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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岑凱倫] [鄰家的女孩]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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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0:54:55
標題:
[岑凱倫] [鄰家的女孩] [全文完]
內容提要
這是香港著名女作家岑凱倫最新創作、出版的長篇愛情小說。 名門公子宇希有兩個家,鄰家各有一個女孩。在宇希的娘,孤苦、善良、可人。宇希為“白雪公主”而墮入情網,“灰姑娘”成了妹妹……可是,人生如戲,情路風雲變幻,結局卻是一片迷離。 小說從某種角度,生動地反映了都市生活中的真與善,情調明快。積極,健康,可讀性強,情節扣人心弦。
鐘宇希由外國學成歸來,正在度暑假。
生活悠閒清靜。
本來並非如此,由飛機場出來登上汽車,便要回公司開會。
因為在長途電話中,在母親金麗強的要求下,他要到她的公共關系。推廣市場公司當副總經理,她那公司的業務發展好,等人用。
如今的年輕人,多是二十二三歲,一面放下書包,一面跑馬上任,當董事長去。
但剛出現機場,另有一番光景——
父親鐘大權和母親金麗強分別來接兒子,當父親知道兒子到妻子的小公司去做事,十分生氣:“我生意那麼大,行業那麼多,兒子要出來做事,當然幫我,分擔我的重擔。”
“我等人用,你機構那麼大,人才多。”
“人才多有什麼用?宇希是我兒子,他姓鐘的。若被人知道他出來做事都不幫我,我還有什麼面子!”
“他又不是為外人做事,我是他媽咪。”
“我兒子成績那麼好,去你那間小公司做事,不委屈他?”
“我的公司也不小啦,正在賺錢,就快要擴充……”
“總之,沒理由兒子有大機構不做,做你的小公司……”
“我明白,你只不過歧視我罷了。”
“媽咪,爹地!你們不用再爭論。”鐘宇希最怕聽父母吵架:“我哪兒都不去,誰也不幫,雖然我在外國拿了大學文憑,但我仍嫌學識不足,我要入大學研究院,修讀一些科目,充實自己。”
“也好。有個博士兒子多光彩,爹地一定成全你。”
“媽咪也不會迫你太早面對社會,反正你才二十三歲,多開心一兩年,社會壓力大……”
如此這般,鐘宇希就閒了下來。
不單只是閒,還是孤清寂寞。
最初鐘宇希由美國回來,父母搶著陪了他一個星期,久已缺少親情的他,自然開心。
第二個星期,父母開始帶他出外交際應酬,炫耀一番。
鐘宇希很怕交際應酬,和陌生的不同年齡的人說話,他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他不單只不是交際能手,甚至有些怯場,這方面,他得不到父母的遺傳。
參加大BALL,他不喝酒、不吸煙,不投資股票、外幣、地產,人人說得興奮,大叫恆生指數六千幾點啦!他卻啞口無言。
他當然知道恆生指數代表香港股票市場的上落,等於美國的杜瓊斯指數,但他又不買股票,又未准備進社會,所以無心研究。
他經常啞巴似的坐在一角,幸好有些小淑女。小千金過來跟他說偶像。
他喜歡看湯告魯斯。
這樣團團轉,浪費時光一個月,他不肯再隨父母出外交際應酬了。
他只想一家三口團聚,補償這幾年被踢到美國天天面對孤獨。
誰知從此之後,不見爹、不見娘,兩個人工作呀!開會呀!上電視呀!應酬呀!……每天只有鐘宇希一個人坐在餐桌上,寂寞地享受那一湯八菜。
難得父母在家,很高興,很想和他們聊聊,天南地北、童年往事亦可,但他們忙碌依舊,不久,就來了許多客人,一進門就是恆指、B股、賽馬、喝酒……原來父母在家中請客。
他溜回房間去,無所事事,人不工作不念書,如同廢物,但這時距離開課還有一段日子。
他記得後花園那棵大槐樹,乳娘和管家合力為他建了間樹屋,每次他不開心,或父母扔下他一個人在家裡,他就窩在樹屋裡與小狗睡大覺。
他重臨後園,爬到樹上,發覺樹屋仍未破爛,只是塵封了,便叫花王打掃打掃。他成長了,高大了,樹屋除了他,再容不下任何小動物。
縱然如此,那兒仍有許多夢可堪追憶。
他在樹上,可以看到鄰家的花園一部分(屋與屋有空間,視野去不盡)。
他看見那兒有噴泉。搖搖椅,泳池一角,後面被鄰家洋白蘭樹遮住,看見一套法式露天桌椅,還看見一個綴滿花的童話片一般美的公主秋千。
鄰家一定有個被龐愛的女孩。
他家就沒有,他是獨生子,所以他這麼孤單。
鄰家的女孩,一定是個小妹妹,看!搖搖椅上一對毛公仔,多稚氣。嬌憨!
若她是獨生女就好,和她玩玩,總算有個伴嘛。
那天,只見佣人打掃,沒有任何小女孩。
第二天,天色很晴朗,有鳳,鐘宇希帶了一籃水果到樹屋。他小心地爬上樹(是擔心弄翻水果籃,自己已是功多技熟),人還沒有坐好,就從風兒吹送來一陣女孩的笑聲。
他第一時間望下去,一個年輕菲佣,正在替一個長發女孩蕩秋千。
秋千不停來回,她又坐著,看不清楚她有多大,大小難溝通,十二三歲最好,可以當小妹妹般疼愛,一起玩玩游戲,過過日子。
突然那女孩跳下秋千,人正面向樹屋走過來,他終於看到她了。
她披著長發,上身穿了一件紅白格子的貼身背心,露腰,下面穿了一條紅白格子的三個骨貼身褲,腳上穿了一雙紅白格子。鞋頭有紅小蝴蝶結的時髦便鞋。
身材頗高,發育又好,怎會是小女孩?起碼十八歲,這樣偷看人家,怎可以?像瞥伯、像色狼……心一慌,沒放好的水果籃弄翻了,水果散了一地,發出“啪啪啪啪”的聲音。
聲音引動女孩的注意,她站定抬起了頭,詫異地望過來。鐘宇希望住她,一張臉盡紅,笑也不是,哭也不是,足足相對三分鐘,他狼狽地鑽進樹屋,一個早上不敢露面。
他很怕鄰家派人過來大興問罪之師——為何偷窺鄰家美女?居心何在?
憑良心,他真的沒有任何壞打算,只是太寂寞了,看看鄰家花園,也想過交個小朋友,男女都好。
不過,他真的把那女孩子看個一清二楚。
她有一管很漂亮的鼻子,他從未見過中國人的鼻子那麼高又那麼挺。
雙眼也很洋味道。深深的,雙眼皮很清楚,又夠大。
她應該還有兩個酒渦,笑起來一定又圓又大。
是真正的美人兒啊!
想著想著,在樹屋裡睡著了。
直到佣人來請他聽電話。
原來祖母打電話給他,告訴他明天回港,早前,她和陪嫁的近身女佣——銀姑,去泰國拜神,順路看個嫁人皇宮的老朋友,足足住了一個月。
次日,鐘宇希去接飛機,然後送祖母回家去。
鐘老太因為抗議兒子和媳婦把她的心肝寶貝孫兒放逐到美國去,幾經爭取無效,鐘老太一怒之下搬走。
最初住在鐘家別墅,她嫌地方大,佣人又多,後來在新界用幾十萬買了幢兩層高的小房子,她和銀姑就住得舒服了。
她從此不肯回家。
也不歡迎兒子和媳婦到訪。
孫兒就不同,一見鐘宇希就眉開眼笑,一個勁地捧著鐘宇希的臉:“孫兒啊!寶貝啊!你瘦了……”
“老太,大官長高又長大了,哪有瘦呢!”
“哎唷!他以前可是出了名的小胖子,又肥又白,臉滾滾圓。”
“男孩子大了長高,太胖就不好看。”銀姑笑眯眯地說:“你看現在的大官多瀟……瀟……”
“瀟灑呀!還玉樹臨風呢?阿銀,你的中文老學不好。”
“是,老太,我真要好好學習了。”
鐘老太一臉笑容,攬住孫兒,愛不釋手。
祖母家中聲音多、說話多、笑聲多,非常熱鬧,雖然三個人,但永遠開開心心。
“……希兒,你看我由泰國買了什麼東西回來給你?”
“大官,可不要把它置諸高閣,老太為了它,花了許多時間。心血。精神才買回來的。”
“燕窩、豬肉干……”
“你那麼愛吃我就開心了!快打開呀……”
一大包,包裝很漂亮,很藝術化,看來不是食物。鐘宇希打開一看,大叫:“嘩!金線晨褸?好漂亮,耀眼的。”
“這店子專做皇室生意,訂造還要等半個月。”
“回去試試看合身不合身,老太一直喊長,誰知大官這麼高,玉樹臨風。”
“我不穿……”
“怎麼啦?你真如阿銀說的,把它扔進服裝間的高閣?”
“當然不是,這麼名貴漂亮,平時穿太可惜,留待結婚的時候才穿。”鐘宇希把衣服比在身上:“應該很合身適體。”
“結婚?”鐘老太眼睛馬上閃亮,不再眯著眼:“你答應過大學畢業,由美國帶個孫媳婦回來讓我樂。”
“祖母,你硬著來,我可沒有說過。”鐘宇希面又紅了。
“算啦!祖母年紀大,記性不好,也該帶個女朋友回來瞧瞧,亮亮相吧!”
“我根本沒有女朋友。”
“誰信?誰信?這麼好的樣貌,這麼好的人兒,會沒有女孩子喜歡?”
“你說過別帶洋妞回來,一口英文,連祖母都不會叫的孫媳婦你受不了,你說我娶洋婆子你會哭。”
“是,是,別拉祖母的尾巴。”鐘老太按按手:“由香港去留學的女孩子也有不少吧?”
“有,但未必……”
“要找一位小姐配得起我們大官的,也不容易。”銀姑終於忍不住了。
“這話倒有道理。”
“可別把我說成貌若潘安。”
“也差不多了,是不是?阿銀。”鐘老太又再眯了眼。
“大官在我眼中,根本就是朱……是羅密歐……”
三個人一起大笑。銀姑跟隨鐘老太念過點書,她一高興就拋拋書包,說說古人,很有趣。
“你回來這些天,爹媽帶你去哪兒玩過?”
“哪兒都沒有去過,他們帶我天天吃飯,交際應酬,我傻瓜一樣的坐著。後來,我不跟他們出去了,留在家中。一天到晚一個人,一個星期見不到爸媽,見到了,他們又開派對,我反而要躲在房間……”
“那不肖子,不賢媳,簡直不是人,更加沒資格做人父母。”鐘老太一提起兒子。媳婦就生氣。
“他們說,辛辛苦苦賺錢,也是為了振興家業,留給我大量財富,享用三生,為我好。”
“啐!虧他們說得出口,”鐘老太不提還可,提起就非常生氣,接著說:“當初你媽生了你,一看是個兒子,她便馬上要扎輸卵管,絕育啦!我求她,又送首飾什麼的,我不貪心,只求她多生個兒子又好,女兒又好,給你將來做個伴,獨生子,好孤獨的,她口裡答應,嚇!第三天就做了,還瞞了我好幾年,你猜她為什麼不肯再生?”
“生孩子好辛苦的吧!”
“哪一個女人不生孩子?哪一個女人生孩子不痛苦?痛過再生,反正只不過十月懷胎,生完一扔,有乳娘又有護士。原來她擔心生孩子多了,身材會變樣,真豈有此理!”
“媽咪現在的身材,的確仍然保持得很好。”
“身材好有什麼用?沒盡做賢妻良母的責任。都四十六歲啦,兒子都二十三了,快做家姑了,還不安分,身材好有什麼用,又不是拍三級片。”
“祖母,泰國好不好玩?”鐘宇希轉一個話題。
“好!政變完了,安定了,一切都不同。我早知道你回來了,我馬上回來,把你一個人扔在那個家,你不喊悶,我也擔心。”
“祖母,你好兒年沒出門了,我是想你玩開心些,所以提前回來也不告訴你。”
“你這孩子,就會為人設想。”
“要是大官不這麼令人喜歡,老太又怎會當他心肝寶貝?”
“這也是,希兒有孝心,重視親情,一點都不像他爸爸……”
“祖母,你還沒看我由美國給你帶了些什麼回來!”
“你這小傻子,美國有的,我們香港都有,還便宜呢。”
“那是心事,錢買不到的。”
“這是真話呀!……”
鐘老太和孫兒吃過點心,就睡午覺去了,銀姑也要打掃收拾地方。
鐘宇希帶杯茶和一本書,到樓上天台。
天台全部有纖維上蓋,所以就算風吹雨下都不怕,而且坐近圍欄,還可以看到遠處的大海。
可以在這兒看日出。看日落,風景不算很美,但可以看到大自然風貌,有山有水又有樹。
夜景就一片沉寂,因為屋小人稀,而且居民又不習慣太晚睡覺,因此,沒有如彩鑽般燦爛的燈光。
鐘宇希低頭看書,忽然聽到隔鄰有人粗聲粗氣,用不純正的英語說話。
鐘宇希一方面無聊,另一方面好奇,應該有兩個人,為何另一個不發言?
鄰家的房子和祖母的一式一樣,兩層高,有小花園,也有天台,一排齊齊付的嘛。
不過,經過昨天發生的事,他不敢明目張膽的去看,只靜悄悄沿著圍牆瞄過去。鄰家沒安裝上蓋,因此一目了然。
一個菲佣正在對一個女孩子說話,然後轉身進去。
女孩子開始曬晾衣服。
一排排,十分整齊。
她那一把長發蓋住臉,身材不高不大,發育也不算很好,看樣子她年紀很小,最多十三四歲。
她衣服還未曬晾好,一個中年女人進來,向她指指點點,說了一堆,女孩子又是點頭,然後,那女人又進去了。
曬好衣服,她又去淋花及淋那青蔥的著前。
然後她由屋裡搬出一張藤椅來,邊吃餅干邊看海景。
一會才拉起椅子進去。
由於她一直沒有抬起頭,因此,看不到她的樣子。
她穿了條米啡間條的棉布花裙,松身的,連身材也不大顯現。
看見她,鐘宇希又想起昨天看見的美人兒,兩個人年紀或許相差兒年,但際遇顯然有天淵之別。美人兒有菲佣為她蕩秋千,衣服又時髦、美麗,像個白雪公主。
這女孩子要做不少家務,任何人都可以指使她,像灰姑娘。
他見過兩個鄰家的女孩———個是公主,一個是灰姑娘。
童話裡的白雪公主和灰姑娘都很可愛,但她們呢?暫時無可奉告。
單看外表,當然是公主動人。
吃晚飯時,鐘宇希和祖母聊起來了。
“鄰家的女孩?她是乘孩子,叫湯鈴。”
“她家環境應該不錯,好像還有菲佣。”
中等人家,有生意有屋有車有佣人,那菲佣去年才請來的。”
“她家有許多人嗎?”
“通常三個,最多四個。”
“菲佣應該可以應付家務,為什麼還要主人做工?”
“你看見湯鈴在做什麼?”
“菲佣叫她曬晾衣服,還有一個中年女人叫她澆水淋花果。”
“湯鈴這女孩子好命苦。”
“祖母,你認識她?”
“傻小子,我們做了幾年鄰居,我看著湯鈴一天天長大,怎會不認識她?”
“若大官不是去美國念書,他和鈴姑娘可能做了好朋友。”
“若是她真乖,我倒想她做我妹妹,我只想有個玩伴。”
“乖,湯鈴乖,那孩子有情有義。就是命不好,她十歲左右,父親就去世了,她和母親湯太太有著一筆遺產,本來也生活無憂,又有兩個忠心老佣人,當中一個,還是把湯鈴帶大的。”
“中年女人就是湯太太?”
“不,不是,湯太太年輕守寡,意志薄弱,抵受不住甜言蜜語,便跟了個叫莊永強的男人,婚後一家三口搬進來,也很快樂……”
“誰知有天,來了個叫莊珍寶的女孩子,說是莊永強的女兒,湯太太嚇了一跳,因為莊永強告訴湯太太他從未結過婚。”鐘老太吃炮飯要喝茶了:“還是叫阿銀說,她比我還清楚。”
“我和湯家兩個佣人比較接觸多,以前的事,都是她們告訴我的……湯太太對於莊小姐的出現,十分氣怒、後來不知道莊先生用什麼方法,莊小姐終於可以留下來,一同居住……”
“不到半年,有天晚上,突然來了位莊太太,原來她才是莊先生的正室,莊小姐也是他們夫婦的掌上明珠,湯太太氣得要生要死,大吵大鬧,當天晚上,大雷大雨,老太一早就入睡了,我被雷聲驚醒,去察看窗門,發覺鄰家燈光通明……”
“像不像粵語長片?”鐘老太搖著頭說:“第二天一早,阿銀告訴我,我說可能是她忘了關電視機……”
“我每天去買菜,都約同湯家女佣結個伴,因為這兒離菜市場,最快要走二十分鐘……誰知道她們看見我,都向我哭訴,一個說湯太太半夜給莊先生謀殺了,另一個說湯太太被莊先生迫瘋,離家不知去向……”
“湯太太不見了嗎?”宇希忍不住問。
鐘老太和銀姑都搖頭。
“會不會她一氣之下,離家出走?”
“她就算走,也會帶同鈴姑娘,鈴姑娘是她的命根子。”
“她被迫瘋了,自然顧不了那麼多。”
“但是已幾年了,這幾年任由姓莊的一家薄待她的女兒,都不回來領回她?”
“還有,我們前幾排屋,直下去有個海,第二天下午,有人發現海邊有只鞋子,兩個佣人認過,證實出事那晚,湯太太就是穿那鞋子的。”
“那麼說,湯太太是跳海自殺了。”
“但找不到屍體。不過,那件案也驚動了官府,兩個佣人還出庭指證莊先生謀殺湯太太,可惜是她們一時之憤,根本毫無證據,結果當失蹤案處理。”
“這事發生了多久?”
鐘老太看看銀姑:“三年多了!當時很轟動,沒有人不知道。”
“那女孩子呢?”
“她已經升上中學,十一二歲。”
“她應該懂事,一定很傷心。”
“很傷心,天天哭,我們最關心的就只有這個小女孩,幸好當時還有兩個湯家忠僕。”
“她們呢?怎麼又換了菲佣?”
“事發後不到半年,便被姓莊的加罪名趕走,插贓家禍,說她們偷錢、偷古董,吵到差館去……”鐘老太又口氣:“兩個忠僕離去前,逐家逐戶叩頭,請我們多之照湯鈴,不讓姓莊的刻薄、虐待、陷害……那麼忠心,很難得。”
“姓莊的一定知道。”
“他怎能不知道?有一天,莊太太打了鈴鈴一個巴掌,上學時被一位街坊發現,他馬上通知好幾戶人家,上門找姓莊的理論,姓莊的道歉又保證,還當眾打他老婆,莊太太又認錯,又叩響頭……唉!演戲一樣。”
“以後誰看見鈴姑娘都檢查她,找傷痕……”
“那女孩子年紀也不小了,受虐待為什麼不向鄰居求救?若有困難,你也會幫她。”
“幫,一定幫,一方面受人所托,另一方面,孩子無父無母,也夠可憐,誰都肯出頭。但這孩子就能忍,既不向人訴苦,也不求饒,我們只好自己費心些。”
“既然姓莊的都不是好人,那女孩子為什麼不去投靠其他親戚?”
“聽湯家兩個佣人說,他們沒有什麼親人,特別湯太太跟了姓莊的,連遠房親戚都不來往了。”
“無親無故,又被人欺負,真可憐,莊太太還那麼凶。連菲佣都欺負她。”鐘宇希對湯鈴的身世十分同情。
“奴才總是狗眼看人低,至於莊家一家三口,在屋子裡罵罵喝喝鈴鈴,自然難免。但出外,就另有一副面孔,每星期一行四人去吃茶,都要鈴鈴穿得漂漂亮亮,回來又給她買大包小包,做給街坊看……總之,一鈴吃飽,穿暖,有書念,不被她們虐待毒打,屋子裡的事,我們始終是外人,很難二十四小時守著。”
“姓莊的一家,吃鈴鈴的。住鈴鈴的,應該善待她。”
“還有汽車、錢財……鈴鈴根本是他們的搖錢樹。”
“可惜姓莊的沒有良心。”
樹屋已經大小了,而且太孩子氣,鐘宇希把樹屋拆掉。
不過,他又要管家為他在另一棵大樹上,做了張吊床。
他很喜歡樹蔭和樹的氣味,高處空氣又好。
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是在樹上仍可看見鄰屋的花園,但卻是另一角,下面是露天球場。
他每次上吊床,一定警惕自己,不要被人誤會自己是瞥伯、偷窺者、色狼,因此,一定面向自己的花園。
要看風景看自己的花園的,決不會回轉頭去。
他躺在吊床上,搖呀搖,床蕩來蕩去,他看經濟月刊,太舒服,差點兒入睡了。
突然聽見叫聲,聲音一次又一次,而且越來越大。
女性叫聲,說英語的,不純正英語,看來是菲佣的叫聲,他先看看自己花園,寂靜無人,這兒全花園最靜,平時不可能有人經過。
他隱約聽見:“請你,請你……求助呢!”
他突然記起為美人兒蕩秋千的菲佣,難道她出了事?
不管如何,他爬起吊床,把頭伸出去,果然見到那菲佣邊叫邊打手勢。
他回她手勢,表示不知道她要什麼。
美人兒露面了,她舉起手中的球拍,又做了一個球的手勢,再做一個用勁打球轉身,又再做球形,然後指著他那邊的樹林。
他邊打手勢邊說:“你的球打進我家花園的樹上?”
她很開心,拼命點頭。
“我去為你找,你等我。”
她做了還禮的手勢。
鐘宇希馬上樹翻樹的找球去了。
一方面,甘於替心儀的白雪公主效勞,再說,他閒得發慌。
樂於沒事找事做。
終於,在一株近牆邊的樹上,找到個雪白羽毛球。
他爬回吊床,向美人展示,美人拍手歡呼。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0:56:13
他打著手勢又說:“我們相距太遠,球拋不到給你,我把球送回你家去,好嗎?”
美人不斷點頭。
鐘宇希好像找到個大玩意,立刻由大樹爬下來。
原本球可以由管家送回去便可,但他空閒,他喜歡當消遣。
由他家到鄰居大門口,原來也有一段路。
花園大,空間大。
美人兒的菲佣已經在大鐵門外等候著。
鐵門是敞開的,有護衛員守衛著。
鐘宇希把球交回給菲佣。
“我們小姐邀請先生進去,一起吃下午茶。”
“小事罷了,不用客氣。”
“先生,若我不能請你進去,那,我也不能進去,在這兒站著,直到任務完成為止。”
鐘宇希不是不想進去,是怕唐突,菲佣這麼說,似乎推辭不得。
菲佣帶領他進花園,進屋子,經過長走廊,走人一個廳房。
裡面的布置,粉紅襯金,很像法國的室內咖啡室。
一大排落地玻璃,可以看到外面花園內的花圃噴泉,蝴蝶翩翩飛舞其間。
菲佣請他坐在靠近玻璃的座位。
菲佣出去,咖啡廳靜加深海。
鐘宇希有點緊張,美人兒呢?
就在此時,美人兒出現在人口處。
她穿著純白無袖露肩襯衣,下面一條天藍色牛仔布熱褲,褲上有許多立體人造小白蘭,十分別致可愛。兩條雪白長腿盡露,白短襪,天藍牛仔布鞋,鞋頭各有一朵人造小白蘭。
她長發向後梳,扎得很高,發頂同樣一大朵人造小白蘭。
他已經完全清楚看到她,美!真的很美,雖洋味重了點,但真是美人兒。
他心如鹿撞,呆了半晌,終於才醒覺站起來。
“我叫花朗,中英文名發音都差不多。”她大方含笑,伸出了歡迎的手。
“我叫鐘宇希,英文名難聽,只為了方便上學。”
“請坐!我們吃下午茶了,好嗎?”
“我替你拾球是小事,用不著這麼客氣地請我吃下午茶。”
“我請你吃下午茶,是想找個伴兒聊天消閒,我還沒有多謝你為我找球,又把球送回來。”
佣人推來兩部餐車,上面有許多法國糕、餅、點心、冰淇淋、飲品,還有正在煮沸的香噴噴的咖啡。
佣人送上食物,就退出去了。花朗按一下按鈕,就有些輕柔的浪漫音樂播放出來。
“馬利亞不知道怎樣打球,我一大筒新羽毛球,她全替我把它們打了出去。”
“還有球在我家嗎?我回去找找看……”
“不用了,都打出牆外,就只有那一個,也是最後一個。我眼看著她手用力一揮,那羽毛球光一般飛人你家樹上,真難以理解,我們兩間房子相距並不近,怎樣擲也擲不過去。”
“可能菲律賓人比較強壯有力。”
“她根本不會打球,用蠻力。我本來不喜歡打羽毛球,她騙我說她會,好啦,反正閒得慌,找個人陪,玩玩打發時間。”
“家人都出去了?”
“我有什麼家人?爹地年年月月日日公干呀!公干呀!一個地球的飛,一個月沒見過他的影,否則一定拉著他打網球。”
“你媽咪呢?”
“他們早就離了婚,她根本不在香港。”
“對不起。”
“為什麼道歉?這個年代,父母離婚很平常,我都不怪他們,只是太寂寞了。”
“兄弟姐妹呢?”
“獨生女,連個妹妹都沒有,否則,也不至於無聊到和馬利亞玩球。”
“朋友。同學?”
“我媽咪在倫敦,她已經再婚了,後父待我很好,他喜歡女孩子。我在英國住了兩年,他有兩個兒子,雖然感情不算好,但也可以結伴玩玩。”花朗歎口氣:“同學、朋友全都留在英國,我去年底才回來。”
“做事後會認識許多新朋友。”
“你看我多大?”
“十八九歲吧!”
“二十一了,但還差一年才大學畢業,不想太快做事,看見爹地的非人生活就害怕。去年回來不是時候,要等今年十月才可以人大學,如今,什麼都沒有,只有孤單……”她突然拍一下手:“我的全是悶事,不說了,你呢?你是鄰家的親戚,小住度假?”
“你這樣想?”鐘宇希覺得她很坦白隨和,應該是聊天的好對像。
她由冰盒拿了盒雪糕:“如果你是鄰家的人,我不可能從未見過你。”
“香港和外國不同,香港極少有鄰居相通,各家自掃門前雪。”
“本來是,我也不認識你那邊的主人,但我回來幾個月,你喜歡睡吊床,你在高,我在低,我又常在花園,必然容易見面。”
“你說得對,上次我掉了一籃水果,嚇你一跳。”
“是你嗎?”
“你看不到我?”
“看到個男孩子,但沒記住,那好像是不久前的事……我好像見到間樹屋。”
“我本來想到樹屋吃水果,誰知弄翻了水果籃,樹屋也實在大小了,不合用。”
“樹屋是誰的?”
“我的。”
“你家在隔鄰?”
“是呀!不過幾年來:我都在美國留學,最近才回來。”
“怪不得!你一定和父母一起住,因為你知道我父母離婚會說對不起。”
“是的。”
“你幸福啦!”
“我父母天天忙賺錢,忙應酬,我一個星期都見不到他們一次。”
“兄弟姐妹呢?”
“獨生子,連個可以作伴的弟弟也沒有。”
“這麼巧?同學、朋友都留在美國?”
“我在美國也很孤獨,沒有什麼朋友和好同學。”
“你,”花朗望住他:“很難相處?”
“應該由你說,你覺得我很煩?”
“我沒有這種感覺,我們認識才一個多小時。”
“我是被父母放逐到美國去的,因此,我很不甘心,也不開心,人變得內向沉默,不願意和人相交,在美國時故意抗拒朋友。”
“放逐完畢!回來後,出社會做事,自然不用擔心交不到朋友。”
“我並不想太快做事,根本我是父母的磨心,我二十三歲,大學畢業生,為免麻煩和充實自己,我十月入大學研究院,做研究生。”
“哈!情況和我一樣。”她又拍一下手:“你有沒有孤單寂寞的感覺?”
“有!我一個人守住一間屋子,一天幾頓一個人獨據餐桌,問得想叫救命。”
“絕對同病相伶,我們應該可以交個暫時朋友。”
“可以呀!為什麼暫時?”
“唔!或者相處下去,大家愛好、性格不合,兩個遭遇相同的人,未必就適合在一起。”
“我同意,還要志同道合。”
“你會不會打網球?”
“中學時代,我是運動場上的活躍公子,什麼運動。球類都喜歡。不過到美國這幾年,人內向,什麼都提不起興趣,相信球藝亦生疏了。”
“生疏了可以多練習,會就行,我們又不是比賽,反正有空,打發時間罷了!約明天,明天你來我家打球,一起吃午飯,好不好?”
“當然好!就怕打擾你……”
“你知道我渴望有人打攪。喜歡吃什麼菜?我家有中、西廚子。”
“有個伴已經很好了,什麼萊一樣吃得香。”
“完全同意,我一個人吃二十六道意大利菜越吃越沒趣,反正寂寞找個伴,就由廚房傷腦筋好了,約定了。”
“只怕你反口。”
兩個人相對笑了起來。
鐘宇希交了個女性朋友,有了個玩伴,生活增添姿采,熱鬧了,人也開心了。
但是,僅此而已,並沒有更進一步,見面都是吃喝玩樂,說是酒肉朋友,一點沒有錯。
花朗的父親公干回來,花朗就不會約會他,他自然也不會主動去約會花朗。
鐘宇希一直都很被動。
他一有空,也會自己去看祖母。
這天的祖母家天台,他聽見緊貼他們的天台,發出頗大的聲響。
他好像“很久”沒關心隔鄰了。
隔壁有個好可憐的鈴鈴小妹妹。
他一看,換裝啦!隔鄰天台,做了個半邊上蓋,蓋下一半架了尼龍繩曬晾衣服,另一半有個木架台。
木架台兩邊各掛了兩條鐵鏈,剛才是掛鐵鏈的聲音。
湯鈴由裡面推了個舊車胎出來,放在架子下。
她兩手都戴上工業用的厚線手套。
她辛辛苦苦托起車胎,把鐵鏈穿進去,然後把鐵鏈拉呀拉,拉得差不多,左手大概不夠力,車胎就滑落下來。
“湯家小妹妹。”鐘宇希由第一眼看見她,就想著她是自己的妹妹,所以沖口叫出來。
她朝聲音的方向抬起頭,看見鐘宇希便說:“我並不認識你。”
“認識鐘婆婆嗎?”
“認識。”
“我是鐘婆婆的孫兒,我叫鐘宇希。”
“啊!你好!”
“你一個人托不起一個車胎的,我過去幫你好嗎?”
“謝謝!我相信可以應付。”
“怎能呢?你是個小女孩,別說單手,雙手都未必捧起它。”
“車胎我是由樓下一個人弄上來的,我想試試,改天聊。”
她繼續埋頭埋腦的做。
她無意繼續討論下去。
“為什麼?”鐘宇希想:“自己做不來的事,為什麼不讓人家幫忙?”
會不會是她不方便邀請他回家?
姓莊的一家三口,不喜歡她帶外人回家,所以她不敢。
聽說她同學、朋友都沒有,那太過分了。
車胎轉移放在她兩腿之間,那天她穿了工人褲。
她把鐵鏈穿進了車胎,慢慢拉上去,好像有點成績,那中年女人進來,和她說了些話,她把一切放下,跟隨那女人進去。
鐘宇希等了許久,始終沒見湯鈴出來。
吃晚飯時,鐘宇希就問祖母。
“下個星期,就是鈴鈴十六歲生日,我們大家問她喜歡什麼禮物,她說喜歡一個秋千。”鐘老太解疑團。
“原來她想做秋千,那大家為什麼不給她做一座秋千?”
“她不想要,我們任由她,便每人送她一個高架。鐵鏈、舊車胎……都是她提出要的,”
“她年紀那麼少,又是女孩子,怎抬得起車胎?應該替她做嘛!”
“住第二座的李先生就說為她做,他開工程公司的。鈴鈴說,她想試試,若不行才找李叔叔。”
“其實,是不是姓莊的不喜歡有人探望鈴鈴?”
“姓莊的怎樣想,我們都不理會,但真的沒有人喜歡去湯家,大概討厭姓莊的人,我們都只喜歡主動請鈴鈴回家玩。”
“怪不得,早成習慣!她生日,大家就送舊車胎?”
“當然不是,我們每年會輪著請她回家吃飯,慶祝生日。”
“老太,今年輪到我們。”銀姑提醒她。
“是嗎?哎唷!近來我記性真差,那要設計幾個好菜式……最麻煩這兒買不到好吃的生日蛋糕。”
“由我在外面的名餅店買生日蛋糕進來。”
“那就太完美了!你有空嗎?”
“哪一天?”
鐘老太又問銀姑。
“下星期……星期三。”
“你有空嗎?”
“我哪一天都有空,隨便問問。”
“希兒,你來就好,每戶人家都有老有少,多熱鬧!只有我們這兒,兩個老人。要鈴鈴一直對住兩個老人,多悶!你來了就不同,年輕人,聊聊天也開心。”
“她好像不大喜歡聊天。”
“那孩子是有點孤僻,那樣的遭遇,那樣的環境……不過斯斯文文,也很有禮貌。”鐘老太說:“別怪她不理你,可能小孩子怕生!”
“怎會怪她!對陌生人實在不該大熱情,她提防我也很應該。”
“認識了,做了好朋友,自然不同了。”
鐘宇希接到馬利亞的電話,說小姐問他有沒有空過去陪她吃晚飯。
本來今晚鐘家菜單有椰子蟹和石頭魚……但一個人吃,有什麼意思!
到花家,花朗坐在偏廳的窗台上,把鼻尖貼住玻璃窗。
“花朗!”
“坐吧!”
馬利亞忙張羅著他吃什麼。喝什麼。
每次看見花朗,她都是跳來跳去,話多多,主意也多多。
從未見她如此沉默。
“花朗,你不開心?”
“有開心的理由就好了。”
“接過安姊的電話?她沒事吧?”
“沒事,他們一家都沒事。有事,買張飛機票飛過去就行了,坐著不開心有什麼用?”
“世伯又去公干了?”
“他經常都出門公干。他出去,我只會寂寞,但不會不開心。”
“我們是朋友嗎?”
“當然。”
“朋友應該坦誠相對,互相關心,你把不開心的事告訴我……”
“你也幫不了我的忙。”
“起碼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又或者把不開心的事說出來,人會舒服些。”
她歎口氣。
“你請我過來吃飯,就是想飯桌上多一個人,不是想聊聊,散散悶氣的嗎?”
她伸一個懶腰,由窗台跳下來,坐在鐘宇希對面的椅子上,坐得很裡,窩了進去:“我懷疑爹地有了女朋友。”
“他這次公干回來,向你暗示?”
花朗搖一下頭。
“他晚上常去那些……那些夜總會,銷金窩?”
“他以前談生意,和生意上的朋友應酬,也會去!那些女人我一向不怕,爹地要體面,他不會娶那些女人。”
鐘宇希想著,苦笑著搖一下頭:“我很笨,沒什麼頭腦,我不大明白,也猜不透。”
花朗噓口氣,拿起杯甘筍汁,喝了兩口。
“爹地和兩個生意上的朋友,想回大陸建廠,回去看環境。看地,我閒著,又從未去過中國,便要他帶我一起去,他竟然拒絕。”
“因為他是去公干,不是旅游,怕你悶。”
“上次他去新加坡公干,我也一起去。”
“可能他自己都未去過中國,對中國的食住。習慣。政治氣氛不了解,怕對你不安全。”
“猛獸比非洲更多嗎?他帶我去非洲都不擔心。”
“那不同的,大家都知道非洲猛獸多,可以多請一兩個當地強壯導游保護你。但他還不了解中國,你想是不是?”
“他是這樣說,女孩子呀!要當心,下一次吧!聽起來好像是為了我好。”
“我認為世伯是為了你好。”
“才不是,如果女孩子去不安全,為什麼他要帶那姓朱的女人一起去?”
“姓朱的是什麼人?”
“誰知道那個女人是誰!”
“那你怎會知道他帶個姓朱的女人去?別聽閒言閒語。”
“我才不會聽什麼謠傳。每次爹地出門公干,我總是送他到機場,反正有空,就當是一個節目。我見到爹地和兩個世伯,還有姓朱的女人。”
“現在很多女強人,也許她也是你爸爸生意上的朋友,一起回大陸建工廠。”
“那種安娣,我也見過幾個,但那姓朱的女人肯定不是。”
“這麼肯定?”
“當然!第一,如果她是生意拍檔,爹助會要我叫她朱安娣,但爹地只介紹她叫仙杜拉,我問她,她才說姓朱。第二,那個女人十分年輕,三十歲都不到。”
“我明白了!那是你爹地的秘書,出門公干,有時候要帶個秘書,譬如方言問題。”
“難道他的兩個秘書我還沒有見過嗎?她們替我爹地工作,超過十年,看著我長大。而且,我爹地並沒有帶秘書出門的習慣。”
“你為什麼不問清楚那位朱小姐的身份?”
“怎樣問?機場那麼多人。”
“不怕!世伯打電話回來才問清楚還不遲。”
“誰知道他有了這個女人,還會不會記得我。”
“世怕怎可能忘記你?”
“那姓朱的好漂亮,好迷人,會把我爹地迷死。”
“你自己打電話找世伯。”
“誰知道他住在哪兒,呀!不怕!每次爹地出門,都是秘書訂酒店,她們一定知道。給他一天機會,他今天不打電話回來,明天找他。”
“現在,一切問題都解決了?”
“解決了。”花朗拍一下手掌:“你餓不餓?”
“我吃了下午茶才過來。”
“還沒到晚飯時間,我們去打桌球。”
“心情好轉了?”
“沒事啦!”她跳起來,真是大快活,又想著去玩了。
晚飯後,花朗的爸爸就來電話,花朗好緊張,抓住電話不放,審死官——
鐘宇希自然不方便聽人家父女談話,他走到露台去,看星星,看夜景。
花朗蹦跳著出來:“喂!”輕佻地打一下他的背膊。
鐘宇希回過頭:“答案滿意了吧?天下太平。”
“原來那朱小姐是陳叔叔的堂妹,早年在北京大學念過書,八年前兩夫妻才移民美國,這次她回北京探家姑,順便做爹地他們的導游。”
“原來是位太太,有丈夫的,還怕什麼?”
“誰怕?老鼠才怕。”花朗笑:“都是爹地胡塗,她和爹地同輩,我應該叫她朱阿姨,叫什麼仙杜拉!我把他罵一頓,他嘻嘻笑叫自己老胡塗。算啦!虛驚一場,都過去了。呀!我好久好久沒去看電影了,明天我們去看電影!”
“我也好久沒看電影了!喜歡外語片還是港產片?”
“無所謂,一定要打鬥,而且狠、勁、火爆。”
“那麼暴力?”
“刺激嘛!你想看三級片?無所謂,不過,下一次。”
“不!不!我也喜歡看打鬥片,特別是警匪片。”
“意見一致,決定啦!……”
“花朗,明天是不是星期三?”
“是呀!”
“明天不行?”
“為什麼?”
“明天一早我要去看祖母。”
“看祖母什麼時候都可以去,後天去。”
“不行,真對不起,我早答應了祖母,她家請客。”
“有人陪她,最好!”
“但我明天還要帶個蛋糕去,蛋糕早已訂好。”鐘宇希怯然望住她:“花朗,對不起。”
“算啦!看戲是小事,祖母當然重要些。”
“花朗,你生氣……”
“怎會?”她昂了昂頭:“除了媽咪爹地,誰有魔力可以使我生氣?看戲小事罷了。”
“我們後天去看電影,明天我先買票,好不好?”
