酷暑。
一陣陣的蟬鳴吟頌著熱鬧的盛夏,濃密的樹蔭底下傳來口琴悠揚的輕快樂聲,這兒是烈日狂灼下惟一倖存的涼爽。
“笙哥哥、笙哥哥……”
遠遠的,李宓那張略顯圓潤的清秀小臉紅撲撲的奔了過來,稚嫩的呼喚揚蕩在空中,像是琴聲美妙的和音。
“宓丫頭,又不睡午覺啦?”江笙放下口琴,俊逸的臉龐漾著深切的笑容。
“人家想來找你嘛!”李宓輕巧的身子帶著軟軟的童音,一併撲進他懷裏。
“唉唷!好重啊!”江笙誇張的齜牙咧嘴,習慣性的將她抱起身,開始在樹蔭底下轉圈子。
李宓輕鈴般的笑聲立刻迸向四方。
“哎呀!受不了了,手要斷了,快斷了!”輕輕將咯咯直笑的李宓放落地,江笙故意猛甩手臂直嚷嚷。
“我有十六公斤了唷!”七歲的宓兒笑盈盈的用手比畫著數字,一臉得意洋洋的模樣。
“哇!宓兒長大啦?”江笙輕笑的撫弄她的小腦袋,重新拿起口琴坐了下來。
“笙哥哥。”李宓跟著坐在江笙旁邊,一雙靈活黑黠的大眼上下溜溜的轉。
“嗯?”江笙睨她一眼,明白她那雙明亮大眼亂轉,准是這丫頭又有古怪。
自幼兩家便比鄰而居,他算得上是看著李宓長大的,這小女孩有多少心眼,只怕他比李家兩老還要清楚。
“你喜歡長頭發的女生,對不對?”
果不其然,這丫頭又提出不符那顆七歲小腦袋該有的怪異問題。
“還好。”江笙苦笑,“你問這個做什麼?”
“沒有啊!”李宓嘟起了粉紅色的小唇瓣,“人家是看你每次都帶長頭發的女生回來,好像和她們很要好的樣子啊!”
“所以呢?”江笙知道她還有下文。
“沒有啊!”李宓照例又來一句口頭禪,才心不甘情不願的扁了扁嘴,“人家只是在猜,是不是你喜歡像她們一樣長頭發的女生而已嘛!”
“怎麼可能?她們只是我的大學同學罷了。”江笙笑抽了腸,然後突然半真半假的湊近她,“說到喜歡,笙哥哥喜歡宓兒的程度,大概比她們要多上百倍不止哩!”
“真的?”李宓綻出美麗可人的笑靨,甜得快化成水。
“當然是真的,”江笙邊擦口琴邊說著,“笙哥哥什麼時候騙過宓兒了?”
“沒有。”李宓憨笑著搖頭,隨即又咬住下唇,“這麼說,笙哥哥不喜歡長頭發的女生嘍?”
“唔……”江笙認真的沉吟了下,“男孩子泰半都喜歡長頭發的女孩,長頭發的確是比較有味道些。”
“味道?”摸著自己削薄短發的腦袋,李宓似懂非懂的點了點頭,卻猝下決心道:“那宓兒從現在開始留長發。”
說著,李宓喜孜孜的忽然跳起身,奔到一棵剛移植栽種的小樹旁,表情極為認真的道:“等我長到和這棵小樹一樣高的時候,宓兒就要做笙哥哥的新娘嘍!”
