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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馨昱]心的港灣[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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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6666686
時間:
2010-2-8 10:27:44
標題:
[馨昱]心的港灣[全文完]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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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x6666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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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28:02
心的港灣 正文 第一章
「當——當——」期待已久的鐘聲,終於響了!陳欣嵐快速地收拾書包,順便瞄了眼手錶。天啊!每天都晚上九點多才放學,我是日校生!不知哪個討厭鬼發明「文憑」……陳欣嵐在心中詛咒著;但氣歸氣,她的動作還蠻快的,不出五分鐘,她就已經衝到校門口了。
「欣嵐!」又是他。在背後叫住她的是林文彥,他和陳欣嵐是國中同班同學,升上高中後,他們還是同學,而且是僅隔一條街的鄰居;人長得清秀,身高約1.80米,戴副黑框眼鏡,在老師、同學們眼中,他是個談吐斯文、舉止合禮的好學生,但在欣嵐的眼中,他只是個書獃子——每天只會啃書的書蟲!
「欣嵐,別走那麼快嘛!我們一起回家吧!」林文彥邊走邊向陳欣嵐說著。
「拜託!林文彥,以後你要回家,請你自己先走,不要每天都在這裡等我,OK?」陳欣嵐有氣無力地回答著。
林文彥早已習慣陳欣嵐對他的態度,他要是沒記錯,應該是從上高中開始,陳欣嵐就一直都這樣;他也知道陳欣嵐認為他是書獃子,而且討厭他跟著她,但他無所謂,一副慢條斯理的樣子說︰「兩個人走有伴,而且若發生事情,我也可以保護你啊!」
「不用了!你放心,我不只長得正派,而且還長得嚇人;倒是你,書獃子一個,若真的發生事情,你能全身而退的話,那就是你祖上有德了。」
說完後,陳欣嵐馬上掉頭走人,只留下林文彥在她身後喊著︰「欣嵐,你禮拜六有空嗎?我想請你看電影。」
「再說吧!書獃子。」
是鄰居的陳欣嵐與林文彥,當然是走同一條路來上學,但每天放學後,陳欣嵐總是往家的反方向走。躲開林文彥,只是次要原因,真正的理由是——她不想回家。
她家雖然富裕,但媽媽打牌、爸爸應酬,家中非常冷清;她討厭這樣的家,更討厭這樣的日子。不知不覺,她又來到橋邊;這座橋,與她的關係可稱得上是知己。在橋上,她曾哭泣千百回;望著橋下,從前與家人在此嬉戲的情景,又一一浮現腦海。每天放學後,陳欣嵐都會到這兒來,卻總是帶淚而歸。今夜雖然也覺得傷感,但她沒有哭,大概是淚已流光了吧
咦!竟有人搶了她的地盤。陳欣嵐望著橋上正沉思的人,想著︰算了吧!他大概也心情不好,算是可憐他好了,「我的橋」就暫時借他吧!那我只好將就點,靠邊休息吧!
那人是站著的,但陳欣嵐可是從不站著發洩情緒,她認為,心情已經很「郁卒」了,幹嘛還虐待自己?於是她雙腳站在橋邊的水泥欄杆上,正準備坐下時,那個雕像開口了︰
「喂!你在做什麼?」
突然受到驚嚇的陳欣嵐,一個重心不穩。「啊——」天啊!下面是四五十米深的河流,這樣摔下去,穩死。
就在陳欣嵐要掉下去的一剎那,那人及時地從後面一把抓住陳欣嵐,然後從欄杆上把她抱下來。「有什麼事不能解決,非尋短見不可?你還那麼年輕!」那男人的口氣雖是責備,但眼中卻是憐惜與擔憂。
「什麼?尋短見?你當我要跳下去啊!」陳欣嵐在驚嚇中漸漸恢復意識,但他的話,馬上又讓陳欣嵐嚇了一跳。
「不是嗎?」
「當然不是!我是被你嚇的,才會差一點掉下去的,真是好心沒好報!把橋讓給你,卻被你害得差一點一命嗚呼,今天真是倒楣透了!」
「被我嚇到?把橋讓我?」那人一副不解的樣子。
「別裝無辜了,我是看你一個人望著水面沉思,好像被人『例會』似的,看你可憐,所以把『我的橋』讓你一下……」
「等等,你說『你的橋』,這橋是你造的,還是這上面刻有你的名字?」
「哦!拜託,你沒有智商?我叫陳欣嵐,這橋是我心情不好時,讓我吐苦水用的,當然是我的橋嘍!」
這小女人真是欠扁,從來就沒有人會,也沒有人敢懷疑他的智商。
「這麼說來,好像是我侵佔了你的地盤?」
「沒錯!別人若是要借我的橋我可是收費昂貴的,至於你……」陳欣嵐想了一下,看了看他身旁的破摩托車,好像不是很有錢,於是說道︰「我覺得你蠻投我的緣的,算你七折好了。」
她果真欠扁!那人心裡想著,但卻也發覺她真是天真、可愛。好吧!就陪她鬥鬥嘴、消磨時間好了,尤其是今天晚上。
「看在我剛剛救你一命的分上,難道就不能免費嗎?」他故意裝出一副哀求的模樣。
陳欣嵐聞言卻叫道︰「你不提我都忘了,若不是你突然叫一聲,我會差點掉下去嗎?我本來只想坐在橋上想點事情,但還沒坐穩,就被你嚇著了;而你救我,算是將功折罪,還跟我討價還價?哼!我不加收『壓驚費』就已經對你很不錯了。」大概是因為太激動的關係,陳欣嵐不知不覺地又站上欄杆。
「喂!危險啊!你下來,我道歉好不好?」
「本來就是你的錯,跟你講話真累,想要罵你更累,你沒事長那麼高幹嘛?專門生來氣我們這些矮子的嗎?」陳欣嵐邊從欄杆上下來邊抱怨著。
的確,那人的身高不止1.80米,以身高1.55的陳欣嵐而言,要與他說話,非得抬高頭不可。
他聽到陳欣嵐的抱怨後,沒生氣,反而放聲大笑。
陳欣嵐見他只笑不答,又再次動怒︰「喂!你笑什麼?」
「笑你毫無危機意識!這麼晚了,一個人在外遊蕩,還用話刺激陌生人,如果遇上壞蛋,保準把你生吞活剝了。」他臉上帶著笑意,口中卻是充滿威脅。
「喂!你叫什麼名字?」
什麼?她怎麼會突然轉變話題?!
「喂——我在問你話,你聽到沒?」
「哦!我叫李凌,木子李,凌峰的凌。」
「好,你叫李凌,我現在知道了,那你對我而言,就不算是陌生人了,那你是不是壞蛋呢?」
「那你看我像不像是壞蛋?」
「我看啊——」陳欣嵐左看看右瞧瞧,繼續說道︰「有點像,又不太像!」
這回李凌真的沒轍了,而且是又好氣又好笑。
陳欣嵐突然看了看手錶。「哎呀!慘了,快十一點了,再不回家,我可能就見不到明天的太陽了。喂!李凌,我走了,後會有期,再見。」說完,她便跑向她家的方向。
留在原地的李凌,此時他才明白,原來這世界上真的有「快樂」存在;和陳欣嵐談話,讓他心情放鬆了不少,甚至他還能開懷地放聲大笑。
這大概是我二十五年來最快樂的一次吧!李凌又想著︰精靈般的女孩,不知能否再見到她!這種鬥嘴的「快樂」,是和蕙儀相處時無法獲得的。
※※※※※
「鈴——」拜託!怎麼那麼快就天亮?!陳欣嵐不情願地睜開雙眼,用力按掉正在大叫的鬧鐘。
「可惡的鬧鐘,總有一天我會扔掉你。」
嘴巴雖念個不停,但陳欣嵐已起身,慢吞吞地走向浴室。
梳洗完畢,陳欣嵐看向窗外,外面的世界充滿陽光,為何她心中只有黑暗!她又開始抱怨道︰「什麼『可愛的早晨』,不知是哪個笨蛋說的?!唉!我看一定又是爛透了的一天!哦!拜託,再這樣下去,陳欣嵐,你就沒救了。活得這麼『郁卒』,成績又一塌糊塗,你又滿口抱怨……從前那個活潑可愛,對自己充滿信心,對未來懷著希望的你跑哪去了呢?」陳欣嵐指著梳妝台的鏡子罵自己。
大概是發洩得差不多了,她緩了緩口氣,回答了鏡中人︰「死了!早在我升上高中,住進這裡的時候就死了。」
牆上的鐘敲了七下,也把陳欣嵐給敲回現實。
「慘了,再不走,就要遲到了!」說完後,她急忙地穿好制服,奔出家門。
※※※※※
「欣嵐!」背後又傳來林文彥的聲音,陳欣嵐霎時停住。
她轉過頭去,死死地看著林文彥,罵道︰「林文彥,你是不是活得不耐煩?老是從背後叫我,每次都害我緊急煞車,快遲到了,你知不知道?」
林文彥還是秉持著紳士風度,斯文地說道︰「抱歉!我們一起走吧!我有話想對你說。」
陳欣嵐繼續快步不語地走著。
「喂!欣嵐,你到底要不要聽我說嘛?」林文彥跑向前去。
「我在聽,如果你想說的話,從你口中說出來的速度能趕上我走路的速度就好了。」說完後,她又繼續往學校方向走去。
林文彥聞此言,邊跑向前邊喊道︰「我真正想說的是——星期六我請你看電影,好不好?」
陳欣嵐又再一次緊急停住,此時林文彥已來到她身旁。
陳欣嵐笑說︰「我發誓,這次是我聽你講話有史以來最快的一次」
林文彥仍鍥而不捨地邊追邊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我……」正要開口的陳欣嵐,突然聽到學校傳來的鐘聲,轉而發出一聲尖叫︰「啊——林文彥!如果我遲到,你就死定了!」說完後,陳欣嵐以百米衝刺的速度,往學校裡跑去。
「喂!等等我,別忘了我跟你同校,你遲到,我也一樣。」林文彥也背起沉甸甸的書包往前跑。
「當——」真是老天爺幫忙,當鐘聲響完時,陳欣嵐與林文彥正好跨進校門;一進門,就看見教官的老K臉。
「教官早!」林文彥與陳欣嵐異口同聲地向教官問早。
「早?不早了!林文彥、陳欣嵐,你們知道誰是今天最晚到校的嗎?」
聰明的林文彥與陳欣嵐,都知道教官的言下之意,所以沒人敢答。
「就是你們!身為高三學生,竟敢這麼晚到……」
在陳欣嵐眼中教官像是一隻張大嘴巴的河馬,陳欣嵐在心中深深地厭惡著。
林文彥看看教官,再望向陳欣嵐,他看到的是一張扭曲的臉。
不行,雖然他不是英雄,但救陳欣嵐是他拚死都得做的;但教官現在像一隻飢餓的鱷魚,要怎樣才能救陳欣嵐呢?
「啊!有了。「對不起!教官——」
「什麼事?」
「教官,請問我們有遲到嗎?」
「你認為呢?」
陳欣嵐看林文彥的表情,就知道他有辦法讓他們脫身,但教官的回答,真是叫人擔憂,於是她搶著說︰「我認為我們是準時到校。」
教官轉向陳欣嵐,再度張開他的嘴巴。「我可沒問你!陳欣嵐,我看你們是『及時』到校,可不是『準時』到校。如果今天只有林文彥一人,或許我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可是你呢?前科纍纍,如果畢業典禮上來個『最佳遲到獎』,鐵定非你莫屬。」
可惡!陳欣嵐氣得就要噴火了!林文彥趕忙拉了拉陳欣嵐的衣服,示意她閉嘴。
「教官,一種校規不應該有兩種處罰方式,如果您要記遲到的話,那就連我一起記吧!我只希望能趕快到教室去自修,畢竟高三的時光是不容虛度的。」林文彥慢慢地說著,而且還特別強調最後一句。希望這招有效!他在心中祈禱著。
「好吧!你們去早自習,但下次不許再遲到,知道嗎?」
不知是林文彥說話有份量,還是教官真的體恤他們高三的時間寶貴,無論如何,教官是讓步了。
林文彥高興地回答著︰「是的,教官。」
在走向教室的途中,林文彥問陳欣嵐︰「我的問題,你尚未回答。」
「你可真有恆心!」陳欣嵐懶懶地說︰「謝謝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此時,他們已來到陳欣嵐的教室,只見陳欣嵐說一聲「再見」,隨即走入教室。
林文彥雖充滿失望感,但日子還是要過。「拿出鐵杵磨針的精神來吧!」林文彥這麼告訴自己,之後,他又信心滿滿地往他的教室走去。
※※※※※
「各位同學請注意,因為英文老師調職的關係,所以從今天起,本班換了一位新的英文老師。」班長在講台上大聲宣佈著,而台下,早就竊竊私語了起來。
「喂!欣嵐,你猜我們的新老師是男的,還是女的?我希望他是男的……」
哦!拜託,又是另一隻「河馬」,陳欣嵐露出厭惡的眼光,在經過了五分鐘的口水炮轟後,陳欣嵐終於忍無可忍地大喊︰「孫倩芸,你會不會口渴?要不要我倒杯茶給你?」
難得陳欣嵐會有「這麼好」的問候。
「欣嵐——」她的另一個鄰座——席夢竹用眼光提醒她︰要留點口德,大家都是同學嘛!
說起席夢竹,鵝蛋形的臉,清秀的五官,細緻粉白的皮膚,全身上下散發出高雅的氣質,沒有做作,而是極為自然的;如果說她是班花,簡直是侮辱她,應該說是校花才對!這樣的尤物真是不多了,難怪有那麼多男生為她瘋狂;可是,如果夢竹跟他們在一起,那真是「暴殄天物」!
嗯!身為她的好朋友,得注意一下了,陳欣嵐在心裡想著︰咦,林文彥!雖然他很書獃,但他與夢竹還蠻般配的!他們兩人的共同特色就是——愛讀書、有氣質,哇!真是太棒了,如此一來,林文彥就不會來煩我了。嘿!嘿!陳欣嵐,你真是愈來愈聰明了。
想罷,陳欣嵐露出奸笑,卻慧來席夢竹的質詢︰「欣嵐,你還好吧!」
「沒事。」她連忙解釋。
好險!差點就被席夢竹看出來了。這事一定要隱密進行,而且只準成功,不準失敗。陳欣嵐信誓旦旦地對自己說著。
※※※※※
師大英文研究所畢業的黎芷菁,雖不是第一次站上講台,但仍是懷著非常緊張、非常期待的心情走向教室。
1.68米的身高,有著一雙修長的腿,黎芷菁的身材,不管是在男人還是女人眼中,都是一百分的;而姣好的面容,更顯得出她的完美。
「起立!」班長習慣性地喊著。
「請坐下!」黎芷菁客氣地說。
進教室的第一件事,就是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名字,之後,她轉過身來,深吸一口氣,看著台下幾十雙瞪著自己的眼楮,緩緩說道︰「我的名字是黎芷菁,二十五歲,家住新竹,剛從師大英文研究所畢業,是各位的新英文老師,以上是我簡短的自我介紹。以後,我想要用較自由的方式上課,那就是要增加各位發表的機會。在講台上,我是老師,而我更希望在課餘時候,我會是各位的好朋友,或是好姐姐,你們有什麼問題,都可以來找我。雖然我不見得都能幫各位解決各類問題,但多一個人,就多一個人的智慧;另外,你們若有任何心事,也可以找我傾訴,我會是一個好聽眾的。有沒有什麼問題?」環視四周,在邊遠地帶的座位那邊,她看見有人舉手了。
「老師——」
「請說!」
「請問老師有沒有男朋友?」
黎芷菁笑著回答︰「目前沒有。」但卻在心中閃過「他」的影像。「還有沒有問題?」看臺下一片寂然,黎芷菁接著說︰「那我就開始上課吧!」
愛說話的孫倩芸趁老師寫黑板時,拉了拉陳欣嵐說︰「喂!欣嵐,來個女老師,我有一點失望……」
從頭到尾,陳欣嵐就非常寶貝她的口水,捨不得浪費一滴給孫倩芸,對孫倩芸的這番話,一點也不以為然。
來個女老師有什麼不好?黎老師長得這麼漂亮,有氣質,臉上寫滿智慧,全身充滿青春,我覺得很好呀!有什麼好可惜的!只是,這麼美麗的女人,竟然沒有男朋友,實在是令人難以置信。不知是她的眼光太高,還是……唉!管他的,總而言之,我喜歡她!陳欣嵐對著自己說。
「當——」下課的鈴聲響了,黎芷菁鬆了一口氣,同學們也開始騷動。
「今天就上到這裡,下次上課時,我想測驗一下同學們的英文程度,沒有範圍的,好,下課。」
「起立……」陳欣嵐一聽到又要考英文,她就頭痛,但一想到林文彥與席夢竹的事,就不知不覺地高興起來。因此,她的頭雖然是隨著班長的口令點著,但一顆心早就飛出教室外;所以,一敬完禮,她就直往林文彥的教室跑去。
「對不起,麻煩一下,我找林文彥,謝謝。」
來到林文彥教室前的陳欣嵐,向坐在靠窗戶邊的同學說著,只聽見那同學向教室內喊道︰「林文彥,有女人找你,接客嘍!」
陳欣嵐白了他一眼,心中罵道︰神經!
「欣嵐!我很驚訝你會來找我,有什麼事嗎?」林文彥一臉快樂的樣子。
「林文彥,我是來告訴你,我答應星期六和你去看電影。」
「真的?!太好了!」林文彥有一種飛上天的感覺!如果他知道陳欣嵐在設計他,他鐵定會馬上做「自由落體」。
「那我明天下午兩點在戲院門口等你。」
「我到你家接你好了。」
「不用了,我又不是一下課就直接回家。」
「那你還要去哪兒?」
「哎喲,你不要管那麼多嘛!」陳欣嵐故意裝出一副不悅的樣子。
林文彥見狀,立刻說︰「好吧!」
陳欣嵐這才滿意地走回自己的教室;一進去,就瞧見正在預習功課的席夢竹。她永遠都是那麼認真!陳欣嵐由衷地佩眼著席夢竹,湊近席夢竹身旁,叫了一聲︰「夢竹!」
席夢竹把目光從書本上移到陳欣嵐的臉上。「有什麼事嗎?」
「嗯——明天我們去看電影好不好?」陳欣嵐仔細地觀察席夢竹臉上的表情變化。
「怎麼會想要去看電影呢?」
慘了!她起疑了。陳欣嵐在心中擔憂著,口中卻說︰「沒有啊!只是想要娛樂一下,舒解壓力嘛!好不好?」
席夢竹看著陳欣說的眼楮,心中想著︰欣嵐啊!我們相識可不是一天兩天,你一定有別的企圖。好吧!反正你不會把我賣了,我就以靜制動,看你到底想幹嘛!於是她說︰「好吧!幾點?」
陳欣嵐高興地回答︰「下午兩點,在戲院門口踫頭,不見不散。」
「嗯,不見不散。」
陳欣嵐滿心歡喜地坐回自己的位於,等待上課。
突然,她覺得她的生命又有了目標;明天,將會是一種可使自己充滿成就感的挑戰!
※※※※※
「柯氏企業」在商場上是赫赫有名的,但卻沒有人看見過總裁——柯政陽,連企業內部的股東們也沒見過。
他曾寫信告訴所有股東,公司的一切事務,由季郡邦全權負責;兩季郡邦也的確不負所托,公司的業務蒸蒸日上,所以,股東們也都很放心、很信任他;只有公司的第二大股東——馮立夫,比較難纏而已。
身為副總裁的季郡邦,在商場上,他是深謀老練的,很難讓人相信,他才二十八歲。像這樣的青年才俊,當然不乏愛慕者,多少名媛都主動地親近他,公司上下仍未婚的女孩們,也都拚命地找機會接近他;而他對那些愛慕者,則是能躲就躲,不能躲的,就保持距離。因為他心中早已住進了一個,即使這輩子再也無法與他相遇,他也不會將她忘記。
他那深沉的表情,突出的臉部線條,隱蓋了無數的心事,任誰也無法探知,他對公司上下是賞罰分明,對部屬亦疼愛有加。
「柯氏企業」大樓共有十三層,一般員工只能達十樓;十一樓是供股東們及高級幹部們開會的會議室,十二、十三樓則是禁區,除了副總裁季郡邦及總經理李凌兩人之外,任何員工,包括副總裁秘書,皆不得進入,否則一律開除。因此,「柯氏企業」在外人及公司員工的眼中,有著相當的神秘色彩。
柯政陽——一個年近七旬的老人,在商業界,他是「柯氏企業」的總裁;而在黑道上,他創立「陽輝集團」,是弟兄們尊敬的大龍頭。他手下有兩員大將,那就是季郡邦及李凌;這兩員大將負責管理「柯氏企業」,而黑道的事則由柯政陽親自打點。李凌除了待在「柯氏企業」外,柯政陽還極力讓他瞭解黑道的事,但從不讓他插手。柯政陽想讓他的乾兒子——李凌,接掌他的一切的意圖很明顯,這對季郡邦而言無所謂,但在「陽輝集團」中,卻早已讓有心當大哥的人相當不服。
剛看完卷宗的李凌伸個懶腰。
「唉!一天又過去了。」他起身收拾東西;為公司賣命是有限度的,接下來的時間,是他自己的。
走出空蕩蕩的辦公室,進入電梯,直接往十二樓去;到了十二樓,一進門,他便嚷了起來︰
「嘿!好啊!原來你早就下班了,早知道我也要早點休息。」李凌對著坐在客廳沙發上的季郡邦說。
季郡邦則是笑著說道︰「廚房裡有我剛煮的咖啡,要不要來一點?」
「不了,我想喝啤酒。」李凌邊往廚房走邊脫掉西裝外套及領帶,當他再回到客廳時,身上穿的是捲起袖子的襯衫,手中則多了半瓶啤酒。「喂!在想什麼?」李凌推了推沙發上在沉思中的季郡邦。
「沒什麼?」一臉憂鬱的季郡邦回答著。
「沒什麼?我看你八成又在想她了。老兄,積極點,幸福是要靠自己去追求的,而老婆更不會從天而降;你愛她、想她,就去找她嘛!」
作者:
x6666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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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28:11
「是我負她在先,我有什麼理由去找她?說不定她已有了心上人,或者——她已經嫁人了。」
「你不去找,怎麼會知道?」
「唉!人海茫茫呀!」
「借口!拜託,我上了一天班,已經夠『郁卒』了,上來還要看;你這張『榴蓮臉』,我開始懷疑你是不是『頭殼壞掉』?!那你為何不想想,或許她還在等你?只要有明天,就有無窮的希望,可別對我說你沒有明天。」
季郡邦苦笑著說︰「抱歉,我只是心情不好!我向你保證,我絕對有明天,只是——一生命中已無希望。」
李凌一副快受不了的嘴臉。「我看你啊——自從離開她之後,心情就從來沒有好過。二十八歲的身材,三十八歲的臉孔,卻有六十八歲的心境,我看,你得去找一副買一送一的棺材,大的裝你自己,小的裝你的心。」
「我看小的應該給你用才對!」季郡邦面無表情地回著嘴。
「喂!有沒有人問過你曾去過哪家美容院,怎麼保養得這麼『蒼老』?!」李凌故意捏捏季郡邦的臉頰。
季郡邦終於笑了。「有啊!我告訴他們,為我服務的人叫李凌,用的是過期的歐蕾。」
李凌拿起抱枕向季郡邦扔過去,他及時閃開,李凌不甘心又罵︰「去你的!」
季郡邦笑著說︰「你是我的開心果,總是有辦法讓我笑!」
「不然,要我跟你一樣嗎?」
「你當然跟我不一樣,蕙儀的心,你又不是不知道。」
李凌無奈地嘆口氣。「我和她雖是青梅竹馬,但我一直把她當成妹妹看……」
「人家可沒把你當成哥哥看!笑我癡情?!我看你才是世上最無情的人!」
時鐘響了,九點整,李凌突然有股衝動想出去走走。他也不知道為何會有這些想法,但他的腳似乎比思緒快些,他已經站起來向大門走去。
「喂!你幹嘛?著魔似的!」季郡邦拉了他一下。
「哦!沒什麼,我出去一下。」
「等等!差點忘了跟你說,貞姨要你星期天回去吃晚飯,她說你已經很久沒回去了。」
「是於媽告訴你的,還是蕙儀要你說的?」
「有什麼差別嗎?」
「有!」
季郡邦搖搖頭說道︰「回答得還真乾脆,你就當作是回去看看老人家,柯伯、貞姨都很想你。」
李凌瞪了季郡邦一眼就出去了。這大大的空間,就只剩下季郡邦一人。寂靜很快籠罩著他,他對她的思念不知不覺爬上心頭。午夜夢迴,那揮不去的容顏又再次浮現他的腦海裡,她曾經是他承諾要愛一輩子的人,如今他對她的心依然沒變——
與她相識的那一年,大四的他隨著社團去參加畢業前最後的一次活動,心中除了不捨,還是不捨。
那一次,他們來到位於新竹的一所高中,這所高中裡的學生們,都活潑可愛,他還覺得這次的活動順利、快樂。就在要回去的前一天晚上,隊長集合了所有大四的男隊員。
「這次集合是要提醒大家,大學四年可能要在此畫下休止符,回去之後,大概就等著畢業典禮來為此四年做終結,還沒有女朋友的,要加油了!這次,我特別選擇這所高中,是因為我觀察過了,這裡的女生都很漂亮,也很清純,各位,好好把握吧!明天是最後一天,看到喜歡的就別客氣,心動不如馬上行動,手腳快的就『夾去配』,預祝各位馬到成功!」
說完後,季郡邦問了隊長︰「隊長,那你找到了沒?」
「我也想找啊!可是要來此之前,我女朋友就再三警告我不準拈花惹草!她可是個『河東吼』,要是她的醋罈子打翻了,我準吃不完兜著走!」語畢,大夥兒笑成一團。
隔天,才早上六點多,季郡邦就已經走出帳篷;大概是因為在台北住久了,所以覺得這兒的空氣格外清新。花草上沾滿了露珠,一切的景致是如此柔美!此時,季郡邦覺得他已愛上這份寂靜,穿過樹林,他來到溪邊。
找塊石頭坐下吧!一個聲音在心中說服自己。於是他坐在溪邊,看著遠處的農人已展開忙碌的生活,微風徐徐,鳥兒輕啁。這大概是他這輩子最大的享受吧!
溪面漣漪忽起,雖是淺淺的幾個小圈,但它已抓住了季郡邦的目光——原來,在溪的對面有人正撥弄著水面,而且,還是個女孩!
她明亮的雙眸,雪白肌膚,大概是在洗手吧!接著,後頭又來了個女孩,好像在叫她;也不知她們在談論什麼,只見先前的那位女孩笑了,她的笑美得讓溪旁的花朵失色,燦爛得讓剛升起的旭日黯淡無光,那真是個美好的笑容!
就是她了!一個出自於內心的聲音,嚇到自己,隨即他又告訴自己︰才初次見面,不可如此莽撞;況且,他並不相信一見鐘情,大概是昨晚沒睡好,才會胡思亂想。他看了眼手錶,七點了,得回去看看同伴們準備好了沒,而八點整,就必須開始今天的一切活動。
因為今天是最後一天,所安排的活動除了團體活動,就是這所高中的學生表演。
主持人在台上說道︰「下一組是古箏表演,表演者是黎芷菁。」
黎芷菁一上台,所有的目光都投向她,因為她實在太亮眼了!
是她!溪邊的女孩!季郡邦驚訝地看著台上的人;而黎芷菁微微地撥動琴弦,曼妙的聲音響遍了整間屋子,穿梭於在座每一個人的耳中。
黎芷菁彈古箏的神情盡收他眼底,如果她的頭髮再長一點,穿上古裝,中國的四大美人都要退避三舍了;因為,美麗已不足以形容她的容貌了。季郡邦在心中這麼告訴自己,也把此景烙印在心上。」一曲彈罷。季郡邦動也不動地坐著,兩眼直視台上。隊長推了推季郡邦說︰「人都下台了,你還看?我看你大概要去找個盆子了。」
季郡邦回過神來問道︰「做什麼?」
「盛你的口水啊!我從不知道你是這樣看女孩子的!」
「隊長,你講得真直接。」他笑笑答著。
「你要好好把握,若讓別人捷足先登了,你就欲哭無淚了。」
季郡邦臉微紅地說︰「我只是欣賞她而已。」
「欣賞!少假了,看到口水直流還叫『欣賞』?那如果是喜歡,不早就把她吃了?拜託!都已是二十幾的人了,還害差啊!真的喜歡,就去爭取,今天過後,我們就得離開這裡了,若不能拿到她的電話號碼,我告訴你,你們此生就再也沒有機會了。」
午飯後,大夥兒都各自活動,季郡邦從黎芷菁的表演完後,就一直在找尋她的蹤影;終於在他找尋了三四個鐘頭後,她的背景出現在他的視線內。
季郡邦,去啊!她就站在那兒,難得讓你遇到如此令你傾心的女孩,你要好好把握啊!膽小鬼!你還不去啊?季郡邦責備著自己。可是,怎麼跟她要電話號碼呢?早知道就先去請教隊長。他仍在原地猶豫。
而在一旁的隊長一直觀察著他,也看出他猶豫不前的原因——不知如何開口;此時隊長下定決心,絕不對季郡邦伸予援手,唯有如此,他才能真正瞭解如何去追求異性。
「咦!季郡邦動了!」隊長見季郡邦走向前去,屏息以待。
季郡邦朝著樹下走去,心想︰太好了,樹下只剩下她一個人。季郡邦,加油!當他走到黎芷菁面前,他就裝出一副很「酷」的樣子;他用著柔情萬千的眼神看著她,並露出個自以為很迷人的笑容。
黎芷菁則用充滿懷疑的眼光看著他。
眼前的這個人真是莫名其妙,我又不認識他,他幹嘛這樣盯著我瞧?!他的笑容雖然有一點白癡,但還蠻好看的,尤其是他有著男生少有的雙酒窩。黎芷菁在心中想著。
「對不起!小姐,我——嗯——我叫季郡邦,我很喜歡你,我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女朋友,這是我的住址與電話號碼。」季郡邦遞了張紙條給黎芷菁,快速地說完話後,就轉身離去,還好他是背對著她,否則光是那張紅得像猴子屁股的臉,就會讓她明白他的害怕與緊張。
聽完季郡邦這番話的黎芷菁,手中握著那張紙條,呆呆地站在那兒,心想︰沒見過這麼坦白的人,回過神後,她開始懷疑那個叫季郡邦的人是不是腦筋「秀逗」了。
隊長在遠處看迷糊了,他不是去要她的電話號碼嗎?動作怎麼那麼快啊!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不行!我得去問個清楚。
好奇的隊長走向黎芷菁,禮貌地問道︰「抱歉!小姐,不知是否能請教你一個問題?」
「可以啊!」黎芷菁回答隊長。
「剛剛那男生跟你說些什麼?」
黎芷菁老實地說︰「他說『對不起!小姐,我叫季郡邦,我很喜歡你,我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女朋友,這是我的住址與電話號碼』。」
隊長瞪大眼楮,有點不相信,不,應該說是非常地不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於是,接著問道︰「他真的這樣說?」
「是啊!不信你這紙條。」黎芷菁拿著季郡邦給她的紙條,在隊長眼前晃著。
「可憐的郡邦,他該不會是病入膏肓了吧!」
黎芷菁聞言,以為自己的猜測是對的,於是說︰「難道他真的是『阿達』?」
一聽到這話,隊長馬上大叫︰「不是啊!郡邦的腦袋正常得很,他是我們繫上的高材生,怎麼會『阿達』呢?」
「是你自己說他『病入膏肓』的嘛!」黎芷菁連地解釋道。
這下子該隊長解釋了。「不是啦!我所謂的病入膏肓是……」天啊!他總不能告訴她,所謂的「病人膏盲」是指想女朋友想得快瘋了吧!「嗯——是——哦!對了,我的意思是說,他長那麼大,都沒交過女朋友,而他一見到你,就喜歡上你了;不過,他平常人很風趣,也很斯文,而且不擺酷,但是剛剛……我想他大概是真的太喜歡你了,而且急著要與你認識,所以才會語無倫次的。不管你對他的觀感如何,希望你能念在他毫無經驗,就算是同情他好了,請你把剛剛他所說的話忘了吧!而且他的學校。科系,也請你一併忘了吧!」
說完之後,隊長不等黎芷菁回話,就趕緊跑開了,邊跑邊對自己說︰「真是『隊恥』!我怎麼會有這麼蠢的隊員?不!不只是『隊恥』,這簡直是『系恥』!哪有人這樣交女朋友的?什麼樣的女孩子,也會被他嚇跑的!」
黎芷菁聽完隊長的辯解,又看著他匆匆離去的身影,覺得他們繫上的學生怎麼都那麼好笑。
不知那個人說的是不是真的?咦!我可以試試那個叫季郡邦的人,看他是不是真的風趣又斯文,嗯!就這麼辦!黎芷菁在心中得意地盤算著。
隊長離開黎芷菁後便一直跑,跑到他的帳篷前才停下來。此時,他看見季郡邦一個人坐在石頭上發呆,本想走過去罵他,但想想季郡邦之所以會如此白癡,他也要負大部分的責任,早知道就教他幾招!於是,隊長也不想再責備他。
「水呢?」剛跑完步的隊長,開始找水喝。
「水在這裡,隊長。」一名隊員把茶遞給隊長;這時黎芷菁正走向他們,哦!不,應該說是走向季郡邦。
隊長又瞪大眼楮,豎直耳朵。莫非她是來糗我們的?慘了!隊長愈想愈覺得丟臉,於是索性跑到樹後,好躲開黎芷菁;但他仍是豎直耳朵,以便偷聽他們的談話。
「喂!」
黎芷菁拍拍正在發呆的季郡邦,他回過神來,看見眼前的黎芷菁,露出驚訝無比的表情。「啊!是你——」
「是我啊!你不認得我了嗎?」
「認……認得啊!」該死的季郡邦,怎麼可以在她面前口吃呢?隊長都急死了!
黎芷菁看他緊張得連話都說不好,很肯定剛剛他的「酷」全是裝出來的。
「你叫季郡邦對不對?」
「是……是啊!」
「我當你的女朋友好不好?」存著開玩笑心理的黎芷菁憋住笑意,裝出一副很慎重的樣子。
季郡邦一聽此言,差一點就從石頭上摔下來;而躲在樹後的隊長,也是口中的茶「均勻」地噴出。
「真的?」季郡邦不相信地求證著。
而本來只是想開個玩笑的黎芷菁,不知怎麼的,卻給了他一個很肯定的答案︰「真的!」
語一出,季郡邦開始高興得語無倫次。「天啊!我不是在做夢吧?!」
黎芷菁看著季郡邦好像快要飛起來的樣子,她也笑了起來;而剛噴完茶的隊長,一聽到這話,馬上大叫一聲,而後應聲倒地。
「隊長!你沒事吧?」其他隊員均驚訝地看著隊長。
一直到踏上歸途後,季郡邦才赫然發現,自己竟然忘了向黎芷菁要電話號碼,大概是因為他太興奮了。這事被隊長知道後,板著一張臉,大罵道︰「季郡邦!你真是智障!」
回到台北後,季郡邦一直很想念黎芷菁,甚至好想再去新竹一趟;但由於忙著畢業考與畢業典禮,他一直無法實現自己的願望;但就在畢業典禮完的一個月後,他接到一個他做夢也想不到的電話。
「喂!請問找誰?」
「我找季郡邦。」
「我就是,你是——」
「不記得我了嗎?我是黎芷菁。」
季郡邦不置信地問︰「你確定你沒說錯?」
「『黎芷菁』這三個字,我說了一二十年了,會錯嗎?」
「真的是你!你怎麼有空打電話給我?」季郡邦興奮又緊張地說著。
「聯考考完了,當然有空。我是到台北來玩的,不過——我正缺一位導遊……」
「我可以當你的導遊!」
「我就是在等你這句話!」
「你現在人在台北,還是新竹?」
黎芷菁笑著說道︰「我在你家巷口的電話亭裡!」
「真的?你不是在開玩笑吧!」季郡邦真的無法相信黎芷菁所說的話。
「給你十分鐘,十分鐘後,你若沒到電話亭來,我會再打給你。」黎芷菁說完後,不等季郡邦開口,馬上掛掉電話。
季郡邦卻還愣在那兒。「這會是真的嗎?管它的,下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季郡邦丟下電話,衝出家門,一路奔跑而來;接近電話亭時,他不太相信自己的眼楮,因為他真的看到黎芷菁就站在那裡。
「黎芷菁!真的是你!我還以為我又在做白日夢了。」季郡邦跑到她面前。
「嗨!你好。」黎芷菁禮貌地打招呼。
「怎麼會想到台北來呢?」季郡邦問道。
「來玩的啊!怎麼不歡迎嗎?」
黎芷菁故意裝出一副不高興的樣子來逗季郡邦,害他連忙說道︰「當然歡迎啊!哦!我只顧著跟你講話,都忘了要請你到我家坐坐。」
「別客氣了,我等一下就要走了。」
「走!?才剛來而已啊!為何急著離開?」
「我的意思是指回我阿姨家,來台北的這段時間,我都住她那兒。」
「嗯——既然你是來玩的,而我現在又正好有空,不如從現在起,我就正式上任當你的導遊。」
「真的?」
「不騙你!」
「太好了!」
「你在這裡等我一下,我回去騎摩托車出來。」
就這樣花了整整兩個星期,季郡邦帶著黎芷菁玩遍了整個台北市。他們用青春、快樂填滿每一個日子。
這天他們來到植物園,來這兒除了看植物之外,還為了要尋找一份寧靜。兩人走著、走著,黎芷菁先開了口︰「喂!郡邦,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季郡邦微笑地看著黎芷菁。「有什麼話你說啊!」
「我看你不是屬於那種莽撞的人,為什麼上次在新竹,你會說那麼坦白的話呢?害我把你誤認為腦袋有點不正常呢!」
季郡邦聽完這話後,可不止是微笑而已。「你真的認為我不太正常?」
「嗯,特別是那個笑容。」
「笑容?」
「對啊!有點白癡的笑容。」
白癡?!芷菁竟認為我白癡!季郡邦在心中想著,而且還擺出不太高興的臉色。
這時黎芷菁才察覺自己失言了,連忙說道︰「對不起啦!我的意思不是指你很白癡,而是那個笑容……也不是這個意思啦……哎喲!這……這叫我怎麼說呢?」
季郡邦看黎芷菁急著解釋的樣子,不禁笑了出來。
唉!季郡邦,你真不是個好演員!他在心裡取笑自己。
「黎芷菁看見他臉上的雙酒窩,喊道︰「好啊!你騙我!」
「我沒騙你啊!我是很生氣沒錯,可是你緊張的樣子很好笑啊!」
「你——」
季郡邦為了避免黎芷菁生氣,於是趕忙轉變話題。「好了,別生氣了嘛!你要不要我回答你剛剛的問題?」
「當然要啦!你不提我都忘了!」
季郡邦不答,反而有點不好意思地問道︰「那你還記不記得我所說的話?」
「記得啊!」
「這就對了嘛!我就是要說別人不敢說、不可能說的話,你才會覺得我與眾不同而記住我啊!我認為像你這樣漂亮的女孩,愛慕者一定不計其數,若我說︰『小姐,能不能和你做個朋友」或是︰『小姐,請問你的電話號碼?』那你一定會認為太『老套』了,搞不好,你對我一點印象也沒有了。」
「哇!你比我想像中的還要聰明!」黎芷菁一臉驚訝、佩服的表情。
季郡邦則是逗著她說︰「不聰明怎麼能追到這麼美的女孩呢?」
黎芷菁一聽,故意說︰「誰被你追走了啊!在哪裡?在哪裡?我倒要看看是哪個不幸的女孩!」
他指著黎芷菁說︰「不幸的女孩就是你!不過,你大可放心,和我在一起,我一定會讓你感到幸福的。」
「這麼有把握?」
「是的,你光看我這張長得如此『抱歉』的臉也知道,我既然賴定你,就不會有人跟我搶;有你這麼漂亮的女朋友,我還需要去看其他的女孩嗎?」
「你這樣叫抱歉?那這世界有十分之九的男人,不就都要去自殺!難道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好看嗎?」
季郡邦搖搖頭。
她接著說︰「我看,以後誰要是嫁給你啊,可能每天都要擔憂你是不是會被其他女人給拐跑了!」
「那你擔不擔憂?」季郡邦調皮地問。
她瞪了瞪季郡邦,回道︰「才不呢!」
「你當然不擔心,因為我會愛你一輩子的。」
黎芷菁真是愈來愈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你一向都這麼坦白嗎?」
季郡邦笑著說︰「那可不是,只有對你坦白而已。」
他牽起她的手,繼續在這寧靜的園子裡走著……
往事一幕幕地浮現在季郡邦腦海中,也只有在想著黎芷菁時,他才會覺得自己是個完整的個體,而那個站在「柯氏企業」頂端的商業鉅子——季郡邦,只不過是個軀殼罷了。
坐在沙發上的季郡邦,因夢中有芷菁相陪而提早入眠。他笑了!只有黎芷菁才能讓他再展笑顏,不論是否在夢中……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8 10:28:26
心的港灣 正文 第二章
剛準備完明天上課要的教材的黎芷菁,看著時鐘。
“哇!快十點了!”
