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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倪匡] 衛斯理系列 第90集 改變【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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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ed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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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10 17:11:29
標題:
[倪匡] 衛斯理系列 第90集 改變【全文完】
【序】
【第一章】天下最悲哀的事
【第二章】齊白的奇想
【第三章】愛情故事
【第四章】一生功績
【第五章】身體損毀之險
【第六章】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第七章】叢林之神
【第八章】七情六慾
【第九章】欲念
【第十章】神秘高人
【第十一章】突然改變
92-2835-7-551[1]-6.1
【第十二章】要有選擇的自由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3-10 17:28 編輯 》
作者:
edvx
時間:
2010-3-10 17:11:44
【序】
這個故事,叫作「改變」,很切題。因為故事之中,有極多的改變––從齊白手命形態
的改變,到我改了主意去找古墓,都是改變。
地球上以至宇宙間,一切事物,都不斷在改變,變化或大或小,肯定都在變。
改變,是絕對正常的一種自然現象。
曾有人對公眾(或個人)作出了一些許諾,若干時日之後,發現實在做不到,痛苦不堪
,便前來問計。授以一句話,問題就鋟刃而解。
這句話是:「我改變了!」
既絕對合乎宇宙間的自然現象,誰能不讓你改變?
衛斯理 一九九三年九月十二日
花大如盤,頭大如斗
作者:
edvx
時間:
2010-3-10 17:11:51
【第一章】
我正在和白素討論一個問題––有一句話是不是可以成立。
這句話是:只要是生命,都有終結的一天。
白素問:「你是單指地球上的生命」
我還沒有回答,就聽到樓下老蔡攫直了喉嚨,大呼小叫:「先生,你來了,好久不見,
真太好了,他們兩夫妻都在。」
情形者通之極,但是我和白素,面面相覷,矯舌不下,驚詫不已。
常言說人居傲是「眼睛長在額頭上」,而我們這位「貴管家」老蔡,眼睛根本是在頭頂
上,對於上門來訪者,態度之差,可得世界冠軍,連好聲好氣都沒有,怎會如此「禮賢下士
」,不知是誰能蒙他老人家如此青睞。
我們正在猜時,已聽到來人的聲音:「幫你找好了,就在你的家鄉,也買了下來,就當
是我送給你的小禮物好了!
老蔡一連志道謝,聽得出他的聲音之中,充滿了真正的感激,竟還帶著哭音,那是感激
滋零了。
來客一開口,我們就知來者是誰,可是對於老蔡的行為,仍是詫異不已。
兩人的對答,表示來人應老蔡之請,送了一樣什麼東西給他,所以老蔡感激莫名,但老
蔡一向眼高於頂,怎會如此客氣?不知來人送給他的是什麼東西。
可以肯定那必然不是普通的物事,因為來人根本不是普通人,乃是天下盜墓第一把手,
盜墓大王齊白是你
自從古酒大會之後,我一直沒有齊白的音訊。這個人,就算有事找他、也根本我不到他
,故此每職責一個時期,他都會自行出現,而且每次,都會有新奇古怪的事和他一起出現,
所以他一直是我最受歡迎的來客之一。
這時,齊白已在樓下大呼小叫。衛斯理,衛夫人,齊白來了,你再也猜不到,我帶了什
麼禮物來了!」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一時之間,確實想不出他帶了什麼和物來。我正要回答,卻突然
聽到了一聲怪叫––那聲怪叫,毫無疑問是紅綾所發,但是她何以會發出這樣的慣叫聲來,
也令人心驚肉跳。
我身形一閃,已出了書房,向樓下看去,看到的情景,奇特之至。
我看到了三人一鳥站著。那三人是老蔡、介白和紅綾,「一鳥是那頭鷹。
(發生在那頭鷹身上的事,先稱大奇,容後補敘。)
老蔡微彎著腰,臉上每一條皺紋之中,都散發著喜悅和感激。齊白和紅綾互望著,齊白
的神情,極其驚訝,因為紅綾非但發出了
一下怪叫聲,而且伸手直指著他,也瞪著他,神情極難形容,大體上可以用「驚喜交集
」這樣的語句吧。
齊白沒有見過紅綾,忽然之間,看到了這樣的一個怪人,帶著一頭巨鷹闖了進來,一進
門就衝著他怪叫,其驚訝可想而知。
(紅綾雖然是我的女兒,但在陌生人眼中,她絕對是一個不折不扣的怪人。)
可是看他的神情,又顯然知道他是什麼人––那當然是他直在留意我的記述之故。
是以他雖是驚訝莫名,但也伸手指向紅綾,也發出了一下怪叫。
我用了很多文字形容這情影,實際上,兩下怪叫專制和乎是接連發生的。而在齊白髮出
了一下怪叫聲之後,紅綾又是一下怪叫,嚷著:「你身邊帶的是什麼酒?
不得了那是什麼酒?」
剎那之間,齊白的神情古怪之極,張大了口,合不攏來了。紅綾的視線,卻已盯在他手
中的一只布袋上。
齊白再叫了一聲,也嚷著:「你怎知我帶著酒」?
紅綾大聲道:「酒味那麼濃,除非是沒有鼻子,不然怎會聞不出來?」
齊白滿面疑雲的向我望來。我道:「不是別人沒有鼻子,是你的感覺特別靈敏。」
紅綾向我望來,叫了我一聲。我道:「女兒,這位就是我常提起的齊白叔叔。」
紅綾立時道:「齊白叔叔,把你帶來的酒,快些給了我吧!」
齊白的神情古怪之極,一來,他不明白何以衛斯理會在一個如此嗜酒的女兒。
二來,他實在不明白何以紅綾會聞到酒味。
而紅綾在說了之後,看她的神情,像是想動手去搶了,而她肩上的大鷹,也伏著人勢,
張開雙翅.欲撲向前。齊白急叫:「這就給你!這就給你!」
他一面叫,一面已反手中的布包、向紅綾遞了過去,我一見這等情表,就急叫:「慢慢
解開來。」
可是我雖然說得快,還是遲了一步,布包一到手,紅綾一雙大手,兩邊一扯,「嗤」地
一聲,已經經把布包社成了好幾片。
我之所以要大喝,是因為我知道,齊白一生盜墓,在他身邊的物事,無一不是古物,有
的可以列入稀世奇珍一類,那布包的布,顏色黯沒,看來不起眼,但一定是珍貴的古董無誤
。
果然,後來向齊白一問,他說來輕描淡寫:「滑什麼,只是一幅古代波斯織錦,可能是
人類第一幅用這種複雜的方法制造的作品––我們又不研究人類的紡織史,要來她沒有什麼
用。」
聽扣!
卻說包裹布被扯碎之後,現出來的,是一個玉盤子,那玉盤子相當大,久有兩個小提琴
疊起來那樣大小,玉質晶潤,有著淺黃色的自然花紋,看來不像是曾經人手的良跡,而是天
生的玉紋。
玉盒的扣是純金的,線條渾樸古拙。
紅綾向我望了一眼,伸出伸舌頭,又副饞相,吞了一口口水,這才把扣打開,掀開盒蓋
,現出裡面來,嚴然合縫,恰好放進玉盒中的另一個玉盒。
紅綾一見就叫:「有趣!有趣!」
我一看裡面玉盒的紋理,竟和外面一只合得上,就怔了一怔,白素已道:「豈止有趣而
已,這時整塊玉剜成的,這手工,簡直是鬼爺神工!」
齊白大是高興;「衛夫人的真識貨!」
我也贊了一句;「要剜得這樣嚴貼,這不知是哪一個大匠的嘔心瀝血之作?」
要把一整塊玉,剜成一個玉盤,那並不難,普通工匠都做到得到。但是要把剜出來的玉
,成為另一個盒,而恰好又可放進大富之
中,又嚴絲合縫,這就難絕了。從玉的紋理看來,這分明是同一塊玉,所以,這五套盒
的價值,手工大於玉的本身。
套盒一共有三層,在紅綾不斷的「有趣」聲中,打開了第三個盒子,我就看到了一只小
晶瓶。
水日是一種十分奇妙的礦物,無色、透明,看起來和玻璃差不多,可是人工制造的水晶
,技藝再高超精巧,也無法和天然水日比較––正如人,再強大也無法和大自然的力量相比
一樣。
這只瓶子,一看就知道是天然水晶制成的,它呈立方柱型,型制古拙,紅絞伸手抓了起
來,瓶中有八成滿的全透明液體在晃動。
這也是很奇妙後,一看到瓶中的液體,我幾乎立即肯定,那瓶中盛載的,就是當年古酒
大會之中,醉到了來自世界各地酒徒的那種古酒。
同時,我的鼻端,似乎也聞到了一股淡淡的酒香––雖然那可能只是心理作用,因為水
晶瓶子不但有極好的瓶塞,而且還用火漆密封著––這也正是齊白訝異紅綾何以會知道他帶
著眼了酒的原因。密封的瓶口,再雖上在三層玉盤之中,酒味是無論如何沒有理由外洩的。
可是紅綾居然聞到了!
