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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靜子]幸福專賣店[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2-7 13:18:20     標題: [靜子]幸福專賣店[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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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福專賣店-瓶子           

幸福專賣店-香水        

幸福專賣店-戒指        

幸福專賣店-孤寂        

幸福專賣店-Sea * sun        

幸福專賣店-雪        

幸福專賣店-擁抱        

幸福專賣店-任性        

幸福專賣店-耳環        

幸福專賣店-大頭貼        

幸福專賣店-小籠包        

幸福專賣店-天使
       
幸福專賣店-照片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2-7 13:19:07     標題: 幸福專賣店-瓶子

自由的幸福,是淡藍色的。

甜蜜的幸福,是粉紅色的。

溫暖的幸福,是橘黃色的。

*********************

一瓶瓶液體狀的『幸福』,靜靜擺在我的店裡,發出安詳寧靜的光芒。
  

它們只為了需要他們的人而存在,也只為了真正需要它的人發揮效力。
  

你想要擁有不被拘束,海闊天空的自由嗎?

如果對你來說,這是種幸福;那麼,你可以帶走這瓶幸福。
  

你想要情人對你噓寒問暖,總是膩在你身邊嗎?

如果對你來說,這是種幸福;那麼,你可以帶走這瓶幸福。

你想要被人關心著,照顧著,時時刻刻掛念著嗎?

如果對你來說,這是種幸福;那麼,你可以帶走這瓶幸福。

*********************************

『愉快』、『才智』、『美貌』、『人緣』…在陽光的反射下發著光。

我擁有各式各樣的幸福,妳想要哪一種?


***********************************************
  

那個女高中生,已經在我的店外徘徊好幾天了。

我知道她想進來,畢竟『幸福專賣店』的字眼是很吸引人的。
  

這天下午,我站在店門外等著她。她該是會需要我的幫助的。


她出現在路的那端,慢慢的,她怯怯的影子靠了過來。

她看了看我,好像很艱難的吐出了話…
  

{請問…這家店……}
  

我並沒有說什麼,她深吸了口氣後跟著我轉身進了店裡。


進了店後,她像被禁錮終得釋放後的小精靈,在我店裡吱吱喳喳起來…
  

{哇!這裡有好多漂亮的瓶子喔!}

[喜歡嗎?]我問。

她用力點了點頭:{嗯!當然喜歡啦!}


{不過…有好多種我都想要喔…怎麼辦呢…}


[小女孩不可以這麼貪心的唷…一個人只能使用一瓶『幸福』的…

如果使用了一瓶以上的『幸福』,那咒語就沒有效了呀…]
  

{什麼咒語?}女高中生用她清澈的眼睛望望我。


[使人幸福的咒語呀……]我拿起了一瓶『氣質』,緩緩轉動著
  

{哇!真好…不知道有沒有用呢…我想他會喜歡漂亮的女生的…

那該用這瓶粉紫色的囉…

還是要這瓶藍綠色的『溫柔』呀…

不過那個淡紅色的也好好看喔…

我最喜歡淡紅色了……嗯…}
  

女高中生吱吱喳喳,完全沉醉在自己的世界裡。
  

我笑了笑,換上了一片猶如夕陽般的音樂。果然----
  

{ㄟ~這是什麼?怎麼是透明的??}
  

女高中生又以她清澈如藍天的眼睛看了看我
  

[這瓶透明的呀…很特別對嗎?這瓶是『心碎』]我沉沉的笑了笑
  

{『心碎』?那是種幸福嗎?是什麼種的呀?}


我沒有回答她,她也不再追問。不過有一天,妳會懂的。


那是不屬於美貌,不屬於個性,不屬於feeling的一種幸福。


很快的,我和那個能映出藍天的女高中生成了好朋友。

也因為這樣而証實了我的假設------
  

[呵~原來妳還這麼純情呀?]


{妳笑人家!那我不說了!}


[好嘛…說嘛…我想聽呢…]


{他很帥喔!而且風度翩翩的唷!大家都好迷他喔!}


[是喔!那他一定是個GAY啦!]


{才不是!妳最不正經,不說了!}


女高中生嘟嘟嘴,跑去看她最喜歡的那瓶淡紅色的『被愛』。


口中的他是個萬人迷,沒聽說喜歡上哪個女孩。

她總說他是不同於一般的帥哥的,因為他很特別。
  

{妳沒看過他的笑容!妳不懂的啦!他的笑容很真的!}


她是一個會看別人笑容的人。

她因為他的笑容而確定他是個很真誠的人。


所以,她愛上他的真誠,並非他帥氣的外表。

那麼,我呢?
  

{妳?妳的笑太沉了…我看不出來…妳大概很神經質吧?哈哈哈…}

她偏偏頭,說完就倒在桌邊狂笑。

她不止一次問我:{該選什麼好呀…

『被愛』?『真心』?『愉快』?}
  

她擁有她挑選的理由---

{我想『被』他『愛』呀…可是我也想要他知道我的

『真心』嘛…
  

不過是不是跟他從『愉快』的朋友關係作起會好一點呀…說嘛…}


我總是這麼回答她:

[等妳能不假思索就說出妳想要的幸福,那就是了。]


得不到她滿意的答案,她總是會嘟著嘴巴去看著那瓶『被愛』。


過了不久,令人期待的情人節到了。


女高中生打算情人節那天,在浪漫的氣氛下對那個男生告白。


她很緊張,一直來問我怎麼辦?


她甚至說:{不如,我用那瓶金色的『勇氣』好不好?}


雖然我是幸福專賣店的老闆娘,但是我還是很有道德良知的勸止了她。


[妳自己就有了…別胡亂使用『幸福』的權利…]


她打扮的很漂亮,就連我最挑剔的眼光也挑不出個什麼壞來。


柔順的長髮捲出了浪漫的弧度,用淺銀色的絲帶鬆鬆的打了個蝴蝶結。

一件絲質的銀色細肩帶小洋裝,配上了一雙銀色的娃娃鞋,

襯出她的皮膚細緻又白嫩。

她的雙眼,淡淡的映出了銀色,使她脂粉未施的臉蛋更加清純。

女高中生特地彎到我的店裡來,在我面前轉了一圈:
  

{好看嗎?}


我點了點頭,微笑著把蹦蹦跳跳的她送了出門。


晚上,八點多了。我的手機忽然響了起來。
  

[喂~?]

{喂?告訴妳喔!他吻我了!他喜歡我耶!妳是第一個知道的喔!}
  

[真的?恭喜妳囉!]

{呵呵~謝謝!啊!不多說了,他在等我,我先走了!Bye!}

電話掛了,我笑臉盈盈的望著月亮。

[啊~~真好!好久沒有這麼快樂的事了~~]

晚上十一點過後了,我打算拉下店鋪的鐵門。

看著路的那端,忽然想起等待她的那天。

唉……還是沒辦法嗎?

我停止了拉下鐵門的動作,轉身進入店裡泡了一壺橘黃色的『溫暖』。

剛泡好,就有人闖進來了。

{怎麼…怎麼還沒…打烊呀…}

她清秀漂亮的臉蛋,掛滿了淚痕。

我倒了杯溫暖,默默的遞給了她。

{嗚嗚…原來…他有喜歡的人了…可是…他吻我……

嗚…他說他也喜歡我…可是…他喜歡她的…那…他…

真誠……他會為難…嗚…}哭著哭著,她睡著了。
  

隔天起床,她不好意思的對我笑笑:{抱歉,給妳添麻煩了…}
  

[想好要哪一瓶了嗎?]
  

她用力的點點頭:{嗯!我要…『成全』。}
  

我不發一言的透明的瓶子交給她,她緩緩的走出了我的店門。
  

看來,她真的懂了。

『成全』是一種幸福。
 

看著自己喜歡的人幸福,才是自己真正的幸福。

即使因為這種幸福會使你疼痛,而感到『心碎』----

用我的心痛來成全你的幸福,願你真能比我幸福。


*      *       *         *


  這是一家幸福專賣店。我擁有各式各樣的幸福,妳要哪一種?
  我的快樂在於你的笑容;我的美滿來自你的幸福。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2-7 13:19:38     標題: 幸福專賣店-香水

清晨,我愉快地呼吸新鮮空氣,看著天空,我忽然想起了些事情。

於是我從櫃子裡拿出一瓶香水,那是有如清晨般迷離的水藍色。

這裡是幸福專賣店。我擁有各式各樣的幸福,妳要哪一種?

這瓶香水,並不是我店裡的東西。

某個下雨的夜裡,有個陌生女人在我的店前昏倒了。
我將她扶到店裡,替她髒汙的臉清洗乾淨。
但卻怎麼也洗不掉她的點點淚滴。
我把她安置在客房內,看她熟睡後離去。

隔天,她不見了。
留下這瓶香水,和一張字條:

『 謝謝妳收留我。我走了,不該再打擾妳。
這瓶香水,雖然不怎麼起眼,但算是答謝妳的禮物吧。
請好好的保存它,因為對我來說,它是很重要的東西。

Ps.淚水…會是什麼味道呢? 』

我笑了笑,把它放進我的楓木櫃裡。再也沒動過它。

看著這瓶香水,迷離色彩在我眼前轉呀轉,在陽光底下發出晶瑩的光。
我嘆了口氣,將這瓶香水再放入櫃子裡,這終究不是我的東西。

我不能佔有別人的愛情。
過了一天,到了夕陽把人影拖長的時間。
我正打算把店門關上時,有個男人從路的那頭急步走來。

我停了關門的動作,男人也毫不猶豫的走進店來。

【請問…妳們有賣「拾回」這種幸福嗎?】

我瞅著眼看他,他不自然的解釋:
【喔…是這樣的…我聽到電車裡一個女高中生在說…這裡有家幸福專賣店…就是妳嘛…對吧?我…呃…這個…「拾回」妳懂嗎?…就是例如…例如我曾錯過了某些… 呃…美好的事物…妳了解嗎?然後我想要…想要再…重新來一次…妳知道這個意思嗎?明白嗎?】

這位先生似乎把我當成領悟力很差的人,一直詢問我是否了解。

[這是幸福專賣店,不是時光機。] 我似笑非笑的回答他。

【喔…我想也是…根本不行…哎…哦!對不起!打擾妳了…】
他有點喪氣的打算推門出去。

忽然,我覺得-----
[你要不要看些其它的幸福呢?也許它們能幫你唷!]

他有點誇張的轉過身來,臉上盡是希望的光芒:
【真的嗎?真的可以嗎?】

沒等我回答完,他就自顧自的開始看起來了。

男人是一個平凡的上班族,有著普通的身份、規律的生活。
就像城市裡很多寂寞的人一樣。

下班後,他總會到我的店裡來找尋他的幸福。只不過,他每次都只能待十來分鐘左右。時間一到,他又會匆匆離開,一如他匆匆到來般。

於是我這小小的店面,他倒也花了不少時間才一一看完。

我好奇他為何總是匆匆離開,難道是趕著跟女朋友約會?

【當然不是約會啦!我連女朋友都沒有咧?哈哈哈…】
熟了之後,他這樣回答我,只不過笑聲裡藏有些悲涼。

這天,直到第一道清冷的月光照入店內後,男人才出現在門口。

推開了門後,他坐到我的面前,我們二個都不發一言。

看來他的心情很不好,我把鐵門拉下了一半,提早打烊了。
我沒有泡該給他喝的『溫暖』給他,我反而泡了『傾訴』。

芙蓉色的『傾訴』冒著煙,慢慢溶解他的心防。
也許他本來就想說,也許是『傾訴』發揮了效用。

【我看完了妳店裡的所有『幸福』了…可是我沒有找到我想要的…這很糟吧……其實我一開始就不抱希望了…都是我的錯…挽不回了…】

男人斷斷續續說著,我也沉默的聽著。

他曾經很愛一個女人過,他們是相愛的。
但隨著年紀的增長,女人開始要求安定。
他就像一般的男人一樣,對於婚姻有著莫名的恐懼。 遲遲不肯答應她,並且愈來愈害怕面對她。 其實並不是他不愛安定,而是他害怕不能給她幸福。 他不懂該如何告訴女人,他好愛她好愛她。 但就因為太愛她,所以更不能輕易給她承諾。 他們的裂痕漸漸加大,摩擦也不斷發生。 他為了躲避她,躲避壓力,他開始不理她,疏遠她。 放著她痴痴找著他、等著他。 他們約定在交往七週年的那天要攜手走入禮堂。眼看著那天漸漸到來,而他仍避不見面。 女人固執的開始準備婚禮,堅信著他會記得那個約定。那天,他還是沒有出席。 公司的一個case讓他昏天暗地了整個星期,忘了所有的時間運轉。 是的,他忘了日期。 Case交出後,他才恍然想起他的承諾、那個約定。

他瘋狂的找她,卻怎麼也找不著。

她辭職了,家裡的電話一直沒有人接。
手機已經停話,她的父母搬家後,電話也改了。

他想起她的好友,急忙打了電話過去。
好友冷冷的對他說:來不及了。她走了。

她告訴男人,女人是怎麼堅持著,怎麼替他向全部的人抗辯。
大家都勸她別傻了,別籌備著沒有新郎的婚禮。
但她堅信著,不管父母朋友威脅著要脫離關係。

{她一直替你解釋著,辯解著!}好友氣憤地說。

婚禮,如大家預料的,是個沒有新郎的婚禮。
她倒是沒出現預料中的反應,她平靜的謝了出席親友。但隔天,她就不見了。

他怔怔的出神,流下淚了也不自覺。
他瘋狂的找她,卻怎樣也沒有她的下落。
從那時,他就在下班後,趕在七點前回到家,等著她的電話。

因為這是他們約好的「熱線時間」。
但從沒有一通電話是在準七點響起。

一年過後的今天,原是他和她的結婚紀念日。
他以為她會記得,給他一個奇蹟,再出現在他面前。

但,並沒有。

只有他呆呆等著她,一如一年前的她。

【沒有一瓶幸福可以幫我…因為我不值得幫……】

我安靜的坐著,真的想不出有哪瓶幸福可以讓他找回他最愛的人。

他哭泣著,痛苦的流著淚。
淚滴,啪答啪答的掉在我的楓木桌上。

我竟然想起了那瓶香水。
於是我拿出了它,擺在他的面前。

他停止了哭泣,望著那瓶香水。忽然激動的問:
【妳怎麼會有這個?這是我送她的第一瓶香水!這瓶子是我自己親手作的,世上就這麼一瓶!妳怎麼會有?】

[既然是你的,那就還你吧。去,去對著月光許個願。]我把他推出門外。

【為什麼……】他不解的看著我。

[誠心的許個願。你和這瓶香水在這裡重逢,我相信它會帶你找到她的。]

他看了看那瓶香水,像下定決心般肯定。
他走出我的店門,我看到他在灑滿銀白月光的長街上跪了下來。

他虔誠的祈禱著。

店門外的鈴又響了起來,有個女人氣喘吁吁的推門進來。

{對不起…妳還記得我嗎?我想要回我的香水…放妳這的…本來說要…}
我走到她的面前,她驚訝的抬頭,話也忘了說完。

[去吧!我把香水還給它的主人了。]我微笑著指了指外面。

女人狐疑地看了看窗外,眼神漸漸亮了起來。
來不及跟我道別,她又急急忙忙的拉開門想往街上跑。

我叫住了她:
[眼淚的味道,可以是苦的,也可以是甜的。祝妳幸福。]

笑容在她臉上慢慢擴大,她用力點了點頭,眼淚也因此滑出眼眶。
不過,這次她會幸福的。

好好把握你想要的,並不是每個人都能這麼幸運重來一次。


這裡是幸福專賣店。我擁有各式各樣的幸福,妳要哪一種?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2-7 13:20:12     標題: 幸福專賣店-戒指

埃及人在很久很久以前,就已發現,

人左手無名指有條纖細的神經,直接通往心臟。

所以,相愛的二人,

就把戒指套在對方的無名指上,

表示為兩心互屬,一生相愛的証明。

每個戒指背後都是這麼一個美麗的盟約,

不悔的誓言。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

我擁有各式各樣的幸福,妳要哪一種?


*    *       *       *      *

"ㄟ…你看,這裡真有家你說的『幸福專賣店』耶!"

<想進去看看嗎?>

"嗯!我們走吧!"

我店門上掛的風鈴,就因為這樣響起來了。

進來的是一對學生模樣的情侶,共同圍著一條長長的圍巾。

他們身上散發著青春活力,

猶如剛在太陽下運動般的氣息。

我對他們很有興趣,

因為我知道他們對我的『幸福』沒有興趣。

進來,只是,純粹好玩。



[歡迎光臨!]我對他們招呼了一句。

看得出來他們感情非常好,

我想這也是他們對我的『幸福』沒興趣的原因。

女孩在店裡吱吱喳喳,東摸西看的。

男孩總以愛憐的眼神望著她,

偶! 爾笑著摸摸她的頭。

他們不去看店裡陳設的,各種的『幸福』。

反倒對我櫥窗裡放的小玩藝兒愛不釋手。

<請問…妳就是『幸福專賣店』的老闆娘嗎?>

[是的,有什麼事嗎?]我笑笑的看著這個帶著稚氣的大男孩。

<我舅舅說妳長的很漂亮,果然是真的!>大男孩羞澀的說。

[你舅舅?]


<嗯!妳記得那瓶水藍色香水嗎?因為妳的關係才讓我舅舅和我舅媽再相遇的,

他也娶到我舅媽啦,他好感激妳呢!>

[呵…也不算是啦…]我轉了個話題,

問他:[女朋友呀?長的好可愛!]

大男孩臉微微的紅了,但他仍然很愉快的回答我:<嗯!>

他那個像頑皮貓咪的女友走來這邊,

高興的與他分享她剛「探險」的成果:

"那裡有一個小松鼠的皮雕,好可愛唷!

它還拿了顆松果這樣這樣…啃喔!

"她興高采烈地邊說邊模仿松鼠的模樣。

<妳真是的喔…那麼大了還裝可愛!>

男孩嘴裡不住的數落,

可是眼中的深情卻一點也沒有隱藏。

"要你管!"女孩扮了扮吐舌頭的鬼臉。

轉身跟我招呼了下:

"Hi!妳一定是老闆娘對不對?這麼漂亮又年輕!"
我還來不及回答,男孩就搶著說:

<少給老闆娘灌迷湯,我跟她比較熟喔!

她會打我折,不會打妳折!>

"哼!你~說~什~麼~呀?我比較乖,她才不會理你!"

女孩開始追著男孩打,口中一直嚷嚷:"別跑!你站住!"

真是一對可愛的歡喜冤家。

雖然有點吵,但我挺喜歡他們二個的。

從這天起,他們幾乎有空就往店裡跑,

二個比賽哪個人先討到我的歡心,

先拿到他們很想要,

但實際上並不存在的『老闆娘VIP卡』。

『幸福專賣店』

也因為他們的吵鬧,

多了點熱情澎湃的活力。


*  *   *    *    *

女孩把我當成大姐姐一樣,

總是偷偷告訴我關於男孩的一切。

"他喔…他最壞了,每次都只會笑我、吐我槽!