“後天再算吧,或者後天我沒有心情看戲。時候不早,我要洗澡睡覺。”
“剛才你還說輸了不服氣,還要打兩局桌球。”
“任何事都會改變的,對吧?晚安啦!馬利亞送你
鐘宇希再笨,也知道她不高興。他覺得都是自己不好,記性差,一早告訴她沒空,不要和她討論看什麼電影,說好了,決定了,又說沒空,好像耍把戲。
認識了花朗這些日子,還是今天一連兩次見她生氣,也不知道如何向她賠不是。
不過,今天看見花朗處理她父親的事,知道她比較容易生氣,又容易開心,相信她明天就會忘記剛才的不快。
正如她自己說的,小事罷了。
鐘宇希本來一早就起床。
但要等餅店送生日蛋糕來,再加上車程,到祖母家已經中午了。
祖母已在門口守望著,一見孫兒就說:“我脖子都長了。”
“等送貨呀!我也急得跳腳。”他舉了舉手中的生日蛋糕。
“快拿到士多房去。”祖母擺擺手,悄聲說。
“士多房?”
“噓!”
兩祖孫就靜悄悄地走進了士多房。
“不是放在客廳,等她來恭賀她嗎?”
“她早就來了,我騙她說:“糟糕,你看婆婆多不中用,連生日蛋糕都忘記為你訂做一個。”
“她一定很不開心。”
“才不呢!她說反正三個人也吃不下一個蛋糕,不要浪費,不吃蛋糕,吃個雞蛋也可以。”
“我明白了,你把蛋糕收起來,等會給她一個意外驚喜。”
“就是呀!你說好不好?”
“祖母!”鐘宇希捧著她慈祥的臉:“你真可愛。”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0:57:01
鐘老太笑得像個孩子。
“你說她來了,怎麼屋子靜悄悄,她人呢?”
“她在廚房,要銀姑教她做長壽面,快到吃午飯時間了。”
“我們出去吧,省得被她發現。”
“對呀!”鐘老太嘻嘻笑:“否則,前功盡廢了。”
出去,回客廳,祖孫安坐,交換眼色,又笑笑。
不一會,銀姑拿著個銀托盤出來了:“是不是?大官來了,我認得他的汽車聲音。”
一個女孩子跟在後面,也拿個較小的托盤。
長頭發散在肩上,發上有粉藍的發帶,身上一件翻圓領,小燈籠袖的粉紅和粉藍格子襯衣,粉藍色吊帶裙子,不太短,只露出膝蓋,白襪白皮鞋。
保守、斯文、純潔,百分之一百乖女孩。
鐘宇希連忙過去幫忙,把鮑魚雞絲長壽面、餃子放滿一桌。
“壽星女,過來,我給你介紹個朋友。”
“不,祖母,是大哥哥。”
“對!鈴鈴,這就是婆婆每天說著的希兒,希哥哥。希兒,這就是今天的主人鈴鈴妹妹,還是鈴妹妹順聽些。”
“鈴妹妹!”鐘宇希伸出手:“生辰快樂!”
“謝謝!”她一臉的笑:“希哥哥!”
女孩子都怕羞,特別是,她是個很內向的女孩子。
“好時辰,吃長壽面羅!”祖母一直未停過笑。
四個人分別坐下來,平時,祖母家十二點就吃午飯。
那當然是銀姑的精心傑作,大家吃得津津有味。
湯鈴很斯文,每次眼神接觸她,她就微笑。她有一張杏形臉,五官都很細致。眼睛不算很大,黑白分明,很精靈;鼻子也不太高,但很挺;最漂亮還是唇齒,嘴小,線條分明,唇色紅,牙齒潔齊,像排列著的小珍珠。
花朗自然比她美麗,有艷光,而且大家風範,身材又高大健美。
人比人,根本就氣死人。
不過作為一個妹妹,鐘宇希就覺得很滿意。
世界上有多少個大美人?
吃過午飯,湯鈴要到廚房幫銀姑洗碗。
“今天你來過生日,快樂一天。可不是勞動節,你可不要記錯。”銀姑說。
“反正我閒著,又沒事做。”
“誰說你沒事做,你答應過今天陪婆婆玩對對碰,輸了罰打手掌,想賴皮?小朋友!”鐘老太說著,就叫鐘宇希去拿紙牌。
於是三個人玩紙牌。
鐘老太完全沒有不良嗜好。不抽煙、不喝酒、不賭傅,連打麻將都沒多大興趣。就是喜歡玩紙牌,還是小孩子玩意——對對碰,捉烏龜……贏了她老實不客氣地打人家手掌,輸了她也讓人家打,絕不搶著數。占便宜。
平時鐘宇希也陪她玩。
銀姑老是學不會,不知道是她玩紙牌沒天分,還是她不好意思“打”主人,潛意識抗拒吸收,就學不上來了。
鐘老太玩紙牌,也可以樂半天。
湯鈴是大輸家,鐘老太打她,用力些;鐘宇希,輕手些。
“都是你輸,手痛不痛?”鐘宇希是把她當小孩子。
“不痛!用尺那一次就有點痛。”
“祖母,你用尺打她?”
“她也用尺打我。”
“早說好用尺的。”湯鈴完全同意:“今天我生日,饒我,下一次用棍,我可不敢用棍打婆婆,肯定一面倒挨打!”
“不敢就不要跟我玩!好啦!游戲完畢,掌痛都不怕,希哥哥送你一份生日禮物。”
“不用花錢了。”
“生日禮物一定要送的,由這一分鐘開始,你可要准備儲蓄,將來給我買生日禮物……”鐘宇希說著,走到士多房去。
一會,鐘宇希捧著個生日蛋糕出來,上面有一支大粉紅洋燭和六支小粉藍洋燭。
“生辰快樂!”
“呀!好漂亮的生日蛋糕。”那是一個白兔形的動物生日蛋糕:“我從未見過這樣可愛的蛋糕,這兒的店子怎會做……”
“希兒專誠在本港最著名的餅店為你訂造,不單只好看,還應該很好吃。”
“謝謝希哥哥。”
“喜歡嗎?”
“喜歡。”她雖然不像花朗那麼喜怒形於色,拍手跳躍大叫好,語調似乎平淡,但鐘宇希看見她眼有淚光。
“切餅,請大家吃!”鐘老太把綁有帶花球的餅刀遞給她。
“先許個願,吹熄洋燭!”
她閉上眼睛一會,吹熄了一大六小的洋煙,就把生日蛋糕切開了。
銀姑被請出來,她一邊吃、一邊忍不住贊:“好滑、好香甜、又松……名店就是名店。”
“下次你生日,給你送一個。”
“真的呀!大官。”銀姑一笑,嘴邊都糊了鮮忌廉。
“一個生日蛋糕都騙你?不過,我想想做一個什麼形像的生日蛋糕!”
“犀牛!”
“老太,我不是那麼醜吧?”
“壯健如牛,不好嗎?你常說健康第一。”
“我想到了,白雪公主或者巫婆。”
“我兩樣都不喜歡。我都五十歲了,怎樣做白雪公主?巫婆又是壞人。”
“做個老鼠蛋糕最特別,阿銀最伯老鼠,她一口吃掉老鼠蛋糕,以後老鼠見了她就轉身走。”
“老鼠那麼肮髒,又黑麻麻,生日吃灰灰黑黑的蛋糕……”
大家見她那麼認真,都笑了起來。
“銀姑,其實米奇老鼠也很可愛。”
“鈴姑娘說中我心事,米奇老鼠小姐很可愛,可不可以?大官!”
“當然可以。我看,米奇小姐和米奇先生一對才好!”
大家又是一陣笑。
吃過生日蛋糕,銀姑要去買菜,鐘老太也要睡午覺。
“你們兩個聊聊天,鈴鈴,你不是對美國的事有興趣嗎?去問你希哥哥,他剛由美國畢業回來……”
客廳就剩下鐘宇希和湯鈴,靜得聽見外面的小鳥叫聲。
湯鈴低頭弄著她的手指。
如果說花朗和湯鈴兩個的分別,很多,最大分別是花朗主動,而湯鈴被動。
鐘宇希只好主動了。
“你很喜歡美國?”
“其實我對每一個國家都有興趣,因為我哪兒都沒有去過。不過,剛巧去年地理科念到美國,我就問了婆婆一些有關美國的事。”
“什麼事?”
“華盛頓。原來美國有兩個華盛頓:一個是華盛頓,另一個是華盛頓DC,美國白宮就在華盛頓DC。”
“原來為了你。”
“我?”
“有次祖母急巴巴打長途電話找我,一開口就是華盛頓,原來代你查詢。”
“對不起!麻煩婆婆又麻煩你。”
“怎會麻煩?我在美國悶得要死,有時我打IDD給祖母,就只問她晚飯吃什麼菜。”
“美國不是很繁榮,有許多好玩的東西嗎?”
“好玩?”
“比如美國有一個迪士尼樂園,一個環球片場……”
“也不能每天都去。其實,美國有兩個迪士尼樂園,一個在洛杉磯,人人說的,多半是這一個。”
“還有另一個小的?”
“剛好相反,它比洛杉磯那個面積還要大。不過,它在奧蘭度,美國的東岸,你知道美國分東、西岸嗎吵
“知道,洛杉磯在西岸。”
“奧蘭度就在東岸,由於比較偏僻,去那個迪士尼樂園玩的,多半是美國本上人和歐洲人,亞洲人比較少。”
“全世界一共有三個迪士尼樂園?”
“應該是四個,法國巴黎那個最新。”
“我都忘了,1992年中開幕的。”
“你很喜歡和留意迪士尼樂園?”
“每一個青少年都會喜歡。”
“有沒有想過去玩玩?先去哪一個迪士尼樂園?”
“沒有想過,我連澳門都沒有去過,還說乘飛機飄洋過海?”
“夢想,每個人都有夢想。”
“洛杉磯的迪士尼樂園。”
“我以為你想去法國巴黎。”
“洛杉磯那個歷史最悠久呀!”
“你是一個懷舊的人。”
她微笑,不置可否。
話題一度頓了下來。
“你的秋千呢?”
“秋千?”
“那天我在天台,看見你用鐵鏈穿上個舊車胎,祖母說你做秋千。一個女孩子體力有限,怎樣做?”
“一直忙了好多天,終於算是完成了。”
“那天我很想幫你,但你拒絕了。”
“我真想試試,謝謝你!”
“安全不安全?”
“應該安全吧!”
“不要蕩得太高。”
“是的。”她又點點頭:“我會小心,謝謝!”
接著,空氣又靜了好一會,大家好像在等小鳥晚歸唱歌。
湯鈴真的好被動。
問題是鐘宇希也不是太主動,他正在沒活題找話題。
“快考試了吧?”
“已經考完試了,所以我才有時間做秋千。”
“什麼時候放暑假?”
“昨天開始放暑假。”
“所以今天星期三就不用上學?”
“是的。”
“放暑假有什麼計劃?”
“溫習舊書本,買到新課本開始預習。”
“放暑假還讀書,應該有一連串暑期活動節目!”
“學校的暑期活動我也會參加的。”
鐘宇希和湯鈴,已經在玩一問一答游戲。
“你是學校的活躍分子?”
“不是!我頂多是參觀。”
“自己呢?自己有沒有准備怎樣玩?比如看戲。逛街、旅行……”
湯鈴搖搖頭:“我很少出市區,路途遙遠,而且一個人,傻瓜瓜的,不大好。”
“和同學。朋友去呀!”幸好這句話沒說出口,鐘老太說過她一向孤獨,沒有好朋友。
又是獨女。
“如果你喜歡去哪兒玩,告訴我,我有車子,很方便。又可以結伴。”
“謝謝,可是……”她欲言又止,微微一笑:“我今年就好,可以打秋千。”
“多容易滿足的女孩。”鐘宇希心想:湯鈴是內向、保守和低調些,幸好她並不多愁善感、自怨自艾。
相反,她還自得其樂。
一早醒來,首先打電話給花朗。
馬利亞說小姐還未起床。
鐘宇希洗澡更衣,吃過早餐,便開車去買戲票。
買戲票時就納悶,打鬥片並不是獨一無二,花朗喜歡看哪一套?
不管啦!做好准備功夫。
回程沒回家,直到花家去。
又見到馬利亞,道明來意。
一會,花朗就出來了。
“花朗!”他站起來,是有點誠惶誠恐。
花朗笑笑,坐下來。
“花朗,你是不是仍然在生氣?”
“生氣?”
“昨天,不,其實是前晚……”
“啊!我有生氣的理由嗎?”
“你想看電影,我沒空陪你,去了祖母家。”
“看電影是小事,今天不看明天看,電影院反正天大開門。我和你鄰居罷了,算是朋友啦!普通朋友是外人,祖母是親人,我爸爸公干回來,我一樣沒空陪你。”
“花朗,你真的不生氣嗎?”
她咧開了嘴:“我的樣子像生氣嗎?”
鐘宇希松了一口氣。誰都說女孩子麻煩,但看情形,誰都在撒謊。
“今天去看戲,好嗎?”
“好呀!我真的想出去,看戲也好,逛街也好。天天在家打球,也膩。”
“我今天一早就出去買好票子。”
“這麼多戲票?”花朗接過票子:“怎麼全部都是同一場的?”
“都是打鬥片!我不知道你喜歡看哪一套,怕買了你不喜歡的,便索性都買回來,由你選。”
“要是戲院都在附近有多好,逐間跑,都看。”
“不行,每間戲院都不同區。”
“坐車,反正我們坐車出去。”
“沒車位,找一個停車位也要半小時。”
“結果一套戲都看不到,好!不貪心,選一套,就看這。”花朗閉限指住張戲票:“噓!其他的沒機會看了。”
“不會的,反正我們閒著,每天看一套,全都看。”
“好主意,我們有的是時間,一套都不放過。”花朗馬上贊同,接著問:“我們出去吃午飯,還是吃了午飯才出去?”
“一切由你作主。”
“馬利亞,今天下午廚房准備了什麼?”
“薄餅餐,有意大利、墨西哥、印度、杜拜……薄餅,是昨晚小姐下餐單的。”
“好!我們吃了薄餅餐才出去……”
鐘宇希覺得和花朗在一起,輕松些,快樂些,人自然些,沒有那麼累。
因為花朗主動、開朗、喜怒形於色,比較容易相處。
吃完午餐,花朗說要換套衣服。他們認識一些日子,但每次都是鐘宇希到花家,打打球,吃吃飯,聊聊天。
今天是他們第一次出去。
鐘宇希也高高興興回家換了套西裝。
花朗穿一件小花高領、人膊、貼身的釐士上裝,下面是翡翠綠雪紡小傘裙。綠白相襯的皮鞋和同色精巧手挽小手袋,美如天仙。
走到街上才真樂,因為一出汽車,已不停有人向花朗注視,不少男女都向她投以艷羨的目光。
鐘宇希證實自己眼光不錯,花朗真是美人兒。
鐘宇希不禁沾沾自喜,哪一個男人不想成,不想面上光彩,不想有一個畫一般美的女伴?
鐘宇希內心已把花朗當女朋友。
情人就不敢,因為花朗完全沒有這方面的表示。
一直把鐘宇希當朋友,但無性別之分。
鐘宇希更不敢主動表示什麼,因為在花朗面前,他一向都是被動者。
他怕操之過急,或處理不當,會破壞他們之間的感情。
他對戀愛完完全全沒有經驗,不過,看別人拍拖就見多了,他相信感情自然發展比強求效果好些。
湯鈴呢?他是當她親妹妹,由於完全沒有男女感情成份在內,就簡單得多。
雖然湯鈴的內向、低調、被動……令鐘宇希吃力些,不像和花朗在一起時輕松自如,但鐘宇希諒解湯鈴,況且她單純安分,令人疼愛。
他一有空便去祖母家,順便探望湯鈴。
“……你每次看見我,都好像很防範我似的。”
“不是啊!”
“我樣子很嚇人嗎?”
“怎會呢?”
“因為我們相識不久,你對陌生人都是這樣提防著?怕我傷害你?”
“你是鐘婆婆的孫子,我知道你不會傷害我。”
“因為我是男性?”
她搖搖頭。
“因為我是年輕的男孩子,怕我對你有什麼歪念?”
“不……是……”
“你放心,我第一眼在大台看見你,就把你當我的親妹妹。”
她疑惑地看著他。
“真的!我一直希望有個弟弟或妹妹,我是獨生子,一個人好孤單,希望有個玩伴,聊聊天也好。”
“我哪有條件做你的妹妹。”
“為什麼這樣說?”
“我不會玩,又不會說話。”
“你不會玩,我可以教你。你別把心事全憋在心裡,想到什麼說什麼!你和我祖母。銀姑可能有代溝,但我們年紀比較接近,你把心事告訴我,我會明白。”
湯鈴用舌頭舔舔上唇。
“你自己想想,我對你夠不夠關心?好不好?”
“鐘婆婆、銀姑和你對我都好,其實,這兒的鄰居對我都好,大家都很同情我。”
“同情?或者大家都很同情你,但我不是,當然有點同情,但我是想對你好,關心你,你明白嗎?”
她禮貌地笑笑。
“或者我們認識尚淺,你不信任我,時間是最好的證明,你慢慢體會我,看看我是不是另有用心……”
“希哥哥,你不要誤會,我……我……”
“應該給時間你去適應。一時之間,有個人說要做你哥哥,多怪!或者你根本不想要哥哥……沒關系,至少我們是鄰居,我到底是鐘婆婆的孫兒……”
湯鈴顯得無所適從,很不安。
但鐘宇希明白,做情人要順乎自然,自由發展,不能勉強。同樣,做異姓兄妹,一樣要自然發展,勉強根本不會有好結果。
況且,人與人之間的相處是需要有信心,湯鈴對鐘宇希顯然信心不足。那就由時間去建立那份信心吧!
當然,他和花朗是適合不過,無論家庭環境、際遇、學問、喜好……都差不多,因此,兩個人之間的隔膜極少。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0:58:30
“呀!好悶呀!”花朗和鐘宇希靠躺在泳池旁的睡椅上吃美國車釐子。花朗兩條雪白長腿一伸,喊了起來。“找節目。”
“戲都給我們看光了!百貨公司又都差不多,哪有夏樂氏百貨公司好。”
“我以前最喜歡去美施百貨公司地庫買曲奇餅吃,美施也關門了。”
“到夏樂氏百貨公司吃下午茶才夠氣派……唉!我們要找新節目。我寧願開幾小時車去探好朋友,可惜!我這兒無親無故。”
“我幸好還有個祖母。”
“對呀!我們可以去探你祖母,可以消遣一天。”
“花朗!”鐘宇希開心得坐起來:“你肯去看她老人家?”
“你祖母到底凶不凶。煩不煩?會不會看見我,就拉著我教訓一頓?你知道我向來直性子。”
“絕對不會!祖母十分慈祥,不擺老人家架子,人又風趣,也不會為難年輕人,你一定會喜歡她。”
“那明天去探望她。”
“不過,祖母住的只是新界小別墅,沒有什麼好玩的。”
“就當作在外國,開幾小時車去探親!你說過你祖母的佣人,會燒小菜又會做點心,換換口味也不錯。”花朗把一顆紅紅的車釐子拋進嘴裡,這樣也可以玩一下:“就怕她老人家不歡迎。”
“一定歡迎,祖母十分好客,越熱鬧越好。”
“喜歡熱鬧,那她為什麼不留在市區?她搬到郊外獨居,我還以為她愛清靜。”
“她就怕在這邊屋子太靜,爹她、媽咪天天出外,留下她一個人多寂寞!她又抗議我父母把我放逐到美國,我在香港念書成績好,上大學根本沒問題。”
“我明白了,這老人家很有意思,明天就跟她聊聊。”
“我打電話給祖母。”
“立刻嗎?”
“你要吃銀姑的點心和小菜呀!好等她准備一下,也開心一下……”
鐘老太果然好開心,因為孫兒說要帶個朋友回來。好令她高興。因為希兒一向沒什麼朋友。
後來聽說是位小姐,就更驚喜,難道孫兒不聲不響地就為她找來個未來孫媳婦?
雖然,鐘宇希強調只不過是鄰居,最多是普通朋友,銀姑說:“當初大少和大少奶也是普通朋友。”
“說得好!我和希兒的祖父,見過三次面就下文定!朋友絕對可以結成夫婦。”
“不知道那位小姐漂亮不漂亮?”
“不會差到哪裡去了!否則,怎配得起希兒?”
“老太,開心啦!”
“當然了!口水都流下來,想想不久會做曾祖母,哈!四代同堂羅。”鐘老太咽口水,沾沾自喜:“阿銀,你通知了鈴姑娘沒有?”
“大官一打電話回來,我就通知她了。”
“你有沒有告訴她,希兒帶位小姐回來,可能是她未來的大嫂。”
“沒有!由大官自己說吧!我沒告訴她,大官請她明天過來玩一天。”
“阿銀,你猜那位小姐漂亮,還是鈴鈴漂亮?”
“其實,鈴姑娘長得也不錯。”
“對呀!端莊秀麗,賢妻良母型,不錯的。”
“大官偏又要認她做妹子。”
“可能他早就有了個女朋友,一個男孩子拖兩個女孩,傷了誰的心都不好,他一定有他的理由。”
“這也是,鈴姑娘運氣總是差了些,其實,她和大官也相襯……咦!那不是希兒的車子嗎?”
“是呀!老太,你眼睛還很好。”
“看未來孫媳婦,你沒有見我戴了新配的老花眼鏡嗎?真的是希兒,他下車了。”
“一個人?那位小姐呢?”
“去開門給她,這才夠男士風度,我們家希兒最有禮貌。”
“老太,你等著,我去廚房准備……”銀姑走不了多少步,就聽鐘老太叫了一聲:“哎唷!好美的妞啊!真是迷死人呢!”
銀姑忍不住好奇心,回頭一看,嘖嘖贊道:“樣貌又美,身材又好,模樣高貴,我阿銀五十歲人,連看電視、電影,看來還是這位小姐最美。怪不得大官要她不選鈴姑娘,真是有道理。”
“我希兒的眼光真不錯。”鐘老太“嗤”的一聲笑出來:“又本領。”
“大官人才好、心腸好、福氣好,將來的孫少奶一定好!呀!我真要回廚房拿飲品。”
鐘宇希已經見到鐘老太,加快腳步上前攬住她:“祖母,你等了很久?”
“納涼罷了,招呼朋友呀!”
鐘宇希為她們介紹,花朗禮貌地鞠躬:“伯母!”
“伯母,我已經很老了。”鐘老太看見她就開心:“你跟希兒一起叫我祖母,好不好?”
“祖母!”
“乖!真乖,請進來,地方淺窄。”
“怎會呢?很清雅。”
“你很會說話討人歡心。你的名字叫花廊,很多花的意思?”
“不!是花朗,是晴朗的朗。”
“花廊也好,花朗也好,都是好美的名字,就如你人一樣的美。”
“祖母!你才會說話逗人開心呢!”花朗很高興。
“祖母是老人家,不會說假話,人品要相處過才知道,但你是我所見的女孩子當中,最漂亮的一個,我可不像銀姑那樣只有五十歲,我六十八歲啦!你是我六十八年來所見過的少女中最美的少女。”
“祖母,你令我開心得面都紅了。”
銀姑捧著托盤出來,眼睛望向花朗:“花小姐,請喝凍飲!”
“這位一定是銀姑!謝謝!”
“不要客氣,應該的,希望你喜歡這凍飲。”
“什麼來著?唔!好香!”
鐘宇希拿著杯子坐在花朗身邊。
“桂圓、紅棗、桂花湯。”
“好甜好香!”花朗忍不住稱贊。
她喝了兩口,又說:“很清甜,喝了嘴巴舒服,從未喝過這樣的凍飲,銀姑,我可不可以多要一杯?”
銀姑開心得什麼似的:“花小姐,我馬上拿出來……”
“祖母,鈴妹妹還沒有來?”
“可不是!都快要吃點心了。”
“宇希,你要不要去接她來……”
說著,湯鈴來了,仍穿上次生日時所穿過的衣服,不過,扎了條馬尾罷了。
“對不起,我來遲了。”她怯生生的。
“家裡很多事做?”
“也不算多,嬸嬸和姐姐今天去喝喜酒,我替她們燙幾套衣服,弄不好,拖延了……”
“快過來,我給你們介紹,她就是隔壁湯家的鈴妹妹,這是花朗姐姐。”鐘宇希為她們介紹。
湯鈴看花朗,眼光十分特別,有點意外,像看一幅圖畫。
花朗一看見湯鈴就笑:“宇希,她就是你常說的鈴妹妹?”
“她就是。你……”
“我一直還以為是個八九歲的小女孩,誰知道她這麼大了!”
“她才十六歲。”
“十六歲已經不小了,而且她並非發育不良,其實她已可以拍拖了。交男朋友,不用受保護。”
湯鈴滿面通紅,很不自然。
“希兒一直嚷著要個妹妹,就當鈴鈴是妹妹。再說,鈴鈴雖然長大了,思想還很單純,孩子氣。”
“我比較喜歡年紀小的女孩,七八歲最好,不用照顧她,她又未長大,好玩。”
大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話,難道問她:你不喜歡鈴鈴?
湯鈴站在一角,更怯生了。
幸而銀姑來請大家吃點心。
花朗把鐘宇希拉後一點:“糟糕,我剛才說話太坦白了,不知道湯鈴會不會以為我不喜歡她,因此生氣。
“我從未見過她生氣,況且,你也不是有什麼壞存心,不怕的。”
“花朗,你快來看著這些點心合不合你口味!”
花朗加快腳步:“所有點心我都沒有見過,看樣子已經夠可愛。”
“好看不中吃就壞了。”
“肯定不會。”花朗坐下來,拿叉子時才看見先到的湯鈴仍站著:“你還不坐?坐在宇希的身邊。”
她點點頭,但坐在鐘老太身旁。
“銀姑,你呢?坐呀!”
“大官,花小姐是貴賓……”
“沒相干,你一向和我們同吃,今天也沒有什麼分別。”
鐘老太也說:“還不快坐下,點心快冷了。”
“花朗,點心好吃嗎?”吃過點心,大家在品嘗銀姑特制的桂花茶。
“好吃,我吃了很多。喝杯茶好舒服,銀姑,這是什麼茶?”
“普洱茶加桂花,開胃消滯的。”
“你最喜歡吃哪一款點心,下一次叫銀姑做給你吃!”
“我差不多都喜歡,特別喜歡這個。”
“這叫奶皮芒果卷。”
“但我吃到很香的椰汁味。”
“皮用椰奶、面粉做的,煎香皮,卷塊沾滿椰汁的芒果。”
“怪不得!在哪兒可以買得到?”
“自制的,上次陪老太到泰國,向皇宮那個點心廚子偷師。”
“都是泰式點心?我好喜歡吃泰國甜點。銀姑,有空你教我家廚子。”
“教怎麼敢,花小姐來看老太,我隨時弄給你吃。”
銀姑做她的事情去了。
“鈴妹妹,你怎麼一直不說話?”花朗又注意到她。
“我喜歡聽大家說話。”
“鈴鈴很斯文,不大喜歡說話。”鐘老太說。
“我吱吱喳喳太吵了。”
“你活潑,我喜歡熱鬧。”
“游戲節目應該開始了。”宇希說。
“有什麼好玩的?”花朗喜歡吃吃玩玩。
“我們四個人玩紙牌,祖母喜歡玩紙牌。”
“好呀!鋤大弟!”
“祖母和鈴妹妹都不會玩鋤大弟,玩對對碰。”
“對對碰是什麼?我又不會玩。”
“很簡單,你這麼聰明,一學就會。你手上有十三只牌,如果向別人,比如我的牌中抽了一只A,而你的牌中又有一只兒便成一對,哪一個擁有一對對紙牌最多的,就是贏家。”
“那麼簡單,容易!輸了罰唱歌,由贏家點曲名,豈不熱鬧?”
“祖母不會唱歌。”
“對著卡拉OK唱很容易嘛!”
“這兒都沒有卡拉OK。”
“噢!是計現金?”
“打手掌,輸了的被打。”
“啊!”
“這種懲罰太幼稚,花朗可能不喜歡。”鐘老太顧慮。
“喜歡,我也喜歡玩打手掌,我打人好痛的。”
“祖母打人也很痛。”宇希把紙牌拿出來。
“其實,我老玩一兩種玩兒也悶,我也想學些別的。”
“祖母,下一次我教你玩鋤大弟。”花朗說。
“好呀!一並教鈴鈴,她也是什麼都不會,老跟著我快變木頭了……”
結果,鐘老太和花朗都是贏家,花朗打宇希很用力,嘻嘻哈哈,對湯鈴就手下留情。
鐘老太也很開心,終於也到午睡時間。
“老太婆避開。”鐘老太笑著說:“你們三個年輕人可以盡興,無拘無束……”
花朗果然生猛輕松些:“現在,我們玩些什麼好呢?”
“你主意多,由你提意見。”
“三個人,我們玩接力淘汰賽,我先和鈴妹妹打網球,誰贏了可以和宇希打。”
“我不會打網球。”湯鈴歉然垂下頭。
“網球難度高些,羽毛球,你一定會打羽毛球。”
“對不起。”湯鈴頭都抬不起來:“我連羽毛球都不會打。”
“羽毛球都不會?連我家笨頭笨腦的馬利亞也會揮幾下。”
“你和希哥哥打球,我在旁邊觀看。”
“我一心一意為陪你。”花朗被她氣壞:“我和宇希天天在家打球,我們家都有設備完善的球場,何必進來打球?你到底會什麼運動?”
湯鈴想著,就是搖頭。
“你平時在學校除了上課之外,做些什麼?”
“多半到圖書館或自修室看書。”
“書呆子!”花朗心裡說:“不用上P·E課嗎?”
“要上,十項全能體操、田徑、跳高跳遠……”
“我們明顯不能在這兒玩跳高,會不會玩齡保樂?”
“不會。”
“那你在家玩些什麼?比如砌模型、積木、彈子棋……”
“花朗,她是獨生女……”
“我也是獨生女呀!獨生女也有她的玩意。”
宇希壓著聲音,怕湯鈴難堪,根本花朗的坦白,已夠她難堪:“她環境特殊呀!你忘了……”
花朗泄氣地縮在椅子裡,不再說話。
“鈴妹妹!”宇希蹲在她身邊說:“我們都想陪你玩,令你開心,你喜歡玩什麼?告訴我們,什麼都可以。”
“希哥哥,真的,你和花朗姐姐來,我已經很開心,覺得很快樂。”
“有人陪,不會孤伶伶一個人就開心?”
“是呀!很熱鬧。”
“但總不能三個人坐著,六只眼睛對望,怎也得找些玩意。”
“你和花朗姐姐玩,我坐著看也開心。”
“傻孩子……”宇希坐回花朗身邊:“你想玩什麼?”
“不玩了,坐坐歇歇也不錯。”
果然三個人,六只眼睛對著。
花朗沉不住:“這兒什麼時候吃晚飯?”
“比外面早,七點就吃飯了,這兒的人和鄉下人差不多,早睡早起。”
“這還好,不用等太久,也快五點了。”
“花朗,我們這兒有個天台,看日落景色特別美。”
“太陽還曬著。”
“天台有上蓋,太陽曬不到的……”
“你為什麼不早說,悶在這兒,快。快,我們上天台……咦!鈴妹妹,你為什麼往內跑?和我們一起去看日落呀!”
“你和希哥哥先上去,我拿飲品,等會才上去。”
花朗和宇希一起上樓梯。
“你那位鈴妹妹呀!”花朗搖頭。
“她是不是很乖很斯文?”
“斯文得驚人。懶洋洋、冷冰冰,問一句,答一句,真不知道她心裡在想什麼,莫測高深。”
“其實她很單純,她只是怕羞。”
“怕什麼呢?我和她都是女性,我又不是追求她。”
“怕陌生,多見面就不同。”
“你和她見過很多次了吧!還自以為是她的哥哥,怎樣,還不是有問必答?所以,我覺得她很難相處。”
“她從來都不發脾氣,不算……”
“人人都有脾氣,發脾氣有什麼不好?反正你知道對方不喜歡什麼。我就不知道湯鈴打什麼主意。”
“可能她遭遇悲慘,環境惡劣,所以性格孤僻,難以合群。”
“那只不過是借口,人應該和惡劣環境搏鬥,看她愁愁苦苦的樣子,心裡就怕。咦!這天台不錯,還有玫瑰花!”
“祖母種的,這邊還有……”
“嘩!這玫瑰才真美,小湯碗那麼大,花瓣像天鵝絨一樣。”
“祖父一個南美朋友送給祖母的,祖母每天都花一小時時間打理這些不同種類的玫瑰。”
花朗大為欣賞。
“花朗,你是不是不喜歡鈴妹妹?”
“我是怕她不喜歡我,因為我說不喜歡那麼大的妹妹時,她好像拉長了臉。”花朗仍然一心一意欣賞攻瑰花。
“她不會的。”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麼會那麼喜歡她,年紀大了,就會有機心,很麻煩。說良心話,年紀還是另一個問題,我向來不喜歡妹妹或姐姐,有個弟弟反而好,男孩子爽快,好玩,女孩子家小家子氣。湯鈴就是小家子氣,對人又沒有信心,麻煩!”
“其實,她人不錯,又……”
“又乖又斯文……鈴妹妹來了,你當心……”
湯鈴捧了個托盤,上面放了三杯飲品和一個瓶子。
宇希為她接過,放在台上。
湯鈴拿了一杯送到花朗手上。
“唔!桂花湯,我正想喝!還有?”花朗開心地坐下來喝。
“銀姑說你喜歡,再煲了些剛剛才冰好,所以遲了上來。”
“謝謝你,鈴妹妹。”
“她是很乖。”宇希這點是堅持的。
“是呀!”花朗拍拍椅子:“坐呀!鈴妹妹。”
“那邊看日落好些。”湯鈴說。
“對呀!我們朝那邊坐。”
“這兒空氣也不錯,好風。”
“景色呢?”宇希問。
“普通,看不到山明水秀。”
“下面青海的。”
“海?哪兒?”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0:59:32
“往下望,再往下些,坐近圍欄邊就看到,靜下來,也聽到輕輕的浪濤聲。”
“看到了,呀!原來這兒地勢也很高,怪不得空氣好。”
“下面還有許多排房子。”
“早知道剛才到下面海邊散步,就不用悶了那麼久。”
“下一次!我也沒去過。鈴妹妹,你去過沒有?”
“去過,海邊有許多貝殼。”
“真的?貝殼美不美?”
“我覺得很美,但,花朗姐姐可能覺得很普通。”
“下次看過就知道了。”
“看!太陽下山啦!”
“太陽好大,光好猛,糟糕,我應該帶個太陽眼鏡來……”花朗用手比在額上擋光:“整個天都橙紅色,好美啊……”
太陽像個巨型鹹蛋黃,逐漸向西移,由一個、大半個、半個、小半個,天也漸轉為橙黃。
太陽終於下山了,仍有余暉,並留下滿天雲彩。
“好美啊!宇希,為什麼不帶個攝錄機來,把剛才日落的景像拍攝下來。”
“我沒有想過,以為來這裡看就可以了。”
“你又不住在這兒。”
“你說得對!但攝錄機留在美國,記著買個新的。花朗,剛才的景色不錯吧?”
“何只不錯,簡直是奇景,比影片更真實更美麗……噢,天黑了,這兒有沒有裝燈?”
“有,燈火通明。不過,快到吃飯時間,祖母也醒來了。”
“那我們下樓吧!鈴妹妹,你還站在那兒?”
“我把杯子果汁瓶帶回給銀姑,馬上來了。”
“我都忘了……”
宇希在屋村路上,看見湯鈴拿著兩大袋東西。
他停下車子,叫湯鈴上車,送她一程。
“又代菲佣買東西?”
“今天叔叔在家請客,她忙得很,反正我又沒事做。”
“不用幫忙招呼人客嗎?”
“人客我都不認識,他們請客多半叫我到鄰居家玩。”
“那好極了!你放下東西出來,我等你。”
“你不先回婆婆家嗎?”
“想不想坐坐汽車兜兜風?”
她點點頭。
“你快點出來!你先下車,我把東西提給你。”
湯鈴走了幾步,宇希叫住她:“你有沒有一些特別的衣服?”
“我沒有晚禮服。”
“我不是指那些,特別是……比如較有趣的也可以!有嗎?”
她想一會說:“應該有的,但換衣服最快要五分鐘。”
“十五分鐘都等你,別說了,快去快來。總之,我一定等你。”
湯鈴似乎很高興,提著兩大袋東西跑步進屋子。
鐘宇希停了車,開始翻他的東西,門口這條路,十分清靜,除了早晚,極少車輛經過。
過了一會,湯鈴就出來了。
她果然換了衣服,白色短袖T恤,外面一條牛仔布工人褲,工人褲的胸前,有只七彩大花貓的胖頭,果然有趣得很。
“希哥哥,還可以吧?”她站直了身體問。
“可愛極了!你那條牛仔褲好趣致,哪兒買的?真是人見人愛。”
“鐘婆婆送的。”宇希開了車門,她就上車:“只有婆婆才有這麼好的眼光。”
“祖母什麼時候上過百貨公司?呀!大半個月前。”
“是婆婆在泰國買回來送給我的禮物,我看它那麼別致,舍不得穿。”
“你生日那天穿的衣服也不錯,像愛麗絲夢游仙境的女神。”
“衣服也是婆婆送的生日禮物。”
“祖母很疼你。”
“是呀!幸虧有婆婆,否則,我真不知道怎樣才好,婆婆是我恩人。”
“你乖嘛!”
“咦!花朗姐姐呢?怎麼不見了她?”
“她家有事,今天不來了!這兒一帶附近,除了海灘,還有什麼地方可以取景拍照?”
“你想拍照?”
“是的!昨天剛買了部錄影機,本來想今天替花朗拍些生活片斷,誰知她爸爸深夜回來,她要陪她爸爸,我先替你拍照。”
“給我拍照?”
“所以我叫你換衣服。”
湯鈴很開心,拉拉衣服,又撥了撥頭發。
“其實,沙灘的風景也不錯。”
“我答應以後替花朗拍的。”
“我差點忘了!花朗姐姐說過下次來會去沙灘。其實,這兒屋後面差不多盡頭,有條小河,河上有條小橋,橋邊有棵楊柳樹,風景也算不錯,可惜河的最後段有小蚊子。”
“我們只不過去拍照,又不是露營,不怕的。”
“對呢!其實蚊子傍晚才出動,白天有太陽,不敢來的。”
“車子應該往哪邊駛?”
“走你平時回家的相反方向,開車不一會就到了。”
“你喜歡不喜歡花朗姐姐?”宇希突然問。
“喜歡,花朗姐姐美得像個天仙,我一看見她,就覺得她好像那些紅星偶像。”
“她性格直了點,說話也很直接,你會不會覺得她很難接受?”
“很難接受什麼?”
“比如她說比較喜歡年紀較小的妹妹。其實,她並非不喜歡你。”
“我知道,她誤會我七八歲,見我這麼大,都不是小女孩,不好玩,有點失望。”
“你會不會怪她?”
“怎麼會呢?”湯鈴笑笑:“她那麼可愛。”
“但你看見她不說話。”
“看見個美人,多看幾眼,呆了,又怕說錯話令她不高興。”
“傻丫頭!”
