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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晴]親密寶貝[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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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8 10:45:40
標題:
[于晴]親密寶貝[全文完]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尾聲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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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8 10:46:02
親密寶貝 正文 第一章
齊氏集團副總裁齊霈陽三度解除婚約。
巨大的標題醒目地刊登在眾多報社的綜藝版上。由社會版一躍為影劇版,原因無它,只因這回解除婚約的對象是個當紅歌星。
扔下報紙,齊霈陽有些煩躁地靠向椅背,想理清心中紛亂的思緒。習慣性地,他拿出香菸想藉此安定心神,卻又像是想起什麼似地,只點燃了它,任它在手指間緩緩燃著。緊張已經成為他生活中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他必須藉點什麼以便控制它。無奈地嘆了口氣,懊惱的閉上眼楮,而後像是沖破黑暗,重見即將來臨的曙光般,他倏地睜開黑色深邃的雙眸,移向牆上一幅連他也看不出所以然的抽象畫。奇跡地,他激動的情緒在剎那間趨于平靜。
浮起一個溫暖的笑意,松解的心情仿佛散布到全身似地,他感到前所未有的愉悅,先前令人困擾不安的原因似乎不再那麼重要了。
“齊先生,顧小姐來了。對講機兀自傳出禮貌又像是松口氣的笑意。齊霈陽立刻站起他一百八十公分高的身軀,愉快的聲音未加掩飾的流露出來。“你知道該怎麼做。”
“我馬上拿過來。”
對講機才剛關掉,不經主人同意,門就“砰”一聲地打開了。
進來的是一名年輕女孩和一只胖得離譜的牧羊犬。
他微笑地打量女孩。過肩微卷的長發隨意用一條褪色的黃色絲帶綁了起來,白里透紅的肌膚在齊霈陽眼里是用任何一套化妝品也無法塑造出來的,尤其是天生宛如洋娃娃般的外型曾讓他發誓不讓任何廉價的衣服褻瀆她的美,而這一點他始終沒有做到。不是因為他沒有足夠的金錢來達成他的誓言,而是即便是洋娃娃也會有她自己的意志。
就像今天,一件牛仔褲和鵝黃色襯衫就是她全部的裝束,沒有絲毫跟隨潮流的意念。
她就是她,一個爭女性獨立而又充滿同情心的女孩子,也是他齊霈陽的異姓妹妹。
淡淡地笑了笑,在打量她的同時,他也任由她大力擁抱著。雖然她嬌小得不及他肩膀,但力道卻大得出奇。
“大毛哥,好久不見。”顧心娃一如往昔一般選擇同樣的字言做為開場白。
“的確是好久不見了。”他掛著罕見的笑容在她頰上親昵的印上一吻。“這回是什麼風把你吹到這里來的?”他無視那只體積龐大,在齊氏擁有唯一特權的牧著犬懶懶地打了個哈欠,走到他辦公桌下蜷縮起來。
顧心娃偏著頭看他,“你猜。”
“我對猜謎游戲向來沒興趣。”
她雙臂環胸的靠在桌邊斜睨他,“我是為你而來。”
“為我?”他不太高興的猜著她來的目的︰“你看過報紙了?”
她搖著頭,“國家大事我從不注意。”
她注意到他暗松口氣的表情,眼角瞄到桌上擺著幾份報紙,不顧齊霈陽的阻擋,她溜過去眼明手快的搶過報紙。
她瞥了一眼版名,“大毛哥,你沒有看影劇版的習慣吧?”相處二十多年了,對于齊霈陽的一切喜好,她可是摸得一清二楚。
從小,顧家四兄妹雖毫無血緣關系但親如手足,若不是齊霈陽找到生父,中途改姓為齊,至今他應該仍是叫顧霈陽,是顧家兄妹的長兄。每每思及此,心娃總是悵然若失,如果當初齊霈陽生父齊谷清未曾出現,齊霈陽就不會出國留學,為進入齊氏做好萬全的準備,放棄了他真正的興趣。那仿佛是很遙遠的一場夢,一個小女孩帶著幾分好奇、幾分不解地听著她的大毛哥哥訴說著所有的夢想,而今夢早已褪色,留下來的是無情的現實,逼得齊霈陽不得不保護自己。“冷血”已成了他在商界的代名詞,但在心娃來說,齊霈陽永遠都是她最親密、最貼心的大哥。
齊霈陽注意到她有些黯然的神色。“娃娃,怎麼了?最近過得不太開心?”他關切之情溢于言表。
笑著搖搖頭,她的眼光移到巨大的標題上,然後臉上立刻浮起明顯的驚愕。
該來的總會來的,齊霈陽無奈地準備接受她的炮轟。
“齊氏集團副總裁齊霈陽三度解除婚約?”她半嚷著報上的標題,引起桌腳下牧羊犬慵懶的睜開眼楮望了女主人一會兒,確定那只是她平日高分貝的叫聲,又繼續闔上眼睡覺。
“大毛哥,你又解除婚約了?”
“顯然是。”他不想多作解釋。
“為什麼?”
“沒有任何原因。”齊霈陽表情一片空白的回答。
“沒有原因你會輕而易舉的解除婚約?老天!上個禮拜,二毛哥才通知我,你知馬姊已經決定婚期,怎麼可能才短短幾天的時間里又解除婚約!”
她想起馬純欣和大毛哥站在一塊是完全的登對。雖然她談不上對馬純欣有什麼認識,而馬純欣似乎也若有若無的表露出不太欣賞她的模樣。不過對于齊霈陽的選擇,她向來是舉雙手贊成,但她絕對沒有想到事情會演變到解除婚約的地步。
齊霈陽對于解除婚約一事倒是看得相當的淡然。
“娃娃,你中午有空嗎?”他的反應與心娃形成強烈對比。
她不理他,轉移話題︰“是馬姊惹你不快?”她深知齊霈陽不會無緣無故的解除婚約。
“不是。”
凝視著齊霈陽沒有表情的臉孔,心娃突然想到受到傷害的也許不是馬純欣,而是她外表冷淡、內心感情縴細的大毛哥。
她上前親密地摟住他的腰,抬起頭小心地觀察他的表情。“老天,你一定受到很嚴重的感情傷害,是不是?”她的聲音小了許多,同時暗罵自己沒有顧慮到他的感受。
齊霈陽有一股想爆笑的沖動,但他勉強忍住,不想傷及她脆弱的心。
“以前我每談一次戀情失敗後,心理上受到的創傷跟你現在的心情是一樣的,不過沒關系,你還有我,我可以當你傾吐的對象。”
“沒錯,我還有你。”他柔聲道。
眨了眨眼,她始終帶著小心翼翼的表情。“所以你可以說了。”
“說了?”
“我保證絕不告訴二毛哥和三毛哥。”
“娃娃,我沒有受到任何傷害。”他聲明立場。
“你在騙我。”
“我從沒有騙過你。”
心娃皺起眉頭。“你每回都是這副模樣。連續三次解除婚約,你始終不曾表露出你的悲傷,你是不信任我嗎?”
“我當然信任你。”
“而你寧願把所有的痛苦、悲傷全一古腦兒的塞在你的心里卻不願告訴我?”
“我沒有痛苦,也沒有悲傷。”齊霈陽淡淡地笑著。
心娃偏著頭仔細打量他好一會兒。“你沒說謊?”
“我像是在說謊的樣子嗎?”
“大毛哥,你愈來愈難理解了。”
“或許吧!”他听見輕脆的敲門聲,秘書葛天娜微笑地捧著一盒雙葉冰淇淋走進來。
心娃眼一亮,暫時忘卻質問齊霈陽,低低歡呼一聲︰“天娜,你真是我的知己。”
“不是我,是齊先生吩咐的。隨時在職員室的小冰箱留著心娃小姐最喜歡吃的冰淇淋。”葛天娜將冰淇淋交給她,低低在她耳邊說了一句︰“你是我們的救星,齊先生一整個上午都在生悶氣呢!”
心娃朝她親昵的眨了眨眼,目送她出去後,轉向齊霈陽。
“現在言歸正傳。需要我幫你在中間說好話嗎?”
“不必。”齊霈陽倒是一副看開了的樣子。
“你難道一點也不留戀?”心娃不明白他的心。
他長嘆口氣。“娃娃,男女之間好聚好散。既然我們彼此不適合,就不應該再錯下去。”
“如果我記得沒錯,這是上回你解除婚約的籍口。”她試圖對他板起臉。
“娃娃!”
無奈地聳聳肩,心娃有時候拿她這個大哥也沒辦法。
“好吧!既然你不願讓我居中調解,至少你也應該澄清一下誤會吧!這些記者把你形容得好像全世界小至三歲,大至八十歲的女人你都想要。”她忿忿不平的說道。
“那對我來說並沒有任何影響。”
他不想說出那是馬純欣召開記者會,企圖毀壞他的形象,畢竟是他解除婚約在先,所以才引起她報復的心態。但他一點也不後悔,因為他絕對不允許任何一個女人,即使是她未來妻子用惡毒的言語侮辱他的娃娃。
他想起昨晚,馬純欣無法忍受他一而再的拿她與娃娃比較,終于對他口出惡言,甚至提出解除婚的要求。他毫不猶豫的答應了,惹得馬純欣連夜召開記者會,加油添醋的把她說成一個小可憐,而他就是那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負心漢。
但一點也不後悔,他只感激他及早認清了她的真面目。
小心翼翼地觀察齊霈陽陰晴不定的表情,心娃提憂地看著他。
“大毛哥,你沒事吧?”
他回過神,溫暖的神色立刻浮現在他眼底。“我很好。既然你不是專門來質問我解除婚約的事,那麼你一定有更重要的事了?”他故意轉移話題。
但他沒想到心娃的臉色會由關切轉變為憤怒。
“是你,對不對?”她沒頭沒腦地冒出這一句。
“我不懂你的意思。”其實齊霈陽對于她的憤怒已猜到三分。
“不!你懂,你當然懂。”她一氣憤,就忍不住來回踱著步。“畫廊經理一早通知我,我又有三幅畫賣出去了。是你買的,對不對?”
齊霈陽面不改色。
心娃不在乎他答不答,由他臉色就明白她想要知道的一切。
她惱怒地走到掛在他牆上的畫前。“我不要靠你來施舍我,我要的是實力,由自己實力換來的成果,你懂嗎?如果是你的施舍,我又何必以畫畫為生?就連掛在你公司牆上的這幅畫都是你施舍給的錢,因為我不是出名的畫家,根本沒有一個人會花錢買我的畫,不是嗎?”她脹紅著臉不停的數落著。
“娃娃……”
“我知道我只不過是個默默無聞,談不上有什麼才華的小畫家,但我一直努力著,畢竟我還年輕,如果我的畫全是由我自己的大哥收購,那我畫畫還有什麼意義?倒不如趁早改個行,隨便做個什麼小職員都可以。”
“娃娃!”他的語氣加重了些。
她絮絮叨叨地談下去,絲毫不想接受他的辯白︰“畫畫一直是我的夢想,也是我一直想要獲得肯定的才能。大毛哥,我知道你一直想讓我待在你的羽翼之下不受任何傷害,但小鳥也有展翅高飛的時候,讓我一個人試試,好嗎?”
“娃娃,我買畫不是為了施舍。”
她嘲弄的笑了笑。“還有什麼原因能讓對畫根本不感興趣的齊霈陽買畫?以你副總裁的身分,就算想讓自己的門面好看些,也不會選擇我這個默默無聞的小畫家!”
“我欣賞你。”
“多虛偽的解釋。”
齊霈陽嘆了口氣,細心地為她打開冰淇淋盒子。“開始在融化了,快吃吧!”
“你在逃避話題。”她並沒有被轉移掉話題。
“我沒有。”
心娃目不轉楮的注視著他,“你答應我,從今以後絕不再買我的畫了。”
“我說過,我欣賞你的畫,相當……有潛力。”
“你從不會說謊的,大毛哥。”心娃瞪著他,“你的表情就已經說明了一切。我先警告你,如果你再買我一幅畫,我就改行當個小職員。”
齊霈陽不做正面答覆。“想不想一塊吃個午飯?”
“剛解除婚約,帶個女伴,不怕引人注目?”
“你是我妹妹。”
她狡黠的盯著他,“畢竟是異姓妹妹,你不怕有人說你有戀妹情結?”
他揚起眉,“他們怎麼說,並不關我的事。”
齊霈陽根本不在意那些看法,真正能讓他在乎的只有少數幾個人,而心娃是其中他最看重的人之一。
“你不怕形象被毀,將來名門閨秀可就沒有你的份。”她警告他。
“求之不得。”
心娃帶著遺憾的表情︰“你可以不顧大眾的眼光,可惜我已經有約了。”
“新歡?”
“不,是舊愛。”
“是那個廣告人?”
心娃微笑地點頭。
齊霈陽想起那個年輕而又充滿干勁的男人。在第一眼看見他的時候,齊霈陽就已經肯定他在追求心娃了。
但他不認為那男人配得上她。
心娃值得更好的男人相待。
他略帶失望地注視她,“也許下回?我們兄妹倆很久沒談心了。”
“將來有個老婆就可以談心口羅!她回答。齊霈陽知道她又想老話重提,只好先塞住她的話題︰“我跟馬純欣是再也不可能的了,如果你不希望我心情煩悶,就閉上你的嘴巴赴約吧!”
“好吧。”她暫時放棄這個話題,摟了摟齊霈陽,接受他在她頰上的一吻,然後她用力踢了踢牧著犬,“毛毛,回家了。”
“嗚”了一聲,牧著犬抖了抖肥碩的身軀,站了起來。仿佛知道它是唯一能進齊氏的動物似的,一副趾高氣揚的模樣讓心娃忍不住噗哧一笑,一人一狗走向門口。
“娃娃,別忘了星期六的家庭聚會。”他提醒她,目送她出去。
他的一副好心情逐漸淡了下來。
這種奇異似的情緒在最近愈來愈嚴重。每當見到心娃,他就不知不覺地開心起來,直到她離去,他冷淡的心情取而代之,使得他不得不瞥向心娃的畫以試圖尋求寧靜。
一如現在。
他突然煩躁起的心情讓他不由自主的將目光移到牆上的畫。
想起昨晚,他真的很慶幸趁早認清了馬純欣的真面目,他絕對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最寶貝的娃娃,哪怕是一絲絲言語上的侮辱,他都不允許。
包括他自己。
為了趕赴一個綜藝節目的通告,無巧不巧,馬純欣遇上了曾是齊霈陽第二任未婚妻的攝影助理沈寧。
其實沈寧談不上漂亮,唯一動人的是那雙仿佛會說話的半月型眼楮,早在馬純欣第一眼見到沈寧時,就明白齊霈陽當初為何會與沈寧定下婚約。
沈寧有一雙酷似顧心娃的愛笑眼眸。
想到這里,她心中就頗不是滋味。
難道她馬純欣真比不上顧心娃那個黃毛丫頭?!
迅速回想起幾次與顧心娃見面的印象,她不得不承認顧心娃的確美得像一幅毫無瑕疵的畫,完美的眼眸、完美的嘴唇、完美的鼻梁……尤其是她那張永遠帶笑的臉蛋使人不禁心曠神怡,讓男人俯首稱臣。
但她馬純欣也算是個落落大方的美女,而齊霈陽竟無視她的自尊,淨拿她與顧心娃比較。在他眼底,顧心娃是完美的化身,而她馬純欣卻連她一根汗毛也比不上。
她將為此而報復齊霈陽。
她的目光移到沈寧身上,“你就是齊霈陽前任的未婚妻?”她忽略自己也剛成了過往雲煙,與沈寧的地位相差無幾。
沈寧平靜地凝視她的雙眼,“我很同情你,但你也不必召開記者會,丑化齊霈陽。”
“你在為齊霈陽說話?”
“不,只是勸你別太過分。”
馬純欣冷哼一聲,“同是被拋棄的女人,我可以整得他啞口無言,而你卻只能躲地牆角自怨自哀。”她根本瞧不起沈寧,“對于只當了齊霈陽三個星期未婚妻的你,我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你那顆破碎的心。”
她對任何曾讓齊霈陽注意過的女人都充滿著嫉妒之心。
沈寧嘆口氣,沒有指出只當了一個月未婚妻的馬純欣其實也強不到哪里去。
“你無話可說了?”馬純欣冷笑一聲︰“像你這種人一輩子只能做縮頭烏龜。今天如果不是我,恐怕你心中那股被人拋棄的怨氣還無處可訴。”
“我並不想復齊霈陽,何況他並不是有意的。”沈寧只想化解馬純欣對他的恨意。
“你以為召開記者會是我報復的全部計劃?”馬純欣搖搖頭,“那只是我報復計劃里的第一步。”她怨毒的說。
對于齊霈陽,她始終有一股又愛又恨的心情。她期望他回心轉意,又恨他無視于她的存在,所以她由愛生恨,由妒生怨,惟有報復,她才能感到快樂、滿足。
至少目前她的心是這樣告訴她。
“你想干什麼?”
“你放心。”她聳聳肩。“我不會傷害齊霈陽,我只是想讓他知道世界上不只有顧心娃一個完美的女孩。”她突然輕咯地笑出聲,“人是不太可能永遠完善的,不是嗎?”
沈寧听了幾乎嚇出一身冷汗。
“你別亂來。如果讓齊霈陽知道你想傷害心娃,那無疑是你自尋死路。”與齊霈陽相處雖然不算久,但對齊霈陽的心態她倒是摸清了七、八分。
他可以承受任何言語上的侮辱,但關乎顧心娃安危,哪怕是一根汗毛,他都不可能保持冷靜,他會殺了任何一個敢傷害心娃的人。
包括馬純欣。
但馬純欣只是聳著肩,帶著一抹冷艷的笑意離開。
她已經無暇顧及這樣的做法可能會為她帶來的後果,她已經被一時的妒忌之火所蒙蔽。既然對齊霈陽下不了手,就讓他最疼愛的人受到傷害,這是她所樂意見到的。
她甚至期待看見齊霈陽那張痛不欲生的臉孔,即使賠上她的名譽,她也要做到。
這是她對齊霈陽報復。
她如此告訴自己。
相處半年多,心娃與廣告經理凌威揚的關系僅止于幾次的約會。
在心娃眼中,凌威揚英俊有禮、常識豐富、對事業充滿干勁,是個不可多見的好男人;只可惜他對事業過于熱中,是個標準的工作狂,所以心娃打算結束他們之間若有似無的關系。她寧願當他是好朋友,也不可能將他列為未來丈夫的人選之一。
可惜凌威揚並不作如是想。
在他心里,顧心娃是他心目中標準的妻子人選。光是一個“美”字並不足以形容她的外貌,橢圓形的臉蛋清麗絕倫,當她薄薄的嘴唇輕輕一揚,仿佛全世界都充滿生機,充滿希望,讓人忍不住拋卻所有煩惱,跟著她一起笑出聲。是的,美麗並不能代表她的外貌,即使是搜索枯腸,他仍想不出任何一個貼切的形容詞,他只能說,單單她的一笑就能觸動他心弦深處,讓他不能控制自己。
而就連她大方、活潑、善良的個性也令他激賞。
毫不考慮地,顧心娃是一個入得廚房、出得廳堂的女孩,而他凌揚威正需要像她一般的賢內助。縱使前幾次約會,他藉送她回家之名,想登堂入室,卻遭她幽默但不容置喙的拒絕。他雖有些不快,但他並不十分介意,因為他認為那是她保守之故。
而這也正是他將她列為妻子人選的原因之一。
畢竟一個外貌完美、氣質內涵無可挑剔的女孩是可遇而不可求的。
他很幸能認識顧心娃,雖然她偶爾古靈精怪的想法讓他不予苟同。
輕咳一聲,她打斷他的思潮︰“威揚,你約我出來就是打算盯著我一晚上瞧?”
“就算是盯著你一輩子,我都不覺得厭煩。”他向來不吝嗇他的甜言蜜語。
可惜心娃已經作好決定了。
她絕對接受一個肯上進的青年,但一個工作狂?!她絕不讓自己陷入那泥沼之中。
她正思索著如何開口讓他死心,不巧他的“大哥大”在此時響了起來。
他的眼里閃過一抹熱切、興奮的光芒,不待心娃同意,就迅速的拿起來接听。
他和對方侃侃而談了半小時之久,討論的不外乎是標準的生意經以及一筆廣告企畫所帶來的利潤。
心娃輕敲著桌面,暗暗嘆息。
如果她早知今晚的約會無聊到令人昏睡的地步,她就該接受齊霈陽之約,起碼他不會視她為隱形人,一古腦兒的當著她面沉浸于工作中;他會體貼、細心得讓她感到開心、快樂。
她幾乎羨慕起她的未來嫂子。無可否認的,她的未來嫂子是能得到齊霈陽所有注意的幸運兒。
再嘆口氣,她的目光回到眼前的男人身上。
同是男人、同是事業有成、同是英俊精明,但卻有天壤之別。
她耐心地等待著。
“對不起,讓你久等了。”凌威揚收起“大哥大”,興奮的光采仍未稍減。“這兩天我一直在等這通電話,心娃,你還想吃什麼盡管叫……”
“顯然你談成這筆生意了。”她的聲音冷冷淡淡的。
凌威揚或許是個工作狂,但絕不是遲鈍的男人。“你生氣了?我保證絕對沒有下次了。”他把她當一般女孩子似的哄著。
可惜心娃並不是她眼里的一般女孩子,她根本不吃這套。
她冷靜的回答他︰“沒有下次了。”
“我相信你只是一時生氣,我已經保證過下回不會再發生這種事……”
“我考慮很久了,我們只適合做好朋友。”
凌威揚的眼神陰沉下來︰“就只能當好朋友?”
心娃點點頭。
“你有其他的男人?”
“我沒有任何男人。”
“但你拒絕我!”
心娃嘆口氣,“我能夠接受一個有工作狂的朋友,但進一步的關系我無法容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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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46:12
“我可以改。”
凌威揚對于事情轉變到這種地步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他一直以為雖然他與顧心娃情投意合,她也能接受他對事業狂熱的態度。他迅速回想起半年來交往的情形,英俊臉龐不禁染上一抹愧色。
他承認這半年來的確忽略心娃不少,但也不至于要鬧到分手的地步吧?!
不!他絕不輕易分手。
“江山易改,本性難移。如果你能改,早在半年前就改,也不必等到現在了。其實沒有進一步的關系,我們也算是好朋友,不是嗎?”她微笑道。
“你真以為我這麼容易放手?”
“你還有其他女朋友,用不著緊抓著我不放。”她冷淡地說,換來他一陣驚訝。
他的確是同時交往了不少女人,但心娃一直是其中最特殊的一個。
也是他唯一打算娶的女人。
直到今天他才愕然地發現,原來除了工作之外,心娃在他心底的地位早已凌駕于任何一個女人之上。
他後悔過去因為工作而忽略她。
心娃輕松自若的站起來。“其實我們之間根本還算是普通朋友,不是嗎?讓我們好聚好散,將來還是朋友,可以打招呼的朋友。”
她的笑容讓人不忍恨她,更令他找不出理由反駁。
他只能憎恨自己因對工作的狂熱而怠忽了她,如今連彌補的機會都沒有。
嘆了口氣,他揚起眉!“我們還是好朋友?”
“如你所說。”
“將來還可以見個面、一塊兒吃個飯?”
心娃沒有心機的笑了,她點點頭,“當然。”
“那……”他依依不舍,因為等她走出了大門,她就不再是他的女朋友。
“我先走了,下回再聯絡。”心娃不待他站起來,就先離開餐廳。
夜風讓她放松了心情。
剛結束一段戀情竟然沒有感到一絲痛苦,她懷疑這段戀情可曾開始過。
她甚至輕唱著歌,一路愉快的開車回家。
但凌威楊可不作如是想。
他楞楞的坐在椅子上,好半晌說不出一句話來。
他的心正飽受著失戀的折磨。
第一次,他為女人的拒絕而心情黯淡,甚至連剛談成的大宗生產也無法恢復他的好心情。
直到現在,他才認知一項事實。
或許他曾同時交往過許多女人。
但唯有一個女人能教他牽扯出比工作更激烈的情緒。
首次,他發現一個女人的地位高于工作。
老天!他根本早就已經愛上顧心娃了。
瞥了眼表,齊霈陽的心情正逐漸好轉起來。
原因無它,只因今晚正是顧家兄妹一月一次的聚會。
心不在焉的闔上剛收購的倒閉公司的卷宗,他的眼光不知不覺地移到辦公桌上那張瓖框的老舊照片。
一對中年夫婦站在三個激動的男孩子中間,其中最大的男孩抱著一個像無尾熊似的緊攀著他不放的小娃娃。
他的唇邊不禁浮起憐惜的笑意。
那是他第一次見到心娃。當初那個傻里傻氣尚不知世事的小女孩,讓他疼到心坎里的小丫頭,如今卻成為獨立自主、心地善良的好女孩,他的心思迅速回到那一天……那個令人難忘而珍惜的一天……
那一天是個艷陽高照的好日子,但他的心卻恐慌極了。那時他才不過剛被顧家領養近一年的時間,雖然身上穿著顧家夫婦買的新衣,但他一點也沒有愉快的心情,因為顧家夫婦帶著他和剛領養的顧行雲、顧風鵬一同來到中部一所老舊的孤兒院里。
顧霈陽的情緒在面對孤兒院時有些恐懼,回頭瞥了一眼另外兩個才被領養不到幾個月的小男孩,他知道他的恐懼與他們臉上害怕的神色如出一轍。
顧家夫婦始終不肯告訴他們南下的原因,但隱約中他已經猜到他們此行的目的,尤其在見到孤兒院之後,他更肯定顧家夫婦帶他們來的原因。
他們想把三個男孩子還給孤兒院!
想到這里,顧霈陽就握緊雙拳,不敢讓開始泛濫的眼眶掉出一滴淚來。打從一年前,顧家夫婦仿佛如童話故事中的仙人拿著仙棒翩翩降臨台東一所小小的孤兒院,從里頭挑中了他做顧家長子,那時他的心充塞著喜悅、興奮,展現在他眼前的命運不再是可悲的孤兒身分,而是一個充滿光明的前景。顧家夫婦的確是一對老好人,視他為親生兒,尤其最近幾個月又分別在另兩所孤兒院認養了兩個小男孩……或許是經濟上的拮據,不得不把他們送回孤兒院,但他寧願出外工作,也不願再度成為一個孤兒……
“孩子們,怎麼都不說話?”顧母站在三個男孩子中間,掛著臉濃濃的笑意問道。
先前,顧父隨著孤兒院院長進去辦公室還未出來。
顧風鵬,顧家年紀最小也是最活潑的男孩,黑黝的皮膚在此刻顯得異常蒼白。
“阿姨……你討厭我嗎?”他遲疑的問。在被領養的短短幾個月里,他還不習慣稱呼他為“媽媽”。顧母面露驚訝,“你怎麼會有這種想法?”
“因為……”他不安的瞄了眼孤兒院,“你和叔叔要把我們送回來,不是嗎?”
“送回來?”顧母困惑了︰“是誰告訴你,我要把你送回孤兒院?”
“不只是他,連我們也得被送回孤兒院。”排行老二,生性沉默的顧行雲輕咳一聲,眼眶不禁濕潤了。
“媽媽!”顧霈陽把這兩個字念得像是在朗誦般地別扭。“如果你喜歡我們,我們會改過的。”
顧風鵬猛點著頭。“我也會改過,每天晚上吃飯時不會再講笑話讓叔叔笑得連飯都噴出來了。”
“我會乖乖地把每一口飯都扒完。”顧行雲低聲說。
顧母笑著搖搖頭,親密的擁住她的三個兒子。“傻孩子,是誰說媽媽討厭你們?如果討厭你們,爸爸和我就不會跑遍台灣所有的孤兒院,選中你們三個傻孩子做我們的孩子。”
“可是……這里是孤兒院,不是嗎?”
輕笑一聲,顧母朝剛從辦公室出來的顧父努努嘴。“瞧!你們的爸爸出來了。”
三個男孩子帶著黯淡的表情回過頭,準備接受既定的命運。
吃驚的神情明顯的流露在他們臉上。
顧父牽著一個像洋娃娃般的小女孩子走了過來。
“傻孩子,還楞在那里做什麼!她是你們的妹妹,你們沒有任何舉動來表示對她的歡迎嗎?”
顧霈陽瞪著這個走路一搖一擺,臉上沾黏著不知什麼白白的、黏黏的惡心東西的小娃娃,她的雙眼流露出純真的好奇,一手拉著顧父,一手抱著破舊的布娃娃和一張發黃的照片。
而在未來,她將是他們的妹妹。
顧霈陽一時之間說不出任何話來。
在短短一年中,他由一個孤兒變成擁有父親、母親、兄弟和妹妹的普通人。
他不知道該歡呼抑是喜極而泣。
“心娃,來叫哥哥們。”顧父輕推她上前。
顫巍巍地,她一搖一擺地走向他們,身為長子的顧霈陽立刻從另外兩個尚在呆愣的男孩中挺身走出。
他下意識地拉住她沾染油彩似的小手,接受她毫不保留而又好奇的打量。
她是他的妹妹!
他終于也有一個妹妹,就像全台灣任何一個正常的家庭,他忍不住激動地想著。他原以為這輩子他的命運離不開孤獨兩字,但他絕沒想到在短短一年里,他會多出這麼多的親人,甚至有一個可以疼、可以愛的妹妹。
他激動地說不出話來。
“你——是——我——‘各各’?”她緩慢而費力的念道,盯著他的眼珠不曾移開”。
愣了愣,顧霈陽抬頭望向顧父。
顧父輕聲解答他的疑惑︰“別吃驚,她只是學習能力慢些,不過這也不能怪她。她幾乎是一出生就待在孤兒院里,孤兒院經費不足,人手不夠,沒有足夠的能力去教導每一個小孩子正確的發音,她只能從其他大孩子的身上學習。”
顧霈陽的心有些揪疼了。
她吃力的看看發黃的照片,再看看顧霈陽嚴肅的臉孔,慢慢地掙脫開他的手。
“你不是——我‘各各’。”
“我當然是你哥哥。”顧霈陽充滿耐心。
困惑地,她的目光再回到照片上十幾歲的男孩,她搖搖頭。“‘各各’是大毛‘各各’,你不是。”她又一搖一擺的走回顧父身邊。
顧霈陽再度不解地望向顧父。
顧父長嘆口氣,輕拉著不情願的她走上前。“那張照片恐怕是她家人唯一的合照,她有個大哥,跟你差不多年紀,一家子出了車禍全喪生了,幸好當時她留在家里讓保姆照顧。照片後頭題毛姓,孤兒院老師告訴她,照片里的男孩子是她的大毛哥哥,而心娃……是由我和你母親重新為她取的名字。”
“代表從頭來過。”他喃喃道,想起自己和行雲、風鵬的名字全是由顧家夫婦重新取過。
他閉了閉突然充滿熱氣的雙眸,跨前一步,一把抱起拚命掙扎的心娃。
“傻娃娃,我是你的大毛哥哥,你忘了嗎?”他哄著她。
“不是,你不是。”她指著照片上男孩給他看,“你跟他不一樣。”
“大毛哥哥變了嘛!瞧!心娃不也變了嗎?以前是個小嬰兒,現在像是大石頭一樣的重了,這代表心娃長大了。”
她傻氣地看看照片,再看看他,“大毛‘各各’也長大了。”
“是‘哥哥’。”他糾正她的發音。
“‘咳咳’。”
“‘哥哥’。”
她扁起嘴︰“大毛‘各各’就是大毛‘各各’。”
顧行雲上前,“心娃,我也是你的哥哥。”他微笑。
她睜大眼,“有兩個大毛‘各各’?”她的眼光又移到照片上,對于多一個顧行雲,感到十分困惑。
“傻瓜!”顧風鵬大聲說道︰“哪有兩個大毛哥哥!你的大毛哥哥是我們的大哥,你懂不懂!小傻瓜!”他天生就一條腸子通到底,尤其獲知自己不會再回到孤兒院,一張嘴又咧得老大。
她看著行雲,“大毛‘各各’是你的‘各各’,那你就是我的二毛‘各各’。”
夸張地拍了拍額頭,風鵬翻了翻白眼。“老天!她在胡說些什麼呀!”
她被風鵬的喊叫吸引,睜著大眼望著他,“你就是我的三毛‘各各’。”
“我……三毛?”他指著自己。“老天!你用點腦子,好不好……”
“風鵬!”顧霈陽出聲阻止他。
望著那天真小臉還在細細比照那張發黃照片里的男孩,顧霈陽難掩心中一陣激動。
“傻娃娃,從今以後我們就是你的新家人了,把照片交給大毛哥哥,好不好?”她遲疑地望著他,“你會還我嗎?”
“你已經有我們,還需要那張照片嗎?”他反問。
努力地想了想,她答道︰“老師說我的娃娃破破,不能玩了,你會幫我修嗎?”
“當然,”顧霈陽抱緊她,“我還會買很多很多漂亮的娃娃給你的娃娃作伴。”
滿意地點點頭,她繼續問道︰“我喜歡吃冰冰,你也喜歡嗎?”
顧霈陽這才恍然大悟她臉上的“東西”是冰淇淋留下來的。
他點頭。“娃娃喜歡的東西,大毛哥哥都喜歡。”
像是合格似地,他用力地點著頭。“我喜歡你,大毛‘各各’。”她把照片不舍的交給他。
“你以後會有很多很多家人的照片。”他允諾。
顧父暗暗擁緊顧母,大聲的笑了笑。“不必等到以後,現在你們四兄妹就將留下歷史性的一刻。”他從車里拿出相機。
風鵬立即歡呼一聲。
“來吧!孩子們,來為我們的新家族留下一個紀念。”他催促著想搶風頭的風鵬站在行雲身邊,顧霈陽站在他們之前抱著像無尾熊般緊攀著他不放的心娃。
顧父按下自動照相按鈕,立即拉著顧母沖上前,留下一個彌足珍貴的記憶,即使顧家人到了七十歲、八十歲都不可能忘記的回憶……
齊霈陽的眼光從桌上那張充滿回憶的照片移到牆上的抽象畫。
如今即使顧家夫婦已經逝世多年,顧家子女皆有所成,而他在十六歲那一年找到生父,由顧霈陽改為齊霈陽,成為齊谷清的次子、齊氏集團第二順位繼承人,他仍然無法忘懷那段苦樂交織的日子,依稀之中他仿佛見到心娃那張帶有稚氣的臉孔正傻氣地向他笑著,那時他便暗中立誓將會保護她一輩子,即便是過了十多年,這種想法仍然深深烙印在他心底。誠如他昨晚毫不客氣地告訴馬純欣,他能接受任何對于他的侮辱,但他絕不容許任何人傷害他的娃娃,就算他的未婚妻也不可能……
“齊先生?”對講機傳出天娜的聲音。
他回過神。“有事嗎?”
“一位沈小姐找你。”她小心地回答。
“沈小姐?”
“呃——您的‘前任’未婚妻。”
“沈寧?”他蹙起眉。
“是的——您要不要見她?”
考慮了會兒,他點點頭。“請她進來。”
過了半晌,他才听見輕脆、有禮的敲門聲,不知不覺中,他又拿她與向來橫沖直撞的心娃作比較。
“進來。”
穿著保守的沈寧一度曾是齊霈陽的未婚妻,但此刻冷眼打量起來,他無法理解當初怎會跟她定婚約,一如他困惑于一個月前他是如何的對馬純欣動心。
“齊先生——”“叫我霈陽”他開門見山地說︰“你也是一早看了報紙?”
“你以為我是來嘲笑你的?”
他笑了笑,難掩其中魁力。“妃純欣才是那個會把報紙擲到我臉上嘲笑我的女人,你不會。”
“至少我還有點可取之處。”
“這代表你願意說出你來找我的目的?”他想每回心娃匆匆來找他,為他帶來愉快的朝氣,而沈寧的到訪則讓他心湖平靜無波,甚至可說是有點乏味。
沈寧猶豫著,擺在皮包上的細長手指緊握得泛白。
“我只是來警告你的。”
“我等著听。”
“最近多注意一下安全,無論是你自己或是心……你的親人……”
她不敢坦白馬純欣對顧心娃的威脅,她怕齊霈陽會為了幾句狠話而對付馬純欣。
揚揚眉,齊霈陽不以為意。“是什麼原因讓你向我警告?有人放風聲出來?”
“不——”她完全慌張起來︰“沒有任何人放風聲,我只是想……多注意點總是好的;況且你最近和馬小組解除婚約,可能會有人來找麻煩……”
“誰?”
不安地眨了眨眼楮,她遲疑道︰“可能是馬小姐的歌迷,我听說有些歌迷是很瘋狂的。”就為了這個原因?”齊霈陽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
“無論如何,你自己多注意些。”
“謝謝你的關心。”對于沈寧,他總感到有份歉意。
她無奈地笑笑,知道他根本不把她的話放在心上,但她的警告也只能說到這里。
“既然都說清楚了,我也該走了。”
“我不送你了,”齊霈陽站起身來,“免又傳出什麼緋聞。”
目前他只想和所有女性保持距離。
沈寧只好嘆口氣,離開齊氏。
她真的很想幫齊霈陽,但卻無從幫起。她想起她曾是他的未婚妻時,心娃對她照顧有加,心里不免為她著急幾分,她只希望馬純欣的狠話不過是在發泄心中的悶氣,並不會真的實行,否則……
不只心娃受到傷害,就連馬純欣也難逃過齊霈陽的報復,到頭來兩敗俱傷,對誰都沒有好處。但在這節骨眼上,又有誰願意听她的呢?
目前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向上帝禱告。
願它保佑所有的人。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8 10:46:29
親密寶貝 正文 第二章
“顧——心——娃?”
走出超市,心娃提著兩大袋一星期的食物,听到身後傳來遲疑的聲音。
她回過頭,一個眉清目秀、面帶猶豫神色的男人對她憨厚的笑著。
“你是顧心娃?”不待她回答,他立刻從像是已經幾天沒洗的外套里摸索出一張名片塞到她的購物袋里。“這是我的名片。我是雜志社記者,馬紹儒。”
“雜志社?”心娃不明所以。
他熱切的點頭,兩眼炯炯有神的注視著她,“我是特地來采訪你的,雖然我只是個剛入行的小記者,但我保證我絕對不會是那種只會捕風捉影、只聞其聲就寫得天花亂墜的三流記者,只要你不願公開的部分,我就不會刊登在雜志上……”
她打斷他的滔滔不絕︰“等等!你是說,你是個記者,而你想來采訪我?”
“當然。”
“為什麼?”
他一愣,露出遲疑的笑容,“你是畫家,不是嗎?”
她哈哈一笑。“就因為我是個不出名的畫家,所以你想采訪?除非你想讓雜志社倒閉,才會來訪問我這個三流畫家!你看過我的畫嗎?”
他眨了眨眼,勉強接受話題的轉變,“看過。”
她唇角一揚,“看法如何?”
“我只是個門外漢,說不出確切的看法。”他吶吶地笑著。
心娃搖搖頭,笑道︰“倒不如說,你根本沒看過我的畫。你是來問關于齊霈陽解除婚約的理由?”她理所當然的誤以為這才是他真正的目的,畢竟齊霈陽才是那個出名的人。
他順理成章的接受她的誤會,並且故作無奈地點了頭,他答道︰“我的確是有這個意思。無論是關于齊霈陽多采多姿的過去或是現在鬧得滿城風雨的解除婚約事件,您願意受我的訪問嗎?”
搖搖頭,心娃可不想販賣齊霈陽的隱私,“很抱歉,沒有經過他的允許,我沒有權利說話。”
據傳聞,顧家三兄妹是他年輕時候的異姓兄妹。他試圖旁敲側擊。
“這是大家都知道的事實。”
“有沒有可能齊霈陽看不上其他女人,是因為自己的異姓妹妹?”他投下一顆炸彈,換來心娃的怒目相視。
“你是什麼意思?”
他聳聳肩。“這只是一些小道消息。如果你想澄清你和齊霈陽之間的關系,不妨考慮看看,雖然我不是最好的記者,但起在碼我會披露真正的事實真相給大眾知道。你願意接受我的訪問嗎?”
心娃氣得脹紅了臉。她真的沒有想到事情已經弄到這種地步。她想起上回找齊霈陽時,他臉上時有時無的憂慮。難道他已經知道這個可笑的傳聞,卻不想讓她擔心?
她不願讓齊霈陽一個人來承擔外頭的閑言閑語,幾經考慮後,她點點頭。
“可以,不過今天我沒有時間。”今晚是顧家子女的例行家庭聚會。
“我可以等。”
想了想,她說出一個地址,“今天我挪不出時間,明天下午你可以到我家來。”
“沒問題。”他眼里閃著錯蹤復雜的神情。
“你保證不隨便加油添醋。”
“以我的名譽發誓。”他輕聲說。
她沒有看見他閃過的一抹黯淡的表情,趕著回家換衣服參加家庭聚會。
滿意地掛著笑容,她很開心能為齊霈陽解決一些流言。相處二十年,齊霈陽對她的疼惜不在話下,有時候就連行雲、風鵬都自嘆弗如,趁此機會也該是她好好回報他的時候了。
她輕哼著曲子,一路愉悅的消失在轉角處。
她並沒有注意到一輛跑車緩緩駛近馬紹儒的身邊,車上的人接過馬紹儒抄下的地址,陰沉的笑了笑。
計劃正開始。
一如往昔的,一月一次的顧家聚會在顧家兄妹自幼長成的老家舉行。
顧家老屋雖然老舊,但卻是四兄妹兒時回憶的地方。他們永遠懷念這里,是這間屋子讓他們幾個原本是陌路人的孩子相聚在一起。所以,即使他們成長後各有住所,這里仍是他們毫不猶豫選擇家庭聚的地方。
原因無它,只因這里曾充滿歡笑、溫暖的回憶。
所以當顧心娃抵達老屋時,顧家兄弟早已等待多時,各找事情打發時間。
顧風鵬正大快朵頤的吃著叫來的披薩,顧行雲設計軟體游歡,而齊霈陽正靠著窗冥思。
心娃風塵僕僕的打開大門,見到的正是這幅溫暖的景象。
三個個性截然不同的個體,卻又極融洽的相處在一起。
她心中好感謝當年的養父親讓他們四兄妹相遇一起。
如果沒有他們,她永遠不曾有這麼好、這麼體貼的哥哥們,她激動地想道。
顧風鵬揚起眉,第一個見到心娃。“看來這些年來還是沒讓你學到一些禮貌。”
顧行雲從他的電腦程式里抬起頭來,微笑︰“好久不見了,心娃。”
齊霈陽迅速的走過來。“心娃,沒遇見什麼麻煩事吧?”
