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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岑凱倫] [織千個夢] [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24:55     標題: [岑凱倫] [織千個夢] [全文完]

溫蔚甄父親早逝,繼父王柏文是個色鬼,企圖強奸她,幸虧她奮力反抗才免遭其害。為了脫離魔掌,她離家出走,碰上富家子葉天朗,兩人一見鐘情,並且發生了關系,誰知葉天朗只想同居不想結婚,令蔚甄十分失望,到一座古堡去做一個弱智女孩的家庭教師,並與女孩的父親顧齡真心相愛。就在他們商議結婚的時候,葉天朗又插進他們中間,溫蔚甄一下子陷入兩難境地……

溫蔚甄看了看腕表,五時二十分,她吮口西梅酸奶,又看一看門口。
  她打開書包,拿出一本英國文學。
  她看了整整一頁,然後抬抬頭,剛巧文傑推門沖進來,邊打招呼,邊坐下來,一臉的汗水。
  他放下背囊如釋重負,一面翻袋找手帕一面訴說那些笨學生令他遲到將近一個小時。
  溫蔚甄放好書本,遞給他一包紙巾:“先叫杯冷飲涼快一下好嗎?”
  “好。”他邊抹汗邊分析他的幾個學生,其實他那些小學生,溫蔚甄一個也沒有見過。
  文傑是個半工讀的大專學生,每天下了課還要替兩個小學生補習,今天又來了個新的。
  “我們該走了,電影已經放了三分之一。”溫蔚甄看他喝下最後一口凍檸檬茶。
  “電影?什麼電影?”
  “你不是安排好,先看書到五點半,然後去吃晚餐嗎?”大概是見慣不怪,溫蔚甄對他的遲到並不動氣,對朋友,多體諒。
  “是嗎?我這樣說過嗎?為什麼我一點印像也沒有。”他托托黑框眼鏡。
  “半場戲也得看,別浪費了戲票。”
  “沒有戲票,哪來的浪費?”
  “你真的連戲票也沒有買嗎?”
  “別生氣,下星期再請你看電影補償,如何?”
  “下星期?生日也可以改期的嗎?”溫蔚甄有點氣,他太粗枝大葉:“今天安排一切節目是為你慶祝十九歲生日。”
  “又不是你生日,女孩子生日才要找節目慶祝。”他任何時候都是笑嘻嘻的:“如果你不說,我根本忘記我的生日,如果你一定要看電影,七點半好不好?你坐著,我去買票。”
  “不要去了,今天是星期六,不預訂,哪一場票子都買不到。”溫蔚甄叫住他:“我看你很疲倦了,吃過晚餐,你早點回家休息吧!”
  “是呀,我今天由早忙到晚,早上回學校開會,下午因一個補習學生要考中三淘汰試,加補了兩個鐘頭,一共三小時,另一個半鐘頭,新的那個笨豬本來是每次一小時,但花掉了一小時四十五分鐘,問他就只會張開嘴傻笑,一條文字題,解了五次,他就只會搖頭……”
  溫蔚甄回家,母親又去了搓麻將,繼父王柏文喜歡花天酒地,一星期也見不到他一次。菲佣美代是新來的,她重男輕女,不喜歡和女主人交談,還是上一個菲佣瑪利好些,但因王柏文錢包內三張金牛失蹤了,硬冤枉是她偷的,把她辭退。
  溫蔚甄洗了澡,把功課做好便睡覺,明天是星期日,她還有個約會。
  溫蔚甄來到丁麗珊家裡,宜玲和玫芳已經先到,她們是大學文學院的一年級同學。
  “沒有把你的男朋友帶來?”玫芳問。
  “不是說好全女生約會嗎?”溫蔚甄脫下黃綠間色的平底鞋,換上主人家的拖鞋,接過佣人送來的冷飲,坐在地上。
  “真的,”女主人丁麗珊問:“你的一堆男朋友,到底喜歡哪一個?”
  “文傑囉!她和文傑約會最多。”玫芳問。
  “文傑也的確長得斯文、清秀,就是大頭蝦,冒失鬼。”宜玲想起文傑就好笑。
  “是嗎?蔚甄。”丁麗珊很開心地問,並遞給她一碟甜杏仁。
  “我和文傑的確約會最多,因為我們從小認識,以前又是街坊。”溫蔚甄把零食傳開去:“我父親早死,他沒有母親,際遇都不好,但他比我更差,因為他的繼母很刻毒,一家移民留下他一個,他爹留給他的錢,他顧了住和吃,學費就沒有著落了,其實他也可憐。”
  “原來你只是同情他,這樣說,他不可能是你的男朋友,不能算拍拖。”
  “文傑很喜歡我,雖然他不曾表達,但這麼多年了,我不會全無感覺的。但是,我不能愛他,因為他不適合我。”
  “你理想中的情人是怎樣的?”玫芳問。
  “應該說是夢中情人,蔚甄最喜歡做夢。”丁麗珊說,她和溫蔚甄感情最好。
  “典型的織夢者。”玫芳說。
  “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不是完全沒有根據的。”宜玲說:“不知道我們這個年齡是不是特別多夢,我也常會夢見一個騎電單車的武士追求我。”
  “十七、八歲正是做夢的年齡。”玫芳認真地問:“你的夢中情人是怎樣的?”
  “你要我說哪一個?”
  “嘎!還有幾個?你真花心又貪心。”玫芳笑著指住蔚甄。
  “那就不要說有多少個了,我喜歡年輕英俊、活潑可愛、勁道十足的男孩子。”
  “哈!這樣的男孩子全世界的女孩子都喜歡。”玫芳說。
  “還有,我喜歡成熟能干、有安全感,懂得照顧我又十分寵我的男人,什麼事都由他應付,不用我費心,我要坐著享福。”
  “不可能,”宜玲搖頭:“年輕活潑的,就不會成熟、有安全感、你太貪心,只能選其一。”
  “但我需要的,就是那麼多。”
  “看樣子你非要嫁兩次不可,先嫁個活潑的,再嫁個成熟的。”
  “玫芳你別咒她,”丁麗珊問:“蔚甄,以你的年紀,應該要個年輕英俊,活力充沛的。”
  “本來是,”蔚甄用手指沿住杯口轉:“可能我爸爸死得早,所以我喜歡成熟、穩重的男人。”
  “啊!”宜玲高叫:“戀父狂!”
  “還沒成狂,我也喜歡年輕英俊的小子。”女孩子敘在一起,多半會談男孩子。
  “文傑算不算?”玫芳問。
  “不算!”宜玲又叫:“文傑除了年輕,還有什麼?”
  “我們四個當中,蔚甄最傑出,條件最好,看樣子,她真正的夢中情人還沒出場。”丁麗珊說:“跟著她的那班男孩子都很平庸,東尼頗有型,家裡又有錢,可惜他的皮膚像地球表面。”
  “給你那麼一說,其他的都不是人。”宜玲捏一下蔚甄的臉嘻嘻笑:“好苦命啊!活了十八年,連個像樣的男朋友也沒有。”
  “別刺激她寂寞的芳心。”玫芳說。
  蔚甄每人打一下:“有了你們還會寂寞?”
  “嘎!哈!哈!”宜玲大叫大笑:“同性戀?嘿……”
  溫蔚甄是個很有吸引力的少女,男孩子只要見過她,都會對她產生好感,並且會展開追求,也因此,溫蔚甄的“男朋友”很多。
  溫蔚甄的繼父最反感,就拿老婆出氣:“喂!我天天替她接十幾個電話,難道要我做接線生?”
  “電話響,你當沒聽到好了,或者叫美代接。”
  “你也得管管你女兒,天天有不同的男孩子找她,進進出出,妓院一樣。不信,你等著瞧,有一天她大著肚子回來丟我們的臉。”他道貌岸然:“我雖然不是她生父,但也不想眼看她墮落,她才十八歲,為什麼不好好念書?”
  溫媽媽要打麻將,要交朋友,還要陪丈夫,她實在沒有時間管教女兒。既然不教,她也不會去責備她,有一天心血來潮,在女兒房間安裝了一個獨立電話。
  其實溫蔚甄並不是那麼外向,更不想天天往外跑,但留在家裡實在難過,見不到母親。就算見到了,溫媽媽只會問:“零用錢花光了嗎?”
  有許多心事,許多女兒家的難題,她都想向母親傾訴,但她媽媽通常塞點錢進女兒的手裡,便又匆匆忙忙地去赴她的牌約,她不能一天不打牌,她己上了癮。
  偶然和繼父同桌吃飯,繼父黑口黑面,眼都不看她,那頓飯很難才挨過去。
  找美代聊天,她也是無精打采,繼父一回家,她便飛去侍候,永遠是YES MASTER!
  種種的原因迫使她外向,不過,追求者雖然多,直到今天,她連一個正式的男朋友也沒有。她寂寞、孤獨,好想有個男朋友。
  真是日有所思,夜有所夢,所以她做的夢特別多,夢中總是她和她的年輕英俊白馬王子拉著手,或是她躺在一個風度翩翩的男士懷裡。
  白天,她瞪著大眼,靠在窗台,也會幻想著美麗的愛情故事,接連一個又一個。
  “那朵玫瑰花,湯碗那麼大,裡面的花瓣是紫的,外面是藍的。”
  “沒見過,你哪來的玫瑰?”
  “他送的,”溫蔚甄羞怯一笑:“他穿件白狐大衣,好帥、好有型、儀表非凡。”
  “三十度穿白狐皮,沒熱死他?”
  “麗珊,她在說夢話。”宜玲瞟蔚甄一眼:“這一次輪到成熟型紳士出場,明天她又被另一個美小子吻得在粉紅色的雲上飄。”
  丁麗珊打了蔚甄一下:“傻話,夢話!”
  蔚甄靠在椅上,還沉醉在她的夢境裡。
  “文傑怎麼還沒有來?”玫芳忍不住問,她們約好文傑來吃自助餐。
  “說來便來,看!”
  文傑又是匆匆而至,襯衣都濕了,一臉的汗,邊坐下邊道歉。
  玫芳為他叫了杯凍檸檬茶,又給他一包濕紙巾。玫芳一直暗戀文傑,以前沒有表示,聽過蔚甄的夢中情人,她認為肥水不流別人田,良機不可失。
  文傑大喝幾口檸檬茶,這才發現蔚甄縮在位裡不發一言。
  “蔚甄,”他關心地問,他對蔚甄的好是不會變:“你不舒服嗎?”
  “她正在為B君著迷。”宜玲笑。
  “真有人令蔚甄著迷?”他雙眼一抹失落。
  “宜玲跟你開玩笑,”丁麗珊馬上說:“她的A 君B君可能永遠不會出現。過幾年,人長大了成熟啦,就踏實了。”
  “你的新學生還是那麼笨?”玫芳關懷地問:“補習又過時了。”
  “他進步了,今天是他爸爸煩人,加時又不肯補薪,我拿了補習費,今天由我請客。”文傑看著蔚甄:“要不要蛋糕、三文治?”
  蔚甄搖搖頭:“教練要我減肥兩磅。”她是游泳健將,常參賽。
  “喝杯飲品算了。”丁麗珊雖是富家千金,但很懂得體諒人,知道文傑環境不好,不想他花掉血汗錢:“今晚的自助餐很豐富,單是沙律也有兩大盆。”
  “你走了我們就沒有這麼好的享受。”宜玲歎氣:“想起心裡就不舒服,什麼都不想吃。”
  “麗珊,”文傑問:“你真的要移民了?去年聖誕節你還說過要念完大學。”
  “沒辦法,我媽咪不知道聽了什麼謠言,昨天長途電話跟我攤牌,如果我今年暑假不走,她就回來。她有心髒病,又怕坐飛機……唉!我只好屈服。”
  “本來蔚甄家也不錯,空氣好。”玫芳說。
  “算了,”宜玲搖頭:“她繼父那張包公臉,看了令人心寒。”
  “他根本就不讓我進去,”文傑也在訴苦:“他罵我帶壞蔚甄,其實蔚甄有什麼時候壞過,一直是品學兼優。”
  “我呢!”丁麗珊最看不過溫蔚甄的繼父:“他稱我為豬朋狗友。那天我回他一次嘴,他罵我沒家教,把我的父母也侮辱了。他自己又怎樣?還不是靠女人吃軟飯,扮聖人……別再說了,壞了各位胃口,我家裡的一盒盒的食物往哪裡推銷……”
  吃過當晚的那一頓,大家便開始埋頭苦干。丁麗珊雖然決定隨家人移民到美國去,但是一年級的學期試,她還要爭個好成績。溫蔚甄暫停社交活動,把自己關在房間裡溫書,買來各式餅糖,遇上繼父回家吃飯,她便在房間裡啃餅干,省得看繼父臉色及聽他訓話。
  文傑也忙,他一考完試要到一間百貨公司做暑期工,連那三份家教,他仍繼續,盡量多賺點錢。
  考完最後一天,大家都回家好好睡一覺,約好明天到麗珊家開大食會。
  這幾天,天氣炎熱,天天三十幾度,太陽又猛烈,溫蔚甄一回家先洗澡,這天溫媽媽和幾位太太到澳門賭錢,繼父要參加婚宴,家裡只有蔚甄和菲佣,她可以舒舒服服地吃一頓。
  晚飯後下了一場大雨,帶來了一屋子的清涼,蔚甄連電視也不想看,回房間睡覺。
  她的夢通常都是接二連三的,不是和英俊王子並駕齊驅,便是和個風度翩翩的紳士情話綿綿……總之,都是甜蜜的美夢。
  她正在夢中和情人相擁抱,忽然感覺好像被人壓住似的,她喃喃地:“不要,不可以這樣……”
  “寶貝,別怕,我一定很溫柔的……”
  奇怪,她做夢從沒聽到聲音,而且,她好像呼吸困難。
  她推開夢中人,極力睜開眼睛,呀!她眼前果然有個可怕的男人:“王叔叔,你怎會……你喝醉了,這不是你的房間……”
  “是你的香閨嘛!我沒喝酒,婚宴也沒去,出外吃碗面就回來了。寶貝,你別踢我,我等這機會等了好多年,唔,四年多,那天晚上你穿條睡裙看電視,咳!我就嗅到剛發育的處女香……”蔚甄第一次看見王柏文色迷迷的淫賤相。
  “走開,你真下流,你怎對得起媽媽……怎……”她拼命掙脫。
  “你媽年紀大,肌肉松弛,又天天熬夜打牌,皮膚粗糙不堪……別抓,別抓嘛!我的皮都給你抓破了,乖乖的聽話,我以後會好好地待你。”
  “卑鄙!下流!賤人!”蔚甄平時是斯斯文文,十分溫順,如今生死關頭,她的運動健將身手就使出來了,她抓住王柏文的頭發,屈膝向他一踢,她便掙脫開了,王柏文也不是弱者,身一撲抓住她的腿,把她拖回床去。
  溫蔚甄拼命掙扎,王柏文死纏不放,溫蔚甄停了一下,乘其不備,整個人滾下床去,又連忙奮力爬起,沖向房門,准備奪門而出。
  房門已經鎖上,還拉上橫鏈,溫蔚甄正手忙腳亂的去扯開橫鏈,突然王柏文由後面撲上去抱住她的腰,然後轉過她的身把她壓在門板上,手向她胸前一揪——嘶……
  “救命……”溫蔚甄雙手護住自己,放聲狂叫。
  外面下著雨,室內開著冷氣,她叫破喉嚨也沒人聽得到。
  王柏文乘機推她回床上,緊接著便撲壓上去,溫蔚甄一個大翻身,一手按在電話機上,王柏文隨之翻過身去,溫蔚甄拿起電話聽筒敲在他的頭上。
  王柏文呀的一聲便暈了過去。
  溫蔚甄三步兩腳的跳下床,一手拉著胸前的破睡裙,一面跑向工人房大叫:“美代,美代,救我,救我!”
  她又叫又踢門,裡面半點聲音也沒有,想推門,但門又在裡面鎖上。
  溫蔚甄停下手一想:“那禽獸大膽侵犯,八九是買通了美代。”
  怎麼辦?王柏文只不過是暈了過去,那電話聽筒,也殺不了人,王柏文醒來一定不會放過她,此屋不能留,馬上要離去。
  去哪兒?管它,睡馬路都無所謂,街上任何地方都比這兒安全。
  她一看身上的睡袍,破爛成這個樣子怎能出門,避得過這禽獸,也避不過外面的色狼。
  又不能再回房間去,若他突然醒來把她抓住,豈不是送羊入虎口?快走,別多想。
  她跑進母親的房間,隨便換條裙子,又拉開抽屜,拿了幾百元和一些零錢,便飛奔離家。
  她走到街上才松一口氣,現在該投靠哪兒?文傑會全力支助她,但他也只租住一個房間,況且隨便找男孩子也不大好,好像跟定他似的。
  街上有個電話亭,她先跟丁麗珊聯絡,她們是好朋友,麗珊會有辦法。
  半小時後,丁麗珊開車來接她。
  她一看見丁麗珊,滿肚苦水,便忍不住向她哭訴。
  丁麗珊一手駕駛,另一只手拍拍她的肩膊:“別哭,逃出魔掌是件好事,現在最重要的是好好睡一覺。”
  丁麗珊帶她進客房,親自侍候她服食了安眠藥,才離去。
  早上醒來,溫蔚甄看見麗珊坐在她床邊的安樂椅上看畫報。
  “睡醒了?”麗珊走過來:“睡得好嗎?做了多少個夢?”
  “睡得好。美夢、噩夢都沒有,大概是那些藥丸。”蔚甄起來:“麗珊,昨晚真對不起,半夜三更把你叫出去,又來打擾你。”
  “別說傻話,我們是好朋友,四個好朋友當中,我和你最默契,就算是普通朋友,這種事,也該伸出援助之手。”麗珊說:“你快起來吧!午飯時間快到了。”
  “睡得這麼晚,太不像樣。”蔚甄起來,發覺她母親的裙子不見了。
  “我拿了些衣服鞋襪放在衣櫃裡,你看合不合心意,如果你不合用,吃過午飯我陪你去買新的。”
  “一定合心意,一條牛仔褲,一件T恤,一雙運動鞋便夠了。”蔚甄和麗珊差不多高度,麗珊瘦削,幸而T恤有彈性,襯衣也流行闊長的。
  “我在飯廳等你吃飯。”丁麗珊先出去了。
  吃飯時,大家都禁不往在談王柏文。
  “平時看他一本正經,像個嚴父,真看不出他那麼下流。”麗珊搖了搖頭:“四年多,處心積慮,耐性一流,演技更一流。”
  “因為他演技好,所以,我從來沒有防範過他,”蔚甄又眼眶發紅:“他一直都有預謀,瑪利也是他逼走的,美代向著他,昨晚我又叫又踢門,她不可能完全聽不到。”
  “他們是一道的,叫你媽把他們兩個一起趕走,否則都是後患。”
  “一想到今晚回去便擔心,不知道他們又設了什麼陷阱。”
  “還回去?昨晚你是好運,今晚就不會那麼順利,住在我這兒,等你媽媽回來再說。”
  “我不知道媽媽什麼時候回來,可能要好幾天。”
  “好幾天又怎樣?我既然知道這件事,我不會讓你回去,若你有不測,我一輩子都會內疚。”
  “麗珊。”蔚甄淚凝於睫,患難見真情,有個好朋友真幸福。
  “別老想著你來連累我,就當我一個人住一間大屋寂寞,你是好意來陪我。考完試閒著,我又不像你有那麼多追求者。”
  “他們有什麼用,有事也不能扶一把,一百個男朋友也比不上一個好女友。”
  “若文傑知道,決不會袖手旁觀,起碼他會陪你回家和你繼父理論。”
  “他常欺負文傑,文傑也沒奈他何,況且文傑……恐怕我真會連累他。”蔚甄歎氣:“麗珊,昨晚的事你不要讓文傑他們知道,那不是什麼體面的事,而且他們有心無力,反而增加他們的負擔。”
  “你放心,我知道怎樣做。”
  說好今天開大食會,宜玲和她的表哥國新、玫芳和文傑都先後來到。
  玫芳比較細心:“蔚甄,你今天面色不大好,眼腫了,是不是做夢給白馬王子拋棄,哭了一場?”
  文傑聽了才細看蔚甄:“是不是開夜車挨壞了?”
  “沒事,昨天考完試一早便睡,睡得太多,眼睛都睡腫了。”蔚甄故作輕松:“我功課一向好,考試不用開夜車,宜玲卻要抱住筆記簿等天光。”
  “我用功,功課不好不是我的錯,”宜玲哼哼鼻子:“我IQ低,那不是我的錯。”
  “是阿姨的錯,”國新幫著她:“女孩子IQ太高也不是福氣。”
  “女子無才便是德,”玫芳最喜歡壓國新:“老土,落伍!”
  “喂!你們來試試這花生布丁。”丁麗珊在叫:“是蔚甄親自下廚做的點心,金黃色,賣相已經夠吸引人了。”
  大家過去,玫芳拿起一杯吃了兩口:“唔!又香又滑,美味極了。”
  “蔚甄品學兼優,連廚藝都一流,將來誰娶了她,就是幸運兒。”麗珊不愛吃,但也忍不住口。
  “文傑,”宜玲嘻嘻笑:“你近水樓台,機會最多。”
  蔚甄白了宜玲一眼,宜玲伸伸舌頭。
  文傑臉紅了,搔搔頭,拿了杯布丁,偷偷地看蔚甄一眼。
  玫芳並不欣賞宜玲的笑話。
  大家開開心心地吃,又看錄影帶,考完試,除了蔚甄,人人心情都開朗輕松。
  散會時,文傑對蔚甄說:“時候不早,讓我送你回家。”
  “我不回去了……”
  丁麗珊馬上接上去:“我快要回美國,一個人在家怪無聊的,反正已經考完試,我請蔚甄來陪我幾天。”
  “好事啊!”宜玲說:“反正蔚甄回家也是一個人,伯母好像又去了澳門掘金,她那位繼父……真是嚴父,嘿!”
  “這幾天你們要找蔚甄,打電話來我家吧!”麗珊推著宜玲,怕她繼續談論王柏文:“文傑,你記住了。”
  “媽!”蔚甄看見母親,已經忍不往撲進她的懷裡哭訴。
  “孩子,我知道你受委屈,我由澳門回來,知道發生事便馬上找你,你別動氣,先坐下。”溫媽媽替女兒抹眼淚:“不過,事情並沒有那麼嚴重,只是一場誤會。”
  “誤會?安娣,這可不是笑話!”
  “王叔叔是過份些,但真的是誤會。”溫媽媽向來沒有什麼火氣,溫溫和和,不過偶爾發火也很驚人:“那天他赴婚宴,喝醉了酒,連房間都進錯了,他撞進你房間,又誤把你當是我,說了些不三不四的話,大概還做了些事唬你,咳……就是舉動不好,那天他醉了也不能做什麼,他沒有冒犯你吧!蔚甄,不過,王叔叔也覺得羞恥,他身為人父,雖然是繼父,但他一向把你當親生女兒,竟然酒後露醜態,失了長輩尊嚴,他托我請你回去道歉……”
  “安娣,他沒喝醉。”
  “怎會沒有呢?”溫媽媽輕柔地說:“第二天美代發現他還醉倒在蔚甄房內,他足足睡了一個晚上,我常罵他醉酒害事,他也知道錯了。”
  “媽,他不但沒有醉,連那個婚宴也沒有參加,不信你去查查。那晚我睡得早,他偷進我的房間時不到九點,”蔚甄不忿他們借醉了事:“而且,如果他喝醉了又怎會和我談話,他說過什麼,剛才我已經對你說了。”
  “那是醉話呀!否則是人也不會說看見你發育便對你起淫心,他又不是色魔,平時他還常埋怨我不好好教你,怕你誤交壞人會墮落。他醉酒鬧事,是他不對,但若是說他存心污辱你就太過份,平時他管教你比我更嚴厲。而且,他若做那種事我一定不會放過他,我和他結婚八年,一向夫妻恩愛,他又不是沒有女人,犯不著侵犯自己的女兒。”
  “他是一個貪新忘舊的人,他已經說明他對媽……”
  溫媽媽搖一下手:“千錯萬錯是他喝醉了,我已經罵了他一頓。蔚甄,如果你不開心,也可以罵他的,你跟我回家,給他一個機會,讓他向你道歉。”
  蔚甄用絕望的眼神望住麗珊。
  “安娣,我們已經考完試,而我今年暑假就要去美國,蔚甄答應來我家住,陪陪我。”麗珊代她出頭:“剛出了事,蔚甄心情不好,就讓她在我家散散心,過些日子,她的心情就不同了。”
  “唔!”溫媽媽起碼知道女兒受驚:“不過,給麗珊添麻煩,不好意思。”
  “不麻煩,本來就是我邀請她來的。”
  “好吧!不過,住幾天就要回家了。”溫媽媽站起來笑笑:“難道跟麗珊去美國嗎?”
  “媽,我想派人回家拿些日用品和衣物。”
  “我叫美代收拾一下,不過,她又不認得路來這兒,我還要去赴約。”
  “安娣,我和文傑一起到府上去拿,方便嗎?”
  “方便,你們對蔚甄真好,改天我請你們看戲吃飯。”她看表,八九又有牌約,“蔚甄,你氣消了想回家,便給我打電話,可是不要耽太久,人人有自己的家。麗珊,真謝謝你。”
  溫媽媽走了,麗珊和蔚甄在客廳促膝談心。
  “想不到媽竟相信那個下流人的話,他那晚比媽還清醒,連酒都沒喝過,他喝過酒我不會不知道……”蔚甄很生氣。
  “你媽不趕走他和那個美代,你不要回去。”
  “我能耽多久,難道要跟你去美國?遲早我要屈服。”
  “他失敗過一次,下回他必定會計劃周詳,只要你一踏腳進屋,你一生便完了。我說過,你不是每次都那麼好運。”
  “他卑鄙奸滑,我知道難對付,但我有什麼辦法,這世界上我只有一個親人,就是我媽。難道不回家流浪街頭?麗珊,我是走投無路呀!”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25:40

暫時住在我這兒,見一步走一步,兵來將擋。沒有家沒有關系,有屋住便行了,大不了獨立。”
  “那我的大學美夢就完了。”
  “完不了的,你才十八歲,有的是時間,念大學,二十歲可以,三十歲都可以。如果無依無靠,暫時申請停學,先做事儲點錢,以後繼續念下去或是出國留學都行,如果你到美國留學,食住都不成問題,我們家房子大人口少,我有個伴兒才開心。哎!你皺眉頭不好看的,如今萬事放下,我們該趕快點,約好宜玲她們看五點半的電影。總之一句話,以後溫家有你便沒有王柏文,有那龜蛋你就退出來,反正家不成家。”麗珊邊推她邊說:“你好久沒說笑話了,我們幾個人幾乎不會笑……”
  蔚甄出來,看見麗珊在打電話,她便指了指外面。麗珊搖搖手,指住旁邊的梳妝台,又拍了拍,蔚甄只好坐下。
  “我知道了,表姐,我一定會到處物色,你放心好了,就包在我身上。好主意,你應該暫時回去陪她……得啦!連我都不相信……夠啦!別送啦,你送的飾物我都夠開珠寶店……老人院都怕了你。對,好,一定,我知道了,再見!”
  麗珊放下電話,“吁了一口氣,她問:“你想到哪裡去?”
  “見你忙著,想出去走走。”
  “是我的明珠表姐,你記得嗎?”
  “當然記得,你常提起她,那個又有錢又漂亮的表姐,是嗎?”
  “明珠表姐的性格很怪,除了她的一班死黨,所有親戚她都不來往,就只對我最好,她常說和我八字相配。”
  “她這位美人一定有很多男朋友。”
  “她結婚好多年了,女兒也快六歲,不過,當年追求她的人真多,但她只鐘情表姐夫,除了我,沒有人相信她會那麼痴心,大概她婚後還有人追求。”
  “不用說,你表姐夫一定是白馬王子!”
  “唔!”麗珊側頭想一想:“嚴格地說,他不是太英俊,是那種很有魅力,儀表風度都出色的那一類。”
  “英雄配美人,錯不了的。你真好運,那麼多人疼你。”
  “明珠表蛆是很疼我,表姐夫呢,見了面客客氣氣,他不大愛說話,他的事,我都是從表姐口中才知道,我和他沒有什麼感情,他也不見得對我特別好。嘿!難了解,畢竟是外人。”
  “他們倆都出色,你表姐的女兒一定美麗又可愛。”
  “唉!怎麼說呢?”麗珊把糖果盤拿過來,裡面有六個格,像朵盛開的花,裡面盛滿酥糖、開心果、陳皮梅、牛肉球、醬油瓜子、夏威夷果仁,麗珊吃了顆陳皮梅:“小咪不難看,但不漂亮;不惹人討厭,但也不甚可愛。她身體弱,IQ也低,剛才表姐還托我替她找補習老師。”
  “小咪功課不好?”
  “她身體弱,表姐還沒有讓她入學,由補習老師教她念書。”
  “宜玲想利用暑假做暑期工。”
  “宜玲?她不行。小咪剛走的補習老師也是我介紹的,文學院的鄭芬妮你認識的,她姐姐師範畢業,替她補習了兩個月,現在又嚷著要辭工。兩年多來,小咪換了差不多二十位補習老師。”
  “平均一個月一個?小咪一定很頑皮,看都看不住。”
  “不!小咪像她爸爸,很內向,很少說話,只是……還有許多原因。”
  “補習費理想嗎?”她想到文傑。
  “理想,我還沒有聽過那麼高薪的,鄭芬妮的姐姐已經八千元一個月,下一個表姐願意付一萬,她重賞之下必有勇夫,她不相信小咪沒有人照顧。”
  “一萬!”蔚甄叫起來:“介紹文傑,一個暑期大約可以賺四萬元,夠他一年的生活費。”
  “表姐不要男老師,明天我回學校替她找人。唔!陽光好,我們到樓下游泳去……”
  溫媽媽再次來,一定要蔚甄回家。
  “我不敢回家和王柏文,住在一間屋裡沒有安全感,除非……”
  “王叔叔。”溫媽媽糾正她:“你和他一起住了八年,他哪有碰過你,那天是他喝醉酒,如今他已經戒酒,你還要他怎樣,舉起蓮子茶向你叩頭?”
  “我從來沒有想過要怎樣懲罰他,但是,要我回家,媽一定要相信我的話,他那晚真的沒有喝下半點酒。”
  “你怎會知道?你自己又沒有醉過。”
  “但他的臭嘴向著我,完全沒有半點酒氣,還有,美代和他是一路的,那晚我由睡房逃了出來,敲門、踢門向美代求救,她理都不理我,若不是那人收買了她,或是……”
  “你不是說你繼父和美代也有一手吧?”溫媽媽動氣:“真不是人話。”
  “安娣,若蔚甄跟你回去,若她繼父真的把她強奸了,蔚甄今後就不用做人了,害了蔚甄,也對不起溫世伯。”
  “沒有這種事,你不要聽她亂講。”
  “我亂講?我的話你一句也不肯聽,”蔚甄的眼淚滾下來:“他說什麼你都相信,我們做了十八年母女了。”
  “你有那種感覺,你擔心,我都明白,但我保證不會歷史重演。乖女兒,你也要信我一次,跟我回家吧!”
  “我隨時願意回家侍候媽媽,只要你把美代和王柏文趕走!”她憤怒,她不明白母親,丈夫對她不忠,她也可以忍受。
  “趕走美代,我一口答應,佣人嘛!要多少有多少,但柏文不能走,他是我丈夫,不能因為他無心之失便和他分手。我四十幾歲人了,我需要個男人,需要個老伴,將來你總要嫁出去的,你嫁了,留下我孤苦憐仃一個人,誰可憐?”
  “有一個卑鄙下流的丈夫,也托不了終身。”
  “蔚甄!你太過份了,”溫媽媽提高聲音:“你到底跟不跟我回家?”
  麗珊望住她拼命搖頭。
  “王柏文走,我馬上回去。”
  “我從來不管你亂交男朋友,你也不要來管我們夫妻。好,反正放暑假,你就留在這兒。”溫媽媽吸口氣,冷笑:“幸而你不是二十一歲,你要交學費,自然要回家,我走了!”
  蔚甄伏在椅子上哭,麗珊坐在旁邊安慰她。
  “那臭男人教她的,她看死我不靠家裡就活不了。”
  “以你的年紀、思想和人生經歷,怎能鬥得過你繼父。”
  “他不走,我死也不回去。”
  “不回去就不回去,哭什麼呢?你住在這兒比在家裡開心。”
  “你就要去美國,房子要賣掉,難道到時我睡天橋底?”
  “我可以遲些才走,房子也未必要馬上賣掉,我家又不在乎賣房子的錢。”
  “總不能一大間屋養外人。”
  “反正還有好多個月,明天可能又是另一番光景了。”麗珊拉她起來:“你答應陪我回學校,芬妮的姐姐還有半個月要走了,表姐急得要命……”
  以後每隔一天,溫媽媽便打個電話來,不是中午便是半夜,問蔚甄哪一天回家,要不要錢用,什麼時候交學費。
  把丁家吵得沒刻安寧,蔚甄知道,是王柏文擺布的。
  這天,蔚甄對麗珊說:“我想應征做你表姐家的補習老師。”
  “你?”麗珊很詫異。
  “我知道條件不夠,我未超過二十一歲,沒有當個護士又不是師範人才,但我不是首選,也是次選,反正他們一直找不到人。”
  “蔚甄,那一份工如果容易應付,也不用月月換人。唉!我不知道該怎樣說,總之,那不是一份令人開心的工作,很難……”
  “啊!工作開心還可以每月賺一萬?大學畢業跑出來也賺不到一萬。”
  “你不單是要替小咪補習,還要照顧她的日常生活……”
  “全職工人,衣、食、住、行都由我侍候。”蔚甄一點也不介意。
  “不是由一至五每天兩小時,你要留宿和她一起住,每天沒有固定工作時間。”
  “二十四小時ON CALL,好了吧?”蔚甄反而高興:“供食宿最好,反正你回美國後,我便無家可歸,每月淨賺一萬元,多合算。”
  “不行的,表姐疼我,我不能說她的閒話,但……總之不行,你會熬不住。”
  “你表姐的脾氣很特別,情緒化,我要看她的面色;你表姐夫難相處,他高傲,看不起當家教的,我可以忍。自己別指望主人對自己好,人家付一萬元,沒理由白付的。”
  “表姐夫婦對人好不好,不是問題,因為你不用和他們一起生活。”
  “為什麼?”蔚甄很意外。
  “小咪身體不好,住在離島的一間堡壘式別墅,表姐夫婦因生意要住在市區,有空才過去看看。”
  “那更好,我只需要照顧個小女孩,又可以避開媽媽和姓王的。”
  “你沒有,有薪假期也沒有無薪假期,以後你不用拍拖了!”
  “我根本沒有拍過拖,我也不希罕拍拖,真的。”
  “但小咪她,她……”
  “她IQ低,算是低能兒好不好,她又頑皮,一天到晚纏住人,夠不夠?”
  “也不是,她身體弱,每天除了晚上,中午也要午睡。”
  “那更好,她睡,我自由活動。”
  “開胃,”麗珊翻翻眼:“活動,往哪兒活動去?”
  “她午睡我來看你,你回美國我可以約宜玲她們喝茶。”
  “唉!那兒沒有開辦離島專線,住那兒的人,都要坐自己的快艇或游艇,所以,你不能隨便到市區。文傑也不可以去探望你,就好像充軍似的與世隔絕。”
  “啊!”蔚甄是有點泄氣,但她還是聳聳肩:“也無所謂,看在月薪一萬元份上,就當自己進修道院當修女。”
  “你為什麼老提那一萬元?”
  “生活、念書都需要錢,我不想受姓王的控制,被他看死了不回家就會餓死。”蔚甄把心事說出來:“我准備向大學申請停學一年,我的遭遇相信大學會通融,我為你表姐工作十六個月,就有十六萬,十六萬可以維持到大學畢業,大學最後一年,我也超過二十一歲了……”
  丁麗珊的明珠表姐,住在山頂一間豪華大宅內,麗珊告訴蔚甄,表姐好客好玩,常在家裡開派對,平均每周一小宴,每月一大宴。至於打牌、玩樂、吃飯,隨時隨地舉行。
  若要她住離島,她會悶死。
  馮明珠由樓上下來,一件銀灰雪紡長睡裙,外面一件銀灰鑲釐士花邊的緞質晨樓,雖然是近三十歲的人,但還很艷麗。
  “麗珊!”她跑上前擁抱表妹。
  一看就知道她十分喜歡麗珊。
  “表姐,我把蔚甄帶來了。”
  “是她,”她一轉身,看見蔚甄很高興:“就是她嗎?她好美啊,一定有男朋友了。”
  “一打以上。”麗珊笑。
  “唷!我想做個媒都不行了,靚女真吃香。”馮明珠坐下來,佣人們又送飲品又送糖果,馮明珠點了根小雪茄,噴了口煙圈:“蔚甄怎舍得離開男友關進離島?”
  “顧太太,麗珊只是開玩笑,我根本沒有男朋友。”蔚甄連忙說:“我既然接受了顧太大的工作,我一定要負責盡力。”
  “當我接到麗珊的電話,知道她的好朋友肯幫助我,我已經很開心,見了面,你比我想像的更優越出色,這樣的可人兒關在島上,實在可惜,所以,我先要清楚講明,你後悔,我絕不怪你。”馮明珠說:“當女佣都有假期,但你是沒有固定假期的,但累積假期倒是有。”
  “累積假期?”蔚甄感到意外。
  “可能是一個月一連四天,也可能是兩個月才七天,甚至三個月才有一次假期。我不能肯定你到底什麼時候可以放假,因為要我到離島休息,我接班,你才可以放假,或是外子有空去陪女兒,你也可以放假,但外子很忙。我呢?在島上挨不往的,最多靜四五天便要回來,這兒有一大班朋友等著我。”
  “顧太太,我一早就知道沒有假期,我已經有心理准備。”
  “可是,你的男朋友會耐不住寂寞,他或他們都會抗議,而你在島上也會孤寂難耐。”
  “我是去工作,不是去度假享福。”
  “我的女兒很乖,可能太乖,你對著她會很悶,她不是好伴兒。”
  “顧太太,我是去照顧小咪,又不是去找小咪做伴的。”
  “你一切都明白,又不介意,這就好。”她高興,重復著說:“這就好,過去的老師都呆不住,你這麼突出的小美人,我擔心你挨不到一個星期。”
  “我不會,我也算得上是無家可歸。”蔚甄垂下頭:“我還能去哪裡?”
  “無家可歸。”
  麗珊把蔚甄的家庭情況告訴馮明珠。
  “賤男人,騙財騙色還騙小女孩。”馮明珠不停地罵著。
  “表姐,我們就這樣說好了。”
  “是的,一言為定,麗珊,本來我們說好給下一位老師每月一萬元,可是,蔚甄是你的知己,那就不同,我暫加兩千,每月一萬二千元。”
  “謝謝顧太太!”蔚甄當然高興了。
  “我應該感激你,這兩年我為替小咪找老師,煩得要死,差不多每個月都要受驚、擔心。蔚甄,你好好做下去,我不會虧待你,希望你看在我這個做母親的苦心,忍著點。”
  “顧太太,你放心,我一定會盡力。”
  “別叫我顧太太,多見外!你就跟麗珊叫我表姐,我好高興多一個美麗的小表妹。”她一共抽了三支煙,她捺熄了煙蒂問:“蔚甄,你什麼時候可以到我家來?”
  “哪一天都可以,不過,”蔚甄想一想:“芬妮的姐姐好像還有一個多星期才期滿。”
  “她要走,我也不想她留下,你肯來,我馬上叫她走,這沒良心的人。蔚甄,明天好不好?”
  蔚甄還未開口,麗珊說:“大後天吧!蔚甄到離島去,以後很少有機會出來,她要和朋友敘敘,也要回家收拾一下。”
  “應該,應該,”馮明珠馬上附和著,又叫管家拿兩盒糖果來給麗珊和蔚甄,“剛由瑞士空運到港,特意給你們留著,女孩子都愛吃朱古力糖……”
  麗珊為蔚甄在家開了個大食會派對,說好是玩到天亮的。
  “哎!你不念大學了?這麼辛苦考進去,多少人被拒於門外,麗珊也是為了舍不得學位不肯移民。”宜玲叫了起來,雪糕幾乎吞不下。
  “我已經向學校申請停學一年,學校很體恤我,答應給我留學位。”
  “我倒不擔心學校不肯要你,你功課那麼好,又是學校游泳選手代表,到美國哈佛都入得了門。只是麗珊表姐那份工,好麻煩,”玫芳搖頭:“深山歸隱一樣。”
  “我們以後想見面就難了。”文傑再粗心,也不是連這個也不在乎:“暑假工收入好,我可以每星期請你吃一次牛扒,但以後往哪兒找你。”
  “你可以請玫芳,她代表我。”蔚甄一向知道玫芳暗戀文傑,她也明白到文傑無法達到她的理想,過去大家還可以拖著做個後備,但如今一去起碼十六個月,沒理由要文傑空等一年多,不如做好事,撮合玫芳。
  “這……這怎能……”文傑好難過,玫芳怎可能代替蔚甄,太懸殊。
  “為什麼不能,都是好朋友,一樣的。”蔚甄說:“玫芳,多照顧文傑,他沒有親人,又是個粗心的小子”
  “無所謂,”玫芳攤攤手:“正如你所說的,大家都是朋友。你能出來,不要忘記來看我們這班朋友就是了。”
  “我和繼父不和,明天我回家拿東西,想請文傑和國新幫忙護送。”
  麗珊補充:“蔚甄怕她繼父難為她,有兩個男孩子在場,他不敢發惡。”
  “好,我明天陪你回去。”文傑和國新義不容辭,異口同聲。
  剛巧王柏文來開門,看見蔚甄眉飛色舞,小小羊兒回家了。
  當文傑和國新一現身,他馬上臉色改變,“喂,你們兩個小毛頭,這兒不歡迎你們!”
  “他們不是來看你!”蔚甄看見他便想嘔:“別忘記,這房子是我爸爸買的,你們請跟我進來。”
  “喂!喂!你怎麼帶男人進房間?不要臉,不要臉……”
  沒有人理他,美代聽到男主人的聲音出來一看,見到兩個年輕人,知道幫不了什麼忙又縮回去。
  蔚甄把全部證件及一些自己喜歡的衣物放在皮箱內,文傑替她接過皮箱,她把一封信放在床頭櫃上,留給母親。她不會讓他們知道她去了哪兒,省得被騷擾,但離家也得有所交待,於是三人准備離去。
  “蔚甄,”王柏文攔住去路:“你不能走,這是你的家,你走我就報警。”
  “我早就想報警了,你去更好,自首會減輕罪名,去呀!老面子,快向警方招供。”蔚甄揮一揮手:“我從來沒有怕你,只是怕媽難做,如今我誰都不賣交情,有種的你去報警!”
  “請讓開!”文傑推開他的手。
  “你再敢囉唆我拆了你的骨頭。”國新並不知道王柏文的醜行,但知道他是個不好的繼父。
  “你……”王柏文咬牙切齒:“你帶兩個油脂飛回來向我示威嗎?”
  “兩個少呢,外面還有幾十個御林軍。第一次是示威,第二次是要你的命。別理他,我們走!”文傑大聲說。
  溫蔚甄做夢也沒有想過,會住這樣漂亮的屋,不!不是屋,是皇室保壘。
  一個圓圓的大花園圍住一間圓形的堡壘和幾間小屋,堡壘是紅磚外牆,結實牢固。半圓的露台、半圓形的屋頂,露台外面生滿了攀藤植物,紫色的、黃色的、桃紅色的花……美麗得有如一幅圖畫。
  花園大得兩邊不見屋,大小噴泉四個。蔚甄曾站在屋子前面想:如果要走遍花園,起碼要花整整兩個下午。
  屋子裡面全舖了紅地毯,陳設有點舊,但是非常豪華。
  麗珊告訴蔚甄,馮明珠的祖父是開錢莊和當舖的,她父親在金融界、地產界都很有地位。這間屋子,是馮明珠祖父請歐洲一名建築師修建的,祖父在此度過晚年,甚至明珠也是在這間堡壘出生。
  堡壘如今就住著小咪一個小主人,其他的都是下人。
  芯媽是堡壘的管家,從小把明珠帶大,也看著小咪出世,因此在家中極有權威。
  芯媽雖是權重,幸而心腸十分慈祥,沒有什麼架子,很容易相處。
  高大如山的阿山,是專門看守門口的,一家三代都在堡壘工作。
  山嫂是這兒的打雜,做的是小工。
  阿福是廚子,樣貌老土,傻嘻嘻,但竟然會做中菜和西餐。
  阿六做清潔的,打掃房子、洗衣服(開了干衣機也得有個人拿出來摺好),所以蔚甄想洗件T恤也沒有機會讓她動手。
  保叔是花王,那個花園,夠他由早忙到晚。
  堡壘裡,連蔚甄這個家教,總共是七個佣人一個主人,真是七星伴月。
  小咪是如假包換的公主。
  小咪六歲不到,但身形像四歲,瘦瘦的、青青的、弱弱的,一頭稀薄的長發,眼睛大大,但沒有神,面孔瘦削顯得嘴巴大了一點,鼻子倒是長得很好。
  她不愛說話,很被動,很依賴,由刷牙洗臉到散步都要有人從旁照顧著。
  她不是白痴也不是低能兒,只是精神不振,記性不好,又沒有書緣。最主要是體力差,上課一個半小時,她就打呵欠不耐煩。
  她真是不聰明還有點笨,補習兩年多,名字都寫不好,把小咪寫成小口,英文只懂得十個八個單字,數學就更差了,一加一不是四便是三,有時會碰到答案是二。
  她睡眠的時間比同年的孩子多,太早起不了床,大概九時才能起來,下午又午睡,晚上十點前一定要睡覺。
  蔚甄為小咪和自己安排了一個時間表:早上六時早泳(根本沒有夜生活,早睡早起),八時十五分回堡壘更衣,九時侍候小咪起床、更衣。
  九時半到海灘曬太陽、拾貝殼(馮明珠埋怨過去的老師不肯花時間陪小咪曬太陽,弄得女兒又青又弱)。
  十時半教小咪游泳(明珠希望女兒學會游泳,因為醫生說,游泳對小咪發育有好處,加上蔚甄又是游泳健將,她很放心女兒跟蔚甄學習)。
  十二時前一定回堡壘,因為十二時後太陽太猛,小咪會受不了。
  十二時半午餐完畢,一時上課,二時小咪開始午睡。
  小咪一睡三小時,賴床半小時,五時半起床吃下午茶。
  六時至八時上課,八時晚餐,餐後看電視。
  九時或九時三十分洗澡,洗澡後,小咪多數要求睡覺。
  蔚甄每天有三段自由時間:上午六時至九時,下午二時至五時三十分,晚上十時以後。
  如果蔚甄不喜歡游泳,不外向,不喜歡看書,那六小時實在很難過。
  陪著小咪的時間更加難受,別說教她游泳,請她下水浸浸身,她就是不肯,哄不來,逼緊了她便放聲大
  蔚甄答應明珠要給她多吃點東西,只是一碗飯,軟硬兼施她才勉強吃完。
  午睡又不肯起床,傻瓜瓜的坐在床上,眼睛瞪著牆。
  芯媽說,以前的老師,請她下床她不肯,就讓她發呆,有時一直坐到晚飯時間,老師和她,大眼瞪小眼。
  蔚甄不喜歡小孩子賴床,總是又哄又嚇,務必要她睡醒起床。
  上課更差,早上教的,晚上已經完全忘記,又得再教一遍。
  常把蔚甄氣得半死,怪不得以前的老師都做不長,這份工作又悶又勞氣。
  最慘的,連個可以談心的人也沒有。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26:37