在這十幾坪大的套房里,內部的陳設就只有床、書桌、書櫃、衣櫥較值錢而已;畢竟以黎芷菁微薄的薪水,每個月在付完房租後,就所剩無幾了。縱使房間中的擺設簡單,但整個房間卻讓人覺得非常優雅、寧靜,與外面的世界——喧囂的台北市,是格格不入的。
黎芷菁離開書桌,往床鋪走去;這些年來,她最喜歡在深靜的夜里,獨坐床頭,拿著季郡邦的照片仔細地看著,傾訴她的心事及思念。
“郡邦,不知道現在你是否也在想著我?你知道嗎?今天有個學生問我有沒有男朋友,這問題又勾起了我的回憶。記得你曾說要愛我一輩子,為何到最後,你只留下一封信,要我去找尋一份幸福?你不也承諾,只要我和你在一起,就能幸福的嗎?我知道伯母的死,對你的打擊很大,但你為何突然遠走他鄉,跑到美國去呢?你欠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會等的。不管十年二十年,或是要我等到下輩子,我都要等你親口告訴我原因;縱使我的等待換來的只是一次心碎,我也不放棄。我就是愛鑽牛角尖,你想不到吧!”
黎芷菁對著照片不停地訴說,淚水也不知不覺地滑落。
不知道她還要度過多少個這樣的夜晚,但她肯定地告訴自己︰我不在乎!只為了一句誓言、一個承諾,及一個未完成的夢——
※※※※※
只要一想到明天就是星期六,林文彥就難掩興奮的心情,因為陳欣嵐終于答應要和他出去了;和陳欣嵐相識五六年了,每次約她,都被拒絕,而理由不外乎是——“我沒空!”“我要在家里補眠。”“下次吧!”“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想到這次她竟然答應了,大概是老天可憐他吧!
咦!奇怪,都已經下課十分鐘了,怎麼還沒看到欣嵐呢?林文彥又站在校門口等陳欣嵐,這次,他等得很著急,因為平常陳欣嵐不管是否和他一起走,都會很快地離開學校,今天似乎慢;著急中的林文彥,忽然看到陳欣嵐從人群中走出。
“欣嵐!”林文彥興奮地跑過去。“欣嵐,我們一起走吧!”
陳欣嵐瞄了林文彥一眼,面無表情地回答︰“好啊!”
林文彥以為是自己听錯了。“欣嵐,你今天真的要和我走中山路回家,不去別的地方?”
“對啦!你懷疑呀?!我不回家,難道要我露宿街頭嗎?”
“不是的,欣嵐,你別誤會!”林文彥急忙地解釋著。
我明天有四節課,卻有四次隨堂考,一想到這里,就……”
“別生氣嘛!都已經是‘三下’了,難道你還不能適應嗎?”林文彥嘴巴勸著陳欣嵐,心中早已不再擔心了。
“所以我得早點回家,準備明天的考試。”
“原來如此……”
※※※※※
說要出來走走的李凌,騎上他的摩托車,出了“柯氏企業”後,就毫無目標地閑逛著;晚上九點多的台北市,當然是非常忙碌、嘈雜。
李凌不知不覺地來到昨天沉思的地方。
陳欣嵐!一個名字掠過李凌腦海,一個精靈般的女孩出現在他的心中。
為何他有著期待的心情?等什麼呢?和她抬杠嗎?還是想再見她一面?一連串的問題不停地困擾著李凌。最後,他索性就在橋的欄桿上坐下來;時間分分秒秒地消逝,就如同他腳下的河流,永不停歇。
李凌看看手表,十點半了,還是不見她的蹤影。
她不會來了吧?他再次詢問自己,胸中頓時溢滿失落感。最後李凌騎上摩托車,頭也不回地奔馳而去。若是有緣,就會再相見,昨晚她說後會有期,不是嗎?但要等到何時呢?李凌對著自己問問題的速度,正顯示在摩托車的油表上。
※※※※※
又是一個晴天,陳欣嵐今天不但沒賴床,而且還提早到校。
“陳欣嵐!”一進校門,她就被教官叫住。
“教官早!”陳欣嵐面無表情地說著。
“今天怎麼會這麼早來呢?真是難得!”
什麼話嘛?!又貶低我!陳欣嵐在心中恨得牙癢癢,但她說話的口氣卻與心情大不相同。
“是啊!因為我家那只會‘叫’的‘九官’鳥太吵了,吵得我沒法子睡。”
“那你得好好地感謝它。”
“雖然它叫我起床是很好啦!但它也吵我讀不下書啊!沒大腦的它,怎麼會知道我今天有四堂的隨堂考呢?不過,我是不會跟它計較的,可是,它每天這樣拼命地叫,一激動起來,就會掉羽毛,我好擔心啊!”又馬上說︰“教官,我回教室自修了。”之後,她就跑得不見人影,只留呆愣著的禿頂教官。
第一節課就是英文課;本來陳欣嵐早上到校時精神還算飽滿,但第一節課過後,她就被“榨”干了。昨天英文老師說要測驗英文程度,今天一考完,她就想告訴老師,她的考卷別改了,她可是一點程度也沒有。
一節接著一節地考,到了要回家時,陳欣嵐已經“貼”在桌面上,再也動不了了。
“欣嵐,你怎麼了?”席夢竹關心地問。
陳欣嵐則是要死不活地說︰“快——掛——了!你看不出來嗎?”
“那下午還要去看電影嗎?我看你還是回家好好休息吧!”
陳欣嵐聞言,馬上跳了起來。“不行!今天下午還是要去看電影!”
席夢竹擺出一張驚嚇過度的臉。“欣嵐!你發神經啊?”
“啊!”陳欣嵐這才發覺自己好像反應過度。千萬不可讓她知道。陳欣嵐一再地提醒自己,嘴上只好說︰“沒什麼!只是我覺得今天累得半死,一定要去娛樂一下!”
“好吧!那我先走了,待會兒見。”說完後,席夢竹就先行離去。
陳欣嵐也開始收拾書包,當她走到校門口時,不例外的,林文彥正站在那兒看著她。
我已經迫不及待地要把你給推銷出去了——欣嵐在心里暗暗地想,並給了他一個賊賊的眼光。
“欣嵐……”
“你的生理時鐘壞了嗎?”干嘛每天在這兒等我?你是不是吃飽沒事干?”
林文彥對她這些話不加理會,繼續說道︰“一起走吧!”
“我還不想回家,你先走吧!”陳欣嵐一直想擺脫他。
“可是……”
“我知道,今天下午我一定會準時赴約的,放心吧!”
“好吧!那我先走了!拜拜!”
看著林文彥走遠,陳欣嵐松了一口氣。其實,陳欣嵐是準備要回家的,但她不喜歡和林文彥一起走。這些年來,他一直是她的出氣包,可是陳欣嵐井非有意的。說真的,林文彥是一個很好的男孩子,但她只想把他當作好朋友,就像今天,她知道自己心情惡劣,所以她才不跟林文彥同路,免得他又被她罵得狗血淋頭。
說起來,還真有點對不起他!對于林文彥,陳欣嵐心中深深感到過意不去。沒關系,若能撮合林文彥與席夢竹,那也算是將功折罪了嘛!幫他找到這麼完美的女孩,他應該好好感謝她才對!
※※※※※
才剛兩點整,林文彥就已經來到電影院門口,可是卻看不到陳欣嵐的蹤影;不過,他倒是看見席夢竹了。雖然同校,但兩人並不相識;在林文彥眼中,席夢竹看起來很清純,感覺上,她很有氣質,與陳欣嵐完全不同,但各有各的特色。
懷著當媒人的心情,陳欣嵐快樂地朝電影院前進,在接近目的地時,她看到林文彥,也看到席夢竹,而他們兩人所站的位置,大慨距離兩步吧!
還真般配!陳欣嵐一面在心里竊喜著,一面跑向林文彥與席夢竹。“嗨!不好意思,我遲到了。”
“陳欣嵐——”林文彥與席夢竹異口同聲地喊著。
之後,兩人就以奇怪的眼光互相看著。
“你們兩個還真有默契啊!我來介紹一下,夢竹,他叫林義彥;文彥,她叫席夢竹,是我的同班同學。”陳欣嵐分別為他們介紹著。
“你好。”林文彥有禮貌地說。
“你好。”席夢竹的禮貌也不差。
“好了啦!我是來看電影的,可不是來听你們說‘你好’的。我們三個可是同校的同學喔!別太見外嘛!走啦!走啦!”陳欣嵐一手拉一個地進入電影院,但在進去之前,席夢竹用眼神詢問陳欣嵐︰把我當“飛利浦”嗎?
進入電影院後,陳欣嵐開口︰“喂!文彥、夢竹,第四排好像有三個相鄰的位于,我們坐那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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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28:34
“好啊!”林文彥附和。
“我沒意見!”席夢竹說著。
走到座位上時,陳欣嵐又開口了︰“我習慣坐靠走道的位子,所以只好麻煩二位坐過去了。哦!對了,夢竹,你坐中間好了。”
這樣的安排,林文彥有點不喜歡,他認為,陳欣嵐應該早告訴他的;不過,他倒沒生氣,因為沒被她放鴿子,就已經是萬幸
在電影播放大約二十分鐘後,陳欣嵐告訴席夢竹她要去廁所。一離開座位,陳欣嵐就偷偷溜出電影院,大大方方地甩掉他們倆。
現在你們會恨我,以後說不定會把我當恩人看待呢!陳欣嵐打算給自己一個自由的周末;她在街上到處逛,口袋里裝的是這個月的零用錢。
※※※※※
坐在辦公桌前的李凌,望著桌面上的公文,有股想殺人的沖動。從小,他干爹就訓練他什麼都要比別人強。
當他五六歲時,別的孩子手中握的是玩具槍,而他的槍管里卻滿是子彈;十二歲時,摩托車對他而言,就像是玩具車;而一級方程式的賽車,則是他十六歲時的最愛。
在學業上,他干爹對他的要求也不放松,在美國念完大學時,他年僅二十歲;而當他干爹要求他來台灣幫他經營“柯氏企業”時,他答應得很“阿莎力”,因為,他想看看台灣的黑道與美國的有何不同。誰知他干爹那只老狐狸,死也不願讓他插手黑道的事,反而把他限制在“柯氏企業”中。
在他做到所謂“什麼都比別人強”時,他才發覺,他的煩惱也比別人多;而桌上的文件,就是最佳證明。
“媽的!真夠‘郁卒’!”李凌拿鑰匙往外走,這時,季郡邦正好進來。
“喂——兄弟!你要上哪兒去啊?”
“蹺班!我要出去走走,給自己一個像樣點的周末,把這棟該死的大樓徹底地忘了,你懂不懂啊?!”
季郡邦瞪著李凌。“我什麼都不懂,我只知道‘你蹺班,我倒媚’,算了,你還年輕,要玩,你就去吧!公司有我。”
“年輕?眼前的這位大哥,難道你已經一腳踩進棺材里了嗎?還是你已經躺進去了?你才大我三歲而已,別把自己看得七老八十的!既然打算蹺班,不如一塊走吧!”
“你不要命了嗎?我們兩個一起走,讓公司唱空城計呀!雖是倒不了,但要是被柯伯知道,你不怕他氣得心髒病發作嗎?快滾吧!別在這兒礙眼。”
李凌一听,就老大不客氣地說︰“那我走了。”
李凌一出“柯氏企業”大門,就朝著車庫走去;車庫里有一輛凱迪拉克及一輛法拉利跑車,還有一輛摩托車。凱迪拉克是季郡邦專用,其余的,則都屬于李凌;但那輛跑車,李凌可從來沒用過,因為,摩托車才是他的最愛。
騎上摩托車後,李凌在市區閑逛著,一條路接著一條路地繞,最後,李凌轉進一條巷子,突然有個人沖了出來——
李凌緊急煞車,罵道︰“喂!你做什麼,找死嗎……”李凌罵到一半,抬頭看見一個被嚇傻的女孩及掉了一地的東西。
“陳欣嵐!”天啊!是陳欣嵐!難道他每跟她見一次面,就要被她嚇一次嗎?李凌在心里嘀咕著;不過,他沒忘記趕緊下車,看看她有沒有事。
“陳欣嵐!陳欣嵐!”李凌搖晃著已嚇呆了的陳欣嵐。“你沒事吧?!”
陳欣嵐回過神來。“你差一點就撞到我了,你知不知道?”
“是你自己突然跑出來的啊!”話說完時,李凌也幫她把地上的東西都撿起來了。
“你——算了!”陳欣嵐不想多說,把李凌手上屬于她的東西搶過來後,轉身就想走。
“喂!陳欣嵐,你真的沒事嗎?”李凌看她沒生氣,有點不太相信。
“沒事!我——等等,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你告訴我的嘛!”
陳欣嵐驚訝地說︰“我?!我曾經不幸地與你見過面嗎?”
“不幸?”跟他見面叫“不幸”?真是個可惡的家伙!
“你不記得我了嗎?看清楚一點!”
陳欣嵐看了看李凌。“哦——沒印象!”
現在的李凌已經不只是失望而已,從來沒有女人會在看過他一眼後把他給忘了;而這個女人,她竟然說她對他沒印象?!
簡直太侮辱我的長相了!我雖沒郡邦帥,但我自認為還不錯啊!李凌在心中已經生氣得有點得內傷了。
“李凌——我的名字叫李凌,上次差點害你摔到橋底下的那個人。”李凌不死心地提醒她。
陳欣嵐想了一下。“你說你就是那天差點‘恩將仇報’的人?”
“什麼‘恩將仇報’?說得這麼難听!”
“不對呀!不可能吧!那天的那個人看起來窮困潦倒,怎麼可能是你?!你看起來‘滿面春風’,還有一輛這麼拉風的摩托車……”陳欣嵐邊說邊盯著他的車子瞧。
李凌也注意到她很喜歡他的車,所以他說︰“這事說來話長,這樣吧!我請你吃冰,就算我對那天及今天的事道歉,如何?”
她一听到可以坐上他的摩托車,就非常高興。只請我吃冰,似乎太寒酸了點——陳欣嵐在心中盤算著,嘴里卻馬上答應。“好!我讓你請!不過,只請吃冰好像……”
李凌看她的表情就知道他遇上一只母獅子了,想必她準備要獅子大開口了。“你說吧!你還想吃什麼?”
“除了冰,我還要一頓晚餐。”
“沒問題!”李凌邊說邊跨上摩托車。
“不愧是有錢人。”
“誰說的?”
“你臉上寫的。”陳欣嵐消遣著他。
“上來吧!小姐,我的摩托車可是從來不等人的。”
※※※※※
被陳欣嵐放鴿子的林文彥與席夢竹,在看完電影,走出電影院時,席夢竹發覺林文彥不高興。
“林文彥,你別生氣了,我想,欣嵐她不是故意的。”
林文彥馬上就不太好意思生氣了,只是淡淡地說︰“我以為今天我會很幸運,想不到,老天爺一點也不可憐我;不過,你放心吧!我不會生欣嵐的氣,因為我不是第一次被她放鴿子了。”
“看來,你的度量跟你的成績一樣好嘛!”
“過獎了,‘席夢竹’三個字在校園里也是響叮當的。”
“彼此彼此!我看這樣好了,我們也別光站在這里,到我家去吧!我家就在前面不遠,是開餐飲店的。我請你吃東西。”
“那怎麼好意思?!”
“沒關系的。”于是,他們二人就往席夢竹家走去。
席夢竹的家是小型餐飲店;一層是店面,二三層則是住家。席夢竹與林文彥一走進店里,就看見席夢竹的母親。
“媽!我回來了,這是我同學——林文彥。”
“好!里面坐嘛!夢竹啊,招待一下你的同學。”
“好
“謝謝席媽媽。”林文彥說著。
席夢竹則問︰“你想吃什麼?我請——哦!不,應該說是我媽媽請客。”
“隨便!”
席夢竹一听,便凋皮地轉向母親。“媽!我們這里有賣‘隨便’的東西嗎?”
母親帶著責備的口吻說︰“夢竹啊,來者是客!”
“席媽媽,沒關系的,我喝飲料就好了。”
“好!馬上來!”
一會兒,席夢竹從廚房里端出來兩杯果汁。“喏,你的飲料來了。”她邊說邊把果汁擺在林文彥的面前,自己則在他對面的位子上坐下。
“謝謝。”
“你的脾氣好像很好嘛!”席夢竹說。
林文彥無奈地說︰“還不是被欣嵐給訓練出來的!從國中開始,我就什麼事都讓著她,即使她一再地捉弄我,或是一再地罵我,我也不生氣;久而久之,我都忘了‘生氣’兩個字怎麼寫了。”
“你這麼喜歡欣嵐,那你就得積極點嘍!她目前雖是沒有男朋友,但畢業之後,可就難說了。她長得活潑又可愛,一旦脫離這種像監獄似的校園生活,她的青春氣息是掩蓋不住的;到時候,就怕你的對手多如過江之鯽了。”
“我也知道,只是她連機會都不給我——唉!算了!別再說我了,談談你吧!”
“我?!”
“是啊!”
“我有什麼好講的?!我的生活很單純,興趣也很簡單,人更是簡單。”
林文彥看著正在喝飲料的席夢竹說︰“哦!是嗎?據我所知,你的頭腦就不簡單!”
她笑笑地說︰“那你總不能要我談我的腦袋吧!既然我們都找不到話題,那就听音樂吧!我去放,你想听誰的?還是‘隨便’?”
“別明知故問了,我呀!是客隨主便!”
席夢竹選了維瓦爾第的《四季》,音樂一出,整個店里的氣氛就完全不同。
“想不到你會喜歡古典音樂。”林文彥听著曲子,驚訝地說著。
“我覺得听古典音樂是一種很棒的享受,我喜歡古典音樂所帶來的那份寧靜,而古典音樂也能適時地沉澱我的心情。”
“看來,我找到同好了。我也很喜歡古典音樂,但我的收藏比較少。你呢?你有誰的作品?”
“我有蕭邦、海頓、莫扎特、貝多芬,還有柴可夫斯基的作品,歌劇我也有;不過,只有少數。”
“可以借我回去听嗎?”
“當然可以!不過,大多是CD。”
“沒關系,只要你肯借我就好了。”林文彥高興地說。
“那你在這兒等一下,我到樓上去拿。”
就這樣,“古典音樂”成了他們之間的話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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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28:52
心的港灣 正文 第三章
坐上李凌摩托車的陳欣嵐,享受著前所未有的飛翔感覺。她心想︰如果是去視野寬廣、空氣清新的郊外,那一定更棒!
來到冰店前,李凌停妥車子後,陳欣嵐還有點舍不得下來。她對這車子的喜愛,李凌全看在眼里;若不是這種ZX—11的摩托車體型太大,不適合女孩子騎,再加上對陳欣嵐安全的顧慮,他真的會買一輛送她——即使所費驚人,他也毫不在乎!
“你不下來,我們怎麼吃冰?難道要我把冰從冰店里拿出來喂你?”李凌催促陳欣嵐下車。
陳欣嵐雖然舍不得,但她也不想自己一個人坐在摩托車上曬太陽,看著李凌在冰店里吃冰;于是她邊從車子上下來邊說道︰“坐這台摩托車的感受簡直是‘酷斃’了!這車的外型,真是‘帥呆’了!”
李凌听了很高興,于是問︰“還有沒有其他的形容詞?”
陳欣嵐察覺到李凌的高興,暗忖︰哼!剛剛還差點撞到我,不行!不能讓他太高興!
于是陳欣嵐換了個口氣說︰“有啊!車比人帥,車比人酷,車比人好,車……”陳欣嵐已經看見李凌頭冒黑煙,馬上識相地閉嘴。
“難道我一無是處嗎?”李凌生氣地喊道。
正巧他們已經走進冰店,所以李凌氣歸氣,他還是很有紳士風度地替她服務,幫她拉出椅子之後,自己就在她對面的位子上坐下。
“其實你也不是一無是處啦!起碼你待會兒可以幫我付錢。”
“你——算了,不跟你辯了,反正你是見不得我好。此事到此為止,你要吃什麼冰?”李凌適時地阻止陳欣嵐再度開口。
陳欣嵐有點不服氣地說道︰“梅子冰!”
“好!老板,兩碗梅子冰。”李凌轉頭向老板說著,當他再轉過頭時,卻發現陳欣嵐一直盯著他的車子瞧。
“喂!你這樣盯著我的車看,你不怕脖子扭傷,或者眼楮受傷嗎?”李凌叫了陳欣嵐。
“我從來沒有看過這種車,它有名字嗎?”“有啊!它的名字是ZX—11,也有人稱它為‘魔神’;台灣太小了,使它一直沒有機會展現它的速度與爆發力。”
“它的顏色很漂亮耶!紅、黑兩色搭配,台灣目前好像還沒有這種車。”
“它是我在美國買的,也是第一個真正屬于我的東西。”
“為什麼?”她不解地問。
“因為它是我打工賺來的,而不是向家里要錢買的。”
“這一輛要花不少錢吧!打工?難道你工作的地點是山寨嗎?我的意思就是說,你是不是去當土匪啦?!”
土匪?好吧!今天我就讓你看看什麼叫做土匪!李凌在心里暗忖著。
這時,梅子冰已經送來了,兩人便開始吃起冰來。李凌也開口說︰“我不是去當土匪,我是去當殺手!每殺一個,就有一定的報酬,如果你能按照雇主要求的殺法去殺人,那價錢還可以再往上調整。”
“真的?!”陳欣嵐的臉色開始由白到黑再到紫!她已忍不住嘔吐起來,李凌不放心地問︰“你沒事吧?欣嵐,對不起,剛剛跟你講‘殺手’的事,我是騙你的。我真該死!我馬上載你去醫院。”陳欣嵐看見如此自責的李凌,于是她便老實地告訴他︰“你別自責了,我不是因為你的話才吐的,我也知道你是故意要嚇我的。”
“什麼?你不是因為听了我的話才吐的!那——那你一定是生病了!不行,我得帶你去看醫生。”
陳欣嵐慢慢地坐回她的位子上,一手按著肚子,說道︰“我不想去醫院,我討厭打針,更討厭吃藥!我真的沒事,我想——大概是吃壞肚子的關系吧?!”
李凌也在陳欣嵐旁邊的位子上坐下,但眼光一直停在她身上。“中午你吃了什麼?”
陳欣嵐邊想邊說︰“嗯……我吃了一個漢堡、兩杯可樂、一個比薩,還有一碗面!”
李凌瞪大眼楮問︰“那些東西全都是你吃的?”
“是啊!不過我並不是一次就把它們吃完!”
李凌不解地問︰“難道你吃東西還分段嗎?!”
“唉!因為中午我回到家時,煮飯的陳嫂不在,她只留下一張字條,上面寫著她家里有事,她必須趕緊回去之類的話;那也就是說,我沒中餐可吃,所以,我就到麥當勞吃了一個漢堡及一杯可樂。從麥當勞出來後,我春了看手表,離兩點的約會還有一段時間,于是我就從另一條路回家,而且順路買了比薩與可樂,帶回家吃。”
陳欣嵐已經說了一大串,但李凌的心思仍然停在“約會”這兩個字上。
“你說你下午有‘約會’?”
“是啊!是我前兩天答應林文彥要和他去看電影的。”
看電影?而且還是和男生?听到此話的李凌,醋意大發。陳欣嵐看著李凌大半天都不說話,覺得有點奇怪,不過她沒問,只是繼續說著︰“至于那碗面,是我從電影院出來後,一個人閑逛時吃的。”
咦!好像有點不對勁兒,李凌看了看表。“現在才下午四點二十分,你怎麼可能會看完電影,而且還去閑逛呢?”
陳欣嵐忍不住又罵李凌。“你耳朵是不是有問題?我說我從電影院出來,才去閑逛的,我說我看完電影了嗎?”
“你是說……”李凌射出“你放人家鴿子”的眸光。
“對啦!真是敗給你了!”她回答著。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為何欣嵐已經答應赴約,卻還放林文彥鴿子呢?李凌在心里這麼想著,嘴上卻說︰“好了,既然已經證明你的嘔吐是因為你吃太多東西,那麼眼前的這碗冰,你就無福消受了。”
陳欣嵐叫道︰“那怎麼可以!叫了不吃,多可惜啊!”
“為了你的肚子著想,我的小姐,拜托你控制一下食欲好不好?這樣吧!從現在開始,如果你除了茶之外,什麼都不吃,一直撐到吃晚餐的時候,我就帶你去吃大餐。”
“沒騙我?”陳欣嵐問。
“不!不騙你,從現在開始,我——李凌,再也不對陳欣嵐說任何一句謊言。”李凌像在發誓一樣地說。
“那現在……”
“現在我載你去兜風!”李凌拉起陳欣嵐往外走,但她卻停住腳步。
“可是你還沒跟我說關于這輛摩托車的故事。”
“我們邊兜風邊說給你听,嗯?那你也得把看電影的事說給我听,好不好?”李凌想趁機探听欣嵐與那個叫林文彥的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好啊!不過,說來話長喔!”
“我洗耳恭听。”李凌說完後,就和陳欣嵐離開冰店,兩人再度騎上“魔神”飛馳而去。
若說要在擁擠的、空氣污染嚴重的台北市兜風,那可能要帶著面罩,並且只能是走著。李凌可沒有“頭殼壞去”,所以,他帶著陳欣嵐往郊區走;最後,他們來到陽明山上,找了一個能俯視整個台北市的地方。
“如何,是不是很棒?現在整個台北市都在你的腳下,有沒有那種唯我獨尊的感覺?”李凌問。
“真正唯我獨尊的人,得到的並不是全世界,只是一份孤獨而已;而我不要全世界,我只要擁有疼愛與呵護。”陳欣嵐幽幽地說著,她的神情與言語,震撼了李凌的心。
李凌一直認為這個十八九歲的女孩是快樂的;帶她來這里,她應該會高興得又叫又跳;但此刻的陳欣嵐,臉上的憂愁、言語中所夾帶的感傷,讓李凌覺得好心疼。他好想擁著她、安慰她。呵護她。
李凌啊李凌!看來你原本想要一輩子單身的念頭,已經被她給打破了;不過,你真的有要呵護她的意念嗎?李凌問著自己。之後,他給了自己一個滿意的答案——是的!我要呵護她。保護她;甚至,還要擁有她!想罷,李凌拉著陳欣嵐,讓她能夠注視他。“欣嵐,看著我,不管以後想呵護你的人有多少,我一定是其中之一。”
李凌溫柔地看著陳欣嵐,她在李凌的眼中看到的是一種她不明白的情愫;但她一點也不了解李凌的心意,只當他是像哥哥般地疼愛自己,于是她說︰“我沒有哥哥,你當我哥哥好不好?”
李凌一听差點吐血,心想︰真是報應!我對蕙儀的態度,竟會變成欣嵐對我的心意。他沖口而出︰“不!我不要當你哥!”
陳欣嵐不明白地問道︰“為什麼?是你不喜歡我,還是你不想有個這麼差勁的妹妹?”她愈說聲音愈小,頭也愈來愈低。
“不,我很喜歡你,而且你一點也不差勁。至于我不想當你哥的原因,是我認為,我倆之間不應只有兄妹情誼。”
陳欣嵐一臉不解的表情,李凌暗忖︰“必須趕緊轉移話題,不然到最後,逼得我必須坦承我心底的情感時,只怕會把這丫頭給嚇跑了。于是他趕緊說︰“好了,別再想了,只要你認為我是你的誰,那我就是誰;但前提是,我必須一直都是你的朋友。現在你能告訴我,你今天下午去約會的事嗎?”
他果真轉移了陳欣嵐的注意力,陳欣嵐告訴李凌,林文彥是她的同學,還有她捉弄林文彥的種種,以及她想撮合林文彥與她的好朋友席夢竹的事。她說得很開心,李凌听了,也很開心。陳欣嵐開心,是因為她認為她在撮合林文彥與席夢竹的這件事上,展現了她的智慧;而李凌高興的原因則是,他知道他沒有對手存在。
“我說完了,那該換你說‘魔神’的事了吧!”陳欣嵐在說完約會的這件事後,馬上要求李凌說。
“在美國讀完大學後,我不想按照我干爹的安排去攻讀碩士,但我干爹軟硬兼施,逼得我只好一走了之……”
陳欣嵐露出懷疑的表情,正要開口時,李凌卻比她早了一步開口。
“別以為我狠心拋下我干爹,而是我已經用盡所有的招數,仍然無法說服我干爹。當時,如果我答應,只怕後果連你也無法想象;而所謂的後果就是——一個麻省理工學院的學生,轉入耶魯大學念商科……”
陳欣嵐的眼中果然充滿驚訝,似乎在告訴李凌︰“真是看不出來你會是麻省理工學院的學生。”
李凌笑了笑,拉著陳欣嵐,在一塊較大的石頭上坐下來。李凌看著陳欣嵐,繼續說著︰“當時的我,對自己很沒信心,我擔心我不能念完碩士,所以我決定逃避,從紐約逃到舊金山。我想我大概是投入科學太久了,在舊金山,我變得孤僻,不喜歡和人打交道,但是我了解到我必須工作,我才會有錢與我干爹玩捉迷藏;所以我開始早出晚歸,每天除了七小時的睡眠之外,其余的時間,我都在拼命地工作。我曾同時擁有四份工作,有時是白天交替著夜晚,不眠不休地工作。半年後,我在一次偶然的機會里,看到了這部車,才第一眼,它就讓我下定決心,就算要我花光所有的積蓄,我也要買下它!果真,等我買了它之後,身邊只乘下一百塊美金;但我從沒有後悔過,它只是刺激我再度拼命地去賺錢。大約是一個月以後吧!我于爹的人找到我,要我跟他們回去;我好不容易才看到外面的世界,我不可能會那麼容易地再走進我干爹為我所築的象牙塔中。所以,我騎著“魔神”跑到了西雅圖,在那兒生活了三個月後,又再次被找到,于是我又到芝加哥去。然而,我干爹的消息似乎愈來愈靈通,我僅僅在芝加哥才住了兩個月,就被他給找到;而這次,我連跑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給逮了回去。這部車跟著我跑遍了美國,連我來台灣,它也跟著來了,它是我寶貝!”
在李凌說完後,她好奇地問︰“為什麼你總是只談到你干爹,那你父母呢?”
听至此話的李凌,低著頭,輕聲說道︰“死了,在我還很小的時候就死了。我連他們的長相都不知道,而關于他們的事,干爹只說了一些。”“對不起,我不該使你想起傷心的往事。”陳欣嵐道歉。
李凌抬起頭來,笑著說道︰“沒關系,我不會介意的。時候不早了,我們下山吧!山下還有大餐等著我們呢!”
欣嵐高興地跑向“魔神”,身後滿臉笑容的李凌,感染了她的青春氣息,一下子仿佛也年輕了幾歲——雖然他才二十五歲,但他已經好久沒這樣出來散心了。每次出來,都只有孤獨的自己,現在多了陳欣嵐,李凌霎時覺得他的生命中,多了份快樂與希望。
看來,他快無藥可救了。陳欣嵐!她真是個小精靈。不僅打破他單身的念頭,連“浪跡天涯”的夢想,也不是她的對手。李凌從不認為他有家,但為了陳欣嵐,台灣將成為他守候一生的地方。
李凌載著陳欣嵐,他在路上告訴自己︰今天的晚餐,是我認識真正的欣嵐的大好時機,一定要好好把握!
※※※※※
當李凌告訴陳欣嵐要上餐廳去吃大餐時,她拒絕了,真讓李凌大感意外;再問她想去哪里吃,她的回答竟是兩百元就可以吃飽的自助小餐館。
李凌看著眼前狼吞虎咽的陳欣嵐,擔心地說道︰“慢點吃,沒人跟你搶,小心別噎著了。”
他並適時地遞了杯飲料給她。
滿嘴食物的陳欣嵐,含糊地對他說聲︰“謝謝。”
李凌看她吃得差不多了,便開口問道︰“你才幾個小時沒吃東西,就餓成這樣,那你在學校,是不是零食不離手,飲料不離口的?”
陳欣嵐吞下她最後一口食物,喝完最後一滴飲料,擦了擦嘴角之後,說道︰“學校里的我正好相反,每天除了三餐之外,我是不吃零食、不喝飲料的,頂多上福利社買個礦泉水而已。”
李凌不置信地看著她。“那你就在周末一次吃夠本?”
“老實說,這是我三年來最豐盛的一次晚餐,也是我吃得最開心的一次。”陳欣嵐望著已經驚訝得下巴快掉到地上的李凌,繼續說著︰“其實我只有在星期六、星期天才會吃到陳嫂燒的菜,上課的日子,我總是在外面解決三餐,所以我都隨便吃;就算我在家吃,也難得有全家都上桌的畫面出現,所以我也不見得會有好的胃口。”陳欣嵐淡淡地說。
“既然如此,那你剛才為何要拒絕去大餐廳呢?那兒的菜比這兒好太多了。”
“我不喜歡去有錢人去的地方;在那兒,就算有山珍海味,我也沒胃口。”
李凌愈來愈糊涂了。“你是討厭那里的氣氛,還是——”
“我討厭有錢人!”不等李凌說完,她馬上搶著說。
听到這話的李凌,則是在心里盤算自己有多少財產——二百萬存款,一輛摩托車,一輛以他為名卻從來沒踫過的跑車,每月十萬元的薪水——這樣,他不知會不會被陳欣嵐看做是有錢人?看來,他得弄個明白不可。如果答案是肯定的,那他就馬上把法拉利跑車無條件讓給季郡邦,每個月的薪水也自動調整為五萬元就好。
“在你眼中,什麼叫做‘有錢人’?”
陳欣嵐看著李凌那張寫著“十萬個為什麼”的臉,心想︰我干脆一次把我的想法說出來,兔得他一直問“為什麼?”但,我有必要與這個才見二次面,彼此還算不上是熟的人說這麼多心事嗎?在自己的生活圈中,可稱得上是我的朋友的,大概只有文彥與夢竹而已。算了,把他當朋友吧!可是,這些心事連文彥和夢竹都不知道……考慮到最後,陳欣嵐還是決定說了;或許她真的想交李凌這個朋友吧!
“在我眼中的有錢人是,穿著筆挺西裝,卻是滿身銅臭的人……”
李凌看看自己的衣著,心想︰該死!在離開公司時,真該脫掉西裝外套,或者到十二樓去換件休閑服;而現在的自己,若再加條領帶,就符合欣嵐的有錢人條件之一了;不過,我應該沒有銅臭味吧?!
此時,陳欣嵐也注意到李凌的服裝;不過,她明白她並不討厭他,所以又進一步地解釋︰“放心吧!我不會把每個穿西裝的人都認為是有錢人,而我,也不是討厭每個穿西裝的人。”
李凌這才大大地松了一口氣,並且要自己牢記,下次在陳欣嵐面前出現,盡量不要穿西裝。
接著,陳欣嵐繼續說︰“我認為有錢人全是拜金主義者,他們的眼中,只有權勢、名利;是那種可以犧牲家庭幸福,只為了要往上爬的人;在他們的心中,甚至沒有‘愛’這個字存在。‘錢’是一種會讓人們心志墮落的東西,雖然我們不能完全沒有它,但一旦過多,就會讓人迷失自己——就像藥品一樣︰適量,會讓我們脫離疾病,但過多,則會將我們推向鬼門關。所謂‘富不過三代’就是有錢人最大的悲哀;‘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這是我討厭有錢人的最主要原因。”
在她一口氣說完後,李凌才完全明白,她所謂的“有錢人”,並不是指本身有錢,而是指那些希望變得更有錢的人。當李凌正慶幸自己不是陳欣嵐口中的’有錢人’時,這才注意到她從下午就一直拿在手上的東西——大包、小包的,一看就知道是逛街的成果。
“你很喜歡逛街嗎?”
陳欣嵐知道李凌對她買那麼多東西感到好奇,所以她直接告訴他︰“我不喜歡‘壓馬路’,更不喜歡買東西,我只喜歡花錢。我爸爸是個名副其實的‘拜金主義者’,而我媽媽則是個典型的‘由奢入儉難’的人;而我,就是想讓他們嘗嘗‘富不過三代’的悲哀。”
“這女孩腦袋里到底裝了什麼?”李凌心里想著,臉上的表情看在陳欣嵐眼中,簡直是“智障派掌門人”。
“你是不是在猜我是不是我爸媽親生的?還是你在想,我腦袋有無‘秀逗’?”陳欣嵐挑明地問李凌。
“對啊!咦,你怎麼會知道?你該不會懂得讀心術吧!”