“根本我又不會說話,結結巴巴,想說都說不出來。”
“把她說成女神似的。”
“她根本就是美麗的女神呀!看看都開心。希哥哥,河就在前面了。”
“風景也不錯,很有鄉村風味。”
“車子停在那邊最好,那裡人家用來野餐的。”
鐘宇希雙手拿著錄影機,開始為湯鈴錄影:“你不要立得正正的,現在不是拍照,是拍錄影帶,你要動作多些,跑來跑去,看河水,拉柳樹,過橋,這樣才有動感,開始了……慢著,擺甫士呀!放松些,盡量放松,不要拘謹,好!明白啦,開始,開麥啦……”
“……休息一會兒!”鐘宇希放下錄影機,拿了罐汽水給湯鈴,自己喝礦泉水。
“太陽好猛,早知道叫你帶頂帽子。”
“我根本沒有太陽帽。”
“辛苦不辛苦?太陽下跑來跑去。”
“我開心還來不及呢!算起來,我七八年沒有拍過相片了,何況錄影帶?”湯鈴曬得面紅撲撲:“我就是不會擺甫士,一定令你很生氣。”
“是呆板些,活潑點就好,像平常一樣就行了,不用太蓄意,也不用老望鏡頭。”
“我平時差不多也是這樣子的了!我盡力,學人家演電視那樣。”
“等會你把頭發散下來好不好?換一下樣子,不過頭發披散會更熱。”
“不怕!”湯鈴說著,已經把扎馬尾的發圈拉下來,散開了長發。
“我們繼續來吧!多做動作呀!”
鐘宇希知道湯鈴已經很盡力,不過,正如她自己說的,她本來就斯斯文文、內向、羞怯,要她突然活潑,她也辦不來。
“拍完了,剛好一卷帶。”
“拍完啦?但婆婆和銀姑還沒拍。”
“等會你們三個人再拍,我還有另一卷帶,上車。回去涼快。”
“這兒早晚都很風涼,下午太陽猛。”
“你今天好像和以前不同。”
“我不同嗎?”
“和我一起態度自然了、親切了,好像話也多了。”
“你是我哥哥,兄妹是親人。”
“以前不是嗎?我見你第一眼,就把你當親妹子,不相信?”
她縮著脖子,孩子氣地笑一笑:“見過花朗姐姐就相信了。”
“為什麼?”
“婆婆沒提過你有女朋友。你有一個花朗姐姐那樣美麗的女朋友,當然不會……”
“啊!你以為我叫你妹妹,是想討你便宜,根本是想追求你。”
“不,不,怎會,我憑什麼……我哪有條件,都是我不好,凡事都懷疑。”她急擺著手,滿面通紅。
“花朗還不能算是我的女朋友,但我的確真的很喜歡她,可能她年紀大些,我一見她就希望她是我的女朋友。不過,她喜歡不喜歡我就不知道了。”
“她一定會喜歡你的,你們很登對呀!你對人又好,關心別人,又孝順。”
“你現在相信我真的要做你哥哥了?”
“相信!”她毫不考慮就點頭。
“那麼,你除了婆婆之外,我就是你的親人,親人應該互相關懷。溝通,你別老把話埋藏在心裡,你不說,我怎知道你想什麼?喜歡什麼?需要什麼?把話說出來,大家才了解。”
她又點了點頭。
“把什麼都埋藏在心裡,人很悶,很痛苦,說出來,我才可以幫助你,關心你,知道嗎?”
“知道了。”
“特別是你萬一遇上困難,無論什麼事,不要怕煩,不要怕難為情,比如有男孩子喜歡你……我們兩兄妹嘛,有商有量,一人計短,二人計長,合力去解決它。記住了。”
“我會記住,謝謝你,哥哥。”
鐘宇希撫摸她的發頂,很滿意。
中午,花朗來個電話。
“昨天在祖母家開心嗎?”
“開心,最開心湯鈴終於肯接受我了。”
“接受你什麼?”
“接受我做她的哥哥。”
“她早就該接受啦!有人對她那麼好。”
“才不呢!原來她一直防範我,好笑,她還以為我借哥哥妹妹之名討她便宜。”
“有沒有呀?”
“當然沒有!見過你之後,她完全信任我了。”
“關我什麼事?錄影帶拍了沒有?”
“拍了,替湯鈴拍一卷,和祖母、銀姑。湯鈴又合拍一卷。”
“拍得好不好?”
“應該好,那是最新科技的錄影機了。”
“我是說你的技術。”
“還沒有看過,原來祖母家的錄影機早壞了,我准備今天去買另一副。”
“你可以自己放嘛!你家裡好多副錄影機。”
“影帶都放在祖母那兒。”
“你呀!……”
“沒關系!我吃過午餐就出去選購,過兩天就可以去祖母家看。”
“你今天不要出去了。”
“你爸爸那麼快又出門了?”
“未天亮接個電話,剛才出門去了,我答應他今晚出席一個舞會。”
“舞會?誰的?”花朗沒有同學。朋友,又沒有親戚。
“代我爸爸出席餐舞會。”
“你不是說對你爸爸的生意、事務、朋友……全不感興趣,也不會過問?”
“對呀!他的生意我不管,但今晚開舞會的人家是金世伯,他是爸爸的舊同學和生意上的老伙伴,我一出世就認識他了,是世交。而且今晚的餐舞會,他是為獨生子慶祝生日,我就要去了。”
“原來好多獨生子。獨生女。”
“他有許多姐妹,不過男孩子就只有他一個,我答應爸爸出席,就是因為他。”
“你青梅竹馬的小情人?”語調酸酸的,實在也擔心。
“完全不是那麼一回事,那金雅志根本不喜歡女孩子,對女孩子一點都不饒讓,還挺愛欺負女孩子。”
“或者他是小霸王,根本喜歡欺負人。”
“不是!他對男孩子就很好。”
“什麼意思,我就不明白了。他不喜歡女孩子,但喜歡男孩子,對不對?”
“完全對。”
“他會不會是……是同……同……”
“同性戀?對!當時沒有想過,我們差不多十年沒見面。那時我才十一歲,怎知道什麼同性戀……又看不出他有特殊表現……”
“他怎樣對男孩子?”
“當時一班人都是世交,他高大些,儀表出眾些,好像大阿哥。他對女孩子極少理會,但男孩子呢,吃喝玩樂都一起,感情好到不得了。”
“他有沒有對其中一個男孩子特別好?”
“沒……有,應該沒有,他和誰都搭肩攬腰。”
“或者他真的大小,還不懂得談情說愛,追求女孩子。”
“他當時已經十四歲,很高大,而且,其他的男孩子都追求女孩子,他怎會不懂?”
“也許他也追求女孩子,你未必知道。”
“絕對不會!我怎可能不知道,我雖然十一歲,不懂情愛的事,但我發育已經不錯,他的好朋友大部分都向我表示過好感,我們一班女孩子當中,誰都說我最漂亮,他要追求女孩子,應該追求我。”
“或許,他對女孩子真的沒有興趣。”
“我不能證實他是同性戀者。但,他肯定對女孩子完全沒有興趣。他長大了變成怎麼樣?開舞會會不會帶個男性情人出來……一切一切我都很好奇。”
“就因為好奇,所以答應爹地去參加這政治舞會?”
“你說對了!爹地也知道我的目的,否則,他怎敢迫我去?參加舞會是一定要有舞伴的,因此我想請你幫忙,雖然我知道你可能不喜歡。”
“有你為伴,到哪兒都是一個節目,況且,我也應該陪你去。”
“晚餐八點鐘開始,我們七點半鐘去不早不遲,你六點到六點半來接我,好不好?”
“好的!我六點到。”
“別忘了穿晚服。”
“燕尾服還是一般晚禮服?”
“一般晚禮服就可以了……”
鐘宇希真是要什麼便有什麼,因為他剛由美國回來時,父母給他縫制了不少西裝、晚裝,甚至燕尾禮服,方便帶他四出活動,交際應酬,出入BALL場。
下午反正無事,鐘宇希還是一個人去選購了錄影機,好等湯鈴和祖母,早點見到自己的錄影帶。
回家就接到馬利亞的電話,她告訴宇希,花朗請他今晚佩戴紅色的領花。大概鐘宇希這人不花,紅領帶。紅領花他都沒有,還要煩勞管家到父親房中去拿。
他准時六點鐘到達花家。
馬利亞給了他一杯蜜瓜凍。
他欣賞熱帶魚缸那些色彩繽紛的熱帶魚。
突然他聽到細碎高跟鞋的聲音,然後是一道紅光,不久,花朗出現了。
她穿一件鮮紅色的晚裝,上面貼身,無帶胸圍腰封式,下面是一層又一層逐漸散開的裙子,腰中結一只大蝴蝶結,把豐滿胸脯和圓腰突出。
長發梳了一個復古宮廷舍,雪白的脖子上一串用圓鑽鑲成的項鏈,配圓鑽垂吊耳環一套,白緞鏤紅花紋晚裝高跟鞋及手套,再配上鮮紅唇膏,真是美艷不可方物。
任何人看見她都會嘩然。
都會被她整個吸引住。
實在太艷麗了。
像朵剛開放的紅玫瑰。
就是太性感、暴露了一點,鐘宇希是這樣想,可能他比較保守。
她那件美得殺死人的晚禮服不單只露背、露膊、露肩,還露出半個胸脯。
連乳溝也看見一點點。
她的肉又白又美,宇希覺得很吃虧,誰都看到了。
其實,花朗一向衣著性感,今天只不過比較暴露了一點點罷了。
“宇希!宇希!”
“嗯!”
“你怎麼入了神?”
“看你呀!”
“這裙子好看不好看?”她在他面前轉了個圈,看起來裙子不太蓬,但一轉身時裙子便很散。
“美極了!不……”宇希本來想說,不過太性感一點,但是他不敢說下去,怕令花朗掃興。
“去年我和媽咪去法國時買的,一直沒有機會穿。”
“所以你叫我戴紅領花。”
“是呀!舞伴嘛!”
馬利亞把一件銀白色的披肩拿出來,花朗把它交給宇希。
“差不多出門了。”她看看鑽石腕表:“替我把披肩披上好嗎?”
披肩一披上,花朗那件鏤花披肩,剛好把她的性感都遮住,宇希莫名其妙的開心。
他們乘坐花家的勞斯萊斯前往。
那別墅門前已經有許多名牌車。
進去時,花朗低聲對宇希說:“看我還認得出那討厭女孩子的少主人否。”
“一直沒見過面嗎?”
“沒有,沒緣沒份,我在香港他去英國,我去英國他在意大利。其實,以前那班小朋友,都各散東西。”
他們一踏人屋子的大堂,便有迎賓迎接,穿制服的婢女亦為他們拿去衣物。花朗馬上回復性感。
花朗的紅光一閃進客廳,已引來許多驚艷目光。
“花朗!”
“金伯伯!”
“你比我在英國看見的時候,更美了,真是人見人愛。”
“金伯伯,你過獎了!”花朗心花怒放的咭咭笑,她也不是看不到大家艷羨的目光。她微笑:“你也越來越有男性魅力。”
“哈哈!你連金伯伯都送糖。”他拖著她的手:“你和雅志多年不見了吧?”
“差不多十年了。”
“還能把他認出來嗎?”金伯伯往一個僻角處指出:“他就在那班人裡面,他們不知道在商量什麼大事,都人了神,連來個美人都看不到……”
在一班男孩子當中,幾乎個個風度翩翩又貴氣,一眼就看得出是名門公子,當中一個穿白色晚禮服的,高大威猛。虎背熊腰。儀表出眾,從小雅志就出人頭地,除了他,還有誰?
“金伯伯,是那穿白色晚禮服的男孩子。”
“快十年不見,還認得到。”
“他身形健碩,高人一等,而且比以前更英俊了。”
金伯怕呵呵笑,對經過的宴會待應生說幾句話,侍應生過去,穿白禮服的男孩子馬上過來,看見花朗,眉一揚,眼睛一閃:“花朗?你就是爹地常提及的那個小美人?”
“你懷疑嗎?雅志!”
“花朗!”他一把擁抱她,花朗也不詫異,他由意大利回來,那兒的人特別浪漫,擁抱並不代表什麼,禮貌而矣。
然後他又放開她,拉著她兩只手,由頭打量到高跟鞋尖,嘖嘖稱贊:“花朗,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漂亮!真美!你小時候不是這樣的,呵!”
“由小到大都是這樣子,沒有什麼重大改變。”花朗心想:“我是女的,你當然沒注意,如果我是男孩子,說不定已經做了你的‘情人’。”
“你肯定越大越美,不錯的……”
“打令,雅志,你開完會了!”一個長卷發。金色吊帶低胸晚裝的女孩子走過來,一手挽住雅志的手臂。
花朗一呆,好像被人打了一棒,有點迷糊,情緒突然下降,笑容都凝住了。
“這是謝茜嘉,”雅志為她們介紹:“這位是我小時候的好朋友,花朗,十年沒見了。”
花朗突然醒覺,回轉身去,把一直被人冷落了的鐘宇希拖了過去,偎著他介紹:“這位是我世兄,金雅志,那是他的女朋友謝茜嘉!我的男朋友——鐘宇希。”
宇希同樣一呆,因為無論什麼時候,花朗都沒提過他是她的男朋友。
兩個大男孩握手應酬。
“花朗,你真是長大了!有這麼英俊的男朋友。”
“你也是呀!”
“老站著,先喝杯雞尾酒。”謝茜嘉以主人姿態出現,叫住一位捧酒的侍應生。
大家祝過酒,剛巧金雅志的姨父姨母到,他要去迎接。
花朗和宇希自由了,喝點酒,吃塊魚子醬餅干。
“花朗,這一次你真的大大滿足了好奇心。”宇希說。
“滿足?”
“你一直以為金雅志喜歡男孩子,誰知道他有位性感的女朋友。”
“你覺得她長得很性感。很漂亮。很吸引你嗎?”
“不是,我只是認為她衣著性感罷了。”
“一點都不好看,庸脂俗粉。他喜歡女孩子,可以,找個像樣的嘛!沒眼光,真令人失望。”
“那女孩子比你差遠了……”
“怎麼拿她和我比?她怎能和我比?”她變了面色:“幸好金雅志當年對女孩子沒興趣,沒有追求我,要是我少年無知愛上他,今天就後悔死了,看上一個完全沒有品味的男人!”
“若他真的追求你呢?”
“由他追去!我才不理他。別提他了,今晚我們來是一項節目,我們要好好玩它一晚,吃東西。跳舞……”她挽著他的手:“你會跳舞吧?”
“會!否則怎能答應做你的舞伴?不過跳得不太好。”
“沒關系的。”她果然自得其樂,根本沒把一切放在心上似的:“我教你……”
一個晚上,花朗和宇希玩得很開心,也沒怎樣理會旁人,花朗只和金伯伯、金雅志各跳一個舞,除了和金怕伯有說有笑,對金雅志不大理會。
其余時間,他們都在一起,可能環境和氣氛的促成,感情突飛猛進。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1:00:41
宇希和花朗手拖手的進來,鐘老太、銀姑和湯鈴都在等待著。
“祖母,銀姑,嗨,鈴妹妹。”花朗風騷地和大家打招呼。
“花朗,你今天心情似乎特別好。”鐘老太打趣。
“開心嘛!”花朗和宇希交換看一眼,又笑。
大家心裡都可領會出一點端倪。
“看影帶!”她又呼叫。
“渴不渴?”
“渴呀!剛由海灘回來,太陽多猛,幸而帶了太陽帽和太陽眼鏡。”
“已經到海灘拍過錄影帶了?”
“拍過了,鈴妹妹好介紹,海水很清,就是沒時間拾貝殼。”
“一面喝凍飲一面看影帶?”
“好呢!今天渴桂花湯?”
“阿銀說換一換口味,喝荔玫湯。”
“麗梅湯。”花朗用手搭住宇希:“多新奇,銀姑創造力真高!祖母,用什麼弄的?”
“荔枝干,冰糖,加玫瑰花瓣干。”
“啊!哇!我完全誤會了。”銀姑已把凍飲送上:“好凍!喝一口,唔!好香好香,清清甜甜。”
宇希湊近她問:“和桂花湯比,你喜歡哪一樣?”
“都喜歡。”
“騎牆派。”
“不能兩樣都喜歡嗎?”
“只能選一樣。”打情罵俏:“太貪心!”
“又不是人,飲品罷了!人可以同時喜歡幾種飲品,十幾種食物,是不是?祖母!”
“是!是!”祖母都同意:“食物多樣化,否則就是偏食了。”
“食物可以,你贏了。但對人多樣化就不好。”也好!這是公共關系。”
“對感情多樣化?”
“當然要多樣化,父女感情。兄弟姐妹感情。朋友感情。男女感情……”
“男女感情多樣化又怎樣?”
“濫交!”花朗加一句:“也可以說是多情。”
“你認為對不對?好不好?”宇希迫著她。
花朗嘻嘻笑,宇希說要搔她,她才驚叫:“不好!”
“喂!你小兩口繼續鬥嘴耍花槍呢,還是看影帶?”鐘老太一直看著他們,笑咪咪。湯鈴和銀姑也看得人神。
宇希吐了吐舌頭,花朗暗中輕捶他一下:“先看鈴妹妹的,好不好?”
宇希相當尊重花朗。
“WHY\\NOT?”
於是,宇希就放進了他回港後拍的第一卷帶。
“唔!鈴妹妹很上鏡,原來是靚女一名。”
“我妹妹啊!哪會醜?”
“就是太呆板,不夠活潑,你為什麼不教她擺甫士?姿勢那麼木納的,傻瓜一樣。”
“我又不是女孩子,怎樣教她?要教、應該由你教。”
“好呀!包在我身上。”
“花朗,要不要吃點心,一面看帶一面吃點心好嗎?”
“好呀!有沒有奶皮香芒卷?”
“有,都是你喜歡吃的……”
“……你看銀姑多害羞,用手掩面,真有趣……”已經看第二卷帶了:“宇希,怎會有你?”
“我教鈴妹妹為我拿機!她也學得快。”
“鏡頭有點晃……”
“她緊張,其實她學習能力很不錯。”
“第一次,算不錯了。”鐘老太點頭同意。
“奇怪,完全聽不到鈴妹妹的聲音,我到來與她好像一句話都沒有說過。”花朗回過頭去看湯鈴:“不高興?”
“怎會不高興?我這麼大個人,都沒看過錄影帶,又沒有拍過錄影帶。好開心,好新奇,用心看,入了神。”
“我從未見過鈴妹妹不開心。”
“但,我也未見過她開懷大笑。”
“性格不同嘛!誰像你,大笑姑婆……好啦!花朗小姐出場了。”
“嘩!花朗姐姐好美呀!”湯鈴忍不住說:“又會擺甫士,好像電影明星。”
“電影明星哪有她好看,身材又好。”宇希攬住花朗的肩膊,笑嘻嘻說:“天生尤物。”
“花小姐在哪兒換泳衣?”銀姑看見花朗穿套白底紅花的三點式泳衣,覺得是很美,也有點“核突”感覺。
“泳衣就穿在我衣服裡面,很方便!祖母,你會不會覺得我太性感?”
“現在流行嘛!打開電視機都會見到,見慣就不怪了。”
“你其實不喜歡,不能接受,是嗎?”
“不是,你穿得好看,正如希兒說的,你是天生尤物,是暴露了些,我們這些老太婆是看不慣,但,潮流呀!應該可以接受。”
“銀姑就看不入眼了,是不是?”
“我拿碟子回廚房罷了!馬上出來……”
“花朗姐姐漂亮,會擺甫士,戴上太陽眼鏡多有型,希哥哥又拍得好,美得像電影。”
“鈴妹妹。想不到你也會說甜言蜜語。”
“這是我心裡話,真的,哪一個明星都沒你美。”
花朗不免喜上眉梢。
“下次教教鈴妹妹,讓她也拍些靚影帶。”
“好呀!”她一口就答應了。
“想不到下面的海灘那麼美麗,花小姐又真的像朵花。”
“銀姑還是喜歡我穿裙子……你又去哪兒?”
“買菜,今晚老太吩咐我做八寶雞給你吃。”
“什麼是八寶雞?”
“放八種材料在雞肚子裡面燉:“鮮蝦、元貝、冬菇、冬筍、帶子、美國綠筍、蟹皇、菠蘿……”
“那麼多東西放到雞肚裡,一定很好吃……看完影帶了!”花朗仰仰脖子,伸伸腰:“祖母,鋤大弟了。”
“我要午睡,今天已經過了時間,下次你再教我。”
“怎麼老要午睡?”
“好一個老字,老人家呀!我快七十歲了,習慣早睡早起,下午休息一兩小時,精神會充足些,否則,等回怎樣有氣力和你開玩笑?”
“自從我去美國,祖母一個人寂寞無聊,就開始午睡,這習慣四五年了!她現在身體比以前好。”
“你們年輕人自己找節目,反正老人家礙著,哈哈……”鐘老太笑著回二樓去了。
“希哥哥,花朗姐姐,我有點事回家……”
“和我們一起吃飯!”宇希說。
“我會趕回來吃飯的!等會見。”
“哈!都走開,只留下我們兩個人。”宇希突感失落。
“大家識趣。”
“識趣?”
“走吧!兩個人看日落才浪漫。”
“這也是。”
“傻瓜!”花朗打他的頭,宇希搔她,兩個人嘻嘻哈哈跑樓梯上天台。
鐘老太在房間靜靜地聽著,面露微笑,覺得孫兒今天回來,活潑了,生動了,相信不久的將來,會回復從前的他。
她更相信,宇希和花朗是在談戀愛,孫兒的開朗,他和花朗眉宇之間,都處處有情。
這麼說,花朗是她未來孫媳婦?
花朗是豪放些,她或許未必能完全接受,但時代到底不同了。
但花朗美艷過人,正是一代好媳婦,十代好兒孫,將來她和宇希替她生的曾孫,一定個個都漂漂亮亮,哈!想想就開心。
誰不想兒子或孫兒娶個漂亮的妻子。
當然,內在美至為重要,或許……或許……到底,以一個千金小姐來說,花朗已經算不錯了。
如今的刁蠻小姐,哪一個肯和老人家說話?還老遠來新界這些僻靜地方?
不錯了,真的不錯了!想不到輕而易舉就完了一樁心事,算起來,還是鐘家有福。
她婚後不要變了女強人就好!絕對不能有第二個金麗強。
鐘宇希既到花家,花朗也會到鐘家。
鐘宇希認識花朗的父親——果然是個中年紳士,魅力十足。
鐘宇希父母也認為花朗不錯,由樣貌到出身,絕對上乘,門當戶對,十分滿意。
不過,宇希和花朗,仍然極少參加父母的交際應酬,怕煩。
吃飯,聚親情,倒是很歡迎。
父母沒空,就二人世界,一致行動,就算購物,買日常用品,也會結伴一起去。
然而,還有一樣維持不變的,花朗會和父親單獨相處,維父女情深,而宇希也會去陪伴祖母。
如今,還多了項任務,看妹子湯鈴。
這天,花朗約好宇希去買衣服。
“也給鈴妹妹選幾件。”
“我們穿衣服的品味、類型都不同。她環境不好,給她錢,讓她自己買吧!”
“她幾年沒有來過市區了!有時間我也要帶她出來玩玩,況且,她有錢也未必會選衣服穿。”
“當然啦!想學我那麼好眼光,難矣!”
“你替她選幾條小女孩裙子。”
“你看我多忙,你去選吧!反正你閒著,而且,你眼光不錯,那邊,那邊的衣服適合她,這兒的衣服,打死她都不敢穿……”
宇希沒有辦法,只好自己挑選去了。
結果,大家都滿載而歸。
一進花家大廳,就看見桌上放了一束花,那束花大得蓋過桌面,全部是紅玫瑰襯雪柳,紅玫瑰少說了也有三百枝。
“誰送來的玫瑰?”花朗很高興地跑過去,女孩子怎逃得過玫瑰花那一關:“宇希,不會是你的吧?”
“我?我?”
“算啦!早知道你不夠浪漫……”她拿起一張卡,看了面色一變。
鐘宇希奇怪,低聲問:“誰送來的花?你不高興……”
“無聊!討厭!”花朗把卡扔在地下,宇希拾起來一看。
“金雅志!金雅志送花給你,花朗……”
“馬利亞,這些花全送給你,馬上給我拿出去!”
“全送給我?”馬利亞眼睛都大了。
“不喜歡就扔掉,我要它們三十秒內消失。”
“要!要!”馬利亞歡天喜地,把玫瑰抱滿懷的出去了。
宇希望住馬利亞背影感到不安,他坐到花朗身邊去。
“金雅志一定是那天見過你之後,覺得你比他的女朋友漂亮,送玫瑰花想追求你。”
“送一些玫瑰花就想追求我?他眼光品味那麼差敢追求我?還拿我和那庸脂俗粉的謝茜嘉比?真荒謬!”
“你要他怎樣做,才接受他的追求?”
“他做什麼我都不管,他既然不是喜歡男孩子的,他要追,當年為什麼不追求我?如今追了朵大紅花,後悔啦!就想來追我,哪有這般便宜?”
“他人很風流俊雅,是那種很能令女孩子迷戀的男士。”
“他從小就高人一等,十分出色。”
“他始終會追到你的,”他輕似無聲:“他始終會追到你的。”
兩個人靜了一會,突然花朗問:“你為什麼不說話?”
“沒什麼。”
花朗用雙手環抱宇希的腰:“是不是覺得對手很強,怕我移情別戀?”
宇希垂下眼皮,默不作聲。
“你別傻!我不敢保證我們真的會天長地久,但就算我移情別戀,也不會為了金雅志這個人,他不值得。現在,我喜歡的人就只有你。”
宇希竊喜地微揚眼皮:“我的條件……”
“你也很英俊溫文。”
“但我不夠浪漫。”
“你是指送花?”花朗一笑:“我十一歲已經有人送花,見慣了,還有什麼值得希奇!不過呢!男孩子浪漫些,容易討女孩子歡心,你太木納了,要改,知道嗎?”
宇希不斷地點著頭。
花朗和宇希感情進展理想,不可能說一日千裡,但宇希除了花朗,沒有別人:花朗除了他。也沒有別人,單對單,很專一。
可是,宇希對金雅志仍然十分擔心害怕。
他常會向馬利亞打探金雅志近期在花家的動向。
金雅志仍舊送花,天天送,最高紀錄五百朵。馬利亞的工人房內房外,床上床下都是花,她已經患了玫瑰恐懼症。
最初金雅志打電話給花朗,花朗仍有接聽,罵他幾句,掛線。後來索性連電話都不聽了。
直到這個星期開始,電話沒來過,而今天,玫瑰花也未送來。
馬利亞說,依照經驗,金雅志再也不會送花來。
宇希終於大大地松了一口氣,因為情敵已經知難而退,這都是花朗堅定,做事有原則。
他對花朗既敬愛又信任。
他告訴自己,他愛定了花朗,當然花朗也愛定了他,花朗是他一生的理想伴侶。
他感到生命充滿喜悅,充實起來。
他不再把金雅志或任何一個男孩子放在心上,因為,他知道花朗用情專一,意志堅定。
雖然花朗和宇希感情親密,不過,各人仍然有自己的私人時間。
只是,如今宇希的自由時間,就要由花朗去支配。
比如她爸爸回來,她要享受父女情的時候,宇希就可以“奉旨”去看祖母和他的妹子。
這天,宇希又來看鐘老太。
家裡靜靜的,就只有鐘老太一個人。
“銀姑呢?”
“家裡很多日用品都要添置,她乘馬先生的車子去了市區。”
“為什麼不等我來載她?”
“她要趕回來燒飯給你吃。”
“我們可以一起出市區吃。”
“平常日子閒得慌,你難得回來一次,她當然希望可以有機會下廚。”鐘老太問:“花朗怎樣了?她好幾次沒跟你來了。”
“她很好,今天她要陪她爸爸打高爾夫球,趕不及跟我來!她問候你和銀姑。”
“平時呢?”鐘老太半垂頭,瞄瞄孫子。
“平時,平時……”
“她說過她爸爸大半時間不在香港,她閒著忙什麼?”
“她?我們……”
“為什麼面紅?”鐘老太托起老花眼鏡,在眼鏡框邊看孫兒:“平時忙著拍拖,沒空來看祖母?”
“我……其實……”
鐘老太禁不住哈哈地笑:“希兒,你年紀不小了,早就該拍拖,有什麼好害羞的?”
“祖母,你覺得花朗怎樣?”
“外在美全部擁有,比你媽咪更迷人漂亮,我給她九十八分……”
“祖母,不是一百分嗎?”
“瞧你多緊張?那兩分,是扣除她的嘴巴的,我略嫌她的嘴巴大了一點。不過,我不認為她是口大吃窮郎,只是女孩子口小矜貴些,福氣些,坐著享福的少奶奶相;嘴巴大,生命力,意志力強,是女強人格,我怕她將來像你媽咪那樣,家不管,孩子不要,去做女強人。”
“祖母,花朗不會,她討厭交際應酬,怕生意人,她沒興趣做女強人。”宇希輕度抗議:“我不覺得她口大,是適中,算是十全十美了。”
“情人眼中,對方樣樣好,都一百分。其實,我不太介意外形,內在美最重要,娶妻求淑女,人老了始終花容不在,更美也會老醜。”
“花朗活潑率直,人很好。”
“你和她相處時間多,一定比我更了解她。希兒,你是不是很愛她?”
宇希撫著後腦瓜,面紅又甜蜜:“她是很可愛嘛!”
“我相信她一定有她的好處,因為她能令你快樂。你本來是個很快樂的孩子,自從去了美國之後,就變得沉默寡言,最近和花朗在一起,人又開朗了。”
“祖母,你到底喜歡不喜歡花朗?”
“你喜歡的,我一定喜歡。”
“那就好,”宇希開心地笑,看看四周,那麼靜:“怎麼今天沒見過鈴妹妹?”
“銀姑已經打電話告訴她你會來,最近,她很少來我們家吃晚飯。”
“她發生了什麼事?沒事吧?”
“鈴鈴說她後父最近常回家吃飯。”
“那關她什麼事?她後父請客一向不歡迎她留在家裡。”
“最近變了,對鈴鈴好了,以前看都不看她,最近十分關心她,有空還接她上學下課。”
“這麼奇特?他後父又打什麼主意?”
“阿銀說他良心發現……鈴鈴來了,你吃過點心沒有?留了餃子給你。你們聊聊,我去睡午覺……”
宇希第一眼就看見湯鈴腳上穿的那雙紅色狺皮鞋,鞋頭壓通一個個圓孔,很新款、漂亮。
“誰送給你這雙皮鞋?”
“叔叔送的。”她人似乎開心了。
“你後父送你這麼名貴的皮鞋?”
“很貴的嗎?希哥哥,你怎知道?”
“我和花朗逛百貨公司。她也買了一對一式一樣的皮鞋,綠色的,差不多一千塊。”
“一千塊?我早知道留待過新年的時候才穿。”
“你過來,坐在我身邊,告訴我你後父怎會突然厚待你。”
兩個人並排兒坐:“上星期,嬸嬸和姐姐去了喝喜酒,叔叔突然回來,叫我給他拿雙拖鞋。他見到我後急叫:“你怎麼長大了這麼多?”平時吃飯他也不看我,那晚對我好友善。第二天又說因我長大了,給我買了許多套裝裙子和皮鞋回來。”
“他一向薄待你,對你不好,忽然對你這麼好,你不覺得奇怪嗎?”
“奇怪!連嬸嬸也奇怪,問他,叔叔說我到底是他的女兒,以前忽略了我,如今想起來,也覺得對不起我和媽媽,他說要好好補償我。”
“他對你媽媽不忠實,你怪不怪他?”
“怪他!”
“恨不恨他?”
“恨他!”
“他現在對你好些,給你送些禮物,你就忘記母親,原諒他?”
“我永遠不會忘記母親,希哥哥,其實,我應該怎樣做?是不是要報仇?怎樣報仇?”
“用不著報仇,除非證明你媽媽失蹤是被他害死了,那我們要把他繩之於法。但一直無憑無據,也難以對付他!所以,沒有什麼好報仇。”
“我應該怎樣做?”她惘然。
“莊永強以前欺騙你媽媽,才令你媽媽發生不幸,那證明他是個不可靠的人,所以你要小心提防他!不要因為他待你好些,你就相信他的話。”
湯鈴點頭。
“除了他,其他人呢?”
“每個人對我都好了些,菲佣也沒有叫我做家務了。以前在家不受歡迎,我好像是投靠他們的窮親戚。現在就好些了。”
“唔!”宇希想了一會:“有兩個可能:一,莊永強可能向你打什麼主意;二,他真是覺悟前非,要補償你,對你好。”
她面上的笑容逐漸減退。
“在未明白他的動機前,叫觀察期,你自己一切小心。”
她的頭垂到胸前,不說話。
宇希望住她:“怎麼了?不開心?我打破你的希望?”
湯鈴搖了搖頭:“是我自己沒有思想,感謝你提醒我。其實,他帶給我那麼多痛苦和不幸,連媽媽都沒有了,我沒理由因為他待我好些就高興。我太不孝,太沒有骨氣。媽媽知道了都會恨我。”
“這怎能怪你,你的性格一向平和,根本不懂得恨別人。況且,老想著過去,也沒有好處。你不用難過,如果他們一家子都對你好,你就接受。不用去愛他們,也不必恨他們,自己開開心心過日子。”宇希怕她悶悶不樂,逗她:“不錯呀!有人送漂亮衣服。鞋子。”
“我不是貪圖這些……”
“我明白!物質不重要,你最重視人家關心你……來,別老悶著,我們開車出去兜兜風……”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1:01:41
花朗起床吃早餐。
她步下樓梯,踏向客廳:“嘩!怎麼一地都是玫瑰花?”
“小姐!早安!”馬利亞站在一角,那兒沒有花。
“怎麼一回事?”花朗站在樓梯最下一級,欣賞滿地鮮花。
“金先生一早派人送來的。”
“這麼多,也沒理由撒在地上!”
“他每隔半小時打一次電話來,是金先生吩咐我把花全撒在地上的。”
“嘿!”
“小姐,金先生的電話又來了,你聽不聽?”
“當然不聽……喂!好,把電話拿過來。”她接過無線電話。
“花朗,早安!”
“金雅志,你到底又玩什麼花樣?”
“我送紅玫瑰給你,足足半個月,你似乎不喜歡。我想,你可能不喜歡鮮紅色,所以今天的玫瑰花,紅黃藍白橙紫……一一齊全,而且,又增加到一千株,我叫馬利亞撒在地毯上,好等你在上面跳,在一堆花上跳,好好玩的。”
“發神經,無聊!”
“應該叫浪漫,你不會喜歡呆板木訥的人。”
“荒唐!”花朗關上電話,交回給馬利亞。
她下樓梯本想前往餐廳吃早餐,偶然不小心踏到玫瑰花,覺得很有趣,再踏一下,感覺新奇,香味又濃。
真想脫掉鞋子在上面跳,可惜花枝有刺。
她就這樣子輕輕地跳來跳去,玩了一陣,頗為有趣。
吃早餐時,金雅志的電話又來了。
“你到底想怎樣?騷擾我吃早點?”
“我沒有什麼要求,只想和你吃頓晚飯。”
“對不起!今晚早已有約。”
“明晚,明晚好嗎?”
“明晚後晚大後晚都沒有空。”
“沒關系,我可以等。”
“好吧!你等十年。”花朗邊吃早點,邊隨口說。
“我已經錯過了十年,不想再等十年了!”他感歎。
金雅志這兩句話,很深入她的感覺,很好奇,很想問他為何錯失了十年,錯失了什麼?但她始終沒有問。
“花朗,如果你不肯花時間和我吃晚飯,午餐也可以!明天吃午餐好不好?嗯?”
“為什麼一定要和我吃飯?”
“為什麼不可以請你吃飯?我們相識十年了,老朋友,敘敘舊,你為什麼那樣介意?你恨我是不是?我做錯什麼,你先要告訴我!你是法官,你判我死罪之前,也應該給我一個解釋的機會!”
“恨你?怎麼會,正如你說的,我們從小認識,是世交。而我們分手時,仍是孩子,孩子怎會有恨?”
“那麼,就陪我吃一頓敘舊午餐。”
“我有男朋友的。”
“我知道,我並沒有要求你和他分手。和你吃頓午餐他都不准?太專制的男朋友。”
“他很尊重我,從不過問我的事。你也有女朋友。”
“我不否認我有許多普通女朋友,但絕不影響我們的友情。你在倫敦也有許多男朋友。”
“謝茜嘉也算是你的普通女朋友?我就不明白你怎樣釐定你的友誼。”
“我承認她是我的要好的女性朋友,正如我有許多要好的男朋友一樣,她只是性別不同。”
“那天你的生日舞會,她是女主人,還普通?”
“舞會一定要有男女主人!花朗,和我吃頓飯,我會告訴你一切你想知道的事。”
“你的事我沒有什麼興趣知道,而且,我不高興聽謊話。”
“我不會騙你,花朗,我絕對不會騙你。”
“對不起,我的早點冷了,我要關電話專心吃早餐
“花朗,如果你不是喜歡我,怎會恨我?……”
“神經!”花朗把電話扔給馬利亞。
她生氣,但是否惱羞成怒,也許連她自己都不知道。
總之,她說過不見金雅志,就不再見他。
才沒有這份閒情!
剛吃過早餐,鐘宇希的電話就來了。
鐘宇希陪花朗上卡拉0K唱歌,很晚才回家。
“少爺,老太太打了幾次電話找你。”
“她有沒有說發生了什麼事?”
“老太沒說什麼,就是找少爺。”
“現在太晚了,她多半已入睡,明天一早給她電話。”
“少爺,老太吩咐,無論你多晚回來,都要給她電話,她等你。”
“啊!”宇希三步兩腳上樓,一回房間就給鐘老太電話。
“祖母,你沒事吧?”十分擔心。
“我……啊!沒有什麼重要事,一點點不舒服罷了。”
“看過醫生沒有?”
“小事不用看醫生,見了你馬上康復。”
“我明天盡早去,其實,我可以去陪你吃早點,就怕花朗起不了床。”
“你一定要帶花朗來嗎?”
“你不喜歡我帶她去?”
“不,不是,我的意思是別勉強她早起,你可以早來早回,仍然可以陪她。”
“我吃過早餐去。對不起,祖母,害你心急等我,我們……”
“知道啦!知道啦!拍拖嘛!你事前又不曉得我找你,這不是你的錯。”
“馬上去睡,明天見!”
“一定要來啊!”
“一定去,晚安,祖母……”
宇希掛上電話,馬上又給花朗電話,花朗一聽,就叫:“怎麼?又去新界?我們不是前天才去過嗎?”
“祖母有點不舒服,我們吃過早餐就去吧!”
“還那麼早?真要命!她病了?”
“沒有,只是有點不舒服,她想見見我。。”
“既然她沒病我也放心。宇希,我明天可不可以不去?爸爸已經打了兩次電話給我,他可能要回來。”
宇希記得祖母說過不要勉強花朗。
“現在這麼晚了,我也怕你起不了床,那你明天不要去,我趕回來陪你吃晚飯。”
“你對我真好,真體貼我,給你一個飛吻!代我問候祖母,宇希,打令,晚安!”
這麼一來,宇希又覺得甜絲絲,什麼都不計較了。
第二天,心裡掛念著祖母,早餐都沒有吃,便開車出去。
誰知道鐘老太早已在等候,看見宇希,一把將他拉到房間去。
“祖母,不舒服為什麼不在床上躺著?”宇希摸摸祖母的手,又摸她額頭。
“我根本沒有事,你常笑我老當益壯。我心急等你來,完全是因為鈴鈴。”
“鈴妹妹,她什麼事?”
“她昨晚哭著來我們家,裙子破了,手臂和臉都有傷痕……”
“那個什麼嬸嬸打她?”宇希皺上眉:“太過分!”