當時,紅綾的神情,極值得形容,她先是深深地吸了一口氣––她的肺活量驚人,所以
這一口氣,也吸得特別長。接著,聲音像是自她身全的每一個細胞之中迸射出來一樣:「好
酒!」
我向齊白望去:「又發現了?」
齊白搖頭;「壇這種萬載難逢的事,如何還有第二遭!」
我不解:「可是那次已經把兩大罈酒,喝了個涓滴不剩!」
齊白道:「還記得那個把一只來自陰間的盒子交給你的怪人?」
我「啊」地一聲,是了那怪人留下了一瓶,說是帶回去給亞洲之鷹羅開喝的。
一定就是那一瓶了。可是羅開極嗜酒,焉有不喝之理?
我把這問題提出來,齊白道:那怪人說,羅開把酒喝了兩口就停止了,就這樣的好酒,
人生難得幾回逢,聽說衛斯理最近找回了女兒,他女兒又極嗜酒,這余下的酒,就當是我的
禮物吧!」
我用力揮手;』你弄錯了吧,古酒大會至今,好多年了,這時間上––」
齊白道:「那怪人離開古酒大會之後,第三年才見到了羅開,而受了羅開的吃驚咐之後
,又到最近,才把酒和話交到我這裡。」
在我和齊白談話時,紅綾早已打開了水晶瓶,就著瓶口,一口又一口地喝酒,已喝去一
大半了,不但從她的神情上,簡直可以自她的全身,感到她深深地享受著好酒帶來的樂趣。
她長長吁了一口氣:「這羅開,是全世界最好,最懂得送禮的人」
白素提醒她:「羅開叔叔!」
紅綾立時道:「羅開叔叔––媽,你喝!」
她把酒瓶向白素遞了過去,白紗在剎那間,感動莫名,她握住了紅綾的手;「我不愛喝
酒,你自己喝。」
紅綾又向我望業,我忙道:「我喝過,你自己來。」
這酒,對紅綾來說,珍罕無比,她居然肯分與我們喝,自然叫人感動。紅綾再望向齊白
,齊白笑:「當然我不會喝你的。」
紅綾發出一聲歡嘯,仰起脖子,把餘下的酒,一口氣全都灌進了口中。
齊白大聲鼓掌:「好!好酒正應該如此喝法,只有酸丁,才一口一口地品味,不愧是衛
斯理的女兒!」
紅綾過了好久,才長長吁了一口氣:「齊白叔叔,多謝你了!金福不止一次,向我說起
過這酒的好處,我也設想了千百次,但等到一人口,才知道再想,也想不到它的美味。」
我在一旁解釋:「金福姓曹––」
齊白記性好;「哦,古酒會上的那楞大個兒。」
接著他又感歎:「又好多年了,這些年來,又發生了許多事。」
我道:「有關那盒子的一些事,你都知道了?」
齊白點說:「都知道了。」
我少不免問他:「這些年來,你在干什麼」?
齊白長歎一聲,其聲悠悠,大是淒苦,竟像是心中有無限的愁苦一樣。
紅綾忙道:「齊白叔叔,你有什麼為難,我一定幫你。
我忙道:「別上他的當,他有什麼為難,最我是想找一座古墓;卻又找不到。」
齊白哭喪著臉:「世上還有比這個更悲哀的事嗎?」
他的確認為「想找一座古墓而找不到「是世上最悲哀的事,那麼;和他交談,就必須認
同這一點。可是我卻無法做得到,於是,我只好攤了攤手,轉換了話題:
「很精緻的水晶瓶,很精緻的玉盤!」
齊白無精打采:「不算什麼,兩者都是當年西方工匠所制而給蒙古皇旁的貢品。」
我又另找話題:「你幫老祭做了些什麼事,令他如此感激滋零?」
齊白神情更是沮喪:「也沒有什麼,老蔡想到百年歸老,難免一死,所以托我替他工一
個墓地,我替他在他的家鄉找到了,是一幅好風水的好地。」
我「嘖」地一聲;「你連陰宅的風水都懂,了不起!」
我的話中,略有抗諷之意。可是齊白分明心事重重,並不在意。
倒是老蔡的想法,引起了白素的感歎,她低歎了一聲,望向一直在身邊的老蔡:「老蔡
,你什麼時候想回鄉,只管說,我們不會阻攔你。」
老蔡神情黯然:「我想過年前就走。」
我白素異口同聲:「沒問題––」
齊白在這時,又叫了我一聲,我知道他必然是有事來求我,可是我對於各類古墓的知識
,微之又微,而且一點興趣也沒有,所以我假裝不知道隨便:「嗯」一聲,又說了另一個話
題:「你可聽說過有一座全木結構的房子,被稱為『神木居』,是元朝時建造的,房子的一
梁一柱,全是珍貴無比的木才––」
不等我說完,齊白已打斷了我的話:「我只對古墓有興趣。」
這時,連紅綾已看出,我是故意在推搪齊白,她為齊白不平:「爸,你問問齊白叔叔究
竟想說什麼。」
我沒好氣:「除了找一座古墓而找不到之外,還會是什麼!」
齊白幽幽歎一聲;「就是這樣!」
白素道:「請坐下來,我去拿酒。」
齊白指著那水晶瓶:「不必了,在這瓶中加水,瓶中那幾滴酒化開來,就比什麼酒都好
。」
齊白說得如此誇張,紅綾居然同意:「是!是!」
一瓶古酒下去,紅綾全身透酒香,說話之時,更是酒重四溢,老蔡不會喝酒,趕緊退開
了幾步,免被酒氣所襲。白素如言在瓶中加了水,再倒出來,我喝了一口,果然大具酒味。
我催齊白:「該說了,是哪一個古人的墓?」
齊白一宇一頓:「成吉思汗。」
紅綾眨著眼,顯然一時之間,她不知道「成吉思汗」是什麼,但我和白素,卻自然而然
感到震動,不由自主的「啊」了一聲。
成吉思汗!
