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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古靈]千萬買主[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21:07     標題: [古靈]千萬買主[全書完]

千萬買主【古靈】
有沒有搞錯?她才十六歲耶,
爸媽竟要她嫁給那糟老頭以補虧空的公款,
養育之情至此,她決定替自己「贖身」,
以二十五天八百萬的代價出售,
而「買主」居然是個黑髮紫眸的超級大帥哥,
但他花大錢卻不「享用」她, 怎符合「公平交易法」?
自己一定得讓他覺得「物超所值」才行,
沒想到一夜「奮戰」竟得來豐碩的「結果」,
她有了一對天才雙胞胎, 含辛茹苦十三年,
孩子的爹竟出現眼前,哇!他不會是來跟她要「違約金」的吧,
還是要她補尚未履行「義務」的二十四天?
難、難不成是要來「採收」他播下的「種」……

【一】

  「我才十六歲,妳要我去當五十歲癡肥臃腫老頭子的小老婆?」

  「沒錯!」一個婦人睨了正在對她說話的女孩一眼道。

  「我不要!妳憑什麼這麼做?」

  「我是妳母親。」

  「繼母,妳只是我的繼母!」

  「一樣,在法律上我是妳正式的母親,妳不能夠拒絕我的任何安排。」

  女孩轉向自己的父親求救,「爸爸,您不會讓她這麼做吧?」

  「妳遲早要嫁人,現在嫁也沒什麼不好。」他囁嚅的說。

  「爸爸,我才十六歲!才高一而已,您……他已經五十歲了,還有四個老婆,我才不要跟那種變態在一起!」

  「誰讓妳發育得那麼好,讓他一眼就看上妳了。反正妳不嫁不行!」
  「我可以要求政府保護,我是未成年少女,你們不能逼我!」

  「除非妳要眼睜睜看妳爸去坐牢!」婦人知道她絕不會這麼做的。

  她不懂,「什麼意思?」

  「妳爸爸虧空公款四百萬去玩股票,現在公司開始查帳了,要是被查到了……」

  「那就趕快拿回去還啊!」

  「沒了,全沒了!所以鄧董答應給我們八百萬,只要妳……」

  「你們就這樣將我給賣了?」

  「隨便妳,或者讓妳爸爸去坐牢,弟弟妹妹去沿街乞討,隨便妳!」

  「爸爸,我也是您的親生女兒啊!您怎麼可以……」她真不敢相信父親竟……

  「就當妳還我養育妳長大的恩情吧。爸爸年紀這麼大了,妳真忍心要我去坐牢嗎?我絕對挨不到出獄的。還有妳弟弟、妹妹怎麼辦?雖然他們不是妳母親生的,可也是我的孩子,妳要他們讓人指指點點恥笑嗎?誰來養活他們?妳嗎?」

  「是妳!是妳叫爸爸這麼做的,對不對?」她把矛頭指向婦人。

  「總要有人想辦法啊!何況我也替妳想過了,鄧董還沒有兒子,只要妳能替她生個兒子,以後妳就能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了。」

  「好!還您的養育之恩是吧?給我一個月,一個月後我給您四百萬……」

  「八百萬。」婦人討價還價的說。

  「妳……好!就八百萬!還了爸爸的恩情,從此以後我們就恩斷義絕!」

  「一個月後如果沒有呢?」

  「一切任妳安排!」她豁出去了。

  「一言為定!」

  「把放棄監護權的文件準備好,到時候一手交錢、一手交文件!」

  「可以!不過,幹麼這麼累啊?一個月後,妳還不是要照我們的安排。」

  「不到最後關頭,我絕不輕言放棄。」

    *    *    *

  他看到她之前先聽到她的聲音,她說話緊張、短促還帶著些微的顫抖,聲意稚嫩嬌脆。「我先聲明底價八百萬只賣二十五天,絕不拖延。」

  她說話時,洛斯正站在分隔兩室的拱門之間,他看到她毫不畏懼的注視周圍擁擠的人。

  她看起來十分年輕,應該不到二十。及肩的黑髮濃密亮麗,穿著一件寬大褪色的法蘭絨襯衫和洗得泛白的牛仔褲。她看來常在戶外曝曬的健康膚色與驕傲挺立的姿勢和清麗的臉龐十分相稱,雖然穿著粗糙的衣物,但她依然楚楚動人。

  洛斯幾乎可以看到因她的話所引起的騷動。八百萬,在這個道德淪喪的世界裡,不知可以買到多少更年輕、更謙遜柔順的少女,何況還限期二十五天!沒有人這麼傻去做如此明顯不划算的買賣。但是……這個代價昂貴、獨立自信的出售自己,且沒有任何絲綢錦鍛、濃妝豔抹等女性裝飾的小女孩激起了他莫名的興趣。

  站在門口的雷特走到他身邊,朝她的方向揚起下巴,「你認為如何?」

  「很好。」他平靜的回答,定定的望著那嬌小的女孩。

  「很好?根本是前所未聞、異想天開,她以為她是鑲金的嗎?」

  「我倒認為很划算。」洛斯說,銳利的打量屋裡每個男人掩飾的表情。

  雷特以匪夷所思的眼神瞪視著他。「你瘋了!」

  她是走頭無路才站在這裡,在男人的眾目睽睽之下,她的心跳如雷。只要二十五天,二十五天後她就自由了,不必一輩子都糟蹋在那個老色狼手裡,她的手指在絕望的恐懼中緊握成拳。天啊,求求您,讓他們要我……並無意要她陪他二十五天,洛斯只是本能的出價,這是一種憐憫或衝動抑或兼有之,他自己也不甚明白。他出價一千萬委實太昂貴、離譜了些,事實上,他根本沒有「買」過女人,自動送上門的女人已使他應接不暇了。但他站在那兒注視她,聽著男人曖昧的談話,心中不覺想像這纖瘦的女孩引誘他,她柔若無骨的小手在他身上……他想著,感到一股愉快的暖潮。她有經驗嗎?或更恰當的說,她的經驗如何?因為到這種地方來拍賣自己的人「當然」有經驗。

  蘋兒看著他開支票給拍賣主持人,這是她第一次有機會如此接近外國人。她的第一個印象是他太英俊了,簡直可以稱得上漂亮,尤其那神祕又迷人的紫羅蘭雙眸,彷彿本身有生命,生動活潑有如通往神祕天堂的窗戶。他是個高瘦結實、肩膀寬厚的年輕男子,合身的長褲緊裹著結實修長的大腿,男人少見長及腰部的黑髮以一條黑絲絨帶子紮著。

  他向主持人簡短的問話時,他如女人般的長睫毛迅速的抓起一下,正好看到她在端詳他。他的微笑異常溫暖,令人怦然心跳,他不僅英俊,而且太迷人了。這世界對他太好了,她想。他十分自在,顯然很習慣女人瞪著他看,她想自己應該回他一笑,但今晚她太緊張了,很難保持平常的禮貌。今晚是她的一場大戰,是個結束也是她未來的一個開始。

  蘋兒注意到主持人有禮的鞠個躬離去,遂挺起瘦小的肩。

  看那對盈盈的大眼默默的打量他,洛斯在想,不知她那樣盯著他是什麼緣故。他伸出手去,當他的手握住她的纖腰時,只覺手下的女孩柔若無骨,但以她的身材來說也算恰到好處,而且渾身充滿了女性的活力。在他握住她的腰時,他感覺她立刻僵直了下,隨即又放鬆了下來。

  糟了,他只是和她接觸了一下就覺得有點兒心神蕩漾。洛斯皺了皺眉很快的又控制了自己的情緒。「聽著,甜心……」

  「我不是你的甜心!」蘋兒輕聲抗議,誘人的黑眸閃著堅決的光芒。

  洛斯的濃眉深皺,雙眸饒富興味的大睜。他很想告訴她,他以一千萬買下她,要叫她什麼都可以,但他卻極力控制自己。他因她衝動的勇氣和堅毅的小下巴而微微的一笑,「原諒我,那麼妳有名字嗎?」他的紫眸往下移至她喉部衣領敝開處被陽光親吻的肌膚。

  「當然有。」她平靜的宣佈。

  他期待著,目光漫不經心的緩緩往上移,再度與她微微嚴肅的眸子相交。她近看起來似乎更少,他就像是要和一隻小貓做愛,想到此,他的慾望被激起來。過去的女人都是自願和他上床的,無論在任何情況下,做愛都是件愉快的事。

  他們之間有段長長的沈默。面對所費不貲買她二十五天、平靜注視她的男人,蘋兒仰起小巧精緻的下巴傲然說道:「我不需要告訴你。」

  這可愛的小東西真充滿了驚奇。他明亮、容忍的眸子審視她。「呃,好吧,小可愛,我只是想要告訴妳,妳可以回去了。」

  蘋兒的雙眼驀地惶恐的大睜,「你不要我了?你要把錢收回去了嗎?為什麼?因為我不肯把名字告訴你嗎?如果你一定要知道……」

  「停、停,」洛斯溫和的安撫著她,「別急、別急,我沒說要收回錢,」他著她的腰的手緊了緊,「妳有困難不是嗎?所以妳才來到這,妳幾歲?不到二十吧?這些錢對我來說不值一提,卻可以解決妳的麻煩,我只是單純的想幫妳而已,並不想乘機佔妳的便宜,所以,把錢拿回去,解決妳的問題,然後好好的過日子,不要再出來做這種事了。」

  蘋兒的眼神由懷疑不而猶豫,最後是感激……但是,她的雙眸閃爍著奇異的光彩,「我不需要你的施捨,如果你真的不想要我,我會把錢還給你,我可以再去……」

  「等一等,」洛斯詫異的截斷她的話,「妳是說,一定要我……才肯收下錢?」

  她堅定的點點頭。

  「為什麼?」

  「我不需要施捨。」

  「這不是施捨。」

  蘋兒聽若未聞的繼續說著,「而且這筆錢是為了還一筆人情,我必須真的有所付出,才會感到確實已還清那個人的人情債,還有,」她的臉微微一紅,「既然我一定要……我希望那人是妳。」

  洛斯深深的凝望著她,她也毫不閃避的回視著。「妳是說真的嗎?」
  「是的。」蘋兒肯定的回答。

  「好吧,那就跟我到我的住處,我想那兒應該比這兒舒適。」

  「好,但是請等一等,我能不能先確定一下?」

  「什麼?」

  「你……我……我們一直說的是國語吧?」

  「沒錯。」

  「可是你是……」

  「洋鬼子!」一陣爽朗的大笑之後,洛斯詼諧開朗的說道:「小可愛,到現在妳才發覺嗎!小精靈,太慢了。我會十七種語言,中國話恰巧是我拿手語言之一,妳慢慢會知道的。」

    *    *    *

  洛斯先敲門才打開,優閒的走進去。見蘋兒正由浴室出來,裹住大毛巾擦身,他一時無法呼吸,白色的毛巾襯出她曲條的身材和豐滿的胸部,她光滑的肌膚和玲瓏的曲線有如維納斯。以一個經驗老到的男人而言,他以為自己對任何美麗的裸體女人都不會感到驚訝,但他竟深為隱藏在樸素裝扮底下的完美身材所震撼。

  他目光一直盯在眼前年輕美麗、赤裸的女孩身上,彷彿被她純潔的魅力迷住。或許是她濕淋淋的頭髮和肌膚上的香味誘惑他,他不知道她為什麼能如此刺激他的感官,她的身體不太像個孩子,十分豐盈而且女性化,只有她的眸子顯露瞭解的害怕,所以他不假思索的脫口道:「不要害怕,妳還是可以反悔,而且拿走錢。」

  他這番話旨在安慰她,但他立即知道沒有什麼效用,因為她的手在身體兩側微顫,不過她的下巴卻勇敢的擡起,彷彿在她內心有個小聲音堅決的抵抗恐懼。

  「我不會傷害妳,」他十分溫柔的說。「妳很安全。」

  蘋兒伸手去拿他化妝臺上的毛巾,默默的彎身用毛巾擦著頭髮。

  洛斯走向前三大步,把她的毛巾拿開扔向一邊,以平靜、自我控制的聲音說道:「妳隨時可以反悔,我說的是真的。」

  她挺立於他的面前,極力掩飾著因裸露而起的羞怯,並擡起眸子直視著他。「我絕不後悔,先生。」

  「叫我洛斯。」他命令著,卻對自己的口氣毫不自覺。

  「我絕不後悔,洛斯。」她聽話的重複道。但她的口吻、微揚的眉與嘟起的唇卻不只暗示著桀驁不馴。

  「好吧,那就隨妳高興,小精靈。」洛斯俯視著她,「由妳調整步調,小東西。」他鼓勵著,並伸出手指緩緩滑過她的玉肩。「不過,用不著急。」他繼續說,覺察自己的興奮。他溫熱的手掌由她頸項往上遊移,輕輕捧住她的後腦勺,「我有二十五天……」

  他生平第一次期待著一個女人陪伴他一段時間,這就彷彿情不自禁的嗅到一個天生適合他的人,不需他腦子的決定,他的身體和血液以無法理解的衝動,強迫感官去接受並自動配合這種需要。

  他低下頭輕觸她的唇,並輕刷過那光滑溫暖的唇瓣兩次,才溫柔的以舌頭滑過她的唇,點燃一簇震驚的火焰直旋入她內心的深處。她不由自主的畏縮,但他也感覺到那熾熱的火焰;從他驚愕的目光中,她知道兩人心中都冒出了火花。

  洛斯的呼吸變為急促,他捧住她後腦勺的手突然拑緊,堅持並權威的促使她靠近,他的另一隻手同時自她的背部滑下,溫暖的停在她的脊椎底部。

  她可以感覺到他的堅挺抵著她,她對男女的交合或許不懂,但卻知道自然界的動物們如何交配。十六年來首次,她感覺到自己體內有種溫暖輕微的騷動。

  蘋兒無法理解自己的感覺,但她突然無法思考,因他的舌尖如絲絨般灼熱的愛撫她,遲緩的探索、輕嚐她的甜蜜,而她像隻新生的羔羊試探性的回應他。當她不急不忙的品嚐他令人陶醉的白蘭地香味時,她聽到他喉中發出一聲低吟,他有力的堅挺抵著她腹部柔軟的曲線悸動,使她希冀又不安。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21:21

  他們親吻時,他的大手摟住她,使她的身子往後仰,她感覺到跳躍的火焰迅速蔓延至她未經考驗的神經末梢。一會兒之後,她雙手自動的攀至他肩上,給予他更多的保證。
  她毫不做作的天真令他血脈僨張,她先是試探的退縮,如今是慧黠的反應,比任何最有技巧的愛人更性感。她柔軟、渴望的胴體已在他懷中融化,那雙柔荑溫暖他的,他突然再也按捺不住。

  「我想,小精靈,」他在她唇上熱呼呼的說著。「下次再由妳調整步調吧……」

  洛斯迅速彎身抱起她,把她放到床單上,當她緩緩向他伸出手臂時,他不再控制自己,不再像他平時做愛時般拖延、隨便或戲弄,他上前俯下身,一邊用顫抖的手拉下褲子的拉鍊,男性的堅挺得到釋放。他穿著長褲的腿迫使她柔嫩的玉腿分開,他所想的只是要感覺她緊緊包住他,他衝向前,她輕叫一聲。

  「噢,天啊,」他喘息著,一時感到無法呼吸。「妳不可能是個處女!」自他上次,也是惟一的一次和處女睡覺,距今將近有十年了。

  「沒有關係。」蘋兒迅速答道,身子在他底下緊繃。

  「沒有關係。」他輕聲重複,血衝入他太陽穴中、指尖裡、鞋子裡的腳趾,但大部分衝入他堅挺的慾望中心。他是如此想要她,幾乎可以嚐到口中的血。沒有關係,他的良心重複道,她說沒有關係,那就沒關係,他再度潛入。他低頭吻她時,她窒息的叫聲在他唇上爆炸。

  「噢,見鬼!」他深籲口氣抽回身,用兩肘支著身體,不確定的俯視她。

  「我不會再叫了。」她耳語道,聲音比她陰暗幽深的眸子更確定。

  這太突然了,該死!佔有一個處女,使她恐懼、痛苦的失聲呼叫。他告訴自己要穩住,不佔有她他仍可活下去,但顫抖的需要卻似乎在嘲笑著他。她在催促,他的身體甚至更強烈的要求佔有她。問題很大,要求立即的回答,他卻無法清楚的思考,只感覺到一種完全遠離道德判斷的瘋狂興奮和堅挺「該死!」洛斯喘息道,在那一刻理智突然控制了性慾。「留著妳的錢,我不想……」他立即道,然後停下來微笑而平靜的說著,「顯然這不完全是實話,但我不想毀掉一個處女。」

  蘋兒鼓起所有的力量,顫抖但很堅決的說道:「這不是道德問題,而是一筆生意和我的責任,我堅持你這麼做。」

  他大笑起來,然後溫馨的微笑,「我在拒絕一個女孩堅持要我佔有她的處女之身,我必定瘋了。」

  「我想世界有時候是很瘋狂的。」她輕聲答道,覺察到自己如此堅持,原因並不那麼單純。

  這種出賣純真的事即使對玩女人出名的狂野小子而言,也是相當奇怪的。「呃,我想妳還是拿了錢趕快走吧。」洛斯翻身預備離開她。

  「不!」蘋兒在他尚未喘口氣前,已壓在他身上。她趴在他偉岸的軀幹上親吻他的臉,那是個少女單純閉上唇的吻,然後她大膽的以舌尖沿者他直挺的鼻梁一路滑下,到他等待的唇上。

  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往上遊移摟住她的裸肩,並將挑逗的舌尖入口中,他溫柔、緩緩的吸吮著,渾然忘我,直到她嬌小的肩在他手底下微顫。

  一陣奇怪的戰快竄過她沸騰的血脈,令她乏力的雙手攀住洛斯的頸項,但她的心跳卻有如擂鼓。如果一定要出賣自己的純真,她寧願對方是他,她想。她手指插入他的黑髮中,唇沿著他的頸項廝磨。

  「求你,」她在他耳邊呢喃,「和我在一起。」她簡潔的乞求,心想,這或許是她最後的一個機會。她的唇搜尋他美好的耳朵輪廓,他的手緊緊摟住她作為回答。「說沒有關係,說我可以留下來……」她惶恐而急促的喃喃道。

  他如何回答這半帶羞怯、乞求的話呢?他只能不語的看著她。

  她移動了一下,把腿滑入他的兩腿之間,本能、性感的扭動著,他濕滑的堅挺抵著她的大腿。她感覺他的溫暖和火熱,便用她的腿慵懶的摩挲他。

  洛斯口乾舌燥,不相信自己還能再拒絕她,他呻吟著。當他再度找到她的唇時,他的手在顫抖。

  蘋兒對男人的慾望一無所知,但身為女性,她本能的知道調情可以變成灼熱而衝動的感情,但她卻不確定衝動的程度與慾望的關係。她知道她挑逗他的唇時發生什麼事,而且記得他如何反應她溫順的柔軟,所以她以堅定的決心,練習她有限的技巧。她一定要確定她是他的,這樣她才能確實還清父親的生養之恩,也不會欠下任何人情,而且她也不想否認自己心靈深處渴望屬於他的慾望。

  「讓我們重新開始吧!」她耳語道。

  「最好不要。」他呻吟著。
  「如果我做錯了,請告訴我。」

  「小東西,我的小精靈,」她的臀部在他手底下輕輕擺動,他緊張的倒抽口氣,喃喃的說道,「妳做的每件事都完全正確。」

  「你必須教我!」

  上帝!「我不應該教妳。」洛斯小心的說。

  「你最好教,要不我就得另外找人……」

  「那麼妳是認真的。」他嘆口氣道。

她點點頭,「我一直是認真的。」

  「那麼,」他的手滑向她溫暖、光滑的背部,「妳隨時可以叫我停。」他說,不知道她到底對男人知道多少。

  「我不想要你停。」蘋兒直率的邀請道,她的味道甜蜜且誘人。

  他深吸口氣。「在此情,小野貓,我最好把衣服脫掉,教妳需要花點時間。」他喃喃說道。

  「讓我來。」她微笑的注視他,眼中充滿感激。

  洛斯仰頭笑起來,「喔!有何不可?」他樂不可支的笑著。「今晚一切將會很新鮮。」

  她並不笨拙,也不膽怯,在她的手碰到他皮帶的釦環時,他就體驗到從未感覺過的強烈快感。他微微擡起身,幫助她抽出皮帶,然後等待著,一種好奇的期待刺激他的每根神經,為何她觸摸過的地方會留下緊張的期待呢?

  蘋兒在他火熱的目光下滿臉羞紅,並有點緊張的解開他襯衫的最後一顆釦子,她深吸口氣,平息自己的緊張,她逼迫自己把少女羞怯的顫怯丟向一旁,但頃刻間卻由不安取代,她拉下他的襯衫,以掌心輕撫過他有力的肩。「你很強壯。」

  「妳很……」她是那麼動人性感,使他真想把她推倒在床上,就這麼立即佔有她而沒有前奏曲。「會寬衣。」他慵懶而誘人的一笑,眸中閃著紫光。
  「我常替我的弟弟換衣服。」她坦白的說,淺淺一笑,並揶揄的挑起一道眉。

  這句平淡的自白令他愣了一下,提到家、家人和弟弟這種事,應該會使他蓬勃的性慾緩和下來才對,但奇怪的,赤裸跪在他身旁的嬌軀卻增加了神祕的性感,她彷彿是個早熟的女神以偽裝的面貌出現,來哀求他、取悅他並教他性感的新意義。

  「你有兄弟嗎?」她把襯衫從他的褲中拉出來。

  他很想禮貌的回答或至少試著集中心智,但她的小手滑向他赤裸的腹部,並輕撫過他悸動的堅挺,使他被全身竄起的一陣歡愉弄得心神恍惚,而忘了她在說什麼。

  「你喜歡這樣嗎?」蘋兒注視著洛斯拱起身子的反應,並聽到他快樂的低吟。

  「是的,我喜歡。」他以沙啞的聲音同意道,「過來這兒,小精靈,告訴我妳喜歡什麼?」他以掌心在她柔軟的曲線上遊移,並輕捏住她的頸項,把她的頭拉下來吻住她,那是深入、侵略、熾熱的吻,他滿意的注意到她的呼吸起了變化。

  「永遠那麼美好嗎?」她囈語道。

  「會更好,」他唇上掀起一抹微笑。「我保證。」

  「我不知道還要做什麼?」

  他坐起來,在床邊彎身脫掉鞋子,半轉過身對她微笑。「明早之前,妳就會了。」

  他先開始吻她,輕吻她的肩、她的眸子、長睫毛和柔軟的耳廓。他一寸寸的移動,奇怪的意識到,今晚他的責任不只是給她快樂。他一向擅於做愛卻十分輕率,不用腦子和感情,但今晚有種新的情愫使他所有熟悉的反應為之黯然失色,或許是一種對她特有的感覺改變了這個遊戲。

  「我想要妳甚於一切。」洛斯不由自主的呢喃道,才突然瞭解自己說的是真話。他很清楚已使自己的感情和個人的幻想與塵世的精力相調和,但她卻是他是命運,以她樸素的裝扮激起他微妙、奇異的性慾,他必須擁有她。

  他突然無法再等待,禮貌和善意也都不再,他必須現在就要她。他俯下頭攫住她的唇,失去控制野蠻的侵入她口中,她嘆息著歡迎,彷彿已等了他一輩子。

  洛斯溫柔的愛撫她大腿的內側,輕輕分開它們,「我不能再等了,抱緊我,小精靈。」他深深的潛入她緊繃、絲絨般的甜蜜裡。他感覺到她在他底下變得僵直,他決定等她適應這種衝擊。她一動也不動,顯然是根本不敢動。

  見她急遽撕裂的痛苦表情慢慢消失,他感到她開始放鬆,以他僅剩的自製力,他開始謹慎、緩慢的律動。洛斯覺得她有點遲疑的攀附在他身上,而且她正嘗試著使自己適應在體內擁有一個男人的經驗,這種嘗試持續著,使他逐漸到了崩潰的邊緣。

  「不,小精靈,不……」

  但太遲了,他已在她體內崩潰了。洛斯屈服於難以抗拒的高潮,他一向自豪的自製力全然瓦解,他徹底的敗給了這個女孩的身體,而他以前從來都沒有輸過,一次也沒有。

  一陣低吟,他癱在她身上,所有的肌肉都鬆弛了,他模糊中覺得他一生中從未如此滿足過。好一會兒,他才睜開了雙眼。

  蘋兒對他微笑了一下,她的眼中充滿疑問和好奇。「你還好嗎?」

  洛斯低頭注視著她,覺得自己相當的笨拙。「嗯?什麼事?」

  「你看起來似乎……」她羞澀的笑了一下。「很痛苦又很……」

  「我會讓妳自己體驗那種經驗。」他勇敢、自信的微笑道。

  他果真實現了他的話,當蠱惑的浪潮淹沒她,她緊緊攀住他,並輕喚著他,「洛,喔,洛……」她在他肩上留下鮮紅的抓痕。

  幾分鐘以後,洛斯仍未離開她體內,因一種無休止符的熱情和極度渴望再度要她的期待而暈陶陶的,他低頭親吻她柔軟的唇瓣。他知道他將使自己和她筋疲力竭,並感覺深刻、敏感、真誠、強烈、發光的愛。他沒有詢問自己為何這種感覺在他的經驗中那麼特殊,他只深深期待這種愉快。他發現自己的伴侶具有原始的本能,他想要再次品嚐、感覺、觸摸,使她再度成為自己的。

  在第三次以後,蘋兒喘息著叫道:「暫停!」並驚愕的拂開遮住他眸子的潮濕黑髮。

  洛斯停下來注視著她,彷彿她是從另一個星球來的人,然後他以不同的眼光看著她。

  「你不必今晚就撈回本。」她的目光溫暖而友善。

  「妳是不同的。」他喃喃自語著。

  「我明天還會在這裡。」

  「對不起,我真是太自私了。」他親下她微翹的鼻尖,翻身躺在一旁。

  「你不用道歉。」蘋兒側過身用肘支著自己,她望著他自在躺著的模樣,心想他實在很俊俏。她的目光他英俊的臉龐端詳過他寬厚的肩,掠過結實的肌理,到他的窄臀和修長、結實的腿。

  洛斯咧嘴一笑,眸中平靜含著笑意。「其實我一點兒也不抱歉,妳知道嗎?妳真令人無法相信。」

  「謝謝你!我不知道,也無從知道。洛斯,我想許多女人都會喜歡你……」她很聰明,知道不是所有男人都富於技巧而且那麼溫柔,即使毫無經驗的她也知道自己有點奇蹟的落入一個具有奇妙力量和敏感的男人手中。

  「我想有些是。」對女人無論在不在床上都同樣具有特殊魅力的他謙遜的回答。

  「你常做這種事嗎?」她天真且好奇的問道。

  「只要妳喜歡,我很樂於常做。」洛斯巧妙的避過了正面回答。

  「你在逗我。」

  他無言而親暱的捏一下她的手,「妳累了嗎?」他關心的問道。

  「不,並不真的很累,告訴我你的事。」

  他們並肩躺在床上,她舒服的蜷曲在他的臂彎裡。
  當有人敲門時,洛斯正在告訴她有關姊妹們的趣事。

  一個低沈的男人聲音問道:「你要下來嗎?」

  「還不要,不過你進來。」洛斯愉快的說道。

  雷特進來時,蘋兒滑入被子裡。

  「她害羞。」洛斯微笑道。

  「真的。」雷特有點揶揄的說著,他斜肩倚著門。「我是來告訴你一聲,找到『他』的蹤跡了,『他』似乎也在找你,你最好小心一點。」

  「別擔心,」洛斯平靜的回答。「『他』只會躲得更遠,我不會有事的。」

  「你確定嗎?」

  「絕對確定。」

  雷特向被子底下的曲線看了一眼。「一切如何?」他曖昧的問道。

  「很好,真的很好,」洛斯的嘴角掀起微笑。「事實上,是太好了。」

  雷特離開門邊。「那麼明早見。」

  「別太早。」洛斯看看蘋兒。

  「下午?」

  「下午好多了,晚上也可以。」

  「記得要稍微休息一下。」雷特調侃道。

  「我死後多的是時間睡。」洛斯愉快的用義大利語回道。

  雷特輕輕關上門後,洛斯掀開被子,把蘋兒拉入懷中。「雷特對我就像個大哥,下次介絕你們認識,妳會喜歡他的。」

  「這真令人不好意思。」

  「沒有什麼不好意思,雷特和強尼總是跟著我。」

  「為什麼?」

  「他們是我的貼身護衛。」

  她驀地瞪大了雙眸。「有人想傷害你嗎?」

  「這與我個人無關,只是我代表我的家族權威,有些人覬覦我的地位,」他聳聳肩。「這有時是很討厭的事,不過……」

  「你曾真的需要過他們嗎?」她的聲音裡有一絲隱藏不住的恐懼。

  「偶爾會。」洛斯溫和的說,但目光卻霎時失去了迷人的溫馨,這是他最不想談論的話題。「可以告訴我妳喜歡什麼花嗎?」

  「花?」蘋兒驚愕的望著他。「你不是說真的吧?」

  這簡直不可思議,她原以為她的賣身是種需要咬著牙忍受的犧牲,沒有熱情的妥協,更不應該由這男人的碰觸得到令人眷戀的溫暖,並且舒服得渾然忘我。它應該是她內心、思想和心靈的交戰,結果她卻被那對紫眸迷住,並且感到幸福和快樂正在不遠處等著她。

  「過來。」他溫柔的聲音有如天籟,他伸出手,她情不自禁的依偎過去。「如果妳休息夠了,我有種不可思議的衝動……」他停下來,挑起一道眉,紫眸熱切的端詳著她。「呃,也不是完全不可解。妳這樣慵懶、溫暖的躺在這兒誘惑我……妳是那麼甜美,我為妳瘋狂。」

  他無法解釋這種和以往對女人完全不且衝動與誘惑。女人對他一向是樂趣,從來不是迫切的需要,所以他對這種不斷渴望的波濤深覺不可思議。他想要她,超乎一般的調情作樂,或是佔有。他一心想要她,就如一個初嚐愛情滋味的少年,他想要她,超乎理智和邏輯,他現在就想要她。

  她第一次想說不要,讓他知道世上一切不是輕易就可順他的心,他不能永遠像個被寵壞的富家子,而且也讓他知道,她對這種著迷的奇異關係也有點控制力。

  但他呢喃說著火熱的愛語,開始點燃她心中的慾火。他沈醉的喃喃訴說著將要如何做、她會有何感覺,而且如果她想畏,該如何看他多想要他。他愛撫、磨蹭、挑逗、撩撥她,使她忘記了真實的世界,剩下的只是令人舒暢陶醉的撫摸。她嬌喘的呻吟著,感覺一波波的歡愉淹沒了她的理智,無處逃避這感官的世界。

  「求你,洛,求你……」

  他們兩人再度達到甜蜜的激情高。

  幾個小時後,洛斯昏昏欲睡的摟著蘋兒,她躺在他的懷抱中,一切恐懼、不安皆已消失,她信任的沈沈入睡。

  洛斯注視著她,輕撫著靠在他身上的柔軟胴體。他溫柔的微笑著,憐愛的輕聲道:「晚安,小精靈。」

  上帝,他真的累了,是滿足後甜蜜的疲憊,不久他便平靜的睡著了。

  雖然已過了一段時間,但洛斯卻感覺只睡了一下,就有人想把他搖醒。他頭腦昏沈沈的想了一下才清醒過來,他睜開眼睛,迅速看了一眼仍在熟睡的蘋兒,輕聲說道:「什麼事一定要現在叫醒我?」

  雷特臉色極為嚴肅、緊張。「如果你不想連累飯店裡的房客,你現在就得離開了。」

  洛斯的紫眸陡然射出犀利的光芒。「『他』來了?」

  雷特點點頭,「而且想先下手毀了你。」

  「很好,『他』會發現我正等待著『他』。」洛斯轉過頭注視著蘋兒純真誘人的睡容,冷峻的面容瞬間轉為無比愛憐,「等著我,我會回來找妳的。」他喃喃輕語著。

  在這必須離開她的一刻,他才恍悟到他對她的那種嶄新、特殊、依戀又極度渴望的感覺是什麼。是一見鍾情、是愛,是他一直追尋卻又得不到的完整。他突然了悟,沒有她,他也會消失的,會永遠屈服在黑暗的掌控之下。洛斯吞嚥著,想要抱緊她,臉埋在她髮間,需要感覺她,讓她成為自己的一部分,他要她的溫柔、堅強、她的美麗和力量,他要她的愛。