對我又很不好,喜歡打我!"

女孩撇撇嘴,但馬上換了一個表情,

甜蜜的笑說:"可是呀…他其實很體貼的,

在我「那個」來的時候都會買燕窩給我喔!"

講到這裡,女孩的語氣有點黯黯的:

"他錢不多,自己也過的很辛苦…只是,花在我身上的錢卻從不心疼…"


"只是! 學生嘛…我能了解的…下課後兼了二份家教…又要貼家用…

所以我都儘量不要再讓他花錢了…他卻很固執…

總是想要讓我擁有其它女孩也有的衣服啦、裙子啦、首飾等…"


"自尊心又很強…不讓我自己付錢來買…硬說:

<我要給妳最好的!>…"

女孩搖了搖頭,無奈的笑了笑,

但是眼中仍溢滿溫柔寧靜的光采。

  聽到這裡,我終於了解了。

為什麼女孩只在單獨來時,

才會看著那個純銀的戒指,

露出嚮往的光芒…為什麼女孩從不開口說她喜歡那個銀戒,

她只會摸摸它,再放回原位…

為什麼女孩在和男孩一起來時,

卻從不對男孩提說她有多想要那個戒指…

就因為,男孩是尋常家庭的長子;

而女孩,卻是富貴人家的小女兒。

顧及到男孩的面子,就算她有多喜歡,

卻也不付錢把它買下來。

怕男孩,會難過。

難過自己沒辦法給她更好的享受、

難過自己不能讓她擁有想要的東西。

我摸摸女孩的頭,把她送出店門後,看著銀戒發呆。

她真是個懂事又替人著想的好女孩。

而他也是個細膩的好情人,早就發現到她喜歡銀戒的眼神。

*!       *      *      *      *

早在他們第一次來到『幸福專賣店』的隔週,

男孩就對我提出這樣的要求:<呃…可以麻煩妳件事嗎?>

我注意到他今天只有一個人來。

[好呀…說嘛…ㄟ?女朋友呢?怎麼沒來?]

我喝了口靛青色的『寧靜』。

<我偷偷溜來的…呃…可以麻煩妳先替我保留那個銀戒嗎?>

[銀戒?哪一個?]我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個。


<就是那個沒有任何花樣、簡單樸素的銀戒呀!>男孩指給我看,[喔…為什麼?]


<因為我女朋友很喜歡那個銀戒呀…雖然她沒有說,也沒有去摸,

但是我知道她很想要。>男孩非常肯定自己的眼光。

[嗯…好吧,可是,那個銀戒不便宜呢。]這是真的。

因為那個銀戒是法國一個有名設計師的作品,

雖然外表平淡無奇,但實際上卻暗藏著秘密。

<沒關係,我可以再找一份家教。>

[你不是已經有二個家教了?這樣好嗎?]

<沒關係的。因為是她想要的呀!

另外,也要麻煩妳,不要告訴她喔!

我想要給她一個驚喜,情人節快到了嘛!>他笑的很靦碘。

[好吧,我會替你保留的! ,也會替你保密!]

我對他眨了眨眼,達成了協議。

二星期悄悄的過去了。

男孩和女孩卻愈來愈少到我店裡來。

我知道男孩因為多兼了份家教,

所以連假日也沒得出來。那麼,女孩呢?

情人節的腳步也近了,街上到處都是情人節的促銷活動。

『幸福專賣店』沒有任何的舉動,

仍然是一派靜謐地坐落在喧鬧城市裡。

我泡了杯普通的矢車菊薄荷草茶,

店門外的風鈴,清亮地響了。

男孩的臉忽然出現在我面前,

因為喘氣和興奮而泛著紅潮。

<我有錢了!我可以買下那個銀戒了!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他向我推來幾張薄薄但濡濕了的鈔票。

看來很沉重。

我該高興的,但是心頭卻像這些鈔票一樣,

輕盈不起來。

但我還是微笑的把銀戒用小巧的盒子裝了起來。

照著男孩說的,全用藍色系的包裝紙、

包裝紗將它變成最特別的情人節禮物。

男孩蹦蹦跳跳地跑出店外,說要和女孩一起提早慶祝情人節。

順便也補償一下她,因為他好久好久都沒有陪她了。



*     *     *     *      *
!
隔天,在陽光葉影灑了一地的午後,

男孩又忽然出現在我的店裡。

果然----

<嗯…銀戒還妳吧…>他放下銀戒後,頭也不回地跨出我的店門。

我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不過馬上會有人來解釋的。

女孩上門了,不過已是三天後的事情。

"嗯…我來告訴妳…我要走了…"女孩腫著泡泡眼對我說著。

[走?走去哪?]

"爸爸要我出國去念書,一去就是五年…"

女孩忽然撲到我身上來,摟著我痛哭起來:

"我根本不想去…爸爸硬逼著我…爸爸是故意的…

不讓我和他在一起…"

"我跟爸爸說我要留下來…他不讓我留,

堅持一定要我出國…

說什麼「這樣才會有前途,來接管我的事業!」

我才不要他的事業……"

"爸爸不讓我和他再聯絡…

一直要我死了這條心…

他說:「他只是個窮人,有什麼好的!

妳可是我的小女兒,我不要妳吃苦。」"

"好不容易我聯絡到他…我告訴他…

而他居然…居然沒有留我…"

"他也說…「妳跟著我不會幸福的,我只是個窮人家的小孩」…"

"我根本不在乎他有沒有錢,為什麼大家都不懂!!"

女? 譯}始在我肩上啜泣。

我除了拍拍她,一句話也沒說。

最後女孩哭累了,

抬起頭來看著我:

"我想…也許出國會比較好一點…因為…他也不留我了…"

我靜靜看著她。

不知道自己可以怎麼幫他。

她像下定決心似的提著行李轉身離開,

瀟灑的連「再見」也沒說。

或許,是沒有「再見」了吧……

我呆坐在店裡,可惜這段美好的愛情。

忽然,我看到男孩站在店門外,

痴痴地看著櫥窗裡各式各樣的幸福。

我猜,他在想,哪一瓶幸福可以讓他挽回她吧…

我想到他們在一起時打鬧的模樣,

想起他們互相疼惜的心情。

這麼美好的二個人,是不該分開的!

想到這點,我拿起了那份藍色禮物,

衝到外面對著男孩說:

[想起你舅舅了嗎?難道你要和他一樣,錯過自己深愛的人嗎?]

男孩空茫的眼神,望了望我。

[去呀!這是你為她辛苦賺錢買的!快交給她呀!不然會後悔的。]

我深吸了口氣,對他說:[不是每個人都可以重來的,懂嗎?]

男孩的眼神漸漸清明,

他奪走我手上的禮物,飛快的消失在街道那端。

*   !  *    *    *      *

清新的空氣從隙縫裡溜了進來,

我忽然想起男孩和女孩純淨的相愛。

彷彿,聽見了戒指叮叮噹噹愉快的聲響。

店外風鈴又響了。

男孩和女孩手牽著手,一起走了進來。

我驚喜地望著他們。

"好久不見!妳還好嗎?"女孩像頑皮貓咪的笑容依舊不變。

<妳搶了我的詞!別那麼愛搶好嗎?>

嗯…愛鬥嘴的性格也沒有變。

"搶?我哪搶的過你?

有人竟然能在機場「搶人」…這點我就自嘆不如了!"

<ㄟ…不搶妳的話,

現在妳一定在美國哭的眼睛腫的像桃子,還怪我!>

"我當然不怪你囉…只是在機場大喊「我愛妳」挺丟臉的…哈哈…"

<才不會!伯父也被我感動了呀!

我也承諾說我一定會讓妳幸福的!>

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的講個不停,

我也笑笑的不阻止他們。

只是---[妳的銀戒借我一下好嗎?]

我指指女孩戴在無名指上的銀戒。

"這個呀…"女孩大方的取了下來。

我把銀戒拆成二段。

他們倒是沒唱反調的一致張大了嘴。

"妳…?!

<妳…?!>

"我微笑! 的把戒指重新戴回女孩手上,

他們二個立刻緊張的審視。

銀戒上出現了一行字。

他們以10%的驚嚇和30%的驚訝和60%的驚喜回報我。

我點了點頭,微笑的把他們送出門。

『Youaretheone』相信你們會懂的。

*       *       *       *      

幸福,可以很遠,也可以很近。

天涯海角或二個心跳的距離,掌握在你手裡。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

我擁有各式各樣的幸福,妳要哪一種?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2-7 13:20:41     標題: 幸福專賣店-孤寂

這個城市裡,有多少人是孤單的?不止是形影上的孤單,還有心靈上的孤單。

也許,這是個寂寞的城市。

因為,這裡有很多寂寞的人。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我有各式各樣的幸福,妳要哪一種?




入夜的寒風,把我的門簾吹的像海浪般波動。
雖然是溫暖的春季了,晚上的風還是會冷的讓人直打哆嗦。
我盯著長街上的人們來來往往,每個人都很寂寞的樣子。

此時,三、四個小女生經過我的店門前,又打又鬧玩的很愉快。
和周圍寂寞的人們不同,她們似乎非常熱絡,非常快樂。

我注意到裡面的一個,背著吉它的女孩子。

不是因為她特別漂亮,或是在這一個喧鬧的團體裡特別文靜。
她一樣在大笑著,吵著,但是,我看出她很孤單。

她的眼神,告訴了我她很孤單。

她們在我店前待了很久,大約是和別人約在這裡見面吧。
女孩子的青春活力在她們身上一覽無遺,像擁有用不完的精力般交談著。

女孩作著和其它人相同的舉動,但她卻在交談的空隙間發起呆來。
眼神裡浮著一層霧般的迷惘。
相較於她們那群女孩子,她的寂寞更加明顯。

那像是種很孤單的深海藍。
我靜靜地看著她們,直到背著吉它的女孩離開我的店門。




隔天,那個發呆樣子像深海藍的女生,推開了我的店門。
和昨天一樣的,背著一把吉它,淡淡的迷惘表情。
她,率性的在我店內瀏覽著。

我看出外表不拘小節的她,實際上是很細心的,因為她總在走了一二步後,
回頭注意自己的吉它是否碰到陳列架上的東西。
雖然進來才短短的五分鐘,她的手機就已經響了四次;她總是很開心的跟電
話那頭的人交談,不過掛上電話後,她的深海藍又跑了出來。


深海藍挑了一瓶很適合她的海洋調香水,走到櫃台來打算付帳。

[要送人的嗎?要不要我替妳包起來?] 我問。
{不用了,是我自己要的。}深海藍的嗓音很中性,像大海般遼廣。
[妳擦香水嗎?] 我會這樣問,是因為我沒在她身上聞到任何一點香水味。
{不擦就不能買嗎?}她看了我一眼後,帥帥的回了一句:
{不過現在想擦了,我喜歡海洋的味道。}
深海藍背著吉它走出門外,一如她來時那般率性。





深海藍第二次上門,已是一個禮拜後的事了。
她看來沒什麼變,還是背著一把吉它,找她的人一樣多,她眼裡仍舊迷惘。

這次她挑了一瓶草原調的香氛,一樣的走到我面前來打算付帳。
但我沒打算收她的錢,我對她笑著說:[妳不覺得妳需要的不是香水?]

深海藍看了看我,不置可否地淡淡哼出了一聲。

我轉著一瓶『明白』,雛菊黃在我手中跳著旋轉的舞。
[妳知道這是什麼?]

深海藍仍舊沒有回答我的話。背著吉它,轉身離開了。

我對著『明白』笑了笑:[她會回來的。]




果然沒錯,這次深海藍在二天後就又來到『幸福專賣店』了。
她在我面前的藤椅上坐了下來。
內雙眼像是在盯著我瞧,又像是穿過了這個城市,在瞭望大海般空茫。

大概是發生什麼事了吧。

桌案上的香精燈,慢慢蒸著淡到幾乎是透明的『隨意』。

深海藍慢慢卸下了心防,她拿起吉它,像是全世界只剩她一人那般
孤寂地唱起歌。


一開始她只像是隨便哼哼音符般,但漸漸的,我聽出這是Beyond的歌:

「一個人在孤獨的時候 走到人群擁擠的街頭
是在抗議過份自由 還是荒謬的地球

一個人在創痛的時候 按著難以痊癒的傷口
究竟應該拼命奮鬥 還是默默地溜走

只有你能理解我的憂 讓我緊緊握著你的手
我們曾經一樣地流浪 一樣幻想美好時光
一樣地感到 流水年長

我們雖不在同一個地方 沒有相同的主張
可是你知道 我的迷惘 」


深海藍重複唱著,她的藍色密度也隨著增加。
成為濃濃的,化不開的一片寂寞。

不知道她唱到第幾次了,深海藍掉下了二行眼淚。




她說,她愛上了一個喜好藍色的男孩。

因為男孩總愛拿著吉它彈彈唱唱,於是,她情商同學教她這個音痴彈吉它。
剛練吉它的她,從一開始的按不緊、按不好、按不對絃的錯誤,苦練到現在
有能替學妹伴奏民歌的程度。
手指長繭已不算什麼,流血了,只纏纏繃帶就繼續練著。
其實只為得到他一句:「妳彈的真好。」能讓他注意到一向寡言的她。

她知道他有看網路小說的習慣,像kyod的「Kiss you on dark」、bluefox的
「愛上麥當勞」等一些有名的連載。

所以,她也努力學著寫寫短篇小說,從一開始寫的亂七八糟,到現在已有網
友回信告訴她:「我為妳的小說深深感動…」。

因為男孩,她開始嚐試著聽多種不同曲風的歌曲。
開始學著聽伍佰、陶吉吉、楊乃文,而不像以前只抱著自己喜歡的王菲。

因為男孩,她開始學著上網,即使她一向討厭電腦這種冷冰冰的機器。

因為男孩,她喝著他愛喝的咖啡,喜歡他喜歡的藍。

只有這樣,她才覺得能愈來愈靠近他。


男孩似乎感受到她的情意,和她愈走愈近,無話不談。

從一開始地和她談吉它、談音樂、談看完「只在上線時愛你」的感覺、談曼
巴咖啡的點點滋味、談藍色給他們的一切……到現在曖眛的情境。

他會飛快地趕到她身邊,只為了她小小的不快樂;
他也從不吝惜借給她他的肩膀,外加幾句輕輕的安慰;
他總能使她愉快,使她破涕為笑。
每週六次的從晚上聊到清晨,五次的共餐,三次的出遊,無數次的接送…
二人間的默契,更像是天生一對般的match。





「是不是情人?」每個人都在猜測,就連她也是。

而他,總神秘的笑笑。

很美好的故事,但也逃不脫悲劇能永存於心的公式。




有天,男孩愉快地牽著個粉紅色的女孩,告訴她:「我交到女朋友了!」
要她一起分享他的喜悅,並且要她祝福他,能遇上這麼好的女孩。
第一個就想和她分享,因為,她是他的「好伙伴」、「紅顏知己」。


粉紅女孩羞怯地向她點了點頭,笑著。
她也笑著。

澀澀地笑。


男孩又牽著粉紅女孩蹦蹦跳跳地離開了。

她看著男孩的背影,不懂。


粉紅女孩一定不會彈吉它,也不像會聽搖滾樂,她一定不懂什麼是「只在上
線時愛你」,皮膚很白晰,大概連含咖啡因的提神飲料也不喝……

喔,對了!看她全身上下深深淺淺的粉紅調,她一定不喜歡藍色!

那,為什麼?




深海藍想了很久,找不出解答。

男孩彈吉它時,粉紅女孩聽的懂嗎?
他想找人討論網路小說的情節時,她能跟他對答如流嗎?
他聽著伍佰時,她會不會像鴨子聽雷般露出無趣的表情呢?

最重要的是---男孩想喝咖啡時,粉紅女孩能陪著他一起喝嗎?


深海藍想痛哭一場。
以往,心情不好的時候,男孩總會帶著她上山下海的玩鬧。
現在她不止心情不好,她痛得想哭,可是男孩卻再也不會出現了。


或許她的朋友看來很多,可是,沒有人懂她內心的孤寂。
唯一懂的人,又離她而去。

她好孤單好孤單,沉入了絕望的冰冷海底。
那不止是沒有人陪的孤單,更多的是不被了解的孤單。




講完後,深海藍的眼眶,漸漸乾涸了。
哀傷的表情卻一如往常。

原來,我錯了。
我只發現她很孤寂,但我卻沒發現她眼瞳裡滿是哀傷!