稍懂歷史的人,都會知道成吉思汗。
但是,知道成吉思汗的人,大都只知道他的赫赫戰功,建立了橫跨歐亞兩洲的大帝國,
建立了元王朝,可是對他的死亡,卻很少提及。
成吉思汗不像秦始皇,秦始皇從開始做皇帝起,就同時開始經營他的陵墓,所以秦始皇
陵墓,有許我傳說和渲染,變成了古墓中最著名的一座。
但是成吉思汗墓呢?幾乎沒有任何有關它的記載,連墓扯究竟在何處也不知道,他死亡
時的情形如何,也沒有詳細的記載,只知道他是在連征西夏時死亡的。
(西昨這個國家,在歷史上也神秘莫名,有關它的記載不多,灑夏文字至今也無人能明
白。)
早些日子,在報章上看到,蒙古和日本合用的探索隊,經過了許我年的努力,仍未能打
出成吉思汗的墓在何處,齊白不知是不是曾參與這個搜索隊的工作。
我盡量使自己的語氣冷淡––因剎那之間,由成吉思汗墓所產生的聯想,頗是驚心動魄
。
聯想如同排山倒海而來,最主要的自然是由於這個蒙古人,南片北戰,憑著鐵騎,建立
了人類歷史上最大的帝國。在帝國有版圖上,他是至高無上的第一人他的權力之大,只怕在
為歷史,沒有人可以和他匹敵。
但是他也難免死亡元,她交不算長命,––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我向白素望了眼,
白素竟然能知道我想到了何處,她道:「歷史的記載是公元–一六二年,一二二七年卒。」
白素對於各種數字的記憶力很是高超,而我在這方面的能力甚差,所以,一切靈敏字,
都由她提供,習以為常,這是她能夠能知道何以向她望去的原因。
算起來,以他的帝國大皇帝之尊,天下財寶可以要什麼有什麼,可是閻王注福三更死,
他不了不能一千歲活下去,享受他的榮華富貴。
關於成吉思汗這個人類歷史之上權力量磊的人的死亡,歷史上留下來的記載極少。他死
了之的就是他的後人爭做皇帝的記錄。彷彿這個一世之雄,就因為死了,而被人完全遺忘了
。
到底他的葬禮如何舉行,墓地如何經營,陵寢設於何處,竟一點記錄也沒有,就像他陡
然消失一樣。
這確然是歷史的一大秘密––當時文化已十分發達,不應該有這種情形出現。
既然出現了這種情表,可知其中一琿有巨大的隱秘在。若是找到了成吉思汗墓,便有助
於破解這個歷史上的大隱秘,那就是極具意義的事。而且也一定極吸引人,不是單單盜墓那
樣簡單了!
我一口氣想到這裡,略領了一頓,才道:「早些日子,報上有消息,說蒙古和日本合作
––」
我的話還沒有說完,齊白已嗤之以鼻:「那批人,再努力一百年,也不會有什麼結果的
!」
白素破例,對這件事也有興趣,她道:「然而閣下已有了初步成績?」
白素的話,已經說得很是委婉的,但是齊白一聽,還是長唷一聲,面色難看這至,聲音
干澀:「也––沒有!」
他既然認為找不到一座想要找的古墓是最慘的事,對於成吉思汗墓,他一點線索也沒有
,心情自然不會好到哪裡去。
我也跟著歎一聲––我覺得在這件事上,非對齊白直活直說不可,不能敷衍了事,因為
他對這件事,實在太認真了。
我道:「你是專家中的專家,如果你一點線索也沒有,我們更是幫不了忙。」
齊白悶哼了一聲:「真是古怪透頂,照說,那應該是帝國的頭等大事,怎麼會一點記載
也沒有?」
我沒有作聲,因為這個問題,幾百年來,不斷有人年出,根醞沒有答案。別說是現在,
就是蒙古亡國不久,明朝建立,秩序初定之時,已有人問起這一點,可是在當時,已經無法
有答案了。
在中古時期,所謂「天下大亂」,那是真正的大亂,亂到了沒有一戶人家可以保持完整
的程度,亂到了什麼都可以消失的程度,亂到了一切事實都可以被煙沒有程度。
一代天驕成吉思汗的死和他的喪葬,也就在這樣的混亂之中,成了歷史之謎。
齊白半上瞇著眼,長長地吸了一口氣:「照我的推測,以當時國務之盛,天下財寶,鄧
取鄧攜,成吉思汗的墓,必然是真正的寶庫,還遠在秦始皇墓之上,而且,還包括了西方的
寶物和阿拉後世界的珍寶在內,都是神話中才有的寶庫!」
我仍然保持沉默。齊白繼續發表議論;「而且,成吉思汗墓的結構,一寂如秦媽皇陵那
麼複雜––複雜到了根本無法開掘的地步。」
我應了一句;「何以見得」?
齊白一揮手:「第一,蒙古人的性格大開大闔,沒有那麼多精巧算計功夫;第二,從沒
有聽說成吉思汗死前就已經營建陵墓,所以,他的墓是在死後才營建的。」
作者:
edvx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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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3-10 17:11:57
【第二章】
齊白的分析很有理––自然,他既然看上了成吉思汗的墓,資料搜集工夫––定是做到
十足的了。
我知道他還有高見,所以並不發言,望著他等他再往下說。
齊白雙手一攤:「所以,事情其實並不複雜––只要知道了墓地的所在,也就等於大功
告成了。」
我忍不住笑了一下,因為齊白這句話,說了等於白說,難就是難在不知道墓地何在!
白素沉聲道:「地球雖大,可是需要搜索的範圍,卻不是很大,我看,範圍出不了蒙古
國。而且,必然是如今的外蒙古,這也正是他們的日本人合作的原因。」
我輕哼一聲:「如今的外蒙古,面積是––」
白素應聲道:「一百五十六萬平方公里。」
我聳了聳肩;「人口好像也是一百五十多萬,每一個人平均有一平方公里土地,我看最
好的辦法,是僱用全民,每人分配一平方公里的土地去打,反正他們國家窮,齊白有的是錢
。」
我這樣說,自然是意存譏諷––我也同意成吉思汗的墓,必然在蒙古境內,可是一百五
十六萬平方公里,也決計不能說是「小範圍了。」
白素沒有再說什麼,齊白臉色蒼白而神情堅決:「你不必向我潑冷水,這件事,我一定
要做到,哪怕我只在他的墓中,弄出一件東西來,我死也瞑目了!」
他竟然用了「死也瞑目」這樣嚴重的句子,倒叫我無法再取笑他了。
齊白急速地喘了幾口氣:「完成了這件事之後,我也可以退休了,這是我事業的最後一
個高峰!」
我歎了一聲:「以你的能力,還是和有關方面商量一下如何發掘秦始皇墓,這來得容易
些––那墓是現成的在那裡。全址都查清楚了,只有五十六平方公里。」
齊白大搖其頭:「對我來說,秦始皇墓是一個已經攻破了的堡壘,不是新的挑戰,沒有
新的刺激。」
我知道齊白曾用極其複雜的方法,自秦始皇的墓中,取出一件「異寶」,對他來說,已
經有了足夠的成就感,所以,那已經不是他的目標了,他現在的目標,是成吉思汗墓!