  天哪,他最渴望的是她的愛。

  他終於降服在愛情底下,不再否認、不用再追尋,他愛她,他要她,直到海枯石爛。夜裡他要感覺她在身旁陪他度過長夜,白天更要她令人有活力、有生氣陪伴。若是少了她,他根本沒有生命、沒有未來、沒有幸福快樂可言,只有痛苦和寂寞孤單。

  但是現在他卻只能貼著她的秀髮輕聲呢喃著。「天哪,我好愛妳,我真不想在此刻離開妳。相信我,我會回來的,那時候我們將永不分開,我愛。」

  在雷特的催促下,洛斯匆匆著上衣物,留下一張紙條在化妝臺上,最後俯身在蘋身唇上輕刷過,紫眸流連不捨的在她秀麗的嬌容上來回穿梭。「我一定會回來找妳,一定要等我。」

  「洛斯,該走了。」

  再深深看她一眼,洛斯才毅然的轉身出去,雷特隨後輕輕關上房門。

  蘋兒隨即睜開眼睛,惆悵、哀怨的望著緊閉的房門。

  洛斯的轎車出發十分鐘後,這棟豪華的大飯店在一聲巨響之後毀於劇烈的爆炸之中,不到一會兒,現場便布滿了救火車、警車、救護車。

  「不不!不是她,上帝!不──」洛斯雙眸散發著狂亂的光芒,神情瘋狂的咆哮著。

  強尼和雷特使盡全身力道才勉強制住已陷入痛苦,悔恨深淵之中的他。

  「我應該帶她走的,我應該帶她走……」洛斯緩緩跪雙膝,口裡仍不停的低喃著,「上帝,我愛她啊,為什麼是她?為什麼?」他趴伏在地,手握成拳的猛搥著地面,「我才剛找到她,我甚至還沒告訴過她我有多麼愛她……天啊,為什麼是我的小精靈?為什麼?」他以破碎的嗓意哽咽道,「告訴我,雷特,為什麼是我可愛的小精靈?為什麼不是我?天啊,我寧願是我,我多麼寧願是我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22:21

【二】

  十三年了,洛斯仍然沒有從蘋兒死亡的沈重打擊中恢復過來,她的死仍有如一個拒絕癒合、潰爛的傷口般折磨著他。生命的火花已然熄滅,他不再是她死前那個驕傲自負、爽朗開懷的男人,他變得陰沈退縮、讓人無法接近,如行屍走肉般的吃睡,以不眠不休的工作來麻痹自己,想藉此抹去思念她所引起的痛苦、懊悔和愧疚。

  從她死亡的那一天起,他便意識到自己天性中黑暗的一面,一種一心只想報復的毀滅、激怒的衝動,憎恨的感覺使他幻想如何以暴力處罰那個卑鄙、齷齪的叛徒,並且可怕的感覺到自己竟喜歡暴力的懲罰。

  他生存的惟一目標只是追緝那個叛徒,懲罰那個叛徒,為他的小精靈復仇。就算窮極一生之力,他也要找到那個失蹤十三年的叛徒,他的表兄──安東尼。

  麗雅──洛斯的大姊,無奈的注視著洛斯佇立在落地窗前的落寞身影。他可以站上數小時不吃不喝,甚至一動也不動,只是憂傷的遙視遠方。

  自從十三年前他自亞洲回來之後,她們就感覺到另一個陌生、哀愁、冷漠的男人代替了往日歡樂、頑皮愛笑的弟弟。不論她們如何關心或是脅迫的詢問,他總是默默無言、淡然的回視著她們。從強尼或雷特那兒也只隱約知道他是為了一個東方女孩的死亡改變,幾個姊妹費盡心思想讓他從悲傷中走出來,卻都失敗了。

  對這個龐特奧夫家族六百年來代代單傳惟一的弟弟,她們有無盡的關心、愛護與擔憂卻無從施展。尤其十三年前洛斯斷絕了和所有女性的來往,她們更開始煩惱著龐特奧夫家族的繼承人問題。洛斯有一個十八歲的私生女,但女性及外戚是不被允許繼承家族責任的,只有歷代族長的獨子才會同時擁有三個龐特奧夫家族長特徵──黑髮、紫眸及右肩的紫玫瑰胎記,而被承認其領導者的地位。

  當然,家族中仍有人不服想取而代之,在沒有龐特奧夫族長的家特徵的情況之下,最快的辦法當然就是殺掉原有族長及繼承人,十三年前那場爆炸就是洛斯的表兄安東尼想取洛斯的性命而代之,當他失敗之後便失去蹤影不再出現,洛斯十三年如一日的追緝不捨卻毫無所得。現在,如果洛斯再不結婚生子,一旦洛斯有個萬一,不需要他人動手,龐特奧夫家族自動就會分崩離析,整個歐洲經濟也會在瞬間崩潰。

  自十四世紀以來,龐特奧夫家族一直以明暗兩大勢力──龐帝集團以及黑豹會,控制著整個歐洲的經濟。為了爭取龐特奧夫家族特殊龐大權勢的支援,各國紛紛要求與龐特奧夫家族聯姻,尤其是族長夫人的位子,更是大家不擇手段爭相奪取的寶座。但是洛斯總不為所動,無論對方有多麼美貌、身分多麼高貴、家產多麼傲人,都無法撕下他冷漠的面具令他點頭。

  事實上洛斯從未考慮過龐特奧夫家族的未來,除了追緝安東尼為他的小精靈復仇以外,他從未想過任何其他事。他的腦袋裡、血液裡、骨子裡除了復仇別無他想,如果沒有復仇兩個字支援他,他不知道要如何活到現在,或許當日就追循她的死亡而去了。為了追緝安東尼,龐特奧夫家族的勢力逐漸向美洲拓展,甚至延伸至亞洲──安東尼失蹤之處。

  家族勢力更形龐大,繼承人卻亳無蹤影,真是令人頭痛啊!麗雅長長的嘆了口氣。

  「又在擔心了?麗雅。」洛斯的三姊瓊雅也在她背後望著洛斯寂寥的背影。

  麗雅苦笑,「十三年了,他到底還要哀悼多久?都三十六歲了,為什麼不能替家族想一下,要是他……」

  「三十六歲,正值壯年嘛,」瓊雅安慰著說道,「而且,他不願意就沒人能逼他,他是龐特奧夫家的族長啊!」

  「我在想,」麗雅深思著道,「或許可以先替他定下婚事,然後看看他的反應如何,妳說怎麼樣?」

  「妳敢,我可不敢!」瓊雅不敢苟同的搖搖頭。「他現在可跟以前不一樣了,他現在相當冷漠、無情,妳敢違背他的意思自作主張?要做之前記得先通知我一聲,讓我事先般得遠遠的避開他可能有,不,是一定會有的震怒。」

  「妳這算什麼?」麗雅慍怒的瞪著她。

  「明哲保身。」安雅輕快的回道。

  瓊雅回頭高興的拉著她。「妳回來了?怎麼樣?情形應該不錯吧?」

  「安雅.龐特奧夫親身出馬,當然沒問題,一切OK。」安雅得意的揚一揚下巴。

  「我在擔心家族的未來,妳們卻只關心亞洲的服裝巿場?」麗雅忿忿不平的抱怨道。

  安雅聳聳肩說道:「沒辦法,以亞歷士的身分沒人敢逼他、動他,妳又怎麼辦?以姊姊的身分壓他?算了吧!說了他多少次了,還不如去跟石像說話還比較可能有反應?」

  麗雅張了張嘴,又頹然嘆息道:「那怎麼辦?總不能真的都放著不管吧?他已經在那兒站了快三個小時,每天都這樣,到底要持續到何時啊?」

  安雅瞧瞧愁眉苦臉的麗雅,再看看無可奈何的瓊雅,略微思索後便毅然走向洛斯。

  「安雅,妳要做什麼?」瓊雅隨即跟過來。

  安雅直接走到洛斯前面,仰頭仔細端詳他,「亞歷士老弟,你知道嗎?你實在是個俊俏迷人的男人。」她緩緩繞了他一圈。「長得英俊,身材又好,還有特殊的男性魅力,嗯,你如果不是我老弟,我非嫁給你不可。」

  「老弟,你以前很喜歡女人也很受女性歡迎的,不是嗎?現在你比以前更搶手了,要不要考慮考慮該是時候結婚了?」見洛斯依然毫無表情的注視著遠方,安雅滿懷莫可奈何的看著麗雅攤兩手,然後籲了口氣做最後一次嘗試。「或者收個情婦也行,如何?」

  洛斯仍舊是石像一尊。

  「我投降了!」安雅喪氣的走開。「這個人沒救了!」

  「亞歷士,」麗雅不死心的介面道:「為了龐特奧夫家族,至少……找個女人吧!結不姞婚、愛不愛都無所謂,只要能生下繼承人就可以了,亞歷士。」她憂鬱的望著他冷漠如初的神情。「難道你真的要為了那個女人而放棄整個龐特奧夫家族嗎?」

  安雅愈聽愈火大,突然就像個火車頭般衝過來,劈頭便,「你這混蛋以為你是族長,就這麼不把我們看在眼裡!你讓大姊這麼哀求你,就為了那個妓女……啊!」

  洛斯一手緊緊掐著她的頸項,雙眸射出狠厲冷酷的邪異紫光。「妳再說一次,妳再說一次試試看!我會殺了妳,我會親手殺了妳!明白嗎?」

  安雅臉色恐慌,嘴巴大張極力吸著空氣,雙手用力想扳開他的大手讓空氣能順利進入肺部,即使是一丁點兒也好。

  「上帝!亞歷士,快放開,她快窒息了」麗雅與瓊雅也拚命想拉開洛斯掐著安雅的手,卻無法動之分毫。「亞歷士,你要掐死她了,快放手!來人啊,救命啊。」

  安雅的手漸漸無力的垂下,雙眼也開始翻白。

  他仍不為所動。「妳明白了嗎?」

  「明白了,她明白了!我們都明白了,快放手!安雅,快點頭啊!」

  安雅用盡最後一分力氣勉強的點了點頭,洛斯才冷哼一聲放開手,安雅便頹然倒在地上張著大口猛力吸氣、用力喘息。

  瓊雅立刻跪坐下來扶著安雅,「怎麼樣?沒事吧?天啊!嚇死我了,他了,他真的瘋了!」她絕望的望著洛大步離去的身影。

    *    *    *

  同時,遠在世界另一端的台灣臺北,蘋兒興匆匆快步走向董事長辦公室,手中抱滿剛送來的資料,經過秘書蜜蜜桌前隨意對她笑道:「老董在吧?」不等她回答便一腳踢開門。「表哥,來了,東西送來了。」

  東方實業董事長方浩南慢條斯理的摘下眼鏡。「蘋兒,門把是開門用的,妳不知道嗎?」

  「我的手沒空嘛,何況門把早就壞了。」蘋兒狀似無辜的說道。

  他哼了哼。「還不是被妳踢壞的。」

  她吐了吐舌頭,「別這樣嘛,先看看我拿來的資料再說。」她把手中的資料放在桌上,分門別類的處理著。「我調查過了,這個龐帝集團是歐洲歷史最悠久、規模最龐大、資本最雄厚財團,它的背景驚人的可怕。」她俯首在他耳邊神祕的低語,「聽說它的總裁亞歷士.龐特奧夫同時也是歐洲地下王國的首腦,不但一手掌控全歐洲的經濟,甚至還擁有一個人人聞之色變的黑道幫派,順便把歐洲的黑道也給統合了。怎麼樣,厲害吧?」

  方浩南推了推眼鏡,狐疑的望了她一眼,「妳在說故事嗎?」

  「你以為……算了、算了,反正龐帝集團百分之兩分沒問題就是了。」她看回資料,「現在問題在於這個。」她抽出一張資料遞給他。「你瞧瞧就知道了。」

  他仔細一看,立刻吃驚的叫道:「這麼多?」

  蘋兒再遞給他另一張資料。「現在再看看這個。」

  方浩南毫不遲疑立即詳細過目,雙眉卻愈皺愈深。

  她斜倚在窗邊看著窗外,「這就是問題所在,這麼可靠的財團、這麼多的代理項目、這麼好的利潤、這麼長期的合約,自然就會有這麼多公司爭取。」她喃喃自語著。「放棄太可惜,不,是大笨蛋!但是這麼多人搶,我們行嗎?」

  方浩南放下資料單手支顎默然深思。

  兩人各自沈思著。良久,他終於下了決定。「爭取它!」

  「我贊成!但是如何爭取?」蘋兒嚴肅的望著他。「你要知道,良友企業、百新集團、新新貿易,甚至連世紀銀行集團也想插一腳,我們搶得過他們嗎?」

  方浩南戴回眼鏡。「妳去。」

  她微微一愣。「我去?去哪兒?」

  他靠著椅背看著她。「龐帝集團總公司在哪兒,妳就去哪兒。」

  「義大利?」這下子她可真吃了一驚。「我去那兒幹什麼?吃義大利通心粉啊?」

  「想辦法啊!」方浩南平靜的說:「我不能隨便離開,何況這一去也不知道要多久,妳是董事長特別助理,當然是妳去。」見她張大了嘴,他又繼續說道,「食宿旅費由公司支出,包括妳順道去美國探望兒子的費用。」

  蘋兒雙眼一亮,興奮的低嚷,「麻省、哈佛兩個地方都去?」見他微笑著點頭,她拒絕的藉口全都被拋到九霄雲外,她豪氣萬千的拍拍胸脯。「沒問題!全都交給我了,不過……」她猶豫了一下。「我會盡全力,但是可不能保證喔。」

  「我明白。」
  「好極了!」她快樂的雙手握拳向上一揚。「萬歲,看兒子去嘍!」

    *    *    *

  「媽!妳怎麼來了?」洛迪訝異的望著拖著行李兼抱著大包小包的蘋兒。

  「還不快幫我拿一些。」把大部分的東西都扔給已經比她高大的兒子,她才拖著行李進客廳,從洞開的臥房門口看到床上還有人,她驚喜的脫口道:「斯迪也來了嗎?」

  「那是洛迪,我才是斯迪。」洛迪嗤笑一聲。「妳終於認錯了吧?」

  蘋兒頗感無聊的瞪他一眼,「那是斯迪,你是洛迪,我生的還分不清楚就完蛋了。」

  「媽,真沒意思,妳就不能認錯一次嗎?」洛迪洩氣的咕噥著。「所有人都會認錯,就是妳不會,太沒意思了……喂!斯迪,起來,媽來了。」

  「認錯就有意思嗎?真是太無聊了!」她走到房門口看著趴在床上蠕動的斯迪。「斯迪,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不用上課了嗎?」

  斯迪睜開惺忪睡眼看了她一眼又閉上。「喔,媽,妳來了。」

  她坐到床邊拍拍他的屁股。「喂!別以為你是天才就可以蹺課。」

  「媽,現在是寫論文的時候,不是上課的時候,」洛迪斜倚在門上忍耐的解釋著。「他有三科博士論文,我也有三科博士論文,趕完了就一切OK。」

  「這麼快?」她不自覺的觸摸著斯迪右肩上的紫玫瑰胎記。「是啊,從你們九歲出國到現在都有四年了,她若有所思的,望向洛迪,「你們都十三歲,長得比我還高了,」她失神的盯著洛迪的黑色長髮與紫雙眸。「你們……真像你們的父親。」

  洛迪與床上的斯迪互視一眼,兩雙紫眸帶著皮笑意同時看著蘋兒。「媽,妳春心蕩漾了。」洛斯揶揄道。

  「是啊,趕快找個男人吧。」斯迪迎躺著,雙手交叉枕在腦後,烏黑的長髮散落在枕頭上。
  「你們這兩個小鬼,別以為你們拿了博士就算真的長大了,還是得靠我養你們哪。」蘋兒嗤笑一聲站起來走出去。

  「那可不一定,媽。」洛迪也隨後出去幫她拆著包裹。

  「什麼意思?」她拿出特地帶來的茶葉及肉鬆放在一邊,繼續拆其他的包裹。

  「意思就是,」斯迪也加入拆包裹的陣營。「已經有一堆工作搶著要我們了,妳等著享福吧!」

  「真的?什麼樣的工作?你們要分開或一起?決定了嗎?」蘋兒不由得停下手中的動作驚訝的問道。

  「還沒決定,基本上我們希望能在一起工作。」洛迪說道。

  「是啊,比較有趣。」斯迪頑皮的眨眨眼道。

  「好吧,我相信你們的自主能力,記得決定後要通知我一聲。」她繼續拆著包裹。

  「不只通知妳,還要妳搬來和我們一起住。」

  「再說吧。」

  洛迪拆開魷魚絲吃著。「媽,這時候不是妳例行『出巡』的時間,妳怎麼忽然就這樣跑來了?不怕白跑一趟嗎?」

  「表哥老董招待,不來白不來,一下子也沒考慮那麼多就衝過來了,算我運氣好,不是你跑到斯迪那麼兒去。」蘋兒聳聳肩說道。

  「可以待久一點吧?這次一定要把妳到會為止。」斯迪也抓過一把魷魚絲吃著。

  「什麼?」

  「滑輪啊。」

  「拜託,我上次摔得還不夠慘嗎?」她啼笑皆非的說道。「我老了,玩不動了。」

  「是啊、是啊,二十九歲的老太婆。」洛斯又拆開一包牛肉乾。「媽,別那麼沒志氣,保證妳學會以後就上癮了。」

  「不行,我這次是要到義大利工作順便經過這裡,頂多只能待三兩天,多了耽誤工作誰負責啊?」蘋兒嘴上說得好聽,其實心裡怕死了滑輪。

  「兩三天?」洛迪看看斯迪。

  斯迪想了一下點點頭,「就兩三天,拚了!」

    *    *    *

  「什麼?不會吧?」

  「終於找到他的蹤跡了?」說話的洛斯瞇起了雙眼。

  「是的,他改名換姓,甚至建立了自己的幫派,他最近再度打算完成他十三年前未完成的勾當,才不小心露出形跡。」

  「他要來殺我?」

  「是的。」

  「很好,讓他來吧。」

  「爺……」站在他身邊的男人擔心的看些他。

  「我會盡量公開出現,多給他一些機會,我可以相信你們這次會準備好嗎?」

  「爺,不需要您親自……」

  「復仇的機會終於來臨了,安東尼,我會讓你為你的所作所為付出千百倍代價!」

    *    *    *

  從踏上義大利土地的那一刻起,蘋兒悽慘的度過了三天。

  這是第四天,她守候在龐帝集團總部大中第四天了,她瞄一瞄前方世紀銀行的人馬,再轉頭覷一眼後方百新集團的人員,還有右邊的良友和新新的聯手威脅。該死!每一方都有四、五個以上人員,惟獨她是單槍匹馬上陣,她只好每天帶著麵包、水壼站崗,惟恐離開一步便全盤皆輸。

  唉!她啃一口麵包嘆一口氣,誰教大家心裡想的都一樣,總以為能見著龐帝集團的總裁說上幾句奉承阿諛,結果比見上帝還困難。偏偏又誰也不肯先認輸,一認輸就玩完了,所以,大家都只能一起耗在這裡等待根本不會發生的事,真是可憐可悲復可笑!

  她喝口水硬吞下嘴裡味同嚼蠟的「東西」,無意識的望著剛走出大廳側面專用電梯的一大群人,一群持真槍實彈的人員護衛著一個恍若君臨天下般鶴立群的男人,一個黑色長髮及腰的男人……她瞠目結舌的瞪視著愈走愈近的男人,他是個擁有紫羅蘭雙眸的男人!

  洛斯即使活到一百歲,也不會知道什麼力量使他停下腳步看向她那邊。是某種比生命更強的力量、比驅策著他復仇更強的力量、某種讓他聯想到他失去的愛人的特殊氣氛。是他對她的渴望迫切到當他一心一意只想著復仇時,還會感到她的出現嗎?

  洛斯無法理解和言語的呆視著出自他的想像、和她如此相像的幻影,那雙烏溜溜的大眼回視著他,從她烏黑濃密的秀髮到纖細的腳,他小心收起的傷痛回憶又被喚醒。

  「爺,怎麼了?」雷特感覺到洛斯的異常,當洛斯的身體開始僵硬而且發抖時,他發現到不大對勁,開始仔細巡視周圍。

  蘋兒有如在夢中似的和洛斯四目相對,他的眼睛由紫光閃閃轉為濕潤。「洛……」

  洛斯的手緩緩伸向他以為會消失在一陣煙霧中的小精靈,他搖晃的向前,她的名字自然的滑出他口中。「小精靈……」

  那輕吐而出的字眼有如子彈般劃破她的意識,使得她輕呼一聲便轉身逃出去。

  洛斯反應遲緩,腦中一片混亂,他知道她已死,但他依舊情不自禁的渴望著她,對她仍存有深刻的需要,讓他終日無平靜。這世上當然不可能有如此相像的兩個女人,不可否認的,這一定是他的想像,但是,當他看到雷特蒼白的臉孔和發抖的雙手時,他不禁開始懷疑了。「雷特,告訴我,你看到什麼了?」

  「她……她不是已經……死了?」雷特結結巴巴的說著。

  「你……」洛斯震驚不已,他古銅色的臉逐漸蒼白。「你也看到她了?怎麼可能?那不是我的幻覺嗎?」

  「我也看到了,可是……她應該是……死了……我還聽到……她輕喚著『洛』。」

  「洛?是的,她都叫我洛,當她……」洛斯收回心神強自鎮靜,「不管她是人是鬼,把她找出來,不計任何代價,允許你動用所有力量把她找出來,一定要把她找出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22:34

  當龐特奧夫家族的人員在城中,甚至城外郊區四處梭巡蘋兒的蹤影時,她其實躲在龐帝集團不遠處的小巷子裡。一直等到夜幕低垂,四周人群漸稀,她才踉踉蹌蹌、躲躲閃閃的回到郊外的小旅館。

  耗去太多精力的蘋兒神情疲憊的向櫃台索取鑰匙時,並沒有注意到櫃台小姐的特殊眼神,便步履蹣跚的回到房間並關上門坐在床沿,蒼白的臉孔、呆滯的眼神說顯示當時所受到的巨大衝擊。

  突來的震驚與紛亂的思緒使她一直無法理解自己的行為,她原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了,然而現在他卻出現在義大利的龐帝集團裡。他在那裡做什麼?她又為什麼要逃?是為了怕他討回已用盡的一千萬?還是剩下的二十四天?她懷疑他是否還記得自己,畢竟她只在最原始的方面──性慾滿足了他。

  但是她卻愛上了他,雖然明知他只是個一夜情人,對她不會有任何的留戀或記憶,她仍然身不由己的在他以一千萬的超高價標下她,卻要她拿錢離開而不願意佔她便宜時,也在他給予她激情纏綿令人難忘的一夜之後深深愛上了他。她一直無法忘懷他的愛撫和親吻、她並將她領向雲霄時的銷魂時刻。

  那麼為什麼她在再見他的震撼之餘下意識的轉身便逃呢?是為了錢?不,他不會向她要回錢。那是為了……孩子,天啊!當然是為了孩子!是的,他會要回他的孩子,這種事不斷的在這個世界裡重演,孩子留下來,母親滾出去吃屎。但是,她絕不會讓這種事發生在她和她的孩子身上!蘋兒暗暗發誓。

  她開始手忙腳亂的收拾行李,腦中不斷計畫著未來的行程,末了,她打電話向方浩南辭職。

  當有人敲門時,她正向航空公司詢問最近一班離開義大利的飛機,她以為是客服人員來收拾房間,便頭也不回的叫來人進來,再繼續與航空公司討論轉機的問題。最後終於敲定明天一早頭一班往加拿大的班機,她籲口氣轉過身,旋即張口結舌的瞪著眼前的熟悉身影。

  當她輕喚他的名字時,溫柔的聲音中有著無法控制的顫抖。「洛……」她一點兒也不知道自己的聲音對渴望她已久的他而言聽來有多美妙。

  她是有些不同了,頭髮長了,眉宇間多了份成熟的嫵媚,身材也更豐盈性感了,盈盈大眼深處那份純真卻猶如往日。一陣緊張的沈默,直到洛斯沙啞的聲音輕喚著,「小精靈……」

  蘋兒完全被十幾年來只能在夢中看到、聽到的他的影像和聲音給迷住了,他還那麼俊美,雖然臉上多了一抹憂傷的氣息,也添不少皺紋。她依舊清晰記得被他強壯的手臂擁著,被他性感的雙唇熱吻著,做愛直到她的身體在歡愉中顫抖。然後她想起酷似他的雙胞胎,一陣寒顫竄遍全身。他要來搶她的孩子了嗎?不!她必須讓他趕快離開。

  蘋兒強迫自己從他布下的天羅地網中靜脫出來,佯裝平靜的開口道:「嗨,洛斯,好久不見,你好嗎?」

  「妳所能說的只有這些嗎?」洛斯不可思議的瞪著她。「在我以為妳已死的這麼多年後,妳只能像老朋友一樣招呼我嗎?天殺的!妳可知道過去十幾年來我日子是怎麼過的?」

  一開始她無法理解他的話,然後她記得那次的爆炸、媒體的誤傳和那張紙條……「小精靈,回答我,」他堅持道。「妳為什麼不來找我?」她站在那兒看起來是那麼的美麗誘人,讓他想擁她入懷,吻得她喘不過氣來,永遠不讓她離開。他努力要自己平靜,免得又嚇跑了她。

  「我怎麼找你?到哪兒找你?別忘了是你先離開我的。」

  他的回答仍帶著責難意味,「我留了紙條……」
  蘋兒自嘲道:「是啊,它認識我,我卻不認得它。」

  洛斯微微一愣,困惑不解的望著她。

  「我不像你那麼厲害,懂得十七種語言。」她聳聳肩又道:「那一年我才剛高一,不過十六歲,連英文也不怎麼…」

  「什麼?」他驀然失聲大叫。「那年妳才十六歲?」

  「是啊,有什麼不對嗎?」

  洛斯失神的跌坐到床上。「天啊,才……才十六歲!可是……妳的身材……」

  蘋兒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我發育得早嘛,所以才會被那個老變態看上。」

  「老變態?」他臉色霍地一沈,雙眸寒光直射。「誰敢欺負妳,我要殺了他!」

  「沒人欺負我,」她蹙眉的解釋道:「不過,如果不是你,我就真的要任人宰割了。」

  他怔愣的看了她一會兒,才沮喪的垂下頭黯然自責道:「我才是欺負妳的人。」

  「你在說什麼?」蘋兒不安的說道:「我是自願把自己交給你,你幫助了我,你忘了嗎?」

  洛斯恍若未聞的依然喃喃苛責著自己的胡塗。「妳才十六歲,我卻像個惡魔般毀了妳的純真。」

  「沒錯,我是才十六歲,那又怎麼樣?至少我懂得我愛你,才堅持要把我自己交給你!」她情急之下脫口而出,旋即察覺自己說了些什麼,立刻捂住闖禍的大嘴巴驚慌的看著他。天啊!希望他耳聾,耳背也可以。

  起初他一動也不動,她正暗自慶幸之際,他卻緩緩擡起閃爍著奇異光采的紫眸緊鎖住她的目光。「妳說什麼?」

  天,他的紫眸有魔力!她無法移開她的視線,只能結結巴巴的否認道:「我說什麼?沒有,我什麼也沒說……什麼也沒說……你一定是聽錯了,對,你聽錯了,一定是這樣。」
  「我聽錯了嗎?」他的低喃有如催眠般蠱惑她的心靈、迷惘她的神智。「不,我沒聽錯,妳說妳愛我……天知道從妳的小嘴說出來的三個字竟能如同天籟般美妙!」

  好似在夢境一般,突然之間,她發現他就站在幾吋外,他的紫眸有如霧氣般溫柔而矇矓。

  他已經抗拒想擁她入懷的衝動太久,以至於輕輕的顫抖起來。

  蘋兒明白他想做什麼但卻無力反抗,她微弱的抗拒和他的強烈的慾望根本無法抗衡。

  「我的愛,」洛斯虔誠的低喚著。「我真無法相信妳還活著,這就像是個奇蹟,像夢境成真。我要碰觸妳,用手感覺妳的心跳,我的小精靈,我想要且真正渴望的是愛妳。」

  蘋兒突然發現自己無法思考、不想抗拒,她的意志已被這世上惟一有力量控制她心智、擄獲她靈魂的男人偷走了,惟一的念頭是她已太久不曾體會他特殊的愛。她再也無法拒絕他,正如她無法拒絕呼吸一般。

  他們一起在床上躺下,「洛……」她的輕嘆是她僅需要鼓勵,他充滿愛意的注視著她,他灼灼的目光像是燒炙著她肌膚的火焰教她顫抖不已。

他從未見過一個如此性感得教人窒息、令人無法抗拒又如此甜蜜的女人。他開始親吻她的眼睛、臉頰、嘴唇和她頸間柔軟的凹處,把他的臉埋在她清香的頭髮裡,抱著她感受那醉人的觸感。

  「我愛妳,小精靈。」他呢喃道,兩人溫暖的氣息交融。

  「我也愛你,即使你拋棄我偷偷離去,我依然無法制止我自己去愛你。」

  「我從沒拋棄妳,愛人,妳一定要瞭解那是命運的阻擾,不過讓我們忘卻過去,現在我們已如願在一起,讓我好好愛妳。」洛斯一邊說著,一邊解開她的衣服,讓它順著她的肩膀、臀部、大腿滑下。不久她的襯裙也被脫下,然後是她的內衣。他溫柔親吻她的全身,慢慢憐愛的褪去她所有的衣物。

  發自體內深處的歡愉令蘋兒無法隱藏那被喚醒的強烈渴望。他自信而技巧的帶領她,成為她惟一的真實。
  他的嘴隨著他的手順著她身體下滑,濕熱的唇強烈的吸吮使她心醉神迷,突然她對他身上阻隔他們肌膚相親的衣服感到不耐,開始笨拙的拉扯那些惹人嫌的東西。

  他喉間發出一聲輕笑,半起身助她脫去自己身上束縛的衣物。

  不久之後,她愉快的感覺著他的體重和體熱烙印在自己的肌膚上。

  「這樣子好了嗎?我貪婪的小野貓。」他嘶啞的低語,重新開始他激情的侵略。他的手探索著她天鵝絨般肌膚,不停的撫弄,每個動作都引起她體內一波波的悸動。

  「洛,求你……」

  「是的,我的愛,是的……」

  他眼裡強烈的渴望和身體輕微的悸動使他對她的佔有更為美妙,在強烈的慾求中,她興奮的感覺他在她體內的感覺,然後她呻吟著爬上喜悅的顛。

  洛斯等到她停止顫慄,立即紓解自己緊鎖的熱情,與她同登星辰的國度。

  隨之而來的是蘋兒從未有過的平靜,伴著她慢慢飄回地面,一直到他的問話將她突然驚醒。

  「妳願意嫁給我嗎?」

  「什麼?」她不敢置信的瞪著他。

  洛斯微笑著重複一遍,「妳願意嫁給我嗎?」

  蘋兒怔愣的看著他,嘴巴開了又闔,闔了又開……最後她深深喘了口氣,再嚥下唾沫之後才吞吞吐吐的開口,「你、你是說真的嗎?我是說我們今天才第二次見面,你甚至連我的名字都不知道……」

  「這些很重要嗎?」

  「我也不知道,」她遲豫著說道,「可是,你確定這是你要的嗎?」

  「我這輩子從未如此確定過。」洛斯的嗓音因熱情而粗啞。「我愛妳,小精靈,只有妳是我的生命、我的愛、我的靈魂,沒有了妳我什麼也不是。答應我吧,我的愛,讓我們攜手共度往後的時光吧。」

  帶著滿臉喜極而泣的淚水,蘋兒撲進他懷裡,感受著前所未有的幸福感。「是的,我願意。」

    *    *    *

  兩天後,蘋兒從幸福的雲端墬落到地獄的最深處,比坐雲霄飛車還快。

  「妳們兩位找我有什麼嗎?」她不安的看著面前兩位中年貴婦。

  「我是安雅、她是瓊雅,」較年輕的灰眸美婦開口道:「我們是亞……洛斯的姊姊。」

  看樣子她們是來者不善了,蘋兒暗忖。「不用客套了,有話直說吧。」

  「好,爽快!妳大概不清楚洛斯的身分吧?」依舊是安雅開口問道。

  「身分?他有什麼特殊身分嗎?」蘋兒困惑道。

  「不知道最好。說吧,妳要多少錢才肯離開他?」

  蘋兒默默的望著她們不出聲。

  「或者妳要告訴我們妳不要錢,因為妳愛他?」安雅腦中閃過蘋兒的個人資料,她輕蔑的冷哼一聲。「算了吧,誰會相信妳們這種女人的話,還是拿了錢去過些好日子吧。」

  蘋兒仍舊沈默不語。

  「好,就算妳真的愛他,妳就更應該為他著想。以妳的身分不但配不上他,還會破壞他的名譽,他的身分是絕不容許有一丁點兒的汙穢存在。」安雅頓了頓。「如果妳真的愛他就應該離他愈遠愈好,否則我保證就算妳勉強嫁進來,日子也不會好過。」

  蘋兒終於覺得聽夠了,她平靜的說道:「我不知道洛斯有什麼特殊身分,也不想知道。」她站在來。「我會離開他,妳們也不需要給我錢,我自己可以養得活我自己。如果沒有其他的事,我想回去整理了。」說完她便帶著僅存的自尊傲然轉身離去。

  望著蘋兒離去的背影,瓊雅首度開口,「我總覺得這樣做不太好。」

  「有什麼不好?不這麼做,難道真的要讓她嫁進來嗎?」安雅撇了撇唇,「龐特奧夫家族絕不允許有那種女人存在!」

  「可是亞歷士要是知道了……」瓊雅一想到洛斯的無情就更不安了。

  「放心好了,他不會知道的。」安雅倒是信心十足。「妳這樣想好了,我們這是在拯救龐特奧夫家族免於被毀的名譽,也是在免除亞歷士被那個心靈毒害。妳想想,那個女人不在亞歷士身邊時,他就那麼冷酷無情了,要是讓她日夜在他耳邊饒舌……」

  瓊雅嘆了口氣說道:「算了,既然都已經做了,至少也是經過大家的同意,出了問題大家一起分擔就是了。」

  「還有什麼問題比那個女人更嚴重的?」

  原本嘈雜不休的起居室因洛斯的出驟然變得鴉雀無聲。

  高傲的挺立在起居室門口的洛斯面無表情,雙眸淩厲的緩緩掃過室內六個姊妹。「妳們為什麼要這麼做?」

  大家不安的我看看妳、妳望望我,就是沒人敢開口。

  他冰冷的紫光鎖定在麗雅身上,使得麗雅幾乎因恐怖而窒息,她使勁喘了好幾口氣,壓下急遽的心跳,「我們是……為了龐特奧夫的名譽……也為了你。事實上,」她用力吞嚥下口水。「我們已經決定……盧森尼亞的黛思麗公主最適合族長夫人的身分,我們已經邀請她兩個月後過來舉行訂婚典禮了。」

  「妳們決定了?」洛斯若有所思的望著她們良久。「我明白了。」他慢慢轉過身背對她們,「三天之內我要出發到美國,找到蘋兒後就立刻結婚。妳們放心,在出發前我會公開正式宣佈放棄族長身分以及脫離龐特奧夫家族,如此一來,無論我做什麼事都不會影響到家族的聲譽了。」他停頓一下,「這樣妳們滿意了嗎?」說完他便大步離開。
  「不!亞歷士,你不能這麼做,你會毀了龐特奧夫家族!」等她們從極度震驚中清過來時,洛斯早已走遠,聽不到麗雅的驚惶叫喚了。

  「我們要阻止他,一定要阻止他,否則龐特奧夫家族會就此毀了。」

  「完了!只要他一正式宣佈脫離家族放棄族長身分,龐特奧夫家族就要崩潰了!」

  「難怪不允許女人接掌族長之位,原來,」臉色灰敗的麗雅喃喃自嘲道,「龐特奧夫家族就要毀在我們六個女人手裡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23:23

【三】

  美國麻州斯迪的單人公寓裡,蘋兒盤膝坐在懶骨頭上茫然的盯著電視,不斷的使用遙控器轉台。約翰.韋恩的舊西部槍戰片、胡鬧喜劇片、益智節目、惠妮休司頓的演唱實況……「新聞特別報導:本台最新消息,亞歷士.龐特奧夫昨日宣佈放棄龐特奧夫家族族長之位並脫離龐特奧夫家族。歐洲情勢專家指出,此舉不但將使龐帝集團趨於毀滅之境,更將在歐洲各地引起經濟動亂,並估計最慢在一星期之內就會激發黑幫奪權爭位搶地盤的大槍戰。專家並指出,未來歐洲情勢的混勢將禍全球經濟紊亂、物價波動……」

  蘋兒幽幽嘆了口氣,就算地球爆炸了也不關她的事。

  當她驚覺到有人在敲門時,她正無聊的觀看著武器大觀,她懶洋洋的站起來,慢吞吞的去開門,心想,斯迪不是有鑰匙嗎?敲門幹什麼?找罵挨嗎?