65%的哀傷被35%的孤寂掩蓋著。
就這樣組成了深深的,深深的海藍色。


雛菊黃在陳架列上發出了細細的,卻不容忽視的光芒。

我知道,『明白』替自己找到了歸屬。




天,濛濛地亮了。

深海藍對我說了句:「他喜歡藍色,不代表他就想要藍色的衣服吧?」

我似笑非笑地看著她,不知道該給什麼答案好。
但她還是以前那個率性的深海藍。

她背起吉它,推開了我的店門,消失在灰藍色長街的那端。

但她還是以前那個率性的深海藍。

她背起吉它,推開了我的店門,消失在灰藍色長街的那端。

帶著原本就屬於她的35%寂寞,率性地離開。




你喜歡藍色,但你適合穿藍色的衣服嗎?
還是你會,選擇適合自己的黑、灰、或其它呢?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我有各式各樣的幸福,妳要哪一種?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2-7 13:21:18     標題: 幸福專賣店-Sea * sun

第一道陽光射入店門裡來,清新的空氣分子輕靈地舞動著。

隔壁,經過三個月的整修,在今天開幕了。
我想這是家很特別的店,因為它不像一般的店家以吵鬧的鞭炮慶祝,甚至連
最常見的促銷活動都沒有。

寧靜平和地與『幸福專賣店』比鄰而居。
就像它始終就待在這裡,從未離開般熟悉。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我和我的店,一起等著妳的到來……




隔壁是一家常見的風格咖啡館。
寫著「Sea.Sun」的素雅招牌,小小地懸在店門外。

我包裝了一束花,推開了這間店的店門。

《歡迎光臨!》一個乾淨好聽的聲音傳了過來。

[妳好,我是隔壁『幸福專賣店』的老闆娘,恭喜妳們開幕了。]

《啊…對不起…我還沒有空去拜訪,真是非常抱歉!請坐請坐!》
看來只有二十六、七歲的老闆娘,連忙拉開了椅子請我坐下。

[嗯…不用了,今天妳們第一天開幕,應該會很忙,我先走了,打烊後我再
過來拜訪好了。] 我笑著對她說。

《嗯!這樣也好,那就晚上見囉!》
留著短髮的老闆娘,微笑著把我送出門後就開始忙碌了。


街外的行人愈來愈少,月光照進了『幸福專賣店』。
「Sea.Sun」的老闆娘早月光一步,推開了我的店門。
我泡了壺蘋果綠色的『靜謐』,它悄悄地冒出淡青色的煙。
我和她喝著,談了好一會兒。

她告訴我,「Sea.Sun」是家新店,是她第一次開的店。沒有經驗的她,
只雇了一個工讀小妹,在中午和晚上才來幫忙。大半的準備工作還是她一手包辦。

熟了起來後,她要我別叫她老闆娘,好像把她叫老似的。
她要我叫她Harumi---晴海。

她說這是她很喜歡的一部日劇裡男主角的名字。
雖然女生叫男生的名字是不太合適,但她非常喜歡。

《 「無家的小孩」,聽過嗎?》她興奮地看著我。

我搖搖頭,笑笑的。我從不看日劇。

Harumi攪了攪『靜謐』,漫不經心地,滿懷心事地,矛盾地看著它。

我看出了她的矛盾,也看出了Harumi的眼裡藏著故事。
那是一份很深的愛戀,沉在心裡不再提起的愛戀。
把Harumi送出店門外,我看著「Sea.Sun」的招牌,發起呆來……




接下來我一直沒有機會再去找Harumi。
過了幾天,她忽然神色慌張地跑來找我:
《妳有空嗎?我那個小妹生病了,沒辦法來上班,我又忙不過來……》

我沒等她說完,就把「CLOSE」的牌子掛在『幸福專賣店』外。


「Sea.Sun」的生意非常好,而且多是一對對的情侶一起來用餐。

我發現了這個情形,卻不知是何原因。

直到過了用餐時間,人潮退了大半,但還是有人留下來喝下午茶。

Harumi在櫃台後專注地煮著咖啡。
我趁著現在人不多的時候,把「Sea.Sun」仔細看過一次。

店內充滿了深深淺淺的藍色調,像海洋般的藍,也有像天空般的藍。
除了藍色調以外,能見到的顏色就只有檸檬黃色了。
是猶如晴天般乾淨的陽光。

果然是「Sea.Sun」。整間店就像大海和陽光那樣的調和。

我又好奇地翻開由Harumi自己手工製作的Menu。

Harumi賣的東西並不多,連咖啡都只有三種。
提拉米蘇、曼巴、還有卡布奇諾。
果汁和花茶也沒有一般店的種類那麼多。

很奇怪的,Menu裡還寫著除了菜單以外的東西。
那像是一個男生和一個女生的對話。
每一頁都有一段短短的對話或信件,看來像是有聯貫性的。

那些對話,讓人想像出一對活潑的情侶在相處間不斷的笑聲;
那些信件,更可以看出二個人暗暗互相疼惜的心情。

最後一頁就更奇怪了,大片的空白只有清秀的二行黑字:
《 如果 你 妳 看到了Sea 請告訴他 Sun好想他…
而且 請他要記得和Sun的約定… 》
看完一整本Menu,也經歷了一次深深的愛戀。




打烊了,Harumi在清點所有器具。

我走到Harumi的身邊,她抬頭對我笑了一笑:
《要不要喝杯提拉米蘇?》

[嗯…我不喝咖啡的。] 我喝咖啡會想睡,而今晚我不想那麼早上床。

《喝喝看嘛!我泡的咖啡有口碑的耶!咖啡因含量不高又很好喝喔!》

Harumi自顧自的替我沖了起來。
既然咖啡因含量不高,我想值得一試。

Harumi愉快地調著那杯提拉米蘇。
她的雙眼釀著溫潤晶瑩的幸福光芒。
是的,是『幸福』。

[Harumi…泡咖啡對妳來說很幸福嗎?]
也許是一整天和Harumi相處下來的關係,我講話的語氣也被她同化了。
變的很自然,不須任何多餘的「修飾詞」。

剛開始認識Harumi的人,都會覺得她禮貌到近乎拘謹。
但很快地和她熟了之後,她就像卸下禮教的面具般,想作什麼就作什麼,
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對別人表達出最真實的Harumi。

Harumi聽到我的問題,驚訝地抬起頭來:
《哇!妳看的出來?這麼明顯嗎?》

[呵…妳該把「Sea.Sun」的故事告訴我了吧。]




Harumi的提拉米蘇真的很香,很好喝,我邊喝邊聽她說話。

《妳知道為什麼我只賣三種咖啡嗎?》
Harumi也為自己泡了一杯,坐在我面前輕輕地回憶著。

《那是我還在當學生的時候。現在想想都覺得很不可思議…十年過去了,
感覺還是這麼清晰…我有過那麼一段刻骨銘心的愛情……》

《他大我三歲…我們在同個學校念書,很聊的來,感情也很好…可是他那時
是有女朋友的。》

Harumi開始說著,他是一個很特別的人,他像片大海般放肆地率性著。
所以,大家都說他是Sea,精力充沛的Sea。

Harumi是個充滿活力的女孩子,和Sea的好動搭配的天衣無縫。
為此,他總愛叫她是Sun。
擁有陽光氣息的Sun。

Sea和Sun,天生的絕配。
大家都這麼說的:「有Sea和Sun,就不怕會冷場!」
但Sea還是不甘被束縛的Sea,還是狂熱自由的Sea。


《當時,他和她分手後,心情一直不是很好……這個時候,我闖了進來…
之前我們就是好朋友,因為這樣感情又更加深了…》

《彼此感覺很好…很契合…所以,我們就走在一起了……直到現在,
我還是常常在想,也許,這一輩子,我再也找不到像他那麼適合我的人了…》

《可是,我們都忘了…他是想要自由的海洋…而我,只是靜靜等待他的陽光》
是的,「自.由」。

是這二個字讓Sea和他的女朋友分手。
也是這二個字讓Sea和Sun像二條線,交於一點後就愈行愈遠。


《當海洋想要自由,想離開時…陽光沒辦法移動分寸來留住他…》


為什麼?
因為,Sea從未說過,他愛Sun。

她沒有權利留下Sea,因為Sea只說過「我喜歡妳」。
而,喜歡,代表愛嗎?Sun不懂。


Sun覺得她和Sea變成了二條平行線。

以前,Sun不知道聽誰說過,平行線還是有交點的。
只是,在無窮遠。
Sun開始覺得,Sea離她好遠好遠,真的好遠……




Sun痛苦地哭著,這時飄來了一片溫柔的Cloud。
為她遮去了流著眼淚的臉龐,不讓其它人看見她脆弱的一面。

Cloud承諾Sun,他永遠不會讓她哭泣。
他會比任何人都還要愛她,還要疼她,他要為她撫平受傷的心。

Sun,就這樣躲進了Cloud裡。

但無時無刻,她都惦記著Sea。
想著Sea過的好不好,有沒有記得照顧自已。
任由自己每晚想到淚流滿面,哭到疲累,然後睡著。

Sun還是不懂,那些相處愉快的點滴都還那麼清晰,為何Sea說變就變?


時間到了,Sea終於必須離開了。
那天,他把Sun約了出來。
他沒有要Sun跟著他走,他只是看著Sun的眼瞳,對Sun說:
{妳要過的美滿…要過的快樂…我會永遠守護著妳…願妳永遠平安幸福…}

Sun想用笑容來送走Sea,讓Sea不擔心她。
但她卻只能一直哭,沒有辦法作出任何回應。

是無法作到,也是不能作到。

Sea心疼地看著,用手拭著Sun滿是淚痕的臉:
{不要哭…妳傷心,我會難受的…不要哭了…}


《他這麼說著,可是,他自己眼裡也泛著淚光…》
Harumi含著滿眶的眼淚,笑著說。


儘管Sea這麼說,Sun還是不能停止哭泣,她抽抽噎噎地問了Sea:
《你…還會不會…記得我?》

沒等到Sea的回答,Sun就撲到他懷裡痛哭了起來。

Sun好想告訴Sea,她好愛他好愛他,好想不顧一切地跟著他走。
可是,她不能,她連說愛他的權利都沒有。
只因為,她已經有了一片很愛她的Cloud。

Sea緊緊摟著Sun,溫熱的大手一直撫摸著她的頭髮。

許久,Sea再次開口卻多了一份哽咽:
{會的…我不會忘記妳…我會永遠喜歡妳…因為,妳是我的Sun啊……}


像是擁抱了一世紀那般久,二人止住了哭泣,呼吸慢慢地沉靜下來。
雖然還是有著濃濃的哀傷,可是,他們都收到了彼此給自己的訊息。

《Sea…你要過的快樂喔…不可以弄壞身體了…》Sun輕輕的說,帶著心碎。
{Sun…妳要過的幸福…要記得妳答應我的了…}Sea柔柔的說,帶著不捨。

【嗯!會的!】二個人同時承諾了彼此,約定好要過的幸福的誓言。




Harumi紅著眼睛,笑了起來:
《現在知道所有的「為什麼」了吧?》
Harumi,晴海,把Sea和Sun的名字都放了進去;
店裡的藍色調,檸檬黃,是Sea和Sun最愛的顏色;
Menu裡的對話和信件,就是當初Sea和Sun相處的點滴;
三種咖啡,少量的花茶和果汁,都是Sea和Sun一起喝過,一起喜歡的飲料;
最後一頁的二行黑字,是所謂「要幸福」的承諾……

就連現在Harumi的短髮,都是Sea喜歡的樣子。


原來,「Sea.Sun」,是讓Sea和Sun重遇的依據。
十年了,Sun仍沒有放棄和Sea再次相見的希望。


《雖然在那之後,我和很多男生交往過,可是,總是無疾而終…》
Harumi笑了笑,說:
《最後還是覺得,別傷害無辜了…哈哈…》

我直直望向Harumi的眼神深處:
[妳相信Sea會出現嗎?]

深深的愛戀及堅定的相信,Harumi開口說:
《會的!他答應過我,說他會記得我。「Sea.Sun」的意思,他一定懂的!》
我笑了,抱住了Harumi:
[好久沒聽到這麼深刻的故事了。祝妳好運!]

Harumi也笑了。
我們,在「Sea.Sun」裡擁抱著,笑著,鬧著。

就像當初Sea和Sun那段純淨的相愛日子般快樂。




如果找到自己真心愛的人,不要輕易放棄。
因為,終此一生,你也許能遇上很多「喜歡」的人。
但也許永遠都遇不到一個「真愛」。

相愛簡單,在一起卻不容易。
能在一起,上帝就已多給你們一份祝福了,好好珍惜吧!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我和我的店,一起等著妳的到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2-7 13:22:23     標題: 幸福專賣店-雪

入冬了,這是一個極不尋常的冬天。

位處於亞熱帶的台灣,出現了難得一見的寒冬。

雪,一片片像在悼念什麼般,淒淒地凋落…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我和我的店,一起等待妳的到來……

*       *       *       *       *
「…接下來為您報導,合歡山已下了今年第一場瑞雪…預計應該是下下個星
期才會停止……」

我切掉了電視。身在溫暖,四季如春的台中,根本感受不到下雪的嚴寒。

唯一有冬天感覺的時候,大概就是看到街外的女生都像日本妹般圍了條可愛
的圍巾吧。
不然,真的不感覺冬天到了。

我打了個哈欠。陽光溫暖地讓我昏昏欲睡。


『幸福專賣店』的風鈴在這個時候響了起來。
迎進了一個戴著淡紅色墨鏡的女子。

她自顧自地挑選著。
我不太知道她想要什麼。


她沒找到她要的東西---至少現在看來是這樣。

她不發一言地推開了店門,就像她沉默地來到『幸福專賣店』那樣。

*       *       *       *       *

第二次上門,她換下了淡紅色的墨鏡,看來比較容易親近。

[歡迎光臨!]我開口了。

{請問…妳們有『永遠』這種幸福嗎?}陽光在她的髮隙間交錯著
映出了她淡紅的髮色。

[呵…妳需要嗎?『永遠』很令人憧憬,但是,它有時不一定是幸福。]


我沒有嚇她,『永遠』本來就是二面的東西。
先不論每個人對『永遠』的定義都不同,基本上,有時『永遠』不見得最好。



{對了,這些幸福,都要用錢來跟妳買嗎?}女子迴避了我的問題。

我似笑非笑地說:[如果妳覺得『幸福』可以用錢來換,我是沒意見的。]

{那…我可以用一個故事來換嗎?}她甩了甩她柔順的髮絲。

在獲得我的同意後,她帶走了她「想要」的『永遠』。
說了:{我下星期再來「付款」,謝謝妳!}後,離開了我的店裡。

我目送著她,無奈的笑了笑。

*       *       *       *       *

<<合 歡 山 上 >>

有個女子堆起了雪人。

雪人圍著淡紅色的圍巾,最特別的是它比別的雪人多了一個光環。
金色手環靜靜地躺在雪人的頭上,看來反倒像是個可愛的天使。

初晴的陽光薄薄地蒸著,女子蹲在雪人前閉上了雙眼,似乎在祈禱什麼。

一顆顆眼淚啪答啪答的掉在雪地裡。
雪人笑嘻嘻的臉,似乎在鼓勵女子要勇敢起來。

【姐姐,妳猜那個阿姨在作什麼啊?】一個小女孩拉著年紀稍大的女孩,
指著女子疑惑地問著。

《她在祈禱啦,我們不要吵她喔!說不定她的願望已經要實現了呢!》
大女孩懂事地拉走了小女孩,把山的這一角安靜地留給了女子。



陣陣狂風突然吹起了堆雪,層層捲著,疊著,雪花在空氣裡飛舞。
就像,又降下了一場雪那般的光景。

女子含著眼淚笑了起來。

一些東西,因為這場風而無影無蹤;
一些東西,因為這場風而永駐心頭。

*       *       *       *       *

女子依約前來,來償還『幸福』的代價。

{謝謝妳的『永遠』。}女子先開口向我道謝,我點了點頭不作聲。

{該是履行約定的時候了…這是個很平常、很平常的故事……}



就像一般來找尋『幸福』的人一樣,她也是失去了某些東西。
是的,她失去了她的愛人。

所以,她不需要其它的幸福,因為任何一瓶幸福都沒有辦法把他帶回給她。


她和他已經要論及婚嫁,二人還計畫好要到合歡山去度蜜月,因為他和她都
很愛雪。

但,一場酒後駕車的事故,奪去了所有的美好。


她沒有流淚。她只是惶恐著。

惶恐著,以後再也看不見他了;
惶恐著,以後再也沒有人會像他那樣懂她了;
惶恐著,以他為重心的生活,以後該怎麼辦?

最令她害怕的是----她怕有天他會消失在她的心裡。


也許會有人說,妳那麼愛他,怎麼會忘?

可是在往後歲月,長長短短好幾十年,柴米油鹽可以將青春少女柔嫩的臉
刻畫出深深淺淺的風霜;曾經愛的刻骨銘心、曾經傷的痛不欲生,許多情緒都
能在歲月下漸漸磨去,又有什麼是一定不變?

你能預料嗎?



她想跟他在一起,走到永久。
即使他已早她一步離開,但她的心志仍不更改。

但,什麼是『永遠』?


她想了很久,卻總是沒有答案。

來到我的『幸福專賣店』,帶走了『永遠』後,她仍然沒有答案。


直到看到日劇---「情書」。


看到中山美穗對著靜靜矗立的山大喊「你好嗎?」,
那種痛到心底,哭到淚流滿面的樣子。
她的眼淚也跟著掉落,像雪默默地覆蓋了她的心頭。

*       *       *        *       *

她那天就整理好了行李,來到了原本是她和他蜜月地點的合歡山。

她選擇了一個悄悄的山角,堆了一個可愛的雪人,將他送她的金色手環放在
雪人頭上,開始許著願。


這個傳說,也是他告訴她的;

那是他們第七個紀念日,前夜的翻雲覆雨後,她懶懶地膩在他懷裡。
他不知從哪裡拿出了一個細細的金色手環,微笑著放在她頭上。

然後煞有其事地閉上雙眼,對著她開始祈禱著:

(我希望…能和我最愛的人相守一生…並且…照顧她。即使老死後…我也會
永遠守護著她…不管是如何的光景改變…我仍會像現在這樣愛著她…)


他睜開了雙眼,看著滿臉目瞪口呆的她,溫柔地問:(願意實現我的願望嗎?)

她感動的不知所以,反而問了不相干的問題:{為什麼對著我祈禱啊?}

他淘氣地笑笑,說:(因為…妳跟雪人一樣白白胖胖的呀!)
說完後一翻身從床上逃逸。

她也一躍而起,追著他的背影大叫:{給我站住呀你!我才不是雪人!}
卻忘了,沒穿衣服的她,膚色真的有如雪人般白嫩。

*       *       *       *       *

到了合歡山的她,堆起了一個雪人。
她默默地對著它許願。它揚起的嘴角正如他溫暖保容的微笑。

她說:{我要…永.遠…}
但,什麼才是『永遠』?


此刻刮起了一陣大風,把她的淚都吹乾了。
風刮的突然,但她一點也不害怕。

他對她的誓言又清晰地響在耳邊:
(即使老死後…我也會永遠守護著她…不管是如何的光景改變…
我仍會像現在這樣愛著她…)


她知道,風把他的答案帶給了她。
於是,她又笑了開來。


悲傷在這一瞬間消失的無蹤。她知道,『永遠』已經在她的心裡。



即使,往後的日子,她又有了一個歸屬;
即使,不久的將來,她兒女滿群,幸福快樂;

即使,當年華老去,她再不復當初的青春輕狂;


"不管是如何的光景改變,她仍會像現在這樣愛著他。"


這份感情,會深深埋在她心底。不會提起,但也不會忘記。

藉著雪的紛飛,她聽到他問:(在妳最幸福的時刻…妳還會記得我嗎?)
她昂昂頭,笑著回答了飄雪:{會呀…怎麼會忘呢?}

*       *        *       *       *

女子把故事,說完了。

我不用開口給她什麼安慰,也不用給她什麼問候。

因為,真正擁有『永遠』的人,是她。
或許,需要安慰的,是我們。


『幸福專賣店』又靜悄悄地了。

那瓶『永遠』也完好無缺地放回了它的位置。


*      *       *       *       *

妳對『永遠』的定義是什麼?