這天下午,小咪午睡後,蔚甄由花園一直散步到海灘。
  這天沒有太陽,也沒有下雨,滿天烏雲,令人心情沉悶。幸好,海邊有點風,總算透一口氣。
  沙灘的人總不多,游泳的人也不會多,因為島上的屋子大大小小的也只不過幾十間,但蔚甄還沒有走遍這個島。
  回程時,聽見一男一女的叫聲。
  “算了!算了!我配不上,夠了吧!”一個女孩子穿著吊帶裙邊跑邊哭叫。
  一個穿黑色短褲運動裝的大男孩跟在後面:“對不起,改天補上吧!”
  “改天?哪一天,明年中秋節,還是後年的聖誕節?”她越跑越慢,看樣子是想大男孩趕上去。
  誰知那大男孩也是越跑越慢,兩個人始終有段距離:“後年聖誕,真誇張,下星期好不好?”
  剛才遠離,蔚甄只是見到個大概。那大男孩走近了,呀!怎麼似曾相識?他是那麼英俊,那麼迷人,像個混血兒,外國人沒有他這樣美的鼻子,中國人也沒有他那麼高大健碩,跑起來,一頭短發在他開朗的額頭蕩來蕩去,好看得叫人忍不住要看,她好像兩腳生了根,動都不動。
  “下星期,”女孩子語調變軟:“星期幾?”
  “還說不定呢!通電話,OK!”他是踏步而不是跑步。
  “不行!現在就約好星期三,”女孩子回轉身,擦擦眼睛:“最遲星期三!”
  “星期三我表姐結婚。”
  女孩子退了一步:“星期四?”
  “表姐那個婚禮,玩足三天三夜的。”
  “這麼好玩的婚禮都不帶我去。”
  “我要做伴郎呀!請你去也不能陪你。你又不認識我表狙。”
  “伴娘呢?”
  “當然是我表妹了。”
  “我明白了,原來你是喜歡你表妹。”
  “怎會?”他雙手叉著腰,姿勢很美,黑色運動裝配上玫瑰紅的皮膚,真是玉樹臨風:“表哥表妹,好老土的,我才不會喜歡她。”
  “星期六,婚禮完了。”
  “總得讓我休息一天吧?”
  “決定星期日,不用你費神,節目全由我安排,好不好?”
  “聽我的話,”他伸手搭住她的肩膊,說了一大堆,他連半步都不肯讓:“等我電話。”
  “你不會的,我知道你根本不喜歡我,你在耍我,我恨你!”女孩轉身急走。
  “唏,唏……”大男孩追了兩步,就停住了,他聳聳肩,扮了一個鬼臉。一個大轉身,就見蔚甄,他那雙漂亮的大眼睛發亮,驚艷吧!把蔚甄看得雙頰發燙。
  他向她點點頭,笑笑,露出兩個迷人的酒渦。
  蔚甄的心怦怦地跳,她低下頭,跑回堡壘去。
  蔚甄倒在圓露台的吊椅上,心情一直未平復過,什麼時候見過他?連他的名字都不知道。想了好一會,對了!他常出現在她的夢中,她搖首笑一笑。難怪,原來是夢中情人。
  吊椅蕩幾蕩,她睡過去了。
  她看見他在海邊追著她,她看見他把她帶到那個舞會去,足足玩了三天三夜,正開心地大笑起來……突然有人推了推她,她倏地驚醒坐了起來。
  “天氣熱,容易入睡。”管家微笑站在她面前:“小咪已經醒來了,你去看看她。”
  “已經五點了!”蔚甄跳下吊床:“芯媽,謝謝你。”
  她一口氣跑上二樓……
  蔚甄游完早泳回程,在沙灘上碰到那大男孩子,他大概剛要去游水。
  白泳褲,大花沙灘外衣,頭發干的,他又向她笑。她還是低下頭,在他身邊走過。
  她很想回過頭去看看他,想和他面對面的,看清楚他那張俊臉,就像在一幅名畫前駐足欣賞一樣,她是有此心,但是,她還是避過了。
  害羞是少女本能的,特別是看見自己的夢中情人,心情是不同的。
  但是,主要原因並不在於此。
  他是誰?他來自何方?甚至他的名字,她也一無所知。
  最令她提心吊膽的,還是他給她的第一個印像,他的女朋友千方百計想接近他,他拖拖拉拉,眼看女朋友又哭又叫傷心地氣跑了,他做個鬼臉全不打緊,竟然看見蔚甄便眼睛發光,一副用情不專,貪新忘舊的樣子。
  本來,和他交交朋友也無所謂,打哈哈的男朋友她又不是沒有過,反正不動心,玩玩無所謂。
  但是,他是她的“夢中情人”,戀愛這回事她顯然不是高手,無法應付,如果她不小心墮入情網,到頭來,結局和那女孩子一樣地哭著跑掉,他又扮個鬼臉,馬上去兜搭另一個女孩子,她肯定受不住。
  她不知道自己會怎樣,抱塊石頭跳進大海?哎!還是不要冒這個險,為了保護自己,裝得冷做些,冷眼旁觀他怎樣施展其技,也算做個旁聽生,上了一課。
  第三天,蔚甄六點多到海邊,他已經站在那裡了,一條黑色的泳褲,寬闊的膊頭,粗臂膀,結實的胸肌,圓腰圍與肩成三角形。他可以做健美先生,只是線條柔一點,沒那麼粗壯。
  他又向她微笑點頭,顯然在等著她,因為他的時間拿得很准。
  蔚甄就當沒有見到他似的,走得遠遠的,放下毛巾脫掉T恤,脫下鞋子便跳進水裡。
  她以為他會游過來趕上她,因此留意著,後來才發覺沒有。
  她竟然有點失望,大概他死心了,走了,這豈不是更好?為什麼心裡總是惦著不能釋然?唉!溫蔚甄啊!你不是春心動吧?也該找個好對像。
  他不夠好嗎?他那張可愛的臉,他健碩的身軀,不正是她夢中的白馬王子嗎?
  明知道會有傷害,會哭著離開他的,還是要整個人投進去嗎?失戀,被拋棄,她受得住?
  不想啦!不想啦!她拼命的在大海裡游,讓海水清醒她。
  太陽出來,每天這個時候,她應該游回去,由海裡上沙灘,剛好八點正。
  她由海裡走上來,T恤在,毛巾不見了。怎麼啦?她把長發向後撥上,用手抹一下臉,毛巾竟然撐開在她面前。
  她看他,他也看她,大概又發現蔚甄除了有張天使臉,還有一副魔鬼身材,那如白玉般的肌膚,雖然只穿了件藍色的,十分保守的泳衣,但浸了水,便玲瓏浮凸,美麗的胴體隱約可見。
  她伸手去拿毛巾,他始終撐著不肯放手,蔚甄決定放棄,低頭去拿T恤,他便把毛巾披在她的身上。
  她抬頭向他嫣然一笑,穿了沙灘鞋便走。
  “小姐,”他追上來:“你的泳姿好漂亮,剛才我好像看了一場表演,你一定是游泳選手。”
  “過獎!”她用毛巾抹去水,邊走邊穿上T恤。
  “小姐,可不可以告訴我貴姓芳名?”他亦步亦趨。
  “真老土!”她沒有停過步,她實在也趕時間。
  “我叫葉天朗,今年二十四歲,麻省理工學院建築系學士、哈佛大學商學院工商管理系學士,未婚。”他輕輕松松:“有點新意,是不是?”
  “老土!”看都不看他:“去婚姻介紹所吧!”
  “我知道你住在古堡。”
  “當然囉!跟蹤兩天了。”
  “你真聰明,你怎知道我跟蹤?”
  “葉天朗,不要扮白痴好不好?我趕時間,沒空陪你閒聊。”蔚甄向前跑,她也是短跑冠軍。
  “不公平,你還沒有告訴我你的名字。”
  她沒理他,他要知道,自然會打聽。
  他完全屬於第一類夢中情人,英俊、年輕、活潑、有沖勁、而且還很孩子氣。
  蔚甄帶小咪出來,她坐在海邊一塊石上,看著小咪走來走去,等她曬太陽,走暖了身體,然後抱她下海教她游泳。
  一連幾天都是這樣,她覺得很悶,看看天上白雲,就是這樣子一分鐘,小咪就不見了。
  她忙跳下地,嘿,真是一分鐘也不能眨眼。
  這海灘很大,沙也很細,但由於未經人工加工,海邊還有好幾塊石,其中三塊還特別大。
  咦!那不是小咪紅色的裙子?走過去,果然看見她蹲在石後,旁邊還有那大男孩。
  “葉天朗,二十四歲尚未娶妻。”蔚甄翻翻眼,吐了一口氣,剛才慌得要死:“小咪六歲不到,她不是太小了嗎?”
  “啐啐!樣子這麼漂亮,思想那麼肮髒,”他嬉皮笑臉他說:“我還以為她才四歲呢,我可以做她爹了。”
  “討便宜,人家的爹不知多能干多有成就。一天到晚在女人堆中打轉!”蔚甄去拖小咪:“別亂跟陌生人說話,我陪你去撿貝殼。”
  “不要,我要那圖畫。”小咪甩她的手。
  啊!原來葉天朗手上拿著一只風箏,是他用風箏把她騙到這兒來。每次小咪看電視,看見風箏在天空飄,她會拍掌。
  “這是風箏,你還小,沒氣力放到天空上。”蔚甄溫言向她解釋,再去拖她。
  “姐姐,你不用擔心……”葉天朗說。
  “你叫我姐姐?”
  “你不肯告訴我你的名字,我只好跟小咪叫了,不要說題外話。”他蹲著和小咪說話,一個太高一個太小:“我替你把風箏放上去,然後把它交給你,我教你怎樣放,不就行了。”
  “好呀,好呀,放風箏!”小咪拍手跳腳:“小咪放風箏!”
  蔚甄還是第一次看見小咪這樣開心,其實,她也不忍心令她掃興,哪一個孩子不喜歡放風箏呢?她自己也喜歡,但市區沒放風箏的好地方,這兒太理想了。
  但是,她帶小咪來海邊,除了曬太陽,最大的任務是教她游泳,如果她迷了放風箏,便更加不肯學游泳了。
  她媽咪知道她學會游泳的一點皮毛,一定會很高興,但放風箏……不行!
  “小咪,現在要學游泳了!”蔚甄兩手去抱她,小咪哭叫起來。
  蔚甄弄得渾身是汗,小咪人兒小,發起脾氣來卻像只螃蟹。
  “小咪,你聽哥哥說。”葉天朗放下風箏去幫忙:“聽姐姐的話去學游泳,學游泳很好,在海中好像一尾小魚一樣,你有沒有看過姐姐游水,她就像條美人魚。如果你聽話,明天九點半鐘我在這兒等你,教你放風箏。”
  “哥哥,現在教我放風箏。”
  “你不去學游泳,我不讓你碰我的風箏。”小咪靜下來,葉天朗把她抱進蔚甄的懷裡。
  蔚甄替她脫下裙子,裡面便是泳衣。
  蔚甄坐在石上,雙手抱住膝蓋。
  葉天朗本來請蔚甄幫忙撐著風箏,但蔚甄不肯合作,一個人跑來這兒。
  他只好一下又一下的,很快便把風箏放起,他的身體忽前忽後,眼看著,風箏已經在天空。
  “小咪,過來,”他在叫:“交棒!”
  小咪跑過去,葉天朗讓她握住線球棒子,小咪一接手,風箏就有倒下的傾向,葉天朗上前扶住小咪的手。
  一大一小,把風箏放得很高,小咪嘻嘻哈哈,就只有這葉天朗能令她笑。
  “姐姐,小咪會放風箏了。”小咪在叫:“姐姐,你看見嗎?”
  “看見了!你真棒!”
  “棒?姐姐,棒是什麼?”
  “你很有本領,明白了嗎?”
  “嘻嘻……”
  “今天星期六,他還有時間陪小咪?”蔚甄看著葉天朗的背影,喃喃自語,以他的為人、性格,應該和女朋友去玩,那些成熟了的女孩子有魅力。
  他早上六時前就在海邊等她,也夠誠心,他應該尚在睡覺。
  他住哪兒?怎麼看見他總是獨行俠?他家裡的人呢?他的女朋友呢?
  或者是在下午、晚上活動,這幾天,蔚甄連下午也沒有到海灘。
  她一看游泳表,由石上跳下,走過去:“小咪,放風箏今天到此為止,我們要游泳了。”
  “唔!不要。”
  “你不聽話,我以後不帶你來海邊。”以前的老師不肯帶她出來玩,怕負責她的安全。
  “乖,聽姐姐的話。”葉天朗忙低頭勸她:“你好好學游泳,明天我買一只大蝴蝶風箏送你。”
  “真的?”
  “哥哥不會騙你,但你要用功練習游泳,我要把風箏收回來了,你跟姐姐下水。”
  蔚甄把小咪拖走,先讓她踢水,然後教她:“先大大吸口氣,這樣子,別把氣放出來,把頭埋在水裡。”
  小咪每做一次便哇哇叫,老大不高興。
  “小咪,加油。”葉天朗過來打氣:“把頭埋在水裡忍著,不要馬上把頭抬起來,好好……你很快會浮起……很快能游水…喂!小咪,再來一次!”
  “今天夠了!”蔚甄托起她的身體,“雙腳踢水,雙手撥水,好像在游泳一樣,踢高一點……”
  小咪上海灘,葉天朗就拿毛巾為她抹水。
  蔚甄自己抹去海水,穿上毛巾衣,過去接手侍候小咪,她替她穿好裙子,便拖著她朝古堡走。
  “姐姐,你為什麼不教她浸幾次水,我看她快會浮了。”葉天朗說。
  “葉天朗先生,你對那些妙齡女郎可能懂得很多,但對十歲以下的小女孩的心理,你還不懂。她本身怕水,她能吸氣浮水,我已經花了不少心機,第一天做一次,然後每天加一次,讓她逐漸習慣,如果一天內逼她學會浮水,行!但會嚇怕她,以後她不肯再學了。”
  “你一定是讀心理學的。”
  “我對別人的心理沒有興趣。”
  葉天朗去拖小咪另一只手,彎著身邊走邊問:“小咪,姐姐叫什麼名字?”
  “小咪不知道。”
  “哥哥不相信,連姐姐的名字都不知道?”
  “小咪忘記了。”
  “忘記了沒關系,現在問姐姐不就行了嗎?”
  “姐姐,”她抬頭眯起眼睛:“你叫什麼名字?”
  “我已經跟你說過幾次,我不會再說。”想借小孩套出她的名字,嘿!夢想,她又不是白痴。
  “明天星期日,我請你們去看電影。”他在看蔚甄:“賞面嗎?”
  “小咪是不會離開這個島的。”
  “那,我們去吃茶?”
  “剛才說的話,你沒有聽到?”
  “你一定是剛來不久,很少出外活動,這兒一樣有酒樓餐廳。”
  她剛來是真,沒有人告訴她這兒有什麼消遣場所也是真。她既然是二十四小時oN DUTY小咪的守護神,消遣場所有多少,也與她無關。
  雖然,小咪睡了她就清閒,也無所事事,但她也不敢到處跑,初來的陌生人,受薪打工的,安份些好。
  “謝謝了!小咪身體不好,我不敢帶她到外面吃東西,而且,她下午要睡覺。”
  “你要不要睡午覺?”
  “我沒有午睡的習慣。”
  “那好極了。”他很開心,一笑就露出一排潔白的牙齒:“我和你去,反正小孩未必會喜歡吃下午茶,我買玩具送小咪。”
  “我和你去吃茶,為什麼?你連我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蔚甄好笑:“我不會和陌生人一起去吃茶。”
  “你真是好驕傲。”他嘖嘖搖頭。
  “若我是你,拔腳便跑,你不覺得跟我和小咪在一起,很無聊嗎?我好驕傲,小咪好笨。”
  “照道理是如此,但是,你也有很多優點,你說話很富挑戰性,我一直應付著也不覺得無聊。”
  “哈!你是被虐待狂。”
  “一點點,新鮮嘛!我告訴你,向來只有我虐待女孩子,你還是第一個女孩子敢虐待我。”
  “我沒有存心虐待你的,葉天朗學士,若有什麼得罪、失儀的地方,還請你多多包涵。小咪,和哥哥說再見。”蔚甄說:“你跟我們回堡壘,很不方便,我在裡面打工的,可不是堡壘裡的公主,小咪才是,但她太小還不會招待你。”
  “好吧!小咪,我們在這兒分手,再見了!”
  “哥哥,你答應送我風箏的,送我……”
  “蝴蝶風箏,我明天會帶來,”他揮一揮手:“明天見!”
  蔚甄笑一下,小咪倒是熱情地和他揮手道別。
  睡夢中,蔚甄常被葉天朗的影子纏繞著。
  島上那麼孤單,為何不交個朋友?
  夢境長,睡過了頭,蔚甄沒有去游早泳。
  侍候小咪吃早餐時,麗珊的電話來了:“我們好想你啊!”
  “我也想你們,但是,我沒有假期,而且,我也沒有船。”
  “我向表姐借了游艇,十點集合,一起來探望你。”
  “好極了,”蔚甄很開心:“我等你們,早點來嘛!”
  “很快就可以見面了,你叫芯媽來聽電話好嗎?”
  “好的,等會兒!”蔚甄叫芯媽聽電話,她去對小咪說:“今天不去海灘了,表姨和幾個哥哥姐姐來看我們,高興不高興?”
  “好啊!好啊!”
  “你快點把東西吃完,我們去換衣服……”
  “嘩!”蔚甄分別和每人來一個擁抱:“開心死了!”
  芯媽帶大家參觀堡壘,麗珊把蔚甄拉過一邊:“怎樣,這兒悶不悶?”
  “悶!時間特別長,一整天不知道做什麼,我明白以前的老師為什麼做不長久,她們都不喜歡游水曬太陽,天天關在堡壘,日子怎樣過?”
  “小咪是不是令人討厭?”
  “討厭可談不上,就是不夠活潑,一天睡十幾個小時,記性又不好,早上教的,她晚上就忘了。直到今天,她還記不住我的名字,所以,以前的老師都灰心,日子難過,學生又教不好。”
  “小咪的面色,好像沒有那麼青。”
  “我天天帶她曬太陽、游泳,所以,皮膚黑了點。”
  “你是曬不黑的,白皮豬,但精神很好。”
  “早睡早起身體好。”蔚甄下意識地撫撫臉:“這兒也有個好處,空氣好,陽光充足,風水好,最適合來退休避世。”
  “你熬得下去嗎?太不開心就不要干了。”麗珊關心地問:“我們都覺得把你關在島上可惜,在市區找工作也不難!”
  “一個月還沒做完便喊走,怎樣向你表姐交代?日子是難過些,但每月淨賺一萬二千元,進修道院我也肯。”蔚甄搖搖頭:“深山寂寂,也總比狼穴安全清靜,是嗎!對了,表姐怎麼不趁熱鬧和你一起來看看小咪?小咪就快會浮水了。”
  “表姐去了日本添新裝,她向我拿了你的尺碼,說要給你買新衣,討好你怕你不干。”麗珊指了指:“那些禮物,大部份都是表姐托我帶給你的。”
  “她真是最好的老板,那些零食夠我吃一個月。”
  “緣份吧!表姐也不是對每一個人都好,真話。”
  “房子好大,”宜玲他們回來:“太靜了,蔚甄,日子怎樣過?”
  “蔚甄,”文傑過去端詳著她:“幸好沒有瘦,我早就想來看你,可惜借不到船。”
  “你工作忙,不用掛念我,我在這兒打工,你們來看我也不大方便,除非和麗珊一起來,有空你多陪陪玫芳。”
  “他連電話也沒有打過給我。”玫芳向蔚甄投訴。
  “文傑,你就不對了,我臨走前還拜托你好好照顧玫芳。”
  “這,這……”他臉紅了。
  麗珊解圍,把小咪抱進懷裡:“喂!小咪,我給你帶了個百變小靈精來,你不說謝謝,也沒有叫我,快叫!”
  “表姐!”
  “表姐?”麗珊捏著她的臉頰叫:“你媽才是我表姐,我是你表姨。”
  “我已經教過她一次了。”
  “才一次?我教她十幾二十次,這寶貝,腦子定有問題。”麗珊輕拍她的頭:“她最喜歡叫哥哥、姐姐、爸爸、媽咪,連爹地也叫不清楚。還有,她叫祖母教一次就會,奶奶嘛!她就會叫吃奶呀!天天吃奶,天天奶奶。”
  宜玲笑彎了腰,國新笑說:“她沒叫她媽蝦米,才最給面子。”
  “蝦米她大概還沒見過,媽咪這兩個字足足教了兩年多,是換了二十個老師的成果。”
  “她IQ零蛋,”宜玲指住她:“蔚甄,你教笨蛋!”
  “別拿她來尋開心。”蔚甄把小咪抱過去:“人笨又不犯法,誰不想聰明?宜玲,你小聲點好不好,這兒還有佣人,小咪不懂也不能欺負她。”
  “忠心員工,怪不得她媽咪把你當寶。”宜玲吐了吐舌頭。
  “麗珊,小咪真是有點笨。”蔚甄邊撫住小咪的頭發邊問:“小咪是不是幼時患過重病,燒壞了腦細胞?”
  “她時常生病,也不至於致命,有發高燒,但沒有燒壞腦。”麗珊歎氣,欲言又止:“她一出生就只有三磅多,很弱,三歲才學走路,四歲第一句叫姐姐,她可能在她媽的肚子內便有些問題……噢!別說這些,今天來陪蔚甄,讓她開心的。芯媽,午餐弄好了沒有?”
  午飯後麗珊約好蔚甄下棋,然後抱小咪去睡午覺。
  蔚甄慫恿宜玲和國新、玫芳和文傑去欣賞花園美景。
  蔚甄和麗珊下了一盤棋,文傑和玫芳便回來了。
  “你們這麼快便走遍一個花園,不是走馬觀花,是乘火箭看樹。”蔚甄說。
  “文傑囉,他邊走邊說要回來看你們下棋。”
  “下棋有什麼好看,這兒大小噴泉也有四個。”蔚甄看看文傑直搖頭:“宜玲和國新就好,享受一個二人美麗世界,文傑呀!你比小咪還難教。”
  “在這兒一樣可以看到花園。”文傑說,因麗珊是和蔚甄在露台下棋。
  “反正四個人,玩紙牌吧!”麗珊知道文傑的心情,當然也明白蔚甄的心情,她也知道玫芳的怨恨,但感情這回事,復雜又麻煩。
  所以麗珊不喜歡交男朋友,況且她條件多又要求高,她看中的男孩,人家的眼光落在蔚甄身上。條件差的男孩子,她連交談的興趣也沒有。
  她們陪蔚甄玩了一天,吃過晚飯,小咪上床睡覺後才走。
  文傑依依不舍:“蔚甄,我一有空便給你打電話,和你聊天解悶。”
  “如果你對我好,多去看玫芳。”
  大清早,蔚甄由堡壘出來,走下一些石梯已看見葉天朗在梯級下。
  “早安!溫蔚甄,十八歲,大學文學院一年級學生。”
  “哦,終於給你打聽出來了。”
  “認識你那麼久還不知道你的芳名,太沒本事,總得想點辦法。”
  “堡裡有內奸嗎?”
  “內奸倒沒有,我派人進去臥底。”葉天朗伴著她走。
  “誰呀?我是說臥底的那個人。”
  “你從未見過他,如今已經功成身退。”他得意地說。
  “那麼神通廣大,飛虎隊恐怕也得叫你一聲師爸。”
  “不敢當,小伎倆。”他哈哈笑。
  “葉天朗學土……”
  “別客氣,叫我天朗豈不簡單得多?”
  “那不行,好朋友才叫名字,我們可是萍水相逢,連朋友都談不上,還是保持距離好。”
  “我經常用名牌漱口水的。”
  “那更與我無關了,讓你那些有被虐待狂的女朋友消受吧!”
  “我告訴你,我根本沒有女朋友。”
  “哈!前兩天你還說常虐待你那些女朋友,少說也有一打吧!”
  “我承認我有許多女朋友,但到今天六時二十一分鐘為止,我葉天朗還沒有愛上過任何人。”
  “那與我不相干,請不要告訴我。”
  “但你似乎很關心我有多少女朋友,唏!你不是妒忌吧?”
  “妒忌?天!你以為,你是安德魯王子?嘿!我還嫌他不夠英俊。”
  “你不覺得我比安德魯英俊嗎?當然,你也比莎拉漂亮多了。”
  “噁!”蔚甄作吐的樣子。
  “你是不是已經有男朋友?”他走到她面前,緊張地問。
  “我當然有男朋友,我可不像你那麼天真純情,何況我又比莎拉漂亮。”
  “他是誰?”
  “誰是他?”
  “你的男朋友呀!”
  “個個都是。”
  “個個都是,就等於個個都不是,也等於我有機會做你的愛人。”
  “有什麼名牌藥水可洗清你的肉麻?”
  “我是肉麻,但我坦率,不會口是心非,在乎的裝作不在乎。”
  “算了,葉天朗建築師,我沒空和你鬥嘴,失陪。”她拋下毛巾下海。
  葉天朗馬上跟了上去,一直伴著她游,蔚甄停下來抹把臉:“你煩不煩?”
  他噴出一口海水:“大海又不是堡壘私有的,你游你的,我游我的,我又沒有拉你的腿。”
  “你真討厭!”
  “你也可惡!”他始終嬉皮笑臉。
  蔚甄不理他,直向前游。
  本來蔚甄不想再帶小咪出來游泳,但又覺得不應該為了私人的事,剝削了小咪的權利。
  蔚甄是來打工的,她也答應過明珠每天教小咪游泳。
  果然,葉天朗坐在石上,手中拿著一只大蝴蝶風箏。
  小咪一看見他,甩開蔚甄的手,跑過去:“哥哥,哥哥!”
  “你答應昨天來的,我昨天拿著風箏就坐在這兒一直等你,太陽都快把我曬干了,昨天為什麼約好了又不來?”葉天朗一手便抱起她。
  “昨天,昨天,”小咪望著蔚甄,她不會說:“姐姐……”
  蔚甄抬頭看天上的雲。
  “昨天有一大班朋友來看姐姐,他們玩得開心,把我都忘記了。”
  “既然知道昨天我們有事不出來,還埋怨什麼。”蔚甄自言自語:“回去徹查臥底。”
  “你有朋友到訪不能來我不怪你,但事前為什麼不通知一聲?”
  “事前?事前我怎麼知道,我也是昨天早上接到通知。”
  “事後知道你也可以派個人來通知我,我像傻瓜似地等了半天,又擔心又不服氣,真是……”
  “對不起,昨天我玩得很開心,連你這個人的名字都沒想過。”
  “你……比孔雀還驕傲。”
  “哥哥,放風……放風……”
  蔚甄被小咪氣死了。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27:33

“好!小咪,我們放風箏。”葉天朗抱她跳下石頭,高高興興地陪小咪放風箏去了。他就是看得開,不會記恨的,天天嘻嘻哈哈。
  “蔚甄……”
  “請你不要這樣叫我好不好?連我媽及好友也沒有這樣叫我,人家會誤會我和你有交情。”
  “我正想請求你,我們做朋友好不好!”
  “悉隨尊便。”
  “那你是同意了?”
  “同意不同意有什麼關系,你要和我交朋友,我又不能制止你的思想。”在這小島,其實蔚甄很需要一個朋友,聊聊天也好,何況是個白馬王子。
  但問題就出在他正是她的夢中情人,如果是個普通人倒好,結伴打發時間,另一個文傑更好。
  可惜他是夢中情人,她很可能會墮入情網,而這樣英俊的風流小子,第一天看見他,便知道他用情不專。
  她千方百計抗拒他,就是怕自己墮進陷阱吃虧。
  若她明知故犯,失戀、傷心,也沒有人會可憐。
  “我是堅持要和你交朋友。”葉天朗一步步的要求:“既然是朋友,應該有約會,我想約你去吃茶。”
  “好呀!”
  “答應啦!”他開心得跳起,小孩子一樣:“明天好不好?”
  “對不起,明天沒有空。”
  “由你決定哪一天。”
  “改天吧!”
  “改天,改天是哪一天?”
  “隨便哪一天。”
  “你根本沒有誠意。甄甄,我可以等,但也要給我一個日期。”
  “最近的節日,是什麼節日呢?”蔚甄側著頭沉思。
  “中國的還是外國的?”
  “中國外國都可以,只要是節日,暑假不算數。”
  “中秋節。”
  “中秋節也不錯,”蔚甄點點頭:“就決定中秋節,中秋節陪你喝茶,決定啦!”
  “中秋節?中秋節是九月,那時我的假期也完了,沒有那麼誇張吧?下星期好不好?”
  “下星期再說。”
  “還說不定,通電話,OK?”
  “通電話也好,我把號碼告訴你。”
  “我記不住的。”蔚甄聳聳肩:“我的記憶力,比小咪好不了多少。”
  “那你把你的電話告訴我,由我打電話給你。”
  “反正你有臥底的,堡內有多少只老鼠你也知道,何況電話號碼。”
  “還是現在約好了,我怕來來去去會輪不到我,下星期一好不好?”
  “星期一,我早約好人了,星期二也沒有空。”
  “星期三,最遲星期三。”
  “星期三,我表哥結婚。”
  “啊?”他那張俊臉開始露出詫異:“星期四總有空了吧?”
  “表哥的婚禮,玩足三天三夜,而且我又要做伴娘。”
  “哦……伴郎呢?”他拍拍腦瓜。
  “伴郎是我未來表嫂的弟弟,”蔚甄皺皺鼻子:“伴郎,好老土的,我才不會看上那位公子哥兒。”
  “哎!好熟,我們的一問一答,好像一套電影的對白,我忘了那是什麼電影。”
  “當然似曾相識,是兩個星期前,你和你女朋友追追逐逐的對白,可能你就在那天拋棄了她。”
  “我的女朋友,誰呀?”他做夢一樣,糊糊塗塗。
  “你女朋友真有那麼多,記都記不住?”蔚甄搖一下頭,這花心大少:“還記得你第一天,在沙灘看見我?”
  “當然記得,哎!你在說艾達。”他如夢初醒:“她不是我的女朋友,她追求我,由市區追到島上來,我一向不反對男女交朋友,後來發覺她有愛上我的意思,於是我便想辦法疏遠她,就是這樣。現在我明白你為什麼這樣討厭我,原來你以為我是個見異思遷,貪新忘舊,愛情不專一的人,是不是?”
  “你根本就愛情不專一。”
  “我否認,我從未愛過任何一個女孩子,主動追求女孩子,還是第一次。以前的女朋友,都是她們……”
  “都是她們送上門來,將來你看見一個比我更好的,你又告訴她,溫蔚甄追求我,我怕她纏,和她疏遠。”蔚甄冷笑:“我不會追求你,我怕煩,你遠遠走開更好,省得我處處避你。”
  “我發誓是我追求你,我肉麻,我對你一見鐘情。”葉天朗舉起手:“但我有追求女孩子的權利,我沒做錯事。我一心一意對你,你感覺得到的。”
  “我沒有這個感覺。”
  “你沒有感覺沒關系,我現在告訴你,你知道便可以了。我們為什麼不可以交個朋友?我沒有愛人,你又沒有固定男朋友。”他追著、求著。
  “前車可鑒,我可不想做第二個或第九個艾達,哭著離開這個海灘。”
  “怎能拿她來比,我根本不喜歡艾達,是她追求我;我喜歡你,我才主動追求你。”他見她無動於衷,歎口氣:“你對我有成見,不公平。”
  她承認對葉天朗有成見,否則在這島上,孤單加苦悶,交個朋友,有什麼不好,但……
  “真煩,我一個下午給你磨光了,你到底想怎樣呢?”
  “交個朋友,接受我的約會。”
  “下一個星期吧!”
  “不要等那麼久,明天,反正你每個下午都有空,好不好?”
  “不好又怎樣?”她語氣是無奈,但完全沒有責備的意思:“想不到來了荒島還不能清靜。”
  “你答應了,我好開心。”他雀躍不已,他這個人,喜、怒、哀、樂都放在臉上:“我一直幻想我生命中會有個白雪公主出現,你正是我的白雪公主。”
  蔚甄忍不住笑了,真巧合,葉天朗是她的白馬王子,而她又是他的白雪公主。是不是天公作美,還是緣訂三生,早有安排?
  “你笑我?我是不是有點得意忘形。”
  蔚甄搖一下頭,看看天色:“我要回去了,小咪快睡醒了。”
  “我送你回去。”
  蔚甄未和天朗交朋友之前,對這個島完全沒有認識,只知道這兒有海、有沙灘、有別墅。
  原來屋後有屋,再過去還有車路,車路後面還有個大樹林,風景很美。
  這兒還有個會所,是島上住戶合資辦的。會所內有餐廳、咖啡室、桌球室、一個小型溜冰場……
  還有幾匹退休馬出租給會員,樹林是騎馬的好地方。
  只有會員才可以進會所,葉天朗是會員,所以他能帶蔚甄進去玩。
  他們坐在咖啡室內,透過落地玻璃窗,可以清楚看見大海。
  他們一邊欣賞海景,一邊吃著雪糕梳打。
  “島上的人還給這個島起了個別名。”
  “什麼名字?”
  “黃金島。”
  “島上以前有很多黃金?”
  “或者有,不過,名字的由來不在於黃金,你看海灘,是不是很美?”
  “唔!沙很細,又清潔。”
  “太陽照在沙上,像不像金沙?”
  “像呀!在這兒看最像,跑出去被太陽曬,可能觀感不同。”
  “既然滿地金沙,所以,叫黃金島也很適合。”
  “怪不得會所也叫黃金會所。”
  “天氣越來越熱,下午太陽又猛又毒,不能再在外面跑。室內安裝了冷氣,一邊吃喝聊天,一邊欣賞外面景色,是最大的享受。”
  “享受派。”
  “我一向主張努力工作,盡情享樂,這樣做人才有意思。”
  “但我只看見你享樂,沒聽說你工作。”
  “我四月由美國回來,向我爸爸要了五個月假期,八月底九月初,我便要回到市區去,開始我的人生事業。”
  “好好享受五個月才工作。”
  “不,應該說是拼命搏殺,香港的年輕人,個個都沖勁十足,我不想落後,便要往前沖刺。萬事起頭難,我起碼需要花一年時間,才可以緊接爸爸拋過來的棒子。”
  “你就是那些一出世就做董事長的名公子?”
  “也可以這樣說,但,我不是名公子,在商場上我還沒有知名度,也沒有追求過明星。”他說:“男男女女朋友倒是有一大堆,都是世交或是外國的同學,只有你是我真正的女朋友。好了,我的過去你聽過了,你的呢?”
  “我?”她不知道怎樣說,母親再嫁,繼父要強奸她,說出來也難為情:“我沒有兄弟姐妹,父親去世後環境不大好,我要暫時停學一年,在這兒侍候小咪賺錢,等賺了一筆錢,再繼續上學。”
  “你這份工作不容易干,”天朗指一下腦袋:“小咪似乎這兒不大妥當,反應很遲鈍,有點像低能兒。”
  “她的確不太正常,否則她媽媽不會每月給我一萬二千元。”
  “太辛苦太悶就不要做了。”
  “不做就沒錢交學費。”
  “我有錢,我可以幫助你。”
  “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們只是剛剛新交的朋友,我不可以接受你的金錢。”
  “朋友應該互相幫助。”
  “但也沒理由要你供我念大學,”蔚甄看看表:“我要回去工作。”
  “明天來我家好不好?”葉天朗一邊簽單一邊說:“我知道你一定會很喜歡我的家。”
  “你和什麼人一起住在島上?”
  “我一個人。”他們已離開會所:“還有個守屋的男工,怎樣?對我不信任,不敢去?”
  她對男人是有戒心,但他絕不像王柏文那種人:“我沒說不信任,是你自己心中有鬼。”
  “因為你曾經把我列為用情不專的花花公子,好啦。”他拍一下手掌:“明天請光臨寒舍。”
  “我根本不知道你住在哪兒。”
  “我會接你的,會不會騎腳踏車?”
  “會,不過,幾年沒騎腳踏車了。那麼遠?要坐車。”
  “遠呀!起碼在古堡露台看不到我的房子,不過,騎腳踏車只是為了貪玩,你不喜歡嗎?”
  “喜歡,騎單車還可以令小腿修長,這種運動對身體健康最有幫助。”蔚甄連忙說:“我最喜歡運動,明天來個腳踏車比賽。”
  “接受挑戰……”
  蔚甄穿條吊帶短褲,裡面一件T恤,用力踏腳踏車。也許太久沒有騎腳踏車,一直讓葉天朗領先。
  葉天朗常回過頭去,向蔚甄翹起大拇指。
  蔚甄見他那副得意樣子,又好氣又好笑,心有不甘,拼命地踏著。
  “喂!為什麼又拐彎呀?”
  “倦了是不是?”他停下來,回頭大聲說:“倦了我載你!”
  “倦?小兒科,熱身還嫌不夠。”蔚甄邊踏邊說:“怕你得意忘形,過門不會入。”
  “我們繼續前進,加油啊!”
  蔚甄從小便喜歡玩腳踏車,小學、初中常參加腳踏車比賽,但一升上中四,游泳和跑步有了成績,便專心於游泳和賽跑,再加上中學會考。高等程度各項公考及大學入學試,她好幾年沒空騎腳踏車了,所以技術有點生硬。
  不過,迎風騎腳踏車,是很舒服的。
  葉天朗已經停下,把車停在路邊,上前迎接蔚甄。
  “到了?”蔚甄正開始享受。
  “下次再多轉幾圈。”葉天朗一手提起腳踏車:“小心上梯級。”
  車路石坡上有一排屋:“哪一間是你的屋子?”
  “你自己看,最特別的。”
  上面一排屋和下面的房子不同,下面近沙灘的,都是比較傳統的歐陸式大型別墅,古堡是其中最突出的。上面的房子完全不同,新形式結合新科技,幾乎都不按照傳統,有美式、日式、英式,面積也沒有下面的別墅大,勝在簇新。
  其中一間全白的,看上去像間玻璃屋,蔚甄走前去,只看到兩扇白色通花鐵門,但透過玻璃也不能看到屋內的一切。
  “你喜歡這房子?”
  “很特別,而且一片白,給人一種潔淨的感覺。”蔚甄說。
  “想不想進去看看?”
  “能嗎?”
  葉天朗放下腳踏車,由皮腰帶拿出一個遙控器,一按,鐵門便分開了。
  “啊!這就是你的家。”蔚甄好意外好開心,她第一眼就看上這玻璃屋。
  “請!”葉天朗一伸手,蠻紳士的。一個中年壯漢走出來,把腳踏車拿進去。
  他是打理房子的阿田,蔚甄叫他田叔,他很開心。
  房子的花園並不很大,只有一張太陽傘的桌子和四張椅子,一張長搖椅,也沒有草地樹林,但是卻有十幾盆藍玫瑰圍住屋子。
  “好美的玫瑰。”蔚甄蹲下來,雙手捧起一朵花:“那麼大,花瓣像絲絨,好美,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藍玫瑰。”
  葉天朗蹲在她身邊:“這藍玫瑰是我兩年前暑假歐游,到荷蘭托花商向南非購買的,一年前才空運來港,阿田對這十幾盆藍玫瑰是又怕又愛,他每天單是花在栽培、護理玫瑰,起碼兩個小時,總算成績不俗。”
  “簡直是絕佳。”
  “你喜歡,我叫阿田送兩盆到堡壘去。”
  “不,堡壘又不是我的家,我只不過是一個受薪的兒童護理員。”
  “那你有空便多來欣賞,”葉天朗站起來:“我帶你參觀我的房子。”
  這間玻璃屋一共只有兩層,下面一進去便是客廳、酒吧、飯廳、廚房和工人房,二樓最前端是起坐間,兩張舒服的皮椅和一張六角形的兩層玻璃茶幾,左邊一排高背椅,右面是電視機,錄影機和音響器材,家具全部白色,地上舖著深藍厚地毯。
  後面有兩個套房和一個客廳。
  天台有兩張太陽椅,幾副健身器材,還有一個銀色半圓形,衛星發射網似的東西:“這是什麼?”
  “太陽能收發儀,它長期供應熱水給我們,還可推動後備發電機。”
  “好新式。”蔚甄真是大開眼界。
  “這兒比較少見,美國很普通,節省能源。”葉天朗帶她參觀一周後:“喜歡我的房子嗎?”
  “這兒一切我都喜歡,雪白白的、清潔、清新……不知怎樣形容,可能我見識少,真是歎為觀止,誰替你設計這玻璃屋的?”
  “自己,你忘記我是建築師?”他很驕傲地指了指胸口:“習作而已,其實,我還有很多地方不滿意,本來我想在客廳造一幅水牆,但效果不好,去水有問題,不過,我會繼續嘗試,不會放棄。”
  “你真有本領。”蔚甄由衷他說,白馬王子應該只會享福:“房子堅固嗎?”
  “堅固,用玻璃纖維做外牆和天花板,不碎的。”葉天朗好開心:“屋子上下內外,你喜歡哪一個部份?”
  “都喜歡,真的。”
  “我喜歡二樓的起坐間,在那兒喝茶、看書最好,那兒有音樂,又可以看海景。”
  那張軟皮椅又大又舒服,還會轉的,葉天朗說:“方便在不同方向欣賞電視或風景。”
  “從這兒看,大海特別美。”
  “剛才你在外面,看不到屋內的一切,但在屋內,卻可以清楚看到外面的一草一木。”
  “唔,太美妙,完美無暇。”蔚甄實在喜歡這玻璃屋。
  “你坐一會,我給你拿杯飲料,你喜歡喝什麼?要不要吃些餅?”
  “給我一杯果汁,我回去還要陪小咪吃下午茶。”
  蔚甄把椅子轉來轉去,一邊看海景一邊欣賞音樂,覺得很舒展。
  葉天朗拿了兩只大玻璃杯來:“有雪糕吃,阿田買了雪糕。”
  “在這兒吃下午茶,比在會所內所吃的更舒服合意。”
  “幽靜嘛,只有我們兩個人,不過,阿田不會做美味的點心或燒可口的小菜,所以,還是要出外吃,西餐我倒是可以應付。”
  “你會煮西餐?”蔚甄不相信,她自己也不會:“你會做什麼?什菜湯?”
  “沙律,湯、炸魚、炸雞腿,我最拿手燒牛仔肉,唔,又香又嫩,洋蔥湯也很不錯。”
  “真的?”蔚甄還是有疑問。
  “你不用奇怪,其實,差不多所有留學生,都會煮食,有些留學生半工讀,偷偷在酒樓工作賺錢。我是因為挨不住漢堡包熱狗,又懶開車到我姑母家吃飯,於是便請教同學和房東太太,兩三個月學會一款,幾年下來,收獲也不少,我還會做餅,做蛋糕,下次你來,可以一試。”
  “我一走會再來。”她享受不忘工作,不停看表。
  “你吃得那麼急,根本就不是享受。”
  “快五點了,我要趕回去。”
  “你趕回去也只不過侍候小咪,她睡醒了躺在床上又不會跑掉。”
  “我正在訓練她不准賴床,”看見葉天朗不開心都放在臉上:“我晚上跟你通電話好不好?”
  “你最好留下來陪我吃晚飯。”
  “那是沒有可能的,”蔚甄吃完雪糕站起來:“你要和我交朋友,便要各方面體諒我,否則,我們只好……”
  “好吧,我送你回去,騎腳踏車好不好?又快又好玩。”
  “當然好,但你怎樣把兩部車帶回來?”
  “你的那輛放在堡壘,就算是打工的,也可以放部小腳踏車吧!”
  帶兩盆藍玫瑰回去,是礙眼些,但古堡那麼大,收藏一輛車子應該不會有困難。
  蔚甄點了點頭。
  葉天朗去叫阿田拿腳踏車,蔚甄很快的上了車,等起程。
  “別忙,等一等!”葉天朗叫住,他去摘了朵藍玫瑰,送到蔚甄手上。
  “送給我?”蔚甄捧住,好開心。
  “我知道你喜歡。”葉天朗替她把花插在車子前端:“回去找個瓶子插好它,這玫瑰壽命好長,七天內不會謝。好吧,我們啟程吧!”
  玫瑰香迎風撲鼻,蔚甄好陶醉。
  到古堡,葉天朗替她按了鈴便騎單車先走。
  亞山來開門:“溫小姐有輛單車,這BMX越野單車,好漂亮。”
  “朋友借給我用的,我正擔心不知道該放哪兒。”
  “放在車房,這兒反正有幾個車房空著沒放東西。”
  “車房是給主人放汽車的,這輛單車不適合放進去。”
  “下人房間的天井是一大片空地,空地還有上蓋,不怕風吹雨打。”
  “我馬上拿進去!”
  “我替你放吧!表小姐來了,正在等你。”
  “麗珊來了?山哥,只好麻煩你了。”蔚甄向他道謝,拿著花便跑到屋裡去,麗珊聞聲走出來。
  “麗珊,什麼時候來的?為什麼不給我打電話?”
  “剛來,本來想約文傑他們明天一起來度假,但表姐一定要我今天來,她說你的薪金過了期,怕你不開心,昨天她才由日本回來。”
  “你知道我不會那麼計較,又明知她出了門。”蔚甄跑著上樓說:“我先叫小咪起床,等會一兒吃下午茶再談,好不好?”
  “喂!喂!你手上的玫瑰花好罕見,好美,給我看看……鮮花,哪兒摘的?嘩!好香。”麗珊愛不釋手。
  “這種花不是隨便可以摘取的。”
  “朋友送的?送玫瑰花,一定是男孩子,喂!你交了男朋友?你真是招蜂引蝶,這地方的男孩子也不放過你。”
  蔚甄笑著到小咪房間,她軟硬兼施地拉小咪起床。
  麗珊抱小咪到樓下吃下午茶,蔚甄把玫瑰插在臥室的瓶子內,發覺床上有幾只漂亮紙袋。
  她翻了翻,裡面全是泳衣和漂亮的裙子,看袋子就知道是正宗日本時裝。還有只粉紅色的信封,裡面放了張一萬二千元的支票。
  她第一次賺錢,好開心,如果她有假期,一定請麗珊一班朋友大吃一頓慶祝。
  “表姐竟然送了那麼多衣服給我。”蔚甄硬要小咪吃蛋糕,她一向不喜歡吃東西,所以那麼瘦,不逼就不吃。
  “你表姐,她去日本說明,是購買時裝的。”
  “她添新裝是應該的,但沒理由買給我,我只不過是個家庭教師。”
  “就因為你對小咪好,又沒有向她吵著不干,你盡責,她說應該獎勵你。”
  “她已經付了我月薪一萬二千元,數目不小。可惜那張支票不知道哪天才能送進銀行,我要放假才能辦事。”
  “我替你存進去。”麗珊突然想起了:“以後你把銀行戶口的號碼告訴表姐,她每月存錢進去,這樣對她對你都方便。”
  “好主意,有空你代我轉告表姐。”蔚甄松了一口氣說:“我一有假期便請你和文傑他們吃飯、看戲。”
  “別客氣了,表姐的錢也不容易賺,薪金的事,我明天跟她說,你有時間也打個電話給表姐,告訴她已經收到禮物。”
  “我會向她道謝。那些泳衣,兩小塊布,好性感的。”
  “流行呀!你身材好,何必埋沒,那種泳衣不是人人可以穿,我就不敢穿,因為我沒有條件。”
  蔚甄和小咪進書房,教她寫字,教會了,由她自己書寫練習,蔚甄和麗珊坐在一旁聊天。
  “文傑和玫芳最近怎樣?”
  “不知道,學校已經正式放暑假,我只知道文傑那份暑期工不錯,他說過多賺些錢,便會租船來看你。”
  “其實他今天可以一起來。”
  “我找過他,他已經上班,時間緊,也來不及找宜玲她們。”麗珊問:“你還沒有告訴我,送玫瑰花給你的那個人是誰。”
  “一個男孩子。”
  “我早就知道是男孩子,怎樣的人?”
  “葉天朗,二十四歲,未婚,麻省理工學院和哈佛大學的畢業生。”
  “你打聽得那麼清楚?”
  “我沒打聽,他自己介紹的。”
  “怎會這樣自我介紹,一定是傻子。”
  “這一回你沒猜到,他不是傻子,是個如假包換的白馬王子,是我夢中情人的第一類。”
  “這樣的小島會有白馬王子?”
  “我什麼時候撒謊騙過你?”
  “不是這意思,我絕對相信你,但是孤島寂寞,理想可能會降低。”麗珊問:“他和文傑……”
  蔚甄搖一下手:“不能比,文傑是不錯,將來他會是個好丈夫,但他絕對不是白馬王子。以前我也沒有遇見過一個人像葉天朗,他無論樣貌、學問、家世,都是最好的,憑良心說,他很迷人。”
  “恭喜你。”麗珊握著她的手:“你終於找到你的白馬王子。”
  “還不是我找的,我一直回避他,因為他給我第一個印像是pLAY BOY,他整整花了十五天時間,我才答應跟他交朋友。”
  “宜玲知道,一定會喊:蔚甄發達了。喂!什麼時候把他帶出來讓好朋友們開開眼界?”
  “我們正式交往才一個星期,”蔚甄突然輕歎一口氣:“其實,他也不是十全十美。”
  “根本沒有十全十美的人,他到底有什麼缺點?”
  “孩子氣,他常常怪我不肯花時間陪他,每晚約會,匆匆而來,匆匆而去。他一點都不體諒我的處境,他是來度假的,想做什麼都可以,但是,我是來做工的,一天根本沒多少私人時間。”
  “小咪常睡,她睡了你便可以出去。”
  “對呀!早上六時到八時我和他一起游早泳,下午二時至五時和他吃茶,今天就是去探訪他。”
  “晚上小咪九點多便睡覺,小咪睡了,你們也可以見面。”
  “古堡的人十點多便休息了,我走出去,難道吵醒一屋子人來開門?”
  “你可以請他回家,他晚上走,你自己開門送他就是了。”
  “麗珊,這怎麼可以,我在外交朋友,是我自己的事,把男朋友帶到工作地方來,太過份了。”
  “他不方便來,你又惦念小咪,可以帶小咪到他像,這樣可以爭取見面時間。蔚甄,他是你的白馬王子,可遇而不可求,不要輕易放走他。”
  “拉不住的,他九月便要回家接管生意。”小咪寫錯字,蔚甄握著小咪的手教她。
  “如果你們真心相愛,我沒有理由強迫你為了小咪而失去一個美滿的歸宿。”
  “你表姐聽了會心寒。”
  “我不會告訴她,但她也知道你只干十六個月,小咪不能一輩子靠補習老師,也沒有人像你這麼可靠。小咪的問題,遲早要解決,但你失去這次機會,以後未必能再找回一個白馬王子。”
  “我也不能帶他來古堡,於理不合。”蔚甄說:“如果他真心喜歡我,應該要諒解我的。”
  “他反過來,可能認為你不體諒他。”
  “什麼意思?”
  “如果他愛你,他當然希望能常和你在一起。”麗珊希望她移民後,有人照顧蔚甄:“你愛他,就要抓往他,你天天做夢,還不是想有個好歸宿?”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28:55