  門一開,蘋兒不由自主的揉揉雙眼,再仔細一看……她猛抽一口氣,想把門關上卻遲了一步,洛斯高大的身軀已經進來一半了,她慌慌張張的左右尋找躲藏之處,該死,沒有!她只能心虛的往後退,直到她絆到沙發倒下去。

  洛斯不疾不徐的走進來並順手關上門,雙眼始終緊盯著她。

  「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蘋兒在沙發上縮成一團,畏畏縮縮的仰望著高高俯視著她的洛斯。

  他譴責的望著她不發一語。

  「你不要這樣看我,我是為了你著想才離開的,你以為我喜歡這樣嗎?」她委屈的說:「我也不想啊,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麼特殊身分,也不想知道。我只知道以後當人們在背後指指點點時,你就會懊悔當時的衝動了,我不想你將來後悔莫及……」

  「妳答應要嫁給我的。」洛斯的聲音很平靜,聽不出絲毫情緒。

  蘋兒搖搖頭。「我不能嫁給你,以後你會……」

  「武器介紹,」他打斷她的話,恍若無事般轉開視線望向電視,「很有趣,不過介紹得都不夠詳盡。」他看了看四周,選擇坐到地並令人怵目驚心的掏出一把小型手槍把玩。「想瞭解武器最好的方法就是親自摸索武器。

  「瞧,這是專為我打造的特製袖珍型手槍,」他把那把袖珍「可愛」的手槍拿到她眼前,「方便我隨身攜帶,不過威力卻大得驚人。」

  蘋兒心驚膽戰的吞嚥下唾沫和尖叫,戰戰兢兢的看著眼前小巧玲瓏、綴滿鑽石與珍珠的手槍,單就鑑賞眼光來看,這是一樣價值不菲的藝術品。

  「想拿拿看嗎?」

  她的頭搖得像博浪鼓。

  洛斯毫無笑意的道:「其實它比較適合女性攜帶,」見她的頭搖得更厲害了,他說:「不過,它的威力實在太大,讓女人使用並不是很恰當。」

  他收回手槍繼續把玩著。「如果我說它可以一槍轟掉半個腦袋,妳相信嗎?」

  該點頭或搖頭?天啊!他到底要做什?蘋兒慌亂的看著他。

  「要不要試試看?」

  什麼?試試看?蘋兒張大了嘴。

  他拉開保險拴,「首先要拉開這玩意兒,否則妳怎麼扣板機都沒用。」他再慢慢把槍口對準自己的太陽穴,「然後還要記得上膛,就是把子彈……」

  「住、住手!」蘋兒結結巴巴的說,「你……不、不……嚇、嚇我……」她顫抖的手顫巍巍的伸出手又收回再伸出,「小、小心……你到、到底……要……怎、怎麼樣?」

  「妳答應要嫁給我。」

  「我……我不、能……」

  「喀達!」

  隨著聲響,她的心跳停了不止一拍。「你、你……又、做了……什麼?」

  「上膛。」洛斯還笑著說,「再來就是最簡單的也是最後的一步了,」他的手指慢慢扣緊板機。「扣下板機之後妳就能夠看到試驗結果了。」

  蘋兒霍地跳起來,「停……停止……我嫁……嫁給……你……不要、不要……」她的雙手狂亂無助的在空中揮動。

  洛斯的手指停下扣板機的動作。「願意嫁給我了?」

  「願意、願意!」她噙著眼淚猛點頭。

  「現在?」

  「現在、馬上、立刻、隨便你!只要你放下那……那玩意兒。」蘋兒死瞪著那把致命的「藝術品」。不能走火,拜託,拿穩一點,千萬不能走火!她在心中默念。

  「不!」洛斯輕輕鬆鬆的拒絕道。

  「不?」蘋兒尖叫一聲,終於禁不住恐懼的器叫出來。「為、為什麼?我、我已經……」

  「妳先去把登記結婚要用到的證件拿來。」

  「好,我去,我馬上去!你……小心一點,別、別走火了。」她連滾帶爬的衝到臥房裡,途中絆了她幾跤,她連哼也沒哼一聲就爬起來再跑。不到十秒,她又衝了出來,手上多了幾件證件。

  「我不知道、要用到什麼、證件……所以我就、全拿來了……你……你……你把那東西……給我……」她左手拿著證件,右手掌心向上往前伸。

  洛斯瞄了瞄證件才慢慢把手槍從自己腦袋移開,退下子彈放到自己的外夜口袋裡,才把槍放在蘋兒手上,同時取走她的證件,興高采烈的翻閱著。「沒錯,都齊全了。」

  她害怕的盯著手上的手槍,對如何處理這「藝術品」一點概念也沒有。

  「走吧。」收好證件之後看到她仍瞪著手上的槍,他不禁有趣的笑笑。「要不要我幫妳處理掉它?」

  「不!」蘋兒聲音變調的尖叫,慌忙把手槍拿到背後。

  洛斯無所謂的聳聳肩道:「隨便妳,快一點就是了,別忘了我們還要趕去結婚呢。」

  「到哪裡?」

  「當時是拉斯維加斯,世界上結婚最快的地方。」

    *    *    *

  從排隊登記到洛斯抱著她走出教堂前後不到半個鐘頭,蘋兒已經從未婚媽媽變成有夫之婦了。手上那枚頗有歷史痕跡的結婚戒指與洛斯手上戴的結婚戒指很明顯是一對,似乎是某種家族傳家寶。雷特和強尼同時上前來致上賀喜之意,「恭喜,龐……」

  「我已經不是了。」洛斯若無其事的打岔道。

  雷特向強尼使個眼色。「恭喜,爺、夫人。請問你們要先回飯店休息或是先去……」

  洛斯親親蘋兒的小嘴。「當然是先去休息,差不多一個星期之內不要來打擾我們的『休息』大概就夠了,那時候再來討論如何試試我們的手氣。」

  她驚喘一聲,「洛!」旋即把通紅的臉藏到洛斯懷裡。

    *    *    *
  不多不少剛好七天,洛斯和蘋兒才從飯店的帝王套房裡出來。緊接著,他帶著她玩遍拉斯維加斯大大小小的賭場。當地,他們並不真的在乎輸贏,而是在於刺激的緊張感和賭鸁時的快感,所以,他們從不沈迷於某個賭場或某個賭局。

  他們白天盡情的玩樂,夜晚則沈浸於墮落的性慾遊戲裡,放縱在銷魂的感官享受之中,彼此探索對方的底限,進行一種更刺激、更令人陶醉的賭賽。輸方不斷的要求翻本的機會,鸁方則樂於接受永無止境的挑戰,這是一場永遠無法判定輸贏的競賽。

  盡情享樂之餘,洛斯偶爾也需處理一些公事,蘋兒遂到飯店附設的美容部洗髮並做肌膚保養,之後她神清氣爽的逛到飯店附設的小型購物衝選購一些小紀念品。

  「小姐。」

  蘋兒回頭並詫異的問道:「妳們叫我嗎?」

  兩個大她不了幾歲的女人一起點頭,「蘋兒小姐對嗎?」

  「我是,」蘋兒轉過身打量她們,覺得是有點面熟。「對不起,恐怕我不太記得妳們……」

  「我們沒見過面,」較年長的女人小心翼翼的說,「我們是洛斯的妹妹。」

  蘋兒警覺的退後一步,防備的瞪著她們。「他在樓上,妳們可以上去找他。」

  「不,我們是來找妳,我們想請妳幫忙。」

  蘋兒又退後了一步。「又要叫我離開他嗎?我沒有……」

  兩個女人立刻緊張的來到她身邊,「不是、不是,妳不要誤會,我們是有另外的事要拜託妳。」她們誠懇的看著她。「請妳相信我們,我們不會叫妳離開他,真的。」她們的神色焦而不安,目光幾乎是哀求的望著她。「求求妳……」

  蘋兒遲疑了一會兒才問道:「什麼事?」

  「我們的房間在十五樓,能不能……」

  蘋兒轉身便要離開。

  「我們沒有惡意,」她們迅速擋在她前面。「真的,只是這件事我們需要一個隱密的空間來向妳解釋,求求妳,我們真的需要妳的幫忙,我們家族就靠妳挽救了。」

  蘋兒仍在猶豫不決之際,強尼卻出現了。

  「夫人,請相信她們,不只她們,全歐洲的人都需要妳的幫忙。」

  「你……」蘋兒驚訝的望著他。

  「我是忠於爺的,但是,我也是家族的一員,我們都希望能挽救家族的毀滅。」

  「有這麼嚴重嗎?」

  「請妳相信我,去聽聽她們的解釋吧。」強尼也哀求著說道。

  她咬咬下唇。「我就去聽聽妳們到底要說什麼,但是,妳們不能勉強我做任何事。」

    *    *    *

  陣容還真龐大啊!蘋兒心中暗暗嘲諷著。洛斯的四個姊姊、兩個妹妹全到齊了,不是要逼她離開還會是什麼?

  一陣尷尬的靜默之後,麗雅終於開口道:「為了先前在義大利對妳的態度,我代表大家向妳致上十二萬分歉意,我們原以為我們這樣做才是正確的,誰知道反而鑄下大錯。」

  蘋兒訝異的張大了口。

  「不明白,是嗎?」麗雅幽幽嘆了口氣。「難怪,我們前後表現不一,真的很難令人信服。」

  蘋兒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麗雅看著她困惑的神情說道:「看樣子妳還是不知道洛斯的真正身分,你們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蘋兒不好意思的笑笑。「是啊,可是我既聽不懂他發誓時念的冗長義大利名字,也看不懂結婚證書上的義大利簽名。反正,我知道他是洛斯就好了。」

  麗雅端詳她好一會兒才道:「妳真是很單純。」麗雅頓了頓又道:「純粹是好奇,妳能不能告訴我,以妳的驕傲怎麼會……」

  「違背答應妳們的事?」蘋兒自嘲的笑笑。「我也是被逼的,洛斯用槍威脅我。」

  「他要殺妳?」麗雅驚叫。

  「怎麼可能?爺不是那種人。」強尼忿然說道。

  珍雅直搖頭。「我不信!」

  「我也不信!」妮雅斷然說道。

  安雅、瓊雅對視一眼不出聲。

  「會嗎?不會吧?」珊雅喃喃自語道。

  「停、停,我有說他要殺我嗎?」蘋兒哭笑不得的直嘆氣。「他要殺的人不是我。」

  「不是妳?那是誰?」瓊雅迷惑的說道,「除了妳就只有……他要自殺?」

  蘋兒苦笑不出聲。

  「上帝!沒想到他那麼愛妳。」麗雅喃喃低著,雙眼忽然一亮。「這樣就行了,妳的他一定會聽。」

  原本沮喪毫無生氣的眾人一聽也精神百倍的竊竊私語、相互打氣。

  「到底是什麼事?」蘋兒問道。

  麗雅振起精神。「首先,我必須先讓妳瞭解洛斯的特殊身分。妳聽過龐特奧夫家族嗎?」見蘋兒點點頭,她繼續道:「妳對它瞭解多少?」

  蘋兒想了一下,「也不太多,只知道它是個很古老的家族,」她猶豫一下又道:「聽說它的權勢很大……大得可怕……妳們……不會剛好是那個家族的人吧?」

  「我想還是我來為妳略微解說一下比較好。」麗雅親切的拍拍她的手。「龐特奧夫家族的權勢的話很大,事實上它從十四世紀末就開始以龐大雄厚的財力而影響歐洲的經濟變動走向以及黑幫的活動,再據之以左右各國的政情來配合其經濟發展,而在此種循環運作之下,龐特奧夫家族逐漸成為歐洲經濟的掌握者。不過以實隨上來講,應該說是龐特奧夫家族的族長控制著一切。

  「六百年來,龐特奧夫家族代代單傳,它的外戚愈傳愈廣,但嫡嗣永遠只有一位,他就是族長,而也只有這一位嫡嗣族長才能被所有龐特奧夫家族成員一致承認為領導者而毫無異議的受其統領,其他任何人想取而代之都不可能的事。同時,因為龐特奧夫家族族長世代單傳,若族長尚未有繼承人便逝去,龐特奧夫家族將會在短時間之內便因群龍無首、眾人相爭而導致分崩離析、終致毀滅。不用贅言,歐洲經濟也會同時崩潰。」

  麗雅憂愁的望著坐立不安的蘋兒繼續說:「十多天前,現任族長公開宣佈放棄族長之位並脫離龐特奧夫家族,兩天後龐特奧夫家族便有九位外戚開始爭奪族長之位,龐帝集團則因失去總裁而暫停一切經濟運作,結果導致眾多國家造成無法估計且仍在持續增加當中的損失,工廠停工,員工因失業而走上街頭遊行示威,不久,恐怕就會引起暴動了。再過三天又有二十多位無辜過者死於黑幫鬥爭槍戰中,七十幾個黑幫分子也死於同一場槍戰,而這些全都是我們六個妄想干涉族長的女人造成的。」她掩面痛苦、羞慚的哽咽著。

  「蘋兒,」珊雅嚴肅的介面道:「洛斯的全名是亞歷士.洛斯.戴瑞比.賈瑞特尼.龐特奧夫,他就是這一代的龐特奧夫家族族長。」

  聞言,蘋兒猛地捂住幾乎尖叫出聲的嘴。

  「因為我們的干涉,所以他辭去族長之位,甚至脫離家族以便和妳結婚。現在,只有妳能勸服他重回龐特奧夫家族、重掌族長之權,挽救龐特奧夫家族免於淪亡之境、免除歐洲於動亂之危。」珊雅雙手緊握著她的手,「求求妳,為了龐特奧夫家族、為了可能死於動亂的無辜,求求妳,說服他回來吧!我們絕不會再干涉你們的事了。」

  「我……我要……回……回去了……洛斯……會……找我……」蘋兒顫聲道,一面慌慌張張的起身想離開。天啊!怎麼是這樣?

  麗雅知道她一時之間無法接受這麼重大的事實,諒解的擋住了妹妹們的阻擋。「蘋兒,我知道妳需要時間考慮一下,但是請妳記得,死亡已經開始了,沒有多少時間再拖下去了。強尼,麻煩你送夫人回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23:39

    *    *    *

  當臉色蒼白、渾身微顫的蘋兒回到套房,洛斯仍舊坐在書桌前翻閱著文件。

  「洛斯……」

  「回來了,買到什麼……小精靈,妳怎麼了?」被她慌亂的神色嚇了一大跳的洛斯忙起身擁抱著她。「發生什麼事了?告訴我,別怕,有我在,別怕。」

  蘋兒雙臂緊緊環抱住他的腰,「不要問我,只要抱著我就好、抱著我就好。」

  洛斯順從的緊擁著她不再多問。

  「洛斯。」

  「嗯?」

  「我想回去了。」她輕輕的說。

  「好啊,回去哪兒?」

  「麻州。」

  「好,我們明天一早就回去。」

  「洛斯。」

  「嗯?」

  「我要給你一個驚喜,但是你什麼都不准問,我要打個電話,你也不准偷聽。」

  「好,不過,不能暗示一下嗎。」洛斯很快的答應。

  「不行!忍耐一下,明天你就可以得到你的驚喜了。」

  「都聽妳的,小精靈,都聽妳的。」

    *    *    *

  麻州

  剛一開門,洛斯馬上警覺的擋住了蘋兒。「等一下,有人,我先進去,有什麼不對,妳立刻下去找雷特,他會……」

  她推開他的手,不在意的走進去並叫嚷著,「告訴你們多少次了,電視沒人看就不要開著,為什麼總是不聽?」她走到臥房探頭一看,「還在睡!怎麼我每次看到你,你都在睡?」

  她回頭對滿臉困惑之色的洛斯頑皮的一笑,「不准進來,待會兒可以得到你的驚喜了。喂,別呆站著,大門關上啊!關好了就乖乖坐下來等,知道嗎?」不等回答,她就一頭鑽進臥房裡去了。

  洛斯只好乖乖坐在懶骨頭上疑惑的聽著裡面不斷傳出來的話聲。

  「起來,小鬼!你究竟要睡到什麼時候?」蘋兒慍怒的叫。

  「不要吵嘛,我早上交出論文後才回來睡的嘛。」是一個少年睡意矇矓的回答聲。

  「起來!我管你什麼時候才睡的,現在馬上給我起來!」

  「天啊!女人……」

  「你給我閉嘴!去!洗臉刷牙,穿件衣服,每次睡覺都光著上身,早晚會感冒。」

  「才不會,我壯得很呢!」

  「哈!另一個傢夥呢?」蘋兒又問。
  「我怎麼知道,應該在看電視嘛,或許去超級巿場了。」

  「你們論文全交出去了?也不用再上課了?」

  「嗯。」

  「有沒有興趣去義大利玩玩?」

  「才不要,我們要自助旅行去……」

  「少囉唆!叫你去就去。」

  他小小聲的嘀咕,「女暴君、武則天、慈禧太后……」

  「你說什麼?」

  「沒有……我就說嘛,妳春心蕩漾了,妳還不承認!瞧,還不到一個月妳居然就結婚了,結婚也就算了,幹麼還拉我們作電燈泡啊?不怕我們躲在房門外偷聽『見習』嗎?」

  「你這小鬼,我宰了你!」

  愈聽愈覺怪異的洛斯忍不住站起來想去看個究竟,剛走到門口,裡頭便衝出來一個少年,他下意識的雙手抓住少年,免得兩人相撞。

  那少年掙紮不開,遂仰起頭來咧嘴一笑。「媽要揍我,麻煩你放開我讓我逃命,老爸。」

  洛斯猛一抽氣,雙眼睜得老大的瞪著眼前的少年。

  「啊!看到你的驚喜了,洛斯?」隨後而出的蘋兒喜孜孜的說著。「他叫斯迪,還滿意嗎?喜歡嗎?」

  洛斯瞪著斯迪,「你、你、」他又看向蘋兒,「他、他……」再看回斯迪,「你、你……」

  「媽,老爸有口吃啊?」斯迪回頭問蘋兒。

  「胡說八道!他是太驚喜了,是不是?洛斯。」她歡喜的拉開洛斯緊抓著斯迪的手,然後扶著他坐到懶骨頭上。「他會十七種語言呢,哪會口吃。」

  洛斯僵坐在椅上,手指著斯迪。「他……他……」

  「明明就是口吃嘛。」斯迪嘀咕著坐到洛斯前面的地上,雙手托腮的回看洛斯。「嗯,媽,老爸真的很像我耶。」

  「亂講!是你像他,不是他像你。」

  「他像我,我像他,不都一樣。」斯迪又嘀咕道:「老爸,你這個紫色眼睛真的很少見,好多女孩都迷上我的眼睛搶著和我約會呢。」然後他的左手撫著右肩輕蔑的哼了一聲。「就是這個紫玫瑰很討厭,像個娘兒們似的。」

  洛斯更是重重的喘了一大口氣。「那……那……」

  「媽,他到底是怎麼了?」斯迪不耐煩的站起來。

  「太興奮了,他太興奮了,我想。」蘋兒拍拍洛斯的背。

  「這樣就太興奮了,待會兒不就嚇暈了。」斯迪嗤笑一聲道。

  「不會,不會。」嘴裡是這麼說,但是當開鎖的聲音響起時,蘋兒卻不由自主的緊張起來。「洛斯,鎮定一點,千萬不能暈倒,不能在你兒子面前丟臉,拜託!千萬不能暈倒。」

  然後門打開,洛迪抱著一包紙袋進來,看見他們便開心的笑著。「嗨,媽,你們來了。」

  蘋兒趕緊解釋,「洛斯,那是洛迪,是老大,斯迪是老二,他們是雙胞胎。」

  洛斯雙眼突出發直的瞪著洛迪,一動不動。

  「洛斯、洛斯,你沒事吧?洛斯?」她擔心的問。

  「我就說吧!」斯迪接過洛迪袋子翻找著。「買了土司沒有?我餓死了!」

  洛迪沒理他,逕自走到洛斯前面俯頭仔細端詳洛斯。「嘿,老爸真的很像我耶。」

  「亂講,是你像他,不是他像你。」洛迪嘀咕著。「老爸,你這個紫色眼睛很少見,女孩兒們都很迷我的眼睛呢。」同樣的,他的左手也撫著右肩厭惡的說道:「就是這個紫玫瑰很討厭,害我都不敢去游泳。」

  洛斯驀地像被針紮到似的,猛一下跳起來,衝到窗口探頭出去大叫,「雷特、雷特!」

  「是,爺。」

  「洛斯,你沒事吧?」蘋兒來到他身邊擔心的問道。

  他縮回頭怔愣的看著她,「預言……東方精靈……」他低喃著望向莫名其妙的看著他的雙胞胎。「小精靈……妳……預言……難道是真的?」

  蘋兒哀怨的噙著眼淚道:「你不喜歡嗎?洛斯,你不高興我為生下兒子嗎?」還未說完,她的眼淚己奪眶而出。

  「啊!不,小精靈,我很高興,真的,」洛斯這才如夢初醒般心痛不捨的抱住她,「我只是太意外了,老天!真的是太意外了。」他雙手捧著她的臉蛋,溫柔的吻去她的淚水,「不要哭!拜託,妳哭得我的心都碎了。」他把她的頭攬住懷裡,輕柔的搖晃著,「我發誓!我真的很高興,我只是太意外了,」他忽然大笑出聲。「天啊!我作夢都沒想到自己一下子就變成兩個兒子的父親,天啊!兩個、兩個兒子哪!這簡直是太令人驚喜了。哈!那六個管閒事的女人要是知道了,一定會很後悔把妳趕走,天殺的一定會!」

  「洛斯、洛斯,你怎麼了?」蘋兒收回淚水困惑的看著大笑的洛斯。

  「沒什麼,小精靈,」他邊笑邊拉著她坐下,「我太興奮而已。」然後他才望著雙胞胎問道:「你們兩個都有紫玫瑰胎記?」

  「是啊。」斯迪突然瞇著眼問道:「不會是你遺傳給我們的吧?」

  「很不幸,是的。」洛斯點點頭。「我不喜歡它,但是它一樣長在我的右肩上。」

  「我就知道!」斯迪咕噥著。「我就知道!」
  「你們十三歲了?幾年級了?」洛斯問道。

  「哈!」斯迪嗤笑一聲不作答,洛迪也聳聳肩不作答。

  洛斯濃眉微蹙。「怎麼……」

  蘋兒忙解釋道:「洛迪剛交出哈佛的三個博士論文,斯迪則是麻省的三個博士論文,什麼科系我就不太清楚了。」

  洛斯一怔,「哈佛?麻省?博士?妳是說他們是……」

  蘋兒驕傲的點點頭。

  當敲門聲響時,洛斯還在發愣。

  門開處,強尼和雷特在看清雙胞胎之後,兩手一鬆,四瓶上好的白蘭地往下墜落,雙胞胎眼明手快的雙手一撈,險險救回差點壽終正寢的白蘭地。

  雙胞胎抱著酒走回矮桌邊放下酒,「老爸,這麼多酒可以分給我們一點嚐看吧?」

  洛斯狠狠的瞪他們一眼。「想都別想!」

  強尼和雷特仍站在門口像個啞巴似的伸手指著雙胞胎「啊──啊──啊──」的呼叫著。

  蘋兒蹙眉瞧著平日精明幹練的兩人如今竟然徹底失常。「他們怎麼了?」

  洛斯蹙眉說道:「洛迪、斯迪,把他們兩人弄進來,這樣子站在門口實在不甚雅觀。」

  「半杯?」

  「快去!」洛斯大吼。

  「小氣!」兩人嘀咕著去把強尼和雷特拉進來。

  「拿杯子來。」洛斯動手開瓶。
  「四分之一杯?」他們仍不放棄遊說。

  洛斯眼一瞪,兩人聳聳肩去拿杯子。

  「他們沒事吧?」蘋兒實在不明白,為什麼他們三個似乎都被雙胞胎嚇得失魂落魄。

  「沒事,他們只是……太意外了。」洛斯接過雙胞胎拿來的杯子倒了兩杯給他們。「餵他們喝下。」

  「一口?」

  洛斯瞥他們一眼。「一口硫酸!」

  兩人嘟著嘴去餵那兩個呆子。

  他又倒了半杯給蘋兒,「不要喝太快,這酒很烈。」最後才倒給自己。「不要偷喝!」

  雙胞胎吐吐舌頭,把嘴邊的杯子挪回那兩個呆子嘴裡。

  洛斯摟著蘋兒、啜著白蘭地,靜待強尼、雷特恢復正常。

  不情不願的餵光了杯中的酒之後,雙胞胎坐回矮桌邊,嘴裡嚼著巧克力,雙眼猶不死心的緊盯著白蘭地。

  「要不要再來一杯?」洛斯問道。

  強尼、雷特對望一眼,苦笑著點點頭。「我們自己來。」

  客廳裡除了矮桌,就是一張雙人沙發及一個懶骨頭,他們倒了酒也坐在矮桌旁的地上和雙胞胎對視。

  「洛迪、斯迪,蘋兒為我生的雙胞胎兒子。雷特、強尼,我的護衛。」洛斯為他們互相介絕。

  「爺…他們……」雷特遲疑著道。

  「我知道。」洛斯點頭道。「我也被嚇到了,沒有想到居然會真的有三個……」

  「那麼,」強尼瞅一眼蘋兒。「夫人就是……」

  「當然,」洛斯摯愛的望著蘋兒。「她一直是我最愛的小精靈。」

  「爺會……回去?」強尼問。

  洛斯毫不遲疑的答道:「不,我不會……」

  「他會,」蘋兒迅速截口道,「他會回去。」

  「小精靈,妳……」洛斯詫異的瞪著她。

  「我都知道了,所以你一定要回去,我不能忍受我是引起動亂的罪魁禍首。」

  「小精靈,妳不是……」

  「我是,而且你會回去。」她堅決道。

  「小精靈。」洛斯語氣溫柔,眼神卻極為嚴峻。「妳知道我寧死也不會離開妳的。」

  「那你就更應該回去,」蘋兒輕快的說道,「因為我也會回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24:52

【四】

  龐特奧夫家族的府邸是在十七世紀時由一位當地的工匠所建,主要建材是木頭和大理石。耗費了大筆金錢和數百名工人的心血,歷經十年以上的光陰,才將這片綿延不盡的森林荒野改造成迷人整齊的翠綠山谷,義大利風格的梯形花園,闢建數條接通外界的寬廣大道,其中最畫龍點睛之作便是遠處茵綠山丘上矗立的希臘式主建築。

  主建築本身是純然的中古時代風格,石造的角樓頂,鑲嵌石柱的長形窗子映照著北方昇起的陽光,作工精細得出奇的石拼地板。任何可能的地方都開出了窗戶,陽光透過五彩玻璃照得室內一片燦爛。建築內外都有巧奪天工的木雕裝飾,有些則踱金。所有房間都顯示出手工雕琢的迷人風采,毛皮及手織地毯、織錦壁毯、手工織床單。而每間屋裡處處都是巨大的花瓶插著鮮艷欲滴的花朵。這一切美麗的中古裝潢,巧妙的隱藏了高科技的現代法設備。

  一輛加長型勞斯萊斯轎車緩緩駛入建築前的車道上。大門兩側整齊排列著數十位男傭僕婦,龐特奧夫家族六姊妹在前頭一字排開,臉上布滿欣喜安慰之色。

  轎車一停下,管家便向前恭謹的打開面向建築的車門,洛斯雙腳剛下地,數十位男傭僕婦便同時一致躬身歡呼,「爺!」

  洛斯下車後面無表情的微微一頜道便轉身扶出蘋兒。

  數十位男傭僕婦再一次躬身高呼,「夫人!」

  「哇!每次都這樣嗎?沒有屁滾尿流已經算是我膽子大了,心臟稍微差一點的就會被嚇死了!」蘋兒勉強擠出笑容,嘴裡卻嘀咕個不停。「以後出了門誰還敢回來啊?一想到還得這樣被嚇一嚇寸能進門,恐怕一出門就要十天半個月的才能養足精神再回來被嚇一次……」