即使,陪著走到終老的,並非是那個很重要的人
但在很老很老後,依舊會想起那個他,還會懷念那段美好時光…


即使,是在往後最幸福的時刻,
仍然記得我倆曾那麼全心全意地愛著,
依舊在心中暗暗希望他也一樣過的平安快樂。


對我而言,這份愛,就是『永遠』。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我和我的店,一起等待妳的到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2-7 13:22:48     標題: 幸福專賣店-擁抱

父母以擁抱來表示對孩子的親密。
戀人以擁抱來証明對伴侶的感情。

朋友間的擁抱又代表什麼?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幸福在天涯海角,或是二個心跳,由妳決定…

*       *       *       *       *

一大早起床,我拉開了『幸福專賣店』的窗簾。

抬頭看見了湛藍的天空,乾淨柔和不帶一點雜質。
這樣的天氣,這樣的味道,似乎在哪遇見過。

我笑了笑,轉身進了店裡。
剛把玫瑰花插好,店門的風琳就叮噹叮噹響了。

{好久不見了…妳好嗎?}面前的一個女孩對著我微笑。
一瞬間,我恍然了。

直到看見她映出湛藍天空的眼瞳,我才想起---
[啊!妳是那個帶走『成全』的女高中生!好久不見了。]

{呵呵…沒想到妳還記得我,真好!}女高中生拉了椅子在我面前坐了下來。

[最近還好嗎?]我泡了一壺當初我給她喝的『溫暖』。

{哇…還喝『溫暖』呀…呵呵…} 我也沒想到她還記得,笑了出聲。

她把『溫暖』喝下後,開口了:

{其實這次來…我還是有件事要拜托妳的…}

[嗯…說吧!]無事不登三寶殿,古人果然是有智慧的。

*       *       *        *       *

{我叫琳…我有一個很好很好的姐妹…她叫君…}
琳的眼神非常幽遠,似乎已跌進好深好深的記憶裡。


~  ~  ~  ~  ~

我和君,是在國中時候認識的。

我記得那一天是第一天開學,我的腳踏車被其它的壞學生鎖住了。
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的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

那時的君走來了,見到同班同學的我,很熱心地替我解決了這個問題。

一樣是第一天來到這個地方的小女生,但,君卻像走進家裡廚房那般大膽地
走進訓導處,向訓導主任借了剪鎖的大剪刀,"喀"地一聲把那個困擾我好久的鎖
給剪斷了。

那時的我,對君的崇拜是大於感激的。


君是一個很有個性的女孩子,但是她善良體貼,很識大體。
她願意對別人付出,並且處處替人著想。

雖然她這麼的好,但是她還是有她的原則在。

她不喜歡老師,不喜歡學校,不喜歡這個體制。
只要是不喜歡的東西,她就不掩飾對他們的厭惡,也不遮掩她的不屑。

在那一段勾心鬥角的慘綠時期,她是我認識的人裡,活的最真的一個。


而我呢?我在國中時期真的很「怪異」。

不愛說話,而且自私。雖然我不會去算計別人,但我也不算合群,
算是很獨來獨往的一個人。
也許是因為家庭背景的關係,我對別人一直保持著很「適當」的距離。

那時君主動來接近我。

我們二個才發現,原來我們的頻率非常的相近。
也因此,我們在國中三年裡愈走愈近。成了無話不談的好朋友。

我們是,很互補又很相像的一對死黨。

我文筆好,她數理強;
我現實功利,她善良天真;
我一針見血,她溫和寬厚。

身高身材相同,對事情的反應相似,總有聊不完的話題,總有用不完的開心。
和她在一起是很自然的,即使二人都默默無言,但仍會有心靈相通的感覺。

我們,及大家,包括雙方父母,都覺得我們應該是雙胞胎的。


我們氣味相投,行動中都帶著自己的思想。
在那個沒有聲音的年代裡,我們是唯一敢與老師抗衡的女生。

也是因為有她的關係,我才成為現在的「我」。

她發現了我內心的自卑,發現了我的孤獨,

並用她的體貼善良來溫暖我的心。

我才會覺得,這個世界是美好的,人性是光明的。


總而言之,我和她在國中三年裡,風雨飄搖地撐了過來。
課業上的壓力,情感上的波折,家庭的不愉快……
我們都互相鼓勵,互相安慰。
替對方解決問題,了解對方每一個眼神心思。

真的!是從認識君後,我才知道「扶持」的真義。


畢業後,我們選擇了不同的學校,沒辦法常常聯絡的我們,感情還是很好。

無關見面多寡,無關相見長短。

只因為,妳知道,不論妳在哪裡,某個角落總會有個人惦念著妳。

~  ~  ~  ~  ~

{其實…我跟君感情深厚…不是當事人是不會了解的…}琳垂著眼,這樣說。

[那…那妳希望我幫妳什麼?] 我疑惑地問她。


琳的眼淚忽然啪答啪答打在我的楓木桌上。我趕緊把手帕遞了過去。

[琳……妳還好嗎?] 我很擔心,又替她斟了一杯『溫暖』讓她喝下。

{君她…在之前認識了一個男人…她愛他…她把什麼都給了那個男的…}
琳擦擦眼淚:
{那個下地獄去的死男人…竟然…拋棄君…去美國當駙馬了…}

{更該殺千刀的是…君有孩子了…}

我倒抽了一口氣。她們都還只是大學生哪!

{君沒把孩子留下來…是我陪她去的…我真的很想去找那個男的…
把他從XX航空的班機踢到太平洋去餵鯊魚…}

{可是看君的樣子…我又沒心思去報復那個男的…我不知道該怎麼幫她…}

{妳能幫我嗎?}琳睜大有著清冷天空的眼眸問我。

我思索了很久,很久。

我擁有各式各樣的『幸福』沒錯。
但是『幸福』只為了真正需要它們的人存在呀!

君想要什麼樣的『幸福』呢?

她,是想挽回那個負心漢?
或,要讓那個負心漢愧疚一輩子?

還是,她根本不想管那個男人,她想要她的小孩?
但,她也有可能只想忘記這一切,重新再來過而已呀…


我問琳:[妳覺得…君現在需要什麼樣的『幸福』呢?]

琳也思考了很久,不過,她還是開口了:
{我想…君只會想要有個…能避風的港灣吧…}

那,這樣?

我抱住了琳。緊緊的抱住她。

{妳怎麼啦…怎麼這樣?放開呀!}琳因為被我驚嚇到而掙扎著。

慢慢的,琳平靜了下來。

我想,她似乎收到了我傳達給她的信息。

我放開她,微笑著對她說:
[君想要依靠…而依靠不就在這裡嗎?]

{可是…我指的是…像…男人一樣的依靠…}琳有點遲疑。

[難道妳會比那些男人更不了解她嗎?]我敲敲她的頭:
[最貼近君的人是妳…不是別人…君現在最需要的是妳…]

{可是……}琳還想辯白什麼。

[別把異性想的太偉大,也別把同性想的太渺小…]
[有些事情,只有同性才作的到。]

琳偏偏頭,想了想,臉上漸漸露出笑容。

忽然她伸手抱住了我,在我耳畔說了聲:{謝謝!}。

之後,她就推開了門,向夕陽落下的地方跑去。

{我想…她只要一個深深的擁抱就夠了!}琳笑著的聲音殘存在房裡。

夕陽是落下了,不過,明天依舊會再升起。

*       *       *       *        *

在妳為情所傷,為愛所困時,還記得那個陪妳走過的人嗎?

也許是陪妳大哭,也許陪妳痛罵;
可能馬上介紹新的男生給妳,也可能替妳去修理那個惹妳哭泣的人。

未必只有愛情才是唯一。
還會有永遠溫暖的友情。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2-7 13:23:24     標題: 幸福專賣店-任性

冰冷的空氣,在初春的夜裡飄盪。

每個人拉緊了衣領,行色匆匆地從『幸福專賣店』前走過。
沒有人會想在寒冷的夜裡待在外面。

此時店外突然一聲爆響,夾雜著行人的呼喊以及痛苦的呻吟。

我驚嚇地抬頭一看,『幸福專賣店』的櫥窗玻璃竟被撞碎,映出我破碎的臉。

肇事者躺在馬路上,兇器是一個空空的酒瓶。
兀自在路上滾著。

好心的路人幫因為害怕而顫抖的我這個醉漢送進鄰近的醫院,
並請了警察來替我處理。

把玻璃掃好並整理乾淨後,已經是午夜的事情了。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幸福在天涯海角,或在二個心跳,由妳決定…




隔天,我仍未從驚嚇中醒來,倒是隔壁「Sea.Sun」的老闆娘---Harumi,
鎮定地找人替我換下那塊碎玻璃。

Harumi找來的竟然是個女子,我有點驚訝。
女子名叫悠,她指揮了幾個工人,三兩下就把玻璃給裝好了。

為了答謝悠,我和她,以及Harumi在「Sea.Sun」裡喝下午茶。

也因為這樣,我知道了悠的故事。


悠是一個企管碩士,回來國內接掌父親一部分的事業。
她在學生時期就很出色,畢業後更加耀眼。
不過悠上面還有個哥哥,她只負責企業內部開發及廣告行銷的部分。

悠很有生意細胞,在企業界內最著名的就是---她擅於創造「雙贏」局面。
所以,每家小企業都喜歡和悠作生意。

連玻璃,悠都是以「特約」方式簽了一家專替他們服務的玻璃廠商。


而Harumi和悠是舊識,從學生時代到現在的好朋友。
在悠走後,Harumi悄悄對我說:悠什麼都好,只敗在太死心眼。


[死心眼沒什麼不好。]我啜了口檸檬玫瑰茶,這樣回答。

《是沒什麼不好,可是她也沒有挑選男人的眼光!》Harumi氣憤地回答。


我搖搖頭,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感情本來就是這樣,一個願打,另一個願挨,旁人能說什麼?

我向來不愛對別人的感情發表意見,加上人潮開始湧入「Sea.Sun」。
和Harumi的對話就告了段落。
與Harumi打了聲招呼後,我推開門打算回到『幸福專賣店』裡。

瞥見昨晚的醉漢站在我的門前,痴望著我掛的『Close』牌子。




[抱歉,我沒有多餘的玻璃可以讓你砸了。]
我斜過身擋著我的『幸福專賣店』,像一個媽媽在保護小孩似的充滿防衛。

【真的是很抱歉,我昨天喝太多了,本來是打算要進入妳的店門的…
怎麼知道一個不小心…就把妳的玻璃打破了…自己又醉的不省人事…】

男子掏出了一張名片,雙手遞了過來,我接來順手放進了口袋裡。

男子有點尷尬:【真的很抱歉,我還約了人談生意,下次再好好來拜訪。
謝謝妳!】說完後快步地離開了。

我將名片扔在桌邊,沒有再理。
隔了幾天,男子果然依約出現了。

【妳好…我想…我想跟妳買下我需要的『幸福』。】他開門見山地。

[我們店裡有嗎?] 我不覺得我們店裡有賣他需要的『幸福』。

【沒有…不過…】

[很抱歉,既然沒有也不必多說了,請回吧!]
我打斷他的話,作出送客的姿態。

【我知道我嚇壞了妳,我也知道這是人的自然反應…】
男子的肩垂了下來,充滿血絲的眼盯著我:
【可是,請妳聽聽我的故事,請妳幫幫我吧!】


我嘆了口氣,泡了壺可以安定心神的鼠尾草茶,坐在椅子上聆聽男人的話語。




男人曾經擁有過一個女人,曾經。
女人對他非常的好,也很貼心。
從學生時期,一直到現在,女人一直在他身邊,從未遠離。

學生時期的他,是風雲全校的人物。
活的驕傲帥氣,自在不羈。
雖然沒有任何頭銜,但是,卻是全校的焦點。

女人是他的同學,也和他一樣擁有高知名度。
學生會總幹事、系會長、活動中心執行秘書…
一個女孩子身兼好幾職,作的有聲有色,將學校的沉重氛圍改頭換面。

她喜歡他,大家都知道。
只是,大家都不知道,為何他不喜歡她?

她長的漂亮,是校花級的人物。
辦事能力強,也不只是個花瓶。
個性不強勢,人隨和又好相處。

她是許多男人夢寐以求的,獨鐘情於他。
但他卻不要。
他身邊的女友一個換過一個,沒有一個是她的名字。
她也很執著,這樣一愛,就是四年。


出社會後,以他優秀的條件,很快地找到了工作。
而她卻在銷聲匿跡一陣子後,忽然出現在他生命裡。

她搬進了他居住的小屋,每天送他上班,等他下班。
像個賢慧的妻子。

他沒有對這件事作出任何行動。
他知道,即使是趕她走,她也不會離開的。
再說,大家都是成年人了,沒有誰應該為誰負責。

即使他如此作,他仍不愛她。


她像台PDA似的,記住了所有他的細節。
早餐要喝紅茶,前一晚熬夜的話就改成咖啡;
家裡每個星期六打掃一次,遇到周休就挪到星期五;
襪子內衣分開放,襯衫一定要燙;
喜歡喝梨子口味的果漾,心情不好會跑到山上。

她發揮了她的能力,把他的生活打理的井然有序。


即使她如此作,他仍不愛她。


如同學生時代一般,他還是換過一個又一個女朋友。

有時徹夜不歸,與女伴狂歡,讓她孤零零地替他守門。
他知道,反正她一定會等他回家,一定會留一盞燈給他。

有時喝的爛醉,回到家就倒在她身上吐。
讓她替他清理污穢,隔天依然光鮮整齊地去上班。

有時在公司遇到不順心,回到家就發她脾氣。
她只會默默站立,等著他氣消再替他準備他要吃的東西。
她會把受傷的他擁進懷裡,哄著他直到他沉沉睡去。
她會把他的淚水都擦乾淨,告訴他,她會一直在這裡,不離不棄。

她從不要求回報,他知道她是真心的對他好。
所以,他一直在揮霍他的任性。




有一天,她說她要畢業了,這個典禮對她來說非常的重要,希望他能到。

他茫然地望望她。
同居這一年來,他連她利用校際網路修滿學分順利畢業的事都不知道。

他對她一無所知,因為他根本不關心她。


忽然間,他的心裡有個東西被觸碰了一下。
於是他開口答應她,會帶束花給她,慶祝這個人生新的里程碑。


但他失約了。
與一個歡場女子,宿醉到天明。
等他清醒後,已是下午的事情。
他睜開眼想著,她會等他的,如果這次她開口問,再告訴她、掰個原因好了。
於是他又翻過身,沉沉睡去。

在旅館睡到華燈初上的時分,他開車回到他的小屋裡。
一反常態的,屋裡的燈沒有亮起。

他有預感,她走了。

踏入屋內,一室空黑。
桌上擺著一封信及一捲錄音帶,是她留給他的。


信上只寫了:「保重。」
錄音帶重覆錄著一首歌----「缺席」。


鄭秀文獨特的嗓音在黑暗裡飄盪。

〝都是你 沒有我你怎麼揮霍你的任性
原諒你 如果原諒是一種証明
都是你 讓我貪圖渴望過去的甜蜜
原諒你 容許你在最後還是 缺席〝


他以為自己無所謂的。所以他只冷哼了一聲。

但時間愈來愈長後,他發現自己愈來愈思念她,愈來愈想她。
身邊沒有人像她那樣了解他,他覺得孤單。

以後誰來替他準備熬夜時喝的黑咖啡?
以後誰來替他把髒污的襯衫洗淨?
以後誰來哄著他入眠,讓他平靜地睡去?
以後誰來傾聽他的悲傷,替他祈禱一切都會雨過天晴?

他發現,自己不止強烈地思念她。
自己原來早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愛上她。




【我真的,真的很想告訴她…即使她不回來也沒有關係…
即使她不愛我了,也沒有關係…】
男子痛苦地耙耙頭髮:
【我只想,親口告訴她…我愛她…很愛很愛她…】

【但…我又不敢去追回她…怕自己不能給她幸福…又傷了她…】


我沒有說什麼,腦中卻不斷浮起「缺席」這首歌曲。

〝你的聰明我都還在學習 你的錯誤都還來的及
我的心情你比誰都在意 我的沉默你怎能看不清〝


【我的任性傷她好多…但我想要保護她…讓她不再受到傷害…】

【因為…她將是我…下半生的戀人…】


我送他出了店門。

一抬眼,卻看見悠靠在我的門邊,臉頰掛著二行淚水。




果然,悠就是男人所要找的女子。

雖然悠把所有找得到她的方法都斷掉了,打算從此不再和男子見面。
不過他們仍陰錯陽差地在我的『幸福專賣店』裡相遇。


[悠…妳打算怎麼辦?]

{嗯…我不知道…}悠惘惘地攪攪面前的迷迭香茶。

[我只能說…如果妳還愛他…不要有任何遺憾…]
[給他一個機會…等於給妳自己一個機會…]

我苦笑了笑:
[難道妳希望在妳很老的時候因為這件事而深深後悔嗎?]

悠仍然默不作聲。
過了很久後,才輕輕傳出一句:{可是…我被他…傷怕了…}

我不知該說什麼,悠的眼神有著沉重的哀傷。

悠不敢再像年少時那般愛的無痴無怨。
那樣有著飛蛾撲火的執著與不悔。

一次又一次的傷害,讓她慢慢地,退縮。
退到了幸福的界線上…


窗外的夕陽斜斜地照進了『幸福專賣店』。
悠離開了。


本來應該可以是一對佳偶的戀人。
在不對的時間,遇見了。

於是,就成為擦肩而過的結局。
就像二條平行線那樣各奔東西般遺憾。
本來應該可以是一對佳偶的戀人。
在不對的時間,遇見了。

於是,就成為擦肩而過的結局。
就像二條平行線那樣各奔東西般遺憾。


有人在你的身邊討好著你,讓你揮霍你的任性嗎?

這是你的幸運。
因為,沒有人應該負責別人的一切,讓你予取予求。

如果要問這樣作的原因,大概只是因為她愛你。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幸福在天涯海角,或在二個心跳,由妳決定…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2-7 13:23:54     標題: 幸福專賣店-耳環

晚上,皎白的月亮映上我穿著高跟鞋的雙腳。

我轉過身,把「CLOSE」的牌子掛上『幸福專賣店』的窗外。

對著玻璃,理了理自己的儀容。
自己好像已經有很久沒有穿這麼正式的衣服了。


Harumi她也正巧關上了「Sea.Sun」的門,朝我走來。

我們二個相視無言,手挽著手往月光撒落的那一端走去。

今天,是悠的喜宴。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幸福在天涯海角,或在二個心跳,由妳決定…




悠在前幾天,帶著喜帖來找我和Harumi。

{這是我的喜帖,在晶華宴客。一定要來喔!}悠笑了一笑。

只是笑,一點甜蜜的氣息都沒有。
完全不像是當新娘的人。

倒像是,她替別人來送喜帖似的。


Harumi不覺得有什麼不對,她還很開心的直嚷:
《悠!妳終於要結婚了!哇…還是企業界小開耶!當少奶奶了…》

悠還是那樣的笑了笑。
這次我甚至覺得她笑的有些悲涼。
我倒是什麼也沒說。

悠又跟我們閒扯了幾句,推說要去試婚紗,先離開了。

看著悠的背影消失在那似乎比巷子還長的黑色轎車裡。
我忽然感受到黃昏時的紫禁城那種哀淒。

我的感覺非常不好。心煩地轉過身去。
卻對上了Harumi擔憂的眼眸。


Harumi不愧是悠的好友。
悠的細微表情她也和我一樣注意到了。


《妳覺得呢…》
Harumi泡了一壺那時她和「Sea」第一次一起喝的菊花茶。

我知道,她現在的心情非常徬徨。
不然她不會泡菊花茶來由此憑靠Sea的力量。

我拍拍她的手背:
[我還以為是政治婚姻…]

Harumi果然是Harumi。
她開始滔滔不絕地說:
《我知道悠不愛他…那個什麼該死的企業小開…》

《可是…悠決定要嫁她…身為好朋友的我該怎麼作…》

《能勸她不要嫁嗎?悠的頭腦一向比我清楚,她又怎會不知道她不愛他?》


Harumi靜了靜,再開口時口氣已經緩和了點:
《所以…我剛才只好裝的什麼都不知道…悠才不會太難堪…》


我們都相信悠這麼作一定有她的考量。

除此之外,最近,關於悠她家的企業面臨破產的流言似乎更囂塵上了。
我們都常看到悠在調頭寸那種焦頭爛額的樣子。
悠的笑容,不再飛揚。


同時想到了這一層,我與Harumi沉默了。

悠既然不說,大概也有她不得已的苦衷吧…
身為朋友的我們,也只能這樣寄上深深的祝福。

不想再讓朋友的關心給她壓力。

不過,希望,悠這麼作,真的可以得到她要的『幸福』。




到了晶華,我們以「新娘好友」的身份進去了悠的休息室。

今天的悠,真的很漂亮。

化妝師將悠臉上原有的小瑕疵都遮去了,讓悠本來就迷人的臉蛋更加美麗。
穿上以全白蕾絲點綴成紗裙的華麗禮服,再用細小珍珠串成髮飾。
把悠美好的身段襯托的更加窈窕動人。
手指上、脖子上、全是鑽石的首飾。
以昂貴紫玫瑰綁成的新娘捧花,靜靜地躺在悠的裙折裡。
不難看出新郎很肯花錢在悠身上。

悠,像個瓷娃娃般迷人華麗。
但她的蒼白臉上充滿疲憊,就像個毫無生氣任人擺布的娃娃。


看到我們來,悠像累極似地對我們打了聲招呼:
{真好,妳們都來了。}

她臉上的笑容很硬,很撐。

Harumi不忍心地拍拍她的頭,《休息一下,別說話了。》


門外傳來高聲的怒罵,似乎是新郎官在責罵傭人。
頤指氣使的態度,讓我們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悠。

難道…?