“當然不是,只是光看你臉上的表情,猜都猜得出來;不過,我很累了,你不要每次都要我來猜,有什麼話,你可以問的。”
李凌一臉被打敗的表情。“算了!不跟你辯了,問你一個正經的問題,你為什麼要讓你家‘富不過三代’呢?”
“我有拒答的權利嗎?”
“你不說,我是不會勉強的。”李凌嘴上雖是這樣說,但心里卻失望得要死。
看李凌不說話,陳欣嵐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喂!我也想問你一個問題;不過,你也有不回答的權利。”
“你問吧!”
“那天,在橋上你為什麼會失魂落魄的?”
李凌望著她的明眸,心想著︰她為何這麼關心我?她真的想與我分享喜怒哀樂嗎?
不論李凌心里怎麼想,他還是告訴了陳欣嵐︰“目前我在‘柯氏企業’上班,我對我的人生很仿惶;不要以為生涯規劃是每個人都能做的,這世上渾渾噩噩過日子的人不計其數。生涯規劃是為自己的將來做打算,先給自己一個目標,好讓自己朝著理想邁進;但當自己的理想與實際情況毫無交集時,做生涯規劃根本是在浪費時間。我,就是那種不願意浪費時間的人,所以我開始懷疑我自己;一顆想環游世界、乘風破浪的心,被綁在硬梆梆的辦公桌前,我不知道我這樣浪費生命對不對?而且,到目前為止,還沒有任何一件事能讓我產生掙脫這道枷鎖的勇氣與決心;所以那天下班後,我的心情惡劣到了極點,所以,我才會跑出去散心。不過,我不知道我為什麼會在那座橋上停下來,或許是老天刻意安排吧!當時我若不停下腳步,就不會遇上你了。”
“遇上我,就等于遇上麻煩!哪天如我心情不好,你的下場可能會跟林文彥差不多。”
李凌笑了笑,陳欣嵐又不解地問︰“你現在在‘柯氏企業’上班,難道你被你干爹從芝加哥帶回去之後,他就真的把你綁去上課嗎?”
“不!他沒強迫我,相反的,是我自己要去的。”
“為什麼?”
“因為一個人。”
“女人?”她瞪大眼楮猜著。
看著好奇得連眼珠子都快掉下來的陳欣嵐,李凌覺得非常好笑,而他的笑聲,卻吸引了店里的每一雙眼楮。“你別笑,快說嘛!”
李凌也意識到自己的笑聲太過分了,所以馬上收起笑容,回答道︰“是一個男人。”
這回,陳欣嵐的眼楮瞪得更大,似乎在告訴李凌︰李先生,你該不會是“同性戀”吧?!
李凌馬上制止她的猜測。“不準胡思亂想!我是一個很正常的男人!”
李凌又繼續剛剛的話題。“他叫季郡邦,如今是我的上司。那時,他剛到美國,干爹想栽培他,才要他到美國念書的。而我認為他是一個值得我深交的朋友,所以我犧牲自己,陪他進耶魯;畢業後,干爹就把公司交給我們,而我就是為此到台灣來白勺。”
“原來如此!”
“喂!我們好像在店里待太久了,不如先離開,你想上哪兒去,我都奉陪。”李凌說。
欣嵐看了看表,表上顯示的時間是八點十分。“如果你能在一個小時內,騎著‘魔神’繞完台北市一圈,我們就去兜風,我很喜歡那種坐在摩托車上讓風拂在臉上的感覺!”
“沒問題!”
“那走吧!”
※※※※※
繞完台北市的李凌與陳欣嵐,又停在小餐館前。
“接下來你想去哪里?”李凌詢問著。
陳欣嵐的回答很干脆︰“回家!我想回家休息!”
“也好,今天你大概真的累了,那——我送你回家。”李凌騎著摩托車載著她,繞了幾條街道,最後停在一棟大樓前。
“這就是你家?”
“嗯!”
“很氣派喔!”
“是啊!是很‘氣派’呢!再見了!”
“喂”光顧著笑的李凌,差點忘了最重要的事。“明天你有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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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0-2-8 10:29:01
陳欣嵐想了一下,本想說沒空的,可是跟他在一起的那種快樂感覺,令她不忍心拒絕他。“有!不過,只有上午有空,因為下午我得念書。”
“哦,也對!你是高三學生,課業壓力很重,那你明天上午還願意陪我出去玩嗎?”
“嗯——好啊!要去哪兒?”
“去接觸大自然好不好?”
“好啊!太棒了!高中三年,我覺得我是‘入獄’三年,這回,我得趁機‘逃獄’一下。”
李凌笑著拍了拍她的頭。“真是調皮!那我走了,明天早上七點,我在這里等你,不準嫌早,拜拜!”說完後,李凌就騎著“魔神”離去,而陳欣嵐也轉身進入家中。
※※※※※
回到“柯氏企業”大樓的李凌,一進入大樓,便直接上十二樓。他今天真的要狠下心腸,把一切公事都忘得一干二淨。與陳欣嵐相處了一整個下午,讓他覺得很快樂,更讓他覺得他的生命很充實;于是他踩著愉快的步伐走出電梯,邊開門邊吹著口哨。
當他推開門之際,一個沉思中的人影映入他的眼簾——季郡邦,這個多情種,他的拜把兄弟。這幾年來,他一直活在回憶中,像這樣沒沖動的人,卻是商場老手,這要是傳出去,就怕打死人也沒有人會相信。又,如果讓季郡邦的客戶看到現在的他,那他的一世英名鐵定毀于一旦了;到時候,人家肯定會真正明白,季郡邦只是只紙老虎罷了。
李凌一縱身,跳上沙發,恰好與季郡邦面對面。
“早啊!老哥!我還以為這個時候你應該還在辦公室里才對。”李凌賊賊地說著。
季郡邦給了他一個有點生氣又不怎麼生氣的眼光。“好說!好說!我說啊,我眼前的這位兄弟,季郡邦就算再賤,也犯不著為了一個蹺班的混蛋來累死自己。”
認識郡邦這麼多年,他會以這種口氣說話,還是第一次听到,小心點!李凌在心里想著,口頭上卻不好意思地說︰“對不起啦!那等你想通了,準備蹺班時,我一定會義不容辭地替你工作。”
季郡邦給了李凌一個看不太出來的微笑,說道︰“看你滿面春風,我就饒你這一次,下不為例。對了,有什麼艷遇,說來听听吧!”
李凌把他與陳欣嵐的事告訴季郡邦;他嘴上說得很高興,臉上亦是洋溢著幸福。
“看來,你就快要和我一樣沒救了;不過,我倒希望你有個好的結果。”這就是季郡邦听李凌說完後的感想。
李凌忽然想起季郡邦跟他女朋友的事。于是他好奇地問︰“喂!郡邦,談談你女朋友吧!”
“怎麼突然要我說她?”
“好奇嘛!你有沒有她的照片?”
“于嘛!想比比,看是你的女朋友漂亮,還是我的芷菁好看,唉!你女朋友一定不是芷菁的對手。”季郡邦邊說邊從皮夾中掏出芷菁的照片,當他說完時,照片已遞到李凌手上。
李凌看著照片中那個笑得燦爛的美人——天啊!她真的是很漂亮,難怪郡邦一直對她念念不忘。李凌心想著,但基于面子問題,故意說︰“誰說的!我覺得欣嵐比‘你的’芷菁可愛多了,也純真多了!”
季郡邦看著好勝的李凌,笑著說︰“唉!你啊——根本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看來,愛情果真是盲目的!”
告訴你,我現在懶得理你,我要去洗澡休息了,這樣,我明天才有精神帶欣嵐去玩。”李凌說完後,就走入自己的臥室。
隔著一道門,季郡邦想的是芷菁的一切,而門內的李凌,則滿腦袋瓜里全是陳欣嵐的影子;她的多愁善感,她變化多端的俏皮可愛,她對他突如其來的驚嚇與震撼,她的身影充塞他的每一個細胞……李凌不僅在計劃明天,他更在計劃著他們的未來……
※※※※※
天還未亮,李凌已經起床;他的心情就像是小學生要去郊游的前一天的心情——是那樣的緊張與期待。
當李凌要去廁所,經過客廳時。天啊!是郡邦,他是已經睡醒了,還是根本沒睡?
李凌看見季郡邦仍坐在客廳中,本想過去勸勸他,但後來想想︰如果我勸得了他,那他早就听我的勸了。唉!老天爺,如果你也可憐郡邦,那就保佑他快點找到他的黎芷菁吧!嘆了一口氣後,李凌就轉身進入廁所。
一切準備就緒的李凌,騎上‘魔神’,來到欣嵐家門前,他看了一下手表——六點五十五分。
來早了,不知欣嵐準備好了沒?李凌心想著,絲毫沒察覺出她已來到他身旁。
“喂!”陳欣嵐叫了他一聲。
回過神後的李凌,看見眼前的陳欣嵐,不免又是一陣驚訝。“你來了!我怎麼都沒注意到?”
“是你自己心不在焉的。喂!你剛剛在想什麼?”陳欣嵐邊說邊“爬”上摩托車。
“想你啊!想你什麼時候會出來?想你今天穿得漂不漂亮……”
陳欣嵐一听,順口問︰“那你說我今天漂不漂亮?”
李凌發動著車子,並沒有轉過去看她,只說︰“漂亮!”
“你看都沒看,怎麼知道漂亮?”
“反正我怎麼看,你都很漂亮。坐穩了!”
“魔神”就這樣在清晨的台北市街道奔馳著,而陳欣嵐抱著李凌,不管車速如何,她都想繼續剛才的話題。“你說,不管你怎麼看,我都很漂亮?我看你啊——若不是昨晚沒睡好,就是你眼楮有問題!這樣吧!改天我帶你去見識一下真正的美女……”陳欣嵐說到這里,突然想起黎芷菁。
李凌趁著等紅燈的空當兒,轉頭告訴她︰“不許你貶低自己!好了,如果你累了,你就趴在我背上睡一會兒,等到了目的地,我再叫你。”
“喔!”陳欣嵐果真很听話,一路從台北睡到宜蘭,連李凌都不禁要懷疑,這丫頭昨晚是否沒睡好!
到了宜蘭的一處海邊,李凌將摩托車停下,陳欣嵐仍未醒來,她的兩手仍緊緊地抱著李凌,李凌心想︰干脆讓她睡到太陽下山好了!
被很多女孩子抱過的李凌,卻覺得陳欣嵐的一雙手似是有著魔力般,讓他感到那麼溫暖及眷戀,真想讓此刻化為永恆,幸福的笑容在他臉上與旭日的光芒相互輝映著。
“嗯,目的地到了嗎?”陳欣嵐突然醒了,漸漸地松開她環抱在李凌腰上的雙手,揉揉惺松眼楮,看看四周,然後打了一個很大的呵欠,說道︰“這里是哪兒?”
因她的醒來而感到失望的李凌,一听到陳欣嵐的聲音,隨即又精力充沛地說︰“你看那邊——”李凌指向海面上。
陳欣嵐朝他所指的方向望去,看見一座小島。“那是——”
“龜山島。”
“你是說……”陳欣嵐露出欣喜,卻顯出不太相信的眼光。
李凌明白她的意思,所以他一停好車後,便拿著預先準備好的相機,牽著陳欣嵐走向海邊。“對!你想的沒錯,這里是宜蘭。來,我們來拍張相,留作紀念。”
拍完照,他們來到街上,陳欣嵐開始覺得有點餓;而李凌比陳欣嵐的肚子還敏感,在她的肚子咕嚕咕嚕叫之前,李凌已經帶她來到早餐店前。
“我想你大概餓了,你先進去,我停好車子就來。”李凌對陳欣嵐說著。
在享用早餐時,李凌才真正明白,她的食量並不大。
“你必須多吃點,瞧你瘦得像非洲難民似的,你得多長一些肉,看起來才會比較有精神一點。”
“我已經吃飽了,其他的食物留給你好了。”
“你不多吃點,待會兒怎麼會有力氣玩?”
“等一下你要帶我去哪里?”
“帶你去賣!”李凌開玩笑地說。
陳欣嵐則是一本正經地告訴李凌︰“我不會幫你數鈔票的。”
出了早餐店後,兩人便又騎著“魔神”,沿著蘭陽溪往上游走,到了機車不能再前進時,兩人便下車。李凌牽著陳欣嵐來到溪邊,背對背地坐在一塊較大的石頭上,欣賞著風景,氣氛是出奇地沉默。
李凌突然听見她口中哼著曲調。“你在唱什麼歌啊?”李凌好奇地問。
“歌啊!”陳欣嵐的回答讓他哭笑不得。
“小姐,你是在雞同鴨講嗎?我當然知道你是在唱歌啊!我的意思是說,你在唱什麼歌?”
“民謠,是一首法國民謠;不過,我只會唱中文版。”
“唱來听听!”李凌要求著。
“好啊!不過我先聲明,若是你剛剛吃下的東西全吐出來,那可不能怪我!”
“好啦!”
于是陳欣嵐清清喉嚨,唱著︰
河水靜靜向東流,流過山村和城市;
河水日夜向東流,流過荒野峽谷;
河水啊!我托付你,
把我的思念和鄉情,
帶給我的故鄉人——遙遠的故鄉人。
“唱得很好啊!再唱一遍嘛!”
陳欣嵐應李凌要求再唱一次,而李凌則是輕輕和著。
“喂!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她唱完歌後,很慎重地問。
“不要喂啊喂的!我的名字叫李凌,別告訴我,你從來沒听過。”李凌邊說邊拿起小石子往溪里丟去。
“我當然記得你的名字,可是直接叫你的名字,我覺得好奇怪哦!不如這樣吧!以後我叫你大哥,好不好?”
“沒有別的選擇嗎?”
“沒有!”
陳欣嵐回答得既干脆又霸道,因此覺得無奈的李凌,不再丟擲石頭,俯下身去洗手,說道︰“說吧!你要問我什麼問題?”
“你會不會覺得我很隨便啊?”
正在洗手的李凌一听,一個重心不穩,來個“倒栽蔥”,還好他及時用手頂住,否則這位老兄的頭就要插進溪里去了。
“大哥!你沒事吧?”
“沒事才怪!難道你不知道老人家是禁不起嚇的嗎?”
陳欣嵐扶起李凌,說道︰“我又沒嚇你,只不過問了一個問題嘛!更何況,你又不是老人家,你不想回答就算了嘛!”
李凌轉過身來面對有點難過的陳欣嵐,柔聲問道︰“我的看法對你很重要嗎?”
“那倒不是,只是我比較在乎別人的想法。”
李凌霎時僵住了他的溫柔,醋意正狂亂地襲擊他的心;他冷冷地說︰“別人?別人是誰?那個叫林文彥的嗎?”
“林文彥?你怎麼會認為是他呢?我干嘛在乎他對我的觀感?我說的別人是指一般人,我又沒別的意思。”
李凌這才松了一口氣,又以溫柔的口吻問︰“你為什麼覺得別人會認為你很隨便呢?”
“因為在一般人的觀念里,今天我和你出來,可以說是有點不合情理。”
“不合情理?!”
“對啊!我們才見三次面,就一般常理而言,我們只能算是不太熟的朋友,而我一個女孩子家,跟著一個不太熟的男人跑到這麼偏僻的地方來,在別人眼中,我不是很隨便嗎?”
“那你為什麼還要跟我出來呢?”
“許地仙曾說︰‘在城市住久了,每要害起村莊的相思病。’雖然我對鄉村沒有多大的留戀,但牢寵般的都市生活,已侵蝕了我的心;所以,我才想出來走走,呼吸一下新鮮空氣。我一心覺得台北快要令我窒息,學校、家庭,快使我活不下去了;而且,我覺得你不像是壞人,而我又沒有什麼朋友,就算是想和你做個朋友吧!況且,我只不過是和你出來走走而已啊!話又說回來,如果你只把我當做是你生命中的過客,那我這個過客對你的過去未兔也知道得太多了吧!”
李凌笑著說道︰“這就是你純真的地方。對你認為是‘朋友’的人,給予百分之百的信任,雖說防人之心不可無,但是我相信你可以做出正確的判斷,因為純真並不等于愚笨……”
“可是……”
“欣嵐!俗話說︰‘凡事豈能盡如人意,但求無愧我心。’所以,記住!以後凡是你認為對的,不會損害自己與他人的事,你大可放心去做;掌聲是給你鼓勵,噓聲是給你警惕,只要是自己真正想做的,就不要放棄。你看我,我就是一個失敗的例子。別人的眼光可以給我們力量,亦可以使我們滅亡,但重要的不是別人怎麼看你,而是你怎麼看自己。好,那我現在問你,你會後悔跟我出來嗎?”
“嗯——不會!”
“很好,那我再問你,你認為你是一個隨便的女孩嗎?”
“不是!”
“這一次你回答得倒是挺快的,我很高興你能這麼認為。記住我剛才跟你說的話,因為我認為光明磊落地做自己,是一生中最重要,也是最難的事。”
陳欣嵐抬頭好奇地問︰“你是讀心理系的嗎?”
“為何有此一問?”
“因為我覺得你很會說服人,而且你對人性了解得透徹,也很達觀。”
“這倒是我第一次听到有人這樣說我。其實,只要生命的歷練足夠,你也能夠洞悉人性,了解生命的。時間不早了,我們走吧!”“魔神”的聲音再次回響在山谷中。
宜蘭——雨的城市,在這里,老天爺像是個愛哭的女孩,不時地落下串串淚珠。在回台北的途中,一路上皆是饗贛輳懷灤淚壩肜盍杷淙幻揮斜揮炅陝涮蘭Γ 捎 澳 瘛痹謨曛袖烊韉卮┤螅 橇餃說耐販 梢艙也壞揭桓歉傻摹br />
李凌送陳欣嵐回到家,在門口,他不斷地叮嚀︰“欣嵐,趕快進去把頭發弄干,否則會感冒的,知道嗎?如果中午你沒飯吃,打個電話給我,別再亂吃東西了,知道嗎?”李凌把他的電話號碼寫在陳欣嵐手上,那可是私人電話啊!當陳欣嵐轉身要進去時,李凌又開口︰“喂!欣嵐,等等!”
陳欣嵐轉過頭。“我會記得把頭發吹干,還有,不可亂吃東西,你要說的,我都快會背了。你這只老公雞,再不讓我進去,我看,我就快感冒了。”
“哈哈!‘老公雞’,很好玩的外號!我叫你是要問你,你每天都幾點放學?”
“九點十分,你問這個干嘛?”
“沒事,隨便問問,你趕快進去吧!”李凌催促著。
“好啦!那我進去了,你也要記得把頭發弄干,拜拜!”
李凌看著陳欣嵐進入家中後才離去。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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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0-2-8 10:29:21
心的港灣 正文 第四章
“起立——”
又是一個禮拜的開始!陳欣嵐看著走進教室的英文老師,她手中的考卷,大概是上星期六考的吧!
“好,各位請坐。我現在要發上禮拜六的測驗卷,順便說一下,席夢竹,考得不錯,繼續保持。”老師把考卷遞給席夢竹時說著。
“孫倩芸……”
雖然陳欣嵐早知道自己考得很爛,但她心里還是很緊張。“不知道考完再來抱佛腳有沒有用?哎呀!管它的,先禱告再說吧!佛祖、觀世音菩薩、媽祖、上帝、阿拉、眾神明啊!請保佑我吧!千萬別讓我考個位數……”
“喂!欣嵐!你在想什麼啊?老師叫你啊。”席夢竹搖了搖陳欣嵐。
回過神後的陳欣嵐,趕緊跑到前面拿考卷;當她伸出雙手去接考卷時,她听到老師說︰
“再接再勵,你的基礎不錯,好好用功。”
多令人感到意外啊!如果是以前那個老師,對陳欣嵐的成績不罵上幾句,就已經是阿彌陀佛了;但是,她不敢置信地瞄了一下考卷——十五分!天啊!如果是從前,她恐怕已經被老師給吃了,這位新來的老師,未免也太有愛心了吧?!沒罵人,她就已經很感激了,老師居然還說她的基礎不錯?!老天爺真的是公平的,這位有天使心腸的老師,果然亦有仙女般的面容。現在的她,對這位美麗的老師——黎芷菁,已經是感激得五體投地。她又想︰我除了認真讀英文來報答她之外,我還能做什麼呢?想了又想,陳欣嵐突然轉頭看著席夢竹,一個念頭閃過她的腦袋。咦!男朋友!對了,我可以幫老師介紹男朋友,但是到哪里去找一個能配得上老師的人呢?老師那麼漂亮,那麼有氣質,那麼高雅,真是傷腦筋!……有了,大哥勉強可以!只是不知道他有沒有女朋友?下次遇到他時,一定要記得問他。真是等不及要看大哥高興的表情了。
※※※※※
該死,李凌在心里咒罵著,他和公司的高級主管在季郡邦的疲勞轟炸下,已經耗了五個多小時。看著手表——快九點了,本來李凌是計劃好要去接陳欣嵐下課的,但會議從下午三點半開到現在,不知還要磨多久。
一旁的季郡邦,看到李凌不安的表情,心想︰他以前可是“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現在只不過是在會議室內待久了一點,為何……算了,看看在座的人,哪一個受得了?我想拼命工作,但也不能自私到剝奪他們回家抱老婆的時間。
季郡邦觀察了在座每一個人的臉色後,突然開口道︰“今天的會議到此結束,我希望企劃部能多加檢討,趕快想出一套促銷產品的方法。明天下午兩點,我們繼續今天未討論完的問題,散會!”
多令人興奮啊!李凌一听到“散會”二字,整個人馬上又充滿活力,他快速地收拾東西,正準備走出會議室時,季郡邦叫住他。
“我不回十二樓,我要出去一下,馬上回來,有事等我回來再說。”李凌先發制人,因為他怕季郡邦又拉著他猛談公事,所以他說完後,馬上溜之大吉,只留下一頭霧水的季郡邦。
其實他只不過是要告訴李凌︰十二樓的馬桶壞了,今天只能使用十三樓的。
李凌由“柯氏企業”大樓一路飆到欣嵐的學校;學校早已放學,一路上看過去,都是穿制服的學生,哪一個是她呢?李凌讓車子慢慢滑行,當車子經過校門口時,一個熟悉的身影,使他立刻踩下煞車。
“欣嵐!”李凌試著去確定那身影的身份。
“嗨!大哥!”陳欣嵐一听見李凌的叫喚,她立刻跑過去。“大哥!你怎麼會在這里?”
“嗯——我剛好路過!既然剛好踫到,那我請你吃消夜,好不好?”
“听你這麼說,我開始覺得有點餓;不過,不能每次都讓你請,這次由我付錢。”
“好吧!來,上車。”
說好要請客的陳欣嵐,到了速食店,她吃的東西比李凌吃的還多。李凌喝著紅茶,看著拼命吃東西的陳欣嵐,他真覺得這也是一種“享受”,而且是屬于心靈上愉快的滿足感。
吃到一半,陳欣嵐突然想起今天才交代給自己的新任務,于是她擦了擦嘴,問道︰“大哥,你有沒有女朋友啊?”
這丫頭怎麼突然會問我這個問題呢?莫非……李凌在心里高興地猜測著,之後,他又輕聲地說︰“沒有!”
“那我幫你介紹女朋友好不好?”
正在喝紅茶的李凌,差點因這話而嗆死。“咳!咳!你是生來謀殺我的嗎?”
“對不起啦!是你自己不小心的,我只不過說了一句話而已嘛!”
“一句話?上次因你的一句話,我差點摔死;這次因你的一句話,我差點嗆死!”
“我又不知道我說的話會嚇到你,可是我跟你說的都是正經事啊!我要幫你介紹的這個女孩子,不但漂亮,而且……”
“大哥,她真的很棒,你一定會喜歡的。”
“會被你拿出來大力推銷的,想必一定不是什麼好貨,搞不好,還是個庫存貨。”李凌一臉沒興趣地說。
她仍繼續努力。“她才不是庫存貨呢!人家可是‘專櫃’哩!我是認為‘肥水不落外人田’,才想要把她介紹給你,要不然
陳欣嵐一臉“施恩于人,求人回報”的表情,她本以為李凌會很高興的,沒想到他竟不領情。“大哥!別這樣嘛!她的名子叫黎芷菁,她真的很美,很有氣質……”
“‘紙巾’?那她是不是有個妹妹叫‘面紙’啊?我不想……咦!等等!你剛說她叫什麼來著?”
“她叫黎芷菁,怎麼,有興趣了?”
本想否認的李凌,突然想到季郡邦歷久不變的那副可憐模樣,便只好假裝承認,誰叫他是季郡邦的好友呢!不過,若是因此而嚇走欣嵐,嘿嘿!季郡邦,你就有得忙了。多打听一些有關黎芷菁的消息吧!順便確認一下是否同一個人。李凌在心里打定主意,一定要幫季郡邦找回他的女友。
“你是怎麼認識她的?”
“她是我的英文老師!你想我是怎麼認識她的?”
“那你又怎麼知道她沒有男朋友?”
“是她自己說的嘛!”
“那你有沒有她的照片,或是她的基本資料,比如說年齡、住址、學歷……等等。
“瞧你急的!一切包在我身上,過幾天,我一定會弄到她的照片及資料,到時候,你如果真的成為我的師丈,那你得好好謝我喔!”
若不是因為李凌的心髒太好,那他肯定會被陳欣嵐氣得休克;此時她在李凌的心目中,再也不是什麼小精靈,而是日夜折磨他,偶爾傷害他,三不五時想氣死他的小魔女。
※※※※※
送陳欣嵐回家後,李凌回到“柯氏”,一成不變的,一開門他就看見季郡邦;他知道剛剛在會議室沒等季郡邦把話說完就開溜是有點過分,所以心虛地說︰“我回來了!現在你可以繼續你剛才在會議室我來不及听的話。”
“馬桶壞了。”季郡邦毫無表情地說。
李凌听得像是丈二金剛,摸不著腦袋的。“什麼?你說……”
“對!沒錯,我剛才就是要說這句話。”
“哦!拜托!我是看你一副謹慎的樣子,還以為你有什麼大事要跟我說哩!”
“你以為會有什麼大事?”
“你還敢問?!你下午開會時所擺出的那張臉,我敢保證,十個人看了,有十一個會認為‘柯氏’快倒了,所以我認為你大概是要與我商量如何瞞過那些股東。”
“如果‘柯氏’真的垮台,那些股東是瞞不了的,搞不好,我們還沒想到對策,馮立夫那只老狐狸就殺過來了。對了,昨天你一大早就不見蹤影,你到底上哪兒去了?”
“去宜蘭,和欣嵐去的。”
“那我前幾天告訴你,貞姨要你回去,你到底回去了沒?”
“有啊!從昨天下午一直到晚上七點,我都和她老人家在一起啊!”
“你是說你大老遠從台北跑到高雄,卻只待了幾個小時?”
李凌連忙說︰“那下次如果需要出差到南部,我一定自告奮勇,省得你傷腦筋不知道要派誰去,而我也可以趁機陪陪干媽。”
“得了吧!如果這種差事需要您這位總經理大人親自出馬,那客戶連豬都不必猜,他們會百分之百肯定——‘柯氏’快完了。”
李凌听季郡邦的口氣,就知道今天的會議讓季郡邦發泄得不夠;他可不想當炮灰,于是說︰“是!是!是!偉大的副總裁,你教訓得是,如果您還覺得不過癮,那就听我的勸,把口水暫時存起來,明天開會時好派上用場。言而總之,我要去休息了,要開火,也別找我當靶子,因為再過幾天,說不定你會把我當神看!”說完後,李凌快速沖進臥室,因為他有預感,季郡邦會叨念到他耳朵長繭,才肯罷休。
※※※※※
一件T恤加一條牛仔褲,輕松的打扮顯得黎芷菁絲毫沒有老師的架子。這天,她雖然第一節沒課,但她仍懷著愉快的心情到校。一踏進辦公室,所有的眼光同時射向她;黎芷菁不由得開始審視自己是否衣服沒穿好,還是她臉上多長了什麼,要不然,為何同事們怎都不約而同地看向她?
當她走到自己的位子時,桌上的那束花,已經為她解釋了所有的疑問。她呆呆地望著那束花。
“喂!黎老師,艷福不淺喔!全是玫瑰耶!趕快看看是誰送的嘛!”黎芷菁的鄰座——王老師,推了推她。
“哦!”黎芷菁不慌不忙地打開花束的卡片。
王老師見黎芷菁一句話也沒說,便心急地湊過來︰“到底是誰嘛?”她看著卡片,老大不客氣地念了出來︰“‘你的一顰一笑,深深地觸動我的心弦,你美麗的倩影,已常駐我心。願生命中有你,更盼我們之間有緣。希望每分每秒你都能出現的仰慕者敬上。’天啊!怎麼文縐縐的,而且還肉麻得很!黎老師,你知不知道他是誰啊?”
黎芷菁面無表情地坐下,平淡地說︰“不知道!”
“難道你一點都不好奇?不想知道?”
“既然他不想讓我知道他是誰,那我又何必自尋煩惱地猜測呢?”
“報告!”
席夢竹與陳欣嵐的出現,使王老師的追問只好暫時告一段落。
“請進。”黎芷菁笑著說︰“有什麼事嗎?”
席夢竹動了動手中的相機,不好意思地說︰“是這樣子的,因為三年級各班已經開始忙著編畢業紀念冊了,所以我們想來為老師照張相,好讓老師也能在我們的畢業紀念冊上留下倩影啊!老師,不知道您願不願意?”
“好是好,不過,我今天穿得這麼隨便……”
陳欣嵐在一旁急忙說道︰“怎麼會呢?老師今天的穿著,才真的顯示出您是青春的代言人;而且,就老師的身材而言,不管老師怎麼穿,都會很好看的。”
黎芷菁身旁的王老師說︰“黎老師啊!看來———不僅男人對你仰慕之至,連你的學生對你也是贊美有加,你就答應她們吧!”
“好吧!那要在哪里照呢?”
席夢竹想了想說︰“去涼亭那兒吧!”
“好!那走吧!”黎芷菁拉著席夢竹與陳欣嵐,朝涼亭走去。
“老師,笑一個,我要拍嘍!”說完後,席夢竹即按下快門。“好了,老師,我拍好了。”
黎芷菁說︰“謝謝你們幫我照相,還有事嗎?”
陳欣嵐突然開口︰“老師,在英文方面,有些問題我不會,您能不能教我?”
“當然好啊!有什麼問題,你隨時都可以來辦公室找我啊!”
“我想利用放學後的時間來請教老師。”
“好啊!我等你。”
“可是,我晚上九點多才放學,我怎能讓老師等那麼久呢?”
“那要怎麼辦呢?”
“嗯——如果我到老師家去,不知道會不會大打擾老師?”
“我自己一個人在外面租房子,所以你來我家是不會打擾到我,但你一個女孩子家,那麼晚回家好嗎?”
陳欣嵐一听到有機會可到黎芷菁家去,便高興地說︰“不會有事的!我答應老師,只要我一回到家,就撥個電話告訴您。”
“那好吧!我把住址、電話給你,可是要抄在哪兒呢?”黎芷菁拿起隨身攜帶的筆,陳欣嵐遞出了左手。
“老師,寫在這里吧!”
“那就委屈你的手了。”黎芷菁寫完後說道︰“你什麼時候要過來?”
“今天晚上好不好?”
“好啊!那今天下班後,我得回去整理整理我的窩了。”
在黎芷菁走回辦公室後,席夢竹與陳欣嵐兩人才慢慢地向教室走去。一路上,席夢竹看陳欣嵐一言不發,若有所思的,便關心地問︰“欣嵐,欣嵐——”席夢竹叫了幾聲,陳欣嵐才回過神來,說道︰“嗯!做什麼?”
“瞧你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樣,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你叫我幫你拍老師的玉照,現在照片到手了,你可以說你到底想干嘛了吧?”
“沒——沒什麼啊!我只是崇拜老師,想要張照片拿回家供奉起來罷了。”
“少蓋了!你不是最討厭崇拜偶像嗎?記得你曾說過,就算是給你明星偶像的海報,讓你當壁紙或是貼在馬桶上,你都覺得礙眼。我看你還是老實招了吧!要不然……”
“要不然怎樣?”
“要不然我就把這筆帳和上星期六被你放鴿子的那件事一起算!”
陳欣嵐心想︰大事不妙,我得趕緊改變話題;于是她說︰“上星期六?我又沒怎麼樣,只不過是日行一善罷了!”
席夢竹露出生氣的眼神說︰“‘日行一善’?!那為何要找我呢?”
“抱歉啦!雖然是利用你來日行一善,但我是為了林文彥才這麼做的嘛!再說,介紹你們認識,你們又沒有損失什麼,反而還賺到一位朋友哩!”
陳欣嵐說得很輕松,席夢竹卻氣得都快噴火了。“可是,林文彥喜歡的人是你啊!”
“哦——拜托!夢竹,你真是太辜負老天爺賜給你的這雙大眼楮,難道你就不能把它請出來瞧瞧我和林文彥嗎?虧你還是我的死黨!我和林文彥,個性是天壤之別,成績是雲泥之差,興趣是毫不相干;這樣的兩個人,在一起會有結果嗎?會幸福嗎?”
“就算你們真的不適合,你也不應該放我們鴿子啊!”席夢竹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
“我若不走開,你們會互相交談嗎?我若夾在你們中間,那你們能有了解彼此的機會嗎?我了解林文彥的個性,他的個性很‘植物’,和女孩子在一起很‘柳下惠’,而你偏偏又很‘林文彥’……”
“你說話能不能不要那麼‘余光中’?”
“好啦!總之,我是迫不得已才出此下策的。”
“什麼下策?是下下策!”
“隨你啦!反正我保證下次不敢了;可是,林文彥他真是零缺點,你真的不考慮?”
“陳欣嵐!”席夢竹漲紅著臉,大喊著。
“好!好!好!算我沒說。”
她們兩人走到教室時,看見林文彥正站在她們教室外面。
“林文彥!”陳欣嵐叫了一聲。
林文彥看見她們,便走了過來。“欣嵐、夢竹,你們去哪兒了?”他看了看眼前的這兩位女孩,轉向席夢竹說道︰“夢竹,我是來找你的,CD可能下星期才能還你。”
“沒——沒關系。”席夢竹低著頭,不太好意思地說著。
林文彥則很大方地說︰“既然如此,那就謝了。我回教室去了,再見。”說完後,他就轉身離去。
站在一旁的陳欣嵐不可思議地看著席夢竹與林文彥,等林文彥走遠後,陳欣嵐才用壞壞的語氣向仍低著頭的席夢竹說︰“夢竹?CD?看來有人要感謝我的雞婆了!喂!同學,身為你的死黨的我,這招‘好東西要與好朋友分享’不賴吧!”
“欣嵐!”席夢竹的臉更紅了;她不想再和陳欣嵐爭辯,于是便走進教室,把陳欣嵐拋在身後。
接下來幾天的晚上,陳欣嵐都在黎芷菁的公寓里度過。陳欣嵐雖然很聰明,但她並不是天才,所以幾天的努力之後,她的英文雖只是稍微有進步,不過,至少她已不再排斥英文。
而李凌一連幾天去接陳欣嵐下課,卻都沒找到她,他已經失望透頂、傷心至極,急得快‘抓狂”了!現在的他終于明白,他寧可她折磨他、氣死他,他也不願失去她。
※※※※※
隨著梅雨季的來臨,台北的天氣變得陰冷而潮濕,陳欣嵐的心也因此而感到莫名地沮喪。
第四節是數學課,陳欣嵐並不期待吃午飯,但她卻希望數學課能早點結束。
一上課,數學老師就發上周考的考卷。
一臉死人相,一身“蟾蜍”皮,一看就知道她已經到了更年期——這是被這位數學老師教過的學生,對她的評語。
看著數學老師一個一個地叫名,而她愈叫,臉就愈紫。天啊!剩下沒幾張了,不知道我到底考多爛,為何尚未拿到考卷?陳欣嵐擔心著。
“現在只剩下一張考卷了,我不想叫名字,因為這種成績我實在說不出口。沒拿到考卷的人,自己出來!”老師把考卷拿在手上甩了甩。
陳欣嵐硬著頭皮,抱著必死的心,走上前去拿考卷。
當陳欣嵐走到老師面前,伸出雙手要拿考卷時,老師快速地把考卷換到另一只手,陳欣嵐只好低著頭站在老師面前。
老師刻薄地說︰“陳欣嵐,你家是開雜貨店的嗎?我記得我沒向你訂購鴨蛋,像你這種程度、這種成績,我看你連空大都沾不上邊,‘家里蹲’大學倒很適合你。有你這種學生,是我這二十年來的教育生涯中最大的悲哀!真是不可思議,這種題目,我就算是閉著眼楮瞎猜,也不會得零分啊!我建議你去啟智學校好了,別在這里浪費時間了。拿去!”
罵完後,老師把考卷朝陳欣嵐的臉上丟去;她從沒受過這麼大的屈辱,隨著考卷落下,她的淚也悄然滑落。她慢慢地蹲下,拾起考卷,紙上的那個大圓圈及老師所說的字字句句,完全粉碎了她的心。
不要!我不要待在這里!我為什麼要待在這里……陳欣嵐在心中吶喊著,並用盡最後的一點力氣,奪門而出——
路上陰雨綿綿,她的臉上也是濕答答的,就這樣,她一步步走出校園。在校門口,陳欣嵐望向天際任由雨和著她的淚,她傷心地撕碎考卷——
去哪兒呢?天啊!在這廣大的世界里,我竟然不知道能往何處去?!“家”,多麼虛幻的一個名詞啊!陳欣嵐無目標地走著,她的信心真的被擊垮了——被老師擊垮、被成績打敗、被冷漠的家摧毀,被現在悲傷的自己囚禁于萬丈深淵……
沒有溫暖、沒有愛、沒有理想、沒有希望、沒有未來、沒有朋友,這樣的我還有明天嗎?陳欣嵐不停地想,淚也不停地流,最後停留在她心中的是“朋友”二字。
朋友?文彥和夢竹都那麼優秀,他們身為我的朋友,一定感到很悲哀,他們一定會以我為恥;而大哥呢?咦!對了,我可以去找大哥,他曾經對我說過,他不認為我很差勁,而且他願意做我永遠的朋友。陳欣嵐在最絕望的時候想到李凌。
她正準備叫計程車,這才發現身上一塊錢也沒有,于是陳欣嵐決定靠著雙腳走到“柯氏企業”大樓;當她走進電梯時,電梯旁的阿拉伯數字,使她想起她根本不知道李凌在哪一層樓。
“對不起!警衛伯伯,請問這里有位叫李凌的嗎?他在哪一層樓?”陳欣嵐走到警衛室請教警衛先生。
警衛看著眼前這位被雨淋濕的小女孩,不禁狐疑她竟然要找總經理。有兩個李凌嗎?不可能!那這女孩當真要找總經理?!
