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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山岡莊八]織田信長[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0:47     標題: [山岡莊八]織田信長[全文完]

正文 流浪武士  
正文 婚姻之主  
正文 織田家的立場  
正文 賭(1)  
正文 賭(2)  
正文 新郎新娘(1)  
正文 新郎新娘(2)  
正文 戀慕之陣 (1)  
正文 戀慕之陣 (2)  
正文 兩雄相知  
正文 三河孤兒  
正文 孤寂之影(1)  
正文 孤寂之影(2)  
正文 孤寂之影(3)  
正文 孤寂之影(4)  
正文 疾風之音(1)  
正文 疾風之音(2)  
正文 怪獸橫行  
正文 落英繽紛  
正文 上巳節(1)  
正文 上巳節(2)  
正文 噩耗 (1)  
正文 噩耗 (2)  
正文 葬禮  
正文 憤怒的燒香  
正文 兩個漩渦  
正文 無父之子  
正文 夫婿的個性  
正文 誘拐計  
正文 月下之女  
正文 死諫  
正文 一大支柱  
正文 野心  
正文 蝮的陷阱  
正文 妻子  
正文 男人的誓言  
正文 禮服和洋槍  
正文 貴公子出現  
正文 女婿的陰謀  
正文 蝮的諾言  
正文 等待歸人 (1)  
正文 等待歸人 (2)  
正文 追放叔父 (1)  
正文 追放叔父 (2)  
正文 背叛者  
正文 智者的策略  
正文 夢  
正文 愛戀  
正文 淫婦  
正文 利用中城  
正文 較量策略  
正文 誘惑的夢想  
正文 手不染血腥  
正文 清洲陷落  
正文 愛情的奴隸
正文 嫉妒的刺客  
正文 噩夢中  
正文 悲哀的慘劇  
正文 那古野城主  
正文 積壓的憂郁  
正文 千疊台館  
正文 一個錯誤  
正文 男人的一諾  
正文 隱居  
正文 待春之心  
正文 老蝮之肚  
正文 稀飯三略  
正文 下山  
正文 長良川的悲劇  
正文 瘋狂的戰爭  
正文 梟雄之死  
正文 女婿的決斷  
正文 賣針線的藤吉  
正文 尋妾  
正文 名花三朵之策  
正文 妻子的反擊  
正文 策謀三昧  
正文 男女的秘密  
正文 信長的說服  
正文 悲劇的謀叛  
正文 疑惑  
正文 銀河之歎  
正文 露水黯然  
正文 神出鬼沒  
正文 援救不及  
正文 敗戰與道心  
正文 黃金與銅  
正文 尊嚴盡失  
正文 信長政治  
正文 大器小器  
正文 陰謀三昧  
正文 命運的階梯  
正文 悲秋  
正文 春天的布棋  
正文 反間之計  
正文 藤吉郎奉公  
正文 藤吉戰法  
正文 友情的萌生  
正文 亡父的遺產  
正文 作戰准備  
正文 毒舌之花  
正文 帶著新娘  
正文 有關狗的對答  
正文 流星  正文 失算  
正文 自暴自棄兵法  
正文 決戰的前奏  
正文 今川的進發  
正文 最後的秘策  
正文 買味噌  
正文 戰爭開端  
正文 暴風雨前夕  
正文 點燃戰火  
正文 老虎的奮起  
正文 金戈高鳴  
正文 人間煙幕  
正文 試煉  
正文 粽子  
正文 凶變吉  
正文 田樂窪  
正文 最後的憤怒  
正文 勝利的行列  
正文 妻子的軍陣  
正文 大志  
正文 澄清的激流  
正文 怪招  
正文 刺客  
正文 刺客的刺客  
正文 餐中叱罵  
正文 放逐將軍  
正文 京師之道  
正文 破落宅第  
正文 兩片生魚  
正文 鈴聲響起  
正文 劍聖將軍  
正文 龍虎對決  
正文 刀鞘師與阿蘭  
正文 說謊比賽  
正文 洋槍隊  
正文 惡緣之城  
正文 鬼魂  
正文 秘藥的效果  
正文 橫死之夜  
正文 畢竟還是流星  
正文 利用運氣  
正文 掌握天下的構想  
正文 求職浪人  
正文 初春之計  
正文 一只鶴  
正文 三河的客人  
正文 龍虎提攜  
正文 再次慘敗  
正文 祝賀的櫻鯛  
正文 軍師和鬼才  
正文 向濁流挑戰  
正文 撥云見日  
正文 新大名  
正文 流云  
正文 解難題  
正文 老虎的禮物  
正文 菩提山來的人  
正文 英傑與俊才  
正文 玉米  
正文 英雄的心事  
正文 天才與鬼才  
正文 戰略婚姻  
正文 柿子成熟時  
正文 櫻花默然  
正文 勸降狀  
正文 落魄的降者  
正文 遙指京洛之城  
正文 稀客來訪  
正文 赤裸的交易  
正文 秀才問答  
正文 退朝倉  
正文 序幕  
正文 擂缽嶺  
正文 唯一的抵抗  
正文 黑夜之虹  
正文 疾風來了  
正文 不識時務  
正文 革命家的面目  
正文 稀世鬼神  
正文 孫子的決斷  
正文 鳳之子  
正文 日本到手  
正文 光秀冷汗  
正文 赤身的英傑  
正文 回到岐阜  
正文 夫婦軍略  
正文 政治的表里  
正文 北方的惑星  
正文 永祿十二年之計  
正文 京都之亂  
正文 新陣容  
正文 常樂寺的相撲  
正文 熱衷茶道  
正文 龍虎軍略  
正文 攻打越前  
正文 佳人的憂慮  
正文 感情軍議  
正文 決裂  
正文 死生  
正文 第三度出發  
正文 越過朽木  
正文 命運之道  
正文 鏡子  
正文 千種嶺的槍彈  
正文 姉川出陣  
正文 小谷的謀劃  
正文 信長的戰術  
正文 誘惑中的誘惑  
正文 清晨的戰場  
正文 鬼真柄  
正文 惡鬼殺到  
正文 勝利之跡  
正文 四日歸城  
正文 甲斐之虎起兵  
正文 二條禦所的妖云  
正文 石山本願寺起事  
正文 狼火長島  
正文 坂本城落  
正文 最後的決斷  
正文 火燒聖域  
正文 皇居落成  
正文 三子元服  
正文 信玄上洛  
正文 忠勝的奇襲  
正文 魚鱗與鶴翼  
正文 尾張之義  
正文 年輕的猛獸  
正文 家康狂亂  
正文 對答  
正文 三河魂  
正文 天正元年  
正文 絕交問答  
正文 信玄挖干井  
正文 落城之笛  
正文 惑星的意志  
正文 虎禦前山  
正文 台風將軍  
正文 追擊戰  
正文 朝倉敗走  
正文 夢想破滅  
正文 虎禦前山的作戰  
正文 黎明前的奇襲  
正文 久政的自尊  
正文 明日的使者  
正文 武士對武士  
正文 枯萎之荻  
正文 信長的裁決  
正文 鐵炮之戀  
正文 近謀遠慮  
正文 攻打長島  
正文 憎惡的火柱  
正文 佛敵信長  
正文 殲滅長島本願寺  
正文 長筱之道  
正文 岐阜的結論  
正文 長筱城之困  
正文 雁峰山的狼煙  
正文 主戰論(1)  
正文 主戰論(2)  
正文 改變戰史的人  
正文 本願寺戰法  
正文 安土的設計  
正文 第二次的血風  
正文 消失的織田勢  
正文 一無所有的右府  
正文 無稅的自由城  
正文 安土的規模  
正文 名城與上布  
正文 久秀的發病  
正文 軍營之霜  
正文 驍將進軍  
正文 攻破八方  
正文 手取川之戰  
正文 明星墜地  
正文 平定天下  
正文 坂本城的歡喜  
正文 人世的表里  
正文 兩種性格  
正文 濱松的使者  
正文 血和砂  
正文 離心  
正文 右府的戰略  
正文 被叱的戰略  
正文 對談攻打甲府  
正文 疑云  
正文 武田氏滅亡  
正文 虐殺的陷井  
正文 女性的宿命  
正文 信長的另一面  
正文 光輝的一年  
正文 木曾的內應  
正文 諏訪的櫻花  
正文 知我者  
正文 人與人的差別  
正文 接待准備  
正文 罷黜  
正文 背後的顧慮  
正文 被追逐的妄想  
正文 家康到臨  
正文 使者  
正文 退還千兩  
正文 接待前後  
正文 出陣消息  
正文 一生中最高興的日子  
正文 第二回合的酒宴  
正文 兩大凶星  
正文 借地  
正文 就是現在  
正文 風云之城  
正文 信長進入本能寺  
正文 最後的酒宴  
正文 最後的自嘲  
正文 青葉里的黑暗  
正文 鬼大人  
正文 阿修羅的計劃  
正文 蝮婦道  
正文 深意的火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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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2:17

正文 流浪武士
            飛鳥高翔在蔚藍的晴空上,從那里可以看到那古野城的屋簷。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它的右邊是荒神森林,左邊是八王寺的樹林,連著天王的樹林,接著是只有寥寥幾戶人家的街道。

  這里沒有像樣的山,前面的平松山及小松山,只能算是小山丘,幅地雖廣,耕地卻是有限。

  城南的大路上,一位流浪武士向在田里勞作的農夫喊道:

  “喂!請問這里住著一位吉法師公子嗎?”

  農夫拿著鋤頭站起來說:

  “您是從城里來的嗎?”

  農夫沒有回答對方的問題,卻問了他另一個問題。

  “不是!我是一位流浪漢。”

  “哦!既然是流浪漢,為何要問城里這位阿呆的事呢?”

  “這位老兄,我要找的吉法師公子是那古野城主織田彈正忠信秀先生的公子呀!”

  “是的,就是那個呆瓜,你為什麼要問他的事呢?”

  流浪的武士拿著斗笠,苦笑了一下。

  “你明明知道他是城主的公子,竟然還稱他為呆瓜,難道你和他之間有什麼瓜葛?”

  “唉!沒有一個百姓不怨恨那個阿呆的。不久前,他帶了許多孩子來到我們的瓜田,糟蹋了五六十個瓜之後就跑掉了。”

  “啊!原來如此,他曾經來你們的田里搗蛋。”

  “不是因為你是流浪漢我才告訴你這些事情,只要一想到那個呆瓜要當我們的城主,我就無心勞作了。全村子里的人都和我的想法一樣。”

  “我明白了!原來你們是擔心將來的城主是吉法師公子。”

  “沒錯!現在他大概已經吃飽了正在河里游泳呢!不然就是在若宮的樹林里睡午覺吧!”

  “若宮的樹林?”

  “是的,在城牆邊就可以看到那個樹林。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哦!謝謝你,打擾了。”

  說完,武士拿起斗笠往農夫所指的方向走去。

  這位武士年約四十,體格魁梧,衣著頗為氣派。

  “世間的事真是無奇不有,信秀是一個器量頗大的人,夫人也很聰明,為什麼會生出這種孩子呢?”

  武士仰望天空唧唧喳喳飛過的小鳥,旋即將視線移往深綠的樹林。

  正午的樹林顯得一片甯靜。

  “來到此地,即可看到。”武士自言自語地邁入林中。

  “誰?”他突然止步。

  原來森林一方的樹蔭下,出現了一個白影。

  “啊!大概是個孩子吧!”

  他徐徐地撥開林草慢慢前進,快要接近時,他忽地隱身在古木後。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那林中的一個小空地上畫有一個圓圈,兩個小孩正站在圈內比賽相撲。

  如果他們是男孩,也不會如此令人感到震驚,但是怎麼看,他們都像是十三四歲的少女啊!

  她們的皮膚看起來特別白皙,應該是接近思春期了。可是兩人的衣著與相撲男孩的穿著一樣,系了一條帶子,而且與男孩的系法一樣,彼此的眼神十分嚴肅,雙方都翹著臀部睨視對方。

  然而,並不是只有這一組,有許多組同樣打扮的少女圍著那圓圈。

  “還沒有,還沒有,繼續看著對方,繼續看著對方。”

  突然出現一個聲音。

  武士抬起上半身,想要找尋那聲音的主人。

  出聲的竟然是個少年,他赤身裸體,坐在離右手邊女相撲手後面四五步遠的高台上,傲視著那個相撲場。

  這個少年看起來約十四五歲,頭發朝上綁在頭頂正中央,並用夾子束著。他頻頻用手指挖鼻孔,掏出鼻屎。

  奇怪的是,當他做出這些舉動時,從他的頭發到他的動作,都令人覺得有種難以言喻的協調感。

  少年看到兩人的呼吸相吻合之後,突然喊道:

  “好!開始。”隨著這一聲狂叫,兩位少女同時撲向對方。

  吉法師在此

  武士難過地緊蹙雙眉。

  在狼狽不堪的情況下,西邊的人獲得勝利。

  “河童川獲勝。”

  怪異的少年大叫道,並面向勝利的少女招手,要她過來,然後將身邊的一個大飯團給她。少女氣喘如牛地從少年手中接過了飯團,大口吞下。

  看來已經進行了好幾場比賽了。

  武士所處的位置正好有一大片葉子可以遮身。

  那位敗北的少女,來到東邊坐下,肩膀下垂,頭微微地抖著,面有懼色。

  “接下來是富貓岳和櫻餅的比賽。”

  少年又開始面向兩邊的少女呐喊著。

  仔細瞧瞧名為貓岳的少女的眼睛,真有如貓見到老鼠時那閃閃發亮的神色,而名為櫻餅的那位少女,則像是吃了許多餅似的,擁有一對誘人的乳房。

  這一場,一眼即可看出勝負。

  在櫻餅的乳房撞到貓岳的頭的那一瞬間,櫻餅被推到少年的膝上。

  “貓岳獲勝。”

  少年叫著,突然伸手抓住倒在他膝上的那位少女的腹部,將她丟向右邊的草堆。

  獲勝的貓岳也同樣得到了一個大飯團,然後和剛才那些獲勝的少女們坐在一起。

  武士想與她們交談,但在這種奇怪的比賽沒有完全結束之前,他沒有說話的余地。他也目睹了這位少年對勝、負少女們的好惡之情竟有天淵之別。更有意思的是,勝方少女們的長相多半丑陋,而敗方卻個個都頗具姿色。

  比賽終于結束了,少年突然站起來說:

  “今逢戰國亂世,女子們也要強身報國。”

  “是!”

  “別忘了,今天的勝利者,將來我都要納之為妾。”

  “是!”

  “要有強健的孩子,首先母親要強壯,不能做一個弱者。”

  “是!”

  “好!今天到此結束。”

  武士呆立在原地,看著她們起身。突然他像醒過來似的咳了一聲,離開了樹干,慢慢地走向他們,問道:

  “能不能請問一件事?”

  “什麼事?”少年並未受到驚嚇,昂首回答道。

  “請問這里是不是有一位吉法師公子?”

  “什麼?”

  “就是那古野城主的公子吉法師公子。”

  “不知道!”少年不再看他,只說,“好了,我們游泳去吧!只有勝利者才可以跟我來。”

  那些獲勝的少女連忙拿起衣服,跟在少年身後,旋風般往森林東邊走去。留在原地的那些落敗少女,慢慢地穿著衣服。

  武士走近其中一人,問她:

  “請問你有沒有看到吉法師公子?”

  那位少女就是櫻餅,她歪著頭,從樹枝間隙射下來的陽光正照在她的臉上。

  “你看來像是不認識吉法師公子了?”

  “是呀!所以我才問你們呀!有沒有人看到他呢?”

  “唉!我們怎麼會沒有看到他,剛剛與你說話的人,正是吉法師公子呢!”

  “什麼?剛剛那位就是……”

  武士朝吉法師消失的方向看去,然後聳聳肩,歎了口氣說:“啊!原來他就是吉法師。”

  看著那些穿好衣服的少女走出樹林,他茫然地站在那里。

  “原來他就是……”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2:28

正文 婚姻之主
            當晚。請牢記  

  在那古野城的一角,家老(眾家臣之長)平手中務大輔政秀家的書房里——

  與身材短小的政秀對坐的,即是白天所看到的那位武士。他們一同進餐,房間里沒有下人侍候,只放著酒瓶,這表示他們兩人一定是有機密相商。

  “再來一杯。”政秀舉起酒瓶向客人敬酒。

  “不!我喝太多了。”

  “唉!才兩三杯算什麼!”

  政秀不管那麼多,一味地替他倒酒。

  “無論如何,這樁婚事都需要您村松先生的大力支持,無論如何您都是我的貴客啊!”

  “平手公!”

  “是!”

  “老實說,我是奉主君齋藤山城守之命來看吉法師公子的。”

  “這是應該的。”政秀回答道,“明天我就派人帶他來這里。”

  “不用了,今日在城外我已見到他了。”

  “哦!他今天一整天都應該在天王坊讀書才是,難道你已到過寺內了嗎?”

  但是對方卻沒有回答這個問題。

  “閣下,我的主公是非常疼愛這個公主的,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女兒。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這不用您說,我也十分明白,這是尾張和美濃的結合,這樣好的姻緣,也是我們期盼的。”

  “平手公。”

  “是!”

  “坦白說,我們家的公主,是美濃最出色的美女,也是我們引以為傲的公主。”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才懇切地期望能成就這樁婚事,不是嗎?”

  “請等一下,平手公,您是負責教導吉法師公子的老師嗎?”

  “是的!他是正室夫人的長男,所以選擇師父是件大事。除了我之外,另有三人,分別是林新五郎通勝、青山與三左衛門、內藤勝助。”

  客人村松與左衛門春利,露出苦澀的表情,喝了一口酒,繼續說道:

  “平手公,不怕您生氣,有些話恕我直言。”

  “無妨!無妨!”政秀笑著回答道。

  “政秀公,您確信絕對不會因我的直言而勃然大怒嗎?反正我也有些感觸,無論如何,我一定要把話說出來。您知道這里的百姓在暗地里是如何稱呼吉法師公子的嗎?”

  “啊!這個我並不知道。”

  “今天我聽到有人叫他大呆瓜,也有人叫他無賴,更有人叫他小狐狸。”

  政秀搖了搖頭。

  “這可是一件大事呀!”

  “有人指控公子偷了他家的瓜,有位婦人准備用來供佛的飯也被公子拿去捏成飯團,為了這件事,她哭得很傷心呢!”

  “真是太頑皮了,這是他的天性太豁達的緣故,才……”

  “平手公。”

  “是!”

  “您想不想知道吉法師公子拿那些飯團做什麼嗎?”

  “這……他會做什麼用呢?”

  “您不知道的話,我可以告訴您。他召集了十幾位十三四歲的少女在比賽相撲,那些飯團是用來獎勵獲勝者的。”

  “哈哈哈!”政秀聽完後,哭喪著臉強笑著,“原來如此,他竟然能召集那麼多人。這倒是健康的活動。”

  “人家叫他小狐狸,是因為他能叫狐狸騎在馬上跑。”

  “是啊!說到馬,他的馬術在這里可是赫赫有名的。”

  “說正經的!”對方生氣地將杯子放在台上,“我必須為我們家的公主找一個理想的對象,對于貴公子的這些行為,請恕我回去直言。”

  政秀並不生氣,但臉色充滿困惑。他連叩了兩三個頭。

  “是的,回去見到主公時,當然要一五一十地把所見到的情形稟告他,但是村松公,我也希望您能為我們的公子美言幾句。”

  “您要我如何說呢?”

  “唉!您不妨說,我這個老朽與您有不同的看法。”

  “您說的不同看法,究竟指什麼?”

  “我認為,這樁婚事是日本最佳的姻緣,對于我們兩家的未來有重大影響。”

  客人默默無言地望著政秀。

  稻葉山城主齋藤山城入道道三也曾如此說過。身為城主的信秀不足為懼,最令人懼怕的是其家老平手公。而這位平手公對自己所教育出來的吉法師公子寵愛得無以複加。

  此時的村松也只好相信平手公所說的話了。

  “我明白了。”他回答道。

  “好吧!就這麼辦,待你見到主公後,就把你所看到的,一五一十地稟報他。但別忘了告訴他,這是最好的姻緣。”

  “好的。”

  這時,政秀雙手伏地,叩首。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2:48

正文 織田家的立場
            政秀十分溺愛吉法師。請牢記  

  但是對于吉法師信長的行為,他並非絕對贊成。坦白地說,這件事也的確令他苦惱萬分。因為他實在是太會搞惡作劇了。

  (他到底是為什麼而誕生的呢?)

  政秀日夜苦思這個問題。

  信長的父親信秀也常常這樣告訴政秀:

  “這都要歸咎于你的教導無方。”

  至于他的生母土田夫人,對信長已不抱任何指望,並且希望丈夫將繼承權讓給信長的弟弟信行。

  但是,政秀認為這對信長來說,實在有欠公平。

  “是的,他不但個性暴躁,而且喜歡搞惡作劇,這是事實,但只要給我一些時日來管教,一定會判若兩人的。”

  政秀經常向信長的雙親如此說。但這只是基于他對信長的疼愛罷了。

  織田彈正忠信秀的家系,在尾張地方,並不算是真正的名門。真正的名門,是任守護職的斯波氏,織田氏本來只是其家老而已。

  主家的斯波氏已經衰微,而尾張八郡分為兩個四郡,由織田伊勢守與織田大和守控制。看小說我就去  支配尾張下四郡的織田大和守,其手下有三個奉行,分別為織田因幡守、織田藤左衛門,以及信長之父織田信秀。

  所以實際上,信秀只是斯波氏的家老之家臣而已。

  然而,在這亂世中,織田信秀以其實力漸漸嶄露頭角成為首領。他由勝幡城擴展到那古野城,並且在古渡築城,而將信長留在那古野城。

  實際上,信秀所建立的地位,至今為止,絕不能說是屹立不搖,反倒是正面臨極大的危機。

  其中最大原因,便是去年(天文十六年?一五四七年)九月二十二日,信秀擊敗美濃的稻葉山。

  稻葉山的城主,正是信長姻緣的對象濃姬的父親齋藤山城入道道三。

  齋藤道三人稱蝮(毒蛇)之道三,是賣油郎出身,後來成為美濃守護職土岐家家老長井氏的家臣。之後,他背叛主人,成為土岐家的家老,繼而追殺土岐氏,將美濃一國納入自己的領土,由此成為這一帶的梟雄。

  他是個名槍手,當他還從事賣油業時,就常常將油注入一文錢的小洞中,經由此小洞將油注入對方的容器內,能夠滴油不漏。他稱得上是一位才氣煥發的美男子,但卻從來沒有人知道他葫蘆里究竟賣的是什麼藥。

  他把自己最得意的槍術保留下來,組織槍隊,等到洋槍進入日本後,他又采用這種新武器,

  于是他便擁有了洋槍隊。而他的兵法也是出類拔萃,因此,由他所率領的“美濃眾部隊”足以威鎮四方。

  然而,這個怪物在與信秀作戰時卻受到重創,他的部隊幾乎全軍覆沒,而他僅以身免。

  不過,這一場勝仗,並沒有完成信秀想當首領的野心,原因是織田家族出了問題。

  信秀是這個家族的主脈。而清洲城織田大和守的養子彥五郎信友,把現在有名無實的守護職斯波義統納入自己的城內,並看輕信秀與信長,認為可以輕易地將他們滅亡。此外,犬山城的信長之表兄信清,也是不足以信任。

  而信長與弟弟信行,又為了將來的地位而有所爭執,終于招致一場混亂。

  這時,平手政秀建議信秀在今年攻打美濃。

  這並不是要挑起決戰,只是趁敵人不備時攻打美濃,顯示他們的實力,並牽制織田一族不會倒向齋藤道三。

  但在信秀出兵攻打之時,清洲的彥五郎信友卻趁他不在時攻打古渡城。

  于是信秀只好從美濃引兵撤退。由此看來,顯然清洲與齋藤道三之間已有著良好的默契。

  事到如今,他只好另謀他策了。

  這時的平手政秀出了一個奇策,即與齋藤道三和睦相處,這也導致了信長與濃姬的姻緣。

  如果能與道三最疼愛的公主結婚,則織田一族的紛爭即可平息,家中地位問題也可解決,一切問題將會云消霧散。

  這段姻緣的結成與否,不僅關系到信長在織田家的地位,同時也決定織田家在尾張的地位。

  這位客人的來訪具有重大的意義,然而信長的惡作劇卻被對方看在眼里,這該如何是好呢?

  翌日,政秀送村松與左衛門到城門。然後,他到天王坊去找信長。

  信長應該在那里讀書才是。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2:58

正文 賭(1)
            “有沒有看到吉法師公子?”

  政秀看到一位從臉部到上衣都被墨汁染黑的和尚。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你看看我!”那位和尚指著自己說,“‘你如果再不用功,會被家老罵的……’,我這麼 告訴他之後,‘笨和尚’,他就叫著把硯台朝我丟了過來,然後從吊鍾旁的窗戶跳出去了。”

  政秀一陣愕然,然後說:

  “真是抱歉,我再去別處找找看。”

  都已經十五歲了,也舉行過成人禮了,可是大家依然叫喚他的乳名“吉法師”,他不僅是城主之子,而且擁有一個氣派的名字——織田三郎信長,是那古野城的城主。

  若要見到這位城主,恐怕要到山川樹林里去找人了。

  政秀先回城讓馬兒休息了一下。雖然已經入秋,但炎陽依舊逼人。他拖著沉重的步伐,心想,要到哪里才能找到這位小狐狸城主呢?

  先到樹林里,然後到小松山,再到揖斐川的堤岸找找看吧!

  政秀總算看到了。

  今天信長又從各地召集了十四五個頑童,在河堤下分岔的河流中玩耍。

  真是難以想象,這位城主竟然從天王坊的窗戶跳了出來。信長也是先回城內,把馬兒騎了出來。

  “唉!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呢?”

  政秀將他的馬系在柳樹邊,然後一步步接近信長。請牢記  他長歎一口氣。

  信長今天的發型依然沒變,只是腰間綁了一條帶子,但是帶子上卻綁了一些玩意。這些玩意包括火石袋、飯團、瓜、抓魚的樹枝等七種東西,都系在他的腰帶上。

  這簡直是乞丐搬家嘛!

  “喂!吉法師公子。”政秀來到他的身邊叫道。

  “哦!爺爺!”他看了政秀一眼之後,隨即又到河邊抓魚去了。

  “趕快到這邊幫忙呀!快到那邊,魚又跑到那邊去了。這是一條大魚喲!”

  “吉法師公子。”

  “哎呀!難道不能等一下再說嗎,爺爺!如果你也要魚,等會兒我分一些給你,好嗎?我給你大一點的。”

  “吉法師公子!”

  這是政秀第三次喊他了。

  吉法師公子總算抬起臉來。

  “什麼事嗎?爺爺!我正玩得高興!你別妨礙我嘛!”

  “你不能到這種地方來。來!我有話要告訴你。”

  信長從河邊起身。

  “河水干了,天空的白云也多了,應該是秋天到了吧!”

  “我上一回告訴你的話,你怎麼都不聽呢?”

  政秀朝柳樹走去,自己先坐了下來。

  “什麼事呀!”

  “你不要站在那里,坐下來說話好不好?”

  信長只好與政秀並排坐著。

  “有什麼事快說,我現在正忙呢!”

  “你的婚事啊!和美濃的聯姻,莫非你給忘了?”

  “哦!原來你是指蝮的女兒的事呀!”

  “是的,美濃方面已經派家臣前來,你知道嗎?這樁婚事最好能夠成功,你也該收斂一些才是。”

  “哈哈哈!”信長大笑出聲,“你真呆,如果我改變態度收斂一下,那麼這樁婚事就難成了。”

  “你怎麼會這樣說呢?”

  “是啊!她的父親人稱為‘蝮’,定與他人有所不同,想必他的女兒也不會例外吧!”

  “別胡說。”政秀有些動怒了,“這不是開玩笑,你要知道織田家的安危與此姻緣有直接的關系。”

  “爺爺!你又來了。”信長不悅地說道,“織田家的安危又不是我一個人的事,與蝮的女兒的聯姻,又扯上什麼關系?”

  “話不是這麼說,你的怪異行動,會令對方的公主厭惡的。”

  “要是討厭,那還有什麼希望?要是她是這種女人,我甯可不要。”

  “在齋藤道三的眼里,這位公主是十分重要的,她才貌雙全,在美濃一帶頗有名氣,只要公主一句話,足以影響到她的父親。”

  “爺爺!”

  “什麼事?”

  “我們來賭好嗎?”

  “賭什麼?”

  “賭這樁婚事能否成功,若是這樁婚事不成功,我這個頭給你,但是……好了!就這樣,我

  現在忙得很。等一下我會抓幾條魚叫人給你送去,你趕快回去吧!”

  說完,信長又往河邊去了。

  “快呀!快!大家快來抓魚呀!”

  政秀抬眼望著蔚藍的天空。

  他實在不知道這孩子心里想的是什麼?然而,信長到底又想要抓住些什麼呢?

  蝮談義

  美濃稻葉山城主齋藤山城入道道三,隨著年齡的增長,煥發著一代梟雄的風采。

  他年輕時是個美少年,再加上磨煉過後所產生的智慧,使得他的眼神更加銳利,更具氣魄。

  道三與村松與左衛門相對而坐,他的眼睛一直望著千疊台之外的秋雨。對于與左衛門的話,道三似乎充耳不聞。

  “根據我所看到的以及百姓們的傳言,這都是不尋常的事啊!”

  “所謂的不尋常,也具有非凡的意味。”

  “不!不是這個意思,這是劣于常人的意思。”

  “是這個意思嗎?你辛苦了,下去休息吧!”道三如此說道,眼睛卻往庭院的一隅望去,然後他做了一個手勢說道,“把濃姬叫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3:08

正文 賭(2)
            “遵命!”

  女侍各務野站了起來。請牢記  

  “對了!你也一起來聽吧!”

  各務野已年過三十,是女侍中的首領,道三認為她是一位可以信任的女子。

  片刻之後,各務野陪伴濃姬前來。

  “父親大人,您找我有事?”十八歲的濃姬來到父親面前坐下,並且對父親投以撒嬌的眼神。

  她身著加賀染的和服,更襯出雪白的肌膚,看起來高貴而不做作,渾身散發出少女的氣息。

  “阿濃,你知道父親的綽號嗎?”

  道三突然如此一問,她側著臉說:

  “您的綽號叫蝮!”

  聽到女兒如此回答,道三不由得一愣,然後點了點頭。

  “蝮在生產的過程中,要咬破親人的腹部才能誕生,這如同要殺死父母後才能出世一般。”

  “是的,這件事我明白。”

  “為父的我也知道你已是個大人了,我們之間沒有必要互相隱瞞。”

  “是的。”

  “生在戰國時代,我認為做蝮也沒錯,我不殺人,人必殺我,在緊要關頭,或許連父母也會死在自己的手里,這是世界的實相。”

  “啊!真恐怖呀!父親。”

  “我原本是個和尚,深信顯、密二教的教義,後以賣油郎起家。”

  “這個我也知道。”

  “我有三個妻子。第一任就別說了,第二任是美濃的守護職——土岐賴藝的妾三芳野,換言之,我是與主君的妾私通。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濃姬一聽,立刻正襟危坐。她明白,當父親說這種話時,是父親最嚴肅的時候。不論這件事

  多麼殘酷,不論他人是否能夠接受這種殘酷的事實,他都會毫不諱言地說出真相……這是她父親嚴苛的處身哲學。

  各務野也嚇了一跳,屏息聆聽。

  “讓你們知道也無妨,當時,三芳野的肚子里已有土岐的骨肉,而我是在知道此事的情況下和她私通的,因為我認為這是取得美濃最好的方法。並且把生下的長男視為自己的親生骨肉來養

  育,他就是你在鷺山城的哥哥義龍。然而,不知聽誰說的,最近他知道了我不是他的生父,因此,他也有可能為了土岐家而與我為敵。”

  “呀!有這種事嗎?”

  “是的,就是因為有這種可能,所以我才把事情說給你聽。三芳野死後,我的第三任妻子,也就是你的母親,是從明智家娶過門的。然而,這並不是愛情的姻緣,只是為了治理美濃一國所采取的必要策略罷了……現在問題回到你的身上。我想把你嫁給尾張的織田吉法師,就算你有異議,我也要強迫你答應這樁婚事。聽好!如果和織田家聯姻,可以壓制鷺山城的義龍,要不然,我的老命也難保,你明白嗎?”

  濃姬一時之間無言以對。

  將他視為親生骨肉——父親道三養育了義龍。現在父親的內心有說不出的痛苦。為了壓制義龍的謀叛,父親要我嫁給織田吉法師。

  “濃姬,我會讓各務野帶幾名老女侍陪你一同到織田家去,但你要記得經常與我聯絡。”

  “是,是。”各務野毫不猶豫地回答道。

  與其說是老女侍,還不如說她們是被派往那古野城的間諜。

  “父親大人!”濃姬頓了片刻,揚起美麗的眉頭說,“父親,你還沒有告訴我實情。”

  “哈哈哈……怎麼說?”

  “父親,你想拿我去換尾張一國,對不對?”

  這時,道三的眼里突然泛起一陣淒涼。

  “哈哈!不愧是我引以為傲的女兒。只有你才明白這一點。”

  “是的,十分明白。”

  “如何明白的?”

  “我問過村松與左衛門,他說尾張的年輕公子,是個沒有頭腦的人。”

  道三聽了,笑了幾聲。

  “父親,你明知道他是個不用大腦的人,卻還要女兒嫁給他,我仿佛看到父親眼角的淚水……”

  “好了!”被女兒一語道破心事之後,道三搖了搖頭說:

  “盡管他是個大呆子,你也要嫁給他,明白嗎?我不許你有任何的意見。尾張對我而言,是個障礙,如果能掌控尾張,我便可以少一個障礙,你知道了吧!”

  說著說著,道三突然站了起來,拿來一把短刀。

  “我把這個給你!聽我的指示,用這個刺死吉法師。”

  公主的眼睛為之一亮。當她拿起這把短刀時,卻忍不住笑了。

  “父親!”

  “什麼事?”

  “我不一定會利用這把短刀來刺死吉法師,阿濃還是不知道男人的處女身,也許這個大呆子

  會是我的好丈夫,如果我也深愛著他,那麼我就不會刺殺他了。”

  “嗯!到時候一切都隨便你了。”

  “還有……”公主很快地側過臉,笑著說,“如果吉法師與我兩人十分恩愛,而父親這邊又有差錯,那麼或許我會反過來勸吉法師來奪取美濃。到時候,也許父親會死在這把短刀上。假如父親能夠答應這一點,我就答應嫁給他。”

  “好!”道三愉快地回答,“強者即是勝利者,自己疏忽,即可能導致失敗,這是亂世中不變的鐵律。你真是我的好孩子,我同意你的話。我想以你去換尾張一國,而你卻想趁著我不備來刺殺我,如此一來,我便覺得你並非很可憐地被嫁出去。蝮的孩子,真有你的。”

  父親看起來有幾分興奮,公主也恢複了撒嬌的模樣。

  “吉法師公子到底是個怎麼樣的人呢?”

  各務野的內心充滿好奇,視線也轉向了這對父女。

  (這位父親可以說是個無賴,而這位才女將來又會變成什麼樣呢?)

  各務野歎了一口氣,這對父女的談話,使她愕然良久。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3:18

正文 新郎新娘(1)
            這樁婚事迅速地進行。看小說我就去  

  處處可以看見道三的處事態度。

  “沒有比婚禮更麻煩的事了,要把女兒送到尾張,還要等到他們行過婚禮,我實在沒有這個耐性,我想,信秀城主也與我一樣,我看就這麼辦吧!鷺山城的長男義龍也二十二歲了,如今尚未娶妻,干脆讓信秀城主也將他的女兒嫁過來,將雙方女兒送到對方手中,就這樣結束婚禮吧!”

  道三叫平手政秀到稻葉山城的千疊台來,想這樣處理這樁婚事。

  政秀也因對方答應得太快而感到驚愕,他內心頗為困惑。

  突然提出要織田家的女兒嫁給義龍……但是織田家的女兒中卻沒有一個年紀適合當新娘的人選。與信長同父異母的哥哥信廣有三個妹妹。大的嫁給神保安藝守,第二個嫁給犬山城的信清,這些都是政治聯姻。小公主今年才十二歲。

  鷺山城的齋藤義龍,大街小巷的人都傳說他是土岐的後代,身高六尺五寸,二十二歲,是力敵十人的勇者,同時也是一名驍勇善戰的大將。

  政秀唯唯諾諾地說:

  “真是抱歉,要嫁給義龍公子的那位新娘……”

  道三及時打岔。

  “難道信秀城主沒有女兒嗎?”

  “不是的,上面的兩位公主都已嫁人了,而剩下的小公主年紀尚小。看小說我就去  ”

  “多大了?”

  “才十二歲。”

  “喔,夠了!”

  “但她是小妾所生。”

  “哈哈哈!”

  道三突然大笑。

  “平手公,想不到你如此守舊,小妾生的孩子又不是三只手或獨眼的怪胎。為了對我們的家人有所保障,我們將公主嫁到尾張。我很擔心濃姬出嫁後,從此父女見不到面。如果雙方有所往來,那我就放心了。”

  這是道三的深謀遠慮,但是政秀卻沒有覺察到。

  于是雙方的公主,如同交換物品一般,在當年的十一月初,分別嫁到美濃與尾張。濃姬在女侍各務野的陪伴下到達了那古野城,這一天萬里晴空。

  信秀夫婦鄭重地從古渡城前來迎接濃姬公主,平手政秀也到稻葉山來迎接新娘。然而,新郎吉法師信長,卻未出現在大廳進行正式的會面。

  與織田家族見面之後,公主即被帶入房間。

  在這座新的建築物里,到處飄著木香,庭院里黃白色的菊花綻放,走廊上懸掛著簇新的蘭燈。

  “你還滿意嗎?這是倉促興建的。”政秀想討好她。

  公主笑著回答說:

  “您客氣了,我希望自己能成為城主的好妻子。”

  “好、好!想必旅途上也累了,我們夫婦就此告辭。”

  政秀為公主選擇了三位侍女,介紹後即退下。加上各務野,濃姬公主共有四個侍女。盡管各務野一再追問信長公子何時會到公主的房間來,什麼時候才能完成婚禮的儀式,卻仍無人知曉。

  “我在此暫歇一會,各務野,你們都退下,看看廚房是不是需要你們幫忙。”

  新娘子有五六個房間,而公主的房間有十二張榻榻米那麼大,顯得十分寬敞,可以伸展到庭院。對于這座建築物,公主極為滿意,可以感覺到那是精心設計的。然而,作為新郎的吉法師,卻為何一直不見人影呢?究竟為什麼呢?聽說他異于常人,是不是他不喜歡我呢?

  她環顧了房間一眼,坐了下來。心想:不久之前,雙方還在作戰,而今,她居然來到敵人的城里,獨坐于此。想到此,濃姬的內心感到難以言喻的寂寞。即使是烏鴉的叫聲,對她也像是一種威脅。

  她想,現在大概兩點了吧。

  從今天開始,她將要步上新的生涯。她往庭院一隅望去,突然叫了一聲。

  因為在菊花園那個方向,出現一位異樣的少年,他大步朝自己走過來。

  少年頭發朝上束著,他的刀捆綁著紅白色網線;身穿小袖衣服,半截袖子仿佛被剪掉似的。腰間有火石袋、青竹水筒和三四包不知什麼東西捆在一起,前後左右地圍在他的腰間。他的額頭上滿是豆大的汗珠,臉部似乎沾滿了泥巴,褲管更是卷到膝蓋之上。當他步步接近時,公主不禁睜大了眼睛,手摸著懷中的劍。

  “喂!你會劍術嗎?”

  “你……你是誰?到底是什麼人?”

  少年並不回答,徑自來到她的房間,然後將他的刀掏出拋在一邊,就躺了下來。

  “好累!我爬了小松山的升龍松,大概有四十尺高吧!”

  濃姬雙眼圓睜地望著他。

  (他……就是信長吧!)

  “我在松樹頂端襲擊老鷹,我的眼珠子險些就被它啄走了,因為它正在築窩呢!”

  “你到底是誰呀?”

  “喂!你是不是稻葉山來的新娘呢?”

  “我問你到底是誰?”

  信長坐起身來,雙手在身上拍了一拍。

  “在下是這座城的城主,織田三郎信長!”

  公主站著看了看剛留下的泥巴腳印。

  “我聽說你是美濃的才女,但看你連自己的丈夫是誰都不知道,還說你是才女,我實在有點懷疑。”

  “……”

  “如何?我便是信長,信長便是我。”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3:32

正文 新郎新娘(2)
      “我是阿濃。看小說我就去  ”公主坐了下來。

    “哦,來吧!幫我換衣服吧!我滿身大汗,而且鷹糞和松針全都掉進了我的背里,癢死了,快幫我擦背。”說完,他突然往里間走去,瞬間便脫下了衣服。

    他每天都如此活動筋骨,所以顯得特別結實。光著上身的他出現在公主面前,使她感到手足無措。

    “快呀!快點擦!”

    “好!好!”

    這時候的公主,已經恢複了理智。心想:人們稱他是阿呆,我看根本不是這麼回事,他是在試探我。了解到這一點後,她想:我絕對不能輸給他。她開始用干布擦他的背。

    十八歲的公主,第一次看到男人赤裸著上半身,她有些頭暈目眩。

    (我絕對不能輸給他!)然而,她的眼中仍流露出困惑的神情。

    “後面好了,現在來幫我擦前面!”信長突然轉向濃姬。

    “啊!”濃姬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哈哈……”

    信長大笑,笑聲傳到天井。

    “令尊認為我信長是個呆瓜,卻還要把你嫁給我,哈哈哈……”由于笑聲太大,把各務野等侍女嚇了一跳,她們紛紛前來察看。各務野等看到公主坐在赤裸著上身的公子面前,只好在入口處站著不動。

    “你們要做什麼?”信長厲聲斥責道,“把我的衣服拿來吧!”

    “是!是!”

    其中一位侍女對信長奇怪的行徑習以為常,所以立刻把信長要換的衣物拿了過來。濃姬接過來替信長穿上。然而,她卻不明白自己為何要替他穿上。

    穿好後,信長面向濃姬,掐著她豐腴的臉頰說:

    “好女人,你的器量不錯。”

    “呀……”1……6 k  小 說 wWw.1……6K.cn 首發

    “哈哈哈!我說你器量好,干嗎臉紅呢?阿濃!接下來是我們兩人之間的作戰,看誰先倒,要一直戰,直到有一方先倒為止,哈哈哈!”

    他的笑聲猛烈,突然右手指伸進鼻孔,左手抓起一把刀,旋風般離去了。

    是的,簡直就像一陣風。

    有才女之稱的濃姬,實在猜不透信長內心的想法。她像失了魂似的忘了坐下身子,仍以跪姿望著人影消失的方向。

    繼位之爭

    初冬,寒風凜冽。織田信秀聽著工匠用手錘敲打鐵釘的聲音,然後,他朝聲音的方向望去。

    今年,他四十一歲,明年四十二歲,正逢厄年(即特別容易遭受到災難的年份。在日本,男性的厄年有:二十五歲、四十二歲、六十一歲)。請牢記  年內必須請末森城的和尚來念經解厄。

    他強壯的體格與炯炯有神的眼睛,完全遺傳給了信長。

    坐在信秀後面的,是信長的弟弟——勘十郎信行和新選出來的家老柴田權六、佐久間右衛門信盛兩人。

    “權六,看來今年你們的房子便可以完成了。”

    “是的,我也希望這樣,所以經常催促工匠們加快速度。”權六回答。

    柴田權六今年才二十歲,如此年輕就當上家老,可以想見他是如何地受到重用。不過從外表看來,他像是個三十歲的人。

    “這樣一來,我便可以放心地回到古渡本城去迎接新年了。那古野城那邊有信長,末森城這邊有信行,而三河的安祥城也有信廣坐鎮。”

    “其實……”比權六年長九歲的佐久間右衛門,看了看信秀的臉色,然後說,“殿下還有許多孩子呢!”

    “右衛門,你愛說笑了。”

    “這座城是否還有需要注意的地方?”

    信秀並未作答。

    “你們還是催促這項工程早日完成。信行,我有話要對你說,跟我來吧!”

    說著,信秀把勘十郎信行的兩位家老留在那里,徑自朝城內愛妾岩室夫人的房間走去。

    “右衛門,你說殿下還有許多孩子,這玩笑開得不小。”信秀帶著勘十郎走遠之後,權六不禁笑了起來,“十二個公子,十三個千金,一共二十五個孩子。而且其中一個出生不久。其實殿下也用不著難堪,哈哈哈……”

    右衛門沒有回答。

    “權六,你有沒有覺得最近殿下的身體日益衰弱?”

    “是嗎?或許因為明年是厄年吧!而且他現在對十六歲的小妾岩室夫人寵愛有加。”

    “這絕不是在開玩笑,主公絕不能發生意外。”

    “右衛門,對于家督(在家族武士的傳承上,凡是長子,就優先有繼承權。“家督”一詞除了長子的含義外,更是家族繼承人的代名詞)這件事情……”

    “那古野的吉法師娶了稻葉山的新娘,這一家族和百姓們都不喜歡他;而信廣公子又是小妾所生,當然家族也不贊成由他來繼承父位;然而勘十郎又不願意與兄長吉法師相爭,他毫無繼承的意願。”

    右衛門緊皺著眉頭,坐在旁邊的木材堆上。柴田權六大笑幾聲之後,也坐了下來,四處觀望了一下,說道:

    “右衛門,應該沒有人竊聽我們的談話吧?”

    “你有什麼秘密?”

    “老實說,勘十郎有意繼承家督的職位。”

    “什麼?你是怎麼知道的?是他泄露給你的嗎?”

    權六點了點頭,然後再次環顧四周,確定沒有人竊聽。

    “起初他並沒有這個意思,但是,勘十郎與那個大呆瓜有天壤之別,無論行為或思想,的確大不相同,勘十郎天生是要當織田家的首領的。”

    “請你解釋清楚,當時勘十郎是怎麼說的?”

    “如果美濃之蝮考慮向尾張擴展領土,我們也需要有相應的措施。右衛門,你想想看,蝮把最疼愛的公主嫁給那個大呆瓜,到底是為了什麼?他當然是想借此機會,讓我們疏于防備,這麼一來,他就可以毫不費力地得到尾張了。只可惜他的陰謀卻被勘十郎公子識破。”

    “嗯!”右衛門將手置于胸前。

    大家都知道這個末森城是屬于勘十郎所有,而信長要繼承家督,必然會遭到家中一族的反對。但是信秀對此卻是只字不提。

    十六歲的岩室夫人,為信秀生下第二十五個孩子,名叫又十郎。信秀看著這個孩子。

    他似乎還沒有考慮自己的身後之事。近三十年來,他出入沙場,曆經八十余次戰役,現在擁有愛妾十三人,孩子二十五個。自己何時會死,難以預料。在這個時代,也沒有人願意去想這個問題。

    但是每個人都瞪大了眼睛觀望,希望能早日廢除繼承人吉法師信長。只是這必須組成一支牢固的反信長派,而柴田權六便是此派的先鋒;同時,佐久間右衛門也有支持這一派的傾向。

    “勘十郎公子的事是真的嗎?權六,你有十分的把握嗎?”

    “確實如此。”

    “可是這件事卻還不到公開的時候,假如現在公開,則美濃的道三會認為這件事不利于他的女婿,會以此為借口向我們挑戰。目前,既然已經明白勘十郎的心願,我們也可以以勘十郎家老的身份來和主公商量。如此也可確知主公心中的想法。”

    這時,從工地的一角,突然傳來工人們喧鬧的聲音。

    疾風公子

    這個城的本城已經完成,規模宏偉。

    現在這個工地在繼續建築第二、第三個城堡,如此可以使城池的領域更為廣闊。這段時間,家老與家臣們的房舍,也全都設在工地內。

    這是一項龐大的工程,門前堆置材料的地方,有二百七八十個工人,他們陸續地搬運這些材料。

    由于剛才那一陣騷動聲不同于往常,使得權六和右衛門對視了一下。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兩人不約而同地站了起來。

    就在兩人行動之前,一匹快馬疾風似的奔了過來,停在他們面前。

    此人正是他們剛剛談論的信長。

    信長一如往常,騎著那匹快馬,迅速地越過人群。

    “權六!”

    “是!”

    “父親在哪里?”

    “呀!豈可如此!您將是尾張一國的太守,應該注意自己的言行呀!”

    “我問父王在哪里,你只要回答我的話就是了,懂嗎?”

    這時的權六傻愣愣地待在那里,不知如何以對。今天的信長不知又怎麼了。暫且不說他從空中飛奔而下的事,單看他穿一件大紅色外套,與弟弟勘十郎信行要進見父親前先整理衣冠的行為迥然不同。信長今天仍然在腰間系著大小袋子,幾乎可以看到肚臍。

    “公子,主公在大城堡內。吉法師公子,您有什麼事嗎?您怎麼穿著一件大紅色的外套呢?”

    “什麼?”信長仰臉睨視他們兩人,“濃姬說這個與我很相配。”

    “哦!來自美濃的夫人這樣說嗎?”

    “難道你們覺得不合適嗎?父親是否在岩室的房間里?”

    “不知他到岩室夫人那里有什麼事?”

    “中午就和女人糾纏,他說有事要我來,想不到我快馬加鞭趕來,他卻又與女人在一起。算了!我也很忙,我要走了!告訴他我來過了。”

    “啊!吉法師公子,主公找您不是有事嗎?”

    剛才主公也向勘十郎表示有話要對他說,主公怎麼可能同時叫兩人來聽話呢?難道是有關繼承家督的問題?權六這樣想著,等他抬頭時,已不見信長的蹤影。

    這時,又傳來工人們的大聲尖叫,想必又是為了閃避那匹快馬所發出的驚呼。

    “如何?右衛門,你瞧瞧這位織田家族長子的行為。”

    “嗯!但話又說回來,那位濃姬公主也未免太惡作劇了吧?堂堂一個那古野的城主,她怎能讓他隨便穿著大紅色的外套往外跑呢?”

    “有何不可?公子自己喜歡戴紅帽,根本不在意他人的取笑。”

    “由此可見他們夫妻之間有問題。通常,只要是正常的女子,一旦結婚,不可能發生這種惡作劇的行為。”

    “隨他去吧!反正他不再是小孩了。只要勘十郎能控制大局就好。相信清洲的彥五郎與犬山

    城的信清都會支持勘十郎。”

    說著說著,權六喜滋滋地笑了幾聲。他面帶笑容地走向本城。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3:41

正文 戀慕之陣 (1)
            信長的處境,可以說是四面楚歌。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這個家族中能夠為信長考慮的,大概只有平手政秀一人而已。

  信長的家老除政秀外,尚有林佐渡守通勝及其弟美作守通具,但他們現在卻與反信長派的柴田權六暗中勾結。

  如果剛嫁過來的濃姬與信長站在同一陣線……但這似乎是不可能的事。假如他們夫妻感情很好,怎麼可能讓丈夫隨便穿著紅色外套外出呢?然而,她的父親明知對方是個大呆瓜,還要將女兒嫁過來,真是匪夷所思。此外,在鷺山城的蝮之子義龍,對于父親蝮也頗為反感。

  “你等著瞧吧!信長。”

  義龍曾經這麼說。

  同時,信長的生母,也就是信秀的正室土田夫人也認為:“怎麼會生下這樣的孩子,就算被廢也是不得已的事。”

  漸漸的,她把希望轉向勘十郎信行。

  但是信長對身邊險惡的環境卻無動于衷。也可以說,他沒有如此纖細的神經去感受周邊的事情。或許更可以說,根本沒有人知道他心里想的是什麼。

  從他聽到父親與十六歲的愛妾在一起後立即策馬離去一事,也可以了解到這一點。

  這位愛妾岩室夫人,出身于熱田社家的名門,是加藤圖書之弟——岩室孫三郎次盛的女兒,有閉月羞花之貌。

  然而,信長對此大可不必感到厭惡,因為父親信秀與平手政秀是唯一能決定繼承問題的人。請牢記  

  信長得知父親在愛妾的房間後,即不屑一顧地騎馬返回,的確是太任性、太欠考慮了。他越過工人頭上,快馬離開末森城,返回那古野城。

  這位惡童的馬術與泳術,是家中任何一人都無法企及的。除了馬術與泳術之外,劍術是平田三位所教;而他的弓箭,又得自于市川大助的傳授;此外,他還跟從橋本一巴學習傳到日本只不過五六年的洋槍。身兼多藝,然而,他卻是個任性的惡童,而他以此為樂。

  “快跑!快跑!不要輸給風,不要敗給鳥。”他手持馬鞭催促著,“別人要一天的時間,我只要一刻鍾即可取得天下。”

  在所有的村莊里,他是出了名的餓鬼大將(即頑皮小孩)。無論是百姓之子,或是商人、漁夫之子,他都視為自己的部下,在這里打仗,在那里打仗,不論何時何地,他都是昂首挺胸的信長。或許,這個信長真的能比他人早一日取得天下?!

  信長的奔馬漸漸地接近那古野的城牆。

  “快呀!”

  他高喊一聲,又抽了一下馬鞭,這匹連錢葦毛(灰毛圓斑)的愛馬,也了解主人的脾氣,它長嘶一聲。

  “城主回來了!”大家都知道信長的歸來。

  “喂!我回來了。”

  守城士兵立即打開城門,瞬間,如往常一般,人馬疾風似的閃過人前。真是神出鬼沒。

  他騎到馬廄,將馬交給部下。然後穿過庭院,進入屋內。

  “喂,阿濃!”

  阿濃在側房聽到他的叫聲,嚇了一跳。

  “啊!父親不是有事找你嗎?怎麼那麼快就回來了?!”

  信長沒有回答。

  “阿濃啊!這件紅色的外套很適合我,權六和右衛門也都這樣稱贊。”

  這下子換成濃姬無言相對了。但在這位坐迎良人歸來的美濃第一美女的眼眸中,卻絲毫沒有揶揄、嘲笑的神色。

  的確,絲毫也沒有!

  他們之間仿佛沒有愛與恨,沒有契約,也不需存有戒心。濃姬就這般與夫婿朝夕相處。但她似乎愈來愈不了解他了。

  (說他是個天生的大呆瓜,不!不是!)

  雖然眾人都稱他為“大呆瓜”,但對這種悲哀的事,敏感的公主卻在想為什麼自己卻一點都沒有這樣的感覺呢?

  他有時相當敏銳,有時卻又像個任性的孩子。

  每當他任性時,才女濃姬都像長者一樣包容他。

  (他真是個呆瓜?還是城府很深呢?)

  既然不明白這一點,也就不知道應該恨他還是愛他?在這種情況下,除了細心觀察他的動向之外,別無他策。

  然而,濃姬也想利用父親信秀叫他到末森城去的這個機會來試探他。

  “就穿這件外套好嗎?”

  一般人只要稍具美感,一定無法接受這種紅色外套。可是信長卻連一眼也不看就說:“好! 就是這件,替我穿上吧!”

  公主心想:這怎麼可能呢?但是這時信長早已飛奔而去了。

  進到房里坐下後,濃姬為他更換衣服時問道:

  “父親找你有什麼事呢?”

  “咦!到底是什麼事呢?”

  “是否有很重大的事不能對我說呢?”

  “不!只是有件事令我不滿意,所以我沒見到父親便回來了。”

  “啊!你沒見到父親呀?”

  “管他是不是父親,只要我不滿意,誰都一樣。喂!阿濃,我想你的字應該寫得不錯吧!”

  “不是很好,但還過得去。”

  “可以看就好了,拿筆和紙來。”

  “你是要我代筆嗎?”

  “是呀!就是要你代筆,才問你的字寫得怎樣。你准備好了嗎?”

  “好了,再磨一下墨就好。”

  濃姬趕緊拿來紙和筆。信長坐下,一手離地,眼睛望著天井。

  “我要開始說了。”

  “好的,我准備好了。”

  “世間的女子,有如天上的星星和海灘上的沙子那麼多……”

  “世間的女子……這是什麼意思呢?”

  “這是情書啊!”

  “咦,情書?”

  濃姬笑了一下。她想起最初見到信長時,他曾經說:“我們兩人之間要不斷地作戰,直到有一方先倒為止。”

  現在的信長,是否要引起我的嫉妒呢?他的居心到底何在?想著想著,濃姬的臉又恢複原來的嚴肅。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3:50

正文 戀慕之陣 (2)
            “‘……有如天上的星星和海灘上的沙子那麼多’。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好了,我寫好了。”

  接著,信長毫無表情地繼續說道:

  “但是,卻沒有女子能停留在我的心中,那是因為我愛上了你。”

  “好了!接下來呢?”

  “只是你若跟隨我,除了會給你帶來不幸外,你的孩子、親兄弟,大家都會怨恨你……”

  “主公!”

  “什麼事?快寫呀!”

  “這篇情書中的女子,好像已經有了孩子?”

  “對呀!快寫吧!”

  “寫好了。”

  “明晚十一時,期盼你到築山的三階松下來,我會在那兒等你。萬一你不出來,也可以想象我等你的樣子,知道嗎?三郎致岩室夫人。”

  “啊!”

  聽到這個名字的一瞬間,濃姬突然停筆看著信長。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他並非想引起我的嫉妒。)

  但是他如何把這封信交給岩室夫人呢?

  她心里想著,同時也繼續寫著。

  “主公,這位岩室夫人不是父親的小妾嗎?”

  “是的,她是熱田加藤圖書家的女兒,我們從小一塊兒長大,可以說是青梅竹馬。”

  “這麼說來,你剛剛所指的孩子,便是你的弟弟,也就是出生不久的又十郎,是嗎?”

  “你這問題問得真奇怪,父親的孩子,當然是我的弟弟呀!這又如何呢?”

  濃姬屏息睜大眼睛,並沒有回答。

  “快點封口吧!叫人趕快送去,如果是我送去,對方一定不肯收,你遣人送信去時,什麼話都不用交代。好了!我要出去了。”

  “啊!等一下。”

  “什麼事?”他瞪著眼睛,“不必給我任何意見,令尊還不是與主君的小妾通奸而取得美濃一國的嗎?而你又是這位道三的女兒。我又不取父王的性命,你擔心什麼?”

  “啊……”

  信長丟下濃姬,走下殿廊,漸行漸遠了。

  濃姬看著自己所寫的書信,內心一陣茫然。

  “與主君的小妾通奸而奪取美濃的齋藤道三的女兒……”

  盡管信長的這種行為近乎惡作劇,但是濃姬卻沒有資格指責對方。

  濃姬嫁到此地,原本是奉命來刺探信長的。

  然而,她未必會遵從父命,如果她與信長之間有了真正的愛情,她或許會反過來刺殺親生父親。

  出嫁前,她曾經這樣告訴過父親。這是她的真心話,也是她的希望。

  男女結合,若能產生愛情,對女人將會有多大的影響啊——阿濃即是懷著這種心情嫁到此地。父親是個小惡魔。現實的情況令她感傷,幾乎迫使她墜入絕望的深淵。會不會因為對現狀的不滿,而使她對信長看似無情似有情呢?

  也許當她告訴父親“我是為了丈夫來取父親性命”時,父親會面不改色地笑著回答:

  “來吧!為了你的幸福。”

  然而,現在的信長值得她這麼做嗎?他要送情書給他父親的小妾!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結果將會如何呢?)

  濃姬想著,內心感到一片空虛。最後她還是微微點頭了。

  “各務野!你把這封信送到末森城去。”

  畢竟,濃姬並非一般的女子,雖然不知道她是怎麼想的,但她的表情卻是無比安定。她將信折好後,交給了女侍。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4:01

正文 兩雄相知
            信長又騎著那匹連錢葦毛的愛馬穿越冬風而去了。請牢記  

  他平均每天要馳騁四十里路,並且經常找來對手互相較量。說是不危險,卻也沒有比這更險的事了。

  天馬行空,而在行空的天馬上那個不知名的怪物,即為“狐狸馬”——這是當地百姓對他的評語。

  這次,他的目的地是熱田,也是岩室夫人的伯父家,即熱田神宮的社家——加藤圖書的家里。他一口氣飛奔而去。

  “喂!竹千代在家嗎?”

  他大叫一聲後,並未經由門房通報就徑自入門了。

  “啊!吉法師公子。”

  當門房看到他,正要迎接時,信長已經來到庭院了。這屋子住有岡崎的人質。他走到松平竹千代的房間。

  “竹千代,今天天氣很好,我們騎馬去吧!”

  當時的松平竹千代(即後來的德川家康)只有七歲。

  “啊!吉法師公子……不,我應該叫你信長公子。您好!”

  臉頰豐滿的竹千代,面帶微笑地向吉法師打招呼。

  “我們有一段時間沒見面了,走吧!我們一起去玩。七之助、德千代,快幫竹千代把馬牽過來,我們要走了。”

  “是,我們馬上就去。”

  說著,來自三河的竹千代和一同前來的七歲的平岩七之助、八歲的阿部德千代,一起快步朝馬房走去。

  因為他們都知道信長是個急性子,所以不得不迅速行動。

  “今天要到哪里玩呢,信長?”

  “我們今天到蟹江川的河堤去玩好嗎?而且可以試試竹千代的馬術如何。請牢記  ”

  松平竹千代之所以來到尾張,並非其父親松平廣忠將他送來當人質。

  岡崎的松平家,原來是受到駿河的今川義元的庇護。但是織田信秀時常攻打岡崎,于是廣忠只好將其子竹千代送到駿河作為人質,以換取今川家的援軍。然而,現在信長庶兄織田信廣當上安祥城主後,廣忠即希望取得該城。

  當竹千代滿六歲時,即與七個同齡的小孩一起被送到駿河當人質,這是去年的事。

  在前往途中,他們一行人被與織田家有串通的田原城主戶田一族的人攔劫,對方是松平家的敵人。就這樣,這一行人質被送到了織田信秀那里。

  信秀便利用竹千代來威脅其父親松平廣忠,而釋放了隨行的使者。

  然而,由于今川家對于廣忠有恩義在,因此,廣忠這樣回答信秀:

  “……我廣忠不能為了兒女私情而忘恩負義。被捕的竹千代,只能怪他的運氣不好,一切任由你們宰割。”

  信秀聽了勃然大怒,一度要斬竹千代,但這時,信長卻突然出面阻止,說:

  “請把他交給我。”

  “你是不是瘋了,他對你有什麼好處?”

  由于平手政秀幫忙說好話,使得竹千代得以活到今天。

  被家族及百姓們厭惡的信長,卻很得三河孤兒們的愛戴。

  當他心情好的時候,在人前人後總是以“三河弟弟”來稱呼他們,並且帶領他們游山玩水,或參加各種祭祀、典禮活動。

  現在竹千代從馬廄牽出的黑馬,也是信長送給他的。

  “快!快騎上,我先走,你跟著來,出了門,騎往蟹江川的河堤。反正要盡全力奔馳,你要是跑慢了,可別怪我不理你哦!”

  竹千代的傭人們,只要知道是信長帶著這些小孩出游,都會感到放心。

  在這塊領土上的大人們,都知道信長是受人厭棄的,從這個村到那個村,無人不知他有“餓鬼大將”之稱,但他們可以確信自己的孩子與信長在一起是絕對安全的,而且他們也都相信孩子們真心喜歡信長。

  “信長公子,歡迎光臨,請用粗茶……”

  加藤圖書的妻子從側門走出來,分別為竹千代和信長端上茶,但這時的信長已牽著竹千代的馬走出了庭院。

  “我不喝茶,我只是來玩而已。”

  “但這是我特地為你泡的……”

  “那麼留給傭人喝吧!”

  “你還是和以往一樣大方。”

  然而,信長已充耳不聞地出了門。

  “快跑吧!”

  他把缰繩交給竹千代,在馬臀上抽了一鞭後,自己也騎上了連錢葦毛馬,兩人之間保持一定的距離。

  去蟹江川的河堤只有一條路,今天信長抽鞭的力量較往常來得更強,但竹千代的馬卻超前了一步。

  騎在馬上的竹千代,雙手緊緊地抓著馬鞭,咬緊牙根,臉色蒼白。

  無論如何,他還只不過是一個七歲的孤兒。信長之所以愛他,就是因為他從不抱怨。

  有一次他從馬上跌下來。

  “痛嗎?”信長這樣問他。

  “不!沒什麼。”他雖然這樣回答,卻一整個月都跛著腳。這個夏天,他們在烈日下比賽相撲時,信長也曾問他:“很熱吧!”

  但他依然回答:

  “不!沒什麼。”

  此外,當空腹學習劍術時,信長也知道此刻最難熬,因此會問他:

  “餓了吧?”

  但是竹千代還是回答:

  “不!沒什麼。”

  反正不論問他什麼事,他一定回答“沒什麼”。

  信長想象竹千代那張蒼白的臉,于是快馬加鞭追上前去。

  冬日的太陽已漸漸西沉,北風也漸漸緊了。

  河堤附近有二三十戶人家,屋旁有一些枯樹,在風中顯得更加蕭瑟。

  兩匹馬穿過其間來到河堤。

  “下來吧!河堤到了,我們把馬兒系在這古瀨淵的柳樹上。”

  信長追過竹千代,下馬把馬系在一棵枯柳上。

  七歲的竹千代也停下馬來。他的體格尚小,似乎不易下馬。

  “跳下來呀!怕什麼?”信長叱責道。

  “好!”竹千代回答後,他那小小的身體便沿著馬鞍慢慢地滑了下來。

  “哈哈!”

  信長朝空中大笑幾聲。

  “如何?累了吧?”

  “不!沒什麼。”

  “你的臉色看起來很蒼白。”

  “不會吧!”

  竹千代急忙把馬系好,他流露出活潑的眼神,臉上帶著微笑。

  “好!哈哈哈!這才是我的三河弟弟,我們要做個強者,否則將來如何應付更強大的敵人呢?好了!既然汗流浹背,就把衣服脫掉吧!”

  說著說著,盡管北風漸緊,信長還是率先脫去了上衣。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4:11

正文 三河孤兒
            竹千代慢慢恢複了血色,以示不肯服輸,他也赤裸了上身。請牢記  

  這個七歲的孩子,是十二月二十六日生的,因此實際上還未滿七歲。他裸露的上身,顯出他的幼小與柔弱。

  信長在寒風中挺直了背脊,看著前面的古瀨淵。

  “這涼風好舒服呀!竹千代。”

  “是呀!好舒服的風。”

  “你怎麼搞的,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冷嗎?”

  “不!還好。”

  “那就好,如果連這種寒風都受不了,又如何能在雪夜里進行夜襲呢?”

  “我竹千代不會冷!”

  “哈哈哈!竹千代,這深淵里有許多河童,我們把它們一一活捉好嗎?”

  信長看著竹千代的臉說道。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然而,竹千代根本不會游泳,信長也知道此事。

  “竹千代,你的臉色不太對勁,是怕河童嗎?”

  “不!不是的……”

  “那麼,你先下去抓一只上來。”

  說著,他把竹千代高舉,將他扔了下去。

  冬日的河川,顯得特別清澈,幾乎可以見底。竹千代那小小的身軀,在水中打了三四個轉,細白的手浮在水面上。

  “游啊!游啊!”

  信長惡作劇地彎下腰叫著。

  但是不會游泳的孩子恐怕性命難保了。

  “好吧!”

  “撲通”一聲,信長也跳了下去,慢慢游到竹千代的身邊,用赤裸的左腕抓住竹千代,將他夾在腋下,使身體浮出水面。

  “噗!噗!”

  竹千代睜大眼睛,吐出水來。

  “哈哈哈!如何?你有沒有看到河童呢?”

  “唔……我……我沒有看到。”

  “是呀!它們都被竹千代的勇氣給嚇到了,連我也沒有看到河童。怎麼樣?再來一次好嗎?”

  “好吧!再繼續找吧!”

  “不過,我想今天河童不會出來了,因為它們怕你,所以不知逃到哪里去了;而且我後來跳了進去,更是把它們嚇昏了。”

  “或許吧。”

  “竹千代。”

  “是!”

  “要知道你是我信長的弟弟。”

  “是!”

  “我們兩人必須同心協力,在日本闖下一番事業。但若要達成目標,一定要會游泳。這一次我再把你扔下去,但你可要自己爬上來。”

  “是的。”

  “怎麼樣?感覺冷嗎?”

  “不!還好!不怎麼冷。”

  “是嗎?我總感覺你的身體在發抖。哈哈!真服了你。你險些淹死,卻說不感覺冷,這種膽量真令我佩服。哈哈!所以我特別喜歡竹千代,你真是可愛呀!竹千代。”

  說著,信長在水里胡亂拍著這三河孤兒的臉頰。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4:23

正文 孤寂之影(1)
            信長回到城里,已是夜幕低垂的時候了。請牢記  

  “喂!阿濃。”

  像往常一樣,他人到庭院就開始呼叫自己回來了。

  濃姬的神色已大不同于白天,變得開朗、明亮。她從蘭燈下走出來迎接。

  “你跑到哪里去了?”

  “我去找三河的孤兒。”

  “哦!你是指松平家的人質,竹千代那兒嗎?”

  “嗯!真好玩,我把那小孩扔到蟹江川的深淵去游泳。”

  “那很好啊!”

  “什麼?很好?”

  “是的!阿濃到今天才真正了解殿下您的心理啊!”

  信長吃了一驚,望著濃姬,但又開始別扭地挖著鼻孔。

  “阿濃!拿紙來。”

  “好!好!怎麼了?”

  “我的鼻孔內好像有一大塊鼻屎,但是卻挖不出來。”

  “好吧!我來幫你擦,你先把手指拿出來吧!”

  當鼻屎取出後,信長又大叫道:

  “拿飯來,我肚子餓了!”

  “是!我已經准備好了。看小說我就去  ”

  話說完的同時,傭人們也送來了晚餐。

  信長奇怪地看著濃姬。

  “阿濃,你剛才說我與三河的孤兒游泳是件很好的事?”

  “是呀!我是這麼說的。”

  “你為何會這麼說,說個理由來聽聽。”

  “殿下,我覺得你是個可憐的人。”

  “什麼?”

  “因為在你的親人中,沒有人了解你,所以你就特別喜歡那些三河孤兒,希望得到真正的兄弟之情。而且三河那個孤兒也是最幸福的,就連游泳都是你親自教他的,因此他會對你終生不忘。”

  “咦!你還真有點小聰明呀!”

  信長的眼神開始變得銳利,他不再說話,將傭人端來的飯奪過來,開始吃飯。

  “我肚子好餓,再幫我添一碗。”

  他的食欲比別人都要好,只是不知是否經過細嚼慢咽,反正一碗飯到了他的手中,兩三口就解決了。

  “我還要一碗。”

  濃姬就坐在傭人的旁邊,她面帶微笑,柔和地看著信長。

  今晚,濃姬身上的衣服顯得特別亮麗,臉部也經過仔細的化妝,渾身散發出一種難以形容的美豔。

  “吃飽了,吃飽了,現在我要睡覺了。”

  “等一下,殿下。”

  “什麼事?我想睡了。”

  “今晚你還不能睡,父親在前面的書房里等著你呢!”

  “父親來了?為什麼你到現在才說呢?”

  “這種不好的事,等你吃完飯再說也不遲呀!”

  “好吧!父親今天為什麼來這里呢?”

  說著,信長躺下了身體。

  “現在平手爺爺正陪著父親呢!看來他很恐懼。”

  “為什麼呢?”

  “因為你寫的那封情書,岩室已經交給父親看了。”

  “就為了這件事呀!”

  “而且,他叫你到末森城有話相告,你卻過門而不入。”

  “這件事我已經說過了,他不應該中午就泡在女人的房里,既然如此,我又何必要見他呢?”

  “話不是這麼說,他既然叮嚀要你過去,一定有什麼重要的事要告訴你。”

  “好吧!既然駕到,我只好見他了,真是令人頭疼的老父親,他實在是不明世故啊!”

  信長做了寫情書給父親的愛妾這種破天荒的事,一點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好。他把刀抱在手里站了起來。

  “殿下——”

  “什麼事?”

  “今晚與他們談完話以後,請您到這里來一下。”

  “為什麼呢?”

  “殿下與阿濃是夫妻呀!”

  “夫妻?這完全是一種策略呀。阿濃,直到有一天你跪在我膝前認輸,我才會收起我的武器。”

  “哈哈……”濃姬兩手托著腮笑出聲來,“你還說呢!平手爺爺認為殿下之所以會寫情書給岩室,是因為我不好,為此還教訓了我一頓呢!”

  “什麼?我看你並不像是受人教訓過的樣子,倒像是有喜事似的。”

  “反正等你那邊事情辦完後,請你過來一下,阿濃一定會等到殿下來為止,即使等到天亮,我也一定會等下去。這是做妻子的責任,也是平手先生教訓我的話。”

  “隨便你,反正我當做不知道就行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4:35

正文 孤寂之影(2)
            信長走出了房間,濃姬仍以袖子掩口笑著。看小說我就去  

  而後她的笑容慢慢地收斂了,她神情嚴肅,低聲說:

  “可憐的殿下。”

  父與子

  在大書房的織田信秀,表情嚴肅地坐著。

  正如濃姬所說的,平手政秀面有難色地站在後面,他的身邊沒有火爐。當信長進來時,信秀大聲地叫著:

  “三郎!”

  信長沒有回答,只是傍著信秀身邊的火爐坐下,將刀子抽出丟在一邊。

  “真不懂禮貌,見到父親,也不會打聲招呼就將手放在火爐邊。”

  信長朝著政秀的方向看去。

  “在陸地上覺得冷,但在水里游泳反而不會感到冷。喂!政秀,你年事已高,過來吧!站在那邊會很冷的。”

  “殿下!這是在主公的面前呀!”

  “我知道啊!我又不是瞎了眼。”

  “你要稍微收斂一下,快點向主公打聲招呼吧!”