我搖著頭;「夫對不起,對於你有雄心壯志,我著,我們一家三口,都幫了不忙。」
齊白欲言又止,神情沮喪。
紅綾已學會了看人的神情舉止,她大聲道:「齊白叔叔,你有什麼要求,只管說,至多
我們做不到的就不做,也沒有損失。」
齊白苦笑:「我行事一向獨來獨往,也以此自豪,不是萬不得已,我不會要人幫忙。」
我大喝一聲:「你想怎麼樣,乾脆點說,別再向自己的臉上貼金!」
齊白苦笑:「這辦法,不是好辦法,但是也真吸人你們才幫得了忙。」
他不說「你」而說「你們」,這令我很奇怪。紅綾也立即覺察到了,她大聲道:「能出
力的,我一定幫忙––在那個什麼汗的墓中,說不定藏有好酒。」
齊白大是感動:「以後我若有好酒,一定弄來給你。」
我和白素都等他說出這個「辦法」來,齊白突然顯得有點不好意思:「你穿梭陰間的那
些記述,我都接觸過了,現在,不知道你們是否能隨時和陰間聯絡?」
齊白忽然問了這樣一個問題,令我很感意外,我道:「我們不是在廣場論有關成吉思汗
墓的問題嗎?」
齊白道:「我忽有奇想––你先回答了我這個問題之後再說。」
我見他說得鄭重,也就把我們三個人和陰間的關係,約摸整理了一下。
我、白素和紅綾,都曾到過陰間。我比她們又深一層,因為我知道了陰間主人的來歷和
他們的苦衷,上次叵不是紅綾突然急要找我,我和陰間主人,還可以更進一步的溝通。
但是,我也不能說可以和他們「隨時聯絡」,因為上次我匆忙離開了陰間,後來我感到
還需標題一步聯絡時,曾多次努力把我的想法「送」出去,但是,一二三號他們卻一點反應
也沒有。
這足以證明他們並沒有和我隨時聯絡的打算,我自然也不必自討沒趣,所以也沒有進一
步的行動。
白素的情形,大致和我相同,但是她和陰間使者李宣宣的交情特別好,或許她可以和李
宣宣隨時聯絡。至於紅綾,上次她和曹金福一齊到陰間去,發生了什麼事,我一直不知道。
她和陰間主人之間,是濁另有什麼默契,我當然也不得而知。
提起「陰間」,我心中還有極度的不快。因為當我問及他們為什麼要建立陰間時,我得
到的回管竟然是:「閒得發慌,總要打些事情來做做的啊!」
中國北方有一句歇後語,叫作「下雨天打孩子––閒著也是閒著。原來他們是閒著沒事
做,才確定造一個「陰間」來玩玩的。
他們那種解悶的舉動,卻使得地球人的心靈,大受震撼。在地球人看來,最是神秘莫測
的生命奧秘,對他們來說,卻只是微不足道的玩意;他們輕易聚集了在量地球人的靈魂,只
是為了打發太悶的日子!」
這說明地球人和他們之間,高下距離之遠,那當然公人不快之至。
所以。我對齊白的這個問題,很有點抗拒。我道:「我沒有和他們隨時聯絡的能力,也
不認為他們在地球年的行為,對地球人有什麼好處!」
我看到紅綾聽了我的話之後,頗有不以為然的神情,我就補充道:「歡迎有不同的意見
。」
紅綾道:「人類對自己的靈魂狀態,一無所知––」
白素揮了揮手:「應該說,人類在靈魂未曾離體前,對靈魂的狀態,所知極少。」
白素用十分謹慎的字眼,糾正了紅綾粗糙的說法。紅綾想了一想,同意了白素的說法,
並且重複了一遍。
我也同意白素的說法。白素的意思就是說人在活著的時候,對靈魂的狀態所知甚少。等
到死了,變成靈魂狀態了。自然知道那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偏偏人和靈魂之間的溝通極少,
不知要在什麼因素條件之下,才有偶然的接觸,所以,靈魂狀態對人來說,就顯神秘莫名。
(後來,狄可和一二三號都告訴我,靈魂和人的溝通接觸不易,是和時間的方式不同有
關。人生活在單向式的時間中,而靈魂則存在於雙向工和多向式的時間中。)
(詳細情形,由於我是生存在單向式時間中的人,所以也始終無法弄得徹底明白。)
紅綾在重複了白素的話之後,接著道:「他們聚集了大量人類的靈魂,這種行為,遲早
會對人類有幫助,有助於人類對靈魂狀太的瞭解––金福的祖父,不就曾向我們現身說法,
提到他在靈魂狀態的情形嗎?」
紅綾的話,無可反駁,我點頭道:「是,我剛才的說法,太情緒化了。」
齊白在一旁,見我們父女作這樣方式的討論,大是歎服,他問紅綾;「你能隨時和他們
聯絡?」
紅綾搖頭:「不有,齊白叔叔,你是想––」
齊白作了一個手勢,打斷了她的話,他誇張地揮動雙手;「我的奇想是,在『陰間』,
有那麼多鬼魂,老鬼新鬼都有,會不舒服一些積年蒙古老鬼在?」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心向下一沉––齊白的這個奇想,當真是奇到了極點!
紅綾卻高興地拍著手;「說不定那個什麼汗靈魂也在,他當然知道自己葬在何處。」
齊白漲紅了臉:』『我倒不改有這奢望,只盼找到一兩個知道當年情形的鬼魂,能告訴
我大汗當年葬在何處,這就足夠了。」
他因為紅綾老是記不住「那個什麼汗」,所以用了「大汗」這樣的簡稱。
我想出言嘲笑他幾句,可是竟然不知如何措辭才好。因為齊白的這個想法,雖然突兀之
至,匪夷所思,但是也絕非不可行。
既然在人間已經無法獲得資料,那麼,轉向陰間去追尋,「不問蒼生問鬼神」,不也是
一個辦法嗎?
齊白望著我:「衛斯理,你看這辦法怎麼樣?」
我攤了攤手,沒有什麼反應,白素卻很肯定:「理論上可以行得通。」
紅綾的話更駭人,也更具體;「可以有兩個辦法:一個,是把知情的蒙古老鬼帶到人間
來,像金福的爺爺一樣,另一個,是齊白叔叔自己到陰間去找蒙古老鬼!」
紅綾的話更是怪異,而且:「蒙古老鬼」雲乎哉,這種稱呼,殊乏敬意。可是我一時之
間,也想不出如何去糾正她。
齊白聽了紅綾的分析,興奮得像是服食了「安非他命」,手舞足蹈:「我知道我找對門
路了,陰間裡當然有蒙古老鬼在,他們––」
他說到這裡略頓一頓,神情略見猶豫,我知道他想到的是,不知道蒙古老鬼是不是肯對
他說實情。所以我故意道:「老鬼作了七百年的鬼,只怕寂寞得很,有你去和他們話當年,
那是求之不得的事!」
齊白實在由於太熱衷了,所以把我的反話當一真,他皺著眉,持著頭:「未必––這件
大事,在歷聽一點記錄也沒有留下來,當然是上下一心,刻意保守秘密的結果,洩露秘密的
懲罰,一定嚴酷之至。說不定參與其事的人,都曾立過血誓,尋孑未必肯對我說了。」
他說得如此認真,我不好意思再去調侃他;「你放心,作人有種種顧忌,做鬼––」
我本來想說,做了鬼還有什麼顧忌,但我隨即想到,我對鬼魂狀態所知不多,又怎知做
了鬼就沒有顧忌呢!
所以,我沒有再說下去,齊白明白我的意思:「總要先和陰間有了接觸再說。」
我再次表明「我沒有能力隨時和他們接觸。」
紅綾道:「上次是陰間使者帶我去的。」
齊白向白素望去,我剛想說白素也未必行,卻出乎意料之外,聽得白素道:「我和李宣
宣有約定,若是事情對陰間主人有利,我和她聯絡,她可以轉達。」
齊白苦笑:「是我有事去求他們,怎麼會對他們有利,看來也不成了。」
我陡然靈光一閃,一揮手:「有對他們有利的因素在,有了!」
齊白大喜:「請說!」
我望著他:「你知道他們有一項極了不起的創造––」
齊白搶著道:「是,若果有了思想儀––我也知道,你把狄可要找的那一種的外星人,
稱為一二三四號。他們四個人為一組,所以,除了沒有露面和追求個體生拿四號之外,還有
和鍬可同組至今也未曾現身,屬於神秘人物的其餘三個。」
齊白提及的最後一點,我未曾想到過,這時扣了,心中徊想了一想。便道:「那麼,我
敘述起來,就方便得多了––那思想儀,由成千上萬的部件組成,一二三四號在宇宙航行中
出了意外,思想儀散落在地球上,一二三號得了將近一半,四號搜集到另一半,但是兩者相
雖,也不等於全部。」
齊白聽到我從「思想留念」說起,未兌現出一副不解的神情,而白素則一下子就知道我
的用意,所以微笑說點頭。
我續道:「不認論一二三號,還是四號,他們都想得多些部件,因為每一個部件,都有
特別的功能。」
齊白攤手:「可是我沒有可以提供給一二三號的思想儀的部件。」
我自顧自說下去:「思想盧儀的每一個部件,都有地球人想象不到的功能,所以,也都
成為地球人心目中的法寶––具有特異功能的寶貝,是神仙的法寶。這一類法寶,歷代以來
,有許多記載。這類法寶,被發現之後,最後,大多數都到了掌權者的手中,自古以來,皇
帝是擁有寶物最多的人!」
齊白明白了:「啊!」你的意思是說,成吉思汗生前,所擁有的寶物之中,也包括了思
想儀的部件在內?」
我道:「有這個可能。」
齊白來回走了幾步:「那也就是說,在他的墓中,可能有思想儀的部件殉葬品」。
我點頭:「有這個可能––拿這一點去對一二三號說,如找到了成吉思汗,如果能找到
一些思想儀的部件,那就是那他們有利。」
齊白搓著手,望著白紗,白素穢指了一指:「他的這個大膽假設,可以成立。
我還想到,成吉思汗能在軍事上戰無不勝,大有可能他擁有了思想儀的部件之後給他的
幫助」!
