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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蘭婷]小刺蝟的閒情事[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1:08     標題: [蘭婷]小刺蝟的閒情事[全文完]

小刺蝟的閒情事  蘭婷

    父母的離異造成了她冷漠叛逆的個性,說好聽一點,她夠自我,勇於做自己,但看在同學眼中就像長了根刺似的討厭,圍毆她的結果,卻讓她遇上了“貴人",原本路見不平,在他而言是舉手之勞,但他一這舉手,得與失可就有待評估了,人家老爸夠先進,為免報恩落於俗套,乾脆將不才的女兒托給他輔導兼管教,以優渥的待遇取代感謝意味重的酬金,即使兩人沖突難免,不合該然——,他說她處處防禦活像個保衛性小小小小刺謂,她稱他事事叨絮才像羅哩叭唆的公雞婆,但亦師友相處多年下來,倒也默架十足,可這份默契、這份情值,從何時起變了調?人說初戀最美,為何她卻覺得苦澀不堪?她害怕,無法接受愛戀一旦曝先後的苦果,與其被動失掉他的友誼,她寧可選擇主動些,遠走異鄉也許是她唯一能“坦然面對”他的路……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第六章
第七章
第八章
第九章
第十章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1:29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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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僻靜的巷道中,路燈射出白色的光,在這公寓社區裏,除了偶爾有車聲的幹撓外,甚少聽到什麼大分貝的聲響。
  十點多的夜晚,作息規律的人們已准備就寢,明天還得上班、上學呢!
  驀然,一輛機車疾馳而至,尖銳的煞車聲在巷尾處嘎然而止,一個高挑的身影從機車後座躍下,隨手將書包甩至背後。
  “謝啦!夏謹沛。”機車騎士叫住她,路燈映照他方方的臉,蹙著的眉透露出些許的擔憂與不舍,“這個時候才回來沒關系嗎?"夏瑾沛轉動鑰匙開了大門後才轉身,她聳聳肩,仍舊用一派淡漠的語氣說道:“無所謂,再見。”她揚起手揮了揮,轉身往門內走去時順手爬梳她那削得超短的頭發。
  人門後順手將門一推,隔絕了兩人,曹琨豪不覺一怔,嘴角泛起一抹笑意。他從沒見過她比還酷的女孩了!打從半年前夏謹沛轉到班上來之後了,他這個朝陽國中名氣最響的大哥大便決意把她當馬子,努力了近半年,今天才得到她的同意,與他們一眾人去跳舞,瘋狂至此時才返家。他發動車子,帶著滿心的得意揚長而去。
  謹沛踏著階梯到了四樓,旋開了夏家大門後瞧見屋內燈火通明,不覺揚了揚眉,瓜子臉上精敏的五官始終是毫無表情的漠然。她故意甩上門,算是通知屋內的人她是歸來,而後徑自走進自個兒的房間,將書包隨手一丟,和著夏季的學生衣裙往床上倒去,雙手枕在腦後,望著天花板發起呆來。幾分鐘後,年約四十,風韻猶存的顧瑤蓉一邊系著白色絲質睡衣的帶子,一邊推開門走了進來,語帶責備地問:“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到現在才回來?”
  瑾沛睨了一眼頭發散亂、妝還未卸,脖子上有著吻痕的母親,不置一詞地起身下床,越過她朝廚房的冰箱走去。
  顧瑤蓉跟了過去,火氣不覺往上攀升,音量也提高了“你這是什麼態度!我在跟你說話,你聽到了沒有?老實說你跟哪兒去了,為什麼到現在才回來?”
  瑾沛正想說什麼,瞥見從母親房內走出來的男子,於是冷笑道:“怎麼,你也知道我回來晚啦?若不是因為他今天要來過夜,你也不會這麼‘早’回來,平常連同一聲‘吃飽了沒有'都省了的人,今天倒興起做母親的威風了?”
  顧瑤蓉被女兒一陣搶白,臉色甚是難看,老羞成努地吼:“你……居然這樣跟我說話!我是你媽也。”
  瑾沛取出飲料灌了一大口,懶得理會母親。一年前她或許還會在乎,可是現在她已經無所謂了,至於一旁的那個男人,她根本連看都嫌礙眼。他是母親的男人,叫沈松群,幾次對她毛手毛腳,使她決心去習練柔道、空手道,在一次狠狠蹦他下體之後,結束了他對她的侵撓,也教她深刻地體認到,一個弱者註定要受人欺負,唯有變成強者才能在這弱肉食的社會中生存,即使是在學校甚至家庭也是一樣。
  沈松群走到顧瑤蓉的身旁,攬著她的腰,挑撥離間他說:“你這個女兒越來越沒教養了,再不好好管管她,等哪天她騎到你頭上撒野,你就便拿她沒轍了,瞧她一副小太妹模樣,我看你下半輩子也別指望她了。”
  顧瑤蓉越聽越生氣,這孩子竟在沈松群面前給她難堪!“你給我站住!你要是不交代清楚就別想睡覺!看看你自己現在像什麼樣?頭發剪這麼短也就算了,偏偏不知上進,成績越來越差,原本的明星國中都不願再收你,萬不得已轉來這什麼朝陽國中,一大群太保,太妹的,難不成你也想跟他們一樣要變成太妹是不是?我的臉全被你丟光了!”
  陳腔爛調!聽都聽煩了,瑾沛懶懶地應道:“怎麼,你還有臉讓我丟嗎,你什麼時候回來、甚至徹夜不歸我都不過間了,所以你也別管我做了些什麼!”
  "你……你這活是什麼意思?”顧瑤蓉胸膛劇烈地起伏著,女兒對她竟然沒有一點對母親應有的敬重!“我晚歸也是為了生活啊!難不成你想要喝西北風?”
  謹沛嘴角泛著冷笑,”你當我不知道夏敖賢一個月給你多少貼養費嗎?就算你不工作也能維維持不錯的生活品質,是你自己太會花錢、又養小白臉,才會人不敷出的,別把自己說得像個世間少有的偉大母親,我沒那麼好唬。”
  顧瑤蓉本敢相信的瞪著違沛,發現女兒那原該稚嫩純真的臉上竟滿是嘲諷的笑,犀利的話語一針見血地刺得她無話可說,十五歲的女兒竟比五十歲的人還深沉。
  "你……"顧瑤蓉指著謹沛說不出話來,只因為她的指控確是實情,但是她居然直呼自己父親的姓名,這……這孩子究竟在想些什麼?
  "你怎麼可以這樣說你母親、她很關心你的!”沈松群安慰地拍了拍顧瑤蓉的肩,對謹沛斥責道。
  "關心我?"謹沛的反應好像聽到了天下第一大笑話。“是哦,關心到明知道我還沒回家還能在房間裏做那件事,做完了之後才悠哉遊哉地來質問我的行蹤!你打過電話找我了嗎?我看你根本聯想都想不起要找我這件事。另外,姓沈的,你要克盡做小白臉的職責我管不著,可我警告你,別管到我頭上。”
  兩個大人被數落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半晌說不出後來,只好眼睜睜地看著瑾沛邊灌著飲料邊走回房間,落上鎖,將他們隔絕在門外。
  回到自己的小天地後,瑾沛沒有表情的臉上出現了淡淡的愁。以前的她不是這個樣子的,父母離婚前的她是個品學兼優又討喜的女孩,她不是不需要父母的愛,而是得不到乾脆就不讓自己渴求……甩甩頭,拋開這些往事,她抓了幾件衣服走進浴室。
  三年十班,教室內亂哄哄的,所有的學生都在做自己的事,聊天的聊天,玩牌的玩牌,講臺上的老師則在唱獨腳戲,也不管台下的喧鬧聲,只想趕快下課了事。這年頭錢難賺,保往飯碗就行了,犯不著跟這群太保、太妹過不去,以免丟了身家性命,不值得的!
  瑾沛在桌上閉著眼睛一動也不動,沒人知道她是睡著還是醒著,她轉來上已有兩上學期了,沈默、冷酷,連話也懶得多說一句是她給人的印象,沒有朋友,似乎也不需要。
  下課鈴響了,老師迫不及待地離開教室。有個不識相的傢伙在瑾沛的肩上推了一把,她緩緩直起身,一根煙遞到她面前,是曹琨豪。
  “那催眠太師走啦,抽支煙提提神吧!”他笑著說。
  瑾沛淡漠地掃了他一眼,手臂動也沒動半下。“我不抽,你自己用吧。”
  曹琨豪臉部一僵,這女人不給面子!他可不輕易遞煙給人的,“怎麼?做乖寶寶?”
  瑾沛一點兒也不受刺激,反而覺得他很幼稚。“喜歡抽就抽,不喜歡抽就不抽,幹嘛明明不喜歡卻要裝著喜歡?於乖寶寶屁事!”
  曹琨豪一怔,忍不往哈哈大笑起來,收起了煙說道:“你還真是酷到了極點,好,我就欣賞你這點。昨天玩得痛快吧?有沒有興趣做我馬子?”
  又說這個!瑾沛快煩死了,簡直不想理他。”昨天跟你們去跳舞是因為我也想跳,並不表示我有興趣當你馬子,更不代表你們要去那兒混我都會跟,就這樣!”瑾沛正想趴回桌上,一個大嗓門的女孩偎近了曹琨豪身旁說道:“豪哥,她敬酒不吃你還跟客氣什麼?別理她,大夥兒全都跟著你,少她一個也沒什麼大不了的。…說話的正是班上的大姊大李紅秋,一個大哥大和一個大姊湊在一起也就算了,幹嘛還來纏著她?睡天只不跟去跳個舞而已,瞧那曹琨豪笑得嘴都快歪了,李紅秋更是如臨大敵,無聊!
  “你們想聊天就到別處去,別在這兒吵成不成?”瑾沛不耐地打岔。
  曹瑤瞪了李紅秋一眼,又溫和地看向瑾沛,“你想休息,我就不吵你了。”不想惹瑾沛不快,也為了擺脫李紅秋,他說完就走。
  李紅秋死命地瞪著瑾沛,忿忿地說:“夏瑾沛,我警告你,你要是敢再纏著豪哥下放,我一定不會放過你的,聽到了沒有?”
  哼!笑死人!到底是誰纏看誰?“你要是視力不好,看不清楚,我建議你去配副眼鏡,別在這裏鬼吼鬼叫。”
  “你說什麼?"李紅秋怒極,音量高得所有人都安靜下來將上發光投向她們倆身上。
  “原來是連耳朵都有問題,看來你除了嘴巴之外沒有一處功能良好的了。”
  面對這樣淡然的嘲諷,李紅秋氣得火冒三丈,猛地亮出刀子指著瑾沛的臉,“你再說一次試試看?”
  瑾沛漠然地看著眼前的刀子及李紅秋,一句話也沒說。
  李紅秋當瑾沛是怕了.滿意地笑道:“怕了是吧?我就不信你有多酷!原來不過是孬種一個,要你是敢再嘴裏不饒人,小心我毀了你的容!”
  李紅秋她話才說完,在毫無預警之下,瑾沛抬起腳直直地朝她的肚子用力一踹,李紅秋的身體被踹得朝後倒了數張桌椅,整個人倒在傾倒的桌椅間,痛得爬不起來。
  瑾沛拾起掉在地上的刀子,走到李紅秋面前,將刀子以她臉前不到一時的地方晃了晃,然後猛地插入她臉旁的桌面,冷冷地出聲:“若是你以後還敢鬼叫,我就讓你這唯一功能良好的器官再也無用武之地。還有,以後再敢隨便拿刀指人,我保證削掉你的手指頭,看你還怎麼囂張!”所有人都被她嚇得說不出話來,尤其是李紅秋。瑾沛說完這後若無其事地坐回自己的座位、並趴下了下來。
  從那次之後,大姊大的實權落到了瑾沛手上,李紅秋也不如以往威風了。雖然瑾沛對這種特權很是不屑,卻起碼知道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少了很多“蒼蠅”來煩她!
  天色已晚,程君蔚垂頭喪失氣地走在路上,口袋裏的“遣散費”讓他心中不由自主地籠上一股無力感,一個禮拜少掉了兩份家教工作,簡直背到了極點!三個家教一下子少掉了兩個,還是待遇最優的兩個,教他怎能不喪氣?而理由不是因為他教得差,而是一個要搬家,另一個是雙薪家庭,因少了一份薪水而供不起家教費。唉,總而言之他就是倒楣。是不是該上廟燒香拜拜好去去黴氣?可是拜什麼好呢?他不由得如是想……
  大學學貿全靠貸款而來,還好弟弟讀的是公立高中,妹妹讀國中,在不補習的情況下也能維持好成績,而他自己大三了,兩年來每天靠兼家教打工,一個月倒也能賺個兩萬元左右,供自己生活之用及貼補家用,再加上母親的工資,勉強揮能維持收支平衡,而現在……唉,不盡快找工作是不行了!兩萬塊登時變為數千元,這怎麼活得下去?
  “老天,這女的挨了這麼多下還不倒,再打卞去會不會出入命?”
  君蔚纂然聽到這句話不覺一征,有人在打架?打的還是女人!他一時之間只覺得血氣上湧,正義感發作,循聲的向肇事處。
  “媽的!紅秋說得對,這賤貨還真有兩下子,本來想上她的,見她這副樣子也沒了胃口。”
  "老大,快來教我啊!”第三個人的聲音痛苦地響起。
  君蔚心中大怒,究竟有幾個人啊?
  他趕到的時候只在暗巷中有五、六個人圍歐一個人,而那個人不理會其他人的狠拳,只死命地攻擊其中一個。君蔚看了一眼計上心頭,站在巷口朝他們瞧不見的角落喊遭:“員警先生,快點!
  就是這裏,有人在打架,要出人命,快點呵!”
  那群人一聽,登時一陣慌亂,抬著那個被打得奄奄一息的兄弟落荒而逃。其實就算他沒這麼一喊,他們也打得快手軟了,其中有一個兄弟也已經快不行。
  等那群人跑遠了、君蔚朝滿身傷痕,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的人奔去。他輕輕扶起身著學生衣裙卻削著短發的女孩,焦急地喚著:“喂,你還好嗎?撐著點,我馬上送你去醫院。”
  懷中的女孩與自己妹妹的年紀相當,盡管臉上被打得青腫,卻仍倔強地咬緊牙關不哼一聲,君蔚不禁大感驚訝,她的內傷只怕不輕。
  “好……個屁!快離開……這兒……”瑾沛從牙縫裏擠出這幾個字。哪來的大笨蛋呀,唬說員警來是騙不了多久的,萬一他們又回來,兩個人都別想活命!
  君蔚登時領悟過來,但聽了她的說辭仍不禁失笑,都傷成這模樣了還這麼凶,又粗魯。見她緊抱著肚子,豆大汗珠涔涔而下,他焦急了起來,抱起她用最快的速度攔下巷口的計程車,也管不得計程車資對他來說是多麼龐大的一筆支出。
  經過一番診療,瑾沛躺在醫院的病床上,虛弱得只想好好睡一覺,全身痛得要命。但見她的“救命恩人”拉了張椅子在她的病床旁坐下,她就知道自己不能如願了““小妹妹,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家住哪兒?我好通知你的家長來看你。”君蔚捺著性子和藹的問道。老實說,他這輩子從沒遇過因打架而重傷的女孩,心中對這種女孩多少有些負面的印象。
  家長?!瑾沛心中泛起淡淡的不屑,一個忙男人,一個忙事業,誰會理她?
  見她冷著臉不說話,他只好說道:“醫生說你還得住院觀察,不能馬上出院,等你父母一來,我也該功成身退了。…“你要走就走吧,沒人要你多管閒事!”
  君蔚聽她說得這麼不客氣,不由得惱火起來,“你領不領情是你們事,但我既然把你帶來這兒,我就有責任。”
  責任?第一次有人對她講起責任,瑾沛終於認真地打量起他來,仿佛在看一個怪物似的。“你和我素不相識,哪來的什麼狗屁責任!”
  聽了她的話君蔚又是一怔,她用“素不相識”這樣的詞藻雖算不是艱澀,卻也挺文雅有禮的,可偏偏後半句又加了個粗台至極的“狗屁”字眼,真是奇怪的女孩!望著她負傷的臉,他意外地發現她長得還不錯,尤其是那雙靈動清亮的明眸,可惜其中常帶著諷消,就像現在。
  “怎麼會沒有?你以為醫院是讓人白住的啊?我既然將你送來醫院,總不能把你丟在這兒就了事吧?況且現在時間已經很晚了,你的家人一定會很擔心。我並不是整天閒著沒事的人,拜託你快告訴我怎麼聯絡你的家人吧,好不好?”
  瑾沛倏地起身,從另一邊下床,冷冷地斥道:“誰說我要往院?你走你的,我走我的,是死是活跟你一點關系也沒有。”
  君蔚還真是被嚇了一跳,趕忙過去將連站都站不穩的她抱回床上。“你這小孩是怎麼回事?都已經傷成這樣了還要逞強。看看你自己像什麼樣子!頭發剪得比男生還短,又學人家打架,小小年紀不好好讀書,你不覺得自己很浪貴生命嗎?好好一個人生被你過成什麼樣子了!”他居然越念越順。真不曉得自己跟她說這些幹嘛!
  瑾沛居然聽他罵完才吼出口,“於你屁事!你別以為救了我就有資格罵我,我夏瑾沛不吃這一套!”
  "夏瑾佩……”君蔚喃喃重複,隨即浮起一抹笑容,“這名字聽起來還不錯嘛,是哪個“瑾”.哪個“佩"?謹慎的謹,佩服的佩?還是玉佩的佩?
  "都不是!是斜玉旁的瑾,慧沛的沛。"答完後才發覺自己的合作,瑾沛忍不住怒叫:“我叫什麼名字也與你無關。”
  "是與我無關,不過既然知道你的名字了,要通知你的父母就容易多了,你的校服和書包印著朝陽國中,我打電話去你學校問就行了。不過這樣一來你打架的事必會弄得全校皆知,屆時你就得承受大家‘關愛的眼神’了,說不定還會被校方記過,你總不想惹這些麻煩吧?我看你還是乖乖告訴我聯絡你父母的方法,這樣大家都有好處。”
  瑾沛沒想到自己一時說溜嘴報出了名字,引出他這樣的想法,但他說的的確是事實,學校老師對於學生打架通常是睜只眼閉只眼的,反正那是家常便飯,但若事實俱在校方不睜眼計較也不行了,被記過倒還無所謂,就怕會有常被叫到輔導室的約談之類的麻煩事。
  “你……你這人怎麼這麼煩哪"她為之氣結。
  "小聲一點,其他床位的人還要休息,別吵到人家了。”他改以悠哉的口吻說,事情終於回到他的掌控之中了,群蔚不自覺地關心起她來,"擁有健康的身體可是人生的一件大事,你若不將傷養好,以後可就麻煩了,就算你現在裝成沒事一般地回去可以逃避父母一時的責罵,但所要付出的代價可能更大;而你父母親頂多也只是叨繁一番而已,不會把你怎麼樣的。”
  瑾沛瞪著他,這笨蛋以為她是害怕家長責罵而勸慰她”世界上居然還有這種人,好人不是都已經絕種了嗎?而他居然笨到路見不平、這年頭報答、叫救護車就算仁至義盡了,他卻親自送她就醫,坯一路管到底,連她父母都沒有他來得負責任!
  沈默了半晌後,瑾沛開口要紙筆,君蔚喜形於色趕緊遞給她。她在紙上寫了兩個電話號碼及"夏敖賢”三個字後,淡淡地解釋遭:“一個是公司,一個是家裏,聯絡不到人就算了,他沒空來……你也就別白費心機了,我們各自走各自的。”
  君蔚聽著她的活,突然感到一陣莫名的心酸,這女孩缺乏關愛至此嗎?她本來不是這樣的吧?他沒再說什麼,徑自離開病房打電話去。
  瑾沛靜靜地躺著,盯著天花板,神情漠然,仿佛在靜候死刑的宣告,對顧瑤蓉她是不指望了,至於父親……,一年見不到幾次面,又能指望些什麼?沒有期待就不會受傷害,她告訴自己。
  片刻,君蔚回來了,臉上帶著興奮的笑容"你父親馬上就過來,聽說你人在醫院裏他可緊張了;瞧你把他說得多冷漠似的。”
  "真的?"瑾沛不可置信地瞪大眼:“你可別尋我開心。”
  “居然懷疑起我來了,反正是真是假等會兒就知道了,他大概半個小時後人趕到。”
  "你確定接電話的人是夏敖賢嗎?"瑾沛努力地維持一貫的漠然,心中卻有絲緊張。
  “你似乎很不相信自己的父親對你的關心,為什麼"他忍不住好奇地脫口而出。
  沈默橫在兩人之間,過了許久,君蔚看了看腕表,快九點了,還好先打了通電話回家報告。突然想到自己還沒吃飯,霎時餓了起來,自己都泥菩薩過江自身難保了,吃了這頓還不知道下一頓在哪里,今兒個卻花了幾百塊坐計程車和安排她人院的事宜,對方還是這麼個不知感恩的小女孩……算了,最重要的是對得起自己的良心,他一點也不後悔。
  突然,一個中年男人沖進病房,急聲問道:“請問這間病房裏有沒有一個叫夏瑾沛的在這兒!天,這是怎麼回事?有個男人打電話到家裏說你受傷住院,差點把我嚇死,你怎麼會受傷的?”君蔚見他這副緊張的模樣不由得泛起微笑,看來他很關心女兒嘛,他們之間大概有點誤會,今天若能盡釋前嫌,自己也算做了件好事。本以為她編一套說辭,如車禍之類的,沒想到她已冷冷地開口。
  “跟別人打架的結果。”
  夏敖賢聞言一怔,不知從可時開始的,他甜美乖巧的女兒竟變得如此冷漠疏遠,現在居然還跟人打架而受傷,顧瑤蓉究竟是怎麼當母親的!唉,他自己不也一樣要負責任嗎?
  "打贏了沒有?”夏敖賢故作若無其事的笑問瑾沛對父親反應感到有些訝異。
  “沒有。”
  "可惡!你那幾個柔道、空手道老師是怎麼教的,學了這麼久居然還打不過人家?沒關系,改明兒爸爸幫你另尋明師。”
  君蔚聽得征住了,夏敖賢居然這麼說!連瑾沛也因他的話而泛起一絲笑意。“是五、六個高中部的男生打我一個人吶!有人告訴我,寡不敵眾的時候相准其中一個猛打,打倒了一個後,其他人就會散了,所以對方也沒占到什麼便宜。”
  “了不起!”夏敖賢稱贊道。
  天啊,這理論君蔚從未曾聽聞過,這會兒才知道當時有人猛喊救命的原因,但是……怎麼女兒怪怪的,老爸也怪怪的,居然還稱贊她?
  “你怎麼知道我在學柔道和空手道?”
  夏敖賢輕撫著她的頭,心喜於她居然沒有回避自己。“爸爸怎麼會不知道?我就你這麼一個女兒,不關心你關心誰?我給你媽的贍養費裏有一大半都是供教養你之用,所以你央求著要去學時,你媽立刻來找我商量了。”
  原來如此!難怪媽媽那麼好說話,“拿錢養我,一年卻見不到幾次面也叫關心?你還真是與眾不同啊!”她忍不譏諷道。
  夏敖賢一陣落寞,這孩子對他挺不諒解呀!其實我很想見你的人可是每一次見面,你也不跟我說幾句,活像有多討厭我似的,我知道自己沒有盡到做父親的責任,但是今日這種局面我又能如何呢?對了,你媽呢?"他四處張望。
  “不用找了,她沒來,這麼早她是不會在家的,找她也是白搭。”她冷哼。
  “有沒有搞錯?我每個月給她那麼多錢,目的就是為了要她無後顧之憂地照顧你,她居然這麼不負責任!她要與別的男人交往我不想、也無權干涉,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她能好好教育你;結果竟然……真是太令我失望了。瑾沛,待我拿回對你的監護權,我再也不讓你媽這麼胡來!”
  老實說父親對她的關心度真大大的出乎意料之外.當初是她自己要跟著媽媽的,他也沒有多作堅持,現在她開始認真的考慮他提議了。“好,可是有條件。”
  夏敖賢喜上眉梢,”太好了!什麼條件?你盡管說。”
  “我要做什麼就做什麼,幾點回家就幾點回家,你不能多加干涉。”
  “這……”究竟誰是家長,誰是孩子啊?什麼都不能管還能叫“教育”嗎?
  “不願意就算了!"瑾沛生氣地別過頭去。
  “行、行,你只要事先跟我說一聲別讓我擔心就成了,這樣可以嗎?”
  夏敖賢的妥協使瑾沛淡漠的面容上閃過一抹笑意,君蔚捕捉到了,那讓她看起來顯得十分老成,好像對自己能撐控一切頗為滿意,這女孩……真的不簡單:但照她這樣的身世背景看來,她的早熟不是沒有原因的。他忍不住在心中歎息。
  “對了,是你救了小女吧?真是感激不盡,還未請教先生大名,淨顧著跟小女說話真是不好意思。”
  “沒什麼,你來了就好。我先告辭了。"君蔚淡淡一笑,轉身便走。
  “等一等,有恩必報是我夏敖賢一貫的作風,你就給我個機會答謝你吧!”"不用了、我趕著回家。我出手相助不是為了得到回報,你也不必放在心上,再見了。”君蔚就這樣瀟灑地走了,留下一對相顧愕然的父女,這年頭施恩不望報的人不多了。瑾沛對這個又笨又怪的人興起一股莫名的感受,是……自慚形穢吧。
  君蔚在外頭隨便吃了些東西止饑才搭公車回家,家中燈火明亮,妹妹與母親的笑聲飄人耳內,頓時胸中洋溢著一股幸福的感受,與那叫夏瑾沛的女孩相較,他的生活固然清苦了,卻比她幸福多了。
  “大哥,你回來啦。”程文翎蹦蹦跳跳地跑過來,對這大她七歲的哥哥投以崇拜的眼光,從小他就是她最尊崇的人,她對她的喜愛已幾近迷戀的地步。
  君蔚笑著撫了撫她的頭,驀然聯想起夏瑾沛,兩個年齡相仿的人沒想到個性卻相差十萬八千里。“怎麼還沒睡呀?君煥呢?”
  “他在用功呢,好像明天有小考。”
  “君蔚,今天怎麼這麼晚!吃過飯沒有,要不要我再弄點宵夜給你吃?”張芬芳從廚房裏走出來關心地問道。
  “不用忙了,我已經吃過了,謝謝媽。”
  “對了,你在電話裏說你救了一個女孩去醫院,究竟是怎麼回事?”
  "她……被幾個男生圍歐受了傷,我送她去就醫後她父親來了才離開,所以回來晚了。”君蔚發覺自己很難去描述夏瑾沛的情況,因為無論是正面還是負面的說法都不適合她。
  “唉,小小年紀又是個女孩子,怎麼會出這種事……”
  “媽,別想了,你女兒乖不就好了?”文翎依偎在母親懷中撒嬌。
  “是哦,全天下就屬你最聽話了對不對?那以後每天放學回來先拖地,然後煮好晚餐等我們回來吃,衣服用手洗的就用手洗……”
  “哎呀,媽,你把我當傭人啊廣她嘟著嘴抗議。
  “不是說自己乖嗎?叫你做點家務事就不聽話了?”張芬芳打趣的說道。
  文翎紅著臉說道:“乖也不是這麼乖法……”
  “好拉!時間也不早了,已經等到大哥回來也該甘願了吧?該去睡覺了,明天還要上學呢,別又讓我叫半天起不來。’,"是的。媽、大哥晚安。”
  看著妹妹回房之後,君蔚才又開口:“今天領薪水了,過兩天要繳房子貸款,文翎的輔導費是不是也該交了?我……”
  “那些線你先留著吧,媽媽還能應付的。”張芬芳微笑道:“三個家教一下少了兩個,你自己的生活費也吃力,就先留著自己用吧。”
  關于兒子兩個家教工作被臨時取消的事,張芬芳早已知道。
  “我會盡快找工作的。媽最近又開始加班了是嗎?”
  她沒提,卻不想教兒子看出來了。“你放心,我不會太勉強自己的,卻得仰賴你從高中就開始打工賺錢,在這種艱苦的情況下你還能考上國立大學,媽覺得很欣慰。”
  “若沒有媽媽的鼓勵,我想我也做不到。”
  “謙虛的孩子。”張芬芳笑得十分欣慰,“你是長子責任最重,要撐到兩個弟妹長大還有好幾年……”
  “太快了啦,君煥都高三了。文翎也已國二、等君煥上了大學就能半工半讀啦,到時候收入也會小幅增加,程家的前景是一片光明的,我如此深信著。”
  張芬芳不由得眼眶潮濕,身為母親竟反而要兒子來鼓勵她!“是媽不好,淨說喪氣話,我們家當然會越來越好的。有時想想覺得自己真是無能,沒能給你們一個寬裕的生活,反而要依靠你“媽給我們這樣一個溫馨的家,我們已經很滿足了。其實富與貴不是那麼容易掌控的,根本怪不了誰。艱困的環境是一種磨練,有磨練才有成長,我覺得自己這樣過得很好啊,雖然生活是緊張了點,煩惱也多了點,但在不得不去經歷人生更多事物的情況下,我也學到了很多值得的。”
  張芬芳淚中帶笑的說:“我知道你們都很懂事,這些年我總算沒有白辛苦。好了,你今天也累了一天,快去洗個澡休息吧。”
  君蔚點點頭,他的確累了,盡管身體早已疲累,腦子中還是得拼命轉動,想著該如問調配時間找工作……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1:56

第二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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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課鈴聲一響,君蔚收拾好書本及筆記薄便要離開、郭涵芬見狀立刻捧著書本追上他。
  “你今天又差點遲到了,匆匆忙忙也沒和我說上一句話又趕著離開。”語氣中透著一絲怨忽和委屈。
  “你也知道我最近少了兩個家教工作正忙著找新工作。因為要配合上課的時間,又要考慮地點,待遇,不免困難了點,等會兒跟人約了要面試,再不快點恐怕要遲到了。”
  “我剛才沒課了,送你回去好不好?公車總是繞來繞去的會耽誤不少時間的。”
  君蔚看了看腕表,考慮了一下,點頭說道:“也好。”
  郭涵芬面露喜色,兩人往停車場走去。“我們倆好像好久沒講過什麼話了,雖然是班對,但要好好聊聊似乎也很難,以前還好,必修課多還能常見到你,上了三年級以後連要見你一面都不容易了。”
  君蔚歎了口氣,“你早知道我的情況的,當初決定要交往前我就說過我可能沒什麼時間陪你……”
  “我並不是在抱怨什麼,只是……很沒有安全感,你不打電話給我,也不讓我打電話人你,雖然說沒必要讓家人知道我們倆的事,可是有時候我想你時卻連聽聽你的聲音也沒辦法。我想為你做些事,但是對你而言我既不被需要,更顯得多餘……”
  “涵芬,你知道我喜歡你,可是我有大多的包袱,根本不可能像一般大學生一樣輕輕松松地談戀愛,或許我根本就不適合談戀愛吧。”
  “別說了,我不想聽到你說任何後悔的話。”她緊張地抱住他,從一年級開始她就喜歡上他了,主動與他攀聊後更加加深了她的愛慕,此後上課時她都刻意坐在他隔壁,若有任何分組她也千方百計地與他同組,她的努力終於打動了他的心,決定和她交往看看。好容易盼到了穩定的感情,她絕不能讓他退縮,更不能讓他知道父母己開始對她施加了壓力,這件事絕不能讓他知道,不能再帶給他困擾。
  “涵芬……”君蔚情不自禁地擁著她"你這麼漂亮又溫柔,不怕沒有好男孩喜歡你,何苦……我們倆的家世畢竟相差太遠,本來恐怕不甚樂觀……”
  “無論如何我絕不離開你,除非你不再喜歡我了。”她仰起臉望著她,”我只喜歡你,其他人無論對我怎麼好都不在乎,在我心中除了你之外已容不下任何人了。”
  君蔚撫著她的臉,微笑著說:“好了,我知道啦,別擔心。快走吧,再不走真要遲到了。”
  到了她的車子旁,君蔚坐了進去,心中升起了一抹苦澀,女朋友是開車上下學的,自己卻是搭公車,兩人……怎麼會相配?
  涵芬坐上駕駛座發動引擎上路,突然說道:“我瞧你這麼趕公車也不是辦法,半個小時的路程若搭公車就變成一個小時了,沒直達車的話你還得轉車,況且有些公車又不好等,徒然浪費時間而已。要不我買輛中古機車給你代步好不好?”
  君蔚聞言心中頗不好受,知道她是好意,可又不免老羞成怒:“不用了,搭公車也沒什麼不好。”他刻意淡淡地回道。
  “那又有什麼好呢?一到尖鋒時間連個座位也沒有,我想著就心疼。當是我提前送給你的生日禮物、情人節禮物,什麼都好,反正一,兩萬塊而已,就說我買了件衣服吧,我父母不會發覺的。”
  郭涵芬沒察覺到君蔚對這件事的感覺徑自說著。
  一、兩萬塊錢而已!富家女的金錢觀念跟他這窮小子簡直有天壤之別啊!
  “一、兩萬塊的禮物太貴重,我受不起。交通工具的問題我會自己處理,你盡可以用那些錢去買衣服的。”
  郭涵芬這才發覺他的口氣有異不由得委屈地低語:“人家只是想為你做點事……”
  君蔚歎了口氣,“我知道,但是為身一個男孩子不能為女朋友做些什麼已經很令我難受了,反而讓女朋友為我付出,我無法說服自己的顏面來接受,這就是為何我絕少與你一起吃飯的原因,因為你總會搶著付帳,而我自己知道並沒有多餘的金錢負擔這些花費,所以只能由著你……涵芬,你以經為我做的有很多、感情上、功課上,但就是別牽扯到金錢,你懂嗎?”
  “我……知道……"口中無奈地應答著,心中卻泛起複雜的感受,難道她關心他想為他付出也錯了嗎?為什麼經他這麼一說,她還有種該向他道歉的感覺?她是喜歡他有男子氣概,可是因為自尊而拒絕她的關懷卻令她難受。
  一路上郭涵芬閒聊著其他無關緊要的話題,到了目的地後才依依不捨地與君蔚分手。君蔚一直忙到晚餐時刻才踏上歸途,能被錄用嗎?他不甚有把握。
  君蔚回到家,預料母親應該在料理晚餐,踏進家門時卻意外地見到一名新客人。
  “程君蔚,果真是你,我總算沒找錯。”男人露出欣慰的笑容。
  “夏先生。”君蔚十分訝異?他沒想到會再次見到夏敖賢。
  “你會在這裏?”