她笑笑,關上門。“為什麼這麼問?”
“你遲到了。”
心娃下意識的咬著手指甲。“我只是臨時有事,耽擱了會兒而已。”
齊霈陽平靜的凝視她。
顧行雲微笑著。
顧風鵬則哈哈大笑。“小傻瓜,你以為我們會相信你的謊言?”
“為什麼不?”她頓了頓,改變措詞︰“我是說,你有什麼理由不相信我的話?”
“除非你先把一說謊就咬著手指的惡習改掉。”顧風鵬不可思議的搖著頭,“我真不明白你這丫頭從小到大一說謊就咬手指的習慣是從哪里學來的?”
心娃不理他的調侃,走到桌前拿起一塊披薩。
齊霈陽走過來,拿過她的披薩,撕了一小塊喂她。“你真的遇見麻煩了?”
“沒有……只是一點小問題。”她想起馬紹儒的話。
她自信能解除這些無關緊要的流言。
“如果你有麻煩,盡管來找我。”齊霈陽說道。
她微笑,“我相信大毛哥會為我解決任何問題。不過,你放心,現在我是無事一身輕,倒是你自己,如果能跟馬姊道個歉,不就皆大歡喜?”
“說得也是。連做兄弟的我也是前幾天才獲知這項驚人的消息,你怎麼連通知一聲都不通知?”顧風鵬抱怨。
“這只是一件小事,沒必要通知你們。”他再撕一小塊放進她的嘴里。
“而報紙卻渲染成天大的事一般。”顧行雲淡淡地說,走過來坐在餐桌前。
“如果我知道家庭聚會成了拷問大會,或許我會考慮缺個席。”齊霈陽無奈地說。
“你敢!”心娃瞪著他︰“一個月已經見不到你幾次面,要是你再缺席,恐怕下回你娶了嫂子,我都還不知道。”
“那就搬到我那里住。”齊霈陽希望能就近照顧她。
除非我願意讓齊伯父當我是開心果一樣地整我。
她對齊霈陽的父親齊谷清的個性了若指掌。高中時代曾因學校靠近齊家大屋,所以她毫不考慮的暫時搬進齊家,沒想到三年來受盡齊谷清的捉弄,雖然那些玩笑無傷大雅,但一畢業她立刻搬離齊家。
三年的時間讓她認知,跟齊谷清相處必須要有同等的智力與幽默,而她自認兩者皆無,所以她干脆搬出齊家。
齊霈陽嘆口氣︰“他只是閑來無事。”
“他拿我做樂子。”
“娃娃,這不是理由。”
“真正的理由是我不打算讓你像個父親一樣,每天站在門口等著檢視考驗我約會的對象。”
顧風鵬哈哈大笑。
顧行雲嘴角含著笑意。
齊霈陽則皺起眉頭。“我是關心你。”
“然後讓你嚇跑每一個想追求我的男人?”
“心娃說得沒錯。我印象最深刻的是心娃國中二年級時被一個高中小子窮追不舍,剛回國的老大哥立刻嚇退那可憐的小子。”顧風鵬回憶道。
“娃娃還小。”
“在你心底大概連我四、五十歲的時修,你都還會嫌我年紀小吧!”她嘟嚷。
“差不多。”齊霈陽淡淡地說︰“再說,我不曾干涉你最近幾年交往的對象,不是嗎?”
“那是因為你工作繁忙,沒時間理會我這個小丫頭。”
“也許大哥請了征信社幫忙呢!”顧行雲半是打趣半是認真的說。
齊霈陽瞥向他的眼神有一抹驚訝,但很快恢復正常。
他早該知道他這個二弟的心思靈敏,能猜透他的心思。
顧家兄妹里就屬行雲偶爾能夠洞察他的心理。
心娃因為這種可能性而盯著齊霈陽。“你不會這麼做吧?”
“你想我會這麼做嗎?”他反問。
她想了想,搖搖頭。“你大可來問我,不必花那筆錢去查我的的行蹤。”
“是呀!”他附和。
他從不騙心娃,現在也是。至少他不曾正面答覆過她的問題,不是嗎?
心娃以為他真沒找上征信社,她放心的微笑︰“那還有什麼問題?”
“上回你跟那個廣告經理的約會如何?”他心不在焉的繼續撕了一塊披薩。
她乖乖張開嘴讓他喂,然後反駁︰“他有名有姓,叫凌威揚。你別老廣告經理、廣告經理的叫他。”
他聳聳肩。“我從來記不住他的名字。你跟他的進展如何?”他重復道。
“我以為你已經放棄扮演父親角色了呢!”
“記得你剛說的話嗎?我可以直接問你的。”
心娃靈光一閃。“大毛哥,你真想知道我跟凌威揚的進展如何?”
他認真的點頭。
“我們來玩個游戲吧!”她興致勃勃的拉著齊霈陽坐在她面前。
“我已經老得不能玩游戲了。”
“很簡單的,這個游戲叫說心底話。”
“心底話?”顧風鵬頗感興趣。“怎麼玩法?”
“我問大毛哥一個問題,他必須老實回答。他也可以問我問題,我當然也老實說啦!”
“听起來挺好玩的。”
“大毛哥,你可以先問我一個問題。”她微笑。
齊霈陽看了她半晌,決心順著她的意,“好吧!你跟那個什麼經理進展得如何?”
“分手了。”
他一怔︰“為什麼……”
心娃舉起手阻止他繼續問下去,“該我了。你跟馬姊到底怎麼回事?”
他眼神一黯。“就當作我認清了她這個人。”
“老實說,我也不怎麼喜歡那個叫馬鈍欣的女人,雖然只見過幾次面,但她就是不適合霈陽老大。”顧風鵬插嘴道。
“同感。”行雲輕聲補充。
齊霈陽心思不在這上頭,他緊盯著心娃。“為什麼分手?因為他對你有什麼不軌的舉動或是……”
“等等,一次一個問題,而我選擇前者。他是個工作狂,而我不能妨受一個工作狂,事情就是這麼簡單。大毛哥,難道你一點也不眷戀馬姊?”
“不。”
“不愛她了?”
“不曾愛過。”
“可是你跟她的婚約……”
齊霈陽打斷她的話︰“一次一個問題,而我一口氣回答了你兩個問題。娃娃,從今以後我不想再听見她的名字,你也別費盡腦汁想撮和我跟她。”
“霈陽值得更好的女人。”顧風鵬不解心娃為何一直想把齊霈陽推給馬純欣。
“你看見她告訴報社記者那些惡毒的話了嗎?老實說,我很慶幸沒有遇見過這種女人。”
“三毛哥,話不是這麼說。是大毛哥先解除婚約的……”
“曾幾何時,我們的娃娃竟然幫著外人說話。”顧行雲淡淡的說,引起心娃的驚愕。
顧行雲向來沉默寡言,一旦他出口的話必定具有深義。
“二毛哥,听起來連你也不欣賞馬姊了?”心娃在三個男人面前認栽了。
齊霈陽微微一笑。“娃娃,一月一次的家庭聚會,我可不想就讓她給糟蹋了。不如你來說說你的近況吧?”
“只要你不買我的畫,我的生活大致還不錯。”她說。
“我以為我們已經討論過這個話題了。”
“我以為你還沒有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
顧風鵬大嘆口氣︰“我個人以為這場家庭聚會開始像個酷刑了。听你們倆說來說去,好像還沒什麼愉快的事情讓我開心。”
“我以為三毛哥與煩惱、痛苦向來無緣。”
“除非我是笑臉彌勒。”
“到底出了什麼事……”心娃開始像個好奇者、老媽子般地追問不停。
她關心每一個顧家兄弟。
顧風鵬在捏造謊言之際,拋給齊霈陽一個“壯烈犧牲”的可笑表情。
齊霈陽以一個微笑感謝風鵬為他擋住心娃追問不休的問題。
他的確不打算讓馬純欣破壞了這個寶貴的夜晚。
他也無法向心娃啟口,他解除婚約的主因是為了她,因為他明白心娃將會為這件事而自責不已。
此時此刻,他看著心娃、看著頻頻逗笑心娃的風鵬、看著含笑望著一切的行雲,他感到有一股暖流滑過心田。
他慶幸他有行雲、風鵬做兄弟,有心娃讓他可以疼惜。
驀地,他想到終有一天將有另一個男人接替他,成為疼惜心娃的角色。
一股難以言喻的感受亮不掩飾的涌上心頭。
他花了好半晌的時間弄清楚這股莫名的感覺。
然後他終于震驚的發現——
那是妒忌。
赤裸裸的妒忌。
家庭聚會後,心娃回到靜悄悄的住所時已經是近十一點的時間了。
疲倦地打了個哈欠,她走進伸手不見五指的臥房準備換下衣服洗個熱水澡,打算明天一早再到鄰居小孩那里帶回毛毛。小德一直很喜歡毛毛,她也曾允諾將來毛毛生孩子,一定送他一只。想起今晚,她的唇邊驀地泛起笑意。
今晚是一個溫暖而熱鬧的夜晚。每一個顧家人都熱切的說出他們的近況,包括難過的、開心的、痛苦的、快樂的事,當然,只除了齊霈陽之外。他永遠是一副冷冷淡淡的模樣,只會在她面前流露出他愉快的一面,至于報上所登他冷傲孤獨的一面,她則從未見過也無從想像。
她暗自許下承諾︰在將來她一定要為她的大毛哥找到一個適合他、能接受他性格的女人;至少這是目前她所能做到的。
她迅速地搜尋腦海中每一個所認識的女性,然後一一剔除她們。
齊霈陽值得更好的女人相待。
電話鈴響。
她忙不迭的跑進安靜而黑暗的客廳接听。
“大毛哥?”她猜道。
“娃娃,你怎麼知道是我?”齊霈陽略帶訝異。
“每回家庭聚會完,就屬你最關心我,會打電話確定我到家了。”她窩心的說。
“好了!既然你到家了,我也不多說什麼,好好洗個熱水澡就可以上床休息了。”
溫暖地笑了笑,她回答︰“大毛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一條皮帶突然從後頭勒住了她的脖子,讓她一時之間半是驚訝半是困惑地說不出話來。隨著皮帶的緊縮,她睜大眼楮直覺地、拚命地掙扎,扯著皮帶,以便讓呼吸勉強得以順暢,然而強勁的力道讓她愈感吃不消,連聲呼救都喊不出。在垂危之際,奇跡似地,她用最後一絲力量朝後頭堅實的人體撞去,一個悶聲消失在沙發翻倒的巨響之中。
“娃娃”齊霈陽警覺地听見電話彼端的巨響,一顆心突然不安起來。
用力地吸進幾口新鮮空氣,心娃掙扎的從沙發下爬出來,趁著想勒死她的人還沒發現,她急忙跑向門口。
“該死!”一聲咒罵出自于一個男人的嘴里。在黑暗里他撞倒茶幾,在她打開大門的那一剎那,他一把抓住她的長發。
心娃開始尖叫,一路被他拖了過來。
隔著電話,淒涼的尖叫聲讓齊霈陽的心倏地涼了半截。
“娃娃?發生什麼事?”他在電話里吼叫著。
心娃只想到齊霈陽,急忙喊道︰“救命!大毛哥……”
“住口!”他沙啞道︰“只要你再發出一點聲音,我就不客氣了。”他眼尖的看見未掛上的電話,一把扯斷電話線。
齊霈陽臉都白了,二話不說,拿著車鑰匙沖出齊家。
“你想偷東西就請便,我不會擋著你!”她嘶喊道,一雙眸子因為頭皮痛而流出眼淚。
“我不是來偷東西,我的目標是你。”
心娃真正恐懼了︰“我?”
“誰叫你跟齊霈陽扯上關系呢?要怪就怪他吧!”他獰笑一聲︰“只要你乖乖合作,我不會傷害你的。”
心娃半害怕的瞪著眼前穿著黑衣,臉上蒙著一塊黑布的男人。
她更怕他眼底那股神情。
“我頭一次跟一個小偷合作,也許你願意告訴我,我該做些什麼?”她告訴自己要鎮定,唯有鎮定應付,她才有一線生機。
“我不是小偷。”
“一個打扮像過氣的小偷和一個可憐兮兮而又差點被勒死的小女人,再加上你站在這棟不屬于你的房子里,很難令人信服你不是小偷。”她故作冷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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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46:38
“我說過,我不是小偷。”他的聲音透過黑色布料顯得模糊不清,但她暗自把他過于低沉的嗓音謹記在心。
“好吧!”她順著他的意︰“那你說你到底想要什麼?”
他猙獰的笑著,笑聲幾乎讓心娃打從心底發顫。
“早在來這里之前,我還不確定我到底想要什麼。齊霈陽毀了我的一切,你想我會對你做什麼?綁票?殺人?我看見你在床頭的照片,你很漂亮。”他故意怪里怪氣的叫著,想讓她心生恐懼。
看見齊霈陽的親人向他害怕的跪地求饒,那該是多麼美好的景象。
他詭異地一笑︰“你猜猜看我會怎麼做?”
心娃緊抿著沒有血色的唇,迅速地轉動腦子。那一瞬間她想起齊霈陽、顧行雲和顧風鵬。也許從今以後她再也見不到他們的面了,而往後的每一次家庭聚會里再也沒有顧心娃的參與了,只因她在某一個夜晚被一個可怕而又神經質的小偷給殺了。太多的也許,而她寧願放手一搏,也不會接受他的瘋言瘋語。
主意一定,她的雙手突然發抖起來。
“無論你打算怎麼做,我都沒有選擇的余地了,不是嗎?”她作勢欲起,恐懼中強作鎮定。
他以為她已經認命,所以走近她。
仿佛連上帝也給她最後一線生機,一個男人突然從後門沖進來。
“你在做什麼?”他喊道,熟悉的聲音讓心娃驚訝。
但她已經無暇顧及,趁著偷兒分神的時候,她使盡所有力氣推開他,反身跑出大門。迎面而來的晚風讓她聞到自由的氣息,她幾乎因為這份自由的氣息而哭出聲,奔在街上的她只有一個念頭——逃到齊霈陽身邊,他會保護她不受任何威脅、任何可怕的事物。哽咽著,她在始終未修復的路燈下,摸黑直奔大路。
“等等!別出去。”後來的男人跟著跑出去,喊道︰“小心……”話沒說完,就看見一輛沒打著燈的車子瘋狂的朝心娃迎面沖撞而來。
“不要!”他喊首、叫著,想阻止這一切,卻只能眼睜睜地看著心娃猶如一個破布娃娃般撞倒在地。
他的心恐慌起來,像是全身虛脫似地沖過去。
他害怕……他害怕他面對的是一具尸體……
倒在地上的心娃頭痛欲裂,勉強地爬起來,她還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什麼事,一片燈光突然打得她睜不開眼楮,她不得不用手遮住愈來愈近的刺眼光芒。
“快閃!”他喊道。
半睜開眼楮,她終于看見車內駕駛人的獰笑。
來不及吃驚逃開,她的身軀像是四分五裂似的,再度被撞倒在地,一道血痕緩緩地延著額際流到冰冷的柏油路上。
模糊之中,唯一盤踞心頭的是齊霈陽那張難得的笑臉。
直到黑暗攫獲了她。
他恐懼地奔到已經昏迷的心娃身邊。“老天!你想殺死她!”
他不敢伸手探她的鼻息,深怕她就此死去……
“你沒有達成答應我的承諾,由我收拾也是理所當然。”
“你只要我嚇嚇她,沒有要她死呀!”
“結果都一樣,你上不上車?或者你要在這里等警察來?”
遲疑不決半晌,他看了一眼毫無血色的心娃,終于上了車。
車子呼嘯而去。
他的罪惡感迫使他回頭。
那一瞬間,他看見的不是躺在路邊幾乎死去的嬌小身軀,而是他終生所將背負的罪惡感。
一輩子掙脫不了的罪惡感。
他的心霎時沉重了起來。
他們完全遺忘了另一個男人。
他陰沉的目光從頭到尾看完這場慘劇。他唇邊正揚起惡毒的微笑。
自從齊霈陽趕到醫院後,恐懼就像是一條毒蛇般緊緊纏住他幾近喘不過氣來的高大身體。在顧行雲眼里他從未見過齊霈陽像現在這般充滿恐慌、失去自制,若不是他力勸齊霈陽鎮定下來,恐怕此時齊霈陽會發瘋似地沖進急救室一探究竟。看了一眼掛在手腕上的電子表,顧家兄弟中一向最冷靜的行雲也不禁為心娃感到著急。
自從一個鐘頭前他們到達心娃住所,見到滿屋子的混亂,齊霈陽的臉色就難看到極點,如果不是心娃鄰居已經把在路邊奄奄一息的心娃送到醫院,心娃此時刻恐怕早就……顧行雲不敢再想。死亡對他而言,早像是一個定時炸彈隨時會在他體內爆發,罹患先天性心髒病的他一直以為他會是顧家兄妹中最早離去的,而今,面對游移在生死兩界的心娃,他才愕然明了到任何一個顧家人先他而去,對他而言都是一種無法承受的痛苦,如今他反倒慶幸他的病疾將免于他這種痛苦,行雲安慰的想道。
不安地坐在急救室外的齊霈陽耐不住性子的站起來。
“該死!那些醫生到底在干什麼?難道他們連一點小小的傷都沒有辦法醫治嗎?”說著說著,眼前齊霈陽又想沖進去一探究竟。
顧行雲急忙拉住他,說道︰“霈陽,你瘋了是不是?你明知道娃娃的傷不只是你形容的那樣……輕描淡寫!那些鄰居說得很明白,他們叫救護車的時候,娃娃不但昏迷不醒,而且頭部出血,你要給他們時間……”
“給他們時間,他們就會還我一個完完整整、無痛無傷的娃娃?”齊霈陽像是尋求保證地嘶問道。
顧行雲沒有辦法給他想要的答復。“你必須信任那些醫生,他們是專業人才,會盡全力救娃娃的……”他不敢想像另一個結果。
齊霈陽亦然。他死瞪著急救室的大門,仿佛想透過那扇厚重的門,看見里頭一切救治的情形。自從他听見心娃送醫院急救後,他的心就一直飄浮不定直到現在,他必須確定她一切安好,她才能松懈自己;他不敢想像在她受傷之前到底經歷過多大的恐懼,透過電話他听見她求救的聲音,他恨不得立刻飛身過去,那種錐心的痛楚是他以往所沒有經歷過的感受,像是瞬間被凍結成冰,沒了呼吸似的難愛。他寧願犧牲一切,也不願听見那聲飽含恐懼、害怕的求救……
“終于找到你們了!”風鵬出現在他們面前,一張黑黝健康的臉龐寫著微許困惑、微許緊張。“我接到行雲的電話立刻趕到娃娃家,娃娃鄰居告訴我……”他的眼光停留在齊霈陽那雙正死瞪著急救室大門的痛不欲生的眸子。
“老天!娃娃的傷還好吧!”風鵬沒想到會嚴重到這種地步。
顧行雲回答了這個問題︰“打從我們趕到這里,醫生就在急救。”
“直到現在?”風鵬啞然失聲︰“這到底是怎麼回事?我到娃娃家,簡直像是世紀大災難似的……”
“娃娃的鄰居告訴我們,他親眼看見一輛車朝娃娃撞去,見娃娃站了起來,又倒回去撞第二次。”就連平時不易動怒的行雲也不免憤慨起來。
風鵬瞪大了眼︰“這是謀殺?”
“顯然是。”
“如果讓我發現了是誰這麼殘忍地傷害娃娃,他可別想再見到第二天的太陽。”齊霈陽發狠似地承諾,尤其當他想像心娃當時的恐懼,他整顆心都擰疼了起來。
顧行雲與風鵬不約而同的開始為那個偷兒感到害怕。齊霈陽一向說到做到,何況他對心娃的愛逾越過自己的生命,只要誰敢傷害心娃,哪怕是一根寒毛,齊霈陽都不會放過他。
尤其是現在,那個偷兒簡直是在和自己賭命。
嘆了口氣,顧行雲只能說︰“把這些事留給警察處理,他們會給我們一個交代的。”他不想讓齊霈陽有機會決定親自去對付那個偷兒。
風鵬急忙點頭,就算他向來粗心大意,他也看得出齊霈陽眼里的那股狠勁。
“霈陽,把一切交給警察,現在最重要的是娃娃,我們必須以娃娃為優先,是不是?”行雲勸他。
“當然。”齊霈陽用力咬著牙,眼光又移到急救室門口。
顧行雲、風鵬對看一眼,無奈搖著頭,沉默不語。
半個鐘頭後,在焦急的等待下,終于走出來一位年輕的醫生。
齊霈陽立即走上前,期盼的眼神既希望他說出“無傷大礙”之類的言辭,又不敢問出口,這種患得患失的心理對他是頭一遭。
顧行雲細心的為他問了。
“醫生,里頭的病人……還好吧?”他自己和風鵬也是急出了一身冷汗。
年輕醫生皺起眉頭,拿掉口罩。“大致上是沒有什麼傷害,最多只是些皮肉傷。”
齊霈陽終于放下吊在心頭的一塊大石,但隨即他注意到了醫生的猶豫。
遲疑了會兒,他問道︰“醫生,娃娃……我是說,里頭的女孩子除了一些皮肉傷之外,其他方面……”他的一顆心又開始如吊水桶般七上八下。
輕咳一聲,年輕醫生回答︰“除了一些皮肉傷之外,最嚴重的算是眼楮……”
“眼楮?”齊霈陽聲音高亢不少。
“你別擔心。”年輕醫生急忙安撫他,不安的瞄了一眼齊霈陽,他真有些擔心眼前高大的男子會親手勒死他這個專報壞消息的小醫生。“由于病患的腦中可能凝聚一些瘀血壓迫到視神經。所以雙眼可能會短暫失明……”
“短暫失明?”
顧行雲安慰他︰“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至少我們該感謝上帝,不是讓娃娃永久失明,只是幾個月的時間而已。”
“或是幾星期。”年輕醫生小心地補充。
“除此之外,娃娃沒有受到其他傷害了吧?”風鵬問道。
“照理說,應該沒有。”
“照理?”齊霈陽注意到他話中的語病。“你是說,你沒有完全把握娃娃沒有受到其他嚴重的傷害?”他幾乎想揪起醫生的衣領。
“天底下沒有絕對肯定的事,所以病患需要住院觀察。”醫生不安的注視齊霈陽泛白的拳頭。“如果沒有事了……”
“我可以進去看一眼嗎?”
“病患還沒有醒來,我想……”
“只要一眼就好。”齊霈陽收起那股令人生懼的威脅感,懇求道。
醫生猶豫了會兒,點頭。“一眼就好。”
懷著感激的笑容,齊霈陽上前推開那扇他老早就想撞開的大門。他的笑容迅速地僵在臉上。
蒼白毫無血色的臉蛋令他不敢相信那就是他以往相識的娃娃,尤其微卷濃密的黑色秀發披散在兩頰四周,更突顯出那被層層厚實的妙布所纏住雙眸的臉蛋是多麼的慘白。
如果他沒有注意到隔在薄薄被單下的身軀微微起伏著,他幾乎以為那只是個…
…緊抿著唇,一股熱氣突然涌上他的雙眼。
遲疑地,他走向她。自從十六歲那一年獲知他有個生父,不得不改姓為齊姓,他抱著仍然不明所以的娃娃痛器失聲後,他就再也沒有哭過了。但此景此刻,他的激動讓他幾乎說不出話來。他不知該感謝老天讓他的娃娃受到的傷害降到最低點,或是大罵老天讓他的娃娃受到如此令他心痛的傷害。
如果可以,他願取代加諸在她身上所有的痛苦。她是如此的驕弱,嬌弱到他生怕一絲微風就會把她吹跑,她是讓他放在掌心上疼愛到大的娃娃,而那個該死的偷兒竟然敢這樣對待他最寶貝的娃娃!
他絕不允許任何一個人在傷害了娃娃之後,還能不受良心譴責而安逸度日,如果那偷兒真以為齊霈陽是個好對付而不足為慮的男人,他就等于是為自己簽下了死亡書。
齊霈陽的眼光再度停留在娃娃脆弱的臉上,輕觸這張稍稍冰涼的臉蛋,他簡直有說不出的心疼……
“霈陽!”行雲走進來,在見到娃娃時,臉色微變。“我們該走了,明天早上等娃娃移進加護病房,我們再來探望她。”
“我想留下來。”
“除非你是這家醫院的董事長。”風鵬跟著進來。“而既然已經確定娃娃沒有危險,現在我們所要做的不是守在娃娃身邊,而是配合警方抓到那個該死的偷兒還有撞到娃娃的那個肇事者。”
想到他們,齊霈陽的臉就冷了下來。
“沒錯,我們不能讓他逍遙法外,不是嗎?”行雲想要勸他離開這里。
依依不舍地多望了心娃兩眼,齊霈陽低聲呢喃︰“娃娃,明早我再來看你。”
他打算在心娃接受那雙暫時失明的眼楮的同時,能夠陪在她身邊,然後他就要親自揪出那該死的偷兒和肇事者。心娃是那麼善良、那麼具有同情心的女孩,她不該得到這樣的結果,至少只要有他齊霈陽在,他就會為她索回代價。
他發誓。
顧行雲和顧風鵬在一旁見了他的臉色,全不寒而粟。
因為他們相信齊霈陽說到做到。
他們不約而同地可憐起那個傷害娃娃的人!
听著警笛聲在顧心娃住所前停下,他混在好奇的圍觀者之間注視著混亂的一切。
他表面為這個可憐的鄰居大嘆惋惜,暗地里卻嘲笑著這些愚蠢的警察。
他們絕對想不到嫌犯之一竟然當著他們的面與圍觀者談論這場“意外”。
他的眼光從人群之中看見靠在路邊的一攤鮮血,滿意的笑容浮現在他得意的臉上。
自從他發現齊霈陽的弱點後,他一直精心策劃如何才能讓齊霈陽痛不欲生。
而現在,不用他動手,齊霈陽照樣得到教訓,這點倒是他始料未及的。
雖然他不太明白那車的車主是誰,但他相信齊霈陽的敵人不只他一個。
那輛車就算不撞死顧心娃,也會讓她失去半條命。屆時,他將等著看齊霈陽痛苦的模樣。
他微笑著,怨毒的心情始終盤距在他心中,直到今晚才有所抒發。
但那並不代表他的報復行動完成,他憤憤想起齊霈陽的所做所為……
不!除非齊霈陽死的那一天,他心中積恨才能消失。
他幾乎等不及那一天的來臨!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8 10:46:56
齊谷清是一個集風趣、幽默、學識于一身的男人,雖然六十出頭的年紀已經讓他一頭梳理整齊的頭發顯露斑白;不過那雙炯炯有神的眼楮是謝曉玲的最愛,身為齊谷清妻子的她了解自己的丈夫有一副不急不緩的好脾氣,不過那只是配合他溫儒的外表,實際上齊谷清擁有一副孩子似的牛脾氣及深不可測的心機;所幸他“深沉的心機”向來只工于事業和閑來無事捉弄自己的兒子。齊朝生,齊谷清的長子完全遺傳了這項齊家優點,而次子齊霈陽則擁有一副永遠冷冷淡淡的神色,然而身為他的母親,謝曉玲十分清楚在他冷傲的外表下隱藏著一顆脆弱、多情的心。
一對夫婦共度半生,從來沒有見過兒子臉色慘白,像是承受了什麼重大悲痛似地,神色恍惚的走進齊家。
謝曉玲明白除非是發生了什麼重大的事,否則齊霈陽不可能讓情緒表露在臉上。
她急忙放下編織的樂趣,迎上前去。“阿陽,出了什麼事嗎?”
齊霈陽緊抿著唇,兩眼像是痛苦,像是濃濃的恨意似地瞪著黑色的沙發,對于謝曉玲的關切恍若未聞。
齊谷清揚起眉,“該不會是為了前幾天報上渲染的過去式婚約吧?”他的話聲中滿是嘲弄。他和曉玲深夜未眠主要是想跟齊霈陽談談馬純欣的事。
如果不是親朋好友通知他,向來不看影劇版的齊谷清還不知道自己兒子又解除婚約了呢!
謝曉玲不悅地瞪了他一眼,示意他噤聲,因為她深知丈夫的用意。
自從五年前大兒子齊朝生攜兒帶眷的往歐洲開拓市場,除了偶爾回國控望兩老外,全副重心移至新成立的公司;因此齊谷清退休後,閑來無聊之際最大的樂趣便是捉弄次子齊霈陽。
謝曉玲注視著兒子︰“阿陽,是不是公司有什麼不愉快的事,說出來給媽听……”她想起今天是顧家養子女的聚會。“還是今晚的家庭聚會有什麼不開心的?行雲脾氣最好,不可能惹你生氣,八成是風鵬這個直性子說了什麼話惹你不開心,是不是?心娃怎麼也不出面替你們排解排解,大家都是好兄弟……”
“家庭聚會很好。”他沉重的吐出這句話,憤怒的眼光移到齊谷清臉上。
“爸,我想借用你的影響力。”齊霈陽泛白的拳頭用力捶向沙發。
齊谷清眉一皺。“你想做什麼?”
“我要追查兩個人,也許是同伙,也許是完全不相干的人。”齊霈陽打定主意要他們付出代價。
“是誰想自殺,惹上你了?”齊谷清態度一派悠閑。
“他們傷害娃娃。”他幾乎是用力地說出這句話。曉玲睜大眼,“心娃?她出了什麼事?”
“她被車撞了,眼楮暫時失明。”齊霈陽簡短地回答,不想回憶起那場惡夢。
“失明?那怎麼得了?她是個畫畫的,沒有眼楮……”
“曉玲,心娃只是暫時失明。”齊谷清打斷她的話,注視齊霈陽︰“這件事交由警方來處理就可以了,你再介入其中只會帶來更多的麻煩。”
“所以我就必須任他們消遙法外?”齊霈陽控制不住自己的恨意。“你知不知道這不是一般的意外,在娃娃出車禍之前,她的住處遭竊,當時她就在那里和我通電話,我不知道她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經歷了多大的恐懼,但我听見她的求救卻無能為力,尤其當我听見她的鄰居詳細的描述她是如何被一輛車撞倒,而那輛該死的車主竟然還倒車回來想撞死她時,你知道我的心境如何?我恨不得當時我就在現場親手殺了那個手段殘忍、傷害娃娃的凶手!”他發狂似的咆哮著。
齊谷清與謝曉玲的臉色都變了。
“你是說,這是蓄意謀殺?”齊谷清第一次正視這個問題。
齊霈陽強自冷靜下來,點了點頭,回答︰“爸,你願意幫我我找出那兩個人嗎?”
“然後呢?”齊谷清設想周到,“等你找到他們,你又能如何?殺了他們?還是把他們千刀萬剮以泄心頭之恨,連帶的賠了自己一生?”
“我……”齊霈陽沒有想過這問題。
“何不把他們交給警方處理,由法律為心娃討個公道?”
“要是他們找不到凶手呢?那樣的夜晚連個路燈都沒有,沒有一個人看見車牌號碼,娃娃向來與人無怨無仇,你要警方從何查起?”齊霈陽不親自抓到傷害心娃的人絕不罷休。“總之,爸如果不願意幫我,我可以自己來。”
“然後看你一步步自掘墳墓?”齊谷清無奈地搖搖頭,“這件事就交給我,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第一個通知你。”
“謝謝爸。”齊霈陽放下一半重擔。
“阿陽,既然心娃暫時失明,不如等她出院後,就讓她住在這里,她一個人住我還真不放心。”
齊霈陽的臉色柔和了。“我知道。等娃娃一出院,我會帶她來的。”
“既然心娃的事都解決泰半了,你也應該告訴我們兩老,你解除婚約的原因了吧?”齊谷清並不是十分生氣。“我們還是見了當天早報才發現自己的兒子竟然解除婚約了!是不是馬純欣那丫頭惹你不快了?”齊谷清早就看出來馬純欣根本不適合自己的兒子,對于這樣的結果其實也是預料中事。
齊霈陽不願多作談論。“我們不過是發現彼此個性並不適合,及早分開對大家都好。”
“不過她似乎不那麼認為。她把你描述得像是放浪形骸、不知檢點的花心大蘿卜,而你甚至連交女朋友都沒有超出三個以上,他這麼說你,似乎有欠公道。”
“她怎麼說我都不要緊,就當是我欠她的吧!”看了一眼鐘,齊霈陽開始期待早晨的到來,他擔心娃娃一醒來面對無邊的黑暗,心中的恐慌……
曉玲一看見他臉色焦灼起來,急忙跳開話題︰“擔心了一整晚,一定連晚餐都沒有吃過,我先替你去煮碗面,補充補充營養。”
“媽,我不餓。”
“不餓也得吃,這麼大個人要是不吃點什麼,怎麼應付明天!再說心娃還需要你照顧,要是你先倒下了,那心娃怎麼辦?”
齊霈陽無奈之余只好答應。
他的一顆心全放在醫院里的心娃身上,甚至連吃了什麼,齊家夫婦跟他談了些什麼,他都視若無睹、恍若未聞,活像一具行尸走肉。
這一切,齊谷清全看在眼里。
天剛破曉,齊霈陽被敲門聲驚醒。
一整個晚上,他待在書房里等待天明,不知不覺中沉入夢鄉,夢里淨是娃娃天真無邪的臉孔,從她三歲那年被顧家夫婦領養至今。他沒有一天不是細心呵護著她,他目睹她從幼兒園、小學、國中到高中畢業,她每一柱心事、每一個微笑、每一份痛苦他都參與分享著。他懷念那段日子,不可否認的,娃娃在他生命中佔有舉足輕重的地位,他自信在娃娃心里他的地位亦然。
昏昏沉沉的隨著夢境飄浮半晌,曉玲臉色發白,穿著睡袍沖進來,嚇醒了他。
她向後跟著一臉鎮定的齊谷清。
在瞬間,齊霈陽的心降落到谷底。
他幾乎不敢啟口,但麻木的舌頭仍然發出了聲音,陌生到連他自己都認不出。
“是不是……娃娃的病情……”
曉玲安撫地拍拍他的肩,“阿陽,你要鎮定……”
“娃娃到底怎麼了?”他用力嘶喊。
齊谷清上前一步,明白愈早讓他知道可以愈早結束他心中的那份折磨。
“前幾分鐘,醫院來了電話,心娃已經醒了。”
“醒了?”齊霈陽松口氣。“她還好吧?我應該陪在她的身邊,她的眼楮……”
“醫院方面希望你盡快趕過去。”齊谷清冷靜的打斷他的話。
“娃娃找我?”齊霈陽瞪著父親的表情,沙啞問。
“不是,她……”
“她到底怎麼了?”他半吼道,一顆心懸在半空中,恨不得立刻飛過去。
齊谷清終于結束對他的拆磨︰“她失去記憶了。”
幾乎是在短短的幾十分鐘里,顧家兄弟及齊霈陽分別趕到醫院。
一路上,齊霈陽一連闖過幾個紅燈,不顧違規超速的規定,趕到醫院。
他立即沖到病房,正巧遇上剛走出來的醫生“你是病患家屬?”這回換個中年穩重的醫生。
點點頭,齊霈陽勉強克制住那股沖進去的欲望。“娃娃的狀況還好吧?”
“病患情緒十分不穩定,事實上我們正等著她的家屬來,你和病患的關系是……”
“親如兄妹。”他想越過醫生,“我能進去看她嗎?”“親如兄妹?”醫生皺起眉頭,“你不是病患的家屬嗎?”
“這有關系嗎?”醫生不急不緩的態度惹惱了齊霈陽,“我要見她!”
抿起嘴,醫生無視于他火爆的脾氣,“你必須了解病患不只是失去記憶,就連一雙眼晴也暫時失明,目前最需要的除了精密的治療之外,就是家屬的安慰,既然你不是……”
“他是。”顧行雲和顧風鵬停好車位,出現在他們眼前。“醫生,家屬之中就屬他和病患最親,如果讓他看看病患,可能會有些幫助。”
“醫生,娃娃失憶該不會是永久性的吧?”風鵬問道。
“很難說,可能只有幾天,可能會部分恢復,也可能……”
“一輩子她都不認得我們是誰,忘了過去相處的一點一滴。”行雲低聲接道。
刷白了一張臉,齊霈陽啞聲問道︰“我能進去看看她嗎?我保證不會刺激她的。”他懇求道。
點了點頭,醫生了解家屬的心痛。“只能一個人進去,記住!千萬別刺激她,她剛醒來就面對記憶的空白,還有智暫的失明,可能情緒上會過于激動……”
齊霈陽無心听他詳細的解說,懷著恐懼的心理,他輕輕地推開病房門。
他看見小小的病房里,一個雙眼朦著白紗布,半坐在病床上的白衣女孩一臉不安地傾听她周遭所有的細微聲響,剛包扎的右手緊緊拉著白色床單,流露出對未來日子的茫然及害怕。
她就是過去那個無憂無慮、開開心心的娃娃。
他的娃娃。
那一瞬間,他的心痛得幾乎讓他喊出聲。他恨不得讓她立刻搬離這個可怕、像是宣判她以後的日子再也與光明無緣的地方;他要讓她永遠待在他的保護之下,不再受到任何人的欺負。
他輕輕的靠近她,輕輕地喊了聲︰“娃娃。”
警覺立刻浮現在她向來愛笑,如今卻一臉驚懼的臉蛋上,她抬起頭循聲听去。
“誰?是誰在這里?”她縮了縮身子,害怕地問道。
他立刻上前安撫她︰“別怕,我是霈陽,你的大哥,你忘了嗎?”他一觸到她的手,就讓她馬上躲了回去。
“霈陽?大哥?”
她的聲音是如此的熟悉,若不是聲音中那股懼怕,齊霈陽會以為在眼前的是過去的那個開心果娃娃,而不是如今面對他,卻驚悸到令他心痛的女孩。
“傻娃娃,你連最疼愛你的大毛哥都忘了嗎?”齊霈陽小心地不引起她恐慌的情緒。
“我想不起來了……你真的是我的親人嗎?”仰起的臉蛋有股熱切的期盼。
“我當然是你的親人,而且是最親最親的。”齊霈陽輕輕握住她冰涼的小手。
他給她掙脫的空間,當他發現他不再遭到她的排斥,他感到強烈的釋懷。
“你是我大哥,那我呢?我是誰?為什麼我的眼楮……醫生只是安慰我,要我好好休息,他有沒有跟你談到我的眼楮什麼時候會復明,你不能騙我,我一定要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現在我就只有你了……”她在談及心底的恐懼時,雙手微微發顫著。
“別怕,娃娃。”齊霈陽情不自禁地用力抱住她楚楚可憐的身子。“只要有我在,你不會有事的。”
“我叫娃娃?”
“你叫顧心娃,有三個哥哥。”
她的臉上充滿光彩、驚喜︰“我還有哥哥?”
點了點頭,他放開她,“行雲和風鵬是一對天性截然不同的兄弟。行雲處事向來溫文有禮,風鵬卻沖動、毛躁。”
“你呢?”
“我?”齊霈陽怔了怔。
她好奇的點頭,想了解現在站在她面前自稱是她大哥的男人。
“你的個性如何?象行雲還是風鵬?還是兩者的綜合體?”她遲疑的笑了笑。
“在我還沒有失去記憶以前,我們的感情還算好吧?”
齊霈陽怔住了。他完全無法接受她把他們相處的一點一滴完全忘個一干二淨的想法。在他心底,無論是快樂的、悲傷的記憶,即使是爭執的回憶他都彌足珍貴的藏在心里,而現在她卻把他忘得徹徹底底,連她的大毛哥都想不起來了。他心中積恨更深,恨那個使她遺忘一切的人,恨上帝如此對待善良的女孩,恨所有對娃娃不利的人事物,他一直細心呵護的女孩竟然連他也忘了,自憐的情緒迅速蔓延過他全身。
恨恨地嘆了口氣,他回答︰“我們的感情向來親如兄妹,連行雲、風鵬都自嘆弗如呢!”
“親如兄妹?”她閃過一絲驚訝。“我們不是親兄妹?”
齊霈陽立刻安撫她的情緒,或許該算是他想要鞏固自己在心娃心中的地位,無論何種想法,他都感到強烈的若有所失。
她是他最珍貴的娃娃。
而她的記憶里卻沒有他的存在。
“你怎麼不說話?你在生氣嗎?”她害怕的側耳傾听。
齊霈陽立刻心疼起來。“你別怕,我在這里,也沒有生氣。我的確不是你的親大哥,但我們之間的感情比起其他親兄妹還要強烈得許多。”
“顧行雲和顧風鵬呢?他們又在哪里?還有我的父母怎麼不來看我……”
“你別慌,行雲和風鵬在外頭,醫生一次只準一個人進來,所以我先進來。”
他柔聲道。
“那我的爸媽呢?他們在那里?也會來看我嗎?”有許多問題,她急切的想得到答案。
齊霈陽不知該從何解釋,“怎麼了?”仿佛感覺出他的猶豫,恐懼又爬上她的臉。“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
“不,沒有,什麼事都沒有發生。”他緊握住她的手,“只是這一切太復雜了,或許等你身體康復……”
“我不要!我要現在知道。”她反抓住他的厚實大手,像攀住浮木般。
“娃娃,你信任我嗎?”
