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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半個靈魂】我的靈魂在古代1【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2:44     標題: 【半個靈魂】我的靈魂在古代1【全文完】

幕起   
  冷落,一個平凡的人,平凡的人生,平凡的臉,路上隨便一抓就一大把。照理來說,二十一歲的年齡談過一兩次戀愛很正常,那她就是不正常的那個,這麼大一次經驗也沒有,總是找不到喜歡的人,沒有半點愛的感覺。什麼是愛?可能她這輩子都不會知道了吧。      
  今天冷落和往常一樣抱著參考資料準備去學校圖書館寫畢業論文。從出家門開始,就發呆走著,兩目無神。      
  「啪!」       
  撞上了柱子,資料撒了一地。冷落這才回過神,面前的柱子動了,嚇得冷落後退一步。抬眼一望,一個男人背著她,半蹲在地,拾撿撒落的資料。明明是她撞上他的,冷落感到十分不好意思,連忙彎下腰賠不是。      
  「很抱歉……呃,撞到你!」       
  男人抬起了頭,仰視冷落。……天啊,她用她兩百度的眼睛發誓,從沒看到過比這個男人還帥的。      
  一頭濃密如黑夜般的短髮,冷冽如冰的氣質,帶有貴族氣息又頹廢的末世紀美感……冷落揉了揉眼睛,還在,不是做夢!美男耶!一定要看個夠,以後可沒這艷遇了。      
  冷落死盯著他,沒想那人也死死的回盯。冷漠,驚訝,狂喜,癡迷……從那人的眼中一閃而過。冷落垂下頭,躲避他的目光。別再犯傻了,還是快閃,免得丟人。      
  冷落一把搶過男人手上的資料,忽視背後炙熱的目光,急急地往前奔。被冷落丟在原地的男人,一直一直就這樣呆呆得站著,彷彿過了一個世紀。      
  「叮……」吵鬧的手機聲打斷了他的呆滯。      
  「……該死的,誰……莫天……看到她了……對……在這……終於找到了……」       
  不遠處,車輛的衝撞夾雜著救護車的聲音,漸行漸遠。      
  好痛!……她是在哪兒……       
  「啊……夫人……用力……還差一點……」       
  什麼聲音,誰在吵,她的頭……要炸了……唉……啊……       
  「頭已經出來了,快,用力!吸氣……呼氣……」       
  不要……不要再擠了……       
  「啊——」一聲刺耳的尖叫劃破空中。      
  「出來了……出來了……」       
  四周擠壓她的阻力終於消失了,可是全身軟軟的,使不上力,只能任人東晃西晃。      
  兩個產婆七手八腳,替剛降臨的小孩洗澡穿衣,抱到床沿道:「恭喜夫人,是個女娃!」       
  床頂是精工雕成的橫木,蓋著雪白的紗帳,床上的一名女子讓另一產婆扶坐起來,抱過孩子,欣喜疼愛地看著這個讓她痛地死去活來的小寶貝。看起來好小,眼睛緊閉,輕微的呼吸與心跳證明是活生生的。      
  「太好了……」       
  誰在說話,溫柔婉約,讓冷落全身的不是疏解了很多,恢復了些許元氣。好想看看是誰,竟讓她早已枯竭的心浮現了久違的暖意。冷落努力地睜開眼睛……啊!好漂亮的女子,臉若銀盆,眼如水杏,楚楚動人,只是看起來有些虛弱,仍不失其美麗。      
  冷落還沒反應過來,又被遞給了別人,恍惚中只看見……好,好大的胸部在眼前抖動,過大的刺激,總算讓冷落的思維回歸了本位。什麼女人能把她抱起來,她可是有1米6啊!?      
  冷落試圖拉住眼前巨胸的衣服,呀……她的手……她的手變成了嬰兒的手!?無比震驚——       
  不會吧,竟成了嬰兒!?      
  神經錯亂?中邪?借屍還魂?      
  她確實是被生出來的啊,哪兒借的屍?!      
  是上天打算讓她重新再活一回嗎?算了,既來之,則安之。呵呵……投胎到了有錢人的家裡,屋裡都是古董。發財了發財了!      
  「福媽,怎麼孩子不哭啊,是不是……」 半靠在床簷邊的美麗女子擔憂的微蹙著眉,這麼久了,寶寶都沒發出一點聲音,會不會是……啞巴?不會的,上天不會這樣對她的!      
  「夫人,沒事的,打打就哭了。」抱著孩子的巨胸中年婦人,將手中的小孩翻個身,露出臀部,正準備揚起手。      
  還真要打她,給老子等著!等等,夫人?!不會吧,這麼邪門。冷落努力地撥開貼著她臉的大胸,環視四周……古老的床,古老的桌子,古老的人……冷落傷心地嚎啕大哭起來。      
  「看,夫人,小姐哭了……哎呀……太好了!」充滿福態的中年婦人欣喜若狂,高興地滿屋嚷嚷。還好是她自己哭的,不然以這福媽的噸位,她的PP非死則傷。      
  投胎投到落後的地方,能讓冷落不傷心嗎。早知道就別貪心,過馬路都不忘回望那個帥哥,把他打入路人甲!      
  「福媽,把孩子抱給莊主看看。」女子一掃憂慮。莊主一定會很高興吧,他一直都很想要個女孩。      
  「夫人,您好好修養,奴婢這就去莊主那兒。」中年婦人頷首,並吩咐下人好生侍侯,就匆匆離去。      
  冷落就這樣一直淹沒在巨胸裡,蕩個不停。      
  大廳內,可瞧見一張大而名貴的紫金雕椅,不偏不倚地擺在正中上位,其下兩旁才擺了十來張名貴的紅檜雕椅。      
  此時上位的紫金雕椅上正斜坐著一名狀似慵懶,眼神卻銳利如鷹的男子。臉如雕刻般五官分明,有稜有角的臉俊美異常,但此刻卻帶著陰沉。他的旁邊站著一個青澀的小男孩,如同水晶般的透明娃娃。      
  男子如鷹的眼神緩緩掃視著其下兩旁十來個座位上坐著的人。他的眼神所到之出,每人如坐針氈般坐立難安,目光也微微垂下,不敢與之相接。      
  「稟……稟莊主,屬下……屬下無能。」右側那排的座位中,其中一人正對著正中位置低著頭直挺挺地跪著。語調顫抖而結巴。      
  正中位置的男子則不為所動繼續地掃視,直至瞧見跪著的人,慵懶的神情霎時轉為不悅。      
  「這點小事,也要我操心,我養你們來幹嘛,恩?」低沉冰冷的話語微微飄在靜悄悄的大廳中。      
  「莊主恕罪、莊主恕罪……」隨著急喘顫抖的聲音而起的是鏗鏘有力的磕頭聲。「請莊主再給屬下一個機會,屬下一定不會再失敗。」       
  「『紅莊』不留無用之人,滾!」不耐噪音猶如利劍般揚起。      
  聽到此話,跪在大廳前的人不敢置信地張大口。      
  「怎麼?你覺得我的處罰太輕了嗎?」男子譏諷地揚起嘴角。      
  「不!謝謝莊主、謝謝莊主。」快速地以跪著的姿勢倉皇倒退。他不敢深思為何莊主會放過他。      
  「稟莊主,紅福求見。」正在此時,大廳守衛走了進來,半跪在男子面前。      
  「紅福來幹什麼?」男子埋頭低語,若有所思地半閉著眼。      
  「爹,今天是雲姨生產的日子。」水晶娃娃提醒道。      
  「對啊!我都忘了,」轉身對跪著的人說:「傳!」       
  在快被巨胸窒息的時候,冷落被易手了,終於能完整呼吸了。空氣,你真是太可愛了!當被你包圍著的時候,感覺不出你有多重要,可此刻形式比人強的時候,分外感覺的你的寶貴!她現在只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嬰兒啊!      
  冷落被紅福抱著時,都是閉著的,怕巨胸傷了眼,現在終於可以睜開了。      
  毫無預警,她怔住了!遇到的第二個帥哥,超特寫耶!眼睛對眼睛,鼻子對鼻子……難怪人人都在穿越,敢情帥哥都跑到古代來了,才來第一天就遇到。而在現代,她20多年才遇到一個。      
  「莊主,小姐在對您笑耶!好可愛哦!您看那小嘴,粉嫩嫩的,以後肯定是個大美人。」紅福在旁眉開眼笑地。      
  對於紅福的話,男子視而不見,就這樣瞪著手中的小嬰兒,瞪得冷落心裡直發毛。既然他那麼喜歡瞪,她也來瞪。瞪瞪瞪……不行了,眼睛撐不住了!終於她的上眼皮和下眼皮接吻了……她輸了。      
  輸人不輸陣,哭功來也!哇哇哇……       
  「爹爹,您嚇著妹妹了。要笑哦!」一個稚嫩的童聲響起,夾著奶氣。      
  聽了這話,男子一抹淺笑飛揚在唇邊,猶如瞬間融化了冰山那般俊朗。      
  真是太帥了!冷落剎間止住哭泣直愣愣的望著眼前人,努力地揮動著小手,想去觸摸一下。      
  「莊主,小姐很喜歡您啊!」紅福很驚訝,扯開嗓門。      
  冷落奮力伸手,撫到了那張俊臉。霎時那雙英挺如刃的劍眉化成了溫柔的線條,冷睇的眼神也褪去了寒霜,這些改變逃不過她的視線。      
  「小姐又笑了!」男子眼中閃爍著笑逸。      
  「爹爹,妹妹可不可以給我抱抱?」男子蹲下腰,把小嬰兒交給了身下的小男孩。      
  卡哇咿!那光滑細膩的皮膚,精緻的五官,好像現在的仿真娃娃,好可愛噢!真想捏一把。……喂喂喂,她還行動,他倒先下手了,冷落只能無聲的抗議。      
  「爹爹,妹妹好可愛啊!臉就像桂花糕一樣。」小男孩越捏越上癮。      
  不行,她要反擊——捏他的臉。      
  「爹爹快看,妹妹在摸我臉耶!」不是摸,是捏!      
  「我好喜歡妹妹哦!」妹妹好可愛,小小的,嫩嫩的。      
  冷落的臉被小男孩捏得通紅,隱隱作痛,心裡氣得直跳腳。不行,她一定要想個辦法壓住他,不能讓他騎在她的頭上。等著接招吧!到時連本帶利的全討回來。      
  「笑了,笑了!妹妹笑起來好好看。」男孩抬頭對著她古代的爹問道,「爹爹,妹妹叫什麼?」       
  男子從小男孩手中接過冷落,目視著她:「……啊……駱……泠……霜……寶寶,你以後就叫駱泠霜。」

《 本帖最後由 oner 於 2010-2-11 06:50 編輯 》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2:55

第一章 紅莊美人      
  十五年後——   
  萬籟俱寂,貓兒躡足躍過屋頂,劃破這寧靜氣氛的,是一聲長長的、尖銳的緊張喊叫——   
  「啊……」   
  眾人慌慌張張的來到尖叫聲傳出的後院。   
  「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帶頭的紅總管,被眼前這名嚇白了小臉的小丫鬟,急出了一頭汗。   
  「小……小……小姐……」丫鬟顫抖的伸出手指,指向前方一棵從「紅莊」後院伸到牆外的百年巨木。她口中那位嚇破她可憐的小膽子的小姐站在巨木的分支上,正準備拉著樹籐蕩到牆外去。   
  「小姐,使不得呀!你這麼一蕩,大伙的腦袋恐怕都不保啦!」紅總管哀聲求情,一票家丁淚眼汪汪。   
  這位一身暗黑的外衣,姣好動人的瓜子臉,晶瑩粉膚賽雪,靈秀逼人,猶勝芙蓉。一雙盈盈秋水,清亮迷人,那密密的睫毛,像黑刷似地嵌在上頭,挺直的鼻樑下是薄嫩如玫瑰花瓣的柔軟紅唇,玉似的粉臉彷彿可以提出水來。   
  舉凡紅莊上下,上至冷酷寒蕭的莊主,下至卑下低微的奴僕,無不視她為掌上明珠,呵護備至。但就是眾人都將她寵上了天,她的淘氣機靈無不令人頭疼。   
  在紅莊,能被眾人稱為小姐的除了她冷落還能有誰。這十五年來,帥爹爹寵她,俊哥哥疼她,可無論她如何哀求,就是不讓她出莊。   
  雖然「紅莊」名為莊,可實際上它大的跟城堡一樣。從她的住處——紅葉小築到紅莊的大門,足足要走半個時辰,誰叫她沒有武功呢!還記得六歲時,哥哥——駱絕塵帶她飛,「咻」就到了目的地,多好啊!那幾年她天天掛在爹爹駱煒森身上求他教她武功,他就是不同意,說什麼女子學來無用,叫她去學女紅。她?女紅?怎麼可能?在她的威逼利誘下每次她的女紅功課都是找人代打的,一莊之主的駱煒森怎麼可能不知道!他就是要為難她,她足足和他堵了1年的氣,結果……唉,還是沒有教……   
  冷落最最氣得還是駱煒森不讓她出莊,每次一提想出莊,就說忙,有事。既然有事,那她就自己走出去,可全莊上下又用性命威脅她。有一個僕人還這麼說:「小姐,您在紅莊荼毒我們也就算了,為何還有出去危害武林?」氣得她老老實實的呆在了紅葉小築半年。而今天她受夠了,為什麼所有人都可以出紅莊,唯獨她不行?   
  底下的人只差沒跪地哀號了,冷落可沒空理他們,用力扯了扯粗大的樹籐,紛紛而落的枯葉可把底下的人嚇得呼聲連連,倏地瞠目驚呼,哀聲四起。   
  「小姐,不要啊……」   
  「啊……」她跟著放聲一叫,尖叫變成了慘叫。當她隨著粗籐飛出去時,一個不慎,雙手一滑,眼看人就要斜飛下墜了。   
  眾人先是驚叫四起,紛紛以手遮目,不敢再看下去了。   
  完了!她又要死了!   
  突地一陣疾風掠過,落葉繽紛,冷落驚魂未甫之時,已被不知何時來的青影環腰一抱,飛身至另一處枝頭了。   
  樹底下的人睜大了比剛才更驚恐的眼,立刻雙膝著地,伏面磕頭,嚇出一身哆嗦來。這名偉岸絕倫、冷峻嚴酷的青衣人,正是紅莊莊主駱煒森!   
  「莊主饒命,奴才罪該萬死,沒能看好小姐,讓小姐受到驚嚇,請莊主恕罪。」受驚嚇的是他們吧!紅總管汗如雨下,只怕駱森稍皺個眉頭,他的腦袋就搬家了。   
  駱煒森的確眉頭皺的緊,一雙冷冽的黑眸足以凍結四周的氣息。糟了,動怒了!冷落趕緊小手拉拉駱煒森的衣袖,怯憐憐地瞅著他,含著閃閃的淚光,咬住下唇說道:「爹爹,你好凶哦!」   
  「你這麼不聽話,不是讓爹爹擔心,也讓下人為難了嗎?」駱煒森雖然語寒似冰,比起他平日的聲調,這已是溫柔的叫眾人幾乎快掉下巴的地步了。   
  冷落雙手環住駱煒森的頸項,她可沒忘她還在樹梢上:「誰叫守門的不讓我出去,我只好用飛的啦!」說到這她就生氣,不復剛才的驚慌,先聲奪人,「誰叫你不教我輕功,我就不會掉下去了!」   
  「你要是學會了輕功,還有人看得住你嗎?」這才不教她武功的原因吧。   
  看著眼前自己的寶貝,駱煒森不喜多憂,更遑論說笑了。駱駱長得國色天香,雖然年齡尚稚,卻已驚艷奪目,最耐人尋味的是超越視覺,成之於內而形之於外的性感。不禁讓人怦然心動,自己也快控制不……為了保護她,不願讓她接觸武林中人,也不讓她離開紅莊半步,可是武林今年盛傳的消息著實讓人擔心。無論如何,他都會保護他的寶貝,不計一切代價!   
  「爹爹,求你了!讓我出莊一次嘛!哥哥年年都在外面,我一次都沒看過外面的世界,快要悶死了!嗚嗚嗚……我要死了!我要死了!」說著,冷落一雙眼睛淚汪汪的,叫駱煒森心都揪起來了。駱煒森只吃軟的,不吃硬的,這招一定行。   
  一向叱吒風雲、冷酷無情、人不犯他,絕不犯人;人若犯他,決不留情的駱煒森竟敵不過一個十五歲女娃的一顆眼淚。   
  「別哭,爹爹答應你就是了。」又是一記和煦如春風的微笑,剎那間,連天地也溫柔了起來,「不過要等過完生日以後。」   
  兩名頭戴斗笠的男子一前一後騎著駿馬,風塵僕僕的進入揚州,穿梭在來往的商旅中,由於此地是南北的交通要道,處處可見一片繁華的景象。領頭的男子白衫飄飄,雖無法窺見其相貌,但那流露於外的氣質已讓人神往。跟隨著他的男子肩上背著行囊,一付小廝打扮。   
  「少爺,天色已經暗下來了。」後面的小廝將馬騎到主子身邊。   
  白衣男子點了一下頭,「紅威,先找地方住下來,明日一早繼續趕路。」柔弱春暖般的嗓音,吹得人舒服通暢。   
  「是。」被喚做紅威的小廝一馬當先,先趕到前頭探路。   
  過了大約一刻鐘,紅威領著主子走入福來客棧。正值黃昏時分,福來客棧的生意很好,座位三三兩兩坐滿了人,店小二忙著端茶倒水侍候客人,整個客棧鬧哄哄的,煞是熱鬧。   
  「客官,打尖還是住店?」 客棧小二慇勤地過來招呼。   
  「先用膳,再準備兩間上房。」白衣男子邊說邊摘掉頭上的斗笠。頓時,沸騰的客棧寧靜了,倒抽的氣息聲此起彼落,愣愣的望著眼前這如男似女飄忽的人。   
  「小二,請帶路!」男子含笑地提醒怔住的小二,完全不予理會四周的視線。   
  「……呃……公子,這邊。」   
  在店小二的帶領下,坐在了二樓的雅座。隨著白衣的離去,樓下又恢復了吵鬧。   
  「你聽說了嗎?」   
  「什麼?」   
  「江湖盛傳的四大美人——『醉仙閣』的花魁銀月;慕容山莊的二小姐慕容青青;揚州首富默家獨女默玉菲……你沒去默家舉辦的晚宴,三個美人聚首一堂,真是光彩啊!太美了!」   
  「不對!還有一個呢?」   
  「最後的那位美人可神秘了!傳言說見過她的人,都會馬上愛上她,無論為她做什麼事,都會赴湯蹈火,可就沒人見過。」   
  「這麼神秘!誰啊?」   
  「紅莊的千金,沒人知道她叫什麼,大家都叫她『紅莊美人』!」   
  ……   
  白衣男子暗暗握緊了拳頭,臉上仍掛著淺淺的笑容,可眼神卻洩漏了寒意。周圍的人無人知道,只有坐在他身旁熟悉他的小廝才知道此刻他主子內心的憤怒。   
  「少爺,小姐她……」紅威擔心的低語。   
  「沒事!吃飯,早些歇息,明日早點趕路。」要快點趕回紅莊才行。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3:08

第二章 呆子哥哥      
  紅莊——武林的三莊之一。二十年前,年僅15歲的駱煒森接手紅莊後,以殘冷酷絕的強悍作風打遍天下,成為武林的十大高手之一,使得江湖人士聞名便為之喪膽,也使紅莊能在武林群雄中獨霸一方。   
  紅莊的紅葉小築修葺在一片楓樹林中,黃昏的餘光掃在紅顏的楓林上,紅潺潺的。偶有流水淙淙的聲音,以及樹梢微動的聲響,美字已無法表達。   
  順著溪石鋪設成的小徑,就能來到楓樹林中的別院——紅葉小築。在小築的旁邊伴著一個人工枝成地精緻地搖凳似的鞦韆,上面躺著一位紅衣佳人,隨著清風蕩漾。   
  「怎麼辦?我的生日就要到了,我去不去請安呢?」冷落皺著眉,心情凝重。為了這事她煩惱了一天。   
  駱煒森從未娶妻,莊中所謂的夫人都只是侍妾而已,冷落古代的娘——雲娘也只是其中之一。哥哥駱絕塵和她為同父異母,他的娘在生他的時候難產死了,都這樣了,駱煒森也沒將其扶正。在駱煒森的心中可能女人只是生產的工具吧,反正沒見他對誰好過。以前雲娘和駱煒森還好好的,雖然駱煒森還是那麼冷,可至少一兩個月會去雲娘那兒幾次。兩年前,駱煒森將雲娘關在了廂房裡,嚴禁隨便走動,連她也不讓去。   
  有一次,她偷偷的去看雲娘。悄悄地背著侍衛,將紙窗戳破,窺見屋裡的雲娘是那麼憔悴,兩眼無神,呆視著房門,在等著誰……雲娘非常的愛駱煒森,莊裡所有的侍妾誰不是愛著他啊!她的心中充滿了酸楚,為這個女人!   
  「娘,你還好嗎?」冷落靠著窗邊小聲的呼喚。叫了三四次雲娘才有反應,轉過頭看著她,她滿以為雲娘一定會欣喜若狂,可,那雙眼睛……充滿了怨恨!沒說一句話,就這樣盯著她,恨意蔓延到心裡叫她無法承受。昔日的溫暖呢?就這麼容易被別的東西腐蝕嗎?看著雲娘,她內心充滿壓抑……   
  生日要到了,作為人子,理應去叩拜爹娘,可又很怕見到雲娘,怎麼辦呢?   
  說到叩拜,古代不愧是古代!每天起床的第一件事就是去拜見爹娘,從懂事起,從未間斷,而且一定是先拜爹,才能拜娘——這就是所謂的孝道。還好,駱煒森疼她,沒讓她跪,只要去問安就行了。娘那兒可以不去,爹那兒一定要去!——這是駱煒森說的。多冷酷的人啊!   
  無論如何,雲娘是她在這個世界見到的第一個人,她的第二個母親!她永遠忘不了雲娘為自己漠然的心所帶來的暖意,無法捨棄,除非……   
  出莊前見一面吧!   
  想到終於能出莊了,冷落藏不住的喜悅,楓林彷彿也為這愉悅增生了幾許生氣。   
  她一定要出莊好好玩玩,疏解這十五年的怨氣。想到這就一肚子火。當年被那小布點捏臉以後,人人都來捏她。有當著人捏的,爹、娘和可惡的小布點;背著人捏的,侍侯她的下人們。可憐的她啊,好好的桃子臉被捏成了蘋果臉。當她有了反抗能力,不讓人捏臉時,統統改成了拍腦袋,最後在大家的熱心下蘋果臉就變成了現在的瓜子臉了。而腰圍也在東抱抱西抱抱,外力作用下猶如柳枝般纖細,曲線玲瓏……唉!在這兒的最大體會——美人就是這樣煉成的!痛苦的經歷啊!   
  「小姐,你現在看起來好恐怖!」   
  悄無聲息,近身侍婢紅楓從小徑飄到了冷落的身旁,兩眼含淚,怯懦的瞅著。不知道小姐又在想什麼了?不會又有人倒霉了!?千萬別是她呀!   
  別看紅楓文文弱弱的,可是紅莊排得上號的武功高手,可就有一點不好,總是喜歡在她的面前扮小媳婦,裝可憐,眼淚收放自如,比她的演技還高。她所有可憐相都是從這位紅楓恩師身上學來的,是對付駱煒森的必殺計。   
  「什麼事?」對付紅楓的眼淚攻勢,就要視若無睹,不當一回事。   
  「奴婢是來通報小姐,少爺回來了!」   
  什麼?那個呆子回來了!   
  ***************   
  她一歲,他四歲——   
  當她終於長出牙齒,迫不及待地去抱他當年的一捏之仇,死勁的咬他。   
  「妹妹親我耶!親我耶!」   
  不到三天,全莊都知道她親過他,從此她的清譽有了污點。   
  她兩歲,他五歲——   
  她指著星空,對他說:「上面是塊大黑布,有許多的小蟲蟲,咬了許多的小洞洞。」   
  他竟說:「真的耶!妹妹好聰明!」   
  她三歲,他六歲——   
  她對正在夾她最喜歡吃的青筍的他說:「知不知道,我們吃的菜都是屎尿灌出來的!」   
  筷子僵住,收回。青筍全進了她的肚子,他卻吃了三天的桂花糕。   
  她四歲,他七歲——   
  她和他一起洗澡,他問她,為什麼他有小雞雞,她沒有。   
  她很嚴肅地告訴他:「沒人有這個,這個是多餘的東西,被別人看見,會把它割掉。」   
  從那以後,他養成了獨自洗澡,不讓下人侍侯的好習慣。   
  她五歲,他八歲——   
  「為什麼她的胸前鼓鼓的?」他看著從身邊走過的丫鬟問道。   
  「因為她在胸前藏了兩個饅頭,餓得時候拿出來吃!」   
  當天晚上,紅莊傳出了小少爺非禮丫鬟的事跡。   
  她六歲,他九歲——   
  「快快快,帶我去看看我們家門口的牌匾有沒有歪?」   
  他艱難地抱著她,她使勁勒住他頸部。   
  他帶她飛到了大門口,免費坐了人生第一次人體飛機。她的私人飛機從此誕生。   
  她七歲,他十歲——   
  爹請了個夫子叫她讀書,她跑到他那兒:「這題我不會。」   
  「是這樣的……」   
  「那題也不會。」   
  這樣……那樣……結果,他幫她全寫完了,她終於可以交差了。   
  同年,爹又請了個師傅教她女紅,她又跑到他那兒:「哥哥,最英勇了!最帥氣了!……」   
  在她的迷湯狂灌,迷迷糊糊下,她的第一個女紅作品誕生。   
  從此,繼武功之後,他最擅長的就是女紅。   
  她八歲,他十一歲——   
  她問他,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得,他說不知道。   
  「就是把自己撒尿的地方,塞進別人撒尿的地方!」   
  結果,他跑去問爹,怎樣將痰盂塞進痰盂裡。   
  她九歲,他十二歲——   
  看著他美滋滋的吃著燕窩,她落井下石:「燕子的口水這麼好吃嗎?」   
  從此以後,他又養成了節儉的好習慣。   
  她十歲,他十三歲——   
  「哇哇!好漂亮!天下第一可愛,第一美麗的!」她癡迷的對著他。   
  他臉霎紅,說有多彆扭,就要多彆扭。   
  「我太喜歡你了,你要永遠留在我的身邊!」說著向他走去,他欣喜地敞開雙臂。   
  她靠近,越過,蹲下,拾起他身後的一塊鵝卵石,奔回了紅葉小築。   
  他呆在原地,很久很久……   
  她十一歲,他十四歲——   
  第一次來潮,他竟點穴止血,給她輸入內功「療傷」。她氣得說不出話來。   
  結果,大夫診斷,由於內力驅使血液急速運動,癸水將持續二十日。   
  她十二歲,他十五歲——   
  她吃飯,他也吃飯;她出恭,他也出恭。她故意在他面前脫衣服,他還真跟著她脫起衣服來了。等回神,他掩面而去。   
  從此,他從呆子自動降級成傻子。   
  她十三歲,他十六歲——   
  爹爹讓他出莊歷練,她和他依依惜別。心中有點不捨,沒有比他更好玩的玩具了。   
  「小妹,我不在時,要多穿衣服,小心著涼。」   
  「嗯。」   
  「睡覺不要滾來滾去,小心掉下床。」   
  「嗯。」……   
  一刻鐘以後,他從傻子又降級為唐僧。   
  「看來天要下雨了,還曬了衣服,我去收衣服去了!」   
  沒等他回話,連忙拉起裙角閃回她的住處。滔滔江水總算結束了。   
  她十四歲,他十七歲——   
  離莊一年,他回來了。一下成了救星。   
  對她而言,他連升三級,回到以前的呆子稱號,將唐僧的寶座讓給了夫子和師傅。噢!代打的回來了。   
  對莊內人而言,少爺回來了,小姐只會去玩他,就不會來玩他們了。   
  不到半個月,他離開。紅莊奴僕又開始人人自危了。   
  明天她就十五了,他終於回來了……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3:20

第三章 美哥哥帥爹爹      
  冷落慢悠悠地和紅楓來到主莊的大廳,空無一人。   
  「哥哥人呢?」她隨意問了個前庭打掃的家僕。   
  「少爺跟著莊主去書房了。」   
  冷落揮下紅楓,獨自漫步到了書房。啊!花圃裡的那株叫不上名的花,還真好看,一會兒叫呆子給她摘。在靠近書房時,冷落深吸一口氣不放,等到極限時一起呼出,氣息變得十分不穩,氣喘吁吁。好,準備就緒!「蹦」的一聲,推門而進。   
  「哥哥,你總算回來了,駱駱好想你!」這話可沒假,當夫子唐僧唸經說她字沒以前寫的好時,想他一次;當師傅唐僧唸經說她繡的東西是蜘蛛網時,想他一次;當莊裡的人見到她只會說「是」,一臉沒趣樣時,想他一次。她是很想他的!   
  「這麼沒規矩,門都沒敲,就衝進來。」駱煒森臉色陰暗,不悅地瞪著拉著駱絕塵的手,東晃西晃的冷落。駱煒森此時的表情被下人看到准嚇得半死,可在她的眼中卻是紙老虎。   
  「我想快點見到哥哥嘛!」冷落上前勾住駱煒森的手臂,撒嬌道,「我也想看看爹爹和哥哥站在一起,誰比較帥嘛?」   
  「那誰比較帥?」駱煒森饒富興味的瞅著她。   
  「當然是爹爹啦!」駱煒森被她捧得心花怒放,一巴掌往她的頭拍下去。   
  「你呀!小丫頭!」   
  冷落揉著被打的頭,睨視站在45度角處的駱絕塵,完美的臉龐上找不出任何一絲的瑕疵,絕美得震人心魄,沒辜負絕塵這名。喔!當年的小娃娃,變成大娃娃了。   
  「哥哥那叫美,不叫帥!」   
  ……   
  空氣凝聚十秒,笑聲不絕於耳。   
  「駱駱,謝謝你的讚美哦!」駱絕塵的唇邊一直漾著眩目的笑容。   
  「不客氣!不過,再美也只能排第二!」誇別人一定不忘誇自己,冷落的名言之一。   
  「是是是!第一的永遠是我們家的駱駱!」換成駱絕塵拍她的頭了,她的瓜子臉啊!   
  「知道就好,」冷落粉認真的點頭,隨即露出純真的笑容,「說出來我多不好意思啊!」   
  ……   
  空氣又凝聚二十秒,書房傳出雷鳴般的笑聲。   
  「哥哥,到我那去坐坐,給我講講你在外面的事。」冷落緊揪著駱絕塵的衣袍,往外拉。一定要快點,師傅前天佈置的女紅功課她一直拖,拖到現在還沒交,再不交,師傅又要變唐僧了,她可受不了!   
  「站住!」駱煒森臉上的笑容倏地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張冷酷的臉。冷落轉過頭哀求地望著駱煒森N久。駱煒森臉上的冷融化了,微抬起眉睫,向冷落揮揮手,「去吧!」   
  隨後駱煒森的眼神掃向駱絕塵,危險的黑眸閃爍一抹冷然,「記住我剛才說的話。」   
  冷落沒等駱絕塵反應,就拽著他往外走。   
  等遠離了書房,冷落放開了駱絕塵。笑話,想她嬌滴滴一女子,怎麼可能拉得動一個大男人,是他自己想跟她出來的吧。雖然駱絕塵是駱煒森的獨子,可駱煒森並不看重這些,對駱絕塵也不怎麼和善,甚至是冷漠。回想剛才她衝進去時那凝重的氣氛,還真是詭異。   
  「你要好好報答我哦!我可是救了你。」她可不會放過任何一個可以向駱絕塵邀功的機會。   
  「好,」駱絕塵伸出手溫柔地撫順冷落因奔跑而凌亂的髮絲,「想要我幫你做什麼?」   
  冷落可憐兮兮睇著駱絕塵,將手掌攤在他面前,依稀可見手指尖上的一個個小紅點。果然,駱絕塵緊張的拖著她的手,不捨地看著那些小紅點,「怎麼回事?」   
  「還不是那個女紅害的。你走後,我天天被針扎,扎的我好疼噢!」冷落委屈的說。   
  「喔!不疼不疼……」駱絕塵溫柔的揉揉冷落的指尖,「女紅什麼的,哥哥幫你做。」   
  打鐵要趁熱,冷落趕緊叫她的私人飛機帶她飛去紅葉小築。   
  目視駱絕塵做完她的女紅功課後,冷落連忙端了一盤蘋果慰勞他。可駱絕塵動也不動,只是噙著耐人尋味的淺笑,餘光盯著從進房起就一直放在桌子上的蘋果。   
  冷落順著他的目光望去:「哥哥,你想吃桌上的那個蘋果,不吃我手上的嗎?」駱絕塵微微頷首。看來他長進了那麼一點點。   
  「可是那是我的小強耶!」駱絕塵笑得更燦爛了。駱駱就是喜歡給沒有生命及有生命的東西取名字,那個蘋果肯定不會有問題了!   
  「那……好吧,哥哥對我這麼好,我就把小強給你吧!」冷落依依不捨地把桌子上的蘋果遞給了駱絕塵。駱絕塵安心地吃了起來。   
  當他嚥下第一口,冷落含著得逞的笑意,說道:「好吃吧!我可是找了好久,才在旺財的窩裡發現它的,又用了好長的時間,才把它洗得這麼漂亮哦!」(註:旺財是紅總管養的看門狗)   
  駱絕塵連忙把嘴裡的東西吐了出來,打也不是,罵也不是,只能無奈地望著冷落。冷落也無辜地回望駱絕塵,「是你叫我拿給你的啊。」   
  她和他面面相覷,眼神在空中打架--   
  你是故意的!   
  我是故意的又怎麼樣!   
  害我吃了旺財的口水!   
  那是你笨!   
  我是你哥哥!   
  你不是哥哥,是呆子!   
  ……   
  駱絕塵漸漸敗下陣來,以冷落的勝利告終。敗者灰溜溜而去。   
  「哈哈哈……」冷落笑得肚子都疼了。太好笑了,小強蘋果上面哪兒有什麼旺財的口水,旺財早就死了1年了,這樣都能上當。果然,呆子還是那麼好玩,比其他人有趣多了!   
  侍侯在旁目視一切的紅楓,打了個冷顫。還好少爺回來了,不然吃那蘋果的就會是她了!   
  冷落這一年裡最開心的一天就在愉悅睡顏中結束。   
  第二日,生日當天,大清早的,冷落就被紅楓揣醒,按慣例去向駱煒森請安,聽他的每日一訓。   
  「爹,早安!」還是那個酷樣,看了十五年也沒什麼變化。   
  「嗯!」冷落的到來稍微讓駱煒森有了點暖意,「過了今日可就十五了,是大姑娘了,不要整天都那麼淘氣。」冷落暗暗吐了吐舌頭,看來他是知道昨天的事了。   
  駱煒森對冷落的調皮也無可奈何,不知道是該氣,還是該笑,語氣不覺放軟,「想要什麼,爹今天都滿足你!」   
  她一向都知道駱煒森很疼她,和駱煒森相處了十五年,說沒感情那是假的。她的現代父親在她兩歲的時候有了外遇,就和母親離了婚,把我丟給母親,一點親情也不顧。而駱煒森彌補了她所缺少的父愛,在冷落的心中,駱煒森就是她的父親,也只能是!   
  「那……我可不可以明天就出莊。」駱煒森一下變得很凝重。他不會後悔了吧!?   
  冷落緊張地握緊了拳,等待這猶如命運的判決。   
  「既然我答應了你,就不會食言。但是我有個要求……」駱煒森沉默了半晌,很不捨的說出他的決定,這也是無奈之舉。最近夜襲「紅莊」的人驟然增加,雖然武功平平,卻都是衝著「紅莊美人」之名而來,再這樣下去,惟恐……還是讓她先出莊避避,借此他也好清理門戶。駱煒森眉眼之間有一股肅殺之氣,轉瞬既逝。   
  「不會是叫我易容吧,這麼老土?」冷落看似無意的抬眼一問。   
  「易容?」駱煒森眉毛一拱,「雖然是個好辦法,卻不適用。我知道你此去不是一朝一夕就會回來的,而易容不但效果很短,還會給臉帶來傷害,我是不會叫你易容的。」   
  「那是什麼要求?」冷落疑惑道。肯定不是好事。   
  「這次你出門,絕塵、紅楓和紅威一起去,好路上保護你。在人前要用紗蒙面,不要到處惹事。還有……」不是一個要求嗎,怎麼還有!   
  隨即駱煒森從腰帶裡拿出了一條鑲滿鵝黃色小鈴鐺的鏈子,遞給她。   
  好可愛噢!冷落好奇的搖一搖,咿?沒有聲音!   
  「這是玲瓏瑣!你把它戴上……」挺好聽的名字,她一直想要一個可愛的飾品,可就是沒找到喜歡的,這個玲瓏瑣不錯,當她的腳鏈剛好。冷落隨即將它繫在了右腳的腳跟處。   
  「玲瓏瑣是一對,如果兩鎖離開太遠,鈴鐺就會響,告知對方的位置……我把另一條讓絕塵戴上了。」這也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她太調皮了,只有這樣才拴得住她。   
  該死的!這玲瓏瑣竟是狗鏈!冷落忙彎腰,準備把那鬼鏈子取下來。   
  「你是取不下來的!你那條是母鏈,除非摘掉另一條鏈子或用內力將它震碎,否則是取不下來的!」駱煒森目睹她從多雲轉陰到晴空萬里,再到愁雲密佈……苦笑不得,他的寶貝總是帶給他快樂!   
  「好了,你去準備吧,明天就可以出莊了!」   
  這個喜訊可是高於所有,至於狗鏈——就讓它先繫著,對付那呆子她冷落有得是辦法。  
哥哥帥爹爹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3:36

第四章 生日宴會      
  「紅楓!紅楓!快快……」冷落秋風掃落葉似的奔回紅葉小築,沒進房門就開始嚷嚷。   
  紅楓跌跌撞撞的從房裡衝出來,「怎麼了?怎麼了?」   
  冷落定住,眸底的黠光一閃而逝,抿著唇淺笑,「沒事,就是試試你反應夠不夠快!」   
  在紅楓下巴掉下來,一臉無可奈何,轉身回房時,冷落立馬說道:「有事!」   
  紅楓一臉不信任的瞅著冷落,然後是冷落的絕活——回瞅,兩人凝視半響,冷落聳了下肩,眨了眨晶瑩的美目,親熱的撲上前,把紅楓整個抱住,頭擱在她的肩頭狂笑不止,「哈哈哈……我明天就能出牢籠了!」   
  是啊!牢籠!紅莊對她來說就是牢籠,她是被眷養的小鳥,十五年如一日,要不是有駱絕塵這呆瓜不時得逗她開心,想她已是三十多歲的老孤婆,還能像今天這樣愉悅?她可能是在享受失去的童年吧,收集快樂,擯棄悲傷……終於!她要自由了!等這天已經等了太久!   
  「真的!」紅楓強忍住內心的欣喜。太好了,看來平時燒得香總算沒白燒!   
  紅楓抓下身上的冷落,梨花帶雨地涕道:「小姐,你離開紅莊後,紅楓會想你的!」   
  「誰說我一個人離開,你也要哦!」冷落意喻深長的凝睇紅楓一眼,她跟著自己會更有機會,如若是其他人,可能很難……   
  紅楓淚水驟止三秒,又嘩啦啦的流了起來,苦味的眼神搭在淚水抹烏的臉,及其狼狽和好笑。嗚嗚嗚……佛祖啊!不能因為她燒一兩銀的香,別人燒二兩銀,就這樣把她拋棄了吧!   
  「紅楓,不要在那兒買弄演技了,」冷落在呆滯的紅楓眼前猛晃手,將她的神色拉了回來。不由分說,隨即擰著她就往屋內拽,「還有很多活兒等著你干呢!收拾包袱去!」   
  要振作,起碼出去以後,人多了,她也不容易成為小姐的目標了吧?!紅楓暗忖道。   
  紅楓開始在屋裡翻箱倒櫃,冷落在哪兒?當然是坐著喝涼茶唄——   
  「紅楓,多帶幾個小衣和小鞋,好換著穿。」人是三分靠長相,七分靠打扮,古人不知道,她可是萬分瞭解。   
  「是!」紅楓從衣櫃裡拿出幾件衣裳和新繡的鞋。   
  「爹還讓我戴小紗,多準備幾條,和小衣的顏色要一致哦。」這樣和小衣搭配起來才協調。   
  「是!」 紅楓吩咐下人去裁置紗巾。   
  「還有,最重要的是多帶些小銀和飾飾哦!」這可是最最重要的東西啊!什麼都能忘,就這不能忘,沒銀寸步難行。   
  「是!」紅楓又忙著將銀兩和首飾放入包袱。   
  「多帶些小灰放包裡。」 整人兼防身的好東西。   
  「是!」紅楓在牆角橢圓狀的罐子中舀了一些石灰粉包在灰色的干紙裡。   
  「別忘了我的小利,我要天天見見他才行。」 這是她的寶貝,五年前的戰利品,一定要帶上。   
  「是!」紅楓馬不停蹄的又從暗處將一塊陳舊的鵝卵石放入包袱裡。   
  ……   
  啊!紅楓是多麼瞭解她!所有她取過名的東西都知道是什麼,放在哪兒!一個指揮,一個行動,這麼好的跟班上哪兒找噢!   
  夜幕降臨,紅楓梳理著手上如黑緞般的青絲,小姐不喜歡繁複的髮式,嫌麻煩,她只能簡單的將發綰起,在髮髻間輕輕點上幾顆無暇的純白珍珠和數朵粉嫩的小花。   
  「小姐,選什麼顏色的衣裳?」   
  「隨便啦!」冷落隨意指了一件靠她最近的白色衣裳,不耐煩的說道:「就這件好了。」   
  說實在的,這身衣服穿在身上的效果,還真是……   
  平時冷落就已難掩她的靈韻,如今這身白衣月牙裙,配上天仙似的人,散發出一種不可言喻的高雅氣息。   
  就連冷落望著鏡中的自己,也不由得錯愕幾分。這是誰?是自己,又不是自己。她還要背著這個包袱多久?冷落的神情黯然,心中湧現一絲絲的苦澀。   
  「哇!小姐好美!」聽見紅楓的驚歎,冷落攏著眉頭瞪她。   
  「什麼?你意思是說我只是今天美,平時不美囉?」冷落轉移紅楓的注意,不讓機敏的她察覺到自己剛才的失態。   
  紅楓好不委屈的嘀咕:「奴婢不是這個意思!」   
  冷落臉上掛著笑容,笑意流進眼眸,卻未在心中逗留,「能從紅楓口中聽到你說我美,這還是第一次哦!嘿嘿!那我今天肯定美的驚人了!」   
  冷落滿意的欣賞著面前這張充滿挫敗的臉。一想到離出莊還有一步之遙,心情過於放鬆,險些敗露自己,以後要加倍小心才好。   
  「準備好了嗎?小壽星!」同樣一身白衣的駱絕塵走進屋內,來到了冷落的身旁。   
  冷落側身打量著他,一年沒見他長高了許多,笑容滿面。她滿喜歡他穿白色的衣裳,今天這身裝扮,讓他多了幾分英俊飄逸。而且又怎麼巧,和她穿得是同個顏色,情侶裝耶!   
  一股孩子氣的興奮,冷落站起身在原地旋轉,「怎樣?漂不漂亮?」   
  小花與珍珠紛落在她漆黑雲鬢間,青絲飄然,子夜星眸,更把她襯得如仙似幻。   
  駱絕塵有些看癡了,雙眼中流露著溫柔,「漂亮!美如天仙!」   
  氣氛有些尷尬,冷落不知該說些什麼,只有報以一笑。   
  「時候不早了,咱們該走了。」駱絕塵清清喉,牽著她走出小築,楓林中轎正恭候停放著。   
  嫵春園——   
  紅莊宴請賓客的地方,不是在磚瓦堆砌的房屋裡,而是回歸自然的庭院,散落主位及兩側的桌椅則是手工雕琢而成的岩石,四周充滿著鳥語花香。   
  冷落和駱絕塵的出現吸引住眾人的目光,令席間傳來陣陣驚歎。   
  坐在主位上的駱煒森掃視眼前的一對碧人,分外刺眼,蹙起眉頭,口氣變得森冷,「怎麼這麼晚?」   
  仰望的角度月光影在駱煒森臉上形成陰暗部分,看不清楚表情,可散發出的寒意,卻能感覺到怒氣。   
  「女孩子嘛,總是要打扮打扮。」紅莊的一個堂主上前圓場,解了圍,隨後冷落和駱絕塵分別坐在了駱煒森的兩側。   
  「祝小姐年年有今日,歲歲有今朝!」眾人齊聲。   
  隨後,園內杯觥交錯,賓客們開始享受紅莊最盛大的美食和醇酒。   
  冷落環視全園,咦!駱煒森的夫人們怎麼沒出席?她仔細的搜索……真的一個也沒來!這倒有些不尋常。   
  在冷落悶得想要離席的時候,一聲清笛響起,頓時陷入一片寂靜。   
  隨著清揚的樂聲,穿著火紅霓裳的女子自花叢舞出,樂聲隨而轉為激越,只見一個纖細窈窕的身影,不斷地迴旋著,仿如一團火燒著了花叢,吸引住眾人目光。   
  樂聲乍停,瞬間又恢復一片寂靜。女子的喘息聲細細可聞。她以一個極優美的姿態半坐臥在地上,臉上掛著令人憐惜的笑意,在萬枝燭火的照耀和月色的映襯下,千嬌百媚。直至此時,才響起了如雷的掌聲和喝彩。   
  真是精彩的表演啊!讓冷落的眼前為之一亮。不過總覺得這女子挺像誰的?不會是……冷落的心一緊,現在不是害怕的時候,要保持鎮定。   
  女子優雅的站起,駱煒森對她伸出一手。   
  「過來。」   
  她溫順地緩步走向前,迎向駱煒森的邀請。   
  「這位是銀月,新納的侍妾。」簡單明瞭,不帶一絲情感。   
  席間讚美聲不斷。   
  「銀月?莫非是武林四大美女之一——『醉仙閣』的花魁銀月,名不虛傳啊!」   
  「銀月姑娘的舞技堪稱一絕啊!」   
  「只有莊主才配得上這樣的女子!」   
  ……   
  冷落彎身向前,越過美人在懷的駱煒森,眺望並排側坐的駱絕塵。哇!一向笑臉迎人的駱絕塵,全身彷彿蒙上了一層冰冷的酷寒,望而生畏。他是不是也看出來了?   
  近一年,駱煒森的新歡是一個接一個,一個更似一個,眼前的銀月甚至達到了神似的程度,她心中的驚慌已經積到了頂點。唉!終於是時候了,不覺眉宇之間,染上一抹輕愁。  