我呆了一呆,白素不是常作這樣一馬行空式的假設。這個假設,在理論上自然可以成立
––如果成吉思汗擁有一件「法寶」,竟然可以收集到敵軍將領的思想,那麼他自然而然必
勝了!
因為在思想儀的部件之中,和捕捉人的思想有關的,佔了十之六七。
當然,這一切只不過是設想,但也可以構成是對一二三號他們有利的事情,通過李宣宣
,一二三號大有可能提供協助,那麼,齊白的奇想,就可以付諸實現了。
齊白望向白素,白素微側著頭:「我試和李宣宣聯絡,後看是不是有結果。」
她說著,腳步輕盈,走了出去。
齊白忽生感歎:「衛,你有這樣的妻子,真是三生有幸,世上能有你這樣好運氣的人並
不多。」
我笑;「別那麼說,人人都有一段煙緣在,像你,就不知是多少女性欽慕的對象。」
齊白竟然大生感慨:「也要我對她們有欽慕之意才好啊,男女之愛,是雙向,不是單向
的。」
他提及了「雙向」「單向」,我就跟他提及時間的單式向和雙向式,說了在約半小時,
他大搖其頭.「別說了,暈頭轉向,不明白。」
我吸了一口氣;「地球人能進入我向時間的,怕只有原振俠一個人了。」
齊白忽然又道:「你的記述之中,提到了有原振俠思念的三位女性的肖像的––」
我點頭:「那是通過思想儀的某一個部件產生的,簡直如同真人!」
我一面說,一面便把波斯人倫三德托那鷹帶來的那三位美麗的畫像,鄭而重之取出來的
給齊白看。
尋隍,紅綾已經因為我和齊白的交談引不起她的興趣,所以已經帶著她的鷹兒離去了–
–她和那頭有了神奇變化的鷹幾乎已到了形影不離的地步。
齊白注視著那三幅肖像,我留意到他的反應很不正常,他沒有像其他人看到肖像,由於
肖像有力量可以影響腦部活動而現出極度驚訝和欣賞的神情,而是一副沉思的模樣。
他目不轉睛地看了好一會,才喟歎:「原來這樣,我總算明白了。」
看他的樣子,像是這三個美女肖像,解開了他心中的一個疑團。
我試探著問:「你想通了什麼?」
齊白向我望來,雖然他說「明白了」,可是仍有幾分迷惘的神情。他欲語又止,我不禁
焦躁起來:「喂,你找上門來求助,我們盡心盡力幫你,怎麼你講話倒吞吞吐吐地起來了!
」
齊白一疊聲道:「不敢!,不敢!」
我指著那三個美女說:「那你說『總算是明白了』,到底是什麼意思?」
齊白這次答得爽快;「多年這前,我在一座古墓之中,見到一個怪現象,一直悶在心中
,不知那是什麼,現在才明白了。」
我大是好奇:「見到了什麼怪象?」
齊白吸了一口氣:「是一扇屏風,有四幅,一人高下,屏風似繡非繡、似畫非畫,以年
代推斷,又絕不是攝影,那是一個美女的四種不同的神態:「一是在江之濱,水波粼粼,藍
天白雲,如在眼前,衣裙飄飄,蓮步搖搖,令人不能自已。」
齊白說來,大是文雅,他沒有一個字形容那美女的容顏,可是一幅美女凌波圖,卻又活
在眼前。
我「嗯」了一聲;「情影和這三個肖像一樣?」
齊白深深吸了一口氣:「由於和真人一般高下,所以更是逼真,我一直疑真疑幻,不知
那究竟是真人,還是––我的幻覺。」
我作了一個手勢,請他說下去,齊白神情怪異,甚至面上一陣紅一陣青:「第二幅是她
斜倚在一株大海棠之前,人比花嬌,巧笑倩兮,美目流盼,如流星,似閃電,能叫人廢寢忘
食––」
我陡然想起了一個問題:「你說多年這前,究竟是多少年之交?」
齊白如同夢囈:「總之是多年之前。」
我道:「好啊,我們認識也有多年了,何以你從來也沒有提起過這件事?」
齊白的臉色一下子變得煞白:「這是我內心之中最大的履密,從來也未曾對人提起過。
」
我本來想脫口而出「這又有什麼大秘密的。」但是齊白這時的古怪神情,卻令我心頭一
震,使我意識到事情不是那麼簡單,他心理上可能在見了這活色生香的美人之後,有了不正
常的變化––若是他深愛上了屏風上的美人,那麼這種怪異的愛情,自然不是為外人道,是
需要深藏心中的秘密了。」
齊白望著我:「你料到了,事實上,你料到的,只是十分之一二,那屏風上的第三幅和
第四幅情景,是美人出浴和入浴時的情景。」
我沒有說什麼,只是會意地點了點頭。
齊白的聲音,聽來像是來自遠方.「從此之後,我就把好當成了我的妻子,是我深戀著
的妻子。」
我仍然不作聲,盡量顯出自然的神情。我在想,這傢伙一生盜掘古墓,心理不正常,這
下子,可以說是報應到了!
他竟愛上了古墓屏風上的一個女人。
這種行為,甚至不能用「畸戀」來形容了,那已屬於怪異一類了。
以前,我總覺得齊白有點陰氣森森,我以為那是他和古墓打交道太我,沾了墓中的陰氣
,現在才恍然大悟,他是傷心人別有懷抱,另有原因的。
他的這種情形,是嚴重的精神病症,可以導致,精神分裂,單是「戀鬼狂」這種病稱,
也足以駭人了––他在古墓中思念的那個美人,當我早已死了,他所深戀著的,是一個早已
不存在的人!
何以那屏風之上,會有如此生動的美人像,這也是很容易解釋的。
那一定是什麼人(多半是墓中所葬的人),生前曾遇見過擁有思想儀或其部件的外星人
,或是他自己得了那個部件(例如「鬼竹」),通過了外星儀器的幫助而得到的結果。
屏風上的美女,必然是墓中所葬的人的至愛,不然,不會用之來殉葬。
齊白一直不明白何以會有活色生香的美女出現在屏風上,現在看到了那三位美女的肖像
,稍一聯想,自然恍然大悟了。
他說出了心中的秘密,我的反應不免有點異樣。
作者:
edvx
時間:
2010-3-10 17:12:02
【第三章】
齊白大口喝酒:「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一定在說我心理不正常。」
我由衷地道:「確然是不正常,不過也不要緊。我認識一個少女,愛上了一座玉像,你
的情形一定比那少女好,因為肖像有量刺激腦部活動,你的愛戀,就像是真的在發生一樣。
」
我一面說,齊白一麵點頭。可是同時又現出咬牙切齒,悔恨莫名的神情,忽而又痛苦莫
名,兩行熱淚奪眶而出,傷心之極。
我看得暗自驚心,同時,也想到了事情一琿有不對頭之處––依他的個性,若真是深戀
著民間風上的美女,必然一頭扎進那古墓中再不出來,如何還會一直混跡在世間?
所以,我直截問他:「發生了什麼事?」
齊白的神情,更是悔恨莫名,同時,急速地喘著氣。我再也料不到閒談起原振快的事和
給槍看了那三幅肖像,會引起他這樣反應。
看到他這種情形,我也無話可說,只好道:「事情已經過去了,是不是?」
齊白這才歎一聲;「可是我每當想起來時,為了自己大錯鑄成,就有錐裂肺這痛,簡直
是––簡直是––馮膛欲生!」
他那幾句話,是斷斷續續說出來的,硬嚥兼聲啞,情景之淒愴,當真令人心酸。
我的幾個好朋友,全是拿得起也放得下的男子漢大丈夫,所以極少有這樣的場面出現,
一時這間,倒叫我手足無措起來。
就在這時,白素走了進來––她可能在門口已有一陣子了,因為她一進來就道:「把事
情的經過告訴好朋友,會舒服一些。把事藏在心中,會越來越鋒利,更加傷心。」
齊白就差沒有嚎哭了,他抬頭向上,陡然之間,「蓬」地一聲,在自己的胸口上,重擊
了一下,我大喝一聲:「你瘋了!」
齊白聲道:「是,諷了是真的瘋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你乾脆在那古墓中別出來了,戀鬼狂!」
我話說得重,是因為我看出齊白的情形很嚴重,治重病要下重藥,所以才這樣說的。
誰知道我的鬼話,對齊白一點也不起作用,他嗚嚥著道:你以為我不希望如此嗎?」
我歎了一聲:「好了別打啞謎了,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
齊白長長地吸一口氣:「是我想到她和墓中所葬的人必有過腸蕩氣的戀情,心中是味兒
,所以把民間風帶出一古墓––」
我實在想笑,可是卻又笑不出來––齊白不但與鬼相戀,而且還與鬼吃醋,事情之黑色
荒謬,可謂已至於極點了!