“我信任你。”她輕聲但堅定的說,換來齊霈陽內心一陣喜悅。
雖然她看不見眼前的男人,對他的記憶也完全一片空白。但不知怎麼的,他溫暖的聲音就是讓她安心。
仿佛她早已十分熟悉這種溫柔、這種體貼。
而在他未來之前,她的恐慌、懼怕如潮水般涌來,幾乎把她淹沒,尤其面對無邊的黑暗。幾乎快教她瘋狂了;但自從他一進門來,奇跡似的,她所有的情緒被安撫下來了。
是的,她信任他,打從心底信任他。
她怯怯的抬起頭,“在我失去記憶以前,我們的感情一定最好,否則他們不會先讓你進來。”
齊霈陽首次露出笑容,“你說得沒錯。在你失去記憶以前,你一直是最依賴我的小娃娃。”
她的唇邊也浮起一抹羞澀的笑容,“我可以摸摸你嗎?”
他怔了怔,“摸我?”
點點頭,纏著紗布的雙眼期盼而熱切的朝著他的方向看去。“我想知道在我失去記憶以前,最疼愛我的人的長相,你不介意吧?如果你介意……”
“不!當然不。”齊霈陽半是心喜的拉起她沒受傷的手放在他深輪廓的臉龐上。
她先從嘴角緩緩的往上摸,然後她皺起了眉,遲疑的問道︰“你一定不常笑吧?”
“可能吧!”他心不在焉的答道,全副注意力停留在她充滿好奇的臉蛋上。
她繼續向上摸,摸到他英挺的鼻梁、濃色大眉及修長濃密的睫毛,當輕觸到他的雙眼時,她臉紅的放下手。
“你有出色的五官。”她羞赧的下結論。
“是嗎?”他隨意答道,對于心娃對待他的態度半是熟悉半是陌生,有股古怪的情緒緩緩從他心底升起。
過去的顧心娃,他是再熟悉也不過了,無論是她的喜、她的悲、她的怒以及她的開心,他全摸得透,而她亦然。而今面對剛失憶的心娃,他的心中有股像是剛認識另一個心娃的強烈感受,仿佛是從未展出另一面的心娃在面對他,或許是他從未了解過的另一面……
“你怎麼不說話?”
齊霈陽回過神,硬是甩去那股多余的感覺。
擠出笑容,他回答︰“我是在想,也許你想知道有關過去的點點滴滴?”
她臉一亮。“這樣我就可以恢復記憶?”
“這是遲早的事。”
“那我的眼楮……”
“醫保保證這只是暫時性失明,只要再過個幾星期,你漂亮的大眼肯就會一如往昔般地看得見。”他想拾回過去與心娃的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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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
2010-2-8 10:47:06
“你沒有騙我?”
“我從來不騙你。”
心娃此刻有成千上百個問題迫切的想要知道答案。
她小心翼翼地問︰“霈陽哥,你知道我失明和失去記憶的原因嗎?”她沒有看見因為她一句問話所引起的強烈恨意。
“霈陽哥?”
“只是一場意外。”他冷冷答道︰“一輛車誤闖紅燈撞到了你。他不想讓她害怕。”“那……我父母在外面嗎?”
“他們……很早就去世了。”齊霈陽注意到她的失望,補充道︰“但你有我、有行雲、有風鵬,這就夠了,不是嗎?”
她掩不住一臉黯淡及疲倦的神色。
嘆了口氣,齊霈陽輕輕扶她躺好。“娃娃,先休息一會。如果你想知道其他的事,等你有力氣些,我再詳細的告訴你。”
她急忙拉住他,“你要走了?”
“我必須跟醫生談談,很快我就來陪你,好不好?”他哄她。
她慌張的想坐起來,卻被齊霈陽急忙按住。
“你不是說行雲他們還在外頭嗎?把那些事交給他們,你留下來陪我,我一個人會害怕,四周都靜悄悄的全是黑暗,我不一要一個人……”
“好,好!”齊霈陽急忙答應下來,不忍見她可憐兮兮的表情,那幾乎要揪疼了他的心。
“我陪你,我會一直陪著你,直到你醒來。問醫生的事就交給行雲他們,你別怕,別怕,有我在,你就會沒事的。”
松了口氣,她怯怯的倒回床鋪。“你真的不會離開?”
“傻娃娃,你忘了我從不騙你的嗎?”
“除了我,你就會欺騙其他人?”
“在不得不的時候。”他為她蓋上薄毯,在她額頭輕啄一下。
她略略安心下來。
就在齊霈陽以為她睡著之際,她突然輕聲開口︰“有一副冷峻外表而不常笑的男人對待我有如對待一個寶貝,我真想看看你的長相。”
事實上,她想說的是,她迫切的想知道眼前男人的一切,她想恢復記憶,想知道他、了解他;在過去短短數十分鐘里,他給她信心、給她安慰,他付出的不只是一分親情,更是讓她在危急中及時攀住的浮木。從言談中她听到他對她的疼惜、對她的體貼,她真的想認識眼前的男人,無論她是否失去記憶。
她期待親眼見到他的那一天。
齊霈陽那股古怪的情緒又緩緩地浮上心頭。
他只能坐在椅子上,怔怔地望著她安祥的睡容。
許久。
一份早報從沈寧手里滑落,剛考入齊氏集團的沈樂成從早點里抬起頭,身為沈寧二十多年的弟弟,他從來沒有見過向來慢條斯理的大姊會流露出強烈的震驚與…
…罪惡感?
拾起早報,他逐一看過新聞,然後他的眼楮移到擺在社會版里靠在版中央的一條小消息。
“齊霈陽之妹意外車禍?”他迅速瀏覽其中概要。“老姊。你吃驚的就是這個?只不過是小小車禍,又不是撞出人命,只是暫時性失明嘛!”
“我是幫凶……幫凶……”沈寧陷入自責之中,不住的呢喃著。
“老姊,你在說些什麼?”沈樂成老早就看不慣齊霈陽那股冷漠相。“這叫報應。只不過是報在沒有血緣關系的干妹身上,誰叫他當年毫無理由就擅自解除婚約,讓我們沈家丟盡顏面。”
“就算他不解除婚約,遲早我也會。”沈寧淡淡地說,一雙眸子紅了起來。
怔了怔,沈樂成不明白她的話,“老姊,你是說,當年你老早就打算和齊霈陽解除婚約?”
她點點頭。“他的心不在我身上,就算人在我身邊又有什麼用?如果那天我能夠更坦白的警告他,心娃也就不會……”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
她只是一逕地搖頭,沉浸在濃濃的罪惡感之中。她根本沒有想到馬純欣的恨意如此深切,她一直以為馬純欣只是一時氣不過,放下狠話而已。沒想到她說到做到,把心娃害得住進醫院,還讓她的一雙眼楮失明……如果當初她早看出來她的陰謀,早些給齊霈陽具體的警告,或許今天的心娃仍然是一個完完整整的女孩,她必須付一部分的責任,如果不是她……
“老姊?”
回過神,她擠出微笑。“我沒事。你今天不是上班第一天嗎?”
“老姊,你真的沒事嗎?”
“我很好,只是……”因為她,害了一個無辜的女孩子瞎了眼楮。
她的心情不是簡單的“罪惡感”三個字可以形容的。
她必須付出點什麼以補償她的罪孽。
還有,她必須找馬純欣談談。她不願再看見因妒生恨的報復行為,更無法接受心娃成了無辜的中間受害人……
是的,她是幫凶。若是當初她肯多開導馬純欣、她肯多給齊霈陽一些警告,心娃絕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這全是她一手所造成的。
她必須去看看心娃,否則她會良心不安,但不是現在,現在她擔心的應是馬純欣。
她必須阻止馬純欣下一步的報復行動
輕哼著成名曲調,馬純欣愉悅的心無法形容。
一大早,她翻著各家報紙,滿意地看見版面中央的一條小新聞。一只眼楮瞎了,顧心娃再也不是齊霈陽心目中最完美的女孩,這點對于馬純欣而言是相當令人滿意的結果;或許她該去向齊霈陽冷嘲熱諷一翻,但她擔心她得意的表情會露出破綻。齊霈陽不是簡單人物,他能輕易看穿任何人的心思,而她可不希望處心積慮的報復到頭來反害了自己。
她原本預估就算顧心娃不死,也只剩下半條命,但如今這結果也還算是差強人意。
電話鈴響,馬純欣抱著愉快的心情去接。
“純欣?”
馬純欣臉色一沉。“你打電話來干什麼?”
“你……你看了早報嗎?”
“看過了。”她的聲音冷冷淡淡。
“顧心娃她……她……”他的聲音在發顫。
“瞎了眼楮。”她代他說出。“這種結果對她來說已經算是不錯了,你緊張什麼?”
“我不是緊張,是愧疚。我跟她無怨無仇,這樣害她……”
“現在後悔不嫌遲了?”她冷笑,“沒有人會知道是我們做的,只要你不說,我不說,這完全是一場意外,難道你沒看見報紙上寫的嗎?”
“當初你只要我嚇嚇她,她的眼楮……”
“她瞎了,反正有齊霈陽照顧她,你又何必內疚?”
“我要向她道歉。”
馬純欣瞪大眼楮。“你瘋了不成?還是想進牢里?這是蓄意謀殺,就算你沒有開車撞她,你也算參與了這場行動,你以為你能全身而退?”
“我並沒有嚇她。”
“那她會慌慌張張的沖出屋子?”
“屋里有另一個男人,就在我進去的時候,我看見他……”
她打斷他的話︰“屋里有另一個男人?”她驚訝極了。
“他想殺顧心娃,是我正巧遇上了,所以她才乘機跑出去。”
馬純欣立刻想到一個問題︰“他……沒有看見你的長相吧?”
“……應該沒有吧!”
她滿意的松了一口氣︰“那就行了。反正齊霈陽的敵人數不清,我們不過算是幫了那個男人的忙。”
“純欣,我必須去跟顧心娃道歉,是我們對不起她、對不起齊霈陽……”
“是她先對不起我的。”馬純欣把話說在前頭︰“我先警告你,要是你把一切供出,我們的前程就算完了,你好自為之吧!”她掛掉電話。
瞪在報上白底黑字,她握緊泛白的拳頭。
“要怪就怪的你的好哥哥,如果他肯把對你的愛分一點給我,我也不會對你下毒手。”她憤恨的說道。
緊抿著嘴,她轉頭注視窗外清清徹徹的陽光、綠意盎然的草坪,剎那間她竟感到一絲愧疚,如果當初她沒有愛上齊霈陽,今天的馬純欣就不會背負著蓄意謀殺的罪名吧?
她償嘗不想像一般女人遇上一個疼惜自己的男人?可惜她所遇非人,遇上了齊霈陽。怪就怪她自己不爭氣,先愛上了他,才會因愛生恨,哪怕是現在,她仍然弄不清楚地齊霈陽的感情是愛還是恨,她只知道她不願就這樣善罷甘休。
她還會繼續報復下去,直到她心滿意足為止。
“娃娃!”一聲輕喚隨著開門、關門聲熟悉地在心娃敏感的耳邊響起。她仰起臉,唇邊帶抹好甜的笑意,毫不猶豫的喊出來人的名字。“霈陽哥。”
齊霈陽掛著淡淡笑意走到病床邊。“你是怎麼猜到是我的?”
“這幾天就你每天準時報到,連行雲、風鵬偶爾都會有事。”她流露微許困惑。“風鵬哥說你是一家大集團的副總裁,你不忙嗎?”
“多嘴的風鵬。”齊霈陽喃喃道。
“霈陽哥?”
齊霈陽換上笑意面對她,她的眼楮雖然暫時失明,但對于齊霈陽而言,她仍是以前的顧心娃,愛笑愛鬧的心娃,唯一不同的是他們之間仿佛有一道無形的牆帶來了半是陌生的感覺。
或許是他太多慮了……
他回答︰“再忙都比不上你重要。娃娃,今天覺得好些了嗎?”他故意轉移話題。
心娃摸上纏在她雙眼上的紗布。“林醫生說,我的眼楮狀況良好,也許短時間內真的能恢復視力。”她的語氣中有股興奮的味道。
從她失去記憶至今不過幾天的功夫,但對記憶一片空白又處于黑暗中的她而言卻仿佛是度日如年;如果不是齊霈陽適時給予她安慰與支持,今天的她就不會如此心安。
她視力恢復後的第一件事是要親眼看見齊霈陽。她想知道他的一切,包括未失去記憶以前他們之間親如兄妹的關系……
“是嗎?”齊霈陽早在醫生那里知道消息,眼見心娃熱切的表情,他也忍不住愉快起來。趁此機會,他提出這幾天一直停留在心中的想法。
“娃娃,想不想回家?”
“回家?”
他點點頭,隨即意識到她看不見他的動作,小心地回答道︰“昨天我跟你的主治醫生詳談過,只要你定期回醫院接受檢查,你隨時就可以出院。我考慮過,你一個人待在公寓里,沒有人照顧,不如住到我那里,彼此才有個照應。”
她微張著嘴,對于這項突來的建議無法立即下決定。
齊霈陽看見她的表情,強抑住心中的不安,極力勸說她︰“娃娃,你不信任我嗎?”
“不!我當然信任你,自從我的記憶一片空白後,你就佔據了我生活中的一大部分。”雖然只有短短數日,但她感受得到齊霈陽對她的體貼與細心。
松了口氣,他恢復笑容,“那還有什麼問題,明天等我辦完出院手續後……”
“等等!”她舉起一只手。“行雲哥他們知道我要出院嗎?”
齊霈陽蹙起眉,“你想到行雲的住處休養?”
濃濃的醋意毫不保留的表露在那張平日冷峻無情的臉龐;他從來沒有象此刻這般妒忌顧行雲,他一直以為在心娃的心底,他的地位遠勝于其他兩兄弟,無論失去記憶與否,她都該憑著直覺依賴他、信任他,把他當成她最新密的……親人,如今隨著記憶喪失而連帶遣忘了他的存在……他泛白的拳頭緊了又松。
他應該是心娃心中最重要的大哥,一如她對他的意義一般;但自從她醒來後,一切仿佛都變了……就連她似乎也變得不可捉摸,難以猜測……
“你生氣了?”她小聲地問。
搖搖頭,深吸口氣,他平靜地回答︰“不!只是太驚訝我在你心中的地位竟然還比不上行雲,我一直以為三兄弟里,和你最親密的人是我。”
“我……我沒有這個意思。”她期期艾艾地說道︰“自從我醒來後第一個听到人就是你,是你一直守著我、安慰我的,可是我不想……麻煩你。”
“我不怕麻煩,再說我們是兄妹,不是嗎?”
“可是畢竟不是親兄妹呀!”她沖口而出,小臉上一片臊熱。
齊霈陽怔了怔,一時無言以對。
“霈陽哥?”她側耳傾听動靜。
“就因為我們之間沒有血緣關系,所以你拒絕我?這就是你唯一的原因?心娃紅了臉。齊霈陽緊逼不舍︰“顧家子女沒有一個有血緣關系,你以這個藉口搪塞我,卻投向行雲懷里,我沒有想到才短短幾天的功夫,在你心目中行雲已經成了最重要的人。”
“不!我說過我沒有這個意思……”
“但是你卻打算到行雲那里休養?”
“我沒有說過我要到去行雲哥那里休養。”她脫口而出︰“我的意思是……太麻煩你了。”
“我不怕麻煩。”齊霈陽不容她拒絕。“事情就這麼說定,明天我來接你。”
“你相當霸道。”她有些惱怒。
淡淡地笑了笑,他聳聳肩。“這點你早就知道了,不是嗎?”
此言一出,心娃強烈的感受到眼前的男人對她而言是相當陌生的。
或許在過去的顧心娃心里,齊霈陽是個熟悉而又親密的大哥。但對失去記憶的她則有全然不同的感受。
她完全不了解齊霈陽。不了解他的個性,不明白他的處事態度,她唯一清楚的是他對待她的態度仿佛她是個易碎的娃娃,踫不得一絲傷害,即使對目前的她來說,齊霈陽只是一個陌生男人,他也耐住性子對待她,等待她恢復記憶的那一天。
但如果她永遠……忘了過去呢?
那那時,她仍然能把他當成最新密的親人嗎?
她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8 10:47:26
親密寶貝 正文 第四章
翌日一早,齊霈陽向公司請了假,先到醫院看心娃。
為防萬一,他先請謝曉玲去心娃屋子簡單的收拾幾件衣物。他決定在必要時,他甚至可以扛著心娃回齊家。
一進病房,他的眼光就被站在心娃病床前的男人給吸引住了。
“霈陽哥?”一听見熟悉的開門聲,心娃即心喜又不安地伸出雙手朝空中胡亂摸索,脆弱的模樣仿佛又回到她剛失去記憶的那一段日子。
齊霈陽心疼地迅速走到病床的另一側緊握住她的手。
“我在這里。”她柔聲答道。
心娃下意識地將整個人靠在他懷里,彷如他是她唯一屏障似的緊抱著他不放,力道的強勁令齊霈陽吃了一驚,他感覺得出心娃的內心十分恐慌。
這些日子來,他極為安撫心娃,削減她內心不安、害怕,但如今所有的懼意似乎全襲卷而來,將她整個人淹沒其中,仿如她車禍後第一次見到他般,心中的怯懦毫不保留的流露在她小臉上。
齊霈陽憐惜極了。他溫柔地半擁著她,讓她安全的靠在他懷里,一雙手臂有力的抱住她,給她溫暖、信心。
“霈陽哥,這位凌先生說他認識我,可是我根本……”她埋在他的懷里含糊不清的說道。
“噓,我知道了。別怕,有我在。”齊霈陽輕柔地說,然後抬起頭,凌厲的朝凌威揚望去。
“你來做什麼?”
凌威揚聳聳肩。“我看到報上的消息,來探望心娃。”
“你已經沒有資格來探望娃娃。”齊霈陽冷酷的眼神讓凌威揚有些招架不住。
這是他首次見到齊氏集團的副總裁,迅速回想起有關齊霈陽的小道消息,他不得不承認百聞不如一見。親眼見到齊霈陽,他才真正的見識到統馭齊氏集團的領導者所具有的威嚴及背後的威脅感。
他的眼楮移到齊霈陽輕撫心娃溫柔態度,完全與他的眼神里所散發的冷傲成反比。
對這一切的情況,凌威揚似乎有些了解了。
但他可不打算退讓。
他開口︰“我和心娃是男女朋友……”
“你們已經分手了。”
凌威揚怔了怔,眼楮調到將半個縴弱身軀埋在齊霈陽懷里的心娃。“沒想到心娃這種事也告訴你。”
齊霈陽冷淡地注視他,“你可以離開了。”
“我和心娃沒有分手。”凌威揚強調︰“或許心娃曾經有過這個打算,但我並不曾答應。”
齊霈陽眼神更為冷冽,“你忘了你其他的女人?”
凌威揚再度怔了怔,而後他半是狼狽半是氣惱地瞪視著齊霈陽。
“你調查我!”
“可以這麼說。”
“你沒有權……”
齊霈陽注意到懷里的心娃動了動,以為她是對凌威揚暴怒的口吻感到不安。他稍擁緊了她些,然後無情的打斷凌威揚的話︰“我不允許任何人玩弄娃娃。”齊霈陽的口氣是不容置疑的。
凌威揚恍然大悟︰“原來就是你指使心娃提出分手!”
齊霈陽悚得再多作辯解。他只想帶心娃回家,以免除這個男人的騷擾。
他甚至無法想像心娃會看上這種男人。
他冷漠的注視凌威揚,“你到底走不走?”
凌威揚猶豫了會兒,看出眼前情勢對他不利。
就算他再怎麼愛心娃,他也必須另找時機向心娃吐露真心,他不以為在齊霈陽面前,他還有機會可言。
齊霈陽太保護心娃了,任何一個有知覺的男人都能看出齊霈陽的保護欲強烈到什麼地步。如果心娃有危險,只怕齊霈陽會奮不顧身的擋在她面前承受加諸在她身上的一切,這點凌威揚不知自己是否能做到,但他仍然不打算就此放棄心娃。
好漢不吃眼前虧,他可以先離開,留待更好時機再向心娃解釋,他下了決心的想道。
他看向心娃,“心娃,我下回再來看你。”他把花留在桌上,保持風度的離去。
待到門輕輕掩上,心娃吐了一口氣︰“他走了?”
“他走了。”
心娃終于意識到自己完全靠在齊霈陽的懷里,她忙不迭地掙脫,清雅的臉蛋上已抹上淡淡的紅暈。
“娃娃,他沒有騷擾你吧?”齊霈陽擔心地問道。
她搖搖頭。“他說他是來探望我……霈陽哥,我認識他嗎?”
“那已經是過去式了。”他冷淡答道。
“我和他之前的關系真如他所說的?”她有些心慌。
“你們已經‘分手’了。”齊霈陽強調。
“為什麼?”
“他不適合你。”
好半晌的時間,心娃等不到下文,才抬起頭朝他的方向望去。“就這樣?”
“就這樣。”齊霈陽顯示不願再多談,“今天我是來帶你出院的。”
她有些惱怒地瞪視著一片黑暗。“就算我不願意跟你出院,你也會一路找著我出去吧。”
“娃娃,你向來聰明。”他不否認這個念頭。
他繞到病床的另一邊,將凌威揚送的鮮花丟在垃圾筒里。
心娃仔細傾听著他的動靜。“你在做什麼?”
他聳聳肩。“只是把枯萎的花丟進垃圾筒里。”
他並沒有違背向心娃說實話的承諾,至少他認為凌威揚送的花在他眼里的確如同調謝了一般。
心娃信以為真。“霈陽哥,你真的調查過他嗎?”她指的是凌威揚。
齊霈陽遲疑了會兒,答道︰“我不希望你所遇非人。”
“所以你真的調查他了?”她追問。
“我是調查過他。”
“這等于是在調查我的私生活。”她發出抱怨聲。
“我是為你好。”
“你一定對我每一個交往過的男人了解頗深。”
齊霈陽聳聳肩,不置可否,“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她紅了臉,吶吶道︰“我才沒那麼好呢!”
“在我心里,你比任何一個女孩都還完美。”他理所當然的說道,然後轉移話題︰“你留在這里幾分種,我馬上回來。”
她立刻流露出慌張︰“你要去哪里?”
他笑笑。“我得先去問問看你的主治醫生需要注意的事項。你放心,我會先確定那個廣告混蛋已經離開醫院,再去找醫生。”
“我很慶幸有你……陪我。”她輕聲說。
他柔柔的注視著她,“我會一直陪著你的。”他許下承諾,然後走出病房。
她側身凝听動靜,確定齊霈陽真的離開病房,她才重重地吐了一口氣,獨自面對自己的黑暗。
照理說,現在的她應該為失明、失憶感到憂心忡忡,然而隨著時日的增加,除了最初的恐懼,她並沒有感到任何的恐慌。她輕嘆口氣,很明白原因所在。
因為齊霈陽的存在帶給她莫大的安全感與信賴感。
但不可否認的,她對他的依賴也與日俱增。這項認知一直困擾著她,依齊霈陽的說法,他們一同成長了二十年,二十年的歲月他們對彼此了若指掌,但如今失去記憶的她非但不了解齊霈陽,甚至還感到一股壓迫感。
是的,齊霈陽的存在的確帶給她內心一股安定的力量,但在無形之中,那股壓迫一直如影隨形地跟著她,仿佛逼著她不得不正視她從未注意到的問題。
她不知不覺地想起齊霈陽剛離開前所留下的話。
在他心目中,理所當然的認為她是最完美的女孩。
但對她而言,齊霈陽呢?
在她失去記憶以前,齊霈陽在她心里到底是怎麼樣的男人?
花了十分鐘的時間苦惱,她終于想出結論。她相信在未失去記憶以前,齊霈陽在她心底的分量一如她在他心里的分量一般重要。
他是她心目中最重要的男人。
而她必定是喜歡他的。
至少她是如此認為。
馬純欣一下車,就注意到沈寧老早就在停車場等她。
她視若無睹的想從沈寧身邊走過,卻立刻讓沈寧攔下來。
“你想干什麼?”馬純欣瞪著她。
“只是想為心娃討個公道。”
“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說什麼。”
“你我心里有數,心娃的車禍不是意外。”
馬純欣換上得意的笑容。“你認為是我做的?”
“除了你,沒有其他人會加害心娃。”
“你沒有證據。”
“我是沒有。”沈寧承認︰“但我還是希望你向心娃道歉。”
“我沒有時間听你說天方夜譚。”馬純欣想離開,沈寧迅速的擋在她面前。
“最起碼,你必須答應我,別再傷害心娃。”
“如果不呢?你會告訴齊霈陽,傷害他最寶貝的娃娃是我馬純欣?”
沈寧遲疑了會兒,知道自己終究沒那份決心向齊霈陽表明一切。
因為她明白齊霈陽得知一切後的反應,那無異是為馬純欣斷絕生路。事到如今,她不想再生事端,只想尋求彌補之道。
馬純欣注意到她的遲疑,笑了。“其實我們算是同病相憐,既然被齊霈陽拋棄,你應該不會再回頭幫助齊霈陽,如果你夠聰明的話。”
“無論如何,你必須停止報復的行動。”
“就算我停止報復,仍然會有人加害顧心娃。”馬純欣想起那個男人,慶幸自己未被他發現。
沈寧怔了怔。“誰?”
“如果我知道就好了。”馬純欣瞄了一眼表,“我還有事要辦,請你讓開。”
“如果你再繼續報復下去,你會得到報應的。”沈寧堅持︰“想想,你還有大好青春,將來還會遇上其他比齊霈陽更適合你的男人,到那時你要怎麼辦?你還要繼續報告、繼續憎恨嗎?”
馬純欣恍若未聞的推開沈寧,自行走向攝影棚。
比齊霈陽更適合她的男人?馬純欣冷笑一聲。就算遇上了,她還有勇氣愛一次嗎?自從被齊霈陽拋棄後,她的心早死了,她不可能再愛上其他男人的。
她想起藉由記者探知齊霈陽的近況,他幾乎每天都留在醫院陪著顧心娃。
顧心娃的確得到大家的同情,畢竟她是可憐無辜的受害者,不是嗎?
那她馬純欣呢?她何嘗不也是一個被拋棄的受害者?
但有人關心過她、同情過她嗎?
世界畢竟不公平。
齊霈陽一扶著心娃走進齊家,謝曉玲就迅速的走上前。
“心娃,你總算來了,我和谷清都等你很久了……”謝曉玲原本想熱情的打聲招呼,但一看見心娃弱不禁風的身子和纏著紗布的雙眼,她的淚就忍不住淌下來。
“怎麼會搞成這樣?上回見到你,還是開開心心、無憂無慮的,怎麼才一眨眼功夫就……”
對謝曉玲突如其來的關心,心娃有些手足無措,只能不安地緊靠著齊霈陽。
“媽!”齊霈陽示意謝曉玲住嘴,同時安撫似地摟住心娃,“沒事的,跟你說話的是我媽,你以前總喜歡叫她玲姨。”他輕柔的聲音讓齊谷清訝異的挑起眉。
心娃怯生生的抬起頭。“玲姨?”
謝曉玲眨回淚珠,她真的沒想到過去一個活潑、聰明的女孩子會變成這樣。
“好孩子,是我太激動了,一時忘了你失去記憶,不記得玲姨了……”她硬咽道。
“玲姨,你別哭。”心娃離開齊霈陽的懷里,向前一步伸出手摸索著。謝曉玲見狀,立刻上前拉住她。
心娃有些羞赧的報以微笑。“玲姨,霈陽哥在路上跟我說了一連串你和齊伯父的事,雖然我暫時失去記憶,但我對您們仍然感到熟悉,剛才是我不好,一時嚇住了……”
“顯然過去那個在齊家活蹦亂跳的小丫頭總算學到了一點禮貌。”齊谷清出現在謝曉玲身後調侃道。
心娃怔了怔,想回頭尋找齊霈陽,卻撞上一堵人牆。不知何時,齊霈陽已經站在她身後。他的手搭在她縴弱的肩,眼光移到父親那張幽默的臉孔。
“娃娃,這是我的父親。”
“齊伯父。”心娃朝著齊谷清發聲的地方頷首。
齊谷清微笑著,“老實說,我一直很懷念你這個丫頭。自從你高中畢業後,就再沒有長住過齊家了,這次能夠留下來也是因緣巧合的關系吧!”
謝曉玲白了他一眼。“還不是你先嚇走人家的!”
“嚇走?”仔細傾听對話的心娃不解。
清了清喉嚨,齊霈陽試圖簡單扼要的說明︰“‘嚇走’是過于夸大。你只是不太能適合爸古怪的幽默感,所以高中畢業後就另外找房子了。”
“這樣說未免太含蓄!心娃一直是你爸近年來稱得上敵手的好對象。”謝曉玲跟著微笑道︰“我還記得,心娃搬離齊家的時候,谷清還寂寞了大半年呢!”
但他很快就找到下一個捉弄的目標——齊霈陽,謝曉玲想道。
齊霈陽無奈地嘆口氣︰“娃娃,這就是我的父親和母親。如果你厭倦了他們荒誕的談話,盡可以阻止他們,否則他們會拉著任何一個想听的人嘮叨個沒完沒了。”
謝曉玲給自己的兒子一記白眼,注意到心娃稍嫌蒼白的神色。
“心娃需不需要休息了?剛出院就奔波了這一大段路,一定很累了吧?”她體貼的問道。
齊霈陽立刻暗罵自己不夠細心。
他擔心地望著心娃,“娃娃,是我不好……”
“我沒事,只不過是一時適應不過來而已。”
謝曉玲扶著她。“來,我帶你上樓。我已經整理好你的房間,先休息一個晚上,等明天恢復體力,玲姨再跟你好好聊聊。”
齊霈陽走上前。“好,我扶娃娃上樓……”
“你連這點時間都不讓我跟心娃相處嗎?”謝曉玲沒想到自己的兒子變成了麥芽糖,走到哪里就黏到哪里。
“但……”
心娃猶豫地朝齊霈陽笑了笑。“霈陽哥,我和玲姨上樓就行了。你明天……會在吧?”
一離開齊霈陽,她就不安起來。
“我保證你一醒來,我就站在你的面前。”他輕聲承諾,不舍的注視著謝曉玲小心地扶著心娃上樓。
“兒子,這不是生離死別吧?”齊谷清坐回沙發,悠哉地開起玩笑。
齊霈陽的注意力回到他身上,他跟著坐到齊谷清的對面。
“爸,這幾個禮拜有消息嗎?”
“沒有。”
“沒有?”齊霈陽皺起眉。
“找不到任何線索。”齊谷清悠閑的抽起雪茄。“心娃沒有仇人。”
“您想說,那全是意外?”齊霈陽根本不信。
“我,我不認為那是意外。”齊谷清嚴肅的注視著他兒子,“心娃的確是沒有仇人,但你的仇敵可就數不清了。”
“您是說……心娃是因為我而……”齊霈陽沒想過這個可能性。
如果真如他父親所言,那麼他……豈不成了傷害心娃的間接殺手?光是想到這個可能性,他的心就涼了半截。
“極有可能。”齊谷清說出他的推理︰“畢竟光是在你名下所收購的即將倒閉的公司就不止十家,不是嗎?”
齊霈陽無法接受這個可能性。“這表示極有可能是我害了娃娃……”
“這不是你的錯。”
“您是在為我開罪。”齊霈陽固執道。
齊谷清嘆息。就連他有時都不得不承認他兒子固拗的脾氣是他所無法扭轉的。
“現在不是追究誰對誰錯的時候,當務之急是如何找出傷害心娃的凶手。”他說。
齊霈陽完全贊同他父親的意見。
齊谷清繼續說出他的想法︰“我曾想過,在這種情況之下想找出這個凶手的確不容易,但多多少少還算是找到線索了。只要有起頭,慢慢往下找就不會太困難,遲早會讓我們找到他,怕就怕……”
“什麼?”
“如果我們找錯方向,或是在我們循線往下找的這一段時間里,萬一再度對心娃下手……”
齊霈陽驀地站起身。“再度?”他瞪視著齊谷清。
“如果他想報復你,他會往你最寶貴的東西下手,而你最寶貴的是心娃,不是嗎?”
“但他已經把娃娃弄成那副模樣……”齊霈陽簡直不敢想像是誰會那麼殘忍。
“有本事他沖著我來,何必把箭頭指向娃娃?她根本是無辜的!”
光想到娃娃會再度受到傷害,齊霈陽就難以控制他憤怒的心情。
他絕不容許他的寶貝娃娃二度受到傷害,尤其是因為他的關系。
齊谷清慢條斯理的說道︰“這只是我的推理,並不能當真。”
“而您的推理從沒出過差錯。”齊霈陽臉色沉了下來。
“事情的來龍去脈還沒理清楚,不用太早下定論。”齊谷清微微一笑,改變話題︰“你跟心娃也有二十年的感情了吧?”
齊霈陽心不在焉的點了點頭,心思仍留在先前結論的可能性。
“什麼時候娶她過門?”
“什麼?”齊霈陽完全反應不過來。
齊谷清換上神秘的微笑,說︰“老實說,這些年來我一直以為你在等待你的小新娘長大呢!”
“爸,你在胡說些什麼?”直覺地,齊霈陽抿起唇瞪著父親。
齊谷清對他的怒氣視若無睹,他依舊掛著笑容,站起來。
“只是一份猜測而已。”
“我視娃娃為親妹妹!”他強調。
“的確。”
“我和娃娃雖然只是異姓兄妹,可是比起有血緣的兄妹更親密,但我們仍是兄妹。”
齊谷清點點頭,“我完全贊同你的意見。”
“我保護娃娃、憐惜娃娃,完全因為她是我妹妹。”
“沒錯。”
“總之,存在我們彼此之間的關系是單純的兄妹之情。”
“我同意。”齊谷清正經的態度讓齊霈陽心安了些。
“那還有什麼問題?!”
“是的,你的確是說服了你自己。”齊谷清不急不緩的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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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47:35
齊霈陽瞪著他父親,“爸,您又在開玩笑了,我是在說服您!”
齊谷清聳聳肩,離開客廳,走向臥房。
“爸!”齊霈陽站起來,瞪著他的背影。
齊谷清的笑聲傳來,“是的,我完全同意,雖然我質疑那份可能性。”他哈哈大笑。
齊霈陽只有震驚的瞪著齊谷清走回房里。
他與娃娃?
可能嗎?
他繼續坐在客廳企圖說服自己。
隔著窗子,一夜未眠的齊霈陽凝視微曦的東方。
一個晚上,他的思潮起伏不定,尤其當他想起最近與心娃的關系起了微妙的變化與他父親神秘的言辭,他英挺的臉龐就不知不覺的抹上了疑惑與不解。
在過去,他與心娃關系單純,僅止于兄與妹的簡單關系。但自從心娃失明、失憶後,一股古怪的感覺緩緩爬上他的心頭。他想起乍听心娃出事後,他的一顆心仿佛被狠狠地鍬緊了似地,讓他喘不過氣來,活了三十多年的日子,這種感覺是頭一遭。
難道真讓他父親說中?
齊霈陽迅速地否決這個想法。
他把心娃當妹妹看是個不爭的事實,無論她失去記憶與否,她都是他最憐惜的妹妹。
是的,無論如何,心娃都是他的妹妹。
他的思潮如退潮般迅速飛回心娃十九歲的時候……
“畢業典禮一結束,我就搬離齊家。”心娃對著剛應酬完回到臥房的齊霈陽宣布。
十九歲的心娃雖然稱不上風情萬種,但卻像是一朵含苞待放的花似地,讓齊霈陽不得不緊張地為她趕退無數的追求者。
他習慣性地伸開雙臂,讓心娃投入他的懷里。
“我絕對要離開這里。”心娃堅持道,但她仍投入齊霈陽的懷里。
“我以為你在這里住得很開心。”
“我是很開心,只要你和齊伯父別老是以保護者的身份自居。”她抱怨。
齊霈陽不以為意。“我是為你好。”
“你是打算讓我小姑獨處一輩子,是不是?”
他微笑了。“你才十九歲。”
“總之,我搬家搬定了。明天二毛、三毛哥分不出時間來參加我畢業典禮,你來不來?”
齊霈陽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你能搬到哪里去?回顧家老屋?”
“我同學要搬回南部,她同意把房子低價賣給我。”心娃得意極了。
齊霈陽拉開微許距離,盯著她,“你是認真的?”
“我做任何事都很認真。”
“我不準。”
心娃氣得掙扎出他的懷抱。“再幾個月,我就成年了。”
“我不準。”
“大毛哥,你不認為你太過霸道了嗎?”
齊霈陽聳聳肩,“這是我的個性。”
“總之,我非搬不可。”
“明天我會參加你的畢業典禮。”他想起與未婚妻的約會,決定可以先將之暫緩。
畢竟娃娃的畢業典禮僅有一次,他想。
“你不必轉移話題。必要時,我會一件行李都不帶。”她瞪著他。
他皺起眉。“娃娃,告訴我說你不會這樣做。”
她得意地望著他,“我會,只要你不準,我就會這樣做。我甚至不會把新居的地址告訴你。”
“娃娃!”
她嘆口氣,“大毛哥,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
“我知道。”
“而且我絕不能再忍受齊伯父的幽默感,那簡直不是人過的生活。”
“我知道。”
“現在該是放我高飛的時候了。”
“我知道。”
“所以?”她期待的注視著他。
“所以我不得不照你的意思,是嗎?”他苦笑。
心娃歡呼一聲,抱住齊霈陽,“你放心,我會照顧自己的。”
“記得要保持聯絡,嗯?”他不舍的摸著她滑嫩的臉頰。
她抬起頭,笑了,“大毛哥,你明知道我不可能會忘了你的。”
“是嗎?”
她熱切的點頭,“大毛哥是我生命里最重要的男人,就算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的時間,我都舍不得忘掉大毛哥。”她允諾。
齊霈陽感到窩心起來。他露出微笑,相信心娃所言非虛。在他的生命里,他最重要的女孩子便是心娃,如果連她也忘了他的存在,他將無法接受,更甚者,他的生命將毫無意義。
是的,在這幾年來,他們密切的聯系,讓他篤信心娃的確所言非虛……
直到現在。
她遺忘了一切,包括一直鐘愛她的大毛哥。
這項事實讓他又怨又恨。
齊霈陽疲累的閉上眼楮,不願深究內心深處那股呼之欲出的感受。
長嘆口氣,他關閉了理不清的思潮,靜悄悄的走進心娃的房里。
上前走到床邊,望著她甜美的睡容,他的心弦隱隱的泛疼起來。
他無法想像將她親手交給另一個男人的一天,更無法接受她為另一個男人換上白紗禮服,想到這里,他的唇緊抿起來。
因為他發現妒意像是毒藥似地迅速散布到他全身。
“霈陽哥?”心娃忽地醒過來。
“我在這里。”
“我知道你在這里。”她掙扎的半坐起來,伸出雙手接觸齊霈陽給予的厚實溫暖。
他坐在床沿,任心娃緊握他的手不放,“你怎麼知道我在這里?”
她笑了笑,“我就是知道。”
當齊霈陽輕推開門進來,她就知道了。至于她如何得知,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只知道那股熟悉、親切的感受就這樣涌現在她心中。
齊霈陽不以為然,“娃娃,你睡得還習慣吧?”
她點點頭,“這是我睡得最甜的一次。”
他皺起眉,“你沒跟我說過。是醫院的藥水味讓人受不了嗎?”
“那倒還在其次。主因是知道霈陽哥就在我附近,我自然就安心下來了。”她坦白道。
齊霈陽勉強笑一笑,“是嗎?”
“霈陽哥,你有心事?”她听出齊霈陽聲音中的郁悶。
“不,我心情愉快。”
心娃捉弄似地掀了掀嘴角,“我以為你從不對我說謊。”
好半晌的時間,心娃幾乎以為齊霈陽不願談及這個話題,直到他開口,她才驚覺她的確在乎他,包括他心情不佳的時候。
她迅速地回想起自她失憶以來,她所面對的齊霈陽天天掛著笑容,仿佛一點不開心、不快樂的事,他都不願帶給她,這樣的好哥哥要到哪里找呢?
問題是,自從她喪失記憶後,一直無法把齊霈陽當成哥哥般看待。
“娃娃,什麼事都逃不過你的眼楮。”齊霈陽的聲音在心娃黑暗的思緒里響起。
“我的眼楮看不見了,記得嗎?”
“你的眼楮遲早會恢復視力的。”他給她信心。
“如果我的記憶力也能如此就好了。”她苦惱起來。
齊霈陽心疼起來,立刻摟住她縴弱的身子。
他無法忍受看見心娃有一點點的不開心。
“傻娃娃,你會恢復的。你一定會想我、想起我們之間的點點滴滴,我不允許你忘了我的一切、忘了你自己對我的承諾。”他一時沖動,脫口而出,換來心娃的吃驚與羞赧。
怔了怔,就連齊霈陽也意識到自己未經思考的措詞太過——暖昧。
他勉強擠出個微笑,“娃娃,我是說……我希望你趁早恢復記憶,我們四兄妹之間的許多記憶都是彌足珍貴的……”
“我知道。”心娃小聲的說。
從未有的尷尬首次出現在齊霈陽與心娃之間。
許久,齊霈陽才想起什麼似地站起來,到桌上拿起藥箱,再走回來。
他坐回床沿,“娃娃,該換藥了。”
心娃輕輕嗯了一聲,任齊霈陽為她解開纏在眼楮的紗布。
“霈陽哥,下午玲姨告訴我,你曾經……有過未婚妻?”她小心地問道。
他揚起眉。“是昨天下午。”
“昨天?”
他看見隔著紗布之下那雙昔日充滿笑意的雙眼如今緊緊闔著,他心中有說不出的心疼與憐惜。
“霈陽哥?”
他嘆了口氣,回答︰“現在是早上六點鐘。你睡掉了快一天的時間。”
她吃了一驚。“我睡了這麼久……”然後她想起齊霈陽現在身在何處。“霈陽哥,你起得真早。”她懷疑他一夜未睡。
“倒不如說,一夜未眠。”
“為什麼?”她好奇道。
因為我在想你,齊霈陽心里答道。
因為他在回憶過去的種種。
因為他始終分不清自她失去記憶以來,他心中那股盤踞不散的古怪情緒。
因為他似乎……重新認識了顧心娃的另一面。
再度嘆了口氣,齊霈陽為她換上新紗布。他只能祈禱讓她早日恢復記憶,重建他們以往的關系……或許是他自以為是的關系。
他皺起眉,為自己的想法感到不齒與懊惱。
心娃以為齊霈陽不願答復,她改了個話題。
“霈陽哥,玲姨說你曾經有過三個未婚妻?”她迫切的想知道他的一切。
他回過神,憂愁仍在他眉宇之間。“她的缺點不多,就屬多嘴這項缺點最嚴重。”他喃喃道。
“你不願談?”