“你知道鈴鈴的性格,她能忍便忍,被打也不會拼命走過來投靠,她是被那個莊永強,那姓莊的壞男人……”
“祖母……”宇希抓住鐘老太的手臂:“莊永強污辱了鈴妹妹?”
“差不多,他本意是這樣,幸好鈴鈴福大命大,莊永強的女人撞回來,最後關頭,鈴鈴逃了出來。”
“我早就說他不懷好意,關心她。送東西……都有預謀,這禽獸!祖母,事情到底怎樣發生的?”
“昨天菲佣放假,莊家的兩個女人照例出外找節目。通常菲佣放假,家務由鈴鈴做,她多半會來我家吃飯。但傍晚她突然來電話,說他叔叔買了許多乳鴿。燒鵝回家,她要留下來煮飯。還說要帶兩只乳鴿給我和銀姑消夜,我們都知道近來她後父疼她,也不介意……”
“祖母,為什麼讓她單獨和那畜牲留在屋子裡?”宇希好急:“管他叔叔回來不回來,他自己不會燒飯?你叫鈴妹妹過來,別理他什麼叔叔。”
“早知道就天下太平啦!根本沒想過嘛!唉!”
“後來怎樣?”
“吃飯時,莊永強例必喝酒,他說鈴鈴營養不足,叫她喝一小杯補血酒……”
“她也實在太不小心,兩個人單獨在一起還喝酒?萬一他在酒裡放東西,哎……我的話她就是不聽。”
“希兒,你先別火,鈴鈴不會笨到喝那男人的酒,她只是依吩咐倒了一小杯補血酒,那酒本來是莊永強女兒每天喝的營養補酒。吃完飯,洗碗的時候,鈴鈴就有點想睡,做妥家務,見莊永強忙著在電話裡講買賣股票,她就回房間,躺著,想休息一會才洗澡更衣……正迷糊間,發覺有個人撫摸她,她一驚便醒,莊永強噓聲叫她別吭聲,並嬉皮笑臉的吻她,鈴鈴當然反抗,兩個人糾纏在一起,她拼命地喊救命,莊永強制止不住她;就摑她巴掌,鈴鈴極力反抗,曾掙脫出來,被莊永強用力抓住她的手臂,扔她回床上,並發了狂的撕破她的衣裙……鈴鈴到底打不過他,因為他像瘋了一樣,鈴鈴怎鬥得過瘋子?她正被莊永強控制住,眼看沒命了……就在這時候,莊永強的女人進來,看見丈夫這樣子,進退兩難,莊永強見她破壞好事,喝罵她,她慌忙地說回來拿賭本,因為她打麻雀輸光了……鈴鈴就趁他們吵時拼命地咬了莊永強一口,他因痛而手一松,鈴鈴就沒命地跑出來,一直跑,莊永強打了老婆一巴掌,追出來,鈴鈴不敢留在家裡,開大門走出來,直到我們家……”
鐘老太和宇希同時歎了一口氣。
“我早就感到莊永強不懷好意,他怎會良心發現,補償鈴鈴?他是忽然看見鈴鈴亭亭玉立便起色心,我一直叫鈴妹妹提防他。”
“她不是不聽話,這種事,有誰想得到,我這老太婆想都未想過,何況她還是小女孩。”
“祖母,我不是怪責她,我是心痛她遭遇為什麼這樣慘,壞人總不肯放過她。莊永強這色狼,強奸不遂又打傷鈴妹妹,報了警沒有?”
“我看見鈴鈴那樣驚惶凄慘,已經六神無主,阿銀很生氣,一定要報警。既然報警我便要找你,但又找不到你。我和亞銀兩個女人,怕應付不來,我便去找律師,終於找到黎律師。”
“好!控告他!拉他坐牢!”
“黎律師只要求警方備案,放棄控告……”
“怎可以這樣做?怎可以放過他?他一天不坐牢,鈴鈴永無寧日,黎伯伯怕什麼?錢多少由我付好了。”
“不是錢的問題。黎伯伯說,通常強奸案最難打,而第一個受害的,便是鈴鈴,因為無論案件成功與否,她的心理名譽都會受傷害,以後她可能沒有勇氣面對別人。”
“難打也要打,我們肯定贏,贏了大家都知道莊永強的惡行,都會同情鈴鈴。”
“黎律師說,打官司必須有人證物證,還要證據充足。”
“他的確強奸不遂,這就是證據。”
“他強奸了還好,黎律師說,他留在鈴鈴體內的精子是最好的證據,但也未必能入他強奸罪,如今鈴鈴沒事,連證據都沒有。”
“莊永強的老婆親眼看見丈夫要強奸鈴鈴。”
“她那麼害怕丈夫,又靠他生活,她會幫助鈴鈴嗎?可能會反過來指責鈴鈴勾引他丈夫不遂。”
“他打鈴鈴,控告他毆打也可以。”
“他們兩夫婦一樣可以說鈴鈴在外面打架,與他們無關,又沒有第三者看見。”
“祖母,你看見鈴鈴被打奔過來求救。”
“希兒!祖母願意為鈴鈴作證。但是,莊永強打她的時候,我並不在場,對方辯護律師會說我憑空想像,一樣無法人他的罪。”
“他做了那麼多壞事,竟然奈他不何,太豈有此理!什麼法律,我懷疑鈴鈴的媽咪也是他殺死的。怎能放過他!怎能放過他!”
“希兒!你別這麼動氣。正如阿銀說,這種壞蛋下流胚,天會收拾他!”
“我巴不得一拳打死他。”宇希憤怒揮拳。
“我這老太婆也想打他幾個巴掌。”
“我們馬上去找莊永強。”
“找他干什麼?打他一頓?這種壞人打過了就會變好?打傷他對鈴鈴有什麼好處?其實,最值得慶幸的是鈴鈴逃過一劫,平安無事。”
“不懲戒他,豈非便宜了他?”
“他有報應的。”
“祖母,鈴鈴出了事,你昨晚為什麼不叫我馬上來?”
“鈴鈴說,太晚了不放心你駕車,她想你好好睡一晚。”
“這傻丫頭,就只會為別人。奇怪,我來了那麼久,為什麼不見鈴鈴?她去了哪裡?”
“在客房裡面,她偷偷哭了一個晚上,今天又說汲胃口吃早餐,我和阿銀都很擔心。”
“不吃不睡,怎麼可以?”
“大概嚇慌了,小女孩,對那種事特別敏感。”
“祖母,我先去看她,你精神不夠,靠一會。”
“希兒!鈴鈴的事,沒有必要不要告訴花朗。”
“為什麼?”
“對花朗既沒有影響,她又幫不到鈴鈴,反而令鈴鈴尷尬。”
“我明白了,幸好她今天不能來。”
“還有,昨晚的事,她不提,你就不要問,別再惹起她傷心。”
“我知道了,祖母。來,上床休息一會。”
到客房,宇希先敲敲門,正在飲泣的湯鈴,忙抹了眼淚去開門。
“希哥哥,你來了。”
“來了一會。昨晚沒睡好,為什麼不躺一會?”宇希見她臉和手臂都有傷痕,人憔悴不堪,為她十分痛心。
“我不大疲倦,害你老遠來看我,實在不好意思。對不起,希哥哥,對不起!我疏忽又大意沒好好依照你的話去做,我不只和他單獨吃飯,還陪他喝酒,我太不自愛。”
“都是莊永強壞透,事前我想不到他會這樣做,也沒教你不要和他單獨在一起。”
“我不小了,還要你操心,你見我這麼糟,一定很生氣。”
“怎會?那又不是你的錯,我會更疼你才是。我早說過,我們如親兄妹,你發生了什麼事,都要坦白告訴我,我們合力解決,我很高興,你會逃出來找祖母。”
“我勞累了婆婆一夜,帶給她好多麻煩。我真是很難過,以後……”
“從今之後,你不要再回那壞蛋那兒,就住在這裡。”
“住在這兒?怎麼可以?”
“為什麼不可以?我們有地方,這兒只有兩個老人家,既靜又悶,你來住正好陪陪他們。”
“但我不是你真正的親妹,怎能留下來白吃白住?”
“你不來往,房間平白空著,根本是浪費。祖母不會因為你來住,天天煮雞鮑翅,兩碗白米飯你都不肯接受?”
“但是……”
“小女孩,不要這麼婆媽。祖母和銀姑都疼你,你回到那壞蛋身邊,我們才會日夜為你擔心,下一次,你不會再那麼好運,我說的話你要聽,這才乖。”
“那好吧!我留下來。”
“這才爽快。”宇希拍拍她的頭發很開心:“祖母說你今天不吃早點,還想著昨天事。”
“不是,都過去了,只是沒睡好,胃口不開。”
“做人樂觀些,別老往後望,過去的算了,以後由祖母和我照顧你,好不好?”
“當然好,謝謝希哥哥。”她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氣。
“為什麼又不開心?”花朗姐姐見我這麼笨,又給你這麼多麻煩,她一定會不喜歡我。”
“她今天沒時間,根本沒有來。”
“遲早總會知道的。”
“我不打算告訴她。”
“她是你的女朋友……”
“坦誠相對?但這件事根本與她無關,她知道不知道;對她都沒有影響,她聽過了不外如是,但你可能會介意。”
“希哥哥對我真好。”她展出了今天第一個笑容。
“兄妹嘛!”
“我沒事了,你快回去陪花朗姐姐。”
“我暫時不回去,我怕我走了你不肯吃午飯。”
“我不會的!正如希哥哥說,忘記它!別老往後望!”
“我會留下來多陪你一會,我先去打個電話給花朗,你躺會兒,吃中飯叫醒你……”
湯鈴果然乖乖地和大家一起吃中飯。
“還是希兒有辦法。”鐘老太笑咪咪。
“年輕人比較容易說話。”
宇希望住湯鈴,突然笑起來。
“希兒,什麼事這麼開心?”
“鈴妹妹的衣服很有趣,像拍民初劇。”
“婆婆給我穿的。”
“唉!天!祖母哪有什麼新潮衣服,這旗袍是最新的啦!”
“我又不敢回家拿東西。”
“本來我可以代你回家拿。”銀姑說:“但我一看見姓莊的人就火上升。”
“銀姑,極少見你這麼激烈。”
“下流!衰人!”
“不用擔心,鈴妹妹,吃過午飯,我開車和你去市區上百貨公司,全都買新的!我要你過新生活!”
“我現在怎能出去見人?”
“你看她,手臂的瘀傷可以用衣服蓋住,但臉上那個巴掌,把她的毛細血管都打破了,五個血手印,真是不能見人。”鐘老太憐惜地撫摸她的臉。
“那個莊永強!”宇希握拳頭捶桌面,大家都嚇了一跳,宇希馬上說:“對不起……”
“暫時由我去替鈴姑娘買點日用品和替換衣服,過幾天鈴姑娘精神好了大官再陪她去百貨公司大量添置,好不好?”
“當然好,謝謝銀姑。”
“其實,銀姑為我買幾件普通衣服已經夠了,我又不出外,買太好的衣服也沒機會穿。”湯鈴想想又說。
“為什麼沒有機會?我帶你去市區看戲逛街,女孩子打扮得漂亮點,是應該的。”
“你要陪花朗姐姐,根本沒有太多時間。”
“總有的,我們各自有私人時間,聽說她爸爸要回來。不管怎樣,只要我一抽出時間,便來陪你。”宇希警告她:“不過,如果你今晚不吃飯,我以後都不理你。”
“不會啦!銀姑燒的菜這麼好吃!而且,大家都關心我,我不能令你們為我擔憂。”
“懂得這樣想就好了,為個壞蛋折磨自己,真犯不著。”
“那個賤男人,”銀姑咬牙切齒:“上天一定會懲罰他!”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1:02:47
“你爸爸真的明天回來?”宇希陪花朗吃晚飯時說。
“過境性質,只逗留四個小時,他要我陪他吃晚飯,我沒有理由不答應。”
“那明天各自放假。”
“答得很爽快,又去新界看祖母?”
“除了祖母家我哪兒還有地方可以去?”
“祖母到底怎樣?”
“也沒有什麼事!大概閒得慌,她和銀姑不同,銀姑可以忙家務,每天進進出出,有所寄托。所以,我請鈴妹妹過去住,陪陪祖母。”
“也好!反正她放暑假,她也閒著。”
“主要是姓莊的一家三口,連菲佣四人對她都不好!她在家很受苦,跟祖母住,人人疼她。”
“你就很疼她。”
“妹妹啊!做哥哥的哪有不疼妹妹?”
“我和湯鈴比呢。”她把身體靠過去,嗲地:“你疼哪一個?”
“怎能比呢?”
“唔!你疼湯鈴,你偏心。”
“哪有這回事?”宇希飄飄然,放下叉子,握著她的手:“我當然最疼你,心上人呀!”
“你疼祖母,還是疼我?”花朗仰起臉。
“很難分別,兩種愛都不同。”宇希乘人不覺輕吻她的唇。
“如果我一定要你排一、二,我是第一,還是第二?”花朗點點他的鼻尖:“說假話不算數,我聽得出來的。”
“本來親情和愛情都可以排第一,如果你一定要排,那……你第一,祖母第二。”
“嚇,啊!”花朗瞟住他。
“是真的,我考慮過。”宇希舉起手:“我可以發誓。”
花朗指住他,咭咭地笑。
“耍我?嚇我……”
“想怎樣,嘻,大庭廣眾!哈……”
“回家自有分曉。”
“你現在是真正恐嚇我了,我可不可以不吃,先走?咭……我不想回家給你做甜品呢……”
花朗來到和父親約好的酒店扒房。
花父早已在座。
看見花朗,似乎十分急迫,又帶點喜悅。
“乖女,你終於來了。”
“我沒遲到吧?”
“你沒有,我早到了。”他賠笑,把一只金光閃閃的盒子遞給她:“我由法國買回來的,好名貴,紅寶石鑲金鑽古董手表,聽說是路易十四送給她一個小情人的。”
“果然精巧別致名貴。”花朗越看越愛,把手腕上的名牌表除下,戴上古董表。
“嗨!”花父突然舉起手。
“你跟誰打招呼?”
“一個世侄,人要見,總會見,上次沒見,今天還是補上。”花父話題一轉:“你好像有很多古董表。”
“不多,七八只罷了。”
“我去摩洛哥、哥本哈根再為你找些。”
“你再去北歐?”
“由西歐回來,先去澳洲,再去北歐。”
“我們點菜吧!省得又趕。”
“對不起,乖女,我恐怕不能陪你吃晚飯。”
“什麼話?你約了我出來吃飯,現在又說不能陪我,怪不得跟人打招呼,原來遇上個舊朋友。”
“花朗,你誤會了,我剛才跟他打招呼的是個男孩子,我不是說過,他是我世侄嗎。”花父寵慣女兒,甚至有點畏懼她:“爹地老糊塗,我弄錯了,原來我過境只可以停留兩個半小時,我由機場到這兒,差點弄了一個小時,現在又過了二十分鐘,趕回機場最快要半小時,剩下一小時不到,怎能陪你吃飯呢?”
“我不知道,我不要聽理由,我要你留下來陪我吃晚飯,大不了坐下一班飛機,要不,明天去。”
“我明天一早要到澳洲開會,而且行李都在那飛機上……唏,雅志!”
花朗回轉頭,金雅志果然西裝畢挺,風流倜儻的站在那兒。
“花叔叔,很忙碌吧?上次我生日舞會沒見到你。”
“你花叔叔這半輩子都是飛來飛去,過兩年,外國市場都打開了,我便會完全停下來。到時,看花朗喜歡去哪兒,我都陪她。”
“花朗!”
“好嗎?”花朗禮貌地。
“雅志,看見你真好,想拜托你一件事。”
花叔叔吩咐就是,不要客氣。”
“先請坐!”
雅志看看她,才敢坐下來。
花朗才不管,大庭廣眾,進出這兒的全是名流淑女,難道像在電話般的罵他?
“我因為趕乘飛機,不能陪我寶貝女兒,你陪她吃晚飯好不好?”
“不用了!不用了!我寧願一個人獨吃!”花朗第一時間拒絕。
“一個人在這兒吃?似乎不大好吧!你是女孩子,尤其是這麼漂亮的女孩子。”
“那我回家吃。”
“何苦呢!家裡只有你一個人。花朗,爹地一時糊塗,你也不肯原諒我,你這樣回家去,我怎安心出門?”
“花朗,你看花叔叔多擔心,別說我們是世交,就當我是花叔叔的朋友,讓我陪你一次,就只這一次,好嗎?”
花朗開始猶豫,扒房經理已親自來為他們點菜,吵鬧不是時候。
“花朗,爹地向你敬禮、道歉!對不起!”
“你起碼可以陪我吃點小食。”
“可以,當然可以,我還可以多留半小時。好,我們點菜……”
花父喝了杯咖啡,一份特色三文治,他把手腕遞到女兒面前:“時間差不多了!還不知道交通情況怎樣。”
“爹地!司機送我來的,你叫他送你一程。”
“雅志,拜托你吃過晚飯之後送花朗回家。”
他們才剛起頭盆。
“那是我的禮貌。”
“不用那麼麻煩,司機送完爹地,回來接我還不遲。爹地,別拖拉了,否則,飛機搭不上才麻煩……”
花父一離去,金雅志立刻抓緊機會:“花朗,有緣的人,總會在一起。”
“如果我們有緣,十年前已經在一起。廢話少說!”
“十年前,我十四歲,當然,許多男孩子十二三歲已經思想成熟,但是,我還是不通情,只知道玩,玩當然和男孩子一起比較好,而女孩子的好處,我竟然一點都感覺不到,我太幼稚晚熟,也可以說我是個小白痴,十四歲都沒想到追女孩子。”
“你沒想到,有人示範,當時你身邊不少男孩子追求我。”
“對呀!但我這笨蛋還是弄不明白,我們當年好喜歡去學空手道,他們老溜堂去約你看戲、吃茶,寧願被老師罵,又要補課,我還覺得他們很笨。”
“你告訴我這些干什麼?”
“讓你知道我有多愚蠢,你分明是個寶,我不知寶,還走了寶,當年,一班男孩子當中我條件最好,哪輪得到他們。同樣,你在一班女孩子當中也是最出色的一個,我懂得談情說愛,當然挑個最好的,我怎會不去追求你?”
“未必的,你品味差,你喜歡庸脂俗粉。”
“找庸脂俗粉?我的審美眼光不知道有多高。就因為要求太高,所以到今天,仍然沒有女朋友。”
“你的要求怎樣高?”
“我在外國那麼多年,是有不少鬼妹仔追求我,我只是應酬她們,沒跟他們拍過拖。”
“你保守,不敢娶外國人。”
“不是這個原因,是因為外國女孩子一般的皮膚較粗糙,手毛腳毛又多,東方女孩子細嫩得多,所以我沒打算在外國交女朋友。”
“回來就交了個謝茜嘉,覺得她美若天仙?”
“謝茜嘉真的不是我女朋友,我又不是在香港認識她的……”
“我明白,在外國見到個東方女郎,開心了,庸脂俗粉都不再計較。”
“當然不是!在外國很多中國女孩子比謝茜嘉漂亮,我都沒去追求她們。”
“對謝茜嘉情有獨鐘?”
“謝茜嘉真的不是我的女朋友。到意大利念書的時候,因為我意大利文不怎麼好,爸爸就把我送到謝茜嘉的家去。她爸爸和我爸爸是幾十年老朋友,有他們照顧,爸爸才放心。”
“我明白了,你對謝茜嘉是日久生情!”
“我這個人不會感情用事,我說過,不是最好的,我不會去追求。她追求我,我也不會貪方便。”金雅志切開水果,一小片一小片的砌成一顆顆星:“我回來,幫爸爸打理生意,她也想回來觀光觀光,她既然來香港,當然要住在我們家,沒理由要她去住酒店。她住在我家,我開生日派對,自然要請她做女主人。情形大概就是這樣了。”他突然很認真地說:“我可以發誓,我是誠心誠意追求你!”
“我想實情就這樣!謝茜嘉是你的女朋友,但你自從見過我之後,驚為天人,覺得我比謝茜嘉優秀太多,便拋棄謝茜嘉,來追求我。”
“我從未追過謝茜嘉,你是我第一個追求的女孩子。如果你不相信,你問我爸爸去。”
“為什麼去煩金伯伯,關我什麼事?”
“不關你的事。但這水果碟,是我為你而設,但願你喜歡。”
他把切好和砌好的水果,放在花朗面前。
花朗眼前一亮。
西瓜砌成的太陽、桃駁梨砌成的月亮、奇異果砌成的星星,草莓(士多啤梨)砌了個大心型。
“全都送給你。”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但水果的賣相很美,我接受了。”
金雅志用心地看著她把水果盆內的水果全部吃下。
“你是我的太陽、月亮、星星,我愛你。”
“黐線!”她笑起來,把叉子放下。
“我已經把心奉獻給你,你也吞下了。”
“金雅志,你很肉麻,你知道嗎?我從未聽人把這些話說出口。”
“因為你未遇到一個真正愛你的人!愛一個人就要坦坦白白,何必畏首畏尾?”
“意大利式的豪放。”
“意大利式的浪漫。”他更正:“我這個人一點都不豪放,因此,我從未追求過任何人,但我相信一見鐘情,既然我自己喜歡,為什麼不坦誠示愛。婆婆媽媽的暗戀,我不會。”
“一見鐘情?”
“是的,那天舞會,我對你一見鐘情。”
“是不是遲了十年?”
“NEVER\\TOO\\LATE!只要我肯盡力。”勇往直前是你的事,人家未必會接受。”
“DO\\THE\\BEST!”他突然問:“花上跳舞,是不是很好玩?”
“有什麼好玩,花刺會弄傷腳板。”
“下次我送無刺玫瑰,赤足跳更浪漫。”
“我不相信你從未追過女孩子。”
“實踐沒試過,但理論卻很多,我看了不少關於戀愛的書籍,好的都抄下來,准備全用在你身上,討你歡心。”
“你以為我會不會相信?”
“我只求有一個機會。”
“沒試過實踐?”
“試過了,就不會送有刺玫瑰?對嗎?”
花朗一時啞言無語。
飯後,花朗想喝茶,金雅志說:“不如喝咖啡,我替你叫!”
花朗無所謂,反正省氣。
後來咖啡送來,花朗奇異:“杯外、杯內的是什麼?”
“杯內是兩朵玫瑰花花蕾,杯外棒狀的是玉柱,這是蓓蕾玉柱咖啡。”
他用心地拿著玉柱棒,在咖啡裡攪呀攪,不斷的攪,好一會,才把咖啡遞給花朗喝。
花朗呷一口,不錯,再呷第二口。
“香不香?”
“不錯!”其實,是很香,這個人,不單只高大威猛,還很細心浪漫。女孩子很難逃得過這美男關:“你自己的咖啡冷了,快喝吧!”
“我無所謂,一切以你為中心。”
花朗那麼多男朋友,他最會說話,最會逗人高興。
花朗一看古董表,十點半,真是不能置信,竟然和金雅志共度了兩個半小時。父親離去時,剛巧八點鐘。
她還以為一個多鐘頭。
“我要回家了。”
“我送你回去。”
“不用麻煩,謝謝,司機應該早在等我。”
“我答應了花叔叔。”
“不是你沒盡責,是我自己的要求。”花朗用電話通知司機,司機那面的電話不通。
“我先結賬。”
“不用,爹地會簽單。”她忙著在打電話。
“怎樣?電話還是不通?”
“真是豈有此理!”花朗發脾氣:“我打電話回家,叫另一部汽車來接我。”
“始終要等,這樣子等下去,越等越不開心。”金雅志柔聲求著:“如果我不是太討厭。大無賴,由我送你回去,賞個臉,好不好?”
人英俊些、溫柔些,說話動聽些,是有他的特殊魅力,況且男孩子送女孩子回家,小事而已!也算是禮貌,又何必太堅持,反而顯得小家子氣。
金雅志和花朗一起到酒店樓下取車,門僮開來一部鮮紅的林寶堅尼。
花朗心裡暗喜,她最喜歡林寶堅尼跑車,特別是鮮紅色,多有型!多威!
花朗想著,等父親做了大生意,賺大錢,就求他買。
“金雅志扶她上車。她坐著,越坐越開心,越坐越舒服,最好據為己有。
“很早上床睡覺?”
“沒有早睡的習慣。”
“十一點不到,這麼早回家干什麼呢?”
“吃過飯不回家,有什麼好做?”
“反正大早回家大家都睡不著,坐車兜兜風,好不好?”
“沒意見!反正乘車也不是什麼節目。”
“喜歡什麼音樂?”雅志一面按無線電話,一面問。
“不要太古典,也不要太吵鬧就好。”
金雅志放了首懷舊歌曲:“ONLY\\YOU”
“喜歡嗎?”他很快又關上電話。
“我喜歡懷舊歌曲。”她點了點頭。
“喜歡上卡拉OK嗎?”
“喜歡,我不是古老石山,我也喜歡熱鬧。”
“動靜皆宜。”
“我還是比較喜歡玩,總之,吃喝玩樂都鐘意。我可以偶然很斯文,但絕非性格文靜。”
“壞女孩?”
“還沒到那個境界,野性而已。”
“野性的女孩子最有魅力,特別是你。”
“你最會說話了。”
“實話實說,並無半句虛言。”
大家沉默了一陣子。
這跑車開在夜路上,令人胸襟開朗,心頭喜悅。
“去淺水灣,好嗎?”
“爸爸說,淺水灣是香港最大最美的海灘。”
“一小部分!晚上還好,白天人多又嘈雜。”
“是這部分嗎?”
“差不多,這兒僻靜些,人少些,水清些。晚上不夠光,看不清楚。”
“咦!那邊不是有光嗎?”
花朗好奇把頭伸出窗外看:“對呀!是燭光,兩個大心型,好看呢!大概有人在開舞會。”
“但是一個人都沒有。”
“也許舞會結束了。”
“我們過去看看好不好?”
“好呀!”花朗一向喜歡新奇事物。
金雅志停好車,扶花朗走下沙灘。
“嘩!好大個心形!紅心!”
“裡面放滿一朵朵紅玫瑰。”
“唔!氣氛好浪漫,要不要坐下來享受一下?我回車裡拿毛巾。”
“不用那麼拘謹……”
“你的裙子這麼美。”
“弄髒了沒關系,反正等會就回家。”花朗說著,已經坐下來了:“是鮮花,好香。”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
“收獲不錯,好地方!有紅燭、紅玫瑰、月亮、美沙灘,還有動聽的海浪聲。”
“呀!”花朗把雙手撐在後面,揚起臉:“在這般詩情畫意的環境下,迎著海風喝香檳,就太完美了。”
“這兒有個冰桶,還有杯子,看看是不是香檳?花朗,真的是香檳。”
“這麼好運?”花朗好興奮。
他“蔔”的一聲,把香檳開了。
“不可以。”花朗按著他的手:“我相信是有人悉心布置,主人很快會來,他們會控告我們偷酒。”
“你對這兒的一切滿意不滿意?”
“當然滿意,但只可以欣賞,享用就不能。”
“如果我說,這兒的一切都是我為你安排,我就是主人呢?”
“你?為我?怎會呢?你不知道會碰上我,不知道我會乘你的車,更不知道我會跟你來這兒。”
“你一答應肯乘我的車,我就馬上打電話給我的貼身男佣人。”
“我沒聽見你說話,我還以為你打不通話。”
“他一接到我的電話,就會派人來布置,我根本不必說話。”
“有這麼神奇的事?”
“默契!”
“你專門用這個方法追求女朋友?”
“不,當然不是!我根本沒追求過女孩子,我跟你說過了,我只是常幻想著在這樣的環境之下看星星,我的佣人知道的。”
“你以為我會相信?他怎知道你今晚和我在一起?嘿!”
“花朗,”他誠惶誠恐地說:“我不想向你說謊,一句假話我都不會對你說。但是,我把一切告訴你之後,你必須答應我……不,你先要答應我,我才敢說。”
“答應什麼?你叫我跳水我就跳水?”
“我怎會那樣要求,我只想你答應不生氣,不要不理我。”
“我怎會生氣?什麼事可以令我生氣?”
“你先要答應了。”
“好!我答應。”
他偷偷看她,吸了一口氣,鼓足勇氣:“我今天去扒房不是偶然的,也沒有約別人,是爸爸和花叔叔先約好,他們兩位老人家安排好的……”
“什麼?我爹地竟然串同外人騙我?”
“不,不,你千萬不要對花叔叔生氣,是我很想見你把心事說清楚。我求爸爸,爸爸去求花叔叔,他推不掉才幫我們……”
“你是說,爹地根本不趕急去飛機場?他去了哪裡?”
“他真是急著去機場,他過境只停留兩小時三十分。花朗,你答應過不生氣的,你會遵守諾言的,是不是?”
說真的,花朗只感覺今晚很特別新奇,和鐘宇希過著平穩、無憂、安逸又呆板的日子,像今天這麼刺激、新鮮。浪漫、有趣,不是壞事。
“我根本沒有生氣,我是那麼小家子氣的人麼?”
“你大人大量。”
“要生氣,也為我爹地。父女都不說真話。”
“花朗,真的與花叔叔無關,你要怪,怪我,懲罰我!”
“算啦!我也懶得再提。”其實,她也不想破壞今晚的氣氛。
“這就好。”他面露笑容:“喝杯香檳,還有黑魚子醬餅干……”
花朗最喜歡喝香檳時吃魚子醬,特別是黑魚子醬,加上景色如畫,她當然開心。
“花朗,這些玫瑰沒有花刺,你可以脫掉鞋子在上面跳舞。”
這是一個十分吸引人的提議,花朗性格愛新奇刺激,加上又喝了香檳,情緒高漲,心情甚飄,她果真踢去高跟鞋,在玫瑰花上跳了起來。
花瓣柔軟而富彈性,溢出的花汁更香氣四溢,花朗越跳越興奮。
“來點音樂好不好?”
“好呀!有嗎?真是早有預謀,連音樂都有。放些輕松些、激情些、鼓聲重些,南美音樂最好,唔……好玩!”
花朗隨著音樂在扭腰、擺臀、揮長發,幾乎到達忘我境界……
花朗由於晚了回家,回家又馬上倒頭大睡,沒給宇希回電話。
第二天起來,電話也不打,第一時間梳洗更衣後便到鐘家去,看見宇希,又疼又惜,把責任全推到父親身上,當然,金雅志就不提了。
然後又給宇希安排一天的節目,盡量逗宇希開心,給他最好的補償贖罪。
“什麼?又去新界?昨天才去過。”
“你忘了?祖母昨天約了黎律師,今天到鈴妹妹家,替鈴妹妹拿回一切文件用品,沒有身份證,她連出市區購物都不可以。”
“我不明白你祖母為什麼要和湯鈴後父一家過不去,硬要拉湯鈴跟她住。”
“她叔叔打她,虐待她,你也看見她的傷痕。”
“早就知道他們一家子不會對湯鈴好,視她如眼中釘,但不好也過了這些年,鄰居嘛!好來好往,何必惹麻煩?”花朗很不以為然,每次到鐘老太家,大家話題都在湯鈴身上,婆媽又悶,不好玩之至。
“我們不能見死不救。”
“哪有這般嚴重。”當然,花朗一直也不知道莊永強要強奸湯鈴的事。
宇希要遵守諾言,也不會詳細解釋:“我要尊重祖母的決定!這些日子鈴妹妹一直不開心,我也想帶她出來玩玩。”
“你非要去新界不可?”
“鈴妹妹一定要拿回證件,難得可以約到黎伯伯。”
“那你是非去不可了?對你那麼重要,你去吧!”說真話,花朗對新界那些鄉村式的簡單地方、老人家、湯鈴,都沒有什麼興趣,銀姑美食的吸引也大不如前,已沒有新鮮感,況且,她的廚子還學會做泰式點心,在家就有得吃,多舒服,何必老遠去鐘老太家?
相差幾十年,沒代溝是假的,她和父親也有代溝。
“你不去?你一個人怎麼辦?”
“就當放假,在家睡大覺,大吃大喝,或者找爹地逗逗他。”
宇希心想:“花朗今天不去,也是好的,他也留意到,花朗當初去祖母家吃東西的興趣已大減,她性格又外向,強迫她令她不開心,如果她一起去,去莊家時,沒理由留下她,和那壞蛋有什麼沖突,鬧開來,把那件醜事揚開,花朗知道了,怎麼辦?”
“花朗,今天留下你,不能陪你,對不起。”宇希拍拍她的俏臉兒。
“別傻,我們各有自由,今天我放假,可能明天你放假,每個人都有單獨處理事情的時候。就算是夫妻,也不可能每天在一起。”
“你睡覺,我不打電話騷擾你,你睡醒,打電話到祖母家找我,我還是想回來陪你吃飯。”宇希戀戀不舍。
“我會給你電話,但趕回來就不必,你今天放假,你應該請你黎伯伯吃頓晚飯,是不是?”
“花朗,你真好,又通情達理,唔!”宇希親她一下:“我會想念你。”
“做夢都想你,嘎!”
莊永強的老婆,看見宇希都不賣賬:“要拿東西,叫阿鈴回來,這兒是她的家,她要什麼都可以,我的命她要不要?鐘意也拿去,她是我們家的寶……”
後來她看見黎律師,認得他,心一慌,就沒話說,只是追隨宇希他們,又抖著聲求:“阿鈴會回家,別把她的東西都拿走……”
其實,宇希要拿的東西並不多,湯鈴的證件、書包,還有她床底下一只小箱子而已。
衣服鞋襪什麼的,反正早就重新買備。
離去前,黎律師留下一封律師信給莊永強。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1:03:45
湯鈴得回自己的東西,很開心,宇希說:“今晚我們一起去市區吃晚飯……”
“一起去接花朗姐姐。”
“我差點忘了,花朗剛來電話,她說去兜風,順便到她爹地的公司拿點東西,她托我告訴你,把事情辦好,不用回她電話。”
“謝謝祖母!”
“因為我,令希哥哥不能陪花朗姐姐,我心裡不好過。”
“你不用為我們擔心,我和花朗有默契。只要你不再愁眉苦臉,我們就開心。”
“大家對我這麼好,”湯鈴垂下頭:“我應該滿足了。”
這邊大家都很開心,花朗呢?
其實,她並非自己開了汽車去兜風。
她睡飽無聊至極,應邀和金雅志去了皇室會所吃西班牙菜。
根本,自那晚淺水灣夜舞之後,金雅志每天都有打電話來邀約她。
花朗也會和他聊聊天,但是,沒有單獨出外。
今天她實在閒,無所事事,金雅志乘虛而入。
家境、學問、人才、樣貌……鐘宇希和金雅志不分上下,都是一等一俊男。不過,鐘宇希保守內向些,金雅志浪漫、風流。
嘴巴又甜,會逗人。
花朗偏喜歡聽甜言蜜語,和金雅志一起,更舒服開心些。
不過,她並沒有不遵守諾言,沒想過接受金雅志,她並不是不知道鐘宇希真心愛她。
只是閒著,能出去吃頓飯也很開心,而且金雅志的性格、行為、談吐,甚得花朗欣賞,就算多個普通朋友吧!
那天,花朗和宇希可謂各得其所,花朗去享受她的浪漫豪情西班牙餐(1992年已塞隆拿奧運會,牽起了一大陣子西班牙熱)。
宇希呢?可以陪祖母、湯鈴去吃飯,答謝黎律師,還帶湯鈴上百貨公司,瘋狂購物,連鐘老太和銀姑,也滿載而歸。
“你今天花費了不少。”
“也該給湯鈴妹妹買點東西,老是T恤牛仔褲幾套。”
“我和阿銀就不必了嘛!把你多年儲蓄的零用錢花光了!用了多少錢,我給回你……”
“祖母啊!你欣然接受好不好?鈴鈴的東西是我買的,但你和銀姑的禮物,我用爸爸給我的金卡,我只不過代爸爸盡孝罷了。”
“對呀,他是我兒子,不理我,不來看我,也不給我送東西,連片蛋糕都沒有,還說他爸留給我很多錢,嘿!難道他乖乖老爹沒給他留產業?他白手興家,雙拳打天下?他爹是他爹,兒子是兒子,哪有母親有錢,兒子就撤手不管?他真不孝,白生他養他!”
“老太,既然是少爺的金卡,就把那套銀白絲睡衣也一並買下來。”
“阿銀說得好,其實,我好喜歡那套睡衣,就怕你負擔不起,如今情況不同,再買!”
於是大伙又再轉身回百貨公司,購物這玩意,女人由三歲到八十三歲同樣熱愛。
宇希低聲對身邊的湯鈴說:“你看,祖母和銀姑簡直像小女孩,喜孜孜的。”
湯鈴看看表,頗為細心:“快到婆婆上床睡覺的時間。”
“但她正在興致勃勃、勁度十足,百貨公司不關門,她都不肯走,小孩子一樣。”
湯鈴和宇希相視笑笑。
“你有什麼喜歡的,快趁現在多買點。”
“夠了,已經太多,而且我是花你的錢,差不多已經把你的錢花光了,難道還買?”
“你放心,在美國四年我每逢放假都去做工,儲了不少錢,加上父母、祖母給我的零用錢,還有,祖父留給我的教育基金,本金不取,留作投資,單是每年收息,我已經是個小富翁,所以別為我省。”
“拍拖總得花錢,留給花朗姐姐享用去。”
“花不完的。況且,她自己也是個小富婆。”
“只有我負累你,其實我自己也有點……”
“別說傻話……祖母叫你,你快過去……”
鐘宇希回家後,把一天的經過,開開心心告訴花朗。
但花朗心有歉疚,就不敢坦言相告,雖然只是吃頓飯,但她曾發誓不與金雅志單獨來往。
不想節外生枝,嘴巴一禁,都隱瞞了。
宇希敲了敲房門,進去。
馬利亞在替花朗梳髻。
“影碟那麼快就看完了?”
“花朗,我們可不可以取消去吃下午茶?”
“為什麼不出去?家裡沒准備點心,想提早吃晚餐?大早吃晚餐我不習慣,況且,晚餐我們已經訂座。”
“晚餐照舊,我只是想請求你取消吃下午茶,但我會買東西給你吃,擔保你喜歡。”
“為什麼改來改去?”
“我剛接到祖母的電話,莊永強的女人去了祖母家,一定要把湯鈴帶走,祖母不放人,她就死賴著,吵吵鬧鬧,已經擾攘了老半天。”
“不喜歡這個人,可以報警趕她走!”
“祖母說,今天趕,明天她仍會來。而且,湯鈴每次出外,他們一家三口便拉拉扯扯,總要勞動街坊幫忙,祖母想找個徹底的辦法。”
“找黎律師!”
“祖母先找他,才找我,黎伯伯因為一宗案件去了美國,最快下星期才能回來,遠水救不了近火!”
“我實在不明白,湯鈴是他們的家人,為什麼要留住她?每人有每人的家,他們要,交回給他們。”
“交回給他們,莊永強會……莊永強一家人都會繼續打她。”
“打都打了幾年,又不是未習慣,況且,我看過她的傷痕,小意思罷了。”
“總之不能把湯鈴交回給莊永強家。”
“你這是什麼意思?”
“當……當然不是因為我,是祖母希望湯鈴留下來陪她。”
“嘿!我真是走了眼,我今天才知道你祖母這麼蠻不講理,是個霸道的老人!”
“你不要這樣說我祖母。”
“不是嗎?為了找人陪,分離別人一家,兩個老女人還不夠,還要拉孫子幫手,真太過分!”
“花朗,事情並不是這樣……我們還是早去早回
“我們?你跟誰去?”