葉天朗一看見蔚甄,便脫去上裝走下海去,很快游出海。
  “天朗!”蔚甄拋下毛巾追上去,邊游邊叫:“你干什麼?”
  他悶聲不響地游了一會,冒起頭來走到水淺的地方,搖搖頭臉的水,氣鼓鼓的說:“你不守信用。”
  “什麼?”蔚甄游過去。
  “你昨天答應小咪睡了便打電話給我的。”
  蔚甄噴出口裡的水走到他身邊:“我忘了,昨天麗珊突然來看我,十點半才走,我洗澡後便上床睡覺。”
  “我等了一個晚上。”
  “對不起,是我不好。”
  他還是不開心,他生氣時候像個小男孩。
  “我已經道過歉了。”蔚甄柔聲說。
  他那強壯健碩的身體滿是水珠,在太陽照射下,好像玫瑰花瓣上的金黃珠露,煞是好看:“我不接受道歉,除非……”
  “怎樣?”人英俊便討便宜,對這漂亮男孩誰也會多一份耐心。
  “除非你給我一個吻。”
  “開玩笑。”蔚甄臉緋紅,嬌羞地叫著,在天朗眼中,她也像金色的天使,好美:“我又沒犯什麼大錯。”
  “那好吧,我吃虧點,”他無奈的:“由我吻你好了。”
  “不,”她轉身就走:“我抗議。”
  葉天朗從後面抱住她的腰,他的手一接觸她的皮膚,她就心跳,他輕輕轉過她的身體,兩個人面對著面,他那雙似笑非笑的俊目,看得她意亂神迷。他抱緊她一點,他的胸肌貼緊她的肉體,她面燙膚熱,嘴裡輕叫:“別這樣……”
  葉天朗低頭吻她一下,這是試探,蔚甄心裡是想反抗,但她只是輕輕地擺了擺小蠻腰,那就更富挑逗性。
  葉天朗上下左右地吻遍她的櫻唇。
  蔚甄已沒有反抗的能力,身體軟軟地靠在葉天朗身上。
  葉天朗無所顧忌,深切而熱烈地親吻她。
  蔚甄軟弱無力,貼在他胸前喘息。
  “甄甄,我愛你。”他雙手撫摸她的背,吻著她的頭發:“你愛我嗎?”
  她愛他嗎?太放縱了,她定定神,推開他急走,讓海水浸滿她全身,令她冷靜、清醒。
  反過來是葉天朗追她,蔚甄拼命地游,逃避,逃避。
  “甄甄。”
  蔚甄由海裡走上沙灘,用毛巾遮住身體,拿起一角抹面抹長發。
  “甄甄。”葉天朗已經跟了上來。
  “剛才好好的,為什麼不理我?”
  “自我檢討,自我懲罰。”
  葉天朗握住她的手臂:“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愛不愛我?”
  “愛你?”蔚甄拉開他的手:“我們認識三個星期,真正來往只不過一個星期。”
  “愛一個人和時間有關系嗎?若有一個你完全不喜歡的男孩子,追求你三年,因為時間長,你就愛上了他?”葉天朗邊說邊走到她前面:“我第一次看見你便愛上你,你信不信一見鐘情?”
  溫蔚甄是一個喜歡織夢的人,既然她相信有白馬王子和夢中情人,當然相信一見鐘情,她不否認她很快就喜歡葉天朗,因為初見面已是似曾相識,又何況剛才被他熱情一吻,那份甜蜜,連夢中都沒有體驗過。這做夢者,這情竇初開的女孩子,是有點情迷,不過,另一方面,他對葉天朗仍然有抗拒感,她也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老是不信任葉天朗,好像對他有成見。
  “甄甄?”天朗伸開五指在她眼前晃了晃。
  “我不能回答,因為我從來沒有想過。”
  “唔,應該讓你想想,戀愛是一件很偉大的事。”
  “唉,想不到我第一個初吻是……”
  “我的表現很糟糕嗎?第一次應該沒有比較的。”天朗很高興得到蔚甄的初吻,純潔的女孩子總是討少男喜愛。
  “我是說這地方這環境……”
  “噢!我明白了,在你的想像中,應該有燭光、玫瑰、音樂、幽雅的情調和美好的地方……”
  “老土,”蔚甄截住他:“但也不是大庭廣眾。”
  “不是,這兒是大自然。廣眾?沒有呀,六七點鐘很少人到海灘。”葉天朗閉上眼睛:“在茫茫大海中,這個世界只有我們兩個人,唔!好甜蜜,好浪漫。”
  葉天朗情不自禁的攬住她的腰又說:“好浪漫。”
  “好肉麻。”蔚甄拍打他的手。
  “戀愛是最神聖的,我還是第一次真真正正談戀愛,我好快樂,我終於找到我最愛的。”
  “你的粵語片對白跟多少位女性說過?”
  “一個,”他肯定的,眼神倒是正直無邪:“就是你。”
  “這兩句對白曾說了多少次?”
  “一次。你為什麼不信任我?”葉天朗又急又氣:“我不否認一直有許多女朋友,但全是她們追求我,說愛的是她們,我根本不需要說。”
  蔚甄咬住下唇,忍不住笑了。
  “為什麼笑?啊,我急死了你就笑死了。”天朗手伸過些把她擁進懷裡:“你有虐待狂。”
  “笑都不准,專制魔王。”蔚甄掙脫開去:“公眾場所,尊重些。”
  那時候已經有人到沙灘曬太陽和游泳了。
  “你頭腦好守舊,戀人相擁而行又不是干壞事,根本很普通。你看那邊,那對洋人就坐在沙灘上親吻呢!”
  “我承認比較保守,因為我是好女孩,你去找那些新潮小姐,說不定她早上認識你,晚上便樂意陪你上床。”
  “啊!你說粗話。”天朗指著她。
  “那不是粗話,但不夠高雅,然而也是事實。”蔚甄咧了咧嘴:“根本連你自己都不知道,你喜歡我這老古董,還是喜歡你的豪放女?”
  “我喜歡你,千真萬確,豪放女玩玩可以,是那種玩伴。終身伴侶一定要純潔、高尚、不濫交。甄甄,我對你是認真的,現在就只等待你的考慮。”
  蔚甄一整天都很開心,她天天盼望有個白馬王子,便真的有個自馬王子為她效忠,她可說是如願以償。
  根本也沒有什麼好考慮,有個這樣漂亮的男朋友,自己也很有面子,她縱然貌若天仙,有葉天朗這樣的男朋友,也該心滿意足,她十八年還是第一次遇上。
  男女相愛,由相識到牽手,是第一關;由牽手到接吻這一關最難過,一旦沖開了,感情進展便如坐穿梭機。
  他們到會所打壁球,葉天朗遇見男朋友。
  “小葉,很久沒見到你到桌球室,什麼時候再去賭兩局?”
  “女朋友不喜歡嘛,不去了。”葉天朗拖住蔚甄的手。
  “小葉,你的女朋友真漂亮。”他們羨慕地打量:“金童玉女,真是天生一對啊!”
  “改天再約你們。”葉天朗忙把蔚甄帶開,好像怕人家搶走似的,他問:“甄甄,為什麼不喜歡玩桌球?”
  “凡是動的運動我都喜歡,打桌球我沒有耐性,太斯文太靜,年紀大一點或者喜歡。”
  “其實你很活躍,很調皮,但外表一點都看不出。”葉天朗看沒人注意又偷吻她一下。
  蔚甄嬌笑:“人不可以貌相。”
  “所以呢,我注定是你的手下敗將。”
  “聽你說我好像是個征服者,還常欺負你。”
  “你不欺負我嗎?”他好會撒嬌。這麼大個子撒嬌本來很令人反胃,但他樣子漂亮,就沒有人忍心責備他:“你一天到晚只顧小咪,什麼時候為我設想過,天天就扔下我獨個兒吃飯,孤獨死,悶死了,同住一個島上,見面還得偷偷摸摸,來去如風,多殘忍!”
  “我要工作,小咪是我的老板。”
  “一萬二,有什麼了不起,我說過多少次了,我按月給你一萬二,你辭工不要干,多陪陪我,十月繼續念大學。”
  “我也說過,我頂多是你的女朋友,沒有理由平白要你供養我。”蔚甄溫馨軟語。
  “我說可以便是可以,為什麼老要分你我?為什麼一定要有理由?”
  “你這樣蠻不講理,我不理你了。”蔚甄甩開他的手。
  他馬上誠惶誠恐,拉住蔚甄的手:“對不起,剛才我太不知好歹。”
  蔚甄看看他,點點他鼻尖:“明天睡晚一點,六點不要去游早泳了。”
  “蔚甄,你還生氣?”葉天朗捉住她的手,站定下來:“別生氣,不開心,罵我、打我好了。”
  “哈,你把我說成晚娘似的。”蔚甄好笑:“我知道你不習慣早起,我是為你好,想你睡一個飽飽甜甜的覺。”
  “那我見你的時間豈非少上加少?我寧願睡眠不足。”
  “你明天乖乖地留在屋裡,擔保你有意想不到的收獲。”蔚甄牽了牽他的手:“場地空出來了,你到底還打不打壁球?”
  “打,我們已經等了半小時了。”
  “那麼,還不趕快進去?”
  溫蔚甄抱著小咪,按一下鈴。
  “哪一位?”田叔可能是開了閉路電視:“溫小姐。”
  阿田來開門,迎接她們進玻璃屋,小咪好奇地四周望。
  “天朗呢?”
  “少爺今天好特別,我又不敢去吵他,但又擔心他會不會病了,他一直到現在還沒有醒來。”
  “沒事的。”蔚甄很高興天朗那麼聽話:“這是我的小女主人小咪,小咪,叫田叔……對了,她身體不大好,要人照顧。田叔,你正在忙什麼?”
  “沒得忙,我打掃好地方,澆了花,煮了早餐,少爺還沒起床,剛才我傻乎乎地坐在台階前,溫小姐你來了真好。”
  “你替我看守小咪一會好嗎?我去看天朗。”
  “好,”阿田開心地點頭:“我會小心看護小姐。”
  “叫她小咪好了,她只懂自己的名字。”蔚甄走進屋子,由酒吧側面上樓梯,走到天朗的睡房。
  輕輕旋開門,房間很大,只有一張特大的法國宮廷式睡床。
  蔚甄走過去,天朗赤裸上身,穿了條運動裝睡褲,抱住個大枕頭,呼呼大睡。
  如果蔚甄不是時常和天朗一起泡海水,見慣了他的身體,她真會害羞。
  她坐在床邊,用手指輕搔他的面頰,他照睡不醒。
  “爛睡豬。”蔚甄輕拍他的背:“天朗,建築師,董事長,白馬王子,醒來啦!”
  他還是一動都不動,少見。
  蔚甄彎下腰,用一小絡發尾搔他的鼻子,他搖搖頭,扔開枕頭一把抱住蔚甄,一個大翻身,把蔚甄壓在下面,雨點式地親吻蔚甄。
  蔚甄氣呼呼,頓一頓,才叫:“啊!原來你裝睡的,好可惡!”
  天朗捧起她的臉,又用力吮了一下她的唇:“誰叫你這樣調皮?”
  “好了,別玩了,起床吧,十點多了,你還沒吃早餐。”
  “我不想吃早餐,我已經吃飽了,秀色可餐。”
  “誰教你的甜言蜜語,留學生還會那麼多成語?”
  “別忘了我在這兒出生,也念過十幾年中文。”
  “你起來了再說,孤男寡女擠在床上太不像話,田叔和小咪都在外面。”
  “阿田不會見怪,也不會說閒話。”
  “他可能是見慣不怪,但我不是你那些女朋友,我一點都不豪放。你再不起床,我以後也不會再來,”蔚甄板起臉:“我認真的。”
  天朗還是貪心地再吻她一下:“別生氣,我聽話,說起來便起來。”
  天朗一移開身,蔚甄馬上起來,撥撥頭發,拉齊衣服。
  她今天穿一條白色迷你裙,一件芥茉黃的吊帶上裝,一條金屬圈圈腰帶,壓花純白結繩皮鞋,黃小花的短襪。
  雪白的肩膊和雙臂、修長的美腿都露了出來,很性感。
  “你的衣服很漂亮,”他忍不住又過去攬攬抱抱:“很有品味。”
  “這不是我的功勞,衣服多半是小咪母親送的。”蔚甄把他推進浴室:“我在房間外面等你。”
  “你不要出去,在房間等我。”
  “我要去照顧小咪,田叔可能不習慣看管她,”蔚甄問:“你到底吃不吃早餐?”
  “什麼時候?”
  “快十一點啦!”
  “不吃了,我們去會所吃中飯好不好?”
  “好,你換好衣服出來……”
  蔚甄抱小咪坐在軟皮椅上,讓她看海景,看沙灘上的人游泳嬉戲。
  葉天朗出來,一套黃白間條子的夏日運動裝,他走過去擠在蔚甄身邊坐下:“我們配不配,像不像一對兒?”
  “像,天衣無縫。”蔚甄瞟他一眼。
  “下次我做衣服也給你做一件,我喜歡情侶裝,人家一看便知道我們是情侶。”
  “有什麼好處?”
  “那些男孩子不敢打你的主意。喂!小咪,你怎麼也來了?”
  “哥哥。”
  “小咪,乖。”葉天朗捏她一下:“對了,甄甄,你今天怎會這時候來我家?我好開心啊!”
  “昨天我叫你聽話,沒騙你。”蔚甄說:“麗珊知道我和你交朋友,大概是她向小咪的媽媽求情的,所以,顧太太上星期日晚給我打電話,幾乎談了一個晚上。她由麗珊處知道小咪的情況,很滿意,她告訴我,以後每逢星期六、星期日,小咪不用上課和學游泳。不過,如果我要出外玩,一定不能扔下小咪,除非她睡覺。帶小咪出外,也只准在島上,因為小咪不能適應市區吵鬧的環境,此外還有一些禁忌……總之,以後星期六和星期日,我可以多點時間陪你。”
  “好呀!”葉天朗雙手把蔚甄抱起來:“這才像情侶嘛,哈哈,我好開心,你老板娘真仁慈。”
  “嘻嘻……”小咪掩住嘴:“姐姐要哥哥抱抱……”
  “快放我下來,”蔚甄臉紅:“我為人師表,時候不早,也該去吃午飯了。”
  舒舒服服地吃過午餐,葉天朗安排一天節目。
  “先讓小咪睡午覺。”
  “什麼?還要送她回家?”
  “帶進帶出費時,但她非要午睡不可,把她送回你家,請田叔幫忙留意她一下,好不好?”
  “好,交給阿田好了,拍拖誰願意有個電燈泡?”
  飯後便散步回玻璃屋讓小咪午睡。
  人是永遠沒有滿足的,特別是葉天朗,他全心全意設計個燭光晚餐,情調本來很浪漫,但小咪隔在中間,他就覺得沒有情趣,蔚甄怎麼也不肯,不理小咪自己享受。
  葉天朗又怨不能到市區,他好希望和蔚甄上,的士高狂歡一晚,他年紀輕,活潑又浪漫。
  蔚甄對任何活動、運動及新玩意都有興趣,表現也不差,雖然她不喜歡玩桌球,但也非完全未玩過,只是興趣不大,就沒有玩。
  騎馬,她就完完全全沒有試過,在香港,除了一些騎術學校,根本難得有適合環境和條件策馬馳騁,所以,她不會騎馬。
  葉天朗就不同,在牛仔國家住了那麼多年,他對騎馬有濃厚興趣,他的姐夫在德撒斯州“壽福”附近又有個大牧場,他假期也會到那兒騎馬。
  葉天朗向會所租了兩匹馬,那些馬雄風不再,已經很衰老了,再加上蔚甄對運動有天份,第三天已經可以騎馬漫步。
  這天蔚甄帶小咪來玻璃屋,一進去便聽到男女笑聲。
  “天朗,你非要喝了這杯酒不可。”
  “大白天喝什麼酒。”
  “這不是普通酒,是我特別為你調制的,叫長壽福星。”
  “露莎說得對,鬥酒,晚上才奉陪。”
  “天朗,你真可愛……”
  蔚甄走進屋去,大家突然停止了聲音。
  葉天朗一轉椅子,由酒吧跳下來,走過去挽住她的腰,輕吻她的面頰:“我的女朋友來了,她就是我說的甄甄。”
  屋裡有兩男兩女,看了蔚甄一會,都走過來打招呼:“晦!甄甄。”
  “喂,喂,甄甄是我叫的,專用的。”葉天朗拍開男孩子的手:“你們只能叫她蔚甄。”
  大家喝倒彩:“噓!”
  “肅靜,我為大家介紹,這是我大學的好同學杜貝寧,中學同學馬國司、露莎、朱麗亞。”
  蔚甄就一一和每個人打招呼。
  “這是你妹妹吧。”杜貝寧彎腰輕拍小咪的臉。
  “不,她是古堡公主,甄甄在古堡做事。”
  “杜貝寧,你是不是有近視,蔚甄那麼漂亮,怎會有一個醜妹妹。”
  “小咪其實也很好看,”蔚甄連忙說:“她只不過瘦弱一點罷了。”
  “馬國司,你再敢說小咪醜,”天朗握起拳頭晃了光:“我揍你。”
  “不敢說了,我又打不過你的。”馬國司縮了縮脖子。
  “喂,天朗,”露莎說:“你的女朋友來了,可以吃生日蛋糕了。”
  “可以,開始啦!”
  大家跑向飯廳,蔚甄拉了天朗一把:“你今天生日嗎?”
  “不,是明天。”
  “請客預祝為什麼不告訴我?”
  “我根本忘記自己的生日,天天忙拍拖,哪有時間記自己的生日,他們今天不來,我根本忘了,生日蛋糕,也是他們買來的。”
  “我什麼禮物也沒有帶來。”
  “人來了比禮物更好,來,去吃生日蛋糕。”
  蔚甄喂小咪吃蛋糕,葉天朗坐到她身邊,叉一塊蛋糕送進蔚甄口裡,自己吃一塊。
  “我又發覺天朗多一個優點。”
  “什麼,你由小學就崇拜天朗到今天?”
  “馬可斯,末路王孫,快說。”馬國司和馬可斯發音相似。
  “豪放師奶露莎。”
  “你,死統治者,失敗流氓。”
  “別吵嘛,嚇壞了小女孩。”杜貝寧看了看小咪:“國司,你有話快說。”
  “平時你們都看見,只有女孩子向天朗獻殷勤,什麼喂賓治的故事,喂牛扒爭風呷醋……不勝枚舉;但今天呢,大家看見天朗喂他的女朋友吃蛋糕,上演了一幕喂生日蛋糕的深情。”
  “蔚甄真好運氣。”朱麗亞羨慕。
  “好運是另外一回事,”杜貝寧說:“有好條件最重要。”
  “沒有好條件怎迷得住天朗?”露莎嗟歎:“世界根本就不公平。”
  蔚甄看天朗一眼,天朗搖搖頭,拿一杯果汁給蔚甄喝。
  “喂,喂,晚飯前有什麼節目?”
  “跳舞,松松骨頭。”
  “跳舞好,我很久沒有去的士高。”
  露莎馬上說:“倒不如晚飯後我們到市區上的士高?”
  “不去了,說過晚飯後鬥酒。”
  “在的士高一樣可以鬥酒,才熱鬧呢,你們說是不是?”
  “甄甄今天沒假期,不能到市區,我們就在這兒跳舞,我有很勁的唱片。”
  “噢!”
  “甄甄,”天朗搭住她的肩膊:“等會兒我們跳舞。”
  “好,”蔚甄點點頭:“今天小咪還未午睡,我先抱她上客房。”
  “要不要我幫你?”
  “不要了,你招呼朋友。”蔚甄抱了小咪出去。
  “天朗,”杜貝寧望著蔚甄的背影,她穿了套粉綠色上裙,說:“她的確是位美人,可惜不……不,是斯文些,太內向,好靜。”
  “其實你想說她是木美人,你看錯了,其實甄甄很好動調皮,不過初相識,陌生些,平時她也喜歡說笑,那張小嘴也不饒人。”
  “倒看不出。”
  “我喜歡辣,太平凡的不適合我,來吧,搬桌椅……”
  蔚甄看小咪睡著了,才離開房間,到樓下,他們已經跳得很開心。
  葉天朗一看見蔚甄,忙去拖她一起跳。
  “你的朋友很好玩。”
  “是呀,他們不算,還有幾個反鬥王沒來,他們才瘋,我們都喜歡玩,喜歡熱鬧,甄甄,你舞姿很美。”
  “謝謝。”蔚甄邊跳邊說:“你喜歡熱鬧,但我認識你那麼久,還未真正認識你的朋友,也沒見人到過玻璃屋來。”
  “是我下令不准他們來,我要全力追求你。”天朗一攬她的腰,嘴對嘴地吻她一下:“今天他們突然而來,是為了預祝我二十四歲生日,我也不好意思不招待他們,你不介意吧?”
  “怎會,別以為我器量小,況且,我自己也有一班男女朋友。”
  “那次到古堡的人?”
  “唔,他們都是我的好朋友。”
  “看他們哪一天有空,請他們來玻璃屋玩。”
  “彼此陌生,他們不敢打擾。”
  “哪裡話,你的朋友,也是我的朋友,況且,我真想認識你的朋友。”
  “好吧,我通知他們。”
  電話鈴響,杜貝寧過來:“天朗,你去聽電話,我請蔚甄跳個舞。”
  天朗見個禮就走出去。
  “天朗有許多女朋友。”杜貝寧說。
  “他的事我都清楚。”蔚甄不想聽第三者說天朗的壞話。
  “不過都是神女有心,襄王無夢,相信你是他第一個追求的女孩子,可以看出他十分重視你。”
  “是嗎?”蔚甄有點難為情,她把杜貝寧想歪了。
  “天朗真是命好運好,在家裡很得父母寵愛,女孩子都疼他。在學校,老師袒護他,男同學都崇拜他。在美國,體育項目出色,更受人崇拜,學校也對他特別重視。”
  “你呢?”蔚甄總算看到杜貝寧,雖然不太清楚。其實,他外貌不錯,也很高大,說話有條理。
  “我?我沒有他條件好,當然運動也比不上他。還有,他畢業回港,可以休息五個月,我才玩了幾天,父親就把我拉上公司,雖然沒限定朝九晚五,但有公事纏身,不像天朗自由自在。”
  “你也是一出生便是董事長。”
  “哈哈,是吧!”他苦笑:“其實一個大學畢業生沒多少料子。”
  “多上社會大學,我想比較會有幫助。”他學歷家勢也不錯。
  “你說得對……天朗回來了,”他拍了拍天朗的背:“把女朋友交回給你。”
  “謝啦。”天朗向蔚甄道歉:“老媽子真好氣,拿著電話不肯放手。”
  “原來是你媽咪的電話。”
  “你以為是女孩子?若是,我說三句便掛電話。”
  “她找你有事?”
  “我忘了自己的生日,她可沒有忘記。媽咪說明天為我籌備了個餐舞會,把我的朋友、親戚都請去,還為我縫了套晚禮服,杜貝寧他們也會被請去。”
  “他們又可以再玩一天。”
  “甄甄,”天朗停了舞步,握住她兩只手:“你明天也和我一起回家,我媽咪會喜歡看見你。”
  “我沒有假期,我不能離開這個島,你知道的。”蔚甄當然也希望跟他回家,參加他的生日舞會。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30:31

簡直像賣了身的奴隸,完全沒有人身自由,這份工作不干算了。”
  “不干怎麼行?少爺呀,我要吃飯的,你別生氣,明天好好玩一天。”
  “你不在我身邊,我不會玩得開心,我會一天想著你。”天朗可憐兮兮的樣子。
  “不會的,很多漂亮女孩子等著喂你吃蛋糕、沙律……你會很開心的。”
  “你還來氣我?”葉天朗咬她的手指:“要喂,只能喂你。”
  “其實,我也希望到市區,買一份生日禮物送給你。”
  “你真要送我生日禮物?”
  “應該的。”
  “其實你身上也有。”葉天朗指了指她的黃金項鏈。
  “這項鏈,這……”
  “舍不得?誰送的?”
  “是我爸爸去世時留給我的紀念品,所以……”
  “我明白了,你留著它。你親我一個,便算是生日禮物。”
  吃過晚飯,三男二女,圍住酒吧玩鬥酒,本來葉天朗不想扔下蔚甄,但他事前答應了,過去也玩慣了。
  蔚甄抱著小咪,坐在一旁觀看。
  他們鬥酒有好幾個玩法,譬如:猜雙單,放著一盆美國大紅豆,兩個人玩,其中一個抓一把豆,另一個人猜,如果猜單開了雙,便要罰喝一小杯酒(那些酒杯像潮州茶的杯子那麼大小,只是形狀不同)。
  又玩十五二十,麻鷹大圍捕,美國諺言,連包、剪、捶也玩上。
  最初天朗還顧著蔚甄,又怕蔚甄悶不肯再玩,蔚甄過意不去還鼓勵他。
  後來輸了幾杯,五個都喝了酒,就越玩越糟,越玩越癲,兩個女孩子攬住天朗嘻嘻哈哈。
  蔚甄見小咪有睡意,便告訴天朗先走一步。
  “你不要走,陪著我。”他拉著蔚甄。
  蔚甄只好又多留一會,直至接近十點,想再告訴天朗,但五個人攬作一團,蔚甄根本擠不上去。
  蔚甄終於被擠開了,但她一點都不怪天朗,因為她和麗珊一班朋友玩起來也很狂,年輕人,多半都喜歡熱鬧。
  其實蔚甄如果不是要照顧小咪,她也想去玩鬥酒,雖然她沒玩過,也沒喝過酒,她畢竟還是個學生,和葉天朗、杜貝寧他們有分別,他們已超過二十一歲,開始步入社會,都是未來或已經是年輕商人。
  蔚甄抱起小咪離去,她已經懂得怎樣去開啟那電動鐵門。
  回去替小咪換上睡裙,讓她好好睡覺,她自己也洗過澡換上睡衣,正准備關燈睡覺,突然有人敲房門。
  小咪沒事吧?她跳下床跑去開門,是管家芯媽。
  “溫小姐,有位葉先生找你。”
  “這麼晚?芯媽,你沒讓他進來吧?”蔚甄又怕又急。
  “糟了,我留他在門外,現在我去請他進來。”
  “不,芯媽,”蔚甄一把拉住她:“讓他在外面,其實我也是下人,我的朋友怎能進屋來。”
  “主人又不在……”
  “不好,不應該這樣,我會出去見他。芯媽,真對不起你,這麼晚了,騷擾你休息時間,快去睡吧!我馬上出去打發他走。”
  “你不用為我擔心,我不像你們年輕人,每天非睡八小時不可,況且午飯後沒有事,我還可以打個瞌睡。”芯媽善意地說:“我看葉先生矜矜貴貴像個少爺,他來找你一定有事,別令人難堪。”
  “我知道了,芯媽,你真好,謝謝你。”蔚甄穿上晨褸:“我自己會關好門,別煩著山哥……”
  蔚甄走出去,虛掩上大門,一看見葉天朗不禁埋怨起來:“你怎麼了?深夜來找我,不是說過不能來的。”
  “哼!”葉天朗冷著臉,背對著她。
  “還發脾氣?”蔚甄把他拉回來:“一點都不體諒我,我在這兒打工的。”
  “我早就叫你不要干。”葉天朗一副找麻煩的樣子:“我的朋友還在玻璃屋,你既然不喜歡,我叫他們馬上走。”
  “半夜三更把人趕走?他們是你好朋友,又住在市區,你叫他們睡在哪裡?”
  “這個我可不管,你不喜歡,我有什麼辦法?”
  “你為什麼老冤枉我不喜歡他們?”
  “如果不是,你為什麼一聲不響地走掉?”
  “我一聲不響?你們幾個人不知道誰輸了,你推我,我推你的擠作一團,我根本擠都擠不進去。小咪睡了,時間又晚。”
  “你不開心,是因為我沒有請你一起玩鬥酒。”他沒平靜過,呱呱叫:“我最不喜歡女孩子鬥酒,那是男人玩的,何況你是我的女朋友。”
  “你請我都不能玩,小咪像八爪魚一樣,我加進去只有掃興。”
  “我知道不應該玩鬥酒冷落你,”葉天朗把手插在牛仔褲的袋內:“我自從認識你便不准許任何人來探望我,怕他們礙著。今天他們突然出現,事前我根本不知道,他們好心來為我預祝壽辰,我不能不陪他們玩玩,你就不高興了。”
  “哈!你氣沖沖地跑來吵醒一屋子的人,就為了這個?小器包!”蔚甄用力捏他一下:“我不告而別令你擔心是我不好,我向你道歉,行了吧?”
  “我又沒有要你道歉,”他眨眨眼睫毛:“我說過你不在我身邊我便不開心。”
  “我要做工的,現在還是ON DUTY。”
  “叫你不要做這份工。”
  “好呀!你把我娶回家,讓我做大少奶、闊太太,就不用做工。”
  他靜一靜:“你不怪露莎他們?”
  “不怪,你快回去,別冷落他們,我也要進去了,不能讓人久等著關門。”蔚甄輕輕推了推他:“回去吧!嗯?”
  “我明天不能陪你,早上和他們一起回市區,我媽咪等著我。”他握往她兩只手:“由於家裡開舞會,可能晚上我也趕不及回來,後天趕回來陪你吃早餐。”
  “跳了一晚舞,第二天起不來了,你媽咪也不會讓你早起,我還是等你吃晚餐吧!”
  “蔚甄,”葉天朗把她抱進懷裡:“我舍不得離開你。”
  “你傻的,”蔚甄搔他的頭發:“你又不是去北冰洋,後天就回來了。你人高馬大,羞不羞?”
  葉天朗捧住她的臉深吻,蔚甄哄走他,他邊走邊說:“後天七點鐘,你在玻璃屋等我。”
  蔚甄本想看著他的背影消失,但心有所怯,忙退進去關門。
  “溫小姐,讓我來。”
  “山哥,你還沒有睡?”蔚甄臉紅了:“對不起,真對不起。”
  “沒關系啦!”他笑嘻嘻:“記著請我們吃糖就是了。”
  蔚甄滿臉緋紅地走進屋裡去。
  這些日子裡,蔚甄都有葉天朗陪伴著,倒不覺得時間難過,但是,今天葉天朗回家過生日,她真是度日如年。
  她沒精打采地去游早水,八點不到便回古堡,洗頭洗澡拖著時間。九點侍候小咪起床、吃早餐,帶她到沙灘曬太陽。
  她讓小咪在沙灘走,自己坐在石上,無聊地把下巴擱在膝蓋上。
  “哥哥呢?”小咪竟也會問。
  “哥哥回家去了,回市區的家去了。”她懶洋洋地說。
  小咪垂頭喪氣的去堆沙,她也想天朗的,因為天朗常陪她玩。
  蔚甄抬頭看天上白雲,千變萬化,看得發呆……或者情緒低落,故意放松精神。
  “姐姐!”小咪在叫:“姐姐!”
  “啊!什麼事?”
  小咪揪住裙子走向海。
  “慢著,站住,站住不要動……”蔚甄嚇得如夢初醒從石上跳下,攔腰抱住小咪,小咪也嚇了一跳。
  也許天氣熱,小咪自從學會游水,便喜歡在水裡泡。
  “對不起,姐姐忘了陪你游泳。”她一邊替小咪脫下裙子一邊說。
  小咪能在海裡撐撐腳,撥撥水便開心了。
  她體力不好,游幾下,便要蔚甄扶住她休息一會,然後又再來一次。
  她通常在水裡不願上來,要蔚甄又拖又哄,才會上岸。
  游泳完畢,帶她回家侍候她洗澡更衣吃中飯,飯後上課一小時,直至小咪打瞌睡,便抱她去睡覺。
  一直以來,小咪午睡便是蔚甄和天朗約會的時間,是一天裡最開心的,但今天不同,她獨個兒出外逛了一會,太陽實在猛,只好又回古堡。
  平時一眨眼,就過去幾小時,天朗總嫌時間短,可是今天卻要沒事找事做去打發時間。抹車”天朗給她用的BMX腳踏車。
  她到廚房打個轉,廚子以為她關心晚餐,於是向她報告晚餐吃些什麼菜,甜品又是什麼。
  蔚甄怕人家以為她多管閒事,決定安份守已,回房間睡午覺。
  人躺在床上,半點睡意也沒有,腦海裡就想著天朗,他那張俊臉,一雙會笑的大眼睛,還有兩個酒渦。
  他開心時的迷人笑容,不開心時的一臉孩子氣,都是那麼自然和可愛。
  她巴不得馬上就去看看他。
  她從床上跳起來,一下子又泄了氣,她有船嗎?而且,她根本不知道天朗市區的家在哪兒。
  她往哪裡去找?她“蓬”的又倒在床上。
  唉!小咪該睡醒了吧!一看鐘,才四點半。
  她又繼續瞪大眼睛做白日夢。
  眼皮有點重,朦隴間看見天朗由船上下來,天!天朗終於回來了。
  “溫小姐!”有人輕輕推她,她由床上跳起,天朗果真來啦!瞪眼一看,原來是芯媽;“小咪醒來了。”
  小咪醒來了就好,雖然小咪絕不能替她排遣寂寞,但是,小咪能令她不停工作,侍候她吃飯要倍加小心,教她念書更要有耐性。但是小咪一旦要睡,她又再度孤獨、空虛。
  她沒有把古堡的電話號碼告訴天朗,怕他常打來騷擾古堡各人。但是,晚飯後,她常會躲在書房內打電話給天朗聊天,小聲細語,到非要上床睡覺,才肯放下電話。
  書房很大,又清靜,為了方便蔚甄教學,馮明珠說明蔚甄可以隨時用書房。
  書房有許多參考書,醫學、兒童心理學、科學、歷史、中文、英文、法文、世界各國地圖,應有盡有。
  明珠的父親喜歡看書,聽說小咪的爸爸也喜歡看書。
  平時除了阿六進來打掃,根本沒有人進來,所以,書房是蔚甄談情說愛的好地方。
  今晚她一個人坐在寂靜的大書房內,拿起電話,又放下了。她想,天朗現在在家,是吃晚餐,還是舞會已開始了?
  想到露莎和朱麗亞都在那舞會裡,竟有點心酸。
  本來,她也可以出席天朗的生日舞會,和天朗雙雙對對,可惜她不能離開這兒半步。
  她為賺一萬二千,六親斷絕,不得交男朋友,賣身一樣,真可恨!
  怪不得以前的老師,都一一跑掉。
  她也想跑,想飛出去,這小島除了葉天朗便一無所有。美麗的沙灘大海,天天游泳,縱然是她最喜歡的運動,也厭了,況且不能每天游泳二十四小時,其他的時間怎樣過?
  對小咪,也只能盡力,她不是正常的孩子,再努力,花再多時間,也不可能在她身上獲得更多的成就、滿足。這樣,她便感到工作沒有意義。
  她情緒低落,換了好幾本書都看不進眼內,盛著一肚子氣,就在書房睡著了。
  就這樣到天亮,她沒有去游早泳,沒興趣,沒勁,回房間拖到九點。
  如今她才發覺天朗是她在這小島上的幸運神,沒有他,便一無所有,時日難熬了。
  幸好天朗今天便回來,一天挨過去,還不算是太。但天朗九月便回市區工作,留下她一個人,日子怎樣過?
  她用勁搖搖頭,九月的事就別管了,今天安排一下時間,雖然今天不是星期六和星期日,但她不管了,五點她一定要帶小咪到玻璃屋去等葉天朗。
  蔚甄縮短了陪小咪曬太陽的時間,陪她游泳半小時便要帶她回家讀書,小咪不肯走,發脾氣。
  “昨天一整天已經沒見哥哥了,今天想不想見哥哥?”蔚甄哄著小咪,小咪馬上點頭。
  “那就聽話跟我回家,你午睡完了,我便帶你去見哥哥。”
  這樣她才肯罷休,回家教她讀書她又氣鼓鼓,只好把剛才的話再說一遍,她才肯乖乖坐好。
  小咪睡覺,她便去挑選衣服,挑了件白底小彩花的時款裙子,這是今年最時髦的,穿這種衣服身材一定要好,是馮明珠送的,她品味一流。
  她五點半就和小咪來到玻璃屋,之前她也打過電話。
  “少爺還沒有回來?田叔。”
  “沒有。”田叔為小咪倒杯鮮奶。
  “電話呢?”
  “也沒有,但我知道大宅的電話,要不要我替你打個電話回去找少爺?”
  “啊!田叔,不要,天朗的媽媽會不高興的,我又沒有重要事。”
  “我們夫人很和氣,不大擺架子,對我們下人也很好。”
  “我知道,但電話真的不用打,反正我閒著,可以等。”
  “少爺說,溫小姐和小咪會在這兒吃晚飯,溫小姐喜歡吃什麼菜?”
  “你知道我無所謂,來打擾你增加你的工作,已很不好意思。”
  “打擾我?若溫小姐不來,我的工作更多。”
  “怎會,你只侍候天朗一個人。”
  “我們少爺喜客,他一個人悶不住,以前天天有客人,一個、幾個、十幾個,就算晚餐由餐廳包辦自助餐,我還要弄點心、飲品什麼的。”田叔第一次說那麼多話,以前他沒機會說:“自從少爺認識溫小姐,那些少爺小姐都不見了,前天才來了四個,我還沒多謝溫小姐呢!”
  蔚甄聽了心裡很甜,天朗真的為她趕走所有的朋友。
  “小咪要吃魚,我買條新鮮石斑堡湯、姜蔥雞、菜心炒牛肉等……”田叔笑眯眯:“已六點鐘了,溫小姐,你自便,我要到廚房工作。”
  “要我幫忙嗎?”真心話,她悶慌了。
  “不用,家常便飯,你陪著小咪。”
  蔚甄每次帶小咪來,天朗便要她把小咪交給田叔看管,田叔和小咪接近了,也知道這小女孩不大正常,若不留神讓她亂跑,可能會出事。
  田叔去工作,就靜下來了。
  “哥哥呢?”小咪喝完鮮奶就問。
  “哥哥就快回來了。”其實,她比小咪心更急。
  為了遷就小咪,玻璃屋晚餐的時間也是八點,田叔突然問:“你們還沒吃下午茶嗎?”
  “急著來,還沒吃,不過,小咪喝杯鮮奶夠了。”
  “溫小姐,要不要我拿點什麼給你吃?”
  “我不餓,天朗也該回來了。”蔚甄開始有點擔心,天朗會不會不回來?在家裡有父母疼又有那麼多朋友,他玩起來又那麼忘形,他可能根本已經忘記這兒有個人等他。
  或者葉夫人留住他,他走不出來,無論如何,也該來個電話。
  “八點了,溫小姐。小咪餓,先讓她吃飯好不好?”
  蔚甄看了小咪那雙呆木無神的眼:“好吧,我到廚房拿點菜喂她,小孩子餓不得。”
  “讓我來,反正我有空。溫小姐,我先給你倒碗湯,恐怕你也餓了。”
  她不餓,只是什麼勁兒都提不起來。
  如果從未認識過葉天朗,她可能會靜靜地捱過十六個月。但是,最近天天有天朗陪著,給她更多的美夢、快樂和歡笑,若天朗就這樣一走了之,以後的日子怎樣過。
平靜的湖水投下一塊小石,怎能不起漣漪?
  蔚甄由玻璃屋走出去,天都黑了,月亮都爬上來了,還有星星。
  看樣子,今天天朗不可能回來了。
  突然一點聲音,大鐵門倏地分左右打開。
  “天朗,你終於回來了!”蔚甄叫著,情不自禁地奔過去歡迎。
  “蔚甄!”天朗張開雙臂把她擁進懷裡,把手上的袋子都掉在地上。
  “我擔心你今天趕不回來了。”
  “我想你,多晚也要趕回來……”天朗說著已低頭吻她。
  蔚甄看見他如獲至寶,也忍不住親吻他。
  “哥哥!”小咪走出來,田叔跟在後面。
  蔚甄輕輕離開他,但仍然靠在他懷裡。
  “唏!小咪。”天朗叫著。
  田叔拾起地上的東西:“少爺,可以開晚餐了。”
  “我不餓。”天朗望著蔚甄:“你還沒有吃飯?”
  “等你,況且也吃不下,”蔚甄柔柔的:“只有小咪吃了。”
  “我們晚點吃好不好?到我房間來,我有很多東西給你。”天朗接過田叔手中的袋子:“看著小咪。”
  一進房間,天朗又纏住蔚甄吻個夠,只分開兩天,就好像分開了一年。
  蔚甄捧住他的臉:“我急死了,擔心你一去不回。這麼晚才回來,為什麼不先給我打個電話?你知道我在這兒等候的。”
  “還打電話?我才真的急死了,我回來你沒感覺到我心跳得厲害?我是由碼頭跑回來的。”天朗拉她坐在一張椅子上,用手擁著她:“今天早上舞會才散,我收拾一下東西,上床時已經七點了。我跟媽咪說好,她答應下午一點把我叫醒,我趕回來應該五點不到。結果呢,我睡醒時已經接近六點,媽咪說見我睡得好熟,不忍心吵醒我,我真被她氣壞了,她還拉著我,要我多住幾天。我是奔跑離家的,游艇在海上像箭一樣飛馳。”
  “這樣說,你還沒有吃飯?”
  “我根本一整天沒吃過東西,連水也沒喝一口。”
  “我到酒吧倒杯果汁給你。”
  “不要走開,”天朗攬緊她:“有了你什麼都可以不要。”
  蔚甄撥撥他的頭發:“剪了發?好帥啊!”
  “媽咪硬拉我去理發,又為我縫了晚禮服,昨晚一屋子的人。”
  “昨晚一定很熱鬧,你一定很開心!”蔚甄心裡有輕微的妒忌,大概昨日她悶慘了。
  “好熱鬧啊!”他看她一眼忙說:“你不在,我怎會開心?”
  他俯下身去,把帶回來的袋子翻開:“這是送給你的。”
  一只兩寸半闊的手鐲,手鐲當中有只方形的表。
  “這是一只附有鬧鐘的游水表,你在海裡也可以控制自己的時間。”
  蔚甄把它套在手腕上:“款式也很漂亮。”
  “合適的才會送給你。”天朗又把一盒小小的花放在她手裡。
  這盒玫瑰花是絹造的,沒有泥土,所以很清潔。
  天朗在盒子上點一下。
  “哎,好香,奇怪了,絹花也會發出香味,還是玫瑰香呢!”
  天朗又在盒子上點一下,馬上有音樂傳出來。
  “這是一個有香味的收音機,還可以轉台。放在床頭,花香四溢,又可以享受音樂,多舒服!”蔚甄轉過盒子,果然看見有一小排按鈕。
  天朗又拿出一大盒東西。
  “護腕、護膝全套,法國貨,這兒買不到,我是指全市,只有你這短跑健兒才配用。”
  “名貴,漂亮、別致,不愧為法國貨。”蔚甄放下花又去試戴護腕。
  “喜歡嗎?”天朗雙手攬著她的腰,看著她一直笑眯眯的,他就開心。
  “喜歡,都喜歡,怎麼突然送我這麼多禮物?”
  “昨天我生日,這是朋友送給我的生日禮物的一小部份。我把一些適合你的拿起,袋裡還有一些,其中有一支魔術筆,你代我轉送給小咪。”
  “連小咪也有禮物?”
  “中國有句成語,愛屋及烏,對不對?”天朗把她抱到膝上:“雖然你不在我身邊,我仍然念著你,你不能再否認我愛你了吧?”
  蔚甄低下了頭,撫著腕表笑。
  “你呢,你愛不愛我?我從未聽你親口對我說過你愛我。”
  “收了禮物就說愛你,到底愛你的人呢,還是你的禮物?”
  “你……你好聰明,”天朗吻一下她的鼻子:“我要想辦法對付你。”
  “怎樣?”蔚甄嬌嗲的:“打我一頓嗎?嗯!”
  “你……”天朗吻得她迷迷糊糊:“我……我投降了……”
  阿田在外面敲門。
  蔚甄跳下地,看著表:“嘩!”攏攏頭發走過去開門。
  “噢!天!”天朗倒在椅裡。
  阿田抱著小咪,輕聲說:“小咪已經睡著了。”
  “田叔,真麻煩你,”蔚甄把小咪抱過走了出去:
  “謝謝你。”
  天朗過來問:“甄甄,你不是要走吧?”
  “馬上要走,十點半了,芯媽會很擔心的。”
  “你還沒吃晚飯呢!”
  “我不餓,”蔚甄笑笑:“精神充沛缺少點卡路裡算不了什麼。”
  天朗捏捏她的臉:“我送你回去。”
  他走回房間拿東西,把兩只袋子交給蔚甄,他把小咪抱過去。
  他常說自己大個子還嫌小咪累贅,蔚甄抱著小咪走路累上加累,所以,他不讓蔚甄抱。
  蔚甄輕輕松松地搖著袋子:“怎麼還有兩大袋?”
  “你沒有標准的騎馬裝,我為你買了一套,”他騰出一只手拖住蔚甄,小咪伏在他肩上睡:“另外我還給你買了套裙,售貨員說前天意大利新到的。你回家試試看,不合穿我替你換。”
  “你昨天還有時間去買衣服?”
  “發型屋在酒店內,酒店商場有許多店子。”
  “天朗,你生日我沒送你一顆花生米,反過來,要你給我送禮物。”
  “我不要你的禮物,我要你的心。”天朗緊握她的手。
  蔚甄把臉貼在他的臂上。
  她很開心很滿足,並不是因為兩大袋禮物,是天朗回來了,他帶來了無窮盡的歡樂。
  蔚甄游過早泳回來,芯媽已經站在屋子的台階等候她。
  她有點意外,還沒開口問,芯媽便說:“小咪病了。”
  “病了?”蔚甄嚇個半死,邊走邊問:“什麼病?小咪怎樣了?”
  她忘了洗澡更衣,踢去沙灘鞋,赤足跑進小咪的房間,忙拿探熱針。啊!不得了。
  “芯媽,有沒有退燒藥片?”
  “小咪有病不吃成藥,一定要看醫生,你可千萬不要給她亂服藥。”
  普通人服一天藥,睡一覺便沒事,但小咪不同,她是金枝玉葉,最主要的她不是正常的孩子。
  “芯媽,快請醫生。”
  “不能快,吳醫生家九點前沒人接聽電話。”
  “啊!”蔚甄看看表,八時四十分,還有二十分鐘。
  她先去找個冰袋,用冰袋替小咪敷頭。平時有空閒她也在書房看過些兒童護理、心理、成長的書本,如今盡量活學活用。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31:46

  小咪的房間便有電話,平時沒有人用,小咪自己不會打電話,電話好像專為她生病而設的。
  她終於聽見芯媽在打電話,蔚甄忍不住走過去。
  芯媽頹然放下電話,蔚甄心一涼:“芯媽,吳醫生什麼時候來?”
  “吳醫生昨天去喝喜酒,要在市區逗留一個星期。”
  “吳醫生就住在這小島上?”
  “唔。”芯媽點一下頭:“他退休便在島上享清福,小咪每次有病都請他,十分鐘就到。”
  “如今怎樣?小咪不能干等一星期。”
  “一星期?一天都不能等,沒辦法,只好通知小姐。”芯媽打電話給明珠。
  蔚甄索性站著不走,請醫生要緊。
  “小姐沒回來?她去了哪裡……你想想……怎會不知道?小咪有病……吳醫生去了市區……”
  “芯螞,小姐不在家?”
  “她出去了,又沒有人知道她去了哪兒。”芯媽向電話叫:“什麼?叫住他……喂!姑爺早安,我是芯媽,小咪病了……吳醫生去市區了,溫小姐在……好!我等著,謝謝姑爺。”
  “芯媽,怎樣了?那姑爺……”
  “姑爺就是小咪的爸爸,”芯媽一邊放下電話一邊說:“他剛巧要出門上班,知道小咪病了,他去找朱醫生,找到了會打電話通知我。”
  “朱醫生也在島上?”
  “在市區,島上只有兩位醫生,另一個是婦產科的,你先去看看小咪現在怎樣?”
  芯媽似乎不耐煩,蔚甄第一次看見她這樣子。
  其實也難怪她,一屋子人侍候個公主竟讓她病了,芯媽還是管家,心情怎會不沉重。
  其實,最大過失的還是蔚甄,她是小咪的貼身教師、保鏢、看護、佣人,每月淨賺一萬二,連主人都照顧不好。
  她感到慚愧,伴在小咪床邊,再也不敢去煩芯媽。
  芯媽走過來:“姑爺說十二點之前陪朱醫生來,姑爺叫你想辦法盡可能降低小咪的體溫。”
  “好的。”蔚甄不敢多說,馬上去辦,拿來火酒藥棉,為小咪由頭到腳的擦過火酒,降低體溫。
  停一會又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喝水,發燒是應該多喝水,但小咪把水全都吐出來。
  蔚甄又忙著替她換衣服,芯媽也在旁邊幫忙。
  蔚甄本來和天朗約好今天玩模型飛機,小咪應該也會喜歡。
  但這時候蔚甄想都沒想過天朗,小咪身體弱,沒病已經令人擔心。
  十一時三十分芯媽已經到樓下守候姑爺和朱醫生了,蔚甄繼續為小咪擦火酒。
  小咪睡得迷迷糊糊,呼吸有點急促。
  蔚甄好擔心,她沒見過小孩生病,她沒當過護士,家裡又沒有弟妹。
  小咪的房門打開著,她聽到有男人的聲音,會不會是姑爺和朱醫生來?來了就好,但她不敢跑出去看,站在小咪身邊,堅守崗位。
  芯媽果然帶了兩位男士進來,蔚甄也不知道誰是誰,也沒有人閒心介紹,大家注意力都集中在小咪身上。
  不過很快便知道哪位是醫生,他為小咪量脈搏,看她的眼睛,聽她的心肺,問蔚甄小咪的熱度。
  他為小咪打了一針,小咪就迷糊地哭了,哭一會就入睡了。
  另一位應該是小咪的爸爸,他輕撫女兒的臉和頭發,無限憐惜。
  朱醫生向蔚甄交代他所留下的藥水和藥丸,不分日夜,每隔四小時服一次,暫時只能喝熱鮮奶,由於她嘔吐,所以吃東西前先服一顆止吐丸。
  “繼續用火酒降低小咪的體溫,”朱醫生叮嚀:“特別是她的頭部。”
  “朱醫生,小咪燒得那麼厲害,到底患了什麼病?”蔚甄忍不往問。
  “對別些小孩來說,根本是小意思,她大概昨晚受了涼,吃多了東西。”朱醫生打量她,蔚甄這才記起她只穿了件泳衣,上套一件防水T恤,還光著腳板,她下意識地縮起小腳趾,滿面緋紅。朱醫生忙移開目光:“小咪特別弱,所以很輕微的病她都受不住。不用擔心,小心看護就是,我明天再來看她。”
  小咪的爸爸放下女兒的手說:“我送朱醫生回去。”
  “姑爺,”芯媽說:“我已經吩咐廚房准備好午餐。”
  “朱醫生還要到醫院巡房,我也要趕回去開會,午餐在船上吃,節省時間。”他和朱醫生交談了一會,便對芯媽說:“我們明天十一時就可以來,我會留下來吃午飯。”
  “我送姑爺、朱醫生。”芯媽領了他們出去。
  蔚甄進退兩難,不知道該不該送一下,但她衣服尷尬,地位也尷尬。
  醫生到門口就停下來,回頭說:“小姐,別忘了小咪晚上也要服藥。”
  “我知道了,朱醫生請放心,我會日夜守住小咪。”
  朱醫生向她點頭笑笑,小咪的爸爸沒有什麼表示。
  蔚甄不會怪他,麗珊早已告訴她,她表姐夫不喜歡說話,他和麗珊也格格不入,更何況一個補習教師。
  況且她根本不敢怪他,她自疚,朱醫生說小咪昨天受涼,吃多了,所以生病。
  她第一次讓別人喂小咪吃飯,田叔可能多喂了,或讓她吃了不該吃的食物。她自己一心一意想情郎,完全忽視了小咪。
  她睡了才抱她回家,太晚,一路上可能吹了海風,這樣她才病倒了。
  看見小咪生病,她就不斷責備自己,感到很難過,很負疚。
  她繼續不停地為小咪擦火酒。
  芯媽進來,送來一杯熱鮮奶。
  蔚甄先喂小咪服下一個藥丸:“用這杯鹽水,鹽水止嘔的。”
  蔚甄依醫生的話,喂了藥丸再喂奶,喂過奶再喂藥,芯媽一直在旁幫忙。
  小咪打過針,服過藥呼吸沒那麼急促,她終於睡著了。
  “你一身鹽,去洗澡更衣然後吃飯吧!”芯媽對她說。
  “朱醫生要我繼續替她擦火酒。”
  “讓她安靜的睡一下,醒了再擦,”芯媽用手撫小咪的額及胸口:“打過針,熱度低了,小咪有我看著。聽我的話,去吧!等會來接班,我還有事要做。”
  蔚甄只好出來,沒洗澡渾身不舒服,但午飯就吃不下了,吃個木瓜算數。
  抹把嘴又回到小咪房間去,這時候芯媽才去吃午飯。
  蔚甄覺得芯媽真的好,不單只對主人忠心,對下人也很體貼,絕不會利用權勢壓人。
  雖然她是管家,但蔚甄很尊敬她。
  黃昏六七點的時候,芯媽進來:“溫小姐,上次的葉先生來找你,我請他進來,他只是站在大門外,你快去看看他。”
  “芯媽,拜托你告訴他,小咪病了,我忙著,請他回去。”
  “還是你自己告訴他吧,說幾句話又花不了多少時間,你不用擔心,小咪我會看著。”
  “不可以的,芯媽,照顧小咪是我的工作。”
  小咪轉個身,蔚甄馬上輕拍她。
  “你不見他,但是可能晚點他一樣會再來。”
  “啊!芯媽,再拜托你請他別再來,小咪情況好轉我自然會給他打電話,還有,別把古堡的任何一個電話號碼告訴他。謝謝你了,芯媽。”
  “這樣人家會很難堪,小咪病又不是他害的。”
  “芯媽,我求求你。”蔚甄突然低叫:“小咪有汗,可能退燒了!”
  “快替她抹汗,別再著涼……”
  吃過九點的藥,芯媽說:“去睡吧!”
  “睡?朱醫生吩咐又吩咐,小咪晚上也要吃藥,我去睡了,誰給她喂藥?”
  “我!我今晚在這兒睡,那邊的沙發拉開來是睡床。”
  “芯媽,照顧小咪是我的工作,沒理由要你熬夜的。”
  “你們這些年輕小姐,一倒下枕頭就呼呼大睡了,喂藥,恐怕是有心無力。別以為小咪退了燒,她的熱度又去又來的。”
  “芯媽,我會撥好鬧鐘,萬一睡了也不會誤小咪吃藥。”
  “千萬不能用鬧鐘,第一個補習老師黃小姐,就是用鬧鐘,小咪本來病情好轉,鬧鐘一響,嚇得她大哭,又發起高燒,弄得好麻煩。去睡吧!年輕人不能煞夜。”
  蔚甄回到房間,越想越覺得負累芯媽,朱醫生又沒有吩咐芯媽喂藥,那是她的工作,況且,小咪的病根本由她而起。
  她突然想起葉天朗送給她的手鐲鬧鐘,她馬上換上睡袍,套上手鐲又回到小咪房間去。
  “芯媽,你快去睡覺,”她舉起手讓她看手鐲:“我隨身有鬧鐘,但它不會吵醒小咪,它會按時震動我的肌肉,讓我有所感覺,所以你不用擔心我失職。”
  “這麼神奇?”芯媽正在准備床,她拿起蔚甄的手看看。
  “新產品,葉先生送的。現在,你可以放心了吧?”
  芯媽點頭,溫言說:“看樣子葉先生不單只是個俏潘安,對你也很好,明天給他打個電話吧!”
  “是的,芯媽。”
  “我明天五點來接班。”
  蔚甄吃過早餐,便把自己梳洗清潔,帶孩子披散長發不大好,她用發圈束起長發,換上一條白底藍間條的裙子,白襪白鞋。
  再不能讓小咪的爸和朱醫生看見她光著腳板,兩條大腿雪白白的露出,太不像話,不配為人師表。
  芯媽看見她笑笑:“如假包換的白衣天使了。”
  “可惜我沒有純白裙子。”
  “但你美如天使呀!”
  “芯媽,你開我玩笑。”蔚甄替小咪探熱:“昨晚好好的,今天又升了點熱度,唉!……”
  十一點,顧先生就把朱醫生帶到,朱醫生為小咪檢查過一遍,然後說:“情況令人滿意,小咪傍晚便會完全退熱,半夜不用服藥了,讓她好好睡,今天再打一針……小咪,別哭了,沒事啦!溫小姐把你照顧得很好。”朱醫生向她笑笑,顧先生也用和善的目光看她一眼。
  蔚甄松了一口氣,高興的笑了,小咪沒事就好。
  朱醫生有事,匆匆忙忙由顧先生送走他。
  小咪果然睡得很好,不再是昏昏迷迷,由於她熱度不算很高,蔚甄也沒有為她擦火酒,希望她安靜地睡眠。
  蔚甄替小咪收拾房間,芯媽叫她去吃飯。
  又是一桌子的菜,蔚甄請芯媽坐下來,陪她吃一頓。
  “以為姑爺和朱醫生早點來,可以在此舒舒服服吃一頓,誰知道還是趕時間在船上亂塞填肚。”
  “人人說做醫生都發達,”蔚甄說:“其實錢也不容易賺。”
  “有錢人也不容易做,你看姑爺,天天開會又出國視察,公司大大小小幾十間,都靠他一個人撐著。”
  “表姐也念過不少書,為什麼不助他一臂之力?”
  “我們小姐從小對做生意沒有興趣,她喜歡玩,喜歡結交朋友。”芯媽笑笑說:“她從來不緊張錢,一生也不缺錢,祖父好、老爺好、姑爺也好。唉!就是少了個兒子,否則真是十全十美。不過,做人也不能要求十全十美。”
  “對了,表姐為什麼不多生個兒子,三十歲生孩子也不算太老,何況小咪她又不大正常。”
  “我也跟小姐說過,她就是皺眉,況且兒子不是想生就能生的。”芯媽站起來:“你慢慢吃,我還要去打點今晚的晚飯,不陪你了。”
  “一桌的菜明天也吃不完。”
  “姑爺告訴我,他下午要簽一份合同,所以要趕回去,但今晚趕回來吃晚飯,陪陪女兒。”
  “呀!姑爺還會再回來。”她抹抹嘴也站起來。
  “你繼續吃呀!你昨天沒睡好,也沒吃飽。”
  “小咪有病,我應該守在床邊……”
  蔚甄低頭默默地吃她的飯,菜都不敢夾一口。
  她還是第一次和主人吃飯,她一早就求芯媽讓她在下人間吃,但芯媽拒絕,因為照規矩補習老師要和小咪同桌,小咪就是小主人,所以,規定她要和主人一起吃飯。
  她現在才明白麗珊為什麼不喜歡和表姐夫打交道,她現在也怕,由昨日到今天,她沒正式看過顧先生一眼。
  他靜靜地在吃他的晚餐,喝湯沒聲音,咬菜也沒聲音,舉動斯文,甚有貴族氣派。
  她敢和馮明珠說笑話,但不敢在顧先生面前哼一聲。
  她甚至連眼皮都不敢抬起來,盡快把飯塞進口裡,然後離開飯桌。
  “溫小姐,小咪有病,這兩天辛苦你了。”他平平靜靜他說。
  “姑爺,其實都是我不好,我活該的。”蔚甄一直良心有愧,顧先生這樣說,她就忍不住了:“表姐,不,是顧太太准許我帶小咪出去玩,前晚我沒盡責,不小心讓她吃多了又著涼,小咪病了我心裡也很難過。”
  “你不要過份自責,小咪很容易生病,不一定有原因。你來工作多少時候了?”他溫柔的聲音,令蔚甄沒那麼緊張,心跳也放緩。
  “兩個多月,姑爺。”
  “那麼久?”他抹過手吃水果:“以前的老師,頂多上班二十天小咪便生病了,沒一個能安然過得了一個月。有一個只來了三天小咪就病了,又有一個,小咪本來有輕微發熱,才一晚小咪便病情加劇,連芯媽也嚇呆了,是不是?芯媽。”
  “是的,姑爺。”芯媽一直站在他身後侍候:“有些老師不單只晚上忘了喂小咪吃藥,連白天都記不住。有些睡大覺,全不放在心上,更有些討厭侍候小咪,像溫小姐那樣盡責的老師,是兩年多來第一個。”
  “姑爺,芯媽是隱惡揚善,其實,我也常犯錯。”
  “就算犯錯也值得原諒,因為你優點比缺點多,人根本不可能十全十美,況且,我們看到的只是你的優點。”他似乎特別喜歡吃水果:“朱醫生說,小咪雖然患病,但抵抗力比以前好了,體質膚色都比以前健康。”
  “溫小姐每天都帶小咪去海灘曬太陽。”芯媽很護蔚甄。
  “我太太還說小咪已經會游泳。”
  “也只不過能游短程,進度很慢。”
  “能游已經是奇跡,兩年前朱醫生就叫我們請人教小咪游泳,增強她的體力,但換了超過二十位老師,她半點成績也沒有。不過,我也不會怪那些老師,我明白自己的女兒。”他告訴芯媽在小咪房間喝餐後咖啡:“小咪退了熱,情況穩定。溫小姐,你喂過藥早點休息吧!”
  顧先生離開飯廳,蔚甄被稱贊後心情開朗,大口大口地吃菜,又吃了兩個芒果。
  她看看表,還未到喂藥時間,便打開冰箱拿了杯雪糕。
  剛吃了兩口,芯媽迎面而來:“那位葉先生又來了,吵著要見你。”
  “快叫他走,這兩天我已緊張死了,剛松了一口氣。”
  “你就去見見他吧!”
  “姑爺在家,我竟然去會男朋友,我大概想死。就算主人不見怪,姑爺剛稱贊我給我鼓勵,我也該知珍惜。芯媽,你年紀比我大,你說是不是?”
  “你是二十四小時工作的,工作時間,本來不應該做私事,可是,人始終是人,怎能六親不認?你工作表現好,姑爺明知也不會管的。”
“但小咪還在吃藥,而且還有半小時便到吃藥時間,萬一我跑出去忘了時間,姑爺會怎樣想?”蔚甄不想破壞主人對她的好印像:“請他先回去,我答應今晚給他打電話。”
  蔚甄侍候好小咪,看她安睡了,顧先生叫她去休息。
  她看見顧先生進了書房,她便連忙到偏廳去,給天朗打電話。
  “喂!天朗,我是……”
  對方啪的一聲掛上電話,蔚甄拿著電話筒傻了,跟著便生氣,他竟然摔她的電話。
  她放下電話站起來,走了兩步,又回轉身,再撥一次電話。
  “天朗,你再摔一次電話,我便和你絕交。”她搶先說了。
  “現在和絕交有什麼分別?我去看你兩次,你連看都不看我一下,叫人把我趕走,你讓我丟臉沒關系,你傷我的心。”
  “天朗,小咪患病,她生病和我那天在玻璃屋等你有關,我因為疏於照顧而令小咪病了。”蔚甄知道天朗愛她,緊張她,也知道他很孩子氣:“昨晚我一晚侍候小咪,一晚沒睡過,由昨天到今天,我才只吃過一頓飯,我挨成這樣子,你一點都不體諒我。”
  “我怎麼不體諒你?我根本不喜歡你挨,我早叫你辭職不干……你要生活,好,他們每月給你一萬二,我也給你一萬二。”
  “我平白無故,怎能要你的錢。”
  “不是平白無故,你可以來我家做補習老師,我一樣供你食、住。”
  “補習?你家有孩子嗎?”
  “我!我中文不大好,特別是讀和寫,你念文學院的,替我補習中國文學最適合。”
  “根本不可能。”
  “可不可能由自己決定,在不違反法律的情況下,一切不可能的都可以變成可能。你來這小島守住個低能兒為了一萬二,人家一樣認為不可能。”
  “你這樣為難我,還好意思說愛我。”
  “如果我不愛你,我根本不理你,你找我我都不見你,還會天天厚著面皮到你那兒讓人趕,還會耽在屋子裡生氣?你,你從來沒愛過我一天,你眼中、心中就只有個小咪。”
  “吃小孩的醋,二十四歲的大學畢業生,你害不害羞?”蔚甄好笑。
  “笑!我痛苦,你就笑。六呎幾的大男人鬥不過三呎小童,我才想哭呢!”他呱呱叫。
  “你想我死!姑爺來了,如果他知道小咪生病我也敢溜出去,嘿!”
  “姑爺是什麼東西?”
  “不是東西,是小咪的爸爸。”
  “他是不是很凶,有沒有欺負你?”
  “沒有,他是個高尚人,也不凶不罵人,但是,不知道怎麼的,連麗珊都怕他,我更不用說。”
  “我們到底什麼時候見面?”
  “等小咪全好了,大概一、兩天吧!”
  “怎麼,還要等一、兩天?我快要悶死了,況且,我已經兩天沒見你了,我好想你。”他音調凄凄涼涼的。
  “我也想你,”蔚甄心軟:“我明天再給你打電話,姑爺一走,我馬上抽時間見你,好嗎?”
  “要是他明天不走呢?”
  “他不能耽下來,很多公事等他處理。時候不早了,明天等我電話,嗯……”
  早上六點,蔚甄一醒來便馬上到小咪房間去看小咪。
  意外地,看見顧先生睡在小咪的房間內,就睡那張雙用沙發。
  蔚甄靜靜地走到小咪床邊,她完全退燒,呼吸也暢順,看面色她已經康復了八分。她為小咪把被子拉上一點,剛退熱,不能再受寒。
  回頭看顧先生,他的緞子被,大半滑落在地上,她也順便為他把被蓋好,然後出去,關門。
  回房間先梳洗更衣,然後到廚房和芯媽商量,小咪喝了兩天鮮奶,也該換換口味。
  早餐小咪吃麥片,服過藥後,她要下床,還要去游水。
  “你的病剛好,這兩天不能游泳,我們去花園玩好不好?”
  “聽姐姐的話。”顧先生說,然後他也陪著女兒到花園游玩。
  吃午餐時,小咪吃了一大碗魚蓉粥,顧先生很開心,他從未見過女兒吃得那麼多。
  “溫小姐,你來工作了兩個多月,我太太說你從未放過假,你的家人一定很想念你。”
  “顧大太和我說好,要等太太或先生有空來古堡,我才能有假期,所以,我的假期沒有固定,但有累積。你和太太都忙,我明白的,太太回家了沒有?”
  “沒有,她還不知道女兒生病,況且,小咪也不是第一次生病。”他說:“小咪的病已經好了,照顧她不難,我今天留下來,你可以回家探望你的家人。不過,很抱歉,後天早上我要開會,所以,你的假期由現在到明天五時,才只不過一天多一點。”
  “姑爺,”她開心得幾乎跳起來問:“我可以放假?”
  “是的!”他語調是肯定的。
  “謝謝,姑爺,我可不可以先打個電話。”
  “隨便,”他和和氣氣:“你出入可以用我的游艇。”
  蔚甄飛奔似地走到偏廳打電話給天朗,又馬上回飯廳:“姑爺,我換了衣服便走,明天五時前一定回來。啊!我不用你的游艇了,謝謝。”
  蔚甄走向玻璃屋,遠遠就已經看見天朗站在門口等候。
  “甄甄,”天朗一把抱往她,抱得緊緊的:“兩天沒見你,差點為你相思死了。”
  “你好誇張,又口甜舌滑,花花公子。”蔚甄用手指擋住他的嘴唇,搖著頭。
  可能心靈相通,天朗一下子便會意了,天朗擁著她進屋,關上大門,人靠住大門便熱烈吻她。
  蔚甄把手按在他胸膛上,喘息:“我沒氣……了!”
  “我兩天沒見你,”他糾纏她:“你要補償,你還欠我,還欠我……”
  “別嘛!”蔚甄縮著脖子嬌笑:“田叔來了。”
  “撒謊!”他像條接吻魚:“我早叫他把自己關起來。”
  “一整天假期就在這兒花費掉?”蔚甄抗議:“你在電話裡答應和我去市區。”
  “好吧!今天放過你。”天朗拾起蔚甄掉下的運動袋,另一只手拖著她,走進屋裡去。
  他給蔚甄拿了杯凍橙汁,他自己喝凍啤酒:“你的電話一來,我馬上安排好一切,真可惜,時間少了點,明天五時便要回來。你已經兩個多月沒有放假,應該補假十天,我們去夏威夷滑水。”
  “你真貪心,為什麼不說去環游世界?”
  “我想呀!你向老板請假。”
  “以後的事以後說,今天你到底安排了什麼節目?”
  “看五點半,吃晚飯,上的士高。”
  “早一點到市區,好不好?我要買好些東西,還要到銀行提點錢。”
  “可以,一到市區先逛商店,女孩子兩個多月沒逛商店,好慘的。”
  “你怎麼知道?”蔚甄點一點頭:“啊!我忘了你有許多女朋友。”
  “我並不否認有許多女朋友,但為了你,我把她們都轟走了。”天朗捏她的下巴:“你看我有多偉大,多專一,多痴情。”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33:12