齊白以一聲長歎:「誰知一出古墓,她––她––她就消失了––忙颶一片空白,再也
不見伊人情影,自此我魂魄,悠悠,再無歸宿,我––我–」
說到這裡,他終於再也忍不住,索性嚎陶大哭起來。
我只感到齊白的敘述,匪夷所思之極。屏風上的美女消失了,可能有一千種以上的原因
和設想,例如空氣成分的變化,光線強弱的變化,難道再放回古墓去也不行了嗎?
我們等到他哭得稍為氣順了一些,才問他,他抽噎著道:「要是放回古墓,就可以回復
原狀,也不叫大錯了!唉,我這是一錯竟成千古恨,再也難以回頭了啊!」
白素說道:「如果和陰間主人聯絡上了,借他們的儀器用一用,只要你腦中對那美人的
印象不減,再令他現形,是並不困難的。」
齊白連聲道:「當然不難,她的印象,在我每一個腦細胞之中!」
我哼了一聲;「我看你要和陰間聯絡,是為了及中美人,不是為了成吉思汗墓!」
齊白叫起屈來:「我沒有看到那三幅肖像之前,根本不知墓中屏風中的美人的是怎麼一
回事。現在可好了,我兩樁心願若同時得嘗,那就一生再無憾事了!」
我特意逼他;「只怕嘗了兩個心願後,還有無數未國經發發掘的墓,一想到了這一點,
也就會覺得人生苦短。」
齊白呆了一呆,居然大是感觸:「是啊,要做到人生無恨,真是談何容易!」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道:「李宣宣答應把訊息傳給一二三號。」
齊白理悲切,此時又大喜,手舞足蹈起來。我笑問:「那古墓中葬的是什麼人?」
齊白遲疑了一下,並沒有立刻回答。
我道;「照說,此人一定曾遇到過思想儀的擁有者,才能在屏風上留下美人倩影,那屏
中美人,也多半是他的戀人,也難怪你吃醋。」
齊白苦笑:「實在是想起來,我哪一點也比不上墓中人之故。」
我大是驚詫:「陳這墓中的是––
齊白一字一頓:「陳思王。」
我任了一怔,但隨即寫了一句粗話––齊白在這種情形下還要故弄玄虛,不肯地截了當
地說,這種人,合該到古墓中去埋一輩子。
封陳王,謚思,世稱「陳思王」的是一個大大有名的才子,姓曹,名植,字子建。
那麼屏風上的美人的是誰?
我和白素齊聲低呼;「洛神!」
和曹子建連在一起的美人,只有洛神,曹植且曾發而為文,便是著名的(洛神賦)。
齊白深戀著的美人是洛神。
齊白長歎一聲:「你們知道我是真的曾經滄海了吧!」
有關洛神這位美女,歷史上傳就甚金,眾口紛經,莫衷一是,但是那是一位出色的美人
,便殆無疑問。
攝影術發明得遲,歷史人物的樣貌如何,只有文字描述,而沒有確切的形象,至多只有
書像,傳真成分自然大打折扣。
而齊白所見到的,卻是外星人利用他們的儀器所留下來的肖像,有能量可能影響人類腦
部的活動,栩栩如生自不必說,再雖上齊白天生對古墓中的任何東西都有興趣,忽然間見到
了這樣的一個美女,心裡戀慕,自然也是正當之至的反應。
至於他感到自己,在文采風流上及不上曹子建,那也很合常情(有我少人能及得上這位
古代才子的?)所以導致他把民間風移出了古墓。
屏風出了古墓之後,會發生那樣的變化,雖然不是齊白能料得到的––整件事,自然荒
謬得令人頭髮直豎,但是倒也不是不合理。
從齊白的遭遇,多少可以知道,歷史記載中有不少資料是可靠的,我忍不住問:「那–
–美女就是曹西懷念的洛神?」
齊白神情沮喪:「我想應該只有人,沒有姓名––姓名有什麼重要,人才重要。」
我拍著他的肩:「你就沒有找一找,在古墓之中,有沒有她的––」我話沒有說完,齊
白就一伸手,幾乎要掩住了我的口,我的想法十分狂野,我是想問齊白,墓中是不是有那美
女的屍體,如果有的話,說不定有希望,可以通過無性繁殖,在勒曼醫院中複製出一個古代
美人來––勒曼醫院曾成功地複製過唐朝的美女,自然也應該可以複製三國時的。
如果那成功了,齊白手千古奇恨可解,相思債也可以結了。
但齊白對那美女的迷戀實在太甚,他知道我要說出「屍體」一詞來,竟不讓我說下去。
白素在一旁,看了這種情形,很是感動:「這位美女,有你這樣的戀慕者,泉下有知,
也該高興。」
我心中一動:「若是能打到她的靈魂––」
我話只說了一半,齊白已興奮得發起抖來。
我唯恐希望越大,失望也大,所以改口道:「只要聯絡上,你必然可以再得到那四幅肖
像。」
齊白悠悠長歎:「只要能如此,我也心滿意足了。」
他說著,向白素望去,白素道:「我想很快就會有結果––」
白素才說到這裡,書房門上,傳來了輕輕敲門聲––剛才齊白在失聲痛哭,我怕他的哭
聲達於戶外,所以關上了門。
這時有破門聲傳來,可以肯定不會是常在我處出人的那幾個人,他們(包括紅綾在內)
哪有這樣斯文!白素一聽,立時微笑,我也想到,一定是李宣宣到了。
白素應了一聲,走過去打開門,門外俏生生地站著的可不是李宣宣。
李宣宣笑靨如花,登時滿室皆春,她柔聲道:「又見到你們了,真好!」
白素和她握住了手,輕搖著,直到這時,我才聽到在我的身後,有一陣極古怪的聲音發
出來,無以名之。我轉過頭去,眼前景像,令我大吃一驚。
只見齊白雙手不住抓他自己的喉嚨,也不知道他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後來他說是廖到了室息,想抓開喉嚨來透氣。)
同時,他的眼球,似要奪眶而出,樣子既可怕,又滑稽。而且,自他的胸腔至腹際,弄
不清楚是身體的哪一部分,或許是全身,都有怪聲發出來。
他的視線,牢牢盯在李宣宣的臉上。
李宣宣毫無疑問是一個大美人,男性見了她,失魂落魄的也不少,可是像齊白如今這般
情關的,卻也少見。
而且,他才向我們訴說了他的「戀情」,聽來他對那古墓中屏風上的美女一往情深,此
生不渝,怎麼一見了李宣宣,就這副模樣?