“我和你一起去祖母家,把那女人趕走,馬上去聽演唱會。”
“我?我不會去!”花朗推開馬利亞的手,髻也梳好了:“現在乘車去新界,一來一回要多少時間?演唱會都完了。”
“我盡量!花朗,你是不是不喜歡去祖母家?”
“原來就不喜歡。”
“那你不要去。”反正,這件事他答應過不讓花朗知道,說話也不方便:“我自己一個人趕去,你叫馬利亞為你弄些點心,然後先去聽演唱會,我保證盡快和你會合。”
“我不會一個人去聽演唱會,那算什麼,多沒面子!”
“倒不如我們下一次才聽他的音樂會。”
“誰知道他下一次什麼時候才來,等他一輩子?不耐煩!”
“他差不多隔一年就會來一次,湯美比知在香港很受歡迎。”
“我今天一定要去聽演唱會,你不要去新界,應該分先後,是我們早約好的。”
“花朗,我求求你讓我去!我不去,事情解決不了。”
“那是人家的事。”
“湯鈴會遭殃。”
“也不關你的事。”
“祖母的事,就是我的事,而且,湯鈴她……”湯鈴的一生幸福,一半操縱在他手裡。但這些事情,怎能讓花朗知道?
“祖母,祖母,到底祖母對你重要,還是我重要?”
“都重要!只是今天有點特別。花朗,我已經答應祖母馬上趕去,我求求你,讓我去一次,若有下一次同類事情,我先征求你同意,好不好?”
花朗本來很不高興,想一想:“如果我不讓你去,你可能會永遠恨我,一天都不好過,好,你去,我們各去各的。”
“你先去聽演唱會,這太好……”
“你沒聽清楚?我說,我們今天各找節目,你去你的,我做我的事。你做什麼我不管;我做什麼,你也管不著。公平!”
“公平,我早去早回,盡快和你會合……”
莊永強的女人看見宇希,瘋婆子般地撲到他的腳下。
“孫少爺,你終於來了,我得救了,請你把我女兒給回我吧!好心行善。”
“我根本不認識你的女兒。”
“鈴鈴,誰都知道她住在你家。”
“鈴鈴姓湯名鈴,你貴姓?”
“女兒怎會跟母姓,況且,我是代表我丈夫來接回女兒的。”
“你丈夫是誰?”
“哎唷!莊永強你也不認識嗎?孫少爺真是貴人善忘。”
“莊永強姓莊,湯鈴姓湯,兩個人根本沒有任何相連。”
“莊永強娶了她媽媽,自然就是她的後父,他和鈴鈴是父女關系。”
“他做父親的,強奸自己的女兒。”
“那一次完全是誤會,那天晚上……”
“我不要聽故事。鈴鈴是絕對不會回去,你回去告訴莊永強,兩條路由他自己選擇:一、以後你們不得再來騷擾,你們一家三口,在街上看見湯鈴最好走遠些。第二,若你們繼續做無聊事,我們報警。”
“我們又沒做什麼壞事,況且,警方也不可能每天二十四小時保護。嘻!根本也沒有這個需要,我們本來是一家人。”
“你們不害怕警方,好!反正上次備了案,我們正式檢告莊永強強奸湯鈴不遂。”
“孫少爺!阿強說過,這種案件很難打。”
“難打也一樣打,告到英國去,反正我們有錢,看你莊永強有多少錢和我鬥,成功失敗都好,總之一定要令莊永強身敗名裂,在社會上抬不起頭,到時你們一家三口連飯都沒得吃。”
那女人面色慘變,仍咯咯干笑:“你們不會這樣做吧!醜聞傳出去,鈴鈴第一個見不得人。”
“鈴鈴變得怎樣,你不用操心,我們大不了送她出國,總之,一定會認真對付莊永強。今次算口頭通知,下次你們再來麻煩我們或鈴鈴,法庭見!”
那女人驚得凸了眼。
“你還賴著不走,等我報警,請警察押你走?”
“我……我……”
“她不走,由我報警,”湯鈴由樓梯下來,一面說:“我還知道他們在家非法聚賭,莊永強賣假古董,被他騙錢的人名我都記得。”
“鈴鈴,不要,千萬不要,總之,我發誓不再煩你,你千萬不要告訴警方,我發誓我們永不會煩你!老太,孫少爺,你們做證人。”她怕得要死,看來,真有把柄在湯鈴手上,她爬起身沖前便走。
“喂!回來!”
“什麼事?銀姑。”
“你把你帶來的東西拿走。”
“送給各位,賞面……”
“把垃圾塞在我這兒?鈴姑娘,我去報警……”
“啊!啊!銀姑,我知道了,別報警,我馬上把一切拿走……”
大家看見她那麼狼狽,都忍不住嘻哈大笑。
“鈴鈴,你剛才做得好,夠勇氣!”宇希拍拍她的肩膊,欣賞她。
“我本來不想太過分,但她實在太煩,連累大家不好意思。”
“經過這一次,他們都不敢再麻煩我們任何一個人了。”鐘老太松了一口氣:“這悶女人煩得我沒有辦法睡午覺,現在去躺一下,舒舒腿才吃晚餐。”
“我還有豬扒未煎好。”銀姑也回廚房。
“希哥哥,我有些事想跟你商量。”
“過兩天好不好?我約了花朗去聽音樂會。”
“對不起!希哥哥,你快開車,其他都不用管了……”
宇希飛車趕到體育館,花朗的座位根本沒有人。
他又跑出來,打電話到花家去。
“小姐出去了。”
“出去了?她沒有去聽演唱會,她什麼時候出去的?”
“接了個電話就出去。”
宇希心一慌,沒想起什麼人,仍擔心:“誰打來的電話?”
“老爺的秘書吧!”
啊!他這就放心了。
“馬利亞,我回家等小姐,她回來,請她給我電話,好不好?”
“好的。”
結果,花朗的電話沒有來。
她和金雅志去吃飯、跳舞、消夜,三點多才回來。
宇希早睡,就算他未睡,花朗三四點回家,怎樣向他交待?
宇希生活比較正常,他們出外玩,最遲不會超過一點鐘,只有一次看午夜場,吃了消夜回來兩點半。
花朗就不同,向來過慣夜生活,又喜歡玩,在美國,和男朋友游車河兜風,也可以玩到半夜三更。
香港就更好,夜市旺,晚上好玩的地方多。
這晚是正式和金雅志約會的頭一晚,矜持些,以後她會盡慶,玩遍全個香港。
而且,金雅志真是個好玩伴,又會投其所好,玩意懂得多,和他一起,實在十分寫意。
第二大,本來想去逗宇希,補償他一天,可是,大清早,金雅志的鮮花、香水、電話……排山倒海的沖來,花朗抵受不住誘惑,推不得,又答應再和金雅志多玩一天。
宇希到花家,馬利亞對他說:“鐘少爺,老爺昨晚深夜回來了,小姐一早陪他去吃早餐。”。
“小姐有什麼話留給我?”
“小姐說,一有空就給你電話,你去辦妥你自己的事。”
宇希心想,也好,反正昨天湯鈴有事和他商量,他都沒有機會聽。
“小姐有沒有生我的氣?”
“生氣則、姐不知道多開心。”
“因為老爺回來?”
“是呀!是呀!就是因為老爺回來了,她一早就笑,沒見她不開心。”
“這就好,小姐回來你告訴她,我去了祖母家,她隨時找我,我馬上回來。”
宇希立刻開車到祖母家。
祖母在天台修葺花場,銀姑在廚房忙午餐。
宇希和湯鈴聊天。
“希哥哥,我有個新念頭,但希望得到你的同意……我不想念大學了。”
“因為學費的問題?我說過我有錢,若不夠,祖母一定樂意支持你,別以為祖母是普通老太婆,她有足夠的經濟能力,可以供五十個你念十年大學,而且豐衣足食,就算買部跑車上學,也不是問題。”
“我早知道你和婆婆會盡力支持我,我並不擔心學費的問題,其實,我自己也有點錢。還記得那天我請你回家拿證件時千萬要帶回那個小箱子嗎?”
“記得!我從你床底下隱蔽處找到的,不特別留意,根本找不到。”
“是媽咪替我擺放在那兒的。”
“你媽咪?”
湯鈴點了點頭:“我記得那姐姐由鄉下來的第三個晚上,那晚叔叔和媽媽吵了幾句就出去了,媽咪回來後到我房間,把一包東西放在那鐵箱裡,那鐵箱原本有我的利是錢以及爸爸、媽咪給我的零用錢和一些紀念品。媽咪把鐵箱替我藏好就對我說:“必要時打開那包東西,會對我有幫助的。但我一直都忘記了。”
“你有興趣,也可以打開來看看。”
“裡面有我和爸爸、媽咪三個人合拍的相片。”湯鈴眼眶都紅了,宇希輕摸她的長發,安慰她,湯鈴又說:“還有一條鑽石鏈和手鐲一套,是爸爸和媽咪結婚八周年,爸爸送給媽咪的,媽咪又用舊報紙包住幾十張一千元鈔票,另外還有一張卡片……”
“卡片?”
“是一個律師的卡片,但卡片上附上一張紙,媽咪寫明,我過了十八歲生日,才可以去找他。”
“還要等兩年。”
“一年多,我過了十六歲生日。”
“剛過嘛。”宇希就不明白了:“既然不用擔心錢的問題,你為什麼不念大學?”
“我覺得,不一定要念大學才有前途。看我現在,懦弱、怕事、自卑、依賴性強,再在婆婆和你的保護下,我快變成了廢人。所以,我希望能夠自立,自己面對社會、面對困難。”
“自立是好的,但仍未是時候,起碼等你參加完中學會考,完成一個階段。”
“希哥哥,我早已參加過會考,也念完中六,下學期我應該升中七。”
“你這麼小就升中七?”
“我不小了,步向十七歲啦!所以我想,如果念完大學最快還得等四五年,時間太長。”
“你有什麼計劃?”
“我想去念秘書科,有所學校,要念完中六,或中學會考成績優良,面貌端正,才可以入讀,一年學費幾萬元
“黑店,黑店,要幾萬元一年,還要樣貌端正,當明星?鈴鈴,你年紀小,當心受騙。”宇希立刻反對:“看廣告找到這問學校?”
“怎會呢?老師也教我們不要完全相信廣告。在我們家後面住的那位張叔叔,教官立學校的,你聽婆婆提過嗎?”
“他介紹的?”
“也不是!他侄女兒在那間學校畢業後,成績優異,由學校職業介紹組,介紹她到一間大機構當秘書,工作環境好,收入又豐足。”
“還有職業介紹?”宇希想一下:“我記起了,祖母提過,那位張先生是個老實人,他的話應該可以相信,你有沒有跟他討論過,征求他的意見?”
“我有請教過張叔叔,他主張我念大學,他知道我想獨立也贊成,我這種環境的女孩子,要是老依賴他人會頹廢不上進。他自己也有好幾個女學生,中學畢業後,念那間學校。成績好,表現出色,真的不愁出路,不是騙人的學店。”
“那你去交學費吧!”
“不是想去念書就交錢,還要經過面試。”
“要求這麼高?”
“希哥哥,不怕的,我會考成績有A又有B,今年考試學校排位第二名,還是體育那科成績不好,把總成績拉低……再說,我也不太難看吧!”
“當然不難看!是個漂亮的女孩子,好啦!考試也好,交學費也好,我開車送你去。”
“你要陪花朗姐姐,我自己出去搭巴士轉隧道車就可以。”
“這幾天花朗的父親回來,我放大假,明天就載你去
宇希就乘這空檔時間,多陪陪湯鈴。
“我先教你打羽毛球,其實,羽毛球我打得不好……咦!你羽毛球打得不錯,你又說不會打羽毛球?”
“我好多年沒打羽毛球。我感覺已經完全不懂,誰知道再拿起球拍,還可以應付……”
“再多練幾次,你比我打得更好。”
“我以前也很活潑,喜愛運動,羽毛球。乒乓球、籃球……總之能玩都玩。”
“像我念中。小學時,簡直是波牛,一到運動場就開心。後來,父母怕照顧我,硬把我送到美國,我心裡產生極大的反感,人才變得內向,不想交朋友,把自己關起來,對抗父母把我放逐異鄉。你呢?你怎會由活潑好動,變為……變為……”他不能說她呆板、木訥,“變為文靜。”
“我知道自己不是文靜那麼好,其實,我是遲鈍、畏縮、膽小、慌惶,同學們都這樣說我,連老師的評語也寫我成績優異、性格木訥。不會錯的。”
“就算她們說對了,怎會由活潑、好動、變為……”
“環境巨變!以前,我好喜歡交朋友,常請同學回家玩,爸爸也好客,同學都喜歡我……爸爸去世後,我雖然減少請同學回家,但大家感情仍很好。後來媽咪認識了莊永強,開始有人說媽咪閒話,後來媽咪和莊永強同居。大概一個月後吧!媽咪替我開生日會,莊永強出席做男主人,同學的爸、媽不喜歡他,生日會一半不到,家長把同學差不多都帶走……以後,越來越少同學跟我玩,看見媽咪還叫她壞女人……”
“怎會有這樣的同學?”
“不關同學的事,我念的是名女校,名女校要求很高,其中是父母世家清白。宇希哥哥,你明白嗎?”
“我明白!就算你媽咪是壞女人,也與你無關!”
“怎會無關?我是壞女人生的壞女孩,他們怕我教壞他們純潔。高貴的女兒,就不准女兒和我玩,反正學校很多出身名門、高尚的同學。”
“真是大豈有此理!”
“玩任何運動,都需要伴兒,一個人玩,也沒趣呀!所以,我索性縮在一角,專心念書。”
“唉!我以為自己流落異鄉悲慘,誰知道你比我更慘。”
“同病相憐!”
“絕對是!”
“做兄妹做對了!”
“百分之一百難兄難妹!不怕,我總算找到你,你以後有伴了。”
“你是屬於花朗姐姐的。”
“但我同時也是你的好哥哥。休息夠了,繼續打球
他們除了打球,還游泳。
就在下面的海灘,既方便,人不多,又富大自然氣息,與私家泳池別有一番風貌。
他們一起游上海灘,分別用毛巾抹一抹水。宇希拍拍湯鈴的臉:“游了幾天水,你面色都紅潤了,沒那麼蒼白了。”
“真的?”湯鈴雙手捧住臉,跳跳腳,她沒從前那樣呆木。
“不單只面色會好,身材、肌肉……對全身發育都有幫助。”
她低頭看看自己,她穿件保守的一件頭泳衣:“希哥哥,我是不是發育不良?”
宇希也真的看過她:“不算,也不錯了。不過,以你的年紀,應該繼續發育、長高,人人都希望自己更健美。”
“像花朗姐姐一樣?”
“她太豐滿了,你們兩個人不同類型,她是鬼妹仔身材,你是東方嬌俏型……總之,游泳對身心健康有裨益,這兒空氣好,我不來陪你,你自己也要早點起床來游早泳,一年後,擔保你健康又美麗。”
“我一定聽希哥哥的話,天天游早泳……”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1:04:49
宇希走進花家,花朗剛通完電話。花朗看見宇希,一愣:“你怎麼會來的?”
“我差不多每天都來,只是見不到你。”宇希低聲下氣:“花朗,對不起。”
“對不起?”花朗如丈八金剛,摸不著頭腦。
“單說句對不起是不夠的,你罰我,你要我做什麼都可以,真的。”他行禮又打拱。
“你又沒做什麼錯事……”她最近想到的,都是開心事,她對宇希做過什麼“壞事”,她就記不起來了。
“我趕著去祖母家,害你聽不到演唱會,實在是我不對。”
“啊!”花朗如夢初醒。
“我知道你生氣,以前,你爸爸回來,你雖然陪他,晚上一定給我一個睡前講再見的晚安電話,但最近電話沒來,我晚晚等。”
“那應該輪到我說對不起了!這些大,每晚很遲才回來,疲得要命,洗過澡,倒頭便睡,打電話的事早忘了,對不起!”
“花朗,你真的不生氣了?”他伸手攬她的腰。
“我那麼沒量度嗎?”
“嘩!我現在才松一口氣。”
“傻小子!”花朗打他一下,打情罵俏。
“你爸爸走了?”
“他,呀!他今早剛走。”
“我們要好好慶祝一下,很久沒在一起了,心裡老惦著你。”宇希抱著她,香她:“今天別出去了,讓我好好看你一天。”
“宇希,我……其實我正想找你……”
“我已經在你身邊啦!”
“這一回,真的輪到我正式向你道歉了。”
“什麼事?”希字吻她的脖子,說話含含糊糊。
“別嘛!癢呢!你乖乖地坐好聽我說話,好不好?”
“我看見你,就情不自禁了,我們真的好多天役在一起了。”
“你不聽話,我不睬你了!”花朗拉長了臉。
“好,好,我聽話,打令,你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宇希一把將她抱在膝上。
“你把我的衣服弄皺了。”花朗拍著他,逗他:“乖乖地坐好,別惹我真的生氣!”
“你的衣服好漂亮……”
“別說傻話。”花朗坐在他對面,一本正經:“我們說過,雖然我們談戀愛,但我們各有自由的,對不對?”
“是的,我可以回去看祖母,你可以陪你爸爸,”
“我們還可以各自申請放假,比如你要陪你鈴妹妹辦點什麼事。”
“她的事,已經完全辦妥啦!”
“相反,我自己也有事。”
“什麼事?”
“我有幾個英國的同學來香港度假並專誠來探望我,我要盡主人責任陪伴她們。”
“好呀!我們請她們游遍香港,吃晚飯,甚至開舞會,搞搞氣氛,好等湯鈴有機會來見識一下,那傻妹頭!”
“宇希,她們是來和我相聚,不是來看你兩兄妹。”
“我是你男朋友,不是普通的閒人,一起款待他們,不行嗎?”
“就因為你是我的男朋友。”
“她們是修女,不准交男朋友?”
“她們都有男朋友,她們這次來全部放下男朋友,特別來個全女生相聚,很有意思。如果我把你帶著,她們會以為我有了男朋友就不重視女朋友,少見男朋友一天都不行,她們會嘲笑我,多沒面子。”
“你是說,她們在香港的時候,我就要避開?”
“唔!就當我向你請假。”她塗了鮮紅指甲油的纖指,輕拍他的大腿:“大人,批准不批准?”
“她們到底會逗留多久?”宇希把她的手合在他兩手內。
“不完全清楚,今天剛來,我猜,兩個星期吧!”
“什麼?我半個月見不到你?”
“時間過得很快,打令!”
“我們己很久沒在一起,還要等半個月。”宇希苦著臉:“往後半個月我怎樣過?”
“去看祖母!反正,你和我拍拖,試過十大沒回去,祖母就著急了,索性回去住十天八天,陪陪祖母,做個乖孫兒。”
“唔!”宇希搖頭。
“陪陪湯鈴,做個好哥哥。人家來你家作客,也不好冷落客人,要打電話請你才去一次!你陪她,她陪你,不會太寂寞。”
“我不是怕寂寞,是惦著你。”
“傻小哥!”她用另一只手捏他的臉:“說不定,她們一個星期後就走呢!難得人家老遠由英國來陪我,我是早前喊悶,她們又不知道我有了男朋友,特地來陪我的,我也要領老同學一番好意,是不是?”
“你為什麼不告訴她們,你有了男朋友?”
“你以為我不會害羞?適當時候,我告訴她們,我交上鄰家的男孩,好不好?”
宇希也不好太嘮叨。
“總之!她們一走,我馬上陪你,天天陪著你,直至你討厭我為止。”
“討厭?你陪我一生一世我都不會厭。”宇希緊張地,把她另一只手都捉緊。
“好啦!以後陪你一生一世。”花朗反手拖他起來:“不過,現在我要暫時和你說再見。”
“她們要來了嗎?”
“多半我出去會她們!你今晚陪祖母吃飯,逗她開心。”
“嘩!穿這麼漂亮的裙子和女朋友出去?”
花朗的確打扮得十分出色,顯見經過精心設計。
她穿一襲深粉紅的裙子,低胸。露背、貼身,下面一眼看去,像朵大球花,其實,是七層壓皺絲做成的燈籠褲,加上顏色,根本就像兩個大朵芍藥花,再配上紫色通跟高跟鞋,人又美,真是芍藥多姿。
“傻瓜,吃醋呀!”
“你和我出去都沒穿得這麼講究。”
“當然啦!我的同學,都喜歡去巴黎買時裝,穿得都是最好,最TOP,我怎甘心讓她們比下去呢!”她推他一把:“不跟你聊了,馬利亞送你出去。”
“會不會給我睡前電話?”
“你不用等了,她們都愛鬧,不夜天,三四點可能還在說笑話聊大。”
“你一有空就給我電話,我不在家,一定在祖母那兒……總之,手提電話為你二十四小時開著,我等你。”
“知道啦!長氣……”
宇希見媽咪去了莫斯科做生意,沒人過問他,他便索性住在鐘老太家。
反正那兒有他的房間。
他可以承歡膝下,討祖母歡心,湯鈴又可以陪伴他。
他們差不多每天都去市區一次。陪湯鈴買參考書,去看場電影,喝下午茶,不過,晚餐就一定回家陪鐘老太吃。
花朗送走好朋友,他就不會有那麼多時間陪祖母和湯鈴,因為花朗越來越不喜歡郊區的單調。
他當然要陪住花朗。
根本,很久沒和花朗一起,已經天天想她。
每隔一兩天,花朗也會主動打個無線電話給宇希,通常說幾句,就吵著被朋友拉走。
“花朗姐姐真幸福!有父母疼愛,有最好的男朋友,還有閨中知己。”
“其實,她也有不快樂的時候,父母分離,母親遠在英國,又已再婚。爹地天天飛來飛去地賺錢。好朋友相聚也總要分離,畢竟她們是外國來的,她這兒沒有好朋友,連個同學都沒有。”
“她有個好男朋友。”
“算是吧!但她未認識我之前,好寂寞,天天和菲佣打球。”
“總比我什麼都沒有好。”
“你有個哥哥,還有婆婆和銀姑。”
“好幸運啊!沒有你們,我不知道怎麼辦!”
“不再覺得世界不公平吧?”
“哪有真公平?其實,我只是羨慕花朗姐姐。”湯鈴含笑搖頭:“根本,最應該羨慕的是你。”
“我?”宇希點了點鼻尖。
“可不是嗎?雖然父母不太關心你,總算有。你有祖母、有銀姑,有一個好美麗好美麗的女朋友,還有個不算太好的妹妹。”
“對呀!我最好了!我幾乎忘了我還有個好妹子。”
“好就算不上了,呆呆板板,單調乏味,又不會討人喜歡。”
“你最近已漸開朗,誰說你不討人喜歡?要是我不喜歡你,我就不會要你做妹妹!”
“看在婆婆份上。”
“這個絕對不可以!祖母疼你,我可以對你好,是鄰居。但,我不會隨便讓你做我妹妹,一定要我自己喜歡,所以和祖母無關。”
“我有什麼好呢?根本一無是處,換了是我,我也不選自己。”
“印像與感覺,很難解釋。好像我第一次看見花朗,就想,她做我妹妹就好,但一見到她的臉,感覺馬上不同,確定她是我的女朋友。”
“因為她美麗,夠艷啦!”
“美麗加成熟。太成熟就不可以做我的妹妹。”
“像我這樣瘦瘦弱弱……”
“第一次看見你,的確有點像青蘋果,弱了些。但自從來祖母家後,好多了,加上天天游早泳,面色日漸紅潤,再繼續正常發展下去,你必會長高又長胖,不過,無論變成怎樣,也和花朗不同。”
“當然,怎會有花朗姐姐那麼美?”
“我不是這個意思,你們根本不同類型,她是西方健美型,你會是高挑型,就所謂亭亭玉立。”
“你說過,男孩子總喜歡女孩子豐滿些。眼睛可吃冰淇淋。”
“你也不錯的。醜八怪怎能做我妹妹?”
“是呀!是呀!希哥哥是帥哥。哥哥英俊,妹妹醜不到哪裡去。”
“啊!還會說俏皮話逗我!”宇希捏她的臉。
“向你多學習,總不能天天愁眉苦臉,木訥沒趣。”
“本來就是,開心要做人,不開心也要做人。反正要活下去,何不快快樂樂,自己寬松,人家看見也舒服。”
“所以我聽你的話,不要老回頭望,向前走,向前望。”
“前面一定會好。”
湯鈴仰頭憧憬一下:“唔!明天一定會更好。”
“當然啦!明天去海洋公園,你又可以擺甫士照相了。”
湯鈴忍不住咭咭笑:“我最近的甫士,是否沒有第一次那麼難看?過去像柱子、蝦米一樣。”
“自然多啦!自然、放松就好……祖母今天不睡午覺,在做什麼?”宇希忽然想到鐘老太。
“她說一想到明天去海洋公園就興奮了,又在翻衣服呢!婆婆好開心。”
“她好幾年沒去海洋公園了,今年一張票子兩邊走,可以去海洋公園,又可以去集古村。其實,祖母是一心想去集古村,她沒有去過,她想看看中國歷朝的發展!爹媽也過分,大天賺錢,根本不關心祖母,哪兒都不帶她去,沒當她存在。”宇希說著有氣:“我很不滿意、反感,所以媽咪不喜歡我在祖母家住太久,我偏要住下去,我也不理她。”
“昨天伯母親自來接你,你不肯回去,她很失望。”
“我也失望,我想不到她和爹地,對祖母越來越不聞不問。過去我太疼媽咪,她不喜歡,我便不做,都聽她;現在我不理她,讓她知道,晚輩不孝順,長輩會傷心,好等他們了解祖母的心情。”
“希哥哥,有時候你很柔和,好像什麼都不計較,有時候很硬的。”
“昨天,我一定把你嚇壞了。”
“沒有!你有道理,我覺得你很有男子氣慨。”
“你看你多會逗人喜歡。”
“真的嘛!”湯鈴笑:“其實,你媽咪也不是不疼你,你硬要留下,她也沒有強迫你,只是不開心罷了。”
“我知道!其實爹地媽咪都疼我,所以,以前我來祖母家住,兩天也好,三天也好,媽咪親自來接,我一定隨她回家。但我由美國回來了這麼久,他們真的一次也未試過主動來看過祖母,實在太過分,賺錢重要,親情就不重要?他們老說賺的錢都是留給我,我才不要那麼多錢。祖母年紀都這麼大了,不能每星期來,起碼,應該每個月也來兩三次。”
“或者勸婆婆搬回去,和你們一起住,你便不用兩邊走。”
“祖母不願意!我們家冷清清的,而且郊外較為適合老人家住,她在這兒,住得很開心。”
“這兒是清靜些,空氣好些。”
“可不是?我為什麼要勸祖母搬?我們也應該去看看祖母,迫她休息一會才吃晚餐。”
“其實,銀姑也很緊張,老問我她穿灰色好,還是啡色好,她也在忙著翻衣服。”
“拍影帶,穿黑色。灰色都不好,我幫她挑件紅色的
“哎!哈!你別嚇壞銀姑……”
“今天的椰奶芒果卷,比上次還要好吃。”宇希吃點心,津津有味:“這是花朗最喜歡吃的點心。”
“帶些回去給她當消夜。”銀姑馬上說。
“夠嗎?”
“夠!我多做些也花不了多少時間。”
“不過,她很晚才回家,通常都不吃消夜。”
“那留下來當早餐,我用保鮮冷藏盒子放好,其實凍了更好吃,帶回去給她。”
“希哥哥,你很久沒見花朗姐姐了。”
“那就回去一轉,情侶分開太久,不聞不問,感情會轉淡。”鐘老太也慫恿他。
“那我回去一趟,或者今晚趕不及回來了。”
“趕回來干什麼?又沒有要緊事,花朗有空,便多陪陪她。”鐘老太打他一下:“怕祖母老昏了,不了解年輕人心事?”
“好,我回去!鈴妹妹,別忘了游早泳!記得放影帶給婆婆看,還有……”
“得啦!得啦!”鐘老太笑了起來:“你又不是出國,鈴鈴也不是出閣,你回去一天半晚也說不定,沒時間回來,又可以通電話。”
宇希摸摸腦袋,也笑了:“做哥哥其實也不容易,嘻!”
“希哥哥,你放心陪花朗姐姐,我會緊記你的吩咐,最好你帶花朗姐姐回來玩幾天。”
“好呀!她也應該來看看祖母了。”
“她沒空就別煩她!女孩子,不是那麼喜歡鄉下地方。”
“玩夠了,靜一下不好嗎?……”
宇希的汽車剛要駛向自己的家,正要進去時,便看見花朗家的門口,有一部十分漂亮的紅色林寶堅尼跑車。
“好漂亮!誰的跑車?花朗最喜歡這類名車,給她看到就喜歡。”宇希正在心裡說。
他不斷為花朗欣賞那部車,不小心,腳掣一松,自己的汽車死火了。
他潛意識地低下頭,再抬頭,看見一個紅色的身影,獨一無二,除了花朗還有誰?身影已被汽車吞沒。花朗上了那部跑車?怎會?
那部車是誰的?
就遲了一眼,扶紅衣女郎上車的男士,剛由另一端上了駕駛座。
雖然匆匆一瞥,但身形也曾見過,他是誰?他是誰?腦海如萬花筒,轉動不息,惘無頭緒。
那跑車開走了,追上前一看究竟也好。
開車,“格格……”的這才記起,車子早已停了。
0FF波,重新打動馬達。
跑車已無影無蹤。
既然迫不上,那就別追,說不定那女孩是花朗的同學,有型男士可能是她的朋友。
先到花朗家看看再算。
到花朗家時,馬利亞看見宇希,神態很不自然,一呆,語無倫次:“你什麼時候來?怎會來的?”
“剛來!來也有原因嗎?我經常都進進出出啦!你今天怎麼了?”
“鐘少爺,嘻!別介意,小姐常叫我笨豬頭。”
“小姐呢?”
“出去了。”
“是不是剛出去?”
“剛出去?怎會呢?一大清早就出去了。”
“小姐會一大清早起來出外?”
“啊!我是說,她出去得早,她和同學們一起去吃早餐,嘻!”
“是不是有位先生來接她出去?”
“先生?沒有呀!”
“我看見她的法拉利汽車在車房。”
“啊!司機送她嘛!是,是司機送小姐出去的。”
“小姐今天是不是穿紅色的衣服?”
“紅色!啊,不,不,不是紅色,是白色的通花紗,全白色,很飄……飄……”
“很飄逸?”
“對!對!小姐說,穿白色的衣服人很飄逸,她今天穿白色。嘻!”
“小姐有沒有說今天會去哪裡?”
“沒說!”她答得很快:“怕都是些好玩的地方。”
“馬利亞,你今大為什麼好像渾身不自然,怪怪的?”宇希察顏觀色,也不是白痴。
“我?沒有呀!啊!剛才……剛才我看見小姐不在,去睡了一會兒午覺,人還迷迷糊糊,未完全清醒。”
“啊!原來你偷懶睡午覺。”
“嘻!鐘少爺,你可千萬別告訴小姐,我在偷懶。”
“我不是個多事的人。剛才,是不是有人來看過小姐?”
“什麼人?”她反問。
“可能是她的同學和同學的朋友。”
“沒有呀!”
“那位小姐是穿紅色衣服的。”
“沒有,我沒見過。”
“那,你們大門口停了部紅色名牌跑車,你知道不知道?”
“也沒有。”
“也許你睡午覺去了,問問其他人。”
“鐘少爺什麼時候見到門外有部汽車停著?”
“剛才,我來的時候。”
“我只不過午睡一小時,早就醒來。我沒見到有紅色跑車駛進來,除非找小姐的。但經過門口的車輛,我們就理不到。”
“我還以為來找花朗的。”宇希喃喃自語。
“鐘少爺,有什麼事嗎?”
“沒事,這些點心是小姐喜歡吃的,放進冰箱裡,留待明天當早餐。”
“知道了,鐘少爺……”
宇希本來想坐車回祖母家。但一上車,思前想後,覺得很不對勁,只是說不出原因來。
他決定今晚不外出,留在家裡。
和鐘老太通過電話,鐘老太很通情達理,還笑說根本沒打算等他回去吃飯:“我們會把菜吃光,回來干什麼,吃白飯?”
那晚,花朗沒打無線電話來。
宇希干巴巴的等了一晚。
第二天一早,他就去花家。
他擔心花朗又一早出去和同學吃早餐。
先截住她,該好好談談了,她的同學來港也夠半個月。
到花家,馬利亞說小姐還沒有起床。
宇希就呼了一口氣,沒關系,他可以等。
一小時過去,仍未見花朗,宇希沒吃早餐,請馬利亞給他一杯牛奶。
馬利亞立刻吩咐廚房,給宇希開一桌子早點。
吃飽早點,睡蟲爬上來,昨晚等了一晚也累,他又在咖啡室喝咖啡,清清靜靜,加上輕柔音樂,他閉目瞌睡起來……
“宇希……”
“嗨!”他跳坐起來,揉揉眼睛,搖搖頭,醒一醒,前面站著個美人。
她梳了個復古法式小髻,那襲衣服,露背、低胸(一字過),貼身,極短小的迷你裙,彩藍色,胸前釘滿立體的藍白花朵,配得完美。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1:05:48
“嘩!你打扮得這麼漂亮,又這麼性感。”
“我的同學作性感打扮,我怎能不展示一下實力,難道讓她們比下去麼?”
“太性感了……”
“少爺,你睡醒沒有?昨晚去當看更?”
“還說呢?想你想了一個晚上。”宇希站起來,一把抱緊花朗:“打令,我好想你。”
“哎唷!你把新衣的花兒都壓扁了。”
“我想你啊!半個月沒有見面了。”
“哪有這麼誇張?十天左右吧!”她輕拍拍他胸口:“新的,別弄壞它,否則我今天不能表演,排排坐好不好?”
“十天?剛好兩個星期了!你的同學到底什麼時候才肯回去?”
“快了,多等一個星期。”花朗推著逗著,硬要他坐下
“還要等?唉!”
“她們說香港好玩,又是購物天堂,她們買了許多東西,還沒有買夠。得啦!再忍耐一個星期,啊!”
“她們總該放你一天假,好讓我陪陪你。”
“是我陪你吧!小鬼!”花朗捏他的臉:“一放假就拖長。我寧願她們早點走。”
“這也是,一勞永逸。”
“好了!我約好她們,要出門了。”
“我送你去……”
“不!不!讓她們看見,會笑話我幾天。”
“她們住酒店?是不是?我送你到酒店門口,又不進去,根本沒人會見到我。”
“這……”她甚感為難。
“讓我送一程都不肯?我只想多見你一會。”
“那好吧!你在這兒等我,我去拿個手袋。”
“叫馬利亞拿吧!”
“是個新手袋,那蠢豬怎會知道我放在哪兒,勞氣倒不如自己來。宇希你上車等我好不好?我趕時間呢!”她如風似的走出去。
宇希想,她必然是趕得很急,便告訴馬利亞,他會把車駛到台階下面,以便她用最快時間上車。
花朗果然很快就上車來了:“麗晶酒店吧!”
“原來你的同學住在麗晶?”
“嗯!”她不斷看表。
“今天你們有什麼節目?”
“我們……啊!買東西,今天買古董,是古董。”
“你的同學那麼年輕就喜歡古董?”
“流行呀!也是買給長輩做手信。”
“她們是中國人還是英國人?”
“都有。三個中國同學,兩個英國同學。”
“你為什麼好像無精打采?”
“沒有呀!大概有點擔心,等會兒會遲到,我怕她們罰我。”
“那我把車開快一點。”
“原來你開得慢,怪不得旁邊的車子像飛一樣過去。”
“原來你留意旁邊的汽車?”他學著她。
“眼睛不看東西的吧?上午就打瞌睡?”
“我以為你在看我。”
“怕我認不得你?看你駕駛技術好不好?”
“我們很久沒見面了,你不想看看我嗎?”
“剛才在家還看不夠?我又不是去北極,遲早還不是在一起?”
“你在冷落我,知道嗎?”
“對不起!”
“等會會不會給我電話?”
“不會了,今天要買許多東西,而且又見過面了。”
“我好寂寞。”
“叫鈴妹妹暫時陪陪你!你等會去祖母家嗎?”
“不去就沒地方去了,家裡只剩我一個人,真孤單。”
“答應我到祖母家。”
“等會就去!”汽車緩緩駛停:“花朗,你先別下車。”
“又有什麼事?”
“舍不得你。”他拖著花朗。
“別這樣,公眾地方。”
“你以前都不怕。”
“若是我的同學下來等我就不好,讓我下車,聽話呀?”
“除非你給我一個KISS。”
花朗匆匆在他臉上一吻,揚揚手就下車。
“花朗!”
她也只是伸手到背後做個再見手勢,沒有回頭。
宇希望住她的背影,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
花朗進酒店大門的一剎那才回轉身,揮手示意,叫宇希把車開走。
宇希把車開離酒店,但繞了個圈,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汽車又開回酒店去,就因為他回轉去,竟讓他發現了一件事。
可能花朗的服裝實在太搶眼,又是自己心上人,他的汽車一駛入酒店的外圍,便看見花朗跑下酒店台階。
她一邊走一邊東張西望,好像找人,又好像害怕什麼似的,然後飛快的上了一輛跑車。
宇希見到花朗,一呆,車在他松腳後,又死火。
跑車立刻開出,宇希也馬上打火,隨後追上去,這次不能被它溜掉。
有一千個問題在宇希的腦海裡,如電腦程序表那樣打出來。
花朗不是去酒店會同學嗎?她的同學呢?
會不會宇希聽錯?
怎會?她說了好多次,今天還要陪同學選購古董。
她的同學等不及她,先走?
怎可能?她的同學是英國來的游客,人生路不熟,古董店是花朗爹地的好朋友開的,連他是花朗的男朋友都未去過,又不知道地址,她的同學怎會知道?
她又沒遲到,汽車到酒店時他看過表,還早到十五分鐘。
所以他才纏住她不放,時間多著嘛。
但花朗沒跟他糾纏,很快下車,依花朗說的時間,起碼早九分鐘,她的同學沒理由先走了。
“會不會她們都上了車?”宇希自說自話。
怎可能?那部車就是昨天的林寶堅尼,是部兩人跑車,就算是吧!三個中國同學、兩個英國本上同學、花朗加司機,七個人怎塞進一部汽車?除非它是小巴。
這部跑車是誰的呢?
車是誰的根本並不重要,車主——司機是誰?最重要。
花朗肯定不是司機,因為她一上車,車就開走,她怎來得及上駕駛座開車?
是誰把她帶走?
她為什麼要跟那個人走?
她或他是誰呢?
其實可以問問她,打她的無線電話。
但是,每次他給她電話,總會約好了,由她決定時間,未得她同意,突然打電話突擊,她會不會生氣?
生氣就道歉,她要打他也可以,這個謎,非解開不可!
他不肯再考慮,便給她電話。
電話通了,她竟然沒有關電話:“喂!馬利亞……”
“花朗,是我。”
“你?”她頓了一下:“你怎麼打電話來的?”
“我……啊!我擔心你遲到,害你被同學責罵。”
“我沒遲到,你放心。”
她竟然沒有大發脾氣。
“你們還在酒店,怎會有車聲?酒店房間應該很寧靜,特別是那些五星級的酒店。”
“啊!我們已經出門了,先去吃午餐。”
“七個人怎塞得下一輛計程車?”
“七個人?”
“你五位同學,加你和司機。”
“啊!對呀!分兩部計程車……”
宇希的心一陣陣痛,她不是明明在說謊嗎?
她坐的分明是小跑車。
“你為什麼不用家裡的汽車?反正司機都閒著……”
“有呀!今天……今天司機放假……我要下車了,拜拜……”
“喂!喂!”他抬起頭,小跑車仍在前面。
問不出個所以然來,但可以肯定一點說,她並非和女同學在一起。
有沒有女同學來看她,還是一個大疑問。
再問她?但她會答嗎?
