉起襯衣袖。”
天培照著辦。
突然,夢詩抓住他的手臂,用盡全力的咬下去,久久不放。
天培咬緊了下唇,皺著眉:“怎麼了?夢詩,夠了沒有……夠了吧……”
夢詩大概自己也沒有氣,她推開天培,身體有點搖晃,她扶住石塊。
“夢詩,你沒事吧!”
“不關你的事!”她氣若游絲。
“夢詩,”天培把她扶進懷裡:“你打我咬我都可以,但是,你一定要告訴我,我做錯了什麼?””
“你竟然勾搭我二姐!”
“勾搭你二姐?你說到哪裡去了?”
“你和她躲在假石山後干什麼?”
“我還是剛進來的,根本沒跟她在一起!”
“你竟然否認和二姐出花園!”夢詩的氣力回來了,她摔開天培。
“我沒有否認。是二姐帶我參觀花園,你們這兒前後花園都看過了!”
“為什麼不告訴我,兩個人偷偷的跑出來。”
“我找不到你,二姐說你跟大姐進去了,我以為你們有事要走開。況且,我又不是跟一個不相干的女人在一起,愛詩是你姐姐,她陪我參觀花園,是一番好意……”
“……”天培繼續說:“假如我拒絕你姐姐,你會怪我沒禮貌。”
“她在花園跟你說了些什麼?”
“說一些閒話,問我喜不喜歡旅行,關心一下我的工作,也談談她自己的工作。”
“她沒有約你到外面見面?”
“沒有。她只是托我辦一件事,要了我的電話號碼。”
“這是第一步!”
“第一步?我不明白。愛詩不是你姐姐嗎?你不是要我尊敬你的家人?我做錯了?”
夢詩啞然。愛詩的確是她的姐姐,他對她尊重友善,甚或討好她,也只是為了對夢詩好,他事前根本不知道愛詩心懷不軌,他做錯了什麼?不知者不罪,她怎能怪他?
“你不覺得我二姐很性感,很動人?”
“什麼意思?”
“好,坦白一點說,見了這樣迷人的女孩子,你不動心?”
“你,夢詩,”他面一變:“你傷害了你姐姐,也侮辱了我。愛詩是你的姐姐,也就是我的姐姐。我又不是禽獸,我會愛上自己的姐姐?”
夢詩看了看他,突然拿起天培的手腕,那粗大的手腕上,夢詩的齒痕,清晰可見,而且破開了的皮,仍然在滲血絲。夢詩用手帕輕輕印去血水,又在傷處吻了一下:“痛嗎?”
“怎能不痛?不過,現在已經抵銷了。”天培把她拉進懷裡:“你為什麼這樣刁蠻?”
“因為愛你!”
“愛我就要對我有信心,毫無理由的爭吵,對大家都。沒有好處。”
“對不起!天培。”她歎口氣,把臉埋在他的頷下。
“你還是個孩子,任性的孩子。剛才二姐說,進去把你找來陪我,你沒碰見她?”
“碰見了,她什麼也沒有說。”
“這就奇怪了!她說裡面太吵,這兒清靜,這兒才適合我們談心。”
“以後,奇怪的事情還有很多,不信,你等著瞧吧!”
“三姐,三姐……”
“小緊張大師來了!”
麗詩和世浩手拖著手走過來,看見夢詩和天培那麼親熱,一呆。
“以為我和天培鬧翻了?”
“我擔心!”
“我早說過,我信任天培。”
“這就好了!”麗詩吐一下舌頭:“否則大姐會打我的!”
“我也會打你,早就勸你不要管這件事,我根本就信任三哥。”世浩說。
“你欺負人,我不要!”她摔開他的手。
“你這刁蠻公主,快跟我進去,你是女主人,你要招呼客人。”世浩拖起她的手,向她甜甜的笑了笑,她就乖乖地跟世浩進去了。
“你們四姐妹都那麼刁蠻?”
“大姐心腸軟,很柔順;二姐很會嗲男人,她們兩個都不刁蠻。愛上我,是不是有點後悔?”夢詩抬起頭問。
“後悔?你知道有多少人羨慕我?”
“天培,我已經把我們注冊結婚的事,告訴了爸爸媽咪!”
“他們有什麼表示?”天培有點緊張。
“先教訓一頓,後來就同意了!”
“他們不反對?”
“不反對!”
“爸媽喜歡我嗎?”
“喜歡極了!”
天培正在埋頭工作,電話鈴響了。
“哪一位?”
“天培嗎?”好嬌脆的聲音:“愛詩。”
“啊!二姐。”
“忘了我的話,當我們兩個人在一起的時候,別把我叫得那麼老?”
“叫你二姐,不是說你老,是尊敬你!”
“我不要你尊敬,姐妹兄弟嘛!平等的!”
“二姐找我有事嗎?”
“你答應過幫我的忙!”
“不錯!”
“我今天打電話給你,就是想請你幫忙!”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40:51
“請你吩咐吧!”
“在電話裡說話不方便,等你下了班,我來接你,我們當面談。”
“下了班,我要去接夢詩。”
“對!這樣好不好?下午你抽點時間,我們喝杯茶,不會浪費你很多時間。”
“這……”
“你一向樂於助人!”
“這樣好不好?等下了班,接了夢詩,然後大家一起去吃茶。”
“我有秘密,天培。因為夢詩不能幫我的忙,因此,我不想令她為我擔心。天培,妹夫陪小姨喝一頓茶,也算過份嗎?”
“二姐,請你不要誤會……”
“好,你先打電話向三妹請假,不過,請保留我的秘密,待會兒我再給你電話。”
愛詩掛斷了線,天培呆住了,他應該怎樣跟夢詩說?問題在於要替愛詩保守秘密。
聽愛詩的語氣,她可能真的發生了麻煩事。妹夫不能幫大姨?
他撥了一個電話給夢詩。
“忙嗎?打令。”
“升了職,不大忙。起碼不用花時間去應付外面的一切。你呢?天培。”
“我比較忙,新工廠的機器已運來,等會兒,我要親自去看一下。”
“公事忙,就不要記掛著打電話給我。”
“剛才二姐給我電話。”
“她找你什麼事?”夢詩坐直了身子。
“上一次的事,她請我幫忙。”
“幫什麼忙?”
“她說在電話裡不方便講,她希望我能抽出少許時間,陪她喝杯茶。”
“老手法,你答應了?”
“沒答應,不過她等會兒還要打電話來。夢詩,她似乎有麻煩,讓我幫忙她一次,好嗎?”
“她有許多男朋友,還怕沒人替她辦事?你工作很忙,別管她了!”
“她可能不相信她的男朋友!”
“她憑什麼信任你?”
“她說,我是她的妹夫,自己人。”
“哈!好,你去吧!”
“你不會生氣?”
“意料中事!”頓了頓,夢詩問:“有沒有時間接我下班?”
“這是份內事,比工作還重要,我去工廠看機器可能會遲一點,但是你一定要等我!”
“好吧!”
夢詩掛上電話,心裡很氣,這一次,愛詩竟然犯上她頭上來了!
她本來可以阻止左天培赴約。可是,回心一想,她越壓制,他越好奇。況且,天培根本就不相信愛詩是個壞女人。
讓他自己去體驗,讓他自己去找答案。
另一方面,她也想利用這個機會考驗天培,看他是否和英平、保羅一樣!
愛詩穿了一套桃紅色的棉質套裙,裙腳直而開高叉,露出了兩條豐滿而勻稱的大腿,胸前的鈕扣沒有扣上,露出了小半截沒穿胸圍的飽滿胸脯。
她的確很性感。
喝著咖啡,天培問:“這兒沒有第三者,二姐的話,可以說了。”
“是的,不過……”她忽然眼眶透紅,快要淌下淚來的樣子。
愛詩如此楚楚可憐,天培倒不好意思再繼續追問下去。
“我不知道應該怎樣說?”
“有困難嗎?”
“唔!”她點一下頭。
“不要難過,我盡可能替你解決。”
她垂下頭,胸脯更暴露了。
天培看一看腕表,應該去工廠,想追問,又硬不下心腸。
“我……”她抬起頭,突然眼中露出驚駭和恐懼:“他們的人追來了,天培,我下次再詳細告訴你!”
她說完,抬起手袋便往外跑,天培愕然,仿佛看見兩個男人追著她。
天培連忙放下鈔票,追出去,已失掉愛詩和那兩個男人的蹤影。
“她真的有麻煩,怎麼辦?她不會有意外吧?”天培很擔憂:“她太可憐,非要助她一臂之力不可!”
以後幾天,沒有再接到愛詩的電話,而他怕引起夢詩的誤會,也不敢主動打電話找愛詩,只有等她自己來了。
這天,愛詩來了一個電話,非常的匆忙。
“天培,立刻來蘭花別墅。”
“為什麼要到那些地方?”
“我有危險,快來,在××道。”
“二姐,愛詩……”
該不該去?她有危險。
先打電話告訴夢詩,不!夢詩不會讓他到那種地方。
他也不想去。
可是,愛詩有危險,他記起那兩個追蹤的男人,難道,他們威脅愛詩的生命?
愛詩叫他去,是因為知道他有武功,認為只有他才有能力保護她。
一份英雄感升起來。
不能見死不救,立刻就去勇救佳人。
他決定去,為見義勇為而去。
事情辦妥了,再告訴夢詩,她一定會諒解他救人的苦心。
到蘭花別墅,一個男人迎出來:“先生,要房間?”
“我找人!”
“他在哪一號房間?”
“我沒有問。”天培很焦急:“有沒有一位姓馬的小姐來過?”
“馬小姐?請問你貴姓名?”
“左天培!”
“啊!對了,你和馬小姐形容的很相似,我帶你去見她。”
“她是不是有麻煩?”
“這個我可不知道。不過,她好像很驚慌,請跟我進來。”
在一個房間的門口,那男人敲響了五下,輕輕的。他說:“這是暗號!”
門開了一條縫,好神秘。天培看見馬愛詩那雙媚眼。
她開了門,招招手,天培立刻進去,她拍上門,撲進天培的懷裡。
她在天培的懷裡哭,身體抖動得很厲害。
“二姐,別難過,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天培扶住了她的肩,拉開她一點。
愛詩擦著眼淚,模樣兒挺惹人憐愛。
“把一切告訴我!”
“說起來,話可長!”愛詩坐下來,歎了一口氣。
“你不說,我怎能幫你?”
“你的話,不錯。前幾次,我飛賭城拉斯維加斯,幾個同事拉我去賭錢。我原意是想參觀一下,並不想賭錢,因為,我們家教嚴,爸爸媽咪是不許我們賭錢的。但是那些同事說,玩玩吧!玩玩沒關系,我就這樣玩下去!”
“後來呢?”
“最初贏了錢,我很興奮,於是,玩下去,以後一直輸,輸光了錢,就想不玩,那時,賭場的經理出來,他說,賭場可以借錢給我‘翻本’,我也想把輸去的錢贏回來,我一念之差,借了賭場的錢,玩了一個晚上,我輸得好慘,也欠了賭場一筆錢,不過那位經理安慰我,欠賭場的錢,可以日後還。”
“他為什麼這樣信任你?”
“他是我們的搭客,他知道我在哪一間航空公司做事。”
“怪不得他肯放你走!”
“後來,我努力儲錢,想把債還清,這樣拖了一個多月,麗詩訂婚前三天,賭場派了人來催我還賭債,我把自己全部的私蓄交給他們,仍然不夠。他們說,收不齊錢就不肯走,他們天天迫我,跟蹤我,恐嚇我,使到我不敢上班,又不敢回家。”
“他們恐嚇你,你可以報警。”可是,是我理虧,我欠下人家的錢!”
“為什麼不跟爸爸媽咪商量?”
“商量?他們知道我賭錢,打死我。別瞧爸爸挺慈祥的,對我可真凶,他用皮鞭打我。唉!”愛詩歎了口氣:“我不敢向家人借錢還債,也不能向朋友借,怕他們看不起我,鄙視我,我走投無路,天培,我們是自己人,你不會看不起我吧!”
“我也不喜歡豪賭,尤其是女孩子。不過,我不會看不起你!”
“謝謝!”
“你欠了賭場很多錢?”
愛詩點了點頭。
“你還了錢,還欠多少?”
“五萬!”
“一共是多少?”
“九萬多!”
“差不多十萬?”天培掉一下頭:“一個晚上就輸掉十萬元。”
“我好後悔,我想過了,前無去路,後有追兵,我——只有死路一條。”愛詩掩面痛哭。
天培拿出支票簿,簽了字,他把支票放進愛詩的手裡。
“五萬元?”愛詩淚眼模糊。
“把錢還給賭場,以後再也不要賭錢了。”
“我怎可以要你的錢?”
“為什麼不可以,你不是說過了,我們是自己人?”
“但是……”
“把錢還掉,換回你的自由。”
“我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還錢。”
“這不是很重要的事。要不要我陪你去還錢給他們?”
“我自己會和他們聯絡。你不會把我的事告訴夢詩吧?”
“不會!”
天培很高興能幫助愛詩。
實實在在,他已經把愛詩當作自己的姐姐。
他吐口氣,以為從此之後,可以過一些安靜的日子。
可是,第二天,愛詩的電話又來了。
“天培,請你立刻來蘭花別墅。”
“什麼!又有事?”
“這是最後一次,以後,我再也不會麻煩你,如果你不來,明天,你便會見到我的屍體。”
“不要,千萬不要想不開。”天培嚇慌了。為什麼突然要自尋短見,難道對方要命不要錢?
“我立刻來,立刻來!”左天培扔下電話,一個箭步沖出去,花了幾天時間,要是愛詩就此一命鳴呼,前功盡廢事小,人命關天。
開快車趕到蘭花別墅。
用不著帶路,他已經知道愛詩在哪一個房間,他在房門外敲響五下。
“誰?”
“天培!”
門打開、一張如麗日春花的笑臉。
“你沒事?”左天培環視一周。
愛詩關上門,抿抿嘴,笑得很特別,高深莫測,而又柔媚無比。
“二姐,你……”
“坐吧!我有話跟你說。”
“那些人怎樣?錢不夠?”