  “你送小女去醫院時有留下資料,所以便尋了來,我說過我是有恩必報的人。”
  “我瞧夏先生態度十分誠懇,所以留他下來了。君蔚,你跟夏先生聊聊,我先去做飯了,夏先生一起用晚飯吧!"張芬芳客氣地笑道。
  “不用麻煩了,程太太,我今天只是專程來找君蔚談點事,一會兒便得走了,女兒一個人待在家裏,我不想太晚回去,你就別這麼客氣了。”
  “這樣啊,那你們聊。”
  客氣的招呼之後,張芬芳轉身走進廚房。
  君蔚正視夏敖賢說道:“夏先生,如果你是專程來‘報恩’的,那實在是沒必要,只是舉手之勞,我受不起這份盛情。”
  “說報恩……倒也不完全是;老實說,來這裏之前略瞭解過你的家庭情況……你先別生氣,我只想多瞭解你一些而已。我知道你的家境並不好,當然我也不是從事慈善事業的人,所以並不打算救濟你,我只是想提供你一個工作機會。”
  “工作機會。”君蔚的興趣來了,此刻他最需要的正是這個。
  “不錯,但這工作可能並不輕松……”夏敖賢故意先這麼說,希望激起他的挑戰心,也讓他覺得自己不是在接受幫助。
  “你說說看。"他的確已被挑起興趣了。
  “我希望你能擔任我女兒的家教老師,我知道你星期一、四已有一個家教工作,如果可以的話其他的時間我希望你能過來,星期天你可以林假,我打算月薪給你三萬元,若瑾沛的功課有進步,我會加薪的。”
  不可否認,君蔚有點失望,說穿了還不是變相救濟?雖然他提出的待遇很誘人。
  見君蔚微蹙起眉頭,夏敖賢知道他心中在想什麼,於是繼續說:“這份家教工作可不是人人都能做的哦。唉,你也見識過我那女兒的脾氣,以前她在她母親的身邊時我就很關心她的功課問題,她母親也曾找過家教為她補習,可是一個月內竟換了四、五個,不是被氣走,就是被嚇跑的,最後我和她母親也束手無策。”
  “那你為何認為我能勝任?”
  “所以我說這工作挑戰性十足,不是嗎?"夏敖賢笑笑,“老實說我十分欣賞你,你不但有屬於年輕人的沖勁和活力,更有一股毅力和堅持,能同時擁有這些特質的人並不多,我卻都在你身上見到了,再加上你曾救過瑾沛,怎麼說她也不至於太過份。從前的地是個很活潑聽話的孩子,受了我和她母親離婚的影響才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那天的情形你也看到了,我不贊成她打架,但我若用責罵的方式說她只會讓她離我越來越遠,我恐怕是管不了她了,可是仍舊望女成鳳,所以希望能借重你的力量。”
  君蔚靜默後,允諾道:“好,我接受這份工作,可是並不見得真能如你所願地成功,你可得有心理准備。”
  “這我自然知道,你毋需給自己太大的壓力,這也是我沒有要求你推掉原來工作的原因,起碼給你留點退路,輔導瑾沛的功課是其次,最主要是希望你能改變她的行為和價值觀。她是我唯一的孩子,花多少錢在她身上我都捨得,薪水方面不用跟我客氣,只要你能盡力。”
  “我明白,既然接受了這份工作,我就不會輕言放棄,你盡可以放心。”
  兩個男人握手表示達成協議,各自心頭都放下了一塊巨石。對夏敖賢而言這是一舉而兩得,而對君蔚來說卻是得到了一份高薪的工作,他暫時不用再為找工作而忙得暈頭轉向,但這能維持多久?一想到那個像刺蝟般的女孩……他只能對自己搖頭……。
  時值氣候涼爽的秋天,瑾沛穿著及膝牛仔褲、短抽T恤,優閒地置身於闊別三年的臥房。從小便住在此幢透天三層樓的房子。
  與母親乍居於公寓往時還真是不習慣,如今回來,是帶著失而復得的感覺。
  躺在靠著窗的軟床上,午後的輕風徐徐吹來舒服得令人想睡覺,心情十分平靜,突然她想起了那個救她的人。老爸說他叫程君蔚,大學企管系三年級,父親已過世,家境清苦,高中就開始打工。所謂“受人點滴,泉湧以報”由於他自尊心甚強,因此最好的報恩方式就是提供一個待遇佳的工作機會給他、於是老爸便請他擔任她的家教老師。知道程君蔚的家庭背景後她心中頗不舒服,說不是上同情,同情是富有的人施捨給貧瘠之人的多餘感受,她既不富有,他也並不貧瘠,她有何資格同情他?有的只怕是欽佩和……心疼吧!
  好幾天沒上學了,老爸幫她請了假,其實不上學也無所謂,反正她又無心聽課,不過窩在家療傷著實悶得很,而且越想就越嘔,此仇不報非君子!
  不知不覺間,太陽已西沉,她聽到老爸的車子駛人車庫的聲音,不久後足音傳來到她的房門外。
  “瑾沛,吃飯了"夏敖賢隔著房門說道。
  自從她搬回來後,夏敖賢簡直是個標准爸爸,每天回家吃晚飯,跟以前完全不上樣,不知道他是怎麼跟母親說她要搬至這兒的?算了,她也不想知道顧瑤蓉對這件享有何反應。她躍下床,開了門隨父親下樓吃飯。
  “今天傷口好一些了嗎?、有沒有按時吃藥啊?"夏敖賢關心地問道。
  “有。”她簡短的回答。
  “前些天我跟你提過請程君蔚來當你家教一事,今天我下班時順道去載過來了,等會兒一起吃飯,飯後你們就開始上課吧,我把你的書都搬過來了。”
  “哦。”
  習慣了女兒冷淡的反應,夏敖賢顯得十分有耐性,他明白多年來錯失的父女之情是不可能在一時片刻間補回來的。
  君蔚坐在客廳沙發上顯得有些拘謹,瑾沛淡淡地掃了他一眼,任憑父親熱切地招呼他,自己卻仿佛置身於事外的人一般。
  “夏先生,你們慢用,我先回去了。吃剩的東西我明天再來處理"定時來家中打理室內的王媽對夏敖賢說道。因瑾沛搬回來之故,王媽的工作加上了料理午、晚兩餐,這一桌的菜肴自是出自於她的手。
  “謝謝你了,王媽,慢走。”
  三個人於餐桌前坐定後君蔚忍不住打量瑾沛;她臉上的淤青雖然還沒完全消褪,但秀麗的五官卻已畢露,薄短的頭發,T恤下擺沒紮,完全掩蓋了女孩子應有的曲線和柔媚味道,如此安靜的她實在無法和幾日前剽悍的她聯想在一起。“傷好得差不多了嘛。
  夏瑾沛。”君蔚笑著說,決定和她建立良好關系。
  “嗯。”建沛應道,不知怎地卻又冷冷地補了一句:“多謝你的雞婆。”’夏敖賢頗感驚訝,君蔚卻忍不住哈哈一笑,"不客氣,小刺蝟。”
  他居然叫她小刺渭?!瑾沛瞪著君蔚,但他的形容詞卻該死的貼切!“你才是閒著沒事,吃飽了撐著的公雞婆!”
  噴,有夠犀利!反應挺快的。公雞婆?!有意思!“你說得也沒錯,誰教我正義感旺盛呢?遇著閒事不管又覺得良心不安。”君蔚露出一貫的笑容。
  “正義感?說得好聽!恐怕天生就有愛管閒事的毛病吧。”她冷哼。
  “就算我多管閒事好了,但雞婆歸雞婆,你剛才不也向我道謝了嗎?這樣的報償也很值得了!”
  “這樣你就滿足了?"瑾沛冷冷地問遭。
  “不然還要怎樣?"他反問,見瑾沛無語,他繼續說:“如果幫助別人之前還要先計較別人會回報自己多少,能得到多少利益的話,那還不如不幫了。這個世界恩將仇報的人多得是受惠者卻在斤斤計較、耿耿於懷,那多累!幫了人還要承擔期待、失望與不滿等種種情緒的苦果,多愚蠢!簡直多此一舉。”
  對於君蔚這一番話,瑾沛感到十分震驚,看來好是個極度憤世嫉俗的人吧!“那你又何必多此一舉救我?”
  “因為我高興"君蔚不以為意的笑著,"因為知道自己能有益於別人,進而感受到生命的價值與意義,所以覺得高興,這不叫‘多此一舉’。”
  瑾沛怔仲地想著他所說的話,夏敖賢忍不住哈哈一笑,女兒與這年輕人不過才相處幾分鐘而已,說的話卻比跟他相處一個禮拜還多,雖然不免教他又羡慕嫉妒,可也很高興有這樣的結果。"君蔚,瞧不出你年紀輕輕思想卻如此成熟。”
  瑾沛不再說話,低頭吃飯,兩個男人卻是越聊越開心,簡直歎起相逢恨晚來了,這也提供了一個瞭解他們的機會,事實上她想不聽都不行,況且這又很有趣。
  “君蔚,瑾沛一個多禮拜沒上學了,我怕她跟不上進度,你可得盡力幫她補回來。”飯後,夏敖賢如是說。
  “我會盡力而為。”。
  瑾沛沒有反駁,她根本是不想說話,讓他當她的家教和自己要不要讀書是兩回事。
  “瑾沛剛搬回來,東西還沒整理好,我才剛把她的課本,用具搬過來,君蔚,你幫我把東西抬去她的房間吧!”
  夏敖賢在為瑾的狀況找理由,目的是給她留點面子,她清楚父親的用心,卻只是不發一言、面無表情地隨他們去搬自己的東西。書都搬上後,夏敖賢就離開了,回自己的書房看些檔,自己當老闆經營中小企業,不免忙了點。
  “學校老師教到哪里了?”君蔚翻開瑾沛的教科書,裏面竟然是空白一片,完全沒有筆記的痕跡,像全新的書本一樣,顯然不常翻動它,國三的書可能還說得過去,但前兩年的書居然也沒有什麼不同!
  “不知道。”
  居然也沒問他問的是哪一科?君蔚差點昏倒,國三了,就快聯考了吶?不管如何,他還是捺住性子告訴自己,這女孩本就比較特別。
  “那這一次段考的範圍是哪里?什麼時候考?告訴我,我好決定進度。”習慣了大學教授第一天上課就給課程進度表、沒有計劃的事他可做不來。
  “不知道"一貫的淡漠,一樣的回答。
  “你還真是一問三不知。”君蔚忍不住苦笑,從沒見過這麼混的學生。”我能不能請問你,你,在學校都做些什麼事?"那句”怎麼會連這些都不知道”硬生生地被他吞回喉嚨裏。
  瑾沛聳聳肩,“不知道。”她不是故意這麼回答的,而是她在學校確實是什麼也沒做,當然只能這麼回答哆。
  君蔚直哀怨到了極點,“你除了‘不知道’三個字之外沒有別的答案了嗎?”
  “不知道。”
  他快吐血了:“不准再說三個了以下的句子。”
  不知為河,瑾沛突然有點想笑,她不是故意要耍他,而她似乎已經做了。維持一貫的態度,她又開口:“我不知道除了‘不知道’之年還有什麼別的可回答你了。”這解釋夠長了吧!
  了不起!了不起的詭異對話!君簡直甘拜下風,他忍不住歎了一口氣:“好吧,我那問你,你第一次段考過了沒有?”
  瑾沛本想回答"還沒,”但想到這答案只有兩個字,不符合他的標准便沒說出來。
  “怎麼不回答?你不會連自己考過試沒有都不知道吧!”瑾沛挑挑眉,冷冷地說:“我是想回答你‘還沒’,可是你說不想聽到三個字以下的句子,教我怎麼說。”
  君蔚一怔,感到有點哭笑不得,但越想卻愈覺得兩人的對話詭異得好笑,最後終於忍不住笑了出來。“好,算我敗給你了,小刺蝟,你愛回答什麼就回答什麼,別管是三個字以上還是以下了。”
  哼!說得她好像很聽他的話似的!“我告訴你,不要以為救過我就了不起,我現在會坐在這裏回答你問題就算很給你面子了,別以為我會在乎多甩掉一個家教。”她說完之後頓了一下,忍不住補了一句:“公雞婆!”
  “謝謝你哦,我聽說過你的‘豐功偉業’,可不敢自以為了不起,我會盡量謹言慎行,以免惹你大小姐不快的。”君蔚淡淡的笑著說。
  對於他的話瑾沛不但不覺得高興,反而有些難受,難受的原因是什麼她也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既然你都不知道,那我就從頭教好了,而且也該盡早排定複習一、二年級的課程。”
  瑾沛很想叫他別費神了,反正她又不想念書,但想到這是他的工作,也就隨他去了,他怎麼上課是他的事,她要不要聽卻是別人管不著的。”
  “你每次上課會待多久?”她比較關心這個問題,對於這個雞婆的男人會煩她多久,心裏還是先有個底。
  “兩、三個小時吧!但夏先生給我的薪水很高,多待一下也是應該的,主要是看你吸收的程度如何,若好的話當然沒必要多留,但若不好的話……就得好好補強啦。”
  瑾沛翻了翻自眼,"你還真是賣命啊!”
  面對她的譏諷,他只是淡淡一笑,“你忘了我是個很有責任感的人就對了,你每天什麼時候放學?”
  “四點,不過通常都會去練柔道、空手道,不一定練到幾點回來。”她是要告訴他,她沒有多少時間坐在這裏聽他廢話的。
  “這樣呀……女孩子對這方面感興趣的好像不多了。”
  “不單是興趣,而是必須……”像是發覺自己說錯了話般,她驀然往了口。
  君蔚想起第一一次遇著她時的狀況,有點明白了她所謂的“必須”,心中不由得為她感到悲哀,她其實活得很辛苦,但為免交淺言深的不當,他沒再問下去。
  “那我勸你練歸練,最好保留點體力回來讀書做功課,我的要求可不輕松,以後除了星期一、四之外.我每晚七點會准時過來,每次起碼要上兩個小時的課,若你理解吸收的狀況不好,我不排除會拖到三、四個小時之久,至於禮拜天要不要上課,我會視你整個禮拜的狀況而定。”
  哼!他以為他想怎樣就能怎樣嗎?瑾沛懶得跟他爭辯。
  “好,我們現在開始上吧!先看國文好了……”君蔚先挑個容易的教,這種記憶性的東西只要說得生動點,就算沒辦法讓她百分之百吸收,總也能記個百分之六、七十吧!至於數學、英文、理化這種需要基礎的科目就麻煩點了,他得回去想想該怎麼教。
  瑾沛原是懶懶地聽著,但聽他解說得挺有趣的,有時竟不由自主地聽得入迷,他的教法跟學校老師那種枯燥無聊的方式完全不一樣,他甚至會引導她一起討論課文的意義和看法,就算她批評某部分的文意像狗屁一樣不值,他也只是微微一笑,不會否定她的想法……晤,跟他一起念書好像沒有想像中那樣乏味……
  早上升旗之前是學校規定的早自習時間,不過三年十班的同學從沒理會過早自習是做什麼用的整個教室亂哄哄的。
  受傷靜養後第一天上學,瑾沛的出現令全班都靜了下來,眼光全鎖在她身上,其中臉色變得最蒼白,驚惶的便是李紅秋,她簡直恨不得有個地洞可以鑽下去,班上除了她這外沒有人知道瑾沛為何會請那麼久的假,當然她自己也不可能到處聲張。
  瑾沛冷冷地盯著李紅秋,一步一步地朝她走去,李紅秋在瑾沛的瞪視下只能呆站在原地。隨手丟了書包,瑾沛二話不說地揪住李紅秋的衣領,一拳往她左頰揮去。李紅秋措手不及,嘴角登時流出鮮血。接著瑾沛猛打她的肚子數十下,李紅秋已痛得頭暈目眩。不知如問反應了,歸後瑾沛以雙手猛擊李紅後背,使她趴倒在走道上,胸中一口怒氣總算出了一部分。
  所有的人都驚愕不已,只聽瑾沛冷冷地開口道:“我警告過你不要惹我,這只是回報你的小禮物,你去告訴高中部那個姓鐘的,那筆帳我夏瑾沛記在心裏,叫他盡管放心,我會找機會還給他和他身邊那群跟班。”
  瑾沛彎腰拾起書包走回自己的座位,班上的大哥大曹琨豪這才回過神來,“忠仔,把李紅秋扶到保健室。”他指揮著,兩個男生挽扶起李紅秋走出教室。“她哪里招惹你了?你們這是怎麼回事?”他走到瑾沛身旁問道。
  “不關你的事,如果你要替她出頭,我奉陪。”
  這女人不但酷,還很剽悍,瞧她方才扁李紅秋的兇狠模樣教他不寒而慄,沒想到她這麼能打,不錯,越來越夠格當他的馬子了。“當然不是,我只是奇怪你好好地怎麼一請假就是半個月,後天考試也不知道你會不會回來考,結果你一進教室第一件事居然就是揍李紅秋,難不成你請假跟李紅秋有關?”
  “哼。”
  這也算回答?“你說要跟高中商那個姓鐘的算帳,是不是高二的鐘偉雄?”
  “你倒是狠會猜。”冷冷的語調透露著一絲譏諷。
  “我跟他是死對頭,國一一來就跟他犯沖,明年上高中又要碰上了。所謂一山不容二虎,最近他急著想給我個下馬威,有事沒事就找人麻煩、怎麼,李紅秋限他搭上了嗎?你又怎麼會跟他結上樑子的?”
  “半個月前他找人圍歐我,說是要替他的馬子李紅秋出氣。
  “他媽的,豈有此理!我很早就想和他大於一場了,你放心,我幫你出這口氣。”
  "你要找他幹架是你的事,我跟他這筆帳我會自己算,別拿我當幌子。”
  "你還真不領情!夏瑾沛,加人我們吧,你身手不錯,有你加入,我們等於是如虎添翼,若是再加上當了我的馬子,現成便有一大堆人等著供你使喚,如何啊?”
  “沒興趣。"瑾沛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絕。
  “用不著這麼快拒絕,你再考慮考慮,願意的話我隨時歡迎,還有,我和鐘偉雄遲早會幹上,到時候希望你能幫我,也順便為你自己報仇。”
  瑾沛沒答話,仇她自己會報,沒必要加入他那個校園幫派。曹琨豪也不多加勉強,說完便走人。
  放學後,瑾沛一出校門便瞧見鐘偉雄領著一大群人站在校門口,看樣子是特地來堵她的、她在心中冷哼了一聲,上一次當,學一次乖,上次若不是著了他們的道也不會被揍得那麼慘,同一所學校分高中部和國中部,要遇上本就很容易,不怕沒機會報仇。
  “我一聽說李紅秋被送到保健室就知道你回來上課了,她這會兒被送去醫院,還不知要待幾天。”鐘偉雄走到她面前說道。
  “廢話少說,你要替她出氣的活,我絕對奉陪,至於我和你的帳,我會慢慢的找你算,如果你今天不想動手,那請便,我還有事。”
  “‘你…>.,”鐘偉雄臉色一變,隨即冷笑道:“你居然敢這麼跟我說話!膽子不小!”
  "有什麼不敢的?你頂多也只是比別人能打而已,況且還得靠人多勢眾才能取勝,若要單打獨鬥你八成贏不了我。"瑾沛冷冷地取笑。對方臉色是越來越難看了。“老大,跟她說這麼多做什麼?小五還躺在病床上痛著,沒道理讓她先好了,咱們再跟她幹一架,看看誰厲害!”鐘偉雄轉身一個形貌兇狠、體態粗壯的男生說遭。
  “你給我閉嘴!"鐘偉雄大喝一聲,又轉頭和顏悅色地跟瑾沛說話,“我原本和你無冤無仇,是聽信了李紅秋那臭婊子的話才會去圍歐你,後來我才知道,原來是她不甘心你奪去了她大姊大的位置,又看不爽曹琨豪千方百計想把你,所以利用我,不過我也上了她,利用我的事就不跟她計較了。至於你的事,的確是我有錯在先,不過你也把我的一個兄弟的重傷在到現在還沒好,我們的事就算扯平吧。我知道曹琨豪一直想拉攏你,我今天攔你是想告訴你,跟著他沒前途的,不如來跟我,你又漂亮,又能打,李紅秋怎能跟你比!”
  聽他講李紅秋的事講得很得意,她卻覺得惡心,仿佛他玷污了一個女生之後再把她甩掉是一件很了不起的事、怎麼這些男人一個個都這麼惡心!
  “扯平?你少在那邊一相情願,你以為我們粱子結得這麼深之後,我還會若無其事地加入你那個狗屁幫派?”
  沉著點!別生氣!鐘偉雄努力地控制住即將爆發的怒氣,“咱們是不打不相識,你最好考慮看看。”
  瑾沛不答話,轉身便走。
  鐘偉雄忍不住朝她大喊:“你要是加入曹琨豪那夥一定會後悔的。”
  “會後悔的人是你吧?誰要你不分青紅皂白亂打入!哼,你和曹琨豪的恩怨與我無關,我和你的恩怨也還沒了,不過你放心。
  對於加人幫派,我一點興趣也沒有。”瑾沛頭也不回他說。“這話可是你說的!”鐘偉雌稍稍放了心。
  待瑾沛走遠後;他身旁一個手下沉不住氣地開口問道:“老大,你幹嘛對她那麼客氣?”
  “哼,你懂個屁?在被一群人圍歐的情況下還能將對方其中一個打成重傷,這種本事你行嗎?我和曹琨豪遲早會幹上,現在兩方正四處在拉人,萬一她加人曹琅豪那邊而導致我輸了這場架,我還混得下去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2:51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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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郭涵芬目不轉睛地凝視著君蔚的側面,欣賞著他斯文俊逸的臉龐,心中充滿了愛意,他專注上課的神情更令他自然流露出一股逼人的魅力。
  像是察覺了她的目光,他側過頭看她,手指推了推眼鏡,挑起的眉帶有詢問之意,只見她紅了臉搖搖頭。
  君蔚笑了笑,食指彎曲輕敲她的頭,輕聲斥道:“專心聽課啦!”
  涵芬不好意思地轉過頭,但眼角餘光還是不時地膘向他,筆記當然是記得亂七八糟了。
  下了課,涵芬立刻問道:“我等一下沒課了,你呢?”
  “我也是。”君蔚微微一笑。
  “那……你有其他重要的事嗎?”
  他想了想,“那倒沒有。”
  “真的?太好了,我發覺我們相處的時間真是少得可憐,難得你有空。”
  兩人收拾好書本相偕走出教室。
  “對了,你最近接的那個家教小朋友不是挺難帶的嗎?現在狀況如何了?”
  “還好。只是上她一次課就像打過一場仗那麼累。”
  “怎麼說?”涵芬望著他突然覺得好笑,很少看過有什麼事能難倒他。
  “她是那種酷醋的叛逆型少女,要吸引她聽我上課還真得拿出十八般武藝才行,否則她不打瞌睡就算對得起我了,也別妄想她能有什麼反應,所以上她兩小時的課,我起碼得准備四小時。”
  “哇!聽起來還挺累人的,那她成績進步了嗎?”
  “教她到現在才一個月,也才考過一次試,無從比較起,不過她成績滿慘的,也不知是真的不會,還是懶得作答。”
  “嗯。”涵芬一時找不到話題,兩人之間仿佛有些生疏。他怎麼不問問她最近在做些什麼事呢?她不說話,他竟也沈默,涵芬心中不由自主地升起一陣落寞,忍不住想吐吐苦水,可是話到嘴邊卻只變成淡淡的一句:“君蔚,我想……想搬出來往。”
  “怎麼突然間想搬出來?”
  她沈默了半晌才說:“想搬出來打打工,學習獨立,老是生活在父母的羽翼下也不是辦法。”
  “你父母同意嗎?”
  “嗯。”她含糊地帶過,”我已經在找房子了,可能會搬到學校附近。”
  “哦,那也好。”
  星期六晚上,距離郭涵芬談起要搬出來往不過幾天的光景,君蔚從瑾沛家回來時,發現了坐在他家門前如棄兒般哭泣的涵芬。
  君蔚在她面前蹲下身,撫了撫她的頭柔聲問道:“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
  涵芬抬起朦朧的淚眼,哀哀切切地投身進他懷裏,“君蔚!”
  君蔚摟著她輕拍她的背,任她發泄,盡管心中一大堆問號也忍著不同,待她哭聲漸歇,他才開口:“發生什麼事了嗎?”
  “我……和爸爸大吵了一架……我不想麻煩你的,可是又不知道該上哪兒去……”
  “說什麼傻活!我們是男女朋友,有事來找我也是應該的,難不成還找別的男人嗎?”
  他的話使她破涕為笑,隨即又變得滿臉愁容,不待他問便徑自說道:“我是爸媽唯一的女兒,雖然還有三個弟弟,但爸媽一向最疼我、幾乎要什麼就有什麼。從小到大陪爸媽去打打球,喝喝下午茶,發展社交生活是很正常的事,當然也認識了很多爸爸生意上的朋友及他們的孩子,可是自從認識你之後,我漸漸地拒絕他們的邀約,爸爸原本也不以為意,可是久了便覺得奇怪而開始調查,一查……就知道了你的存在,也明白了我會拒絕的原因。他要我跟你斷絕來往,我不肯,我們因此而僵持了一個月之久,今天他發現我在找房子搬家的事,氣得出手打我,還說要凍結我的戶頭……”
  君蔚實在不知該說些什麼”這一切居然是因他而起!而事情已經到了這麼嚴重的地步了她才告訴他……是不是因為他太無能了呢?
  “你就這麼跑出來,有沒有什麼打算?”
  “我……我也不知道,房子我已經找到,訂金也付了,就差把東西搬出來,信用卡不知還能不能用,著不行,我身上的現金和銀行存款實在撐不了多久?明天我想打電話回去給媽,看她能不能幫幫我。”
  “嗯,也好。唉,你何苦為了我——”“我為你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她大聲的截斷他的話。
  君蔚微微一笑,心中很是感動,可是……又有股說不出的難受,他自己也分不清那種感受是什麼。“今晚有地方去嗎?”
  涵芬搖搖頭,“租的地方只有床。書桌和櫃子。”
  “那就先住我家好了,你睡我房間,我去和君煥擠擠。”“這……這樣好嗎?會不會太突唐、太打擾了……”她紅了臉,訥訥的說。
  “別傻了,你是我女朋友,有什麼不好的?你父母都知道了,讓我們家人知道也無所謂。何況我都大三了,交女朋友是很正常的事。”
  君蔚牽起她的手進入屋內,大夥全都在客廳看電視,聽見開門的聲音,張芬芳立刻轉過頭來,“回來啦,餓不餓?我有煮……”
  話在看見跟在君蔚身後的涵芬時中斷,驚訝的神色表露無遺,隨之回頭的君煥、文翎兩兄妹的反應也是相同。
  “媽、君煥、文翎,我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女朋友郭涵芬,也是我同班同學。”
  張芬芳雖然震驚,但恢復得很快"歡迎。歡迎,進來坐啊,我不知道你要來,君蔚也沒提過他有女朋友這回事,所以有些驚訝,不好意思。來,進來坐,文翎去切水果。”
  開明有禮的母親!君蔚心中暗暗感激道。
  君煥是好奇的成分居多,文翎卻是一臉的不快,她最崇拜的大哥居然被一個突然冒出的女人給搶走了。
  “不……不用麻煩了,冒昧打擾真是不好意思。”
  “沒關系的。”張芬芳心中隱隱覺得納悶,自己的兒子做事向來不會如此唐突,就算要帶女朋友回家見長輩也會先通知一聲,而這女孩眼睛紅腫,分明是剛哭過的模樣,情況有些不尋常。不等母親發問,君蔚先招了,“今天涵芬和家裏起了些爭執,一一時沒辦法回去,我想留她在這兒過夜,我到君煥房裏打地舖,媽,可以嗎?”
  她能說不行嗎?兒子的詢問是禮貌,說不行顯得太不通情理。”當然是可以只是,你的家人會不會擔心啊?…“我父親現在還在氣頭上,我想明早再打電話回家。”
  “嗯,那倒也是,不過別讓父母太擔心了。天下父母心嘛,都是疼子女的。”
  “我知道……”涵芬顯得很有禮貌。
  文翎不快地起身,繃著一張臉一言不發地往房間走。
  “對不起,我累了,回房間休息了。”文翎的聲音聽來硬邦邦的,一點道歉的味道都沒有。
  君蔚甚感奇怪,從沒見過妹妹這樣啊!他忍不住問君煥,”她是怎麼了?”
  君煥聳聳肩"吃錯藥了吧!”
  君蔚及張芬芳忍不住瞪了君煥一眼,涵芬則被他逗笑了,這回答真絕!
  隔天早上,君蔚起得比平常晚,原因是他失眠了!整夜腦海中不停盤旋著有關涵芬的事,不失眠才奇怪!
  十點,依慣例大家都各忙各的了,君蔚走出房門,乍見涵芬時還真有點不習慣,他迅速盥洗完畢走向餐桌,涵芬亦步亦趨地跟著他。,“文翎去上輔導課,君煥說和同學約了一起看書,伯母說去加班了,所以全都不在。”
  “嗯。昨晚睡得好嗎?不習慣吧?”君蔚在餐桌前坐了下來,老媽留了食物,真好!
  涵芬微微臉紅,想起自己在“他的”床上睡了一夜,心中既感到溫暖,又覺得羞澀。“很好啊。對了,我方才有打電話回家,幸好是我媽接的,爸爸和朋友去打高爾夫球了,媽很擔心我,直問我在哪里……”突然覺得一陣哽咽,她停住了話語。
  君蔚明白她心中難過,溫柔地拍拍她的肩,“還說了些什麼嗎?”
  “媽說會幫我把些生活用品帶出來,爸很可能會斷絕找的經濟以逼迫我回家,媽怕我跟爸嘔氣在外面受苦,所以准備把她的一個銀行提款卡交給我使用,但我想這終究不是長久之計,所以還是得找份工作才行,反正大三下學期也過了一半了,到了暑假我可以打工存錢,大四功課更是輕松,打工時間多了,怎麼也餓不邊,我就覺得一切都值得了,可是你卻認為我幼稚、不負責任,你……你太傷我的心了?”
  她轉身沖向大門,君蔚嚇了一跳,緊追上去拉住了她。
  “涵芬……我沒那個意思,我只是……只是不認為你離家是唯一、抑或是最好的選擇。”
  “總之你就是不贊同我!可是無論如何我是不會回去的!"她甩開他的手沖出大門.攔了輛計程車離去,眼淚潸潸而下,心中不停地罵:君蔚大笨蛋!
  “涵芬——”君蔚追出門外叫了幾聲,見她上了計程車便轉身回到屋內。唉,讓兩人冷靜冷靜也好,這件事遲早是得面對解決的。
  回到餐桌面對一桌子的食物,他頓時沒了胃口,心中不止一次地問自己:他到底在幹嘛?為什麼要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困境中?既然知道沒能力交女朋友,為什麼要放任自己軟弱地接受?不但使自己原本就忙碌的生活變得更加複雜,還窖得女朋友鬧家庭革命!像他這種連自身都難保的人,如何有能力再去承擔另一個人的喜怒哀樂?而現在的情況已變成他沒能力承擔、也沒資料說放棄了,他越想愈感受到一種生活的無力感,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他好想找個人出氣,用罵的、用說的、用哭的,甚至用打的,任何方式都行,只要別讓他沉浸在這種情緒下。
  念頭一轉,他居然想起了夏瑾沛,好,今天就去找她補習吧!反正她成績爛成那樣,合該多用功的。想到就去,他壓根兒沒考慮自己要去教她什麼,也根本什麼都沒准備……
  瑾沛一身的運動休閒服,手提著一袋重物,剛踏出家門便看到一個熟悉的頎長身影朝這邊走來,她困惑眯起眼睛,嗯,他今天來於嘛?昨天又沒說今天要上課!
  她冷著臉看著程君蔚慢慢朝她走近,心中突然興起一個念頭,怎麼會有人長得如此斯文,卻還有種堅毅的特質呢?配上那麼高的身材居然不顯得奇怪反而適襯得很。他有一百八十幾公分吧.她想,自己一百六十八公分的身高幾乎已是所向披靡了,居然還得仰著頭看他,想想實在有點不適應。
  “要去哪里?哪包東西是什麼?"君蔚看著她提在手上的包包。
  奇怪了.他這張臉居然能變得比垃圾坑還臭,真是不容易,認識他一個多月來,一直是溫和、有耐性且幽默的。“不關你的事,你今天來幹嘛?”“成績差成那樣還不把握時間用功,一天到晚只想著到處溜達,我身為家教總不能白領你父親的薪水,今天要補課,哪兒都不准去。”
  “哼,你昨天又沒說今天要上課。”
  "我現在說了。”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
  “你不是再過兩個墾期就要考試了嗎?你的數學差成那樣。簡直是小學程度,我今天要出習題給你做,懶完了要出去再出去。”心情不好想找個人欺負,因為知道她不會乖乖地任自己欺負,所以君蔚可以很放心地欺負她。
  瑾沛挑挑眉,他居然批評她只有小學生的程度?!他向來都是用鼓勵的方式引發她求學的興趣啊,這點她看得很清楚,他今天真的怪怪的,她下結論。
  “我現在要去溜冰,你如果堅持今天一定要上課,那也行,等我回來再說,你喜歡等的話就等吧。”
  原來她手上的袋子裏提的是溜冰鞋,見她轉身要走,他冷聲喝道:“如果你想要做兩天的習題的話,那你現在盡管去,溜冰好了。”
  唷,威脅起她來了。她緩緩地轉回身面對君蔚,望了他一會兒。“你今天心情不好"不是疑問句,而是肯定句。
  ,君蔚一怔,她的觀察力出乎他的意料,“教到你這種頑劣不堪又不用功的學生,心情好得起來才奇怪/他脫口說出,或許多少是出於自我防衛,但話一出口便後悔了,他怎能如此口不擇言?