  隨待在兩旁的強尼和雷特緊抿著嘴唇強忍住笑意,洛斯早已不願眾人驚詫的眼光大笑不已,蘋兒嘟著嘴惱怒的瞪他一眼,洛斯更是愛意難捨的在她嘟起的唇上親了一下。

  「洛斯,」蘋兒連耳垂都紅了。「正經一點!」

  「我很正經啊,小精靈。」洛斯笑意盎然的摟著她。

  「你……不跟你胡扯了,」她用手肘頂了頂他。「還不快點和你的姊姊、妹妹打招呼。」

  「打招呼?是,夫人。」洛斯面向姊妹們促狹的一笑。「麗雅,好久不見,妳更美麗動人了,閨房之內必是快樂無比,享受之餘別忘了替老公補補身體。珊雅,瞧妳滿臉幸福光采,妳老公一定愈來愈怕妳,小心別把他給嚇跑了!瓊雅妳春風滿面,一定是又有喜了,小心身材變形走樣弄不回原型了。安雅,妳已經夠瘦了,不必再減肥了,否則風一吹就把妳吹跑了。珍雅,妳年紀不小了,該定下來了吧?不要讓皮耶等太久了,要是讓他跑了,可不要來找我哭訴唷。妮雅,妳的男朋友一個換過一個,以後誰還敢娶妳啊?查理王子嗎?」他臉不紅氣不喘的一口氣說完,隨即朝向蘋兒露出喜孜孜的笑容。「夫人,任務順利完成。」

  六姊妹們又是臉紅、又是羞怒,既尷尬又彆扭,不知道該生氣,還是一笑置之才好。

  蘋兒目瞪口呆的望著洛斯得意的笑容,直想踢他屁股一腳,再一拳打掉他的笑容。

  強尼和雷特則露出痛苦扭曲的表情,嘴角不停的抽搐著。後方的傭僕們更不用說了,一個個臉色怪異、緊繃,雙唇抿得死緊,惟恐一個不小心笑出聲來。

  短暫的靜默之後--「我男朋友多關你什麼?你嫉妒啊?」妮雅捧著肚子緩緩蹲下身,雙肩不停抖動著,「老天!亞歷士你是個活寶……」緊接著她就開始大笑不止。「你是個大活寶!」

  她的笑聲像是會傳染般的一個接一個的,所有人都快意的笑著,強尼和雷特趴在車頂大笑,傭僕們也笑出了淚水。

  蘋兒哭笑不得的看看笑成一堆的六姊妹,再瞪著得意洋洋的洛斯。「你這算什麼?耍寶?」

  洛斯一臉無辜。「照妳的吩咐,打招呼啊,夫人。」

  蘋兒張了張嘴又闔上,轉身對已慢慢止住大笑的雷特問道:「你確定這人是你們族長大人?不是冒充的?是你們的爺?你確定……你確定他不是寶貝爺冒充的?」

  雷特霍地轉身又趴在車頂上大笑。

  「他怎麼了?」蘋兒無奈的看著又開始第二波大笑的眾人。「大家又怎麼了?」

  洛斯親暱的摟著她開心的笑著。「妳才是寶貝,我最心愛的寶貝。」

  蘋兒噘了噘嘴不理睬他。

  「真好,」麗雅抹去笑出的眼淚說道:「龐特奧夫十幾年沒有笑意了,謝謝妳帶來的笑意,蘋兒,也再一次請妳原諒我們對妳曾有過的羞辱。」

  「有嗎?」蘋兒狀似茫然的問道:「我不記得了,能提醒一下我是什麼時候的事嗎?」

  安雅羞愧的握著她的手,「妳和亞歷士真是很相配的一對,我實在不應該……」

  蘋兒衝動的踮起腳尖在安雅的臉頰上親了一下。「從今天開始,妳們都是我的姊姊了。」

  這是由感動而生的淚水,麗雅邊擦拭著邊挽起蘋兒的手,「來,我們進去,讓我帶妳去看看我們特地為妳……」

  「等一等,」洛斯嘴角漾起神秘的笑容。「我的小精靈不但為龐特奧夫府帶來笑聲,還帶來另一樣驚喜。」

  原已開始走向屋內的六姊妹聞言又轉回頭。

  「什麼驚喜?」妮雅好奇的問道。

  「所謂驚喜就是要事先不知情,這麼簡單的道理妳都不懂嗎?妮雅。」洛斯嘲諷道。

  「哼!希罕。」她嘴角一撇,轉身不再搭理他。

  洛斯不在意的笑笑,「妳們都別問,待會兒就會知道了。不過,我希望妳們先要有點心理準備,這是一個很大的驚喜,非常非常的令人『驚』喜!」他順手拉來蘋兒摟在懷裡,「雷特,以我經驗,你最好去把嗅鹽拿來以防萬一。」他笑笑不再說下去。

  「有道理。」雷特隨即依吩咐去拿嗅鹽。

  「太誇張了吧?」蘋兒仰著臉蛋問道。

  「不會,小精靈,一點兒都不會。」洛斯緊了緊摟著她的手。「各位,請稍候片刻,應該就快到了。」

  洛斯和蘋兒不約而同的望著車道盡頭,雷特取來嗅鹽後也和強尼站在一起同樣眺望著車道盡頭,於是,所有人的視線都不由自主的轉向同一個方向邊竊竊私語著。

  好一會兒工夫之後洛斯突然笑了起來。「來了,終於來了,這兩個小鬼!」
  眾人正迷惘的互視著,忽然順風飄來一陣爭吵聲。

  「這次一定是我鸁。」一個少年得意洋洋的語調響起。

  「你在作夢!」

  「一個月的零用錢。」

  「三個月!」另一個少年也不服輸的說。

  「賭了。」

  「你耍詐,居然擋我的路!」

  「誰說這路是你的?」

  「你是小人!」

  「你卑鄙無恥!」

  「你齷齪下流!」

  「這兩個小鬼,」洛斯咕噥著。「簡直是欠揍!」

  車道盡頭突然出現兩個模糊身影快速的前進著,愈來愈近、愈來愈清晰……終於足以讓眾人看清是兩個穿著同樣破爛T恤、破爛牛仔褲,隨風飛揚飄舞著烏黑長髮的少年正踩著滑輪快速的移動著,而爭吵仍持續當中……「你我是個壞孩子,我應該去死!!」洛迪不甘願的啐了一句。

  「你講髒話,我要告訴媽。」

  「我要告訴老爸你偷喝酒。」

  「你也喝了。」

  「你多喝一口。」

  斯迪狠瞪了他一眼,「我才是老大!」
  「你是我下面的『老二』!」

  眾人不禁爆笑出聲,洛斯則啼笑皆非的直搖頭嘆息。

  蘋兒面紅耳赤的嘟噥道:「到美國就學了這些嗎?」

  洛斯說道:「終點在哪裡?」

  「那兩棵糾結的大樹。」她回答。

  洛斯轉頭看看身兩百公尺遠那兩棵糾結的大樹一眼不禁皺起雙眉,旋即推開蘋兒,雙眼微微等待著……「你從右邊。」

  「你從左邊。」

  「喂!讓開,讓開,飛彈來了!」

  「老爸,你不要動啊!被撞到不負責喔。」

就在兩人將要掠過洛斯身邊時,洛斯兩手突然往兩邊一張……「啊──」

  「老爸!」

  兩個滑輪仍盡責的往前滑行著,主人卻早已掛在洛斯兩隻強壯力有的臂膀裡。

  「老爸!你毀了我惟一一次可以鸁他的機會。」

  「老爸!你不要命了,要是你受傷了,媽會殺了我們的!」

  洛斯恍若未聞他們的叫嚷,就像抓小貓一樣的一手一個抓著他們背後的衣領,拎起他們轉向眾人。「我的雙胞胎兒子,洛迪、斯迪。」

  麗雅一聲未出便暈倒在地,雷特忙向前照料她,因為她身邊的妹妹們正張口結舌的呆立著,沒人「有空」去搭理她。

  被拎在半空的斯迪嗤笑一聲。「太誇張了吧?我們長得有那麼恐怖嗎?」

  同樣被拎在半空中的洛迪則不解的喃喃自語著,「不會吧?女孩子都說我很英俊、很帥、很性感、很……」

  「你在說我吧?」

  「你?哈!你有我魅惑人心又神祕醉人的紫眸嗎?你有我烏黑亮麗、柔軟如絲的長髮嗎?你有我修長、結實的身材嗎?」

  「你瞎了嗎?我當然有!」

  「喔!對喔,可是你還是沒有我這麼迷人。」

  「你很久沒有照鏡子吧?」斯迪睨了他一眼道。

  「正在照。」

  兩人像鬥雞般怒目瞪著。

  「放開我!老爸,我要揍肩他,讓他知道誰才是老大!」

  「放開我!老爸,我要揍得他滿地爬,讓他跪地求饒!」

  洛斯一概充耳不聞,兩人仍然怒視著……令人驚詫的默契,兩人就在同一秒鐘、同樣的動件向相同的目標──洛斯,揮拳出擊,宛如早就在等著他們行動的洛斯拎著他們衣領的手猛地一轉,他們同時收手,一人揮拳攻擊上方,一人飛踢下方同時再度攻擊,洛斯雙臂用力一甩,兩人倒飛出去旋身站定,又同時飛樸上來,一場精采的父子大戰於焉展開……「他們兩人的默契實在太驚人了!」雷特驚嘆道。

  「是啊,簡直就像是演練過上千次一樣的熟練,不但絕不會妨礙到對方的攻擊,還能搭配一致的攻擊,時間上配合得分秒不差,簡直是匪夷所思。」強尼張大了雙眼仔細觀察著。「你瞧他們的身手根本不像是十三歲而已,倒不如說是三十歲還比較恰當。」

  「也只有洛斯才應付得了他們的聯手攻擊,」雷特深覺汗顏的搖搖道:「老實說,我可沒有把握能擋得住他們多久,兩三分鐘吧,也許。」

  「我也是。」強尼苦笑道:「每一次看他們比畫,都令人嘆為觀止、羞愧不已。」

  另一邊──「他們、他們……」珊雅焦慮的看著三人的打鬥。「妳不擔心嗎?」

  「別擔心,」蘋兒優閒的笑著安慰緊張憂慮的六姊妹們。「沒事的,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第一次?」瓊雅訝異的叫道。

  「是啊,」蘋兒不好意思的笑笑。「他們見面的第一天就開打了。」

  「第一天?」妮雅驚叫。「為什麼?」

  蘋兒聳聳肩。「他們想偷喝酒。」

  「啊!」

  「然後是第二天。」她繼續說道。

  「第二天也是?為什麼?」安雅問道。

  「為漢堡,」蘋兒尷尬的回答。「他們喜歡漢堡,但是洛斯說那是垃圾食物。」

  「接著第三天……」

  這次換妮雅問:「又開打了?」

  「是啊。」

  「然後?」

  「洛斯說滑輪是危險運動,他們說洛斯剝奪他們的樂趣。」

  瓊雅簡直不敢相信有這種事,她小心翼翼的問:「還有嗎?」

  「第四天……」

  「天啊!」
  「為了電視節目……」

  「電視節目!」

  「第五天……」

  「好了,我懂妳的意思了,不必再說了。」

  「雷特後來都會準備一些爆米花、點心、零食什麼的,他們一開打,我們就拿出來坐在一旁邊吃觀賞,強尼說這是很好的觀摩時機,機會難得,要好好把握。」蘋兒笑道。

  「上帝!」

  「我是看不懂,可是習慣就好了。」

  「習慣!」

  「可惜現在沒有爆米花。」

  聞言,六姊妹們面面相覷。

  場內父子三人打得激烈無比,場外眾人看得是怵目驚心。

  「蘋兒,」麗雅遲疑著道,「他們會打到什麼時候才會停手?一定要分出勝負嗎?」

  「那倒不是,」蘋兒微微一笑,「妳看夠了嗎?我想也差不多了,我去分開他們好了。」

  「妳要如何……」麗雅尚未說完,蘋兒便已走開向場中而去。

  「她到底要如何分開他們?」麗雅不安的喃喃自語著。

  就在雙胞胎飛身向洛斯左右各踢出一腳,洛斯欲出雙掌應付的那大剎那,蘋兒毫無畏懼的衝向三人之間,場外眾人立即響起一片驚叫聲不絕於耳。

  「媽!」
  「見鬼!」

  飛身的兩人硬生生的轉過方向踉蹌的摔跌出去,洛斯卻若無其事的把擊出去的雙拳放鬆改為張開雙臂順勢擁抱住蘋兒。

  「小精靈,妳在做什麼?」

  她俏皮的一笑。「哦,麗雅說看夠了。」

  「是嗎?下一次不要用這種方式了,叫一聲就可以了。」

  蘋兒冷哼一聲。「算了吧,在美國時我就叫過了,喉嚨都叫啞了也沒人甩我,你們還不是照打不誤。」

  「媽,」雙胞胎以同樣可笑的姿勢一拐一拐的瘸過來,「妳不要命了嗎?我們要是動作稍微慢一點,妳就要和老爸Say goodbye了!」洛迪抱怨道。

  斯迪哼哼唉唉的呻吟著。「腳斷了,腳斷了啦!」

  「腳斷了?」洛斯濃眉一挑,右腳一記旋踢橫掃過去。

  斯迪動作迅速靈活的彈跳開去。「幹麼?老爸,還要再來一場嗎?來啊!這次我們一定讓你認輸。」

  「沒錯!剛剛是媽救了你,否則……哼!」洛迪也冷笑道。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25:04

  洛斯面色一沈,眼一瞇……「你們統統給我閉嘴!」蘋兒終於忍不住怒氣沖沖的開罵。「你們父子三人剛到家還沒進門就打架,好玩嗎?今天是我頭一次進龐特奧夫家大門,你們居然一點兒面子都不給我,我就知道你們根本就不把我放在眼裡。好啊,你們愛打是不是?請繼續沒關係,今天沒有倒一個就不准給我停止!」

  父子三人的囂張氣焰立刻被澆熄了,雙胞胎低頭垮著雙肩一聲都不敢吭,洛斯則是一臉尷尬。

  「嗯,小精靈……」

  「別叫我,我不認識你!」她邁開幾個大步離得遠遠的。
  洛斯呆了呆,旋即又滿臉討好笑容的靠了過去,「別這樣,小精靈,妳說不打就不打了嘛,沒說不聽妳的啊,我們只是好玩嘛,對不對?」他轉頭向雙胞胎使眼色。

  雙胞胎像布穀鳥一樣直點頭。「對!媽,好玩而已。」

  她心想,不簡單!父子三人頭一次這麼合作。

  「妳瞧,我們都只是稍微運動運動一下而已。」洛斯涎著臉曖昧的在她耳旁低喃著,「最多我晚上多補償妳一下嘛,別生氣了,小精靈。」

  蘋兒臉一紅,輕啐道:「少貧嘴了!」

  姊妹六人在一旁若有所悟的點頭互相低語著。

  「東方渡海而來的精靈使者,守護著龐特奧夫家族及聯繫三位族長。」

  「培那神派來的守護精靈,龐特奧夫家族的奉獻終於可以終止了。」

  「龐特奧夫家族可以永遠屹立於世界頂端了。」

  六姊妹們興奮極了,預言竟然實現在她們這一代!六百年了,多麼長遠的等待啊,漫長的人以為那只是一則神話、傳說而已。

  麗雅待安撫下妹妹們太過激昂的情緒之後,便走到蘋兒身邊親熱的挽著她的手,「我們進去,別管他們了。男人就是這樣打打鬧鬧的,只要沒出什麼亂子,就由著他們吧!」

  蘋兒警告似的狠狠瞪了三個垂頭喪氣的男士一眼,才讓麗雅帶進屋裡去。

  而龐特奧夫家族族長、歐洲經濟的掌控著、龐特奧夫府邸的主人乖乖的帶著兩個小主人跟隨在後,所有的僕傭都縮著頭偷偷的笑著,這可是自他們入府以來首次得見的奇景,他們一向嚴肅寡言、高高在上的主人竟然有這麼風趣幽默、乖巧聽話的時候,而他所畏懼的對象也只不過是一個身高甚至不及他肩膀的嬌小女人,還有那兩位小主人也同樣臣服在她的雌威下。原來這就是龐特奧夫家族傳說中的守護精靈的威力,可真厲害啊!

  雙胞胎站在落地窗旁覽視著遠方廣大的山林、近處的繽紛花園、游泳池、網球場、右面稍遠處的小型賽車場、左面一片平坦的高爾夫球場。「哇!這都是屬於家裡的嗎?」

  「包括府邸所在的這座山,周圍共有四座山都是。」洛斯來到他們背後說道。

  雙胞胎狐疑的瞄他一眼,繼而聳聳肩。「你說是就是。」

  洛斯搖搖頭回到蘋兒身邊坐下。

  「洛迪、斯迪,你們餓了吧?過來吃點東西。」珊雅招呼著。

  一聽到有吃的,兩人三兩步便跳過來,坐在地毯上毫不客氣的大嚼起來。

  「你們這是什麼樣子……」

  麗雅拍拍蘋兒的手,「不要緊,小孩子就是這樣,趁他們吃的時候,讓我來告訴妳……當然還有你們兩個,」她指指雙胞胎,「龐特奧夫家族的傳說以及預言──十四世紀初,龐特奧夫家族原本是個弱小貧窮的小家族,領地既小又貧瘠,再歷經各大家族的燒殺擄掠,幾乎瀕臨滅亡。就在絕望之際,家族出了一位既英俊又性感迷人,就像亞歷士的族長,他吸引了多數女性的愛慕,其中包括了一位法力強大的女巫珊達,珊達要求族長娶她,族長答應了,但是有一個條件,他要求女巫施法讓龐特奧夫家族壯大強盛起來,他要龐特奧夫家族居於領導地位,不再受到任何人的欺侮。

  「於是,在他們成婚的第二天,珊達就開始了她為時三天的施法。三天後,她告訴族長,他的願望可以達成,但是培那神要求獻祭,往後龐特奧夫家族無論有多少兒女,其中只有一胎是男性子嗣繼承家族,其他的男性子嗣將成為培那神的祭品。族長憂鬱的望著珊達,『永遠嗎?此後永遠都只能有一個兒子嗎?』他問。珊達溫柔的笑了,『龐特奧夫的後代也將是我的後代,不是嗎?』然後她便說出了龐特奧夫家族最出名且代代相傳的預言──「『當有一天,龐特奧夫家族的守護精靈由東方渡海而來,龐特奧夫家族將會有三位族長同時出現,那表示培那神已滿足於龐特奧夫家放的奉獻,不再繼續索取龐特奧夫家族的獻祭品了,同時也將是三位族長同心協力把龐特奧夫家族帶領向世界頂端的時刻。而守護精靈將維繫三位同樣強悍的族長之間的感情,守護龐特奧夫家族不至分裂,守護龐特奧夫家族屹立萬代不倒。』

  「三年後,珊達為族長產下第一個,也是惟一一個兒子,這個男孩擁有族長特有的健壯魁梧體魄和俊美容貌,兼有女巫珊達特殊的黑髮、紫眸和右肩上的紫玫瑰胎記。從此之後,歷經六百年、近百代族長便一直是代代單傳並擁有那些特徵無一例外,而龐特奧夫家族也果真愈來愈強盛直至今天。」

  「妳,我親愛的,」麗雅望著呆若木雞的蘋兒微笑道,「妳就是那位東方渡海而來的守護精靈,而亞歷士、洛迪和斯迪是那三位族長,妳的出現結束了龐特奧夫家族的奉祭,也將會把家族帶往……」

  「Stop!」蘋兒大喊一聲,她以不可思議的眼神掃視著周圍個個帶著崇敬神色的臉龐,「那只是個傳說……」

  「也是個預言,我的小精靈。」洛斯握著她的手說。

  蘋兒翻了翻白眼,「老天,洛斯,不會連你也……」

  「哦,那妳怎麼解釋我只在一夜之間便無可救藥的迷戀上妳清麗的臉蛋兒、純真稚嫩的大眼睛、嬌小性感的胴體、豐滿的酥胸、不盈不握的纖細腰肢、結實的臀部……」

  「洛斯!」她漲紅著臉,雙手捂住他喋喋不休的大嘴巴。

  大家都很客氣的裝作沒聽到、沒看到,但是不停抽搐的嘴角卻已洩漏出她們心中的笑意。

  惱羞成怒的蘋兒共能胡亂抓個對象發飆,「你們又在吵些什麼?」

  正嘰嘰喳喳小小聲爭吵的雙胞胎遽然聞聲不禁嚇一大跳,本能回答道:「我們沒有吵,只是……他不想當什麼族長,我也沒什麼興趣,所以……」兩人互望一眼。「只好麻煩老爸辛苦一點,讓媽再生個弟弟來做族長吧。」

  洛斯深深看了雙胞胎一眼。「嗯,這個……以後再說。現在,重要的是,小精靈和雙胞胎的事要暫時先保密。」

  「為什麼?」麗雅抗議道,「這是龐特奧夫家族的大喜事,怎麼……」

  「麗雅,」安雅插口說道,「別忘了安東尼。」

  「喔。」麗雅恍然大悟的點點頭,「為了他們的安全?也對,那你就得緊把安東尼抓到才行。」
  「我知道,」洛斯笑道,「府裡的人就交給妳了,叫他們千萬要閉緊嘴巴。」隨即他以算計的眼光不懷好意的瞅著雙胞胎。「再來就是……你們要到瑞士去。」

  「什麼?」兩人同時大叫。「我不去!」

  「是嗎?」洛斯冷笑。「恐怕由不得你們。」

    *    *    *

  蘋兒過了四天優閒度日的生活,隨時有人伺候,想做什麼就做什麼,愜意得讓人幾乎忘了外界的存在,當然洛斯的陪伴是幸福美滿的最大主因。

  如往當般,她浸泡過帝王般享受的按摩浴缸後才下樓吃早餐。

  六姊妹中有兩位已被老公召回,所以現在只剩四姊妹圍坐在早餐桌閒聊、看報、吃早餐。

  「早安。」蘋兒一坐下,女僕立即奉上餐盤刀叉。「他們呢?都吃飽了嗎?」

  「好像吃了一半就跑到外面去了。」妮雅正吃著義大利人最愛吃的乳酪。

  「早餐吃一半跑到外面做什麼?」蘋兒放下刀叉走向落地窗望向外頭。這幢宅邸最大的特徵在它每一廳、房都有落地窗。她看見他們父子三人正打得不亦樂乎,「這次又是為了什麼?」

  「還不是為了到瑞士的事。」珊雅彷彿無事般回答道。幾天下來,底邸上上下下早就習慣了三人說打就打的行為,甚至還有人暗中下注賭最後誰是鸁家。

  蘋兒撇撇嘴角,打開落地窗大喊一聲,「統統給我進來吃完你們的早餐。」

  不到十秒,父子三人滿頭大汗的走進來。

  「臭死了!」她捏著鼻子搖手搧風。「去換件衣服,洗手洗臉再來。」

  三人一聲不吭聽話的轉身走出餐廳,蘋兒也坐回餐桌開始吃早餐。

  「嘖,嘖,真聽話!」安雅有趣的看著父子三人的背影。

  「一直以來都只有他兇我們的份,現在……可輪到他吃癟了。」珍雅暗自幸災樂禍。

  「蘋兒,可別氣啊,」安雅不懷好意的說道,「男人哪,不罵不聽話,不打不成器。」

  「對對!千萬不用客氣,」珊雅也插上一腳,「好好整一整他,以後他才不敢亂來。」

  「以前他的女人可多著呢,妳瞧他的模樣就知道了,標準的龐特奧夫美男子。」

  「妳必須多給他一些下馬威,他才會乖乖聽話。」

  「否則日子久了,說不定他就爬到妳的頭上來了。」安雅一副很認真的樣子。

  「當年我們的父親就是這樣,外頭情婦一大堆,不知留下多少私生女,母親卻連吭都不敢吭一聲。」

  「所以妳絕對不能對他有一點點鬆懈,隨時都要盯緊他。」

  珊雅接著道:「不能給他太多好臉色。」

  「逮著任何機會就罵他個狗血淋頭。」

  「偶爾揍他一頓也不錯,反正他皮厚肉粗禁得起的。」珍雅下了個結論。

  蘋兒不禁失笑道:「妳們有虐待狂啊?」

  「誰有虐待狂?」洛斯淋浴過了,一頭長髮還濕淋淋的滴著水。「早啊,小精靈。」他在她唇上親了一下才在旁邊坐下來。

  「喂,你的位子在那裡。」妮雅指指主位。「你用過的餐盤還在呢。」

  洛斯拿起女僕放下的新刀叉,「我是這裡的主人,我規定以後小精靈的旁邊就是主位。」

  「哇!」珍雅誇張的叫著。「這人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囂張啊?」

  「一向都是。」他的口氣狂妄自大。

  「吃你的早餐!」蘋兒吃著芒果,頭也不擡的說道。

  「喔。」無敵獅王瞬間變成小貓咪,洛斯立刻乖乖的低頭吃早餐。

  「媽。」雙胞胎也頂著一頭濕髮進餐廳,他們坐到原先的座位上吃著剩下的早餐。

  「繼承人訓練是家族傳統。」蘋兒突然說道。

  「媽,」雙胞胎不滿的抗議道,「傳統是專門讓人打破的。」

  她吃完芒果,繼續吃布丁。「你們必須要去。」

  「媽,我們又不想當……」

  「這是最後結論,討論到此為止。」

  「討論?」雙胞胎洩氣的嘟噥著,「這叫討論嗎?這叫霸道、專制、不人道、沒人性……」

  「吃你們的早餐!」

  「喔。」

    *    *    *

  第二天早上雙胞胎便被五花大綁的強制送上家族私人客機飛走了。

  洛斯快樂得不得了,他終於可以獨佔蘋兒,不必隨時擔心有哪個搗蛋鬼冒出來搞鬼了。除了偶爾必須外出處理一些需要他親自出面的事務之外,他都待在府裡與蘋兒廝守在一起,尤其是當所有的姊妹們都離開後,他更是毫無顧忌,在府裡隨時隨地都可看見他們親熱的儷影,他似乎想把過去十三年的相思痛彌補過來。一切似乎都那麼美好……這一天,洛斯外出處理德國與荷蘭的商業糾紛,蘋兒無聊的在房裡看錄影帶。

  洛斯的主臥房大得驚人,足足有百來多坪,光是浴室就有二十多坪,還有男女主人各自的更衣室,一百吋的電螢幕,音響、電腦……豪華得嚇人。

  樓下突然傳來隱約的嘈雜聲,無聊又好奇的蘋兒隨即關閉遊戲機下樓熱鬧。

  一位金髮綠眼、美得驚人的貴婦和與她長相極為相似,約略十八、九歲黑髮紫眸的美少女正站在大門入口玄關處與管家爭執。

  「這是我家,為什麼我不能進來?」美少女趾高氣揚的說道。

  「小姐,爺吩咐過,他不在時任何人都不能進來。」管家恭敬的回道。

  「胡說!我不是任何人,我是他的女兒,家族承認的族長女兒!」她攬過美婦人。「而這是我母親,族長的女人,有什麼道理我們不能進來?」

  一聲驚喘吸引了三人的注意力,他們望向迴旋梯上方。

  「夫人!」管家一陣驚慌忙叫道,「沒有什麼事,我來處理就可以了。」

  「原來如此,」美少女輕蔑的瞥一眼蘋兒。「父親又有新歡了,難怪好久不來找妳了,母親。」

  蘋兒手腳冰冷、緊緊抓著樓梯扶手,勉強移動著僵硬不聽指揮的雙腿緩緩步下樓梯來到她們面前。

  她擡手阻止管家開口,再勉強擠出一個僵硬的微笑。「洛斯不在,請問妳們是……」

  「我是族長唯一的女兒黛絲,」黛絲倨傲的揚起下巴。「這是我母親,妳可以稱呼她麗坦夫人。」

  「夫人……」蘋兒再度擡手阻止態度慌亂的管家開口。

  「妳是誰?」麗坦問道,她的聲音吵啞低沈,口音帶有一種特殊的異國風味。她的態度沒有黛絲那麼倡狂,卻也有相當程度的傲慢,這是因為她特殊少見的美以及她是洛斯眾多情婦中惟一能為他生下子女的女人──至少外界人都這麼認為。

  「我是誰?」蘋兒苦笑自問,「我不過是偉大的族長大人另外一個女人罷了。」她轉身吩咐管家,「既然她們是爺的女兒、女人,當然有權利進來,請你幫她們預備房間,我相信她們要留下來住宿。」她看著門外一大堆行李說道。

  「夫人……」

  「去吧。」她平靜的轉向麗坦與黛絲,「我相信管家會滿足兩位的任何要,求請容我告退。」她態度莊嚴平靜的轉身上樓。

  「不管他曾有過多少女人,」黛絲在她背後叫著,「最後他還是會回到我母親身邊,我母親跟了他二十年,他從來沒有摒退她的打算,妳聽到了沒有?他最後總是回到她身邊的!」

  當天晚上,洛斯被緊急召回,因為蘋兒走了,她只帶走幾件換洗衣物和臥房內所有的現金。

  「我以為我是你惟一的最愛,沒想到卻只是你生命中的點綴。」她留下來的紙條上這麼寫著。

  洛斯抓著紙條瘋狂似的毀壞屋內所有的擺設家具,沒有人敢靠近他,甚至連聞訊趕至的姊妹們也束手無策,所有傭僕都跑到屋外不敢進去。

  最後,他目光兇狠的怒瞪著抱著一起瑟縮成一團的麗坦母女,「她是我的妻子!正式註冊結婚的妻子,我這一輩子惟一深愛的女人!」他冷酷無情的說著,「而妳不過是個婊子!妳聽到了嗎?一個婊子!」他回頭大吼,「把她們送到非洲,我這一輩子不要再見到她們了!」

  「不!爺……」

  「父親!」

  洛斯對她們的哀號哭叫恍若未聞,迅速的下著命令,「強尼,找人送她們走。雷特,立即行動,動員所有人手,不要放過任何細節,蘋兒應該還沒走遠,去找!沒找到不要回來見我。」

  一個星期後,整個義大利已經亂成一團,不久,整個歐洲也都鬧烘烘,但是,蘋兒就像是在空氣中蒸發消失了,完全沒有她任何一丁點的消息,她就此不見蹤影!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26:05

【五】

  蘋兒失蹤了?