      
第五章 深夜探母      
  冷落趁著銀月在大伙哄堂之下,再舞一曲的時候,從嫵春園內溜了出來。紅莊的美景一向叫人心境暢然,但此時她無暇欣賞夜景,直奔「雲閣」而去。   
  「雲閣」已不復兩年前的光彩,雜草叢生,落葉蓋地。房屋也似無人打理,破爛不堪,尤其那屋簷上隨風搖曳的兩盞破燈籠,像鬼火一樣令人毛骨悚然。和嫵春園的熱鬧相比,這裡竟是如此淒冷。冷落的心一下酸了,人還在嗎?不會……   
  她踏著枯葉向沒人把守的廂房走去,一把推開朽壞的木門。入眼只覺一片漆黑,停頓數秒,漸漸適應,「娘,你在不在?」   
  反覆呼喚,沒有任何回應,冷落從腰繫中拿出了火種,走上前點燃桌上的油燈,屋內這才有了一點人氣。   
  藉著光亮環顧半晌,桌椅橫砌豎倒,物品擺放凌亂,破碎的瓷碗散落在地。這裡竟是昔日風光無比的雲閣!?那那個女人呢?冷落焦急地在屋內尋找,裡屋簡陋的床榻上看見了她,冷落頓時鬆了一口氣,還好沒事!   
  雲娘目光呆滯,靜靜地坐著,一動不動,一個才三十多歲的女人猶如五十歲般蒼老。冷落走近她,隨著她的目光望向窗外,想知道在看些什麼。   
  什麼都沒有,除了清冷夜風中搖曳的枯樹。   
  「娘,你怎麼了?」冷落攬過雲娘的肩頭,她沒有任何反應,像是木頭人。   
  冷落並沒死心,反覆呼喚、搖晃,想將雲娘的神智拉回這個世界。   
  不懈地努力,終於,她的眼眸閃爍了一下,有了焦距。   
  太好了!冷落欣喜若狂,上前想抱住雲娘,可雲娘卻以極快的速度將冷落推倒在地,在她還來不及站起時,又縱身撲到她身上壓得她喘不過氣。   
  「娘,我是駱駱啊!你不認識我了!?」冷落驚慌地喚著雲娘。   
  「別叫我!」雲娘的五官因憎恨而扭曲成猙獰般的恐怖。是她,就是她,搶走了自己的幸福!   
  冷落被雲娘可怕的神情駭了一大跳,去年的夜探尚不及現在的一分,冷落的心中充滿了痛楚。不會的,不會消失的,她不相信……   
  「娘——我是你的女兒啊!」冷落拚命地大聲嘶吼、掙扎,淚眼婆娑。   
  雲娘充耳不聞,像被什麼附身似的,眼裡閃爍著某種深邃的光芒,纖細的手指掐住冷落的頸項。只要殺了她,他一定會回到自己的身邊!殺了她、殺了她——   
  「救……」冷落不停地扭動身子,正想呼喊出聲,雲娘猛地一使力,冷落未至的話梗在喉嚨裡,連呼吸也開始困難了。   
  「妖孽!你這個妖孽!去死、去死——」冷落雙眸微合,耳邊迴盪著乾枯冰冷的叫聲。雙手無意識摳著雲娘的手指,想要扳開。空氣越來越稀薄,視線開始模糊起來。這個世界她唯一的留戀,已然遠去,無法再挽回……   
  「砰」的一聲,冷落身上的重量消失了,頸項的壓力也沒有了,空氣一下進入了她的肺部,馬上引起一連串的微咳,難受至極,她虛弱的攤在了地上,恍惚間看見了一雙靴子。   
  她用力的撐起身子,想看清是誰——   
  ……駱煒森?!他不是在嫵春園嗎?怎麼……   
  駱煒森一直尾隨在鬼鬼祟祟,私自溜出「嫵春園」冷落的身後。一到「雲閣」,一聲尖叫倏然傳來。他奔至屋內,竟看見她被那個賤女人壓在地上,一股怒火衝上腦門,一記飛腿,賤女人整個人順勢飛出去,掛在牆上,緩緩滑到了地上。   
  駱煒森殺氣騰騰的怒視著牆角,冷落順著他的視線,看到了倒臥牆角邊的雲娘。   
  雲娘臉色慘白,口中溢出了一道鮮紅,牆上還掛著血跡,深情,滿足地凝視著眼前這個男人,朝他露齒一笑,淒涼而又美麗。他終於來了,終於來看她了!   
  不要!!!冷落彷彿看見了當年強拉著爸爸的褲腳,哀求他不要走的媽媽,兩人的身影交織在一起,痛徹心扉。   
  駱煒森正準備趨身向前,冷落一把拉住他的衣衫,哀求地望著他,使勁的搖晃螓首,眼睛盛著盈盈的淚,她已發不出一點聲音了。   
  駱煒森心疼地蹲在冷落的面前,輕柔地拖起她的下顎,察看頸部的傷痕,沒有什麼大礙。駱煒森鬆了一口氣,隨即冷硬的啟口:「來人!」   
  不知從何處閃出兩人。   
  「帶小姐回紅葉小築,再叫張大夫去小築一趟。」   
  「屬下遵命。」   
  她不回去!冷落無聲的抗議,掙扎、扭動身子,淚流滿面,駱煒森看都不看她一眼,她被一左一右架著離開了「雲閣」。   
  「賤女人!」駱煒森俯身猛然用力扯著雲娘的髮絲,冷眸瞬間掠過暴戾之色。   
  「呀!」雲娘咬緊牙關,貪婪地望著她的天、她的愛。   
  啪啪兩聲巴掌的重擊,令雲娘無力的攤在地上,嘴角又滲出了血絲。駱煒森的這兩道耳光,滿聚他的憤怒。   
  「莊主,我會乖乖的,再也不鬧了!求求你!我不要再呆在這地方!」雲娘奮力的拉住駱煒森的褲腳,大聲嘶喊。   
  「賤人!你再沒有機會了!」   
  駱煒森瞇起凌厲的黑瞳,粗暴的扣住她的下顎。「留你一條賤命,只因為你是長得最像駱駱的女人,還有一點用處!現在我找到了更好的,你沒有了任何價值。你本可以在這了此殘生……」話到此處,黑瞳中迸出噬人的黑焰,像要將她吞沒一般,「可是你卻做了最愚蠢的事!」   
  雲娘恐懼地往後挪,全身膽寒,她想起了剛才自己所做的事,身體不由自主的顫抖。他不會放過自己的。   
  望著不斷後退的雲娘,駱煒森禁不住的邪殘恣笑,沒有絲毫溫度,殘忍地抓住她的衣領,輕而易舉地將虛軟的她提上來與他對視,「你以為這樣就逃的掉嗎?」   
  「求你……求求你,是我錯了,不要殺我,放過我。」雲娘拚命地哭吼,無法撼動駱煒森半分,只會讓他更冷血。   
  「殺你?還髒了我的手!」駱煒森自口中蕩出毫無高低起伏的冷語,「來人!」   
  從屋外又閃進兩個人。   
  駱煒森隨即放開手,雲娘瞬間跌坐在地。「把她丟到後山去餵野狼!」   
  「是!」   
  「不要——」淒厲的叫聲響徹夜空。   
  「小姐的頸項都是外傷,沒有什麼大礙,敷些消炎膏,過些日子就會消散。至於說不出話,是由於淤血堆積,半個時辰就會恢復了,小姐不用擔心,好好休息!」大夫隨後帶走了一屋的人。   
  身體的傷容易好,內心的舊患卻復發了。沒人治得了,她那永遠的傷口。   
  冷落面無表情的躺臥在床上,心中已無知覺。昨天的快樂無法使今天也快樂,因為快樂容易揮發;昨天的痛苦卻會使今天更痛苦,因為痛苦容易凝固。紅莊搜集的快樂仍然不能掩蓋她昔日的痛苦。   
  她很想告訴雲娘,愛情並不是生活的全部;很想告訴雲娘,為了一個不愛自己的男人不值得;也很想告訴雲娘,她們到別的地方去重新開始,這些她通通說不出口。重疊了!傷她最深的兩個人!   
  呵!她還是不能完全冷血!心中苦澀難當,已停止的眼淚卻開始在心中流淌。   
  是的!她知道!一直都知道!從雲娘被軟禁,從駱絕塵被派出莊,從駱煒森那不尋常的眼神,她早就已經察覺了。駱煒森可以瞞過莊內的所有人,卻瞞不過她,想她至少比駱煒森多了1000年的智慧,長了1000年的見識,駱煒森再厲害,也只是個古人。可她無數次的自己哄自己,享受著從未享受過的父親般的寵愛。近幾年,駱煒森的眼神越來越炙熱,越來越危險,納了無數個和她相似的女子,有的是長像;有的是性情;有的是神韻……這次的銀月最像自己。無論怎樣,她只當駱煒森是父親,根本無法產生所謂的愛情。她要逃離駱煒森的偏狂……   
  可這裡是一個強者為王的時代,沒有法制,沒有約束,武力可以壓倒一切。紅莊外面的世界更是充滿了危險,而她還很弱,既因為年齡,又因為性別,還因為美貌,她還需要駱煒森的庇護。   
  可現在,她一天天長大,駱煒森的眼中已有了慾望,紅莊變得不再安全。雖然她並不在乎那層膜,卻怎麼也不能接受會和駱煒森發生肉體關係的任何可能性,那就像和自己父親做愛般齷齪。只有駱煒森,她無法接受。   
  從她選擇正視現實,打破那層糖衣開始,就一直在未雨綢繆著。時常用道德倫常來牽制駱煒森,「爹爹」天天掛在嘴上,若無其事。裝單純,扮無辜,耍淘氣……降低他的戒心,她才有機會離開這裡,希望能在外面找到能夠壓制駱煒森的人。   
  當她終於能夠離開時,卻始終放不下那個帶給她溫暖的那個女人。她和自己打了個賭,賭那個女人不會和媽媽一樣做出同樣的選擇。結果……輸了!她又被拋棄了!一個為愛輕生,一個為愛弒女!心中第一位是愛情,第二位是愛情,第三位還是愛情,她永遠排不上號!她不想再被人拋棄了!   
  不要傷心,這樣的結果早就預想到了,沒有什麼遺憾了。雲娘已然捨棄了她,她也就能毫無愧疚地離開了。一定要堅強,不能漏出破綻,還有很多仗等著她去打啊!她不斷的催眠自己——她是駱泠霜,不是冷落!是駱泠霜,不是冷落!……純真的臉上掛著梨花般的淚珠。   
  冷落心中殘留的最後一絲暖意已被冰霜所取代,從此不再讓任何人進駐。   
  「……紅……紅楓!」冷落艱難地呼叫屋外守著的紅楓。   
  幾乎是立即的,紅楓出現在床前。「奴婢在!」   
  原本躺臥的冷落,坐起身來,逝去的淚痕清晰可見,「去……去爹……爹那兒,讓……讓他來一趟。」喉嚨還有些沙啞,勉強還能說出話來。   
  半刻鐘後,駱煒森踩著大步踏進了小築。   
  冷落一看見駱煒森的身影,急忙衝上去,攫住他的手臂,澀澀地問:「爹爹,娘怎麼樣了?」美目強忍氾濫的淚海,沒等駱煒森回話,哽咽追問,「為什麼要讓我離開?」   
  駱煒森沒說話,只是一隻手輕柔地撫著冷落抽泣的背脊,另一隻手忙著拭去臉頰的清淚。待她情緒漸穩,拉著她順勢坐在了小築旁的搖凳上。   
  「駱駱,讓爹看看傷口。」駱煒森柔聲啟口。手掌向她頸部探去。   
  冷落連忙抓住駱煒森的手,掀起淚濕的長睫毛,仰著小臉望著他,朝他搖了搖頭,堅定地說:「沒事了,爹爹先回答我的問題。」   
  駱煒森彷若歎息,收回途中被截的手,「你娘沒事了,你放心吧。」   
  駱煒森站起身背對著冷落,低沉的嗓音竄入她的耳底:「我讓大夫給她看過了,說她神志失常,有時還會瘋癲,已給她吃過藥,情緒穩定了很多。」轉過身俯視著她,「我怕她在失常時傷了你,才不允許你去看她,結果……」   
  駱煒森蹲下來陡地握住冷落的柔荑,「你會怪爹嗎?」冷落一下愣住了,張口結舌說不出話來,只是拚命的使勁搖頭。   
  駱煒森見此好笑道:「好了,別搖了,再搖,漂亮的小腦袋就要掉下來了!」   
  冷落緊張地解釋:「我不會的!我怎麼會怪爹呢?我原以為娘是討厭我,我很傷心,原來娘是病了。」放鬆的一根弦總算放下,不到三秒,臉又緊繃起來,而駱煒森一直凝視著她。   
  冷落眨眨乾澀的明眸,神情焦慮道:「那……娘的病會好嗎?我很想留下來照顧娘,可是也很想出去看看,怎麼辦呢?」她抿著唇看看她的左邊,又看看她的右邊,左右為難。   
  駱煒森一下笑出了聲,駱駱就是如此惹人憐愛,「你娘的病沒有大礙,你放心的去玩。我會派人去照顧她的,你只要自己照顧好自己就行了,還想照顧別人?!」說罷拍了拍冷落的頭,神情愉悅。   
  冷落興奮的從搖凳上跳起,在駱煒森身旁晃悠。她的內心難掩激動——等得就是這句話!   
  「好了,明日還要出遠門,早些休息!爹就回去了!」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4:33

第六章 離開紅莊      
  翌日正午——   
  紅莊外停了一輛由兩匹駿馬拉著的四輪篷車,下人們忙忙碌碌,搬上搬下,好不熱鬧。   
  冷落尾隨著駱煒森第一次跨出了紅莊的大門,紅楓和下人們一起打點行李,而紅威則在一旁料理馬匹。紅威——駱絕塵的貼身護衛,和滿臉笑逸的駱絕塵不同,是個剛毅的硬漢。咦?他和駱絕塵從來都是如影隨形的,怎不見駱絕塵?   
  說曹操,曹操就到。忽地只覺白影飛來,駱絕塵就落在了她的跟前。   
  「上哪兒去了?」一聲冷冽如霜般的嗓音自冷落上方傳來。   
  「沒什麼。」駱絕塵掛著他那招牌似的笑容,話語猶如清風帶過般平靜。   
  駱煒森面色寒冷,挑起眉,平視著他,他卻笑得如桃李滿園般燦爛,無畏迎向駱煒森的目光與其對視。   
  一個冷,一個熱,還真是極端啊!氣氛顯得異常緊張。   
  這下可不妙,冷落忙出來打圓場。一手挽著駱煒森,另一手挽著駱絕塵,「好了好了,你們這兩個大男人看夠了沒啊,再看下去天都要黑了!」   
  「駱駱心急了!」駱煒森的視線轉而停在冷落的臉上,逐漸漾開笑容。   
  冷落催促的說:「是啊!眼看都正午了,可還沒起程。」   
  駱煒森摸摸她的腦袋,溫柔的安撫她:「這不是正在準備嗎?」   
  正在這時,紅楓過來通報:「莊主,一切準備就緒,可以起程了。」   
  沒等紅楓說完,冷落迫不及待地拉著駱絕塵向馬車奔去,卻被駱煒森制止。   
  「慢著!」   
  她不滿的回過頭,嬌嬌地說:「爹爹你有完沒完啦!」   
  駱煒森一下變得嚴肅起來,命令道:「駱駱,這次你出去遊山玩水可以,不過最多三年必須回紅莊,知道嗎?」   
  冷落嘟著嘴,正想爭論,卻被駱煒森的神色,嚇得縮了回去,只能怯怯的頷首。   
  駱煒森語氣一轉,冷硬中帶著幾分陰狠:「絕塵,你自己該知道怎麼做,不用我教吧!」   
  駱絕塵沒有出聲,只是笑著躍上他的坐騎,他的舉動,讓冷落按耐不住,興奮地跳上馬車,高呼:「出發!」   
  在喜悅又有一絲詭異的氣氛中,一行人踏著風塵遠離了紅莊。   
  隨著馬車的遠去,立在門前的駱煒森神情驟然兇猛如虎,冷峻的表情充滿了肅殺。一定要在駱駱回來之前揪出那個散播紅莊美人的人,碎屍萬段!   
  冷落坐在馬車裡,紅威負責驅車,紅楓負責緊貼她。麻雀雖小,五臟俱全,馬車裡什麼都有,坐凳,小桌,臥榻……儼然是個濃縮的閨房。   
  她掀起車窗上的簾布,正坐著眺望窗外,天是藍的,樹是綠的。   
  一個時辰後——   
  她撐在窗簷上眺望窗外,天是藍的,樹是綠的。   
  兩個時辰後——   
  她趴在窗簷上眺望窗外,天是藍的,樹是綠的。   
  三個時辰後——   
  她攤在窗簷上眺望窗外,天是藍的,樹是綠的。   
  「嗚啊!我要瘋了!」冷落從矮凳上一躍而起,耐心已到了極限。唉!她的耐性竟只有三個時辰。「叫那個呆子進來!」   
  紅楓領命,推開車門呼喊。一陣清風,駱絕塵來到了冷落的面前。   
  「怎麼了?」駱絕塵擔憂的問。   
  「怎麼還沒走出樹林,我已經看了三個時辰的樹了,能不能有點別的東西啊!」冷落發著牢騷。   
  「什麼東西?」   
  「土匪啊,打劫啊,求救啊,廝殺啊……什麼的!」切!害她期待了很久,結果都沒半個人來。古代不是盛產這些嗎?看來電視這東西也不可靠,只會誇大其詞。耳聽為虛,眼見為實啊!   
  駱絕塵呆怔在那兒,看來嚇得不輕啊!   
  冷落舉起手在他眼前猛晃,等他回神,撲通一笑:「這樣就傻啦,真是呆子!」   
  「你放心吧,駱駱,我不會讓這些『東西』出現的!」駱絕塵摳住她的肩,一臉堅定的望著她。   
  不是吧!她下巴掉下來了,誰來接啊!她是想要它出現,不是不想啊!脫線!   
  眼珠子一溜轉,算了,他還有別的用處。冷落糾正掉下的下巴,熱情招呼道:「不說這事了,呆子坐。」只有他們兩人時,冷落總是叫駱絕塵呆子,只有她才能叫,才會叫。   
  呆子的由來可是有典故的。記得她第一次叫他呆子時,駱絕塵才四歲,可愛天真的問她為什麼叫他呆子。她說:「只有這名沒人會和你爭!最獨一無二的名字了!」駱絕塵美得逢人就說:「我叫呆子。」   
  駱絕塵依冷落所指,乖乖地坐了下來。   
  「給我講講這個江湖吧!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看看能不能找到目標,她暗忖。   
  在冷落的示意下,江水開始氾濫,不時還讓紅楓摻茶倒水補充水源。她對這個世界算是有了基本的認識,以前沒人敢給她講。   
  由於駱絕塵噴水太多,她來總結一下。這個江湖除了電視上說過的武當、少林、峨嵋等名門正派外,最有勢力的是一教二堡三莊四家。   
  一教——魔教。江湖一大邪教,位於西域附近,教主施天君(這人是個老頭子,可以無視)心狠手辣,殺人如麻,魔教在他的帶領下,逐漸壯大,稱霸西域。可三年前傳說他一夜之間神秘消失,沒人知道他的蹤跡,魔教現已是一盤散沙,搞內部矛盾,都在群毆自己人。   
  二堡——黑風堡和嘯天堡。黑風堡的堡主黑豹,人如其名,一臉豹紋,不愧是闖江湖的,這可是戰功啊!嘯天堡的堡主袁嘯天,沒什麼特別的,主要是嘯天堡是他建的,聽名字就知道,一個臭屁的人。   
  三莊——紅莊、慕容山莊和南越山莊。紅莊不用說就是她住的「那個」紅莊,駱絕塵告訴她在江湖上有很多的綢緞莊也叫紅莊,所以她才強調是「那個」,不是「這個」。慕容山莊叫什麼青的,比山莊本身還有名,是四大美人之一,靠美女出名的山莊。唉!真是汗顏!男人名,一聽就記住;女人名,一聽就忘記。至於南越山莊位於如今的雲南與越南交界處,莊主為人低調,很少有人見過,駱絕塵都沒見過,她不瞭解,略過。   
  四家——默家、程家、東方家和水家。默家,揚州首富也,無論是在哪個世界,看來都是錢字當頭,首富肯定有地位啦,而且女兒還是四美人之一,能不囂張嘛!程家不知道和唐門是不是姻親,以毒出名。東方家,與程家恰好相反,世代從醫。這兩家淵源可不輕啊!程家毒一個,東方家就救一個;東方家救一個,程家就毒一個。兩家的仇結得不是一般的深!可憐啊!可憐被他們做試驗的人,就這樣堂而皇之的被兩家拐了。至於水家,小小的女兒國,從主事到下人全是女的,什麼憐呀,惜呀,嬌呀等等,全是讓人起疙瘩的名字,最最奇怪的是,這麼多女人竟沒出一個成名的美人,看來還是宣傳有問題啊!   
  除了這些名家名門以外,還有一個非常神秘的勢力——靈鷲宮,50年前盛極一時,傳說有什麼永保青春的秘計,現已避世,沒人知道它在哪兒?宮主是誰?家財有多少?反正很神秘!不知道它和虛竹有沒有關係。中毒了,虛竹可是虛構的人物!看來應該是金庸老頭盜正牌「靈鷲宮」的版權。   
  如此……這般……這般……如此……   
  冷落的馬車生涯就在跌跌撞撞,侃侃而談,繪聲繪色,江湖風雲中,告一段落。  
      
第七章 初到揚州      
  揚州——   
  過了幾個月的馬車生活,冷落深深的體會:遊牧民族是多麼的不容易啊!還能一邊行進,一邊生活。   
  最心疼的還是她的屁股,被馬車跌得已呈現半麻木狀態了,再這樣下去,以後變成平板臀也不是不可能!所以當她一看見城門,便急不可待地跳下車,堅持一定要走進去。姣好的身材要從身邊一點一滴的小事抓起。   
  冷落被捂得嚴嚴實實,臉上戴著紗巾,頭上掛著斗笠,至於嗎,又不是通緝犯。唉!強權之下只有妥協。不過她心中還是有一絲不悅。   
  「呆子,你也把斗笠戴上,免得待會兒成動物!」她受苦,也要拉一人墊背。   
  「為何?」駱絕塵疑惑的問。   
  「被人圍觀!」冷落牙狠狠的說。   
  看著駱絕塵乖乖地把斗笠戴上,心裡這才平衡。開始了古代的第一次壓馬路。   
  揚州城,市街上熱鬧吵雜,吆喝買賣聲不絕於耳,街道兩旁還有不少賣藝的藝人,各種各式的雜技教人目不暇接。她今天算是見識到了古代的街道,真是……古老啊!碎石地,紅瓦房,石拱橋,木製船……整個一個現代的文物保護區!   
  跟著冷落游大街的還有駱絕塵和紅楓,至於紅威則去張羅住處和料理馬車。逛街有跟班的好處這時完全體現了出來,她負責指東西,駱絕塵負責拿東西,紅楓負責付銀子,那是一個爽啊!就是有一點不好,戴著斗笠看外面,隔著一層紗,比戴眼鏡還難受,朦朦朧朧的。漸漸的,東西越買越多,開始向紅楓進發,直到兩個跟班身上都堆滿東西,冷落才罷手。   
  倏然,一個小小的身影引起了冷落的注意。市集的一個暗巷口縮著一個小男孩,全身破破爛爛的,他面前還擺了一個破碗。   
  唉!看來是才幹乞丐這職業,沒和其他乞丐一樣,逢人就上前乞討,也沒跪地乞求,連要飯都不會。冷落難得的產生了一點同情心。想當年,她還在現代時,只要一遇見乞丐向她乞討,她就會對他說,「我也是窮人,你怎麼不施捨點給我!」從此以後,熟街上的乞丐,見她就閃……所以這點同情心可是非常珍貴的。   
  「紅楓,給我些小銀。」   
  「是,小姐。」紅楓表演特技似的,把雙手上的東西拋向空中,迅速從腰繫撈出銀子,遞給她,又安全的接住了受重力影響而下墜的東西。周圍響起了掌聲。   
  紅楓的特技,她已司空見慣,並不感到驚訝。   
  「你們在這等著,我去去就回。」冷落交代了一聲,就向巷口走去。   
  冷落將碎銀丟入連半毛錢也沒有的破碗內,正準備離開,只聽……   
  「大嬸,謝謝!」   
  她傻眼了,這死小鬼犯了她的忌諱。她外表雖然不是大嬸級別,可她的真實年齡早已跨入此行列。聽得她簡直被人點了穴似的,那一點點同情心隨之消失不見。   
  冷落緊握雙拳,目露凶光,俯瞪著那個原本可憐,現在卻是可惡的死小鬼。讓他看清她的眼神。沒辦法她戴了紗巾,斗笠內只能看見眼睛。   
  小男孩嚇壞了,這個大嬸的眼睛有凸眼的金魚那麼大,不會要打他吧。小男孩倒退幾步,掉頭就跑。   
  哇!她有那麼恐怖嗎?看來需要再教育。冷落拔腿跟著他追去。   
  「小姐,你去哪兒?」   
  「駱駱,你跑哪兒去?」   
  後面的呼喊她充耳不聞,使勁的追趕那個小鬼,打算重樹他的審美觀,這可是關係著小孩子的將來,不能馬虎。   
  「別跑!你銀子掉了!」哎呀!他是乞丐,沒銀子,換一個。   
  「別跑!你鞋帶鬆了!」哎呀!她又忘了古代沒有綁鞋帶的鞋,再來一個。   
  「別跑!你的褲子掉了!」這回沒錯,可他怎麼還跑,真是沒完沒了了。   
  「噗」一聲,她緊急剎車,面前出現了一位不明人士,將小鬼拉到身後袒護著,小鬼一付小媳婦樣可憐兮兮的瞅著她。切!他成了小紅帽,她倒成了大灰狼!   
  「姑娘,不知為何對這小孩窮追不捨?」清澄帶些慵懶的男音,如碧綠色的純玉,很是好聽。   
  不知道長得怎樣?冷落隔著紗打量,此男子一身藍衫,正悠哉閒適地倚在牆邊,搖著白摺扇笑睇她……的斗笠。   
  「好像不關你的事吧!」她促狹道:「莫非他是你私生子,不然怎麼這麼關心!」   
  男子的笑容僵在臉上,「在下與他並不相識,只是好管閒事罷了!」   
  冷落抓住他的話柄:「你也知道是自己多管閒事就好!知錯能改,善莫大焉!」   
  男子整個人都僵住了,冷落見況不妙,這可是暗巷,身邊又沒保鏢,立馬跟進:「公子如果不介意,這小孩的閒事就留給你管吧!不送!不見!」還沒說完,立刻逃離現場。   
  「呼呼呼」,跑得她氣喘吁吁,不時回望身後,沒見人追來,這才停下。她幹嘛追那小鬼,結果害得她魚沒抓著,惹來一身腥。哼!小鬼,下次別讓她再見到,否則……   
  「小姐,你在幹嗎?」   
  冷落一驚,紅楓愕然佇在眼前。沒想到,不過半刻就被紅楓尋到,想要輕易的從紅楓身邊離開,不是件容易的事。   
  冷落不動聲色,整了整儀容,清清喉嚨:「沒事,看見了一隻瘋狗罷了!」   
  「好了,街也逛完了!東西也買夠了!我累了,去客棧!」冷落領著紅楓和一旁不吭聲,只知道傻笑的駱絕塵,浩浩蕩蕩的向客棧進發。   
  ……   
  「呆子,客棧在哪邊?」   
  冷落蓮步輕踱的帶領兩跟班到了據說是揚州最好的福來客棧,紅威已在客棧外等候。   
  進了客棧,倍感新鮮。人來人往的,似乎各式各樣的人都聚集在這家寬敞舒適的客棧裡,有耍大刀的,有跑江湖賣藝的,更有南來北往的商家,男人說話聲大氣粗,小二的菜上的慢了些就開始有人叫囂喧嘩,更有人對鄰近的姑娘挑逗調戲著。   
  她正想多看幾眼,就被駱絕塵拽上了樓。   
  「你幹嘛?我手都被你抓疼了!」到了二樓的雅座,還沒入席,冷落就使勁甩開了駱絕塵的手,輕揉她的手腕。   
  「下面有點不對勁,不宜久留。」駱絕塵邊說邊摘下斗笠,扔在了桌上。   
  她不甘落後,把斗笠摔在了桌上,兩眼發光,「哪兒不對勁?」   
  駱絕塵蹙著深眉,「多了很多江湖人士。」   
  她努力回想,分不清哪些是江湖人,哪些不是?不過確實有很多的桌椅上放著或倚著刀劍,莫非這就是江湖人的標誌。冷落不覺把視線調向駱絕塵,他的刀劍呢?……怎麼沒有?   
  「駱駱,你在摸什麼?」駱絕塵似笑非笑的睇著她遊遍他身上的手。   
  冷落尷尬地連忙收回狼爪,她不是只在看嗎,什麼時候伸出爪子的呢?   
  「沒事,就是幫你看看腰帶有沒有繫緊。」   
  她隨即面色微慍,「怎麼,不行嗎?」   
  駱絕塵一臉瞭然,噙著笑意:「行,駱駱想怎樣都行!」   
  「哼!」看他那賊樣,就知道他在想什麼。不就佔了一點便宜嗎,吃虧的還是自己好不好。   
  笑笑笑——只知道笑,不要以為你笑就很有魅力,比起她來還差得遠呢!不與你一般見識,冷落心中暗忖。隨即坐下來幹起桌上的美食洩恨。   
  「紅威,你去打探一下是何事?」駱絕塵刻意壓低聲量,對著紅威的耳側低語。   
  冷落眼尖得看見紅威離去,疑惑道:「紅威到哪兒去?」   
  駱絕塵擋住冷落的視線,笑著揉揉她的頭:「不就是去搬你的行李。快吃吧,你也累了,吃完好好歇著!」   
  不說就算了,她也不希罕。   
  入夜——   
  「嘻……哈……」一陣嬉笑聲從福來客棧的二樓廂房內傳出,夾雜著水聲。   
  冷落洗澡洗到一半,一時興起,頑皮地用水噴了一旁侍侯著的紅楓。一下就把紅楓盤在頭上長至膝蓋的頭髮給打下,濕透的頭髮貼在她的臉上及身上,煞是狼狽。   
  看紅楓的可憐相,冷落抱著肚子大笑,笑得無力,靠在了木桶邊。   
  「好小姐,求求你,饒了奴婢吧!」紅楓雙手豎白旗投降。   
  「算了!一點都不好玩!」說罷,掬起一捧盈滿花香的熱水由臂膀處淋下。這些花香粉可是她在紅莊的傑作。美人可不是生來就香氣襲人的,需要後天的培養。在這上面她可是專研了十五年。整天沒事就弄弄花草什麼的,將它們磨碎成粉。當然她可沒神農氏那麼白癡,食百草,紅莊那麼多下人,隨便哄哄就有一打在那排著。踏著無數人的痛苦經歷,終於成就了今天淡雅清冽的香氣。   
  彭……   
  聽到隔壁房的開門聲,她就知道呆子回來了。   
  「快!紅楓,把衣服給我拿來!」冷落催促著,未著寸縷跨出了木桶。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4:45

第八章 試探      
  「砰咚」一聲,冷落大咧咧地踢開房門,奔向目標所在方位。白天被他幌了過去,現在無論如何也要套出消息。基本上守在門外的紅威,她是無視的。   
  「說,查到了些什麼?」冷落一把抓住駱絕塵胸前的衣料,將其擰成一團。沒辦法,身材太嬌小,身高比例太懸殊,提不起他。可她沒想到這樣反而顯得自己更嬌弱。   
  駱絕塵好氣又好笑的俯視著冷落,她白色的衣襟沾染了未拭乾的水變成了半透明狀態,黑得猶如子夜般的長髮披散在衣間,發稍不時地滴著水珠,顯得若隱若現,隨之邇來的一股清冽的香氣蔓延至整個客房,特別魅惑。   
  駱絕塵的黑眸閃過一絲漣漪,且持續了一下子,不過很快地又變回了如淡水般的平靜,不留痕跡的推開了她,斥責道:「你看你,一天到晚嬌嬌躁躁的,成什麼樣了!」   
  駱絕塵拿起臉盆架上的浴巾,示意冷落坐下,輕柔的擦拭著她的秀髮,直至干潤亮麗,才罷手。冷落舒適的享受著駱絕塵提供的服務,待他一停手,不死心的追問:「快告訴我,不然我鬧得你睡不著覺喔!」   
  「我讓紅威去打探了一下,不用擔心,沒什麼大事!」駱絕塵敷衍道。   
  「那就是說有小事嘍!快說!」別以為這樣就可以打發她。   
  一陣緘默,冷落抬頭望著駱絕塵,向他發動眼神攻勢,迫使他開口。刀光劍影,一來二往,相互廝殺。   
  伴隨著歎息聲而起的是清風撫面般的柔暖嗓音。「好吧,我告訴你……」   
  接著,駱絕塵坐在了冷落的旁邊,看架勢可能打算短話長說了,那可是他的強項,她已領教的不想再經歷一次了,魔音入耳啊!駱絕塵正欲張口,冷落急忙制止:「長話短說,我還有事!」   
  歎息聲再次迴盪在耳邊。「簡單說來就是,揚州首富默老爺打算為他獨女招婿,一旦選中,此人將入主默家,而他的女兒是武林的四大美人之一的默玉菲,歷來就有很多的仰慕者,他們都趕到了揚州看看有沒有機會獲得美人的垂青。同時也來了一些江湖上有名的人士,畢竟默家在武林的地位也是舉足輕重,它的更替必會給武林帶來一定的影響,而且……」   
  「停!想知道的就這些,你不用再講了!」冷落的頭開始疼了,魔音啊!平時怎麼沒見他和駱煒森那麼多話,總是大眼瞪大眼的,在她這兒就成烏鴉了,恨不得整天在她面前呱噪,就這點實在讓人受不了。   
  她揉了揉兩側的太陽穴,振作精神。「那個默什麼菲的長得怎樣?」   
  「……她……呃……沒……」看他那支支吾吾,神情閃爍樣,肯定有鬼。這讓他怎麼說才好?說美,駱駱肯定和他急;說不美,又不太厚道。   
  「和我比起來呢?」   
  「當然駱駱是天底下最美的!」反應倒挺快。   
  「那我們去湊湊熱鬧,你不會反對吧!?」她高深莫測的瞅著他。她倒要看看他和什麼菲的是什麼關係?   
  在她的強硬下,駱絕塵為難的妥協了。   
  看著駱絕塵,冷落不由自主的就會想起在紅莊時的快樂日子,在這個世界她收集的每一份快樂似乎都和駱絕塵分不開。她真的不想說這句話,但實際上確實是她看著駱絕塵長大的。從以前屁顛屁顛的小毛頭,變得如此俊美迷人,就會不由的感歎造物者的神奇。   
  她望著窗外的星空,突然湧現出一股衝動。   
  「呆子,你帶我到屋頂上去。」   
  駱絕塵沒有多問,攬過她的腰,一縱身,飛出了窗外,落在了客棧坑坑窪窪,滿是瓦片的房頂上。   
  站穩後,駱絕塵鬆開了她。冷落逕自在瓦片堆裡尋找到了乾淨的區域,隨意坐在了上面,仰視著駱絕塵,並拍了拍她身側的位置。   
  駱絕塵瞭然的坐在了她的身側。   
  「看上面!」   
  滿天的星光,在漆黑的夜幕下,與月光爭輝。四周沒有遮掩物,沒有渾濁的空氣,每一個星辰彷彿都在垂手可及的地方,一伸手就能抓住。   
  啊!她有多久沒抬頭看過它了,每次看見都是那麼的震撼。它讓她心靈異常的安寧,猶如這個世界只剩下了她一個人,沒有算計,沒有紛爭,只有平靜!   
  冷落癡癡地看著夜空,吶吶地說道:「還記不記得大黑布和小蟲蟲?」   
  「當然記得!」駱絕塵話裡藏不住的笑意。   
  「如果能一直停留在那時多好啊!」 她埋頭喃喃低語。   
  寧靜,寧靜的夜空,寧靜的街道,寧靜的屋頂。   
  「駱駱,你……」駱絕塵神情閃爍,猶豫不決,不知道該不該打破表面的平靜,可還是吞吞吐吐的把話說了出來,「……你是不是……不打算再回紅莊了!」   
  冷落心裡一驚,駱絕塵的話語愕然是肯定而非疑問。她不動聲色將目光游離回駱絕塵的身上,無辜疑惑的望著他:「哥哥,你在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紅莊是我的家啊,我怎麼可能不回去呢?」   
  她太大意了,不能漏餡,一定要頂住,這可能是個陷阱!說謊騙人,心中一定不要猶疑,要用眼神與對方直視,萬不可先行離開。   
  冷落與駱絕塵四目相交,她的眼眸猶如朦上了紗,猜不透,摸不著。除了一灘死水,什麼也沒有。   
  「駱駱……」駱絕塵眼睛沒有移開,凝視著冷落,從沒如此認真、專注,「無論你做什麼,我都會站在你的身邊!你只要知道這一點就夠了。」就算賠上性命!   
  冷落心中閃過一絲異動。望著眼前的駱絕塵,她已無法知道他在想什麼了,幾年的江湖生涯讓他沉穩了許多,他的心思已不像以前那般容易捉摸,這讓她多了幾分警惕。在這個世界,她無法再信任任何人,除了自己。現在情況越來越複雜了,看來,得重新計劃……   
  忽地,一抹亮光,搖晃著它美麗的尾巴,劃過夜空,留下了若隱若現的痕跡。   
  「快看,流星!」冷落指著天上狂呼,打破了無言的局面。   
  「流星?」駱絕塵隨她所指方向望去。   
  「快快快!別發呆,快許願!」冷落邊說邊拉著他,示意和她一樣閉上雙眼祈禱,還有模有樣的,握掌,低頭,許願,虔誠……   
  半晌,耳邊沒有任何動靜,冷落瞇著眼偷瞄駱絕塵,他竟直直的凝視著她,她心一慌,遂與他平視,莞爾道:「你剛剛許了什麼願?」   
  駱絕塵釋出一抹春光乍現般的微笑,溫柔的叫人心神蕩漾。   
  冷落嘟著嘴,托著腮,掛上比他美上十倍不止的笑容,啟口:「不說就算了,我把我許的願告訴你吧!聽好了……」隨後故作神秘,起身背對著他,「願望有三:一願找到意中人;二願意中人找到我;三願……」   
  話停在此,她轉過身,與駱絕塵四目相對,慢緩緩的說:「三願好多意中人找到我!」   
  此時無聲勝有聲,輕聲的歎息打斷了這份寂靜。   
  冷落隨即深深地伸了個懶腰,狀似疲憊,微微側著臉說道:「我累了,我們下去吧。」   
  ……崩……彭……崩……   
  「……默府……」   
  「……不……」   
  「可是……而且……」   
  ……   
  「外面在幹什麼?這麼吵!」冷落眉宇一擰,十分不悅。大清早的房外這麼鬧,本來心情就糟,現在更煩了。   
  紅楓停下手邊正疏理著的小姐如雲青絲的動作,聆聽屋外的聲響,「聲音是從少爺房傳來的。」   
  「是嗎?」這挑起了冷落的興致。   
  她自鏡前緩緩起身,踱到門處,緊貼房門,立耳傾聽。   
  「小姐,你在幹嗎?」紅楓疑惑道。   
  冷落轉身給了她一個「噓聲」的手勢,讓紅楓閉嘴。   
  「『玉面公子』,這不是讓小的為難嗎?我家小姐真的是誠摯的邀請您去默府啊!」   
  這聲音她從未聽過,並不是紅威。   
  「我住在客棧就好。」   
  是駱絕塵的聲音。咦?莫非那男人口中的「玉面公子」就是那呆子!?   
  「這怎麼行啊!客棧人流複雜,出入也不安全。」嗓音充滿了焦急。   
  有這麼糟嗎?她倒覺得這客棧挺不錯的,是個古董。   
  「你家小姐不是在招婿嗎?我去了不太好。」語氣聽起來平靜如常,沒有任何起伏。   
  原來是默府小姐的邀請,這麼熱情看來和呆子關係不簡單,可是聽呆子的口氣又不像,讓人費解。   
  「默府也宴請了許多的英雄俠士,並非公子一人,無需如此避諱。」那話語中的焦慮悠急,她都替他捏一把汗了。   
  英雄俠士?有意思!既然躺進了這趟渾水,不如深陷來得有趣。這可是個機會,說不定……冷落的嘴角抹上竊笑。   
  「還是不……」   
  她一聽到駱絕塵說「不」,連忙隔著房門重重咳了幾聲。   
  「呃……可我並不是一個人來揚州的。」駱絕塵聲色有了一絲抖動。槽糕,駱駱聽到了。哎!又要多一事了!   
  「沒關係,公子的朋友默家都會歡迎!」冷落聽到了歎息聲。估計是駱絕塵的。   
  在她和聲音先生的夾擊下,駱絕塵很難拒絕。   
  「你先回去,隨後在下會到默家作客。」乾淨柔和夾雜著無奈。   
  「是是!小的這就去回話!」心喜聲漸行漸遠。看來也是個練家子。   
  「哎呀!」突如其來的外力,讓貼在門側的冷落迅速往下栽。她閉上眼,準備和地面來一次親密接觸,恍惚間一股力量緊緊地箍住了她的腰肢,將她撈了回來。   
  縈繞在她周圍的熟悉氣息,讓她輕易的就能知道是誰。冷落睜開雙眸指責道:「你幹嘛不敲門就進來,這可是基本的禮貌,你懂不懂啊!」   
  駱絕塵陡地放開了她,輕輕一擰她的俏鼻,笑道:「這是你偷聽的懲罰。」   
  「哼!我可沒偷聽,我是正大光明的在聽,誰叫你們說話這麼大聲,沒怪你們吵到我就算好的了,還敢惡人先告狀。」冷落理直氣壯的爭論。   
  駱絕塵一臉被她打敗樣,苦笑不得。   
  「呆子,『玉面公子』是誰啊?」冷落戲謔地上揚。   
  駱絕塵眼神不自在的上下浮動,不敢瞧冷落。還是沒逃過,他也不是有意隱瞞,只是,這名太難聽了,被她知道了,還不往死裡糗他。   
  「你也太沒出息了吧,闖了江湖這麼久,只得了個『玉面公子』的稱號。一聽這名,典型一個小白臉。」冷落悠哉地啜著茶,好笑地瞅著他,「看來你還有很多事瞞著我喔!」  
   