  “沒什麼好招呼的,哈哈哈!這些禮節還是讓勘十郎他們去奉行吧!我要做的,是他們所做不到的事情。”

  “三郎!”

  “父親!”

  “你說,你要做他們做不到的事情,那麼你到底會做什麼呢?”

  “嗯!我一定要做他人做不到的事情。別人會做的事情,對我而言,並不稀奇,而且我也不想像猴子學人那樣。這種事情,我是最討厭的。”

  “哦!所以你就寫情書給岩室,你真是令我頭痛啊!”

  信秀對于說出這件事,有些難以啟齒。

  “雖然你並沒有模仿他人,但如此下去,誰都不會理你的。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難道你毫無感覺嗎?”

  信長哈哈大笑了起來,對于父親剛要開始的說教,他故意嘲笑道:“父親殿下,莫非你是在嫉妒我?”

  “你真是笨呀!難道不知道岩室對你這位天下第一無賴,可是恐懼萬分呢!”

  “這就對了。”

  “什麼?”

  “我寫情書的目的即在此。”信長惡作劇地將眼珠子轉了一圈,然後輕聲地說,“岩室假裝很怕我,其實她暗中在注意我,也許對我有意思呢!”

  信秀感覺仿佛胸口被重重一擊似的,坐著無法回答。

  “殿下!”政秀叫道,“開玩笑也要有分寸呀!如果主公生氣了,那麼政秀向您道歉。”

  “什麼?爺爺有什麼好道歉的?”

  “我也要向主公道歉,殿下是為了濃姬的事……而迎濃姬過門,是我政秀一人的決定。我一定會說服濃姬,讓她成為您的好妻子,所以您給岩室寫情書一事,到此結束,不要再胡鬧下去了。要濃姬成為您的夫人,並非主公的意思,完全是我一人的主意。我認為這對您有幫助,所以才做此決定。”說著,政秀兩手伏地向信秀叩頭。

  “主公!您也看到了。濃姬承認都是她的不好,她答應要將殿下的脾氣改好,並且要做個好妻子!這是她親口告訴我的。”

  然而,信秀卻依然如磐石一般,不為所動地望著信長。信長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呢?這時的平手政秀白發垂地,伏在榻榻米上飲泣著。

  假若真如平手政秀所推測的,信長是由于不滿濃姬的過門,而以寫情書給父親的愛妾作為報複的手段,那也未免太可笑了。

  信長突然彎著身子笑了起來。

  “真是怪事,哈哈哈……真是奇怪呀!哈哈哈……”

  “殿下!”

  “唉!聽你這麼說,真叫人感到可笑,原來你們的思慮也只到這種程度而已。”

  “三郎!”

  “好奇怪的事呀!父親,您為何要露出這種恐怖的臉色呢?”

  “我有一些事要告訴你,你一定要改過來。”

  “我知道,您一定又要我守那些無聊的禮節,如果我不遵守,或許您會廢除我這個長子的名分。父親,一切都隨您處置。我信長已經行過成人之禮,不再是個小孩了。我每日游山玩水,這不是沒有意圖的,我信長的家臣在這三郡的各個村里到處都是。不管您是否廢除我這長子,有朝一日,我一定會憑著自己的實力去取得我所想要的城池。那將是我未來的事業呀!”

  “殿下!”政秀來到信長的身邊,“您到底在說些什麼?主公,您一定要原諒他,主公,您一定要原諒他。”

  信秀看著這兩人,他一言不發,緊閉著雙唇。

  一切成空?

  信長突然又大笑起來,但平手政秀卻無法抬起頭來。

  “爺爺,好了,再這樣下去我會笑出眼淚來的,你這麼做真叫人難堪。父親都比你鎮靜得多,他不可能為這種事生氣的,是不是,父親殿下?”

  這個小孩簡直目中無人,連號稱“尾張之鬼”的信秀,他都不放在眼里。

  向來喜怒不行于色的信秀,拼命地忍耐著,現在他連發怒的力氣都沒有了。

  (真是個不成器的家伙。)

  雖是這麼想著,但無論如何,他仍然是為人父者。

  (難道他會是舉世無雙的英才,是將相之器?)

  有這樣一個口碑極壞的孩子,做父親的也唯有這麼想,才能稍稍撫平那幾近絕望的心。

  “吉法師,父親雖然了解你的個性,但有些地方為父的實在不明白,希望你能好好地解釋一下。”信秀將視線移向燭台的火焰上。

  “啊!這麼說來,您不是要罵我了?”

  信長看了一眼平手政秀,讓坐立不安的政秀坐了下來,然後又看著父親。

  “信長的所作所為,哪一點讓父親不明白呢?”

  “好,我問你,你所做的事,家中是否有人了解呢?”

  信長笑了一笑,搖搖頭說:

  “沒有,如果讓他們明白,那麼我信長將會遭到不測。”

  “什麼?你說家中有人會背叛?”

  “這種事不僅會發生在織田家中,任何一個家族,一旦主人的勢力薄弱,家臣必會以下弑上取而代之。就連父親大人,還有美濃的蝮、越後的長尾(上杉)、相模的北條、山城的三好、松永,不也都是如此嗎?”

  “這完全是兩回事!”

  “哈哈哈!真有趣,有何不同,父親大人?”

  “你的所作所為,即使家中無人明白,但是連家臣們也都打從心里就不服呀!”

  “哈哈哈!”信長聽了更是捧腹大笑。

  “若是他們不了解我的所作所為,他們會以擁護勘十郎與我爭奪繼承權來換取他們的心服嗎……父親大人,您明白嗎,您的家臣就只是如此而已!哈哈哈!但是您放心好了,即使我所做的事無人明白,我也不會讓他們來破壞家中的統一。我不會讓他們得逞的,請父王暫時忍耐點吧!”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4:44

正文 孤寂之影(3)
            “唔——”信秀愣愣地點了點頭。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假如你有這種意願做家督,又為何總是做出一些奇怪的行為來呢?)

  但是他的話也頗有道理,這時的信秀又流露出和善的神色。要在戰場上制勝,絕不能讓對方洞悉自己的想法。事實上,在這個亂世中,不僅是家臣,即使是親兄弟也都不能疏忽防備。

  “我再問你一件事……”信秀原想廢除信長的名分,但是聽了他的話後,認為有必要重新考慮,于是他的聲音更顯親切:“既然你的考慮如此周密,那麼對于父親的作戰方式及人生觀,你有何看法?”

  “這個……”

  信長仿佛打量旁人似的,側著頭說:

  “父親,在您身上,找不到我信長所要學的東西,您的勢力最多也只是治理尾張一國罷了,僅此而已。”

  “唔——難道統有一國的父親,沒有值得你學習的地方嗎?”

  “要學的只有一件事,父親殿下有二十五個孩子,這是眾所周知的事。未來的繼承者,只要盡父親之力的十分之一即可當上一國大名,然而這十分之一的力量是很容易消散的,所以我也感到困擾,父親真是個不明世故的人呀!”

  信秀第三次“唔”了一聲,他拼命壓抑住滿腔的怒火。

  但是信長的話也並非沒有道理。這些兄弟遲早都會分家,如果彼此關系惡劣,那麼這一力量將會很快地崩潰,而成為鄰國的餌食。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對于辛苦經營才有今日成就的父親,竟說無可學習,在感情上,這真是一件令人難以忍受的事呀!

  (我不能生氣。我是喜怒不行于色的人,至少世人這樣認為。)

  信秀再一次壓抑了自己的情緒。

  “我問你,你對作為一國大名不滿足嗎?你想不想繼承我的地位?”

  信長回答:

  “不必您讓給我,我會憑自己的實力去獲得,您放心吧!”

  “呵呵呵!這麼說來,你有可能會殺自己的父親了?”

  “不!這都是父親崩殂以後的事,只要您還活在世間,那麼我還是可以悠閑地過我的日子。”

  “吉法師!”

  “父親,您的臉色很難看,是不是肚子痛?”

  “如此說來,我死後你到底要做什麼?”

  “或者成為尾張的大無賴而終其一生,或者掌握整個天下,二者取其一,這即是我的事業。”

  信秀仿佛受了當頭一擊似的。

  “什麼?天下?你是什麼樣的大人物?如果你真是一位大人物,為何寫情書給父親的愛妾?”信秀迫不及待地問道。

  “哈哈哈!”

  信長的笑聲足以震落天花板上的塵埃。

  “這是個習題呀!如果這個謎底不揭曉,那麼父王辛苦一生所得到的尾張一國,將會很快地崩潰。哈哈哈!”

  信秀突然無意識地用手握住大刀,這一瞬間,信長的身體往後飛躍,並且像烏龜般地縮了縮頭,露出孩子似的頑皮眼神看著信秀。

  “政秀,回去了!”

  信秀起身,邁開大步,重重地踏出了玄關。

  老少之戀

  信長寫情書給在末森城的父親愛妾岩室之事,已經傳遍那古野與古渡兩城的家人。

  信秀仍然不解原因何在。兒子放言說若不了解個中原因,父親辛苦一生所得到的尾張一國將會很快地崩潰,這種話聽起來實在令人泄氣。

  父親信秀與平手政秀絕口不向外人提及此事。

  末森城擴建完工後,信長之弟勘十郎信行就在正月被迎進新居,而父親信秀的愛妾岩室也住進此城。

  信秀將本城移到了古渡之後,岩室夫人對于獨處末森城總感到畏懼。

  這是一個有風的日子,草木門窗都嘎嘎作響。

  十七歲的岩室夫人,愈來愈嬌豔動人。她為昨夜留宿此地的信秀斟酒。

  “我最怕聽到這種風聲。”

  她露出嬌柔的模樣,身體微微挪近信秀。

  “我很怕吉法師公子會乘風而來。”

  “別說傻話了。”

  信秀說著,卻不經意地往窗戶望去。灰暗的窗戶時時發出悲鳴似的聲音,信秀感覺到信長高亢的笑聲從風的對面傳來。

  “古渡的本城離吉法師公子的那古野城很近,我真的很害怕。”

  “……”

  “吉法師公子的行動沒有人能懂,而且他一夜可行百里,有如猛虎一般。”

  “吉法師以前曾來過你這里嗎?”

  這時信秀想起信長的話。

  (……如果這個謎底不揭曉,那麼父王辛苦一生所得到的尾張一國,將會很快地崩潰。)

  由于信長的話帶有不祥之意,所以令信秀不得不去想這件事。

  “沒有!”岩室夫人輕輕地搖著頭。和濃姬的才氣與美麗相比,岩室就顯得樸實多了,她就像是一塊剛做好的餅,令人覺得樸實與柔和。

  “以前在熱田的伯父家時,曾一起玩過,但卻沒有那種感情。”

  “那為何會寫情書給你呢?”

  “不!之前有一次,他來到此城說是要拜訪勘十郎公子的。”

  “他有來這房間嗎?”

  “是……”

  “那是何時的事?”

  “還未生又十郎之前。”

  “那即是你懷孕之前,也就是來到此地不久所發生的事。那時吉法師說了些什麼?”

  信秀的問話雖然簡短,但帶有嚴厲的意味。十七歲的愛妾,臉頰與耳朵都漲紅了。

  “他問我是否要當勘十郎的小妾?”

  “什麼?勘十郎?”

  信秀痛苦地閉上雙眼,將酒注滿酒杯。和年逾四十的自己相比,到底岩室是比較適合勘十郎或是信長啊!

  “我告訴他我是屬于主公的人,他就抓住我的肩膀……”

  “他抓住你的肩膀,他想要做什麼?”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4:53

正文 孤寂之影(4)
            “他要我離開這里,並且說在那古野城還有許多不為人知的房子,如果我住到那里,他可以隨時來找我。請牢記  當時他的臉色叫人看了害怕。還說如果我不答應,他還會來找我的。從那時候起,我就對于這種風和那個窗戶心存畏懼,仿佛吉法師公子隨時都會來到似的。”

  信秀再也忍耐不住了,他說了一聲:

  “好了。”

  (依此看來,吉法師早就對這名女子有非分之想。)

  不!也許事情並非如此。像他那樣的怪獸,只要他真的想要得到,任誰也阻止不了,他一定會把她帶走的。

  (那家伙心里到底在想些什麼呢?)

  就在這時,走廊傳來急促的腳步聲。

  “父親大人!父親大人!忍者從清洲回來了,有一大事要報告。”

  說話者是這座新城的主人信長之弟勘十郎信行。

  “什麼?有大事?進來吧!勘十郎。”

  信秀放下杯子,親自開門迎接信行。

  奇襲

  “清洲城發生了什麼事?”

  在父親面前,信行不停地顫抖著。

  “今日申時(下午四時)有人攻打清洲,且在城下放火。”

  “什麼?有人在城下縱火,是美濃方面干的嗎?”

  “是……”勘十郎那張端莊的臉驟然變紅了。

  “看來好像是兄長所為。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啊?”

  信秀一時之間目瞪口呆,無以回答。

  這個隨時都有可能滋事的家伙,信秀對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連愛妾岩室,也對吉法師心懷恐懼。在過年這段時間攻打清洲城,且在疾風中縱火,真是太無法無天了。

  清洲城主織田彥五郎信友,與信秀同是織田族人。彥五郎的主人,是有“武衛先生”之稱的斯波氏的當家主人義統,也居住在城里。表面上看來,這里是此國之主斯波氏的居城,同時也是守護職與織田大和守的根據地。

  在濃姬嫁到尾張之前,這里常有密使出入,與美濃的齋藤道三互通信息,因為此地是能避開信秀耳目而從事策謀的最佳巢穴。

  彥五郎的家老坂井大膳,是有名的謀略家,人稱“小守護”。其下有坂井甚介、河尻與一、織田三位重臣,他們的勇武聞名于三河,卻受控于那古野彌五郎。

  彌五郎並非織田彥五郎的家臣,而是斯波義統的家臣。最近他招募四百人成立少年隊,對他們進行帶有雙刀的槍支的密集訓練。

  斯波義統,也就是“武衛先生”,安泰地居住在清洲城,這是由于受到那古野彌五郎的武力護衛。

  然而這複雜的清洲城,就在過年的這段時間遭到信長的攻擊。

  “的確是吉法師嗎?”

  “據忍者的報告,指揮者是哥哥,馬是那連錢葦毛馬,馬上的英姿想看錯都不可能。”

  “平手政秀知道此事嗎?”

  不消說,信秀開始感到不安。

  “勘十郎,萬一那古野彌五郎出擊,此城就危險了,我要到瞭望台去看一下。”

  信秀突然像猛將一般,拿著大刀走向本城。

  信行尾隨跟上。

  瞭望台在本城西方,高約四十尺,朝西而建,主要是為了警戒清洲的勢力。換言之,是為了防止清洲的侵入而建。

  走到外面之後,西北風出奇的強烈,身處其中,信秀感到有些頭暈,那是酒精的影響。

  肥胖的信秀,雖然身體有些搖晃不穩,但是腳步卻是異常地輕盈,他敏捷地登上瞭望台,而信行跟隨在後。

  “不得了,不得了!”信秀大叫著,“清洲的城下成了一片火海,不必上來了,快通知家臣,固守城堡。”

  “如此說來,清洲方面可能會迎擊。”

  “是的,等他們來攻打再准備就太慢了,城下被燒成火海,他們豈會保持沉默,令我擔心的即是那古野彌五郎!”

  “我明白了。”

  勘十郎從瞭望台上下來。這一天是正月初四,大家還在慶賀過年,也許正喝得不省人事呢!

  想到這里,勘十郎開始感到不安。

  (哥哥到底在搞什麼?)

  這場戰爭將如惡魔一般,如果彌五郎引以為傲的少年槍隊追擊,乘機攻打此城,那麼父親一生的心血豈不完了?

  勘十郎在下來時,聽到父親在上面又說:

  “記住!絕對不能說出吉法師的名字,你快召集人馬固守本城,要注意從清洲來的襲擊,快點發布命令。”

  “遵命!”

  就如父親所說,這絕不能說出是兄長信長所為,否則誰都會認為這是經過父親同意的戰役。

  如此一來,好不容易才建立的和平,卻又要在一族間引起糾紛了。

  末森城終于響起一陣大鼓聲。

  人人立刻丟下手中的酒杯,其中不乏已經醉了或是睡著的人,披甲戴胄,匆忙拿起刀槍。每一家都顯得異常混亂。

  人們紛紛驅向城前。這時已是日暮時分,風勢逐漸威猛,火燒得天空一片通紅,大家的心情都被這股不吉的威勢所懾。

  “到底是誰前來攻擊?”

  “也許是美濃方面吧!”

  “大過年的還作戰,未免太不識相了吧?”

  “也許對方是前去援助清洲城的。”

  “安心吧!有主公在,如果發生什麼大事,他一定會通知我們的。”

  “但是,無論如何,在這寒冬里發動夜襲,也未免太過分了。”

  “是的,況且還是選擇祝宴的時候呢!”

  強風依舊,大火不熄。眾人急急前往集合,混亂的腳步聲里,可以聽到嘈嘈切切的私語聲。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5:04

正文 疾風之音(1)
            就在此刻——

  吉法師在烈風中騎著愛馬朝那古野城門而來。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一騎、二騎、三騎,數到第八騎後,城門吏便關閉城門。

  與出城時一樣,八騎人馬都回來了,這時已滿天星辰。原本他們所持的槍支上附有三把刀,腰間系有火石袋與飯團,但卻未見他們帶回槍支。

  隨從者包括以前斯波義統的家臣丹羽萬千代及其屬下首領前田犬千代,另外則是最近信長從暴亂者中所選出的五人。城門吏並沒有想到他們會利用過年這段時間去打仗,他以為他們騎馬到遠方奔馳去了。

  然而在其留守時,清洲城遭人襲擊之事,已從末森城傳到古渡城,再從古渡城傳到那古野城。平手政秀從黃昏起也登上城,到處打聽信長的行蹤。

  信長還是依照慣例,先把愛馬牽回馬廄,並且親自喂它紅蘿蔔。

  “真是好玩,肚子餓了,先洗個澡吧!”

  信長准備帶著這些惡童離去,當他們來到大玄關時,父親的家老青山與三左衛門表情苦澀地等在那里。

  “啊!您回來了。”以頑固著稱的與三左衛門向信長打著招呼。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你們玩到天黑,這下子可讓你們玩過癮了吧!”他這樣斥責這些孩子們。

  “殿下!”

  “與三,有事嗎?你不要責罵他們,這麼晚回來,都是因為我的關系。”

  “殿下!進來里面再說吧!晚餐已經准備好了,平手公也在此恭候多時。”

  “啊!爺爺來了!好吧!你可不要責怪他們哦!”

  信長露出神秘的表情,回頭看了看那七個惡童,然後笑著離開。

  進到里面後,濃姬已經為他備妥餐具。這時的平手政秀,表情嚴肅如常。

  “爺爺!您先別說話,我肚子好餓呀!”

  信長搶先一步說,然後將餐具挪向前。

  “飯!”

  “不行!”

  濃姬回答。

  “為什麼?”

  “先喝杯酒,阿濃自己也想喝啊!”

  濃姬這麼說是因為她了解平手政秀正在氣頭上。她溫和地看著信長,然後叫侍女拿酒瓶來。

  “殿下……”

  “什麼事?爺爺!”

  “你這個樣子像是一城之主嗎?”

  “這又如何?”

  “既然是一城之主,就不該終日游蕩。如果你在外游蕩而讓敵人將此城奪走,這豈不是成了天大的笑話嗎?”

  “這種天大的笑話,我可沒聽說過。”

  “我告訴你,等一下你好好地問濃姬就知道了,我現在要回去了。”

  政秀壓抑住滿腔的怒火,鄭重地點過頭後旋即走出門。

  濃姬目送政秀離去後,為信長倒了酒。

  “今天有人攻打清洲城,而且縱火燒城。平手爺爺以防萬一,所以特地前來探望。”

  “以防萬一?”

  “他怕萬一敵人前來攻打,所以不放心。甚至我也被他數落了一番。”

  “什麼?”

  “他說既然我是你的妻子,就該問清楚你的去向。”

  信長對此事毫不感興趣,他一口氣將酒飲盡。

  “拿飯來!”

  他將碗遞給侍女。

  “殿下!”

  “你真煩,即使你跪地拜托我,我也不想聽你的話。”

  “哈哈哈!”濃姬突然笑了出來,“阿濃並沒有說什麼事呀!”

  “你到底想要說什麼?”

  “我是說你的背部和肩膀殘留著灰燼,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信長嚇了一跳。

  “噢!這大概是玩火的火灰吧!”

  “哈哈哈!”

  濃姬又笑了起來。

  “對不起,殿下,其實你的肩膀和背部根本沒有灰燼,一點也沒有。”

  “什麼?”

  信長睜大眼睛看著濃姬。濃姬止住笑聲,快樂地將酒杯送近嘴唇。

  燭台的火焰搖晃不定,但這閃爍不定的火光令信長聯想到一種充滿魔力的美,一靜一動相互交錯著。

  “唔——”信長又望了望濃姬,並且用手輕輕地撫摸她的臉頰。

  “阿濃。”

  “是!”

  “你可以寫信給蝮,請他展示他的軍力,我信長在清洲種下怨恨的種子了。”

  “殿下……阿濃不會這麼寫。”

  濃姬的表情顯得格外的美。

  “如果要寫,我會告訴父親說殿下是日本最好的夫婿。”

  “什麼?我是日本最好的夫婿?哈哈哈,這豈不是天大的笑話嗎?”

  “不!只利用八騎人馬,即埋下了將來輕取清洲城的種子,我要這麼告訴父親。”

  “阿濃!你是有點小聰明,居然了解我的心意。”他接著又大聲說,“你們都退下,今天只要阿濃一人服侍我即可。”

  這一叫,嚇得侍女們急忙退了下去。

  強風在屋簷上呼嘯著。

  信長默默地用餐。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5:15

正文 疾風之音(2)
            “再幫我添飯。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是!”

  “在我吃飽之前不要說話。”

  “是!阿濃也要吃點。”

  信長咬著筷子,他開始由衷地佩服濃姬的才氣。

  (這女人竟然能猜透我的心思。

  直到今天為止,我攻打清洲的用意,在織田家中沒有一個人能夠了解。

  我相信沒有人會了解,因為對父親及自己而言,最要小心的敵人便是身邊的織田彥五郎。

  彥五郎擁有一位睿智的謀士——坂井大膳,他看穿父親喜愛女色,便要求父親收留加藤圖書的侄女岩室。

  這是不可原諒的!)

  信長已經下定了決心。

  論武力,坂井大膳根本不是父親的對手,但如果讓父親追求酒池肉林之樂,那麼一定可以使

  父親衰老得更快,這即是他的計策。

  對一個年逾四十的肥胖武將而言,酒與女色是最大的毒藥。長期奔馳沙場,原本就很疲勞,如今又接近女色,當然也會增加飲酒的機會,這是健康的大忌,然而卻也是敵人的目標。

  正因為如此,所以信長逼岩室逃跑,而他寫情書給岩室,也是希望父親能自我反省一番。然而,父親卻沉溺其中。信長的一切計劃可說是枉然無功。

  (好吧!既然行不通,那麼就只好由我來扳倒清洲及坂井大膳了。)

  但信長一直未付諸行動,直到今日。

  信長就在今天的午時(正午)集合了八位惡童,在寒風中一口氣奔往清洲。看小說我就去  

  在這過年期間,到處都可以聽到歌鼓樂聲。

  他們如一陣強風殺到城門前,乘著風勢朝天吼叫。

  這令城中人大吃一驚,以為發生什麼大事,匆忙地武裝待戰。他們發現壕溝方向的柳樹下有一些騎馬武士手持刀槍在那里穿梭,而且在城下一角有人准備縱火。

  “發生大事了。有人偷襲,快關上城門。”

  頃刻間,歌鼓樂聲停歇,只聽到城門急促關閉的聲音,城內更是一片騷亂。

  惡童們就在城門關閉的前一刻,奔馳而出。

  “織田彥五郎,你就此關閉城門,真是卑鄙!出來吧!我們等著你。”

  他們持槍開始攻擊城門。

  這時,火趁著風勢開始蔓延。

  人馬呼聲此起彼落。

  “到底有多少人馬?”

  “三五百人吧!不!也許有千人吧!”

  “不!他們只出現少數人,但一定有很多人埋伏著。不要出去,趕快關閉城門。”

  這八位惡童有如修羅八荒,他們不知疲憊地奔走于河川原野。因此雖只有八騎人馬,卻讓人以為有兩三百騎之多!

  “好了!到此為止。”

  風勢愈來愈強,信長故意在四處布置槍支,仿佛經過一番苦戰似的。他將大家集合在小丘下。

  “吉法師公子,此地弓箭可及,依然危險。”

  信長面帶笑容地點了點頭。

  “雖然箭會射過來,但是你們不要怕,先在這里歇會兒。”

  “我們為什麼要在這里休息呢?”

  “將來自然會明白,現在有人正從城垛上窺探,這就是作戰。”

  這時天色已暗,即使對方知道這里集合的人數,也看不清他們的臉。

  這是信長經過充分計劃以後的行動,現在他們即將結束這場戰爭。

  “清洲這個城算是攻陷了,我們也可以回去了。”

  說著,他又揮著馬鞭跑了出去,然而那些惡童,卻沒有人了解他說那句話的意思。

  (但是在這座城里的濃姬,竟然能洞悉我的心。)

  他已經吃飽了,將筷子往前一扔,再次抬眼看著濃姬。

  “阿濃!”

  “是!我現在可以說了。”

  “我好困,把你的膝蓋借我用一下。”

  “好!但是你還沒有洗你喜歡的石風浴呢!我已經替你准備好了。”

  “不管了,反正把你的膝蓋借我用一下。”

  說著,他已經躺了下來,從下面可以看到阿濃雪白的下巴。

  “好吧!你說吧!順便幫我掏掏耳屎。你猜,我為什麼要到清洲走一趟呢?”

  “如果我猜到,有什麼獎賞?”

  “就這樣吧!如果你猜中,今晚我就陪你睡!”

  聽到這個回答,公主滿臉通紅。

  “八個人放火,繞著城跑,並且把槍丟在那邊,這是殿下你的意思吧?”

  “不錯!”

  “由此可知,該城的坂井大膳,實非明智之人。”

  “嗯……再往里面掏吧!”

  “好!”

  公主利用發夾的尾端,往公子漂亮耳朵的深處掏。

  “他們之所以把斯波氏的武衛交給清洲的彥五郎看護,是證明坂井大膳懷有野心,想滅掉這個當家的。”

  “哼!”

  “如果對外界宣稱是奉舊主斯波氏之命去討伐織田信秀,對社會有所交代,然後再設法殺害武衛。如此一來,由于彥五郎是織田的本家,將可以大搖大擺地當上尾張的太守。”

  “……”

  “然而由于武衛公也早已識破坂井的陰謀,因此兩人之間彼此猜忌。但是阿濃的殿下早已看穿這一點,是不是?”

  “唔……”

  “我的猜測八九不離十,明天在清洲城必定會引起一場騷動。因為在城堡內外目睹當時情形的人必定會說,攻城的軍兵人數不多,何以會用這樣少的軍兵來攻打?經過這些無知者的推測之後,結論是坂井大膳和武衛之間事先必定有密約,原先的計劃必是要武衛先生做內應,里應外合來討伐彥五郎,否則不可能只率領如此少的軍隊前來攻打。請問殿下,我說的對不對?”

  信長這時卻已經進入夢鄉了。

  “唉!”濃姬歎了一口氣,張大清澈的眼睛說,“殿下,如果你還認為我是蝮派來的間諜, 那麼你一定不會面朝著我睡。”

  濃姬在他的耳邊囁嚅著。她抬頭四處望望,這一回,她連脖子都泛紅了。

  這正是柿子成熟的時候。

  信長現在已經完全相信濃姬了,否則他不會將臉朝向公主而睡。

  侍女們整理膳後去了,濃姬趁此機會將嘴唇貼近信長白皙的額頭。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5:27

正文 怪獸橫行
            “報告主公大人。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末森城的內外,已經彌漫著春天的氣息,櫻花四處綻放,夜里涼風徐徐吹來,已經是三月了。

  信秀今天表情如常地來到愛妾岩室的房里,默默地喝著酒。這時,勘十郎的家老柴田權六進見。

  “權六,有什麼事等明天再說,不行嗎?”

  信秀並不想接見,但是權六硬是將渾圓的肩膀往前挪。

  “主公,屬下有十萬火急之事相告,本來應該要在古渡城參見主公,但怕見不到主公,因此才騎馬飛奔過來求見。”

  “到底何事?”

  “就是為了家督繼承的問題,想必主公尚未裁決,我們重臣聯名寫了一封建議書,希望主公過目。”

  信秀拿過權六送來的聯名建議書,把它攤開。

  他不必詳讀內容,即已明白究竟。

  他們希望勘十郎信行成為家督的繼承人,這也是大家一致的建議。不過,信秀所關心的,是這些聯名者是誰。

  因此,他先看署名者。其中包括信長的家老林佐渡守通勝、柴田權六、佐久間右衛門、佐久間七郎左衛門、佐久間大學、都築藏人、山口左馬助、神保安藝守、土田下總守等。看到這里,信秀不禁歎了一口氣。

  勘十郎的家臣要推舉勘十郎出來,這是不難理解的,但是連信長的姐夫到生母土田夫人的娘家土田下總守也署名在內,這是出乎信秀意料之外的。

  看來,信長是遭到所有親戚的遺棄了。

  “好吧!今晚我會詳細過目,明早我再給你答複。”

  “主公大人,除了那封聯名信之外,我們另外也寫了一封狀紙。”

  “我知道,一樁是寫犬山城織田信清的事,另一樁是寫清洲城彥五郎的事,是不是?”

  “我們一族及家臣都覺得,根本管不了信長公子,往後還有很多事情要考慮,所以這是我們一致的願望。”

  “權六!”

  信秀有些不悅地叫著。

  “你們這封聯名建議書,要我廢除信長長子的名分,但是你們是否想過,吉法師是這麼容易服輸的男人嗎?”

  “主公,您這麼說可就奇怪了,我們大家絕不讓他說一個不字。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那就好,那麼你有自信讓他不說不了?”

  信秀如此反問,但是權六卻無言以對。

  “權六,我覺得這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事實上,信長也有優點,但既然這是你們共同的願望,那麼我會再三考慮,或許到時候的結論是必須斬了信長,屆時你是否有自信可以與他單獨決斗而殺掉他呢?”

  “啊!不……這完全是兩回事呀!”

  這時,權六充分表現出對信長的恐懼。從權六的面部表情,可以看出他根本不是吉法師的對手。

  “好吧!我會仔細考慮的,你退下吧!”

  “是的,這是大家一致的願望,請您做最後的裁決。”

  說完,權六即告退下去。信秀望了望在一旁已聽呆了的岩室。

  “你到現在還是怕吉法師嗎?”

  “是……是的,他的眼神令人恐懼,白天眼睛里似乎有一道彩虹,到了夜晚,更是會散發絢爛的青光。”

  “是嗎?權六似乎也很怕他。沒錯,就連我信秀,也開始對那只怪獸心懷恐懼了。”

  “連主公也……”

  “是的。他並非是一只普通的老虎,如果權六要他讓出繼承家督的權力,這對那只老虎而言也許是不痛不癢,而且會心平氣和地答應放棄家督繼承權。”

  直到最近,信秀才發現信長並非很重視這個家督繼承權。

  但是,他為何要寫信給岩室呢?

  又為何在正月時到清洲的城下縱火呢?

  這謎底將逐漸地被解開。

  (這家伙是不容易受束縛的。)

  反而覺得自己已被他捕捉到似的。

  正月的奇襲,使得清洲彥五郎與斯波義統間的疑云更為濃厚。

  為此,彥五郎無暇考慮末森城與古渡城的事,他全心全意地想要征討義統,這是他目前最關心的事。

  然而,信長很有可能在彥五郎暗殺義統之後,以此為借口,一舉占領清洲城。

  僅利用八騎人馬,即掌握對方弱點,處處制造兩人之間的誤會,這實在是一大奇招。信秀想到此事,不禁感覺毛骨悚然。

  “關于權六剛才所提要廢除長子名分之事,您有何打算?”

  岩室不安地將手放在信秀的膝蓋上。

  “也許到時候,只好讓勘十郎、權六、吉法師三人對決,看看鹿死誰手。”

  “啊……這種事對勘十郎而言,未免也太可憐了吧?”

  “話是沒錯,但是人各有命。目前看來,那家伙的命似乎要比他人的來得強。”

  “如此說來……該如何是好呢?難道你要在家族的反對聲浪中將家督的繼承權讓給吉法師”

  信秀用指尖碰觸愛妾的臉,慢慢地說:

  “讓給他,還是殺了他呢?”

  信秀自言自語著,這些話並不是說給岩室聽的。話剛說完,突然一陣笑聲從窗外傳來。

  “哈哈哈……”門窗被推開了。

  “啊!”

  岩室嚇了一跳,緊抓著信秀,而信秀也狼狽地握著刀。

  “原來是吉法師。三郎,你在干什麼,豈可如此無禮?”

  這時的信長,眼睛依然泛出彩虹的光芒,看著父親。

  “哈哈哈……”

  他繼續大笑著。

  惡童的警告

  想到自己的一番低語被信長聽到,信秀感到十分狼狽。

  “把家督讓給我,或是殺了我?”

  任誰都知道這不是一句溫言軟語。一般人會認為話中含意是與其讓給我還不如殺了我,而感覺到自身的危險。

  “三郎,別笑了。”信秀大聲斥責。在愛妾的面前,他一定要保留做父親的威嚴。

  “你到這里來有什麼事?真是無禮的家伙。”

  信長總算止住笑聲,他環顧室內,馬上又恢複孩子般惡作劇的眼神。

  “父親,我可是很忙的人,現在只是路過此地,順便進來探望您!”

  “什麼?你怎能對父親說出這種話?”

  信長皺著眉頭,繼續說:

  “我就是不善言辭,所以也感到很困擾。父親,我說出來,您可別嚇一跳哦!明天有人要來攻打此地,我是特地前來通風報信的。”

  說完,信長立刻離開了窗邊。

  信秀愣了一下,隨即說道:

  “等一下,三郎,你說是誰要來攻打這里?”

  信秀急忙走到窗邊,但已不見信長蹤影,整個庭院杳無人跡。

  信秀失望地回到原位坐下。

  在燭台邊的岩室夫人,臉色更顯蒼白。

  “真奇怪的家伙,我以為他會與我爭執,想不到他一點都不感到驚訝就走了。”

  “主公……”

  “什麼事?有我在,你別怕。”

  “不知道吉法師是怎麼闖進來的……他剛才還說,明天有人要來攻打此地。”

  “是啊!我也聽到了,但到底是誰要來攻打此地呢?”

  “會不會是吉法師自己?”

  “不可能!”

  信秀口中雖是如此回答,內心卻感到不安。

  (這個信長不知會做出什麼事,也許真的會來攻打這里。雖然他沒有惡意,但確實嚇了我一跳。)

  “哈哈哈,我明白了。”過了片刻,信秀將杯子放在膝蓋上。

  “別嚇我了,你到底知道了什麼事?”

  “有關吉法師的事,你不必怕了。”

  信秀粗壯的手臂繞過畏怯的岩室夫人的背部。

  “明天是上巳節(農曆三月三日,即日本的女兒節,是日本一年中最重要的五個大節日之一)吧!”

  “是的。”

  “所以你放心好了,明天一天我都會在你的身邊。”

  “真的嗎?”

  “絕對不騙你,為了你,去年我還特地從京都抓來內里鳥,我們可以配白酒喝!”

  岩室夫人搖搖信秀寬大的肩膀,輕柔地捶著信秀的膝蓋。

  “我並沒有埋怨吉法師公子……但是如果主公願意陪在妾的身邊,那是最好不過了。”

  她的意思是說,只要有信秀在,她什麼也不怕。說完,抬頭看著信秀那張嚴肅的臉。

  “你真是可愛。”信秀用右臂摟著她,左手將酒杯送近愛妾的唇邊。

  “岩室,吉法師這家伙知道權六和家中所有的人在強迫我做最後的決定,所以他借口有人要攻打這里,讓大家緊張一下。明天如果我在這里,大家一定會嚴加戒備,而他卻可以揮揮手笑著回去……”

  “有這種事嗎?”

  “是的,他就是這樣一個家伙。如此一來,他就可牽制排斥他的人。只是此後,我又該怎麼辦呢?”

  “您是指對吉法師公子而言?”

  “不是,是如何決定家督的問題。”

  “您有何打算呢?”

  “我還在考慮當中。吉法師說到一定會做到的,這就是他的個性。好吧!以後再想吧!我有點困了,春宵一刻值千金,我們享受閨房之樂吧!來!跟我來吧!”

  “是!”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5:37

正文 落英繽紛
            三月二日在十七歲愛妾的閨中,天氣冷熱適中,確是春宵一刻值千金。請牢記  

  信長完全能了解父親的嗜好,父親的黃金時代為了擴張領土而戰,如今與女人交歡,是他的回春秘法,也是人生最大的快樂。

  (吉法師居然也知道如此孝順我。)

  如果信長今天不來通報明天有人要來攻打此地,那麼信秀便得連夜趕回古渡城,與其他妾所生的公主們一起迎接上巳節。

  然而由于信長的一句話,使得父親能夜宿于自己心愛的岩室夫人身旁,這令信秀感到非常滿意。

  (吉法師到底要用什麼手段?他要如何牽制柴田與佐久間?)

  由于這是有關一族首領的事,所以信秀也頗感興趣。

  傳說在一夜之間桃、李都會一起開花的三月三日的早晨來臨了。

  “岩室,我要起床了。吉法師不知會用什麼方法來牽制他們,我出去看一下。”

  信秀這位身手靈巧的老武將,很快地起床了。雖然滿城櫻花綻放,但是信秀並不在意,他在乎的,只是某幾個重要地方。從古渡城帶來的三十個人,已經守在那兒。看來,這些護衛是徹夜未眠地守著自己的寢室、勘十郎信行和各家老的房間。請牢記  由于在和平中迎接這個節日,因此大家的心情都放松了。在信秀看來,處處都有隙可乘。

  “原來如此,那非得小心不可,否則這座七八百人的城會被敵人一舉攻陷。”

  信秀巡視完後,再回到岩室夫人的房間。

  “真的有戲可看,如果吉法師前來攻擊,勘十郎不知要如何應付?”

  信秀像等著看演習一般,他的心情十分輕松。他回到房間,岩室因為昨夜的疲累,所以依然睡得香沉,還發出輕微的鼾聲。

  “噢!原來春眠不覺曉即此意!”

  愛妾半張著嘴唇,露出皓齒,臉上掛著甜美的笑容,著實誘人。信秀看著,忍不住鑽進被窩。

  他用手撫摸著她的黑發,經過一番調息,在春風徐徐吹拂之下,信秀再度進入睡夢中。

  不知過了多久……

  突然傳來嗒嗒嗒的腳步聲,信秀睜開了眼睛。

  “主公!主公!快點起來,出大事了。”

  這陣急促聲,是隨信秀從古渡城來的侍衛——五味新藏的聲音。

  (難道是吉法師到了。)

  由于這是預料中的事,所以信秀故意不回答。

  “主公!快醒醒吧!”

  睡在一旁的岩室夫人被這陣叫聲驚醒,睜開了眼睛。

  “啊!主公,到底是誰在叫呢?”

  說到這里,新藏慌慌張張地打開房門。

  “呀!”

  岩室面紅耳赤,倉皇地用被子遮掩身體。

  “新藏,怎麼如此無禮?”

  信秀躺著叱責道。

  “情況實在十萬火急,請主公見諒。主公,敵人已迫近城門了。”

  “別急,冷靜一點。敵人是誰?來自何方?人數多少?先把事情說清楚。”

  “是!敵人是織田十郎右衛門信清,兵力約一千。”

  “什麼?是犬山城的信清?”

  “是的,犬山、樂田兩城軍兵,已經來到春日井,即將渡過龍泉寺川。”

  “什麼?原來是信清……”

  信秀一邊搖頭,一邊從棉被中站了起來。

  “信清想謀叛?”

  “是的!”

  “叫勘十郎、柴田及佐久間。”

  “遵命!”

  “快升狼煙,然後你從古渡到那古野跑一趟,要把這個消息告訴吉法師。可惡的信清!”

  信秀發出猛獸般的怒吼。

  “岩室,快把我的大刀拿來。”

  說著,他准備跑出去,但被枕頭絆倒了,而此時新藏早已離開。又因為要享受晝寢之樂,所以也沒有侍女在身邊。

  “啊!主公。”

  岩室夫人上前抱起信秀。

  “你怎麼了?主公……主公啊!”

  “唔……唔……信清……這家伙……”

  以家中地位而言,犬山城的織田信清在信秀之上。然而信清卻娶了信秀小妾所生的女兒,因此也可以說是信秀的女婿。信清的女兒也即將嫁給勘十郎,最近正打算把公主迎進城來。所以當信秀聽到竟是自己的女婿要謀叛時,氣得腦溢血發作,就在正要跑出去時,被絆倒在枕頭邊。

  “主公啊!你怎麼了?怎麼了,主公?”

  “唔……趕……趕快……吉法師。”

  “主公啊!你要叫吉法師來,是嗎?”

  “嗯……”

  隨著這一聲低吟,他那強壯的身體即倒在岩室夫人的懷中。這時的岩室夫人仍然不停地愛撫著他。想不到尾張的梟雄——四十二歲的織田信秀即在十七歲愛妾的懷中與世長辭了。

  此時房間里,仍然彌漫著旖旎風光。窗外春陽普照,城內也逐漸甯謐下來,枝頭黃鶯傳來清亮的歌聲。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5:47

正文 上巳節(1)
            柔和的春風,吹進濃姬敞開的房間,四周生機盎然。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庭院里的櫻花多已綻放,天空的彩霞越過了曲輪(城中的防禦工事),在天王森林的上空也染有余霞。

  “殿下,我已把菊酒端上來了,快起來吧!”

  濃姬今天穿著正面畫有內里鳥的衣服,背對著信長。今天的她顯得格外亮麗,仿佛是從大和畫(主要描繪日本固有的風物,以四季畫、普通畫、名勝畫為主)里走出來的女子。可是信長卻不為所動地躺在原地。

  濃姬先將茶盤放在榻榻米上。信長翻了一個身,又看著天花板,將手指伸進鼻孔里。

  “好了,殿下,起來吧!今天是女孩子的節日,所以殿下應該是阿濃的客人才是呀!”

  “這種事真無聊,我才不在乎呢!”

  “話不可以這麼說,來,快起來吧!”

  她以甜美的聲音叫喚他。突然,信長伸出手把她抱了起來。

  “阿濃的殿下,你還真像個小孩子……啊!看看你,手指到底在揉什麼東西?不可以喔!快把手給我看。看小說我就去  ”

  濃姬先用紙將信長揉搓鼻屎的手擦乾淨,然後將紅色的酒杯放在他的手里。

  “我阿濃為什麼會這麼愛你呢?”

  “我怎麼知道,也許是一起睡過覺吧!”

  “你怎麼說這種話?”濃姬紅著臉瞪著他,然後將菊酒倒入杯子里。

  信長一口喝盡,接著將腳放在她的腹部。

  “啊!你真粗魯。”

  “我從這個角度看阿濃最漂亮。”

  “別撒謊了。”

  “我沒有說謊,阿濃是我見過的女孩中最漂亮的一個,並不是因為你的外貌豔麗,而是你讓人有活力。”

  “啊!今天你的嘴巴可真甜。”

  “我只要一不留神,很可能就被你砍去腦袋,就算我的頭沒有被你給砍去,我的心也會被你給搶走了。像你這種女人,必須小心翼翼地對待,這正是你的迷人之處。”

  “討厭,殿下,你又在取笑我了。”

  “阿濃,如果父王娶的是像你這樣的女人,那麼我也就放心了。像岩室這種女人,讓男人覺得她是需要保護的,她是一個依賴男人的女子。”

  “以前殿下不是喜歡她嗎?來吧!我再替你倒一杯。”

  濃姬在替他倒酒的同時,心想:我為何如此愛他呢?她突然抱住信長的頭,將身體靠了過去。

  阿濃十分欣賞信長的頭腦,而他那十足的男人氣概,更是深深地吸引著她,為此阿濃的身心燃燒著愛情的火焰。

  忽然,各務野急急跑來,說道:

  “對不起,我有事情要稟告。”

  “什麼事?”濃姬迅速離開信長的身體,這時她的耳朵到脖子都泛著紅暈。

  “來自古渡的五味新藏先生,說有急事要求見。”

  “呀!新藏!他要見我嗎?”

  “是的。”

  “好吧!請他進來。”

  信長如此說道,卻沒有想要起身的樣子。

  現在,濃姬已經了解信長的習性,所以也不再催促他。

  “公子殿下!”新藏的腳步聲從走廊傳來。

  “發生了一件大事,主公到末森城的岩室夫人那里,想不到犬山城的信清卻率領兵一千前來攻打。”

  “好!辛苦了。”

  “此事緊急,主公要我趕來報告殿下,希望殿下立刻出兵。”新藏一口氣把話說完,但是信長依然用手托著臉,看來他還不想起身。

  “阿濃,為新藏倒杯酒,今天是上巳節。”

  “殿下……現在……不是喝酒的時候,犬山城……”

  “信清來攻打了,是不是?我知道了。”

  “既然知道,就要趕快通知部下。”

  “我是不會在節日出兵的。”

  “呀!話不是這麼說。”

  “在這種節日出兵,真是無聊,我看你也來喝點白酒吧!我會請人來表演歌舞的。”

  “這留待以後再說,現在快點出兵救援末森城吧!他們已集合了犬山、樂田兩城的兵過了春日井,正要渡過龍泉寺川呢!”

  “而且已經快要到末森城了,是不是?”

  “殿下,對主公您不能見死不救呀!”新藏還待進逼一步,信長大喝一聲:

  “笨蛋!”

  “哈哈!”新藏苦笑。

  “我信長雖然人在此地,但是對于家中的事卻是一目了然。而且昨天我已經通知父親今日有人會來攻打末森城,既然我已經通知他了,相信父親一定會有萬全的准備。他不會感到驚訝的。”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5:58

正文 上巳節(2)
            “話不是這麼說,敵人是出其不意前來攻打,主公已經大吃一驚了,況且我們平日養精蓄銳,不正是為了此刻嗎?”

  “阿濃,快點為他倒酒,否則他還要像只五月的蒼蠅沒頭沒腦地飛來飛去。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濃姬在一旁微笑地看著這兩個人。

  “殿下,請您把話再說清楚好嗎?我新藏實在不知殿下心中的想法,我實在沒有您這種器量再忍耐下去。”新藏滔滔不絕地說著,舌頭幾乎要打結似的。

  “你說得不錯,我們的器量是大不相同,我也不是因為大事臨頭才喝酒的。”

  “您又在開玩笑了。請牢記  ”

  信長苦笑著飲下菊酒。

  “新藏!”

  “是!”

  “昨日權六找父親說有事要商量,是不是?”

  “是的!那又如何呢?”

  “你知道他們的談話內容嗎?”

  “這個……這……”

  新藏雖然知道權六要信秀廢除信長長子名分而逼迫他趕快決定繼承人選,但是他卻說不出口。

  “你是知道而不肯說吧!哈哈哈!那麼我可以告訴你,他們是打算廢除我信長,而把家督繼承權讓給勘十郎,這便是他們談話的內容。”

  “原來如此。”

  “然而父親說要考慮到今天,到底是我的父親大人,比權六還要有遠見呢!”

  “但是,這與今日火急的敵襲事件,有何關系呢?”

  “別急,讓我慢慢地告訴你。權六先與其他所有的人都商量好,再建議父親將我廢除。然而,現在他也知道要廢除我並不容易,因此必須要演一場戲,結果便是今日信清的出兵。”

  “呀!依您這麼說,那麼末森城的眾家老都已經與他們串通好了?”

  “是的,我想他們心里都有數,這是他們之間的一場戲。換言之,那是要逼父親把家督讓給勘十郎所引起的一場騷動而已,這即是他們所想出的下策,意在迫使父親答應他們的要求,你明白嗎?”

  “原來如此,看來像是有那麼一回事。”

  “我說的不會有錯的。”

  “難怪,今天主公要我把這件火急的事趕緊通知柴田,但是當我趕到柴田先生的家時,他家人卻說他今天外出不在。”

  “哈哈哈!果然不錯。現在要讓勘十郎繼承的意見書已經到了父親手里。而信清這家伙,也應該可以大搖大擺地回去了。信清也真會選日子,竟然選擇今天這個節日前來攻打。好了,如果你已經完全明白了,就把這杯酒喝了吧!然後在此稍作休息。”

  “唔——是的。”

  新藏充滿感激地接過酒杯,一旁的濃姬以袖掩口笑著說:

  “哈哈!如果你已了解的話,就干杯吧!”

  “好的。”新藏將酒杯移到嘴邊,低著頭輕輕歎了一口氣。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6:09

正文 噩耗 (1)
            五味新藏是個好酒量的人,喝著喝著,他已經滿臉通紅了。看小說我就去  他踉蹌地站了起來。

  “殿下!”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在無人引領之下,平手中務政秀獨自前來,他用白扇拍著新藏的肩膀。

  “新藏,你先自我控制一下。”

  “啊!原來是家老公。”

  政秀並沒有看他一眼,徑自在中間坐了下來。

  “發生了一件大事。”

  信長突然流露出不安的表情。

  “每個人來都說發生了一件大事,爺爺啊!您稍微冷靜一點好嗎?”

  “殿下,這可不是一件開玩笑的事。主公已經離開人世了。”

  “什麼?父親他……”

  信長跳了起來。

  “是的,犬山城的信清出兵末森城,目的是要主公把家督繼承權讓給勘十郎。當主公聽到人馬聲時,立即拿起大刀准備迎戰,卻未料因腦溢血而死在枕頭邊。”

  “腦溢血?”

  “是的,才四十二歲的他,還有許多事要做。如今家中已分裂為二,現在恐怕是你信長與信行爭斗的開始。事實上,主公早已察覺此事,也曾與爺爺商量過。這件事實在令人肝腸欲斷。”

  說著,政秀已淚流滿面,無法仰起臉來。

  五味新藏聽到這件事後,剛才所喝下的酒令他作嘔,他傻愣愣地坐在那小椅墊上。

  “唉!只因你平日好酒又好色,導致生命如此的短暫。父親,您真是愚蠢哪!”

  “殿下!”

  濃姬拉拉他的袖子。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您的話……”

  “你是指我說得太過分了嗎?我早就料到這種事情遲早會發生,我曾經再三地提醒他,然而我的心血還是白費了。他宿醉又想提大刀,這樣不倒才怪呢!真是愚蠢哪!”

  “殿下……”政秀擦去淚水,抬起臉,“這一切都是命中注定,現在不是悲歎的時候。”

  “誰悲歎?我才不會悲歎,我是在笑父親真笨呀!”

  “殿下!”濃姬用力地拉著他的袖子。

  “我知道,我會控制自己的。”

  “殿下,現在最重要的是料理後事,他的遺體准備送回古渡本城。此刻,您必須振作起來,萬一家中發生任何騷動,您必須負責收拾這混亂的局面。”

  “我明白。喪禮之事一切委托您了。”

  “是!幸好在建萬松寺時,主公與大云禪師彼此熟識,我會與禪師商量,把事情辦妥。然而,家中的事……”

  聽到這里,信長突然起身大聲喚著:

  “犬千代,將馬牽出來!”

  “是,是。”

  前田犬千代回應著,然後由內側小跑步出來。

  “通知所有年輕武士都跟我來。”

  說著,他便大步離開走廊。

  為秘策走百里

  平手政秀喃喃地說著——畢竟是自己的骨肉呀!

  平常言行越軌的信長,一聽到父親崩殂,也顯得坐立不安起來。他一定是要到末森城與父親告別,沒錯!但末森城到處都與他為敵,萬一有任何情況發生……不!我得馬上跟過去,我必須要保護他。于是,政秀立即快馬加鞭往末森城飛奔而去。

  到了末森城,只看到前來祭拜的重臣相繼離去,但是卻不見信長的影子,經過一番探問,仍然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蹤。信長匆忙離去,到底是為什麼?

  就在此刻——

  隨著滾滾塵埃的靠近,突然出現一支年輕的武士隊,正從末森城往織田彥五郎的清洲城出發。

  每位武士手持三把槍,在春天的草原上,他們迎風飛馳。乍看像是一支威武的山賊隊伍,殺氣騰騰。

  打前鋒的是信長的連錢葦毛馬,馬上的信長發簪朝天豎立。他手上拿著一把近四尺的大刀。

  “快呀!快呀!”

  一如往昔,他大聲嘶喊著。

  隊伍終于可以看到清洲城,他們自枇杷島的草原前來,行進速度奇快無比。

  “喂!萬千代,你到清洲城告訴斯波的家臣——那古野彌五郎,請他來這里,說我有話相告。如果他不肯來,我只好再度縱火燒城。”

  丹羽萬千代聽了這一番暴躁的話後,立即回答:

  “遵命。”

  然後單槍匹馬地進城。

  正月那一次受到來曆不明的奇襲隊縱火燒城之後,新城好不容易才建好。如今豈可再讓城堡受祝融(傳說中的中國古帝,以火施化,號“赤帝”,後人尊為火神)肆虐呢?那古野彌五郎隨著這一群傲慢的少年出了城。

  已接近春日的黃昏,西邊的天空染上一層紅暈。

  “彌五郎!”

  “原來是三郎信長公子。”

  兩雄對峙,雙方的隊伍逐漸靠近。

  彌五郎約有二百七八十名的兵力。

  信長的兵力尚不足兩百名。但是信長一方是精力充沛的惡童。他們沒有妻小,也沒有什麼物質欲望,卻比大人來得強悍,可以肆無忌憚地做任何事情。

  “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

  “我想向你挑戰。”

  “原來如此,我也正想與你交戰一番呢!”

  “你的城里似乎很混亂,想必你不敢一個人隨處走走吧!”

  “嗯!”彌五郎就推開身邊近六尺高的侍衛挺身而出。

  “看來,正月縱火燒城的,即是你這位三郎公子了?”

  “想必你也知道,我演這出戲,目的在于挑起武衛先生與彥五郎的糾紛。”

  “你不該如此做,為了這件事,我還被懷疑是三郎公子的內應,這件事一直困擾著我,有人甚至懷疑我有心要陷害此城呢!”

  “如何?彌五郎,既然事情已經到此地步,何不將錯就錯呢?”

  “你的意思是要我當你的手下?”

  “不!不是那麼簡單地就當我的部下,如果我勝了,你就得做我的部屬。”

  “很有趣,但如果是我彌五郎獲勝,你要如何呢?”

  “那很簡單,那古野城的人都做你的部屬。”

  “好,就這麼說定了。”

  “如果你做了我的部屬,你暫時還是留在清洲城內。”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6:18

正文 噩耗 (2)
            “如此看來,將來你打算把清洲城分給我?”

  “哈哈哈……”

  信長像往常一樣地哈哈大笑。請牢記  

  “彌五郎,想不到你身軀如此強大,欲望卻這樣小。只要你效忠于我,何止是清洲,我還可以給你一國,我讓你當一國的大名,你願意嗎?”

  “好,別忘了你的諾言。”

  “我會牢記在心,好吧!就這麼說定了。你以西邊森林為營,我的陣地在東邊的河堤,黃昏之前,分個勝負。”

  “沒問題。”

  兩人各自歸隊,帶領自己的部隊向指定的陣營飛奔而去。

  決定陣線後,雙方大喊一聲,各自帶開。

  到底要從右方還是左方攻擊呢?彼此都想展開自己得意的機動戰。

  去年收割後殘留的枯草,充斥在河堤、草原、森林及竹林間,而成為極好的掩護。雙方都秘密地朝著陣地前進。

  事實上,雙方都稱得上是惡童隊,如果真的展開激烈戰爭,雙方死傷必將很慘重。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不!應該說只要雙方相對,那麼這一場模擬戰將會演變成一場真正的戰爭。如此一來,兩敗俱傷將不可避免。

  “喂!我們勝了,犬千代。”在河堤下眼看著敵人消失,信長神情平靜地轉過頭看著前田犬千代說。

  “您說我們勝了,可是這場戰爭還沒有開始呢!”

  “哈哈哈……不戰而勝,這才是真正的勝利。那古野彌五郎,可以說全軍將成為階下囚,想逃出我所布下的羅網,可沒那麼容易。”

  “啊!這麼說來,殿下是在其他的地方布下了羅網嗎?”

  “傻瓜!要制勝必須撒下天羅地網。”

  信長首次露出頑皮的眼神。

  “彌五郎啊!”他叫了一聲,“這不是一場戰爭游戲,他會真的殺我的部下,也就是說,這不是一場游戲戰爭,而是真正的戰爭。”

  他的這些話使得眾惡童士氣為之一振。的確,剛才彌五郎的表情十分陰沉,雖然面帶微笑,卻帶有殺氣。

  “既然如此,我方也必須有所警覺。”

  “是的,我們不能後退一步,而要像刺番薯一樣地用這三把槍來刺殺敵人。”

  “這場戰爭很有趣,如果敵人滅亡,我們便可以占領清洲城了。”

  “等一下。”信長說著。

  “果真如此簡單的話,那也沒什麼意思。大家騎上馬,緊跟著我,要記住,緊跟著我。絕對不可以停下來,也不許回頭。現在大家都聽清楚了吧!好,跟著我來,走吧!”

  “是!”

  信長的馬鞭聲快速地響起。

  這種疾風行進,是信長最引以為傲的。

  河堤下的這隊人馬突然向東奔馳而去。

  “咦!不對呀,這不是離敵人愈來愈遠嗎?”

  “呀!我們是在往回城的方向前進嗎?”

  “啊!已經看見城了。咦!難道殿下要返城嗎?”

  如此一來,雙方距離拉遠,彌五郎會怎麼樣呢?”

  信長的隊伍呈一字形進城,像一陣旋風似的。

  “大家辛苦了,今天就到此為止。”

  來到馬廄之後,信長照舊以紅蘿蔔喂食心愛的馬匹,而丹羽萬千代卻側著頭走近他。

  “殿下,這麼一來,那古野的殿下會采取何種行動呢?”

  “那個彌五郎呀,現在也許正在琢磨我會從何方進攻,他一定很著急地在找尋我的行蹤。”

  “這樣哪有勝負可言?”

  “天快黑了,到了七點,他自然會明白,同時也會勃然大怒。戰爭並非全靠武力,屆時他一定會甘拜下風,拜我信長為師,這便是我的勝利,事情很簡單吧!”

  “是的。”

  “這樣就表示我可以將他們一網打盡,另外還有一個意義。彥五郎未留守在城內而彌五郎又帶兵出城,且遭逢的對手又是我,由于清洲是個重地,彥五郎絕對不敢向我們挑戰,屆時,武衛先生的疑慮會更加深。對了,等下告訴大家,主公已經在今天中午離開人世。”

  說完,信長在大家“啊”一聲之前,已經回到他的房里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6:28

正文 葬禮
            信秀的葬禮在三月七日舉行,地點在龜岳山萬松寺。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該寺是信秀在十年前的天文九年(一五四零年)所建立,設有曹洞禪,開山祖師是大云禪師。

  這位大云禪師是信秀的叔父。

  今天的萬松寺,上上下下共有三百六十位和尚。在大云禪師的領導下,大家面向佛像誦經。

  近四百位和尚的誦經聲,把寺院烘托得更加莊嚴。

  四十二歲即結束生命的織田備後守信秀,牌位上的法名是萬松院桃岩道見居士。在此巨大牌位的旁邊,有本堂的人,在外面則有家中武士,排列到走廊之外。庭院里擠滿了男女百姓。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遺族席上那些悲傷的女人。

  上座坐的是信秀的正室土田夫人,其旁坐著極為搶眼的濃姬,其次是信秀的三個偏房,之後是孩子們依順序而坐。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最後當然是最年輕的岩室,她悲慟欲絕地坐在那里。

  除了濃姬之外,其余的夫人們,包括十七歲的岩室,都削落了黑發,眼睛哭得又紅又腫。

  其間,那些五六歲的小公主們,卻不知悲痛地玩著游戲,更令人感到傷痛。

  其中也包括市姬(即後來澱君之母),她長得端莊美麗,對于大人看她們的眼神,她感到十分難過。

  男子席這方面,以勘十郎信行為首,其次是小妾所生的今年二十五歲的哥哥三郎五郎信廣、十四歲的信包、十三歲的喜藏、十二歲的彥七郎、半九郎、十郎丸、源五郎,最後則是剛滿兩歲的岩室之子又十郎。

  然而應居上座的總領信長,卻還沒有出現。葬儀的主持者平手政秀,不時挺直背脊翹首望向入口處。

  “平手公,怎麼還不見殿下前來呢?”林佐渡不時在政秀耳邊輕語著。

  “真是個怪人,已是總領身份的人,竟然不來參加告別式,到底在做什麼,至今不見人影。”

  “是呀!怎麼還不來?”

  “誦經快結束了,接下來就要燒香了。”

  “我知道,他一定快來了。”

  “早知如此,你就應該把殿下一起帶來。”說話者正是柴田權六。

  “假如他再不來,那麼就要由勘十郎燒香了,主公的葬禮可不能延遲,一切都要按時行事,否則會貽笑大方。”

  “他快來了,一定快到了。”

  政秀頻頻向大家低頭道歉。終于誦經結束了,這時有位和尚向政秀與林佐渡示意:“請燒香。”

  林佐渡守手持燒香順序的名冊,心想:如果就依此順序來燒香,將會造成混亂的局面。

  “請燒香。”和尚再一次暗示。這時平手政秀揪著林佐渡的褲子。

  “第一位應該是吉法師公子,但是他沒來,所以我只好請勘十郎先出來燒香。”

  “啊……你再等一下,他一定會來的。”

  政秀拼命地解釋著。就在此刻,人群中突然傳來一陣驚呼。

  “啊!一定是他來了,一定是新上任的總領來了。”

  “新總領來了。”

  “啊!既然來了,就快點請他到這里來。”

  說著,政秀轉過身來,頓時他臉色大變。怎麼會這樣?明明叫他要注意服裝,而且也已經與濃姬事先協商好了,但他還是一身平常的裝扮出現。

  他的頭發依然往上系著,胸口敞開,腰間綁了許多帶子,周圍還是吊著不少袋子,手中拿著那把四尺大刀,大模大樣地走了進來。

  不僅是政秀,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禁驚叫出聲。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6:39

正文 憤怒的燒香
            信長的怪異裝扮,著實讓大家都嚇了一跳。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政秀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而他身邊的林佐渡也再度坐了下來。

  “殿下大概發瘋了。”

  林佐渡激動地說。

  “喂!政秀公。”

  他的意思當然不用說也明白,他在責問信長為何這身打扮來參加喪禮。

  政秀不知該如何是好,他了解信長的脾氣。然而,一生只有一次的父喪,他居然還能拉拉雜雜地綁上這麼多東西前來參加,到底他在想什麼呢?而且手中還拿一把四尺大刀,腰間還綁著一把二尺四寸半的刀子,刀柄下垂著帶子。

  “走開!”信長叱喝著。

  除了那三百六十名和尚之外,其余眾人全無例外地注視著信長。信長的出場,使得這葬儀場的焦點全部轉移到他身上。看小說我就去  

  在這里再也見不到信秀了,只有信行與其他的兄弟,以及那些可憐的未亡人。然而“名演員”信長一人的登場,就使得現場近兩千名大眾頓時仿佛消失了一般。

  信長睨視了眾人一下,然後逐步走向佛前。由于林佐渡擺出一張苦臉,因此信長首先對他說:

  “佐渡!”

  “是!”

  在毫無心理准備的情況下,任誰被叫到,也必定會如此回答。

  “權六,這是一樁大典。”

  “是!”

  “你得謹慎點。”

  柴田勝家在這種情況下,毫無余力做其他判斷,只有回答“是!是!”,答完之後,他知道自己完了,于是猛咬著嘴唇。接著,信長傲視犬山城的信清。

  信清表情僵硬,肩膀微微顫抖。前面兩人已經被他完全地制伏了,這個大無賴終于又爭回一口氣。

  信長眼神銳利,一動不動地望著他。

  “上一回可是辛苦你了。”他話中帶著諷刺。

  “這……”

  信清滿臉通紅,無言以對。

  信長並不在乎他們的反應,誰都不敢提及“那把大刀”。他也就拿著那把大刀慢慢地走近佛前的香爐。

  每個人都全神貫注地看著信長。

  信長用左手挽著大刀,注視著父親的牌位。

  大叔父大云禪師在白木的牌位上所寫的“萬松院桃岩道見居士”,不正表示人一生的光輝極其短暫嗎?

  信長看著看著,然後來到香盒前。心想,該不該取香呢?他的手在經過一個大擺動之後,竟然將香拋到牌位前。

  在場的人感到一陣窒息,怎麼會有這種粗暴的燒香舉動呢?這簡直不是在燒香,而是將香投往牌位。就在大家一陣喧嘩後——

  “啊!”

  信長大叫一聲,將四尺大刀移到右手,大刀舞開。

  由于他的氣勢十分雄偉,使得曾經一度喧鬧的大眾再次屏息注目。與此同時,信長已經背向佛前。

  在場人士都被他的舉動所驚嚇,全無聲息。由于這位奇怪喪主的出現,使得原本平常的喪禮氣氛,顯得格外緊張。

  就在這種氣氛下,他揚起朝天發辮,傲然地朝來時的路走去,消失在本殿之外。

  然而,沒有人會想到在舉行喪禮的這段期間,他率領少年隊防守著那三座城。

  “接下來是勘十郎信行。”

  林佐渡由于受到驚嚇,改由五味新藏念燒香者的名字。但這讓人們產生一種錯覺,以為這場燒香儀式已告結束。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6:49

正文 兩個漩渦
            雖然葬禮已經結束,然而,信長在燒香時的舉止,已成為家中的大問題。看小說我就去  

  不用說,想廢除信長而擁護勘十郎信行的氣氛,是愈來愈濃厚了。無論如何,把香拋向父親的牌位,是前所未聞的,也是大逆不道的行為。在當時一言不發的這些麻雀,此時開始大放厥詞了。

  “吉法師一定是憎恨已故的主公。”

  “當然了,他一定是恨岩室被橫刀奪愛。”

  “無論如何,把香拋向父親的牌位,即表示憎恨自己的父親,這種人豈有資格當家督。”

  “不!據說主公本有意將其廢除,只是主公還沒有下定決心,就不幸猝死。”

  “既然如此,何不大家一起商量計策呢?”

  不僅是古渡城及末森城,甚至連信長所住的那古野城,也都議論紛紛。

  然而,世間的批評與事實相去甚遠。實際上,信長不想承襲舊習,他想走出屬于自己的道路。

  父親的死,信長當然悲痛萬分。把香拋向父親的牌位,只是他借著怒氣表現心中的悲哀罷了。請牢記  然而他的這種表現,凡夫俗子無從了解。

  今天是信秀的初七,也是三月十日。

  這一天,晴空萬里。陽光普照在萬松寺的山門、庭院及花朵上。

  已故信秀的正室,即信長與信行兄弟的生母——土田夫人前來掃墓之後,走向客殿。

  當與大云禪師喝完茶後,她說:

  “大師,我有一事想請您幫忙。”

  在以美貌著稱的織田一族中,大云禪師的容貌更是英俊出眾。這位眉毛既長又白的六旬老人,正是高僧的最佳寫照。

  “有什麼事嗎?”

  “這件事不便在人前提起。”

  “啊!既然如此,那麼你們都先退下吧!”

  待和尚與侍女們退下後,大師問道:

  “有什麼事讓你憂慮嗎?”

  “是的……在葬禮上,上總介(官職名,同時也是對地位較高武士的尊稱)的那種燒香行為,想必也令大師感到懊惱吧?”

  “不!不!沒有這回事,但怎麼啦?你們都了解信長的心情嗎?”

  “很抱歉!大師,我要請您幫忙的,即是有關上總介的事。”

  “信長怎麼啦?”

  “不!沒什麼事,只是他那種燒香的方式,家族無法接受。”

  “原來如此。”

  “所以我要請求大師幫個忙,當面去跟他談談,讓他自動讓出家督的位子,不知您意下如何?”

  “你說什麼?要信長讓出家督的位子?”

  “是的,否則上總介會遭到家人的毒害,這是多麼可悲的事啊!”

  “這像是為人母者所說的話嗎?如果家中有此氣氛,你應該將此氣氛化解才是。”

  “是的……但事情不是如此簡單。家中的每一個人都憎恨上總介。從犬山、清洲到柴田、佐久間、林兄弟,甚至我娘家的兄弟們,大家都怨恨上總介。所以請大師幫這個忙。在俗緣上,您畢竟是上總介的叔祖父,兄弟相爭而喪命,這是多麼令人悲痛的事呀!為了他自身的安全,請大師說服上總介。”土田夫人兩手置于膝上,眼里充滿淚水。

  “哈哈哈!”禪師發出清亮的笑聲。

  “你說的是一件奇怪的事,是你過于操心了,在我眼里所看到的卻不是這樣。”

  “那麼請問大師有何高見?”

  “織田家從此將會安泰。將來不管信行是否會反叛,只要有上總介在,任誰出手都是沒有用的。”

  “依大師之見,上總介並不是沒有頭腦的大無賴了?”

  “沒有頭腦的大無賴?我看他是胸懷謀略,具有他人所沒有的銳氣,可以說是這亂世中的麒麟兒。”

  “是嗎?但是他卻將香投向自己父親的牌位。”

  “對于這種事,他有超乎凡人的智慧,他有面對天地與大佛的雄壯氣魄,小陰謀對他而言根本微不足道,你再看下去吧!也許他正是將來統一天下的王者,或許他並非是任何人之子,只是借著你的胎盤生下來而已。所以對于家人的閑言閑語,不要去理會,只要以為人母者的心情去相信他即可。”

  “這……萬一他被殺呢?”

  “家中人口如此多,殺不了他的,哈哈哈!”

  禪師垂下長眉大聲地笑著。

  “可要記得一件事,你每次掃完墓後,最好在回去的路上順道到上總介那兒去告訴他一聲。”

  夫人仍然不安地看著禪師,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6:58

正文 無父之子
      就如生母土田夫人所擔心的,家中老臣開始行動了。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他們決定以清洲的織田彥五郎為中心,與信長展開對抗,看來戰爭只是遲早的事。

    “為何不推戴勘十郎出任清洲城主呢?”

    “這當然有其道理,事情可不能張揚。實際上,清洲的彥五郎也喜歡岩室夫人。”

    “既然如此,清洲的家老又為什麼要把岩室夫人送給已故的主公?”

    “這當然是戰國的策略,目的是要主公縱情酒色,早點送他上西天,這是一件大快人心的事啊!無論如何,岩室夫人畢竟只有十七歲,正值青春年華,尤其參加喪禮時她穿一襲白衣的模樣,看起來就叫人又愛又憐。”

    “哦!對了,難怪當時清洲的主公一直凝望著岩室夫人。”

    “是的,所以這可說是一場為女人的戰爭。”

    “是的,信長也愛戀著岩室夫人,他寫情書給岩室夫人的事,傳遍了尾張。當時清洲的主公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如果信長將她迎入那古野城,那麼清洲的主公只好與他力拼,將這女人奪回。”

    柴田權六與林佐渡兩人,就為了這些風評四處奔跑策劃。

    就在這種陰霾籠罩的氣氛下,已經進入了四月。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一天,信長到許久沒去的熱田加藤圖書家里探望松平竹千代。已經到了戲水的季節,竹千代也學會了游泳。雖然還太早了一點,信長就迫不及待地騎著馬來,准備帶他到河原去。

    “竹千代在嗎?”

    一如往常,信長徑自來到庭院。這時,他看到一位旅人裝扮的武士站在那里,有幾個小孩圍著竹千代在哭泣著。

    “咦,到底是怎麼回事,你是誰?”信長持鞭坐在木緣上,問那位旅人武士。

    “在下是阿古居久松佐渡守的家臣,名叫竹之內久六。”

    “噢!久松的家臣,那就是竹千代生母嫁過門的彌九郎家里的人了?”

    “是的。”

    “你來此地有何貴干?竹千代是我們的貴客,你怎麼可以不事先通知我們就徑自前來會見,這是不可以的!”

    “很抱歉,本來是該事先通知,等獲得允許後再將其生母的贈物送到此地,但是因為……”

    信長看到竹千代微微顫抖著肩膀低泣著。

    “竹千代!”

    “是……”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難道有壞消息傳來?”

    “是……”

    竹千代抬起頭,嘴抿成一字形,吞了一口唾液。這位好勝的少年,努力地抑制那忍不住要奪眶而出的淚水。

    “竹千代的父親松平廣忠,比信長的父親晚三天,即在上個月的六日與世長辭了。”

    “什麼?竹千代的父親死了?”

    “是的,但是他並非病死,而是被家臣刺殺。”

    “唔……”

    信長的眼睛突然閃過一道光芒,竹千代的父親被家臣刺死,難道這件事與織田家有關?

    “竹千代的父親到底多大了?”

    “二十四歲!”

    “二十四歲……就這樣死了。那麼現在是誰入主岡崎呢?”

    久松佐渡守的家臣回答道:

    “目前是由駿河的今川義元公進城代為管理。”

    “呀!如此一來,竹千代豈不成了真正無家可歸的孤兒了?別哭了。”

    “是的,我不再哭了。”

    “如今你也和我信長一樣都失去了父親。悲哀時不妨大笑幾聲,讓笑聲帶走這些悲哀。”

    “是!讓笑聲帶走這些悲哀。”

    “好了,今天我就不打擾你了,久松的家臣,我希望你能好好安慰竹千代。”

    “我會的。”

    “請順便代我問候久松彌九郎與竹千代的生母。”

    信長說完,即牽著馬出去。

    “勝,我們回去了。”本書轉載1……6K文學網w……ww.16k.cN

    今天信長還是帶著他喜歡的侍仆池田勝三郎出門。

    離開加藤圖書的家門後,信長即像一陣旋風似的飛奔而去。不久,他逐漸減慢速度,在馬上尋思。

    “勝,今川的城主進入岡崎城,想必將有一場戰爭。”

    “會馬上來臨嗎?”