“支票已經交給他們,他們很滿意,沒有人再會騷擾我,我已經自由了。”
“那就好,我走了!”
“別忙嘛!來了,就多坐一會兒。”
“我沒空,我還有事辦!”
愛詩拉住他,懇求著:“你趕來,就是關心我,難道,就不肯讓我多說幾句活?”
“請快一點,二姐,我忙著!”
“你救了我,我要報答你!”
“別介意!我只不過略盡棉力。”
“你借給我的錢,我不知道何時才能清還,因此,我根擔心。”
“五萬元對我來說,只不過是小數目,就算我送給二姐縫新衣。”
“不,錢是非還不可,不過,我不知道要儲蓄多少時候,才足夠五萬元。因此,我願意用自己的身體去報答你!”
天培看著她,莫名其妙。
“我願意為你獻出寶貴的貞操。”
“二姐,你在開玩笑!”天培竟然慌惶起來,不像是個情場老手吧!
“我說的句句真話,你令我重見天日,我感激你,”愛詩用兩只手緊拉住他:“天培,求你要我吧!”
“請放手,”天培這時候才看清楚她,她身上只穿了一件粉紅色雪紡睡袍,沒穿任何內衣,豐滿的胴體隱約可見。
他似乎已明白了一點點。
“不可以。”他抽著手。
她拉得很緊,兩個人拉扯著,天焙的手臂上,夢詩留下來的齒痕出現,天培看著,想了一下,他突然說:“我接受了!”
“真的!”
“男人都喜歡占便宜,可以放手了?”
“你可不能逃。”
“我又不是呆子。”天培拉好衣服:“我出去一下,很快回來。”
“你要走?不,”她纏住他。
“我不會扔下你的,要對自己有信心.”天培拉開她的手:“不相信自己的魅力?我出去,是要為你帶一點東西回來。”
果然,過了不很久,天培回來了。
“為你帶來一瓶香檳。”他舉起酒瓶。
“壯膽?”她笑,勝利的笑。
“培養情緒。”
“你倒很懂得享受。”
蔔,香檳酒開了蓋,天培倒了兩杯酒。
“為你的成功而干杯!”天培握著酒杯,話中有話。
“你很聰明。”她格格一笑,騷態畢呈。
“什麼賭債、追蹤、都是假的了?”
“唔!你的支票,還給你。”
“你花了那麼多心機,到底為什麼?鈞一條魚?”天培揚了揚支票,收回。
“釣魚的人,想獲利。但,我不是,”她解開了第一顆鈕扣:“我只要你的人,你明白嗎?我愛你!”
“有沒有想過,我愛不愛你?”
“我們相識的時間淺,感情嘛!倒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培養。”她聳一下肩:“幸而,男人都不大重視愛情的,男人需要的性愛,在這方面,我絕對有把握,等你和我相好了,我擔保你一定會愛我!”
“你以為你可以由夢詩的手中把我搶過去?你忘了我已經有了夢詩?”
“樣貌呢?她比我優勝,她的確美得出奇。不過,床上功夫,她哪兒是我的對手?你有沒有感覺得到她很冷?”
“哪一方面?”
“性!”
“無可奉告!”
“什麼意思?”
“因為,我根本不知道,我們是有名無實的夫妻。”
“哈!”愛詩笑得差點要噴酒:“鬼話連篇,誰會信?”
“這是事實!”
“如果夢詩不是冰山,那麼,你一定是木頭。”
“我是嗎?”
“一點不像。所以,我不相信你的話。我可以相信夢詩,但是不能相信你。夢詩是出了名的木美人,反應遲鈍。你呢?一副風流相,你會放過自己的太太?”
“你懂不懂尊重。”
“這和尊重有什麼關系?注了冊就等於可以合法做愛!”
“你太重視欲,不了解愛。我告訴你,我不是木頭,夢詩也不是冰山,如果你認為夢詩冷,你錯了。”
“這證明了你們已經有了肉體關系,夢詩怎樣,是不是外冷內熱?”
“維系夢詩和我之間的感情,是愛。我認為已經很足夠了。”
“夢詩拒絕你,是不是?”愛詩解開第二顆鈕扣:“沒關系,我可以滿足你,我會整體代替夢詩,我會令你快樂!”
“好!干杯。”
“天培!”她放下酒杯,來到天培的面前,兩條臂,掛在天培的肩膊上,她身上的熱力,傳送到天培的身上:“我真的很愛你,有了你,從此之後,我不會再愛別人。”
“咯……”外面傳來了敲門聲。
“有人!”天培拉下愛詩雙臂。
“會是誰?”
“沒聽見敲五下?一定是自己人。”
“真討厭!伙計……”
天培打開門,射進一道白光,愛詩嚇得張大了嘴巴,像見了鬼似的,身體不斷地往牆角裡縮退……
夢詩走進房間,看了看天培,又看了看愛詩,再看看房間的四周。
“夢詩,我幫了二姐一次忙,她說,要送一份禮物給我。”
“送什麼?一條領帶?”
“送她自己!”
“噢,倒是很特別的禮物。你准備怎樣?整個帶走她?還是……”
“我還沒有決定要不要接受。”
“為什麼不接受?天仙化人,軟玉溫香。”
“你是我的太太,我要先征求你的同意。”
“恭敬不如從命,接受吧!”
“接受,你不吃醋?”
“吃什麼醋,我又不是醋瓶。”
“你認為我應該怎樣處理?”
天培攤著兩手,無可奈何的樣子。
“就在這兒,我拋下酒店的工作到這兒來,就是想看一場床上表演。”夢詩找了一張椅子坐下,舒了舒腿說:“開始吧!”
“夢詩……”
“脫衣服啊!”夢詩扔下手袋,過去脫了天培的西裝外衣!
“喂,喂,玩夠了吧,該停止了!”天培在夢詩的耳邊悄聲說:“她是你的姐姐,我的小姨,可千萬別亂來。”
“你要她,不要我,我和你沒有關系,她就是一個普通的女人,你有權接受她。”夢詩用力把他的外衣剝下來。
“喂,開玩笑,也得有個限度。”
“誰跟你們開玩笑,我拋下工作,來跟你們開玩笑。”夢詩重新坐下來:“我這個人有一種脾氣,人家搶奪的東西我不要,既然二姐要你,你就歸二姐。”
愛詩聞言,喜出望外,夢詩的怪脾氣,她一向了解,她連忙走到夢詩的面前,跪在她腳下:“三妹,如果你不要天培,求你把他賜給我,我實在很愛他,這一次並不是玩玩,我會和他正式結婚。”
“啊,是嗎?浪子回頭金不換,好呀,我成全你,我退出!”
“謝謝!”愛詩轉過身去拉天培:“夢詩答應了,我們一起向她道謝。”
“神經病!”天培一掌把她推倒在地上。他沖向夢詩:“你也瘋了,是不是?把自己的丈夫讓給別人,你以為我是一雙皮鞋廣
“狗咬呂洞賓,我成全你們呀!”
“廢話!”天培一手拖起夢詩,一手抓回外衣:“立刻跟我走。”
“天培!”愛詩抱住他的腿。
“二姐,別忘了你自己的身份。”天培的聲音,冷淡得像冰:“我是你的妹夫,關系永遠不變!”
愛詩在房間裡哭,天培牽著夢詩走,他腿長腳又大,夢詩迫不上他,差點被他牽得跌倒在地上。
他一把推她上車,鐵黑著臉。
夢詩撫著被抓痛的手腕,嘟著嘴說:“痛死了,想謀殺!”
“是你想氣死我,你好大方。”天培氣呼呼:“連丈夫都可以轉送。”
“她喜歡你,我不想和她爭。”
“謝夫也喜歡你,我為什麼和他打架。這證明你根本不是真心愛我!”
“你氣成這副樣子干什麼?”
“怎能不氣,你還叫我和她表演床上戲呢!你到底有沒有良心?有沒有感覺?”
“是你叫我來的,又不是我自己要來,早知道你這麼凶,就不來了。”
“我叫你來,是想教訓她,令她知難而退,同時,也好讓她死心,誰知道,你竟然鼓勵她要我,你這是什麼意思?”
“說坦白話,二姐比我好,她夠熱情,又夠風情,這種女人,全世界的男人都會喜歡的。”
“就讓全世界的男人去喜歡她好了。”
“可惜,真可惜,這樣可愛的女人都不要,唉,你真是個大笨蛋。”
“她可愛是她的事,與我何關,我是一個有家室的人,心無旁騖,可不像你,三心兩意。”
夢詩突然噗嗤一聲笑起來。
“笑,哼!”
“你還記得你在我的酒裡放瀉藥?”
“提這些陳年舊事干什麼?”
“你弄人是很開心的,是不是?”
“什麼?你在作弄我?你今天這樣對我,就是要為報復,你已經摑了我一個巴掌,還不夠,現在還來耍這一套?”
“別那麼小氣嘛,我只不過想做一個小小的實驗,我現在領悟了,作弄別人,真的很開心,剛才,我不知道有多高興。”
天培翻著雙眼,長歎了一口氣。
“別真的氣死了。”
“我警告你,夢詩,我真的會去找一個野女人回來。”
“好啊,有本領的,可以找一打。”
“你……”
夢詩捉住他的手指,向他扮了一個鬼臉。
“好,你好調皮,好壞!”天培拉她下來,打她的屁股。
“放過我,放過我。”
“不行,不行,你一定要說,下次再也不敢了,否則,我要重重的打。”
“哎唷,我的好丈夫,我下次再不敢了。”
“好吧,饒你一次!”天培扶她起來,托起她的臉,撥開她臉上的頭發,吻她一下。
“現在,你總該明白我二姐了吧!”夢詩喘著氣,停止笑。
“明白了,那一次你咬了我一口,咬得有理。這個傷痕,我要留為紀念。”
“多了一只手表,還沒有謝我呢!”
“好,請你吃飯,跳舞……”
夢詩推開房門,竟看見愛詩坐在她的房間,她似乎已等了很久。
“有事嗎?”
“是的。”
“不服氣?找我算賬?”
“是不服氣,因為,我從未失敗過。”
“勾引人家的男朋友失敗?”夢詩對她一點也不客氣。
“是的,就算是路易,他已答應和我去看電影,後來被美施查到了,截住他,而我對他,再沒有興趣,所以才放棄他。”
“對天培仍有興趣?”
“唔,他是一個非常出眾的男孩,也是我夢中的王子,不過,今天一整個下午,我終於想通了兩個道理。”
“?……”夢詩看她一眼。
“第二,天培的確非常愛你。我是沒有辦法把他搶過來的,我不是你的對手。”
夢詩默言無語。
“第二,從今次的失敗,令我覺悟了,過去,我老搶人家的男朋友,搶到了又拋棄,結果傷害了別人,自己也沒有好處,由於我的行為放蕩,所以,我沒有朋友,一個異性朋友也沒有,而且,家裡的人也不喜歡我,我是不受歡迎的,就連最天真活潑的小妹也憎恨我,我想我非常的孤獨。”
夢詩歎了一口氣,畢竟是親姐妹,聽她那麼說,不禁產生了同情之念。
“我年紀也不算很小,況且,我也玩膩了,再經過今天的教訓,我發覺這樣玩下去,只有誤人誤己,所以我准備改變自己,不再游戲人間,好好找一個丈夫,做一個賢妻良母。”
“二姐,很高興你終於想通了。其實,人誰無過,只要你肯改過,我相信你將來一定會有一個好歸宿。”
“會嗎?我過去的歷史……”
“只要他愛你,而你又全心全意地愛他。過去了的,根本不重要,不過,你一定要痛改前非,做一個好女孩子。”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41:55
“一定!”愛詩已聲音哽咽。
“去睡吧,二姐,時候不早了!”夢詩把她扶起來,送到門邊。
“代我向天培道歉。”
“道什麼歉呢!自己人。”
“秋詩,秋詩……”徐森一跑進別墅嚷叫著,看來他很開心,他從未試過像現在這樣活潑,蹦蹦跳跳的。
“回來了?”秋詩正在替他收拾書房。
“姑母的來信,”他揚著信箋:“姑母決定留在美國不回來了。這間別墅,等我結婚的時候,她送給我做結婚禮物。”
“你的姑母待你真好,送一間這樣華麗的別墅給你。”秋詩為他感到高興。
“我母親很早去世,我是由姑母帶大的,她一直把我當兒子,從小就對我很好,讓我和表哥表姐們念貴族學校,最難得的,我的表兄妹也待我如親兄弟。”
“你真的好福氣。”
“我的大表哥在澳洲有很多生意,他常常叫我移民澳洲,替他打理生意,們們我喜歡香港,也喜歡小說,更喜歡自立。”
“這才夠志氣。”
“秋詩,我知道你喜歡這兒的環境,喜歡這間別墅,現在,我們住的問題解決了。”
“我們?”
“是的,秋詩,我們認識的日子雖然很短,但是,我們天天見面,我們見面的次數,比一些相戀了五六年的男女還要多。我發覺我們的性格、嗜好和生活習慣完全相同,我們共同生活,一定會有幸福。”
“但是……”
“我不是有錢人,當然更比不上天培,但是,我已經照你的話去做,三面進攻,寫作、買房子收租、開印刷廠,跟著我,不會大富大貴、也不會滿身珠寶,可是,我保證能令你舒舒服服的過日子,雖貧亦甜。”
“森一,你誤會了我的意思,其實,我並不拜金,我的家人也並不貪錢,就算夢詩,她也不是為了天培的財產嫁給他。我並不嫌你窮,事實上,你也並不窮,起碼,你就比世浩富有,所以,錢,根本不是問題。”
“還欠些什麼?你不愛我?”
“我對你產生愛意,根本就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因為,我本來就很崇拜你。我想,問題在於大多讀者喜愛你,尤其是女讀者。”
“我從未跟任何讀者來往過。”
“那麼,一定是我太敏感,”秋詩苦笑一下:“我這個人根本就不適合談戀愛。”
“世界上,有不適合談戀愛的人?”
“有,我就是,我是個戀愛失敗者!”
“我們來一次賜博,看看這一次戀愛,你會不會失敗,我說你不會。如果我贏了,那麼,你就一定要嫁給我!”