  不!她只不過是頂替了一位原先報名參加澳洲旅遊又臨時取消行程的名額──包括名字到澳洲去看座頭鯨去了。

  然後,在澳洲她又和一位法國的金髮自助旅行者──珊蒂,結伴到埃及去看金字塔,接著又到馬爾他瀏覽古代廟宇遺跡。在猶加敦半島的奇千伊紮市她首次嘗試住在茅草製海灘小屋的滋味,兩人還花了將近十天去觀看考古學家挖掘馬雅文化的古物。

  緊接著她們聽說美國紐約有同性戀遊行,她們遂跑去紐約第五街湊熱鬧,順便參觀大都會博物館和中央公園。當然她們也沒忘記到大峽穀參加世界上最驚險刺激的泛舟活動。

  當八月兩人到達西班牙時剛好趕上嘉年華會的開鑼,她們參加了什錦飯的比賽,結果一大堆男士,包括一位評審都湊過來幫忙,她們只袖手旁觀看他們爭論何時該蝸牛、放多少香料、兔肉要煮多久……然後煮出一鍋半生不熟的什錦飯,但是她們還是吃得很盡興。她們甚至參加了火角牛的追逐,尖叫著爬上街道旁的欄杆,等牛走遠了,又跳下來追上去,每個人都同她們一樣上上下下、尖聲叫嚷,男士們也不例外。她這一輩子從未如此緊張刺激過。

  當當杆上塗滿油的火腿被取下之後,壓軸戲蕃茄大戰正式開始,一車車的蕃茄送到布紐爾街供眾人彼此對扔,一場激烈的蕃茄大對於焉展開,每個人都是敵人也是夥伴,大家都咧開大嘴歡笑著、互相投擲著,沒有人有任何不滿怨懟,結束時,大家都躺在十多公分深的蕃茄汁中喘息。

  途中,當她們缺乏旅費時,便會留在當地打工,賺取花費。一旦足夠了,她們便立即上路到下一個目標。她們做過餐廳女侍、發過廣告宣傳單,還有當加油員、洗車員甚至兔女郎。偶爾珊蒂會打電話向家人報平安,蘋兒卻從不跟任何人聯絡,珊蒂共不多問,兩人只是盡情的享受旅遊的樂趣。

  當聖誕節來臨時,珊蒂說她必須回家與家人過節,問蘋兒是否願意和她一起回去,蘋兒考慮之後拒絕了她的好意。

  該是回去的時候了,蘋兒想。
  於是,在聖誕夜的前一天,她回到台灣,來到方家按下電鈴。

  「蘋兒!」方浩南驚喜的叫著,「天啊!妳到哪裡去了?接到妳的電話辭職之後就再也沒有妳的音訊了。」

  「說來話長,」蘋兒疲憊的打個大大的哈久,「我可以進去嗎?」

  「啊,對不起,對不起,我太驚喜了,忘了讓妳進來。」他忙側身讓她進入。

  「玉蘭帶小平回娘家去了,她大哥訂婚。」方浩南倒了一杯果汁給她,「妳究竟跑到哪裡去了?」

  「我結婚了。」蘋兒闔著眼懶懶的說道。

  「啊?」他張大了嘴,「結婚了?」

  「然後我發現他情婦一大堆,所以我就跑了。」她哼了一聲,「還有個十八歲的私生女,老天!才小我十一歲而已耶。」

  「喔……」方浩南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才好了,「那……雙胞胎呢?」

  「在瑞士。」蘋兒又打了個哈久,「我的房間還保留著嗎?表哥。」

  「永遠都為妳保留著,蘋兒。」他沒有其他兄弟姊妹所以相當疼愛這個表妹。

  「那我上去睡了,天啊!我累慘了。」她拖著旅行袋上樓,「哦,對了,表哥,龐帝集團的合約應該到手了吧?」樓梯爬到一半她忽然轉身問道。

  「當然,不過妳怎麼辦到的?我後來聽世紀銀行和百新集團的人回來說龐帝集團從不接受關說,也不論任何人情,妳到底是怎麼辦到的?」想到這件事他就覺得很詭異,竟然是龐帝集團主動來找他簽約,而且條件好得令他詫異。

  「說來話長,」蘋兒聳聳肩,「以後再說吧。」

  「好,去睡吧,看妳,差不多要睡在樓梯上了,」方浩南笑道,「明天就熱鬧了,妳可要養足精神才行,我們來好好的過一個快樂的聖誕節吧!其他的以後再說。」

  聖誕節過後,緊接著是元旦,然後方浩南和沈玉蘭夫妻開始上班,小平也要上學,整個房子就剩下蘋兒一個人了。

  寂寞時是最容易胡思亂想的,所以蘋兒向方浩南要求復職,當然他一口就答應了。

  於是第二天一大早,蘋兒和玉蘭一起坐上方浩南的轎車,再度開始她的上班生涯。

  「蘋兒,吃飯了。」玉蘭探頭進來叫著。

  「幫我買個便當吧,」蘋兒埋首在一堆企畫書中,頭也不擡的回道:「今天以前我必要把這些企畫書統統看過,再選出合用的,哪有那個時間到外面吃飯?」

  「不用那麼拚命,就算沒做完,妳表哥也不會炒妳魷魚。」玉蘭笑道。

  「這是我的原則,今日事今日畢。」

  「好吧,那我們幫妳買個便當回來。」

  「嗯。」

  蘋兒繼續與企畫書戰鬥,當玉蘭把便當放在企畫書上時,她拿起便掌打開,雙眼仍緊盯著企畫書,「謝謝。」

  玉蘭搖搖頭出去了。

  時間一晃眼過去,方浩南來叫蘋兒下班回家。

  她僅回了一句,「你們先走,我自己坐計程車回家。」

  他只好搖搖頭走了。

  快十點時,她終於選出合用的企畫案並略做修改放到方浩南桌上。她伸伸腰、轉轉脖子,然後拿著皮包走出大樓。

  夜晚的忠孝東路仍然很熱鬧,她優閒自在的逛著路邊攤,還吃了一碗甜不辣,正考慮著要不要去看場午夜場,突然她頸後的寒毛直豎,她猛然轉身隨即抽了一口氣,洛斯……不!那是一個很像洛斯的男人,他的黑色長髮只到肩下十公分,沒有洛斯那麼俊美,也沒有洛斯那種自然散發出來的性感氣質。雙眸不純然是紫色,或者該說是藍中帶紫,身材極為相似,僅比洛斯矮上幾公分而已。整體來說他仍然是個相當吸引女人的美男子──在沒有和洛杉磯相比較的情況下而言。他全身上下流轉著一股令人毛骨悚然的邪氣,他就站在不遠處緊盯著她,邪惡的雙眸帶著不懷好意的含意,就好像貓盯著籠內的老鼠般。

  蘋兒屏息注視他,雙腳不由自主的往後退。

  看到她後退,他頗覺有趣的揚起嘴角,微微瞇著雙眼,彷彿在告訴她她逃不掉了。

  蘋兒心中不覺一凜,轉身就跑,匆匆截下計程車坐上去,抖著聲音告訴司機地址,然後轉頭從後窗察看他是否跟了上來。沒有!她籲了一大口氣。

  天啊!他到底是誰?為何與洛斯如此酷似?他要做什麼?

    *    *    *

  「爺,夫人在聖誕前夕到了台灣,目前尚無她離台的紀錄。」雷特報告道。

  洛斯立刻下了決定,「馬上準備啟程到台灣,你們兩個跟著就行了。」

  「可是爺,根據我們從亞洲來的消息指出,安東尼很可能也到了台灣。」

  「該死!不必準備了,立刻動身。」

  「爺,我們最好多帶一些人手……」強尼有些不放心。

  「雷特到南部去找,強尼,你到中部去,我留在北部,有任何消息立刻用暗碼聯絡。」洛斯馬上分配任務。

  「爺,安東尼……」

  「聽你的還是聽我的?」

  「爺……」

  「快走吧!」

  蘋兒一直覺得有人在跟著她,但是不管她怎麼注意都看不到任何可疑人物。她也不斷的想到那個邪惡的男人,想到他媲美眼鏡蛇般冷酷的雙眼,想到他貓捉老鼠般的恥笑。她開始緊張兮兮的,方浩南和玉蘭都曾關心的詢問她,她總是回答沒事,但是她不再單獨加班,也不再獨自外出逛街購物,除了在她的辦公室裡,她的身邊絕對不會沒有人。久而久之,就算有陌生客戶到她的辦公室商討,表哥或表嫂都會主動來陪伴她。

  「經理,有一位先生說他有一個龐大的企畫想和我們公司合作,希望能和妳討論一下,沈經理正陪著他……他好帥好酷哦。」韓祕書的最後一句話相當小聲。

  「好,請他進來吧。」她心想,有表嫂陪著就行。

  當玉蘭陪著來客進來時,蘋兒正被手上的企畫預算搞得焦頭爛額,「請稍等,我馬上就好。」

  「我已經等了半年多了,再多等幾分鐘也無妨,小精靈。」

  蘋兒猛擡頭,「啊……」尖叫啊立刻從她口中竄出。

  「蘋兒,怎麼了?」玉蘭立即從門邊跑向她緊張的問著,連韓祕書都衝進來了。

  蘋兒右手食指直直指著面前俊美的長髮男人,「你……你……你……」

  「蘋兒,是不是他有問題?他找過妳的麻煩嗎?先生,對不起,請你出去。」

  洛斯根本不理睬玉蘭,他一逕溫柔懇求的望著蘋兒,「為什麼一點兒解釋的機會都不給我呢?小精靈。」

  「先生,請你出去,否則我要叫警衛……」玉蘭正色道。

  「小精靈……」

  蘋兒驀地跳起來,「別叫我!你……你……你……這個大色鬼!解釋?哈!解釋為什麼你會有一個十八歲的女兒?不必解釋了,我清楚得很,你和那個麗坦夫人上床嘛!不管你有過多少情婦,最後你總是會回到她身邊的,不是嗎?」
  「小精靈……」

  「閉嘴!」蘋兒大吼一聲,玉蘭和韓祕書都嚇得跳起來,「我告訴你,你別想用你的權勢來壓我,我絕對不會跟你回去,讓你安排一星期七天之中哪一天是我的,不!永遠別想。」

  「我送她們到非洲去了。」洛斯平靜的說道。

  「我自己可以……啊?你說什麼?」

  「妳離開的那天晚上,我就叫強尼送她們到非洲去了。」

  「非洲?」她怔愣的看了他一會兒,然後嗤笑一聲,「算了吧,你……」但是,為什麼他的神色如此正經嚴肅?

  「你真的送她們去非洲?」她驚叫道,「你瘋了?洛斯,她們是你的女兒和女人哪!」

  「沒有人比得上妳重要。」

  蘋兒又愣了好半才說道:「不行,你馬上叫人接她們回來,她們在那邊會死的。」

  「不。」

  「不?」她尖叫一聲,差點兒跳到桌上,「你敢跟我說不?」

  「發生什麼事了?」聞訊趕過來的方浩南一進來便看到玉蘭和韓祕書瑟縮在一旁盯著蘋兒的兇婆娘模樣,一個陌生的高大男人站在蘋兒辦公室前和她對峙著,「蘋兒,有什麼……」

  「表哥,你別管!」蘋兒乾脆爬到桌上去和洛斯平視著,「我警告你,洛斯,你馬上派人去……」

  「我絕不!不過……」洛斯狡猾的看著她,「如果妳回去以夫人的身分命人去接她們回來,這我就管不著了。」

  「哼!」她猛拍一下桌子,「想都別想!」
  旁邊三個莫名其妙加上受驚過度的可憐人不約而同的倒退一大步。

  洛斯卻是無動於衷,「那就讓她們待在那裡。」

  蘋兒深吸一口氣,再慢慢吐出來,「洛斯,我最後一次……嗚……嗚……」話還未說完,她的嘴便被洛斯的嘴緊緊堵住,她猛力掙紮、搥打,但是他一手按住她的後腦勺,一手緊緊扣住她的腰讓他毫無動彈的餘地。

  他的舌頭靈活的在她中四處遊竄,勾引她的舌頭與他嬉戲。漸漸的她不再掙紮,雙臂自然而然的爬上他的頸部環繞住,甚至嬌吟著要求更多,而他的雙手也下移到她的臀部用力壓向他,讓她感受到他腫脹的男性慾望。

  旁邊三個人目瞪口呆的注視著眼前限制級的表演。

  終於他們因缺氧而不得不分開,「天啊!我好想妳。」洛斯喘息著道,蘋兒則癱在他懷裡忙著吸氣,一句也說不出來。

  好半晌之後,他們終於恢復正常呼吸,意猶未盡的正想再來一次缺氧練習……方浩南「嗯哼!」了一聲。

  「啊!表哥。」蘋兒驀然推開洛斯,羞澀的輕呼道:「我……忘了你們了。」

  「我想也是,」方浩南打趣道,「也許妳現在有空為我們介紹一下這位……讓妳忘了我們的存在的男士。」

  蘋兒瞅一眼洛斯,嘟著嘴不情不願的吐出三個字,「我老公。」

  洛斯不在意的笑笑,「亞歷士.龐特奧夫。」他伸出手預備和方浩南握手。

  方浩南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他目光驚疑的看看洛斯,再轉動僵硬的脖子詢問望著蘋兒。

  蘋兒聳聳肩重複道:「亞歷士.龐特奧夫。」

  「啊!」方浩南張大了嘴。

  「啊什麼?」蘋兒不服氣的搥洛斯的肩頭一下,「他有什麼了不起?只不過是長得比別人高大一點兒而已。」
  他抗議道:「蘋兒!」

  「是這樣嘛!」她忍不住又搥他一下,「好吧,肌肉也比別人結實。」

  玉蘭忍不住笑起來,「蘋兒,告訴表嫂實話,他是不是雙胞胎的父親?」

  蘋兒扭扭捏捏的點了下頭。

  「我就說嘛,」玉蘭得意的一笑,「紫色的眼睛應該是很少見的才對,尤其是這麼純粹的紫色,哪會走到哪兒都剛好被妳碰上了,要不是太久沒有見過雙胞胎了,我應該一見面就看得出來才對。」

  接著她又湊到蘋兒耳邊耳語道:「蘋兒,妳可撿到寶了!」

  「表嫂!」蘋兒不依的嬌嗔一聲,「我才不要他呢。」

  「我要妳就好了,小精靈。」洛斯涎著臉道。

  蘋兒重重的給了他一肘,「你少多嘴,我還沒跟你算帳呢!」

  洛斯苦著臉撫著腰不敢多言,三人見狀都暗暗偷笑。

  「那你們就在這兒慢慢算吧。」玉蘭說完就拉著方浩南和韓祕書出去,還很細心的為他們關上門。

  「小精靈……」洛斯輕輕喊了一聲。

  蘋兒坐到客用椅上甩頭不理他。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26:59

  洛斯單膝跪在她前面,握住她的手,「我十六歲那一年,從瑞士結訓回義大利,為表慶賀之意,我父親送我一樣禮物──一個女人,那就是麗坦。剛開始我什麼也不懂,只顧著沈浸於性的新鮮與享樂之中,一年之後麗坦便懷孕了,我十八歲時正式做了父親,麗坦生下了黛絲,雖然她因此要求我娶她,但是對我來說她只是一個洩慾的對象而已,我對她沒有任何感情,也從來無意娶她。況且單憑我的外表就有數不清的女人自動獻身,再加上我的身分……」他懊悔的嘆了口氣。

  「我承認,那時候的我真是很……荒唐下流,」他哀怨的紫眸求恕的望著她,「小精靈,我不敢以我年少無知的理由來為我自己脫罪,但是我發誓,那都是久遠以前的事了。從十三、不、十四年前那一夜之後,我就再也沒有碰過任何女人了,除了妳,我不想要任何女人,我也不再碰麗坦。我知道她們母女倆從來沒有放棄要我娶麗坦的妄想,但是她畢竟是黛絲的母親,所以我只能盡量遠避她。

  「小精靈,只有妳才是我惟一的愛,只有妳才是我想白頭偕老的伴侶。我不敢奢求妳原諒我過去的胡塗,只想請妳給我機會彌補。求求妳,小精靈,求求妳給我機會,小精靈,沒有妳,我真的不知道該如何生存下去,小精靈……」他哽咽著無法再說下去了。

  「洛斯……哦……洛斯……」蘋兒把洛斯飲泣的頭攬在胸前輕輕搖晃著,「別這樣,我答應你,我們重新來過,洛斯。」

  片刻後,她輕輕擡起他頭用雙手捧著,兩隻大拇指溫柔的拭去他面頰上的淚水,「中國有一句俗話『男兒有淚不輕彈』你沒聽過嗎?」

  「『只因未到傷心處』」洛斯低喃。

  「好吧,那麼『男兒膝下有黃金』呢?」

  洛斯眨眨因濕潤而特別明亮的雙眸,「只跪我君、我父和我愛。」

  「胡扯!」蘋兒笑罵,「快起來吧。」

  他賴著不動,「我要跟妳做愛,小精靈,很想很想。」他的手指緊握住她的手掌。

  她仔細看他,發現他眼裡因慾望而變得明亮異常,他額頭上泛起了紅光和細細的汗珠。他臉上的線條、挺直的鼻子和倔強的下巴因等待她的回答而變得異常緊張和尖銳。

  「我們回家去吧。」她說,然後拉起他牽著他出門。

  經過韓祕書座位時,她微紅著臉蛋交代,「請告訴表嫂,我有事先回去了。」

  韓祕書曖昧的點點頭。

  蘋兒幾乎是半跑著把洛斯拉出大樓之後才籲了口氣,「天啊,羞死人了!」見他沒有出聲,她奇怪的擡頭看他,卻發現他的臉色凝重,雙眼直盯著街頭對面,   「怎麼了?」

  「我們快點離開這裡。」洛斯摟著她大步邁開。

  洛斯的腳長,他的一步差不多是蘋兒的兩步,他快步走著,她只能小跑步跟著,根本無暇追問。然後她感到他倏地一震,緊接著就把她推入旁邊巷道內。

  「快走!」他從後面推著她催促她前進。

  她一個踉蹌差點摔倒,洛斯及時一把扶住她,就在這一瞬間,她瞥見他右手捂著左肩,鮮血不斷從指縫中滲出。

  「洛斯,你受傷了!」

  「沒關係,我們快走!」他仍然推著她往前。

  「可是……」

  「快走!」他的聲音更嚴厲了。

  就在差幾秒就到另一端的巷口時,一個人影忽地在巷口邊竄出,手中的槍直指巷內。

  「小精靈!」

  她只聽到洛斯一聲驚叫,便被推到一側撞到牆邊,緊接著她便聽到「啵!」一聲類似開香檳的聲響,回頭剛好看到鮮血從洛斯胸前飛濺而出,他隨即頹然倒地。

  兇手跨前兩步,再度舉槍發射,洛斯身體彈跳一下,胸前再度濺出鮮血。

  「不!」蘋兒驚怒悲痛的慘叫一聲,未經思索便低頭往兇手身上撞過去,毫無防備的兇手被撞翻倒地。

  「救命啊,殺人啊,天啊,洛斯……」熱燙的淚水像兩水般傾盆而下,她跪在洛斯身邊,雙手徒勞無功的捂住他胸前兩個如水龍頭般冒出鮮血的傷口,「請你叫救護車,求求你,叫救護車!」她對著剛跑到他們身邊的人哀求道,她的手上已沾滿黏稠的鮮血。
  「洛斯、洛斯,你不能死,洛斯……」她慌亂的低喃摸,他尋找一線生機,甚至是最小的動靜或最微弱的呼吸,或任何生命的跡象,但是他仍一動不動,渾身的精力消失無蹤,那對迷人的紫眸緊闔著。蘋兒俯身將她的唇貼向他,在聽到他破碎的喘息時倒抽一口氣。她抓住他的手,緊握著它彷彿想將自己的生命輸送給他。

  洛斯嗆咳一聲,緩緩吃力的睜開雙眼,「小……精……靈……」他的呼吸非常不穩定。

  「洛斯,我在這裡,洛斯,你不能離開我,不能離開我。」她泣不成聲的說道。

  他又痛苦的嗆咳了好幾下,隨著嗆咳鮮血開始溢出他嘴角,「我……愛……妳……」

  「我也愛你,洛斯,你不要離開我,求求你,洛斯。」

  他露出一絲苦笑,緩緩闔上了雙眼。

  「不──」蘋兒絕無的嘶喊。

    *    *    *

  病房幽暗,蘋兒坐在洛斯的床邊,瞪著恐懼的大眼目不轉睛的盯著嗶嗶響的監視螢幕上微弱的光線,對於插在他沈寂軀體上的各種管線完全視而不見,因為它們的存在說明他纖弱的生命岌岌可危,「拜託,洛斯,你一定要好起來,我們說好了要重新開始的。」

  可是惟一能聽到蘋兒聲音的人是床另一側的護士小姐,她正在檢查他的狀況、作記錄。

  蘋兒握著他的手,她必須碰觸到他才能確信他還活著。她不斷告訴自己,這不過是一場惡夢,只要警鈴聲一結束,她就會清醒過來,可是警鈴驟響時,她本能的跳起來,看到記錄洛斯心跳的監視器螢幕,變成一條直線。

  「老天,喔,不!」她驚叫。

  而護士小姐手上的病歷也落了一地,她驚惶的四處探索著他的脈搏。
  蘋兒的腦筋還未轉過來,一群穿制服的工作人員已推著機器衝進來,醫院的急救小組開始忙碌了。

  「不!洛斯,振作起來,洛斯。」她喊得聲音沒了,腳也軟了,她的頭靠在牆上,手捂著臉。

  「請你不要死!」

  她的哭聲在長廊迴盪,傳入正步出電梯的方浩南耳裡,他朝哭聲來處跑去,板住她的肩膀令她轉身過來,她兩眼茫然,幾秒鐘之後,她癱倒在他的懷裡。

  蘋兒看著醫生進出,她從未經歷過如此痛苦的等待,她坐在方浩南搬過來的椅子上,頭靠在牆上,雙手在膝上緊握著。她的腦筋一片空白,只有祈求洛斯不要死的聲音不斷迴響著。

  三十分鐘後,醫生步出病房,宣佈洛斯再一次逃過死神的追緝。

  蘋兒坐在那兒全身發抖,因為這一刻她知道,失去了洛斯她也活不下去了。

  「來,」方洛南看到她衣服上的斑斑血跡和滿臉的倦容,「我送妳回家。」

  「不,洛斯走,我才走,你先回去吧。」她說,「我需要我的東西,表嫂會知道怎麼做。」

  「好吧,我會叫玉蘭把妳需要的東西準備好帶來給妳。」他猶豫一下問道:「妳一個人真的不要緊嗎?」

  蘋兒點點頭,「你回去吧。」

  方浩南走了,留下她一人和滿腦子憂懼。

    *    *    *

  臺北市郊,安東尼隨著一聲怒吼,把電話摔到房間的另一頭,擊中書櫃的玻璃,書本和碎玻璃散在地板上,不久就聽到四周的腳步聲朝這裡而來。

  「為什麼事情都做不好?」安東尼叫道,「我派去的是笨蛋、蠢豬!」

  「安東尼……」

  「閉嘴!」安東尼從桌上拿起一隻花瓶就往門口扔,莫諾立刻退出門外,「滾出去!該死,不要進來!」他用義大利語吼著。

  他踩著重步來到窗前,透過窗框可看到院子的全景,各式各樣的花盛開著,視線所及處處是美,可是他看不見,也不會去欣賞,因他追求的不是美。他擁有英俊的外表,可是他不快樂,他有錢,但還不夠,他有青春美貌、溫柔體貼的女人,但一切都無法使他被權慾私心蒙敝的靈魂更快樂。

  安東尼為權勢而活、為權勢而努力。他等了好幾年,等待適當的時機,所有的計畫運籌不斷的延期,只為了等待成熟的機會,為了使自己的收穫可達到最高點。當他得知亞歷士終於自投羅網時,他迅速採取了必要的步驟,然而他花大筆錢雇用的人都給他出了狀況。

  「只剩一條路可走了,」他自言自語,穿過房間走向樓梯,「事情要做好,你得親自出馬。」他走向莫諾和洛比──他的護衛,「有什麼消息?」

  「雅東醫院加護病房。」莫諾簡潔的說道。

  「加護病房?」安東尼陰鷙的雙眼瞇了瞇,「很好,趁他失去自保能力給他最後一擊,江山就底定了。」他緩緩露出一抹狂傲兇狠的噬血笑容,「這一次,亞歷士,你別想逃出我的手掌心了!」

    *    *    *

  八天後,洛斯終於從加護病房轉到頭等病房。

  蘋兒站在床邊,滿心感激的見到他終於脫離了死神的威脅。她淚眼模糊輕觸他的手,然後移向他的臉,小心的不吵醒他。她的臉上都是淚痕,心痛難忍,想到他所受到的苦、傷痛,自己的心也跟著受折磨,「我愛你,洛斯,我好愛你。」

  她的聲音觸及洛斯大的某部分,他半睜開眼睛,嘴唇動了一下,「小……精靈……」

  她望進他半睜開的紫眸,「我在這裡。」淚水又湧進她眼底。

  他的眼瞼徐徐闔上,「別走。」他呢喃,慢慢的伸手移向。
  她握緊他的手,「我再也不會離開。」這是她的誓言。

  他的手指抓緊她的手,又回復昏睡當中。

    *    *    *

  「我能聞到妳的清香。」

  蘋兒睜開眼睛望向洛斯,可是他的眼睛閉著,呼吸平緩。她直打瞌睡,守在床邊使她缺乏睡眠。

  片刻之後洛斯吃力的睜開眼睛,紫眸掃視身旁區域,尋找那熟悉香氣的來源。她在哪裡?她的香氣瀰漫在他的鼻子當中。

  有了,他心花怒放的喚道:「小精靈?」他的聲音有力一些了。

  她猛然驚醒,看見他的眼神,心中充滿喜悅。

  他的手挪向她,她的手也朝他移近,讓兩人指尖相觸,生命與生命、心與心的接觸,愛與靈魂的重逢。她傾身靠近他,非常小心的親吻他,臉貼在他枕頭旁邊。他的眼中閃著生機,彷彿他靈魂的核心都已經康復了。

  「我愛妳。」

  想到他所經歷的痛苦,她不禁悲從中來,「我再也不讓你離開我的視線外。」

  「我在哪裡?」他問道,似乎也在回想,「多久了?」

  「雅東醫院的頭等病房,你在加護病房待了八天,昨天才轉到這裡。」蘋兒溫柔的拂開他臉頰上的髮絲,「我一直陪在你身邊。」

  洛斯濃眉微皺,「我們必須離開這裡。」

  「不行!」她驚叫,「你瘋了!你才剛離開加護病房而已就要出院了?你知道你的心跳停過幾次嗎?你知道你輸了多少血嗎?不行!我絕不允許,醫生也不會准許你出院的。」

  「小精靈,妳聽我說,」他握著她的手,雙眸直視她雙眼,「安東尼……我表兄,他要殺我以奪取龐特奧夫族長之位。我相信他已經掌握到我的行蹤了,在加護病房時,他可能不方便下手,但在這裡,他隨時都能動手取我的性命,所以我們必須在他動手前離開,我現在連一隻小貓也對付不了,妳瞭解嗎?小精靈。」他虛弱卻堅決的說著。

  「但是,」她猶豫道,「你的傷口要是發炎或是裂開了怎麼辦,而且你還在發燒……」

  「總比在這裡等死好。」他毫不遲疑、肯定的說道。

  「那……我表哥……」

  「不能讓任何人知道我們的行蹤!」他果斷的否決道,「等下一次護士來打針巡房之後,我們就要離開,妳先準備一下。」

  「洛斯……」

  「小精靈,我不能不這麼做,妳懂得不是嗎?」

  她注視他良久,才噙著淚轉身去收拾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27:55

【六】

  蘋兒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幫幾乎無法動彈的洛斯換上衣物。

  洛斯強忍住傷口的劇痛,咬牙抵抗傷痛的折磨,他憑著意志力保持清醒,命令身體移動,結果他一下床就雙膝跪倒在地上,他靠在蘋兒身上像受傷的動物似的猛喘氣,而且耳嗚、眼前出現白光。

  他知道蘋兒一直擔憂的注意著他,他深呼吸,竭力凝聚力量。

  片刻後,他撐在她肩上將自己拖到門口,這一段路就耗盡了所有體力,他不得不靠著牆休息五分鐘,等待心跳變緩,喘過氣來。接著,用盡每一分意志力、每一束肌肉,洛斯奮力的與傷口難以忍受的痛楚以及隨著每一次呼吸而來的暈眩無力戰鬥,勉強將自己推向前。

  走廊在他眼前晃動,他靠在蘋兒身上,直到確定不會昏過去,才撐在她肩上扶著牆,一步一步浴著走廊慢慢前進。他的氣力迅速衰竭,但是嬌小的蘋兒卻牢牢的支撐住他。

  洛斯不知道是如何走出醫院的,但在蘋兒的攙扶下,他辦到了。她將他扶進一輛計程車,一上車,他便神困力乏的進入夢鄉了。

  蘋兒依照洛斯的交代,計程車、捷運、公車……不斷的變換交通工具,在臺北縣市到處移動。

  「必須擺脫安東尼的追蹤。」他說。但是,他愈來愈衰弱,也愈來愈倚靠她的支撐,他很痛得沒有任何聲響,除了用力的喘息聲。

  更換交通工具的次數減少了,車程也增長了。洛斯開始不斷的陷入昏睡難以清醒,體溫增高、持續的嗆咳、神智也逐漸不清。

  她知道該是找地方歇息下來的時候了,但是,哪裡才是安全是處所呢?

  最後一趟公車、最後一站──金龍寺。在好心司機的協助下,神智模糊、全身癱軟如泥的洛斯終於被扶下車躺到等候亭的長椅上。

  小學畢業旅行時,蘋兒來過這裡,她還記得往山裏走一小段路就會有一幢小平房,相當隱密、安靜,裡面住著一對溫柔和善的老夫婦,他們應該會收留兩個無處可去的人吧?

  初春的夜晚依然相當寒冷,他們不能在此逗留太久,洛斯孱弱的身軀禁不住冰冷氣候的侵襲。

  洛斯聽見蘋兒焦急、無助、懇求的喊叫──「洛斯、洛斯,你必須幫我,洛斯,你必須……」

  「小精靈,」他的聲音虛脫乏力,「我沒事。」

  「別說話,節省力氣。」

  他重重的靠著她,蘋兒幫他站起來,他們一起踉蹌的往前走。汗濕了衣裳,臉上、手上滲出汗珠,他勉強邁步,再笨拙的站穩,每一個動作都使他的傷口更加疼痛,但是他咬牙苦撐著。

  當她終於看見前方的平房時,心不禁往下一沈。房裡一片漆黑無光,大門半開,裡面伸手不見五指,毫無住人跡象。

  洛斯開下滑,她用力抓住他,「洛斯!」

  他抓住她的肩膀,雙膝跪在她身旁。

  「洛斯,再幾步就到了,洛斯……」

  蘋兒用肩膀頂起他,兩人歪歪斜斜的撞進半開的大門內後,她著洛斯摸索牆壁,她感覺到他又開始往下墜,便扶坐在地上,「你能坐一下嗎?我找找看開關在哪裡﹗」

  「可……可以。」

  蘋兒聽見他微弱的話語,便扔下背包再次在黑暗中摸索著牆壁,心中默念上帝保佑……「!」室內遽然大放光明,蘋兒反射性的伸手遮住光亮瞇著眼,等眼睛適應光亮之後便朝洛斯望去,他斜靠在牆壁上,頭顱垂在胸前,胸口急促的起伏著。

  她立刻打開屋中惟一的房門,摸索門邊的牆角,再一次得到上帝的庇佑,房內的燈也沒壞。房內陳設簡單,除床、桌椅、衣櫥外一無所有,她上前快手快腳的盡量清理乾淨,從衣櫃裡找出幾件舊衣服裹成一團充當枕頭,再脫下自己的大衣準備蓋在洛斯身上。

  一切準備妥當之後,她走到洛斯身邊,不再費力去叫他,直接背對著他跪下抓著他雙手往前拉,直到他整個人都靠在她背上為止,然後她深呼吸幾次,再咬牙猛力一背……她咬緊牙根,咬得牙齒都痛了,洛斯毫無知覺的趴在她背上,就像百歲老翁一樣駝著伸不直的背,她死命苦苦支撐著,抖著腳往前一步再一步。再幾步就到了,再幾步就到了。她不斷這樣告訴自己、勉勵自己。

  她辦到了!最後兩三步她幾乎是衝向前摔跌在床上的,但是,她辦到了!