“為什麼不?畢竟那都是些陳年往事了。”齊霈陽倒看得很開。
“你……不難過?”
“為什麼要難過?”
“玲姨說,你感情縴細,容易受傷害。”
“看來我母親對你說了許多我的事。”齊霈陽搖搖頭,大嘆無奈。“你真以為我是個感情縴細,易受傷害的男人?”
“我不知道。”她小聲答道。
齊霈陽怔了怔,有些落寞。“你是不知道。在我們相處了近四分之一的世紀之後,我從來沒有想過你會忘了我這個大哥的存在。”
“我……”心娃也無可奈何,畢竟記憶力不是說恢復就可恢復的。
如果可能,她想盡早見到齊霈陽,哪怕是只有剎那的光陰,她都想知道齊霈陽的長相。在她的印象中,齊霈陽是個不苟言笑卻體貼入微的男子,她期待見到他的那一天。
“這不是你的錯。”齊霈陽柔聲答道,親密的拉起她的小手。
她略紅了紅臉。“你願意幫我恢復記憶嗎?”
“當然。你有問,我必答。”他承諾。
她頭一個想知道的是他三個未婚妻的故事。她想知道齊霈陽曾經看上的女子究竟是怎樣的女人。
而她自己是否符合他的標準……
遲了會兒,她終于問出口︰“霈陽哥,能不能告訴我,你未婚妻的事情?”
“那根本沒什麼好談的。”
“你受到傷害了。”她幾乎敢肯定,否則他不會連談都不願談。
齊霈陽想起她曾到他辦公室來興師問罪,他淡淡的笑了。
“不!我沒有。如果你真想知道,我會原原本本的告訴你。第一任未婚妻是你十九歲那一年我認識的,可惜她要出國深造,所以解除婚約。”他省略他為了參加娃娃畢業典禮,冷落了她的生日,所以她一氣之下大叫大鬧,他仍然無動于衷,于是乎她自動解除婚約,然後出國深造。
心娃皺起眉。“你難過嗎?”
“不,一點也不。男女之間本來就是好聚好散。至于其他兩個未婚妻,雖然不是她們主動解除婚約,但原因相差無幾。”你對她們都沒有感情了?”她猜測道,對自己心里那股悄然攀升的竊喜感到不知所從。
齊霈陽緩緩一笑,“你猜對了。”
他對心娃沒有如同未失去記憶前逼他或是決定替他說情感到高興。
他體貼的想起一件事,站起來,“娃娃,想不想去洗手間?”
倏地,她紅了臉。“我……我自己……會去……”她訥訥道,不太習慣如此隱私的問題當著齊霈陽面前說出。
“你的眼楮不方便,我可以抱你過去。”
“不……我……真的可以自己去……”她驚呼一聲,感到兩只有力的手臂將她抱了起了。
“霈陽哥,我可以……找玲姨……”她漲紅著臉,結結巴巴的說。
“媽還在休息。”他幾步就送她到了溶室門口,放下她。“需不需要我幫忙?”
“不……”她的紅臉蛋簡直可以跟隻果媲美。“謝謝,我可以自己來。”她不得已摸索著門把,然後推門進去,當著他的面用力關起門來。
“娃娃……”齊霈陽不太明白她尷尬的原因。
他想告訴她,他不介意這種情形,畢竟在她三歲大的時候,他時常在夜晚抱著她上廁所,但他決定還是不談為妙。
他認為她臉紅得可愛。
她則不作如是想。
她簡直羞愧難當,恨不得當場鑽個地洞就此消失不見。
或許齊霈陽以為她還是過去的那個顧心娃,但她可不。
她與過去的顧心娃仿佛斷了線的風箏似地,除非斷線再接回,否則她永遠不可能跟過去的顧心娃一般,以同樣無所謂的態度面對齊霈陽。
現在的齊霈陽對她而言,就像是完全陌生的異性。
她不了解他的過去、不了解他的為人,她只明白他對她疼惜的態度完全像是捧在手心里呵護的寶貝。她固然受寵若驚,也很慶幸在此時此刻齊霈陽能夠陪伴在她的身邊,但他仍然只是個陌生人。
她急欲了解、熟悉在陌生人。
她完全無法把他當作大哥看待,尤其當她听見齊霈陽對那段過去式的婚約並無任何悸動,她除了一份不解之外,更有一股心喜。
她簡直難以形容自己的萬般思緒,只求她趁早恢復記憶,重新開始過去的生活。
但在過去,她一直把齊霈陽當大哥,不是嗎?
她真願意回到過去的生活?
她迷惘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8 10:47:50
親密寶貝 正文 第五章
半隨著一聲巨響,一盞吊燈砸在舞台之上。
所有演員為之瞠目咋舌,包括馬純欣在內。
原因無它,只因當時她正站在吊燈之下,若不是有人及時拉她一把,只怕她將來再也無法登上舞台。
想到這里,她就驚悸未定,一時半刻之間只能傻了眼地瞪著那盞碎成片片的吊燈。
“你沒事吧?”
在眾人急切問她是否安好的喧鬧聲中,她回過神,向大家確保她安然無恙後,眼光移到救她一命的男子臉上。
那是一張孩子氣的娃娃臉,愛笑的眼楮讓她半是熟悉半是陌生,寬厚的嘴唇、高挺的鼻梁、溜到額前的一撮頭發讓他整個人看起來年紀不會超過二十八歲,但卻又散發出溫暖、開朗般的氣質。
她的記憶中並不認識這個男人。
她朝他感激的笑了笑,等眾人逐漸離去後,她說︰“我想我該謝謝你,如果不是你及時……”
“及時推你一把?這應該算是緣分,如果不是順道探老姊,恐怕今天我就不在場了。”他笑嘻嘻地說道。
馬純欣眨眨眼,對于他的搶白有些不太適應,但她仍保持微笑。
畢竟他是她的救命恩人。
“你是……”她禮貌的想問他名字。
“沈樂成。”眼前活潑男子咧嘴笑道︰“雖然我想當個無名氏,不過不太可能。沒有多久的將來,你遲早會知道我是誰。”
馬純欣不解的注視著他。
他笑著為她解答︰“我是指等我闖出一番事業的時候,我會通知你一聲。”
“你口氣不小。”馬純欣不知該嘲笑他抑是欽佩他。
“這是我與生俱來的自信心。”他大言不慚︰“如果沒有自信心,那還談什麼做人、做事,不是嗎?”
馬純欣笑著搖搖頭,介紹自己︰“我是馬純欣……”
“我知道你是誰。”這也是今天他假借找老姊之名的原因。
馬純欣皺起眉,直覺的敵意已經顯露出來。“既然如此,你大概也知道……”
“知道你紅透半邊天的程度?”沈樂成依舊是笑嘻嘻的模樣。
馬純欣有些反應不過來。
她沒有想到他完全不提及前陣子她與齊霈陽之間的風風雨雨。這令她有些窩心,她思及這些日子以來,不但記者訪問她的內容不外乎是有關她與齊霈陽之間的事;要甚者,連她的唱片公司里的同仁也不免好奇幾分,雖說當初是她故意渲染夸大,但時間一久,她也有幾分排斥感。
她馬純欣不應只在花邊新聞上有分量,她應該是紅歌星,她的歌、她的曲都是她細心創作、演唱、灌錄的,希望歌迷真心喜歡、欣賞,但她沒想到她反倒身受其害,人是出了名,但哥卻始終打不紅。
原因無它,還不是有些看熱鬧的人只顧著看她與齊霈陽下一波的糾纏,卻忽略了她原本也是哥星。更甚者,她的身分多多少少也受到不少傷害。
她的原意本是要齊霈陽難堪,沒想到連她自己也受牽連。
如今見到誰,誰都忍不住用那雙好奇的眼楮詢問她,讓她開始不耐煩起來。
但沈樂成卻不同。
這讓她松了口氣。
沈樂成揚起眉,笑望著她身後。“看來你的宣傳要趕來看看你受傷了沒有。”
“全仗著你救了我。”她仍然感激。
“你想報恩?”
“如果你願意的話。”
沈樂成偏著頭想了好一會兒,像個無憂無慮的大孩子。
“老實說,我不喜歡跟當紅歌星扯上花邊新聞。”
“因為我太老?”馬純欣問道。
他驚訝的瞥視她。“不!你沒有超過二十八歲吧?”
“過了六月就是。”馬純欣毫不保留她的年齡秘密。
他微笑。“我們相差不過兩年而已,對我而言倒沒多大差別。我之所以不想扯上花邊新聞,是不希望讓人誤以為我是靠這些新聞出名。”
“原來如此。”
“不過,你例外。”他始終掛著微笑,與向來冷漠的齊霈陽完全不同。
“我例外?”
“我允許你報答我的救命之恩。也許你願意請我吃一頓晚餐?”
馬純欣考慮到她的形象。
沈樂成聳聳肩。“我知道一家十分隱秘的餐廳,保證絕不會讓人發現你是馬純欣。”
“我能相信你的話嗎?”
“這就要看你自己的決定,不是嗎?後天晚上六點,我在這個地方等你。”他說出一個地址,“如果你不來,我就當你放棄了。”
“放棄?”她不明白。
他眉一揚。“放棄跟我這個人相處中醫!有時候人要相處才能明白對方的好處,不是嗎?”
怔了怔,馬純欣根本接不上他的思緒。
就連他瀟灑的離開後,她仍然站在舞台邊說不出一句說來。
許久。
懷著贖罪的心理,沈寧出現在齊家門口。
這是經過反覆思考後所下的決定。
即使她不曾參與過那場陰謀,她仍必須負起一部分的責任。
所以她來了,來到齊家贖罪。
不安地按了按門鈴,她決心面對這一切。
來開門的是謝曉玲。
她訝異地看見沈寧站在齊家門口。
“沈小姐,你……有事嗎?”
沈寧愧疚的笑笑。“齊伯母,我是來探望心娃的。”
謝曉玲點點頭,讓她進來。她知道在沈寧曾任齊霈陽第二任未婚妻的時期,與心娃的關系親如姊妹。
“心娃的情況還好吧?”沈寧擔心地問道。
“大致上還算不錯。不過即使你見了心娃這孩子,恐怕她也認不出你來。”謝曉玲說著說著就嘆了口氣。
“我知道她的眼楮暫時失明……”而這全是她的錯。
“楮楮失明事小,問題是她完全忘了過去的事了。”
沈寧楞了楞,停下腳步。“齊伯母,你是說心娃她……也失去記憶了?”
謝曉玲點頭,沉浸在自己哀憐的情緒之中。“這心娃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恢復記憶!你見了她,千萬別刺激她。”她帶沈寧上二樓。
“齊霈陽呢?”沈寧必須弄清楚狀況。
“他回公司處理一些要事,下午就會回來了。”謝曉玲靜悄悄的打開二樓左手邊的房門。
剎那間,沈寧看見一個雙眼纏著紗布,身子薄薄弱弱的女孩子正坐在窗口前,側面對著她,在門打開的瞬間,她不安地將臉移向房門口。
“是玲姨嗎?”心娃有些猶豫不決。
沈寧差點當場落淚。
印象里,心娃是個開朗、活潑的女孩,而今她竟然會在心娃臉上看見恐懼、不安的神色,她一直以為這兩者永遠不會出現在心娃的臉上。
而現在……她有一股想落淚的沖動。
這全是她的錯。
謝曉玲趕緊走進來。“是我,我來看看你還需不需要些什麼?”
心娃怯笑著搖頭。“玲姨,麻煩你了……還有人在嗎?”
“你耳力愈來愈好了。”謝曉玲贊美道。
心娃只是笑笑。“不是齊伯父吧!”
“你怎麼知道?”
“每回他一上樓,一定會先讓我听見他的聲音。”
謝曉玲一逕地微笑著,相當明白她丈夫在古怪的幽默感之下有著一副體貼的心腸,一如她的兒子齊霈陽一般。
她示意沈寧進來。
“心娃,我帶來一個你過去的朋友。”
“過去的朋友?”心娃想起凌威揚,立即不安起來了。
“他……來做什麼?”
“來看看你而已。如果你不願意見她,我請她下回再來好了。”謝曉玲急忙安撫她。
沈寧不願錯失這個機會,她走上前。“心娃,不認識我了嗎?”
心娃怔了怔,脫口而出︰“你是誰?”
“傻孩子,你忘了嗎?她是你霈陽哥的第二任未婚妻,跟你情同姊妹哪!”謝曉玲在旁解釋,希望能喚起她的記憶。
“第二任未婚妻?”
“應該是過去式的未婚妻。”沈寧苦笑。“我沒想到你失去記憶了……”
心娃顫巍巍地站起來,摸索似地朝她走兩走,謝曉玲急忙上前來扶心娃。
“你別難過,霈陽哥問過醫生,記憶力隨時可能會恢復的。”心娃反倒安慰起她來。
這讓沈寧的愧疚更深。
一個念頭從她心里萌生起來。
懷著贖罪的心,她抬起頭忽地懇求道︰“齊伯母,我希望你能同意讓我留在這里照顧心娃。”
“什麼?”
沈寧早已決定,她堅持地點頭。“目前我辭去我的工作,這段時間我希望留在齊家照顧心娃。”
這是她贖罪的方法之一。
她勢在必得。無論謝曉玲會如何拒絕她,她都會堅持到底。
望著心娃楚楚可憐的臉蛋,就連她也忍不住升起惻隱之心,而心娃甚至反倒安慰起她來,她無法想像馬純欣竟然會傷害如此可人、溫柔的女孩。
但事已既成,憑她沈寧的力量也無法挽回,她只能留下來照顧心娃或者保護她,聊盡綿薄之力。
她不敢預期馬純欣是否會再興起報復的念頭,所以唯一的方法只有留在心娃身邊隨時保護她。
回過神注視心娃一臉不解的臉孔,她慎重的告訴自己——她贖罪的時機到了。
齊霈陽回來見到的正是這幅情景。
他的娃娃正怯生生的坐在客廳和沈寧一起听謝曉玲談著他過去的趣事,而齊谷清正悠閑的在一旁聆听,仿佛對整個場面的轉變感到十分有趣。
心娃首先抬起頭,朝他這個方向望來。“霈陽哥?”她側耳凝听。
謝曉玲立刻站起來迎向他,“阿陽,瞧瞧誰來了!”
齊霈陽皺起眉頭,注視著沈寧,“你來這里做什麼?”
“她是來看心娃的,是不是?心娃丫頭。”齊谷清眼帶笑意的瞥向齊霈陽。
“你的‘前任’未婚妻打算留下來照顧心娃。”他強調‘前任’兩個字。
齊霈陽狠瞪了父親一眼。面對沈寧時,他一臉平靜地說道︰“你的好意,我心領了。娃娃有我就夠了。”
心娃本想插嘴說什麼,但被齊谷清搶白︰“兒子,你大概忘了你和心娃丫頭男女有別的。”
“那又如何?”
“有些事情你並不能陪在心娃丫頭身邊。”
齊霈陽不解。“例如?”
“例如……”齊谷清有時候覺得這個兒子笨得可以。他試著搜索貼切的字言︰“例如較隱私的事情。”
齊霈陽移向心娃酡紅的臉蛋,走到她面前。“娃娃,你的意見?”
“我……”心娃只求不要再發生幾天前類似的那件尷尬事了。
每天早上,齊霈陽會準時前來為她換藥,在那之前她自己會先摸索到廁所去,雖然花費不少時間,但至少省去尷尬。
她發現她根本不了解齊霈陽的心理。
他似乎認為那只算是芝麻小事。
但她可不。
因為她把齊霈陽當異性看待。
“娃娃?”齊霈陽等著她說出否定的話。
心娃不願傷他的心,齊谷清也忍不住再度開腔︰“兒子,就算你不願意也不行,因為我已經允許沈小姐留下來。”
“這里並不需要她。”
“你不需要,心娃丫頭需要。想想,心娃丫頭的眼楮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復明,你總不能老放著公司不管吧?”
“我……”齊霈陽無言以對。
沈寧站起來為自己說話︰“齊先生,我是真心要來照顧心娃的,我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機會;再說,心娃過去與我交情頗好,于情于理我都該來照顧她。”
“娃娃失去記憶了,對你根本不再熟悉。”他指出。
“今天一下午,我們三個女人相處融洽,就算心娃忘了沈小姐的存在,現在她也重新認識沈小姐了。”謝曉玲站出來說話︰“你要知道我和你父親不可能時時陪在心娃身邊,而你也公事纏身,目前心娃最需要的是一個全天候的伴護,你自己再好好想想吧!”
齊霈陽嘆口氣,拿母親沒辦法,他伸出手放在心娃肩上。
“娃娃,如果你願意讓沈寧留下來,我不反對。”
心娃抬起頭,腆的笑了笑,“寧姊人很好,她肯留下來陪我是我的幸運。”
齊霈陽緊抿起唇,看向沈寧,“既然這樣,娃娃就交給你了。”
沈寧松了口氣,“你放心。”
在目睹齊霈陽待心娃的態度後,她幾乎以為她還必須經過多次爭取才能如願,沒想到齊霈陽爽快答應下來了。
她完全放松了,這一切全落在齊谷清精明的眼里。
“霈陽哥,你公事都處理好了嗎?”心娃好奇問道。
齊霈陽點頭,放在她肩上的手未曾移開過。“齊氏招考職員的事全交由天娜負責。大致來說,沒有值得需要擔心的事情。”
他唯一擔心的是心娃。
在他心里,一個齊氏集團是比不上心娃的。但他沒有想到心娃會嫌他不方便,他一直以為心娃十分依賴他。
“霈陽哥?”
“我在這里。”
“你……不開心?”趁著齊谷清和謝曉玲、沈寧談話,她低聲問道。
齊霈陽笑了笑,“我沒有。”
“記得那個不說謊的承諾嗎?”
齊霈陽嘆口氣,“好吧!你說得沒錯。”
“你的確不開心。”
“我是有些不開心。”他坐在心娃身邊,拉著她擺在腿上的手。
“因為公司的事?齊伯父說你打點上下整個齊氏十分辛苦。”
“公司的事倒還在其次。”
心娃皺起眉頭,不難猜出他不開心的原因。
她怯怯地小聲問道︰“是因為我嗎?”
“部分是。”他柔聲答道,讓她知道他並不生氣。
“我以為你很高興寧姊來這里。”
他揚眉。“為什麼?”
“她曾是你的未婚妻,不是嗎?”
齊霈陽瞥一眼正和父母寒暄的沈寧,答道︰“那是‘前任’,記得嗎?”
“但你喜歡過她。”
“或許吧!”他隨意答道。
“你是說你不確定?”
“我確定我‘現在’跟沈寧只是朋友。”他強調,不想在她心底烙下錯誤印象。
“我難以想像既然你不曾喜歡寧姊,當初又何必跟她定婚?”她嘟嚷道。
“無論你失去記憶與否,你對我的婚事都相當感興趣。”他半嘲弄。
“你又不高興了。”她指出。
“我是不高興。”
她再度皺起眉。“這回我並沒有招惹你。”她下結論。
“我能說謊嗎?”
“不。”
“那麼我的答案是你猜錯了。”
她吃驚的側頭面向他,溫熱的鼻息讓她驚覺到她與齊霈陽幾乎臉貼臉,相隔不了幾公分的距離。
她立刻由臉紅到耳根的頻頻後退,如果不是齊霈陽忙抓住她,她早翻下沙發。
“娃娃,你怎麼了?”齊霈陽擔心極了。“我……我……沒事。”她開始結結巴巴。
這些日子以來,每當她臉紅起來,就開始結巴起來,讓齊霈陽深感不解。
齊谷清看在眼底,笑在心里。
他只能大嘆他有個傻兒子,除此之外,他也無可奈何。
“你確定你沒事嗎?”齊霈陽掩不住臉上憂色。
心娃終于忍不住站起來了。“玲姨?”
“我在這里。”正與沈寧談話的謝曉玲站起來。
“我想上樓休息了。”她仍感到兩頰臊熱,一顆心猛地跳動。
齊霈陽也立刻起身。“你真的不舒服?”
“我說過我很好。”
“現在才不到八點的時間,你就要上床,這不是不舒服是什麼?”
“我……我想跟寧姊聊聊天。”她不願告訴他,她是因為他而臉紅。
老天!他根本是她的異姓大哥,她竟然也會因為小小的踫觸而臉頰發燙。
但她從不把他當她大哥,她心里悄悄補上一句,至少她失去記憶以後不曾,一直當她是妹妹的是他齊霈陽。
想到這里,她的心里就滿不是滋味。
齊霈陽哪里懂得女兒家心事!他只道是她因雙眼失明,情緒暫時低落。接收到齊谷清暗示的目光,他點點頭。
“好吧!沈寧,心娃就交給你了。”
沈寧熱切的點頭,上前扶著她。
“娃娃,晚上有事盡管叫我。”他體貼在補充。
心娃隨意點了點頭,逕自和謝曉玲、沈寧上樓去了。
齊霈陽望著她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自從她出了車禍後,她的身子就薄弱不少,仿佛一陣風就可以輕易的吹倒她。
他暗下決定,秒後找時間跟母親談談。讓她炖煮些食品給心娃滋補滋補。主意一定,他注意到坐在沙發上的齊谷清自始至終都含著笑意地觀察他的表情。
“爸,你有事?”
“不是我有事,是你有事。”
“我?”齊霈陽不解。
齊谷清重嘆口氣。“有些時候我還真懷疑你到底是不是我兒子?”
齊霈陽注視著他,“爸,您想說什麼,不必拐彎抹角的顯示您高度的幽默感。”
齊谷清只好明白的說了︰“兒子,你相當不滿意沈小姐過來照顧心娃丫頭。”
“我沒有。”
“你口是心非。”
“既然您自認能猜透我的心,又何必開口問我?”
齊谷清搖搖頭。“你向來不表明你心中想法,所以我也只有揣測一途了。兒子,你在擔心心娃丫頭不再依賴你了。”
“您猜錯了。”齊霈陽面無表情。
“如果我猜錯了,我就不叫齊谷清。從心娃丫頭失去記憶以後,第一個見到的親人就是你,在她心中,你是她唯一的依靠,現在似乎不再如你所想了,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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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48:01
“您又在自以為是了。”
“你以為系在你和心娃丫頭之間的就只有這一條線而已?”齊谷清說中了齊霈陽的心事。
齊霈陽一直堅信心娃與他如此親密,主因是她必須依賴他。他不敢想像要是心娃將依賴的重心移轉,他在她心中地位是否仍如以往……
齊谷清微笑。“我說得沒錯吧?”
“娃娃失去記憶後,聯系在我們之間的的確只有如此。”齊霈陽黯然道。
“告訴我,心娃丫頭在失去記憶以前對待你如何?”
“我相信在她心中,我的分量十分的重要。”他傲然答道。
“心娃丫頭曾經十分喜歡你?”
“不是曾經。”齊霈陽強調︰“等娃娃恢復記憶以後,我相信我們會如同過去般親密。”“听不听老爸的忠言?”齊谷清決心給他一記重擊。
齊霈陽注視著他。“我有選擇的權利嗎?”他嘲弄道。
“的確沒有。兒子,如果心娃丫頭的確喜歡過你,那麼無論她是否喪失記憶,她仍然會再度喜歡上你。”
“為什麼?”
“因為你的確有令她喜歡的氣質,不是嗎?”齊谷清哈哈大笑。
齊霈陽不明白。“爸,我不懂您的意思。”
“不懂就算了。反正將來你也會知道。兒子,你注意到沈小姐了嗎?”
齊霈陽揚起眉,等待父親解釋。他相信只要是齊谷清想說的話,沒有人可以阻止。
齊谷清自言自語下去︰“你大概沒發現到她來照顧心娃丫頭的原因吧?”
“沈寧和心娃曾是朋友。”
“就算是朋友,也只需要探望就可以,不需要把工作辭了,就只為了來照顧心娃吧!”
齊霈陽皺起眉頭,他根本沒有發現這點。“爸,你想說什麼?”
“我想說的是,或許這其中有所古怪。”齊谷清沉思道。
齊霈陽一驚,立即聊想到心娃的安危。“那您又何必留她下來?”
“不留她下來,怎知道原因?”
“萬一她想傷害娃娃……”
“霈陽,冷靜點。我相信沈小姐並不會傷害心娃丫頭。”
“您不能為她的人格做擔保。”
“我知道。就算她想傷害心娃丫頭,也不可能明目張膽住進我們齊家,除非她想害了心娃丫頭後,直接住進監獄。霈陽,你太過急躁了。”他數落著。
“我擔心娃娃。”
“我明白。事關心娃丫頭,你才會流露出情感。想當初第一眼見到你,我還以為你是個標準的木頭人呢!”
齊霈陽不作答復,只是擺聚眉頭。
“心娃丫頭一直是你最大的弱點,不是嗎?”齊谷清微笑︰“想知道沈寧這樣付出的原因,最好的辦法就是讓她住在這里自露馬腳,最多我們只要多注意些心娃丫頭就是。”
事經齊谷清決定,誰也更改不了。
齊霈陽除了遵從之外,別無他法。
他的眼光移到二樓,輕輕地嘆了口氣。
他一直視心娃為珍寶,如今一場車禍改變了原有的關系。
他只希望這份改變是好不是壞,他就心滿意足了。
他無法忍受可能失去心娃的這個念頭。
一刻也不能。
這是多年來他所意識到的事實。
無論心娃是否記得他,是否仍當他是重要的人,他都打算如此做。
一輩子保護心娃。
這是他當初的誓言。
無論心娃是否贊同。
而他打算貫徹到底。
幾經思量,馬純欣決定依約前去。
她告訴自己,那是因為他曾救過她,光為這一份救命之恩,她就必須赴約。
她試圖忽略那張爽朗、活潑的娃娃臉。不過是跟他短短幾分鐘的談話,她仿佛就感受到許久以來不曾出現的暖陽降臨在她周遭。那是與齊霈陽決裂後,所不曾擁有過的感覺。
想到齊霈陽曾拋棄了她,她的心頭就是一片沉重。尤其當她執行了傷害顧心娃的計劃之後,她的日子里雖然談不上什麼愧疚,但畢竟真正的開心並未隨之而來。
齊霈陽仍然無視于她的存在,他甚至付出了更多的心思放在顧心娃身上。
每當夜深人靜時,她甚至懷疑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正確。她的報復行動拉不回齊霈陽的人,更遑論他的心。
她圖的只是一份快感、一份渲泄而已。
但快感已過,渲泄也只是一時,除了照樣生活之外,她並沒有任何改變。
她這樣做……對嗎?
這個想法迅速在她心底掠過,但她緊緊將之壓在心底,不讓它浮現上來。
她必須告訴自己,她那樣做是為了討回一份公道。
而現在公道討回了,她應該感到快樂才對。
她拒絕再想,只是循著地址,將車停在一家小小的、看起來頗雅致的餐廳外頭。
而門口正掛著“休息一日”的牌子。
她皺起眉,戴著墨鏡走下車。
她可不願意在決定赴約之後,反而被人擺了一道。
她走到餐廳鐵門前,遲疑了會兒,終于認定自己太過沖動。
那不過是沈樂成一時戲言,而她卻信以為真。
想到這里,她就有些惱怒。轉過身,她走向停在路邊的車。
“馬純欣!”一聲男性吼叫聲從路口傳來。
她抬頭一望,一輛吉普車向她瘋狂的駛來,而沈樂成正站在車上,笑嘻嘻的向她猛揮著手。
他似乎不以這種足以摔斷脖子的車速為憂,一逕地朝她揮手。
直到吉普車及時在她面前煞住,她才發現自己松了一口氣。
沈樂成帥氣的跳下車,走向她,“嗨!看你的樣子似乎等很久了?”
“我以為你不會來了。”
“為什麼不會?我沈樂成從來沒有爽約的紀錄……”
“沈樂成,介紹一下吧?”坐在吉普車上的兩老媽奇問。在他們臉上掛著同樣溫暖的笑容。
沈樂成微笑,介紹他們︰“這是我老爸、老媽。這位是馬純欣小姐。”
六十余歲的沈母拿起老花眼鏡,仔細地打量著馬純欣︰“這位小姐好眼熟。”
“她是歌星,只除了今晚。今晚她只是個道道地地的馬純欣。”沈樂成宣布。
沈父注視著她,注意的點點頭,“好姑娘!你說的就是她?”
沈樂成笑嘻嘻的點頭,“沒錯。她通過你們嚴格的眼光了?”
“通過。”沈母答道。
“通過。”沈爺跟著回答。
馬純欣根本不明白他們的對話,“你到底在玩什麼花樣?”
沈樂成回過身,眉笑眼開的搖搖頭,“沒什麼。記得今晚的約會嗎?”
“你遲到了。”馬純欣不滿道。
“我是遲到了。如果我們再繼續談下去,準又趕不及下一場約會。”
“沒錯,所以人們有話快說。”
沈父拉長耳朵在听,沈母則戴著老花眼鏡猛打量馬純欣,讓她好不自在,甚至讓她感覺她好像是一樣準備沽價出售的貨品。
她的眼楮移到笑得一臉燦爛的沈樂成。不知怎麼的,就算她想生氣也板不起臉孔來。
她想她是被他的笑容所感染了吧!她找到這個藉口。
但她仍然跟不上她的思緒。
驀地,沈樂成拉住她的手,“上車吧!再遲此時候,我準被K死。她立刻掙扎出他的錮制,沒注意到他汗濕的手心。“你打算到哪里?”
他吃驚了好一會兒。“我說了這麼多,你還不知道嗎?”
“我的確不知道。”她冷然道。
他搔搔頭,陪笑︰“大概是我太緊張了吧!老實說,我老爸的干兒子的姨媽的孫子的妹婿的……”他想了好一會兒,實在記不住,他干脆說道︰“反正一表三千里,管他是誰,總之跟老爸有那麼點小關系,而今天就是他大喜之日。”
“那又如何?”馬純欣懷疑他的智商。
他眨眨眼。“我沒跟你說我們要去吃喜酒嗎?”
“兒子,你的確沒說。”沈母細心的補上這句。
他尷尬的笑了笑。“是我的不對。但你現在知道了,可以上車了?”他期待的問。
馬純欣冷冷望著他。“我並沒有答應跟你去吃你一表三千里的喜酒。”
他怔了怔,沒想到會是這樣的答復。“我以為我跟你有約了。”
“的確如此。但我現在後悔了。我拒絕跟一個做事不經大腦的男人約會。”
他失望之情溢一言表,但他很快振奮起來。
“顯然你說的不是我。”他肯定道。
“不幸得很,這個人非你莫屬。”
“你想反悔?”
“事實上,我的確是反悔了。”
他的笑容隱沒。“我以為我是你的救命恩人。”
她眯起眼。“你打算拿這個威脅我?”
“對于一個不守信用的女人,是的,我是會這樣做。”不笑時,沈樂成的表情十分嚴肅。“我不明白你明明赴約了,為什麼臨時反悔?”
“我受夠了所有不尊重我的男人。”她想起齊霈陽,就一肚子氣。
他注視著她,“是因為我將約會地點改了嗎?我承認當初我的計劃是到老爸餐廳里,但我沒有想到老爸臨時喝喜酒……我想讓你無憂無慮的過一個美好的夜晚。”他誠心道。
馬純欣有些遲疑了。
“馬小姐,我兒子為了這個約會可是千盼萬盼,你不忍讓他失望吧?”沈父在一旁說道,遭來沈樂成的白眼。
沈母搭腔了︰“如果我記得沒錯,小樂成昨晚還興奮得睡不著呢,是不是?小樂成?”
“媽!”沈樂成有些尷尬。
馬純欣以為自己看錯眼,再仔細一看,沈樂成一個開開心心的大男人臉上竟然出現微不可見的紅暈。
“馬小姐,就看在我們兩老的面子,一塊去玩玩。順便沾點喜氣,說不定下個新娘子就輪到你了。”沈父哈哈大笑。
“如果小樂成再努力點,說不定新郎就是你。”沈母也抹上一朵笑容。
“媽!”沈樂成臉上的紅暈十分明顯,他喊道。
馬純欣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沈樂成有些不好意思的看向馬純欣。“我父母就是這樣,你別介意。”他頓了頓,“我真心希望你跟我們一塊去,你願意嗎?”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好似深怕她不答應似的。
單單為他這份重視她的感覺,她就該答應他,馬純欣想道。
尤其當她想起齊霈陽待她有如無物時,她對這份重視更感到溫馨,但此時此刻她可不想讓齊霈陽破壞了一切。
看著沈樂成期盼的眼神,她再次讓沖動駕馭了她。
她點點頭,看見他興奮的模樣令她露出笑意。
“我答應你,但下不為例。”
沈樂成眼一亮,注意到她說“下次”。或許言者無心,但他听者有意。
他的嘴幾乎咧到耳後似的大笑著。
他未經她同意,拉起她的手,“你最好有心理準備,老爸開快車是一流的。”
他不顧她細聲抗議,硬是拉她上車。
“我自己有車。”
“一個人開車過去多無聊,倒不如讓老爸展現他的車技。”
馬純欣想起先前幾乎跌斷脖子的車速,她臉有些發白。
沈樂成笑了。“你放心,有我在,我不會讓你受到任何傷害的。”他半認真半玩笑地說道,然後叫沈父準備開車。
馬純欣卻為這句話咀嚼良久。
當她是齊霈陽未婚妻時,她期待這句話從齊霈陽嘴里說出來,而現在她卻從另一個陌生男人的嘴里听到。
這是一大諷刺。
但無可厚非的,她也十分窩心。
在致命的車速里,迎面撲來的強風讓墨鏡下的雙眼有些紅了。
她甚至感到霧氣從她眼底升起。
是的,她為這句話而感動了。
真的十分感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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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48:17
親密寶貝 正文 第六章
“你是說,你完全同意霈陽哥解除婚約?”心娃坐在床上,不可思議的喊道。
與沈寧相處兩個禮拜以來,心娃發現她是一個十分溫柔、可人的女子,也因此在短短時間內,心娃全心信賴沈寧,待她的態度有如自己姊姊般地親密。
但心娃仍難以置信齊霈陽如此輕易的放棄像沈寧這般溫婉的女子,而他甚至連一絲絲的眷戀也沒有。
她根本不相信,除非齊霈陽是冷血動物……或是他早已經情有所鐘。
沈寧淡淡地笑了笑,從衣櫥里拿出睡衣。“不可能嗎?”
“我不是這個意思。我的意思是……霈陽哥人這麼……好,”她本想說“完美”,但有些不好意思地及時收住口。“雖然他有些霸道,但他是個體貼入微的好男人。我無法想像寧姊放棄霈陽哥的心情。”
如果是她,她就不會如此輕易放棄齊霈陽!這個念頭在心娃腦子一閃而逝,但她很快壓下這個念頭。
沈寧苦笑著搖頭。“最好的不見得就是最適合的,尤其當他的心不放在我身上時,留下他的人又有什麼用呢?”
怔了怔,心娃直覺地抬起頭。“霈陽哥另有意中人?”
沈寧微笑。“你很聰明。”
“她是誰?我認識嗎?”心娃急切的口吻讓沈寧輕笑出聲。
“是的,你是認識她。”
心娃拚命地搜索腦海中僅有的幾位女性。
最後她放棄了。
“我不記得了……”她沮喪道。
沈寧安慰她︰“你只是暫時失去記憶而已,也許明天、後天就能恢復記憶了。”
“也可能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輩子都做一個失憶人,永遠遺忘過去。”
“心娃,你以前不是這樣……垂頭喪氣的又孩。”
心娃迫切的想知道過去的事情,透過黑暗,她伸出雙手朝空中摸索,沈寧忙不迭地抓住她的手。
“怎麼了?”
“寧姊,過去的我是怎樣的一個女孩?”
“開朗、活潑,又善解人意,有時淘氣到連齊霈陽也拿你沒轍,你是他唯一的開心果。”沈寧誠實回答。
心娃完全想不起來。“我有這麼………好嗎?”
“如果你不夠好,齊霈陽也不會如此疼你。”
“告訴我,寧姊,霈陽哥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心娃突然問。
“相處幾個月,你還不了解他嗎?”
“我看不見他,”心娃臉紅了。“再說,從我出車禍以後,他一直陪在我身邊,行雲和風鵬都沒有他這麼關心我、照顧我,但我只知道這一面的霈陽哥,其他的,我也不好意思問玲姨他們。”
沈寧注意到心娃的腆,想起以往的顧心娃在談及齊霈陽時,只有妹妹式的崇拜,而現在……
該是他們兩人意識到彼此的時候了。
她憶起那場車禍,或許在這場不幸的事件之下會為心娃與齊霈陽之間的關系帶來另一種改變,想到這里,沈寧的內疚就有些減輕了。
她微笑地望著一雙美目被白色紗布遮蓋住的心娃,即使在這種情況之下,心娃仍然不減楚楚可憐的韻味……也只有齊霈陽能擁有像心娃這樣內外兼美的好女孩。
“寧姊,你在听我說話嗎?”
回過神,沈寧一逕地保持笑容。“你真想知道齊霈陽到底是怎樣一個男人?”
心娃熱切的點頭,急切的表情讓沈寧滿意。
她繼續說道︰“你先告訴我,你心目中的齊霈陽又是怎樣的男人?”
“他雖然有些霸道,但對我相當溫柔,而且有耐心,可是我發現在某些時候,他冷漠的態度卻讓我大感驚訝。”心娃一古腦兒的把心里話全說出來。在她心里,沈寧已經算是她的姊姊了,有些無法跟齊霈陽吐露的話,她全告訴沈寧。
而沈寧十分感動心娃對她全心全意的信賴。
她輕輕地笑了。“你說得沒錯。齊霈陽的確是這種男人,能叫他溫柔相待的只有你一個。”
“但我只不過是他的異姓妹妹,不是嗎?”
“那是在過去。”
“我也希望如此。”心娃低聲說。
沈寧臉上帶著濃濃笑意,她岔開話題︰“時候不早了,該休息了。”
心娃羞怯起來。“寧姊,每天都麻煩你,我好愧疚。如果我能看得見的話……”
“傻丫頭,我來這里就是為了照顧你。”也是為了贖罪,沈寧想道。
“你待我真好。”心娃笑得好甜。
“齊霈陽不也如此?”
“我總不能叫他幫忙我換衣服之類的吧!”心娃臉紅的想起廁所事件。
沈寧笑了,在她的協助下為心娃換上睡衣。
“寧姊,霈陽哥還沒有回來嗎?”心娃突然問。
她想起這幾月來,齊霈陽每天陪在她身邊直到她入睡,這對她而言已成習慣。
“齊伯母說他公司有事,可能忙完才回來吧!”
心娃好內疚。“從我出車禍到現在,霈陽哥沒有一天不在我身邊陪我。為了我,他連公司都忽略了……”
沈寧坐在床沿,笑了笑。“傻女孩,在他眼里,一個齊氏哪里比得上你重要呢!”
“我在霈陽哥心底真這麼重要?”
“傻心娃,這些日子難道你還沒有感覺嗎?其實一個女人最幸福也不過如此。”
心娃想起他與齊霈陽的關系。“只可惜我們是異姓兄妹。”
“我說過,那只是過去。”沈寧站起來,意識到時間太晚了。“心娃,你也該休息了。”她走向門邊。
“寧姊,我出車禍真的只是一場意外?”
沈寧心驚的停住。“心娃,你怎麼突然問這種問題?”
心娃蹙起眉。“我也不知道。最近總有好多影子在我腦海里浮現,可是我又抓不住他們……”
她所沒說出口的是,那些模糊的影子令她懼怕,而其中唯一能令她安定的是一張她同樣抓不住的臉孔。
那種感覺就像是齊霈陽在場一樣。她想道。
沈寧勉強一笑。“也許是你做惡夢。”
“不,我不認為……”
“心娃,如果讓齊霈陽知道這麼晚了,你還不休息,他會遷怒于我的。”
“我又不是易碎的瓷娃娃。”
“在他眼里,你就是。心娃,你總不希望害我挨罵吧!”沈寧心不在焉的說。
心娃暫時放棄這個話題。“好吧!寧姊,晚安。”晚安,心娃。”沈寧迫不及待的走出去。
急切不安的足音讓心娃因惑。
但她的思緒很快就回到齊霈陽身上了。
在她心里,齊霈陽已經不只是一個單純的異姓長兄。他是心娃全心全意信賴的男人,也是她心中那股微妙情愫的始作俑者。
奇怪的是,她並不排斥那股柔情四溢的感覺。
她想目睹齊霈陽長相的念頭愈來愈強烈了。
她期待著雙眼復明。
齊霈陽回到齊家已經是深夜一、二點的時間了。
他靜悄悄的走上二樓,停在心娃的房門前,猶豫著是否該進去看看她。
理智上告訴他,心娃已經入眠,他該讓她好好休息,補充體力。
情感上告訴他,每日見到心娃已成習慣了,他必須確定心娃安然無恙,他才能放心。
他蹙起眉,第一次正視自心娃出車禍後,心中逐漸擴大的古怪情感。
他對心娃始終抱著既心疼又憐惜的心態,但最近仿佛多了什麼令他說不出的感受,讓他迫切的想見到心娃,卻又想躲避著她。
而那種感受已經十分清楚了,只是他仍然不願承認而已。
娃娃只不過是他的妹妹罷了,他警惕似地告訴自己這項百分之百的事實。
但他仍然瞅著那扇門許久。
只要一眼,他說服自己。只要看心娃一眼,確定她安然入睡,然後他就回房。
只要一眼。
他終于屈服在自己的勸服之下,輕巧地推開門,像只貓似地無聲無息地走入心娃的房間。
那張令他心疼的俏麗容顏立刻映入他的眼簾。
她像是一只剛吃飽休憩的小貓咪,側著身子蜷縮起來。薄薄的毛毯像是飛羽翼般輕柔地覆蓋在她縴弱的身軀上,露出單薄的香肩。幾撮烏黑柔順的長發不听話地拂在她溫熱的臉頰上,尤其在半滑落的白色紗布之下,一雙他所眷戀的眸子緊緊地闔著,像是無助地惹人心憐、惹人心動。
乍看之下,齊霈陽忍不住倒抽口氣,以平緩自己心跳聲。
天!曾幾何時,他的寶貝娃娃竟然變成一個成熟而動人的女子!