  瑾沛臉色一沉,轉身便走,口中頻頻咒罵,可是走了幾步又覺得不忍心。他竟然心情不好到對她說這種話,而且他心情不好的處理方式竟然是跑來找她,她就這樣走掉他該怎麼辦?想到這裏,她居然停下腳步,轉身走回他跟前。
  “這是直排溜冰鞋,你溜過沒有?”
  見她走了回來、還用一貫冷淡的口吻問他這種向題、君蔚驚訝到了極點,“沒有,小學的時候溜過四輪的。…“真落伍!反正一個人溜也沒什麼意思,你要不要一起來?”
  她邀請他溜冰?!她的態度讓他忘了原本的不快和煩惱,忍不住笑了笑,“我剛才罵了你,你不生氣嗎?”
  “哼,心情不好的人最大了,我自己又不是沒罵過人,憑什麼不准人家罵我?算我今天白癡想找罪受,所以又走回來跟你講話,怎麼,不行嗎?你到底要不要去?”
  君蔚的笑容更形擴大,溜冰?挺有意思的……“可是我又沒有你那新潮。流行的直排溜冰鞋,怎麼溜?”
  “沒有不會買嗎?”
  “說得簡單。”他露出一個苦笑,心裏倒不覺得難堪,不知道為什麼,和她在一起很自在。“我要是想要什麼就隨時能買的話,也不用來當你的家教老師了。”
  “我又沒叫你買,我買不行嗎?”
  “無功不受祿,沒道理為了溜一次冰花這麼一筆錢,我想不用了。”
  瑾沛明白是他的自尊心在作崇,只因為在某一方面她也是個不願接受憐憫與施捨的人,差別在於他是在物質上,她卻是在感情上。“別婆婆媽媽的好不好?沒錢就沒錢,又有什麼好可恥的?接受別人的給予就會貶低你了嗎?我又不是施捨,只是想買雙溜冰鞋找個人陪我溜,又不是要送你,改天說不定我又找了別人一起溜,省得再買嘛,少囉嗦!走啦!”
  君蔚被她說動了,莫名其妙地跟了她去買鞋、跟著她去溜冰,原本無論如何不接受人家贈與的他,對於接受她的溜冰鞋卻無任河不舒服,為什麼呢?他不知道,而他明白這雙溜冰鞋除了他之外.只怕沒有任何人有機會穿了……
  君蔚坐在一旁休息,一旁優閒地看著溜得十分盡興的瑾沛。
  這小刺蝟運動神經還真不錯,居然在短短兩個小時內能從一點都不會練到這等成績,他實在挺佩服她好勝心強又倔強。不溜出個成績絕不罷休的心態,要是她在功課上也有這種決心的話就好了。
  “小刺渭,休息一下吧。”運動中的她顯得神采奕奕;他竟看得有些入迷,但她實在溜太久了;再不休息不知道會不會虛脫?!
  瑾沛溜到他身邊坐下,君蔚遞了瓶礦泉水給她。
  “謝謝,”“你溜得還真不錯,不像我,簡直老骨頭一把。你溜冰的模樣頗有職業選手的味道,如果再加上長發飄飄就更美麗出塵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3:02

  男人都喜歡長發的女孩,原來他也不例外,但他這樣純欣賞式的誇贊卻使她心中泛起一陣漣漪。君蔚見她臉紅紅的不說話,不知她是因為熱,還是因為靦腆?
  瑾沛沈默了一下,驀然問道"你今天為什麼心情不好?"這問題竟不自覺地溜出口。
  原本已經不將上午的事掛在心上了,經她這麼一同,君蔚心情又沉了下來,歎了口氣,沒說話。
  見他不答,瑾沛微扯嘴角,“早上沒大便?”
  “什麼?"如果他有一天會破口水噎死,那也不足為奇!
  “不然為什麼一大早臉比大便還臭?不是因為囤積了大多臭氣沖到臉上嗎?”
  了……了不起!君蔚簡直佩服得五體投地,從哭笑不得到最後忍不住哈哈大笑,“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有很高的聯想力!”
  瑾沛自己也感到好笑。“沒有。”
  “女孩子說話別這麼粗魯,不文雅是無所謂,但多少加點修飾嘛,比如說,大便文雅他說可以稱為“如廁”,不用這個詞也沒關系,你起碼可以說‘排泄’嘛,是不是?”
  連這個也能扯一堆!瑾沛不禁翻翻白眼,“你到底說不說呀?該不會是跟女朋友吵架了吧?”
  “你猜得可真准。”君蔚微徽一笑,不知道為什麼,在她如此直率地指出他的問題時,他的態度竟會如此輕松,仿佛本來就不需要煩惱似的。
  她居然猜中了!他有女朋友……瑾沛無意識地滑動腳上的溜冰鞋。“為什麼吵架?"她從來就不是個好奇心重、問題多的人,可是今天卻不由自主地問了這麼多,還是事關人家隱私的,皺了皺眉頭,她補了一句:“你不想說就算了。”
  君蔚淡淡地笑了笑,"我跟她家世背景差太遠,她是富家千金,父母捧在手心的寶貝,我卻是個道地的窮小子,周遭之人淨皆平凡,不是達官顯貴。不是社會頂尖人士,身負照顧家人的責任和債務,這樣的男人哪里配得上她?可是她卻偏偏喜歡我這個無用的男人,還為了我不惜和家人翻臉、鬧家庭革命,昨夜跑了出來投靠我……”
  瑾沛聽得一頭霧水,“那你們幹嘛要吵架?”
  “因為我要她回家,畢竟她的父母愛她的出發點並沒有錯。”
  “可是她的父母要她離開你。”
  君蔚露出一抹苦笑,“那也只能說是我沒用、無能,本來就配不上她。唉!這是客觀的事實,我絕對有自知之明,不能接受事實的人是她,其實她父母疼她、愛她。反對她和我交往都是出於關心,他們並沒有對不起她,甚至,錯的人是涵芬。”
  “她的父母親反對你們交往,你卻說他們對,而你的女朋友為了你做這一切,你卻說她錯了,這……你這人實在有點怪。"瑾沛甚感詫異。“她為我做的,我感動在心中,但是她的父母不認識我就反對我是他們缺乏體察的心,對我是有些不公平,但就親子關系而言,她的父母沒有錯。”“瑾沛沈默半晌後才問道:“那你又打算如何?就這樣任她父母拆散你們?”
  君蔚一笑,”我雖然無能,可也不至於懦弱到這種地步,如果要證明交我這個男朋友是值得的。正確的,那她就應該更懂事。
  更成熟些,讓她父母認同、明白,真心地接納我才是。”
  “你很無奈,為什麼?"他居然能想得這麼遠,不氣憤、不怨忽,只是客觀地分析事實。
  她的洞察力不錯,是不是像她這樣的人都有一顆纖細敏感的心?她敏銳地看出了他的無奈,也或許是因為在她面前並未需要刻意表現、也不用刻意隱藏,所以她能看得更真切。
  “其實我也不太清楚心中沉重的無奈究竟所為何來,或許是被證明瞭自己非但不能為她帶來幸福,反而是個一直拖累她的人,讓我認清了自己的無能為力吧……不是被她父母證明的,而是她……”君蔚很難說出為何他覺得是涵芬證明瞭他的無能為力,但卻是清晰異常的感受到……
  瑾沛沒有追問下去,覺得這樣的情形似乎只能意會、不能言傳。沈默了一會之後,她突然開口:“走了吧!我餓了。"話畢傾身脫下溜冰鞋。
  “你們學校附近有什麼好吃的?我也餓了。"他也動手脫鞋。
  他們買了溜冰鞋便到了這裏,因為瑾沛說她的學校有個不錯的溜冰場,假日沒什麼人會來,是個不錯的練習場地,省得跟一大群人擠。
  "出去晃晃就知道了。”
  敢情她也不知道?!"你平常到哪家吃?”
  “我從來不在學校附近的商店吃東西。”
  “為什麼?不好吃嗎?"君蔚甚是詫異。
  “一個人吃有什麼意思?”
  君蔚的心流過一股憐惜,她真的很孤獨,重新穿好運動鞋,才把溜冰鞋收好,驀然聽到一陣仿如一群人打架的聲音。
  瑾沛的雙眼眯了起來,眼神也變得銳利了,片刻,一群人從一棟建築物的轉角出現,有些人拳腳相向,有些人則手持利器。
  由於是假日的關系,校園內空無一人,連輪值人員也不知跑哪兒去了。
  瑾沛站了起來、頭也不回他說:“公雞婆,你先回去吧,順便把溜冰鞋帶走。”
  見她舉步要走,君蔚情急地拉住她的手,“等一下,你想做什麼?”
  “你別管好不好?快回去。”她甩開他。
  “他們在打架你沒看見嗎?你不趕快離開反而要過去,你有毛病是不是?”他的口氣甚是嚴厲,他可不想再一次把她送去就醫。
  “我跟他們有恩怨,現在不報以後就沒機會了!你快點回去行不行?!”
  “你別想我會留下你!”
  他這活又在她心中造成不小的震撼,撇過頭,她刻意漠然地回道:“隨便你,但最好別插手,省得礙手礙腳!”
  瑾沛筆直地朝打群架的人走過去,君蔚千萬個想阻止、卻又知道無論如何都阻止不了的,唉!他也只有在一旁歎氣的份。
  曹琨豪和鐘偉雄見瑾沛走近,皆不約而同地喝住手下。
  “你他媽的不是說不加入幫派嗎?”鐘偉雄罵道,這女人不會加入曹琨豪了吧?
  "夏瑾沛,你怎麼知道我們今天約在這裏於架?決定來幫我了嗎?"曹琨豪驚奇地叫道。
  “我不是來幫你,我是來替我自己報仇的,你們今天幹架我並不知情,但卻他媽的遇得真是巧極了。"她冷笑道。他們的對話句句傳人君蔚耳中,他微微皺起眉頭,不知她究竟在想什麼?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明明說好不幫我也不幫他的,你卻三番兩次找我麻煩,分明是在幫他,有種等我和曹琨豪幹完這場架之後再和你算帳。"他實在害怕她在這當口幫敵手。
  “我不打落水狗。”瑾沛冷冷地出聲。
  鐘偉雄說了一大串還不如瑾沛短短一句所帶來的震撼效果。
  他氣得臉都綠了。“你說什麼?!你他媽的有種再說一遍!”
  君蔚終於知道她說今天下算帳以後就沒機會是什麼意思了,晤,不打落水……真夠狠的,一針見血。。
  “說得好!夏君蔚!你今天和我站在同一陣線,我們就一起打倒他吧!”曹琨豪高興得大笑,豪氣萬千他說。
  “誰說我要和你一起打他的?”她仍是冷冷地反問。
  曹琨豪一怔,“你又要和他算帳,又不跟我一道,那你究竟想怎樣?”
  這也是每個人心中的疑問,大家都在等著她的回答。
  “我今天是要和鐘偉雄算舊帳,但我沒報仇之前誰也不准先動手,你們要幹架,我管不著,但我要先讓他在醫院躺個十天半個月再說。”
  所有人都怔住,難不成她的意思是憑她一句話就想使大夥今天的架打不成?她算哪門子玩意兒?曹琨豪、鐘偉雄這兩個老大究竟還在對她客氣什麼?
  “我知道你遲早會找上我,我手下凡名勇將那天都被你打傷。
  現在還沒痊癒,所以這場架我贏面不大也是你間接造成的,對我而言實在不公平。你若不想打落水狗,那今天就先加入我;幫我打贏曹琨豪,我們的恩怨改無再算,如何?"鐘偉雄壓下怒氣,想到另一個利用她的辦法。
  “你可真會打算盤,”瑾沛冷笑,“可惜我的腦袋還沒壞。也沒發瘋,想利用我?下輩子吧!”
  “要你加入是給你面子、看得起你,不要給臉不要臉!"鐘偉雄臉色變得猙獰。
  “就憑你這副德行,拿錢請我我還得考慮呢,要你給的臉做什麼?”瑾沛不齒地嘲諷道。
  “你……”鐘偉雄氣得臉紅脖子粗的,“你他媽的我們的梁子曹琨豪那幫人並不急著幫她解圍,能先解決幾個就賺到幾個,難付的人都往她那兒去了,最好她能再撐久一些,鐘偉雄肯定全軍覆沒。
  霎時眼前又是一場混戰,有人亮出了傢伙,對著她猛刺。瑾沛的動作變得更加謹慎。而心中那份對君蔚的擔心也更形強烈,明白若要兩入全身而退只有迅速制伏鐘偉雄,公雞婆的狀況越來越淒慘……
  “小心!”瑾沛耳聞這震天吼聲,隨即被一股力量推開,回頭看時,她臉上血色盡失。君蔚肚子上插著一把刀,血正不斷地流出。
  斯文的俊臉漸漸變得扭曲、蒼白,嘴角淌著血,眼鏡早已不知去向。
  是她的錯!她不該急著制伏鐘偉雄而讓人有機可乘,間接害得他舍己救她!她不該不顧他的存在執意加入這場混戰,使他陷入危險之中!她此時簡直愧疚得幾乎崩潰。
  “公雞婆,你……你撐著點!"她奔至他身旁,狂亂地喊。
  小刺蝟居然也有驚惶、傷心的一面,只可槽他痛得無心欣賞。
  “你……沒事吧?”
  瑾沛眼眶一紅,幾乎流下淚來,他才是受傷的人啊,為什麼反而關心她有沒有事?她寧願他罵她。“我……沒事……”她有些哽咽。
  看出了她難得軟弱,君蔚厲聲吼道:“堅強點,撐下去……小心。”眼角瞥見鐘偉雄的偷襲,他驚聲提醒。
  鐘偉雄抓住了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毫不放鬆地襲擊,瑾沛悚然一驚;危急中無暇細思就地一滾隨即躍起。
  眼見鐘傳雄──拳揮來,瑾沛思慮驀然一片清明,精准地箍往他的手肘,拉著他後退數步,又迅速反身使出一個漂亮的過肩摔。
  待鐘偉雄一著地,她立即反拗住他的雙臂,鐘偉雄忍不住痛呼出聲。
  “住手!全都給我住手!"瑾沛厲聲狂吼。
  她……居然制住了鐘偉雄!所有人都無法相信,包括曹琨豪。鐘偉雄的能耐他向來十分忌憚而夏瑾沛一個女主居然制伏了他?!這……
  瑾沛掃了眾人一眼,幾乎所有人都掛了彩,最後瞪著曹琨豪說:“快去叫救護車!”
  ,曹琨豪用眼神示意一個兄弟去打電話。
  被壓在地上的鐘偉雄則不止一次地怪自己大意,如今敗在她手上,往後怎麼混得下去?上次圍毆她若不是因為偷襲成功又仗著人多勢眾,恐怕難討得了好去。不行,絕不能就這樣被制伏,否”他日後臉往哪兒擺?但一掙紮手臂上的痛便直達心肺……
  "你最好不要輕舉妄動。”瑾沛冷冷的警告。
  "了……了不起……小刺……蝟……”君蔚忍著痛苦稱贊她,她那手功夫真是了得。
  瑾沛看著君蔚強忍著痛楚,豆大的汗珠自額上滑落,血還在流著,她眼中蓄滿了痛苦,咬牙切齒一字一字他說:“這刀是誰捅的?”
  現場一片寂然,每個人都噤若寒蟬,能將鐘偉雄扳倒的女人淮敢惹?!
  君蔚見瑾沛臉色一沉,大有“沒人承認我就一個也不放過”之態,她趕緊說道:“算……算了,小……刺蝟……冤……冤相……
  報河時……了……算了……”
  "你別再說話了行不行?!”聽他那麼困難地顫聲說話,她的心就一抽一抽地刺痛著,“沒理由讓你自挨這一刀。”
  "我不……在……乎……”他已開始有些頭暈目眩,好痛"可是我在乎!”這句話說出來她自己也怔住了,她何時在乎過什麼來著?
  君蔚已經痛得無法探究這句話的含意了,只是焦急地想阻止一切,"我只……希望……你不要……再和……他們……牽扯不……不清了……”瑾沛一陣默然,到此刻他仍不在乎自己是否受傷,只一味地希望她脫離這樣圈子,她從未感受。過這樣直接且真誠的關心。這笨蛋!又笨又喜歡多管閒事的公雞婆!
  “姓鐘的,我們之間的過結到此結束,仇我不想報了,圍毆我的事加上今天的事都算了,他日你和曹琨豪要幹架,誰死誰活都不於我的事,誰也不准拿任何藉口找上我,要是誰還敢做出任何牽扯到我的事,我保證他會死得很難看!”
  她忿忿地說完,有不少人都松了一口氣,包括君蔚。
  片刻,救護車到了,瑾沛放了鐘偉雄,七手八腳地幫醫護人員抬君蔚上擔架,便要跟著他上救護車,陪他一起到醫院百。
  “小刺……蝟,溜冰鞋……別忘了……
  他已經痛得幾近昏迷,居然還記掛著這等小事,瑾沛簡直服了他。“別管這些了!丟了就算了。”
  “不……行……錢買……的……他實在看不慣如此浪費金錢的行為。
  “我拿就是了,你給我閉嘴休息好不好?”瑾沛無奈地吼,轉身跑回去背起了兩袋溜冰鞋……
  兩幫人馬加起來超過四十人,就這樣看著他們離去,一時之間不知是繼續打,述是作鳥獸散好,但打又是為了什麼?不打又要於嘛?霎時眾人心中都充滿了不明所以的疑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3:20

第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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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術房外,瑾沛臉色蒼白地坐在椅子上,一動也不動,像尊石像般,她已經打了電話回家通知爸爸,此刻應該在趕來的路上吧!不知過了多次,君蔚被推了出來了看著他蒼白的臉瑾沛難過得發不出聲音,只能亦步亦趨地跟著到病房,看著他被安置在病床上,護士跟她說了些話她也沒用心聽,只是一個勁兒地盯著他,擔心他怎麼還不醒?
  時間仿佛過了一世紀之久、君蔚終於蘇醒過來,瑾沛激動的起身沖至他身旁"你覺得怎樣?”
  “痛……”除了痛還能有什麼感覺?
  “廢話!被揍得那麼慘當然痛了。男子漢大丈夫若真是痛也該咬牙忍著,像你這般大呼小叫,顯得多沒氣概。”
  誰大呼小叫了?!他這樣子要是能叫得出來還算情況良好呢!“廢話……你還問!痛就痛……幹嘛要逞強說不痛……。”君蔚說起話來還是挺困難的。“對了,溜冰鞋呢?”
  真敗給他了,一清醒就問溜冰鞋!“在地上啦!”。
  “我想坐起來……”
  瑾沛幫他調整病床,他不但肚子被捅了一刀,雙臂也因受傷而腫痛,護士將它們包裹吊了起來。
  她才剛幫他弄好,便有兩個人慌忙地跑進來。
  “瑾沛,怎麼回事?”夏敖賢一沖進來就問,覺得自己最近怎麼常跑醫院啊?
  另一個是張芬芳。“天啊!君蔚!你怎麼……怎麼傷成這樣?她一看見兒子的狀況簡直快崩潰,一時之間只覺得又憤怒、又傷心。
  “媽,夏叔。”君蔚微笑著打招呼,只可惜手不能動,否則他一定會舉起來揮一揮。“你們一起來的嗎?”
  “是瑾沛打電話回家通知我說你人在醫院,我就馬上通知程太大了.後來在醫院門口遇上了。”
  "好好的怎麼會發生這種事"張芬芳生氣地問。
  "沒什麼啦,媽,你別擔心,過幾天我又會壯得像條牛似的了。”君蔚避重就輕地笑道。“告訴我原因!"她相當堅持。
  “這……媽,很難解釋……
  “是我的錯!”瑾沛驀然說道,神情態度仍是那麼沉穩冷然,“是我害他的。”
  “小刺蝟!”君蔚喝阻她,他那麼努力地避開這話題就是想使她免於受責,她偏要不打自招!真是枉費他一番心意。
  張芬芳終於仔細地審視眼前的小女孩,那股叛逆的強烈味道配上精緻的五官凸顯出一種令人一見難忘的風格。
  “瑾沛,你說什麼?!”夏敖賢嚇了一跳,怎麼又是自己的女兒闖的禍?
  "你害的?"張芬芳謹慎地詢問她。
  “是我執意要找人報仇,他為了幫我才——一”“夠了!小刺蝟!她說這麼多於什麼,她不知道世界上還有一種東西叫“善意的謊言”嗎、這種事好歹也把錯往別人身上推一點,反正又沒有人會受傷害,何必硬往自己身上攬,簡直有病!
  張芬芳氣得不知說什麼才好,君蔚竟為了這個不知好歹、頑劣至極的女孩傷成這樣!“夏先生,我是看在你態度誠懇的份上才答應君蔚擔任令千金的家教老師的,可是我們窮歸窮,但犯不著為了一點點錢冒上生命的危險,這次實在太過分了。”
  夏敖賢愧疚得無顏面對她,“真對不起,程太太,我沒好好管教女兒。君蔚的醫藥費我一定負全責。真是對不起。”
  見夏敖賢這麼誠懇地道歉,她脾氣也不好再發作,只哼了一聲,便不再說些什麼。
  “媽,我真的沒事,別說得這麼嚴重……”
  “你還說!我生你、養你,你卻這麼不知愛惜身體,我不相信當時你非得置身其中,你在決定幫她時有沒有想過還有我這個母親會擔心?有沒有想過弟弟、妹妹會多難過?你是不是存心氣死我!這份工作不要也罷,不准你再教了,你重新再找工作,我就不信沒了這份收入我們會餓死。”
  "媽——"君蔚又是慚愧又是無奈。他就知道結果會是這樣,母親雖然明理,可是愛子之心絕對勝過一切。
  "伯母說得對,你不要再對我用時間了,我早已無可救藥。”瑾沛蒼白著臉說完,沒給任何人有阻攔的機會就沖出病房。
  “瑾沛一-”“小刺蝟——”
  兩個男人同時喊道,卻無任何作用,張芬芳對于這女孩的行為感到有絲不能理解。
  "媽,我不會放棄這份工作的。”君蔚語氣中透著無奈卻堅定。"你看不出她已經很難過了嗎、她也不是故意的。”
  聽君蔚這麼說,夏敖賢登時放心不少。“是啊,程太太,小女會變成這樣我要負大半的責任,可是今天她會對素不相識的你尊稱一聲伯母,實在已有很巨大的改變,這都是君蔚的功勞,我相信瑾沛經過這一次的教訓不會再胡來了,請你讓君蔚繼續擔任小女的家庭教師好嗎?”
  稱她一聲伯母叫"改變很大”?!張芬芳實在難以想像在未改變之前,夏瑾沛是什麼樣子,如果她知道以前夏瑾沛對父親是直呼“夏敖賢”的話恐怕會昏倒吧。
  "她當著我的面宣佈不會再與那夥人有任何牽扯了,媽,你就放心吧,我願意相信她,我不願就此放棄。”
  張芬芳已有些心動了,何況這個大兒子一向容智、有擔當,她一直十分認同他所說的話,見他如此堅持,自己又有何道理非阻止不可?
  "你確定這種事不會再發生?”她勉為其難地向兒子尋求保證。
  "確定。若她再有因為未了的恩怨而與人鬥毆的情況發生,我一定馬上辭職。"君蔚露出歡欣的笑容,他會這麼高興連自己也覺得有些莫名其妙。
  "小女國三了,再不久就要參加聯考了,我不准備再讓她待在那所學校,等換個環境也就會脫離這些侵擾了,程大太盡管放心。”
  張芬芳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那好吧,記住你們的保證,我可不希望再見到這種事情發生。聽到沒有?”
  “是。”兩個男人高興地異口同聲應道,張芬芳也只有無奈的搖頭。
  瑾沛漫無目的地亂晃,緊咬著唇以免失控地流下淚來。或許……公雞婆不會再來教她功課了吧……那不正好嗎?她早已厭煩了他一個禮拜四天的囉唆,不是嗎?她不是早已不在任何人、事、物了嗎,她不是早已深諸堅強之遭了嗎、為何一想起公雞婆即將離去,她心中就一陣陣地刺痛起來呢?
  不知不覺間,她又晃回朝陽國中的溜冰場,那一群人早已不知去向,她一點也不關心他們的結果如何,望著地上的血漬,想起公雞婆挨了那一刀,又令她心痛起來。地上一副破碎的黑框眼鏡吸引了她的目光,鏡片有些破裂在地上,有些殘留在眼鏡框裏,她蹲下身拾了起來,認得出是公雞婆的,她怔怔地發了一會兒呆,體內突然有一股沖勁使她站了起來,大踏步地離去……
  夜已深,其他床位的病人大都已人睡了,有些日夜輪班照顧病患的家屬也休息了,君蔚閉上眼睛卻怎麼也睡不著,不知涵芬現在如何了?可安定下來,會不會餐鳳露宿?小刺蝟跑走後去了哪兒了?平安回家了沒?
  驀然,一陣輕盈的腳步聲走近他床邊,君蔚側頭一看,竟是瑾沛,她還沒回家?!
  “你怎麼這麼晚還沒回去?夏叔知道你人在哪兒嗎?"君蔚見她臉上沒什麼表情,眼神卻顯露出異常的抑鬱,不由得放柔了語氣“小刺渭,你晚飯吃了嗎?”
  他的關懷令她鼻子一酸,沒回答他這串問題,徑自拿出一個眼鏡盒說道:“這副眼鏡你戴戴看合不合適,我照著你原來的度數配的。”
  “幫我調一下床好不好?我想坐起來。”瑾沛先幫他調整好床舖後又為他戴上眼鏡,君蔚笑道,“真不錯,簡直跟原來的一樣,沒眼鏡就像瞎子似的,什麼都看不清,趁你還沒近視可得好好保養,可別步上我的後塵。”
  “你合用就好了。”瑾沛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可是我記得我的眼鏡被人家一拳打飛了呀,鏡片應該早破了吧?怎麼會……”
  “我拿去重配的,儀器一測就知道你原本的鏡片度數是多少了。”
  “這我知道,但重配眼鏡最快也要隔天才能拿,怎麼你今天就幫我配好帶來了"君蔚奇怪的是這一點。
  “我要他馬上配。”
  “啊?"君蔚失笑,那個店員今天八成遇到惡客了。
  “顧客最大,有錢賺的生意還會沒人做嗎?大不了多給一點餞就是了。”
  君蔚不禁搖頭,這是什麼樣的價值觀!“金錢不是萬能的,小刺蝟,人家賺你的錢。為你服務,我應該存著感激的心,尊重人家才是,也許有一天你也會為人服務,總不希望顧客對你毫不尊重吧?再說,小姐,錢難賺哪!你以為很容易嗎?這眼鏡又不是不能等的東西,犯不著為這個多花錢嘛,等一天又不會怎樣。”
  瑾沛沉著臉聽他說完,她什麼時候想過要為別人做些什麼來著?這麼心切地為他配好眼鏡還要被他嫌……她愈想就愈氣。
  “你不要就算了,說這麼一大堆做什麼?”她說罷便摘下他的眼鏡,手一舉便要摔下它。
  君蔚沒想到她的性子這般烈,一個不高興說摔就摔,他情急地叫道:“住手!小刺蝟,我喜歡啦,你摔壞它我就跟你翻臉!”
  千鈞發之際,瑾沛將已脫手的眼鏡一把握住,咬了咬唇問道:“真的?”
  君蔚終於松了一口氣,看她平常是那樣早熟,可是現在又完全是小孩子脾氣。”我真的很喜歡,你這麼千辛萬苦弄回來的眼鏡再醜我都會喜歡的,這份心意我會不明白嗎?讓我叨念幾句不行啊?好歹我也是個病人,別嚇得我心髒無力好不好?”
  瑾沛微微紅了臉,心頭一絲異樣感受又泛起,調好眼鏡又幫他戴回去,”你是因為我才受傷的,我幫你重配眼鏡是應該的,沒什麼心意不心意那回事!”
  君蔚忍不住咧開一個微笑,她這話說得好像“此地無銀三百兩”。看見他這樣的笑容,瑾沛的雙頰更紅了。一個從不表達感情的人一旦被密告了內心的感情,便會顯得倍加困窘,她此刻便是如此,而且他斯文的臉再配上這種了然似的賊賊笑容;更使她不知該再為自己說什麼!
  “我瞭解,你幫我配眼鏡只是做你覺得該做事,絕不是因為關心我。”他十分配合地笑道,卻明顯地讓她聽出他的了然於心,包括她的不願表白。
  要不是他受傷,謹沛真想狠狠地揍他一拳。可是此刻她卻只能撇開目光掩飾著內心如小鹿亂撞般的慌亂。
  她在床旁的椅子坐下,沈默了一會之後總算稍稍平復了內心的慌亂,突然之間不知道要說什麼,眼睛溜向一旁的茶几,就是不敢溜向他的臉,腦中閃過一個想法。“你要不要吃蘋果?”
  君蔚看了看一旁茶几上的蘋果,是夏敖賢買來的,他微微一笑,心想小刺蝟也會不好意思嗎?”好啊。”
  謹沛左手拿蘋果,右手拿水果刀,努力地削起果皮,在這空檔,君蔚問道:“你今天離開醫院後跑哪兒去了?我們都很擔心。"她聳聳肩,"也沒去哪兒,幫你配眼鏡,在那邊等到店員弄好才走。”
  ;“嗯,我看我這傷沒十天半個月是好不了:所以我打算辭掉一、四的家教工作,不然請這麼久的假對人家不好意思,以後要是再去上班,學生或家長知道我為何請假,我看他們可能會嚇死,所以還是自己主動辭去好了,以後我就只有你這麼一個家教學生了,週一到週六都要上課,你可得給我爭氣點,別丟我臉。”
  瑾沛訝然地抬首望著他,“可……可是,伯母不是……不希望你繼續當我的家教?”
  “那是我媽一時氣極了才這麼說的,我有說過不當了嗎?你走了之後我和夏叔已經說服我媽了,除非證明瞭我的努力不會有一點助益,我只是徒領夏叔薪水,那我就只好引咎辭職了。”
  他的意思是說,他會不會繼續教全看她的表現而定羅?瑾沛心裏突然覺得五味雜陳。“對於一個如此頑劣、又害你受傷,無可救藥的人,你為什麼不放棄?"她仍繼續削著果皮,試圖維持冷談的語氣,可是終究透露出一絲激動。
  “誰說你無可救藥?我從來都不這麼覺得,雖然你滿身是刺加上脾氣酷到了極點,可是你同時也是聰穎、纖細、敏感的女孩,我相信要讀好書對你而言並不難,這問題不在於你能不能,而是你願不願意。”
  他的話一下子突破了她的層層防衛,使她產生一種狀似狼狽與溫暖的矛盾感受,片刻,蘋果削好了,知道他的手不能活動,於是她削了一片蘋果遞到他嘴前。
  君尉見她削下一片蘋果後將水果刀交於左手,用右手將蘋果遞到他面前,不讓刀子有接近他的機會,充分表現出她的體貼,不禁一笑,頭向前張口吃了。
  他的唇碰到了她的手指!瑾沛渾身一震如遭電擊,她迅速地抽回手,而君蔚卻毫無所覺。不過是輕輕一觸而已,不是嗎?為何被他的唇碰觸到的地方卻異常敏感地熱脹著呢?她再度心慌意亂起來,比之前更甚十倍。
  好不容易小心翼翼的喂他吃完,瑾沛前去清洗刀子,回來後,她說道:“很晚了,我該走了.明天再來看你。”
  “嗯"由著她幫他摘下眼鏡,又重新調整床舖,在她轉身離去前,他喚往她,"小刺蝟,記住你今天的承諾,不再和他們有任何瓜葛,我相信你。”
  瑾沛默然半晌,輕得幾乎無法察覺點點頭,而後轉身離去。君蔚心中充斥著無以名狀的感動和成就感,誰說受傷不值得?!
  他可認為太值得了,雖然傷口疼得要命,可就算要他受更重的傷他也願意。
  隔日放學後,謹沛穿著學生制服就來醫院探視君蔚了,兩人正在閒聊之際,一名女子倉皇地奔了進來。
  “涵芬!”君蔚與來人打招呼。
  “君蔚。”涵芬一見到他的狀況,心裏一陣不舍,立即沖了過去,正要撲進他懷裏之際,硬生生被一隻手擋住。
  “你瞎了是不是?沒看見他受傷嗎?你這麼一撞萬一撞裂了他的傷口怎麼辦?"冷冽的口氣一點都不留餘地,實際上瑾沛是被涵芬的行為嚇到了,不可否認的,見到她的舉動便明白了她的身分,為此多少感到有些不舒服。
  "對……對不起……”涵芬道歉,她一時情緒激動沒想那麼多。
  “沒關系啦,小刺蝟。”示意瑾沛撤回手,見她沉著臉坐回椅子,君蔚這才對涵芬和煦地一笑了笑,“涵芬。你怎麼會來這裏?”
  涵芬心疼至極地輕撫他的臉,“今天上課沒見你來,我……我以為你還在生我的氣,我打電話到你家,伯母告訴我你在醫院,所以立刻趕了來,你……你怎麼會弄成這樣的?”
  瑾沛終於見識到一個女人柔情似水的模樣是如何的了,男人就喜歡這一套是不是?瑾沛雙臂環抱,一肚子的不舒服,明白自己一輩子都沒辦法做出這模樣、用那麼溫柔的口氣說話,公雞婆的女朋友做起來或許極其自然,但她……她會先把自己給肉麻死的。
  "說來話長,對不起,涵芬,我昨天不該專制地希望你怎麼做,畢竟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立場和堅持,你想怎麼做就怎麼做吧,我不會再勉強你了,昨天你離開之後,我很擔心,現在情況如何?”
  連公雞婆也變得如此溫柔!瑾沛的感覺由不舒服變成了刺痛,為什麼?她越來越搞不懂自己了。
  "我已經把租下來的地方整理好了,昨天媽媽幫我一起弄的,她給了我一張提款卡,我打算這幾天就開始工作打工賺錢,你不用擔心我。”
  "嗯,那也好。涵芬,我這傷只怕沒辦法很快復原,要麻煩你幫我請假了,希望期末考前我能恢復,否則真不知該如何去考期末考。”
  "這你不用擔心,我會努力用功的作筆記帶來給你看,你盡管放心養傷。”
  瑾沛發覺自己沒辦法再待下去了,她驀然起身順手勾起書包帶子便走。
  "小刺蝟,你去哪兒?”君蔚詫異地喚住才走了兩步的她。
  "回家。”她頭也不回的回答。
  她生氣了嗎?應該不會見他們又沒做什麼,不可能去惹到她,再說她一向是我行我素。君蔚如是想。
  "也好,回家後好好溫習功課,明天把數學和英文帶來,我規定一些功課給你,可不許偷懶,知道嗎?”