警衛最後下定決心告訴陳欣嵐︰“小妹妹,你要找的人在十樓。”
“好!謝謝你,警衛伯伯。”
陳欣嵐高興地乘著電梯,往十樓去,當她一踏進十樓,天啊!有兩間辦公室,兩個秘書,哪一間才是呢?正當她在猶豫時,她看見兩扇門上的字——
總經理辦公室;副總裁辦公室
我會不會走錯了呢?大哥的職位不可能那麼高吧?!不管他是總經理還是副總裁,他都是老爸最想巴結的企業家,但他一點也不像是爸的那些朋友啊!可能真是我走錯了!
想離開的陳欣嵐又想︰警衛伯伯應該不會騙人!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她說服自己留下,並向較低職位的總經理辦公室走去。
“對不起!我找李凌。”陳欣嵐向總經理的秘書說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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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29:31
秘書則是用不可思議的眼光打量著她︰這女孩竟然直呼總經理的名字?!
但基于職責所在,秘書仍是有禮貌地問︰“你和總經理有約定時間嗎?”
他真的是總經理!此時,陳欣嵐除了驚訝,還多了分失望,于是她低著頭,輕聲說︰“沒有。”
“那很抱歉,我不能讓你進去。”
“沒關系。”陳欣嵐轉身想走,因為她已不再像先前那樣期待見到李凌了。
“許秘書,下午的會議……”李凌突然開門,準備向他的秘書交代事情;當他說到一半時,他看到了陳欣嵐。
哦!老天爺!我一定是太多天沒見到欣嵐,所以眼花了。李凌不置信地在心中告訴自己。
許秘書看她的上司見到那女孩竟然說不出話來,生怕會因沒向總經理報告而被炒魷魚,所以她連忙說︰“總……總經理,那位走向電梯的女孩是找您的,因為她沒和您約時間,所以我……”
“什麼?!”李凌大吼著。
許秘書心想︰這下子完蛋了!她以為李凌會狠狠地罵她一頓,然後叫她“滾”,沒想到李凌的態度竟出乎她意料之外。
“下次她再來,不用約時間,也不用通報,直接叫她進來,听清楚了沒?”李凌快速說完後,就朝著要進入電梯的陳欣嵐飛奔而去,留下一臉茫然的秘書。
“欣嵐!”李凌在電梯門關閉的前一秒鐘,適時地阻止了陳欣嵐的離去。
他撐開電梯的門,拉出欣嵐。“欣嵐!既然來了,為什麼不讓我知道?”李凌說完後,才發現欣嵐全身都是濕的;她的神色,讓他覺得有問題,看看時間,應該在學校的欣嵐,竟穿著制服站在他的面前,他立刻心疼地為她擦干臉上的水。“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了?別告訴我沒事,此時你會出現在這里,就一定有事!”
陳欣嵐抬起頭,看著李凌,這時李凌才真正看清楚她的臉。他開始懷疑,剛才他為她拭去的難道是淚?他看著陳欣嵐紅腫的眼楮,等待她的回答;而她的回答卻讓他摸不著頭緒。
“你沒告訴我,你是‘柯氏企業’的總經理。”
“什麼?!”
陳欣嵐才一轉身,李凌馬上拉住她,且很生氣地說︰“欣嵐!你轉過身來!我明白了,你到這里來是想找我談心事、吐苦水的,來此之後,卻發現我竟是‘柯氏’的總經理,所以你感到很失望對不對?你討厭有錢人,所以你準備開始討厭我對不對?如果你的答案是肯定的,那我也可以肯定地告訴你,我願意用我在‘柯氏’的職位來交換你,我不要當什麼總經理,我只要和你永遠在一起!”
說完,李凌激動地朝副總裁辦公室走去,不知所措的陳欣嵐只好拖住李凌,她的淚又再次不爭氣地滑落。
“不要!大哥,我不要你因為我而辭職,別這樣,你知道我永遠也不會討厭你的呀!”
李凌這次真的是敗給她了,他的心更因陳欣嵐的淚而被擊碎,他將她緊緊擁入懷中。
“欣嵐!願意告訴我一切嗎?”
“我……”陳欣嵐的淚水,在李凌的懷中無法制止地泛濫。
副總裁辦公室的門在此時被打開了,季郡邦走出辦公室,一見眼前的這一幕,他心中已經相當明白了。
李凌一看到季郡邦,馬上放開她,走向他。“郡邦,下午的會議,我無法出席了,我想請一整個下午的假……”
季郡邦面無表情地看著李凌,陳欣嵐看在眼里,不禁想著︰不能,我不能讓大哥為難,他的上司一定會找他麻煩的。于是,她擦了擦眼淚,走向前去,告訴李凌︰“我真的沒事,晚上我再打電話給你,你安心地去開會吧!別擔心。”
季郡邦深鎖著眉,看著陳欣嵐,心想︰她寧願委屈自己,也不願意傷害別人,芷菁的心腸也是這麼軟的!季郡邦因在陳欣嵐身上看到黎芷菁的影子而傷心,卻也因李凌能找到這樣好的一個女孩而替他感到高興。
李凌著急地大喊︰“郡邦——”
季郡邦拍了拍李凌的肩膀,笑著說道︰“去吧!我若真不讓你走,我怕你遞給我的就不只是假條而已,可能是一封辭呈了。”
“謝了!哥兒們。”
陳欣嵐看得啞口無言。
※※※※※
李凌本想帶陳欣嵐到大樓地下室的餐飲部,坐下來好好地談;但她的一身濕,使他擔心不已,所以他把陳欣嵐帶回十二樓。
“來,快進來,我去找件衣服讓你換上。”李凌一打開門,就急著去房間找衣服及毛巾;當他再回客廳時,才發現她一臉懷疑地站在門口。
“別懷疑,快進來!這是我和郡邦住的地方,對整個公司而言,這里是禁地,對外人而言,你則是第一位訪客,而且還是位女訪客,如果讓郡邦知道,他大概又要嘮叨了。抱歉,這里沒有女孩子的衣服,而這件是我的T恤,你就將就點吧!快去把它換上,然後把濕的衣服給我。”
李凌把陳欣嵐拉進來,還一路把她推向自己的臥室;當她進房去換衣服時,他從廚房的冰箱里拿了瓶啤酒,並倒了杯果汁。當他再回到客廳時,她正好從房間里出來。
李凌把果汁遞給陳欣嵐,拿著陳欣嵐的衣服離去。陳欣嵐看了看四周,古典優雅的擺飾,讓人覺得很舒適、很有安全感,真的有“家”的感覺。這兒整齊干淨,讓人想象不到竟是兩個大男人生活的地方;但這里又與剛剛她到過的那個房間——李凌的臥室——迥然不同;那個房間比較現代,陽剛味比較重,比較像是男孩子住的。陳欣嵐拉了拉到膝蓋的“衣服”,慢慢地坐下;此時李凌正好回到客廳,但他手中又多了吹風機及梳子。
“現在我得幫你把頭發弄干。”
“不用了,我自己來就好。”陳欣嵐伸出手想去拿梳子,但李凌快速地將梳子拿高,又把陳欣嵐接回沙發上。
“坐好,你這頭清湯掛面的頭發,不用五分鐘就吹干了。”李凌不管陳欣嵐反對,徑自打開吹風機,溫柔地撥弄著她的頭發。沒過多久,李凌吹干了她的頭發之後,讓自己在她身旁坐下;因為現在最重要的,也是他最想知道的,是什麼事讓他心愛的女人如此傷心?到底是誰傷害了他最心愛的人?
他看著陳欣嵐。“好了!現在我要你告訴我一切。”
陳欣嵐低著頭,用極輕柔的聲音說︰“今天我考了一個鴨蛋,我離開了學校,我不知道我能去哪里,所以我就來了。”
“哦!欣嵐,別跟我打啞謎,好吧!我來猜——你說你今天考試抱了一鴨蛋?”
陳欣嵐點點頭。
“然後你逃學?”
陳欣嵐再點點頭。
“在你走投無路時,你想到我,所以就來投靠我?”
陳欣嵐依然點著頭;但李凌卻非常地難以置信,他不相信欣嵐會為一個零分而傷心得不能自己,所以他又問︰“你只是因為一次考試失敗就逃學?”
陳欣嵐又點點頭,但隨即又搖頭,李凌都看糊涂了。
“欣嵐,拜托你別一句話也不說,好嗎?”
陳欣嵐抬起頭來看著李凌,然後把數學老師所說的話全告訴了他;她愈說頭垂得愈低,淚更是不斷地涌出。
“好了!別說了!我全明白、全知道了。”李凌心疼地擁著她。“她怎麼可以把你說得那麼不堪?!”李凌幫懷里的陳欣嵐擦拭著淚水。“欣嵐!我問你,你今後有何打算?”
“打算?我不知道,我唯一知道的就是我討厭上學。”
“不去上課,難道你要認輸嗎?難道你不想證明你的能力?難道你願意讓瞧不起你的人永遠瞧不起你?”
陳欣嵐訪惶地說︰“我不知道,我不知道我是否有能力去證明他們是錯的?或許,我真的就是像他們所說的一樣……”
“這不是我所認識的陳欣嵐!欣嵐,一個人活在這世上,不論做什麼都要有‘自信’與‘毅力’,自信能使我們不怕困難,毅力可使我們度過難關、堅持到底。哀莫大于心死!欣嵐,先別急著宣判自己,天下沒有不可能的事,我相信你一定可以做到的。我們不能對不起全世界,但也不能給全人類一個對不起自己的機會;深刻過的,必定有回憶,努力過的,也必會有成績。”
“可是我的心早已千瘡百孔,再也裝不起信心與執著。”
“那麼裝下我吧!讓我來填滿你的心,我願意擔任修補的工作,我向你保證,我能塑造一個全新的你,一顆全新的心,一份斐然的成績。告訴我,你願意!”
陳欣嵐看著李凌,他的誠懇馬上說服了她。“我願意!”
李凌太高興了,因為陳欣嵐對他的信賴出乎他的意料之外。“好,現在請你告訴我你的成績。”
“在我說完各科成績之後,我會給你時間後悔的。”
“少廢話!對你,我永遠都不會後悔!你還不快說!”李凌威脅著。
“我的國文還算可以,頂多讓甦東坡先生唾棄,讓孟子嘆息,但還不至于使孔老夫子哭泣;而數學嘛——爛得足以讓外國人眼中的數學天才——中國人蒙羞;說起英文,會讓別人認為我在說台語;而牛頓會因為我的物理成績而希望當初掉下來的是榴蓮,而不是隻果;我的化學程度會讓拉瓦節想喝農藥自殺……所以首先要教我如何通過畢業考,救我上大專院校。”
“我會救你的,至于方法,我再慢慢告訴你。既然你不想上課,那麼從明天開始,你就別去學校了。明天你到公司來找我,我會安排的;不過,我的要求可是很嚴格的,你每天必須按照學校的作息來溫書。”
“好是好,可是我要不去上課,學校是不會答應的。”
“一切包在我身上,你只要安心念書就可以了。”
陳欣嵐問道︰“你真的有辦法讓我請一個月的假?”
“再過兩個月左右,你就得參加聯考了,現在不請假更待何時?你放一百二十個心,等一下我帶你去一個地方,到了那里我再告訴你我的作法。”
※※※※※
“大哥!我們為什麼要到這里來?”陳欣嵐看著眼前這間大型醫院,驚訝地問著李凌。”
“是你生病呀。”
“我?!我沒有生病啊!我只不過是淋了點雨而已。”
“走,等一下你就明白了。”李凌拉起她的手,往外科主任辦公室走去。
陳欣嵐不可思議地看著眼前這兩個人——一個是她最信任的大哥,一個是她從不認識的外科醫生。
“周醫生,那一切都拜托你了。”
“沒問題!”周醫生轉頭向陳欣嵐說︰“你別害怕,我只不過;要在你身上上些石膏,綁些繃帶而已。
周醫生帶領著他們朝病房走去,經過領藥處時,周醫生說︰“Miss艾,叫護理系的高材生到五一二號病房來。”
“好的。”
過了不久,一位護理系的學生向周醫生報告著︰“周醫生,我已經幫病人處理好了。”
“好,那我們過去瞧瞧。”
當周醫生來到病房時,陳欣嵐的右腳已經上了石膏,一動也不動地躺在那里。周醫生又試了試陳欣嵐左手上的繃帶——不僅牢固,而且美觀;周醫生稱贊著說︰“你做得很好,回去上課吧!”
學生走了之後,周醫師才發現李凌不在病房里。“李凌呢?”
“他去打電話給我的導師。”
“那好,我告訴你,等一下你就閉上眼楮,假裝昏迷,想睡覺就睡,只要別睜開眼楮就行了。”
當陳欣嵐的導師來看她時,她果真照著周醫生的話做;閉著眼楮的陳欣嵐只听到︰“醫生,我的學生到底怎麼樣了?”
“嗯——她的腳嚴重骨折,而手臂也受了傷,再加上她本身有貧血,身體狀況原本非常不佳;所以,如果要她完全痊愈,像以前一樣會跑會跳,少說也得個把月。”
“這樣子啊?那我幫她向學校請假好了。”
李凌見狀,馬上詢問︰“醫生,如果我把病人接回家休養,可不可以?”
“只要病人一醒來,且證實她沒有腦震蕩,就可以回家休養。”
老師看著李凌,好奇地問︰“這位先生,請問你是陳欣嵐的……”
“我是她表哥,因為她父母這個月都不在國內,所以她一發生意外,醫院就只好通知我。”
“那陳欣嵐她到底是……”
“車禍,肇事者跑了;不過——只要欣嵐沒事就好了。”李凌眼中所流露出來的關心,使老師信以為真。
“老師,至于學校那邊……”
“請長假是要校長批準的,而且最好是家長親自到校辦理;不過,既然陳欣嵐的父母都不在國內,那我會幫她辦妥這些事的,到時候,可能需要你到學校簽個字。”
“好的,這是我的名片,希望老師再與我聯絡,非常謝謝老師。”
老師看著李凌遞給她的名片上的頭餃,心想︰看來他也是大有來頭。“我得回學校上課了,改天我再來看欣嵐。”
“那好,我送你出去。”
李凌送老師出去,當他再回到病房時,看見陳欣嵐笑倒在床上,而周醫生則是笑得蹲在地上。陳欣嵐一見到李凌走進來,馬上大喊︰“金馬獎影帝回來了,現在舉行頒獎典禮。”
※※※※※
在醫院忙了一下午,和陳欣嵐用過晚餐後,李凌就送她回家。“欣嵐,今天你一定累壞了,上去好好休息,把一切都留給明天、留給我。”
“那我進去了。”陳欣嵐正要踏進家門時,突然想到了一件事,于是馬上轉身叫住李凌︰“喂!大哥,你等一下,我有樣東西要給你。”
過了五分鐘後,陳欣嵐再次出現于李凌面前。“大哥,這就是我上次跟你提起的那個美女,她是我的英文老師,照片背後有她的住址、電話及個人資料,有興趣就好好把握!”
當陳欣嵐把黎芷菁的照片交給李凌時,她發現他已不像上次那樣興奮了。
李凌接過照片,是黎芷菁沒錯!他在心里確定著,但對于陳欣嵐的舉動,他真的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不過,為了季郡邦,他只好收下相片,並在心里告訴自己︰別擔心,這是最後一次幫郡邦了,就看在他今天慷慨地準我假的分上吧!再不用多久,欣嵐就會明白,他愛的不是黎芷菁,而是她。于是,李凌只好說︰“謝謝!”就騎著“魔神”離去。
陳欣嵐不知道為何她會不高興?她認為她應該會因為又撮合一對情人而感到驕傲及快樂的;可是,她怎麼也快樂不起來,而且還擔心月下老人會不會因受不了她的雞婆,而讓她的春天遲遲不肯到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8 10:29:48
心的港灣 正文 第五章
“你的小女朋友沒事吧?”李凌一進門,季郡邦劈頭就問。
“沒事,謝謝你的關心;為了表示謝意,我有個禮物要送給你。”李凌掏出黎芷菁的照片,遞給季郡邦;當季郡邦看清楚照片上的人後,他的內心除了驚訝之外,還多了份沉痛。
“別這樣,我知道你很驚訝,在我听到她的消息時,我也跟你一樣;不瞞你說,她是欣嵐要介紹給我當女朋友的,要不是為了你呀,我早告訴欣嵐我對芷菁一點興趣也沒有。所以,這張照片可是犧牲我和欣嵐的情感所換來的,你可要好好珍惜。照片背後有你想知道的一切,你得善加利用。”
季郡邦聞言,感激地說︰“謝謝。”
“別跟我客氣,郡邦啊!你得積極點,芷菁是我幫你找到了,但你若再不行動,只怕到時候你就欲哭無淚了。”
“你這個沒人緣的孤獨老頭,我懶得理你,我要進去睡覺了。”
李凌朝著臥室走去,而他身後的季郡邦,則是拿起黎芷菁的照片,仔細地看著,對于照片背後的字,更是看了又看。
徹夜未眠的季郡邦來到黎芷菁的公寓外面,這是五年來他最期待的一個早晨。這棟大樓里出來了一位長發女郎——
是她,真的是芷菁!季郡邦無比地激動。她更成熟、嫵媚了。季郡邦看著漸漸走遠的黎芷菁,實在很想走上前去叫住她,但他始終提不起勇氣。該死的季郡邦,為什麼你這麼沒用?為什麼你只能眼睜睜地看著芷菁走過?難道你不怕芷菁因此而走出你的生命?季郡邦在心里深深地自責著。
希望不會!他祈禱。
最後他帶著悲傷、心痛與自責︰再次離去。
季郡邦回到住處時,他意外地發現李凌站在落地窗前;季郡邦看向時鐘——七點整,平常這個時候,李凌都還在周公那兒,今天怎麼這麼早起來呢?
季郡邦正要開口時,李凌比他早了一步。“你去哪里了?別跟我說你去晨跑,瞧你西裝筆挺的!”他搖搖頭,一副懶得多問的模樣。“等一下麻煩你多做一份早餐,謝謝。”
“不睡覺,食量就會增加嗎?你要兩份早餐?”
“等一下欣嵐會來……”
不等李凌說完,季郡邦便搶先說︰“我可不要做你們一輩子佣人,我要去沖個澡,好準備上班,你好自為之吧!”說著季郡邦朝著自己的臥室走去。
氣得李凌直踢門,
※※※※※
客廳里響起一陣敲門聲,季郡邦打開門後,看到的是一位穿制服的女孩。“進來吧!李凌等你很久了。”
陳欣嵐看著季郡邦,怯生生地說︰“哦!好的。”
李凌在廚房看見陳欣嵐走進客廳。“欣嵐,到廚房來吃早餐。”
陳欣嵐和季郡邦一起走進廚房;李凌看到陳欣嵐身後的郡邦,馬上擺出一張臭臉,徑自拉陳欣嵐在餐桌前坐下,然後客氣地對季郡邦說道︰“我只買了兩份早餐,你要吃,自己下買。”
陳欣嵐听了,很不可議地看著李凌,眼神就像在告訴李凌大哥!你吃了熊心豹子膽了嗎?他是你的上司啊!李凌看出!欣嵐的心思,冷冷地迸出一句︰“誰叫他見死不救!”
陳欣嵐望向坐在餐桌另一頭的季郡邦,好心地說︰“我的給你吃好了,你們兩個別再賭氣了嘛!”
“不行!”這兩個男人異口同聲地喊出,把她嚇了一大跳。
“你吃吧!這是李凌特別為你準備的,你放心好了,我餓不死的。”季郡邦邊走向冰箱邊說著︰“我們兩個沒事,你不用當和事佬,你都那麼懂事,更何況是李凌,對不對?”季郡邦還故意瞄了一下李凌。
李凌那一雙噴火的眼楮漸漸緩和下來,他不理會他,反而轉向陳欣嵐。“他叫季郡邦,以後你愛怎麼稱呼他,就怎麼稱呼他連名帶姓地叫,也沒關系。”
陳欣嵐看著季郡邦,有禮貌地說︰“季大哥,你好。”
“不錯嘛!你很有禮貌哦!不過,這樣叫太見外了,叫我郡邦哥好了。”
“好的!”
季郡邦知道他如果再待下去,恐怕李凌會用開山刀伺候他,于是他識趣地說︰“你們慢慢聊,我先去上班了。”
看著離去的季郡邦,李凌對陳欣嵐說︰“你快把早餐吃了,吃完後,我帶你去一個地方。”
在吃完早餐之後,李凌帶她到十三樓;這里的空間被分為三等份,大門位于中間,一進去就是間起居室,但它的右邊的色調以白、藍二色為主,左邊則是以棕色居多;右邊猶如明朗的夏威夷海灘,左邊則是浪漫的歐式建築。
“設計師說我們是兩個瘋子;而那個陽台,是設計師堅持的作品,他認為,偶爾也該統一一下。”李凌指著外面的陽台說著。
陳欣嵐走向陽台。“是很適合當談判地點,而且視野很遼闊。”
然後陳欣嵐又看了左、右各一間的書房。陳欣嵐走進右邊的房間,滿滿都是書,而書架上的書籍種類,讓她肯定這是李凌所有。這房間里,除了書,就只有一張大書桌,桌面很干淨,什麼都沒有,她不禁懷疑地看著李凌。
“別這樣看我,進了‘柯氏’後,我就很少到這兒來;縱使上來,也是到隔壁郡邦的書房里與他討論公司的事,所以……不過,以後你得幫我好好利用這里的書。從今天起,你就在這里自修;中午我會上來陪你,而我也一定會在五點準時下班,有問題,等我下班之後再問我。如果平常我有空,我就會上來看你的。”
“好!那你趕快去忙吧!”
“不急,中午我和你回家一趟,幫你把你所有的教科書全搬過來。”
“好!那等一下我可不可以到處看看?我很好奇郡邦哥的書房與你的到底差別在哪里?”
“當然可以,不過你得專心念書,好向那些瞧不起你的人證明,證明他們全瞎了狗眼。”
“好啦!好啦!你快去上班吧!”
陳欣嵐把李凌推向大門。
※※※※※
“夢竹!”林文彥在放學時遇見了席夢竹。
“嗨!文彥!”席夢竹也走向他。
“夢竹,欣嵐是不是好多天都沒來上課了?”
“是啊!她發生車禍,難道你一點都不知道?”
林文彥驚訝地搖著頭。“你去看過她了嗎?她在哪家醫院啊?”
“本來是要去看她的,但听老師說,欣嵐的表哥把她接回去了。”
“表哥?我怎麼從來沒听說過她有個表哥?”
“我也不曉得!”
“我想——這事沒有那麼簡單!”
“你是說——不會吧?”
“再說吧!改天我去她家瞧瞧,不就知道了?”
“也好。哦!對了,你最近有和欣嵐吵架嗎?”
“沒有啊?”
“那你那天來找我時,為何故意表現得像是要讓欣嵐誤會我們似的?”
林文彥不好意思地回話︰“看來,似乎任何事都瞞不過你的眼楮。那是因為有一天晚上,我看到欣嵐被一個騎摩托車的男人載走……”
“你既然喜歡她,那你就該讓她明白!”
“唉!她對我的感覺,你最清楚了,我強力爭取有用嗎?”
“總比不爭來得好吧!”
“感情的事很難說,但絕對是勉強不來的;而且,現在我哪有多余的時間去談兒女私情?!將來不管我和欣嵐會如何,我都當她是朋友,你也是一樣。”
“你很豁達,我和欣嵐都會因為有你這樣的一位朋友而感到慶幸。”
“在人生旅途中,朋友是幫我們踩穩腳步的人,讓我們一起為理想而努力吧!星期天我們去圖書館看書,好不好?”
“好啊!能彼此勉勵,那我們的夢想就更接近了。”
“那八點我在圖書館前等你,到時候,我會將向你借來的CD一起帶去。”
“嗯,一言為定!如果你有欣嵐的消息,請你一定要告訴我。”
“好,一定!”
“那——再見了。”
“拜拜!”
※※※※※
以前,只要是吃飯時間,李凌一定不會在“柯氏企業”大樓內出現,除非是季郡邦掌廚;但自從陳欣嵐來了之後,李凌不僅每天中午都陪她吃他最痛恨的便當,而且每天下了班以後,他還親自“做飯”給她吃。
他陪陳欣嵐度過她最痛苦的時期。
這天,林文彥特別提早出門,因為他想在上學之前去探望一下陳欣嵐;當他走近陳欣嵐家時,他看到她正要離去。
夢竹說欣嵐出了車禍,可是欣嵐身上一點傷痕也沒有啊?林文彥覺得相當奇怪,于是他決定跟蹤她。在走了十五分鐘後,他看見陳欣嵐走進“柯氏企業”大樓。
欣嵐不上課,跑來這里做什麼?林文彥不死心地跟了進去;來到電梯時,他看到電梯在十三樓停住。
欣嵐為何跑到頂樓?要不是上課快來不及了,林文彥肯定會再跟上去。
一來到學校,林文彥馬上跑去告訴席夢竹。
“真的有這種事?”席夢竹不相信地問。
“我沒有必要騙你。”
“‘柯氏企業’?是那個才成立不到三年,就縱橫整個商場的‘柯氏’?”
“對,沒錯!不知道欣嵐去那里做什麼?喂!夢竹,我們下午蹺課去找她好不好?”
“蹺課?那明天我們怎麼向老師解釋?為了欣嵐,我是可以不在乎有沒有全勤,但總是要對老師交代啊!”
林文彥失去了他慣有的冷靜。“那怎麼辦?”
“不如我們晚上都請病假,等第八節課上完後,我們在學校右側巷口見。”
林文彥一臉佩服。“夢竹,還是你聰明!相信憑我們的記錄,老師應該是不會起疑的。”
“我想也是,那下午見了!”
“嗯!我去上課了,再見。”林文彥愉快地走向自己的教室。
※※※※※
看著食不下咽的李凌,陳欣嵐覺得很過意不去。“大哥,你以後把便當交給我就行了,你想吃什麼就出去吃,不用每天都來這里陪我。”
李凌有些苦惱。“你不喜歡我陪你用餐嗎?”
“不是的!我知道你討厭吃便當,所以我不想委屈你的胃!”
“傻女孩,只要能和你在一起,我一點也不覺得委屈。”
“那下午我們放郡邦鴿子好不好?”
李凌看著兩眼發亮的欣嵐。“你是說——欣嵐,真是謝謝你,你真是體諒我!
在“柯氏”的這段期間,李凌發現陳欣嵐真的很聰明,她的觀察力相當敏銳,好奇心更是讓李凌自嘆弗如。台灣的填鴨式教育差點毀了她,如果陳欣嵐不是生在台灣,而是生在歐美,那她必定能在科學界展現她的天分!
而在與李凌相處時,陳欣嵐發覺李凌真的很照顧她;雖然她愈來愈不希望李凌去追求她的英文老師,但為了李凌好,看在李凌那麼照顧她的分上,她告訴自己︰只要是對大哥好的,我一定支持,也一定要真心面對,不可自私地破壞;因為大哥是這世上最關心我的人。所以,她提醒李凌︰“大哥,你怎麼一點行動也沒有!”
“什麼行動?”李凌不解地問。
“追我的英文老師啊!”
還好他們是在起居室,如果是在書房的話,李凌肯定會希望他當場被書壓死。看來,不說不行了!李凌決定告訴她︰“我不會去追黎芷菁的!”
“為什麼?”陳欣嵐大惑不解。
“雖然她很美,但我不喜歡她,而且,她是郡邦的!”
“我不懂!為什麼她會是郡邦哥的?”
“嗯——再過一陣子,你就會明白了。”
“不明白!我一點也不會明白!如果英文老師是郡邦哥的,那為何她跟我們說她沒有男朋友?那天,我在她桌上看到一束玫瑰花,那是郡邦哥送的嗎?”
“哎呀!你別管他們的事了。你不是一心想考個好學校嗎?把你的小腦袋清一清,別老是想要幫別人湊對,好不好?”
陳欣嵐有點不情願。“好嘛!不想就不想嘛!我也擔心月下老人會嫌我太雞婆,如果把他給惹火了,我也怕他會就此不理我,那我就慘了。”陳欣嵐說完後,就朝著書房走去。
李凌則是在她背後半開玩笑地說︰“安心啦!如果月下老人不管你,那我來照顧你,如何?”他隨即跟了上去,但他邊走邊想著︰我得問郡邦看看,那束花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
作者:
x6666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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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29:57
“夢竹!夢竹!”站在學校旁巷口前的林文彥,朝正踏出校門的席夢竹揮著手。
席夢竹一看到林文彥,馬上跑向他。“文彥!看來,我們的謊言都成功了。”
“是啊!我們快走吧!”
席夢竹與林文彥坐上計程車,朝著“柯氏”而去;他們決心要一探究竟。
一進“柯氏”,他們倆往十三樓去;當電梯門一打開——
“夢竹、文彥?!”
正要下樓的李凌與陳欣嵐在電梯口遇上林文彥與席夢竹。三個人一見到彼此,都是無比驚訝,而陳欣嵐還多了分害怕。
“你們怎麼會在這里?”
“那得問你啊?”林文彥不客氣地說。
李凌看在眼里,心想︰他們都是欣嵐的好朋友,不能讓他們的友誼變質;而且,目前知道欣嵐在我這里的,就只有他們兩個,那更得要封住他們的嘴,否則欣嵐不能和我在一起的事小,讓她再回去受苦事大。
于是李凌當他們還在驚訝之際,開口說︰“我和欣嵐正要去吃晚餐,大伙兒一塊去吧!”
陳欣嵐憑著她與李凌的默契,立刻明白李凌的目的,于是她說︰“是啊!我們一起去嘛!有話等一下再說,先填飽肚子,才有力氣嘛!再說,我們總不能一直站在這里吧?走啦!走啦!”她把林文彥、席夢竹推進電梯。李凌也馬上跟了上去。
陳欣嵐他們一行四人來到“柯氏企業”附近的一家小吃店。李凌習慣性地照料陳欣嵐用餐,他也招呼著席夢竹及林文彥。李凌對陳欣嵐不經意所流露出的關心,在席夢竹眼里雖有著不可思議,但更充滿了羨慕;而在林文彥看來,也是打從心底佩服李凌,因為就算他對陳欣嵐百般容忍,也不及李凌對陳欣嵐無盡地付出。
眼前的這個血性漢子,竟能無微不至地呵護著欣嵐,更能讓欣嵐打從心底展顏微笑。林文彥在心里深深地贊賞著李凌。
李凌認為朋友之間只要有誤會,就要給彼此一個解釋的機會,所以他在陳欣嵐吃得差不多時說︰“欣嵐啊!你欠你的朋友一個解釋,你的嘴巴現在有空嗎?”
陳欣嵐擦了擦嘴,指著李凌說道︰“夢竹、文彥,這位是我大哥,他叫李凌;大哥,你應該認識他們吧?”
在李凌點點頭後,她繼續向林文彥、席夢竹說著︰“那天數學課,我被老師罵了之後,我跑出學校,然後跑去找大哥,告訴他一切;而大哥他說他願意幫我……”陳欣嵐把那天的情形說了一遍,還不時地看向李凌;她的眼中充滿感激。在她身旁的李凌,也捕捉到她看他的眼神,這種滿是感激的眼神,讓李凌感動不已。
“所以,夢竹、文彥,你們得幫我保密,好不好啦?”陳欣嵐乞求著。
李凌當然更是不會讓這種事發生,所以他說︰“我也希望你們能答應欣嵐。她在我這里,我會竭盡我所能來幫助她、照顧她,有空,你們也可以來看她;但我希望你們不再向第三者透露欣嵐的現況,以你們的交情而言,我想你們也不會希望看到欣嵐受到傷害及侮辱,對吧?”
“那當然,嗯——既然欣嵐沒事,那我們也不用再擔心。夢竹,我們回去吧!”林文彥邊站起來邊向席夢竹說著;席夢竹也跟著站了起來。
“為何急著走呢?”陳欣嵐不安地看著林文彥。
李凌知道陳欣嵐很寂寞,需要朋友,所以,他很大方地邀請他們共同分享和陳欣嵐在一起的時光——但只有今晚。他說︰“到我那里去坐嘛!你們和欣嵐已經好幾天沒見面了,可趁此機會好好聊一聊啊!”
陳欣嵐很高興李凌會同意席夢竹及林文彥到他的“禁區”去坐坐。“是啊!好不好嘛?”
“不了,改天吧!我和夢竹都是請了假的,而欣嵐你也知道我書呆,所以不趕快把今晚的課程補回來,那怎麼行?夢竹,你說對不對?”
“對啊!今天真的不行!改天吧!我們一定去找你。”
陳欣嵐失望地說︰“那好吧!”
林文彥催促著席夢竹︰“那我們走吧!”
四個人同時走出小吃店,陳欣嵐與李凌一起,林文彥與席夢竹同路,彼此往反方向離去。
※※※※※
林文彥與席夢竹兩人一路走來,林文彥皆默默無語。
“怎麼不說話?就算心情不好,也說說話嘛!適當地宣泄是必要的。”席夢竹試著安慰林文彥。
林文彥只是淡淡地說︰“我哪有心情不好?”
“沒有?是吃醋吧?”
“我為何要吃醋?!我有什麼資格吃醋?!我只是……”
“別激動嘛!”席夢竹發現她好像弄巧成拙,使林文彥的心情更不穩定了。
“抱歉,我不該這樣的,希望沒嚇到你。”林文彥也察覺出她的不安。
“沒有,我只是想安慰你而已。”
“我沒事,真的!因為李凌是那麼優秀,對欣嵐呵護備至,我只是在氣我自己,連與他一較長短的機會都沒有,就被他打敗了。”
“你沒有輸!我想,當你到了他那個年紀,你一定會比他更出色!”
“你很會安慰人!其實,能看到欣嵐受到這麼好的照顧,我真的很放心。吃醋?不,我對欣嵐是喜歡,但我不確定我是否真的愛欣嵐?大概是在一起久了,所以一切都覺得理所當然。我相信你也一定看得出來,李凌對欣嵐是那種很成熟的男女之間的愛。我不知道他們在一起是否浪漫?但至少讓我覺得很真切;另外,李凌對欣嵐的情感,讓我覺得很誠懇。你呢?你有什麼感覺?”
“我的感覺跟你差不多,我覺得他們很談得來。”
“所以我說我不吃醋,那是因為我還不夠格談吃醋。喜歡只是討厭的相反,而愛才是感情的根源。”
“所以你認為用生命去喜歡一個人或一樣東西,這才叫愛?”
“對!而現在我唯一能用我的生命去愛的,大概就只有我的理想吧!所以我不吃醋,而且,我還要祝福他們,祝福真正懂愛而能愛的人!”
他們倆一路上就這麼說著、笑著,對著幽暗的光線、拂面而來的微風,享受著請假的樂趣。
※※※※※
送陳欣嵐回家後,李凌趕緊回到“柯氏”。一進門,他就開始質問季郡邦。
“郡邦,你有送花給芷菁嗎?”
“沒有啊!”季郡邦覺得有點奇怪。
“真的?”
“真的!我只有在每天早上她上班前,跑到她公寓樓下偷偷看她幾眼而已。”季郡邦有點不好意思。
“你按兵不動啊?別人對你的芷菁已經妄想很久了,搞不好已經垂涎三尺了。”
“你在說什麼啊?”季郡邦一臉不解的樣子。
“欣嵐跟我說,前不久有人送了一束玫瑰花給芷菁……”
送玫瑰花給芷菁?!季郡邦一听到這消息,顯得相當憤怒。
“如果芷菁還在等你,那我相信就算是一卡車的花,都無法打動她的心;但如果不是,就算是一朵花、幾句話,也能摧毀你們之間的一切!我知道你愛芷菁,你可以只要她幸福,你就會覺得幸福,就算你得不到她,也沒關系;但你有沒有想過,她可能因此而不幸福?你啊!別只會在這里舔舔傷口,為何不去證實一下五年前被你割傷的那顆心是否痊愈了?抑或無藥可救了?”李凌看著郡邦一臉痛苦的表情,他明白這些刺激已經足夠折磨他了。
看來,今晚郡邦又要失眠了;但如果他能在今夜徹底想通,那我倒情願他整晚都別睡!李凌心里是這麼想,但嘴上卻又說︰“兄弟,別想太多,早點休息吧!”說完後,李凌走進自己的臥室,留給季郡邦一個能讓他好好靜一靜的空間。
※※※※※
黎芷菁一如往常地準時到學校去,而季郡邦也是一成不變地在她身後出現。
昨夜李凌的千方百計猶在耳際,季郡邦的憤怒及害怕,又再次爬滿心底。他憤怒有人覬覦芷菁,更害怕失去他的最愛;所以季郡邦想跨出他一直想邁出的步伐。無奈,五年來,他對自己的責備和對黎芷菁的愧疚,令他終究還是無法邁出腳步——
回到“柯氏”後,季郡邦坐在辦公室內,大概是因為長久的睡眠不足,再加上昨晚整夜沒睡,所以他覺得天旋地轉。喝杯熱茶後,精神雖稍稍恢復,但一坐回辦公桌前,看到秘書送來的一疊卷宗,他就像是泄了氣的皮球,一點勁也沒有!
走吧!別待在這里,我已經為“柯氏”死了五年了,為什麼不讓自己真正地活一天呢?季郡邦說服自己後,拿起鑰匙,走出辦公室。當他經過秘書身前時,他只說了︰“取消所有的約會及會議,有事就找總經理,他若有微辭,你就告訴他我說的,是他自己說義不容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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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6666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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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30:38
心的港灣 正文 第六章
下午沒課的黎芷菁正走出校門;一想到午餐,她就顯得特別輕松。
“黎老師——”
黎芷菁回過頭來,原來是教國文的楊老師。她和他並不熟,他找她,不知是為了何事?
已來到黎芷菁面前的楊老師說︰“黎老師,我想請你吃飯,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請我?平白無故的,怎麼好意思讓你請?”
“就當做是我向你道歉好了。”
“道歉?!”
“是啊!那天送花時,我是因為怕嚇到你,所以才沒署名;沒想到,你會認為是我故意要隱瞞,所以……”
“小事一件,你不須如此大費周章的請我吃飯的。”
“那——我們一起用餐吧!”
“我……”正要拒絕的黎芷菁,渾然不知她身後正有兩團怒視的火球正朝著他們快速地移動。
“芷菁!”那人突然叫了一聲。
黎芷菁看著眼前這個喚著她名字的男人,久久不能言語;他——他真的是她朝思暮想的季郡邦嗎?