在他心目中,娃娃始終是那個俏皮、可愛的女孩,而如今……
他震驚得無以復加!
因為在初來的震驚之下,是毫不保留的心動。
他心動了?
他搖搖頭,迅速否決這個想法,但心中感受依然存在,幾乎逼得他不得不正視一切……
不!不!他心中一連喊出了好幾個“不”字。他必須盡全力否決這一切……幻境,是的,這是幻境,他說服自己,極有可能是因為他太過疲累,所以才會產生這種荒繆的想法。
他緊抓著這個藉口不放。
事實上,他也只有這個藉口可供利用。
為避免疲累產生二度“幻境”,他強迫自己調開視線,不舍地走向門口。
然後他听見了斷斷續續的夢囈聲。他吃驚地回過頭,看見心娃正皺起眉頭,不安地翻來覆去。
他怔了怔,出于直覺地大步邁過去。
“娃娃?”他叫著她。
“……不……我不要……”她的口氣激烈而反抗似地喊起來。
齊霈陽倏地緊張起來。“娃娃!”他開始搖晃她,忽略他們是如此地接近。
她剛開始抵抗他。“不要踫我……怎麼可能是你……”她沉浸在自己的夢魘之中,無法自拔。
“娃娃,我是霈陽!”他放大聲量,用力的搖醒她。
“……霈陽哥?”她清醒過來,忽地停止抵抗。“……是你嗎?”她不安地問。
“是我。娃娃,你在做夢。”齊霈陽松了口氣,剛才她的態度令他心驚。
“我在做夢?”心娃剛回到現實,有些適應不過來。
齊霈陽點頭,隨即注意到她看不見,擠出一個笑容。“你差點嚇壞我了。”她話沒說完,軟玉溫香的身子忽地緊緊抱住他。
齊霈陽完全怔住了,一時之間他只能聞著她身上的淡淡幽香而不能自己。一般難以言喻的蠢動正從他小腹蔓延開來。
他甩了甩頭,強自鎮定下來。“娃娃,別怕,有我在。”就連他的聲音听起來都如此奇異似地低沉。
心娃沒有發覺他的異樣。她甚至沒去深思齊齊霈陽深夜進她閨房的目的何在,她只一味地緊抱著他,硬是不肯放手。
她唯一能抓住的就是齊霈陽這股安定的力量,她好怕再獨自到剛才的夢魘之中。
她哽咽的聲音更讓齊霈陽憐惜萬分。
“霈陽哥,我夢到一個男人想殺我。”她埋在他溫暖的胸膛里說道,她根本把他視作一個可以擋風避雨的避風港。
齊霈陽一凜,想起那場車禍前的幾分鐘,心娃在房子里的哀嚎……
“娃娃,那不過是一場夢。”他安慰她。
“不像夢,一點也不像夢。”她從他的懷里抬起頭,楚楚可憐的表情讓他幾乎按捺不住自己。“雖然我看不清楚那個男人的長相,可是……那好像是真的,他想殺我,為了某個原因……”
他忍受不了看見她害怕、恐懼,他擁緊她軟軟的身子。“傻娃娃,日有所思、夜有所夢。也許是沈寧白天念偵探小說給你听,人才會做惡夢。”
“這不關寧姊的事,而且我還夢到我出車禍。”心娃有些困惑。“霈陽哥,我出車禍只不過是意外嗎?”
“當然。”他頓了頓,再問︰“娃娃,你夢到有人蓄意撞你?”
她點點頭。“我看不見他的臉,可是我覺得他好熟悉……好像曾是我認識的人,但他為什麼要蓄意撞我兩次呢?”她不解。
齊霈陽的臉龐陰沉下來。“我說過,這只是夢。”
“可是逼真到令我以為我曾身臨其境。”她喃喃說,光想起那場夢魘,就忍不住打起哆嗦起來。
齊霈陽趕緊抱住她。“娃娃,無論如何,我都在你身邊。”
“可惜不能一輩子。”她輕聲說道。
齊霈陽為這句話而啞口無言。
他凝視著眼前可憐兮兮又蒼白的臉蛋上揚著一排濃密而微卷的睫毛,小巧而飽滿的紅唇幾乎讓他控制不了自己內心的沖動。
他到底是怎麼了?
在他面前的是他珍惜了二十年的妹妹啊!
而他竟然對她有股邪念……
“霈陽哥?”她遲疑的輕喚,感到他的僵硬。
勉強擠出個微笑,齊霈陽深吸口氣,輕輕拆下滑落的繃帶,回答︰“娃娃,該休息了,嗯?”
那一雙緊緊闔上的眸子是他的最愛,而現在他只祈求它們會有睜開的一天。
“我不想休息。”她埋怨著︰“也許我會再度夢到那些可怕的人。”
“小傻瓜,難道你想坐在這里到天亮?”他分出一半精神回答她的問題,另一半則努力的對抗那股古怪的情緒。
她的臉蛋突然發亮。“那也不一定,只要霈陽哥陪著我,我就什麼都不怕了。”
“我在你心底真這麼重要?”他心軟了。
“那當然。”她毫不考慮。“如果可以,我真希望等我復明之後,第一眼看見的人就是你。”
齊霈陽心喜于自己在她心中的地位。
“娃娃,想不想出去?”
“出去?”
“明天我必須再到齊氏處理這幾個月來堆積的工作,如果你不介意,可以待在我辦公室里。如果有什麼事,我也可能就近照顧你。”
她熱切的點頭。“我要去。從我出車禍後,除了齊家,醫院是我唯一去過的地方。如果能去齊氏走走,說不定能想起一些事來。”
齊霈陽望著她因為興奮而泛紅的臉蛋,終于克制不了自己心中蠢動的意念。
他向自己允諾只要輕勁一吻就好,就如同一個哥哥給妹妹的晚安吻般。
至少至少他是如此認為。
他捧著心娃的兩頰,輕柔在她前額印上深情的一吻。
而後難以自制地,無數的細吻隨著他心中蠢動不安的欲念落在她一排微卷濃密的睫毛,他蜻蜓點水似地吻著小巧的鼻梁,吻著白嫩中透著暈紅的粉頰,當他憎愛分明不自禁的移到她微微發顫的紅唇時,他把她當成易碎的瓷娃娃似地,既小心翼翼又愛憐萬分地輕柔的吻著。
心娃震撼的說不出一句話來,一時間只能呆呆地任齊霈陽擺布。
訝然、恐慌、喜悅、甜蜜迅速的充斥在她心扉里,而她甚至不知該如何回應!
她該回應嗎?或是該賞她一巴掌?過去的顧心娃會怎麼做?更重要的是,齊霈陽親吻她的用意何在?是把她當一個妹妹般地細吻或是……她的神智有些混亂,仿佛無數個蝴蝶在她體內翩翩飛舞著,她甚至不太能思考這到底是對是錯,只能任齊霈陽溫柔地吻著。
模糊中,她感到齊霈陽試圖扳開她的紅唇。怔了怔,拉回泰半思緒的她終于意識到正在發生的一切。
不知從哪兒生出的一股力量,她忽地用力推開齊霈陽,整張臉蛋像是燃燒般地通紅起來,她迅速地往後挪,差點沒掉下床,若不是齊霈陽及時拉住她,她恐怕早已跌得四腳朝天,但她非但不感激,反而使勁掙脫他的錮制。
“娃娃?”齊霈陽不太明白到底發生什麼事,剛才……
他吻了心娃?
剛才所發生的一切立即回到他的腦海中,而他甚至不相信他會做出這種事!
他瞪視心娃那張嬌艷欲滴的臉孔,他的心仍然狂跳著,一如心娃。
不敢相信的情況下,他用力的抹了抹俊雅的臉龐,想抹去剛才如夢如幻的記憶。
他竟然趁著心娃看不見的時候,做出這種……連他也感到卑鄙、下流、無恥的汗顏事。
而他的娃娃又怎麼想?
她一直以哥哥看待的他竟然對她做出這種事,她對他的好印象是否也因此一舉殲滅了呢?
想到這里,他的心情倏地一落千丈。
他無法忍受娃娃對他的任何鄙視,或是不信任的眼光。
他遲疑不安地把眼光移向低垂著頭、緊抓著床單一角不放的心娃,瞬間,他的臉色難看到極點。
心娃果真不再信任他了,他懊惱地想。
相處數月,每一分信任、每一分依賴都是他細心培養、細心灌溉,而如今竟為了他一時的情感失控,換來心娃徹底的厭惡。
這樣的代價值得嗎?
他緊抿起唇,企圖換回他在她心目中原本的好印象。
他向前一步。“娃娃,你……還好吧?”他低啞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顯然嚇了她一大跳,因為她正迅速地往後退。
齊霈陽可顧不得她是否拒絕他的觸摸,不待她反抗,他立即抱住她,以免她以地板為床,地毯為薄毯,就此睡一晚。
她紅著臉,拂撥有些凌亂的發絲。“我很好。”
“你確定?”他擔心的問。
她肯定的點頭,雖然她的臉蛋足以媲美紅透的隻果。
“娃娃,剛才……”他想解釋剛才發生的事。
“只是一個晚安吻。”她急促的堵住他接下來的話頭。“霈陽哥,我想休息了。”
他蹙起眉。“你不怕做惡夢?”
“不怕了。”經過剛才,她怎還會再想起那些微不足道的夢魘!
“或許你需要我陪著你?”他小心地問。
“不!”她尖聲拒絕,但她很快意識到自己的慌亂,勉強地笑笑。“我是說,霈陽哥處理公事一整天一定很累了,要是再整晚陪著我,明天早上一定會精神不繼。”
“我不介意。”
但我介意,她在心底嘀咕著。
在經過剛才的事之後,她怎麼還能面不改色的面對齊霈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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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6666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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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48:25
或許過去她視齊霈陽為兄,但她現在可不。
否則,她就不會任他如此恣意地吻她,不是嗎?
但她看不見他當然也是一大原因,她抓住這個藉口。總而言之,她必須好好想想才是真的。尤其想起剛才齊霈陽細碎而輕柔的吻……她的臉蛋又紅了起來。
“娃娃?”他好擔心。
“我想獨自清靜清靜。”她的語氣擺明了是拒絕他。
齊霈陽心里難受極了。
他以為他從此被踢出心娃的心扉之中,再無翻身之地。
“好吧!”他沮喪道︰“你就好好休息,明天一早我在房門等你。”
她心不在焉的點頭。
“從今以後的每個晚上,我會把房門半開,有什麼事你直接叫我,我馬上就過來。”
“謝謝霈陽哥。”她感到一股暖流滑過心田。
“我……回房了?”他希望她留他下來。
她只是擺出一個完美的微笑,等他離開。
他失望了,像是斗敗的公雞般頹喪地走出她的臥室。
他懊惱自己的行徑,卻不後悔吻了心娃。
而心娃亦作如是想。
她甚至不排斥齊霈陽的吻。只是她必須好好想想……至少這份兄妹之情是否能再繼續延續下去,是目前必須考慮的範圍之一。
她不禁迫切的想追憶起過去的顧心娃。
如果是過去的她,到底會怎麼做?
她苦思不已。
翌日一早,在沈寧的協助下,心娃換上一身清雅的打扮。在房門口互遇對方的齊霈陽與顧心娃不免有幾分昨日的尷尬。
尤其當齊霈陽見了心娃含羞低垂的粉頰時,他的心倏地涼了半截。
果然不出他所料,心娃當真排斥他。
一路扶著她上車,一路開向齊氏的路途中,沉默是他們溝通的唯一橋梁。好幾次,齊霈陽幾乎按捺不住那股想解釋的沖動,但他該怎麼解釋?告訴她,昨晚只是她的夢?還是她一時失去控制?齊霈陽從來不會失去控制,這是眾所皆知的,但昨晚他破例了,為他的寶貝娃娃而破例。也許他可以告訴她,那只是兄妹之間的晚安吻?
這種理由連三歲小孩也騙不了,能騙誰呢?
他可以說,那是黑夜所帶來的浪漫,不是有句話常說什麼黑暗具有魔力,常讓人失控嗎?也許他可以用這個理由……,他搖搖頭,這簡直太可笑了!
在心娃失去記憶以前,他們相處融洽,而他一直視她為寶貝妹妹,但如今一切全變了,他不再視心娃為親妹妹,他甚至還吻了她!
也許是地球開始倒轉了,他才會有這種荒謬的行為與想法,在心情低落的時候,他幽了自己一默,否則他會難受得連開車都受到影響。
在齊氏大門前停下車。他小心的扶著紅著臉的心娃走進齊氏。
他迫切的希望她能對這里有所印象,最好能憶起過去的一切,到那時,他們的關系就可以恢復往昔。
但他有些不舍,僅是“有些”而已,他想。
其實他對這些日子也眷戀不已。
扶著心娃上電梯,到了辦公室門前,葛天娜一見到雙眼纏著紗布的心娃,立刻紅了眼楮。
“老天,心娃,到底發生什麼事?是哪個人這麼殘忍的傷害你!”她激動的拉住心娃的手。
心娃沒想到會有這種歡迎,更何況她不認識面前這個听起來淚水已經掉了一籮筐的女人了。
她怯怯地往齊霈陽身邊靠去,一張小臉幾乎隱藏在他胸前。
“天娜,夠了。”齊霈陽出聲阻止情緒激動的天娜。“心娃現在失去記憶了,你可別再嚇壞她。”他有一絲竊喜心娃仍把他當作避風港。
天娜怔了怔,擦掉眼淚。“我忘了……”
“而現在你該記得了。娃娃,這是我的秘書,葛天娜。在你失去記憶以前,你跟她的交情不錯。”齊霈陽輕柔的介紹著。
心娃抬起頭,朝天娜的方向望去。“我們認識?”
“是啊!每回齊先生心情不好,就靠你撫平他暴躁的情緒。”天娜急切的想讓心娃恢復記憶。
這些日子以來,齊霈陽回齊氏只有兩次,短短的兩次里,她目睹了齊霈陽明顯的消瘦、憂慮以及對那個該下十八層地獄都不止的凶手的強烈恨意。
而這些全是為了心娃。
為了心娃,齊霈陽可以做出任何事,管他是否犯罪或是足以沉淪地獄的罪孽。
在他心中,心娃的地位崇高,就像一個完美的女神,只要誰敢誤觸齊霈陽心中的女神,包他一生一世都逃不過齊霈陽的手掌心。
天娜嘆口氣,憶起齊霈陽回公司處理公事,一雙深沉的眸子直盯著掛在牆上的畫許久。就仿佛如同看見心娃一般,他的心情方能得到平靜。
天娜可憐心娃,更可憐她的副總裁。
齊霈陽吩咐了天娜幾句,讓她又驚又喜的奔向職員廚房,由他扶著心娃走進辦公室。
如果不是擔心她排斥,他寧願抱著她,而不是扶著她走進齊氏。
她讓她坐在黑色的沙發上。
心娃抬起頭。“霈陽哥,剛才你叫葛小姐做什麼?”她好奇地問。
齊霈陽微笑。“待會兒你就知道了。”他走回辦公桌後,簽閱幾份重要文件。
沉悶的空氣僵持了一會兒,心娃實在忍不住,又開口了︰“霈陽哥,我很抱歉……”
“不要說抱歉!”他阻止她。
“你還不知道我為什麼而道歉。”
“我還不了解你嗎?娃娃,我照顧你不是義務,而是我想這麼做。就連行雲他們堅持要求取代這份責任,我的答案仍是拒絕。因為除了我之外,我不打算把你交給其他男人。”
心娃沉默了會兒,突然問︰“是現在或是以後呢?”
他一怔,幾乎直覺回答︰是現在也是以後,因為他想永遠留她在身邊。
可惜他是哥哥,將來會有適合她的男人出現,他只不過是暫代職位保護心娃而已。
好可笑的理由呀!他嘲弄著自己。
葛天娜如旋風般的走進來,手上捧著冰淇淋,在她身後跟著的是剛考上齊氏的高級主管之一。
听聞齊霈陽回到齊氏,他趕緊拿來幾份文件請齊霈陽批閱。
他的眼光好奇的停留在嬌俏但失明的心娃身上。
齊霈陽眼一眯,不允許任何男人如此放肆的打量心娃。
“你是誰?”齊霈陽充滿冷漠的氣質讓李知凡立刻收回對心娃不客氣的打量。
他向來知道自己身分,明白該何時收起那份霸氣。畢竟齊霈陽才是主持齊氏的董事,而他只不過是個小主管罷了。
他微微一笑,鏡片後的銳利眼神收藏起來。“我是李知凡,前幾個星期齊氏招考人才,我是其中之一的幸運兒。”
心娃微微皺起眉頭,側耳傾听李知凡的聲音。
“你有事?”齊霈陽仍是那副冰冷的態度,讓李知凡有些不是滋味。
但他仍本份地奉上幾份急欲簽閱的文件。
葛天娜上前一步。“齊先生,知凡是齊氏招考成績最優秀的人員之一。”她的臉頰有些泛紅。
齊霈陽一眼就看出葛天娜和李知凡之間正有羅曼史發生。
他輕點頭。“你把文件放在這里,我會親自審閱的,你可以出去了。”
李知凡知趣的退開,離開前,他的眼光再度飄向坐在一角的心娃。
他曾在報上、天娜的嘴里獲知她是齊霈陽最疼愛的女孩,可惜一雙美目暫時失明,就連記憶也失去了。
他只有“可憐”兩個字可以形容她。
一個俏麗亮人的女孩就因為齊霈陽仇人太多,而遭來無妄之災。
所幸這只是暫時的。
他走出辦公室。
等到李知凡離開後,齊霈陽暫時放下公事,從天娜手里接過冰淇淋盒子,走到心娃身邊。
“娃娃,你最喜歡吃的冰淇淋來了。”他哄心娃張開嘴,喂她一口。
再喂第二口時,心娃就拒絕了。
“我不想吃。”她一張臉苦起來。
齊霈陽驚訝︰“這是你最喜歡吃的。”
“在你失去記憶以前,你很喜歡吃的。”天娜補充。
心娃仍是玩固的搖著頭,“我不喜歡吃。”
“你從小到大最喜歡吃的就是冰淇淋。”
“不可能。”心娃毫不保留的把心底話說出來。“我才不喜歡吃這東西。就算小時候我喜歡,也不可能延續喜歡幾十年。”
齊霈陽瞠目,“娃娃你不信霈陽哥?”
“不是不信。是真的不喜歡吃。我無法想像在我未出車禍前,我會熱中于冰淇淋。”她頓了頓,無心說道︰“就算我喜歡吃冰淇淋,那必定是為了不讓某人傷心。”這是她的想法。
齊霈陽完全怔住了。二十年的喜好全是作假?
不可能!
“娃娃,也許是你失去記憶,所以喜好不同。”他找出一個理由。
心娃認真地想了想,搖搖頭。剛才她吃了一口冰淇淋,習慣性地感到黏、膩、甜、惡心,她相信那絕不只是一時的厭惡,早在她失去記憶前,她就已經萬分討厭它了。
齊霈陽仍舊不信。“如果娃娃不喜歡,何若裝了二十年?”
天娜突然恍然大悟。“或許正如心娃說過,她可是為了不讓某人傷心才這麼做的。”她想起每回心娃來到齊氏,從不在齊氏吃過一口她自稱最愛的冰淇淋,反而帶著它離開。
齊霈陽無法置信。“我從沒有想過……”他想起他吩咐天娜隨時擺上好幾盒,等著心娃突擊齊氏時的零嘴,沒想到……
他竟然連心娃真正的喜好都不知道,還沾沾自喜最了解心娃的人莫過于他。
他懊惱起來,把冰淇淋直接擲入垃圾筒。
在他有生之年,再也不願看它一眼了。
天娜面帶微笑。“齊先生不問是哪個男人能讓心娃裝模作樣?”
“你也知道?”
“只是猜到而已。”
“是誰?”齊霈陽妒忌那個男人。
“你。”
“我?”
“霈陽哥?”心娃不解。
“準備冰淇淋的不正是齊先生嗎?”
心娃听了後,兩抹紅雲飛上粉頰。
齊霈陽則醒悟過來。
“原來如此。”齊霈陽真氣自己沒長眼楮。
天娜自認已完成彼此溝通橋梁,靜悄悄的全身而退。
辦公室除了呼吸聲之外,就只有齊霈陽輕敲著沙發椅把手的輕脆聲音。
心娃有些不好意思。“霈陽哥,你在生氣嗎?”雖然她看不見,但她感覺得出他的冷漠。
“沒有任何讓我生氣的理由。”
“也許出車禍以前,我的確愛吃冰淇淋。”
“你還想繼續安慰我?”他苦笑,“天娜說得沒錯。沒想到相處二十年,我竟連你的一點小喜好都弄不清楚。”
但心娃能為他而忍受那點不便,他感到雀躍萬分。
他小心地隱藏起心中感受,走到辦公桌後,心不在焉地繼續批閱文件。
“娃娃,答應我一個事,好嗎?”他突然說。
“我一定答應。”
他笑了。“別允諾得得這麼快。當心你許下的是一件做不到的事。”
“我會盡力去做。”
“答應我,以後任何事都別瞞我,好嗎?”他輕聲說。
心娃輕柔的點頭。“我答應。”
齊霈陽滿意的回到工作上面。
雖然他與心娃尚有許多問題待解決,例如昨晚;但他仍然高興他能得到她的承諾。
畢竟一天一個問題,一年有 天,他就不相信會解決不了所有問題。
第一次,他感到樂觀起來。
而心娃完全不解他的喜悅從何而來。
但她很清楚,只要齊霈陽愉快,她也就跟著快樂起來。
但願齊霈陽永葆愉快,她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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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48:47
親密寶貝 正文 第七章
昏沉沉的天空透露出即將有一場大雨的跡象。
即使站在窗外的心娃看不見遍布天空的黑雲,她也聞出了那股潮濕的味道。但她心不在焉,一個早上雙眼的騷癢讓她有些受不住,幾乎想扯下紗布,撫平持續的癢意。她不敢告訴齊霈陽,深怕他又為她擔心。她記得前幾天到醫院檢查,醫生明明微笑地告訴她,她的雙眼情況正在好轉當中,用不了多久的日子,她就可恢復視力。但現在……
她蹙起眉,不敢接受心中那股念頭。
如果她一輩子失明……她不敢再想。
沈寧輕推門進來,吃了一驚。“心娃,你怎麼站在窗口,外頭要下雨了,小心著涼。”她急忙拉回心娃,在露肩的素色洋裝上多加了一件外套。
心娃嘆了口氣,“寧姊,我不是小孩子。”
“但你是病人。”沈寧鄭重的說,同時心有余悸地瞄一眼二樓的陽台,真怕剛才心娃一不小心,掉了下去……那她的罪孽就算花一輩子的時間也補嘗不了。
她暗暗松口氣,感謝老天垂憐。
“寧姊,你太大驚小怪了。”心娃根本不以為意。
“無論如何,你得答應我,想要做什麼事前千萬通知我一聲。”
“我只是病人,不是廢人。”
“我只是想幫助你而已。”
心娃嘆口氣,“在齊家每個人都把我當初生嬰兒般看待。”
沈寧微笑,“說到這里,你一定會很開心顧家兄弟來看你了。”
“霈陽哥呢?”
“他在書房。來,我扶你下樓。”
“我想過一會兒再去。寧姊,你先下去吧!”那股癢意一直徘徊不去。
“你自己怎能下樓呢?”
“我說過,我只是病人,不是廢人。住在齊家也有幾個月的時間,難道我還會不清楚這里的每一磚、每一瓦嗎?”心娃半強迫的推沈寧出門。
“等等……”沈寧話還來不及說完,心娃就關上門,然後迅速的扯下紗布。
她用冰涼的手指輕觸眼皮,不敢想像她永久失明的樣子。
萬一她真是如此呢?她還能依靠齊霈陽一輩子嗎?叫他永遠照顧一個雙眼失明的女孩,他會願意嗎?
就算他願意。她也不能把這麼重的包袱放在他雙肩上。
待在房間里,思緒煩躁好一會兒,心娃才摸索著下樓,走近半掩的書房里,她听見從里頭飄來的模糊聲音。
她多希望看見齊霈陽的長相。
那怕只是一眼,她也滿足。
可惜事與願違,她好怕。……
騷癢的感覺又再度在她眼皮上肆虐,她蹙起眉,轉動著眼珠,一排睫毛直覺地眨動,想制止那股難以克制的癢意。
奇跡似地,一線微弱的光線從隙縫中匯進來,為她幾個月的黑暗帶來曙光。
她怔了怔,不太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
好半晌,她只敢緊緊閉上眼楮,不敢再度讓奇怪的光線流入,直到她恢復思考能力。
難道……
她不敢想像這個令人雀躍的可能性。
可能嗎?也許是她胡思亂想,剛才的亮光只是她一時白日夢的結果?這幾個月以來,她以黑暗度日,在黑色世界里的滋味的確不好受,沒有半個人出現在她眼前,就算夜晚她惡夢連連,但她仍無法睜開眼楮,讓亮光驅逐她的恐懼。
而今……她迅速回想起醫生告訴她的事實。
一時恐慌、心喜難以克制。
但願如此!她只願美夢成真,就別無所求了。
她打算試它一試。
她膽怯而又勉強鼓起勇氣的扇動兩扇微卷的濃密睫毛,緩慢而遲疑地露出黝黑的眼珠,才不過剛睜開一秒鐘的時間,眼前一片刺人的光亮仿佛全襲卷而來,想要攻佔她久未睜開的眸子里似地,她趕緊閉上眼楮,不太能接受如此刺人的光芒。
待得她再怯然的睜開眼楮時,眼前的光芒似乎不再那麼逼人,甚至有幾許七彩的顏色逐漸將光芒淡化了。
四周的景物一一在她眼前現形。
她連眨好幾次楮楮,確定自己不是幻覺。
她真恢復視力了?一股狂喜迅速淹沒了她。她的眼楮貪婪似地汲取附近的景物,包括黑色的沙發、齊谷清的酒櫃,古典式的吊鐘等等,一一映入她的眼簾之中。
這一切是如此的熟悉、如此的陌生。
她一時鼻酸,恨不得就近找個肩膀倚靠著大哭一場。
然後她想到了齊霈陽。
她手心突然發汗,整個身子顫抖不已。
見到齊霈陽是她一直以來的夢想,但現在真要實現,她反而有些慌張。
深吸口氣,鎮定了自己,她緩緩的轉過身子,面對書房。
她看見了三個男人或坐或站的待在書房里。
她開始打量起他們。
離她最近的男人有一張黑黝而健康的臉龐,讓人不禁感到親切而沒有敵意,尤其眼角笑紋顯示他是個愛笑的男人,然後她毫不猶豫的移開視線。
她轉向第二個坐在椅上的男人,冥思中的他俊美如女子,斯文俊逸的臉龐中流露出憂慮的氣質,無可否認的,那是一張足以吸引任何一個女人的臉龐。
只除了她。
她心思有些狂亂的移到靠在窗邊的男人。
而後,她只能失神的瞪著他看,移不開視線。
那是一個嚴肅的男人,這個想法立刻自她心底掠過。深刻的五官、冷漠的氣質,精明的眼神組成了一個出色而特別的男人。
在她的惡夢里,他就是她安定的力量。難怪第一眼看見他就有如此熟悉、如此窩心的感覺,像是暖陽般緩緩包圍住她似的………
是的,他就是齊霈陽。她毫不考慮的大聲在心底宣布。
這樣特殊、英挺俊美的男人除了齊霈陽之外,還會有誰能擁有這些特質呢?
她輕輕眨著淚珠,好開心能親眼目睹齊霈陽的長相。
早在心里面,她就知道齊霈陽應該是這樣的男人。
在同時,她平靜的接受另一項事實。
在乍見齊霈陽之際,她的震驚、心荒、雀然的喜悅只為她帶來一項她早該明了的認知,只是在初見齊霈陽時,她才愕然發現這項事實。
她愛上了齊霈陽。
早在醫院她第一次見到齊霈陽、早在他細心呵護她的時候,她便將整顆心交給他了。
她該喜……抑是憂呢?
一時之間,混亂的思緒讓她幾乎站不住腳,她悶哼一聲。
齊霈陽立刻發現她的存在,一看見她蒼白的臉色,他大步走了過去。
“娃娃,你沒事吧?”他忙不迭地讓她虛弱的身子靠在他身上,無暇顧及心娃是否排斥他。
心娃在他懷里虛弱的搖晃著頭。
如果時間能停留一輩子該有多好,她有些沮喪的想道,可惜齊霈陽只當她是異姓妹妹。
顧行雲和風鵬也跟著過來。“娃娃,這幾個月你過得還好吧?”
“我很好。”她言不由衷的說。
顧行雲注意到在齊霈陽懷里的心娃有些尷尬,微笑︰“娃娃,不介意我們這麼久沒來看你吧?”
“當然不。”
“其實這也不能怪我們。是霈陽認為你目前不宜見客,所以只好拒絕我們拜訪。”顧行雲幽默的補上一句︰“我個人倒不以為我們對你而言,只是一個陌生的拜訪者。”
齊霈陽瞪顧行一眼。不明白平日他這個二弟沉默寡言,今天倒說了一堆無聊話。
“娃娃,這些日子你可曾想起什麼了嗎?”風鵬關心道。
心娃只是搖著頭。
“娃娃,紗布呢?”齊霈陽注意到心娃閉著眼楮,卻沒有纏上紗布。
“我丟了。”她輕聲說。
“為什麼?”
因為我不再需要,她想道。
但她仍然編派了另一個理由︰“我想讓眼楮透透氣,老蒙著紗布反而不太舒服。”她把臉深深埋進齊霈陽的懷里,好眷戀他溫暖的懷抱。
“你眼楮不舒服?”齊霈陽開始緊張起來。前幾天醫生不是告訴他,娃娃的眼楮應該快復明了嗎?
她一逕地搖著頭,“我很好,你放心。”
“從小到大,只要你一點小病小痛,霈陽就開始緊張得像老媽子一樣。”行雲又開口了。
“真的嗎?霈陽哥。”心娃有些開心。
瞪了行雲一眼,齊霈陽緊閉著嘴不吭聲。
行雲輕笑起聲。
風鵬不解的望著眼前的兩個男人。“這里剛發生什麼幽默笑話,可不可以讓我分享一下?”他期盼的問。
“風鵬向來後知後覺。”行雲微笑。
“今天你的心情好得出奇。”齊霈陽盯著行雲,說道。
他隱約的感到行雲似乎發現了什麼重大事情。
也許是發現了他的心境?齊霈陽搖頭,不可能。他齊霈陽豈是如此容易讓人看透的男人!何況連他自己也分不清楚自己的感受,行雲怎能一眼就看出呢?
但他忘了顧行雲是兄弟之中最敏感的一個。
行雲只是笑笑。“我只是很高興能見到娃娃安然無恙,也許寄放在我那里的毛毛可以看看它的主人,它很想念娃娃。”
“毛毛?”心娃抬起頭。
“你的狗,是一只牧羊犬。五年前,你開始養它,而這幾年來你與它簡直形影不離。”齊霈陽柔聲回答。
她努力地想了想,搖搖頭。“我記不得了……”
“如果你記得那只趾高氣揚的畜性,那就不叫失憶了。”風鵬揚起眉,雙臂環胸。“霈陽,其實我和行雲來齊家是另有目的。”
“我以為你們是來探望我的。”
“我們當然是來探望你的。”行雲一直保持微笑︰“事實上,我希望把你接去我那里小住一段日子。”
“當然我也算在內。等你厭倦行雲那個可以悶死人的地方時,你也可以住我那里。”風鵬補充,他要表現出做哥哥的關心。
心娃驚慌起來,倏地睜開眼楮,正對上齊霈陽的黑色眼眸。“霈陽哥,這是你的主意嗎?”
怔了怔,齊霈陽著迷于那雙深邃而迷人的半月型眼眸,那是他這幾個月來朝思暮想的愛笑眼眸。在短暫的剎那,他幾乎以為心娃眼楮已經復明。
出于直覺,他伸出手在她眼前晃了晃,靈活醉人的眼珠仍一動也不動地凝視著他。
他失望極了,他以為她的確是在看著他,原來不過是他的幻想。
“霈陽哥?”心娃完全沒注意在眼前晃動的手,她只專注一項事實——齊霈陽打算趕她出門。
他回過神,堅決的搖頭,縮緊擁著她身子的雙臂,他轉向行雲。
“我不準。”他簡單的宣布,仿佛這就代表一切。
“我早說他不會同意吧!”風鵬早就猜到答案。
行雲凝視著他︰“我們都是娃娃的兄長,當然有義務照顧她。再說,我們也不能只讓霈陽一個人照顧娃娃,他也有社交的權利,不是嗎?”他的語氣像是在偷笑。
風鵬同意的點點的。“霈陽也算老大不小了,前陣子剛解除婚約,是該重新找個對象的時候了。”
“你說得一點也沒錯。”行雲微笑。
“霈陽哥……”心娃開始心慌起來,偷瞄一眼行雲的臉色,他似乎對拆散她與齊霈陽感到相當快樂。
行雲在心娃瞥向他的時候,對那雙瞄準他為焦距的聰慧眼眸訝然了一會兒,但很快地他的微笑又擴大了。
“我不放心把心娃交給你。”齊霈陽冷漠地說道,他打定主意不讓心娃離開他身邊。
行雲揚起眉,自嘲︰“因為我的心髒隨時會停止跳動?”
“行雲!”
“事實真相就算不挑明了說出,它仍然是事實,這是無法改變的。”行雲別具深意地望了齊霈陽一眼。
“總之,心娃待在我這里,由我來照顧她就夠了,你們不必擔心。”齊霈陽的語氣不容反駁。
“既然大家僵持不下,何不問問娃娃的意見呢?”行雲提議。
霎時,心娃成為眾人的焦點。
“娃娃?”齊霈陽不解心娃為何一臉猶豫。
難道她想離開他?他英俊的臉上流露出微許的不滿與霸道。
不待心娃開口,他以保護者的口吻說道︰“無論娃娃同不同意,她都必須留在這里。畢竟她失去記憶,待在比較熟悉的環境里對她最有利。”
“你只有這項理由?”
“這項理由就足以留下她。”
“娃娃,你的意見呢?”行雲問。
“我想……我還是待在霈陽哥這里好了。”她小聲,但堅定的說。
齊霈陽掩不住滿臉得意之色。
行去仍是一逕地微笑,沒有半點不愉快。他點點頭,走到心娃面前。
“住在這里也好,至少讓你免于遭遇危險。”他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抬起心娃的下巴,輕啄一下她的臉頰,在她耳邊低聲道︰“祝福你了,娃娃。”
心娃還來不及反應,齊霈陽就當她是個布娃娃似地,輕而易舉的舉起她的腰,抱她離地,移到行雲踫觸不到的地方,他才放她下來。
他簡直就像抱一個沒有重量的小娃娃似的。
而他的手臂自始至終環抱著她,像個佔有欲極強的丈夫似的。
行雲難得大笑出聲,而今天他卻忍不住哈哈大笑,俊秀的臉龐之中帶著幾許帥氣。
風鵬從頭到尾都不太明白眼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行雲,你在笑什麼?”
“我在笑……最近春天來得很早。”
“什麼?”風鵬是二丈金剛摸不著頭腦。
“我是說,我們該回去了,既然霈陽不願意讓我們分擔應盡的義務,我們也只有接受了。”行雲看向心娃︰“娃娃,下次再見了。”
“再見。”她眨了眨眼,對行雲溫柔、鼓勵的笑意似乎有些明白了。
天!他根本已經發現她恢復視力,還有愛上齊霈陽的事實。
她的臉迅速通紅了。
走到齊家大門外,風鵬實在忍不住他的好奇心。“行雲,我以為你向來沉默寡言,怎麼在短短幾天里全變了樣呢?”
“不只我變。連霈陽、娃娃都變了。唯一不變的人是你。”行雲含笑道。
“你在打啞謎。”
“那麼,你就猜謎吧!”行雲走向他的車。
風鵬急忙追上去。“至少給我一點提示吧!”
行雲揚起眉。“娃娃出車禍未嘗不是件好事。”
“什麼?”風鵬瞠目的看著行雲開車離去,猶自不解他話中的意思。
在齊家屋內的齊霈陽一直等到行雲、風鵬離去後,他才放下心來。
直到今天,他才發現行雲竟是一個俊逸得不輸模特兒的美男子。所幸心娃雙眼暫時看不見,否則難保她不會愛上才華洋溢又待人溫柔的行雲………。
齊霈陽震驚自己的思緒。
上帝!他到度在胡思亂想些什麼?他竟然會跟他最好的兄弟爭風吃醋?
齊霈陽發現他愈來愈不了解自己了。
“霈陽哥,改天我們去看毛毛,好嗎?”心娃小心的改變話題。
“你眼楮不方便,改天我再帶它回來陪你。”他心不在焉的說。
心娃長嘆了口氣,“你有一張嚴肅的臉孔。”
“什麼?”齊霈陽吃驚的望著她的楮楮。
“我不是有意批評,但我相信如果你常露出笑容,一定會更迷人的。”
“娃娃,你的眼楮……”
心娃柔柔的笑了。“不過,我仍然喜歡這樣的齊霈陽。”她自動投入猶在震驚的齊霈陽懷中。
“你看得見我?”他茫然地問。
“不只你,就連行雲、風鵬,我都瞧得一清二楚。”
齊霈陽想起他剛才的想法。“你在進書房前,就看得見了?”
她點點頭,對他瞠目的表情感到好笑。她不打算告訴他,她一眼就認出他來,畢竟有些小秘密還是保存在心中比較好。
“你不為我感到高興嗎?”
“我為你感到高興,他的確是如此,但在那之前,他必須弄清楚一件事情︰“你真的看見行雲了?”
“看見了,如果你為我感到高興,為什麼你的表情象是在哀悼失去某樣珍貴的寶貝一樣?”
他不理她的玩笑。“你的觀感如何?”
“什麼如何?”
“對行雲的觀感如何?”他耐心地問。
怔了怔,心娃眨了眨漂亮的大眼楮。“我以為你在為我恢復視力感到開心。”
“行雲是個美男子。”
“他俊美如女子。”她補充。
齊霈陽的臉色有些難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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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48:57
“他對待女孩一貫性地溫柔。”他陰沉地說。
“這種男人正是女孩心中的白馬王子。”
齊霈陽的臉垮了下來。
“他是個電腦程式設計師,聰明的程度不在我之下。”
“看得出來。而且他過于敏銳,對任何事都有一番精闢的見解。”這是剛才她對行雲的了解之一。
齊霈陽緊抿著唇,雙眼像是深沉的冰潭,保證讓人看了二話不說,馬上嚇得拔腿就跑。可惜心娃早已經愛上了齊霈陽,就連他那副像在北極練就的冰冷態度,她也一並愛上了。
所以她根本不怕齊霈陽。
“雖然行雲是個俊美男人,但男人太俊俏,只會遭來無數蜂蝶,讓未來的老婆心不安定。”齊霈陽開始數落行雲的缺點。
“頗有同感。”她微笑道︰“我們應該可憐他的未來老婆,不是嗎?”
齊霈陽恍落未聞,腦子里拼命搜刮各種不利于行雲的證據,以免心娃輕易地愛上顧行雲。
曾幾何時,他最親的二弟競然成為他竭力攻擊的對象!
“雖然他待每一個女孩子都十分溫柔,但卻造成剪不斷、理還亂的情形,難保其他女孩子不會誤以為行雲愛上她們。”
心娃同意的點頭。“這又苦了他的老婆,不是嗎?”
“他雖聰明,但沉默的個性遲早會悶壞你。”
“所以?”
“行雲完全不適合你。”他下結論。
“我說得沒錯。”她的聲音充滿笑意。
也許,只是也許,齊霈陽對她並不是那麼毫無感覺,她為這個想法而竊喜。
“既然如此,那還有什麼……”齊霈陽終于注意到她的附和︰“你同意我的說法?”
“為什麼不?霈陽哥是為我著想,不是嗎?”
齊霈陽打量她好一會兒,才認真的點頭,“你值得更好的男人。”
可惜她並不想要其他男人,哪怕是全世界最完美的男人送到她面前,她都不要。
她只要齊霈陽一個人就夠了。
“我想休息了。”她找個借口想離開書房,獨自清靜清靜。
齊霈陽不解少女心,看她走向門口,突然叫住她。
雖然她完全附和他的說詞,但一股妒意仍涌上他的心頭。
他大步邁向她,抬起她的下巴,“好好休息,娃娃。”他在剛被行雲吻過的臉頰烙上他溫熱的吻。
他是完全大男人主義下的產物。
心娃的臉俠立刻染上紅雲。
她抿著唇笑了。“晚上見,霈陽哥。”
“晚上見。”他眷戀地望著她。看她不是太反對,他有股想再親芳澤的沖動。
但他終究強忍住了,好半晌的時間他只能怔怔地目送她上樓。
待她回過神,外頭的雨已經停了。
他長嘆口氣。也許他該去研究心理學,搞清楚自己沒頭沒腦的心緒,尤其是他對心娃的感情。
對于這一切千頭萬緒卻理不出個頭來的感覺,他只有一個字形容——唉!
面對同樣的紛飛細雨,馬純欣的心情卻是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
唱片宣傳期剛剛結束,她的通告暫時告一段落,閑來無事,她只得待在家里享受無拘無束的生活。
距離上次沈樂成第一次熱情邀約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但奇怪的是對于那次的相處,她點點滴滴都記在心頭。就連他一句笑語都停佇在她心中許久。
他的個性完全跟齊霈陽不同。
如果說齊霈陽是個剛從北極里挑出的上等冰塊,那沈樂成就是壁爐里熊熊燃燒的火焰,熔化了齊霈陽留在她心中的傷痕。
然而,傷痕真的已經愈合了嗎?