  "再見"這是她真是走了。哼,什麼嘛,要不是看他可憐,又怕他悶,誰要來陪他!有女朋友了不起啊?
  該死的她幹嘛覺得難過。覺得被忽略、他只不過是個雞婆的見鬼家教而已!
  君蔚望著瑾沛的背影發愣,地板跟她有仇嗎?踏得那麼用力!
  “她就是你的學生?"涵芬終於想到要詢問這個一見面就刮得她顏面盡失的女孩。
  君蔚回過神,露出一個笑容,“是啊。"…涵芬摸不清這個笑容的含意,其中似乎包含著無奈和驕傲。不自覺地又朝門口望上一眼,“好酷的女孩。”
  君蔚不答活,心中只想著一件事:她明天會來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4:07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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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國中畢業後,瑾沛進了私立育英高中,一晃眼已升高二了,育英高中是一所以升學力主的學校,瑾沛的入學考試成績不算太差,加上夏敖賢對學校的贊助的關系,校方也樂於收她這個學生,如今她的生活十分規律,甚至也有了目標,雖然這目標不是她訂的,而且她也不清楚自己的目標究竟為何。
  至於君蔚,除了擔任瑾沛的家教,每逢假日及寒暑假都會在夏敖賢的公司打工,學習實務經驗,夏敖賢也十分欣賞他的才能。大學畢業後他順利地考迸了研究所,如今是碩一的學生,算一算瑾沛大學聯考完他剛好研究所畢業入伍當兵,而現在的他生活得忙碌且充實,經濟狀況也跟著稍有改善,雖不能隨心所欲要什麼有什麼,但總算擺脫了那種有一餐沒一餐的困境,每每在工作,學業皆忙的時候,他便在夏家過夜,嚴然成了夏家的一分子,擁有自己所屬的房間,而程家人也習以為常了。
  星期天下午,瑾沛舒舒服服地窩在客廳的沙發中,手握著遙控器看電視。她雖然在讀書方面有比較自動自發了一點,但仍算不上是個用功的學生,下禮拜就要段考了,還不知死活地能偷懶就偷懶,而夏敖賢最近因事務較為繁忙,加上君蔚也沒時間幫他.這些天上班回來後除了吃晚飯便待在書房裏辦公。至於君蔚,忙得更不像話了.從昨天幫她補完習後就抱著一疊原文書回房,在房裏猛敲電腦,說是趕一份報告……所以造就了她這即將段考的人卻能如此優閒的景況。
  一陣門鈴聲大作,是哪個不識相的人在這節骨眼打擾她享受優閒的下午?!瑾沛一躍而起,從對講機看清了來者何後雙眉不覺攏緊了。她走到窗邊,視線越過自家的前庭。冷冷地看著在鐵門外徘徊的人,瑾沛決定不予理會,就讓她去等,等久了沒人應門她自然就會走了。
  謹沛坐回原來的位置,幾分鐘後,夏敖賢終於受不了了,氣急敗壞地打開書房的門。“瑾沛,拜你行行好去看看是誰來了,好不好?"話才說完“砰”地一聲又甩上門。
  人一忙起來就沒耐性了!瑾沛絲毫不以為意,完全拿它當耳邊風,門鈴持續地響著,斷斷續續地絕對超過二十次。哼!她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有毅力和耐力了?瑾沛冷笑著。
  "瑾沛!"夏敖賢再次出現在書房門口,顯得既無奈又氣憤,這女兒怎麼一點兒也不會體恤別人已忙得瀕臨崩潰邊緣,連開門這等小事也不幫個忙?!"你沒聽見門鈴在響嗎?”
  “別理它,等會兒自然就安靜了。”
  夏敖賢差點昏倒,她今天怎麼特別怪?!這時君蔚也受不了,從二樓步下樓梯:,語氣不溫不火地問:“小刺蝟,你耳背啦門鈴都快燒爆了你沒聽見嗎。”
  連修養一向高人一等的君蔚都聽不下去了,可見自己還滿正常的,夏敖賢安慰自己,無可奈何地,他前去開門……
  知道爸爸去開門,瑾沛雙眉鎖得更緊。
  片刻,一個女聲飄了進來,“我就知道你們在,為什麼這麼久才開門?你是不是存心不讓我見我女兒?夏敖賢,你忘了當初你怎麼承諾的嗎?”
  “不是我不讓你見她,是瑾沛不想見你,你忘了嗎?”夏敖賢疲倦地說。
  原來是刺蝟的母親!君蔚望瞭望瑾沛那益發冷酷的側臉,任教這麼久以來,他從未見過她母親,或許是剛好錯過,也或許她很少來吧,不過瑾沛對於母親這個話題一向是采回避的態度。
  "瑾沛!瑾沛。”顧瑤蓉在門口被廈敖賢攔了下來,“你攔著我做什麼?為什麼不讓我見女兒?”
  “你別這樣冒冒失失地亂闖行不行?你想見女兒我不反對,可是也得先間問瑾沛想不想見你吧?”
  “你每次都這樣說!可是我沒有一次見成的,一定是你陽奉陰違,要不就是你教唆女兒別見我,否則她怎麼舍不想見我,我怎麼說也是她媽呀!”
  夏敖賢臉色一沉,虧他還在女兒面前替她說好話;真是不知好歹的女人!他還未開口說話便看見瑾沛冷著臉出來,斜倚著牆,雙手交抱在胸前;又是那副醋樣。
  “你現在見到了,可以走了吧?”
  顧瑤蓉臉色突然變得慘白,“瑾……瑾沛……”
  :“你每次來我都知道,是我不想見你;憑什麼你要見我我就得讓你見?”
  "瑾沛……我……你還是不肯原諒我?”
  ,夏敖賢雖然很高興女兒出來為他說話,可是看見顧瑤蓉如此,心下也為之側然。
  “瑾沛,她畢竟是你媽,給她個機會吧……”
  謹沛冷哼,"給她機會?你倒好心。"她舉步離開。
  夏敖賢被她一說臉上也是一是一陣青一陣白的,她對他這個做爸爸的同樣絲毫不留情面,諷刺的話絕對照說不誤。
  :“瑾沛,媽知道以前是媽不對,沒有好好的盡到做母親的責任,但我們畢竟是母女,我現在就只有你這麼個女兒了……”顧瑤蓉悔意無限,語中顯得悽楚無奈。
  瑾沛霍然轉身,冷冷地看著她,“現在就我這麼個女兒?沈松群呢?被他甩了是嗎?你今天來的目的是什麼,爽爽快快的說出來吧,用不著扮慈母樣。”
  顧瑤蓉怔在當地,臉上再無一絲血色,夏敖賢沉聲喝道:“瑾沛!怎麼可以這麼對你媽說話!”
  瑾沛不理他,只冷眼瞅著顧瑤蓉,“八成錢也被他騙光了吧?當初我苦苦哀求你把他趕走你不聽,你可以為了他對我這個女兒不理不踩、不聞不問;現在我不缺你這份母愛了,你才回頭來找我,不嫌太遲也太可笑了嗎?”
  “對!你說得對!”顧瑤蓉流淚狂吼,“是我咎由自取,現在後悔也來不及了,沈松群不但拿光了我的錢,還逼著我把房子賣最可恨的是他拿我的錢去。玩別的女人,鬧得我在公司待不下去,如今我什麼都沒了。”
  君蔚早已到一旁,顧瑤蓉的痛哭失聲、夏敖賢的神情複雜和瑾沛的漠然,他全看在眼底。對於顧瑤蓉,他驀然想起一句活: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可是,人畢竟是脆弱的,一個人的錯誤通常是源於一份無知,甚至是無奈。人非聖賢孰能無過,她或許曾經可恨,但有必要就此否定了她嗎?再看看夏敖賢,他眼中沒有恨,眼見這曾經同床共枕的女人變成如此,他心中的複雜感受絕非他人能體會的。而小刺蝟,他凝望著她,心中突地一痛,誰會嫌母愛太多的?他知道每當碰觸到她的傷痛時;她身上的刺便益發紮人,而現在的她必定痛極了吧!
  。夏敖賢拍拍顧瑤蓉,後者不堪悽楚地哭倒在他懷中,他歎了口氣"那你現在有什麼困難需要我幫忙的嗎?”
  聽他這麼說,她哭得更加傷心,一方面也是感激他的情義。
  “你的事我不想知道,就如你自己說的,那是你咎由自取;爸要幫你什麼我管不著,但別再拿女兒當籍口,因為我根本就不想見你。”
  瑾沛說完後不理會他人的反應,徑自上樓去了,顧瑤蓉傷心地望著離去的女兒,轉而對夏敖賢說道:“我……我看我還是……走吧……”
  “你別這麼說,瑾沛就是這樣,只要不放棄就一定有希望重拾母女情誼的。對了,你房子賣掉了現在住哪兒?缺錢嗎?需不需要我幫你注意一下有什麼適合你的工作?"夏敖賢轉移話題問道。道義上他很願意幫她,畢竟當不成夫妻還可以當朋友。
  君蔚實在很欣賞夏敖賢的氣度,他沒繼續待下去,只因心思早已隨瑾沛飛上樓了。自從認識她以後、他一直把她當成自己的責任,她的喜怒哀樂、一言一行,他都不自覺地想去關心。
  瑾沛整個人趴在床上動都不動,臉背著門。君蔚走進房內在床沿坐下。“想談談嗎?”
  “不想。”
  他微微一笑,”來這裏兩年了,我今天還是第一次見到你母親。”
  “哼,相見不如不見!"瑾沛語露憤慨之情。"見到她又怎樣?這種人連見到都覺得傷眼睛!我不承認她是我媽,你別在我面前提她!”
  “你好像真的很討厭她。”
  "討厭?”她不屑地重複,驀然用力的捶了下枕頭,彈坐起來著他,“我不是說不談嗎?你這奸詐的人,幹嘛一直引我說話。”
  君蔚的唇形更形擴大,手伸至她的後腦揉了揉她的頭發,而後托著她的頭使她的前額著他的肩,“想哭嗎?我不會笑你的。”
  瑾沛絕對沒有想過有一天她會讓一個人對她做這種事。說這種話,而她卻讓他做了。更奇異的是,他的舉動竟平復了她內心那種矛盾糾葛的感受,沒有氣憤。也沒有了難過。“不想了。”
  她說不想了,那是否表示原本想而現在不想了?她真的跟他所以為的女孩子不一樣,但也因此更能攫住他的心。“你怎麼猜得到你媽媽的狀況?”
  “她以前也來找過我,不過名義上是來找我,實際上是知道爸爸心腸軟,聽她哭訴些生活上的困難,他多少都會幫她,再加上我搬回爸爸這裏之後,她的膳養費頓時少了一半,以她奢華成性的生活方式,受得了才怪,當然要來哭訴了。其實她很怕見我,抱著這種心態來,沒人在家她就會算了,今天卻如此有毅力,想當然耳必是發生什麼變故,你當她真是想念我嗎?沈松群那個爛人在她沒錢的時候離開她是必然的事,偏她自己看不清這點,簡直是活該。”
  “不過我看她倒真的很有侮意,你畢竟是她唯一的女兒,或許她是自私了點,但不至於一點都不關心你呀。”其實他也能瞭解為什麼顧瑤蓉怕見瑾沛,她的話句句犀利,常不留情面給人,她又自知沒臉見女兒,怎可能一天到晚跑來讓女兒奚落?!
  “她不只是自私了點而已,她是非常自私!我這個女兒永遠是排在男人和金錢的後面,她有剩餘的愛和關心才輪得我撿,她今天是因為什麼都沒有了,才想到要來找我,我為什麼要給她機會,她有沒有給過我機會?”
  “我不會告訴你她哪里值得原諒,也不想說天下父母心。母愛的偉大那些冠冕堂皇的說辭來迫使你給她一點機會,我只是在想,人常常是脆弱的,都需要一個伴,如果我母親想再尋找第二春,我會很贊成,是你母親找的人不對,但若撇開她今天對你的不公平,只當她是個平凡的人來看待,你或許就不會如此深惡痛絕吧!”
  “我承認以前我希望他們能複合,可是後來我只希望她能找個好男人,不要是像沈松群那種……”瑾沛想起這個人還是氣得不知該用什麼形容詞才能罵得貼切,只能忿忿地補上一句:“總之是物以類聚!她也沒比沈松群好到哪里去。”
  “沈松群到底做什麼讓你如此恨他的事?"君蔚實在很好奇。
  瑾沛咬牙回道:“一個會對自己情人的女兒毛手毛腳的人,豈不令人惡心至極?!否則我為什麼要去學武術,你知道對當時的我而言,回家是件多麼令人恐懼的事嗎?”
  她沒想到自己會跟君蔚說這些活,她想要離開他的臂膀,君蔚察覺了卻反而摟得更緊,想傳遞他的溫暖給她,心中對那叫沈松群的男人產生了莫名的恨意。
  “你母親知道嗎?"他試圖維持平靜的語氣。
  “我曾經試著向她提起,可是幾次話都還沒說到重點便被她打斷或岔開了,她根本不想談,我想她八成知道一些的,只不過那男人比我重要多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引他的心為她曾經遭受過的事痛了起來,她會變成如此憤世嫉俗他一點也不覺得奇怪了。"這實在太誇張也太過分了,怎麼會有人如此沒人性、缺乏責任感到這種地步。"說到這裏,她已不再那麼激動了,尤其他的憤慨令她覺得很溫暖。“算了,我早已當自己沒有母親了,只再讓我見到她。”
  “可是她畢竟是你母親,你真能如自己所說的完全不需要母愛嗎?這個痛對你而言是一直存在的嗎,別騙我,我看得出來。
  否則你今天的反應不會那麼激烈,甚至你早就在等著看這個笑:話,但真讓你看到了你又覺得氣憤與不值,我說得對嗎?”
  瑾沛默然了,君蔚用溫柔與瞭解穿透了她構築的銅牆鐵壁,直直地探人了她的內心世界,但卻奇異地不會令她感到難堪與不,自在。什麼時候起,在她不自覺的情況下,他已不經她的允許擅自闖進了她的內心,用他的溫柔霸道地攻佔她所有的思緒,讓她再也無力招架。
  “你說的對,我氣她為了一個爛男人賠上母女之間的感情,我為我們敗在一個衣冠禽獸的手中而感到極端不值,我恨自己無力阻止這種錯誤,只能無奈地看著原本期望能保護我的母親深陷,並且棄我于危險而不顧,我只能強迫自己長大、靠自身的能力救自己,其實我或許根本救不了自己……”
  “一切都過去了,讓它隨風而逝吧!"君蔚異常溫柔的說。
  “我會的……”
  原以為自己早已不需要任何人的關懷,如今在他的懷中她竟感到如此放鬆,並莫名所以的受到感動,瑾沛靜靜地靠著君蔚;
  強烈地感受到他男性的氣味及力量,一顆芳心竟然悸動了起來,驀然間,她忽然明白了自己對他的感情與依戀,這份感覺來得如此自然,讓她連防衛都不曾想過,似乎只有在他面前,她才有能力表達冷淡以外的情緒。
  “公雞婆,愛情究竟是什麼?”瑾沛突然抬首問他。
  她在他懷中,兩人的臉靠得那麼近,而她問這種問題,想不有任何聯想都難,他的擁抱純屬安慰,沒有半點曖昧,於是他放開了她。“老實說,這個問題很難回答,我想每個人對愛情的都有所不同,不過整體而言,我想是源於人時感情的需求。”
  “需求……是否源於不足?"瑾沛想了想問道。
  君蔚一怔,忍不住笑了,“我想是吧。”
  “那情人間為什麼要接吻?口水流來流去的不是很惡心嗎?”
  看她這麼正經八百的問這種問題、實在令他有些哭笑不得,“小刺蝟,麻煩你以後問問題不要這麼直接好不好?情人間接吻是很正常的,當兩個人相愛的時候就會渴望拉近彼此的距離,若不經由這種方式便覺得不咋以傳達彼此的愛意,在那當兒人們只會覺得甜蜜,不會覺得惡心啦!你問這幹嘛?有人在追求你嗎?”
  "好奇而已。聽說接吻也講求技巧的,你是我的家教,能不能教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4:20

  君蔚差點跌下床,突然間有點口乾舌燥,這小妮子腦袋裏究竟在想些什麼?說種話的表情居然像是問“今天晚飯吃什麼?”
  似的自然,還帶著一絲絲的躍躍欲試。
  。他箝著她的肩用力地搖了搖,然後嚴肅的說:“這種事怎麼可以隨便叫別人教?要知道人的初吻只有一次,當然應該獻給心愛的人,絕不可以視同兒戲。我現在年紀還小,以後機會多得是,應該要好好珍視初吻,知道嗎?”
  瑾沛看著正經八百的君蔚,愈聽越覺得好笑,說什麼廢話!要不是喜歡他,她會這麼對他說嗎?他怎麼就是不懂,可是聽到後來她竟然真的笑了出來。君蔚難得看瑾沛露出笑容,況且又是在這當兒,他不覺一楞,突然發現自已被捉弄了,真令他所也不是,笑也不是,怔楞得說不出話來。
  "好啦,我知道了啦!”她掙脫他的箝制,懶懶地回應,“你趕快回去做你的功課吧,是不是不想交報告啦?”
  經她一提,他才想起有這回事,整個人跳了起來,“糟糕!差點忘了!"他沖到門邊握著門把、又想起什麼似的轉過頭遲疑他說:“小刺蝟,你現在什麼都別想,好好用功考上大學最重要,瞭解嗎?”
  “我知道了啦,你羅不囉唆啊?雞婆就是雞婆!”
  群蔚無奈地白了她一眼,“知道!快考試了還在混!快看書啦!”
  瑾沛朝他扮了個鬼臉,君蔚搖搖頭,開門離去。
  瑾沛倒向床,不自覺地逸出一聲長歎。明白自己在他眼中不過是個學生罷了,她還求什麼呢?真是有病!頭殼壞去!對了,不知她走了沒?這問題在瑾沛腦海中一閃而逝、管他的呢!她不屑地冷哼。
  數日後,一個星期六下午,瑾沛才放學回來吃過飯,便被君蔚抓去複習功課,原本下午是她的休息時間,補習是晚上的事,所以理所當然她要抗議一番,而君蔚所持的理由是,他最近忙著趕報告,現在稍稍告一段落,自然要將他這些日子失職的部分補回來。
  瑾沛簡直欲哭無淚,她又沒認為他失職,甚至覺得混得不亦樂乎,她都不在意了他在意什麼?但偏偏抗議無效。
  "你專心一點好不好?怎麼一副無精打采的樣子?”上了一個多小時的課,君蔚終於忍不住說她,但隨即想起以前她有過更不合作的態度他都奈著性子受了,是否他對她的要求變高了?
  “現在又不是上課時間。”瑾沛囁嚅地應道,連她自己都開始覺得很嘔、想她夏瑾沛一向縱情任性,何時怕過什麼人來著?可就偏偏有個程君蔚,教她一遇上就沒轍。
  “讀書是全年無休的。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在混嗎?沒有我盯著你就不專心!"他愈念愈順口了。
  瑾沛抿著唇沒說話,心裏一遍遍地問自己:她怎麼會如此輕易地任他擺布?依她以前的個性,她根本不會乖乖地坐在這裏上課,若她現在拍拍屁股走人,他又能耐她何,可她偏偏就是沒辦法這麼對他,盡管內心掙紮劇烈。
  突然間一聲響亮的口哨響起,君蔚突然覺得心中很不是滋味。
  君蔚走到她身旁,刻意淡淡地間:“那是誰?找你的嗎?"看上去似乎是個男生。
  “嗯,同學,我下去一下。"瑾沛跟對方比了個手勢,因為想到他不知練了多久才將吹口哨這高難度的技巧練會而感到好笑。
  她居然連問他可否都省了!趁這空檔,君蔚站在窗邊仔細地觀察倚伺在機車上的大男孩。瑾沛出去時那男孩立刻站直等著她走到面前,君蔚用從來不曾有過的銳利眼神觀察著兩人的動靜,一股不舒服的感覺令他不自覺地捏緊拳頭,小刺蝟的同學有一種陽光般開朗的特質,距離雖遠,他仍能清楚地感覺到。
  彭霄磊看著瑾沛走過來不覺有一絲緊張,他站直了身子,露出一個笑容,"嗨,夏瑾沛!"面對這麼酷的女孩想不緊張都難,更何況自己又好像喜歡上她……
  “你來幹嘛?"瑾沛淡淡地問。
  這句話問得他有些不知所措,不禁抓了抓頭,“這……我們不是說好每個星期六一起溜冰的嗎?比賽日期就快到了,我們既然報了名,當然應該要加緊練習才是,而你今天役來,大夥都感到奇怪,就叫我來看看。——“今天有點事,忘了。”
  "哦。”彭霄磊不知該怎麼說下去,可又不願就此離開,只好尷尬地站著,他為什麼一碰到她就會失常呢?簡直笨拙到連自己都要唾棄的地步。
  “你終於練會吹口哨啦?”瑾沛看到他的不知所措覺得有些好笑,忍不住說話為他解圍,他在班上及社團時十分活躍,怎麼在她面前就完全變了樣?
  “對呀!"彭霄磊登時盾開眼笑,"不是說以後大夥兒聯絡都要以吹口哨的方式嗎?我怎麼也得練會呀!”
  他所提到的:‘大夥兒”是指在溜冰時認識的人,各校的都有,因運動與熱愛溜冰而結緣,原本瑾沛跟彭霄磊在班上應是八竿子打不到關系的兩個人,也由於這共同的興趣而熟識。
  “嗯,總算是所有人都會了。"瑾沛嘴角扯出一抹淡笑。
  彭霄磊的臉垮了下來,“你不要吐我槽嘛,這真的很難吶。對了,那你今天要去嗎?”他趕緊問她,以免繼續被當成笑話,他已經因為這件事被“虧”很久了。
  “這……”瑾沛不自覺地抬首望向自己房間的窗子,彭霄磊隨著她的視線往上看,似乎看到一個身影隱了隱。
  “你要是有事就算了,不要勉強,反正你溜得那麼好,少練一次照樣能打敗其他人。”
  瑾沛臉色沉了下來,默然片刻後突然說道:“我跟你去,你等我一下。”她轉身跑回屋內。
  見瑾沛回到房間收拾用品,君蔚面無表情地看著她,“你同學來找你有什麼事?你拿這些東西又是要做什麼?"他知道瑾沛的學校是男女合班,所以有男同學來找瑾沛他並不訝異。
  “去溜冰。”她不想多作解釋。
  君蔚一股怒火上升,“可是我們在上課。”他極力控制即將爆發的怒氣,他的修養、耐性一向高人一等,要他氣到這種程度,在這數年內就屬她辦到了。
  “現在本來就不該是上課的時間,我跟人家早就約好這時候溜冰,沒理由爽約。我晚上會回來,要上課晚上再說。”她夏瑾沛是不會受制於任何人的,他也不例外!
  君蔚現在不光是不舒服,而且十分不放心,看得出那個男孩喜歡她,而她呢?那天她莫名其妙的問了些關於愛情接吻之類的問題,會是因為那個男孩嗎?想到這裏君蔚的心難過得要命,他絕不允許小刺蝟在這個時候談戀愛,凡事都該等考上大學再說。
  “你確定你要去溜冰?”
  他凜冽的口氣令她的心頭一緊,印象中他從不曾用此種語氣說過話,怎麼辦?
  她咬了咬牙,"我要去溜冰。”總不能他想怎樣就怎樣吧!
  君蔚點點頭,不再看她一眼,心裏氣得幾乎想摔東西、捶桌子,任何能發泄怒氣的方法都行。
  瑾沛提了東西快步離開,生怕自己會後悔,到時就再也走不了了。
  君蔚暴跳如雷地來到窗邊,看著謹沛跳上那男孩的車絕塵而去,心中沒來由地升起一股失落感。他自以為對小刺蝟已有足夠的影響力,然而事實上他卻比不上溜冰、比不上一個同班男孩來得重要,是他的錯,他不該高估了自己。
  瑾沛依約在晚飯前回來了。溜冰是她少數喜愛的運動之一,她喜歡那種迎風飛馳般蕭灑自若的感覺,然而今天,她卻心事重重,溜冰鞋竟然變得如此沉重。
  一頓晚餐吃得寂然,這種情況並不多見;夏敖賢只是下意識的扒著碗裏的白飯,以他們對他的瞭解,此刻他的腦子裏必定十分認真地想著有關工作的計劃,除非刻意跟他說話打斷他的思緒,不然他根本是視而不見、聽而不聞,標准的工作狂!而君蔚臉上則平靜無波,沒有一絲溫色,自然也無一絲笑意,只專心地吃飯,至於瑾沛自然也沒開口說話。
  晚餐後開始上課,他講解得依然精彩,但就是少了一種與她互動的意願,於是瑾沛確定了他非常生氣,而他越是生氣表面上就愈平靜,瑾沛不知道該怎麼辦,只好靜靜地聽他講課。
  九點半,君蔚准時地結束,邊收拾東西邊禮貌地問:“請問你明天有需要上課嗎?”
  他這種態度比打她一頓還令她難受,他從來不曾問她禮拜天要不要上課,若他覺得有需要就直接告訴她要上課,而她就得全力配合,為何今天他卻要如此故作客套地詢問她的意見呢?若說要,好像在討好他,那她今天堅持不又有何意義?若說不要,又好像在向他挑戰,只會令他更加生氣,怎麼做都不對。
  “你覺得有需要嗎?"她淡淡地反問,將問題丟回去,似乎只有如此她才能維持尊嚴,可他也並沒有剝奪她的尊嚴的意圖啊!為河她會有這種感覺?
  “需不需要複習是你的問題,我只是受雇來講課而已,所以決定權在你,我並沒有資格作這個決定!”
  他又反問題丟回來,他用疏離來懲罰她,沒有一句責備、也沒有嘲諷的冷言冷語,卻將她懲罰得如此徹底;“如果你來了就上課,沒來就算了。”
  君蔚點點頭,“你這麼說我一定會來的。”
  瑾沛也明白了,像他這和一個負責任的人,絕不願背上失職怠情之名,她這麼說,他當然得來,霎時瑾沛覺得非常的沮喪,好像自己強迫他來一樣;他怎麼有辦法把簡簡單一句話弄出這麼多意思來?
  他的這種態度她以為一下子就會過去了,可是卻足足持續了近一個月,而且看態勢他還會持續下去,這讓瑾沛嘔到了極點,他究竟想怎麼樣?要她跟他悔過認錯、正式道歉是嗎?那乾脆一刀殺了她還省事些!
  第二次段考過後,瑾沛心情差到了極點,成績自然也退步了,再想到君蔚看到成績單時可能會有的反應,她沮喪得直想找人打架,但打架這檔子事早就戒了。適逢校際溜冰比賽的比賽日,瑾沛乘此機會狼狠地溜個痛快,藉以掃去那股鬱卒,溜得比平常賣力,沒想到無心插柳柳成蔭,讓她拿了個女子個人金牌,溜冰場上相熟的人都來向她道賀,起共著慶功,瑾沛筋疲力盡,無心與他們慶祝,將獎金全數擺脫出讓大夥兒玩樂後就回家去了,反正她本來就是那副冷冷淡淡的樣子,大夥也都喜歡她,從不勉強她。
  今天是星期六,回到家時君蔚已經來了。不知從何時起,每回見到他,她總會莫名地振奮起來,即使再累也一樣。"你什麼時候來的?爸爸呢?”
  “剛到不久,夏叔還沒回來,可能塞車或加班吧!他最近比較忙……你怎麼滿身的汗,看起來很累的樣子?”
  瑾沛眼中光芒一閃、有多久了?他有多久不曾如此嘮叨且關心似地對她說話了?而她發覺自己居然很懷念他的囉唆,為此她心情驀地好起來,好得連她自己都難以置信。
  “溜冰比賽剛結束。”瑾沛在離他不遠處的一張椅子上坐下,刻意維持著平淡的語氣說話。對於溜冰的成就她是頗自豪的,若說得冠軍是種榮耀,那麼她期望能與他分享,然而若非他以感興趣的口吻詢問,她是絕不會主動提出來的,她期待他會開口問君蔚只是挑挑眉,沒再繼續這話題,反而拿出一封信說:“你的成績單寄來了,你一向都在前五名的,這次卻跳出十名外,你做何解釋?”
  她的態度,他的話語令她失望到了極點,一顆原本充滿期待與愉悅的心急速地往下沉,一股深沉的失望隨之轉變成強烈的憤怒,他為什麼要如此對待她?難道他關心的只是她的成績嗎?
  瑾沛憤怒地起身,“做何解釋!我為什麼要解釋?進步又如何?退步又如何?對我又有什麼意義?讀書又是為了什麼?不要了!我不要了!”
  她從口袋中拿出了一樣東西,身體一個迴旋,猛力擲出,那物品破窗而出,落在屋外草地上。是那金牌,沒有他的欣賞,任何成就都不具有意義,她到現在才發覺。
  風從窗上吹入,拂過對視著的兩人,卻拂不去那股僵滯的氣氛,君蔚一向自認為包容力高於一股人,尤其是對小刺蝟,如今為河變得如此器量狹窄,近一個月來不肯跟她好好地說句話?他究竟在氣什麼?然而她方才的活卻狠狠地刺傷了他,刺伴隨了他那顆從不准許任何人傷害的心,為什麼會這樣?
  “你說不要了是什麼意思?"他語氣異常地平靜。
  “我不要再繼續這種生活了!莫名其妙地開始讀書,然後莫名其妙地上了高中,接著又要莫名其妙地上大學,我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接受這種安排?為什麼我該為成績跳出十名之外而做解釋?"瑾沛負氣地大吼,以往這些念頭只是模模糊糊地閃過腦海。如今在爭吵之際竟然如此清晰地脫口而出。
  “很好,我教了你這麼久,你居然連自己讀書的目的為何都弄不清楚,這種書你不讀也罷!今天我承認自己徹底失敗了,既然你決定不要再繼續這種生活,那我也沒有再留下來的必要、你要過什麼隨你!"君蔚終於無法克制地流露出慍怒之色。
  瑾沛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著他抬級上樓,不久又看著他提著背包冷然地下樓,她驀然驚覺他要離開,而這一離開很可能是永不相見,這個認知令她一陣恐慌,看著他打開大門,她已然不知所措。
  在踏出門口的那一刻,他回頭了,望進了她慌亂痛苦的眼眸,心中感到一陣揪疼,清楚地明白自己在如何地折磨她,她原就叛逆。早已隨太多失去為何他還要跟她計較並拿她的弱點來攻擊她?為何他就不能一加以往地一笑置之?
  君蔚放下背包,無法自製地走到她面前攬她入懷,她的額抵著他的胸膛,雙手緊抓著他的衣服,像在汪洋大海中緊抓往浮木一般,千萬種情緒沖擊著卻仍是哭不出來,是習慣壓抑了吧!
  "我道歉……你別走……”聲音越過她喉頭的硬塊淮擠而出,卻是她最真切的話。
  君蔚的心又是一縮,驕傲,冷漠的她居然向他道歉。居然要求他別走?這是他無論如何也不敢妄想的,而今她說了,他卻一點歡喜之情都沒有,反而自責得要命,他寧願看到原來的小刺蝟,而不要她說如此沉痛的話,顯得如此楚楚可憐,然而他什麼話都說不出口。
  “我答應你以後會好好用功讀書,我再也不溜冰了,行嗎?"她看著他,急切地問,終於明白了一個人之所以被支配是自己願意被支配,而可悲的是她發覺自己確實是願意受他支配的,曾有的反抗最後只會導向這種結果,連尊嚴都保不往,不過她覺得一切都無所謂了。
  君蔚看著焦慮卻始終連該然欲位都不曾有的她,“夠了!別說了!我不會離開的……”他忍頭心中的痛楚說。老天,他究竟剝奪了她什麼?他怎麼會過分到讓她經歷這種過程?他想再多說一些話安慰她,卻怎麼也說不出口。
  瑾沛終於放了心,慢慢地小刺蝟應有的態度。神色又重回她的臉上,她毅然地允諾道:“我言出必行。”提起了溜冰鞋袋,她往倉庫走去,將袋子往裏頭一丟,重新關上倉庫的門,心中閃過一絲痛楚,她堅定地告訴自己:決定了就不要再後悔。
  君蔚默默地看著她做這種事、,歎口氣說道:“走吧,幫我整理房間,剛剛被我弄得好亂。”
  那天離開時,君蔚特地繞到窗外的草地,看清了被瑾沛扔出窗外的東西,他將它拾起緊握在手中許久,而後收進背包。從此之後,兩人恢復往昔的相處態度,仿佛這件事從來沒有發生,只是瑾沛變得更加用功,而君蔚呢?誰也看不出來他有什麼不同,除了他自己之外……
  數日後,君蔚見到一名少年在夏家鐵門外張望徘徊,依稀是那日來找瑾沛的男同學。
  “你有什麼事嗎?”君蔚以一貫溫文的態度詢問,好個陽光般開朗的大男孩,近看更覺得英俊。
  “呢……我找夏瑾沛,請問她在嗎?"彭霄磊問道。
  “她應該在家,需要我幫你叫她嗎?”
  “不……不用了,剛才我吹過口哨.那是我們的暗號,她若要出來早出來了,我只是拿照片來給她,麻煩你幫我轉交給她好下”君蔚接過裝照片的袋子,微笑道:“我會幫你交給她,還有其他的事嗎?”
  “沒有了,謝謝你,我走了。”彭霄磊跨上機車,走了。
  君蔚連迸屋邊翻看著照片,是溜冰中的瑾沛,雖然臉上仍舊沒有一絲笑容,但那專注的模樣顯得神采飛揚,拍照的人成功地捕捉到了她的神韻,連他看了都不禁為之著迷。
  他敲門進入瑾沛的房間,見她正在看書。
  “剛才有同學來找你。”
  “我知道。”
  “知道為什麼不下去見他?”