    “這當然不是今天或明天的事。但是父親剛死不久,家中一片混亂,從外面看來,這正是一個大好機會。”

    “這麼說來,美濃方面也在觀察這邊的動靜了?”

    “正是!我的岳父蝮一定也在覬覦我的領土。”

    “那我們得要小心。”

    “哈哈哈!是要小心,但是光小心也沒用。犬山的信清不足取,但是清洲還有彥五郎,從岡崎來的今川勢力,再加上蝮,大概也快出洞穴了。好!就干他一場吧!”

    信長如此說著,揮起馬鞭又開始奔馳。

    “干他一場,是什麼意思呢?”從後面追上來的勝三郎,急促地問道。

    “啊!你等著瞧吧!我會一個一個給他們顏色看,愈快愈好。回到城里後,你叫犬千代到阿濃的房間來找我。”

    豔陽高照,陽光射入嫩葉叢里。云雀的叫聲響遍晴空,但卻不見任何影子。

    主仆兩人騎馬向城池直奔。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7:08

正文 夫婿的個性
            濃姬最近的心情,急速地傾向信長,這也令她大感吃驚。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一開始她總還是能夠冷靜地面對他,但是現在她完全沒有這份余力。心中所想的盡是信長,每當她想到他的安危時,她的胸口像被針刺痛了一般。

  (難道愛情是這樣令人牽腸掛肚嗎?)

  自從信秀去世以後,這位才女總是掛念著信長的立場,而這幾乎是不用想就知道他的處境有多危險。

  現在家中,可以說已完全形成相抗爭的兩派。

  信行派的勢力有增無減,而信長派的平手政秀,逐漸有被孤立之勢。

  當然直接原因是來自葬禮燒香時信長那種粗暴的行為,這是不為眾人所接受的。

  雖然大云禪師相信信長的才器,但他卻無權來左右這件事情。就連平手政秀的長男五郎右衛門,也開始反感信長。

  信長很喜歡五郎右衛門所擁有的那一匹名馬,曾經要求相送。看小說我就去  

  “一位武士需擁有良馬,所以我無法割愛。”

  五郎右衛門如此回答。

  但是信長卻以往常的語氣說:

  “僅是擁有良馬,也無法在戰場上立下大功。”

  這句話深深地傷了五郎右衛門的心。

  清洲城的那古野彌五郎,在上一次的戰爭游戲中,也深深感覺到:

  “吉法師是個可怕的人物。”

  雖然在那一夜對方表示戰敗,但輸得並非心服口服。自信秀死後,四面八方都認為有機可乘。

  信長最近又必須經常拜訪家臣,三餐飲食沒有規律。

  也因為如此,濃姬最近都親自下廚,讓信長在房里用餐。

  自從父親過世之後,信長變得更加堅強,奔走四方組成洋槍隊。所以現在也經常聽到從那古野城森林的深處傳來練習洋槍射擊的聲音。

  “阿濃,現在已不是使用刀槍的時代了。”

  “我要不斷增購這種洋槍,只要能瞄准,一定可以命中,這是一種優勢武器,我一定要好好地訓練他們。”

  他就是這樣將全部時間都投入到這種訓練中,而這也使得濃姬聯想到父親道三年輕時的影子,進而頗感安慰。

  現在的濃姬在寫給父親的信中,一直是稱贊信長,她要讓父親知道信長並非一個笨蛋,也希望父親放棄攻打尾張的念頭。不知從何時開始,濃姬已經完全與信長站在同一陣線上了,這件事令她感到不可思議。

  “阿濃!”

  當濃姬准備好晚餐回房後,看到回來的信長正躺在那里,兩眼直瞪著天花板。

  “等一下犬千代和勝三郎要來,你幫我燒些栗子好嗎?”

  “既然是吃栗子,可見你們要討論戰事,這樣我還是回避一下比較好。”

  “不!你還是留下來,我們不是談論軍事。”

  “噢!”

  濃姬笑了一下,拍手召喚各務野,請她拿來栗子。

  “你們要商談何事呢?”

  “噢!岡崎竹千代的父親死了。”

  “咦,那個竹千代的……”

  “二十四歲即過世,是被家臣刺殺的。現在今川已經入城。想必是那些家臣慫恿今川如此做的吧!”

  “殿下,你自己可要小心。”

  “哈哈!我要先下手為強。阿濃!”

  “嗯!”

  “如果我去俘虜一個女人來,你會不會嫉妒呢?”

  這突如其來的問題,使得濃姬嚇了一跳,她趕緊搖了搖頭。

  “這位女子是……”

  “岩室啊!但這件事你可要保密。”

  “啊!是那位已經落發的岩室啊?”

  “哈哈哈!你還是在吃醋吧?”

  “殿下,難道你要……”

  濃姬感到一陣強烈的不安,她的膝蓋不禁往前挪。就在此刻,從走廊的另一端傳來前田犬千代與池田勝三郎生氣十足的腳步聲。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7:19

正文 誘拐計
            兩人進來後,坐在角落等候著。看小說我就去  

  “記住!絕對要保密,今晚你們趕到末森城將岩室夫人誘拐到這里來。”

  信長一如往常地先下結論。

  “誘拐來之後,把她帶到城里不為人所注意的古箭倉里。勝,你先將那兒清除乾淨,在那里等候犬千代將岩室夫人帶到,至于把她誘來此城的目的是……是因為……”

  信長話沒說完,看了兩人一眼,然後又頑皮地笑著。

  一旁的濃姬,屏氣凝神地看著信長。

  “清洲彥五郎這個好色鬼,要勘十郎與權六于父親的七七之後將岩室夫人送給他為妾。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什麼?在七七之後,這個人未免太急躁了吧!”

  “阿濃,你先別打岔。權六這個家伙千方百計想要拉攏彥五郎來對付我。如果岩室夫人願意前去,那就表示他們交易成功,所以我想他們也該向岩室夫人提及此事了。”

  犬千代與勝三郎對看了一眼,他們這種年齡開始對女人的話題感興趣。

  “但岩室一定會拒絕,因為她還是想念著父親,而且也有了又十郎這個孩子,所以他們別想得逞。”

  “這麼說來,殿下是打算幫助岩室夫人了?”

  “不!話別說得太快。雖然岩室夫人會拒絕,但權六還是會設法拉攏彥五郎,他們想在七七之後拐誘岩室夫人,被誘拐去的女子,到時候不答應也不行了。”

  信長覺得很有趣,側著頭笑了起來。

  “我會在他們行動之前先下手為強。瞧,這不是一件很妙的事嗎?”

  “可是殿下……”

  濃姬又忍不住地打岔。

  “這麼惡作劇,不是會增加自己的敵人嗎?”

  “阿濃,你別急,我不是惡作劇,你仔細想想。好吧!明天早上岩室突然消失于末森城內,到時候看勘十郎和權六有何打算?”

  “啊!原來如此,他們一定會認為這是清洲的彥五郎所為。”

  “哈哈哈!阿濃!你總算明白了。他們一定會認為彥五郎等不及七七之日。反正權六早晚都會如此做,因此他會認為既然提前被誘拐,也無傷大雅。所以問題是在七七之日以後。”

  “這倒是很有趣!”

  犬千代拍了拍膝蓋。

  “如果岩室落在我們的手中,他們雙方一定會發生一場誤會。”

  信長回答:

  “好吧!犬千代,我們要埋下清洲與權六之間騷動的禍根,同時也要注意東邊的今川與西邊的美濃,他們都已經有了萬全的准備。”

  濃姬默默無語了。

  (真不愧是我阿濃的殿下!)

  濃姬先前的不安,因信長的奇才謀略變成了由衷的敬佩。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7:31

正文 月下之女
            末森城內的庭院,紫藤盛開。請牢記  

  信秀在世時,常愛憐地看著這些花朵;如今站在花下的岩室,感慨萬千,她仰望著天空。初八的月亮隱藏在薄云後,楓樹的嫩葉飄來一股撲鼻的香味。

  “是岩室站在那里嗎?”

  提著石燈籠而來的是本城的上席家老柴田權六勝家。

  “啊!是柴田先生。”

  “果然是你,真是閉月羞花的美人。”

  “別胡說,現在還是守喪期間呢!”

  “嗯!雖然仍在守喪期間,但你卻面臨了一個難題,這也只有美人才會制造這種罪孽。”

  “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想一個人安靜一下。”

  “事實上——”權六並沒有把對方的話當回事,他繼續說,“我要告訴你有關清洲彥五郎的事,你先別趕我走。他與同城的武衛公都想要擁有你。”

  “我不答應,主公之靈尚未安息呢!”

  “可不要這麼說,你才十七歲,不可能就此守寡一生。你想拒絕武衛先生,還是拒絕彥五郎先生呢?勘十郎公對此事也極感困擾。我希望能聽聽你的意思,也好讓我為你做個計劃。”

  權六還提到已喪妻的斯波義統,斯波義統想得到岩室也是事實。然而,權六對于武衛公卻沒什麼好感,當然也不希望將岩室交給他。

  權六希望岩室能夠嫁給彥五郎信友。如此一來,他便可利用彥五郎的兵力舉起反信長的旗幟。請牢記  這是他心中的計劃。

  假如不擺出迎戰信長的姿態,信長是絕不會退縮的。權六當然也利用武衛公對岩室的遐思這一點,來設法將岩室的心引向彥五郎一方。

  “岩室,這也是勘十郎對你的請求,他希望你拒絕武衛公,那是因為先前與彥五郎有所約定……我也只能這麼說了,希望你能仔細思索。好了!我看就這樣吧!拒絕武衛先生好了。這件事我也算是對你交差了。”

  “啊!柴田先生,對于這件事情,希望你沒有忘記和子的事。”

  “不!總之,這都是勘十郎公子的意思,好了,我就這麼去告訴武衛先生了。”

  雖然岩室不答應,但權六卻不理會,丟下那句話之後就像逃走似的往泉水方向去了。

  “這個柴田真是可惡,他把我看成什麼人呢?”

  她想起了信秀生前對自己的百般寵愛,如今信秀過世還不到一個月,她根本無心想其他男人的事。

  “他簡直當我是賣春婦,主公啊!如果您在的話,我也不會受人欺侮了。我好想念您啊!”

  她仰望月亮,悲從中來。

  “岩室夫人……”

  在紫藤棚下,泉水旁的白花叢中傳來了一個男人的聲音。

  “是誰?是誰在叫我?”

  “我是前田犬千代,你小聲一點。”

  “呀!是前田先生,是上總介的侍衛前田犬千代先生嗎……有什麼事嗎?你能否靠近一些?”

  “你走出棚子外,我有事要悄悄告訴你。”

  “有事要悄悄告訴我?”

  “是的,你現在正面臨著危險,我特地前來告訴你,這件事千萬不能讓別人聽到。”

  說著,她慢慢地向紫藤外走去。

  這時,前田家的禦曹司,即有美男子之稱的犬千代威風凜凜地站在她的面前。

  “我會面臨什麼危險呢?”

  等她靠近之後,犬千代突然說:

  “就是這個!抱歉了!”

  他忽然往她身上拍了一下,然後就雙手捧住了岩室夫人的身子。

  箭倉的秘密

  在那古野城的古箭倉里,岩室無力地張開了眼睛。這時天大概快亮了。

  “啊……這里是……你是……”

  她突然想起昨晚的事情,本能地尖叫出聲,並且很快拉下自己的裙擺。

  “別出聲,這里只有我一個人。”

  說著,一張明亮的臉孔向她靠近。

  “啊!是吉法師!”

  “讓你受驚了,岩室。哈哈哈!我認為這里對你而言是最安全的地方,所以才這樣待你。”

  “這里……最安全?”

  “柴田權六要拐誘你當清洲彥五郎的小妾。”

  “嗯!是有這……”

  “不僅如此,他們那些笨蛋還有向我信長挑戰的魂魄,這麼一來,不管三七二十一,我一定會燒了清洲城,當然到時你也會與清洲城遭到同樣的命運,那麼你就再也見不到又十郎了,所以我們只好以此方式將你帶過來,請原諒,你不要怕。”

  “是的!是的!”

  “不用說你也知道,我是織田家的當家主人,你和又十郎當然是要受我的保護。你暫時躲在這里,如果讓人見到了你,那麼末森與清洲將會前來爭奪。你有事盡管吩咐勝三郎好了,他會為你准備日常用品。怎麼,你還怕我信長嗎?”

  “不……”岩室用力搖頭,“說來也真是奇怪,今早看到吉法師,我一點都不……”

  “不是吉法師,我是上總介信長。”

  “對不起。我好像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如此親切的吉法師公子了,而且我們也很久沒有如此心平氣和地談話了。”

  “說得也是,以前你也對我很好。”

  “是呀!以前我常削瓜、剝柿子給你吃!還給紅飯(赤小豆粳米飯)你吃呢!”

  “哈哈哈!但是現在換成我信長要每日為你送飯來,好吧!你暫且安心住在這里,別讓人家起疑。”

  “是!”

  “先父的七七四十九忌日即將來臨,我希望你在此也能為亡父念經,以減少他生前的罪業。”

  “啊!想不到信長公子也會說出如此令人感動的話。”

  “有什麼事可以告訴勝三郎,我遲早會讓你與又十郎見面的。”信長說完便起身朝窄廊走去。

  “好久沒有下雨了,難得今天下雨,從這里看天王坊的森林,呈現一片翡翠的顏色。”說著,他下了階梯。

  在這狹窄的箭倉二樓里,從化妝品到日常用品,全都准備齊全地放在那里。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7:41

正文 死諫
            俘虜岩室一事,信長的奇策可說是完全成功了。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這麼一來,反信長派遂無法舉旗。由于這個奇策的成功,使得彼此間的感情有所波動。直到弘治二年(一五五六年)五月林佐渡兄弟和柴田權六為擁護勘十郎信行而舉兵的這段時間,對信長而言有著非常重大的意義。

  信秀七七之日,織田彥五郎、斯波義統與柴田權六在萬松寺的客廳集合,他們展開了三角式的問答。

  “七七忌日終于結束了。”

  彥五郎話中有話地看著權六,權六則語帶嘲弄地說:“假如岩室能列席今天的供養,那該有多好?”

  “喔——”武衛先生突然開口。

  “既然希望她列席,又為何沒有請她來,是不是生病了?”

  對于再婚的對象,由于彥五郎先開口,使得武衛先生遭到拒絕。今天武衛先生想也許可以再見到岩室一面。

  “她並非生病,而是被劫走了。有人來末森城搶人……你們看,這是什麼世界?”

  權六認為這件事一定是彥五郎所為,所以他的話里帶有諷刺的意味。但是一聽到岩室被劫之事,彥五郎立即臉色大變。

  “權六先生,你說的這些話很奇怪!”

  “哈哈哈……如果你聽著不舒服,那麼我可以向你道歉。也許岩室不是被人搶走,而是自己投向他處。”

  “說什麼話,什麼被搶走?什麼自己投向他處?我問你,岩室現在到底如何?”

  “你這麼說就失禮了。請牢記  是的,這件事我們也該向彼此有個交代了。”

  “你如此說不是更奇怪了……權六,難道你忘了與我彥五郎之間的約定嗎?!”

  “這麼說更是可笑了,我們是約在七七忌日之後,我也再三叮嚀,但不知是誰先違約呢!”

  “照你這麼說,岩室現在真的已經不在末森城內了?”

  “人已被搶走,豈有在的道理?”

  “這麼做未免太昧著良心了吧!你破壞了與我彥五郎之間的約定,是不是你將她藏起來?”彥五郎突然將視線移到武衛先生的身上。

  這時權六也開始懷疑是武衛在搞鬼,他按捺不住,起身說道:

  “聽你這麼說,是我權六把岩室藏起來了?”

  “若非如此,那麼請你告訴我,岩室是被誰搶走了?”

  “我覺得不認賬的是你這個彥五郎,好了,這個話題到這里為止,我不想再與你爭辯了。”

  在上座的信長離他們遠遠地坐著,他用手指挖著鼻孔,冷眼旁觀。

  有關岩室之事,徹底的成功了,只是大家都沒有發覺這件事會與信長有關。

  父親死後信長最初所面臨的問題,即是岡崎方面的襲擊。自從岡崎城主松平廣忠死後,由今川義元代理城主。雪齋和尚是今川的總大將,是義元的軍師,即今川家的台柱,他們從西三河的安祥城前來討伐。

  安祥城原來有信長的庶兄三郎五郎信廣坐鎮,但是後來被雪齋及松平的聯軍包圍而成為他們的俘虜。

  “如果要保住信廣的性命,就得以人質松平竹千代來交換。”

  勝方的今川軍派人來交涉,信長也很快答應了。

  原因是那古野城還未到可以作戰的時候,如果信長不在此城,那麼擁護其弟勘十郎信行的一派,就會從背後偷襲信長,屆時,信長將會無城可歸且遭人追殺。

  因此,三河的孤兒松平竹千代在信秀死後的天文二十年(一五五一年)十一月九日,告別信長,離開尾張。

  人質交換的地點是在笠寺,這件事以和平的方式完成,令彼此都松了一口氣。但是,接著發生了信長生平最大的危機。

  那就是唯一支持信長的,即唯一能壓制反信長派的平手中務大輔政秀,為諫正信長的行為,切腹自殺了。

  天文二十二年(一五五三年)正月十三日——

  這是一個晴朗的日子,庭院里到處可見綻放梅花的古木,枝頭上黃鶯吱吱跳唱。年已二十的信長與夫人濃姬閑話家常。

  “阿濃,你的父親已漸漸地掌握了整個美濃。”

  “是的!也許在這個春天,會向尾張發動突擊。”

  “還有甲斐的武田信玄呢!”

  “是的!”

  “林佐渡的爺爺稱贊他是日本的第一大將,並且還將武田所定的規條給我看。”

  “有值得參考之處嗎?”

  “不!如果世間事都依法規來實行,人生將毫無樂趣可言。雖然他們稱他為日本第一大將,但是在我信長看來,也只不過是我的一名先鋒大將罷了。”

  “你這樣告訴林佐渡嗎?”

  “是的,我是這麼說的,但他爺爺聽了可是很生氣。”

  “這麼說來,你對阿濃的父親蝮根本不屑一顧?”

  “當然啦!松永彈正、你的父親蝮,以及毛利右馬頭(元就),只能做信長手下的代官職位而已。”

  “好大的口氣!”濃姬高興地笑著。

  “那麼越後的上杉謙信呢?”她側首問道。

  “和信玄一樣,只能做我的先鋒大將。”

  “平手政秀呢?”

  “他可是我的一把寶刀,如果將來我得到天下,會賜他二三國。啊!我隨意地批評他人,連爺爺也不放過,我簡直就像長著胡須的三歲小孩,哈哈哈!”

  “哈哈哈!好大的三歲小孩。”濃姬又笑了起來,犬千代、勝三郎、萬千代也在一旁笑著。

  “有急事稟報!”平手政秀的三男甚左衛門臉色異常地飛奔前來。

  “什麼事?甚左,你冷靜一點。”

  “我有急事稟報!”

  “我在聽,你說吧!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今早,父親政秀在他的房間切腹自盡……他已經離開人世了!”

  “什麼?爺爺死了?”

  “在榻榻米的房間里燒著香,他完成了十字形的切腹行動,當我們兄弟發現時,他已經斷氣了。”

  “什麼?爺爺已經死了……”晴天霹靂,信長內心深處發出“完了”的呻吟。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7:53

正文 一大支柱
            信長匆忙走出大玄關,騎馬往平手政秀的家飛奔。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雖然天氣晴朗,但正月的風依然像霜一樣冰涼刺骨。

  晴空之下,愛馬噴吐著白氣。

  (爺爺死了……那麼深思熟慮的爺爺……)

  信長不能接受政秀已死的事實。

  平日常教訓信長的平手政秀,在信長心目中是分量很重的人物,他的地位甚至還在信長的父親信秀之上。

  政秀外表溫文敦厚,腦中卻蘊藏著無窮的才智。織田家與美濃齋藤家的聯姻,即是政秀的主

  張。而至今信長家能夠平安無事,也要歸功于政秀的輔佐。

  此外,政秀也建議信秀捐錢在伊勢與熱田興築廟宇;他十分重視信秀在織田一族中的家格,曾與大云禪師商量,建議信秀獻金四千貫作為修理京都皇宮的費用,由政秀送往京都,這使得達官貴人感激織田家而開始有所往來。

  根據後人山科言繼卿在《言繼卿記》的記載,尾張的這位外交官與朝廷女房奉書連歌師的宗牧交往密切。因此,平手中務大輔政秀堪稱是織田家的名外務大臣,聲名遠播。

  近來,信長身邊事務多半由政秀代理,如今政秀突然切腹自盡,信長頓感束手無策,也是理所當然。

  政秀家在那古野城的大手門再過去一點,信長從現在住的古渡到那里也有一段距離。屋右一棵赤松,屋左一株白梅。

  “我是信長,我要直接進去了。”

  信長揮鞭通過大門,往前奔馳。

  他比前去通知此事的政秀三男甚左衛門更早一步到達,但無人在玄關迎接。

  “殿下來了!”聽到守門人呼聲的監物、五郎右衛門兄弟,雙眼紅腫正要出來迎接時,信長已到了政秀的房間。

  “爺爺!”信長自己破門而入。

  一陣清香,眼前出現一具全身白色裝束的尸體。

  由于怕信長惱怒,所以兄弟們對父親的尸首不敢隨意移動。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榻榻米已被血染黑,右手持刀已氣絕的老人,臉孔有如半睜著眼的蠟像。

  “爺爺!”信長跪倒在政秀身邊。

  “啊!您的衣服……”監物叫了起來,他唯恐信長的衣服沾染了血跡。

  “你們別過來!”

  “是!”

  “五郎右衛門!”

  望著尸體的信長,突然對他們兄弟大吼,把他們嚇了一跳。

  他們認為信長還在為上一次不願割舍那匹馬的事情生氣。正因為他們這麼認為,所以五郎右衛門才會投向林佐渡與柴田權六。而這也是造成父親自殺的原因之一,因此兄弟開始為這件事自責。

  “把爺爺的事告訴我,昨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是!昨天他的心情看起來很好,還邀我們兄弟三人一起喝茶。”

  “然後呢?”

  “昨天和今天一樣都是晴朗的天氣,他將窗子都打開,看著庭院的梅花,傾聽黃鶯的叫聲……”

  “繼續說下去!”

  “後來,他說至今為止,他所考慮的盡是一些小問題,這句話讓人百思不解。”

  “小問題是指……”信長皺著眉頭思索,“接下去呢?”

  “他說春天來招引他了,並且說花和黃鶯都十分美好……總之,他說的話都令人匪夷所思。後來我們三人登了城,他就一直留在那里,也寫了遺書。”

  “什麼?有遺書嗎?監物,快把遺書拿來。”

  兄弟們突然變了臉色。

  “父親可能精神錯亂,所以我們覺得遺書不值得一看。”

  “什麼?爺爺精神錯亂?”

  “是……是的!”

  “你們給我住口,你們已經看過遺書了吧?剛剛到城里來通報的甚左,還說爺爺做了完美的十字形切腹。如果一個人精神錯亂,怎麼可能進行完美的切腹行動。你們一定是趁著甚左不在時偷看了遺書,並且不想讓我看,是不是?你們這些可惡的家伙,還不快點把遺書拿來?”

  “是!”兄弟們彼此對看了一眼。

  虛空供養

  兄弟們把遺書隱藏起來,自然是有原因。

  因為這封死諫狀,里面的嚴厲話語,是兄弟們不曾聽父親說過,偏又是要留給信長看的。

  “——經常對你諫言但不得其效的政秀這不肖之身,已經切腹自盡,如果您可憐愚者之死,那麼請再確認下面諸條。第一條,要成為有用之人,即要成為一棵枝葉茂密的大樹,足以庇護他人。”

  前面寫的一條,頗富人情味,但接下來的一條,卻令人感到困擾。一、請勿再著奇裝異服,腰間莫再系掛繩、帶等令人發笑之物,並且勿隨意披上袒胸外衣到他地拜訪,這些都足以令尾張一國蒙羞。

  遺書中盡是斥責信長以箸系發等行為的嚴厲口吻,希望他能知錯改過。

  兄弟們認為如果此信被信長看到,必定令他勃然大怒。如此一來,家人的性命難保,因而感到極度恐懼。

  無論如何,信長原就對他們兄弟沒有好感,而父親的死,也是由于兄弟的不合作,因此他們才想以父親精神錯亂為由,而將這封死諫狀隱藏。

  信長在窗下抓起桌子,他的視線在他們的身上游移,大聲咆哮:

  “遺書呢?五郎右衛門,你讀給我聽。”

  由于信長的神情懾人,因此五郎右衛門只好照辦。

  “快點讀呀!”

  “是!是!無論如何,這是在精神錯亂下所寫的遺書……”

  他還找理由來解釋,然後才顫顫抖抖地念了出來。信長仰臉朝上,合起眼睛,一動也不動。

  在五郎右衛門讀完遺書的同時,三男甚左衛門也回來了。

  信長依然緊閉雙眼,毫無動靜。

  他到底在想什麼呢?

  信長坐在椅墊上,四周一片死寂。

  然後——

  “原來如此!”信長睜開一向如炬的眼睛。

  “混蛋!”信長大聲叱喝,並將攤開在五郎右衛門面前的那封遺書搶了過來。

  “是!”

  “聽著,今天你們三人給我守在這里,知道嗎?”

  “是!”

  “不要說他是狂死……”

  信長本想要這三兄弟好好安葬父親,但欲言忽止。

  讓不明白父親心意的孩子來供養,是毫無意義的。

  信長起身,將諫狀收入懷中,走出玄關。

  (爺爺死了……

  春天來招引我了,花和黃鶯都十分美好……他留下的那些話都令人匪夷所思。)

  走出玄關看見隨後趕來的前田犬千代已經領著兩匹馬在外等候。

  信長默默地接過愛馬,上了馬鞍,揚鞭而去。犬千代也一言不發地跟隨在後,他們並不回城

  ,而往莊內川的河堤奔馳。

  途中,信長的坐騎突如風馳電掣,兩騎間的距離拉開很遠。

  當犬千代隨後跟到時,信長已下馬到了河堤下。冬日的河川,水底小石清澈可見,信長撩起衣擺站立其中。

  他仰望長天,眼里燃燒著火光。犬千代知道信長正拼命抑制著那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信長在悲哀時,總是兩眼直視著天空。

  “爺爺!”信長歎了一口氣輕聲叫著。

  “爺爺呀!難道您要我一個人走完人生嗎?爺爺如果活著,我一切事情都可依賴爺爺。難道您認為我起步太晚了嗎?”

  想到這里,只見兩道淚水從紅眼眶里流出來滑過臉頰。

  “爺爺!為何您活著時不教我更堅強些呢?爺爺!您為何那麼傻?”他朝天空咆哮著。

  “在這世上,也只有您一人是向著我的,爺爺,這是信長獻給您的供水。喝吧!喝吧!”他用腳踢著水,冬日河川的水花像銀珠般濺在信長的身上。

  “爺爺!”此刻的信長十足像個稚童。

  “您喝吧!這是我供養您的水。爺爺!您這個大傻瓜。”

  就這樣,信長不停地用力踢水。之後,他雙手抓著褲管,“哇”地叫了一聲。他依然顫抖著身體在水中亂踢著……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8:05

正文 野心
            平手政秀的死,是令美濃的蝮——齋藤山城入道道三非常驚訝的一件事。看小說我就去  

  道三在稻葉山千疊台的房子里,讓侍女按摩他的腰。他的妻子明智夫人站在他面前。他以一貫恥笑人的方式說著話。

  “女人真是沒用的東西!”

  “啊?你在說什麼?”

  “是啊,我在說女人啊!只要讓男人抱過一次之後,就會把這男人當做是日本第一的男人。在尚未被抱之前,根本就不知道自己在想什麼,而且說的話還理直氣壯呢!”

  “啊!你是在取笑我嗎?”

  “不是,我說的是女人。雖然你也是女人,但你已是老太婆,沒有什麼關系了。我說的是濃姬啊!”

  “你說的是嫁到尾張的女兒啊……她怎麼了?”

  “尾張的那個大無賴,她非常愛他。”

  “哈哈哈!原來是說這件事,”做母親的明智夫人笑了起來,“是啊,他們兩人相處得很好,沒有比這更好的事了,不是嗎?”

  “愚蠢!愚蠢!”道三接連著說。看小說我就去  

  “嘿,你的右手再用力一點,對、對、對,我那邊酸痛。”

  “是。是這邊嗎?”年輕的女侍問。

  “對,對,就是這里。你也是一樣,如果你被男人抱過一次以後,會馬上不顧一切、死心塌地對待他,而被男人玩弄于股掌之間,被男人所騙,女人的人生或許就是如此吧!”

  “啊!不要開這種不正經的玩笑。”夫人以輕視的眼神看了丈夫一眼,“對了!對了!聽說尾張的平手政秀死了,是真的嗎?”

  “真的呀!連政秀都認為信長這個笨蛋已無藥可救了,所以他只好切腹自殺。這個男人倒是挺會算計的,他不希望看到信長將來落魄的樣子,所以覺得還不如早一點死。”

  “啊,就是因為這種事而自殺嗎?”

  “嗯,這種死可說是武士的精神。在理論上,這已是相當屈辱。平手政秀對這個腦袋空空的大笨蛋,已不抱任何希望了。然而你所生的女兒卻不這麼想呢!”

  “哦!你說我所生的女兒,難道就不是你的女兒嗎?”

  “唉,我剛開始還認為濃姬應該是個聰明、伶俐的女孩,然而她最近給我的信中提到信長,都說他必會成大器,將來會成為日本的第一大將。你看,你看,她是不是愛他愛瘋了呢?”

  “那麼,你的意思是說,濃姬的眼光不正確了?”

  “我怎麼知道。但日本第一,這怎麼可能呢?好吧!我今年不再賞花了,用賞花的時間打打仗吧!這樣我肩膀酸痛的毛病或許會好一點。”

  夫人嚇了一跳,正要伸出去拿茶杯的手停了下來,她看了看自己的丈夫。

  “啊!你要攻打尾張嗎?”

  “不知道。我特意將女兒嫁給他,目的就是不希望別人奪走它,不是嗎?”

  “那麼,女兒……該怎麼辦呢?”

  “這我也不知道。一旦打起來,是生是死就不得而知了。搞不好啊,我們的女兒會拿著刀子,和她的丈夫一起向我刺過來呢!哈哈哈……”

  “唉,你怎麼會說出如此殘忍的話來?如果要打仗,難道就不能先將她救出來嗎?”

  “不行。他們倆彼此相愛,如果硬將她救出來,也是相當危險的。”

  說得很輕松,夫人也只有歎氣地笑著說:“我知道你是開玩笑的,最近你總喜歡開這種玩。”

  因為如果不是開玩笑的話,這種事情怎麼會在侍女面前說呢?——她心里這麼想著,暫時松了一口氣。

  然而,事實正好相反,道三已開始准備攻打尾張了。他對別人也是這麼說。

  這是平手政秀切腹後的第二個月。

  正當日本櫻花盛開之時,而在這千疊台的房間里,柔和的春風徐徐吹來,並且不時飄進如雪的花片。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8:14

正文 蝮的陷阱
            “報告!”

  當侍女按摩完肩膀之後,一雙腳尚未踏出,又有另外一個侍女走進來說:

  “豬子兵助及村松與左衛門兩人想見殿下。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道三還沒把話聽完,就說:

  “讓他們進來!”然後又對侍女說:

  “等一下你再幫我按摩,現在大家都退出去休息一會兒。”

  侍女們離開後,道三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領,夫人也調勻氣息,顯出一副傲然的姿態。

  村松與左衛門和豬子兵助進來之後就說:

  “我們已照您的吩咐去做了,如今已萬事俱備。”

  “很好。”道三非常得意地點了點頭說,“那麼那個尾張的大笨蛋一定會來富田了?”

  “是的,搞不好他還會搬到稻葉山城來住呢!”

  “哦?原來他那麼相信我啊!哈哈哈,這就證明了他的腦袋的確空空啊!如果我叫他到稻葉山城來,我那個笨女婿可能會來。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不過,濃姬必定不會讓他過來的,因為濃姬並不是笨蛋。所以叫他到富田就好了,富田才是較為理想的地方。”他輕輕點了點頭,“既然已經完全准備好了,就趕快幫我叫道家孫八郎來,他也像家中的一分子一樣,所以必須告訴他。四月五日時,尾張的女婿上總介信長,要和我進行第一次會面。到時候我們就往富田的正德寺出發,信長也從尾張來到正德寺。絕不可以有半點疏忽,必須做好萬全的准備,知道嗎……這件事絕不可泄漏出去。”

  “我們明白,我們現在就去請道家來吧!”

  “等一下!”道三突然叫住已經站起來的兩個人。難道他又有什麼事需要重新考慮嗎?

  “好吧!我既然已說了,就這麼去辦吧!”

  “好。”

  兩人退出去。明智夫人心里有點擔心,說:

  “你是說尾張的女婿要來正德寺和你碰面嗎?”

  “是啊!如果叫他來這個城,他一定不會來。濃姬一直稱贊她的丈夫是日本第一,所以我也不能裝作不知道,總要見見他嘛!而且這個季節也很好,云雀唱著歌,或許我們還會一起游山呢!”

  “怎麼可能,你一定是將他引誘出來,然後再去攻打他。”

  “哈哈哈,這話不像是出自你的口中。”

  說著,道三的嘴唇微微翕動,又笑了起來。

  “戰爭這種事,就是要抓住對方的弱點,向弱點進攻,取得勝利。生長在這戰國時代,就必須注意對方的弱點,而不能讓對方看到自己的弱點。這是一個武將的心得,就是這麼簡單而已啊!哈哈哈!”

  這時,重臣道家孫八郎來了。夫妻兩人的談話也就到此結束。

  道三對于孫八郎也是這麼說,他說信長要從尾張來,他准備在富田的正德寺接待女婿,希望場面能夠威嚴、莊重一些。最好旁邊要有幾千個人……他只是這樣命令著,其他什麼都沒有說。

  而實際上,他是想利用這個機會殺了信長。在殺他的同時,另外還有一隊人馬直接攻向尾張。所以,這一切都是在秘密進行中。

  信長對這件事又會有什麼對策呢?

  表面上看起來,這只是岳父與女婿的會面而已,他怎會知道背後卻隱藏著如此巨大的陰謀。從各方面來看,這次的會面非常慎重,而且是在莊嚴肅穆的正德寺迎接他。屆時就先制伏信長,然後再以武裝好的部隊長驅直入尾張的兩個據點。

  這件事現在還無法向重臣們說明,從這點也可以看出道三這個人的用心真如蝮一般的陰險。他是想利用信長不知禮儀為由,當場制服他,再將他殺掉。

  “哈哈哈……”

  當道家孫八郎與集合在廣場的重臣們,接過道三的命令之後退出去時,道三的嘴角露出陰險的笑意。

  “什麼事令你感到好笑呢?”

  “沒什麼,我是在想,如果平手還活著的話,他一定不會讓這個笨蛋到富田來的。但是,也不需要擔心,因為信長這人沒什麼好怕的,只要他將尾張給了我道三,那麼,自己的女婿畢竟是自己的女婿,我就讓他在某一個小城做個代官,這不也很好嗎?哈哈哈!”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8:24

正文 妻子
            正德寺位于富田的邊境和木曾川東岸萩原之間,是美濃和尾張兩國國境的接壤處。看小說我就去  

  正德寺和伊勢的長島並稱,是一向宗的名寺,在尾張、美濃鄰近一帶,是非常著名的古廟。當時在正德寺門前的街道上就有七百多家小店,是一個相當繁榮的地方。

  正德寺處于稻葉城和古渡城之間,雙方決定在此碰面,表面上看起來是非常公平的。會面的雙方,一方是掌有美濃一國的老英雄,另一方則是年方二十,臣屬中唯一擁護他的平手政秀已死,家中騷動有待擺平、令人擔憂的信長。

  當岳父派遣使者來到尾張說要在富田的正德寺與信長碰面時,他很爽快地同意了。濃姬聽到這件事時,眼前一黑。最先把這個消息告訴她的是信長的侍衛愛智十阿彌。

  “嗯,殿下已經同意了?”

  濃姬眼神一變,再次詢問十阿彌。請牢記  十阿彌素以美貌和利嘴著稱,他那漂亮的嘴唇帶著取笑的意味說:

  “是啊,他就是想去嘗嘗蝮到底有多毒。”

  他說完之後便轉身離開了。從他這句話,可以察覺到無論是家中人或在他身邊的人,大家都認為信長這次的遠行不妥,都不贊成他去。

  不,就連我這道三的女兒濃姬,也不贊成。

  (這其中必定有什麼陰謀!)

  她這麼想不是沒有道理的。

  (無論如何,我一定要阻止這件事。殿下還不知道我父親是個可怕的人。)

  對濃姬而言,要把自己父親是惡魔的事實告訴丈夫,實在是件相當殘忍的事。然而,如果不說,信長的處境不啻餓狼眼前的小兔子,危險性可想而知,餓狼豈會放過眼前的美食?

  那天傍晚,當信長回房換衣服的時候,濃姬故意語氣輕松地問他:

  “怎麼,你終于要和蝮見面了?”

  “你聽誰說的?”

  “哈哈哈,我似乎聞到味道了呢。怎麼樣,是不是想順便討伐蝮啊?”

  信長以驚訝的表情看著濃姬替他更衣的手。

  “你怎麼好像在說別人的事似的。蝮……”

  “是啊,我是蝮的孩子,但是你知道,蝮是必須咬死自己的父母親之後才能出生的。”

  “你怎麼開這種玩笑?你的意思是要我去殺你的父親了?”他以非常奇怪的眼神看著濃姬。

  “殿下,難道你真是別人所說的那種腦袋空空的人嗎?”

  “你說什麼啊?”

  “蝮這種動物很奇怪,如果小蝮不殺死父母,父母就會將小蝮殺死。”

  “哦……”

  這時信長的表情變得非常嚴肅,眼睛睜得很大。

  “那麼你的意思是叫我不要去正德寺了?”

  “是啊,假如你還想在這里和我說話的話,你就不要去。”

  “哈哈哈……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

  “什麼事情很奇怪?我不允許我的父親殺他的女婿。”

  “哈哈哈……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原來阿濃是愛著我!原來阿濃你……”

  這麼說著,信長突然抱起濃姬。

  “你真是太可愛,原來我比你父親還重要,哈哈哈……”

  信長繼續抱著她,不斷地親吻她。他的吻像雨點一樣打在她的身上。一旁的侍女們剛開始時都睜大了眼睛,然後漸漸地離開房間。

  濃姬在他的愛撫之下,雙頰通紅,開始低泣。

  “我為什麼會愛上這樣的你呢……”聽她說著說著,信長將她放了下來,她以無限嬌媚的眼神看著他。

  “這麼說,你是要聽我的話,不到正德寺去了,對不對?”她面帶嬌羞地望著他。然而,信長卻搖了搖頭說:

  “不,這件事和那件事是不一樣的,那是無法阻止的。”

  說完之後,他坐了下來。

  “阿濃,把茶給我。因為你太可愛了,害得我的喉嚨都干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8:32

正文 男人的誓言
            濃姬雙眼圓睜,看著自己的丈夫。請牢記  

  剛才那麼高興地抱著自己,而且幾乎都已說好不去正德寺的,難道這只是自己一廂情願的想法嗎?現在他居然說這是不能阻止的。

  “殿下!”

  “給我茶。”

  “你要喝多少,我都可以為你倒。但你絕對不能去正德寺。”

  “這是不行的。我既然已答應要去,就一定要去。”

  “殿下,你還不知道我的父親是一個很可怕的人,如果你去了,必定會後悔的。”

  “阿濃,你放心吧!你父親還不是那種不明道理的惡魔。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不,他明明知道平手政秀已死,卻又要見你。我想他一定有什麼企圖的。”

  “哈哈哈……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啊!”

  信長此時已笑壞了。

  “你愈說不能去,我就愈覺得有必要去。好了,阿濃,連你都畏懼三分的美濃的岳父,我一定要去見一見,見識一下這位岳父大人,我一定會安全返回。回來之後,家中的騷動就會自然平息了。”

  “但是……但是……你有能夠平安回來的自信嗎?”

  “當然有!”

  信長開懷大笑地說著。

  “平手爺爺已經不在了,而我信長也必須要獨自走自己的路了。假如要不斷地去說服清洲或權六來歸順我,還不如與岳父相見,跟他比一比肚量。如果連美濃的蝮都能對我另眼相看的話,許多事情就很好解決了。”

  “照這麼說,如果父親向你挑戰的話呢?”

  “那也沒什麼好怕的啊!你應該知道織田的上總介是打不死的。”

  “這麼說,如果你們之間有了爭戰,你也一定能夠取勝了?”

  濃姬壓抑著自己複雜的感情,又問了一次。信長卻很簡單地搖搖手說:

  “放心吧,現在我決不會殺掉美濃的岳父,他暫時必須做我信長的後盾。在這期間,我必須全力整合家中的力量,好准備應付今川家。”

  “真能照你的理想去做嗎?”

  “假如不行,我就再也見不到阿濃了。對了,阿濃,快點給我茶喝吧!吃完飯後,我要去見內藤爺爺。我和爺爺約定好,如果我去了正德寺,守城的事就要交給爺爺。可能爺爺已在表書院等我了。”

  平手政秀死後,這邊的家老就只剩下內藤勝助,上席的林佐渡守通勝到現在還沒有放棄擁立信行的希望,所以他和末森城的家老及柴田權六仍有著相當密切的往來。信長不在城中的這段時間,必須要有充分的防備才行。

  (他雖然嘴上這麼說,但心里究竟在想什麼呢?)

  濃姬隱忍著內心的不安,走到隔壁房間叫人准備晚飯。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8:42

正文 禮服和洋槍
            在富田門前的街道上,從那天早上就散布著許多流言。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因為美濃守齋藤山城入道道三為了和他的女婿會面而來到這里。大家都認為大概會有一兩百人跟著他來。然而,出乎大家的意料,人潮不斷湧進,但並不是戎裝行列。他們每個人都穿著非常整齊的禮服,腰間放有兩把槍。如果有一千人以上到來,那麼寬廣的正德寺禦堂上下的走廊都將擠得水泄不通!

  “這場面實在壯觀!全部都是穿著禮服的侍衛,從未見過如此盛大的場面。”

  “每個人都有一把槍就已經很了不起了,可是,他們每個人都有兩把槍呢!想想看,一千名侍衛就等于是兩千名侍衛了。到底還是齋藤家的勢力龐大。”

  “真的,只是為了見見女婿,大可不必擺出如此盛大的場面。至于那個腦袋空空的織田殿下還不知道會以什麼樣的姿態出現呢!”

  “對呀!這就是大家想看的啊!聽說他是一個非常不懂禮儀的人。可是他的岳父大人卻這樣重視禮儀,擺出如此盛大的場面。”

  如此這般的街談巷議,四處哄傳著。已經先到寺里客殿休息的齋藤道三心想:

  “女婿應該快要來了吧!我出去看看。”

  他微笑著起身。重臣春日丹後嚇了一跳,說:

  “您要出去看?哪有岳父親自出去迎接女婿的道理,世上未曾聽過這樣的事啊!那麼……那麼,我希望您還是不要去,好不好?到底您還是美濃守啊!”

  “哈哈哈,你放心吧!我只是想早一點看到那個大呆瓜的臉。”

  道三指示約三十個侍衛跟著他騎馬一起出了街道。看小說我就去  

  外面的天空非常晴朗,樹葉已漸轉綠,云雀發出明亮的叫聲。

  “啊!那是齋藤大人嘛,他怎麼到街道上來呢?”

  “難道他是要出來迎接女婿?”

  “真是一個有禮貌的人。他的身份比女婿高出許多,反而去迎接女婿。”

  聽到這些話,道三得意地微微笑了起來。

  別人哪里知道他這麼做並非慎重,也不是講禮儀,他只是想如何將女婿帶到客殿里,如何討伐他。由此即可明了蝮的用心有多深。

  出了街道之後,來到一家旅舍。

  道三的馬停了下來,他將馬鞭交給侍衛,上了旅舍的二樓。侍衛們將馬藏了起來,每個人各自找地方潛藏。這里是道三最好的藏身之處,他可以很清楚地看到女婿,並且好好地加以觀察一番。

  “啊,已經來了,他的先鋒部隊已經走出了森林。”

  “是嗎?”他依然微笑著,“很多馬嗎?這位日本第一的女婿的陣容如何呢?”

  “不是,馬很少……沒有呢,最先出來的是徒步的年輕人。”

  “嗯?這麼說,這就是那個笨蛋引以為傲的小孩子部隊了?大概有多少人?”

  “是。哇,他們排列得很整齊,是四行排列,他們的步伐一致,大概有兩百人左右。”

  “哈哈哈……只有兩百人的小孩大將啊?前面兩百人,那麼總共大概也只有五百人吧!”

  對方並沒有回答他。

  “接下來是弓箭部隊,而且都非常年輕呢!又是徒步——”

  “有多少人呢?”

  “哇,這有很多,大概有三百人左右。”

  “什麼,弓箭部隊有三百人……怪了、怪了,原來如此,他是害怕有什麼萬一,因此帶了三百個弓箭手來。那麼,接下來應該是我女婿的馬了?”

  “不是,還沒有看到馬。哇,接下來的是洋槍隊。”

  “什麼,洋槍?”

  這時候道三的眼睛突然亮了,他站了起來。

  “他有洋槍。對了!阿濃的信里曾經提起過,但是我想有二三十支就很了不起了。”

  “不,不是二三十支,不只這個數目,大概與弓箭部隊差不多,有三百支左右。”

  “三百?”

  道三的臉色大變,眼睛幾乎放出紫光。

  “最初二百、弓箭三百、洋槍三百……”

  他算了算,膝蓋突然直了起來,向外一看,同時“啊!”的一聲叫了起來。

  當時,要取得一支洋槍是相當困難的,道三自己用了許多手段,好不容易才得到一百支左右。

  而尾張這個大無賴、腦袋空空的人,居然能擁有三百支以上的洋槍。而且,這真是足以誇耀的一支隊伍,整個隊伍相當整齊。

  先鋒的少年隊已經從旅館前走了過去,其後的行列卻繼續出現。

  “接著是槍隊。”

  “什麼,還有槍隊?”

  道三的槍隊約有一千人左右,每個人兩把槍,這是道三最得意的。

  然而,對方的弓箭和洋槍隊合起來就有六百人。他邊計算邊看著窗外。這時,道三就像受了傷的老虎一樣低聲呻吟著。這個槍隊之後應該就沒有了吧!然而,他又看到像曬衣服的竿子似的三個紅色的柄,慢慢地出現。

  “槍隊,大約有六百!啊!在中央看見馬了!騎馬的大約有三十人。”

  “好了!”道三對侍者叱喝道,而自己卻被窗外的情景吸引著。

  現在通過自己眼前的就是洋槍隊。真的沒錯,的確是南蠻的洋槍發著亮光,真令人垂涎。而自己的女婿信長,卻在那槍隊的中央,騎著他心愛的連錢葦毛馬來了。

  “啊!”道三又叫了一聲。在如此整齊的武裝隊伍中間,那稱為日本第一的女婿竟然幾近于赤裸著上身騎在馬上,連馬鞍都沒有。他的頭發依然用筷子綁著,腰帶依然是草繩。插在腰間的兩把刀的刀柄很長,身上的短褲是用虎、豹皮縫合而成,看起來有些不倫不類。他的上身披著一件浴衣,腰帶下面依舊掛著飯團、湯匙等物。這一切看在道三眼里,他覺得這個人似乎有些神經不正常。

  在此地,馬是非常珍貴稀有之物。

  信長的容貌並不輸道三,他隨便地向四周看了看。此時道三不再隱藏,一直看著他。

  “嗯,原來如此。”

  槍隊的後面還有三百個徒步部隊跟隨,加起來總共有一千八百多人左右。道三穿著禮服的千名武士、兩千支槍,根本無法與之相抗。

  當隊伍通過之後,道三陷入沉思,動也不動地坐在那里。

  “好,既然這樣,我只好抓住他的無禮,將場面變成對我有利,立即斬了他。除此之外,別無他法。”

  在那之後,他想,只要換了大將,那麼騷動即可平息。洋槍三百支、槍六百支,這些全可據為己有。一代梟雄蝮這樣想著。

  然後,他又露出了輕視的笑容。

  “來人啊!我們回去吧!”他平靜地說著。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8:55

正文 貴公子出現
            信長的身影出現在正德寺的禦堂前時,引起美濃身著禮服的侍衛們一陣騷動。看小說我就去  

  他們不知道入道道三的陰謀。

  因此很多人取笑信長,有人說他是笨蛋,有些人為此而生氣。人們竊竊私語著,更有人以袖掩面。

  “他真是個很奇怪的人。”

  “你看他的褲子什麼樣子,用虎皮和豹皮縫成的。”

  “虎和豹。或許他是想用虎和豹來嚇嚇美濃的蝮。”

  “不對,不對,你看看他腰上懸掛的那些東西,又有火石袋,還有那一袋什麼。”

  “那一袋就是信長有名的兵糧啊!肚子餓的時候可以立即取來吃啊!”

  “嗯,這麼說來!濃姬可真是遇人不淑啊,好可憐哪!”

  “是啊,濃姬在美濃可說是最討人喜愛的女孩,然而她卻嫁給了日本第一無賴。信長最好能夠拿尾張一國獻給他的岳父,那還差不多。”

  就在騷動當中,信長由美濃的重臣安藤帶刀帶經客殿,進到西邊休息所。看小說我就去  信長稍稍環視四周,走了進去。安藤帶刀請他在此稍作休息,待一會兒再到客殿去。

  這場女婿與岳父的會面,有些事情尚未備妥。這是因為道三還沒有回來。原來這次雙方見面的情況按照道三的計劃,是在客殿的中央有個金屏風,他們就在那里介紹彼此見面。那里置有酒杯及酒瓶,宴會也准備在那里舉行。道三將趁隙對信長出手。

  對于織田這方面,道三他們只想讓信長一個人進入客殿。一方面是因為在宴會中,如果有很多人接近,容易引起大騷動。一方面信長的死將會很快地傳出去,必須防范消息外泄。

  現在,道三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回來了。當道三由侍衛帶到信長剛才休息的走廊時,他看到客殿的另一方有一個人影,令他眼睛為之一亮。

  “咦?那個人是誰?”道三疑惑地問道。

  那人身穿非常豪華的禮服,下配一條相稱的長褲。頭發烏黑亮澤,束得非常漂亮。腰間佩一把小刀,小刀上系著金銀絲線。臉上容光煥發,昂然走來,全身散發出高貴不凡的氣質。

  “那個人到底是誰呀?”

  道三再次問他身邊的堀田道空。道空這時也睜大了眼睛。

  “這是女婿身邊的侍衛……”說到這里時——

  “啊!”道三拍了一下自己的膝蓋,同時喘了一口氣。

  “我知道那是誰了,殿下,你明白了嗎?”

  “我知道了,那是信長。阿濃的夫婿啊!”

  “原來是那個無賴……”說到一半,道空也沒有聲音了。

  “原來如此!”

  信長改變了!在父親葬禮上粗率的行止,在平手政秀死諫之後依然如故的發型及腰間的腰帶都不見了。他穿上了生平第一件長褲,穿上了真正大名所應穿著的服裝。這時道三也驚歎著,原來穿著能讓一個人有這樣大的改變。這是道三從未見過的事。

  剛才他還像是被鬼附身的惡童,現在卻像個貴胄公子,這種變化實在令人驚訝。

  (原來這就是日本第一的女婿?)

  信長目不轉睛地看著道三。他忽然以另一種裝扮來到這里,根本無視于四周驚訝的眼神。他慢慢地走過來,走到一個合適的地方坐了下來。

  四周都是敵人……他不是不知道,他的身邊只有一個侍衛相伴。他的豪氣與膽量,真是無人能比。他坐下時,將手中的白扇置于膝前,動作舒緩。道三這時向堀田道空發出暗示,但並非要殺信長,而是要他開始設席介紹的暗示。

  “敢問您是織田殿下嗎?”

  道空走向信長,雙手伏地。

  “是的,沒錯。”信長應聲道,“請問你是?”

  “我是堀田道空。現在要向您介紹我的主公山城入道道三,這宴席是他為了見您特別擺設的。”

  信長輕輕地點了點頭,慢慢起身,進入屏風里。

  “上總介信長就是我。”

  “哦,我的女婿啊!歡迎你來到此地,來,隨便坐吧!”

  “入道主公。”

  “什麼事?”

  “濃姬是非常好的妻子,今天我要來的時候,她非常擔心我的安危。”

  道三突然覺得背脊一寒。

  這個年輕人一點都不怕我,我道三第一次遇到這種對手。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9:04

正文 女婿的陰謀
            齋藤道三當然不想讓對方看見他的弱點,他一直非常小心地應對著。看小說我就去  

  “阿濃為什麼擔心你的安危呢?”

  信長向外看了看,說:“她說入道主公一定是有什麼企圖,她是這麼想的。”

  “怎麼可能呢?我對我的女婿……哈哈哈。那麼,女婿,你是怎樣回答她的呢?”

  信長看起來非常豁達。兩人視線再度接合。

  “我告訴她,美濃本身已很混亂,你父親一定很清楚自己的情況,他不會把我上總介也變成他的敵人。”

  “哈哈哈,那麼我那個笨女兒明白了嗎?”

  “沒有。”信長以嚴肅的表情回答道,“入道主公有一個名號叫做‘蝮’,她是這麼說的。看小說我就去  ”

  “哈哈哈,這是她對我的嚴厲批評!阿濃這家伙到底在說些什麼,好了!好了!原諒我這個不明事理的女兒。”

  道三雖然老奸巨猾,但在此時他已深知自己是完全失敗了。

  他由一名賣油郎做到美濃一國的元首,也非等閑之輩。入道道三閱人的眼光是相當銳利的。

  (濃姬說信長是日本第一的夫婿,她不是騙我的。)

  眼前這個年輕人心中必有打算,有誰能夠跟他相比呢!蝮這麼想著。

  (啊!有了,他與十兵衛的氣質或許不太相同,但有些地方是可以相比的。)

  十兵衛是明智夫人的外甥,也就是濃姬的表哥明智十兵衛光秀。就入道道三所知,十兵衛精通炮術、兵法、築城、佛典等學問,現在正在諸國漫游。因為他想從中找出一條能一展才華的路。

  而道三此刻所接待的年輕人,令人感到全身上下散發著光秀所欠缺的剛毅氣質。

  准備好的酒杯此時送到了金屏風之前。

  侍衛銚子拿著兩個紅色酒環,往里面倒酒。

  正當倒滿之時——

  “不可如此無禮!”

  信長杯里的酒已溢出。原計劃此時一刀斬死信長的道三,畢竟是一代梟雄,他已看出自己根本無法下手,因此覺悟了,立即轉身:

  “為了尾張和美濃的將來,我們來干一杯。我入道的女兒並不很明事理,她有沒有對你說過明智十兵衛的事啊?”

  這時他似乎已將信長當做十年故交般地談著話。

  然而信長並未就此松懈,他心中仍存著一個結。

  因為到現在為止,他還沒有達到他的目的。他還需要一個更強而有力的承諾——一樣足以壓倒織田家反信長派的東西——這也是他這次來此的目的。

  “十兵衛並不是什麼厲害的男人,阿濃是這麼說的……換個話題吧,織田的上總介,想借著這個好不容易來到此地的機會,和你的兒子義龍交杯,認識認識。可不可以請他相見呢?”

  “哦,這當然好啊!”

  道三像發現了新大陸似的,拍拍手叫安藤帶刀來:

  “義龍在哪里,快點叫他過來這里。”

  然而,差不多同時,美濃眾間發生了相當尷尬的事——

  義龍已踢翻坐席,離開了正德寺。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9:14

正文 蝮的諾言
            住在美濃鷺山城的道三之子義龍,娶了信長的妹妹——她是和濃姬交換,嫁到這里來的。看小說我就去  

  因此,信長和義龍二人是具有雙重意義的兄弟。

  這位身高六尺五寸、力抵十人的義龍,今年二十六歲。他知道自己不是入道道三的親生子。

  道三弑主,又把主人土岐氏的愛妾據為自己的夫人。而義龍此時已在夫人的腹中。

  世上沒有一件事是可以隱瞞得住的,如有利用價值,則更有人加以利用。信長的父親信秀,生怕道三和義龍父子二人合力攻打尾張,對尾張造成威脅,因此對這種父子關系加以運用。

  在美濃的家臣當中,也有人暗中接應他的策略,最後這件事終于傳進義龍耳中,慢慢地加深了他對道三的仇恨。

  “父親是我的仇人。”他開始懷恨道三,只要道三一死,他一定立即改姓,改回原來的名家土岐氏。

  正因如此,所以當義龍和織田家締結姻緣時,那個有大無賴之稱的信長要做齋藤家的女婿,他對此大為反感。

  然而父親道三在美濃一國之中,還有舉足輕重的力量,所以他不敢違抗。請牢記  今天來到正德寺,就是一例。但當他看到信長騎馬的姿態,及他在禦堂庭院出現時的樣子,他憤然地踢翻自己的席位回去了。

  “像那種腦袋空空的人!竟然要我和他做兄弟,這會叫人笑話,我絕不這麼做。沒有人能阻止我,誰阻止我,我就殺了他!”

  再怎麼說他有六尺五寸之軀,又力大無窮,他若發起脾氣,誰也無法阻止。但是家臣們還來不及把這事傳到道三耳里。

  信長是否知道他不在,而故意要求和他見面呢?同席的人都坐著不動,道三再次詢問:

  “義龍在哪里?快叫他過來呀!”

  這時候堀田道空來到道三跟前,他兩手伏地說:

  “非常抱歉,義龍公子因為太過疲勞,早一步回去了。”

  “什麼?疲勞?”

  道三很狼狽地看著信長。

  “那個家伙知道什麼是疲勞嗎?”

  “是……是,因為發生得太倉促了。”

  “嗯,你們在那里到底是干什麼的,為什麼容許他這麼任性?”

  道三非常了解義龍,也明白信長這種人物是不能欺瞞的。

  他很聰明,此時已明白自己失敗了。

  “女婿啊!很抱歉,我不知道該怎麼說,就像你所聽到的。不對,他不是疲勞,他大概是看到女婿你進來的時候穿的那種奇裝異服,讓他感到羞恥,我的兒子也就只有這麼一點價值而已,請務必原諒他。”

  信長用手拍了拍膝蓋,回答道:

  “你不要太失望!入道殿下不要生氣了!”

  “什麼,你說什麼?”

  “哈哈哈!他是因為我這上總介的無禮,再加上看起來像是腦袋空空,所以很生氣地回去了。真是很抱歉啊!”

  信長這麼說,道三和重臣以及其他的人,都將頭垂了下來。

  在武裝部隊上已經輸了,而在這接待席上更是信長一個人的舞台。

  “把准備的茶點拿出來吧!”

  道三想改變氣氛,只好這麼說著。

  “女婿……”

  這時他的聲音已變得非常謙卑。

  “我道三只相信實力,這是在這個戰國時代生存下去的唯一方法。在亂世里,軟弱是一種罪過,我一直這麼認為。”

  “哦?”

  “非常遺憾,一旦我道三去世,我那不肖的兒子也只能在你的門前為你系馬而已,這點希望你能記住。”

  在我的門前為我系馬這件事,就表示他願意降服做我的家臣——這是一代梟雄對初次見面的女婿的一番心意。

  然而,信長對這件事卻沒有任何反應,只是搖了搖碗里的稀飯,一口氣吞了下去。

  或許他已經知道了道三的弱點,但並不希望在道三的重臣面前聽到這些事情。

  畢竟美濃有美濃的情況。

  就此生氣地回去,實在是很膚淺的行為,看來這就是為人父母懦弱的一面。

  “現在如果討伐道三,也可以報了土岐氏的怨恨。”

  而這種流言也暗示著他們父子之間將無法避免流血事件。

  這場女婿和岳父的會面,終于在信長獨占上風的情況下結束了。

  道三護送信長的馬匹到二十町之處,分別時,他說得特別大聲,故意要讓織田家的家臣們都能夠聽到似的說道:

  “女婿啊!只要你需要,我一定從美濃給你援軍,現在你要好好整頓你的家,充實自己的實力,來對付今川家。”

  不用說,這只是道三一廂情願的想法,他認為他的聲援能夠平息織田家內部的紛爭。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9:22

正文 等待歸人 (1)
            在古渡城里,濃姬和岩室夫人兩人對坐閑談,看起來似乎非常平靜。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一度曾經隱藏在古箭倉的二樓,被人以為行蹤不明的岩室夫人,現在已住在古渡的別曲輪,養育著信秀的小兒子。表面上看起來,她過著非常平靜的生活。

  她的年齡比濃姬還小,但自此以後就必須一個人孤獨地生活。看起來還不到二十歲,一副楚楚可憐的樣子。

  “女人真是沒有智慧,而且罪孽深重。”岩室夫人這麼說著,“就像我,一開始總以為您的殿下是個非常粗暴的人,而末森城的信行公子才是舉止優雅、偉大的人。”

  “哈哈哈……”濃姬用手掩口,輕輕笑著,“你這麼想也是理所當然的,並不是你沒有智慧。”

  “你想想,到了最緊要的關頭,還是你的殿下幫助了我,讓我們母子能夠在一起生活,這都是由于他的計劃,才能夠達成的。而末森城的公子,卻一心想把我和我的孩子分開,想把我交給清洲的彥五郎做妾。”

  “啊,真有這種事嗎?”濃姬假裝第一次聽到這種事似的,露出驚訝的表情。

  她這時候只是一心一意地想著到富田正德寺去的信長,此刻是否安然無恙。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除此之外,她無法再想其他的事。

  “是啊,就是這樣啊!當我被這里的殿下救來之時,清洲的彥五郎終于殺掉了斯波武衛。嗯,不對,那個時候我還不知道這件事情,等到守山城的孫三郎信光的夫人來看我的時候,她才告訴我武衛先生被殺的事。”

  守山城的織田孫三郎信光,就是信秀的弟弟、信長的叔父。他的夫人與岩室夫人是同鄉,都在熱田的社家,她是田島肥前的女兒。

  她也是岩室夫人小時候的玩伴,所以有時會來拜訪岩室夫人。“女人真是罪孽深重——”岩室夫人常說這句話。

  “武衛先生那個時候什麼都不知道,而且他正在睡午覺。”

  “哦,在睡午覺時啊……”

  “就在他睡午覺的時候,彥五郎突然帶著大隊人馬沖進去,踢掉他的枕頭,一直叫他交出來!交出來!到底把人藏在哪里?就這麼到處亂叫、亂砍著。”

  “照你這麼說,他是認為武衛先生把你藏起來了?”

  “是啊!然而武衛先生真的什麼都不知道。他也嚇了一跳,跳起來逃到天井里去了。他就是在那里被殺的。在他死之前彥五郎仍一再叫他交出來,他怎麼交出來呢?因為他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啊……所以,你說我是不是罪孽深重呢?”

  “岩室夫人,如果你說你這樣是罪孽深重,那麼我認為真正罪孽深重的是我的丈夫啊!會造成如此後果,也是我丈夫的錯。”

  “不,不是,我不是這個意思。”

  岩室夫人非常狼狽地搖了搖手。

  “不僅我這麼說,我也常聽那位守山城的夫人說女人真是罪孽深重。而且她還告訴我一件她感到非常困擾的事,是她必須懺悔的。”

  “你說懺悔的事是怎麼一回事啊?”

  濃姬一直努力讓自己耐心地聽岩室夫人說話,因為她太年輕又獨守空閨,看起來可憐,也就不忍拒絕她。因此表面上聽著,配合著她,內心卻一直想著信長的安危。

  “夫人,如果我告訴你這件事,你千萬不能告訴任何人,因為這實在是一件很可怕的事情……守山城的夫人和別人私通呢!”

  “什麼,你是說那個刈葉夫人?”

  “是啊……是啊。就是守山城的殿下,他有胸病,因此連主公的葬禮都沒有參加,就在他生病時,他的夫人不小心就被身邊的侍衛坂井孫八……等到她自己發覺的時候,已經來不及了。她說著說著還哭得很厲害呢!”

  “啊……”

  這些話倒是嚇了濃姬一跳,她歎了口氣,看了看岩室夫人。

  岩室夫人為什麼要跟我說這些話呢?濃姬也能夠明白,或許因為岩室夫人太年輕就守寡,有時不免被自己的遐想所困擾。

  然而,這和岩室夫人現在是寡婦不同,有丈夫而與人私通,實在是件不名譽的事情。而且守山城的叔父孫三郎信光的長相和脾氣,在這一家族之中,可說是比較像信長,也以暴躁聞名。

  (假如這件事傳到叔父的耳里,那麼家中必定又會引起大騷動了。)

  當她這麼想,還想再問仔細一點的時候,突然從外面傳來人馬的聲音。首先跑進來的是信長最引以為傲的少年隊鯨波。

  “開門啊!”

  “殿下回來了!”

  一時之間,剛才還一直在講話的岩室夫人,突然兩頰微紅。

  “啊,這麼看來,他已平安回來了。”

  她就像個小女孩一般,呈現出不安和高興的樣子。

  濃姬開始時撫著胸口,漸漸已能控制自己的情緒。心里想著:

  (這個岩室夫人應該不會對殿下有什麼遐想吧?)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9:32

正文 等待歸人 (2)
            或許她也是擔心著信長的安危,所以在沒有信長平安歸來的消息之前,沒有要回去的意思。請牢記  

  “夫人,在殿下回到這里之前,我可不可以在這里再待一會兒,我絕對不會打擾你們太久,只要看到殿下平安的樣子就好了。”

  雖然她表現得非常稚氣,然而濃姬也只能笑笑。

  “好吧!你就待在這里吧!”

  “不,不,我絕不會打擾你們的,我只要看一下他的臉,然後立刻離開。”

  岩室夫人這麼說的時候,連耳朵都羞紅了。她不斷地搖著頭。

  妻子與丈夫

  信長走進房間,就在這一刻,走出走廊來迎接他的濃姬,看到了和出去時完全不同的一位貴公子出現在眼前,意外地吃了一驚。

  然而,比濃姬更驚訝的是岩室夫人。

  當她知道那就是信長的時候,“哇!殿下!信長殿下!你好漂亮啊……”

  她像普通少女那樣叫著。當她覺察到自己的失禮時,立即改變了一下自己的態度。

  “恭喜你平安歸來!”

  “岩室夫人,你現在已經沒事了吧?”

  “是啊,我現在和我的兒子在一起。”

  “那是我信長很重要的小弟啊,希望你能夠好好養育他。”

  “是的。”

  “阿濃!”

  信長這時看到自己的妻子,覺得她的眼神很熟悉,叫著她。

  “岳父也非常高興,他對我這個女婿很滿意,甚至願意把他的美濃都給我呢!”

  濃姬並沒有回答他,也沒有招呼他。看小說我就去  

  她只是一直看著信長,不知為什麼,她總覺得他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

  昨天還在自己的膝蓋上挖著他的鼻孔、耳朵,做他自己喜歡做的事情。那個吉法師究竟是不是自己的丈夫呢?還是現在站在自己眼前的這位衣著華麗的貴公子上總介信長是自己的丈夫呢?

  無論如何,他總算平安地回來了!這麼想著,卻有著一種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寂寞之感。

  就這樣看著信長的濃姬,眼睛里出現薄薄的一層淚水,漸漸地成為一顆顆淚珠滑落了下來。

  “啊!看到你平安回來,我就……”

  岩室夫人也嚇了一跳,看到她這樣招呼著自己的丈夫,于是慢慢退了出去。而信長身旁的侍衛們也都退了出去。

  “阿濃,你為什麼哭呢?”

  “……”

  “你的父親很高興我並沒有他想象中那麼笨。剛開始,他或許有想殺我的念頭,但中途卻有如撥云見日般地起了變化。他不但不殺我,甚至有種想隱退的意思,他說願意在我的門前為我系馬。你的父親實在不可思議。然而,在正德寺令他最感遺憾的,就是正德寺竟然是我信長一個人的舞台啊!”

  “殿下!”

  濃姬突然發出內心的呼喊。

  “什麼事,難道你不喜歡我這身打扮嗎?”

  “殿下!你到我這邊來!”

  “做什麼?”

  “我要你再用你的手去挖你的鼻子,我要你看著天花板,咬著自己的指甲。不對、不對,我還是要你躺在我的膝上,讓我做你的枕頭,在我的膝蓋上安穩地睡覺。”

  “阿濃,你所愛的丈夫已經回來了,而且很驕傲地回來了。”

  “‘把身上的灰塵弄掉站起來。給我飯!’我希望你這樣大聲地叫。殿下!我不希望你因此而驕傲,你只是打倒了美濃的一條蝮而已,那有什麼了不起!阿濃的殿下才不只是這樣而已!他是一個大英雄,愈磨愈亮,像大地、天空,像云一樣,是一個積極進取的人。你還我阿濃的丈夫,把我的丈夫還回來。殿下,在阿濃的膝蓋上,還我阿濃的丈夫……”

  這種話也只有她敢說。

  原來美濃一代梟雄最鍾愛這個女兒,不是沒有其原因的啊!她心中雖然很高興丈夫平安歸來,但只是打倒一條蝮而已,雖然這場仗打得很漂亮,卻不希望丈夫就此驕傲,因此用這個方法鞭策自己可愛的丈夫。

  “哈哈哈!”信長又笑道,“正德寺是我信長一個人的舞台,然而我回到這里卻似乎不行了。阿濃,把我的扇子拿來。”

  最後這句話又回到他原來的那種語氣。

  阿濃就是希望聽到這種聲音,聽到這聲音,她立刻就拿著他的扇子過來了。

  信長也站起來,打開扇子,放在自己的肩上。

  人間五十年,

  乃如夢與幻。

  有生斯有死,

  壯士何所憾!

  信長原本就很喜歡舞蹈,在吉法師時代他曾學過幸若(日本傳統戲劇“能”的一種)中的謠曲敦盛中的一節。

  在他的舉手投足之間,散發著不凡的氣魄,這美感令濃姬歎息了。

  其間,信長也回答了濃姬對他的激勵。

  舞完,信長嚴肅地坐在濃姬面前。

  “阿濃!”

  “是。”

  “你要知道,生死只是一線之隔。蝮現在已無法再站起來了,起來的是我信長,我希望你能好好地看著我。”

  “起來的是信長……”

  “是啊,上總介信長戰勝了蝮。我不是為此而改變我的服裝,因為這是我等待了許久,也是我該起來的時候了。這是我的直覺,我知道自己必須起來。而我現在已經起來了,就必須繼續活動下去。然而,我的活動必須有一定的秩序,你等著瞧吧!我一定叫阿濃永遠不會對我感到厭惡,永遠認為我是最可愛的丈夫。”

  “殿下!這些話如果能讓平手爺爺聽到多好。”

  “是的,我知道阿濃和爺爺的心意。”

  “是啊,聽到你說這些話,我就安心了,我實在很高興你能夠平安歸來。”

  “哈哈哈!阿濃,你這是第三次愛我了。好,我們來個約定。”

  “殿下!什麼啊……”

  “在你這一生中,我一定要讓你愛我三百三十三次。”

  信長這麼說著。他們此刻看起來,真是一對非常美滿的夫妻。

  “不對……”濃姬搖了搖頭。

  “一千三百……不對,三世五世。”

  不知何時,四周已暗了下來。在走廊的一端,書院門口處有個小侍衛,已提著蘭燈慢慢走了進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9:42

正文 追放叔父 (1)
            信長就如他對濃姬所講的,在二十歲的時候,因為平手政秀諫死之事,那時候就感覺到應該獨立站起來了。看小說我就去  

  這也可以說是揮別了他的少年期,而要開始指揮織田一族,迎向光明的未來。

  早晨起來,想到最重要且必須馬上做的事,就是要集合一族的力量。

  然而,這需要有美濃入道道三的提攜,這點已經成功了。接下來就是要全心對付家中反信長派的人,能說服的就說服,不能說服的也就只有除掉一途了。

  綜合所有的情報,無疑可知駿河的今川義元,有意統帥大軍上洛(入京勤王,號令天下)。

  然而,如果一族四分五裂,又如何迎戰這支上洛的軍隊呢?恐怕等到今川的軍隊通過之後,不僅是織田這個名字,連寸草都不留呢!

  “果真如此,我必須好好計劃一下了。”

  信長從正德寺回來的第二天早上,和濃姬吃完了早餐,很悠閑地讓侍衛梳理頭發。

  他的頭發不再朝天而束,改梳一種端莊、美麗的發型。

  “昨天和岩室夫人聊天的時候,她提到清洲的彥五郎。岩室夫人也是特別來告訴你,彥五郎對你仇恨很深,而且在別人面前也公然這樣說。”

  “清洲說了什麼嗎?”

  “他說織田的家族里,信秀和政秀都已經死了,分家是必然的事。那個大無賴雖然說得頭頭是道,但我看他未必做得到。大家等著瞧好了,有朝一日,一定要讓他好看。”

  “他是這麼說的嗎?”

  “還有呢!有人很高興平手爺爺已死,而且認為現在是討伐信長、再次重振織田家的最好時機。請牢記  ”

  “這是權六和林佐渡吧?”

  “是啊,而且還有土田及犬山的信清先生。”

  “這不用說我也明白。放心吧!岩室夫人有沒有提到她小時候的玩伴、守山城的夫人刈葉有沒有來拜訪她,她有沒有提到這個啊?”