難道她對齊霈陽不再懷有恨意、不再記恨他解除婚約了?
對于當初被齊霈陽拋棄的痛苦猶如昨日發生般,一直銘記在她心里。她甚至以為永遠也忘不了這項恥辱。如今回想起來,這一切的恩恩怨怨似乎不再那麼重要,她簡直難以想像當時因為被一時的仇恨蒙蔽而……讓顧心娃慘遭傷害。
三個月的時間,她改變了許多。
而這完全歸功于她生命中的暖陽。
沈樂成。
她想起這一個月來,她與沈樂成的“巧遇”。無論是吃飯的地方或是她舉辦的歌迷會上,她都無巧不巧的遇上他。
她根本懷疑這是他的詭計,只是他從未承認過而無可否認的,她並不排斥他的陪伴。
她甚至連再度報復齊霈陽的念頭都已遺忘許久,難道她對這小她兩歲的毛頭小子動心了?
不可能,她虛弱地想。她心目中的理想人選是像齊霈陽這種沉穩的男人,而不是隨時蹦蹦跳跳、老說不正經話的沈樂成。
她不安地想起這一個星期待在家里而見不到沈樂成,她心中反而悵然所失。
也許是她已經習慣了他的存在,她當然能很快就忘掉她生命中一小部分的暖陽,只要給她時間,時間能沖淡一式,正如她對齊霈陽的恨……
可惜沈樂成不給她時間。
而馬純欣也絕對想不到沈樂成會登門拜訪。
瞪著鐵門外一臉笑意的男子,她失聲道︰“你怎麼知道我住的地方?”
他一逕地笑著,帥氣的甩掉身上、發上的雨珠,他回答︰“找你住的地方就像找我媽時常遺失的老花眼鏡一樣地容易。”
他沒說出他老媽的老花眼鏡永遠戴在她臉上,只是她偶爾誤以為遺失而已。
她瞪著他,“你來做什麼?”她問出另一個問題,不想理解心中那股見到他的喜悅。
老天!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難道她還不明白這個道理嗎?
對于她毫不歡迎的態度,沈樂成一笑置之。
“你不請我進去?”
“除非說出你來這里的理由。”
“我是來找你的。”
“為什麼?”
“我以為我說出理由就可以進去了。你不會反悔吧?”
馬純欣盯了他一會兒,終于克制不了讓他進來的欲望。她打開門,讓他喜孜孜的走進來。
“你可以說了。”
“說什麼?”沈樂成好奇的四處打量她的住所,最後停在她的閨房前,像是要一探究竟的偷瞄里頭一眼。
“沈樂成,你到底來做什麼?”她不悅道。
“我說過我是來找你的。”他轉過身,似笑非笑地睨著她。“你不化妝的樣子也很好看。”
馬純欣氣自己為他的一句贊美而竊喜。“你有話快說,沒事就請出去。”
他不理會她充滿敵意的態度,小心地從隨身背包里拿出一張相片。
“第一次拜訪,送花太俗氣,送水果又太老套,所以我別出心裁,送你一樣你所沒有的寶貝。”
馬純欣頓感好奇起來,她接過沈樂成遞給她的照片。
“是你?”她盯著照片里的男人。
“沒錯!夠帥吧。”
“自大。”
“也是事實,而我從來不排斥事實。”沈樂成當自己家似地,從冰箱里拿罐可樂,坐在沙發上。
為保持對他的拒絕,她昂起頭,把照片還給他。“我不收。”
他面不改色。“禮輕人意重,你不會不懂這個道理吧?”
“我沒有多余的相簿來容納你這個自大的男人。”
“你總有相框吧?”
“很不幸,我正巧也沒有多余的相框。”一如她的生活中沒有多余的空間容納他這個暖陽。
她受夠了教訓,應該不再相信愛情,她努力說服自己,但她腦海中的聲音像蚊子般地小,如果不是她努力地在克制,現在她早在沈樂成熱情的追求中淪陷了。
是的,憑她多年的經驗,雖然沈樂成總一副若即若離的態度,也始終沒有明說過,但她很明白他是在追求她。
只是她不願正視這一份感情而已。
不只因為齊霈陽傷過她的心,更因為她拒絕一個年輕比他小的男人的追求。
即使她對沈樂成有好感,也不例外。
只見沈樂成笑了笑,又從隨身背包里拿出一個精致相框。
“我早知道你會有這種答案,所以干脆連相框也帶來了。”
馬純欣只能瞪著他。
他簡直把一切設想周到,讓她毫無拒絕的余地。
“總之,你是收定了。”
“你在耍無賴!”
“如果你嫌不公平,可以禮尚往來的送我一張海報。”他是擺明了態度,送出去的東西絕不收回,哪怕她將之當垃圾般丟掉。
而馬純欣雖想把照片擲進垃圾筒里,但她仍狠不下心來。
曾幾何時,她馬純欣竟成心軟的女人!
思及此,她立即硬起心腸,走向窗前,她干脆坦白直說,讓他死心。
“你想追我?”她硬抿著唇,不敢看他。
沈樂成怔了怔,笑容中有幾分不自然︰“可以這樣說。”
“我曾經與人定過婚約。”
“但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再說,你也並沒有嫁給他,不是嗎?”
“我愛他。”她搬出已經不算理由的籍口。
“你不愛他。”
她倏地轉身瞪著他,“你以為你是我肚里的蛔蟲?”
“我但願是。”他注視著她︰“告訴我,你並不愛齊霈陽。”
她眯起眼。“如果我不愛他,我就不會跟他定下婚約,不是嗎?”
“你們已經解除婚約了。”
“是他解除的。”她喊道。
沈樂成站起來,眼光須臾也不離開她。“無論是誰解除婚約,事情已經過去數個月了,難道你還沒忘了他?”
“如果能夠忘了他,我還會獨自一人待在家里?”馬純欣說出違心之論。
沈樂成說不出話來。
“我有耐心。”他仍然堅定說。
“等到頭發斑白,我也不會接受你的追求。”她放下狠話。
“這世界上不是只有齊霈陽一個男人。”
“這世界上也不是只有馬純欣一個女人。”
“我就要這個叫馬純欣的女人。”他一個箭步上前,不待她反抗,用有力的雙臂一把抱住她,然後深深地朝她的紅唇壓下去。
初時,馬純欣只能睜著大眼楮茫然的注視這一切的舉動,直到他用舌尖吻開她的唇,直驅而入時,她才愕然驚覺發生了何事。她用盡力量想掙脫出他錮制,沒想到平日看來開朗、活潑,毫無威脅感的沈樂成,竟然會對她做出這種事……在他企圖更深入這個吻時,她逐漸閉上雙眼,“模糊的發現她的腦子似乎有些轉不過來,先前什麼抗拒、什麼拒絕全被她拋諸腦後,昏亂、愉悅的感覺逐漸滲入她的神經。她開始覺得頭重腳輕起來,整個腦海中只想好好享受這個纏綿而醉人的熱吻。她但求時間就此停留。但沈樂成可不作如是想。他突然推開她,後退數步,差點沒讓完全將重量交給他的馬純欣摔倒在地。他氣喘咻咻地背過身子,克制自己心神浮亂的感覺。而馬純欣在恢復清醒之後,整張俏臉由紅轉白,再由白轉紅。剛才她像個蕩婦似的享受沈樂成熱情的吻,而她先前還拒絕過他的追求。老天!她馬純欣到底知不知羞恥!說什麼愛的只有齊霈陽一個男人,結果卻毫不保留的回應另一個男人,她簡直羞愧到極點。尤其一想到沈樂成會以什麼眼光看她,她的心情更是一落千丈,再也拉不回來了。兩分鐘的時間,在馬純欣的眼底卻像半輩子那般長,沈樂成終于鎮定下來,轉身面對她,他的嘴唇上還殘留著她的口紅印。馬純欣的臉色像是剛抹上腮紅似的逐漸紅了起來。他兩眼晶亮的注視著她︰“你還能說,你愛的只有齊霈陽嗎?”
“我是愛他。”她的聲音虛弱得連她自己都不相信。
沈樂成滿意的笑了。“我相信我還有機會。”
“你下地獄去吧!”她把氣出在他頭上,一把抓起他擱在桌上的相框扔向他。
殊料,他連避都不避,堅硬的木質相框就打在他身上。
馬純欣吃了一驚,直覺地問︰“你沒事吧?”
他咧嘴一笑。“光憑你這份關心,我就沒有白挨。”
“你在試探我?”她又氣了。
誰叫沈樂成總能勾起她的憤怒呢!
“也許。總之,我不會放棄追求你的。”
“你去跳樓吧!”
“如果跳樓能得到你的心,何妨一試呢?”
“你瘋了!”她馬純欣平日什麼心機都暗藏心里,沒想到今天會全浮現在表面上。
難道她真遇上命中克星?
“你舍不得,是不是?”沈樂成開心極了。
“我是擔心萬一你跳樓死了,那不是什麼都得不到嗎?”
“誰說我跳樓一定會死?在跳樓之前,我會先在樓下布置海棉被,以免你到頭來後悔,反而來不及挽救。”
“你滾出去,否則我就叫警察了。”
“我以為你也喜歡我的吻。”他笑得賊兮兮的。
“信不信我叫警察!”她恐嚇他。
他仍是一臉笑意。“我可以走,不過不是你叫我走,而是我要讓你自己想清楚。”他走向大門,轉身說︰“再見了,馬純欣。”
馬純欣只是瞪著他。
他微微一笑,轉身離開她的住所。
然後,正如他所預料的,馬純欣真的開始在思考了。
她必須想清楚一切。
她坐在沙發上,摸著敏感的紅唇,開始認真的思考了。
作者:
x6666686
時間:
2010-2-8 10:49:20
親密寶貝 正文 第八章
一覺驚醒,心娃發現臉蛋上淚痕猶濕。
原因無它,只因最近惡魘肆虐的情況日愈加劇,彷如身臨其境般,幾乎以為夢境是真的,如果不是因一時深刻恐懼而嚇醒,恐怕至今仍在夢中深受折磨,不得其門而出。
她抱緊自己的身軀,不敢閉上眼楮,生怕一闔上眼,那場惡魔會再度找上她。
她害怕的注意到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是多麼駭人,也許稍有不留意,在黑暗的某一角落會突然有人影張牙舞爪的撲過來,就像夢里的情景一般!想到這里,她就不安地將自己蜷縮起來,感覺心跳聲大得幾乎要震破她的耳膜了。
她不敢也不想獨自一人再繼續待在這里。她要有人陪著她,否則難保她不會先讓自己的幻想給嚇死。
主意一定,她不顧身上單薄的睡衣,用薄毯將自己捆得像粽子似的,摟緊懷中的枕頭,赤著光溜溜的腳丫跳下床,快速得就像是有人在身後追趕似的跑出房門。
她的左邊是暫作為沈寧臥室的客房,右邊則是齊霈陽的房間。
那一刻她完全沒有想到沈寧,只想躲在齊霈陽溫暖的懷里。
他會保護她的,突然冒出的想法讓她安心許多。
躡手躡腳的溜進霈陽的房里,她不想吵醒他,白天齊氏上上下下都靠他打點,如果夜晚她再纏著他,恐怕他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
她怯怯的滑落在角落里,注視著黑暗中床單下隱約凸出著的身軀,知道齊霈陽就在她附近的想法令她寬心不少。
真怪,有齊霈陽在的日子,仿佛什麼事都不再讓她感到那麼害怕,只因為她知道他就在她附近。
她安心的拉緊圍在身上的毛毯。她有預感今晚不會再做惡夢了……
她逐漸闔上雙眼,埋在略嫌冰冷的毯子里……
直到驚訝而氣憤的聲音響起,一雙有力而堅定的手臂輕易的舉起她,就像抱一個小娃娃的不費九牛二虎之力將她騰在空中。
她嚇了一跳,睜開剛睡著的眼皮,正對上一雙不可思議的黑色眼眸。
“霈陽哥,你還沒有睡哪?”她的語氣就像談論天氣般。
他瞪著她︰“娃娃,你到底在干什麼?”
“我在睡覺。”
“在這里?”他指的是他的臥房的角落。
“沒錯。”為什麼呢?”
“我做惡夢了。”她可憐兮兮的回答,然後她發現自己迅速的被安置在齊霈陽的床上,身上的毛毯還好端端的圍著。
齊霈陽關心的語氣表露無遺︰“又是惡夢?”他打開桌上的台燈,坐在床沿。
她點點頭,發現他的怒氣已經消了。“你曾答應過我,有什麼事可以來找你的。”
“所以你連叫我一聲都沒有,就縮在地板上?你打算在那里睡整夜?”
“我是有這個意思。”
他嘆口氣,搔搔有些凌亂的頭發。“你可以叫醒我。”
“這只是一件小事,不用麻煩你。”她轉為好奇︰“霈陽哥,人什麼時候發現我偷溜進來的?”她發誓她沒有制造半點聲音。
他嘴角上揚,“打從你進房門的第一步,我就發現了。”
“而你竟然還裝睡?”她睜大眼。
他聳聳肩。“我只是想知道你到底想做什麼。”
“總不會非禮你吧!”她氣餒的隨口說道,然後眼光突然瞪著他臉部以下的地方。“老天!”她嚷道,一張俏臉幾乎燃燒起來,只差沒冒出煙來。
齊霈陽低頭一望,咒罵一聲。
他沒料到心娃會突然闖進他的房間,所以根本沒穿睡衣,只在腰際圍著毛毯,就從角落把心娃抱過來。
換句話說,他身無寸縷,赤的胸膛在暈暗的燈光下明顯可見。
心娃捧著發燙的兩頰,雙眼直盯著床上的某一點,不敢看他。“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只是……只是不太習慣看見一個男人……光著身子……”她幾乎被自己的話給哽到了。
齊霈陽也感到有些不自然,趁著她粉頰低下時,從衣櫥里隨手抓了一件襯衫和長褲,以最快的速度換上,然後走進浴室,拿了一條毛巾出來。
“我是你的霈陽哥,不是嗎?”他低柔的聲音再度在她耳邊響起。
她不安的瞥她一眼,確定他衣裝整齊的坐在床沿,才敢回話。
“霈陽哥也是男人。”
齊霈陽對這句話也無可反駁,他抬起心娃的下巴,用毛巾細心的擦試她臉上未干的淚痕。
“娃娃,告訴霈陽哥,今晚又做什麼惡夢了?”他低柔的問。
她一想起那駭人的夢境,就忍不住朝他身上靠了靠。
“跟上回一模一樣。我夢到我站在黑暗之中,有個人一直想勒死我,我一直掙扎、一直抵抗,可是都有人幫我,他的笑聲好可怕……”她渾身打起哆嗦,讓齊霈陽好心疼地擁緊她。
“那只是夢罷了!”他安慰她,但心中情緒翻騰不已。
他知道那不是夢,那是娃娃出事前在屋子里發生的事,他總算知道那個偷兒想對娃娃做什麼了。
他想致娃娃于死地!
想到這里,齊霈陽就怒火中燒,恨不得立刻找出那個該死的偷兒,將他碎尸萬段,要他知道誰敢傷害他齊霈陽的寶貝娃娃會有什麼下場!
心娃抬起頭,“霈陽哥,你在生氣?”
他的確是在生氣,氣自己沒用,至今仍找不出那些傷害娃娃的人,氣自己沒有當場保護她,氣自己讓她受到這麼多折磨。
但他暫且壓下心中的那股怒焰,擠出微笑。“娃娃,我送你回房,好不好?”
“不好,”她拒絕︰“我不要回去又做惡夢了。我寧可待在這里。”此時此刻,她就像是個任性的孩子。
“為什麼?”他不解。
“因為這里有你在,有你陪我,我就不會再做惡夢了。”她有些遲疑的盯著齊霈陽,“霈陽哥,今晚讓我睡在這里,好不好?”
齊霈陽怔了怔,直覺的想要拒絕。
她看出他的念頭,馬上接口︰“我怕一個人回去又會做惡夢,霈陽哥忍心讓我沉浸在夢魘之中嗎?”一來她不想回冷冷清清的房里里,二來有齊霈陽陪她,她也安心。
齊霈陽仍是搖頭。“孤男寡女共處一室,如果讓人知道,不知會產生多少流言!”他心疼娃娃,但他必須先保護她的名譽。
“所以,你願意讓我再回到惡夢之中?”心娃看出他意圖堅決,不由得心慌了。
他疼愛的摸摸她的臉頰,“你放心,霈陽哥不會留你一個人,我送你到沈寧的房里,由她陪著你,OK?”
他盯著她的紅唇,生怕上回的情不自禁會再度發生。
“我寧願待在你房里的角落睡。”她想爬下床,卻讓齊霈陽給阻止了。“只有霈陽哥能給我安全感,我拒絕到寧姊的房里,我發誓不會再吵到你了。”
齊霈陽突然柔情地看著她,“所以,你才跑到我房間里?”
他沒想到自己在心娃心目中的地位崇高,他一直以為要等到她恢復記憶才能再記起他們之間的點點滴滴,才能讓她知道以前他們在彼此心目中的地位。
心娃臉紅的點頭承認。
忽地,齊霈陽嘆了口氣,站起來,先出房門把心娃房門鎖上,再回來關上自己的房門,然後抽出幾條被毯鋪在靠在牆邊的長沙發。
“霈陽哥,你在做什麼?”她好奇的注視著他的舉動。
“我在整理睡覺的地方。”他到床邊拿了他的枕頭。
“我不懂。”
他微笑,摸摸她有些通紅的小鼻頭,“今晚你可以睡在這里,我會陪著你。”
“而你卻打算睡在沙發上?”
齊霈陽點點頭,拿著枕頭想回到沙發。
心娃急忙拉住他的手,“霈陽哥,我們不能一起睡嗎?”她一時情急,脫口而出。
“什麼?”齊霈陽楞住了。
她覺得丟臉死了,輕咳了咳,咬住下唇,“霈陽哥,你別誤會,我的意思是……床這麼大,我們可以各霸一方,這樣你也不用睡沙發了,不是嗎?”她根本不敢看他。
齊霈陽可不作如是想。
他懷疑自己的自制力。
他向來對自己的克制能力相當自豪,但自從心娃車禍之後,他整個人似乎變了。過去維緊他們之間的關系完全崩潰了,取而代之的微妙關系令他有些心慌、有些竊喜。
他長嘆口氣,發現愈來愈不了解自己了。
“霈陽哥,如果你堅持要睡在沙發上,那我只好回去自己一個人……”她作勢欲下床,齊霈陽再度阻止她。
他簡直拿她沒辦法。既心疼她回房會再被惡魘困擾,又懷疑自己的自制能力是否會臨時失控。
“好吧!你必須保證如果再做惡夢,必須先叫醒我,不要再偷在角落里。”他會心疼的。
她好開心的點點頭,迅速的退到另一邊的床位,讓齊霈陽上床。
齊霈陽情不自禁的給她一個晚安吻,然後拿毯子蓋在她身上。
“晚安,娃娃。”他關燈,躺在被單下無法成眠,只能瞪著天花板猛瞧。
他想他的娃娃是真的把他當聖人瞧了。
心娃不安分的翻動身子,一雙眼楮在黑暗中晶亮的望著他︰“霈陽哥,為什麼你要關上門?”她好奇地問。
其實,她是想蜷縮在他溫暖的懷里睡覺,他的懷抱總給她很大的安全感,她相信在他的懷里,她絕不會再做惡夢。
因為她愛他嘛,她滿足的想。愛一個人的感覺好溫暖、好安定,至少齊霈陽給她這種感覺。
她很慶幸她愛上的是齊霈陽。
齊霈陽回答她的問題︰“如果讓爸發現你待在我房里一夜,包準流言不斷。”
然後一個禮拜之內,鐵定有個盛大婚禮等著他們。
他不想讓心娃屆時不情不願的嫁給他。
“謝謝你,霈陽哥。”
“謝什麼呢!我是你的霈陽哥,不是嗎?”
床鋪迅速的震動一下,心娃靠在他身邊,給他一個輕吻,然後又回到床的另一邊。
“晚安,霈陽哥。”她慶幸在黑暗中,齊霈陽看不見她羞紅的臉。
“晚安,娃娃。”他的聲音中仿佛有一般什麼悸動。
但心娃很快就在溫暖的籠罩下香甜的睡著。
而齊霈陽,那個可憐的齊霈陽只能瞪著天花板——一整夜。
清晨的鳥叫聲真悅耳。
吱吱喳喳的,好像在閑話家常,又像是一個小小的合唱團合作無間的創造出動人的音樂,心娃閉著眼楮模糊的想著。
尤其她的被窩好暖、好舒服,好久的時間,她沒有睡過這麼愉快、讓人滿足的覺了,她幾乎睜不開眼皮,想繼續沉浸在美夢之中。齊霈陽的被窩真溫暖,如果她願意,她倒想跟他換房間,昨晚睡到一半,她有些冷,但她很快就暖和起來,她全身像是籠罩在暖氣之中,令人昏昏欲睡,再也不想起來了……
突然,她感到鼻頭癢癢的,然後前額、臉頰、眼皮……
她半夢半醒的數著……
一個吻、二個吻、三個吻、四個吻、五個吻……
吻!
她終于意識到字面上的涵義,驚訝的睜開眼楮,發覺自己的處境。
老天!她像個小貓一樣整個人蜷縮在他溫暖的懷里,她的掌心甚至還透過齊霈陽薄薄的襯衫,感到一股微微的溫熱。
她只盼望齊霈陽尚未醒來,好乘機離開他的懷抱。
難怪半夜她忽地溫暖起來,原來是自己跑到齊霈陽的懷里了。她怯怯的抬起頭,正對上齊霈陽那雙溫暖的、尷尬的深邃眼眸。
倏地,她臉紅起來,像是做錯事的孩子似的。
齊霈陽眼中尷尬的神色迅速消失,想起昨晚他未曾闔眼,尤其當半夜心娃不知不覺地把當作溫暖的棉被,他甚至還來不及反應,她就將整個人深深的埋在他懷里,汲取溫暖。
他只能整夜凝視她甜美的睡臉,不敢輕舉妄動,深怕一個動作就驚醒她,或者……他會做出什麼不軌的舉動,尤其望著心娃嘴角滿足的笑意,他心頭暖烘烘的,恨不得讓她夜夜睡在他身邊,夜夜凝視她滿足的臉色。
第一次,幸福這個念頭閃過他腦際。
如果一輩子都能擁著心娃入眠,就算要他當坐懷不亂的柳下惠,他也願意。
只要心娃感到高興、幸福。
他不介意受這種非人的折磨。
他有些尷尬的想到直到剛才,心娃像只小貓在他胸膛前磨蹭,他終于無法克制,在她臉蛋上灑下數個細吻,滿足一下自己蠢蠢欲動的情欲,沒想到會突然驚醒心娃,他有種被當場逮住的感覺。
但他很快地恢復正常,因為心娃羞得連脖子都紅了起來。
他低下頭,朝她溫暖的笑著,“早安,娃娃。”
“早安……霈陽哥……”她結結巴巴的。
他認為她臉紅得好可愛。
“霈陽哥,我不是故意……要連你的床位……也霸佔……”她不敢看他,羞怯得盯著他襯衫的第三個扣子猛瞧,仿佛它是天底下最值得研究的東西。
“只是霸佔我的床位?”他清咳一聲,突然興起逗他的念頭。
她迅速的抬起頭,訝然的張著嘴,說不出話來。
“我……我……晚晚……”難道她做出什麼非禮舉動?
不可能吧!她努力的回想,只隱約記得她緊緊靠著某樣十分溫暖的……棉被,至少當時她認為是棉被。
他難得幽默起來︰“我幾乎被你整得一時未眠。”他的口氣像是抱怨。
她的嘴張著更大了,“我……我……到底做了什麼事?”她慌張的態度惹的他憐愛。
他親密的在她頭頂印上一吻,有些不舍的放開她溫軟的身子,坐起來把腳伸到冰冷的地上。
她急忙爬起來,晚夜帶來的毯子已經被踢到床下。
她迫切的想知道答案,想知道昨晚到底發生什麼事。
“霈陽哥,昨天晚上我到底做了什麼事?”她對著背對著她的身影嚷道。
他穿上拖鞋,站起來面對她,“你猜猜。”
“如果我猜得出來,我就不會問你了。”她用盡腦汁卻還是想不出來。
如果她真的做了什麼事……她應該想得起來吧!
他這樣子逗她,不過是想報復她害他昨夜一個晚上未闔眼的代價。
他彎下身親親她俏紅的臉蛋,“昨晚你翻來覆去,整得我一個晚上沒睡好。”
她輕吐了一口氣,隨即不安的問︰“真的只有這樣?”
他點點頭。
她放下心中大石。
她是深愛齊霈陽,但她可不認為現代豪放女能引起齊霈陽的興趣。現在她應該努力讓齊霈陽愛上她,而不是……而不是用其他方法勾引億。老天!在出車禍以前,她一定是個有老舊古板想法的女孩子,否則她不會如此介意,不是嗎?
但願齊霈陽不會以為她是故意靠在他懷里,畢竟他現在還當她是妹妹……
齊霈陽發現她的臉再紅下去,就可以代替瓦斯起火燃燒了。
他抬起她的下巴,細細地看著她,“娃娃,你不是還在耿耿于懷吧?”
“不……霈陽哥,我不是故意的。”她有必要要澄清這一點,以免齊霈陽誤以為她是輕薄女子。
她完全忘了她與齊霈陽相處二十年,他早了解她的個性、她的為人。
在她心里,齊霈陽只是個男人,不是相處二十年的哥哥,再說她也沒有任何過去的記憶。她突然想起,以齊霈陽條件如此出眾的男人,必定有不少女人在倒追他吧……
“我知道你不是故意的。”他微笑。“現在你最好趕緊溜回你的房里,以免讓爸媽發現你整晚待在何處。”
“若這樣,你就必須負起責任了?”她好奇地問。
“娃娃,你想問什麼?”
“霈陽哥,你……有過不少女人吧?”
他一怔。“怎麼突然問起這件事?”
“只是好奇。”她的表情可不是這麼說。
“你該回房了。”“只要先告訴我,霈陽哥喜歡的女孩應該具備什麼條件?”她簡直厚顏無恥,她想。
“像你一樣。”他沒有詳加考慮就說了出來。
“我?”她又驚又喜,沒想到答案會出人意外。
也許,只是也許,她的希望又加深幾分。
她跳下床,赤著腳溜向門口。
“娃娃,你要去哪里?”齊霈陽不解她突來的反應。“地板很涼,小心受寒……”
她回頭嫣然一笑。“我要回房去了,以免玲姨發現。昨晚是我們之間的小秘密,我不會說出去的。”
他遲疑的點頭,不知她又在搞什麼花樣。
她繼續說︰“如果我說出去了,你就得負責了,所以你放心,我會守口如瓶。”
然後當它是秘密武器。
她一溜煙的跑回房里。
留下齊霈陽怔怔的、呆呆的站在原地。
他愈來愈搞不懂他的娃娃到底在想些什麼了。
早餐過後,齊霈陽本想陪心娃到醫院檢查眼楮,可惜他臨時接到齊氏會計主任的電話,無奈之余只好將心娃交給沈寧照顧,然後開車急忙趕回齊氏。
一整個上午,他埋在成堆的數據、訂單之中,未曾離開過。
天娜滿面春風的捧著一疊待簽的文件,走進齊霈陽的辦公室。
這幾個月來,當齊霈陽將全副心思放在心娃身上,而忽略齊氏集團的同時,天娜也發展出她的羅曼史來。
如今,天娜與李知凡相戀已是眾所皆知的事情。
尤其近日來天娜像是不知人間愁苦,看見每一個人都擺出喜悅的微笑,見了齊霈陽,她也不例外。
而齊霈陽正埋首帳目之中,仿佛對一排數字感到莫大懷疑,連天娜進來也不知道。
“齊先生?”
“天娜,有事嗎?”
天娜把文件放在桌上。“只是想提醒你,下午三點鐘有一場會議等著你主持。”
“我知道了。”齊霈陽的心思仍盤踞在出現差錯的數字上頭。
天娜好奇地瞄他一眼,“齊先生,心娃最近還好吧?”
他招起頭,露出難得的笑意,他很高興公司里的職員關心他的娃娃。
“娃娃很好,尤其視力才剛恢復,今天還要去醫院讓醫生檢查。”他希望娃娃的眼楮真的已經復明,不要再出任何問題。
如果可能,他真想請一天假,陪她一起去看醫生,可惜目前他無暇分身。
主因是公司會計主任向來克盡職守,時常督促手下職員盡心盡力的工作,是當年齊谷清的手下愛將之一。
他一早接獲他的電話趕到公司,會計主任便立即神色慌張的捧著一疊近幾個月來的訂單向他報到。昨天他調閱電腦檔案,無意間發現近幾個月來的訂單與款項有所出入。
如今一一核對,齊霈陽的一顆心直落谷底。會計主任所言不虛,近三個月來納入公司的款項陸續少了五百萬以上。
換言之,有人挪用了公款!
而且挪用得十分技巧,連齊霈陽也不得不佩服他。
每兩個禮拜取一小筆數目,連續三個月,也沒人發現,齊氏集團虧空五百萬。
如果不是會計主任踫巧注意到,恐怕用不了一年時間,齊氏集團就得宣布破產,手下幾百人就會因此失業,連帶累及家人,到頭來幾百人流落街頭也不是不可能的事。
現在,問題是哪個該死的家伙有如此膽量,竟敢挪用公款!
葛天娜發覺齊霈陽陰晴不定的臉色,心想又是哪個可憐的員工將成為齊霈陽手下的炮灰。
但她仍想讓她的老板分享她的喜訊。
“齊先生?”她輕喚,確定齊霈陽听見她的聲音。
他回過神,有些訝然天娜仍然待在辦公室里。
“你還有事?”
她熱切的點頭。“再過幾個月,我就要辭職了,先跟你說一聲,好開始訓練接替我職位的女孩。”
“你要辭職?”他沒有想到在齊氏工作多年的天娜會突然辭去這份工作。
天娜一臉羞怯,這是齊霈陽頭一曹看見她這樣的表情。
“我要結婚了。她低聲說。”恭喜你了,天娜。我認識新郎嗎?”
“是財務部主管李知凡。上回你見過他的。”
齊霈陽努力想了一會,“他是新進人員?”
“前幾個月才考進齊氏集團,成績優異。”她為李知凡說著好話。
齊霈陽看著這個戀愛中的女人,微笑,“我等著喝你的喜酒,但也不必要辭職吧!結婚後,你仍然可以留在齊氏。”
她滿面紅暈的搖頭。“知凡不喜歡他的妻子做個職業婦女。”
“不再考慮?”
“對不起,齊先生。”
“也好,什麼時候結婚,記得給我張帖子。”齊霈陽為她高興。
“其實我們之間還沒有婚約,只是最近听他口氣,隨時會向我求婚似的。”她自信李知凡盡早會跟她求婚。“到時候齊先生和心娃一定要到場。”
“沒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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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49:30
待天娜沒事準備出門之際,沉思中的齊霈陽突然想起一件事。
“天娜,齊氏最近一次的招考人員是在什麼時候?”他若有所思地問。
她回過頭。“大約五個月前吧。”
“他們的資料你都見過嗎?”
天娜微笑,“那次齊氏招考約莫有五十人錄取,李知凡是其中成績最優異之一。”
齊霈陽嘆口氣,“我知道李知凡是個人才,但你也不必時時夸耀他吧!”
天娜滿臉通紅。
“除了李知凡,你的印象里還有其他較特殊的錄取者嗎?”
天娜想了想,點點頭,“我想起來了。其中有個叫沈樂成的,他的親屬欄里的姊姊,名字正和你的前任未婚妻同名。”
“沈寧?”
“就是她。”
齊霈陽抿起唇,想著其中的關連。“待會你把那五十個人的資料全部拿過來。”
“齊先生,出了什麼事嗎?”
“沒什麼。”他表明不再多談,天娜也知趣的不再多問。
她歡天喜地的走出去了。
齊霈陽盯著會計主任給他的訂單、帳目一段時間。
他必須揪出那個該死的家伙!
即使這意謂著未來的幾星期,甚至幾個月他都無法時時刻刻陪在心娃身邊。
想到這里,他忍不住詛咒一聲!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他正全心全意把心放在娃娃身邊,偏偏又出了這等紕漏,看來今晚又得留在公司加班,追查出挪用公款的元凶!他還以為下午會議結束,可以趕到醫院接娃娃回家,看來如今是他空想了。
他怒眉橫生,雖然五百萬對齊氏是一筆不算大的數目,但他下定決心非把那家伙揪出來不可。
該死的家伙!
一旦讓他齊霈陽抓住,那家伙就準備下地獄吧!
第一眼見到馬紹儒,心娃直覺地有股莫名的感覺,像個模糊的影子在她四外飄動,而當她一伸手觸及,影子卻又立即消失無蹤。
尤其當她听見他低沉的嗓音時,奇怪的感覺再度出現,像是某個呼之欲出的記憶正想從她封閉的腦子里破繭而出。
可惜記憶之門的鎖是一把“連鎖”,光是憑一把鎖是打不開她的記憶的,非得拼拼湊湊才有恢復的希望。
她的眼楮停留在這個年輕醫生的身上,儒雅的氣質在他身上表露無遺,看起來他與一般常人無異,就是他那雙眼楮泄了底。
不只心娃注意到,就連齊谷清也發現了。
那雙溫和的眼楮里像是懼怕、不安,更奇怪的是偶爾他也出現跟沈寧同樣的表情。
那是種罪惡感。
心娃等到馬紹儒檢查完眼楮之後,才開口問︰“醫生,我的眼楮完全康復,沒有問題了嗎?”這個問題站在第一位,至于其他可以稍後再談。
馬紹儒松口氣地笑了。“你放心。你的眼楮已經完全康復了,只要記得不要常讓眼楮疲累,你會跟一般常人的視力無異。”
“真的?”心娃也松口氣,至少她不必再擔心眼楮若出了問題,怎能靠齊霈陽一輩子呢!
本職醫生的馬紹儒也大感心慰。看來當初他造的孽並沒有造成顧心娃多大的傷害,只要她的記憶力恢復了,他的罪惡感也會同時消失。
他期待那一天的來臨。
他收拾著儀器。
“馬醫生,麻煩你了。”齊谷清銳利的眼神不放過他的每一絲表情。
“那里,這是我應盡的責任。”馬紹儒還不了解齊谷清。
憑他的智力想斗過曾是齊氏集團的負責人,簡直就像台灣不再出現綁人勒索的案件一般異想天開。
“怎能說是馬醫生的責任呢?其實應該是心娃丫頭親自過去醫院,請主治醫生檢查才是,沒想到臨時接了馬醫生電話,勞駕你過來為心娃丫頭檢查。”齊谷清開始開炮了,因為齊霈陽正巧回到公司處理公事,所以齊谷清親自披甲上陣,拷問這個年輕古怪的醫生。如果齊霈陽在場,只怕馬紹儒非得五馬分尸不可。
而這正是齊谷清唯一抱憾之處。他的兒子無一不像他,遇事冷靜不說,就連那一副聰明腦子也其來有自,可惜齊霈陽向來不懂幽默之門,再加上他一遇上有關他的寶貝娃娃,立即就失去冷靜,所以齊谷清非得親自上陣不可。
他可不想還沒問出個所以然來,就為馬紹儒立下墓碑。
馬紹儒推了推眼鏡,遲疑地笑了笑。“其實這也沒有什麼,反正今天正好輪我休假,就順道過來看看。”
他省略他是千拜托萬請求,才讓心娃的主治大夫答應由他來為心娃檢查眼楮。
“馬醫生住哪兒?”齊谷清看似隨意地問,親切的態度就像是在話家常一般,常讓人無所防備。
而這正是齊谷清厲害之處。
“桃園。”話一說出口,馬紹儒就後悔了。
“桃園?齊谷清得意揚揚,抓住他的語病。他家住桃園,怎能順道過來?馬紹儒也不是剛出社會的小毛頭,他機靈的修正剛才的答話︰“桃園是老家,這幾年我搬到台北的宿舍來。”
齊谷清暗贊這個年輕人,他一逕地保持假笑。
“現在的醫生很少見到像你這樣熱心的人。”
馬紹儒見機行事,冒著被齊谷清懷疑的結果,他提出要求︰“齊先生,既然如此,反正我要休假一陣子,何不聘用我為顧小姐的專任醫師?”
齊谷清一怔,沒想到這年輕人如此膽大。
心娃眨眨眼。笑了。“謝謝你,馬醫生,我的視力既然已經恢復……”
“你的記憶還沒恢復過來。”齊谷清和馬紹儒同時開口。
“如果能讓馬醫生留下,對你未嘗不也有幫助。”齊谷清微笑著。
這年輕人簡直是自投羅網。
“可是我……”她想說,就連馬紹儒這個醫生也不敢肯定她是否能恢復記憶,留他又有何用?
“就這麼說定了。”馬紹儒抓住機會,深怕齊谷清反悔。
“干脆你一起搬來,就近照顧心娃丫頭也是個不錯的辦法。”齊谷清慫恿他。
他的根本辦法就是把所有可疑的人全招來齊家,用他的顯微鏡一一放大,看個仔細、看個徹底。
他的精明簡直可以媲美諸葛亮。
不過那只是他自詡而已,其他可就不作如是想了。
馬紹儒沒有想到曾掌理齊氏集團的負責人會這麼好說話,他忙不迭的答應下來,難掩心中喜色。
如果他知道能夠如此輕易打進齊家生活圈,他早就這樣做了,何必苦思對策以贖萬般罪孽。但他完全忽略了他之所以能輕而易舉地走進齊家,而完好無傷,全是他選對時機,沒踫上齊霈陽。
如果由齊霈陽來審問他,包準他連活著走出齊家大門的命都沒有。
他該感謝天、感謝上蒼給他一個好時機。
從頭到尾,心娃連說話的時候都沒有,馬紹儒就已經堂而皇之的住進齊家了。
她該拒絕嗎?她沒有理由拒絕,不是嗎?畢竟他是醫生,而她是病人,但為什麼她總像是認識過他似的,感到微許害怕、微許信賴的混亂感覺?
她拒絕再思考下去,否則非鬧起頭痛不可。
瞥了一眼齊谷清得意洋洋的臉龐和馬紹儒像是把齊清當作簡單人物看待的表情,她一逕的搖頭不解。
她完全弄不清楚他們在搞什麼花樣,一句句虛假過頭的話對他們而言仿佛是家常便飯,已經習以為常。
雖然她不明白個中原因,只要不關她的事,她樂得輕松,反正齊谷清找到另一個消遣對象是她的幸運,這幾天她受夠了他古怪的幽默,方知失去記憶前的她不知受過齊谷清多少折磨,如今有個人頂替,她倒松了口氣。
她只要想著她的霈陽哥,這就夠了。
她是如此想的。
自從沈寧來到齊家,齊家餐桌上就多了一個人,如今再多添一個馬紹儒,齊谷清倒十分訝異曾幾何時人口凋零的齊家竟變得如此熱鬧、擁擠。不過他倒也歡迎情勢的轉變,畢竟他那一顆連福爾摩斯都自嘆弗如的金頭腦終于有派上用場的時候了。天可憐見,這幾年跟齊霈陽生活,他簡直已經遺忘了腦筋急轉彎的樂趣,如今能再度重出江湖,他簡直開心得無法言喻。
謝曉玲白了他一眼,暗示他不可太過火。結婚數十年,難道他還不了解齊谷清孩子般的心性嗎?她只求能安安全全吃完這餐,就別無所求了。
心娃則感到餐桌上波濤洶涌,尤其注意到齊谷清一臉貓抓老鼠的敏銳表情,她只有為即獎遭殃的“老鼠”感到同情。
她轉向謝曉玲︰“玲姨,霈陽哥沒說什麼時候回來嗎?”先前齊霈陽打過電話,她正在洗澡,所以由謝母代接。
“他說公司臨時有事,稍晚才能到家。他叫你不必擔心。”謝母溫婉的笑著。
若不是齊谷清一語點醒她,只怕她這輩子都把心娃當女兒看待,看來她現在必須改變態度,當心娃是個兒媳婦看了。
她簡直愈看愈心喜,為她兒子能娶到心娃這樣內外兼俱的美人感到高興。那也就是說,如果齊霈陽能發現蟄伏他心中已久的愛戀。
想到這里,謝曉玲就只有以嘆息來表示心中的無奈。她這個兒子什麼都好,稱得上是人中之龍,尤其一臉英挺的外貌常惹來不少女人愛慕,就可惜他這個腦子一事關心娃,就像是死胡同般轉不過來。人家不是還有什麼九彎十八拐嗎?她兒子是一路通到底,要他腦子轉彎簡直比登天還難。
不知何時,她才能抱孫子!
女人家的心思,男人哪懂呢?齊谷清趁馬紹儒埋在香噴噴的米飯之中,突然開口問︰“馬醫生,你有家人吧?”隨和的口氣像是在聊天般,讓人絲毫不起戒心。
“只有一個姊姊。”“原來是相依為命。她結婚了?”
“不……目前還沒有。”
“既然如此,你有時間休假,何不趁此機會去看看她呢?”
馬紹儒差點沒把臉埋在米飯里。“我……她有她的事,我去了也不方便。”
“是嗎?說到這兒,我倒想起一件事來,我們還沒有談論你的薪資呢。”
“薪資?”馬紹儒單純如學校里的學生,他迷惘的看著齊谷清微笑的臉龐。
“你來這時照顧心娃,做她的專屬醫生,你不會忘了吧?”齊谷清提醒他。
“不,我當然沒忘。”馬紹儒恍悟,原想開口聲明不收任何費用,但怕齊家人懷疑,他答道︰“只是顧小姐記憶力未恢復,先論薪資,未免太市儈了些。”
齊谷清立刻反答︰“事情要先說清楚的好。我以為做醫生的對這類小節都很計較。”他故意說道。
馬紹儒臉色拉了下來,他放下筷子,原本不敢直視齊谷清的眼光,此刻卻炯炯有神的注視著老人。
“齊老先生,你說這句話就不對了。做醫生是為了懸壺濟世、行醫救人,如果單單為了金錢而救人,就不配稱作醫生了。再說,照顧一個病人是醫生的本分,把金錢抬上台面上來講,不但侮辱我,更把所有醫生一語罵盡,齊老先生這句話似乎不妥。”馬紹儒想再繼續斥責下去,但及時想起他的身分,所以他點為到止,讓齊谷清認清醫生不是如他想像中那麼地沒有醫德。
“我收回這句話。”齊谷清微笑著︰“遇到像你這樣的醫生是心娃丫頭的福氣。”
接下來的話題,齊谷清將之轉向國家政治、現今體系。兩個男人侃侃而談,完全忽略了在座三名女性。馬紹儒很慶幸這種轉變,目前唯一令他不安的是齊霈陽偶爾有時插進令他答不上來的問題。
例如,為何那麼多病人他不管,反而對心娃特別照顧?