“多肉麻!”蔚甄用食指戮他的酒渦,他漂亮的臉令人想咬一口,怪不得那麼多女孩喜歡他。
  天朗突然拉起她:“這套裙子,不是我送給你的嗎?”
  “是啊!”她穿一襲白底七彩圖案的吊帶束腰裙,外面一件白色的短外套:“好像量身訂做一樣,好合身,好舒服。”
  “這證明我很關心你,很愛你,閉上眼睛也可以把你的樣貌、身材想像出來。你根本就活在我的心裡面,這就該給我一個吻吧!”
  蔚甄在他的酒渦上吻了一下。
  “不行,太馬虎了,”天朗又來纏她:“嘴對嘴!才算親吻。”
  “你肉麻死了!”蔚甄牽他起來:“我真的要到商讓買東西,馬上就出門。”
  “好的,起碼也讓我換套衣服吧!”他還是不放過吻她一下,這才跑上樓梯。
  平時蔚甄看見天朗,都是泳褲、沙灘裝、運動裝,暴露了他男性完美的身材和肌肉。
  他由樓梯下來,白長褲,白軟皮鞋,白底七彩圖案的襯衣,手上拿個白色運動袋,比平時更英俊幾分。
  蔚甄看看他,看看自己:“一樣的配搭。”
  “本來就是情侶裝,否則我不會買。走出去一站,人家就知道我是你的男朋友,跑不掉了。”
  蔚甄平時討厭市區的煩囂,兩個多月關在島上,跑出來不知多高興,看見什麼都開心興奮。
  他們大買東西,幾乎忘了看電影,看過電影他們坐的士去拿車,把東西都放在車尾箱。
  吃晚飯時,蔚甄忽然想起了問:“我們今晚回不回島上?”
  “當然不回去,明天你還有半天假期,應該盡量利用它玩樂。”
  “今晚我們住哪兒?”
  “回我家,我媽咪及家人都會喜歡你。”
  “不行,我還沒見過你家人,第一次就在你家留宿,好尷尬。”
  “你怕難為情,到我家別墅,我家別墅只有兩個佣人。”
  “也不行,晚上佣人們回下人間,就只剩下我們兩個人。”
  “兩個人又怎樣?對我沒有信心?”他舉起手:“我保證不騷擾你,我們家別墅大,房間多,我睡三樓,你睡二樓。”
  “我信任你,但你家佣人會怎樣想?一個女孩子半夜三更跟他們少爺到別墅。”
  “你連下人的閒話都怕?”
  “我不怕下人,但事情總會傳到你家人的耳朵裡,我很在乎他們怎樣對我下評語。”
  “我們一家人都很開放,包括我媽咪在內,沒有人會介意。”
  “我介意,”沒有小咪在蔚甄身邊,她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他們就可以很悠閒地邊聊天,邊享受晚餐:“如果我是一個隨便的女孩子,你也不會為了我而轟走所有女友,是不是?”
  天朗鼓著氣,扮生氣的樣子,然後又蠱惑的笑:“對!一切就全聽你的。”
  “你好調皮。”蔚甄給他逗笑。
  “那就賞我一塊牛柳吧!”天朗在她碟子裡叉了一塊,蔚甄又叉回兩塊。真的,他們今天很開心,連那套九流電影也贊好戲。
  “到麗珊家住一晚如何?她好客,我們什麼時候去她都歡迎。”
  “不!”天朗想都不想:“我們好不容易才可以有一天多一點的時間相敘在一起,我不想送羊入虎口。”
  “送羊入虎口?麗珊又不會吃人,你不要亂拋中文了,你才嚇壞人呢!”
  “我道理十足,你聽我說,麗珊是你好朋友,她也難得見你一次,兩個女孩一碰上,話就沒完,可能由今晚談到第二天,我們的假期就完蛋了,我不要在我們當中插個人,明天你也是屬於我。”
  “麗珊是我的好朋友,她很想見你,你不想見她嗎?”
  “她是你的好朋友,就是我的好朋友,改天我在玻璃屋請客,你把你的好朋友全請回來,我負責接送他們。”
  “這也好,我常吃麗珊的,也該回報她。”天朗的話蔚甄覺得很好聽:“也把你的朋友請去,人多熱鬧些。”
  “一切全依你,”天朗說,服務生把一餐車水果推過來,他問:“你喜歡吃什麼水果?”
  餐車內的水果極多,有些蔚甄根本沒見過,她一時沒了主意。
  “NECTARINE,這水果你可能喜歡吃。”
  “這是桃,軟軟的,我寧可吃蜜瓜。”
  “這不是桃,雖然外貌像桃,試一個吧!”天朗向服務生要了五個,又要了蜜瓜和奇異果。
  他和蔚甄都是水果迷。
  蔚甄咬了一口就叫:“唔!好脆好甜,又多汁。不像桃,有點像梨,但又不像,桃太軟、梨太硬。”
  “美國的華僑給它個中國名字叫桃駁李,聽說是以李樹和桃樹交配接種而成。在美國我天天吃,一磅三塊錢左右,平均每一個一元美金,比這些大,我可以一口氣吃五個,差不多兩磅。”
  他現在已經吃第四個,他吃得好,所以他壯健如牛。
  一頓飯由餐前酒到餐後咖啡,足足吃了兩個小時。其中包括餐前酒、頭盆、湯、主菜、水果、餅、糖果和咖啡……有錢人玩意多。
  蔚甄拿著天朗送她的鮮玫瑰進的士高。
  燈光飛來射去,像開戰一樣,不過七彩繽紛也很好看。音樂很勁,人聲、笑聲、音樂聲,還有碰杯聲,熱鬧得不得了。
  葉天朗興致好,拿下她手中的玫瑰便拖她出去跳舞。
  他舞姿很好、很勁,花式又多。可能氣氛不同,他上次在玻璃屋跳舞就沒現在精彩。
  蔚甄到的士高沒多少次,追求她的男孩子都是大學生,消費能力有限。
  葉天朗不同,是豪門公子,剛才吃的那頓飯,文傑一個月的補習費,幾乎都要奉上去。
  蔚甄小心跟著天朗,跟上了,便問:“很多人都說的士高做不住,這的士高生意卻好得很。”
  “那要看經營和宣傳的手法,有好幾間都關了門,有些換了老板,這兒一向生意不錯。”天朗邊跳邊說:“你看,室內設計、燈光,DJ也有兩個……老板肯花錢,美國沒多少間的士高能比得上這間了。”
  “你在美國常上的士高?”
  “不!美國消費很昂貴。由美國回來倒是玩個夠,差不多每一間都去過。”
  “你還沒有做事,花費卻很大。”
  “簽信用卡,反正是爹的錢。”
  “有個富豪爸爸真好。”
  天朗攬住她的腰吻她一下:“我爸還不是你爸爸?”
  “鬼話!”蔚甄推開他,心裡卻是喜滋滋的。在島上沒看出來,一跑到市區,就發覺他倆很惹人注目,特別是天朗,不少時髦女孩子向他微笑,甚至拋媚眼。
  牽著一個漂亮又健美的男孩子走在街上,出入娛樂場所,實在很有面子。
  “想什麼,嗯?”他湊過去吻她的發鬢。
  “想你,”蔚甄瞟他一眼:“你到底什麼時候才對我生厭?”
  他仰頭哈哈地笑,幸而音樂聲大,這種地方根本就是“鬧”。“真的,以前我不可以每天對著同一個女孩子,若一個月都看著她,會越來越沒有好感,所以我幾乎每次出外消遣,女朋友都不相同,天天新款才有興趣。”
  “你現在一定很沒趣?”
  “對呀!昨天和前天看不見你,真的很沒趣,飯都不想吃。你有沒有留意今晚我吃得很多,補充啊!看見你胃口就大開。”
  “你有沒有聽過秀色可餐?”
  “你別以為我完全不懂中文。”他抗議:“我念完中學才出國,這話我以前說過。”
  “秀色可餐是怎樣解釋?”
  “我好渴!”他拉她回座位,大大喝了兩口啤酒,然後擁住蔚甄靠在椅背上:“秀色可餐,是說面對美人,可以忘掉饑餓。”
  “你看見我胃口大開,顯然我沒有什麼姿色。”
  “亂講,”天朗捧住她的臉用力吻了一下:“我因為見不到你,不開心吃不下東西,看見你心情愉快,自然胃口大開,我那麼大個子要很多卡路裡支持。不過,為了你我可以絕食一天。”
  蔚甄弄著玫瑰花瓣:“你還沒有回答我,你什麼時候才對我生厭?”
  “沒想過!”
  “現在。”她嗲他。
  “你呀!迷死人,”天朗用唇熨她的臉:“一世都看不厭。”
  “這話你又對多少個女孩子說過?”
  “從沒說過,她們配嗎?”天朗纏著,吻了她才肯離座。
  由的士高出來,取回車子,天朗坐下來便叫:“哎,我好累。”
  “活該,拼命跳,拼命扭。”
  “我兩個月沒上的士高,不該放縱一下嗎?”他捏她的臉:“我快要當和尚了。”
  “當和尚?剛才你還吃了一大盤牛柳呢。”
  “我是說精神,自從認識你,便天天在小島陪著你,精神上我不像個和尚嗎?”
  “不高興你可以留下來,天天泡的士高或夜總會。”
  天朗雙手把她一抱,咬著牙叫:“只要對著你便樂死了。”
  “噓!半夜三更你吵什麼?”
  “玻璃全關上,又開了冷氣,外面聽不到的。”
  “住的問題還沒解決,難道下半夜睡樓梯底?你又不肯去麗珊家。”
  天朗看一看表:“現在已經三點鐘,我們開車隨意走,看到有什麼好吃的便去吃,風景好的就停下來欣賞,這樣吃吃看看,很快便到天亮。”

“不用睡覺嗎?”
  “難得一次,少睡一晚我們應該熬得住。甄甄,你敢不敢吃大排檔的東西?”
  “為什麼不敢,我們常去大排檔吃白粥炸面,不過,一定要環境、食物清潔。”
  “我帶你去一個大排檔,那兒很清潔,而且食物的味道特別好,擔保你一定吃得津津有味。唔,跳呀跳,我肚子已經餓了……”
  那大排檔前面有許多平治車,燈光照明下,看得出椅子、桌子和地面都很清潔。
  雖然沒有冷氣,但坐下來竟然涼風陣陣,風水好,怪不得客似雲來。
  天朗要了個姜蔥蟹、鼓椒炒蜆、白灼蝦、還有雞粥,姜蔥蟹送上來時還冒煙。
  大排檔的食物,很新鮮,送上來的都熱騰騰,而且味道十分鮮美。蔚甄很少半夜吃東西,也忍不住口。
  “這地方誰帶你來過?”
  “爸爸,爸爸常叫司機送他來這裡消夜。”
  “一個人吃東西很沒趣的,你媽沒有陪他嗎?”
  “媽咪對大排檔有成見,覺得碗碟不清潔,鮮味都靠味精。雖然她不肯來,爸每次來都帶個食壺,買兩碗雞粥給媽媽。”
  “雞粥沒有下味精的嗎?”
  “當初媽咪怎樣也不肯吃,爸就當著她面前吃得津津有味的,經過幾次,媽咪也忍不住吃了。”天朗看看四周:“幾年前這大排檔不在這兒,我未出國前父子倆常常結伴,回來後大排檔搬了,爸一共帶我來過兩次。”
  “現在不怕碰到你爸爸?”
  “不會,爸爸多半一兩點來,碰見也無所謂,我說過我們家很開明。剛才我打電話回家叫司機駕汽車來,媽咪一定會知道,她不會因為我回市區也不回去看她而生氣。”
  “我一直以為你會開紅色跑車。”
  “是呀,我的林寶堅尼是紅色的,太空線條鮮銀紅,美得刺眼。”
  “司機駕來的汽車,不是黑色的嗎?”
  “那汽車不是我的,是二姐出嫁後留下的,我的汽車,要九月才運到,剛巧趕上我上班。”
  “你一直沒告訴我,你有多少兄弟姐妹。”
  “兩個姐姐,兩個哥哥。姐姐都出嫁了,大哥是科學家,在美國太空研究中心工作;二哥是癌症專家,在加州大學醫學研究院裡工作,我還有兩位洋嫂子。”
  “一家人只有你一個有興趣做生意?”
  “不,我一直希望做個成功的律師,但爸不准我選法律,他說,我那麼多生意誰去管,你們太不體諒父母,太不孝順。”
  “結果你最孝順,選了商科。”
  “被迫的,”天朗輕歎一口氣:“誰叫父母從小最疼我,兄姐把責任往我肩膊壓,他們說:小弟啊!別叫爸媽白疼你一場,以後葉家就靠你了。他們就這樣跑掉了,我的理想都泡湯了。我不能看著父母流淚,自己卻理直氣壯地去做律師。”
  “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你呢,從未聽你提過你的家人,真的孤身一人?”
  “可以這樣說,我爸死得早,他只生了我一個,沒兄弟姐妹,母親已改嫁,和繼父相處不來,所以跑到小島當家教,就這麼簡單。”
  “你離開你媽媽,她不傷心嗎?”
  “不傷心,雖然她沒有我,還有個第二任丈夫,她還年輕,她需要男人。”蔚甄突然很傷感:“沒有任何人因失去我而傷心,我對誰都不重要。”
  “你對我重要,他們都不疼你沒關系,我疼你。”他握著她的手。
  蔚甄眼眶一熱,覺得好感動。
  離開大排檔,已經接近五點鐘,天朗提議到山頂看日出,蔚甄沒有異議。
  當天朗開車駛向山頂那條路時,蔚甄已經把頭擱在他的肩膊上,睡著了。
  “這小豬,”天朗用臉碰一碰她的鼻尖:“吃飽了便睡。”
  蔚甄習慣早睡早起,她以前念書不開夜車,和朋友出外,貌似嚴父的繼父不准她超過十二時回家。
  葉天朗不同,他和一大班男男女女,或者只是女朋友,瘋起來,可以玩到天亮,他能適應夜生活。
  他把車駛到一個停車處,那兒已經有兩部汽車。
  他鎖上車,伸伸腿,扶著蔚甄的肩,讓她靠在他的懷裡,這樣,她會舒服些。
  黎明前的一刻,天空特別黑暗,透過路燈的微光,天朗欣賞懷中的蔚甄。
  天朗撥開她臉上的發絲,蔚甄的額頭非常飽滿,眉毛柔柔長長,形態很柔媚,雖看不到她那黑白分明、神采閃耀的大眼睛,但看到兩排濃密微翹的睫毛。她的鼻子高高挺挺,由額到鼻頭一氣呵成,很漂亮很有氣勢,單看她眼睛和鼻子,十足像混血兒,她擁有混血兒的漂亮,正如人家說葉天朗英俊,如混血兒一樣,他們倆可算天生一對,靚女配靚仔。
  她的嘴唇就更俏了,嘴角微向上翹,形狀就如一只菱角,加上唇紅齒白,那是最吸引男孩子的部份之一。葉天朗情不自禁,低下頭在她唇上輕輕一吻。
  蔚甄的臉如鵝蛋一樣的橢圓,如剝殼雞蛋一樣的白嫩。
  這一方面,他們兩個便完全不同,雖然他們都每天游泳曬太陽,葉天朗把自己曬得又紅又亮,但是蔚甄不同,不管太陽有多猛,她的皮膚還是雪白。
  葉天郎輕撫她的臉:“這就是我的白雪公主。”
  突然車廂裡亮起來,葉天朗抬起頭,天際一抹微紅,他知道太陽已快出來了。
  他等著,天邊一抹淺紅,金魚紅,鮮亮紅,太陽終於出來了,雖然只有小半圓。
  “甄甄,”天朗輕搖她:“日出了,日出了。”
  “唔,別鬧嘛。”她剛入夢,夢中看見天朗擁著她、搔她、很頑皮、很惡作劇。
  “你不看便錯失良機,在這兒看日出和在玻璃屋看不一樣。甄甄,別貪睡,快醒來……噢!太陽已經整個升起了。”
  蔚甄還在睡。
  “還睡。”天朗真的搔她。
  陽光刺目,蔚甄用臂蓋住眼。
  蔚甄左閃右避,車前座地方不多,天朗怕她碰撞,便一手抱緊她,另一只手繼續搔她。
  天朗力氣很大,蔚甄閃無可閃,終於被他弄醒了。
  “殘忍,一個勁的欺負人,”她推開他坐好:“睡一下都不行。”
  “我們說好到山頂看日出的。”
  “那日出時你為什麼不叫我?”太陽光直射,蔚甄放下擋光板。
  “不叫你?又叫又搖又搔,你睡得像死豬一樣。”
  “嘿!”蔚甄指著他:“你罵我死豬?你這樣罵人?”
  “不,”天朗捉住她的手:“是美麗可愛的小豬。”
  “我是豬,你便是烏龜。”
  “一定是你給我蓋頂綠帽子。”
  “什麼?”
  “沒什麼,”葉天朗吻一下她的手指便開車:“我們現在去吃早餐。”
  “才七點,哪有餐廳開門?”
  “是那種喝龍井、香片、吃蝦餃、燒賣、叉燒包的中國茶樓,五、六點就有茶客。好不好?”
  “好,我從未試過七點鐘喝中國茶及吃點心,節目很新鮮。”
  那間茶樓,外型是舊一點,但裡面古式古香,座位也很清雅。
  蔚甄喝一口菊普(菊花加普洱,天朗說美國唐人街的茶樓都備有這種中國茶),唔!好香又味甘,喝了口腔和胃很舒服。
  蝦餃的蝦,只只透明又爽滑,皮兒薄薄的,令人吃完又想再吃。
  “喝早茶其實真是一種享受,茶靚,點心新鮮又熱。”
  “這茶樓很好,你這美國來客怎會到這兒來?”
  “爸爸帶我來的,這茶樓歷史悠久,我很小就來過,這兒的老板常和我爸下棋釣魚。”
  “怪不得這兒的部長叫你五少。你爸爸很喜歡帶你四處吃喝?”
  “爸和媽的確是最疼我,所以最初我到美國時很不習慣。”
  “來這兒的人差不多都是上了年紀的人。”
  “他們年紀大了,早睡早起,晨運或打太極拳後,便到這兒來喝早茶,每天如此,成為生活一部分。”天朗吃飽了再享受一杯茶:“年紀大了日子很難過,想玩沒勁,想吃沒牙,想熱鬧也沒人陪,還是趁年輕盡情享受。啊!你吃飽了沒有?”
  “早就吃飽了,還貪心塞了一碟芝麻卷。”蔚甄和天朗有個共同點,非常注重身材,但遇上好吃的便停不了口,他們也常嚷減肥,但美食當前就不減反加,幸而他們運動量大,消耗也不少:“昨晚的消夜和現在的早茶我最滿意。”
  “你喜歡新鮮。”
  “是呀,新鮮的食物最可口。”
  “還不止此。”
  “你是說我貪新鮮,也對。早茶我以前從未品嘗過,正正式式吃大排檔,昨晚還是第一次。”
  “也不單止是食物,”天朗蠱惑地笑:“我最擔心的,連男朋友你也喜歡新鮮的。”
  “不會啦,有了你這個漂亮又可愛的男朋友,我已經很滿足,再找一個比你條件更好的根本不容易。”
  “我在你眼中只是漂亮男孩?”
  “也可愛呢,我在你眼中又怎樣?”
  “十全十美一百分,內外都好。”
  “你除了漂亮、可愛,還會甜言蜜語討人歡心,就怕你花心。”
  “花心?我自從有了你,把所有女朋友都趕走了,哪一天不是陪著你?還不夠一條心嗎?”
  “以後呢?新鮮的呢?”蔚甄逗他。
  “我活了二十四年才找到你,我相信不會有人比你更完美,就算有,我也不會那麼好運,又第一次遇上。”
  “碰碰運氣嘛,自古成功在嘗試,也許你還可以遇上第三個、第四個。”
  “不要了,有了你已經很滿足了。”天朗想湊過嘴去,蔚甄忙用手掌一擋,悄聲說:“這兒可不是的士高,幾個叔叔伯伯在看著你呢。”
  “我忘了這兒應該是屬於上一代的。”天朗吐吐舌頭。
  “我們該走了,下一個節目是什麼?”
  “應該是運動,吃了兩大頓,如果不運動,第三頓就很難全力進攻。”天朗說:“打網球,早上打網球不怕太陽猛,如何?”
  “我不反對,場地呢?”
  “我家別墅有個網球場,大白天去不怕了吧?”
  “只要不留宿就不怕,我也想打球後洗澡更衣,就到你家別墅吧!”
  葉天朗家的別墅,果然只有兩名男工人,他們看見蔚甄,也沒有愕然,只是殷勤侍候。
  天朗帶蔚甄到一個房間:“這是我二姐的公主套房,裡面什麼種類的衣服都有。”
  蔚甄換了套網球運動裝,吸氣時有點壓迫感,幸好運動衣伸縮力強,而且又不是參賽。
  蔚甄走出去,天朗已換好運動衣在走廊等候著。
  天朗打量她,她有點急促,天朗笑著攬住她的腰:“我兩個姐姐身材都沒你健美,委屈你了。”
  “你還來取笑我。”蔚甄側著頭。
  “真話,你的身材很性感、很……”
  “夠了,越說越不像話。”蔚甄臉紅紅的,用手掩住他的嘴巴。
  天朗用手把蔚甄的頭轉過來,面對面、身貼身,天朗又把她的手拉到他自己背後,便低下頭吻蔚甄。
  “別這樣。”蔚甄側過臉。
  “我今天還沒有吻過你呢,這兒又不是茶樓。”
  “但這是你的家,工人就在下面,被他們看到了多難為情。”蔚甄對天朗是又愛又怕,無可否認他的確很可愛,但他們畢竟只是朋友,若是太痴纏太熱情,萬一……發生了事怎麼辦,蔚甄不敢保證她的理智還能夠維持多久,唯一的辦法便盡可能逃避,她拖著他的手說:“我們打球去。”
  葉家的網球場很新式,還有副自動發球機,一個人也可以練球。
  天朗的網球自然打得不錯,而蔚甄也是這方面的高手。大戰十幾個回合還換了場,始終維持二比一或四比四。
  結果葉天朗以體力取勝,他吵著要罰失敗者。
  “我輸了,不過只輸一分,我給你一百元。”
  “我陪你打了兩個小時,全身是汗,就只有一百元?”天朗拿了條毛巾搭在她的脖子上。
  蔚甄也渾身是汗,起碼早茶那一頓全給她消耗了,她邊抹汗邊問:“你到底要多少?”
  他們走到廊下喝凍檸檬汁,天朗連喝兩大杯:“十萬。”
  “十萬?”蔚甄笑起來:“我整個人賣出去也不值十萬。”
  “我說值。”天朗逗逗她的下巴。
  “有價無市,沒人要。”
  “我要。”天朗拉住蔚甄頸上毛巾的兩端,把她牽向他,擦著她的鼻尖說:“換一個方法,你一個吻也值十萬元。”
  “真的?”他的唇已在她嘴邊。
  “唔……”
  “還你啦!”蔚甄邊說邊伸手在他腋窩下一搔,天朗手一松,蔚甄已經溜了。
  “甄甄,”天朗手上只拿著她的毛巾:“你好壞……”
  蔚甄洗過頭,沐浴後,整個人精神煥發。
  她已換了一件連身的黃色迷你裙,中間一條紫色針織腰帶。
  天朗也穿了件黃色針織T恤,紫藍長褲,黃紫皮帶,他倆的衣服,都是昨天買的情侶裝。
  天朗和蔚甄手牽手的離開別墅。
  汽車開出去,蔚甄問:“這一個節目又是什麼?”
  “吃飯,運動完了你不餓嗎?我們在小島吃過幾次自助餐,都是美式的。意大利式自助餐你吃過沒有?”
  “沒有,又是新鮮項目,但吃自助餐很費時。”
  “午餐由十一時三十分至三時三十分,比一般的多一個小時,所以,一換好衣服,我馬上帶你去。”
  “我們不用吃四小時吧?三點就要離去,我答應小咪的爸爸五點鐘之前回古堡。”
  “別提古堡了,我們還在享受假期呢。”天朗皺皺眉。
  “如果我第一次不守時,我怕他不會再給我假期,那豈不是更糟?”
  “好吧,”天朗馬上說:“一切聽你的。”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34:43

意大利的肉醬意粉、各式粉皮、薄餅、芝士、甜品和雪糕都很容易塞飽肚子,何況還有其他的食物。兩點半天朗和蔚甄已經吃得飽飽的離去。
  由酒店出來,經過一間精品店,天朗說時間尚早,拉了蔚甄進去買小飾物。
  離開精品店已過三點,蔚甄面色立變:“我們趕不及了。”
  “不用擔心,由這兒到碼頭,一路通暢,交通燈又少。”
  到碼頭,葉家司機已在等候駛回車子,天朗拉了蔚甄便上游艇。
  蔚甄焦急,不停地叫著:“快,快。”
  “你看,船已經在海上飛,今天又有浪,放心,一個半小時准到。”
  “由碼頭到古堡,還有一段路。”蔚甄急得什麼似的:“到達時都差不多是五點了。都是你,買什麼胸針?”
  “漂亮呀,女孩子都喜歡,你自己忍不住也買了。”
  船一到碼頭,蔚甄便跳上岸去。
  “你這就走了?”天朗捉住她。
  蔚甄也顧不了旁人,一手捧住他的臉吻他一下,便掙開跑了。
  “甄甄,你買的東西,我送你的禮物呢?”天朗在後面叫。
  “你都帶回家,今晚通電話。”她邊走邊嚷。
  她穿了雙半高跟的新鞋子,扭扭擰擰,走又走不快,一看表,四時五十分了。她一急,脫掉鞋子用手提住,飛奔回古堡去。
  顧先生已在大廳坐著。
  “姑爺,我沒誤你時吧!”
  “沒有。”他看她一臉汗水還在喘氣:“就算誤時也值得原諒。”
  顧先生走了,蔚甄換了衣服便去侍候小咪起床。
  這份工作除了一萬二根本全無好處,但古堡的人,馮明珠甚至顧先生,對她實在不錯。
  以後顧先生有空也會抽時間來古堡,讓蔚甄有自己活動的時間。
  不過,來前兩小時通知,只留一晚,第二天匆匆又走。
  蔚甄和天朗覺得一來一回也花去不少時間,便索性留在島上。
  晚上蔚甄不好意思回古堡睡覺,便在玻璃屋留宿。
  她膽敢如此,是因為她信任天朗,而她和田叔早有交情,所以,她不用擔心他會四處散播謠言。
  馮明珠也有來過,一來是為了看看生病後的女兒,二來是和蔚甄聊天,由於來去匆匆,馮明珠的來臨不會給蔚甄帶來假期。
  “你看她,坐不到五分鐘就要下去。”馮明珠指著由她懷裡掙脫的小咪:“以為生個女兒貼心,誰知道……唉。”
  “她對顧先生也是這樣的。”
  小咪真是不親爹不親娘,她喜歡天朗比喜歡父母多,難怪父母泄氣。
  “她對她爹冷淡,沒有什麼不對,女兒都親媽媽的。”
  “據我所知,應該是相反的,兒子多半喜歡親近母親。表姐,為什麼不多生個兒子?”
  “擔保一定是兒子嗎?”她打了個寒戰:“我懷小咪差點沒命,又悶死,我對懷孕有恐懼症。”
  “但小咪她……”
  “小咪不大正常,你和她生活那麼久,也不用瞞你,”她又歎氣:“如果她正常又漂亮,我早就把她帶在身邊。我不是不想常來看她,到底是自己骨肉,但也心灰,無論多疼她,她好像全無感覺,來了就等於沒來。我拋下一班朋友,乘船過海為什麼?我一生中,小咪給我麻煩最多。”
  “我每天都有教她課本,但似乎沒有多大進展,我覺得很慚愧。”
  “不,自從你來了,小咪各方面都有進步,我很滿意。”
  “如果把小咪送去一些特殊學校,成績應該更好,而且還有小朋友和她作伴,小咪會快樂些。”
  “你指的是弱智兒童學校,小咪雖然不夠聰明,但我認為她不是白痴。”
  “表姐你不要生氣,我也認為小咪不是白痴,那些學校的孩子也不是白痴。”
  “我不會生氣的,要氣,早就氣死了,多少閒言閒語。”馮明珠拍拍蔚甄的手背:“但我怎樣也不會承認小咪是白痴,她是白痴將來怎能承繼祖業?你說對不對?”
  “是的。”蔚甄忙應著。
  “別說這些。”馮明珠一揮手:“最近可有放過假,到過什麼地方玩?”
  “只放過一天,到市區買東西。”
  “沒和麗珊她們聚聚嗎?”
  “沒有,顧先生只住了一個晚上,而且到古堡前才通知,來不及通知她們。”
  明珠沉思地點了一下頭。
  幾天之後,是星期四,蔚甄到後面工人間拿BMX 越野腳踏車。
  她上次輸給了天朗,經過秘密練習後,今天就向天朗挑戰。
  她推著腳踏車出去,芯媽高高興興地走過來:“姑爺剛來過電話。”
  “有好消息?”
  “姑爺叫我告訴你,你可以由星期六下午二時放假,一直到星期一下午四點鐘。”
  “芯媽,”蔚甄開心得跳起來:“我有整整兩天假期。”
  “兩天兩夜加兩小時,”芯媽笑著:“而且還兩天前通知。”
  “姑爺真好,真體貼啊!”
  “你趕快去和葉先生安排這最長的假期吧。”
  “他知道了一定很開心,謝謝你,芯媽。”
  “關芯媽什麼事,應該謝謝姑爺。”芯媽真是個好人,替蔚甄開心。
  “對,這一次真要當面說聲謝謝,姑爺有沒有說星期一什麼時候走?”
  “他晚上要參加個宴會,陪小咪吃過下午茶便走,不過,他也有可能要提前,要兩點和小姐通過電話後才決定,所以他才要你四點前回來。”
  “希望可以向他面謝。”
  “你不用擔心,我一定會代你轉達,快去吧,你的葉先生等得不耐煩了……”
  蔚甄和天朗在那條車路上騎車比賽,也不知道是否天朗有意讓她,她快了一大截路。
  她由車上下來,用毛巾抹汗,天朗這時候才趕上,他伸長舌頭,像小狗一樣。
  “你終於輸了。”
  “是的,你贏了,”他點點頭,邊抹汗邊說:“任由處罰。”
  蔚甄想一想:“罰唱歌。”
  “就站在路邊唱?”
  “不,不是現在。你先告訴我,你敢不敢表演唱歌?”
  “敢,為什麼不敢,我歌喉起碼好過米高積遜。”
  “說過不准賴,”蔚甄咬住下唇笑,另有陰謀:“我保留處分權,意下如何?”
  “沒問題之至。”
  他們騎著腳踏車回玻璃屋。
  兩人拼命喝凍檸檬汁,蔚甄靠在椅背上:“星期六把麗珊她們請來,玩一個晚上,好不好?”
  “當然好,早就想見見你的朋友,但這個星期我們便失去單獨相處的機會。”
  “怎會,請客有時間,由星期六四時到星期日四時,他們走了我們還有一日一夜的時間。”
  “嘎!”天朗走過去蹲在她身邊:“你到底有多少假期?”
  “兩天兩夜兩小時。”
  “嘩!發達了,”天朗開心地捧住她的臉狂吻:“我們可以和老朋友敘敘,熱鬧一下。”
  “你也把你的朋友請來,我一共五個朋友,三女兩男,跳舞還欠一個男生。”
  “這容易辦,我請來三男兩女,一共十個,加上我們一對,剛好一打。”
  “他們要留宿的,夠不夠房間?”
  “夠,樓上有兩個主人房一個客房,樓下也有沙發,男孩子無所謂,五個人擠在一起也可以。”
  “我們分別打電話,遲通知找不到人就掃興了。”
  “好,你在這兒打電話,我到酒吧間,順便帶蛋糕上來……”

本來天朗開船去接麗珊她們,但麗珊不想麻煩天朗,借用馮明珠的游艇。
  麗珊他們五個先到玻璃屋,大家一見葉天朗,都替蔚甄慶幸,只有一個人不開心。
  葉天朗熱情招待客人,他性格開朗活潑,大家很快就沒有隔膜。
  不久,葉天朗的朋友露莎、朱麗亞、馬國司、杜貝寧和他的表弟也來了,玻璃屋好不熱鬧,大家吃點心,聊天。
  麗珊他們第一次來,蔚甄帶他們到二樓看日落。
  四個女孩子搶先占坐了兩張舒服的皮椅,文傑和國新只好坐旁邊。
  “宜玲,讓國新和你坐好不好?”蔚甄說。她是半個主人,想去招呼別人。
  “別走開,”宜玲拉她過來:“我們有話跟你說,坐下來呀!”
  “沒事吧?”蔚甄看看其他人。
  “你常常白天夜裡做夢,都看見你的白馬王子,我們是當聽故事,根本不相信有那麼英俊迷人的王子,但是我現在相信了。”宜玲問:“你們呢?”
  麗珊和玫芳不約而同地點頭。
  “誰令你們改變?”
  宜玲把頭湊過去,聲音壓低一點:“葉天朗,我一看見他,就暈了頭,嘩!好耀眼,中、西明星沒一個比得上他。”
  “暈了!”蔚甄笑:“你好誇張。”
  “他的五官相貌好漂亮。”玫芳說。
  “聲音、笑容、眼神也很迷人。”麗珊認真地:“他是個美男,比我想像中還要好看。”
  “身材呢,高高壯壯,線條又美,肌肉結實,膚色紅潤,一身的陽光。”宜玲越擠越過:“我認為男孩子的身材也很重要,他是美男,也是壯男。”
  “你這樣稱贊他,他聽了真的會開心得暈倒過去。”蔚甄仍然不停地笑:“你那麼欣賞,就給你做個媒。”
  “做媒?我拿什麼去配他,他五官都比我漂亮,連皮膚也比我好,紅潤光滑,連一顆青春痘也沒有。”宜玲長吁短歎:“我身材本來也算得健美,就是沒他勁道十足,差遠了。”
  “說到配,他和蔚甄最配了,靚仔配靚女。身材呢,我們三個,加上我見過的,以蔚甄最勁,就是個……”
  “大肉彈。”宜玲搶著說。
  蔚甄打她一下。
  “不,不是大肉彈,大肉彈多半肌肉不太結實,只是肉感,就像我表姐,她就是肉彈型。”麗珊小心分析:“肉彈也不配葉天朗,因為他肌肉很有彈性。”
  “你又知?”宜玲捉弄她。
  “看得到的,他的手臂很大,”麗珊面一紅:“難道我也捏過蔚甄的?”
  “人家才不讓你捏呢!還是說說蔚甄怎樣勁法。”
  “宜玲,你嘴巴很髒。”麗珊指了指她:“蔚甄是出名的美人魚,可能她常運動,常游泳,她的肌肉很有彈性,連一點多余脂肪都沒有,身段渾圓而結實,是性感,不是肉感。兩種應該有分別的,是吧!”
  “蔚甄,你的三圍數字是三十八、二十四、三十七……”宜玲咭咭笑。
  “發神經,只說中一個。”
  蔚甄回頭看文傑和國新,幸而他們正在談話。
  “喂!把正確數目報上。”
  “三十六、二十四、三十五。”蔚甄輕聲:“為什麼老說這些,又不是參加選美。”
  “你去選美,其他的女孩子還不趕快退出,真是大敵當前。”
  “條件太高的也不會去參加那些玩兒。蔚甄還有個好處,常曬太陽,皮膚始終潔白細致,正好配葉天朗的紅潤光滑。”
  “這就叫雪膚花貌,麗質天生……”
  “日落了,快看……文傑……”蔚甄留意到文傑和天朗握手時,面色暗淡。
  “哎!日落景色真美……”
  “角度真好,房子也好,這房子特別新式,請個建築師設計,也要不少錢。”
  “天朗自己設計的,他本身是個建築師。”蔚甄說。
  他們紛紛站起來,准備到樓下。
  “還是工商管理學生,”麗珊補充:“哈佛的,名校呢!”
  “這樣說,他不單只英俊,而且還有真材實料,嫁給他不愁餓死。”宜玲說。
  “他家世應該不錯吧!有游艇,離島又有別墅。”玫芳很羨慕。
  麗珊說:“家裡很富有,出生就是董事長的那一類,又是老麼,九月就回市區掌管生意。聽說他家生意做得很大,夠他忙的了。”
  “噓!別說他,他會驕傲的。”蔚甄提醒著。
  “甄甄,”天朗由下面跑上來,在樓梯遇到,他一把擁住她的腰:“我們已經把爐子、食物,都准備好了。”
  “甄甄!”宜玲摟住麗珊和玫芳笑:“多甜蜜。”
  “宜玲,你……”
  “戀愛當然是甜蜜的,”天朗撫弄蔚甄,認了:“國新,你說是不是?你沒叫她玲玲嗎?”
  晚上他們在花園舉行一個燒烤大食會。
  他們一共開了三個燒烤電爐,有燒雞、燒龍蝦、牛扒、豬扒……田叔負責燒乳豬,躲在一角,用炭爐燒著。
  長餐桌上還有餐湯、好幾款沙律、大量水果,西瓜也有幾個。
  天朗還開了手提錄音機播放音樂歌曲,增加氣氛。
  自燒自吃,比吃自助餐更熱鬧、更開心。
  天朗喜客,人越多越高興。
  國新也加進去燒烤食物,一顯身手。
  只有文傑靜坐一角吃沙律和燒肉。
  蔚甄已感到他不開心,捧碟食物到他身邊:“文傑,這龍蝦味道很鮮,你試試。”
  “謝謝。”
  “為什麼不去燒東西吃?還有許多食物。”
  “你知道我烹飪術有多糟。”
  “全部食物都調好味,你放在燒烤板格上燒熟就行。”
  “田叔的燒乳豬很香很脆,我吃了不少,何況還有不少沙律、水果和雪糕,都還沒吃過,一定吃得飽的。”
  “但自燒自吃,樂在其中,另有一番滋味。”
  “好吧!等會兒我去燒牛肉。”
  晚風送來葉天朗的笑聲。
  “葉天朗很英俊,人又活躍熱情。”
  “他好客,喜歡熱鬧。”
  “麗珊她們叫他白馬王子,這綽號很適合他。”文傑竟吃不下香脆的燒肉。
  蔚甄本來想安慰他,說明外表並不是那麼重要,但是,葉天朗的外表的確很吸引她,把她迷住了。
  “葉天朗還很有學問,這間漂亮的玻璃屋是他親自設計的吧?”
  “是的。”她只能照實說。
  “他家庭背景又好,九月就回家去掌管生意做董事長了。”
  蔚甄點了點頭。
  “上帝對他真優待,十全十美。”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優點。”
  “我就不覺得自己有,五官不英俊,身材不健美,學識普通又家貧。”
  “不要這樣說,文傑,你半工讀自食其力,我一向很尊敬你。”
  “你真好,今天又日行一善。”他苦笑:“葉天朗是你的親密男朋友嗎?”
  蔚甄吃了一驚,她想不到他會如此單刀直入。
  “玫芳的話沒有錯,”他雙目定定看著前面:“他是白馬王子,你是白雪公主,上天下地也是絕配的。”
  “哪有什麼白馬王子、白雪公主,都是夢話。”
  “真話,若拿你配個普通人,比如我這種小子吧,對你多不公平,多委屈,是吧!”
  “文傑……”蔚甄當然也知道文傑一直暗戀她:“無論怎樣,我們始終是好朋友。”
  “是的,我們是好朋友。”他垂下頭,把一塊青瓜叉進嘴裡,擠出個微笑。
  “你認為玫芳怎樣?我覺得她很柔美。”
  “唔!”他點頭在吃燒肉:“好女孩,你的好朋友個個漂亮。”
  “其實玫芳一直很關心你。”
  “她人善心好。”
  “她還是個很好的伴侶,文傑,我覺得玫芳很適合你。”
  “我哪有資格談這些?”
  “為什麼沒有?明年畢業,你就是位設計師,事業有成,就可以成家立業。”
  “畢業未必不是失業……”
  “甄甄!我的媽,原來你躲在這裡。”葉天朗過來,看見甄甄便如釋重負地吐口氣,蹲在她身邊,把碟中的食物放進蔚甄的碟子裡。
  “這是什麼?”她看見葉天朗,心情馬上開朗起來。
  “我叫田叔留起的燒豬腰,只有這一對。”
  “全給了我,你呢?”
  “你吃不就等於我吃了嗎?”他摟住她的頭吻了一下她的臉,看見文傑呆望他,便指著他:“文傑,我好像沒見過你燒烤,想坐享其成?快跟我來。甄甄,回頭來陪你。”
  “你忙吧!我去陪麗珊和玫芳……”
  燒烤會大家吃飽了,也休息夠了,便分別去梳洗更衣(燒烤時的油、醬四處濺,衣服很難保持不染污,特別是男孩子)。燒烤時大家很辛苦,屋外又沒有冷氣,大家貪方便、涼爽,都穿T恤、短褲或短裙。葉天朗那件還是美式,露腰短身黃色運動衣。
  大家更衣後便舉行通宵舞會,除了跳舞還會玩游戲,葉天朗更准備放映兩套電影,其中一套是曾引起風波的唐人街故事“龍年”。
  玩第一個游戲,蔚甄站出來:“我們先請天朗為我們唱首歌,好不好?”
  “好,好……”
  “不,我不能唱,”天朗想把蔚甄拉回去:“我一開口,全間屋子都要關掉冷氣,我是為大家著想,怕大家著涼。”
  “著涼不怨你,”露莎和朱麗亞尖叫:“快唱!大家鼓掌。”
  在掌聲中葉天朗哭笑不得:“各位,放過我吧!我真的不會唱歌,我不能唱,念首詩好不好?”
  “天朗,別賴了,願賭服輸。”蔚甄說。
  “甄甄,”天朗笑著捏捏她的鼻子:“你怎可以出賣我?”
  “但你同意的,那天單車比賽,我贏了,你答應過……”
  “那時候只有我們兩個人呀!”天朗滿臉通紅,難為情地笑著求饒。
  “我說過保留處分權,地點時間任由我選,你一口答應說沒有問題。”蔚甄好開心,天朗向她拋眼神她硬是不理。
  “在這兒,當著十幾個人面前?”
  “喂!天朗,你唱不唱?”露莎和朱麗亞也走了出去,又推又拉:“你不唱,我們把你過去的情史唱垮唱臭。”
  “別挑撥離間加鹽加醋,幸好我從未欺騙甄甄。”
  “不加鹽加醋,那麼就數過去葉公子女朋友的名字……”
  “前事莫提,都過去了。”
  “不提可以,唱歌!”
  葉天朗很明白露莎和朱麗亞的性格,貪玩愛搗蛋,葉天朗真怕她們胡言亂語,破壞他的形像。
  “好吧!我唱—曲ENDLESS LoVE!”
  “老土啦!落伍啦!”
  “舊情難忘!”杜貝寧加入戰圈、獨鬥葉天朗:“天朗在美國追求過波姬小絲,老情人呢!”
  “冤枉啊!”葉天朗叫著:“波姬小絲粗眉大眼。”
  “唱首國語歌吧!”朱麗亞推推他,扮個鬼臉。
  “國語歌,我連普通話的我愛你和我恨你都分不清,咳……”葉天朗受窘害羞的苦著臉的樣子,可憐又可笑,打動了蔚甄同情之心。
  “就罰他唱首廣東歌算了,”蔚甄伸出援手:“‘英雄故事’好不好?”
  “好,好,夠威猛,”麗珊她們馬上附和:“最適合葉天朗唱,大家拍手,用力拍手呀!”
  蔚甄曾聽他哼過這首歌,唱得頭頭是道。
  原來美國人除了李小龍,也喜歡成龍。
  葉天朗一曲“英雄故事”也算不壞,雖然忘了幾句歌詞,“啦啦啦……”地唱幾句也總算過了關。
  掌聲後蔚甄正想回座,葉天朗一手拖住她的手臂:“女主人也一顯身手。”
  “什麼?”蔚甄湊在他耳邊:“你反啦!”
  大家熱烈鼓掌,特別麗珊她們。蔚甄這冠軍級人材,出水能跳,入水能游,沒什麼可以難倒她。
  “跳勁舞!”
  蔚甄未反對,因為她在大學新舊生聯歡會中,代表新生表演過。
  馬國司跳出來:“蔚甄大方又大膽,就跳草裙舞。”
  “草裙舞扭扭捏捏,”葉天朗一手護住蔚甄:“我反對!”
  “穿條草裙是扭捏些,索性來個大突破,”馬國司雙手伸開:“溫蔚甄表演脫衣舞!”
  “馬可斯,我捏死你!”葉天朗追逐馬國司。
  杜貝寧去開了唱機:“舞會開始了……”
  杜貝寧為蔚甄解了圍,他邀請蔚甄跳第一個舞。
  露莎和朱麗亞把葉天朗和馬國司拉開,露莎和葉天朗跳舞。
  第二只舞輪到朱麗亞,葉天朗已投入舞會中不再和馬國司計較。
  葉天朗沒有仇恨感又愛玩。
  後來麗珊、玫芳和宜玲又加進去,大家玩個不亦樂乎。
  蔚甄主動邀請文傑跳舞,又拉了杜貝寧的表弟文利和麗珊一起跳。
  方文利家在美國,由美國回來度假,住在杜貝寧家。
  因為少了一位男伴,杜貝寧便把表弟一起拉了來,反正葉天朗在美國時已經認識方文利。
  方文利和麗珊邊跳邊談,跳完一個還繼續第二個,看來彼此很投緣。
  可能因為他們的家都在美國,又都在同一州,大家都要在八月底回美國升學。
  蔚甄從未想過為麗珊找一個男朋友,因為她個性太獨立。
  現在看見麗珊和方文利有說有笑,就覺得麗珊其實也應該有個男朋友。
  文傑沒有什麼興趣跳舞,蔚甄和他聊了一會。
  “你隨便坐坐,我去看宵夜弄好了沒有。”
  蔚甄走出客廳,往廚房方向走,突然有人從後一把抱住她,把她抱向酒吧間。
  蔚甄感覺到這人必是天朗,說:“你突然出現,我以為是午夜人狼呢!”
  “沒法子,想你!”葉天朗抱緊她的腰。
  “真誇張,同一間屋子,同一個客廳。”
  “又怎樣?你知道露莎和朱麗亞多貪玩,出了名的蜜糖螞蟻,連你幾個同學也輪著來,像戶口調查似的。”天朗邊說邊吻她的臉。
  “她們太過份,干預你的私事?”
  “不,不,我應該說她們是北鬥星,出於善意,關懷。”天朗吻她的腮邊:“這樣就過了半晚,人在那兒,心早就跟著你飛,看見你走出來,馬上溜掉。我不會放過任何可以和你親近的機會。”
  “你真孩子氣。”天朗吻她的脖子,她怕癢,側著脖子笑。
  “我玩起來是會樂極忘形,甚至會想不起你,但一靜下來便會情不自禁的,渴望把你擁在身邊。甄甄,我真的好愛你!”
  甄甄享受他的熱吻,由嘴唇一直甜到心坎裡。
  “天朗,天朗……”
  蔚甄忙推開天朗:“露莎在找你。”
  “哎,”天朗恨得牙癢癢:“煩死人的蜜糖螞蟻。”
  “女孩子的蜜糖啊!多可愛。”蔚甄撫撫他的臉:“她就快走過來了,看她需要什麼,別忘記自己是主人。”
  “你呢?”
  “我本來就要去廚房看宵夜弄好了沒有,她過來了,我先走。”
  “甄甄。”天朗在她唇上用力地吻了一下,才放她走。
  她緩緩由酒吧間出去。
  “天朗,你果然在這裡。”
  “跳了一晚,好口渴啊!”
  “他們幾個也想喝凍啤酒,派我來拿,怎麼這兒也關上燈?”
  “是你們說跳舞要有情調,酒吧靠近客廳,索性把這兒的燈也關了。”天朗開了燈,馬國司他們見光就來,方文利跟著也把麗珊她們帶過來。
  “舞會散啦?”天朗把凍啤酒拿出來。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35:55