  她把洛斯翻到床上後,便跌坐在地上大口大口的喘著氣,胸口因為缺氧而灼痛,她閉上嘴吞了口口水再張開繼續貪婪的吸取氧氣。

  過了好久,她勉強闔上大張的嘴巴,但呼吸仍然急促。她把洛斯龐大的身軀挪置好,蓋上她的大衣,去把大門關好,再把背包拿進房取出舒跑打開,她半跪在床邊左手扶起洛斯的頭,右手慢慢把飲料倒進他嘴裡。
  一陣猛烈的嗆咳,他把倒進去的飲料統統咳出來了。她再一次嘗試,這次的動作更慢、更小心、更少量,但是依然引起他劇烈的嗆咳而咳出飲料。

  他在發燒,他必須補充水分,她焦慮無措的看著他。怎麼辦?她咬牙苦思,突然她雙眼一亮,把飲料倒進自己口中,再緩緩一點一滴的哺餵入他口中。

  當蘋兒成功的哺餵完一口時,幾乎高呼勝利,她籲了口氣,滿心安慰的繼續哺餵直到整罐飲料都沒了。她坐在床邊,摸著他的額頭,希望這些水分能讓他的體溫降下來,她盼望著。

  但是,隨著時間的逝去,他的熱度不但未減,反而更高了。他在發熱的睡眠中輾轉反側的呻吟著,他的雙唇因高燒而乾裂,他的呼吸急促不穩,嗆咳不斷,並開始囈語,他的頭前後擺動,想起來又躺回去。

  「小精靈!」他突然喘息著大叫,並掙紮著要起來。

  「洛斯,我在這裡,洛斯,我在這裡。」她盡量小心不去動到他的傷口的阻止他。

  「不要!小精靈,不要離開我,不要!」洛斯仍然劇烈掙紮著,他的臉部因痛苦而扭曲,冷汗不斷從他額頭、唇上沁出流下,他的下額顫抖著逸出聲聲令人心碎的呻吟。

  高燒已接管他的腦袋和他的動作,使他陷入無法控制自己的狀態。當他又想爬起來時,她壓住他的大腿,強迫他的雙腳躺平。她的雙手抓住他的上臂,把全身的重量放在他上面,壓下他的雙手使他不能動彈。

  接著,蘋兒驚慌的發現繃帶上又開始沁出更多的血,他的掙紮使得傷口裂開又開始流血了。她淚眼模糊、心痛的摩挲著他的臉龐,破碎的低語著,「洛斯,哦,洛斯,我該怎麼辦?我不能眼睜睜的看你如此痛苦下去,又不能暴露形跡讓安東尼追蹤到,我到底該怎樣?」

  彷彿聽到她的聲音似的,洛斯突然停止了呻吟,困難的睜開被高熱燒紅的雙眼,「小精……精靈?」

  「洛斯!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她驚喜的叫著。

  他似乎正努力的集中視線的焦點,「小……精靈?」
  「洛斯……」她啜泣不已,「洛斯,我在這裡,洛斯。」

  他終於能看清日夜纏繞在他腦海裡徘徊不去的臉容了,「小精靈……妳……沒事吧?」他的聲音細如蚊蚋,她必須把耳朵靠在他嘴邊才聽得清楚他在說什麼。

  「我沒事,我很好。」蘋兒哭泣得更厲害了。他自己傷得那麼重,卻仍一心惦記著她。

  「妳沒事……就好……」他又闔上了雙眼,再度陷於不安的昏睡當中。

  她輕輕拂去他額上的汗水,下定了決心,她寧願和他一起死,也不願眼睜睜的看著他痛苦而死。她拿起洛斯的行動電話,按著那幾乎已遺忘的號碼。

  「請問蘇蘇在嗎?」

  「我就是。」

  「酥餅,是我,蘋兒。」

  「蘋兒?蘋果?是妳?天啊,多久沒有聯絡了?十幾年了吧。老天!我以為妳忘了我呢,妳這沒良心的水果!虧我們是幼稚園一起穿同一條裙子長大的好朋友,妳居然就這麼無聲無息的沒了蹤影,太過分了吧!我媽有我哥到現在都還常叨唸著妳呢,我還考慮著沒有妳作我的伴娘,我能不能結婚?現在可好了,我可以安心結婚了,妳這沒良心的蘋果!妳呢?有沒有對象?沒有的話,小哥正合適,才大妳三歲,英俊瀟灑,年輕有為,是耕心醫院的外科大夫,前途……」

  「外科大夫?」深知蘇蘇爽直的個性,蘋兒便由著她長篇大論的訴說,直到聽到那四個字,「小哥是外科大夫?」

  「是啊?不錯吧?偷偷告訴妳,他一直很喜歡妳呢,要不是妳……」

  「酥餅,請妳停一下聽我說好嗎?我需要妳的幫忙,還有小哥,我現在只能找妳了,如果妳不願意,我……」

  「別哭,蘋果,別哭,什麼忙我都願意幫,先別忙著哭,快告訴我要我做什麼?」

  「酥餅,謝謝妳。我老公他受了傷,但是他不能留在醫院裡,太危險了。他一直在發燒,愈來愈厲害了,而且傷口又開始流血了,我不知道怎麼辦?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好,我明白了,我什麼都不問妳,只問妳妳在哪裡?」

  蘋兒告訴了她,「酥餅,你們來的時候,注意一下有沒有人跟蹤你們。」

  「我知道,那裡不遠,我們應該很快就到了,妳不要急,安心等著就好。」

  「酥餅,謝謝妳,我……千萬個謝謝妳。」

  「妳再說一個謝字,我就不管妳了!好了,我們待會兒見。」

  等待的時間最難熬,尤其是當蘋兒惟一能做的事只是為洛斯哺餵飲料,及在他痛苦囈語時低聲呢喃安慰時。她焦慮的不時看著手錶,心想酥餅會不會不想來了?還是小哥還沒回來?或著有沒有人跟蹤她?一連串的疑問使得她頻頻看著窗外,害怕出現任何她無法應付的情況。

  洛斯又開始囈語,嘴裡模糊不清的吐出一連串義大利語,偶爾還出現一些德語、英語、法語甚至日語,還有一些她根本不知道是哪裡的語言,他也常用中文說出一些令人臉紅心跳的甜言蜜語。

  他們什麼時間才會到?洛斯的額頭像火爐般燒灼她的掌心,他不停翻動著,情況好像更嚴重了……天啊!他們到底什麼時間才會到?蘋兒焦慮的想著。

  兩道亮光從窗口一閃而過,她忙衝到窗前一看──是車燈,他們來了!

  她跑到門口,毫不遲疑的打開門,甚至沒有考慮到是不是安東尼追來了,其實她也不在乎,最多和洛斯死在一起,沒什麼大不了的。

  福特全壘打停在門前,還未完全靜止車門便打開跳出來一位來了。

  就著屋內照出的燈光,蘋兒打量著那一位既熟悉又陌生的女子,「酥餅?」

  「蘋果?」蘇蘇衝過抱住她,「蘋果,我好想妳啊!」

  「酥餅,」蘋兒噙著淚水喃喃低語著,「妳終於來了,我以為妳生我的氣,不來了。」
  「傻蘋果,」蘇蘇擡起滿是淚痕的圓臉蛋,「我怎麼可能不來?妳忘了,十歲那一年我們發下的誓言,『不管多久,不論多遠……』」

  「『只要其中一人需要幫忙,另一個必定赴湯蹈火在所不辭、生死不論。』」蘋兒的淚水湧泉而出,「妳還記得。」

  蘇蘇含著眼淚笑了,「妳也記得。」

  「喂,還有我呢。」輕快的男聲打岔道。

  蘋兒轉過頭去看著那個神情淘氣的男子,「小哥?」

  柏天翔咧開一個開心的笑容,「正是本人。」

  「謝謝你,」蘋兒安心的笑了,「你可以不來的。」

  「不來行嗎?」他滑稽的苦著臉,「我就活不到明天嘍。」

  「那當然,」蘇蘇得意的朝他揚揚下巴,「碎骨分屍加上人肉叉燒包!」

  屋內突然傳出隱約的痛苦呻吟和模糊囈語聲,柏天翔面色一整,「讓我先看看病人再敘舊吧。」

  蘋兒點點頭領頭帶路走向屋裡,柏天翔提著醫療袋,蘇蘇則兩手各提一個一旅行袋跟在後頭。

  剛走到房門口,他們就看到洛斯又掙紮著要起身而且幾乎要掉落到床下了,口裡則不斷嚷著,「小精靈!不要走,小精靈!」

  蘋兒忙衝過去扶著他,「我在這兒,洛斯,我在這兒,不要起來啊!」

  柏天翔也過來幫她把洛斯扶回躺好,蹙眉看著猶在滲血的繃帶,然後摸了摸洛斯的額頭,便打開醫療袋取出針藥先替他注射了一針退燒劑,隨即拿出剪刀開始剪開繃帶,「他是什麼傷?」

  蘋兒決定說實話,反正他自己也看得出來,「他中了三槍,胸前兩槍,肩膀一槍,醫院已替他取出子彈了。」

  她身後的蘇蘇抽了一口氣,柏天翔沒出聲繼續拆開繃帶。

  「他的傷口全裂開了,又嚴重感染發炎,加上失血過多,所以他才發高燒。」柏天翔面色凝重的檢查著洛斯的傷口,「我相信有一槍傷及他的肺部,他根本不應該出院的。」

  「我也告訴他醫生不會准他出院,可是他堅持要出院,我們是偷溜出來的。他說他不能待在醫院裡,目標太明顯了。」蘋兒流著眼淚說道,「你知道,有人在追殺他。」

  柏天翔開始清理傷口,蘇蘇在一旁幫忙拿這遞那的。

  「是警察嗎?」她問道。

  「當然不是。請你們放心,我不會連累你們的,你們處理好就可以趕緊離開了。」

  蘇蘇敲一下蘋兒的頭,「誰怕妳連累?我只是好奇而已,妳知道我的個性嘛,就算他真的被警察追緝,我們也不會出賣他的,對不對?小哥!」

  柏天翔迅速擡頭對蘋兒露出溫暖的一笑,「當然,我從小看妳長大,我相信妳看上的人絕不會差到哪裡。所以,安心吧,小哥妳也不信嗎?」

  蘋兒感動的緊握住蘇蘇的手,「謝謝你們,真的。」

  「小心我宰了妳,如果妳再說一次謝謝!」蘇蘇裝腔作勢道。

  「我想你們是有權利知道一些,」蘋兒輕柔的抹去洛斯的汗水,「對方不是警察,也不是黑道,是他的表哥。」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28:12

  柏天翔正在處理並清洗發炎的傷口,引起洛斯一陣陣抽搐、呻吟,蘋兒咬著下唇,忍著心痛的淚水抖著手為他擦拭汗水。

  蘇蘇微微一怔,「表哥?為什麼?」

  「洛斯他……」蘋兒躊躇著,「他的身分很特殊,特殊得他的表哥安東尼不擇手段的要奪取他的地位。」

  「安東尼?他是外國人?」

  「義大利人。」她回答。見柏天翔開始穿針引線要重新縫合傷口,她緊張的盯著針,「你……要替他縫合了嗎?」

  見他點點頭,她問:「不用打麻醉針嗎?」

  「他現在處於昏迷狀態,不需要用到麻醉針。」

  「可是他……他會痛。」蘋兒的眼淚快掉下來了。

  蘇蘇摟著她給予安慰,「小哥,就給他打支麻醉針嘛。」

  柏天翔嘆了口氣,「不是我不想,我的麻醉劑不多,我希望能保留到真正需要用的時候再用。」

  蘋兒抹去眼眶的淚水,勇敢的挺起身,「我明白了。」然後她俯下身在洛斯耳邊開始喃喃細語。

  令人訝異的,原本輾轉呻吟的洛斯竟然慢慢安靜下來了,蘋兒溫柔的聲音似乎能安撫他。

  蘇蘇兄妹驚異的看著洛斯原本緊抓住床墊的手鬆了開來,手心向上緩緩的張開,蘋兒把她的手放進去讓他緊握著,並在他唇上親了一下,繼續在他耳邊輕聲誘哄著。

  蘇蘇推了推柏天翔,如夢驚醒的他連忙乘機開始縫合。

  在冗長的縫合過程中,洛斯仍不時的抽搐,但他不再痛苦呻吟,不再輾轉掙紮,直到縫合結束,蘋兒從沒中斷在他耳邊的呢喃。

  當柏天翔終於如釋重負的籲一大口氣宣佈縫合完畢時,洛斯突然微微蠕動雙唇。

  她驚喜的喊了起來,「洛斯!」

  蘇蘇嚇了一大跳,「怎麼了?怎麼了?」

  「洛斯,」蘋兒含淚望著洛斯,「他說他很快就會沒事,教我不要擔心。」

  「哇!他都清醒著嗎?」蘇蘇驚叫道。

  蘋兒點了點頭。

  「厲害!我從沒見過這麼勇敢堅忍的傷患。」柏天翔讚嘆著。

  洛斯又動了動嘴唇,蘋兒趕緊把耳朵靠近他的嘴邊傾聽著,然後她擡起頭來對柏天翔笑道:「他說謝謝你的誇獎,他忍耐了那麼久就為了等你這句話。」

  「我喜歡他!」柏天翔大笑著,「夠勇敢,還很幽默風趣,我喜歡他!」

  「等你跟他聊過,你會更喜歡他。」她心疼憐惜的在洛斯額上親了一下,「洛斯,你睡一下,我會一直在你身邊陪著你的,你安心休息吧。」

  柏天翔緊接著替洛斯注射了三針,還未注射完,他已呼吸平穩的睡熟了。

  「他必須打點滴,小妹,我開張單子給妳,妳去藥房買,再去買一些營養品,他需要好好補一補才行。」柏天翔摸了摸洛斯的額頭,「看看蘋果還缺什麼,順便買一下,或者回家拿也可以。我要待在這裡看著他,以防他有什麼變化。」

  「小哥,你還要上班……」蘋兒又歡喜又擔心的說道。

  「妳運氣好,碰到我年休。」柏天翔眨眨眼又說:「不過以後可得免費招待我到義大利去觀光喔。」

  「當然,」蘋兒毫不遲疑的答道:「就算你們不去,我也要綁架你們去。」

  他挺高興的又說:「現在,小妹得先去藥房、購物、還有,這裡的環境不適合他養傷,我打算他一退燒就幫他換個地方。」他沈思著,「別墅!金山的別墅,人少、環境清幽,不過,很久沒人去了,小妹,妳得先去整理一下,看看缺什麼把它給補齊了,知道嗎?」

  蘇蘇兩眼一瞪,剛要頂回去,卻瞥到蘋兒懇求的眼光,只好不甘不願的嘟了嘟嘴,「看在蘋果份上,饒了你!」不過她仍然窮兇極惡的警告道:「你給我好好醫好蘋果的老公,否則看我饒不饒你。」

  「這還用得著妳說,」柏天翔盯著洛斯咕噥道:「不把他給醫好,不但我的義大利之行要泡湯了,大概連我的命也會給妳們兩個小辣椒給收走了。」

  「終止退燒了。」兩天後,柏天翔量過洛斯的體溫之後,鬆了口氣說道:「小妹,別墅那邊都沒問題了吧?」

  「No problem!」

  「可是他為什麼都沒清醒?」蘋兒摸著洛斯凹陷的面頰,不減憂慮的問道。

  「他需要休息、靜養,他才剛退燒,體內各部分機能都尚未恢復元氣。」柏天翔解釋著,「其實,我極不願意現在移動他,但是……」他看了看四周,「這個環境實在是又骯髒又潮濕,對他的身體只有傷害沒有幫助,所有我才決定冒險把他移到另一個適宜休養的地方。」

  「小哥、大醫生、杏林高手,」蘇蘇嘲諷著道,「那麼你可有考慮過,我們該如何搬動這個……這個……」她用手比了比洛斯,「這個大個子、大塊頭、大巨人?我看他至少也有一百九十公分高吧!」

  柏天翔愣住,「這我倒沒有想到。」

  「哈!」

  三人苦思許久,毫無良策。

  最後已,蘋兒只能試著叫醒,「洛斯、洛斯,醒一醒,洛斯,醒一醒。」

  洛斯的長睫毛微微抖動了。

  「洛斯,我是蘋兒,你醒一醒好嗎?我們需要你的協助,洛斯、洛斯。」

  終於,洛斯徐徐的睜開眼睛,只睜開一點點,幾乎只是一條縫隙似乎就花了他所有的力氣。

  「小……精靈……」他低喃,聲音很模糊,蘋兒必須湊近耳朵才聽得見。

  「我在這裡,洛斯。」

  他微微一笑,僅僅是嘴角輕微牽動,片刻過後,他才有力氣再一次開口,「什麼……協助?」

  蘋兒對柏天翔示意,柏天翔遂對洛斯解釋道:「這裡不適宜養傷,我們打算把他遷移到金山的別墅,但是,你太高大了,我們無法靠我們三人的力氣搬動你,所以……」

  洛斯再一次閉上眼睛,三人無措的面面相覷。

  「扶我起來。」洛斯突然又開口。

  三人都嚇了一跳,柏天翔忙道:「我先幫你注射一針止痛劑,劑量不能太多,否則你會動不了,但多少有點用處。」注射過後,柏天翔等候片刻,才對蘋兒點頭示意。

  蘋兒對著洛斯的耳朵,一字一句小心而緩慢的說:「現在我們要把你扶起來,你明白嗎?」

  洛斯微微點頭,他像受傷的野獸似的痛得呻吟,飽受摧殘的身體搖搖晃,晃一陣毫不留情的劇痛使他渾身冷汗直冒。他蹣跚的搖晃著,重傷加上發燒和感染榨取他所有的精力,僅感純然的意志力支撐他。

  「走吧!」洛斯兩臂圍繞在柏天翔和蘋兒頸項上。

  兩人以肩膀支撐著他沈重的軀體,三個人開始費力的往外走。

  洛斯靠著僅有的自製力,在腦中設下屏障,對抗身體的無力和傷口的疼痛。勉強在移動和倒地不起之間維持平衡。

  柏天翔和蘋兒牢牢的支撐著他,盡力避免觸及他的傷口,讓他自行決定每一步。

  他的步履緩慢痛苦,僅僅走到門口,他就累得一身是汗。

  「運氣真好!居然讓我們中了大獎。」一個高大形象猥的外國人操著彆扭的英文說道。

  另一個瘦巴巴的男子說著同樣奇怪腔調的英文,「莫諾把這個最不可能的區域派給我們,卻反而把最好的機會送給我們了。」

  「爺,聽明的話就乖乖束手就擒,免得傷害無辜。」高大男子得意洋洋的說道。

  「是啊,安東尼只想跟你聊聊而已。」瘦巴巴男子也附和道。

  「你們在作夢!」蘇蘇從門口鑽了出來,馬上破口大罵,「你們這兩個卑鄙無,恥下流齷齪、落井下石的不要臉東西,你們去死吧!」

  高大男子臉色一沈,「妳這臭的婊子!」他掏出手槍指著她,「信不信我一槍斃了妳!」

  「蘇蘇!」柏天翔、蘋兒齊聲驚叫,「不要!」

  「信,信!」蘇蘇猶自頑固的強忍著恐懼、硬著頭皮的嘲笑道:「怎麼不信,你們這種人渣只會這招嘛,正大光明的招數你們也不懂啊。」

  「蘇蘇!」蘋兒更慌亂的叫著,「求求妳,不要再說了!」

  瘦巴巴男子尖聲笑了起來,「這婊子在嘲笑你哪。」

  高大男子猙獰的一笑,「嘲笑我?」喀嗦一聲手槍上了膛,「我就讓妳嚐嚐……」

  令人難以置信的,原本垂頭軟弱無力的掛在柏天翔和蘋兒肩上的洛斯突然按著兩人的雙肩,雙腿淩空飛踢而出,一腳踢掉手槍,一腳踢飛瘦巴巴男子。

  這個動作是出於必要的,對洛斯卻是宛如酷刑,痛徹心肺的痛苦竄向四肢百骸,令他搖搖欲墜,那一剎那他不確定自己能否保持清醒,大腦一直奮力要克服傷痛的殘酷折磨。

  他必須繼續思考,而且行動要快,他看見那個高大男子在一驚之後馬上去撿手槍,就在窒息的劇痛開始由高峰衰退時,在那一剎那之間,他採取行動,明白第二波劇襲來時,他必然無力再動。

  洛斯咬牙推開柏天翔和蘋兒,快速往前移動,在高大男子彎身撿拾手槍時,往他後頸用力擊出一掌斬昏他,再旋身以掌沿切向正衝過來的瘦巴巴男子的喉嚨。

  當他看見瘦巴巴男子雙眼一翻便倒下時,第二波毀滅性的劇痛也在此刻湧來,他彎著身子感到震驚、噁心,身體抽搐蠕動,耳朵只聽得見嗡嗡的嗚叫,而聽不到蘋兒驚恐的叫聲。最後他再也忍不下去,膝蓋發軟彎曲,當他頹然倒地時,他感覺到兩旁有人扶著他,他用手撐著身體,手掌貼著潮濕冰冷的地面。兩旁的人極力想扶起他,他也掙紮的想要爬起來,可是一股沈重的黑暗將他裹住,他雙臂也投降了,無力再撐住身體。

  片刻之後,蘇蘇兄妹、蘋兒連拖帶拉的將洛斯擡上轎車後座,盡速的離去。

  位在陽明山後山公園與金山之間的柏家別墅處於群山之間,位置偏僻寂靜,只有一條泥土通路,沒人帶路外人不容易知道這裡還有幢兩層樓別墅。

  蘋兒一行人到達別墅的當晚,蘇蘇的未婚夫岳凱也到了。

  嶽凱是個身材頎長結實的開朗男子,行動迅速確實,思想精密周到。他是亞運跆拳道銀牌得主,現在擔任亞運跆拳道隊的教練,蘇蘇特地叫他來幫忙。

  客廳旁的房門開處,疲憊不堪的柏天翔走出來,他雙眼閉上的在長沙發上躺下,「天哪!比在急診室值一天班還累。小妹,有沒有吃的?」

  「土司或滿漢大餐,隨你挑。」

  「隨便,能吞到肚子裡的就可以了。還有,燉一些雞湯什麼的,洛斯醒來後給他喝一些。」他閉著眼睛交代。

  「早就在燉了,還用得著你吩咐。」蘇蘇邊說邊走進廚房準備食物去了。

  「怎麼樣?」嶽凱關心的問道。

  「什麼怎麼樣?」柏天翔仍然閉著雙眼。

  「洛斯的傷勢啊。」

  「糟透了!傷口一再裂開,不但發炎情況沒有改善,而且都已經開始長膿了,還有失血過多,屢次高燒不退……」柏天翔睜開紅絲密布的雙眼無奈的嘆道:「總而言之,糟透了!他實在應該住院。」
  「住院?」嶽凱搖搖頭,「不行!太危險了,那麼複雜的環境,怎麼保護啊?」

  「所以說嘍,我只有盡力而為了。」柏天翔又閉上雙眼,「不行了,我實在撐不住了,我一定要睡一下才行,告訴小妹我不吃了。」

  「不吃?我都弄好了,你才說不吃?」蘇蘇端著一盤三明治走出廚房,「不行,吞也要給我吞進去!」

  「好嘛,吃就吃。」柏天翔拿了一塊三明治閉著眼咬了一口,結果就這麼含著食物睡著了。

  嶽凱佩服得五體投地,「不簡單,這樣也能睡著?功夫深啊!」

  蘇蘇狠狠K他一下,「深你個頭!去外面看看有什麼動靜沒有。」

  「是!未來的老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28:55

【七】

  三天後,蘇蘇出外購物,卻不知身後跟回了兩個令人吃驚的人物。

  「蘇蘇,有沒有買我的寶島少年?」嶽凱頭一個迎上前去。

  「不知道在哪一袋,自己找。」

  「小妹,點滴呢?」柏天翔第二個來報到。

  「在前座塑膠袋裡。」

  蘇蘇叫住他們,「喂,各位同志,請不要拿了自己的東西就走,每人兩袋,拜託。」

  於是,每人都大包小包的提了進去。

  「蘋果呢?還守在他老公身邊?」蘇蘇坐下伸了伸腰又看看四周問道。

  「是啊。」正要拿點滴進房去更換的柏天翔應道。

  「叫她出來,換你去看著,哪,這本小說給你。」蘇蘇撇撇嘴嘟嚷道,「哪能這樣沒天沒夜的守著,總得出來走一走吧?」

  柏天翔接過小說進房去,沒多久,臉色蒼白的蘋兒被趕出來了。

  「妳這顆紅蘋果都快變成白蘋果了。」蘇蘇拉著她往外便走,「走,我們到外頭曬曬太陽。」

  無精打采的蘋兒心不在焉的隨著蘇蘇在樹林間散步。

  林內某處突然傳來細語聲──「兩個笨女人,身邊沒半個男人保護就這樣出來了?」

  「沒辦法,女人天生愚蠢、無藥可救。」

  哪來的說話聲?不該有人的!蘇蘇嚇壞了,扯著喉嚨大喊,「嶽凱!敵人來襲了!」

  「哪裡?哪裡?在哪裡?」嶽凱衝鋒陷陣般一頭衝出來。

  蘋兒怔愣的望著聲音來處,「洛迪、斯迪,是你們嗎?」

  「蘋果,危險!快跟我進去,這裡交給嶽凱,快!蘋果。」蘇蘇急著想把她帶回屋裡,她卻有如生了根般一動也不動。

  蘋兒仍然不肯移動半分,「洛迪、斯迪?」

  「蘇蘇!妳在幹什麼?快把蘋果帶進屋裡去啊!」

  「我知道,我正在想辦……蘋果!妳要到哪裡去?蘋果!」

  蘋兒突然跑向林內,蘇蘇、嶽凱連忙拔腿追上去,他們驚恐的發現有兩個高瘦人影站在林內暗處,蘋兒正快速的跑向他們。

  「不要!蘋果,危險啊!蘋果。」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她更快速的衝向那兩個人影而救援不及,正懊惱不已的加快腳步,卻瞧見她抱住他們,而他也回抱她。

  他們的腳步逐漸慢了下來,聽著蘋兒嚎啕大哭著──「洛迪、斯迪,你們老爸……他傷得好重啊,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我好怕他會死……洛迪、斯迪,我好害怕啊!」

  「媽,別哭了,我們不是來了?」

  「好了,媽,拜託別哭了,女人哪,就只會哭。」

  蘇蘇與嶽凱兩人呆呆的看著那兩個少年柔聲勸慰著蘋兒,偶爾還擡頭對他們露出無可奈何的笑容。

  「你看他們好像是雙胞胎,而且似乎還很年輕嘛。」嶽凱迷惑的說道。

  「對,是雙胞胎沒錯,而且你注意看看,他們的長髮和紫色眼睛和洛斯一模一樣呢。」

  「不知道是不是我聽錯了,他們剛剛好像叫小蘋果……媽?」

  蘋兒好不容易慢慢止住了哭泣,洛迪摟著她、斯迪跟在一邊向蘇蘇他們走了過來。

  「酥餅、嶽凱,」蘋兒兩手各攬著一人,「這是我兒子,洛迪、斯迪。」

  「妳兒子?」嶽凱瞪著幾乎與他一樣高的雙胞胎。

  「他們……」蘇蘇也怔愣的看著他們,「幾歲了?」

  洛迪露齒一笑,「十三歲。」

  「十三歲?」蘇蘇大叫道,「不會吧,十三歲哪有這麼高大的道理……十三歲?蘋果!我們才二十九歲,妳……」

  蘋兒尷尬的傻笑著。

  「蘋果!」兩人齊聲大叫,讓她臉紅得快著火了。

  「沒辦法,媽太笨了,早早就被老爸給吃了。」洛迪揶揄道。

  「我看哪,是媽自己春心大動,受不了老爸的引誘。」斯迪也促狹的說道。
  蘋兒雙掌往兩人頭上一拍,「胡說八道!你們到底想不想看你們爸爸?」

  「就是本來看老爸的嘛。」

  「那就走吧。」

  蘋兒站在房門口看著雙胞胎各自走向床兩旁,他們半跪在床邊雙手握著洛斯灼熱的手,不敢置信的瞪著洛斯凹陷的眼眶、瘦得不成人形的臉孔。

  「老爸,是我們,我們來看你了。」

  洛斯的眼瞼在微微顫動之後緩緩往上升起,他的目光渙散無神,茫然的注視著上方。

  「可惡!那個該死的混蛋居然把老爸弄成這樣,真該死!」斯迪咬牙切齒的詛咒著。

  洛迪忍住心酸,依然柔聲的叫著,「老爸,我是洛迪,老爸,你看得見我嗎?」

  洛斯的眼珠遲鈍的轉動著,似乎正努力想看清說話的人。

  「老爸,我在這裡,你看見了嗎?」

  「洛……迪……」

  「是我,老爸,斯迪也在。」

  「斯……迪……」

  「老爸,我們都來了,你可以安心了。」

  「這裡危……危險……你……你們快帶你們的……母……母親離開……」他氣息不穩的說著。

  「我想媽不可能讓我們帶她走,把你留在這裡吧?」洛迪不可思議的說道。

  「帶……帶她走……」

  「抱歉了,老爸,那是不可能的事,我們沒有人會離開你半步的。」洛迪堅決道。

  「你們……」

  「不要生氣,老爸,你該想想,就算我們把你留在這裡帶走媽,你認為媽能忍耐多久不發飆,甚至自殺?媽愛你愛慘了!」

  洛斯吃力的說:「我不知……知道還能……撐多……多久……我不……不想讓她看……看見我……」

  「別說了,老爸,你不會這麼輕易就死的,我們兩個也不允許,別忘了,你跟我們還沒分出勝負呢。」

  「答……答應我……如……如果我死……死了……照顧她……」

  「見鬼!告訴過你,你不會死的!」斯迪咬牙忍住淚水粗魯的說道。

  「老爸,不用再說了,你不會死的,懂嗎?你、不、會、死!」洛迪的淚水卻止不住的如決堤般流下,「休息吧,老爸,趕快養好身體,我們一起回家去,六個姑姑都很擔心你,你最好趕緊回去讓她們看一看比較好。」

  洛斯看了他們好一會兒,才嘆了口氣闔上雙眼。

  他們擦擦洛斯臉上的汗水,再拉拉被單將他蓋好,直到他似乎睡著了,才放開他的手站起來走出房間。

  「要是讓我逮到那個混蛋,我非把他粉身碎骨、挫骨揚灰、五馬分屍……」斯迪坐在沙發上不停的嘀咕著。

  「斯迪、斯迪。」洛迪蹙起眉叫著。

  「幹麼?」

  「想辦法在房子四周設下一些警網。」

  「致命還是不致命的?」

  「隨便你。」

  「那就是致命的了。」斯迪冷笑著走出大門,「給他們一點顏色瞧瞧!」

  「能不能把別墅附近的環境大致跟我說明一下?」洛迪詢問的看著大家,「我必須好好計畫一下,如何利用我們有限的幾個人手防衛這裡,直到我老爸能行動為止。還有,蘇蘇姨以後最好不要單獨出門,任何人要跟蹤妳都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然後就是……」他從背包裡取出紙和筆,匆匆在紙上寫下一些文字,「請盡快把這張紙條上的訊息刊登在各大上報,讓老爸的護衛雷特和強尼能趕過來幫忙。」

  「都聽你的,洛迪,是嗎?」蘇蘇喜愛的看著他,「小小年紀就有領袖之風,長大了可就不得了。蘋果,妳好福氣哪。」

  「我知道,我知道,」蘋兒憂傷的笑著,「如果洛斯能趕快好起來,我會更幸福。」

  「請把門鎖起來。」柏天翔坐在洛斯床邊臉色凝重的對雙胞胎吩咐道。

  雙胞胎對視一眼,洛迪走上前問道:「老爸有什麼不對嗎?」斯迪鎖上門後也跟過來。

  柏天翔雙眉糾結成一團,「你們父親的傷口經過多次的裂開、縫合,始終無法癒合,再加上無法得到充分的靜養,現在已經開始腐爛了,我必須在引起敗血症以前把腐肉切割掉。」

  「那就動手啊。」

  「問題是,」他不安的看看昏睡的洛斯一眼,「我的麻醉劑已經在他的傷口一再裂開的情況下陸續用光了。」

  「想辦法去弄來啊。」

  「來不及了,」柏天翔嘆了一口氣,「你們應該知道在台灣麻醉藥品的取得不是那麼容易的事,而洛斯……他不能再等了,必須立刻動手,否則一旦引起敗血症就藥石罔救了。」

  「你的意見是說,老爸……」洛迪恐懼的瞪著他,「必須在沒有麻醉的情況下動手術挖……挖他的肉?」

  柏天翔勉強無奈的點點頭。

  「天啊!」斯迪喃喃道:「他怎麼承擔得起?平常人就不行了,何況他現在身體這麼虛弱……他絕對承受不住的!」

  「可是,不這樣做的話,隨時都有可能併發敗血症。」

  「但是也有可能,手術中途,他就承受不住而……」出生以來一向自信堅強的洛迪頭一次嚐到徬徨害怕、猶豫無助的滋味為何,他低頭驚異的看著自己顫抖的雙手,而他一擡頭便看到斯迪逃避的眼光。

  「別看我,」斯迪噙著淚水抖著嗓音推託道,「你是老大,你決定。」在這最切身、最可怕的時刻,他終於心甘情願的尊奉洛迪為大哥了。

  「老大?」洛迪連苦笑也裝不出來了,「我倒情願我是老,能代替他承受那些痛苦。」他的淚水順著臉頰而下,抖著手輕柔的撫摸著洛斯瘦削的臉龐,「老爸……」

  斯迪緩緩跪在床邊緊握住洛斯的手,「老爸,你不能這樣,我還沒……還沒告訴你……我愛你啊,老爸!」洛迪也淚流滿面抽抽噎噎道。

  「老爸,我愛你,你聽見了沒有?老爸!」

  洛斯被握在斯迪手裡的手忽然動了一下。

  「老爸?」見洛斯的雙唇微微開闔著,洛迪忙俯耳傾聽。

  「聽見了……」洛斯雙眼慢慢睜開,唇角有一絲隱約的笑意,滿足而安慰的說,「我也愛你……你們……」他喘了口氣,「動……手吧!」

  「老爸!」雙胞胎各自吸了口冷氣面面相覷。

  「我答……答應你們……為了你們母……母親和你……你們……我會盡……盡量挺……挺下去……絕……絕不輕易放棄……」雙胞胎不必作任何可能使他們遺憾終生的抉擇,洛斯作了最後決定。

  柏天翔開始準備手術工具,洛迪用紗布裹成一團讓洛斯咬住,然後坐上他的下半身壓著,斯迪則坐在床頭緊鎖住他的雙手。

  在洛斯點頭示意下,柏天翔開始了讓雙胞胎這一輩子、生生世世都不想再碰到的最恐怖、最痛苦的經驗。

  洛斯掙紮扭動、抽搐痙攣,透過紗布團傳出來的呻吟哀號,他的雙眸痛苦的大睜,從眼裡可以清晰明白的看見不堪忍受的痛楚。雙胞胎緊咬下唇直到流血了尚不自覺,他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父親承受著椎心刺骨的痛苦,清清楚楚的聽見他的呻吟哀號和痛苦喘息。