新娘!?江笙呆了呆,視線停駐在那棵約莫一百六十公分左右矮小的橡樹,隨即被宓兒天真的童言童語給逗笑。
“你要等我哦!你一定要等我哦!”李宓那張小臉極為嚴肅的要索他的承諾。
“我……咳……我等你……我一定等你。”江笙嗆咳的笑著保證,然後不以為意的吹起了口琴:
Oh,tiea yellow ribbon round the old oak tree
It's been three long years do yous till want me
If I don't see a ribbon round the old oak tree
I'll stay on the bus forget about us put the blame on me
If I don't see a ribbon……
得到了保證,李宓清麗的小臉上浮起堅定滿意的笑意,小小的身子隨著輕快悠揚的琴聲開始搖擺起來,淡藍色的洋裙花邊在空中翻飛……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2 20:54:25
即將西沉的夕陽餘暉,溫暖的披覆在兩人汗水淋漓的赤裸胴體上,瘋狂的繾綣過後,激烈的喘息慚慚的平息。
略微粗糙的大手溫柔的拂開懷中人兒瀑布般的長發,緩緩遊移在她光裸的背脊,再次輕觸他方才就發現的昔日舊創。
一條長疤——約莫三十公分的長度,像是煙烙的痕跡,又像是鞭打留下的傷痕,令人看了有點兒怵目驚心。
“這是什麼?”江笙忍不住提出盤旋心中已久的疑問。
“鬥毆留下的疤痕。”李宓舒服的趴在他寬闊結實的上半身,輕描淡寫的回答道。
輕描淡寫?是的。她省略了大部分的細節,包括香煙烙過那幾乎已經血肉模糊的傷口,甚至鹽巴灑在傷口上痛徹心肺的感受……
心髒仿佛微微的抽搐,江笙不斷撫摸那道長疤,似乎希望借著自己的碰觸,就能讓那道疤痕消失不見。
“這七年來的你,依然像是解不開的謎團。”江笙沉沉的歎了口氣,希望自己閉上眼睛,就能忘掉心中不斷糾結的愧疚和心疼。
李宓微微一笑,漫不經心的更偎進他的懷抱,“我說過了,十二歲那年我就加入了飛車黨,沒斷過求學,一直是宮老培育我走過這些時日,直到兩個月前,我才辭去了一份工作,賦閒到現在。”
“宮老?”江笙沉吟的思索,“他是個什麼樣的人?”
李宓眼中掠過一抹光爍,撐起手肘瞅著他,“你很好奇?”
“對於你的一切我都好奇。”江笙啄了下她鮮艷欲滴的唇瓣,“包括你為什麼離家出走,為什麼和你父親失去聯絡,我都想知道。”
“我更想知道你和那個關若采的關系。”李宓故意岔開話題,“她跟了你七年了,是不是?”
“我和她之間並非如你想像。”江笙歎氣的解釋,“我從來沒給過她任何承諾……”
一根纖指按住了他的嘴巴,李宓搖了搖首,“我不想聽了,至少現在不想。”
江笙不解的挑眉,任由她再次吻住他的雙唇,緩緩地流連到他的下頷、頸項、胸膛……挑起他方才才平息不久的情欲。
李宓,他的女人,他從未讓一個女人滲進他的五髒六腑,而這個女人卻輕而易舉的佔據他的所有,教他毫無反擊之力。
但她仍是一團謎,總遮掩了一部分真實的自己,讓他無力透析,即使他倆的關系已非比尋常。
這一刻,他才真正明白關若采的無力感,像他之于李宓。
“告訴我……宓兒……你到底要什麼……”情欲高漲中,江笙喃喃的在她耳際重複同樣的問題,“你到底要什麼……”
要什麼?李宓悄悄讓迸出的淚水凝落在汗濕的長發間,不讓他發現。
她什麼都不敢要,只敢要求一時的激情放縱,她甚至不敢知道他和關若采到底是什麼關系,只知道那個女人為他等了七年,就算關系再淺,也是屬于男人和女人之間的。
而她?只會是他的過客。一個不知道自己有沒有未來的女人,是無法給江笙幸福的,即使跨越了地位懸殊的鴻溝。
一滴淚水融進江笙胸膛上的汗滴。她,終究只是他的過客。
“宓兒?”螓首突然埋進他肩窩的動作,令江笙心中一緊。“宓兒……離開飛車黨……離開這裏,讓我帶你到我的世界。”江笙幾乎是在懇求,因為心中那股莫名的悸痛。
懷中的李宓默不作聲,半晌又半晌,有些抽搐的微弱聲音自他肩窩處傳來,“我想聽你用口琴吹那首歌。”
“沒有口琴。”明白她不願給他答覆,江笙泛出苦笑,“但是我可以哼給你聽。”
撫摸著她光滑的背脊,江笙輕輕的哼唱起來:
Oh,Tiea yellow ribbon round the old oak tree
It's been three long years do yous till want me
If I don't see……
思緒墜入無邊無際的回憶,李宓緩緩閉上了眼睛,環在江笙頸頂上的雙手,不斷不斷的揪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