  濃姬驚訝地看著信長。

  “你怎麼知道這件事?”

  “你不要問我怎麼知道的。快告訴我吧!”

  “有啊,她提到了。而且武衛先生被清洲的彥五郎所殺的事,也是刈葉告訴她的,還說女人罪孽深重,甚至連一些必須懺悔的事都告訴她。”

  她雖然輕描淡寫地把私通的事帶了過去,可是信長卻聽得很清楚。

  “真是一個大嘴巴的女人,連這種懺悔的事也說出來。”

  信長對于守山城的夫人刈葉與人私通的事情也知道。

  頭發梳理好之後,信長換了衣服。

  “今天我要森三左衛門、犬千代、萬千代三個人跟著我。今天要走遠路。”

  他吩咐下去之後走出大玄關。

  政治方面的事,完全交給織田造酒助和內藤勝助兩人去處理。信長仍像以往一樣,可以從四面八方了解每個人的情形。

  前田犬千代和丹羽萬千代兩人跟隨在信長身後,飛奔出城。

  森三左衛門雖是侍衛,但年齡已很大。為什麼出遠門時帶著他,這是為什麼呢……

  這個季節與其說是晚春,不如說是初夏。若是平時,信長會騎馬穿過茂密的森林,策馬朝西邊的河岸奔馳而去。

  他會讓馬在那里啃食嫩草、飲水,或讓馬腳浸泡于水中,再重新奔馳。

  然而,今天出了城門之後,馬頭卻是朝北奔去。

  (咦,到底要去什麼地方?)

  犬千代和萬千代兩人彼此看了看,但是也沒有多余的時間去考慮。因為信長那匹連錢葦毛馬的速度實在太快了。萬一落後,可能就會找不到主公了。

  (咦,這似乎是往守山城的方向。)

  他們總算能跟在信長的後面,沒有脫離。這時犬千代和他的馬都已汗如雨下。他回過頭去看,只看到丹羽萬千代,並未見到森三左衛門的身影,他的速度太慢了。

  信長為什麼要到守山城?他的用意何在?

  守山城城主織田孫三郎信光,犬千代知道他不是擁立信行派,但也絕非擁立信長派。

  信光是信秀的幼弟,年紀大約三十歲左右。當他在二十四五歲時,就發現患有胸疾,去年就因此而臥床一年。他對這兩派都不交往,甚至也很少露臉。但只要他一出現,不是一副很難侍候的表情,就是大聲叱罵,每個人都對他敬而遠之。

  (信長為什麼要來拜訪這個叔父呢?)

  當他正在思索之時,信長已到了守山城的城門口,跨下了馬。

  (啊,對了,原來這是他開始征伐勘十郎的初步。)

  無論如何,為鞏固自己的家風,就必須說服一些中立派人士,使其倒向自己的一方。然後逐步向擁立信行一派交涉。若以此交涉方式來看,那麼首先當然必須先到他叔父這里。為此,他也必須親自出馬。看來殿下這次是相當積極……犬千代露出明白的表情,下了馬。

  “古渡的殿下到達此地,請打開城門。”信長牽著馬匹,向守城門者大聲說。然後他將馬拴在櫻花樹干上。

  此時萬千代和森三左衛門才到達。

  “怎麼那麼慢!”

  信長露出不太高興的表情,他輕輕地敲了一下森三左衛門的額頭。

  “你先進去告訴他說我來了,不可對我叔父無禮,只要傳達我已來到的消息即可。”

  犬千代默默地想著。

  信長會以什麼方法來說服這些中立派呢?他會和有瘋癲綽號的孫三郎信光面對面起沖突嗎?

  (不,他連美濃的蝮都可以治得服服帖帖的,因此一定是胸有成竹。)

  “我明白了!”

  森三左衛門露出驚訝的表情,率先進入城門。但是那些守山城的守門者比他更為驚訝。

  他們大聲傳達尾張殿下抵達之事,急著去通報,否則必定會被信長的叔父斥責。

  好不容易森三左衛門和守山城的侍衛坂井孫八郎兩人一起出來迎接信長。

  “守山城侍衛坂井孫八郎出來迎接。”

  “怎麼,你就是坂井的孫子嗎?”

  “是的。”

  “抬起臉來。”

  “是。”

  “你的臉……”

  孫八郎那蒼白的瓜子臉上微微染紅了,整個身體顫抖著。

  和刈葉之間有不正常關系的孫八郎,對信長的話語感到錐心似的疼痛。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19:52

正文 追放叔父 (2)
            “原來如此,你的臉長得還不錯,而且也洗得很乾淨。請牢記  但是不要只顧著洗自己的臉,而把泥巴塗在主人的臉上。”

  “我的行為若有什麼不周之處,請原諒。”

  “什麼?不周之處?”

  “是……”

  “我看不是不周,而是你的行為實在太過周到了。”

  他這麼一邊說,一邊走了進去。

  “信長殿下似乎很生氣地來了。為了什麼?”

  這種話開始在城里傳了開來。

  信長由孫八郎帶領著,來到了表書院。

  叔父信光已知道信長來訪的消息,因此換好了衣服,坐在那里等著,但是他的臉色非常蒼白。他的心里比信長更生氣,很明顯地可以看出他正努力地控制著自己的情緒。

  “突然來訪,有失遠迎,還請多多包涵。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要告訴我,請直說無妨,我或許可以給你一些意見。”

  信長對于他這番話全然沒有聽進去,很不客氣地坐上了上座。

  他一邊坐下,一邊大聲地叫著:

  “你們都出去,我們二人要在此密談。”

  他的聲音非常之大,坂井和森三左衛門、犬千代、萬千代等人點了點頭,“是。”他們都退了出去。

  “信長公子,你的聲音很大,實在令我感到很不舒服。但是,我告訴你,我是不會被你的大嗓門嚇倒的。”

  “叔父啊!”

  “什麼事?”

  “叔父,我現在要告訴你的事,我希望你能好好考慮,在心中仔細思量一番再回複我,好嗎?”

  “怎麼,你是要試試我信光的胸襟、肚量嗎?”

  “是的。看小說我就去  但很遺憾,我覺得到現在為止,你似乎已被心魔所障。人和人之間必須坦誠相對,說話之時,最好不要有心魔存在,因為它會使原本簡單的事變得複雜,造成彼此之間的不快。怎麼樣,現在你是否稍微平靜些了?”

  “嗯。”

  信光看了信長一眼。

  信光也是一個直腸子的人,他被信長這麼一說,于是對他不再像剛才那般厭惡了。剛才那種生氣地看著信長的眼神已不複存在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清澈且親切的眼光。

  “好!”信光大聲地點了點頭,“我會把你說的話仔細考慮的。”

  信長這時候也微微笑了起來。

  大謎題

  “好吧,你說吧!信光心中的病魔已經逃走了,我想信長你應該很清楚了。”

  “是的,我相當清楚。那麼就請你仔細考慮,考慮的事情就是河東二郡。”

  “考慮河東二郡?”

  說著,孫三郎信光的眼睛漸漸閉了起來。

  “要知道,駿河的今川義元現在已不容人們懷疑,有志于上洛一戰。在他上洛一戰之前,對我而言最重要的工作,就是一定要讓尾張能夠團結在一起。”

  “嗯。”

  “所以我信長接了父親信秀的遺命,必須重整家風,讓大家再次團結。”

  “原來如此。”

  信長看著叔父面不改色的臉,他閉上眼睛。

  信光對于信長所講的只字片語,放在心里慢慢品味其意義。

  “叔父啊!”

  “你繼續說,你要我怎麼樣?”

  “因為你身體虛弱,常常生病,而這個地方又接近三河,無法保護你。所以,限你在今天之內交出此城池,明白嗎?”

  “什麼?”

  他驚訝地張開眼睛。

  “那麼,你要我信光去哪里呢?”

  “不知道。”

  “什麼,你不知道?你沒有地方讓我去,那麼讓我怎麼辦?”

  “沒錯。明天你就帶著你的家族和家臣們離開這里,以後的事情我不管。如果你想違抗我信長的命令,那麼就和美濃的蝮一樣,必須和我打一戰。”

  “嗯。”信光又閉起了眼睛,“這是很痛苦的啊!”

  “我將這個城交給我的弟弟孫十郎信次管理,如果你不想和我決戰,那麼你就趕快准備離開這里。”

  “現在就准備……准備離開……”

  “是的。除了離開這里,別無他法。”

  “我有那麼多的家臣和家族,我要帶領他們,卻又不知道要去什麼地方……現在就要叫我離開,這不等于是強盜嗎……”

  “對,你就把我當做強盜好了,這關系著我信長的威信。在此我就有五百支槍支,能夠立即將此地踩平。”

  “如此說來,我信光必須在短時間之內寄人籬下,度過一段時間,等待下一次……”

  “你為什麼要這麼傲呢?”

  “簡單地說,我需要一個能容納四百人的城,這是不太好找的呀!”

  當他這麼想時,信光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拍了拍自己的膝蓋說,“啊!代價是河東二郡。”

  他很高興地大聲叫著:“我明白了!”

  信長的眼神和聲音又恢複了先前的銳利。

  “好了,沒事了。三左!犬千代!萬千代!”

  他大聲地拍了拍手,叫他們進來。

  在這三個人之後的是信光的侍衛坂井孫八郎,他也隨著跟了進來。

  “好了,我的事情已經辦完了,你們大家給我聽好,信光已雙手交出此城,從現在開始交給我的弟弟孫十郎信次。如果信光因此而懷恨在心,當他要走之時,就將他所有的弓箭、武器全部沒收。信光!”

  “是……”

  “你明白了吧!我限你在兩天之內離開此地。否則,我就以謀叛的罪名將你逮捕。”

  信光叩了頭之後,信長就像一陣風似的離開了。

  “什麼,他要我們交出城來?”

  “怎麼有這種事?再怎麼說你都是他的親叔父啊!”

  “那個大無賴真的就這樣回去啦?”

  重臣們聽到這個消息,很生氣地拿著刀沖出了城門。然而卻已不見信長主仆的身影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0:02

正文 背叛者
            這是清洲城彥五郎信友的屋子。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四面八方的窗戶都開著,每個人沐浴在東風之中。主人彥五郎邀集了一些客人,有末森城的勘十郎信行,還有他的家老柴田權六、林佐渡的弟弟美作守和彥五郎的家老坂井大膳五個人。

  每個人的面前都放有酒和酒杯,卻沒有一個侍女和侍衛在房里。這可以看出他們有事情要密談。

  “真是沒有比這個更愚蠢的事了。”說話的是這個城的城主彥五郎信友。

  “驥老了之後就如同駑馬一樣呀!”坂井大膳立即接著說。

  “有‘美濃的蝮’之稱的道三,居然沒有遵守我們之間的約定,而讓那個大無賴如此風光地回到古渡城。”

  “他不僅是讓他回來,還說從此以後要做那個大無賴的後盾,這簡直是背叛我們嘛。”林美作守說。

  “事已至此,我們也只有拉攏義龍,他們父子之間的感情並不好。否則,我們一定會有危險的。說來也奇怪,那個大無賴究竟有什麼地方讓入道道三喜歡呢?”

  “哎呀,這有什麼好奇怪的。人老了,到了這種年齡,都會更加疼愛自己的孩子。入道也一樣呀,他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了這個大笨蛋,所以他把對女兒的感情轉移到女婿的身上了。”坂井大膳像是頗具智慧地說道。

  “我們必須要和他的兒子義龍結合。另一方面,我們也要考慮到駿河的今川義元,在此有一良策。義元公一定會上洛一戰,這是不會錯的。果真如此,尾張是其必經之道,我們如果以平定尾張為由向他請求援助,他一定會支援我們。”

  每個人由于個性的不同,因此意見也不相同。

  信長總是希望自己能獨立而行,而反信長一派,則是希望能打倒信長,無論向誰屈膝均在所不惜。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信長這種過于獨立的個性,也是造成反對派和他之間私怨的原因之一。

  “如此說來,我們必須盡快派密使到雙方去,聯絡美濃的義龍和駿河的今川義元公了。”

  “對、對、對,這樣做很好。我們也必須開始准備,否則就來不及了。”

  在座的人都同意了彥五郎和林美作的話。就在這時——

  “報告!”窗外不遠的地方,彥五郎的小侍衛兩手伏地說道。

  “什麼事啊?有什麼事到這邊來說話吧!”

  “是。”

  小侍衛慢慢地走了進來,說道:

  “守山城有一個使者來,說發生了一件大事,必須要見見家老坂井大膳和城主。他一定要親自見到你們才肯說。”

  “那使者叫什麼名字?”大膳問道。

  “哦,他說是守山城主的侍衛坂井孫八郎。”

  “什麼,孫八郎?”大膳向大家解釋道,“這坂井孫八郎也是我們這邊的人,他是為了去探探守山城主信光的動靜,所以才委屈地做城主的侍衛。那麼,你去叫他來這里吧!讓他來這里沒有什麼關系的。”

  “既然如此就沒什麼關系了,叫他進來,守山城發生了什麼大事也很令大家好奇。”彥五郎說完,他的小侍衛就走了出去,把人帶進來。

  “坂井孫八郎是不是就是那個和守山城主的夫人刈葉有傳言的那個男人啊?”勘十郎信行突然這麼說。

  “哈哈哈……是啊,然而他這也是為了勘十郎你啊!為了要探一探信光城主的心意,他表現出他的忠心啊!”大膳像沒事似的笑了起來,並說道,“可憐的是刈葉,她到現在仍感到很困擾,似乎忘不了孫八郎。”

  就在這時,小侍衛已領著孫八郎進來,大家立即沉默下來。

  “從守山來的使者,進來吧——”彥五郎說。

  “到底發生了什麼大事?這些人都是我的好朋友,沒有外人,不必擔心,直說無妨。”

  “是的。”孫八郎的臉色十分蒼白,“我城的主君織田孫三郎信光,今天被驅逐出守山城。”

  “什麼,被驅逐?被誰?”

  “是被古渡的信長殿下。”

  “啊,那個大無賴,他居然做出這種事來。”

  “是的,他在今天大約九點左右,帶著他的侍衛森三左衛門以及另外兩個小侍衛,像龍卷風似的刮了過來,限我們兩天之內將整個城池交出。說完之後就走了。他說假如不交城,就難免一戰。”

  “大家聽到了沒有,他開始了!這個大無賴!”彥五郎雖然有點驚奇,卻也有幾分高興,微微笑著,“那麼,守山城主如何回答他的呢?”

  “守山城主說希望能給他另外一個地方,而且他身體不好,被驅逐出去,又無其他安身之處,怎麼活呢?”

  “不是,我問的不是這個。我是說決一死戰的問題,他有作戰的意願嗎?還是就這樣把城池交出去呢?”

  “哦,雖然他想和他決一死戰,然而,我們當家的認為我們的力量太薄弱了,也無人支援,所以……”

  “等一下。大家聽到沒有,假如我們大家都支援他,他就可以跟那個無賴決一死戰。”

  坂井大膳接著彥五郎說:

  “但是這是行不通的。假如我們這麼做,可說是毫無謀略,因為這是昨天、今天才發生的事。而信長或許已有入道道三的援軍,如果我們逞一時意氣這麼做的話,到時候可能會全軍覆沒。”

  “原來如此,還是您考慮得比較周到。但是守山城的使者在這里,我們已經決定不作戰,但如果我們不能支援他,到時候他會怎麼辦呢?”

  “是的,到那時候……”坂井孫八郎咬了咬唇,嘴唇微微泛紅地說,“他要帶領家中所有的人去流浪,等待時機一到,必定會出這口怨氣。在他出這口氣之前,只得去投靠清洲的殿下。他說清洲的殿下為人親切,必定會讓他依靠的。”

  “哈哈,他要找機會出出這口怨氣,他是這麼說的啊?”

  “是的。再怎麼說,整個城池加起來有四百二十幾戶。如果分散了,到時候也很難報仇了。如果能夠全部在一起,力量就比較大,而且清洲城里,從前武衛住的南曲輪,現在閑置著。如果能暫時安頓在那里,他心中當然非常感激,而且他會給予相當的酬金,決不會過于打擾。他是這麼說的,他非常懇切地希望清洲城主能答應他這個要求。”

  “原來如此,這倒是一個令人困擾的問題。無論如何,信長殿下是一名無賴,如果清洲城匿藏他,會不會導致其他的問題呢?這真是個難題啊!好吧,事已至此,我會好好地跟末森城的勘十郎商量,商量之後,我一定在今晚差遣使者給你回報,你就回去這麼告訴守山城的城主吧!”

  “好的,那麼請您多費心了!”

  “好了,大膳,送他一下!”

  大膳和孫八郎起身離開之後,“哈哈哈……”彥五郎捧腹大笑起來,“那個大笨蛋,我們最擔心的就是這個中立派的守山城城主,而他卻自己把這中立派變為自己的敵人,沒有比這更可笑的事了。如此一來,勘十郎就這麼輕易地得到了守山城全部的力量。如果將南曲輪借給他們……

  這樣回答他是最好的。如此一來,我們就會多出四五百位兵士。這是不費吹灰之力得來的,總比他們分散在各地,對我們而言一點好處也沒有要來得好。這真是天助我也,那個大笨蛋真是為我們做了一件好事啊,哈哈哈……”

  彥五郎覺得這件事真是太好笑了,他又繼續笑個不停。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0:13

正文 智者的策略
            從清洲織田彥五郎信友的家到守山城的織田孫三郎信光的家,在當天晚上過了十點之後,已有使者往來其間。請牢記  

  這使者就是清洲有名的智者、筆頭家老坂井大膳。大膳在守山城的客廳里看到信光蒼白的臉色。

  “信長這個人真是可怕啊!”他以非常同情的表情和眼光看著信光,“對待自己的親叔叔都如此,而且你又有病在身,他竟然沒有賜予你另一處安身之所,就這麼將你驅逐出去,這實在是……”

  信光以苦澀的微笑代替回答,面對著大膳。在燭光的輝映之下,他的臉像鬼魂般蒼白。

  “我實在不應該這麼說,但是今天原本應早一些來你這里,卻又碰上末森城的勘十郎,他也來到了清洲。他聽到他哥哥做的這件事後,生氣地將杯子都摔了,甚至流下淚來。”

  信光到目前為止,可以算是一個好演員。但是對手坂井大膳所表現出來的態度,也讓人感到他是一個非常稱職的使者。

  “而且我們殿下對信長所做的事也感到非常憤怒。他特別請求勘十郎公子,希望他能給你一個立身之地。看小說我就去  而現在南曲輪正好空著,因此你們可以搬到那里去住,他也答應了。”

  “照你這麼說,你們的答複就是不能與他一戰了?”

  “是的,我們現在最好不要明顯地表現出對信長殿下的反抗。我希望你明天就搬到那里去,如此一來,大家都可以松一口氣。我騎馬飛奔過來,最主要的就是要告訴你這件事情。”

  大膳說完,又對跪在信光背後的坂井孫八郎說:

  “孫八,這算是不幸中的大幸了。”

  “是啊!”

  孫八郎實在擔心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所以此刻也感到安心,再次將額頭貼在榻榻米上道了謝。

  “我們殿下非常遺憾無法在此一戰,也一直掛念著這件事。這次完全是清洲殿下的好意,承蒙他的好意,我們會等待時機,擬妥良策。也請回去轉告,我們殿下一定幫助他統一家族。”

  “這樣就好。守山的城主,你們就搬到南曲輪,我們會在那里迎接你的。孫八先生,我還有細節要跟你商量,商量好之後,我就要回去。殿下,請您早些休息吧!”

  “非常遺憾的,就是無法與他一戰。”

  信光也露出遺憾的表情似的回到自己的房間。

  “孫八,你把燈再開亮一點吧!”清洲唯一的智者坂井大膳,依然沒有改變他的樣子,“這里不會有別人偷聽吧!要不要換個房間?”

  “不用,不會有人偷聽的。”

  “好,那麼你坐過來一點,你和城主夫人的事情,城主知道嗎?他有沒有發現?”

  “這個……這件事我特別囑咐過夫人,要她特別小心。”

  “這就好,這就好!那麼,你有沒有照我的話,要她有空就到古渡城的岩室夫人那里去呢?”

  “有,我這麼告訴她,而且她也這麼做了。”

  “嗯,那好。”

  清洲唯一的智者點了點頭,再次環視四周,然後小聲地說:“只要是人,就有野心跟愛情,這是無法拒絕的。清洲的殿下正是如此。他說只要能夠在岩室的身旁待三天,就是做她的侍衛也心甘情願。哈哈哈!”

  “但是……”

  孫八郎有些害怕,膝蓋微微顫抖著向前進了幾步。

  “我們城主已被古渡的信長殿下驅逐,現在還要叫夫人到岩室夫人那里去嗎?”

  “哈哈哈,你放心吧,這件事不用擔心。”

  大膳非常自信地用白扇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信長雖然恐嚇要與你們一戰,又說要驅逐你們出城,但是現在你們已經照他所言離開了這個城,他可以看出你們並無其他用意,所以現在要夫人繼續去岩室夫人那里拜訪,不會有什麼關系的。”

  “但是……”孫八郎仍有些不安。

  他所害怕的是夫人刈葉實在太善良了。

  (她對于她幼年的朋友很信任,而把和自己私通的事告訴了岩室夫人,如果岩室夫人傳了出去,告訴了信長,而信長又傳給信光,那麼我這奸夫的命就不保了。)如果可以,孫八郎希望城主夫人最好不要與岩室夫人見面。

  “但是……沒有什麼但是了,孫八,難道你忘了和我的約定嗎?”

  “沒有,我絕對沒有忘記這件事。”

  “既然沒有忘,你現在就沒有必要迷惑。好吧!我大膳總算等到了最好的時機,信長這家伙終于要和我大膳較量聰明才智了,哈哈哈……孫八,你再靠近一點,我只告訴你一個人我的秘密策略。”說著,大膳再次以機警的眼神看了一下四周。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0:26

正文 夢
            說實在的,坂井大膳至今已無意擁立清洲的彥五郎信友。看小說我就去  

  其中原因很多,因為彥五郎做主君,肚量稍嫌不夠,而坂井大膳就像美濃的蝮一樣,生下來就很喜歡耍陰謀。然而,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為最近今川義元派密使與他直接接觸。

  今川義元說只要詳細地告訴他織田一族里的內爭、勘十郎信行和信長之間的不和,還有犬山城及清洲的事,這樣他就可以計劃破壞織田一族的策略,必要之時,會給予軍隊支援。交換的條件是:他給坂井大膳尾張一國,讓他成為持有一國的大名。他們二人是如此約定的。

  “你想想看,這是多好的事。到時候,我就先到勘十郎那里,利用他集合犬山、清洲、守山各個勢力,舉兵討伐信長。然後再導入今川部隊,一舉消滅殘余者。到那個時候,你就是一城的城主,這點你必須牢記于心。看小說我就去  ”

  大膳說完,孫八郎的眼中漸漸散發出亮光。

  (這麼一來,我就可以不必在信光的身旁,每天都得非常小心地注意別人的眼色,而且所談的戀愛又非常危險,前途也一片茫然。

  如果不幸被發現,我性命難保。)

  他想到這里,又想到從此不必再看信光的臉色……戀愛是會讓人下地獄的。

  “所以說……你為了前途,必須要讓夫人常常到岩室夫人那里去!”

  “好的,沒問題。”

  大膳再度點了點頭。

  “當舉兵的准備尚未完全之時,我要好好地利用殿下彥五郎對愛情的執著。信長是不會太在意這件事的,所以你要讓刈葉常到岩室夫人那里去,無論她說什麼都可以,但是要她務必對岩室夫人說明有關彥五郎殿下之事,漸漸引發岩室夫人對他的同情心。但是絕對不能太草率地進行這

  件事,要慢慢來。但唯一麻煩的就是孩子。”

  “我明白了。”

  “不過說來說去,主要還是有我們意想不到的援軍來到清洲。至此,離我們的夢想已經不遠了,孫八。也由于你們的來到,使得大家對于舉兵反叛這件事有了決定性的覺悟。最遲八月,早一點可能再過半年。到時候,我大膳一定先取得信長的首級,然後是末森、清洲……”大膳微笑著繼續說,“一個接一個,很好。如果快的話,明年的正月,你就是一城之主,正接受家臣們的拜年。好了,趕快准備好,移往清洲城去吧!還有,你跟城主夫人刈葉之間的事。”

  “是……是。”

  “戀愛的時候也不能完全聽命于對方,有時也要表現出自己堅強的一面。”

  “是的,這個我知道。”

  “我知道你在這方面是相當有技巧的。從城主夫人看你的眼神,似乎今宵也已經瘋狂地燃燒著。然而,你一定要注意那個報告者,知道嗎?再忍一下吧,到時候她就是你一個人的了。在那天到來之前,你自己的一切都要小心啊!”

  他是清洲的智者,同時也是相當出色的煽動家。他把坂井孫八郎煽動成為愛情與野心的俘虜。見到自己的目的已達到,于是站了起來,離開席位。

  “還不知自己將要滅亡的清洲城的主公,此刻一定還沒有入睡,正等待我回去呢。這世間的事真是非常有趣,好吧!現在就等著討伐信長了。”

  “是……是,我一定記得這件事。”

  孫八郎小心翼翼地將大膳送出了大玄關,主仆十二人騎著馬離開了。他看到馬提燈出了城門之後,才又返回房里去。

  明天就要離開這個城,信光這麼決定了。必須為他整理一下身邊的一些東西,他想。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0:38

正文 愛戀
      信光似乎已經睡著了。請牢記

    而那些小侍衛們也已收拾好客廳,各自回寢室休息去了。城里一片寂靜。

    時間已近十二點了。

    孫八郎開始收拾信光的衣服、肩衣、褲子、藥盒以及文書夾,一一加以檢查。他心想,先把這些東西收拾好之後,再去睡覺。孫八郎一面做事,內心一面顫抖著。

    他想到,從前他一直認為是清洲的大忠臣、一族長老的坂井大膳,竟有如此令人意外的陰謀。

    (先討伐信長殿下,然後是末森城的勘十郎、清洲的彥五郎,還有犬山城的信清殿下,就連我的主公信光也……)

    原來是素有“第一海盜”之稱的大名今川義元做他的後盾,那麼,這絕對不是夢了。

    “這位大膳先生究竟要將哪一個城給我孫八郎呢?”

    想到自己是城主而夫人是刈葉……想到她,全身似乎燃燒起來。

    這時,忽然傳來“咚咚”的聲響。

    “咦,是老鼠嗎?這聲音也未免太大了。”

    他立即轉過頭去看,沒有看到任何異狀,卻聽到強忍住的“呵呵……”笑聲。請牢記

    “啊,城主夫人……”

    孫八郎突然叫了出來。這個地方離城主夫人刈葉的寢室較遠,離信光的寢室較近啊。

    如果她來這里被信光看到了,那該怎麼辦呢?

    “咦……”

    孫八郎走到門口,將門打開。

    “不可以喔!現在不是玩游戲的時候。”

    他向外探了探,小聲地說著。然而外面一片死寂,只有深夜的黑暗。

    “奇怪,我確實聽到了笑聲啊!”

    當他再度關上門,走進房里的時候,又聽到“呵呵呵”的聲音,而且比剛才更大聲。

    “啊……”

    孫八郎發覺這笑聲似乎是從里面走廊出入口處的一個大衣箱里所發出來的,他立即走到那里

    ,將箱蓋掀開來,這時笑聲就更大了。

    “哈哈哈……孫八郎你這個笨蛋。”

    在燈光下,他看見一個穿著純白睡衣、

    外披一件紅色大衣的女人。

    “我早就躲在這里,你一直沒有發覺到,一個人在那里自言自語,一會兒點頭,一會兒搖頭,你心里到底在想什麼啊?”

    “小聲點好不好,你太大聲了。”

    “你放心吧!從書房到殿下的寢室之間起碼還有四五個房間的距離。白天侍女們在此收拾東西的聲音,他都聽不見,我已經試過了。”

    “那麼,你到這里來是……”

    “好了啦!我等不及了,我等你來抱我,抱我這個罪孽深重的身體。”

    接著,她把那已燃燒起來的身體,向孫八郎靠了過去。

    “孫八郎,我實在是一個罪孽深重的女人,這點我自己已有覺悟。”

    “夫人,你的聲音太大了。更新,更快,盡在1^6k文學網,www.16k.cn,手機訪問:wap.1……6k.cn全文字閱讀讓您一目了然,同時享受閱讀的樂趣!”

    “太大?如果傳入殿下的耳朵里,到時候我們兩人在被斬之前……你把你的生命放在戰爭和野心上當做賭注,而我是女人,我要將我的生命賭注在愛情之上,這又有什麼不對呢?”

    “雖是這樣,但也沒有必要故意去走那危橋呀!”

    “不是……不是。”刈葉突然緊緊抱住孫八郎,“為愛情而生、為愛情而死,這是女人最大的希望。今天我到古渡岩室夫人那邊去拜訪地,和她深入地談了很多。岩室夫人說她要把她的生命獻給信長殿下呢!”

    “什麼?給信長殿下……”

    “是啊!”

    刈葉像在說夢話一般。

    “她根本就不聽清洲殿下的事情,根本不願意聽,她覺得最感遺憾的,就是不知是什麼因果,居然生了信長殿下的弟弟,如今她也顧不得世間對她的評論,只要信長殿下願意,她必會奉獻出自己。為此就算遭到信長殿下夫人濃姬的埋怨,也不在乎。她說著說著還哭了出來。岩室夫人實在是很可憐,她很痛苦,她到現在還沒有得到信長殿下的愛情呢!和她比起來,我們兩個雖然必須躲避人們的眼睛,但還是可以如此抱在一起。孫八郎,就讓我們兩個一起下地獄吧……就算下地獄,我們也可以在一起同甘共苦啊……”

    這個女人和濃姬及岩室夫人是屬于完全不同類型的女人。不!當她們拋棄理智、嘗到禁果的滋味之後,一般女人大多會有這種反應。總之,刈葉在此時已將她的生命賭注在每一次的相聚上。

    二十六歲的孫八郎,被這女人強烈的熱情沖擊著,忘卻了所有的事情。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0:47

正文 淫婦
            “你們到底在干什麼?”

  就在這時,門突然被打開了。看小說我就去  信光的臉借著手上的燭光映了出來。孫八郎的眼前一片黑暗。

  “啊!”他嚇得不知該怎麼辦似的,就突然將兩手按在榻榻米上。信光沒有看到,刈葉也沒有看到。

  背著主君所做的不義之事,終于到了要被制裁的時候了……

  (我要做一城城主的夢想也破滅了……)

  雖然如此,但他心中卻並不感到可惜,也沒有任何遺憾的感覺。

  孫八郎就是為了探測信光和信長是否結合在一起,探測他們的動靜,才被派來這里的。孫八郎雖然有時候覺得信光的脾氣暴躁,但是他知道他是心地很好的人,而且非常有人情味。不知從何時起,他打從心里對他非常尊敬。

  和夫人刈葉私通之後,孫八郎心中更覺得和城主之間的關系非常奇特。

  或許是因為自己先做出了不義的行為,而開始同情他的不幸和他的病體。有時他甚至會想:我願意為城主而死。

  他這麼想著,今天總算有了結果。

  當然也可以先殺了信光,對外說是討伐了信光。

  然而,孫八郎的心里卻沒有這種想法。請牢記  

  由此可以看出,他實在是一個善良的人。現在,他的脖子上像是架了一把冰冷的刀,他動也不敢動地像只蜘蛛般地伏在榻榻米上。

  “已經快天亮了,你們在這里做什麼呢?”

  信光再次問他們。

  “殿下!”孫八郎的背後突然傳來刈葉的聲音,她哭泣著,“孫八郎不好,他罵了我……”

  孫八郎聽到這話,懷疑自己的耳朵。刈葉的聲音非常甜美,使他的汗毛全部豎立起來,他的內心非常害怕。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當他這麼想的時候,刈葉突然將身子投入拿著蠟燭的丈夫的胸前,說道:

  “刈葉已將近有一個月的時間沒有在殿下身邊侍候了,而殿下你也知道這個城再過一兩天就要讓出,這個城是刈葉和殿下有婚約的城,所以我想偷偷地到殿下那里,因為在此我們擁有許多回憶。”

  “那麼你到這里來做什麼?”

  “是啊……孫八郎不讓我到你的寢室去。”

  “孫八,是這樣的嗎?”

  “呃……呃。”

  孫八郎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只有再一次用額頭磕著榻榻米。他全身汗水淋漓,連發鬢上的毛都微微顫抖著。

  “殿下……”

  刈葉的聲音更是甘甜,並且加上無限的嫵媚。

  “孫八郎還罵我呢……孫八郎說殿下的身體不好,而且已經休息了,叫我自己回房去。就好像他是主人或是你父母親似的跟我說話。我告訴他說殿下的身體已經好了,叫他讓我過去。但無論我怎麼吵,他就是不讓我過去。”

  聽到這番說辭的孫八郎,簡直啞口無言。

  當她靠在孫八郎的懷里時,常說“女子是罪惡……”,難道這句話是她的口頭禪?這難道是不諳世故的女人所說的話嗎?

  “原來如此。”信光被刈葉的媚態所騙,他用手環抱著她的肩,往孫八郎看了過去。

  “孫八!”

  “是。”

  “你雖然擔心我的健康,卻也不能干涉我們夫妻之間的事啊!下次要注意了!”

  “是。我很抱歉!”

  “好了,孫八郎,你看殿下不是很期盼我過去嗎?殿下!我們回寢室去吧!”

  刈葉又很得意地加了一句話,兩手用力握住。

  “孫八,你要多注意,現在已是深夜了,在這種場合爭吵,如果被別人看見,會讓別人懷疑刈葉的行為有失她的身份,懂嗎?雖然你對我很忠義,但有時仍要考慮情況。今晚我就不再罵你了。好吧!今後我們要移往清洲城,就是別人的城了,你一定要記住小心自己的言行!”

  說完之後,他就抱著刈葉往自己的寢室走去。

  等到他們的足音漸漸消失之後,孫八郎還是伏地不動。

  剛才刈葉說的全是謊言,但如果沒有這些謊言,那麼他孫八郎現在已是身首異處了。

  照這麼說,是因為這謊言而救了孫八郎,但是他卻沒有一絲興奮的心情,反而留下無言的寂寞。

  (那是因為他更認識了女人,那個女人一直都是用這種方法來欺騙殿下嗎?)

  若非如此,殿下怎麼可能如此輕易地相信刈葉的謊言呢?

  信光啊信光!信光相信刈葉只是屬于自己一人。由于這種想法,因此對刈葉就另眼相看。這就是證據了。

  (淫婦!)

  孫八郎突然想到這里,他站了起來。

  被盜的信光已經相信了,然而偷盜者孫八郎卻產生了嫉妒之心。

  孫八郎慢慢走出了房間,像貓一般輕輕地朝著信光的寢室接近。

  因為他實在很想知道刈葉到底和信光談些什麼……

  男人為了自己的野心,可以編造出任何謊言,而且不需反省。而女人把生命賭在愛情之上時,情況也是一樣的。今晚的孫八郎卻沒有多余的心思考慮這一點。

  他全神貫注地聽著房里的動靜。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0:59

正文 利用中城
            信長在他敞開的書院里,靜靜地聽著森三左衛門的報告。請牢記  

  “守山城的坂井孫八郎充當使者到清洲去了。”

  “嗯,應該是這樣。”

  “接著是清洲派坂井大膳到守山城去,由此可看出事情已做了決定。”

  “嗯。”

  “隔天信光就會把城交出來,帶著所有的婦孺到清洲的南曲輪去。表面上看來,他就如您所說的那樣,並無反抗之意。而在遷移的同時,勘十郎和柴田、林佐渡等人都會集合在信光城主那里,他們必定是要進行密談的,這點我們必須多加小心。”

  信長沒有回答,只問說:“三左,有沒有聽到有關我叔父的妻子刈葉的事?”

  “啊,那件事倒是聽到了一點。”

  “從誰那里聽到的?說來聽聽看。”

  “是。我為了接收城池而赴守山城時,信光城主的家老角田石見先生留下來做交涉的工作,他告訴我一件很奇怪的事。”

  “石見,他說什麼?”

  “他說他主公的器量無人能比,但有時卻令人恨得咬牙。也可能就是這樣,城才會被信長殿下奪走。”

  “哈哈哈,這話說得很妙啊!”

  “是啊!但是我回答他說我不明白他在說什麼,是不是可以說清楚一些?他就說城主夫人被人偷了,城主自己卻還不知道。不,不是說單純地不知道,就連那個臭家伙都常接近殿下的寢室了,而他也看見了,卻稱贊那家伙是擔心他的安危。稱贊奸夫的這種丈夫,全日本大概也只有他一人了。而這樣的主公,在交出城時,卻不快樂地皺起眉頭。”

  信長突然捧腹大笑起來:“哈哈哈!這真是一件奇怪的事。原來他稱贊了那個奸夫!”

  “殿下!殿下您已經知道這件事了嗎?”

  “不,我不知道。這麼說來,清洲已在我的手中了。看著吧!明年初,我們就可以從古渡搬到清洲城去了,搬過去的主要目的是要支配尾張一國。你可以去把這話傳開,不要害怕,就說是我這麼說的。最好是邊走邊說。”

  “這不太好吧!這麼做只會使對方更加深叛變的意圖呀!”

  “三左。”

  “是。”

  “就算不這麼說,那個彥五郎像是會放棄叛變的男人嗎?”

  “這倒是真的。”

  “是的,你放心吧!城已在我們的手里,明年春天我們就可以搬過去了。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你就這麼說吧!” 信長說著,突然站了起來,伸伸腰說,“現在我要到中城去拜訪岩室夫人和又十郎。”

  森三左衛門露出驚訝的表情,卻沒有說什麼。

  他每天訓練精兵,非常忠心于信長。然而信長現在要去拜訪岩室夫人這件事,他卻認為不是一件好事。

  信長在父親信秀還活著的時候,就寫過情書給岩室夫人。岩室夫人是父親的愛妾,並且為他生了一個孩子,也就是信長的弟弟。而他就這麼若無其事地去拜訪岩室夫人,也未免太超乎常理了。

  然而他要去拜訪中城的事,他的夫人濃姬卻未加以阻止。只說道:“請盡興地去吧!”

  而且笑著送他出門。殿下與夫人兩個都是怪人,這件事必會引起老一輩人的責難。然而,信長卻沒有聽進三左衛門的意見。

  “原來他竟然還稱贊了那奸夫,到底是我的叔父啊!哈哈哈……”

  信長對著正要起身的前田犬千代說:“你不必跟我來。”

  他和以往一樣大聲嚷著,出了走廊。

  初夏的陣雨才剛剛下過,泉水邊就有朵初放的花蕾,似乎那是原本就有的吧。

  (原來叔父這麼做……)

  他在廊下穿了一雙木屐走了出去,特別摘下一朵紫色的花,向中城走去。

  他的頭發和服裝都已整理換新。仍如往常一樣,他沒有走中城的大門,而從中門進去。他直接進了與岩室夫人的房間相連的庭院里。木屐橐橐作響,他獨自笑了起來。

  這個暴躁而敏感的叔父,不可能不知道刈葉已經做出了不忠的行為。雖然知道,卻壓抑住自己的怒氣,反而稱贊奸夫孫八郎。他只聽到這里,就認為其他的事已無再聽的必要。

  信光很可能已經知道孫八郎是清洲派來潛伏在他身邊的,所以他也特別用心。他要讓別人都認為他是一個老好人,這樣他移入清洲城,別人對他就不會特別加以防衛。

  (此後,他對這個城還有些什麼策略呢?)

  想著想著,他的臉上又湧現出笑意。

  就這樣,信長放出風聲,明年春天就能移居清洲城的話很快傳入了彥五郎的耳里。彥五郎因此會更親近信光。

  “啊,信長殿下,什麼事這麼高興呢?”

  從花園那一端走過來的岩室夫人,看到了信長,就像小女孩似的羞紅了雙頰。信長招呼著她:

  “岩室夫人,你還好吧!”

  “是……是。還好,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花呢?”

  她嬌媚的眼神看著信長手中的花。

  “是啊,這個季節一到,花與愛情都開得很茂盛呢!”

  信長毫無表情地將這朵花拿給岩室夫人:“打擾了!”

  “請,請,請,殿下你的嘴巴還是很壞呀!”

  岩室夫人一邊說,一邊將椅墊放到門邊。

  “啊,這朵紫色的花好可憐啊!”

  她看著信長的眼神燃燒著,自己坐近了些,雙頰更泛紅了。

  看到她那個樣子,信長就想到刈葉告訴孫八郎的話“要把自己的生命獻給信長殿下”確是岩室的心聲。

  “信長殿下……”

  “嗯……”

  “殿下……你許久以前曾寫過情書給我。”

  “哦,那是為了我父親,所以才這麼寫的。”

  “那時候,我非常怕你。”

  “現在呢?現在我可能變成更可怕的男人哦。你要小心一點才是。”

  “這怎麼可能呢,現在我一點也不感到害怕,而且,我覺得在你內心深處隱藏著別人所感受不到的親切,那是我以前沒有發覺的。然而,我現在卻非常清楚。”

  “是嗎?”

  “殿下,殿下最近為什麼常常來我這兒呢?是不是……”

  她這麼說著,臉變得更紅了,“反正已有前例,接下來要玩哪種文字游戲呢?”

  她像是鼓起勇氣地說完那些話後,就凝視著信長的側面。

  信長卻慢慢地將手指伸進右鼻孔里。

  “是啊,你投向清洲城去我會很高興的。”

  “啊……彥五郎,不要,不要,我討厭他。”

  “你討厭彥五郎,然而卻告訴別人說你喜歡我信長啊,這會變成一件很好玩的事!”

  岩室夫人聽到這句話,驚訝得合不攏嘴。

  信長故意把鼻屎放在指尖上揉啊揉的,“為了這愛情,我也只有把情敵彥五郎殺了!”

  “殿下!”

  “嗯……”

  “殿下對我感到很苦惱,對不對?”

  “你這麼認為嗎?”

  岩室夫人的眼眶里含著淚水,視線也轉移了:“我還是又十郎的親生母親,你還會這麼說嗎?”

  信長並不回答,看著雨停的天空。這次他卻是無心地挖著左邊的鼻孔。

  “為什麼,你為什麼沉默?你還是很苦惱我,對不對?”

  “岩室夫人。”

  “是……是。”

  “我信長生下來就是個怪胎。”

  “這怎麼說呢?”

  “只要別人做的事,我絕不會跟著做;對我自己所喜歡的女孩,我絕對不告訴她說我喜歡她。當我想哭的時候,也絕不流淚;當我該高興的時候,卻不感到高興。失意的時候,我絕對不歎氣。”

  “啊!”

  “我的人生絕對不盲從別人,在我心中存有一個誓言,那就是我要在五十歲之前平息這戰國紛爭,並且找出治理亂世的道路。這就是我的心願。”

  “治理亂世的道路?”

  “是的。我要讓更多的女人、小孩們,都能快樂地生活,我要為他們的新世界打好基礎。”

  岩室夫人面對這突然的狀況,聽到信長說出如此嚴肅的話來,立即坐正了身子。

  “對自己所喜歡的女孩絕不說出來……”

  “對,這就是我的心願。假如我違背了自己的心願,你可以取笑我信長也不過是一個匹夫而已。”

  “啊……”岩室夫人睜大眼睛凝視著信長。

  信長突然笑著改變了話題。

  “我信長在這古渡城大概就只有今年了,岩室夫人想和我一起搬嗎?”

  “啊……搬到哪里?你要搬到哪個城呢?”

  “清洲……”信長裝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彥五郎這家伙想背叛我,所以我想先討伐他,然後搬到那邊去。可是你討厭清洲這個地方,如果你不想搬過去,可以隨時過來看看我們。”

  “那麼,那個清洲的彥五郎?”

  “哦,屆時我將與今川軍決一死戰。今川義元已經攻打了三河的緒川城。緒川城的水野信元被圍困,我去幫助他,然後立即攻打清洲。”

  信長若無其事地說著。

  “對了,”他突然想到什麼事似的,轉向岩室夫人,“在清洲有你小時候的玩伴刈葉,是不是啊?”

  “是啊!她和守山城的殿下一起搬到清洲去,我是這麼聽說的。”

  “如此一來,你就可以暗地讓她知道,我去幫助緒川之後,會立即攻打清洲。到時候叫她要特別小心。”

  “是……是。”

  “哦,我們把話題扯遠了,今天也晚了。”

  至于他今天為何到此,卻成了一個大謎題。他說完之後站了起來。

  “再見,我還會再來的。晚上睡覺時不要讓又十郎著涼了。”

  岩室夫人一直站在門邊目送著他的背影離去。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1:09

正文 較量策略
            從此,信長經常去拜訪岩室夫人。看小說我就去  

  這不是愛慕的拜訪,岩室夫人也漸漸明白這點而感到悲哀,這和世間的傳言相反呀!

  “這麼看來,信長殿下似乎已開始向岩室夫人下手了。”

  “真奇怪,這世上又不是沒有其他的女子。這個人真是傷腦筋啊!”

  “啊!你不知道,這件事已令清洲的殿下很生氣,我看他們之間就快有沖突了。”

  “這麼說,很快就會有為愛情而戰的事了?”

  “再怎麼說,這世間就是色與欲,清洲的殿下就曾經為了這種事而殺了他以前的主人斯波武衛啊,對不對?”

  當世人議論信長與岩室夫人的流言最盛的那年初秋,古渡城送出了大約兩千名信長的士兵,以上次那陣容浩大的槍隊為先鋒,向熱田行進。

  他們是為了救三河和尾張國境附近的緒川城的水野下野守信元而出陣。首領是信長,他的坐騎依然是那匹連錢葦毛愛馬,他威風地騎在馬上。

  部隊在熱田一分為二,一隊走陸路,一隊走海路,至三河會合。他們打算在緒川城前擊退勢如破竹的今川軍。

  “在此之前,安祥城的信廣曾被當做俘虜,用岡崎城的松平竹千代做人質來交換而救了自己的生命。你們看這一戰他們會勝嗎?”

  “這一戰當然會勝,再怎麼說,織田的軍隊經過了集訓。而且水野下野的軍隊,聽說也非常強……”

  人們目送著隊伍整齊的織田軍隊走向熱田的同時,原應領軍出陣的信長,卻在古渡城里正和濃姬說著話呢!

  “三河之戰,有孫十郎就綽綽有余了。”

  “哦,今川軍應該聽到我們援軍已出發的事,馬上就可以為他們解危了,放心好了,他們現在應該可以准備收起刀槍了。”

  “那麼,你叫孫十郎代替你,而你留在這里做什麼呢?”

  “嗯,阿濃,你看著吧!我叔父就是因為太不小心,所以他的夫人和他的家臣私通了,他都渾然不知。所以我必須在這里守著阿濃。”

  “唉,你又在開玩笑了。看小說我就去  ”

  濃姬笑著,看了信長一眼。

  “你留在這里,莫非是怕美濃的父親來攻打,而在此警戒的嗎?”

  “哈哈哈……反正你就靜觀其變吧!你就當我已到了緒川。如此一來,暫時沒有人知道我的去向,我可以在此睡個覺,慢慢等待他們的消息。”

  這麼說著,他就躺了下來。

  “枕頭——”信長大叫。

  部隊領軍名義上是信長,實際上卻由他在守山城的弟弟孫十郎信次代替。

  此時,清洲城第一智者坂井大膳的家里坐著從南曲輪來的孫八郎。大膳像以往一樣,非常鎮靜、充滿自信地發問著。

  “如此說來,信長已出陣了?”

  “是,沒錯。大約有兩千人的隊伍。其中坐船者約八百人,這是熱田來的水手說的。他們的先鋒部隊已經出船了,而且我親眼目送他們離去的。”

  “如此說來,信長是走陸上還是行船呢?”

  “他讓別人誤以為他是走陸上,然而實際上他是行船的。”

  “原來如此,行船比較快。”

  大膳慢慢地點了點頭。

  “你剛剛從刈葉那里聽到了什麼嗎?”

  “是的。就像家老命令我的,我讓她繼續去拜訪岩室夫人。岩室夫人終于向她泄露了一些消息。”

  “原來如此。岩室夫人到底說些什麼呢?”

  “信長曾經說從緒川回來之後,就會立即去攻打清洲。如此一來,清洲會有危險,因此叫她回熱田的娘家避避戰火。她是這麼說的。”

  “什麼,從緒川回來就馬上……”

  大膳一字一字慢慢地說著,緩緩閉上眼睛。

  而末森城的同謀者也表示,趁信長不在的時候,他們要偷襲古渡城。這本不值得驚訝。

  但是,如果緒川之行,信長中途改變路線,意外地沖回來,那可就遭了。這是必須提高警覺的。如今先鋒既已出發,也就沒有什麼好怕的了。

  “嗯……”大膳停了一會兒,微笑著睜開眼睛,“這麼說,這件事已告訴信光殿下了?”

  “不。夫人只是告訴他說她要回娘家避難。”

  “那麼,信長從緒川回來,立即就會攻打清洲城的事已告訴他了嗎?”

  “是的,已經告訴他了。”

  “信光怎麼說?”

  “他說如此看來事態已很急迫,不可再猶豫了,于是立即召集眾臣,似乎在商量什麼大事似的。”

  “嗯,原來如此。孫八……”

  “是。”

  “時候終于到了。這與當初要離開守山城的時候完全不同。信光殿下從那時起變得頗有決斷力的樣子,而現在對方又要先攻過來,那麼,他一定會起來,對,他一定會起來。如此一來,可能在這三四天之內,事情就會有所決定。哇,這可是件大事啊。那麼,你現在趕快回去,不要聲張,只要暗中觀察信光殿下就好。”

  “是的,我明白了。”

  孫八郎點了點、低下頭去時,突然跑進一個侍者,說道:

  “有事必須報告家老。從南曲輪來的信光殿下的家老角田石見,他說他是殿下的使者,飛馬前來,有急事要見家老。”

  “什麼,角田石見?他飛馬前來,真有如此緊急的事?好吧!你立刻請他來這里。”

  年輕的侍衛向大膳與孫八郎點了點頭,出去了。

  “本來是想由我們強迫他做決定,現在他卻先過來了。這麼說,時機是真的成熟了。好吧!你就先離開這里吧!”

  “我明白了!”

  孫八郎急忙離去了。走廊的那端,傳來急促的腳步聲。角田石見進來時說道:

  “大膳先生,殿下叫我來實在是有急事。”

  角田石見是武士出身,坐下之前,話已出口。

  “信長殿下現在已乘船走了。據說他似乎決定從緒川回來,就立刻攻打我們清洲。因此現在已不能再猶豫了。”

  “哈哈,如果這是事實,猶豫必會壞了大事。”

  “殿下召集重臣們,說要與重臣們商量大事。但此時最重要的是他要聽聽清洲的殿下是否已有所打算,如果中途又想退出,就不太好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是說要我們殿下也打算……”

  “是的——我是武士出身的,就單刀直入地跟你說吧。今天五點在南曲輪准備了宴席,希望清洲的殿下及家老們都能賞光。我們已派出使者通知他們,我的話就到此結束。你能夠明白我的意思嗎,大膳先生?”

  “啊,你也真是個性急的人。說話有如打雷一般急速,雖然說得很清楚,但我卻無法明白你的意思。”

  “這事是這樣的,我們在這里必須做一決斷。麻煩你的殿下及家老們過來參加我們的宴席,然後和我們的殿下,大家一同決定明天連同清洲的軍兵,一起攻打古渡城,在此要做一個決定,這就是我們殿下的意思。”

  “原來如此,你的殿下與我們是同道的。你就這樣回去告訴信光殿下吧……”

  “不,光說沒有用,我們都希望能夠看到你們殿下的決心,所以希望你們來參加宴席。”

  坂井大膳聽到這里,覺得非常好笑,最後終于忍俊不禁。

  “好,我相當了解。我會將你的意思告訴我們殿下,並且會照你的話去參加宴席。”

  “你能這麼說,我就安心了。我還有一些事必須回去准備,就此告辭。”

  角田石見到此為止就像是個武士出身的,當對方回答他的同時,他已飛奔出了這個房間。然而卻又再回來了。

  原來他忘了拿扇子就走了。他笑著拾起他的扇子,再次向大膳說了聲“對不起”,就走出了玄關。

  然而,角田石見真的是這麼一個直腸子的武士嗎?

  石見走了之後,坂井大膳又笑了起來。然而,松開綁在玄關石柱上的馬繩,慢慢騎上了馬的石見,臉上也露出微笑。他在馬身上抽了一鞭,奔馳而去。

  五條川非常清澈,四處現出一片秋意。萱草、萩草也都盛開著花朵。

  石見從南曲輪的正門進去,下馬而立。

  “快點,大家快武裝起來,彥五郎和他的家老們都會來,我們不能留下一個活口,要將他們全部討伐。今後這城就變成我們的了。快武裝起來吧!”

  站在玄關處的織田孫三郎信光聽了石見的話,慢慢地點了點頭,卻也沒有作任何回答。就在此時,南曲輪禁止所有的人出入,連一只小狗也無法出去。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1:18

正文 誘惑的夢想
            清洲的城主織田彥五郎信友,和家老坂井大膳、坂井大炊助、同甚介、河尻左馬、古澤七兵衛、雜賀修理等重臣們一起從城的總門向南曲輪走去。請牢記  那時已是當天下午三點。

  雖是初秋,但仍陽光普照。到處生長的萩草,以及水引和露草葉,都還殘留著夏天的氣息。彥五郎讓馬走在雜草道上,時不時回頭向大膳看去,並且笑著說:

  “這下信長可好了,他連城都沒有了。”

  大膳意味深長地向彥五郎看了過去,以代替回答。

  這時候的彥五郎像是已得到古渡城一般,或許他想著和一心執念的岩室夫人在一起,正擁抱佳人入懷吧!

  “想來信長也是一個很可憐的人,他的族人都已漸漸疏遠他,現在面臨到今川這樣的大敵,沒想到後面又發生了緊急的事。”

  “您說得的沒錯。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如果可以,今天就可以和信光做一決定,最好明天早上就能取得古渡城。現在就應派使者到今川、齋藤兩家去通報嗎?”

  “說得沒錯。”

  “今川一定會很高興,齋藤道三現在也沒有辦法,自己的女兒竟成為人質。你說對不對,大膳?”

  “就是啊!”

  “我會移入古渡城,你還是留在清洲,也將濃姬移往清洲,希望你能嚴加看管她。”

  “是的,您說得相當有道理。”

  “還有那個岩室夫人,一定要通知大家要小心應付她,知道嗎?”

  “你說小心應付,是怎麼一回事?”

  “因為女人有時候是很奇怪的,到時候她或許會自殺也不一定啊!”

  這麼說著說著,已走到了南曲輪門前。此地和往常一樣,除了陽光閃耀之外,一片甯靜。

  彥五郎突然想到討伐武衛先生斯波義統的事情。

  那正是初夏的時候,那天的陽光和今天的很像。什麼事都不知道、正在睡午覺的義統,被他一刀刺了下去,之後狼狽得像孩子般跑到天井里去。就這樣很簡單地被他用刀斬了,就這麼死了。

  小侍衛從沙礫之上一直跑到玄關,大聲叫喊著彥五郎來到的消息。

  出來迎接的是兩位武侍,他們身著禮服,在玄關處,雙手伏地,恭迎彥五郎等人。一行人自馬上下來,把馬繩交給小侍衛。

  就在這一瞬間,正面的門窗突然打開,在他們身後的大門也同時關了起來。

  “啊!”

  這時,彥五郎的臉色大變。在門開的一側看到穿著鎧甲的武士。

  “這身打扮做什麼啊,難道你不是家老矢島四郎左嗎?”

  “正是。”對方慢慢回答他,也把槍慢慢對准他,“清洲城的殿下,以及各位重臣,歡迎你們光臨此地。這就是織田孫三郎信光迎接你們的方式。”

  “什麼,迎接我們?”這時候的大膳非常驚訝,“是擔心殿下的安危所做的護衛嗎?”

  “哈哈哈……”

  矢島四郎左衛門旁邊的武士,突然大笑起來。這不是剛剛那位拜訪大膳的使者角田石見嗎?

  “古渡信長殿下的命令在此,要結束一族的反叛者。清洲殿下,您還有什麼話要說嗎?不要讓人笑話了。”

  “完了!”

  清洲的唯一智者坂井大膳已發覺事態嚴重,然而彥五郎仍搞不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信長的命令……我彥五郎在這個城里,你說信長的命令是怎麼一回事,這是不能原諒的事!”他的手放在刀柄上,向對方瞪了一眼。

  “啊,久違了!”

  這時候信光在武士的後面出現了。他穿著鎧甲,無懈可擊,他是一個相當威嚴的武士。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1:28

正文 手不染血腥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孫三郎?不是說要一鼓作氣將古渡城攻下嗎?然而,你這身武裝……”

  彥五郎急促地問著,他急迫地想知道原因。請牢記  

  “希望你自行了斷!”

  信光的聲音嚴厲而低沉。

  “信長殿下命令圍伐你們,清洲殿下,你就結束你的一族吧!事已至此,希望你能有武士精神,自行了斷。”

  “什麼?!你算計我!”

  “算計或是被算計,原因都出在你自己身上,沒什麼好抱怨的。”

  “閉……閉嘴,你給我閉嘴。好,既然如此,大家就破門而出,我們沖回自己的堡壘去吧!為此我們也不惜一戰。來!我們就殺出一條血路來吧!”

  彥五郎的怒吼終于點燃戰火了。

  “跟這個人說什麼都是沒有用的,殺呀!”角田石見叫著。

  “抱歉!”矢島四郎左衛門突然拿著槍向彥五郎刺了過去。

  “什麼,你真的恩將仇報,你這個叛逆!”坂井大炊助橫砍過來,他護衛著彥五郎。看小說我就去  

  “叛逆的人是你們,清洲殿下才是真正背叛古渡城的人。坂井就交給我角田吧。矢島先生,你趕快去追清洲殿下。”

  隨著夕陽西下,殺伐愈烈。

  織田孫三郎信光就是為了今天才被逐出守山城,進入清洲城的。

  他輕易地就將彥五郎主從全部引誘到南曲輪。赤河三郎右衛門又帶領了另一支部隊從外面攻打本城。

  從這支部隊的叫喊聲聽起來,就知道清洲這方面已經失守了。

  再怎麼說,一方全副武裝,另外一方卻是來參加宴會,所有人都穿著禮服呢!

  最先倒的是古澤七兵衛,接著是河尻左馬。他們都倒在了小瀨三右衛門的槍下。

  雜賀修理被佐佐孫助追趕著,然而他卻想一步步地接近門邊。有“清洲一猛士”之稱的坂井大炊助,還是護衛在彥五郎身後。他和角田石見爭戰時,身上多處受創。

  外面的喊叫聲一陣陣地壓了過來。

  看來,另一支部隊偷襲本城已成功了,而且已占領該處。

  就在這時,雜賀修理已到了門邊,他殺了守在門邊的兩個士兵,很快地從里面打開了門。

  “快,趕快出來……”

  他拿著刀,守在門縫,清洲的智者坂井大膳立即從隙縫中鑽出門外。接下來是彥五郎信友。正在這時,佐佐孫助突然向雜賀修理的左肩重重地砍了下去。

  大膳和彥五郎就這樣逃走了,門也開了。當初為了開門的修理卻倒在血泊之中。

  “大膳先生,你真是卑鄙啊!”

  “清洲殿下,你等等我。”

  在南曲輪里,已看不見清洲人的影子了,大家都追趕在他們兩人之後,沖出門外。

  “啊,他們逃向那邊去了!”

  “大膳先生好像往草堆里去了!”

  “不要讓他逃掉了,要追趕大膳,還不如追趕殿下!無論如何,一定要抓到清洲的殿下。”

  這時太陽已快下山,緊密的夏草,顯出濃濃的暮色。

  “不能等到晚上,就算將整個地翻起來,也要找到清洲殿下,讓他切腹自殺!”

  信光牽著馬立在門外。他也向著往河邊那里追趕的人喊了過去。

  他想信長一定藏在某個地方,而且也一定在看著這里的戰況。

  事實如此,信長站在五條川的東堤上,正從上面眺望這里的一切。

  信長主從就像是從郊外獵鷹回來一般,看起來非常輕松。他的侍衛除了前田犬千代之外,只有四五個人而已。

  他們雖然看不到雙方彼此拼斗的樣子,然而已看出了城里城外的殺氣,心下頓時雪亮。

  “犬千代,清洲已到手了。”

  “勝負也快知道了。”

  “笨蛋,一開始勝利就是屬于我們的,哪還有什麼勝敗!”

  “還是主公高明。”

  “好,我們也該回去了。你向森三左招呼一聲吧!”

  犬千代聽了這話,就從小侍衛的手里拿了三間柄的槍,槍尖之上綁著一條白布。他慢慢地向空中搖晃了兩三次,然後再把槍交回小侍衛的手里。

  由此看來,森三左衛門不知埋伏在哪里,然而已得到了信長的暗示。此時,他們悠然自得地向古渡城走去。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1:37

正文 清洲陷落
            坂井大膳終于沒有被發現。看小說我就去  但是彥五郎信友第二次發出喊聲時,追趕者就從城內外仔細察看,最後被森三左衛門的人發現,終于讓他切腹自殺。

  原來彥五郎信友從南曲輪出來之後,就一直奔向本城。

  此時本城,到處可見死尸,已成一座死尸的行館。房子里外與庭院,也是血跡斑斑。

  他到現在終于知道了信長的可怕,全身戰栗著。

  (尾張的大笨蛋?)

  如此輕易地相信他是個大笨蛋,是造成彥五郎尚未出手就已失敗的原因。信長實在是個足智多謀的人。

  愈想到這里,就愈為自己的悲慘惋惜。如此輕易地就被對方引入陷阱,而引他入陷阱的孫三郎信光原來是信長密授他這麼做的,為了要討伐我……

  自己為什麼一點都沒有想到,還以為明天就可以進入古渡城,而且還夢想著岩室夫人的柔肌玉膚,正高興著呢。

  屋內漸漸暗了下來,彥五郎的身旁有一具尸體。請牢記  突然一陣“嗒嗒嗒”聲傳來。

  “誰呀?!”

  從走廊下跑來一個侍衛拿著槍指著他。

  已經慘敗的彥五郎,知道再支撐下去也沒有意義,他感覺到自己命運的悲慘。

  既然明白自己已沒有希望了,那麼照常理,也該知道要切腹自殺來結束自己的生命,這是武士精神的一個表現。但就在仰天長歎的同時,他突然拔腳逃了出去。

  “啊,清洲的殿下!各位,我發現清洲的殿下在這里。”

  這聲音也同時向天空喊著。現在本城的四處均被衛士包圍起來,彥五郎終于被追著從天井跑向房子的屋簷上。為什麼跑到這個地方來,他自己也不明白。

  跑上屋簷之後,出口已被堵住,他無法往下跳,也無法迎敵,就像是一只野鼠抓著桴木飄浮在濁流里一般。明知是死路一條,為什麼還跑到這里,連他自己都不清楚。

  “清洲殿下,你這樣未免太辛苦了吧!”

  一個士兵追了上來。

  “這……說這話的是誰呀?”

  他全身顫抖著把刀指向發話的人。

  “信長殿下的命令,森三左衛門現在來取你的腦袋了。”

  “什麼,三左……”

  “你靜下心來,你切腹自殺的最後一刀,我三左一定幫你完成。”

  “呃……三左。”

  “你有什麼要交代的事,我可以答應你。來,切腹吧!”

  “呃……三左,你可不可以放我一條生路?”

  “什麼?你在說什麼?”

  “拜托……我拜托你!只要我還活著,我一定會報答你的。你讓我逃走吧!”

  天空中閃爍著微微的星光,在那微薄的亮光中,刀仍在彥五郎的手里,他所站立的位置非常危險。三左衛門把頭轉開。

  “我拜托你,不要讓我就這麼死去,這對我來說實在太悲慘了,讓我再重生一次,我還有再開花的時候。你想想,信長也同樣是織田一族啊!拜托你,就這一次……就這一次。我一輩子都會記得你的大恩大德,好不好,三左!”

  這難道就是討伐信長的結果嗎?這竟然就是主謀者所講的話嗎?不,他現在可說是已經在三左衛門的手里了。這個男人就是殺斯波義統的人啊!

  “殿下!你這樣只會讓人覺得你更悲慘。”

  “說,說讓我逃走,好不好?”

  “在我看來,你就算可以離開此地,也出不了城啊,你應有此覺悟。”

  “這麼說……”

  說到一半,他突然舉刀劈砍過來。這時候他的行動和想法似乎已經顛倒。他的腳和腰就這樣滑了下去。刀子飛出。

  “啊!”

  一聲慘叫,彥五郎已不見蹤影。接著聽到重物落地的聲音。

  畢竟,這是三十尺高的屋頂。

  三左衛門急忙跑下來,匆忙將他抱起。只見彥五郎頭骨已折斷,嘴角流出黑色的血。

  他挨著尸體,將彥五郎的臉擦乾淨,然後將小刀放在他手里握著,刺入彥五郎的肚腹。

  “織田彥五郎已切腹自殺了,是我森三左衛門幫他最後一刀的。”

  聽到這聲音跑來的孫三郎信光,只見三左衛門已把彥五郎的頭顱取下。

  這時,月亮已在東方升起,銀色光芒照耀著大地。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1:46

正文 愛情的奴隸
            坂井孫八郎一直躲在刈葉寢室的床底下,忍耐著寒冷。請牢記  

  清洲城事件發生在十一月二十六日,此時已開始下霜,寒氣襲人。

  事發之後信長就移入清洲城,他依照著與叔父信光之間的約定,把河東二郡給了他,現在已成為那古野城的城主。

  如果坂井大膳的野心得遂,那麼孫八郎現在應和刈葉在某處做大名。然而,命運作弄人,他仍然只能做信光的侍衛。

  但是現在他的情況也不是很安全,他仍背著主君和刈葉繼續來往。隱約感覺有嫉妒的眼神存在著,這令他感到害怕。

  因為所行不義,總覺得信光也感覺到了。再加上應該死去的坂井大膳,卻突然給了他一封密函,令他感到更加害怕。

  信光已奪走了清洲城,唯一生死不明的就是坂井大膳。

  這個大膳就像乞丐般地離開了尾張,如今寄居在駿河的今川家。他現在仍然想利用勘十郎信行來打倒信長。他在密函中這麼寫著:

  “據我方進入尾張做間諜的人報告說,你必須小心自己的事情,你的事情有敗露的危險。最好的方法,就是將信光刺死。”

  收到這密函時,孫八郎全身顫抖著。對他而言,大膳死掉的話,反而對他較為有利。

  因為,如果大膳死了,他的煩惱就只有“愛情”而已。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但是如果他還活著的話,就會帶來另外一個煩惱——“野心”。

  他的神經已繃得太緊,無法負荷這雙重壓力。但如果他不遵從大膳的命令,這個智者一定會將真相告訴信光。到時候,信光也一定會處分他的。

  他躲在寒冷的床下,有些心不在焉地聽著刈葉和信光的談話。

  (如果信光發現了他們兩人的行為……)

  到那時候,他就照著大膳所言,殺了信光之後逃往駿河。然而,如果信光一無所知,那麼暫且還是沉醉在愛情的美酒里吧。這是他的本意,同時也意味著刈葉對于孫八郎而言,實在是具有相當魅力的魔女。

  “如果我們兩人之間的事被殿下知道了,我們都會完了。所以現在最好立即做決定,無論怎樣我孫八郎都要和你在一起。就算我們貧苦一點,但只要同心協力,未來還是有希望的。”二人密會之時,他們忘了一切擁抱在一起。而孫八郎卻一直想說服她跟他一起逃脫。

  這時候,刈葉兩手捧著孫八郎的面頰,眼里含著淚說:

  “我所愛的孫八郎,暫且再等一會兒吧!殿下最近會移居到那古野城去。等到移過去之後,那個城又大又廣,而且大家對新城不甚了解,要逃脫的機會較大,我們可以利用那個時候逃走。如果我們現在逃走,被殿下知道的話,立刻就沒命了。”

  這麼說,也實在有道理。

  好不容易等到移居那古野城之後,在這里他們仍繼續不斷地秘密約會著。但是刈葉現在卻絕口不提逃走的事。

  “夫人,殿下明天要和信長去打獵,我們就利用他們獵鷹的機會逃脫,好不好?你可以說你要回娘家熱田,我就偷偷地躲在你的船里,這樣好不好?”正在熱心說服她的同時,孫八郎吻著她的乳房,將她抱了起來。

  “你放心好了,殿下不會注意到的。而且在河東二郡的主城那古野城里,有為我們准備的愛情小屋呢!”

  孫八郎嚇了一跳?

  “這怎麼好呢?這和我們當初的約定不一樣。萬一被小侍衛或女傭們看到,那時候無論你再怎麼巧辯,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的啊!你如果真的愛我,就快下決心吧!”他全身像吸住刈葉似的,哀求著她。

  “呵呵”刈葉突然笑了出來,“唉,你這個懦夫。就算有人去告密,我有自信能去和殿下說。”

  “夫人,我不要聽這樣的話,我也不是這樣的人,你應該知道,我把生命都給了你,而你卻對我說這種話,未免太過分了吧!”

  “這樣的話,你還是留在那古野城吧!這是最安全的地方。”

  “這是一件很可怕的事。不,我沒有辦法,我只要想到你還在別的男人懷里,我就無法忍受。你難道還要這樣繼續忍受下去嗎?”

  “孫八郎。”

  “是……是。”

  “你不要像個孩子似的好不好,你要知道,我們兩人是私通,你必須好好靜下來,再仔細深思一下。你想想看,殿下對我們兩個那麼清楚,假如他知道我們兩人一起逃走,你想他會任我們去嗎?他一定會將整個城翻過來,也要找到我們。到時候,這不僅僅是我們兩個人的事,就連我在熱田娘家的雙親及兄弟們,也都會被連累的。與其如此,我們還不如保持現狀呢!好了,你要像個好孩子啊!”

  孫八郎這時終于下定了決心。

  刈葉或許是愛著我孫八郎,但她或許更愛信光。

  罪孽深重的女人!這是刈葉常說的一句話,難道她真的同時愛上了兩個男人,這句話就是她內心的告白嗎?

  (好,果真如此的話,我一定要確定一下刈葉對我的本意如何。)

  如果確定了刈葉更愛信光,我就要刺死刈葉……

  正因為下了這種決心,所以他才躲在他們兩人的床底下忍耐著。然而,這時他開始後悔了。

  因為他可以聽到刈葉投入信光的懷抱中,嘴里說著妖媚的話語。這些太刺傷了他的心,終于使他到了發狂的地步。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2:04

正文 嫉妒的刺客
            “刈葉。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不知道床底下有人的信光,一只手撫摸著刈葉,一邊說道:“我不管外面的傳言如何,我認為錯不在于你。因為我患有胸疾,那時候是我疏忽了你。”

  “殿下……你又要說這令人厭煩的事嗎?難道你還不明白我刈葉?我的身體、我的心,都已全部給了你呀!我的一切都屬于你。”

  “我知道,我知道。就是因為我知道,所以我才很煩惱啊!”

  “你說你煩惱,那為什麼還要讓我感到悲哀呢?我這樣愛你,你卻還懷疑我和孫八郎私通。如果你懷疑,那麼干脆就把孫八郎逐出這個城吧!”

  “這是不可能的事啊!”

  “為什麼不可能?”

  “如果我真的將孫八郎逐出城去,那麼那些流言不就成了事實?一般人必定會這麼想,而這是會導致我們必須分離的原因。”

  “說得也是。”刈葉整個身體靠向信光,“離別……若真的發生此事,那麼我立刻去死。”

  這種時候的這種反應,是刈葉的特長。在床底下的孫八郎內心非常清楚,但他的心頭已燃起怒火。

  她常用這種話語及身體來封住信光的口,這就是她常做的事。此時孫八郎仍沉默地壓抑著自己快爆發的脾氣。

  “刈葉!”

  “嗯?”

  “我再問你一次,你和孫八郎之間究竟是怎麼回事?”

  “殿下,你又來了……”

  “不,就算有,也沒有關系,我希望你能把事實告訴我,這樣我才能想出一個解決之道啊!”

  “不!為什麼你今晚一直問這個令人討厭的問題呢?難道你已不再喜歡我了嗎?”

  信光看著她撒嬌的神情,目光不停地在她身上逡巡著。

  “刈葉,事實上是因為昨天在獵鷹時,信長殿下告訴我,他說得非常嚴重。”信光這時以較嚴肅的語氣說。

  “什麼,那個信長殿下?……”

  “他說叔父你有一個身為武將所不該有的缺點……”

  “殿下……他所謂的缺點是……”

  “是啊!他那時候用像鷹一般銳利的眼神看著我,讓我感到不寒而栗。但我也不服輸地盯著他看……”

  “那麼,你怎麼回答他的呢?”

  “我說我也是武將,既然說我有武將不該有的缺點,那麼希望你能坦白地告訴我。否則,我不會服氣的。”

  “嗯,這倒很像殿下你的脾氣啊!”

  “結果信長殿下就像以往那樣張著大嘴笑起來,他說去問刈葉!他只說了這麼一句話,然後就去獵鷹了。”

  “什麼……”

  “等一等……我從後面追了上去,我問他你要我問刈葉有關和孫八郎之間的流言,是不是?信長殿下睜大眼睛,回過頭來看著我。他說——我相信我的叔父有能力取得清洲城,是因為明白刈葉所為之事,我也打從心底佩服。但是,你知道後,根本未做任何處置。如果就這樣置之不理,對你的家臣而言,也是一種侮辱。對女性太過嬌寵,對武將來說並非好事——他這麼說完之後就離開了。”

  “什麼,那個暴亂的信長殿下,怎麼說出這樣令人討厭的話呢?”