      
第九章 揚州首富默家      
  冷落一天都坐不住,日催夜催,把大伙整得瀕臨崩潰。想想,本來睡得好好的,突然蹦出一人,大喊大叫:「我要去默府、我要去默府——」估計神仙都怕了。其結果是他們一行人已站在了默家門前。   
  啊!金光耀眼,刺得冷落瞇起了眼。這地方真夠亮的,整一個光源所在地。她還沒進門,就抵擋不了了這股臭味——銅臭味。   
  鑲著金邊的牌匾嵌在碩大的房簷上,鍍著金粉的銅獸虎視在兩側。就連府門上的叩環都帶著金色。真是個亮晶晶,金惶惶的房子啊!她可是瞭解了何謂俗氣的正解!   
  前來應門的僕人愕然穿著一套金色的外衣,看來默家的老頭很喜歡金色!難道古代的有錢人就是這德行?俗!   
  繞過金碧輝煌的前廳,路過金碧輝煌的庭院,來到了金碧輝煌的大堂。唉!她都不知道用什麼詞來形容了,到處都是金燦燦的,默家愛金已到了癡狂!   
  不會吧!她眼珠子掉下來了!那個肥頭大耳的,渾身贅肉都要晃掉了的肉球就是揚州的首富?!幻想破滅!見到了現實版的豬八戒!   
  「駱少俠,老夫常聽菲兒提起你,今日一見,果然英雄出少年啊!」那個肉球在她面前晃得真是礙眼,可又不得不看。唉!這趟默家之行,讓她的視力驟然削弱——被金閃的,被肉刺的!   
  「那裡,晚輩久仰默老爺的大名,今日一見,真是聞名不如見面。」駱絕塵笑著向默老爺彎身拱手。   
  那個呆子什麼時候學會說暗語了?聞名不如見面?聞名是個瘦子,見面是個胖子,當然聞名的重量不如見面的重量啦!這話她可聽得懂。   
  「哈哈哈……」默老爺仰天長笑。這駱絕塵也算得上是個人才。   
  肺活量真大,屋簷震動,連金柱也抗拒不了這股壓力,紛紛將其粉末散落下來。這就是偷工減料的結果。金這東西在默府真是到了俯拾即是的地步,估計可能都是被面前的肉球給震下來的。   
  「這位是?」默老爺抬眼望著駱絕塵身旁的蒙面女子,雖無法見其面,卻有一種飄逸輕靈的氣質。   
  不是吧!才看見她?沒辦法,她蒙著面紗,魅力沒她旁邊的人大。冷落驚異的發現,她竟成了綠葉?!   
  「這是舍妹,駱泠霜。」駱絕塵暗暗推了推冷落,在她耳畔低語:「還不向默老爺行禮。」   
  冷落乖巧的上前,優雅的向她眼中的肉球行了個大禮,禮貌的說:「默伯伯好!」   
  「好好!」肉球聽得眉開眼笑,如果她沒把他眉毛和眼睛的位置看錯的話。   
  「由於舍妹受……」冷落斜瞪著駱絕塵,凶光四起。他敢說她受傷有傷疤,就有他好看的!   
  「……受了風寒,不……宜吹風,故戴了面紗視人,請默老爺包涵。」駱絕塵僵著笑容總算把話說完了。本來想說她臉上有傷的,可是她整人的手段一天比一天高明,防不勝防,只得改口。   
  「無妨,看這小姑娘嬌弱弱的,要好生愛惜身子啊!」這肉球倒挺會收買人心的,瞧他那關心樣,她和他好像不怎麼熟!   
  「爹,駱公子來了,怎沒告知女兒?」一女子從旁廳走入大堂,人未到,聲先到。   
  循聲望去,來人身段娉婷,姿色綽約,蓮步輕踱,舉手投足間儘是柔情,猶如空谷幽蘭般閑靜淡雅。   
  冷落瞠大杏目,怔仲地看著那位女子。不會吧!這是那肉球的種!?一個美人耶!和肉球比起來,簡直讓人難以置信,莫非這就是醫學上所謂的基因突變?   
  「菲兒啊!」默老爺很驚訝,急忙上前迎接。   
  看來肉球很寶貝他的女兒。她轉眼一想,是啊!歹竹總算出了根好筍,能不寶貝嗎?   
  被喚菲兒的女子輕移蓮步,逕自走到駱絕塵身旁,略一頷首,柔媚羞澀的笑容在她臉上漾了開來,含羞待放般嬌潤。   
  「駱公子,自上次武林大會一別,玉菲再無機會與公子相見。今日到奴家這裡作客,定會好好款待公子!」   
  是花就會招風引蝶!呆子,看你把這小姑娘迷的。——冷落與駱絕塵眼神交談。   
  我是無辜的!——駱絕塵回她一個可憐相。   
  「小姐太客氣了,在下擔當不起!」駱絕塵掛著招牌式的笑容,生疏有禮地回話。   
  默玉菲有些失落,隨即振作,溫柔詢問:「那……讓玉菲帶公子在府中四處轉轉可好?」話語充滿了期待。   
  駱絕塵轉頭看冷落一眼,徵詢她的意見,冷落朝他頷首。   
  「好吧!有勞默姑娘了。」   
  聞言,默玉菲喜悅之情漾在臉頰,久久沒有退去。   
  「駱妹妹,你是說你哥哥這次是特地帶你出門遊覽山水的?」游府期間,默玉菲一知道眼前的姑娘只是駱絕塵的妹妹,消除了原本的敵意,對她異常熱情,稱姐道妹。   
  冷落也十分合作,展露自己甜美可人的一面,親熱地挽著默玉菲,和她走在最前面,一點也不在意身後下巴掉一地的駱絕塵和紅楓。和默玉菲一付恨不相逢未晚時,暢所欲言,嘿嘿,默玉菲想知道什麼她當然會知無不言。   
  「那……你家在哪兒啊?」默玉菲急切的問。冷落眼珠子一轉,看來江湖上並沒有人知道駱絕塵和紅莊的關係,難怪駱煒森如此放心讓駱絕塵和她一起出門。   
  「噢!我不知道耶!我只知道是在一個很……很大的山上。」冷落撓撓頭,思考很久,即而天真的說道。   
  「喔。」默玉菲神色有些失望。   
  冷落鬆開默玉菲的手臂,跑到駱絕塵跟前,嬌嗔的說道:「哥哥,我們家是在哪兒啊?默姐姐很想知道。」   
  你想幹嘛,就會搗蛋!   
  是啊!我是在搗蛋,那又怎樣?你奈我何?   
  你讓我怎麼答?   
  我管你!那是你的事!   
  ……   
  一臉尷尬的默玉菲被晾在一邊,並未發現四周瀰漫的硝煙。   
  「駱公子,玉菲……沒……」默玉菲支支吾吾的話語,打斷了冷落和駱絕塵眼神的交集。   
  駱絕塵轉過身,對著默玉菲笑言:「默姑娘,不是在下不想說,而是家父年輕時,在江湖上結了一些仇怨,為了家人的安全,特別囑咐在下,不得說出自己的家事,所以……還請見諒。」   
  駱絕塵說得聲色並茂,語氣誠懇,沒有任何異樣。看不出,他也是個騙中高手。   
  「駱兄!」一聲低沉慵懶的男性嗓音從遠處傳來。   
  大伙聞聲看去,男子一身青衣,偉岸英俊的黝黑臉龐,高大挺拔的身軀,落拓不羈,瀟灑自成一格。   
  「沒想到會在這兒遇上你,很久沒見了!」男子熱情地上前連拍駱絕塵的肩膀。   
  「慕容兄?真是巧啊!」駱絕塵驚訝回話,語氣依舊平淡。   
  「莫非駱兄來是為了……」慕容曖昧地用餘光指了指默玉菲,調侃著駱絕塵。   
  明眼人都知道慕容所表達的意思,一旁的默玉菲,臉驟然緋紅,不好意思的迴避四周的目光。   
  此刻,冷落發現了一個十分嚴重的問題,她又成了綠葉?!沒人注意到她。(她把紅楓給忘了。)   
  「慕容兄休要誤會,這會壞了默姑娘的清譽。」駱絕塵急忙解釋,語氣似有起伏,神色卻未有任何浮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駱兄怎變得迂腐起來了!」慕容聽罷大笑數聲,嘖嘖道。怎麼駱絕塵的語氣顯得有幾分生硬?   
  「慕容兄,你來默家,莫非是為了默府招婿一事?」駱絕塵反攻為首。   
  「哈!我還沒打算成家,當然不是!」   
  「那是為何?」莫非和他們一樣,來湊熱鬧的。   
  「當然是來欣賞武林四美人之一默姑娘的風采。順便看看,是誰有這福氣,抱得美人歸!」慕容坦率直言,美人如酒,可以喝,也可以談,沒有什麼好避諱的。   
  「你也……」   
  還沒等駱絕塵把話說完,慕容便接口:「自從上次我倆在『邀花閣』相識,把酒言歡,好不痛快!今日怎麼變得如此拘謹?這不是生疏了嗎?」   
  駱絕塵一下變得慌亂起來,難得的情緒發生了浮動。糟糕!大嘴巴的慕容非凡!   
  冷落眼中掠過一絲光亮。邀花閣?莫非是妓院?!   
  「哥哥,『邀花閣』是什麼地方,有很多花嗎?」她天真爛漫的話語隨即插了進來。   
  慕容非凡這才發現到冷落的存在。好奇的問:「這位是?」   
  帶著一絲顫抖,駱絕塵仍掛著招牌笑臉,介紹道:「這是舍妹,駱泠霜。」再轉向慕容處,向冷落介紹:「這位是慕容非凡,慕容山莊的少主。」   
  冷落不依地移步扯住駱絕塵的衣袖,逼問:「哥哥,還沒告訴我『邀花閣』是什麼地方呢?是種花的地方嗎?」別想掉轉她的注意力。   
  駱絕塵神情躲閃,目光不敢與冷落直視,胡亂的點了點頭。駱駱從沒出過紅莊,一定不知道,先敷衍過去再說。   
  真是妓院!沒一個男人是純潔的!冷落垂下眼斂,不讓他看見自己眼底失望和冰冷。   
  「姑娘看起來挺眼熟的,是不是在哪兒見過?」眼前的可人兒吸引住了慕容非凡全部目光,她身上散發出的氣質和韻味,似曾相識,好像在哪兒見過,一時想不起來。   
  這搭訕的台詞也太老土了吧,竟還有人在用。咦?冷落正想回話,倏地想起,一身的青色?慵懶的音色?是他!多管閒事先生!   
  「小妹從未見過公子,公子是不是記錯了?」冷落穩住聲調,抬眼目視慕容非凡。當時的醜態可千萬不能傳出去!她優雅的形象可不能毀在他的手中。   
  剎時間,四眉相交,慕容非凡彷彿就像被她朦朧飄渺、充滿魅惑的雙眸,攫住了靈魂般無神呆癡,陷入了幽暗的黑潭裡。   
  不知是誰重重咳了幾聲,他這才發現自個兒的失態,急忙掩飾:「可能是我弄錯了吧!」邊說邊不時的用餘光掃視冷落。   
  駱絕塵冷睇著他們,斂去所有的笑容,眉頭深蹙,神色陰鬱。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4:58

第十章 妓院一遊      
  默府這幾天異常忙碌,人人都東竄西竄的,款待陸續而來的英雄俠士。可在冷落的眼裡,一個個不是鬍子一把,就是富態臃腫,沒一個稱頭的。她對英雄俠士的幻想算是徹底毀滅了,事實再次證明,電視是騙人的東西。她的認知都被電視給同化了。   
  默府實在是個有趣的地方,特別是在男女授受不親這方面。府邸左側為男子的住所,而所有女眷則住在右面,中間隔了個大大的庭院,這佈局挺搞笑的。打個比喻,就像是一條河,河的一邊是女兒國,而另一邊卻是男子國,讓人匪夷所思。   
  在默府的這段日子,已經過了好幾天了,她都沒有見過駱絕塵,不知道人跑到哪兒去了?不會是在躲她吧!她反省,好像沒對他做什麼事啊!?不過這也好,不用天天對著那個呆子,她也省心。   
  嘿嘿,她也發了一點小財,這裡可是寸土寸金啊,哪兒都有掉落的金粉,收集起來足足有一錢重,唉!這裡的人不把錢當錢啊!便宜了她!可再好,呆久了也會乏的,她已出現了倦怠期反應。   
  「唉!這裡太太太無聊了!」冷落趴在桌子上,單手托頭,睨視一旁正端茶倒水的紅楓,「是不是啊?紅楓!」敢說不是看看!   
  「……是的……小姐。」紅楓誠惶誠恐的答道。小姐的眼神太恐怖了!   
  「那,我們出去逛逛怎樣?」   
  「小姐說是就是。」紅楓跟著點頭。她順著說準沒錯,明哲保身啊!   
  「既然你不反對,我也同意,那還等什麼!」冷落「嗖」地跳起,當雙腳沾地時,她連忙補充:「去準備一套男裝,我要穿。」   
  紅楓正欲張口,被冷落喝止:「不許多問,快去快回!」   
  半盞茶時間,紅楓歸來,裹抱著一件白色男式衣衫。   
  冷落粗魯地強過來,隔著屏風,先用長布條牢牢實實地捆住胸前的豐腴,待胸部如同男人一般平坦後,拿出剛才的那套男裝穿上,要不了多久,一名偏偏美男子誕生。   
  她喜孜孜地攬鏡自照,對自己的男裝扮相十分滿意。   
  「怎樣?我看來像個男人吧。」   
  「頗不差。」紅楓謹慎回話。   
  「那就好,這樣我出門就不用再帶紗巾了,該讓我的臉出去透透氣了。」冷落望著鏡中的自己一眼,輕撫臉頰,喃喃自語,「你想必也狠透面紗了吧!」   
  「走,紅楓,你帶我飛出默府,別讓人看見。」她心情愉悅,滿臉笑意。   
  「小姐,去哪兒啊?」紅楓遵命地扶著冷落的腰間,輕鬆的躍去,藉著樹枝的力道,跳躍式潛行。   
  「反正先出去再說,然後她帶你去摘花。」她對紅楓神秘的一笑。   
  她這次的目標是逛勾欄,也就是俗稱的妓院。紅楓很好拐的,從小跟著她,也沒出過紅莊一步,並不知道勾欄為何物。   
  從出紅莊開始,她就煞想了很久了,早想去看看,可呆子跟著一直沒機會。幻想一下,在妓院裡調戲那些風塵女子,多有意思啊!說什麼都要去見識一下,這回可別像英雄俠士一樣讓她失望而回就好。   
  冷落沿街尋問,在旁人一片唾棄目光中,來到了據說是「邀花閣」的分號「迎春閣」。   
  冷落在迎春閣外張望了好一下,才盼到老鴇扭腰擺臀地迎了過來,笑嘻嘻地上下打量她,餘光瞄了瞄尾隨著她的紅楓,劈頭便道:「小姑娘,迎春閣不歡迎女人的。」   
  冷落氣忿地一把撅住她,怒斥:「敢說公子我像女人,你是不想活了吧!」   
  「老子有的是錢,在這兒來是看得起你。還侮辱老子我……」冷落劈里啪啦說了一大堆廢話,把老鴇的頭都說暈了。   
  老鴇投降般堆滿了苦笑,趕蒼蠅似的把她拍走,「公子,裡邊請!」   
  冷落勝利地大邁步,帶著滿臉疑惑的紅楓跨進了迎春閣。   
  迎春閣內倒是挺典雅的,大廳看不見污七八糟的東西,沒能飽到眼福。莫非古代的妓院走的是高品位路線?   
  龜奴領著她和紅楓進了一間別緻的雅房,揚起諂媚已極的笑顏,打躬作揖:「公子,這房可滿意?」   
  冷落向紅楓示意,紅楓瞭然的掏出銀兩給他。   
  龜奴眉開眼笑的說:「小的讓秋月,小桃,小蘋來可好?」   
  「怎麼沒花,我要有花的!」   
  「是是,小的馬上讓春花,芙蓉,臘梅,小荷來。」   
  「麻煩你了。」冷落淡淡牽起唇角。   
  待龜奴走後,紅楓終於忍不住了,說出了憋了很久的話:「小姐,這裡怎麼看都不像是種花的地方,我們不是要去摘花嗎?」   
  「是啊,」冷落朝她眨眨眼睛,「我現在就是在找花啊,你沒聽見嗎,花馬上就來了。」   
  紅楓也沒話好說,猶疑的站在冷落身側,一臉苦瓜相。她見狀低垂螓首,不讓紅楓窺見她狡黠的笑意。   
  不一會兒,四個濃妝艷抹的姑娘湧了進來。冷落賽若潘安的面孔,立即吸引住她們的目光,都自動粘了上來。冷落整個眼都亮了,上下打量的她們,比起路上的女子她們是大膽了很多,可曝露的肉也沒多少啊,還沒現代的吊帶衣露的多。不過,也很不錯了,至少在這兒沒人敢像她們這樣穿著打扮。   
  「公子,來嘛!吃顆葡萄。」一女子遞了顆剝好皮的葡萄到她嘴邊,嬌聲嗲氣地勸食。   
  「嗯!」她享受般的吃下葡萄,原來這就是被人餵食的樂趣,一雙美目牢牢盯在這群人身上。   
  濃冽的脂粉香氣盈繞在身邊,冷落不由自主蹙了下眉,再聞就要窒息了。老天,她們都用的是劣等品!?   
  冷落神不知鬼不覺地移離她們,邪氣地朝她們一笑:「怎麼沒帶花來?」佯裝恍然大悟,「是不是藏起來了,我來找找!」隨即餓狼撲食般一撲上前,欲脫下她們的衣裳找花,她們倒挺入戲,配合她似的驚叫連連,欲擒故縱地你追我趕起來。   
  一旁的紅楓已經石化,目瞪口呆地看著眼前的一切。   
  「……不要啦……公子……呵……」   
  「……哈哈……不要跑……看你還跑……」   
  「……哈……嘿……」   
  真是太有趣了,難怪男人們都愛到妓院來,在這兒調戲無罪!   
  「……我不管你是真傻還是假傻,你都要去給我接客!……」門外八度高分貝的噪音,實在讓人無法忽略。冷落停止了這場遊戲,打開門扉,清喉開罵:「誰啊?打擾了本公子的雅興。」   
  老鴇拽著一個瘦不拉幾的、癡笑著的十六七歲小姑娘。那老鴇剛說完的話,那女子竟又重複說了一遍,還對著大伙流著口水傻笑。   
  她皺緊眉頭,責問道:「這是怎麼回事啊?」   
  老鴇連忙躬身賠不是,慌張解釋:「她是我才買的姑娘,剛來時還好好的,不知怎的,就變這樣了,我也是沒辦法了,總不能一直留著她吃閒飯啊。」   
  「是嗎?」冷落目不轉睛的盯著那女子良久,眼中閃過一絲詭光,轉瞬即逝。   
  「把這姑娘留下,讓我好好玩玩。」她邊說邊命紅楓掏出銀兩遞給老鴇。   
  老鴇捧著銀兩,雙眼閃閃發光的將女子雙手奉上。   
  冷落走進了屋內,驅趕走了剛才的四朵花,示意女子坐下。隨後轉身瞅著一直尾隨著她的紅楓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紅楓也想留下來玩嗎?」   
  紅楓打了個冷顫,用出吃奶的勁,迅速消失現場。   
  「砰」一聲,清風掠過髮絲,撫於臉頰之上,房門已關,人已不見,只有她和那傻笑著的女子面面相覷。可是冷落卻很肯定——紅楓一定正守在門外。   
  冷落友善的開始盤問,用平常的聲調,仔細聽屋外也能聽得見。   
  「你叫什麼名字?」   
  「你叫什麼名字?」她回話。   
  「你吃了嗎?」   
  「你吃了嗎?」她回話。   
  冷落眼珠子一轉。   
  「我是白癡!」   
  「我是白癡!」她回話,不過這回眼神有了一絲跳動,落在冷落的眼底。   
  「我是沒人要的傻子!」   
  「我是沒人要的傻子!」這次她的神情更加明顯,冷落越發的肯定,她是在裝傻。這讓冷落心中萌生了一個主意……這女子不失為一步暗棋……   
  冷落拖過她節節回收的手掌,用手指緩慢地在她掌心書寫:我知道你不傻,如果你識字就點點頭,不然我會告訴老鴇的!   
  隨後迫切的望著她,希望她能有一點反應,這是難得的機會……終於,小姑娘無可奈何的點了一下頭。冷落的興奮溢於言表。   
  繼續寫道:我說什麼,你還是跟著我說什麼。明白就點頭。   
  她還是點了頭。   
  冷落啟口:「我是天底下最白癡的白癡!」   
  她又跟著說了一遍。   
  「我還不如去死算了!」嘰嘰歪歪說了一堆,當然她也跟著說。   
  冷落邊說邊在她掌心寫字:我可以幫你離開這裡,會給你一筆銀子好好生活,不過你要幫我做三件事。   
  冷落看著她直搖頭,連忙寫道:當然不會是傷天害理的事,不要害怕,你看不出我是女的嗎?   
  她吃驚地看著冷落,不住打量,冷落朝她微微一笑,拉下衣領,露出沒有喉結的頸部,她這才放下心來,點了點頭。   
  冷落繼續寫:既然你答應了,我會買下你,先跟著我當下人。還有要繼續裝傻,除了我,不要在任何人面前表露自己。至於是哪三件事,我會日後告訴你,你只要完成,就自由了。   
  冷落默默的等著她的最後回答。   
  她猶豫了很久,可能這是逃出窯子的唯一方法了。看眼前人的樣貌也不像大奸大惡之徒,讓人很容易產生好感。無論怎樣,都比呆在這生不如死的地方強多了,就姑且相信吧!   
  她點了點頭,表示接受。冷落心中的大石這才落下,不由得發自內心的一笑。先將她放在身邊,日後總有用的上的地方。   
  冷落放下她的手,開始不顧形象的大笑數聲,喚進紅楓,氣岔的說:「這白癡太有趣了,去叫老鴇來,就說我買了!」   
  對于小姐突如其來的舉動,紅楓只能認命地執行,小姐在房裡逗著這姑娘,自娛自樂,好不快活!不知道小姐將她買回去後,還會如何耍她,送上無限同情。  
   
      
第十一章 默府溫泉      
  「駱駱,你到哪兒去了?」   
  冷落剛走進默府的範圍,冷冽寒風刮過般被人緊緊撅住,一抬眼,那完美無瑕的面容沒有了招牌似的笑容,劍眉緊蹙,兩潭深幽的黑水帶著少有的憂慮。   
  她試著推推他的胸膛,沒想到外表如此瘦弱的他,胸倒是挺硬的,紋絲不動,只好嬌怨的說:「哥哥,你把我抓疼了!」   
  駱絕塵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重重地閉上了眼數秒,心中不斷順氣,冷靜、冷靜……再睜開時,一如往昔。瞬間冷落肩膀上突如其來的重量慢慢消退。   
  「你去了哪兒了?還穿成這樣!」   
  駱絕塵環視冷落一圈,眉頭深鎖,板著臉叱責她。她倒不覺得駱絕塵此刻的表情有多可怕,只是有點惋惜那張絕美的臉,配上扭曲的線條多不協調啊。   
  冷落委屈地噘高了嘴:「哥哥把我丟在默府人就不見了,駱駱很悶啊,就和紅楓出去逛逛。可是……沒想到……哥哥你這麼生氣……」說著說著,美目淌淚。   
  駱絕塵慌張地手足無措,胡亂用他的衣袖擦拭她臉頰上的淚痕。柔聲一道:「哥哥是和慕容兄有事商議,才忽略了你……對不起,駱駱,是哥哥不好。」其實他是在躲她,怕她提起「邀花閣」的事,很難啟齒。沒想到她會不見,早知道……他真不該離開。   
  在駱絕塵的安撫下,冷落止住了淚水。好奇地望著他,追問道:「哥哥是和慕容公子去賞花了吧?」   
  駱絕塵滿臉困惑,不知所云。「賞花?」   
  「是啊。」她朝他眨眨眼,提醒他:「你們不是在專門種花的地方認識的嗎?」   
  種花的地方?不會是——邀花閣!?駱絕塵連連搖頭,挺焦急的解釋:「沒有,我沒去賞花,真的!」   
  冷落秀眉低垂,不讓他看見她眼掠過的狡黠。逕自說道:「可我今天有和紅楓去賞花啊!」   
  「什麼?」駱絕塵沒反應過來,弄不清此賞花是不是彼賞花,剛開口,又合上。   
  冷落故作神秘地對他一笑,悠然的咬文嚼字:「就是去了揚州最有名的種花之所——『迎春閣』啊!」末了還加上了一句頗帶調侃的話,「那裡的花還真是漂亮,讓人流連忘返!」   
  駱絕塵臉「唰」的一下紅了,又「唰」的一下變白。她知道了!?   
  「駱駱……你怎麼能去那種地方?」   
  「那裡不是賞花的地方嗎?你告訴我的!」她理直氣壯,有一絲看戲的意味。這回看他怎麼回話。   
  駱絕塵無言以對,支支吾吾半天,說不出一個字,心中的羞愧與自責相互纏繞。   
  冷落嫌氣駱絕塵氣的還不夠,又加上了一句:「我還摘了一朵花回來哦!」說完「咻」得將身後的傻妞推到駱絕塵的跟前,讓他看仔細。揶揄的戲言:「以後有空就來我這賞花吧!」   
  駱絕塵呆楞在原地,一動沒動,徹底傻眼了。她真的知道了!早知道當初就不該去那地方!駱絕塵懊惱地恨不能找個地洞鑽進去,永遠別出來。   
  冷落心中暗哼,想騙她,還嫩了1000年!   
  翌日晚宴上,冷落瞧見慕容非凡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又望向一旁默默無語,只知道迴避她目光的駱絕塵,心中幾分瞭然。隨後她便和默玉菲閒庭信步地遊逛默府庭院,作為飯後的消遣,紅楓跟在身後寸步不離。   
  夕陽夕照,映襯在錯亂有秩的庭院樹枝上,反射著熠熠金光,和周圍同樣金艷艷的房屋相互輝映,金色變得不再俗氣,賦予了新的內涵,別有一番滋味。   
  「妹妹,昨天真的是把駱公子嚇壞了,發了瘋似的四處找你,還好妹妹沒事!」   
  「我會有什麼事,小妹不過是出門摘花去了。」冷落言簡意賅的回答,忽視一旁神情怪異,直直瞪著她的紅楓。   
  「那就好,沒出事,姐姐我也就放心了。」默玉菲不明就裡的被她糊弄了過去,並未在此問題上過多的糾纏。   
  「默姐姐,這幾天我哥哥都在忙什麼啊?整天見不著他。」冷落隨意挑了個話題,與默玉菲聊家常。   
  「你哥哥他啊……」默玉菲話裡藏不住的甜蜜,溫柔的嗓音迴盪在庭院,「……我家這幾天來了許多的江湖人士,有些是駱公子的舊識,遇上了總要續個舊什麼的,這聚聚,那聚聚,就把妹妹給擱下了。」   
  她都不清楚那呆子的去向,默玉菲倒是挺瞭解的,這幾天必定和呆子同進同出。   
  冷落壓抑住心中的憤怒,扯出一抿笑容,可惜被面紗擋著默玉菲看不見,只能看見冷落平靜如水的雙眸。冷落嘴裡嘟嚷道:「哥哥很厲害嗎?」這問題她早就想知道了,駱絕塵從沒談起過他在江湖的經歷。   
  「當然!」默玉菲眼中盈滿了崇拜和傾慕,目光越過冷落望著遠處,彷彿陷入了往昔的回憶。   
  「去年的武林大會上,當時的駱公子默默無名,沒人瞧得起他。武林這地方,沒點本事是沒人看得起的,外表的出色只是累贅,必會惹來他人的妒意,加以誹謗攻擊。而駱公子用自己的本事讓那些猜妒者封上了口,一路比武殺入了決賽,最後竟能和黑風堡的堡主——黑豹戰成平手,一戰成名……」   
  「那個黑豹武功很厲害嗎?」冷落忍不住打斷她。有問題就要提,這是冷落能記住的難得的幾句老師教導語錄之一。   
  默玉菲耐心地答疑解惑,沒有絲毫不耐,「黑堡主當然很厲害。他是一個武癡,一生醉身於武學,不能自拔,而黑堡主平日裡經常和人比武切磋武藝。據說,江湖上能和他過招兩三百回合的不超過十人,絕對能勝他的也不過三人而已。」   
  「都是哪三人?」   
  「失蹤已久的魔教教主——施天君,50年前就絕跡了的靈鷲宮宮主,和現在很少在江湖上走動的紅莊莊主——駱煒森。」   
  「這三個人前兩個不是失蹤,就是不知道是誰,真正能確定的只是紅莊莊主一人!那個莊主有那麼厲害嗎?」冷落心情很激動,終於一層一層地套出了她最關心的問題。駱煒森的勢力到底如何?武功有多強?有沒有人能壓得住他?……她的心中有太多的疑問。   
  「妹妹,十五年前,你還沒出生時,紅莊莊主已是武林十大高手之一。而現在雖然他甚少在江湖上露面,可武林中人對他的忌憚,不減反升,沒人敢去招惹他,可見他武功的高強。」   
  冷落心裡一沉,難道真的沒人能和他抗衡了嗎?   
  她裝作不經意地朝紅楓望去,一提到駱煒森,一向精明的紅楓也會露出些許漏洞,神色驟然變得敬畏懼怕,就像他人已在面前般惶恐。這加深了她的決心,睿智的光芒在眼波裡流轉。   
  「哇哇,這麼厲害!哥哥真不簡單,能和這麼強的人戰成平手!」冷落佯裝天真,興奮的跳了起來。   
  默玉菲跟著笑了起來,如花般燦爛。庭院裡到處洋溢著盈盈笑意,夕陽似乎也在回應般,散發著它最後的餘輝。   
  冷落和默玉菲邊聊家常、套情報,邊觀賞庭院風景,很是投契。默玉菲給人一種沒有任何威脅感的柔弱,典型的大家閨秀,知書達理、雍容大方。   
  「妹妹,最好別再往裡走了!」默玉菲叫住一直往庭院密林深處走去的冷落。   
  「為什麼?」冷落感到十分疑惑,見默玉菲神色有異,隱有懼色,更是費解。難道裡頭藏了不為人知的秘密?   
  默玉菲一臉的侷促不安,小心翼翼左右瞟了瞟,湊在冷落耳畔低語:「裡面有一湖十分怪異,怕是有不乾淨的東西,知道的人沒人敢進去。」   
  這挑起了冷落的興致,來古代這麼久,第一次遇到鬼魅之說耶!唉,封建的古代這可是常有的事,她卻未遇過一件。一定是些捕風捉影而已,自己嚇自己罷了。   
  冷落佯裝驚恐,連忙後退,戰戰兢兢地拉著默玉菲說:「有什麼東西啊?不會是……」半傾,將眼睛瞪得圓溜溜的。   
  默玉菲輕柔地拍拍冷落的背,帶著她特有的溫柔聲調安撫道:「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聽一個進去過的家僕說,那湖裡的水是熱的,而且……」話到此處,默玉菲神色游移,並未繼續往下說。   
  默玉菲嘎然而止的話,讓冷落的腦中突發異想——溫泉!?一定是,只有溫泉的水才會是熱的。   
  默玉菲挪移身子,緊挨著她。無意間,冷落察覺到默玉菲在輕微的發著抖。看來真的很害怕,莫非還有別的隱情?   
  她偷偷回望庭院深處的密林,眼角流竄著的好奇,久久沒有消散。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5:31

第十二章 月下遇和尚?      
  「紅楓,將包袱裡那個紫色的瓶子拿給我!」   
  「是的,小姐。」   
  紅楓放下手中正準備鋪展的棉被,從漲鼓鼓地行囊裡撈出一個別緻小巧的紫瓶,遞給小姐。   
  冷落興奮地握著瓶子的底部,將其瓶口的塞子拿掉,在瓶端處嗅了嗅,陶醉地喃語:「啊!真香!」隨即移步至床榻前,隨意地在頭枕上撒了一點點瓶裡粉末狀的物體。   
  紅楓對此已司空見慣,並不在意,只是繼續幹著手上的活兒,鋪墊著床被,以便小姐就寢。不過她的餘光卻會不時地瞟一瞟頭枕,帶著一絲想望。   
  這一舉一動都沒能逃過冷落的雙眼,她朝紅楓莞爾的說:「紅楓,是不是也想試試啊?」   
  紅楓一下驚慌失色,急忙否認:「沒有,奴婢想都不敢想!」   
  她眼中的笑意更深了,搖搖手中的瓶子,說道:「解釋就是掩飾哦!瞞不了我的!」   
  紅楓聽了這話,微垂著頭,不吭聲。   
  還真行啊,懂得保持緘默迴避問題。   
  冷落瞧著她那可憐兮兮的樣子,忍不住大笑起來沒一點矜持,斷斷續續地吐著字:「至於嗎?……我又不會把你給吃了!……扮可憐……我可不比你差……」   
  可憐的人驟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叉著腰,好似茶壺狀的恰北北,半閉眼簾,狀似哀怨地望著她,表示抗議:「小姐,不要再耍奴婢了!」   
  冷落無辜的迎向她,似乎受到了極大的委屈,吶吶道:「我沒有耍你啊!我只是想,既然你也喜歡,不妨讓你也試試啊!」   
  紅楓不信任地望著小姐,小姐怎麼會那麼好心?她不斷思索,尋找破綻,可什麼也沒發現,她只是一直作無辜樣,委屈的望著自己。   
  「小姐不是一直很寶貝那紫瓶裡的花香粉嗎?從不讓人碰一碰,怎麼會……」紅楓的話裡仍是極度的不信任,生怕再次上當。   
  「這特製熏香花粉我都用了近兩年了,快要厭倦了,沒什麼好可惜的!」冷落說完便毅然決然地走到廂房的外側,一個樸實的簡榻旁,不理會一邊呆站著的紅楓,將瓶中的花粉撒了些在上面的頭枕上。   
  「好了!收工!」冷落堵上塞子,微噓一口氣,轉身笑對紅楓。「這東西很棒哦,能讓你的髮絲長時間的保持幽香!」   
  紅楓靜靜地瞅著她,微垂螓首,不讓她看見自己眼底的內疚。抬起頭,臉上掛著感動的表情,歉悔地說:「小姐,奴婢錯怪你了!」   
  冷落寬宏大量地微拍胸口,說道:「沒關係,誰讓我是你的小姐!好東西當然要姐妹分享!」她的心中卻在暗嘲自己:姐妹?是啊,姐妹……還是嗎?可能從來都不是吧。   
  深夜時分——   
  夜幕籠罩,大地一片寂靜,只有鳥蟲的低鳴和拂面的絮絮清風。   
  一人輕聲躡步地從內屋走到廂房的外屋,看了看床上熟睡中的身影,慢慢地小心翼翼地拉開門扉,不讓其發出一點聲響,待能讓一人出入,隨之便躡手躡腳地跨出了門檻。走到房門口時又回望了屋內的人一眼,確實睡的很沉,這才放心的輕輕合上了門。   
  冷落出了廂房,抬頭望著天上的月亮,在這漆黑幽暗的時刻,它是唯一可以照明的東西。今夜的皓月特別圓潤,又大又亮,好似滿月。   
  她無限感慨,再不透透氣,就要窒息了。藉著月色,憑著記憶,她往庭院深處的密林走去。   
  走了很長的一段路,在雙腿酸麻之際,眼前突然一片豁然開朗!   
  穿過了庭院密密麻麻的樹林,她瞧見了眼前一個很大的湖,湖中的水猶如血液般的深紅,皎潔的月光穿過樹梢,灑在了湖面上,泛起粼粼詭異的紅光。   
  「哇……好奇特!好漂亮!」   
  冷落從未見過如此唯美墮落的景致,溫文爾雅的月色伴在暗紅噬人的湖旁,如比鄰一般接近,相互排擠又相互照應。它們的四周還長滿了異常艷麗繽紛的花朵,芳香四溢,充滿著濃郁的花香。   
  她邁步走近,只見湖邊氤氳血紅霧氣,湖水不時微微地冒出圓球般大小的水流。她摸摸湖水,發現它是溫的!   
  深紅色的溫泉!這可是溫泉中的極品!   
  難怪默玉菲及默府的人都會恐懼驚慌,如此奇特的色彩,如此陰森的美感!可能地獄的煉池也就這樣——血腥、淒涼、絕美……   
  拋開煩人的塵事,冷落緩慢的脫下身上的衣物,將它們擱置在一塊大石頭上,小腳一伸,腳尖傳來的溫熱感覺,讓她忍不住腳一跨,便整個人置於溫暖陰暗的紅湯中。   
  「好舒服啊……」   
  這幾日,不知為何,默玉菲天天拉著她跑,又是去廟裡祈福,又是逛夜市,還去划船什麼的,東逛西逛。唉!她輸了,精神沒默玉菲足,搞得自己是這兒疼,那兒也疼。原來遊山玩水也是一件體力活!   
  湖水撫平了她酸疼的肌肉,冷落在湖水中伸展著四肢,尋找到了全身最疼痛的大腿處,輕柔地按摩著,無比的舒暢。   
  待腿部舒適後,她便靜泡在水中,不時掬起罕見的紅水把玩,自娛自樂。這是難得的悠閒時光,不自覺的放鬆了自己。   
  出紅莊也快半年了,她卻仍在扮演著另一個自己,身邊有的只是監視、虛假、危險……無法逃脫這一切,不得一點喘息的空間。這一刻,猶如久違的甘露,給早已乾枯不堪的心田帶來了救命的水滴,雖然很少,卻讓她不至於枯竭窒息。她都快忘記自己原來的模樣了!   
  現在,不會有人發現她,紅楓已中了她特製的曼佗羅花的迷香,這裡又是個沒人敢來的地方,她很放心。   
  早在兩年前,當她無意中發現紅莊的花叢竟然種有白色的曼佗羅,而旁人卻並不知道它的用處,她就知道它必會有所用處。打著製作香粉的幌子,採了許多的鮮花——曼佗羅花和其他許多不知名的品種,分開磨成了粉末,甚至為了不讓人懷疑,每天她都會在自己的身上使用它,讓旁人以為只是普通的熏香粉罷了。這兩年來她不斷加重迷香的份量,漸漸地它對自己已不再產生作用。   
  紅楓中了曼佗羅的迷香便會陷入沉睡,沒有了平時的警覺,不到天明是不會醒來的,醒來後也不會感到任何的異樣。   
  本打算用它來助她逃跑,可默玉菲的話讓她瞬間打消了這個傻念頭,阻止了妄想衝動行事的她。駱煒森的武功如此之高,能和他抗衡的沒有幾人,再加上駱絕塵他……哈!她還真是孤立無助啊!心中的苦味湧上心頭。   
  不!還不是死心的時候,一定還有辦法!既然很難找到武功高於駱煒森的,那就從聲望、地位高的人著手也行……   
  「誰?」   
  樹林中的草叢發出了些許稀疏的聲響,倏地打斷她漫遊的思緒。   
  冷落凝視出聲的地方,光線不是很足,只能瞧見一個巨大的黑影在期間晃動,越走越近。她的心跳差點停止,驚慌地抓起大石上衣物裡的紫瓶,緊緊地握在手中,讓身體胸部以下的部位侵入水裡,以免曝光。   
  越來越近,越來越近……咚……咚……她彷彿聽得見自己的心跳……   
  透過隱隱約約的夜空微光,身形彷彿是……一個男人!?冷落使勁拽了拽手中的瓶子,心更加慌亂,要鎮定!她告訴自己。   
  咦?和尚!?月光掃在來人的衣衫上,愕然竟是樸實的僧袍。參差不齊的樹枝擋住了其頸部以上,黑壓壓一片,看不清面貌。   
  來人突地停了下來,未再往前邁步,估計是瞧見了湖水中的她。   
  「施主,你……是人還是鬼?」 一個清亮透徹的聲音傳來,音色細膩又柔軟,沒有惡意,沒有恐懼,讓人不禁放鬆心情。   
  徐徐清風揚起了屢屢枝葉,樹木隨之搖曳,皎潔的月光見縫插針,穿過樹梢,照著他飄逸儒雅的臉龐,緊束著的長髮,隨風揚起縷縷輕絲。雖然一身樸實,卻仍無法掩蓋圍繞在他周圍的不染纖塵的超然氣息,彷若天上的神明一般飄忽。   
  此人有一種只可遠觀而不可褻玩的距離感,她自然而然放鬆了緊繃的神經。   
  「我若是鬼又如何?」冷落好心情的反問,露出迷惑人心的媚笑。   
  他竟對她使出八層功力的魅力無動於衷,平淡如水的回道:「如若施主是鬼,小僧自當為施主誦經念佛,願施主能夠早登極樂,不用在凡塵做孤魂遊鬼。」   
  有趣!冷落對他產生了興趣。不知道是真遲鈍還是假遲鈍?試探一下。   
  「呃……怎麼辦?我不知道耶!奴家到底是人還是鬼呢?」冷落佯作疑惑不知,頻頻微蹙柳眉。   
  他萬萬沒想到她會如此回答,神色侷促不安,撓頭凝神苦思。   
  「小師傅,不如你過來摸摸看,幫奴家辨辨到底是人是鬼?」她微側著臉,緩緩抬起置於水中纖纖素手,向他所在的位置伸去。   
  他本欲抬腿上前一步,途中似乎想到了什麼,又收了回去,為難地躊躇不前。   
  「怎麼了?怎麼不過來?」他又怎麼了?好像很為難,不會是想到了什麼迂腐的清規戒律吧。   
  「下山前,師傅告誡過小僧,不能靠近女施主,她們是老虎!」他老老實實地說出實情。   
  呵……看來是根真木頭!遲鈍兼單純,世間少有啊!   
  她肆無忌憚的盯著他猛瞧,身材OK,樣貌OK,最重要的一點,他還是個處……大家彼此彼此,誰也不吃虧。   
  她的紅唇扯出一抹終於找到理想獵物的淡笑。  
      
第十三章 破處之夜      
  「我看起來像老虎那麼可怕嗎?」冷落嬌美而真摯的瞅著他,雙手輕撫精緻的臉頰,柔嫩的軟語。   
  「不!」他矢口否認,臉上出現了可疑的紅暈。   
  真是可愛!她可是加大了馬力,朝他發動百分之百魅力攻勢,還不上鉤……   
  「那你還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你!」 她半是嬌羞,半是邀約的迎視他,將原本緊握的紫瓶放在岸邊,雙手微抬,抽掉固定頭髮的簪子,黑得猶如子夜般的長髮瞬間散落下來,飄浮在暗紅水面上,有如魅惑黑夜的妖精般迷人,引誘他不得不墜落沉淪……   
  他似乎苦惱了許久,不時得往她這邊張望,遲疑地走了過來。   
  他挽起僧袍,優雅地半蹲在她跟前,如此近的距離,讓她完全看清了他的全貌……   
  不染世俗凡塵,沒含任何雜色的聖潔,清澄脫俗。面對紅如血色的湖水,透澈如泉的幽眸沒有膽怯懼色,直視裸露在湖水中一直放電的她,雙眸更無一絲的猥褻與情慾,她眼角的笑意更深了。   
  冷落緩慢得伸出纖纖柔荑,擱在他的掌中,讓他仔細辨別她是人還是鬼。他眉峰微蹙,認真地上下翻看,仔細研究。   
  她強忍笑意,懶散的說:「小師傅,你不是和尚嗎?怎沒剃度啊?」   
  那木頭始終埋著頭,只知道觀察她的手,真讓人氣的牙癢癢!她的手竟然比她的臉更能吸引他。   
  「我在很小的時候就被方丈師叔撿回了少林寺,從懂事開始便跟著師叔伯們參禪誦經,早當自己是出家人。」話到此處,他方抬頭望著冷落,滿臉疑惑,似乎為此困擾了很久,「可不知為何,方丈師叔就是不讓我剃度,說什麼塵緣未了,還不是時候,所以現在只能待發修行。」   
  塵緣未了?不會是指她吧!?   
  連佛主都站在她這邊了,她還猶豫什麼!   
  冷落笑靨若蘭地凝視他,字如盤珠:「那照理說,你該在寺裡,怎麼到默府來了,還在此夜遊!」話裡帶有幾分揶揄。這麼巧,在默府招婿的時候!   
  「我是為替方丈師叔送信給默老施主的。」無比認真的語氣,完全不知剛才話語中的玄外之意。   
  「本打算送完信後就離開,沒想默施主極力挽留,遂留宿於默府,怎料無意間聽聞默府中有鬼怪之事,便來此處看看,沒想,遇見施主你……」   
  他邊回話,邊分神研究掌中的玉手。好光滑!真奇怪,為什麼師傅要說女施主是老虎呢?老虎一身都是毛,怎麼看也不像啊?   
  哇哇哇……文縐縐的,聽得她都起疙瘩了,一股接一股!   
  冷落仰著頭醞著媚態細睨著他的眼,嬌笑的說:「那……小師傅……看出什麼了嗎?我到底是人還是鬼?」   
  他為難地撓撓頭髮,一頭素絲隨著徐徐涼風撫面飄揚。心中暗自責備自己,光去思索老虎,把正事給忘了,現在看還來得及。他揣摩半晌才回話。   
  「施主有脈搏的跳動,體溫也是熱的,該是人才對……可是如此深夜……施主卻在樹林湖中……」他欲言又止。   
  「小師傅,我美嗎?」冷落無厘頭地突冒一句,眼瞳眨都不眨的瞅視他。   
  「美?什麼是美?」他一臉無知相。   
  「……呃………就是醜的反解……」怎麼比小學生還笨!   
  「什麼又是醜?」   
  她暈,眼前的人不是小學生,是幼兒園的小朋友!   
  「人不是都有美醜之分的嗎?」她開始當起老師了。唉!沒有比她還衰的老師了,裸著身子給人上課,聽課的人還這麼蠢笨!   
  「人不就是人嗎?一個鼻子,一對眼睛……」他微露笑顏,飄渺出塵,「……僅有生死之別而已,怎會有美醜之分呢!眾人皆一樣!」 人不都長一個樣嗎?沒有什麼不同啊!   
  純淨!純淨的顏,純淨的人,純淨的心!他……她的心牽動了一下,泛出絕美的純真笑容凝向他,遇上他,是她的幸運!   
  「哎呀……」冷落驚聲呼叫,佯裝腳底踩滑,重心向後倒去,趁勢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欲將他拉進泛著氤氳繚繞的湖水中。   
  「撲通」一聲,毫無設防的,他就一頭栽了進來。   
  「施主……你……怎麼……」栽入水中的他一浮出水面,便咳個不停,間斷的聲色中並無不滿之音。   
  冷落傾笑著用手指點住他的唇,止住欲出的話語。半合眼簾凝睇他,濕潤的紅唇微張,勾成惹人憐愛的嬌媚,低語:「小師傅,你知道為何你師傅不讓你靠近女人嗎?」   
  「為何?」他微赧地回睇施主。雪白的頸項,胸前的渾圓遮掩在漣漪的水波中,若隱若現。他很想問,那是什麼?怎麼和他平坦的胸不一樣?可不知道為何,就是羞於啟齒,只覺心頭莫名的悸動。   
  冷落笑睨著,雪白的柔荑撫上他的臉龐,鎖住他的黑眼,「因為啊……有一種武功,只有男女一起才能練的,而你師傅不想讓你學啊!」   
  「什麼武功?」他的眼底流竄著想望。在現代,是男人就愛車;可這是古代,搖身一變,是男人就愛武,還真沒錯!這誘餌還下對了。   
  冷落投給他一朵誘惑的艷笑,「想知道嗎?」   
  他很是猶豫,半天沒回話,又是皺眉,又是深思的,表情多變易懂。不過明顯還是心中的好奇佔了上風。   
  「想!」   
  冷落香滑的雙臂繞過他的肩頭,勾抱住他的頸項,並充滿挑逗的輕輕磨蹭。瞇起懾人心魄的靈性雙眸瞅住他,湊在他耳畔呢喃軟語:「……那我現在就告訴你……」   
  「施主……你……」   
  他很驚訝,對於她的貼近非常不習慣,困難的挪動著身子想避開她。可她死硬地攀在他身上,香暖的呼息吹拂在他的頸間,裸露的身軀不斷在胸前廝磨。他覺得全身的血液急滾,有股陌生的氣緩緩往上升,讓他有絲害怕,微發著顫,力道一下軟了。   
  「別害怕……這不是在教你嗎……呵……我又不會吃了你……」她只會扒光他!   
  冷落將臉擱在了他的肩頭,纖纖玉指緩慢地在他的胸前畫著圈圈。   
  「有什麼感覺?」   
  他倒抽一口氣,帶著微喘,胸口劇烈地起伏,眸中燃燒起了小小的火苗。   
  「我……感覺一股氣從湧泉上升……入至丹田……很難受……」   
  「這是練功的必然反應,不是嗎?」冷落低聲誘哄他。   
  他深信不疑,任由她在自己身上遊走。冷落將手指埋近他的頭髮裡,胡亂撥弄。紅唇劃過他的鼻尖,然後落在他的額上、眉上、耳上、唇上……沿著他緊張的線條一路往下,停留在他脖子和肩膀中間凹陷的地方——脈搏瘋狂跳動之處。   
  這是她第一次挑逗男人,還是如此純潔的男人,心中的羞澀已被他自然不加掩飾的反應所掩蓋,頻頻作出大膽的舉動。   
  「小師傅,把我抱上岸去!」冷落的唇抵著他不斷晃動的喉結呢語。在水裡那個,她不會,太難了!   
  他依言抱起不著寸縷的她上了岸,懷中偎著讓人血脈賁張的香馥嬌軀,他變得渾身火熱,心跳加速,繼而腦袋也一片空白。   
  被他如此炙熱坦白的眼神凝視,大膽如她也不禁漲紅了臉,又窘又羞,心撲通撲通地跳個不停。這是第一次,她一絲不掛的將自己赤裸裸的呈現在男人的面前。幼年和駱絕塵同浴不算,那跟小P孩洗澡一樣沒感覺。   
  她穩住心跳,低垂螓首,迴避他的目光,「把我放下來!」   
  他如中蠱般,她說什麼,他就做什麼,沒有一點猶豫。   
  冷落壓下心中的不安,抬頭仰望衣衫濕漉的他,呆楞楞的、無助般立在跟前,便向他勾了勾手指頭,示意他彎下來。他太高了,足足高出她一個頭。   
  在他蹲膝之際,冷落快速地撲向他,「噗」的一聲,就將重心不穩的他壓在了滿是艷花綠草的湖岸邊。   
  「施主,你干……」施主先是將他拉下水,現在又把他壓在地上,這是什麼武功?   
  他未完的話語淹沒在了她的嘴裡。冷落輕柔地貼住他的唇,吞進他所有的疑問。   
  他不會接吻,她也不會,可比較起來,她懂得比他多很多了。冷落試探的吸吮他的唇,灼熱的舌頭掠過他的唇瓣,他不禁緩緩地張開雙唇,主動的迎向她,有樣學樣地向深處探索,直到她感覺到他的渴求。   
  「……你想要什麼……」冷落離開他的唇,忍不住咯咯嬌笑。   
  「……我……要……不知道……」他眼睛蒙上一片迷濛,不停的喘著粗氣,低柔的嗓音中夾帶著濃濃的渴望。   
  冷落開始剝他的僧袍,樣式很簡單,不用多久就順利的脫了下來,他沒有掙扎反抗,迷茫的凝視她。她雙手大膽的在他赤裸的胸膛上游移,感受手心傳來的陣陣酥麻。當她的手指撥弄他的乳頭時,他發出一身驚喘。   
  「想要的是這裡?」她一口合住他胸前的兩點,時而吸吮,時而輕嚙。   
  「……不……」強烈的感官正刺激著他,想要推開,又捨不得推開,只能無助的扭動。   
  「不是?」冷落故意曲解他的話,不斷地向下探索,左手擱在他的胸膛,右手滑進他的褲頭,當觸碰到他挺翹的男性慾望時,卻迅速收回,玉手羞怯地停在了他的腰間。   
  不行,她怎麼能害怕呢?身子總是要破的,只有這樣才能換來平靜的生活。與其以後瞎找個陌生人,還不如給這可愛又單純的木頭。   
  她鎮定心情,忍住心底的膽怯,再次向下游移,握住他碩大、堅硬的慾望,上下搓揉,明顯的感覺了到它的巨大變化。   
  「這裡嗎?」她低喃,同時用濕熱的吻漫遊他的胸膛,舌頭撩弄他的乳頭。   
  他沒有回應,只是陶醉愉悅地發出低吟,身體間的不斷摩擦,激起無限春色,呼吸急促。他開始不自覺地依著本能撫摸她的身體,手指怯怯的在他最感興趣的胸脯間遊走,揉捏她稚嫩的雙峰,她不禁發出嬌吟,他受到了鼓勵般,更加賣力。   
  是時候了!冷落咬了咬下唇,堅定決心,立起身子跨坐在他的身上,白嫩的粉臀擦過蓄勢待發的男性象徵,引得他發出陣陣呻吟。   
  冷落慢慢的壓下臀部,緊握他的慾望對準她的私密處,坐了下去。   
  「啊……」   
  她和他同時叫喊出聲,劃破了這個沉靜的黑夜。該死的!真的很疼!   
  冷落僵硬在他身上,吸氣呼氣,不斷放鬆自己,等著疼痛感退去。身下的他卻開始蠢蠢欲動,不滿的向上撞擊。   
  「停……停下……」她的呼吸越來越急促,下腹一次又一次的繃緊,全身像要被撕裂了般,疼得淌下了眼淚。   
  「……不……知道……停……停不下……」   
  他反客為主,不理會她的掙扎,側身將她壓在地上,控制不了內心澎湃的慾望,持續挺入,並加快了律動的速度。   
  同時,一股歡愉感從疼痛中湧現了,由下腹往上竄升,這是她從未有過的感覺。她的血液沸騰起來,開始回應他的摩擦,迎合他的熱情,漸漸陷入回味無窮的境地……   
  「啊……」   
  身體開始收縮,私密處的內壁不斷擠壓他的硬挺,他粗嘎的狂吼,徹底的釋放……   
  激情的狂濤逐漸平靜下來,冷落無力地攤在他的胸上微喘著氣息,聽著他如擂鼓般聲響的心跳。   
  「施主……這是什麼武功?」他真是傻得徹底!   
  「別管是什麼武功!練完後覺得舒暢嗎?」她撐起身子凝望著他。唉!她又在誤人子弟了!   
  「嗯!就跟平日練完少林武功一樣……不!更舒暢!」他從沒有像今天這麼愉悅,只是看著她,胸口就莫名的湧起一團火,不斷往上冒。渴望抱著她,再也不放。   
  冷落好笑的瞅著他。遲鈍的男人!可惜,只有一夜的緣分!   
  她背著他,拾起地上的紫瓶,嘴角噙著淺笑,「你來聞聞,香不香?」   
  說著便將瓶口的塞子拿掉,湊到他的鼻下。他聽話得吸聞,莞爾道:「香……」   
  話方落下,他四肢已然無力,眼皮更像吊了千金之石,沒有抵抗力地閉上,沉沉睡去。   
  見他沉睡,冷落便放心的再次跨入湖中,打理自己,靜泡疲憊的四肢,清洗股間的血跡,消散滿身的炙熱餘溫……待心情沉靜如明月,恢復平日的理智,才上岸著衣。   
  望著岸邊平躺著的人,她踱到他的身旁,在他臉頰上淺上一吻,靠在耳畔呢喃:「謝謝你!無名氏先生!我不會忘記你的!」   
  隨之起身離開了純靜的地和那純淨的人,猶如南柯一夢丟在了身後。   
  ……   
  走出密林,路過庭院前院時,突地警覺愛慕炙熱的視線正瞅著她。隨即四處張望,除了樹木、夜色沒有其他,可能是她敏感吧,她安慰自己。不覺加快步伐,奔回了住處。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5:48