“用婚姻做賭注,這玩意兒倒很新鮮,”秋詩想了想:“原則上,我接受。不過,我首先要帶你去見一個人。”
“誰?”
“一個漂亮的女孩子,比我有吸引力!”
“為什麼要我和她見面?”
“你們是非見面不可,否則,賭博取消。”
“好吧,我從未見過你這樣堅決,我答應你見她,什麼時候,明天?”
“明天不行,一定要等她回來。”
“等她回來,她不在香港?”
“她是個空中小姐,現在大概在新加坡,三天吧,三天後她會回來。”
“她和我們,有關連?”
“當然有,因為,她也是你的讀者,她也崇拜你,相信,她也會喜歡你,而我本人認為,你和她,比和我更適合。”
“所以,你決心做媒?”
“有時候,也由不得我作主!”
“我不明白!”
“看見事實,自然會明白,等她回來,我帶你去見她……”
秋詩第一次帶徐森一回家,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一個合適的時間。
要父母不在家,要世浩麗詩不在家,但是,愛詩則非要在家不可。
“坐會兒,”秋詩對徐森一說:“我把她帶來,讓你們見面。”秋詩到二樓,進愛詩的房間。
“大姐,你叫我不要出去,有什麼事?”
“介紹朋友給你認識!”
“什麼朋友?”
“你見到了,就會明白!”
“好神秘啊!男的,還是女的?”
“男的。”
愛詩照了照鏡子,拉了拉身上的橙色及膝裙:“大姐,要不要換一件衣服?”
“夠漂亮了,甚至可以去競選世界小姐。”
愛詩笑著隨秋詩下樓。她看見一個高瘦男人,面貌清秀,好像在哪兒見過?
“他是誰?”愛詩悄聲問。
秋詩向她笑一下,她來到徐森一面前:“舍妹,愛詩。這位是大名鼎鼎的作家——徐森一先生。”
“徐森一,大作家,就是你?”愛詩低呼,她很興奮:“我還以為是個老頭子呢!”
“我也並不年青。”
愛詩伸出了手:“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是,秋詩的妹妹,個個都是美人。”
“你和大姐很熟?”
秋詩立刻搶著說:“不,徐先生本來是夢詩的朋友,是夢詩介紹給我認識的。”
“我三妹的眼光最好,徐先生,你知道嗎?我是你的忠實讀者,我最喜歡看你寫的那一本《草色入簾青》,那男主角,迷死人了!”
“故事是虛構的,虛構的人物,不是白雪公主,就是白馬王子,但是現實生活中,很少有這些人存在。”
“也不是沒有,見過夢詩的未婚夫嗎?他就是那個白馬王子。”
“我承認!他就是。不過,這樣的人不多。我始終認為,令那些少女們老在幻想和等待白馬王子而忽略了現實,我們做寫作的,是罪魁禍首。”
“那怎能怪你們,每一個人都有自己的理想目標,而且,如果你描寫一個美麗的少女愛上一個醜八怪,也不夠說服力!”
“的確是事實。不過,醜八怪未必不可以做一個理想丈夫。看一個人,要看他的內心,外表是會隨時的改變的。”
“你們談談,我去看端姨開下午茶。”秋詩借故離開。給愛詩一個機會。
“徐先生,最近有什麼新作?”
“正在寫一本以姐妹為中心的群體小說,你大姐是我的好助手。”
“是嗎?”愛詩打量著他:“平時有什麼消遣?戶內的!戶外的。”
“兩樣都喜歡,別以為文人都是文弱書生,當然,要我踢足球,那可不行。”
“喜歡看電影嗎?”
“喜歡。”
“我們今晚就去看,好不好?”
“我同意。”
“你喜歡看哪一類型的影片?”
“我比較喜歡看曲折懸疑的偵探片,不過,秋詩不喜歡看這一類電影,我們還是遷就她,看文藝片吧!”
“我願意陪你看偵探片。”愛詩說:“其實,不一定要和大姐去。”
“馬小姐,還是去看文藝片吧!”
“為什麼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的愛好?”
“我認為值得!”
“我已經明白了,你陪大姐去看電影吧!”
“你呢?”
“我?我想去游夜水,爬山,這兩樣,大姐都不喜歡,你願意拋下大姐陪我?”
“那……”徐森一笑一下,搖搖頭:“我老了,沒有這份勁,應該有更適合的男孩子陪你,我和你,是不合適的,對嗎?”
“對!我們不合適,噢!大姐來了!”愛詩站起來:“大姐,徐先生要陪你吃晚飯看電影,我失陪了!”
“為什麼不可以大家一起去?”
“因為,你們的生活方式,我不適合!”
秋詩看著愛詩的背影,喃喃地說:“奇怪,不可能,她不可能這樣輕易放棄……”
“秋詩,你在說什麼?”
“噢!沒有什麼。”
“你二妹很平易近人。”
“你不覺得她比我漂亮,比我迷人,比我優勝許多?”
“坦白說,可不要見怪。要是說漂亮,她比不上夢詩,夢詩是我所見的女孩子當中,最迷人的一個。”徐森一說:“我認識夢詩,在你之前,但是,我從未想過要追求她。”
“為什麼?”
“一句話,不適合。夢詩並非我理想中的配們,而且,我也配不上她,只有天培和她才登對。要追求一個女孩子,先要衡量一下自己,然後再觀察別人,不自量力去追求,只有白費心機,勉強迫到了,結了婚也不會快樂。所以,當我第一眼看見夢詩,我便准備欣賞她,而不想占有她。”
“愛詩呢?”
“她對我更不適合,不過我喜歡她,因為她是你的親妹妹。”
“只有這個理由?”
“僅有這個理由。”徐森一拉起秋詩的手:“我不知道你怎樣想,我一廂情願的認為我們最適合。”
秋詩垂下頭。
“要見的人都見過了,可以答應我的婚事了吧?”徐森一輕聲問。
“我有權考慮一下的,是不是?結婚是一件大事啊!”
天培和夢詩在夢詩工作酒店的帝後夜總會吃晚飯跳舞。
天培和夢詩的關系已公開,謝夫是個人所共知的失敗者。他一氣之下,和他的表妹訂婚,誰都知道,謝夫不喜歡他的表妹,周夫人為了這件事很痛心,埋怨了丈夫一次又一次,直到她見過天培,認為天培的條件,的確比謝夫好,她才心服。
十點鐘,來了一對夫婦,夢詩對天培說:“南非貴客,住在酒店,我去打個招呼。”
“看你,比基辛格還要忙。”
“沒辦法,食君之祿。而且,那女的還是我干媽,他們每次來香港,都住在這兒。有時候,還帶同一班朋友。”
“盡管去,等結了婚,把你鎖起來。”
“暴君!”夢詩笑著,應酬去了。
“喂!”一會,有人拍他的肩膀:“天培,我們又再見面了!”
“榮哥,你也由英國回來了。”
“才半個月,老媽子拉著我到處看親戚,煩死了,一點私人時間也沒有。”
“也難怪,你很久沒有回來了,露意莎好嗎?”天培替他拉了一把椅子。
“你不肯要她,她很傷心,嫁了一個英國人,聽說還是個貴族!”
“你的仙杜拉呢?”
“她?和她談戀愛十年了,才知道她早就有了未婚夫,她的未婚夫來求我,我覺得她太過分了,十年來,擁有兩個男人,我認為,一個說謊、善變、虛偽的女人實不足取。”
“一氣之下,就回來了!”
“沒有什麼值得生氣的,十年來她一直推婚期,我對她也心談了。只是可憐她那未婚夫,她當著她的未婚夫的面求我不要離棄她!”
“她要你,你贏了!”
“不在乎!”他搖一下頭:“天培,你知道嗎?我很早就來了,今天姨母請客。“
“為什麼我看不見你?”
“我躲著!”
“為什麼要躲?”
“你身邊的女孩子,年青,貌美,儀態萬千,我知道你一定正在努力進攻,我不敢做電燈泡,等她跑開了我才過來。”
“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天培昂首帶著驕傲的做笑:“她是我的太太。”
“你已經結婚了?為什麼不通知我?這份禮不能少的,我們……”
“別擔心,你還有機會送禮,我和她還未上教堂請喜酒。”
“啊!原來還在——試婚。”
“和你想的完全相反,我和她雖然注冊結婚,但是我們還沒有共同生活,直到目前為止,我們還是一雙有名無實的夫婦。”
“哈……”他一陣笑,強忍著,不令聲音擴張:“簽了賣身契仍然肯做和尚?你這現實派的大情人,怎麼連我也騙了?”
“我沒騙你,我太愛她,不想冒犯她!”
“既然是夫婦,怎能算冒犯?”
“你不明白夢詩,她是個很特別的女孩子,純潔,保守,有教養,你還記得霍茱迪嗎?那常常給我們煮葡國雞的女孩子。有一次,我和她到夜總會跳貼面舞。夢詩當眾打了我一個巴掌,三個月內不肯理我,其實,跳貼面舞,對我們來說,只不過是很普通的事,我記得第一次認識露意莎,就和她親吻。”
“她為什麼認為罪無可恕?”
“因為,我是她第一個男朋友,唯一的愛人唯一的丈夫。”
“難以置信,像她那樣出眾的女朋友,應該每天換一個男朋友,你真會是她的初戀?”
“真的,我第一次吻她的時候,她哭了,因為她不單沒有給男孩子吻過,而且,連跟人家拉拉手都不肯。”
“真有那麼純情?”
“你知道我一向心直口快。”
“她有沒有姐妹?”
“什麼意思?”
“我玩夠了,想結婚,我一直渴望有一個好太大。像你太太那樣十全十美的人才我不敢想,只要一半就夠了!天培,幫幫忙,自己幸福,也希望老朋友幸福,是嗎?”
“當然,不過,她的姊妹都有了男朋友。本來,她的大姐很適合你,可惜,已給一個作家搶走了!”
“唉!天培,你真好運,有一個內外全美的太太,我羨慕你,難怪你那樣鐘愛她!”
“我視她如珍寶,她回來了!”
“她叫什麼?”
“馬夢詩!”
他站了起來迎著夢詩:“我是許志榮,天培的學長,比他高三班。我應該稱呼你馬小姐,還是左太太?”
夢詩面頰一陣紅。實在,直到今天,仍然沒有人叫她左太太。
“還是叫她夢詩吧!”天培拖她坐下來:“她還不習慣人家叫她太太。”
“假如你叫我榮哥,我就叫你夢詩。”
夢詩看天培一眼,天培含笑點點頭。
“榮哥!”
“我開心極了!夢詩,你的姐妹,是否每一個都有了要好的男朋友?”
“榮哥想你做媒。”
“大姐和四妹都有了未婚夫。”
“你排第二,還是第三?”
“第三。我們一共四姊妹。”
“那你二姐呢?”
“二姐?”夢詩再一次看天培,天培聳聳肩,夢詩說:“我二姐還沒有訂婚,不過,她有很多男朋友。”
“漂亮的女孩子怎會沒有人追求?只要她還沒有訂婚,我還有機會。”
“可是,你並不認識她。”
“你肯介紹,我們不就可以認識了?”
“我不是這意思……”
“你的意思我明白,你認為我還未見過令姐,就急於要認識她,甚至有追求的趨向,令你莫名其妙。其實只要看你就夠了。世界上,有多少個女孩子能像你一樣純潔,完美,有教養,同一個家庭的姐妹,不會相差很遠。
“姐妹未必個個相同。”
“我明白,根本,我也不奢求,我條件比不上天培,有你一半好,我已經心滿意足!”
“那好吧!改天我們喝茶。”
“一言為定!”許志榮站起來:“阿姨向我招手,我告辭了!夢詩,多多拜托!”
許志榮走後,夢詩問:“他是誰?”
“我的同學的哥哥!”
“女同學?”
“是的!”
“你和她好過?”
“我不喜歡露意莎。”
“為什麼?”
“因為她只有七分條件,小姐脾氣卻十足,令人受不了!”
“於是,你反而和她的哥哥做了好朋友!”
“榮哥對朋友很不錯!”
“他的家庭怎樣?”
“他的爸爸是許必發,太平紳士,家庭很富有,只有兄妹兩人。榮哥是個經濟學博士,一向在英國打理許家的生意……”
“他還是回英國?不打算留在這兒?”
“我想,他為了逃避仙杜拉,不會回去了!反正他爸爸在香港有許多生意,他回來正好助他爸爸一臂之力。”
“他為什麼要逃避仙杜拉?仙杜拉是他的什麼人?”
“他的愛人,十年了,本來他准備和她結婚,後來發覺她本來已經有了未婚夫,認識榮哥後才移情別戀,榮哥認為她騙了他,所以和她分手。我看,他是可憐她的未婚夫。”
“唔!”夢詩數著手指頭:“太平紳士,博士,家境富有,相貌不俗,很有紳士氣派,天培,許志榮多少歲了?”
“三十二歲!”
“年紀也很適合啊。”
“夢詩,你又在打什麼主意?”
“二姐一直希望嫁一個這樣的丈夫。”
“你想做媒?”
“是許志榮自己要求的!”
“他完全受了你的影響,他認為你的妹妹都和你一樣好,其實……”
“二姐有什麼不好?她年青,貌美,性感,迷人,而且性情也挺溫柔……”
“可是她濫交。”
“別提過去好不好?二姐已經重新做人,她不會再和那些男孩子鬼混!”
“我總覺得他們不適合,榮哥是個好人,有責任感,能於,肯幫助朋友,重視友誼。不過,他對女孩子很專制,又多疑善妒……”
“你呢?你就不多疑善妒?個個男人嘴裡大方,心裡挺狹窄的。你那麼大方,把我讓給你的榮哥!”
“夢詩,我不知道應該怎樣說,總之,一句話,他們不適合!”
“這樣好不好?天培,我們介紹許志榮認識二姐,適合不適合,由兩個當事人自己決定,我們兩個都不插手。”
“榮哥告訴我,他不想再玩了,他這一次很認真,二姐可不能……”
“我都明白,我會跟二姐好好的談,我要她向我保證,如果她愛許志榮,就要全心全意,把一生獻給他,做一個賢妻良母,永遠不准和別的男人來往,夠了吧!”