  “不,信長殿下是我的侄兒。看小說我就去  他不是那種暴亂或是腦袋空空的人。所以刈葉,無論如何,我要你告訴我實情,因為我也覺得奇怪。有一天深夜當我要關門時,感覺到孫八郎的臉色有些不尋常。”

  在床下的孫八郎,這時感到全身起了雞皮疙瘩。

  (這麼看來,我和刈葉之間的關系,早已被那像鬼神似的信長得知,而信長又強迫信光一定要對他們二人加以處置。

  這時的刈葉,要如何渡過危機呢?)

  此時嫉妒和恐懼、期待和不安交織著的感情被孫八郎壓抑著,他忍耐著繼續傾聽刈葉使出全副魅力來對待信光的動靜。

  “殿下……這麼說殿下是相信信長的話,那麼你就把我丟得遠遠的……我不要!我不要這樣!”

  “哦,照你這麼說,真的什麼事都沒有了?”

  “本來就沒有嘛,只是孫八郎那個時候……”

  “孫八郎怎麼了?”

  “我要到殿下的身旁時,他很無禮地強留住我……”

  “什麼,他無理地強留你?”

  “是啊!他將我壓倒在地上。他以暴力將我壓倒……殿下,但是就因為這樣就相信信長殿下的話,而將我們二人處置,那麼也只可以說是孫八郎犯上。他將我壓倒,是他無禮。你就把他殺了吧!這樣所有的流言就會從此消失。我不要,我不要離開殿下。”

  聽到這話的孫八郎已經忘卻了自己身在何處,他將手中的刀向榻榻米刺去。

  淫婦的爭斗

  在那上面有“哇!”的一聲悲鳴傳來。

  坂井孫八郎聽到像是女人的聲音。

  “你這淫婦!”

  他的本意是要刺向刈葉,但他向上刺去時,卻不是刺到刈葉,而是刺到了信光。

  他們兩人的身體結合在一起,從床板的縫隙中傳來的說話聲,導致孫八郎對他們兩人位置的判斷錯誤。

  刈葉手中信光的頭,突然呻吟起來。刈葉嚇了一跳,從床上彈了起來。

  她看到白色的刀尖在燭光中消失,不久之後又出現。

  刈葉嚇得叫不出聲。

  (到底是誰要暗殺信光?)

  她只是這麼想,毫無察覺自己的生命也有危險。

  “來……來……來人啊……”

  信光在他的床鋪上,用十只手指慢慢地在榻榻米上爬行。

  最初偶中的一刀,穿過了信光的心髒,第二刀則刺到了他的腹部。

  因為他不想讓閨房私語讓侍衛們聽到,所以他將侍衛們安排在離他較遠的房間里,這時候大家應該都已睡著了,因此信光就這樣無聲地斷了氣。

  刈葉這時搖晃著站了起來,但立即又倒了下去。

  雖然她的衣服並沒有顯現出凌亂的樣子,然而她雪白的大腿卻全部露了出來。她的胸肩在燭光的輝映下,顯得特別蒼白。

  她的嘴唇微微顫抖著,發不出任何聲音。她想再次站起來,然而她的膝蓋和腰根本沒有半點力氣。

  這時的刈葉朦朧中看見眼前有個人影。啊,是孫八郎啊!在半虛脫的狀態之下,她看到孫八郎將刀尖指向自己,一步步地慢慢走過來。

  “啊……孫八郎。”她終于叫出聲來,“你怎麼……可以做出這種不經過考慮的事呢?”

  孫八郎並不回答她,仍以刀尖相指。

  “淫婦!”

  “來……來人啊!”

  “淫婦!終于從你的口中說出要殺我孫八郎,你終于說出來了。”

  “等一下!等一等啊!孫八郎!”

  “不,我不等了,我本來就是要刺死你的,然而我誤殺了,我誤殺了殿下!”

  “等一下!我說要殺你,是因為我想跟你一起逃走啊!你先冷靜一下啊!孫八郎!”

  刈葉對于自己在說什麼根本不清楚,只是想讓那個因嫉妒而發狂的人丟下他的凶器,本能地想要護衛自己的生命。

  “你先把刀丟下,我不要看到刀。如果你真的那麼恨我,你就用你的手把我抱緊,然後再把我掐死吧!我就是為了你,所以才說了那些謊言。也是因為你,才使我刈葉成為罪孽深重的人,那麼,就用你的手腕……”

  說著,刈葉突然絆倒了孫八郎。

  “啊……”孫八郎發出沙啞的呻吟,倒在床鋪上。這時,白色的脂肪塊又朝他壓了下來。

  這可以說是世上男女之間的格斗,同時也是愛與欲的格斗。從任何一個角度看來,雙方既彼此憎惡,也彼此吸引。

  刈葉終于搶到了孫八郎的刀,然後往屏風那里拋去。

  “孫八郎……來,就照你自己所想的去做吧!”

  “夫人……”

  “我說要殺你,是因為我想讓我們都能從這個地方逃出去啊。然而,我的心意你卻無法了解……孫八郎,殿下現在已經死了,刈葉也完全屬于你一個人的了。好吧,你要恨我的話,就殺了我吧!”

  在刈葉的乳房之下,孫八郎哭泣了。

  (對……如此刈葉就完全屬于我一個人了。)

  他這麼想著,心中又燃起另一個意念。

  “夫人……”

  “孫八郎……”

  “夫人!”

  “孫八郎……”

  女兒的父親

  信長鞭策著愛馬,在寒風中沿著木曾川前進。這是他的日課。

  正當隨從心想他大概要回城了時,“太慢了,犬!”他朝著前田又左衛門利家犬千代斥罵著,然後又將馬頭轉向那古野的方向。

  胯下的坐騎,已全身見汙。他究竟要到哪里去呢?

  “殿下,今天是往城里巡察洋槍的日子。”

  “笨蛋,你想為什麼要去巡察洋槍呢?”

  “因為要准備作戰啊!”

  “你既然知道要准備作戰,那麼就閉嘴,跟著我來。你們難道沒有察覺到美濃的情況最近有些改變了嗎?”

  “嗯,美濃的情況!但是美濃也不是這個方向啊!從這里是那古野到熱田……再過去那邊就是海啊?”

  “我知道。美濃是因為他們父子之間的關系似乎有些危險。而這里有比巡察洋槍更重要的事要先調查一下。”

  說著,他又揮了一鞭,快馬奔出。犬千代和其他跟了七八年的侍衛,擦了擦汗,立即跟上。

  這麼說,最近從美濃到尾張、從尾張到美濃之間像間諜般的商人似乎來往得特別頻繁。

  美濃的齋藤道三和他的孩子義龍之間的問題是愈來愈嚴重了。義龍已不再認道三是父親,而是自己土岐家的仇敵。

  既然知道美濃的情況有危險,卻又往相反的方向跑去。也不去巡察洋槍,究竟是為了什麼呢?

  (難道他要去拜訪那古野城的信光嗎?)

  犬千代想著,腳下並未停下。然而信長已從熱田的森林中消失了。

  (啊,松平竹千代不在,不知他究竟要去拜訪誰?)

  他身邊的侍衛只好也跟著穿過古木,來到熱田的街道,但杳無信長的蹤影。

  難道他是要到岩室夫人的娘家去嗎?加藤圖書助的房子好像他從來沒有來過呀!

  信長的行動非常迅速,常常,當他們無法掌握他的行蹤時,只要守在街道路門,就一定可以等到他,這是他們的慣例。

  “當不知道我跑到哪里去的時候,就在這邊等著。”

  “難道他要去參拜神宮?不,不,殿下從未做過這樣的事。”

  已入主清洲城,管理尾張一國的信長,像以往一樣,常常不知去向。他的這種作風,讓部下們時常感到困擾,這是大家對他的議論。

  眾人下了馬,在路口等待。陣陣寒風襲來,吹干了他們身上的汗水。而這時候的信長,騎著自己的馬,繞過了刈葉的娘家田島肥前家的花園。

  “肥前!肥前!”

  “是,是,喔!是清洲的殿下!”刈葉的父親田島肥前嚇了一跳。

  “來人啊!清洲的殿下來了。快倒杯茶來!”他向里面命令著。

  “我不喝茶!”信長搖了搖頭,“刈葉呢?”他問。

  “什麼,你說什麼?”

  “我是問我叔父的夫人刈葉的事啊!”

  “你是問我女兒刈葉,她怎麼了?”

  “看你這樣子,似乎什麼事都不知道啊!”

  肥前根本不明白信長的意思,他把兩手向前一伸。

  “我什麼事都不知道,你可否詳細地告訴我?”

  在熱田社家中,他是和加藤、岩室並稱名家的當家主人,年紀近五十,身體肥胖,看起來卻非常的莊重。

  “她好像另外有男人。”

  “什麼,我那女兒?”

  “我並非來此說刈葉的是非,只是因為叔父過于軟弱。就是因為他過于軟弱,才會導致無法控制那古野的軍隊。”

  “你說得沒錯。”

  “所以必須為他出點力、幫助他!肥前,萬一我叔父殺了刈葉,你也不要感到驚訝。”

  “是、是……假如我的女兒做出如此不名譽的事,那麼我肥前也想殺了她。”

  “肥前!”

  “是。”

  “你現在所說的話是真的嗎?”

  “我田島肥前絕不會說假話,如果我的女兒真如殿下所說,那麼對我家而言,也是一件有辱門風的事。”

  “好,那麼我回去了。”

  “啊,清洲殿下?”

  “還有什麼事嗎?”

  “我女兒的不忠,難道有什麼證據嗎?”

  “你這笨蛋!”

  信長牽著馬,慢慢走著。

  “我沒有閑工夫說那些無聊的事,你等著吧!搞不好你女兒會帶著那個男人逃到這里來呢!”

  說完,他已繞到了外面。嗒嗒的馬蹄聲漸去漸遠。這是信光被孫八郎刺殺後隔天中午的事。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2:13

正文 噩夢中
            田島肥前看起來是非常溫厚、沉著的人。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他的女兒嫁到守山城,當了守山城城主的妻子。如果她有這種不忠的行為,就算被殺,也沒什麼好驚訝的。

  如果是由自己的女婿信光來告知的話,或者含有嫉妒的意味。然而特意跑來告訴他的卻是清洲城的城主織田一族的總大將信長。

  “啊!真是很奇怪的事,他也不給我看證據,就只是說女兒可能會帶著那個男子逃到這里來。”信長回去之後,田島肥前側頭靜靜地想著。

  他不再像以前那樣認為信長是個腦袋空空的人,而認為他是梟雄一類的人物。現在又得到人人誇耀的美濃的蝮的支持,可說是無後顧之憂。

  而信長又和叔父信光合計,將清洲城納入自己的領域中。到現在一直不曾聽過信光和信長間疏遠的消息。

  不,與其說疏遠,不如說美濃的入道道三父子不和的事,更加深了他們這一族之間必須計劃團結的意識。請牢記  

  (這時的信長居然告訴我,如果女兒被殺,也不要感到驚訝。)

  “你在想什麼,在那里會感冒的啊!快來火爐邊吧!”他的妻子對他喊道。

  “不,沒什麼。”肥前慢慢步入客廳。在那天夜晚,他覺得心里特別浮躁,無法入睡,好幾次從夢中驚醒。

  木曾谷吹來的寒風,吹入屋簷下,震得松樹簌簌作響。同時,傳來像風叩在門上的聲音。

  (假如就像信長所言,我的女兒與人私通是事實的話,那麼我該怎麼辦?)

  大名之妻與人私通,實在是少見的事。該如何處置呢?他想著想著也就睡著了。

  當他再睜開眼睛時,窗邊的天色已微白,風也停了,正是破曉時分。

  “誰呀?”

  到底是誰在敲門?他感覺到了,立即起身,看了看也已張開眼的妻子。

  “好像是刈葉的聲音,告訴守門的讓她進來。”她在耳邊說。

  田島肥前在這一瞬間,全身的血液像凝固了一般。

  這不是夢,真如信長所留下的謎一般的預言。在風已停了的破曉時分,庭院處處披著一層霜,遠處急促的足音漸漸近了。真的,不止一個人,似乎有兩個人的樣子。

  “父親大人、母親大人,請你們將木門打開,好不好?”

  “是刈葉……”他將想站起來的妻子壓了下去,“你不要起來,由我來應付就好了。要記住,你就裝著還在睡的樣子。”

  他嚴厲地將妻子按下去之後,拿起枕邊的刀。

  “誰呀?是誰?發生了什麼事?”

  田島肥前朝著木門問道。

  “是我,刈葉,我從那古野城逃了出來。請開開門,好嗎?”

  “刈葉?你不是開玩笑吧?刈葉雖然是我的女兒,但也是織田孫三郎信光的妻子,他的妻子怎麼可能在半夜跑到這里來呢?”

  “是的……那是有理由的,已有追兵追來了。我進去之後再告訴你理由,求求你快開門。”

  “不行!”肥前大聲說道,“就算是刈葉,我也要把事情弄清楚才能開門。站在那邊還有另一個人是誰?佐平有沒有來?佐平,你快去把大門關好。”

  “是的,佐平在這里,剛才是我開的門,的確是那古野城的夫人沒錯。”

  “我知道了,佐平你去吧!”

  肥前回答道,然後聽著守門人員的腳步聲漸漸遠去。

  “刈葉,還有一個跟你一起出來的人是誰?”

  “是的,是殿下的侍衛坂井孫八郎。”

  “坂井孫八郎……”

  肥前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幾乎要窒息了。

  信長的話實在太准了,這令他感到悲哀。

  (他們兩人或許會一起逃到這里……)

  “刈葉……”

  “求你快開門,若被追兵們看到,會為雙親帶來麻煩的。”

  “你不要怕,你告訴我那古野城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是……是。殿下……殿下他已經沒命了。”

  “什麼,殿下?”

  這時的肥前聽到女兒這句話覺得眼前天旋地轉,全身有如冰柱。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2:24

正文 悲哀的慘劇
            “殿下……殿下……到底是怎麼失掉他的性命的?”

  肥前很嚴厲地問道。看小說我就去  這時是坂井孫八郎回答:

  “是的,是我孫八郎誤殺了他。”

  “啊!原來是你殺了自己的主人……”

  “是的。這是因為我太愛夫人而導致的錯誤。”

  “原來如此……那麼這一切都是事實了?”

  “我必須請求原諒,請打開門吧!”

  “原來,原來這些都是事實……”

  “父親,我求求你,我們就只有今天要在這里,請讓我們躲一躲,明天我們就要到別的地方去了,我們要出海到很遠的地方去,絕不會給雙親帶來麻煩。”

  田島肥前沒有回答。

  “私通,再加上弑主……”

  他感到全身癱軟無力,就地坐了下來。

  “實在是很可怕的一件事……你們要我開門,究竟想做什麼呢?”

  “求你不要這麼說,求求你。孫八郎原本還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但是聽了我的話,特別陪我來到此地。”

  “什麼,還有其他的地方可以去?還有什麼地方可以讓你們隱藏的?”

  “是的。孫八郎說在古渡林佐渡先生的宅邸、末森的柴田權六宅邸,都可以讓我們躲的。而且在那里,信長殿下絕對無法查到我們。但是我認為這麼做會造成雙親的不安,所以特別請他帶我回來,求雙親讓我們在這里躲一天。明天就乘船出海了。求求你!”

  在聽這些話的時候,肥前漸漸冷靜了下來。看小說我就去  

  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是孫八郎躲在床底下聽到了刈葉和信光的談話之後,才引起了他弑主的動機。他一直以為是信光發現了他們之間的事而引起的騷動。然而,這兩人對于自己所犯的錯誤,卻毫無悔改之意,而想依靠親情,找出一條活路。

  肥前漸漸冷靜下來之後,他決定打開一扇大門。

  “好吧!無論如何,進來再說吧!我還有事情要問你們。”

  兩人就從門縫中鑽了進來。然而,他們的臉上幾乎都沒有血色,頭發上罩著霜。

  “我們現在所講的話,不能讓其他人聽到。因此無法在此談話,跟我來吧!”

  肥前拿起燈,先走了,外面的天色已呈魚肚白。他似乎有些迫不及待地把兩人帶入客廳。

  “你剛才說林佐渡和柴田的家里都可以讓你們躲,而且信長殿下不會到那里搜查,是不是?”

  “是的。孫八郎是如此認為。”

  “孫八,這是為什麼呢?”

  被問的孫八郎身子突然僵硬起來。

  “是的,我把我知道的都告訴你。就是因為最近美濃的情勢有些改變,而導致家中的情勢也有些改變。”

  “你說美濃的情勢改變,是指什麼?”

  “入道道三已經老了,他和他兒子義龍之間的感情不好,而義龍似乎打算取代他成為美濃的主人。義龍是信長的哥哥信廣的女婿,他們就是因這層關系而結合在一起,所以他們想借此排斥入道道三的女婿信長,而擁護信行先生進入尾張,這就是他們的計謀。”

  “林佐渡先生和柴田先生兩人已在進行這一計劃?所以你們兩人前去,他們一定會幫助你們,是不是這樣?”

  “是的。這是我一廂情願的想法。如果我們站在信行這一方,那麼我們就說和夫人共同計劃,把那古野城的殿下刺殺,然後跑來這里,這是上上之策。”

  肥前靜靜地聽著,點了點頭,閉上眼睛。

  所有的事都出乎意料、違背常情。如果只是私通的事,那麼這是男女的情感和嫉妒所導致的結果,這還值得同情。

  然而,誤殺了主君,還想利用反對派的勢力,為自己找尋出路,雖說現在處于亂世,但是這種手段也未免過于肮髒。

  “好,既然是自己的女兒勉強你把她帶到這里,那麼我做父親的人也應該為你們算計算計。”

  “父親大人,你終于聽進了我們所說的話。”

  “你安心吧,今天一天你們就躲在家中一個通往熱田宮殿的地下密道里!我會幫你們找好船,讓你們走。”

  “父親大人!謝謝你。”

  “好,事情非常緊急,而這密道是有時用來搬運神像用的。就如你所知,那密道沒有其他任何人知道,別讓別人看見了,快點躲進去吧!”

  “是……是……”

  “還有,拿著這個燈,你走前面,讓孫八郎跟在你的後面。”

  “是。如果我們能躲進密道里,就不會有人發現的。來吧,孫八郎……”

  孫八郎急急忙忙地站了起來,跟在刈葉身後。在肥前一家人尚未睡醒之前,兩人很快地走出了走廊。

  這密道是熱田神宮他們奉安禦神劍,為了怕火災與暴徒侵襲所建造的。萬一發生任何情況都可以從本殿移出來守護,可通往加藤、岩室、田島三家,這密道除了家人以外,別人都不知道。

  知道能夠躲到那里,孫八郎的腳步也輕了。

  外面現在已是早晨,到處可聽到小鳥的叫聲,人們就快起床了。

  “快到這里來!”

  刈葉對自己的娘家非常熟悉,她走在前面,在向右轉的那一瞬間——

  “啊!”

  她和身後父親那尖銳的眼神交會,在這同時,障子里出現了血跡。

  “父親大人……孫八郎。”刈葉回過頭去看,倒在她前面的孫八郎的身體已人頭落地。

  再看後面肥前手上那沾滿血跡的刀,此時又向刈葉的肩部刺了過來。

  “啊!”

  刈葉發出悲鳴,立即想逃跑。不,她想逃,卻被孫八郎的頭絆倒了。這時,身後的刀又砍了下來,刈葉將手上的燈投了出去。

  “父親……你為什麼……”

  父親不做聲,用另外一刀代替他的回答。

  刈葉的頭終于滾落至肥前的腳邊。

  肥前茫然地站在那里。

  此時他的妻子跑了出來。

  追兵們也已到達,在門邊不斷地敲著門。

  然而,這時肥前的眼前一片漆黑,他的心情也非常黯淡,甚至忘了丟下血刀。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2:39

正文 那古野城主
            信長看見這兩個頭呈現在眼前,靜靜地聽著田島肥前所說的每一個字。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與其說他在聽肥前說話,不如說是看著他那大而蒼白的臉。

  這麼誠實的父親,為何會生出那樣的女兒?刈葉為什麼會有如此大的膽子做一個淫婦呢?

  “我是終身信神的人,我怎麼可以讓這奸夫淫婦到通往神殿的神聖密道去呢?”他邊說邊想著。

  (神似乎也太惡作劇了。)

  “美濃的事情已有所變化,他說家中那些想蠢蠢欲動的人,此時應該會有所行動了。孫八郎是這麼說的,我想要小心才是……”

  “我知道。”

  信長對這件事幾乎不必聽就已明白了的樣子。

  “我看你也是非常悲痛。已造成這樣的慘局,我想就由你來安葬遺體吧!”

  “謝謝你!”

  肥前下去之後,信長就叫丹羽萬千代將兩人的頭拿出去丟棄。自己一人在那里思考著。

  叔父信光最後還是為了女人而喪命。不僅只是他喪失了生命,從此在這一族之中,又必須重整秩序,這對信長的事業而言,是相當大的挫折,這打擊實在太大了。

  不需田島肥前的講解,他也知道美濃的事情有了很大的變化。這對信長來說,就像在他心中投下一塊大石頭一般。

  入道道三的年紀漸大,自認是土岐家後代、鷺山城的義龍也逐漸增加反道三的勢力,他的叛變也已經是遲早的問題了。原本是希望能由入道道三來控制後面,如此就可以結束家中擁立信行一族的計劃。信長的這個計策,已經出現了很多破綻。鷺山城的義龍對他的父親入道道三持有敵意以外,從富田正德寺的事情以來,更增強了他對信長的憎恨。看小說我就去  

  “看吧!將來我的孩子一定會在信長的面前為他系馬。”

  道三的這句話被他知道了。

  “那個尾張的大笨蛋也配嗎?”

  只要時機成熟,他想一舉擊潰他們,這就是義龍現在的願望。他也想和勘十郎信行並肩作戰,如此就可以加入柴田、林氏兄弟等反信長派的同盟。信長如今又失去了信光,可以說是正面臨四面楚歌的情形。

  “無論如何都不能不管呀!”

  已把河東二郡交給了信光,可是信光卻被殺了。如此一來,我不能將那古野城放著不管。無論如何也要找一個人治理那個地方……信長看看其他的弟弟們的年紀都過小,而自己能夠相信的家臣也太過年輕,無法控制整個局面。

  他想了一會兒,站了起來。在他身後的萬千代和愛智十阿彌,也跟著他站了起來。

  “不要跟來。”

  就像他一貫的作風,他留下這一句話後走進里面。

  “在這時候就要跟蝮的女兒談談話,這是最好的……阿濃啊!”

  濃姬這兩三天因為感冒而躺在床上,她聽到信長的腳步聲,就急急忙忙從被窩里坐了起來。

  “怎麼樣,你的感冒還沒有好嗎?”

  “是啊,說不定得了肺癆就這麼死去了!”

  “什麼,肺癆?蝮怎麼會得這種病呢?”

  “我只是說可能會就這麼死去而已啊!”

  “死,人都會死的嘛!怎麼樣,痛嗎?”

  說著,信長將濃姬的棉被當做枕頭,就這麼躺了下來。

  濃姬“哈哈”笑出聲來。她把兩手放在信長的額頭上。她的手稍微有點熱,穿著純白的睡衣,在他有鬢角的雙頰的襯托之下,顯得特別冷豔。

  “看你的臉色,似乎有什麼煩惱的事,是不是?”

  “小聰明,我是問你痛不痛啊!”

  “不,我看到你,就已經好了大半了。”

  “阿濃,信光被殺了。”

  “這麼說……還是與刈葉有關?”

  “嗯,直接的殺手是孫八,元凶卻是刈葉。接下來如果你的父親蝮也被殺,那麼我就只剩自己一人了。”

  “哈哈哈,這一點都不像你啊,殿下。蝮殿下早就被殺了。”

  “什麼?蝮殿下被殺了?”

  “是啊!人遲早是會被殺的,不一定是被人所殺,也可能是被神佛所殺。”

  “小聰明啊,你回了我一刀,哈哈……”

  他轉個身,又張口大笑起來。等他平靜下來之時,眼中閃現著光輝。

  “阿濃,幫我剪指甲。”

  “什麼!你要我這個快死的病人幫你剪指甲?殿下,你真是會用人啊……”

  這麼說著,濃姬叫人把剪刀拿來,將信長的右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

  “快剪!”

  “你不能動啊!如果動了,搞不好會把你的指頭剪下來。”

  “快點!快點!”他的眼中閃閃發光,像是要抓住整個宇宙一般。在窮途末路之時卻有了好的想法時,信長就會表現出這種瘋狂的樣子。濃姬知道這點,所以她也慢慢地、快樂地剪著信長的指甲。

  “好,指甲剪好了!”

  “現在幫我掏耳朵。”

  “什麼,你是來探病的,卻要我這快死的病人做這些事。”

  “掏完耳朵之後,你幫我清理一下鼻毛!我要我的全身都干乾淨淨的。”

  “你要你的全身都乾淨……”

  濃姬尚未掏好他的右耳時,信長突然坐起身來,而且抱住了濃姬的頭。

  “我決定了!”

  “你放開我,放開我!”

  “我決定了,濃姬!”

  “你放開我,否則我無法回答你。”

  “阿濃!彥五郎死了,那麼可以約束織田一族的第一人是誰,你想想看。”

  “那當然是末森的信行!”

  “信行以外呢?”

  “柴田權六……再不然就是林佐渡。”

  “為什麼?”

  “在這家中,比柴田更有威望的就是林佐渡,而且佐渡先生有一個深諳陰謀的弟弟。”

  “哈哈哈……”

  信長突然放開了濃姬的頭。

  “快,再幫我掏另一只耳朵……我就要決定了。”

  “你要決定什麼?”

  “難道你還不明白嗎?決定讓誰來掌管那古野城。叔父已經死了啊!”

  “哦,原來是這件事。”

  “阿濃!你剛才是不是說美濃的蝮很早就被殺了?”

  “是啊,他的年紀已經大了。”

  “我倒要看看蝮會怎麼死,或許到時我會出兵援救美濃,如此一來,就更需要那古野城的守護了。”

  “你這麼說,蝮會非常高興。他現在非常欽佩你這個尾張的大笨蛋呢!”

  “不要開這種玩笑!”

  信長邊罵著她,又突然“哈哈哈”地笑了起來。他將頭歪向一邊,像孩子般大笑。

  看來他對自己所做的決定非常滿意。

  “好了,那麼重要的那古野城,你要讓誰來管理呢?”

  “可以和林佐渡媲美的人。”

  “和林佐渡媲美的人……家中可以和林佐渡媲美的人是……”

  “你想不出來,是不是?就有一個人!”

  “那是誰呀?”

  “阿濃!能夠壓得住佐渡的,就只有佐渡本身啊!所以我決定要讓佐渡當那古野城的城主。”

  這麼說著,信長又很高興地側頭大笑。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2:50

正文 積壓的憂郁
            信長的意思並不是在今天才表現出來。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在此之前他就知道美濃的入道道三的影響力已逐漸微弱,而現在叔父信光又死了。在這種局勢非常不好的時候,讓信行派的首領林佐渡守通勝當那古野城的城主,這不僅僅令蝮的女兒濃姬驚訝地瞪圓了雙眼而已。

  除了濃姬之外,接到這個通告最驚訝的人,可能就是林佐渡本人了,接下來就是末森城的勘十郎信行、柴田權六。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當佐渡被叫到信長跟前時,他驚訝得眼睛一眨一眨地,而信長仍是像以往那樣滔滔不絕地說著:

  “佐渡,那古野城是一個非常重要的城。守山的信次及弟弟們都不能擔任這個責任。所以我希望你能到那里去,好好地固守那個地方。”

  “要我去固守那個地方——你是要我到那里去做代理城主,是不是啊?”

  “不是,我不是要你去做代理城主,我是要你去當城主。雖然你不是織田家的人,但是與我們有相當的淵源,所以我希望你能接管叔父信光的家臣,繼續管理那地方。你盡快帶領你的家人進城,准備去接收那個地方吧!”

  這時林佐渡幾乎想拍拍自己的面頰,試試看這究竟是不是真的。

  在嘴上他雖然說是為了這個織田家族,所以才必須排斥信長,然而實際上與其說是為這一家族,倒不如說是為了自己本身的利益。

  (因為信長不容易接受別人的意見,當然也絕不照佐渡的意思去做……)

  佐渡本身已有這種感覺,這種感覺形成了他的不滿,造成了佐渡逐漸親近他的弟弟信行,這是不爭的事實。

  信長當然也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所以他的這一招可說是正中了佐渡的心。信長讓他在這一族中,得到了這一族人該有的地位及領地。那麼,佐渡的不滿定會逐漸減輕。

  “好吧,既然是主人的命令,我也只好遵命。”

  “對,這樣才對。我會去跟勘十郎講的。”

  如此一來,末森城的勘十郎信行和柴田權六,當然以為林佐渡背叛了他們,而開始懷疑林佐渡。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什麼,那古野城就這樣交給了佐渡……那麼,佐渡一定是背叛了我們。”

  信長的這一招,雖然未能完全終止他們的作為,然而卻能減緩他們陰謀進行的速度。

  在這期間,信長就全心地整頓軍備,因為他有一種直覺,要准備對付美濃的內亂。

  入道道三和義龍這對父子的戰爭,如果真正打起來,順利的話,道三可贏。但萬一義龍勝了,形勢就完全逆轉了。

  和義龍結合的信行一派,他們也一定會帶領大軍進入美濃,那麼信長那時候可說是慘敗無疑了。

  “對,就是洋槍,砰!砰!像雨點般地射出去的槍彈是沒什麼意義的。要准備繼續訓練一個人幾十發、幾百發地射,學著把火藥綁在腰上。”

  人們這時才真正明了尾張這個大笨蛋為什麼當初會在他的腰間綁上這麼多的袋子行走。

  “原來這大笨蛋的乞食袋……”

  被別人交相批評、綁在腰間的袋子,事實上就是他構想著將來能夠放火藥及彈丸的袋子。

  “一般作戰時,腳步要輕快。如果槍彈能夠百發百中,這些子彈必會造成對方隊伍的混亂,然後騎馬隊再進攻,即可輕易獲勝。”

  信長全力投入這種戰術來磨煉和提高士氣。與此同時,信長也面臨著人生的第二次試煉,而這試煉就像針對他、向他挑戰而來似的。

  第一件事就是他的同胞弟弟,也就是末森城勘十郎信行下面的弟弟喜六郎秀孝,被守山城主孫十郎信次誤殺的事件。

  時間是在盛夏的六月,那天守山城的孫十郎信次來到龍泉寺川的松川,在河邊狩獵。

  當然,在那附近的堤防邊,有著禁止通行的標示。但因在河邊監守的士兵們的怠慢,竟讓一個頭戴斗笠、騎著馬的年輕人跑進了禁區。

  “停下來!”

  “停下來,那匹馬,下來呀!”

  “守山城的城主信次在河邊狩獵,是不容許閑雜人馬進入的。”

  雖然他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但是對他們的警告並不在意,他的馬逐漸接近烈日下的信次。

  “喂,下來呀!”

  這時,性情暴躁的戰國武士,信次的侍衛洲賀才藏這個年輕人,拉弓拔箭,往對方的肩膀射去。

  這一箭射中了那個騎士稚嫩的肩膀,他松開馬繩,在馬上搖晃了一下就跌下馬來,倒在那里一動也不動了。

  “啊……”

  射箭的人見到馬上的人不聲不響地就掉落下來死去,也嚇了一跳。

  “快去看看!你看看我的射箭技術如何啊?”

  才藏把弓箭扔下,慢慢地走近尸體。當他看到尸體的時候,他被嚇得呆立當場。

  這是信長與信行的同胞弟弟,今年才十六歲的喜六郎秀孝。他死去時,臉部仍像少女般的美麗……

  “這是一件大事,洲賀才藏殺死了喜六郎。”

  這件事被信次知道以後,他趕快跑到河邊,將尸體整理整理,然後匆匆忙忙地打點了自己的衣物,放在馬邊。

  “各位,你們就等待信長殿下的指示吧!再見!”

  信長最愛的一個弟弟被殺了,信次也被嚇壞了。

  “啊,殿下……”

  這時大家都急急忙忙地往河堤邊上奔去,就像云被風吹散一般,向四方逃走。

  就在這麼短短的時間里,又少了一個能夠幫助信長的人。孫十郎信次就這麼消失了,守山城又成了一個沒有城主的地方。

  然而,喜六郎被誤殺的這件事,也激怒了末森城的勘十郎信行。

  因為喜六郎不但敬愛信長,同樣也愛著信行。

  “這一定是哥哥信長的指示。哥哥就是怕喜六郎倒向我這邊,所以就假裝成信次誤殺了他的樣子,信次到底跑到哪里去了……好,這麼一來,我就看哥哥還有什麼花招。”

  勘十郎信行這天存著報複的心理,帶著他的年輕侍衛來到守山城城外,在城下的街道四處放火,只留下一個空城,他把所有能燒的東西全部燒掉了。

  接下來變成信長生氣了。

  但是如果現在不克制,便會成為敵人的餌食。

  信長壓抑著自己的怒氣,重新考慮守山城城主的人選,他問了林佐渡、美作兄弟、佐久間右衛門、佐久間大學這四位大臣。

  林佐渡沉默不語,他的弟弟美作卻回答說:“當然是三郎五郎信廣啊!”

  信廣的妹妹,也就是和濃姬交換,嫁給了齋藤義龍的那位。

  (哈哈哈,美作,你到現在還和義龍有私通啊!)

  信長這麼覺察著,。然後又問佐久間右衛門:

  “你呢,你認為誰比較好?”

  “我認為喜藏已行過成人禮了,如果按順序,是該讓他入城的。”

  喜藏是被信次誤殺的喜六郎下面的弟弟,和信長不是同胞兄弟。

  “你這麼說就奇怪了,三郎五郎是殿下的哥哥,但是卻沒有立他,反而立了比他還小的喜藏先生,這不是順序顛倒嗎?”

  “不,並沒有顛倒。”佐久間大學開口說話了。

  剛開始佐久間、林兄弟和柴田權六都是排斥信長的,但是最近他們對信長的態度開始改變了。

  不,與其說他們支持信長,不如說林兄弟和柴田之間有互相對立的態勢。

  (好吧,你們既然支持弟弟,那我就支持另一邊的哥哥。)

  “是嗎?不立兄長,而立幼小的弟弟,這不是顛倒順序是什麼呢?”

  “我告訴你,信秀先前曾經分封領地給他們,但是後來三郎五郎信廣的城池卻被今川奪去了,難道不是嗎?”

  信廣曾經從父親手上接管城池,卻被今川義元奪走,那就是三河的安祥城。被這麼一駁,林美作也無話可說。

  本來就像是個老好人的三郎五郎信廣,被敵人俘虜,而和熱田的松平竹千代做人質交換,才勉強救回一命。

  “原來如此,那麼這守山城就讓喜藏做城主吧!”

  信長也讓十三歲的喜藏完成了成人禮,稱之為安房守信時,入主守山城,做了城主。這又造成和義龍暗通款曲的勘十郎一派的不服。然而,這時最令信長感到擔憂是美濃的蝮父子之間的騷動,較以前更為激烈了。

  “報告。鷺山城的義龍反叛了。入道道三先生已出了稻葉山城,義龍想一舉將他擊滅。”

  這是弘治元年(一五五五年)的十一月底。

  信長在客廳里突然笑了起來。

  “哈哈哈……就如此而已啊!我的辛勞卻沒有半點代價。像我這樣的人物所祈求的難道就只有這麼一點嗎?哈哈哈……”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2:58

正文 千疊台館
            齋藤入道道三在每年的冬天都會到稻葉城的山頂,那里有一座他精心設計、自誇是座攻不破的城堡。看小說我就去  他在那里蓋了一間名為千疊台的館舍。

  山頂上的城較為暖和。

  道三已經六十三歲了,對未經世面磨煉的人而言,此時已是漸漸老化的年齡。今天,蝮迎接來自鷺山城的長井隼人正,他們仍然那樣唇槍舌劍地談論著。

  “怎麼樣,六尺五寸他的病勢如何啊?”

  六尺五寸指的正是他的兒子義龍,聽說義龍得的癩病正在逐漸惡化之中,似乎生命已垂危,所剩時日不多了。

  “是,情況沒有好轉的跡象。”

  長井隼人正是入道道三的親哥哥,這個人和道三完全不同,他講求律義,是個大好人。

  “請不要說那麼泄氣的話,好不好?我看他沒有那麼容易死的,就算我再怎麼,都覺得他將來沒什麼希望,也不用在我這做父親的面前說他的病情沒有好轉,這太過分了。”

  “不,我說他情況不好,也就是說,他可能會治愈!”

  “不要騙我,以前得過癩病的人,從沒有被治好的,大家都是這樣等待著病人的死去。”說著,入道的臉皮也松弛了,“實際上,這麼說的我也是在等他死啊!”

  接著,他又冷笑了起來:

  “這實在是一件很奇怪的事,以前看到刀箭,或者是圖畫,只要是好的東西,就想擁有。後來回過頭再去看看自己擁有的東西,卻又會覺得不是那麼喜歡了,甚至連看都不想去看。我對那六尺五寸,也可能是如此。本來我覺得應該只要再多加些努力,就可以把他鍛煉好的,但是自從看了尾張的女婿之後,我愈看他就愈討厭他,那根本是天生的資質就大不相同。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照你這麼說,信長殿下是天下奇才了?”

  “是啊!本來覺得可以和女婿相提並稱黃金的男兒,就是我的外甥十兵衛光秀、六尺五寸、喜平次、孫四郎,但是現在我覺得他們與女婿根本不能比,甚至連銅都稱不上。”

  喜平次龍元、孫四郎龍之,都是濃姬的同胞兄弟。

  “入道殿下所說的我不明白。以前你不是認為十兵衛光秀是世界上最有希望的人嗎?”

  “是啊,所以說現在的看法是完全不同了,十兵衛要非常努力才能使自己成為一個偉大的男人。然而,尾張的女婿根本是生下來就已經很偉大了。你說這怎麼分勝負呢?”

  “你愈說我愈不明白,不是有句話說,玉是愈磨愈光亮的啊!難道這句話是騙人的?”

  “當然是,只要看看我哥哥,不是愈磨愈鈍嗎?”

  “唉!你就這麼說我的呀……”

  “看你那成三角的眼睛,就像那掛著的瓶子。好了,你今天到此有何貴干啊?”

  “對、對,我這還要往山上的城里去,去帶喜平次和孫四郎二位公子到鷺山城去,因為鷺山城的殿下希望能見見他們,讓他們陪陪他。”

  “什麼,那個六尺五寸要喜平次和孫四郎到他那兒去啊?”

  道三突然睜大了眼睛,看著照在庭院里的溫暖陽光。

  “好吧,假如他們兩人要去,你就帶他們去吧!”

  他就這麼干脆地點了點頭。

  “再怎麼說,義龍殿下臥病在床已有一個多月了,而且一天比一天衰弱,剩下的時日也不多了。到了這種時候,似乎特別眷戀自己的兄弟。所以叫他們兩人去,可能是要交代一些遺言吧!”

  “哥哥啊!”

  道三用兩手支撐著他的下巴,說道:

  “同樣是兄弟,但是哥哥你真是一個很幸福的人啊!”

  “為什麼這麼說呢?我雖然是哥哥,但卻也是你的家臣啊。”

  “不,這真是奇妙的組合呀,真是妙。和你比起來,我道三卻是個惡魔呀!”

  “你怎麼這麼說呢!”

  “哈哈……沒有關系。假如他們兩個人要去就帶他們去吧!但是你必須注意,不要叫他們兩人被別人給殺了。”

  “什麼!被殺?你是說被那個生病的義龍殿下所殺?”

  “算了!假如他們就這樣被那個六尺五寸殺害的話,那麼他們必然也無法好好地活在這世間,你就帶他們去吧!”

  長井隼人正似乎無法了解蝮的話中含義,他側頭想著,慢慢走出了千疊台館,向山頂的城堡去了。

  此時,入道道三的頭腦卻非常清楚,他有相當敏銳的感知度,能夠想象到即將發生的事。

  “阿勝,跟那大好人見了面,還真是壞了我的心情,我想紓解一下,去替我拿杯酒來。”

  他把妻子留在山上的城里,在此地另有一愛妾叫阿勝。

  “好的,遵命。”

  只有二十五六歲,正是花樣年華的阿勝,指揮侍女搬運酒肴過來,自己拿起了酒瓶,將入道的酒杯注滿。

  “阿勝,今天天氣很好,酒也特別甜。”

  “這樣很好啊!”

  “到底,我入道也似乎不太像是個惡魔,因為我也有失手的地方。”

  “館主,你所謂的失手是指……”

  “是啊,就是忘了殺一個該殺的人。所有該殺的人都殺了,就是忘了這麼一個人。如果有人要來取我的首級,大概就是那個人了。”

  “你這麼說……到底是誰呢?”

  “哈哈哈……就是那六尺五寸的笨蛋啊!他以為如果殺了我這個父親,就可以完全接收美濃。然而,他這笨蛋卻不知道,如果發生了這種事,那麼這地方就全成了尾張女婿的了!真是沒有半點頭腦啊!”

  雖然阿勝認為他通常說話都是悖于常理,然而此時聽了這話之後,也感到不寒而栗。

  怎麼會有一個做父親的人後悔沒有殺掉自己的兒子呢?她一想到在這世間居然有這樣的父親,就覺得這實在是件可怕的事。

  “阿勝!”

  “是……是……”

  “那個笨蛋居然用這個好人作為使者,叫他來迎接喜平次和孫四郎。喜平次和孫四郎也都是笨蛋,也許他們還真的就這樣去探望他呢!這一去就必須小心了,因為若不是被六尺五寸給斬了,就是他們兩人將那六尺五寸斬了。不論怎麼說,這些都是愚蠢而沒有什麼大成就的人。”

  入道這麼說著,又把酒倒入酒杯里,慢慢地喝著。

  “人生不如意事十常八九。阿濃若是個男孩,那麼美濃就必定可以保住……不,說不定這樣也好,因為阿濃嫁給了日本第一的女婿。”

  在陽光漸漸傾斜之前,他就和愛妾這樣閑談著。現在他想在陽光未照入房屋之前小睡片刻。

  當他正要入睡之際,有人急急忙忙來到他的館舍。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3:10

正文 一個錯誤
            “報告!”

  在近侍走到寢室的入口處發出喊聲時,入道已經起身了。看小說我就去  

  “誰呀,誰來了?”

  “是武井肥後守,他有十萬火急的事必須見你。他還帶著他的手下們一起來了。”

  “什麼,武井肥後?好吧,你就把他帶到書院去吧!去告訴道空說這個館仍必須繼續警戒,不能怠慢,懂嗎?”

  他很平靜地說著,一邊讓阿勝替他換衣服。

  “這些笨蛋終于出事了。”

  說著,他用鼻尖輕笑著。

  武井肥後守助直並非以前土岐家的家臣,他原來是信州的人,被武田氏追趕而逃到美濃,後被入道道三重用,也可以說是道三的心腹之一。

  正因如此,道三以從容的態度走到書院。

  “到底怎麼回事啊,看你這副急促的樣子。”

  道三毫無防備地坐在他的對面。

  “館里發生了一件大事。”

  “哦,你所謂的一件大事,是指淺井、朝倉的聯軍已來到這荒野了嗎?”

  “不是,還有比這更重大的事要向您報告。”

  肥後的面色非常蒼白,神情緊張。但他的眼中閃著亮光,反映出奇怪的感情。

  “這麼說,是鷺山城發生了什麼事?”

  “何止發生了事,長井隼人正從這個城到鷺山……”

  這麼說著,道三突然睜大眼睛,搖了搖手說:

  “如果是那件事的話,並不算什麼大事。”

  “這……這麼說,館主已經知道了。”

  “知道。是不是喜平次和孫四郎被六尺五寸給殺了?”

  “是的,沒錯。”

  武井肥後這麼說著,突然兩手向前伸直,肩膀不停地顫抖著。

  “唉!這也是意料中的事。”

  “原來你心中早已察覺到了。”

  “不,這也不需要我特別去察覺,這只是因為當初我忘了殺那個人的報應啊!那個笨蛋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就一直認定我不是他的親生父親,這難道不是件奇怪的事?”

  “長井先生根本就不知道這是義龍殿下的計謀,他陪伴著他們兄弟二人進入了病房之後,他們就說他快沒命了,叫他把告別的酒杯分別拿給他們,而當他們各自拿起酒杯之時……”

  “是義龍親自殺了他們嗎?”

  “不,是殺手棒兼常,他是一個有名的殺手。看小說我就去  孫四郎根本還沒看到他是如何出手的,就已人頭落地。他返過身又揮了一刀,就從喜平次的肩膀斬到胸部。”

  “嗯,除了說他們笨之外,沒有其他言語可以形容。就這樣被殺了,連刀都還沒有拔出鞘,

  真是一點辦法都沒有。”

  “所以,我想今天他會封鎖這消息,說他們二人還停留在鷺山城。館主,無論如何,請讓我為你守護這個城吧,請你下令吧!”

  “嗯!”道三想了想,“這是不需要的。如果那個愚蠢的人攻過來,我只要往山上走。無論那個笨蛋有多大的力量,也無法移動這座山的啊!這個城也不會如此輕易就被攻下,這一點那六尺五寸的家伙非常清楚。在這段時間里,尾張的女婿就會到來。唉,最後得到好處的還是我的女婿啊!”

  蝮原已決定由喜平次繼承他的一切,且任命其為一色右兵衛大輔。這時傳來兄弟二人同時被殺的消息,但蝮連眉頭也沒皺一下。

  “館主!”

  肥後說著又垂下頭去:

  “你不能太大意啊!不是有句話說,大意失荊州呀!還是讓我守城吧!對方既將他二人留在那里,我們今晚就一定要備戰,他們明後天一定會沖過來的。”

  “沖過來也好啊,沒什麼好擔心的。”

  “不,我們不能太輕率,我們必須要有充分的兵糧,萬一這城被包圍,我們總要有萬全的准備才好呀!”

  “不要說這愚蠢的話,在這世上不可能有萬全的准備呀,肥後!”

  雖是這麼回答,但道三也心動了。

  這可說是因那兩兄弟被殺而感到悲哀,並擔心著他的安危而前來懇求守城的武井肥後的話令他覺得感動的原因。

  (我的兒子義龍背叛了父親,殺了自己的弟弟,而與自己沒有任何關系的肥後卻擔心自己的安危!)

  但這也可看出蝮實在是已經老了。因為在這里根本就不需要仰仗武井肥後的武力呀!

  假如他們攻來,他可以往山頂上去,根本不需要出去面對,因為這山城建築得非常隱秘,可說是無隙可乘,這也是入道原先的想法。

  “館主,無論如何,請讓我……”

  道三苦笑一聲:

  “好吧,假如你真的如此擔心我的安危,那麼就過來守城吧!但是不必運兵糧來,因為我已有萬全的准備了。”

  “謝謝你允許我這麼做!”

  “沒有辦法啊,你既然這麼堅持,我也不得不讓你這麼做了。”

  就這樣,武井肥後帶著他的三百多位兵士,就在當天晚上進入了山頂的城堡。

  入道躺在床上。

  已過了十一點,沒有一點風,四周一片死寂。

  “阿勝,你幫我揉揉腳吧!”

  “是。”

  “今天中午我在閑聊時不是告訴你,喜平次和孫四郎會被鷺山城的那個笨蛋殺掉嗎?”

  “什麼,被年輕的殿下……”

  “這真是愚蠢的報應,不過,他們的母親可能至今還不知道發生了這種事,在她知道之前,你什麼都不必說。”

  “是……是。”

  “怎麼,你在發抖嗎?阿勝?”

  “是啊。這真是很可怕,這個世界也實在太殘酷了。”

  “哈哈……是啊,該殺的沒有殺,這也是這世上惡的修羅場吧!”

  然而,他真的會進攻這千疊台館嗎?

  又過了大約六刻鍾左右,和入道同床共枕的阿勝,覺得四周的空氣似乎過于冰冷而起身。

  “阿勝,那是什麼聲音啊?”

  “好……好像是軍隊聲……”

  阿勝嚇得抓起自己的衣領。

  “完了!”

  一代梟雄齋藤入道道三的嘴里第一次發出這種又悲哀又悔恨的聲音。

  “我還是太粗心了,上了肥後那家伙的當……阿勝,注意聽好,我聽到那不是從下面攻上來的聲音。”

  “咦!那是我們自己的。”

  “不是,不是對我們有利的一方,而是上了武井肥後這家伙的當,就這麼把城給他了!”

  當他這麼叫時,已聽到從山頂向這館里不斷打過來的槍聲,接著就是四處可聞的嘶喊聲。

  到了外面,看到山頂上已是一片火海,將四處照得非常明亮。

  兩個孩子已遭殺害的明智夫人,目前不知如何,女人和幼兒……

  然而,像道三這樣的人物,居然沒有察覺到武井肥後已倒向義龍,就如此輕易地讓敵人進入他的不落城里。

  “道空啊!道空,你在哪里?”

  道三在寢室拿起一支槍。

  “不要打這種無意義的戰,能逃就快逃,能逃出去的就是勝利者。我可是要逃走,快!跟著我來!”

  他就這麼叫著沖了出去,最先殺出敵陣的就是這個人稱為蝮的道三。

  不落之城已被敵人占領,如今萬事休矣。敵人就這樣從上面攻了下來,在下面又有義龍的軍隊等待著。在這種二夾一的形勢下,以一敵二是注定要潰敗的。

  到了外面之後,道三重整了部隊,巧妙地躲開了他兒子義龍的主力軍隊,朝著義龍所在的鷺山城去了。

  就像沒事一樣,他們只是互換城池而已。

  “齋藤道三只是把稻葉山的城讓給義龍,而到此地隱居起來。”

  他原本就是一個個性很強的人,絕對不願意從自己的口中說出失敗二字,所以他也不提說這是一場敗仗。此時,他已派人快馬加鞭地到他女婿信長那里去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3:20

正文 男人的一諾
            齋藤義龍逐出父親道三占領稻葉山城一事,消息不僅傳到信長的耳里,連信行方面也得到了情報。看小說我就去  

  岳父派來的使者,在寒風中到達清洲。信長在屋內與濃姬一起接見了這位使者。

  這是道三從岡山頂逃到鷺山城的當天夜晚。

  使者表情昂奮,嘴唇發紫,傳達道三的話,聽其言語即知是屬于道三流派的。

  “我想入道殿下心中自有打算,總之,我將他的話一五一十地報告便是。”

  “好!好!因為蝮心中所想的事情很少人能了解。”

  信長將火爐放到另一邊,似乎對使者的話不十分在意。

  “入道先生說他這次犯下了嚴重的錯誤。看小說我就去  ”

  “沒錯,正是如此,然後呢?”

  “他說此錯誤無法挽回,他要我告訴你道三就如同已經泡在味噌(一種調味品,與豆瓣醬、

  黃豆醬很相似)里了。”

  “原來如此,這麼一來,又多了一道叫大入道泡味噌的菜了!”

  “然後又說,尾張那個呆瓜女婿是會派援軍來,還是……他這麼說。”

  “唔,他說那個呆瓜到底會派援軍來還是如何呢?你說呀!”

  “是!他說呆瓜有呆瓜的想法,如果把自己的意思說出,可能會攪亂女婿的第六感。如此一來,對這呆瓜可就過于失禮……”

  “好!好!你別擔心,你就把他的第六感告訴我吧!如果我派援軍前去,會勝嗎?”

  “啊!這件事他也有交代。”

  “什麼?他也有交代?”

  “是!他說女婿一定會如此問,屆時,可要如此回答……”

  “嗯!快說。”

  “他說不論你派援軍來或者不來,女婿你來或是不來,總之,這一戰是注定失敗的。”

  “嗯!”

  聽到這些話的信長,也呆在原地。

  按理而言,派使者前來,是要求援救的,可是他又說不管去援救與否,都注定會失敗,這是沒道理的呀!

  但是在一旁聽著的濃姬,卻異常的緊張。

  “照父親這麼說,那麼你去也是無濟于事了。”她突然打岔。

  信長想了片刻之後,卻做了令人意外的回答,

  “我會派大軍前去救援,你就如此回去告訴你主公。”

  “啊!你要親自出陣嗎?”

  “是的,我是個大呆瓜,就算我這一戰失敗,也不會被人恥笑的。”

  “殿下……”

  濃姬在一旁想要阻止,但是信長卻視若無睹。

  “我雖然是個阿呆,但是呆瓜也有仁義,我一定會去。你要如此傳達。”

  “是!謝謝你!畢竟還是入道眼里的女婿。”

  使者感動得將雙手置于榻榻米上,淚水潸然而下。

  “但是你要記住,此事除了岳父之外,不可讓其他的人知道。”

  “是!是!我明白……”

  “好!你快回,叫他等我吧!”

  之後,使者快馬加鞭地趕回。這時的信長用手挖著鼻孔,望著捧在手上的火爐。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3:29

正文 隱居
            “殿下,希望你能放棄出兵之事。請牢記  剛才殿下所言,阿濃實在很感激……很感激,我在心中也為你喝彩著。”

  “傻瓜,我在思考時,你要保持安靜。”

  “要是你救不了父親,而連自己的性命都……”

  “你這個女人真煩,難道連自己的生母被殺也不感到可悲嗎?你難道不想為死去的兩個弟弟報仇?難道你不感到氣憤嗎?”

  “不!我當然氣憤,但我生怕我所愛的殿下被討伐,這是我所擔心的呀!殿下,您想想看,既然義龍有本事攻打稻葉山,可見他和信行公子及犬山城已聯絡好了。如果殿下出兵美濃,那麼尾張這些想反叛的人都會趁機造反的。”

  “阿濃!”

  “是……”

  “你一向都像是我的軍師,可是現在你所說的話卻都毫無意義,我勸你還是到佛堂為母親及弟弟們祈福吧!”

  “看來!你一定要出兵了。”

  “你真煩,既然大家都稱我為呆瓜,那麼我這個呆瓜所做的事當然是不同于凡人。”

  濃姬以埋怨的眼神看著自己的丈夫。雖然心存感激,但是她實在是很想大聲地痛哭一場……

  事實上,正如父親道三所言,就算信長親自前來也是很難有勝算,這即是在暗示如果這邊的情況有危險的話,那麼也就不要來,這也是一個做父親的顧慮,但是卻更加強了信長出兵的決心。

  當然,信長也憂慮出兵之後接踵而來的各種事情是否能擺平。但是如果不在這里尋求活路,那麼在往後的人生里,又如何去渡過更多的困苦險惡呢!因此,他想利用這次機會來考驗一下自己,這也是無可厚非的事。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信長完全無視于濃姬的憂慮、攔阻,只是默默地思索著。

  今晚的冬風特別冷冽,從木曾路吹到這個平野,再吹向南方。

  今夜,信行一黨也正秘密地商議著有關信長是否會前去救援道三的問題。

  如果他出兵的話,那麼清洲城將會面臨危險,因為一旦信長前往美濃,則義龍與信行一定會對他進行夾擊。

  “啊!你還在呀?”

  不一會兒,信長用手在火爐上輕敲了幾下,他的神情恢複,朝濃姬看去。

  濃姬看他的模樣,也松了一口氣,她知道信長心中已有妙計。見到他那閃閃發光的眼神,濃姬忍不住笑了出來。

  “好了,阿濃,要是你還在那里的話,那麼就到北邊的房子里去請武衛先生來。”

  “啊!您是指岩龍丸先生?”

  “是的!你也留下來聽我要跟武衛先生談的話,你就像個證人般地聽我們談話好了。”

  武衛先生是以前也愛慕岩室卻遭冤枉而被此城南曲輪的織田彥五郎所殺的斯波義統之子——岩龍丸。

  事情發生後,岩龍丸死里逃生,逃到古渡求救于信長,從此信長將他留在身邊。這一次,也帶他到清洲。

  “岩龍丸先生與這一次美濃事件有關嗎?”

  “關系重大,你請他來吧!”

  “是!”

  濃姬點了點頭,然後走了出去,將快滿十六歲而又有個名字叫義銀的岩龍丸帶了過來。

  “武衛先生,那邊太冷了,到火爐邊來吧!”

  年僅十六歲的岩龍丸,在信長面前顯得有些膽怯。但他到底還是出自于名門,長得眉清目秀,有著一般人所沒有的高貴氣質。

  “是!謝謝你的好意。”

  岩龍丸來到火爐邊後又鞠了一個躬,然後端坐著。信長仍然以平常的語調說:

  “武衛先生,看樣子美濃的蝮就要被他的孩子給吞了。”

  “被他的孩子所吞是指……”

  “因為義龍可說是已把他的頭給砍下來了。稻葉山城已被取走了,而蝮自己也逃到鷺山城去躲起來了。”

  “這麼……有什麼我義銀可以……”

  岩龍丸在事先不知道的情況下半夜被叫到這里來,他心想一定是有什麼不祥之事要命他去做,所以他有點恐懼地問道。

  信長並沒有笑,而是以皺眉來代替笑意。

  “正因為如此,所以我信長決定要隱居,從今天開始,本城城主即是你武衛先生。”

  “這……你……這個……又為什麼呢?”

  “你不要有這種表情好嗎?再怎麼說,你本來就是尾張國守斯波氏的嫡子,你來當這城的城主,支配尾張一國,對你的身份而言,這是不足為奇的呀!”

  聽到此事的岩龍丸與濃姬,當然都吃了一驚,尤其濃姬更是大為詫異。

  這事一定有他深思熟慮之處,然而無論如何,這種決定也未免太唐突了。

  “好吧!武衛先生,到今日為止,我信長之所以能安泰地在尾張生活著,是因為有美濃的蝮做我的後盾。而現在蝮已經倒了,我信長已無能力治理尾張。既然沒有能力,那麼也只有隱居了。”

  “請等一等。”

  岩龍丸顯得十分慌張,眼珠仿佛要迸出眼眶似的。

  “信長殿下,連您都沒有力量治理尾張,那麼我義銀又如何能治理尾張呢?”

  “放心吧!雖然你現在沒有能力,但只要自己想要有能力時,力量自然會出來的,何況我信長隱居起來,也會使你的能力增強。當然,如果我沒有十分的把握,也不會任意將尾張交給你,別忘了這件事。”

  “依您這麼說,不知您有何良策?”

  “有的。斯波氏、今川氏與吉良氏,原來同是足利將軍的連枝。換言之,你們是同一家,只是今川家後來逐漸隆盛,而你們兩家逐漸衰微。如今,我信長將尾張讓給你。如此一來,你們三家可以恢複以前的同盟。只要你們之間有了好的關系,那麼就可以以今川氏為後盾了。而有了今川義元做後盾的話,那豈不是要比美濃蝮的力量來得更大嗎?”

  “啊!這樣的事能成嗎?”

  “我信長不考慮那種不可能的事。駿河是今川氏、三河是吉良氏、尾張是斯波氏,這不是又回到以前的足利一族嗎?至于我信長把尾張一國讓給你的這番心意,武衛先生,相信你不會有任何異議吧?”

  “這當然……”

  岩龍丸不停地眨著那雙像狐狸般的眼睛。

  這是當然的事,從父親那一代就寄居在此的名門孤兒,能一躍又重為尾張的國守,這簡直像是在做夢,他哪里會有什麼意見呢?

  “如果你沒有異議,那麼明早就發表我信長隱居的消息,然後就得趕快處理三家同盟之事。好了,今晚沒事了,你回去休息吧。”信長說。

  “如此一來,我也與岳父一樣,成為空無一物的尾張隱居者。”

  在岩龍丸的面前,信長突然兩手一伸,深深地打了一個大哈欠,幾乎可以看到喉嚨的深處。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3:40

正文 待春之心
            次日清晨,信長不僅說說而已,他搬到南曲輪,讓斯波義銀進入清洲的本城,並且發表從今日起義銀將成為尾張國守之事。看小說我就去  

  無論如何,他還是尚無子女的二十二歲青年,將慘淡經營得來的尾張一國就這麼拱手讓人,而自告隱退,這讓信行一派懷疑自己的耳朵是否聽錯了。

  “那個大呆瓜,是不是發瘋了?”

  “有可能,因為美濃的蝮垮了,這打擊導致他發瘋也說不定。”

  “這麼一來,事情就怪了,我們爭織田家的家督繼承權,又為了什麼呢?”

  “當然是要打倒信長,把尾張一國奪回呀!”

  “但是這個尾張現在已經不是信長的了。”

  “嗯!聽起來這也是一件怪事,到目前為止,除了這個大呆瓜的信長之外,織田家的家督權非交給信行不可。然而,現在為了要把尾張搶回來,必須打倒武衛先生了?”

  “要打倒武衛先生,但這似乎與織田家的家督扯不上關系。”

  這時,信長的密使卻飛奔于四面八方。

  在當時日本的武將家格(即門第)里,第一是足利氏,第二是吉良氏,第三是今川氏,這和後來德川時代的禦三家是一樣的。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在足利將軍膝下無子的時候,就從吉良氏中選出人來繼承。若是吉良氏無適當的繼承人,則由今川氏選人出來就任將軍。若一定要分別這三家的話,則這一族中是以斯波氏的筆畫為順位之首。所以如果今川、吉良、斯波三家相結合,在名分上可以說是日本的第一同盟。

  而信長就是利用義銀的名義先去說服今川氏,再去說服吉良氏。

  今川氏原來就不把毫無實力的吉良氏看在眼里。只要讓他做個三河的國守,他就可以在背後充分地牽制他。

  問題乃是在尾張。尾張的織田從西三河入侵時,今川就必須要費盡苦心才能加以壓制,而現在的尾張由一族的斯波氏掛帥,而且名義上由三河的國守吉良氏所提攜,如此一來,他也沒有反對的理由了。

  信長的目的確實達到了。

  今川義元十分贊成三家的同盟,終于在三河會見三河的當家主人吉良氏與尾張的斯波氏。兩國境內人員往來絡繹不絕。次年,山野到處都長有柔和的濃尾草,彌漫著春天的氣息。

  濃姬在此時才明白信長真正的用意。

  戰術戰略精湛,但是外交手腕還嫌嫩了些的信長,二十二歲即告隱退,任誰都想不到他會以這種舍身的手段換來強大的今川氏作為尾張的後盾,這實在是一個很成功的謀略。

  但是這件事卻讓信行的參謀束手無策。事態已經三轉,誰擁有尾張的主權對他們而言,即是他們的敵人。雖然信長讓給了義銀,但是實際上卻換成了今川義元。

  “如此一來,後果會是如何呢?以今川義元為對手而爭這織田家的家督,這是行不通的。”

  “是呀!而且這麼一來,齋藤義龍也無法進入尾張,因為對手是今川家。”

  就這樣,他們與尾張的對立也產生了變化。但是尾張的年輕隱士織田信長,卻能輕松地與濃姬談笑風生。

  “阿濃,你看義龍和信行的合作,和我們這邊的合作,哪一邊的合作力量大呀?”

  已進入二月了,庭院里紅、白梅花相互輝映著,在這天的午後——

  從那時候開始,濃姬每日都過著念經的日子,為死于非命的母親與弟弟們祈福。

  “那麼,你也快要出兵美濃了吧?”

  她的眼里閃爍著光輝。

  信長故意把火爐抱在身上。

  “不!現在出陣太冷了,如果冒著寒風出征,容易感冒。”

  “哪有人永遠都不會感冒的。”

  “唉!你真是血液循環不好的女人,要知道,蝮是需要冬眠的一種動物,等天氣暖和些,他自然會出穴。如果太早出來,它會感冒的。”

  “咦?這麼說來,你讓他們三家同盟之事,不是太早行動了嗎?”

  “是的。蝮要出穴大概要等到三月下旬到四月初。現在還太早了些。阿濃,膝蓋借我一下,今天我也要學習蝮睡午覺的習慣。”

  “是!”

  “如果現在出戰,再笨的人也都知道這是為掩護美濃而出陣的一場戲,所以不能這麼做。此外,如果我一出兵,那麼蝮會……”

  信長只把話說了一半,就把話題給岔開了。

  “隱居就要像個隱居者,你知道嗎,阿濃?”

  阿濃以伸出膝蓋來回答這位頭腦奇妙的人的問話。

  然後,無所顧慮地將雙手放在他那端麗的額頭上。

  “殿下。”她低聲地叫著他。

  “阿濃……阿濃……真是幸福!盡管美濃的父親死得再悲慘,阿濃也絕對不會再哭的,殿下……”

  這位蝮的女兒心里十分明白,信長出陣美濃之時,即是父親道三死亡之時。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3:53

正文 老蝮之肚
            “天氣暖和多了!”道三如此說。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是呀!你看豔陽高照,尾張的那位女婿不知在搞什麼,真是令人困惑呀!”

  這里是岡山山頂鷺山城道三住處的客廳。

  道三的面前有與他一起前來這山頂城的道家孫八郎、垣見新六郎、柴田角內,他們半武裝打扮面對面地撫摸著自己的胡須,雙腿盤坐在那里。

  正如道三所言,山上的風與陽光,都非常的暖和,豔陽似乎在向花兒與黃鶯招呼著。

  “主公,信長公子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他到底來不來呢?”

  “我怎麼知道?”道三半開玩笑地說,“我又不是我女婿,但是那個大呆瓜所做的事絕對不會錯的。”

  “照您這麼說,兵糧僅能維持一個月,那麼他也快出兵了吧?”

  垣見新六郎有些不滿地說著。道三突然笑了出來,笑聲似乎要壓制新六的不滿。

  “新六呀!比起我那女婿,你就像是陽光前的螢火蟲,實在是太微小了。”

  “這麼說信長公子遲遲不來,自有他的道理了?”

  “當然!新六,我出給他的謎題,他猜得十分正確。我的用意是要他好好鞏固內部,要是不能鞏固內部,就不用到美濃來,否則會造成憾事。請牢記  雖然我嘴里沒有這麼說,但是那家伙卻耍出年輕即告隱居的把戲,實在令我欽佩。”

  “可是他的內部已經鞏固了,既然已經鞏固,那麼他為何還不來,這不是令人起疑嗎?”

  “新六!”

  “是!”

  “想想看,如果他一來,我能夠不下山應戰嗎?難道你忘了這件事?”

  “當然是要應戰啦!”

  “如果應戰,你想我會如何?我會勝嗎?我是被討伐的人。信長這家伙即是看清這一點,而想讓我多活一天,真是可愛的人!”

  “主公!”

  這時,角內叫著他。

  “什麼事?”

  “依主公之意,這一回您是下定決心討死了?”

  “角內,你真是愚蠢,像我道三這種惡黨,死都不得其所的話,這簡直是羞辱了世間所有惡黨們的面子吧!”

  “……是如此嗎?”

  “當然!在這城里,我可以告訴世人說我是把王位讓給那六尺五寸的笨蛋兒子而隱居于此。一旦下了山,我就不能自稱是隱居,而必須與那混蛋兒子一戰。只要形成敵對,那麼以往的家臣就要分為義龍方與入道方,這種小氣的分法,豈能讓我道三堂堂正正地活在世上?我之所以逃到這山上來,是還不想把我的女婿信長引出來。在我死之前,我要給他最好的贈禮,那即是阿濃之父是個偉大的蝮,這即是我要給他的贈禮,如此我死了才會瞑目。”

  柴田角六側首沉默著,看來他還是不明白道三的這番話。

  “哈哈哈……”

  道三翕動著鼻尖笑了出來。

  “我女婿在兵糧將盡時必會前來,而他來之時,也正是我道三的死期。”

  “這話是指……”

  道家孫八郎第一次開口。

  “這麼說,信長公子來也是于事無補了?是嗎?”

  “怎麼會是于事無補呢?”道三睜大眼睛說。

  “第一,他來,就表示信長是個堂堂的男子漢,是個重信義之人。他一定會履行與岳父的約定,為了履行約定,甚至不惜投下了尾張一國,他讓今川、吉良、斯波三家同盟,而自己卻空手前來救援。你看,如此重信義之人,在我們家、那六尺五寸的家里有這種人嗎?所以信長一定會成為最傑出的日本男人,這即是我道三所要給女婿的第一個禮物。”

  “原來如此!”

  “話雖是這麼說,然而要接受這禮物,需要具有相當大的器量,否則就算我要給,他也承受不起。而信長便是具有這種器量的人。第二個禮物是,如果信長出陣,那麼這個六尺五寸的家伙,到底要在何處予以迎擊呢?而這勝負不用想也知道。信長會勝,是因為他真正地了解尾張與美濃的情況,可是,這也是給那六尺五寸的一個警誡,因為他一直自視甚高。”

  “那麼,您引女婿出來就僅僅是為了這樣?”

  “不!還有一個。他為了我,不怕拋棄一切而隱居起來,這可以說是仁至義盡了。而我這惡黨卻有那種混賬的兒子,叫我與他相爭,還要躲躲藏藏地活在世間,我能嗎?而且信長的軍兵,將來一定會成為日本最重要的軍隊,所以我豈能眼看那些軍兵這樣死去呢?在雙方死傷過多之前,我不如先去討死。如果我討死,信長也不會笨到再來參加美濃這一戰了。如此一來,他即可引兵撤退。只要他帶兵撤退,那麼尾張即可平安無事。這便是我給他的最大的禮物。”

  說著,道三眯起了眼睛,卻又大聲地笑著。

  “唉!說來說去,這都是我自己的疏忽,這麼大一把年紀,犯下這麼大的錯誤。唉!算了,各位!我死了之後,你們要跟隨信長或是那六尺五寸的,我都不管,但是要記住一點,那個六尺五寸將來也一定會被信長所滅,而淪為他的部下。這便是我的遺言,可要牢記在心。”

  這時的道三既未進攻,也未引誘敵人來此山頂的小城,他把一切的夢想與希望,完全托付在女婿信長一人的身上,等待著出穴日子的來臨。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4:04

正文 稀飯三略
            四月十八日,信長終于決定出兵了。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蝮的城內大概快沒有糧食了吧?”

  在此之前,每日賞花、游泳的清洲年輕隱士,突然如電光石火般地迅速展開行動。

  他將兵力一分為二,一半留守城內,而自己帶著主力兵,即八百名的洋槍隊、槍隊、弓箭隊,以及得意兵士,人馬約為兩千。

  從十七日的傍晚起,他即秘密地發布命令。十八日天未明之時,軍兵即已集合于城內的馬場,四周火把通明,有如白晝。

  “阿濃!我就要去殺你父親了。”

  信長在前一天晚上阿濃就寢前,什麼話也沒有說。到了半夜三點,在小小的隱居所里突然大聲疾呼:

  “鎧甲、刀、開水!快點替我准備。”

  “是!”

  一旁的小侍衛們早已知道他要出兵之事,所以很早就起來走動替他打點。信長心想,濃姬事先毫不知情,等一下她起來時一定會大吃一驚。

  當信長結束吼叫時,從寢室出來的濃姬兩手捧著出兵時用來祝福的碗盤。

  這讓信長嚇了一跳。看小說我就去  

  “阿濃,是誰告訴你今早的事,你怎麼得知的?”

  “是!”

  濃姬慢慢地回答,她將碗盤放在信長的面前,然後繞到後面為他系綁鞋帶。

  “你是如何知道的,阿濃?”

  “殿下曾經命令木曾川的艄公要隨時待命,但我要他們在得知殿下的命令後立即通知我。”

  “你真是可惡,那麼你昨晚一定是輾轉難眠?”

  “殿下也是吧!您在想些什麼呢?”

  “是的,我並沒有睡好。”

  回答之後,又說:

  “我去了之後,蝮一定會下山討死,到時你可別哭哦!”

  “這話豈不很奇怪?”濃姬安靜地回答,“要討死的不僅只有蝮,也許會輪到殿下您呢?”

  “哈哈哈!說得也是!戰爭嘛!對死也要有所心理准備的。”

  濃姬微笑著,又繞到他的面前。她為他扣好手套的紐扣後,看著他:

  “我阿濃是蝮的女兒,也是你這阿呆的妻子。”

  “那麼你知道自殺的方法嗎?”

  “不!我不知道。”

  “這就奇怪了,你留守在此,萬一有人來襲擊,你不自殺,那要如何是好?”

  “既然我是織田上總介的妻子,那麼我一定會先盡力防守,最後真的沒辦法時再被殺死。”

  “啊!這倒也是個好方法。哈哈哈!想不到除了自殺之外,還有這種方法。”

  “殿下,我已經准備好了,請您上座吧!”

  “不需要坐椅子,要記住,一旦決定要出戰,我織田即是上總介,我站著喝稀飯就好,站著吃東西,讓食物就這樣流進去,那麼我就可以兩三天不用吃東西了。”

  “好吧!那麼請舉杯。”

  “噢!倒吧!”

  小侍童終于完成了一切的准備工作,這時,侍女們也跑了過來。

  信長傲然地站在那里,手中持著濃姬給他的土酒杯,待酒注滿後,他一口飲盡,並且將所剩的一兩滴輕輕地潑在身後丹羽萬千代的鐵甲上。然後將杯子擲向柱子,杯子就這麼破了。

  “再倒。”

  “是!”

  “還要!”

  “是!”

  “再倒!”

  “是!”

  飯上有燒味噌,開水五杯、六杯、七杯地往里倒,而他也一口氣全部吞了下去。

  “好!這麼一來,萬一發生了事情,我兩三天不吃也無妨。阿濃!”

  “是!”

  “或許我可以帶些土產回來給你。”

  “呀……”

  “要是我還活著,那麼我們一定還有相見之日。”

  “哈哈哈……即使沒有生命,我們還是會再重逢的。”

  “什麼?你死了之後,還要糾纏我信長嗎?”

  “是呀!我會坐在蓮花上的。”

  “好!萬一你被人殺死,那麼頭發可別亂了,要笑著來見我哦!好了!出陣。”

  “是!”