  “不知道要跟他說些什麼。”彭霄磊這些日子淨問她關於溜冰的事,而那正是她極力要淡忘的,她要徹底忘掉溜冰的感覺。
  君蔚沒再追問下去,“他拿了一疊照片來要我交給你;我看過了。拍得很不錯。”
  “他學過攝影。”瑾沛隨口應遭,頓了頓又說:“那些照片我不要.麻煩你把它們丟了。”
  君蔚不禁挑了挑眉,不要?她甚至連看都沒看,或許她早已知道照片內容是什麼,但是她為何不要?怕觸景傷情?一股罪惡感又湧上心頭,但他故意不去理會。“嗯,好。”
  他收好照片,叮嚀她活動一下後就要開始上課了,心中卻不自覺地想著一個問題,小刺蝟究竟和那男孩熟搶到什麼程度?會不會是男女朋友……不會吧?!他暗自搖頭,甩去令他不舒服的想法。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5:17

第六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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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匆匆兩年已過,君蔚一路陪她經過那段焦頭爛額的大學聯考,如今瑾沛已是一所國立大學企管系級的學生,為何讀企管呢?
  因為君蔚說她得接管夏敖賢的公司所以做此建議,其實她從沒想過自己的興趣是什麼,他既然這麼說,她就讀,心中覺得追隨他的腳步令她感到踏實。
  君蔚在她考完聯考後不久便入伍當兵了,在軍中當預官,有兵可以管、有假可以休,倒也輕松愜意。他答應夏敖賢退伍後進公司幫忙,當兵期間的假日偶爾也會去幫幫夏敖賢,但大部分假日時間都是回家居多,反正瑾沛已經考上大學了,毋需再聘任家庭教師,他也沒道理再往夏家跑。再說,這些年來一直沒什麼時間陪家人和女朋友,當兵兩年對他來說就像是休假似的,他這輩子也好像從沒如此輕松過。
  這一天,君蔚去接涵芬到程家用晚餐,才一進門便見君煥匆忙忙地提著大包小包要出門.君蔚微感詫異地問道:“怎麼,今天是週末你還要出去啊?你好像沒有幾個週末是待在家裏的。”
  君蔚一向很忙,不太清楚家中成員的作息,尤其是瑾沛念高中的那段日子,他幾乎都待在夏家,所以弟弟週末都做何安排他反而是在當兵之後才注意到的。
  “沒辦法,今天社團有個大活動,我是主辦人之一,要早點到才行,我先走了。”
  君煥口中說著話人也沒閒著,說到最後一句時人已在門外了。
  “路上小心點——”張芬芳從廚房裏跑出來叮嚀道,語聲被他的關門聲響截斷。她看了君蔚和涵芬一眼,笑道:“你們到啦!晚餐還要再等一下,你們先聊聊吧。”
  “媽,君煥的社團活動一直都這麼忙嗎?"君蔚在大學時代沒時間參加社團,但見弟弟忙成這樣似乎也覺得不大合理。
  “是啊,他說他們那種服務懷社團活動很多,需要花很多時間在上面,都大三了還不知道要多花點時間在課業上,真拿他沒辦法。”
  君蔚笑了笑,弟弟的大學生活跟他差得可真遠。
  “文翎呢?在讀書?"涵芬問道,自從見過君蔚的家人之後,她發覺君蔚的妹妹對她頗有敵意,她委實不明所以,但仍致力改善關系,基本上她已認定君蔚是她未來的伴侶了。
  “是啊,聯考快到了,壓力好像挺大的。”張芬芳邊走回廚房邊說,"哦,對了,君蔚,夏先生來過一通電話,說你今天如果有空就過去幫他弄點資料,他待會要去台中,有點忙不過來。”
  “我吃過飯過去好了。”君蔚應道,感覺上好像很久沒去夏家了。
  晚餐很快就上桌了,張芬芳招呼他們人座後看向涵芬。“我聽君蔚說你換工作了,怎麼樣?新工作環境你滿意嗎?”
  “嗯,還不錯,是一家貿易公司,老闆和我父親是舊識,對我滿照顧的。”
  “你和你父親最近還好吧。”
  涵芬微覺得不好意思,“好多了,謝謝伯母關心,我雖然沒有正式搬回家住,但已常常回家過夜了。”
  “是嘛,父女哪有隔夜仇的?怎麼說你父親還是關心你的,說真的,我替你高興。”
  兩個女人相談甚歡,君蔚卻注意到文翎埋首默默地吃飯不發一言,他夾了一塊糖醋排骨到她碗裏,笑道:“你最愛吃的。別光顧著吃飯,多吃些菜,書要讀,身體也要多顧著點,凡事盡力就好。”
  君蔚的話對文翎來說具有一種安定的作用,她感動得眼眶幾乎都濕了。她給自己的壓力實在太大了,而壓力越大,君蔚的關懷就越具有及時雨的功效。
  “謝謝大哥……”
  君蔚揉揉她的發,驀然想起瑾沛,她的頭發好長了,不知從何時起,她頂多隻略修前發尾,他總喜歡撫她的頭發。不知她大學生活過得如何了,從她考完聯考、他去當兵之後,兩人便沒再見過面,別再提深談。
  吃完飯後又聊了一會兒,君蔚送涵芬回去再轉至夏家時已七點多了,夏家大門的鑰匙他有一副,所以徑自開門進去了。
  越過前庭,甫開門進去時適巧見到瑾沛匆匆下樓,他瞧了一眼不禁怔住了,小刺蝟略微裝扮了一下,看起來十分輕盈優雅,很美,真的,他幾乎無法將眼前的她和印象中的小刺蝟聯想在一起。
  瑾沛見到君蔚時也是怔了怔,隨即綻出一抹發自內心的笑容,她興沖沖走到他的面前,“你怎麼會來的?終於想來看看我了嗎?”
  她的笑容十分地罕見,他不自覺地也對她綻開微笑。小刺蝟真的變了,上大學不過短短數月,卻使她有這種轉變,他該高興,也確實高興;可是為什麼同時又有一種苦澀滋味泛起?
  “夏叔下臺中,要我來幫他弄點資料。”他實話實說“哦。”瑾沛微微有些失望,公雞婆連說句哄她的話都吝嗇,是沒這必要吧……
  “你要出去,有約會?”
  瑾沛這才想起自己有重要的事。“啊,我差點忘了,社團規定這學期的大活動女生都得穿裙子,真是麻煩,時間快來不及了,彭霄磊怎麼還沒來?"她低頭看了看腕表。
  君蔚聞言挑了挑眉,“彭霄磊?"他記得彭霄磊,那是她的高中同學啊,難道畢了業之後兩人還維系著切的聯系?
  “嗯,他……”就在此時一聲口哨響起,瑾沛匆忙他說道:“他來了,公雞婆,我現在得走了,真是不巧,若我回來你還沒回去我們再聊吧!”
  沒等他接話,丟下一句“拜拜”就走了。君蔚走到窗邊看著瑾沛跳上彭霄磊的摩托車絕塵而去。他失笑地搖搖頭,才覺得她穿裙子優雅呢,方才上摩托車的姿勢粗魯得令他差點大笑出聲,算了,自己是來工作的,別想其他事了,沒她在旁邊吵工作效率反而高;可是……小刺蝟最不擅長的便是吵人啊……唉!小刺蝟在他不知不覺中竟已轉變了這麼多,變得開朗多了,想起來也不知是該高興還明種失落感,他是不是該換上一種全新的眼光和態度來看待她呢?
  瑾沛的心遺落在家裏了.除了該她表現的時間外,她全是心不在焉的,不到十二點,大會還未結束她就提前離開了,心中只希望君蔚還沒走……
  瑾沛叫了計程車回到家,家裏靜悄悄地,她躡手躡腳地打開一樓書房的門,發現君蔚趴在桌上似乎睡著了。凝望他熟睡的柔和俊臉,莫名地有一種幸福感竄過心頭,臉上不覺地燒燙起來,她一定是瘋了!輕輕一歎,取了一件父親留在書房的外套輕輕地覆上他的背君蔚驀然驚醒,抬頭便看到穿裙子的瑾沛,感覺上卻又不像昔日的小刺蝟。
  “對不起,吵醒你了。”她抱歉地笑了笑。
  君蔚微笑著搖搖頭,“糊裡糊塗睡著了,幸好沒睡到天亮,否則工作恐怕做不完了。現在幾點了?"他邊問邊伸了個懶腰,活動一下筋骨。
  瑾沛的心一陣狂跳;低頭抬手看表藉以掩飾心情。有病!以前成天在一起也沒怎樣,難道是因為幾個月沒見,所以特別高興?
  “十二點半。"她回答。
  “還好沒睡大久。"君蔚起身,走進洗手間梳洗一下。
  瑾沛聽著嘩啦嘩啦的水聲問道:“你肚子餓不餓?我帶了宵夜回來。”
  君蔚拭幹臉出來,嘴角噙著一抹笑意,“太好了,我正覺得肚子餓呢!不錯嘛,小刺蝟開始懂得關心和照顧別人了。"他撫了撫她的頭,一股想把玩她那頭長發的欲望驀地湧起,他隨即抽回手。
  那也要看時像是誰呀!瑾沛無所謂地聳聳肩,“跟公雞婆在一起久了難免染上雞婆的習性,這叫近墨者黑。”
  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與她相偕走出書房。瑾沛買了碗羹面,手腳俐落地拿碗將面倒出,他就坐在餐桌上看著她忙,不一會兒一碗溫熱的面已端到他面前。
  “謝謝。那你呢?你不吃嗎?”
  “我不餓,也沒吃宵夜的習慣,你吃吧!”
  君蔚是真的餓了,所以也就不客氣地吃起來,吃了幾口之後意識到她注視的目光,突然覺得有些不好意思。
  “我一個人吃,而你看著我吃,這實在有點怪怪的。這樣吧,你也吃一點,”說著夾起一口面,用湯匙接著移到地面前。
  瑾沛往後娜了挪,伸手阻止道:“你吃啦,我真的不餓,若我想吃,那時就買兩碗。”
  “我不管,你不吃的話我怎麼好意思獨享?就一口,一口就好。
  小刺蝟一遇上公雞婆就肯定沒徹,她無奈地張口吃了,含著他吃過的筷子,驀地又是一陣臉紅心跳,是誰說這叫間接接吻來著?笨蛋!別胡思亂想!她暗斥自己。
  君蔚滿意地笑了,又夾了兩塊肉塞進她嘴裏才低頭繼續吃面。
  “爸爸留給你的工作很多嗎?怎麼忙到這麼晚還沒忙完?”
  瑾沛吞下食物之後問道。
  “嗯,夏叔的公司這些年擴充得很快,已經存膝型成大企業的態勢,再加上股票上市了,整個經營方針、步調都要改變,他一個人是忙不過來的,而有些東西也不敢輕易交給外人處理。對了。
  說起來你也算是公司的大股東,夏叔已將百分之二十的股份移轉到你的名下了。”
  “嗯,這我知道。”瑾沛回答得漠不關心似的,隨即笑道:“你的頭發被剃成這樣,看起來……滿拙的。”
  還好他已把面吃完了,否則難保不會噎到,小刺蝟真的變了,話多了些不說,居然頻頻笑意迎人,更奇的是她會輕松說笑了。
  ,“這有什麼辦法?不同情我就算了,居然還取笑我,一點惻隱之心都沒有。"君蔚誇張的自艾自憐,惹得瑾沛一陣嬌笑。
  “不過你看起來似乎健壯多了。怎麼樣?當兵辛苦嗎?”
  “其實也還好,預官和大頭兵多少不太一樣。你呢,大學這得如何。”
  瑾沛聳聳肩,“參加社團是忙了點,活動一大堆,跟高中生活差別很大就是了,生活好像沒什麼目標沒什麼規律似的。”
  “你柔道的課程在高三時停掉了,想繼續嗎?”
  瑾沛偏著頭想了想,模樣有些嬌憨,君蔚不禁溫柔地笑了,但她沒有察覺。
  “暫時不會吧,社團很忙,大概沒什麼時間,再說也要花些時間在課業上,我還不想被當,學姊說有幾個教授是專開當舖的,萬一被當了才叫冤哩,我保證過我會順利畢業的。”
  君蔚不禁笑了,一大堆大學生用語從她口中說出來讓他覺得很有意思,“這一次回來發覺你變了不少,應該是好現象吧,你開朗多了。”
  “是嗎?我倒不覺得。”她聳聳肩,起身將碗收到水池,他不明白,其實她只有在他面前才如此,即使是在學校,她仍是冷淡得可以。
  他也起身跟了過去,見她順手將碗洗了。“今天來接你的是彭霄磊吧?他不是你高中同學嗎?怎麼上了大學之後連你社團活動都會出現?變成男女朋友啦?”他會對這件事如此介意連覺得意外,可是偏偏想到就覺得難受。
  "不是啦,他現在又跟我同班了,世界還真小,我會進這個社團也是被他帶去的,因為他很有興趣,而我去了幾次覺得還不錯就成了社員了。要是社團活動在晚就靠他接送,不過爸爸說要買輛機車給我,以後就不用麻煩他了。”
  “高中同學、大學又是同學,這種機率實在很小……”君蔚心中那股不舒服感更形擴大了。
  “的確是,他聯考分數比我高了幾分,像他那種成績學校及科系是任他挑的了,居然碰巧又與我同班,可能是志願卡填好也說不定。”她邊說邊將洗好的碗收好。
  君蔚突然覺得同班同學相處的機會較多,發展成班對的機會己滿高的了,而小刺謂和彭霄磊居然又同社團,班對加上社對兩大高危險因數交互作用下,她和彭霄磊會不會……君蔚想到這裏不禁皺了下眉,彭霄磊會剛好和瑾沛同班只怕未必是巧合。
  “彭霄磊是不是在追求你?”他攔住好一切正欲往客廳走的她。
  他居然皺著眉問她這件事,且表情意外地認真!不知為何瑾沛竟有種想笑的沖動。“不會吧!只是碰巧又同班覺得特別有緣,所以走得比較近罷了,他人緣好得很,不會想追我的啦。”
  她的答案並不能令他滿意,而他也越來越弄不懂自己為何介意小刺蝟是否有人追求,那種感覺近似於自己珍藏的寶物就要被偷走了一般,有些恐慌,簡直莫名其妙!
  “萬一他要追你呢?”
  君蔚的追問令她有些奇怪,終於認真地正視他的問題,但卻因這樣認真的對視而令氣氛突然曖昧了起來,她的心亦隨之怦然。不會的,他有女朋友了,她今天是怎麼了?淨是莫名其妙地胡思亂想,他對她很重要,所以她從不敢期望兩人之間發展出男女之情,這麼多年來她一直在提醒自己,不要奢求大多。不要破壞現有的一切,但為何他……
  “你究竟在擔心什麼,怕我遇上壞人?就算他要追求我也沒什麼大不了的,你什麼時候開始如此杞人優天了?"她故作輕松地說。•“就像一個父親在擔心女兒。兄長在擔心妹妹一般,就算沒什麼好擔心,總也該關心一下。”像在對她說,也像在對自己說,他究竟在說服誰?連他自己都忍不住要嘲笑自己。
  “爸爸關心女兒?你還沒那麼老!我爸都不擔心了,你也用不著幫他這個忙啦"瑾沛避重就輕地取笑他,這話題再繼續下去只會令她有種不安全感,她或許真能就像只刺蝟,一碰到令她覺得不安全的事物就用刺緊緊地保衛自己,但唯有對他不行,她怕自己的刺傷了他,所以只有懦弱地逃避。
  感覺到她要走,他反而攬緊她的腰,這種親密時她而言是陌生的,害怕、興奮和緊張燒紅了她的雙頰。
  “你始終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他異常地執拗。
  “你究竟想聽什麼?”瑾沛深覺失敗,她有一百種方法可以掙脫,可是居然只能虛軟無力地任他抱著,她幾乎快想不起他原先的問題是什麼了。
  “當然是你的真心話。”
  “好吧,若他真的追求我的話,我會考慮看看,這樣行了吧?”
  她其實只是隨口敷衍,根本不覺得彭霄磊會想追求她,她掙紮了一下,卻被摟得更緊。
  她的回答震撼著他的心,令他幾乎無法呼吸,臉色微顯蒼白,他避開她懷疑的目光,左臂緊摟著她的要不願松開,右手撩起她的秀發俯下頭聞了聞,臉幾乎埋了進去:“好香。”他低吶。
  瑾沛的心幾乎跳出胸膛,“今晚才洗的。”她居然還能說話?
  自己也覺得不可恩議。
  他的手轉而摩姿她的臉,食指指背來回輕撫過她微張的唇。
  凝視她的眼神變得專注。略顯憂鬱,卻又無比溫柔。瑾沛從來不知道呼吸竟會如此困難,這不是真的,她一定是在作夢,一個美得讓她不想清醒的夢。
  “我教你接吻。”他輕托起她的下巴,緩緩俯下頭。
  瑾沛任他印上他的唇,仿佛身處在極大的洪流中般虛弱。暈眩,只能緊緊攀附著他……
  君蔚從未嘗過如此動人心魄的吻,除了涵芬之外他還是第一次吻別的女人,而吻小刺蝟對他而言是如此地天經地義,仿佛自己非如此做不可。
  千萬般困難地他離開她的唇瓣,她的目光迷豪而溫柔;使他不自覺地迷醉在其中。
  “你不是說……初吻應該獻給自己深愛的人嗎?”她仍喘息著,想起上一次要他教她接吻時他所說的話,為何當時他不願意,如今又如此?她不明白。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5:31

  瑾沛這番活仿佛在告訴他,他不是她深愛的人一般。是啊。
  他究竟在做什麼他又有何權利不讓其他男人擁有這份殊榮?他緩緩地放開她,無話可說,心……卻受傷了。
  似乎能感受到他的痛楚、掙紮以及自責,瑾沛刻意沖著他一笑,輕松的說:“接個吻沒什麼嘛,是不是,凡事總有第一次,沒什麼大不了的,況且你教得不錯啊。哎呀,時間很晚了。不耽誤你工作了,早點弄完早點休息,我先上樓了,忙了一天也挺累的。”她轉身走了,縱有千萬個沖動想留住她,卻仍被他硬生生地壓抑下來。
  瑾沛在關上房門的那一刻才准自己咬緊下唇忍著錐心的疼痛面對軟弱的自己,她明明在乎他的,為何硬逼著自己淡然處之呢,而他是怎麼想的,他們之間還能像以前一樣嗎?老天,求求你,別讓她失去他!
  從此之後,瑾沛讓自己更忙了,大學生想混完四年拿個文憑了事是可以的,只要學分修滿,誰管你是低空飛過,還是名列前茅。若要忙到昏天暗地也沒問題,大學殿堂絕對供給足夠的忙事,瑾沛選了後者,開了些書單給自己,除了功課之外,其他知識的補充開始令她重視了,而社團大小活動她幾乎都參與:表面上雖是冷冷淡淡,實際上卻是做事做得最勤的一個、回家好像就為了睡覺而已,而這一切之所以會變成如此,實是她不願讓自己的腦袋有空閒去想有關君蔚的事。
  而君蔚卻正好相反,他會不時想起她,大概是空閒的時間大多了點,每到週末,他的心就懸在夏敖賢有沒有公事找他這件事情上,若有,他便有籍口去夏家,或許便可看到瑾沛,可是另一方面他卻又怕見到她,怕情況會演變到不可的地步。
  於是在君蔚當兵的這兩年當中,兩人幾乎沒見過幾次面。即使見了面也是來去匆匆,因為各自都忙。但也因為這樣,兩人的情感變得更踏實自然了,誰也沒再提過接吻的事,想珍惜對方的感情勝過男女性愛百倍。
  “瑾沛,你走慢一點好不好?你生氣了嗎?”彭霄磊加快腳步追上瑾沛,剛開完一個冗長的會,而人都累得半死:她走那麼快於嘛?以她這種態度八成是有點不爽了。”
  豈只是生氣而已!她簡直想扁他一頓!瑾沛再次抬頭看了著月色星光,想起上禮拜老爸跟她提起要帶她一起出席今天的宴會,她雖沒說一走會到,可是心中卻是極想去的,只因打從她上了大學之後,父女倆忙到連一塊吃頓飯的時間都安排不出來,宴會本身對她並不具有吸引力,重點是她明白父親想乘機和她多聚聚,而這計劃全被身邊的這個大騙子給破壞了!體認到自己再也趕不上時間,她憤然停下腳步,開始發飆。
  “對!我是生氣了,早上在學校你是怎麼跟我說的?跨校的活動需要兩個代表開會,主辦單位不是我們學校,所以只是去投票表決而已,用不了多少時間!結果呢?我根本連狀況都搞不清楚,只能枯坐在那裏,而且我們系上列席的也不只我們兩個而已,我倒像是專門陪你去的一樣!我拜託你好不好?不要每次一有什麼活動都要拉著我參加.接系學會幹部。接社團幹部都是你自己答應人家的,我可一個都沒接,現在我以學會代表的身分出席會議又算什麼?我告訴過你,升上大三了我要淡出社團,經營別的計劃,不能再像以前一樣到處跑,你沒聽進去嗎?更何況今天我和我爸約好有事,我也告訴過你的,你居然全不當一回事!這算什麼?”
  認識她至今,還是第一次見她這麼罵人,彭霄磊聽得冷汗涔涔“對不起啦,瑾沛,我也沒想到這個會一開就沒完沒了,拖到現在……”
  “這麼大的一個會議會草草結柬嗎?就算是個小小的報告討論起碼也要一、兩個小時才能散會,何況是這種跨校大活動?你這是在敷衍我還是腦筋打結?”聽了他的慶,瑾沛更生氣了,一被她責備了說話就不經大腦,那些負責、有擔當的精神跑哪兒去了?
  “對不起,我鄭重向你道歉,你消消氣好不好?要我怎麼補償你都行。”其實他這一切的出發點只是因為想跟她多相處而已。
  大三之後見面的時間少了很多,早在大二時就答應人家接幹部也不好意思推掉,搞得自己忙得團團轉,連追求她的時間都沒有,最後只有想盡各種理由“拜託”她幫他搞活動,誰知會招來這一頓罵?“用不著你補償!你能把時間賠給我讓我趕赴我父親的約嗎?別再跟著我了!我現在不想理你!”瑾沛故意和他走不同的方向,彭霄磊怕再惹她生氣也不敢造次,可是……他們的車是停在這個方向啊……算了,她總會找到自己的車的,她現在正氣頭上,讓她自個兒靜一下也好。
  瑾沛走了好-段距離才發現自己根本是漫無目標,而這所大學她是第一次來,地形不熟加上天色又黑、能找得到她的車才是奇跡。唉,先找到校門口再說,記得停車的地方就在校門口附近。
  驀然間,瑾沛聽到一種類似掙紮的細響從一片樹林與建築物間的死角傳來,她這才發現自己撞到沒什麼人活動的地方。
  “他媽的,你敢咬我!”一個惡狠的男聲傳進瑾沛的耳內,伴隨著一名女子的尖叫聲。
  瑾沛毫不考慮地朝聲音的來源處走去,黑暗中只見兩個扭打得十分厲害的身影。那男的壓在女子身上,一隻手捂住她的嘴。
  只剩下一隻手控制那女子,所以效果不彰。瑾沛只看了一眼便踏步上前,一手抓著他的頭發,另一手勒住他的咽喉,男人痛苦大叫,順著瑾沛的力遭起身,隨即莫名其妙地被一陣海K,再也顧不得其他,能跑則跑。
  “別放他走。”狼狽地坐在地上的女子驀地跳起來喊道,大有不善罷某休之勢。
  “窮寇莫追!"瑾沛攔住她,這一陣打發泄了她的怒氣,她可沒有追壞人的興致。
  “可是這種人若沒有送警局嚴辦,萬一又出來客人怎麼辦?”
  瑾沛才不管這些,“你們學校應該要宜導女孩子晚上不要一個人走在這種人煙稀少的地方,壞人固然可恨,可是不懂得保護自己的人就完全沒有責任嗎?你若不給他機會,他又怎麼害得到你?”
  剛受過一陣驚嚇的女孩,聽到如此義正辭嚴的教訓後,忍不住“哇”地一聲蹲在地上哭了起來。“人家只不過一時貪一時方……方便,想趕時間……抄近路到校門口嘛……我怎麼知道”瑾沛忍不住朝天空翻了一個白眼,她這輩子沒學過怎麼安慰傷心哭泣的女人,看對方好像愈哭愈順,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她只好也跟著蹲下來,拍拍女孩的肩,“好了啦,別哭了,我只是提醒你以後小心一點就是了,又不是在罵你。”
  連一句安慰人的話都缺乏溫柔和體貼,拍她的肩膀也稍嫌用力,可是程文翎卻覺得格外地受用,立即破涕為笑,最後一絲不安也不復見了。"你剛才說‘你們學校’,那你是外校的學生羅?我大二,你呢?”
  "大三。"瑾沛沒心情跟她蹲在這裏閒扯下去,於是起身說道:
  “反正你要到校門口,我也是,我們一起走好了,這件外套給你。”
  文翎接過她的外套,心中備覺溫暖,說她不體貼嘛,她又很明白別人的窘境,並且自然至極地為他人解圍,可苦要說她體貼,似乎又有點奇怪。
  “謝謝學姊。”文翎穿上外套與她並肩而行,忽而氣憤地叫道:
  “我去告訴警衛,叫他們多注意一點,最好能抓到他,否則校園真是越來越不安寧了。”
  “你要告訴警衛當然可以,不過你得要先有心理准備他們必會問東問西的,而且事情傳出去,你的同學也會大驚小怪,不出幾天,校園內便會傳某某系有個女同學差點被強暴等等流言,如果你受得了的話,就說吧。”
  “怕什麼?我才是受害者,為什麼反而要忍氣吞聲,覺得見不得人?這個社會上的女性就是太懦弱,好像自已被欺負是件可恥的事,才會讓暴徒為所欲為。哼,要問盡管來問,我絕對理直氣壯。”
  晤。很有正義感!瑾沛看了她一眼,開始有點欣賞她了,這麼有勇氣挑戰世俗不公平的女孩子很少見,跟方才嚎吻大哭的她實在很難聯想在一起。“那祝你早日成功,如願地將惡人繩之於法。”瑾沛淡笑道。
  說話間,已來到校門口,文翎再度向她道,“謝謝你救了我,我現在就去警衛室。”““不用客氣,你自個兒保重吧。”瑾沛揮揮手,循著記憶找車去。
  “喂,學姊,我忘了問你的學校、科系及芳名了,不然我怎麼還你外套呢?文翎覺得自己該好好向對方道謝一番,而且她的功夫很了得,自己非常崇拜,十分想交這個朋友。”“送給你吧,不用麻煩了。”
  瑾沛找到了車子,心情突然愉悅起來,雖然和老爸的約沒去成,但意外地救了一個人也不錯,不管文翎又說了些什麼,瑾沛發動車子走了。
  文翎怔怔地看著瑾沛走遠,說實話,她還是第一次這麼欣賞一個女生,算了,時間已晚,盡快辦完事回家要緊。
  瑾沛回到家先洗了個澡,打開冰箱找了些吃的熱一熱就算晚餐了。她早已習慣自己找東西吃,在爸爸這兒跟在顧瑤蓉那兒最大的不同點只在於這點關心和在意,所以即使夏敖賢沒法抽太多時間陪她,她也不覺得如何。
  她打開電視選了一個自己還能接受的節目,吃完晚餐後便開始翻閱報紙,電視節目只是用來陪襯的,聽到引發她興趣的她才抬眼瞧一瞧。
  快十二點了,瑾沛打了個呵欠,爸爸怎麼還沒回來?驀地她聽到夏敖賢的車開進車庫的聲音,不禁泛起一抹笑容,她好想跟他說幾句話,就算是道聲晚安也好。不久門鎖被轉動,夏敖賢走了進來。
  “爸。”她迎上前來。
  “還沒睡呀?”夏敖賢慈愛地笑笑。
  “明天下午才有課,可以晚一點晚。”這是實話,卻不是理由,不過打死她她也不會說是特地在等門的。
  隨著夏敖賢身後進來的還有君蔚及……顧瑤蓉,瑾沛臉色瞬間變得冷然。
  “瑾沛……”顧瑤蓉顯得有些手足無措。
  "她怎麼會在這裏?"她問父親。高二時,顧瑤蓉在夏敖賢的幫助之下找到了一份穩定的工作,來拜訪的頻率也高了許多,但瑾沛一直很忙,所以有很多籍口可以不必面對她,即使見面頂多也只談了幾句話。
  “她今天來,等了好久也沒見你回來,我想你大概趕不回來參加宴會,碰巧她在,我就請她一起出席了。”
  “等我做什麼?"瑾沛望向顧瑤蓉,冷談地問。
  “這……我……我只是想和你聊聊,我們母女倆這麼多年來也沒好好說過幾句活……”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我困了,晚安。”瑾沛轉身便走。
  “瑾沛,你還是不肯原諒我,不肯叫我一聲媽嗎?"顧瑤蓉無力地喊。
  瑾沛微微停下腳步,又繼續舉步向前。
  夏敖賢與君蔚互望一眼,君蔚開口安慰顧瑤蓉:“伯母,你不用灰心,小刺蝟已經軟化很多了。”
  “是嗎?"顧瑤蓉幽幽地問,還是很沮喪。
  夏敖賢拍拍她的肩,“是真的,君蔚最瞭解她,他不會騙你的,對自己要有點信心。君蔚,你上去和瑾沛聊聊吧,你們很久沒好好說過話了。”
  君蔚原本就在克制自己跟上去的,聽夏敖賢如是說,他不知該松一口氣、還是該更戒慎小心才是。“也好。”
  瑾沛立桌前發呆,聽到敲門聲,她轉頭望向房門,“請進。”
  君蔚進來後朝她微微一笑,正在思索著該怎麼開口、如何措辭時,她已先說話了。“你有事要眼我談。"她這話用的是肯定句。
  君蔚眨眨眼,"對"他直言承認。
  瑾沛轉吞坐在桌沿,“說吧。”
  "你其實已經不恨你母親了對不對?”他走到她身邊,身體微靠著書桌。
  這次換瑾沛眨眼了,她不用同他如何得知,就如他不用問她怎能知道他進來的意圖般。“對。”她泛著一抹笑意,同樣直接地承認。
  “那你為何一定要用那種態度對她?這其實滿傷人的,她覺得打擊很大。”
  “我不恨她並不代表我能若無其事地叫她一聲‘媽’,好像什麼介蒂也沒有一般。”
  “我明白這有一定的困難,但你對待她的態度會讓她覺得怎麼做都沒有機會、沒有希望,如果有一天她疲於再做嘗試時,我想對你也不見得好。”
  瑾沛沈默了半晌才說:“我知道,公雞婆,只是……當一個人的面具戴久了,就再也拿不下來了,只因每個人,包括他自己都會認定那個就是他本人。冷淡是我的面具,沒有它就不是夏瑾沛了,要我換另一張臉去面對她,我做不到,你懂嗎?”
  君蔚的心因她的話而震動了,她對他相當坦白,幾乎可說到剖心以待了,她在他面前沒有載面具,小刺蝟滿身的刺全收得一根不剩,他情不自禁地橫臂圈住她。
  “我懂,戴著憤恨的面具很安全,卻也很悲哀,你就給她機會去發現那張面具底下的你吧,這就是她要做的工作,你只要給她一點機會就好。”
  ,“我知道了……”她輕輕一歎。
  君蔚輕撥著她的頭發,“跟初識時的你相比,你真的成長了很多。”
  “是嗎?”瑾沛想了想,“好像是吧!而這全拜你之賜,我想,若沒有你的出現,我不知會變成什麼樣子。”
  聽見她這句話,君蔚覺得任何付出都值得了。"你現在才拍我馬屁可得不到什麼好處哦!"他笑道。
  瑾沛也笑了,“你能給我什麼好處?放我幾天假不用上課?”
  “你不覺得這好處很優惠嗎?”君蔚哈哈大笑,”說到這個,你課業上有什麼困難?有的話盡管來問我,好歹我也曾是企管系的高材生,社會資源要懂得善加利用啊,老師有沒有教過?”
  “我會記住的。"瑾沛微笑道。
  君蔚發覺自己仿佛又快迷失在她充滿笑意的眼眸中,他站直身子,“時間也不早了,你早點休息吧、我也該走了。”
  “你還要趕回家?今晚就在這裏過夜,明天和爸一起上班不是比較方便?”瑾沛有些詫異,不可否認地更有些捨不得,她好久沒和他聊天了。
  “今天不行,而且我最近買車了,不會不方便的,夏叔對我一向很厚愛。"他沒說出今天跟涵芬約好要過去她那裏一趟是他不能留下來的原因,連他自己也不明白力何不願在她面前提起。
  "哦……恭喜你買車了,那……路上小心點"她有些失望,但……她又有何資格失望?送他到房門口,關上門,她虛脫似的上床。
  一次次叮嚀自己不准對他存有奢望。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5:51

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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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有時候就是這麼小,這一天瑾沛陪班上一個女去應征一間餐廳的工讀生時,遇到了一個人——曹艱豪。乍見她時曹艱豪的反應是驚慌失措,他在這間餐廳擔任打雜之類的工作,見到她,他幾乎是落荒而逃的。
  “冒琨豪,等等!你為什麼要跑?”瑾沛追了上去,注意到他的左腳有點跛。
  “瑾沛,你要去哪里啊?"剛應征完出來的同學扯開嗓門喊道。
  “遇見熟人了。對不起,你先回去吧!"瑾沛匆忙地交代完畢。
  加緊腳步追了上去。
  在巷子裏,瑾沛攔下了曹琨豪。
  他喘著氣吼道:“你追我做什麼?特地來看我笑話是不是?”
  "你覺得自己是個笑話嗎?"瑾沛冷冷地反問。
  曹艱豪一怔,瞪著她片刻,隨即狂笑出聲,笑中有種悽楚的悲涼。“剛才看到你時,我坯以為自己看錯了,夏瑾沛居然留著長頭發,我以為你變了很多,結果還是這麼酷。”
  瑾沛等他笑完才開口:“你怎麼會在這裏?”