“芷菁,我們約好要一同吃午餐的,你該不會忘了吧?”季郡邦溫柔、自然地說著,而他的手也輕輕地環在黎芷菁腰際,令她驚訝得啞口無言。他主動轉向楊老師說道︰“你好,我叫季郡邦,是芷菁的男朋友,我們還有事,先失陪了。”
他態度雖很客氣,但他眼里那兩團尚未熄滅的火球,猛瞪著楊老師,像是要把楊老師燒成灰燼般地駭人。
黎芷菁一直沉浸在驚訝中,她不敢,也無法相信,這眼前的一切會是真的?或許,這只是一場夢吧?這只是一場五年來從未改變的夢,而且會如往常一般,在她眨眼之後,就會消失成空!但當黎芷菁回過神來時,她已經坐在季郡邦的車內;而她的不言不語,使季郡邦誤認為她在恨他!
她為何不說話呢?我倒情願她開口罵我,但她不說一句話,是不是意味著她再也不願意和我說話?季郡邦看著身旁的黎芷菁想著,而遲遲不敢發動車子。李凌說得對,或許我真該當面跟她說清楚,那就在這里說吧!
“芷菁……我……我想……剛剛應該沒有打擾到你和你的……朋友吧?我……我們之間……”
黎芷菁慢慢地轉頭看向季郡邦,她明亮的雙眼正閃爍著淚光︰“說吧!我在听,我一直在听,我一直想听!五年來,我一直盼望著你的只字片語,但是……”黎芷菁哽咽了,淚水也滑落雙頰。
季郡邦輕輕地為她抹去淚痕,更想為她抹去心中的種種疑慮。“你願意听我解釋?!”
“這五年來,我一直都願意。”
“好,我告訴你,不過,說來話長……”
“需要多少時間呢?如果我告訴你,我願意再用一個五年來听你訴說呢?”
看來,為情痴傻的,不只我一個人;五年前的決定,不僅害了我,更害苦了芷菁。季郡邦在心里想著。
五年前的一切,至今仍令他心痛,而黎芷菁五年來的等候,更是令他心疼。
“那我們先去吃飯吧!我再告訴你。”
季郡邦永遠都舍不得黎芷菁餓著、凍著,永遠都把她擺在第一位,就連五年前對她的隱瞞及出走,亦是因為愛她太深,不願傷害她,才狠心做出“不告而別”的決定。
在用餐時,黎芷菁不時偷偷打量著季郡邦。
他變了!變得更成熟穩重,變得不易讓人看透。我仍了解他嗎?黎芷菁,你要有心理準備,他的解釋可能比刀刃還利。黎芷菁在心里提醒自己,更要求自己別在他面前讓眼淚決堤。
在用完餐後,季郡邦把黎芷菁帶回他的窩;因為,接下來所要說的話,絕不是兩三個小時內就能說完的。
當黎芷菁一踏進“柯氏”十二樓,看見季郡邦的住處時,她的眼中有著驚訝,心里卻滿是熟悉。
季郡邦看出她心思,因此,他拉著她在一張沙發上坐下,順便倒了一杯果汁,他說︰“這是我這輩子唯一偷過的東西。”
“你偷了我的設計圖?!”黎芷菁環視著整間屋子,原來她的熟悉感是來自這屋子中的一切,這兒,與她當年夢想中的家是一模一樣的。
“當年,你說你雖不是學室內設計,但你喜歡自己設計自己的家,我要你把它畫下來,而你卻遲遲不肯,說什麼你沒有繪畫細胞;最後,還是我的極力鼓勵,你才勉強畫出來的。記得我曾告訴你︰‘再美的夢畢竟是夢,把它畫下來,提醒自己好好努力,別讓夢成空……’”
“是啊!當時你就是這麼說的,而我,就在這樣的情形下,傾注全力地畫出自己的夢,而你竟然偷了它,我卻沒發現……”
“我只是拷貝了一份,正本還在你那里。”
季郡邦看向她的眼神,似乎是在訴說著︰你是否丟了最初的夢?
一直鎖在心里,一切都沒遺漏,更沒失去!黎芷菁似乎讀懂他的心,在心里回答著。
“願意為故事揭開序幕嗎?”黎芷菁不安地輕問著。
“還記得五年前我曾答應要和你回新竹的事嗎?”
黎芷菁用眼神說著︰永遠也忘不了!
“記得那天,我起了個大早……”季郡邦幽幽地說著,雖已事隔多年,但再去揭這道傷疤,傷口依舊會淌血——
※※※※※
“你怎麼這麼早起床?”季郡邦的媽好奇地問;因為平常她是比季郡邦早起,但今天卻不像往常一樣。
“我要和芷菁去新竹,七點的車。”
“難怪你一大早就起來準備,你今天晚上會回來嗎?”
“還不確定,我會打電話回來的。媽,這次我去新竹,您希望我帶回什麼?”他以為母親大概要像從前他出遠門時所說的︰把自己平安地帶回來就好!
不料,他母親卻說︰“幫我帶個媳婦回來!就算在外頭,你們有你們的一片天,但總得讓她進門喊我一聲媽吧!黎芷菁是個好女孩,你可別只存著玩玩的心理喔!”
“是,母親大人,我會帶個媳婦回來給您的,那孫子您要不要?”
“你喲!”她看著她這個頑皮的孩子,雖然長得像她,但個性卻是像足了他的父親。
季郡邦的母親有個中國籍的父親、意大利籍的母親,自己卻是美國公民;而季郡邦深刻的輪廓全來自他母親的歐洲血統。
孩子的父親啊!在天國的你,應該為這英俊的孩子感到高興,更要為他的成長感到歡愉。季郡邦的母親在心里想著。
“媽!你在想什麼啊?”季郡邦在母親身旁叫喚著。
“沒什麼!”
“媽,反正離七點還那麼久,干脆今天的早餐您就別做了,我待會兒拿垃圾下去丟時,順便到巷口的早餐店去買早餐。”
“隨便你,我無所謂。如果店里人不多,你又不趕時間,你就在那兒吃,回來時,再幫我帶一份上來就可以了。”
“好,我知道了。”季郡邦說完後,就提了垃圾到樓下去。
季郡邦正端著豆漿往桌子走,準備好好享受早餐,不料,他手中的杯子卻在突然間滑落。怎麼會呢?我明明端得好好的啊?!算了,不吃了,季郡邦幫母親買了早餐後便離去,滿心充滿不安的感覺。
家中的一切,使剛進門的季郡邦一陣錯愕;家具凌亂不堪,像是剛停熄戰火的沙場。
這是我的家嗎?在確定自己沒走錯之後,季郡邦開始尋找他的母親。“媽——”季郡邦推開母親半掩的房門,而房里的那攤血跡使他感到昏眩;至于血泊里的身軀,更使他無法相信自己所看到的。
“媽!媽——您醒醒啊!誰?到底是誰這麼狠心?是誰下的毒手?媽——媽——”季郡邦搖晃著已無生命跡象的母親,眼淚不斷地流著。
在醫院、警局殯儀館來回奔波之後,季郡邦在當天下午六點鐘,才想起他與黎芷菁的約會。
唉——芷菁大概已經回新竹了。季郡邦不停地嘆氣。才一轉眼,不過是二十幾分鐘,他的世界竟全變了樣;而且,失去了他最親愛的母親!
啊!多漫長、多可怕的一天!坐在家中的沙發上,季郡邦閉起雙眼,母親的容顏不斷閃過眼前,黎芷菁的面貌亦是不斷出現。
不行,芷菁是一個守信的人,我得去車站看看。認為黎芷菁有可能會一直等下去的季郡邦,飛奔出門;因為他仍記得最後見黎芷菁時所說的一句話︰不見不散!
來到車站後,季郡邦覺得他是多慮了,因為車站里並沒有黎芷菁的影子。于是,他便一個人走在熱鬧的台北街頭,但他的一顆心卻是淒冷的,迎面而來的晚風,更使得他覺得寒冷。
徒步回到住處時,已經是晚上九點了,而家門前階梯上的身影,完全捉住了他的目光,更震撼他的心房。“芷菁!”
“郡邦!”看見季郡邦回來的黎芷菁,高興地奔向他;由于他幾乎不敢置信眼前的人就是黎芷菁,而不敢伸出手去迎接;他怕這只是一場夢,只要他那麼輕輕地觸踫,這個夢就會碎掉!
不!天啊!如果這只是一場夢,那我寧願永遠都不要醒來。季郡邦在心里冀望著。
黎芷菁看著不發一言的季郡邦,她擔心極了,她握住他的手。“郡邦,你怎麼了?這一整天,你都去了哪里?”
一股暖流借由黎芷菁的指尖,迅速竄入季郡邦那顆冰涼的心;他知道這不是夢,因為她已經使他將死的心又活了過來,因此,他緊緊地擁住黎芷菁。
良久,季郡邦才想起一個極大的問題;他迅速地放開黎芷菁,雙手改搭在她的肩上。
“你人應該在新竹才對,而現在……”
“你說了,不見不散的,不是嗎?”黎芷菁忍著即將落下的淚,並壓下這一天所受的委屈。
“你——你是說,你從早上等到現在?!”
“在三個小時以前,我是一直在車站沒錯。”
季郡邦再度心疼的抱住她。“哦!芷菁,你可以先走的!”
“可是……可是人家等不到你嘛!”黎芷菁再也忍不住地掉下淚來。
季郡邦為她拭去臉上的每一滴淚,他更想為黎芷菁拭去今天她所受的委屈,哪怕他已無法再承受任何事,他仍希望他能為她做些什麼。
“進去坐一會兒吧!我猜你的肚子大概還是空的,到我家去,我弄點東西給你吃。”季郡邦拉著她,走進他那個已空了的家。
當季郡邦一打開燈時,黎芷菁馬上被他那誰濘的臉龐嚇住了。“郡邦,你怎麼了?快告訴我,你到底發生什麼事?”
“先填飽肚子再說吧!”
“不,我不要吃東西,我只要你告訴我一切。如果你真的在乎我,就不要隱瞞我;就算是無法幫忙,但至少你可以把‘傷心’分一些給我。如果你真的愛我,那請你看在我也愛你的分上,好好愛自己。你折磨自己,就等于是在折磨我,你知道嗎?”
季郡邦對黎芷菁的表白感到愕然,雙手環著她,像是取暖般地吸取黎芷菁所帶給他的暖流。黎芷菁的愛,正使他的每一個細胞活躍起來。“別哭了,芷菁,我告訴你。”于是,季郡邦便把今日所遭遇的巨變描述了一遍。他沒有告訴黎芷菁他母親是被殺死的,這並非是刻意的隱瞞,而是因為他怕她害怕、擔心。
這樣的一個夜里,黎芷菁陪季郡邦細數傷痕,並為他治療心傷;而她的淚,不知流過幾百回?
在這世上,我只喜歡,也只愛過兩個女人;現在,我已經失去一個了,上蒼啊!別讓我再失去另一個……季郡邦看著眼前的黎芷菁,默默地祈禱。
她已經陪他兩天了,從前,他只知道他愛她,但從不知道黎芷菁對他的心意;現在,他不但知道他們彼此相愛,而且更明白了這份愛的深度。
“問世間情為何物,直叫人生死相許。”原以為這是古人的浪漫言辭、愛情小說的一貫對白,但一旦發生在自己身上,他才真正明白!愛情或許不是面包,但情人的心,卻會因為沒有它而餓死——
他母親的死,讓季郡邦發誓一定要找出凶手,但黎芷菁呢?帶著她一起去尋仇嗎?他不斷在心里猶豫著;最後,他下了一個結論——先別告訴她,等有了結果之後再說吧!
所以他對黎芷菁說︰“芷菁,明天我要去高雄一趟,你先回新竹去吧!”
“你要去高雄?!”
“是的,我有個阿姨在高雄,雖然她與我母親並非親姐妹,但兩人的友誼是很深厚的;我媽過世,禮貌上及情感上,我都該去報個喪。”
“那你什麼時候回來?我在台北等你,不好嗎?”
“快則兩三日,慢則一個星期,說不準的;所以,我要你回新竹,這樣我才能放心。”
“好吧!但是,只要你一回台北,就一定要打電話給我!”
“嗯。”
黎芷菁看著日漸消瘦的季郡邦,擔心與心疼又再次浮現心底︰郡邦,你要堅強一點、振作一點,我想伯母她一定也不願意看到你為她日益憔悴……
季郡邦溫柔地輕撫著黎芷菁的臉,心想︰唉!不知我是否有福氣能與我心愛的女人相守一世?
“郡邦,你在想什麼?怎麼不說話呢?”
季郡邦回過神來。“沒什麼,你放心吧!我會振作起來的。”
※※※※※
隔天,季郡邦便到了高雄,而且順利地找到了葛憶貞。
雖然已經年屆五十了,但葛憶貞看起來不過四十出頭而已。她並未刻意打扮,只是因為這二十年來,她一直是個素食者,那超凡脫俗的氣質,讓人覺得她是神聖不可侵犯的;就連她那殺人下眨眼的老公,都未曾對她大聲說過話。這幾天以來,她那美麗的臉上一直堆滿了憂愁。
這幾天不知道怎麼的,我一直心神不寧,明天去趟佛寺吧!葛憶貞兀自在心里想著,而不知家里的佣人何時來到她的面前?
“太太,外面有個年輕人說要見您。”
“請他進來吧!”
“是。”不久之後,果真有一位長得俊美的男子來到她面前,一分熟悉感立刻油然而起。
“你——你是——郡邦!”葛憶貞看著面前這男孩有張酷似自己好友的臉,恍然大悟地說。
“貞姨——”季郡邦屈膝跪下,頭垂得很低。
“你——你這是做什麼?快起來!你貞姨承受不起啊!”葛憶貞走上前去,試著要扶起季郡邦。
“貞姨。今天我來,是要告訴您,我媽她……她過世了。”季郡邦忍著淚訴說著。
“什麼?!這——這怎麼會呢?你媽媽身體一向硬朗得很,怎麼會……”雖說有百萬個不相信,但葛憶貞的淚卻早已滑落。
“她是被殺死的!貞姨,請您告訴我,到底是誰這麼狠心?我媽媽她從未與人結怨啊!”
葛憶貞一听,心頭立即涼了半截。被殺?!為什麼連她也逃不過呢?難道悲劇又重演了?葛憶貞難過不已,她實在不知該如何告訴他事實;她想,她還不是百分之百地了解一切,而看著季郡邦的神態,又是擺明了要來報仇的,若她說了,豈不是害了他?不如……
“郡邦,你先起來,貞姨向來不過問江湖上的恩恩怨怨及你柯伯的事;如今你來向我查明仇家,我真的是不清楚……”
季郡邦不死心地說︰“那我可不可以待柯伯回來?”
“當然,你大老遠地跑來,本來就該多住幾天才對。這樣吧!你進屋去休息,你柯伯若是回來,我一定讓他見你。”
“不用麻煩了!貞姨,若是柯伯回來,我會主動去找他的;而我,也不能在高雄待太久,我媽——她還在台北……”
“也對!那你要回去時,貞姨跟你一道去,好歹我跟你媽也是姐妹一場,不能見她最後一面,已經很不應該了,若我再不去上炷香,那怎麼對得起你媽?而且,對我們這份二三十年的情誼也無法交代。好了,你到客房去歇一會兒吧!”
“謝謝貞姨!”
“謝什麼?!孩子,我們是自己人,你忘了嗎?”
※※※※※
“你媽是未與人結怨,但你爸爸以前所結下的仇恨可大哩!”柯政陽坐在客廳里,看著面前的季郡邦認真地說著。“孩子,你對你父親了解多少?”
“他的為人大部分都是我媽告訴我的,至于我對他,只有些許模糊的記憶罷了。”
“當年我、你父親和李昆翔,你應該稱呼他為李叔,我們三人一起出來闖。那時,我們投靠在‘縱貫線’上人人敬畏的大哥手下;我只會出蠻力,但你爸爸梓虔與昆翔可就不一樣了。梓虔人稱‘賽諸葛’,而昆翔則是個機械專家,凡是讓他拆過的槍械,他都能仿制。因此,這位老大相當器重我們,把我們視為他的秘密武器。那時,他的一些手下想造反,其中又以羅杰、羅棋兩兄弟的勢力最大;因為我們老大將他的兵工廠交給了昆翔,所以,當老大被羅氏兄弟殺害後,整個組織中,就屬我們和他們的勢力旗鼓最相當了。”柯政陽緩了緩口氣繼續說著︰“而年輕氣盛的我們,憑著要為老大報仇的理念,和他們展開一場廝殺。之後,梓虔又想盡辦法封閉他們在台的一切活動;終于,羅杰去了美國,羅棋則逃到了東南亞。據消息傳回,羅杰在美國招兵買馬,羅棋也在東南亞販毒,供應他哥哥在美國的一切開銷。于是,梓虔便和大伙兒商量,他認為我們也應該打進‘國際’,不能讓羅氏兄弟有任何反擊的機會。所以,梓虔到了美國,在那里建立了一個屬于我們的王國,那是一個絕對可以和羅杰對抗的組織;而他也是在那兒認識你母親的。至于昆翔,他則是到東南亞阻止羅棋販毒;因為阻斷了他們的金錢來源,就等于是贏了他們一大截。而昆翔在任務完成後返回台灣時,也帶回了一個新婚妻子……”
“後來,我們在美國那邊的組織日益擴大,昆翔和他太太便到那兒去幫梓虔。當我們正要與羅氏兄弟算舊帳時,梓虔卻突然宣布他要退出組織,離開江湖;而他的理由是——他想要給你們母子一個正常的家。弟兄們都極力地勸他留下,最後他是答應了;不過,他只願意待到解決羅氏兄弟時……”
“就這樣,兩年過去了,梓虔為了早點結束這種沒有明天的生活,他計劃了一次大規模的械斗。此次械斗,雙方都有傷亡,對方的死傷更是嚴重,羅杰亦列在死亡名單中;但羅棋跑了,他就像是泡泡般地不見了,沒有人知道他的下落……”
“幾個月後,你們全家在返家途中,卻被他攔劫;梓虔為了保護你們母子,他用身子去擋;當羅棋離去後,他身上已是千瘡百孔,你母親也身受重傷,只有你,是安然無恙的……”
“在確定你母親已無生命危險後,我就決定讓你們母子馬上回台灣;因為只有如此,你們才能真正安全。一個月後,羅棋找上昆翔,此時,大伙兒才明白,原來他是采取各個擊破的方式來報仇……”
“我還記得,當時昆翔就像發了瘋似的跑去找羅棋,因為他的愛妻在羅棋手上;那時,你李嬸即將臨盆,昆翔不顧一切地要救她。當我趕到時,已經來不及了,昆翔早死在羅棋手上,而他的妻子也奄奄一息。我給了羅棋一槍,只打中他的腿部,這時警察趕到,加上你李嬸命在旦夕,所以只好作罷……”
“你也知道,當時我已經失去了兩個死黨,若再不能保全他們的最愛,那我如何對得起他們,對得起自己?我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昆翔的太太及那未出世的孩子死掉,所以我在眾弟兄的掩護下,火速地將她送至醫院;而被我打傷的羅棋,正好被警方逮個正著……”
“唉!不知是命中注定,還是老天爺的捉弄?當我再次出醫院時,我只帶走一個無父無母的孤兒,及一身的哀傷……”
“後來,我听說羅棋因諸多罪行一並被起訴,被判無期徒刑,但據我所知,他好像在三年前已假釋出獄了;所以,他是最有可能殺害你母親的人!”
季郡邦听完柯政陽的一席話後,他對父母的死,感到無比的震驚與難過。“柯伯,你知道羅棋的下落嗎?”季郡邦強忍著淚問。
“目前我沒有他的消息,但想要找出他的藏身地點,應該不難。放心吧!孩子,我會幫你調查的!”
“謝謝柯伯。”
弄明白一切後的日子里,若沒有黎芷菁的陪伴,季郡邦真不知道該如何度過;尤其在母親下葬後,他的心情更是逐漸沉澱,而就在他答應要陪黎芷菁去南投散心的同時,他接到了柯政陽的電話。
“郡邦,我要你盡快來高雄一趟。”
接下來的難題是,他不知怎麼對黎芷菁說;千思百想,他還是硬著頭皮取消約會。“芷菁,我……我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我……我可能……不能和你去南投了。”
黎芷菁看著囁嚅的季郡邦,擔心地說︰“怎麼了?你生病了嗎?還是……”
“不是的,芷菁!你放心,我很好,只是高雄那邊突然有事找我,所以……”
“既然如此,那你去吧!”黎芷菁極力地壓抑住滿腔的失望,但還是被他看出來。
“芷菁,真的很對不起,我……”
“什麼都別說了,我不會怪你的,因為你也是情非得已。”
“為何你總是處處替別人著想?謝謝你,芷菁,真的很謝謝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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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0-2-8 10:30:55
“羅棋自從假釋後,就一直想東山再起,他現在人在台東。”柯政陽把他所查到的消息,告訴了季郡邦。
“真的?!柯伯,你說的都是真的?!”柯政陽點了點頭,季郡邦興奮地大喊︰“太好了!我終于能報這殺我雙親之仇了!羅棋,我一定要親手宰了你!”
“郡邦,你冷靜點,听我說,我不許你殺他!如果你殺了他,那你的前途就毀了!答應柯伯,不要輕舉妄動,否則,我不會把他的藏身之處告訴你的!”
“可是柯伯——算了,我答應你,不亂來就是了。”
柯政陽看著報仇心切的季郡邦,安慰道︰“孩子,別這樣,你忘了,你還有我啊!如果羅棋當真殺了你母親,你放心吧!我不會善罷干休的!柯伯會為你報仇的!”
“謝謝你,柯伯!”
“不過,我有個條件。就是你必須幫我一個忙……”
“柯伯,何必要說‘幫’呢?只要我做得到的,我一定答應你。”
“好,那我就不客氣了。你也知道你柯伯在道上已經很久了,我對這種生活也有點厭倦,可是江湖恩怨纏得我無法跳出這圈子;我老了,但還有你們這些晚輩,我不想做一輩子犯法的事,我已經決定從今以後再也不販毒,而組織里的一切開銷,我希望是以合法的方式來賺取。我是個有勇無謀的人,讓我做生意,一定會賠錢,而據我所知,你是念國貿的,所以……”
“柯伯,你只要我幫你做生意?”
“不!我要你出國繼續深造,等回國後,我會讓你成為‘柯氏企業’的負責人,與你李叔的兒子一起經營。”
“‘柯氏企業’?”
“是啊!雖然目前還沒有‘柯氏企業’,但我知道,只要你肯,將來‘柯氏’就一定能縱橫商場;而我,會負責一切資金的。”
“那為何一定要我出國呢?”
“我要的不是一個中小企業,我是要創辦一個大財團,一個以‘陽輝集團’為基礎的公司,所以,你能答應嗎?”
“我……能讓我考慮幾天嗎?”
“當然!那你好好想想,我進去休息了。”
獨自坐在客廳的季郡邦,反復地思考著柯政陽的話。
我能答應柯伯嗎?答應幫他成立“柯氏企業”,就等于是加入“陽輝集團”;但是媽生前再三叮嚀,不準許我加入任何幫派……可是,為了替爸媽報仇,我不該答應嗎?答應了,我就必須出國,我又怎麼和芷菁解釋呢?老實說嗎?不!依芷菁的死脾氣,她一定會等我的;那麼,要騙她嗎?我實在舍不得再傷害她了……
一旦加入“陽輝”,我就等于是黑道分子,一個沒有明天的人,如何談感情?我不能讓父母親的悲劇重演,我不能辜負芷菁……唉!天啊!我該怎麼辦?
※※※※※
“你不能讓他做傻事!”葛憶貞對著柯政陽說著。
柯政陽則是邊躺在床上邊喃喃地說︰“不會的,你放心啦!”
“不行!政陽,你不能睡,你得把話說清楚。”柯政陽知道他若不把話說清楚,那他的妻子絕對會讓他睡不安穩的。
“說吧!你想問什麼?”
“郡邦那孩子擺明了報仇之心,你還幫他找仇家?你可不能讓他殺人,要不然,他的一生就完了!”
“我不會讓他亂來的,要不,我怎麼對得起梓虔?”
“那你打算怎麼辦?”
柯政陽把他的計劃告訴葛憶貞。
“不行,你不能這麼做!”
“為什麼?”
“你不能讓郡邦加入‘陽輝’;再說,以你和梓虔的交情,就算是無條件幫他,也不為過啊!”
“話是沒錯,可是,我又不會害郡邦,而且我是要栽培他,讓他幫我管理公司,我又沒說要讓他加入‘陽輝’?”
“可是……可是他才剛畢業,尚未服兵役啊?”
“哈!哈!哈!你錯了,他可是美國公民,和咱們那小子一樣,持有綠卡的。”
“你是說郡邦和李凌一樣?”
“對!你放一百二十個心吧!我答應你,一定不會讓郡邦胡來的;若你還不能安心,那我再向你保證,在我有生之年,他都不會和‘陽輝’有所牽連!”
※※※※※
“我答應你,柯伯。”季郡邦疲倦地說著。
“真的,太好了!”
“柯伯,那我們何時去找羅棋?”
“嗯——我想,我們采用圍堵的方式好了。等我調集人馬,我們就可以出發,最快在下午四點以前就可辦妥。到時候,你和我搭同一輛車,我們殿後;不過,我先告訴你,為了避免你過于沖動,我不打算配槍給你。”
“可是,柯伯……”
“你放心吧!如果查明羅棋真的殺了你母親,那我絕不會讓他多呼吸一秒鐘的!”
就在柯政陽眾多人馬的圍堵下,羅棋很快地束手就擒了。
“好久不見了,羅棋!還記得我嗎?”
“哼!化成灰我都認得!既然落在你手上,要殺、要剮就來吧!”被柯政陽手下架著的羅棋,氣憤地說著。
“羅棋,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殺死我母親?”沉不住氣的季郡邦沖上前去,揪著羅棋的衣領問著。
“不會忘記季梓虔吧?”柯政陽提醒著羅棋。
“當然不會,莫非你是……”羅棋瞪著季郡邦,不置信地說。
而在一旁的柯政陽,則是借著點頭來回答羅棋。
“該死!竟然有漏網之魚!”羅棋咬牙切齒憤恨地道。
“你不打自招了?!你真的殺了我母親?!”
“哼!我只不過是實現自己的誓言罷了!但如今看來,我好像失敗了,因為我的誓言就是要殺光你們全家!”
“你——”氣憤的季郡邦,奪下站在他旁邊的柯政陽手下的槍,指著羅棋的腦門說︰“今天,我要為我的雙親報仇!”
“郡邦,不許亂來,把槍放下!”
“柯伯……”
“我知道你報仇心切,但這種賤命,用不著拿你的前程來賠!”柯政陽說完後,即轉身向他的得力助手使個眼色。
正當季郡邦舉起槍,猶豫著要不要開槍時——
“大哥,殺雞焉用牛刀,讓小弟我來代勞吧!”一個年輕的聲音冒出,羅棋聲應倒地。
“你叫什麼名字?”
“您好,我叫唐霈震。”
“我記住你了!”
柯政陽說完後,就走向季郡邦,拿下他手上的槍。“孩子,別失望沒親手殺了他,你應該往好的一面想,畢竟他死了,不是嗎?走吧!真正的羅棋已經死了,而在你心中的魔鬼才是你所要殺的。走出陰影吧!太陽永遠為你而燦爛。”
※※※※※
“這就是你不告而別的理由?”
“是的!”
此時的黎芷菁覺得好難過;她為五年前季郡邦對他們的感情了解得不夠透徹而難過,也為他所承受的一切不幸事件而難過。
不明白黎芷菁的心情的季郡邦,看見黎芷菁眼里的淚水,以為是他傷透了她的心!“芷菁,你別哭,你可以打我、罵我、不理我,但你千萬別折磨自己!我不敢奢望你原諒我,但我衷心盼望,你能幸福快樂!告訴我,你好嗎?”
“不好!”黎芷菁邊走離沙發邊說著。
“為什麼?”季郡邦焦急地跟了起來;但才剛站起來的他,立刻感到一陣昏眩。
“芷菁……”
黎拄著只覺得身後的聲音有著不尋常的微弱,轉身一看,竟然發現季郡邦已昏倒在地。
“郡邦——郡邦——你怎麼了?你醒醒啊!”
※※※※※
“唉——又是一天的結束。”李凌苦著一張臉,叫陳欣嵐覺得好笑。
“走吧!大哥,已經五點半了。”
他們兩人一同走進李凌的住處,一進門,卻看見躺在地上的季郡邦及正在打電話求救的黎芷菁。
“郡邦!”
“郡邦哥!”李凌與陳欣嵐驚訝地跑向季郡邦。
“你們——陳欣嵐?!”
“老師!”
“你們別光站在那里,郡邦到底怎麼了?我看,趕快送他去醫院吧!”李凌的話喚醒驚訝中的兩個女人。
“我已經打電話叫救護車了。”黎芷菁擔心地看著季郡邦。
將季郡邦送往醫院後,在急診室外的三個人,擔著同一種心。
“從沒見過郡邦生病,但這次……”李凌在內心雖充滿不安,但面對更顯焦急的黎芷菁,不免要安慰她幾句。“芷菁,你別擔心,郡邦只是太累了。”
對著眼前這位直呼自己名字的陌生人,黎芷菁只是淡淡地說了聲︰“謝謝。”
李凌發覺了黎芷菁與他的距離感,于是連忙介紹自己,並把他和季郡邦的交情說了一遍,更是把身旁這個逃學學生的一切,報告給她知道。
他想︰既然郡邦去找芷菁,那就表示我昨晚給他的刺激奏效了。不管郡邦現在的身體狀況如何,當務之急,應該是幫郡邦拉回芷菁的心才對!
他告訴黎芷菁︰“五年來,你很可能恨透了郡邦,但郡邦可是沒有一刻忘記你;對你,他總是不斷地自責。在美國的那段時間,他拼命地念書,回國後,更是拼命地工作,他絲毫不敢讓自己閑下來;因為,一旦有空,他就會掉進回憶的的泥沼里,不能自拔。他嘆氣的次數也與日俱增。這次,他會去找你,真是讓我感到有點意外。”
听完李凌的一席話,黎芷菁真是又高興又傷心;他高興季郡邦仍是在乎她;而傷心,則是因為季郡邦的不愛惜自己。
“老師,你別難過了,郡邦哥他會沒事的!”
“欣嵐,你現在都不去學校,那你的課業怎麼辦?”
“有大哥幫我啊!我現在每天都在“柯氏”大樓的十三樓內閉關用功,不懂的,就問大哥。”
“問他!?”黎芷菁實在無法相信,這樣的一個商業巨子,如何為陳欣嵐解答理科問題?
“是啊!大哥可是麻省理工畢業的。”
這句話更是讓黎芷菁驚訝得不敢相信。
急診室門的開啟,他們三人一同走上前去詢問醫生。
“醫生,病人怎麼樣了?”黎芷菁首先發問。
“他重感冒已經很多天了,真不知道他怎麼能撐這麼久?你們做家屬的,也要多注意多關心他;既然人不舒服,就不要大勞累,更不能熬夜!像他這樣得了重感冒,又長時間睡眠不足,很容易就會產生並發癥的。現在,要讓他多休息,等他體力恢復後,就可以出院了。”醫生說完後,即離去。
“原來郡邦真的是累出病來的!”李凌大大地松了一口氣。“那郡邦就拜托你了,我和欣嵐先走一步,明天我們會再來看他的。”想讓黎芷菁和季郡邦單獨相處的李凌,向陳欣嵐使個眼色。
“你們不進去看看郡邦嗎?”
“不了!我和大哥還有事。大哥,走啦!”
自求多福吧!李凌心想。
※※※※※
看著病床上憔悴的季郡邦,黎芷菁一陣心疼;坐在病床旁,黎芷菁的淚水迅速落下。她告訴自己︰這是最後一次為他落淚了,以後,我絕不會再笨到讓幸福溜走。季郡邦,這輩子我賴定你了!
緩緩睜開雙眼的季郡邦,對他所在之處細細地打量,他心想︰這大概是醫院吧!頭疼欲裂的他,最後把眼光停留在身旁的人身上。
“你醒了!?”黎芷菁高興地說。
“芷菁,你……”
“別說太多話,醫生說你要多多休息;而且,我知道你想說的。從中午到現在,都是你在說我在听;但現在,我要你听我說。或許你認為我很恨你,或許你很自責,但這都是你的想法;你說你不敢要我原諒你,可是我告訴你,我從來就沒恨過你,有的,也只是對你的不告而別生氣罷了;其實,你這輩子真正偷過的,是我的心!”
季郡邦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迅速地坐了起來。
“你小心點!”黎芷菁急忙扶他坐好。
“這是真的嗎?”季郡邦把黎芷菁拉進自己懷里,不敢置信地問。
黎芷菁點了點頭。
“你真的不怪我了?!你……你還愛我?!”
黎芷菁又害羞地點點頭。
耶——太棒了?!季郡邦在心里吶喊著。
“我愛你,永遠!永遠!”季郡邦緊緊地摟著黎芷菁,這一次,他真的覺得上天是公平的,老天爺並沒有遺棄他!
※※※※※
這天,原本在十三樓自修的陳欣嵐,突然興起想拿問題跑下去問李凌的沖動;當他一打開李凌辦公室的門時,卻撞見一個女人正“掛”在李凌身上。
“抱歉,我忘了敲門,就當我沒來過,你們繼續!”說完後,陳欣嵐轉身想走。
“等一下!”李凌叫住她,而她只好乖乖地轉身。當她面對李凌時,那女人正要走出辦公室;而那女人投注在她身上的眼光,就像是要把她撕裂一般。
“欣嵐,我不是叫你上班時間別來找我的嗎?”坐在辦公桌前的李凌,打量著陳欣嵐;他正用靈敏的鼻子嗅嗅看她身上是否有“醋”的味道。
“沒有啊!人家只不過是學會一個單字,想來告訴你罷了。”
“哪個單字?”
“—c—t—o—p—u—s,octopus,章魚啊!”
果真是吃醋了,太好了!李凌心里面雖是高興得要死,但嘴上仍然不忘要消遣一下陳欣嵐︰“她是新來的秘書,不是什麼八爪章魚,你不可以亂來,知道嗎?”
“知道啦!”陳欣嵐不情願地說著。
“那你到底有什麼問題?”
“是微積分啦!我現在不問清楚,等一下我就不知道該問什麼了。”陳欣嵐遞了張紙給李凌。
“這個問題嘛——微分,你應該沒問題才對,至于積分——就這題而言,題目是要你積這f(X)函數與X=0,X=5,y=0所圍起來的面積……”
面對這道微積分最基本的題型,李凌還是很有耐心地教她。
“總經理,一線電話。”妖精般的嬌嗔自電話里傳出。
李凌一听,拿起話筒告訴他的秘書。“不管是誰,告訴他,我現在沒空。”
“可是……是‘緯成’的副董……”
“一樣!”說完後,李凌重重地甩下電話,繼續他的解答。
陳欣嵐則滿是擔心,因為她知道“緯成”和“柯氏”尚有一筆生意未簽約,那是一筆上千萬的買賣耶!
“大哥,算了!我看我先上去好了,你趕快工作吧!你能讓新台幣從你眼前溜走,但我可是會替‘柯氏’舍不得。”
“少廢話,我會把這一題給你講完的!”
“你不怕外面那只‘章魚’告訴郡邦哥,或是任何股東?”
“‘電’死她!”
“你以為你是‘電鰻’嗎?我看你沒被她電死,就已經是萬幸了,你還真以為你有幾百瓦的電力?”
“那你就看在我工作很累、很無趣的分上,你留下來陪我吧?”
“可以嗎?”
“當然!”
“好吧!我留下來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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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31:03
聯考的日子,一天天地逼近,陳欣嵐念書的時間亦是隨之增加。在這重要的時刻,李凌卻忙得幾乎抽不出空來陪陳欣嵐念書;有幾次,竟在她面前累得睡著了。體貼的陳欣嵐告訴李凌,希望他不要太累,不用陪她念書;但李凌怎能忍受一天沒見到她的苦楚?所以,只要他有空,他一定往十三樓跑。
李凌狠狠的丟下筆,心里記罵著︰死郡邦!這明明是他的工作,為什麼全推給我?整天不見人影,一定又是去找芷菁了。可惡!難道他不知道欣嵐快考試了嗎?改天一定要找他問個清楚!他抬頭看了一下鐘。天啊!已經晚上七點了,不知道欣嵐吃飽了沒?算了!別再理這些鳥事,上去看看欣嵐吧!對!說走就走,去他的季郡邦!去他的“柯氏”!去他的總經理!李凌甩上門,朝十三樓飛奔而去。
“咦!你怎麼會在這里?”李凌對著正在教陳欣嵐功課的黎芷菁問著。
“是郡邦要我來陪欣嵐的,他說欣嵐快考試了,需要有人在一旁指導她,而我也可以順便照顧她的三餐。”
李凌問︰“郡邦他人呢?”
“不知道,從中午過後,我就沒再見到他了。”黎芷菁話才說完,季郡邦就出現在門口。
“李凌,原來你在這兒啊!害我在樓下找了你好一陣子。”
“找我?為什麼?”
“因為從明天起,你要到日本出差一個禮拜。”
“你瘋了?我什麼時候說過我要去日本?”
“是我說的!因為我要把你介紹給日本那兒的客戶及友人,所以你得和我一起出差,而今晚……”
“芷菁和欣嵐呢?”
“她們會互相照顧的。而且我相信,一個星期後,她們仍會安然無恙。陳欣嵐雖然舍不得,但她知道她不能絆住李凌。他的天空那麼寬廣,前途那麼璀璨,不能讓他因我而停下腳步,我要放他自由飛翔!陳欣嵐再次在心里面提醒自己。
“大哥,你別擔心,我會照顧自己,我會努力念書的。”
“乖!我會早點回來,你要等我,知道嗎?”
“嗯!”
※※※※※
從日本回來後,季郡邦與李凌又馬不停蹄地趕回高雄,為柯伯過生日。
“干爹!我們回來了!”李凌和季郡邦一回到高雄,馬上去見柯政陽。
“嗯!小子,你總算是回來了。大半年沒有你消息,非得有重要的日子才肯回來,真是白養你了!”柯政陽略顯不悅地對李凌說。
“干爹,最近比較忙嘛!”
“忙?我看你啊!不是在躲老的,就是在躲小的;你放心,我已經老得吃不下你了,而我女兒嘛——她可是個美人,又有氣質,真不知道你在躲什麼?”
李凌被柯政陽說得詞窮了,季郡邦只好岔開話題。“柯伯,你想這次會有多少大人物來祝壽?”
“其他的我不敢說,但就道上而言,幾位好友當然是一定會來。哦!對了,香港的桑老大已經派人來了,等會兒為你們引見引見。老徐啊!你請羅先生來。”
“是的,老大。”
不久後,老徐帶來了一位年輕人,年約三十歲,身材高大,人也長得俊秀,整體給人的感覺像是個學者。
“柯先生,找我有事嗎?”