“我最擔心她不安於室,結了婚在外面胡來,既然她肯做賢妻良母,我還有什麼不放心。”天培笑一下:“我同意了!”
“好!一言為定,把二姐介紹給許志榮!”
“聽說你最近天天和夢詩的二姐見面。”
“是啊!”不見兩個星期,許志榮客光煥發:“哪一天沒看見她,就會覺得失魂落魄,我記得認識她的第三天,她去了日本,我差點要去日本找她,後來和她通長途電話,我把心事告訴她,她立刻向公司請大假!”
“你覺得二姐怎樣?”
“比露意莎美十倍,比仙杜拉美二十倍,也許,她比不上夢詩,可是,她已經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我對她十分滿意。”
“她的品格?”
“她溫柔體貼,很有女人味。”
“別忘了她以前有許多男朋友!”
“像她這樣漂亮的小姐,沒有人追求才令人難以相信。”
“你不妒忌?”
“妒忌她的過去?”許志榮搖搖頭,笑一下:“過去我也有過仙杜拉,而且,還有別的女朋友,要計較,這一輩子就別結婚了。其實,她沒有訂過婚,又沒有愛人,已經很難得。”
“你對她似乎一見鐘情。”
“因為她很有魅力,而且,我覺得她很純,有一個好妹妹,就應該有一個好姐姐。”
“她們兩姐妹並不一樣。”
“世界上,沒有兩個完全相同的人。”
“你不是要向她求婚吧!”
“還沒有,不想嚇怕她。你知道,找一個這樣完美的太太很難,我不能失去她。”
“要是你滿意,就不要拖,速戰速決。”
“為什麼?”
“當然為了我。夢詩要等兩個姐姐出嫁了,她才肯和我正式舉行婚禮。”
“好,那我就加把勁!”
“榮哥,有一件事,我必須跟你說清楚。愛詩雖然是夢詩的姐姐,但是,我知道她的事並不多,而太太,是你自己選的,將來有什麼不滿意,可不要埋怨我。”
“埋怨?我感激還來不及呢!”
“這就好,過去了的,其實也不必再提了,只要她能做個好妻子……”
“……我做這個媒,責任重大,因為,你的性格,我很擔心……”
“擔心我像以前那樣,亂搞男女關系?不,我在他的面前,會是個百分之一百的淑女。”
“他很認真,希望你不要抱著和他玩玩的態度,假如你認為他不適合做你的丈夫,那麼,便趕快分手。”
“我不會和他分手,因為,他正是我理想中的配偶。三妹,我很感激你介紹志榮給我認識,你看我?我已經沒有跟以前的朋友在一起!”
“榮哥對你好嗎?”
“很好!非常尊重我,我很快樂。我所擔心的,是我過去的事……”
“過去的,反而不重要。他又不是老古董,最重要的是現在和將來,二姐,你真的會做一個好妻子?”
“我會,我會全心全意的愛我的丈夫,做一個最好的家庭主婦。”
“二姐,答應了,可不能反悔!”
“我向你發誓,我一定會做個賢妻良母。我知道,在你們的心目中,覺得我很壞,不過,結了婚,我會做一個好人。”
“二姐,太好了!”夢詩握著愛詩的手:“我們四姐妹都有了好歸宿。”
“是的,爸爸媽媽再也沒有機會打我,罵我,我也不會再搶人家的男朋友。”
“二小姐,請聽電話。”阿玲走過來。
“一定是榮哥的電話,快去吧!”愛詩一面的光彩,夢詩看得出、她是真心愛許志榮的。
“三小姐,左少爺也來了!”
“為什麼不見人?”
“在花園喂金魚!”
“哈!金魚比我還重要呢!”夢詩跑出花園,看見天培坐在噴水池的旁邊,她走過去掩住他的兩只眼睛。
天培撫摸一下她的手:“好滑的皮膚,除了我的老婆還有誰?”
“那是說,你對女孩子的皮膚很有研究?”
“醋娘子!”天培攬著她的腰:“已經向酒店辭職?”
“還沒有!不知道二姐會不會和榮哥結婚,我實在有點擔心。”
“擔心什麼?”
“我擔心二姐故態復萌,她很容易會愛上一個人,但是卻不長久。”
“你說過,我們只是負責介紹,至於他們的事,由他們兩個當事人自己去解決。”天培拖著夢詩的手,沿著花園的小徑走向秋千架:“我已經跟榮哥說清楚了,以後他不能怨我們。”
“可是,二姐不結婚,我們……”
“我們總不能等她一輩子,你媽咪也說過了,時代不同,以前的人,做妹妹的不能搶先在兄姊前頭結婚,現在,不分大小,不分先後,誰要結婚,就結婚好了,根本用不著顧慮那麼多,既然媽咪都答應了,你還擔心什麼?”
“我不是顧慮搶先結婚的問題,你應該了解我這個人,只要我認為無愧於心,就算父母反對,全世界人非議,我要做就做。不過,在可能的範圍內,我仍然希望等二姐找到一個好歸宿,到那時我也可以安心結婚!”
“榮哥是個很好的丈夫人選,如果二姐仍像過去那樣不負責任,玩弄愛情,那是她的錯,與我們無關,難道她玩一輩子,你就一輩子不結婚?”
夢詩吐口氣,她沒有反駁。
“我們的新房子由建築到裝修,大約要八個月,房子好了,我們立刻就結婚,夢詩明天你向老板辭職。”
夢詩看著天培,天培吻她一下,夢詩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
“夢詩。”天培托起她的腰,轉了一個圈:“我們結婚,生孩子,要養一打。”
“兩個就夠數。”夢詩很開心,咭咭地笑,因為秋詩說過,天培和她都漂亮,他們將來養的孩子,一定出奇的標致。
“索性不要養了,讓我寵你一個。”
“那可不行,我喜歡孩子。”
“你這刁蠻媽咪,養的一定是刁蠻孩子。”
“你喜歡女兒還是兒子?”
“只要是你養的,男孩女孩都喜歡。“
“如果是我跟別人養的呢?”
“那我捏死他。”天培放下夢詩:“把他拋進汪洋大海。”
“好凶啊!”
外面響起了汽車聲,愛詩打扮得像彩蝴蝶似的由裡面飛出來。
“二姐,要出去?”
“是的,志榮的汽車來了!”她開朗地笑:“今天禮拜天,為什麼不出去玩?”
“老夫老妻,省了吧。”天培擁著夢詩扮鬼臉,夢詩推他一把。愛詩笑著,向他們搖搖手,出去了。
“二姐不像是鬧著玩!”
“求主保佑,”大培把她的臉捧過來:“我們去買菜,然後回牧場,我親自下廚給你燒黑椒牛柳。”
“你還會燒菜?”夢詩瞟他一眼:“吹牛皮,傻瓜才會信。”
“我在英國住了七八年,什麼不會做,我連做鹽焗雞都會。”
“對了,你以前在英國的那個女朋友,她叫什麼名字?”
“太太,我以前有許多女朋友!”
“那個陪表弟喝了一頓茶,便給你趕走的小可憐,她不是也來了香港?”
“噢!寶貝,還翻這些陳年舊賬,那已經是幾世紀以前的事了,我回來後一直沒有見過她,我們少說別人的事,還是去買菜吧!”
“嘿!想推?總有一天,我要來一個大審訊。看你還能往哪裡逃?”
“逃進你懷裡……”
許志榮和愛詩手牽著手,由海濱的一端,走到另一端。
那細沙上,留下了一串數不盡的足印。
“愛詩,我們交往了一段日子,你對我的印像怎樣?”
“很好。”
“怎樣好?能不能詳細分析一下。”
“能干,負責,溫柔,風度翩翩。”
“真的?我真有那麼多優點?”許志榮開心得什麼似的:“假如你說的都是真心話,那,我可以配得上你啦!”
“只怕我配不上你!”
“你?你品格好,相貌好,內外全美,你配得上全世界最好最好的男孩子。”
“志榮,你還沒有好好的了解我的過去。”
“我以前的事,你知道多少?”
“仙杜拉是嗎?”
“你不怪我?”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52:31
愛詩搖一下頭:“每一個人都有過去,未婚前,男女雙方都有選擇朋友的權利。”
“你的想法和我一樣,現在,你在我眼中是個十全十美的女孩子。我何必一定要斤斤計較於過去?我知道以前有許多男孩子追求你,這是自然現像,漂亮的女孩子,人人喜歡。”
愛詩輕歎一口氣,海浪,蓋過了她的歎息,連在她身旁的許志榮也沒有察覺。
“愛詩。”許志榮緊握著她兩只手:“我是家中的獨子,我年紀也不小了,我的父母很急切盼望我早日成家立室,愛詩,我現在正式向你求婚,希望你嫁給我!”
愛詩心裡蔔通直跳,聽人家求婚,聽過十幾二十次,每次都想應。第一次感到心慌意亂,張開了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我知道你不喜歡和老人家同住,所以,我們婚後過的是二人世界的小夫妻生活,新房子是我們許家的別墅,你喜歡嗎?”
“我喜歡,但是我擔心……”
“我保證做一個好丈夫,令你快樂,永遠在你身邊,我不會重利輕離,萬一我因公出國,我也會把你帶在身旁。”
“我知道,不過……”
“我明白了,你需要時間考慮?好,這證明你重視婚姻。我不喜歡輕浮的女孩子,你穩重的作風,我很欣賞。”
“別把我看得太好,希望越高,失望越大,你只要把我當作一個很平凡,可能還有滿身缺點的女孩子就行了。”
“你在我眼中,是完美的!”
“志榮,你可能會後悔!”
“後悔什麼?為什麼後悔?我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怎會三心兩意?”
“那好吧,我們的婚事,你跟我父母去說吧。”
“啊,愛詩。”志榮擁她入懷,低頭要吻在她的唇上,愛詩用手按著他的嘴唇,志榮一點也不生氣,他反而開心:“這初吻,就留在我們的洞房花燭夜。”
馬永安夫婦,秋詩和徐森一,愛詩和許志榮,夢詩和天培,麗詩和程世浩成雙成對的坐在馬家的大廳上。
端姨站在世浩身後,笑得合不攏嘴。
馬太太看著幾個准女婿,十分開心說:“秋詩和愛詩一起舉行婚禮.雙喜臨門,我十分高興,這二三十年來,我們馬家第一次是真真正正辦喜事,而且一下子就嫁出兩個女兒,你們有了好歸宿,我做母親的怎能不高興。”
“這是志榮的一番好意。”徐森一說:“他要為我省點錢。”
“大哥在說笑話,其實,愛詩喜歡熱鬧我一切聽愛詩的。”志榮擁著愛詩的肩膀,一副一往情深的樣子。
“還未脫離王老五集團,就要做怕老婆會長。”天培取笑他。
“愛詩的話有道理,我心服口服。”許志榮回敬他:“我就不相信你不怕夢詩,有膽量的,在大家面前顯顯威?”
天培拿起夢詩的手,作勢要打她,夢詩冷冷的瞧他一眼,天培便嬉皮笑臉的在她的掌心輕輕拍了兩下。
“看!”許志榮嚷著:“這就是一向自以為了不起的左天培。”
大伙兒笑;天培合著雙掌扮鬼臉,夢詩拍一下他的頭說:“貧嘴,活該。”
“夢詩?”馬先生仍帶著--臉笑意:“你和天培反正已經注冊,為什麼不和大姐,二姐,一起舉行婚禮?這樣更熱鬧。”
“我們趕不及,因為我們的房子剛動工不久,最快也得等半年才能完工,住的問題未解決,怎能結婚。”夢詩在找理由。
“結婚和房子,根本是兩回事。”天培積極反對:“我們婚後立刻環游世界度蜜月,回來的時候,房子旱就裝修好了。”
“天培的話有道理。”
“夢詩?”馬太太說:“你不是答應了天培,不再工作了嗎?”
“我是答應了,但是,我和酒店還有半年合約。”
“那半年合約,賠錢好了。”
“真的這樣做,大家就會翻臉,董事長待我那麼好,我不想令他太難堪。”
“唔!夢詩的話,也不無道理。”馬先生點一下頭:“我們應該尊重合約。”
“那麼,夢詩的婚事,就要押後。”馬太太不以為然。
“她年紀還小,再等半年沒關系。”馬先生問天培:“你是否一定堅持?”
“我……”天培側著頭,看了夢詩一眼:“一切全聽她的。”
“瞧!”許志榮立刻反擊:“左天培才是怕老婆會長。”天培聳聳肩,紅著臉背轉身。
眾人開心大笑。一會,許志榮問:“大哥,度蜜月的事,你有什麼意見?”
“婚禮我們可以同時舉行,不過度蜜月,我們恐怕不能和你們一起去。”
“為什麼?”
“我有幾篇長篇小說,結了婚後立刻要趕稿,我們這一行的工作,很困身。”
“需要多少時間?”愛詩問。
“一個星期左右,工作沒做好,沒有心情去玩,你大姐也明白的。”
“他寫的長篇小說,不能脫稿。”
“志榮,我們等大哥大姐一個星期,大家一起度蜜月熱鬧些。”
“我贊成。”
“拖累你們,那多不好意思!”秋詩不安地拉一下愛詩的手。
“親姊妹,何必客氣?”
“愛詩是一番美意。”馬太太說:“我們就這樣決定吧。”
“請夢詩,天培,麗詩和世浩做我們的伴郎和伴娘。”
“還要再請八個,一共十二個。”許志榮說:“婚禮一定要熱鬧,盛大,隆重其事,一生中只有一次。”
秋詩和愛詩結婚那一天,可真熱鬧,教堂塞滿人,晚上擺喜酒還要分地區。分酒家。香港。九龍,每邊占五間酒樓。十間大酒樓,全是許府、徐府、馬府宴客。
深夜,分別在天培祖父的別墅,徐森一的別墅和愛詩許志榮的新房子開舞會,一直玩到天光大白。
客人散了,許志榮把愛詩抱進新房。
兩個人躺在床上,許志榮很輕很柔地說:“你答應把初吻留在今晚!”