我想喝止他,但想到他這種情形,就算他頭上有手榴彈爆炸,他也未必聽得到,所以只
是連聲冷笑。
這時,白素也發現齊白的樣子太難看了,她皺著眉,想不讓李宣宣先到這樣的丑態,但
是卻又法做到這一點。
而李宣宣當然也看到了––我心中一緊,因為齊白是我們的朋友,他出丑,我們自然也
不好看。
可是,李宣宣在看到了齊白這種神態之後的反應,卻出乎意料之外,只見她蜚但沒有見
慣之意,而且,在她嬌艷如花的俏臉之上,大有輕憐淺愛的神情。
同時,她輕啟朱唇,一面向齊白走過去,一面柔聲道:「你何必這樣?」
這時,這個見多識廣,古今中外第一盜墓專家齊白,看來完全像是一個晚期老年疾呆病
患者,全然喪失了語言能力,張大了口,自喉間發出了「荷荷」的聲響,胸膊起伏,一如在
奏著進行曲之後風琴。
接下來的情影,更是看得我目瞪口呆,只見李宣宣來到了齊白的身前,伸手輕撫著齊白
的胸口,好令他的氣息暢順一些。
就在這時,白紗拉了我一下,起先很輕,接著很用力,竟然把我拉出了書房,她也順手
把書心門關上。此際,只聽得齊白的狂呼聲,自門內傳出來。
我向白素望去,白素沉聲道:「宣宣就是屏風上的那個美人。」
我一怔,半晌說不出話來––我們只知道李宣宣是身分極其奇特的「陰間使者」,並不
知道她的真正來歷。白素的父親白老大,曾推測她處紀可能很大,但怎麼也想像不到會「呂
」;到這樣子,自然更想不到她竟然就是傳說中的美女洛神。
白素曾斷言李宣宣是人,又是鬼––事情發展到如今,「陰間使者」這個身分,也不再
神秘,無非是受外星人重用的地球人。
但是,她竟然千命不老,真正的青春長駐,這就非同小可了。我望向白素,這時,書房
之內,並沒有什麼特別的聲音傳出來,我心中疑問重重––從李宣宣的反應來看,齊白對她
的相思,她是知道的,如果她能操縱部分思想儀,那麼要知道這一點,當然不是難事,可能
自齊白對她著迷的第一天起,她就知道了。
李宣宣這個人,竟然會有那麼戲劇性的展露,當真是出人意表之至!
我思緒紊亂,大約過了五六分鐘,書房門打開,只見齊白滿面通紅,興奮之至,但神智
已回復了清醒,他大聲宣佈:就是她,我再也想不到,會有那麼好的結果,真正想不到!」
齊白有這種興奮的反應,那是意料中事,我只是向他揮了一下手,注意力只集中在李宣宣的
身上。
只見李宣宣神態自若,雖然是喜容滿央,但是比較含蓄,她見我盯著她看,微笑道:「
你們早就應該料到我不是現代人。」
我一面搖頭,一面道:「可是也想不到你是如此之古,又這樣有名。」
李宣宣長歎一聲:「現代女子有艷名是福,古代女子有艷名是禍。」
我提出一連串的問題:「何以你改了個名字叫李宣宣,你和王大同的結婚,是怎麼一回
事––」。
我還想再問下去,白素一伸手,掩住了我的口,嗔怪道:「你這樣問,太過分!」
我苦笑一下:「實在是太好奇了,有關你的傳說––」
李宣宣仍然微笑:「我蹈水,陰間主人救了我,自此我便成為陰間使者,悠悠歲月,與
我再無關係,我成了傳說中的『地仙』或『冥仙』,這其中的改變,你們應該可以理解。」
我和白素一起點頭,這種情形,我們確然可以理解,白素的母親的經歷就與此相類似–
–通過了外星力量的改造,生答的形式起了變化。
李宣宣又道:「但是我還是人,有人的七情六慾,王大同他––他竟有七分像他,實在
令我情不自禁。」
她口中的「七分像他」的「他」指的是誰,再明白也沒有了。齊白由衷地贊歎:「太浪
漫了!太浪漫了!」
李宣宣又道:「我蹈水獲救之後,萬念俱灰,無意再現人世,他在江邊徘徊,腸斷肝裂
之餘,發而為賦,服間主人見他形銷骨立,助他得了我四幅肖像,尋孑是殉葬的屏風。」
齊白又大聲贊歎:「人家說千姻緣,我這是千年姻緣,真是千古美談。」
李宣宣斜睨了齊白一眼,就是這一瞥之間,眼波流轉,風情萬種,連我這個旁觀者,也
不禁歎一聲真是出色的美人。
她不等我多問,又道:「我通過思想儀,早知道有一個人的腦活動,不斷以我為中心,
只覺得奇怪,萬想不到千年古墓中的肖像,會叫人看到。」
齊白手舞足蹈:「緣分來了,什麼都擋不住。」
李宣宣嫣然:「其餘的事,早已成過去,不必再提了,我和他,確然有緣。」
她向齊白指了一指,同時,她的用意明顯,是叫我們不必再問她以前的事了。
我不是又問了一個問題:「你和齊白的緣,是人間的,還是陰間的?」
李宣宣先是吸了一口氣,接著甜甜地笑:「你看了這樣子,我在什麼地方,他肯不跟去
?」
我也不,上自主吸了一口氣––齊白這戀李宣宣,可以說由來已久,而李宣宣還是第一
次和齊白見面,何以一下子就毫無保留地接受了齊白,難道他們之間的緣分,是有因果的?
同時,我也不禁駭在:「齊白是人,能在陰間之中生活嗎?」
李宣宣笑:「當然能,我就是人,我也在陰間生活。」
齊白接上了口:「而且,悠悠歲月,和我們生命之間的關係,也大起變化,你看她,生
命中根本沒有歲月留下的痕跡!」
我還想說什麼,但是卻又不知說什麼才好––齊白和李宣宣之間的情形,如此異特,已
經飛越了人類正常生活方式的範圍,自然也不是正常人類的語言所能表達的了。
白素在這時開了口:「恭喜你們了,這才是真正的神仙眷屬。」
齊白和李宣宣,對於「視仙眷屬」這個賀詞,居然欣然接受,他們互望著甜甜地笑。
我心中陡然一動,叫了起來:「你們原來就是認識,是舊相識的?」
白素嗔怪似地望了我一眼;「這又何消說?」
我「哈哈」笑了起來,伸手指向齊白、因為我第一時間想到.是,李宣宣既然是傳說中
的美人洛神,那麼,齊白就應該是曹子建了。
可是,眼前的盜墓大王齊白,卻又實在難以和才子曹植聯繫在一起,而且一起來,就覺
得可笑。
我才笑了兩聲,白素又瞪了我一眼,我也立刻知道自己想得不對了。
李宣宣剛才說,她是在「蹈水」時,被外星人所救,這才成了陰間使者的。
「蹈水」就是跳河自殺,這和傳說中的洛神下落,也相吻合。
也就是說,在許多年之前,才子曹植,挾貴族(陳王)的身分滿天下,愛戀上了美女洛
神,但是洛神並不接受王子的愛,她芳心另有所屬,所以她才去投河自盡,以明心志。
在美人消失之後,曹植為了思念她,才又在外星人的幫助之下,得到了四幅肖像。曹才
子對美人的思念不斷,所以將肖像用來陪葬。
但美人的芳心,卻繫在另一個男子的身上。這個男子,在歷史上形象模糊,但卻是美人
的真正戀人,而這個男子,也必然和齊白大有瓜葛。
可是我又不明白,李宣宣嫁給王大同,她說王大同有七分像「他」,那個「他」,給道
不是曹子建,只是我會錯意了。
那麼,在這個傳說中很是美麗動人的愛情故事這中,曹植扮演的是一個什麼樣的角色,
這個文采風流的才子,對於在權力鬥爭中的失意,歷來被人同情,不過在這個愛情故事之中
曹植雖然當不成皇帝,但是欺負一個女人,只怕還綽綽有余。
於是,弱質女子就只好選擇投河,莫名其妙的成了洛水之神。
千百年來,只怕很少人想過這個曾被在才子垂青的美女的內心痛苦。
我在剎那之間,聯想到了在此刻,我再也想不到其他事,可是在紊亂的隨意想之中,又
理不出一個頭緒來。我向齊白和李宣宣望去,李宣宣微笑道:「情形和你所想的大致相若–
–過去了那麼久的事,我不想再提起了。」
雖然我好奇心強,但李宣宣一表示「往事莫提」,我也不好相逼,只好道:「動人的愛
情故事,總算有了結果。」
齊白道:『等我找回了失去了記憶,就是完滿了!」