“我是要介紹兩個人給你認識;這兩位——分別是我的佷子季郡邦及干兒子李凌。”
“羅秉翰,你們好。”他分別和李凌及季郡邦握了手;當他與季郡邦握手時,他的眼神是那麼的犀利。我終于找到你了!羅秉翰想。
※※※※※
柯政陽的別墅坐落在山上;他用他的財富買下整座山;而他所建造的家,就像古代的皇宮,大得讓人逛不完。柯政陽的獨生女——柯蕙儀,最鐘愛別墅後面的那片樹林。
她最喜歡在林中散步,而林中有一塊十幾坪大的綠地,那是她的秘密王國;她喜歡一個人躺在草地上,抬頭向天看白雲,這天,她依然躺在草地上,專心地看著雲彩的變化,殊不知身後數尺,正有一雙明亮的眼楮專注地看著她!
已經觀察她三四天了。那天使般的女孩,和風般的輕盈……不!停止!停止讓心淪陷,別忘了自己身上所負的重任,她不會愛上殺父仇人的人的!這道目光,隨著柯蕙儀的離去而游移,腳步也不知不覺地跟了上去,隨她走出林子,隨她步入別墅。
“李凌!”
她隨著她的叫喚而停止,再次用眼光掃瞄一切。
“李凌,你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沒人告訴我?!”
“我剛才,你準備要上哪兒去?”
“我要到樓上去找媽咪,你要不要一起上去?”
“不了。”
“那好吧!不過,我先把你訂下來,往後幾天,你可要好好陪我!”
“蕙儀,我……我恐怕不能在高雄待太久。”
“為什麼?真的那麼忙嗎?那我叫爹地放你幾天假好了,要不然,我到台北找你也行!”
到台北?那怎麼得了?!不行,既然我愛欣嵐,那我就必須表明立場,蕙儀她應該能夠理解才對!李凌想定,決定將他的選擇告訴柯蕙儀。“蕙儀,很抱歉,我不能留在這兒太久的原因是,我必須回去陪我的女朋友……”
“你的女朋友?你有女朋友?!那我呢?”柯蕙儀脆弱地流下眼淚。
“蕙儀,我一直把你當成妹妹看……”
“我不要當你的妹妹!這些年來,我對你表示得還不夠嗎?為什麼你還是不能了解我的心呢?”
“我不是不知道你對我的心意,但是,感情是不能勉強的。”
“她到底有多好?比我漂亮?比我溫柔?比我更愛你?”
“不,她沒有你漂亮,更沒有你溫柔,而且我也不知道她到底有多愛我;但有一點我能肯定,那就是她比你更適合我。”
“你……”柯蕙儀不能承受地轉身跑開。
李凌雖然很舍不得傷害她,但是長痛不如短痛。
“你不能這樣對她!”突然出現的聲音嚇了李凌一跳。
“羅秉翰?!”
羅秉翰不理睬李凌的驚訝,邊走向李凌邊說道。“她是真的愛你,而且她也很適合你。”
“不,她並不……”
“為什麼不?你說你的女朋友比她更適合你?有多適合?你是柯先生的干兒子,理所當然是‘陽輝’的繼承人,你女朋友能適合你的身份嗎?這是個在刀口上討生活的行業,她能不為你牽腸掛肚嗎?她有柯太太那般清心寡欲、超然脫俗嗎?我想她大概也是性情中人吧!再者,你們能忍受長久不見面,且不敢公開彼此的身份嗎?”羅秉翰的字字句句,說得李凌無言以對。
欣嵐她能接受我是黑社會的老大嗎?如果以黑道的身份和欣嵐在一起,那我豈不是要讓我父母親的事重演?不!不可以!天啊!怎麼會這樣?!李凌矛盾不已。
羅秉翰看得出李凌的無措,他接著說︰“要想成為老大的女人,是不容易的。蕙儀她來自這樣的家庭,所以也已經習慣過這種黑暗的生活。在這一片漆黑中,蕙儀照樣能為自己點亮一盞明燈,但你的女朋友能嗎?”
李凌看著羅秉翰,他的心是慌亂的。
“蕙儀她是那麼美、那麼好、那麼愛你……”羅秉輸在說話的神情中,不小心地泄漏了溫柔,而李凌恰好捕捉到一些。
“你喜歡她?!”
“什麼?”
“我說你喜歡蕙儀!”
“胡說,沒有這種事!”羅秉翰急忙地否認。
“這有什麼不好承認的?‘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只是我不明白,既然你喜歡她,為何還要撮合我們?”
羅秉翰嘆了口氣,不再否認地說道︰“看著她幸福,會比我擁有她更幸福!”
※※※※※
“柯伯,我……”季郡邦欲言又止。
“年輕人有什麼話就直說,不要吞吞吐吐的。”
“我有件事想與你商量,是……是關于……我辭職的事。”
“什麼?!”柯政陽驚訝得心髒幾乎要停止跳動。
“柯伯,您別生氣!”
“生氣?我何止生氣!理由,給我一個漂亮的理由,否則休想!”
“我要結婚了。”
“那很好啊!這與你的工作有何妨礙?要不然,我給你兩個月的蜜月假期好了。”
“柯伯,我……我的意思是,我想離開‘陽輝’。”
柯政陽起初還不太了解季郡邦的話,但過了一會兒,他恍然大悟。“你跟你老爸簡直是一個模子印出來的。進‘柯氏’並不等于進‘陽輝’,這是我向你貞姨一再保證過的;所以,你並不算是‘陽輝’的一分子。將來你的妻子也就只是‘柯氏’副總裁夫人,她不會有其他身份的,就如同你一樣。”
“可是別人可不會這麼想;再說,只要我待在‘柯氏’,若是‘陽輝’有事,我自然不能置身事外。唉!我只想給我的妻子……”
“一個安全、正常的生活?拜托!這些話早在二十八年前我就已經听夠了,換個新記號吧!‘柯氏企業’既舒適又正常,我說你和‘陽輝’沒關系就是沒有關系;唯一的關系,就是你和你的家人都是‘陽輝’的朋友,皆受‘陽輝’的保護。”柯政陽努力地要使季郡邦回心轉意,他接著又說︰“如果把你當成是‘陽輝’的一員,那你的辭職就等于是退出組織……”
“這個我知道……”
“退出組織是要付出代價的,你了解嗎?”
“是的,我很清楚。”
“那好,你倒是說說看!”
“這是組織的禁令之一,凡想退出‘陽輝’者,他的忠誠須再次受到考核,並由上天考核;考核的方式就是——退出者必須在組織老大的面前切腹,且在其完成時開始計時,五分鐘後才準送醫;不死者,才可以退出組織。這是二十年前所制訂的。”
“在我印象中,無人生還。那你還是堅持要退出?”
“是的!”季郡邦堅決地說著。
“你——那女孩真值得你這麼做嗎?你這樣做,你父母在天之靈會同意嗎?不行!沖著你喊我一聲柯伯,我就有責任阻止你去做傻事,我不能眼睜睜看你去送死!”
“柯伯,求求你,你答應我好不好?芷菁她值得讓我為她做任何事,而且我相信,如果我的爸媽知道,他們也一定會支持我的!”
“我不相信,如果她真的好麼好,那改天帶她來給我瞧瞧,你貞姨也必須幫你媽看看媳婦。”
“好!不過,事實上,我媽生前早已認識了芷菁,她一直很希望我能娶芷菁,是後來因為家里的變故,我才必須和她分開……”
“你說你媽喜歡那女孩?”
“是的,在媽被殺死的那個早上,她是這麼說的……”
“唉!既然你媽都沒意見了,那我還能說什麼?好吧!我答應你,在我生日過後,我會為你召集所有組織大老的。”
“真的?!謝謝你,柯伯。”
“別謝我,你趕快去求神保佑吧!‘柯氏’‘痛失英才’事小,你若真的‘駕鶴西歸’,那對社會來說,才真的是一項損失!”
※※※※※
柯政陽的生日是在季郡邦到達高雄的兩天之後,而這段時間,各路的英雄好漢都陸續地來到柯政陽家中祝賀,大伙兒都在期待這場生日宴會;而羅秉翰更是迫不及待。
能參加這場生日宴會的人都是大有來頭的。在宴會上,柯政陽先對來賓發表談話以致感謝。當他說到一半時——
“等一等!”是柯政陽的親信及得力助手唐霈震,他突然帶著一批人走了進來。“老大,我剛才得到消息,有人準備在今晚對你不利!”
柯政陽不悅地說︰“誰這麼大膽?!你不要亂說!”
“我沒有胡說,來人啊!把那個姓羅的抓起來!”唐霈震大聲地命令著手下。
羅秉翰馬上掏出手槍,指著柯政陽說道︰“不準過來!不錯,我就是要來殺你的!”
接著,他便以行動來證明他的膽子、來意及他苦練四五年的槍法——他一槍打碎柯政陽身旁的酒杯;而他的槍法,準確得讓在場的每一個人睜大眼楮,以致于不敢輕舉妄動。
“你——你到底是誰?”柯政陽對著這個破壞他生日宴會的人氣急敗壞地吼道。
“羅棋之子。”
僅僅四個字,就使在場的每一個臉色大變。
“這是我們兩家的恩怨,與柯伯無關。”季郡邦試著要轉移羅秉翰的注意力。
“是的,我知道;但若沒有他,我父親也不會死!你放心,在我解決柯政陽之後,下一個要解決的就是你!”
羅秉翰朝著柯政陽的胸口開了一槍,但在子彈到達柯政陽身上之前,季郡邦及時地推開柯政陽,而自己左胸卻被射中——
“郡邦!!”李凌馬上扶住季郡邦,他看著血流如注的季郡邦,直喊︰“兄弟,你不能死,你若死了,那芷菁怎麼辦?”
“幫……幫我……照……顧……她……柯……伯……”季郡邦用他最後的力氣告訴柯政陽︰“讓……一……一……一切恩……怨……皆……隨……我的……血……流逝吧!”
“郡邦!”李凌看著自己懷里已昏死過去的季郡邦,慌亂地大叫︰“快叫救護車!”
愣在一旁的柯政陽,轉過頭來看著羅秉翰。“既然郡邦有意不追究,那霈震,給我抓活的!”
“是!”唐霈震及他的手下適時地沖上前去,逮住了想要自殺的羅秉翰。
※※※※※
十個小時的等待,手術房外的柯政陽及李凌都心急如焚。
“不知道郡邦會不會有事?天啊!我真不敢想象。”
“不會的,郡邦他不會有事的!如果他有什麼三長兩短,那我拿什麼臉去見你干媽,還有郡邦他父母……”柯政陽也焦急地說。
手術房門的開啟,阻止他與柯政陽的話,也喚回了李凌的思緒。“醫生——”兩人同時趨向前詢問。
“如果子彈再偏個兩公分,那他就完了。現在,他必須留在加護病房內觀察,往後的二十四個小時是他的危險期,只要他能度過,那就表示沒有什麼生命危險了。”
“那我們可以進去看他嗎?”
“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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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32:31
心的港灣 正文 第七章
李凌在病房里守了季郡邦一天一夜,危險期是度過了,但季郡邦卻遲遲未醒來。在往後季郡邦昏迷的三四天內,都是黎芷菁在照顧他,因為李凌必須自台北陪陳欣嵐參加聯考。著急的李凌及傷心的黎芷菁,都不敢讓將赴考場的陳欣嵐知道她的郡邦哥人在醫院,而且還昏迷不醒。
在兩天的大考後,陳欣嵐和其他考生一樣——累斃了!她回到家中,只說了句︰“萬歲!終于考完了!”就倒頭睡去;當她再醒過來時,已是隔天的下午三點。
陳欣嵐梳洗完畢,吃過東西後,她即走出家門,朝著“柯氏”而去。
“欣嵐!”身後傳來熟悉的叫喚,陳欣嵐想都不必,就知道是林文彥。
她轉過身。“林文彥!咦!夢竹,你也來了?”陳欣嵐高興地看著林文彥身旁的席夢竹。
“我們是來找你出去玩的,順便想問你考得如何?欣嵐,你有沒有想過最想念哪個學校?哪個科系啊?”席夢竹問道。
“還沒有。”
“那我們一起來想好不好?”
“好啊!不過,我正要去找大哥,咱們一起走吧!”
“嗯——”席夢竹看了林文彥一眼。
林文彥明白席夢竹的意思,他笑笑地說︰“走吧!兩位姑娘。”于是,他們三人便一同來到“柯氏”。
“你們在談什麼啊?”
“咦!大哥,你回來了?”陳欣嵐跑上前去,拉著剛進門的李凌在沙發上坐下。“我們是在討論要念哪個科系啦!文彥想念醫學系,而夢竹說她想當護士——”
“欣嵐!”李凌打斷陳欣嵐的話,他說︰“你不是一直怪郡邦沒趕回來陪你考試?”
“是啊!”
“嗯——事實上……郡邦他……他被人打了一槍!”
“什麼?!怎麼會這樣呢?為什麼都沒有人告訴我?”
“我和芷菁是怕影響你考試的心情,所以……”
“那現在郡邦哥他人呢?”
“我們已經將他轉回台北的醫院,以便就近照顧。”
“我要去看他!”
“好吧!郡邦他已經昏迷七天,連醫生都無法解釋為何會如此,真希望你是他的救星。”
“我也希望我是,那我們走吧!”當陳欣嵐急急地起身後,才想起一直被她遺忘的兩個人。“文彥、夢竹,你們願意和我們一起去嗎?”
林文彥說道︰“也好,一起走吧!”
※※※※※
“羅秉翰!”
剛踏進病房的李凌,看著季郡邦床前的羅秉翰,心里除了驚訝,便是氣憤。
“你來這里做什麼?”
“大哥!他是誰啊?”陳欣嵐好奇地問著。
“就是剛剛在路上跟你說的那個郡邦仇人的兒子。”
“什麼?原來他就是凶手!”
陳欣嵐走到羅秉翰面前斥責他︰“混蛋!你殺了郡邦哥,你父親就能活過來嗎?你現在還來看他做什麼?”
羅秉翰抬起頭來看著眼前的女孩,隨即又轉過頭去看李凌,他說︰“這就是你的堅持?”
李凌點了點頭。
“果真適合你。”
“喂!你們在說什麼啊?”不明白一切的陳欣嵐問著。
“去問李凌吧!”羅秉翰說。
正想開口的陳欣嵐,恰巧看到李凌的眼神在告訴她︰等有空再問吧!
不甘願的陳欣嵐只好別過頭去,正好看到季郡邦微微啟動著嘴角。
“你們看——郡邦哥他好像快醒了!郡邦哥,醒醒啊!”陳欣嵐興奮地喊著,同時也很努力地要“吵”醒季郡邦。
“郡邦哥真的醒了!”看著李郡邦睜開雙眼,大伙兒都高興地松了一口氣。
※※※※※
從鬼門關回來的季郡邦,他的身體正逐漸地在康復中;也因為他的病情穩定,所以李凌與陳欣嵐才敢放心地去玩。他們由北台灣玩到南台灣,一個是毫無壓力,一個是漠視壓力的存在。
“欣嵐和李凌又瘋到哪里去了?”季郡邦半躺在病床上,問著已陪他半個月的黎芷菁。
“今天一大早去了花蓮,大概要到晚上十一點才會回到台北。”
“唉!都是我不好,要不是我受傷,我敢保證,這個暑假我們一定會比他們還要幸福。”
“只要你沒事,就算是整天守在台北,也沒關系。”
季郡邦握著黎芷菁的手,眼里的柔情幾乎要淹沒彼此。
“芷菁,嫁給我!雖然這是遲來的請求,但我希望一切都還來得及。”
“來得及!想不到我剛好來得及答應當你的主婚人。”柯政陽恰好踏入病房,他搶先說。
“柯伯,你怎麼來了?大老遠的,還讓您跑來,真是過意不去。”
“害你躺在醫院里,我才不好意思咧!”
“柯先生請坐!”黎芷菁禮貌性地打聲招呼。
“別這麼見外,你就快成為他的妻子了,叫我柯伯吧!”
“是的,柯伯。”
“看我光顧著說話,都忘了你貞姨了。她說要去買水果,怎麼去這麼久?”
“你又在說我的壞話了?”葛憶貞正好走了進來,而她的水果,則是由身後的羅秉翰代提著。
“秉翰,麻煩你把水果給我,我去處理,你們有事要談,我不想打擾。”葛憶貞接過水果後,便朝著病房附設的洗手間走去。
“貞姨,我來幫你。”不想加入所謂的Man'stalk的黎芷菁,也跟隨著葛憶貞走開。
“柯伯……”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柯政陽看著季郡邦掃向羅秉翰的眼光,他說道︰“我沒殺秉翰,是因為你說你已不想再追究;至于沒讓他回香港,則是因為我認為他留在台灣會比較好。”
“是的,如果我回去,桑老大一定會將我碎尸萬段,因為,他並不知道我來台灣的目的。現在,我看到你們是這麼地有度量,不但不殺我,還願意保護我,我父親殺了你及李凌的雙親,或許,死是他的報應吧!”已消除恨意的羅秉翰淡淡地說,而季郡邦則是高興地伸出右手。“是朋友?”
“是朋友!”羅秉翰回握著季郡邦的手。
“讓上一代的恩怨隨風去吧!現在的世界,是屬于你們年輕人的。郡邦啊!至于你想退出的事,我有新的主意。我不能讓你再挑釁閻王一次,所以,你這一次的犧牲算數!”
“柯伯,可以嗎?”
“我說了就算!你雖不是切腹自殺,但你是為我挨子彈的,所以你的忠誠絕沒有問題;而那天,幾乎所有大老都到了,還有那麼多道上的朋友為證,所以,過些時候,我會向大家發布消息的!那改天我們再來看你。”
“柯伯,你不多坐一會兒嗎?”
“不了!喂——老婆,男人的談話結束了,該走了!”柯政陽向葛憶貞呼喊著,而葛憶貞與黎芷菁也正好端著切好的水果走出來。
“柯伯,你不吃些水果再走?”
“他呀!說風就是雨,什麼事都急,別理他!這些水果是特地買給郡邦吃的,郡邦,就有勞你了。”葛憶貞叮嚀著黎芷菁。
“貞姨,你別這麼說,我會的!”
“老婆,你看,郡邦媽媽的眼光多好,改天你也幫咱們幾于找一個嘛!”
“你兒子的眼楮長在頭頂上,你想當爺爺,還早得很呢!走吧!”
送走了柯政陽一行人後,黎芷菁回到病床前,想喂季郡邦吃水果,他卻拿開她的手,因為,他現在最關心的是她的答案。
“你剛說你會照顧我,是一輩子嗎?”
黎芷菁沉默不語。
“芷菁——別折磨我了,好不好?”季郡邦將黎芷菁拉至懷中,對她的回答屏息以待。
“我向你說過……我最喜歡的新娘禮服樣子嗎?”
“我有足夠的時間听你說。”季郡邦以吻來向黎芷菁說明他的喜悅。
※※※※※
十天來,李凌與陳欣嵐幾乎踏遍台灣所有的觀光區及風景區;不過,今天他們倒是很安分地待在台北。因為,明天,陳欣嵐就要交志願卡了,所以,今天她得把志願卡填妥。
“大哥,你認為我應該念哪一組?是第二、第三,還是第四組?”
“看你的興趣啊!你將來想當什麼?醫生、老師、技術員,還是農夫?”
陳欣嵐邊听邊搖頭,“我只想當個學者。這世上的每一種東西都值得研究;而且,人並不是唯一,人類只是地球的侵略者,並不是統治者,地球是屬于每一個生命體的。”
“生命科學!”
“什麼?”
“我的意思是,既然你這麼有正義感,那麼你就念生物系吧!將來當個研究者。”
“好啊!那我要填哪所學校呢?”
“台大!你們台灣的孩子,不是最喜歡明星學校嗎?”
“台大沒有生物系,而且先不論學校的名氣好與壞,我要念的學校一定得在南部,而且必須距離台北市一百公里以上。”
“干嘛?你這麼狠心想棄我而去?我會舍不得的!”
陳欣嵐︰“別這樣嘛!大哥,你家不是在南部嗎?”
“可是我人在台北啊!”
“可是……可是人家不得已的嘛!”
“我能知道原因嗎?”李凌也認真了起來。
陳欣嵐看著李凌。這些日子以來,大哥比我的父母還要照顧我,他可稱得上是我最親的人,要告訴他原因嗎?陳欣嵐在心底猶豫著,最後,她還是說了出來。
“是家里的關系。在小時候,我也有個溫暖的家,父親是白領階級,每天一定會回家吃晚飯;而母親是職業婦女,要照料家庭,又得兼顧事業;而我,本來還有個弟弟,我們一家四口靠著兩份微薄的薪水,日子還算過得去……”
“後來,我爸待的公司有一個主任的缺,本來爸是很篤定他一定會被升職的,因為他自認為他的表現、業績都是同級里最棒的;而且,他也已經為公司賣命了十年……但後來,他失望了,他的信心徹底地被擊垮。升上主任的人竟是個剛進公司不到三個月的新人,若是此人能力強,那他也就認了,偏偏這個人別的本事沒有,拍馬屁、走後門最會!那時,我家又‘屋漏偏逢連夜雨’,我弟弟突然發生車禍,在醫院拖了兩個多月,花了爸、媽的大半積蓄,親友間竟無人對我們加以援助;後來弟死了,爸、媽的心也碎了。在嘗盡了人情的冷暖後,我爸的觀念完全改變,從此,他便認定有錢的人就是大爺,有錢便能買下一切;所以,他甘願成為錢奴,為此,他更想追求名利權勢……”
“他不再是規規矩矩地工作,他每天應酬,替自己的前途鋪路;起初,我媽還會勸他幾句,但後來也無濟于事,便隨他去了。果真,兩個月後,我爸由課長升為主任,再過半年多之後,他升為襄理,這讓他更堅信他的作法沒有錯。他用他賺來的錢買新家具、買車;大概又經過了一年,他的職位又再次攀升,‘經理’這兩個字,在他眼里是多麼美啊!但他還不能滿足,因此,在他努力再向上爬時,他可是抱著‘能拿就拿,能污則污’的心態。于是,我家便從兩層樓的舊式洋房,換到現在住的這棟三樓的別墅……”
“後來,我媽也辭去了工作,听我爸的話,在家當‘經理夫人’;有空,就找大人物的太太打打商業麻將,替我爸拉關系。終于,在我高二那年,我爸升為總經理,也是從那時候開始,爸、媽兩人不到晚上十二點,是不會進門的;但他們總是各忙各的,他們付出所有的心力在事業上、在人際關系上,卻都忘了我!在我爸尚未成為經理以前,我還有媽媽;但現在,我什麼都沒有了。如今,那個家對我而言,有如冰窖,因此,我能走多遠就離多遠,眼不見為淨……”
陳欣嵐慢慢說出這幾年來她最不願意談的心事;而李凌是听得陣陣心痛。原來,她的家庭生活竟還不如他這個孤兒!
“隨你吧!只要你高興就好,大不了,我把公司遷到南部。”李凌試著轉移話題。
“開玩笑!我想想,南部有哪些學校有生物系呢?啊!有了,成功大學有,中山大學也有,嗯——成大在台南市區,中山在高雄,而且是在海邊……”
李凌看著正在認真思考的陳欣嵐而痴傻了。你雖然是別人眼中的丑小鴨,但在我心目上,你是我永遠的天鵝,我愛死你了!李凌在心里想著。
“有了!”陳欣嵐突然發出的聲音,喚回了李凌的思緒。
“怎麼樣,決定了沒?”
“嗯,決定了!我要念中山大學,那兒風景很棒,一想到西子灣,我就有點等不及了;搞不好,我還能在那里找到我的‘白馬王子’呢!”陳欣嵐故意擴大最後一句的音量。
“休想!”李凌抓住她,將她丟進自己懷中緊緊抱著她,把她“關”在臂彎里。
“說!”
“說什麼啊?!”
“說你不會出去找別的男孩子,說你愛我,說你是我的!”
陳欣嵐邊掙扎邊說道︰“我何時說過我愛你?而且,我也不是‘你的’附屬品!這是你們大人玩的游戲,與我無關!”
“好啊!”
李凌就再次緊縮雙臂,並在她唇上印上一個重重的吻。
許久,陳欣嵐才推開了李凌。
“果真有殺傷力,我快沒氣了!”在李凌放開陳欣嵐後,她邊喘氣邊說著。
“哈!哈!哈……”李凌笑得好開心,因為他終于讓陳欣嵐明白他對她的心。“怎麼樣,長大了沒?”
陳欣嵐低頭不說話。
“如果還沒長大,那再試一次好了!”
“不用了,我……我長大了!”陳欣嵐愈說臉愈紅。
“哈!哈!既然承認你長大了,那更要再試一次!是你自己說的,這是大人的游戲!”
“你騙人……”
李凌沒有給陳欣嵐任何抗議的機會,他用最溫柔、最深的愛編成一個吻,用最能讓人的心沉淪的方式,堵住她那愛抗議又喜歡消遣他的嘴。
※※※※※
“你想退出‘柯氏’?你好自私啊!”李凌指責季郡邦,完全不理會季郡邦仍是病人的事實。
“你要體諒我嘛!”
“體諒你?那誰來可憐我?‘柯氏’只要在我手上一天,遲早都會被我敗光的!你想帶著芷菁從此離開這些是非恩怨?那我和欣嵐呢?你有沒有替我們想過?”
“由你來繼承柯伯的一切,這是理所當然的。”
“可是我能讓欣嵐的一生賠在‘陽輝’嗎?算了!我不想再多說,要走,大家一起走,我現在就回高雄找干爹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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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32:41
“不!不可以……”季郡邦用他最大的力氣想喚回李凌,但李凌不理會他,奪門而出,騎上“魔神”,直奔高雄。
“真是難得,難道今天的太陽是打西邊出來的嗎?你這小子,竟然會回高雄?!”柯政陽對著突然回來的李凌笑說著。
李凌卻是低著頭,不知該如何啟齒?
“你是無事不登三寶殿的,有什麼事,你直說吧!”
“我想離開‘柯氏’,退出‘陽輝’,走自己的路。”
柯政陽一听完李凌的話後,就愣住了。許久,他才吐出幾個字︰“你的玩笑開得太大了!”
“干爹!我不是在開玩笑,我是講真的!”
“怎麼,你想有樣學樣?郡邦他能走,因為他本來就不屬于這里,但你不一樣。”
“有何不一樣?難道我被烙印嗎?”
“如果可以,我真想這麼做。
“干爹,你為何不听听我的理由呢?”
“縱使你有一千個理由,我也不會答應;不過,我倒是很想知道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是因為一個女孩子!”
“哈!哈!你還學得真像,連理由都一樣。你要麼就編個有說服力的理由,不然,你乖乖地給我回台北去。”
“干爹!你不答應?”李凌見柯政陽不語,他轉頭想走。
“等等。”柯政陽忽然想起在美國追著李凌到處跑的情形。
這小子像是他父親的翻版。我老了,不可能隨時鞭策他,更不可能再像從前一樣,追他到天涯海角;以他的脾氣,他想離開“陽輝”是任誰也無法阻止的。與其現在跟他撕破臉,不如先安撫他,然後再……柯政陽在心里盤算著。
“小子,你當真要退出?”
“是的,干爹!”李凌不想放棄任何機會,堅決地說。
“郡邦因受傷,所以不用執行組織的規定,但你……”
“我無怨無悔,只希望干爹也能給我這個機會。”
“唉!希望這個女人值得你讓你這麼做。”
“謝謝干爹。”
“下星期二,我會召開組織里的第四十八次堂會,你該知道怎麼做了吧?要記住,機會只有一次!”
“我會記住的!”
這房間里的兩個人,都只有一種心情——興奮的。李凌高興有機會可退出,而柯政陽則是高興他的計劃將成功;唯有門外的“旁听者”,是忍著淚水,懷著悲傷的心情離開的。
※※※※※
柯蕙儀又來到林中的那片草地,此次,她不是來欣賞白雲的,她是躲到這兒來哭泣的。晶瑩的淚珠滴在小草上,猶如晨間的露水。
“什麼事讓你這麼傷心?真希望我能為你分擔一些。”羅秉翰在柯蕙儀身旁坐下,適時地遞出手帕與關心。
“願意給我一把能打開你心門的鑰匙嗎?我想一探究竟,更想讓陽光充滿你憂郁的心。”
“是李凌!”柯蕙儀撤去防衛,換上淚水。
“他怎麼了?”羅秉翰在心中泛起一片苦澀。
“他想離開‘陽輝’!”
“你舍不得?”
“不管我對他的感情如何,我都不希望他死。如果他是你的至交,你能眼睜睜地看他邁向死亡,而不傷心嗎?”柯蕙儀說出她所偷听到的,就連退出“陽輝”的代價,也一並說出。
“堂會是在下星期二召開,我們還有三天的時間,或許會來得及阻止。”
羅秉翰的話給了柯蕙儀一線生機。
“你真的有辦法?可是,我爹地是個話既出絕不反悔的人,怎麼會有可能改變他?如果你想說服李凌,那更不可能,他是那麼地堅決!”
“我們或許不能說服他,但他最愛的人卻能!”
“你是想——有可能嗎?如果那女孩壓根兒就不知道李凌的身份,那你這一去,不就什麼都揭穿了嗎?”
“如果那女孩真的在乎李凌,那她應該會阻止這一切的發生。
※※※※※
很快的,羅秉翰從季郡邦口中得到陳欣嵐的住址;但一天又一天地過去,他始終沒有踫上陳欣嵐。因為李凌正把握時間與陳欣嵐相處;連日來,他們兩人騎著“魔神”四處游走,又豈是專程北上的羅秉翰所遇得到的?
最後,羅秉翰決定學習咱們老祖宗,用著最笨的辦法——守株待兔,在陳欣嵐家門外守了一夜。他可不想再錯過陳欣嵐,因為,今天是最後期限。
“陳欣嵐!”
正想出門的陳欣嵐看著羅秉翰,努力尋找過往的記憶,這個面熟的陌生人是誰?突然間,她想起來了。“凶手,你是那個凶手!”
“隨便你怎麼叫,快跟我走吧!沒時間了!”
“我為什麼要跟你走?”陳欣嵐本能地向後退了幾步。
“因為李凌有麻煩了,現在只有你能救他!”
“大哥?他怎麼了?”
“他現在有生命危險!”
“我憑什麼要相信你?”
“你非信不可!羅秉翰一時情急,抓起陳欣嵐把她丟進他的坐車中。“等會兒我會在路上跟你解釋,現在你若是不乖乖地跟我走,那你才是殺死李凌的真正凶手!”他駕車朝機場直奔而去。
※※※※※
每半年一次堂會,準時在下午一點開始;與會的人,除了柯政陽及尚存的組織元老外,年輕一輩的,就只有唐霈震及李凌。在大老們互相討論日後“陽輝”的生存之道,及唐霈震報告組織一些重大活動後,柯政陽起身向大家宣布。
“季郡邦因受傷住院而無法與會,所以,有關‘柯氏企業’的營運,此次會議暫不討論。至于他想退出一事,由于他是因為救我而受傷,忠誠度無須質疑,所以我認為他不必再受酷刑即可退出,不知各位是否有意見?”
柯政陽征詢著元老們的意見,在大家都無異議的情況下,他又說︰“若大家均表贊同,那麼季郡邦從此起,正式退出‘柯氏企業’,脫離‘陽輝’。”
“接下來……”柯政陽向他的手下打了一個手勢,他的手下立即捧了一個盒子進來。
李凌的心跳加速,默默祈禱著︰該是時候了,希望我還能再見到欣嵐。李凌期待柯政陽拿出匕首,但出乎意料之外的,那盒子里裝的竟是象征最高領導者的印信!
“本人在此宣布,因為我年老體衰,所以,我從今天起正式退出江湖,‘陽輝’及‘柯氏企業’皆由李凌接手,你們必須對他絕對地服從——”
“等一等,干爹,你不是答應要讓我退出嗎?”
“雖然你不姓柯,但你是我的干兒子,你就必須接掌我的一切!”
“干爹,你不能強人所難……”
※※※※※
“開快點嘛!”這是陳欣嵐第八次催促司機。
自從羅秉翰把所有事都告訴陳欣嵐後,她就恨不得能馬上飛到李凌身邊,阻止他做蠢事;雖然她是搭飛機到高雄,但偏偏柯政陽的別墅離機場還有一兩小時的車程。
“這是我身上所有的錢,司機,你能開多快?”羅秉翰掏出身上僅有的四五千塊。
“那麼多啊!你放心啦!先生,有這些錢,就算是要我開到時速兩百,我也願意。你們坐好了!”司機不要命似的,在蜿蜒的山路上橫沖直撞。
計程車一來到柯政陽的別墅前,尚未停妥,陳欣嵐即飛奔下去,跑了一段路後,她才想起她根本沒來過這里。
“往這里走。從後面趕上她的羅秉翰,領著她朝屋內跑去。
兩人一進門,就看到焦急不安的柯蕙儀。
“天啊!你們可來了!”
“蕙儀!他們人呢?”
“堂會早就開始了,他們在二樓的會議室。快!我帶你們去!”柯蕙儀帶著陳欣嵐與羅秉翰,三步並兩步地跑向會議室。
※※※※※
“干爹,不要逼我在你和欣嵐之間做選擇!”
“不選可以,那你必須收下印信,否則——免談!”
“原來這一切,干爹你早就計劃好了?”
“如果我不說謊,你會乖乖地回來開會嗎?”
“不!我不會接受印信的!”李凌的脾氣已接近爆發邊緣。
“既然如此,那你等著好了,就算是用逼迫,我也要讓你接一‘陽輝’!”
“等一等,爹地!”柯蕙儀突然沖了進來,讓在場的每一個。都嚇了一跳。
“女孩子跑來這里干嘛?出去!”柯政陽大聲地斥喝著。
“爹地,你不能殺李凌!”
“殺他?我何時說過要殺他?”
“大哥!”陳欣嵐從柯蕙儀的背後沖出,直奔向李凌。
“欣嵐?!你怎麼會來?”
“我當然要來,不來的話,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你真是差勁,竟然什麼也不跟我說!”看到李凌之後,陳欣嵐軟弱下來,她不停地哭、不時地抱怨,只因為她已無法想象沒有李凌的日子她該怎麼過?
“柯先生,是我的主意,人也是我帶來的。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喪命,所以,柯先生,您若要怪,就怪我好了,這與蕙儀無關!”羅秉翰想一人擔下所以責任。
“我明白了,你們以為今天李凌是來切腹的。好,既然該來的都來了,那我們就把一切攤開來講。”柯政陽把眼光投在李凌與陳欣嵐身上。
“不用談了,我不會答應的!欣嵐,我們走!”李凌拉起陳欣嵐,快步地走出會議室。
“李凌!沒有人能這樣反抗我,連你也不能!今天你若是不答應,任誰也別想離開這里!”柯政陽惱羞成怒。
李凌將陳欣嵐保護于身後。“你不能動她!干爹,這是我最後一次叫你,因為她就是我最後的選擇,若有人敢摧毀我的決定,那我會叫他付出代價!”李凌憤怒到了極點;說完後,他拉著陳欣嵐跑了出去;而被他一路“拖”出的陳欣嵐則是嚇壞了,因為她根本不知道李凌生氣時竟是如此可怕!
“上車!”李凌只給陳欣嵐兩個字;之後,他利用“魔神”的聲音來告訴全世界他所有的憤怒。
狂飆中的“魔神”,載著全身上下細胞都在生氣的李凌及一動也不動的陳欣嵐在山路中穿梭著。此時在陳欣嵐眼里,“魔神”的速度,連飛機都無法與它匹敵;連續的急速轉彎,更使陳欣嵐感到昏眩。
像是吃了炸藥似的,李凌不要命地驅車向前,完全沒有理會陳欣嵐的驚嚇,他加速再加速,而“魔神”發出的怒吼,連天神都要為之驚駭;就在將要進入平地的一個急轉彎處,一輛大卡車突然出現在他們面前,接著“砰”地一聲,李凌連同“魔神”一起滾進大卡車的底盤下,而陳欣嵐則被撞離“魔神”,飛向路旁——
陳欣嵐眼前一片黑,她再也無法感覺,只在耳際傳來微弱的聲音,像是死神的召喚……
※※※※※
“兄弟——兄弟——如果听見我的聲音,那就給我醒來,我不準你死去!”季郡邦氣急敗壞地亂吼。
或許季郡邦的怒吼真發生了效用,李凌緩緩地睜開眼楮。
“你可醒了!兄弟,你已經昏迷兩天,你知道嗎?芷菁,麻煩你去請醫生來。”
“好的。”
“欣嵐呢?”這是李凌醒來後的第一句話。
季郡邦強忍著心痛說著︰“她……她在另一間病房。哎呀!你先不要擔心她,先看看你自己吧!全身包得像木乃伊似的,想要去看欣嵐,也要等你有能力走離這張病床才行呀!”
此時,黎芷菁和醫生進來了。
“既然病人已經清醒,那表示已無大礙。他身上的只是皮肉傷,不礙事的;倒是他的腳,因大腿骨斷了三截,所以大概要一兩個月才能痊愈。最近一兩個禮拜,盡量不要讓他下床移動。以免接合處再度裂開。”醫生向季郡邦說明李凌的病情。
季郡邦送走醫生後,轉過頭對李凌說︰“剛剛醫生說的話,你應該听得很清楚吧?!所以,從現在開始,你好好地躺在這里養病!”
“我想見欣嵐。”
“不行!”
“那至少讓我知道她的傷勢嘛!”
“好吧!我去問一問她的主治醫生,過些時候再告訴你。”季郡邦敷衍著。
“你真的要告訴他?”黎芷菁和季郡邦一起離開病房後,她問著。
“等一切穩定了之後再說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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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33:07
心的港灣 正文 第八章
“出去!統統給我滾出去!”李凌拿起身邊的東西,朝著特別看護們扔去,這兩個特別看護,一個是他干爹派來的,一個是季郡邦請的;她們兩個都限制他的行動,他快受不了!
他丟了所有他可以拿得到的東西,當他拿起最後一樣——水壺時,原本無動于衷的看護們都嚇跑了。
“離我愈遠愈好!”李凌大叫著,他的怒火也再一次地往上升。“可惡!”他已經躺了一個禮拜了,竟然沒有半個人向他說起陳欣嵐;而且,不管他怎麼問,他都得不到陳欣嵐的消息,他都快急死了!
他敲打著骨折處的石膏。可惡!如果不是因為這條腿,我怎麼會被關在這里?唉!欣嵐,你到底在哪里?
“我終于知道那兩個看護為什麼會倉皇逃走了,這兒跟戰場有何不同?”柯蕙儀看著掉落一地的東西及尚有余怒的李凌。
“蕙儀,求求你,告訴我欣嵐在哪里好不好?”