  “沒散,這是小息,休息過了再跳,誰要啤酒……”
  馬國司領頭,大家又玩鬥酒。
  “只准喝啤酒,要真正鬥酒,等舞會散了才可以。”天朗怕醉倒了,冷落蔚甄的朋友。
  結果大家一起玩,麗珊她們也參加,蔚甄由廚房出來也被拉進去。
  結果玩得人人身上都有啤酒味。
  “停一停吃宵夜好不好?”蔚甄一看壁鐘已經四點:“今晚有雞粥、點心、還有糖水……”
  “好!”天朗舉手:“吃飽再玩……”
  吃過消夜後,她們繼續跳舞。
  天朗也找機會和蔚甄一連跳了四次。
  近天亮時,他們又去鬥酒,最奇怪的連文傑也跟了去。文傑原是從來不喝酒的,大概是受了點刺激,玫芳擔心他,跟著去。
  國新和宜玲一向愛熱鬧,他們不會放過玩的機會,於是大家都在酒吧玩,只留下麗珊和蔚甄。
  蔚甄帶麗珊回房間,她的房間是天朗二姐以前的套房,兩個女孩子躺在床上談心事。
  “你終於找到你的白馬王子。”
  “找到又怎樣,將來未必是我的。”
  “我看他對你的確很好,他沒有向你表示愛意嗎?”
  “有,他嘴巴常掛著那句話。”
  “你接受了,不就可以等到了嗎?”
  “那麼快,我們只不過認識了兩個多月。”
  “兩個多月是一千多小時,有些人一見面才只不過幾分鐘就愛上了。既然心愛的為什麼不緊緊抓住?現在是好機會,他九月回市區工作,交際圈子會越來越大,你關在島上他未必常有空來看你,彼此感情便會冷淡下來。”
  “你不是要我嫁給他吧?”
  “女孩子始終要嫁人的,放過了這個白馬王子,將來嫁個醜八怪便悔恨已遲。”
  “天朗家庭環境很好,如果我真的接受了,天朗會把我帶到市區去,不准我再做事。那時,小咪怎麼辦?”
  “關於小咪,”麗珊輕歎了一口氣:“我越來越發覺她並非笨那麼簡單,她連什麼叫親情都不了解,她對你比對父母更好,不過就算沒有你,她一樣生活,只不過多睡、少吃,身體沒有現在好。你留在這兒根本是浪費人才,其實找個二十四小時照顧她的工人已足夠。”
  “麗珊,如把小咪送到那些精神和身體特別護理的學校是否會更好?”麗珊說中了她的心裡話:“我並非為了自己或天朗,我是為了小咪的將來。我想得很通透,我怎樣盡力,也不能讓小咪像其他孩子般追上同齡的智力程度,畢竟我不是這方面的專家。”
  “低能弱智兒童學校,我贊成,最好送去美國,這類學校美國辦得很成功,況且一樣是二十四小時,由專人照顧。”
  “你跟你表姐說說好不好?”
  “其實,現在這位醫生已經提過了,表姐沒有反應,不過我會繼續努力,我回美國後仍不會放棄為小咪爭取機會。”麗珊拍拍她的頭:“若我成功了,你馬上失業,還是趕快去做王妃吧!”
  “不一定要靠他,我已經有點錢,可以半工讀。我媽最近怎樣?”
  “每隔一天便輪流打電話給我、宜玲、玫芳和文傑。她恐嚇我們說要報警,我們商量過了,認為她不會這樣做,不是她不敢,是那王柏文怕驚動警方,便醜事傳千裡。他可以一口咬定那晚去吃了喜酒,但警方會去調查,證明他根本沒有出席,那菲佣在法律面前不敢發假誓,只好說真話,那王柏文再奸狡,也無所遁形。”
  “可惜,媽仍被蒙蔽,”蔚甄搖頭歎氣:“我有家歸不得”
  “既然無家可歸,留在這兒又大才小用,葉天朗回市區你日子才難過呢!”麗珊激勵她:“還是到葉家做少奶享福吧!能夠找到一個十全十美又深愛自己的丈夫,是女人一生最大的幸福。”
  “天朗又沒有說過要娶我。”
  “也許他不敢開口,你應該給他一點鼓勵,我們都跟他談過了,他表示很愛你,是第一次真真正正愛一個人,而且非你不娶。”
  “怪不得天朗說你們輪著來,像戶口調查。”
  “我放心不下,我回美國,這兒又非你久留之地,又有家歸不得,如果沒有人照顧你、愛護你,若以後你有困難還能找誰?”麗珊握著她的手:“最好的朋友也要分離,歸宿才是永恆,找到一個像葉天朗那樣出色的丈夫還不滿足?”
  “我不是不滿足,不過……天朗很孩子氣,貪玩,還不能完全定下來,又不大懂得體諒人,也許他被寵慣了……他的確很好,就好像,好像缺少了穩重。”
  “你還在等著那個成熟、能干、有安全感、可以依賴、懂得照顧你、十分寵愛你,事事由他應付不用你費半點心的慈父型的男人。我認為世上沒有十全十美的人,除非像玫芳說的,嫁兩次。”
  “我不敢那麼貪婪。麗珊,我知道你關心我,你今晚說的話我定會好好記著,並且慎重考慮。”蔚甄突然想起:“方利文怎樣?你們相處似乎不錯,麗珊,應該交男朋友了。”
  麗珊從未交過男朋友,她滿面通紅:“什麼男朋友,我們談的都是正經事,我和他聊天只不過想多了解美國。”
  “看你多緊張,我又沒說你嫁給他,在美國,不管是男是女,多一個朋友,總是好的。”
  麗珊不再辯護:“也是真的,我們不單只是同一州,還是同一個城市,他念的大學正是我在申請投考的,我們都是八月底回美國,更巧的是竟然同一班航機。”
  “出門有個伴,有人照顧,更好……”
  天亮了蔚甄醒來,麗珊還在熟睡。
  蔚甄換好衣服,到天朗的房間,房門大開,裡面一個人也沒有。
  再到客房,宜玲和玫芳睡在床上,朱麗亞和露莎就睡在地毯上。
  蔚甄連忙到樓下,文傑、國新、方利文睡客廳的沙發床,就是不見葉天朗、杜貝寧和馬國司。
  一直走進酒吧,嘩!冷氣好冷,蔚甄先看見杜貝寧和馬國司蜷縮在一角,身上蓋了張桌布。
  終於看見葉天朗,他就躺在地上,對著冷氣出口,衣服扯起,露出腹部。
  蔚甄過去為他拉好衣服,嘩!他的手冷冰冰的,他昨天一定醉得厲害,否則不會就這樣子睡過去。
  蔚甄嚇了一跳,忙上樓去把被子毛毯逐一拿下來,先為天朗蓋上被,然後為馬國司他們蓋一張,也為文傑他們加些毛毯。
蔚甄想把天朗拉開一點,但葉天朗六呎多,近一百七十磅,她怎能移動他。
  於是把冷氣調弱一點,跑來跑去一個早上就過去了。
  阿田醒來(他昨天也忙到天亮)說要弄早餐,蔚甄指了指腕表。
  阿田笑起來:“應該准備午餐了。”
  蔚甄幫忙阿田安排午膳,因為一共十二個人,為了方便和省工夫,下午就吃自助餐。
  蔚甄再回到酒吧去看天朗,天朗剛朦朦朧朧翻轉身,看見蔚甄坐在身邊,就把她的頭摟下來吻她。
  “昨晚你把酒吧間弄得像雪房一樣。”蔚甄輕聲說,怕吵醒馬國司他們。
  “昨晚幾個人,不,是一團人,不知道玩得有多瘋,又爭又鬧又笑,個個玩到流汗,喝了酒,體溫也升高了。”
  “你為什麼要喝那麼多酒?”由於關心,不禁埋怨幾句。
  “沒辦法,常輸。”天朗坐起來,把蔚甄摟進懷裡:“他們說:‘情場勝利,賭場失意。’大概真是這個原因。”
  “冷氣太冷,又喝了這多酒,扯開衣服,露著肚皮睡,很容易感冒。”
  “不會的,你看我身體多強壯!”他展示強壯的臂肌:“我的字典裡沒有疾病這兩個字,連我們家庭醫生也認為我和他沒有緣份。”
  “酒根本對身體無益,你又躺在冷氣出口……”
  “不怕,不怕!”天朗拍了拍被子:“仙女為我蓋被,她疼愛我,保護我,我好溫暖。”
  “花言巧語,沒正經,”蔚甄瞟他一眼:“還要不要睡一會?”
  天朗拿起蔚甄的手腕一看:“嘩!一點半,不能睡了,我們是主人。”
  “起來洗個熱水澡,換套衣服,”蔚甄拖他起來:“一身的酒氣。”
  “露莎拿酒灌我,連那個斯斯文文,戴副書生眼鏡的文傑,也不肯放過我。”
  蔚甄也覺得下半夜文傑有點不正常,他從小沒喝過一滴酒,昨晚卻吵著要玩鬥酒。
  不久,大家都醒來了,文傑說頭痛,蔚甄給他們每人送上一杯鮮茄汁加檸檬。
  天朗沐浴出來香噴噴,追著蔚甄要她吻他,蔚甄塞給他一杯鮮茄汁。
  “唔!洗了一個冷水浴,整個人都輕松活潑了。”
  “你還洗冷水?”蔚甄真想打他:“不聽話!”
  “你真像我媽咪!”
  “你是說我又老又醜?”
  “不,不,”天朗一手擁著她的腰,一手拿杯子喝茄汁:“你關心我,緊張我又這樣疼我,像我老婆。”
  “你討便宜!”蔚甄輕打他。
  “將來你始終要嫁給我。”
  蔚甄心裡甜滋滋的,臉上禁不住笑了,開心透頂,口裡卻說:“鬼才嫁你!”
  “那我就去娶個靚鬼妹,到時你不要捶胸叫救命……”天朗逗她玩。
  “你不害羞……”蔚甄追著打他。
  吃午餐時,馬國司突然站起來,一本正經的:“昨天我們玩得很開心,但意猶未盡,我們想多留一天,不知道主人歡迎不歡迎?”
  “歡迎……”天朗看著蔚甄突然不說話,因為蔚甄的假期到明天四點。
  “你這傻瓜!”露莎推馬國司:“天朗最好客,有本事留一個月。”
  “蔚甄是女主人,我們應該尊重她,”杜貝寧說:“或者蔚甄另有安排,先聽聽她的意見。”
  天朗好客,連他都不好意思推,她還有什麼意見,蔚甄忙說:“我贊成!完全沒有意見。”她又笑笑:“我只是擔心吃的問題,田叔一個人應付不了。”
  “吃的問題都包在我們身上,擔保晚餐宵夜都豐富。”
  “你們又鬥酒到天亮?”麗珊為蔚甄不值:“蔚甄很難才有一次假期,她明天下午……”
  “明天下午四時假期就完了,是不是?其實我們也很關心她,”朱麗亞說:“我保證,四點前停止全部活動,後天早上便離去。”
  “我們本來應該識趣些快點走,不過,平時天朗不會喜歡我們到訪,我們也是難得相聚,”杜貝寧說:“他九月回家,一旦接管生意,根本不可能抽時間和大家玩,他起碼要忙一年半載才可以。工作勝任後,有空閒時和老同學聚會,蔚甄明白事理,我相信她不會責備我們,是嗎?”
  “當然!”蔚甄忙說:“我也沒權責備,說真的,我也只不過是玻璃屋的客人,身為客人的我,同樣喜歡熱鬧。”
  “昨天天朗輸得那麼慘,”馬國司用拳頭捶一下他的臂肌:“也應該給他一個上訴的機會。”
  “今晚我要來個大報復,要你們一個個倒在我腳下……”葉天朗興高采烈,顯然已經接納,歡迎客人留下來。
  午餐後杜貝寧打電話回家,叫佣人准備豐富食物,傍晚派船把食物運過來。
  文傑要乘搭杜貝寧的船回市區,雖然人人還在享受暑假,但他還有幾份暑假工要兼顧。
  玫芳要陪文傑回去,文傑說:“你難得見到蔚甄,況且我回市區工作就接二連三,誰陪我,我都不能領情,老同學聚會談談心事豈不更好?”
  麗珊快要回美國,她也希望和蔚甄多聊聊。
  國新參加鬥酒,宜玲當然跟著他。
  午餐,休息一會,大家去游泳,杜貝寧和露莎他們看到蔚甄的精彩泳術,都贊不絕口。
  “嘩!好蓋!”朱麗亞推杜貝寧一把,贊歎。
  “好蓋?蓋什麼?”杜貝寧問。
  “唉!你這忘本家伙,去幾年美國就不懂中文。”
  “我……”
  “我從未出過國,中文也比英文好,我也不知道,蓋是什麼東西。”宜玲好奇地望住朱麗亞。
  “你一定是廣東人,蓋的意思是了不起,很出色,不是普通人能做到。”朱麗亞說。
  “當然!”宜玲馬上說:“蔚甄是游泳高手,出國參賽的。”
  “怪不得!你們看……”朱麗亞停了口,定了眼,蔚甄今天穿了件黑色軟皮一件頭裸背露腰的泳衣,她肌膚雪白,正是黑白分明,剛由海裡上來濕淋淋的,身材顯得更加性感:“唷!好棒好棒,她的身材真是第一流,還沒有見過。”
  “所以呢,如果我們吃過午餐便散隊就不會看到這麼精彩的水上表演。”馬國司得意地說:“好蓋的泳術,好棒的身材……”
  杜貝寧接了上去:“好迷人的臉蛋!”
  “寶貝、打令,我看你對蔚甄不單是有好感那麼簡單,你可能已經暗暗地愛上她。”
  “這樣迷人的美女誰不愛?”杜貝寧一口認了:“不過我自知條件不及天朗,何必為了一個不可能的夢想,破壞我和天朗的多年友誼?對吧!”
  “明智之舉!”朱麗亞推他們:“看夠啦,游泳吧……”
  黃昏時,大家又玩杜貝寧他們帶來的模型飛機,玩得很緊張投入的是葉天朗。
  每個人都曬得紅撲撲,回玻璃屋,輪流著洗澡更衣。
  阿田把蔚甄請到廚房。原來食物已送到,真是豐富,整個廚房都放滿了。
  蔚甄幫他分配好晚餐和消夜,該放雪櫃的放雪櫃,該放焗爐的放焗爐,水果都堆到酒吧的冰箱裡。
  安排好了蔚甄才去梳洗。
  晚餐後馬國司提議去會所玩桌球,第一,鬥酒時間太早;第二,前幾次他輸給葉天朗,今天要報仇。葉天朗可能很久沒打桌球,技癢,竟然舉手贊成。
  但是當他看見蔚甄便說:“不去了,下一次吧!”
  “懦夫,昨天鬥酒輸了,就破膽了。”
  “我怕你?今晚你醉了我替你拍一輯醉後醜態的照片。”葉天朗把蔚甄擁抱過去:“甄甄不喜歡玩桌球,我不能留下她去玩。”
  “啊!”馬國司諒解:“對!”
  “你真的很久沒打桌球,繼續疏棄,你技術會大退步可能成為長期敗將。”蔚甄比馬國司更大方:“我有個提議,喜歡打桌球的一起去會所,不喜歡打球的,留下來看錄影帶——那是今年的奧斯卡頒獎典禮。”
  “這最好不過,各適其適,”朱麗亞馬上贊成:“總之十二時集合鬥酒。”
  “甄甄!”天朗望住蔚甄。
  “我負責裡面,你負責外面,我們畢竟是男女主人,嗯?”
  “喂,天朗,出門啦!快九點了!”
  葉天朗吻了吻蔚甄,露莎和馬國司,已來推他、拉他。
  四個女孩到二樓看錄影帶。
  “國新似乎和他們很合得來。”
  “哼!他最喜歡打桌球了,有得玩還不插翅飛去?竹織鴨。”宜玲邊坐下邊埋怨。
  “蔚甄才慘,她第一次有兩天兩夜兩小時的假期,就給他們鬧完了。”玫芳說。
  蔚甄搖頭,笑笑開了電視機,大家聚精會神在看電視。
  蔚甄趁機撥電話回古堡,向芯媽查問小咪的情形,她怕顧先生應付不了小咪。
  芯媽不單只是一片好心,而且想好辦法:“好好享受你的假期吧!如果我和姑爺應付不了小咪,把她送上床不就行了。”
  芯媽說對了,小咪所謂不開心是要她寫字、念書和吃東西,她最喜歡上床睡覺。
  如果馮明珠不是要女兒趕上學校的功課,這個高薪全職補習老師,根本就是多余。
  蔚甄搖頭笑著放下電話。
  “他們鬥酒的花式真多!”麗珊在旁一看,天朗他們已由會所回來,並且開始了鬥酒項目。
  “根本就是玩綜合性游戲,只不過輸了要喝一小杯酒。”
  “那些杯子真小。”
  “人家用作喝潮州茶的,杯子雖小,但小數怕長計,玩一晚可能喝下一瓶到兩瓶。”蔚甄很擔心,看樣子天朗今晚又輸:“我不喜歡他們鬥酒,酒喝多了對身體有害。”
  “光是那些游戲倒是很好玩,我也想參加。”麗珊說:“但我不會飲酒,好辣,嗆在喉嚨根本喝不下。”
  “對呀!游戲的確很好玩,有挑戰性,要反應快、記性好、活力充沛……我自信很快追上他們,而且運氣不會差。”蔚甄觀看天朗他們,他們歡呼、尖叫、手舞足蹈、全身心投入、旁若無人:“但天朗不讓我參加,他討厭女孩子喝酒。”
  “他保護你,保持你的形像,你看露莎與朱麗亞,穿的迷你裙差點連內褲都看到,朱麗亞的露臍裝,快要變成露胸裝。”
  “玩作一堆,激烈又瘋狂,哪兒還顧得及儀態,”蔚甄又氣又好笑:“你看,宜玲快被壓扁了。”
  “昨天我陪文傑,”玫芳說:“他們推來推去,我被他們由高凳上推下來。”
  “玫芳,你怎不早說?”蔚甄關心地問:“沒事吧?”
  “沒事,地毯厚。那兩個女孩子專門對付天朗,常合力推他,天朗不留神也跌倒兩次……你別擔心,他不會吃虧,他兩手一伸,兩個女孩子跟著就倒下……昨晚他們試過四個人壓在一起……”
  “是不是?”蔚甄望住麗珊:“我早就說過他孩子氣不定性。”
  “年輕英俊、活潑可愛、勁道十足的男孩子,是你的第一號夢中情人,葉天朗都具備了,你還怨?夢想成真啦!”
  “做情人,的確是十全十美,做丈夫又怎樣?你看他,玩瘋了根本就忘記有我,也等於說,天天有得玩便不用有情人,對不對?”
  “不對!他認識你後,就疏遠所有的朋友,那證明他重視你,而且,他並非要天天玩。別忘記,今次請客是你自己提議的。”
  “你快要回美國,想多和你聚聚,而且趁機會給你們介紹,幫幫眼。”
  “我知道你對我好,我看見你有一個出色非凡的男朋友,我除了替你高興,也總算放下了心,以後有人關心你了。他不單只是個好情人,而且還會是個好丈夫。”
  蔚甄一笑:“和兒子摔跤、爭玩具的那種寶貝爸爸。”
  “看他們兩父子又爭又玩,也開心。”
  “勞心才對,要擔心兒子,還要擔心丈夫,太累。”
  “要嫁白馬王子,做王妃不容易,何況一切優點都有,累也開心。”
  “麗珊,我發覺你老幫著他。”
  “他英俊可愛呀!惹人愛已經占便宜。玫芳,你說是不是?”
  “對呀!所以我們都認為蔚甄和天朗是天生的一對,也是最令人喜愛的一對。”
  “麗珊,你的胃好點沒有?”他們由會所玩完桌球回來吃了宵夜才鬥酒,麗珊一向喜歡吃荔芋酥餅,吃得大多。
  “舒服多了,那杯中國茶真有效,想不到天朗家也有中國茶。”
  “天朗的爸爸對喝茶很有研究,剛才你喝的是普洱茶,聽說消滯的。”蔚甄看了看麗珊和玫芳:“你們疲倦了,我先送你們回房休息。”
  “你呢!你不想睡?”麗珊問。
  “其實我巴不得馬上倒在床上,玩了兩天,只睡四個多小時。”蔚甄指了指酒吧間的天朗,他正在喝一杯酒:“我要看著他,他昨天喝醉了,又著了涼,其實今天不該再熬夜喝酒。你看他,老是輸,露莎和朱麗亞故意的,合力要灌醉他。”
  “不用擔心,天朗那麼壯,看他的手臂有多粗多結實,熬兩夜一點酒他挨得起。”麗珊說。
  “人又不是鐵打的,身體強壯,也不等於百病不生。”
  “你看他們正在疊人山,如果你擠得進去,我叫你大姐大。”玫芳說。
  蔚甄一望,人壓住人,根本看不見天朗,笑聲震耳,大概又在捉弄天朗,把他壓在下面,蔚甄皺起眉頭。
  “有個高大威猛的男友,還要擔心他喝醉生病。唉!怪不得你說愛得很累了。”麗珊說。
  “好了,我不再管天朗,別再笑我了。”蔚甄問:“宜玲呢?”
  “她更不用理會,她和國新也是天生一對,貪玩得不得了。難得大玩一次,由他們吧!”
  蔚甄領頭上樓梯,麗珊接著說:“誰都不管啦!我們睡覺去了。”
  馬國司保證星期一清早離去的,但九點鐘蔚甄才第一個起床,麗珊和玫芳差不多睡到十點半。
  蔚甄不得不安排一些簡便的午餐,沒可能冷酷到要客人空著肚子乘船離去。
  葉天朗十二點起床,第一件事先找蔚甄請罪道歉。
  蔚甄不想計較誰對誰錯,她只請求葉天朗看時間,因為馬國司、露莎和朱麗亞還在呼呼大睡。
  大家就等他們吃午餐然後回家。
  葉天朗逐個把他們抓下來,送他們到碼頭已經兩點半。
  麗珊追上去和葉天朗聊了幾句。
  “這個月底,我便要走了,本想開個大食會,但蔚甄短期內不可能再有什麼假期,所以決定取消了。況且,前天和昨天,我們都玩得很開心,我和蔚甄有機會談了兩個晚上……”
  麗珊和葉天朗稍為落後。
  “我們四個是老同學,也是好朋友,蔚甄更把我當親人,她遇上開心或不開心的事都會告訴我,所以我決定回美國和父母在一起時,真的放心不下蔚甄。現在知道蔚甄有一個可托終身的男朋友,我很高興,我把棒子交給你,相信你會好好的愛護她和關心她。”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37:14

“我一定會,麗珊,你放心吧!”
  “我像不像個囉嗦的老太婆?”麗珊眼眶一熱,“就讓我煩你一次,過了今天,也不知道哪一天才能再相見,所以心裡藏著的話都要說出來。蔚甄沒有什麼親人,希望你永遠在她身邊。”
  “我答應你。雖然你不開大食會,但我和甄甄一定會去機場送你。”
  “不要送機,我最怕分離,我會靜悄悄地走。我很不中用,和親友分離我會控制不住放聲大哭,我父母移民,我去送機就哭得一塌糊塗,飛機飛走了還不肯離去。”
  “不送機沒關系,我們去美國探望你,我對美國比你還知道得多,我們去美國開大食會。”
  “會嗎?”麗珊問,蔚甄回過頭來,麗珊向她揮揮手,蔚甄繼續聽他們大伙說著昨晚鬥酒的趣事。
  “我早就答應過甄甄到外國旅行,既然你在美國,我們第一站就去美國。”
  麗珊心花怒放,心想,該是他們度蜜月:“什麼時候來?”
  “明年吧!”天朗似乎胸有成竹:“最初接管生意,一定會困難重重,想要做出一點成績來,非要全心全意付出一切時間及心血不可。”
  “我明白,事業對男人很重要,明年也不遲,不過,希望不要太冷落蔚甄。”
  “相信我,麗珊,”天朗緊緊握了握她的手:“我不會令你失望……”
  “天朗,喂!天朗,蔚甄在這兒呢!……”露莎說,朱麗亞也在喊叫天朗。
  “天朗,謝謝你,一切拜托了。”麗珊說:“你的朋友在找你,你趕快去……”
  回玻璃屋已三點多快四點,蔚甄說要趕回古堡去,天朗也沒拉著她不肯放人。
  蔚甄幫著阿田收拾一下,因玻璃屋被客人弄得一團糟。
  蔚甄想向天朗告別,已看不到他,原來他連衣帶鞋的在床上熟睡了。
  玩了兩天兩夜,又喝下那麼多酒,根本沒有真真正正睡過,怎能不疲倦得要死?
  蔚甄趕時間,請阿田為天朗更衣脫鞋,讓他好好睡一覺,她便回古堡。
  當晚蔚甄還沒有接到天朗的電話。
  阿田告訴蔚甄,自她走後天朗一直熟睡,連晚餐也沒有吃。
  “他喝酒喝飽了,讓他睡吧,睡眠對他比食東西更重要。”
  蔚甄放下電話去睡覺,睡過了時間,也沒有去游早泳。
  陪小咪去游泳也沒看見天朗。
  一直到小咪午睡,蔚甄才到玻璃屋。
  門一打開,阿田便迎了出來:“溫小姐,少爺好像不大舒服。”
  “他怎樣了?”蔚甄的擔心成了事實。
  “少爺一直睡,十一點多才醒來,我說煮東西給他吃,他就搖頭,他現在還躺在床上。”阿田顯得很緊張:“平時少爺一起床便要吃東西,每天生蝦似的蹦蹦跳跳,現在他沒聲沒氣地躺在床上,是不是病了?要不要通知夫人?”
  “暫時不要通知夫人,別嚇著她,我先上樓看看。”
  蔚甄進去,竟然看見天朗穿套粉藍運動套裝坐在客廳的椅上。
  “天朗,”蔚甄忙走過去,坐在他身邊:“你怎麼起來了,你哪兒不舒服?”
  “誰說我不舒服?我很好。”他挺起胸膛。
  “你的聲音有點沙啞,喉嚨沒事吧?喝了那麼多酒又著了涼……”
  “沒事,沒事,睡多了沒說話聲音未開,不信,我唱個歌給你聽。”他清清喉嚨便唱:“咳!WERE THEY AS TENDER As WE DARE TO REMEMBER……咳,咳……”
  “別唱了,請你別唱了,再唱冷氣機要結霜了……”
  “這是首好歌,曾經上過BILLBOARD。”
  “歌是好歌,但你的聲音凄厲,拍恐怖片才用得著。”
  “我歌喉不至於那麼差……”
  “問題是你喉嚨發炎,感冒……”
  “沒有,沒有,我健康良好,咳……”
  “你身體的確強壯,但你喝酒太多,兩天沒睡覺,又著涼……島上有位醫生,我去向芯媽要他的電話,請他來看看你。”
  “不要!我不要見醫生,我討厭吃藥,我更不會接受注射。”天朗把她拉過去,攬住她:“這幾天讓外界人物入侵,分隔開我們,我好想你,你坐下來陪著我。”
  “你不肯看醫生,我不再強迫你。但要叫田叔用檸檬煲一杯熱可樂給你喝,出一身汗會好些,你可不准再推。”
  天朗點頭:“你不用擔心,我沒有病,睡眠不足是真的,今晚我早點睡,明天一樣精神百倍。”
  “你不聽話,前天你受寒醒來,我叫你洗個熱水澡,你偏用冷水淋。”
  “冷水淋浴舒服。”
  “你只顧眼前樂,這麼大個人還要人為你擔心。”蔚甄瞪他一眼:“今晚吃過晚飯馬上睡覺。”
  “遵命……”
  蔚甄送小咪上床睡覺,打電話到玻璃屋,田叔告訴她,天朗果然睡了。
  出來剛巧碰見芯媽:“芯媽,我想請教你,喉嚨發炎吃什麼中藥能醫病?”
  “你……”
  “不,不是我……”
  “啊!那位葉先生,喉嚨發炎,最好看醫生,找吳醫生。”
  “他自恃身體壯不肯見醫生。”
  “男人好奇怪,平時什麼都強,但說到看醫生,就反過來,別說比不上弱質女流,連小孩子也比他們強。特別是打針,人高馬大一樣叫救命。”
  “我看他八九是這種人,他從來沒讓醫生醫治過。”
  “他身體壯嘛!”芯媽含笑點頭:“明天你去看葉先生,我給你兩樣東西,都對喉嚨有幫助。”
  第二天出門時,芯媽果然拿來兩個玻璃瓶:“這瓶是鹵竹蜂,晚上用沸水沖給葉先生喝;這是鹵金橘,同樣沖服,早上喝。不過,這只對喉嚨有幫助,如果是流行性感冒引致的喉嚨發炎就非要看醫生不可……”
  天朗喝過金橘水說好喝,又要喝竹蜂水,雖然他不喜歡那種味道,但喝了喉嚨舒服,胃口也開,叫田叔晚餐時,准備炸豬扒和堡雞湯。
  “感冒不能喝雞湯。”田叔說。
  “我又沒有感冒,過去兩天,我吃得不好,雞湯能補充體力,每次我參加完運動會,媽咪都吩咐廚房煲雞湯。”
  “溫小姐!”阿田望住蔚甄。
  這些蔚甄都不懂,她自己沒有生病經驗,一點醫學常識也是在古堡學回來以備照顧小咪:“為了小心起見,暫時不要喝雞湯,炸豬扒對喉嚨也不大適宜的。”
  “我真的沒有感冒。你看我,老虎都能吞一只。”他抗議:“算了!我今天不吃晚餐,反正已餓了兩天……”最後當然是蔚甄和阿田投降。
  星期二,小咪午睡時間,蔚甄到玻璃屋,天朗竟然沒有坐在客廳中。
  “田叔!”蔚甄回過頭去問:“天朗呢?”
  “在房間的床上。”
  “他一直睡到現在?”
  “不,早上醒過,樣子像看八六世界杯時一樣,熊貓眼,結果又再睡。”
  “看世界杯要挨零二和零六,但現在睡夠了還有熊貓眼?”
  “我看少爺是不對勁,他有感冒。昨晚他喝了好多鹵金橘水,一面喝一面叫胃口大開,結果吃了六七塊炸豬扒,又喝了幾碗雞湯。上床前又說天氣熱,淋冷水洗澡差不多半小時。”
  “這還得了,他怎麼像小孩子一樣,沒有分寸。”蔚甄說著上樓梯。
  “他還是孩子呀!二十幾歲的小伙子,想做就做……”
  蔚甄到天朗的房間,天朗還在睡,蔚甄一按他的頭,他發燒啦!
  蔚甄心一慌,忙打電話向芯媽要吳醫生的電話,又請醫生,吳醫生半小時後便到。
  天朗迷糊的睡,任由擺布,吳醫生為他檢查過後,便說:“給他打一針吧!”
  聽到打一針,天朗便瞪著眼醒來,堅決不打針。吳醫生微微笑,但不妥協,於是阿田、蔚甄還有隨醫生來的女孩,三個人按住天朗,打針前和打針時天朗一直呱呱叫,打完了,翻個身又睡。
  吳醫生交代:“他喉嚨發炎,不能再讓他吃任何帶有刺激性的食物,特別是酒。感冒不算嚴重,他身體好,有足夠抵抗力……”
  “他是不是只能喝鮮奶?”
  “他大個子,單喝鮮奶是不夠的,可以吃火腿、魚、瘦肉粥或意大利粉。他打了針應該吃兩天藥便會好,但我給你四天藥,每天三次,晚上不用服藥,好好睡兩天,他身體就會很快復元。”
  阿田去煮意大利粉,天朗在睡覺,蔚甄坐在床邊一會按按他的額,一會撫撫他的手。開了冷氣他還常翻下被子,蔚甄怕他受寒,不停為他蓋被。
  她從來沒有這樣緊張過、擔心過,和小咪那次不同,那一次是責任感,這一次是內心的感受,剛才天朗打針時大叫,她也隱約感到心痛。
  她幫著阿田喂意大利粉、喂藥,安頓好天朗,她一看表,已五點半。
  心急還是要邊走邊叮囑:“今晚煮魚粥好不好?別忘了喂藥,沒事守著他,他常踢被,再受寒就麻煩了。”
  “要不要通知夫人?”
  “暫時不要,吳醫生說他兩天後會好,別讓夫人擔心……”
  回古堡,芯媽已替小咪換好衣服,正要帶她去吃點心。蔚甄飛奔過去,牽著小咪:“芯媽,我遲了回來。”
  “葉先生怎樣?沒大礙吧?”芯媽沒責備她,反而很關心。
  “他喉嚨發炎,有點感冒,吳醫生為他打過針了。”蔚甄一邊喂小咪,一邊對芯媽說,她自己什麼都沒有吃,心裡掛著天朗,根本沒胃口:“吳醫生說他體質好,吃兩天藥應該好轉,他給天朗留下四天藥,不用再診。”
  “一看他就知道他身體壯,像溫小姐一樣,你們兩個身材都很好。”
  “芯媽,你以後不要叫我溫小姐。”
  “叫什麼呢?”
  “叫我的名字,你對我那麼好,比我媽媽還要關心我。”
  “你媽媽多少歲?”
  “唔,差不多四十二歲。”
  “我快五十了,比你媽媽大得多,可惜,我沒有這個好福氣,有一個像溫小姐……”
  “蔚甄!”她提醒她。
  “是,蔚甄,我沒有一個像你這樣漂亮、能干、心腸又好的好女兒。”
  “如果你不嫌我,我認你做干媽。”
  “真的呀!聽聽也開心。”
  “就怕你的兒女不肯讓我分享母愛。”蔚甄替小咪抹嘴。
  “我哪有什麼兒女……呀!你要教書,我們有空再聊。”
  蔚甄飯後打電話找阿田,問天朗的情況,睡前又提醒阿田喂天朗吃藥。
  星期四,蔚甄六點至九點都在玻璃屋,兩點又再去。
  天朗已經退燒,蔚甄為他抹汗,他醒過來喊口渴,蔚甄又喂他喝水。
  “好點嗎?”蔚甄為他抹嘴、抹汗、撥好頭發。
  “只要你在我身邊就好。”天朗握著她的手,他是憔悴了一些,又兩天沒剃胡子。
  “你不聽話,亂吃東西,用冷水淋了半個鐘頭,感冒喝雞湯,又膩又燥,怎能不生病?”
  “我病了,你還忍心罵我?”他好可憐的樣子。
  “誰叫你令我擔心?一晚沒睡好,天未亮就跑過來看你。”
  “那證明你很愛我。”
  “別肉麻了!”蔚甄白他一眼:“起來坐坐好不好?”
  “不好,沒飯吃沒氣力。”天朗把她的手臂貼在自己的臉上:“這樣躺著最舒服。”
  “口渴嗎?我給你倒杯水。”
  “我想吃橙。”
  蔚甄剝了橙皮,連內皮留下的纖維也撕掉,一片一片的送進他嘴裡。
  天朗好享受,他很少生病,有病就睡幾天,除了他父母,不准任何人騷擾,在美國也是這樣,他不舒服就怕女朋友煩他。
  “你疲倦無力,病還沒有好,我看吳醫生留下的四天藥,都要吃下。”
  “我不喜歡吃藥,那些藥丸擱在喉頭,不上不下,好辛苦。”
  “不吃藥,病怎會好?”
  “我在美國病了也從不吃藥,睡幾天便好。”
  “這兒不是美國,醫生開的藥一定要吃,況且前後也只不過服藥四天。”
  “我不要再吃了,我不喜歡吃。”
  “好,不要吃。”蔚甄作狀起來:“我以後都不理你。”
  “我吃,不要不理我。”
  一會,他又說(像小孩子一樣蠻嗲。換了個醜男,發嗲的樣子一定令人作嘔,人漂亮總是占便宜,同意吧!):“好悶,唱個歌給我聽。”
  “我陪著你還喊悶,你大概想要田叔陪你,我叫他來。”
  “不要叫,”天朗雙手捉住她:“不喜歡就不要唱了。”
  蔚甄真是好氣又好笑,男孩子生病是否都是這樣,像個小男生?
  蔚甄喂他吃過粥,便要回古堡,天朗死拉著她不肯放人。
  “我要回去給小咪上課。”
  “你不能走,上次小咪生病,你可以幾天不理我,現在我有病,你也應該留下來陪著我,不要理小咪。”
  “小咪是小孩子,又不大正常,每分鐘要人照顧;你是成年人,二十四歲了,別像個孩子。我明天一早來陪你,聽話,嗯!”她安慰他、哄他:“你喜歡聽歌,我唱個給你聽。你喜歡聽“明天會更好”,我唱啦……”
  蔚甄和小咪吃完飯,正要陪她看電視,阿田的電話來了。
  “溫小姐,少爺不肯吃東西,他還說,今晚也不吃藥。”
  “他又怎樣了?他大概吃粥吃厭了,給他煮碗瘦肉面。”
  “他喜歡吃粥,就是不要我喂,少爺說,除非溫小姐喂他,否則,不吃東西不吃藥。溫小姐,你可不可以馬上來?”
  “怎麼可以?”蔚甄看了看懷中的小咪,知道晚上出外牽連大,而且要阿山為她等門沒道理:“田叔,你把電話交給少爺,我有話跟他說……”
  天朗吵著要她,芯媽進來為她抱過小咪,蔚甄硬著口:“你不吃粥不吃藥,那我明天後天都不去看你。”
  “甄甄,你怎麼這樣殘忍!”
  “你才殘忍,完全不為我設想,我是在工作期間你有沒有想過,是我不想去嗎?對我一點都不體諒,這叫對我好?”蔚甄越說越激動,哽著:“你以為我心裡好過?”
  “你不要生氣,”他聽出聲調,忙說:“我叫阿田喂我吃粥,你明天來看我。”
  “好,天未亮就來……”蔚甄放下電話咬咬下唇,把小咪抱回去。
  “像個小孩子,纏著、黏著,連吃東西服藥也指定要我喂。坦白說,小咪已經夠我煩,如今還要為他擔心,我自己也吃不下睡不好。”蔚甄一面抱小咪回房一面向芯媽訴苦:“我父親早死,從小沒有父愛,很想找個男朋友愛護我、照顧我,我可以依賴他,誰知道反過來,他像個小孩,要我為他操心,要我愛護他、照顧他,他在依賴我,哈!諷刺。”
  “葉先生大概從小被父母寵慣,生病的時候更是要風有風,要雨有雨,就算他要天上的星星,他的父母也答應為他摘下來,出身好的少爺是特別嬌。”
  “芯媽,你都說對了,平時他一個大男人,好威武,一旦病了又嬌又嗲,要這樣要那樣,蠻不講理的。”
  “他有病,你就順著他,寵他一下,這就是愛情。不,應該是情趣吧!何況他如此強壯,撒嬌的機會也不會多。”芯媽說著笑:“你現在寵他,他將來加倍寵你,小咪交給我,去照顧他吧!”
  “我已經說過不會去,要山哥等我,關門就不好了。”蔚甄臉紅了。
  “他有病,陪他一個晚上,病人需要照顧,你明天早上九點回來,就不會麻煩亞山。”
  “不!那怎麼可以,姑爺不來,我就沒有假期,平常我是不能在外留宿。”蔚甄侍候小咪睡好:“誰叫他生病?他活該的,芯媽,別為他操心,去休息吧!”
  話雖如此,蔚甄一個晚上掛念著天朗,說不緊張她是假的,第一個男朋友,第一個夢中情人。其實,哪一個懷春少女不愛白馬王子?
  她睡了一會,還未天亮,就已經坐在靠近大門口的噴泉旁,等亞山一起來,叮囑他關好門,便一溜煙的跑了。
  為了補償天朗,蔚甄侍候他吃早餐,把他扶起靠在床上,一羹又一羹地喂他吃粥,又一片一片的喂他吃蘋果,然後喂他吃了藥才回古堡。
  蔚甄眼看小咪睡了,兩點還沒到,她想跟芯媽交代一聲,早些出門。
  芯媽來找她,很高興的。
  “葉先生真好運,你又有一天假期。”芯媽說。
  “小姐來?”
  “不!姑爺五點來,明天兩點便回市區,他說今天能抽空,他明晚有個宴會,所以提前一天。”
  “真是好消息,顧先生真好,及時幫忙。自從小咪病好之後,我從未見過他,總是他來了我便放假,真要找機會當面謝他。”
  “不用啦!姑爺的脾氣你又不是不知道。”
  “顧先生真的很內向,不大喜歡說話。”
  “姑爺從小就斯斯文文,但也喜歡運動,愛說俏皮話,其實他並不是那麼內向,只是斯文。近這三四年他才開始變,一天天的變,變成木訥少言。”
  “我從未見他笑過。”
  “你?我都快三年沒見他真正笑過。我想,除了做生意,為公司賺大錢之外,他什麼都不感興趣。”
  “不,還有小姐、小咪。他和小姐一定很恩愛,本來到小島陪小咪的應該是小姐,但他為了讓小姐在外面玩得開心些,他多忙也抽空來。說句良心話,小咪根本不懂什麼是爸爸,陪著她很悶的。”
  “姑爺的確很寵愛小姐,他是個很好很好的丈夫,也是個好爸爸、好主人。”芯媽突然省起了,拍拍她:“你還不出門去看葉先生,今晚就留在那兒陪他,希望在你小心照顧下他很快康復,明天五點前才回來,多帶套衣服去更換。”
  “芯媽,你真好。”蔚甄擁抱她,在她的臉上吻了一下,便飛奔回臥室去拿衣服。
  芯媽撫著臉,心裡一股暖意,笑容緩緩地在她的臉上展開。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39:33