  前面的前田犬千代一步步地走了出去,在後的信長踩在草坪上也走出了庭院。

  法螺號角聲終于響起,接著便是大鼓聲,這是出戰的信號。

  這時天空還未亮。

  濃姬很快地從庭院追了出去,來到了本城的馬場後,她停下腳步,緊咬著嘴唇。

  看來丈夫是決定去救援父親道三了,他說要為她帶回土產。但是濃姬卻對此事不抱希望。

  她想了又想,為父的還是要像個父親的樣子,讓他能夠死得其所。

  在人群熙攘的火堆中,丈夫騎著愛馬的英姿,如畫般映在她的眼前。逐漸地,眼前出現的是排列整齊的黑色洋槍。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4:15

正文 下山
            “報告!”

  道家孫八郎的聲音從庭院前端傳來。看小說我就去  

  “織田上總介的援軍,總算從尾張出發入境了,密探正在注意他們行進的速度。”

  “好!終于來了,謝謝你的通報。兵糧也僅能維持三天了!准備一下吧!”

  道三說著,又把道家叫了過來。

  “等一下,我有事情要告訴你,我們從長良川的川原出去,把那個六尺五寸的家伙引誘至此,等他過河之後,千萬不要殺他,你去通知大家。”

  “這件事我知道。”

  “此外,告訴堀田道空,我討死之後,要到我女婿的陣營里去通知他。記得告訴他,道三已被斬,而戰爭也已經結束了,只要說這些,知道嗎?可不要說那些沮喪的話,而把使者的感情都表現出來。道三已經被斬,戰爭已經結束了,再見……只能說這些。對了,還有一事,要是道空先我道三而死,那麼此事即無法傳達。所以不論發生何事,他都不能比我先死,一定要把這件事傳到我女婿的耳里,絕對不可拖延。”

  “我明白了。”

  “好了,既然明白,可以下去了。”

  道三目送道家孫八郎跑出去之後,他即站了起來,取過了鞋子,微笑地看著柴田角六。

  “角六,阿勝實在是個好女人。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什麼……”

  “就是被武井肥後所殺的稻葉山千疊台的那個阿勝啊,那個女人的肌膚有如■■般的柔嫩,但發生這事對她而言也實在太可憐了。”

  “你看,我這個美濃大惡黨齋藤山城入道道三,今年六十三歲,男性象征隆起,有如壯年一般,你說是不是?”

  “是!”

  “你的性器可是下垂的喲!”

  “是……我知道。”

  “好了,快系上手套,而且要綁緊些,要體現出男性雄壯的氣魄,持槍時,盡自己所能將其發揮出來吧!我要看看你到底有多少能耐。”

  岡山頂上的大鼓聲響起時,是四月十九日。

  自稱大惡黨的入道道三,鞋上系有黑帶,他一眼即可被認出,因為他身著紅色披風,而且所持槍只也塗上紅色,他睥睨著四方,然後慢慢地下了山。就這樣,他朝長良川的川原准備出戰。

  稻葉山的義龍,好不容易終于等到了今日,因此他很快地來到了對岸,並將所有的洋槍搬了出來。

  而這些稻葉山城里的洋槍,也是入道道三費盡苦心所得來的。

  “哈哈哈!那家伙一定心想我會很羨慕他吧!今天的每一發槍彈,都不能讓它白費,因為這些洋槍對于將來尾張女婿有所幫助。”

  這一天,道三與義龍雙方都按兵不動,而河川兩岸都沒有槍響,是一個安靜的夜晚。

  在義龍方面想來,要道三這一方自動下山來與他一戰是他所期望的。然而下了山的道三親自率兵前來攻打自己,有著“戰略無類”之稱的道三,就對著自己,穩穩地坐在對面,使得他心存畏懼。

  入夜之後,道三方面所派出的各方密探,紛紛回報信長進軍的動態。

  “現在信長的先鋒已經到達長良川的岸邊。”

  “噢!我知道了。”

  “報告,義龍與信長和入道的戰爭乃是一件大事,現在信長方面似乎要把他們引誘到上游。”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他們兩軍在夜里有所行動了?”

  “是的,信長殿下將尾張的勢力往上游移,和入道先生形成距離,在其間打樁,看來他是企圖進行各個擊破的作戰方式。”

  “辛苦你了,這正合我的心意。”

  道三若有所思地笑了起來。

  “女婿呀,你可要善加引誘他們,距離拉得愈遠愈好。”

  這時,他突然望向副將堀田道空。

  此刻的道空也明白入道的心意了。

  “是的,離得愈遠,那麼對尾張方造成的損失也會減少。”

  “是的,他已經冒著危險前來,這已算是仁至義盡了。我不能讓他受到太多的損失,否則就不能算是我給女婿的贈禮了。好吧!安心吧!相信信長必然能夠明白我的心意。”

  然而,到了月亮出來的夜晚十一點時,又有密探進來報告說:

  “報告!”

  “有何緊急狀況嗎?”

  “信長殿下誘敵的先鋒部隊已經往上游埋伏,但是信長殿下本隊的隊伍已經渡河了。”

  “什麼?渡河了?”

  此時的道三臉色驟變地吼叫著。

  “這個大呆瓜,他終于還是這麼做了。”

  他呻吟著,這位大惡黨的道三,眼淚不停地從睜大的眼睛中淌了下來。

  “這個呆瓜……這個呆瓜……你是真心的要來救我這個惡黨……不!不!你真是個大呆瓜,為了我道三……竟然不惜背水一戰……道空!無論如何,我還是要盡我的力量,我要為那個阿呆盡點力。”

  “應該的,他真的是將生死置之度外。”

  “是的,雖然話是這麼說,但是我絕對不能讓他這麼做。他這麼做,只是我的死期提早罷了。好吧!道空,我要睡了。然後在拂曉時,從我方朝向那六尺五寸的本營直接進攻。萬一他被我女婿所殺……那麼我道三也只是一個小惡黨而已。好了,我要睡了,其他的事拜托你了。”

  在這小小的帳篷里,另有一個房間。道三帶著哭泣的容顏迅速地回到房間里。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4:24

正文 長良川的悲劇
            信長利用深夜渡了河。請牢記  

  “好吧!在天亮之前,歇歇腳吧!”

  為了預防萬一,他准備了五只船,自己就在旗本內睡覺。

  但是敵人卻未發現他們的掩護隊伍已經移到了上游。這令信長不禁感到好笑。

  (勝利了,義龍實在不是個高明的男人。)

  想到這里,信長更是覺得好笑。

  只要夜盡天明,信長便已經渡了河,與道三的勢力合為一體。如果這件事被對方知道,他們一定會匆忙追回。

  這樣一來,在上游的埋伏部隊便可立即加以反攻,而前面便是信長最得意的洋槍隊。

  信長的洋槍隊發出一陣輕微的響聲後,隨即安靜下來,這並不是嚇人的槍聲。他將八百支分為四隊,每隊分配兩百支,他的安排是使第四隊射擊結束之前,第一隊也已裝妥了子彈,軍兵可說是經過了一番嚴格的訓練。

  之後,他又將來到上游的一隊解散,另一隊埋伏在對岸,准備隨時突擊義龍的本隊;而信長卻與道三的軍隊合而為一。

  這麼一來,義龍一定會倉促地渡河前來,這時也正是信長顯示威力的時候。如此一來,洋槍與弓箭隊可以分為兩段攻擊河中的敵人,只要往前來,一定會死于槍下。

  (蝮這位岳父一定會大吃一驚。)

  信長想著一心想死的道三,要是自己獲勝了,他一定會對自己另眼相看。請牢記  想著想著,信長也不知不覺地發出鼾聲睡著了。

  就這樣從十九日進入二十日。

  雞鳴報曉時,信長睜開眼睛一看,東方已經出現魚肚白了。

  “噢!天亮了,但是我們要等,川邊的霧很濃,所以我們不易瞄准目標。重要的是,要讓我們的子彈百發百中,所以我們必須等待霧散。”

  信長自言自語地說著,然後起了床。

  “安靜些,你們再休息一會兒吧!”

  他獨自在營里巡邏著。

  “既然來到這里,不可浪費任何一顆子彈,我們要瞄准敵人的額頭,然後才可開槍。”

  就在此時——

  下游傳來了一陣叫喊聲。

  此刻的信長卻微微地笑著。

  “義龍這家伙,他自認為知道川原,所以起得特別早,但別去理會他。”

  就在這同時,在對岸的入道道三,朝著齋藤義龍的本營呐喊著。然而這陣叫喊聲卻讓大家嚇了一跳。

  盡管道三在對面沒有義龍所擁有的洋槍,但是一直到現在他都頑固地守著本營不動。

  這件事對義龍而言,本來就叫他覺得奇怪。然而在天空將明未明之際,從對方卻突然傳來了“哇”的叫喊聲,這種氣勢似乎顯示不讓他們進攻,這當然會令他們大吃一驚。

  “難道入道先生已經發瘋了?”

  小真木源太側首望著六尺五寸的義龍。義龍的臉裹著繃帶,只露出一對眼睛,他也呆呆地凝視著。

  “要小心,我們的對手可是沙場老手的父親呀!”

  “但是如果他是一個正常人,應該不會向我們決此一戰的呀!你不認為嗎?”

  “不!不!我想父親一定有其用意,只是不知他在想什麼罷了。”

  義龍在思考中突然“哇”地大叫一聲。

  “我方是由誰負責最靠近河川的地方呀?難道是竹腰道塵嗎?”

  “正是竹腰!”

  “什麼?是竹腰?我明白了,竹腰這家伙……”

  義龍的嘶啞聲自喉嚨深處傳出。他所率領的四千余兵馬中,唯一能讓父親入道高枕無憂的,便是竹腰道塵所率領的六百名士兵。義龍的心中開始有所懷疑。

  “快叫道塵來。”

  “是!”

  其中一名近侍立即從帳篷里跑了出去。

  “一定是這樣……”

  義龍再一次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道塵與道三之間一定存在著某種默契,只要渡了河,道三與道塵的勢力即可合而為一,這時候他一定會改變方向而朝本營殺過來……義龍這麼想著。

  這時對岸又傳來了呐喊聲。

  此刻黑夜已漸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泛青的天空,河面上的白霧也徐徐飄向北方。

  “道塵來了嗎?”

  “是!我來了。”

  “噢!道塵,我看父親會不顧一切地乘霧渡河過來,我希望你打前鋒,先渡到河的那一岸做我方的先鋒。”

  “是!謝謝。”道塵回答時凝視著義龍。

  在這一瞬間,他已經明白義龍的心意。

  “趕快去!”

  “是,遵命!”

  道塵在草地上叩謝之後起身,他一臉已沒什麼好說的表情,往河邊自己的陣地跑去,並且告訴部下說:

  “各位,你們仔細聽著,我道塵被殿下懷疑是入道先生與道空先生一方的人,有背叛義龍殿下之嫌疑,所以我們被任命為先鋒部隊。然而就算我們全死了也不會有後援來,進也死,退也是死。所以我們只有為自己殺出一條活路來,沖啊!”

  道塵一隊雖感到事態的嚴重,但也只好直沖往河川。

  這是義龍方面第一次的呐喊聲。

  天色已漸明亮,義龍的機動部隊也開始發現織田方的埋伏勢力。

  “完了,快回,否則會遭到夾擊。”

  但為時已晚。因為信長的埋伏部隊已經朝著那喊叫聲追殺前去,而水中也有信長的本隊在那里等待著。

  信長引以為傲的洋槍隊已經“砰砰砰”地發射子彈攻擊。

  哇!哇!到處傳來呐喊和悲鳴之聲,而長良川已演變成父子互相殘殺令人鼻酸的修羅場。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4:32

正文 瘋狂的戰爭
            信長牽著愛馬來到水邊,望著霧已經逐漸消散的對岸。看小說我就去  

  他終于決定心中的想法。

  讓上游的埋伏部隊慢慢逼近敵軍,待敵軍下到他們的正前方時,再一舉予以殲滅,而在下游的部隊可前進與道三的本隊會合。

  如此一來,可以讓義龍的軍隊完全過河以攻打道三的本隊,然後再采取迎面攻擊的方式——信長如此算計著。

  “射擊!”

  “射擊!”

  號令發出之後,信長方面開始對前來的敵軍發動槍林彈雨的射擊。敵軍的尸體遍陳于霧里的川原之上。

  “犬千代,你瞧,敵人這些笨蛋已經落荒而逃到河中了。”

  “殿下!”

  與信長騎馬並行的前田犬千代,看到敵人的一隊手持槍支慢慢地進入河中心。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還早!”信長叫喝著:

  “由于堤岸上有洋槍在,所以他們只好往前進了。”

  “但是……”犬千代卻不明白。

  “那是當然的,他們無後退之路,瞧!有二十個人打前鋒,後面又有人跟進。你看在河堤那邊有他們的督戰隊埋伏,如果他們後退,將會被擊殺。義龍啊!你真笨,竟然將洋槍對准自己人,如此一來,我是勝利在握了。”

  “洋槍對准自己?”

  “是啊!你瞧,下到河川的那一隊,不一會兒工夫就會消失的。”

  信長話還沒有說完,對方的子彈已經“嗒嗒嗒”地射向河中,打前鋒的那二十個人影,就這樣消失在河流中。

  雖然洋槍沒有完全命中,然而卻如信長所觀察的一般,由于後退無路,只好采取往河中前進的“遁水術”。

  那一隊消失後,水中又出現另外一隊。但是同樣地在織田一方發動射擊之前,就已經消失于河中。

  “哈哈哈!”

  信長的表情已不再如老鷹般緊張,他豪放地笑了。

  “犬千代,彈藥是珍貴的,告訴他們別再射擊了。”

  “不射擊能獲勝嗎,殿下?”

  “已經勝了,我們只要控制這大局,敵人自然會從河中消失的。到底還是美濃軍有一套,他們學習到了長良川的鵜的本事。”

  信長催促著,于是犬千代騎著馬朝洋槍隊的方向飛奔而去。就在此刻,對岸又傳來一陣呼叫聲。原來是己方的埋伏部隊攔劫敵人的退路。

  如同這般,第三、第四、第五隊的敵軍爭先逃向河里,但是有人卻在被擊中之前即已溺水,沉浮不定地流到下游。然而這卻可以說是敵人唯一的退路。

  “哈哈哈!這場戰爭倒是省了我一半的子彈和箭呢!”

  信長再一次地拍著馬鞍笑了。

  “報告!”

  傳令兵氣喘如牛地前來。

  “什麼事?”

  “下游的敵人已渡河了,但是入道先生好像正朝其本陣殺過去。”

  “有這種事?我方的埋伏部隊剛要襲擊義龍的本陣。他們這麼做豈不是太危險了?敵人怎麼可能現在就渡河了呢?你再去偵察一次,要掌握正確的消息。”

  信長一如往昔地叫罵著,他的確是在叱喝著。

  因為我方的埋伏部隊正追擊敵人的右翼,如果道三真的這樣做,那麼眼前的計劃將遭破壞,而這個破壞會導致義龍將部隊一分為三,其一是他的埋伏部隊,其二是對付道三的,另外一隊用來對抗信長。

  但是這個無謀之舉,原是不可能也是不可以發生的事,卻偏偏發生了,因此也就造成這場戰爭的悲劇。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4:43

正文 梟雄之死
            信長這一次的作戰方式,無非是要獲得絕對的勝利,但是入道道三為了不讓信長的尾張勢力受到損傷,因而自己想早一步求死。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雖在同一個戰場上,但是兩人的心思卻完全不同。

  此外,義龍也對竹腰道塵一隊六百人產生懷疑,由于被懷疑,所以他們只好前進求死。其中一半死于水中,另一半則困在霧中尚未過河。這可以說從一開始就是一場亂七八糟的戰法與戰術。

  另一方的道三,在兩次發出誘敵的呐喊聲後,慢慢地站立起來。

  此刻的信長正在河上看著敵人沐浴在槍林彈雨中,而道三卻是兩手捂著耳朵。

  “噢!過來了,到底是誰先渡過河來的呢?”

  他微笑地站立著,仿佛事不關己似的。

  “記住,我道三討死之後,你們趕緊到信長那兒去,別忘了我的話。道三已經被殺死,這戰爭也結束了。除此之外,什麼話都不必說。”

  他再一次叮嚀堀田道空,然後慢慢地拿起自己最得意的槍走了出來。

  這時前方好像已開始交戰,呐喊聲此起彼伏。

  敵人的部隊似已登陸。

  “好呀!好呀!竟是我所認識的竹腰道塵的部隊打前鋒,既然如此,那麼一定是村山三六為第一槍手了,背叛我者……”

  但是道三卻面帶微笑,慢慢地來到霧中的河邊站立著。看小說我就去  

  他打算就在此候敵。

  這時前方突然有人問道:

  “是誰?”

  由于霧濃,對方看不清道三的衣裳,所以也不知他就是道三。

  “是誰?對方的武士,你應該是有名有姓的大將吧!你為何保持沉默呢?”

  當對方往前逼近一步時——

  “哈哈哈……是我!”

  他不讓對方有說話的余地,便持著長槍刺了過去,對方登時倒在河邊呻吟著。

  道三在河里洗掉刀上的血跡。

  道三之所以選在河邊,或許是認為在這里可以洗去刀上的血跡吧!

  “是誰?你是?”又有一個人前來。

  “是我!”

  道三再度出手,對方又倒下。到底是道三得意的槍法,那是昔日賣油時所鍛煉出來的。

  “是誰?”

  “是我!”

  他只要回答這麼一句話,槍便刺入對方的胸部或腹部。其中也有在倉促中由部屬掩護退走的,但多半還是一槍斃命。

  對于靠近水邊的尸首,道三將槍插入石中,再輕輕地將尸首拋入川內。這出自六十三歲老人的腕力,實在令人難以置信。

  “好吧!你們先去吧!再過一會我就會跟著你們去了。”

  就這樣,他絲毫未改變腳下的位置與姿勢,只是在原地靜候敵人的來臨。

  “年紀大了,就不要做那些沒有意義的動作,要學會■■魚的狡猾才行。”

  這時,對岸的義龍下令全軍渡河。

  起初,他擔心竹腰道塵會背叛,但是他們卻意外地突破對方而找到一條出口,這使得他下定決心要討伐父親道三。

  這或許是由于他將信長的埋伏部隊當做自己的部隊,而決定發動總攻擊。

  他並不知道信長的本隊已經逼近自己,只要一渡河,他一定無法壓制道三的勢力。而信長方面早已有萬全的准備。

  正因為如此,在長良川的河面上,義龍的軍隊比預定時間早一刻躍入河川,然而這卻使得道三■■的姿態顯得更加忙亂了。

  “誰在那里?”

  接踵而至的是一位騎馬的武者。

  “啊!你身著紅色披風,一定是大將吧!”

  對方說著,手持的長柄槍隨即朝道三的胸部刺了過來。

  道三閃過,立即回以一槍。

  “啊!”

  對方的武器被擊落了,他翻身下馬,拔出大刀。

  “來吧!不!先報名來!”

  “你是誰?”

  “我是今天的先鋒大將竹腰道塵。”

  說完之後——

  “道塵,是我。”

  入道道三將槍換到左手,右手持著大刀。

  在這一瞬間,道塵的頭已經離開了身體。

  道塵那無首之身發出一陣叫聲,不!那也許是鮮血濺出體外的聲音。然後,這無首之軀依然像活人似的前進了兩三步,往河中走了過去。就在此刻,道三左手的槍柄突然被人擊落。

  那是義龍最得意的部下——豪傑長井忠左衛門。

  “喂!你為何砍落我的槍?”

  道三拔起大刀相對。

  這時,忠左衛門的槍忽然斷成兩截,他被人踢中屁股跌坐在地上。此時道三的周圍陷入一片混戰。

  根本無人有余力來保護道三,大家各自揮動大刀與眼前的敵人厮殺。

  “嗯!這樣也好。”

  道三輕笑。

  長井忠左衛門起身之後,拔起大刀。

  “道三殿下,你要有所覺悟。”

  他朝道三砍了過來,但偏右了點。

  “蝮道三討死的時候已到,有誰快去告訴我尾張的女婿。”

  他大聲地呼叫。這時,刀又從左邊砍過來。

  “小真木源太,為我刺最後的一刀吧!”

  道三這時出其不意地將刀尖對准自己的腹部刺了進去。

  “你……你們這些家伙,豈能明白我這大惡黨的心意呢?好吧!你來吧!我讓你斬了我的頭,你們兩人自己去分吧!”

  刀依然插在他的腹部。一代梟雄齋藤道三將臉朝向長井忠左衛門。

  這時,忠左衛門將刀刺入他的身體,小真木源太也舉刀斬下他的首級。道三的首級就這樣落地了,他的身體在河中濺起了水花。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4:52

正文 女婿的決斷
            信長在大良口作戰時,傳令兵又前來報告。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殿下,不會有誤,敵人繼續渡河,道三殿下的本營一片混戰。”

  “當真?”

  “是的,沒有錯。”

  “啊!蝮岳父他真……好吧!趕緊到河的下游去,但是要記住不可發射槍彈,否則有可能打到入道這一方的軍兵。”

  信長對部下發布命令之後,自己率先出發。

  “好!我們要一口氣突破敵人的陣營,往河川下游去,等到達目的地後,再改變方向,與敵人決一死戰,明白嗎?”

  “是!”

  “既然明白,就跟我來吧!”

  對于大良口的敵人,他們比預期的還要早一步就予以攻擊殲滅。信長毫無顧慮地在馬上抽了一鞭。

  這比他預定的時間還要早一個小時。

  霧散了,朝陽光芒四射。本來接下來的是一場渡河戰,而現在敵方卻已渡過河,真是危在旦夕了。

  威風凜凜打頭陣的信長之後跟著槍隊,槍隊之後又跟著洋槍隊,他們手中散發出火把燃燒的味道。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從大良口到道三的本營之間,需要經過一個向左急轉的彎,右岸又是片森林,使得前面的視線被遮擋。

  渡河時可說是個掩護物,但現在對他們而言,卻是個大大的障礙物。

  “快點,但千萬不能讓隊伍亂了,我們要這樣突破敵人的中心,減弱敵人的勢力。”

  這個團體肅然地前進,這種無形的重量感,令人有一種備受壓迫的感覺。

  這時,他們前進了一半的距離。

  突然從森林的那一方出現三騎人馬,正朝著掛有五個木瓜之旗的信長方向前來。

  洋槍隊的右邊小隊,立即以槍管對准三騎人馬。

  “等一下,不要射!”

  信長把速度放慢下來。

  “停下!報上名來!”

  他的聲音洪亮如昔。這時,騎士中的一位緩緩地朝著信長的面前而來。

  “我是來找織田上總介信長殿下,謝謝他前來救援,我是齋藤道三的家臣堀田道空。”

  “原來是道空先生,我是信長。”

  聽到信長的話後,道空立即下馬,在干涸的小石堆上單膝跪下。

  “現在齋藤入道道三已經被斬,戰爭已經結束了。”

  “什麼……入道殿下已經被斬?”

  “是的,戰爭也已經結束了。”

  “唔——”

  信長的眼神銳如電光,他仰臉望著碧空。

  “被斬死了?他還是這麼做了……”

  他睨視著虛空,片刻後,說道:

  “死在誰的槍下?”

  信長眼睛微微泛紅地反問。

  “是長井忠左衛門與小真木源太。”

  “是誰取走他的首級?”

  “小真木源太。”

  “遺體呢?”

  “被投入長良川的清流中。”

  “哈哈哈!你們大家都聽到了吧?信長的岳父就是為了不讓我們受到任何的損失,現在連他的葬禮也都已經結束了,這真是奇了,哈哈哈……”

  “尾張的殿下,我要說的還是現在入道殿下已經被斬……”

  “等一下,我不需要接受你的指揮,而且我們到此會戰,也不是為了吊祭他。”

  “是的……”

  “各位,我們趕緊返回大良口。既然要幫助的人已經討死了,那麼這場戰爭也將失去意義。道空,後會有期,希望在尾張再見!”

  “是……”

  這時道空已抬不起頭來,就如道三所言,這個大呆瓜已經了解道三討死之心,對于此事,信長可以說是了如指掌。此時,丹羽萬千代突然出來進言:

  “既然已經來到此地,難道就這樣……”

  話未說完,信長立即駁斥道:

  “笨蛋,這里會有義龍為我們收拾的,走吧!我們渡河回去吧!”

  既然決定要走,他們的速度也如來時一般迅速。

  “道空,再見了。”

  不等對方的回答,信長即掉轉馬首離去。

  望著這只機敏的隊伍,堀田道空的淚水不禁奪眶而出。

  “入道殿下,你的目的是要引出女婿信長,我也把你的話轉告給信長殿下了。信長殿下也確實完全接受您的托付,您可以安心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5:04

正文 賣針線的藤吉
            道三的遠見與信長對戰術的眼光同樣銳利,這終于使得尾張的勢力毫無損傷地結束了這一場戰爭。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無論任何戰爭,只要入侵他國,即使戰爭獲勝,己方所受的損失也一定十分龐大。

  勝利了!只要聽到這個消息,當地的土豪、武士及百姓們,都會為勝利者歡呼。但這卻會引來入侵者的激流。

  如果當時信長無法抑制自己的感情,那麼這股激流將會影響他的勢力。

  道三即明白這一點,所以決定早點求死。而信長也十分明白道三的用意,因此很快地命令軍隊渡河。

  畢竟勝利一方的勢力還是很可怕的。

  當信長的軍隊渡到河中間時,義龍的先鋒部隊也及時追趕而來。大良口之渡,又有如呼風喚雨似的。前進時打頭陣,後退時,他卻堅守後面,這即是信長觀察“人間五十年”所得到的信條。所以來到大良口時,他先讓洋槍隊到達對岸。

  其次是弓箭隊,之後是槍隊,最後他利用事先已備妥的小舟渡河。這時,義龍的軍隊已經到達了河口,大家異口同聲地說:

  “別讓信長逃跑。”

  “那個大呆瓜只有一人,他渡不了河的。”

  約有三百名士兵在毫無掩護的情況下追趕到河中。

  信長站在小舟上冷眼旁觀著。當追兵接近小舟時,信長開始舉手指示最先渡過河的洋槍隊向河里射擊。如果當時信長讓洋槍隊墊後,那麼這將可能成為“尾張的憾事”。

  此刻,洋槍隊已拿起了點火把,正等待他的指示。當命令一下,第一隊開始“嗒嗒嗒”地發射,接著第二、三、四隊也采取行動。等第四隊結束射擊後,第一、二隊又接著不斷地射擊。終于,河面上的敵人一一倒下,就此消失。此時信長已悠然自得地站在對岸了。

  不!不僅是大良口的渡河,其後在渡木曾川時,他也曾遭到野武士的襲擊。下了清洲城,到處呐喊著“義龍勝利”。不用聽也知道,岩倉的城主,織田伊勢守的部下現在已經在附近村落展開縱火的暴行。

  這可以說是一個四處充滿饑狼餓虎的戰國時代,如果信長的軍隊受到打擊,甚至還要派出救援部隊的話,那麼他們也一定無法重返尾張的國土。對于這一點,道三與信長同樣具有卓越的戰略眼光。

  “阿濃,岳父蝮是自己討死的,我也無可奈何,看來我還是睡我的午覺吧!”

  信長帶著毫發無傷的軍隊返城。現在他似乎已經忘了今川、吉良、斯波三者同盟之事,又移住到清洲城的本城。他沉默著,像是心有所思。

  弟弟信行,依然與柴田權六繼續策動著。

  由于讓林佐渡進入那古野城,因此他們的實力略損。尤其信長出擊美濃而傳來義龍勝利的消息後,對方更是充分顯現出蠢蠢欲動的跡象。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但是對方也不希望由自己一方先揭出反叛的旗子,因此也忍耐地等待時機的來臨。但是自始至今,信長所采取的各種方法,只不過是要對方睜大眼睛,放棄這種蠢蠢欲動的想法。

  “父親蝮死後已經成佛,你多為他誦經,我到外面走走。”

  從美濃回來至今已有一個月,小麥已經收割,農事告一段落,百姓們都松了一口氣。這正是五月中旬的時候。

  信長這樣告訴濃姬後即出了城,跟隨其後的,便是擔心信長的前田犬千代、丹羽萬千代、毛利新助等小侍童們。

  “離我遠些,今天我想一個人走。”

  他們只好保持距離地跟隨在後。強烈的陽光照射在他的草帽上,在別人看來,他像是游手好閑的武士,輕輕松松地朝五條川的東邊走去。清洲城位于五條川的西邊,東邊建有市場及商店,地方逐漸地擴大。

  現在這條街的商店超過三十家,這是由于信長政策所帶來的繁榮。

  信長不喜歡按著世間的常理與人類智識來行動,他認為戰術戰略及政策與道德禮儀沒有兩樣,所以不喜歡依常識來行事。他認為如果受限于常理,則很難向前跨越一步,如此一來,當然難有進步。這如同腐臭之水的沉澱物,只是永遠停留于惡臭中,根本就不可能有所改變。信長就是這樣的一個人,人說左,他卻要說右;人說白,他偏要說黑。然而這並不是他在性格上對事物做一種毫無意義的扭曲。在這世上,他的一切行為都是在反抗“古來的常識”,他憎恨這些東西。

  信長不像他國的武將般痛恨敵人間諜的出入。他看到很多領主在國境內設有關卡,如果有他國的人要入境,則須繳納昂貴的通行稅。見到這種情況,他總會說:

  “這些人真笨!”然後抱頭大笑。

  所以在他的統轄區內,廢止所有關卡的通行稅,讓商人可以自由地進出。

  這在戰國時代是一項創舉,也是大膽的作風。如此一來,各國的商人可以輕易地進出此地,或留居此地。這使得清洲城的街道更加繁榮,同時,百姓也較他國來得富有。

  “啊!看起來真繁榮。”

  說著,他向東邊的市場慢慢走去。斗笠下的信長,面帶微笑地看著熙來攘往的人群。

  人群集中的地方也是金錢聚集的場所,如果這里的百姓都很富足,那麼信長的胸中也必定會感到很充足。

  不!誰都想不到讓他們自由地進出,卻是獲益匪淺。

  這種事在其他國家是絕對不允許的,但是他讓一些人才流入這里,也促進了文化的交流,使得天下的事更快速地傳到這地方來。信長在這個市場里已挖掘出一些人人都想要得到的人物。

  其中包括來自堺港的洋槍制造者、來自小田原的刀鞘制造者、生于甲斐的塗料師,以及來自南蠻的槍身制造者等。

  如果遇到下雨的日子,這個市場會搭起類似小馬屋的木房。然而今天天氣很好,周圍樹蔭下到處可以見到小商店。

  信長悠閑地逛著,他看到有一堆反面朝上的箱子,上面放著一些針線,于是他就來到這店的門前。

  “好久沒見你來賣針線了。”信長在這家店的門口停下腳步,“生意好嗎?”

  對方抬頭看著信長。

  “這里景氣不錯,還是來這里較有賺頭,除了這里、駿河與小田原之外,其他的地方都不見人潮,沒有人就沒有東西,沒有東西就沒有錢。”

  “我說賣針線的,你是哪里人?”

  “就在這附近啊!但是這附近以前不是什麼好地方,所以我就四處為家了一段日子。”

  “噢!原來如此,你的意思是說這里比以前慢慢地好起來?也就是這塊土地要比以前來得好,是不是?”

  “是的。人們常說那個大呆瓜和那匹大笨馬,如今那個阿呆是清洲的大將,這位愛馬如命的馬殿下,還真是異于常人,他的作為還真是非比尋常。”

  “你說的馬殿下是指信長嗎?”

  “是的,但是那匹馬不同于其他的馬,它的毛好,而且眼睛銳利。首先,你瞧,從泉州的堺港到此,人潮云集,這是有目共睹的。在別國通過關卡還要繳納通行稅,如此一來,有誰會去那個國家?既然無法招徠人群,又如何能使金錢落入此地?但是本城的馬殿下,即看清這一點,所以先集合了人群,既然有了人潮,那麼錢就會滾落于此,所以我看這馬殿下,將來一定是日本的首富。

  “嗯!”

  信長點了點頭。

  曾經有人稱贊過他的戰術與戰法,但是被稱贊將來會是日本的首富,這倒是第一次聽到。

  “賣針線的,你今年多大了?”

  “你看我像是多大呢?”

  “你看起來年紀蠻大的!但又好像很年輕,你說這個城的大將像是匹馬,我看你倒像是只猴子。”

  “武士,你怎麼這麼說呢?小時候我長得肥胖可愛,檀那寺的和尚都叫我日吉丸呀日吉丸,非常地疼愛我。但是為了生活而奔波,所以臉都皺了,不過我還是蠻喜歡自己的臉,我今年二十歲。”

  “噢!這麼說來也像,但是如果說你是三十歲,倒也像是個三十歲的人。”

  “武士,你別取笑我了,倒是讓我看看你的面相。”

  “什麼?你會看面相?”

  “是呀!在賣針線的同時,我也觀察面相,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我都會!四處走走,也充實了不少,這也是為了謀生呀!”

  “哈哈哈!原來如此,看來你為了生活也吃了不少苦頭,就幫我看看吧!”

  說著,對方舉起鹿爪似的手指搔著頭。

  “嗯!武士,最近你會遇到貴人,這個人的出現,也正是你開運的時候,從此以後時來運轉。只是你的個性急躁了些,這即是你的缺點。”

  “原來如此,這麼聽來,最近我可望得到功名利祿了?”

  “是呀!看你現在無所事事,倒不如去找本城的那位馬殿下,既然有意出仕,那麼跟著這位馬殿下是最好的。”

  信長抑制住內心奇妙的感覺,而望著那年輕人閃煉著金色光芒的眼睛。

  “在這附近除了他還有誰可以跟呢?”

  “還有駿河的一個人,我曾看過他的相,他就是以前在此地做人質的一個小孩,不過如果是我,我還是要跟隨此地的馬殿下。”

  “你在駿河碰到的那位,叫什麼名字呢?”

  “是三河松平清康的孫子,他的相貌很好,即使與人爭吵的樣子,我也很欣賞,所以我還特地問了他的身世。對了!他的家人說他叫竹千代,他去年完成成人之禮,現在名叫元信。他的夫人即將臨盆。可是我看他還像是個小孩。”

  “賣針線的!”

  信長從懷里取出一錠銀子。

  “喏,這是給你的酬勞。原來竹千代已經娶妻了。”

  “你認識這位清康的孫子?”

  “嗯!那已是七八年前在尾張時候的事情了。他現在已經十五六歲了。”

  “是的,就是這種年齡,他的夫人年紀好像大了些,是今川館的侄女,也是關口刑部少輔的公主。他的相貌不錯,將來一定會成大器。”

  “賣針線的,你叫什麼名字呢?”

  “我呀!我叫木下藤吉郎。武士,現在我也要想辦法,如果我成為武士,將來也會成功的,你要記得呀!”

  “我會的,你願意仕用于本城的大將嗎?”

  信長因為對此人頗感興趣,所以這樣問他。然而這位藤吉郎的回答,卻是令人感到好笑。

  “是呀!我要在近期內混成馬殿下的部下。反正在人世間就必須選擇適合自己的跳板,如果選得不好,到頭來終究是一場空。你瞧,美濃蝮的道三即是一個很好的例子,如果結局像他一樣,那也是徒勞無功。這位武士,我們就把這匹馬當做跳板吧!”

  “跳板?”

  “是呀!主君本來就是部下們的跳板呀!”

  信長從藤吉郎的面前離開了。

  (這家伙真是可惡,那個皺皮猴!)

  在此之後,他又現出嚴肅的臉色,歎了一口氣。

  “噢!竹千代已快要為人父親了。”

  信長已經二十三歲了,如果說人生只有五十年,那麼他已經過半。在這一瞬間,他的感觸良多,朝著人潮望去。他終于點點頭,走出了市場,徑自回到城里,他似乎已經忘了那些跟來的小侍童。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5:14

正文 尋妾
            “阿濃,我有話要告訴你。看小說我就去  ”

  回到城里後,信長叫著紅著眼從佛堂出來的濃姬。

  “來這邊坐吧!”

  說著,他的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是不是發生什麼事了?”

  濃姬依信長之言坐到了他的旁邊,她望著丈夫。

  “是的!”信長回答,“在東邊的市場,有一只猴子說要把我當做他將來成功的跳板。”

  “啊……一只猴子?”

  “不!這件事以後再說好了。他又告訴我有關竹千代的事情……啊!就是三河那沒有父母親的孤兒,那個松平小孩竹千代的消息,就是他告訴我的。”

  “是竹千代公子的事?那只猴子……”

  “那只猴子也是人呀!他給我取的外號是‘馬’。不過,這倒也無傷大雅。那個竹千代到駿河當人質,今年也有十五六歲了,他已經娶妻,即將為人父了。”

  “什麼?竹千代快要有孩子了?”

  濃姬話說到一半,臉突然抬不起來。是的,不錯!濃姬嫁到這里已有八年,兩人有夫妻之實也已有六年,但是濃姬卻一直都沒有孩子。

  “竹千代的夫人即是今川義元的侄女,也就是關口刑部少輔的女兒。請牢記  ”

  “你在想些什麼?至于那關口刑部少輔的女兒,根據密探的報告,義元和鶴姬有個非常可愛的養女,她的本名是瀨名公主。”

  “喔……這又如何呢?”

  “義元將其掌上明珠嫁給年紀比她小的竹千代,用意何在,難道你不明白?”

  “這……居心何在呢?”

  “想想看!他討伐竹千代的雙親,現在心中難免有些畏懼,最近今川義元會舉兵上洛。”

  “什麼?這是為什麼?”

  “難道你還不明白,如果他要上洛,首先就要壓制三河,而三河唯一可以利用的即是松平黨。如果松平黨的黨主竹千代和自己的養女結婚,那麼他會顧及這種恩義,況且兩人之間又有了孩子。如此一來,因為竹千代的關系,使得父子夫婦都成為他們的人質。這麼一來,不論松平黨是否願意,也勢必要成為上洛戰的先鋒。他們已開始為這件事做准備了。”

  “嗯!聽起來是很有道理。”

  “現在我也下定決心了。”

  “殿下,你下定什麼決心?”

  “阿濃,我想要娶妾。”

  “你……想要擁有小妾嗎?”

  “你會嫉妒嗎?你又不能生育,可是我信長思子心切啊!”

  濃姬睜大眼睛,靜靜地凝視著信長,是的,信長是該有自己的小孩了,可是這種話從丈夫的口中說出來,是多麼令人感到悲歎,她心中實在不是滋味。

  “你別保持沉默,有話盡管說好了。”

  “殿下……”濃姬壓抑住自己激動的情緒。

  “阿濃是不願意為殿下所試探的。”

  “你這麼說是因為我叫你不要嫉妒嗎?”

  “不僅如此,既然你要我阿濃不嫉妒,那麼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

  “哈哈哈……我不會打消此念頭的。”

  “這麼說來,你是要定了?”

  “是的,我不想多說,我最近較為空閑,想暫時離開你,去生些孩子,我要離你遠些,你明白嗎?”

  “什麼?你要離阿濃遠一點?”

  “是的,我要暫時離開你,四處去找小妾,我看還是不要讓她在城外,干脆帶回城里來好了。”

  “……聽起來你似乎已有中意的女子了?”

  “是的。”

  信長正經八百地說著。

  “有兩三人呢!”

  說著,他又做出挖鼻孔的舊習。

  “有兩三個人?”

  “是的!一兩個其實也不怎麼夠,我看還是要三個算了。”

  “什麼?”

  濃姬呆住了,幾乎忘了喘息。但接著她馬上發現這件事有些蹊蹺。

  這是當然的。如果是一個普通女子,聽了他的話一定會不高興,況且濃姬是個好強的女子,她的心當然更是難以平靜。然而他現在一次就想要擁有三個小妾,看來這絕對不是普通的戀情。現在她明白了。

  她想起信長剛才提起市場的猴子說他是一匹馬的事情。

  (這個殿下一定在想些什麼。)

  想到這里,她的心情也輕松了許多。

  竹千代即將為人父,那麼信長想要孩子,也是無可厚非之事。但是除此之外,信長的腦海里也必定有一些奇想。

  濃姬這麼想著。她是個不服輸的女人。

  “我明白了。”她雙手交叉。

  “我阿濃嫁到此地,本來就是有意要取殿下的首級,因此不會像世間女子那樣嫉妒的,如果殿下想要納妾……”

  “這麼說來你是沒有意見了?”

  “是的!阿濃絕對是相信殿下的。”

  “好!哈哈哈……那麼我要開始尋找小妾了。好吧!未來小妾的教育問題就交給你了。而在世間的人都會認為我已遠離你了,我要讓他們有這種錯覺。”

  看來他心中有需要深思熟慮的事。她望著信長拿著大刀起身,這種姿勢是如此自然,像是昔日少年時要到河川狩獵一樣。

  信長就這樣快速地出了城。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5:29

正文 名花三朵之策
            “喂!猴子!”

  “什麼事,侍衛?”

  “別叫我侍衛,干跪叫我狐狸馬好了。看小說我就去  ”

  信長出了城,便返回東市場賣針線的年輕人木下藤吉郎那里,並且將他帶到五條川西邊的一個房間里。

  “狐狸馬難道是你侍衛可以叫的嗎?”

  “別裝蒜了,皺皮猴,你早就知道我是信長,你是故意稱我是馬,還要把我當成跳板。”

  “嘿嘿……大將您都知道了,真是抱歉!”

  “什麼話嘛!我有事情要讓你看,你可要仔細看喲!”

  “大將,你就是這個樣子,剛才看你的相時,不是告訴過你,你的缺點即是個性太急躁了。難道你已經忘了嗎?”

  “對了,還有一件事你忘了告訴我,你說最近我會遇到一個貴人,只要他出現,我就會開運。你說的那個人是不是指你自己呀?”

  “嘿嘿嘿!”藤吉郎抱頭笑著。

  “真不愧是個大將,連這一點也看得清楚。”

  “我就是知道,所以才要前來試探你,接下來所要看的事,你可要給我仔細看,我的運是否會開,一切都看你了。如果你能為我做點事,那麼我也會像父親般地把你給撿起來的。”

  “什麼?像父親般……”

  “是的,你的父親不是已經死了,他以前也是我父親的侍衛,也就是來自中村的百姓木下彌右衛門,是不是?”

  信長說完,自稱是藤吉郎的年輕人臉色驟變。

  “到底不愧是一名大將,既然連這些都知道,那麼我也沒什麼好隱瞞的了。”

  “瞧你這張嘴巴,現在也居然和他人一樣稱我為大將了。”

  “真是抱歉,但是你畢竟是我藤吉所看中的人啊!”

  “又不是在演愛情戲,聽起來像是農村的姑娘們所使用的話。”

  信長的言語還是尖銳如昔。他們來到一間屋子前。

  “守門的,是我,開門呀!猴子,你跟我來。”

  他大嚷著,然後進了門,在對方未出來迎接前,已經從庭院走到書院了。

  “出羽,你在嗎?我是信長,想向你要杯茶喝。”

  藤吉郎旁若無人似的,睜大眼睛,在信長的腳邊雙膝落地。

  信長大聲地喊著出羽。這里是織田家的重臣——生駒出羽守的公館。從一旁看去,藤吉郎就像在取他的草鞋,看起來十分好笑。信長的叫聲,使得這一家突然起了很大的騷動。此時,比信長大五六歲的這家主人,從走廊的那一頭跪拜而來。

  “啊!歡迎殿下光臨!”

  “不必多禮,給我茶就好了。看小說我就去  ”

  “是、是,他們現在就在准備,你稍微等一下。”

  “出羽!”

  “是!”

  “你有個妹妹吧?”

  “是!我是有個妹妹。”

  “她叫什麼名字?”

  “她叫阿類。”

  “多大了?”

  “十七歲。”

  “好!女人到了十七歲也會生育了。好吧!讓阿類端茶來吧!”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出羽,你是不是也有個小妾呢?”

  “你怎麼突然問這件事呢?”

  “你別問我,先回答你有還是沒有?”

  “是的,我有一個小妾。”

  “好!既然這樣,那就好說話了。”

  生駒出羽對信長這種沒頭沒腦的談話方式,感到莫名其妙。

  “請問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就是要阿類成為我小妾的事啊!”

  “啊!”

  “既然你都有了,那麼對于我納妾之事應該不會有意見吧?如果你沒有意見,事情可就好辦了。我想納個妾為我生孩子,而所生的孩子便是你的外甥,即我的繼承人。”

  “什麼?那麼你的意思是要阿類……”

  “如果她不喜歡我,那就算了,等會兒阿類端茶來時,我直接問她好了,其他的事你就別問了。”

  生駒出羽聽了目瞪口呆;藤吉郎跪著的腳也微微地顫抖著,他似乎也嚇了一跳。

  這只猴子像是在水中一般,汗流浹背,臉上滿是汙垢,眼珠子朝上轉動著。

  “事情是這樣的,阿濃不能生,但為了織田家的香火,我總是要有孩子的,所以我暫時離開她。我對她已經感到厭煩了,對于道三的女兒,你盡管放心好了。”

  藤吉郎洗耳恭聽信長的每一句話,但是出羽卻不知其言下之意何在。正室的濃姬不能生育,因此信長想納阿類為妾,如果將來生了兒子,即可繼承織田家的香火。這個意思出羽倒是明白,只是他的內心懷有一種不安。因為這一族的重臣們都想廢除信長,信長之子將來果真能夠繼承織田家嗎?

  當他還想著這問題時,阿類已經端上茶來了。

  信長一口氣喝完茶。

  “阿類呀!你想生小孩嗎?”

  十七歲的阿類被信長突然這麼一問後,像個娃娃似的一動也不動地望著他。頓了一會兒,才說:

  “呀!你說什麼?”

  她反問道。阿類正是二八年華的少女,有如新鮮桃子般的健康。

  “我是問你想不想生孩子?”

  “哦……但是一個人也生不了呀!”

  “是的,一個人是生不了,那麼你想不想生我信長的孩子?”

  “殿下的孩子?”

  阿類這才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滿臉通紅了。

  “是的,想生嗎?”

  “是!假如是殿下的孩子,那麼……”

  “好!出羽,你聽好,明天把阿類帶進城,再見了。猴子,走吧!”

  說著,他有如在沙場一般,以疾風迅雷般的速度前行。

  “接下來要到這里,你可要看清楚。”

  走出生駒出羽的公館之後,他們又來到須賀口附近吉田內記的公館前站著。信長回頭看著藤吉郎。

  他看到後面跟來了毛利新助,在快到他家時,信長說道:

  “猴子,等一下出了這個房子之後,你先行告退,把我信長交代之事辦妥。你到美濃、駿河、三河一帶走一趟,觀察其動向。我會讓你成為我的貼身侍衛的。”

  “謝謝,這是我的福氣呀!”藤吉郎回答。

  “那麼,我就再讓你看一件瘋狂的事。”

  “瘋狂?”

  “不!也可以說是人生的真實,也是真實人生的意義所在。你這家伙,要是給我看錯的話,小心你的腦袋瓜。”

  “可以的,要首級不成問題。看到你今天所做的事,如果我毫無感覺,那表示我從一開始即是個沒有頭腦的人。”

  “好!進來吧。”

  信長大大方方地進了門,當那家人在玄關看到他後,信長立即叫喊著:

  “內記,內記,我不要喝茶了。”

  信長在花園內即這樣叫著。

  夏日的陽光已經西斜,庭院的樹上傳來蟬鳴嘰嘰。

  “好久沒有出來打獵了,今天難得出來。我不要喝茶了。你們家的井水很甘美,請你女兒為我倒杯井水來。”

  四十五六歲的吉田內記,拖著肥胖的身體從走廊的一端出來。

  “奈奈!奈奈!殿下駕臨寒舍,快點舀杯井水出來吧!”

  他向屋內大聲地叫著。

  “你這身打扮,能狩到獵物嗎?”

  內記彎著身體抬頭對他說。

  “今天呀!今天我是出來獵女人的呀!”

  “獵女人?在河川那邊嗎?”

  “內記,河川那邊會有什麼女人?如果有,那也只是船夫與漁夫們的妻女罷了。”

  “哦……”

  “內記,你那引以為傲的女兒奈奈,今年多大了?”

  “你說奈奈呀?她已經十六歲了。”

  “聽說她完全不像你,常聽到人們說她的好話,她這里怎麼樣呀?”

  “你是指她的頭發嗎?她的頭發很美,一頭烏黑的秀發。”

  “哈哈哈!你這個父親也真是的,我不是指她的頭發,而是指她腦袋瓜里的東西,她的肚量如何?脾氣好嗎?”

  “脾氣呀……要從我這做父親的口中說出來,那你又會說我是在自誇。”

  “又是值得驕傲的吧!好了!坦白地說,內記。”

  “是!”

  “我是來獵取奈奈的。”

  “獵取奈奈?這不是在開玩笑吧?殿下不是很討厭女人嗎?”

  “最近我卻很喜歡女人,這真是一件很糟糕的事,不論白天或黑夜,我都想要擁抱女人。由于阿濃不能生,所以最近開始對她感到厭煩,我想要找其他的女人。”

  “這是在開玩笑吧?”

  吉田內記似乎還不敢相信信長的這番話。這時的奈奈手托著茶盤端來冰冷的井水。

  “奈奈!”

  “是……”

  “果然不同凡響,如果在尾張,可算是第一二號的大美人了。”

  奈奈嚇了一跳,放下了茶盤,先看了父親一眼,然後又看著信長。

  如果說阿類像是個新鮮的桃子,那麼這里的奈奈像是五月水邊含苞待放的白色菖蒲花一般。

  “再為我倒杯水吧!”

  “是!請盡管用吧!”

  “你的手指又白又可愛,好!那麼明天就跟令尊一起入城來。”

  “是!”

  她先回答後,又問:

  “請問入城是為了何事?”

  “噢!對了,明天入城是做我的小妾,為我生個孩子,你喜歡小孩嗎?”

  “是的!我很喜歡。”

  “對于我信長呢?你會討厭我信長嗎?”

  吉田內記一直屏住氣息。

  在他的眼里,奈奈還是個孩子。然而孩子的成長實際上要比父母親所想象的快得多。

  在這片刻間,她從腳到耳朵都漲紅了,只是低著頭。

  “如果你討厭我信長,那麼可以不用來。”

  “不……不……我不討厭。”

  “好!既然如此,此事就說定了。”

  他接下來的話,更是令人吃驚。

  “好!決定了。內記,明天。走吧!猴子。”

  吉田內記茫然地呆立原地,甚至忘了目送他們出門。

  但是,信長選擇小妾之事,並非到此即告結束。出了言田內記的家門後,已不見藤吉郎的影子。信長回到城內,濃姬也壓抑住激動的情緒,像以往一樣坦然地出來迎接。

  “阿濃,我已找到兩人,還少一人,把你的侍女深雪叫過來。”

  兩年前,濃姬因為看中深雪的個性,所以招她為侍女,深雪今年已經十九歲。

  “‘還剩下一個人是深雪,叫深雪來。’你有沒有問我是否願意,如果我不願意,你又能勉強我嗎?”

  這時的濃姬柳眉倒豎,她是真的生氣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5:41

正文 妻子的反擊
            對于妻子而言,丈夫擁有其他的女人,雖然在這時代是司空見慣的事,但這畢竟是令妻子感到不快的事。看小說我就去  

  一個男人同時擁有許多女人,由此導致的嫉妒之心,有如一條條的蛇相互交錯又彼此相咬。

  但由于濃姬的個性太好強,所以她拼命壓抑自己的不快。

  對于信長想納妾之事,她一開始即表示沒有任何意見,這也是她的好勝心使然。然而這件事卻一直困擾著她,她真的能夠與其他女人共侍一個丈夫嗎?

  就在她煩惱之際,信長又匆忙地回來告訴她說自己已經找到兩個,剩下另一個就是她身邊的侍女深雪。

  到昨天為止,還一直盡力為自己效勞的侍女,從明日起竟然會成為自己心中所嫉妒的敵人……她又為何要去忍受這種強烈的屈辱呢?她想,也許她該離開此城了,但是她又能到哪里去呢?

  “殿下!”

  濃姬氣得橫眉倒豎地說:

  “阿濃也是個女子,要我阿濃開口對深雪提這種事,我辦不到。請牢記  ”

  她嚴厲地拒絕,並看著信長會有何反應。

  但是信長在這一瞬間,仿佛是受了母親叱責的孩子一般毫無反應,他說:

  “噢!這倒是一件妙事。”

  “哪里妙?深雪是阿濃的侍女,即使把生命奉獻給我,也是無怨無悔的。她就是這樣的女子。”

  信長頑皮地側著頭說:

  “這麼說來,你是不願意親自去對深雪提這件事?”

  “是的,我絕對不答應。”

  “好吧!既然如此,我只好自己開口了。各務野,你去把深雪叫來。”

  “殿下!”

  “什麼事,阿濃?”

  “殿下,在我面前提這種事,深雪會怎麼想呢?”

  “你放心,我只是問她喜不喜歡我而已。各務野,快去叫她來。”

  “不!不可以,如果為了這種事而叫她來,那麼深雪一定會死的。”

  “怎麼會死?我只是要她做我的妾,她怎麼會死?”

  “殿下!”

  濃姬再也無法忍耐了。

  “我是答應你可以擁有其他的女子,但是你為何要做出這種令人生氣的事呢?你為何要折磨我,讓我痛苦呢?深雪不是殿下想象的那種浮華的女子。對于殿下與我兩個人,她都必須顧慮到義理,這麼一來,她應該順從哪一方呢?最後她除了自殺之外又能如何?對于這樣的女子,我希望你不要心存任何希望。你為何不再從外面找一個回來呢?如果你還不聽我的話而一定要得到深雪,那麼在你這麼做之前,你就先殺了我。就算休了我,我也沒有地方可以去,干脆一刀把我殺了,從此一切就可以隨你的意了。”

  濃姬臉色蒼白地說著,雙拳不停地擊打信長的膝蓋。

  “好!你說得好。”

  他似乎在安慰著濃姬。

  濃姬由于感情的激昂,根本不知道信長在想些什麼。

  但是房內的小侍童及各務野等侍女,都出現不安的眼神。

  大家都知道信長脾氣剛烈,而濃姬好勝的個性也不輸于男人,在大家看來,這真是針鋒相對的決斗場面。

  “好!你說得好。大家都給我退下。既然你這麼說,那麼我也有事情要告訴你。”

  信長以嚴厲的聲音叫著。大家彼此看了一眼之後即退了下去。

  “阿濃,很順利呀!還是你行,我們進行得很順利。”

  濃姬抬起頭迷惑地望著這張頑童的臉,她終于展露了笑顏。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5:53

正文 策謀三昧
            “非這麼做不可的,首先我拜訪生駒出羽,我要他的妹妹阿類做我的小妾,用意何在,你明白嗎?生駒出羽對我與信行雙方都有義理在,他正為不知要投效何方而感到迷惑。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如此一來,他的態度可以馬上決定了。”

  濃姬靜靜地看著信長,她倒要看看信長對于剛才自己的憤怒作何解釋。

  “其次我選中吉田內記的女兒奈奈,這是他最引以為傲的女兒。他與其他家臣見面時,都會問及是否有好的姻緣,可是一旦有人去提,他又說女兒太小,反正拒絕所有的姻緣就是了。林佐渡也曾經吃過這個閉門羹,柴田權六、佐久間之子也曾經托人去提過親,但都遭到拒絕。”

  “……”

  “正因為如此,所以如果她做了我的小妾,那麼這個消息一定會馬上傳遍末森城。”

  信長說著,似乎很得意地將眼睛眯了起來。

  “哈哈哈……因為在今川義元上洛之前,我必須重整家風,先讓他們以為我信長是個色情狂。阿濃……”

  阿濃並沒有問答。對女人而言,還是無法忍受丈夫談其他女人的事。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你想!如果我信長是個色情狂的消息傳到了末森城,那麼信行一定會正經地前來勸告我,但是他周邊的人也會煽動他揭起叛旗……他們可能會告訴信行說此刻是起義的最佳時機。這麼一來,他們一定會與美濃聯絡,求助于那六尺五寸的義龍殿下。然而問題是信行會因此而有所行動,還是能夠壓制這些人的煽動而不起叛變呢?弟弟信行,現在看起來還像是個孩子,但是他已經二十歲了,也應該有分辨是非的能力;他要是能想到在這里兄弟起爭執,織田一家必然會滅亡的話,他一定會回到我的身邊,他一定會勸我不要沉迷于女色中。換言之,他會壓制其他人的意見,回到我的身邊。但是如果他揭起了叛旗,那也就無可奈何了,我也只好閉著眼睛斬了他,斬了他以鞏固這個家,否則我們就會成為今川的餌食了。”

  “啊!你就是為了這……”

  濃姬只把話說了一半,真不愧是美濃蝮的女兒,只要聽到有關戰略上的事,她幾乎會忘掉其他的事。

  “哈哈哈!正因為這樣,所以只選擇兩人還是不夠。我想了一想,覺得最好有一人是家中的女子,經過一番思索之後,我才決定選擇深雪。”

  “……”

  “但是阿濃你能了解嗎?你說什麼被休了之後也沒有家回,這些話我聽起來都很滿意。這些話在小侍衛與女侍中會造成一陣流言,而這流言可是價值千金。阿濃,如果這些話傳到美濃義龍的耳里,他一定會認為蝮死了,阿濃被信長疏遠了,那個大呆瓜終于露出狐狸尾巴了,于是他會疏忽對我的防備。而擁護信行的那些笨蛋們,知道我與你之間起了一場大爭執,又以阿濃的侍女為自己的小妾,那麼他們一定會認為整個清洲城鬧得天翻地覆,這一來,他們會鐵定這是最好的時機。如果他們真有叛意,那麼此刻即可一目了然。假使信行壓抑他們的叛變而給我意見,這就是一件好事了。阿濃,剛才你的生氣方式,我非常滿意,現在你明白一切了吧!你可以去把深雪叫來,親自告訴她我想納她為妾的事,好嗎?”

  阿濃聽了先是吃了一驚,內心也感到非常的狼狽。

  這能算是信長為自己的辯解嗎?

  他的說辭太巧妙了,而且所用攻勢也讓對方無法說個“不”字。

  依這樣說,他並非與其他女人有感情,信長的思緒里,整個戰略層面非常嚴謹。

  對于今川義元的上洛准備,如果信長不預先准備對抗,那麼將會為時已晚。准備的第一個工作,便是要使反信長的空氣在尾張一掃而空。反信長的空氣一掃而空之後,其次便要看末森城信行一派最後的決定如何而定。除此之外,無計可施。

  信行已經是個大人,他到底有無器量讓兄弟同心協力來維護這個大局呢?為了要試探他的心,只好使出這種愛好女色的手段。

  如此一來,美濃的齋藤義龍認為信長已經遠離了濃姬,家中起了風波。于是他的心情會松懈下來,而認為信長已沉迷于女色中。而且信長最大的敵人今川義元,也會誤判信長的實力。

  (這麼聽來,他的話是蠻有道理的。)

  濃姬畢竟還是個女人。

  對于自己的憤怒,信長以“你生氣的方式我很滿意”加以搪塞,濃姬卻認為不能如此輕易地放過他。

  這是比濃姬起初所想象的更深遠的一場男女決斗。

  濃姬停了片刻後,以嚴厲的目光凝視信長。

  信長卻若無其事地說:

  “阿濃!快去叫她,快呀!讓她了解此事,否則深雪可能會自殺。”

  他以此為武器而催促著濃姬。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6:02

正文 男女的秘密
            濃姬強忍著淚水。請牢記  

  她不能在此放聲痛哭,因為她不是個弱女子。

  不!她不能自亂陣腳,如果以哭取勝的話,那麼信長以後再也不會和濃姬商量任何事情了。

  (既然我是蝮的女兒,那麼我阿濃就不能像其他的女子一樣。)

  她這樣想著。明日起阿類與奈奈就要進城來,從此自己將位居下風,也許為此她必須哭泣這一生也說不定。

  “殿下……”

  濃姬畢竟還是堅強的。

  她仿佛要看穿他的心似的望著他,而且她的嘴唇像是含著刀刃般地微笑著說:

  “殿下的話里遺漏了一件大事,所以我還不便叫深雪來此。”

  “什麼?有件大事被遺漏了嗎?”

  濃姬嚴肅地點了點頭。

  “殿下,你納生駒出羽的妹妹為妾,是想讓出羽的態度有所決定,是嗎?”

  “是的,沒錯。看小說我就去  ”

  “殿下……對于吉田內記的女兒,那是要讓此事能傳到末森城,使大家認為殿下是個色情狂。”

  “是的,沒錯,但是還少一人,所以我要你把深雪給我。”

  “等一下,我還要問你。”

  濃姬嚴厲地阻止了對方的回答。

  “殿下……”她像唱歌似的說,“你要我把深雪給你,讓美濃疏忽對你的小心,讓他們以為我們家出了事,是不是?”

  “是的,我是這麼說的,沒錯呀!阿濃。”

  “就只因為此的話,那麼我阿濃以殿下之妻的身份,不能讓深雪、阿類、奈奈進城來。”

  “什麼?這樣不是違背了我的想法?”

  “是的!因為在你的戰略中只是要利用這些女子,這對殿下自己及這些女子而言都太可悲了,我絕對不同意這件事。”

  這會兒變成信長著急了。

  “唔——”他大大地吐了一口氣。

  “原來如此,你真是個可怕的女子。”

  “哈哈哈……你到現在才知道我是一個可怕的女子,殿下,我必須做一個讓你引以為傲的妻子。”

  “不錯,你的確是個好妻子。”

  “既然你明白,那麼我再問你一次,為何要以生駒出羽的妹妹為第一個小妾呢?”

  “阿濃!”

  信長微微臉紅地說:

  “那是因為要抬舉你的緣故,所以才如此安排。”

  “那麼吉田內記的女兒呢?”

  “你倒是個很殘酷的太太啊!納奈奈為妾,是因為我想要有好的孩子。”

  “深雪呢?”

  濃姬緊追不舍地接著問:

  “要是你的回答令我滿意,那麼我會允許深雪作為你的小妾,這到底是為什麼?”

  “深雪做我的小妾是因為……”

  信長狼狽地像鸚鵡般地學濃姬說話,終于忍不住地放聲大笑,他舉起兩手投降了。

  “好了!好了!哈哈哈!我會叫她來的,我已經明白了。不過,殿下,既然要選為小妾,你說這男女之間沒有感情,那是騙人的。就是因為喜歡,所以才想要擁有,你應該要如此告訴我阿濃才對呀!可是你竟然還騙我,好吧!我會叫她來的,但是你要像個男子漢大丈夫,把自己所想的告訴她吧!”

  這一次信長好像是被大刀砍中似的,看來濃姬是全勝了,她終于識破了男人的謊言,並且在丈夫面前加以指正。正因為如此,使得信長重新正視自己的妻子,並且不能忽略妻子的存在。

  濃姬終于搖了搖桌上的鈴鐺。

  “各務野,叫深雪來。”

  十九歲的深雪,一無所知地前來。

  “殿下說有很重要的事要告訴你,我也在此聽著,你就把自己的意思說出來吧!”

  她以平靜的聲音說著,然後看著信長。

  “殿下,請向深雪說明吧……”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6:13

正文 信長的說服
            這時的信長側著頭,滿臉通紅。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不!正因為自己是信長,所以他必須忍耐地坐在那里。

  這與他對生駒出羽與吉田內記那種壓倒性的方式是截然不同的,因為那是他個人之力即可辦到的。

  但是現在卻面臨棘手的事,他必須在太太面前來說服其他的女子。

  這一天深雪的眼睛看起來特別的明亮。

  如同春天的綠葉一般,她擁有年輕少女那種柔嫩的肌膚,渾身散發著青春的活力。

  在剛才滿口戰略之中,其實也包含了信長的利己主義,換言之,信長無法抵擋深雪身上所散發出的青春活力。

  阿類像是一個充分吸收陽光的成熟桃子,奈奈則像是綻放的白色菖蒲花,而深雪有如一朵沾染花粉香氣的大牡丹。

  但是信長卻不能說:

  “深雪,我愛你。”

  他不能說出這句話來表達心中的感情,因為這並不是對方所能理解的。

  前面兩個女子阿類與奈奈是以接受說服的方式前來,但如果對第三個說出我愛你,似乎是奇怪了些。但是,現在也不能說出今川義元和齋藤義龍的名字。看小說我就去  

  不!無論如何,現在還有濃姬帶著惡作劇的微笑在控制這個場面。

  (我太低估阿濃了!)

  如果這是在戰場上,那麼已經陷入敵人的重圍,除非殺出一條血路,否則會落到討死的地步。

  “不知殿下找我有何事,您請說吧!”

  毫不知情的深雪,以濕潤的眼眸望著信長。

  “嗯,深雪……”信長將視線移向別處。

  “你……你今年多大了?”

  “是!我已經十九歲了。”

  “噢!十九歲……你已經十九歲了。”

  “是的!我已經十九歲了。”

  見此回答,濃姬不禁哈哈大笑。

  “深雪,那我就直說了。”

  “是……是……”

  “深雪!”

  信長終于開口了,他下定決心要把事情說出來。

  “你這一生不會離開我信長的身邊吧?不!我想不會的。”

  “是的!您會收留我吧?”

  “是的!你明白我信長的意思嗎?”

  “我明白。”

  深雪鞠了一個躬。

  “雖然我無知,但是希望能在夫人身邊侍候她一生,這件事我已與夫人提過了。”

  濃姬笑了起來。但是信長卻睜大著眼睛。

  “你根本就不明白。”

  “是……是!”

  “我的意思不是指在阿濃的身邊。”

  “您是指我深雪哪里做錯了嗎?”

  “不是的,你還是不明白,我是說我不討厭你。”

  “您不討厭我……”

  “是的,你也和我一樣吧?”

  “是呀!我侍奉著這麼重要的夫人……”

  “不!不!我不是指阿濃的事。”

  “什麼?”

  對方完全不知所云,一次、兩次都不解其意。

  信長終于提高了聲調,這使得深雪雙手掩面而泣。

  “如果我有什麼地方做錯的話,請您直接告訴我,若是我做錯了,也請您能原諒我。”

  “你真是個很煩人的女子。”

  信長這時不知該說些什麼,心中有一股沖動想告訴她說:

  (我就是喜歡你這樣的女子。)

  和濃姬比起來,她並不是個聰明的女子。雖是一問三不知,但卻是個順從的女子。

  這也是信長的利己主義,如果和這名女子相處,他可以不必思索,甚至可以安靜地渡過一刻,也許他正是有此需要。

  “深雪。”

  “是……”

  “你真是個令人恨得咬牙切齒的女人。”

  “很抱歉。”

  “我說的話你都不明白嗎?你真的這麼愚蠢嗎?”

  “請原諒我,從此以後我……”

  “我並非在責罵你。”

  “是……”

  “我是說你是個令人恨得咬牙切齒而肩膀都酸痛的女人。”

  “呀!那麼讓我來為您按摩肩膀吧!”

  “阿濃!”

  信長再也按捺不住,于是將視線投向了濃姬。

  “你說這個女人該怎麼辦才好?”

  濃姬打從心里感到好笑。

  “哈哈哈!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深雪。”

  “是!”

  “殿下很喜歡你,希望能與你共同擁有一個房間,他說希望你能夠為他生孩子,並且希望你能好好地考慮。”

  濃姬覺得自己的聲音和平常不同,因此感到遺憾。

  這畢竟是令女人心感悲哀的,信長終于得逞了。

  (也許是因為他不明白我的心,所以我才會喜歡他吧!)

  濃姬就這樣含著淚水從信長的身邊出去了。

  “是的,正如阿濃所說的。”

  信長理直氣壯地點了點頭。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6:23

正文 悲劇的謀叛
            信長同時納三個小妾入城,這件事很快在家族中傳播開來。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那家伙到底又在想什麼?”

  “是呀!那個殿下的城府很深。”

  信長派的人會為他辯解,但是反對派和中間派的評語則非常殘酷。

  “美濃的蝮已死,他可以目中無人地胡作非為了。”

  “說得也是,在已故主公的葬禮上,他還把香投向牌位,這種人還有什麼事做不出來呢?他就是這麼極端的人。平手政秀也是因為看不慣他的個性,所以才切腹自盡,如今果真被言中了。”

  “是的,而且最近與那位聰慧的夫人,也甚少交談。”

  “是的。雖然夫人不能生,但如果納一人為妾,倒也還說得過去,可是他一次同時納三個妾,簡直把人當成雞看待嘛。”

  六月中旬的某一天,這流言已傳遍了各地。

  在末森城的深處,即在視野遼闊可以看到整個庭院的大客廳中央,林佐渡守通勝、柴田權六勝家、佐久間右衛門、佐久間大學、角田新五郎、佐佐藏人等聚在一起,圍著城主信行,面對一張圖紙而密談著。

  雖然門戶是開放的,但是從這些人的表情看來,似乎不願意讓他人聽到談話的內容。而從那些離其遠遠的小侍衛的談話中,是說今年播種時雨水太多,種植不良,預料秋收會減產,因此他們正在商量對策。

  這麼說來,攤在他們面前的那一張圖,應該是尾張一國的耕地圖。然而在這圖中,信行的領土沾滿了紅墨水。

  “怎麼還不回來呢?難道清洲的信長與美作先生起了爭執不成?”

  佐久間大學側著頭邊想邊說著。

  “什麼?什麼?那個美作先生才懶得與那狐狸馬爭呢!”

  佐佐藏人尖聲叫道。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兩人所說的美作先生,是林佐渡的弟弟——美作守通具。在這些人之中,佐佐藏人可以說是愛好策謀的男人。

  “等美作回來,聽了他的報告之後,那麼今天的事即可決定了,如果延後一天,事情有被泄露之虞。”

  聽到佐久間如此說,林佐渡卻輕輕地笑著。

  “事情遲早會泄露的,也已被國中的人知道了。”

  “被人知道指的是何事?”

  “即是指我們要謀叛清洲的事。”

  “嗯!”

  “反正被泄露也無妨。柴田,世上的人都說林佐渡與柴田權六對信秀死後領土的分配意見不合,因此有意謀叛。”

  “是嗎?”權六不悅地回答。

  “還有一件事,林佐渡不喜歡擁有殺主而收那古野城的惡名,所以一直在等待時機成熟。”

  “你們兩人在主君的面前最好控制一下。”

  對這兩人說話的,即是信行最欣賞的佐佐藏人。

  “你們兩人這麼說,難道不怕骨折?如果清洲城垮了,該城由你們兩人所分……屆時為此而爭得頭破血流,那值得嗎?這其中的損失不也是蠻大的嗎?”

  林佐渡笑著點點頭,柴田權六則不悅地看著另一方。看來,信長的一石二鳥之計又得逞,使得林佐渡守通擁有了那古野城,而權六與林佐渡之間又隱藏了反目成仇的危機。

  對于這兩人之爭,城主信行視若無睹,只是望著遙遠的庭院。

  就在此時,從遠處走廊的一方傳來一聲:

  “報告!”

  那是信行身邊侍衛的聲音。

  “什麼事?”代替信行回答的,即是佐佐藏人。

  “林美作守通具快馬飛奔回來了。”

  “好吧!快請他進來。”

  這時,從走廊的另一端傳來了腳步聲,美作出現了。

  “喂!美作先生,大家都在等你呢!清洲的殿下在城內嗎?”

  角田新五郎搶先一步地說著,美作的視線投向他,然後來到信行的面前坐了下來。

  弟弟美作不同于哥哥,厚重而樸素,具有聰明才智。

  “末森的殿下!”

  在他坐下的同時,其他人的視線不約而同地投向他。

  “我看也許現在是最好的時機。”

  他對信行說。

  “這麼說來,哥哥信長並未聽我的忠言。”

  “他根本沒有聽,看他的臉即知道,他說,美作,我不知道你是這麼可愛,現在我才終于了解女人的味道,有梅、桃、櫻各種不同的味道。”

  “我哥哥是這麼說的?”

  “不!不!這只是開場白,接著他又說:你最好也趕快擁有兩三個小妾,但是玩女人是很傷身的,最好能趕快為他找尋強精之藥。”

  “什麼?為他找尋強精之藥?”

  “是的,他說要暫時拋開一切事情,專心地玩女人,生小孩。至于家中的事,他會交代哥哥佐渡……這麼說著,他又問我美作是否願意與他一睹?”

  “哈哈哈……”

  佐佐藏人不成調地笑著。

  “不愧是只狐狸馬,現在他要專心生小孩!哈哈哈!以前他要專心練習槍擊,現在又要專心生小孩,而且還要專心玩樂。反正他最後也會沒命的。”

  “美作。”

  信行顯得有些憂慮。

  “他說要與你賭,賭的是什麼?”

  “哦,這個呀……”

  美作說著,突然用扇子在額頭上拍了一下。

  “他問我阿類、奈奈、深雪誰會先懷孕,如果猜到了,要給我一把光忠大刀。之後,他又說,他並不卑怯,不論是否有人窺探,他會按照阿類、奈奈、深雪的順序,每日和一個做伴,他絕對是公平地對待,所以要我猜猜看誰會先懷孕。”

  角田的嘴角泛起了微笑,同時柴田權六也說:

  “這不是開玩笑的事。”在座者同時下了決定。

  “事情已到這種地步,這已不再是殺主或瓜分領土之事,我們暫時舍棄這些事情,要為織田家及尾張一國的和平來奮戰。柴田權六,我願意舍棄私情,決心起義。”

  “這也是無可奈何之事,那麼領土之事就讓殿下做最後的決定吧!”