“你昏迷時,口中一直念著欣嵐的名字;現在,你還是一直惦記著她,可見你愛她愛得很深,唉!都是我不好,如果沒有讓欣嵐到高雄來,或許你就不會發生車禍了。”
“不要自責,我只想知道欣嵐的下落。”
“好吧!就讓我多嘴一次吧!不過,你要勇敢一點,而且要理智一點,不可以亂來。”
“一定!”
“欣嵐她現在人在台北。”
“在台北?為什麼?”
“因為她的病情危急,必須轉到台北的大醫院治療。在你昏迷時,欣嵐雖然也在這里,但兩天之內動了兩次手術,情況並沒有好轉;所以在醫生的決定下,她的父母替她辦轉診手續,現在的情形,我也不十分清楚。”
李凌听完後,面無表情地說︰“我要回台北。”
“你真是‘理智’啊!現在你連走路都有問題,你怎麼去台北?”
“就算是爬,我也要爬去。”
“你——”柯蕙儀被李凌打敗了,也或許是被李凌對陳欣嵐的愛給感動了。“好吧!我幫你聯絡秉翰;我雖不能陪你去台北,但他或許可以。”
“謝謝你,蕙儀。”
※※※※※
李凌在蕙儀及羅秉翰的協助下回到台北,並來到醫院找到陳欣嵐的主治醫生。
“李先生,請問你是陳欣嵐的……”
“男朋友。”想說“未婚夫”的李凌,突然改了口。
“你想知道她的病情?”
“是的!不瞞你說,我是和她一起發生車禍的,但我的朋友都不願意告訴我有關欣嵐的事。”李凌也不怕醫生不信,因為他坐著輪椅,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陳欣嵐她……她的腦部受到嚴重的撞擊,雖然已經開刀取出血塊,但她至今仍未清醒。”醫生停了一下又說︰“而且,她的腦干亦有所受損,至于嚴重的程度,目前仍在檢查當中。她會不會腦死,暫時還無法下定論,但——她從此不醒的機率,高達百分之八十。李先生,你必須要有心理準備,如果兩個星期後她仍未醒來,那她就永遠不會醒來了;而且,將會成為植物人!”
李凌的心頓時結冰,臉色乍白。
“李先生,你不要緊吧!”
“沒……沒事,醫生,我能去看欣嵐嗎?”
“可以,她現在在加護病房,我帶你去。”
“謝謝!”
蒼白無血的臉,奄奄一息的身軀,映入李凌眼簾的是令他心碎的陳欣嵐。
“天啊!看我做了什麼?為什麼躺在這里的不是我?為什麼是欣嵐?如果可以,我願意用我的生命來交換!我深愛的人啊!你醒醒,請你睜開眼楮看看我,我還沒告訴你,我有多愛你,你別不理我,別長睡不起……”李凌再也壓抑不住悲傷,抱著毫無反應陳欣嵐,宣泄他無限的悲傷。
“李先生……”陳欣嵐的父母走進病房,看見這個“柯氏企業”的總經理,為他們的女兒淚流滿面。陳欣嵐的爸爸萬萬沒想到,他的女兒竟是這個大企業家心愛的人,如果在以前,他或許會雀躍三分,但現在……
“李先生,我听護士說,你早上就來了,現在已經很晚了,回去吧!不然,你的身體怎麼受得了?”
“不!我要在這里陪欣嵐,一整天跟一輩子來比,是微不足道的,我會一直留在欣嵐身邊,直到她醒來為止。”
李凌一大早就又來到醫院,一進門,他便兀自說︰“早啊!欣嵐,今天出大太陽耶!你看——我帶了什麼來?”李凌快速地把自己“推”向陳欣嵐;今天的他,與昨天的他有著天地之別。今天,他認為陳欣嵐是“活”的,既是如此,那就該用對待活人的方式來對待她;因為“天助自助”。所以,他帶了一束花及一本書前來,他要讓沉睡中的陳欣嵐每一天都過得不一樣。
“我幫你把花插起來,以後,我每天都會帶不一樣的花來,你瞧——這里還有一本書,我來念給你听;這本書叫做《玉米田里的先知》,雖然我也沒看過,但是,將成為生物系學生的你,或許該看看,那我開始念了!”
李凌邊搓揉陳欣嵐的手指邊念著書。
“好了,今天就讀到這里,明天再繼續。”李凌放下書本,雙手改握住陳欣嵐的手,說道︰“欣嵐,你要快點好起來,我要帶你去環游世界,玩遍世界的每一個角落,只有我們兩個;我們要拋開世俗的一切,讓我們擁有彼此。我相信這一天不會太遠,只要我們有心,老天爺不會讓我們等太久的。欣嵐,我會等你的。”
李凌的柔情呼喚,真能使睡中的陳欣嵐甦醒嗎?那或許得看上天是否真的被李凌的真誠感動了。
※※※※※
“老天,查到了,這些天他都去醫院陪那女孩。”唐霈震向柯政陽報告著。
“好,既然知道他的行蹤,那我一定要把他給抓回來。大老們已經知道,並也承認李凌為‘陽輝’的負責人,如此一來,就由不得他了。霈震,明天和我一起北上,就算是要用綁的,也得把他帶回來;更何況,他有傷在身,非得好好靜養不可!”
日子一天天地過去,李凌察覺出這兩個星期來一直有人在跟蹤他,但他無所謂,因為他知道,就算他想逃也逃不了;更何況,對方並沒有要害他的跡象,而且,現在他最關心的依然是陳欣嵐。
他的腳傷已從坐輪椅到只要拄拐杖就可以走路了,而他每天帶去醫院的花,更是一天換過一種,但陳欣嵐還是毫無反應。
明天是醫生所給的期限的最後一天了,過了明天,所有的人,包括醫生,都將對陳欣嵐舉白旗。
今天,李凌依舊帶著書及鮮花來到醫院。
“欣嵐,我來看你了。今天我帶了香水百合以及《生之歌》來,我們先來念書吧!”
李凌輕緩地念著“杏林子”的著作,念到一半,他突然停了下來。“欣嵐,無法再念了。你一點反應也沒有,醫生說,要你醒來,除非奇跡;但我真的無法接受這個事實。如果不是我,現在的你將會是多麼快樂啊!都是我不好,都是我……”李凌索性丟下書本,趴在陳欣嵐身上哭了起來。
“欣嵐,如果你永遠都不醒來,那麼就讓我們一同死去,好不好?我不要眼睜睜地看著你永遠躺在這里……”
不知道哭了多久,當李凌抬起頭來時,他看見陳欣嵐的臉上也有兩行淚水。
李凌馬上找來醫生,而醫生也證實了李凌沒有眼花。
“李先生,這個奇跡是老天爺賜給你的,欣嵐一定會回到我們身邊;因為她的淚水告訴我們,她舍不得這個世界,他舍不得你。”醫生安慰著李凌。
“謝謝你,醫生,希望你能醫好欣嵐的病。”
“你放心吧!只要欣嵐不向世界道別,我們就會盡全力讓她清醒。”
在送走醫生之後,李凌回到陳欣嵐身旁,他興奮地說︰“欣嵐,你听見了嗎?醫生說你能夠醒來!你要好好努力,我會等你的!我的睡美人啊!你即將要甦醒,我是多麼地期待你的重生!”李凌握著陳欣嵐的手,情不自禁地在陳欣嵐的唇上留下一個吻。
※※※※※
李凌的腿傷已逐漸復元了,今天醫生說他可以拆掉石膏,而季郡邦卻在他出門時告訴他︰
“李凌,你的腿既然已經好了,那你明天就要開始上班!你必須早點熟悉公司的一切業務,因為,下個星期我就要離職了。我打算搬出去,要走,就要走得干脆;至于我結婚的日期,是訂在下個月五號,你是伴郎,別忘了!”
“如果欣嵐會好,而且能在那一天之前離開醫院,我就是伴郎,而她,就是伴娘。”
“唉!好吧!我不勉強你。”
“謝謝。”李凌走出“柯氏”,朝他最期待的地方而去。
在要拆石膏之前,李凌先去看陳欣嵐。
“欣嵐,今天我沒空念書給你听,但是花和吻,我可沒忘記。”李凌又俯下身去尋找他早已熟悉的唇瓣。
“大哥……”隨著這聲幾乎听不見的呼喊,陳欣嵐輕啟緊閉已久的眼瞼。
“欣……”李凌驚訝得啞口無言,他用力地捏自己的腿,疼痛告訴他——這一切都不是夢!
“欣嵐!這是真的?你真的又回到我身邊了?哦!老天爺,謝謝您,謝謝您把欣嵐還給我,欣嵐……”李凌緊緊地抱著陳欣嵐,用無止盡的淚水,轉達他無限量的思念。
許久,李凌看著陳欣嵐。“欣嵐,你要睜著眼楮等我,我現在就去找醫生,馬上回來,你一定要等我!”
李凌快速地離去,可是興奮他的,卻忘了他的腳仍被石膏限制著行動。
“砰!”想跑步的李凌反而摔倒。
“大哥!”陳欣嵐听見李凌摔倒的聲音,努力地想起身,但無奈,她竟是如此地虛弱。
“沒事的,欣嵐,你看——我很好啊!”李凌听見陳欣嵐的叫喚聲後,馬上由地上爬起,來到病床前,安慰著她。
“大哥,你的腿……”陳欣嵐的聲音依舊微弱。“沒事的,我現在就去把石膏拆了。你等我,我馬上回來。”
※※※※※
陳欣嵐清醒的消息迅速傳開後,林文彥、席夢竹、季郡邦及黎芷菁,都趕來探望這位“久違”的朋友。
但最高興的還是李凌。他更是寸步不離地照顧她。
“大哥,你整天都待在這里陪我,那公司怎麼辦?郡邦哥不是已經辭職了嗎?”
“沒有任何事比照顧你還要重要!別擔心公司的事,你只要專心養病就行了!我要你趕快好起來!”
李凌已經有一個多月沒去上班了,兩季郡邦也將離職,所以,不談公司。除了因為李凌不願意談之外;更重要的是,他不知從何談起。
“大哥……”
“怎麼了?”李凌看著欲語又止的陳欣嵐。
“有一個我想了很多年的問題,現在我想——我終于找到了答案。”
“什麼問題能讓你想那麼久?”
“我常在想︰‘我到底是個什麼樣的人?’”
“那你的答案呢?”李凌好奇地問著。
“從前,我覺得我是個無可救藥的人,我認為我的世界只有灰色,是一個住在華麗殿堂里卻只會唾棄世界,卻又不知快被世界遺忘的人。”
“哦?那現在呢?”
“現在的我,是幸運的;那是因為認識了你,我才感到幸運!是你改變了我的世界,是你讓我的生命有了四季;大哥!如果沒有你,恐怕我早已在歲月的洪流里滅了頂。”
陳欣嵐的這番話,對李凌來說,“驚訝”已不足以形容他的心情。李凌將陳欣嵐擁入懷里。“你才是改變我命運的小精靈!是你讓我知道什麼叫快樂、什麼叫歡笑、什麼叫愛!”
在李凌懷里的陳欣嵐也好感動。“大哥,那你認為我是個什麼樣的人?”
“一個我願共度此生、誓死保護的人。”
※※※※※
“我已經來了這麼多天了,人呢?你是怎麼辦事的?真是飯桶!”柯政陽斥責著唐霈震。
“老大,不能操之過急啊!否則,會打草驚蛇的!”
“你怕把他嚇跑?我們按兵不動,他難道就不會跑嗎?他知道我不會善罷干休的。”
“老大,你放心!據我的調查,那女孩雖已脫離險境,但目前仍在醫院療養,他不會丟下那女孩不管的;所以,咱們守著醫院,就等于守著他。”
“好,但一個星期後,你要帶他來見我!”柯政陽下了最後通牒後,便離去。
“你們想做什麼?”李凌在去醫院的途中,被五個黑衣人攔住。
“對不起,我們大哥想見你。”
“你找我到底想干嘛?”李凌一見到唐霈震,劈頭就問,他實在不想在他這里多停一秒鐘。
“是老大的指示,他叫我一定要把你帶回高雄。而且——不論用任何方法。今天!我是‘請’你來的,我希望你能乖乖地跟我回去。”
李凌听完之後,只給了唐霈震兩個字︰“廢話!”他轉身便走。
“我不會阻止你走,但希望你記得老大說︰‘不論用任何方法’;所以,你的心上人很可能會被我用做來逼你就範的工具之一。”
“干爹他決定的事,任誰也無法阻止;如果他想用欣嵐威協我,那欣嵐……天啊!太可怕了!我不能讓欣嵐落入干爹手里,因為干爹他知道我真正在乎的是什麼——可是,我要和他回高雄嗎?”李凌一時拿不定主意。“看來,我得再做一次選擇。”
※※※※※
“大哥!你怎麼了?為什麼不說話呢?”陳欣嵐看著若有所思的李凌。
“沒……沒什麼!我只是在想,明天你就可以出院了,我想帶你出去散散心,對你的身體健康可能會比較好。”
“好啊!去哪兒?”
“台東好不好?我們去深山里擁抱大自然!”李凌看著容易滿足的陳欣嵐,突然又嚴肅地說︰“欣嵐,如果我做了你不喜歡或是你不希望做的事,那你會氣我、恨我嗎?”
“我會氣你,但我不會恨你。”
“為什麼?”
“做錯事,當然會令人家生氣,但我無法恨你,永遠也不可能會恨你,因為我——喜歡你。”雖然最後一句,她說得幾乎讓人听不見,但李凌卻感受到了,他的心也听到了。
李凌感動地擁她入懷。“我愛你!這是永遠不變的,就算是在我做了決定之後。還是不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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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33:16
陳欣嵐覺得今天的李凌有點不一樣,而且他又提到了“決定”,令陳欣嵐有點不知所以,當她正想問個清楚時,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
“請進!”進來的人是林文彥及席夢竹。
“耿嵐,這是給你的。”席夢竹遞了份報紙給陳欣嵐。林文彥替陳欣嵐翻好報紙,並指給她看。
“是榜單!”
“沒錯!就一陣子,因為你昏迷不醒,無法向你說恭喜︰欣嵐,恭喜你!你不僅考上大學,而且還是國立大學!你害所有老師們跌破眼鏡。”陳欣嵐將報紙交給李凌過目,之後,她便垂下頭,等著挨罵。
“國立中山大學生物學系。”李凌看著低著頭的陳欣嵐,他知道她的意思。“我尊重你的選擇。”
這是個出乎陳欣嵐意料之外的答案。“真的?”
“嗯!但我可不贊同你去那兒找白馬王子。”
“耶——太棒了!夢竹、文彥,那你們呢?”
“我是師大生物系,而文彥是陽明醫學系。”
“好可怕的成績啊!你們才是真的厲害!”
“誰叫你把志願填得那麼遠。”席夢竹抱怨著。
“是啊!高雄耶!和我們的距離可是相差十萬八千里!”林文彥也跟著數落陳欣嵐。
陳欣嵐則是一手拉著林文彥,另一手拉著席夢竹,說︰“只要友誼常在,交情不變,就算是物換星移,我們的心依舊緊緊相系。我們是一輩子的朋友!”
“一輩子的朋友!”林文彥與席夢竹異口同聲地說,令在一旁的李凌也為這深厚的友誼而感動。
※※※※※
“你到底在搞什麼?我交代給你的事呢?”柯政陽已經沒有耐心再等了。
“老大,這件事恕我難以照辦。”“你——”柯政陽開始懷疑自己的耳朵,這是唐霈震所說的嗎?
“老大,與其找一個不願繼承的人來領導‘陽輝’,何不找一個肯听話的呢?以我的能力,難道會輸給李凌不成?雖然他是你的干兒子,但這些年來,是誰在為你賣命?老大!”
“你想當老大?”柯政陽真的無法相信。
“不錯!所以,我不會幫你去找李凌;相反的,我還會阻止他回高雄。老大,只要你答應,這對誰都有好處的,要是不肯答應……”
“你到底想怎麼樣?憑我柯政陽,豈是你這等小輩所能威協的?”柯政陽憤怒地走向門口。
“你若是能走出這大門,我‘唐霈震’三個字就倒過來寫!”當唐霈震說完話後,馬上有三個人攔住柯政陽的去路;柯政陽雖不害怕,但他萬萬沒想到唐霈震會背叛他。
當初真該帶秉翰一起來的。柯政陽在心中後悔著。
“哼!想用逼迫的手段來叫我低頭?我告訴你,你休想!我不會讓出‘陽輝’的,就算是要我親手毀了它,我也絕不會把它讓給你!”柯政陽生氣地走回房間。
“真是他媽的狗屎!你等著好了,再過不久,我會叫你來求我的。”唐霈震朝著柯政陽的背影大吼著,之後,他轉向自己的手下︰“事情辦得如何?”
“一切妥當,高雄那兒,明天行動。”
※※※※※
“人抓來了,大哥。”一個黑衣人向唐霈震報告著。
“在哪里?”
“郊區。”
“走,我要去看看我的籌碼。”唐霈震和那黑衣人一同離去。
過了一天之後,在炎熱的午後,唐霈震把柯政陽“請”到客廳。
“老大,現在是娛樂時間,我放一段影片給你欣賞欣賞。”唐霈震按下錄放影機的PLAY鍵,幕上立即出現一個影像。
“爹地,你什麼都別答應……”
是柯蕙儀!
“我覺得你最好是答應,否則,我就很難擔保大小姐的安全……”
唐霈震坐在沙發上,翹著二郎腿,睥睨著柯政陽;柯政陽的臉則是一陣青、一陣白。
“真是恨不得能立刻殺了你這個忘恩負義的畜生!”柯政陽氣得心髒病都快要發作了。
“老家伙,你給我听清楚,三天後,我會再來問你一次……”
“就算你問一百次,我的答案還是一樣。”
“哦!是嗎?如果真是這樣,那就由不得你了。三天後,你非答應不可!”唐霈震氣憤地離開,只留下一臉堅決的柯政陽。
“真是氣死我了,真想一槍斃了那老家伙!”唐霈震來到關柯蕙儀的地方,那是位于台北市郊區的一幢別墅,也是他和他的手下在北部活動的大本營;此時正對著家具發泄怒氣。
“大哥,只要篤定你能主宰‘陽輝’,那他就可以任你宰割了。”
“哼!我真想現在就動手!”
“千萬不可!大哥,如果現在動手,那紅派及黑派一定不會善罷干休的。大哥,‘借刀殺人’總是屢試不爽的!我曾說過——一個都別留,不是嗎?如果只讓紅派及黑派看見‘鷸蚌相爭’,而沒看見你得利,那他們就沒有理由反抗你啦!”
“那要如何抓這只鷸呢?”
“有它最喜愛的東西在手上,還怕它不乖乖地送上門來?”
“你是說……”
“好!那這件事就交給你去辦,做得漂亮一點!”
“是,大哥。”
※※※※※
這些天,李凌一分一秒都不願意離開陳欣嵐;他盡量地想讓她快樂,但由于她的身體剛復元不久,所以李凌不敢讓她跑太遠,只帶著她穿梭在KTV、冰宮、舞廳、電動玩具店之間。
這天晚上,李凌與陳欣嵐剛從冰宮出來,她看了一下表。“十一點了。”
“怎麼,你累了嗎?”李凌關心地問著。
“不,我不累;不過,我覺得你似乎很累。我們回去好了。”陳欣嵐擔憂地看著搖搖欲墜的李凌。
“嗯——好吧!”
“到家了,進去好好休息吧!欣嵐,”跨坐在“魔神”上的李凌叮嚀著陳欣嵐。
“我看你才是需要好好地休息呢!我進去了,拜拜!”陳欣嵐轉身想走,但才跨出一步,李凌就急切地拉住她,並把她拉向自己。“欣嵐……”
一個熱烈的吻,吞沒了陳欣嵐。“我愛你,就算世界全變了樣,我的心依然不變。”李凌深情的告白,讓她的心久久無法平靜。
“我走了,你進去吧!”李凌放開陳欣嵐,催促著她進門。
“再見。”
“再見。”李凌一反常態的,他沒有等陳欣嵐進屋去才離開,而是當他說完“再見”後,就匆匆離去;因他知道,待得愈久,他就會愈舍不得走。
看著李凌走遠後,陳欣嵐轉身想走進屋里。當她正要開門時,黑暗中,一雙殘酷的手,毫不客氣地將她打昏——
“醒醒啊!你快醒醒啊!”
陳欣嵐慢慢地睜開眼楮,而頸後的疼痛,讓她蹙緊了眉頭;她看著眼前的這位女孩,只覺她有點面熟。當她想起身時,才發覺自己被五花大綁著;再看清楚一點,天啊!眼前這女孩竟跟她有著一樣的遭遇!
“你叫欣嵐對不對?”
“你怎麼知道我?我不認識你啊!”
“是嗎?看清楚一點,在高雄,在李凌的干爹家,我們見過一次。”
陳欣嵐認真地想了想。“我想起來了!你是柯政陽的女兒。天啊!誰吃了熊心豹子膽,竟敢把你綁成這樣?”
“我叫蕙儀,抓我的人才沒把我爹地放在眼里呢!”柯蕙儀把唐霈震的陰謀告訴陳欣嵐。“所以,你現在的處境很危險,唐霈震想利用你讓李凌自投羅網。”
柯蕙儀提醒著陳欣嵐,而陳欣嵐的第一個反應則是︰“那怎麼辦?不能讓大哥來找我啊!要不然,他會有危險。不行,我要逃出去!”
“你和李凌簡直是一模一樣!凡事一定都先想到對方,拼死也不願、不能讓對方受到傷害。你們的感情真是讓我感動!在沒認識你之前,我總想把李凌‘搶’回來,但現在,我知道,我連當一個第三者都不可能;因為,我根本無法介入你們之間——”
陳欣嵐睜大眼楮看著柯蕙儀,因為李凌從沒對她說過她有個情敵?
“放心吧!現在的我是不會跟你搶的,因為我知道你們彼此相愛;而且,我覺得被愛比愛人幸福。”柯蕙儀似乎是看穿了陳欣嵐的心思而說著。
“那現在……”
“你不是說要逃嗎?”
“逃?不!我相信天無絕人之路,我一定要試試看!”
“你真是樂觀,難怪你對李凌的離開,一點也不傷心!”
“離開?”
“是啊!前天李凌以為我爹在高雄,所以他寫了一封信回去,說他不願意看到他心愛的人受到傷害,也不想讓我爹地難過,所以他只好選擇離去;他希望我爹地不要為難他,更不要傷害你。這些事,難道你都不知道?”
“不,不可能,大哥他不會不告而別的……”陳欣嵐拒絕相信,因她根本無法相信。
柯蕙儀看著驚訝的陳欣嵐,不知道該說些什麼。
“難道是真的嗎?這些天,我總覺得大哥有點怪怪的……對了!出院那天,他還提到‘決定’,原來……為什麼他不跟我說呢?可是,在我被打昏之前,我還跟他見過面啊!”陳欣嵐失神地自言自語。
林蕙儀擔心地看著她。“欣嵐,你還好吧?”
“現在是什麼時候了?”
“牆上有個鐘,嗯——快中午十二點了。”
“但願大哥尚未離去。”
“你放心吧!我幫你!”說完後,柯蕙儀即趴下用嘴去咬陳欣嵐被綁在身後的手上的繩子;一會兒過後,柯蕙儀真的把繩子咬開了。陳欣嵐用重獲自由的雙手,解開自己腳上的繩子。“咱們一起逃吧!”陳欣嵐也幫柯蕙儀松綁。
“怎麼逃呢?”柯蕙儀問道。
“蕙儀,我們從窗戶逃出去!”
“可是這里是三樓!”
“沒關系,我們有繩子,繩子如果不夠長,還有床單。”
陳欣嵐說完後,馬上將繩子在每約五十公分處打了結,然後把床單撕成條狀,接在繩子前端。當她完成後,轉頭看著柯蕙儀,卻發現柯蕙儀正目瞪口呆地看著她。
“別這樣看我,這只是我國中的童軍老師教得好。”
陳欣嵐把繩子的一端固定在馬桶上,另一端則穿過窗戶垂至地面。“我先下,等我到了一樓,你再下來。”
“等一等!欣嵐,我不能和你一起逃。”柯蕙儀低著頭。
“為什麼?只要我一走,就會打草驚蛇,他們就會改變計劃;軟的不行,他們會來硬的!他們可全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到時候,我爹地就更危險了,所以,我不走;不過,我希望你能去報警。只有徹底地消滅唐霈震,我和我爹地及整個‘陽輝’才能真正地脫險。你願意幫助我嗎?”
“放心吧!我一定會回來救你的!”
“不,你只要報警就行了,哦——對了!我將我爹地所在之處告訴你。”柯蕙儀順手拿起肥皂,在鏡子上寫下一個地址。“看清楚了嗎?”
“我記起來了。”
“好,那你快走吧!祝你好運!”柯蕙儀邊用水擦去字跡邊說著。
“也祝你好運,保重了!”陳欣嵐迅速地爬到窗台上,再慢慢地攀著繩索鑽了出去;順利逃出的陳欣嵐馬上趕到警察局報案;但受理案件的警察卻不相信她,因為她的說詞太荒謬了——一個土匪,怎麼可能叫官府去救?而且,還是去抓一個想黑吃黑的同行?
陳欣嵐和警察“溝通”了二十分鐘後,警方終于出動人力,抱著懷疑的心態趕去她所說的地方。
陳欣嵐離開警局之後,便匆忙地來到“柯氏”,但並沒有看見李凌的影子。而車庫里的“魔神”告訴她——李凌早已走遠。“不,我一定要找到大哥。”陳欣嵐下定決心後,攔了一輛計程車,準備趕去機場;但隨即又發現身上已沒有剩余的錢,她只好先回家一趟。
當計程車停在她家門口,陳欣嵐一踏出車子,便听到叫喚聲。
“欣嵐!”林文彥與席夢竹立刻趕上前去。
“你們怎麼來了?”
“還說呢!你到底是跑到哪里去了?我和文彥找了你一上午,現在,你總算是出現了!”席夢竹抱怨著。
“早上十點多,李凌來找過我,他拿了一封信,叫我轉交給你,還要我們好好照顧你。我看他滿眼血絲,一副很落魄的樣子,覺得不太對勁;一問之下,才知道他準備離開台灣。他叫我先別跟你說,但是我和夢竹商量的結果,我們認為有必要讓你知道!”林文彥神情極為緊張。
“他在哪里?已經走了嗎?”陳欣嵐無比地激動。
“你冷靜點,他說他下午一點在基隆上船。”
“上船?”
“是啊!現在離他上船的時間還有二十幾分鐘,你趕快去,說不定還來得及。”席夢竹邊著手表邊說。
“好!我先去拿錢,馬上出來!”
“來不及了!錢,我這兒有,我們趕快上車吧!”林文彥拉著陳欣嵐及席夢竹,一起坐進計程車,向著基隆飛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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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的港灣 正文 第九章
接到李凌的信件後,羅秉翰就急著趕來台北。想見柯政陽一面的他,卻被唐霈震擋在門外;而且老是拿“老大不在”、“老大不想見你”……諸如此類的話來搪塞他。已經四五天了,羅秉翰還是不得其門而入。“我來了這麼多次,就算柯先生再怎麼忙,再怎麼不想見我,他也不該無動于衷。”不對!這一定是唐霈震搞的鬼,我要進去一探究竟。”
羅秉翰偷偷地潛入柯政陽所在的別墅。
羅秉翰來到二樓。當他經過客房時,半掩的門讓他看見了柯政陽。
“柯先生——”羅秉翰快速地進入,且把門關上。
“秉翰!你怎麼會來?太好了!你來,那事情就有轉機了!”
“何先生,我是拿信來給你看的。”羅秉翰把李凌的信交給柯政陽,在柯政陽看信時,羅秉翰說︰“其實我已經來了四五天了,可是唐霈震就是不肯讓我見你。”
“他當然不會讓你進來,因為我被他軟禁了。”柯政陽看完信後,邊折信給邊說著;他不理會羅秉翰的驚訝,繼續說道︰“雖然不明白李凌為何會寫這封信,但我猜,這八成又和唐霈震脫不了關系。現在當務之急是——”
“救你出去!”
“沒錯,而且也要救蕙儀。”
“蕙儀?”
“是啊!那個畜生拿蕙儀來威脅我!”
“難怪這幾天,我一直聯絡不到蕙儀。”
“唉!就是不知道他把蕙儀藏在哪里?”
“我想我大概知道。因為前兩天我來找你時,他說你不在,而那時候他急著要出去,所以我就跟蹤他,我想蕙儀應該是被他藏在那棟別墅內。”。
“那……那我們趕快去救她!”
羅秉翰扶著柯政陽匆忙地下樓,快速地走出屋子,但當他們正要離去時,唐霈震一行人發現了他們。
“沒有人能在我的地盤上來去自如,更沒有人能不經我的允許就擅自離開——攔下他們!”
唐霈震斥喝著手下,羅秉翰則快速地掏出槍,可是,對方的人數實在太多。柯政陽看情形不對,他斷然決定,留下一個有用的身軀去救柯蕙儀。
“秉翰,你先別管我,你趕快去救急儀!”說完,柯政陽拼命地將羅秉翰拉離開。
“可是……”在羅秉翰猶豫之余,一顆子彈朝他射了過來。
“危險!啊——”柯政陽推開羅秉翰,替羅秉翰挨了一槍。
“柯先生——”羅秉翰爬起身子,抱著血流如注,已倒在地上的柯政陽。
“別讓我死不瞑目,快去救蕙儀,別管我!”
羅秉翰趁著唐霈震一行人尚沉溺在柯政陽將死的驚駭中,快速地逃了出去。
唐霈震則是跑上前去查看柯政陽。“老家伙,你不能死啊!你還沒答應要讓我繼承“陽輝”,你不能死……”而柯政陽臨死前的最後一句話竟是——
“哼!畜生,我……死……都……不……不會……答……答應……的!要……和……和……我……一……起下……地……地獄嗎?哈……”
最後柯政陽在笑聲中向世界揮別。那臨死前的笑聲,讓唐霈震感到毛骨悚然。
“大哥——大哥——”唐霈震的軍師搖晃著他。“一切都還有得救,只要逮住羅秉翰,那我們的計劃還是可以照常進行!
“對!要逮住羅秉翰,不能讓他跑了!走,咱們快追!”
※※※※※
唐霈震手下在發現陳欣嵐逃走後,並沒有馬上通知唐霈震,因為他們不敢承擔後果。而且他們心想,一名弱女子跑不遠的,所以只留下三個人守著柯蕙儀,其余的都派出去找尋陳欣嵐。
羅秉翰來到別墅,一見這情形,他順利地把看守的三個人都殺了,但自己也身中數槍。他忍著痛,“蕙儀——蕙儀——”羅秉翰樓上、樓下,一間間地找,終于在三樓的最後一間房間內,看到了他找尋已久的女孩。
“蕙儀!”
“秉翰!”
“啊——”羅秉翰一不小心踫觸到了他身上仍在流著血的傷口,痛得叫出了聲音。
“你受傷了?!”
“現在別管那麼多了,我們快走吧!唐霈震他們就快要到了!”
“好!”柯蕙儀扶著羅秉翰迅速地下樓;他們從後門逃了出去,他們拼命地逃,直到兩人再也走不動,跑不動;尤其是羅秉翰,他再也走不動了。
“秉翰,你要不要休息一下?剛剛我們不應該走這邊的,從前門走,或許還可以求救,但現在,我們躲在這里,你又傷得那麼重……秉翰,你振作點!我馬上帶你去醫院,天啊!”柯蕙儀試著要扶起羅秉翰,但是她卻辦不到。
“算了,蕙儀,我休息一下就行了,你千萬不能輕舉妄動,要不然,你會再被抓回去的。”
羅秉翰虛弱地說完,將背靠向一塊大石頭,右手按著腹部的傷口,閉著眼楮休息。過了一會兒,羅秉翰突然睜開雙目,用滿是血跡的雙手握住柯蕙儀的手。
“蕙儀,你要堅強點,柯先生他……”
“我爹地怎麼了?”
“他……遇害了!”
“怎麼會呢?怎麼會呢?怎……”柯蕙儀傷心地哭了起來。
“蕙儀……”羅秉翰想要起身安慰柯蕙儀,但他因失血過多……
“啊——”
“你沒事吧?”柯蕙儀趕緊扶羅秉翰躺好,在羅秉翰靠回石頭上,柯蕙儀告訴自己,現在不是傷心的時候;因此,她抑止淚水,看著傷勢嚴重的羅秉翰。
“蕙儀,不要難過,柯先生他不會孤單的。我想,再過不久,我大概也會隨他而去,我會照顧他的……”
“不許你胡說,我不允許……”她原本已停止的淚,又再次奪眶而出。柯蕙儀抱著羅秉翰,這次的淚水,已是無止盡地泛濫了。
“蕙儀,你別哭,我要你答應我,好好地照顧自己。你還有媽咪,不要太傷心。”羅秉翰躺在柯蕙儀懷里,抬頭看著滿臉淚痕的柯蕙儀,他的聲音已經微弱得快听不見了。
“蕙……儀……不要……哭……了……”羅秉翰用著最後的力氣說道︰“老天……爺……啊!我……從未向……您……要求……過什麼?但……現在,我……求您……讓……蕙儀……逃……過……唐霈震的……追殺吧!蕙儀……其……實能死……在你懷里,是我的……幸福,我……愛……你……”說完,羅秉翰安詳地合上眼楮。
“秉翰?不!你不能死!你不能死啊……”柯蕙儀看著蒙死神召喚而去的羅秉翰,傷心得不能自己。
“我要守著你,一生一世……”她承諾著。
※※※※※
“全是飯桶!”
唐霈震來到別墅,看到三個被殺的手下,生氣地叫吼著︰“還不快追,真是白痴!”
“等一等,大哥!”一個手下匆匆忙忙地跑了進來。“大哥,條子來了,我剛剛在路口看到的,大概再過一分鐘,他們就到了!”
“什麼!這……”
“大哥,先自保吧!”唐霈震的軍師說著。
“好吧!大家注意,從現在開始,大家各走各的,自己保重。三天後,總部集合,逾期不到者,就算是背叛。”
唐霈震說完後,屋內的所有人都做鳥獸散;所以等警察趕到時,別墅里除了三具尸體外,什麼也沒有。
“到處找找看!”刑事組依照辦案程序查看命案現場。
“你們那邊有沒有發現什麼?”
“在後院發現血跡,看樣子是朝樹林那邊延伸而去的。”
“好,帶一些人去瞧瞧。”
一群警察朝著樹林麗去。他們順著血跡追蹤,最後停在一處草叢前;他們將草叢撥開一看,只有一名神色恍惚的女孩,跪坐在一個滿身是血的男人身旁。
“死了!”一名向前查看的警員對自己的同僚說著。
在清理一切時,他們不時地向這失魂落魄的女孩投以憐憫的眼光。
※※※※※
匆匆忙忙地趕到基隆港的陳欣嵐,從碼頭工人的口中得知,李凌所乘坐的那艘船已在十分鐘前起航了。
陳欣嵐站在碼頭上,看著遠方已成小黑點的船只,一顆心正在淌血。她緊握著手中的信,那熟悉的字跡,字字令她心疼;她用顫抖的雙手打開信封,那是她尊敬的大哥!深愛的人,而如今……陳欣嵐滿懷悲傷地看著李凌留給她的信——
欣嵐︰
原諒我,我必須為愛而流浪;我要去很遠的地方。
從前,我曾有個夢想——要浪跡天涯、游戲人間;但自從與你相識之後,飄浮的心已生了根,而這個夢想也離我好遠好遠。如今,我為了愛你再次起航。背起了夢的行囊,心情卻再也不如從前那般灑脫。我知道這叫“牽掛”,我牽掛你,所以我要你好好照顧自己。
游子是沒有家的。所以請你就當我是個過客吧!在這廣大的人生海洋里,我們輕輕相遇,縱使我們曾激起浪花,但現在,就讓一切歸于平靜吧!我有的,只是一顆漂泊的心,不值得你苦苦守候。
干爹拿你來威協我,為了不讓你受到傷害,所以,請原諒我這個殘酷的決定。你還有美好的大學生活在等著你——欣嵐,我去追求最初的夢,希望你也能尋得一片自己的天空。不能看見你穿大學服,是我最大的遺憾,但你卻是我永遠的驕傲。
一個最初的誓言——我愛你永遠不變!希望風能吹散這句話,希望時間能將你腦海中有關我的記憶逐一抹平。
真的,一個沒有歸期的游子,不值得你守候。地球會因你而轉動,宇宙會因你而不滅。無論如何,請你保重。
李凌筆
陳欣嵐的淚滴濕了信紙,雙手依然顫抖,心依舊疼痛。
陳欣嵐朝著海面大喊︰“激起的,是永遠也無法撫平的浪花;風,無法吹散你所說過的每一句話。浪跡天涯的游子啊!我等著你回航;因為時間會證明我們之間不是神話!”
陳欣嵐跑離碼頭。“何處是我的避風港啊?”陳欣嵐自問自答︰“家!還好,我有個家!”
※※※※※
四雙焦急的眼楮一直盯著陳欣嵐的房門——陳欣嵐從基隆回來後,就一直把自己鎖在房里。
“欣嵐,你開門啊!讓媽看看你,你晚餐沒有吃,你出來好不好?”
“媽——我只想一個人靜一靜,我不會有事的。”陳欣嵐的聲音透過一扇門,更顯得微弱。
陳欣嵐的爸爸覺得時間已經不早了,所以他說︰“文彥、夢竹,已經很晚了,你們回去吧!就讓欣嵐一個人靜一靜。”
“好吧!那伯父、伯母,我們先回去了,明天再來看欣嵐,再見。”林文彥說著。
“再見。”陳欣嵐的母親送他們出去。
在房里的陳欣嵐,反復地看著李凌的信件,一次又一次地哭泣;陳欣嵐知道,這將會是一個失眠的夜,也是她生平第一次失眠。
經過兩天兩夜的思考,她想通了,對自己說︰“不是說過要尊重大哥的選擇嗎?這就是他的決定,所以我必須遵守承諾。接受吧!大哥,讓我替你訂個歸期,就四年後吧!在我畢業的那一天,我希望你能歸來。既然已接受大哥的決定,那麼我就要好好地照顧自己,勇敢地去走屬于自己的路,大哥是射進我心里的第一道陽光,就讓我真心守候吧!我的太陽!”