第十四章 多角關係      
  翌日——   
  紅楓一如平日喚小姐起床,梳理著她烏黑光滑的髮絲。   
  冷落狀似無意地問起:「紅楓,昨晚睡的好嗎?」一面偷瞄鏡中紅楓的臉色。   
  紅楓心情很不錯,掛著笑容,「奴婢睡的很好!今早起來還覺得精神奕奕的!」   
  冷落心中冷笑,嘴角噙起一抹淺顏:「我還怕你不適應伴著熏香入眠呢!」   
  紅楓有些受寵若驚,急忙回話:「讓小姐費心了!紅楓感覺很好!」   
  「那就好!」看來紅楓並沒察覺,迷香的效果很好!   
  紅楓將她垂柳的青絲簡單的綰起來,在上面插上一支珍珠釵,點唇畫眉。   
  「怎麼了?」   
  梳妝頭飾不到一半,紅楓莫名其妙的停手了,冷落回頭睞她,注意到她呆怔著,很不對勁。   
  「小姐……奴婢覺得……」紅楓嘴巴張了又合,吞吞吐吐的。   
  冷落心一緊,佯裝鎮靜。不會是看出什麼了吧!她很確定沒有留下什麼痕跡啊!   
  「什麼?」   
  紅楓囁嚅了半晌,啟口:「奴婢……覺得小姐有點……有點不一樣了!」   
  她心往下一沉,「怎麼不一樣?」   
  「不知道……只是覺得讓人……離不開視線……」   
  驟然放鬆,原來此事非彼事。她瞅著紅楓,抿著笑容:「想說我漂亮就明說,別拐彎抹角,聽得我一頭霧水,讓人著急。」   
  冷落扭回身子,透過銅鏡,看著自己。一雙似笑非笑的含情目,兩彎似蹙非蹙的籠煙眉。原本的靈秀飄渺朦朧了幾分感性和媚態……這就是變化嗎?只怕最多的是心理吧。   
  她微撫著臉龐,對著鏡中的自己相視一笑,含著苦澀。沒有了後顧之憂,能用的武器惟有這張臉了,這究竟是幸還是不幸?……模糊了……   
  咚咚——   
  「妹妹在嗎?」   
  一陣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沉思,默玉菲又來了,不知道這次又是去哪兒瞎逛?   
  她向紅楓遞了個眼神,紅楓瞭然地為小姐戴上面紗,只露雙眸在紗外,待一切就緒,便上前打開門扉,迎默玉菲進屋。   
  「默姐姐,今日怎來得這麼早?」冷落從內屋走了出來,坐在默玉菲的旁側,並示意紅楓奉茶。   
  「妹妹。」默玉菲雙手伏著她的手背,一付和她很熟的親熱樣,「今日是來邀妹妹游江的!」   
  又去!?饒了她吧!   
  「上次不是游過湖了嗎,還泛了舟呢!」是啊!就是拉她去划船的那次。冷落使勁提醒默玉菲,希望默玉菲能想起。別再折騰她了!她現在是四肢無力,外加全身疲軟。   
  「這次不一樣,上次是遊湖,這次是游江啊!」默玉菲焦急地遊說。   
  冷落暗自擰了擰眉頭,裝作不解:「兩者有何不同?」唉!遊湖不就等於游江,還玩起文字遊戲了,她到底想幹嘛?   
  「上次只能泛小舟,這次可是游畫舫。」   
  畫舫?還沒見過,有點興趣!   
  冷落凝視默玉菲,發現她的態度異常熱情,生怕自己不去似的。依她的性情只有一種可能……   
  「默姐姐,只有我倆去嗎?」冷落注意觀察她的臉色。只見默玉菲小臉微紅,羞羞答答地扭著手中的絲帕。   
  「呃……我邀請了駱公子……他說……你去他就去……所以……」默玉菲充滿期望的眼神盯著她,給她好大的電流壓力,電得她眼瓣直想合上,逃避電壓。暗戀的力量真是強大!   
  「那……好吧,我去!」不能表現的不耐煩,要面帶笑容。   
  她好怕她不答應,默玉菲會叫人暗殺她。女人總是會為心愛的男人喪失理智,做出瘋狂的事來,越柔弱就會越陰狠。默玉菲絕對是個悶騷女人,不能掉以輕心!   
  「真的!!!我這就去告訴他!」默玉菲興沖沖地奔遠,將其他人遺忘在了身後。   
  呆子啊,呆子!他還真有魅力,不愧是她冷落「調教」出來的男人!   
  唉!感歎完畢!她起身隨著默玉菲所奔方向而去,身後跟了個永遠甩不掉的跟屁蟲——紅楓。   
  「咻」,達到目的地,古代最值得讚賞的就是這人體飛機了。冷落特意讓紅楓帶她飛到了駱絕塵所住的廂房外。一嘛,節省體力,她可是兩腳無力呀;二嘛,不想錯過看好戲的時機。   
  「哥哥,我來了!」冷落門都沒敲,便使勁地揣開它,殺得駱絕塵和默玉菲個措手不及,駱絕塵一樣的招牌笑容,而默玉菲則呆楞在房內,一臉尷尬。   
  「妹妹,你是什麼時候來的?」默玉菲驚慌的上前挽著冷落問道。男女授受不清,真不該一時情急,單獨和駱公子共處一室,這事傳揚出去,她的清譽何在?   
  有必要這麼緊張嗎?又沒做什麼見不得人的事,真該多向旁邊的駱絕塵學習學習,像個沒事人似的,多鎮定啊!以後他被人捉姦在床肯定是個會反問「是嗎?在哪兒?」的人。   
  「我一直跟著姐姐你啊!只是姐姐太高興,忘了我罷了!」默玉菲一臉的慚愧,小小的眼珠子一會轉向駱絕塵,一會轉向冷落,游離不定。   
  冷落一溜眼,噗哧一聲笑了出來,「默姐姐是等不及見我哥哥吧!」   
  默玉菲被她說中了心事,羞赧的紅潮霎時淹沒了粉頰,紅蘋果似的。手腳不知道該往哪兒放,餘光時不時地偷瞄駱絕塵,扭扭捏捏的,看了就想笑。   
  駱絕塵充滿責備的眼神警示她,她無視駱絕塵的存在,甩過頭,不理他。   
  一陣歎息,溫柔悅耳清風般的聲音襲面而來,「默姑娘,駱駱還小,不懂事,別往心裡去。不是游江嗎?走吧。」   
  曖昧氣氛被駱絕塵四兩撥千斤的糊弄了過去。呆子沒變臉,看來默玉菲只是單相思而已,一頭熱。   
  就這樣,開始三人行……   
  走出男子居住的院落,路過位於默府中間的庭院,幾個正值花樣年華的婢女在清掃滿地的落葉。   
  「聽說了嗎?」其中一人故作神秘。   
  「什麼?」   
  「有人見到鬼了,還是個女鬼!」   
  「真的!什麼樣啊?」   
  「聽說是一個眼睛,一對鼻子,怪嚇人的。」   
  「啊!真恐怖!鬼長得太醜了!」   
  「聽說,目擊者被當場嚇暈在地!」   
  ……   
  咦?女鬼?說的不會是她吧!和事實也差得太遠了!謠言還真是可怕!   
  婢女的談話漸漸遠去,冷落面紗下的紅唇抿著一抹淺笑。這小小的插曲並未引起默玉菲和駱絕塵的注意,除了冷落。   
  走了很長一段路,怎麼還沒出默府呀?冷落現在的感覺猶如剛跑完1000米,腳下拴著鐵石般沉重難行。在默玉菲面前又不好坐人體飛機,再加上默玉菲並肩於呆子身旁,欲羞還迎的欣喜姿態,轎子也是沒指望的了。有錢人家的一大缺陷——房子太大,範圍太廣,半天走不出去。   
  最最讓人受不了的還是默玉菲不時用餘光瞄她,好像她是「菲力普」特大燈泡,礙著眼了似的。也不想想,沒她,呆子會出去嗎?真是!女人的天性——過完河就拆橋。   
  「慕容公子?真是巧啊!」   
  走在前面的默玉菲突然停下腳步,害她差點撞上。彼此碰撞的後果對她來說是非常嚴重的,想她纖細柔弱,肯定沒默玉菲結實,可憐的她必往後倒,到時,形象啊……   
  是誰啊?殺人於無形!   
  金木雕琢的長廊走道,迎面走來一人,嚴格來說是看過兩眼的慕容非凡。想想鼻青臉腫的男人能看嗎?她還怕傷眼呢!   
  咦?前幾日還滿臉青紫,今日全沒了,又回到了初見時風流瀟灑、浪蕩子的模樣。不知道他用的是什麼消炎膏,這麼有效?   
  「默姑娘,駱兄,駱姑娘。」慕容非凡向三人依次拱手問候,止於她處,笑露那一口和他膚色截然相反的白牙,「三位結伴而行,是去哪兒?」   
  「奴家邀駱公子和駱妹妹去游江。」默玉菲向慕容非凡回禮,巧笑嫣然,「不知慕容公子有無興致一同前往?」如果慕容公子能一起去,和駱妹妹配成對,那駱公子的注意力就不會總放在駱妹妹身上了。   
  不是見一個男人就邀一個吧?冷落偷望默玉菲,瞟見她眼中漾著兩簇狡獪的光芒,驟然了悟。好個默玉菲,好個如意算盤!想隨便甩個男人給她,自己好和駱絕塵談情說愛。她要讓默玉菲得不償失,再多一個燈泡!   
  「是啊,慕容公子,人多才熱鬧!」冷落啟唇邀約,眼角揚起了一抹甜美的微笑,加強攻勢。   
  慕容非凡很奇怪,就這樣眼也不眨地凝視她,要不是確定自己戴了面紗,她肯定懷疑是不是臉上沾有髒東西,讓他目不轉睛的直瞧。   
  「嗖」,她只覺眼前一白,一堵肉牆立佇鼻前。那個死呆子通都不通知一聲,就飄到她跟前,插立在慕容和她中間,高挑的身軀把她擋著,寬闊的背部僅離她鼻尖不到1厘米距離,多危險哪!   
  「慕容兄這麼忙,肯定沒空吧?」溫文柔暖的聲腔有些偏高揚,尖銳無比。   
  「有空!有空!既然駱姑娘都開口了,在下豈有不去之理?」   
  冷落鼻息似乎嗅到了面前白牆的緊繃,衣衫微晃。   
  慕容非凡的話聽起來好像很為難,可聲調卻好像很高興!?莫非是為了默玉菲?……如真這樣,不就成難解的多角關係了——慕容非凡煞默玉菲,默玉菲煞駱絕塵,駱絕塵煞……汗!竟成了食物鏈!   
  三人行最後變成了四人行(請自動忽視紅楓)。這次游江,誰會掉到江裡,惹來滿身腥呢?  
   
      
第十五章 痛下決定      
  江邊很是熱鬧,女子們結群散心,不拘禮教,一個個更是打扮得新鮮亮麗,突顯自己姣好的面孔,處處可見各式各款的公子哥兒四處閒蕩,伺機搭訕獵艷。   
  「慕容兄,你不是曾在此尋佳人嗎?可有看見合適的啊?」如此諷刺的話,被駱絕塵平淡說出,沒有任何修飾,直指核心,還生怕她沒聽見似的,音量提高了幾個百分點。   
  眾目掃向慕容非凡,他瞬間成了話題中心人物。   
  慕容非凡毫不在意,微搖手中的白折扇,懶洋洋地說笑:「駱兄此言差意!莫非當時駱兄也在此處,不然怎知在下的行蹤?」   
  好個反諷,話題又拋了回去。   
  「在下當時確在此處,見慕容兄與一女子煞是親密!」回得游刃有餘。   
  「那是一紅顏知己罷了,駱兄莫要想歪了才好!」   
  ……   
  你來我往,互不相讓,展開了口水戰。他倆不是好兄弟嗎,今天怎麼像仇人見面一樣?冷落和默玉菲一會兒轉望慕容非凡,一會兒又轉望駱絕塵,小臉左右搖擺,晃個不停……停、停、停!頭暈了!冷落撅住腦袋,不讓它再條件反射。   
  「好了,好了!有完沒完,沒人聽你們鬥氣。」她抓住時機,插入話中。這可不是件容易活兒,他倆的對諷,接得簡直不留縫隙。   
  兩人都像鬥敗的山雞,仰起頭,藐視對方,開始無聲戰中。這樣也好,耳根總算清靜了!   
  「默姐姐,我們上畫舫,讓他們在這吵。」冷落轉視默玉菲,給她一暗示眼神。   
  默玉菲微點頭,配合的說道:「好,我們上畫舫。」   
  隨即冷落和默玉菲移步上了掛著五彩的簾幕,迎風翻揚、精緻好看的畫舫,兩隻山雞身後跟隨。   
  畫舫裡雕樑畫楝,精巧氣派,案上一鼎胄銅香爐更讓廳裡繚繞陣陣清香,使人神情氣爽。如此典雅,不像是默府極盡奢華之能事的風格。   
  「默姐姐,這畫舫是姐姐佈置的嗎?」   
  「是啊!怎麼?」   
  「沒什麼,很別緻。」她還有點鑒賞力嘛,還好沒遺傳到她老爹的爛品位,不然世上又多了一個大奢人。   
  冷落隨意挑了個座位坐下,「砰」!左右兩邊就有了人。默玉菲只得黔黔地坐在冷落的對面。   
  精緻的酒菜陸續送上,默玉菲微啟笑顏,親自為四人各倒了一杯酒。   
  「玉菲敬各位一杯,能夠有幸與名滿江湖的『玉面公子』和『多情公子』踏青游江,是玉菲的福氣。」默玉菲舉高精雕細琢的翠玉酒杯,朝兩人微微一敬,接著一仰而盡。   
  冷落惡狠狠地怒視默玉菲,故意忽視她!可惜,默玉菲喝的正爽,沒看見她的虎眼。   
  不對!「多情公子」?誰呀?冷落側頭睨視悠閒愜意的慕容非凡,誰取得名?這麼有水準!一聽這名就知道是一色狼。她打了個冷顫,左邊一個小白臉,右邊一個色狼,老天!將她置於何地啊!   
  冷落煩心地微微揚起白皙的皓碗,準備舉起擱在身前已盛滿酒的酒杯。她撲了個空,杯子已然到了駱絕塵手中。   
  「幹嗎?」冷落微微顰起翠眉,火氣很旺。   
  「你不能喝酒。」駱絕塵滿臉的不贊同,柔聲命令。   
  冷落怒瞪著他,不讓她喝,她偏要喝……隨後眼中噴出點點火焰,向駱絕塵灑氣,駱絕塵卻死活都不退讓。這種時候肯定會有人出來打圓場。   
  「駱兄,何必這麼古板,一杯小酒無傷大雅!」慕容非凡搖著白扇始終沒停過,裝儒雅給誰看啊!   
  「是啊,駱公子,就讓妹妹喝一杯吧!」默玉菲也來幫腔。   
  群眾的力量是強大的,駱絕塵只得無奈的遞回酒杯,淡淡然的腔調帶著堅持:「只這一杯!」   
  她懶得甩他,到時誰理他。冷落俐落接過酒杯,衣袖一翻,擋住大家的視線。杯貼唇畔,送酒入喉。   
  辣!這破玩藝兒,真難喝,讓她喝,她也不會喝了!和現代的什麼雞尾酒,水果酒,簡直沒法比!   
  「默姐姐,這酒真是好味道!」冷落口不對心,表面功夫還是要做。   
  人都是愛聽好話的。這不,默玉菲笑得燦爛如花,喜上眉梢,「這是我家珍藏多年的佳釀,用以款待貴賓,絕非常酒能比!」   
  嘖嘖!那還真不好意思,錯把良酒當潲水了!   
  「默姐姐,不知這次選婿,可有結果?」   
  都選了1個多月了,還沒半個影兒。默府有錢扮大款,那是他吃飽了閒著沒事兒干,找個名目壯大自己的聲望,所謂賺了人氣,沒了財氣,財大氣粗的默府有得是底氣。可這事兒沒個局,她等人也不好離去,結果就滯留在了默府。唉!自己可是萬分想離開啊,這個地方太沒勁了!   
  默玉菲的臉頰浮上兩朵嬌艷紅雲,羞澀的微垂下顎,聲音洗若蚊鈉,「婚配乃父母之命,玉菲不能做主!」莫了,還哀怨的瞟了一眼駱絕塵。   
  這可怎麼好,不知何年何月是個底啊!   
  「別說玉菲了,說說慕容公子吧!」默玉菲流轉眸光,調移話題。   
  「我?」慕容非凡一愕,微微笑道,「我有什麼好說的?」相處久了就相熟了,不會「在下」來「在下」去,開始「我」來「我」去了,這樣多好,少說一個字!   
  「慕容公子來默家,不僅僅是來看玉菲的吧!我看是……」默玉菲說話說一半,意味深長地笑睇慕容非凡,故意拉長尾音,讓人遐想。   
  慕容非凡笑歎一口氣,收起手中搖扇,「什麼事都瞞不過默姑娘你啊!」   
  默玉菲笑吟吟的接口:「想慕容公子紅顏知己遍天下,美艷佳人無不相交,怎會為了玉菲特意到默府?其中肯定另有他由。」   
  「聽默姑娘的口氣,似乎知曉,願聞其詳。」慕容非凡挑高眉毛,等著默玉菲的後話。   
  默玉菲眼波流轉,笑的矜持大方,「原本玉菲並不知曉,但兩日前的一則江湖傳聞,讓玉菲茅塞頓開。」   
  「什麼傳聞?」冷落禁不住開口追問。他倆對話懸調調的,就是不說重點,心裡那個著急啊。   
  「兩日前,慕容山莊廣發請帖,邀江湖中與慕容公子相交過的女子,於八月十五中秋慕容山莊一聚。」默玉菲看出冷落的急切,也不好再吊大家的胃口,毫不隱瞞的說出了實情。   
  什麼嘛,又一個來電百分百!   
  慕容非凡濃眉一緊,幽幽的歎了一口氣,「他們怎麼還沒死心,我都逃到揚州來了,還在想方設法的逼我成親。」   
  默玉菲掩顏一笑,「看來玉菲猜的沒錯,慕容公子是到默府躲難的!」   
  慕容揮去陰霾,大笑數聲,「躲難?真是貼切啊!想我剛到弱冠之年,家中就開始軟硬兼施,我不勝其煩,一聽成親就頭痛,只得離家避開他們,才得清閒!」 他好不容易清閒了一陣,攻勢又來了。一定是青青,只有她才想的出如此損招,妄想激他回去。他可不會上當,反正是天高皇帝遠,又能乃他何?   
  大伙聊得和氣融融,就駱絕塵一言不發,只知道往旁邊的碗裡夾菜。冷落吃得十分辛苦,一手微抬面紗,一手持筷爬飯。駱絕塵不是在整她吧!?可不吃總覺得對不起農民伯伯。唉!沒辦法,吃唄,誰叫她是受過社會主義熏陶的、有教養的現代人哪!   
  「駱公子,你怎麼看呢?」默玉菲扯來扯去,不忘拉進心上人入話題。   
  「自作自受!」淡淡語音消逸在風中。   
  空氣倏地凝固。今天駱絕塵是不是中了邪了,總對慕容非凡夾槍帶棒的。幾個字的功夫,氣氛又被他搞僵。   
  冷落不得不出來打圓場,誰讓駱絕塵是她的掛牌老哥。她賠笑道:「慕容公子別介意,我哥今天吃壞肚子,瞧什麼都不順眼。就當他說的話在放屁,一放就沒了!」邊說邊在桌底狠狠地往駱絕塵的小腿揣去,乖乖,他竟然把腳一挪,踢空,差點沒把自己給摔在地上。冷落扣著凳子兩邊,穩住自己的重心。   
  畫舫內笑聲盈盈。槽糕!冷落剛坐穩,猛然發現她好像說了出格的話,把放屁一詞說出來了。唉!她的形象全毀在了駱絕塵的手中。冷落偷偷側頭遞一怒眼,新仇外加舊恨。駱絕塵竟回她一笑,氣得更是想扁他一頓。   
  「駱姑娘都這麼說了,我定不會和駱兄計較。」慕容好心情的朝冷落露齒,搖著他的白折扇,湛幽的黑眸若有深意。   
  這番話罷,冷落左右煎熬,水生火熱。左側陣陣涼意,氣壓節節下降,右側如沐春風,氣溫頻頻上升。   
  畫舫一遊,戰戰兢兢,慕容毫不避諱向她示好,駱絕塵毫不遮掩對其敵視,連置身事外的默玉菲也察覺到了一些端倪,不時用曖昧的目光睞望她。本是看戲的卻變成了戲中被看之人!   
  冷落腦子一陣快轉,難道慕容看上的人是她?讓人匪夷……不過,慕容非凡也不失為上上人選。慕容山莊在江湖上很有聲望,勢力不容小視,他的樣貌也不差……只是……   
  沒有什麼好猶豫的了,她可是在和時間比賽,容不得一點閃失。她暗下決心,對不起了,慕容非凡……   
  三日後的深夜——   
  重施故伎,迷暈紅楓後,冷落躡腳輕蓮到廂房不遠處的一簡樸側房前,輕推門扉,跨了進去。   
  冷落踱至屋中緊貼牆的床榻,輕拍床上之人,按捺著心中的焦急,等待她的清醒。   
  她緩緩的醒轉過來,張開眼簾,見身旁站著一人。隨即滿臉驚懼,正微啟口,一把被人摀住嘴唇。   
  「噓!是我!」冷落湊近她眼前讓她看清楚。   
  她愣了一下,看清了來人的面貌,眼角的懼意消散,猛點頭示意,冷落這才放心地鬆手。   
  冷落移步到房中的桌椅旁,隨意坐下,對起身上前的她,輕聲叮囑不要點燈。   
  「小蓮,我前幾日深夜囑咐你的第一件事辦的怎樣?」冷落輕聲細語,攔住正準備行禮的小蓮——從妓院裡買來的假傻子。   
  小蓮吞吞吐吐,猶豫半晌,最後微歎一聲,才把話說出。「東西……小蓮……已經……已經買回來了……」   
  冷落聽後,淺淺一笑, 「很好,把它拿過來!」   
  小蓮拖拖拉拉地磨蹭,很不情願的拿出藏在暗處的一個盛滿水狀物的瓷碗,輕手擱至桌前。「我已遵從小姐的吩咐,將它煎成了一碗藥汁。」   
  冷落瞪著桌上這碗味道刺鼻,顏色古怪的藥汁,合上幽然無神的雙眼……   
  「……落落,為什麼你不是男孩子……他就不會離開我了……」   
  「……我不該生下你……在這世間受苦……」   
  「……媽媽對不起你……只能留下你一人……」   
  「……別了,落落,下輩子不要再投胎做我的孩子……」   
  ……   
  冷落猛然睜開恍惚的眼,面無表情,雙瞳透著堅定,就讓一切結束在自己的身上吧。纖纖素手捧起早已涼去的碗,緩緩的送至唇邊……   
  「小姐,不要!」小蓮慌張地扣住冷落的手腕,眼中充滿擔憂,神色焦急。   
  冷落朝她嫣然一笑,百媚生,輕柔地拉下小蓮的手,無聲的搖搖頭,隨即毅然決然的嚥下了那碗苦藥。   
  「為什麼?」小蓮瞠大杏目,內心苦澀難當。   
  「小蓮,你是不會明白的。」   
  冷落接著說:「第二件事嘛……」冷落輕輕淡淡的莞爾,「小蓮,坐下。」   
  小蓮依言坐在了冷落的身側。   
  「好了,第二件事你也完成了。」   
  「呃!」小蓮一臉愕然,無所適從。小姐這是何意?   
  「不用胡思亂想,第二件事就這麼簡單。」看著小蓮驚愕的表情,笑意爬上了冷落的眼角,痛苦和哀愁推回了心底的藩籬內掩藏。   
  「我已經知會過默家小姐了,我離開後,你仍會留在默府做下人,至於最後一件事……」話到此處,冷落小心謹慎地環視四周,無任何異樣後,唇緊貼著小蓮的耳,嘰嘰咕咕呢語。   
  小蓮越聽越驚駭,話語剛罷,就欲追問。怎麼會……   
  冷落一改柔和面容,語氣充滿強硬,叱令道:「不許多問,只管照做就行了。」   
  見小蓮心生惶恐,她不覺放軟語調,「知道多了,對你沒好處。如果沒有發生此事,你只需在默府呆上三年即可自行選擇去留,無須做任何事;如果真的如我所想發生了,請你念在我曾救你出火坑的份上,幫我做這最後一件事,然後馬上離開默府,好嗎?」冷落微抬手覆在小蓮的手背,充滿了感激,「這份恩情我永不會忘記!」   
  思索半晌,小蓮最終點下了頭,她漾出一朵嬌艷絕美,卻讓人無比揪心的微笑。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6:17

第十六章 逼婚,逃婚      
  默府奢華的大廳裡,處處可見平日穿梭於默府之中的,神龍見首不見尾的,江湖較有聲望的,年輕後起小輩們。冷落、駱絕塵還有慕容非凡也聚在其中。大伙齊匯一堂,吱吱喳喳,議論紛紛,不知默老爺召集大家所為何事?   
  「默老爺、默小姐到!」   
  大堂一下鴉雀無聲,伴隨著狂笑飄進了一坨肥肉,後面跟一瘦肉。   
  噗,怎麼沒人笑?不行了,她的內傷又加重了!每見一次默肥肉,她就受一次內傷,痛苦啊!   
  呵呵……冷落側過頭,偷笑,反正蒙著面紗沒人看得見,無視身旁駱絕塵投來的視線。   
  等肥肉坐定主席,瘦肉坐定旁席,演講開始……   
  「抱歉,讓各位久候。今天聚集大家,是有事宣佈。關於這次老夫家中招婿一事,老夫觀察在座各位數日,心中已有人選,他就是……」旁席的默玉菲難掩嬌羞,頭低低的。   
  席下開始竊竊私語……   
  怎麼招親搞得像宣佈中獎彩票一樣,還來一個大廳宣言,強迫中獎,不知道這可憐的人是誰?開始為他默哀。   
  「……他就是『玉面公子』——駱少俠!」   
  全場一片嘩然,包括冷落在內。心悅臣服之聲,埋怨不滿之聲,比比皆是。慕容非凡還幸災樂禍地拍著呆楞一旁的駱絕塵的肩膀,戲謔道:「恭喜駱兄,真是好福氣啊!」   
  驚愕中回神的駱絕塵毅然推開旁人的祝賀,語調誠懇堅定:「承蒙默老爺錯愛,但在下萬萬不能接受默老爺的美意!」   
  「不識好歹」、「傲慢無理」、「不懂分寸」……一系列貶義詞此起彼伏,大廳一下炸開了鍋,都是些吃不到葡萄,說葡萄酸的人。   
  默老爺的肥肉立即塌了下來,只覺無限壓力置於身上。那麼多肉怎麼會不沉呀!而原本垂頭望地的默玉菲傷心地望著著駱絕塵,面色忽青忽白,兩排扇般的眼睫在臉上形成一道淡淡的陰影,柔弱的身子微晃,顯得更加羸弱不堪。沒想駱絕塵會在如此大庭廣眾之下推拒,給她難堪。   
  「難道駱公子認為小女不夠好?」   
  「呃!默姑娘溫婉嫻淑,是個好姑娘!」   
  「你不認為她可以當個好妻子?」   
  「當然可以。」   
  「既然如此又何以拒絕?」   
  「在下目前仍無成親的打算,而且在下只是粗鄙之人,高攀不起默姑娘,以默姑娘的條件,她值得比在下更好的人。」駱絕塵委婉地道。   
  默老爺神色驟然一塌,臉龐贅肉扭曲成堆。默玉菲含淚掩顏離席,她驀地轉身回頭凝望駱絕塵一眼,蘊著強烈的傷感和怨恨,激得冷落脊背一陣冷顫。憑她做女人的經驗,默玉菲絕不可能就這樣算了!她說過,越柔弱的女人發飆起來就會越可怕,不是沒有道理的!   
  冷落掉轉頭,仰視身側的駱絕塵,精緻如冰雕的俊美側面,不為所動的平淡氣態,佇立在嘈雜怨罵中尤為突顯他的不凡。不過……長得是很出色,卻有一個豬腦袋!連堂上那個長得像豬的都沒你蠢!這事兒能在眾人面前提嗎,明擺著讓肥肉下不來台,也太難收尾了吧。   
  「也罷,默某人也不勉強。」話語似很大度,卻能聞到徐徐怒氣。   
  「承蒙默老爺的熱切款待,在下與舍妹十分感謝,打擾默府甚久,不便再留,特此拜別!」駱絕塵禮貌地躬身向肥肉辭行,離開這個是非之地。   
  「不送!」默老爺臉色立即陰沉,他從沒這麼難堪過,讓他當他的女婿,是他看得起他,他竟如此不識抬舉。   
  話語方落,駱絕塵便拎著冷落走出吵鬧不休的大廳,交代紅楓收拾包袱,即刻離開默府。   
  「駱兄,等等!」   
  剛踏出默府的門檻,身後傳來了陣陣呼喚。冷落眼中閃過一絲不容輕易察覺的光亮。   
  駱絕塵的手輕微抖了一下,恍若未聞地拉著她繼續往前走,來人縱身一躍,擋在了她和駱絕塵身前。   
  「駱兄,怎麼我越叫走得越快啊!」慕容非凡還是那風流痞子樣,悠閒地搖著白折扇,餘光掃向她這方。   
  「那是慕容兄太過敏感。」駱絕塵擋住慕容非凡的視線,眉頭微攏,「不知慕容兄叫住在下所為何事?」   
  一直在慕容手中輕搖的折扇一收,「駱兄,你不該這麼衝動就拒絕那個默老頭的。這樣做勢必會有所不妥。」   
  「什麼不妥?」駱絕塵臉上並無其他特別的表情。   
  「呃……你我都知道,默老頭不是這麼大度之人。」慕容非凡特意壓低了聲調,此處畢竟還是默府的地方。   
  「那又如何?」神情無絲毫懼色。   
  慕容非凡俊眉微蹙,強壓心中的怒火,低喝:「那駱姑娘呢?你不為自己想,也該想想駱姑娘啊!一旦有什麼意外,寡不敵眾,你一人如何保護?」   
  是啊!呆子就是豬腦袋!   
  駱絕塵彷彿被人戳穿了痛處,性感的唇瓣微顫,恍若極度驚愕,俊挺的下頷縮緊,彷彿強壓慌亂,而幽深的暗眸卻陰鷙噬人。   
  慕容非凡將駱絕塵的驟變看在眼裡,忽地啟唇,送出渾厚的嗓音,「我和你們一同上路,也好有個照應。」   
  駱絕塵望著慕容,沉默片刻,才不情願地暗□道:「給慕容兄添麻煩了。」   
  「不麻煩,不麻煩!」慕容非凡懶洋洋的笑容又再度浮現,不時避開駱絕塵的注意窺視冷落,眼眸綻放出莫名的熱力。   
  一行人連夜兼程,日夜趕路,希望在最短的時間內離開默家的勢力範圍。   
  「小姐!你怎麼了?」一聲急呼從疾馳的馬車中傳出。   
  忽地白影飛進車中,車速仍未減緩,暖陽般的嗓音飄蕩耳旁,「怎麼了?」   
  痛——已成為她此刻唯一的知覺!   
  冷落埋頭俯下身捂著腹部……她的下腹好疼,灼熱疼痛的感覺她已強忍了盡1個時辰,有些挨不住了……不行!死也要挺下去,不能有任何異樣!   
  冷落蒼白著臉,眨眨迷濛的雙眸,好不容易焦距對準面前一張略帶焦急的美逸面孔,困難地撐起笑容,輕聲說道:「沒事,不用擔心。」隨即無事狀的側頭責備攙扶著自己的紅楓,「一點小事就如此大驚小怪!」   
  「可是……」紅楓啟口辯解。   
  「沒有可是……我說……沒事……就沒事!」冷落氣力不夠,疼的厲害,只說了幾個字就開始喘氣。   
  「真的!?」駱絕塵話中充滿了十分的不信任,擔憂地望著她,欲上前卻似有所顧忌。   
  冷落坐直身子,迎視他的目光,狀作無恙,原本白到沒有血色的雙頰,染上了一層淡淡紅暈。   
  她心裡清楚,今日的異常定和那碗藥有關。對於藥效反應她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一旦喝下藥汁,必會烙下終生的後遺。   
  對此,她只會慶幸,而非後悔!   
  曾經無數次的從夢中驚醒。害怕,害怕會因她,又多了一個可憐人留在這個無助的世界,重蹈自己的老路。這是她的惡夢,只有她一人承受這煎熬就足夠了……噬心的疼痛如排山倒海般一擁而上,痛至麻痺。   
  呵嗚!此刻的巨痛,牽出了隱藏在內心中的另一個脆弱的自己。為什麼所有的親情都會敗在愛情之下?上天賜予她第二次生命,就只為讓她再一次被同樣稱謂,同樣摯愛的人,為同樣的緣由所拋棄嗎?為什麼被拋棄的總是她?為什麼駱煒森原本疼愛的眼神會被慾望所替代?為什麼?……心口本癒合的大洞早裂開了,一直在淌著心血,經歷的快樂只能緩和,卻縫補不了裂痕。   
  什麼是愛情?只是男人把自己對美色的追逐加以總結並找到作為理由的精神依據罷了。是世間最虛假的謊言。她不想像那兩個傻女人一樣,被如此醜陋的東西所捕獲。她只要自由,她只要平靜!   
  這小小的疼痛她一定能咬牙挺過去!如果這是必然付出的代價,她會笑著接受!   
  冷落恍惚地望著眼前這張盈滿擔憂的美麗的臉龐,隱約能夠尋到他的創造者的影子……是真心?是假意?她已經分不清了!是在為她擔心嗎?還是擔心她如果死了,自己也會……真是諷刺,本是她最信任的人,卻讓她不得不如此防備。   
  不行!不行!不要再想!她要忘卻!她現在是沒有悲傷的駱泠霜,不能再陷入內心深處那塊被壓制著黑暗般的沼澤。   
  「哥哥真想知道我為何會肚子疼嗎?」 一個好的借口掠過冷落的腦海。   
  「快說!」駱絕塵滿臉恨不得替她疼的表情,讓她暫時減緩了疼痛。   
  她故作羞澀,別過臉不看他,喃喃道:「女人家的事啦!」   
  「什麼事?」反應遲鈍!看來得把話說白,他才會明白。   
  「我每次……那個……要來了的時候都會肚子疼。」還好以前月事的肚子痛表演,演得很誇張,能夠瞞過去。   
  「那個?哪個?」駱絕塵滿臉問號。身旁的紅楓最先有所反應,雙頰微紅,原本的憂心神色消散。太好了!她暗忖,紅楓並沒有懷疑。只是……抬頭望著駱絕塵,還有個等著解惑的豬腦袋!   
  冷落忍不住吼了出來:「是月事啦!笨蛋!」   
  駱絕塵怔住了,面龐煞紅,慌慌張張地逃出馬車。   
  看著他狼狽竄逃的呆樣,讓她有了生氣,咯咯大笑,笑得歡愉。虛情也好,假意也罷,至少此刻她是快樂的,就把其他暫時拋下吧,疼痛正在一點點地消退。   
  車外隱約傳來——   
  「駱兄,沒事吧?臉跟猴屁股似的!」   
  「沒你的事!」  
      
第十七章 驚為天人      
  出了揚州城郊,進入林中時,突然出現十來個人攔住去路,道上趕路的馬車突然一個急剎。在摔出去的邊緣,馬車上的冷落被紅楓撈了回來。  
  「怎麼……回……事?」話說一半又被紅楓給捂上了唇,尾音殘留在紅楓的指間。只見一女曖昧地壓在一女身上,就像……總之身子的姿勢十分彆扭,冷落作為被壓者也是有苦難言啊!紅楓,該減肥了,她太重了!   
  「噓!」紅楓隱去柔弱,渾身緊繃。   
  「呃……嗚……」冷落的櫻桃小嘴還在紅楓的掌握之中,有冤不能申,只得立耳細聞車外的狀況——   
  「諸位攔住我等去路,是何用意?」駱絕塵招牌清風聲。   
  「來人可是『玉面公子』?」   
  「正是在下。」   
  「攔得就是你!」陌生音調有股狠勁兒。   
  「在下似乎並不認識諸位。」空氣中瀰漫著異動。   
  「打開天窗說亮話,日前,你可有當眾拒婚,給默家小姐難堪!?」   
  「在下的事,似乎和諸位無關!」駱絕塵話中帶著冷凌。   
  「哼!侮蔑了默姑娘就等於侮蔑了我等。」哇!這麼早就興後援團了,看來明星效應同樣適用於古代。   
  「還沒請教,各位是……」氣氛有些劍拔弩張。   
  「我們就是聞名江湖的『毛方劍客』!」幾種聲音混雜在一起,還真合拍,齊頭並進的,沒有誰把話說岔,可能是他們每次出場的招牌語言吧。   
  咦?「茅房」劍客!噗!控制不住,冷落噴了紅楓一手的口水,紅楓嫌惡地把手移開,猛擦手巾。一個比一個搞笑!這個江湖的人太會取名了!都是些反諷之詞!   
  「我是大毛!」   
  什麼什麼,這下她來了興致,欲掀開車門,被紅楓阻止。冷落生氣地甩回頭瞪她,向她散發一定要,強烈要,死活也要出去的信息。紅楓只好無奈地放下的手。冷落正準備偷笑自己的勝利,不過半傾,臉上卻迫來壓力……   
  「我是二毛!」   
  眼神空中搏鬥數秒,她心裡著急啊,就要錯過了……好嘛!各讓一步得了!她也只能無奈的接受又被紗巾罩上的事實。   
  冷落止不住興奮之情,還沒完全把門推開,就開始往外嚷:「三毛在哪裡?三毛在哪裡?」   
  一個高挑如鐵柱,目測至少有2米的壯漢,從一堆巨人中立出,「我就是三毛!」   
  呀!重創啊!這就是三毛!?那個骨瘦如材,寸釘小矮瓜的三毛在哪裡!?她要看的是那個小布丁,不是他這種電線樁!簡直同名不同命啊!   
  這些她都不和他計較了,為了三毛最有個性的三根毛,她忍了。既然同名,那三根毛在哪兒?一眼望去,一個光溜溜,亮燦燦的頭。靠!還好意思取名叫三毛,該叫禿驢才對,一根毛都沒有的禿驢。   
  冷落站在車沿上,掃視這些「茅房」劍客,啊!一堆光頭,沒一人有毛,乾脆改名叫「光頭暴笑劍客組」多好,名字完全符合其形象。   
  「駱駱,你怎麼出來了?回去!」駱絕塵飄到冷落身側,在她耳畔低吼,透露些許怒氣。   
  她撓撓耳朵,溫柔狀微笑著挨近駱絕塵的耳側,將噪音吼了回去,「我不是犯人!」   
  駱絕塵深皺俊眉,和冷落大眼瞪小眼,進入他倆的互瞪世界,四周的人和物完全被無視了。冷落這一攪和,現在這情況,外患還沒擺平,又添內憂。   
  「大伙,給我上!」狠話中充滿氣憤。估計是自家門戶還沒報完,就被人如此蔑視,怒火中燒,拿起菜刀,呸呸,錯了,拿起大刀,向……她?砍來!   
  冷落瞪大圓眼,她竟成了他們洩恨的目標!?他們是不是忘了來此的原意了?要砍,也該砍駱絕塵啊!她冤啊!關她屁事!   
  「小心!」   
  駱絕塵擋在冷落身前,渾身透著殺氣。單手擱在腰間一抽,銀光閃現,揚立空中,殘留下美麗的弧線,待無數的光影漸漸重合,這才看清,一把軟趴趴的劍已在駱絕塵手中。   
  哇!帥!上次佔他便宜那麼久,都沒發現他腰上竟纏著軟劍。   
  駱絕塵迅速揮下,奔至而來的光頭劍客組成員的招勢。此刻,慕容非凡在不遠處和其他成員廝殺,車內的紅楓和駕車的紅威一躍而下,前來支援,留冷落一人立在車沿邊,看著有若電視劇中武打情節的精彩畫面。   
  「我無意傷諸位,何苦如此糾纏?」駱絕塵打算小事化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邊跟來人過招,邊游刃有餘地勸說。   
  「廢話少說,把命留下。」光頭組一號大喝,呼來小弟,展開另一圍攻陣勢。   
  「當當」,一陣激烈的刀光劍影,原本因人數眾多而看似佔居優勢的光頭組,在駱絕塵等人強勢的武功逼迫下,漸漸出現了劣勢,短短不到半炷香的時間內,聲勢壯大的光頭組被打得落花流水,趴倒在地,只剩不到三分之一還在苦苦支撐。   
  就在此時,殘餘中的一人瞄向冷落所在方位,雙眼充滿嗜血的殺意。   
  糟糕!冷落心警覺,又成為靶子了!果不其然,那人忽然縱身一飛,手上的大刀往她身上揮來。她早作好戒備,一側身,人是逃過了,可滯後的面紗卻被大刀刮了下來。   
  一剎那間,所有的打鬥聲全都停止下來,每個人的表情如出一轍,皆是張嘴瞪大眼的看著她,震驚的表情就像看到了鬼似的。冷落摸摸自己的臉頰,有那麼恐怖嗎?   
  全場唯一清醒的駱絕塵趁勢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朝車沿上的光頭彈射出去,那人一個踉蹌,竟往她這方倒來,絕對是故意的,瞧瞧他邪惡的眼神,她趕緊向右一閃……哎呀!一腳踩空,要掉下馬車了!不忍目睹自己的慘狀,閉起雙眼,等摔個狗爬屎時再優雅的站起來。   
  「咻」!   
  嘎!男人的氣息撲鼻而來,她似乎跌進了一個寬厚的胸膛裡。不會吧!有人給她墊背!?   
  冷落睜開雙眸,倏地四目相交,迎上了充滿愛慕和炙熱的黝黑雙眼。感覺……似曾相識……她反覆挖尋記憶,突地靈光一閃,默府庭院……   
  原來是他——慕容非凡!難怪他的態度會突然轉彎,原來早就瞧過了她的樣貌,害她莫名了好一陣,以為他只是對蒙面的自己有好感,沒想是愛上了她……的臉。   
  一個只看中她皮相的傢伙,更合她意!冷落對他僅存的愧疚也消失殆盡,無意識的一笑。   
  這一笑,光輝照耀了週遭,也令慕容非凡整個人完全愣住,環著她腰間的手遲遲沒有放開。   
  純美雅致,裙裙飄飄,長髮迎風,飄魅神秘氣息,渾身玲瓏剔透,白白嫩嫩光潔如霜,玉琢似的人兒。   
  週遭的所有人都看呆了,直楞楞的望著眼前這天仙般的人。   
  只有駱絕塵,一張俊雅得幾近邪美的面龐,卸去暖意,隱含怒氣;烏瞳深幽邃亮,宛如星辰又見詭譎。手持軟劍,宣洩怒火般,發狠地向呆楞的光頭組颯刺,一眨眼功夫,全都應聲倒下。   
  「放開我妹!」駱絕塵面色一片嚴冰,眉宇間迸出令人悚懼的寒意,將字一個一個的吐出。   
  回過神來的慕容非凡,連忙放開冷落,不捨地退至一米開外,保持男女間的距離,可那炙熱的眼神卻緊緊地鎖定在她身上,沒離開一步。真的是她,驚為天人的人兒!當他看見她的第一眼時,自己就情不自禁的愛上了她。   
  冷落任由慕容非凡上下打量自己,怯生生嬌滴滴地打理著凌亂的衣飾,輕柔搖曳的美感令人神往。   
  駱絕塵看在眼裡,不發一言,原本充滿寒意的眸子漸漸的轉成氤氳的黑霧,臉上噙著暴風雨欲來前的寧靜。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6:33