  佐佐藏人這樣說著。

  “殿下,就是這麼一回事。”

  他又轉向了信行。

  “我們都願意遵從協議。最近末森城也招來一些武士,他們可能有糧食不足的困擾。如果我們能從信長所屬領土的筱木三鄉取回稻子,那倒是一件好事。”

  總之,在這一方的權六、美作與藏人,都屬于強硬的主戰派。

  今年尾張的稻谷收成也不佳,所以信長方面必定也缺糧。他們即抓住這一點,如果去收取尾張豐作地帶的稻子,那麼信長一定會氣急敗壞地跑出來。這是錯不了的。

  那即是開戰的最好時機,一舉滅掉信長而攻下清洲城。

  “殿下,除此之外,我看是別無良策了。既然那匹狐狸馬已沉溺于女色,那麼他生下的孩子也必須要殺掉,希望您能趕快下決定。”

  “那麼就等待筱木三鄉稻米收成之時吧!”

  “是,那大概在八月二十日。”

  “我必須含淚地斬了他,為了這一族,也為了尾張。”信行說。

  “我們就這麼決定,大家聽清楚,就是八月二十日。”

  美作擦去額頭上的汗水,重新強調一次。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6:33

正文 疑惑
            信行終于無法忍受他身邊這些人的陰謀,他不是一個有器量能讓弟兄們協力共創未來的人。請牢記  

  這意味著他無法通過信長所給予他的考驗。而在此時,這些反信長派人們的想法也都不單純。

  信秀在位時,他們也確實是為了織田家的將來而考慮是該讓信長還是信行來繼承,然而現在林佐渡與柴田權六之間已是非常露骨地爭相在擴大自己的勢力了。

  權六之所以會幫助信行爭取織田家主的地位,是因為如此一來,自己就可以執政,一切事情都可以照著自己的意願來實行。林佐渡對此也相當明白,由于本身的優越感作祟,他無法忍受尾張一國的大權落入權六手中。

  此外,林佐渡的弟弟美作、信行身邊的侍衛佐佐藏人等,也都各懷鬼胎。

  美作心想,無論如何,現在一定要讓哥哥和權六聯手舉兵,等到勝利之後,再來處置權六,因此權六根本不是問題。而佐佐藏人心想,如果勝利的話,就可以直接操縱信行照他的話去做,遠離林佐渡和權六,那麼他就可以實現掌有實權的夢想。

  至于角田新五郎,更是狡猾,他現在貴為守山城的城主信長、信行的弟弟喜藏的家老,因此想先擁立信行來對付信長,然後屆時再看風吹向哪邊,他就往哪一邊站,甚至他還可以等到兩敗俱傷時,完完全全接收守山城也說不定呀!

  總而言之,在反信長派未瓦解之前,他們之間的動向就如群鬼夜行。看小說我就去  

  不用說,這是因為信行沒有足夠的統禦力導致的結果。

  協議終于結束了。

  稻穗的收成期大概是在八月二十日,這一天,就在信長領地里的筱木三鄉偷割那些稻子,然後再以此為由,舉兵反叛。

  只有一個人認為這些舉兵反叛的動機似乎沒有那麼單純,而無法同意。

  這個人就是佐久間大學。

  大學和左衛門兄弟倆,看到這些反信長派的人漸漸各懷野心,心懷不軌,心中好生難過。

  大學就在大家決定舉兵反叛而陸續回去之後,要求佐佐藏人讓他再見信行一面。

  “在這次的討論行動中,有些地方我實在還不能完全領會,對此,我有必要當面再問清楚信行公子的本意何在,可否請你轉告他,說我想再見他一面。”

  心懷鬼胎的藏人當然一口就拒絕了。

  “坦白地說,殿下在協議結束之後,就馬上休息了,今天的會議席上,他之所以近乎沉默,是因為感冒的緣故,而且還有點發燒呢!所以,我看改天好了。”

  大學對藏人所說的話雖然半信半疑,但經他這麼一說,自己也不能太強求。

  “要是你覺得有什麼地方不太明了,為什麼不在會議上提出來呢?現在一個人來求見殿下,要是被其他的人知道的話,大家心里又都會不快活的,不是嗎?”

  “嗯!那麼,我請問你,在今天的協議會上,可以很明顯地看出林佐渡先生與柴田權六先生之間的關系有著惡化的跡象,而信行殿下對此有特別的想法嗎?”

  “特別的想法是指什麼?”

  “就是說,我們采取了這種非常的手段來除去信長公子,若除去之後,換成了林一派和柴田一派之爭的話,那麼主公一家就有危險了,我們也會成為世人的笑柄。要是雙方都不願意相讓而起爭執時,信行殿下對這件事准備如何裁決呢?為了求取自己的心安,所以想知道信行殿下是否有此覺悟。”

  佐久間大學這樣說道,而佐佐藏人卻很輕薄地笑了起來。

  “你倒還是真膽小呀!俗語說,一山不容二虎,要爭就讓他們去爭吧!反正這種事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呀!”

  “你的意思是說要爭就讓他們去爭了?”

  “不錯!不錯!到底誰是忠心侍主,到時候就會分辨出來,誰有忠心,就幫助誰!然後重用他,共同為主公一家的安泰而努力,這就足夠了,這也是殿下的想法,他是這麼跟我說的。”

  “就是這樣呀!好!我完全明白了。”

  大學很失望。

  信行到底還年輕,這種想法怎麼能裁決在家中比他更有威望的林、柴田兩只老狐狸呢!他再怎麼想都覺得這是不可能的事了!

  (這麼看來就算事情成了,但那以後一定就是他們兩人的斗爭了。

  這樣,舉兵反叛打倒信長不就成了一件沒意義的事了嗎?再加上那個佐佐藏人也好像刻意不讓我見到信行似的,而信行在會議席上,幾乎沒說過任何一句像樣的意見,這不由得不令人懷疑。

  難道是這個佐佐藏人壓迫信行作為他的傀儡?)

  想到這點,他不由得再回想起佐佐好像處處都有著強出頭的姿態!

  “這樣下去,我們兄弟豈不是笨到把主公家的末代給敗掉,這豈不是遺臭萬年,叫世人笑話我們!”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6:42

正文 銀河之歎
            佐久間出了末森城之後,他把一度朝自己家的馬首轉向清洲去了!

  為什麼轉向,他自己也不清楚。看小說我就去  只是美作所講的話及佐佐藏人的對話,都令他無法相信。

  有好長一段時間沒有見到信長,果真如美作所說的,他的行為已經亂到不可收拾的地步了嗎?

  自己必須去確認一下。

  太陽已漸西斜,但還是非常炎熱,一揮馬鞭,人馬一身都是汗。

  到達清洲時,夕陽就像要被美濃平野的地平線給吸了進去似的,滿天彩霞。

  “好一段時日沒見面了,今天特來拜訪,請你轉告殿下說佐久間求見。”

  當他這麼說時,侍衛森三左衛門已到玄關來迎接他了。

  “歡迎!歡迎!”

  “三左衛門先生,信長殿下一次就娶了三個妾,讓她們住進宮來,他的行為真如傳言所說的很亂來嗎?”

  三左衛門很曖昧地笑了一笑:

  “殿下所做的事情,豈是我們所能判斷的呢!來!我帶您進去,由您自己的眼睛去觀察吧!”

  大學點了點頭來到了信長的客廳。

  本來想,夕陽西下,不正是酒宴開始之時嗎?然而信長還留在房間里,而且還有一位是不曾見過面的老人,好像很專心地在寫著什麼似的。

  “你倒是挺努力的,大學以為你早已回到深宮去了呢!”

  信長回頭一看,哈哈大笑道:

  “這位是新來的根阿彌一齋。有什麼事,你說吧!沒有關系。”

  “沒有什麼事,只是來看看您而已呀!”

  這時信長搖了搖手,讓根阿彌也停下筆來。

  “你沒事會來嗎?好!我讓你見識見識。三左呀!帶我那三個愛妾來吧!”

  “是!”

  “大學就是為此而來的呀!要是那些都是事實的話,那麼你也想要給信行一些意見了!”

  而這句話可說是正中了大學的心懷。

  “不!沒那回事。”

  “不必隱瞞了。請牢記  你們今天集合在末森城里,我這信長的作為給了你們許多的困擾,為此你們不是也商量對策嗎?給你瞧瞧我信長的愛妾……”

  這麼說之後,信長又以嚴肅的口氣說道:

  “大學呀!”

  “是!”

  “你比我更了解女人!女人可說是很奇妙的呀!”

  “是嗎?很奇妙嗎?”

  “我呀,一口氣娶了三個女子,本來我想有可能會特別偏愛她們中的一位。然而事實卻不然。三個人各有各的特色,無法分出高下,叫我都愛呀!要是有四五個人時也會這樣嗎?”

  “殿下,要是情況一樣的話,你還想增加嗎?”

  “哈,或許會增加,或許不會再增加。要是增加太多,等到厭倦時,不好善後也是件麻煩事!”

  大學一直以尖銳的眼光看著信長。這時,在一旁的老人根阿彌突然打岔說道:

  “依我之淺見,四五個人還實在嫌不夠,我也這樣告訴過殿下。原本‘美’這個漢字,就是‘羊’加‘大’這兩個字的組合。如果是壯大的羊,常常是一頭公羊帶領著三百頭母羊,而且它能讓每只母羊都得到滿足。這就是美的極致了!也就是說這是美!自古以來,英雄本好色!而殿下就是英雄呀!所以,我看還是擁有三百人好好地玩玩……”

  聽了這話,大學呆呆地望著這位輕薄的老人。

  但仔細一思量,就發覺信長之所以這麼說,有可能是要掩飾自己的思慮,而這老人只是幫助他掩護什麼似的。

  森三左衛門真的帶著那三位愛妾來了!

  大學一眼就先看到她們三個鮮豔豪華的衣服,他驚奇得幾乎喘不過氣來,這好像是加賀染的絹。

  最前頭的阿類穿的是白底絹,從肩膀下來有一串桃花浮現在衣服上,接下來的奈奈是菖蒲花,最後面的深雪是牡丹花。

  “怎麼樣,大學?不僅人漂亮,穿的衣服也很棒吧?!在京里不容易買到的布料卻都集中在這清洲城里,隨之許多金錢也都落了進來。甚至有人預言我信長將來會成為日本第一大富人。在此不僅是物品、金錢流進來而已,就如這位根阿彌也是。我信長沒那麼小氣,需要到處設關卡收稅,他就是流落到此地的大學者,對吧,根阿彌?”

  “是……不敢當。”

  “阿類!”

  接下來,信長叫著生駒出羽的妹妹,她微微地點了點下頜。

  “難得大學光臨此地,我們想喝一杯,你去准備吧!”

  “是!”

  “還有奈奈和深雪,聽阿類的指示去幫她,把佳肴、杯子送上來。”

  這又令大學開了眼界。

  哪里像林美作所說的。宮里沒有一點混亂的跡象,在她們三個人中,已經可以感覺到有一定的順序。就如那輕薄的老人所說的那樣,有著一種調和感——“美”。而這事更可以從她們端來美酒及佳肴中一目了然。

  就家格、氣質而言,都是以阿類為首,其次是奈奈,再下來是深雪。即使從她們的言行舉止,也都可以感覺到這種固定的順序。

  大學漸漸地感到難以言喻的壓迫感。雖然信長時不時會說出一些令人難以想象的話,然而那都好像不是他的本意。

  (要是信長根本就是信行所無法匹敵的人物,那情形會變成什麼樣呢?)

  為了主公家,如果就如此輕率地決定而殺了信長,那麼一切也都結束了。

  大學喝了好幾回合的酒之後,說道:

  “信長殿下,我大學有一事想請教。”

  信長假裝喝醉的樣子,搖了搖上身才回答道:

  “什麼事?你說呀!”

  “說實在的,最近我和左衛門之間的關系不太好。雖說兄弟吵架是件不好看的事,然而對方卻一點都不肯讓步。有時我甚至想一刀把他給殺掉算了,你說我這樣是不是太沖動了呢?”

  “是太沖動了,絕對不要這樣。”信長很簡單地搖了搖頭,“左衛門是個不愛慕虛榮而又誠實的男人。你應該把事情分開來,好好地跟他談談。他也不是個笨得不能理解的人。這世間沒有比骨肉相殘的事更不值得的了!”

  大學聽了不由得低下頭去,他滿懷感觸。

  當然,他說兄弟二人不和是謊言,然而,從信長的眼光中可以看出他對左衛門的評語是真的。

  (信長殿下……難道也悲傷要與信行來爭?)

  對信行而言,他似乎已被四周的人所蒙蔽,而不得不做此決裁,然而就這樣打起仗來好嗎?

  “殿下,我已經喝多了,再喝的話,很可能在回家的途中會從馬上摔下來的!”

  大學把杯子蓋起來時,已經過了八點。

  “是嗎?好吧!那我就送你到大門。”

  “殿下,這樣不太好……”

  “不要客氣,我也想吹吹夜風。”

  大學站了起來。

  然後,就在出了玄關之際,他突然回頭看向信長。

  “好一個月亮呀!”

  信長不知為什麼說了這麼一句話。

  他實在想鼓起勇氣把信行派的陰謀都說出來,但是欲言又止。

  要是信長聽了,一怒之下攻打末森城,那就太對不起信行了。到底大學還是信行這邊的家老啊!

  信長搖搖晃晃地跟著大學走向大門。

  在兩側繁茂的夏木樹上高掛著美麗的銀河星辰,和那銀河融合在一起的是月亮的光輝。樹葉的影子點點灑落在地上,也從他們兩人的臉上飛逝而過。

  “好了,大學,你就在這兒上馬吧!”

  “是,殿下也請回。”

  “喔,回去吧!但在你回去之前,我也有句話要告訴你。”

  “什麼事?”

  “我們都不能做出讓母親傷心的事啊!”

  “什麼?是指土田夫人嗎?”

  “也只有你們兄弟倆真正擔心著織田家的未來。然而,要是到了非殺不可的地步時,那就只好格殺勿論,這是對信行而言。只是如果我殺了信行,會令母親傷心。就是這樣。上馬吧!”

  信長說完之後,馬上轉身背對大學,匆忙地向玄關走了回去。

  而那些話對佐久間大學有如晴天霹靂一般,他站在那兒好一陣子,一動也不動。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6:51

正文 露水黯然
            佐久間大學騎上馬,走出城門之後,一度下了馬。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月光似乎又亮了些,照在道路兩側的露珠上。而那些被照得閃閃發亮的露珠,如同地上的寶石。

  大學停住腳步,抬頭向夜空望去。

  東南風微微地吹著,使得天空的云緩緩移動,好似有著初秋的氣息。

  然而,當天空的云遮蓋了月亮時,大學突然把視線移回地上。

  剛剛還那麼閃閃發亮的幾千顆露珠,一旦失去了月光的照射,它們在這大地上是一樣的灰暗。

  大學不經意地籲了一口氣,他在等候那團云離開月亮。

  然後,云破月出,地上又顯出了先前銀光閃閃的露珠。

  “會發光的原來不是露水,而是月亮啊!”

  大學對自己忘了月亮而對著不發亮的露水生氣,感到無奈地搖了搖頭。

  那麼,現在織田家的重臣們,豈不是要去抹殺那真正擁有光輝的月亮嗎?

  無論他是信長或是信行,反正要以一人為中心,大家團結起來,就如那幾千顆發亮的露珠一般。要是他們二人真自相殘殺,那麼大家豈不是失去了中心嗎?

  大學也就是在這個時候下定決心要告訴信長有關家中的動向,請他做裁決。

  信長也說過不能做出讓母親土田夫人傷心的事。

  他這句話並不是隨便說說而已。

  (是呀!現在再不說的話,或許會演變成弟弟被兄長所討伐也說不定呀!)

  大學急急忙忙地趕了回去,又站在大門前。

  “啊!這不是佐久間先生嗎?您忘了什麼東西了?”

  “是的!我忘了一件重大的事情,我要再見信長殿下一面。”

  “請!請您直接進去。”

  大學突然感覺到,到現在還未關上大門,也未免太粗心了吧!他這麼想著,就在綁好馬進了大玄關時,發現森三左衛門正坐在那邊等著。

  “大學先生,您果真是忘了東西!”

  “咦?你為什麼這麼說?”

  “殿下說大學忘了件重要的東西就回去了,等會兒一定會回來,來時就直接帶進來,殿下正在房間里等著您呢!”

  大學一聽,背脊都寒了,還好,還好回來了呀!

  原來,信長特意送我出門的用意即在此啊!他肚量之大,勘十郎信行簡直就不能比!他想著,又出了一身的冷汗。請牢記  

  當森三左衛門帶他再度回到房間時,信長笑出了聲。

  “想起來了吧?大學,來吧!過來再重新喝一杯吧!”

  “不好意思。我大學看到天上的月亮,終于領悟出自己的卑微。”

  “好了,好了。你忘了件重大的事就說要回去了,我之所以送你是想看看你會不會想起來。不過,這樣也還好啊!”

  “我很惶恐,想請信長殿下答應我一個請求。”

  “你是要我原諒勘十郎信行吧!”

  “正是如此。”

  “勘十郎這家伙,不但不給我意見,還受到權六、林兄弟及佐佐藏人等人的煽動,企圖和我一戰,對吧?”

  “您的眼光,我真是佩服,佩服!”

  “哈……這種小事,只是寫在你臉上的文字,被我和此地的這個學者所讀出來而已。大學!你就當做在臉上也可寫字就好了。”

  “是!是!”

  現在那曾是問題的三美人已經不在了,輕薄的老人根阿彌一齋神機妙算似的坐在桌邊。除此之外還有剛剛先進來的森三左衛門,其他的仆人都已離去。

  “說來聽吧,大學。勘十郎的生命我自有打算。你安心好了!他們何時要在何地舉兵?”

  信長這麼問著,根阿彌又正經八百地拿起筆來,好似要把大學所說的話都寫下來。

  大學再次覺得他一身都是冷汗。

  “時間是八月二十日前後,到時看情況而定。”

  “喔,八月二十日前後……那不正是收割稻子的時候嗎?”

  “是的,正是。”

  “這麼看來,這不是勘十郎的主意,應該是權六的主意吧!然而林美作這家伙也一定又加了什麼主意吧?”

  “是……正是如此。”

  “哈——聽到這里,幾乎就可以想象到對方的陷阱是怎麼樣的一個情況了。怎麼,他們想來偷割我筱木三鄉的良田,然後引我生氣而出城。等我出城之後,再由埋伏部隊進攻掠城,叫我沒城可回而討伐我。他們是這麼打算的吧!”

  大學這是第三次感到自己全身都被冷汗所濡濕了。

  但是信長卻很開朗地笑著。

  “大學,我從孩提時代就以繩子代替腰帶,在這領地內到處亂跑,你知道這是為了什麼嗎?”

  “嗯!難不成您從那時……就……”

  “哈——這事我早就了然于心了。不!比我想象中還遲了好久呀。勘十郎,要是讓他走在田間,他准會迷路,無論是佐渡、美作或是權六,他們怎能和我這用腳去實測過這土地的人相比呢!我閉著眼睛都知道小河的寬度、田的深度。再加上一條繩帶,什麼樣的城牆我都能越過。對于我這樣的人,叫我出去,然後要取我的城池和生命。這種企圖還真虧你們想得出來,真是好笑!

  “好!大學,你向前來!”

  這時的大學已完完全全地被制得心服口服,無話可答。

  這是他第一次看到信長的真面目。

  他自己也曾相信那信長就是個笨蛋。然而事實上,信長思慮之周全根本就不是他們所能企及的,而且現在他也明白信長經過許多的鍛煉都是為了他的將來而努力。

  曾被人非難的野游,在干涸的河川上滾了一身泥,半瘋狂的遠程乘騎,這些都是曾令大家皺著眉頭抱怨的事,然而那些事情是造成現在他比家中的任何一位家臣都更了解領內情況的原因啊!每次看到他就一定會看到他身上的帶子,原來是為了應付危急之時所做的准備!

  (這不是一個簡單的人物!)

  而這樣的一個人,在已逝殿下的葬禮上把香投向牌位,是他以憤怒來代替他的吊祭。而明白這點的,在家中所有的重臣里也只有大學一個人而已。

  (還好!我要是那樣就回去的話,後果還真不堪設想!)

  想到這里,舌頭打戰,連呼吸都顯得急促的大學,向前挪去。

  “學者先生,地圖。”

  信長對根阿彌點了點頭,而可笑的是,這與白天在末森城所看到的是同一張地圖,現在卻展開在大學的面前。

  “大學呀!既然現在知道地點是筱木三鄉,那麼對他們的手段也大概都能想象得到。他們呀!想把我信長引誘到于多井川的對岸去,然後大概會有四五百人從這條路上來偷割三鄉的稻谷,好不容易長成的稻谷也沒有必要讓他們給糟蹋掉!這樣吧,在他們出兵的前兩天,在此築一道牆。”

  信長又回頭對著根阿彌叫道:

  “紅筆。”

  取過來之後,他就用筆尖在地圖上做了記號,然後抬頭看著大學。

  “這個圍牆……到底由誰來造啊?”

  “不用說也明白,當然是你呀!”

  “……”

  “記住,這兒是越過于多井川之後的名塚,看清楚喔!在他們出兵的前兩天必須完成它。一旦著手,就要日夜趕工,無論如何都要把它建造起來,這樣會令他們嚇一跳而來攻擊這圍牆。”

  “要在山里建築圍牆,這恐怕很難吧!”

  “這我不管。但是那邊的林兄弟及權六那些家伙們平日不是都很看不起你嗎?你就好好地表現給他們看吧!”

  大學又嚇了一跳。

  這句話又一針見血地說中了佐久間的心事了。

  “那麼,殿下,你會馬上出陣嗎?”

  “不!我不會。”信長笑著回答道,“不會馬上出陣,但一旦我出去,那就是勝利了。但是,你要記住,在我去之前,無論遇到何種情況,都一定要死守著圍牆。”

  “只有兩天造的牆……”

  “不要光靠牆,要靠意志力呀!然而也不能乘勝追打出去。只要打出去就是討死。所以,無論如何都必須努力苦守著圍牆。放心吧!在你背後有我信長做你的靠山。哈——”

  在他豪放的笑聲中,大學也忘了自己的存在。

  “我明白了,我一定不會讓您失望的。”

  他拍著胸脯,信心十足地說道。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7:11

正文 神出鬼沒
            佐久間第一次對信長有了重新的認識,以往他是笨蛋的想法,從腦中一掃而空,而且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請牢記  

  這位笨蛋,他所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可作為重臣們的表率,他是他們的磐石,為此他也受過相當的磨煉。

  佐久間大學這才了解到當初先主信秀不肯廢除長子的理由何在了,而平手政秀又為何把他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信長的身上,還有那才華橫溢的濃姬又為何甘心跟隨信長。他全都明白了,大家都被信長所牽引著。

  而且,越接近他就越發覺他的偉大。換句話說,就是男人發現到男人中的男人,而且被深深地吸引著。

  就這樣,末森城所有的協議都傳入信長的耳朵里去了。權六他們決定舉兵的日子是八月二十四日,這是在二十二日的中午決定的。

  大學飛奔前去把這消息傳給信長。

  信長笑著說:

  “等事情結束了,我們再碰面。”

  說完他就往城里的馬場而去。

  大學也馬上請人來搬運已准備好的木材,在越過于多井川名塚的地方開始建造圍牆了。

  當然,這消息也一定會傳到末森城去。

  “報告,佐久間大學的手下,現在把木材運到名塚,看來好像是要築牆。”暗中看守著筱木三鄉稻田的部下回來報告權六。

  “什麼,大學的手下……”

  他歪著頭想了一下。

  “哈——這是我的大意啊!”

  他拍了拍膝蓋。

  “原來,他是在偷取領地呀!當我和林佐渡在劃分的時候,竟然沒想到佐久間兄弟的份。這倒是我們的失算!”

  在他看來,大學一定是報複他們沒有分領地給他而投向信長那邊去了。

  “這倒是件很好笑的事呀!僅剩一天能造好圍牆嗎?我這邊在二十四日的早上就出發了。”

  他實在覺得好笑!在嘲笑當中也馬上派人去通知林佐渡。

  佐渡和美作也都是這樣認為。

  “原來,大學心中所想的是那個啊!這樣也好,越少人分享利益越好。”

  他們笑成一團了。

  他們根本就不在乎自己要出兵的這件事已被信長知道了。他們能想到的只是信長已沉醉在那三個小妾的身邊,無法自拔,等到他們出兵時,信長一定會嚇一跳地說:“這怎麼可能?”

  他們堅信如此,再加上信長那火爆的脾氣,只要一聽到他們出兵,就會在一怒之下沖到于多井川的對岸來了。

  這樣,那新築的圍牆不就成了他的障礙了?!

  “搬運來的木材,如果真做了牆的話,那也跟割稻一樣把它給踏平。怎麼會有人做這麼愚蠢的事?想在兩三天內築好牆,真是笨得可憐啊!”對方這樣回複柴田權六。

  這是二十二日的傍晚。第二天二十三日,天未明時就下起了暴雨。這台風是來得遲了一些,刮起了南風,吹動著成熟的稻穗,使得每株稻草都被吹得倒向一邊……

  柴田權六得意地笑了起來,他感覺到勝利了。

  他想,如何能在這暴風雨中建好圍牆呢?連一根木材都立不直呀!

  “大學這家伙,如果早一點決定自己的主意,或許還會造出個圍牆的形狀呢!”

  然而,對方卻在早上就已完成了圍牆的一大半。

  從二十二日的中午開始到第三天的早上,用了近三百人丁,終于用完了所有運來的木材,他們真是不眠不休地工作著。

  在信長的救援來到之前,無論如何一定要守住這兒,這對大學而言實在是攤上了他的生命。

  因為信長要他守住這里,卻沒有告訴他什麼時候會來。

  就這樣,一邊是忙著造圍牆,另一邊卻做攻擊前的休養。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暴風雨在二十三日過去了,二十四日的早晨,真可說是萬里晴空、秋高氣爽的好天氣,還真叫人難以相信昨天是個暴風雨的天氣呢!

  柴田權六站在千百人之前,在天未明之時就起身朝著名塚前進。

  破曉時分。從堤那邊的小山丘上,可以看見一道堂堂的圍牆環繞著小山。

  “還真看不出來大學這家伙能做出這樣的事!”在馬上的權六,覺得這件事真是怪得好笑。

  “那個家伙根本不懂得何謂作戰,他以為那是女人節日所用的裝飾壇,這可不是好看的,他想讓那些活著的武士都逃不出來嗎?好吧!各位,讓我們把這個圍牆踏平吧!”

  在將這個圍牆踏平之前,信長一定會出城來,一旦出了城,那麼林美作、角田新五郎就會依照權六的手勢攻向清洲。這樣,信長一定會渡河到這邊來,這即是雙方夾擊他的時候了。

  這個算計,一定可以順利進行的。權六深信不疑。

  “無論如何,先用弓箭一口氣取下城牆。取了城牆之後,立即在牆上插滿我們的旗子,當那個笨蛋殿下看見到處都是我方的旗子時,一定會大吃一驚地跑出來。”

  此刻的時間正是八點。同一部隊的三個勢力合而為一,從正面展開攻擊。

  “哇”的一聲,當開戰的箭射出之後,情況還算好,但是接下來當他們轉為突擊時,權六一方卻沒有獲得好處。

  這個看來只是裝飾用的圍牆,卻射出了多于己方數倍的箭,而在紅土的懸崖邊,對方的木屑和石頭如雨般落下。

  不!還有更糟糕的事,那就是昨日吸足了雨水的紅土,令攻擊這一方的士兵很難立足而滑落下來。

  “這樣不行,我們一定要先開辟一條能夠踏腳的道路才成。”

  “退呀!退呀!先退下,再重新考慮作戰方式。”

  此刻,圍牆上一度出現歡呼聲。

  “怎麼樣?怎麼樣?你們到底在做什麼呀?難道柴田的部下都是無用的家伙?”

  “既然沒用就不要來,否則就會跛著腳回去。”

  “什麼?等一下我一定要撕裂你們的嘴。”

  對方的冷嘲熱諷,實在令人難忍,于是他們又派遣一支部隊前進,但是這一部隊也只有半數可以越到第一道柵欄的附近。此時,從上面又有裝著雨水的桶倒下來,使得這些士兵們同樣滑落下去。

  “哈哈哈!又增加了不少泥團子,對了,可以把他們串起來。”

  在可以看到對方臉部的近距離內,這些滑倒的人堆積如山,而箭又射了過去。這麼一來,權六再也無法安穩地站立了。本來是想要讓信長大吃一驚的權六,如今自己的一方卻飽受驚嚇。

  “如果這時候信長出現,事情可就不妙了。好吧!我們架成人梯,斬殺過去,只要攻入其中,那麼這一夜之間所造成的圍牆,根本不足為懼。”

  戰爭時,力攻一方的損失往往是非常慘重的。

  權六根本忘了要出來偷割稻米的事,只是在泥土上跳躍並呼喊著。

  大家手牽著手,接二連三地想要爬上牆,但是卻又滑了下來,之後,又繼續地爬。

  此時,柴田軍的背後,突然響起“哇”的一聲,一隊人馬以驚天動地、排山倒海的聲勢向他們沖了過來。

  “那是怎麼回事?是地震嗎?”

  “不!不是地震,因為地面並沒有晃動。”

  “是大風嗎?”

  “別開玩笑了,這是個萬里晴空的天氣。”

  說著,突然有個人大聲地狂叫起來。

  “洪水來了,洪水來了,昨天的暴雨在信州造成洪水了。”

  “什麼?洪水?”

  說著說著,木曾谷所積壓的暴雨穿過谷底,以數百頭奔馬並進之勢襲擊了過來。

  于多井川以莊內川與上流的龍泉寺川在清洲前端的五條川彙合而聞名。這里的土地肥沃,是稻谷生長的好地方,所以在兩岸的河堤邊有許多的水田。然而,濁流突然奔騰而來,使得這里在頃刻之間成了河床。而與清洲之間的橋梁,也被川流激蕩得搖搖晃晃,仿佛隨時都有可能被沖走。

  “好大的洪水!”

  “橋快要被沖走了。”

  如果這個橋被沖走,對柴田軍而言,可是一件慘痛的事。

  因為如此一來,信長就不可能來到這名塚了,也就是不必害怕會有人從佐久間大學圍牆的背面攻擊過來。但想依原來的計劃,將信長引誘至此,如今已是不可能的事了。

  見到濁水在刹那間如海水一般地淹沒平原後,柴田權六一邊笑著,一邊覺得不可思議似的打住了舌頭。

  “好吧!先坐著歇會兒,等一下一定要把大學的頭給帶回去。”

  但是,這場戰爭並非是權六一個人打的,所以其中頗富趣味。

  “無論如何,先喘口氣再說,你們總要把身上的泥給沖掉吧!”

  就在說這話的同時,應該要去攻打清洲城的林美作那一隊,突然從右邊的森林出現了。

  “呀!莫非已占領了清洲不成?真是件怪事!”

  權六朝著人馬的那一邊走了過去。

  “美作先生,你怎麼會來到這邊呢?難不成清洲已經得手了?”

  “不!我改變了作戰方式,非改變不可。”

  “什麼?改變作戰方式?你怎麼可以如此自作主張呢?”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信長根本不打算出城,而如果這名塚的牆不取下也實在于心不甘。既然對方根本就不想出城,那麼我從哥哥那里領來的五百到七百的兵力,根本就無用武之地。”

  “所以你就來到這里了?”

  “不錯!要是能攻下這個圍牆,或許他還有可能出城。柴田先生,你到底在做什麼,這又不是本城堡,只是個裝飾的小屋罷了,為何會攻不下來呢?好吧!那麼就看我的。”

  柴田權六被這話氣得咬牙切齒,耐著性子說:

  “美作!難道你沒有看到這洪水,橋都已經被沖走了,你就是渡過那個橋來的。信長再怎麼生氣,他也無法渡橋前來呀!”

  “別擔心,今天天氣這麼好,洪水會馬上退散的。在此之前,我一定要把那圍牆給攻下來。好!你就坐在旁邊觀看吧!”

  事實上,美作內心里卻是這麼想的:如果這個圍牆被權六攻下,那麼這里的良田都要歸他所掌握了,屆時,也就拿他沒辦法,所以不如放棄那邊的城,先來到這里取得發言權,這才是最重要的事。

  這件事,權六當然也了然于心,這令他怒從心起。只要一生氣,他就會如豬一般威猛地站起來,而依權六的習性,他會當場離開。

  “好吧!我明白了,既然如此,那麼我們先在此交換一下。各位,美作先生已經率領他的部隊到來,我們就退到左方歇會兒吧!”

  權六說完,立刻起身離去,一臉不悅地將陣地移向上游。

  (等著瞧吧!我攻不下來的,你美作也別想攻下來,我就等著看你的部隊變成泥團子好了。)

  權六轉移了陣地,美作則微微地笑著。

  “權六先生,得罪了。我們開始吧!”

  美作這一方也是一無所知,他們和權六一方一樣,認為那只是一夜之間築好而用來裝飾的牆罷了,果然大家又變成了泥團子。

  美作站在箭射不到的地方,拍著胸脯指揮軍兵。

  他的哥哥林佐渡,是織田家最上席的家老,從信長那邊得到那古野城城主的名位,並且以此為榮。但是弟弟美作卻十分不以為然。美作常為哥哥感到羞恥,因為這麼一來織田家將會落到柴田權六的手中。

  信長雖是個大笨蛋,而信行也並非是什麼人物,反正都是笨蛋,只要把他們當木偶般棄置國內一角即可。現在最重要的是,必須煽動哥哥壓制權六,無論如何,一定要先得到尾張一國,這是美作的想法。但是哥哥這一方卻一直無法做最後的決定。既然如此,只好殺了哥哥,而由自己取而代之。在戰國時代,這種想法,即是履行蝮之道的野心家們一致的想法。

  因此,當他認為信長沒有出城的可能時,就轉移陣地來到這平原邊。他得罪權六,改由自己來攻打大學。

  守著圍牆的大學一方,由上可以清楚地看到下面的動靜,但這卻令他感到不安。

  他所恐懼的,並不是林美作的攻擊。

  因為林美作的攻擊與權六的攻擊,並沒有多大的差別,己方只要防守即已足夠,問題在于多井川的洪水。

  因為從木曾到信州的谷很深,這麼一來,濁流的水位高漲許多,所以洪水沒有退散的余地。

  如果洪水無法退去,那麼信長方面也難以派援軍前來。

  “報告!”

  一位近侍單膝跪在大學面前,這時的大學正望著美作的攻擊及濁流泛濫的形勢。

  “來自末森城的武藏守先生,也率兵朝這里前來,難道我方不打算進攻?”

  “什麼,勘十郎信行也出來了?”

  “是呀!他們認為無論如何都得攻下這個城牆,這是他們的作戰方式。”

  “好!我明白了。”

  “既然明白,那麼我們為何不攻打出去呢?你看,柴田先生的部下都已驅散在那里。”

  “什麼?”

  “瞧!柴田一方的人都脫去衣服正洗著身上的泥巴呢!現在進攻正是時候。”

  “閉嘴!”

  大學厲聲叱責著。

  “無論如何,在信長殿下的救援來到之前,我們一定要守著城,這是殿下再三交代的事。不許再說這種無意義的話,否則我不會原諒你的。”

  這麼說的同時,大學也想到——

  (難道我的一生就這樣結束嗎?)

  雖然信長奇策縱橫,但是在這大晴天竟然會出現洪水,這也是他始料未及的。

  這全都是不可抗拒的力量啊!

  而且,美作的軍隊在橋落之前渡橋前來,這也是命運之神背向自己的證據啊!

  (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即使我被曬干,也要死守在此。)

  他內心充滿憎恨地抬頭望著天空,這時已經過了正午。

  城內所剩下的糧食,大概也只能維持兩天,而我們這邊的人數連林美作的一隊人數都不如。

  “報告!”

  又有傳令來了。

  “什麼事如此大驚小怪?”

  “武藏守軍隊的後面又隨著角田新五郎的一隊,他們從左下方的田里如風一般席卷過來。”

  “如風一般席卷過來……別說這種無聊的話,今天有風嗎?”

  “那麼,請指示。”

  “我已經指示過了,別再問第二次。”

  “是!”

  在傳令兵下去後,佐久間大學苦笑著。

  “敵人的旗子如風一般席卷過來,這是大家有目共睹的嗎?”

  說著,他再度睜開眼睛,望著下面的稻田。

  “咦?”

  大學把小手交叉于背後。

  他看到有新的旗子出現在田邊所種植的稀疏樹林旁。

  “哎喲!這不是織田的五個木瓜旗嗎?是的!是的!那是信長殿下,殿下朝這邊過來了,他渡過河了!”

  說著說著,佐久間大學如同發現寶貝似的趕緊跑了下去。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7:23

正文 援救不及
            林美作和柴田權六兩人都開始緊張了。請牢記  

  這麼小的一個圍牆,竟然會是如此大的障礙,這是他們事先沒有想到的。當他們爬到一半時,由上倒下了一桶雨水,使得他們如遇到雪崩似的滑落了下來,並且人群如泥團子般堆積成山。

  從圍牆的上面又有箭飛過來,使很多人受到重傷。如此一來,根本無力再繞遠路。要是繞遠路,一定會成為柴田方面的笑柄,並且由他們所取代……美作這樣想著,結果自己的行動受到了束縛,他只好不斷地操作同樣的命令。

  “無用的家伙,那麼小的一道圍牆,難道無法越過嗎?”

  在他手持小槍坐在馬鞍上叫喊的同時——

  “美作!”

  突然有人從左方貼近耳朵叫著自己的名字。

  “什麼事?怎麼可以直呼我的名字?”

  當美作轉過頭一看之後,他的眼瞼刹那間再也合不起來了。

  在灌溉用的小河中,有個人站在自己的背後,對方身材高挺,而在自己身邊的馬頭,正是一身是水的肥馬——連錢葦毛。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馬上的主人,正是他認為應該現在會躺在愛妾膝蓋上的信長。

  “美作!”

  信長又叫了他一聲。

  “看你好像很認真地在作戰嘛!你只看前方而忽略周邊的動靜,如此豈能做好指揮工作呢?看看權六他們,正快速地想要逃到堤防那邊去呢。”

  美作朝著信長所指的方向看過去,這時他有如丟了魂的傀儡似的。

  原來正在洗著身上泥巴的柴田軍隊,在信長埋伏部隊的追趕下正半裸著身體應戰。

  “你再看看這邊吧!那是角田的軍隊,他們被我們打得有如一群失去翅膀的蝗蟲或麻雀似的。”

  “你再挺起背來瞧瞧,從末森城的方向有整齊的旗子排列而正漸漸前進,看到了嗎?”

  “啊!連末森城都……”

  “哈哈哈!”

  信長張口大笑著。

  “放心吧!那前進的部隊並不是我的軍隊,而是勘十郎做了違背良心的事,要把刀刃指向兄長我,如今他良心發現,正帶著自己的軍隊朝本城而來。”

  “……”

  “如何?對于這種作戰方式,你有何心得呢,美作?”

  “我……我完全不明白。”

  “你說不明白,倒蠻誠實的。你知道我是如何渡河前來的嗎?”

  “不!我完全不知道。”

  “真笨!小時候我經常在干涸的河川上步行,現在你難道還不明白我的用意何在嗎?”

  “啊……那……就是……”

  “對于附近的每一條河川,我都了如指掌,關于其中深淺、出水多少、哪里會造成深淵,我都曾一一加以調查,現在你還會笑我是個笨蛋嗎,美作?”

  “這……”

  “來!把你的槍刺向我吧!其他的人可以原諒,唯有你,原諒不得。”

  “……”

  “別怕,否則會很難堪。你煽動你哥哥林佐渡和權六連手,並且脅迫勘十郎舉兵,你才是真正的主謀。主謀也要有主謀的樣子,要懂得如何進退。怎麼樣?你是主謀吧?”

  信長的每一句話都令美作焦急萬分。

  “大家!大家呀!”

  他策著馬往前走了一步,這時空中響起另一種號令。

  在美作和他的軍隊之間,信長引以為傲的槍隊已經築成了人牆。

  槍聲“叭叭叭”一連串地響起。

  “別吵!誰吵槍支就對准誰。”

  “你們保持肅靜,我方會原諒你們的,安靜一點。”

  森三左衛門已經在美作的背後,安撫著美作的軍隊。美作的嘴唇發白,手持著槍咽了一下口水。

  “美作,你知道我為何要出現在你的面前嗎?如果你明白的話,就馬上切腹自殺。”

  “什……什麼?豈可如此?”

  “是你自己一人所造的罪,如果你切腹自盡,我就能夠原諒其他的人,自己切吧!”

  “不!這樣不公平。”

  美作拼命地搖首呐喊。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意思,這些都是勘十郎公子的意思。還有柴田先生……哥哥佐渡,以及守山城的……”

  他急促地說著,就在刹那的空隙中,信長的長刀揮了過去。

  “嗒!”

  晴空中響起一陣和信長之氣相吻合的撕裂聲。

  四尺二寸的豪刀一閃,美作的首級從刀槍之下拋向虛空。

  片刻之後,血如彩虹般地噴灑而出,美作的身體就這樣倒向馬側。這時候,信長的馬朝柴田軍的後面追趕而去。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7:36

正文 敗戰與道心
            當柴田權六知道信長已越過河川而來的瞬間,全身不禁毛骨悚然。看小說我就去  

  這個人的兵法比美作的更加優秀。

  (越過濁流而來……)

  單單這一點就可以察覺到他的軍勢有多威猛了。而且,他的軍隊和美作是面對面的,居然能讓對方在絲毫未察覺的狀況下渡河而來,憑這點就足以瞞天過海,迫使敵方沒有還手的余地了。

  那個狠角兒,很高興地騎著馬走出來,對他而言,實戰和戰爭游戲並沒什麼差別。

  原來信長已有了萬全的准備,所以佐久間大學才能鎮定地和我們應戰。

  (這下不就完了?!)

  當他有這種直覺時,信長的兵馬已經分成三小隊前進了。一隊是朝著角田新五郎的部隊前進,一隊朝著林美作,還有一隊就是朝著自己的方向——

  這麼一來,權六也成了把生命置之度外的豬武士了。

  他派使者到美作那兒去報消息。

  “這麼一來的話,我們也只好把他們引誘到河口去再攻打他們。貴公請往河川下游的南田方向去,擺好陣勢好做正面攻擊。對方把兵馬分為三隊,這對我們而言,實在是不幸中的大幸啊!我們可以各個擊破,最好再夾擊信長。”

  他一邊這麼交代使者,一邊整頓自己的兵隊往河川的上游去。

  然而,這也正中了信長的謀略了。

  信長比權六更希望能將他們各個擊破,為此,他才特別把部隊分開來誘敵入甕。

  “各位注意,我們要踏平此地。大家都准備好了嗎?”

  背後河川的濁流正好是彎曲的地方,前面有好多矮樹枝叢,正好可以遮蓋住信長士兵們的視線。

  “在我們踏平這里之前,先躲在這些矮樹枝叢里。大家都知道,對方也只不過是個餓鬼大將帶領著一些娃娃兵而已。等到他們接近這矮樹叢時,我們再一舉包圍他們。這麼一來,我們就可退到河川下游去了。能退的話,那就大有希望了。美作就會改變方向對他們做正面的攻擊了。”

  權六在此喘著大氣說這些話時,美作的頭早已離開他的身體了。不,不單單是美作而已,角田新五郎也在稻田間成了個無頭尸體了,然而,權六對他們二人的遭遇,卻是毫不知情!

  柴田的士兵躲在矮樹叢里改變了他們的方向,向著織田部隊來的方向,而敵人也如權六所說,一條直線地前來,看來可以把他們一網打盡。

  “看吧!我想他們也不過爾爾,正如我所料。好吧!我們就一舉把他們追趕到下游去吧!”

  乘勢而追,當權六軍隊出現在矮樹叢的南方時。

  “不要退呀!追擊他們呀!”

  信長這方的部隊早已在矮樹叢邊,等待權六們的出現。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此時,權六的背脊都寒了。

  因為映入他眼簾的是那威風凜凜坐在連錢葦毛上,手持馬繩,發號施令的信長。他真可說是勇猛又神出鬼沒呀!而他身邊的部隊也只有五十人左右,個個手持盾牌及槍,看起來很是威猛。

  本來,從樹叢里出來是要讓他們大吃一驚的,沒想到居然是敵人在等候著我方出去。對方完全掌握了他們的心理。本想欺人,反而被欺。

  (這下子真完了。死期到了!)

  急忙掉轉馬首往回走了十來步時,突然有個人影出現在權六的眼前,用槍指向他,把他給嚇了一大跳。

  “誰?”

  “佐佐孫助,來取叛逆臣子權六的頭了,看刀!”

  “什麼!孫助呀!憑你就能取走我的頭嗎?我看你不如去取些飯來給我吃還差不多。反正我也餓了。”

  說時遲那時快,權六從自己的馬背上換騎了孫助的馬。孫助的這一刀只刺在馬腹下的空隙。馬嚇得把後蹄向後踏了兩三步,而當馬的四肢不完全地立在地上時,有一支槍卻已朝著佐佐孫助的肩上砍了下去,他就這樣手還拿著槍便倒在地上了。

  “實在嚇我一跳。這餓鬼大將的游戲也未免太誇張了點吧!”

  又走了五六步。

  “等一下。”

  “誰?”

  “山田治部左。你想你能活著走出這樹叢嗎?”

  “治部左呀!如果是你治部左的話,我還願意跟你較量較量,來吧!”

  治部左衛門也真沒那麼笨地讓對方可以換騎他的馬,所以,他沒有很靠近他。

  柴田權六勝家,他的豬脾氣是有名的。他把一度收入刀鞘的大刀,瞬間拔出。

  “啊!”他從馬上跳躍下來斬了過去。

  同時,在權六的左肩也傳來了一絲疼痛。

  (我也挨刀了。)

  此時權六拍了一下馬身。

  他不僅是用刀來斬,而是整個身體都如一把刀似的向前沖了過去。

  “啊——”

  只聽到治部左衛門的一陣短促悲鳴,就從馬上摔下來了。而馬就如同發瘋似的跑向矮樹叢里去了。

  “你瞧吧!”權六自言自語著,又急忙把刀套入刀鞘里。血從他的左手滴了下來,連手持馬缰的感覺也都消失了。

  (我是敗了。)

  權六這麼想著。要是再出現一個人,我是無力對付了。

  “柴田權六勝家。”

  權六喊著自己的名字。

  “我的運氣不及那笨蛋的好。對死,我也該有心理准備了。”

  “唉!”

  這種時候,除了自己找自己商量之外,別無他法,然而他還是太早下結論了。

  “既然,對死有覺悟,那也沒什麼好猶豫的了。我一人擔當所有的罪,一人做事一人當,我要去面對那個大笨蛋。”

  “什麼都不用說了,我不會做出苟且偷生的行為。勘十郎公子他什麼都不知情。這全是我權六一人的企圖。看我權六的死吧!”

  他右手抓住馬缰,把馬首向後轉。

  馬首回轉之後,突然好像聽到離自己身邊不遠的地方有摩擦地的聲音,而奇怪的是,這聲音隱隱約約地傳了來。

  “這倒是奇怪了!難道我的耳朵失靈了?”

  當他的小頭從矮樹叢里出來時,四周卻不見信長的影子,就連那些侍衛隊也都不見了。到處都是自己部下的尸體。天空中,有著秋天的斜陽,十分刺眼。權六很自然地朝著末森城走去。

  他心里想著,難不成信長乘勝攻打末森城去了?

  “報告!”

  “喔,還有人在,誰呀?”

  回頭一看,原來是他派往美作方去通告消息的侍衛,他就如稻田里的青蛙似的,兩手伏地。

  “美作先生已被信長殿下所殺,所以,我沒有向他傳達您所交代的話。”

  “什麼?美作已被殺了!”

  “是!他們要他認所有的罪切腹自殺,然而他不肯,就這樣一刀被斬了。”

  “認所有的罪,切腹自殺?”

  “是的,當時的美作先生說這不是他一個人的事,是奉勘十郎公子的命令。”

  “嗯!那麼信長殿下呢?”

  “剛才他說已經結束了,而往圍牆的方向去了。”

  “……”

  柴田權六好像是從肚子里發出如猛獸般的聲音似的。

  默默地沉思了一會之後,他悄然地低著頭回末森城去。

  他入了城門,卻一句話也不說。

  甚至也沒去見安全回來的信行公子,就這樣地回到自己家里,仿佛要遠離紅塵似的,剪掉了他所有的頭發,成了個和尚。這時,他的眼里不斷地湧出淚水來。

  “我……我……錯看了信長殿下。我……我真是瞎了眼了。”

  權六和信行,根本就不是信長的對手。

  “然而,直到今天,為什麼我都不明白這點呢?”

  從他的眼里又滾落下一顆顆淚珠。權六,他甚至用手捏自己臀部上的肉,並且用力地咬著嘴唇。

  他終于發覺到信長的傑出之處,相應的,對自己到昨天以前所做的事情,仿佛一場噩夢,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會壞到那種地步。

  本以為那個大笨蛋只是到處去糟蹋別人的土地,誰知其目的是為了鍛煉體魄,又可以親自了解自己領地里的地理。他常常做出一些超越常規的事情,那也是他的策略,為的是不讓別人察覺出他的意圖何在。

  難怪,像美濃蝮那樣的人物也會中途變卦,願意與他攜手合作。

  先主信秀殿下也是說什麼都不願把家督的職位留給信行。平手政秀又處處包庇著信長殿下。現在回想起來,這些人早已看出他的不凡了。

  所以,濃姬那樣的才女才願意跟信長和樂地生活在一起。對于攻打清洲,他甚至可以全部都收回去的!

  (看看我!看看我!到底被什麼樣的思慮蒙蔽了眼睛?)

  權六就這麼涕泗縱橫了好一會兒,但是,這不是哭就能解決問題的。

  他畢竟是先主信秀殿下指名為現在已是武藏守的勘十郎信行身邊的首席家老啊!

  總是要善後的,無論如何,權六必須收拾善後,他的立場非常重要。

  想想,還是林佐渡比較識大體,只有弟弟美作上戰場,而自己不出面,到時怎麼都好解釋呀!

  “舍弟這家伙,不明白哥哥的心意,做出這麼輕率的行為,真不知該如何來表達我的歉意。”

  佐渡會顯出一副完全不知情的表情說著這些話,不過,話又說回來,當信長斬了美作之時,本來就沒打算要繼續追究下去。要是真的打起來,豈有那麼容易就放過末森城的。

  不!也可以說是有感于責任在身,所以,權六才剃掉自己的頭發……

  終于,他用拳頭抹去了淚水,表情嚴肅地叫著夫人,在她耳邊說了一些話。

  夫人看到他的光頭驚訝不已,又看到他滿臉的淚水,漸漸地,她也流出淚來。

  大概是從這附近借來的吧!她把一件黑色的衣服放在權六的眼前。

  本性剛直的男人,在他發覺到自己的錯誤時,覺悟得也快。

  權六很神秘地穿起那件黑色的衣服,等到天黑之後才走出家門。他避開人們的注意,來到住在末森城的信長、信行兄弟的生母土田夫人的家門口,等候接見。

  夫人現在已斷發,別名香林院。

  “夜雖已深,但我柴田權六有事想請香林院居士幫忙。請轉告我來求見。”

  當他這麼對著女仆說著的時候,突然,後面有人探頭出來,那正是——信長的妹妹阿市公主,她睜大著眼睛,看到他之後,“呵呵呵”地笑著逃開了。

  阿市後來嫁到淺井家,她就是澱君及後來做了二代將軍秀忠夫人的生母。後來,又做了權六的夫人,搬到越前的北莊城去住,最後和權六一起死去。然而,此時的她卻還是見到什麼都覺得好笑的小女孩呀!

  “哈——柴田先生的頭是光的,哈哈哈!笑得我肚子都痛了。”

  “你說什麼?權六先生?”

  “是呀!他表情嚴肅,又穿著一件好大好大的衣服……”

  “小孩子,不要笑了!快去請他進來。”

  權六恭謹地進來了,他已不再哭了。

  他正襟危坐,點了個頭說:

  “有件事情想請您母親大人出面。”

  他嚴肅而莊重地看著香林院。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7:45

正文 黃金與銅
            “權六先生,對上總介殿下這一戰失敗了吧!”

  “是的……這都是我權六不明事理,才導致這種結果。看小說我就去  ”

  “這麼一來,變得很棘手了!”

  “為了表明我的誠意及請求對方的諒解,我剃了頭。”

  “你剃了頭,向上總介表示你的歉意,這樣事情就能了結嗎?”

  “不能。”

  權六很干脆地回答道。

  “那位性情剛強的信長先生,說不定明天就會來到這城里。所以,我才必須連夜趕過來,請求母親大人的原諒及幫助!”

  “我……你說我能做什麼呢?”

  “很抱歉!想請您明天一大早,以您的名義,派遣使者到清洲去,好嗎?”

  “到上總介那兒去?要以什麼名目派遣使者去呢?”

  “是的。對這一次的事情,我這做母親的已經狠狠地責怪了信行公子和權六,而權六也非常後悔自己的所作所為,他剃了頭來表示他的悔過,今後他一定會謹言慎行。為此,我也特別把他們兩人帶到清洲來向你道歉。這次的事件,也請你看在這做母親的分上,原諒他們吧……我想就這樣說是最好的,不知您意下如何?”

  “這麼說……要不然就連香林院的生命也不要的意思了。請牢記  ”

  “是……我權六,決不是愛惜自己的生命,而是這次的事件會禍及殿下的生命,所以,才……”

  “我明白了。那麼,就照你所說的去辦吧!但是,為了慎重起見,我再問你一件事。我帶著你們倆去向上總介道歉,但要是他只原諒了他的弟弟信行,而不原諒你時,你怎麼辦?”

  “這當然只有……”權六在回答的同時,用手勢比著切腹的動作,“我的責任就是要幫助殿下。而如果他們兄弟兩人能合好的話,就算犧牲了我權六也在所不惜呀!”

  “我明白了,那麼明天一早我就派使者前去。”

  “非常感謝。”

  權六說著,回了個武士禮,走出了門廊。

  到底不愧為信秀所托付的家老呀,他已醒悟了,他的行為也隨之改變,做得合情合理。

  隨後,他又轉往信行的行宮去拜謁。

  信行皺著眉頭,一臉蒼白,由夫人陪著他喝酒。當他看到權六的樣子時,目瞪口呆。

  “這是怎麼回事?”

  信行帶著責備的口吻指著他的頭。

  “為了這點挫折,就這樣?這會影響到士氣的啊!”

  “這麼說——殿下還想和清洲的殿下打仗了?”

  “當然!我還有犬山城的信清、岩倉城的信賢、信廣。信廣的妹妹是美濃齋藤義龍的夫人呀!來吧!喝了它吧!權六。”

  權六正顏厲色地回看著他,搖了搖頭。

  “現在正是自我反省的時候,不可如此。”

  “自我反省……誰叫你反省的?”

  “第一,我必須向您道歉。”

  “我又沒生你的氣。”

  “第二是香林院居士,第三是信長殿下……”

  權六以嚴厲的口吻說道。

  “剛剛我已經到香林院居士那兒負荊請罪,請求她的原諒。”

  “什麼?母親大人?你已經去過了?”

  “是的。而且我請求下旨,為了表示悔意,特別剃發修行,明天一早就會派使者去告訴信長殿下。”

  “原來如此。把母親大人給請出來,這樣可以騙過我們的敵人了。”

  權六聽了之後悲哀地想哭。

  雖說是好強,然而有人可靠時還是會馬上投靠對方。在他內心里還是怕著信長。

  (這兩人的價值不同,一個是黃金,另一個則是銅。)

  換句話說,誤把銅當黃金看,等到清楚那只是銅時,卻惹了一身銅臭,對權六而言,這是他誤己又誤人的結果。

  (怎麼會是這樣呢?)

  “殿下。”

  “嗯!”

  “現在已全權委托香林院居士。明天由香林院居士和我們一同到清洲的殿下那兒去請求他的原諒吧!”

  “到清洲?三個人?”

  “是。”

  “不可以!這麼一來,我們不就落入哥哥的陷阱里去了嗎?特地跑去讓別人殺……我絕不去。”

  “您想想,為什麼我權六要特別去麻煩香林院居士與我們同行,這其中的意義難道殿下您還不明白嗎?萬一,信長殿下真的要那樣做的時候,還有香林院居士可做擋箭牌啊!再怎麼厲害的惡鬼也不可能殺自己的母親吧?”

  “喔!原來如此。”

  畢竟自己也沒有什麼更好的意見,于是信行突然歎了口氣。

  “說得也是,有母親大人在一起的話……原來這是個妙策。好吧!這樣我們又可以暫時蒙蔽住敵人,等待下一次的機會了。”

  權六並未做答,只說:“那麼明天一早,請您做好准備。”

  說著,他就站了起來,暗地里摸了一下自己的頭。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7:55

正文 尊嚴盡失
            翌日清晨,由香林院派去見信長的使者,回來時已經是八點左右。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他傳話道:

  “既然母親大人這麼說,那麼我就再見他們一次,原諒他們。但是除了信行和權六之外,連佐佐藏人也要一起帶來。”

  于是,香林院便乘著轎子,而其他請求原諒的三個人,只好步行跟隨。

  走在最前面的柴田權六,儼然像個和尚似的,抬頭挺胸,他的左腕用繩索從頭部吊著。佐佐藏人也虛張聲勢,不服輸地跟在後面。而最重要的信行,卻如同在秋風中獨自飛行的鳥一般孤寂。

  “殿下,您要堅強一點。”

  藏人這樣說道。

  “反正他只是一個笨蛋清洲殿下而已,你就看我藏人的巧辯吧!讓他見識見識。”

  “佐佐,別鬧了,我聽了都想要冒一身的冷汗。”

  權六責怪他,但是藏人卻露出毫不在意的笑容。

  “柴田先生啊!你是否被清洲那個笨蛋的毒氣給熏倒了呢?”

  “可不要再說他是個笨蛋。”

  “不要說他是笨蛋,那麼說他是狐狸馬可以嗎?這麼說來,你的頭發是被這只狐狸馬的毒氣給熏光的吧?”

  佐佐藏人覺得跟在香林院的身邊是絕對安全的,所以今天的清洲行,也是個自我宣傳的好機會。他這麼想著。

  權六為他感到非常羞恥。

  當他們來到清洲城的入口處時,突然來了一陣風吹走了這股虛勢。

  “停下來!”

  突然陸陸續續地出現了二十位年輕侍衛,將他們一行人給圍住。

  “喔!原來是香林院居士,殿下正等著您呢!趕緊進城來吧!”

  于是轎子先行通過。

  “其他的人稍等。請牢記  ”

  對方站在他們三人的面前,阻止他們前進。

  “不得無禮,在這里的是武藏守信行公子啊!”

  藏人昂首怒視著大家。

  “說話者何人?”在這群年輕的侍衛中,一位像是指揮者的人厲聲問道。

  那個人就是丹羽萬千代。

  “我就是佐佐藏人,而那位像和尚的就是……”

  “不必多言,言多者,思慮有欠明確,而你就是一位多言的人,武藏守的侍衛!”

  “正是,我正是他的侍衛。”

  “他的侍衛?有你這種家伙當他的侍衛也真是的。既然是侍衛,那麼你就應該明白今天來清洲的原因。笨蛋,今天是要調查你們所做的事情,跟著我來吧!”

  對于時勢的轉移,柴田權六保持緘默。

  在不久之前還曾經出現在柴由權六面前的萬千代,依然是那麼的恭謹,他很了解自己的身份。既然現在情勢改變,柴田權六也只好緊跟在信行之後。與對方相比,藏人顯得太不成熟了。

  (可想而知,這是信長殿下的教導有方。)

  他一邊思量,一邊在對方的引導之下慢慢地走過街道。萬千代堂堂正正地把他們帶到了妙興寺的本堂內。

  入口處掛有五個木瓜的帷幔,中間只放了一張椅子,萬千代就在椅子上悠然地坐了下來。

  “坐下吧!”

  萬千代指著地上說道。

  “我們主君的意思是要先調查柴田權六,你對我們主君所統轄的筱木三鄉出兵,用意何在?”

  權六的內心感到微微的恐懼。

  “是的,我們曾得到林佐渡先生的許可。”

  “閉嘴,筱木三鄉是佐渡的領地嗎?”

  “……”

  “你為何沉默,沉默不正是你心虛的證據嗎?”

  對方的每一句話都十分尖銳,權六無意識地用手打著自己的光頭。

  這時,二十一歲的萬千代說:“好了!”

  他就這麼大叫了一聲。

  “你把頭發剃光,也表示你有自我反省的意思。接下來是佐佐藏人。”

  “……”

  “你曾經在武藏守先生的馬邊說要討伐清洲的那個笨蛋,你這麼叫著。我請問你,那位清洲的笨蛋是指誰呢?”

  “這個……是……我有說過那種話嗎?我不記得。”

  “你說沒有嗎?”

  “是的,沒有。”

  “好吧!那麼我再問你,在這之前,你曾經送密函給美濃的齋藤義龍,並且也得到回信,把內容說來聽聽吧!”

  “這……這……那件事……”

  “有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呀?這件事連武藏守公子及柴田權六都不知道。而我卻很清楚地知道書信的內容:近期內希望能派遣一些兵力到我國境內,等待著信長出城與他們會戰,乘此空隙,和義龍的夫人是同腹兄妹的信廣公子可占領清洲城。因為信長非常地信賴這位兄長信廣,所以他要出城,就必定會要信廣留守城內的。在他留守期間占領它是沒錯的。但是,對于此事一定不能讓武藏守公子和柴田知道。書信上好像是這麼寫的,然後送到對方的手里。而義龍這方面也確實答應了合作計劃,等到他們事成之後,他必出兵。對方是這麼回信來的。這些東西確實經過你的手才對啊!”

  “怎麼樣?你還要說記不得了嗎?”

  “這……這種事……我真的沒有做這種事。”

  “好!既然你要強辯,我就姑且相信你所說的話。如此說來,你並沒有做出對不起主君的事了?”

  “是的!”

  “好吧!既然如此,你也沒有必要進城來,你一個人自己回去吧!”

  萬千代說著。接著,他對這一群年輕侍衛說:

  “近藤、春田,你們這些人也未免太惡作劇了吧?佐佐藏人說他沒有要討伐笨蛋,你們為何要騙人呢?還有松木、松內,你們也是不可原諒的家伙,你們拿來的書信是假的,這還算是什麼忍者呢?好了,藏人,你回去吧!你們兩人站起來。”

  柴田權六不由得“哇”地發出一聲贊歎。

  這些年輕侍衛中有四個人被喊出了姓名,他們臉色大變,和佐佐藏人擠成一堆,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為何要編織謊言呢?”

  “我們這里有你自己所寫的密函,我們已經看過真的書信了,並且也抄了下來,然後傳到你們雙方的手上,你真是太狡猾了。”

  丹羽萬千代不理會他,而帶著權六和信行走出本堂。

  本來想以花言巧語加以瞞騙的佐佐藏人,由于有這四個證人,所以他可能會遭到斬首的命運。

  (這是信長的智慧。)

  在他思考的時候,才發現自己一開始就失算了。他發出悲鳴的聲音,追趕著走出去的萬千代。

  “我有事情要告訴你,我還有事情要告訴你……”

  在此地被斬,可說是一件大事。由于要掙脫這四個年輕侍衛,衣袖和褲子被扯破的藏人,在途中已毫無尊嚴可言了。

  “這樣不好看吧!藏人,我們並沒有責怪你呀!難道你不明白嗎?”

  萬千代甩開了他的手。

  “不……有,我必須接受你們的譴責……不!在這城里,有許多事我必須要請求你們的原諒,我這個藏人……”

  他狼狽地在後面追趕著。

  見到他那副狼狽不堪的模樣,年輕的侍衛們不約而同地笑著,而權六卻痛苦地緊閉著嘴,無言地跟在信行之後。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8:05

正文 信長政治
            “母親大人,信長和信行,都同樣是您的孩子呀!”

  信長在他的書院里迎接香林院,香林院不時地感歎信行的命運,也懇求他原諒信行這一次所犯下的錯誤。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她微笑地說:“為何信行如此怨恨你這位兄長呢?什麼事讓他這樣憎恨你呢?你有沒有想過這件事?你說對不對呀,阿濃?”

  “是呀!殿下也常常提及這件事。”

  對于久未見面的婆婆,濃姬將茶水及點心端到她的面前,這也是為了要安慰香林院。

  香林院在中途與他們三人分開,因此惦記著他們是否會被殺。

  “如果兄弟兩人能像車子的兩個輪子一樣同心協力,那麼誰都不會受到欺侮,殿下也時常為信行身邊的那些侍衛感到頭痛。”

  “對于此事,濃姬,如今信行是三個孩子的父親,如果有了萬一,孩子可該怎麼辦?你們也要想一想呀!”香林院還是感到半信半疑。

  “對吧,上總介?”她又看著信長,“當然,這是令你非常生氣的事,但還是請你看在母親的分上,不要嚴厲處罰他。”

  “哈哈哈……是信行對不起我,我信長從以前到現在就未曾算計過他,你放心吧!他一定會平安無事地來到這里的。”

  “他能夠平安無事地前來嗎?”

  “會的,而且他會向我信長低頭,這件事就算了。待會兒,你就乘著轎子帶他們回去吧!”

  “你不是在騙我吧?”

  “母親大人!”

  “嗯!”

  “只有一件事,要是信行還不肯改過,而還要再與我信長為敵的話,到時候可要有所覺悟了!”

  “你所謂的‘覺悟’是指?”

  “他要是企圖再來殺我,那我就會殺了他。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會不會被殺,那就要看信行自己的行為了。母親大人,從此以後,我也希望您能夠好好地監視信行的行為。”

  “這個不用你說,我……”香林院急忙地回答。

  她同時也想到,兩個都是自己的兒子,為何那時自己也計劃要廢除信長而讓信行繼承家督的職位?

  (為什麼當時會這麼想呢?)

  她覺得久未見面的信長,和以前大不相同,他是個威風凜凜的武士,而且內心充滿著溫柔的愛及深思謀慮。這令她再次對他刮目相看。

  (這麼說,我也是中了信行身邊那些近臣們的計嗎?)

  想到這里,一股不安油然而生。這時有腳步聲逐漸接近這書院。

  “丹羽萬千代先生帶著末森城的殿下與兩位青道人前來。”

  “什麼?兩位青道人?”

  “是的!其中一位剃掉眉毛,從嘴唇到心、肝、肺都是發青的。”

  隨之而來報告的是信長的小侍衛,也就是有點眼熟的愛智十阿彌。十阿彌是這城里有名的毒舌,他所說的話都是非常刻薄的。

  “那位青道人帶來了嗎?”

  “是的!那個人舌頭也是青的,連睾丸都像根青棒子似的。而末森城的殿下,好像對于青色特別感興趣似的。”

  “啊!……”

  要是在場有女孩子聽到了,一定會覺得臉紅。這個十阿彌的確愛搬弄他的毒舌,就連香林院也把頭壓得很低。那奇特的一行人就這樣悄悄進來了。

  最先進來的是柴田權六,他那張方形的臉上帶著苦澀,儼然像個大和尚。中間的信行,臉色有如一張白紙。最後是佐佐藏人,正如十阿彌所言,他的眉毛被剃掉,真的有如一個青色的標本。

  大概是在妙興寺的時候被萬千代剃掉的吧!

  在起居室的那些侍衛與女仆們,看了都“撲哧”一聲笑了起來。

  這麼一來,他紅的地方變得更紅,青的地方也變得更青了。

  “這一次的事件,全都是我權六一個人的計謀,殿下是完全不知情的,所以我權六願意聽從您任何的處置。”

  柴田權六來到這里,已有相當大的悔悟,所以當他要坐下時,就先將大頭伏在榻榻米上。

  信長微微地笑了一下,說著:

  “權六!”

  “是!”

  “不用道歉了,事情都已經過去了,而且我也接受了母親的請求,這件事就讓它成為過去吧!”

  “是……”

  然後,信長拍了拍香林院的肩膀,這使得信行與藏人都松了一口氣。

  但是權六還是匍匐在地。

  “權六,你的戰法真是不高明呀!”

  “真抱歉。”

  “再怎麼說,那也是一夜之間蓋好的圍牆,而你把兵力分配在其周圍,再慢慢地接近,這如何能攻下它呢?”

  “……”

  “而且你還真笨得像一頭豬似的,從正面攻擊。哈哈哈!這正如我信長所想的,你這個豬武士,大概想一口氣把它攻下來,因此全力以赴,但是它卻不倒,于是你又想渡河休息一下,這些全都是不出我信長所料!”

  “連這個都……”

  “這些事將來還可能會再發生,我希望豬武士能在戰場上表現一些真功夫,讓他人難以預料,好嗎?在河川上的森林時也是一樣,你也是只顧著前面,連我信長從後面走了你也不知道,這樣的話,你又如何能指揮大軍呢?”

  “很抱歉,謝謝您的指導。”權六羞愧得連頭都抬不起。

  這不僅是感到羞恥而已。信長很干脆地原諒了他,並且開始冷靜地與他討論戰法。在此,他更是可以深深地感受到信長的器量。這位豬武士那顆純潔的心,深受其感化了。

  “權六先生,把頭抬起來吧!殿下已經說過,過去的事情就付之東流,他也賜酒給各位,你就欣然地接受吧!”

  原來這是在圍牆上的敵人佐久間大學的聲音。畢竟是一位剛毅的武將,聽到這些話,權六終于忍不住號啕大哭起來。

  這時候,佐佐藏人的兩頰已不再那麼通紅。當他臉上的羞紅逐漸地消失時,又偷偷地看著身邊的信行。

  “無論他們做出什麼事情,這到底是敵人的手段呀!”他注意著四周,然後輕聲地說著。

  對于這一邊,信長根本不屑一顧,他只看著淚珠從母親的眼角中浮現而滾落到雙頰。

  “母親大人,喝完這杯酒後,您就帶著他們回去吧!城內的那些女眷們,大概也正擔心著他們的安危。”

  “好的,我會照你的意思去做。”

  接著,有三位侍女拿著酒杯恭恭敬敬地走了進來。不知是其中的哪位在竊笑著,使得原來還在號啕大哭的權六停止了哭泣,並且抬起了他的大頭。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8:25

正文 大器小器
            人除了從小所進行的修煉之外,也擁有與生俱來的才器。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同樣是生于亂世,吸收同樣的經驗,但是信長與信行兩人卻是截然不同,而權六與藏人的個性也完全不同。如果這時候的信行能夠看出信長的器量,那麼往後的曆史將會改寫了。

  但是信行卻完全沒有領悟到信長真正的價值。他跟隨母親返回末森城,在歸途上,他說:

  “挺順利的嘛!權六。”

  他先對權六開口說話。

  然而,這個權六曾經是號啕大哭過,而且已經是對信長服服帖帖的人。

  信行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完全沒有想到權六會作何感想,這即是信行幼稚的地方,同時也是他任性的地方,他所做的事情是毫無意義的。

  然而,在這種時候如果他不這麼說,卻也是無法以其他方式來掩飾自己的狼狽相。聽了他這麼說之後,權六生氣地瞪了信行一眼。

  “殿下,回城之後,您把頭發剃掉吧!”

  信行回答道:“剃掉頭發?為什麼?”

  “這是打從心底地向信長殿下表示道歉啊!”

  “哈哈哈……”信行掩飾著怒氣而大笑著。

  “母親大人,權六要我信行也和他一樣做和尚,要是三個都是和尚的話,就無法再欺瞞哥哥了嗎?”

  “信行啊!”

  對于他的這句話,香林院再也無法保持沉默了。

  “母親因為疼愛你,所以才要告訴你這些話。你絕對別再說要欺瞞上總介的事了,這種話以後千萬別再說了,這會毀了你的一生,希望你要有所覺悟才好。看小說我就去  ”

  “您說什麼?母親大人,難道您真的相信哥哥會原諒我嗎?”

  他臉色大變地說著。這時,藏人來到了他的身邊,拉了拉他的袖子。

  “殿下……凡事總是要為將來著想……不願欺騙敵人的人,那就不是我方的人啊!”

  這麼一來,信行的眼睛里含著淚水,而使其淚水盈眶的藏人,也是一位可悲的人啊!他無法了解人間各個不同的境界,這也導致他的將來會有悲劇的後果。

  (權六這家伙,還有母親,都好像舍棄了我信行,而願意追隨哥哥的樣子。)

  信行如此忖度著,而藏人這一方面也想著:

  (如此一來,我即可取代柴田的地位,執政于末森城,這對于我佐佐而言,可是一個大好機會呀!)

  這有如武術、圍棋和象棋一般,那些三四級的人,又如何能夠明白六七段高手的實力呢?

  他們所能了解的,只是對方較自己略勝一籌而已,對于其間的差別和距離,他們極為盲目。

  對于其他事而言,這是同樣的道理。

  信行認為自己不可能會敗給信長;而藏人也自認為才器過于權六。然而,這是他們的錯覺。如此一來,他們兩人密談的機會增多,而相對的,對于權六的談話,也令他們愈來愈覺得厭惡。

  等到權六發現事情不對時,是該年的十月中旬了。

  那一天中午,天空烏云密布,不久就開始下起雨來,大地顯得一片灰暗,這也正顯示冬天即將來臨。這一天,城主信行卻未見從寢室內出來。

  到了四點鍾還在城里為分配祿米而忙的權六,心里想著:

  (他是否感冒了?)

  由于心有不安,于是未經通報而徑自進入了寢室。進去之後,卻發現應該在睡覺的信行,房間四周有人看守著。其中一位小侍衛見到權六時,便急忙跑進了寢室,像是要告訴信行什麼事似的。

  (難不成這是在密談嗎?)

  權六苦笑著,這時信行自己出來了。

  “權六,你來了,外面很冷,大家正在飲酒,你要不要也進來呢?”

  他好像想掩飾什麼似的說著。

  權六所長出來的頭發,還未到可以系綁的程度,因此披散著。他傲然地站在那里,搖頭說:

  “殿下,您不用隱瞞我,殿下的臉,根本不像是一張正在喝酒的臉。”

  信行是只要一杯酒下肚臉即會泛紅的人,現在的他由于緊張,使得臉看起來更加蒼白。他全身僵硬地站在那里,這也更讓對方明白他是在撒謊。

  “什麼?那麼你是說我並沒有在喝酒?”