  "你也看到我這條腿了。跛了腳的人還能當大哥嗎?江湖法則.勝者為王,敗者為寇,淪落到這種地步連求個英雄式的死法都沒資格。”他自潮的說。
  “什麼時候的事?"她超乎自己想像的關心曹艱豪,或許是因為見到他令她想起過去那段歲月,若沒有遇到君蔚,她可能跟他一樣。
  “大概一年了吧,我早已忘了時間是怎麼過的,這條瘸了的腿奪去了我的一切夢想。”
  “國中畢業之後,你都在做些什麼?"她開始跟他聊天,像在關心多年前的自己。
  “還能做什麼?幹架、混幫派,我進了一個黑道幫派,吃飽了沒事就是等著砍人。或是被砍,苦有命砍了幾年沒死.就有機會升上去當大哥,像我這種沒被歿死又再也沒機會當大哥的人,只有領一筆安家貧,回家等死的份了。你呢?看起來混得不錯。”他的嘴角泛著冷笑,不自覺地回答她的話:大概是因為打從認識她以來;她會主動跟他說話的次數屈指可數吧。
  瑾沛聳聳肩,“還在讀書,也沒多好。”
  “上大學?”曹琨豪眯起雙眼,神情帶著一絲嘲弄,”沒想到我們朝陽國中居然還能出個女狀無。”
  瑾沛沒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他,她要說任何話反諷回去很容易,可是她沒有。
  曹艱豪在她平靜無波的眼神中看見了可憐。可笑又可悲的自己,他用憤怒掩飾失敗的心,吼道:“你話問完了沒?好奇心滿足了沒?還在這裏做什麼?滾啊!去當你的大學生,別再來找我”"有什麼我可以幫你的?”她問得那麼淡然,出於連她自己也莫名所以的關心,不帶一絲的憐憫同情,因他不需要那種東西。
  “幫我?你這是在可憐我吧!你什麼時候開始同情心泛濫了”“是你在可憐你自己;不是我。”
  曹琨豪因她這短短的一句話而怔愣住,呼吸變得濁重、困難。
  “你要幫我是嗎?好,那就嫁給我,不願意的話就馬上給我滾。”
  瑾沛望著他片刻,緩緩他說:“如果我答應了才真的是在可憐你,而不是在幫你,如果你想要份穩定的工作,我可以請我爸在公司或工廠安排個職位給你,若你想再學些東西,我可以幫你報名延教班,讓你學習一技之長,這才叫幫忙,不含一點同情。”
  曹琨豪聽完之後,突然覺得心平氣和了,“夏瑾沛,你真的變了很多”“你還住在原來的地方嗎?"對他的評語;她不於置評。
  他點點頭,歎了口氣,“還好我媽沒有不要我這個兒子,雖然以前她總是又打又罵,威協著要把我這個頑劣兒子趕出家門。"他苦笑的說。
  “那好,我安排看看,無論結果如何,我都會跟你聯絡。”
  曹琨豪怔怔地望著遭沛的背影消失在轉角處;不明白為什麼一個冷漠的人居然有著一副古道熱腸。
  瑾沛回到家,舒舒服服地坐在客廳的沙發上。夏敖賢出國一個禮拜,今天已是第三天了,每次夏敖賢出差,君蔚大都得來夏家加班,一方面是這兒的檔案資料比較齊全,另一方面是他還不大放心她,雖然她都已經成年了。
  君蔚捧著一堆資料要到書房,經過沙發後方時瞥了她一眼,沒空理她,所以繼續低下頭邊看資料邊走。
  瑾沛知道君蔚從沙發後面經過,卻連頭也沒回,正想著該怎麼開口跟他說曹琨豪的事時,竟脫口說出這麼一句:“今天有人跟我求婚。”
  君蔚聞言,捧在手上的資料掉落在地,他飛奔過來坐到她身邊,急急地問道:“是誰?你沒答應吧?有沒有搞錯!你才二十二歲而已她!是哪個人腦筋秀逗說這種話?你怎麼回答他?”
  瑾沛被君蔚這連珠似的問話轟得猛眨眼,她很久沒見他這麼緊張過了。"我在考慮——”
  她話還沒說完便被他驟揚的音量給打斷了。“有什麼好考慮的,直接說‘不”不就成了?你若不好意思就由我來幫你說,那人是誰?”
  “曹琨豪,”她不覺泛起一抹笑意,公難婆的反應很有意思,而且很符合他的綽號。
  “曹琨豪?”不是彭霄磊嗎?君蔚皺眉了,這曹琨豪又是從哪里冒出來的?名字好熟……
  “我今天在一間餐廳遇到他。五、六年沒見了,他變了很多,很落魄,腳也跛了,我看餐廳那工作挺辛苦的,似乎不太適合他,而且也沒什麼發展性,我在考慮能幫他什麼,他學識不足,過往紀錄又不好,所以想問問你能不能找個適合的工作給他?”
  君蔚皺著眉聽她說完,原來那句“我在考慮”下麵接的是這麼一回事,他稍稍放了心,努力思索著這個曹琨豪是河方神聖,瞧瑾沛談起他的樣子好像他也該認得,五。六年沒見……“啊,是你那個國中同學!他怎麼會變成這樣?”
  終於想起來了!瑾沛忍不住搖頭,"參加黑社會組織,他砍別人,別人砍他,腳瘸了,就被黑社會放逐了,不過這樣也好,命可以活得久一點。”
  “要我幫忙找適合他的工作……能有什麼工作適合他?"這可雄了。誠如瑾沛所言,學識不足、過往紀錄又不好,就算他願意給曹琨豪機會,能不能待得下去還是個問題,而且也不可能往別人的公司送啊!他的狀況可不如顧瑤蓉。
  “喂,公難婆,你剛剛可是答應過我要幫我去跟他說的哦。可不能反梅。”
  他答應過她?可是剛剛他又不知道她要說的是這回事!他忽然有種上當的感覺,可若不是…他更不放心讓小刺蝟去想辦法,況且那傢伙還跟她求婚哩!
  “你沒答應他的求婚吧?”怎麼說他還是不放心。
  “廢話!"瑾沛好沒氣地回答,心裏覺得君蔚會這麼緊張在意實在很好笑,心頭卻又可恥地帶著絲甜意。“你還沒有回答我你到底去不去跑一趟?”
  “我還能說不嗎?"他瞪了她-眼,無奈他說。
  瑾沛喜上眉梢,忘形地投入他懷中,“謝謝你啦,公難婆,我就知道你最好了。”解決了心頭一件大事:她頓時覺得很輕松,交給君蔚辦的事,她相信他一定能辦得妥妥當當。
  君蔚想反擁她,可是卻怎麼也放不下心中那點顧忌,他全身僵硬地提醒自己:你配不上她的,程君蔚!你記住!你沒有資格了!
  瑾沛在他懷中待了片刻,貪婪地吸取那永遠不會屬於她的溫暖與安全感。“公雞婆,我有沒有跟你說過一句‘謝謝”?”她輕聲地問他。“你說過了。”他的心再一次地受到震動了。
  她抬起頭望著他,“不是為別人道謝,是為我自己向你道謝。”
  她不知道她的話讓他多麼感動、因為他知道她從來就不是一個會說這種話的人,而她更不知道他得費多大的力量才能克服自己不要吻她。“沒有……”他啞著嗓子回答。
  “那你現在聽到了。”她架然一笑,隨即抽身離開,君蔚有一股強烈的失落感。
  瑾沛將他方才掉落在地上的資料收拾好,捧起來還給他。
  “害你東西掉了一地,對不起啦,如果弄亂了,我也沒辦法了,需要我幫忙的話叫我一聲,如果你不怕我越幫越忙的話。對了,等會兒我再拿曹琨豪的地址給你。”
  君蔚接過資料,寵溺地揉了揉她的頭發,“你好好休息吧,電視別看大多。"走進書房,在關上門之際又叮嚀道:“對了,夏叔這幾天不在,你一個人在家吃飯也挺悶的,有沒有興趣明天到我家吃晚餐?我媽的廚藝不錯哦,她說明天有比平常豐盛的菜肴可吃,要不要來?”
  “好啊!如果不麻煩的話。”
  “有什麼麻煩的?加副碗筷而已、我回去跟她說一聲就行了。"他推了推眼鏡,門自動關上。
  瑾沛笑了,那眼鏡是幾站前她送給他的那一副,幾年來他一直沒換過,也不知是因為節儉還是珍惜。
  隔天,程家客廳中,一時兄妹正興致昂然地在鬥嘴,你來我往地互不相讓。
  “你整天抱著那件外套不嫌累呀?那麼可恥的事卻被你當咸豐功偉業來說也不覺得不好意思,要不是剛好有人經過,而且這個人也剛好有能力救你,我看你現在還知不笑得出來!"君煥不屑地嘲諷妹妹。
  “起碼我就是有這個好運被救了,怎麼樣?人家一個女孩子可比你這手無縛雞之力的大男人有用多了,我就是崇拜她。不行嗎?”
  “行行行,只要別在我耳邊嘮叨就行了,你知不知道這幾天你提這位英‘雌’的次數已經有近百次了,聾子都會被你吵死的,連人家名字也不知道,只會抱著人家的衣服膜拜有什麼用?”
  “這……我起碼還知道她長什麼樣子啊,而且她好酷哦,長得漂亮、又會功夫的大三女孩子不多吧?臺北又沒幾間大學,我到處去問一問說不定就可以找到她了。”
  “少在那邊異想天開了,臺北雖然沒幾間大學,但想找個人與大海撈針無異她會功夫會讓每個人都知道嗎?又漂亮又酷的女孩這條件也籠統了,我以前社團有個學妹肯定更符合這個資格。”
  “再怎麼樣也絕對比不上我的偶像的。”
  “一相情願!"君煥簡直懶得理她,他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跟一個滿不講理的女人爭吵。
  “你們兩個歇歇嘴休息一下吧!從小吵到大,吵了十幾年還不夠啊。君煥,你都上研究所了,還像小孩子一樣!文翎。你也別笑,你忘了自己也大二了嗎?天那件恐怖的事別再提了,不是每次都這麼好運,自己要小心點。君蔚今天要他帶他以前那個家教學生來吃飯,別再吵嘴了,免得被人家笑話。"張芬芳將煮好的菜端出來,一邊訓斥道。
  “那只小刺蝟”君煥對哥哥的家教學生印象僅止於此。
  “是哦,小心刺和你刺得滿頭包。”文翎朝他扮了個鬼臉。怕媽媽又罵人,趕緊跑到她身邊乖巧地說:“媽,我幫你端菜。”
  “你來吧,好過閒在客要跟你二哥鬥嘴。”張芬芳無奈的說。
  文翎只能陪笑著,“媽,我想學功夫。”
  “你?為什麼?”
  “身為現代女性應該要學點功夫防身啊,男人是靠不往的,自己才可靠。”文翎跟著媽媽進進出出的,一面發表激昂的高論“那去學點女子防身術不就好了?”
  “這……好像不太一樣……”
  “正統武術你一定會半途而廢的,就別妄想了。”
  知女莫若母,可是文翎還是不服氣,哪有人還沒學就說學不會的!"哎呀!媽——”“好了啦!我好像聽到開門聲,你把這盤菜端出去,然後招呼一下客人,快去。”
  文翎將萊端到餐桌上的同時;看到大哥開了門進來,身後跟著一個女孩子,她瞪大眼睛想開口時卻有人捷足先登了。
  “夏瑾沛!?"君煥從沙發上跳起來,不敢置信地叫道。
  “學長!"瑾沛也很驚訝,她從沒將這位大自己兩屆的社團學長和公難婆聯想在一起過。
  在大家還來不及反應前,一個人影激動地沖向瑾沛,“學姊!”
  瑾沛怔了怔,看清了眼前的女孩之後更加詫異居然是她向天前救的人。”咦,怎麼是你?”
  “不會吧!你們居然都認識她!小刺蝟,你本事不小哦。”君蔚為眼前正在上演的奇事笑咧了嘴。
  瑾沛也笑了,“我也覺得奇怪,發現原來這世界小得不可思議。”
  文翎親熱地握往她的手,驕傲地對君煥說:“看吧,我就說有緣的人就算是連姓名都不知道還是能相見的,你偏要說是大海撈針”"原來我這笨妹妹的救命恩人是你,怎麼沒聽你提過?”君蔚笑間道。
  瑾沛看了他一眼,“揍人的事我可不想讓你知道,省得又被你嘮叨半天。”
  “我是這麼不講理的人嗎?救人是好事嘛,我一定會好好獎勵你的。”君蔚誇張地說。
  “喂,文翎,原來我們在說的又漂亮又酷的女孩子是同一個人。瑾沛,原來你會功夫啊?難怪手腳那麼俐落。”君煥心情格外地好,因為欣賞她,連跟妹妹鬥嘴也忘了。
  瑾沛淡然地聳聳肩,“學過幾年而已。”
  “好酷哦,學姊,你能不能教我功夫?"文翎崇拜得眼睛都發亮了瑾沛忍不住想笑,“只要你不要再一個人走夜路,基本上是不需要花幾年時間學功夫的,不符合經濟效益嘛。”
  所有的人都爆笑出聲,文翎也只是訕汕地笑了。君煥大聲贊道:“說得好,瑾沛!我們說十句也不如你說一句有用,居然能叫她這張嘴不反駁,了不起!”
  這時張芬芳也正好忙完出來,她聽到這群孩子的對話,同樣咧嘴笑了。她走過來對他們說:“怎麼一群人也不知道要請瑾沛坐呢?瑾沛,來,晚飯弄好了,過來吃吧,煮得不好,你多包涵啦!”
  飯桌上有魚有肉。有蝦有蟹,當然還有清淡的炒萊,十分豐盛,瑾沛許久沒享用這樣的家常萊了,更沒有和這麼多人一起用餐過,而這些都是公雞婆的家人,這一切讓她有種家庭溫馨的感覺,令她十分感動。’用餐中,瑾沛坐在君蔚與張芬芳之間,餐桌是圓的,所以文翎及君煥都坐在對面。
  “瑾沛,我聽說你大三之後便很少回社上了,最近在忙些什麼?”君煥考上自己系上的研究所,是以出現在校園的機會很高,社團的事他還是滿關心的。
  “就是不想忙才不回去的,想乘機會多念點書。”
  “打算考研究所?或是出國讀書?”
  “不一定。”她還沒有仔細想過。
  “那彭霄磊呢?他最近如問?對了,你們這時班對兼社對到底公開了沒有?”
  瑾沛正拔了螃蟹的一整只鱉腳肅著殼,聽了君煥的問活忍不往瞪了他一眼。"誰跟他是班對兼社對了?別胡說。”
  君蔚也停下正在剝蝦殼的動作,看著對話中的兩人。
  君煥挑挑眉,“還說不是、若你們不是的話,就一定是你們全系加上全社團的人都誤會了。”
  言下之意就是認定了他們是,而她再怎麼極力否認也是徒勞動了。
  瑾沛只是淡淡一笑,“全系加上全社團?這也太誇張了,我看只有特別八卦和喜歡捕鳳捉影的人才會這麼認為吧!”
  文翎不客氣地爆笑出聲,"哈哈,看來你深具'特別八卦'和‘喜歡捕風捉影’這兩個特質了。”
  君蔚和張芬芳也笑了,文翎這一箭之仇報得痛快。
  至於君煥也只有跟著傻笑,居然被瑾沛幾句話反擊得灰頭土臉,他又還能說什麼?但隨即他仿佛看到世界奇觀般地瞪大眼睛"你喜歡吃的。”君蔚將剝好的蝦子遞給瑾沛。
  “給你。”瑾沛將剝好的螫肉遞給君蔚。兩人的動作居然在同時發生。
  兩人相視一笑,瑾沛低頭將蝦子吃了,君蔚得空的手接過螫肉,他們的動作是如此自然,其他三人卻看得發愣,尤其是君煥,大哥會照顧人不足為奇,可是他認識瑾沛有好一段時間了,她居然會幫人剝墾殼、會從別人手中接東西吃、這……實在不像她!
  她剝羹,他剝蝦,都不是因為自己愛吃,而是對方喜歡,這種自然的親密感遠勝於任何激情的動作所能表達的千百分之一。
  君煥微微皺著眉深思了起來……
  “瑾沛,你可要多吃點;瞧你這麼瘦,我著你以後就常來我們家吃飯,讓程媽媽好好給你補一補。”
  “媽;你對我也沒這麼好。”文翎撒嬌著,若母親是對別人說這些話她肯定不高興,但對她的偶像,她卻挺喜歡的,還對瑾沛眨眨眼。
  “你呀,該減肥了,還想補,再補下去沒人敢要你了,我看我得弄減肥穀給你吃才好。”
  眾人都被張芬芳的話逗笑了,文翎紅著臉不依,”哎呀,媽媽偏心啦。”
  其實文翎身材奶勻稱,而瑾沛身材高挑修長,但在老人家眼中確實是瘦了些。瑾沛看她們母女這樣輕松自然地開玩笑,心中不覺湧起一股羡慕和感傷,那原是她渴求而不可得的呀!
  瑾沛轉頭看向君蔚,而他也正看著她,那種安慰與瞭解的溫暖眸光奇異地撫平了她內心的哀愁,起碼她還有他,雖然她所能擁有的只是公雞婆,但……足夠了。
  “瑾沛,我還沒謝謝你救了文翎呢,要是沒有你呀,她可慘了,真是謝謝你了。"張芬芳真心向她道說。
  “沒什麼啦,都是緣分吧!"瑾沛有些不好意思。
  “是啊,看來你和我們家還真有緣。"張芬芳開始欣賞起眼前的女孩,她跟數年前在醫院見面時的印象相距甚遠,當然這些年來有關她的一切上君蔚提起,如今眼見為憑,對她的好感也突然增加了不少。
  晚餐後,文翎去切水果,瑾沛原本要去幫忙,卻被張芬芳阻止,她當然不會讓客人做事的,大夥又聊了一會兒,時至九點多時君蔚才准備送她回去。
  "你的偶像、英雌要回家了,還不把外套還給人家?”君煥盯著文翎笑道。
  文翎一整晚都刻意避免談到外套的事,現在不但一眼被君煥看穿還挑出來說,她一張臉霎時垮了下來,她這幾天把它當寶一樣愛護者,像護身符一般,真要還給瑾沛,她還真有點捨不得。
  看見文翎的表情,瑾沛笑了笑,“我那天就說送給你了,你可不准還我,否則就是不給我面子;我會生氣的。”
  文翎登時高興起來,"謝謝學姊。"說著,勝利似地看了君煥一眼。"對了,歹徒抓到了嗎?”
  “還沒有,大概不敢出來了吧!”
  “小刺渭,再聊下去就要天亮了,走吧!”君蔚含著──絲笑意催促道。
  “你叫她小刺蝟,那她叫你什麼呢?”君煥的興趣又來了。
  “公雞婆。"瑾沛哈哈大笑的說。
  其他人一怔,也跟著笑起來,君蔚既無奈又好笑地敲她的頭。
  瑾沛含著笑揮別其他三人"謝謝你們今天的招待,我走了,拜拜。”
  君蔚偕同瑾沛走向他的車,在他拿鑰匙開車門時她問道:“你還沒買車之前都是怎麼到我家的?”、,"剛剛開始是坐公車,後來存了點錢買了輛中古機車,現在當然是開車了。”
  “我們今天坐公車回去好不好?我想體驗一下那種感覺。”
  君蔚轉身面對她:,一陣夜風拂亂了她的頭發;他忍不住伸手為她拂順發絲後,一言不發地轉身又將車門鎖與,牽起了她的手,“走吧!”
  兩手十指交叉而握,十分親密,此時此刻。此情此景讓人有一種幸福的感覺,多希望這條路就這麼一直走下去。
  從程家走到公車站牌、到坐上公車,兩人偶爾會閒聊幾句,其餘時間都是沈默的,坐在公車的雙人座上,瑾沛將頭輕靠在君蔚的肩上,手一直沒放開過。她會提出這個要求,一方面是想瞭解他通車時的辛苦,最主要的原因是她不想這麼快與他分離,特別是在今天,那種感覺格外強烈。
  下了公車走在回夏家的路上,君蔚開始找活題,瑾沛也十分配合,仿佛若有許多該說的話要說就有藉口不分離一般。
  “覺得今天的晚餐如問?我媽的手藝不錯吧?”
  “很好啊,我根久沒吃過這麼豐盛的萊肴了,你們一家人都很好,君煥學長居然是你弟弟,你也沒跟我提過弟弟叫什麼名字,在哪里就讀。”
  "你上了大李之後我們難得見面,怎會有事沒事去提到我弟弟、一時之間也沒想到你們讀同一個學校,不過就算同校認識的機率也不高啊,說起來還真有緣,你跟我們一家人都挺有緣的。”
  "文翎也很可愛,有成為新時代女性的雄心。”
  "她呀,我可是第一次見她一開始就這麼喜歡一個人,你在她的紀錄裏是第一人。”
  再長的路也有盡頭,何況是這段對他們而言短得不能再短的路,他們在夏家門前面對面站著,交握的手仍是沒放開。
  "我今天的表現汲讓你丟臉吧?"瑾沛笑問。
  "怎麼會;簡直好到不能再好了。”他輕撥她稍顯零亂的發絲。
  她笑一笑,知道該進去了,再待下去就會顯得貪戀了,而她不允許自己如此。她轉頭看了家門一眼,笑道:“我進去了。你也早點回去吧,拜拜。”
  她一步步地往後退,握著她的手也一點一滴地放鬆,在她轉身就要完全脫離他的掌心時,君蔚再也無法抑制內心的沖動,瞬間重新握緊她的手將她拉回來,瑾沛毫無防備地跌人君蔚的懷中,抬首望進他的眼眸時心髒狂跳了起來,他俯頭擄獲她的唇,釋放他壓抑了兩年,或許更久的渴望。
  半晌後,君蔚綴緩放開她,似有千言萬語,又似無話可說,吐出的卻是他最不想說的兩個字:“拜拜。”
  瑾沛像是清醒了些,卻又像更不真實了,凝望他片刻,她垂下頭,唇動了動卻什麼也沒說,轉過身,她走向鐵門,越過前庭,終於在合上門扉時消失在他眼前。他在心中算著她走回房間的步伐,直到她房間的燈亮了,他才攔了部計程牢回家君蔚的情緒陷入紊亂中,什麼也沒法思考,究竟他對小刺蝟的感情是什麼形式的?涵芬呢?他對涵芬的感情仍如以往嗎?
  他為什麼會對小刺蝟存在著那樣的渴望?他不明白,甚至不敢想。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6:12

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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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課堂上,教授的話全成了耳邊鳳,瑾沛望著奮力講課的教授心思卻飛得老遠,全在君蔚身上打轉、這些大她想著君蔚的頻率大幅增回。尤其想到在家門前的那個吻時,還會忍不住臉紅心跑仿佛唇上還留著他的力量和餘溫般,兩年前初吻的震撼才剛褪呢!而他仿佛擅於此道,完全若無其事似的。
  "下課了,瑾沛,還在發呆!你最近常發呆吶,有心事啊”彭霄磊走到她旁邊,關心地問道。
  “能什麼心事?”她淡淡地回答。
  “說得也是,那就是吃飽了撐著太閒羅,那就跟我回社上嘛,活動很多你可以盡量玩。”
  瑾沛瞪了他一眼,“我看你才是吃飽了撐著,一下課就跑來吵我!對了,這禮拜的筆記借我。”
  “哪一科?”
  “我跟你共同修的有幾科就借幾科。”
  “哇,小姐,你在混哪!上課都在神遊太虛嗎?”
  “你到底借不借?”
  “惜!當然借!你都開尊口了我怎麼可能不借?等會兒拿給你。”他說著將手搭上她的肩。
  瑾沛看了他的手一眼,站起身讓他的手滑落。"我聽說有人搖傳說我和你是班對兼社對,我看咱們還是保持點距離得好,勾肩搭背地徒惹人說閒話,沒必要。”她走出教室。
  彭霄磊跟了出來。她默默地追求了她這麼多年,這時候不表白還要等到何時呢?
  “我是在追你啊!你看不出來嗎?”
  瑾沛停下腳步看著他,還好走廊外同學不多,他也沒說得很大聲,還不至於引人注目。“看不出來。”
  彭霄磊差點昏倒,他在跟她表白吶,怎麼她的表情沒有一絲驚訝、興奮、害羞?“你以為我為什麼那麼多學校、那麼多志願不填,偏要去冒險估量你考上哪里?知道你一定會讀企管系後,我就放棄原本讀大傳的志願,高分低填來這裏,又有事沒事找所有藉口死拖活拉要你跟我跑社團。辦活動,我於嘛專找你呢?你難道一點感覺都沒有嗎?”
  "我以為你會跟我同系是巧合,跑社團。辦活動只是要找個人陪你,剛好我們比較熟就拖著我一起去了。”
  "夏瑾沛,你真的很遲鈍!我要和別人熟是很容易的事,這些年有多少女孩子對我有意思,但偏偏我喜歡你。瑾沛,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我是怎樣的人你應該很清楚。”
  "是的,我很清楚,所以我一直把你當成好朋友。"瑾沛回避他深情的目光,他的這些話給了她一定程度的沖擊,她不知道該怎麼說才能表明她拒絕的立場又能保住兩人的友誼,她不想失去這個朋友。
  "那就給我一個機會,好好考慮一下,不用這麼快給我答案,我已經等了這麼久,不在乎多等幾天,只希望……只希望是肯定的答覆……”他心裏有一種預感,成功的機會其實很渺茫。
  "我會好好想想。"瑾沛垂下頭走回教室坐下,不久上課鈴響,教授繼續講課……
  回到家,瑾沛突然有些煩悶起來,公雞婆的事已經夠她煩的了,偏偏又遇上彭霄磊的示愛;為什麼轉眼間一切安全的感情全變了樣?可恥的是明明一再地提醒自己不要對公雞婆存有奢望,但愈大越不能克制自己,讓自己陷入了進退兩難的境地,見他也苦,不見他更苦。
  她聽到車子駛進家門的聲音,只有一部,公雞婆沒來,爸爸今天回來得好早,才六點多。
  “爸,你向來啦”瑾沛步下階梯,政敖賢剛好進來。
  “是啊,回來洗個澡換件衣服又要出去應酬,君蔚不去我就得出席羅。你吃飯了沒有?"夏敖賢形色匆勿地同。
  “吃過了,正要出去"其實她還沒吃,要出去的事也是剛作下的決定。
  “哦,別太晚回來,自己小心點。”夏敖賢沒有同女兒去哪兒的習慣,而且他正在趕時間。
  瑾沛騎上摩托車,朝君蔚家而去、她想跟他談談關于彭霄磊的事。瑾沛在程家附近的停車場晃了一圈沒見到君蔚的車,又沒勇氣按門鈴找他,心想萬一他不在家豈不尷尬?她覓了個位置,成功地遮掩住她的身影,又可觀察程家大門的狀況。
  兩個小時過去了,瑾沛倚著機車早已饑腸轆轆,可是沒等到他又覺得不甘心,正當她要放棄的時候,君蔚回來了,瑾沛奔了兩步的雙腳陡地定住,看清了他手上牽著一個女人,她知道那是椎,然而親眼見到卻又令她如此痛徹心扉,而兩人的對話更是清清楚楚的飄進她耳內。
  “原本該是我送你回去的,而分手的地方卻總是在我家門前。”君蔚歉然地笑道。
  “我知道你忙嘛,送我回去你再回來要繞一大圈很花時間的。
  今天你能陪我吃飯我已經很高興。很知足了。”涵芬體貼地笑道。
  瑾沛聽了,又苦又澀又酸的諸般滋味全湧上心頭。人家情人甜蜜地共用晚餐,她卻在這兒餓著肚子等他,多麼諷刺呵!
  "這麼多年來你總是如此體恤我"君蔚語中含著一絲喟歎。
  "我們之間還用說這個嗎?"涵芬又甜又羞地輕斥"這禮拜六晚上有空嗎?”
  "啊,應該有吧,什麼事?”
  "我想要請你吃頓飯、在我家哦,你還沒去過吧?我的家人都很想見你君蔚聞言挑了挑眉,“你爸想見我?"他知道她父親恨他恨得要死,怎麼突然想見他?
  "是啊,你不會還在氣他吧?”葉涵芬有些擔心地問。
  "我怎麼會生他的氣,我只是覺得奇怪,他一直很反對我們在一起,怎麼會想見我?”
  涵芬放了心,笑道:“這我跟他談過了,當初他反對我們是怕我跟著你會吃苦受累,天下父母心嘛,現在你在商場上的成就大家有目共睹,我爸他也承認以前是他不對,怎麼說都這麼多年了,也該正式見個面了吧,再說,我的年紀也不小了我們相戀這麼多年,爸爸有意思讓我們先訂婚。"說到後來她也不好意思了。
  訂婚?!瑾沛耳中嗡嗡作響,一股深沉的絕望攫住她。
  君蔚仍是那麼鎮走,誰也看不出他真正的想法和感覺,他溫柔地一笑,"令尊大人都開口了,我們當然得從命啦!”
  聽他這麼說,訂婚之事顯然已成定局,瑾沛突然覺得天旋地轉,心痛如絞。
  涵芬笑著擁住他,“等了這麼多年,我們終於等到這一天了。
  好啦,我該回去了,再聊下去一定沒完沒。”
  “我陪你去開車。”
  "不用了啦,才幾步路而已。”
  “真的不進來坐坐?”
  涵芬搖搖頭,"答應了小弟要回去陪他作功課,再晚他都要上床睡覺了。”
  "那……我看著你把車開走再進去。”
  "嗯。"涵芬笑笑,沒有抽身離去反而仰起頭偎向他,"親一個"她小小聲地說。君蔚笑了笑,給了她一個吻。她轉身走至一輛車旁,坐進駕駛座,頭手探出窗外跟立在家門前的他揮揮手後才開車上道。
  瑾沛難掩傷痛地後退兩步,君蔚轉身開門時突然察覺另一個方向有些異樣,轉頭瞧去,兩人目光一時,瑾沛立即轉身發動車子,在君蔚奔至之前揚長而去。
  “小刺蝟一”君蔚在她身後無力在喊。她全看見了?為什麼讓她看見方才的一切會令他如此心痛?她的臉色好蒼白,而那雙眼眸所透露的……他再也揮之不去。
  瑾沛無意識地飄著車,看到車就閃,有空隙就鑽,只有在紅燈又不能轉彎時她才停下車。驀地,一間發廊的招牌躍入她的眼簾,她停下車,走進發廓,將一頭長發剪去,剪發師削著層次,發尾服帖在她的頸部,凝望著一地的頭發,她覺得自己好像剪去了對君蔚的依戀。
  回到家開門進去,電話鈴響方落,爸爸還沒回來,正好可以不必偽裝自己,她胡亂地弄了點東西裹腹,才吃了一半,電話鈴聲又響了起來。
  “喂。”瑾沛接起電話。
  “你終於回來了。”是他!公難婆語音中透著一絲放心。“怎麼這麼久才到家?”
  瑾沛眼眶有些刺痛,方才的電話護也是他打的。“順便逛逛街。”她扯謊,不想讓他知道自己頭發的事,更不想,讓他將她剪頭發和今天的事聯想在一起。
  “哦。”他一陣沈默,“今天來找我有什麼事嗎?"她從不曾如此。
  “已經沒事了。”
  “什麼叫‘已經’沒事了?能跟我說嗎?”
  “我已經知道自己該怎麼做,所以沒事了,總不能事事依賴你,時間不早了,我累了。”
  "那……早點休息吧。”
  "嗯,拜拜。"瑾沛收了線,手還搭在話筒上,她咬著牙閉上眼睛,告訴自己別哭!不准哭!倔強的她將剩下的食物吞完,洗個澡,上床睡覺。
  公雞婆訂婚。結婚是必然的,那時她而言並不會有任何不同!她一遍遍地提醒自己。
  星期天下午,瑾沛坐在韋桌前振筆疾書,空了幾天的筆記可不是一下子就能抄完的,有些看不懂的地方還得做個記號問彭霄磊,她約了今天還他筆記,不然這一大堆筆記在她手上,他考試肯定要完蛋。
  有人敲了敲門,瑾沛隨口應道:“請進"她朝門口望了一下,又繼續原來的工作,心湖卻不可抑俐地泛起波濤,昨晚想了一整夜他到女朋友家談婚事的情況,根本無心做其他事,所以筆記才會拖到現在還抄完。
  "在用功啊!快考試了吧?"君蔚關心地微笑道。
  “嗯,再過兩個禮拜就要期末考了。"大學的日子過得好快,好像根本沒做什麼,一學期又過去了。
  "暑假過去,下學期就大四了吧?好快。"他撫了撫她的頭,“怎麼把頭發剪成這麼短"及腰的長發一下子被剪到頸部,他看了都有點捨不得,雖然這發型很俏麗,可是總不如長發飄逸,他還是喜歡長發。
  瑾沛握緊了筆,心絞痛得沒法再寫下去。公雞婆,剪去了你喜歡的長發,便是要斷了對你的戀慕,如今我終於不得不承認對你的依戀,也終於不得不停止對你的渴望了,得到的越多,失去的終半愈多,我不願失去所以就別給我太多關懷吧,因為所有的一切都將因你的成家市消逝,長發為你而留,長發為你剪,你明白嗎?她在心中對他說。
  她頭微微地向前傾,讓發梢離開他的指尖、繼續抄筆記,“天氣熱,長發留了那麼多年也該換換發型了。既然要剪就剪短一點,半長不短的多不舒服。”
  她回避他的碰觸使他的心直線下沉,但他仍只是微微一笑,“說得也是。”手握成了拳,又放下。
  "昨天見女朋友的家人還愉快嗎?”說到底她還是關心這件事,即使語氣刻意裝得淡然。
  “還好,聊得還算愉快。”
  “什麼時候訂婚啊?”