天朗知道她又有一天一夜的假期,顯得很開心,他要蔚甄坐在床邊,陪他聊天。
  “扶你到外面小客廳看電影好不好?”
  “不!我喜歡現在這樣子,”他握緊她的手:“不要離開我。”
  奇怪,他面色很好,也開始吃第三天的藥,但他就是不肯起床,他真是那麼疲乏無力?他哪兒不對勁?
  蔚甄把鮮紅起沙的西瓜肉,切成小方塊,放在一只粉紅色水晶小盒子內,加只銀叉子,送到天朗手上。
  天朗搖搖頭,把手放在腦後。
  “剛才你說吃西瓜的,又不想吃了?”
  天朗搖搖頭,用手指指嘴。
  “我沒學過手語,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不吃算了,早知道就扔掉,我就不會用心切好,還灑上餐桌鹽。”
  “我要你喂我。”
  “嗲得發毛。”蔚甄沒好氣地把一塊西瓜叉進他嘴裡:“你快要變成第二個小咪。”
  “小咪有福。”天朗邊吃邊說,不知道有多得意:“我真要感謝這場病,它令我享福,享受你對我照顧、愛護和無微不至的侍候。”
  “胡說!下次你再任性不管身體生病,我不但不理會你,還先打你幾個巴掌。”
  “我不相信你會落井下石。”
  “你聽過沒有,乘你生病,取你的命。今次例外,下次你就知道味道了。”蔚甄嘿嘿冷笑,替天朗抹嘴時,故意亂揉。
  “嘩!我的嘴唇快要變形了。”
  “星期日早上,你的藥便吃光了,如果病再不好,星期日下午我再請吳醫生來替你打一針。”蔚甄清理床頭櫃,把瓜皮、紙巾、小盒、碟放在餐盆裡。
  天朗瞧著她的背後吐舌頭。
  蔚甄按鈴叫阿田來拿東西,順便陪天朗到洗手間,怕他乏力暈倒。
  晚上天朗吃火腿、瘦肉、菜絲面,當然是蔚甄喂的,跟著還削了兩個水晶梨,切好一片片送進他嘴裡。
  吃過最後一次藥,阿田侍候他進過浴室,蔚甄說:“睡覺吧!生病要多休息才會好。”
  “我不想睡,我們聊天到天亮。”
  “你有能力就給我起床,你病好了,我馬上回古堡,今天小咪又沒上課。”
  “不聊天了,你多坐一會好嗎?”他輕聲求著:“這幾晚我都做惡夢,醒來一身是汗,受了冷氣全身發抖。你陪著我,等我睡了你才回房間睡覺。”
  “你發燒當然冒汗,又喜歡踢被,所以一面冒汗一面發冷。你有病應該有人陪你、看守你,我難得放一天假,我不會去睡,我會整晚留下來侍候你,但願你明天康復。”
  “坐一整晚你會很疲倦,我睡了你也應該好好睡一覺。”
  “我不能走,你做惡夢冒汗誰給你抹汗?你踢被誰替你蓋被?平時無所謂,你也慣了,但生病就不同,要小心照顧護理才會好。”蔚甄替他拉好被:“不用管我,我倦了會在椅子睡,最重要是你盡快康復……”
  天朗感到一陣寒意,下意識地翻了個身伸手去抓被,也許這幾天睡得特別多,人也不倦,微張眼看看床頭鐘,才四點半。他准備繼續睡,卻讓他看到床邊多了張安樂椅,椅裡好像有個人。
  “甄甄?”他馬上睜大眼,果然看見蔚甄蜷縮在椅上。
  他連忙起床,輕撫她的臉,涼涼的,他便把自己的被蓋在蔚甄的身上。
  蔚甄馬上驚醒,看見天朗站在他身邊,很意外,自己也忙下椅:“你怎麼起床?你在生病呢!快躺下睡覺。”
  蔚甄扶他上床,天朗雙手圍住她的腰,雙手一拖,蔚甄整個人便倒在他的身上。
  “甄甄。”四目交投,天朗雙目好像會噴火。
  “放開我,”蔚甄垂下眼皮:“快睡覺,你有病……”
  “我愛你,”天朗一手抱緊她,一手撫她的頭:“我要你。”
  蔚甄還沒有說不,嘴唇已被天朗吸吮著,兩個人吻得熱情如火。
  天朗抱著她在床上轉來轉去,天朗呼吸急促,蔚甄也在嬌喘。
  天朗把她壓在床上,當他的舌尖輕舔她的脖子時,她感到渾身一陣酥麻。
  她一方面痴痴迷迷,另一方面又理智地告訴自己,要阻止他,不能讓他再進一步,很危險。
  “不……”她企圖掙脫。
  吻落在她的胸口,她全身一顫,像觸了電,仿佛又醉了。
  她想一腳踢開他,否則不堪設想。
  但他火球似的,快要把她熔掉,而且,他還在病中,怎忍心踢他一腳。
  “打令,我要你,不要離開我……”
  她心一軟,帶點憐惜,防線一松,就被對方乘虛而入……
  蔚甄進古堡,踏腳進客廳,看見顧先生,心裡很驚慌。
  芯媽說過顧先生有事,兩點便要走,芯媽叫她五點前回來,現在已經是五點零八分了。
  “姑爺,我……”
  “芯媽說你的朋友生病,你去探望他,他好點了吧?”他平平靜靜。
  “謝謝姑爺,不!對不起,我遲了回來,因為……根本是我錯了。”
  “既然你好朋友有病,我又回來了,你去照顧他吧!”
  “不!再不去了……”蔚甄忽然發覺不對勁:“顧先生今晚不是有應酬?”
  “溫小姐,”芯媽在樓梯的平台上叫:“你上來好不好?小咪吵著要你替她穿衣服。”
  “我來了。”她向顧先生點點頭:“我要去侍候小咪。”
  到樓上,芯媽把她拉到小咪的房間:“嚇死我,你差點不打自招。”
  “芯媽,顧先生不是兩點鐘要趕回去,為什麼他現在還沒有走?”
  “姑爺來了不夠二十分鐘……”
  “但星期五……”蔚甄好詫異。
  “是我假傳聖旨,星期五又不是公眾假期,他怎會有空?”
  “但,你,芯媽……”
  “星期五早上,阿山說一醒來便看見你,他一開門,你便拼命地快跑,大概一晚沒睡等到天亮。我知道你一定放心不下葉先生,便假傳聖旨好讓你安心放假,葉先生也不會吵著不肯吃藥。”
  “芯媽,”蔚甄問:“我該怎樣謝你?”
  “快替小咪穿好襪子,姑爺在等她吃點心……”
  吃下午茶時,顧先生說:“溫小姐,事前我不知道是否有空,所以沒有先來一個電話,突然而來令你沒有准備,吃過下午茶你可以去照顧朋友,明天照舊五點回來。”
  “謝謝顧先生,我朋友的病已經好了。”蔚甄認為做人應該知足,昨晚小咪已經因為她去陪天朗失去了上課時間:“昨天小咪的那課未教完,我想吃完點心替她補一課。”
  “多加幾課也不能令小咪學到更多,今天教了明天又忘記,別擔心她的功課,我們知道你已盡全力,我已經很滿意了,你是最好的一位老師。”顧先生點點頭:“假期是你應得的,盡管去吧!就算給小咪放假。”
  “剛才我已經答應小咪明天早上去游泳,所以我不能放假。謝謝姑爺一番好意,心領了。”
  “隨便你吧!”
  蔚甄替小咪上課,顧先生看了一會,覺得很滿意,然後到樓下去看電視的新聞報告。
  蔚甄坐下來看小咪寫字,芯媽進來,把蔚甄拉過一邊,不能吵著小咪。
  “姑爺給你放假,你為什麼拒絕?”
  “不可以太貪心,假不是放了嗎?對小咪也不公平。”
  “葉先生好點沒有?”
  “根本早就好了,一點病怎難得到他,他故意躺在床上裝病搏取同情,希望我陪著他侍候他。”
  “乘機撒嬌詐嗲,希望得到你的憐惜。”
  “對了!對了!都被芯媽猜對了。”
  “怎會被你發覺的?”
  蔚甄雙頰發燙,她裝作回頭看小咪有沒有寫錯字。昨晚發生的事怎能告訴芯媽?羞死了。
  “我見他面色很好,就覺得他沒有病,他不得不承認,如今又精神百倍、蹦蹦跳跳。”
  “這就好了。”芯媽拍拍蔚甄的手臂:“你教書,我去廚房看看晚餐准備得怎樣。”
  星期日吃早餐時,顧先生說:“我知道你教會小咪游泳,可惜我一直沒有機會看到。”
  “早餐後,我們就出去,如果顧先生有空,可以和我們一起。”
  “好!我和你們一起去。”
  平時蔚甄一件泳衣,套件T恤便出去,有顧先生在,她就不敢太隨便。第一,他是主人;第二,他為人拘謹近乎木訥,更可能守舊古板。
  所以蔚甄不單不敢穿三點式泳衣,連那些性感一件頭也不在選擇之列。
  她穿了件很普通的銀藍色泳衣,拿一塊大花沙灘巾,往腰間一扣,便成了一套吊帶式裙子。
  顧先生牽著小咪,小咪又去牽蔚甄,小咪在中間搖著手,很開心的樣子。
  小咪一看見海,便掙脫他們奔上去,顧先生急著叫:“小咪,小咪……溫小姐,她裙子還沒有脫便去游泳。”
  “沒有我陪伴,她一個人是不敢下水,姑爺放心,她只是去堆沙和拾貝殼。”
  “不是來游泳的?”
  “小咪每次游泳前,我先讓她曬曬太陽,走走玩玩,算是熱身運動,這樣就不會那麼容易著涼。況且,她由海裡上來,又濕又鹹,不適宜再留在海灘玩,應該帶她回家洗澡更衣。不知道我這樣做對不對?”
  “對!你很周到。”他點了點頭蹲在女兒身邊:“小咪,你拾了什麼貝殼?爸爸和你一起堆沙,堆個城堡好不好?”
  小咪只會傻笑,而蔚甄一直靠在一塊石上,看著他們倆父女玩。
  他們靜靜地玩,因為倆父女沒什麼話說,一個不喜歡講話,另一個則不懂。
  蔚甄看著表,走過去說:“游泳的時間到了。”
  小咪很開心地跳起來,蔚甄為她脫去裙子,平放在石上,石上已經有條大毛巾。蔚甄也解下花毛巾,便拖著小咪下海。
  小咪已經可以游兩米,停一下讓蔚甄扶著又再游兩米,這樣來來回回的游了大半小時。
  小咪由海裡上來,顧先生馬上稱贊她:“小咪,游得好,真了不起。”
  蔚甄用毛巾蓋在小咪身上,替她抹水,顧先生接過毛巾:“我來幫忙。”
  蔚甄忙用花毛巾抹去頭發和身上的海水,便把毛巾圍回腰上。
  蔚甄替小咪穿回裙子,顧先生抱起女兒:“回去了?”
  “差不多十二點了,中午的陽光大猛,對小咪不適合。”
  “是的,你總是很周到。”
  “帶小孩是應該花點心思。”
  “尤其是小咪,身體特別弱,又……有點弱智,可以想像你照顧她一定很辛苦,怪不得過去的老師都呆不住。”
  蔚甄第一次聽到顧先生說那麼多話。
  “你真能干,教會小咪游泳。”
  “這是我的職責。”
  “但不容易,一定花了不少心機和耐性。朱醫生由外國回來,一看見小咪,就叫我和明珠教她游泳,說游泳是四肢全身運動,對她的身體和發育有幫助,她六歲了還那麼矮。我們馬上帶她出海,可是小咪一看見海便哭,連泳池也不肯下去……我們弄得心灰了,結果放棄了。”
  “其實,我也有過放棄的念頭,浮水那一關最難,每次要她把頭埋在水裡她就哭,又咳又嗆喉,這樣挨了一個多月,如果不是另想辦法,她到今天還不會浮,我也會放棄。”
  “你終於成功了,自從你到島上來,小咪面色好了,漸漸增高了,人也胖了。”他拿起女兒的手臂;“以前像根竹竿,現在開始變圓。你真是一位很能干、很出色、很有愛心的導師。”
  “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未必,這麼多位中,才找到你……”
  小咪被送上床,蔚甄答應過去陪天朗午膳。
  到樓下,意外地見到顧先生坐在露台的茶座上,一面喝水一面欣賞花園。
  蔚甄就不敢出去,用電話向天朗交代一聲,答應顧先生一走便去赴約。
  “姑爺不忙著回市區?”她向他打聽情況。
  “今天星期日,沒有應酬。”
  “不用回家陪伴太太嗎?”
  “她總有節目,今晚家裡好像又有舞會,”他搖搖頭:“我對舞會、牌局沒有興趣。”
  “啊!”她想著怎樣出得去。
  “坐吧,喝杯茶。”他說:“我對古堡的花園幾乎完全陌生,今天要坐下來好好欣賞。”
  蔚甄陪笑,心已飛往玻璃屋。
  “在海灘時小咪一直提著的哥哥,到底是誰?”
  “葉天朗,他常陪小咪玩,教她放風箏,小咪很喜歡他。”
  “今天在海灘沒見到他。”
  “他剛病好。”
  “啊,你的男朋友,”他頷首:“芯媽說過了。”
  蔚甄面泛紅霞。
  “你今天還沒有去看他,要不要現在去看看,反正小咪已經睡了。”
  “我走了沒人陪姑爺賞花。”
  “我已經習慣孤獨一個人,”他笑了,不過是苦笑:“你去吧,你沒有責任陪我賞花……”
  蔚甄翻翻日歷:“下星期一是九月一號,你還有六天便回市區。”
  “不,我一號不上班,推後一個星期,應該是八號,還有半個月。”
  “推後是為了我?”
  “不是,”天朗攬住她的腰,把她拉進懷裡:“媽咪的意思,九月八日,又久又發,長久發達的意思。”
  “只知道發達,又不是為我,”蔚甄呶呶嘴:“你上班便忙,可能短期內也不會來。”
  “起碼半年,由五月到現在,我一直在島上,也玩膩了。”
  “半年!”蔚甄忙仰起頭:“我們也半年不見面。”
  “誰說的?”天朗馬上說:“一天都不行。”
  “但你在市區,我在小島,怎樣見面?我假期少,出入又不方便。”
  “我怎舍得把你留在島上,九月五日,一起走,玩兩天,八號就正式上班。”
  “你是說,我們一起住在市區,不再回來了?”
  “不錯,我們離開這兒,回家一起生活。”天朗雙手箍住她的脖子:“現在我們是最親密最恩愛的時候,誰也不能缺少誰,嫁雞隨雞,我要你一步不離地跟著我。”天朗低下頭吻她的唇,四目交投看了一眼,天朗又再次熱吻她,她雙手攬住天朗的頸項。
  “嗯!就這樣說定了。”天朗抱小孩似地抱起她。
  “哪有人這樣求婚的,你好省好懶。”蔚甄覺得他的酒渦好可愛,吻了左的又吻右。
  “你要我怎樣?”天朗抱緊她,蔚甄哈哈笑,他又問:“是不是要我摘朵玫瑰跪在地上向你懇求?”
  “玫瑰花不要了,你家的玫瑰是藍色的,不吉利。叩頭,跪在地上叩頭。”
  “我頭叩穿了,心痛的是你。”他把她放在床上,撲通,真的跪在床邊。
  “天朗,你干什麼?快起來,起來呀!”蔚甄俯下身去拉他,但她怎麼也拉不動。
  “我現在叩頭了……”
  “不要,不要……”她半個身在床外,天朗托住她的腰拖她下地,頭叩在她的胸前。
  蔚甄叫著:“哎唷!你的頭又重又大,謀殺呀……不要……不要……你好壞……”
  蔚甄躺在天朗的臂膀裡面,天朗用手指卷著她的長發。
  蔚甄突然想起,叫:“我在古堡的工作是二十四小時ON DUTY,我怎能跟你回市區。”
  “辭職啦!我根本不喜歡你在古堡工作,天天對著個小白痴,不悶嗎?你為了她常常冷落我,我早就不滿意了。”
  “辭工?唉!身是不能分兩份,辭工是免不了的。但是,辭工起碼一個月前通知,就算今天通知他們,五號就要走了,也只有兩個星期。”
  “補它一個月,今晚索性不要回去,明天我帶錢去順便為你拿東西。”
  “不行,那不是錢的問題,”蔚甄皺起眉頭:“兩個星期他們不夠時間請人代替我,你知道小咪不是普通女孩子,這小島又靜又僻。”
  “那是他們自己的問題,打工又不是賣身。一個月工錢另加半月服務,總算對得起天地良心,對得起他們了吧?”
  “小咪是個可憐的孩子,不能扔下她不顧……”
  “好啦!小咪比我還重要,”他背轉身:“你扔掉我算了。”
  “你不要這樣孩子氣,我們有話好商量。”蔚甄把他的身體扳過來:“一走了之太不負責任,麗珊上機前一天,我在電話裡答應她好好照顧小咪,就算我跟你走,也要為小咪找一個老師代替我。”
  “要是一輩子找不到呢?”他還是氣呼呼的,蔚甄只有親他安撫他。
  “不會的,留學生初做事也未必能賺一萬二,說到底我應該早點通知他們,走得那麼倉猝,說不過去,也對不起麗珊,到底是朋友介紹。”蔚甄找到好歸宿本來很開心,但她總有點不安,能先為小咪找到老師代替最好:“他們一家人對我都不錯,表姐見得少,但連顧先生也很照顧我,說真的,我也有點舍不得芯媽。”
  “或者你先回去跟芯媽說說。”
  “對,老人家有經驗,她一定會有好主意,我沒有膽量向表姐開口,她一定不放人。”
  “先聽聽芯媽的意見……”
  小咪睡了,蔚甄馬上去找芯媽:“干媽,倦了沒有?我想跟你聊聊天。”
  “好!我口渴正想吃水果,我們一面吃一面談。”
  蔚甄吃不下,放好盛蜜瓜的水果盆:“干媽,天朗九月五日便要回家,八號開始上班。”
  “那麼快,以後你們見面就難了。”
  “天朗想帶我一起走,他要和我一起生活。”
  “你們要結婚了?”
  蔚甄點點頭:“今天他已叩頭求婚,我沒有拒絕他。”
  “當然不應該拒絕,葉先生相貌好、體格好、有學問,家裡又有錢,這樣的少爺,打響鑼也找不著。蔚甄,你終於找到了好歸宿。”芯媽問:“做了葉家的少奶,還認不認我做干媽?”
  “認,為什麼不認,我結婚那天,你和我媽媽都是主婚人。”
  “我可以做主婚人?真的,哎,太好了,太好了,”芯媽推開水果:“我終於可以嫁女了,那真是大喜事,恭喜你。蔚甄,女兒出嫁,應該辦點什麼嫁妝?”
  “干媽……”
  “我也算是半個丈母娘,”芯媽情不自禁,咭的一聲笑出來:“說不定很快還可以做外婆。”
  “干媽,我應該嫁出去?”
  “應該,找到如意郎君還不嫁,機會失了不再來。葉先生回市區,若你不跟著他,天天關在這小島,想要一天半天假還得等姑爺空閒,你把葉先生單獨留在市區很危險。”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41:04

  “危險?”
  “當然,葉先生風流,很能討女孩子歡心,有你在身邊,那些小姐、千金、豪放女就不敢親近他。”
  “但是,我結婚就要留在市區,不能再來小島照顧小咪。”
  “還用說,你只須好好照顧丈夫,生兒育女做賢妻良母。”
  “我突然辭工,似乎不太好。”
  “辭工結婚,理由也充足。”
  “我走了誰照顧小咪,那對小咪不太公平。”
  “這句實話,這兩三年來,小姐請了二十幾位老師,你做得最長,做得最好,又真正關心小咪。你看到的,小咪長高了,也長胖了,你未來之前,她也差不多六歲,由於她又矮又瘦,人家都以為她只有三歲。唉!小姐就算肯出更多錢,也請不到一位老師比你好,小咪沒福了。”
  “干媽,我就是擔心這個,很想聽聽你的意見。”
  “結婚是人生大事,誰也阻擋不了,沒辦法,一定要辭職。”
  “我應該先找到人代替我才辭工。”
  “最好不過,兩全其美,你嫁你的好丈夫,小咪又有新老師。”
  “但是,九月五日我便要和天朗回市區去,距現在只有半個月,半個月很難找到人代替我。”
  “是急一點,你和小姐一起找。”
  “干媽,我不敢對表姐說。”
  “是呀,小姐好的時候,什麼都容易商量,她一發火我也怕了她,她根本不讓你說話。”
  “怎麼辦?我答應她一直做十六個月,但做了四個月便走,她一定會不高興。”
  “何只不高興,你起碼要挨一頓罵,說不定她用茶瓶敲穿你的頭。”
  “那麼……那麼厲害?”蔚甄現在已經開始驚慌。
  “小姐脾氣出了名的火爆,罵人打人也很平常,你最好找第三者先跟她透口風。”
  “糟糕!前天麗珊已經飛去美國。干媽,你先替我說說行不行?”
  “我?我也是下人,怎敢?小姐連我也不會放過。”芯媽想了一會:“姑爺,請姑爺幫你,他們是夫妻,比較容易開口。”
  “姑爺?找顧先生?”
  “唔,找姑爺,雖然他冷口冷面,其實他心地不錯,過去的老師,他極少和她們交談,但他對你不錯。那天我假傳聖旨你去了玻璃屋,他突然回來,我告訴他你的男朋友病了,你去探望他,他點點頭並沒有不高興。”
  “後來他還叫我放假。好,我嘗試請姑爺幫忙……”
  “姑爺!”
  “你還沒有出去嗎?”他有點意外,因為每次總是蔚甄先走,他才回來。
  “我有件事想求姑爺,等一會兒才出去。”
  “別說求,露台陽光猛,我們到小偏廳。”芯媽送上凍飲和水果,和蔚甄交換一個眼色才出去。
  “姑爺……”
  “我早想跟你說,你又不是我們家佣人,你不要叫我姑爺,叫顧先生。”
  “顧先生,我想……我想辭工。”
  “為什麼?”他很意外,皺眉頭:“是不是我們對你不好?小咪不聽話,你有什麼不滿?”
  “不,每個人對我都很好,小咪也很乖。我男朋友……葉天朗,他……要和我同回市區。”
  “你的意思是,你要回市區結婚了,對嗎?”
  蔚甄含羞點了點頭。
  “溫小姐還很年輕。”
  “也不算很年輕,聖誕節就滿十九歲了。”
  “縱然現在十九歲還是很年輕的TEENAGER。溫小姐喜歡早婚?”
  “不!”想想不能說明白:“是的。”
  “辭職結婚,理由很充分。”
  “本來我是應該一直留下來,待找到人代替我才離去,因為麗珊是我最要好的朋友,但是九月五日葉天朗便要帶我走,我怕時間不足。”
  “就算一個月,一年,也未必可以找到人代替你,試過二十幾位老師了,你最能干、負責、有愛心,小咪正在變好,但……總不能不讓你結婚。”
  “我不知道怎樣開口向表姐辭職,她……我好怕!”
  “明珠性格一向火爆,誰都怕,她能聘請你,她也自稱好運,她認為你起碼可以幫她兩三年。她計劃好明年帶小咪去考小學……她每次為小咪找老師便頭痛、發脾氣,見人便罵。”
  “所以我很擔心,”蔚甄垂頭歎息:“飯都吃不下,總想著怎樣向表姐開口。”
  “你如果今天向她辭工,由今天到九月五日,都不會有好日子過。”
  “她天天罵我,我也甘心,我會忍受,同時我會賠她一個月薪金。”
  “沒有那麼簡單,她一翻臉,誰也不敢想像將會發生什麼事情。”
  “顧先生,我豈不是死路一條?”
  “沒有那麼嚴重,她不會殺人,”顧先生沉思一會:“我們合作。”
  “合作?我應該怎麼做?”
  “你利用這段時間去找同學、朋友,找人代替你,我也吩咐幾個秘書分別去物色代替你的人選,好嗎?”
  “當然好,顧先生,真謝謝你。”這也很出乎蔚甄意料之外,起碼,他總算熱心助人。
  “剛才你說有事求我,我還可以幫你什麼忙?”
  “我是想請顧先生代我向表姐辭工,順便代我求情。”
  “只要找到人代替你,好壞先別管,不用她勞心去找老師,我開口說話就容易。現在最急切的,是去找一位代替你的老師。”
  蔚甄的心頭大石放下了一半,人也輕松了。
  她和天朗在小島會所的溜冰場內,玩滾軸溜冰。
  蔚甄會玩很多花式,很多人在觀看,連天朗也停下來欣賞。
  漸漸,溜冰場只有蔚甄一個人表演,蔚甄看看周圍,難為情地溜回欄邊,看的人還鼓掌。
  “是怎麼一回事?”蔚甄面紅紅地說。
  “你溜冰的姿態實在美妙,像只會飛的白天鵝。”
  “誇張,隨便玩玩罷了。”
  “剛才的掌聲你沒聽到?大家都誇張,我們出去再玩一會。”
  “不了,實在太惹人注目,而且我有些話想跟你說。”蔚甄離開溜冰場,她也玩了差不多兩個鐘頭:“明天到市區,第一件事,先去找補習老師。”
  “你不是已請了人幫你?”
  “我已經分別致電宜玲、玫芳和文傑,但也不能單靠別人,這件事辦不到,我不安心隨你離去。”
  “好吧!全依你……”
  早上,蔚甄換上帶來的新衣,芥茉黃色,高領人膊的直身裙、腰間一條交叉形黑漆皮皮帶、黑色半高跟鞋,鞋頭一朵黃色向日葵花球。
  “嘩!為什麼打扮得這樣成熟漂亮?若你穿晚禮服一定艷光四射。”天朗一把擁住她。
  “別弄皺我的衣服,我知道你今天一定會帶我回家見你的媽咪,所以穿整齊些,見長輩不能穿短裙、帆船鞋,也不能蹦蹦跳跳。”蔚甄去收拾她的黑漆皮手袋。
  “今天回家見未來奶奶嗎?”
  “醜婦終須見家翁,我們五號就回去了。”
  “你要見我媽咪我不反對,不過,你不用刻意討好她,你回去並不住在我們家裡。”
  “為什麼?”蔚甄搖一下頭。
  “反正將來有很多時間一家人在一起,我們暫時先住別墅,過二人生活不好嗎?”天朗走到她身後,搭著她的肩膊。
  “想不到你的父母那麼開通,我還以為你的父母要粘住你。”
  “將來會,現在的事他們不管。”
  “我們結婚,會不會去度蜜月?”
  “一定會,結婚是一件大事,度蜜月是第二件大事,非去不可,要留下甜蜜、溫馨、浪漫的回憶。”
  “泰國五日游。”蔚甄塗了一層薄薄的口紅。
  “五日游,那是什麼蜜月,”天朗不以為然:“我希望能用半年時間環游世界度蜜月,若半年時間不夠,那就留待第二次、第三次再度蜜月。”
  “你又來逗我開心,”蔚甄捏一下他的鼻子,收好口紅:“你自己說接管生意忙,一年半載都沒有空,要全力打好事業基礎,怎能有半年時間去環游世界?你比我還愛做夢。”
  “現在當然不可能,但將來可以,我准備把我的公司企業化,不再是老板走開便整個機構垮掉,那時我們去度蜜月半年,應該沒有問題。”
  “不是結婚後便去度蜜月?分開進行?”
  “一起進行,結婚第二天或者過兩三天就去度蜜月,”天朗開始換衣服:“分開有什麼意思?”
  “對了!我們什麼時候結婚?日子由你媽咪決定吧,我媽媽從不關心我。”
  “現在言之過早,如果我今天叫媽咪選日子,她還以為我馬上結婚。她心一急,就選下個月怎辦?”
  “下個月也不算快,對了,我未過門,不能住你家別墅,我回市區後,住哪兒?麗珊走了,我不能回家……或者暫住酒店。”
  “酒店哪像個家,怎可以住酒店住幾年,住別墅最適合,清靜,過二人生活最好。”
  “幾年,什麼幾年?我們結婚後馬上住別墅,我暫時住酒店,最多一、兩個月。”
  “結婚後才住別墅,就得等好幾年了。”
  “等幾年?”蔚甄頓了頓,突然問:“等幾年是什麼意思?我們不是馬上結婚嗎?到底還要等多少年?”
  天朗想一想,說:“至少六年。”
  蔚甄嚇了一跳:“為什麼等六年?”
  “因為那是我的人生大計,其實也是所有男人的大計。男子三十而立,我今年二十四歲,六年後我三十歲了,不就可以結婚了嗎?”
  “什麼?”蔚甄踉蹌退步,她扶住台角:“你六年後才和我結婚?”
  “寶貝!”天朗放下手中的襪子,過去扶住她:“我記得曾經跟你說過,我不喜歡早婚,三十歲是最好的年齡。”
  “你那天跪地求婚,原來是跟我開玩笑,尋我開心的。”
  “不!是真的,我將來一定會和你結婚,我是真心向你求婚的。”
  “求婚就要馬上娶我。”
  “求婚是表示我愛你,我們有婚約,我會和你結婚,但並不代表馬上舉行婚禮。”他溫柔地解釋著:“我回市區大展拳腳,你是知道的,如果我放了四個半月假,回去又說結婚去度蜜月,那對爸爸不公平,他會很失望,覺得我沒有出息。”
  “既然你不打算結婚,那天晚上就不應該污辱我,我是好女孩,不是豪放女,隨便跟人……跟人上床。”蔚甄又氣又羞,真是晴天霹靂。
  “我知道你是好女孩,所以我愛你,對你負責。”
  “你怎樣負責?”蔚甄質問他。
  “我和你一起回市區,一起生活,別墅是我們的新家庭,我們每天都在一起,那和結婚有什麼分別呢?”
  “啊!我明白,供我住,給我吃,負責我的衣食住行,”蔚甄心寒的說:“可惜,可惜我不是做情婦的料子,我沒有條件,我不會,我不能!”
  “打令,你想到哪裡去了,我從未想過要你做我的情婦,我也不要什麼情婦,我愛你,我舍不得和你分離,我不能把你扔在島上,我要你永遠在我身邊,每天見到你,和你一起生活過快樂日子。如果你白天怕悶,可以繼續念大學,念大學也要幾年,其實六年很快就過去了。”
  “你仍然堅持六年後才結婚,一點都不讓步?”
  天朗想一想:“我們既然已深深相愛,關系又那麼密切,好,我讓步,為你甘心讓步,等你大學畢業,馬上結婚。”
“那是說,三年後才結婚?”
  “我真心愛你才肯減掉一半,三年後,我事業穩定,你也念完大學,對雙方都好。”
  “我只要你負責迎娶我,我不希罕讀書,甚至可以不度蜜月。”
  “甄甄,你今年不到十九歲,太年輕,三年後也只不過二十二歲。”
  蔚甄甩開他的手,步向窗台:“三年,三個月我也等不及,你口口聲聲的說愛我,就要證明給我看,娶我。”
  “我發誓一生一世愛你,你是我的第一個愛人,也是最後一個。以後,除了你,不會再愛別人,你應該對我有信心,我真的只愛你。”
  “娶我才是對我有保證。”
  “甄甄,我三年後一定和你結婚,請你信任我。”天朗跪在地上,極力爭取他的理想:“所有人都知道我不會早婚,如果我突然和你結婚,不單不能向自己交代,連父母、親友也會接受不了。”
  “結婚是我們兩個人的事,何必理會別人,”蔚甄同樣要極力爭取,因為她已向他奉獻出一切:“你口口聲聲說六年、三年,如果我懷孕了,要不要我墮胎等待你?”
  “你放心,你會很安全,不會懷孕。”
  “你怎能那麼肯定?你患了不育症?”
  “我在美國念了幾年書,美國是個開放的國家,科學也先進,要生孩子不容易,不要孩子的方法就很多,我一直有避孕。”
  “啊!原來你早有預謀,”蔚甄心跳手冷:“怪不得,玩弄了我又不怕有後患。”
  “甄甄,我不是為了對付你才避孕,”天朗捉住她的手:“我是為了其他女孩子,如果我不小心點,我已經做了幾任爸爸……”
  “你……你真下流、卑鄙、賤人……”蔚甄用力推開他,躲到牆角,靠著,她站不穩,又反胃想暈:“你肮髒,還好意思說我……是你第一個愛人,原來你一直和好多女人鬼混……色魔、淫蟲……你去死……”
  “甄甄,你別生氣,別誤會。”天朗跪過去:“那是以前的事,那些女人自動獻身,我對她們沒有要求,況且那是以前的事,我自從認識你,我發誓沒有碰過別的女人,以後我保證也不會再和任何女人鬼混。”
  “你……你……”蔚甄控制不住眼淚,滾到腮邊,她哽著開不了聲。
  “我知道錯了,令你這樣生氣,我真該死!”天朗自打嘴巴:“甄甄,我發誓改過,專一對你,往事不究,好嗎?”
  蔚甄看看他,她還是深愛他的:“以前的事我可以原諒你,但要你馬上帶我回家見你父母,擇日和我舉行婚禮。”
  “甄甄,除了馬上結婚,我什麼都依你。別逼我,我一點思想准備也沒有,我還未想過如何做一個丈夫。”
  “我是一個很保守、很傳統的中國女人,貞操就是我的生命,你既奪我貞操,便要馬上和我舉行婚禮。”
  “這,這……”
  蔚甄吸一口氣,顫聲問:“只是一句話,你到底娶不娶我?”
  “甄甄,我愛你,我們三年後結婚。”
  蔚甄扶住牆站好,確定自己不會倒下去,她摸了摸額頭:“好!我們現在分手!”
  天朗呆在地上,雙膝仍然屈著。
  蔚甄一直往房外走,她咬緊牙齒,叫自己爭氣,別被他弄垮心軟。
  她堅強的走到房門口,天朗突然大叫:“你用不著這樣逼我,我如你所願,你要結婚就結婚。”
  蔚甄停下來:“是你心甘情願?”
  “我還有得選擇?”他嗓門很粗。
  那嗓門像刀一樣戳她的心,她噙住眼淚,沖出去,直奔下樓梯,碰到田叔,惘然不覺,飛出玻璃屋。
  天朗抬頭,發覺門口已經沒有蔚甄的影子。
  “甄甄!”他光著腳板跑出房間,冷清清,沒有一個人。
  “甄甄,你在哪?”天朗開始慌亂,找遍樓上又到樓下。
  田叔仍然站在客廳門口。
  “田叔,”他過去問:“甄甄躲到哪裡去了?你見到她嗎?”
  “剛才見過,她一抹眼淚的沖出來,開了大門就走。少爺,溫小姐發生了什麼事?”
  “走了,糟糕!我要馬上追上去。”
  “少爺,你光著腳板……唉!小兩口都是那麼匆匆忙忙。”
  蔚甄一口氣的跑回古堡,阿山看見她的樣子,嚇了一跳,問她發生了什麼事。
  “沒事。”她用手背擦眼淚,眼淚還是流下來:“山哥,求你幫個忙,那個姓葉的來找我,千萬別讓他進來,也不用告訴芯媽。”
  “葉先生是你的朋友,我不能對他沒有禮貌。”
  “山哥,我現在求你,你肯不肯幫我?”
  “我當然幫你。”
  “姓葉的已不再是我的朋友,你若真是幫我,他來了你請他走,他吵鬧呼叫便趕他走,一個人不夠力,找福哥、小張、保叔幫忙。”
  “我一個人也可以對付他。”阿山最怕人看扁他,他的確龐然身軀,巨如山:“你放心,溫小姐,我一定不會讓他踏進大門半步。”
  “謝謝你。”她這才松了一口氣,走進花園,在對著大屋的噴泉坐下,鞋子扔在一邊。
  她有生以來,最痛苦絕望便是這一刻,不單是一個美夢破碎,她的精神和心靈全都崩潰了。
  她雙手掩住臉,縮在那兒哭,哭個天昏地暗,人也麻木。
  “蔚甄,蔚甄。”有人輕拍她,一下又一下。
  她看見是芯媽,失態地挨進她的懷裡,放聲痛哭。
  “發生了什麼事?”芯媽輕撫她的背:“小兩口吵架是不是?葉天朗已經追上來,吵著要見你,大概是向你道歉。”
  “不要讓他進來,干媽,不要讓他進來,他不是好人,他是騙子!”
  “吵架好說話,他知道錯,向你道歉就是了,阿山在趕他,我罵他沒禮貌,阿山說是你叮囑趕他走的。”
  “是我叫山哥不要放他進來。干媽,你幫忙趕走他,我真的不想再見他。”蔚甄抽噎。
  山嫂由屋裡出來:“溫小姐,你真的回來了。那位葉先生請你聽電話,在小偏廳。”
  “干媽,”蔚甄抬起淚臉,求著:“警告他不要再打電話來。山嫂,以後姓葉的打電話找我,馬上把電話掛上,謝謝你。”
  山嫂是做打雜的,她和芯媽、蔚甄接電話的機會最多。
  芯媽把山嫂拉過一邊:“他們有點爭論,你告訴葉先生,暫時不要打電話來,等她氣消了,她自然去找他。”
  山嫂領命而去,芯媽過來:“你精神不好,把鞋子穿上,回房間休息一會,姑爺剛來了不久。”
  “他來了,碰到他怎辦?我這樣子。”蔚甄邊穿鞋邊說。
  芯媽從腋下拿出一方很清潔的手帕,交給蔚甄:“抹把臉,定定神。”
  蔚甄和芯媽回客廳,姑爺坐在客廳看報刊,喝凍飲。
  “顧先生。”
  “溫小姐,你今天不是要去市區,還沒有出門?”顧先生隨便打個招呼,繼續看他的時事新聞。
  “溫小姐今天不出去,她有點不舒服。”芯媽連忙護著。
  顧先生這才抬起頭,一看,嚇了一大跳,蔚甄不單只是容顏憔悴,而且眼紅、鼻紅、連嘴唇都好像紅腫:“溫小姐,你真是生病了。芯媽,馬上扶溫小姐回房間躺著,我去打電話請吳醫生。”他放下報紙站起來。
  “不,不,顧先生,我沒有什麼事,我睡一覺就好,謝謝關心,失陪。”蔚甄心靈很脆弱,怕又痛哭流涕,馬上奔上樓梯。
  “芯媽,不用請醫生嗎?”
  “不用了,姑爺,溫小姐身體相當好,她睡一覺應該沒事。姑爺,我想上樓看看溫小姐。”
  “好,陪陪她,五點我會侍候小咪。”顧先生又加上一句:“你代我問候溫小姐,看我有什麼可以幫忙的。”
  蔚甄回房間,人就控制不住,眼淚長流,她把她和天朗合照的相片、天朗的相片全掃向地毯上。
  芯媽敲門進去,看見一地的東西。
  她歎口氣,坐在床邊:“蔚甄,你來了已經四個月,我從未見你發過脾氣。”
  “我也是有生以來第一次這麼激動。對不起,干媽,有沒有嚇著你?”
  “干媽打了三十多年工,見過很多事,我不會大驚小怪。蔚甄,十只手指有長短,像葉先生這樣好條件的人,也會有缺點。我知道,如果你們隨便吵吵,你是不會這樣傷心的,是不是你發現他以前有過女朋友?聽干媽的話,往事就不要追究了。”
  “有女朋友?他不單只有許多女朋友,而且還有很多情婦。干媽,你是見過世面的人,女朋友和情婦你分得出。”
  “最多以為他是花花公子,想不到他這樣濫交,亂搞男女關系就不好,他現在還有情婦?”
  “大概暫時沒有。”蔚甄軟弱無力地靠在床上。
  “那一定是為了你,浪子回頭金不換。蔚甄,你聽我兩句,男人只要條件好,結婚之前,有四、五個女人,是等閒事,婚前花心,比婚後花心好。所以,就算他以前有一打女人,他答應娶你,就等於修心養性,做個好男人,痛改前非,這樣的丈夫,才不怕亂搞婚外情,他什麼都見過了嘛!所以,你嫁葉天朗,真是有福。”
  “可是,他不肯和我結婚,這證明他浪子不回頭,我沒有福。”蔚甄眼眶又熱了:“干媽,我是被他拋棄了。”
  “那天他不是向你求婚嗎?難道他在耍你,尋你開心?”
  “不,是真的,他說他一定會娶我,但要在六年之後。”
  “六年,嘿!六年後我讓他當皇帝,”芯媽為她打抱不平:“為什麼要等六年,總有個原因。”
  “為了他的理想,他早已訂好了三十而立的大計,不過,他後來為了我願意縮短三年,他答應三年後娶我。”
  “蔚甄,其實你也不用太傷心,現在認清楚他還不遲。好啦!三年六年都沒關系,三年後他真心愛你,你便和他結婚,若三個月後,你找到一個比他更好的,你就扔掉他,反正你不會吃虧。”
  “但,我……”蔚甄伏在她臂上哭了。
  “已經吃虧了?唉!你們這些年輕人……”芯媽突然說:“他不能這樣不負責任的,你們既然已經……還有什麼六年理想,他應該馬上和你結婚。”
  “他不肯結婚,我才痛心。”
  “他不是答應九月五日帶你回市區,一定會有個安排。”
  “有!安排我住在他家別墅,做他的情婦。”
  “他這樣對你?想不到他這樣下流,這怪不得你傷心。哎!萬一你懷孕,那……如何是好?”
  “干媽,這個你可以放心。”蔚甄接過芯媽遞過來的紙巾,抹抹鼻子:“他怕我懷孕迫他結婚,他早就做好准備功夫,他和一百個女人歡好,也不會有任何一個女人懷孕。”
  “他真陰險、真會計算、可怕、嚇死人,反正沒有後患,分手算了。”
  “干媽,我還是第一次愛上一個人,”蔚甄嗚咽:“說完就完了麼?”
  “他不肯娶你,你也沒有辦法,就算走霉運劫數,以後帶眼識人。靚仔,總是沒有良心的。”
  外面有人敲門,芯媽站起來,開門走出去,原來是山嫂。
  “那姓葉的不停打電話來找溫小姐,又在外面和阿山爭執,吵著要進來見溫小姐,姑爺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你先下去擋一下,我馬上去見姑爺,”芯媽回蔚甄的房間:“你休息一下,別胡思亂想了,如果你不想到樓下去吃晚飯,我把飯菜送上來,反正你今天放假……”
  “溫小姐怎樣?”
  “謝謝姑爺,溫小姐已經在房間休息。”
  “我看她不是身體不舒服那麼簡單,她到底出了什麼事?那位葉先生在門口吵著要進來,又打了六、七個電話來找溫小姐。”
  “對不起,姑爺,騷擾你,其實溫小姐已經警告他不能來古堡騷擾,但是葉先生不合作……”
  “我不是這意思,我知道不是溫小姐讓他來吵鬧,我只不過關心溫小姐。”
  “關心她,但她……”
  “但她只是個老師,不過,她悉心照顧小咪,她在這兒工作生活,她是古堡一份子,也算是自己人了,她若出了什麼事,不應該關心她嗎?”
  “應該,謝謝姑爺。可是,姑爺一向……”
  “我一向冷血、麻木、沒有喜怒哀樂、沒有感情……”他輕歎一口氣:“芯媽,你認識我超過三十年,我以前不是這樣的,是吧?”
  姑爺和葉天朗是兩個不同類型的男人,他從小到大,從來不會蹦蹦跳跳,他不像天朗那麼活潑、活躍、貪玩。但是,他也是個有朝氣,會說俏皮話,善良和藹的人,他也不算內向,喜歡足球、籃球,他還參加過一個球隊,出國比賽得個亞軍,由於全隊得分最多,還奪取了一只銀杯,後來由於馮明珠熱衷打網球,有空便拉著他陪伴,漸漸他才退出球隊,隨明珠打網球。
  他轉變得冷漠寡言,還是兩三年內的事。
  “年紀大了不中用,記性不好,但姑爺那麼一說,以前的事我都記起來了,”芯媽說:“不瞞姑爺,我已經認了蔚甄為干女兒,為了她的事,我也很擔心。她一向意志堅強,但現在幾乎陷於崩潰邊緣,她有病,但醫生醫不好。”
  “我想知道她出了什麼事。”
  “蔚甄是個好女孩,從未行差踏錯,那個姓葉的還是他第一個男朋友,”芯媽說:“姓葉的欺負了她,但不肯負責任,所以蔚甄很痛心。”
  “這怎麼可以?一定要他負責。”顧先生想起:“溫小姐上星期向我辭工結婚,葉先生不是帶她回市區舉行婚禮嗎?”
  “不是結婚,是關她在葉家別墅裡,和她同居,姓葉的要蔚甄做他的情婦。”
  “這太不像話,”顧先生有點氣:“溫小姐為什麼不告訴家人,要家人出面解決這件事?”
  “蔚甄舉目無親,只是她孤單一個人,她從小死去父親,沒有兄弟姐妹,也沒有親人,她和麗珊表小姐最好,她在一定會幫忙想辦法,但她也去美國了。”
  

《 本帖最後由 傲氣神鷹 於 2010-2-7 21:43 編輯 》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44:54

“她媽媽呢?”
  “媽媽?別提了,她媽媽已改嫁,蔚甄的繼父是個禽獸……他想奸污蔚甄,幸而被她逃脫住到表小姐家去。”
  “她為什麼不報警,不告訴她媽媽?”
  “報警有什麼用,除非她真的被他強奸了,但有幸被她逃脫,至於她媽媽,一向不關心女兒,整天打牌,她甚至相信她丈夫的話,說他喝醉酒,一時把母女兩人認錯了,她不相信丈大會污辱女兒。”
  “怎會這樣?”
  “那繼父花了幾年時間安排了一個機會,早有預謀,蔚甄怎鬥得過他,為怕再受傷害,她連家也不敢回去,為了養活自己,為了賺錢繼續念完大學,她便不怕艱難來這兒工作,其實,她本身也是小姐,家境不錯。”
  “她的遭遇這麼差,真是太辛苦,”顧先生突然有所感慨:“好!既然她無親無靠,我以小咪父親的身份和姓葉的談判,要姓葉的娶溫小姐,吩咐阿山,他再來,請他進來見我。”
  這倒令芯媽意外:“姑爺,在你和姓葉的談判前,最好找蔚甄先談談。”
  蔚甄撐起身體,拿個盒子,把天朗送給她的衣服、飾物、用具……全部扔進盒子裡。
  她歎口氣倒回床上,好了!如今一無所有,沒有男朋友、沒有愛人、沒有婚姻、沒有白馬王子,沒有美夢。從此之後,又是她一個人,天天對著傻妞,黑白不分。
  日子一定更長,怎樣過?
  最可悲的是她雖然恨天朗,但她到底還是愛他,因昨天他們仍然很恩愛。
  過去葉天朗的甜言蜜語都是假的,因為他從來沒有想過要娶她,只想玩弄她,現在分手還好,若過一、兩年他對她生厭,便會一腳把她踢開。
  她想起那個艾達,覺得自己和艾達完全沒有什麼分別,天朗和自己分手,同樣很快又把另一個女孩子追到手。
  她早就看到他醜惡的面具,為什麼還要送羊入虎口?
  因為他是她夢中的情人、白馬王子,她以為好夢成真。
  厭倦了古堡的工作,想到葉家做少奶奶享福。
  受了麗珊的影響,以為找到好歸宿。
  她又怕隨他回市區之後控制不住他,所以迷失理智讓他占有了。
  她全豁出去了,結果是痛不欲生。
  那天,她沒有到飯廳吃晚飯,也沒有和顧先生談談,雖然芯媽通知了她。
  因為她頭痛、眼痛,站起來輕飄飄。
  她睡了一覺,不敢再睡,因為她一打瞌,便看見自己穿著漂亮的婚紗,拖著葉天朗由教堂走出來,醒時又哭了一場。
  第二天,蔚甄也沒有吃早餐,沒胃口,又怕看見小咪,因為小咪看見她便要去海灘。蔚甄不想去海灘,葉天朗會在屋外等她,但向小咪解釋是沒有用的,她根本什麼也不懂。
  午餐前,芯媽進來:“到樓下吃飯吧!我做了凍芝麻雞,很開胃的。”
  “謝謝干媽,我不餓。”
  “你由昨天下午一直到現在沒吃東西,怎會不餓?好,不吃飯吃水果,等會兒我拿些哈蜜瓜、木瓜、士多啤梨進來。啊!”芯媽想一想:“姑爺下午四點便要回市區,他離開前一定要見你。”
  “請告訴姑爺,兩點十五分我在樓下圖書館等他。”
  她曾經向姑爺辭工,這件事總得有所交代。
  如果姑爹找到人,她也要安排今後的去路,總之,一失足成千古恨。
  “姑爺!”姑爺走進圖書館,蔚甄馬上站起來:“芯媽說姑爺要見我。”
  “想跟你談談,請坐。”
  蔚甄坐下來,馬上表明她自己的來意:“上星期我向姑爺……”
  “顧先生!”他提醒她,他是拿了一杯咖啡進來。
  “顧先生,我上次請你找一位補習老師,不知道找到沒有?”
  “有幾個人來應征,但沒有一個比得上你。我看這問題先不要討論,因為並不太重要。”
  “但我已經辭職……”
  “我可以當沒有聽過,反正,我又沒有告訴小咪的媽咪。”
  “我覺得自己好麻煩,出爾反爾。顧先生,既然有人來應征,就另請新人吧!”
  “既然新不如舊,又何必換來換去,”他放下杯子:“你的私事,本來我不應該過問,但你是麗珊的朋友,又是小咪的恩師,我覺得,我們對你有責任。何況,芯媽說你孤單一個,我們更應該助你一臂之力。”
  “謝謝顧先生,恐怕你也幫不了我的忙。”
  “沒有嘗試過,又沒有盡過力,你怎知道一定失敗?”他沒有表現得很熱烈,但是很誠懇:“如果你同意,我可以代你和葉先生談判,要他負責和你結婚。”
  “最初他不肯,但我堅稱和他分手時,他妥協……”
  “他肯和你立刻結婚,不必再等六年、三年?”
  “是的。”蔚甄點了點頭。
  “他答應了就好,其實,他昨天在門外吵了一整個下午,又不斷打電話來,就知道他很重視你。溫小姐,這回真的恭喜你了。”
  “我不接受,顧先生,我是不會答應葉天朗的婚事。”
  “為什麼?”他呆了呆:“你不是……不是很愛他嗎?”
  “是的,他是我第一個戀人,恐怕一時間,我也不會忘記他。但是,我真的不會答應他的婚事,我已經和他分手。顧先生,如果你仍然肯雇用我,我會繼續留下來工作。”
  “當然,求之不得,但是……”
  “非常感激顧先生對我的關心,”蔚甄看了看表:“顧先生差不多要回市區。”
  “你現在心情不好,大概氣還沒有消,”他說:“我看葉先生也不是一個壞人,或者過幾天能寬恕他,其實你們兩位很相配。”
  “我會記著顧先生的話。”
  “無論發生什麼事,別忘記我和芯媽,我們永遠站在你的這一邊,你絕對不是孤立無援。”
  蔚甄眼眶一熱,她盡力噙住眼淚,哽聲說:“謝謝。”
  蔚甄過了最難堪的一個星期。
  葉天朗天天來吵,要見蔚甄,蔚甄覺得對不起山哥,因為令他煩死了。
  葉天朗又不斷來電話,芯媽和山嫂擋駕,蔚甄後悔當初不應該把偏廳的電話給他。
  古堡有十幾個電話,幸而只給他一個,否則不堪設想。
  葉天朗又送花來,蔚甄接過了就扔到廢物箱。
  後來花束又附小卡和便條,蔚甄看都不看便撕碎了。
  星期五,葉天朗托阿山帶話。
  “溫小姐,葉先生說,他本來今天就走,但為了見你一面,他延期到星期日,葉先生希望你星期日黃昏之前,無論如何到玻璃屋一敘,你若不再理他,也請你去一次。”
  “山哥,麻煩你告訴他,我不去。”蔚甄心裡很煩、很痛苦,但哀莫大於心死,她今天才發覺自己很狠得下心。
  “你不去,他會吵過不休。”
  “山哥,我知道很對不起你,他把你煩死了,好在他星期日便會回市區去,以後不會再來。山哥,你就多忍受兩三天吧!”
  “我不是這意思,溫小姐你不要誤會,我平時閒得發慌,葉先生天天來求情,反而熱鬧了,我一點也不覺得煩。不過,你們小兩口吵架,就算葉先生全錯,但他天天來請罪,又送花又送卡,很有誠意。溫小姐,我代葉先生求個情,你就原諒他這一次吧!他真的知道錯了,天天跑來跑去人也憔悴了,好可憐。”
  “喂!你說夠了沒有?”山嫂狠盯丈夫一眼,蔚甄還是第一次見她發火:“他可憐,溫小姐就不可憐?星期日他拍拍屁股就走,你看著,他一出小島就交女朋友,溫小姐又怎樣,吃虧的到底是誰?”
  “寧教人打仔,莫教人分妻,你說的都不是人話,”阿山反辯妻子:“挑撥離間。”
  “山哥、山嫂,你們別為我動氣,我和葉天朗的事,並不是說句對不起、道歉就能解決,請兩位忍耐點,過兩、三天葉天朗這個人便會消失,以後古堡會回復寧靜……”
  整整一個星期,蔚甄為了回避葉天朗,不單只要悶在古堡裡、困在古堡裡、傷心在古堡裡,就連小咪每天去游泳的權利,也被剝奪了。
  蔚甄覺得很對不起小咪,自責並非一位好老師。
  星期六,蔚甄送了小咪上床,回到房間,又情不自禁地想起葉天朗。
  她心情煩躁,便坐下來,寫信給麗珊,反正她和葉天朗的事,遲早也要告訴她。
  芯媽敲門進來:“蔚甄,姑爺已經回來了。”
  今早姑爺來過電話,她看看表:“已經四點。”
  “姑爺請你到書房,”芯媽神色有點特別:“你就跟我一起下樓吧!”
  蔚甄開門進書房:“顧先生。”
  “請坐。”他走過去關上了門。
  大書桌後的大班椅一轉,竟轉出個葉天朗來。
  “甄甄!”他站起來走過去。
  她嚇了一大跳,退步:“你怎會進來的?你從哪兒混進來的?”
  “溫小姐,”顧先生忙上前解釋:“剛才我回來,在大門口碰見葉先生,葉先生請我讓他進來向你道歉,並且補償他過去對你的虧欠,他是誠意的。”
  “補償?我失去的你真可以補償嗎?”蔚甄繞到葉天朗的面前:“我以前是個純潔的少女,有一顆完整平靜的心,都給你破壞了。你怎麼補償?你說,你怎樣補償?”
  “你們兩位好好地談,葉先生,希望你不要辜負溫小姐。”顧先生識趣的回避。
  “顧先生,你曾經說過要幫我的,”蔚甄叫住他:“這話現在還有效嗎?”
  “當然,我和古堡的人都支持你。”
  “顧先生,你的年紀可以做我的哥哥了。”蔚甄盯住葉天朗,不讓他靠近。
  “哥哥?太老,應該可以做你的叔叔了。”
  “那就請你以哥哥或叔叔的身份留下來,為我主持公道。”
  “但,你們之間的私事……”
  “你既然當是我的親人,就有權知道我發生了什麼事,否則怎能主持公道?”她求著:“請你坐下來,好嗎?”
  “好!我坐在這裡。”他果然坐下:“對不起,葉先生。”
  “我不介意,說不定你還可以幫助我。”他笑笑。
  “葉天朗,你還沒有回答我,你怎樣補償我?你能還我貞操還我清白;你如何令我一顆破碎了的心,恢復原整?”
  “甄甄,我知道令你好傷心,不過,我已經肯妥協,為了你,我願意放棄理想和人生大計。”
  “你的理想和人生大計,是要我做你的情婦六年……”
  “甄甄,我不是這意思……”
  “如果你不肯坦誠相對,那我們也沒有再討論下去的必要,請你離開。”
  “好吧,都由你說,我承認。”
  “這六年裡面,你一方面把我困在別墅供你玩弄,而另一方面,你就以鑽石王老五的身份,去繼續你的人不風流枉少年的浪漫生活。六年差不多玩夠了,才成家立室,對否?”蔚甄問:“如果我說錯了請提出理由反駁。”
  “我不是想再出外風流,我只是想多幾年無拘無束的王老五生活,因為結了婚便要安定下來,說不定還有子女,我不想太快做人家的丈夫和父親,我怕不能勝任。”
  “你既然還不想結婚為人丈夫,你不應該和我發生關系,你知道我是很傳統很古板的,我不是豪放女。顧先生,你認為我說得對不對?”
  顧先生點一下頭:“葉先生如果不想早婚,便應該和溫小姐保持好朋友或情侶的關系。但事情發生了,葉先生便要負責和溫小姐結婚,不能再顧及你的理想和人生大計。”
  “我已經為了她放棄理想。”
  “我不要你為我放棄什麼或改變什麼,為了別人而放棄改變理想是不智的,結婚只有招來日後的怨恨。”
  “甄甄,別的都不要管,你要結婚,OK,我和你結婚就是。”
  “你還記得那天你說過什麼?”蔚甄想起來又心痛,一雙眼睛紅起了:“那天我走,你大聲叫‘你用不著這樣逼我,我如你所願,你要結婚就結婚吧!’多麼不服氣,認不認?”
  “我承認說過,但……”
  “你肯和我結婚,不是因為你愛我,不是因為我適合做你的太太,更不是因為你需要我,只是我逼你,那……那還有什麼意思?”蔚甄哽咽:“由於我逼你,所以你被逼與我結婚,將來你發覺早婚並不好,你會後悔,會厭惡我。你重視事業,若婚後你事業不理想,你也會把罪名放在我身上,後悔娶了我,否則你的成就更大,到時由佳偶變怨偶,怎麼辦?離婚?說到底還是會離婚。何不……何不就現在分手。就算是我不檢點、不自愛的報應……我是不應該隨便……隨便向男人獻身,是我該死……”蔚甄終於泣不成聲。
  “溫小姐。”顧先生站起來。
  蔚甄揮揮手:“我沒事。”
  顧先生遞給她一盒紙巾,蔚甄接過了:“那天我問你是否甘心情願娶我,你便粗著嗓門喊:‘我還有選擇嗎?’好了!現在我不強逼你,你也有所選擇。既然不甘心娶我,我也不甘心做你的情婦,我們分手。”
  可能因為有第三者在場,可能這些日子葉天朗撲來撲去夠煩了,心情很壞,脾氣躁:“我已經答應馬上和你結婚,你到底還要怎樣?”
  “愛情尚且不能勉強,何況婚姻?我不想強逼你,更不想你後悔。”
  “我肯娶你就是,後不後悔是我的事,反正你是葉天朗太太,要不要我立字為據,保證不和你離婚,你可以一生做我的葉太太?”
  “你這是什麼態度,誰希罕掛個葉太太名銜?”蔚甄辛辛苦苦控制不掉眼淚,又已忍不住再掉下來:“你不尊重人,以為全世界的女人都非嫁你不可!”
  “你這也不是,那也不是,到底想我怎樣?”
  “這話應該我來問你,是你來找我的,可不是我去找你的……”
  “葉先生,發脾氣解決不了問題,”顧先生忍不住插嘴:“平心靜氣地說,對女孩子溫柔些。”
  “是她把我逼瘋的,啊!”葉天朗突然看了看顧先生,又看了看蔚甄冷笑:“怪不得你想踢開我,原來變心了。”
  “你說什麼?你這狗嘴。”蔚甄氣極:“誰像你那樣下流,你馬上給我滾,這兒不歡迎你,我今生今世都不想再見你。”
  “走就走!有什麼了不起!”天朗不屑說:“從來只有我葉天朗拋棄人,沒有人敢拋棄我,你弄清楚,是我自己走,可不是你趕我走。”
  “葉先生,不要意氣用事,事情還沒有解決……”顧先生上前攔住他。
  “解決了!我們分手,從此各走各的路,互不相干,玩完啦!”
  “你怎可以這樣不負責任?”
  “我們的事不用你管!”葉天朗拍開他的手:“你不用做假好人,乘虛而入,哼!”
  “葉先生……”
  葉天朗昂頭過去,開了門又用力拍上門,走了。
  蔚甄倒在椅裡,淚如泉湧。
  “溫小姐,”顧先生很不安:“葉先生會不會是有點誤會,我馬上追上去向他解釋。”
  “不必!他自己心裡最明白,他只不過利用別人找借口不想負責任,”蔚甄搖了一下頭,淚珠不斷滴下:“他不肯早婚,不願意受束縛,他只想要一個情婦供他享樂。”
  “他不負責任,怎麼辦?”
  “我也不知道,我很煩,心很亂,”蔚甄拼命搖頭:“我一生沒遇過好事,總是倒霉。活下去有什麼希望,死了倒好……死了倒好……”
  “你千萬不要胡思亂想,你疲倦了,我叫芯媽扶你回房間休息,”顧先生很同情她,更怕她會做傻事,一面按鈴叫人一面說:“睡一覺就好!”
  芯媽強迫蔚甄喝了一杯鮮奶,服了兩顆鎮靜劑,她替蔚甄關上房門時,看見顧先生站在門邊。
  “溫小姐怎樣?”
  “她已經兩晚沒有睡過,又倦又餓,才吃下鎮靜劑不久,便睡過去了。”芯媽歎氣:“她未入睡前還哭著說對不起小咪對不起姑爺,因為她一個下人,弄得古堡上下人等不安,其實下人也是人,下人也有感情和痛苦。”
  “我一直沒當她是下人,你和她,都是古堡一份子,我也不覺得她煩或有什麼不對。小咪有病,她何嘗不是日以繼夜的侍候她,況且這次也不是溫小姐的錯,嚴格說,她是受害者。”
  “其實她真是可憐,”芯媽走進小咪房間,替她換衣服:“父親死得早,母親再嫁,從小缺乏親情和家庭溫暖,長大了,又要逃避禽獸不如的繼父。她為了保全清白才充軍似的來到這小島上,還遇上一個小咪這樣,沒趣的小主人……對不起!姑爺,我不應該說這種話。”
  “都是實話,繼續說下去。”
  “在這兒工作生活,我們年紀大了,無所謂,但對一個十幾歲的少女來說,真是好悶好難過。就在這時認識個外貌十足討人歡喜的男孩子,姐兒愛俏,加上寂寞,很容易便被姓葉的甜言蜜語騙倒。他騙到了手又不負責任,他說六年後娶她,誰知道六年後是什麼世界,說到底,他還是存心玩弄,不想和蔚甄結婚,就算他勉強娶她,金絲雀進鑽石籠裡,也不會有幸福。”芯媽為小咪打扮好了,抱她下地,牽著她去吃點心:“一句話,遇人不淑,總之,她就是個苦命的人。”
  “我懷疑,她和姓葉的今天的發展,是我們害的。”顧先生跟著便下樓。
  “啊!”芯媽側頭望住他。
  “姓葉的長得很漂亮,但明珠說,一直以來都有很多人追求溫小姐,也就是說,她並非從未接觸過英俊的美男,且她一直保持清白,證明她很有理智。”
  “蔚甄有思想,也有主見。”
  “小島的生活實在太無聊,這古堡冷清清,對著個小孩子,不能傾訴心事,如果是個正常的小孩子,還可以和她玩游戲,做個玩伴。但小咪什麼都不懂,溫小姐太寂寞,受不住姓葉的誘惑,所以……便發生了今天的事。”
  “對呀!”芯媽抱小咪上椅子,喂她吃點心:“人寂寞,平時聽不入耳的甜言蜜語,也會特別動聽,而且姓葉的是個情場老手,對蔚甄早有預謀,那次他裝病,騙倒蔚甄……唉!她真是命苦,桃花劫。”
  “我們應該怎樣幫助溫小姐?”
  “多陪她,多勸她,希望她很快忘記姓葉的,可惜我沒有念過什麼書,她和我聊天,簡直是對牛彈琴。”
  “以後我一有空便回來,為了她,我應該盡點力。為了小咪,我也不希望她離去,要找一個像她那樣好的老師不容易。”
  “這是真話,以前的不好又做不長久。”
  “溫小姐大概什麼時候可以醒來?”
  “她服了兩顆鎮靜劑,大概會一直睡到明天清晨。姑爺有什麼事?”
  “姓葉的態度很差,把溫小姐傷得很厲害,她哭著說死了倒好,我擔心她醒來又看不開,會……會輕生。”
  “我今晚睡在她房間裡,小心看管她。”
  “這就好,你多陪她、多安慰她、勸解她。”顧先生滿意的點頭:“你不用分神理小咪,小咪就交給我好了。”
顧先生為蔚甄買來一些針織的書籍,蔚甄很高興,迫不及待地翻著看。
  “合用嗎?”顧先生接過芯媽送來的茶。
  “合用。謝謝顧先生!”
  “你應該叫我的名字,我叫顧齡,記得住嗎?”
  “記得,但我叫不出來。”
  “為什麼叫不出,我也叫你蔚甄。”
  “那是不同的,”蔚甄坐下來,把書放在扶手上:“你曾經說過可以做我的哥哥甚至叔叔,叔叔就別提了,你那麼年輕,一點都不像我叔叔。譬如兄妹吧,哥哥叫妹妹的名字是應該的,但做妹妹的連名帶姓的叫總是不太好。”
  “那你可以叫我齡哥哥或是顧齡哥之類。”
  “唔!多肉麻。”蔚甄皺了皺鼻子:“說真的,我應該叫你表姐夫,因為我叫顧太太表姐。”
  “還是叫顧先生吧!”
  “今天星期五,又不是公眾假期,你怎會有空來度假?”
  “說來話長,你怕不怕悶?”
  “不怕,小咪還要睡覺。”
  “我做生意已經十幾年,最初十年八年,常忙得晨昏顛倒,六親不認,特別是小咪出世第二年,岳父去世,我要一個人管理全部生意,乘飛機飛來飛去,開會比看見睡床的時間多兩倍,明珠一有空便到公司跟我吵,說我冷落她要和我離婚。我還記得,有一天陪明珠到澳門玩,回來發覺失去兩份合約,共一千九百萬,工廠又勞資糾紛工人鬧罷工……總之一團糟,連明珠也嚇怕了。由於工人罷工十日,沒法如期交齊貨,又多損失一千萬,從此明珠不敢再提離婚兩字。”
  “嘩!你走開一天損失那麼大,你今天來了,會不會又……”
  “絕對不會,以前是制度、管理、經營方式不善,一人離去整間公司垮台。經過失敗,我重新組織,大力改革,這四、五年,公司一天比一天進步,別說我走開一天,甚至走開三、四個月,公司也不會有重大改變。”
  “我對做生意一點都不懂,不過我知道你一定很能干,很了不起。”
  “沒有什麼了不起,只是累積了許多痛苦的經驗,既然肯檢討、肯改革,當然會越做越好。”
  “做一位成功人士,真的不容易。”蔚甄點一點頭,衷心佩服:“對了,以前為什麼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很忙碌的樣子?但照你說,應該並不那麼忙。”
  “是因為你來了,明珠說要給你放假,我才會每星期來一次。以前,只是小咪生病才來,不過也常來,因為小咪常生病,但你來了半年,小咪只生病兩次,第二次根本不用看醫生。”
  “那是說,你不是沒有時間,只是不想來。”
  “時間是有,但不想來,以前的老師看見我像見鬼一樣,不知道是尊敬還是害怕。或者是我態度不好,不會主動和陌生人交談……她們真是陌生人,一個還看不清楚高矮,已經換了另一個,我又不喜歡笑,所以,便好像很嚴肅、難相處的樣子。”顧齡一口氣的說:“如果小咪正常,來看看女兒,陪女兒玩、培養感情,享受天倫之樂……那有多好!但是,她根本不知道爸爸是什麼東西,她不需要我,不需要親情,她最愛睡覺、洗澡,現在加上游泳。”
  “別怪她,她不是個正常的孩子,其實,小咪也很可憐。”
  吃過點心,顧齡去看女兒上課,這天教數學,已經教兩個位加數,每條數差不多教二十分鐘。
  晚餐時,顧齡說:“今天成績不錯。”
  “可惜明天她又忘記了。”蔚甄搖搖頭:“現在還好,最初來工作的老師,心急、不服氣、苦惱,教得沒意思,很失望。”
  “所以過去的老師都跑掉,你對小咪最關心、最好。”
  “我也不好,我曾經辭工,如果真正關心她便不會急巴巴地想辭工嫁人。”
  “前事莫提,多吃點菜……”
  顧齡和蔚甄坐在石上,看小咪堆沙。
  “為什麼你和表姐不多生個孩子?”
  “因為小咪智商低。”
  “不!是因為你們夫妻恩愛。”
  “是誰告訴你,我們夫妻恩愛?”
  “你不是說表姐因為你太忙不能陪她吵著要離婚嗎?她要把你留在身邊,當然因為愛你,現在,你有空,可以下了班便回家陪伴她,夫妻應該很恩愛。”
  “我每天下班,便到俱樂部去喝杯酒,遇到行家便談談,然後去吃一頓豐富的晚餐,或是隨便吃意大利薄餅、南洋沙嗲……零零星星,填飽算數。放假多半在市區別墅看書、聽音樂,或者去看場電影,也會留在家裡睡覺。”
  “你為什麼不陪伴表姐?”
  “不是我不陪她,是她不能陪我,明珠交游廣闊,大家嗜好又不同,她最喜歡開狂歡晚會,家裡叫得天翻地覆,我被逼要去別墅避靜。她又喜歡結交一大堆朋友,男男女女,節目可多,到拉斯維加斯賭錢,去歐洲、日本買時裝、飾物,去夏威夷游泳……一去一個半月,也去過兩三個月,她出門我便回家吃飯、睡覺,算是好享受。她們又喜歡結伴捧歌星,十場演唱會看足十五、二十場,一樣的捧。明珠好客又喜歡熱鬧,她不出國,家裡天天有兩桌客人……所以,她根本無暇理我。”
  “既然是夫妻,你應該投其所好。”
  “我試過,失敗了,不行,差點要了我的命。音樂聲、玩笑聲、牌聲、嬉戲聲……嘩!吵得我幾乎神經失常,我沒用,受不住。”
  “兩夫妻各自生活各自尋樂?”
  “有些宴會需要我們一起出席的,便一起去,但她有頭痛症,她頭痛時,便謝絕見客召我回家聊天。”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46:58