所幸他機智反應夠靈敏,四兩撥千金的輕挑開這個疑問。
他們在還算愉悅的氣氛下共享晚餐。
直到齊霈陽的聲音揚起——
“他是誰?”齊霈陽站在飯廳前,就听見眼前這個陌生男人高談現今總統是否直選的嚴肅話題。
心娃一眼就看見齊霈陽,她開心的站起來,走到齊霈陽身邊。
毫不猶豫地,齊霈陽摟住她,愛戀的輕啄一下她白皙的前額。
“娃娃,今天過得還好吧?”他一見到心娃,公司不愉快的事早忘個精光,只擔心她是否安然無恙。
心娃為她的親密舉動甜甜地笑了,她摟住他的腰,“我好得很,不過看你的神情,公司出了什麼問題嗎?”她敏銳的感覺未隨著恢復視力而消失。
齊霈陽根本不想讓她分擔他的煩惱,他打算稍後找齊谷清談談。
“今天看過醫生了吧?”他低下頭,對上她一雙靈活的眼楮。“你的眼楮沒有不舒服吧?”
“我的眼楮很好。”心娃笑他像是老頭子般東念一句西念一句,但她感到很窩心,畢竟他是關心她,才會如此詢問。
瞧!他還不知不覺把手搭在她的腰上,也許他真的對她不是那麼沒有知覺。
“娃娃,醫生呢?他說你的眼楮沒問題了吧?會不會有什麼後遺癥?”
“醫生就在這里,你何不親自問看看?”心娃拉他到馬紹儒面前,“馬醫生,這是我的霈陽哥。你必須重復一次上午的話讓他安心,否則他會擔心得連續幾個晚上都睡不著。”
馬紹儒期文有禮的站起來,伸出手微笑,“我是馬紹儒,長庚醫院的的醫生。”
他以為齊霈陽跟齊谷清一樣好騙,他完全沒有戒心。
可惜他大錯特錯。
“你不是心娃的主治大夫。”齊霈陽冷然道。沒有伸手回握的意思。
馬紹儒輕咳一聲。“我的確不是。”
“你在這里干什麼?”
“我是來為顧小姐檢查她的視力。”
齊霈陽低下頭,注視心娃時,雙眼迅速抹上一片憐惜與溫柔。
“我以為你要親自去醫院,請你的主治大夫幫你檢查。”
“我是跟林醫生預約好了。可是馬醫生臨時來了一通電話,說林醫生有事,改由他過來為我檢查。”心娃照實說。
“檢查完了?”齊霈陽足以凍死人的眼光移到馬紹儒的臉上。
“是檢查完了。只要不太勞累,大致上而言,顧小姐的視力將可回復到如常人一般無異。”
“而你卻還待在這里?”
“我……”馬紹儒一時語塞,說不出話來。
原來父親好騙,兒子可就不是個簡單人物。
可惜等他知道時已經太晚了。
最後還是齊谷清為他解的圍。
“兒子,是我留下馬醫生的。”齊谷清高深莫測的笑著。
“原因?”齊霈陽看向他父親。
“可以隨時照應心娃丫頭嘛,反正馬醫生最近休假,也有充裕時間……”
馬紹儒投給他感激的一眼。
“照應娃娃?”齊霈陽立即變了臉色,放在心娃腰上的手微微發顫。“是不是發現當初車禍遺留下來的後遺癥……”
“我沒事,霈陽哥。”心娃發現齊霈陽的臉色慘白如鬼魅。
“馬醫生?”他高亢的聲音幾乎讓馬紹儒彈跳起來。
“不,顧小姐沒有什麼後遺癥。我只是就近照顧顧小姐,幫助她及早恢復記憶。”
“馬醫生說得沒錯。”沈寧也插上一句,實在不忍心看馬紹儒這個年輕人被嚇去半條命。
齊霈陽仿佛才發現沈寧在場似地,略帶訝然的瞥向她。
“阿陽,你還沒吃晚飯吧?”謝曉玲打破齊霈陽所帶來的僵局,問道。
“霈陽哥,我去為你添副碗筷。”心娃想跑進廚房,被齊霈陽拉住。
“娃娃,這種事不需要你去做,你只要乖乖坐在椅子上吃飯就成。”
她睜大眼。“我不是三歲小孩子了。”
“我只是擔心你太勞累了。”他解釋。
“到廚房不用十秒鐘的時間,我會勞累?”
“我自己去拿。”在心娃的瞪視下,齊霈陽走進廚房。
“他可寶貝你了,心娃丫頭,別不知足了。”齊谷清悠閑道。
“齊伯父!”心娃想警告他,還有馬紹儒這個外人在,他怎麼毫無顧忌的調侃她。
“別理爸。”齊霈陽拿副碗筷出來,拉著她的手讓她坐回位置,然後以眼光逼走坐在心娃身邊的馬紹儒,自己霸了他的位置。
馬紹儒只得乖乖捧著碗筷,移架到沈寧身旁。
齊霈陽首先為心娃挾了一堆萊,讓她埋在小山堆里找尋白米飯的蹤跡,然後他開始向馬紹儒開炮了。
他與齊谷清如出一轍。
“馬醫生,難得一次休假,這麼輕易放棄不是太不值得了嗎?”
“馬醫生大可待在醫院里,由娃娃去醫院讓你檢查雙眼,何必親自過來呢?”
“馬醫生,難道你休假期間沒有任何計劃?”
“馬醫生,你不過是來檢查娃娃的眼楮,是什麼原因又促使你留下來呢?”
一連串的開炮讓馬紹儒傷痕累累,好幾次他幾乎已經答不上來了,如果不是沈寧偶爾岔開話題,如今她早讓齊霈陽銳利如劍的問話給刺得不成人形,送醫急救去了。
為此,就算為沈寧做牛做馬一輩子,他都甘願。
奇怪的是,齊霈陽在嚴刑拷問馬紹儒之下竟然還能把心娃當寶似的呵護著。餐桌上你來我往,銳利的言辭之下,齊霈陽仍不忘為心娃挾菜,體貼的詢問她是否還需要些什麼。
依馬紹儒來看,齊霈陽簡直可以報考演員班,在短短幾秒鐘之內,能夠從冰冷待他到憐惜疼她,再則憐惜疼她轉到冰冷待他,在他眼里,齊霈陽可稱之為演藝圈內的奇葩。
他只求不要露出馬腳即可,至于其他則可以暫緩討論。
一餐下來,馬紹儒被逼供得不成人形。
心娃則被齊霈陽呵護備至,甜在心頭。
沈寧只有當救火員,隨時插上兩嘴,讓氣氛緩和下來。齊家兩老根本不管這種怪異的氣氛。
更甚者,他們還樂得看見這種場面。
也許稍後,她該找馬紹儒談談,沈寧想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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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49:52
親密寶貝 正文 第九章
吃完晚餐後,謝曉玲突然提供一個意見,為使心娃及早恢復記憶,不如讓她見見過去的照片,或許可以刺激她的記憶力。此言一出,齊霈陽立即拉著心娃走進書房,把塵封已久的相簿一一找出來。
認真地注視著相簿中的照片,心娃無奈地皺起眉,苦惱地托起兩腮。
“想不起來就算了,小心頭疼。”齊霈陽體貼地說。
心娃搖搖頭,堅持看下去。
注視著剛理平頭,站在一對夫婦身邊的男孩,心娃忍不住輕笑出聲。
“這是霈陽哥小時候嗎?”那個男孩的表情好呆板,讓人看不出一線表情,即使站在身邊的夫婦一直逗他,他仍保持一號表情。
齊霈陽難得有絲尷尬。“這是我剛被顧家收養的時候照的,那時候我不太相信會有人收養我。”他淡淡地回答。
坐在他身邊的心娃招起頭。“為什麼?”
“我不是個人見人愛的孩子,見了來領養的夫妻也不懂得如何諂媚。爸、媽,也就是顧家夫婦,據他們說,他們一起進花蓮一家孤兒院,一眼就看見遠離其他孩子,獨自在一旁玩耍的我,他們毫不猶豫的就指定我做顧家兒子。”他微笑,因為這段記憶而溫暖。“我想,他們並不介意我是否懂得甜言蜜語、懂得取悅人心,但他們就是看上了我,然後帶我回家。”
心娃听得好入迷,“他們一定與其他夫婦不一樣。”
“他們的確是。可惜相處才沒幾年,就出了車禍……”
“他們是怎麼領養我,帶我回顧家的?”心娃好奇極了,她拉住齊霈陽的手臂,急切的想知道這一切始末。
齊霈陽笑了。“你是個可愛的小娃娃,任誰見了都忍不住想帶你回家。”
“只有這樣?你第一次見到的我時候,是什麼反應?”
“感動。”他輕聲說,凝視著心娃,情不自禁地摸上她白里透紅的嫩頰。“那時候,我才明白一個正常的家庭對我而言有多奢侈、多重要。我父母、有弟弟、有妹妹,我就像是全台灣每一個正常家庭一樣。我只不過是個孤兒,原本就該獨自過完這一生,沒想到我是個幸運兒,遇上爸媽、行雲、風鵬,還有你。”
心娃眨回淚珠。“雖然記不得,但我想那時候我一定跟你一樣開心。”
“傻娃娃,你一定會很快恢復記憶,你會想起爸媽的一切,還有風鵬、行雲、我……”
“如果我永遠都沒有辦法想起過去呢?”心娃好擔心。
齊霈陽難以自制的摟她入懷。“你會想起來的。”
“萬一真想不起呢?”
“你還有我,這不就夠了?”
“我還有你。”她輕聲喃著,抬起頭,對著近在咫尺的俊雅臉孔。“霈陽哥,你有中意的女人嗎?”
他一怔。“怎麼突然這樣問?”
“好奇。”
“沒有。”除了心娃外,應該沒有。
“你曾重視過任何女人嗎?”
“除了顧媽和我的母親。”還有她的娃娃。
“有沒有想過結婚。”
“結婚?”齊霈陽完全不明白她在想些什麼。
“是呀!你曾經有過三次婚約,難保沒有第四次,也許第四次就一拍即合了。”
“目前絕不可能。”他根本沒想過這念頭,“你問這干什麼?”
望著心娃好奇的臉蛋,他忍不住在她頰上輕輕一吻。
她臉頰酡紅起來。“我在想,萬一我永遠失去記憶,一切都得重新開始,到時候你有你的生活要過,我也有我的新生活等著迎接,也許我該搬出去……”
“你住在這里。”他口氣不容反駁。
“我是說遲早……”
“你都住在這里。”
她臉蛋瞬間光彩起來。“你願意收留我?”
“我是誠意誠意希望你住下來。”他無法忍受她可能離開的念頭。
“謝謝你,霈陽哥。”她歡喜地把注意力移到照片上,對著一幀顧家全家福的照片大感好奇。“霈陽哥,你抱的這個小女孩是我嗎?”
齊霈陽沒想到她轉變話題的功夫一流,馬上將眼光調回到書桌上的照片。他點點頭。
“這是顧爸收養你那一天留下來的全家照片。”
“我看來好髒。”沒想到給齊霈陽第一印象竟是個髒娃娃。
她原以為第一次見到齊霈陽,她應該打扮得漂漂亮亮,像個人見人受的小寶貝;沒想到她倒像是剛從豬圈里跑出來似的。
她覺得好糗。如果當年她知道她會愛上齊霈陽,說什麼她要好好打扮打扮。
齊霈陽注視著照片,溫柔地笑了。“你很可愛。”
“我好髒。”
“但很純真,像個小可愛。”
看他不像在說假話,心娃問道︰“霈陽哥,你第一眼見到我的印象如何?”
“沒見過這麼可愛的寶貝,純真無邪,惹人心憐。”如果可能,他願保護她一生一世,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騙人!”她在叫︰“我臉上那些不知從哪里抹來的髒東西,還有破舊的衣服,你怎麼可能認為我可愛?”
“是的,你是有些髒,但我看見的不是那些表面上的東西。”
心娃看著他,問︰“在你心里,我很重要羅?”
“當然。”
“比任何一個女人都重要?”
齊霈陽點點頭。
心娃眼一亮,光彩點燃在眼底。她的確還有希望,畢竟齊霈陽目前沒有適合的女人、沒有比她更重要的女人,也許在齊霈陽心里,她的分量的確很重。
她相信假以時日,齊霈陽會發現她對他的感情的。
她祈禱著。
“娃娃,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我也該出去找份工作了。”她心不在焉地說。
“你住在這里不是挺好?”他發現自己愈來愈喜歡踫觸心娃,因為他又在她混合著無邪與美麗的臉蛋上印上一吻。
“但我總不能一天到晚游手好閑吧!”她故意忽略這個吻,繼續進行自己的目的。
“你還沒有康復。”
“我已經康復了,只差記憶力沒恢復而已,不信你可以去問馬醫生。”
“問他?”齊霈陽冷哼一聲。“我不信任他。”
“他是好心。”
“或許。”
“所以。霈陽哥,你認為我該找什麼工作才好呢?”
“你不用找工作。”齊霈陽再度強調︰“你只要乖乖待在這里就行,至于其他的事可以等你恢復記憶再說。”
心娃想起一件事︰“霈陽哥,我以前的職業是什麼?”
齊霈陽望著她身後的畫,笑了,“是個畫家。”
“畫家?”她驚訝。“我畫得好嗎?是不是有名氣?還是默默無聞的三流畫家?”
“在我心里,你都是最好的。”
她輕哼了一聲,“我果然是個默默無聞的三流畫家。我甚至敢打賭你還曾可憐過我,買過我的畫,是嗎?……”來過書房幾次,她想起她身後牆上的畫。
倏地轉過身,她瞪著瓖在牆上的抽象畫。“這是我畫的?”
“沒錯。”齊霈陽一副認了命的樣子。
“猜得真沒錯。”
“我欣賞它。”他解釋,以免招來她一連串的嘟嘟嚷嚷。
心娃不怒反笑。“霈陽哥,我相信你。”
完全不同的反應嚇住了齊霈陽。
“你不生氣。”
“為什麼我要生氣,就因為你買我的畫?”
齊霈陽楞楞的點點頭。
“你說過,你欣賞它,不是嗎?”心娃笑問。
“我的確是欣賞它。”他以為她又會開始一連串說詞,沒想到她反應完全不同。
難道今天剛下過冰雹?還是太陽突然消失了?
“你真的十分重視我,是嗎?”心娃親昵的窩在他懷里。
“你是我的寶貝,我當然重視你。”
“你一定見畫如見人了,所以才買下畫,放在你書房里,好時時望著。”她好開心齊霈陽真的喜歡她。
只是需要人推一把而已,而她自願推他一把,讓他早日發現自己的心意。
她突然在他臉上印下一吻,“晚安,霈陽哥。”
她自動縮短看照片恢復記憶的時間,留下空間,讓齊霈陽好好想想。
或許她不清楚過去的顧心娃會如何面對這種情景,但現在顧心娃可不打算讓其他女人有可乘之機她必須為愛情努力。
齊霈陽則愈來愈抵抗不了情感的沖擊。
老天!再這樣下去,尺早有一天,他的情感會凌駕于理智之上。那時,他就不知道他會對心娃作出什麼事來。
她根本是他的妹妹!
但他卻不再把她當妹妹看待,這個事實令他震驚、令他無法接受。
他的腦海里迅速浮現心娃虛弱的躺在病床上,仿佛呼吸隨時都沒了似的畫面,他心中絞痛的感受猶存!尤其當她醒來的第一句話,竟問他他是誰時,他恨不得搖晃著她,直到她完全記起他。他無法接受他疼惜了一輩子的娃娃會有遺忘他的一天,他是她過去二十年來一直陪著她哭、陪著她笑、隨時給她溫暖的男人,而她竟然忘得一干二淨。
他心痛得簡直無法以筆墨形容。
老天!事實已經赤裸裸的擺在他面前許久。
他為他的娃娃差點失去性命而嚇走他半條命。
他為她的娃娃遺忘他而心痛。
他可以為他的娃娃付出一切,只求她安然無恙、無病無痛。
他根本已經愛上了她了,只是他未曾發覺。
他憐惜娃娃,心疼娃娃,在他眼里,娃娃是天使的化身,他最愛的寶貝。
他見不得她受到一絲一毫的傷害。他寧願自己承受那份傷害,也不願讓她受到半點損傷。
他注視著相簿里的照片,想起她的成長過程,有那個男人比他更清楚心娃的生活、比他更憐惜娃娃呢?
實在無法想像他有一天將親手將心娃交到另一個男人的手里。那時,他一定會痛苦難耐,恨不得讓天底下年紀相仿的男人全消失掉。
他沉浸在這個思緒里許久。
如果真到無可避免的那一天,倒不如……就將心娃交給他自己吧……
畢竟她是他的寶貝娃娃,不是嗎?
一如往昔一般,馬純欣赴通告的路途中,“巧遇”沈樂成。
原來她想視若無賭,但沈樂成將車子擋在她面前,如果她不停下來,恐怕只有撞車一途。
她當然選擇停下。
跟著沈樂成把車停在路邊,她憤怒的從車內走出來。
“你到底想做什麼?”
對于沈樂成,她總是介于想見與不見之間。見了讓她又氣又惱,不見卻讓她思念,不過這都只是偶爾罷了,她告訴自己。
“我以為上回我已經說得夠明白了。”
“那麼我的答案是拒絕。”
“我不接受。”
“你不得不接受,因為我一點也不愛你。”
“但我愛你。”第一次說出口,正經的眼神是馬純欣所沒見過的。
她斯待心中預期涌現的厭惡,但相反的她只感到動容。
她馬純欣何德何能能得到一個如暖陽般男人的愛意。
“我在等你回答。”他微笑著。
她一張臉拉長了下來。“你想等我回答什麼?”
“同樣的字言。”“不可能。”
“為要告訴我,你還眷戀著齊霈陽。”
“為什麼不?畢竟他曾是我的未婚夫。”
“但他可不這麼想。上個禮拜,我還見到她和顧心娃在一起,你大概也清楚他唯一重視的女孩是顧心娃吧!”
“顧心娃?她……視力恢復了吧?”
馬純欣開始後悔當初的行徑。如果當初他沒作那件引以為憾的錯事,或許她跟沈樂成之間尚有希望。如今她只有後悔自己一時沖動,鑄下大錯,不但讓顧心娃受到傷害,就連她自己也難逃池魚之殃。
有哪個男人願意愛一個心如蛇蠍的女人呢?
沈樂成的眼神倏地銳利起來。他察覺到馬純欣懺悔的表情。
“你……跟顧心娃之間有過節?”
馬妃純欣把一切都豁出去了。
她決定說出真相,讓沈樂成知道他所愛的女人狠毒到什麼地步。
到那時,那一份愛戀大概就會從他眼里消失了吧……更甚者,他會鄙視她,然後毫不留戀的離開。
她無法承受沈樂成瞧不起她,但她還是下定決心吐露實情。
為沈樂成,也為她。
“馬純欣?”沈樂成懷疑自己已經猜到事實。
“是的,我是跟她有過節,因為我無法忍受齊霈陽的心中只有她,所以我報復了。那場車禍是我設計的,是我讓顧心娃失明的,我要讓她在齊霈陽心目中不再是那麼完美,而我做到了!這一切全是我做的!”她把所有事情一古腦兒的說出,垂低著頭,不敢迎視沈樂成的目光。
許久的沉默幾乎讓她窒息了,最後她實在忍不住一時的的沖動,招起頭看她。
然後,她訝然的注視著微笑的沈樂成……
她眨了眨眼,確定自己沒有錯看。
是的,他是在微笑,而且笑容如當初遇見他般,令人心動……
“你是說,有人挪用齊氏公款?”
一早,齊霈陽找上剛慢跑回來的齊谷清在書房里密談。
齊霈陽點點頭,拿出一疊人事資料。“他是個人才,可惜用錯方法。”
“我完全贊同你的意見。他竟然能進了齊氏的電腦里,更改齊氏集團幾個月來的訂單,如果可能,我倒想看看是哪個人膽大又聰明,敢招惹我們齊氏集團。”
“更厲害的地方是她知道在短時間內,齊氏損失一笑龐大數目必定惹人注目,所以每一回只取一小筆款項,如果沒有特別注意核對,只怕齊氏集團一年內就得周轉不靈、關門大吉了。”
齊谷清摸摸胡子,“老實說,我已經很久沒有參與齊氏,很多老屬下早退休了,至于新人,我可摸不清他們的底細。”
“我仔細查過了。”齊霈陽翻開人事資料,“挪用公款是這三、四個月的事情,正是當初我們招考新進職員的時候。”
齊谷清眯起眼,想著這份可能性。“你是說,一個剛進齊氏的職員就有這麼大的本事,在短時間內進科齊氏電腦系統里?”
“我不願如此想,但我懷疑公司內部可能有內奸。”
“誰?”
“我只是猜測。”齊霈陽翻到其中一頁,指著上面的照片。“他是沈樂成,沈寧的弟弟。”
“你懷疑他?”
齊霈陽冷漠的點頭。
“動機?”齊谷清有些了然了。
“報復。”
“因為你曾解除婚約,讓沈小姐沒面子?”
“極有可能。”
“你和沈小姐半年前解除婚約,他到現在才報復你?”
“五個月前,他才服完兵役。我查了很久,他是唯一有動機讓齊氏倒閉的家伙。”
齊谷清腦子突然閃過一事。“既然你認為是她挪用公款,而時間上也正好配合,有沒有想過還有一件事正吻合他的動機與時間?”
齊霈陽以疑惑的眼光注視著父親。
“你忘了我們還沒有找出心娃丫頭出車禍的元凶嗎?”
齊霈陽的神色由冷靜轉為憎恨。“您認為娃娃出車禍,他也有份?”
“沈小姐是最好的證據,不是嗎?”
齊霈陽憶起沈寧無條件的自願照顧心娃,甚至她眼中那濃沉厚的罪惡感都難以遮掩。
難道她是想為兄弟贖罪?
他思索著這種可能性。
“我直接去找沈寧。”齊霈陽打算問清楚。
“你以為她會告訴你真相,然後讓她的兄弟待在監獄里?”
“我不允許傷害娃娃的人逍遙法外。”
“所以我們必須想個辦法引他現形。”
齊霈陽贊同的點頭。
“霈陽哥……”心娃推開門,走進來。“齊伯父,你也在這里?”
今天的心娃特別漂亮,綴著蕾絲花邊的乳白襯衫外搭配一件紫羅蘭的小背心,膨松的兩袖在袖口部分成薄薄花瓣狀緊縮起來,最後再配上剪裁大方的高腰長裙,讓心娃看起來好清純、好無邪!尤其她原本白里透紅的粉頰上只抹了點淡淡的腮紅,更流露出心娃嬌俏的姿色。整個人由上往下、由下往上看,活脫脫的像是一朵清雅的水仙花,惹人心憐。
齊霈陽簡直是看得痴了。
齊霈陽清抿起嘴偷偷的笑了,他站起來。“霈陽,我們談話就暫時到此結束,至于其他細節,我們改日再談。”
也許他該找曉玲談談,該是準備盛大婚禮的時候了。
“齊伯父,是我打擾你們談話了嗎?”心娃有些不好意思。
齊谷清只一逕地微笑。“不,我們正巧談完,你們年輕人聊聊,我先出去了。”他離開書房。
心娃一見齊谷清為他們掩上書房門,便上前走到齊霈陽面前。
她朝齊霈陽嫣然一笑。“霈陽哥,你沒有忘了我們的約會吧?”
齊霈陽回過神,直覺地在她粉頰上一吻,自然而然的把她摟入懷中。
這一切的舉動似乎再自然也不過了。
“我們有約會?”
“你忘了你說過,等我的視力恢復一段日子,就要帶我去看毛毛嗎?”心娃抬起頭望著相隔不了幾寸的英俊臉孔。
“我沒有忘。”齊霈陽注視著她,意識仍停留在昨晚他發現的事實。
不知怎麼的,一股暖流在他心底滑過。就算要他與心娃面對面一輩子,他也不會感到寂寞、無聊。
“娃娃,昨晚沒做惡夢吧?”
心娃臉紅的搖搖頭。
“你知道可以隨時來找我的。”
“我知道。”她低聲說,然後改變話題︰“玲姨說,今天你不去公司。”
“顯然你把一切消息都打听好了。”
“那當然。”心娃得意道︰“自從我恢復視力以後,你老假借需要休息的名義,不讓我出齊家大門,今天難得有個機會,我怎能不把握呢?”
齊霈陽笑了,他的臉色柔和。“你愈來愈像過去的娃娃了。”
她蹙起眉,為他這個說法而煩惱。“霈陽哥,如果我一輩子都無法恢復記憶呢?”
“你會的。”
“我是說萬一……我永遠都記不起車禍以前的事,霈陽會失望嗎?”
“不會。”他安撫她。
“你騙人。”她瞪著他。
齊霈陽發現近看之下,心娃的眼眸漂亮得驚人。“我從不騙你。”
“現在你就在說謊。”她抱怨︰“如果你想對我說謊,你就得先把眼楮閉起來。”
“為什麼?”他好奇。
“你一說謊,眼楮一點感情都沒有。”
“原來你觀察入微。”
那當然,對于自己喜歡的男人能不觀察入微嗎?心娃羞赧的想道。但她仍然想問清楚她想知道的事。
雖然她極想憶起車禍以前,和齊霈陽一點一滴的生活,尤其她是否也愛著齊霈陽,這點令她好奇,無論如何,女人只要見了齊霈陽,沒有不愛上他的。而她,和齊霈陽相處了二十年,她曾動心嗎?她好想收藏過去愛戀的心情,無奈失去記憶已經快半年的時間,現在連一點恢復的跡象都沒有,她真擔心……
他摟緊她。“娃娃,無論你是否能夠恢復記憶,都是我最寶貝的娃娃。”只是他會很難過她遺忘了過去相處的一切。
二十年累積的夢就這樣遺忘了……
但只要娃娃能夠無恙,就是他最大的安慰了。
“真的?就算我不能恢復記憶,你也不會逼我?”
“不會。”他下承諾。
“而我能繼續住在這里嗎?”
“當然,我不會讓你離開這里的。”他不會允許她搬離齊家。“永遠都不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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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50:02
她開心的笑了。“這樣我就放心了。我們可以去看看毛毛嗎?這是我第一次見它,上回和行雲哥通話,他說毛毛是一只體積龐大的牧羊犬,很難想像我會養這種狗呢!”
“你和行雲通過電話?”
心娃點頭。“他一個人住,挺寂寞的,不是嗎?”
“听你口氣,似乎你想搬過去陪他?”齊霈陽掩不住妒意。
心娃古怪的盯著他瞧,“你在吃醋?”
“笑話!”
心娃眉開眼笑。“你真的在吃醋。”她很開心齊霈陽不是沒反應。
齊霈陽輕哼一聲,並不答話。
心娃用力的摟他一下,“霈陽哥,告訴你一件秘密。”
“洗耳恭听。”
“無論行雲哥長得多漂亮、多英俊,我最喜歡的人還是你。”她臉泛桃花,低聲說道。
他怔了怔,竊喜起來。畢竟娃娃不是對他沒感覺。
“所以,我們可以走了?”心娃把外頭當花花世界一樣地期盼著。
齊霈陽認為她出奇的可愛,又忍不住輕抬起她下巴,一個小小的吻印在她微卷濃密的睫毛上。
心娃紅了臉。
齊霈陽努力的克制自己,深吸口氣,強迫自己放開她。
“你先到外頭等,我去車庫把車開出來。”
心娃一溜煙的就跑了。
齊霈陽目送她離去,真不知道自己感情爆發的那一天會有什麼結果?
他只求順其自然,他就心滿意足了。
只要他不先讓對娃娃的愛戀淹沒了他。
他長嘆口氣
幾近考慮,沈寧終于找上馬紹儒。
不為別的,單單就為他們兩人同樣一份心思。
她來到目前暫為馬紹儒休息之處的客房。
正著迷于醫學書的馬紹儒吃了一驚。
“沈小姐,有事嗎?”他一直對頻頻對他伸出援手的她心懷感激。
這些日子,如果不是沈寧居中協調,他相信他早已在齊家父子的嚴刑逼供之下坦白招出一切了。當初他怎會以為齊谷清是好惹的人物!依他之見,齊家父子全是撒旦派下人間的惡魔,他在齊家根本逃不過齊谷清的怪頭怪腦、齊霈陽足以殺死人的冰冷眼光……
上帝!如果不是為了向顧心娃贖罪,希望他早日恢復記憶,減輕他與純欣的罪孽,他敢發誓,早在來到齊家的當晚他就拔腿就跑,也不用受齊谷清整日以下棋為名,每每逼供到深夜才放他休息。
他早知道齊家父子在懷疑他,可是他就是不能如此離去,只能日復一日絞盡腦汁,對付齊家父子的拷問。
所幸,他馬紹儒也不是省油的燈,雖偶爾幾乎招架不了,但起碼他也能一一把問題丟回去齊家父子臉上,這是他是最得意之處。
當然,沈寧也是一大功臣之一。
沈寧站在門口,深思地凝視著他,專注的眼光讓他有些不好意思起來。
雖說他的本業是醫生,身邊不外乎都是一些年輕、俏皮甚至美艷動人的護士小姐,可惜他天生只對死板不說話的醫學書有興趣,對旁邊的事物連一眼都懶得瞧,所以“木頭醫生”的頭餃理所當然非他莫屬,如今他意識到沈寧深思地打量,讓他渾身有些不自在。
其實,沈寧長得也不錯,向來對異性視若無睹的馬紹儒突然浮現這個想法。
“……所以,馬醫生,我想我們之間必須取得共識。”沈這嚴肅的說道。
馬紹儒怔怔的回過神,只听到後半截話。他微笑,“請叫我紹儒……我們之間該取得什麼共識?”
沈寧蹙起眉,走到他面前,“剛才我說的話,你都沒听見嗎?”
有,他听見像音樂一樣悅耳的輕柔嗓音,他幾乎陶醉起來,至于話里內容……
他露出個混合著尷尬、歉意的笑容。
“對不起,剛才我在想事情,你願意重新再說一次嗎?”
“我知道你是馬純欣的弟弟。”她加重語氣,看見他一下子刷白了臉,繼續說︰“我也知道你來這里的原因。”
“我……我是個醫生,來這里的原因只有一項。”他認為沈寧是在套他話。
“贖罪。”她低聲說。
他真正的震驚了,震驚到說不出一句連貫的話。
“你大概也知道我是齊霈陽的前任未婚妻吧?”
他遲疑的點頭,不知道她還要投下什麼炸彈。
“我也是來贖罪的。”
“你?但這不關你的事……”
“我知道車禍的事遲早會發生,我卻從未嘗試的去阻止它,光是這點,我就難辭其咎。如果我及早提醒齊霈陽,或許心娃就不會落到失明、失憶的地步了。”
“所以,你搬進齊家也是為贖這份罪孽?”馬紹儒原本一直不明白曾是齊霈陽未婚妻的沈寧怎會搬進齊家,原來是為這個原因。
她也是受馬家姊弟之累,他不免感到幾分愧疚。
“馬醫生,既然我們都已經談開,我希望你趁早搬離齊家。”沈寧說出此行的真正目的。
“你知道我是來贖罪的,為什麼要趕我走?”馬紹儒不解。
“我不希望到時讓齊霈陽發現是誰傷害了心娃,他會報復你們姊弟的。”
“你認為我遲早會露出馬腳?”
“不是遲早,我相信現在你就已經讓齊家父子懷疑了。”
“而你卻想繼續待在這里?”
“我要等心娃記憶力恢復。你放心,我會小心的照顧心娃,不會讓她再受傷害。”
馬紹儒抿起嘴看她,“如果我不走呢?顧心娃出車禍,我才是那個禍首,理應由我負責,你只能算是個局外人,不該被罪惡感纏身,該走的人應該是你。”
“你……”沈寧無言以對,沒有想到看起來溫溫和和的馬紹儒竟然也有執拗不通的一面。
“既然你願意負責,我想我們必須好好的談一談了。”不知何時,齊谷清已經站在客房門口聆听兩人的對話多時了。
沈寧與馬紹儒一驚,同時轉過門口,心倏地下沉。
“齊老先生……”馬紹儒期期艾艾,連話也說不出來了。
和煦的微笑不再出現在齊谷清的老臉上。他得意而陰沉的一笑,像是褒許自己的聰明似的,他雙臂環胸,凝視著眼前一對手足無措的男女。
“顯然你們並不適合當所謂的壞人,竟然堂而皇之的在齊家談你們所做的壞事。”
“齊老先生,您別誤會……”無論我是否誤會,一切事都等霈陽回來,你們自己再好好向他解釋吧!”
如果他們還有命的話,齊谷清想道。
也許他該先叫輛救護車在齊家大門等著。
那是說,在他不必先訂墓碑的情況之下。
他的生活在退休後,向來平淡無奇,如今有一場好戲,他怎可錯過?
一切就等齊霈陽從公司回來。
他幾乎等不及那刻來臨了!
斜睨著牆上的畫,試了好幾個角度望著,心娃不禁略有成就感與隱約的得意。
她幾乎已經放棄恢復記憶了。在經過這幾天的打算,她已做好決定,如果當真恢復不了記憶,她決定再回老本行——作畫,其實這也是經過許久的考量。她前前後後看了好幾幅她的畫,雖憶不起她作畫的才干,但她感覺得出作畫者的眷戀心情,她願意從頭再起、重新開始。
她注意自己的決定。
一個包括齊霈陽的新開始、新生活。
齊霈陽走進辦公室,猶自不解天娜神秘的表情。
然後他看見心娃……捧著一束玫瑰投向他的懷抱。
“霈陽哥!想不到我會來看你吧?”她親密地摟住他的腰,像是黏人的麥芽糖。
她要讓齊霈陽習慣她的存在,這是她的小計謀之一。
“你應該留在家里休息。”齊霈陽蹙起眉,“沒有我的陪伴,你不應該獨自一人出來。”傷害娃娃的凶手還沒抓到,要出了意外,他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況且他無法再次承受那股錐心之痛。
看見娃娃躺在急救室里沒有生氣的慘白模樣,是他一生的惡魘,他寧願躺在病床上的人是他,而不是他的寶貝娃娃。
對于愛愈生命的娃娃,他要守護著她,不讓她受到任何傷害,這是他的承諾,一輩子都該履行的承諾。
只見心娃嬌笑著︰“現在我的身邊不是有你陪著了嗎?”
齊霈陽對她就是燃不起一絲怒火,他輕柔的摸摸她的烏黑秀發,喃道︰“娃娃,答應我,下次沒有我的陪伴,不準獨自出來。”
心娃完全不知道那件車禍是有人蓄意主謀。
她放開齊霈陽,走到另一個角落,開始整理帶來的玫瑰,一朵一朵放進花瓶里。
“我不是三歲小孩子,我身分證上的出生年月日可以證明我已經二十二歲,完全的成年人,有權為自己的行為負責。”她邊修剪玫瑰邊跟齊霈陽理論。
齊霈陽恍若未聞,他走到心娃身邊,一手習慣的摟著她的腰,連他自己也未曾發覺,就是這麼自然的、習慣的踫觸她。
“你昨晚睡得還好嗎?”他關切的問。
“好得很。”她臉紅的想起縮在齊霈陽懷里睡覺的那一次。“最近我都沒有再做惡夢了。”
他蹙起眉。“不準你騙我,如果晚上再失眠或是做惡夢,我說過,我允許你來找我。”他不要她因為一時害羞而獨自讓恐懼吞噬。
“允許?好大的口氣。”
“娃娃,我是認真的。”
“我知道。我私下問過馬醫生,他說這可能是心理因素,也許是最近我有安全感了吧!”她甜甜的笑著。而這全拜齊霈陽之賜。
沒有他,她恐怕每一夜都得和惡魘搏斗,是齊霈陽給了她安全感,她才沒有繼續再沉浸下去。
她對齊霈陽的愛只有與日俱僧,她窩心的想。
“馬紹儒?齊霈陽想起那個令人起疑的醫生。”“他只說這些?”
她心不在焉的點頭。“老實說,他人挺好,就是緊張了點。我跟他說那個夢,他的臉都變色了,我懷疑到底是誰做惡夢……”她驚呼一聲。
玫瑰睫上的尖刺不小心刺進了她的食指,一滴鮮紅的血流出白嫩的指尖。
正仔細聆听馬紹儒異樣的反應,忽听見心娃的叫聲,齊霈陽一怔。
“該死!怎麼不小心點!”他二話不說,急忙握起她的手,像怕弄疼了她似的,小心而輕柔的吸吮她食指上的傷口。
天娜正巧推門進來,看見這一副即親密又感動的畫面。
齊霈陽流露出深切的關心,深怕她受到任何傷害似的,溫柔體貼的吸吮心娃的傷口。而早就滿臉暈紅的心娃則痴迷的凝視他的輕柔舉動,她眼中淨是暖暖的愛意。
好美的畫面,卻容不得外人的介入,天娜不禁浮上笑容,眨回感動的淚水,悄悄關門離去。
他們完全沒有發現天娜進來過。
齊霈陽微微蹙起眉,盯著不再流血的傷口。“疼嗎?”
她羞怯的笑著搖頭。“這只是小傷,又不是劃了十來公分的傷口。”
光想像那副情景,齊霈陽就頂受不住。
“娃娃,答應我,以後小心點,別再心不在焉。”爭怕她會再度弄傷自己。
每每看見娃娃受傷,那怕是一丁點小傷口,他都心疼得不得了,恨不得代為受過。
他的感情是愈放愈深,不可自拔了,幾乎連他也吃了一驚。他暗嘆口氣,幾乎可以想見這份感情會帶來什麼結果……
她輕點著頭,“我答應。”掩不住嘴角笑意,她好高興齊霈陽如此關切她。
她一時沖動,竟有想吐露愛意的沖動。
無論齊霈陽是否再視她如妹,她都打算說清楚。
她視霈陽如兄、如友、如情人。
齊霈陽暫時相信她的承諾,但仍未放開她的手。
“霈陽哥,我告訴你一個秘密,好不好?”她紅了臉。
他點著頭,想起上一回她告訴他的秘密是喜歡他之類的言辭。
他期待著同樣的字言再從她嘴里輕吐出來。
也計他永遠都無法讓心娃有跟他一般的感情,但至少他能成為她心目中最重要的人,他就十分欣慰了。
然後,她輕輕掙脫了齊霈陽溫熱的掌心,墊起腳尖,輕柔的用冰冰涼涼的唇輕觸他的唇,在齊霈陽一時還反應不過來時,她深情凝視著齊霈陽,以無比嚴肅的口吻說出她的心意︰“我愛你,霈陽哥。”細小如蚊的嬌羞聲音幾乎讓齊霈陽誤以為錯听。
直到她一溜煙的從他眼底跑出辦公室,他才愕然驚覺她字言上的意義。
“娃娃愛我?”他茫然的吐出這句話,然後他的眼光移到牆上的畫。
她真的愛他?
原本以為無望的他感到震驚,幾乎讓他懷疑自己的听力是否有問題。直覺地打了自己一巴掌,仍是反應不過來,但下一個火辣的巴掌可就讓他十分明白自己並不是處在夢境之中。
凝視著畫,他仿佛見到一張俏臉又驕又羞的向他告白。
老天!他真的不是在做夢!
除了震驚之外,還有一分竊喜……
他連天娜困惑的進來,大驚失色的注意到老板臉上的五爪紅印都還不知道。
從頭到尾,他一直沉浸在這份狂喜之中。
許久。
作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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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50:44
親密寶貝 正文 第十章
馬紹儒痛叫一聲,躺在地上。他的臉上、腹部剛挨了數拳,幾乎讓他站不起來。
站在他面前的是怒氣騰騰的齊霈陽。
猶自震驚在心娃愛他的事實中,他也關心心娃的去向,急忙趕回齊家,確定心娃安然無恙,沒想到朱谷清把他拉進書房,先告訴他心娃和他母親在樓上聊天,才告訴他這項令他狂怒的事情。
一天之內,他遭受兩次震驚,反應卻截然不同。
他用幾乎想殺死人的眼光瞪著馬紹儒,如果不是殺人要坐牢,如果不是剛知道心娃的愛意,恐怕他真的會痛下殺手,讓這個曾經傷害心娃的男人得到報應。
可是他什麼都不能做,只能痛打他幾拳出氣。他巴不得打斷馬紹儒一、兩根肋骨,打歪他的鼻梁,讓他知道什麼叫“切膚之痛”。讓他明白誰敢傷害娃娃,就是跟他齊霈陽作對!
該死!他真想殺了馬紹儒以泄心頭之憤,可惜他不能。
“該死的!你有本事再站起來,我們好好再打一架!”他對他挑,腦子里迅速浮起幾個報復的想法。
很多的報復不見得要殺死人,有時活著比死著更痛苦。
馬紹儒看見他眼中的想法,拭去嘴角血跡,靠著沈寧勉強站了起來。
“你不能。”他叫道。
“為什麼不能?”齊霈陽冷笑,“想想,一個醫生吊銷執照以後,還能做些什麼呢?”
“齊先生,這不是馬醫生的錯。”沈寧實在看不慣了,出來說句公道話。
“不,是我的錯。”馬紹儒急忙道,先前他把一切罪過全攬在自己身上,代馬純欣受過。“全是我不好,一時氣憤你對純欣作出那種事,所以把氣出在顧小姐頭上,你要怪就怪我好了。”
“你有怨氣大可來找我,何必找無辜者報復呢?”齊霈陽怒火更熾,若不是齊谷清及時拉他一把,恐怕一拳下手,馬紹儒就必須看整型外科了。
“霈陽,就算你打死他也于事無補,在報警之前,我們先問清楚到底還有沒有人想傷害心娃?”