此時,新郎官結束怒罵,推開門進來了:
「悠,準備好了嗎?」
悠又趕緊撐起靠在Harumi懷裡的身子,也撐起她的笑容:
{信,我好了。你出去招呼客人吧。}

「她們是…?」被喚「信」的新郎官看看Harumi又看看我。

[你好,我們是悠的朋友。很高興認識你。]我友善地伸出手。

此時我才仔細地看到他。

平凡的五官,平凡的身高,平凡的氣質。


他不屑地轉過身,對我們努努嘴,輕哼了一聲。
又充滿愛意地對悠說:「那我先出去了,妳好好休息喔!」

我的手還晾著,他就推開門出去了。


我聽到Harumi咒罵了一聲。

《悠…妳真的要…嫁給那種人…》

悠飛快地打斷了Harumi的話,{沒問題的。別擔心。}

她長長的睫毛垂了下來,遮開了我們的視線,也遮住了她的真實內心。
{我該補妝了,妳們先出去吧,我馬上就會出去了。}


我跟Harumi,不發一言地走出休息室。

在最後一眼轉身,我看到她把頭髮垂下的一綹塞在耳後,露出了一個純銀
的樸素耳環。
跟她一身的耀眼奪目形成強烈的對比。

悠細白的手指在耳環上撫摸著。她的眼神飄向好遠好遠,像被回憶浸潤著,
充滿溫瑩的光。

我悄悄地將門關上,和Harumi走到大廳。




Harumi一路上對著我抱怨悠的新郎。
她在批評別人的話真的又狠又辣。
可是,我倒很贊同她的結論:《那個男的根本配不上悠!》

在大廳裡舉目望去,一大半都是新郎的親朋好友。
不然就是有頭有臉的企業鉅子。

我和Harumi待的很不自在,打算走到陽台去吹吹風。

Harumi卻忽然用力地撞撞我的手肘:《ㄟ!是宇耶!!》

宇?我不認識…
正想開口時,一個男人穿過我們的視線。

等等,那個不就是打碎我玻璃的醉漢嗎?

悠的他!

他來這裡作什麼?

男人東張西望的,發現佇立在角落的我和Harumi。
他很快地走了過來。

【妳們也來了?】男子擦擦汗。
我不懂為何他在這間開著冷氣的大廳,仍然汗如雨下?

《是呀,你怎麼也來了?》

【我來…參加悠的婚禮…】

《喔……》

【嗯……】

三個人默默無言,想的都是同一件事。


經過好一陣子的靜默,宇忽然開口了:
【其實…我昨天…見過悠。】

他一開口,說的事情就讓我和Harumi驚訝不已。

宇拉拉西裝的領口:
【我送了她一對耳環…我告訴她…我會讓她幸福的…要她跟我走…】
Harumi打斷他的話,插嘴說:
《可是,她們家的企業怎麼辦?不是快瀕臨破產?》

【我知道。依我現在的能力當然不比他好…】宇對那個「信」努努嘴。

【不過,我雖然不能讓她的企業起死回生,但至少我能先把她的負債償清…】

【所以…這一部分,我想妳們都不用擔心。】

此時我開口了:[悠怎麼想?]

宇的眼光黯了一下:
【她什麼也沒說…一覺醒來…她就帶著我送她的耳環走了…】

【我想,給她自己選擇吧。我,始終會等著她的。】


此時大廳的燈光暗了下來,我們知道這是悠要出場的前兆。

悠果然緩緩地在階梯的最上層出現。
美的令人屏息的她,引起了許多驚艷的低呼。
她在笑。

但我們都知道,她的笑多勉強,多悲傷。
她的笑把我們三人的心緊緊揪成一團。


悠優雅地向在大廳的賓客揮手。
她撥了撥頭髮,露出了白晰的頸項,和那個,純銀耳環。

她在新郎的臂裡,點頭向大家微笑致意。

眼光掃到我們後,她的笑僵了僵。
淚潮一下淹沒了她的盈盈大眼。

她的眼,對上了宇執著深遠的一雙曈。

她很快地調轉視線。繼續笑著和其它人點頭。

我們三人離開了大廳,往陽台的方向走去。

我知道,悠在我們轉身那刻悄悄地回了頭。




宇一言不發,只是,他的眼神一直沒有離開過悠。

Harumi也是沉靜地可怕,我知道她非常替悠擔心。

看著悠強顏歡笑的面容,和她在新郎臂彎裡僵硬地依偎…

這一切對我來說都太夠了!


我整整自己的裙擺。深吸了一口氣回到大廳。

我面帶著笑容走向悠,以及那個「信」。

在他們二個的驚訝眼神下,我張開雙手緊緊抱著悠。
對她耳語:[這個…妳會需要的。]

在悠還沒來得及反應前,我將一瓶金色的幸福放進了她手裡。

此刻我又推開她。微笑而又認真地:
[悠,祝妳幸福!]

我又匆匆地拉走了Harumi。
臨走前,我交待宇要好好待下來。

[宇,你在這裡待著。]

宇想問什麼,我截斷了他未出口的話:
[你對我說過什麼?記得你要為悠作什麼嗎?]

宇愣愣的。

而我和Harumi很快離開了晶華宴場。




Harumi對我拉她走出會場覺得非常不解。

不過,比起要她待在那裡看悠那個樣子,她也覺得離開或許會好點。

這天晚上,我們早早就睡了。
隔天,當送報生「啪」一聲地把報紙丟在『幸福專賣店』門前時。
我幾乎也在同時也跟著跳下床來。

翻開報紙,我的嘴角愈揚愈高----果然。


我轉身進入『幸福專賣店』的廚房,要開始打點我的早餐。

當我哼著歌,笑吟吟地端出早餐要享用時。
『幸福專賣店』的門忽地被人撞開---

《妳妳妳…看到沒?天啊…喔…這真是…I can't believe it!!》
Harumi只穿了一件大夾克把睡衣遮起來,披頭散髮地揚著一份報紙衝進來。

斗大的標題:「XX知名企業大公子,婚禮上準少奶奶臨陣脫逃!!」

據報,在二人正要簽下結婚証書時,有一不知名的男子搶走麥克風,忽然
對著新娘表白,內容很短但是新娘卻聽的淚流滿面。新娘當場將頭紗扔在地上,
拎著白紗裙擺與該男子離開婚宴會場。根據在場一位新娘的大學同學表示,該男
子是新娘在大學時代傾慕已久的對象……

我看著Harumi瞪大眼睛,張大嘴巴的樣子,笑了。
[鎮鎮鎮…鎮定。來一片吧!]我把塗好奶油的土司遞給了她。

連Harumi這麼晚起的人都知道了這個消息,我想大概全世界都知道了吧。


Harumi撥開我的手,問:《這是怎麼回事?》

[嗯…這是一個小小的魔術…]我朝著她眨眨眼。

《…如果妳再對我賣關子…我就把妳的店給拆了…》Harumi眼裡充滿血絲。


我想她是認真的。所以我站了起來,拿起一瓶『幸福』給她。

《這…這瓶金色的『幸福』…不是妳的『勇氣』嗎?》

[沒錯,它就是『勇氣』!]我笑盈盈的。

在Harumi還沒動手把我的店門拆掉前,我很快地加上:

[昨天…我也拿了一瓶給悠…]
《那?那這瓶是假的??》Harumi把那瓶『幸福』給翻轉了好幾百度。

[不…這瓶是真的。]

每一瓶『幸福』都是唯一的。因為它們只為了真正需要它們的人存在。
換言之,每一種『幸福』都只有一瓶,只給最適合的人。

而昨天那瓶金色的『勇氣』呢?

很簡單,那瓶只是充滿金色染料的水。


悠與宇,在他們的心裡,『勇氣』一直存在著。
只是他們忽略了。總以為自己不夠勇敢。

只要跨出那一步,一切都沒問題。

窗外陽光閃耀亮麗,小鳥也放聲高唱。

我似乎又看到,悠那充滿活力的笑容……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幸福在天涯海角,或在二個心跳,由妳決定…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2-7 13:24:23     標題: 幸福專賣店-大頭貼

「包裹!!」郵差先生將一個牛皮紙袋遞給了我。

我蓋下我的印章後,郵差和我交換了愉快的微笑。

拿著包裹進入店裡,一打開,果然不出所料---

『 我作了一些酸菜,寄給妳讓妳解解饞。
妳爸爸跟我都還不錯,有空記得回來看看我們。
照顧自己,別太累了。
媽媽 』

看到這些酸菜就知道是媽媽寄給我的。
因為只有她知道我愛吃酸菜。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幸福在天涯海角,或在二個心跳,由妳決定…




當我正想用這些酸菜作一碗簡單的牛肉麵時,『幸福專賣店』的風鈴響了。

這意昧著,我必須放下所有的事情。
因為,有人上門了。

我有點不捨的放下媽媽作的酸菜。
走到前面去:[歡迎光臨…]

推門進來的是一位年約三十幾歲的小姐。

這是一個尷尬的年紀,因為妳不知道該稱乎她們什麼。

我仔細打量著她。


細緻白皙的皮膚,不像是因為化妝而成的。
穿著很正式的套裝,帶著一個包包。
給人很堅強、很耀目的感覺。

一眼就能看出她是個幹練的職業婦女。

喔,不。或許她是個女性主管。


她帶著大墨鏡,在我面前緩緩地褪下。

(妳好!)淡咖啡紅的雙唇,逸出了這二個字。


忽然間,我在她身上看見了,我媽媽的影子。

她和我媽媽是全然不同的典型。
我媽只是個平凡的家庭主婦,怎麼會跟這個職業婦女聯想在一起?

何況,她還不一定有孩子呢!

我為自己奇怪的聯想感到好笑。
正當我在胡思亂想之際,她又開口了:
(請問…我不知道有哪種『幸福』可以解決我的問題…妳可以幫我嗎?)

[當然可以!妳有什麼問題呢?]




(我是一家公司的總經理。也不怕告訴妳,我今年已經43歲了…)

我驚呼了一聲。

她大方地笑著說:(不像嗎?)

我搖搖頭,當然不像。難怪她不怕告訴我。
[然後呢?]

(我…曾有過一段失敗的婚姻…)

她美麗精緻的臉,我看不出有悲傷的痕跡。

(只因為個性不合,我們在很冷靜的情況下離婚了。)
(因為頓時失去了經濟來源,幸好我以前工作經驗幫了一個大忙…讓我在現
在的公司大放異彩…一直爬到了現在的位置…)

她點起了一根煙,繼續說著:(那是一段很勞累的日子…怎麼樣都不想再過
第二次了…)

我可以想像,但她把這一段辛酸用瀟灑的一個笑帶過了。


她吸了口煙,又緩緩地說:
(我有一對兒女,女兒叫如…她很乖巧,又很懂事…)

難怪…原來她也是一個母親…
看得出來她非常以她的女兒為榮,她的臉上閃著驕傲的神采。

(她電腦非常拿手…文筆也很好…常常得獎呢!)

(我一向都教導她要獨立,一切要靠自己。她也很優秀,現在以XX技術學
院為目標…)

(但是,她的老師告訴我…她最近愈來愈沉默陰鬱,很少說話。不知道跟
聯考有沒有關係?)
我也覺得很奇怪,於是問了她:[妳女兒的個性本來就很文靜嗎?]


她歪著臉想了想,開口回答我:
(我不知道…在家裡她非常少說話…我因為很忙,也不知道她在學校
在作什麼,個性怎樣…)

(不過,歷年來她的導師們都相當肯定她的才華,常給她同樣的評語---
辦事能力強,有領導著的才華,人緣佳,頭腦聰明…)

她淡咖啡紅的雙唇,吐出了一口輕煙。


這麼說來,她的女兒應該是在學校很活躍的人物了。
為什麼現在會變的這麼沉默?


[嗯…我覺得跟聯考的關係應該很大…我建議妳多陪陪她…]

(我沒時間呀…我手頭上還有好多大case要接呢…)
她重新戴上墨鏡,對我的臉說:
(所以我才來看有沒有『幸福』可以直接幫她的呀!)


我驚訝!
原來她是要用「速成」的方法來解決她女兒的問題!

這樣是行不通的,即使我把『幸福』給了她,『幸福』也不會發生作用的。

我沉默著。

(我等一下要開會,先回公司了。這件事就麻煩妳了…)
沒等到我的回答,她逕自推開門離開了。




這樣絕對是不行的。我很清楚這一點。
可是,我不能眼睜睜看著一個女孩這樣下去。

變的沉默也許不是件壞事,但它也絕對不是件好事。
可能就因為這個改變,而改變女孩的一生。
如果我可以成為她的朋友,聽聽她的想法。或許我就知道我該怎麼幫她了。


這個靈感在我腦中一閃而過。

我知道國中生會玩BBS,也許她也不例外。
何況她媽媽說過,她電腦很拿手。

可是,網海茫茫,我該到哪裡去找?

想到這裡,我就像個洩氣的皮球。


等等,她媽媽不是說她以XX技術學院為目標嗎?
或許,她會在那裡出現。


我開了電腦,很快地連上了那個學院的BBS。


好了,或許在這裡會有一點線索。
我找到了這個站上的個人板,因為我記得她媽媽說,她文筆很好。
也許她會在這裡開一個文學個人板。


十幾個眼花撩亂的板名,我一眼就看到了「"如"果有一天…」

會是她嗎?

我半信半疑地進去看。

進板畫面非常簡單:

「 如果有一天
妳能停下來聽我說說話……
如果有一天
你能回頭看看等你的我……


如果有一天
我踏上了我要的路程……
如果有一天
妳們都為我祝福……



我不敢肯定是她。但是感覺很像…

看看線上名單,她剛好在!

我按下了t,找她talk。




經過了一次淺白簡單的對話,我可以肯定「如果有一天」就是那個如。

不過,我撒了一個小謊。
我說我是這個學院的學生,如果她考進來的話,我就是她學姐。

於是我很快贏得了她的信任。

接下來的日子,跟她都聊的很開心。

她是一個很敢說,很有主見的女孩子。
不做作,而且開朗。
當她每次傳來「^O^」的符號時,我總可以看見一個女孩開懷大笑的樣子。

這樣的如,我無法想像她在家裡是沉默陰鬱的。
直到她聯考的日子一天天逼近了,我卻仍然不知道確切的原因為何?

這幾天,她都不上網了。

我知道是因為她要考試的原因。


考完試後,她又出現了。
不同於以往的,是她在網上也變的沉默。

不再開心,不再笑。

我一直以為會不會是她考不好,問她,她又說考試題目很簡單。


但在放榜的那一天,我看到她寫的一篇文章:

「我…努力地考上了我要的學校

我很愉快 知道我上榜後 第一個念頭就是想與妳分享
妳竟然 只說 喔!
妳把我的喜悅當成什麼?

向來,弟弟就得妳的寵
以前妳怎麼教我的 現在又是怎麼教弟弟的?
妳嚴格地管我 不淮這樣 不淮那樣
而弟弟呢?

現在我好不容易考上這間學校
妳居然只以一聲 喔! 來代替
妳說不想讓我太自滿,太驕傲

但我只想告訴妳,我沒有!
我的高興只因為我達到了妳的標準,我作到了妳的希望
何況 如果要驕傲
告訴妳!我有資格!

高分錄取中部第一志願的第一科系
全國排名在前十名
難道我沒有資格驕傲嗎?
我只不過要妳一聲讚美,要妳一個微笑
有那麼難嗎………



看到這裡,我想我真的明白了。
她的沉默大約來自她的媽媽。

與她聊天這一段日子以來,我知道她與她媽媽其實很少說話。
她會試著和她媽媽聊聊天,可是媽媽不是沒空,就是會把她的話岔開,要她
去念書、去寫功課。

她愛她媽媽的,所以,她才會這麼努力想考上好學校讓媽媽開心。
只是媽媽似乎不知道她的用心。


我仔細想想,覺得問題一定是出在她與媽媽之間的互動上。

一隻小狗都需要主人的撫摸、幾句軟言甜語,又何況是人呢?




我馬上與如的媽媽聯絡。

告訴她,如是怎麼想的。

可是她媽媽還是很忙,似乎也沒把我的話給聽進去。
我雖然擔心,卻也莫可奈何。


很快地,新生入學到來了。

如很緊張,她總笑說:「哎呀…我怕我會在校園裡走丟耶…^O^」
我問她:[媽媽有要陪妳去嗎?]
如停頓了一下,message才緩緩地傳來:
「沒有…不過沒關係,我自己就可以搞定的啦…^_^」

她的笑有點苦苦的味道。


我又打了通電話給如的媽媽,請她陪如去。

[第一天新生入學,她會很害怕的…妳陪她去的話,她會更有勇氣的…]
(哎呀…那一天我剛好有一個大客戶要來耶…怎麼辦?)

[如會很希望妳去的,不可以改期或找人代替嗎?]

(這很難…因為那是我的客戶,只跟我簽約…找不到人代替…)

我還想說什麼,卻被她的秘書插播進一通電話。

(SORRY,我們改天再說。BYE-BYE)

改天?我冷哼了一聲。
明天就是入學典禮了呀!