答不答不是問題,心裡不服氣,為什麼要騙他?他從來沒有騙過她,她到底跟誰在一起?為了什麼人撤謊?
再撥一次電話過去,花朗竟然把電話關上了。
分明逃避他。
本來,宇希的車子和花朗的車子是隔開的,突然前面兩部車先後CUT線,他們的距離就近了,大概花朗發現他,她坐的那輛車子便飛一般的去,剛巧有一個彎,它便急轉。宇希沒有心理准備,剛想飛隨轉彎又亮起交通紅燈,這麼阻了一下,再轉彎,花朗坐的那部車便無影無蹤。
她這樣子就想溜掉?沒有這麼容易,今天可是非要與她說清楚不可,她一定要告訴他,今天她和什麼人出去!
但是,人海茫茫,連個目標也沒有,去哪兒找?
他就開車到花家去等她,問個清楚明白,總之今天內解決,不能再拖。
馬利亞看見他,異常地詫異,甚至有點驚慌:“鐘少爺,你不是回新界去了嗎?”
宇希懶得理,他心情又不好。
直到肚裡咕咕響,才想起未吃午餐,不過,肚子雖空,反學聰明起來,他想,她去玩,怎會這麼快回來?剛才接電話,她一開口就叫馬利亞,她顯然會和馬利亞通消息,心一虛,不回來怎麼辦?
於是,他站起來,對“守護”一旁的馬利亞說:“我趕回新界陪祖母吃飯。”
馬利亞歡天喜地的把他送走。
他回家,浸在水壓浴缸內氣呼呼,磨了一個半小時,才在晚飯時間內吃午餐。
一看表,時間尚早,宇希知道,花朗絕對舍不得這麼早回家。
時間對他來說,是一個世紀又一個世紀。
後來,終於也讓他想到一個排遣時間的方法——打電話找湯鈴陪他聊天。
湯鈴本來是個早睡早起的人,但是陪宇希聊天,她挨得住,越說越精神。
直到一點鐘,宇希便和湯鈴拜拜,開了媽咪的新跑車(花朗從來未見過),到大門口附近停好等候。
呆等四十五分鐘,已開始打瞌睡,他摑自己一個巴掌,又關上全部車窗,播放一些吵耳音樂,令自己無法入睡。
時間過得好慢,要不是他平時性子好,換上別人,不堪設想。
他打個呵欠,擰擰自己的肉,讓自己清醒一下,唉!三點鐘了。
他正有朦朧入睡之意,突然有汽車聲,他馬上把身體一縮,關掉音樂,感覺一輛車子駛過。他坐起來,車子在他前面不遠處停下,那不是下午見過的小跑車嗎?
他馬上開了車門.矮著身出去,怕驚動他們。若他們把汽車開走,豈不前功盡廢?
到那車邊,看見花朗和一個男孩子親嘴,他怒火燃燒,一邊叫一邊跑過去,擋住車頭:“花朗,你……你……”
花朗嚇得跳起,不知所措。
“開車吧!我知道你正想開車溜掉,我不會閃開,你們把車開過來……”
大家僵持著,不知道怎樣做。難道真把車開過去,不顧他的命?
花朗終於下車,過去把他拉開。那輛車子馬上駛離。
“別這樣,我們有話進去說……”
宇希吵吵鬧鬧,還是跟了花朗進屋,到底外面是公眾的地方。
花朗把佣人和馬利亞全支使開,咖啡室只留下他們兩個人。
“你不用否認,我親眼看見你和金雅志親嘴,我終於看清楚他。”
花朗垂下頭,沒發一言。
“你現在還有什麼話好說?”
“對不起!”
“什麼事情我都可以原諒你,這些事情怎可以說對不起?你竟然撒謊說女同學來了,原來偷偷和他在一起。”
花朗不作聲。
“你為了他欺騙我,值得嗎?”
她仍不作聲。
“你為什麼老不說話?”
“我說對不起,你又不高興。”
“我應該高興嗎?你曾經說過,無論金雅志怎樣追求你,你都不會喜歡他,甚至不會理他。”
“人的感情,有時候控制不住,我不是故意和他在一起,但終於也在一起!說到底,都是我不好,定力不夠,”
宇希以為花朗死口不認,兩個人會大吵一場,但意外地,花朗不但肯道歉,還一臉內疚,宇希想吵,想翻舊賬,反而不知道從何說起。
他歎口氣,瞄瞄神色黯然的花朗,憐惜之心,油然而生:“你既然後悔,又道歉……人總有定力不足的時候,你肯改過,或者……或者我可以原諒你……不過,你一定要約金雅志出來,我們當面告訴他,我們已經是情侶,他不可再騷擾你,打你主意,當面和他分手。”
她搖一下頭。
“不要怕難為情,對這種橫刀奪愛的人不要客氣,你不再和他來往,我就往事不提,原諒你。”宇希寬宏大量:“就約他明天好不好?”
“宇希,真對不起,事到今天,我……我不可能和他分手。”
“你不要告訴我,你也愛上他。”
“恐怕……就是……”
“你怎可以同一時間愛上兩個男孩子?你!”宇希指住她罵:“大過分了!”
“這真的是我不對,多心又不專一,像我這種女孩,不值得你愛,宇希,別煩,忘記我算了。”
“你現在改過,我或許還可以原諒你。”
“我愛過別人,你仍肯要我?”
“會要,起碼你還知道自己做錯。”
“但我是不會改的,宇希,我已經不可以和金雅志分開……”
“你說了一大堆話,就是想不要我,變心投到金雅志懷抱?”
“對不起!我……對不起!”
“對不起!你就只知道說對不起。你怎麼這樣不負責任,你怎對得起我,你……”宇希悲傷、痛苦又憤怒,他舉起了手,花朗忙把臉送上去,閉上眼睛……
“打,我是該打的……”
宇希真想打下去,但見她眼角有眼淚,他狠不下心腸。
“你……你……”宇希氣得發抖,就是打不下去:“你為了那個卑鄙小人願意挨打,值得嗎?”
“或者不值得,但我實在沒有其他辦法,你就狠狠揍我一頓出氣吧!”
“打痛自己的手,有什麼好處?”他揮開手掌,始終不服氣:“他比我好嗎?你那麼迷他?”
“說真的,他比不上你,你什麼都比他好,尤其是作為一個丈夫。但是,做情人呢……”
“你說,你說,他好在哪裡?”
“也不一定說他好,只是性格方面,他比較適合我
“我不適合你,你為什麼一直和我談情說愛?”宇希像被別人搶去了心愛的玩具,凄涼得嗚咽起來。
“對不起!我應該說,他更適合我!他為人浪漫,有生活情趣,人又活潑,偏我又是個外向好玩的人。”
“人怎可以玩一世,總要結婚的。你說過我比他更有條件做好丈夫,我們結婚。”說出這句話,宇希自己也嚇了一跳,他從未想過結婚問題,但能挽回花朗,這是唯一的方法。
“結婚?我暫時不想和任何人結婚,想多過幾年自由自在的生活。”
“這也不能,那也不能,你到底想怎樣?”
“不想對你不公平,不想一只腳踏兩條船,所以,兩個人當中我只能選一個……”
“你為什麼不選我?我可以改,改到適合你為止。”
“何苦呢!宇希,像你這樣的好男孩,還怕沒有女孩子喜歡?一打、一百個都有。”
“那還用說!我不擔心找不到女朋友。”他仰頭,吸吸鼻子:“說到底,你還是選了金雅志,犧牲我。”
“你不要為了我這麼傷心,我很難過。”花朗過去,輕拍他的背。
“誰傷心?”宇希摔開她的手:“我只是不服氣,不高興……”他轉身擦把眼淚,孩子氣得很:“我再問你一次,你要金雅志,還是要我?”
花朗看表,鬧了一個晚上,非速戰速決不可,她咬咬牙:“金雅志!”
“你……你好!”宇希指住她:“我今天總算是看清楚你……你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他邊說,邊嗚咽往外走。
“宇希……”花朗追上去。
他馬上站住,心蔔蔔跳,驚喜莫名,難道她舍不得他?
“不要恨我,我始終喜歡你,我們還是朋友,是不是?”
朋友?宇希幾乎“哇”的一聲痛哭,頭也不回的飛奔出去。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1:07:41
湯鈴起床,出門緩步跑。今天海風大,不游早泳。
跳出門口就看見一部名貴簇新跑車。
跑過時,好奇一看:“咦!宇希怎會坐在車上睡著了?”
她試試開車門,車沒上鎖,她鑽進車內,輕推宇希:“希哥哥,為什麼睡在這兒?還開了冷氣,會著涼的。”
宇希揉揉眼睛,看看湯鈴,看看車,把車的馬達關掉。也不理湯鈴,一個勁進屋,回到自己的房間去。
回來時快天亮,不想吵醒家裡人。
湯鈴見他神色不對,連跑步的心情也沒有,為他擔心。
吃早餐時,湯鈴小心開了房門,見到宇希沒有睡,坐在窗前發呆。
她走過去,小聲說:“希哥哥,吃早餐了!吃白果腐竹牛奶粥,潤潤喉嚨舒服些。”
他回轉頭,盯湯鈴一眼,把烏氣發泄在她身上:“誰說我不舒服?不吃!”
“不喜歡就不要吃,中午再為你燒幾味可口小菜。”湯鈴從不見他生這麼大的氣,這麼粗聲說話。他一向溫柔,想必遇上很大麻煩。
她連忙出去,讓他靜一會。
午餐時間,湯鈴開開心心地拿了個大盤進來:“小菜六個,全是你喜歡吃的,我也把飯端來,陪你一起吃。”湯鈴邊說邊放好飯菜碗筷,還有套著的餐巾和濕毛巾。
但宇希仍呆坐著。
“希哥哥,吃飯了,菜冷了不好吃。”
宇希仍望住窗外,眼眶發紅。湯鈴靜靜坐在一旁,望住他的背影,屈弄著手指。
房間靜得連一絲風吹過都聽得到。
“希哥哥,是不是有什麼不開心的事?說出來會好一些。”
她悄聲問。
沒有回答,她也沒有再問,縮在一角,陪他。
兩小時後,湯鈴說:“你可能胃口不開,我給你煮燕窩粥……”湯鈴出去,兩小時後回來,有水、有湯有粥……
“希哥哥,吃點粥吧,很清的。”
之後,湯鈴繼續沒趣地呆望他。
這樣子又過了兩天,宇希只感到湯鈴在他房間進進出出,頗為忙碌。但是他心中的難題,始終沒有辦法解決。
他失戀啦!被愛人拋棄啦!再度孤寂啦!如何面對家人,如何面對以後的日子?失敗者,你窩囊!該死!
第三天早上,鐘老太終於出現在孫兒的房間。
“祖母!”他依然低著頭。
“你這樣不吃不眠的情形,一共出現過兩次。第一次是你爹地、媽咪要把你送去美國,你呆了一天,第二天便主動去找我哭訴。這一次,三天了,你都不來找我,我想,你再不親祖母了……”
“不,現在只有你才是我最親的人。”宇希一把擁住鐘老太,哭了起來,斷斷續續把他和花朗發生的事都告訴祖母。
鐘老太一下一下的輕撫他的頭:“愛情這碼子事,最能傷人。唉!還好,無情無義的是她,不是你。”
“還說好呢!”他大大透了一口氣,把話說出來,心裡舒服多了:“我被拋棄,多窩囊!多瘀!”
“也總好過她婚後貪新忘舊,見異思遷。”鐘老太說:“現在,是她對不起你,不是你對不起她,你應該心安理得,她才該內疚。”
“我失意,沒有人要,以後我又會很寂寞。”宇希鼻子又酸了。
“怎會沒人要?舊的不去,新的不來。”
“哪有這麼容易,我等了很久才遇上她。”
“忘情負義,三心兩意,玩弄愛情,不要也罷。”
“我仍然很愛她。”
“你舍不得她,是因為她美麗迷人。孩子,人會老,單靠外表靠不住,也維系不了一生。這女孩空有外表美,心醜,不值得你留戀,你現在發現才好,未至於泥足深陷。”
“祖母,我本來有個美麗情人,她心也不醜,她是真心愛我的,都是那金雅志橫刀奪愛,他卑鄙!”
“你這樣迷戀她,縱容她,祖母也沒有辦法。如今只有兩條路可以走:第一,忘記她,重新安排生活。第二,人家卿卿我我,上的士高跳舞,吃大餐,上卡拉OK唱歌,風流快活。你自己不眠不吃不休,好等花朗和她的新情人嘲弄你這大傻瓜。”
“他們會這樣嗎?”
“啊,你以為你死了,花朗就會回心轉意?她只見眼前人,她和姓金的相戀呢!眼中哪有你,他們之間哪容得你?容得下,她也左右逢迎,不會堅持分手,傻瓜!”
宇希接過祖母的大手帕,抹把臉,想想,又覺得自己很傻,很委屈,這幾天,他們一定肆無忌憚的大天歡樂:“我真不知這應該怎樣做。”
“理智些,咬咬牙,把她忘記了,像她忘記你一樣,男人不能被人看扁。花朗明知你沒有她便活不了,你偏要堅強,他們大吃大喝,你要比他們吃得好,他們跳舞,你跳舞,他們唱歌,你唱歌,你越開心快樂,姓金的就越明白,他千辛萬苦搶回來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他們成雙成對,我孤伶伶一個,跟誰樂去?”
“鈴鈴呢?她見得人,這女孩子心又好。”
“她是我的妹妹。”
“管她呢,妹妹也好,朋友也好,又沒血統關系。總之,找個人出來亮亮相,起碼有個伴,就不會寂寞。”鐘太搖頭歎息:“這幾天,你苦,鈴鈴也苦。”
“她又出了什麼事?”
“她沒事,全因為你!你兩天沒吃東西,她也沒吃;你兩天沒睡,她也沒睡。她一直在旁邊陪伴你,你不知道嗎?我剛進來,叫她出外回避一陣。”
“我沒留意,這傻女孩。”
“你對她好,關心你,所以,她同樣對你好,關心她,她以心比心,你說她傻。花朗不要你,愛別人,說分手就分手,如此無情,你反而為她不吃不睡,你豈不更傻?人家每人互喂一口牛扒的時候,你餓不餓?”
鐘老太這麼一說,宇希肚子“咚咚咚”地打鼓啦!
“沒愛情就絕食,對住窗吃海風等餓死,讓那姓金的知道得意開心透,成全別人,偉大啊!”
宇希細心一想,他餓死了,對誰有利?傷了誰的心?還不是祖母、父母和湯鈴?真笨!
“怎樣?倒下去,還是挺起腰板站起來?叫鈴鈴弄點吃的來,厚待一下肚子好不好?”
宇希長長呼了一口氣,終於點了點頭。
清晨,宇希和湯鈴跑步到後山的小河旁。
他們坐在河邊小橋上歇息。
宇希突然歎了一口氣。
“你在想念花朗姐姐?”
“你一定勸我不要想這些煩事。”
“如果兩個人一時意氣吵架了,當然要想辦法解決,或者其中一個大方道歉,但……”
“你很聰明,不過這些事你不懂。”
“我的確毫無經驗,但我平時看電視、電影、小說……對於這方面,也不算毫無認識。花朗姐姐是你第一個女朋友,初戀情人最難忘,她對也好,不對也好,你就是忘不了她。”
“可不是?這個祖母不懂了,以為一雙鞋子,不適合或把我弄損,扔掉算了。我們是人,有感情,有回憶,怎可以說忘記就忘記?”
“你猜,花姐姐會不會想念你?”
“她應該也會吧!因為,她說過我最好……”
“既然你最好,她沒理由移情別戀。”
“是金雅志不好。明知道她有了親密男朋友,還千方百計引誘她,把她搶走。”
“人有理智,有選擇權和決定權,若花朗姐姐心裡只有你,那姓金的根本沒有機會。”
“花朗當然有錯,定力不夠又外向,我這個做男朋友的也失敗,連女朋友喜歡什麼都不知道,又常扔下她來看祖母,令她寂寞,姓金的便乘虛而入。”
“花朗姐姐愛你,也應該愛婆婆。她可以和你一起來玩,根本不會寂寞。”
“她為人活潑,並不那麼喜歡老人家,又不喜歡鄉村的純樸。你是女孩子,有些事情,你一定清楚,什麼叫浪漫?”
“浪漫?”湯鈴捏捏耳朵想了想:“是不是給女朋友送花,節日送小玩意、香水……這些?”
“你說我該不該死?我連花也沒送過一朵給花朗,我想,反正我和她家花園都種滿花……怪不得我鬥不過金雅志,他送了幾十朵、幾百朵甚至成千朵花給花朗。”
“送那麼多花干什麼?”
“送給花朗舖在地上當地毯踩踏著玩。”
“真浪費!”
“什麼叫生活情趣?”
“我就不懂了!我看看海、看看書、聽聽音樂,也覺得生活充滿情趣,花朗姐姐多采多姿,自然不同,應該是……或者是……假定她喜歡看歌劇,你事前不吭聲,偷偷買了戲票,突然說陪她去看。又或者認識半年。八個月……都來個紀念日,送她禮物,並安排節目和她慶祝等等
“我連哪一天認識她都記不起,我只記得給她拾羽毛球……唉!怪不得她要金雅志,不要我,姓金的可能認識她四十小時都記住。”
“這些小事罷了,誰會記得?”
“話不是這樣說,最怕有比較。”
“我說的話未必一定對。我們去買書,買專門寫愛情、追求女孩子的書深入研究。”
“我們趕快去書局,你陪我。”
“好呀!”
宇希一早就去花店訂了三打紅玫瑰。
他不是省錢,是想四打、六打……一直加上去逗花朗喜歡。
他回家更衣,穿上一套寶石藍西裝,他極少穿西裝,還是為了花朗穿上,但,把那條橙色領帶掛在脖子上,不久又拉下來,橙色那麼鮮艷,實在與他性格不合。
無奈花朗喜歡男孩子穿橙色西裝配紫色領帶,藍色配橙色。
今天既然是去討她歡心的,就免為其難吧!
終於穿上全副武裝,又帶了香水,花朗一直有塗香水的習慣,香水是他和湯鈴一起挑的,她應該會喜歡。
還有大衛高拍威的魔術表演票子呢!花朗早就嚷著要去看。宇希買好戲票逗佳人。
拿著全部禮物,來到隔鄰,來招待他的是馬利亞。
“小姐不在家。”
“沒關系的,我可以一直等,等她回來。”
“小姐今晚不回家。”
“和朋友開通宵舞會?沒關系,她明天必會回來。”
“她明天、後天都不會回來,她前天已經去了法國。”
“和金雅志去?”
馬利亞點了點頭。
宇希嚇了一跳,心慌意亂:“他們去結婚?”
“不是!小姐好像知道鐘少爺要來,她吩咐我告訴鐘少爺說金少爺的爸爸在法國買了一個堡壘,小姐和金少爺一家去住新房子,順道也會去探望她那住在英國的母親。”
宇希松了一口氣:“那,小姐什麼時候回來?”
“小姐也不能肯定,不過,今年一定不會回來了。”
“噢!”宇希像泄了氣的皮球。
宇希是這樣想,他先和花朗一起,感情深厚些。金雅志是第三者,相交不久,感情方面他比金雅志優勝。
但如今兩人一起出國又探親,感情自然一日千裡,還輪得到宇希嗎?
“鐘少爺,你留下許多東西。”
“沒用了,送給你吧!”
“謝謝鐘少爺……”
宇希回家,又發了半天呆。
沒有了,他和花朗完了。
黃昏,他偶然觸到西裝口袋裡的票子,打電話給湯鈴。
“花朗姐姐開不開心?你們在哪兒?”
“別提她了,她已經和金雅志去了法國。”
“她去游玩罷了!她還要回來升大學。”
“她今年都不回來了。”
“啊……”
“九月二十六日我們去看大衛高拍威的魔術表演。”
“好呀!不過下星期我開學了。”
“二十六號是星期六,也要上學嗎?”
“星期六不用上學,我陪你去……”
除了湯鈴,還有誰可陪他?
雖然,稍後宇希也開課了,但,宇希是真正去念書,不是到學校交朋結友,談得來的同學當然有,但能交心的就少了。他在美國的時候,早就訓練出潛在的抗拒心。
不用上課的日子,宇希很自然會和湯鈴在一起,最初,還是當湯鈴是親妹妹看待。一起做功課,課余看場電影、偶然吃一頓飯……多半時間都和鐘老太、銀姑一起。
不知道湯鈴心裡想什麼,總之,這些日子她很開心。雖然看電影的時候,宇希常會回憶上一次和花朗看電影時怎樣怎樣……吃飯時又說花朗喜歡吃什麼菜……湯鈴不但不介意,而且還陪他說個夠,所以,宇希也很開心,把湯鈴引為知己。
鐘老太不是這樣想:“她都跟人家跑掉了,他還一天到晚提著她,真是個呆子!”
“花小姐漂亮呀!又會逗男孩子歡心,嗲嗲的!”銀姑說。
“那有什麼用,現在去逗別人了!花朗是漂亮,但不是個賢妻良母,做女朋友無所謂。不過都散啦!”
“老太眼光好。”
“也沒用,馬後炮。若我有先見之明,就早該勸孩子不要在她身上動感情,他也不會受傷害。”
“孫少爺那麼迷戀她,也未必會聽。”
“這倒是真話,戀愛昏了頭,誰的話會聽進耳裡?”
“如今也好,總算那位小姐肯放過孫少爺。”
“壞在他不肯放過自己。看他的樣子,除卻巫山不是雲,宇希好像永遠懷念花朗,一輩子不再談戀愛似的。”
“懷念她?她忘情負義,還懷念她?”
“你沒聽他前一句花朗,後一句花朗,什麼時候,這屋子少過這個人的名字?”
“分開的時候還短,孫少爺又是個多情人,再過些時間,他自然會忘記她,老太,你不用擔心。”
“不擔心才怪,要宇希忘記花朗,一定要有個人代替她。”
“鈴姑娘!孫少爺常和鈴姑娘在一起,她可以代替花小姐。”
“這句話是你自己說的。”
“是我阿銀說的。鈴姑娘五官端正,越大越好看,而且她人品好、心腸好,是如假包換的賢妻良母。”
“鈴鈴清秀高挑,樣子不錯,我們又看著她長大,自然越看越喜歡!但和花朗比,說句良心話,她少了一份艷光,花朗明艷照人,小小年紀便騷在骨子裡,恐怕沒多少人能比得上她。”
“但她人花心又不專一,別說賢妻良母,好妻子都做不來,你看她,就是結了婚也會離婚。”
“那是另一回事,男孩子追求女孩子,哪管什麼賢妻良母,一看見迷人的就去追,就因為美麗兩個字,她做錯一萬件錯事都可以原諒她。”
“娶妻不是求淑女嗎?”
“等他三四十歲,他就明白這個道理,宇希才二十出頭,所以,還是外在美排第一。如果宇希不是先認識了花朗,其實,他和鈴鈴也很合適,這女孩子有傳統的優良品德,可惜,珠玉在前……”
“孫少爺一點都不喜歡鈴姑娘。”
“喜歡,怎會不喜歡?把她當親妹子,這個妹妹又是他自己挑選的,當然喜歡,十分滿意。”
“鈴姑娘就夫必想做孫少爺的妹妹那麼簡單,我看得出鈴姑娘十兮聲吹孫少爺。”
“又感動又仰慕。不是我自己贊自己的孫子,宇希真是個人見人愛的美少年,家庭背景、學問、身形、樣貌、儀表……起碼九十五分,哪一個女孩子會動心。論外貌,鈴鈴雖然不錯,但小家碧玉,土氣些,是高攀了宇希,壞在之前有個外貌值九十八分的花朗,我為什麼不給她一百分?因為她有點像混血兒,我最不喜歡混血兒的。”
“鈴姑娘肯定沒有希望了。”
“那又不是,鈴鈴內在美值一百分,宇希將來娶她,一定很幸福,這些幸福,是花朗永遠沒有辦法給他的,她只會不斷的制造麻煩。”
“但老太說過,年輕人不會留意內在美……”
“我這個老人家,不會袖手旁觀,一定會想辦法撮合。阿銀,你放心好了,我不會讓鈴鈴溜走的。一代好媳婦,十代好兒孫……”
其實,人與人之間接觸多了,相處多了,所謂日久自然也會生情,又何況,鈴鈴柔情似水,再加上個現成月老?
碰巧宇希又失戀,鐘老太抓住時機,幫鈴鈴一把,乘虛而入。
宇希和花朗“熱戀”,也只不過幾個月的光景,初戀雖然刻骨銘心,也難免受歲月磨損。
宇希由認識湯鈴直到今天,差不多一年時間。
彼此已經非常了解,十分適應。
最初,宇希一直對自己說,鈴鈴是妹妹,應該對她好。
兩個人感情好,幾享有商有量,有問題互相傾訴,宇希認為是兄妹情深。
當他發覺不甚對勁時,原來他們已經步入了拍拖階段。
還是有人央求他做媒,才令他恍然而悟呢!
星期一回大學研究院。
“鐘宇希同學……”
宇希停步回頭:“辛尼,借參考書?”
“謝謝你,參考書我全買齊了。你有空嗎?到CANTEEN喝杯茶,賞面吧!”
“我十點才有堂,好,去喝茶!”
“昨天我看見你和女朋友拍拖看電影,本想跟你打招呼,剛巧你已擠進電梯。”
“拍拖?哪有這樣的事?”
“你昨天有沒有去看電影?”
“有呀!”
“是不是和一個女孩子?她長頭發,杏仁臉,眼珠像黑寶石,唇紅齒白,鼻子小小但很挺的,穿一條杏色吊帶裙……”
“啊!原來你說鈴鈴。”
“你還有許多女朋友,一時間想不起?”
“我一個女朋友也沒有。”
“昨天你身邊的小美人呢?”
“你覺得她很美麗,”宇希笑了起來:“她是很漂亮,但沒你說得那麼誇張。”
“她真是我所見的最美麗的女孩子……”
“那是因為你沒有見過花朗。”
“花廊?種花的地方怎能跟女孩子比呢?”
“花是花,朗是晴朗的朗。”
“它是什麼?”
“一個最美的女孩子。”
“還有更美的?她在哪?到哪兒才見到?”
“誰知道!”宇希望住窗外的遠處:“也許在法國,也許在英國,也許……我真的不知道,大半年了。”
“你的女朋友?”
“曾經是,大半年的事了!她真的很美,像幅國畫。”
“怎麼分手的?那麼可愛的美人兒?”
“我不想說。”宇希搖頭,他的確恨自己沒好好留住她。
“那就別再提了,過去了的傷心事。還是說你現在的女朋友鈴鈴,我早就和同學說,我們一班人,你的女朋友最美。”
“你怎會這樣想?”
“我們全班人你最英俊,靚仔一定配靚女。”
“傻瓜!”宇希用拳頭擂他一下,沒有人會抗拒激賞。
“姐兒愛俏嘛!道理始終不變。說說你新女友鈴鈴,她有沒有姐妹、親友?”
“她是獨生女,沒有姐妹,她是孤兒,沒有親友……”
“噢!”
“你何必這樣失望?她又不是我女朋友。”
“她不是你女朋友,是什麼人?”
“她是我妹妹。”
“別跟我開玩笑,逗我樂,你剛才說她是孤兒,哪來個哥哥?”辛尼垂頭喪氣。
“她姓湯不姓鐘,是我結義妹妹,花朗也認識她,花朗才是我女朋友。”
“不是親生兄妹?花朗走了,你們沒有親戚關系,她順理成章地做你的新女友,你們很登對。”
“妹妹就是妹妹,怎會變成女朋友呢?太胡鬧!”
“鐘宇希同學……”
“你可不可以叫我宇希?做了半年同學。”
“當然可以,我是怕你不高興,你不說話很冷做!嘻!宇希,既然鈴鈴不會做你女朋友,你可不可以給我們做個媒,介紹我們認識,交個朋友?我為人怎樣你清楚。”
“做媒?”宇希非常意外,像聽到什麼突發新聞似的:“鈴鈴年紀很小,她未必肯這麼快交男朋友。”
“她從未交過男朋友嗎?”
“從未。女朋友也少。”
辛尼喜悅地說:“這年代,女孩子十一二歲就交男朋友,這樣純潔的女孩子,我喜歡。我願意等,等幾年都不相干。”
“她的心都好像放在書本上,常說要念好書,成績優異,就可以找到一份好工作,她想獨立。”
“你替我跟她說一聲,只要你常幫我,她不喜歡跟我交朋友,我也沒怨言。宇希,幫我一次。”
“好!我明天回去跟她說,她就住在我祖母家。”
“你哪一天有空?我請你吃飯。”
“如果因為我做介紹人,那就不必了。”
“當然不是。若你做成介紹人,我還要謝媒呢!哪有這麼簡單!大家做同學,聯絡感情罷了。”
“改天!我要上課……”
宇希想不到小小的湯鈴(在過去印像中,她一直是未成年小女孩),竟然有如斯魅力,可以令男孩子一見鐘情。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1:09:03
幾乎要另眼相看。
一到祖母家就找著湯鈴。
“做好功課沒有?”
“今天功課少,寫幾版速記,已經寫好了。”
“坐下,我們聊聊天。”
“我拿點心給你吃。”
“辦好正經事才吃。”
“很重要嗎?”
“記得星期日我們去看電影嗎?”
“記得!那套電影有問題?”
“不是,才只不過二級電影。但是,我學校裡有一個同學碰見我們,他見到你,驚為天人。請我喝茶。央求我給你們介紹,他想認識你。”
“哪有這樣的事?”她的杏仁臉由白轉紅:“希哥哥不要拿我開玩笑。”
“這有什麼好開玩笑呢?真的有這個人,他叫辛尼,也是研究院的研究生,平時也很用功念書,沒見他到處追求女同學,人也頗老實,外表五官端正,我認識他不深,照表面看人品相貌都不差。他也沒有什麼要求,只想跟你交個朋友。你要不要先見見他?我帶他回來吃頓飯。”
“不!不!希哥哥!你請他回來吃飯,可以。但我不會在場,我到外面逛逛……”
“女孩子和男孩子交朋友,很平常,現在社交公開。”
“我暫時不想交朋友。我只想好好念書,學校的工作輔導組說,如果我成績優異,會給我介紹一份好工作。”
“沒關系,他不會強迫你馬上交朋友,他說可以等,等多久都無所謂。”
“他不可能等那麼久。”
“不會太久吧!不到半年,你就畢業,畢業後就做工作,一年半載就適應,那時候,你十九歲,大個女,交男朋友也是時候了。”
“不是這樣計算的。”她垂頭面更紅:“不是這樣。”
“到底是怎樣計算呢?你自己又有什麼計劃?”
“除了念書、工作,其他我沒有計劃。”
“多少歲才交男朋友,多大才結婚,總會想想吧?”
“那不是由我想的。”
“自己終身大事,不是由你想,那由誰想,別太孩子氣,你想他等你多少年,說個約數。”
“不是由我決定!希哥哥,真的,一切都要看你。”
“我?”他再問一次:“我?”
“你一天不結婚,我也不會交男朋友。”
“哈!好笑!如果我四十歲才結婚呢?”
“那我等到四十歲。”
“如果我一輩子不結婚?”
“我就……”她很尷尬,支支吾吾:“一輩子不結婚。”
“我的婚事怎會和你連結、掛勾?”
“因為,因為……”她吞吞吐吐:“你做哥哥的還未結婚,我做妹妹不應該搶先。”
“我是說,我一輩子不結婚,你為什麼也一輩子不結婚?”
“你不結婚,一定很寂寞,我陪你。”
“鈴鈴,就算我們是親生兄妹,你也沒理由這樣做。結婚是每個人的幸福,不相同的。”
“我們一起,也很快樂。”
“結婚,不單只快樂。你是不是要我為了你,馬上去找個女孩子結婚?”
“當然不是!也不是有大多女孩子能像花朗姐姐那麼好……”
“我的事你不用管,我同學辛尼的事,你好好考慮一下,我還要回復人家,我給你三天時間,夠不夠?”
“夠了!希哥哥,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去廚房幫忙,請銀姑給你拿點心。”
“沒事了,散會!”宇希百思不得其解。
“希兒!”
“祖母,你睡醒了?”
“早醒了!怎樣,為鈴鈴做媒?”
“啊!祖母,你偷聽我們說話。”
“哪用得著偷聽!這兒是大廳,又沒門關上,我在樓梯就聽到了。”鐘老太叫銀姑給她倒碗人參湯。
“祖母,你聽到我不瞞你,你說,鈴妹妹多莫名其妙?簡直不可理喻!”
“你才是天下第一笨蛋。她對你好,你不會不知道吧?”
“我知道!我對她也好,但我不會因為她嫁不出去,就不結婚。”
“那是因為,你只把她當妹妹。”
“她不是把我當哥哥嗎?”
“最初當然是,花朗離開你的初期也是,但這大半年你們經常出雙人對,你沒聽過日久生情嗎?”
“祖母,不是玩的,我們是兄妹。”
“你媽咪生她的?她姓鐘?她這年紀,正是春心蕩漾,難怪幻想多多,況且,一男一女一起,她喜歡了你也不出奇。”
“不會的,祖母。”
“為什麼不會?你問過她?還是她自己說一輩子把你當哥哥,永不改變?”
“我怎可以問?她也沒有說,不過大家有言在先。”
“一切都會改變,花朗都變了啦!好,還是說回鈴鈴,你給她介紹朋友,妙這年紀,結交男朋友很適合,她為什麼拒絕?”
“她說先等我結婚,她想陪陪我。”
“希兒,你真是傻瓜,如果她的心不是向你,她若是遇上個心愛的不嫁?就因為他喜歡你,才沒有興趣交男朋友。”
“會不會有這種事?”宇希臉上倏地飛紅。
“要不要跟我打賭?由我去問鈴鈴,看看是你贏,還是我輸?”
“祖母,這樣不好,是與不是,以後大家見了面,都會很尷尬。”
“尷尬只不過一次,總好過你猜我估,若以後有更多人要你做媒,煩不煩?其實,你覺得鈴鈴怎樣?”
“人很好,又乖又純又溫柔斯文,不覺得她長得美,但也看得人很舒服,不過,辛尼這麼一說,又覺得她其實不錯,就是跟花朗比……”
“花朗,花朗,她是天下第一美人,靚過西施,可惜人花心,朝三暮四,更好的,也不屬於你,又有什麼用?人不能活在夢中,實際些,你和鈴鈴感情本來就好,絕對沒有性格不合的情況出現,你們也適合,登對。”
宇希搔著後腦,“好像怪怪的!”
“被其他男孩子追了去,才怪!”
宇希想:“像辛尼這樣的男孩子,不會沒有!”
“祖母,不要太急,我想考慮一下。”
“好,我也給你三天時間考慮,如果你真的對鈴鈴毫無意思,一心只當她妹妹不能更進一步,那就把她介紹給你的同學,我也希望有個男孩子照顧她……”
其實,宇希一直沒有忘記過花朗,總想著她有一天鳥倦知還,重投懷抱。根本,花朗離去後,至今還未遇過一個和花朗同樣美好的女孩子,勝過她的,就不必提了!女孩子漂亮,總能牽住男孩子的心。
不過,花朗離港那麼久,連一點消息也沒有,他差不多每個月都去兩次花家,看看馬利亞那張木然的臉,近日,他也不好意思再到花家,心想,花朗可能永遠不回來了。
還等什麼呢?痴心錯付。
難道真的為了花朗,一生一世不結婚嗎?花朗和金雅志會笑死的。
自己也無法向祖母和父母交代。
應該另外交女朋友了。
大學有不少樣貌不俗的女學生,但辛尼不是說過,沒一個比得上湯鈴嗎?
那麼,選女朋友是否應該要湯鈴?反正,兩人一起慣了,相處又融洽。
他一早就看得出,花朗並不喜歡鐘老太,而鐘老太對她也沒有初時的好感。
由於母親對祖母不關心,令祖母孤寂,宇希早說過,將來結婚,妻子一定要孝順祖母,補償她。但花朗顯然辦不到,她一向除了自己父母,不喜歡任何老人家。
湯鈴就不同,湯鈴非常喜歡鐘老太,可以一整日陪她聊天,不會感到厭煩,同樣,鐘老太也十分疼愛湯鈴,當她孫女一樣。
湯鈴是過了祖母那一關,不用宇希再為此而擔心,但結婚是自己的終身大事,他是否那麼喜歡湯鈴?
再說,她對辛尼表明,他視湯鈴是親妹,辛尼要求做她的男朋友,他馬上抓住不放,留給自己,太不顧朋友道義了吧?
還是先介紹湯鈴給辛尼認識,他們合緣,就成全他們,反正他並不心急有個女朋友。如果他們不適合,辛尼也不會怪責他,自己問心無愧,這樣做比較好……
“鈴鈴,你為什麼打扮得這麼漂亮?”
鈴鈴一向都是穿簡單的少女裝,也偏愛冷色,今天穿了套橙紅的套裝。
“我這麼大個人,還是第一次交男朋友,當然應該打扮得漂亮些。”
“你一直說不交男朋友。”
“婆婆教訓了我一頓,我自己也把思想搞通了。我這年紀,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有個男朋友照顧,總是好些。況且,又不是我亂交朋友,他是你介紹的,你也認為他人不錯,我沒有理由不信任你。所以,我應該放心跟他交朋友,是不是?希哥哥。”
“是的,我們走吧!辛尼已在等候著了……”
當宇希介紹湯鈴和辛尼認識後,兩個人仿佛一見就對了眼,經常地交換眼神,一杯茶未喝完,已經決定等會兒去哪兒看電影。
看電影時,宇希總是被冷落一旁,戲院內,他們說話不多,但互發眼電波,不停溝通。
散戲時,辛尼竟然拖著湯鈴的手,有說有笑講戲情,宇希看了心酸酸,渾身不舒服,他本想上前質問湯鈴,怎可以這樣“無情”,有了男朋友就連他都不要?
“無情”,是否言重了?他是她什麼人,口頭上哥哥而矣!何情之有?
當日宇希和花朗拍拖,也是二人世界,相親相愛,她既然有了男朋友,男朋友自然排在第一位。
他把雙手插進袋裡,跟隨住他們,人是多麼無聊,心是多麼寂寞,為什麼硬要把湯鈴介紹給辛尼?為什麼一定要扮大方作裝好人?他和湯鈴既然相處融洽愉快,為何要向辛尼硬銷?
他真是忍無可忍,沖上前,指責湯鈴:“你說過我一天不結婚,你一天不交男朋友,我現在連個女朋友都沒有,你竟然和辛尼要好起來,你真沒有信用!”
“別忘記辛尼是你給我介紹的,可不是我自己去找他。”湯鈴冷然反駁他。
“我介紹你們交朋友,沒有叫你和他要好。”
“那你豈不是拿我開玩笑?”
“別理他!他根本不愛你,只是暫時沒有女朋友,找你做個伴,利用你排除寂寞罷了。”辛尼拉開湯鈴。
“辛尼,你不要挑撥離間!”
“你自己說過,和湯鈴是兄妹,如果把她當女朋友,就太胡鬧,如果花朗回來,你還會不會理她?湯鈴,別被他利用。”
“我沒有,我沒有,我是喜歡鈴鈴的……”宇希跳起來,滿頭滿身大汗,他定定神,發覺四周漆黑一片,身體動了動,原來剛才睡著了在做夢。
他想了好一會,有了決定。
第二天他對鐘老太說:“祖母,我願意跟你賭一次。”
“說好三天呀,還有兩天。”
“不用等,我已經考慮過了。”
“願賭服輸。”
“知道了!我不吃早餐,回學校有事。”
他是巴不得自己輸呢!