  柏天翔毫無旁顧的專注於他的工作,對洛斯的痛苦視若無睹,他必須如此,他必須一次就把工作全部完成,不能讓洛斯再承受一次同樣的折磨。

  然後洛斯身軀一僵,昏厥過去。

  「老爸……」雙胞胎抽噎著。

  但是不久,洛斯又被痛醒,開始他的痛苦掙紮。就這樣,洛斯反覆的昏厥、再痛醒……「老爸,支援住,老爸,想想媽,撐下去啊,老爸……」

  「老爸,你一定要撐下去,你要是走了,媽一定活不下去的,老爸,快好了,快好了……」

  手術接近尾聲時,除了間歇的抽搐痙攣,洛斯幾乎毫無動靜,他已經透支了所有的體力,他的雙眼開始翻白,出氣比入氣多,連呻吟聲都細微不可聞,咬住他口裡的紗布也沾滿了血跡,眼看著他就快撐不下去了。

  「柏二叔,你能不能快一點?老爸好像不太對了。」洛斯驚恐以衣袖用力擦去滿臉淚痕,想看清楚一點。

  柏天翔手中動件未停的說:「少囉唆!我在縫合了。」

  「你聽,老爸,柏二叔說就快好了,你可別在這最後一刻認輸啊!」

  洛斯的呼吸已經不再明顯,雙胞胎只有小心注意他的胸,才可以看到模糊的微動,而且波動的時間相隔得很長,彷彿他的頭腦仍在緩緩活動,偶爾才想起肺還需要空氣。
  「好了!」柏天翔終於籲了一大口氣,挺直了腰宣佈。

  「好了?」雙胞胎驚喜的看著父親雖然微弱,畢竟仍存在的胸部呼吸起伏。

  「現在……」柏天翔打量一下雙胞胎看似高瘦,實則結實精壯的身材,「你們是B型血吧?如果是,一人抽個五百西西給你們老爸應該沒問題吧?」

  雙胞胎忙不叠的點頭。

  「很好,再來就是如果調養他的身體,讓他恢復健康了。記住,他絕不能再移動了。」

  和蘇蘇一起坐在沙發上聊著陳年往事的蘋兒詫異的望著雙眼紅腫的雙胞胎走出病房,「你們怎麼了?」

  兩人不約而同的衝到她懷裡像嬰兒般嚎啕大哭,「媽、媽……」

  「怎麼了?」想到病房裡的洛斯,蘋兒不禁臉色大變,「是不是你們爸爸……」

  「不是,老爸很好,只是我們……」

  「我們好想念和老爸打架的時候……」

  「媽,我們好愛老爸……好愛……」

  「我們愛妳和老爸,真的,不騙妳……」

  「好了,你們兩個,」蘋兒好笑的看著雙胞胎許久不曾有過的哭泣、撒嬌,「等你們爸爸好了,就不要老是和他頂嘴、搗蛋才是真的。」

  雙胞胎像兩個乖寶寶般的直搖頭,「不會了、不會了。」

  真的嗎?她心想。

  不管是不是真的,從那天起,雙胞胎接下了所有照顧洛斯的工作,甚至不准蘋兒插手。他們小心翼翼、盡心盡力、巨細無遺的服侍洛斯,換藥、擦澡、餵食,包括洛斯的大小便,他們都毫無怨言的清理。

  蘋兒和蘇蘇站在門口看著房內的父子三人。

  斯迪坐在床頭,左手抱著洛斯,右手拿著毛巾不時輕拭著洛斯的嘴。

  洛迪左手端著雞湯、右手舀了小半匙湊近洛斯嘴唇,「老爸,嘴不用張得太大,一點縫隙就夠了。」他把雞湯極為緩慢的倒入洛斯的嘴裡,再放下湯匙,輕柔的按摩著洛斯的喉嚨,「老爸,吞下去,老爸。」

  洛斯偶爾微微張開的空洞茫然的雙眼,旋即又闔上。

  兄弟兩人的耐心令人吃驚,小半碗的雞湯足足餵了快兩個鐘頭,兩人始終輕言細語、動作柔和,「好了,老爸,你睡一下,待會兒再多喝一點。」斯迪輕輕放好洛斯,幫他蓋好被子,打開錄音機,柔和的音樂流洩滿室。斯迪把父親的長髮挪到一邊,拿著梳子輕輕梳理著,「我會在這裡陪著你,老爸。」

  「媽,有斯迪陪著老爸就行了,我們出去吧。」洛迪輕手輕腳的推出蘋兒和蘇蘇,無聲無息的關上房門。

  洛斯摟著蘋兒坐到沙發上,「蘇蘇姨,妳確實把訊息刊登出去了?」

  「沒錯,你可以問嶽凱,他也看到了。」

  「奇怪,」洛迪微蹙著眉困惑道,「難道訊息有誤?沒錯啊,老爸教得很清楚,是那樣沒錯,怎麼他們到現在還沒到?」

  「不會是他們也出了麻煩吧?」蘇蘇問道。

  「嗯,有可能……那可就糟了,」洛迪沈思道,「老爸的護衛團我們調動不了,只有老爸、雷特和強尼指揮得動。」

  「你怎麼會調動不了?你不是繼繼承人嗎?」嶽凱望著充滿智慧神采的年輕臉龐問道。

  「哈!」洛迪尷尬的搔搔頭,「繼承人的訓練才到一半我們就截到消息說老爸出了麻煩,情急之下也顧不了那麼多就溜到這裡來了,所以……」

  突然之間,洛迪、嶽凱幾乎同時跳起來,岳凱跑向後面,洛迪則快步走向大門邊回頭說道:「媽,通知斯迪一下,有人來了。」
  蘋兒臉色刷地一下變白,她趕緊拉著蘇蘇往洛斯的房間去,柏天翔也隨後跟去。

  洛迪打開大門,背著手鎮定的走出去,「夠膽量的就出來,畏畏縮縮的算什麼東西!」

  兩條人影分從兩邊跳出來。「好!有爺的氣勢。」強尼比著大拇指的讚道。

  「還有爺的身手、膽量、豪氣……」雷特眨眨眼續道,「俊俏、魅力、瀟灑……」

  「你們來了!」洛迪驚喜道,「終於。」

  「好小子,竟然偷溜到這兒來了。說!又跟爺打了幾場架?」強尼親熱的拍打著他的肩膀。

  「一場也沒有。」洛迪黯然道,「進去再說吧。」

  雷特、強尼蹙眉互視一眼,無語的跟入。

  「沒事了,是老爸的護衛雷特和強尼。」洛迪大叫。

  眾人聞聲陸續走回來,蘋兒更是含淚道:「你們終於來了。」

  「夫人。」強尼、雷特躬身為禮。

  「你們……」洛迪遲疑片刻之後才說道:「先進去看看老爸再說吧。」

  從洛斯的房間出來時,兩人的臉色都極端的陰沈,憤怒、慚愧交織在他們眼裡,強尼嘴裡不斷吐出一連串義大利語的惡毒符咒。

  「老爸再也承受不起任何勞頓了,他必須在此靜養直至康復到某個程度,我希望你能在不引起那個混蛋的注意之下,調動老爸的護衛團過來。」一段靜默之後,斯迪開口道。

  「我馬上去辦。」雷特立刻起身離去。

  「有護衛團幫忙就可以放心了,只是……」洛迪思忖著,「不知道他們要多久才會到?」
  「護衛團有多少人?」嶽凱問道。

  強尼尚未得及回答,洛斯的房門突然打開,「媽,老爸找妳。還有雷特、強尼,老爸也有話要交代。洛迪,你也進來吧。」

  蘋兒在洛斯的床邊坐下,噙著心疼的淚水在他蒼白、乾裂的唇上親了一下,並在他耳邊輕語,「我愛你,洛斯。」

  洛斯唇角輕扯一下,「我……也愛、愛妳……」他緩緩睜開雙眸,努力集中焦距在她憂愁的臉蛋兒上,「陪……我……」見她含淚點頭,他才把視線慢慢移到旁邊,「雷……特?」

  強尼單膝跪在床邊以便聽清楚他細弱的語聲,「爺,我是強尼,雷特去調動護衛團了。」

  「強尼……護、護衛團……到了……之、之後……交給洛迪、斯迪……指揮……」他氣喘吁吁的說完便闔上眼喘息著。

  「是,爺。」

  好一會兒,他才又睜開雙眼,「你和雷……雷特……負責保、保護……夫人……」

  「您放心,我們的職責就是保衛您跟夫人的安全。」

  「不,專、專心……保護夫人……就可、可以了……」

  「爺……」

  「有任、任何危險……立、立刻帶夫人……走……」

  「不!」蘋兒尖叫道,「我發誓,洛斯,你要是膽敢叫我離開你,我馬上自殺!」

  「小……精……」

  「別叫我!我以我的性命發誓,誰敢讓我離開你一步,我立刻死在你面前。」

  洛斯凝視著蘋兒堅決的臉龐,明白她是認真而且絕對做得到,「好吧……就依、依妳……」

  「爺,您放心,我和雷特誓死保衛您和夫人的安全。」

  「辛、辛苦……你們……了……」他疲憊的又閉上了雙眼,強尼見狀便躬身離去了。

  「洛迪。」洛斯闔著雙眼輕呼。

  「老爸,我在這裡。」

  「斯迪。」

  「老爸,我在這裡。」

  洛斯再次睜開雙眸,「你們……是好、好兒子……我為你、你們……感到驕、驕傲……我愛你們……兩個……」

  「老爸,我也愛你。不過,我希望下次我偷酒喝時,你仍然能這麼說。」

  「老爸,我也愛你,我更希望你對我們的愛足夠到不再叫我們去參加那什麼鬼繼承人訓練,你知道,那實在是有夠無趣、無聊。」

  於是,洛斯笑了,真正開心的笑了。

  兩天後,護衛團便到達了。

  三十六個幹練人員,再加上一大堆精密武器、設備,在洛迪、斯迪的指揮之下,把別墅防衛得滴水不漏,同時並設下警告牌,以免傷及無辜。

  如此一來,岳凱便英雄無用武之地,只好沒事就拉強尼或雷特對打,幾次之後,就決定辭去亞運教練之職,並且要求加入護衛團的訓練。

  在安全無虞的情況下,柏天翔也就放心大膽的購進數樣醫療藥品及器材,以便加快洛斯的復原速度。

  出乎意料之外的,安東尼一直沒有出現,不知道是他真的還未發現洛斯藏身之處,或是正在計畫什麼陰謀詭計?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29:48

【八】

  一個多月後──柏天翔、嶽凱和蘇蘇正坐在客廳裡看電視,洛迪四處巡視防衛網,斯迪則想些鬼點子好在防衛網上加料。

  而在房間裡,洛斯斜靠在床頭,身後墊著兩三個大枕頭,敞開的衣衫下仍裹著厚重的繃帶。雖然他的臉頰仍然毫無血色,但已不再如死人般灰敗,說話也不再斷斷續續、氣喘吁吁,彷彿多說兩句就會斷氣似的,也能進食一些固體食物。他仍然憔悴孱弱,卻已經有精神多了,甚至能讓人扶著到浴室如廁,不過僅此而已,再遠一點他就撐不住了。

  蘋兒著一碗人參雞肉湯,一匙匙的餵食著,並與洛斯閒話家常,房裡間或傳出他笑語如珠與她的快樂笑聲。能看到洛斯日健康復,蘋兒實在禁不住滿心的感激與喜悅。

  門驀地打開,強尼迅速進入到窗邊守著,雷特隨後而入並關上門守著。

  洛斯只隨意看了一眼便對詫異的蘋兒笑道:「我還沒吃完呢,不給我吃了嗎?或著要我自己吃?」

  聞言,滿心疑惑的她只好繼續餵食。

  門又打開,斯迪探頭進來看看,旋即又放心的縮回頭關上門。

  不一會兒,洛迪重複同樣的動作後也關上門走了。

  蘋兒終於忍不住了,「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他、他,還有他們兩個在搞什麼鬼?」

  洛斯拿下她手上的碗放到床邊小桌上,然後掀開被子對她勾勾食指,「上來,小精靈,上來陪我。」

  蘋兒狐疑的瞪著他。

  洛斯注視著她雅致而嬌柔的小臉,一股暖流開始在他腰間散播,他的目光往下移動,徘徊在她隆起的胸部上,然後是纖細的腰和圓潤的臀部。她是如此性感美麗,只要望著她,就可以帶給他燃燒的感覺。他懷著愉快的心情感覺全身澎湃的慾望,如果他已經恢復到想要她的地步,應該也已恢復佔有她的力量了,他綻開滿臉的笑容,期盼再次和她做那美妙的事。

  「怎麼?我現在不好看,不喜歡陪我了?」他一副可憐兮兮的逗趣模樣。

  蘋兒噗哧一聲笑出來,她脫下鞋子爬上床,小心翼翼的窩在他懷裡,然後滿足的嘆口氣。

  強尼和雷特識趣的往後轉,一個望著窗外的風景,另一個只好乾瞪著門。

  洛斯湊在蘋兒上吸嗅著誘人的清香,隨即拂開她頸項的秀髮灑下無數細碎的親吻,再啃咬著她小巧如貝的耳垂,最後停留在他最渴望的雙唇上貪婪的吸吮著,熾熱、甜蜜,而且溫柔得教人無法忍受。

  她的唇輕輕掙紮,彷彿一隻受困的蝴蝶,但隨即無助的為他敞開。她的雙手伸向他黑色的長髮中,纖細的手指輕撫濃密的髮絲把玩著。她開始回吻他時,他發出滿足而含糊的呻吟。

  「我為妳瘋狂。」他對著她的唇喃喃低語,並略擡起頭,以便望進她的臉龐,而他在那裡看到的令他的肌肉渴望的緊繃。她閃亮的黑眸散發出愛慕的光芒,紅色的小嘴是最誘人的禁果,她朝他顫抖的微笑時,他屏住呼吸,彷彿受到沈重的一擊,他忍不住熱情的再次佔有她的唇。

  蘋兒雙臂自然的纏繞住他的頸,她的身體本能的偎向他,完成忘記他的傷勢。

  「啊,我的小精靈。」洛斯呻吟著,伸手親暱的按住她的臀,把他緊緊壓向他。

  蘋兒的手相當羞卻的愛撫他,在碰到他的繃帶時倏地收回。

  「洛斯,等一下,洛斯!」她設法退開,「洛斯,你不能!你的傷……還有他們……」她羞澀的低語。

  「妳以為我會在乎嗎?」他激情難忍的低語,把一連串的吻印在她的頭間和胸前。

  「洛斯,真的不可以!」蘋兒喘息的叫道,「洛斯……」
  他的手已把她的衣服自肩頭拉下……敲門聲就在此刻響起,洛迪的腦袋又伸了進來,「老爸,我們逮……啊,抱歉,老爸,壞了你的好事……不過,小心你的傷口哪。」

  洛斯維持同樣的姿勢不變,甚至仍持續著他的攻擊,他的聲音從蘋兒胸前模糊的傳出,「什麼事?」

  蘋兒臉紅耳赤的拉被子遮蓋身體。

  洛迪的聲音帶著隱藏不住的笑意,「老爸,嗯哼……這個,我們逮到幾個小子,想問一下要怎麼處理?」

  「你處理就好……警報解除了嗎?」被子遮蓋住蘋兒潔白的酥胸,同時也蒙住了洛斯的頭,他的話更模糊不清了。

  洛迪忍不住悶笑了好半晌才答道:「解除了,老爸。」

  「很好,那就把這兩個傢夥帶走,我和你母親……有事要談。」洛斯用眼神瞄瞄強尼和雷特,心想,再紅一點,蘋兒的臉就要起火燃燒了。

  「喔,」洛迪抿著嘴忍住笑,讓開一旁讓「兩個傢夥」出去,「我會把門鎖上,老爸。」他拉著門把緩緩往後退,最後仍是忍不住的說:「老爸,最好教媽一下該怎麼『騎馬談話』,你的傷口才不會……」

  「滾出去!」

  一顆枕頭正好砸在「砰!」一聲關上的門上,門外傳來洛迪的大笑聲和「兩個傢夥」的偷笑聲。

  洛斯的頭再次低下,他的唇潮濕的灼熱她,蘋兒不由自主的呻吟,感覺喜悅的暖流開始在她體內澎湃,她的手搭在他肩上,知道它們應該推開他,但無法得到足夠的力量。

  「洛斯,你不可以……」她絕望的喘息,「你還沒有康復。」

  「我可以……只要妳幫我。我對妳的需要是如此迫切,求求妳。」他的紫眸乞求著她,彷彿一個要糖吃的小男孩。

  蘋兒嘆口氣,允許他脫去她的衣服並把她拉到他身上。

  「小精靈……愛我,小精靈……愛我。」他呻吟著。

  蘋兒俯視著他,願意做他要她做的任何事情,但卻不知道該怎麼做。

  他突然睜開燃燒著激情的紫眸,看到她顯然的困惑。

  「騎在我身上。」他柔聲指點。

  蘋兒感覺尷尬的紅潮染遍她的雙頰。他指點她該如何做,她也一一遵行,她的動作生疏,而且相當羞怯,但已經足以把他們送上兩人從來不曾夢想的高潮之中。

    *    *    *

  洛迪決定讓雷特審問抓到的人,他還沒有打算讓對方知道他和斯迪的存在。可是,幾個小嘍囉也問不出什麼重要消息,事業上,什麼也問不出個所以然。

  然後,他放走那些小嘍囉。既然人手夠了,他也嚐夠了等待挨打的日子,所以洛迪決定反守為攻,引蛇入洞。他故意讓那些小嘍囉自以為摸清了他們的防衛網,甚至「不小心」讓他們得知老爸傷重垂危的重要消息,再因為「人手不足」而讓他們有機可趁的「逃走」了。放出了餌之後,接著便等著抓大魚,他相信這次的等待不會久了。

    *    *    *

  陽明山山仔後有一片美軍離台後所留下來的廢棄平房宿舍,陸陸續續的有一些文化大學的學生住進去,到現在幾乎一半以上都有人住了,而安東尼就藏身在這片平房之中。

  「都是一群笨蛋!」安東尼吼叫著,「讓他們去探探動靜,居然也被人家給抓走了,都是些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蠢豬!」

  莫諾、洛比靜立兩旁默默承受著他的怒氣。

  安東尼不停的拍桌怒罵、踢翻椅子、摔出他伸手可及的任何東西,直到他發洩得差不多了為止。
  「至少,他們問不出什麼來。」莫諾謹慎的說道。

  「下一次我們選些較精明的過去。」洛比說。

  安東尼眼光怪異的瞪著他們,令他們頭皮發麻、渾身發冷。

  「或者,」洛比屏著氣試探道,「下次我去?」

  安東尼揚了揚眉,不置可否的哼了一聲。

  「安東尼大爺,被抓走的人逃回來了。」門外傳來小心翼翼的說話聲。

  「叫他們過來。」安東尼蹙眉吩咐。

  「安東尼,他們……」洛比在莫諾對他使眼色之後便立刻住口不言。

  他們沈默著,直到門外傳來腳步聲,接著是敲門聲。

  「進來。」

  門開處進來四個高瘦不等、國藉不一的中年男子,他們不安的俯首等待著。

  「說吧,從頭到尾、巨細靡遺的說清楚,每一個人都要說一次。」

  安東尼仔細的傾聽,想要找出任何可疑之處。

  四個人輪流說完之後,他要他們再重複一次,這一次他更仔細的注意有何不同或不妥的地方。聽完之後,他闔上眼沈思、考慮並下決定。

  莫諾比著手勢讓四人出去,然後再度與洛比沈默的靜候一旁。

  太陽西下,隨著日落,房內也漸漸昏暗終至一片烏黑。莫諾與洛比都不敢去開燈,怕打斷安東尼的思緒,引來一場莫須有的怒氣。

  「我們現在有多少人手?」黑暗中,安東尼的聲音顯得相當的詭異。

  「立刻能召集到的人大約有五十多個。」

  「不夠,」火光一閃,他點燃雪茄深抽一口,「至少要有上百個才能萬無一失。」

  莫諾想了一想,「那就要從日本再調一些人馬過來了,差不多要三天左右吧。」

  「立刻去聯絡,」安東尼吐出一個個的煙圈,再把手指伸在煙圈中心,「我要一網打盡,」他一把握緊拳,煙霧迅速消散,「不會留下任何漏網之魚。」他志得意滿的一笑,似乎一切皆已在掌握之中。

  「那……」莫諾猶豫著,「紀子那邊……我該怎麼說?」

  安東尼笑容一斂,「該死!我忘了她了。」他猛然站起來到窗邊,煩躁的打開窗戶,讓濕冷的微風徐徐吹入。

  莫諾鼓起勇氣提醒他,「你出來很久了,安東尼,也許……你應該回去安撫一下,也可以看看你的兒子和女兒……」

  「不必再說了!」他冷酷絕情的拒絕了莫諾的提議,「事情沒有解決之前,我不會回去,我不會讓兒女親情這種小事誤了我的大事。」

  「可是……」

  「我說,不用再說了,你沒聽到嗎?」安東尼不煩的打斷他的話,「你去安排調人手過來,愈多愈好,紀子那邊我會處理,你不用管,現在,你可以滾了!」

  莫諾知道多說無益,只好暗暗嘆口氣偕同洛比退出書房。

  安東尼瞪著外喃喃自語著,「亞歷士,你等著,很快的,你的一切都將變成我的了。你的權勢、財富,還有你的命,統統都會是我的了!」他嘴裡發出一陣倡狂恐怖的笑聲,聞者莫不頭皮發麻、寒毛直豎,「亞歷士,你死定了!哈、哈、哈……」

    *    *    *

  這一天早上,洛斯覺得他在床上躺夠了,堅持要到客廳坐一坐。雷特和強尼扶著他緩慢的走出房間,雖然他的額頭和上唇直冒冷汗,雙腿也明顯的顫抖著,但是他仍然固執著不肯回頭。

  當他在兩個男人的協助下終於在沙發上坐下時,每個人都屏息的注視著他。過了好幾分鐘他才能鬆開咬緊的牙關,又過了好一會兒呼吸才恢復正常。

  然後他擡起眼睛,掃視圍在周遭焦急的臉龐,「我不會昏倒,」他微微一笑,「至少暫時不會。」他詢問道:「我的看護群是不是認為一杯酒對我的健康有益?」

  「我也要!」洛迪立刻跳向前大叫。

  四道嚴厲的殺人雷射光隨即掃向洛迪,他不覺縮縮子,「算了,我不要了。」

  「笨蛋!」斯迪幸災樂禍的嘲笑道,「像以前一樣偷喝就好了,幹麼要問?」

  只有蘋兒板著一張臉,「沒有你們父親的允許,你們兩個誰也不准喝酒,聽到了沒有?還有你,」她轉向洛斯,「傷沒好之前,你只能喝這個,」她把早已泡好的參茶放在他手上,「這個對你的身體才有益處。」

  洛斯懷疑的盯著保溫杯裡的液體,「這是什麼玩意兒?」

  「參茶。」

  「參茶?」他把保溫杯湊到鼻子下聞聞,「好奇怪的味道。」他作下評語。

  「無論如何,你只能喝這個。」蘋兒堅持著。

  洛斯猶豫著喝了一口,隨即苦著臉抱怨道:「小精靈,這簡直是……小精靈,我想……」

  「沒有酒。」她斬釘截鐵的打斷他的哀求。

  「啊……」他隨即垮下雙肩,垂頭喪氣的抱著杯子,「我想還沒喝完這杯,我就會昏倒了。」他低聲嘟嚷著。

  「那就趕快回房躺著。」

  「咦?」這麼小聲她也聽得到?他趕緊連聲道:「沒有、沒有,我沒事,我好得很,不用回房,我好得很,精神百倍,健壯如牛,一人可抵兩人使用,還可以參加百米賽跑……」

  「你在說些什麼?」蘋兒不禁失笑,「連路都走不穩,你還能參加百米賽跑?」

  蘇蘇笑得腸子打結,抱著肚子直喘氣,「老天,洛斯,你還真怕蘋果。」

  「怕!怎麼不怕?」洛斯喃喃道:「她好比如來佛,我呢,就像那孫悟空,怎麼翻都翻不出她的手掌心,我怎麼能不怕?」

  遽然大笑聲幾乎屋頂,嶽凱更是笑倒在地上,「老兄,你還真是不怕丟臉啊!」

  「丟臉?怎麼會?」洛斯一臉嚴肅正經的說道:「你們台灣人不是有句俚語,說什麼『驚某大丈夫、打某豬狗牛』嗎?所以我是大丈夫,才不是丟臉。」他得意洋洋的摟著啼笑皆非的蘋兒,「是不是?某。」

  洛斯詼諧逗趣的冷面笑匠德行,滑稽可笑的怪怪腔調台灣話,逗得眾議院連連大笑不止,就連站在門口守衛的強尼和雷特也捧腹不已。

  「什麼事?」洛斯瞥見一個護衛員匆匆跑過來向雷特報告。

  雷特聽後一臉愕然,隨即快步來到洛斯面前,語聲掩不住興奮,「大魚進網了。」

  洛斯旋即挑高濃眉,滿眼煞氣,「他親自來了?」他的聲音冷峻嚴厲。

  「嗯,」雷特帶著追緝獵物般的兇猛神情冷笑著說道:「親自率領了百多人攻上山來了,大約是想把你一舉成擒,卻沒料到自己反而要變成甕中鱉了。」

  雙胞胎互視一眼,「老爸,我們去盯著,保證萬無一失。」他們不待他回答便走人,轉眼間消失無蹤。

  「扶我起來,我也……」洛斯搭著雷特的手臂準備要起身。

  「你哪兒也不准去。」蘋兒若無其事的拿起保溫杯給他,「喝參茶。」

  洛斯呆了一呆,不情不願的緩緩放下搭著雷特的手,再慢吞吞的拿起參茶喝了一大口,旋即眼口鼻全皺在一堆的硬吞下,「哇,真恐怖的味道!小精靈,能不……」

  「不能!喝完它。」蘋兒堅持道。
  「好吧。」洛斯無奈的嘆口氣捏著鼻子灌下整杯參茶,然後討好的把空杯拿給她,「小精靈,我喝完了,」他曖昧的眨眨眼耳語道,「晚上能不能給我一點兒獎勵?」

  她微紅著臉輕啐一聲,「不行,一次已經太多了,你還未復原到可以常做那個的程度。」

  「小精靈……」

  「我燉了一鍋藥燉排骨,我去熱一熱給你吃。」

  望著蘋兒的背影,洛斯無奈的嘆口氣,「又是補藥,我都快成藥罐子了。」

  「你不吃給我吃,」嶽凱曖昧的對他擠擠眼,「對男人來說,那可是好東西喔。」

  洛斯揚了揚眉,「好東西?」隨即又瞇起雙眼,「真的嗎?」

  「不信拉倒,」嶽凱聳聳肩,「反正你不吃就給我吃就是了。」

  「啪!」蘇蘇冷不防的在他後腦勺送上一記「鐵沙掌」,「你敢!那是蘋果燉給他老公補身的,你搶什麼搶?」

  嶽凱委屈的摸摸後腦勺,「妳又不弄給我吃。」

  「神經病!」她啼笑皆非的罵道,「你又沒病沒痛的,幹麼吃補啊?」

  「可是我們快結婚了啊,」嶽凱曖昧的挑了挑眉,「妳不覺得該替我們的『小弟弟』補一補嗎?」

  蘇蘇難得的紅了臉,「鬼才跟你結婚,你作夢去吧!」

  「蘇蘇……」

  蘋兒端著碗出來就看到蘇蘇和嶽凱兩個正親熱的悄聲打情罵俏著,強尼和雷特已退出到門邊守衛,而洛斯則頭往後靠在沙發背上闔著雙眼似乎是睡著了。

  她輕輕放下碗,悄悄的坐在他身旁,攏攏他散亂的頭髮,洛斯微微瑟縮了一下,蘋兒剛要起身,一條毛毯從天而降的蓋在洛斯身上,蘋兒擡起頭對柏天翔感激的笑笑,柏天翔回她一笑便坐回沙發上打開電視觀看。

  蘋兒把毛毯的邊緣塞進洛斯身邊,洛斯動了動把頭挪靠在她肩上又繼續睡,她憐惜的摟住他,心疼的拂開他臉上的髮絲,在他眼皮上親了一下,「好好睡吧,洛斯,守護精靈會好好守護著你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30:03

    *    *    *

  護衛人員來報告已抓到安東尼時已是數個小時之後的事了,蘇蘇、岳凱和柏天翔,甚至蘋兒和洛斯都在一起觀看斯迪租回來的錄影帶,根據他的說法是很「酷」的片子,結果竟然是「酷斯拉」。現在他們正在看「變臉」,洛斯手上還端了一碗燉得極爛的藥燉排骨吃了一半,當然,嶽凱當然也不忘A一碗過過癮。

  一得到通報,強尼和雷特立即過來分站在洛斯、蘋兒左右。

  「進來吧。」洛斯慢慢放下碗,看一眼滿臉興致勃勃之色的蘇蘇和嶽凱,還有坐在另一張沙發上的柏天翔,最後才轉向門口。

  兩個護衛員押著一個長得與洛斯有幾分酷似的男人進來,他雖然受制於人,卻仍是一副狂妄自大、你奈我何的乖戾桀驁不馴神情,在見到洛斯的那一剎那,他的臉色數變。

  一見到那個擁有眼鏡蛇般邪惡雙眸的男人,蘋兒便不由自主的瑟縮著往洛斯懷裡。

  洛斯若有所感的摟緊她,「怎麼了?小精靈,累了嗎?要不要進去休息?」

  她搖頭,恐懼使她忘了他的傷,雙手緊抱住他的腰,整個臉蛋兒都埋在他胸前。

  洛斯的呼吸猝然一頓,蹙眉闔眼咬牙忍住傷處遽然的疼痛,但是他的聲調語氣卻絲毫感覺不出任何異樣,溫柔、憐愛一如平常,「小精靈,有什麼不對嗎?告訴我,不要怕,一切都有我在,來,告訴我,嗯?」不顧疼痛,他緊擁著她微微搖晃著,「小精靈?」

  「他……」蘋兒的聲音明顯顫慄著,「我見過他,他……跟蹤我……他好可怕,他的眼睛……既邪惡又殘忍……好像要吃人似的,洛斯,他好可怕……」
  洛斯濃眉皺離向那個令她驚懼的男人──安東尼,他發現安東尼冰冷、暗沈的目光正嘲弄的盯著她,「小精靈,妳進去吧,我……」

  「不!我絕不離開你,我不會讓妳和他……」蘋兒偷覷一眼安東尼,隨即又縮回洛斯懷裡。

  「他要傷害你,我不要離開你。」

  「好多人都在這兒陪著我,他傷害不了我。」洛斯撫著她的頭安慰道,但是蘋兒執意不肯離開,他只好由著她躲在自己懷裡。

  隨著目光緩緩轉向安東尼,洛斯的臉色亦變得極為肅穆,安東尼則頑強不馴的以蠻橫的眼神瞪視他。

  「為什麼?這麼多年來我一直想當面問你,為什麼?」洛斯毫不掩飾他被親人背叛的傷心與失望、沈痛的問道,「小時候,我們一直是很好的玩伴,怎麼會變成這樣呢?」他的濃眉愈攢愈深,「是我做了什麼對不起你的事嗎?我到底做了什麼讓你非要殺了我不可呢?」

  安東尼往前一步,兩個押著他的護衛員忙抓緊他,安東尼甩不脫他們的桎梏,只有悍野的瞪著洛斯,嘴角揚起一抹陰鷙的冷笑,「你真的想知道嗎?真心的想知道嗎?」

  洛斯神情凝重的點點頭。

  「好,我告訴你。」安東尼的雙眼忽地瞇起,從眼縫中露出一絲嫉恨陰晦的光芒,「因為你本來就該死!你搶了我的族長位置,你就該死!」他咬牙切齒的低吼著,「族長位置應該是我的,是你搶走我的位置,你還問我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

  「你這叛徒背叛了家族,還敢在這兒大放厥詞?」雷特忍不住脫口大罵。

  洛斯舉手阻止雷特,他冷靜的看著安東尼狂噬兇狠的面容,「你為什麼這麼認為呢?身為家族的一分子,你應該知道繼任族長該有的條件是什麼,為什麼……」

  「我母親那麼告訴我的!」安東尼大叫,「我母親一直那麼說的,如果我早半年出生,族長的位置就是我的,怎麼會輪到你!」他喘著氣,憤恨的話從齒縫中硬擠出來,「我母親是你父親的頭一個女人,她無怨無悔的跟了他四年,也死心塌地的愛了他四年,她總是夢想著能夠替你父親生個一兒半女,這樣他就會正式和她結婚。結果,她空盼了四年,然後你父親在厭倦了我母親後就把她送給他的表弟、我的父親,更諷刺的是我母親和我父親結婚之後不到半年就懷孕了。」

  他的雙眼滿含傷痛、悲憤的瞪著洛斯,「從我懂事開始,我母親就在我耳邊不停埋怨,『你為什麼不早半年來報到呢?』她總是抱著我仔細端詳,卻是依舊埋怨著,『你很像他,但還是不夠,你的眼睛不夠紫,你的鼻子不夠挺,總而言之你沒有他那麼好看,既然你不是他的兒子,我也不要你做我的兒子!』然後就把我扔得遠遠的。不管我怎麼討好她,無論我有多好的表現,她只有一句話,『你不是他的兒子。』就把我為她所做的一切抹煞掉了。

  「她竟然不承認我是她的兒子,只因為我不是她所愛的人的兒子。」他的聲音裡滿是深沈得令人透不過氣來的痛苦,「當你被宣佈為正式繼承人的那一天,她告訴我,『你才應該是他的繼承人,你才應該是下任族長,我是他的第一個女人,我的兒子才應該是族長。』三天後,她就自殺死了。」

  除了安東尼沈重的喘息,大廳裡一片令人窒息的沈默。

  「這是她最後的遺言,我才是族長。我為什麼不能是族長?只要你死了,我就可以是族長了,龐特奧夫家族也可以由我掌理,為什麼不行?我可以做得比你還要好,我才應該是族長,我會讓龐特奧夫統治全世界,你會嗎?我才應該是族長!」說到最後,他已是聲嘶力竭的大吼著。

  「你永遠不會是族長。」一個超乎年齡該有的嚴肅口吻在安東尼背後說道。

  安東尼猛地轉身,旋即抽了口氣。

  洛迪沈靜的看著他,「就算我老爸死了,還有我呢。」

  「你……你……」安東尼不敢置信的瞪著那張與洛斯酷似的臉龐、那雙特有的紫眸。

  洛迪對安東尼緊緊瞪視他的目光視若無睹,緩緩走到蘋兒身邊似乎頗為容忍的說道:「媽,妳難道不知道老爸快痛死了嗎?」

  「啊!」蘋兒一驚,慌忙鬆開緊抱洛斯腰部的手,「洛斯,你不要緊吧?天啊!我怎麼可以……」
  洛斯瞪了洛迪一眼,邊安撫著她,「沒事,我好得很,別聽洛迪亂說。」

  洛迪好心沒好報的翻了下白眼,「受不了。」

  蘋兒噙著淚水,心疼無比的擦拭著洛斯滿頭汗水,「還說沒事,臉色都變得這麼難看,還流了這麼多冷汗,一定是被我弄痛的。」

  「好了,小精靈,我說沒事就沒事。」洛斯以「都是你」的眼光射向洛迪,「小子,沒事你跑來幹什麼?」

  「老爸,沒搞錯吧?人抓到了,就把我掃地出門了嗎?」

  洛斯停了一聲,「進來就進來,誰教你那麼多話。」

  「好嘛,算我多事,行了吧?」洛迪一副「小孩不與大人計較」的神情,「完事了嗎?打算如何處理?」他瞥一眼正以殺人眼光注視他的安東尼。

  洛斯眉頭一皺尚未及出聲,安東尼已先開口,「沒想到你已經有兒子了,這是我的失策,」他的眼光暴戾陰狠,狡詐的說道,「也是你的失策。」

  「怎麼?」洛迪有趣的看著他,「你以為你能逃走再回來殺了我和我老爸嗎?」

  安東尼瞇著眼沒出聲。

  洛迪厭煩的籲口氣,「你認為他逃得掉嗎?」

  安東尼一愣,心想,他在問誰?