~隔天

晚上,我想著如是否還好,正要打開電腦連線時,如的媽媽卻進來了。

(晚安…)

[怎麼有空來?我泡杯茶給妳…]

當我轉身進入廚房時,身後傳來了她的聲音:
(我今天…去看如了…)

我驚訝的,背影僵了僵。

(要不是今天客戶臨時取消約會…我可能一輩子都不知道…我欠如
那麼多…)

我默默地將熱水沖在緊縮的鳶尾花瓣上。
鳶尾花慢慢地伸展開來。

(別的小孩都有爸媽陪伴…只有如…一個人孤零零地…自己完成註冊、自己
選課…自己找班級…)

(其它的小孩都與父母親熱地討論什麼課好、什麼社團好…只有如,一個
人…瞪著前面的宣傳單…沉默地思考著…)

(我一直以為她夠大了…所以…對她就沒有弟弟那樣關心…可是…今天看
到她小小的身子…在人群裡被推來擠去…沒有人保護…真的覺得很難受…)

(我到底…給了她什麼??)如的媽媽,淚如雨下地望著我。
我把花茶遞給她,開了電腦連上線。

[這是如在放榜後寫的文章…我想妳可以看看…]

如的媽媽疑惑地抬起頭,看著電腦上的文字。
看完後,她的淚流的更兇了。

(我都不知道如是這樣想的…我真的…真的欠她好多…)

[不會的…一切都來的及。沒有子女會責怪父母親的。]

我也曾經和父母嘔氣過,總覺得他們不愛我、不懂我。
可是,等到長大後,才知道「天下無不是的父母」這句話的真義。
父母的愛,才是永不更改。


如的媽媽,漸漸平靜下來了。
她抬起頭,又恢復了臉上原有的光采。

(謝謝妳,我知道該怎麼作了。)
[不需要我的『幸福』了嗎?]

她搖搖頭:(不必了,我知道如的『幸福』,在我手上。)

我笑一笑,祝福妳們了。

妳們一定能找到妳們的幸福的,一定!




早上,我發現了媽媽寄給我的酸菜已經所剩無幾。

我嘆了口氣,正想拿起煎鍋打算煎一張烙餅,好將最後一些酸菜給完美地
吃進肚子裡去。

風鈴又響了!

這麼巧?不是吧!

我認命地放下酸菜,走到店裡:[歡迎光臨…]

(妳好!)
「妳好!」

我看到二個雙胞胎!

喔!不是,是如的媽媽…那,那旁邊那個猶如她的縮小版…就是如囉?
她們長的還真像!

如甜甜地笑了,一如在我腦中出現的那樣:
「學姐…」

我尷尬地笑了笑。
[我不是啦…]

「沒關係啦…我知道妳不是我學姐…可是讓我叫妳學姐好嗎?」

[呵呵…那…好吧!這樣也比較親切嘛…]雖然不太習慣,不過好像也不錯。

(我向公司請了長假,剛剛和如去逛完街、看完電影,等一下我們要去喝
咖啡。想問問妳要不要一起來呀?)如的媽媽也笑了,笑聲與如一模一樣。

[喔,不了不了。我只想好好地享受我媽媽特地替我醃的酸菜呢!]
(這樣呀…真可惜…那就算嚕…)

[對呀…妳們好好玩吧!]

我將她們送出了店門,在門外向她們揮手道別。

夕陽餘暉下,如卻忽然跑了回來:
「學姐,這個送給妳!」塞了一張不知道是什麼的小紙片在我手上。

她調皮地笑笑,跑回了媽媽身邊。
而我看到遠方,如的媽媽望著她,臉上滿滿漾著『幸福』的光采。

我狐疑地打開手心。
笑了。

遠遠地街邊,她們母女踏上金黃色的夕陽,手牽著手開心地並肩走著。

一如我手中那張母女合照的大頭貼一般,有著『幸福』的味道。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幸福在天涯海角,或在二個心跳,由妳決定…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2-7 13:25:35     標題: 幸福專賣店-小籠包

我翻了個身,好夢正甜。

床邊的鬧鐘卻在此時叫了起來。

我的手指很快地醒了,按掉了鬧鐘。

半睜著眼,看著房間裡的日曆,原來今天是星期天。

雖然還想再躺一下,可是身體的每個細胞都活了過來,興奮地蠢蠢欲動。

也許,今天會有什麼好事發生吧。

我從床上一躍而起,開始了『幸福專賣店』店的一天。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只要敢跨出那一步,一切都沒問題…

*       *       *       *       *

我才剛把『幸福專賣店』的店門打開,就看見有個大男孩在我店門外徘徊。

男孩很黑、很高,有著很漂亮的雙眼。

細長的眼裡,像有一潭安靜的湖水沉著。

他羞澀地笑笑:

{呃…妳是工讀生嗎?}

我笑了,笑的很開心:[不是…我是老闆娘。]

{ㄟ…那請問妳們有缺人嗎?}男孩的眼裡露出光芒。

[嗯?]

{呵…我想下課後這裡打工,薪水不用很多…}

唔?我知道一定有什麼不一樣的。

不然怎麼會有人來打工卻不要求薪水的?

我笑著問他:[為什麼?]

男孩沒料到我會這樣問,馬上就露餡了:

{沒有啦…我…其實是…我有想要追的女生…她很喜歡妳的店…}

他有點不好意思地抓抓頭:

{所以…想要來這間店…看有沒有接近她的機會…}

{不過,我一定會認真作事的!真的!!}他又很快地加上一句。

原來把我的『幸福專賣店』當作跳板了。

不過這個大男孩倒是挺可愛,我欣賞他。

[什麼時候開始?]我歪著臉問他。

{嗯…在我三年級的時候…那時看到她,覺得她好可愛唷…}

大男孩雖然紅著臉,但仍然可以看出他的臉上充滿光輝。

[我是問你什麼時候可以來上班!]

我知道我的表情一定很怪。想笑又不能笑的痛苦正一波一波地淹沒我…

{ㄟ…嘿…明天我下課就來,好吧?}大男孩又抓抓頭,尷尬地笑著。

*       *       *       *       *

大男孩很快地在我這簽下了「賣身契」。

說賣身也不為過,因為時薪真的很低,一小時60元,只要是正常人都不會想要吧。

不過,他倒是被賣的很快樂。

星期一很快地來臨了,晚上五點他準時地打開了我的店門。

{晚安!}很有精神地向我打招呼。

[ㄚ哲,你拿的那一包是什麼?]我用眼神瞄瞄他手上的一包不明物體。

那一包不明物體散發著熱氣,還有一陣陣香味傳了出來。

{這喔…這是小籠包ㄚ!妳要不要試看看?}ㄚ哲將小籠包推到我面前來。

[不了,謝謝你。快把它吃一吃,等一下「客人」就要上門了…呵呵…]

我不懷好意地提高了「客人」二字的音調。

語氣裡帶有捉弄人的樂趣。

ㄚ哲是個活潑的男生,也因為這樣,我的語氣也不由得跟著他輕快起來。

他是個容易臉紅的男孩,不過好在他膚色本來就黑,紅也沒有人看得出來。

他坐在椅子上,專心地殲滅他面前的小籠包--「最愛吃的小籠包」,他形容。

當他把最後一個塞到嘴裡去的時候,風鈴也正好響了起來。

推門進來的是一個女孩子。

我看到ㄚ哲很努力地嚥下那顆哽在他嘴裡的小籠包。

而且用眼角餘光偷瞄著鏡子裡的女孩的影子。

手還不時壓著微翹的幾根髮絲。

我偷笑著,難道ㄚ哲沒發現他臉又紅了起來嗎?

看來…就是這個小女生囉!

小女生年紀大約在二十初頭,一派大學新鮮人的樣子。

在這麼炎熱的天氣,她的穿著雖不暴露,但卻讓人覺得十分清涼。

白色棉質無袖上衣,一件同色系的素面裙子。

背著草編的小提袋,腳踏著銀色的夾腳拖鞋。

剛到肩上的直細長髮,還留著在她身後飛揚的氣息。

稍圓的臉上有著笑容,皮膚很好,沒有一顆痘痘。

她看起來真的很可愛,甜甜的笑容很與眾不同。

不像其它女生會膩死人的、蜂糖似的,

比較像,檸檬蜜茶的感覺。

我有點明白ㄚ哲的心情了。

趁著ㄚ哲正在「梳妝打扮」的時候,我和小女生攀談了起來。

[歡迎光臨。]

小女生對我有點靦腆地笑了。

[需要什麼呢?]

小女生搖搖頭,看來她是個不太愛說話的文靜女孩。

她在店內隨意地看著,東摸摸,西摸摸。

這時ㄚ哲也走過來了,直衝著小女生笑。

小女生經過ㄚ哲的身邊,無意識地抬頭看了他一眼。

我看到ㄚ哲臉上快要飛起來的表情。這小鬼!

還說會好好工作呢,現在看到「客人」也不會招呼。

真是的,這樣怎麼追得到人家嘛?

《請問…》小女生忽然開口說話,我和ㄚ哲都睜大眼睛想看她要說什麼。

《妳們剛才是不是在吃小籠包ㄚ?》

此話一出,我和ㄚ哲差點沒有跌到地上去。

*       *       *       *       *

[哈哈哈…ㄚ哲你喜歡的這個女生夠炫…哈哈哈…]我笑不可遏。

{早就跟妳說過她很可愛的吧?哈哈哈…她實在是有夠寶的…}

[喂…ㄚ哲,人家有「鹹酥雞之戀」,我看你也來個「小籠包之戀」如何…]

我還在半開玩笑地替他計畫著,正講的手足舞蹈,精采萬分時,

ㄚ哲卻開始好像出神一樣靜靜地不知思索什麼。

[喂喂喂!有人在嗎?]

我提高了聲量,但ㄚ哲仍喃喃自語:

{ㄏㄚˊ…我都不知道原來她喜歡吃小籠包…虧我每天都在觀察她的一舉一動…我還蹺

課咧…她上機課、體育課、視聽課我都去「看」過…連她上課、下課的時間我都知道

…我還知道她逛街都去哪裡咧…除了中午時…啊!對ㄏㄛ!沒有跟在她後面去看她喜

歡吃什麼真是個失策…}

[啊~~~~ㄚ哲是變態狂!!]我開始尖叫。

{什麼啦?}ㄚ哲驚醒似地望望我。

[你居然跟蹤人家小女生??真是大變態!!]

{沒有啦…我沒有…我不是故意的啦…那是巧合,巧合啦…}

我睨著眼看看他,不信任的神情在我臉上一覽無遺。

ㄚ哲就在百般無奈下,招了。

*       *       *       *       *

有一個星期四,一個很「帥氣」的大男孩…

(本來想用可愛的,可是ㄚ哲堅持要用帥氣。)

他,遲到了。

既然遲到了,那就先別去上課,這一直都是各大學校的不成文校規。

ㄚ哲在學校外面買了份小籠包,打算坐在操場吃完,等著下課好偷溜進教室。

操場上向來都有人在上體育課。ㄚ哲好整以暇地挑了個看台坐下來。

有個班級正在作暖身操,看他們穿的服裝…應該是跟ㄚ哲不同科的學弟妹。

既然遲到了,那就先別去上課,這一直都是各大學校的不成文校規。

ㄚ哲在學校外面買了份小籠包,打算坐在操場吃完,等著下課好偷溜進教室。

操場上向來都有人在上體育課。ㄚ哲好整以暇地挑了個看台坐下來。

有個班級正在作暖身操,看他們穿的服裝…應該是跟ㄚ哲不同科的學弟妹。

其中,有個女孩吸引了ㄚ哲的注意。

倒不是因為那個女孩有多美多美,而是因為女孩在一片靜止站立的班級裡,

像個好動兒似地動來動去。

像隻小貓在撲弄小鳥似的輕靈可愛。

女孩綁著馬尾,短短的馬尾也跟著她的跳動而飛揚著。

陽光下的她的笑容,讓人感到炫目。

就像在太陽下拍美白化妝品廣告的那些模特兒一樣,她也是那麼美。

但,更多的是,她有一股率真活潑不做作的氣質。

她在陽光下興奮地笑著、跳著、叫著。

興奮地流著汗水,舞動她的青春。

就好像在揮灑著上帝特別為她準備的陽光似的。

ㄚ哲呆呆地看著,小籠包塞在嘴裡忘了吞下。

若不是因為早就知道痞子蔡的「輕舞飛揚」是個長髮女孩,他甚至要以為

{哇,什麼時候輕舞飛揚剪了頭髮從成大轉學了??}

不…輕舞飛揚不是不在人間了?那面前這個女孩或許是她的轉世喔…

ㄟ…不對呀…年紀不太合耶…

輪迴不是少說都要來個十年百年的?

喂喂喂…現在又不是「大孝世界」的時間…

人家好好的一個學妹被你說的那麼恐怖!

ㄚ哲終於結束他的冥想。把目光調到學妹身上。

學妹正在打網球,嫩嫩的瓜子臉蛋上有著粉紅的色彩。

{ㄟ…有化妝呀?不過化得蠻自然的!}

ㄚ哲百思不解。為什麼上體育課還化妝。

不過算了,反正這樣挺好看的。

他的眼神一直盯著學妹不放,看著學妹去撿球,去打球,去買水喝。

看著學妹開了水龍頭在洗臉……

天!她不是有化妝,那還洗臉??

ㄚ哲目瞪口呆,因為他不想看到一個原本粉嫩的小美人變成蒼老的歐巴桑。

學妹洗完臉後,掏出一塊淡藍色手帕擦拭著臉上的水滴。

可是,她臉上的粉紅色紅暈還是沒有消退。

ㄚ哲才知道,原來,那是太陽給她的「自然腮紅」。

學妹在此時忽然又對同學露出一個「檸檬蜜」的笑容。

忽然ㄚ哲在這個笑容的天旋地轉間…覺得她真像顆小蘋果。

粉粉的,有著清淡的芳香。

讓人捨不得吃掉,只想把她捧在手心裡好好呵護。

從那天後,ㄚ哲幾乎每天都會遇到她。

也因為這樣,他才知道,原來她不管在什麼時候,臉都會像蘋果一樣紅紅的。

之後的每個星期四,ㄚ哲總會很巧地「睡過頭」。

然後就很巧地遇到小蘋果在上體育課。

更巧的是他還很「剛好」地知道小蘋果的科系、班別、課表、下課時間唷!

不過----

ㄚ哲嘩啦啦地將零錢掃到皮夾內,恨恨的念:

{死"廣播ㄟ"…只是叫他去查個課表…居然跟我ㄠ了一頓午餐加紅茶…

SHIT…下次如果換他有求於我…我就把他坑回來…}

*       *       *       *       *

於是,ㄚ哲在每天放學的跟蹤…喔不!是「護花」的行動中,知道了 小蘋果很喜歡我

的『幸福專賣店』,才想要來這裡打工。

[那…那你要怎麼追她?]我支著頭問。

{ㄟ…我不知道耶…我只覺得…我想看著她…守護著她就好了…}

ㄚ哲幸福地說著,一邊給了我一個「芭樂蜜」的笑。

跟小蘋果的「檸檬蜜」不同,這個「芭樂蜜」讓我覺得渾身發毛。

不過我還是無謂地聳聳肩,好吧好吧,你好就好囉。

這幾天,小蘋果還是一樣地來我們店裡東摸西瞧。

ㄚ哲這小子還是只會傻傻對人家笑,不敢有進一步的行動。

但最可怕的是,自從他知道小蘋果也喜歡吃小籠包後,他就每天買小籠包當晚餐。

[天啊!ㄚ哲你又買小籠包!每天吃不煩啊??]

我聞到那個味道都有點想吐了。

{不會呀!很好吃啊!這是「最愛吃的小籠包」耶!

其實我不止晚上吃,我早上跟中午都吃說~~}

他又塞了一個進嘴裡:

{何況,重點是人家小蘋果也喜歡吃,我當然要多吃一點囉!}

[拜托喔…又不是當你渾身上下都是小籠包味後,小蘋果就會喜歡你…]

我翻翻白眼。

正說著呢,小蘋果就推門進來了。

《晚安…ㄟ,ㄚ哲,你怎麼又在吃小籠包?》小蘋果眨眨貓兒似的大眼。

跟她的「檸檬蜜」笑容一樣,那也是她的招牌動作,很無邪又很靈氣的一個神情。

{唔…好吃嘛…妳要不要吃一個?}ㄚ哲很快地插了一個逼近小蘋果的眼前。

《不了不了,你吃就好!》她看來也有點「敬謝不敏」了。

[妳今天怎麼打扮的這麼漂亮呀?]我注意到小蘋果今天,好像有點特別。

她臉上很快泛起紅暈:《沒有啦,好看嗎?》

[不錯呀…要去約會嗎?]我問小蘋果,但眼睛卻看著ㄚ哲。

ㄚ哲果然瞪大眼睛聆聽小蘋果的答案。

《呵呵…》她輕輕點了一個頭。

ㄚ哲像個洩氣的皮球癱在椅子上。

小蘋果無視於ㄚ哲的洩氣,像隻美麗蝴蝶般地推開了門。

《那我先走了,拜拜!》

[哇~~蝴蝶飛走了。] 我看看ㄚ哲,意有所指地。

桌上的小籠包,都冷了。變的令人難以下嚥。

*       *       *       *       *

ㄚ哲仍舊無精打采地來我這兒打工。

他說這樣每天至少還可以見小蘋果一面。

我除了安慰他以外,也想不出什麼好方法。

ㄚ哲看看我店裡的每一瓶『幸福』,默默地不知思索什麼。

[ㄚ哲……]我輕輕喚他。

{這個!這個可以讓我送給小蘋果嗎?用我的薪水來抵好了!}

這時我才看到ㄚ哲手上拿著一瓶琉璃藍色的『愉快』。

[唔…]我仔細地看著那瓶『愉快』,隔著琉璃藍對ㄚ哲說:

[對不起…這瓶『愉快』的主人不是小蘋果,即使送了她仍然不會有效的。]

{那…這個呢?}他又指著另一瓶。

[這個也不是…]

{那瓶清晨色的呢?}

{還有這瓶…}

{這個一定是啦…}

ㄚ哲拉著我看過每一瓶『幸福』,但很奇怪,沒有一瓶是屬於小蘋果的。

他有點喪氣:{我只是想要讓小蘋果更幸福一點…}

我拍拍他的頭,夕陽透了進來。

就在這個感傷的時候,小蘋果忽然開門進來了。

我和ㄚ哲同時看見她臉上的眼淚。

{小蘋果!妳怎麼了?不要哭嘛,是誰欺負妳,快告訴我,我去修理他們!}

ㄚ哲手足無措地,我遞了張面紙給他,然後悄悄地退到了廚房。

小蘋果還是一直哭,ㄚ哲笨拙地擦著她的眼淚。

口中翻來覆去還是那幾句:{不要哭嘛…妳怎麼了?讓我去修理他們…}

好不容易小蘋果慢慢地止住了哭泣。

但她還是什麼都不說,只是慢慢地掏出了一張照片。

照片裡是一個笑的很可愛的女孩,ㄚ哲見過的,小蘋果的朋友。

{是她欺負妳嗎?我替妳罵她!她怎麼欺負妳?}

小蘋果的淚又湧了出來,她指著照片角落不明顯的一對情侶,嚎啕大哭。

《嗚嗚嗚…我被他騙了…他是一個大騙子…腳踏二條船…他是豬頭…》

小蘋果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

《哼…其實我也不是很喜歡他…只是被騙了覺得很不高興…》

{別哭別哭…我去找十幾二十個兄弟,把他砍成肉醬餵鯊魚!}

{這個女人光用看的就知道她一定醜不啦嘰!怎麼跟我們小蘋果比?}

{他眼睛給SHIT糊到了啊!竟然挑上一個平胸粗腰看來又很笨的女人!}

ㄚ哲滔滔地罵著,連我都不知道原來他罵人可以罵的這麼快狠準。

我在後面噗ㄘ一聲笑了出來。

小蘋果慢慢地止住了哭泣,還跟著ㄚ哲大罵那對…呃,X男女…

她冷靜下來後,忽然發現了----

《你剛說的小蘋果是說我嗎?》她擺出了招牌動作,睜睜她貓兒似的眼。

{唔…}ㄚ哲又開始不知所以了,他抓抓頭。

小蘋果露出她檸檬蜜似的笑:《ㄚ哲…其實你比那個臭男生好太多了…》

她說了這句話,ㄚ哲更是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一派憨厚的模樣,臉紅的跟蕃茄似的,緊張到我都看見他頭上冒出的白煙了。

這時我想我該出來助ㄚ哲一臂之力:

[ㄚ哲,既然她心情不好,你帶她去看看海好了。順便…解釋一下「小蘋果」

的由來嘛…] 我用眼神暗示ㄚ哲現在正是告白的大好時機啊!!