愛詩閉上眼睛,點一下頭。
許志榮低頭吻她,愛詩那豐滿的身體和他貼在一起?”令他瘋狂。
“愛詩,我愛你……”
一個狂熱,具爆炸性的洞房花燭夜,由高峰漸向低潮,突然,許志榮赤條條地由床上爬下來,他伸手去抓晨樓。
“志榮,”愛詩嬌慵無力地問:“你在干什麼?”
“出去。”他音調仍在喘息。
“出去?去哪兒?”
“花園。”
“這個時候去花園,躺會兒,休息一下吧,嗯!”
“我去吹吹風。”
“吹風,傻瓜?”她翻轉身,滿足地進入她的夢鄉。
許志榮拖著腳步走出花園,別墅靜靜的,佣人們忙了一晚,一定仍在熟睡。
許志榮無法形容內心的失望與頹喪,一心以為可以討取一個純潔,清白,十全十美的妻子,想不到她已經是個破甑。
他一直以為她是個處女,但她不是,他有受騙的感覺。
他用力揪了一朵花,把花兒揉在掌中,花瓣片片碎了。
處女,處女,他的妻子為什麼不是個處女,哪一個臭男人占有了她的初夜權。
可恨,可恨。
他重重的坐在一張石凳上,晨曦的微風拂在他的臉上,他似乎較為心平氣和。
他想起了往事,他答應過不計較過去的,為什麼現在會恨得那麼深?處女?難道自己就是個處男?現在的世界。有多少的少女是處女?自己留過學,念書超過二十年,為什麼頭腦仍然那麼封建?
其實,他自己也好不到哪裡去,和一個女孩子同居近十年,難道他還能稱情聖,稱為純情的小男孩?
算了,其實,夫婦之間,最重要的是彼此相愛,他愛愛詩,愛她的美貌,愛她的肉體,愛她的性感,愛她的風情
許志榮長長吐了一口氣,揮一下手,似要把一切拂去。
他回到房間,看見愛詩仍在熟睡,地區得很甜,很安靜,她並不知道他生氣吧,他撫撫她的頭發,感到自己實在過分。
他打了一個呵欠,躺下來,昏沉的睡。
他睡了一整天,醒來時,已是黃昏!
他伸出手,本來想擁抱愛詩,可是,卻摸了一個空,愛詩已不在床上。
愛詩在哪兒?
她正在跟人吵架。
“……你怎麼找到這兒來了?”愛詩大吃一驚:“誰告訴你我的電話號碼?”
“你的丈夫有名氣,你的電話不難查。愛詩,你也太絕情了,結婚竟然不通知我,難道,我連送一份禮的資格也沒有?”
“亞積,禮不用送了,只求你不要再打電話到我家裡來。”
“為什麼?”
“不方便。”愛詩到處張望,可是,她怎樣也料不到,志榮下樓找她,聽見她叫亞積,他一時好奇,走回房間聽分機電話。
“愛詩,我舍不得你,我們再見一次好不好,老地方,明天我等你。”
“你別胡來,我已經有丈夫,今非昔比,我怎可以再和你幽會?”
“我可不管,我在蘭花別墅等你,不聚不散。”
“亞積,亞積……”愛詩扔下電話,志榮也扔下電話,他氣得渾身發抖,老地方,蘭花別墅,原來是那個亞積占有了愛詩。
蘭花別墅?蘭花別墅是什麼地方?他剛由外國回來,對這兒一切不熟,不過在這兒,只要有錢,沒有辦不來的事。
找私家偵探,對,立刻就去!
他穿衣服,愛詩進來:“志榮,你為什麼換衣服,我們出去吃晚飯。”
“不,我一個人出去,辦點事。”
“我們正在新婚,你不是說過,把一切辦好了才結婚,我們有兩個月的假期。”
“對不起,我非要出去不可。”志榮吻她一下:“不要等我吃飯,我也許會晚點回來。”
亞積打開房門,看見許志榮,一呆。
“你……有什麼事?”
“找你算賬。”
“算賬,算什麼賬?”
“別裝蒜,我太太把一切都告訴我了,是你欺騙了她的貞操。”
“什麼?我騙她,騙她什麼?”亞積鼻尖一翹:“貞操,莫名其妙!”
“愛詩是個很好的女孩,是你占有她,令她蒙污,令她失去了最寶貴的貞操。”
“我承認和愛詩有超友誼關系。不過,我和她相好的時候,她已經不再是什麼聖女貞德,她在我之前,起碼已有一打男人和她有過肉體關系。”
“你膽敢侮辱我太太。”志榮拳頭揮向亞積的面部:“我打死你!”
“喂,夠了!你再打,別怪我不客氣!”
“好,你來,我們比個高低。”亞積看了看許志榮,他根本不是志榮的對手。
“你打我一個人,根本沒有用。還有很多男人和愛詩有過性愛關系,你能殺多少個?十個?二十個?”
“閉上你的狗嘴。”志榮尖叫。
“愛詩根本就是個人盡可夫的壞女人。她不單只亂搞性愛關系,而且,搶人家的男朋友,搶人家的丈夫,甚至搶自己親妹妹的男朋友,這些事情,我們所有人都知道。”
“住嘴!”
“掩耳盜鈴。你能夠找到我,也能夠去調查愛詩的過去,讓事實去證明一切。”
“你為什麼要陷害愛詩?”
“我恨她,她利用了我,到頭來一腳的把我踢開,我不甘心。”
“愛詩真的有很多男人?”
“是的!我今天約愛詩來,無非想向她報復,現在你來了,我說出了一切,我心裡很痛快。許先生,如果我是你,我不會要一個殘花敗柳的女人做妻子,我為你悲哀。”
“你……”許志榮緊握雙拳。
“失陪了,如果想明白一切,繼續聘請私家偵探,你會知道更多。”
許志榮由外面回來,鐵青著臉,嘴角發青,眼神充滿憤恨,令人見了害怕。
愛詩迎出去,臉上掛著溫婉的微笑:“怎麼現在才回來?吃過晚飯沒有?”
“我還沒有吃,一直在等你!”
“以後我出去,你不必等我。”
“我一個人也吃不下,你喜歡吃什麼?我叫廚房弄給你吃!”
“我不想吃,只想睡!”
“好!洗完澡,上床休息。”
許志榮逗留在浴室的時間好長,愛詩只好先上床,擺定一個誘人的姿勢。
許志榮上床,沒看她一眼,倒頭便睡。
“志榮!”愛詩用手指輕撫他的臂:“把臉轉過來好不好?我想看看你!”
志榮縮開了手臂,抗拒而無情地說:“我很疲倦!”
“志榮……”她嗲嗲地叫。
志榮一咬牙,把臉埋在枕裡。
“志榮,志榮!”
他動也不動。
愛詩歎了一口氣,輾轉著,也睡過去了。
第二天醒來,十點鐘,已看不見志榮的蹤影,愛詩連忙更衣下樓,找著了管家(她以前是許家的權威老女佣)。
“大少爺呢?”
“回公司去了!”
“新婚第二天,就要上班?”她拔了一個電話到公司,志榮的秘書告訴她,董事長正在接見一位外國商人。
愛詩有點失望,依照她過去的脾氣,她一發火,拿起手袋就往外尋找快樂去了。
但是,今非昔比,她已是有夫之婦,為了自己今後的幸福,為了遵守諾言,為了不使天培和夢詩失望,她必須忍耐。
何況,丈夫辦的是正經事,又不是在外尋花問柳!
許志榮一直到吃晚飯的時候才回來,愛詩等到發愁,看見丈夫,才露出笑容。
“現在這個時候還要上班?”
“生意上門.難道不做?”
“起碼,應該打一個電話回來,兔我為你擔心。”愛詩絕無責備的意思。
“對不起!”他是毫無感情的,說話也像是念書!
“用不著道歉,生意人就是這樣身不由己,我爸爸經常也忙得不分晝夜,我媽媽從來沒有怪過他。不過,你曾經答應過,你不會重利輕別離的,以後,希望你有較多的時間陪我!”
他不再說話。
吃飯時,愛詩告訴他:“明天,是我們新婚第三天,依照俗例,我們要回家見我的父母,明天你要陪我回去!”
“好!明天我不上班!”
愛詩很高興,可是,笑容未過,許志榮已放下飯碗,離開飯桌。
“志榮!你不吃了,才只不過吃了半碗飯。”愛詩說:“以前你吃兩大碗。”。
“菜不合胃口!”他已走出飯廳。
愛詩哪兒還吃得下?她也放下筷子,問管家:“大少爺到底喜歡吃什麼菜?”
“這些菜全是大少爺喜歡吃的。”
“他為什麼沒有胃口?”愛詩一面去找志榮,一面想。她記起了志榮以前去馬家,最喜歡吃端姨做的炒牛奶。
當天晚上,許志榮告訴愛詩,他必須在書房留宿,因為他要安靜地研究合同。
帶著大量禮物回娘家,父母姊妹,姊夫,妹夫一家全在,愛詩非常開心。
志榮也換了樣,在家裡冰冷無比,來到馬家,他對愛詩親熱起來了。
馬太太撫著兩個女兒,十分疼借。
“三天不見,秋詩好像胖了,愛詩,你瘦了點,是不是?
愛詩回頭看了丈夫一眼,她微笑說:“媽咪,我玩慣跳慣,一下子要我靜下來做一個家庭主婦,我怎能不瘦。”
“你要好好照顧志榮,料理家務,可不能再像以前貪玩。志榮。”丈母娘問女婚:“愛詩對你,對家庭照顧得好嗎?”
“很好!”
“這就好了!”知女莫若母,馬太太感到非常安慰,心頭大石,也隨之放下。
“愛詩,再過四天我們就要去日本,你收拾好行李沒有?”秋詩拉著妹妹問,她結婚後,人開朗多了:“要不要帶寒衣?”
“當然要,除了亞洲,我們還要去歐洲,美洲,世界各地的天氣都不一樣。”
“大姐,我正要告訴你和大哥。”許志榮走過來:“公司突然接了生意,我和愛詩趕不及和你們一起出門,你們先去,我們會隨後來。”愛詩看了丈夫一眼,有點疑惑不解。
“本來,我們應該等,大家一起去熱鬧些,不過,我只有一個月的時間,而且稿件已安排好,如果多等幾天,我怕……”
“大哥,別等了!你難得有假期。”許志榮笑著問妻子:“我們會隨後趕到的,是嗎?”
“對呀!機票已買好,別等了。志榮剛接了生意,等簽了合同,立刻可以走,我已經把一切收拾好了。”
“我們所經的地方你們全知道,別忘了通長途電話。”
“知道了!大姐。”愛詩乘眾人不覺,把端姨拉過一邊:“端姨,能不能教我炒牛奶?”
“你從來不到廚房的,怎麼忽然要燒菜,許家的廚子不好?”
“做了太太,怎能不上廚房?端姨,我已經不再是以前的我。”愛詩解釋說:“許家的廚子不是不好,只是志榮最喜歡吃你的炒牛奶。他近來胃口不好,所以,我想學這款小菜,端姨,求你教我吧!”
“怎麼跟我客氣起來了?炒牛奶,容易學。來,跟我去廚房……”
志榮挾了一口炒牛奶放進嘴裡,他隨即吐了出來:“這是什麼東西,那麼難吃!”
“志榮,我……”看見丈夫那麼生氣,愛詩竟然有點心怯。
“許嫂!”志榮嗆著喉嚨叫。
“少爺,有什麼吩咐?”
“菜單是你寫的?”
“是少奶寫的!”
“廚子搞什麼鬼?這些白漿糊也拿出來。”
“這味小菜,也是少奶親自下廚燒的,聽說是炒牛奶。”
“哼!”志榮揮手站了起來。
“志榮!”愛詩追上去:“我初學,燒得不好。我陪你上館子。”
“家裡又不是沒有佣人?你何必自我苦吃?還是安分守己,做個少奶奶吧!”
“是的!你晚飯不吃了?”
“哪兒還有胃口?我回書房,工作多著,別來煩我!”
“你今晚又要睡書房?”
“是的,生意忙嘛!還有,我告訴你,蜜月再次押後!”從此之後,愛詩過的是苦媳婦的生活。
清晨,愛詩一早起床,親自安排早餐,一、三、五吃西式早餐,二、四、六,日吃及第粥或湯面。志榮起床,愛詩便侍候他梳洗更衣,服待他吃早餐,然後歡歡喜喜的送他上班。
最初幾天,許志榮上班後,愛詩就去買東西,或者回娘家,去了幾天,許志榮大表不滿,連續一個星期沒有跟她說話,從此之後,她再也不敢擅自離家半步。
她留在家裡,感到無所事事,實在很悶,於是,她只好請老師回家學插花,學烹任,學茶道,然後等志榮下班,侍候他吃飯,直至他回客房休息。
如果說許志榮待她好,那簡直是天大的笑話,他一直對她不理不睬,如果說他變心了,也不像,他每天准時上班,准時下班,從不夜游,也沒有聽過他在外面胡混。
為什麼對自己那麼冷淡?愛詩想了又想,怎樣也想不明白,結婚的第一天,他不是對她挺好的嗎?
“難道?……她決定去問個清楚明白。這天,許志榮下班後,吃了點心.他獨個兒到花園散步賞花。
愛詩跟出去,叫住他:“我想跟你談談!”
“說吧!”他仍舊是冷冷的。
“我覺得我們婚前和婚後有很大的分別,婚前,你很愛我,婚後,你對我很冷淡。”
“根本沒有分別,我的為人,脾氣,本來就是這樣,是你了解我不夠深。”
“志榮,我在懷疑,你為了一些事情對我不滿,到底為什麼?請你告訴我,如果有誤會,請你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如果是我錯了,我願意改過。”
“改過?說說可以,說和做,是兩碼子的事,我向來不喜歡聽人家告訴我,他願意改。”
“那麼說,我真的做錯了,告訴我,是什麼?我不會只是說說,我一定會用行動去證明我已經改過。給我一次機會!”“對不起!我不懂得回答你,況且,對與不對,連我自己也弄不明白。”
“是不是因為我的過去?”
“你過去做過些什麼?打劫,殺人,還是……有更多不可告人之事?”