第十八章 圈中目標      
  這一路走來跌跌撞撞,剛送走「光頭暴笑劍客組」,又來了什麼「三口組」、「兩鼻組」……上吊也不讓人喘口氣,大大小小的阻攔不計其數,打著默玉菲瘋狂愛慕者的幌子,連出殺招。不得不懷疑,猜測,是有計劃來殺駱絕塵的,而非表面的教訓。   
  駱絕塵和他們有那麼大的仇嗎?又不是××過他們的老娘,只是一個八竿子都打不著的女人,值得讓他們前仆後繼地來送死嗎?男人好女色總該有個限度,還不至於如此,幕後肯定有人指使……   
  莫非是……默玉菲!?   
  剛和駱絕塵結過怨的除了她和她老頭外,沒有別人。細想起來,這無數次的截殺如此頻繁,且都發生在默府的勢力範圍之內,來人明目張膽地宣稱為默玉菲鳴不平,這些讓人非常費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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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默老頭就算再小氣,畢竟還是武林四大家--默家的主事。從這點看,也算得上有頭腦的人,絕不可能如此魯莽,輕率行事.再說,無論駱絕塵最後是死是活,默家都逃脫不了嫌疑,由此看來排除默老頭的可能。   
  至於默玉菲,雖然外表柔弱,可她的內心卻讓她無法看透,頗有心機……女人會為了男人失去理智,更會為報復不愛她的男人,變得瘋狂!就算賠上自家的聲譽,也要達到洩恨的目的.早就該想到的,那激得她一陣冷顫的回眸怨憤眼神……   
  女人還真是可怕,寧得罪小人,莫得罪女人!以後若再遇上這種女人,還是明哲保身,閃遠一點好!   
  「吁!大家就此歇息!」駱絕塵淡然地勒住韁繩,原本緊繃的神經恢復了往日的平靜。   
  「是。」紅威也拉住馬韁,馬車緩緩地停了下來。   
  連續趕路兼砍人,無論是心理上還是在身體上,都十分疲憊。近一兩天安靜了不少,總算能鬆一口氣了,猶如衝出了重圍一般。   
  冷落輕移蓮步優雅的下了馬車,當然,在駱絕塵的嚴令下,仍戴著她的鋼盔——紗巾。真不知道這麼做還有什麼意義,臉早被別人看得光光,戴著這東西多不方便啊!   
  走出馬車,是滿天的星斗,她在馬車裡呆得早已不知白晝之分了。四周樹林茂密,古木參天,在這炎熱的七月,感覺陰陰涼涼的,很是舒服。   
  駱絕塵找了處較空曠平坦的地方,點燃火堆,並吩咐紅威和紅楓分別去打獵物和採野果。看來又要露宿荒野了,冷落只得無奈地跟著坐在火堆旁,倚著身後的一棵樹當靠背。   
  「駱妹妹,喝口水吧。」剛坐穩,她的僕人一號——慕容非凡,就遞來了牛皮水袋,慇勤獻媚。   
  看看,她和他的感情可是日行千里,從以前駱姑娘升到了現在的駱妹妹,他也從慕容非凡一躍成了現在的……   
  「謝謝,慕容大哥。」   
  呃!夠噁心的!可,不得已,還是得叫,而且得歡喜的叫……有人聽的心喜,就有人愁,她每叫一次,臉就沉一次,現在一天比一天陰暗了,還真忽視不了他。   
  冷落莞爾地接過水袋,撲閃一下動人的眼睛,電流開始竄出。沒辦法,慕容非凡看不見她的臉,只能以神交(眼神交流)這種方式眉目傳情。冷落正面打的火熱,可背後的脊樑無時無刻不感受到一股冷風襲來,毛孔緊縮。   
  「慕容兄,這一路上辛苦你了!」那冰冷源頭終於發話了。   
  這些天來,對於冷落和慕容非凡的日益親近,駱絕塵始終保持沉默,不發一語,只是靜靜地瞪著,神情陰霾,絕美的容顏整日籠罩在冰冷的寒霜下。   
  「不用客氣,我們是朋友不是!」慕容非凡漫不經心的答著話,眼睛不捨得從可人兒身上離開。他愛極那雙無暇清澈的水靈鳳眸,因為他可以清楚地在她眼中看見自己的縮影。   
  「在下和舍妹不好再麻煩慕容兄。」駱絕塵的語氣加重幾分,驅趕之意已然明顯,可就是有個白癡聽不明白,可能是假裝不明白也說不一定。   
  「駱兄何必如此見外,朋友不就該你助我,我助你……」   
  慕容的客道話還沒說完,就被駱絕塵不耐的打斷,「我們已經離開了默家的勢力範圍,不會再有危險,多謝慕容公子相送之恩,他日必會回報!素不遠送!」乾脆利落,話說得這麼白,估計白癡都聽明白了。   
  慕容這回總算將視線移開,轉向駱絕塵處。   
  「駱兄你,這是,在趕我嗎?」慕容不可置信地望著眼前驟變的駱絕塵。這是那個溫文爾雅、笑談紅塵的舊友嗎?變得竟如此陌生。   
  「是!」駱絕塵緊握雙拳,語氣尖銳,陰鬱的眸光寒凝。   
  「你——」慕容聽了這話,一張俊臉繃的死緊,幽暗的黑眸隱隱浮現怒火。   
  氣氛詭異,一觸即發。怎麼?一個火堆還不夠,還想再點一個?   
  冷落站在一旁,不安地望著他們,這樣下去怎麼得了,拳腳無眼,紅楓和紅威又不在,他們打起來,傷到她可不妙!   
  可能是她的目光太過炙熱,慕容非凡有所察覺,回視於她。停頓半刻,慕容非凡恍然大悟地舒開眉角,神色一轉,黑髮下的眸子燦起笑意。   
  「駱兄,是因為駱妹妹嗎?」   
  駱絕塵僵怔,吃驚,有絲狼狽,彷彿被人戳穿了心事。是的,他無法忍受了!無法忍受在她的身邊,她的心中,還有別人的存在,她只能是他一人的,任何人休想搶走。可是……他有什麼資格去阻止他人接近她?自身難保的自己又有什麼能力去保護她?上天!為什麼?為什麼她是他的親妹妹?又為什麼注定他有那樣的父親?……他垂下臉,不讓人看見他痛苦而悲傷的眼神。   
  冷落心一驚,慕容非凡不會看出了什麼吧?   
  慕容非凡又搖起他的芭蕉扇,逕自說道:「駱妹妹長的花容月色,性情溫和,我甚是愛慕。駱兄,別因為我平日風流不羈,就斷定我是不能托付終生的人,慌著趕我走。我會對駱妹妹用情專一的,我保證!」這些句句是他的真心話,世上的女人他已見得太多,從沒有像駱妹妹這樣,猶如迷住了他的心竅,陷入愛情裡不可自拔。   
  呼!原來是這事兒,冷落鬆了一口氣,沒想旁邊也有一驚慌失措之人同樣鬆了口氣,可隨即的話卻讓此人再次失去理智。   
  為什麼這個人能說出自己的所愛,他卻不可以、不能甚至不敢?憤恨、妒嫉燒盡了他的理性。   
  「你說什麼!?」駱絕塵壓抑不住的大聲嘶吼,臉色黑黯得難看,有力的手臂緊緊鉗住慕容的衣襟,燃著憤怒火焰的黑眸彷彿要燒烙吞噬他。   
  「駱兄,我說錯了嗎?」慕容非凡不解地掙扎,想推開駱絕塵的掌握。   
  冷落見情況有些失控,冒著生命的危險上前阻止,拍打著駱絕塵的手臂。拉扯間,紗巾掉在了地上,她趁機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柔弱樣,包著決堤的淚水,「哥哥,你快放開慕容大哥!」   
  駱絕塵霎時面如死灰,注視著她,眼中凝著傷痛,隨之緩緩地放下手臂,任由慕容非凡推開自己。   
  駱絕塵只是呆呆的癡迷的望著她,呢喃低語,只能看見嘴唇的蠕動,卻無法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駱絕塵的失常,稍微影響到了她一點點的情緒。會嗎?他真的沒變嗎?正想多看他幾眼時,他已轉身,輕功一躍,人就消失在了樹林中,獨留下她和慕容非凡尷尬相對。   
  「呃……慕容大哥,真是抱歉!我哥他……」冷落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先替駱絕塵賠禮道歉。   
  「沒關係,他的心情我能瞭解。如果我的妹子和像我一樣的人交往,我也會很生氣的。」慕容非凡表現的很大度。他還稀里糊塗的,搞不清楚狀況,這樣正好,免得節外生枝。   
  冷落故作羞澀,扭擰著衣角,雙頰緋紅,「剛才……慕容大哥說……說的話是真的嗎?」魚兒要上鉤了!   
  慕容非凡輕柔的牽過她的玉手,充滿愛意的細語,「全是我的肺腑之言,我非常非常喜歡你!」   
  「真的!」她作欣喜狀,不到半刻,神情又黯淡下來,眼眶溢出了淚。   
  慕容非凡慌張笨拙地抬手拭去她不住滴落的淚水,焦急的問:「怎麼了?別哭,我看了心疼。」   
  「可是……慕容大哥,八月十五,你不就要成親了嗎?」她倒要試試自己在他心裡頭佔有多少份量,是否讓他足以為她不惜一切的挖出心肺呢?   
  「誰說的,那是我父母瞎胡鬧,別理他們。」說到父母,慕容非凡的頭就疼。   
  「婚姻不都是父母之命的嗎?我擔心……」冷落越發哽咽,傷心的說不出話來。   
  慕容非凡無奈的吁了口氣,扳過她的身子,緊握住她雙手,心疼的眸光鎖在她的臉上,「看著我,我保證一定解決此事,好嗎?」為了佳人,慕容山莊看來是必回了。   
  冷落止住眼淚,沙啞的問:「真的嗎?不會哄我?」   
  慕容非凡解下了纏繫在腰上的碧綠精緻的玉珮,擱在她的手中,鄭重的承諾:「這是我慕容山莊祖傳的玉珮,雖然不是最珍貴的,卻意義非凡,乃慕容山莊長子配偶之信物,我將它送與你,這是我對你許下的諾言!」   
  「嗯,我相信你!」她悠然一笑,笑中有柔,柔中有媚。慕容眼中的愛意更深。   
  哈!到手了!   
  她心竊喜,沒想到事情進展的如此順利,慕容非凡這麼容易就搞定了,只是——   
  冷落望著駱絕塵離去的方向,視線忽地朦朧,閃過一絲複雜……  
      
第十九章 慕容離去      
  隔日,陽光穿過車窗,狂曬冷落的屁股,炎熱酷悶,沒等紅楓喚她,便自覺地醒來。   
  「小姐,怎麼不多睡一會兒?」 紅楓細心地站在軟榻前,雙手各握一紙扇,為小姐降溫扇風。   
  「天氣太熱了,我睡不著。」紅楓那點風怎麼夠塞牙縫。   
  什麼鬼天氣,熱死人了!   
  冷落使勁拉扯衣領,抓起一把紙扇往裡送風,恨不得將這,裡三層外三層的「皮」給拔了。   
  紅楓見狀,連忙按住小姐的衣領,「小姐,矜持!矜持!」   
  冷落半斜瞥向紅楓,送她一白眼,「『等你小姐我嗝屁了,就知道何謂矜持了!」   
  紅楓頓時啞口無言,眼睛瞪得跟球似的。   
  冷落笑吟吟的又說:「剛才有人在說話嗎?」小腦袋東瞧西瞧的,作勢找尋聲音來源,「可能是幻覺。」   
  紅楓絕倒,完全被小姐打敗,苦瓜又上了臉,無奈放手,「小姐,你喜歡怎樣就怎樣吧。」   
  紅楓的話語方落,冷落連忙開始拔下身上的「皮」。   
  一件、兩件、三件……   
  唉!她古代夏日的衣著,加上肚兜,簡簡單單就有五件之多,能不熱嗎?古代早死的女子中,一定有人是被熱死的,她可不希望是其中之一。   
  唔!終於只剩肚兜和內襯了,舒服多了。   
  「小姐,你覺得慕容公子人怎麼樣?」紅楓柔聲的啟口,邊說邊望著一手搖著紙扇,一手手肘撐著頭部,側臥於軟塌上,悠閒狀的小姐。   
  一雙炯亮清澈的眼緩然睜開,一抹靈慧的黠光轉瞬即逝。   
  「慕容大哥嗎?……讓我想想。樣貌英俊,比不上哥哥俊;江湖地位高,比不上爹爹高,總的說來還不錯!」冷落慵懶的一笑。   
  「那……小姐,是不是很喜歡他?」紅楓的話裡有絲緊張。   
  冷落眼底的笑意加深了幾分,她還是沉不住氣了。   
  「喜歡啊!」   
  「真的嗎?」紅楓緊張的追問。   
  「真的!就像哥哥一樣的喜歡!」冷落起身坐在塌沿,臉上充滿疑問:「怎麼了?我多了一個哥哥,不好嗎?」   
  小姐真只當慕容非凡是哥哥嗎?   
  「不是不好,只是昨晚奴婢採拾野果和紅威回來時,見小姐和慕容公子相談甚歡,而少爺卻不在,有幾分疑慮罷了。」還是先探探小姐的口氣再做打算。   
  「昨晚嗎?本來我、哥哥和慕容大哥聊得好好的,我無意間提了一下默姐姐,哥哥就翻臉了,一氣人跟著消失。我只顧著向慕容大哥賠禮說情去了,和慕容大哥有那麼親近嗎?」冷落疑惑地直揉她的小腦袋,煞是可愛動人。   
  真是這樣?   
  紅楓小心的察言觀色,卻未發現任何的異樣。隨即試探的說:「可是……奴婢看的出來,慕容公子愛慕著小姐你!」   
  「不會吧!我怎沒看出來?是紅楓你瞎想的吧。」冷落訝異的眨著眼睛。「再說,人家慕容大哥八月十五就要成親了,游江那日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那天,慕容公子沒說會接受啊!」紅楓甚覺不妥。   
  「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由得他說不嗎?」正好用默玉菲的話來搪塞,古代就盛行包辦婚姻制。   
  「這話也沒錯。」紅楓覺得有幾分道理。   
  「而且啊!你小姐我的眼光可是高的嚇人。比哥哥、爹爹差的通通都不會考慮!」見紅楓仍有懷疑,冷落繼續加強攻勢給紅楓洗腦,現在還不是打草驚蛇的時候。   
  希望真是如此,可不怕一萬,就怕萬一,還是提防點好,免得到時沒法交代,就會……倏地紅楓一身冷汗,發背沾衣。   
  失蹤了一宿的少爺終於回來了!   
  紅威趕緊迎上前去。   
  可是……少爺臉上一貫的和煦陽光,竟消失的不留一點痕跡,整個人隔在一層冰霜之中,讓人不自覺的迴避,不敢親近。   
  「……少爺……」紅威擔憂的望著少爺,不知說什麼好。   
  「紅威,去準備一下,繼續上路。」冰珠子般話語,傳來陣陣涼意。   
  「吁!停車!」   
  奔馳於前的兩匹駿馬和身後的馬車,隨之停在了一個三岔口處。   
  「慕容公子,這是何意?」   
  駱絕塵見喝止停車的慕容非凡下了馬,輕功一躍,身形穩健如飛的跟著下馬落地。   
  紅楓也攙扶著輕紗遮面的小姐,下了馬車,走上前去。   
  對於駱絕塵質問般、含有敵意的語氣,慕容非凡並無不滿之神色。   
  「這分岔口其中一條通往慕容山莊,小弟因有事要回山莊一趟,故在此向各位道別!」   
  此話一出,讓眾人不敢相信。   
  怎麼會?慕容非凡不是很喜歡駱駱的嗎?怎麼會這麼輕易的離開?駱絕塵緊蹙雙眉。   
  莫非慕容非凡真是趕回山莊成親?太好了!他人走了,自己也放心了!紅楓明顯的鬆了一口氣,心中的疑慮全消。   
  駱絕塵和紅楓的反應盡收冷落的眼底。呵!她的一石三鳥之計奏效了!既沒打草驚蛇,又能讓魚兒上鉤,還爭取到一段時間來……   
  慕容非凡果然很白癡。冷落的腦海浮現出昨晚與慕容非凡的對話……   
  「慕容大哥,先不要把我們的事告訴我哥,好嗎?」   
  「為什麼?」   
  「剛才我哥險些殺了你,可見他十分不想讓我和慕容大哥你在一起。如果他知道我們己私定終生,恐怕……」   
  「那……如何是好?」   
  「不如,你先回慕容山莊,等你把事兒了了,再到杭州找我。我們下一處遊玩的地方是在杭州,可能會在那兒呆上3個月左右,加上路上的行程,大約半年。你可要快點把事解決了哦,到時在杭州來個不期而遇,這樣既證明了我倆的緣分,而你又無婚約在身,想必哥哥也不會再阻止我們了。」   
  「真是個好辦法!你這鬼靈精!」   
  ……   
  「慕容大哥,路上小心!」冷落率先上前和慕容非凡道別。   
  「呃,駱妹妹也要多多保重身體。」慕容非凡雙眼凝注著眼前人,眼中滿是深情。   
  一分鐘過去了……   
  兩分鐘過去了……   
  三分鐘過去了……   
  慕容非凡的眼睛連眨都沒眨一下,一直鎖在冷落身上。   
  一個字——強!   
  世上還真有男人為看女人,看得眼珠子都不轉了的。以前聽別人講還不相信,今天算是長了見識。   
  冷落不斷的向慕容非凡眨眼睛暗示——有完沒完呀,還不快點上路,烈日下罰站可是會長斑的!   
  不知道他的魂溜哪兒去了?甩都不甩她。   
  冷落心氣上升,凶光乍起,再看!再看,就把你吃掉!   
  慕容非凡驟然一冷,回過神來。   
  哼!給你溫柔你不要,偏偏喜歡暴力!   
  慕容非凡眷戀不捨的收回貼在冷落身上的目光,隨後向眾人抱拳,「各位請!」   
  「請!」   
  慕容非凡一步一回首地走向他那匹黑色駿馬,跟著翻身而上,然後快速的策馬離去。   
  「紅楓,去把水袋裝滿水。」   
  隨著馬蹄聲的遠去,駱絕塵眉目一凜,深邃的眼瞳底下映著飄忽的莫測。   
  「是,少爺。」   
  紅楓領命離開。   
  「說呀!」冷落悠然的音調如山中清泉迤邐,無情緒的淡然。   
  駱絕塵漠然不語的看著她。   
  靜!沒有任何聲響。   
  打破平靜的是一陣狂風,從三岔口的風口處刮來,揚起了駱絕塵那狂亂的發,淡拂過那雙沉凝複雜的眼。   
  「你把紅楓支開,不就是有話要對我說嗎?」一抹冷然慧黠的笑意由她嘴角勾起,起於無形又似漫不經心,反透著奇詭的微笑。該怎麼哄他,他才會相信呢?   
  駱絕塵黑瞳凜冷,眼神一步也沒離開她,「告訴我,為什麼慕容非凡會離開?」   
  「他不是說了嗎,有事要回山莊。」冷落輕描淡寫的說。   
  駱絕塵情緒駭然緊繃,猛力抓住她的肩頭,抿著嘴咬牙切齒的道:「我要聽的是實話!」   
  冷落慢慢的抬起頭,圓滾的雙眸不解的望著他,「難道他說的不是實話嗎?」   
  「你——」駱絕塵直直地瞪進她的心坎裡,明皓的眼瞳中有著探究,雙手不覺加重了幾分力道。   
  「哥哥,你抓疼我了!」冷落眼眶霧起,梨花般的淚珠緩緩地沿著輕紗滑落而下。   
  他猛地抽回手,眼神仍不放鬆的盯著她,聲音異常的冷靜,「駱駱,你知道嗎?當你叫我哥哥和呆子時,是兩個不同的你!」   
  冷落徒地一怔,但也只有一瞬間,快得連駱絕塵都掌握不到。   
  「哥哥,你在說什麼啊?駱駱怎麼聽不明白!」她深受困惑般的眨著那雙無辜的雙眼,無懼地迎向他的目光。   
  好半晌,時間似乎就此停了下來。   
  駱絕塵閉上眼睛又睜開,一片晦暗,「我仍是不被信任的是嗎?……我會等,等你肯信任我的那天!」   
  望著駱絕塵堅定的眼神,不安在冷落的心中不斷擴散,他真的會為了一根「頭髮」,放棄生命嗎?   
  不!她不相信!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6:44

第二十章 吃人夜      
  一輛馬車停在了道邊的一家客棧前。   
  一清逸絕美、陰柔的不辨男女的人,攙扶著一身材嬌小、鵝黃紗巾遮顏、氣韻不凡的女子下了馬車,走進客棧,尾隨著的是一婢女打扮的柔弱女子。   
  客棧裡只坐了一半的客人,皆是一些商人,有些則是武裝打扮的漢子。   
  長相出色的人,免不了引來側目,有些竊竊私語,有些浮笑亂語起來。   
  小二端來飯菜,冷落就開心的吃起來了,毫不在意他人的目光。這幾天風餐露宿,很久沒吃一頓像樣點的東西了。   
  冷落一口飯還沒吞下去,就聽見身後一陣奸笑。   
  「美人,要不要大爺我陪陪你啊?」   
  唉!長得美,就是容易被人搭訕。   
  冷落側過小臉,想看看是誰這麼有眼光,隔著紗都知道她是美人……   
  只見那三名惡棍色迷兮兮的,猛朝駱絕塵流口水。他們口中的美女竟是駱絕塵!?   
  哼!沒長眼睛的傢伙!   
  冷落埋頭繼續吃飯,不理他們。   
  「小美人,大爺也來陪陪你吧!」   
  這回說的該是她了吧。冷落連忙又抬起頭張望……   
  那三個惡棍中的一人往紅楓的方位靠了過去。小美女是紅楓!?   
  怎麼就是沒她?這可是對她的重大打擊啊!冷落放下碗筷,胃口全失。   
  眼看三個惡棍還差幾步就到桌旁了,忽地「咻」一聲。三人同時慘叫,手背上插了幾支筷子,血流如柱。   
  「滾!」   
  駱絕塵面容如霜,字字如冰,嚇得三人連滾帶爬狼狽地逃出客棧,只留下一句有著悠久歷史的名言——「給我記住!」   
  哈!記住?記住什麼?記住今天他們自己的醜態嗎?她當然會記住!   
  冷落好心情的睨望駱絕塵,沒想,回她的仍是冰冷似雪的臉。冷落內心無法壓抑住的不安趁機又竄上了心頭。   
  從慕容非凡離開的那日起,駱絕塵就像變了個人似的,彷彿是從和煦的春風急轉為寒冷的冬雪。   
  他擺臉色給誰看呀?不就是她嗎?卻弄得這樣人盡皆知。   
  紅楓已經無數次的打探其中的緣由,都被她搪塞了過去,說是因為默玉菲的原因。可長此下去,只怕……   
  人,尤其是男人,對世間的諸多慾念好比頭髮,愛情只是其中的一根,和自己的生命比起來,失去它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可駱絕塵竟為了那根可有可無的頭髮,成了她所布棋局中最不安定的一子。   
  不行!她決不允許自己精心設計了三年的局,毀在他一人之手!得想個辦法……   
  冷落的嘴角揚起了一抹攝人心魂的微笑,暗眸閃著令人捉摸不定的詭異光彩。   
  月黑風高,吃人夜——   
  冷落鬼鬼祟祟地環顧四周,確定無人後,輕推房門,剛跨進屋內,「砰」的一聲,一股異風乍起,門扉瞬間關閉。   
  冷落背後突然冒出一道巨大的黑影,緩緩迫近。冷落本能的想轉身,一隻手從後頭攬住她的脖子。   
  「是誰?」聲音在她的頭頂響起,沒有一點溫度。   
  冷落沒有回話,只是往後靠,讓自己的背脊緊貼著那寬闊結實的胸膛。   
  鼻息間襲來了一股熟悉的淡雅清冽香氣,駱絕塵一怔,將懷中的人旋過身。   
  「駱駱?這麼晚來是有什麼事嗎?」   
  駱絕塵俯視眼前的人兒,胸口一緊。   
  透過窗外暈黃的月色,她的容顏似假似真的幽然縹緲。身著單薄的近乎透明的衫裳,香肩微露。從微敞的衣領看去,裡頭竟只著一件艷紅的肚兜,如絲的秀髮侵瀉在肩頭,澄澈如夜明珠般的美眸似水蕩漾,直直地凝望著他,彷彿全部的意念、思緒甚至靈魂都被她吸取過去,讓他移不開視線。   
  兩人的距離近得可以感覺到他吐納的溫熱鼻息,和火熱的身軀體溫。   
  冷落微抬玉手,拇指親密地畫過他俊逸完美的臉龐,半啟紅潤的菱唇,「還記得你離莊時,我說過的話嗎?」   
  駱絕塵的全部注意都落在她那兩片一張一合紅艷小嘴上,誘人的想咬上一口,「什麼?」   
  「不管是何時,都要笑。開心也要笑,傷心也要笑,因為……」   
  駱絕塵沒等冷落說完,便接口,「伸手不打笑臉人!」   
  冷落臉上浮著笑意,「你還記得?」   
  他的面孔不再那麼嚴肅,染上幾分柔意。「只要是你說過的話,我都記得。」   
  冷落不留痕跡的更偎近他三分,近到差點頰對頰地貼在一起,凝眸相視,能清楚的從他透澈湖水般幽眸中看見自己。   
  「你喜歡我嗎?」   
  「喜歡。」   
  「那……你愛我嗎?」   
  這話彷彿打破了所有的夢境,將駱絕塵被迷的神魂顛倒的理智送了回來。   
  他的眼神開始慌亂,閃躲著她的目光,急迫地想要推開貼在身上的人兒,可又怕傷了她,不敢用力。他在幹什麼,她是他妹妹啊!   
  冷落掂起腳尖,雙手攫住他的臉龐,鎖住他的視線,而搖晃的身子一股腦兒全依偎在他的懷中,讓他無法逃避。她身上的清冷香氣撲鼻而來,稚嫩香甜的呼息吹拂在他的臉頰,挑逗著他的心,讓他再度沉迷,無法自拔。   
  「告訴我!你愛我嗎?」答案她早已知曉,可就想聽他自己說出來。   
  駱絕塵收緊兩臂,霸道的將她納入懷裡,擠壓掉盤繞在彼此間的冷空氣,兩具身緊緊的貼在了一起。   
  「是的,我愛你!很愛很愛你!」他附在她的耳畔低吼,眼眸溢滿了痛楚和淒苦。   
  他想這麼做已經很久了,只是,他拚命壓抑這份渴望。如今潛藏在他內心的野獸已經破籠而出,無論將來會發生什麼,再也沒有任何力量可以制止他。   
  「想聽我的回答嗎?」   
  駱絕塵加重力道,狠狠的摟著她,彷彿想將她的身體、她的心,她的每一分、每一寸全部都揉進他的身體裡。   
  「不!我不想知道!」   
  他不想看見她嫌惡的眼神,不想聽見她冰冷的聲音,只想就這樣抱著她——   
  直到永遠!   
  啊!她要死了!要被抱死了!   
  駱絕塵的銅牆鐵壁壓得她喘不過氣來,她為求自保,只得重重的咬了一下他的耳朵。   
  「啊!」   
  她總算贏得了一點呼吸的空間,抓緊時機,把話說出,「我也喜歡你!」   
  駱絕塵雙肩抖動了一下,暗□低語:「妹妹對哥哥的喜歡……」   
  一根春蔥玉指貼上他的嘴唇,她含情的美目直視著他,眨也不眨。   
  「女人對男人的喜歡!」虛幻的聲音飄散在空中。   
  駱絕塵癡迷的注視她,惹憐的纖逸,誘人的艷麗,有透著無邪的清淨,如魔魅勾動人心。他的眼神轉為深邃,俯身攫住她的雙唇,急切蠻橫卻不失溫柔。   
  他試探的伸出舌尖撬開她的貝齒,探進她誘人的絳唇內,蠱惑著她的丁香舌與他的火舌緊緊交纏在一起。   
  「嗯……」她情不自禁的嬌呤出聲。   
  駱絕塵極盡溫柔的在她的唇內游移著,不斷的吸吮著她口中甜美的蜜汁。   
  冷落全身虛軟的偎靠著他,一雙藕臂出於本能的圈住他的項頸,讓兩人急遽的心跳聲相互呼應。火熱的回應著他熟稔的引誘,他的每一次吸吮,將她體內的熱情一點一滴的釋放出來,不自覺深陷情慾的迷霧中。   
  駱絕塵抬起頭,離開她的唇瓣,一個使勁,將她攔腰抱起,平放在床榻上。   
  繼而附下身,將自己的吻落在她的額頭、眉心、鼻尖、臉頰,吮啄她的耳垂……   
  不會想要報她剛才的一咬之仇吧。   
  冷落慌張的別過臉,不讓他的唇停留在自己的耳畔。   
  「信任我,我是不會傷害你的。」   
  駱絕塵凝望著身下自己深刻愛戀的女子,幽深的眸子含著溫柔,臉上滿足的表情像是擁有全世界,再也別無所求。   
  冷落一怔,他臉上的幸福,竟將她的心緊緊揪住,令她驚惶地弓起身子,雙捧他的臉頰,主動吻住他的薄唇,臉上的神色複雜混亂。   
  她的吻驅走了駱絕塵所有的道德枷鎖,點燃了他的慾望,像一場無邊無際的烈火,如火如荼的蔓延開來。   
  他將大手覆蓋在她薄如輕紗的單衣上,隔著衣料揉搓著她的雙峰。他不滿足地開始動手褪去她的單衣,劇烈起伏的肚兜裡有著掩藏不住的春色,讓他呼吸急促。   
  他不再猶豫,自動的卸除身上的衣物,全身赤裸裸的將她壓在身下,接著大手一扯,將她的肚兜丟置一旁,然後抬高她的身子,吻住那高聳雪白的乳峰,吸吮著她挺立的蓓蕾。   
  纖合度的身材,傲人挺立的雙峰,加上絕美的臉蛋,她美得令人屏氣凝神,性感得叫人發狂不已。   
  他伸出長腿頂開她的雙腿,讓自己可以輕鬆的置身於她的體內。   
  他的大手再度回到她誘人雪白的乳峰上,輕輕的揉搓著她的柔軟。   
  冷落因他的愛撫,感到全身一陣燥熱,彷彿有千萬伏特的電流,借由他的手尖傳遞至她的全身,侵著她的四肢百骸。   
  她忽地覺得全身癱軟無力,駱絕塵的歡愛技巧竟如此高超,使得她輕易的融化在他的熱情中。   
  一陣嬌喘的聲音由她的口中輕溢而出。   
  他的大手向下探索,撫觸著她神秘的女性柔軟地帶,在茂密的叢林中,找尋到誘人的幽谷。   
  他伸出大拇指,揉搓著嬌嫩且柔滑的小蕾瓣,然後再往下延伸,將中指伸進她緊窒的甬道中。   
  「哦!」   
  當他的大手探進她的性感地帶時,她本能的將大腿夾緊,卻只是將他的手指夾得更緊罷了,令她嬌柔的身軀輕顫不已。   
  駱絕塵的手指不斷的在她的體內律動著,一陣陣溫熱的愛液,隨著她高漲的情慾而淌出,整個身子早已做好迎接他進入的準備,只等他熱情的付出。   
  「你……你有多愛我?」冷落難耐的拱起身子,眼神迷濛,白皙的容顏上佈滿彩霞。   
  「始至不渝,今生無悔!」他粗嘎的語氣中飽含著強烈的慾望。   
  駱絕塵感覺到下體傳來一陣亢奮且痛苦的感受,挺立的男性慾望早已呼之欲出,迫不及待想與她結合。   
  他捧高她的臂部,讓她神秘的幽谷完完全全呈現在他的眼前。   
  「我愛你——」駱絕塵濃厚的呼吸聲,輕輕吹動著她耳畔間濃密的秀髮。   
  突地,一個溫柔的挺進,他將自己碩大的男性慾望挺進她的小穴中。駱絕塵一愣,他的進入沒碰到任何的阻力……   
  冷落沒讓他過多的思考,性感的長腿像籐蔓纏繞住他結實的腰際,熱切地迎合他的進入。   
  駱絕塵的情慾終究還是戰勝了理智,瘋狂的讓自己投入這場歡愛中。   
  一次比一次的深入,使冷落的口中呢喃出聲聲的嬌喘聲,她再也按捺不住體內激盪的熱情,讓聲聲的呤哦由嬌羞的口中溢出。   
  此刻,已沒有了兄妹這一道德枷鎖,有的只是男人和女人最原始的韻律,讓他和她完完全全沉溺於其中……   
  良久,嬌喘聲逐漸變弱,激情浪潮褪去,兩具赤裸的身軀沐浴在淡淡的月光下。  
第二十一章 各有所思      
  月光穿過淡淡的雲層,透過敞開的木格窗,灑滿了一室,照在兩具赤裸的身軀上。   
  激情過後,冷落虛軟無力的癱在駱絕塵的懷中,帶著微微的喘息。   
  駱絕塵拂開她汗濕的額發,凝視她許久,眼中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痛楚,她竟已不是處子之身。擋不住的妒意翻騰而來……   
  是誰?是誰奪走了她的初次?   
  不!不可能!她是沒有機會能和別的男人……   
  除了——   
  他!?   
  駱絕塵的身子頓時僵硬得如同石像,不敢往更深一層猜想,黯淡的眸子裡藏著痛苦。他情緒激動地緊緊將她攬在懷中,不留一點縫隙。   
  「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你你你……」   
  「你是張學友的徒弟嗎?這麼會唸經!」讓她想起了「東成西就」。   
  冷落好笑又好氣,單手抵著和她的小臉零距離接觸的胸膛。他的怪癖真多,有向樹袋熊發展的趨勢!可憐的還是自己,整個是被巨無霸式的樹袋熊壓著的纖細小樹,還是最弱的那根!   
  「張學友?」他不捨的稍稍挪移位置,以免真的將懷中的人兒壓碎。   
  冷落美目往他臉上一瞟,成45度斜視,顯得嬌媚動人,「囉嗦的男人!」   
  「我就是要對著你唸經,這樣,你才會把話放在心裡,不會左耳剛進,右耳就出。」駱絕塵埋下頭,愛憐的吻著她的額頭,嗅著她馨香的髮絲。   
  他還真夠瞭解她的!   
  「你不是我第一個男人,不介意嗎?」她蔥白玉手撫上他的臉龐,指尖描繪著他俊美無鑄的容顏,臉頰上沉著哀傷。   
  駱絕塵的身子微顫了一下,晦黯的迎視上她的眼,沉默許久,聲音暗□滲著一絲無奈和苦澀,「……不介意……」   
  「你不介意,我介意——」冷落淡淡的扯動嘴角。   
  駱絕塵錯愕的望著她,正想開口強調自己真的不介意,誰料……   
  「為什麼我不是你的第一個女人!」一股酸味瀰漫在空中,就像自己的東西被別人搶走了。   
  「那是因為……」   
  駱絕塵想要解釋,卻不知從何說起。   
  從他懂事開始,他身邊的女人除了她,還是她。他從沒想過什麼叫男女之情?什麼叫手足之情?   
  只是一日不見著她,他便會非常思念她;她捉弄他時,他寵溺放任;她受傷時,他心疼萬分;她不開心時,他想盡辦法博她一笑……只要有她在他的身邊,他就覺得快樂。   
  他和她會永遠在一起,他從沒想過會有分開的一天,直到——   
  被「他」遣下山……   
  外面的世界和紅莊的平靜,真的很不一樣。繁華的城鎮,熱鬧的人群,還有孤獨的自己……   
  她還好嗎?沒有他在她身邊,她習慣嗎?她有沒有在想他呢?……   
  越想他越覺得寂寞,不自禁地去了據說能排解世間所有孤寂的地方——勾欄院。一個穿著暴露,濃妝艷抹的女子不斷親吻、挑逗他,讓他有了一股衝動,尋到發洩的管道,進入那女子的時候……   
  嘴裡喊的,心裡叫的,卻是他的妹妹!   
  他感到害怕、感到心慌,他怎麼能對自己的妹妹產生情慾?太邪惡污穢,不能原諒,他真是禽獸不如的東西!   
  或許「他」早就知道了他骨子裡那邪惡的慾望,才讓他下山的?   
  天哪!誰來告訴他,他該怎麼做呢?   
  他能想到的只有逃避,勾欄院成了他常去的地方。慾望的沉淪,成了他忘卻的手段。在女人溫香體熱的懷抱中,放蕩、荒唐、放縱、麻痺……   
  自我放逐的生活,仍然沒能揮去她的身影,他的心愈加空虛。當一年期滿,回到紅莊見到她的第一眼,他陡然恍悟——他深深的愛著這個女人!   
  什麼是對,什麼是錯,一切都變得不再重要,只要她能在自己的身邊,就算永遠只能是哥哥,他也很滿足。   
  他理順了自己情感的同時,也察覺到了許多以前從未留意的事。「他」為什麼那樣看著她,如此露骨的眼神;為什麼短短的一年,「他」的侍妾一下多了許多,而且都能從她們身上找到她的影子;為什麼「他」要限制她與旁人的接觸……   
  這一切的一切,讓他心驚膽戰,這才是遣他下山的真正理由!?恐懼油然而生,「他」瘋了嗎?「他」是她的父親啊!   
  不行,他不能讓「他」毀了她!   
  他要變強!即使他不能使她幸福,至少也要守護她的幸福不被「他」所奪去!   
  再一次離開紅莊,他有了目標。他努力地在江湖中磨練著自己,勤於練武,虛心向武林高手討教……武林大會上,和黑堡主的一戰,他受益匪淺。他滿懷信心的回到紅莊,以為自己能……   
  哈!他真是太天真了!他一直都在「他」掌中跳舞,自己卻一無所知,還在那兒沾沾自喜。他根本不能戰勝「他」,反而還被……   
  現在,他最不願發生的事發生了,他一直以為「他」只是想,不會真的做;一直以為他還會有一絲的理智,結果,她還是被「他」給玷污了……   
  他閉上雙眼,已無力再承受……   
  上天啊!就讓這所有的罪,都懲罰在他的身上!   
  他發誓,要付出所有,讓她得到幸福!   
  駱絕塵掩去自己的傷痛,睜開雙眸,深情的凝望著身下的人兒,「你會是我最後的一個女人!」   
  「男人總是喜歡說動聽的甜言蜜語,但是,真實度令人質疑!」冷落對他的話嗤之以鼻,一點也不相信。   
  「我騙過你嗎?」   
  「當然有,你忘了,就是『採花』一事。」她揪住他的小尾巴不放。   
  「呃……我……那是……」駱絕塵一下懵了,支支吾吾,結結巴巴。   
  冷落不耐地打斷他支來支去都還沒支出的話,「過去的事就算了,我也不和你計較。」   
  她眼波流轉,綻顏一笑,美得朦朧清絕,透顯一股莫測高深的韻致,「如果我讓你向左走,你會向右走嗎?」   
  駱絕塵將他的手掌移至她的臉頰,輕輕磨蹭,深凝地鎖住她,「我會向著你走!」   
  冷落臉龐為之一怔,眼瞳深處竟訝異的出現了一抹溫柔與動容。   
  不!不能讓他再這樣影響她的心緒,任何的情和愛都只會讓人毀滅,她經歷的痛苦還不夠多嗎?還沒接受教訓嗎?只有無情冷血才不會再受到傷害!   
  冷落雙手環抱他的脖子,將手指埋進他的頭髮,往下一壓,輕啟雙唇,貼印上他的唇瓣。   
  駱絕塵愣住不到三秒,便奪回了自動權,他炙熱的舌描繪著她誘人的唇線,細細的品嚐她獨特的清冽氣息,他將所有的愛戀化成一個個溫柔的吻,覆蓋在她的唇齒間。   
  他的親吻是如此輕柔、挑逗而甜美,他吻過她精巧可愛的下巴,然後輕舔著敏感細膩的耳垂,用舌試探她粉嫩的耳窩,她渾身戰慄著,一陣又一陣的酥麻感傳遍她的四肢百骸。   
  就讓她被情慾所掩蓋吧!掩蓋住那浮動不穩的心緒……   
  駱絕塵的雙手不安分的游移到她的胸前探索,那對稚嫩的粉紅色的蓓蕾,逐漸在他的揉捏下再次挺立、綻放。   
  他的唇沿著她雪白的頸項,一路親吻著她的肩胛骨,傲人的玉乳,來到平坦的小腹。他的舌尖不斷地往下探索,在她白皙的肌膚上粘上斑斑濕痕。   
  當他的舌尖滑過那柔軟、嬌嫩的三角地帶時,冷落羞澀的夾緊雙腿。   
  「不要!」這聲抗拒是如此微弱。這樣的歡愛方式太親暱了!   
  「沒關係的。」駱絕塵溫柔的扳開她的雙腿,埋下頭,直探那濕濡的小穴中。   
  他的舌尖狂野地吸吮、舔弄著她紅腫的蕾瓣,挑逗著她的每條神經。   
  冷落感覺到自己的身體淌出一陣濕液,自她緊實的幽穴中溢出,彷彿有把火焰在體內狂燒、蔓延。   
  駱絕塵也感覺到了她的高亢與燥熱,這麼強烈的反應,將他體內的熱情引爆到最高點。   
  「我要你!」他再也按捺不住,將他早已蓄勢待發的硬挺再次滑入她的體內,並在她的甬道內做出最狂野的舞動。   
  冷落半瞇著雙眸,情難自禁的從口中送出陣陣吟哦聲,她的指尖深陷於他的背脊,覆上一條條激情的指痕……   
  那銷魂的激情聲浪,令他的慾望更加的猛烈,在她的體內更瘋狂的馳騁著。   
  她搖擺著臂部,配合著他規則的律動,不知疲憊的一次又一次合奏和諧的奏鳴曲。他們的身體完全的密合,可說是天衣無縫。   
  駱絕塵在她的體內做最後的衝刺,他情不自禁的低吼一聲,然後將溫熱的種子噴灑進她的幽穴中,兩人同赴慾海的高潮……   
  駱絕塵挪移開她的身子,見她早已全身酥軟無力地昏睡在了他強壯臂彎中。   
  他愛戀的吻了她略微淤青的唇瓣一記,才安心的擁抱佳人,滿足的進入夢鄉……   
  過了好久,身旁傳來他穩定的呼吸聲,佯裝昏睡的冷落睜開雙眼,小心地移開攬在自己腰間的臂膀,起身,迅速穿好衣物。然後輕移蓮步至床邊,無聲息的將她小巧的臂部擱在床沿上。   
  凝睇著床上熟睡的駱絕塵,冷落的心中複雜無緒。   
  對於駱絕塵,她從沒產生過利用他的想法。兩小無猜的日子,是她最難忘的,他在她原本黑暗的世界中,劃下了一筆永遠無法抹去的亮色……原來自己還有笑的能力,還能真心的綻開笑容。   
  為什麼人就不能永遠像孩提時那樣的單純,一定要扯上愛?愛只會讓一切都變味……   
  他的愛讓她感到了不安和威脅,還有更多的是危險。事情開始變得無法控制,她不想將他拉進網中,可如果再任由他這樣下去,紅楓一瞭然,必立刻傳書給駱煒森,她就再也沒有了機會,而他也會……   
  現在還不是掀底牌的時候!一定要穩住駱絕塵,為了他,更是為了自己!   
  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陰,從他哀傷的神情和無奈的語氣看,他肯定以為她的處女膜是被駱煒森所破。這樣也好,不管先前他是否也和紅楓一樣,是駱煒森用來監視自己的工具,但現在他必不會和駱煒森站在一起,她的猜忌減少了,心中的重擔也輕了不少。   
  可是,愛情從來都是不可靠的,說不準,哪天就變了。不過現在也只能冒險一試,哪怕只能維持一段時間,對她來說也就足夠了,至少短期內他不會背叛她……   
  冷落彎身,在他的額頭烙下輕柔的一吻,喃喃低語:「無論將來發生什麼事,你都是我最喜歡的男人!」   
  床上本應熟睡的人,緊閉的眼瞼抖動了一下,一晃而過,好似錯覺。   
  冷落站起身子,側身轉頭,當視線一離開床榻,原本戀戀不捨的神情愕然被一抹淡淡的笑容所取代。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7:24