  她問這話使他想起前幾天她來找他的情景,而她今天若無其事的問話態度使他有些難受,她又在隱藏自己了,許久以來她已不曾再在他面前隱藏過自己。“只是見個面大家聊聊而已,畢竟互相仇視了那麼久,能跨出第一步已經很不容易了。涵芬她家交遊廣闊,我得先跟她的親朋好友多多來往、熟識才能談及訂婚的事,盡快也得明年吧。”他實話實話。
  “也對"瑾沛刻意顯得漠不關心。
  兩人都不願再談這個話題,感覺十分不自在。君蔚坐在她旁邊,看見她停下筆眉頭輕蹙,忍不住笑道:“有問題可以問我呀。”
  “不用了。”瑾沛又動筆寫起來,沒有看他一眼,她不敢。
  她的一句話狠狠地刺傷他的心。“小刺蝟,你……”他突然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該說什麼,她一句“不用了”仿佛自己再也不為她所需要,而他竟如此希望她需要他。
  仿佛發現了自己的錯誤,瑾沛心裏也不好受。“我不想凡事都依賴你。公雞婆,對不起,我現在很忙,有事等會兒再說好嗎?”
  其實她早已習慣了他在她身邊陪她念書,之所以過麼說是因為她無法隨他在自己身邊她卻必須故作冷漠的痛苦。
  君蔚站起身,“我從來都不覺得你在依賴我,不打猶你了,我先出去。”瑾沛聽到關門聲,難過得想哭,咬緊唇,她專心的抄筆記。不准自己再想他了!
  不久,瑾沛把筆記抄完,將不懂的地方又重看了一次,口哨聲響起,她抓起筆記本下樓。
  君蔚知道是誰來了,他走出書房站在客廳的窗戶旁望出去,他看見瑾沛上了彭霄磊的摩托車,她沒時間陪他說幾句話,卻有時間跟他出去……
  “來找瑾沛的那個男孩子是誰?”夏敖賢不知何時來到他身旁。
  "她的同班同學,叫彭霄磊。”
  "唉,看來她的事我知道的還真少,你比我這個做父親的瞭解她,我看我得多找些時間陪陪她才好,可是公司正忙著,又哪兒有這機會?”
  “過一陣子吧,等公司穩定了再說,來日方長嘛"君蔚安慰他。
  “也只有如此了。君蔚,我現在要出去,沒批完的公文就麻煩你了,沒有你這個全年無休的總經理,我可真不知該怎麼辦了。
  還有,桌上那份報表好像有些問題,也麻煩你看一下吧。”
  “說什麼麻煩,這是我應該做的,夏叔,你放心去忙吧。”
  夏敖賢走了,君蔚繼續忙碌著,他也是公司的股東之一,擁有百分之十的股份,但他做這工作並不曾想過為自己謀些什麼,再辛苦。再累他都覺得很值得,而且有一種踏實的感覺。
  瑾沛和彭霄磊來到附近的公園裏,她把筆記還給他又問了些問題並討論完之後,瑾沛遲疑地開口:“霄磊……那件事我想過了”“怎麼樣?”他的心抨抨跳了起來。“我已經決定畢業後要出國,所以不可能開始一段短暫的戀情,我們還是只做好朋友吧,你說呢?”“你想出國留學?怎麼從沒聽你提起過?而且就在我對你告自之後——”“此事與你無關!"瑾沛截斷他的話,"我不會因為你而作任何決定。”
  彭霄磊露出一個苦笑,”你這麼說我是該傷心還是該高興?”
  “我無意傷害你,你是個很不錯的人,對我而言也是個很重要的朋友,我不知道你喜歡上我哪一點,所以認識你這以多年來我從不認為你會想追求我,我對你甚至稱不上和顏悅色。”
  “你自己也知道啊?"不知為何,彭霄磊居然還能笑著調侃她。
  瑾沛也露出一個淡淡的微笑,“我是什麼樣的人,別再把心思浪費在我身上,世界上還有很多女孩更值得你追求。”
  彭霄磊沈默了片刻,“我應該覺得很傷心,可是我卻不,訪佛你這答案我早已預料到了,唉!都已經當了這麼久的同學,跟你表白之後我反而擔心再也當不成好朋友了,現在知道我仍然保有這份友誼,我的心裏突然變得很輕松。”
  "那就好。”瑾沛松了一口氣,不覺微笑起來。
  彭霄磊看著她"你真的挺重視我這個朋友,對不對、你能重視我的友誼已經很令我受寵若驚了,若連你都覺得我不錯,我應該是真的很不錯的。”
  這是什麼理論啊?瑾沛笑容又擴大了,“回去”了吧,快考試了。”
  彭霄磊送她回去,兩人很快地來到她家門口,她下車。“我到了。”
  “永遠是好朋友"彭霄磊伸出手。
  瑾沛握住了,“永遠是好朋友。”
  他將她拉近抱了一下,“明天見。”
  瑾沛有些震驚,但他馬上就放開了、沒等她說話,他露出一抹明亮的笑容,發動摩托車高去。
  這一切盡落人君蔚眼底,他一直擔心著她什麼時候會回來,聽到機車停在鐵門外的聲音時便走出書房,彭霄磊對瑾沛的擁抱令他捏緊雙拳,小刺蝟竟沒推開彭霄磊……
  君蔚注意到瑾沛臉上並無任何不悅的神情,心中不禁懷疑起來,他們之間究竟進展到什麼程度了?她那天來想跟他談什麼事?是關于彭霄磊的嗎?那她又作何決定?
  瑾沛進來時看了君蔚一眼,不知該對他說什麼所以乾脆一言不發,轉而往樓梯方向走,想直接回房間、她知道自己無法自然地面對他,起碼暫時還不能。
  “等一等,我有話跟你說。”君蔚攔住她,"你告訴我,那天你來找我是為了什麼事?”
  “我說過已經沒事了。”
  “我還是想知道是什麼事,而且你又打算怎麼解決它?”
  “我已經解決好了,而且結果令我十分滿意,沒什麼好說的。”
  她想繞過他,瞬間又被他攔腰抱住,“你答應當彭霄磊的女朋友了?"誰也想不到君蔚問這話時心中有多麼緊張、多麼擔心,他害怕答案是肯定的。
  “答應了又如何?不答應又如何?我已經二十多歲了,我相信我已有能力自己的行為和決定負責,既然我爸都不擔心了,你也用不著操這個心吧?”
  “小刺蝟,不要意氣用事。”她會是因為聽到他和涵芬要訂婚的消息而作出肯定的決定嗎?他真的很擔心。
  瑾沛看著他,淡淡地笑了笑,“公雞婆調教出來的小刺蝟會意氣用事嗎?你也太低估你的教化力了吧,我想我非常冷靜。”
  君蔚深深地凝視她,沉痛地開口:“你已經很久、良久不曾在我面前偽裝自己了、為什麼今天又用利刺包裹住自己呢?你覺得我會碰觸你的脆弱之處並傷害你嗎?告訴我,小刺狎,為什麼你有這種轉變?我做錯了什麼?”
  “你什麼也沒錯,如果有鍺民一定是我。讓我走,拜託你,公雞婆,我不想談。”
  為了防止她掙脫,君蔚將她摟得更緊,“給我一個理由!你不能什麼話都不說就走!”“我不需要給你什麼理由!"掙脫的方法有上百種;她學過的。
  當她決定要脫身時沒有人能攔得住——
  不知怎麼回事,君蔚只覺得腹部一窒,他忍不住蹲下身臥倒在地,她竟用膝蓋頂他!
  原本不是非常嚴重的,可是君蔚腦海中閃過一個念頭,便大聲呻吟了起來。瑾沛已經奔上階梯,但終究抵不過聽到他呻吟聲的焦急擔心,又走下樓去。她方才頂得很用力嗎?可能是太久沒打架拿捏不准力道了吧。她暗忖。
  "公雞婆,你……很痛嗎?"她蹲下身問他。
  聽得出她話語中的焦急和關心,君蔚知道苦肉計奏效,”廢話……好痛……”他繼續裝模作樣。
  瑾沛從沒想到正直。斯文如他會耍手段騙她,頓時急得方寸大亂,不知如何是好。“那怎麼辦?你……你究竟哪里痛?我沒有很用力呀,會不會撞到你的舊傷口了?我打電話叫救護車!"她立即起身想去打電話。
  “小……小刺蝟……"君蔚沒有慌張地阻止她,怕會引起她的懷疑,直要演戲他絕對有天分。瑾沛果然又馬上蹲下來。“先扶我……起來……”
  瑾沛趕緊挽扶起他、他將大部分的重量都靠在她身上,她有些吃力地扶他到沙發上,在要扶他坐下時又不小心被他一勾,結果變成她整個人倒沙發上,而他就壓在她身上。
  君蔚當然是故意的,他就這樣壓著她,臉埋在她頸側。他居然耍這麼多手段騙她、只為了和她多相處片刻,為了證明她仍是關心他,他居然如此害怕失去她!
  瑾沛不敢妄動,怕又牽動他的傷口,完全沒意識到兩人的親密程席、只是一個勁兒擔心他的傷勢。“公雞婆……你還好嗎?
  要不要緊?對不起,我……”
  瑾沛說不下去了,而在此同時,君蔚開始輕吻她的頸項、耳垂,謹沛渾身一震,忽然燥熱虛軟起來,他的唇沿著她的臉頰探索至她的唇,瑾沛什麼也無法思考了,就如同他一般早已迷醉。
  君蔚的吻是熾熱狂野的,不知何時他已摘下眼鏡,不希望他倆之間有任何阻隔。瑾沛捧著他的臉,他動作停滯了下來,隔著颶的距離與她對望著,兩人呼吸仍然急促。
  "你騙我……"瑾沛仍不能相信他竟有著如此逼真的演技。
  "是的……"不再給她說話的機會,他再度吻上她的紅唇。
  瑾沛一方面沉醉、一方面抗拒,也不知打哪來的力氣,她奮力推開他。”你太過分了!",’君蔚眼明手快地拉住己起身的她,“別生氣,小刺蝟,別抗拒我……”
  只見瑾沛用力甩脫他,頭也不回地奔向階梯。
  君蔚痛徹心扉地喊:“你討厭我了嗚?小刺蝟!你已厭惡到不願再見我了嗎?如果是的話,告訴我,我會永遠離開你的生命,你的視線、再也不來打擾你,告訴我!”
  瑾沛屹立在樓梯上,沈默半晌才顫抖著聲音回道:“你為什麼要這麼對我?你明知道……明知道不是……為什麼要這麼說!”
  她轉身面對他喊道:“你究竟想要聽什麼?你要我承認什麼?為什麼連一點自尊都不留給我,如果我是小刺蝟,能不能讓我保留最後幾根刺來保護自己的心,如果你那麼迫不及待想撇下我的話,那麼你就走吧;反正你遲早都會離開我的生命,不是嗎?無論我做什麼都留不住你……”
  她奔回二樓的房間,鎖上門,無力地靠著它,終于任淚水滑落了,多少年來她從不允許發生的行為;今天終於再也忍不住了。
  君蔚緩步上樓,沒有發出一點足音。他輕貼著她的房門,仿佛這樣做就能感覺到瑾沛的溫暖,他不能原諒任何傷害她的人,而現在他最不能原諒的是他自己。堅強一點,程君蔚!你應該要保護她,而不是讓自己的害怕傷害她!他再度回到書房,明白自己所能力她做的便是默默守候,為這間遲早會歸她所有的公司付出全部的心力。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6:37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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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瑾沛開始准備託福考試,升上大四原該課業輕松許多才是,她卻比前三年都用功。姚很少在家,每天忙得不見人影,而君蔚也只偶爾才來,他決定多花些時間陪涵芬。熟悉她的生活圈子,因此瑾沛和君蔚兩人數個月才匆匆見上廣面,說不上三句話又各自忙自己的事去了。
  瑾沛偶爾會與曹艱豪聯絡,知道君蔚已幫他在工廠安置了一個職位,頗有發展的空間,為此曹踢豪很感謝她、而她覺得該感謝的人應當是君蔚。另外顧瑤蓉常把握機會與她相處,為她煮東西,找些話題跟她聊,她雖仍是冷冷淡淡,卻不再與顧瑤蓉針鋒相對了。。日子就在這種忙碌而空洞的平靜中過了一年、瑾沛申請到了美國密西很大學,畢業後不久便要離鄉背井求學,她等一切都成定局之後才告訴夏敖賢。他這個做父親的既震驚又不舍,同時也有些驕傲,自己的女兒既聰明又獨立,有心上進他自該高興,只可惜他一直沒時間陪伴她,如今女兒既已決定出國留學,他也只有盡一切力量供給她所需了。
  畢業了,出國事宜也已准備得差不多了,瑾沛難得的清閒下來,卻覺得自己似乎就在等時間過去,然後繼續上路、開始人生另一段旅程。她優閒地坐在客廳裏看著電視,螢光幕上的一切她一點也沒看進去,好像有什麼事沒做一般,卻又想不出自己該做些什麼,於是只有望著電視發呆。
  電話鈴響,瑾沛拿起話筒。“喂。”
  電話那頭的人沈默了一會兒,“小刺蝟……夏叔在嗎?”君蔚很久沒聽到她的聲音了,至於看到她的人就更不用說了。
  “在房間換衣服,等會兒好像要出去。”瑾沛想著電話那頭的他,許久沒見面了,他過得如何呢?出國前是否該與他道別?萬一見了他,自己還有毅力堅持出國嗎?
  “哦,他記得就好,我只是想提醒他而已,既然他沒忘就不用告訴他我來過電話了。”
  “好。”瑾沛突然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她一直讓自己很忙碌。避免想起他,可是他終究一直在她心裏,她希望能和他多說些話,但又不知要說什麼。
  “聽說你申請到密西很大學了?”君蔚關心地間;知道這個消息對他而言是個頗沉重的打擊,而他卻什麼也不能做、不該做。
  “嗯。”
  “恭喜你,這學校很不錯。”
  “謝謝。你呢,什麼時候訂婚?”明明害怕聽到答案,可是她又忍不住想問。
  “十月份。"君蔚有種隨命浮沉的感覺,一切是他自己選擇的,卻又不完全是他自己的意願。:
  “恭喜,不過我大概無法參加了。”瑾沛這句“恭喜”說得言不由衷。君蔚一陣沈默,他又何嘗能夠在她的注視下快快樂樂地與涵芬宣佈訊呢?"你……等會兒在家嗎?"他渴望見到她,即使見面只說一、兩句話也好。
  瑾沛的心一陣狂跳,她知道自己若說會,不久後便能見到他,可是她又不敢放任自己見他、見了面又如何?她寧願選擇逃避。“我有事,正要出去。”“"哦……”君蔚一陣失望,“那……不耽誤你了,拜拜。”
  “拜……”瑾沛聽他收了線後,這才無力且依依不捨地掛上電話。
  “是誰打來的?"夏敖賢正好出來,看著女兒失神的表情。走到她面前,“瑾沛?”
  瑾沛回過神"沒什麼。”:~。她在說什麼,答非所問。“剛剛的電話……是男朋友打來的?”
  “爸!你在說什麼?我沒有男朋友。”
  “女兒啊,爸爸一直覺得對不起你,一天到晚忙著工作,忽略了你,連你有什麼要好的朋友、生活中有什麼困擾都不知道,現在你就要出國了,才後悔沒和你多相處一些時間,我真不是個好父親。”
  “我知道你很關心我,那就夠了。其實我也不是個好女兒。”
  “誰說的?我的女兒可是獨一無二的!”
  “爸一”瑾沛投身在他懷中,突然之間有種感覺,不趁現在擁抱父親,以後可能很難有這個機會了。
  夏敖賢輕摟著女兒,拍拍她,“瑾沛,我一直想不通,你一向不喜歡讀書,為什麼能在沒有任何壓力的情況下如此堅持考託福,是因為感情上的困挑嗎?見瑾沛抿著唇不說話,他又說道:
  “別以為爸爸忙就什麼都不知道,爸爸可是過來人唷。說出來,讓爸爸替你想辦法。”
  “爸,你為什麼和媽媽離婚?”
  "這……唉,當初和你媽結婚是因為剛好到了適婚年齡,兩個人感覺也不錯,於是就結婚了。婚後我開始忙事業,我的事業心重,你媽受不了我每天除了工作還是工作,於是兩人開始吵架,我一忙、一累就沒有耐性,顧不得你媽是個很需要感情和陪伴的人。
  經過幾次劇烈爭吵之後,我們都發現這個婚姻再維持下去兩人都會受不了的。你,我不是不要你,而是瑤蓉苦苦哀求把你的監護權讓給她,你當時也跟著她,而我自忖恐怕沒那麼多時間照顧你。
  只好忍痛讓給她了。你回來後我告訴自己一定要多陪陪你:可是沒兩年又開始忙事業了,說起來真是汗顏,還好你已經長大,又有君蔚幫我照顧你,我覺得非常慶幸。好了,換你回答我的問題了。”
  “總而言之,我愛上一個永遠不可能屬於我的人,我配不上他,現在我只能選擇遠走他方,不去困擾他,暗地裏祝福他能得到幸福。”
  "什麼人讓你愛得如此深刻?他值得嗎?”
  “值得!”
  見女兒說得堅決而肯定,夏敖賢除了歎息之外什麼話也沒辦法說。
  “我怎麼會生個如此癡傻的女兒?”他歎道:
  “愛上他既不癡、也不傻,就算是錯誤也是命定的,我願意用這樣的無私愛他,即使苦也甘之如抬,”“你……唉,你這樣我怎能捨得讓你走?”"爸,我很堅強,相信我,唯一的遺憾是不能時時陪在你身邊,這一點請你原諒。”
  “說什麼傻話!美國很近的,說不定有事沒事我就去查查勤,到時你別趕我走就行了。"父女倆笑了出來,幾年來難得這樣說過話。
  “時間不早了,爸,你再不去可要遲到了。”瑾沛提醒他。
  夏敖賢千萬個想留下來多陪陪她,可是這個約又不能不去,他歎了口氣,”以前唾手可得時不知好好把握,如今已經沒有多少機會了,才覺得多說句話都珍貴無比。”
  夏敖賢出門了,瑾沛呆呆坐在沙發上,她不知在過什麼日子,連今天是禮拜天都沒注意到。公雞婆會來嗎?說她要出去是騙他的,萬一他來了呢?如果他真想見。她的話,只怕他還是會來的,想到這裏瑾沛再也坐不往了,抓了鑰匙便沖出門,出去之後又不知自己要往哪兒去,只有在住家附近閒晃起來。
  驀地一輛車駛來,停在對街路旁,瑾沛從牆角處探出頭觀察,是他!他還是來了,依然英俊斯文,他開了鐵門進去,動作沉穩自信,看起來更加成熟儒智了。她的視線追隨著他,眾見到他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就無法規律地跳動了,她元力地靠著牆,不斷地告訴自己,他會走的,很快就會走的;……
  君蔚又來到夏家了、環顧空無一人的大廳,他再一次問自己,為什麼要來?明知道她不在,為什麼還要來?就算見到了又如何?就為了說再見嗎?
  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君蔚呆坐著心裏想著她,熱烈的期盼一點一滴轉變成失望,他抬首看了-下麵外的天色,晚霞滿天了,室內已漸昏暗,他又看了看腕表,已經過了三個多小時了。他自嘲地笑一笑,算了吧,他還有什麼資格坐在這裏等她?他早已不是她的家庭老師了。
  君蔚喪地走出夏家,在翻找車鑰匙時仿佛感覺到什麼,他轉首望向牆角,見到半隱身在牆角丫幽然望著他的瑾沛。他渾身一震,她的反應也是一般,倏地,她轉身就跑。
  君蔚立即追過去,“小刺蝟,為什麼跑?你在逃避什麼?你怕我嗎?”他朝她喊道。
  瑾沛聞言停了下來,為什麼要跑?她不該跑的,既然不該跑就不准跑!她強迫自己緩緩轉過身……
  君蔚走到她面前,仔細地看著她,他們好久沒見面了,他抬起手;想撫摸她的臉,最後卻只是輕撥她的發。“我們……好久沒見了。”
  好熟悉的感覺,令她懷念又害怕。“是啊,好久不見……”
  “我們到公園走走好嗎?”
  “嗯。”瑾沛垂下頭,緩緩地走在他身邊。許久,而人都不曾說話“出國事宜都准備妥當了嗎?”君蔚終於開口問道。
  "嗯,都弄好了。”
  "什麼時候走?”
  “禮拜四。”
  “這麼快……”君蔚的心一緊。
  兩人找了張椅子坐下,瑾沛勉強扯出一絲笑容,“國中時曾經以為很快就會與讀書絕緣,沒想到-念就念了這許多年,而且出國繼續念下去,這一切轉變都是因為有個雞婆的人。”
  君蔚聞言笑了起來,“人生的轉變有時真的很難意料,如果那一天我不是正好被辭退家教工作而提早離開,如果你打架的地方不在那條暗巷,我們可能永遠也遇不上,這就是緣分吧。躲不過的。”
  “是我幸運吧,因為你的出現改變了我的命運,否則說不定我會像曹琨豪那樣,廢物般過完一輩子。無論如何我都要感謝你、謝謝你陪我走這一段歲月,雖然我什麼也給不了你,但我衷心希望你……能幸福美滿。"她真心如此期盼。
  君蔚沉吟了半晌.“你的出現何嘗不是改變了我的一生?你只注意到我帶給你的改變,卻忽略了你給我的,我的一切幸運都是因為遇上你而帶來的,我一個大學生,弟弟還在念高中,妹妹念國中,媽媽一個月兩、三萬的薪水,平日我不斷地打工,只能勉強維持一家的開銷,能念所大學算很不錯了,而不時轉眼要畢業當兵,當完兵之後能找到好工作嗎?大學主滿街都是,我自認沒有比別人突出的本事,若能找到一個月三萬元薪水的工作就算很幸福了.至於負債要到何時才能清償,這些事根本想都不敢想,你能瞭解那種生活是很危險。吃了這餐不知下一餐在哪里的感覺嗎?能夠改變這原有的一切全是因為遇見了你,夏叔給了我會意志消沉。瑾沛突然熱淚盈眶,她環著他的腰,將頭輕靠在他的胸膛。她以為自己的日子曾經過得很辛苦,她以為她要變壞有足夠的理由,卻從來不知道有人比她更辛苦,而且努力不懈地奮力往上爬,相較之下,她顯得何等地卑微、渺小。
  “一切……都過去吧?”
  “早已過去了.否則涵芬的父親也不會想見我,更甭提——君蔚突然發覺自己說錯話了,他好端端地為什麼要提起這件事?而在同時瑾沛抽身離開他。
  “我明白,恭喜你們走到這一步,確實得來不易。"她平靜地說。
  “小刺蝟,你……你知道我對你……”君蔚沒辦法將話說完,他不能,也沒資格了。
  “我知道你對我很好!"瑾沛看了他一眼,心裏因為明白而揪得更緊,郭涵芬對你很好,不計一切為你付出,守候、這和多年下來除了愛情還有責任。你是個非常有責任心的人,打從第一次見面時我就知道了,人不能因為私欲而違背良心,倘若違背了良心,逾越了你心中的那把尺,你將永遠無法原諒自己,更不可能快樂了。你一定能帶給她幸福的,我知道你能。”君蔚緊擁住她,她對他的瞭解超乎他的想像,他對她的愛從來都不盲目,誰也無法如她這般瞭解他並體諒他,“對不起,小刺蝟,我……非如此不可。”
  “我明白……”所以我非走不可、她在心中補充道。
  “密西裏緯度很高,衣服帶得足夠嗎?”
  “你不用擔心,我會照顧自己的。”他靜默了一會兒,而後柔聲問遭:“餓了嗎?能不能陪我去吃一頓飯?”
  瑾沛點點頭,心想這會不會是兩人的最後一次晚餐?
  星期四一早,瑾沛拎著行李叫了計程車到桃園中正國際機場,她不想見到離別的場面,所以不讓爸爸載她去,反而趕他照常去上班,他也不堅持。
  沉靜地坐在出境大廳裏,腳邊只剩手提行李,她來得有點早,再一次低頭看腕表;時間差不多了,她起身正准備提起行李瞥見了一個熟悉的人影.是公雞婆!他一瞬也不瞬地看著她,而後急急地朝她走來,再無法自製地緊抱著她、狂烈地吻她。
  瑾沛沒有抗拒,也緊緊抱著他,回應著他的吻,他門已壓抑得太久、太辛苦,此時此刻只有他們倆,再沒有任何人。
  “你答應過我不來的……"瑾沛喘息著,痛苦地盯著他憔悴的臉龐。我試過,真的,壓抑了四天之後,我還是做不到……”君蔚痛苦低喃,語畢又再度吻往她。
  "搭乘中華航定CIO12班機飛入底特律的旅客……”
  驟然響起的廣播聲音驚醒了瑾沛,她逼自己說:“我該走了……”
  君蔚緩緩地放開她,看著她提起行李,轉身離去,他必須用盡一切力量才能克制自己不開口留住她。
  不要留我,不要開口說一個字,不要瓦解我好不容易築好的心防!瑾沛緊咬著唇在心中一遍遍地析求,仿佛此刻走的是全世界最漫長的路。她毫無概念的通關,而後上了飛機,坐定後拿出一本書掩上臉,才允許淚水奔流。
  君蔚目送著飛機離開,仿佛心與靈魂也一併被抽離了,許久,他才有力氣開車回公司。
  “君蔚,你終於來了!你的秘書說你早上不舒服請假,好點了嗎?你的臉色看起來很差。”夏敖賢關心地問,“看過醫生了嗎?•君蔚逼自己露了一個微笑,“我還好,只是有些累。”
  “我知道最近累壞了你,現在是關鍵時刻,只要把這個市場搶下來,我們公司就算穩定了,不過我要先跟你道歉,明天我要飛到底特律去。我還是放心不下瑾沛,公司就先交給你了,我會盡快趕回來的。"想到瑾沛,群蔚心一痛,精神卻一振,"夏叔,你放心去吧。我不會讓公司出事的,那個市場我有信心搶下來。"這是他唯一能為她做的,無論如何他都會卯足全力。
  “我相信你的能力。唉,君蔚。公司若是沒有你、我可慘了。”
  夏敖賢又跟他聊了一會兒才出去,群蔚拉開抽屜取出一張照片,是瑾沛高中溜冰時彭霄磊為她照的、他擺了一張在公司,其餘的照片連同那面金牌全收藏在家中,沒有人知道在見不到她時,他總是望著照片聊以自慰。
  “我一直不敢告訴你,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要。你說得沒錯,我是個負責任的人,可是你不知道的是,我還是個忠於感情的人,我不會逾越了我心中的那把尺,我更不願你受我羈絆而等候我。盡管飛吧,追求一切你想要的,而我,會永遠為你守侯。"他輕聲對著照片訴說,照片中的人兒依舊神采飛揚。”
  吃過晚飯,君煥開門走進君蔚的房間、劈頭第一句就問道:
  “大哥,我聽說瑾沛出國了,是不是真的,怎麼沒聽你提過?今天遇到彭霄磊聽他說了我才知道。”
  “是真的。”君蔚淡淡地應道。
  “那你怎麼不留住她?”他十分激動。
  “我為什麼要留住?"君蔚反而十分淡然。
  “你不要告訴我你真的要和涵芬姊訂婚。”
  “訂婚日期都決定了還有假的嗎?”
  “可是你愛的人是瑾沛呀!"君煥激動地大叫,早在那次請瑾沛來家中吃飯時,他就看穿了大哥的心思了。"你愛的人明明是瑾沛,卻要娶涵芬姊,你這麼做會誤了兩個女孩子的,最後你們三個人都無法得到幸福。大哥,你一向機智過人,怎麼會連這點都看不透?”
  “誰說我看不透?"君蔚不知為問反而有些想笑,他這個寶貝弟弟還不滿有意思的。
  “可是……可是你……”君煥真的怔住了,訕汕他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我問你,拋棄別人和被拋棄哪個比較痛苦?”
  “當然是被拋棄比較痛苦啦!”
  “不錯,通常都是如此,被拋棄的人可能會痛苦好幾年,拋棄別人的頂多愧疚個幾天。"君蔚深沉他說。
  “那又怎樣?”君煥一頭霧水,不明白大哥為何扯到這裏來了?
  “對我而言卻正好相反,所以我不會拋棄涵芬,否則我會愧疚一生,永遠無法原諒自己。雖然我也很懷疑自己對她是否曾有過愛意,但我覺得是我錯在先,又怎能傷害她在後?涵芬若因為我的辜負而恨我,她也不會得到幸福的,而小刺蝟就是明白這點所以離開,我只有放她飛。”
  “可是……可是……”可是什麼?他也不知道,大哥說得也沒錯呀。
  “可是你說得也沒錯,娶了涵芬是耽誤了她,一旦她知道我的感情所歸,受的傷害會更大;但不娶她就又辜負她,萬一她長久活在被拋棄的陰影中、我將背負這過錯的所有責任,再守兩年她就要三十歲了,耽誤了她這麼多年的青春,再拖下去我等於是剝奪了她一生的幸福。所以一開始我因為無知而犯錯,如今只有盡力將傷害減到最小。”
  怎麼會搞成這複雜,這也不對,那也不對,難道沒有第三條路可以走了嗎?"君煥越想越頭大,大哥分析得很有道理,涵芬姊也是個好人,大哥怎能為了一已之私無情地傷害她嗎?可是她似乎已經註定被傷害了呀!在這三個人之中,誰都是受害者,大哥與涵芬姊的感情發展得極其自然,而瑾沛和大哥的感情發生得更加自然不過,如今大哥和瑾沛也犧牲了愛情呀,他們的苦又何嘗少了呢?
  “就靜觀其變吧.訂不訂得成婚還是個未知數呢?"君蔚又繼續看檔,表示談話已結束。。
  “大哥,你這話裏有玄機哦,我不懂。”君煥仍不甘心地追問,叫他靜觀其變豈不是等於要他失眠好幾天,不行,別想虐侍他!
  “我和涵芬在一起本來就是個錯誤,與我有沒有愛上別人根本無關,小刺蝟的出現改善了我們家庭的經濟狀況,也同時將我帶進了涵芬的家庭,但終究也將因同樣的現由將我帶離她的家庭,這是一開始就註定好了的結局,誰也無力改變,或許冥冥之中真有無意吧!”
  他這算是解釋了嗎?君煥越聽愈迷糊,現在連從何間起都不知道了,唉,算了,就靜觀其變吧,他也挺怕大哥用他那雙不溫不火卻飽含威嚴的眼睛看他,再打擾下去,他很可能就要得此賞賜了,還是失眠去吧!
  涵芬一邊聽著母親敘說著籌辦訂婚喜宴的事宜,一邊再度望向書房緊閉的門扉,爸爸究竟要和君蔚談什麼?兩人的神情透露著了然與沉重,爸爸甚至還微皺著眉,真的很奇怪……
  “你知道我要和你談的是什麼事?”郭彥磷望著對面的年輕人,臉上隱含著一絲溫怒。他怎麼也想不明白自己怎會輸在這小子手上,從一年多前決定見君蔚時起,他就在擔心這種事,如今果然發生了,他真是不甘心極了。
  “知道。”君蔚平靜地應道。
  “你就快要是我的女婿了,怎麼淨幫著外人打擊我,你到底還想不想娶涵芬?你以為我會答應讓涵芬嫁給我商場上的敵人嗎?"郭彥鱗氣呼呼地拍桌吼道。
  “公是公、私是私,伯父,你公私不分了。”君蔚冷靜地指出。
  他早已猜到事情可能會發展成這樣,在一年多前郭彥磷決定了“接見”他時他便想過了,畢竟夏敖賢與郭彥磷所經營的公司性質頗為相近,而夏敖賢要擴展市場。壯大公司規模,本來就極有可能與原市場佔有者發生沖突。
  “我跟你提過好幾次,隨時歡迎你來我的公司任職,你是我的女婿,我還會虧待你嗎?你一直推辭也就算了,這一回你實在做得太過分。你知不知道經你這麼一攪和,我的公司損失有多嚴重?我現在給你最後一個機會,帶著企畫書我的公司,重新把市場給我搶回來!否則你就別想娶我的女兒了。”
  “你只想到你自己的損失,若我真這麼做了,夏敖賢的公司豈非立即面臨倒閉?那我還算是個人嗎?七年前在我什麼都沒有的時候夏敖賢給我了機會,我現在的一切成就都是他賜給我的,難道你要的是一個忘恩負義的女婿嗎?”
  “你……你這麼說就是不肯羅?”郭彥磷重重地喘息著。
  “你從來都不喜歡我,對不對?”
  郭彥磷一怔,“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居然被這小子看穿了,他以為自己掩飾得很好。
  “一年前你之所以願意和我建立關系,一方面是出於涵芬這份感情的堅持,無可奈何之下面做的讓步,另一方面就是怕有今天這種局面,所以事先埋下一步棋。反正我也不像以前那般窮了.勉強還算是個人才,所以賠上一個女兒也不算大吃虧,若萬一真的發生了搶奪市場的事,你連有最後二步棋可走,我若不答應,正好可以拔掉我這個眼中釘,有充分的理由不讓涵芬跟我來往,我說得對嗎?”
  郭彥磷是個商場老將,反應迅捷且圓猾,但面對一個將他想法摸得如此透徹的對手,他竟說不出話來,他真沒想到程君蔚是如此厲害的人物。
  見他沒答腔,君蔚徑自說了下去,“你從來都不是個寬宏大量的人,七年前你反對我和涵芬交往而遭到女兒反抗時,你已對我恨之入骨了,只因你認定了是我教唆她如此做的!”這樣的我當然不值得你原諒。然而一個只因為他人貧困就完全否定對方的人,我也不覺得你會有什麼包容與體諒的美德了。在你否定我時,我也已經否定了你,只是沒想到你經我想像得更加自私,殘醋,連女兒都利用,或許你覺得接受我成為你的女婿對我是種恩惠,然而說實活,我十分不齒。”
  郭彥泊氣得常身發抖,“你……你居然這麼對我說話!”
  “你以為我會怕你嗎?你以為我會拯微的祈求你認同我嗎?
  我在做這件事早已考慮過後果,人什麼都可以不要,就是不能沒有良心。”
  "好,很好,"既然如此你馬上給我滾;永遠不要再讓我見到你,我們商場上見輸贏!"郭彥鱗狂吼,這輩子從沒被人哪些羞辱過,氣得他心髒都有些無力。
  君蔚毅然轉身開了門出去,涵芬迎了上來,十分擔心。君蔚拍拍她的肩,什麼話也沒說便朝大門口走去,這個地方全再也不會踏進來了。
  涵芬想跟上去問個清楚,驀然聽到父親的吼聲而停下了腳步。
  涵芬轉頭看了一眼虛弱、憤怒,手壓在胸口的父親,趕緊走到父親身旁扶著他,無奈地看著君蔚頭也不回地推門而出。她焦急。無奈又不解,急得幾乎快哭了。
  “爸,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涵芬和母親扶著他到沙發上坐下。
  “你是怎麼了?怎麼氣成這樣?”母親也十分不解。
  “這小子!氣死我了!我們家已被他弄得快破產了你們知道嗎?我苦苦哀求他放,我們一馬,他竟然絲毫情面都不留。涵芬,若你還把我當成父親,就馬上跟他分手,我再也不要看見這個人!”