 “你們夫婦也很有趣。顧先生,下次你來小島替我買些粉紅色的毛線好嗎?”
  “好的,多少?一磅、兩磅?”
  “一磅就夠了,還是不要粉紅色,要鮮紅色吧!”
  “小姐,你到底要哪一樣,兩種顏色都買,可以任意選擇。”
  “小咪是公主,公主應該穿粉紅色,但小咪不懂愛惜,到處靠,到處躺,粉紅色很快變灰,我的心血也白費,所以還是紅色的好。”
  “原來你是為小咪編織,小咪真有福,她媽咪連頸巾也沒有給她織一條。”
  “表姐忙,我在古堡太空閒,特別是小咪午睡時間,我悶死了。天氣轉涼,雖然表姐給小咪添了不少秋冬裝,但毛衣還是手織最暖,我想為小咪織件外套。拜托你了,顧先生。”
  星期五,蔚甄雙手拿織針,雙眼看著紡織圖案,一針一針地紡織。
  顧齡取了本書,在她不遠處坐下。
  芯媽進來,遞給蔚甄一封信。
  蔚甄看看,又看看信封後,把信輕輕地撕成幾份,放在身邊的煙灰盅裡。
  “看都不看就把信撕掉?”顧齡問。
  “看過兩三封,都是差不多的字句,會背了,不想看。”
  “看樣子,葉天朗對你仍然念念不忘。”
  “玩具未玩厭,孩子是不會扔掉的。”蔚甄一笑,繼續紡織。
  “你的心腸看來很軟,但有時又很硬。”
  “不同情況,不同需要,現在我已學懂了很多。”她忽然問:“顧先生,偏廳的電話號碼,能不能更改?”
  “你不喜歡?”
  “是我不好,那時候我把電話號碼告訴了葉天朗,他走後還常打電話來。我倒無所謂有人擋駕,麻煩了芯媽和山嫂就不好。”
  “你放心,星期一我會辦妥。蔚甄,過了元旦,你可能有一個月的假期,我把游艇留給你,方便你出入。”
  “這真是好消息,如果有可能,我想去美國探望麗珊,麗珊說那邊就快下雪了。”
  “今年是我母親七十歲壽辰,她住在澳洲,已經十年沒見明珠,從未見過小咪,她請我們一家三口去澳洲,主要想見見孫女。”
  “元旦過後,天氣很冷,小咪受得住嗎?”
  “澳洲和這兒相反,一、二月正是澳洲的夏季,小咪可以避免嚴寒,還可以游泳。”
  “那真是最好不過。”蔚甄興奮得放下毛線:“最好還是我,平白多了一個月假期,我要去美國看麗珊,分別探訪文傑、玫芳、宜玲和國新……唔!或者約媽媽吃頓飯……哎!真是好興奮,今晚就給麗珊寫信,最近她和方文利感情不錯。”
  “方文利是誰?”
  “你不認識的,他是葉天朗大學的同學,杜貝寧的表弟。他由美國回來度假,那次,葉天朗請客,他們都是座上客,便認識了,現在他們同一間大學。你和麗珊很生疏,她的近況你都不知道。”
  “可能見面少,她每次到我們家,總是找明珠,明珠很疼愛這個表妹。但是,她似乎很怕我,偶然遇到,她只是打個招呼便走開,她從不主動和我說話,而我也沒有主動去接近她。”他說:“麗珊對我沒有什麼好感。”
  “怎會這樣,其實麗珊很容易相處。”
  “或者我難相處,你有沒有這個感覺?”
  “初見面的確有這種感覺,但相處下來,覺得你很隨和。”
  “謝謝!”他點了點頭,似有難言之隱。
  蔚甄倒沒留意,心裡算著如何去分配那一個月假期,好好享受。
  她也實在需要好好休息,這大半年她經歷了許多不愉快的事,最令她傷心的自然是葉天朗。
  蔚甄拒絕和葉天朗接觸,是否已遺忘這個人?事實並非如此。
  蔚甄保守又天真,她一直知道葉天朗愛她,當他們發生關系後,她以為葉天朗會馬上和她結婚,於是,她便可以離開這偏僻的小島。
  她從未想過早婚,但既然遇上了夢中王子,彼此相愛,加上麗珊去美國時的鼓勵,她便深深記在腦裡,認為嫁給葉天朗是她一生中最大的幸福。
  誰知葉天朗拒婚,雖然最終還是答應了,但蔚甄是個很傲氣的人,她認為葉天朗真心愛她會主動要求娶她,他最後是被逼答應,蔚甄感覺他對她的愛情已褪色,這種褪色的愛情她不稀罕,一咬牙把它扔了。
  事情就完了嗎?沒有!她心坎裡仍然是愛葉天朗的,特別是葉天朗離去,根本沒人代替他。她也常做夢,不過都是惡夢。譬如,葉天朗推開她,走到另一端,拖著另一個女孩車子離去,她坐在海邊傷心痛哭;她和葉天朗吵架,葉天朗拂袖而走她追上去,結果陷進沼澤裡;她坐在一間昏黑的屋子裡,沒有窗沒有門,她計著時間等葉天朗由煙囪下來,然後耳邊響著情婦、黑市夫人……她常渾身冷汗的驚醒。生活沒有愛,夢裡也沒有愛。
  她一方面逃避葉天朗,另一方面仍然想知道他的近況,她一定會在假期裡到市區打聽。
  十二月一日,下午,馮明珠突然到來,穿一件紅狐皮鑲黑皮草積克,黑色名牌牛仔褲、紫壓花皮靴。
  她向來喜歡打扮得漂漂亮亮,不足為怪,奇就奇在她後面跟著個穿制服的司機,一共分兩次帶來了四只皮箱。
  這是一種豪華高貴的旅行箱,純白色鑲銀邊,款式、顏色一樣,就是尺碼不一樣,其中兩只比較大,其它兩只比較小,二十四乘十八,嬌小型。
  “蔚甄,打開那兩個大皮箱。”馮明珠很興奮的樣子。
  “我知道裡面一定設計精美。”
  “設計?對呀!都是名家設計,非名牌貨我永不會買。”
  蔚甄打開皮箱,奇怪,裡面竟然是兩排全新、漂亮、七彩繽紛的時裝,一排是運動裝,另一排是裙子及晚裝長裙,都很名貴很美,但全是夏裝。
  “蔚甄,再開第二個。”她嘻嘻地說,邊留意蔚甄的反應。
  這箱就更奇怪了,裡面六套泳衣,都連裙子,四套睡裙睡袍,都十分豪華。還有鞋子、帽子、太陽眼鏡、手袋、內衣褲、手帕、紙巾……可以說應有盡有。
  “表姐,全是新衣物啊!”
  “對呀!全新,衣服都是八七年夏季新款,你喜歡嗎?”
  “很漂亮,表姐一向有品味。”
  “你欣賞便好,我跑了意大利、法國、日本……八六夏裝已經落伍了,我擔心你不喜歡,現在你喜歡就好了。”
  “給我?”
  “是呀!我送給你的聖誕禮物。”
  “送給我的?全部?表姐,剛進入十二月,這麼早就送聖誕禮物。”
  “不早了,剛趕得及要用。”
  “就算送禮物也是一件,怎麼兩皮箱這麼多?”
  “兩皮箱才夠用。”馮明珠指了指那兩個嬌小型的皮箱:“那兩個是小咪的,裡面也裝滿新衣新鞋新用品,這款旅行箱你喜歡不喜歡?”
  “好漂亮,輕巧、堅固,一定很名貴。”
  “喜歡就好,我買東西從來不計較錢,一算錢,就什麼興趣也沒有了。”
  “其實,小咪一個人,一個皮箱便足夠了,去澳洲只須帶夏天衣服。”
  “又不是她一個人去,我索性買家庭裝,連公文箱一共六件。”
  “對了,我忘記你們一家三口出國度假,享受家庭之樂,小咪終於可以和爸爸、媽媽一起生活一個月。”
  “蔚甄,我想和你談談。”
  “小咪醒了,我先替她換衣服,抱她出來見你。”
  “先別管小咪,由芯媽去帶她便可以了。”馮明珠脫下紅狐皮鑲黑皮草積克交給芯媽:“把下午茶放到偏廳,我有事和溫小姐商量,芯媽,你陪著小咪,別讓她來煩溫小姐。蔚甄,你跟我來。”
  到偏廳,兩人坐下,馮明珠一臉笑容:“有沒有出過門?”
  “和麗珊去過日本東京,參觀了迪士尼樂園。”
  “喜歡到較遠的地方旅行嗎?”
  “喜歡,我准備去美國。”
  “澳洲呢?想不想去澳洲?澳洲的黃金海岸世界聞名。”
  “澳洲應該不錯,但那兒我沒有朋友,美國有麗珊,她會帶我到處游玩,但我暫時沒想過去澳洲旅行。”
  “澳洲地大物博,很寧靜,現在去剛好夏天,最適合你,因為你喜歡游泳。”
  “也適合小咪,第一,小咪也喜歡游泳;第二,小咪怕冷,去澳洲,享受一個月陽光。”
  “蔚甄,小咪不大喜歡跟隨我和她爸爸,她最喜歡跟你。”
  “你不用擔心,我不在,她自然會跟你。”
  “我……我恐怕不能和小咪一起去澳洲。”
  “取消不去了?”蔚甄很失望,因為等於說她的一個月假期泡湯了。
  “去。取消過好幾次,再取消,顧先生肯,顧老太也不放過他,因為今年是她七十大壽,如果今年不去,恐怕她一輩子都見不到孫女。”
  “啊!”蔚甄松了一口氣。
  “是我一個人不能去……”
  “顧先生一個人帶小咪坐長途飛機,要照顧小咪一個月,他行嗎?”
  “他不行,而且他還要乘飛機到雪梨開會和視察一個星期。”
  “表姐,你不能不去,這大半年,小咪一共見過你五次,平均每月一次也不夠。而且,顧老太太是你的家姑,她十年沒見你,一定很想你,何況她七十大壽,你一起去,顧老太太高興,相信顧先生更高興。難得一家三口出國探親,那會增加家庭樂趣,表姐,不要放棄你的權利。”
  “權利?就是因為沒有權利,我才不願意去。”明珠放下碟子,喝口茶,從手袋拿出個鑲紅寶石的煙盒來:“如果小咪長得像我,或像她爸爸,聰明、漂亮,我願意天天帶著她,去西伯利亞也可以。但是,她怎樣你最清楚,傻乎乎的,又笨又弱,又瘦又醜,我帶著她,像帶個包袱,又沒有面子,還要侍候她衣、食、睡……一衣一襪,我盡義務還來不及,何來權利?她會說聲謝謝媽咪嗎?不會。我在不在,她根本不知道,也不在乎,你看,我來了,她在餐廳吃點心,她會吵著來見我嗎?不會。我帶她去澳洲,還不是和自己過不去,丟自己的臉。”
  “所以你一直不讓小咪去澳洲,顧老太也沒見過這個孫女。”
  “對!帶個傻瓜去,我怕笑死她祖母、伯父、伯母和堂兄姐,她祖母見不到小咪,也不會失望,她又不是只有顧齡一個兒子,她還有大兒子和女兒,孫子也有好幾個。”
  “你呢?顧老太可能很想見你,你聰明、美麗又出色。”
  “不會啦!十年不見,還不是這樣過,她也不喜歡我,說我刁蠻任性,她喜歡大嫂,大嫂文靜會討老人家歡心。”她噴出一串煙圈,搖搖頭。
  “顧先生呢?你不陪他,他可能會不開心。”
  “他是有點不開心,不管怎樣,是他母親七十歲壽辰,當然希望我參加,那是他的面子。不過,我先生有個好處,他從不強迫我做我不喜歡的事。雖然,他為了我不能去澳洲的事,兩天都不跟我說話,但經過我安撫,現在已經沒事了,他也認為我不去澳洲很合情理。”
  “你有什麼理由?”
  “第一,澳洲地大人少,旅行游覽住十天八天沒關系,但住一個月,以我的性格,一定會悶死。第二,我由聖誕節前夕到元旦第二天,在家裡開日夜餐舞會共十天整。之後,我又要參加七、八個宴會,一月中,要和朋友結伴去加拿大洛山脈滑雪……我計算過,四十天之內我完全沒有空閒。”
  “顧老太太未必會接受你的理由,她七十大壽應該重要些。”
  “對呀!所以你和顧齡一定要告訴小咪祖母,說我有病要吃藥,醫生不准我坐飛機,我對你當然說真話,但這真話不適合她,你們非要幫我撒謊不可。”
  “我相信我不會見到顧老太,顧先生說過我有一個月假期,那時我一定正在享受假期。”
  “蔚甄,今天我來除了提前送聖誕禮物,我還有一件事想請你幫忙。”
  “什麼事?”
  “我想請你代我去澳洲。”
  “我?不行,我沒想過去澳洲。而且,你是顧先生的太太、小咪的媽咪,我怎能代替?”蔚甄意外而且不滿。
  “顧先生一個人帶小咪去澳洲我不放心,但小咪這一次是非去不可,如果你一起去,我便完全放心了。”
  “我不想和顧先生、小咪一起出國,我覺得這樣很尷尬,很不方便……我只是來小島侍候小咪,沒說過要陪她出國。”
  “這的確超出你工作範圍,所以我今天特地來請求你。我答應你,你在澳洲不用給小咪上課,如果你喜歡出外游覽,讓小咪睡覺,有人看守她便可以,沒有小咪纏住,你可以開開心心到處觀光。”
  “人生路不熟,還能到哪裡?”
  “我知道很委屈你,但是,我怎麼也不放心小咪跟她爸爸,男人怎會帶孩子?特別是小咪。你肯去,有你照顧著,我也就放心了。”
  “表姐,顧先生答應給我一個月假期,我把一個月都安排好了。”蔚甄氣著,不開心又失望:“我已經通知麗珊我去美國,又約好了一班朋友同學聚會,我怎可以言而無信跑了去澳洲?況且我根本不想去澳洲。”
  “假期,好!我答應你由澳洲回來補你一個月假期,怎樣?”
  “我不相信顧先生去了澳洲一個月,還可以再抽一個月時間來看守小咪。”蔚甄呆了大半年屈死了、悶死了,難得有一個月的時間屬於自己,她必據理力爭。
  “到時我有辦法,相信我,”她打開手袋,拿出一張支票來:“假期我一定會補給你,你要對我有信心。你不喜歡去澳洲,我求你去,我對你應該有所補償,出差也有出差費,這張支票希望可以給你一點補償。”
  “表姐啊,我不想要任何金錢、禮物。其實,為了顧先生,你應該和他一起去澳洲,不是什麼事都可以買人來代替的,起碼,我不能給他們親情,我……”
  “哎唷,這麼晚了,我還要趕回去參加一個婚宴。”她一看表,過去拿手袋站起來,邊走邊說:“蔚甄,你這次幫了我的忙,我一輩子都記著,你真是我的好妹妹。喜歡我這皮草積克嗎?農歷新年我送你一襲。”
  “表姐,表姐。”
  “聖誕快樂!”她風一樣卷出去:“並賀年禧……”
  蔚甄回到偏廳,倒在椅上,山嫂收拾東西,把支票交到她手上。
  她一看,是一萬五,馮明珠早就有預謀,她不是來請求蔚甄,是收買。
  而且肯定蔚甄會貼貼服服。
  蔚甄捏住支票,很生氣又不服氣,馮明珠一點都不尊重她,以為錢就是一切。
  蔚甄對馮明珠很反感,一家三口,給老人家祝壽,那是享天倫樂,但是,她放棄義務和權利。理由只不過是:一,嫌澳洲悶不好玩;二,有十幾個聖誕舞會。這也算理由?荒謬之至。
  馮明珠不是好妻子、好母親,更不是好媳婦,如果她愛丈夫愛女兒,一定會陪在他們身邊,又可以和丈夫再度蜜月,怎會把丈夫女兒隨便推向一個女人身上?顧齡肯原諒她,也是不可思議。
  她身為兒媳婦,十年沒見過家姑,如今家姑七十歲大壽,人生七十古來稀,說不定是她家姑的最後一個壽辰,她也可以不聞不問,完全不盡點兒媳婦孝道。若她愛丈夫,也應該愛丈夫的母親,竟開舞會比家姑做大壽還重要。
  蔚甄奇怪這種女人的丈夫為什麼不變心,顧齡家有嬌妻竟然一個人在外吃晚餐、上電影院,他不是有妻等於無妻嗎?
“蔚甄!”芯媽按按她肩膊,小咪爬上另一張椅上:“為什麼坐在這兒發呆?”
  “表姐不去澳洲了,要我代替她,真沒道理,顧先生說好給我一個月假期,我什麼都安排好了,現在她來轉個圈,連小咪都沒見到,就把責任往我身上一推,我的假期完蛋了。”
  芯媽歎口氣坐下來:“我幾乎是看著小姐長大的,她從小便刁蠻任性,但也不是完全不講道理,只是難侍候些。但自從她懷了小咪,這七年來她變得很厲害,很多事情……我說不出口。我們做下人的都覺得難受,姑爺就更不用說了。”
  “他們夫妻情深,姑爺什麼都順著她,姑爺不會怪她的。”
  “夫妻情深?”芯媽馬上又轉了一個話題:“老爺和太太待人真好,看在太太份上,我一直對小姐盡忠。其實,她的所作所為,我……唉!下人不該談論主人。蔚甄,如果你還想繼續在這兒工作,就得委屈點,犧牲假期,陪小咪和姑爺去澳洲,不願意不服氣也沒有辦法,你鬥不過小姐的。”
  “我知道,人家有財有勢,我拿什麼去鬥,但我真是不服氣……”
  此後好些天,蔚甄沒有開心過,顧先生可能是他自覺過意不去,或者他也不開心,他沒有主動和蔚甄攀談,蔚甄好像變成啞巴了。
  這天蔚甄還在為小咪編織,雖過去學過編織,相隔幾年,什麼都忘了,現在是從頭學起,自然是慢些。
  芯媽拿了兩碗椰汁燉奶出來:“趁熱吃了吧!天氣干燥,燉奶挺滋潤的,又養顏。”
  “小咪不吃的。”
  “所以我們趁她睡了吃,下午茶有椰汁蛋糕,小咪喜歡吃蛋糕。”芯媽吃了兩羹:“小姐打電話來,問你准備好了沒有,兩箱衣物夠不夠用?”
  “沒什麼好准備,她都安排好,況且現在為時尚早,過了元旦才去,又不知道哪一天。”
  “日子訂啦!小姐說,是下一個星期五晚,夜航機。”
  “下星期五?”蔚甄數手指:“還沒到聖誕節。”
  “沒到,是十九號。”
  “什麼?什麼?”蔚甄跳起來:“姑爺說過元旦之後才去澳洲,怎麼突然又提前?”
  “那天小姐來沒跟你說好嗎?”
  “沒有,從未提過改期,”蔚甄急得想哭:“一班朋友還安排好為我慶祝生日。說好放假又不放假,大家為討我歡心為我開生日會,我竟然又要缺席,馮明珠分明是耍我。”
  “怪不得她不敢找你,我問小姐要不要和溫小姐交代一下,或有什麼吩咐,小姐說:‘不用啦!告訴你也一樣,由你轉告就是了。’原來她心虛,不敢和你說。”芯媽學著馮明珠,很不以為然:“小姐這就不對了,強迫人家去不喜歡去的地方,說好放假又取消,連人家的生日會也搞散了。”
  “她是有財有勢的大老板,我只不過是來打工的。”蔚甄扁扁嘴,眼紅紅的。
  “打工的就不是人?”
  “你又叫我不要跟她鬥。”
  “鬥也沒用,但吐口冤氣總行吧!以前的老師來做一、兩個月便辭職,小姐就來罵我,說我對老師不好,不懂管家,全部責任推在我身上,我心裡不服氣也沒辯護,因她不會聽,只會招來更多的罵。所以老師要辭工,我就左拜右求,你最好,一做大半年,所以我最喜歡你,為你不值。”
  “不值又怎樣?我馬上通知我的朋友,取消生日會,如果訂了地方就麻煩,真是……”
  馮明珠帶了一班朋友來送機,並在機場酒店的豪苑吃過豐富的晚餐。
  晚飯完畢回機場便叫顧齡入閘,顧齡說電腦板所指示起飛的時間距離現在還早。
  馮明珠叫司機替大伙拍了些照片,看了看表說:“一班朋友在家裡等我,你們過海關,裡面也有候機室還有購物店。”
  她替小咪脫下大衣,也叫丈夫及蔚甄脫下外衣交給司機,機場有暖氣,澳洲那邊又暖,把大衣帶上帶下麻煩,反正回來時,她來接機時,會給他們帶冬衣。
  入閘時,馮明珠握著蔚甄的手:“就當是度假旅行,什麼都不要做。”
  “既然如此,何必浪費你的機票錢?”蔚甄輕聲說,她到底是老板。
  “不浪費,值得的,有你看護著小咪我才放心,可憐天下父母心,你長大嫁人就知道了。進去吧!盡情享受,小咪乖女,拜拜!”
  可能是馮明珠命令下,顧齡一直牽著小咪,照顧她,除了上洗手間,大小事顧齡都沒有煩蔚甄。
  蔚甄背個皮袋,獨個兒輕輕松松。
  她到免稅店逛逛,又回來,坐在後排,望著顧齡的背影,突然,覺得他可悲。
  不知道他們夫妻是否恩愛,因為今晚才第一次看見他們兩夫婦在同一時間出現。
  但有很多事,可以看得到。
  若夫妻恩愛,怎肯分開一個月,怎肯放棄一家三口出門旅行的家庭樂?
  家姑七十大壽,如果她愛丈夫,她怎會不去澳洲為家姑祝壽?
  她不大疼愛女兒,可以原諒,因為小咪沒有反應,沒有共鳴,難免失望,而她肯花錢照顧女兒那就算了。
  她來送機,為什麼還要帶著朋友?趁此機會聚聚親情不好嗎?
  吃飯時,她和朋友大吃大喝,顧齡靜靜地坐在一邊,只是夾菜給小咪或馮明珠示意他給蔚甄夾菜。
  吃飽了就趕丈夫女兒入閘,理由是家中一班朋友等她。丈夫出門一月,她還有三十天陪朋友,為何連這一小時也吝嗇?陪丈夫不比陪朋友重要嗎?
  最有趣的是那顧齡,不知道他是愛妻情切,還是做人已到化境,他不單只任由妻子擺布,連半句怨言也沒有。
  若換了另一個人,妻子不肯去向母親拜壽,拋夫棄女,不摑她幾個耳光才怪。
  難道這就是婚姻,難怪葉天朗不肯早婚了。
  坐著真是悶,可能心情不好,她又想著,本來她的一月假期,麗珊為她安排了加州之旅,還有朋友的約會……有多開心,如今傻乎乎地坐在這兒。
  終於上了飛機,顧齡讓蔚甄坐前排,他和小咪坐後排,他說這樣可以兼顧小咪和她,她是沒有坐過長途機。
  後來接到餐單一看才知道也不算長途,到雪梨只不過需要八小時飛行,到日本也要四個多小時。
  起飛後還有晚餐吃,蔚甄第二次坐飛機,對飛機還是很有好感,何況頭等位的飛機餐特別豐富。
  小咪只肯吃甜品,蔚甄又逗又哄她也不肯多吃,不久她就躺在椅裡睡著了。
  晚餐後放影片,是“學警出更”,顧齡問她想看電影還是睡覺,如果睡覺便把扶手拉上,躺著睡舒服。他們買了四張機票,全機滿座(適逢聖誕假期),就只有她旁邊的座位一直空著。
  “學警出更”去年她和文傑在戲院看過,但現在還想多看一次,坐飛機畢竟有點興奮,況且她精力充沛。顧齡可能常出門,不久就入睡了,蔚甄看戲,津津有味。看完電影,燈還沒有亮,機窗板拉下,睡覺的人還在睡覺。
  空中小姐含笑送上一杯什果賓治。
  坐了幾小時,蔚甄去洗手間,順便往機尾的經濟客位走走,舒舒腳。
  蔚甄發覺機尾左面有塊窗板拉上了,她便走過去,攀住窗邊往外望,下面灰黑色,一望無盡,但上面有一抹金魚紅色的微光,飛機不停向前飛,那抹金魚紅越來越闊,並且由金魚紅變為金黃色。它下面,全是微湧的雲海,中間是太陽上升的金黃,它上面還有藍天。
  如此說,我們平日在地面,所看到的都是雲層,並不是天,因雲層上面是一片雲海,雲海之上還有藍天。
  不管怎樣,太陽出來了,那景色又輝煌又美,令人歎為觀止。
  她輕輕緩步走過經濟客位,回到頭等位。
  顧齡可能正在找尋她,看見她,情不自禁地捉住她的手:“你回來了,我好擔心。”
  蔚甄看見其他人仍在睡,她指了指她身邊的空座位,顧齡會意上前面坐。蔚甄為小咪蓋好毛毯,扣上安全帶,然後回到座位。
  “我醒來看不見你好怕,想問那些空中服務生,但她們都在廚房。”
  “怕什麼,擔心我由飛機跳下去?”
  “當然不是,我也不知道怕什麼,”他輕聲說:“只是看不見你嚇了一跳,你到底去了哪兒?”
  “去看日出,嘩!好美好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和陸地看的完全不同。”
  顧齡看看表,在表上按一下:“現在香港時間深夜三時十一分,澳洲時間是早晨六時十一分,是日出時間。”
  “澳洲已經是早上,怪不得。日出我看過許多許多次,以玻璃屋的日出景最美,但和剛才比較,差太遠了,這是我看到最美的一次日出。”
  他看著她:“你心情似乎好轉了。”
  蔚甄呶呶嘴:“日出只是一剎那的事。”
  “怎麼,你還是很不開心?”
  “不能算是很不開心,但也沒有什麼值得開心的。若我去美國坐飛機,一樣可以看到日出,並且和老朋友相聚,澳洲人生路不熟,身份又尷尬。”蔚甄頓一頓:“我話說得太多了。”
  “你睡一會,等會下機又是白天。”
  蔚甄沒有拒絕,反正無聊,而且差不多乘客都睡了,她怕熱不要毛毯,抱著枕頭睡了。
  她一閉上眼睛,便看見一片雲海,好美,好美,她穿著一襲白紗長裙,在雲海上飄來飄去,一直到太陽出來後,她的長裙也變了金黃色。
  遠處正有一位瀟灑有型的男士,向她展開雙臂,她剛想飛奔過去,有人輕輕推她。
  她用力睜開眼,空中小姐在她面前出現:“早安,吃早餐了!”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48:06

飛機內的小燈差不多都開亮了,後面還是灰暗的,蔚甄回頭望,小咪和顧齡都在睡覺,他們椅後都貼上不吃早餐的貼紙,早知道她也貼一張,她想看清楚那有型男士的相貌。
  不過早餐送上來她又很滿意,因為餐盤上有水果盤,睡醒吃些水果特別舒服。早餐有炸魚柳、炒蛋、牛角酥皮包,一排朱古力糖,還有檸檬茶,加上早餐前的鮮茄汁,她已經吃得很飽了。
  她到洗手間梳洗出來,顧齡正准備去漱口:“飛機就快降落了。”
  蔚甄也帶小咪去洗臉。
  飛機降落,原來還沒有到達,還要等四十五分鐘轉機,顧齡說:“這兒是雪梨機場,我們的目的地是布裡斯本。”
  “還沒到達?什麼時候才到?小咪還沒吃早餐。”
  “由雪梨到布裡斯本,飛行時間只需要一個小時,上機後小咪可以吃點東西。”
  “等她吃了東西才換裙子,現在還有時間吧?我先去洗手間換衣服。”
  蔚甄貪方便,只穿了牛仔褲T恤,但一會要見顧齡的家人,她去換了條黃色的裙子,束起馬尾,扎了條黃色的絲發巾。
  一小時後再上機,又有飲品侍候,還有便餐,便餐有包裝好的杏仁餅,一袋脆腰果,一小盆水果沙律和一小盆布丁。
  蔚甄剛吃飽,收起杏仁餅和腰果,便去侍候小咪吃沙律和布丁,然後替她把那一套長褲運動衣脫下,換上裙子,把她的頭發束起,結個小蝴蝶。
  過海關,移民局人員會問幾句話,還會特別問有否帶違禁品。
  然後去領行李過檢查站,檢查站可熱鬧,大部分人要打開皮箱,海關人員小心地一一翻查,但顧齡三個人不需檢查便可離去。
  一走出機場,候機室已經有一對中年夫婦在等候著,顧齡給蔚甄介紹,男的是他的大哥,女的是大嫂,大嫂一把抱起小咪,大哥叫一個男人幫忙搬行李。
  然後由大哥顧松開車送他們回家,顧齡不大喜歡說話,大嫂也曾提及馮明珠幾次,又和小咪聊天,小咪答非所問。
  顧老太個子瘦瘦的,不算強壯,但也不算很衰弱,可能第一次看見孫女,她很喜歡小咪,一直抱著她。
  吃午餐時,是吃中國菜。房子很大,也很美,並且有管家。
  最初幾天,蔚甄無聊極了,因為顧齡忙著敘親情。
  顧老太常把小咪帶在身邊,珍惜祖孫倆一月的共處,所以,蔚甄連照顧小咪都沒有她的份兒,她每天吃飽了便睡,豬一樣。
  幸好她早有心理准備,帶了毛線來,因小咪的外套還沒有完成。
  澳洲雖然沒有雪花紛飛的聖誕節,但是聖誕氣氛一樣濃厚,顧家那棵松樹,聽說是大少爺親自砍回來的,上面掛上許多飾物,噴了化學雪,下面還堆滿一盒盒、一包包的禮物。
  顧老太太為了讓小孫女見識一下夏日聖誕,親自出門(原來她已很久沒有出門,每年聖誕節都在家吃聖誕餐),帶她到市中心逛逛。
  聖誕節絕大部份店舖關門,一家人狂歡玩樂,但聖誕前夕一些大百貨公司門口,有一些穿紅衣、頭戴大南瓜的卡通人物,吸引顧客到公司購物。
  小咪很喜歡這些卡通人物,蔚甄可替那些人難過,衣服穿一大堆,裝大肚子,天氣又暖,還要跳來跳去。
  本來顧老太想帶小咪進百貨公司給她買玩具,顧齡告訴母親小咪不能到人多的地方,她會做惡夢、受驚,甚至發燒。
  於是一行八眾:顧老太、大少爺、大少奶和他們的一子一女、顧齡、小咪和蔚甄,提早到餐廳吃聖誕餐。
  顧松早已訂了一張長桌,餐廳很有聖誕氣氛,還不停播放聖誕歌。
  晚餐吃了大半,聖誕老人便來了。
  孩子們在歡呼,小咪惘然看著,聖誕老人到每一台,看見孩子便派一袋禮物(裡面有玩具和糖果),還大唱聖誕歌,恭祝聖誕,很受孩子們歡迎。
  顧老太拆開禮物,由裡面拿出一個金色紙皮皇冠,戴在小咪的頭上。
  小咪喜歡那些糖果,嘻嘻笑,顧老太也很開心。
  晚餐後,便分乘兩部汽車回家,由於要過了午夜十二時才拆聖誕禮物,顧老太和小咪都要先睡一會。
  蔚甄覺得拆禮物不關她的事,因為她不是顧家的人,她是外人,這幾天她就沒有說過多少句話,所以她便回房間去,坐在椅上,很無聊。
  她沒有一天不無聊。
  想睡,但聖誕前夕啊!太早睡覺得很可惜,便給麗珊寫信。
  本想把澳洲的夏日聖誕告訴麗珊,但下筆時,才發覺知道得實在太少,她連這兒的百貨公司都沒有進過。
  她寫好信去洗澡,上了床正准備關燈睡覺,有人敲門。
  她下床開門,門外是顧齡:“拆聖誕禮物,快換衣服下樓。”
  “不去了,我正准備睡覺,我沒給任何人買禮物。”
  “那就去吃宵夜,大嫂焗了好香的聖誕蛋糕,一定要下來。”
  蔚甄不再拒絕,聖誕前夕,不應該在夢中度過。
  蔚甄換過衣服便到大廳,顧家一家人都在,似乎在等蔚甄。
  “拆禮物嘍!”顧松的小兒子叫。
  於是你的我的……顧家第一次那麼熱鬧,蔚甄最初是站在一旁觀看,後來顧齡也把一些禮物塞到她懷裡。
  “我也有?”蔚甄很自然地坐在地上。
  誰不喜歡禮物?其實蔚甄也只不過是大孩子。
  她拆開的第一份禮物,是顧齡送給她的一本很精美的日記簿,她早就想寫點什麼,有了這本日記,還可以把澳洲所見所聞記下來。
  小咪給她的是一對金筆,金筆配日記,剛剛好。
  她正在拆第三份禮物,她奇怪誰會給她送禮物,突然聽見顧老太很興奮地說:“這藥盒子好漂亮,溫小姐,你怎會知道我正需要一只新藥盒?”
  蔚甄啞然,她從沒有為顧家的人買過什麼禮物,來澳洲後又沒有出去過,只是給小咪編織了一件外套,但還未完工。
  “媽,上次來看你,你說看見舊藥盒子就煩,看厭了,”顧齡馬上向母親解釋:“蔚甄來前跟我商量給大家送禮物,因為你們大家不認識,我給了她一點點提示。”
  “溫小姐,”顧老太一面慈祥地笑:“我送你的禮物合用嗎?”
  蔚甄忙把正在拆解的禮物盒打開,是一條很精美的繡花披肩,蔚甄一面把它披在身上一面說:“我好喜歡,謝謝顧老太。”
  “我們這份禮物才好!”顧太捧起一個打蛋機:“我做夢也想要個電動打蛋機,以後打蛋不用打到手了。這兒的電器好貴,根本就沒有這種新產品,哎,真好……”
  “不公平!”顧松笑著說:“禮物都給你一個人獨占了。”
  “我獨占?等會的蛋糕你不要吃。”顧太也在笑,她是個大方開朗的女人,和馮明珠是完全兩種不同類型的人。
  原來蔚甄還給顧松的大女兒安妮送了一件法國名牌泳衣,小兒子格利一副最新式袖珍電子游戲機。
  顧松夫婦送她一套有澳洲風景的運動裝,安妮和格利合送她一個羊毛手袋,都很富澳洲特式。
  拆禮物後大家便吃顧太親手做的聖誕蛋糕,顧太說有了打蛋機,以後每星期起碼三天有蛋糕吃。
  蔚甄開懷地吃著蛋糕,她來了幾天,今晚才算和大家溝通,令她減少了局外人的自卑,因為大家都有給她買禮物,並非完全漠視她。
  她非常感激顧齡的用心與周到,若他來前不為她妥善安排,她若收禮物,自己一點准備也沒有,特別在聖誕節,那有多難堪多尷尬。
  她幾次用感激的眼光看顧齡。
  聖誕節,顧家也熱鬧起來,顧太的妹妹、妹夫及他們的子女,被邀請來過聖誕。
  顧老太和小咪去睡午睡了,蔚甄是有心找顧齡的,終於被她發現顧齡在顧家後院。
  蔚甄走了過去。
  “顧先生,可以和你談談嗎?”
  “蔚甄,”他馬上回過頭來:“我正要找你道歉,這幾天,我要陪媽媽閒話家常,又要和大哥談公事,根本沒有時間照顧你,你一定很無聊、寂寞。”
  “未來這兒以前,早就想到了,因我的身份尷尬,幸而你們一家人和和氣氣的,雖然不算熱情,但也沒擺什麼架子。”蔚甄搖一下頭說:“我不是來說這些的,我是來向你和你太太道謝,昨晚拆聖誕禮物,若不是你們為我安排好,我真難為情。”
  “我本來早想跟你商量,但我每次到小島你都不大想說話,於是,我只好自作主張。”
  “不是表姐安排好的嗎?”
  “她不單是沒給大家送聖誕禮物,連我媽媽七十大壽的生日禮她都沒有買,我只好在禮物上面加上她的名字。”
  “表姐很喜歡送禮給別人,而且安排得十分周到,我身上的裙子都是她送的。”
  “那要看什麼人,她常送禮物給麗珊,因為麗珊常替她找補習老師,她也喜歡送禮物給補習老師,希望她們開心,繼續工作下去。”
  “你是說,她只會送禮給可以供她利用的人。”
  顧齡想了一會:“她很忙,天天都有應酬,哪有時間一一兼顧。”顧齡顯然不想張揚有關明珠的事,大概在保護她:“我年頭來時種了棵芒果樹,那麼高了!”
  “這兒什麼都有,白菜、番茄、生菜、蔥、辣椒……呀!還有紅蘿蔔、姜和花生,那邊有馬鈴薯。”
  “地方大,住的日子久了,每日種一些,十年的收成就不少。前院子還有許多果樹,你要不要吃樹上熟的水果?”
  “我沒事做,廢人一個,”蔚甄聳聳肩:“就怕礙你時間。”
  “你別忘記我也是來度假的,我們到前院去。”
  晚飯後,蔚甄正准備回房間,顧齡上前跟她說:“今晚出外晚餐,六點半在前院等。”
  蔚甄點點頭,正要問有什麼喜慶事,顧松過來跟顧齡說話,他們很快就出門去了。
  蔚甄雖然來了幾天,但對澳洲人的生活也知道一點點。澳洲人喜歡吃,可能由於他們生活簡單,可能由於食物便宜,不用花很多錢便可以吃得很好,特別是海鮮,蔚甄在顧家,天天吃龍蝦、蟹、石斑、帶子、鮑魚,青貝……
  澳洲人和香港人不同,香港人隨時可以一天三頓上餐館,澳洲人很少出外吃餐,除非有開心事或喜慶事。
  蔚甄不知道顧家有什麼喜事,不能太不修邊幅,丟了顧齡的面子,所以她穿了襲白底七彩康乃馨花的裙子,半跟白皮鞋,還拿了手袋。
  她六點二十分便下樓,免人家等她,客廳靜靜的沒有人,她開了門出外一看,顧齡已在等候。
  顧齡打開車門。
  蔚甄上了車:“小咪呢?其他人呢?”
  “就只有我們兩個人,”他開車:“媽要小咪跟在她身邊。”
到了餐廳,顧齡先為她叫了一杯紅粉佳人的雞尾酒。侍者們殷勤侍候,酒送到,另一位捧著個點著了的一根洋燭的CANDLE CAKE過來,放在她面前,這時,顧齡遞上株湯碗那麼大的黃玫瑰:“生辰快樂!”
  “我?”蔚甄好不意外。
  “今天是你十九歲的生辰,由明天起,你開始步入二十歲。”
  “我,呀……”蔚甄張大嘴,又雙手掩住嘴笑:“今天十二月二十七日,我的生日,可是,我根本完全忘記了。”
  “吹蠟燭,”他柔聲說:“先許一個願。”
  蔚甄閉上眼睛一會兒,然後一口氣把洋燭吹熄,拿起那把結上紅蝴蝶的銀刀,先切了一角蛋糕給顧齡。
  “顧先生,謝謝你。”
  吃過生日蛋糕是一頓豐富而又多樣化的晚餐,吃水果時,蔚甄說:“顧先生,很高興你為我安排一個如此特別的生日宴。”
  “開心嗎?”
  “開心,我怎也想不到,我的十九歲生辰是這樣度過的,很新奇。”
  “你覺得開心就好,我知道這大半個月來你一直都不開心。”顧齡從外衣袋拿出一只皮盒,放在她手邊:“這是我和小咪送給你的生日禮物。”
  “你已經給了我那麼多,還送禮物?太花費了。”
  “我相信你會喜歡這份禮物,先打開看看。”
  蔚甄打開皮盒一看,就禁不住叫了起來:“唷!好CUTE,我最喜歡這種熊,可愛得像個BB。”
  “這是澳洲特產,樹熊,最具代表性又逗人喜愛,我便以它為樣本,用奧普石鑲成一個樹熊的別針。”
  “奧普石?好漂亮,好通透,閃銀閃金還有不同顏色的花紋,是天然還是人造的?”
  “天然的,奧普石也是澳洲特產,它和鑽石及各色寶石一樣名貴。”
  “這奧普石樹熊別針一定很名貴。顧先生,我不可以接受。”
  “你先告訴我,你喜歡不喜歡這別針。”
  “喜歡,但太名貴了。”
  “你竟然不領情?我由設計、找奧普石……花了不少心血,這也是小咪第一次送給老師的生日禮物,你沒有理由拒絕學生對你的敬意。”
  “小咪根本什麼都不懂。”
  “明珠逼你來澳洲,令你很不開心,我和小咪間接也變成罪人了,如果你接受這份禮物,表示你已原諒我們倆父女。”
  “我根本從未怪過你和小咪。”
  “那就收下吧!心意比金錢更重要,十九歲生日的紀念品,如果不變賣,那根本不用計較它的價值。”
  “我不會變賣,這麼可愛的別針。”蔚甄放在花衣上:“這樣不好看,奧普石又花,一點都不突出。”
  “最好配純白或純黑的衣服。”
  “黑色比白色更好,”蔚甄興致勃勃,因為顧齡的話,令這別針一文不值,同時也是無價之寶:“我剛好有襲黑色晚禮服,可惜要參加宴會才能穿。”
  “我媽七十大壽那天便可以穿。”
  “對呀!那天一定會有個宴會。”蔚甄把別針放好在皮盒裡,嘴角掛著微笑,顧齡差不多大半個月未見她笑過。
  “明天,我開始帶你出外游覽。”
  “真的?”她真渴望出外看看。
  “我不會騙你的,我又不是小孩,這些天,你也悶夠了。”顧齡喝口咖啡:“我也是身不由已,來澳洲當然先要陪陪母親,和她閒話家常。大哥又要我開會、看賬、巡視……今天算是告一段落,明天我可以陪你去看看世界聞名的黃金海岸,喜歡拍些相片留念嗎?”
  “喜歡!”蔚甄沖口而出:“不過,還是不要拍了,太費你神。”
  “因為我喜歡拍照,早就希望有機會費這個神,對於美景、美人,我特別欣賞。我是說,從藝術的角度去看。”
  “顧太太就是美人,你可以隨時為她拍照。”
  “從小到大,我少說也為她拍過一千幅照片,但近年她寧願跳舞、嘻戲、打桌球、打撲克、打麻將,沒興趣擺姿勢讓我拍照……”
  “這兒就是黃金海岸,世界聞名的。”顧齡用手指一指。
  “一望無際,”蔚甄深呼吸:“海水又清又綠,翻起的白浪花,景色好迷人。”
  “退後幾步看,這婉蜒不斷,長達五十公裡的海灘更迷人,金黃色細滑的海沙在陽光照耀下閃閃發光。”
  蔚甄抓起一把沙:“海沙細滑又清潔,真可愛。”
  “帶些回香港留紀念。”
  “可以嗎?”
  他從口袋拿出只信封,叫蔚甄把沙放進信封裡,他按上封口,折好放進袋裡。
  “游水!”小咪指著海。
  蔚甄望住顧齡:“我不知道要游泳,沒帶泳衣來。”
  “在這兒游泳的確很寫意,但我答應她媽咪不在這兒游水,泳池倒是可以。”顧齡舉起相機:“小咪,和姐姐拖手拍照。”
  一面拍照一面向前走,越向前,浪越大,一個高浪接一個高浪,人也越來越多。
  “黃金海岸還有個名叫滑浪者天堂,許多人來曬日光浴和滑浪,這兒比邁亞美海灘和威基基海灘更吸引人。看見那些人在滑浪嗎?”
  “看見,他們辛辛苦苦爬上滑浪板,滑上去,一個浪卷過來便倒下了。”
  “倒下了馬上又會爬上去,他們永遠不怕倒下。你泳術很好,有沒有玩過滑浪?”
  “玩過,但浪沒有這兒的大。”
  “浪大才刺激,明天早上我陪你來玩,保證你喜歡這玩意兒。”
  “好呀!可惜小咪不能下海。”
  “拍照,把那些滑浪者攝進鏡頭……”
  在帝苑酒樓吃過中飯,先送小咪回家午睡,下午他們要去安達露茜雅公園游覽,那些地方,小咪是不能去的。
  公園面積很大,為了貪圖方便,他們乘坐小型火車進入公園。下了車,顧齡看看表:“我們先去看袋鼠,現在正是喂飼袋鼠的時間。”
  其實在小火車上已經看見有些正在休息的袋鼠。
  喂飼員把桶裡的谷撒成一行直線,袋鼠馬上上前吃,四散在外的袋鼠聞喂飼員的叫聲也跑來了,不一會到處都是大大小小的袋鼠,顧齡連忙為蔚甄拍照。
  蔚甄想抱著一只袋鼠拍照,顧齡叫著制止,但人聲太嘈,他情急之下,撲向前一手捉住蔚甄把她拉開。
  “我還是第一次看見袋鼠呢,可能我以後再沒有機會來澳洲看它們了,為什麼不讓我和它們親親熱熱地拍幅相片留為紀念?”
  “不可以!”顧齡搖搖頭:“人人以為袋鼠很馴良,其實它們是很凶惡的動物,饑餓時它們的爪如利刀般,可以把人的外皮及內腸撕開。”
  蔚甄就是有點不服氣,不久,一只雄袋鼠吃飽了,後腿一站,長尾向下,挺胸展臂,前腳向前,很威武的樣子。
  “嘩!以為它很小,原來那麼高。”
  “現在知道利害了吧,它有六尺高,小種的也有二尺,你看,你看……”
  一個高大澳洲人走過去逗它,它就撲了過去,嚇得蔚甄退到顧齡的懷裡。
  “不用怕,我們去看你最喜歡的樹熊。”
  “其實袋鼠一點都不美,很髒似的。”
  “袋鼠有兩種,一種是紅色的,極罕見;這些全是灰色的。”
  “哈!我看見袋鼠袋中伸出個小頭來。”
  “這是小袋鼠,它們在母親袋內逗留六個月,剛才替你拍那些照片,差不多都有小袋鼠,不美,但也很有趣。”
  走進樹熊園,裡面有三棵樹,每棵樹有一只樹熊抱住樹干。
  好幾個外國人圍住動物園管理員,聽他講解樹熊的來歷及生活習慣,管理員都穿著統一的制服。
  蔚甄不敢騷擾大眾,湊近顧齡耳邊說:“為什麼它們動都不動,樣子傻傻的很可愛,但不夠活潑。”
  “你知道不知道,樹熊像貓頭鷹一樣,是晚上活動,白天睡覺。有人來看它們,環境熱鬧,它才半張開眼睛,否則平日它們便抱住樹干大睡。”
  “怪不得,好像抖不起精神,但還是很討人喜歡,唔!圓大的耳朵、胖胖的臉、黑亮的鼻子、栗金色的毛、半閉的眼睛,好性感。”
  “挺新鮮,”顧齡回頭看她淺笑:“從沒有聽人形容過樹熊性感。”
  “觀感不同。瞧!它張開眼睛,嘩!眼珠子像兩顆橢圓形的黑寶石,亮晶晶,哈!好像嬰兒看見奶瓶的樣子,好緊張呢!有趣……可愛極了……”
  “它們開心是因為見到喂飼員把食物送來了,它們和小BB沒有分別,都喜歡吃。”
  喂飼員在每只樹熊前插下一小株樹,那些樹熊一下子活躍起來了,後爪仍抓緊樹干,前爪去抓樹葉吃,一面吃著樹葉,一面看參觀它的人,樂起來還會向人眨眼睛。
  顧齡忙叫蔚甄跑到樹熊下拍照,她好喜歡樹熊,叫顧齡多拍幾幅。
  “呀!那些樹熊真不簡單,它們還會抓那些又嫩又翠的樹葉吃,那是什麼樹?”
  “好像是油加利樹,不明白可以問講解員。”
  他們前往鸚鵡園時,還在談論樹熊。
  蔚甄實在很喜歡那些樹熊。
  樹熊吃飽了就很活潑,在樹上跳來跳去玩耍。
  原來樹熊和袋鼠一樣,也有個前袋,樹熊BB也是在母樹熊袋裡生活六個月才完全獨立。
  樹熊繁殖率低,所以樹熊越來越少,十分珍貴。
  一進鸚鵡園,七彩繽紛。
  鳥兒吱吱喳喳滿場飛,好不熱鬧。
  園子中央有片大草地,四周有矮鐵欄杆圍住,外面有長木凳,供游客休息。
  草地上有很多架,架是傘骨式,會旋轉,每支綠色傘支的未端,都有一只固定盆子,喂飼員正把糧食放進盆子裡,鸚鵡便四方八面的來了,爭吃盆子中的食物。
  “嘩!那麼多鸚鵡,”蔚甄傻呆了:“這些鸚鵡好漂亮,顏色耀目。”
  “現在的鸚鵡比較小,以前的很大,數量也少了。”
  “為什麼?”
  “可能繁殖慢,又可能飛到別處覓食去了。”
  “它們不是這鸚鵡園養的嗎?”
  “不是,野生的,這兒每天四時喂飼,它們差不多四時便會來,有些是聽到同類叫聲而趕來。你看,又來了一群,快擺姿勢,拍照……”
  蔚甄看見不少人拿著鋁盒子向喂飼員要食物,盒於裡一旦放進了碎麥包拌蜜糖,鸚鵡便飛過去,站在盒子上或人的手上,甚至頭上。顧齡指指那些人和鳥;“這樣子拍出來的效果很美很有趣。”
  “我也要。”
  “但是,你不怕……”顧齡指了指她那黑絲一般的長發。
  “不怕,反正我每天都洗頭,機會難得,拍些照片留念。”
  顧齡去替她拿盒子,向喂飼員要了麥包蜜糖,交給蔚甄。呀!那些鸚鵡便飛向她的盒子裡、她的手、她的臂、她的頭……顧齡趕快拍照,不浪費一分鐘。
  鸚鵡吃光了盒子的食物才飛離,蔚甄放下盒子,才松了一口氣。
  “怎樣了?”顧齡遞給她一方手帕,一面又用紙巾掃去她發上的羽毛。
  “刺激、緊張,我第一次和鳥兒那麼接近,很好玩。”
  “調皮!”語氣是贊賞:“那邊有張空椅子,緊張過後,坐下來欣賞它們好不好?”
  “好!我還沒有看夠。”
  顧齡馬上細心的在椅上舖上紙巾才讓她坐下。
  在兩個傘子架中間,有個三層高白色的小噴泉,有不少鸚鵡輪流喝水,竟然也有鸚鵡弄得自己渾身濕透在洗澡。
  “可以借照相機給我一用嗎?”
  “當然可以。”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50:54