陳欣嵐再次“粘”好自己破碎的心,準備重回這世界。就在家人著急得要撞開她的房門之際,她打開門,大伙兒驚訝地看著她。“天啊!欣嵐,你瘦了一圈!”她母親心疼地看著她,而陳欣嵐只淡淡地說︰“媽,那你就幫我補回來吧!我會好好地活下去。”
陳欣嵐如期地進了大學,不到兩個月,已是學長們爭相追求的對象;但她的心早已為李凌封閉了,所以,對她有意思的人都知難而退。四年下來,她不僅成了學校里的“才女”,更贏得了“冰山美人”的封號。
在高雄的四年,她幾乎沒笑過。她的成績讓教授們尊敬三分,但她的同學對她,可都是退避三舍;所以,在學校里沒有朋友。一顆不肯接納別人的心,怎能得到別人的熱情回應?她的同學對她的評論——是比冰還要冷,而且冷得讓人覺得寒。因陳欣嵐並不常回台北,所以林文彥及席夢竹只要一有空,就往南部跑。陳欣嵐在學校的情形,他們全曉得,也因此對陳欣嵐擔心不已。
明天就是陳欣嵐的畢業典禮,能以全系第一名畢業,這是何等光榮?!所以林文彥與席夢竹決定南下來與她分享這份榮耀。
一般受獎人領獎時,都會說些感言,所以當陳欣嵐上台領獎時,學校亦是替她準備了麥克風;但當她站在台上,望向所有人三秒鐘後,她只說了︰“一項多余的榮耀,感謝老天。”
陳欣嵐從容地下台,每個人又都以為她會回到座位上,出乎意料之外地,她步出會場。
陳欣嵐將剛才在台上所領的獎狀放在一棵樹下,漫步至海邊,這是她常來遙寄相思的地方。她知道今天最重要的,並不是她的畢業典禮,而是李凌的歸期——
她面對大海,在內心呼喚著大海︰
陪伴我四年的大海啊!請你最後一次為我帶話,告訴我遠方的大哥——一個穿著學士服的女孩永遠等著你!
幾個小時過去,陳欣嵐再次呼喚大海︰大海啊!他沒有回來!他那游魂般的心,沒有為我停留。他說他最希望看到我這身打扮,那就請你帶我走吧!不論有多遙遠,都請你帶我去找他吧!一個長駐我心的身影啊!我死也要見他最後一面。
陳欣嵐張開雙臂,等著死神來召喚。海浪乘風而至,寬木的學士服在風中飛揚,而她在海浪的拍打下,宛如一個落入紅塵的精靈,為愛折損了翅膀,迷失了方向——
而大海似乎了解她的悲傷,領會了她的呼喚,一陣陣浪潮推她向前;而陳欣嵐的腳步亦是不斷向前邁去……
海,容納了陳欣嵐的身軀,吞沒了她的思緒。
“欣嵐——”一聲適時地叫喚,象征著老天的憐憫……
“欣嵐——”一雙真實的臂膀抱著陳欣嵐上岸。“老天爺啊!你不能在我回頭之後,讓我得到的只是心碎。”兩片溫熱的唇,傳送的吻,不止是多年的思念,更傳達著希望陳欣嵐活過來的意念。
當陳欣嵐一睜開雙眼,她真不敢相信她看到了她盼了四年的容顏。
“大海真的帶我來到你身邊!我死了嗎?”
對于這個令他心動又心痛的女孩,李凌真的是放心不下。
“如果你想下地獄,那我會先去那兒等你。”李凌擁陳欣嵐入懷,身體的每個細胞都在向她訴說長達四年的相思。
陳欣嵐抬起頭看著李凌,小聲地問︰“為什麼?”
李凌握著她的手。“四年的海上生活,讓我看遍了人情冷暖,飽嘗了世間的滄桑;當一切繁華落盡,我終于看清自己。我錯了,欣嵐,原以為我已航向世界各地,誰知道,我的心從未遠離。每當我一次次地靠岸,卻總是一次次地心傷;我愈想忘記,你的倩影愈是揮之不去地印在我腦海里。當塞納河畔的歌聲傳入耳際,你曾唱過的那首法國民謠又勾起了我不願記起的回憶。我終于明白,疲憊的身子也終于覺醒,原來我那顆飄忽的心,早已停泊在你這美麗的小港灣里;所以,我回來找尋我失落的心及我深愛的人。”
一顆顆晶瑩的淚珠滑落,陳欣嵐勇敢地擦掉憂郁及傷心的淚。
“欣嵐,我發誓,以後我將會竭盡所能使你快樂、幸福。因為我終于明白,只要彼此真心相愛,就算是因環境而毀滅,也是一種完美。答應我,多愛自己一些,我不許你再次凋零,更不能像今天這樣傻。如果我遲來一步,那後果真是不敢想象。一千多個沒有你的日子,我過怕了……”李凌緊緊地擁著陳欣嵐,生怕她再次消失一般。
陳欣嵐離開李凌的懷抱;她要將這麼多年來不見的臉龐一次看個夠,突然,她發出一聲驚呼︰“咦!大哥,你的嘴角怎麼瘀血了?”她心疼地撫摸著。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8 10:33:45
“想要得知你的下落,當然就得付出代價。別擔心,是被郡邦打的。”
“郡邦哥?!當年他對你的不告而別非常生氣,現在看來,他的氣似乎是有增無減,你們還是朋友嗎?”
“當然,一切都和以前一樣。這片是我最眷戀的土地,因為這里有我最愛的人。”
“包括你干爹嗎?”
李凌驚訝了五秒鐘,才低著頭輕聲說︰“是的。怎麼會突然提到他呢?你干爹在你走的那天,被唐霈震的人殺死了。”
真是晴天霹靂,李凌不相信自己所听到的。“不可能……”
“為什麼不可能?大哥!你要接受這個事實。一切都變了,你干爹及秉翰都死了,‘柯氏企業’易主,‘陽輝’四分五裂……”陳欣嵐巨細地對他說著這四年來所發生的一切。
“你干媽是個堅強的女人,她並沒有因為你干爹的死而倒下,反而對她的信仰更是虔誠;但是蕙儀卻因秉翰的死而封閉自己。你是她最後的希望,如果連你也不能留住她的心,那她就真的只能過著行尸走向的日子了。”
李凌真的不敢相信,在這短短四年內竟然會發生那麼多事,但他又不得不信,他的難過寫滿全身。“現在干媽和蕙儀呢?”
“還住在以前的那棟別墅里。走吧!既然回台灣了,你應該先去看你干媽才對!”
當陳欣嵐及李凌離去後,觀看他們已久的林文彥才緩緩開口對身旁的席夢竹說︰
“說你雞婆,你還不承認?他們才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如果李凌沒出現,你會去救欣嵐嗎?”席夢竹認真地問著。
“會!夢竹……”林文彥牽起席夢竹的手。“你和欣嵐都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但,只有你才是我最愛的人,別再懷疑我對你的愛,好嗎?”
“嗯——我考慮看看。”
兩人愉悅地走過沙灘,留下成串的清晰足跡,好像是在對大海說︰
“我們會一直攜手走下去!”
※※※※※
“孩子,你終于回來了!”看見李凌的葛憶貞喜極而泣。
“干媽,你別哭,都是我不孝,請你原諒我!”李凌跪在葛憶貞面前懺悔著。
“快起來!真正有資格怪你的是欣嵐,她等你四年了。一個女人的青春歲月能有幾個四年?”葛憶貞邊扶起李凌邊說著。
“干媽,你放心,我會好好照顧欣嵐的。對于干爹,我……”李凌哽咽了。
葛憶貞招呼他們坐下,淡淡地說︰“這個結果比我預料的晚了二十幾年,該滿足了。孩子,別再難過了,冤冤相報何時了?讓一切恩怨隨風而去吧!”
“不,我可以不在乎唐霈震把‘陽輝’搞得四分五裂,但我不能忘記干爹及秉翰的死。既然警方已經通緝唐霈震了,那他就不能再逍遙法外。干媽,你放心,我不會再插手管‘陽輝’的事,也不會殺了唐霈震,我會讓他接受法律的制裁的。”
“不談這些了,今後有何打算?”
“目前尚未決定,不過,現在我想去祭拜干爹。”
“好吧!那就讓欣嵐帶你去,她知道路的,而且——蕙儀也在那里。”
陳欣嵐帶著李凌來到那片屬于柯蕙儀的綠地。
李凌相當訝異,干爹竟會葬在自己家里!而曾在這別墅住過一段時間的他,竟然不知道有這樣的一個地方。
“在蕙儀面前的是秉翰,而旁邊就是你干爹。”陳欣嵐在尚未走近墓地時,就先向李凌說明。
當李凌來到柯政陽的墓碑前,他磕了三個響頭,注視了一會兒,才轉過頭去看著始終跪坐在羅秉翰墓前不發一語的柯蕙儀。
“蕙儀——”
“你終于回來了。”出乎意料之外的,柯蕙儀開口了。
“蕙儀,秉翰已經死了,你要接受這個事實。”
“不!他沒有死,他仍然活在一個不知名的國度里,那是一個你們不知道的地方,而這個地方,只有我知道,那就是我的心;秉翰他永遠活在我心里——”
“別這麼傻,如果秉翰地下有知,他也不會答應你守著他一輩子的。你應該活在真實的世界里,而不是自我封閉。”
“他雖沒答應,但他也沒告訴我他反對啊!我愛他,從他離開的那一刻起。這里讓我覺得真切,守著秉翰,我無怨無悔。”
“那于媽呢?她年紀也大了,你就忍心丟下她不管嗎?”
這句話使柯蕙儀沉默;一會兒之後,她才開口︰“我會好好照顧媽咪的,你放心,因為我曾答應過秉翰;但我還是會守著秉翰,一生一世……”
李凌知道,現在就算他把嘴巴說爛,柯蕙儀也不會改變心意,所以,他只好和陳欣嵐黯然離去。
※※※※※
季郡邦自從離開“柯氏”之後,就利用自有的資金開了一家貿易公司。在四年的努力經營下,他的公司已稍具規模。
“回家吃晚飯”是季郡邦每天的例行公事。但在黎芷蕙生完第二胎後,他的“例行公事”又多了兩件︰幫忙做家事及帶小孩;因為他實在舍不得讓黎芷蕙太勞累。
一個極像黎芷蕙的女孩及兩個一模一樣的“小郡邦”,這三個孩子只要一鬧起來,他們家可是天翻地覆,而他們夫婦兩個每每忙得喘不過氣來。
現在,已經是傍晚六點多了,廚房里有著熱騰騰的飯菜,但無人享用;因為季郡邦與黎芷菁正忙著為雙胞胎洗澡。這時,門鈴響了,季郡邦卻忙得沒有多余的手來開門,所以他只好向在客廳玩耍的女兒求救了。
“小華君,爸爸沒空,你去開個門好不好?”
“好。”小小的身軀慢慢挪到門前,她努力地打開門後,好奇地看著兩個訪客。
“小華君,是誰來了?”季郡邦動作敏捷地替雙胞胎的老大穿好衣服,抱著他往客廳走去。
“是冰淇淋阿姨,還有……還有……不知道叔叔。”
“什麼冰淇淋阿姨?她是欣嵐阿姨——”那誰叫“不知道叔叔”?季郡邦覺得有點不對勁,于是加快腳步來到客廳。
“欣嵐,李——李凌!”
季郡邦從驚訝中醒來,他跑向前去,抱住李凌。“你還是來了,我以為你不會認我這個朋友呢!”
“小心你的孩子!是你上輩子欠我的,所以這輩子,你注定逃不開我的糾纏!”李凌拉開和季郡邦的距離,以免季郡邦手上的孩子成了夾心餅。
“郡邦哥,你放心,你們的交情,你打不散的。”陳欣嵐露出四年來難得一見的笑容。
“原來是你們啊!快進來坐嘛!”抱著孩子出來的黎芷菁,熱烈地招呼著。
在大伙兒坐定後,季郡邦即向小華君介紹她口中的“不知道叔叔”。“小華君,他叫李凌,不是叫做‘不知道’。”
“郡邦,你女兒反應真快,還會替我改名字!”
“她才皮呢!鬼靈精一個。哦——對了,你剛回來,就先住我這兒吧!等你有了打算再說。”
“那怎麼可以?現在你有老婆、孩子了,我怎麼可以……”
“你真是夠三八,難道我會怕你麻煩不成?再說,我們一家人都希望你住下來。”
“對!”在黎芷菁表示贊成前,在一旁玩耍的小華君竟然先開口了。
大家都好奇地看著小華君。
李凌忍著笑意繼續問︰“那叔叔真的住下來好不好?”
“那阿姨呢?我比較喜歡阿姨,她每次都會拿冰淇淋給我吃。”
大伙兒都被這個小小孩逗笑了!李凌也邊笑邊對著陳欣嵐說︰“原來這就是你的外號的由來。冰淇淋阿姨,你好!”
“乖,待會兒阿姨買冰淇淋給你吃喔!”陳欣嵐不僅嘴上佔李凌便宜,還在李凌頭上“疼惜”地撫摸著。
“好了,你們兩個還真像是小孩子,吃飯吧!飯菜都涼了。”黎芷菁說完後,率先朝飯廳走去。笑聲立刻從客廳延續到飯廳,這真是個愉快的一餐。
飯後,黎芷菁與陳欣嵐帶著孩子在房里玩耍,而男人們則在客廳里談事情。
“郡邦,我想知道這四年來有關‘柯氏’的一切事情。”李凌直接問。
“對商業有興趣,還是……”
“沒有人能奪走屬于干爹的一切。”
“好吧!我告訴你。其實在我辭職後,馮立夫便在暗地里行動;加上你一個多月沒去上班,他便散布中傷你的謠言,使原本支持我們的股東漸漸對你失去信心。這只老狐狸,一方面收購股份,一方面把自己的勢力帶進公司;在柯伯死後不久,他的股份竟然已經超過百分之五十,而他更以‘公司不能一日無主’為由,在股東臨時會議上提出選舉總裁及改選公司重要負責人的提議。當時他已大權在握,而股東們也都認為他言之有理,所以就這樣,上至總裁,下至經理,幾乎都是他們馮家的人;而後來之所以沒將‘柯氏’改為‘馮氏’,那是因為得不到股東們的首肯而已。”
“那這四年來,‘柯氏’的營運狀況如何?”
“家族企業容易增加人事行政支出,所以目前‘柯氏企業’雖已不像從前那樣縱橫商場,但也還不至于維持不下去。”
“郡邦,那你公司經營得如何?”
“還不錯,等等!你——不會吧?!兄弟……”季郡邦突然明白李凌的來意。
“幫個忙,不看我們的交情,也請你看在是為了干爹,拜托!”
“可是——我的公司成立不到四年,而‘柯氏’已經是七八年的老字號了,就算是要打敗他,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達到,你能等嗎?”
“不,我不能等,我希望三個月就讓‘柯氏’垮台。”
“你要‘柯氏’垮台?!”
“是的!干爹的一切是無人能取代的;既然干爹已經不在了,那‘柯氏’就沒有再生存下去的必要。”
“三個月?不可能!”
“為什麼?
“‘柯氏’的資金是我的數十倍,規模又是我所不可及,三個月對我來說,是做不到的,但三年後,我倒有一點信心。”
“家族企業弊端多,而且據我所知,馮立夫那一家子的團結力量很薄弱;至于錢方面,我來想辦法,只要我們對自己說︰‘我可以!’那我們就一定可以!”
“你怎麼想辦法?這不是一兩百萬就可以解決的,甚至一兩千萬都還不太行。”季郡邦提醒著李凌。
李凌沉默了一會兒後,說道︰“我要賣掉屬于我的‘柯氏’股權。”
“要到哪里去找買主?不是隨便一個企業家就吞得下你的股份!”
“我有一個現成的人選。”
“你要把股份賣給馮立夫?”
“是啊!他不是要整個‘柯氏’嗎?若再加上我的股份,那他就有百分之七十的股權了。”
“這或許可行,但他一定會把價錢壓低,他絕不會照實價給你的!”
“我知道,剩下的錢,我再來想辦法。哦——對了!我的車還在吧?”
“當然在!這四年來,欣嵐只要一回台北,就會去幫你照顧車子;現在那兩輛車比你在的時候還要新,而且就停在我的車庫里。”
李凌听到此話,心中泛起一片暖意。“欣嵐真是體貼,唉,我虧欠她太多了。”雖然他心里感激著陳欣嵐,但可不敢忘了正事,于是他說︰“我要把那輛法拉利賣了,就算半價脫手,也是一大筆錢,東拼西湊,應該勉強可以。”
季郡邦看著一臉堅決的李凌,他也下定決心。“好,我幫你!你看我這棟房子如何?拿去貸款,應該也可以借到不少錢。”
“不可以,你現在是有家室的人,我不能讓你為我冒這麼大的險。”
“當我們沒有後路時,我們才會拼命向前沖。想要有必勝的決心,就要先做必死的打算,我們一定要給自己壓力!”季郡邦的態度轉變為堅決無比。
接著,兩個男人便對著事業、企圖,詳細地計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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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34:06
心的港灣 正文 第十章
經過幾次交涉,馮立夫終于答應買下李凌的股份;他們選在一家西餐廳里簽約。
“李先生,你賣掉股份,真的只是因為需要錢用嗎?”馮立夫懷疑李凌是存著報復的心態而來。
“馮先生,一百塊錢放在“柯氏”,有可能會變成一千塊,如果我不是急著要用錢,我為何會把一百塊錢當成九十元賤賣給你?如果你懷疑我是為了‘柯氏’,那更不可能。我要是真的想掌控‘柯氏’,那四年前我就不會放著它不管。從前我不要的東西,現在我仍然不會要;買下我的股份,對你只有好處,只會讓你總裁的位子坐得更穩。咱們是各取所需。”
馮立夫與他的律師交換過意見後,他答應了;但當他們正要簽約時,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阻止了他們。
“我願意出比馮先生高三成的價錢跟你買。”一個英俊、皮膚黝黑的男子出現在他們面前。
“是你!”李凌驚訝著。
馮立夫也問道︰“請問你是……”
“你好,馮先生,我叫區蓽寒,我想成為‘柯氏’的一分子。”
“李先生,你的意思呢?”
這下子可叫李凌為難了。他不想拖區蓽寒下水,但他若不答應,那不就等于告訴了馮立夫他的企圖?!
“如果馮先生肯成全的話,那我也沒意見。畢竟是我先找你談的,就算是我要反悔,也要你的首肯才行。”李凌雖是這樣說,但他卻希望馮立夫別點頭;不過,事與願違——
“好,我答應!區先生,我先在此歡迎你加入‘柯氏’。兩位;我先失陪了。”之後,馮立夫與他的律師先行離去,而區蓽寒則是不客氣地在李凌對面坐下。
“你跑出來攪和什麼?我真是會被你氣死!老區,我和他差點就簽字了……”
“我知道;不過,站在生意人的立場,你應該跟我簽才對!”
“你不會明白我的用意……”
“我完全了解,你的目的不就是要搞垮他嗎?”
“既然知道,那你還買我的股份做什麼?你不是從不做賠本生意嗎?還是你錢太多?”
“誰說這是賠本生意?你敢承認你不值那些錢?這次交易,我賺到了‘朋友’,你能說我輸了嗎?商場和人生一樣,本來就沒有絕對的輸跟贏。”
“你到台灣來,不會只是為了跟我談生意經吧?你現在人應該在挪威才對!”
“還不都是你!在法國時,只丟下一句︰‘為了心愛的人,非回台灣不可。’然後就匆匆離去;本來,我以為找到同好了,誰知道你心意一轉,什麼浪跡天涯的夢全不要了,害我失望了好久。所以,我是來看你的,而且更想來看看那個把你徹底改變的女人;因為我得警惕自己,免得跟你一樣被情所困,那我不就玩完了?”
“可是,我還是不明白你為何要來渾水?”
“只是想看看你用何手段整垮他罷了,而且,我不要你因為資金短缺而受限;再說,我對台灣市場有點好奇。”
“想來這里開發市場?”
“那麼,在這世界上,你就少了五分之一的顧客了。”
“白種人會加倍付出的!”
“真搞不懂你!不過,我還是不能答應;雖然幾千萬對你而言是九牛一毛,但你這個人情,我不能欠。”
“用這些錢買下個朋友是值得的。你若心有虧欠,就把這份友誼珍藏在心中,來英國時,別忘了找我。簽約吧!是朋友,就一句話!”
“可是,一旦‘柯氏’垮了,那你也會受到牽連!”
“放心。我從不做沒把握的事。”
簽約後,李凌即帶著區蓽寒去見季郡邦。
“郡邦,他叫區蓽寒,是買下我在‘柯氏’股份的人。”
“你沒賣給老狐狸?”
“我出了較高的價錢。”區蓽寒幫李凌解釋。
“郡邦,你先不要激動,我也不知道半路會殺出這小子來,他是我在船上認識的,當時他是大副,深交後,才了解‘大副’只不過是他數個身份之一。他有英國皇室的血統,所成立的企業王國可以號稱‘日不落國’;但這小子卻四處游蕩,而且他絕不會在同一個地方待超過三個月。這些,就是我對他僅有的了解。”
“區先生……”
“叫我老區吧!”
“好,老區,你知道我們的計劃嗎?”
區蓽寒把他的用意及他所知道的一切告訴季郡邦。“所以,你們盡力去搞垮‘柯氏’吧!做一次盡善盡美的演出,別叫我這個忠實的觀眾失望。”
“那好吧!事不宜遲,馬上進行我們的計劃吧!”季郡邦向李凌說著。
告別季郡邦後,李凌帶區蓽寒去陳欣嵐家。
“欣嵐,這是我的朋友,區蓽寒。”
“你就是陳欣嵐!?”區蓽寒打量著陳欣嵐。
“是的。”
“跟著李凌叫我老區吧!”
三人在沙發上坐下,陳欣嵐說道︰“你並不老啊?”
“都三十好幾了,跟你比,是老大多了。”
“老區來台灣,就是想要來一睹你的廬山真面目!”李凌邊握著陳欣嵐的手邊說著。
“真的?!為什麼?”
“因為我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女人能讓李凌魂牽夢縈、放心不下!”
“哦?那你認為我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是特別的女人。”
“我並不特別,只是愛情本身吸引人罷了;而且,拉住他的,並不是我,是我們對彼此的愛。”
“唉!我得小心點,別讓女人用愛絆住我,不然,我會很痛苦。”
“沒有愛的心才是痛苦的!其實‘有人絆住你的心’跟‘有人綁著你的心’是不一樣的。絆著你,是提醒你習慣漂泊的心要有適當的休息;被綁著,才叫真正的痛苦哩!”
“你是個聰明的女孩,我喜歡你,李凌,祝福你了!”
在區蓽寒和李凌、陳欣嵐告別後,他又匆匆離去。
※※※※※
季郡邦運用公司的力量,正大光明地和“柯氏”作對。他打著“前柯氏副總裁”的名號,把“柯氏”的客戶,能搶的,全部搶走,使“柯氏”的業績在一時之間大幅下滑。
另一方面,他們暗地里讓“柯氏”把資金全投注于美國分公司,讓分公司去加拿大開發市場及設廠。不久後,季郡邦又得到消息,馮立夫的兒子到處向人借錢炒作股票,于是,他便買通人去煽動馮立夫的兒子挪用公款玩股票;就這樣,“柯氏”的營運逐漸出了問題。
在季郡邦全心全力對付馮立夫的同時,李凌也四處打听唐霈震的下落。幾個星期之後,他得到消息,唐霈震在被警方通緝後,因為沒有“陽輝”的庇護,所以他就帶著自己的手下成立“飛鷹幫”四處躲藏。為了怕被警察捉到,他們每個月集會一次,平常以販毒、走私為生。唐霈震居無定所,所以想找到他,並不容易。
這天,李凌接到一道上兄弟打來的電話,他邊听邊在紙上寫下地址及時間;那人告訴他,那是唐霈震將會去的地方。當他寫好之際,陳欣嵐突然開門走了進來,他為了怕陳欣嵐掛心,所以不準備告訴她,于是他趕快將寫好的紙條藏進電話座底下。但他急忙掛斷電話的行為使陳欣嵐起疑,而且,所有的小動作也盡收陳欣嵐眼里。
大哥他有事瞞我,難道他——哦,不!我不能再次失去他。陳欣嵐邊走向李凌邊在心里想著。
“郡邦哥說你在房里,所以我就進來了。”
“有事嗎?”
“沒事,只是覺得無聊而已。”
“是我不好,這陣子太忙了,所以沒注意到你。我跟你保證,等我一忙完,我們就去散心,一起離開這里,好不好?”
李凌牽著陳欣嵐走了出去,當他們走到客廳時——
“等一下,大哥,我有個東西忘在房里了,我進去拿,馬上出來。”
“好吧!我在這里等你。”
陳欣嵐又進入房內;當陳欣嵐看到了紙條,不禁瞪大眼楮,因為紙上寫著︰桃園應召站!
此時,陳欣嵐腦袋里浮現出李凌對應召女郎左摟右抱的景象。
“可惡!”此刻的陳欣嵐猶如一座將要爆發的火山,在瞬間興起了質問李凌的念頭,但隨即她又告訴自己︰要沉住氣,上面寫的時間是五天後,先別驚動大哥,到時候……之後,陳欣嵐將紙條放回原位,走出房間。
說好三個月要搞垮“柯氏”,但拜天時、地利、人和之賜,季郡邦的整個計劃,僅僅花了兩個半月就開花結果。
股市的低靡,使馮立夫的兒子在挪用近一億元公款後,股票被套牢;而近日“柯氏”有一張八千萬元的本票到期。在公司資金不足的情況下,馮立夫想盡辦法周轉,但是美國分公司卻又因為大量投資于加拿大的市場,而沒有多余的錢可調回台灣,馮立夫只好向朋友借錢。
有這個天大的好機會,季郡邦當然不會錯過;就在馮立夫快湊齊八千萬時,季郡邦設計讓“柯氏”的一位客戶惡意跳票,金額雖不多——三千多萬,但這足以使馮立夫必須再去向他的朋友借調一筆錢。
商場上沒有永遠的朋友,“柯氏”的財務危機一傳出,商場上幾乎無人願意對他伸予援手,有的甚至已經等不及要看“柯氏”垮台;所以,“柯氏”的財務危機愈來愈沉重,沒多久即惡性倒閉,而所有的股東都要負連帶著責任。
“太好了,馮立夫終于玩完了!”李凌興奮地說著。
“全天下大概只有我們兩個會在毀了親手創建的公司後,還高興不已。唉!‘柯氏’垮了,不知道老區怎麼樣?已經有一段時間沒見到他的人了。”
“找我嗎?”區蓽寒輕松、大方地走進季郡邦辦公室;他一身休閑服打扮,一點也不像是億萬富翁。
“真是說人人到!我還在掛心你呢!‘柯氏’倒了,你知不知道?”季郡邦招呼著區蓽寒。
“我就是為了此事而來,恭喜你們了!”
“你也是股東,你還那麼高興!?”李凌不置信地問著。
“誰說我是股東?我的股份早在不久前就賣給馮先生的女婿了;反正他們家族喜歡爭斗,‘柯氏’內部又喜歡爭權奪利,我就給他籌碼。我打了折扣給他,他還跟我說‘謝謝’呢!”
“原來——你才是真正的高手,佩服!佩服!”
“你也不錯啊!郡邦,希望以後我們有合作的機會。”
區蓽寒在和季郡邦、李凌告別後,又繼續他的流浪生涯。
※※※※※
“你好,我們是來找唐霈震談生意的,我們想見他一面。”李凌和季郡邦扮成毒販,企圖騙過應召站的老鴇。
“可是他沒來啊!”
“那麻煩你通知他,就說是‘瘋狗’介紹我們來的;而且,錢,我也帶來了。”說完後,李凌打開一個裝滿錢的袋子讓老鴇瞧。
季郡邦也掏出一些千元大鈔,他說︰“這一萬塊就當做是請你打電話的電話費吧!”
老鴇接過錢,仔細打量著季郡邦及李凌一這兩個一看就知道不是什麼簡單的人物。
打定主意後的老鴇,馬上改變態度,殷勤地招呼著李凌與郡邦。“我馬上聯絡唐老大,請兩位稍等一下。”
隨後,他們被安置在二樓的一間套房內。
“你想,他會來嗎?”
“會的!錢是他現在最需要的東西,有愈多的錢,他才能逃得愈久。”李凌搖晃手上的那袋錢,肯定地說著。
“錢?!”季郡邦笑了出來;原來那袋子所裝的,只有最上面幾張是千元大鈔,其余的都是紙片。
李凌也邊笑邊把真的錢拿出來,兩人等著唐霈震的到來。
果真,不到一個小時,唐霈震就趕來了。
“你好啊!唐霈震!”
唐霈震馬上轉身想跑,想不到,被人從背後一把拉回;當他站穩腳步後,抬頭一看,驚叫出聲︰“李凌!”
“好久不見,想不到你還沒死!”此時李凌已將房間鎖上。
“我等你先下地獄!你到底想干嘛?我可是帶了人來的。”
“是嗎?你認為我找你做什麼?郡邦,幫個忙——”李凌一步步地逼進唐霈震;兩季郡邦了解李凌的意思後,打開門走了出去,並將門反鎖。
“現在就剩我們兩個了,所有恩怨就一並解決吧!”李凌打開電視,讓聲音充斥整棟大樓。
不久後,套房的門被打了開來,滿身大汗的李凌請郡邦進去。
“哇——你好厲害!”季郡邦看著被打昏的唐霈震,接著說︰“你把他修理得體無完膚,那你呢?有沒有受傷?”
“沒事,只是嘴角流了點血,我已經很久沒這樣痛痛快快地打人了,感覺真的很爽!不過,我好累,接下來的事就拜托你了,換你來伺候這家伙吧!”李凌說完後,就往床上一躺。
季郡邦笑了笑,便從口袋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細繩,說︰“沒問題,我義不容辭。”當李凌再次起身時,唐霈震已經被季郡邦像粽子一樣地綁了起來。
“好了,大功告成,咱們該走了吧!”季郡邦催促著李凌。
“等等,你送人家東西,難道都不題字的嗎?你通常都寫在哪里?”李凌拿起隨身攜帶的筆。
“當然是寫在禮物上面嘍!”
“也對!”于是李凌就在唐霈震臉上寫下︰“這只豬送給你們,各位警察,辛苦了,請笑納!”
“我們走吧!”李凌爬出窗外,縱身跳下;隨後,季郡邦也跟著下來。
當他們來到季郡邦車前,一打開車門——
“欣嵐!”兩人不約而同地喊出口。
“兩位先生去應召站的感覺如何呀?”
“欣嵐,回家我再跟你解釋,現在你不要胡鬧,快到後座去,我來開車!”
“放開我!我真的會開車,你們看,這是我的駕照。”陳欣嵐塞了一張紙片給李凌,趁他不注意時,一把將李凌推進車內,將車門鎖上,令在一旁的季郡邦看傻了。
“郡邦哥,別再猶豫了,上車吧!”
終于,陳欣嵐千辛萬苦地把車子安全開回台北的季郡邦的家,三人一起進到客廳——
“郡邦哥,芷菁姐說她在房里等你。”陳欣嵐邊走向李凌的房間邊向季郡邦說著。
“我知道我的前程將是一片黯淡!”季郡邦無奈地走進自己的臥室,而李凌則還在客廳里猶豫不決。
“親愛的,我有話對你說,你不進來嗎?”听見陳欣嵐發出前所未有的溫柔聲,李凌知道,這次他就算不死,也剩半條命了。
“欣嵐,你听我解釋,我會到那種地方,也是逼不得已的,你要相信我……我不是去找女人,我是去找唐霈震的。”
“好,就算你是去找唐霈震,那你為何不事先告訴我?”其實,當陳欣嵐躲在季郡邦車內時,她就看見唐霈震走進應召站;而她現在的怒氣,只是要處罰一下李凌而已。
“因為……”
陳欣嵐看見李凌吞吞吐吐,她的惡作劇細胞又活了起來。看我的軟硬兼施——
“我知道你是故意要瞞我的,對不對?哼!你什麼事都不告訴我,還說你的心在我這里,其實,我根本看不透你的心,我甚至要懷疑你對我的愛了……”
李凌一听,便心急地坐到陳欣嵐身旁。“我是怕你掛心,所以才沒告訴你。欣嵐,你真的要相信我,你不能懷疑我對你的愛啊?”
靠向李凌懷里的陳欣嵐,原本只想“假哭”而已,但在李凌溫暖的懷抱下,她的眼楮卻下起了傾盆大雨,一發不可收拾。
“欣嵐,你別哭了,拜托,你哭得這麼傷心,我會心疼的。你打我、罵我,或是罰我好了,千萬別虐待自己。”
“好,你等著,我去廚房拿個東西。”陳欣嵐說完便走出房間。
“喝了它!”
“啊!什麼?這是……”李凌一下子會意不過來。”
“這是醋!我要你喝光它,以賠償我吃醋的損失。”
李凌看著陳欣嵐手中的半瓶醋,說︰“嗯——欣嵐啊!親愛的,能不能商量商量,意思一下,喝一口就好!”
“不行!你連接受處罰的誠意都沒有,我……”陳欣嵐眼眶紅紅,又準備“打開”她的眼淚水龍頭。
“好!好!好!你別哭,我喝下它就是了。”李凌無奈地接受處罰。
陳欣嵐在李凌喝完那半瓶醋後,說︰“嗯!你很乖,這次就饒了你,你好好休息吧!我回去了。”
“我送你回家。”
“不用了,你休息吧!”陳欣嵐將李凌按在床上,替他蓋上被子。
“我走了,但願你安然無恙,拜拜!”陳欣嵐在李凌額上印下個吻後,便離去。
在另一個房間內,季郡邦對黎芷菁可是說盡好話,要不是陳欣嵐事先告訴黎芷菁別太快原諒季郡邦,黎芷菁早就不想追究了;但為了配合陳欣嵐的“策略”,黎芷菁只好對季郡邦說︰
“就念在你是陪李凌去的分上,罰你睡一晚沙發。”
“真的要我睡沙發?求求你,能不能……”季郡邦還沒說完,黎芷菁就把棉被、枕頭塞給季郡邦,並把他推向房門。
“再見了,老公,祝你有個好夢!”
被推出房門的季郡邦,只好在沙發上將就一晚。
※※※※※
隔天,李凌帶了份報紙到季郡邦辦公室。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就到公司來?害我還要跑到這里來找你。”
“如果你也睡沙發的話,那你應當會睡得這麼晚了。”
“睡沙發?!芷菁對你的處罰才這樣而已?”
“喂!兄弟,我是受你牽連耶!你還要我怎麼被整,你才高興?”
“喝醋?你是說——”
“對!害我現在肚子還怪怪的。”
“哈……”在李凌說完後,季郡邦即捧腹大笑。
“別笑了,來看看我們的成績吧!”李凌把報紙送給季郡邦,報紙社會版的頭條新聞即刊登著唐霈震被警方逮捕的消息。
“這下子,姓唐的不是死刑,也是終身監禁了。”李凌說著。
“你該做的都做了,以後你有何打算?”
“其實,我早就想好了,我要離開台灣。”
“離開?!”季郡邦的聲音大得足以震破整間辦公室的玻璃。
“小聲點,兄弟,別一副要吃人的樣子,我連機票都訂好了。”
“那欣嵐呢?”
“你想我丟得下她嗎?”
“什麼時候走?”
“後天下午。”
“欣嵐答應了嗎?”
“我還沒告訴她。”
“你——真是瘋了,如果欣嵐不願意跟你走呢?”季郡邦的情緒逐漸緩和下來。
“她不答應,我是不會走的,現在只有她,才能主宰我的一切。”
“你為何非走不可?現在你是公司的股東之一,留下來也不會失業……”
“拜托!郡邦,別把我和公司扯在一起,我投資的部分轉給蕙儀好了,這樣,她和干媽的生活才能安定點。”
“唉!既然你已經決定了,那我會辦妥這些事的。還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等我到了德國,一切安頓好之後,我會和你聯絡;到時候,麻煩你將‘魔神’寄來給我。”
“那輛沒賣成的法拉利跑車要不要一並寄去?欣嵐已經有駕照了。”
“你饒了我吧!我還想多活幾年呢!你又不是不知道欣嵐的開車技術,在路上橫行直撞的,一副“唯我獨尊,目中無人”的樣子,把車留給小華君吧!就當做是我這做干爹的送給干女兒的禮物。”
“你當真要收那個鬼虎精當女兒?!”
“是啊!如果你怕小華君將來學會開車後,成了欣嵐第二,那我建議你把車子拿去換冰淇淋吧!這樣,她就能吃幾十年的冰淇淋了。”
兩個老友臨別話家常,離情依依;李凌一直到中午才離去。
在和陳欣嵐用過午餐後,李凌就載著陳欣嵐來到陽明山上,到一個四年多以前他們曾到過的地方。
“還記得這里嗎?”
“當然!你曾在這里說——全台北市都在我的腳下……”陳欣嵐眺望遠方,回憶著過去。
“欣嵐——”李凌牽起她的手。“我……我要到……德國去,後天下午的飛機……”
李凌看見陳欣嵐眼里的痛苦及仇怒逐漸在擴大,神情好像在訴說著︰倒不如讓我從這里跳下去算了!
“不!欣嵐,你听我說,我要你和我一塊去,你願意嗎?”
陳欣嵐沒有回答,眼底的仇怒雖已不見,但痛苦卻仍佔據她的眼,令李凌著急不已。
“欣嵐,你知道我在公司里待不住,而且,你和我一樣對科學都有著熱忱與執著,讓我們攜手去做我們想做的研究,去探討我們想了解的問題,去造訪每一個生命,好不好?”
“我對科學的執著已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了,我不會為了研究和你去德國的。”
听到陳欣嵐的拒絕,李凌雖感到意外,但他早已決定要為心愛的人做任何犧牲。就在李凌開口告訴陳欣嵐他要取消計劃時,陳欣嵐原本痛苦的眼神轉為溫柔,她比李凌早一步開口。
“我不會為了研究和你去德國,但我可以因為愛你,而陪你去天涯海角,你才是我生命中的一切。”
李凌看著陳欣嵐,心情頓時由谷底攀升至雲霄。
“為什麼你還是跟以前一樣,總是讓我的心感動又震撼?!”李凌將陳欣嵐緊緊地擁進懷里。“謝謝你的支持、你的愛。”
“不管是去流浪,還是在科學上闖,有我和你做伴,這樣才不會孤單。讓我們一起去追夢吧!”
“擁有你,就等于擁有全部!你就是我的夢,我心歸處!”
過了一會兒,李凌放開欣嵐,因為他想再听一次肯定的答案。
“這一去,可能會什麼都沒有;科學家的生活並不富裕,而且將是貧窮與寂寞所譜成的生命樂章。欣嵐,你真的願意陪我一起唱?”
“我們會用幸福的嗓音唱出執著與理想。你說你愛我永遠不變,我說我愛你今生無悔。”
當四目交接,他們在彼此眼里看到了真愛,尋到了永恆——
“時候不早了,我們回去吧!”陳欣嵐邊說著邊走。
“到時候,如果你趕不上飛機,那我就要棄你而去了。”
懷著無比興奮與感動的李凌追上欣嵐,拉著她跑向“魔神”。
“就讓我這一生牽著你的手吧!”他說。
屬于我的港灣啊!我的心將因你而重新出發!
他們騎著“魔神”在風中呼嘯而過——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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