  “不!如果您是在密談,那麼我就不進去了。我來這里並沒有什麼特別的事情。”

  “哦!既然沒事,你來這里做什麼?對了,最近你好像經常在城里走動。”

  “在下告辭了。”權六覺得對方不可理喻,于是轉身走出了大玄關。

  這個房間與城內侍衛們的臨時房間相連。當他正要走出門的時候,一個聲音從背後傳來。

  “家老先生,我有事要告訴你,請您等一下。”

  有人從後面追了過來,權六將手放在劍柄上。原來對方是一位名叫草間東六的年輕侍衛。

  “東六,有什麼事明天再說,我急著回家換衣服呢!”

  “那麼,我跟你一起回去吧……因為……我實在有很重要的事必須告訴你。”

  “好吧!跟著我來。”

  權六並沒有很在意地將他帶回自己的家。進了房間後,東六並未把手伸到火爐上,就急急忙忙地說:

  “家老先生,剛剛你好險呀!”

  他急促地這麼說著。

  “因為在剛才那個房間里,他們已為家老先生備好了毒酒,如果你剛才參加了他們的酒宴,那麼你就中計了。”

  “什麼?他們想要毒殺我?”

  “是的!因為他們認為家老先生是信長殿下的內應,他們已經不把殿下看在眼里,而認為殿下對本城而言是個瘟神,佐佐先生是這麼說的。”

  “嗯!原來……”

  “而且他們已從四面八方派出了刺客,想要暗殺信長殿下,因此他們也必須要除掉家老。事實上,今天的密談即是在談……”

  “什麼?他們最近要暗殺信長殿下?”

  “是的!已經派出二三十個人,他們經常環繞在信長殿下的四周。他們怕萬一此事泄露的話,那麼……”

  “我明白了,你不必再說下去。”權六阻止他。

  當初信長是這樣幫助我們,而這些毫無實力卻自以為是的家伙,如今竟然企圖想采取暗殺的手段……想到這里,權六不禁勃然大怒。他閉上了眼睛,雙手交握,眼里出現了信秀將信行交給自己的情景,他不斷地回想起信秀的臉。

  (這是我權六的錯誤,是我沒有好好地教育勘十郎公子,請您原諒我,原諒我。)

  就在這件事發生之後不久,信長在五條川受到暴力的襲擊。雖然沒有被殺,但是頭部卻在落馬之際遭到強烈的撞擊,而就此臥床不起的流言,已經從清洲城傳到了末森城的每一個角落。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8:35

正文 陰謀三昧
            正當大家對于信長頭部有毛病的事還半信半疑的時候,又傳出第二個流言。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信長發瘋了。”

  這當然是由于先前頭部遭到強烈撞擊的緣故。當信長發瘋的時候,他就拔出大刀四處追殺。直到他平靜下來,才被押入天守閣,那兒就是他的病房。他常常看著窗上的格子大叫敵人來了。

  這流言傳出幾天之後,又出現了第三個流言。

  被監禁在天守閣里發瘋的信長,又因靠近了煮藥的盆子,腦部因而再次被柱子打到,而他也就這樣不省人事了。據說,病情還相當的嚴重呢。

  “……信長在垂死邊緣。”

  有這種流言傳出。

  為此,清洲城內外被一片肅然不安的氣氛籠罩著。但是,相反的,末森城卻呈現出焦躁的生氣。

  說得也是,如果是在平常,信長沒有一天不出城的,他早上一定會騎馬奔騰,中午巡視市場、獵鷹、訓練士兵、游泳等。而這個秋天,他也參加了各個村子里的祭拜活動,並與村民們在月光下跳舞,同時與他們一同參加比賽,爭取榮譽。這樣的一個信長,卻自從流言傳出之後,再也沒有見過他的影子。

  霜月二日的早晨。

  武藏守信行起來之後,立刻來到自己的房間,召集了佐佐藏人、都築十藏、野中三佐,還有十二三名年輕侍衛,這些都是他的心腹,聽著他們從各處搜集來的報告。看小說我就去  

  “這個黑心肝的哥哥,不能不小心呀!把你們所搜集到的資料,一五一十地全部說來聽聽。”

  “是的,我一直在東市場打探,從十六日到現在也有十二天了,卻沒有見過他的影子。”

  “我也跟蹤了太醫神子田右奄。右奄天天都到城堡里去,然而這一連四天,他都沒有離開過城堡,隨身侍候著。”

  “還有洋槍隊的將領久德丹波是他的親信,他也命令自己的夫人去探望病情。丹波對于他發瘋的事,只字不提,只是說他暫時無法到洋槍隊來訓練各位。說著,他就落淚了。”

  “我這邊探……”

  佐佐藏人突然阻止了對方的發言,面帶微笑地把身子往前挪了一下。

  “昨天,我借用了您母親香林院居士的名義,派遣使者去了一趟清洲。”

  “什麼?你借用母親大人的名義派遣使者前去?”

  “非常抱歉,這也是策略,不得不如此做,請原諒。”

  “是怎麼去說的,藏人?”

  “是!世上都傳言上總介生病的消息,這是真的嗎?果真如此,這對尾張而言也是一件大事,我也想去探望他呀!而且武藏守也想來看看他,所以請告訴我,他真實的病況到底如何呀!”

  “什麼?真實的病況?出來會面的是誰?”

  “森三左衛門。”

  “他怎麼說?”

  “是……這是無法隱瞞的事。但是我們還封鎖這個消息沒有外泄出去,所以如果你們要來探望他的話,也請你們不要張揚出去,並且不要被他的病情給嚇到。他是這麼回答的。”

  “原來如此。”

  信行轉移了視線,慢慢地低下頭說:

  “好吧!如果這件事可以確定的話,那麼其他的報告也用不著再聽了。除了藏人和十藏留下之外,其他人都退下去。”

  “是……”

  等年輕的侍衛們都退出之後,信行說:

  “原來你借用母親大人的名義去探消息了?”

  “殿下,時機終于來到了。”

  “好!藏人,既然你都這麼做了,想必你對探病之事已有計劃,把你的想法說出來吧!”

  “是的,實際上,這件事情是……”

  藏人又露出了那自詡為才子的微笑。

  “這件事已在我們算計之中了。”

  “什麼算計呀?”

  “如果他是真的生病,那麼我們也用不著采用任何的策略,當然就是必須要去探望他的病了!”

  “原來如此,不錯,哥哥生了病是要去探望他才對,那麼讓哪些人去探望他呢?”

  “首先,當然是香林院。”

  “嗯!還是要以母親大人作為擋箭牌。還有呢?”

  “還有殿下自己呀!”

  “這不用你說我也知道,還有呢?”

  “柴田權六先生。”

  “什麼?也要帶權六去嗎?”

  “若是不帶本家的家老同行,對方可能有所懷疑,而不讓我們接近殿下的枕邊。”

  “原來如此,這倒是一個周詳的計劃,其次還有誰呢?”

  “都築十藏先生,還有一位持大刀的小侍衛。”

  “嗯!這麼說來,你是不去了?”

  “是的!因為十藏先生的手腕要比我略勝一籌,而且清洲的那些人也對我感到厭惡,如果我去的話,反而會礙手礙腳,所以我還是不去為妙。”

  “十藏。”信行將視線移到了旁邊。

  “你會跟我去嗎?”

  “是的,不只是我十藏而已,就如佐佐先生所說的,香林院居士與柴田先生都同意與我們前行。”

  “好吧……”

  信行的眼睛再一次地望向他處。

  “好!這樣大家就可以到他的枕邊去,然後我送他一刀使其斷氣,十藏要負責讓哥哥枕邊的那些家臣無法接近。還有母親大人也在,只要權六承認我是尾張的主人,其他的人也不會有反對的意見……唉!我真是擁有你們這些好的家臣呀!”

  “謝謝你的誇獎。”

  “那麼我們何時出發呢?”

  “就是今天的午後兩點,已經和清洲聯絡好了。”

  “好!”

  信行用力地點了點頭,然後大聲地笑了起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8:52

正文 命運的階梯
            “末森城的武藏守信行公子和香林院居士一同前來探望。請牢記  請轉告一聲。”

  來到清洲城的大玄關之處,轎子就停下來,柴田權六向前去告訴出來接待他們的長谷川橋介。

  橋介只是低著頭靜靜地回答道:“上面已經有交代了,正等著你們的到來。”

  然後,轎子邊的仆人們就打開了轎門,香林院和信行站上台階之後,信行馬上問道:

  “哥哥的病情如何?”

  “這實在是令人驚訝和可悲的事。”橋介就只這麼回答。

  “請帶我去看他吧!”

  說著,就這麼走上前去。看來他是那麼迫切而喘不過氣來。

  信行偷偷地和十藏打了個眼神,就走在前面,接下來是拿著大刀的小侍衛、十藏、香林院,最後才是權六。這一行人默默地走在本城堡的走廊,在快到大客廳的時候,突然立木田兼義和池田勝三郎從里面走出來迎接他們。

  “抱歉,我們出來迎接遲了。”兼義向他們行禮。

  “現在織田造酒丞先生和森三左衛門先生正好在城主夫人的房間里商談著,要不要先到那里去?”

  信行偷偷地和十藏交換了眼神之後,問道:

  “哥哥的病房在哪里?”

  “在天守閣。”

  “好!那我先去看看哥哥,回頭再來和嫂嫂打招呼吧。”

  “這樣也好。”兼義這麼說之後,又接著說,“城主夫人有交代,要請香林院居士先到她那邊去一下。”

  “什麼?城主夫人這麼說,那麼香林院居士就應先到那里去。”

  “好吧!我也一起去為他祈福。”

  權六這麼說道。

  “大家都在為他祈福。”

  “這樣也好,既然大家都在那兒的話,母親大人和權六就去吧!我帶著十藏先去探望哥哥,隨後就來。”

  信行的內心高興極了。這簡直太順利了!運氣太好了呀!這也證明我開運了。

  雖然,大家的臉色看起來都非常的沉重,但也不表示這病就治不好了。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本來想,若是在枕邊發生了問題,需要母親的生命做盾牌,然而現在既然大家都集合在濃姬的房間里商談,那也表示無此需要了。信行向信長刺過去,然後從天守閣的窗戶向外打暗號,在外守候的佐佐藏人就會引兵圍城。

  里面有著信行和香林院,外面有著末森的軍隊。而且信長已經死了,這麼一來大勢就定了。

  (終于,再過不久,我信行就成了尾張的主人了。)

  “橋介先生,你就帶領武藏守公子到天守閣去吧。我帶領香林院居士好了。”

  立木田兼義這麼說完之後,這一行人就分成兩路了。

  橋介走在前面,然後是信行、持大刀的侍衛,十藏跟在最後。

  城里又恢複了一片甯靜,從廊下走入天守閣的第一樓時,信行的眼睛向四周看了一下,這里正是信長所控制的地方,牆上窗口邊掛著無數的洋槍。

  (超過五百支的樣子。當然,再過不久就是我的了。)

  “這些洋槍看起來還真嚇人。”

  十藏又回過頭去看。

  “這些都是哥哥平日努力得來的成果。”

  接著上了二樓,這邊卻都是弓箭和槍。

  “嗯!橋介,真不容易呀!”

  “是呀!要費多少苦心才能有此成果呀!”

  “來!上第三層了。”

  這時橋介往旁邊一站,打了個請先行的禮。先上去是有利于自己的,信行也因而點了頭先走。這下順序變成了信行、小侍衛、十藏、橋介了。

  從這兒開始的樓梯有一股潮濕的黴味,在頂頭的天守閣又安靜得沒有一絲聲息。只有從窗外射進來的午後陽光,照在地面的塵埃上。

  (這時該睡著了吧!應該是沒什麼知覺了!)

  信行慢慢地走上階梯!他銳利的眼光也往三樓的中央看去。

  房屋的中央擺有一套寢具,上面坐著個人背對著自己。

  (喔!他起來了。)

  他就這麼注視著那個人的背影,向身後的侍衛示意把大刀給他之時,從樓梯的中央傳來一陣悲慘的叫聲。

  (十藏這家伙,這麼早就把跟著上來的橋介給殺了。)

  當他才這麼想時,坐在床上的人影突然轉過身來面對著他。

  “呀……你不是哥……”

  “是的。我是上總介信長的家臣,箱羽半左衛門。”

  說著這武士站了起來,重新在榻榻米上坐好。

  “武藏守先生,現在請您自盡。箱羽半左受命助您一刀,請切腹吧!”

  他以非常平靜的聲音說著,向他行了個禮。

  信行驚嚇得往後退了一步,說道:

  “大刀!”他把手往後伸了過去。

  然而那只手卻只是在空中揮動著。那持大刀的侍衛早就被迫遠離了信行,慢慢出現在樓梯口的是信長的家臣河尻青貝,他的劍術超群,旁邊還有長谷川橋介。

  他們上來之後,兩人並肩坐在出入口的地方。

  “武藏守先生。”坐在中央等著的箱羽半左衛門對信行喊道,“這件事沒有什麼好向您說明的。在發生了筱木三鄉的事件之後,我們殿下還寬宏大量地不予追究,而武藏守公子卻派出刺客來想置我們殿下于死地。事情至此,您就像個男子漢一樣了結自己的生命吧!這也是您種下的果,應該無所怨尤。”

  “十藏。”信行叫道,“都築十藏,快上來呀!”

  “很抱歉。”河尻青貝的嘴邊泛起一絲冷笑說道,“都築十藏先生已經在樓下休息著。”

  “什麼,十藏休息去了?那麼,連十藏都背叛我了嗎?”

  “您這麼說也未免太沒有感情了吧!十藏先生就是一心思念著主人,無論到那兒都願意跟隨著您呀!所以,才早一步先去等您了,他是被我青貝所斬的。”

  “嗯!原來是你們殺了他。”

  “是的,跟隨著一個沒心肝的主君是家臣的悲哀呀。”

  “武藏守公子,快切腹吧!”

  箱羽半左又說道:

  “武藏守公子,您要是自行了斷,所留下來的孩子們都不會有事的,殿下一定會撫養他們長大成人。希望您不要再做無謂的掙紮,否則會辜負了殿下的一片心意。”

  但是,這時候的信行已是半瘋狂的狀態了,他沒有余力去反省自己以往所做的事。

  “你們竟敢算計我!”

  他一邊叫著,一邊拔出小刀向箱羽半左刺了過去。

  半左微微地把身體向右邊挪了過去,順手抓住了信行的頭和手。

  “一樣是兄弟,為什麼肚量、膽量有這麼大的差別呢!武藏守公子,為您的孩子們留下名聲吧!”

  “不要說了,對自己的親弟弟也使用這樣的奸計。這麼一個大惡人的哥哥,我無法相信他,我絕不自盡。要殺就來殺吧!這樣信長也會被天下的人說成是冷酷無情的人,因而遺臭萬年。”

  箱羽半左氣極了。

  “當初是誰想陷害殿下而舉兵的,又是誰想趁機來刺死殿下,你還假裝來探望他。今天來到這兒的又是誰呢?對自己的行為,該好好反省反省。靜下心來,自己了斷吧!”

  信行雙手在空中胡亂地抓著,然後一屁股坐在地上。

  “你!居然殺了你主人……的我……”

  “請自盡,我為你處理善後。”

  “不!這不算自盡,是你殺了我。箱羽半左殺了主人的弟弟。”

  “不要再說這種無意義的話了!您也得為孩子們的將來想想呀!您不覺得他們可憐嗎?”

  “不!是你刺我,是你殺我……”

  “抱歉了。”

  他把小刀放進信行的手中,為了他的最後,必須這麼裝飾一下,這也是不得已的。當他的手放下小刀的同時,箱羽半左衛門也拔出刀來,一舉砍下了信行的頭顱。

  沒有頭的尸體就這樣倒在塵土中,在灰暗的天守閣里有如水龍頭的水似的,噴完了最後一滴水。

  箱羽半左皺了皺眉頭,擦淨了刀上的血跡之後,把它收入刀鞘。然後,拾起了信行的頭,坐到那兩人的前面。

  “就如兩位親眼所見,武藏守已經自行了斷了,而我半左助了他最後一刀。在殿下的面前,為了他所留下來的孩子們,請你們這樣向他報告吧!”

  兩人對看了一會,同時歎了一口氣。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9:03

正文 悲秋
            另一方——香林院和柴田權六一同來到阿濃的房間時,看到了那本以為在垂死邊緣的信長,卻和上次看到他時一樣地健壯,使得他們都變了臉色。看小說我就去  

  “上總介殿下,你不是生病了嗎?”

  信長紅著雙眼看著母親。

  “母親呀,擁有我們這些孩子真是您的不幸。從那以後,信行又計劃來殺我,派刺客到清洲城里來。”

  “什麼?信行?不!不!怎麼可能呢!那一定是你誤會他了!上總介。”

  “好吧!母親,我就讓您見見證人吧!”

  柴田權六默默地點頭,愛智十阿彌聽了這句話立刻明白地站了起來。

  “起來!走呀!你們這些卑鄙的家伙。”

  他就以一如往常似的調調說著,帶著兩個手都被綁在身後的侍衛進來了。

  一個是身穿平民服的,一個是穿著武士用的鞋子。香林院往穿武士鞋的那人的臉看去的時候,簡直無法相信自己的眼睛似的擦了擦自己的雙眼。

  “你!你不是佐佐藏人嗎?”

  “好吧!在藏人之前,先叫又藏把詳情告訴母親吧!你仔仔細細地說,我就饒你一條命。”

  信長說完之後,那身穿平民服的就開口說話了。

  “我的名字叫做武村又藏,原本是三河國吉田的浪人,兩個月前武藏守先生雇用了我。”

  “他為了什麼而雇用你,說呀!”

  “是的。他命令我來刺殺上總介殿下,因為殿下每天都來到市場,可利用市場人多混雜的機會來殺他。”

  “你到底刺殺他了沒有?”

  “在市場沒有下手的機會,同行的有五個人,我們就在五條川原沒有人的地方把他給圍了起來。請牢記  ”

  “嗯!這倒是個妙計。然後你們就襲擊他了?”

  信長就像在訊問別人的事似的面帶微笑。

  “信長終于被我們五個有武力的人所圍困住了,然後,好像掉下了馬。”

  “嗯!嗯。你們上前去圍住他,他就從馬上掉了下來……好像是這樣吧!”

  “我們是這樣看見。然而,他卻沒有從馬上掉下來。我們以為他要掉下來,所以才向前去,結果,五個人都被活捉了。”

  “是被信長一個人嗎?”

  “是的,他實在是個如鬼神般的人。在那兒我們其中的三個人被命令要回到武藏守先生那里去報告說上總介殿下落馬了,好像發瘋了似的。其中的一人被殺了,剩下的一人就是為了今天而留下來的證人。以上,我所說的可對天發誓,句句實言。”

  香林院聽到這里不由得微微地顫抖,尖叫似的對那人斥責了起來。

  “你給我閉嘴。”

  “上總介殿下,你為什麼找來這麼可怕的人,說這些虛構的事情要來陷害你弟弟呢?”

  “母親,您再繼續聽下去,就知道和我信長是同母親的兄弟,他是如何陷害我的。藏人,你又為何穿著那武士的鞋子出來呢?說呀!”

  藏人已經嚇得牙齒打戰,嘴都合不攏了。

  “這……這……這都是武藏守公子的命令。”

  “你奉什麼命令來的?”

  “今天,在天守閣要殺了重病的上總介,殺了他之後,會從窗口邊打暗號出去,到時,就帶著部隊沖進來。他是這麼命令我的。”

  “確實是這樣,沒有錯嗎?”

  “是。”

  “然而卻沒有收到暗號!”

  “這當然不會有了。新雇來的浪人被捕了,再加上殿下又是這麼健壯地坐在這里呀!”

  “說要殺信長的真的是他嗎?”

  “是的,就是他!他說香林院居士是我們的擋箭牌,我們一定可以親手殺死他。為了怕殺他之時,有人來阻攔,所以叫都築十藏跟隨在身邊,看守那些前來阻撓的人。他說殺了哥哥之後,香林院居士和其他的家臣也不會對他怎麼樣的,在今天之內他就可以成為尾張的主人了。”

  “好了!”

  對于漸漸放松自己而說個不停的藏人,信長阻止他,叫他別再說下去了。

  “母親呀!就如您所聽到的,今天,同樣都是您的孩子,但其中卻有一個是非死不可。”

  香林院對這突如其來的事情,被驚嚇得直朝著藏人看去。

  (那不只是不認識的浪人所說的話,就連信行身邊最得寵的臣子藏人,也身著武裝地這麼說道,這實在叫我不得不相信呀!)

  停了一會,香林院喘著氣說道:

  “權六先生,你為何沉默著呢?為了信行所做的事,你還不趕快向上總介殿下道歉?你這樣對得起死去的主公托付你做信行家臣的責任嗎?”

  “很抱歉!”

  權六像是吞了口苦水似的低聲地說道:

  “連我這個權六,都差點喝了武藏守公子所盛的毒酒啊!對吧,藏人?”

  藏人嚇了一跳地說道:

  “是!這也都是那個主君的命令。”

  “夠了!”

  信長又斥罵他。

  “十阿彌,把這兩人帶走。放了浪人,至于這藏人,取他的頭來。”

  “這……這……這……”

  藏人很狼狽地想說些什麼,十阿彌卻在此時對准了他的側臉狠狠地賞了他一記耳光。

  “你是造成你主公犯錯的不忠之人,還有什麼話說,站起來!”

  當那兩個人被帶出去之後,四周突然一片寂靜,沒有一絲聲音。

  對一個做母親的來說,沒有比這更感到可悲的了。不殺就會被殺的這種亂了人倫的事,這不是信長的錯,但也不是信行一人的錯啊!這是生在戰國時代,人人為了生存而對他人無法包容與寬恕的一場悲劇啊!

  走廊上又傳來了腳步聲,長谷川橋介和河尻青貝走了進來。

  “報告。”

  “嗯。”

  “武藏守公子,他知道自己已無法再逃而承認了所有的罪狀,他說這全是他的錯,堂堂正正地自行了斷了。”

  “什麼?信行說他錯了嗎?”

  “是。”

  這兩個不善于撒謊者,對此謊言也只有默默地低著頭說。

  “母親大人,就如您所聽到的,這也是不得已的啊!”

  信長這麼說的同時,香林院掩面出聲地哭了起來。

  所有的重臣及濃姬在這一時之間,眼眶都紅了。

  “權六。”

  “是……是。”

  “信行既然已自行了斷了,他所留下來的孩子將來都會封予城堡的。”

  “在那之前,你就是末森城的城主。趕快回去宣布我的旨意,若是有人不願在你的領導之下,那麼就撤了他們的職位。盡心地撫育那些孩子,使他們成為有用之人。”

  “是……”

  就這樣的,兄弟間終究避免不了流血,然而,這個悲劇的結果,也斷了織田家內部的禍根。上總介信長總算可以全心對付外敵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9:18

正文 春天的布棋
            又到了春天來臨的季節。請牢記  

  五條川原上的貓柳樹,就像是披上了一層白棉花似的,風向也漸漸由北轉為東了。今年的春天要比往年來得早一些,三月都還未到,櫻花就已點點地綻開了,如同往年,清洲城城里到處都可以聽到黃鶯的啼叫聲。

  今天是三月七日——

  濃姬看見了上完早課回到城里的信長時——

  “殿下,恭喜你了!”她雙手並齊地放在榻榻米上向他打著招呼。

  “什麼事要恭喜我啊?拿衣服來給我換。”

  信長把濕透了的上衣脫下來丟在一旁,他發覺近來阿濃比以前更美了。

  身邊多了三個小妾在侍奉,就連濃姬個性這麼強的女子,也會很用心于自己的打扮和穿著了。

  “哈哈哈,你還說呢!那當然是恭喜你又得一麟子呀!”

  “什麼?又生了?”

  “是呀!這是第三個寶寶,真是可喜可賀呀!”

  早在去年,長男、次男都陸續地誕生,這次是第三個男孩了。

  (當然,哪有不高興的道理呢!)

  濃姬心里這麼想著,這個信長一定不會把它表現出來的。

  阿類生下第一個男孩時,信長就怒氣沖沖地進了產房說:“嗯!這就是我的孩子呀!他的臉真奇妙。”

  又說:“好吧!他的名字就叫奇妙丸好了。”

  “殿下,這不是在開玩笑嗎!他是織田家的長子呀!”濃姬在一旁急了而插口說道。

  “‘奇妙’這名字有什麼不好?奇妙就是奇妙。人間所有的事都是奇妙的。奇妙丸……再也沒有比這更好的名字了。”

  然後,第二個男孩是由奈奈所生,那時候的信長又是這樣地站著低下頭去看那嬰兒。

  “這孩子好奇怪呀!頭發怎麼這麼長呢?好像可以用一根茶棒把他的頭發給綁起來似的。好!他的名字決定好了,就叫茶筅丸好了。”他這麼說完之後就出了產房。

  濃姬剛開始很生氣。

  她嚴禁自己的嫉妒,而由這三個母親所生下來的孩子,她都要把他們當做自己親生的孩子,將他們教育成偉大的武將。這樣想的濃姬對于丈夫的命名,一直耿耿于懷。

  但是,現在卻不一樣了。因為她明白信長已經脫離了這一家一族的束縛,他也不再定眼于尾張一國了,他往著更高、更遠的目標前進著。

  要再繼續這樣下去的話,這世間不管到何時都還是人間地獄。就拿父親道三的死,和自己丈夫的弟弟武藏守信行的死來說,這都是骨肉相殘的“蝮的生存方式”,但那也是這個時代人們的生存方法啊!

  在這混亂的世間,信長開始找到一個著眼點。

  (要讓這世間,有個新的秩序誕生。)

  不!難道是我嗎?我可以嗎?這時的信長似乎對自己還缺乏信心。

  但無論如何,要改變現在的這種去殺、被殺,永無止境殺下去的普遍現象,就必須先攻破這個無止境的人間地獄。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他似乎是這麼想著。

  但這也意味著,信長的生活方式全然脫離了常軌。然而,在他脫離常軌的生活方式里卻有著他的准則在,他也期待著孩子們能了解到他的准則,為此,他對他們的命名,也不同于其他的人。濃姬這麼想。換句話說,他之所以如此命名是意味著,難道沒有理想而有個好名字就好了嗎?這是他對此世間的反諷。

  “殿下,現在趕快去產房,和你的孩子見見面吧!”

  濃姬等不及他換好衣服,又催促著。

  “今天是幾號?”信長假裝不知地問道。

  “是三月七日。”

  “好!你就代替我去一趟,說我為他取名為‘三七丸’。你就這樣告訴深雪好了。”

  “殿下……”

  “什麼事呀!這是三男,叫三七丸,以自己的生日作為名字,這很好呀!”

  “我不是在說名字的好與不好,我是說難道殿下不想看看自己孩子的臉嗎?”

  “什麼?這種話不像會是你說的,阿濃,你怎麼問這種笨問題呢?”

  “想看又假裝不去看,看看這孩子也為他祈福,這難道不是做父母親的心情嗎?”

  “我餓了,拿飯來!”信長不太高興地叫喊了之後,又笑著說,“要使這世界成為更好的世界,這才是做父母親的最大心願。而且,這孩子又不只我是他的父母親,等到七夜(嬰兒出生的第七天稱為“七夜”,在那天要舉行祈禱新生兒健康成長的儀式)的時候就可以看到了。我忙得很,同樣的事情,不要叫我說兩次。”

  濃姬知道正如自己所想的之後,也就急忙吩咐傭人們傳膳上來。

  說得也是,自從信行死了之後,他這個人好像又增添了一層味道。而與其說這是一種味道,倒還不如說是一種相當大的成長。

  (在我的這一生中,我該如何活下去呢?類似于這種問題,漸漸地……)

  “就是這個,這就是我的人生。”

  他確立了自己的方向,自己的目標。

  現在,尾張的國內有一位自稱是比信長低一級的賢能人物。而這賢能人物,也是在這夏天垂著尾巴來的,信長也不把他當做問題看。

  信長吃完飯後就馬上出了房間,向北邊的天倉去了。

  北邊的天倉里,住著去年秋天從市場領來的一個像老乞丐的老佑筆(又稱執筆,軍中非常重要的文職人員),叫根阿彌一齋,把他關在這一間屋子里,好像是在養病。他患了中風,半身不遂。

  佑筆的右手,因中風而不聽使喚,整個人如同尸體一般。然而,信長卻沒有拋棄他。

  “這老人,對我的習性、脾氣都了如指掌。若是就這樣放了他,萬一流落到了美濃的齋藤義龍,或是駿河的今川義元那邊去的話,恐怕會壞了我的作戰計劃。所以還是收養著吧!”

  對于他的近臣及城里的那些女人們,他都是這麼說的。

  “根阿彌,你近況如何啊?”

  除了有個小仆人每天按時送飯菜來及清理他的身子之外,在這一角幾乎都沒有人來過。

  每當那小仆人來時,在那微微發黴的臭氣間,根阿彌就把桌子轉向窗戶邊,他只有眼睛還相當的好,常常盯著自己喜歡的文物看。

  然而——當信長坐在他桌邊的時候,連話都說不清楚的根阿彌卻從書本間拿出幾封書信放在信長面前。

  “我這邊都已准備好了。”

  “我看看,哈——這不是武田信玄的筆跡嗎?”信長拿起一張紙放在手里看著說,“寫得不錯,真是雄渾的字跡呀!可是,你的偽筆在哪呀?”

  這麼一問,根阿彌就從喉嚨深處發出不可思議的笑聲來。

  “嘻——事實上這個就是我的偽筆呀!”

  “什麼,這就是?”

  “連殿下都分不清楚,那我也算是完全學會了武田的字跡了。殿下,這是齋藤的。”

  “嗯!就連義龍自己也會看錯的呀!你學得可真像!”

  “說得也是,赴駿河的間諜有什麼消息來嗎?”

  根阿彌面不改色地提起他那不能動的右手,很流利地在紙上寫了起來。

  “今川義元,武田信玄”,紙上寫著兩個名字,每一筆畫都絲毫不差。

  “殿下,接下來這兩個人都有野心奪取天下,然而,這兩個人卻絕對無法治理這天下的。義元也只不過是取代了足利將軍,而一心想要擁有權力而已。信玄同是源氏的子孫,所以,他想就算自己當了將軍也是名正言順的,根本就沒有新東西在他肚子里。這些沒有內容的草包在那里爭權奪勢,就算再爭上百年,也一樣沒有結果的。在此,如果有一人,能集新的觀念及力量于一身,那麼就有可能結束這戰國時代。”

  “這個我明白。”

  “是!我太啰嗦了。織田家有著讓人創新的觀念,又能勤政愛民。所以,連我根阿彌都願意為之效勞。但是,殿下,若是在此讓今川義元給踏平了,那麼我們就一無所有,全部付之流水了。”

  現在,換成信長笑了起來。

  “中風的呀!你也未免太多嘴了吧!根阿彌。”

  “非常抱歉,不小心說漏嘴了。”

  “嗯!今天我拿來了笠寺的戶部政直的書信來,現在就開始抄寫吧!”

  “哈——拿到了戶部的字跡呀!這得好好利用。或許這可以壓制義元的上洛之戰也說不定。”

  兩人談到此,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這也是因為他們綜合了所得到的情報,得知今川義元對上洛之戰已有了萬全的准備。

  當然,這麼一來,今川勢力必定會全力突破三河和尾張的國境。

  以前,雖然是織田家把三河的安祥城弄到手,但現在這個國境線卻因為義元的上洛之戰而岌岌可危。

  安祥城雖說取回來了,但現在的岡崎城卻由今川家守護著。在父親信秀時代織田家的重臣鳴海城的剛勇、山口左馬之助,今天都已歸順今川,占領了大高、遝掛兩城,在那中間的丸根、鷲津等要塞也被控制住。鳴海城是隔著熱田川的笠寺的城主戶部新左衛門政直所主持。當初織田家內部爭家督,導致他投向今川家。

  而這笠寺城,可說是義元要攻入尾張的咽喉地帶,非常重要,他們以此為重要據點。為了加以監視,義元更是派遣他的心腹岡部五郎兵衛在大蛇岳建築了圍牆。

  如果就這麼置之不理,則有可能尾張不是受到由東方來的侵略,而是大家背叛織田家,就如山口、戶部等叛臣賣主求榮一般,這是可想而知的。

  但也不能因此而出兵,一旦出兵,就會導致義元的大軍前來呼應,這不成了誘敵入尾張了嗎?所以,這可說是又痛又癢,卻一點辦法都沒有!

  “殿下,就連殿下,對這地方也束手無策啊!”這是根阿彌上次和他會面時所說的。

  “怎麼會束手無策,如果這種場面就能難倒我的話,那麼我又如何能在這亂世里有一番作為呢!”信長豪放地笑著說。

  就在這事發生的幾天後,現在已是今川家的忠狗,笠寺的戶部新左衛門政直每天都會向義元報告尾張情報的書信被攔劫到,而交到信長的手里。信長這個人也真能想出用偽筆信作為策略之一,為此他平日的准備也終于被派上用場,誠所謂“養兵千日,用兵一時”。

  “好!那麼我就說偽信的內容給你聽了,根阿彌。”

  “是,我已准備好了。”

  “文件由你想。寄信人是戶部新左衛門政直,收信人是我信長。”

  “原來如此。你要讓義元以為他反了。”

  “安靜點寫吧!好!這是由戶部送來的書面報告。近來的今川義元……”

  “近來的今川義元……”

  “正當內政多事,又逢想舉兵西上,為此,我也努力讓他早日決定西上……”

  “正當內政多事,又逢想舉兵西上,為此,我也努力讓他早日決定西上……嗯,這倒是個很妙的內容呀!”

  “叫你閉嘴寫,好了嗎……以往,尾張一直偽裝內政多事,所以,謹慎地不敢出城進攻。今逢今川義元大舉西征之際,鳴海、笠寺會假裝跟隨他,我已和山口左馬之助協談過,我們只等著您的命令,斷卻他們的後路,和本隊的軍隊做夾擊計劃,一定取得義元的首級回來獻給您。”

  “嗯!”就連根阿彌的雙眼也都圓睜了,“內容就是這樣,由那個戶部新左衛門寫給殿下的。”

  “是的!好了,如此一來,我們這邊暫且沒有必要出城去攻打今川,也不怕他來攻打了。”

  “您真是高明!”根阿彌拍拍自己的額頭說道,“照您這麼說,戶部和山口都是殿下的大忠臣了。”

  “不要多說話,趕快把它寫好。”

  信長這麼說著,就走了出去。根阿彌一齋又成了原來半身不遂的病人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9:27

正文 反間之計
            對信長而言,最大的敵人是今川義元。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因而不管用何種計謀,一定要延遲義元西征的時間,讓自己有充足的時間來鞏固國境。

  這也是因為雙方的勢力還太過懸殊的關系。按當今情勢看來,今川家可動員的兵力就達四萬名左右,而織田家,卻大約只有五千名。而且,在這當中還必須留下一些兵力來對付美濃方面的勢力,那麼所剩的是不足對方十分之一的劣勢了。但是他當初就沒有降服的意思,而想起用根阿彌的偽信,這是信長唯一能起死回生的奇妙策略。

  根阿彌很快就把那封偽信寫好了,信長拿到那封信之後,馬上叫身邊侍衛之一的石橋千九郎來。

  從吩咐他到寫好也有一個月的時間,這可說是根阿彌又完成了他的一件藝術作品——戶部新左衛門的偽信。

  “千九,你最自滿的是擁有一雙快腿,對吧!”

  “正如您所說,跟殿下的馬比起來,不常輸的就是我千九郎呀!”

  “我現在有個任務給你,很重要的任務。”

  “您的命令,我哪兒都去。看來,好像是要到很遠的地方。”

  “不,就只在眼前而已。你攜帶一封密函到笠寺去。”

  “笠寺?笠寺不就是戶部新左衛門的城嗎?這可不是容易的呀!”

  “為什麼?不去嗎?”

  “您知道,戶部新左衛門和山口左馬之助都已背叛了,現在是今川的部下,他們是叛徒。”

  “這種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再說,他們是今川家的新人,而今川義元特派他的心腹岡部五部兵衛守衛在大蛇岳的城堡里監視這兩個新人,以防他們通風報信給殿下,所以,那兒的監視是非常嚴峻的。從織田領域到笠寺的各個通道,不管多小的小路,都有衛兵嚴格地守衛。”

  聽到這里,信長不由得會心地微笑了。請牢記  

  “千九!”

  “是!”

  “那些衛兵就是我們的目標。記住,你去到笠寺之時,盡量地偽裝,不要令人起疑。”

  “只有去的時候嗎?”

  “是的。並不是拿密函去的,重要的是回來。”

  “什麼?回來?”

  “是的,回來的時候,由你自己判斷,走最容易引人起疑的路回來。而且必須要讓衛兵看見你,叫住你。記住,當你被叫住時,對方一定會要求看那包著密函的小包,到時,你就把那小包拋出去,保住自己的生命逃回來就算完成了任務。”

  千九郎歪著他的小腦袋思考著。

  “這麼說,這封密函是可以給那些守衛的衛兵了?”

  “是的。然後將來會產生什麼變化,你就安心地等著謎底揭曉吧!”

  千九郎朝著信長看了好一會兒,好像在思考什麼似的。

  “好!我明白了!”他用力地拍拍自己的胸脯。

  這也是從小就在信長身旁長大的一名侍衛,所以,他能明白信長這種惡作劇似的奇策。

  “記住,萬一在中途被捉的話,你的頭就沒了!”

  “回來途中被捉,也會被斬的呀!我千九,還不想這麼早死呀!”

  千九郎也不問這里面放著是什麼內容的密函,就接過了那小包走出了信長的房間。當天夜晚,他喬裝成商人的模樣,從熱田向笠寺城去了。

  千九郎當夜就在笠寺外的一個小屋里睡著,在這兒夜里決不會有人來。只要能忍受住那股臭味,這比廟里、神社里的地板還要安全。而知道來這里,也是因為孩提時代常跟著吉法師野游而得知的。

  等到天一亮,他就馬上離開了笠寺。

  若是在笠寺就被捕的話,就太沒面子了。必須要假裝是從笠寺來的才可以。先爬上熱田川的上游地帶,那兒有個櫻村,那邊的道路,聽說是監視最嚴格的地方,就往那兒去吧!他故意在衛兵們看得見的稻田邊的小路旁吃著飯。他手里握著大飯團,兩眼不停地向四周觀望著,就在這麼觀看了兩三回的同時,不禁想起孩提時代,跟著信長一起到郊外來撒野的情形。

  這是初夏時節,令人懷念的草香,彌漫了田野四周。

  “喂!你是從哪來的?”

  正當他在擔心衛兵們怎麼還不來的時候,終于被衛兵看見了,于是連忙把手中的飯團都送入嘴里。

  “你是問我從哪來的嗎?我是從那邊的街道來的。”

  “那邊是指哪邊?是從笠寺來的嗎?”

  “嗯!你看到了呀!怎麼會被猜中呢?”

  “喂!你還要往哪兒去?”

  對方是手持六尺棒的六個人,他們一邊問,一邊一手把千九郎給揪了起來。

  “問你要到哪兒去,你懂不懂,嗯?”

  “懂!懂!我有耳朵呀!接下來要到前面的八幸村去,然後……”

  “然後呢?”

  “那就不一定了,我是個商人!”

  對方開始懷疑他了,這也是他故意要引起他們的疑心,所以才這麼簡單地就想騙了他們。

  “這家伙有點可疑,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

  “家……在離鳴海不遠的地方,名叫疾風的勘六。”

  “什麼?疾風的勘六,奇了!奇了!哪有商人取這種名字?!”

  “怎麼會沒有,叫這種名字,也是沒辦法呀!我的腿長,跑起來也快!今晚還在三河,說不定明天就在尾張或美濃了。由于我用飛毛腿來代步,因而得到了這種綽號。”

  “一夜之間就可以走到美濃,愈說愈奇了。”

  “不!一點都不奇呀!”

  “好了!把那小包拿出來給我看看。”

  “不可以,這是我的腰帶呀!要是把腰帶拿下來,那麼會……呀!不!”

  一切都如信長所料。

  其中的一個人就從他的脖子邊硬是要拿下小包里的密函,另一個人則抓住他的膝蓋。

  千九郎假裝膝蓋被按住,就這樣留下那個小包,然後抬起他那自豪的雙腿跑了。他邊跑邊發出“哇!哇!”的怪聲,向著織田境內跑去。

  “捉住!捉住那可疑的人。不要讓他逃了。”

  但是不多久,他們與千九郎之間的距離卻愈來愈遠了,那些守衛只得到了那個小包。

  “先把它打開來看看吧!”其中的一人說道,“我愈想愈覺得那家伙的眼神不尋常。”

  說這話的人打開了小包,發現里面放著汙穢的內衣褲。

  “把整個打開來看。”

  “呀!密函。”

  “什麼?上面寫什麼?”

  六個人同時朝著那塊髒布條里看去。

  “織田上總介信長殿下、戶部政直。”

  炎炎的夏日陽光照射在那令人看一眼就不易忘的圓滑字跡上。

  “那家伙,故意用這髒……”

  “趕快送回去給岡部先生看。”

  這樣,那天中午,義元的監視官岡部五郎兵衛,看完那封密函之後,不由得歎了口大氣。

  到現在為止,看起來是這麼忠于今川家的戶部政直和山口左馬之助,原來暗地里還和信長私通著。

  “核對一下筆跡就知道了,這真是戶部的字跡呀!這家伙,還真叫人疏忽不得。”

  就在當天,岡部五郎兵衛派出快馬,把這封密函送往駿河的今川義元那兒。

  正當義元完全地相信這兩個人而准備出兵西征之際,這封信使得他火冒三丈。

  “好!現在就把戶部新左衛門叫到駿河,砍下他的頭來。”

  而且,聽說他等不及戶部新左衛到駿河,就在吉田斬了他的頭。由此可知,義元是氣極了。接下來,被誤認是同謀的山口左馬之助父子也遭到了同樣的命運。

  信長假借他人之手,誅殺了叛臣,又使得義元延緩了上洛之戰。策略著實巧妙。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9:37

正文 藤吉郎奉公
            在萬里無云的天空下,木下藤吉郎從剛才就一下睜開眼睛,一下又閉起眼來。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睜開來覺得太刺眼,閉起來又怕睡著了。

  (今天,一定要捉住那信長。)

  地點是在清洲南邊約三里的地方,也就是稻葉地川原附近的櫟林里。

  信長每天都會騎馬來到這附近,這是他的必修功課。但今天卻不僅如此,他們還要在這附近獵鷹。這消息也是從他過世父親的朋友藤井又右衛門那兒打聽到的,他是一位足輕頭(低級步兵或雜兵的小隊長)。為此,他在此等候著。

  (我今年都已經二十三歲了,總不能每年都這樣下去。)

  說實在的,藤吉郎的放浪日子也未免太長了些。

  但在這段時間里,他也絕不是都荒廢在游樂上。換了十一種工作,包括野武士家里的智囊,賣針線的,偽裝成相命師等等,四處搜集情報來賣。

  當然,為了信長他也出了不少力。

  有一次,他在一個地方工作,但想到繼續做下去也沒有什麼機會出頭,就和那些強盜們一同周游列國。

  因此,他的人生經驗非常豐富,而且也自信不落人後。

  雖然對于文字端正並列著的兵書,他不會讀,也看不懂。然而,他一看見人的臉,就馬上可以知道這個人現在在想什麼,他要的是什麼。而且不僅僅是對人而已,即使是野獅的臉色,他也看得懂,甚至連不會出聲的植物,他都能看明白。

  (雇用到我的人,簡直像挖到金礦一般!)

  而他今天的裝扮,又可稱得上是奇裝異服了。他不知從哪兒弄來滿是褶皺的青色陣羽織的木棉,並且將它穿在身上,頭頂上又插著兩把生了鏽的刀。

  從外表上看起來,有如發狂的道士。

  而這道士的耳里終于聽到了什麼聲音似的站了起來。

  他一定是聽到了由大地傳來的馬蹄聲了。

  他有著又深又大的兩顆眼珠子,臉的兩側有著大招風耳。他挪正那件又寬又大的陣羽織的衣領,同時在腰間調整了適當的長度。

  就這樣,在離他七八間(一間約1.8米)遠的地方,有兩匹如疾風般奔跑過來的馬停了下來。

  是信長和前田又左衛門利家。

  看來,其他的人都落在後面了。信長親手把缰繩綁在樹上。

  “又左,今天的天氣真好。在這兒休息一會吧!”

  說著,他就往那美麗的草坪上坐了下去。看小說首選更新最快的

  “今天幾號呀?”他又大聲地問道。

  “嗯,九月一日。”

  “難怪萱草都長出穗子來了。真快啊!”

  信長好像在懷念什麼事似的說著,這對他而言是少有的事。然後,他就將身體往後一仰,正當他快要睡著了的時候——

  “請幫個忙!”

  從林中發出一個大聲響,接著出現的是一個身穿青色陣羽織的男人。

  前田又左衛門嚇了一跳地站了起來,他不想讓這個男子太靠近信長,所以自己往那男子的方向走去。

  “你是什麼人?干什麼?”

  “我是想見見大將信長公。”

  “什麼,你想見大將?”

  又左衛門邊說邊從頭到腳地打量著那個男子。

  當然,又左衛門還不認得藤吉郎這個人。

  “只說要見他是不可以的,名字呢?”

  藤吉郎就哈哈地笑了起來,而這笑聲一聽就知道有著取笑人的意味。

  “你這人真奇怪。我只叫你報上名來。”

  又左衛門又向前一步,瞪著對方。

  “哈——你是前田又左衛門利家吧,你當然不認識我,但我對你卻非常清楚。我的名字叫木下藤吉郎,上至天文,下至地理,只要是這世間的事,沒有我不知的,我是個聰明絕頂的智者。”

  “什麼……上至天文,下至地理……”

  “正是,我看山會讀山,看水會讀水。古人說,只懂得書上的文字,時過境遷,總有錯的時候。然而,如果能讀得、懂得這天地宇宙間的萬象,那就絕對沒有錯的時候。又左先生,你要不要讓我嘗試著讀讀你的臉?”

  “你這家伙!”

  這突如其來的話,使得敦厚的前田又左不由自主地用手去握著刀,舌頭也打結了:

  “愚蠢,愚蠢!狂人啊!”

  “對!對!但你讀錯了。”

  “我沒有讀錯。你的眼是狂人的眼。不准你向前來。”又左衛門叱罵著。

  “嗯!嗯……”

  藤吉郎抓了抓頭,說道:

  “在又左先生的臉上寫著‘講求律、義,才會有出人頭地的那一天’,然而,你卻很心細地看出我的眼是狂人的眼。我的眼呀!在夜晚的時候,可以看到三里之外。可以看到人們的明、後天,當然也可以看到天下的明、後天啊!如果是在白天,那當然就可以看到全日本了,所以,從我這眼睛里所發出來的光,當然是不同于一般的人呀!我可以證明給你看。”

  “又……又……又在說夢話了!”

  藤吉郎又開始吹牛了。

  信長躺在草地上,微微睜開眼地笑著。然而,他卻默不作聲。

  “我畫在這小手上,信濃這方面是上杉謙信和武田信玄,在川中島已經打起來了。然而,交手過一段日子之後,雙方都面臨了困境,所以,這可說是沒有勝負的戰爭,那邊暫時還是維持原狀。而這邊的今川義元,可說是受命于天子的人。上洛之戰的准備已齊全,但卻有兩件擔心的事。第一件嘛,這是很快就可以解決的。那就是鳴海城的山口左馬之助父子,他以要褒贊他們的名義,把他們騙到駿河,連查都不查,就這麼要他們切腹自殺了。”

  在草地上的信長嚇了一跳地動了動身體。

  然而,他依然沒有起身的意思,又閉起了雙眼。

  “而被迫切腹自殺後所留下的這個城,由鵜殿長照進城去做城主就算了事了。還有一件就是三河的山家三萬眾,對義元還沒有心服的樣子。然而,假如說這需要時間的話,這就錯了。再怎麼說,義元有的是強大的兵力,而一直算計著山家眾,對方遲早會妥協的。同樣在駿河里,有一個可憐人正煩惱著。”

  “什……什麼,可憐的人……”

  “對呀!由岡崎來的人質,也就是不知是否要答應在這次上洛之戰中做第一先鋒的松平竹千代呀……接下來,就是西邊的美濃齋藤……這人也是恨不得現在就能取得尾張。但好像身體不聽使喚!病得不輕。不過,看來他的孩子漸漸可以取代他了。若是可以的話,他當然是希望在義元的上洛之戰前就先取得尾張。這事一定得小心防范啊!前田又左,怎樣!利家,你說我這雙眼睛看錯了嗎?”

  前田又左衛門被這嘰里呱啦的饒舌給鎮住了,他松開了自己緊握在刀柄上的手。這麼一來,藤吉郎更是不肯就此罷休。

  本來就身穿異服,再加上饒舌,而且說的都是大家曾想過的話題。信長已經認識他,但他身邊的侍衛卻沒人認得。假如要被信長所用的話,那一定得先通過這些侍衛們的認可,要不然他們又如何能讓他見到信長呢?

  為了要表現出他的手腕,特意穿著奇裝異服。若是在此地的侍衛有四五個人,那麼他可能會更誇大其詞地演說呢。

  “好好聽著呀!前田又左衛門先生。觀看天下其他的人之後,現在來看看我們的大將吧!你想這位大將現在在想什麼呢?駿、遠、三的總大將——今川治部大輔義元,即將發動大兵上洛了。到底在這之前就屈服好呢,還是與他一戰好呢?對大將這麼苦惱思索的樣子,如果不去在意,不能為他分憂解勞的臣子,即是不忠的臣子。要是在此屈服的話,那永遠都只不過是治部大輔的一個部將而已。然而,若是戰勝了他,那豈不成了東海的王者?但是,唯一可以戰勝他的方法,只有一種。你知道嗎?治部大輔的那些部將,都是接受傳統的教育,只知道照著紙上的文字去作戰,而對于文字沒有記載的戰爭,他們就不會打了。文字上沒記載的就是這些野武士,不成文的戰術。而要攻破他們,除了用這種方法之外,別無他法。我們大將也明白這點,他到處跑,也是為了尋求人才呀,而能碰上我,那真可說是天大的恩賜,用我就有如得到天下的祥瑞啊!”

  這時,信長的身子就如同被電擊到似的開始動了。

  “又左。”

  “是。”

  “那個愛說話的人吵得我無法睡午覺,把他帶到足輕頭那兒去。”

  “您的意思是……”

  “這沒什麼了得。要他來侍候我的馬吧!你就這樣告訴藤井又左衛門,把他帶入營里吧!”

  聽到這話,藤吉郎整張臉都皺成一團。他哈哈地笑了起來。

  信長站了起來,向藤吉郎看了一眼之後,默默地牽起了愛馬“疾風”的缰繩。

  “又左,我先回去了。”

  他就這樣跨上馬背,一揮鞭走了。這時,信長也笑了。

  “這猴子,可真為我的心開了個天窗。哈哈哈……”

  藤吉郎說只懂得書上的文字,時過境遷,總有錯的時候,其本意是在掩飾自己沒有學問。

  然而,這句話對這位天才信長而言,含意頗深。

  他認為:圖也好,文字也好,都只不過是把天地間包羅的萬象顯示出來的一種道具而已,而所顯現出來的也只不過是個影子,不是萬象的實體。

  (是呀!今川義元再怎麼強大,也只不過是追求影子學問的男人而已。)

  那影子,本身就是虛的,經過粉碎之後,所得來的才是實體呀!

  (哈哈哈!猴子啊!你倒是給了我一個好的教訓呀!這可真妙,哈哈哈!)

  到底是從書本中學來的軍學兵法會獲得這勝利,還是追求實際的信長的戰術會勝利呢?如果這麼一比較,這豈不成了戰爭中的戰爭嗎?

  (開竅了!開竅了!)

  信長早就為了這麼一天,准備了名叫“疾風”的四歲栗毛馬代替年歲已大的連錢葦毛,而“疾風”這匹馬正如其名一般,速度奇快無比。信長騎著它奔馳。在晴空下,他開懷地笑著。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9:46

正文 藤吉戰法
            信長離去之後,前田又左衛門利家再度向這位身著奇怪藏青色陣羽織的男人看了過去。請牢記  

  又左衛門早在犬千代時代,便對信長又敬又怕;但如今信長竟然要他將這個看來似乎是狂人而又多嘴的男人帶到足輕頭的藤井又右衛門那里去!

  叫我帶他去的意思,也就表示他想用這個人了!

  (如果信長決定用這個人,就表示對方一定有其特色。)

  “唉!你的名字叫木下,是不是?”

  “嘿!嘿!嘿!對!我就是木下藤吉郎。”

  “你剛剛說你上知天文,下知地理,世上的事沒有一件你不知道的,是嗎?”

  “是啊!我剛剛是這麼說的。然而那些都不是真的啊!犬千代先生。”

  “什麼?犬千代也是你叫的嗎?”

  “嗯……真是抱歉!我是尾張中村人,生父的名字叫木下彌右衛門,當了百姓之後,才改名為彌助。至于我的養父,則是竹阿彌。無論如何,我的父親曾在前殿下信秀手下當過小官,而我正是那小官的兒子,現在的名字叫藤吉郎。剛剛那些話都是跟你開玩笑的,因為我一開起玩笑來,就無法停止,胡言亂語,希望你不要生氣。如果可以的話,就全把它們忘了吧!”

  藤吉不斷向他點頭道歉,這使得一向拘謹的又左衛門再也說不出第二句話來。

  (這到底是怎樣的一個人呢?好像還是有點奇怪喔!

  剛剛他那般威武地呼喊著,現在只剩我們兩個人時,他卻顯得如此謙卑!不斷地搓著雙手,臉上一直掛著笑容,並且不停地向我點頭道歉。看小說我就去  )

  “這麼說,你從前就認識殿下了?”

  “不!就當做我不認識他吧!這樣比較好。今天雖然是我們初次見面,不過還真是謝謝你啊!因為為了將來,我算是由前田又左衛門利家先生推舉給大將信長公子,這樣比較好。我想這樣應該合情合理吧!”

  “什麼!我推舉的?”

  “嘿嘿嘿!真是非常感謝你,現在讓我幫你把馬牽過來吧!藤吉郎現在願意為你牽馬。”

  前田又左衛門不知如何是好地仰頭重重吐了一口氣。

  這真是一個奇特的男人啊!不只是他的外貌,連他的行為也極為特殊。前一刻還直接大喊別人的名字,現在又拼命向你低聲下氣;剛剛還吹噓自己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天下事無一不曉,現在他又告訴你這些都不是真的;此外,他又讓人以為他跟信長有幾分熟悉的樣子,然而他又說算是我又左衛門推舉他,這樣對將來比較好……真是叫人搞不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啊!

  不!不僅如此。即使他隨便胡說八道一番,卻能讓人對他沒有絲毫的厭惡感,這真是一件奇妙的事啊!

  反正信長也不太喜歡一般的人物或依循常理而走的人,所以他一定是看到這個奇怪的男人具有某種特色才會想要雇用他。一定是這樣的,沒有錯,一定是!

  “好吧!我正想走一走。你去把馬牽過來吧!”

  又左衛門再度看著這個人。說他像人嘛,卻又有點像猴子;說他像猴子嘛,他又真像個人,而且又穿著一身奇怪的陣羽織。他很想對這個奇特的人加以試驗,于是他便先走了幾步,並且說:

  “你剛才說寫在紙上的兵法戰術與野武士的戰術不一樣;而你對野武士的戰術很有心得,是嗎?”

  “是的!我對這方面相當有研究!”

  “你說相當有研究,這未免太自負了吧?野武士的戰術和一般兵法是完全不一樣的。”

  “是啊!是啊!如果使用一般兵法,即使像前田先生你一樣擁有一座城池的大名,也會立即被打敗的。但是,如果采用我藤吉郎的戰法,就一定不會被打敗。”

  “什麼?哈哈!我想你又開始吹牛了。”

  “不!不!如果你不相信,那麼我們一邊走,我一邊示范給你看。例如我將要攻打前田先生你的領地……”

  “喂!好!假設你正要來攻打我的領地,你會怎麼樣?”

  “我呀,不會像前田先生一樣!對于平時就錦衣玉食,什麼事都不做,只會發威風的部下,我都不用。我的部下們,平時都是樸實的老百姓、漁夫或是打柴的。然而當我一聲令下後,五十人時就是五十人,一百人時就是一百人,從哪兒都可以集合到這些人。這也就是平日潛伏在田野間的人,都可以成為有用之人。”

  “嗯!原來如此。”

  “對!當我把這些人召集起來之後,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前田先生的領地上放火。”

  “哇!你真懂得騷擾別人呀!”

  “本來就是如此嘛!戰爭原本就是件騷擾的事情。當人們看見火時,會立即產生恐懼心理,如此一來,前田先生領地上的領民一定會開始恐慌。這是第一步。第二步就是在這混亂當中,一定會有強盜出現。”

  “嗯!的確愈來愈危險啊!”

  “然後等到你們完全處于混亂當中時,我就要施出我的第三個策略了。第三個策略其實並沒什麼,只是煽動。怎麼樣呢?我就告訴領民:你們的領主已經無力保障你們的生活,然而你們卻得每年繳納一大筆貢俸給這位沒有力量的領主,讓他享受豐裕的生活。經我這麼一煽動,一傳十,十傳百,即使你擁有再高的名分,在戰爭時期也沒有任何用處。因為只要領主沒有力量保障領民的生活,卻又要他們每年供奉一大筆稅時,這個領主必定不是一個好人;這時,領民便會與這個壞領主對抗,想要將他推翻。就這樣,相信煽動言詞的領民會舉旗作戰,一旦他們一窩蜂地擁來討伐時,前田先生,我相信不到二十天,即使你沒有被百姓斬了頭而僥幸逃出,也會變得一文不名,對不對?怎麼樣?要不要把我的戰法親身實踐一次呢?”

  前田又左衛門沉著臉,默默地走著。

  真的,這個穿著藏青色陣羽織的男人說得一點也沒錯!

  要是真有人利用這種手段,那麼前田的領地不到二十天就會失去了。

  (這家伙倒使人覺得他真有兩下子。)

  又左衛門擔心一旦回頭會被對方看出他的想法,于是故意裝出不知道,挺著胸繼續往前走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29:55

正文 友情的萌生
            “你說……你叫藤吉郎啊?”

  “是的。看小說我就去  我是前田先生所推舉的,今後希望也能得到你的照顧。”

  “你既然知道這麼好的戰法,為什麼不自己去實地操作而成就大名呢?你自己都不做,我想一定是吹牛吧!”

  又左衛門想抓住對方的弱點,于是故意加強語氣地問道。然而藤吉郎卻一點也不在乎地笑了起來。

  “目光短淺啊!你的目光實在是太短淺了!你以為我藤吉郎對這樣的事就能滿足了嗎?你看我像是這樣的男人嗎?我當然可以做給你看,但是那卻不是真正可以做的事啊!即使我這麼做了,也只不過博得一個小小的盜賊之名罷了。再說我藤吉郎對于這些戰法全都非常了解,因此相反的我也可以防止這類策動。我真正想做的事,是幫助能夠治理天下、成就一番大事業的人啊!”

  “嗯……所以你才想到殿下這邊來嗎?”

  “是啊!環視當今日本,有誰像殿下如此有希望、有前途呢?雖然現在他的根基還不太穩,但是我是真心誠意想成為他的手下,為他做事。因此請犬千代先生將來能多多提拔提拔。”

  又左衛門被自己在不知不覺中為這個人吸引感到奇怪,因此不由自主地笑了起來,並且說道:“你這麼一說,我也就安心了。不過,你真是一個很奇怪的男人啊!藤吉郎!”

  “是啊!大家都是這麼說的。唉!人啊!總是認為自己很偉大。事實上,這世上的人,平凡者就是平凡者,對于略微奇怪而應該尊敬的人,卻反而輕視他。請牢記  所以說,在這個世界上仍然以盲目跟從的人為多。”

  “哈哈!這倒是真的。不過對于你這樣的人,如果有人真的輕視你,那才真是不好呢!”

  “是啊!打個比方說,燕雀怎能跟鴻鵠相比呢?”

  “好吧!那麼我再問你,你有沒有在武家做過事的經驗呢?”

  “有啊!有一次啊!”

  “在誰家呢?”

  “在遠江。我曾在遠江今川家的被官(家臣)松下嘉平次的家里做過事。”

  “那麼,你又為什麼不做了呢?”

  “那是因為他不了解我的大鵬之志啊!而且同事之間都聯合起來欺負我,所以我只好離開了。他們表面上裝出一副非常忠義的樣子,似乎決心終生效忠主人,但骨子里卻完全不是這麼一回事。因為我是真正有大鵬般志向的人,因此只要能做,我都會比別人多付出三倍、五倍的心力勞動著,並且拼命忍耐,當然使他們排擠我啊!”

  “原來如此!這是常有的事情。”

  “對啊!這個世界都是如此。還有一個讓他們討厭我的原因,就是女孩子都喜歡我。”

  “什麼!女……女……女孩子都喜歡你?”

  “嘿嘿嘿!是啊!說到女人,你是不得不小心的啊。她們都比較喜歡勤勞的人,如果不是和勤勞的人在一起,她們就不會感到快樂!而且她們在本能上就知道這點。”

  “藤吉郎……”

  “是!”

  “我不是要從你口中知道有關女人的事情。怎麼樣啊?那個女子很美嗎?”

  “哇!就是啊!她在遠江附近是個出了名的絕世美人。正因為如此,所以家中的每一個人都特別在意她,為了博得她的好感,不時買梳子送她、寫情書給她……每個人都有各種不同的花招。然而她根本不在乎其他人,單單對我藤吉郎好,並且很同情我,所以……所以啊!我跟她的感情非常好,我們之間有很深的默契,這也成為他們憎恨我的原因之一。”

  “原來如此,原來在遠江的小街中有如此美麗的女子。那麼我請問你,她是什麼身份的人呢?”

  “喔!她是一個名叫曳馬野百姓家的女兒,同時也是松下家的女仆。”

  “什麼?她是主家的女仆啊?”

  “是啊!一會兒是盛飯的方法不對,一會兒又是泡菜的做法不一樣,所以她時常要跟殿下吃同樣的食物,這麼一來就有問題了啊!”

  “哈哈哈!這是打從一開始就存在的問題啊!想想看!在同一個屋簷下,而且又必須侍奉主人的起居飲食,這樣不好耶!藤吉郎。”

  “但是這些在我看來,完全沒有任何意義!如果換了別家的女孩子,根本就碰不到一起了!再說即使會碰在一起,也要費很多時間,而且也會耽誤我的工作。相反,在同一個屋簷下,不僅見面省事,在工作之余,也有更多的時間相處。只要我們不疏忽自己的工作,一切不是很好嗎?然而那些麻雀們卻偏要惹出麻煩來。”

  “我明白了!就因為這樣才使你被主人辭退?”

  “是啊,就是這樣。反正在那兒大家都討厭我,而她也說如果我再留下去生命會有危險,于是要我假裝到尾張買東西,趁此機會離開。這就是我在武家工作的經驗。前田先生,今後我可能仍會因太過勤勞或女人的問題而成為被同僚討論的對象,到時你可得幫幫我啊!”

  前田又左衛門看了看這個怪人,然後移開視線。這個男人所說的話到底是真是假,他完全拿捏不准。但是就在藤吉的談話中,他幾乎忘了時間。

  他說他是在尾張中村出生的,但是他的話題之豐富,卻使人不得不感到驚訝。舉凡三河、美濃、遠江、伊豆等地的人情風俗、領主領民的氣質,他都了如指掌。再加上他說話的技巧相當高明,又不時增添一些滑稽的動作,比手畫腳地使人以為正在觀賞一出能劇似的。

  途中他們突然發覺陽光強烈起來,兩人于是立即乘馬向前奔馳。當兩人進入清洲城門時,已接近正午時刻了。

  “請問,藤井又右衛門先生在家嗎?”

  “喔!這不是前田先生嗎?”

  “這個人是殿下剛剛決定要雇用的,名叫木下藤吉郎。嗯,先把他帶到馬房那邊工作。”

  “是!遵命!”

  “那麼我是確確實實把人交給你了!”

  當他這麼說完之後,又回頭看了藤吉郎一眼,說道:

  “在馬房工作而不能與馬交談,一定會使你感到很困擾吧,藤吉郎?”

  前田又左衛門就這麼笑著離開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4 10:30:06

正文 亡父的遺產
            信長早一步回家之後,便在房內仰視著天空。請牢記  

  由密探所捎回來的報告,都顯示出今川義元上洛之戰的准備工作都已告一段落了。

  在此之前,由于使用根阿彌一齋的偽信,致使尾張、三河的國境發生變化,因此在本年內不可能進軍前來,然而這種情況卻不可能維持太久。

  因為駿河、遠江、三河等三國的大名們,都已接到命令,要他們做好隨時准備應戰的工作。

  對此,信長並無必勝的信念,甚至連對抗的計策也沒有。到底雙方的實力實在相差懸殊。

  就在此時,藤吉郎突然出現,使他茅塞頓開。

  是的!就如藤吉郎所言,如果要以平常的兵法戰術來對抗敵人,從一千個方法中也找不出一個能打勝仗的方法,因此一定要采取完全不同的戰法。如果是這樣想,那是絕對不會找不到的!

  (好!我就憑自己的心力來想。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我必須苦思一番。)

  就在此時,濃姬端著茶走了進來。

  “殿下!我看你正在想事情的樣子,為了怕其他人進來而打擾了你的思緒,所以我親自為你端茶來了。”

  “阿濃。”

  “是!”

  “你想想兩千名士兵如何騷擾兩萬大軍呢?有沒有什麼較好的方法啊?”

  “嗯!你說什麼啊?兩千對兩萬,這不就等于一個人要對付十個人嗎?只要一個個殺掉不就行了!”

  “唉!唉!我並不是要你告訴我這些廢話,我當然就是在問你一個人要殺死十個人的手段及方法啊!”

  “哈哈哈!”濃姬笑了起來,“要是我知道這種手段,不就可以征服天下了嗎?”

  她笑著說道。

  “即使對方正處于睡眠狀態下,在殺了兩個人之後,一定也會驚醒其余八個人的……或許有一個方法可行,甚至可能只有這個方法才行得通也說不定!”

  “什麼方法?就算開玩笑也行,你快說啊!”

  “只要讓這十個人爛醉如泥,不就可以一個個殺掉了嗎?!”

  “什麼?十個人?使十個人全部醉倒?”

  無論什麼時候,信長對于他人所講的話,都會非常認真地傾聽。而且,當他一旦有了信心時,他更會叱罵或哈哈大笑,展現出小孩般的純真面貌。請牢記  

  “阿濃!我出去一會兒!”

  “唉!可是我正端茶來給你啊!”

  “待會回來我會喝,你在這邊等著。”

  “殿下,你還是跟以往一樣,真是奇怪。”

  然而這時已看不見信長的影子,他早已出了玄關……

  這時,愛智十阿彌匆匆忙忙地跟了出來。

  “不要跟來!我只是去看一下馬而已。”他嚴厲地這麼說著,並徑自往馬房走去。

  一來到馬房,他立即看到由前田又左衛門引介給足輕頭的木下藤吉郎。他仍然以一副神妙的表情,在晴空下切著喂馬的飼料,並將飼料分配好。

  “猴子!你到底還是到這兒來了。”

  “是啊!對我這個片刻都不得休息的藤吉郎來說,這麼站著工作,是我最大的興趣啊!而且您馬房中的馬,無論哪一匹看起來都非常優秀。”

  “我不是來聽你稱贊我的馬的。”

  “我有沒有對殿下說過,我是在午年出生的,所以特別喜歡馬。但是這些好馬卻是不容易弄到手的啊!因此還是殿下有先見之明,允許各國商人能自由地出入這里。正因為你有這樣的肚量,上天才賜給你這許多好東西。”

  正如藤吉郎所說一般,在信長的馬房中,每一匹馬看起來都是那麼出色。

  例如剛剛信長所騎坐的那匹有著駿足的馬,即被命名為“疾風”,其次便是“月光”,它是葦毛中最好的品種。接下來是“電光”,然後依序為“風云”、“吹雪”、“龍卷”、“野分”等,將近有二十匹好馬並列在一起。當這些馬一看到信長,便會不約而同地以蹄摩擦地板,似乎想對他撒嬌一般,由此可見信長對馬的愛護。

  這時正是中午休息時刻,馬房內沒有其他仆人在。

  “猴子啊!”

  “是!”

  “你剛才說能用你的人,就能得到天下,對不對?”

  “是啊!我是這麼說的!”

  “好。現在我要問你如何能以一殺十呢?”

  “一個人殺十個人……這麼說來,大將!你已經決定和今川義元作戰了?”

  “你不必問這麼多。我已想過,如果趁他們睡夢中襲擊,在殺死兩個人後,其余八個人便會醒來了。”

  “是啊!是啊!但是可以讓他們喝酒,喝得酩酊大醉不就可以了嗎?不過如果是酒量很好的人,一旦沒有被醉倒時,他的眼睛就一定是睜開的啊!”

  “你不要說這些會令我煩惱的事,好不好?我只是問你有沒有能讓那十個人醉倒戰場上的方法啊!”

  對這麼迫切的詢問,藤吉郎歪著頭想著。

  “大將!這個方法固然可行,但還有比這更好的方法啊!”

  “什麼?什麼方法?”

  于是信長在干草上坐了下來,抬起頭看著藤吉郎的臉。

  “十個人,十個人都喝醉,就算沒有到醉的程度,只要手里拿著酒杯,人心自然就會渙散。這時,先對付對方最強的那個人,也就是先殺他們的大將,然後讓對方誤以為我們人數眾多。這麼一來,就不需要把他們全給殺了。”

  “什麼?”信長很不高興地說,“答案就只是這樣嗎?”

  “是呀!不知是不是吃的東西不好,近來,我的頭腦好像愈來愈遲鈍了。然而,大將啊!您有意要繼承前殿下萬松院的遺志嗎?”

  “父親的遺志?”

  “是啊!那也是死去的平手政秀先生的遺志。”

  “猴子!你說這話可就奇了。父親和平手爺爺有要我繼承他們什麼大遺志嗎?”

  “呀!呀!”這時,藤吉郎又顯出一份極失望的表情抱著頭說,“大將,你把所有的心力都放在新的事情上,卻忘了你所擁有的重大遺產呀!想想看,先前殿下為何把大筆大筆的金錢送往京都以供皇宮修築之用呢?而又為了什麼對于伊勢、熱田的兩神廟,每年都獻上供物呢?”

  “什……什……什麼?”

  “你以為那只是忠于皇朝和敬神的虔誠心念而已吧!可惜啊,可惜大將也是個不肖子孫呀!”

  信長的雙眼如箭般快速地投向他,甚至眨都不眨一眼地看著他。

  他根本就沒有想到從這猴子的口中會說出這樣的話題,這全然是出乎他的意料。

  回想起來,也真是的。的確,亡父對于敬神與勤皇的事情都特別慎重。就算他正面臨著敵人之際,只要是有關于伊勢神宮的獻金,或是對京師的納奉,他都盡其所能地去達成。

  藤吉郎說這其中存在著特別的意義……

  “大將,大將從小的時候,哈哈哈!就是大家所公認的小暴徒,誰都拿你沒辦法。這件事我猴子也經常耳聞。家中沒有人不受你的氣,而你幾乎都快失去家督這繼承權。但是,在這當中,就只有兩個人反對這提案,一位是先前殿下萬松院先生,另一位就是平手政秀先生。為什麼只有這兩個人反對,他們真正的用意何在?你明白嗎?”

  “……”

  “我告訴您吧!那就是他們兩人認為能夠完成他們志願的,就只有大將您了。除了您之外,沒有別人。這絕對是錯不了的。而他們兩人的志願,不是要取得天下的這種大志,而是希望能夠平定亂世,再把它還給天朝太子。這即是他們所期盼的。”

  “猴子!你要是胡說八道,我絕不饒你。”

  “好!好!但是您總得聽我把話說完吧。以前,南北朝時期(指1334年—1392年這一段時間),日本的武將豪族分成兩派爭戰。一派是足利將軍的將軍派,另一派是皇宮派。而這附近的美濃的土岐、駿河的今川都算是將軍派的。伊勢的北畠、遠江的井伊兩家又是皇宮派的。”

  “嗯!”

  “當然,最後是將軍這一派勝了,其結果就是今天的亂世。而先前殿下及平手政秀先生認為要救這亂世,一定要再讓皇朝強盛起來作為大家的領導者不可。這是他們兩人的想法……到此沒有問題吧?以前,就因為將軍這一方勝了,導致皇宮內族的許多人都過著逃亡的生活,流落為野武士、浪人、牢人(參加過多次戰役,被勒令囚禁,貶為庶民的大名、武士們)等等。這附近也有呀!三河熊村的竹之內波太郎,尾張的蜂須賀小六等等,他們都是呀!我說一個人可以變成三人、五人,就是指這個。大將,您曾立志要平定天下,那麼我請問您,又為何忘了這些在心里感謝前殿下的皇族子孫們呢?您既然繼承了前殿下的遺志,那麼又為什麼不以更篤定的心情來擁護皇朝呢?”

  藤吉郎說到這里,信長就像是突然想到什麼似的站了起來。

  “猴子!”

  “是!”

  “等一下或許會用到,暫且將它的馬繩解掉吧!”

  “是!”

  “從明天開始換上趕遠路用的馬繩,由你來帶路。”

  “是的,謝謝您,我絕對不會輸給馬的。我這個猴子,也有類似于馬一般的駿足……”

  但是,此時早已看不見信長的影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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