  郭彥磷痛苦的說,他的確被君蕊氣得幾乎心髒無力,但也不至於這麼嚴重,他是在演戲,為了下一步棋,他非演夠苦肉計不可。
  涵芬驚得怔住,“不會的,君蔚不是這樣的人……”她慌亂中喃喃自語。
  "那你是不相信爸爸羅?我會莫名其妙地拿破產這事兒開玩笑嗎?你要是心向著他不相信我的話,那你現在就滾出去,就當我沒生過你這個女兒!”
  “爸,我沒有這個意思,你別生氣"涵芬拍著他的胸口為他順氣,不知如何是好。
  “答應我,你會跟他分手的,答應我!”郭彥磷抓住女兒的手。
  “爸……我……難道沒有其他辦法嗎?"她痛苦萬分,實在無法接受。
  "除非他答應我的要求,為我解除公司的危機。不過那是不可能的事了,你汲看見他拒絕得有多堅決。”
  “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涵芬,爸爸對不起你們,把這個家弄到破產的地步,是我無能。我沒用……"郭彥矚開始捶胸責怪自己。
  “爸,你別這樣!這是無可奈何的事,不能怪你。”
  “最可憐的皇那三個弟弟,一個個都還在念書,小瑞才國中,這一破產就怕家產都得變賣,我年紀大了,怎麼還有能力供養他們?還好你已經長大,爸爸比較不擔心,但你那三個弟弟學業都沒能完成,這可怎麼辦、我真是沒用,對不起你們……”其實情況並沒有那麼嚴重,只是資金周轉不靈,損失相當慘重罷了,董事們也可能合力將他拉下臺,這下子可難看了。所以無論如何他不能讓這種事發生。看著妻子和女兒哭得啼哩嘩啦,他覺得十分滿意。、"爸,有什麼我可以做的?我們在商場上的朋友也不少,有沒有人可以幫我們渡過難關的,要有機會我們都可以試試看啊!”"這我也想過、但世間人情冷暖啊;商場上誰會蠢到雪中送炭?這些朋友只有牽扯到利益時會特別對你好罷了,除非……除非是……”
  “除非是什麼?”"除非是何兄,但他這個人重實際,無緣無故地也沒道理幫我,況且他的兒子何仲文愛慕你這麼多年,他不只一次跟我提到仲文和你的婚事,我現在去求他,失了面子不要緊,萬一他以要你嫁到何家為條件怎麼辦?我再怎麼們也不能犧牲女兒一生的幸福啊!”其實他想和何家聯姻久矣,只是礙於涵芬和君蔚那小子死心塌地,所以未能如願,趁這回的事讓涵芬嫁過去,也算一舉兩得。
  涵芬泣不成聲,看來一家人的命運就操控在她的手裏了,她知道何仲文對她有意思,雖不討厭他,但這麼多年來全將一顆心擺在君蔚身上,沒有一個男人能讓她多瞧上一眼,她又怎能和一個全無感情的人結婚?她更不能眼睜睜地看著一家人受苦,況且她明明有機會伸出援手的。
  “我去求他!我去求君蔚幫爸爸,他一定會答應我的。”
  涵芬沖了出去;郭彥磷也沒阻止她,是該讓她死了這條心,否則她是不會甘心嫁給何仲文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7:42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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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知道她會來,所以將家人都趕了出去,讓兩人即將有談話不受干擾。
  “你知道我會來?"見他點點頭,涵芬有些激動,“也知道我要談什麼?”
  君蔚歎了口氣"你直說吧!”
  “你幫爸爸吧!君蔚,就算是為了我,我們結了婚你就是郭家的女婿,幫他是理所當然的,我從沒見過爸爸那麼頹喪可憐,你幫幫他好嗎?就算我求你,”“如果我幫他,就是背叛了夏叔,我這一路是怎麼走過來的你再清楚不過了,難道你希望我做個忘恩負義的人。”
  涵芬一震,絕望地喊道:“若你不幫爸爸,那我們怎麼辦?我不可能眼睜睜地看著我的家人們受苦的。君蔚,交往這麼久以來,我沒求過你什麼,這次我求你;不要這麼絕情,我們好不容易才走到這一步,別功虧一簣!”
  "涵芬……如果我答應了你,我程君蔚就不是人,是禽獸,你懂嗎?”
  涵芬蒼白著臉看著他,"君蔚,我可以為了你和家裏抗爭,事情將你擺第一,為什麼任我怎麼求你,你都不肯出一點力救救我們的感情呢,你可知道……若你不幫爸爸,我就得嫁給何仲文好讓爸爸渡過難關,你難道要看著我嫁給別人?”
  君蔚靜靜地望著她,發覺她和瑾沛最大的不同點便是,涵芬可以為了成就完美的感情而犧牲所有,但犧牲了一切的愛情還能完美嗎?而瑾沛明白生命中有些東西是不能犧牲的,所以寧可不要兩人廝守,可是對兩人而言,這樣的愛情已很完美了。人雖不能廝過,心卻永遠在-起。
  “涵芬,你安竟愛程君蔚哪一點,他哪里值得你如此付出?沒有人格的程君尉,還值得你愛嗎?”
  涵芬無力地癱坐在椅子上,終於明白無論如何君蔚都不會答應幫爸爸的。“我明白了,君蔚,你永遠也不會背棄道德良心,沒有了良心的程君蔚就不是程君蔚了,是嗎?我再哀求你只會令你看輕我,對不對?”"涵芬……"無論如何,要結束這段感情他也有所不忍,他曾下過決定要娶她、一輩子好好待她、盡其所能地給她幸福。可是從她革命離家開始,似已隱隱註定了這個結局。
  "親情是永遠無法割捨的,我無法坐視不理。君蔚,我不能再像以前一樣不顧一切地離家,否則我也太沒有人性了,不是嗎?
  所以,我們之間非結束不可了,我必須去盡一個做女兒的責任,希望你不要怪我放棄這段感情。”
  "我叉怎麼會怪你……我同樣不能……”
  涵芬抱往他,"從今以後我不能再跟隨你了,你……保重……”
  "你也是……祝你幸福。”君蔚也擁著她,涵芬緩緩抽身,奔了出去。
  君蔚無力地坐在床上,拿出瑾沛的照片,撫著她的臉龐,輕聲說道:“這就是第三條路,讓她拋棄我,她作了決定,雖是無奈,但誰也沒有辜負誰,你說我奸詐嗎?或許吧,但起碼沒有人受傷。
  不過就算沒有你,我也想不出我和她會有第二種結果。”
  君蔚從辦公桌後起身,踱到窗邊看著這個繁忙的大城市。三年了,他盡了一切努力讓公司平穩的成長,默默地為她守候是他唯一能力她做的。
  為什麼始終不和瑾沛聯絡?只因他不願打擾她既定的生活目標。夏敖賢每年都會去探望她兩、三次,每回一待就是一個月,他總是說小刺蝟的生活如何地好。他不知道她是否有另一段新戀情,但無論如何,他不容許任何人阻礙她的追求,當然包括他自己,再次伸手進口袋握住那塊金牌,他在心中喃喃訴說:小刺蝟,只要你過得好,就好了。
  敲門聲響起,夏敖賢走了進來,他笑著問道,“君蔚,打擾了你的沉思嗎?”
  君蔚轉身笑了笑,陪同他坐在會客的沙發上,“沒有,偷懶發呆正好被你抓個正著。”
  夏敖賢不禁笑了,“這麼坦白,那我也不好意思扣你薪水了。”君蔚就像他的兒子一樣,女兒不在身旁,君蔚對他的照顧不亞於一個做兒子應有的行為。
  “你去做健康檢查了沒有?腰疼的毛病好些了嗎?”
  “唉,醫生說我是操勞過度,叫我要多休息,人一老,什麼毛病就都出來了。”
  “那你就應該聽醫生的話多休息呀!”
  "不多休息也不行啦。”夏敖賢笑道:“對了,今天是要和你談另外一件事,紐約那邊有份合約要談,我希望你能幫我跑一趟,我越來越禁不起這樣長途的跋涉了。我看你也很久沒有放假了,順道給自己放放假,好好休息玩樂幾天,好不好?”
  紐約!美國!小刺蝟身處的國度!他笑了笑。“當然好啦,夏叔怎麼這麼客氣?”
  夏敖賢笑著凝望了他半晌,看得他都覺得不自然。正要詢問,夏敖賢已開口:“君蔚,我一直沒有告訴瑾沛你沒有結婚的事情。”
  君蔚一震,“夏叔……”
  "你可知道為什麼嗎?"夏敖賢笑了笑,徑自說下去,“因為我懷疑,三年多前讓瑾沛深愛著並不惜離鄉背井的男人是你。”
  君蔚如遭電擊,從夏敖賢口中得知瑾沛深愛他的事實,使他感到又甜蜜又酸楚,思念的苦澀一古腦向他湧來,他從不敢告訴自己,小刺蝟是愛他的,他有何資格這麼想呢?
  見他怔住不說話,夏敖賢又說:“我一直默默在觀察,我每年去看她兩。三次,見了面便天南地北的聊,但我就是不提到你,依你們的交情,她應該會問,可是沒有,一次都沒有,這很反常對不對?這證明瞭我的懷疑,她若不是不敢問,就是決定忘了你,反正我沒提到關於你的事,我就說嘛,依瑾沛的個性,誰有辦法讓她愛得那般癡傻而又無怨無侮。而她連你都不曾提過,那當然是你不會錯了,我總是還未老眼昏花。”
  "夏叔,我……"君蔚苦笑,不知該說些什麼,看夏叔居然是一副很得意的樣子!
  “我明白,這一切我都看在眼裏,你為了公司與郭彥悶反目,並與郭小姐解除婚約的這三年來,不曾看你跟任何女孩子交往,年過三十也毫無成家的打算,這一切不都是為了我那寶貝的女兒嗎?是我自私,一心想保護女兒免受情傷,怕你的消息打亂了她的原先計劃的一切,所以一直沒有告訴她你尚獨身這件事,可是見你如此癡心等候,我也心疼了,我不想每年來來回回地奔波來往於台灣美國之間了,我希望她回來,她是為你而離開的,能讓她回來的也只有你,所以去一趟密西根吧.我相信你愛護她的心更甚於我的,我也知道你不會勉強她的,但請幫助她作出最好的決定。”
  “謝謝夏叔……”他很少如此激動。
  “唉,兩個傻孩子……"夏敖賢搖搖頭、回自己的辦公室去了。
  想到即將見到她,君蔚激動難抑,其實他已經快沒有把握自己還能忍耐多久不去見她,不跟她聯絡了。很快,很快就會見面了,現在的密西根很冷吧?是不是一片銀色世界了呢?
  處理完紐約的公事後,君蔚飛到屁特律,從底特律國際機場到密西根大學的所在地安娜堡市,車程約一個半小時。他循著夏敖賢給他的地址,找到了瑾沛的住所。他按了按門鈴,許久沒有人應門,大概還沒回來吧,他在門口附近輕踱著等她,面對一片蒼茫的雪白,君蔚卻因深切的期待而胸口熾熱。
  一輛轎車駛至對街,一個優雅高貴的女郎下車,君蔚一瞬也不瞬地盯著她,心髒突地猛烈狂跳起來。女郎關好車門轉身走來,腳步因發現了君蔚而變得緩慢,在對望的眸光中,女郎的表情由驚愕、不信到狂喜,她沖動地朝他奔去,投身在他懷中。
  “公雞婆——”瑾沛激動地大叫,緊緊地抱住他,仍然不大敢相信他真的出現在眼前。”
  "小刺蝟……”君蔚將她摟得死緊,隔著厚厚的雪衣固然美中不足,但總比隔著太平洋要好。
  "你怎麼會來的?”瑾沛抬起頭問他,臉上漾著興奮的笑容,完全不加掩飾。。
  “到紐約出差,順道來看看你。”就是說不出想她的話。
  瑾沛的興奮之情絲毫不減,“怎麼來之前不先打電話通知我?
  等了很久嗎?”
  “君蔚搖搖頭,"也沒多久。”比起三年的時間,這幾分鐘又算什麼?
  "先進去吧,外面好冷,從台灣來碰上這麼冷的天氣很不習慣吧?"瑾沛找出鑰匙並了門進去,先打開暖氣。
  "的確是。”君蔚提了行李跟著她走進房裏,嗯,看來還挺好舒服的。
  “我幫你。”瑾沛接過行李"你就住爸爸的房間吧,我正想打電話回台灣叫他別過來了,這裏天氣太冷對他的身體不好。”
  “醫生叫他要多休息,所以派了我過來啦!"君蔚在床上坐下。
  瑾沛拿了條擦拭眼鏡的絨布,摘下他的眼鏡邊擦拭霧氣邊說:“這副眼鏡也該換了吧?算一算都戴了將近十年了,是該壽終正寢了。”這副眼鏡是她在國三時送他的?鏡框始終沒換過,只有度數加深換了鏡片而已。她擦拭完畢又幫他戴上,凝視他片刻後,笑著說:“你變帥了。”
  君蔚不禁笑著揉揉她的頭,她已發長過肩。“你也漂亮啦!”
  瑾沛哈哈大笑,"好肉麻呀;一見面就互相吹捧”“也不看看是誰先開始的!"君蔚的笑意更深了,他沒想過很多種與她見面時的情況,卻沒想到氣氛會如此輕松,而這令他感到非常愉快,有多少年他不曾如此了?
  “我爸身體還好吧?終於服老願意去看醫生了?”她微笑問道,她那個老爸少操勞點會活很久計程車唉;居然是來了美國之後哪父親的相處才變多了,愈瞭解便愈加深了父女感情、數個月沒見他、倒也頗為想念。
  君蔚笑著點點頭,“還是又哄又騙折騰了好久才去的。”
  “還是你有辦法。”暖氣發揮作用了,瑾沛起身邊脫下厚重的外衣邊走向廚房,”我去弄晚餐,今晚吃我煮的東西,不好吃也得誇贊兩句哦!”
  “我會記往的。”君蔚笑道。
  瑾沛吃不習慣美國食物的口味,若有空閒她一定自己下廚,采買食物都是選能做成中國風味的東西。她在廚房忙進忙出,做了三樣菜端出來。
  居然還有米飯!君蔚實在欽佩這個女人。
  瑾沛看了他的表情,了然的說:“沒辦法,我就是喜歡吃白米飯,這個國度的人普遍吃麵食。我吃了一個月就受不了了。說什麼也得找到買得到米的地方,還好並不難,你嘗嘗看好不好吃。”
  君蔚夾起一塊肉咬了一口,表情嚴肅地咀嚼著。
  瑾沛聚精會神地看著他,在他吞下去時忍不住問:“怎麼樣?”
  "有沒有胃藥?"他作勢尋找藥品。
  “你討厭啦。”瑾沛紅著臉捶他。
  君蔚笑著攫住她的手,"很好吃,真的,我很喜歡。”
  瑾沛的臉更紅了,氣也不是、笑也不是,手應該要抽回來的,可是又捨不得,最後不是他放開,讓兩人得以繼續吃飯。
  她以威協的口吻說道:“既然喜歡就得把桌上的菜都吃完,一點都不許剩哦。”
  “冒看撐死的危險,我會盡力而為的。"君蔚表現出壯士斷腕的決定。瑾沛忍不住又笑了,他才來多久,卻讓她露出幾個月的笑容量。
  想到自己的快樂,就不禁想到一個問題,她害怕問、又不能不同,不問又怎能有心理准備?“你預定在密西根待多久?”見不到時渴望見面,見到了又害怕分離,真矛盾!
  “三天,十六號的飛機。”如果三天他不不能讓她決定回台灣。
  那也不用再試了,徒增困擾而已,他絕不願造成她的困擾。
  這麼短!她在期望什麼呢?像老爸一樣一待不是一個月嗎?
  公雞婆的公事繁忙,當然不可能待太久的。
  “那就是大後天了。”她的失望是如此明顯。
  君蔚笑著撫撫她的頭,“小刺蝟……”
  瑾沛振作起精神,”我沒事啦,只是覺得聚散太匆匆而已,對了,你和大嫂都好吧?婚後美滿嗎?”
  他該怎麼回答、告訴她實活並請求她接受他的感情,和他一起回台灣嗎,他又怎能如此自私?總該先瞭解她的生活和想法吧。該說的時候再說吧!
  “嗯。”他淡淡一笑瑾沛仍然成功地維持笑容,“打算什麼時候生小BABY?還是已經有了?”
  君蔚搖搖頭,“還沒有這個打算;你呢?有對象了嗎?”雖然害怕答案,可是他必須知道。
  其實她並不打算接受任何人的感情,雖然有幾個人在追求,追得尤其勤快的是她現在老闆傑克,一個熱情洋溢的地美國人,然而她並不信任自己和公雞婆兩人兩天的獨處會沒有任何危險性,埋藏了多年的感情極有可能上觸即發,而且一發不可收拾。
  如果她照實說沒有,等於間接表達了她的不能忘情,而更加深了相處時的曖昧。不能這樣!千里迢迢跑到美國來就是為了不困擾他,總不能一見面又讓他背負出軌的罪名,不行!
  “嗯。”瑾沛乾脆點頭,低頭吃飯不敢看他。
  君蔚聞言,心沉到了穀底,他要自己保持鎮定,別帶給她困擾!“是什麼樣的人?”
  瑾沛眼珠子亂轉,怎麼辦?借傑克一用好了。“嗯……他很照顧我;是我現在的老闆,三十出頭。年輕有為,目前經營貿易公司。”基本上這段話都事實.“你在工作了?"他居然什麼都不知道,自己是否也在有意無意間避免知道她的消息,以防止自己不往沖動的跑來見她?
  "是啊,還剩博士論文就拿到學位了,所以當然要開始工作了,一邊工作一邊准備寫論文並不互相沖突,不然一天到晚跟爸爸拿錢,挺可恥的,都這麼大了。”
  “說得也是。你這三年多來都不曾回台灣、打算回去嗎?”
  “目前沒有。"瑾沛搖搖頭,回去做什麼?日日與他相對卻可望而不可及?愛上他就註定了一生漂泊,她早已認了,雖然最喜歡台灣,但既然不該回去就不准回去。“對了,你來密西根除了辛看我之外沒有其他事吧?”
  她已經打算在美國定居了嗎?他雖然難過卻仍露出微笑,“那倒沒有。”是否她對現在交往的對象已死心塌地,所以根本沒有回台灣的打算?唉,該死心了吧,程君蔚,你再也帶不走她了。
  “那好,我向公司請三天假,陪你到處走走看看。”
  “這樣好嗎?”君蔚挑挑眉,她說要請假老闆會讓她請嗎?臨時請假是挺不負責任的行為,雖然老闆是她的的男朋友,可是要如何交代她的行蹤也是個大問題吧!
  “沒關系啦,等會兒打通電話跟他說就行了,若不准假,我就炒他魷魚,”君蔚不禁笑了,她起碼還挺重視他的,不是嗎。
  "你既然都說沒關系!那我就不客氣羅。”
  就在此時電話鈴聲響起,瑾沛放下碗筷起身去按電話。
  “哈羅。”
  “晦,瑾沛,今晚一起去好嗎?”是傑克,輕松而直接地邀請。
  "抱歉,我有個朋友從台灣來看我,你這通電話來得正好,我要向你請三天的假。”
  嗯,英文說得真流利,君蔚放下碗筷聆聽。
  “三天!"傑克在電話彼端哇哇叫,“太久了吧,那你的工作怎麼辦?你這難題給得未免太大了。”
  "我知道這有眯不負責任,不過事出突然,假我一走要請,你可以扣我薪水,扣多少都無所謂,至於工作就只有麻煩玲達她們多擔待了,你在人員調度上不會如此缺乏彈性吧?”
  "這不是薪水的問題……唉,算了,若我堅持不准你的假,你會怎麼做?”
  "那我還是不會去上班,三天後遞辭呈。”她一副無所謂的表情,只因不會有任何一件事比公雞婆更重要.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她平常工作那麼努力,連這小小的假都不准未免太過分了一點。“=“哦,我的天啊,你這是在威協我嗎?你很反常也,這個人對你真的那麼重要!"她一向認真負責,請假也絕對照程式來,他還是第一次如此欣賞東方女孩,終于忍不住開始熱烈追求、偏偏一再地碰釘子,她凡事總顯得滿不在乎,讓她請假並非難事,問題是誰會讓她變得如此在乎,相較之下,他在她心中的位置又在哪里?
  “是的,非常重要。”
  傑克怔了半晌,“看來不准你的假是不行了。”
  “謝謝。”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6 16:47:54

  兩人又閒聊了幾句才收線。君蔚靜靜地聽著瑾沛與對方的交談,看來打電話來的人正是她老闆兼男朋友。他推測著對方在電話那頭說了些什麼,小刺猖可以為了他毫不戀職位、也不怕男友為此跟她翻臉吵架,這種重視程度教他如何能說服自己死心?
  “好啦,事情解決了,乘機放三天假也不錯。”瑾沛神情愉悅。
  "若他不准你請假,你真要遞辭呈?”
  "那當然,哎呀,他很怕我辭職的,這個弱點偶爾可以拿來欺負他一下。”
  由此可見那個男人很愛她、若換成是他,大概也同樣甘願被她欺負吧!隔天,宏沛帶他至密西根大學走走,又開車到底特律參觀了亨利福特博物館及旁邊的綠野村,晚餐也在外頭解決,回到家則累得倒頭就睡。
  第二天旱餐時,瑾沛問君蔚:“今天去哪兒好呢?貝爾島好不好?”
  “你決定就好,其實去哪兒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和你在一起。”
  瑾沛的心一陣狂跳,他應該沒有其他意思的,他之所以來看她主要當然是想和她聚聚,別胡思亂想。瑾沛提醒自己。
  “那倒也是,這樣跑來跑去有點累,那做什麼好呢?"謹沛又開始傷腦筋了。
  “君蔚由著她去想,吃完早餐他踱步到客廳,驀然在鞋櫃旁發現了一雙冰刀溜冰鞋,他正在彎下身察看時,瑾沛蒼白著臉沖了過來擋住他。’“公雞婆,你要不要到客廳坐一下?”她試著讓他忽略它。
  她為什麼嚇成這樣子?君蔚溫柔地輕撫她蒼白的雙頰。“你常溜冰吧?"他微笑的問。
  “我……對不起,公雞婆,我沒有遵守諾言——”他驀然抱住她截斷了她的話。她緊貼在他的懷中看不到他的表情,於是又急切地解釋道:“第一年冬天下雪時,我看到一大群人在溜冰,覺得好羡慕,可是我只站在旁邊看,真的,我記得自己對你承諾過的話,可是……第二年我就忍不住了……你別生氣好不好?我以後不溜就是了……”
  “別說了!是我的錯。”君蔚聲音中透著痛苦,“該說抱歉的人是我才對,我不該剝奪你的興趣,在你做這個承諾的時候我就該阻止了,可是我沒有,因為我拉不下這個臉。我並不討厭你溜冰相反地,我喜歡看你溜冰時神采飛揚的樣子,我只是……不能忍受在你心目中溜冰的重要性更甚於我,對不起。”
  瑾沛內心受到極大的震搖,他的坦白教她震驚。“對我而言。
  溜冰從來就沒有你重要……根本不能比……”
  君蔚俯視她,必須用盡所有的意志力才能阻止自己吻她。
  “今天我們去溜冰好了,你教我。”他微笑著建議道。
  、瑾沛燦然-笑,“好啊,今天我當老師,你當學生,你說家教費該怎麼算呀?”
  兩人相對大笑。隨後瑾沛帶著君蔚去買了溜冰鞋,再到附近適合溜冰的場地去。
  "這次幫你買溜冰鞋,總算沒聽你說浪費了。”瑾沛想起以前的事而取笑他。
  “今非昔比嘛!"君蔚試著站起來,卻差點滑倒,是他運動神經越來越退步了,還是冰刀真的比較難學?
  瑾沛扶著他,引領他慢慢滑動,可是仍不免頻頻跌跤,有時瑾沛也同他一起跌在冰上。
  君蔚坐在冰上歎道:“都是大男人了才在學溜冰,看看那些孩子溜得多好呀,覺得自己真是滿可恥的,想想這畫面看起來一定很滑稽。”
  瑾沛看了看玩得不亦樂乎的外國小孩,再想想君蔚的話,忍不住笑起來。"真的滿好笑的。”
  “沒有同情心的女人。”君蔚顯得格外地悲哀。
  “好啦,不笑你了,是你自己說要陪我溜冰的,快起來,別淨坐在地上。”
  君蔚只好認命地站起身,這個補償真是苦了自己。
  溜完冰回來後,群蔚累得筋疲力盡,幾乎全身疼痛、洗過澡就癱坐在沙發上,瑾沛對在沙發上看電視的君蔚說:“我幫你按摩好了,看你累成這樣,全身骨頭像要散了一樣,在台灣很少運動對不對?"君蔚全身放鬆,由她的指節傳來的力量讓他覺得很舒服。他可從來沒有福氣享受按摩的待遇。"謝謝,很舒服。”
  瑾沛笑了笑,這種幸福的感受顯得多麼奢侈、兩人就這樣閒聊著,結束按摩後,瑾沛坐在他的身旁,頭輕靠著他們肩,“回合灣之後記得多運動,別像爸爸一樣一天到晚工作,不到六十歲身體就有毛病,我可不想你步上他的後塵,人生除了事業之外;還有能多可以追求的吧!”
  “我明白,你放心。”他一生最大的成就就是她,唯一值得他追求訴也只有她,然而現在一切都錯過了……
  這夜,兩人聊到好晚才依依不捨地道晚安,只知知道明天便是分離的時刻。
  隔天起床後瑾沛強忍住哀傷與不舍,帶著平靜的笑意幫他整理行李,君蔚不止一次壓抑下對她盡訴情衷的沖動,他告訴自己不該弄亂她平靜的生活。
  瑾沛幫他整裝完畢,逼自己露出一個微笑,“我不送你去機場廠方才我已經幫你叫了計程車,應該快來了。”
  “小刺蝟,告訴我,你在這裏的生活真的幸福快樂嗎?”
  “是的……”為什麼她喉中仿佛有個硬塊?堅強點,她要求自己。
  “好,那就好,只要你過得好,我就放心……”他輕聲喃喃。
  計程車已到,瑾沛送他出去,在門口笑著與他揮手道別。看著他坐上車,車身漸漸遠去,她轉身進屋,忍不住落淚了。她又再一次失去他了,為什麼要那麼苦苦壓抑自己?她這麼做是對的吧?這麼做是值得的吧?
  瑾沛煮了一盤義大利面坐在電視機前邊吃邊看,公雞婆現在已經在飛機上了吧?來往台灣底特律的班機每天只有一班,她送了老爸好幾次,時間早熟記了。
  “新聞快報,今日下午從底特律飛往台灣的班機在起飛後不久爆炸;機上兩百多名乘客是否有人生還還在搜救當中、出事的原因警方還在……”
  瑾沛不可置信地盯著電視畫面。不會的,不會的!公雞婆不會死的,他剛剛坯在這裏和她談笑風主,怎麼可能出事?不可能的!懷抱著一絲希望,她抓了鑰匙及大衣便沖了出去。她要去機場,她相信君蔚不會出事的!
  瑾沛剛沖出門口、便看見一個身形頎長的男子付完計程車錢正欲提起行李,她立在當場震驚不已地盯著眼前的人,淚眼模糊中分不清是幻影還是真實。
  君蔚朝她走過去;站在她面前試著鎮定他說:“到機場後,我一直問我自己;難道真的就這樣離開了嗎?為什麼不給自己一次機會?該說的、想說的一個字也沒說,所以我又回來了,只為了告訴你,我一直沒有結婚,除了你之外,我誰也不要,盡管你心已另有所屬,我還是無法停止對你的感情。提供你一個選擇,小刺蝟,跟我回台灣,我想照顧你一輩子,你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他一口氣說完。
  他不是已經……他現在說什麼?他說的是真的嗎?他是真實的站在她面前,不是她幻想出來的?她不自覺地垂下淚,想奔向他的卻發現雙腳發軟了。君蔚驚訝地上前扶就要跌倒的她,第一次看見她流淚,這是怎麼回事?然而下一刻她緊緊地抱住他,抱得那麼緊,好像害怕失去他一般。
  "太好了……你回來真是……太好了……”她說得語無倫次,再也不願阻止自己奔流的淚水。
  君蔚一手抱著她,一手撫著她的臉,“我們進去吧,我有好多話要跟你說。”
  “嗯。”瑾沛點點頭,卻沒移動。
  "怎麼不定呢?”君蔚覺得奇怪。
  她臉上微微一紅,喃喃道“我……我腳軟了,走不動……”
  君蔚一怔,忍不住哈哈大笑,彎身抱起她進屋,將她放在沙發上,起身要離開時發覺瑾沛還緊緊抓住他、可憐兮兮地望著他,“別走了……”
  “我沒有要走,只是出去拿行李進來嘛、馬上就回來。”他柔聲哄道,瑾沛這才放開他。小刺蝟像是受了什麼刺激,很反常。
  君蔚將行李都拿迸屋裏,轉身到浴室弄了條熱毛巾,蹲在地面前執起她的手為她做熱敷,一面問道:“你怎麼匆匆忙忙地就跑出去?”說著拿毛巾擦拭她的臉,臉也涼涼的。
  瑾沛一直盯著他會不得移開杖線,她的情緒還十分紊亂。狂悲狂喜之後有一種不顧一切珍惜的情緒。
  君蔚在她的注視下擦拭的動作漸漸變慢,他啞著嗓音開口道:“你再這樣看著我,我可不敢保證自己會做什麼事情哦。”
  瑾沛反而緊抱住他,吻著他的頰邊、耳際,“我才不在乎……”
  君蔚再也克制不住了,猛然抱緊她,吻得狂野且熱烈,在失控之前,他推開她。她的眼神迷蒙、熱情且顯得不顧一切,不能再進一步了,君蔚用所有的意志力提醒自己。"你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他想弄清楚一切。
  就在此時,電視再次播報了空難的惡耗,君蔚隨著她害怕又慶幸的自光將注意力轉到電視上,終於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想到自己在鬼門關前走了一回,感覺活著突然變得有些不真實,怔了半晌.他突然笑道:“看來老天爺也證明我愛你是對的,若少了那麼一分一毫,我現在就在黃泉路上了。”
  瑾沛也不禁笑出來,淚水再度滑落了,他第一次對她說“愛”這個字。
  君蔚再度捧著她的臉吻她,“又哭又笑的,小刺蝟都不像小刺渭了。”
  “我愛你,公雞婆。”瑾沛喃喃訴說。
  君蔚應該給她一個長吻,可是他反而移開了些"把剛剛那句話再重複一次,但記得換個稱呼,叫我君蔚,你從沒這樣叫過我。”
  瑾沛也笑出來,他說得沒錯,她似乎從沒如此喊過他。“君蔚、君蔚、君蔚,我愛你,行了吧?”
  君蔚給了她一個吻,算是回答。"現在要趕快叫習慣,否則以後在公共場合老是小刺蝟、公雞婆地叫,成何體統?不過我是不,反對在兩人獨處的時候這樣叫啦!”
  瑾沛因他的話而開始幻想日後兩人同進同出的恩愛畫面,感動之餘不禁想起一個問題。“那你的未婚妻呢?你們不是結婚了嗎?”
  "說來話長,總而言之是她放棄了我,我始終沒有過越心中那把尺。”他將事情經過大略說出。
  “你設計讓她拋棄你?”
  “不是我,是命運,因為非如此不可。”
  又是非如此不可!瑾沛笑了笑,不再說話,忍不住又吻了他。
  君蔚喘息著離開她的唇,“我寧願等到新婚之夜,所以,別再挑逗我。”
  瑾沛賊賊的笑著說:“你真的忍得住?”
  “跟我回台灣,我們用最快的速度辦婚禮。”
  瑾沛發覺他真的很疼她,盡一切力量保留最美好的給她。用他獨特的方式。她靠在他懷中說:“我等這句話等了好久。還以為不可能等得到。明天我就去辭職,然後去跟我的指導教授說一聲,論文回台灣再寫,我們一起台灣,我再也不要和你說再見了。”
  君蔚深有同感,“我陪你把這裏的一切結束掉,回台灣重新開始,夏叔終于可以放心了。哎呀,該打電話回去才是,順便告訴他任務成功的消息。”
  “任務?”
  君蔚笑了笑,“夏叔早就看出來了,所以叫我來把你帶回去。“瑾沛露出一個無奈的笑容,這兩個男人!
  他突然想起一件事,憂心地皺起雙眉,“你確定你要親自回公司辭職嗎?”瑾沛明白了他在擔心什麼,忍不住笑出聲,看他吃醋的樣子她覺得很有成就感晤,不過醋還是不要常吃比較好。
  “誰要你說自己結婚了,那我就乾脆說傑克是我的男朋友,這樣行了嗎?
  大傻瓜。”
  “彼此彼此啦。”君蔚大笑著擁住她。
  三個月後,在主婚人宣佈君蔚與瑾沛成為夫妻時兩人深情地擁吻。瑾沛環視周遭;是一張張帶著笑容與祝福的臉龐。爸爸的笑容充滿驕傲與欣慰,媽媽因欣喜而感動流箔,她的身邊也不了一個真誠對待的男伴。最後瑾沛凝視身旁溫文儒雅、成熟穩重,永遠帶著愛、包容與笑意守侯著她的丈夫。是的,老天真的太厚待她了,挽著君蔚的手,由他帶看她緩緩走向教堂大門,瑾沛相信、明天與每一個明天一定都是更美好的未來,他們倆的相遇與結合是為了讓生命更完美。
  “謝謝你。”
  “謝謝你。”
  兩人時輕聲說出,在相知相惜的眸光中,他們攜手迎向陽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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