他高高興興輸了給鐘老太,然後難為情的向辛尼作出交代。
“感情怎可以勉強呢?我明白的。”
“問題是,我們經過那麼一表態,竟然發覺彼此對對方都有好感,我覺得很對不起你。”
“那豈不好,成全了你們。”
“你不怪我嗎?上一次我還口口聲聲說把她當妹妹,如今……好像跟你開玩笑。”
“我不怪你,你是老實人,換了別人,隨便找個借口把我推掉算了,怎會跟我說真話。”
“對不起,我請你吃飯,賠罪!”
“我請你倆吃飯,反正交了你這個朋友不會吃虧……”
宇希和湯鈴,就是這樣開始拍拖的,平平淡淡,順順利利,沒有驚濤駭浪,亦沒有動人心弦。
宇希是比較容易受愛侶影響的,以前,花朗喜歡跳舞,上卡拉OK,喜歡在外玩到深夜,雖然宇希自己並不太喜歡,也會跟著她一起過那種生活。甚至認為理所當然。
湯鈴性格就不同了,她比較內向、傳統,她喜歡看書,到海灘散步,看影帶,不大喜歡夜生活,看電影,九時半是極限。也不大喜歡在外面館子吃飯,出去兩三次換換胃口,便想回家,寧願陪鐘老太。
這些事宇希都喜歡,他是個很顧親情和享受家庭生活的人。
湯鈴也會偶然下廚做點心,燒菜,好讓銀姑休息一天半天,廚房,宇希就少到,他也不懂。不過,他不甘寂寞,也會跟湯鈴下廚,由幫忙切菜、洗菜開始。
宇希不笨,學習能力和吸收能力不低,這樣幫工,逐漸也幫出個興趣來。
後來他學會做簡單的牛油蛋糕,他由焗爐把蛋糕棒出來的時候,很有點成就感,頗為滿足。
鐘老太取笑他住家男人,他竟然說:“好呀!我像曾祖父。”
“是嗎?我是人家媳婦,”鐘老太訝然:“竟不知道老爺喜歡入廚。”
“遺傳嘛!不是祖父,自然是曾祖父了。”
大家都笑了。鐘老太回憶起來,仍甜蜜蜜的笑:“你爺爺雖然沒有時間下廚,但他是個好丈夫、好爹爹。”
“我將來一定要比爺爺更好。”宇希舉高了拳頭。
“一定啦!你看鈴鈴多好福氣!”
湯鈴滿臉通紅的躲到鐘老太身後去。
“鈴鈴害羞啦!”鐘老太可樂了,拍著掌哈哈笑,一家人不知道多快樂。
自從宇希和湯鈴拍拖,鐘老太笑聲就多,宇希也不用左右做人難,兩邊跑,又顧花朗,又顧祖母。
宇希和湯鈴相處也好,根本兩個人性格太相近,甚至連思想都一致,所以,他們從來沒有機會爭執或吵架,反正想的都一樣嘛,意見不同才有爭執。
有時候,宇希懷疑兩人是否真的心有靈犀一點通。
他們在外面吃了兩頓廣東菜,宇希想轉轉口味吃泰國菜,他尊重湯鈴,當然由她作主。
“我們今晚去吃辣的,泰國菜好不好?”
宇希很詫異,幾乎想問她怎會知道他喜歡吃泰國菜,刻意來討他歡心。
但他想吃泰國菜的念頭,是去接湯鈴的時候才想起的,誰都不知道。
宇希視之為巧合。
有一次,他不想出去,想回家下廚一顯身手,又可以陪陪祖母,就問湯鈴,湯鈴道:“你說吧!”
“我懶得想,你說!”家煮飯,婆婆開心。”
哈!怎不是心靈相通?
看電影,口味也相同,其他的不必說了。
本來,她們應該算是情投意合。天造地設的一對,理應十分美滿。
但宇希仍然念念不忘花朗。
除了花朗明艷過人之外.宇希還喜歡她在感情方面處處采取主動,就是夠豪放。
宇希喜歡花朗突然給他來個擁抱,把他抱得實實,令他會熱血奔騰,又或坐在他膝上,左擰又搔撒嬌,他便色授魂予,來個熱吻,更令他陶醉,願為她生死相許,永不言侮……花朗之熱情,是迷戀宇希,令他一生難忘的主因。
宇希就嫌湯鈴不夠主動,她永不會由後面抱抱他,或給他一個飛吻。本來,這該是男孩子做的,偏他又內向怕羞,而且,他初戀情人掌握了主動後,令他十分受用,他就難以主動對湯鈴熱情奔放。
他在等湯鈴,湯鈴似乎又在等他,兩個人捉迷藏。
“還在想花朗姐姐?”
“唉!”他歎了一口氣,怎麼說好呢?
他離開玉人懷抱,由溫柔鄉彈出來,但他哪敢要求湯鈴向他“獻媚”?她一翻臉跑掉,如何向自己、湯鈴和祖母交待?
幸而時間長,可以慢慢培養。他和花朗來往才三四個月,感情已發展迅速,幾乎可以談婚論嫁,他和湯鈴一起大半年,仍停留在初戀階段。
以後還有許多日子,慢慢來。
說到底,宇希雖然很滿意湯鈴,但把兩人拉在一起比較,仍然覺得花朗比較優勝,特別是當一個情人。
無論如何,口子還是過得順利愉快,起碼,比花朗和他分手時好一百倍。
天氣冷,宇希帶湯鈴回家游泳,因為他家有暖水游池。
宇希的媽咪發覺,兒子和湯鈴拍拖。
“你怎會和她在一起的?換了畫媽咪都不知道,花朗呢?我很久沒見過花朗來玩了,小兩口吵架?”
“媽咪,你根本不關心我,我和花朗早就完了。”
“完了?你們一直很要好,好像麥芽糖一樣。孩子,你脾氣不好,女孩子要哄的,不能硬來,忍讓一下吧!”
“是她另外有了男朋友,不要我!我和她根本沒有吵過架。”
“怎會這樣?花朗和你天生一對,她最配你,無論儀表、風度、學問、家庭背景,你們都很登對,人又是絕色佳麗,帶著她出去,介紹給朋友,這是我的未來媳婦,多有面子!那湯鈴就小家,又不夠漂亮,唉!你怎麼搞的,孩子,兩個女孩子差這麼遠,湯鈴怎出得大場面?”
“湯鈴本來是小家碧玉,她還小,慢慢會成熟。適應。”
“小家碧玉還是其次,他家庭一塌胡塗,你和她交交朋友無所謂,結婚就麻煩,人家問我親家的事,我怎樣回答?”
“鈴鈴已經離開家庭,可以不提。”
“人總有父母,不說她爹,她媽媽再結婚……呀!有沒有再結婚也成問題,她那個後父……總之不知所謂,難於啟齒,孩子,找花朗回來,大家都有面子。”
“媽咪,你以為我不想要花朗,是她變心,愛上別人,還跟那個人去了法國,差不多一年了,你明不明白,我既不是一腳踏兩條船,也不是變心戀湯鈴不要花朗,是花朗另有所歡,拋棄了我……”宇希提起又難過。
“誰是對手,竟然把花朗搶走?你真令我失望,連個花朗都保不住。”
“我已經為這件事傷心透了,好不容易才平復,你到底要我怎樣……”
她這才醒悟,撫撫兒子的臉:“不用難過,我和花朗談談,女人和女人好說話,代我約她。”
“她和金雅志去了法國快一年了,你怎樣跟她談話?我連她現在什麼地方都不知道,你要我不理湯鈴,等花朗一世,是不是?”
“當然不是,都是媽咪不好,不知內情亂開口,其實湯鈴也不錯,至少她乖,聽話,要求不多容易受擺布,至於儀態品味,我有空過她幾招,擔保她脫胎換骨,洗盡土氣……”
“改造鈴鈴不難,她性格一向隨和,但她的父母已去世,你想找個富豪親家,又有風度的,就不可能了。”
“孩子,我知道惹你不開心,別生媽咪的氣嘛!我又不是故意的,不知不罪,她的父母死了更好,就說她是外國歸僑,交代算數。”
“那又不能,湯鈴父親雖然不是紳士名流,但也是位富商,會有人認識她父親也不希奇。”
“那就別管囉,娶湯鈴,又不是娶她父母,管他們呢!”
“我又沒說過馬上結婚。”
“可不是嗎?又不一定娶湯鈴,是不是?嗯!我真嘮叨……”
宇希和一班男同學到辛尼家吃飯,回家時,已經很晚。
他打開房門,發覺臥室的燈亮著,就有點奇怪。
他加快腳步走進去,看見床邊有一個紅色的倩影。
她穿紅色的連身長裙,繞了個髻子,初時以為是母親。但母親的身段哪有這般豐滿?身形哪有這般美妙?
當她回過身來,宇希嚇了一跳,她不就是花朗嗎?只是成熟了,更明艷了,怎會?怕又是做夢。
“宇希!”她已小鳥投懷的撲了過去,一把抱住宇希。
宇希一陣子酥軟陶醉,很久沒享受過了,唉!多舒服!
但一想到金雅志,肌肉不自覺地僵硬起來,十分抗拒,連擁抱花朗的手也隨著下垂了。
“宇希,你想不想我?我好想你……”她的香吻如雨點般落在宇希的脖子上。宇希幾乎樂從心上來,笑出了聲,不過,都忍住了。
“想也不敢多想,你和金雅志不是雙雙對去了法國嗎?聽說你們不打算回來了。回來度假,買東西。”
“什麼雙雙對對?我和金雅志及他的父母,一共四個人去。後來,爹地、媽咪也加入,一大班人。你想到哪裡去?你以為我和金雅志去法國預支蜜月?”
“我想,你多半和金雅志去法國舉行婚禮。”
“唉!我早說過,我要結婚,一定不會嫁給金雅志,他不是我的理想丈夫。”花朗扭著腰肢,身貼得他更緊:“啐!你為什麼老說金雅志?你看見我回來,一點也不開心嗎?”
“開心?我們已經分了手,你是金雅志的女朋友,你選了他,放棄我。”
“當時我太貪玩,昏了頭,覺得和他一起新鮮刺激……但經過這些日子的相處,我逐漸感到你的話很對,人不可能一輩子談情說愛,他做情人是不錯,但作為一個終身伴侶,就不太適合。”
“那時候,你很迷戀金雅志,也曾說過我和你不適合。”
“人幼稚,未成熟,樂極忘形,完全沒有詳細考慮……這大半年交往,興趣漸減,熱情也過去了,人清醒些,便發覺他根本不適合我。你呢!可以做個好丈夫,他頂多可以做個玩伴……宇希!”她嬌嗔著轉身:“不要老說他好不好?”
“現在金雅志的人呢?”
“我怎知道他在哪兒?我和他分了手,一聲拜拜,便忙著買飛機票回來見你。說到底還是你對我好,有情有義,真心真意,我們最登對了。”
“是嗎?”語氣盡量的冷淡。
“小器鬼!還為上一次的事生氣?沒有比較,怎會知道你最好?”花朗一手擁抱他,一手捧他的臉吻著:“讓我看看你,是否瘦了?嘿!沒有我,仍然白白胖胖,唷!你一定忘記我了,多沒良心!”
“你沒有見到我當初有多慘,你把我傷得很重。但人總要生存下去,難道一頭撞死不成?人家怎麼看我?會罵我不長進……”
“對不起!那天我要求和你分手,選了金雅志,真是太過分!又笨,誰都看得出你比他好,比他更愛我。宇希,宇希,你肯不肯再次接受我這笨蛋,如果你恨我,打我好了,千萬不要不理我。要是你不要我,為了賠罪,我死掉算了,水果刀呢?玻璃杯也可以……”
“花朗,你干什麼……”這可把宇希嚇倒,一把拉住她。
“我曾經傷過你,也向自己插一刀,反正……你都不肯要我了……”
“別做傻事,我什麼都沒說過。”
“你肯原諒我,要我,會身體板直,鐵黑著臉嗎?你當我真的是白痴,根本,你一個晚上都跟我搞對抗。”花朗“哇”的一聲哭:“你以為我不知道,你早就忘記我,不再愛我了……”
花朗梨花帶雨,一臉淚珠,宇希的心,又亂又痛:“你要我怎麼做,啊,你說……唉!都依你就是……”
“愛我!吻我!……”她的嘴,已經迎了上去。
花朗躺在宇希懷裡,嬌嬌嗲嗲、羞羞怯怯:“我不是隨便的女孩子,這是我第一次,我要你負責,”
“我當然負責。”宇希最心愛她的嗲功,擁著她吻了又吻,什麼金雅志,恩恩怨怨,早就拋於九霄雲外。別說要他負責,要他的命都可以:“我們結婚!”
“這麼快?我還想多玩玩。”
“我就怕你玩玩又變卦,結了婚,你再也溜不掉。”
“我還以為你那麼愛我,原來你不信任我,怕我變心。”
“好吧!尊重你,你喜歡什麼時候結婚,就什麼時候結婚,”宇希輕揉著她的臉:“或者等到奉子成婚。”
“呀!我們剛才……不知道會不會有了孩子?”
“你說你會有BB?”宇希就算想一下,也覺得開心。
“不知道,我什麼都不懂,沒有做預防措施,我怎也料不到,我們剛才……剛才會干糊塗事……”
“有孩子就好了,我爹地、媽咪、祖母,一天到晚想著抱孫子和曾孫子。”
“我爹地發夢也想做外公。”
“那我們趕快結婚。”
“一切都聽從你的,反正我已經是你的人了。”她的手指在他胸前劃來劃去,宇希怕癢,捉住她,吻她的指頭,花朗又說:“就怕你的家人不喜歡。”
“爹地。媽咪很喜歡你,老想著有一個像你那樣的媳婦才好,她們高興還來不及,至於祖母……”
“我知道了,祖母不喜歡我。”
“也不是不喜歡,只是……”
“以前都是我不好,任性放縱,從來不會好好對待老人家,我對她不好,她沒理由喜歡我。我很快就做你大太,已經不是以前的小女孩,我會孝順祖母,對她好,結婚以後,還希望接她回來住,一家團聚。”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1:11:19
“真的?”宇希喜出望外。
“哪還敢騙你,我愛你,應該愛你所愛的人,還有鈴鈴妹妹呢!也接她回來,省得她一個兒,令祖母擔心。”
這一個鐘,直至這一個鐘,宇希才記得起湯鈴。
“你為什麼皺起眉頭,面色都變了,鈴鈴她怎麼了?”
“我……我和她……我不能撒謊欺騙我所愛的人,但是,花朗,你要答應不要生氣!”
“你和她談戀愛了?”
她真聰明,宇希點了點頭,怯怯地瞄了花朗一眼。
“有沒有婚訊?”
“那倒沒有!我們一直拖拖手,還是最近才吻過她兩次,我和她沒發生過任何事,感情倒是有的。”
“根本不能怪你,是我先對不起你。”花朗長歎一口氣,轉身躺回自己的位置:“都是我不好!如果你覺得她比我好,你愛她比我深,我心甘情願退出。”
“她怎可能跟你比?你是我第一個女朋友,初戀情人,沒有人比你更好的了。而且經過昨晚,我和你已經是夫妻關系,她只不過是我女朋友罷了!我當然最愛你。”宇希把她的身體板過來:“打令,別這樣,沒有人可以影響我們的感情。但是,我被拋棄過,傷心過,我不知道怎樣跟她說,才令她好過些,畢竟她是個好女孩,我真的不忍心傷她。”
“由我去向她道歉請罪,反正一切都由我而引起,她罵我,打我,我也罪有應得,只要她不恨你。”
“我怎能要你去受辱?況且,辜負她的人是我又不是你,她恨我也很正常。”
花朗溫柔地輕撫他的臉:“那你煩什麼?”
“沒煩,別擔心。不過,若她想不開搬出去,一個人無親無故……”
“我們無論如何也不讓她走,我大不了跪她、拜她,一定要留住她。”
“這樣,我就放心了!不做戀人做兄妹,我答應過照顧她。”
“宇希,我們的婚事,你准備什麼時候告訴家人?”
“你呢?”
“我等會就打長途電話告訴爹地。”
“我今天之內分別告訴媽咪爹地,他們一開心,可能都會趕回來吃晚飯,至於祖母,明天吧……”
“祖母一定不會高興,都是我種下的惡果,就由我去彌補,放心!她愛你必會接受我。可不可以請鈴妹妹為我們說些好話?”
“那似乎太為難她,祖母也未必肯聽她說,我自己的事,我還是自己解決好,祖母不至於孫兒也不要吧!”
“好啦!拜托你了,現在,我先陪你吃早餐,然後你上學。”
“怎麼?還要上學?”
“哎唷,結婚就不用念書?我還要你念完博士學位。不怕祖母罵你不長進嗎?快起來,別賴床,不聽話,我不疼你,嚇?哈……”
花朗叮囑宇希,下了課自己去祖母家。
“你不去嗎?”宇希十分擔心,他如何面對祖母?
“去!為什麼不去?我自己去。”
“但是……”宇希有另一份擔心,鐘老太會接受她嗎?
“我早點去,多陪陪老人家,你別擔心,我會令一切順順利利,信任我呀,小傻子……”
宇希放學趕到祖母家,一進門就看見花朗和鐘老太有說有笑,心就安定了一半。
“宇希來了,銀姑,我隨你到廚房,你教我燒飯。”
“做大少奶不用燒菜的。”
“但為人妻子,起碼會燒飯,是不是……”花朗擁著銀姑進去了。
宇希用欣賞的微笑,送她的背影。
“咳!咳!”鐘老太干咳兩聲。
“祖母……”
“為什麼誠惶誠恐?做了虧心事?”鐘老太瞄著他輕歎。
“祖母,我……”宇希拉了張椅子坐在鐘老太身邊,但實在堆砌不到開場白,第一句話很重要。
“不用吞吞吐吐,你的情況,相信我也了解一二,因為連我這老經驗,也無可奈何,她連我最喜歡吃而又很久沒吃的零食松子仁,她都知道,還有我最喜歡的真絲睡衣……她買了一房間的東西給我,別以為我見錢眼開,往錢看,我很沒禮貌的拒收,她還是笑嘻嘻,我說什麼她都不介意,甚至是刻薄話,我是人類,有感情的,況且不打笑臉人,結果,還是接受了……唉!又何況是你?只是,婚事怎會決定得這麼倉卒?起碼應該等到你念完書,是不是?”
“祖母,說不定你快要抱曾孫。”
“噢!你果然避不過桃花劫,宇兒,你什麼都好,就是太單純,不夠理智,唉!你怎麼這樣糊塗?跟你爹地走同一條路。”
“爹地和媽咪……”
“匆匆成婚,婚後感情越來越差,可能婚前了解不足。”鐘老太突然想起什麼:“她好像剛回來兩天,難道她一回來……”
宇希臉上掠過一陣紅,垂頭沒說話。
“唉!你真是這樣迷她,既然這樣,就應該結婚,難道真的等到證實有孩子才籌備婚禮,被人家笑奉子成婚嗎?”
“祖母,你贊成,不反對?”
這輪得到我反對?結婚的人是你,其實,只要你喜歡,而她又肯安安份份做一個妻子,為你生兒育女,我會疼愛她,愛屋及烏嘛!我和她無仇無怨,不會針對她的。”
“花朗這次回來,真的改變了,還肯跟銀姑學燒飯,我保證她會做個賢妻良母。”
“這就好。你媽咪最開心,她一直希望有個有體面的媳婦,又嫌鈴鈴小家碧玉,如今她如願以償。提起鈴鈴,我就心裡過意不去。”
“我也不知道如何面對鈴鈴!”
“都是我不好,我不應該未清楚一切情況之前,鼓勵。慫恿你們拍拖,是我一手造成的。我以為你和花朗真的完了,她不再回來,誰知道你們耍花槍!”
“祖母只不過為我好,鈴鈴確是個好女孩。無論她怎樣對我,我也會但白告訴她一切,希望她能諒解。祖母,鈴鈴呢?她還沒下課回來?”
“她今天不用上課,出去為銀姑買點東西罷了,你出去接她,好歹也要說清楚,不能拖泥帶水。”
“我馬上去。祖母,如果花朗找我……”
“她若是聰明人,她應該不會問,你放心去好了。”
宇希走出去,站在大路口,看見湯鈴垂著頭,緩緩地走過來:“鈴鈴!”
宇希立刻走到她身邊去。
“希……希哥哥。”她笑,笑得很苦很澀,非常不自然,而且,她半年沒叫宇希做希哥哥了。
“我有些話跟你說,到小河那邊,好嗎?”
她輕輕地點點頭。
於是,兩個人並肩走,誰也沒有說話。
宇希不知道該說什麼好,湯鈴似乎不怎樣想說話。
繞過屋子後面,繞過小高地,人越來越少,空間越來越清靜。
其實,應該是開口的時候了,但宇希幾次清了喉嚨,始終沒法把話說出口。太傷害湯鈴了,怎忍心……
“希哥哥,”反而是湯鈴先說話:“恭喜你。”
“恭喜我?”宇希一愕,他什麼都沒說過。
“恭祝你和花朗姐姐共諧連理。”
“你怎會知道的?祖母告訴你?”
她搖一下頭:“花朗姐姐親口說的,昨天她到學校接我去吃午餐。”
相信花朗能做的都做了……由祖母那兒到湯鈴,也真為難她。心裡不由得感激花朗,對湯鈴的歉疚也減少些,因為花朗必然作出一定的補償。
“鈴鈴,真對不起你,我……”
“感情的事,哪有對得起。對不起?根本我們一開始,我就想到會有今天……”
“你怎麼這樣想?你年紀這麼小,怎會想得那麼遠?”
“應該說是經驗,你還記得我說過嗎?你一天不結婚,我也不會交男朋友。情況也是一樣,花朗姐姐是你第一個女朋友,她一天不結婚,你也不會結婚。”
“我從未這樣說過,而且,我早就以為她嫁了給金雅志。”
“但,她並沒有嫁出去,並且已經回來你身邊,只要她肯回來,無論她做過什麼事,你都會原諒她。而在花朗姐姐和我之間,你當然不會選擇我。”
“鈴鈴,其實你是個很好很好的女孩子,我……”
“好是沒有用的,辛尼也很好,我為什麼不和他來往?希哥哥,你不必為我太花精神,我雖然少不更事,但這種事情,我倒是十分諒解。我不會怪你,可能我早有心理准備。而且,花朗姐姐把全部責任都擔在自己身上。她這樣委屈,也只不過擔心我恨你,她還這樣為你,我還有什麼話可說?還好意思去找你麻煩?”
“花朗是對我很好,其實你和花朗都好,都是我的知己,所分別的,或許就是花朗是我的第一個女朋友吧!事前,我真的不知道她會回來,否則,我也不會和你培養感情,鈴鈴,我真是無意的……”
“我相信你,花朗姐姐是這樣說。沒關系的,希哥哥,我們不做男女朋友,仍然可以做兄妹。”
“可以嗎?”宇希狂喜,他想不到一切事情發展得這麼順利:“真的可以嗎?”
“為什麼不可以?我的條件又不是那麼好,能夠做你的妹妹,已經是我的福氣。”
“你這樣說我會很難過,你和花朗各有優點,只是感情分先後,我認識她在前嘛!”
“盡管你認識我在前,情況也不會改變,人生像演一台戲,每個角色早就安排好,如果我是演人家妹妹的,我就是妹妹,我只有接受,不會怨。”
宇希望住鈴鈴黯然的臉:“鈴妹妹,你不要對我裝不在乎,暗地裡難過,有什麼不滿,盡管說出來。”
“我沒有理由開心快樂,但我也不會不眠不吃,因為我知道人生存必須要面對現實。你不要為我擔心,過些日子,情緒會平復下來。”
“你很懂事,成長了,真的大個女了,我也很安慰。”
“讀書明道理,人要向前望,沒理由走回頭路,鑽牛角尖。放眼看去,我條件比不上花朗姐姐,如果我是男孩子,任我選,花朗姐姐和我,我也會選擇她,當然,永遠站在自己的位置,一定覺得自己好。”
“根本你是好,越來越好,沒有福氣的怕是我!鈴妹妹,你也認為辛尼為人很不錯,是不是?就重新安排你們
“不,不用這麼快,你還未結婚,我也不急著交男朋友。”
“我和花朗婚期都定了,我們真的要結婚,不是說說算數。你不一定要把辛尼當男朋友,就算做個普通朋友好了,有個人陪陪你,我也放心些。”
其實,湯鈴的神色自若、深明大義是裝出來的。
她昨天一見到花朗,已經神色大變,心都往下沉。
她愛宇希,比宇希愛花朗更深。更長久,如果要不眠不吃抗議,如果要鬧,她會吵得更凶,更不可收拾。
但是,她把悲傷埋藏在心坎裡。看宇希是神采飛揚,何必殺他風景?何必給他加上壓力,令他內疚?
反正無論她怎樣做,事實都不會改變。
辛尼,她才沒心情理會他,但為了令宇希心裡好過些,她也不會堅持拒絕。
“你結婚那天,還怕我見不到辛尼,沒機會接近嗎?”
“對!這比蓄意安排好,鈴鈴,你真會想,真乖。現在,我可以放下心頭大石了。”宇希春風滿面:“你學校考試完了沒有?”
“昨天剛考完。今天放假,明天,學校會為我安排一項面試。”
“我開車送你去。”
湯鈴還來不及開心。
宇希搔了搔後腦瓜:“不行呢!明天我要陪花朗去選婚紗。”
“應該有很多事要忙,我自己去也很方便……”唉!本來那是宇希的必然義務,今非昔比了。
“對不起!”
“沒關系!我們回去了,銀姑等著要我買的黑胡椒調味……”
湯鈴希望一個人躲起來,好好痛哭一陣子,十分鐘也好,也不想再裝笑臉迎人,太吃力,太辛苦。說她不傷心?騙人的!
每次鐘老太逗她,笑她和宇希,她都甜進心坎裡。
她經常夢想自己成為宇希的妻子。
兩個人過著幸福快樂的生活。
沒有人想被人拋棄的,失意怎會不在乎?不過,事實非此,她不想宇希壓著心頭大石。你看宇希多輕松開心,愁苦就由她一人承擔吧!
宇希追追逐逐,分分鐘跟隨著花朗。
糾糾纏纏,一有機會,便要和花朗親熱。
他從後面環抱住花朗,不斷地吻著花朗的耳垂和頸項。
“不要這樣!”花朗縮起脖子:“我還欠一件晚禮服,我一定要看完這些圖樣!”
“是不是看完了就陪我?”他還是不在乎。
“選定了我要通知服裝店。”
“最快也得等明天,晚上你找得到他嗎?”
“為什麼找不到?他有二十四小時服務的無線電話。”
“他這時候正在陪女朋友,你知道他那堆女朋友。”
“也要做生意,有錢不賺?”
“今晚就算給他一天假,明天才找他,反正晚上他也無心工作。”
“為什麼替他說好話?”花朗發嗔輕推他:“你痴痴纏纏干什麼?”
“想……想和你親熱,我們是未婚夫婦。”
“我仍未過門,還好,你仍記得我們是未婚夫婦,因此,我們必須守禮。”
“實際上,我們已經是夫婦。”
“你還敢提那晚?我是因為很久沒見你,太高興,根本我們不應該那樣做,你真想奉子成婚?”
“或許是事實。”
“或許不是,但再不停止,總會成為事實,親戚會嘲弄我們和我們的兒子,我要婚姻十全十美。”
“你對那天晚上的事後悔?”
“我沒有後悔,但是,我希望我們結婚之後,才做結了婚的事。”
“萬一我們不幸有了孩子?”他還是陶醉地在吻她。
“那你就更應該讓我好好的休息,萬一把孩子弄下來怎麼辦?”花朗用手輕按他的嘴:“我開始懷疑,你愛我的人,還是我的身體?”
“當然愛你的人,不要把我說得那麼卑鄙好不好?”他頹然垂下手。
“對不起,剛才講話重了。”她又撫撫他的臉,逗他:“我們還要做一輩子夫妻,短短的日子也不能等?”
“能,多久都可以!”
“這才乖,才是我深愛的宇希。我們婚前守禮,洞房那晚才有意思,你也不希望我們一結婚,就變了老夫老妻,對嗎?”
“對!剛才,對不起哆!”
“又不用道歉,我了解你的心情。”花朗吻他一下:“我們一起挑最後一襲晚裝。來,一幅幅看,要我們倆都喜歡的。”
“花朗,這件好,漂亮又特別。”
“太暴露了。”
“這件,這件不暴露,用干花做點綴,不錯!”
“裙身太短,整條腿露出來。”
“你一向喜歡穿暴露又短的衣服,穿起來,又好看。”
“不用嘛!我現在做新娘子,太短太暴露都不夠莊重,人家會說閒話。”
“你現在平時也穿長裙,又不大暴露。”
“流行嘛!香港去年才流行長裙,歐洲兩年前已流行了,你知道我一向領導潮流。”
“流行嗎?其實,裙子太長太短都不好看,最好在膝蓋,不長不短最適合。”
“別胡扯,快挑……”
花朗這次回來,其實實在是改變了很多。
不單只是穿衣服。
以前的花朗,活潑、開朗、貪玩、夜貓子、坐不定又熱情,如今似乎不大有勁兒,除了婚禮的事情。其他的她不怎樣感興趣。
只除了剛回來的第一天晚上。
宇希為了討她歡心,當然到處帶她玩玩,他以為她又會由靜變動。
花朗不再喜歡跳舞,卡拉OK去過一次,不到十二點便喊回家。
她不怎樣喜歡去電影院,多在家看影碟,但有時看完第一只碟,她已經打呵欠。
她也提不起興趣上館子,不是在花家吃,便是到鐘家吃,反而宇希喜歡偶然出外的時候換換口味和氣氛。
除了與婚禮有關,她不怎樣喜歡出外,躺在家裡看書,她又不耐煩,看幾頁便睡覺去了。
宇希邀請她下廚弄點心。煮茶,她反對主人到下人間,且廚藝她不懂也沒意思學。
“你不是叫銀姑教你煮茶嗎?”
“我還未過門,就想迫我做煮飯婆?真會折騰人!”
輕輕略過,不提。
其實,有些電影一上演,宇希就想去看,等不及出影碟,但是,花朗由一級到三級片都不喜歡,宇希有時候也會寂寞,平時上課還好,偏又開始放暑假,放假天天呆在家裡,真想出外走走。
他不由得想起湯鈴,湯鈴雖內向、很靜,但是,他們也常會出外走動走動,星期六一定會找節目。所謂讀書時讀書,游戲時游戲。起碼,有喜愛的電影上演,他們必會第一時間捧場、欣賞,那也會常給人一點喜悅。
以前,花朗玩得瘋狂,幾乎令宇希吃不消,如今,連一點點喜悅都不給他,有時候,宇希不禁懷念和湯鈴一起的日子,雖然平凡,但也很溫馨。
偶然,只是偶然,花朗也會逗他開心,和他親熱,嗲他、抱他、吻他……不過點到即止。花朗忽冷忽熱,宇希反而不大習慣。他寧願細水長流,保持平穩生活情趣。
宇希去探望祖母,花朗一定會陪伴宇希,不過以前看見老人家,又說又笑,近日說話越來越少。
“你們昨晚出外玩,很晚才回家休息?”鐘老太問道。
“我們很久沒出外玩了!”宇希馬上第一時間回答。
“為什麼花朗好像精神不夠?”
“沒有呀!”她掠掠秀發:“我沒事!”
“結婚,總有些事要忙吧!”
“那的確比較花精神,自己又不能完全不理!”
“結婚大事,一生人只有一次,怎會不理?怪不得你精神不夠,以後沒有什麼事,不要跑來。”
“應該來的,陪陪你老人家!”
“我又不是小孩子,不要人陪,銀姑已經可以與我為伴。路途遙遠,一來一回,已經花了你們不少時間。”鐘老太叮囑:“婚禮舉行前,沒事不要再來,把婚禮准備好最為重要。花朗,你倦不倦,到房間休息一會。”
“祖母不用為我擔心,也許事忙些,平時又不理事,所以精神不集中罷了,我們看錄影帶……”
之後他們奉旨不用再去新界,花朗人也輕松了。
宇希覺得,花朗根本不是那麼忙,因為一切有公關公司打點,她只要管自己的服裝、飾物就可以,不過,她精神不集中是真的。大概快要做新娘子的人都是這樣吧!
宇希就覺得無所事事,很想獨個兒去看鐘老太,因為他已很久役見湯鈴了,每次去都見不到她,他又不方便在花朗面前過分關心湯鈴,畢竟他和湯鈴有過一段情。
他想偷偷去,被花朗發現了,不高興:“你一個人去看祖母,她會以為我像從前一樣,不喜歡她,我和你一起去吧!”
“我不是去看祖母,她叫我們暫時不要去,我不敢犯規,我只不過想去找辛尼。”
“你很無聊嗎?復查貴客名單,請柬也快送來了!”
“公關公司會做的。”
“這些事怎能告知人,我們有多少朋友,他們又不知道。若你想念辛尼,多打電話請他來吃飯……”
花朗這麼周到,宇希只好乖乖地依從了。
有了家庭的人,沒自由,現在算是演習。
辛尼就很羨慕他:“你說花朗只愛玩汐蔔向,但我看她根本就是個賢妻良母型。”
“她以前很貪玩,又什麼都不理,什麼都不懂,她突然之間變了,我也莫名其妙。”
“因為,她以前是個不懂事的女孩子,拍拖不用對什麼負責,高興玩就玩,但快要做人家太太,凡事都應該親力親為,不同時候,不同身份,做不同的事。”
“她還沒有過門,我們還未正式結婚,她應該在婚前多玩玩,盡量享受,這倒也是。”
“你一直說自己內向愛靜,她可能為了遷就你,采排做個賢妻良母,好令你安心。”
“也有可能,辛尼,還是你細心,一言驚醒夢中人!”
“宇希,你真是個最幸福的人,娶了個最美的女孩子,外在美是A加加加,內在美也是一等一!”
“是啊!是啊!”宇希心如蜜釀:“不過,你不用羨慕我,鈴鈴也是第一級的!”
“那當然,可能各花人各眼,我始終認為鈴鈴最好!”
“比花朗還要好?”
“你可不要生氣啊!”
“怎會,古人說情人眼裡出西施。鈴鈴知道,一定開心死!”
“真的,鈴鈴現在怎樣了?”
“當然不好過,我差不多一個月沒見過她了!”
辛尼搖一下頭,吐一口氣。
“都是我不好,如果當初我硬把鈴鈴介紹給你,她今天應該很快樂。”
“也未必,感情怎可以硬來,她心有不甘,也不會接受我的感情。緣份要來才來,急不得。”
“幸好,你們的緣份快來了。”
辛尼微笑:“希望如此!”
花朗和宇希買完東西,就去附近的酒店吃午餐。
坐下不久,花朗突然指住入口處:“她真是很像鈴鈴,不過這個女孩子明媚些,品味也高級得多!”
宇希聽到湯鈴的名字,跟著望過去,一個頭發剪得很短很帖服的女孩子,穿一套粉藍色套裝裙,裙子不長不短在膝蓋處,白色有跟皮鞋,白色手挽的時髦手袋,白色珍珠耳環,果然出眾,散發魅力,手上捧著個大文件袋。
“鈴鈴頭發長些,相似罷了!”花朗道。
“她說過,有一天她能自立,會剪短頭發,煥然一新……”
“她望向我們這邊笑,是鈴鈴,宇希,你過去請她和我們一起吃午飯。”
宇希奉命而行,其實,他很想知道湯鈴的近況。
“鈴鈴,真巧!”宇希過去,很高興:“你大個女了,我們差點認不出你!”
“到社會做事,不再是小女孩了。”
“花朗請你過去和我們一起吃午餐。”
“今天不行,改天我請你們吃午飯,今天我是特地為波士送文件,她等著下午用。”
“送了就過來,我們等你!”
“我波士對我很好,一定會和我一起午膳才讓我回去。”
“看來,你心情和精神都不錯。”
“是呀!因為我找到一份好工作。”
“波士又對你好!”
湯鈴滿臉笑容,不斷點頭。
“你越來越漂亮!”
“謝謝!”
“那天你去面試的,就是這份工作?”
“是的!一見大家都滿意。”
女孩子這般容光煥發、漂亮可人,必然與感情生活有關。
不用說,那上司是位出色男士。
“這樣我就放心了!”宇希由衷地說。
“希哥哥,我波士來了!”
宇希望向入口處,一位中年的外國女士走進來。
“女的?”
“是啊!再見!”湯鈴過去迎接她的上司,她們有早已訂好的座位。
“有空通電話!”宇希打個手勢,便回到花朗的桌子邊。
“鈴鈴約了朋友?”
“那外國女人是她的上司,她是來給上司送文件的。”
“送過文件,叫她和我們一起吃午飯。”
“她說,上司會請她吃午飯。”
“看樣子,她上司對她不錯。她做什麼?”
“女秘書,她念過秘書學校。”
“她的上司是個女人,你應該放心了。”
“放心?我才擔心。”宇希向侍應生要了兩客午餐:“最初她告訴我,上司對她好,又一定會和她一起午膳才讓她回辦公室,我多高興。”
“高興……”
“我以為她的上司是位有型男士,誰知道竟然是位女士!”
“你真的希望她找到男朋友?”
“當然,我們都結婚了,留下她,總有點不安心。”
“都是我不好,本來你們可以是幸福的一對。”
“你又來了,會比我和你一起更幸福嗎?無論怎樣,她也是我妹子,我當然關心她!”宇希問:“我是不是關心得大多,過了分?”
“不是,你和我都應該關心她,正如你說的。她是我們的妹妹!”花朗把手蓋在宇希的手背上:“不過,你放心,不用擔心鈴鈴會找不到男朋友,你看她多清秀。明媚有氣質,女孩子不是每一個剪短頭發都好看,她就是最特別的一個,她比以前好看了幾倍。”
“她本來也不醜。”
“根本已經很好看,只是如今更好看。剛才我還以為認錯了人。”
“辛尼也很有福氣。”
“我還嫌辛尼條件不夠好,以前還可以,如今就欠了一點點。或者我們多留意,跟她介紹幾個男朋友,由她自己選擇。”
“去哪兒找男孩子?”
“你大學有許多同學。”
“我始終認為辛尼最好。”
“你幫幫她,媽咪生意上的朋友的公子少爺,我爹地也有不少世侄。多不說,起碼可以給鈴鈴介紹一打男朋友!”
“用不著這麼多,鈴鈴專一,不花心。”
“不要叫她結婚,是交朋友,在未結婚前,應該先選擇,這是她的權利,怎會是花心……這件事等我們結婚後辦,現在先吃午餐吧!”
“花朗,反正我們買好東西,吃過午餐,我們去看電影。”
“還看電影?我們還有一個月就結婚。”
“結婚就不能看電影嗎?最近,我們完全沒有消遣,你不覺得悶嗎?”
“一個快要做新郎的人,還喊悶,你一定對這門婚事不滿意。”
“哪有不滿,能娶到你是我幸運。不過,我以為你會喜歡安排一些節目,以前你也喜歡玩樂。”
“要是我仍然玩,祖母一定會說我不是賢淑的好女子。”
“原來你是想討好祖母。”
她笑一下,沒說話。宇希發覺她真的變了,她以前吱吱喳喳,想什麼就說什麼,如今,宇希不大清楚她到底想怎樣。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1:12:35
花朗接到電話,眉頭一緊,很快就把電話放下。
“花朗,誰呀?”
“打錯了!”
“最近,很多電話都是打錯的。”
“那些人根本沒長眼睛,別理他!”