ㄚ哲倒還不笨,懂得我的暗示。

{那,我們走吧!}

他飛快地牽起小蘋果的手。

哇sai…這小子,說他憨厚,也沒有「憨」到哪去嘛!

我不懷好意地笑笑。

小蘋果的手倒是很乖地沒有掙脫,看來成功機會很大唷!

不過,她的臉,又像蘋果似的泛著粉紅色的紅暈。

看著他們騎機車離去的背影,覺得『幸福』已經在他們身邊圍繞了。

*       *       *       *       *

{晚安!}

《晚安!》

果然,是ㄚ哲和小蘋果。

[你們的手是從昨天就沒有放開過是吧?]我還是很不懷好意。

他們同時尷尬地抓抓頭,笑了笑。

小蘋果放開ㄚ哲的手,跑到我身邊來:

《呵呵…我告訴妳喔…ㄚ哲昨天好肉麻喔…呵呵…》

我們二個吱吱喳喳地,而ㄚ哲的臉卻是愈來愈紅。

[再紅下去你要變成「大蕃茄」了啦!配小蘋果不適合喔!]

我和小蘋果一齊笑著ㄚ哲。

{哎喲!妳們二個!}

他一個箭步抱起小蘋果,身高180對上165的她,她的腳只得在半空中踢。

《喂喂喂…放我下來啦!你欺負我!!》

{嘿…不放!誰叫妳要笑我!}ㄚ哲賤賤地笑。

《小籠包先生,請問你昨天告訴我什麼?》小蘋果嘟起臉,佯裝生氣的樣子。

{我說…親愛的小蘋果小姐,我會給妳幸福的。}ㄚ哲一臉宣誓模樣:

{我會帶給妳快樂…我要永遠珍惜妳、保護妳…}

ㄚ哲忽然轉向我,對我說:

{我知道為什麼之前每一瓶『幸福』都不適合小蘋果了!}

我笑說:[說來聽聽!]

ㄚ哲頭又轉向小蘋果,甜蜜地說:

{因為小蘋果的『幸福』在我手上,我能給她全世界的『幸福』,

而那是連『幸福專賣店』也比不上的!}

看在他們臉上濃情蜜意的樣子,這一對小籠包與小蘋果之戀的

「拆招牌宣言」,我也就不計較了。

ㄚ哲真正懂了『幸福』的定義。

所以,我相信,他一定可以給小蘋果連『幸福專賣店』都給不起的幸福的。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只要敢跨出那一步,一切都沒問題…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2-7 13:26:04     標題: 幸福專賣店-天使

失眠的夜裡,我習慣打開廣播。

通常夜裡的電台都會放一些非常輕柔的歌曲,細微地在空氣裡飄。
每次一扭開收音機,我都會想到莫文蔚的「電台情歌」。

我很喜歡這首歌,有著寂寞氣息的一首歌。

開了廣播,隨便選了一個調頻。

立即傳來一個溫柔的女聲:「…好,下一通call in是…喔!是『海鷗』!」

女聲依舊平和地:「海鷗,今天想對星子說什麼呢?」
{星子,我的幸運帶掉了…是不是代表妳發生什麼事了呢…}

覺得一頭霧水的我,雖然不甚了解,卻沒有想轉頻道的念頭。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你曾經,接觸過,幸福的模樣嗎?




廣播裡溫柔的女主持人接在這位名叫「海鷗」的男生之後說:
「海鷗,你的幸運帶掉了?」

{對…就是星子編給我的那條…}男生的聲音聽來很難過。

「嗯…這條幸運帶對你來說很重要的吧。」

{是的…星子說,這條幸運帶是她的化身,會像她一樣陪著我…}

{可是它掉了…不知道在哪裡…}說著說著,「海鷗」哽咽了起來。

「海鷗,不要難過,再仔細找找,說不定明天就會出現了。」
女主持人安慰著他。
{希望如此…謝謝妳。}海鷗掛了電話。

女主持人接在這個空檔:「星子,聽到了嗎?海鷗在找妳。」
「如果妳聽到了,快點回到海鷗身邊吧。」

說完這段話,又是一首輕柔的歌曲放了出來。

我還是覺得很迷惑,這一段廣播是怎麼回事?


或許是夜深了,或許是因為今天的我失眠了…
我提起筆,寫了一封信給那個名喚Pat的女主持人。

寫完了信,我也覺得睏倦了。
躺在床上,很快地進入夢鄉。




我輕輕拉下『幸福專賣店』的鐵門,打烊了。

泡了可以消解疲勞的針葉茶,我準時扭開了調頻。
這已經變成我的習慣,時間一到就自然而然地。
就像是心理學上的「制約」吧。

這一陣子來,我每天深夜都會收聽Pat的節目。
每天都聽到「海鷗」給「星子」的留言。

內容都很短,一兩句話。
有時是海鷗叮嚀星子要注意身體,有時是海鷗訴說自已一天發生的事。

但,最常聽到的只有這句:{星子…我好想妳。}


此刻,廣播裡也準時地傳來Pat獨特的柔和聲音:
「好了…最後一通call in…嗯,就像大家想的,是「海鷗」的留言。」

{星子…今天,我又看到很像妳的女生了,可是…那依舊不是妳…}
海鷗頓了頓:
{我想…是我太想妳了吧…}

Pat笑了笑,對海鷗說:「你先別掛斷,今天有封很特別的信…」

{嗯?什麼特別的信?}

「有個聽眾說…她不知道你和星子之間的故事…她想要知道…
我想,既然她是新聽眾,那不如由你自己來說,好嗎?」

{呵呵…}海鷗好像很害羞似地笑了笑。

「喔…ㄟ,真巧,她和你住在同一個城市唷!」廣播裡傳來翻動信紙的聲音。

{真的嗎?}

「對呀,那看在同鄉的份上…海鷗你的意思怎麼樣?」

{我當然沒有問題。}海鷗朗朗地笑了一陣。

「嗯,那我想這樣好了,節目也快要結束了,海鷗你一定來不及說完…」
Pat頓頓:
「我給你那位新聽眾的電話,你打給她,好吧?」

海鷗倒是很爽快地答應了這個奇怪的提議。

Pat和海鷗在廣播上道別後,我的電話鈴聲隨即劃破了沉靜的空氣。
[喂…「海鷗」嗎?]我小心翼翼地開口了。

{呵呵…是的,我就是海鷗。妳就是那位新聽眾?}

[嗯!]我不好意思地笑笑。

{妳和我住在同一個城市?}他像是撫著下巴問著。

[對,這個,有山巔及大海氣息的城市。]

{呵…妳想知道我和星子的故事?}

[非常想。]我簡單地回答。

{那…這樣好了,時間也晚了。明天再說,如何?}

[不如我明天請你吃飯好了,知道『Sea.Sun』在哪嗎?]我詢問他。

{嗯,好的。但是,不讓妳請。}海鷗又笑了。

[呵…那麼,明天中午十二點,在北區的『Sea.Sun』等你。]
敲定了時間地點,我們互道了晚安,各自上床睡覺。




隔天,十二點時,我準時打開了「Sea.Sun」的門。

有一個穿著淺藍色上衣的男孩,眼睛直盯著街外來來往往的行人。

就是他了,我想。

[你是…海鷗吧?]我拉開椅子,在他面前就坐。

{嗯,我就是。呵呵…}海鷗爽朗的笑聲。

[吃點什麼嗎?]

{吃過了,謝謝。}

[那…我點杯提拉米蘇給你,很好喝的喔!]
我向Harumi打了個手勢,她會意地點點頭。
海鷗沒有反對,悠閒的笑容一直掛在他臉上。

提拉米蘇送來後,我和海鷗間也有了粗淺的認識。
陽光進駐了「Sea.Sun」,在我和他的杯間流浪。

海鷗簡單地講了一些他和星子的事,可是…

[嗯…星子是你的誰呀?]我按捺很久,忍不住問了出口。

他一直說著他和她相處的情形,卻一直沒告訴我她是誰。


{星子她…是我,最想念的人。}海鷗的湯匙輕敲著杯緣,發出細微聲響。\




星子,我和她是在網路上認識的。

被她簡單的暱稱,以及名片檔給吸引:
『在只有百分之五十的世界裡
孤零零的星子找不到另一半的自己
我是你的星子 而你會是我的天使嗎?』

我找她說話。
久而久之,慢慢地有了感情。

她在找一個天使,一個能愛她,能陪她的天使。
她是個浪漫主義者,每天總會告訴我很多浪漫的想法。

我以前對這種東西相當嗤之以鼻。
可我發現我無法反對她這種我認為無聊的念頭。
當她用略為撒嬌的口吻對我說著,我就沒有辦法告訴她我應該會有多不屑。


我的個性,就是這樣。現實到幾近冷酷。
而她,就像金庸筆下的香香公主,用天真融化了我冰封的心。


漸漸地,一天沒見她上站就胡思亂想,發生好笑的事第一個想與她分享…
她的任何不如意都讓我的心緊緊揪著,我的不愉快她都能替我撫平…
如果她無法上網我就強烈地思念她,她只要遲回了mail,我就覺得悲傷…
我知道,我戀愛了。

可是,我會是她的天使嗎?

那天,是很特別的夏夜。我終於結束一個多月來的反覆,決定向她告白。

我沒有直接上網po文章告訴她我愛她,我只是留了一封mail給她:

『星子:
今晚11:00整,請妳打開廣播,轉到FM XX.XX這個調頻。
相信,妳可以遇見妳生命中的天使。
海鷗. 』


呵…妳猜對了,就是Pat這個節目。

我點了首歌給她,是品冠的『疼妳的責任』。
Pat用她溫柔好聽的語調,替我向星子告白了。

『星子…我知道妳在找尋妳心目中的天使
而我也知道我只是隻海鷗,沒辦法陪妳在天上嬉耍
飛的再怎麼高,與妳,總是還有段距離。

可是,請給我一個機會。
天使,不一定是要背著翅膀,戴著光圈的。
讓我有疼妳的責任,好嗎?』


歌放完了,我的手機也響了。

傳來的是星子略帶哽咽的聲音:
「你真的願意…當我的…天使嗎?」


我願意。
不管妳是長相美醜,身材胖瘦,或是缺眼少腿的…
是妳讓我觸摸到了幸福的樣子,我知道我要的就是妳。

「是的,我不止是妳的海鷗,也是妳的天使…」我答。

就這樣,我們走在一起了。
見了面後更沒有所謂「見光死」的情形發生。
從此之後,我們就相約好每晚都要聽Pat的節目。
所以Pat認識我,也認識她。

有時在一些很特別的日子,例如她生日或我生日,我們都會點歌給對方。

星子是個很體貼的女孩。
她總是不想麻煩別人,什麼事都想自己作。
她喜歡付出,不要求回報。


她從不給我添麻煩,不讓我為她擔心。
她替我作了好多好多事,卻認為那是她應該的,沒有什麼。


我曾經隨口一句:{那個幸運帶好漂亮!}
隔天就看見她拿著一條幸運帶對我笑說:「你看!你最喜歡的藍色唷!」

我心疼地摸摸她的黑眼圈:{傻瓜…昨晚熬夜編出來的對嗎?}
她開心害羞地笑了:「睡不著嘛…沒有什麼啦!」


她知道我很喜歡吃麵包坊賣的那種慕思,就偷偷買了所有材料躲在家裡作。
那天她興奮地衝到我的學校來,將她作好的慕思推到我面前來:
「海鷗,吃吃看!看好不好吃!」

她企盼的眼神流露出光輝,期待地等著我的評語。

那天,我才知道,原來她們班上的人已經被她用「不成功的慕思」
養了整整一個禮拜。


{何必費心呢…}我揉揉她的頭髮。

「沒什麼啦…你覺得好吃就好了嘛…」她收拾著殘碗,笑盈盈地。


我偶爾想送她回家,她卻總用太遠來婉拒我。
我家在東,她家在西。來回整整八十公里的距離,的確是不近。
可是,不想要她辛苦地等車、坐車,想讓她輕鬆點,卻總讓她溫柔地勸退了。

{載妳回家嘛…反正我也沒事…一個人坐車好辛苦…}

「不用了啦…沒什麼的…你去忙吧…」她一貫地那樣笑著答。
我總覺得,當初說要對她好的我,想當她的天使的我,
卻反過來變成那個被她照顧的人。

可是,她卻從來不與我計畫未來。

當我對她描述著未來遠景時,她總是不發一言,淡淡地笑。
我搖晃著她的手:{星子,好嘛,答應我嘛…星子說好,快點,星子說好…}

她還是那麼樣淡淡笑笑,被逼急了就用力搔我癢。
「海鷗好吵好吵,怕不怕癢呀…呵呵…」


有天,她躺在我身邊。我們一起看著天空稀疏的星星。

{星子妳看…有星星耶!}

「嗯…對呀!它們在找自己的天使唷。」星子笑著說

{妳怎麼知道?}我有趣地看著她清秀的側臉

「它們在發光呀…雖然很細微,可是它們沒有放棄唷…」她認真地答
{發光就可以找到天使嗎?}

「嗯!」這次星子用力地點一下頭,沒再言語。

{那…那星子的天使怎麼沒看到星子的光…就飛飛飛…飛來啦?}
我捉狹地問,想看到星子雙頰飛紅的模樣。

「…星子,沒有辦法發光…」

{啊?妳說什麼?}她的聲音太小,我聽不清楚。

但她馬上又重新笑開來:「沒有!海鷗是亂飛亂飛才飛到星子這來的…」

我擁著她,她那麼單純潔淨,我真的好想一輩子照顧她。
讓她在我的羽翼下,不需要知道人世間的醜惡,或是一切不堪面對的事物。

那天,她主動吻了我。
吻,有點澀澀的。

隔天,星子就離開了。

徹底地離開了我的生命。



[那星子去哪裡了?]我著急地問

海鷗聳聳肩,表示他也不知道。

{我找過她,可是她不見了。就是怎麼找也找不到喔…}

[所以…你才在Pat的節目裡,每天留言給她?]我猜測

{沒錯…我仍希望…如果哪天她聽到了,回心轉意了,我會在這裡等她…}

海鷗與星子的故事和Harumi的「Sea.Sun」好像。
可是Sea與Sun告別了,而星子卻是一聲不吭地離開了。

我搖搖頭,難道這個世界就像星子說的,只是個百分之五十的世界嗎?
生命中的人,注定遇不到彼此嗎?



我無解,也無言。





我把海鷗與星子的故事簡單地講給Harumi聽。
她邊聽邊流淚,大約是為了海鷗以及她自己吧。

而我也將Sea與Sun的故事告訴了海鷗。
他嘆了口氣,為了這二段相似的愛吧。

海鷗依然每天在Pat的節目裡留言給星子。
說的最多的還是那句:「星子…我好想妳…」。
星子仍沒有出現。

唯一不同的是,海鷗、Harumi、及我,慢慢地熟稔起來。
海鷗有空時,大約都是往「Sea.Sun」跑。

其實他是個開朗的人。
雖然星子一直沒回來,情況似乎很糟。
可是他還是常以開玩笑的口吻:
「喂,Harumi…我們來比賽是我的星子先,還是妳的Sea先回來好吧?」


這天,我們三人正在聊天。
海鷗的手機忽然響了。

響的很急,很急。
我有不好的預感。


{喂…是,我是海鷗。}

{Pat?是妳呀…有事嗎?}

{啊?不是吧…}

{我馬上到!}


我和Harumi看著海鷗的臉色愈來愈壞。難道這與星子有關?

海鷗掛上電話,沒有多說。
{要緊事,先走了。}

語音還未消失,他人就衝出店門外了。

我與Harumi對看一眼。
希望事情不是我們想的那樣……

晚上,我待在「Sea.Sun」裡。
我們二個拉長了耳朵。

時間過的特別慢…

好不容易,Pat的節目開始了。

我們摒住了呼吸仔細聽著。

一反往常的,Pat的聲音不再溫和清揚。
卻帶著濃濃的鼻音。

「各位聽眾…相信大家都知道『海鷗』與『星子』吧…」

「他們…從一開始相戀,到現在…一直都是我們的忠實聽眾…」

「星子消失了很久…海鷗很想她…非常希望她回來…」

Pat吸了吸鼻子:
「可是…星子…再也不能…回來了…」

我與Harumi皆驚愕地倒抽了口氣。

「這是…今天我接到…星子的信…」

「署名時間是…一個星期前…」

Pat似乎鎮定了心神,緩緩地開口:
『海鷗 以及Pat:
我是星子…
對不起,這封信字很醜…那是因為我只能用左手寫的緣故…
右手打著點滴呢…不痛的,只是行動很麻煩。

我悄悄地離開,可是,我還是每天都在聽Pat的節目唷。
請媽媽轉給我聽…雖然那麼晚睡對身體不好…
可是,我的生命都要到盡頭了…這點任性是可以被允許的吧?