“你應該知道!”她垂下了頭:“我跟你結婚的時候,我已經不再是——處女。”
“你答應我婚事的時候,你保證過你一定是處女?”
“我沒有保證,不過,我的確慚愧!”
“處女?處女有什麼大不了,我又不是耕田的鄉下佬。我是個博士,我讀過很多書。是的,我的確很失望,可是,這並不很重要!”
“那你為什麼對我這樣冷談?”
“冷淡?這包含什麼?怪我沒有跟你睡覺?我忙呀!你是不是每晚都要和男人造愛?你最近很苦悶,要不要出去外面找男人發泄一下?或者告我冷落香閨,你甚至可以告我不能人道。你要離婚是不是?”
“不,不,我什麼都不要,只是求你給我一點心靈溫暖。”
“我對你不夠好嗎?我不是每天陪著你?我是個最守規矩的丈夫,上班准時,下班也准時,每一個星期日都留在家裡。你還嫌不夠,要我拋棄事業,一天二十四小時守候你?”
“我不是這意思,我……”
“什麼意思?”
“志榮,你真的不恨我?”
“你到底做了什麼錯事?”
“沒有,沒有……”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53:28
夢詩和天培手拖著手,由新居走出來。
“終於完工了!”天培吐了一口氣。
“還要裝修。”
“兩個月後,一切會十全十美,別忘了,兩個月後,你就要做我的太大。”
“我現在已經是你的太太。”
“算是什麼太太?拉拉手,親親嘴。”天培滿腹牢騷:“本來是我們先結婚的,但是,真真正正享受到家庭生活的卻是大哥和二哥,太不公平了!”
“有什麼不公平?世浩和麗詩比我們更早訂婚,可是,他們還得等四年。”
“麗詩?她才只不過是個娃娃!”
“我夠老了,是不是?”
“是我老,你也是娃娃!”
“你在跟我吵架?”夢詩嘟起了嘴:“現在就吵架,結了婚,不打架才怪!”
“我舍得動手打你才怪。”天培環抱她的纖腰:“我們不吵架,永遠不打架!”
“那你剛才為什麼那麼大聲吼我?”
“是我不好,笨手笨腳,粗聲粗氣。夫人,小生在這兒賠罪,求你大人不記小人過。”
“唔!酸死了!”
“笑啦!笑就役事了!”天培問:“最近二姐好嗎?”
“誰知道?她有了丈夫,就不要爸媽和妹妹,我已經很久沒有看見她!”
“她沒有回娘家?”
“很久沒有回來了!”夢詩瞧他一眼:“二哥沒有找你?”
“他找我干什麼?二姐連娘家也不要了,二哥的心裡還會有我?”
“奇怪,你不是一直希望二姐和二哥恩恩愛愛,為什麼吃起醋來了!”
“吃醋?除了我太太,誰也不能令我產生妒忌。”天培突然問:“謝夫最近有沒有找你?”
“神經病!”夢詩瞟了他一眼:“人家跟你交過手,知道你是紅蕃,怕了你啦!”
“他再敢惹我,嘿,”天培揮一下拳頭:“誰敢多看我太太一眼,我就揍誰!”
“哈!蠻牛!”
“配你剛適合!”
“你這張爛嘴。”夢詩打他一下。
“對不起!對不起!”天培又拜又敬禮。
“不睬你!唉!才中午,下半天怎樣過?”
“我們去看電影!”
“有什麼好片?”
“《電視台風雲》。”
“約二姐二哥一起去。我們很久沒有一塊兒玩了。”
“不知道他們有沒有空?”
“今天星期日,為什麼沒有空?我立刻打電話給二姐。”
“請少奶聽電話。”夢詩用手掩住電話筒:“二姐在家!”
“喂!二姐。我是夢詩,好久沒有見面了,你和二哥好不好?”
“好!”愛詩剛受了一肚子烏氣:“你和天培好嗎?”
“剛吵完架。二姐,今天星期日,你和二哥為什麼不去玩?”
“我們……去吃中國菜,剛回來。”其實,愛詩自嫁入許家,志榮從未帶她出外。
“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
“好,不過……你等一等,好嗎?”
“為什麼還要等,去不去一句話。”
“你不要那麼刁蠻好不好?天培真的把你寵壞了。只要等一下……”
愛詩連忙放下電話筒,跑去找志榮,首先,堆著滿臉笑容:“志榮,夢詩打來的電話。”
“是嗎?代我問候她。”
“夢詩想約我們去看電影。”
“主意不錯!”
“你肯去!”愛詩不知道有多麼開心。
“要去,你自己去。”
“你不去?”
“不去?我不願意見人。”
“為什麼?”
“我做事從來不講理由。你那麼興致勃勃,自己去吧!”
“你不去,我也不去了!”
“隨便你!”
愛詩吞了一眶眼淚,清了清嗓子,故作喜悅:“夢詩,真對不起,我這個人,越來越沒有記性,今天有人請我和志榮吃飯,我還沒有洗頭發。”
“你不和我們去。好!你不要我這個妹妹不要緊,不過,爸媽很想念你,希望你有空回去看看他們。”
“我會,一定會!”
夢詩已放下電話,愛詩不斷地叫:“夢詩,夢詩,我們多聊聊!”
沒有聲音。夢詩早已掛斷了線。
愛詩輕歎一口氣,緩緩放下電話。
她一步步爬上二樓。
回臥室,她自己的臥室。
她斜靠在床上,很寂寞,很孤單,她拿起一些相片,裡面站著穿白婚紗的秋詩和愛詩,森一和志榮。還有伴娘伴郎,穿粉紅色的夢詩和天培,粉紅色的安娜和威廉,粉藍色的麗詩和世浩,粉紫的美寶和占士,粉綠的蘇珊與東尼,粉粟的歌麗亞與蔔比……
那時候,她多麼幸福,志榮多麼愛她,她以為從此之後,可以過一些好日子,誰知道竟投身於苦海中。
她被冷落,被棄置,得不到丈夫關心,得不到家庭溫暖。
做一個賢慧的妻子,原來這樣困難。
回想過去的日子,開心,新鮮,刺激,一天換一個男朋友,盡情歡樂,盡情享受,那有多好?她從不知道憂愁是什麼。
她還年青,她還美艷,為什麼要關在這無形的牢籠裡?為什麼不可以沖出去找尋快樂?
她跳下床,走進化妝間,化了一個濃妝。
她換了一襲裙子,透明的嗜士紅裙。
她拾起手袋,走到房門口,突然又停住了。
她這樣走出去,以後不再回來了嗎?
志榮知道了一定會不高興。
管他呢?大不了離婚。
離婚後又怎樣?重過以前的日子,日日換男朋友,搶人家的愛人,搶人家的丈夫,能搶多少日子?老了怎麼辦?
始終要結婚!可以再找一個更好的丈夫?
唉!她把手袋扔向床上。她是真心愛志榮的,說什麼,她也不忍心離開他。雖然,他目前對她不好,不過只要她肯忍,她相信,總有一天,可以感動志榮。
她等待夫妻重拾舊歡的一天。
她正在呆想,志榮進來了,他翻抽屜拿東西。當他看見愛詩那張經過人工裝修的俏臉,再看她的衣服,她身邊的手袋。
“准備出去?”
“不,我沒有出去。”
“沒有出去,是因為我突然進來了,打消了你的雅興。”
“不……”但是她已經面紅了。
“不?打扮得那麼艷麗,性感,不去展示,留在家裡給佣人欣賞。我喜歡敢作敢為的人,我不喜歡心裡壞透表面裝好的兩面人。”
“我承認,我有點悶,想出去走走,不過,你沒有進來之前,我已經打消了主意。”
“什麼事情,令你改變主意!”
“因為我已經不再是馬愛詩,我是許志榮太太,我必須——安份守己。”
“是嗎?真是個模範妻子。”志榮拍兩下手掌:“可惜,我像個守門神似的留在家裡,如果我出去了,你就有更多的自由!”
“志榮……”
志榮伸手一擋:“別說了,我都明白,你是位好太太,最好的太太,夠了吧!”
“志榮……”
他一陣風似的出去了。
不一會,她聽到汽車開駛的聲音。
她撲出露台,看見志榮駕著跑車出去。
志榮!她心裡哭泣著,雙手抓住露台的欄柵,渾身震抖起來。
她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她不明白志榮對她為什麼這樣冷酷,她不明白,不明白……
呆了一會,回到房間,她脫掉新衣,坐在化妝台前,用一大塊冷霜拍在臉上。
抹去了一切化妝品,抹去所有的一切。
穿回那純白色旗袍,走到樓下,大廳和樓上一樣,冷冰冰的。
“少奶,”管家走過來:“少爺出去了,他吩咐不用等他吃晚飯,菜單要不要修改一下?”
“取消它!”
“取消?少奶,你今晚吃什麼?”
愛詩緩緩搖一下頭。
“少奶也要出去?”
“我能出去嗎?”愛詩苦笑一下:“我的翅膀斷了,我不能再飛了。”
管家詫異地望著她,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少奶今晚要吃什麼?我吩咐廚房。”
“你們吃吧,我什麼也吃不下。”愛詩坐下來,拿了一本畫報,她翻開它,卻看見紙張上跳著許志榮的影子。
她像望夫山上的望夫石,一整天呆在那兒,大白天過去了,黃昏來臨,天空上,一抹金色的彩霍,花園裡吱吱喳喳鳥兒回來了,正在枝頭上閒話家常!
愛詩站在窗前,看見一群群的小鳥,小鳥也有家,小鳥也會回家,志榮呢?志榮到底去了哪裡?
彩霍逐漸被夜幕遮蓋,天上一片漆黑,月亮還沒有醒來,偶然一顆星星頑皮地眨著眼睛。
閃耀,閃耀。
管家來開燈,愛詩用手掩住了臉,她怕見光,像一只僅能躲在黑夜的臭蟲。
“把燈關上。”她低叫。
“少奶,天黑了!”
“把燈關上。”她加重了語氣:“沒有事不要進來。”
管家關上燈,躡足出去。
她吐了一口氣,靠在窗口上。
夜,多麼寧靜,多麼美好?過去,她一直是個與大自然絕緣的人,每二個晚上,她忙著躲起來,和不同的男人造愛,她何曾有閒情去數天上的星星?
啊!月亮出來了,多圓多亮的月亮,月亮,原來是這樣美麗的。
她看月亮,看星星,看天空,看了一整個晚上,直至汽車聲把她驚醒。
回來了,志榮回來了。
她迎出去,帶著一臉的笑容!
“志榮,”她過去,想拖他:“回來了?”
他縮開了手,看她一眼:“你算時間算得好准,連臉上的妝都抹去了!”
“我不明白……”
“有些事情,只能意會,不可言傳,我明白就夠了!”他走進屋子:“你好匆忙,連燈也沒有時間開,屋子裡黑得像墳墓。”
“一個人,只想靜靜的,不想開燈。”
“在口味些什麼?留意些什麼?”
“沒有,只是在享受著黑夜。”
“好詩意,好羅曼蒂克。”志榮冷笑一下:“想必你很疲倦,晚安了,許太太。”
“志榮,你仍要住書房?”
“何必問,又不是第一晚。”
“我們是夫妻,為什麼要分房而睡?”
“我要給你足夠的自由。”
“我不要自由,志榮,我只要你!”
“一整天還不夠?”志榮拉開她的手,推了她一把:“從來沒有見過你這種女人。”
“既然不要我,何必娶我!”
“我不要你?你吃我的飯,住我的房子,做許太太,享受我的一切。”
“有名無實的許太太,不做也罷!”
“想離婚?對不起,我不會令你如願的,我要你知道,我許家的門,不是你要進就進,要出就出。”
“我沒有要求離婚,”愛詩急忙說:“我只是希望你對我好一點。”
“我對你已經夠好了,換了別人,哼……”
“志榮,我不明白,請你告訴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事,你這樣討厭我?”
“你沒有做錯,是我錯了,完全是我錯了!”志榮用手拍著樓梯的扶手:“我瞎了眼,我……算了,別再提了,我們現在不是過得挺好,起碼,我們仍然算是夫妻!”
“志榮……”
他手一擋,三步並兩步,沖上樓梯,重重的關上了書房的門。
愛詩靠在牆上,眼淚湧了出來,看樣子,志榮很痛苦,他到底為了什麼?
他在外面有了女人,對了,他在外面一定有了另一個女人,所以他討厭她!怎麼辦?新婚才一個多月?離婚?他不肯,他要顧全面子,但是,他愛那女人。
“少奶,”有人輕輕叫她。她旋過頭,淚眼模糊。
“半夜兩點了,你一直沒有吃過東西,我去給你煮碗面,”好心的管家把一切全看在眼裡,她雖然是許家的老佣人,但是,對這委曲求全的女主人,頗為同情。
“謝謝你,我不想吃,”她激動得幾乎要撲進管家懷裡哭訴:“你為什麼還不睡?”
“我等少爺,他……實在有點不應該,你等了他一整天,沒埋怨他半句,他反而……”
“他心裡煩,你沒有看見他最近生意有多忙?”愛詩抹去淚水:“男人在外面賺錢,不容易啊,我怎能再埋怨他?”
“少奶奶,你真好,你一天沒有吃東西,你肚子不餓?”
“我胃口不好,實在吃不下,你去睡吧,時候不早了。”愛詩強忍著,她也是個要面子的人,是好是壞,總是她自己挑選的丈夫,況且,她對這段婚姻抱著極大的希望,無論如何她不想別人知道他們夫妻感情破裂。
“少奶,你不要我侍候,我去睡了。”
“去睡吧!”愛詩向她笑一下,然後若無其事地踏上梯級。
蜜月回來,秋詩整個人變了。
“明天是公眾假期,我們到天培的牧場劃艇。”秋詩吃著森一為她剝了皮的提子。
“在湖邊寫小說,靈感特別好。”
“明天放假,不准寫作。”
“是,老婆大人。”森一把提子送進秋詩的嘴裡:“假期是屬於太太的。”
“大哥!”天培逗著他:“你什麼時候加入怕老婆會?”