第二十二章 雲娘之死      
  當第100個路人神情怪異地閃躲開他們的時候,冷落強忍住想要發飆的情緒。   
  微笑是一件很好的事,在一天中對十個人微笑,會很快樂,對十五個人微笑,則會感到很幸福,如果一整天都保持微笑,別人可能會……覺著這人是瘋子!   
  比如說眼前的這個男人!   
  他不僅是瘋子,還是中了邪的瘋子!見人就笑,見物也笑,甚至他一個人沒人惹他,他還笑!   
  她快要忍不住了,想……想上前踹他兩腳……   
  「小姐,少爺這幾天怎麼了?看起來怪怪的?」紅楓湊到小姐的耳畔小聲問道。少爺已經連續笑了好幾天了,她背上的寒毛也遲遲下不來。   
  「我估計,是這幾天他的便秘終於拉出來了,在那兒暗爽唄!」 聲音不大不小,足以讓他也聽見。   
  唉!冷落心中不由得感歎,他不笑,她擔心;他笑,她更擔心。他還是皮笑肉不笑得了。   
  「在說我什麼壞話呢!」駱絕塵飄到冷落的身邊,寵暱般捏捏她俏挺的鼻尖,春風拂面。   
  不經意流露出的情人間的親密,讓冷落有些心慌,做賊心虛的那種。她的眼角偷偷瞄向身側的紅楓。呼!還好!還好紅楓在這方面夠遲鈍!   
  「好話不說兩遍!」冷落邊說邊往後挪一龜步,非常細微的距離。   
  「可是你說的是壞話呀!當然可以說第二遍!」   
  好哇!敢情他都聽見了,還給她裝傻!   
  「在你看來是壞話,在我看來它就是好話!」冷落又暗自往後移一龜步。   
  不知道是因為這一步挪的太明顯,還是她說的話惹到了他,駱絕塵一臉受傷的瞅著她,可憐兮兮地閃著他那略帶卡通味的眼睛,謀殺著她身上的每一個細胞。   
  好——好可愛哦!好像她以前養的那只唯唯小鼠哦!   
  不!冷落搖醒腦袋——意志不能這樣薄弱,一點點小小的誘惑都頂不住,還怎麼做大事啊!要給他一個「愛」的教育……   
  「紅楓,我口渴了,去把水袋拿過來。」首先要把紅楓引開。   
  「是。」看小姐兩手叉腰的水壺狀,又要洗刷少爺了,還是走遠些,免受池魚之殃。   
  「這幾天你是不是又犯病了?有好好吃藥嗎?」   
  「我很好啊,沒有什麼病!」   
  「我說的是你的舊患,俗稱神經病!」   
  「……」   
  他是不是在什麼地方又得罪她了?駱絕塵挖空腦子,得出結論——他沒有啊!還是到了她每月一次的發飆期呢?   
  「你幹嗎?是不是想讓所有的人都知道我們的關係呀?」冷落持續發飆中,不過在失控的狀態下,仍保有一絲理智。聽聽,有誰發飆的聲音有她小啊,聽起來一點威嚴都沒有。   
  「呃……不是……我……」只是太高興了……   
  「不是?不是就不要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要收斂,收斂懂不懂?」怎麼感覺自己老氣橫秋的,人沒老,心倒老了。   
  情人相戀都能大方的沉浸在歡樂裡,而他不能,只能將所有的愛戀與喜悅藏在心坎底嗎?   
  見他的頭越垂越低,像被欺負了卻無力反抗的小孩子,冷落心中產生了一種以大欺小的罪惡感。   
  算了,打完孩子,總是要給幾顆糖哄哄他的!   
  「以後只要是住宿客棧,晚上我都會去找你的,到時,想怎樣談情說愛都依你,這已經是最大的妥協了。」也只能冒著危險,陪這個神經病一起瘋了,不然玩完兒是遲早的事。   
  光芒又回到了駱絕塵的臉上。   
  就這樣,「客棧半夜會情郎」的戲碼開始上演……   
  夜半深更   
  「嗯……啊……唔……」   
  一番雲雨之後,冷落全身的神經倏地放鬆,覆在身上的駱絕塵在急遽的喘息中倒在她身旁,等待激情的浪潮平息下來。   
  「你少做幾次會死呀!你還沒精盡,我先人亡了!」雖說愛是做出來的,情是談出來的,可還沒出來,估計她先翹了,被人做死在床上。   
  「對不起,我該節制一點,可誰叫你太誘人,我實在控制不住。」駱絕塵呼吸恢復順暢,帶著歉意親親她的面頰。   
  「這麼說,還是我的錯羅?」冷落嘟著俏唇說,並用雙手支起赤裸的身子,燃著火焰的眸子對上他含笑的眼。   
  「當然!」   
  還和她貧嘴,冷落懲罰地咬了他肩膀一口。   
  駱絕塵臉上的笑容更加的深凝,由她在自己身上撒潑,修長的十指輕柔的撫著她滑潤的背脊,享受著這個難得的旖旎時刻。   
  「駱駱……」一聲低沉溫柔的呼喚驀然打破平靜。   
  「嗯……」冷落勉強睜開惺忪睡眼,語調滲著濃濃的睡意。   
  每次的「客棧幽會」她都偷睡在他那兒,等天翻白肚子時,駱絕塵就會喚醒她,趁著微亮的天色,趕回自己的房間。簡單而言,就是偷完情後,離開現場的時間安排。   
  「天還沒亮啊,你叫我幹嘛?」冷落探頭望向窗外,漆黑的夜空仍泛著銀色的微光。她重新將頭擱回他的頸窩,閉上眼皮,養神。   
  駱絕塵神色游移,欲言又止,而後又無奈的輕歎,最後還是啟口:「有件事,我猶豫了很久,不知該不該告訴你?」   
  她徘徊在半睡半醒之間,含糊的應了一聲,「說。」   
  「是……雲姨的事。」   
  冷落霍然張開雙眼,意識恢復清明的狀態,所有的睡意在「雲姨」二字面前,全在一眨眼間煙消雲散。   
  她佯狀無意地抬起頭,與駱絕塵對視,慵懶地揚起柳眉,「娘?娘有什麼事嗎?」   
  「還記得離莊的那天嗎?我晚到了……」駱絕塵答非所問。   
  冷落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所有人都在門前集合,就差他一人,正談起,他就出現了,險些激怒駱煒森。   
  她點點頭,神情示意他繼續。   
  「其實……在前一晚,我在『嫵春園』裡到處都找不到你,便猜測你可能是去看望雲姨了,打算到那兒去看看,誰知……」 駱絕塵的眼中閃過一絲恐懼,他橫起胳膊攔過她的腰,將她抱得好緊,「誰知我竟看見你被雲姨壓在地上,她還勒著你的脖子……」   
  沒想到那個時候他也在場!?   
  「我正想奔去救你……他……他先我一步衝了進去……」   
  他?指得是駱煒森吧。已經很久都沒再聽過駱絕塵叫駱煒森爹了,究竟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呢?   
  「我知道他是不會讓雲姨傷害你的,為了怕他發現我,我躍上屋頂。透過殘缺的瓦片,我看見他將雲姨從你身上踢開,看見他讓人將淚流滿面的你帶離『雲閣』,看見他……」話到此處,駱絕塵不忍往下說。   
  她能承受這個真相嗎?她從小便最親雲姨。說雲姨是她最在乎的人,一點也不為過。每次「他」送給她的珍奇異寶,她都會轉手給雲姨,還告訴雲姨是「他」送的;每次雲姨身子不舒服,她都連拽帶拉地揪他去看望,說什麼這樣才能帶旺人氣,病也好得快些;在雲姨面前,她的眼裡總是滲著哀傷與懷戀,不自覺流露出的柔情和體貼,有時還真讓人分不清,誰是母親,誰是女兒……   
  「看見他什麼?說啊!」她使勁推開他結實的胸膛,靠坐起來,嗔怒的斜睨他。她最討厭別人玩故作神秘這套把戲了,要麼說,要麼不說,她沒有興致和他玩猜迷。   
  駱絕塵一言不發,冷落怒火高漲,也失去了耐性,「不說就把你揣下床去!」人的好奇心能殺死九條命的貓!   
  在她抬起腿,痛下殺腳之際,駱絕塵捉住她的粉腿,以免她傷到玉足,無奈的歎氣,「我不說,是怕你傷心……好吧,我告訴你,這事你遲早會知道,我也不希望你被他瞞一輩子!」   
  駱絕塵臉色沉重,「你離開『雲閣』後,他……下令將雲姨扔到後山叢林讓她……讓她自生自滅……」他將「他」所有污穢的言語都隱了去,並不打算告訴她。   
  冷落絲毫沒有為他的話所影響,面無表情,既難捉摸又無人可猜透。他果然還是沒有饒雲娘的性命,這都在她的意料之中。對於任何她喜歡的人或物與任何傷過她的人或物,他從來都不會放過,無論是誰!冷落的臉不由得冷凝起來,心底沉著哀傷。   
  「之後我一直尾隨著他的手下,一到後山叢林深處,他們就扔下雲姨離開了,我連忙上前探視,雲姨早已昏迷不醒。我立馬為她輸入內功,希望能緩解傷勢,可是她之前受的內傷太嚴重了,雲姨本來體質就弱,再加上被他踢了一腳,五臟六腑皆遭到重創,命不久已……雲姨去世後,我將她埋葬在了叢林裡,所以第二天才會晚到……駱駱,雲姨的死,你不感到吃驚嗎?」駱絕塵在講述的同時,眼睛一刻也沒有從她的臉上移開。她太沉靜了,面色沒有一絲起伏。   
  冷落朦朧的瞳眸底下透著清冷,她的一切早就傷不了她的心了,從被她勒喉的那一剎那,她也同時捨棄了她……   
  「我很吃驚。」輕音淡冷的語調。   
  駱絕塵喟然一歎,眉宇憂凝,她現在的狀況讓他很擔心。   
  「我不知道他是如何向你解釋雲姨的情況,但我很肯定——你在怨她。出來這麼久,你一次也沒提起過雲姨,這不像你!你是最關心她的,我還記得,你才2歲就會對她說,天氣冷要多穿些衣服,以免受涼;多吃些綠色的蔬菜,才能什麼營養均衡;飯後多散散步,就會長命百歲……這麼關心她的你,怎麼可能對她的近況不聞不問?她只是一時想不開想……想殺你,但她還是愛你的,她只是被迷了心竅,不是有意這麼做。任何一個正常的人被關了近兩年,都會有瘋狂的舉動……」   
  「你這是在為她說話嗎?為一個想要取我性命的人!」   
  冷落瞳眼一凜,從床上坐起,背過身將擱在床頭的衣服穿好,正欲起身,駱絕塵焦急地拉住她的手,不讓她離開。   
  「不是!我不是!當我看見她勒住你脖子的時候,我恨不得痛揍她一頓,後來為她運功療傷,也僅僅是因為不能見死不救……」   
  「那……為何處處維護她,為她找各種各樣的借口?安慰我嗎?我不需要!」冷落握緊拳頭,努力壓抑心中的憤怒。她最不需要的就是同情!   
  「駱駱,」駱絕塵突地放柔了口氣,雙眸深凝的鎖住她,「你知道,在雲姨臨終的時候,她想的是誰,念的又是誰嗎?」   
  還能有誰,不就是她日思夜想的那個男人,除此之外,還能有誰!難不成還有她的位置?冷落暗暗嘲諷自己。   
  駱絕塵默默端詳她好一會兒,才喟然道:「是你!雲姨想的念的都是你!你……」   
  「你閉嘴!閉嘴!我不用你假好心,你的這些謊言只會讓我覺得噁心!」冷落喝止住他,深深地吸口氣,克制住自己想要向他咆哮的衝動。她的心中不斷叮囑自己,不要忘了現在的環境,一點小小的聲響都會被無限放大。   
  「我並沒有騙你,雲姨當時將我看成了你,直到嚥下最後一口氣,都在不停地說著對不起,請求我原諒她。她說你才是她最該珍惜的人,她很後悔,她愛你……沒有駱煒森,真的沒有!」   
  ……你才是她最該珍惜的人……她愛你……   
  一滴滴晶瑩的淚珠不知何時悄悄溢出她眼眶,滑落在白皙的面頰上。   
  駱絕塵慌了,不知該如何安撫她,只能笨拙的為她拭淚,將她攬入懷中。   
  她是怎麼了?她的指尖拂過自己的面頰,上面有著水跡。她哭了嗎?不是說不會再為她哭?為什麼會……   
  她的心亂了……   
  「駱駱,雖然雲姨走了,可你還有我,你不是孤單的一個人!」駱絕塵附在她的耳側,輕輕的呢喃情語。   
  他的話,將冷落一片空白的腦子喚醒,她愕然發現,又一次在他的面前失控了,他究竟要攪亂她的心緒多少次才夠?   
  冷落輕輕地推開他,「你出去,我想一個人靜一靜!」她的聲調出乎他意外的平靜,令他有種被排斥在外的心慌。   
  還是不能走進她的世界嗎……   
  駱絕塵伸出手想碰觸她,但伸到一半的手卻忽然收了回來。他靜靜地穿上衣服,默然離開了房間。   
  淚水模糊了她的視線,只有不斷在她耳邊迴盪的話,衝刺著她的心——   
  ……你才是她最該珍惜的人……她愛你……   
  既然已經決定要放下,又為什麼要讓她再次拿起?她已沒有了拿起的勇氣……  
第二十三章 水中救人      
  夕陽逐漸隱沒山頭,藉著天邊的幾抹艷麗的浮雲,將它最後的光亮灑向大地。絮絮的秋風,揚起優美的旋律,山中清新的空氣混著花香味迎面喝彩,令人心醉神迷。   
  「翻過這座山就到杭州了,今天在這露宿一宿。」駱絕塵勒住韁繩,輕輕一躍,下了馬。   
  冷落在紅楓的攙扶下,姿勢優雅地下了馬車。   
  遙想當年在紅莊時,儀容儀表課,沒辦法找代打的,只能硬著頭皮自己上。魔鬼教練紅福加紅楓對她展開了鐵蹄般「踐踏」,其成果是世上又誕生了一位大家閨秀,當然,這個大家閨秀是時隱時現的。   
  走路要走蓮式步(蓮步行走),微笑要是無齒式(笑不露齒),吃飯要用粒粒式(數米的吃法)……   
  只是一個簡單的下馬訓練,就把她累得差點趴下,每次下馬,要人攙扶;私自下馬,重來一次,膝蓋過彎,重來一次;步伐太快,重來一次……在無數重來一次的「熏陶」下,她學會了什麼叫下馬的「藝術」。   
  按照慣例,紅楓和紅威去樹林中打野味,摘野果,她和駱絕塵等著吃閒飯。   
  「……」   
  「……駱駱……」   
  「不要叫我,我沒有心情和你說話!」冷落不耐地掐斷駱絕塵的呼喚,雖然離那夜已經過了三天,可那晚他所說的話已然烙刻在了她的心上,直到現在,也無法平復自己的情緒。   

  聲音漸漸消失在風中……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7:33

  「可是……駱駱……」   
  「什麼?」冷落的腔調提升了半度。   
  「我……只想告訴你,你的左肩上有只蜘蛛……」   
  「哇——」冷落飛似的蹦起,猶如無頭蒼蠅四處亂竄。她最怕蜘蛛了!   
  「……剛剛離開。」   
  蒼蠅驟然停止運動,從小巧無害的飛行昆蟲,瞬間變成凶狠的食肉動物,慢慢在迫近著她的獵物。   
  「你剛剛說了什麼!再說一次!」   
  「呃……你的左肩上有只蜘蛛剛剛離開。」駱絕塵瞅著她的眼睛,中速地把話又說了一遍,那雙該死的眼中漾滿無辜,嘴角卻蘊著笑意。   
  (他只能看見她的眼睛,只要是在外面,冷落必須無異議地戴著她的面紗,頑固的冷落之所以被說服,不,應該是被氣服,只因為一句話:你長得太不安全了)   
  他是故意的!   
  冷落心中燃起了忿忿的火焰,舉起拳頭,向他揮去……   
  等等!   
  當她的粉拳離他的臉只有0.01公分,懸停,甩收!   
  她沒那麼傻,揍下去,傷得不是他的臉,而是她的手!   
  冷落原地跺跺腳,用鼻腔哼他,轉身就走。   
  「你到哪兒去?」駱絕塵心急了,他是不是太過分了?   
  「我不想看見你,不准跟來,小心我咬你!」 冷落筆直地向前奔,頭也不回。   
  他只得無奈的任由她走遠。還好這是條官道,沒什麼危險,如果真碰到個什麼事,倒霉的也會是遇上她的人。   
  駱絕塵牽起一抹苦笑。唉!本來是想逗她開心的,誰知弄巧成拙。他真是沒用,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死駱絕塵,爛駱絕塵,我踩踩踩——」冷落將滿腔的怒氣,化為腳力,使勁摧殘著花草。沿途無辜受牽連的花草們,就這樣被她給踏平了。   
  「呼!心情爽多了!」難怪人們總是喜歡用暴力排解壓力,用力過度後產生的酥軟感,讓人心情舒暢,一直處於高度緊繃的神經,也鬆弛了下來。   
  冷落環顧四周,蓊鬱的樹林中流躺著一條小溪,淙淙的溪水波光粼粼,岸邊的樹葉應和著,一茬一茬地改變自己的顏色,黃的、橙的、紅的……艷輝的映照下,層林盡染,仿若一處人間仙境。   
  不遠處傳來雷鳴般的水流聲,她沿著山澗往上走,視野開闊之際,抬眼一望,落差近百米的大瀑布從絕壁之上騰空而下,對著她不斷咆哮,萬馬奔騰般呼嘯而來……   
  冷落雖站在岸邊,卻能感到淡淡的水,若霧似紗般揚落在她的臉上,絲絲細雨,浸入心脾。如細沙般的裊裊水珠隨著風,恣意地撫摸著她的身軀,濯洗了自己的情感和理智……   
  突然,從瀑布高處衝下了一個小黑點,「砰」一聲,掉進河裡,濺起萬千水珠。這股突如其來的雜音,打亂了河上原本雄渾瑰麗的樂章。   
  究竟是何物?   
  冷落瞠大雙眼,穿透茫茫水霧,望向小黑點的落水處,隱約看見它冒出了水面,可不到半刻又沉了回去,忽上忽下的。   
  「救……咕嚕……命……咕嚕……」   
  是人!?從如此高的瀑布滾下來,都摔不死他,命真夠硬的!   
  救不救呢?   
  冷落瞪著碧綠清澈的河水半秒,心忖:這水看起來挺冷,還是算了!   
  她隨即遞給遠處正在做著浮力運動的物體一鼓勵眼神——兄弟,靠別人不如靠自己!加油,我給你精神上的支持!   
  當她旋身準備離開的時候,不料竟誤踩到河岸邊的青苔,腳下一滑,整個人跌進河裡,引起一陣波瀾。   
  冷落浮出水面,甩了甩長髮,身子微抖,臉上紗巾早已不知去向。   
  TNND!不想救那個溺水的人,就是料到河水冰冷,肯定刺骨。說她冷血也好,說她無情也罷,她全當是恭維,吃力又不討好的事她從沒做過。   
  「救……啊……命……嗚……」細微虛弱的聲音時斷時續。   
  怎麼還沒沉下去?他究竟要在河上「浮」多久?   
  唉!反正也栽下了水,就當今天中了邪,善心大發,順便撈他上來得了,他晃得她頭疼。   
  深諳水性的她潛入水中,朝若隱若現的小黑點游去。   
  冷落靠近他的身後,扣住他的脖子,將他的頭托出水面,使出吃奶的勁兒,又拽又拉地帶著一重物上了岸。   
  手都麻了!   
  冷落望著被她隨手扔在岸邊的男子,一動也不動,心生疑惑,不會是死了吧?她將手湊於他的鼻下……   
  沒有鼻息,必須馬上給他過氣,可是——   
  眼前這個面部青紫、腫脹、口腔、鼻孔和氣管充滿血性泡沫的男人,實在……實在吻、吻不下去!   
  忽地冷落腦中靈光一現,迅速繞到男子的身側,右腳隨之揚起,一腳狠狠下去,掃中他的小腹與胸口之間。他就像殭屍似的,一下立起半身(只差沒立起雙手了),「噗」,往前噴水,一直噴、一直噴……   
  還好她機敏,站在他的身側,不然,要被他如泉的口水洗臉了。   
  好像他的口水夾著一些紅色的液體,不會是……不不不,一定是她眼花看錯了,冷落自我寬慰。   
  男子噴畢,又倏地倒了回去,呈半死不活狀。   
  冷落上前再次探視,鼻息,有了!   
  算他運氣好,遇上了她,才能避免和閻王會面!   
  「喂!醒醒啊!」冷落屈膝湊到他臉龐前,粗魯地拍了拍他的臉頰。   
  河水淹過東方鈺的身子,他拚命地掙扎,腳以及身體的各個部位都使勁地用力,試圖抓住些什麼,可一切都是徒勞,他載浮載沉,每次的呼救都被河水逮著縫隙,搶灘登陸,湧進他的耳鼻口中,難過得沒法子呼吸,意識也逐漸地模糊,他就要死了嗎?   
  他所有的知覺恍若消失,全身輕飄飄的,身子越來越輕,一片黑暗,只見一道亮光在不遠處閃爍,欲伸手觸摸……   
  倏地,撕裂般的疼痛襲上全身,彷彿被人硬生生地攔腰橫切,生不如死……   
  疼痛驅回了他的意識,東方鈺困難地睜開迷濛的雙眼,看到一個模糊嬌美的臉,邇來的清冽女性體香,是如此的特別。他對她微微一笑,便虛弱的昏了過去。   
  昏了!?他還是不是男人?這麼弱!   
  冷落瞅著這條死魚,挽起濕漉漉的衣袖,揚掌,左「啪啪」,右「叭叭」,他原本蒼白的臉呈現出異常的紅暈,人卻沒任何反應。   
  冷落只覺呼吸有絲不穩,明顯用勁過度,她心有不甘地嘟著紅唇,看看自己的玉掌,「你的皮還真厚,打的我手都紅了!算了,善事做到這一步,也算功德無量,你想在這睡,就睡吧,我也不打擾了,拜拜!」   
  冷落起身便離去,打便宜也打過癮了,該閃人了。   
  冷落從樹林中鑽出,回到露營地,身影一入駱絕塵的眼,就被他給攫住。   
  「駱駱,你怎麼渾身都濕了?」駱絕塵憂心的瞅著她,一身濕透了的衣衫,緊貼著她那凹凸有致的胴體,黑緞般的頭髮末梢還在滴著水珠。   
  「紅楓、紅威還沒回來嗎?」她四處張望。   
  「沒有回來,不要扯開話題,究竟是怎麼回事?是溺水了?是遭襲了?有沒有受傷?讓我看看——」駱絕塵一邊檢查她的身上有無傷痕,一邊還在不停地埋怨自己,「該死!我不該氣你,更不該放任你一個人。如果你出點什麼事,那我……」   
  一玉指貼上他的唇,止住了他喋喋不休的話語。   
  「你會怎樣?認真的回答我。」冷落抬眸凝視他,那半掩星眸裡,晃過一絲異光。   
  駱絕塵微微放開,四目相接,深情地凝注著她,「沒有了你,我也就沒有了存在的意義!」   
  冷落望著近在咫尺盈滿愛意的眼眸,邪惡地萌生一股衝動,想要打擊他。   
  「那……假設,我說的是如果……我的世界沒有你呢?」   
  「你的世界沒我沒有關係,我的世界永遠都有你!」他的眼神雖帶著幾分黯淡,語氣卻透著堅定。   
  乍聞此言,冷落焦躁繚亂的心似漸被平撫,只剩下淡淡的漣漪一圈圈的向外漾開,輕輕柔柔、舒人心魄。可隨之蘊生出的驚恐不安,席捲而來,激起滔天駭浪,她不要被困住!不能被困住!   
  「我很感動。」她淡然的口氣有著些許冷漠和疏離,「我要去換衣服,一會兒感冒就不好了。」   
  駱絕塵望著她的背影,心中充滿了苦澀。   
  駱駱,我和你相處了十幾年,你對我說過得每一句話,哪些是真,哪些是假,我會分不出嗎?可我太愛你了,愛到只聽你想讓我聽的話,只看你想讓我看的事,我知道………知道你的世界沒有我,可我的世界卻不能沒有你!我會不斷地試圖進入你的世界,哪怕最後會被撞得粉身碎骨,我也不會放棄!   
  十日後杭州   
  「姑娘,請留步!」   
  冷落偕同紅楓、駱絕塵游大街,逛市集,正好路過掛著「許半仙」的橫幅算命攤子,原本坐在攤位前一個三十歲左右、長著標準國際通用臉的邋遢男子,攔在她的身前。   
  「我嗎?」她停下腳步,指著自己。   
  「是,就是你!」   
  「有什麼事?」   
  「你早就死了才對。」   
  冷落微一顫,內心萬分震驚,他怎麼知道?   
  「你說什麼?」駱絕塵吒聲一喝,一把揪起那人的衣襟,將他懸在半空。   
  「哥哥,把他放下來。」   
  「可是他……」   
  「我說把他放下!」她抬高聲量,夾著不耐。   
  駱絕塵無奈地一扔,他就跌在了地上。   
  冷落坐在算命攤前,說道:「先生的話很有意思,不妨給我算算。」   
  「小姐,這種江湖騙子的話怎能信!」紅楓在駱絕塵的示意下,上前勸說。奇怪,小姐不是從不信這一套的嗎?   
  「沒事,我當他在說笑話,娛樂我。我明明在,他卻說我死了,挺好笑的不是?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聽聽。」冷落側身,朝著狼狽從地上爬起,坐回自己攤位的邋遢男子揚了揚手,說道:「開始吧。」   
  「測字還是看相?」挺專業的一個開頭。   
  「就選測字。」雖是兩者選一,可對她來說卻只能選一項——測字。她的容顏能給外人看嗎?在身後兩人的目視下,只怕比登天還難。   
  「請寫下一個字。」   
  冷落提筆在紙上揮下——「命」。   
  「問什麼?」   
  「既然寫了『命』字,就問命吧。」她悠然說道,烏黑亮麗的瞳眸好像毫不在意卻又深不可測。   
  「『命』可解為『人』、『一』、『叩』,意指命中將會被一人所『扣』(音通叩),直至靈魂離開肉體為止。」   
  將被一人所扣?和她的處境簡直不謀而合。   
  「如果真是那樣,如何能破?」   
  「再寫一字。」   
  冷落又寫下一「破」字,她還真懶,問什麼,寫什麼。   
  「『破』解為『石』、『皮』,如有鐵石的心、虛華的皮方可破。」   
  這些話令冷落的眉宇蹙起,那抹漫不經心悄然逸去。她垂下眸光,唇角卻抿著一絲難解的淡笑。   
  鐵石的心、虛華的皮嗎……   
  「小姐,他說的什麼?我怎麼聽不明白。」暗語似的話,聽得紅楓一頭霧水。   
  冷落猛地回過頭,輕斥道:「天師說的是神語,我們說的是人語,怎麼可能會明白?沒意思,走人!」   
  話方落,便起身示意紅楓賞他些碎銀,然後走人。   
  冷落一行人離開市集不久。   
  「姑娘,請留步。」駭然,剛才的算命邋遢男又在街上攔下一女子。   
  「神經病!」女子拂袖而去。   
  「姑娘你早就死了才對。」一女去,一女又來。   
  「你才早死了!」雞蛋掛在了他的臉上。   
  突然,一群人,走路帶著風來到「許半仙」算命攤。   
  「給我砸了!」領頭的人發出狠話。   
  「乒乓」小攤被徹底分了屍。領頭人命他的手下架起邋遢男,「還記得我嗎?許半仙。」   
  「很熟,可是不認識。」   
  「好啊,死到臨頭,還敢擺我一道。」一拳重重的打中邋遢男的腹部。   
  領頭人抓起他的頭髮,「三日前,你攔下我,給我算命,我寫下一個『婚』字,問姻緣。可你告訴我什麼?嗯!『婚拆開就是女、氏、日,日又分為兩個口,如果能娶一個呂氏女子,兩口必合在一起,相敬如賓,家室和睦。』可結果呢?」   
  領頭人情緒有些失控,使勁拽高他的頭,「結果我卻娶了一個母夜叉,鬧得家裡天天不得安寧!你毀了我的生活,你說,你要如何補償我!」   
  領頭人作勢要再賞他一掌,驟然,一團黑影衝了進來。   
  「不要——」   
  領頭人垂下眼,一個年近五十的老頭抱住他的褲腳,半跪在地。   
  「老頭,你幹嘛?想找死嗎?」   
  「求求你放過我的兒子,他不是『許半仙』,我才是。」   
  「嘎?」   
  「我兒子本是一個教書先生,可半年前,他的娘子死了,就開始神智不清,時好時壞,遇見人,就說別人早就死了,他不是有意的。求求公子饒過他吧!」老頭老淚縱橫,往事不堪回首。   
  「那怎麼坐在攤位前的,是他,不是你?」   
  「這……這幾天吃壞肚子,一天要跑十幾次茅房,我也不想啊!」   
  事情本可在此處告一段落,可是,領頭人只要一想到家中的母夜叉,心頭的火又再次熊熊燃起。   
  「你的兒子是瘋子這沒罪,可你放他出來招搖就是你的不是了,一起給我打!」   
  「哎呀……」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7:47

第二十四章 醫毒打擂(上)      
  湛碧樓   
  桌上,擺滿了杭州有名的珍饈佳餚。西子芙蓉、龍井蝦仁、蘭花春筍、西湖醋魚、宋嫂魚羹……令人垂涎欲滴。   
  「公子,奴家叫……」一個女子蓮步走到桌前,羞答答低垂螓首。   
  「我知道,你叫小翠,家住在『湛碧樓』的隔壁。」駱絕塵放下手中的碗筷,極度無奈。   
  女子一聽這話,猛然抬頭,眼中放射金光。   
  「一盞茶的時間內,你已經來過三次了。」   
  「……」   
  「哈哈——」冷落笑得拍桌子打椅,杭州的妹妹不同凡響,膽子飆大,連著向駱絕塵搭訕了三次,罪孽啊罪孽,「咳」一聲,她被自己的口水噎喉了。   
  「看我的笑話,就這麼有意思嗎?」駱絕塵輕拍她的背,輔助她順氣。   
  「當然——沒意思!你現在是越大越呆,越呆越沒勁了,我看的是這位小姐的笑話,不是你!」冷落氣一順就開始拌嘴,一點都不饒人。而話題中的女子掛起番茄臉,藉故逃離。   
  「你啊!又嚇跑了一個。」   
  「怎麼,我幫你趕蒼蠅,你還怨我!」冷落嘟著腮幫子瞪著他。   
  「好啦,我向你賠不是,這是你最喜歡的春筍,多吃點。」駱絕塵邊賠罪邊夾了一口蘭花春筍擱到她的碗裡。   
  冷落最最抵抗不了春筍的誘惑,一把將整盤蘭花春筍攬在自己跟前,「一夾怎麼夠,全是我一個人的!」   
  「好好好,全是你的!」 駱絕塵被她可愛無邪的舉動逗得輕笑出聲,「駱駱,你不是嚮往西湖很久了嗎,吃完後我們就去看看。」   
  冷落垂眸專心地爬著飯,駱絕塵一直是個以她的意見為意見的人,在他講解完江湖風雲那日,便問過她想去哪兒。由於揚州是離紅莊最近的繁華城鎮,自然成了第一站,而第二站她選擇了杭州。看西湖只是借口,她需要確定一件她懷疑了很久,卻一直不敢妄下結論的事,希望只是自己的疑心太重,不然……   
  「梆梆梆」,拍打硬物的聲音從遠處襲來,貫穿大街小巷。   
  「開始了!開始了!」   
  湛碧樓內猶如炸開了鍋般,鬧哄哄的,原本吃著飯的人紛紛丟下碗筷,往外走。   
  「怎麼了?」駱絕塵拉住跟著人群往外奔的夥計,滿臉困惑。他從沒來過杭州,對這兒也不是很熟悉,是發生了什麼異變嗎?   
  「客倌,你一定是第一次來杭州,這可是我們杭州城每月一次的大事!」   
  「什麼事?」   
  「城東的程家和城北的東方家一直以來都還算和睦。可1年前,東方家對外放出豪言:『天下之毒,無一不解』,以毒聞名的程家一聽這話還不跟他急,馬上便對東方家下了戰帖。於是每月初一程家都會在市集上擺下擂台,挑戰東方家當家的醫術。」此時,湛碧樓已人去樓空,只剩下他們這一桌還在向夥計打探情況。   
  「挑戰?這麼說東方家從未輸過嘍?」冷落啟口問道。   
  「那是當然!東方家的現任當家——東方鈺,可是出了名的在世華佗,天下第一神醫!」夥計頗有幾分自豪。   
  東方鈺?他的醫術真有他說的那麼高?眼見為實,耳聽為虛。   
  「哥哥,我們也去湊湊熱鬧。」冷落興致勃勃的說。   
  「客倌,你們也去的話,一定要小心。你們是外地人不知道,每次程家都會在圍觀的人中選人當場下毒,讓東方鈺當場解。」   
  「這麼危險!那還這麼多的人去看,他們都傻了嗎?」冷落眼睛都要掉下來了,這種人如果在現代不抓去槍斃才怪,簡直草菅人命。   
  「也不是啦,客倌放心,程家每次選人都有提示,只要耳朵放尖些就沒事,而且——」夥計故意壓低聲線,「每次都有替死鬼。」   
  咦,替死鬼?   
  「八公啊,這次一定要小心,不要再重蹈以前的覆轍了!」一個中年婦人邊走邊對旁邊的老頭喋喋不休。   
  「三姑,我已經明白了為什麼每次選中的都是我。」   
  「為什麼?」   
  「每次程家說:『誰願意就向前走一步』的時候,我都以為站著不動就沒事,可每次還是照樣點中我,我想破了頭還是想不通為什麼。上次去酒館和老王喝酒,他才老實的對我說,雖然我沒動,可其他人卻都往後退了一步,這樣我不就成了往前走了一步的人了!」   
  「呀!這些人怎麼那麼壞!這次一定不要讓他們得逞!」   
  「對!這一次不管三七二十一,只要程家一發話,先往後退一步再說!」   
  「對!就這樣!」   
  三姑八公兩人逗趣的對話,全教走在他們身後的冷落和駱絕塵一字不漏地聽進去了!   
  冷落和駱絕塵相視而笑,原來這就是夥計口中的替死鬼啊。還真是他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哦!   
  「各位父老鄉親,雖然以前我程家技不如人,但是,今天我,程灩有信心能戰勝東方鈺,誓讓他們東方家收回『天下之毒,無一不解』這一狂言!」   
  一名穿著一身嫩綠的豐腴女子站在擂台上,五官明艷照人,肌膚白皙勝雪微微透著嫩粉紅色,像朵盛開的玫瑰,配上一口杭州獨有的吳儂軟語,足以麻酥掉天下男人的骨頭,不過,女人聽了卻會……   
  唉咿,她身上的疙瘩到哪兒去了?怎麼都跑到地上了?   
  「東方鈺,你有沒有什麼話要說?」眾人的注意隨著程灩的視線移至坐在擂台左側紅木椅上的男子身上。   
  「沒有。」微虛的嗓音略顯中氣不足。   
  冷落奮起向前擠,他們來的太晚,只能站在人群的外圍,雖然她的身高還算標準,可眼前一堆堆豎起的人牆,想要看清那男子的長相還是有一定的難度。   
  「喂,你踩到我腳了!」路人甲說。   
  「好吧,那請您把腳挪開,讓我踩在地上。」   
  「你——」   
  路人甲轉過頭正想罵人,冷落藉機掠過他,見縫插針,鑽進人堆裡,左扭扭,右扭扭,擠到了前排。果然,「門」打開後,路就好走多了。   
  「哇!你怎麼在這?」駱絕塵不是在人牆外嗎?怎麼一眨眼就站在了她的身側?   
  「我『飄』進來的呀。」飄,他們之間的暗語之一,其實就是飛的意思,因為她嫌『飛』沒有『飄』那麼詩情畫意,就用『飄』字取代了『飛』字。   
  「那你怎麼不帶我一起飄?」害她擠來擠去,一身汗。   
  「你又沒叫我!」駱絕塵無辜的望著她,眼中卻沒有一點歉意。他喜歡看她搞怪兼整人,無論被整的人是別人還是自己。那時的她眸中閃爍著靈黠,神情最真。   
  最近駱絕塵一做錯事就會用他那無辜的眼眸望著她,害她總是發不了火,就快成一座死火山了,空有架勢。難道在無形中,他牽制住了她的情緒!?   
  冷落下意識地迴避他的目光,將注意力集中到擂台上。   
  「來人!抬上來!」   
  程灩拍拍手,四個壯漢兩人一組的抬著兩個橫躺在木板上的人上了擂台,將他們放置在中央。   
  「東方鈺,這兩個人都中了我程家的毒,如果你一個時辰內無法解毒,就算你輸了!」程灩挑釁地望著紅木椅上的男子,對自己新研製出的品種很有信心。   
  男子默默不語,往擂台的中央走去。一張略帶著蒼白的秀氣臉龐,挺直的鼻樑,黑白分明的丹鳳眼,一副古代文弱書生樣兒,瞧著有幾分眼熟……   
  東方鈺蹲下身,採取就近原則診治病人,遵循望、聞、問、切四種基本診斷的中醫精神,為他號脈。入眼的是張浮腫並呈青黑色的面孔,浮腫得像泡在水中數日的屍體,湊近伴著一種怪異的腐臭味。   
  「這毒並不難解,只要吃顆生鵝蛋加上薑末既可。」不過半刻鐘,神情專注的東方鈺便下了藥方。   
  他又踱到另一人處,為其診治。那人一直不間斷的抓著自己的身體,似乎奇癢難忍。東方鈺扯開他的衣服,被抓過的地方迅即出現大小不等,形態不一,鮮紅色或蒼白色的風團。   
  「外敷用兩份食醋加一份白酒混合成藥液,塗搽在抓傷處,風團就會慢慢退去。內服麻黃、甘草各 6錢,桂枝、杭芍、杏仁各 9 錢,生薑 3片,紅棗5枚。」   
  東方家的下人按照他的吩咐去抓藥、煎藥,並讓兩人服下藥汁,不到半個時辰,原本要死不活的兩人,情況都有了好轉。   
  佇立在一旁的程灩顏上染了一層嫣紅,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被氣紅的。解毒比製毒難,她整整花了兩天兩夜才想出的解法,他竟不到半個時辰就解開了。   
  「回家後要好好休息,藥還要堅持服兩日才能根治。兩日後記得要到『回春堂』複診。」東方鈺一一叮囑,心無旁騖,眼中只有他的病人,醫者父母心也。   
  這個東方鈺從頭至尾都沒看過她一眼,簡直沒把她放在眼裡。程灩沉著臉,不行,她不能輸!她才坐上程家當家的位置不過一個月,不能和上任一樣,因為輸給東方鈺就被迫下台。對了!可以用「那個」!可是……她也沒有解藥,只怕會出人命。管他的!只要能保住她的顏面和當家的位置,一條人命算得了什麼!   
  「各位!看來東方當家過了我設下的第一關,不過也不用太過得意,這只是我小試牛刀,好戲還在後頭。」程灩隨即環視台下,「現在我要在你們中選一個人幫助我,當然,要你們的自願,不願意的我也不勉強。誰不願意的就往前走一步!」   
  尾音還沒落下,整堆人群節奏一致的往前邁一步,冷落和駱絕塵根本不用動,大部隊自然而然地就夾著他們前移。所有的人都在使勁往前擠,除了——   
  呵呵,替死鬼!   
  那老頭還真的不管三七二十一,往後退了一步。   
  老頭望著離他兩步遠的人群,大感不解。這回怎麼這麼多的人都願意上去試毒啊?   
  「八公,有你這麼支持我們程家,我一定不會讓你失望!」程灩走到八公的身邊,從衣袖中掏出一粒黑色的藥丸,「吃了它!」   
  「咦?怎麼又是我?我不是……」後知後覺的老頭還沒反應過來,藥丸已入了他的喉。   
  他突然痛苦地滾倒在地,身子曲成球狀,不住顫抖,大顆大顆的汗珠滾落臉龐,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通體如屍體般冰涼。   
  「好痛!好痛!」他無助的囈語。   
  東方鈺健步如飛,奔至他的身前,吩咐下人壓住他的身體,以防他傷到自己。「放鬆!放鬆!」   
  老頭繃緊的身體驀然放鬆,他粗重的喘息,痛苦看似已遠去,可不過片刻,四肢又復僵直,頭直往後仰,流汗流至氣虛。他猛然抓住東方鈺的手腕,不斷呻吟:「救我,救我。」聲音越來越小……   
  東方鈺沒有任何的不耐和慌張,只是回握住他的雙手,朝他露齒一笑,柔聲的安撫:「我一定會救你的!一定!」   
  這種笑法好像在哪兒見過?冷落凝思,靈光一閃,原來是他!想不到當時腫脹青紫的臉會是這麼文弱秀氣。要不是他的笑容提醒了自己,她還真無法將他跟那水中漂浮物聯繫在一起。   
  「東方鈺,你認輸吧。這可是我獨門研製的『灩毒』,無藥可解!」程灩看著東方鈺又是扎針,又是號脈,老頭卻沒有一點起色,深感勝利在望,一不小心說出了實情。   
  全場一片嘩然,紛紛投給程灩鄙視的目光,程灩撇撇唇,辯解:「他可是自願的,與我無關!」   
  四周的一切都入不了東方鈺的耳,老伯這麼好的人,不能讓他死!   
  他煩躁地扒扒頭,冥思苦想,突地跳了起來,擊掌大叫,「有了!」   
  東方鈺連忙喚來一下人,「快去將食鹽炒黃,用開水溶化。動作快!」   
  在旁人的協助下,東方鈺將老頭整個人翻轉過來,面部朝下,餵他喝下鹽水,並用手指刺激他的喉部,老頭一吐千里。   
  「好了!老伯,你已經沒有什麼大礙,只要再吃些清腸的藥就完全沒事了!」看著老伯的臉色漸漸恢復正常,東方鈺心中的大石這才落下,總算又能平靜一個月了!   
  每月一次的擂台比試簡直荒唐可笑,起因僅僅只是家中一個下人的戲言。對於程家的戰帖,本來他打算息事寧人,沒有回應。可是,沒想到反而讓程家以為他瞧不起他們,接連幾日到處下毒,杭州城內人心惶惶。迫不得已,他只能每月一次的應邀前來,杭州城的人每月遭殃一次,總比每天遭殃的好。而這個八公老伯每次都在替杭州的人們攬去試毒的痛苦,不屈不撓,一次又一次,難為他了,真是個好人!   
  掌聲驟然響起,大家七嘴八舌地向東方鈺道賀。程灩的臉上時青時白,忿忿地拂袖而去,程家眾人尾隨其後。  
   
      
第二十五章 醫毒打擂(下)      
  冷落的唇角蕩漾出一抹笑意,這是不是就像某某白癡說的好人有好報呢?選擇杭州,是因為這裡有東方家,她需要找到一個能夠讓她信任、醫術高明的醫生,解答她的疑慮,而東方家在醫術方面聞名天下。她本打算用錢買信任,雖然不保險,可是也沒有別的辦法。沒想到自己唯一做的一件好事,會帶來意想不到的結果。沒有人比東方鈺更值得她信任,她可是他的救命恩人!   
  「駱駱,你去哪兒?」駱絕塵緊貼著冷落離開人群。由於紅楓在客棧裡整理行囊,並沒和他們在一起,保護她的任務就落在他一人身上,駱絕塵一刻也不敢鬆懈。   
  「我尿急,上茅房,你也要跟來嗎?」冷落促狹地瞅著他。   
  「那……我在茅房外等你!」駱絕塵滿臉通紅的把話說完。   
  「隨你!」   
  她走進茅房,假意小解,趁駱絕塵背過身,連忙從地上拾起一塊紅瓦碎石,在一張小小的紗巾上舞了幾個字,隨即揉成團,拽於右手中握緊。   
  「好了,你可以轉過來了。」冷落走出了茅房,駱絕塵轉過身,絲毫沒有察覺異狀。   
  冷落靜望著他,淡道:「我們也應該去向神醫道賀才對。」   
  熱鬧看完了,人群作鳥獸散,吃飯的回去吃飯,逛街的繼續逛街,而東方鈺仍留在原地照料著剛才的三個病患。   
  突然,一道悠柔甜美的女性嗓音從他的身後傳來。「東方當家,恭喜!」   
  東方鈺循聲望去,一名俊雅邪美的陌生男子伴著一名身材嬌小、半遮顏的陌生女子向他走來。   
  「你們是?」待他們走近,東方鈺打量著冷落。仔細端詳,這女子雖然用輕紗遮顏,無法窺見其樣貌,但是卻掩不住身上所散發出的脫俗靈氣。那雙清澄幽深的雙眸,引人深陷其中……好像有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東方當家,我叫駱泠霜,這是我哥哥,駱絕塵。」冷落對著東方鈺略一頷首。   
  「叫我東方鈺就行了。」東方鈺立即回禮。   
  「我和我哥哥在它地遊歷的時候,就聽聞了你的大名,今日一見,果然醫術了得,堪比在世的華佗,讓小女子大開眼界。佩服佩服!」雖然她是個外行,完全不懂藥理,可是也能看出他確實是一個醫學奇才。   
  「駱姑娘過獎了,在下只是盡了一個大夫應盡的責任。」   
  「你不必自謙,我妹妹從來沒有這樣稱讚過人,你是第一個。」駱絕塵的話中透著酸。   
  一愣,冷落聽出了他話中的醋意,這話讓別人怎麼想?都已經是快二十的人了,還像個小孩子。想著想著一肚子火就冒了上來,可顧及到有外人在場,只得斜瞪了他一眼,一會兒再跟你算帳。   
  駱絕塵知道自己剛才失言了,懊惱地微低下頭,作可憐兮兮狀,博取她的憐憫。他早就抓住了應對她怒火的訣竅——吃軟不吃硬。   
  看他那棄婦樣兒,再大的火也被熄滅了。咦!怎麼會這樣?她不是一向都吃定他的嗎?什麼時候換位的?……這事兒可以容後再想,現在還有正事要辦!   
  「老伯的病情怎樣?」冷落走到癱坐在木椅上的八公老頭身邊,彎身探視,顯得十分熱心。   
  「已經好了很多,我給他開了一些清腸的藥方,只需再吃幾日,餘毒就全清了。」東方鈺跟著上前。   
  冷落感覺到身後東方鈺的腳步越來越近,她抓住時機,趕緊轉過身子,沒有絲毫停頓向前邁了一步,「碰」,撞上了他的胸膛。   
  「對不起!」   
  「對不起!」   
  東方鈺嗅到了一股清冽獨特的香氣。這味道,他從沒忘記。是她嗎?   
  在身體緊貼的一剎那間,冷落將緊握在右手中的東西,拽入東方鈺的左手中,隨即微退一步,鎮定地從他的左邊掠過,輕易擋住了駱絕塵的視線。   
  她走回駱絕塵的身側,拉了拉他的衣袖,仰望著他,一雙明媚清澈的眼迸射出興奮的光彩,「真是太神奇了!老伯完全沒有了剛才的痛苦神色。哥哥,如果以後我生病了,就帶我來給他看好不好?」這招就叫美人計,要將駱絕塵的視線,從東方鈺的身上轉回到自己的身上,他才不會發現任何的異樣。   
  駱絕塵的俊顏上勾勒出一抹眩人的笑容,寵溺道:「好!」   
  目的達到了,就要迅速離開現場。冷落轉望向呆楞著一動不動的東方鈺,向他揮手道別,「東方鈺,我和我哥哥就先走了!再見!」   
  一句「再見」,將東方鈺的神智從剛才的碰撞中喚了回來。「呃……再見。」   
  冷落和駱絕塵轉身離開,準備回客棧吃完那未完的佳餚。   
  當兩人的背影漸漸遠去,東方鈺才攤開自己左手中的紗巾,只見上面凌亂的寫著:   
  還記得我嗎?溺水的人。如果你還記得,就請你一個人,今晚三更,城東處的破廟一敘。   
  是她!真的是她!東方鈺抬眼望著她離去的方向,下意識捂著自己的胸骨……   
  「八公啊!我才離開了一會兒,你怎麼整個人就像生了場大病似的?要不,就讓東方大夫給你瞧瞧。」三姑一扭一扭的走到八公身旁。不只八公看起來怪,立在八公跟前的東方大夫更怪,呆望著前方,眼都沒眨一下,前面有什麼好看的,還不就和以前一樣,她就是從那走過來的。   
  「三姑啊,你怎麼才來?」八公微喘著氣。   
  「我去買東西,肯定要砍砍價什麼的,砍著砍著,時間就耽誤了!」三姑說得眉開眼笑,買了許多物美價廉的東西。   
  「快!快把我扶起來,我們趕快離開杭州,再不走我這條老命就沒了!」   
  「啊?」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8:17