“報警?”馬紹儒怔住了。
“你以為你的所作所為可以無罪開釋,無需接受法律制裁?”齊霈陽冷言道“想想你對娃娃的所作所為,那根本是蓄意謀殺,她與你無怨無仇,既然你敢開車撞她,你就要有本事承擔一切。”
“齊霈陽,馬紹儒他……”沈寧想要解釋一切。
“沈小姐!”馬紹儒獲知自己的命運,非但不害怕反而鎮定下來。“這是我應得的,你不必再求情。”
“但……”沈寧對上馬紹儒哀求的眼光,心軟了。
稍為冷靜後的齊霈陽心底略略滑過一絲怪異。
馬紹儒真的是那個蓄意撞心娃兩回的凶手嗎?剛才他一時沖動,沒有思考的就痛毆馬紹儒幾拳,一旦冷靜下來,他的組織能力迅速思考著,他注意到馬紹儒隱瞞的神色和沈寧欲言又止的眼神。
不!他不認為馬紹儒是那個元凶,他像是在袒護某人……或許還有共犯?
他冷眼注視著馬紹儒,“我可以暫時不報警,但你必須充分合作。”他威脅道。
“我說過,是我撞顧小姐的,你要報警我不會阻止……”
“這筆帳我可以稍後再算,我要知道那天待在娃娃屋里,想勒死娃娃的人是誰?”
馬紹儒一怔,搖頭,“我不知道……”
“蓄意謀殺,想想這該判幾年呢?”齊谷清一旁補充著︰“也許等你出來,都已經頭發斑白了。”
“我真的不知道,我只看見一個男人用皮帶勒住死命掙扎的顧小姐,不過太黑了,我看不清楚他是誰……”
齊霈陽的心揪痛起來了。
他最不願的就是幻想那幅情景。
當她喊著他的名字向他求助時,他只能在一旁眼睜睜的听著她受到傷害。
齊谷清上前,“事情已經很明顯了。沈小姐,你來齊家照顧心娃的原因又是為何?該不是為令弟贖罪吧?”
“樂成?”她不明白她弟弟為何卷進這場陰謀之中,她搖頭解釋。“我……純粹希望為心娃出一份心力。”
既然馬紹儒不願招出馬純欣,她也不能辜負了馬紹儒的一片心意。
“你不用再為令弟掩飾了。”齊谷清把話說開︰“事實上,令弟極可能是挪用齊氏公款及企圖傷害心娃丫頭的元凶。”
“不!樂成他不會做出這種事。”沈寧想起沈樂成曾對齊霈陽的不滿,住口不言。
“也許他也是為了和馬紹儒如同樣原因,才會做出這種事。無論你如何為他辯解,事實真相很快就可以揭露。”齊霈陽冷冷說︰“從今天開始,馬紹儒與你暫時不能離開齊家。過了明天,一切就可以真相大白。”
“明天?”沈寧緊張起來。
“我們設下一個陷阱,就等他來自投羅網,挪用公款加上殺人未遂可不是小事,就算我肯放過馬紹儒,但沈樂成可就沒有這麼好運了。”
沈寧心寒的望著齊霈陽的臉龐罩上一層寒霜,一副說到做到的模樣,她不禁開始擔心樂成的命運……
隔天一早,齊霈陽萬般叮嚀心娃不可離開齊家,同時將食物與水送進關著沈寧與馬紹儒的房里,確定他們逃不出去,他才暫時安下一顆心來。
心娃不明白齊霈陽的用意何在,齊霈陽只是笑笑回答,他和馬紹儒有些私人恩怨,暫時無暇處理,等今晚一切雨過天晴後再說。
他親密地吻了她的臉頰,才和齊谷清趁著天未亮時先到達齊氏部署一切。
直到整個上午過去了,仍然沒有動靜。
齊霈陽懷疑的待在辦公室里,瞪著監視器,總覺得有某個地方不妥,卻也說不上來。
“兒子,你在擔心什麼?昨天我們特地安排了大批訂單,剛進來的龐大訂金在明天立刻投資出去,今天是他動手的最好時機,就算取了幾百萬,齊氏都不見得會發現,他怎會錯失良機呢?”齊谷清不解齊霈陽如此煩躁的原因。
齊霈陽只是輕敲著桌面,說出他的感受。“爸,我們是不是忽略某個小節?”
“不可能。”
齊霈陽猶自說著︰“既然沈樂成是針對我而來,他當初先挑上娃娃為目標是因為他知道娃娃是我的弱點;而娃娃僥幸活下來,他改而朝齊氏下手,但齊氏集團龐大,要輕易瓦解也不是一朝一夕的簡單事,也許……”他突然面帶緊張的站起來。
齊谷清猜到他的想法,也臉色一變。
會計主任匆匆忙忙的連門也不敲,就跑進來。
他氣喘咻咻的看著齊霈陽父子,“剛才我接到通知,沈樂成離開公司,開車往齊先生家里去了。”
他投下的這顆炸彈,震得齊家父子臉色發白。
齊霈陽二話不說,連外套都來不及拿,就沖了出去。
“原來是沈先生。”謝曉玲打開門,讓沈樂成走進來。他並不知道齊谷清他們設下的圈套,也不知道他們對沈樂成的懷疑。
沈樂成禮貌的點頭。“齊夫人,副總裁命令我過來拿一份重要文件。”他走進來,描述齊霈陽遺忘在房里的文件。然後他注意到坐在客廳的心娃,他眼里閃過一絲莫名的情感。
“心娃,這位是沈先生,來替霈陽拿幾份文件。沈先生,你等等,我上樓找找看。”謝曉玲留下沈樂成和心娃,逕自上樓去了。
“沈先生,請隨便坐。”心娃朝他笑笑,注意力繼續回到載滿往事回憶的老舊照片。
沈樂成走到她身邊,瞅著她手上一張和齊霈陽的近照,照片上齊霈陽難得露出和煦笑意,心娃剛勾著他的手臂,朝鏡頭做勝利的手勢,只可惜心娃看了成堆的照片卻一點印象都沒有。
“顧小姐和齊先生感情不錯。”沈樂成突然開口︰“為了你,他可以解除婚約,罔顧三位前任未婚妻對他的感情。”
心娃嚇了一跳,抬起頭。沈樂成正站在她面前,以沉思般的眼神盯著照片中人。
她眨了眨眼。“你認識我?”
“在公司我們打過幾次照面,也許那時候你只專注齊先生,而沒發覺周遭的人。老實說,我不知道該怨恨你或是向你道謝。”
心娃不明白他在說些什麼,她打量眼前的男人。年輕帥氣,是時下標榜的帥哥型人物,一雙濃眉大眼盛滿復雜的情緒,還有一絲陰沉。
心娃微微蹙起眉。該不會又是凌威揚第二了吧?她不安地想著,只希望自己在未失憶以前,沒有向其他男人許過承諾。不!她不以為她會真正喜歡上其他男人,她相信既然現在她愛的人是齊霈陽,無論是否失去記憶,她仍然會選擇他,原因無它,只因光由照片上就可看出她對齊霈陽的依賴與親昵有多深。
沈樂成仿佛讀出她的思緒似的,他揚眉一笑。“我是沈寧的弟弟,當初如呆不是正在服役,光單就他向我姊姊解除婚約一事,我就非找他算帳不可。”
“但你卻進入齊氏?”心娃不解。
“進齊氏是為齊霈陽,你大概不知道馬純欣是齊先生的第三任未婚妻吧?”他自始至終都掛著微笑。
齊霈陽很少談論他未婚妻的事,心娃想藉此多了解一些。她暫時忽略沈樂成古怪的聲調,好奇的詢問霈陽的“風流史”。
“沈先生似乎很清楚霈陽哥的事?”
“不想清楚也難,畢竟他曾搶走我的初戀情人,繼而又拋棄她。”
“你是指……馬純欣?”沈樂成點點頭,“沒錯。從我大學時代就迷上馬純欣,沒想到齊霈陽搶先一步,這點令我相當氣憤,曾想當場找他決斗呢!”
“而你進入齊氏……”心娃不明白他思緒運轉。
既然他恨霈陽哥,又為什麼要進入齊氏集團?
“沈先生,我找遍了阿陽的房里,找不到你說的文件。”謝曉玲走下樓。
“是嗎?”沈樂成皺起眉頭,站起來。“既然如此,我還是先回公司好了。”
他走到門口,突然轉過身體,看心娃那張困惑的臉蛋。
忽地,他問道︰“顧小姐,那場車禍沒有什麼後遺癥吧?”
心娃感謝他的關心,笑著搖搖頭,“除了記憶力尚未恢復之外,其他一切正常。”
“想不想知道我進入齊氏的原因?”
“如果沈先生願意說的話。”心娃很好奇。
電話在此時響起,送客的任務交給心娃,謝曉玲急忙跑去接電話。
“送我出去,我就回答你的疑惑。”沈樂成不願第三者在場。
心娃遲疑一會兒屈服在好奇之心之下,跟沈樂成一起走出門口。
望了一眼門外的心娃和沈樂成,謝曉玲在客廳接起電話。
“媽?”急促的聲音在彼端響起。
“阿陽,你在公司嗎?你叫沈先生拿的文件,我一直找不到……”
在車上打行動電話的齊霈陽臉色遽變。
“沈樂成已經到了?娃娃呢?她在哪里?她還好吧……”
“阿陽,你急什麼,”謝曉玲回頭再度望了眼門外一臉吃驚的心娃。“她送沈先生出去了。你要找她說話……”一聲巨響嚇得她彈跳一下。“媽!發生什麼事了?那是什麼聲音?心娃呢?”齊霈陽恨不得趕回家中,無奈前頭十字路口發生車禍,幾十輛車動彈不得。
他心意一定,把行動電話塞給猶自震驚的齊谷清,兀自下車,沖過好幾輛停滯不動的車子,抄近路跑回家去。
他祈禱著心娃平安無事,他就別無所求。
恢復震驚後的齊谷清急忙拿起行動電話︰“曉玲,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血……谷清……我看見一大攤血……”謝曉玲奔到門上,瞪著地上的人。
齊谷清的心倏地降到谷底。
他們還是晚了一步。
“你到底想做什麼?”心娃臉色慘白,心中一顆心狂跳著。淡黃的上衣染上幾滴怵目心驚的鮮紅血珠。
但她仍然鎮定的握住雙拳,直視前方,四周的的景物迅速的向後移動,這種不要命的開法好幾次都差點與迎面而來的車子相撞。
他邪氣的笑一笑,只手握著方向盤,另一只手拿著手槍對著她。
“你不該怪我,要怪就怪你的異姓哥哥,你大概還不知道那天闖入你屋子的人就是我吧?”心娃愕然的瞪著他,根本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忽地,邪惡的笑聲擴散在小小的車子里,形成一種好熟悉、好模糊的感受……
對心娃而言,她咬著下唇,閉上眼楮,想從遙遠的記憶里探索這股奇物的感受。
“還是記不起來?”他斜睨她一眼,“不過,沒關系。反正就算你記起來也沒多大用處,你遲早要遺忘這世間的一切。”他惋惜道。
“你到底要做什麼?”心娃從他眼里看出他的企圖。“霈陽哥不會放過你的。”
他的臉龐猙獰起來。“我就是要報復齊霈陽。原本當初殺死你,是要讓齊霈陽痛不欲生,沒想到會讓人給闖了進來。我只好進入齊氏,想神不知鬼不覺的把齊氏弄垮,讓齊霈陽身敗名裂,沒想到會讓他給發現了。不過,現在我一樣報復得了齊霈陽。”他看了一眼表。“也該是時候了。”他喃道。
“你以為殺死我,不會逃過警方的追捕?”心娃冷汗直流,希望拖延時間好讓齊霈陽趕來救她。
她相信齊霈陽會來救她的。
他咧嘴笑笑,“我坐下午三點的飛機離開台灣,帶著齊氏集團的五百萬遠走他鄉,而在那之前,你就必須向世界告別。想想我在加拿大逍遙,齊霈陽卻在台灣痛不欲生,只可惜我沒法子親眼目睹他听到這項消息的表情,那一定令人拍案叫絕,不是嗎?”
心娃注意到車子正開往山區。
一進入無人的深山,她獲救的機率就等于零。
難道她當真會死在這里?
她甚至還沒有等到齊霈陽向她表明愛意,而她就要不明不白的死在荒山野嶺之中?
突然之間,她想見到齊霈陽的念頭凌駕了那股由心而生的恐懼。
她必須先自救,否則就只有死路一途。
最多……同歸于盡!
她深吸口氣,微微發顫的嘴唇在啟口之後,忽地冷靜下來。
她一直篤信她會見到齊霈陽。
“你一定很恨霈陽哥。”
“他毀了我的前途,我能不恨他嗎?如果你想拖延時間,就是白費心機了。”
“你不怕霈陽哥發現是你主謀的嗎?”
“那時我早已遠在國外,他就算知道也來不及了。”
她凝視著那手槍,眼眸逐漸朝上移向他的側臉,慎重的說︰“他會追到你的,哪怕是天涯海角,他都會追到你,為我報仇。”她很篤定的說。
他不安地瞄了一眼她認真的臉孔。他相信齊霈陽的確會做出這種事,不過他不會放棄他的報復,如果不是齊霈陽,今天他不會搞得如此的狼狽。
忽地,他感到身邊心娃位置朝後傾倒躲開槍的威脅,吃驚之余他怔了一下,其間不過一秒鐘的光景,心娃趁此機會搶奪了他手上的那把槍。
“該死!你在干什麼?”他放開方向盤跟她搶奪那把槍,沒想到一時滑了手,槍飛到後座。
“該死!”他用力摑了心娃一巴掌,想伸手去撿,沒料到心娃反而志不在此,她想控制方向盤。他見狀,連槍也來不及撿,又回來跟她爭奪方向盤。
“你不要命了!快放開手!”車子朝一棵大樹開去,他嚇出一身冷汗。
“要死就一起死。”心娃發狠了似的說。
她知道一旦她放手,她必死無疑……倒不如賭一次機會……也許幸運之神是站在她身邊的。
已經毫無轉圜的余地,車子眼看就要撞上大樹。
心娃緊閉著眼眸,不敢睜開,等待即將到來的命運,她的耳邊響著不知是他或她的尖銳叫聲,在死亡逼近的剎那,溫暖的黑暗里浮出齊霈陽的影像。
也許這將是她最後一次見到他,但奇異似的,她感到好滿足、好幸福。在她死前,能看見齊霈陽,是她的唯一的期盼,有他陪著她,她又有什麼可怕的呢?
車子撞上大樹的瞬間,心娃因為沖力撞向車門,她的頭部感到劇列疼痛,幾乎奪去了她的呼吸……
模糊的意識迅速將她帶領到深沉而溫暖的黑暗之中,她無暇細想,一股懷舊、熟悉的意識緊緊的攫獲了她,將她籠罩在令人愉悅的溫暖之中……
那一刻,她唯一的意識只佔據著一個男人。
齊霈陽。
齊霈陽趕到家中,正是救護車剛離去的時候。穿越一些好奇圍觀的鄰居,他找到慘白不安的謝曉玲。
“媽!娃娃呢?她在哪里?有沒有事?沈樂成呢?”一連串的問題讓謝曉玲招架不住,最後是由站在一邊驅散圍觀者的馬紹儒回答了他的問題。
“剛才是救護車來過……”他的衣領被齊霈陽揪了起來。
“娃娃受傷了?”
“不,受傷的不是顧小姐。”馬紹儒急欲安撫他的情緒︰“事實上,我也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前幾分鐘齊伯母才放了我和沈小姐……”
“我不要听廢話,我要重點。娃娃在哪里?”齊霈陽幾欲發狂。
馬紹儒吞咽一下,迅速答道︰“顧小姐不見了,齊伯母已經報過警了。”
齊霈陽一怔。“門口的那攤血是……”
“沈小姐的弟弟被人擊中了一槍,送往醫院,沈小姐不放心,也跟過去了。”
“阿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心娃她有沒有危險?”謝曉玲擔心心娃的安危。
齊霈陽亂了方寸。一切都不在他預料之中,難道是他誤會了沈樂成?
目前他無暇顧及這點,重要的是心娃。
他必須先找到心娃。如果凶手另有其人,那娃娃她……
他不敢再想。
他的不安愈來愈深……他該到哪里找心娃……
電話突然響起,嚇了三人一跳。
謝曉玲不安的撫著心口,“老天!今天的電話總給人一種心神不寧的感覺。”
她低喃著。
馬紹儒一馬當先跑去接,他不住的答著單調的字言,臉色愈來愈難看,最後他掛掉電話,轉向齊霈陽。
齊霈陽心寒地望著他的表情,難道這通電話是要通知不幸的消息……
該不會是心娃……他沒了呼吸,暈厥的前兆迅速蔓延過全身,仿佛站不住腳似的,他依憑著沙發而站,他的痛苦如同上回心娃出車禍一般……
馬紹儒這回連時間也不敢浪費,快速的說道︰“有人在近山區的路道發現一件車禍,車丙一男一女全送往醫院,他們在傷者身上發現齊先生的地址、電話。”他說出一家醫院,然後注意著震驚、心痛的齊霈陽,嚴肅的說出這對男女的名字——“出車禍的一男一女,女的是顧小姐,男的是李知凡。”
“你必須休息了,齊先生。”女聲十分慎重的響起。
“你可以出去了。”他根本不理會她。
“該出去的人是你。”她堅持︰“如果你再不休息,你會病倒的。”
“我不在乎。”
“我們可在乎。”熟悉的聲音在心娃耳畔響起︰“你再這樣下去,遲早會累倒。”
那是她三毛哥的聲音,她想,只是向來開朗的風鵬這回似乎有些心焦、有些急躁。
“風鵬說得沒錯。娃娃由我們照顧,我保證等她醒來,我會第一個叫醒你。”
這是她二毛哥的聲音,他們似乎相當擔心……擔心什麼呢?
過了一會兒,女聲再度響起︰“齊先生,我們允許你待在病房三天三夜,並不是要讓你也成為病人,如果你再繼續堅持下去,我會找警衛趕你出去。”
齊霈陽恍若未聞,一逕地凝視著心娃蒼白的睡容。
“齊先生!”護士小姐生氣了。
齊霈陽忽然見到心娃漆黑如夜的一排睫毛動了動,他懷疑自己是神智不清,一時錯看,他再定楮一看,不禁失望了。
他好擔心娃娃就此昏睡,再也醒不過來。
他悄悄地握緊她的小手,喃喃地祈禱。過去他是個無神論者,但如今他把所知的一切神明全搬出來,只求他們讓心娃睜開眼楮。
他深愛心娃已經不是一朝一夕的事了,他根本無法忍受失去她的念頭。即使在此時此刻,望著她昏迷不醒的臉孔,他一顆心揪痛了起來。
他詛咒著自己過于自信的猜測,讓心娃受到莫大危險,他詛咒自己曾發誓要永遠保護心娃,卻一而再、再而三的讓她受到傷害,他根本不配作她的哥哥,更不配成為她的愛人。
“霈陽,瞧瞧你自己這副尊容,你想讓心娃愧疚嗎?”行雲說道︰“你想讓她一睜開眼楮就看見你為她搞成這副樣子,讓她心生歉疚嗎?”
哎,原來守在她身邊三天三夜的是她的大毛哥,她拚命的想從黑暗里掙脫出來,但虛弱的眼皮仿佛沉重如鉛……
齊霈陽開口了,他的聲音落寞、蕭索,甚至還有一股蒼老、淒涼的味道︰“拜托你們,讓我靜一靜,好不好?就讓我一個人陪著娃娃,不要來吵我。”
“齊先生!”
“哎!你們一定要吵得我睡不著嗎?”
細若蚊繩的聲音模糊地響起,若不是齊霈陽把整顆心都放在心娃身上,他根本不會听見。
他狂喜的抬起頭,看見蒼白的容顏上一雙深邃而漆黑的眼眸正望著他。
她嚇了一跳,印象中的齊霈陽似乎不是這麼落魄的。
“大毛哥,你怎麼弄成這樣?”她擔心的問。
“娃娃!你醒了!你醒了!”齊霈陽掩不住臉上喜色,她對他的評語全沒放在心上。
他一心一意只停留在她醒來的事實上。
為此,他感謝所有諸神。
從今以後,他會保護著她,不再受任何傷害。
行雲微笑著,丟了一個眼神給看得呆楞的風鵬,兩人一同架著吃驚的護士小姐出去,小心地掩上房門。
“我醒了……”她輕喘了一口氣,藉著齊霈陽的幫助,半坐起身子。“大毛哥,我怎麼會在這里?”
“你忘了在山區出車禍的事嗎?”
怔了怔,齊霈陽的提醒讓她想起那場心驚動魄的車禍。
“大毛哥,他想殺死我。”她睜大眼楮,叫道。
齊霈陽心疼的迅速摟住她。“你放心,沒有人會再傷害你了。都是我不好,如果我早些時候發現,你就不會受這麼多苦了,”他輕觸她頭上的紗布。“痛嗎?”
她乖乖枕在他溫暖的胸膛前,很開心他如此關心她。
“只有一點刺痛。大毛哥,他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親闖進我屋子殺我不成,還想殺我第二次?”危險過去了,現在心娃開始好奇。
再說,她相信齊霈陽會保護她的。
說到這里,齊霈陽就懊惱自己的大意,“他叫李知凡,曾經是齊氏集團競爭的對手,最近兩年來,他們經營不善,好幾家廠商將龐大訂單轉給齊氏負責,沒想到今年他們宣布破產,由齊氏購進來,他懷恨在心,認為全是齊氏從中搞鬼,所以才會有一連串事情衍生而來。”齊霈陽想起當初為了照顧娃娃而忽略齊氏,連李知凡的背景都沒有調查清楚,才會搞成現在這樣。
“他呢?”心娃突然抬起頭看他,“大毛哥,他沒事吧?”如果她害死他,她會難過一輩子,雖然李知凡曾兩次加害于她,但經由她的手害死他,他仍無法接受。
齊霈陽看出她的想法,心疼的朝她白皙的臉頰上一吻。
“你放心。他還活著,只是沒有你幸運,他可能要住好幾個月才能康復。”他很慶幸心娃除了額上一點小傷之外,就只有一些擦傷而已。
這是不幸中的大幸。
“可是……天娜姊怎麼辦?她不是和李知凡……”
“昨天她來看過你了。”齊霈陽摸摸她的臉頰。“她很後悔這些日子讓李知凡給利用了,他利用她套消息,結果非但感情受騙,還讓你受到傷害。”
“天娜姊一定很痛苦。”心娃決心出院後去安慰天娜。
“娃娃,天娜會沒事的。她要難過,至少得先把我交給她的工作給做完。”齊霈陽讓天娜埋在工作之中用忙碌來忘卻被騙的感情。
她松了口氣,隨即想起另一件事︰“沈樂成呢?我親眼看見他被打中,有沒有生命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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x666668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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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50:54
“他好得很。”齊霈陽解答她的疑惑︰“子彈只是擦過他的手臂而已。”
“不是你叫沈樂成來拿文件的,是不是?”
他點點頭。“是李知凡假傳聖旨。我們設下陷阱等他自投羅網,沒想到他相當聰明,早發現了,所以他才趁我留在齊氏時,企圖傷害你。”
“就像那天晚上,他想勒死我一樣。”她喃道。
他皺起眉。“他告訴你了?”
她心一慌,點點頭,“他把所有事都告訴我了。”她將臉埋在他的胸膛里,遮住她咬指甲的動作。
他沒察覺她的異樣,“娃娃,你放心,從今以後,不會有人再傷害你了,就連當初撞你的凶嫌也抓到了。”
心娃一嚇,又抬起頭來。“你知道是誰?”
他點頭。“馬紹儒全都說了。他不滿我和馬純欣解除婚約,所以才把報復對象轉移到你身上,事後又覺愧疚,所以他才來齊家贖罪。”
“怎麼可能……”她沉浸在回憶里好久,忽地問道︰“你報警了?”
他摸上她的臉頰,說道︰“你昏迷不醒,我實在無暇再管那些事。”
“大行哥,答應我,別報警。”
他一怔。“他想傷害你……”
“我相信那只是一念之差。其實他人很好的。”
“我不允許任何傷害你的人能夠不受報應。”他冷然拒絕。
她瞪著他,開始離開他的懷抱。
“娃娃……”
“你沒有人性。”
“他應該接受法律制裁。”齊霈陽一點也不介意她的指控。
“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他的過錯足以讓他待在牢里一輩子。”
“我的大毛哥不是冷血、沒心肝的人。”她瞪著他。
“給我一個該放過他的理由。”
“因為……”她差點沖口而出,最後她臉紅的改變答案,說︰“因為我愛你,大毛哥。”
他一怔,雖然她的答案令人心動,但總覺得她有些答非所問。
“這不是理由。”他放柔了聲音說。
“為什麼不?我愛你就是最好答案。”她強詞奪理的說。
他笑了。“娃娃,你愈來愈像過去的娃娃了。”
她不置一詞。“答應我。”
“不可能。”
忽地,她臉又開始發燙起來。“我可以賄賂你。”
“賄賂?”
她不好意思的點頭。“我……可以讓你吻一次。”
“什麼?”
她有些氣惱、有些尷尬,干脆自己摟住他的脖子,輕踫他的唇。
從頭到尾,他都怔住了,只能睜大眼楮讓她甜美的唇踫他,而來不及作任何反應。
“你接受了我的賄賂,所以不能報警抓馬醫生了。”她的霸行幾乎讓齊霈陽真的以為她恢復了記憶。
“大毛哥,你不能反悔。”她小聲的說。
簡直是丟死人了,從小到大她第一次主動吻人,結果對方竟然沒有反應。
她干脆挖個地洞躲起來算了。
齊霈陽溫柔的抬起她的下巴,“傻娃娃,你真以為這能算是賄賂?”
“為什麼不?”
他好柔好柔的笑了。“因為這根本不能算是吻。”
然後他俯下身,驗證他的話,證明他所言不虛。
心娃簡直是連脖子也紅了起來……
事後,拗不過心娃的哀求,齊霈陽還是答應了放過馬紹儒。
他想他一輩子都會答應她的任何要求而無法拒絕,誰叫她是他的娃娃。
讓他憐惜疼愛一輩子也嫌不夠的寶貝娃娃。
心娃剛出院沒幾天,趁著齊霈陽回齊氏,她來到馬純欣的住所。
一開門,馬純欣就驚慌得後退幾步。
沈樂成沒有見過她如此害怕的表情,他走過來看見心娃也是一驚。
“沈先生,你也出院了。”心娃微笑。
他小心的點頭,摟住馬純欣的腰給予支持。“只是一個小傷而已。其實當初如果我夠小心,應該可以從他手上搶過槍的,否則你也不會出事。”
當初李知凡突然出現在他身後,他著實嚇了一跳,還來不及作反應,就讓李知凡開了一槍。
心娃笑笑。“不請我進去嗎?”
“當然。”沈樂成拉開站在門口的馬純欣。
“馬姊,看來你跟沈先生處得很好嘛!”
“是啊……”馬純欣不知道心娃到底要做什麼。
她唯一確定是顧心娃喪失記憶,記不得當時發生的事了。
心娃一逕地微笑,眼光從馬純欣臉上移到沈樂成,再從沈樂成移到馬純欣,她一臉俏皮,像是個要做壞事的孩子。
“馬姊,我是來求你一件事的。”
“求我?”
心娃點頭。“我希望能跟你借一個人。”她的眼楮移到沈樂成。
“我?”沈樂成指著自己。
“就是你。不過我借人也不是白借的,我可以透露一個小情報給馬姊,絕對值得。”
沈樂成看見她神秘兮兮的模樣,突然大叫︰“該死!你答應不說的。”
“是你要我答應,但我還來不及答應,李知凡就出現了,不是嗎?”心娃得意的咯笑出聲。
“你的個性完全變了。”他不可思議。
眼前的女孩雖然漂亮得像個天使,但個性活像個小撒旦。他完全無法理解那天他怎會把她看做一個溫婉淑女,把心事告訴她。
心娃笑笑︰“這才是我真正的個性,誰叫大毛哥寵壞了我嘛!”
馬純欣听著他們唇槍舌劍,忍不住大感好奇起來,“樂成到底告訴過你什麼秘密?”
心娃慧黠的眨眨眼,“我很榮幸能告訴你這件意義非凡的事情。你一定很想知道沈樂成是怎麼愛上你的吧?”
馬純欣當然想知道。她回想起她坦白告訴他,她對顧心娃種種的所作所為之後,他非但不責怪她,也不改初衷,仍堅持她是他唯一想要的女人。雖然他十分感動,但她還是想知道沈樂成怎麼會愛上她這個心如蛇蠍的女子。
“老實說,早在你出道的時候,沈樂成就是你的歌迷,一直到他服役完,本想開始追求你,沒想到大毛哥突然和你定下婚約,他傷心之余,只好考進齊氏,期待能天天見到你也就滿足了;結果大毛哥一個月後和你解除婚約,他才堂而皇之的開始追求你來。沈樂成,我說得對不對?”
沈樂成簡直羞到極點了。
心娃說得絲毫不差。當初他以愉悅的臉孔面對馬純欣,天知道他內心有多緊張、多害怕,怕他失敗,追求不到美人心,結果上天眷顧他,讓他得到馬純欣的愛。
他輕咳一聲,表示她說得完全正確。
馬純欣感動的凝視他,“為什麼你不跟我說呢?”
“其實也不是挺重要的事,有說沒說都一樣。”他含糊過去。
“馬姊,這項消息可以換沈樂成一天了吧!”
“你借他有何用處?”
心娃眨眨眼。“我希望沈樂成能當我一天的情人。”
“什麼?”
“你放心。我愛的是大毛哥。”
馬純欣看著她,“你終于發覺了?”
心娃愉快的點頭,“現在我需要推他一把。如果你不願意借人,我只好找馬醫生了,不過雖然他有些木訥,但我擔心他會承受不了大毛哥的攻擊。再說,最近他開始追求起寧姊來,我也不好意思麻煩他。”她自言自語道。
“我願意把他借給你。”就算為贖罪,馬純欣也該借出沈樂成。
“純欣!”
心娃笑容滿面,上前用力抱住馬純欣,“謝謝你,馬姊……過去的就讓它成為秘密,我們誰也不談它。從今以後,我們還是朋友。”她輕聲地在馬純欣耳邊說完,給她一個原諒的眼神,就拉著心不甘情不願的沈樂成離去。
自始至終,馬純欣發呆似的站在原地。
難道心娃已經知道那晚撞她的人是……
她捂住嘴,不敢相信這個事實,沈樂成明明告訴她,心娃失去記憶……
難道……她睜大眼楮,然後由衷的希望她的推測沒錯。
因為她希望她得到心娃的原諒,這樣她才會心無愧疚的與沈樂成在一起。
她由衷的希望她所料的沒錯。
齊霈陽從沒受過這種刺激,當他見到心娃穿著新娘禮服出現在他面前時,他幾乎震驚得闔不上嘴巴,尤其當他看見新朗不是他時,他……差點沒吐血。
他以為……一直以為心娃愛的是他……
“大毛哥,你不問問這是怎麼回事嗎?”心娃故作無辜地問,一身新娘禮服讓她看起來備感嬌艷,像朵玫瑰盛開般,引人忍不住回首一望。
可惜新郎不是他。
他按捺住心中的那股恐慌,問道︰“你在搞什麼鬼?”
“我要結婚了。”
“新郎是誰?”齊霈陽當作沒見到沈樂成的存在。
“是他。”心娃將沈樂成推上前。
一見到齊霈陽足以凍死人的目光,沈樂成不禁後退一步,“齊先生,我是沈樂成。”他只能說這些話。
如果他早知道要他干這種沒命的差事,他早一口回絕了。
齊霈陽冷冷打量他,“你不配。”他下結論。
“誰配呢?”心娃眨著無辜大眼。“凌威揚嗎?昨天你已經趕走他,確定他不敢再上齊家求婚,除了沈樂成,我找不到第二人選。”
“你年紀還小,何必急于一時?”
“你忘了我已經二十二歲,有自主權利?”
“你是你的大毛哥,有權也有義務為她挑選新郎。”
“你打算為我挑選誰?”
“這……”齊霈陽一時語塞。
心娃有些失望。“既然你找不出人選,我只好跟沈樂成結婚了。”
“你簡直把結婚當兒戲!”
齊霈陽想盡辦法也要阻止他們結婚。
該死!他多想告訴她,新郎人選是他齊霈陽,而不是該死的沈樂成。他深愛心娃,卻說不出口,只因他擔心一旦她恢復記憶,說不定也恢復以往視他為兄的態度。
他不認為他能接受這一點。
所以,他一直很耐心的等待心娃恢復記憶,如果到那時她還確定她愛的是他,他打算向她求婚。
而現在卻冒出了一個程咬金,他甚至不清楚心娃是什麼時候愛上沈樂成的。
“大毛哥,你就只有這句話要說?”心娃瞪著他,“我以為你會表露出更激烈的反應呢!”
“無論如何,你不能嫁他。”
“偏偏我就要嫁他。”她昂起小頭,像個小戰士一樣。“我們已經決定去公證結婚,就在下午。”
“這麼快?”
“難道你沒看見我穿上新娘禮服?”
“脫下它。”
“我拒絕。”她唇邊突然浮出詭異的一笑。“不過,如果換個新郎,我倒十分同意。”
沈樂成長嘆口氣,適時的上揚,“齊先生,既然你不同意我當新郎,你認為有誰適合當心娃的新郎?”
“誰都不合適。”
“你呢?”“不!”
“為什麼?”心娃喊道。
“因為你記憶還未恢復。”
她不解。“這是什麼理由?只要兩情相悅……”
“問題就在這兒。”
沈樂成暗翻白眼,原來是問題癥結沒找到,才會找他冒充新郎。
現在該是他功成身退的時候,以免到時談不出個結果,齊霈陽一懊惱,他可能就是頭號目標。
他悄悄地離開這個戰場。
“我不懂。”
齊霈陽繞到辦公桌前,低頭注視著她。“娃娃,你真的愛我?”
“我當然愛你,否則我會來‘逼婚’?”
他失笑。“你連新郎也帶來了,這還算是‘逼婚’嗎?”
“他是我雇來的。大毛哥,你還沒回答我的話。”
他憐惜的摸上她白嫩的臉頰,“傻娃娃,你現在愛的是我,但你恢復記憶以後,恐怕就不這麼想了。那時我們會恢復兄妹的關系,如果我們現在結婚,將來你會後悔的。”
“這算那門子歪理!”
“娃娃,你不了解你的過去。過去的你一直視我為兄。”
她抱住他的腰,把頭枕在他胸上,“那是我遲純,就算我不曾失去記憶,我相信我遲早也會愛上你的。”
“也許是因為你失憶後,我一直陪在你身邊的緣故。”他忽地說。
“大毛哥,你是說,如果我恢復記憶,仍然愛你,你會娶我?”
“是的。”
“那你愛我嗎?”
“你是我最寶貝的娃娃,這一輩子憐你、愛你都嫌不夠,我當然愛你。”他在她的頭紗上輕輕一吻。
她滿足的笑了,脫離他溫暖眷戀的懷抱。“好了!如果我們動作夠快,應該趕得及公證結婚。”
他一怔。“娃娃,你還不懂我的話嗎?”
“我不會後悔。”
“你會後悔的。”
她瞪著他,“後悔的是你。你不娶我,外頭有個現成新郎,你也不必擔心我記憶力恢復的時候,是否會不再愛你。等到那時候,你就準備獨自終老吧。”
“娃娃!”
她開始眼眶含淚,單薄的雙肩開始抖動起來。“也許這些根本不是理由,你一定認為我配不上你。”
“怎麼會呢?你一直是我的寶貝娃娃。”他心疼的摟住她。
“齊霈陽的妻子應該是個溫柔嫻淑的好淑女,而我成天只知道畫畫,要不就老找你麻煩、惹你心煩。”
“胡扯!溫柔嫻淑的妻子我看不上眼,我就是喜歡娃娃的個性。”
她唇邊隱約的泛起笑意,但她發出更大的啼哭聲。
“可是山區那次車禍,我的額上留下一條疤。”她可憐兮兮的抬起頭指給他看。在她靠近左邊太陽穴的地方,有一條三公分長的疤痕。
“傻娃娃,醫生說過那遲早會脫落。”他心疼的拉下她的手,不讓她踫那道疤。
“醫生說歸說,可是沒有一萬,總有萬一,如果到時候留下疤痕,搞不好就沒人娶我。”
齊霈陽知道她是存心讓他內疚而娶她。這個傻娃娃,如果他要娶她,那會是因為愛,他輕柔的在她臉上印上細碎的吻。
“娃娃,你真的不後悔?”
他當然想娶她,縱然千萬般個聲音告訴他,現在還不是時候,如果將來她恢復記憶,而失去對他的愛,那時他如何承受……
但他選擇听而不聞。
只因他無法將他的寶貝娃娃交給其他男人。
她是他永遠的寶貝,他怎能眼睜睜的看著她跟別的男人步入禮堂!
他不準這種情形發生,只好自己上場了。
無論將來心娃會不會後悔,他心意已決。
“你答應了?”心娃眼一亮。她勾起他的手臂,讓他沒有後悔的余地。“我們再拖下去,恐怕就來不及公證結婚了。”
“娃娃,我希望你有一個難忘的盛大婚禮。”
心娃俏皮的眨眨眼。“如果你沒忘記,你還有個老爸、一旦由他插手,我們的確會有個難忘的盛大婚禮——被他整得難忘!我才不要變成那樣!一個簡單隆重的婚禮一直是我渴望的,再說,我真想看見齊伯父听見我們公證結婚時的表情。”
齊霈陽輕點一下她的鼻頭,“古靈精怪。”
“將來這個古靈精怪就歸你管……”話沒說完,她驚呼一聲,轉眼間她被抱起來,新娘的捧花差點沒掉下來。
齊霈陽難得幽默的笑了。“我必須把握時機,以免趕不及公證結婚,不是嗎?”
她甜蜜的埋在他懷里,“大毛哥,我不會後悔的,一輩子都不會。”
“我知道。”齊霈陽柔聲說,但心里仍有一絲擔憂。
“因為你是個體貼、溫柔又多情的男人。”
“我很榮幸。”他抱著心娃開門出去,當著沈樂成的面、齊氏上下員工面前走過。
在他們眼里,齊霈陽抱著一個新娘是何等的怪異。
但新娘是顧心娃,又是如何的搭配。
他們面帶微笑的退到一旁,讓齊霈陽通過。
“當然,還有一個更重要的理由讓我確定我不會後悔。”她被齊霈陽抱進車里。
“是嗎?”齊霈陽輕柔的微笑,發動引擎。
“因為我已經恢復記憶了,大毛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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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2-8 10:51:15
親密寶貝 正文 尾聲
“我懷疑我到底是不是這個齊霈陽的父親。”齊谷清瞪著公證結婚的照片。
“谷清,阿陽得到幸福,我們做父母的應該高興才對。我早該發現他們兩個是多麼相配的一對。阿陽嚴肅、呆板,心娃活潑、俏皮、簡直是天生絕配。”
“我知道。但她們也不該不通知我一聲,就跑去公證結婚,然後連說一聲也沒有就跑去蜜月旅行,天知道他們什麼時候才回來!瞧瞧!霈陽只穿著一件平常的西裝,我實在看不出來他哪里像新郎了。”
“笑容——任誰看了他的笑容,就知道他是真心愛心娃。娶到心娃是他這輩子最高興的事,他不會介意這些小節的。”知兒莫如母,謝曉玲代齊霈陽說出他心里話。
“但帖子怎麼辦?”齊谷清已經連貼子都快印好了,打算屆時讓齊霈陽和心娃度過一個難忘的婚禮。
老天!他甚至連“凱悅”都已經訂下了,而他們兩個孩子竟然跑去公證結婚!
這一定是心娃丫頭的主意,只有她那顆古靈精怪的腦袋瓜才會想出這種方法,躲開他的捉弄,現在他該怎麼辦?
連帖子都要印好了,難道要他在親友面前丟臉?
當然不。他齊谷清的一世英名豈能毀在這小丫頭的手上!
他注意到另一張照片。“曉玲,心娃丫頭的捧花怎麼落在行雲的手里?”
謝曉玲微笑。“那還真是怪事。心娃說,她明明投向她的女朋友堆里,沒想到一陣風吹來,反而落在行雲手里。還沒見過捧花落在男人手里的呢!”
齊谷清腦子迅速組織起來。
他深思地凝視照片中接到捧花剎那,行雲吃驚而恐慌的表情。
也許他該打個電話讓印刷廠將喜貼上男方改成另一個名字,至于女方名字則暫時空下。
他開始磨拳擦掌、躍躍欲試。如果一個月之內,行雲還沒有遇見他心目中的理想對象,他決定要安排相親。
無論如何,他也要讓行雲在兩個月之內結婚,屆時,就算行雲以心髒病的理由作籍口,他也要拿著槍逼行雲上結婚禮堂。
誰說有先天性心髒病的男人就不能談婚姻?
他為這個辦法而喝采,他迅速拿起電話。
好歹行雲和霈陽也算是兄弟,由他齊谷清主持行雲的婚禮大典倒也不為過。
他愈想愈滿意,恨不得把所有女性人選全擺在顧行雲面前,任他挑選。
謝曉玲微笑著望著丈夫神采奕奕的表情,完全知道他想做什麼。
而她也知道齊谷清向來是說到做到。
凝視著照片中俊美如女子的行雲,謝曉玲只有為他嘆息。
誰叫他認識了齊谷清呢!
不過話說回來,她謝曉玲也是說媒高手,必要的時候,她甚至願意為行雲刊登廣告來征婚……
征婚?
這個主意不錯。
她把這個意見告訴親愛的丈夫。
她相信他會有所安排的。
她搖頭嘆息。
可憐的行雲!
她會為他祈禱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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