對不起…我生命中的天使…
我是星子 一顆沒辦法發光的星子…
當你說…你願意當我天使那一剎那…
我好感動,好感動…眼淚嘩一聲地流了下來…

因為…我這種身體…真的從沒有希望過…會有誰來守護我…
死亡,對我來說,很近,很近了…

海鷗…你總是說我付出不求回報…
怎麼會不求回報…你的愛就是我最好的回報…

我很自私的…我沒有你想的那麼善良…
如果我善良…就不會是用這種身體…去招惹你…
所以我希望自己為你多作一點事…哪怕只有一點點都好…

為你編幸運帶…為你作點心…跟你一起躺著看星星…
每段每段的回憶…我都很珍惜地放在心裡唷…
因為只有在這種時候…我才覺得…自己活著…幸福地活著…

海鷗…是你讓我觸摸到幸福的模樣…
雖然,我要再次離開了…徹徹底底地離開了…

若這封信…經由Pat的口中念了出來…
就是我…成為你的天使的時候…

海鷗…謝謝你。對不起。
星子 』

我與Harumi的眼淚也嘩地流了下來。

海鷗與星子,Sea與Sun。
多麼相像的二個故事。

但,Sea還在這個世界的某個地方,生活著。
或許在明天,在後天,他和Sun,就重逢了。

而海鷗,卻只能遠遠望著在天邊的星子。
飛的再怎麼高,與她,總是還有段距離。


這時,Pat或許也是泣不成聲了吧。
因為,音樂取代了一切聲音…

品冠的「疼妳的責任」,迴響著。







從那天後,海鷗沒有出現在「Sea.Sun」過。

只在Pat的節目中,聽過他最後一次留言。

{Pat…我是海鷗…}

「海鷗?!你還好嗎?」Pat緊張地問

海鷗沒回答,繼續說:{今天的留言…還是給星子的…}

{我知道星子再也聽不到…所以,這是我最後一次的留言…}

海鷗的聲音,有點變調。

{給我生命中善良的天使~

我不會說 什麼好聽的話
更不會作什麼浪漫的舉動讓妳驚訝

妳已經聽不見 任何 我要說的話
可是 我還是要告訴妳 很重要 很重要的
妳 是我的星子 夜空裡最燦亮 最潔淨的星子
對我 妳無須抱歉
因為妳 我也觸摸到了 幸福的模樣

妳也是我的,天使。

對妳 我只有愛
對我 妳只有愛
海鷗 }


尾聲了。

即使是在這百分之五十的世界裡,仍然,有人幸福著。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你曾經,接觸過,幸福的模樣嗎?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2-7 13:26:59     標題: 幸福專賣店-照片

陽光暖暖地灑進了『幸福專賣店』裡。
我像隻貓咪一樣懶懶地趴在桌上,動也不動。

只有空氣裡的浮塵在光影裡錯落。


此時,『幸福專賣店』的門忽然被撞開了.
《妳在呀!正好…快來看…這個很讚喔…妳看!》

會用這種語氣說話的,沒有別人,就是Harumi。

我還是懶懶的。
不過眼前忽然被一張照片給遮住了。


《看!是悠和宇的合照喔!他們居然躲到花蓮去度蜜月了!》

呵呵…我感興趣地將照片拿起來看…
二個人的笑容,就像陽光照射在溪水上那樣的shine。
緊緊握著的手,讓我和Harumi有著作弄揶揄間的羨慕。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妳曾接觸過,幸福的模樣嗎?



我彎著腰把塵封以久的箱子從楓木櫃裡拿出來。
上面厚厚的灰証明了它已經很多年沒有被動過了。

我吹了一口氣,揚起一陣飛塵。

打開那個紙箱,我只是要拿一本,很久前的相簿。

翻過一層又一層,深刻記載的我的歲月。
感覺,就像在和少女時代的自己交談。
國中三年的日記,一直到接下來用電腦寫的磁片日記…
上課塗鴨的筆記,寫下一點一滴忽來的感受和心情…
以及一大本與同學傳的小小紙條,寄的聖誕卡…
還有,頭髮根部顏色與年紀一般青澀的畢業照…

還有,頭髮根部顏色與年紀一般青澀的畢業照…

忽然,一片天空藍映在我眼中。
是這本了。

拿起相本,一張照片突然滑了出來。
照片上的男孩,與照片上的女孩,二人微微笑著。
有著羞澀又要強裝自然的神情。

心莫名地有著那種,想起往事時,心被割開一個小傷口的細細痛楚。

利綺淡淡旋律的〝愛太遠〝,在我腦中盤成了一段段記憶…



那年,照片裡的女孩十六歲,男孩十八歲。
他與她,是怎麼認識的?
年代久遠,記憶已然模糊。

隱約記得,就從一瓶礦泉水開始。

籃球場上特有的球鞋與地板磨擦聲。
打球時吆喝的聲音。
傳球撞擊的沉悶回響。
與…男孩的開懷朗笑聲。

織成了一片網,柔柔網住不想逃開的她。

閉上了雙眼,似乎還能聞到當時年少的氣息…



〝不懂你的心究竟躲著什麼
不懂為什麼要我放開手
不懂愛情為何不長久〝
【ㄟ,這個給你!】女孩鎮定地拿著剛剛跑去販賣機買來的礦泉水。
是他喜歡的那一個牌子。

女孩極力想作出自然的表情,但顫抖的手指與紅通通的臉蛋卻出賣了她。

男孩還未接過來,其它的球伴就開始起鬨了:
「我沒有喔!妳大小眼喔…」
「有你的喔…才走了一個,現在就又有一個啦?」
「對呀,這樣不好喔…人家看起來還那麼小…」
「哎喲…好羨慕喔…我也要啦…」

其中一個球伴站了出來,義正嚴詞地說:
「大家怎麼可以這樣恥笑他們呢…」

她對他投以感激的眼光。

「重色輕友是人的本性…趕快把到馬子…就算是香檳也有得喝啦…」

大家又戲鬧成一團。狂笑的聲音不絕於耳。


男孩還是把女孩手中的礦泉水接了過來,對他們那群男生努努嘴:
(別理他們,我們去那邊樹下坐著。)

女孩順從地點點頭。與男孩並肩走著。

球伴們又開始耍寶,開始大合唱:「倆二人…作陣拿著一支小雨傘…」
一群大男生作出互相依偎的動作,還不忘向他們二人的背影拋飛吻。

男孩轉身向後伸了一支手指頭,笑著對他們喊:
(她只是學妹啦!你們這樣人家會很堅介ㄋㄟ!)

她的心被這句話狠狠地擂了一下。

【原來…我仍然只是個…學妹…】

眼角忽然濕濕的,是,下雨了嗎?



〝好想對你說 說不願就此分手
你只是默默對我搖搖頭
微笑說我們永遠作朋友〝
不過,不可否認。與男孩相處真的是件很愉快的事情。

他教著她學會了許多事情。
和他在一起的日子,是她最『幸福』的時刻。

他會帶著她繞遍整個台中市區,讓原本是路痴的她有了正確的方向感。

他載她到台中有名的風景大學,一起拾了二罐紅紅的相思豆。

他與她看過一部又一部電影,好看與不好看的,他們都知道。

他教她去碰他喜歡的籃球,讓她能與他一起在球場上嘶吼。

他總會細心地在機車裡放件外套,讓怕冷的她在晚上不用受凍。

他與她,總會一起曬著暖暖的陽光,並肩看著腳下喧鬧的城市。


他們相處的樣子,像朋友,像情侶,像親人。
他教她,如何,去找尋,自己想要的。
他讓她觸摸到了『幸福』,就像他看到她後明白的那樣。


那是一段單純快樂的日子。

起床後顧不得梳洗,她一定會先撥通電話給他。

用軟軟甜甜的嗓音,撒嬌地說:【喂~快起床~】

他對她說話時的語氣,總像在笑。
即使他是被她吵醒的,他還是會笑笑地說:(好…我起床了…)


常常在沒有課的早晨,二個人約了出來一起吃早餐。
坐在沒有人的天橋上,聊著現在,或未來的夢想。

她和他都愛海,不管快樂傷心,總會想要到海邊去。
藍藍的海是他們的見証人,替他們見証了所有希望,以及二人的感情。

他和她也喜歡在山上看著人間的點點繁星。
怕冷的她會像一隻撒嬌的貓咪,縮在他的外套裡。
他也會輕輕地抱著她,共享二人的體溫。

總是,很希望很希望,一輩子就這樣過去。


他不曾拒絕過她的要求,甚至作的更多。

他寵溺她,非常、非常地寵。

他讓她覺得,她在他心中很重要。
就像之前那個「她」在他心中一般。

她不敢要求太多,深怕,『幸福』就因自己的貪心而在一瞬間消失。
她小心翼翼地,把這份『幸福』捧在手中呵護著。


她永遠記得,在十七歲那一個冬天的夜晚。

山上的氣溫好低,呼吸都變成一縷縷白煙。
趴在他懷裡的她,揉揉被凍紅的鼻子。
他低下頭問:(冷嗎?)

她擦掉快流下來的鼻涕,抬頭笑著捶捶他:
【這是台中最高的山上耶…當然會冷呀…】

這一瞬間,她雙眼的戲謔,忽然對上他眼裡的感情。

他眼中比星光還潔淨的亮光點點閃爍。

她掉入了他深沉眼裡,那個只有他與她的世界。

裡面沒有爸爸媽媽的教條…
沒有男女朋友才能接吻的觀念…
沒有綁手綁腳的束縛…
更沒有他以前的那個「她」出現…


她的心跳開始不規律。自然而然地閉上了眼。

於是,他的唇,輕輕地覆上她的。




〝永遠有多遠 我看不見 愛在一瞬間 說變就變
你曾是我的地平線 想圍繞你 沉浮 起落 日夜 直到永遠〝


是的,不管在任何一個時候想起,總會覺得那是一段最幸福的時光。

可是,漸漸的,忽然什麼也不一樣了。

他變了。

他變得不在乎她的想法,不在乎她的呼喊;
不在乎她的快樂,更不在乎她的悲痛。

一開始,她覺得很傷心,始終搞不懂為什麼會是這樣。
之後,她知道哭泣是沒有用的。

她要答案。

即使是女主角忽然被撤換,至少也要有個理由。

他不說,她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直到,悶熱的夏天,昏昏欲睡的那堂課上---

他與她,坐在相鄰的位置。
他頻頻點頭,而她努力用僅存的意志力撐著。

(唔……)他發出了一個音節。

她轉頭看著他好看的側臉。
這樣看著他,也很幸福…她這樣想著。

(嗯…唔…喔…)

一陣莫名其妙的音節流過她的耳朵,最後二個音卻狠狠擂痛她的心。

她才明白,原來,在他心中,她仍不敵那位離開很久的「她」。

夢囈中的他,低低喚著「她」的名字。

原來,就是這麼一回事。
這麼久以來,在她和「她」之間,他終究選擇了「她」。
幸福,在她手中,飄散了。

下課後,他伸伸懶腰:(ㄟ…妳的眼睛怎麼那麼紅?)

【沒什麼。】她答,重新綻了笑顏給他。

目送著他的背影離開教室後,她趴在桌上痛心疾首地大哭起來。




〝永遠有多遠 我淚眼看不見 愛在一瞬間 變成冷漠的拒絕
淚水苦又鹹 流成汪洋一片 情人和朋友之間 愛 太 遠〝


曾經那麼要好的二個人,就在那年裡面形同陌路。

這是他們共同的選擇。
既然沒有辦法回到當初,那麼,就要選擇結束。


但,不容置疑,他在她心中,份量依然遠遠超過一切。


常常在不順心的時候,她就會跑到樓梯口裡坐著。
想著他在她身邊,沉默、但溫暖的陪伴。
拙劣的安慰技巧以及真誠的關心。

她的眼淚,才會發洩似地一串串掉進衣褶裡。

因為習慣了堅強不哭的她,只肯在他面前卸下武裝。


她也常常走著走著,就莫名其妙地走到那時他與她常走的路。

景色還是一樣的啊。
但是,身邊的人,卻少了一個。

當時的笑言,也還清清楚楚地記著啊。
但是,努力想揚起笑容的臉,卻迅速地掉下二行淚。
一個人的她,還是常跑到那座山上。

山上多了垃圾、多了人;
多了不美的景觀、多了他一定也討厭的水泥。

但是,山還是那時的山。

而女孩已不是那時的女孩
男孩也早不是那時的男孩。


看到路邊的流浪狗,看到樹上的小松鼠,
看到二人都喜歡的歌手發片…

想與他分享的她,卻總在一轉頭後,才想起自己早就失去他了。


痛楚一次次地侵襲著她。
每當她以為淚已經流乾後,又會毫無預警地漫出了她的眼眶。




〝一天天天轉地旋 喧鬧的世界不停歇
一夜夜夜長夢多 躲進了回憶的枷鎖
風花雪月的承諾 煙消雲散不再有
你還在說 在說 在說 分手以後可以永遠作朋友〝

她十八歲那年,他二十歲,畢業了。

畢業典禮那天,是個陽光普照的天氣。
她捧著一束花,微笑地跨進了典禮會場。

一眼就看到了被許多朋友包圍著的他。


他看到遠遠的她,笑著。

她也笑了。

這二個笑容,讓即使是距離很遠的他們,心,貼近了。
就像從未遠離般熟悉。

她對他挑了挑眉,亮了亮手上的花束,用眼神告訴他:【等下再來找你。】
他回給她一個眨眼,意思是:(ok,我等妳。)


她捧著花,跟她一起來的學弟一起找著也要畢業的直系學姐。

將花交給學姐,她不知從何處摸出了一台相機。
與學姐合照擁抱完後,筆直地朝他走去。


他還是被許多人圍著,笑著,鬧著。

看見她來,他主動地迎上前去。


大家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讓出了一個空間給他們。
全都站到一旁亂哈啦去了。


【恭喜你,畢業了。】她由衷地說。
(謝謝…我們等下要一起去慶祝,妳要來嗎?)他的語氣裡有期盼。

【不了,我等下還有事情。】她有點勉強地口不對心。
其實,是她害怕,怕再多待他身邊,她的眼淚會不聽話地掉。

他笑了,有點尷尬地笑。

二人之間出現了短暫的沉默。


過了一下,她又重新笑了起來,很有精神地開了口:
【對了!這個要給你喔!是你的畢業禮物!】

她拿出一個淺藍色的信封,他狐疑地接了過來。

【不可以現在拆喔!回家才可以拆!】她出聲制止了他。


他呵呵笑了二聲,從口袋裡掏出了一個也是淺藍色的小袋子:
(這麼巧,我也有禮物送妳。更巧的是…現在也不能拆喔!)

二人之間的氣氛忽然變的很感傷。

為了改變氣氛,她開口了:
【畢業後…想作什麼?】

(先去當兵吧……或許再回來念本科…妳呢?)

【繼續念呀…會去考插大吧…我會轉去念心理…不念本科了…】

他與她,又沉默了。
心裡想的卻是同一件事:「也許…以後再也不能見面了。」


就像一段旅程,對方曾陪了自己走過一段。
從今後,就要各奔東西,在不同的領域裡生活。

不會再聯絡的,他和她,都清楚彼此的個性。

但肯定的是,以後在某個很疲倦,或很幸福的階段,他們一定會想起對方。

想著對方在地球的某個角落,也跟著自己一樣,努力地『幸福』著。
她的眼淚,開始不聽控制了。
我最喜歡,最喜歡的你啊…即將,要離去了……

趁淚還未漫出眼眶前,她忽然抱住了他。
用他的背影,遮住她的淚光。

在他耳邊,她輕輕地說聲:【再見了。】

眼淚急急地打在他的肩上,很快地把他的肩濡濕成一片汪洋。

只因為,說再見,不會再見。


他聽出她語氣中的哽咽,輕輕摸著她的頭:
(…妳也,保重了…)

這一瞬間,感傷大於一切的感覺。
從前快樂甜蜜的回憶,一段一段地在她與他的眼裡出現。


最喜歡的你…真的不會…再見了…
最喜歡的妳…以後一定…要很好…


人潮的聲音驀地在他們身邊響起:
「哇!是抱抱耶!我也要啦!!」

來不及開口拒絕,好多人全都擁了上來,他們被大家緊緊抱在核心裡,笑了。

【喂喂喂…我是淑女,不要亂抱啦!!】

(我要死了…快放手!啊~~誰偷吃我豆腐!)


鬆開手後,她與他的淚霧消散的無影無蹤。


【我們來拍照!我要跟今天的畢業生合照!!】
她亮出手中的相機,大家爆出了歡呼。

啪擦一聲,留下了唯一的一張,他們的合照。




典禮還未結束,她在他不注意的時候,悄悄離開了。

不說「再見」了。

坐上公車後,她恍惚地看著窗外的風景。
失神,她才感覺到口袋裡,他給的袋子。

她靜靜地撫摸著,那袋子上還有他的餘溫。
慢慢回過神來,拆開了。


裡面有一張車票,還有他戴過的手錶,以及一張短短的信紙。


那是12/24,平安夜那天買的『永保安康』。

信紙上,只寫著:
(請妳一定要過的好,不用擔心我。因為…妳好,我就好…)


她笑了,二行淚卻快速地掉下臉龐。
她無視於公車上其它人的存在,伏在窗邊痛哭了起來。


& 另一邊,在會場裡。 &

他發現她不見了,在會場裡到處找她的影子。

當然不會發現她了,因為她走了。

他知道,她不跟他說再見,是因為不會再見。


沒有心情去慶祝了。他躲過朋友的邀請,在會場外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外面好寂靜啊…猶如另一個世界。

他想起她安靜的陪伴。不由自主地摸出她送他的信封,緩緩地打開。


打開後,他笑了。
苦澀地笑了。
他靠在樹上,無聲無息地,靜靜流下二行眼淚。


信封裡,有一條編上他名字縮寫的幸運帶。
還有,一張12/24日的『永保安康』。

從裡面飄落的一張紙上,寫著:
【你要過的好,不用擔心我。因為…你好,我就好…】



〝永遠有多遠 我看不見 愛在一瞬間 說變就變
你曾是我的地平線 想圍繞你 沉浮 起落 日夜 直到永遠
永遠有多遠 我淚眼看不見 愛在一瞬間 變成冷漠的拒絕
淚水苦又鹹 流成汪洋一片
情人和朋友之間 愛 太 遠 〝


〝愛太遠〝,放完了。

這個故事,也到了結尾。
也許以後,男孩與女孩還可以在某個車水馬龍的街上再相遇。

可能那時男孩身邊已經有個很親密的人。
可能那時女孩手上正抱著自己的小寶寶。

可能,不可能。


不過,女孩永遠會記得,
這個,她最想念的人。
這個,讓她開了一家『幸福專賣店』的男孩。


會想念男孩的理由,不只是因為他對她來說很重要;
而是,只要一想起他,她就覺得陽光染亮了心房。


所以,女孩從不認為自己不幸福。
因為她知道了『幸福』的感覺,也曾經那麼真實地觸摸過『幸福』的樣子。

已經夠了。真的,非常足夠。


是的,這裡是幸福專賣店。妳曾接觸過,幸福的模樣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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