“一結婚就加入了,”徐森一一本正經:“其實,我還有資格做會長。”
“你這張嘴,”秋詩捏他一下:“越來越油,越來越壞。”
“憑良心說,我哪一件事情不依你。”
“好了,算你勉強夠條件,不過,等會兒,你去排隊買今晚的戲票。”
“等你吃完提子我立刻去!”
“還是由我去吧!”世浩說:“大哥難得有一天假期。”
“他一天到晚坐著寫小說,缺少運動,我叫他去買戲票,是想他松一下骨頭。”
“你大姐的話對,她全是為我好。”
“你最懶,”夢詩推天培一把:“一點提議都沒有,坐享其成。”
“三小姐,你有沒有良心。看,你的鬧鐘,端姨的恤發器,媽咪的別針……一大堆,全由我修理,你還罵我懶?”
“三哥,”世浩也立刻說:“讓我來。”
“你還是自顧自吧!四小姐的吉他,小提琴,手表,你不是也有一大堆。”大培坐在地氈上,替鬧鐘上螺絲:“怎麼女孩子的東西會特別多。”
“天培,你再囉嗦,我收回你的修理權。”
“小的不敢,”天培向世浩吐舌頭,世浩看了麗詩一眼,忍住笑。
“三哥,”麗詩走到天培身邊:“明天你要讓我騎黑馬。”
“小麗,求你不要騎馬好不好?”世浩把她拉回去:“上次你騎‘白天使’摔下來,我整整一個星期抱你上樓下樓。”
“你怕麻煩,可以不理我!”
“誰怕麻煩?”世浩著急了:“我是心疼你受傷,你為什麼不明白。”
“小妹,聽世浩的話,黑馬脾氣大壞,我連夢詩,也不准她騎。她現在剛學騎‘神童’,昨天她差點摔下來,嚇得我為她冒冷汗。”
“森一,”秋詩柔柔的:“我也想學騎馬,你陪我一起學。”
“慢慢來,明天先學劃艇。”徐森一哄著她:“騎馬是很劇烈的運動,你不想我太擔心的,是不是?”
秋詩笑一下,靠著丈夫。
“我們很久沒見二祖了,她躲起來不知道干什麼?”麗詩突然說。
“我和森一度蜜月回來去看她,發覺她又瘦又憔悴,說話也懶了。”
“反正明天是假期,我們約她和二哥明天去三哥的牧場玩,二姐也會騎馬。”
“好主意,二妹最喜歡戶外活動。”
“你們在說愛詩,”馬太太走過來,歎口氣:“我不知道有多想她,幾次打電話叫燦回來,她老是說忙,我怎樣也想不到,她變得那麼厲害,以前一天到晚往外跑,現在是三步不出閨門。麗詩,你告訴二狙,明天,她跟不跟你們去玩,我不管,不過,她明天要是不和志榮回娘家吃晚飯,我真的會生氣!”
“媽咪,我立刻去打電話。”小麗跳了起來,跑去發電話,世浩也立刻跟了去。
“希望麗詩好運!”夢詩悄聲說。
每次,除了秋詩,當愛詩接到親人的電話,她會非常開心,談個滔滔不絕。
她最怕遇見秋詩,因為,在秋詩的面前,她感到自卑,心痛。兩個人一起結婚,為什麼秋詩和森一那麼恩愛,秋詩一天比一天胖,而她,卻一天天的消瘦下去。
“小妹,你怎麼好久不來看我?”
“你為什麼好久不回娘家?”
“我……我忙。結了婚的女人,要料理家務,要照顧丈夫,有很多事情要做。”
“大姐也結了婚,可是她一點也不忙,她今天就帶同大哥回來。”
“他和我不同,大哥是個作家,志榮是個商人。商人的應酬特別多,我又不能不陪他。”
“好了,你總有道理,二姐,明天公眾假期我們去三哥的牧場玩,大姐希望你和二哥一起去。我們很久沒見面了,好想你!”
“我……明天我沒有空。”
“忙什麼?”
“還不是為志榮的生意忙,他……”
“二姐,別說了,每一次約你,你總是推。結了婚,連父母妹妹也不要了。”麗詩很不開心,她覺得這個姐姐變得太冷淡無情!
“媽咪說,你不肯去旅行,不要勉強你,但是,明天晚上,你一定要和二哥回家吃飯。”
“可是,小妹,明天我……”
“你不回來,媽咪會生氣的。,
“我知道,但是……”
“你不肯回來,好,我去請媽咪跟你講,二姐,你可以不要我們,但是不能不要媽咪,她天天想你,你知道不知道?”
“我知道,小妹,求你不要叫媽咪。”愛詩顫著嗓子,哽咽著:“我明天口來,今晚再通電話,到時再約時間,好嗎?”
愛詩放下電話,抹干了淚水,走到志榮的書房,輕輕推開了房門。
“志榮,我們很久沒有回家了,我媽咪明天請我們口家吃晚飯,求你陪我去一次。”
“你不回娘家,是你不對,你是嫁給許家,不是賣給許家,明天我叫司機送你口去。”
“你呢?”
“我忙嘛,你看,我連自己的父母,也很久沒有和他們見面了。”
“你少忙一天行不行,錢,已經賺了不少,何必做金錢的奴隸?”
“人各有志,你自己回家吧!要是高興,可以回娘家住十天八天!”
“我一個人回去有什麼意思,你不去,算了,我也不想回去!”
離開書房,她感到一陣暈眩。吃晚飯的時候,一嗅到肉味,就胸口作悶,快要把胃裡的東西吐出來。
她吃不下一口飯,跑回房間。
走進浴室,她就吐了起來,吐的全是清水,這已經是今天的第六次。
由浴室出來,看見志榮站在房門口。
“我知道你生氣,可是,也用不著絕食抗議,其實,我並沒有反對你回家。”
“不是為了這些,我——不舒服。”
“心裡不舒服,是不是?你既然那麼想家,我立刻叫司機送你回去,”
“不,我一個人回去,有什麼意思?”
“你可以另外找人陪你!”
“我找誰?有人可以代替你嗎?你是我的丈夫,難道你就不應該去看看我父母?”
“應該,想去,我會自己去。”
“為什麼我們不能雙雙回去?你怕什麼?我不會把你的一切告訴我父母!”
“你有膽量說,我絕不反對!”
“我……”酸水又由胃裡湧上來,愛詩連忙撲入浴室,志榮以為她膽怯,冷笑著,跑向樓下,去吃他的菲律賓雪糕……
愛詩回到家裡,一看見志榮就撲到他懷裡。
志榮握著她兩條手臂,推開她,回到二樓的書房,他心裡想,去跟臭男人幽會完了,回來想向我灌迷湯?
“志榮,”愛詩跟進去:“告訴你一個好消息。你,快要做爸爸了!”
“什麼?”志榮迅速回轉頭。
“我懷孕了。”
“你?”志榮面一變,眼中透著駭人的目光:“你真下賤,真不害羞?”
“孩子是我們的,我懷孕了,不應該告訴你?”愛詩以為一個孩子,可以維系夫妻之愛:“我想不到,你不喜歡孩子!”
“我喜歡孩子,但,不喜歡人家的孩子。”
“什麼意思?”
“你自己心裡明白。我可以忍受你,但是不能忍受你肚裡的東西,去找他父親商量解決。”
“你就是他父親,還會有其他什麼男人?你怎麼了,連自己的孩子都不肯承認?”
“我很久沒有和你在一起了,孩子怎樣來的?你又不是聖母瑪利亞。”
“我們洞房那一晚?”
“造愛一次,你就懷孕了?”
“你沒有聽過,被強奸的女人,一次就懷孕?這種事情,有很多例子。”
“不錯。這種例子的確有不少,但是,你決不會這麼巧合,如果造愛一次,就能成孕,那你應該懷孕多少次?”
“你?”愛詩倒退兩步:“現在我全明白,怪不得這些日子,你跟我一直這樣冷談,原來,你已經全知道了,志榮,其實,我並沒有意思瞞你,只是你一直不肯讓我說。現在,大家說明白也好。我承認,我跟你結婚的時候,我已經不是處女,我和夢詩雖然是姐妹,但是,我和她不同,我沒有她那麼純潔,我是個有污點的女人,不過,我想不刻你會為我不是處女,就這樣痛恨我。”
“洞房那天晚上,我的確有點失望,不過,只是失望而已,我並沒有因此而恨你。可是,跟著我知道很多事情,比如,你和很多男人發生過性關系!”
“我承認!”
“你專搶人家的丈夫和男朋友!”
“我承認!”
“你搶過大姐和小妹的愛人!”
“我還勾引過天培,不過,這些全是我婚前的事。”愛詩羞愧交集:“我承認我很壞,我錯了,希望你給我一個悔改的機會,這些日子,我一直努力做好妻子。”
“你的醜事,並沒有因你嫁人而完結,結婚的第二天,你就和亞積幽會。”
“沒有,我沒有見過他,冤枉!”
“冤枉,你和他約好了在蘭花別墅幽會,那兒我去過了,你在那兒的臭史篇篇我也全知道了,你還能喊冤枉?”
“我沒有赴約,亞積心胸狹窄,他是想向我報復。”
“你過去做過什麼?我可以不計較。但是,我無法忍受,你婚後仍然勾三搭四,你,死性不改。”
“我嫁人許家,除了你,我沒有和別的男人單獨喝過一頓茶。你罵我不守婦道,你有什麼證據?”
“你肚裡的野種!”
“孩子是你的,相信我,”愛詩嘩的一聲哭了起來:“孩子是你的!”
“現在,有兩條路,你可以走。一,墮胎;二,我們離婚。”
“你要我墮胎?你要殘殺自己的骨肉?你到底是不是人,你可以不愛我,可以找另一個女人,但是,你不能不要自己的孩子。”
“他不是我的孩子,不知道是誰家的野種,”志榮輕蔑地冷哼著。
“求你不要叫他野種。”愛詩嚎啕大哭。
“野種,野種,沒有爸爸的野種!”
“啪!”愛詩一個巴掌摑在志榮的臉上!
“你!”志榮指住她:“賤人!”
他轉身出去,跑下樓梯,開車走了。
愛詩哭叫著奔回臥室,她為自己悲哀,為肚裡的小生命悲哀,由好人變壞人容易,壞人變做好人,比登天更難。盡管她願意洗心革面,盡管她痛改前非,雖然她已經盡了最大的力量,可是沒有人肯給她悔改的機會。
她大徹大悟了,可是,她過去作的孽,報應在她的孩子身上,她感到不公平。
如何令志榮相信孩子是他的?如何令志榮相信她愛他?如何令志榮相信,她對他忠貞一片?難!人不能走錯一步,第一步錯了,就永遠翻不了身。
跪在他的面前向他表白心聲?他肯聽?寫一封信告訴他,她如何愛他?他肯看?一死以表心跡。死?多麼可怕,為了志榮而送掉生命,值得嗎?
天培和夢詩剛騎馬回牧場,看見愛詩獨個兒駕著跑車前來。
愛詩穿著白色牛仔褲,鮮紅襯衣,打扮得很艷麗,但人瘦得像一條冰棒,昔日的性感風情,似一去不回。
“二姐,今天吹什麼風?”
“來騎馬!”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54:16
“一個人?”
“不,”她傻笑:“兩個人!”
“我讓你騎白天使,我騎神童,”夢詩說:“我陪你。”
“我要騎黑馬。”她一意孤行。
“二姐,”天培說:“黑馬是頭壞馬,脾氣臭,性子烈!’”你不是不知道,我喜歡夠勁,夠辣,性子越烈,越夠刺激。”
“但是……”
“算了,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你認為我不配騎你的黑馬。”她揮著手。
“我不是這意思,我……”
“別囉嗦,把馬牽過來!”
天培把身邊的馬牽過去:“它就是黑馬!”
“扶我一把!”
愛詩上了馬,凄然向天培和夢詩搖了搖手:“再見!”
馬向前奔,夢詩突然抓住天培的手說:“不對勁,二姐有問題!”
“有什麼問題?”
“一,她神態失常。二,她臉兒白裡透青,三……快,我們開車去兜截她!”
愛詩人在馬上,淚已洶湧而下,她不停用雙腿拍馬肚,馬向前飛奔:“快,快一點!”她瘋狂地打著馬,揪它的鬃毛。黑馬大發雄威,前腿向上,嘶叫一聲,把愛詩摔倒在草地上。
“我聽見黑馬的叫聲,在那裡,”夢詩一陣心跳:“看見了,二姐倒在草地上。”
“她!躺著不動……”
“你怎麼搞的,愛詩懷孕了,你竟然讓她騎馬?”在急救室外,馬太太責怪夢詩。
“媽,”夢詩已哭得沙了聲:“我根本不知道她有了孩子!”
“媽咪,要不是夢詩警覺去追截二姐,要不是夢詩請警方用直升機送二姐到醫院,她在牧場已經……”天培把夢詩擁進懷裡,安慰她:“如果二姐還能活著,那是夢詩救了她一條命!”
“為什麼志榮還不來?”
“世浩已經去打電話。”
“唉!”馬太太和馬永安夫婦在歎氣,秋詩躲在一角飲泣,徐森一也趕來了。
手術室的門打開,幾個護士和一個醫生走出來,馬太大立刻奔過去:“馬愛詩是我的女兒,醫生,她怎樣了?”
“她小產了,流了不少血,仍在昏迷!”
“她,很危險?”眾人搶著問。
醫生皺起眉,很為難地說:“要等她醒來,看情形”
臉白如死灰的愛詩被送去病房,馬太太悲痛地叫:“愛詩,孩子,不要死,求你不要離開我,志榮,志榮呢?”
“天培,”馬永安說:“再打電話到許家啦!”
天培拖著夢詩走出去,撥電話到許家,接電話的仍然是管家:“少奶怎麼了,她沒事吧?醒了沒有?”
“她小產了,很危險,少爺呢?”
“他……他……他還沒有回來!”
“打電話找他,快……”
“三哥,三姐……”麗詩和世浩走出來:“二姐要見你們!”
“醒了,”天培和夢詩跑步到病房,夢詩撲到床邊:“二姐,你為什麼?……”
“孩子是志榮的,”她喘著氣:“孩子是志榮的,我……我……”
“二姐,你休息一下,別再說了!”