第二十六章 真相      
  杭州城東破廟——   
  夜半三更,四週一片謐靜,夜空的秋月灑下模糊清光,從破廟縫隙裡漏入一縷,正照在東方鈺的頭上臉上。   
  這座小廟雖不殘破,但卻蛛網塵封,已是久無人居之所。   
  東方鈺來回踱步,不時瞧著門外,在他那斯文秀氣的娃娃臉上,流露著無比的喜悅與一絲焦慮。   
  「她怎還不來?」他喃喃自語。   
  倏地,一陣輕風襲來,一個全身漆黑,包裹得嚴嚴實實的物體,衝到了他的面前。   
  「誰?」東方鈺驚慌的叫出聲。   
  「呼,呼,是我!」冷落微喘著氣,摘下黑色披風的頭帽,湊近他,讓他辨認清楚。   
  藏於帽中柔如絲緞的秀髮傾瀉而下,沐浴在柔美的月色中,閃著美麗的光澤。精緻的五官,白裡透紅,有著出塵絕世之美。鼻息間縈繞著她特有的冷冽香氣,混著曼佗羅花的迷味,耳邊漾著她細細綿綿略微急促的呼吸聲,他的心不受控制的為她怦然心動,為她心眩神迷。   
  「喂喂喂,人還在嗎?」冷落在他眼前揮了揮手,難道抹在身上的迷香太多了,不會他也中標了吧。   
  那光滑白嫩的青蔥玉手,真是冰肌雪膚啊!   
  「喂,你聽得見我說話嗎?東方鈺!」冷落耐著性子,望著眼前失焦神遊的人。   
  她可是好不容易才從客棧溜出來的,時間非常寶貴,在這多呆一分鐘,就會多一分危險。為了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到這破廟,她早早地將和她同屋睡的紅楓迷暈,再在自己的身上抹上曼佗羅花粉,和駱絕塵做愛,想他不倒也難!不過,有點還真出乎她的意料,駱絕塵的抵抗力大大的強於紅楓,一直等到把愛做完後,他才暈過去。多半是氣力耗盡了,迷香才在他的身上發揮作用,害得她約會遲到。可能這就是男人和女人的差別吧。   
  東方鈺恍若大夢初醒,尷尬地清清喉,「駱姑娘,為何不約在白天相敘,一定要在深夜破廟中見面呢?男女授受不親,讓別人知道了,只怕會有損姑娘你的清譽。」   
  「清譽?不是在救你那天就毀了嗎?我們之間可是有親密接觸哦!」冷落似笑非笑的輕勾唇角,逗趣他。親密接觸?是啊,她的腳「接觸」了他的胸。   
  東方鈺一聞言,登時漲紅了臉,他成年之後第一次說話結巴,「還……沒……謝謝……駱姑娘的……救命之恩,不知……如何報答?」   
  「要不你以身相許如何?」古人真不經逗,沒兩句就害羞,太單純了,她就是喜歡耍耍單純的人,教他們多長長心眼。駱絕塵不就是成功的案例嗎?現在他多精啊!   
  「呃?」東方鈺錯愕的瞠大他那雙丹鳳眼。   
  「我開玩笑的!瞧你嚇得,怎麼,我很差嗎?」想她可是搶手貨耶!不識貨!   
  「當然不是!只是……」東方鈺不知所措地搓搓手。這話不是該男人說的嗎?由她口中說出來,總覺得……總覺得彆扭,怪不好意思的。   
  「好啦!和你開個玩笑,不用太認真!」 冷落彎起促狹的笑。她又不是見帥哥就上,再說,家裡已經有一個小孩子了,再來一個,估計她也扛不住。   
  「……原來只是玩笑……」東方鈺失望的垂首嘀咕。他怎麼這麼傻,要他以身相許他答應不就行了。心裡喜歡她也不敢說出來,自己真是太怯懦!   
  忽地,他想起了一件事,隨即抬眼望她,「駱姑娘,有個件事擱在在下心中許久,百思不得其解,可不知當問不當問?」   
  「我如果知道都會如實告之。」   
  「在下當日醒來,已被跟隨著在下上山採藥的小廝送回了家,家中的老大夫診斷已無大礙,只是胸腹處的傷勢比較嚴重,臥床修養了幾日。駱姑娘,不知為何在下的胸腹會受重擊?在下始終想不明白,還請姑娘解惑。」落水會以至於肋骨骨折?水波的衝擊如此大?如果證實,那以後他在救治落水人時,就要多多注意這方面的情況,以免誤診。   
  冷落一怔,槽糕,她該怎麼回答呢?不會說,「喂,你身上的傷就是被我踢的。」他會怎麼想她,還會幫她忙嗎?還是他早就猜到是她踢的,故意來試探她的口氣?可是……看他神情似乎真的不明白,不像是裝傻充愣。有了!   
  「其實,你……身上的傷是……是我哥揣的。當日,我將你從水中救起,扶著你上岸,沒想到竟被我哥哥看見了,以為我被人親薄,一腳將你揣開,然後他也不聽我解釋拉著我就走。他……唉,我哥哥他很疼我,只有我這一個妹妹,怕我被男人騙,只要見到哪個男人靠近我半步,就會揍他,直至他離開為止,所以……才會如此失禮。真的很抱歉!我替我哥哥向你賠不是,請你原諒他!」   
  呵呵,反正她不痛不癢,一切推在駱絕塵的身上。啊,可憐的駱絕塵,當了她的替死鬼。不過,她可是很仁慈,不會讓他像八公老頭那麼慘,明天對他好點,就當是補償。   
  「原來如此。」 難怪白天她哥哥對自己的口氣不是很友善。唉,哥哥還真是不好當啊!   
  「今日當我看見你站在擂台上時,嚇了一跳,還好你沒事,不然,我的良心過意不去。我本來打算上前和你聊兩句的,可是我怕只要一提那天的事,你就會被我哥哥揍得鼻青臉腫,然後再抓著你在我家的列祖列宗面前懺悔,不得已的情況下還會要你負責娶我,只怕那時,你已經去了半條命了。」 東方鈺聽了這話,以後見到駱絕塵還不閃人,她不能讓他們兩人之間有任何的交際。   
  東方鈺神色一黯,丫!沒想到想娶駱姑娘還要過她哥哥那關,自己不會武功,身子又弱,肯定不經打。一份小小的愛戀,就被扼殺在了搖籃中。   
  「東方鈺,」冷落突然斂起笑容,神情變得極為嚴肅,直視著他,「其實,我今天約你來,是有件事想請你幫忙,只有你才幫得了我!」   
  過了幾日——   
  「紅楓,你怎麼了?」冷落連忙扶住她搖搖欲墜的身子,話語中充滿關切,眼眸裡卻閃過某種深邃的異芒。   
  「小姐,我沒事。」紅楓強忍著暈眩,不想讓小姐擔心。   
  「還說沒事,站都站不起來了,臉色又差,是不是病了?」冷落將她扶到床邊坐下,手擱在她的額頭,「哎呀,有一點燙,可能是發燒了。」   
  「是嗎?難怪頭暈暈的,只是發燒罷了,小姐不用擔心,過會兒自然就會好的。」紅楓掙扎著起身。   
  冷落一臉不贊同地將她壓回床上,「小病不醫成大病,你躺下,我這就去請大夫。」   
  「小姐,真的不用,我沒事!」紅楓緊張地拉住冷落的手腕,神色夾著一絲慌亂。   
  「這可不行!」冷落抹下她的手,按下她,為她蓋上被子,「哥哥他和紅威都有事出去了,如果你也病倒了,那誰來照顧我啊!聽話,我馬上就把大夫請來了!」   
  說完,冷落便急匆匆的奔離客房。   
  紅楓的眼角濕潤了,暗自泣淚,小姐對她這麼好,她卻……真是妄為人!   
  「來了,來了,大夫來了!」   
  不到半刻鐘,冷落風風火火的聲音開始在客棧中響起,人未到聲先到,遠在二樓的紅楓都聽見了。   
  「砰」,房門就被人揣開。   
  冷落領著東方鈺走到床榻前,「大夫,快看看,她是怎麼了?」   
  「駱姑娘不用太擔心,讓在下看看。」東方鈺坐在床沿,為紅楓把脈。   
  「紅楓,你放心,這位可是杭州城的神醫,什麼病都難不倒他。」冷落似乎意有所指地安撫著她。   
  「是嗎?」紅楓的臉上浮現一抹苦笑,身子微顫了一下。她當然知道他是誰?天下第一神醫。就因為是他,她才會更加的害怕,害怕他會發現這個秘密。可焦慮恐懼的心卻隱隱地湧上一絲希望,他可能是唯一幫得了自己的人。   
  冷落輕易地看出她心裡的混亂和慌張,更加篤定自己的猜測。希望東方鈺不會讓她失望。   
  東方鈺把脈把了半天,始終深鎖眉宇,一言不發。   
  「大夫,她到底怎麼了?」冷落憂心的啟口,側身背著紅楓,遞向東方鈺一眼色。再不離開,只怕被她支開的駱絕塵就要回來了。   
  「沒有什麼大礙,只是天氣轉涼,這位姑娘受了風寒,吃些退燒的藥就會好。」東方鈺輕柔地將紅楓的手放進被子。   
  「大夫,我……我真的沒有其他的病嗎?」見東方鈺離塌,紅楓抑制不住的話脫口而出。   
  東方鈺一楞,緩聲答道:「沒有,姑娘只是稍染風寒而已。」   
  「紅楓,你安心的歇息,我隨大夫去抓藥,一會兒就回來陪你。」冷落上前囑咐了紅楓幾句,便隨著東方鈺離開了。   
  房內,只有紅楓一人,靜靜地躺著,眼眸中一片死寂。   
  回春堂——   
  「怎麼樣?東方鈺,她到底有沒有中毒?」剛踏入東方鈺的地盤,地皮還沒踩熱,冷落就慌著向東方鈺求證。她昨日將僅剩的所有迷香都一次性地下在了紅楓的身上,再在今天早上列了一張清單,讓駱絕塵和紅威去買東西。她花這麼大的心力,無非就是想解開一直困擾在自己心中的這個結。   
  東方鈺的神情十分凝重,無言的凝視她。   
  冷落微蹙細眉,「你倒是說話呀!」   
  「駱姑娘,紅楓姑娘她中了一種叫『炎熾』的劇毒。」東方鈺深鎖的眉始終沒有舒開,「這種毒已消失了近十五年之久,沒想到今日會重現江湖。」   
  果然!   
  如她所料,真的是中毒了!好歹她是受過電視劇,特別是武俠劇熏陶的現代人,當然知道如果要完全的控制一個人,下毒絕對是最保險的方法!   
  紅楓從小和她一起長大,雖是主僕關係,可是卻情同姐妹。雲娘開始被囚禁的頭幾天,紅楓突然變得很不對勁,不再像以前那般和她親近,總是保持著若有若無的距離。再加上之後自己身邊的每一件事,哪怕是芝麻綠豆的小事,駱煒森都知道得一清二楚。這說明了什麼?   
  女人會在什麼情況下,出賣自己的姐妹呢?一是為男人;二是為自己的生命!她曾經猜測過紅楓可能是跟駱煒森有一腿,為了心愛的男人才出賣自己。她便一直都留心的觀察紅楓,卻發現紅楓對駱煒森充滿了敬畏和恐懼,一點也不像是對待心上人的反應。排除了前者,那就只會是後者。   
  「『炎熾』是種什麼樣的毒?中了它又會怎樣?」   
  「中了這種劇毒,每隔一年就必須吃一次解藥,如果停藥,一日後,全身腫癢,三日後,身體開始潰爛,不出七日,必會七孔流血而亡……」   
  「東方老先生,請問你今年高壽?」冷落突兀地打斷他的話,冒出不著邊際的言語。   
  「呃?」東方鈺錯愕的望著她,不知她所謂何意。   
  「看你也不過二十五歲左右,十五年前就匿跡了的毒,你為何會如此清楚?又為何會如此肯定她中的一定是『炎熾』?再天才你也不至於十五年前就開始行醫救人了吧。」紅楓中的真是如此歹毒的「炎熾」嗎?   
  「東方家行醫已有百年的歷史了,家中的醫書對這毒也有記載。我自幼便喜歡研究世間難解的各種毒藥,所以對此毒也略微有所涉及。剛才我為紅楓姑娘把脈的時候,她的脈象每隔一刻鐘會細微波動一次,很容易讓人忽略。不過有一點卻無法掩飾。」   
  「什麼?」   
  「在她的手腕脈搏處,有一個像硃砂痣般的小紅點,紅點周圍的皮膚略帶暗淡的灰青色。就是這,讓我確定紅楓姑娘的確是中了『炎熾』。」   
  「這麼說,這毒你能解囉?」冷落激動地上前扯住他的衣袖。如果真能解毒,她所有顧慮也就迎刃而解,就不用再走那下下之策了。   
  「對不起,我沒有辦法。」東方鈺苦著一張臉,沮喪地微垂,話中藏不住的歉意。   
  「為什麼?你不是能解天下所有的毒嗎?」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情緒,失聲喊叫,狂亂地抓著他搖動。   
  「你聽我說,只有這毒,我解不了。」東方鈺筘住她的手腕,沉痛的眸望著她。對於這毒,他真的是無能為力。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是神醫嗎?求你想想辦法,一定會有辦法的!」 紅楓的生死她不在乎,只要是背叛過自己的人,她都從沒想過會原諒,可是……一念及駱絕塵,她的心恍若被揪緊一般,沒辦法平靜。連紅楓都被駱煒森下了毒,那一向和自己最親密的駱絕塵怎麼可能沒事?駱煒森又怎麼可能會放任一個不安定的人在她的身邊?   
  「駱姑娘,『炎熾』和其他毒不一樣,這毒裡滲入了下毒者的血作為藥引,沒有藥引,毒是無法解的。」   
  「下毒者的血嗎?」冷落緩慢垂下雙手低吟。   
  突地,她抬起眼睫,一雙哀求的眼仰視著他,「東方鈺,你能不能等我兩年,不,三年,我會想辦法取得下毒者的血,到時求你幫我救一個人。」   
  「不要說三年,我會一直等,作為一個醫者,救人是理所當然的事。」駱姑娘的內心似乎藏了許多的秘密,他也不方便過問,只能用這種方式幫助他愛慕的人。   
  冷落木然呆滯地走出「回春堂」,她剛才是怎麼了?為什麼會對東方鈺說那種話?那一瞬間為什麼會不想讓駱絕塵有事?她不是一向都是自私的人嗎?   
  冷落啊冷落,你到底在想什麼?不想要你的自由了嗎?不想要你的平靜了嗎?不要再自己困住自己了,好不容易才掙脫開的牢籠,難道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男人,還想自投羅網不成?你忘了算命先生的話了嗎?要鐵石心腸,鐵石心腸……   
  她沉沉的閉上了眼,撲面而來的霏霏雨絲,絲絲入心,洗滌著絮亂的愁緒。   
  「怎麼了?」 淺淺的,暖暖的,低沉而溫柔的聲音在她頭頂傳來。   
  冷落緩緩掀起她的眼睫,他撐著紙傘佇立著,紙傘遮在她的上方,雨滴打在紙傘上,發出有節律的脆響。她抿著嘴擠出一個笑容,「你怎麼來了?」   
  駱絕塵的聲音壓得很低很低,溫柔繾綣的樣子凝視著她,為她輕輕拭去頰上的雨跡,「我回客棧聽紅楓說你去給她拿藥,我見天色開始變暗,可能會下雨,你又沒有帶傘,就來接你了。你怎麼站在大街上淋雨?這麼不愛惜自己。」   
  他的聲音,總讓她有一種莫明的感動,感到從心底湧出的溫柔,那是一種曖曖的暗流,輕輕地流遍她的全身……   
  就是這股溫柔,始終讓她狠不下心,讓她無限眷戀,捨不得遺棄。   
  「我沒事。」冷落將他的手拉下,放在自己的掌心玩耍,不經意地撥開他的衣袖。她渾身一僵,霎時血液滯流,他的手腕脈搏處愕然有著一個小紅點。   
  「你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駱絕塵心細的察覺到她的異樣。   
  「可能是淋了雨,覺得有點冷,沒事。」她驀地鬆開他的衣袖,緊握住他的手,眼中含笑地瞅著他,笑容中卻混雜著一抹說不出的痛楚,「走吧,我們回去。」  
  
      
第二十七章 計劃      
  偌大的廳堂內,一名冷峻男子輕撫著手中的一方嫩綠色的緞質方巾,上面繡著歪歪扭扭的條紋圖案。如此粗劣的繡工繡成的方巾,卻讓男子異常愛惜,來回撫摸,深幽的眸子漸漸褪去了平日的冷然。   
  他倏地一震,劍眉一緊,「進來!」   
  「主子。」一個黑衣人顫巍巍地現身,身形不住顫動。   
  「那件事調查的怎樣?」男子一雙利刃般的黑眸簡直像要刮了黑衣人的肉一樣。   
  「屬下無能,未有所獲。」黑衣人吞了吞口水,不安地說。   
  「廢物!查了快三年了,連一點線索都沒找到,留你何用?」男子右掌一揚,發出一道強勁的氣流,黑衣人立即血濺當場。   
  「把他抬下去!」男子淡淡地瞥了一眼,語調冰冷。   
  待人清理完現場,男子猶如方才未發生任何事般,將注意力放回到緞巾之上,可是原本緊握在他手中的緞巾卻因他震出的餘波撕開了一角。男子眼中閃過一絲慌亂,緊張的攤開緞巾……霎時,男子臉色驟變,渾身透著寒冽,嘴角微微上揚,噙著冷殘的詭笑。   
  「原來竟是她,我到小瞧她了!」隱約醞釀著風暴氣息的森冷口氣,直教人頭皮發麻。「來人,備馬!」   
  西湖上,只只畫舫,條條輕舟,青青湖水爍秋波。昨日的一場透雨,為西湖披上了一層淡淡煙霧,彷彿青灰色的透明的輕綃,籠罩著逶迤起伏的遠山,嵐翠霧白,塔尖入雲,飄渺空靈,若游若定,似有似無。   
  湖水清而不澈,雖難以望穿秋水但卻倒映湖光山色,斷橋、孤島隨波而流。湖波的微語,落葉的沙沙聲,縈著蕭瑟秋風,踏著遍地落葉,一對如膠似漆的儷影漫步蘇堤,桂子們的清香伴著輕柔的聲音,使猶如夢境般唯美的蘇堤沉浸在一片柔情中。   
  「眼圈黑黑的,是不是昨晚沒睡好?」駱絕塵鬆開他一直摟著愛人腰際的手,側過首,柔柔地端凝著她。   
  今日很難得能和她單獨遊西湖,沒有紅楓這個跟班,他異常興奮。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周圍都是陌生的人,他可以毫無顧忌地親近她、摟抱她,路人的側目回望,夾雜著羨慕和祝福的目光,讓他有一種像海潮一樣一波一波在心中蕩漾的幸福感覺,緩緩甜入他的五脹六腑。他只能用這種方式無聲地告訴這個世界——她不是妹妹,而是他的愛人!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8:25

 冷落定定的注視著他良久,緩緩開口:「紅楓生病了,我很擔心,沒怎麼睡得著。」   
  其實根本和紅楓沒有半點關係,昨天的事帶給了她太大的衝擊,她需要好好冷靜,冷靜一下,於是想了一整夜。她原本滿懷信心的跑來杭州,以為事情會有所轉機,沒想到變得更糟。並不是說有什麼事超出了她的意料,而是……   
  她所做的每一件事,每一個決定都有目的,都是經過了無數次的深思熟慮,反覆度量。很少有什麼事能逃過她的眼睛,都能料對個七八成。明明紅楓中毒,她料到了;駱絕塵中毒,她也料到了;甚至可能他們中的毒無法解,她也有做好這最壞的心理準備。可是為什麼當時的自己,會在大腦還沒來不及將信息過濾分析的時候,衝動地說出甚至流露出自己不該有的言語和情緒。彷彿是有個東西一直壓在她的心坎上,沉甸甸的,怎麼甩也甩不開。是不是在不經意中自己拿起了某些她不想拿起的東西?如果是,現在放下還不晚。   
  「不如我們回去,你也能好好休息一下。」雖然可惜了這次單獨相處的機會,可是看著她的黑眼圈他更心疼。   
  「現在回客棧我也睡不著,我們還是沿著西湖邊走走吧。我老早就聽說了西湖的美,什麼春有蘇堤春曉;夏有曲院風荷;秋有平湖秋月;冬有斷橋殘雪。好想看看它一年四季的模樣,不知道我們以後還有沒有機會再游西湖,我不想錯過。」話中有著一絲感傷。他和她心裡都明白,一旦離開了,就不會再來了。   
  駱絕塵微微一悸,臉上現出一絲悲然之色,很快又悄然隱去,含著煦目的笑容,「那我們待到明年的秋天再離開杭州,我會陪著你看它的秋、冬、春還有夏,直到你看得再也不想看為止。」   
  冷落略微一怔,她的心被他的傻話緊緊一扯,微微的顫動著,不由自主地撫上他絕美的俊容,細細的畫過他的眉眼鼻唇,輕輕的低語:「沒人的時候我叫你絕塵好嗎?」   
  她很自私,她承認,在她的心裡自己永遠都是排在第一位的,因為只有自己才不會拋棄自己,沒人能夠讓她完全的信任。她知道駱絕塵是不顧一切地在愛著她,她也相信駱絕塵現在確實是深愛她的,可誰能保證永遠?永遠又是多久?她不想、不願、或許還有一絲的不敢接受他的感情,那會給她帶來更多的負累,而且……沒有接受,就不會失去,也就更不會受傷。所以她仍然決定選擇她本已計劃好了的路,繼續走下去。這樣做對他、對自己都好。而現在,她唯一能夠給他的,就是一段美好的回憶,在慕容非凡到來之前。   
  駱絕塵欣喜地咧著大大的笑容,像一個得到禮物的孩子,忍不住將她擁進胸懷,把她擠壓著差點喘不過氣來。「我好開心,你叫我一次!」   
  「絕塵。」   
  「再一次!」   
  「絕塵,絕塵,絕塵……」   
  就讓她暫時忘卻這所有的雜念,安心地沉溺在他的溫暖柔情中,這可能也是她一輩子最美的回憶了。   
  「我愛你!」耳畔的聲聲嬌語,將他對她所有的愛意溢出心口。他輕輕的拉開她,愉悅的在她露在面紗外的額上,印上深情的一吻。   
  「我們到白堤那兒的斷橋看看。」冷落指著不遠處朦朧可見的橋樑說道。   
  行至斷橋東邊的一水榭,水榭側建有一亭,青瓦朱欄,飛簷翹角,與橋,水榭構成西湖東北隅一幅古典風格的美景。亭中還坐著一對談笑的年輕男女,不時傳出一串串銀鈴般的嬉笑聲。   
  「咦?那不是慕容非凡嗎?」冷落眼尖地辨出亭中的那一年輕男子是慕容非凡,主要是亭中的兩人太引人注目了,想不發現也難。   
  這麼快?冷落的眼眸中掠過一絲黯淡,該來的還是來了!   
  「是麼?」駱絕塵順著她的視線一瞥,他的心突然一驚,有個不好的預感。直覺告訴他,要遠離這個人,不然一定會後悔!   
  他的右臂一緊,更加摟住她盈手可握的纖腰,「他看起來好像很忙,我們還是別去打擾他,走吧。」說著便欲摟著她離開。   
  「等等……」冷落倏地一頓,掙脫開他緊纏在自己腰上的手臂,眼瞼低掩,她不想瞧見那張會讓自己決心動搖的臉,「我去和他打個招呼,至於你,去還是不去,隨你。」   
  既然幕已經拉開,就讓它提前上演吧,看來老天是不願意讓她擁有一段美麗的回憶了,也罷,也罷,沒有總比擁有後再捨棄來得乾脆和果斷。   
  冷落在心底悄然歎氣,揚起頭,逕自往小亭走去。   
  駱絕塵愣在原地,完全沒料到她會這樣對他,上一刻還小鳥依人般偎在他懷中,這一刻卻……   
  他凝望著她的倩影,似乎離自己越來越遠,心中的不安不斷擴散。好怕,好怕她就這樣走出他的世界。他以為他終於等到了,等到了她肯敞開心扉接受他的一天,沒想到僅僅不到半個時辰,就變了!?會是自己多心嗎?   
  駱絕塵懷著忐忑的心,隨在她的身後。   
  「慕容大哥,真的是你!我果然沒有看錯。」   
  甜美清澈的女性聲音打斷了亭中不絕於耳的笑聲,慕容非凡和那陌生女子,循聲望去。慕容非凡星眸燦燦發亮,帶著狂喜,還沒等人走進小亭,便激動地迎了上去。   
  「駱妹妹,好久沒見了,你好嗎?」慕容非凡強忍著想抱住佳人的衝動,故作他鄉遇故友的問候她,可眼神卻出賣了他的心。他一瞬不瞬地凝定著她不動,情絲款款。   
  快半年沒見她了,這段分開的日子,讓他更加的堅定,他是真得栽進去了,還從來沒有任何女人能讓他如此相思成災、魂牽夢繫。想他這悠遊花業、享盡美人溫柔懷抱的浪蕩子,也會有今天!哎!這是一日河東,一日河西。   
  駱絕塵俊挺的下顎縮緊,他看著兩人凝望著對方,四道眸光若有深意地交會,酸澀的滋味直衝進他的心口,漲滿他的胸腔。他佯裝著笑容,強打起全副精神,抵禦外敵入侵:「慕容兄,這麼巧?你不是回山莊了嗎,怎麼會有閒情攜伴遊西湖?哦,我知道了,她一定是你的又一紅粉知己吧,慕容兄真是『交友廣闊』,我自歎不如。」   
  慕容非凡像沒聽到他的話,只一味怔怔的凝定佳人,彷彿想將她纖麗的身影死死烙在心頭才罷休。   
  「哥,這位就是你提起的我未來的嫂子嗎?」陌生女子脫口而出的話,雖打破了僵直的微妙氣氛,卻使在場的三人都瞬間凍結。   
  什麼?她在說什麼?未來的嫂子?是指駱駱?什麼時候駱駱答應嫁給慕容非凡的?駱絕塵的腦海中流竄著一個又一個的問號。   
  「她……剛才的話是什麼意思?」駱絕塵努力地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平靜,但洶湧的妒火卻不住的在心下氾濫。   
  「駱兄,我……她……你……」慕容非凡不知道說什麼好,只能打著馬虎眼。   
  慘了!青青硬要跟來,說是要見未來的大嫂,看她夠不夠格兒入慕容山莊。可是自己卻忘了告訴她,和駱妹妹的婚約還沒獲得她哥哥的同意,不宜聲張的事。這下漏餡了!不知道駱妹妹有沒有在生氣?駱兄不會又要拿他開刀吧?上次的重拳還記憶猶新,不就是逛過妓院的事被駱妹妹知道了嗎,又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男人,有幾個沒去過那地方,他還真能狠下心對兄弟拳頭相向。現在被他知道自己拐走了他的寶貝妹妹,他不把自己打個半死才怪!   
  青青,你把哥哥給害慘了!慕容非凡睇向慕容青青,投至一責怨的目光。   
  穿邦了!大嘴巴的慕容非凡!她沒打算這麼早讓駱絕塵知道,希望能瞞多久是多久,能拖多久是多久,然後再暗度陳倉。沒想……一句話就破了她的局,想想越覺得不甘心,隨即冷落流轉眸光,瞠眼慍怒地瞪著壞她好事的慕容非凡的妹妹。   
  這女子長得真是可愛極了,讓她的怒火瞬間消失。她的身材嬌小,唇巧小如櫻桃,鼻子圓潤直挺,眉毛可愛如新月般彎彎的臥著,一雙大眼睛,天真無邪地望著她,好一個「蠢」真美人。唉!不忍傷害小動物啊!難道她就是武林四美人之一的慕容青青?   
  慕容青青遲鈍地感覺不到任何異樣,親親熱熱拉著冷落的手,露出友善兼雜調皮的笑容,「姐姐就是我哥剛才談到的駱泠霜吧,我一看就知道。我哥可是三句都不離你哦!雖然我看不見姐姐的面容,卻能感覺到姐姐不同凡人的氣質,樣貌一定不俗。嘿嘿,過關!以後姐姐進了我們慕容家,我一定站在姐姐這邊,幫姐姐合力整治我風流的哥哥!」   
  這一串的話猶如雪上加霜,讓駱絕塵不能自制,本已紛亂的心沉著至谷底。這女子話中的理所當然,讓他更感到駱駱有事瞞著自己,再加上先前她態度的轉變,使他陌生和恐慌,似乎有什麼的東西即將浮出水面。他一把扣住慕容非凡的雙肩,聲音因太過激動而顫抖著。   
  「告訴我,究竟是怎麼回事?你們瞞著我幹了什麼?」駱絕塵的眸子精光逼人,可是移至冷落的臉上時,卻淡朦的透著一抹傷痛。   
  「怎麼?我說錯什麼話了嗎?」慕容青青嚇得一古腦的躲到冷落的背後。   
  冷落微微一震,她的心竟產生了一絲痛感,眸中飛快的掠過一抹不易察覺的輕愁,隨即一如平常的淡然道:「慕容大哥上次離開之前,我和他已經定下了終生之盟,我也收下了他的定情信物。這次慕容大哥來,就是希望能獲得你的同意,同意我和他之間的婚事,也好準備正式向我爹爹提親。」   
  冷落說得每一個字,都彷彿是一把利刃,在駱絕塵的身上劃下了一刀,一刀又一刀,斑斑傷痕淌著鮮血。   
  「為什麼?為什麼?……」駱絕塵表情木然,失神般重複著「為什麼」,聲沉如鼓。他無聲的吶喊著這股噬心般的疼痛,陡然放開慕容非凡,踉蹌地靠近她。為什麼剛給了他希望,又讓他絕望?   
  他從來沒有如此失常過,冷落強持冷漠的心仿若被重重的撞擊了一下,差點抑制不住,想上前撫平他悲傷的臉。她早已知道美好的時刻不會停留太久,他會恨她吧,他的溫暖到底不是屬於她這種無情自私的女人的。只是,有一種莫名的痛悄然地攫住了她的心。   
  「駱兄,請聽我解釋,我們不是不想早點告訴你,可是你也清楚我以前的事,我雙親又在這接骨眼兒上為我安排了選婚,雖然我並不是很在意,可駱妹妹在意,所以我就先回山莊把這事兒解決了,然後追到西湖來找你們,好名正言順地正式向你和未來的岳父岳母提親。駱兄,我和駱妹妹是真心相愛的,還請你成全,我……」慕容非凡追上前去,慌著向駱絕塵解釋,駱絕塵會這麼生氣是人之常情,他並沒有覺得不妥。只是怕他會為此遷怒於駱妹妹,進而不同意這樁婚事,他真的很想快些抱得美人歸,能和她相守到白頭。   
  「你閉嘴,我不想聽你說,我要她自己告訴我!」駱絕塵忿然截斷他,森冷凝霜的眸光使慕容非凡打了個寒顫,不禁後退了一步。   
  冷落秀眉微蹙,眼瞳轉為深沉的看著駱絕塵,無聲的沉靜陡降,兩人默然迎視。   
  半晌後,冷落喟然一歎。這是第一次,在兩人的對視中她先離開了視線,他眼中的痛楚直穿入她的眼眸,送進她的心裡,疼得她無法呼吸。   
  冷落側過身子瞥向慕容非凡,「慕容大哥,你和慕容妹妹先離開,讓我單獨和我哥哥談談,他會明白的。」   
  「但是——」慕容非凡有些不是很放心,駱絕塵現在看起來怪恐怖,像要吃人似的。   
  「你放心,我不會有事!他是我的哥哥不是嗎?」   
  駱絕塵的眼中一抹黯沉稍縱即逝。   
  「那……好吧。我和我妹妹住在『雲來客棧』,我會在那兒等著你。」   
  望著他們的身影消逝在眸光盡處,冷落這才回頭直對駱絕塵,心中猶如唸經般寬慰著自己:逃避不一定躲得過,面對不一定最難受,孤單不一定不快樂,得到不一定能長久……   
  「我知道你現在心中有幾千幾萬個問號,你想知道什麼?問吧。」就讓事情一次性解決,他要打,要罵,要恨,要怨,都好。她要要回原來的自己,那個無牽無顧、孑然一身的自己。   
  「你為什麼要答應嫁給慕容非凡?他該是你最厭惡的那類人,究竟是為什麼?」駱絕塵的神情十分篤定,可是只要一想到她會和慕容非凡在一起,他就嫉妒的想發狂。   
  「他英俊瀟灑,對我又體貼,家室更是好的沒話說,我又怎麼會厭惡?笑話!」   
  「不要騙我,我瞭解你!」駱絕塵的目光緊緊地圈住她,不讓她有閃躲的機會,今天一定要得到答案,「他和駱煒森一樣,有著你最厭惡的一樣東西。」   
  「什麼?」冷落一驚,他真的知道?不會的,她在駱煒森面前從來都沒有流露過一絲的自我才對,他不可能知道!   
  「風流爛情。他們都只是把女人當成洩慾的工具而已,從來沒有認真對待過女人……這是你最無法容忍的行為,不是嗎?」   
  彷彿被人戳穿了心事,她呆怔了,語音發顫,「你……為什麼會知道?」   
  「我為什麼會知道?」駱絕塵揚聲而笑,聲聲滿溢著刻骨的痛,突地一停,澀然地注視著她,「你愛雲姨勝過一切,你忘了你曾為她做過的事嗎?……不要說你都忘記了!你選擇將以前的事全部遺忘,我卻不能。你曾無數次的為她挽留住駱煒森離去的身影;為她望穿秋水似的等待憤憤不平;為她的自怨自哀而黯然神傷;甚至為她的狠心無情傷心欲絕……這一切我都知道、瞭解,我一直都陪在你的身邊,可是你卻從沒有回過頭來看過我一眼。當我以為終於等到你回頭的那一天,你卻是透過我,看向我的背後……我究竟要怎麼做,你的目光才會放在我一個人的身上!告訴我啊!」   
  是!她是被雲娘傷透了心,再加上她在現代時的媽媽……堅強如她,也無力再承受心中的痛。她恨!恨那些傷害她們的花心男人,自謂多情,實則爛情……就是因為他們,她的家才變得支離破碎……   
  這叫她怎能原諒!這兩個傻女人鐵一般的教訓,時時刻刻警惕著自己,她發誓永遠不會走上和她們一樣的傻路!她只為自己而活!   
  「放在你一個人的身上?駱煒森會允許嗎?」冷落嘲諷般的冷笑。   
  駱煒森?駱絕塵的心底突然閃現出一個奇異的想法……   
  忽地,他猛然一震,激動地握住她的手臂,暗□道:「你做的這一切就是為了能夠遠離駱煒森,對不對?如果嫁給慕容非凡,你就能堂堂正正的離開紅莊,在慕容山莊的庇護下生活,對不對?你……和我雁好,也只是為了轉移我的注意,好繼續進行你的計劃,對不對?」他的眼中凝著心碎和傷痛。   
  冷落吃疼地擺脫開他的手,狠下心腸,「對、對、對!我通通都承認!」   
  他的心跳停止了跳動。猶如被活生生的劈成了兩半。   
  原來她一直都只是在利用他而已……   
  可是……可是……   
  他神色淒楚。   
  ……即便這樣,他……還是無法停止愛她……他活著也是只為她而已……   
  「你別這麼傻,駱煒森是不會那麼容易放過你的,你不知道他……求你就聽我一句,不要這樣糟蹋你自己!」   
  「糟蹋?」冷落的黑瞳湧上深暗的寒氣,「難道讓我回到猶如囹圄的紅莊,被他壓在身下就不叫糟蹋?被他禁錮直至終老就不叫糟蹋?」   
  駱絕塵身形一晃,往後迭退了數步,臉上的肌肉僵住了,表情中儘是飽含悲澀的苦痛。彷彿眉心間也鎖住了悲慼。   
  時間彷彿凝固在了此刻。突然,他淒美的臉上浮現豁出一切的堅決表情,上前輕輕的抱著她,眼光充滿令人心碎的渴求:   
  「你要逃,我也可以幫你啊,不一定要嫁給慕容非凡。我們可以逃到一個僻遠的、沒有人知道的地方,遠離這個江湖。你就當……是在利用我好了,我心甘情願,只求讓我留在你的身邊。」   
  一陣又一陣的刺痛猶如泉湧,扭絞著她的心。他怎麼這麼傻!明知道她只是在利用他,還願意拋棄生命去幫一個根本沒有把他放在心上,甚至可能會在事後一腳踢開他的女人。   
  傻瓜,傻瓜……   
  她知道自己將心牆築得太厚、太高了,連她自己也無力去摧毀,但他的話卻震撼著她內心深處某種脆弱的東西,他的癡心彷彿暖化了心底某些凝霜的東西,千瘡百孔的傷口開始慢慢地癒合……   
  不——不要動搖!不能動搖!   
  冷落努力的試圖穩定自己起伏的情緒,卻發現結果只是徒勞無功,她的四肢開始不聽使喚的顫抖起來,眼底已蒙上了一層淡淡的水霧。   
  駱絕塵輕柔地拭去她不住滴落的淚,撩下顏上的薄紗,攫獲住那柔嫩的唇瓣。   
  他溫熱而濕潤的舌緩緩的進入她唇內梭巡、探索,翻攪她甜美的柔軟。冷落沒有絲毫抗拒的任由他恣意的親吻,整個人貼附在他身上,回應著他的熱情。此刻,至少證明此刻,她不是孤單寂寞的。   
  兩唇繾綣的火熱纏綿著不肯分離,似想將彼此都化在自己的體內,與自己混為一體。   
  在氣息將近時,他終於放開了她的唇,她的螓首無力地枕在他的胸膛,軟棉的嬌軀被他的雙臂緊緊箍在身懷中。   
  「你這是答應了,對嗎?」駱絕塵的呼息濃燭粗重,急促而迫切。   
  他的話重重一敲,她的理智回歸了本位,輕輕推開他,推開了一直包裹著自己的溫暖,卻感到有些悵然若失的惆悵。   
  「我是不會跟你走的。」她虛幻的聲音有些輕飄,終歸還是要面對現實。   
  「為什麼?」他哽咽下嘶鳴的衝動。   
  「難道我不想嗎?我本來就有這樣打算,和你遠走高飛。可是……我顯然太天真了!你能陪在我身邊多久?又會愛著我多久?一年?兩年?然後讓我看著你毒發身亡,這就是你想要的嗎?」   
  她聲嘶力竭地控訴著上天的不公,她心中的苦痛沒人知道,「你看看我這張臉,它會讓我安全嗎?沒有了你的保護,我到時只怕又會淪為別人的獵物,魚肉般任人蹂躪。老天連讓我獨自生存的權利都剝奪了!」   
  「你……怎麼知道我中毒了?」駱絕塵臉色煞白,僵硬心疼地凝視著她。他第二次回紅莊,就是為了能帶她離開那個地方,離開那個人。可是他失敗了,不過百招就顯露了敗跡。他不怕死,可是如果連他都死了,世上還有什麼人能夠保護她?他不能死!而吃下毒藥,是駱煒森給他的唯一生路。   
  「我還知道你和紅楓都中了毒,中的是『炎熾』。」冷落用冷漠武裝著自己。   
  「原來你什麼都知道!」他緊閉雙眼,緊握拳頭,一想到她獨自一人默默的承受著比常人多數倍的痛苦,而自己卻無能為力,不曾有過的無助折磨著他的心。   
  「我嫁給慕容非凡只是想借慕容山莊的威望震懾住駱煒森,讓他不敢輕舉妄動。而我也能有個棲身之地。」   
  「可是……你已經不是……如果慕容非凡知道了……」   
  「你想說我不是完璧之身是嗎?」看著駱絕塵的臉上震驚、無助、悲慟、自怨、擔心……無數的表情一一閃過,讓她不忍,經不住將她的計劃和盤托出。   
  「我嫁給慕容非凡後,新婚之夜他就會知道。一個男人最難堪的事,莫過於此。不管他是憤怒也好,傷心也罷,我都會告訴他,我曾被人強暴過。他不問是誰也就罷了,如果問了,我會故意佯裝傷心,三緘其口,避不作答,同時請求他不要說出去,讓紅莊蒙羞。賢惠善良的我還會對他說,我自愧有負於他,沒臉再和他在一起,自然就能達到分居而住的目的。我還會熱心的為他找小妾,最好找個有野心的,給她機會爬到我的頭上,然後大方地退至後席。你知道,我並不喜歡他,無法忍受多次被他碰。至於駱煒森,他是不會這麼容易就放過我的,可是礙於慕容山莊的江湖地位,不敢明目張膽的掠我回去,但是他一定會來暗的,暗地打壓慕容山莊的勢力。所以我在慕容山莊的生活也不會平靜太久,如果一旦慕容山莊到了挺不住的那一天,我就會無意的透露出強暴我的那個人就是駱煒森,慕容山莊也就能以這個名義聚集江湖各派討伐駱煒森!」   
  「那你呢?你獲得了什麼?付出這麼大的代價,還毀了自己的清譽和名節,又能得到什麼?」驚心動魄的場景彷彿浮現在眼前,駱絕塵心痛地問。   
  「我?作為受害者的我,慕容山莊不是要承擔保護我的責任嗎?這可是你們所謂的江湖規矩不是嗎?聲譽算得了什麼?都是些身外物,要來何用?這樣不是很好,慕容非凡必定不會再碰我,我也能在慕容山莊的庇護下生活,沒人會打一個傷風敗俗的女子的主意不是?而且……」   
  「而且什麼?」   
  「你也能活下去。」是的,他也能夠活下來,她不想看著他死去,他是她在這個世界唯一的牽掛。   
  冷落見駱絕塵一臉的迷惑,解釋道:「你知道嗎?駱煒森之所以會對你下毒,只是因為我,如果搶走我的不是你,他不會放多少的心思在你身上。你畢竟是他唯一的根,沒有了我的因素,他是不會殺你的。如果我嫁給了慕容非凡,你就回去幫他……」   
  「不要——無論怎麼我都要留在你的身邊!」駱絕塵激動地截斷她的話,充滿佔有慾地將她圈在自己懷中,埋入她的髮絲裡,彷彿這樣才能和她永遠在一起,永不分開。   
  他不想她離開自己的視線,不想她身處險境,不想她和別的男人在一起……他卻不能說,不能再給她添更多的負擔,只能自己默默承受即將有人分享她的痛苦。   
  「傻瓜,」她忽地一笑,眼底卻閃過一抹澀然,「你留在我的身邊又有何用,自古以來,還沒聽過有妹妹嫁人,哥哥跟著陪嫁的,不要傻了。我要的是一個活著的駱絕塵,不是一個死人,你還要保護我不是嗎?只有活著才有希望。我會等著你,如果最後你我都還活著,我們就找一個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好不好?」她的身邊有太多的不可預料和變故,並不知道自己能否挺過來,可他卻一定能夠活下去。如果給他一個希望,就能燃起他生存的意志,謊話她也照說不誤。   
  駱絕塵悲慟至扭曲的臉,讓人心傷,他的聲音帶著痛楚,似被人扣住喉嚨,瞬即窒息,勉力呼喊出來的聲尾消匿在了風中。   
  「好……」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8:53