“男的女的?”
“你接的呢?”花朗反問。
“對方根本沒開腔。”
“我也是,怎知他是男是女?”
“下一次我拿起電話也不開腔,看對方怎樣?”
“別跟人家一般見識,以後電話都由馬利亞接最好,省得煩!”
大約一個星期後,花朗竟然說:“想不想出外玩一天?”
“想呀!我們去哪兒玩?”宇希甚感興奮。
“你去玩,我和爹地的秘書出外買點東西!”
“我陪你去!”
“你會喊悶的,我們要找好幾間店子。你還是去找辛尼吧!”
“辛尼去了露營,我去看祖母行不行?”
“可以,就怕她怪我不和你一起去,”
“我告訴祖母你忙著辦嫁妝,她會諒解。”
“好吧,我們分頭去。你在祖母家吃過晚餐才回來吧!”
“遵命!”
“我又沒命令你,別裝成個怕老婆的樣子。”
“我將來必然是怕老婆的了!”
“開玩笑!”花朗輕拍他一下:“不跟你胡鬧,我要更衣出門了……”
“祖母!”
“你怎麼扔下花朗溜了來!快要為人夫了,還黏住祖母干什麼?”
“是花朗扔下我,不是我扔下她!”
“她出去玩,不理你,不會吧?”
“才不會呢!我叫她去看場電影,她還說我貪玩,她一天到晚,都為了婚禮忙碌。
“看樣子,她事事親力親為,想做個賢妻良母。”
“她根本是呀!她老說怕祖母嫌她不夠賢淑。”
“哎唷!罪過,以前我看扁了她,見她蹦蹦跳,又新潮,以前又不喜歡老人……現在相處下來,覺得她真的很賢淑,其實女孩子未結婚活潑些好,結了婚一樣可以玩,只要不太過分,不算錯失。”
“我勸不到她,她的思想好像全變了,祖母,你看見她,勸勸她,也稱贊她,等她知道已很足夠。”
“她這麼忙,我看,最快也得等到你們結婚那一天,到那天我也不方便說她什麼。唔!要等你們度蜜月回來,才可以說個明白。”
“不用等那麼久吧?她沒時間來,你可以到市區去。祖母,我好擔心她結了婚之後,什麼事都來個親力親為,東管管,西管管,做了個管家婆,生了孩子就全心全意帶孩子,做了個乳娘。”
“那不好嗎?典型賢妻良母,這個年代,找不到的了。”祖母微笑。
“祖母,這件事很嚴重,你還笑,我要管家、乳娘,我不會用錢請?她什麼都理,就是不理我,那我何必結婚娶老婆,做和尚更好。”
鐘老太“嗤”的一聲笑出來,輕拍宇希的背部:“自古道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她是個外向活潑的人,到底還是活躍的。”
“祖母是說她故意扮賢淑?但她真的……”
“她不是扮,你不用著急為她辯護,她是真的想做到賢淑,十全十美。”
“她為什麼要這樣委屈自己?”
“大概你沒有發覺,最近花朗小姐每次來,都討好老太,以前她對老太不好,不喜歡老人家,老太也不怎麼喜歡她,反而喜歡鈴鈴姑娘,花朗小姐怕將來嫁進來做大少奶不容易,”銀姑加了張嘴:“花朗小姐又知道大官最親老太,自然要加倍小心。”
“呀!”宇希仰頭,恍然地叫:“那她豈非很愛我,否則,何必做這麼多事情!”
“這個還用說?希兒,你有福了。”鐘老太拍孫兒的脖子:“你以為花朗怕我這老太婆?其實我又老又沒有力氣,她不過愛屋及烏,她做到啦!你比你老子有福,你媽幾十年都不懂為人妻之道。”
“媽咪太注重名利事業,花朗一向不喜歡做女強人。”
“女人嫁人生子,做什麼女強人?其實,女強人三個字,不知道害死多少女人,要管事業,又要顧家庭,多吃力辛苦,壓力千斤重,兩面不討好,結果還不是離婚收場,你爹和你媽,雖然沒有離婚,但兩個人兩條心,貌合神離。”
“老太爺和老太就恩愛一生!”
“花朗肯安分守己,人又沒有野心,她和希兒也會恩愛一生。希兒,花朗有沒有說過婚後多少年才肯生兒育女?”
“沒有!我還常聽她說,很喜歡小孩子,男的女的都喜歡!”
“那就是說,她起碼會生兩個,單是這一點,她就勝過你媽!”
“這麼說,大官的確比少爺福氣,花朗小姐……”
“大少奶啦!”
“老太說得對,現在應該學習叫叫大少奶!大少奶天仙一樣漂亮,不是人人可以娶到這樣美麗的太太,又肯做賢妻良母,我們大少奶可真是十全十美,大官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人!”銀姑笑得幾乎淌口水。
“嘩!祖母和銀姑這麼一說,樂死我了!”
“阿銀說的是真話,花朗真是內外兼長,做足一百分!”
宇希真是樂得心頭都開了花。
“阿銀,今天不吃點心了?”鐘老太見銀姑那麼投入。
“嘻!今天吃雙皮奶和麻蓉酥餅。”阿銀笑著進廚房去了。
“祖母,我最近來都見不到鈴鈴。”
“她上班去啦!三個多星期了,她面試的第一份工,就取錄了她!”
“上班也總要下班。”
“她超時工作,就是你們常說的開OT。”
“經常開OT?”
“每個星期好幾天。”
“是不是她不能勝任,應付不來?”
“不是,她做得很好,但她說早出社會做事,經驗少,想學多些東西,下了班還在看舊文件,充實一下,她說多關心公司,工作才會順利。”鐘老太想起鈴鈴,就一臉笑容:“她的上司對她不知道有多好,教她做人做事,是女的,沒有意圖。”
“我知道,她還是個西婦。”
“你怎知道?你碰見過鈴鈴嗎?”
“是呀!前兩天我和花朗買完東西去吃午餐,就碰見她,最初我們還以為認錯人。”
“她剪短了頭發,她上班前一大對我說把頭發剪斷了才上班,以新面目迎接新生活。我勸她千萬不要剪,女孩子一把秀發才動人,我告訴她希哥哥會不高興,她說早跟你說過了。”
“我以為她隨意說說,根本,剪不剪發也是她的權利。但是她剪短了頭發很好看,連花朗也贊不絕口。”
“是好看嘛!人家女孩子剪短頭發就像男仔頭,沒有女孩的魅力,她看起來還挺有氣質呢!”
“可不是?還有那身衣服,令她成熟了,現在才真正有女性魅力,不像以前,小妹頭似的!”
“鈴鈴當初不敢穿,她說那些是行政人員套裝,她才只不過是個女秘書,是她老板要她穿,下個月還有服裝津貼。”
“她老板自己也打扮得很高級,花朗說。都是名牌。鈴鈴有份好工作,老板又對她好,我放心了!”
“鈴鈴就快不住在這家,她要搬走了。”
“怎會這樣?”宇希嚇了一跳,自立也太急進了吧?他忙問:“祖母,是不是因為我?”
“不是,前些日子,有個律師來找她,原來她母親有遺囑的,她十八歲就可以承繼她爸爸的一切遺產。”
“鈴鈴還不足十八歲!”
“他們計虛齡,不過,如今全部都由律師處理,等她二十一歲才可以接受一切。律師把莊永強一家三口趕回中國大陸,因為他只有大陸一層房子,和每月可到律師樓支取兩千元使費。”
“他肯走嗎?”
“哪由得他不走?他做過許多壞事,又虧空公款,他一見律師就怕……鈴鈴把房子接過來,裝修一下,過幾天就可以搬過去。”
“祖母,以後沒有鈴鈴陪你了!”
“鈴鈴就為了方便和我見面,才住下來,她市區的房子才多呢!”
“鈴鈴住在這兒.其實上班很不方便,每天都會浪費很多時間。”
“鈴鈴也說過,如果不是因為我,她會搬到市區去。”
“祖母,你還是搬回市區,和我們一起住吧!”
“我自己也考慮了很久,為了我這老太婆,讓你們年輕人花時間老遠來看我,我已過意不去。況且,花朗也說過好多次,請我回去同住,好好侍候我,所以我決定等你和花朗蜜月回來,我便搬回去。”
“既然決定了,就馬上搬回去,還要等?我現在就替你收拾東西。”
“不,不,現在怎樣說我也不會搬回去,你想想,我回去不久,你和花朗就去度蜜月,你們兩個走了,我怎麼辦?”
“還有爹地媽咪呀……”
“你爹地。媽咪哪一天在家吃頓飯?還不是又只剩下我一個老太婆?還要對著一大幢房子呢!”
“這也是,說好了,我們度蜜月回來,你一定要搬回
“得啦!我不走,你抬我回去好了!”
宇希拍一下豐,終於又完成一個心願,他相信祖母搬回家一定會享福,花朗孝順她,不久她可能還可以抱曾孫。
“不知道鈴鈴今天要不要加班?”
“她每天五點鐘一定會打電話回來,不用加班找阿銀,要加班一定找我。阿銀,鈴姑娘的電話來了沒有……”他們兩祖孫,已經吃完點心。
銀姑邊收拾東西邊說:“我剛接了鈴姑娘的電話,她今天不用加班,會早點回家,她有個同事進來探親,順便開車送她一程。”
“我們可以准時吃飯。”
鐘老太回房間休息,銀姑忙她的晚餐,宇希本來在看影帶,但老是心不在焉,經常轉頭看門窗外面,到後來,他索性把電視機關了。
他靠在大門上,門外有個小小的花園。
站了一會,有點渴,到廚房倒了杯桂花茶准備邊喝邊等,看見湯鈴剛推開門柵進來。
她穿一套奶白色套裝裙,簡簡單單,前面只有五顆黑水鑽鈕扣,黑白格子通跟鞋,配黑白格子手挽手袋——清秀脫俗如百合花。
雖然是下班時分,依然容光煥發、精神飽滿、活力充沛。
終於等到了!他開心得很,跑向前:“鈴鈴,回來了!”順手替她接過手袋,把手中的桂花茶送上去。
“希哥哥!”她並不意外,可能銀姑已經告訴她。
“剛才同事開車送你回來?”
“是呀,否則,最快還要等一個鐘頭才能回到家門。”
“男同事?”
“是的。”
“我早說過,漂亮的女孩子,一踏進社會,馬上有男孩子追求。”
“他的姨丈姨母住在下面大單位的房子,他是親自進來派喜柬……”
“他過生日開派對?”
“他下個月結婚,但新娘子不是我。”
兩個人哈哈大笑。
可能是出外做事的關系,湯鈴的性格開朗了。
進客廳,湯鈴呷了一口茶,銀姑給她拿碗雙皮奶。她四面一看:“花朗姐姐呢?”
“她沒有進來,她為了結婚的事,忙到不得了,什麼事都要親力親為,她怕我悶,要我進來陪祖母。”
“花朗姐姐很能干。”
“能干,什麼事都做得好,有條理,又整齊。”
“你應該開心,你一直還擔心花朗姐姐只會玩,其他的都不懂。”
“是呀!我目光短小,我一認識她,就對自己說,我找到了外表如花似玉的太太,直到今天,我才知道她不但傾國傾城,而且是個賢妻良母。”宇希輕歎一口氣,滿意他說:“真是意外收獲。”
“你真好福氣!”
“辛尼也是這樣說,不過,我覺得她太賢慧了,做足一百分,其實,七十分已經很足夠了!”
“沒有人不希望太太做足一百分。”
“她做得太完美,根本,很多事情可以由別人去做嘛!她忙得連陪我去看場電影的時間也沒有。”
湯鈴覺得宇希身在福中:“籌備一個婚禮不簡單,她真的有很多事情要做,等你們結了婚,安定下來,她自然會陪伴你。”
“她自己也是這樣說,但願她說的話算數。”
“你耐心點等候吧!”湯鈴反過來安慰他。
這時候宇希的手提電話響:“一定是花朗!”他走到屋子外面聽。
“宇希,我很忙,可能要深夜才回家,你在祖母家住一晚,明天才回來,好不好?”
“你說什麼我總依你,哪有不聽命的道理。其實,你今天到底忙什麼?”
“我……見了面,我會告訴你,明天見!”
“慢著,先親一下!”
“別嘛!祖母聽到不好。”
“我在屋子外呢!”
“你真麻煩!”
“我先吻你,”他對著電話,用兩片唇,發出聲響:“你可不准賴!”
“胡鬧!”
“不准賴,否則,我馬上開車到你那兒,反正隔著電話沒有真實感,要不要我去……這才對嘛,打令,我愛你
吃過晚飯,鐘老太問宇希:“要不要趕回去陪花朗?”
“花朗說,既然來了祖母家,就應該在這兒留一個晚上,陪祖母吃了早餐才回去。”
“花朗越來越會關心別人,哈!想不到你揀老婆這麼有眼光,野性女孩也會變好兒媳婦。”
“我選妹子一樣好眼光,鈴鈴又乖又本事。”
“你們難得見一次面,出外找些節目吧!”
“祖母,我陪你。”
“如今是看電視時間,哪用你陪?逛逛街,散散步也好。宇希,你不是挺關心鈴鈴?”
“反正吃飽肚子,我們就出去走走。”宇希望向鈴鈴問:“好嗎?”
鈴鈴點了點頭。
走在涼風輕拂的路上。
“公司同事多不多?”
“這兒是分公司,總公司在美國,是一間上市公司,很有點名氣,雖然香港是分公司,但規模也不算小了。”
“男同事多,還是女同事多?”
“大約各占一半,工作崗位不同!”
“剛才送你回來的男同事快要結婚,那麼,已婚和未婚的男同事比例又怎樣?”
“我沒怎樣留意,大概也是各占一半。”
“以你的美麗,一進去,必然情傾整間公司。”
“公司很多女同事比我好看。”
“女孩子看女孩子和男孩子看女孩子是不同的,就算不是全部人一擁而上發動攻勢,起碼應該有三分之一人已經展開追求,對不對?”
“我沒留意有人喜歡我,我在公司做事還不到一個月,很多同事我都不認識。”
“你不認識他們無所謂,他們自己會想辦法認識你,好像辛尼。別害羞,告訴希哥哥,到底有多少個男同事追求你?你對誰比較有好感?”
“我不知道,我整天都在忙自己的工作。婆婆沒告訴你,我經常加班嗎?”
“忙是一回事,不會忙到連張開眼睛看事物的時間也沒有,而且再忙,也要與同事交流合作。你覺得哪一個比較有條件?”
“大部份工作條件都很高。希哥哥,我是去做事的,不是去交男朋友的。”
“我知道,但不少婚姻,是由公事公辦開始的。”
“我年紀這麼小,根本沒有想到婚姻問題,我只想把工作做好,其他的事,我不感興趣。”
“想不到,你才是個女強人的模樣。哈!一年前你還是個懂事羞怯怯的小女孩。”
“我也沒想過要做女強人,婆婆說得不錯,九十年代的女強人,其實是個苦命人,所以我不會盲目往上爬,但如今,我需要把工作做好。”
“那辛尼還有希望?”
“他是你的朋友,等於是我的朋友,多一個朋友,不壞。”
“我只是想有個人照顧你。”
“我發覺自己照顧自己,原來也不太難。”
“人疲倦了,總想找個寬闊的肩靠一靠,是嗎?”
“我才剛開始,哪有這麼容易倦?”
“鈴鈴,做人有個性是好的,但不應該太執著,那只會苦了自己。”
“我只想好好做幾年工作,你沒有發覺自從我有了工作,人開朗了許多?”
“我同意!但,工作時工作,游戲時游戲,別忙壞了自己。”
“我知道了,希哥哥,你不用為我擔心。”
“唉!想起游戲,你多久沒有去看電影了?”
“唔!”湯鈴側著頭,想一想:“應該超過一個月。”
“我一個多月沒有看電影了,有好幾套電影我都想看,花朗就是忙,不肯陪我。你最後一次看電影,是不是和我看的那一次?”
湯鈴笑笑,點了點頭。
宇希看看腕表,很開心地說:“我們還趕得及看九點半,去看場電影,有很多好電影供你選擇。”
湯鈴反應出奇的冷淡:“我看,不大好!”
“看完戲我馬上送你回來,我擔保不會超過十二點,晚上開快車方便。”
“我並非擔心明天上班,偶然一次遲睡影響不大,但是,你不覺得你快要做新郎了還和另一個女孩子單獨去看電影不大好嗎?”
“我又不是和什麼女孩子,你是我妹子,兩兄妹去看電影十分平常。”
“但……始終不大好,我不是為我自己,我是個單身女孩,我只是擔心影響你。”
“哦!你擔心花朗知道了會不高興,不會啦,花朗真的是改變了,變得大方,體諒,明白事理,關心別人,你看她多麼孝順祖母,她自己購物,也不忘為祖母買這買那,她自己忙,沒空,她也有叫我一個人去看電影。如果她知道你陪我,她一定很感激你。”
“我總是認為不合適,我們三個人,當然知道彼此的關系,但是,外面的人不知道,要是傳出什麼閒言閒語,令你們完美的婚事加上任何污點,我心裡會過意不去。”
“你這麼說,我們連單獨出外都不應該?”
“最好盡量不要,或者和花朗姐姐一起,不過,有花朗姐姐陪你,你根本也不用再找人陪。”
“鈴鈴,我們之間,是不是生疏了?”
“不會,你始終是我的哥哥。”
“以前,你無論遇到什麼事總會跟我說,有商有量,如今,你去一間新公司工作,情況怎樣,你也不肯主動告訴我,我問你,你也不願意說,更不會和我商量。”
“我以前太依賴你了,事情大小都告訴你,要你為我分憂。解決,自己是個廢人。沒有你,我好像連生存都有問題,所以,我才想到自立,既然自立,有什麼問題、困難,當然要自己解決、承擔……”
“你有什麼困難?”
“沒有,我工作以來,沒有可喜的事要向大家報告,只是工作順利愉快,由於經驗不足,小問題是有的,但我自己有足夠能力可以應付,由於我工作時間短,還未遇到大難題。我想自立,我也有告訴你,得到你的同意。”
“鈴鈴,我也只是關心你。”
“我知道,不過,到今天為止,我也未遇到過需要找人幫手的事。希哥哥,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九點鐘罷了,你這麼早就要睡覺休息?”
“不,只是我想回家練習中文電腦,你也應該回去,花朗姐姐可能會給你電話。”
“再多走半小時,反正時間還這麼早。”
“不了,我真想回去,我人在這兒,心在電腦那邊,何必浪費時間。”
宇希沒趣,只好服從她。不過,宇希著實感到,他和鈴鈴之間真的生疏了,有了一條鴻溝,再不像以前那樣,無事不說,以心比心。
宇希不能怪她的,是他欠了她,她可能耿耿於懷,心裡無法寬恕他。
他還叫她去看電影呢,真是廢話!
做不成夫妻,仍然可以做朋友,那要看你愛得有多深,說是容易,做起來就困難,他和湯鈴的兄妹情誼,看來也保持不了很久,見了面,客客氣氣,說句天氣很好,就完了。
宇希差不多吃完早餐,花朗的電話就來了,她叫他回去別回家,先到她那兒。
宇希來到花家,還沒進入臥室,花朗已坐在起坐間的梳化上。
“宇希,我們不能結婚,要取消婚事。”
“為什麼?你想嚇死我?”
“孩子,因為孩子,是的,一切都因為孩子而起。”
“你有了孩子,你真的有了孩子?”宇希狂喜,擁住花朗:“我馬上打電話通知祖母和媽咪?”
“不,不,你不能告訴任何人,孩子不關你的事……”
“怎會不關我的事?沒有我你怎會有孩子?”宇希好笑,她一定嚇慌了:“你忘了那天晚上……”
“和那晚無關,孩子不是你的……”
“不是我的是誰的?這些日子,我們天天在一起,我最清楚。”
“我由法國回來有多久?”
“一個月零兩天,三十三天!”宇希數都不用數。
“但我已經懷孕兩個半月。”
“兩個半月?兩個半月前你在哪兒?”
“由意大利回法國。”
“兩個半月前我連你在哪兒都不知道,你怎可能有了我的孩子?誰說你懷孕兩個半月?”
“醫生!”
“我們的家庭醫生?”
“是我們家的家庭醫生,還有法國的醫生,我知道你會弄糊塗,你等一下,我拿檢驗報告給你看。”
“不用拿了,”宇希捉住花朗:“是他們弄錯,根本沒有可能嘛!我馬上通知媽咪專用的醫生。”
“不用,宇希,我自己的事情,我最清楚,根本我是因為有了孩子,才一急一氣之下回來找你,那時候,醫生已經證實我有了一個半月BABY!”
“那麼說,那天晚上,我們……”宇希真是大吃一驚:“你懷著別人的孩子和我……”
花朗急忙點了點頭。
“我還以為你是好女孩,誰知你是個孕婦,你……真是豈有此理!”
“我這樣做,也是為了肚裡的孩子著想,我沒有其他辦法。”
“你肚裡的孩子到底是誰的?”
“金雅志的。”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5 21:12:53
“你不是說和他什麼事情都沒有發生過?而且還有雙方家長一同居住!”
“最初的確有他父母和我媽咪,後來爹地加入,我們真的很守禮,後來他父母有事回去,我媽咪也回英國,爹地去公干,只剩下我和金雅志到處游玩,後來……我們共同生活了半年。”
“啊!我明白了,金雅志玩弄你半年,你有了孩子,他就放棄你,你擔心沒人要你和孩子,就在我身上打主意!”
宇希越想越憤恨,指住她:“你真淫賤,不要臉,你隨便跟男人上床的嗎?你沒有廉恥的嗎?”
“你盡管罵好了,當時我這樣想,我又經過詳細的考慮,發覺你對我最好,我就算做錯事,你也會原諒我,接受我,我知道對你不公平,因此,我決定婚後做個賢妻良母,好兒媳婦,盡量補償你……”
花朗這樣說,宇希心又軟了些,怪不得她整個改變了,也算她有點良心,他語氣也軟了些:“你回來就應該馬上告訴我真相,要不要結婚,應該由我決定。”
“我不敢告訴你,我知道你憎恨金雅志,我擔心你要我打掉金雅志的孩子。”
“金雅志的孩子你不能生下來,祖母和爹地知道,那還得了?”
“我不會打掉孩子,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孩子,否則,我為什麼來投靠你。我為了孩子,別說你,我可以連金雅志都不要。”
“你這樣說,你愛金雅志比愛我多?”
“你要我說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你什麼都騙我,隱瞞我!”
“相識初期,我也曾愛過你,但自從和雅志在一起,我只愛雅志,已經不再愛你了!”
宇希的自尊心受到很大的傷害:“你既然一點都不愛我,那你回來找我干什麼?”
“當時是為了孩子,我說過孩子最重要,我不能讓孩子一出世就沒有爸爸。”
“為了孩子,你和一個你完全沒有感情的人上床,你和娼妓有什麼分別?”宇希蔑視她。
“當然有分別,因為,我沒有收你的服務費。”
“呸!如果我知道你和金雅志不三不四,我才不會碰你。我不是玩一夜情的爛男人,我們一家人都自愛健康。嘿!我明天還得要見醫生檢查身體。”
“你真會傷人!”
“沒你傷我那麼深!讓全世界人知道我們要結婚,現在你才來告訴我,你懷了別人的孩子。”
“後天派請柬了,那時候才麻煩,所以,一定要在今天解決。”
“有什麼好解決,我不會替你養金雅志的孩子。”
“這樣對你也不公道!”
“就算我不咎既往,你既然不愛我,我們還結什麼婚?”宇希交抱雙手在胸前,臉冷板著:“這件事沒得解決!”
“有得解決呢!原來我們發生了個小誤會,哈……”
宇希皺起眉頭,瞪著她。
“雅志誤會我只喜歡玩,不喜歡生孩子,問我孩子可不可不要,我誤會他負情無義,當我有了孩子,就拋棄我,於是我乘他和他父親去日內瓦開會,一聲不響走了回來,他回去不見了我,才著慌起來,到處找我,後來去英國找我媽咪,知道我快要和你結婚,更加緊張,便馬上乘飛機回來找我……”
“昨天他回來了,於是你又騙我說和父親的秘書買什麼東西,其實又是背著我和別人幽會。”
“他早就回來了,只是我心中有氣,不見他,又不聽他的電話,但後來想想,這樣拖下去,對三個人都不好,應該有個解決辦法。昨晚,我和雅志已經有了決定了。”
“你們決定什麼,都與我無關,不必告訴我了,我沒有興趣。”
“和你關系可大呢!我和你,決定取消婚事了!”
“什麼?”宇希吼叫:“你耍什麼花樣?回來要結婚的是你,如今一切都准備妥當,你突然說不結婚,我怎樣向大家交代?”
“你不是吧!如今我這樣子,懷了雅志的孩子,還有,我從來沒有告訴你,我媽咪是英國人,我是個混血兒,你祖母不是最不喜歡混血兒嗎?”
“你什麼都騙我,根本沒有一句真話,過去我真不明白怎會迷戀你,你連一點內在美都沒有。兩個鄰家的女孩,一個壞的,一個好的,我竟然為了個壞透的,放棄個好的,真該死!”
“你是說湯鈴?真的,如果我不是擺了個烏龍跑回來找你,你和她是美好的一對。都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對不起!”
“你就只會說對不起!”宇希一揮手,差點沒打著她:“你以為無論大小事,說句對不起就可以?我把你的頭砍下來,說句對不起,行不行?”
“停手!”金雅志由房間飛撲出來,他可能真的以為宇希砍花朗的頭。
“啊!怪不得你不讓我進去,原來你把這個人收在房間裡,你真下賤!”
“喂!夠了!我在房間已經聽到你不停罵花朗。”他用身體擋住花朗,一副護花使者的模樣:“我連大聲跟她說話都舍不得。”
“我以前也當她如珠如寶,她怎樣對我,怎樣傷我?別說罵她,我打她,她都沒話說!”
“我們的確很對不起宇希!”花朗說句公道話。
“對不起!”金雅志說,和花朗好像一個模子,真是天生一對:“其實,我們也想補償你。”
“怎樣補償?用什麼去補償?”
“我知道你籌備婚禮,花了不少錢,我們補回一筆錢
“錢,我們家沒有嗎?你以為有錢,便什麼都可以解決嗎?還有,她傷害我的感情,令我丟面子怎樣計算?”
“你認為應該怎樣做?才能補償你的一切?”
“我但願我的鄰居不姓花,我但願一生沒見過這個女人,我但願你們兩個人都不生存在這個世界上!”宇希既心痛又憤恨,他說的都是真話,眼睛都澀痛了。
“對不起……”
“你們兩個去死吧!”宇希實在支持不下去,一揮手便走。
“宇希,宇希,鐘先生……”花朗和金雅志追在後面:“我們的問題,還沒有解決呢!”
“沒得解決,除非你們向我所有親戚、朋友。父母、祖母叩頭道歉……你以為我還有顏面見人……”
“就算道歉,也應該商量一下,喂,宇希,我迫不上,唉
“那還得了,連結婚大事,也這樣兒戲,我和你爸爸還有什麼信用,怎樣在商場上立足?”
“就算我肯接受她和金雅志的孩子,她也不會嫁給我。”
“她肚裡的孩子當然不能要,否則讓別人嘲笑一輩子,但婚禮已籌備得八八九九,怎能說不結便不結?”
上一次花朗離開他,他傷心,留戀,只要有人提起花朗,他就想哭,因為花朗向他表白,她愛他,他比金雅志好,她所以變心,是因為抵受不住金雅志的誘惑,但要選丈夫,她仍然選他,宇希肯定,她對他仍有情義。
這一次不同,他既不傷心又不留戀,因為他終於看清楚花朗,她除了姿容美艷便一無是處,他對她的決定根本無法接受,對於兩人分手,只有憤怒,懊惱,因為除了父母、祖母,他不知道如何向親戚、朋友。同學交代,甚至辛尼,他也不好意思說真話,太難堪,太沒有面子……竟然被一個一文不值的女人拋棄,這一次才真是“瘀”。
“結婚?跟誰結?”
“叫花朗把孩子打掉,才兩個多月,不怕的……”
“她怎肯把孩子打掉?她寧願死。況且,她不愛我,我也不愛她,怎樣結婚?”
“你一直很愛花朗……”
“以前眼睛瞎了,如今看清楚她,還要她,以為我是笨伯?”
“吵架不說好話,我知道你始終愛她,如果她肯改過,給她一次機會吧!男孩子,大方些,過去的事別計較,大局為重。”
“大局?就因為你和爸爸的面子,迫我要個用情不專。淫賤下流的女人?媽咪,你醒醒好不好?她已經移情別戀金雅志,完全不愛我,還有了對方的孩子,這樣的女人,還要?”
“難道她爸爸不要臉皮嗎?”金麗強不是不理兒女恩怨,只是擔心無法向親友交代。
“她爸爸愛她,都聽她,她媽咪又是外國人,可能外國人和我們思想不相同,他們根本不介意。”
“嘿!她還是混血兒,將來生出來的孫兒,不中不西,宇希,你怎會愛上這樣的女人?”
“媽咪,你一直也認為她好,說我夠眼光,她美麗,家境又富裕,門當戶對!”
“我和她見過多少次面?你們相處,應該了解她。不錯,外表、家勢很重要,但為人更重要,所謂娶妻求淑女,肯定要是個淑女,否則怎樣做賢妻良母?”
“她肯定不是淑女。賢妻良母很重要嗎?”
“當然,將來她是我的接班人,鐘家的主婦,她要愛丈夫、愛子女,才會尊重翁姑,我也希望有個好兒媳婦!”
“媽咪,怎樣才是好兒媳婦?”
“不用三從四德,時代不同了,也不必侍候翁姑,有佣人嘛!但是,起碼要尊重翁姑,將來我年紀老了,也希望她孝順我!”
“媽咪,你什麼時候尊重過祖母?什麼時候孝順過她?”
“我……”
“祖母年紀大了,你是她的兒媳婦,她也很希望你孝順她,陪陪她,但你和爸爸一年都沒陪她吃五頓飯,別說花朗那麼樣,就算更好的兒媳婦,以你為榜樣,你晚年也會像祖母一樣的孤寂。”
金麗強口定目呆,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媽咪,如果世界上真的有因果循環這回事,你將來的兒媳婦,肯定好不到哪裡了……”
花朗和金雅志雖然沒有叩頭,但是金雅志的父母,花朗的父親連同花朗、金雅志,特別請鐘大權夫婦、鐘老太和宇希吃飯,席上向他們道過歉,請過罪。鐘大權為了自己的體面,仍很生氣,但是,宇希原諒了他們。
如果他對花朗仍有愛意,他會糾糾纏纏地死不放手。
面子雖很重要,但如果為了面子犧牲了一生的幸福,硬把花朗娶回去,她肯,他也會痛苦一世,那又何必!
花朗是很不對,本來無法饒恕,就來個兩敗俱傷,但他和花朗曾經相愛過,她又肯道歉,難道拖到她肚子如籮,才放她一馬,等她挺著大肚子進教堂,讓人家笑話?
想起花朗的種種行為,既然與她做不成夫妻,也絕不能做朋友,那麼早點解決,從此兩不相干,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金家要賠償鐘家籌備婚禮的一切費用損失,宇希婉拒了,認為金錢根本是小事情。
接著,花朗邀請鐘家一家人下星期去法國參加她和金雅志在巴黎白色教堂舉行的婚禮,他們可以住在古堡或住五星級大酒店,機票等一切費用,全部由金家負責。
宇希未征求家人同意就拒絕,但他得到家人眼神的支持。
“宇希,若你不接受,等於不肯原諒我,我的婚禮,你怎可不參加,我們全靠你玉成。”
“我從未想過原諒你,不過,不與你再計較罷了!”宇希說得坦白。
“我們不是可以繼續做朋友嗎?”
“換了你,發生了這麼多事,你還會不會和我做朋友?”
“我的確太過分,但我真想和你交個朋友,連雅志都有這個意思。”
“謝謝你們,過去的事,我們就忘記了吧!就好像我們從未認識過。”
“我不好!”花朗黯然、哽咽:“我傷了你的心!”
“沒有!這一次就沒有,我很慶幸我們分手得好,要是結了婚才發覺,因彼此合不來而離婚,那才該傷心!”宇希真是一點也沒有不開心:“況且,塞翁失馬……”
鐘太太馬上答上一句:“焉知非福……”
“祖母,祖母,你看誰來了?”宇希邊走邊開心地叫。
“除了你,還有誰會來看我這老太婆?”
“你猜一下吧!”
“我實在猜不到了。”鐘老太由裡面出來。
“你猜,猜中獎品獎金由你要。”
“全部給我,我都猜不到。呀!介紹個新女朋友給祖母認識?”
“錯了!”
“你們鄰家不是搬了一戶新人家進去嗎?又有機會了!”
“可惜,全是男孩子,鄰家沒有女孩。再猜!”
“不猜,都不好玩,除非你帶個女朋友來!”鐘老太假裝生他的氣。
“好吧!就如你所願!”
“真的有女朋友?”鐘老太驚喜地叫。
宇希扮個鬼臉,出去一會,和一個人手拖手的進來,鐘老太一看,更詫異:“希兒,你的汽車壞了?”
因為,通常只有宇希的車子壞了,金麗強才會送他一程,這樣的事,也只發生過一次。
“不是呀,媽咪坐我的汽車進來的。”
“奶奶!”金麗強放開兒子的手,有點尷尬,還是說了:“我是特地來看你老人家的!”
“來看我?今天吹什麼風?”
“東南西北風!”宇希笑嘻嘻:“媽咪一大清早起來就酥禾花雀,她說這是祖母喜歡吃的,帶了一大盤來,我到車上拿。”
婆媳相對無言。
鐘老太心有點慌,不知道兒媳婦今天來做什麼。千萬不要告訴她,她帶宇希去瑞士什麼的就好。
她慣於沒有兒子兒媳婦,但孫兒失不得,帶一萬打禾花雀來都沒商量。
“坐呀!”鐘老太邊叫:“阿銀,太太來了,你還不倒茶?”
“禾花雀來啦!”宇希飛進來:“祖母,要不要現在吃?還熱的!”
“我不餓,等會吃。”鐘老太沉不住,開門見山:“大嫂,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奶奶,過去我真是太不應該,從未盡過一點做人兒媳婦的責任,不曾孝順家姑,對不起!”
“過去的事我不想追究,你是不是有什麼要求?”
“是的!我想請奶奶搬回去,和我們一起住,共聚天倫。”
“共聚天倫?……”
“是的,我們一家四口。”
“你不是要帶走希兒?你和大權都留下?”鐘老太很意外。
“都留下陪你,陪希兒,我想做個好兒媳婦,好媽咪,盡量彌補過去的錯失,我們一家人,熱熱鬧鬧,開開心心地過生活。”
“怎會熱鬧?你和大權忙應酬,做生意,到頭來,還不是剩下我和希兒孤伶伶,你還要去做女強人。”
“生意呢!做到八十歲還有得做,我們又不是生活過不去,賺那麼多錢做什麼?希兒提醒我,還是親情最可貴。女強人也有落葉歸根的時候,女人不能老穿著高跟鞋往外跑!”
“大嫂,你准備結束所有的生意,回家做個家庭主婦?”鐘老太老懷大慰,她一生最遺憾的,是要了這個完全不理家的兒媳婦。
“一下子把生意結束,會令很多人失業……”
“那就不好!”鐘老太急著擺手。
“生意我決定不擴充,這些年我也栽培了不少人才,他們可以為我分擔工作,我有一個計劃,以後由一至星期五,我早上上班,下午回家。星期六。日我不再上班,因為那兩天是家庭日。奶奶,你說好不好?”
“好!好!”鐘老太深感滿意:“做慣事的人,突然關在家裡也會悶壞,這樣安排,合情合理!”
“奶奶,你會不會搬回家去住?”
“會!就在你生日那天,好嗎?”
“好極了,謝謝奶奶!”金麗強十分高興,四周一望:“今天星期日,怎麼沒見到鈴鈴?”
“她家裝修好了,前天已經搬回去。”
“糟糕了,希兒,你失去一個大好機會,我早就叫你來向鈴鈴道個歉,請個罪。你又們不聽話。”
“大嫂,你一向都不太喜歡鈴鈴,你只喜歡花朗。”
“那時候,我連自己的思想都未掃通,看見花朗人漂亮出眾,家庭又好,便以為是超級入選。自從她發生上次的事,我才清楚她的為人。我已經不是好媳婦,我看她比我還差,希兒娶了她怎會有幸福?我也不可能有個好兒媳婦。奶奶,你說對不對?”
“對呀!鈴鈴雖然沒有花朗美麗、富有,但娶妻求淑女。鈴鈴賢慧又善良,心腸很好,尊重孝順老人家。大嫂,若她嫁了希兒,她一定會孝順你!”
“就是嘛!現在怎麼辦?”金麗強為兒子擔心。
“我也挽留她別搬走,但她說要過獨立生活……”
“祖母,其實,她搬了更好。”
“哎唷,你怎麼可以說這樣的話?”
“不是嗎?大家同在一間屋子裡,多尷尬!說話從哪兒開始?”
“那你不要她,放棄那麼好的女孩子?”
“這麼敦厚的孩子往哪兒找?希兒,你到底打什麼主意?”
“祖母,媽咪,你們不用為我擔心,鈴鈴我絕不放棄,我決定由頭開始追求她。”
“追求?你們的感情已經那麼好,又走回頭路?”
“有何不可?反正我從來沒有嘗試過追求別人的滋味,花朗和鈴鈴,都是鄰家的女孩子,大家太接近,很自然的走在一起。這一回,我要展開追求攻勢,看看男追女是怎麼一回事,應該挺有新鮮感。”
“怎樣追求?”鐘老太和鐘太太都甚感興趣。
“做最原始、最老土、最肉麻的方法,也是最有效的方法。”
“到底是怎樣的?告訴我們!”
“高度秘密,怎也不說!”宇希抱著雙手。
“你這孩子,耍我和祖母,嘿……哈……”
湯鈴聽到門鈴聲,忙去開門。門口站著鐘宇希,一臉的笑意,他由背後伸出左手,手上拿著一株白玫瑰:“湯小姐,送花來的。”
湯鈴接過花,宇希轉身,湯鈴問:“不進來坐會兒喝杯茶嗎?”
“用不著客氣,謝謝!”宇希含笑離去。
湯鈴望住他瀟灑的背影,很詫異,莫名其妙呆立了好一會。
三天後,湯鈴下班,看見宇希手中拿著半打黃色玫瑰花,站在她家門前。
看見湯鈴他迎上去把玫瑰花奉上便走。湯鈴看看花,看看他的人依然大惑不解。
再過一個星期的黃昏,湯鈴下班回家又看見宇希等她,不過,他手中的粉紅玫瑰花,已經增到一打,團團簇簇。看見湯鈴,他興奮地走前幾步,獻花後說:“還有一瓶香水!”
“謝謝!”
這一次,宇希沒有立刻跑掉。
“你是不是有話跟我說?”
“湯小姐……”
“還是叫我鈴鈴習慣些!”
“鈴鈴,我想請你明天吃晚餐,可以賞面嗎?”
“明天我已經有約!”
“啊!”顯然有點失望:“那下一次吧!”
“明天下午我有兩小時的休息,可以一起吃午飯。”
他松了一口氣,面露笑容:“我明天一點鐘到你寫字樓接你,好嗎?”
“是十二點半到兩點半!”
“我十二點二十五分到達,明天見!”
“明天見!”
宇希轉身走向隔鄰鐘老太的房子,湯鈴也回家去了。他們雖然背道而行,但兩顆心都已漸近,都在等候明天,因為,明天必然更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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