  蔚甄拍下了鸚鵡洗澡的照片。
  突然一大群數以百計的鸚鵡吃飽了飛走,有些飛向四周的大樹。
  蔚甄把百鳥投林,看成是奇觀的景像,也拍了下來。
  他們離開公園上車,已經六點鐘,顧齡說吃了晚飯才回家。
  顧齡一早就陪蔚甄到黃金海岸游泳,她在海灘玩了一個上午。
  游完水去吃午餐,然後四周逛逛。
  “澳洲人的衣飾很隨便。”
  “特別是這兒的度假區,大家都是游泳滑浪的,運動短褲T恤最舒適。”
  “我一直留意這兒的房子,算你家的房子最美最豪華。”
  “因為我們住在百萬富翁島。”
  “百萬富翁島?”
  “唔!這是布裡斯本聞名的,那兒的房子,最小那間也超過一百萬澳元。”
  “那是說,有錢人才能住那兒,你們那一間值多少錢?總面積有多大?”
  “澳洲買屋,不是以多少呎計算,是多少個房間。”顧齡向她解釋:“我大哥那套有六個房間、兩個廳、一個地庫,買的時候不連裝修、家具要一百八十萬,我的那套多一個偏廳要二百一十萬。”
  “你的房子?你自己有房子嗎?”
  “就在我大哥隔壁,大哥什麼都喜歡分兩份,譬如我們的公司、超級市場、飯店……都是兄弟名義,錢也分得一清二楚。”
  “我們來為什麼不住在你家?”
  “我也知道要你住在我大哥家很不方便,但是,我的房間要等明珠來裝修、選家具,一等六、七年,明珠沒來過,房子空著不能住,每日還要人去清掃。”
  “我不是要投訴,在大少爺家也沒有什麼不方便,我要做什麼都沒人管,很自由,況且,顧老太又要小咪跟著她。”
  “母親很疼惜小咪,可憐她……明珠常說我家人會嘲笑和看不起小咪,但你看到的,他們都把小咪當寶。”
  “早知如此,表姐可能會來的。”
  “不會!她每年聖誕、新年特別忙,節目全排滿了,根本抽不出時間,而且,澳洲生活比較簡單,她怕悶。”
  “有丈夫、女兒陪著就不會悶。”
  “你知道這兒為什麼叫黃金海岸嗎?”他突然換了一個話題。
  蔚甄搖了搖頭,她沒想過來澳洲,對澳洲毫無認識,美國資料她倒搜集了不少,因為她以為會去美國。
  “有三個傳說:第一,由於太陽的光照耀在海灘上,閃著金光,所以叫黃金海岸;第二,澳洲人想來這兒度假,先要儲蓄一筆錢,別的不說,由雪梨來這兒,來回機票一個人要三百二十澳元,如果一家幾口,還有酒店式度假屋的住宿費、吃的、花的……一家人可能要花掉幾千元才能度一個假期,所以又有人說來這兒是散金,所以叫黃金海岸;第三,一個普通攝影師,來到這兒,看見海水美、海灘更美,還有許多美女來游泳或曬日光浴,於是他替那些美女偷拍了照,然後向她們兜售出賣,那攝影師就靠這方法發了財,等於掘了金,所以便叫黃金海岸。”
  “總之都離不開一個美字,這兒風景是很美,天氣又好,每天下午三十幾度,但還是很清涼,一點也不覺得熱,很涼爽。”
  顧齡做事很有分寸,和葉天朗的一味貪玩不同,當然,兩人相差十年,性格迥異,一個活潑,一個穩重,而且,葉天朗是蔚甄的情人,顧齡卻是她的顧主。
  顧齡為了補償妻子臨時犯的錯誤,破壞了蔚甄的假期計劃,所以盡量陪蔚甄,帶她到處看看。不過,他也不會忘掉此行的目的是到澳洲看母親,承歡膝下,加上蔚甄認為小咪運動太少,人更呆滯,所以她上午差不多隔天便陪小咪在家裡的泳池游泳,顧老太坐在泳池旁的搖搖椅上看孫女嬉水,顧齡有時候會加入游泳,或者坐在母親身邊陪她聊天。
  晚餐前一行四眾,像一家人一樣漫步百萬富翁島,看看哪間房子最漂亮、最新式……路上樹木多、清靜,空氣好,散步對老幼都有益。
  顧老太向來語不多、不囉嗦、少重復,但相處下來便發覺她很慈祥,通情達理,她常叫兒子陪蔚甄去玩,她有小咪在身邊已經很滿足。
  “蔚甄年紀那麼輕,常把她關在屋子裡,會把她悶壞。”顧老太說。
  “不悶,況且我是來照顧小咪的。”
  “我照顧她不好嗎?”
  “好,當然好,不過,小咪和普通小孩不同,顧老太照顧她會很吃力。”
  “反正我閒得發慌,天天睡飽了等吃,時間很難過,安妮和格利已經長大了。在這兒生長的孩子很獨立,要他們守在身邊太難了,小咪讓我照顧,我反而有所寄托,況且洗澡、更衣又有大嫂和管家幫忙。”顧老太撫摸著孫女稀薄的頭發:“她六歲我才能見她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了。”
  “顧老太你會長命百歲。”
  “一百歲,恐怖老人。壽命長短沒關系,最重要是身體好、精神好,有人關心,也可以關心別人。”
  “顧老太精神很好。”
  “所以你可以安心把小咪交給我。去過海洋世界沒有?布裡斯本最有名的,顧齡,你明天帶蔚甄去……”
  吃過早餐,顧齡便開車前往南灣的海洋世界,顧齡先看了節目表才安排程序,先乘坐白色藍黑間條的吊車在上空繞場一周參觀SEA WORLD。
  他們開始拍照,在海洋公園的標志前:那有滿地鮮花,還有兩條模型大海豚、插滿紅白色當中有白袋鼠圖案的旗熾,還有紅色海盜船。索性走上ENDEAVOUR 大船上……蔚甄擺姿勢,意猶未盡,顧齡已拉她去觀看第一個表演項目——喂鯊魚。
  他們走進像電影院一樣的鯊魚館,裡面有一排排的舒適座位,開映前一位穿制服的美女,先講解一番,然後燈光暗下來,開始放映一些海洋生物、海底奇景及曲克船長發現澳洲過程的紀錄片。
  稍停一刻,銀幕一起,便看到一個真真實實的水中水族館。
  有人叫SHARK!是的,主角出場了,一條條的鯊魚、翩翩而舞的魔鬼魚、巨型的大龜,還有好些不知名的魚類,不過都並非善類。
  令人奇怪的是那些凶殘無比的鯊魚,它們的背上都背著一條或三條鯊魚BB,腹部也跟著幾條,那些小鯊魚BB樣子不凶惡,反而令人覺得很有趣。
  兩位穿了全套潛水衣的人員出現水中,他們都戴上手套,腰旁兩邊各系一個籮,他們伸手進籮裡把魚一條條的拋出去,鯊魚便上前一口一條、一口兩條的吃。
  最令人看得目瞪口呆的,是那些攜帶著BB的鯊魚十分溫柔,不單沒有爭吃、打架,動作也不急促,倒像是怕孩子掉下或嚇著,鯊魚竟然也有親情。
  看了一半,顧齡在她耳邊說:“滑水表演還有半小時便開始,我先走,為你選個好位置。”
  “你不看了麼?”
  “已經看過好幾次了。”他敏捷地走開。
  當然,他有一個家在澳洲,他每年起碼來看母親一次,哪兒他都來過。
  他隔天跑出來,還不是為了陪蔚甄?
  如果蔚甄不來,他可以留在家裡共享天倫,有空便睡覺,名副其實的休息,享受假期。
  滑水表演還沒有開始,已經圍滿不少人,蔚甄要找顧齡也不容易,後來她看見顧齡伸高左手,她連忙走過去。
  是個很好的位置,一張咖啡色的木排凳,上面已坐了三個外國女人,顧齡起來讓蔚甄坐下去,旅行袋放在她身邊,裡面有照相機、活動攝影機和一些零星雜物。
  “你呢?”蔚甄看見他站在椅子旁。
  “讓給女士們。”他指了指那三個女人:“男士站站沒關系。噢!我離開一會,馬上回來。”
在雪梨八天,蔚甄這個夜夜做夢者,竟然無夢到天明。
  可能節目排得太密,每天玩到盡,上床時倦極入睡。
  也可能這八天玩得太開心,她沒空去胡思亂想。
  顧齡成熟、穩定、可靠,事事有他安排,蔚甄根本不用操心,很有安全感。
  回布裡斯本時,他們的感情已經很融洽,像對好朋友,而蔚甄已毫不自覺地沖口叫顧齡的名字。
  雖然還是天天見面,但可能加入了顧齡家的人,她的生活有了空閒,她又夜夜有夢。
  每夜她總和她的夢中情人雙雙對對,遺憾的是她看不清楚他的臉。
  他是誰?
  她正在看顧齡為她拍的相片,顧老太又進來看她。
  “你陪阿齡去雪梨公干,玩得開心嗎?”
  “好開心,看到很多,也買了不少土產。”蔚甄坐在顧老太身邊,很自然地為她按摩肩膊:“感謝顧老太,否則我會錯失這個機會。”
  “和阿齡相處得好嗎?”
  “很好,他很照顧我。”
  “你對他呢?”
  “我毫無貢獻,只有感謝他。”
  “我不是這意思,你和他單獨相處八天,覺得他的為人怎樣?”
  “很好!事業方面,看見他受人尊重,加上他本身努力,成就不凡,他是一個出色成功的實業家。為人方面,他性格溫柔、善良、不擺架子、有同情心、關心別人。”
  “他的外表呢?比如相貌、身材。”
  “這些我沒太留意,不過他很瀟灑,儀表、風度都很高貴。”
  “你說過喜歡穩重成熟的男人,絕不會介意年紀比你大十四、五年的人。你和阿齡相處八天,感情很好,你又早知道阿齡和明珠根本是有名無實的夫妻,根本沒有大好家庭,阿齡孤獨又寂寞,你會不會接受阿齡做你的男朋友?”
  “顧老太,”蔚甄臉紅起來:“我根本連他五官都沒看清楚。”
  “沒看清楚他?我不敢說我的兒子是白馬王子,但五官端正,不會令你失望。若他不好看,明珠也不會選中他。”
  這應該是事實,馮明珠自己也很美艷,男朋友也不少。
  “蔚甄,我很喜歡你,巴不得把你留在身邊,可惜你們後天便要走了,我相信,我以後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了。”
  “顧老太,我根本沒有為你做過什麼。”
  “但你能令我兒子快樂,這幾年我以為他已經不懂得笑,但今年回來多開朗,特別是由雪梨回來,我聽見他的笑聲,心裡便開心得想哭。”
  “顧老太很疼愛顧齡?”
  “他是孝順兒子,況且,我們家世復雜,我覺得很對不起他。他有今天,都是家庭害的。”
  蔚甄很詫異,但不敢開口問。
  “說來是幾代的事,當年阿齡祖父當官,救過明珠的祖父。阿齡祖父由於是清官一名,遺產不多,因而生活淡泊,此時,明珠祖父已發財,便把恩人之子——阿齡的父親接回家,教他做生意,以後我們結婚生子,都在馮家。到明珠父親那一代,他已經成為大企業家,發達了。馮家一向對我們不錯,明珠祖父更立下遺囑,馮家家財由馮、顧兩家共分。可是,我的女兒就很不滿,認為寄人籬下,要受年幼明珠的氣,是父母的錯,於是不惜下嫁外國人以求離開家庭,兩個女兒先後離我們而去。阿齡父親一氣再氣就病逝了,明珠父親見此,便提出分家,讓我們自立門戶。不過,由於他只有明珠一個女兒,早說過我們要給馮家一個兒子,我只有兩個兒子在身邊,怎舍得把他們分開,但長期寄人籬下,他說一我不敢說二,終於他們選中阿齡,不久阿松成婚後,便到澳洲來發展。因此,我們兩母子,一分離便是十年,這十年我不能照顧兒子,令他孤立無援,受盡明珠欺負。你說,不都是我的錯麼?”
  “怪不得明珠那麼……”
  “那麼囂張是不是?當然,他們的祖家、別墅、古堡、生意……都是馮家的。我們自由了,阿齡仍然寄人籬下為馮家賣命,馮家上兩代都好,到明珠才刁蠻、放縱、任性……唉!可憐阿齡,他真是命苦。”
  “他的身世的確很復雜。”
  “這三十四年,他遭遇也不好,不錯,外表是很風光,事業成功,幾個董事長銜頭,真是人見人愛,這十年來他為岳丈賺了不少錢,把馮家發揚光大。明珠只愛玩樂不管生意,一直是坐享其成,物質上,阿齡過得很豐足,但精神上,他很空虛,幾乎一無所有,只有我最疼他,但我還能疼他多久,留下他一個人,以後的日子叫他怎樣過。”顧老太抹去淚水,頓一頓說:“蔚甄,我手上的玉鐲子,你看怎樣?”
  顧老太手上戴的是血紅、白潤、翠綠三色的玉鐲子,十分貴氣。蔚甄看了看說:“我母親也有一只,是祖母留給她的,叫龍虎鳳,聽說值二十多三十萬元,是她最值錢的珍寶,但是和顧老太的一比,又給比下去了。”
  “我這只是貴了些,名叫福祿壽,共一對,由家翁的恩師爾親王所賜,它們是顧家傳家之寶,亦是最名貴的遺物,由於先夫是獨子,把一對送了給我。我有兩子,原打算每位媳婦一只以示公平,我已把其中一只送給大嫂,這一只本來是明珠的,但她認為玉石老套俗氣,大嫂入門時明珠已堅決表示不會接受這玉鐲子,所以,他們結婚時,我送了她一只鑽石鐲,因為明珠喜歡鑽石。蔚甄,這玉鐲子我送給你了。”
  “不,不,”蔚甄嚇了一跳:“我憑什麼要顧家傳家之寶,我又不是顧家媳婦。”
  “現在不是,或者將來是。”
  “不會,不可能。”
  “剛才你還稱贊阿齡。蔚甄,老人家不說假話,如果你將來嫁給阿齡,你會很幸福,他是個好丈夫,會一生疼愛你。”
  “顧老太,我和顧齡的確感情好,可以做好朋友,可以交心。但是,他從來沒有表示喜歡我,更沒有說過他愛我,的確,我們都看到他婚姻不美滿,但他自己可能不介意,正等待和太太重修舊好。”
  顧老太閉上眼睛,捶了捶額頭說:“我早知他們夫妻不和,於是,他每年回來,我都為他介紹女孩子,但他閉起嘴,不肯和人家交談。好吧!澳洲女孩不夠標致,還是香港女最漂亮,先夫生前也有幾個知交,我就托他們做媒,他們知道阿齡這些年的婚姻狀況,看在先夫份上,他們也夠熱心。但幾年了,他們也疲了,因為阿齡至今還是那副木口木面的樣子,人家女孩子主動接近他,他就是沒反應,木頭人一個,他們枉作紅娘,把我也氣飽了。”
  “那證明他的心還在明珠表姐那兒,沒人能令他動心。”
  “過去是,今年就不同了,連一向不管閒事的大嫂也奇怪,她也說阿齡今天和安妮開玩笑,兩叔侄笑得嘻嘻哈哈,說他突然變得好活潑,像個二十幾歲的大男孩,真令人詫異。阿齡這次回來真是愈變愈好,誰的功勞?我知道,因為他把你帶來,你令他開心。你也越來越開朗,你們相處好,是因為你們有許多共同的地方。唯一遺憾的,你是好人家的女孩,黃花閨女;阿齡年紀大,結過婚,還生了個女兒。你可能認為他配不上你。”
  “顧老太,我也不是太好,我也有缺點的。”她和葉天朗的關系,顧齡知道。
  “那就好,你既然不嫌棄,他也不會嫌你,我把這玉鐲子脫出來給你。”
  “顧老太,不要。”蔚甄按住她的手:“我不敢保證和顧齡結婚,顧家之寶我不能要,不過,顧老太的話,我會認真考慮,如果顧齡和妻子情緣難續,而他又真心愛我,我想,我們是很適合的……”
  蔚甄並沒有敷衍顧老太,第二天顧齡和她與小咪在泳池,她坐在泳池畔,真的把顧齡看個清楚。
  顧齡不能算是英俊,可能葉天朗太漂亮,潛意識有個比較。
  顧齡五官端正,橢圓的面形,白皮膚,樣子光潔整齊,眉清目秀,雖然眼神仍帶點憂郁,但眼珠子烏黑,他笑起來很富魅力。
  他沒有葉天朗那麼高大,但也有五呎十一時,高度也適中。他皮膚是白了點,沒有葉天朗金蜜色的健康皮膚。他身體沒有葉天朗健碩,葉天朗的闊膊頭,厚肌肉,的確難有人與他相比,但顧齡肌肉結實,年過三十並沒有微凸的腹部,身體健康,身材瀟灑,他穿上西裝風度翩翩,也算得上有型有款。
  若以俊美而言,他實在難以和葉天朗比較,不過,顧齡也有許多優點。
  他成熟、穩重、事業成功、性格溫柔、很懂得體諒別人。
  葉天朗孩子氣很重,自私自利,不肯為他人設想,小咪生病,蔚甄不能陪他,他就大吵大嚷。少爺脾氣重,火爆性子,兩人常有爭吵。葉天朗大頭蝦,又不懂愛惜身體,常令蔚甄為他擔心。
  顧齡不像葉天朗那麼能玩,玩得那麼瘋,但蔚甄就怕葉天朗玩得太瘋沒有分寸。況且顧齡也不是完全不能玩,他會打網球、游泳,甚至上游樂場玩過山車,他對拍照很有心得,為蔚甄拍的相片都很美。
  他也喜歡旅行甚至野餐,蔚甄和葉天朗只能談情說愛,別的他沒有興趣講,和顧齡可以談天說地。談生意。政治,甚至傾訴心事。葉天朗一不遂心便發脾氣,但顧齡性情溫柔,說話從不過份,想跟他爭吵也很難有機會。
  蔚甄和顧齡在一起,毫無牽掛,因為顧齡一定會安排好一切,不用蔚甄蜘心。顧齡是個可以依靠和附托終身的人,他應該可以做她爸爸。老朋友。戀人和丈夫。
  他不正是她的夢中情人嗎?
  *
  晚飯後,顧齡和蔚甄在黃金海岸的沙灘散步。
  “昨天……顧老太要把傳家之寶,福祿壽的玉錫子送給我,我當然不能收下,因為那是送給兒媳婦的。”
  “母親她,哎!她真是。你相信我,蔚甄,我事前不知道,希望你能體諒我母親的心,她太緊張我,又喜歡胡思亂想,她怕自己死了我更孤獨。不過,真正的原因是她老人家非常喜歡你,盡管她合情合理,也不可以強人所難。”
  “你認為顧老大會令我為難?”不知道為什麼,她不喜歡顧齡的反應。
  “當然!希望有個好兒媳婦,是母親一廂情願,可是,你怎會喜歡一個比你大十五年的人?她沒見過葉天朗,否則,母親就會明白這是不可能的。”
  “為什麼要提葉天朗?我們不是早已分手,完全不來往了嗎?”
  “小兩口吵吵嘴是難免的,你們分開一個月,他一定很想念你,你一回去他馬上會負荊請罪。你和他分手後,一直很傷心,我知道你仍很愛他。”
  “你的意思是,你和顧太太分開一個月,回去會重拾舊歡,言歸於好。”
  “我們是完全不同的,要重拾舊歡,應該是幾年前的事了,到如今,我和她之間根本已經沒有愛情,余下的恐怕是多年交情。”
  “既然顧大太放棄你,你為什麼不另外找一個愛人?”
  “我這個人是有點怪,我很難會愛上一個人,譬如明珠,也不是我愛上她、追求她,而是自小我們便生活在一起,一起上學一起玩,然後又由馮伯伯安排我們結婚。和她結婚,我總是認為理所當然,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父母之命。”
  顧齡仰頭望著月亮歎口氣:“可能我一生都從未蓄意去追求愛情,所以明珠另有新歡我只是難堪、難過,沒有傷心。”
  “你不覺得自己孤獨、可憐嗎?”
  “孤獨,真是好孤獨,”他深深點頭:“幸而,我還有工作,而且,我還有母親,她很疼我的。”
  “顧老太說,她曾為你做媒,你沒有一個喜歡的嗎?”
  “是的,我母親常為我做媒,其中有女強人、千金小姐、小家碧玉、美女……連我自己也不知道原因,要我陪她們去吃一頓飯,我也覺得很為難,巴不得盡快吃完那頓飯。”
  “大少奶說你這次回來變了,變得很開朗,是嗎?”
  “是呀!我今年回澳洲,真很開心,好久沒有過很像現在這般適意。”
  “什麼事,什麼人令你這麼開心?”
  “因為……”顧齡望著她,突然又垂下頭,支支吾吾。
  “連說真話也覺得很為難嗎?”
  “我怕說出來會冒犯你。”
  “既然顧老太可以把傳家之室送給我,你說什麼都嚇不到我。”
  “是的!”他好像下了很大的決心:“因為每天能夠和你在一起游山玩水、談天說地,我覺得很開心,一個月,好像一眨眼就過去了。”
  “假如顧老太把我介紹給你,你會不會考慮一下從未試過的談情說愛?”
  “我不敢考慮,因為這是妄想,我沒見過葉天朗也許會胡思亂想,但是……不可能的,我年紀太大,又不像葉天朗英俊漂亮。你是一個條件很好又非常可愛的女孩子,只有葉天朗這樣的白馬王子才配得上你。”
  “你也知道我喜歡做夢,美夢、惡夢,總之就是夢,我確曾夢想我會嫁個白馬王子,很快,葉天朗就來了,結果怎樣?我來澳洲前對芯媽說:‘葉天朗再來,就告訴他,我已經離開古堡。’所以,我和他真的斷了。其實也沒有什麼值得可惜,我們只不過被彼此的外表所吸引,緣盡了夢也醒了,就當作買一個教訓。你也許不知道,我除了心裡有個白馬王子,還有個夢中情人,這夢中情人要成熟、穩重、事業成功、可靠、要疼惜我、照顧我一生……可能我父親死得早,所以,一直以來,我總希望我的男朋友比我大十年以上,我可以依賴他,被他疼愛,彌補童年失去的父愛。因此,我從來沒有介意你比我大許多。”蔚甄抬起頭:“你會不會介意我的年紀太輕,思想幼稚無知?”
  “你並不無知,雖然年紀小,但思想成熟,你比明珠更像個賢妻良母。”
  “那證明我們之間並沒有代溝。”
  “你不嫌我就好,”顧齡情不自禁地握住蔚甄雙手:“我終於找到了。”
  “找到什麼?”
  “其實,我自己心目中,也有一個白雪公主,”他帶點害羞的笑:“十幾二十歲的時候我也常做夢。”
  “你一早已經找到馮明珠。”
  “不,不是我找的,是父母之命,我的白雪公主不是這樣的。”
  “表姐還不夠漂亮嗎?”
  “她也很漂亮,所以討人喜歡,但是她從小就很刁蠻,脾氣又暴躁,喜歡罵人,人家難堪她就開心。我的白雪公主不單只外表漂亮,而且性格溫柔、善良,有愛心,肯體諒別人,你具備了所有條件,蔚甄,我好開心。”
  “其實你們男人花心,”蔚甄捉弄他:“我比你太太年輕,或者比她更漂亮,你就變心了。”
  “不是,不是!”他真的焦急了:“說變心,是她早變心,說漂亮,雖然我從未認識比你更漂亮的女孩子,但比明珠好看的肯定有。每個人都有理想,你才符合我的理想!”
  “如果我早出生十三年,和明珠一樣三十二歲,你會選我還是她?”
  “當然要你,你是我的白雪公主,她不是。”
  “但是你們青梅竹馬、兩小無猜、父母之命。”
  “聖旨為媒都不行,你別看我挺逆來順受,我也有反叛的一面,逼得緊,我會拼命反抗。”
  “你在澳洲的確很好,回古堡會不會改變?”
  “我很痴情,我愛上一個人永遠不會變心。”
  “但是,古堡的人都是你太太娘家的,你不怕他們通風報訊?”
  “芯媽是你干媽,其他人和你感情都好。不過,我們的事,遲早要讓明珠知道,我不會讓你做我的黑市情人,那對你不公道。你相信我,我會做你的爸爸,寵愛你;做你的哥哥,照顧你;做你的男朋友,令你快樂沒有憂慮。”
  “你不要對我太好,可能我套上面具,但一拉下來,嚇死你。”
  “我寧可被你嚇死,”他一手緊握她的手,一手擁住她的肩膊:“也不願孤獨而死,沒有愛就等於沒有希望。”
  “嘩!還會說甜言蜜語。”
  “你以為我是石頭?”他低頭看她,他的憂郁眼神沒有了,只有情深如海的目光,看得蔚甄心頭一動,這種激情心跳,好久沒發生過。他的臉逐漸移近她:“蔚甄,我真愛你……”
  又回到古堡。
  蔚甄替小咪更衣,因這已是冬天。
  顧齡又在打電話,在機場已經打過,找不到馮明珠。
  顧齡進來,蔚甄問:“找到親愛的娘子沒有?”
  “是小咪的娘親。”顧齡擁住她輕吻她的秀發:“我只想告訴她小咪很好,順利去順利回,怕她擔心女兒,誰知道她去了日本北海道。”
  “公司呢?”
  “沒事。我今晚留下來陪你,星期一早上回去開會。小咪,你的毛衫外套很漂亮,這毛線……”
  “似曾相識是不是?毛線是我托你買的,忘了?”
  “那麼說,這紅毛線外套是你親手編織的了,你真有本領!”
  “失禮。”
  顧齡一手抱住女兒,一手擁住蔚甄,又羨慕又可憐地說:“小咪,你好福氣,姐姐給你編織了一件溫馨牌外套,一定很溫暖了。”
  “作狀!小咪的娘親,你的娘子沒給你編織過毛衣?”
  “毛衣?真開胃,有條頸巾已經很夠了。”
  “也許她不會。”。
  “她根本不會,也不去學,就算學會了,她有時間,寧可去捧歌星、藝員,也不會把時間浪費在我身上。”
  “為丈夫做衣服是浪費時間?”
  “她早不把我當丈夫了。”
  “對了,你怎會知道溫暖牌這個名詞?不,你是說溫馨牌的。”
  “我有幾個大學同學,都在我們機構做事,他們穿上毛背心、外套或者頸巾,就會向大家炫耀:這是我太太親手編織的,好溫暖,是溫暖牌,你們有沒有?結果人人有,只有我沒有。”
  “多瘀,真沒面子。”
  “是瘀啊!所以看見別人穿手織的毛衣,只是一條頸巾,我也很羨慕,真是只能羨慕,因金錢買不到的。”
  
作者: 傲氣神鷹    時間: 2010-2-7 21:52:06

“本來是溫暖牌,為什麼會變成溫馨牌?”
  “因為是自己太太編織的,穿在身上,豈只身體溫暖,心裡才溫馨呢!”
  “也對!”
  顧齡上了班,蔚甄才有機會和芯媽聊天。
  芯媽一面欣賞蔚甄送她的禮物,一面說:“你和姑爺的感情真不錯。”
  “顧老太很喜歡我,還要把傳家之寶送給我,我不敢接受。干媽,我正想請教你,我是不是應該馬上退出?”
  “退出?”
  “表姐和顧齡之間。”
  “你退不退出去對小姐都沒有影響,她從來不照顧丈夫,他們在祖居也是每人住一層樓,你對小姐沒損害,但是你出現就救了姑爺。”
  “救了顧齡?我沒有……”
  “有!自從小咪出世不久,姑爺和小姐的感情就一天不如一天,姑爺也一天比一天沉默、麻木,我們都以為他不會笑了。自從你來了,他人也開朗了,我一早就看出姑爺對你有好感。他對那些補習老師都不肯多看一眼,冷口冷面好嚇人。不過,我想不到他有勇氣追求你,你又肯接受他。”
  “他是喜歡我,但從沒展開追求,是顧老太有心撮合。”
  “你真是很有本領。”

我有什麼本領?”
  “顧老太一向不喜歡小姐,小姐和他們一家大小都合不來,但你只不過用一個月的時間,便得到顧老太的歡心。”
  “我沒有耍過任何手段,甚至沒有主動接近她們,是顧老太要拉攏我。”
  “你誤會我的意思,我是真心稱贊你聰明、討人喜歡,你耍手段也沒有用,顧老太不大管事,但性情很剛直,她不喜歡你就不理你。至於小姐呢!一向要高人一等,尊卑不分,可能老太爺太縱她,她從不當顧老太是家姑,不賣她的賬。”
  “干媽,我是不是不應該和有婦之夫交朋友?”
  “本來是。但姑爺的情況有別,他早就應該和小姐離婚,三年多前我和小咪都在祖居,有一天我……不要說人家閒話。總之,你和姑爺結婚也不是罪過,沒有傷害任何人,不過,你不覺得姑爺比你大很多?他好像比不上葉先生。”
  “外表的確是葉天朗英俊,但他太孩子氣,性格不穩定,對我又沒有誠意,我只希望過些安定快樂的日子。怎樣?他沒來煩大家了吧!”
  “你猜得對,你去澳洲後一個星期五黃昏,葉先生來找你,我照你的話說你辭工了,他當然不相信,便留下來等,天天來,又派他家男工偵查,還用望遠鏡。由於他不知道你陪小咪出國,幾天見不到你,相信你真的辭工,此後便沒有再來。”
  “那真好,天下太平……”
  顧齡匆匆忙忙趕回來,一踏入客廳便叫:“小甄,小甄……”
  蔚甄穿條漂亮的嬌黃貼身絨裙走出來。
  顧齡忙過去撫她的額、撫她的掌心:“你哪兒不舒服?”
  蔚甄哈哈笑:“如果我說很舒服,你肯取消會議趕回來嗎?”
  “你真頑皮!”顧齡松一口氣,捏捏蔚甄的臉:“今天的會議很重要,突然改期對大家都不好,所以……”
  “顧齡大哥,我錯了,公私不分妨礙你的工作,你就饒恕小妹一次吧!”
  “沒有那麼嚴重,你明白我真高興。好!我回來了,你喜歡去哪裡玩?”
  “就在這兒,跟我來。”蔚甄把他拖到餐廳去。
  餐廳裡有好多人,山哥、山嫂、阿福、阿六、保叔,芯媽抱著穿新衣的小咪站在餐桌旁。
  最惹人注目的是餐桌當中一個大蛋糕。
  蔚甄放開顧齡,走上前領頭唱生日歌。
  給了顧齡一個好大的意外,既喜悅又激動:“今天是我的生日?是的,是今天,我竟然忘了。”
  “喜歡這生日蛋糕嗎?士多啤梨和蜜瓜花是我自己做好放上去的。”
  “好漂亮,看見就想吃。為什麼上面有那麼多蠟燭?”
  “因為你老嘛!,一支一歲。”
  “調皮孩子!”顧齡揉了揉她的發頂,蔚甄竟然看見他眼中有淚光:“幫幫忙吹蠟燭好嗎,老人家中氣不足。”
  一共三十四支不同顏色的小蠟燭。
  “不!先許個願!”蔚甄嚷。
  顧齡便閉上眼睛,他的睫毛是濕潤的。
  蔚甄和他合力把燭光吹熄,然後交給他一把有個紅色花球的餅刀。
  顧齡把生日蛋糕分給每一個人,佣人都開開心心的回到自己工作崗位,芯媽抱小咪到偏廳去喂她吃蛋糕。
  顧齡擁抱蔚甄親了她一下,蔚甄把一口蛋糕送進他嘴裡。
  “我知道騷擾你開會是不對,但一切都准備好了,我怕大家失望,下一次一定不會這樣。”
  “你都是為了我,我不知道有多感激你。以前明珠不管我開會或簽合約,人一到就把我拉出去陪她逛街。你和她說道理她便大發脾氣亂扔東西……你和她完全不一樣。”
  “當然不一樣,我又不是刁蠻公主,蛋糕好吃嗎?”
  “好,何況是你設計又親手做的,”顧齡也喂她一口蛋糕:“我已忘記有多少年沒人為我慶祝生辰了。”
  “表姐沒為你請客嗎?”
  “沒有,她根本沒記在心裡。”顧齡苦笑搖頭:“你怎麼會知道我的生日?”
  “上星期我和顧老太通了一次長途電話,我怕她不放心小咪,她向我提及的。”
  “怪不得我今天沒接到母親的電話,這世界裡除了你就只有母親還記得我生日。”
  “過去幾年,你的生日是怎樣過的?”
  “母親在我生日的早上便給我打個長途電話,我就知道那天是我生日,我會獨個兒去看場電影,然後吃個晚餐,為自己慶祝。”
  “好凄涼的,”蔚甄撫撫他的臉;“今晚可熱鬧,我和小咪陪你吃晚餐,她睡了我們看電影,我租了兩套電影回來,是你喜歡看的《愛情故事》和《沖上雲霄》,我們可以一面吃消夜一面欣賞。喜歡嗎?”
  “喜歡,只要有你陪伴著,我已經心滿意足。”
  “齡!”蔚甄靠進他的懷裡,對他又憐又愛……
  蔚甄陪顧齡吃過早餐,親自送他到客廳大門口。
  “我上班了,外面風冷又急,你進去吧!”顧齡在她的面頰上輕輕一吻。
  “你閉上眼睛一分鐘,唔!你真老實。”蔚甄把早已經放在門邊櫃子內的頸巾,纏在顧齡脖子上:“你看,是不是暖和些?”
  “你織的頸巾?”顧齡撫著紅色頸巾,唇片微顫:“你親手織的,好暖,好暖,整個人都熱起來。”
  “對不起!是小咪,她只能織條頸巾。”蔚甄替他把頸巾圍好在他頸上。
  顧齡捉住她的手,吻著,他的眼眶又紅了,淚水在打滾。
  “上車吧!今天你還要開會。”
  他把她抱進懷裡擁抱一下,才依依不舍她出門,蔚甄靠在門邊看他,他上了車還一直向她揮手。
  “姑爺上班了?唉!大清早。”芯媽來到蔚甄身後。
  “他今天要開會,坐車、乘船、上岸再乘車,最快也要兩個小時。交通不方便,有什麼辦法。”蔚甄回轉身,芯媽去關門,外面北風呼呼。
  “干媽,你認識姑爺很久了?”
  “他們一家住在馮家,我到馮家打工時,姑爺還在念幼稚園。”
  “他是不是很喜歡哭,或者流眼淚?”
  “姑爺不喜歡哭,有次打球跌傷了,送他回家的同學哭了,他一滴眼淚都沒有流過。”
  “我不是說身體的痛苦,是說親情、愛情……”
  “那倒有,我親眼見到有三次,顧老爺過世,顧家全家移民,我都見到他哭泣,最後一次是朱醫生確定小咪有問題,我看見他抱著小咪流眼淚。”
  “他和他太太?”
  “沒有。他們經常吵架,都是小姐一個人大叫大罵,他坐著不作聲,若小姐扔東西扔到他身上,他就出去。甚至有一次被他撞破奸……都沒有。姑爺是很溫柔,但骨頭硬,也不是個眼淺的人,不易哭。”
  “但是昨天他看見生日蛋糕……”
  “馬上眼濕濕的,我也留意到。這些年姑爺家都在外國,也沒聽說過小姐為他搞什麼生日會,連我芯媽早就忘記姑爺的生日。小姐生日我一定記得,每年姑爺都會接我和小咪回祖屋大吃一頓。”芯媽搖搖頭:“可能連姑爺也忘了自己哪一天生日,突然有人為他安排好一切慶祝,他怎會不感動?流淚也是人之常情,換了我也會哭。”
  “哎!聽著心酸。”
  “姑爺遇上你,他開始走運了……”
  小咪已睡,芯媽她們也已經回下人間休息,蔚甄坐在偏廳看電視。
  “小甄,小甄……”是顧齡的聲音。蔚甄看看鐘,十一點二十一分,他從未試過這麼晚回來,他沒事吧?
  蔚甄推開蓋在膝上的白羊皮走出去,顧齡果然回來了,正在脫大衣,紅頸巾仍然圍在頸上。她上前去接過大衣,關切地問:“這麼晚?”
  “對不起,你睡了沒有?”顧齡捧住她的臉:“其實我一開完會便馬上趕回來,也沒有考慮過時間。”
  “沒事就好。”她還是好擔心,但又不敢問。
  “沒事,就是想你,開會的時候必須集中精神,一到休息時間便想著你。”
  “我們回來後你天天上班都好好的。”
  “但很特別,我一天見不到你便渾身不舒服、所以一散會便馬上趕回來看看你。”他那情深如海的目光直射進她的心坎,他緩緩低下頭吻她的櫻唇,然後緊緊擁抱她,他的大衣不自覺地掉在地上。
  “我會不會妨礙你的工作?”蔚甄微喘。
  “不會,反而令我更積極,只要盡快把工作做好,便可以回來見你。”
  “很晚才散會嗎?”
  “八點半過後。”他撥好她的頭發。
  “你一定沒吃不飽。”
  “我根本沒吃東西,叫人代我請大家好好吃一頓,我自己急著回來。其實,我連午飯也沒有吃。”
  “你一定餓壞了,我叫廚房給你弄宵夜。”
  “不!我吩咐阿山不要驚動大家,這時候誰都入睡了。餐廳有冰箱,我喝瓶鮮奶,吃些水果就可以了。”
  “不行,那你會過份操勞兼營養不良,瘦了就不好看。你給我乖乖地坐在這兒。”蔚甄讓他坐好,把大衣拾起來掛起。
  “你去哪兒?”
  “去廚房,給你弄頓吃的。”
  “不要去,”顧齡拉住她的手:“我不想你太辛苦,況且你又不慣烹飪。”
  “辛苦?比你開一天會更辛苦嗎?我是不懂烹飪,從小沒機會下廚,但不懂可以學,一次、兩次……總能學到。”
  “那我陪你一起去廚房。”
  “也好,有個人陪我聊聊天。”他們手牽手的走向下人間,幸好有顧齡相陪,下人間一片漆黑,大概所有人都睡了。
  蔚甄指定顧齡坐在廚房的飯桌旁,先用榨汁機給顧齡弄了杯鮮紅蘿蔔汁,然後她東翻翻、西翻翻……這個廚房太大了。
  她終於找到一切材料,開始烹飪。
  “今天開會休息的時候,我把你送我的頸巾給他們看,我告訴他們這是溫馨牌。”他的目光跟住她的身體轉。
  “紅色又俗又土,我有點後悔,你一定又給他們瘀死了。”
  “沒有,他們還替我高興,要我請客,我答應明天請他們吃午餐,因為我開心呀!”顧齡看著她走來走去,在他眼中,蔚甄的姿態優美極了:“小甄,我打算以後每天下班都回來。”
  “什麼?來回四五個小時,早上七時不到便要出門,現在還是冬天,這樣趕來趕去太辛苦了,不行!”
  “辛苦也是值得的,起碼我精神振作,心境愉快,做事效果會特別好。但如果要我像往常一樣,星期五才能回來見你,那我星期一到星期四不知道怎樣過,我會因為想念你無心工作。”
  “有什麼好想的,你以前也是想念明珠?”
  “沒有,婚前婚後都沒有,還擔心她來公司找麻煩,以前她常要我拋下工作陪她,令我很難堪。”
  “好了!大功告成。”蔚甄把一碗熱騰騰的面送到顧齡面前:“六絲面來了!面裡有雞絲、生菜絲、肉絲、火鴨絲、筍絲和姜絲,試試看。”
  顧齡捧住碗,蔚甄遞給他筷子和匙羹,他吃了一口,蔚甄忙問:“是不是味道很差?太鹹?我知道自己差勁,水平不夠。”
  “小甄,”顧齡激動地拉住她的手:“很好吃,這是我一生中吃到最美味的面,我……”他哽咽著說不下去。
  “由昨天到現在你第三次流淚,男孩子不哭的。”蔚甄用紙巾為他抹眼睛。
  “我好感動,從來沒有人對我這麼好,除了佣人,沒有人為我煮過一碗素面,你令我覺得自己像個寶,有人處處關心我,我……”
  “別孩子氣,你對我好,我也沒哭,我自己也是無父無母無姐無弟,連個葉天朗也拋棄我。”
  “小甄!”他猛抬頭:“我會一生一世對你好。”
  “我知道,快吃吧!冷了便不好吃,我坐在旁邊喝牛奶陪你,嗯!快吃吧!早睡早起,明天還要上班……”
  從此之後,顧齡把空余的時候用作陪伴蔚甄,吃午飯前後,也要和蔚甄通電話,痴心到難以想像。
  蔚甄的生活非常充實,顧齡上班,她就照顧小咪,編織毛衣,顧齡下班就陪他吃飯,飯後三人看電視。小咪睡了,他們就下棋,看錄影帶,或到俱樂部聽歌。
  蔚甄和顧齡的感情進展得很快,可能蔚甄一向缺少的,如今填滿了;顧齡一直渴望的,也得到了。
  彼此已習慣了每天見面。
  他們在一起總是很開心,顧齡從不發少爺脾氣,更不會無理取鬧,顧齡沒有令她擔心過,他懂得照顧自己,還會照顧她。他也從不給她添麻煩,蔚甄稍有不歡,他就緊張。
  他們最親密的關系也只不過擁抱親嘴,顧齡說過尊重她,就算兩人弄得火一般熱,顧齡在蔚甄略作提點下,馬上清醒,從不越禮。
  蔚甄對性這回事很敏感,她常自疚輕易獻身給葉天朗。否則她可以理直氣壯地說自己是個黃花閨女。
  如今,蔚甄已占有了顧齡全部空余時間、精神和感情。
  顧齡真的可以做蔚甄的好爸爸、好哥哥、好朋友、好情人,將來一定也是個好丈夫、好父親。
  然而,蔚甄還是有理智的,她不想做個家庭罪人,搶別人的丈夫。
  蔚甄千方百計才找到馮明珠。
  中午她來到,照例買許多禮物,看見小咪又親又笑,直至小咪逃回蔚甄身後。
  她點根香煙:“你找我找得那麼急,有什麼事?”
  “我們由澳洲回來,差不多兩個月,你沒有來看過小咪……”
  “我忙呀!我也有打電話來。”
  “但是,顧老太有些話,我想當面對你說。”
  “那老太婆不用理她,一定罵我不去向她祝壽。我硬是不去,要我假裝對她好,我辦不到。”
  “她沒怪你不去向她祝壽,她只是關心顧先生……”
  “有什麼好關心?顧齡三十幾歲人,不是小孩子又不是白痴,馮家供他住好、吃好、手戴名表、出入名車、游艇,馮家的整個機構由他主理,他有錢有面,那老太婆還擔心什麼?”
  “擔心顧先生只有名利,沒有家庭溫暖。”
  “啊!”她噴出幾口煙:“一定說我朋友多,冷落他。那不能怪我,我性格豪爽、活潑、好客、喜交際。他呢?木頭一樣,不合群,不懂游戲時游戲,只知道做生意賺錢,要不就看書聽音樂,悶死人,我沒有興趣。”
  “你常常拋下顧先生出外,不擔心顧先生在外面會……”
  “會有個情婦是不是?他不會。”她大笑搖一下手:“會也無所謂,他玩他的,我玩我的,我根本就不管他。真的,我們分房已七年,這七年他要變,早就變了,但他不會,他找不到條件比我更好的女人,我令他顏面生光,他沒有我便一無所有。這個男人太古板、太保守,變不出花樣,我兩年不見他也不用擔心他會造反。”
  “萬一,他在你完全忽視下,遇上心儀的女孩子?”蔚甄提醒她。
  “不會啦!他眼睛生在頭頂上,”她站起來捺熄了煙蒂,一手拿手袋,一手拍拍蔚甄的肩膊:“有種男人鎖住他仍會溜,另一種男人任由他自生自滅,他還會乖乖的,他屬於第二種。其實,男人天生賤骨頭,不用對他們太好。”
  馮明珠的冷血無情,蔚甄很看不過眼。
  這天,蔚甄很嚴肅地問顧齡:“有沒有想過我們的將來?一輩子躲在小島上不見天日?”
  “不,當然不!”顧齡把她擁進懷裡:“我要你和我正正式式結婚,我們有自己的家,自己的健康孩子,我說過一輩子寵愛你。”
  “你有太太的,我怎能和你結婚?”
  “最近我考慮清楚,決定和明珠離婚。”
  “你為了我和明珠離婚,我便成了罪人。”
  “我不完全是為了你,其實我是為了自己。我想過了,我根本沒有愛過明珠,你才是我第一個愛人,是真的,明珠從未令我有過牽腸掛肚的感覺。”
  “那你為什麼要和她結婚?”
  “關於我和明珠的往事,我由頭告訴你……因為,從小我和大哥、明珠就生活在一起,我們感情一向很好,不過又似乎大哥和明珠好些,因為大哥能逗明珠開心,肯陪她玩,我比較愛讀書……”
  “結婚?還嫁第三次?不!王柏文已經令我心死,我再也不會找男人。”溫媽媽拼命搖頭:“現在我只有一個希望,就是你找到好歸宿,婚姻幸福,我已無憾。我不會逼你,慢慢來,你年輕貌美,只要你不拒絕,一定會有很多男孩子追求你。對吧?”
  “是的,媽媽!”
  蔚甄也希望快為母親找一個女婿,了結她的心願,但是,找一個比顧齡好的人很難,比葉天朗好的更難。
  葉天朗只愛玩,沒誠意結婚。
  顧齡不是不愛她,但更愛馮家的財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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