第二十八章 突變·被擄      
  雲來客棧——   
  「這麼說,你的父親就是大名鼎鼎的紅莊莊主駱煒森囉!」慕容非凡瞠大眼睛,不敢置信。   
  「是啊!」見他驚訝得嘴巴大張,冷落撲哧一笑,打趣道:「怎麼?我看起來不像是紅莊的小姐嗎?」   
  「不是不是,我只是……沒有想到……我未來的娘子竟會是那個傳說中的紅莊美人。」慕容非凡慌張地說道,生怕佳人誤會。   
  「紅莊美人?」冷落略微牽動唇角,漾起一絲異樣的微笑及神情,但是在慕容非凡凝注她時,她眼中的那種神情已不復見。   
  「不知道?對哦,駱妹妹你從未踏足過江湖,不知道也不奇怪。」慕容非凡的雙手輕柔地覆在她纖纖玉手上,溫情脈脈的凝注她,「大約三年前,江湖上傳出了一則話:   
  佳人絕色神鬼妒,   
  人如洛神,   
  在雲間,   
  紅顏一笑傾城笑,   
  莊中藏匿夢中尋。   
  雖然沒人知道這話是出自何處,是誰傳出來的,有沒有人真的見過。可是話中描繪的女子太過唯美,非凡人所能比也,自然就在江湖上傳開了。大約在一、兩年前吧,突然有人開始稱話中女子為『紅莊美人』,將她與原來江湖中評出的三美人合稱為『四大美人』,甚至還傳出了此女子一定在紅莊中的傳聞。其中的緣由我並不是十分清楚,因為那時我正和我雙親鬥法躲婚,沒有對此事多加留意。原來傳聞都是真的!真有『紅莊美人』其人,而且還即將成為我的娘子!」說著說著,他的嘴角及眼角略微上揚,似乎透著喜悅。   
  「你又如何能肯定,這話中的女子就是我?」冷落微啟朱唇,細聲軟語,一雙媚眼迷得他是神魂顛倒。可是細瞧,卻能發現她的嘴邊噙著一抹似有似無的嘲諷。   
  「你一定是她!」光是瞧她一眼,他整個人都飄飄然了,這般攝人心魂的魅力,活脫脫就是話中所描繪的絕色佳人,只怕連另外三個「四大美人」都望塵莫及。   
  「好啦,不要再恭維我了,我這次來是和你商量成親的事,什麼美人不美人的,難怪慕容妹妹會說你是風流的哥哥,果然!」瞥見他臉上的得意之色,她心中就窩火,要不是形勢所逼,她真不想和他有過多的接觸,這種只重皮相的膚淺之人,讓她厭惡不已。   
  慕容非凡見她有些微慍,以為她在介懷著他以前的事,隨即緊握住她欲欲回收的玉手,「駱妹妹那都是以前的事兒,我自從認識你之後就再沒多瞧別的女人一眼,一心一意只想著你!真的!你要相信我!」   
  該死!冷落心頭不住的埋怨著自己,怎麼這麼沉不住氣,以前不是這樣的……對!都怪駱絕塵!搞得自己也快神經質了。   
  自從那天在西湖攤牌後,他整天都拿他那憂鬱希求的眼神對著她,就像一隻即將被遺棄了的貓咪在乞求著主人最後的憐愛,看得她心裡難受,心一揪一揪的,所以……到「雲來客棧」找慕容非凡的事兒也就一拖再拖。其實她自己心裡清楚,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可是……卻始終無法無視他的感受。   
  時間一天天過去,今天已經是第四天了,不能一直僵著,她再如何如何的不忍,都要通通放下,如此拖下去,只會將彼此推進更危險的漩渦中。今天她是吃了秤砣,鐵了心的來到「雲來客棧」,漠視尾隨在自己身後如幽靈般陰沉的駱絕塵,命他在客棧外面等候,自己單獨和慕容非凡聊。走時還被迫承諾了他千百遍,半個時辰就好,半個時辰就走人!   
  唉!到底什麼跟什麼嘛!到底是誰聽誰的呀!搞不清楚了!還好沒有紅楓那丫頭,不然,想遛來見慕容非凡更是難上加難了!   
  咦?說起來,今天好像一天都沒看見過她,這倒是很稀奇……   
  「駱妹妹不要生我的氣,我真的心裡只有你!」   
  嘰嘰歪歪的吵什麼吵,沒看見老娘我在想事情嗎!?再吵,就叉叉叉,叉死你!冷落很想用這話吼回去,可是……忍了!   
  「沒有,我沒有在生你的氣,只是……只是有些吃味。」冷落故作羞澀,粉臉上一片緋紅(憋著火氣憋紅的),害羞地用羅紗遮顏。   
  慕容非凡見此大悅,嘴角微微掀起,伸出手,輕輕搭上她嬌細的香肩,「我們快點成親吧!好想好想和你永遠在一起喔!」   
  她突生一種寒毛直立的錯感,冷不丁的微顫了一下。冷啊!   
  「好!」冷落輕柔自然地拉下他的雙手,睨望著他,「我就是來和你商量這事兒的。我哥哥這關雖然過了,可是我爹爹那關可不好過。」   
  「那……」駱莊主可是出了名的冷殘,不知道到時還會如何刁難他。唉,看其子,也能猜到八成,可是無論怎樣,他一定要娶到她。   
  「我有一個好主意!我們先回慕容山莊去,然後再偕同你的父母一起到紅莊提親怎樣?你們慕容家親自上紅莊提親,爹爹總要給幾分薄面,不會過度刁難你們的。」其實主要是因為,如果只有她和他一起先去紅莊,而後再提親的話,只怕他們是進了紅莊門就再也出不來了。而他的雙親在江湖上的地位頗高,量駱煒森也不敢亂來。   
  「對啊!可以讓我的父母出面,他們長輩之間也好說話。好,就這麼辦!駱妹妹,那我們明日就啟程,去慕容山莊,好不好?」就將這事兒通通推給爹娘得了,反正他們巴不得他快點娶到媳婦,再加上他和駱妹妹又門當戶對,他們一定會很樂意跑這一趟的。   
  「好。」她細聲細氣頷首道,唇邊盪開一抹清甜笑意。   
  極度的喜悅令慕容非凡迸出一陣清朗笑聲,黑眸燦亮。他一心渴盼著的佳人,就要成為他的了,他的一顆心躍躍欲試,幾乎跳出胸腔。   
  冷落沒有出聲,只是含羞帶怯地微垂螓首,絞著手中的羅紗。不過,當她的視線離開慕容非凡的一剎那,她的唇角慢慢勾起一抹難以言喻的淡笑。   
  正當冷落達到目的,戴上斗笠走出客棧時,卻不經意地瞥見不遠處大樹下一對男女的身影,而且還令她略感熟悉。   
  「駱大哥,我這扭傷了的腳踝還是很疼耶!」坐在樹蔭下的大石上,慕容青青泛紅臉、仰頭注視駱絕塵。   
  她原本以為自己的大哥已是難得的俊逸之人,想不到一跟駱絕塵相比,就被狠狠的比下去了。   
  駱絕塵為難了片刻,隨即蹲下身子,檢視她的腳,發現她的扭傷還真不是普通的嚴重,整個腳踝都紅腫了。   
  「你的腳扭傷的很嚴重,要不,我扶著你去看大夫。」   
  她含嬌低著頭,柔柔地、小小聲地說:「麻煩駱大哥了。」   
  駱絕塵朝她微微一笑,輕柔地扶著她的雙肩,打算將她送至最近的藥堂去。怎麼說他也是個體貼有禮的男人,不能對她坐視不管。   
  望著他的笑容,慕容青青彷彿被那絕美的容顏迷住了心竅,一個閃神,踉蹌地貼在了駱絕塵結實偉岸的胸膛上,鼻中滿是他充滿男人的氣息,她的心跳驟然加速,滿臉羞澀的說:「抱歉。」   
  還好大哥叫她回山莊時,她沒有答應,否則她不就錯失良緣了嗎?   
  「沒關……」話到一半他卻突然住了口,一雙銳利含怒的眸子,使他整個人都愣住了……   
  眼看他們二人如此親密,甚至連身體都貼在了一起,冷落沒來由地心生怒火,直瞪著那個他,欲將他燒成灰燼才方休似的,邁著狠步走上前去。   
  「喲!哥哥,你好大福氣哪!和慕容妹妹真是『才子配佳人』,越看越登對!」臭蛋配蠢蛋,怎能不登對!   
  她壓抑著滿腔怒濤,直視著駱絕塵,更沒放過掃視緊倚在他懷中的慕容青青。她的眼睛一定曾經銹逗過,不然上次怎麼會覺得她可愛?整個軟趴趴的無骨類——沒有骨頭的八爪魚,哪裡可愛?尤其瞧見她臉上的那抹紅彩,簡直礙眼到極點。   
  「駱駱——」   
  駱絕塵話還沒說完,冷落竟拔腿狂奔而去也!   
  匆匆地來,又匆匆地去,不知所謂,徒留下二人呆楞在原地。   
  「呃……駱大哥,駱姐姐她……是怎麼了?」   
  駱絕塵微微一怔,了悟得凝出一抹絕美的震人心魄的笑容,眸光中溢出一絲喜色。   
  「慕容姑娘,我不能送你去藥堂了,對不起,我先走一步。」   
  活了快正常人的半輩子了,她還從沒如此失常,連三十六計「逃」為上計都用上了。   
  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說那樣夾棍帶棒的話?不知道自己為何而生氣?不知道心中酸澀發酵的東西是什麼?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想些什麼?   
  慌亂、鬱悶、無力、怯弱相互纏繞,如上千上萬隻螞蟻在心頭來回竄咬,悸動地顫慄著。她只想要逃,逃到一個只有她一個人的地方,她相信只要不再看見他,這種陌生甚至讓她恐懼的感覺就會平復。   
  「駱駱,等一下!」   
  身後的呼喚她置若罔聞,奮力往前奔。不想看見他!不想看見他!估計她在現代50米跑步測試都還沒今天快。   
  誰知,突然卻被伸出的一手擒住並落到他的懷裡,拖進了暗巷中。   
  「你干……」冷落倉惶的抬起眼,卻被他俯身鑽進斗笠中攫住她的雙唇。   
  「唔……」斗笠慢慢的滑落,不管她螓首如何搖擺,身子如何晃動,都無法掙開他佔據唇上的二片灼熱。而且還漸漸地被他控制住呼吸的速度,最後,她本能地趨於順從,甚至貪婪地吸吮她渴求的氣息。   
  她恍然暈眩一下,雙腳虛軟的攀住他,隨即大把的空氣直餵入她缺氧的肺腑,她才得以喘息。   
  「放開我!」一回過神,她雖然驚愕於他從未有過的霸道索吻,卻厭惡他之前也用同樣的一雙手抱過慕容青青。   
  她很想忘掉剛才他們緊貼在一起的畫面,但卻屢屢跳入自己的腦海,無法拔除。為什麼她對慕容青青會如此介懷,以前他和同樣是「四大美人」的默玉菲在一起時,自己並不介意呀?為什麼?究竟自己是什麼了?   
  「駱駱,你聽我解釋,我和慕容姑娘沒什麼的。我在客棧外等你時,她從對街回客棧,突然被一個小攤販撞在地上,把腳扭傷了。我畢竟和她有過一面之緣,總不能袖手旁觀吧,所以把她扶到旁邊的樹下休息,可是她扭傷的確實很嚴重,打算扶著她去看大夫。剛才她只是沒有站穩,才會……我跟她真的沒有什麼!」駱絕塵輕撫著她的紅頰低吟地道。他的眼中竟漾著她參不透的欣喜之色。好像她越生氣,他就越開心似的。   
  「那很好啊!反正你對女人一向都是很溫柔的,『扶』完一個肯定又『扶』一個,來者不拒。」冷落甩開他的手,「你別用你的那雙髒手碰我!」隨即旋過身子,背對他。   
  男人的解釋就是掩飾,他女人的經驗絲毫都不比駱煒森和慕容非凡差到哪兒去,以前自己竟然蠢笨到會相信他的癡心。   
  一股溫暖由身後襲來,緊緊的環抱住她,將她包裹在其中。   
  「你在嫉妒!」   
  「你在說什麼!?誰……誰在嫉妒?笑死人了,我?為你?不……不要癡心妄想了!根本不可能!」冷落慌亂地猶如自語般的辯解,彷彿同時也在說服著自己,可是莫名的,竟感到自己在違心說話,有種小辮子被揪住的感覺,越來越站不住腳,破綻百出。   
  「我好高興,只要一想你是在嫉妒,哪怕只有一點點,我也快樂得彷彿就要死去。我知道你是在乎我的,不是因為你的獨佔欲,不然你就不會突然跑掉。以前的女人都只是你的替代品,對我沒有任何意義,你是比任何人都重要的存在……我今後會乖乖地待在你的身邊,你讓我幹什麼,我就幹什麼,就算失去自我,我也無悔……我是你的!你利用我也好,戲弄我也好,只求你不要把我甩開,就算是死亡,也一定要帶上我。」駱絕塵貼在她的耳畔訴說著他的濃濃深情。   
  他這番蠱惑的話語令她全身一顫,心中驟然紊亂不已,隱藏的情絲像被撼動了,情絕彷彿也變情動。   
  「你是我的!?我……我一個人的?」她的聲音有些微顫。   
  「是,只有你。」   
  「如果我不要你呢?」   
  「我會跟著你。」   
  「我……我不理你呢?」   
  「我會一直等。」   
  她努力克制住心底那抹不斷上湧的不該有的脫序情感,強抿出一抹笑,「那……你到對街給我買一串糖葫蘆先。」   
  「嘎?」   
  「我在這等著。」冷落的語氣堅決。   
  「嗯……好吧,你等等,我馬上就回來。」駱絕塵鬆開了他緊擁住冷落腰際的手,目測那買糖葫蘆的小販離他們並不是很遠,遂答應了下來,頹然地走過去。   
  冷落凝望著他的背影,直到他的身影走出了暗巷,再也壓制不住的情感這才傾瀉而出。   
  她一直在欺騙自己,她之所以對駱絕塵有異樣的情感,是因為她當駱絕塵是這世間唯一還牽絆著自己的親情,她才會擔憂他的生命。然而,她卻到了今天才醒悟,自己是在自欺欺人,她對他的感情不是這樣而已。   
  自己猶如鋼鐵般銳不可摧的心在自欺中漸漸地被他毫無保留的癡所攻陷,她在乎駱絕塵,在乎地遠超出她的想像,是慕容青青讓她震驚的發現了這點。   
  冷落苦澀無助般環抱住自己,全身顫慄著,不能自抑,如果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那一刻,他緊緊抱著自己的那一刻,該多好啊!   
  但是……呵!幸福總是在接近她後,然後倏地背離她而去。她的理智瞬間抓回她想要回應的心,她不能對他有所回應!錯誤的感情發生在了錯誤的時間,她強迫著自己將已然脫序的感情一一的再收回來,無論有多難她都必須做到。   
  ……當所有的事都了結了的那天,或許……她……真的……會……接受……他……   
  一屢寒意從冷落腳底直往上爬到腦門,忽然,地面上的巨大黑影從身後罩上她的頭頂。她半轉過身子,頸上忽地傳來一股疼痛,她不支向後軟倒,昏厥前,她看見一雙地獄般凜冽的黑潭,帶著陰鷙邪殘……   
  強烈的驚惶與恐懼伴隨她進入漫無邊際的黑暗……   
  黑影接住她綿軟的身子,修長的手指劃過她無瑕的玉頰,低沉清淡的語氣如瑟瑟的秋風,醞著一絲冰冷。   
  「終於抓到你了,我的駱駱,你再也飛不出去了。」   
  隨即一陣飛馳的身影掠過暗巷,轉眼消失的無影無蹤,只有一頂白色的斗笠獨棄在地上。   
  駱絕塵接過小販遞給他的冰糖葫蘆,轉身望向暗巷處,竟空無一人。   
  他顧不上手中的糖葫蘆,慌張地施展輕功躍到本應是駱駱所處的位置,拾起地上的斗笠,心中的恐慌達到了頂點。他臉色慘白的四處尋找,一面聲嘶力竭的吶喊:「駱駱!你在哪兒?駱駱——」   
  是誰?是誰帶走了駱駱?為何他會一無所覺,連一點聲響都沒聽見?莫非來人的輕功遠在他之上?   
  可如此近的距離,在他的眼皮下,世上能做到的不出三人……莫非……   
  駱絕塵心中一凜,是他!一定是他!   
  恍惚間,他的耳畔似乎聽見有隱約的鈴鐺聲自遙遠而不知名的地方飄來,甚是縹緲。丁零、丁零……低沉而又悅耳的聲響……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9:12

第二十九章 痛苦      
  午夜時分,皓月迤邐了一地鉛華,替濃黑的單色淺鑲上了銀白。   
  皎潔明亮的月光透過窗口滲了進來,半照在偌大而精緻的床上,薄薄的白紗帷幔柔如煙羅。一陣清風拂過,撩起帷幔的一角,淡淡的銀輝中,一個曼妙胴體若隱若現,飄渺似塵。佳人猶如沉睡般的容顏上,明亮與陰影形成了潔淨唯美的輪廓。   
  一個巨大的黑影一直在她身後追著她,她努力地奔跑,想要逃出他的獵捕,可是她還是沒有逃掉,被他一把揪住了自己的脖子——   
  「啊……」冷落驀然睜開眼睛,從噩夢中驚醒,一身冷汗涔涔,驚魂未定,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四周漆黑一片。她想要撐起身子,使勁的掙扎,卻猶如被定住般移動不了半分,手腕處傳來一股疼痛,螓首向後一仰,她的雙手竟被條麻繩緊緊地綁在了床的前簷。神智漸漸清醒,她想起來了,她落在了「他」的手中。   
  她微微的喘著氣,穩住浮動的心神,冷靜地在腦中思考下一步該怎麼走……   
  突然,「咻!」一聲,角落亮起了兩點火紅色的星芒,兩具超大的精巧燭台籠著白色的一層紗罩,將屋內照得有如白晝般光亮。   
  她本能地左右張望,發現自己躺在一張鋪著全是錦緞的大床上,床的周圍垂落著輕柔似雪的白色紗幔,環境是如此的令人熟悉,她究竟睡了多久?竟然回到了紅莊——她的紅葉小築!   
  一股迫人的氣息襲來,她的身子霍然僵硬,床尾處愕然坐著一個人,像是被刀斧雕刻出來的立體五官,英挺冷峻,一雙狹長的邪詭黑瞳蓄滿暴戾之氣,不斷輻散出懾人的魄力。沉沉的壓迫感讓她倍感難受,簡直難以喘氣。   
  冷落的小臉白皙的像失去了血色,朱唇不住的發顫,眨著淚濕的星眸,「爹爹,為什麼要綁著駱駱?駱駱的手好疼啊。」   
  喀!在一聲極細微的聲響後,擺放在駱煒森身旁的一張紅檜木椅,瞬間被他震得粉碎。   
  冷落不自覺的瑟縮了一下秀肩,就像只受驚的小白兔,噙在眼裡的淚水決堤,沿著她的粉頰滑落。   
  「收起你的武器,它不會對我再起任何作用!」駱煒森的嗓音有著無法壓抑的怒火。   
  他步步驚魂的走向她,那雙魔魅似的怒眸危險萬分,一瞬不瞬的盯著,單手捏住她的下頷,「你說,我該怎樣懲罰你才好呢?」   
  「爹……爹,你在說什麼?駱駱不明白,我……啊!疼!」下頷的刺痛,讓她痛呼。   
  「你不明白!?你的戲也未免演得太好了吧。」他的眼神瞪視著她,臉孔逐漸逼近,「不要再在我面前裝瘋賣傻!」   
  「我沒有!」冷落圓瞠著淚眸,無辜地瞅著他,彷彿受到了極大的委屈。   
  到現在她還在演戲!駱煒森氣極,一把扯住她的長髮,疼得她不得不向後仰,另一隻手隨即從自己的腰際拿出一條嫩綠色的緞質方巾,在冷落面前晃動,對於她咬牙忍痛的表情視若無睹。「這個東西你要如何解釋?」   
  他突如其來的動作和莫名的舉動讓冷落心底一顫,有一絲驚慌從她的淚眸中一閃而逝,他知道了!?   
  不能自亂陣腳,萬一他只是在試探自己呢?要穩住!儘管充滿了害怕和恐懼,她仍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這……不是我送爹爹的繡帕嗎?難道爹爹是在嫌我繡得太差,礙著了你的眼?」   
  這話無疑是在火上加油,一對鷹阜般凶殘的眼,更加犀利地邪睨著她,「這只方巾自你送我至今,我都十分的珍惜,收著不曾用過。在你離開的這一年半里,看見它就像看見你一樣。你曾說,這是你第一次繡的東西,要送給你最喜歡的爹爹,你知道當時我有多高興嗎?我相信了你,你又說想讓大家都見識到你高超的女紅,所以每天都繡同樣花紋的方巾送給莊裡的每一個人,上至堂主分堂主,下至奴僕賤婢,還說好東西要人手一份,供人瞻仰,我也相信了。結果……這僅僅是你設下的一個局,一個整整三年的局!」前面的話語,有如蜜糖般甜蜜,使他慢慢鬆開他的手,她的疼痛暫時得到了紓解。可是,漸漸地,他越說越激憤,手握成拳,越握越緊,當憤怒達到極限,他大手一揚,白幔「唰!」的一聲被扯了下來,整個全籠在了她的身上。   
  冷落嚇得全身僵直,屏息凝神,整個人陷入戒備狀態,小心翼翼地提防著這頭狂吼中的雄獅。   
  駱煒森驟然斂下憤怒的氣息,只是冷冷地逸出深沉的詭笑,「不久前,我無意中震開了方巾的一角,發現這條方巾,竟是由兩塊錦緞合縫而成,一分為二,雙面都有繡紋,而內置的繡紋更是讓我愕然驚訝。是什麼,你應該很清楚,還要我說出來嗎?嗯?」   
  冷落緊抿著下唇,始終堅忍著,沒有吐出一個字。   
  「不吭聲?那我就替你說:   
  佳人絕色神鬼妒,   
  人如洛神,   
  在雲間,   
  紅顏一笑傾城笑,   
  莊中藏匿夢中尋。   
  『佳』、『人』、『在』、『紅』、『莊』!好一個佳人在紅莊,一首藏頭詩就將你『紅莊美人』的大名傳播了出去。駱泠霜,你真是好大的膽子,竟然敢玩到我的頭上!我這輩子最恨的,就是別人欺騙我,不管是誰,我一定要她付出代價,你以為我會對你心軟嗎?別以為我對你下不了手。為什麼要背叛我?你不該,你太不該啊!」 她表面上的純真,都只是假像,她的淚,她的笑,她的喜歡……通通都是假的,只為騙取他的信任!   
  他出其不意地撩開罩在她身上的白幔,整個向她單薄的身子俯靠過去,他的上半身強壯且結實的壓迫在她酥胸上,擠出了一陣令她懼怕的疼痛感,充滿侵略的手恣意地探索著她的滑嫩白皙的額、頰、唇、頸,毛骨悚然的寒意。   
  「這些地方還有誰碰過,除了那個傻得甘心被你利用的絕塵還有誰?說啊!還有誰?你用你這張美麗的臉迷惑了多少男人?利用了多少男人?……」   
  最可怕的事情終於還是發生了,她怯懦的身子再也控制不住的抖個不停。她想方設法地想要逃開他,眼看就要成功了,結果還是……   
  呵!可笑!真是可笑!一塊小小的方巾漏了所有的餡兒,成也是它,敗也是它!   
  在紅莊的十五年,她的每個舉動都在駱煒森的監控之下,猶如坐了十五年的牢……不,是比坐牢還慘!她不能和男人說話,不能和男人玩耍,更不能和男人有身體觸碰,只要是性別為男者,她都不能和他們有過多的接觸。因為每個和她接觸過、甚至是相談甚歡的男人,第二天都會消失的無影無蹤。   
  她害怕!是的!非常害怕!直覺告訴她,他們可能死了。雖然駱煒森在她的面前總是表現出他溫柔的一面,可是她很肯定,他是一個比她更冷血無情甚至殘忍的人!人命在他的眼中可能還不如一根草荐,為了得到他想要的,會不惜一切!負罪感天天纏繞著她,她害死了人!這些人都因她而死,如果她沒有來到這個世界,他們可能還在幸福的生活,都是她的錯……   
  而唯一和她相處過還活著的男人只有駱絕塵,血緣上的牽絆也不過讓他隱忍了駱絕塵十三年而已,最後還是被趕下了山,甚至……對他下了毒……   
  自駱絕塵走後,她在紅莊真的是一個人了,沒有人能讓她信任。她一個人在紅莊孤獨的活著,提心吊膽的活著,卻還要佯裝是快樂的活著。她內心的情緒日益低落混亂,她究竟是誰?冷落?駱泠霜?冷落?駱泠霜?……她快要人格分裂了。   
  她要逃!只有逃開了他,她才能獲得自由,重新開始正常的生活。所以她每一分每一秒都在想著要如何逃出去,可嘗試了無數次,無數次有借口的逃跑,都以失敗告終,如此森嚴的紅莊,她能出去的機率根本為零。而時間是最不等人的東西,她一天天在長大,女性的第二性徵慢慢開始突現,身體逐漸豐滿,再不想個法子,遲早有一天,他會……   
  她知道將文字繡在方巾內的方法太過危險,而且也不一定會成功,可是她沒有別的路可走了,雲娘被關了,駱絕塵也被趕下山了,她……還能怎麼辦?只能一博!   
  遂她將她所能想到的、用來形容人無比美貌的詞句繡在帕中,還必須冒險先送與駱煒森,這樣他才不會對繡帕有所提防,也不會對繡帕過多的猜測,方便她將繡帕傳遞給山莊的每一人,希望其中能有一人能將它帶出莊去。等待,漫長的等待,渴望出現奇跡,希求能有人發現方巾中的秘密,利用謠言的力量,讓駱煒森主動放她出去。本來所有的一切都成功了,可是……   
  她注定是不被上天眷顧的人!   
  這都要怪自己,如果不是因為駱絕塵而猶豫不決,只怕她現在已在慕容山莊了,又怎會落到如此田地?難道真如算命先生所言,沒能做到鐵石的心,她今生都會被駱煒森所禁錮嗎?不——   
  那猶如煉獄般桎梏的生活,她不想再過!不想再過——   
  內心的恐懼促使冷落奮力地拉扯雙手,試圖掙開緊綁著的麻繩,手腕甚至滲出了血,可繩子卻沒有絲毫的鬆動。   
  「……聽著,你是我的東西,誰也不能碰!」惡魔般絕冷的聲音在她的耳畔迴盪。   
  「不——」   
  冰冷的唇忽地狂野的襲擊而下,堅定的印上了她顫抖的朱唇,野蠻、殘忍地在她的唇上畫著圓弧,輾轉啃嚙,帶著濃重的意圖心,吞噬了由她唇齒間逸出的抗議。他這種凌虐她嘴唇的方式,彷若在向她宣告他才是這唇瓣的主人,只有他才有權利碰觸它。   
  救命……她使勁的抗拒,拚命晃動頭顱,情緒亂成一團,亂到她根本無法思考,只想要逃避他放肆的掠奪。然而,他的舌尖很快得扳開她抵死也不分離的貝齒,深入她的口內,不容她半點退縮。   
  冷落驚恐得全身冒起疙瘩,難言的噁心,齷齪,骯髒一股腦兒蜂擁上心,讓她欲嘔。掙扎中她弓起膝蓋,往他胯下重重一頂。   
  熟料,駱煒森先她一步,移離她的唇畔,單手一擋一壓,輕易地固定住她不聽話的雙腳。   
  「怎麼?駱絕塵碰得,我就碰不得?」他怒哼一聲,抵著她的唇,鷙冷的眼眸直直望進她的靈魂底,鋒銳如刀。他一想到在杭州目睹的那一幕,體內不覺燃起一股蹂躪她的慾望。隨即他那不甘寂寞的另一隻手,游移到她因掙扎扭動而呼吸急促、不斷起伏的胸脯,隔著衣料搔弄她堅挺的小蓓蕾。   
  「不要!你是我的父親,我是你的女兒啊!不要這樣!不要這樣!」冷落失聲喊叫,希求著最後那點親情,能夠喚回他的理智。   
  「那又如何?我已經等得太久,猶豫了太久,縱容你太久,你翅膀長硬了,就想飛了。我不會再給你第二次機會!你的生命是我給的,就該屬於我!」他的手逐漸往下滑走,來到她平坦的腹部間上下左右輕撫。   
  「我不是你的!我是人,不是一個東西……你走開……不要碰我!」冷落自欺地奮力往床的前簷蜷縮,好像這樣做就能拉遠她和他之間的距離。   
  「你不要我碰,想要誰碰?駱絕塵嗎?」他盛怒地捉住她纖細的腳踝,目光掃過繫在腳踝上的那條鑲著鵝黃色小鈴鐺的鏈子,隨之往後一扯,將她拉回到自己跟前。   
  「你放開我!放開我!」她扭動著身子,踢打著雙腿,拒絕他進一步的動作,雙眼倉皇地懼視著壓在她身上那張如惡魔般邪魅的臉龐。   
  絕塵——你在哪兒?快來救我啊!你不是說,無論我在哪裡,你都會在我的身邊保護我嗎?為什麼你不在?為什麼每次在我最需要你的時候,你都不在?   
  駱煒森寒潭一般的眼眸中閃爍著強烈的男人獸性般的需求,她的驚恐望進他的眼底,不但滅不掉他的熊熊慾火,反而有增加的趨勢。   
  「我要讓你知道,只有我才能碰你!」   
  他迅速解去身上的衣著束縛,壓在她身上,兩手粗暴地撕扯開她身上的衣裳。衣裳應聲而裂,如雪片般散落在織羅錦緞鋪飾的床上,露出她姣好的身段,酒紅色的肚兜,和她白皙的肌膚相襯,看起來更加迷人。   
  這時,陷入狂亂中的駱煒森不經意瞄見從她鬆動的腰際中滑下了一個碧綠色的玉珮,甚似眼熟,所有的動作全停頓在拾起玉珮的那一刻。   
  他的表情由罕見的驚愕慢慢轉為詭殘暴虐,陡然厲光暴露,冷栗地瞪視她,「連慕容山莊你都搭上了,你給了慕容山莊那小子多少甜頭,讓他連代表慕容山莊地位的玉珮都送給了你。你以為這樣此生就能逃得出我的手心嗚?妄想!」 他狠力地將玉珮往地上一砸,玉塊應聲摔得粉碎。   
  駱煒森粗暴地一把扯下她酒紅色的肚兜,兩團圓滑而柔嫩的玉乳頓時彈蹦而出,隨著她不勻的氣息,起伏波動著。他眼中的慾火燃燒得更加濃烈。   
  「我是不會放你走的!駱泠霜,你這只披著綿羊皮的狡猾狐狸,你到底還有多少事我不知道?」他將她的雙腿硬撐開,凝視著她吃疼的表情,心中湧出殘忍的快意。   
  「沒關係,我會慢慢地檢查,你可是我最重要的『寶貝』。」他的嗓音輕柔,似訴情話,可唇角卻是抹狂肆的獰笑。   
  一股深入骨髓的恐懼,讓冷落不顧疼痛地用力扭動,張開的胯股間不斷被灌入空氣,大腿根處火辣辣的好像要撕裂般,她悲痛地嘶吼著。   
  「……求求你……不要這樣……爹——不要——」   
  對於她的哀求、她的痛苦、她的眼淚,駱煒森置若罔聞,他只想盡情宣洩他對她的憤怒和不滿,全無半點憐香惜玉之意,掄起她的雙腿,化身為野獸,毫不留情的挺了進去,發狂地擺動起來,讓滾燙的硬挺,充滿力量地撞擊她的柔軟,深埋在她的體內。   
  冷落聲嘶力竭地哭喊,眼睛中滿是驚恐、悲哀和不可置信。感覺身體已經被撕裂,全身痛顫,他的每次動作都帶給她無限的痛苦,而他一次比一次更劇烈。那痛楚好像永無止境,欲將她痛死過去,意識漸漸脫離了肉體……   
  「啊——」刺銳的慘叫嘶啞,冷落本已潛入混沌的意識又清晰異常,痛苦更加鮮明。   
  猛地,駱煒森粗暴地箍緊她纖弱的骨盆,彷彿想將她捏碎似的,利用疼痛感將昏迷中的她喚醒。   
  她不是處子!?她竟不是處子!是誰?究竟是誰?敢碰他的東西,他要殺了他!   
  揚起的妒火燒燬了他最後的一絲理智,單手掐住她的脖子,強力加壓,無視她因痛苦而扭曲的細緻五官,一臉猙獰,邪俊的臉上透著嗜血的表情,「說!是誰?究竟是誰?」   
  冷落瞠大眼望著床的頂上,他的手窒住了她的喉,漸覺呼吸困難,離死亡彷彿越來越近。而她飽受暴力摧殘的身軀,連一絲反抗的氣力都使不出來,只能斷續的嗚咽。   
  怒極了的駱煒森這才反應過來,勒著她的脖子她是沒辦法回話的,遂鬆開了手。   
  當他的手鬆動的那一剎那,冷落神情痛苦地抖出絲絲破碎的言語,「……咳……是……慕容……非凡……」   
  慕容非凡!?   
  不可饒恕!他要他死!   
  駱煒森此刻儼然已被憤怒蒙住了雙眼,週身凝聚著重重殺氣,他抽離她的身體,狂厲暴怒地著衣離去。   
  許久,四周凝固的空氣漸漸歸復了平靜,冷落僵硬的身子這才緩緩放鬆。她猶如殘花敗絮,軟躺臥於床上,衣不蔽體,淚已乾涸。   
  恐懼的夢魘成為了現實,渾身的顫搐疼痛清楚的告訴她,是真的真的被駱煒森強姦了,不是在做夢……她的雙眼黯淡無神,呆注著房梁頂。倏地,一陣淒厲狂笑,混著苦澀、悲哀、傷痛和怨恨。   
  你殺吧!殺吧!我會在地獄般黑暗的深潭裡等著你!
作者: oner    時間: 2010-2-11 06:49:25

第三十章 慕容之死      
  彎曲而陡斜的山道上,小徑阡陌相連,長滿了樹木草叢,方圓百里無一戶依著山麓而結廬的人家,寂徑無人行。   
  馬蹄敲打小石子的聲音從其中的一條小徑傳來,由遠及近。一名俊偉挺秀、膚色黝黑的男子牽著一匹黑色的駿馬緩緩走著,沿山道而行。   
  「已經趕了好幾天的路了,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到達紅莊?讓青青先回去果然是對的,她如果真跟著我,說不定又會埋怨山路難行,不願多走,東歇歇,西歇歇,只怕幾個月都到不了紅莊。駱妹妹和駱兄也不知道怎了,說好第二天在客棧門口等的,人卻沒有來,好像突然消失了似的,找遍了整個杭州城都沒找到,只找到了紅威。說來也奇怪,紅威整個人看起來怪怪的,那表情就跟誰家死了人似的哭喪著臉,問他什麼他就是不吭聲,莫名其妙。不會是出事了吧?不可能啊,駱兄的武功在江湖上已是難逢敵手了,不可能同一時間兩人一起消失,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留……算了,別胡思亂想了,說不定駱妹妹他們是有什麼急事先回山莊了,來不及通知我,等我到了紅莊,見著他們不就什麼都明白了。」慕容非凡落寞地揪著馬韁,喃喃地低語著,英俊的面龐,因長時間的趕路以至滿是風塵之色,略顯疲態。   
  遠處,一陣秋鴉飛起——   
  慕容非凡微微抬了抬眼皮,以為是自己驚動了山林中的鳥獸,絲毫沒有將這異動放在心上。隨即瞧了瞧天色,眉心微皺了皺,「天快要暗下來了,還是快些趕路要緊。」他加快腳下的步伐,牽著馬往深山走去。   
  西射的斜陽洩在濃密的樹影下,忽明忽暗,很是詭異。樹梢沙沙作響,慕容非凡停下腳步,一種強烈不安的預兆接踵而來,讓他不由得渾身惴慄。   
  突地,樹影中掠過一條飛快的人影,晃眼便消失得無影無蹤,迅如流星。   
  「是誰?!」慕容非凡一震,警覺地大喝,手緊握著腰間的劍,處於戒備狀態,緊張地巡顧四周,可是除了樹,還是樹,沒有人。   
  「你可是慕容非凡?」驀地,一個蘊藏詭異至寒的聲音,無聲息地響起,震動了他的耳膜,讓他全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可他卻仍然無法找到來人的方位是在何處,可見此人武功深不可測。   
  「在下正是,敢問前輩是?」慕容非凡恭敬地回話,緊繃的神經不敢有一絲一毫的鬆懈。   
  話方落下,一道森森寒光從一棵合抱粗的樹身掠出。慕容非凡突地發現地上多了一條頎長的人影,驟然轉身,心中一窒。   
  那是一名長得相當俊帥的冷酷男子,無可挑剔的五官組成一張冰冷的容顏,如同帝王般威儀,全身罩在煞氣之中。當慕容非凡望進對方的眸底,竟感到不寒而慄,一雙極其詭異、冷殘的黑眸,像獵鷹盯向獵物般能洞穿人的心腑,令他渾身不能動彈。   
  「駱煒森。」男人的嗓音聽起來低柔,細聞卻感到冰冷刺骨。   
  「原來是駱莊主,晚輩慕容非凡早就久仰駱莊主的大名,一直無緣得見,晚輩此行本就打算上紅莊拜訪您的,沒想會在此處碰上。」慕容非凡謙恭的揖禮,一聽他是紅莊莊主駱煒森,警戒的心隨之放下。   
  雖然駱煒森甚少涉入江湖,但他武功高強,行事又喜怒無常,亦正亦邪,為人更是殘冷酷絕,武林人士各個聞風喪膽。這樣的人,慕容非凡當然會感到害怕,而且他又出現的如此詭異。可轉念一想,他可是和他的女兒有婚約在身,而且駱煒森在江湖上又是響噹噹的一號人物,自己怎麼說也是慕容山莊的少莊主,便有恃無恐。   
  咦?他怎麼知道他叫慕容非凡?難道駱妹妹真的回紅莊了!?那麼他可能知道了婚約之事,才特定來這兒等他?為考驗他?還是為試他的膽識?……   
  慕容非凡越想越覺得大有可能。大丈夫就該當機立斷,不管駱煒森知不知道,乾脆就當著他的面,向他提親,也好顯示出自己的誠意。   
  「駱莊主,可否告知晚輩,駱姑娘是否有回紅莊?」   
  駱煒森寒冰的眸光中泛起了一絲異動,「有。」   
  「太好了!駱妹妹一定提過我和她的事,那我也就更容易開這口了!」慕容非凡垂頭暗暗自語,臉上浮現出欣喜之色。   
  可誰想,自為無人聽見的自語,皆一字不漏的入了駱煒森的耳。還透過大腦的分析,產生了歧義,讓駱煒森更加確定此慕容非凡必是奪走了他「東西」的人!   
  駱煒森的雙眸已完全被戾氣和暴虐所盡化。遲鈍的慕容非凡竟毫無所覺,還在編織著他的美夢。   
  「駱莊主,實不相瞞,晚輩其實早已與令嬡定下了白頭之盟,本打算這次上紅莊正式拜見過您後,再和雙親一起上門提親。現在雖然有些倉促,可晚輩懇求您,將您的女兒嫁與晚輩,晚輩保證這輩子對她絕無二心……」   
  「閉嘴!我要你的命!」 駱煒森的臉色瞬時就由黑轉白,再由白轉綠,濃濃的戾氣清晰地透體而出,眼神也逐漸地狠厲起來。他揚手一個彈指,只見慕容非凡登時嘔吐出大口的鮮血,身子整個向後仰倒,跌癱在地上。   
  「為……為……什麼……」慕容非凡張大了眼,緊咬著牙,牙縫的血水,自嘴角滲了出來,滲到他淡青色的衣衫上,變成一種醜陋的淡紫之色。   
  「為什麼?」駱煒森慢慢地欺近他,冷冷的噙著笑,臉上帶著淡淡的嘲弄和厭惡的神色,「你錯就錯在碰了我的東西,就得死!」   
  「……我……並沒有……碰……你的東西……」他吃力的用劍撐起自己,步履蹣跚地直往後退,額上不斷現出豆大的汗珠。   
  「我說你有你就有!」 駱煒森步步進逼,他沒有立刻攻擊,像是在享受獵物垂死前最後的掙扎所帶來的殘忍快樂。   
  慕容非凡抖顫地迎視上駱煒森晦暗殘陰的駭人雙瞳,雙腳一軟,又跌回了地上。他輕蔑淡漠的銳眼讓慕容非凡冷汗直冒,雙眼流露恐懼,雙腿不時的抖動一下。他狼狽地迅速撐起身子,雙手磨著地面,往後爬行著。他……他會被殺嗎?   
  駱煒森盡情捉弄著他的獵物,身子慢慢向下壓去——   
  「你……殺了……我,駱姑娘會很傷心的……」慕容非凡以為只要提起他的女兒,他就會放過自己。到現在他還沒弄清楚,究竟駱煒森為何會如此對他?   
  駱煒森所聚集的殺氣,凝結得越來越多,樹林搖晃的厲害,剎那間數十片樹葉飛也似的射來。「啪啪啪」擊向慕容非凡,有如利劍般插滿了他的全身。他筆直地倒在了雜草中,嘴裡不斷湧出鮮血,身軀陡地抽搐了幾下。   
  慕容非凡的眼球大張,神情呆滯著,似乎是難以置信眼前發生的一切,難以置信地看著駱煒森,難以置信地看著頂上的天,嚥下了最後一口氣。   
  至死他都沒有得到一個答案,他究竟是為何而死?!   
  天地靜寂,山林無聲,夜風送來縷縷涼意,吹得樹枝上將落未落的枯葉颯然作響,膝朧的暮色,映著遠去的人影,徒留下一份夜的淒涼。   
  「至於最後一件事……小蓮,你留在默府中能經常聽聞江湖上的事兒,如果有一天,當你聽到慕容非凡死訊的時候,你就將兇手是『紅莊』莊主駱煒森這件事傳播出去,說紅莊莊主罔顧倫常,違德逆天,為奪其女,殺其婚者,天理難容……然後馬上離開默府……」   
  耳畔傳來的熟悉聲,使陷入往昔夢境中的冷落悠悠地轉醒,視野朦朧,床的四周罩著白紗帷幔。咦?不是已經被駱煒森扯落了嗎?怎麼……   
  難道只是夢,其實根本什麼也沒有發生!?   
  冷落隨即挪動身子,可渾身就像要散架了似的,酸痛不已。下體不斷傳來的刺疼感,在在提醒她,這才是現實。瞬間的喜悅乍然冷卻,她寞然地抬起左手置在額間,嘴角勾起一抹沒有笑意的笑痕,嘲諷著自己的傻。   
  冷落隨之握緊粉拳,發狠似的重重錘在鋪滿織羅錦緞的床上。駱煒森!我要讓你聲敗名裂,成為武林的公敵,永無安寧之日!   
  咦?她意識到她的雙手竟可以自由活動,不由得納悶,蹙起秀眉,上面除了手腕處的淤痕外,已無任何的血跡,而身上原本破碎不堪的衣裳也被新衣所取代。還來不及細想,紗羅外熟悉的身影,引起了她的注意。   
  「小姐……奴婢……」嬌俏怯柔的嗓音,透過薄薄的紗羅蕩入了冷落的耳中。   
  「紅楓,是你為我換的衣裳?」冷落坐起身子,撩開羅帳,雙眼直對上那雙充滿愧疚的瞳眸。   
  「是。」紅楓垂首迴避冷落的眸光,向她微微一福身。   
  「我睡了多久?」聲調平淡的沒有一絲起伏。   
  「一天一夜。」   
  「是嗎?」冷落的頰上浮現出一抹淡漠的苦笑。   
  沉默,兩人之間從來沒有過的沉默,讓屋裡的氣氛顯得有些凝重。   
  紅楓「撲通」一聲,雙膝齊下,直挺挺的俯首跪在冷落的眼前,快得讓她反應不過來。   
  「你這是幹嘛?起來!」   
  紅楓的頭深深地低垂著,依然跪地不起,肩頭聳動,雖然極力壓制,但仍然發出了低低的哽咽聲。   
  「你哭什麼?你這是在同情我,可憐我?」理智告訴她不該怒及他人,但是,紅楓此刻的舉動卻讓她怒火中燒,感覺自己被羞辱了。   
  「小姐,對不起。」她的聲音壓得低低的,尾音彷彿哽咽在了喉間。   
  「你沒有錯,何必道歉?」冷落神色一黯,自嘲笑道。隨後悒悒地走到窗邊,凝望著窗外那對停在樹梢上的小鳥。   
  「不,小姐,奴婢有錯!」紅楓跪走到她的跟前,歉悔的噎泣:「一直以來,奴婢……奴婢都在監視著小姐,也知曉莊主他其實對小姐你……小姐待奴婢如姐妹,任何事都會跟奴婢說,可奴婢卻在欺騙著小姐,害小姐落得今天如此……」   
  「你不必說了,這些我通通都知道!」冷落冷情地打斷紅楓接下去的話,不想再想起那不堪的一幕。   
  「嘎?」紅楓一楞,錯愕地瞅著小姐。小姐她知道?   
  「你不必感到內疚,你在欺騙我,我又何嘗不是也在欺騙你!哈哈!大家都只是在互相欺騙、互相利用罷了。從來都不是真意,又何來內疚?」冷落漾起一抹澀然的笑容,一行眼淚不爭氣地順著面頰流了下來。   
  「小姐……難道再也不能回到以往跟小姐在一起的日子了?」看著小姐落淚,她更加泣不成聲。   
  不管時間如何倒流,都無法改變她曾背叛出賣過自己的事實,她的字典裡沒有「原諒」一詞!   
  冷落拭去頰上的淚水,漠然疏淡道:「我是主,你是僕,如此而已。」   
  紅楓臉色驀然刷白,小姐已不再信任她,這比要她的命還難受。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與人無尤……   
  「你下去,讓我一個人靜一靜。」冷落側身背對,不再瞧她一眼。   
  紅楓喟歎一聲,悵悵站起身微微躬了躬,轉身準備離開。   
  「等等!」佇立窗前的冷落忽地想起了什麼,急忙叫住紅楓,神情是少有的慌亂,「紅楓,你聽得見鈴聲嗎?」   
  「什麼?」紅楓一時沒聽明白,「什麼鈴聲?」   
  「就是我腳上綁著的『玲瓏鎖』,你聽得見它的聲音嗎?」   
  「聽得見,小姐一動它就會響。」紅楓如實回答,她心裡清楚其實不該將此事告之小姐,可是……她不想再欺騙小姐了,小姐才是自己的主子啊。   
  「為什麼我就聽不見?莫非——這『玲瓏鎖』的聲音是有內力的人才能聽見。」冷落撇著唇,神色複雜,瞥了眼紅楓,說道:「你下去!」   
  「是。」   
  冷落目送著紅楓的身影消失在門外,喃喃自語的低吟:「為什麼駱煒森沒有在第一時間用內力將它震斷,還讓它繼續留在我的腳上?究竟是為何?難道——」她的心神霎時一驚,面如白紙,「難道是故意留下這鎖,好引絕塵上鉤,試探他對自己的忠心?」   
  她,不禁驚慌失措,為了一個男人,失去了她引以為自豪的冷靜,心中隱隱泛湧起前所未有的不安,蔓延擴大……   
  絕塵,你千萬不要來!   
  十日後——   
  山腳下的一處茶亭內,不起眼的角落獨自坐著一位戴著深黑色斗笠的白衣男子,手持茶碗,優雅地啜茗。他似乎有意掩蓋住他身上那不凡的氣息,潛融入這簡易甚至是簡陋的茶亭,平凡到幾乎沒有存在感,令人一晃就過。   
  這時,三名彪形大漢手握鐵錘路過茶亭,目光四掃,隨意挑個位子,坐了下來。   
  「大哥,這淌渾水我們『崑崙三俠』真的要摻和進去?」三人中最矮小的剛坐下就迫不及待地問道。   
  「那還用說!三弟,你忘了我們當初踏入江湖時所立的誓言了嗎?一定要出人頭地,要在江湖上闖出個名堂,讓武林中人都知道我們「崑崙三俠』!」老大面容沉穩,老氣橫秋,眉間透著一股狠勁。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這次的事兒這麼棘手,我們到底該怎麼做?」這「崑崙三俠」的老三有勇無謀,無論何事都唯老大馬首是瞻。   
  「是啊,大哥,兩天前,『風流公子』慕容非凡慘死在荒山上,凶器竟是樹葉。江湖上對這事可是議論紛紛,都在猜測這兇手是誰。你想想,殺了慕容莊主的獨子,不就是公然和慕容山莊為敵嗎?這廝也太大膽了!我們該趕去慕容山莊,夥同江湖眾人找出那惡人還血才是,怎麼……」   
  「唉,二弟,你是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呀。你大哥我可是得到了一條最可靠的消息,你知道那兇手是誰嗎?」那老大故作神秘。   
  「誰?」   
  他側目一顧四周,刻意壓低聲調,「『紅莊』莊主駱煒森。」   
  相隔他們兩張桌子遠的白衣男子啜茗動作似乎停頓了一秒鐘。   
  「怎麼可能!?」   
  「怎麼可能!?」   
  老二和老三驚得從凳上跳起,大叫出聲。   
  「你倆不要命啦,坐下!」見兩人聽話坐下後,他才將其中緣由娓娓道來,「慕容非凡的死訊傳開不過一天,慕容山莊的人就接到消息趕去收屍了。唉,當時那場景,白髮人送黑髮人,可以想見慕容老莊主會有多傷痛,隨後便在眾人面前立誓一定要找出兇手,為他兒子報仇。我們當時不是在揚州城,正打算上慕容山莊嗎?」   
  「對啊,大哥,可你硬要拉著我們往這走,我和三弟可都是一頭霧水。」   
  「我在揚州城遇上了『包打聽』,他告訴我,兇手其實就是駱煒森,動機是為了他的女兒,那個有名的『紅莊美人』。聽說是駱煒森愛上了自己的女兒,而他女兒卻與慕容非凡定下了婚約,所以才一不做二不休殺了他,好獨佔那美人。」   
  白衣男子緊握茶碗的手微顫了一下。   
  「這消息可靠嗎?」老二一副尖嘴猴腮樣,看得出是一個頗有心計的人。   
  「絕對可靠,我可是花了一大筆銀子,才得到的消息。」   
  「哇塞!那『紅莊美人』肯定暴美,不然怎麼會迷得像駱莊主那樣的英雄神魂顛倒,還讓他做出如此敗德的事!好想見見那傳說中的美人哦!」老三一臉嚮往、陶醉。   
  「你別在那白日做夢了!」老二掉轉頭,嚴肅地說道:「大哥,這麼說,我們這是趕去紅莊羅?」   
  「還是二弟知我心。你想想,那駱莊主的武功可是達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武林中誰人是他的敵手?那慕容山莊想和紅莊作對還差上一兩截,誰還去管它究竟是誰對誰錯呀!我們『崑崙三俠』當然站在強者那邊才是!」   
  「大哥說的是,我們早些趕路,也好早點到紅莊。」話罷,「崑崙三俠」便各自拿起桌上的利器——鐵錘,揚長而去。   
  茶亭又恢復了一派寧靜,只是那白衣男子擱下茶碗,默默地凝望著他們遠離的方向,不知道在想些什麼。隨後丟下碎銀,竟也朝同一方向飛掠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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