  「有我在,他就甭想逃到哪裡去。」自豪的話聲始於安東尼背後,終於洛迪身邊。

  安東尼兩顆眼珠凸得快掉出來了,如果不是他背後的護衛隊員緊緊抓住他,恐怕他早已衝向前了。

  洛迪搭著斯迪的肩好整以暇的朝安東尼咧出一個頑皮的笑容,「嚇壞了吧?」他斜著對斯迪擠擠眼,「他被我們嚇壞了。」兩個人像惡作劇得的小鬼般樂得哈哈大笑。

  「不可能……怎麼可能……絕不可能……」安東尼雙眼發出狂亂的兇光,「那只是個傳說,怎麼可能……不!我才是族長,族長的位置是我的,我才是族長!我才配擁有族長的權勢,我才是族長……」

  斯迪的手肘頂頂洛迪的腰,「他被我們嚇瘋了。」

  洛迪歪著腦袋研究了半天才點點頭,「老爸,他瘋了。」他頭略朝後喊道。

  「胡扯!」洛斯叱道。

  「真的嘛,你自己瞧瞧,雙眼狂亂,胡言亂語,不是瘋了是什麼?」斯迪理所當然的說道。

  蘋兒既同情又怨恨的看攪仍雙眼發直,嘴裡喃喃自語的安東尼一眼,隨即轉向洛斯,疼惜的撫挲著他疲憊的面容,「洛斯,你累了,去睡一下好嗎?你已經在外面坐了一整天了,夠了。而且……」她瞥一眼安東尼,「也給他一點時間平靜下來吧。」

  面對蘋兒祈求的目光,洛斯實在說不出拒絕的話來,何況他真的是累了,「雷特,讓人好好看著他,明天我們再繼續吧。」

  「是,爺。」雷特領著護衛隊員押著仍舊恍恍惚惚的安東尼出去,洛迪在斯迪耳邊咕噥了幾句,斯迪便也跟了過去。

  「我扶你進去?」蘋兒詢問的著洛斯。

  洛斯勉強笑著點點頭讓她扶著他站起來,幾乎只有一秒鐘,他搖晃一下之後又重重的跌坐回去。

  「洛斯?」

  「老爸?」

  洛斯雙目緊閉,早已不省人事了。

  「洛斯!」蘋兒慌亂的搖著他。

  柏天翔忙過來翻翻他的眼皮,量量他的脈搏,最後鬆了口氣說道:「沒事,他體力透支了,最好讓他在床上多躺一陣子之後,屆時再考慮要不要讓他下床走動比較妥當。」

  「我會讓他躺在床上直到你點頭同意他下床為止。」蘋兒以堅決肯定的語氣回覆道。

  「那是最穩當的作法,不過他會肯嗎?我是說妳搞得定他嗎?」

  「行!他要是不聽話,我會告訴他,如果他膽敢隨意下床,我就走人。」她自負的一笑,「包准他像個嬰兒般聽話。」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30:34

【九】
 
 「媽,老爸呢?」洛迪向應聲開門的蘋兒問道。

  「還在睡,什麼事?」她壓低聲音同道。

  他蹙蹙眉也跟著壓低了聲音,「來了幾位不速之客,令人意外的人物。」

  「你不能處理嗎?你柏叔叔說要盡量讓你爸爸多休息,我不想叫醒他。」

  洛迪苦笑了一下,「我要是能處理,不會來敲門了。」他忽然挑了挑眉以算計的眼光瞅著她,「或許……媽,妳來看看如何?」

  「我?」蘋兒訝異的睜大了眼,「怎麼是我?我能幹什麼?」

  「妳來看看就知道了,妳處理絕對比我們適合多了,否則就只好叫醒老爸。」他不在意的聳肩說道。

  「威脅我?」蘋兒瞄他一眼,回頭看看洛斯仍睡得很熟,遂把洛迪推開走出去,再回頭輕輕關上門,「走吧,你這不孝子。」

  洛迪吐吐舌頭,「媽,別這樣子嘛,」他撒嬌的摟抱著她,「若非不得已,我怎麼會來麻煩妳嘛,誰不知道妳一分鐘也拾不得離開老爸呀。」

  「少來這一套,」蘋兒不客氣的甩開他往沙發一坐,「明知道你爸爸昨兒個還體力不支昏倒,你柏叔叔還說暫時不准他下床,你今天就來煩他。」她從鼻孔裡哼了一聲,「不要你吵他,你居然敢威脅我?你長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老太婆的話不用埋睬了,反正你們厲害嘛。」

  「媽,妳怎麼愈說愈離譜了。」洛迪開始有點著急了。

  「我哪裡說錯了?你知道我得盯著你爸爸,免得他老是想溜出來走動,才剛好一些,就以為他生龍活虎了,早得很哪。」她長長嘆了口氣,「明知道我心疼他,就不會好好顧著自己一些,總是要我操心。」

  洛迪饒富興味的瞧著她一臉莫可奈何的表情,「媽,妳看不出來老爸在跟妳撒嬌嗎?他享受極了妳的照顧,更愛極了妳對他的關心,當然得放任自己讓妳來關懷他嘛。」

  蘋兒不以為然的哼了聲,「是喔,難道你爸爸昏倒是假的?」

  洛迪呼吸窒了窒,「那倒不是,可是……」

  「行了,行了,別說那麼多廢話,」她揮了揮手,「到底是什麼大人物,趕快處理處理,我得快點回你爸爸身邊才行,免得他看我不在又溜下床了。」

  「是,遵命,母親大人。」洛迪行了個滑稽的軍禮便出去了。

  他出去後,蘇蘇和嶽凱進來了,「咦?蘋果,難得啊,居然沒在妳老公身邊守著做二十四孝妻。」

  「還不是洛迪,說什麼來了些他無法處理的人,非要我出面不可,所以……」

  「所以妳又兼任起二十四孝母了。」

  蘋兒啐了一口,「亂七八糟!我哪有那麼悽慘,好像真的一樣。」

  「好、好,沒有那麼慘,那就是純粹的二十四孝妻了。」

  「我才……」蘋兒遽然住口,怔愣的瞧著洛迪帶進來的貴婦和一男一女兩個幼童,還有一個年約二十五、六歲與貴婦長相十分相像的女人跟在後面。

  「媽,她們是安東尼的日本太太、兒女和小姨子,她們不會說國語,妳要和她們說英文才行。」洛迪把她們帶到蘋兒面前說道,「她們今天早上才到台灣。」

  蘋兒訝異的仔細打量她們,貴婦人約三十出頭,長得十分美豔動人,隱隱有一份大家閨秀才有的高貴嬌氣,此刻她驕態盡斂,日本女人特有的溫柔婉約、委曲求全表露無遺。男孩近十歲,有一雙與安東尼相似的藍中帶紫眼眸,滿臉的倔強固執。女孩才六、七歲,與母親同樣嬌美可愛、逗人至極。

  最突兀的反而是那個小姨子,不但比她姊姊還嬌豔動人,更且一副傲慢自負、刁蠻專橫的模樣,活脫脫一副眾人皆需趴在她腳下膜拜的德行。

  「這是我母親,也就是族長夫人。」洛迪以英文向她們介紹著。

  蘋兒友善的微笑著,「請坐,妳們一定很累了,那麼大老遠趕來,要不要先吃點東西什麼的?」她以流利的英文問候。

  「謝謝,不用了。我叫紀子,是安東尼的妻子,這是我女兒陽子,」紀子抱著陽子坐並以略嫌蹩腳的英文字自我介紹,「我兒子健佑,我妹妹豔子。」

  男孩僵直的站在母親身邊,豔子則倔傲的坐在一旁。

  「我叫蘋兒,這是我兒子洛迪。」蘋兒朝陽子眨眨眼,「陽子,妳餓了嗎?要不要吃點東西或喝點飲料啊?」

  陽子仰頭看了看母親,隨即害羞的縮回母親懷裡。

  蘋兒喜愛的摸摸她的頭,「她好可愛,我真希望也能有個這麼可愛的女兒。」

  「媽,我不可愛嗎?」洛迪一臉逗趣的天真模樣。

  「可愛個鬼!可恨還差不多,」蘋兒擺擺手,「去!去看著你老爸,別讓他一醒來就要下床。」

  「喔。」洛迪摸摸鼻子,乖乖進房去陪老爸了,臨走前他對嶽凱使了個眼色,嶽凱會意的把蘇蘇帶上樓去,陪同進來的強尼和雷特也退回大門守門員。

  「夫人,」紀子不安的問,「我丈夫安東尼,他被你丈夫關起來了,是嗎?」

  蘋兒點點頭。

  「我能不能見見他?」紀子擔憂、焦慮的注視著她,「我只是想看看他好不好,有沒有受傷……」

  「沒有,他很好,請妳相信我,他沒受傷,雖然他是被關起來,但我相信他還是有受到很好的待遇,請妳放心。」蘋兒安慰道。

  「可是我真的很想親自看看他,」紀子憂傷的低下頭,「我有一年多沒見到他了,孩子們也是。」

  「這……」蘋兒為難的躊躇著,「我不知道,或許等我丈夫醒來後,我再……」

  「老實說吧,」豔子突然開口,語氣囂張跋扈,「我們既然來了,就要把他帶走,妳要怎麼樣都無所謂,只要人跟我們走就行了。」

  「豔子,妳……」紀子驚慌的瞥一眼蘋兒,「妳不要亂說,我……」

  「什麼亂說?本來就是要來帶他回去的,哼,」豔子輕蔑的瞄一下蘋兒,「哪有抓著人家丈夫不放的道理。」

  「對不起,豔子是太擔心了才……」

  豔子打斷她的話,「如果不是為了妳,我才不會來呢,既然來了,就非把他帶回去不可,難道妳不想和他回去,只是想看看他就走嗎?」

  紀子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說些什麼才好。

  蘋兒靜靜的注視了她們好半晌,「妳們知道安東尼為什麼會被我們抓起來嗎?」

  「不外乎是爭地盤、搶生意什麼的,再不就是他什麼地方得罪了妳們,」豔子滿不在乎的說道,「說吧,要多少賠償?儘管說,不管多少,我們新田組都賠得起。」

  蘋兒以怪異的眼神看著她們,「妳們什麼都不知道,不是嗎?」她沈吟一會兒才又開口,「我並不太想讓妳們知道安東尼到底做了什麼,畢竟妳們是無辜的。但是,不說似乎又……」她深深嘆了口氣,緩緩起身走到窗邊看著窗外。

  「我丈夫洛斯,他已在床上躺了一個多月了,他胸前中了兩槍,一槍還傷及肺部,左肩也中了一槍,這三槍差點要了他的命,剛離開加護病房就急著帶傷逃避追殺,這過程中他所受到的痛苦折磨非口舌所能形容,我只知道每次看著他痛苦,我的心就好像刀在割、在淌血,恨不能以身代之,我最痛恨的是那個讓他受到這種痛苦的人。」她慢慢轉過盯著紀子,「那個人就是妳丈夫──安東尼。」

  紀子震驚的倒抽一口冷氣。

  蘋兒毫不放鬆的盯著紀子,一步步的走過來,「十四年前,他為了殺我丈夫,在一家旅館放置炸彈,那次爆炸死了四十多個無辜者,我丈夫幸運逃過一劫,幸好我那時跟在他身後,否則他難逃一死。」她停在紀子面前,「一個多月前,他又派人狙殺我丈夫,我丈夫身受重傷至今未能下床。」她緩緩俯下身與紀子眼對眼,「昨天他率人來想趁我丈夫無力自保時取他的性命,卻被我兒子抓起來了,甚至他就綁之後還口口聲聲說要逃出去後再回來殺了我丈夫和兒子。」

  她籲口氣,走回沙發坐下,「告訴我,如果妳是我,妳會如何?」

  紀子與豔子兩人都驚嚇得說不出話來,陽子茫然不安的望著母親,健佑張著大嘴直搖頭。

  「不,爸爸不會那麼壞,爸爸不會那麼壞……」

  「我很抱歉,」蘋兒同情卻不退縮的望著她們,「可是這是事實……」

  「為什麼?」豔子掙紮著反駁道,「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如果他是要報仇,那麼……」

  「報仇?」蘋兒嗤笑一聲,「他們是表兄弟,會有什麼仇?」

  「表兄弟?」紀子一聲驚呼,「天啊!他為什麼要這樣做?」

  「為什麼?除了權勢還有什麼可以讓一個變得這麼喪盡天良?」蘋兒冷笑著說道。

  紀子慌亂的搖著頭,「我不懂,我們新田組已經很……」

  「或許我該稱妳一聲表嫂,」蘋兒拍拍她的手,「表嫂,妳聽過龐特奧夫家族嗎?」

  紀子、豔子驚疑的互視一眼,「那是歐洲一個很古老、特殊的家族,聽說它擁有龐大至難以想像的權勢和財富,難道……你們和他們有什麼關係?」

  「我丈夫就是龐特奧夫家族的族長,」蘋兒同情的看著她們的臉色瞬間變得慘白如紙,「而安東尼認為如果我丈夫死了之後,他就可以接任族長,這樣妳們懂了嗎?」

  紀子呆滯無助的喃喃自語著,「為什麼?他為什麼要這麼做?太愚蠢了,他太愚蠢了!他為什麼不替我們母子三人想想?若是失去了他,我們該怎麼辦?怎麼辦……」

  豔子白著臉安撫紀子,邊硬著頭皮朝蘋兒擠出一個難看至極的笑容,「妳……既然他們是表兄弟,應該可以……」

  「可以如何?看在親情份上放了他?」蘋兒不可思議的回道,「他接二連三的要殺我丈夫,不擇手段的奪取不屬於他的地位,至今他猶不死心……我很同情妳,表嫂,但是我絕不不會因為同情或任何婦人之仁而危及我所深愛的人,就算洛斯願意冒險,我也不會同意放過他,我也不會同意放過他,我不想對妳說謊……」

  她深吸了口氣,「我恨他,從我親眼目睹我丈夫中槍的那一刻開始,我就開始恨他,我無法制止內心深處的那般恨意,所以表嫂,請不要要求我做不到的事,要我放了他,很抱歉,辦不到!」

  紀子禁不住淚如雨下,她放下陽子,緊握著蘋兒的手,「求求妳,再給他一個機會,我會勸他,我一定會……」

  「媽,老爸醒了,」洛迪從房門口探頭出來道,「他說他想下床走走,要我問妳……」

  「想都別想!」蘋兒急急起身,「洛迪,這兒交給你,安排他們到樓上住下,我先去搞定你爸爸再說。」她匆匆與他擦身而過進入房內。

  洛迪朝茫然的望著關上門的房門,向紀子姊妹說道:「沒辦法,我老爸醒了,媽總是以老爸為第一優先,所以……」他聳聳肩,「我先帶妳們到樓上,妳們可以先休息一下,等我媽搞定我老爸後會再和妳們談談的。」

  「我們能不能和你父親談談?」豔子希冀的望著他問道。以蘋兒的絕決態度而言,也許和蘋兒丈夫談反而比較有希望,她想著。「族長」年紀大概不小了吧,無所謂,老頭子嘛,幾句甜言蜜語就差不多了,大不了犧牲一點色相,她還沒碰過能不被她誘惑的男人。

  洛迪想了想,「恐怕不行,老爸身子還很虛弱,醫生說他還不能下床。」

  只要住在這兒,總是會有機會,豔子不死心的想著。

    *    *    *

  「媽,樓下有一個頭髮好長好長的男人,他還有好漂亮好漂亮的紫色眼睛哦。」陽子跑到正與豔子商量該如何解救安東尼的紀子身邊拉著她的衣服叫著。

  「真的?」紀子詢問的望著跟在陽子後面的健佑,他點然的點頭。

  「說不定是他,」豔子拉著紀子快步往樓下去,「快一點,看看能不能逮著機會和他談談。」

  「洛斯!」蘋兒端著一碗牛肉湯出來,瞪著蓋著毯子斜躺在長沙發上的洛斯。

  「別生氣,小精靈。」他擺出一個自認最性感迷人的笑容,「天翔給我一個鐘頭,一個鐘頭後我一定乖乖回床上躺著。」完了,沒用!她仍然不高興的死盯著他。他不安的吞了口口水,「不要這樣,小精靈,我快悶死了,」他嘿嘿笑了兩聲,又曖昧的擠擠眼,「妳又不幫我解悶。」

  蘋兒冷哼一聲,瞪一眼尷尬又為難的雷特,「叛徒!」

  雷特霎時漲紅了臉。

  「小精靈,我餓了,餵我好不好?」洛斯屁股挪了挪,拉蘋兒身邊坐下,邊朝雷特使個眼色,雷特如逢大赦般慌慌張張的逃走。

  蘋兒嘟著嘴舀著一匙牛肉湯,洛斯先親一下她翹得高高的唇才嘖嘖有聲的喝下那匙湯。

  「好香,好香。」

  「作怪!」她輕啐一聲,嘴角隱隱有一絲笑意。

  瞧著蘋兒有絲軟意,洛斯忙把握機會湊上雙唇,「小精靈,先來點開胃菜吧。」不管她若有若無的掙紮,他摟著她盡情的溫存。

  「叔叔,你在做什麼?」嬌脆稚嫩的童音以日文問道。

  熱情的親吻霎時冷卻,兩人迅速分開,同時望向正好奇的研究他們的小女孩,「妳又是誰啊?小可愛。」洛斯摸摸她紅紅的小臉蛋回以日文用語。

  「我叫陽子,你剛剛在做什麼,叔叔?」

  真不死心的小鬼!洛斯開心的笑道:「小可愛,等妳長大了,再去問妳的男朋友吧。」

  「洛斯,」蘋兒以眼神示意樓梯方向,「安東尼的妻子紀子、小姨子豔子、兒子健佑,這是安東尼的女兒。」她撫撫陽子的頭,「她們前天到的。」

  「哦?」洛斯向緩步走來的紀子姊妹頷首示意,「怎麼我都不知道?」

  豔子驚豔般的盯著洛斯俊美的容貌,好漂亮的男人!她暗自讚嘆著。雖然臉色蒼白、形容憔悴,仍不掩顧盼睥睨的尊貴氣勢,斜躺在沙發上的傾長身軀,自然流露出一股迷人的自在和慵懶的性感,散落在臉上的幾許髮絲,更有一股狂野似墮落的吸引力。好個男人,她再次讚嘆。

  豔子的欣賞、愛慕盡皆落入蘋兒的眼裡,她打量著豔子不亞於模特兒的高(身兆)身段,再想想自己一五六公分的五短身材,不禁酸溜溜的諷刺道:「是啊,都是我不好,真對不起,害你沒能早些看到大美人。」

  洛斯微微一愣,訝異的瞥了蘋兒一眼,隨即若有所悟的笑笑並旁若無人的摟著她,在她噘起的唇上重重的「啵!」一聲,蘋兒羞窘的想要推開他,「你在幹什麼,有人哪。」

  洛斯不但緊摟著她不放,還在她耳邊低聲警告,「別動,碰到傷口很痛的。」

  蘋兒一聽立即停止掙紮,乖乖的讓他抱著。

  他滿意的再親她的櫻唇一下才轉向紀子姊妹,他的神色同時由親暱轉為客氣,「請坐,不用拘束。」

  豔子搶先坐到離洛斯最近的沙發上,洛斯揚揚眉把蘋兒摟得更緊,甚至還肆無忌憚的用雙唇在她的太陽穴附近摩挲著。

  嫉恨的目光稍縱即逝,豔子媚眼如絲、嬌聲嗲氣的問道:「不知道該怎麼稱呼你才好?」她說的依舊是蹩腳的英語。

  「亞歷士,叫我亞歷士就可以了。」

  豔子眼中閃過一絲困惑,「可是尊夫人好像不是……」

  「啊,洛斯,是的,她叫我洛斯,那是我的中間名字。」洛斯雙唇掃過蘋兒的耳後,咬住她一撮髮絲,那神態極其性感撩人,「可是,如同我叫她小精靈一般,我只允許她一個人叫我洛斯,其他人都只能叫我亞歷士──我的第一個名字。」

  豔子眼中再一次閃現嫉恨的光芒,她似乎想再說些什麼,但是紀子按住她的手暗示她住嘴。

  紀子開口道:「嗯……亞歷士,我能不能帶孩子們去看看安東尼?」

  洛斯把下顎靠在蘋兒頭頂上注視紀子哀懇的目光良久,他驀地出聲大喊,「強尼。」

  強尼迅速來到,洛斯用義大利語對他吩咐了幾句,他隨即領命離去。

  洛斯朝紀子友善的笑笑,「請等一會兒,他馬上……」

  「老爸,」洛迪從後門跑進來,手裡還拎著滑板,「柏叔叔說時間到,你該回床上去歇著了,還有,別忘了吃藥。」說完他一溜煙又不見蹤影了。

  這會兒換蘋兒一喊了,「雷特,過來扶爺進去歇著。」她捂住洛斯欲開口的嘴,「一句話也不准多說,時間到就是時間到,沒啥理由好拖。」

  但是洛斯仍在蘋兒耳邊低聲交代幾句,蘋兒瞄瞄紀子姊妹會意的點點頭,洛斯才讓雷特扶著吃力的走回房去。

  當斯迪和強尼帶著六個護衛隊員押著安東尼來到時,蘋兒即把斯迪拉到一邊,「你聽得懂日文嗎?」她問道。
  「小Case,幹麼?」

  她瞥一眼紀子姊妹,「你爸爸要你陪著她們。」

  斯迪也跟著瞥她們一眼,「瞭解。」

  蘋兒望著重重警衛中的安東尼正蹲著擁抱陽子和健佑,她感嘆的搖搖頭,「真是貪心不足蛇吞象。」她咕噥著也進房去了。

  「真要我說?不後悔?」斯迪不懷好意的瞅著洛斯,吊兒郎當的說道。

  「說就說,還有什麼真的、假的。」雖然被盯得頭皮直發麻,洛斯還是硬著嘴叱道。

  斯迪幸災樂禍的視線瞄一眼蘋兒,再移回洛斯身上,「不用清場?」

  這下子連蘋兒都起疑了,「清什麼場?都是自己人嘛,」她環顧四周,柏天翔正在準備幫洛斯打針,蘇蘇、嶽凱靠在窗邊湊熱鬧,洛迪坐在床腳拿著一隻雞腿啃得不亦樂乎,「沒那麼多廢話,說!」

  斯迪聳聳肩,「說就說,反正遭殃的又不是我。」他嘴角浮起一個狡詐的笑容,「其實啊,我一直裝作聽不懂他們在說些什麼,所以他們才會旁若無人、高談闊論的商討脫逃大計,而本人呢,也就不客氣的一五一十的照單全收嘍。」

  「瞧你,妳們多了不起似的。」洛迪嗤一聲的說道。

  「咦?你以為很簡單啊?能讓安東尼那麼狡猾的人毫無戒心的透露他們的高度機密,你以為說上兩三句、比上兩三下就行了啊?你去試試!」斯迪輕蔑的哼了一聲。

  「我……」

  「閉嘴!」蘋兒兩手一揚,兩兄弟同時得到一個特大爆栗,也同時兩手抱著後腦袋直揉搓。

  「會痛耶!」

  「媽,妳鐵沙掌愈來愈厲害了!」
  「少囉唆!」蘋兒極力忍住笑板著臉,「快說正經的。」

  洛迪不滿的低聲嘟嚷著,也不知道嘀咕了些什麼。

  斯迪嘴嘟得半天高,「什麼嘛?有功勞沒獎勵,還……」他賭氣似的開始嘰哩呱啦說著,「他們知道逃不掉了,所以討論出一個可笑的計謀。」他嘿嘿奸險的笑兩聲,「不過,對老爸來說可能是求之不得喔。」

  「什麼求之不得?」洛斯擰緊雙眉問道,他開始感到不安了。

  「我想你自己也感覺得出來才對,老爸,那個豔子她對你情有所鍾,所以對他們來說這也是個一舉兩得的好事。」斯迪瞥一眼臉色不怎麼好看的蘋兒,聳聳肩又繼續說道:「她打算使盡渾身解數來誘惑老爸你這個傲視群倫的美男子──她是這麼形容的,而且她對自己非常的有信心,她說……」他無意義的咳了兩聲,「沒有任何男人逃得過她的手掌心。然後等她把老爸手到擒來之後,再在床上令老爸……」他又是兩聲輕咳,「嗯,肉舒骨軟…她說的,不關我的事。

  「等老爸離不開她後,她再枕邊細語幾句,讓老爸放了安東尼。運氣好的話,她很快的便能懷孕──這是她會積極努力去做的事,屆時就能將可憐媽咪一腳踢開,榮登族長夫人之位,獨享老爸性感迷人的……咳、咳,身體。那個矮冬瓜加醜八怪沒資格擁有老爸,只有她和老爸才是天造地合的一對──這也是她說的。」

  洛斯的臉色陰沈得非常恐怖,讓人覺得他的怒氣一旦爆發出來,肯定是山崩地裂、天搖地動般的驚天動地。

  原本打算揶揄諷刺一兩句的蘋兒心中一凜,也不由自主的將幾乎脫口而出的冷言冷語硬吞回去。

  「小精靈,過來。」洛斯聲無高低的輕喚著。

  蘋兒不安的踽行至他身邊。

  他面無表情的大手一撈將她摟在懷裡,「現在,如何處置那些人,你們可有什麼建議?」

  「建議?你自己意思呢?」她微仰頭偷覷著他陰鷙的神情。

  洛斯雙眼一瞇,露出一抹殘酷的冷笑,「全宰了!」
  大小不一的抽氣聲同時響起,「全……全宰了?」

  「大的一個不留,小的流放到西伯利亞!」

  「那……那……」看得出來洛斯絕不是說說就算了,蘋兒慌亂的向眾人投去求助的眼光,「建議呢?你們的建議呢?快說啊!」

  於是,當樓上的紀子姊妹正信心滿滿的精心籌畫著如何誘惑龐特奧夫掌權者時,卻不知道她們的命運早已注定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2-20 12:30:55

【尾聲】

  蘋兒坐在游泳池旁的遮陽傘下,望著洛斯和洛迪、斯迪打得正火熱。她搞不懂,遊個泳也能一言不合的打起架來,這父子三人真是……快兩年了。安東尼已經就擒快兩年了,他們也過了快兩年和平、幸福的日子。

  在這段時候裡,洛斯嚴重的傷勢不但復原,在蘋兒的精心調理之下,健壯更勝往昔。安東尼因大夥兒說情而免於死,被囚禁在龐特奧夫某個私人小島上度過餘生,紀子攜兒帶女陪往同住。豔子被趕回日本,始終未能再見她衷心愛慕的亞歷士一面。

  而最讓蘋兒歡樂的是她又懷孕了,孩子在這幾天就將來到這世界。她知道洛斯想要個女兒,她卻還想要個兒子。不過,她沒有告訴洛斯,超音波掃瞄的結果是兩人都不會失望,這一次依然是對雙胞胎,而且還是一男一女的龍鳳胎,她打算給他來個大大的驚喜。

  她笑著迎接洛斯向她而來,洛迪、斯迪早已跳入游泳池裡一較高低去了。

  洛斯甩了甩滿頭汗水,在蘋兒身邊坐了下來。

  「妳覺得還好嗎?」他一面問著,一手又撫上她隆起的肚子。

  「很好呀!」

  「不疼?」

  「不疼!」

  蘋兒笑著看他,一如以往的再次為他眼底那一份深深的關懷所感動。過去兩年來,他們之間的感情愈來愈深、心靈牽繫愈來愈濃,也因此,每當洛斯不在身邊時,她不免有一股強烈的失落感,彷彿部分的自己已然失去。

  「你想,你準備好了嗎?」她撫過他的臉頰。

  洛斯呻吟一聲,他痛恨蘋兒為了生下他的孩子而必須忍受的痛苦。

  「準備好了。」他平靜的回答。這一次,他會守在她身邊,給予她他所有的愛與支援、疼愛與憐惜,分擔她的痛苦,即使她要他走入煉獄,他也不會教她失望。

  洛斯望著她,緩緩吻過她的前額,吻過她的鼻尖、雙頰,而後停息在她的唇上,「我曾經誓言要永遠愛妳,不論是喜是悲……」

  「是過去還是未來……」蘋兒忍不住拂了拂他及腰的長髮。

  「是今生還有來世。」洛斯介面說完。

  「我愛你,洛斯。」

  「我也愛妳,我的小精靈。」

  擁著她起身,傾注全新的愛,他再一次吻她。百般難拾下,他離開了她的唇,兩人攜手並肩走入花園,讓孩子們幸福的歡笑聲在午後的陽光裡將他們擁抱。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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