“我愛志榮,我願意……獻出生命……證明我……愛他……”
“愛詩,她又暈過去了?立刻請醫生!”
天培突然沖出房門口。
“天培,你去哪兒!二姐醒來了,可能要見你!”夢詩追出去。
“找許志榮……”
天培推開擋駕的人,沖進去,看見志榮坐在客廳的一角。
“好啊!二姐快要死了,你竟然呆在家裡,你在這兒等什麼?等喪禮?”
“愛詩怎樣了?給她請最好的醫生,住最好的病房,多請幾個特護!”
“哈,原來你還關心二姐。不過,她要的不是特護,是你,走,不管你們之間發生過什麼,你們畢竟是夫妻,快去慰問她!”
“我不能去!”志榮拉開天培的手。
“吵架了?有什麼大不了?二姐小產了,說不定還會……死亡,你忍心不去看她?”
“天培,假如你是我,你不會說得那麼輕松,一個不貞的妻子,我……唉!。
“啊!我明白了,大概,你是聽到一點謠言,知道一些有關二姐過去的事,其實,我早就想告訴你,是你不肯聽,你說,過去的事絕不計較,其實過去的,又何必要介意,只要她嫁進許家,做個好妻子那就夠了!”
“問題是,她婚後仍然和那些男人鬼混,她有了孩子,想推在我身上,我不肯做傻瓜,替人家養私生子,她一生氣,就自殺了!”
“孩子不是你的,你有什麼證據?”
天培瞪大了眼:“我們誰都知道,二姐嫁了你,就全心全意地做個好主婦。”
“天培,”志榮的神情很痛苦:“我們新婚的第二天,她就和舊情人幽會。”
“你捉奸在床?”
“沒有,但是,我見過亞積,他告訴我不少愛詩的事,我請私家偵探,偵查到她過去有許多男人,她……大放蕩。”
“最近,私家偵探怎樣說?”
“我只是查婚前,沒有查婚後!”
“你不要疑神疑鬼,二姐嫁了你,三步不出閨門,連娘家也不回,又怎會偷漢?”
“她不回娘家,並不等於留在家裡。”
“她有沒有出去,你可以問佣人,這兒的佣人,不是她由馬家帶回來的吧?她足不出戶,如何偷漢?”天培對志榮十分不滿。“她剛醒過來,就喘著氣說孩子是你的,而且,二姐生性樂觀,一向游戲人間,從來不重視愛情,可是,她剛才哭著告訴我們,願意獻出生命,證明她愛你,要是她不是真心愛你,怎肯自殺。既然深深愛你,又怎會再和別的男人鬼混?跟別人養私生子,那更笑話。二哥,相信我,二姐非常愛你,同時,孩子也是你的,不過,你已經把他毀了!”天培一手捉起他:“走吧,信我一次,去看二姐。”
“不,天培,你不明白……”
“你去不去?許志榮,好,從此之後,我們一刀兩斷!”
三天後,愛詩的身體已逐漸復元。
她把她婚後的一切,告訴家人。
“豈有此理的許志榮,他竟敢虐待我的女兒?”馬永安怒氣沖沖:“我去找他算賬。”
“不,爸爸,不要去!”愛詩嚷著。
“為什麼要阻止你爸爸?”馬太太同樣感到氣憤:“志榮這種人,不應該懲罰他?”
“爸爸,媽咪,志榮當然有錯,不過,根究起來,都是我不好,過去,我不自愛,才會有今天的收場,這是一種報應。”
“但是,許志榮沒有權做劊子手,他害死了自己的骨肉,差點還令你喪命。”
“爸爸,就算你打死他,也不能令死去的孩子復生,”愛詩一想到失掉了的小生命,她就感到內心陣陣絞痛。
“我要他好好的補償你!”
“我不要!不要。”她的眼淚一串串流下來,麗詩替她抹去一次又一次:“他不愛我,我們勉強在一起,不會有幸福。”
“你的話也對,我不能送你回去受罪。”馬永安在下命令:“你身體好了,回家和我們一起住,我和你媽咪,會好好愛護你!”
“愛詩,我們母女又可以在一起!
“謝謝爸爸媽媽!”
“別哭了,身體要緊,”馬太太安慰她:“今天的事,就算是一個教訓。”
“二姐,”麗詩握著愛詩的手:“二哥待你那麼凶,從此以後,我不再理他,見了面,也不和他打招呼,世浩,你呢!”
“他欺負二姐,我討厭他!”
“我和天培,早就和他斷交。”夢詩說:“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讓你認識許志榮,我差一點害你送掉了性命。”
“不能怪夢詩,許志榮是我的朋友,禍是我惹的,我根本不應該把一個這樣殘酷的男人帶進二姐的生命裡。你們等著瞧,總有一天,我要好好揍他一頓。”
“你們根本沒有錯,是我自己不好,一個壞女人的收場。”
“你已經痛改前非了,這是他不肯給你機會!”
“要是志榮再不向二妹道歉,我不會認他做我的妹夫,森一,你怎樣了?”
“我?……”
“你為什麼一句話也不說?”秋詩質問他:“你同情志榮?”
“我同情他?他值得同情嗎?”徐森一惻著頭:“我正在想,替志榮寫一篇文章,讓讀者知道,二十世紀的太空時代,仍有像志榮這種頭腦封建的男人。”
“他自私,多疑善妒,心胸狹窄。”
“大哥,替二姐出口氣,給二哥寫篇文章,把他罵個一錢不值!”
“好,我就替愛詩出這口氣。”
“二姐,你不用擔心,我們都同情你,站在你這一邊。”
“謝謝!你們待我太好了!”
留醫期間,愛詩並不寂寞,因為有父母姐妹還有天培、世浩、森一來陪她。她享受了很久沒有享受過的家庭溫暖。
不過,她內心並不快樂。她等待著一個人,她一直等,由充滿希望變成失望,由失望變成絕望,唉!他不會再來了!
許志榮呢?他很久沒有上班了,每天躲在房間裡想,天培的話,對他有極大的影響,天培告訴他,愛詩願意獻出生命證明她愛他,令他感動,過去,他從未想過,現在靜靜的一個人,他想了很多,他發覺自己也愛愛詩。
去看她,告訴她,他愛她!
不!一種潛意識,令他仍然相信,愛詩對他不忠,於是他又再請私家偵探。
私家偵探的報告是,愛詩已很久沒有在公眾場所露面,她過去經常流連的地方,已早絕了芳蹤!
但,志榮仍然不能信任愛詩,他仍然懷疑愛詩背著他做壞事。
他又記起天培的話,要想知道受詩平日的行為,可以查間家中的佣人。
佣人是許家的忠僕,可以信任!
他第一個傳見的是看守門口的廣伯。
“少奶很少單獨出外,是的,最初的幾天,她早上天天出去,以後,她就沒有外出。偶而,她會和許嫂出去。不過,算來算去,不會超過十次,她去哪兒?那要問司機。”
第二個被傳見的是司機:“少爺上班後,少奶要我開車送她回娘家,吃過午飯,再去接她回來,去了多少天,是四天,以後,她就沒有叫我開車送她。啊!她和許嫂出去,是去海邊買海鮮,少奶說少爺喜歡吃游水蝦。她會不會自己開車出去?那我就不知道了,你為什麼不問問許嫂,她一天到晚跟著少奶。”
“許嫂,我每天上班後,少奶在於什麼?”
“結婚的頭幾天,你上班後,少奶回娘家探望親家奶奶,大約去了四天,她不再去了。她告訴我,怕少爺打電話回來找不到她,她每天的生活,都很有規律,上午,開菜單,料理一下家務,下午學習插花,烹任或者畫畫,一直等你下班,待候你。”
“我晚上出外應酬?”
“她看電視等你回來。”
“她沒有外出?我記得有一次……”
“少爺,我也記得,那天你和少奶吵架,你出去了,不一會,少奶就換了旗袍下樓。那一天她沒有吃飯,一直坐在客廳等候你,連天黑了,她也沒有開燈。”
“我以為,她會跟著出去!”
“她沒有出去,也沒有吃過一點東西,深夜,你回來了,你罵她,她也沒有埋怨,只是靠在牆上哭。”
“你似乎對愛詩很有好感。”
“我同情她,覺得她很苦。”
“你覺得她的為人怎樣?”
“她是我所見的,最好的女主人,不抽煙,不打牌,不逛公司,不會每天往外跑……”
“你證實她從未單獨出外?除了回娘家的那幾天?”
“我許嫂用人頭擔保,少奶是最好的少奶,她人溫和,不擺架子,尊重丈夫,肯受氣,少爺,有句話,我說了你可不要生氣。”
“你說吧!”
“我覺得你一直在虐待少奶,最難得的,她半句怨言也沒有,你回來,她總是微微笑,其實,你不在家的時候,她常常躲起來哭。”
“許嫂,你認為少奶是個好妻子?”
“最好的太大,溫柔,對丈夫依順,她為了要留在家裡陪伴你,無論什麼人打電話來約她她總是推了!”
“有沒有陌生的男人找她?”
“少爺,沒有。找她的都是馬家的太太和小姐。”許嫂垂下頭:“少奶小產了,本來許家應該有一個小少爺,少奶太冤枉,太可憐了!”
“啊!”志榮腦海一片空白,他呆住了。
愛詩一早就辦理好出院手續,她要在父母姐妹到來迎接她之前離開。偷偷躲到一處沒有人能夠找得到她的地方。
她收拾好一切,然後對特護說:“請你替我電召一部車,我不想在醫院門口耽太久。”
特護出去了,很久沒有回來,愛詩提起旅行袋開門出去,門口擋著一個身影,她抬頭一看竟然是許志榮。
她看見他,一愕,退後兩步,打著蹌踉。
“我知道你今天出院,一早就來了,我在外面等候,不敢進來。”
她看著他,說不出半句話。
“許嫂很關心你,天天打電話給端姨,打聽你的消息。”志榮一步步走進病房。
愛詩一直退到窗前。
“愛詩,我是特地來迎接你回家的!”
“我不回去!”
“你真的要回娘家。”
“也不回娘家。”
“你要去那兒?”志榮很焦急,看著妻子那張瘦削蒼白的臉,他感到心痛。
“我不知道,哪兒能容我,我就留哪兒。我會走得遠遠的,我不想負累任何人。”愛詩已強忍不住淚水:“但是,我不會再結婚,一次,對我來說,已經太多了!”
“對不起!愛詩。”志榮一手接過她手中的旅行袋,另一只手要擁抱愛詩,但愛詩避開了:“我知道你恨我,我也實在該死。我,向你道歉,請求你的原諒!”
“我從來沒有根過你,其實,我們彼此都有錯。算了,過去了,也忘了,不過,我感到畢生遺憾的,是我那死去的孩子,他是無辜的,他含冤而死……連一個父姓也沒有。”
愛詩伏在窗幔上痛哭起來。
志榮忍不住也流下了淚,他應該怎樣說?怎樣去表達自己?他真想和愛詩抱頭大哭,但是她一直躲避他。他哽咽著,支吾著,終於沖出了一句話。
“我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你,”愛詩旋轉頭,淚珠在眼眶閃光,透著一絲神彩:“你肯承認他?”
志榮不斷地點著頭。
“啊!謝謝,謝謝你!”愛詩臉上露著笑意:“我和孩子,會感激你一生。”
“不要這樣,愛詩,要打要罵由你,但是不要這樣,那像是一把刀,一片片的割我的肉。”
“我很滿足,我和孩子都清白了,謝謝!”愛詩提起袋子往外走。
“愛詩!”志榮叫著,聲音凄厲,他抓住她的手臂:“不要離開我!”
“志榮,我們沒有緣,讓我走吧!我不想再有人因我過去的罪孽而犧牲。”
“你走了,我一個人怎麼辦?家裡冰冷得像死穴。原諒我,愛詩,原諒我一次。”
“彼此不信任,不了解,又何必困在一起?放我走,去找你自己的理想伴侶。”
“你就是我的理想伴侶。我了解你,信任你,我會用整個心去愛你,我會用我的一生去彌補你過去所受的痛苦。”
“你?”愛詩凝視他。
“許志榮,給我滾出去。”
志榮和愛詩都著慌了,看見馬永安帶著一隊人,志榮戰戰兢兢的上前迎接:“爸爸!”
“不要叫我爸爸,我沒有這份福氣,關於你和愛詩離婚的事,我的律師會通知你!”
“我不要和愛詩離婚,我愛她!”
“愛她?你差一點點就害死她了,知道不知道?難道你要看她死得煙消雲散才甘心?”
“我知道錯了,爸爸,我願意改過。媽咪,求求你,給我一次悔改的機會。”志榮蔔通一聲跪下去:“請你們兩位老人家打我吧!重重的打吧!只要你們讓我和愛詩在一起!”
丈母娘畢竟心軟,他說:“以前愛詩做了錯事,志榮不肯原諒她,愛詩差點送了命,如果我們不給予志榮一個悔改的機會,他可能會走愛詩的舊路,寬恕他一次吧!”
“好!給你兩個月試驗期,要是你真心愛愛詩,也許,我會取消辦理你們的離婚手續!”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3 22:55:31
“怎麼樣?我要你們為我准備一份金錢買不到的生日禮物,准備好沒有。”馬永安問。
“都准備好了!”
“很好,麗詩,你最小,你先說。”
“我已經考取了學位,九月就是正式的大學生。世浩也大學畢業了。”
“很好,很好,夢詩?”
“爸爸,夢詩已經答應了我的婚事,請爸爸媽咪替我們選擇吉日,舉行婚禮。”
“好極了!我會和左翁商量,愛詩呢?”
“我們有兩份禮物。”志榮滿面春風:“第一,愛詩長胖了十二磅,看她臉色有多紅潤,第二,八個月後她會為兩位老人家添一個孫兒。”
“太好了!”馬永安轉頭看秋詩微隆的腹部,她的禮物已展示出來。
“爸爸,我剛出了一本新書,名叫《春之夢幻》。我把首本送給你做第二份生日禮物。”
“好,好,結局如何?”
“大團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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