李宣宣笑:『千萬不可,你失去的記憶,極其痛苦,找不到最好––現在快樂就好,為
什麼非得把來龍去脈,都弄得清清楚楚不可?」
齊白呆了一呆,才鼓掌道「說得真好,你是悟了道的人,想法果然超俗脫塵。」
作者:
edvx
時間:
2010-3-10 17:12:07
【第四章】
看到齊白的這種情形,我自然替他高興。
他來找我,本來是為了成吉思汗的墓而來的,忽然之間,奇峰突出,有了這樣巨大的變
化,事先怎麼也料不到。現在的情勢,自然是李宣宣帶齊白到陰間去,找不找成吉思汗墓,
全然在其次了。
我望著齊白,齊白明白我的心意,歉然道:「兩個千來的因果如何,我也理不清楚,她
說不必弄清楚,我也就不想去弄清楚了。
他說了之後,又補充了一句:「現在快樂就好,將來快樂就好!」
看他那種「有愛萬事足」的神情,我自然無話可說,只好道:「那成吉思汗墓––」
不等我說完,齊白已哈哈大笑:「去什麼成吉思汗墓!什麼也不管了!」
他這樣的反應,本在我意料之中,可是他在說了那句話之後略頓了一頓,遲疑了一下,
才道:「我這一去,只怕不會再回人間了。」
這本來是很傷感的一句話,但齊白這時,顯然不是很傷感。
我道:「未必,陰間使者穿松陰陽,你自然跟隨,大有再見之日。」
齊白伸手在自己的頭上拍打了一下:「我倒忘了,但是有一樣東西,我要交付給你。」
我連忙雙手亂搖:「可以不交給我的,最好不要。」
我知道齊白要交給我的東西,必然和他畢業盜墓生涯有關,其中一定牽涉到巨額的財富
,若是可以不沾手,自然以不沾手為上。
齊白認真想了一下,搖頭道:「只能交給你,我沒有別的朋友。」
這句話大有蒼涼意味,我自不好再拒絕。他從上衣的一只袋中取出了一只扁平的金屬盒
來,打開盒蓋,我看到盤中,是一種小型電腦的軟件。
別看這薄薄的一片東西,它所儲存的資料,若用文字來計算,可以超過五十萬字。
齊白合上了蓋,把盒子在手心上搖了兩下,交給了我,我接了過來,齊白忽然笑了起來
,指著盒子:』我的一生,也可以算是多災多難了,可是把全部加起來,也只不過是軟件脾
一點資料而已。」
我揮了揮手:「那沒有什麼可以感歎的,世上絕大多數人的一生是乏善足陳,沒有什麼
可以記載的,四個字可以終其一生,還有一個是虛字。」
齊白揚眉問:「哪四個字?」
我道:「活過,死了。」
齊白又笑:「我當然不止這四個字,這裡面的資料,包括了我曾進去過,也只有我一個
人知道它們的所在和出人方法的一百三十七座古墓的一切資料,以及在處來我在別的古墓中
所得的物品的詳細清單和它們的存放地點––絕大部分是在那一百多座古墓之中。還有我瑞
士銀行的存刻密碼,我全交給你處理了。」
我知道齊白說來輕描淡寫,但這些資料牽涉的財富極其龐大,那是很驚人的數字。
我也拍打著那盒子:「好,我代你保管著就是。」
齊白甜甜地望著李宣宣:「豈止保管而已,隨便你如何處置,你要是覺得古墓所在地的
政府官員,不會盜賣古物,可以捐出去,也可以隨意送人,或自己把玩,分款也是一樣,那
些東西,對象一再無任何意義了!」
他說得極其自然,說完之後,略頓了一頓:「想起幾千年來,為了這些東西,營營役役
,辛勤操勞,用盡心機,真是愚不可及!」
我「嘖嘖」連聲;看你這小人,一朝得志,語無倫次,世上不是人人像你那樣好運氣的
,也都只好營營役役,終其一生了。」
齊白高興得大笑起來,我又道:「別忘了你在半小時之前,還曾說找不到成吉思汗墓,
是人生最悲哀的事。」
齊白不介意我的諷刺,反道:「這並不矛盾,這說明人的命運,會在一剎尋遼寧間,發
生轉變。」
我不想和他再爭論下去,本來我想說,希望他能習慣陰間的生活,但繼而一想,有李宣
宣在他的身邊,就算真是傳說中的煉獄,他也會覺得那是樂園。
我只是對李宣宣道:你當年的故事,任由它淹沒,太可惜了。」
李宣宣笑:「歷史上這故事已經太多了,惹人不愉快的事,越少越好,大家都說歷史是
鏡子,可是鏡子中照出來的故事,卻又不斷地在重演。」
白素握住了李宣宣的手:「你是隨時可以出現的,別忘了我們。」
李宣宣道:「只要你想見我,我又恰好能抽身,一定立刻趕來。」
白素歎了一聲––李宣宣存在的空間,雖上多向式的時間,使我們對她一無所知,連推
測、假設也有所不能,李宣宣所作的允諾,確然已是最好的情形了。
我不等她和齊白告別,就揮手道:「請別在我眼前消失,至少等我轉過身去,不然,我
會受不起這刺激。」
齊白指著我順手放在桌上的那電腦軟件:「衛,就算你以這裡面記錄的一切資料沒有興
趣,也請你草草地看一遍––人類的歷史文物,盡在其中。」
我道:「我知道,而且我可以全權處理。」
齊白搓著手;「是,交給你處理,我最放心了。」
我「哈哈」大笑:「齊白,你都是要成仙的人了,怎麼連一些身外物也還放不下?」
齊白望了李宣宣一下,神情不好意思:「或許,我塵緣未盡。」
我和白素齊聲責斥:「咄!這等話,也是亂說得的?」
李宣宣反倒替齊白分辨:「也有此可能,我就是塵緣未盡,不然,不會屢次到人間來,
了不會碰到他。」
齊白大聲抗議;「你我可不是法緣,是仙緣。」
我本來想補充一下:「是鬼緣」的,但話到口邊,又忍住了,因為在世俗的語言之中,
那並不是令人聽了悅耳的語句。
我轉過身去,白素來到了我的身邊,我們互相握著手,我沒有聽到開門的聲音,但是已
經可以肯定,房間中少了兩個人。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白素道:「世事變幻之奇,真是難測之至。」
我也感慨:「不是『難測』,而是根本沒有測度的可能,齊白和李宣宣的事,我們是旁
觀者,尚且頭暈目眩,當事人的感受如何,真是難以想像。」
白素道:「宣宣應該是早知道的。」
我用力揮了揮手,想驅去思緒的紊亂,但當然沒有功效,依然紊亂如故。
李宣宣和齊白之間的關係,十分奇特,當然在愛故事之中,早在兩千年前,他們就是相
愛的一對,那麼,這些年來,李宣宣一直沒有死,她的生命,進入了異特的形態,得以長期
保持青春。而齊白卻不同,齊白是投胎轉世了的。
悠悠歲月之中,齊白從當的李宣宣戀人的角色,不知轉世了多少次,以致他多少少之前
的記憶,也越來越弱,只剩下一些潛意識了––這是何以他在古墓中,一見到屏風上的肖像
就深深迷戀的主要原因。
自然,李宣宣有能力使他回復昔日的記憶。但是李宣宣會不會這樣做呢?
李宣宣一南宣稱當年的事極不愉快,其實,豈止不愉快而已。必然悲慘之至,悲慘到了
一個美女走投無路,只好跳河自盡的地步。
那麼,也就沒有必要去恢復什麼往日的記憶,只要享受目前快樂的就可以了。
我把我的想法提了出來,白素道:「怕只怕齊白的好奇心太強,想知道過去的一切情形
,會磨著李宣宣告訴他,那就真正是自尋煩惱了。」
我笑:「自尋煩惱,是世俗中人的行為,他已然超凡脫俗,只怕不會再做那樣的蠢事了
。」
當時,我和白素討論齊白和李宣宣的事,就到此為止。後來,我把齊白和要宣宣的事,
說給溫寶裕和良辰美景聽––那一次,良辰美景恰好來探訪我,我也了謎題:「李宣宣是歷
史上著名的美女,試猜猜她是誰。」
溫寶裕一馬當先,從褒擬,妲己請起,一直猜到了珍妃和賽金花,就是沒有猜到洛神。
等我說出了謎底,這小子居然大表抗議;「那洛神,只是傳說人物,不是真正的歷史人
物。」
我道:「明明有這個人,就就歷史人物。」
良辰美景對齊白的印象甚好,齊白曾送給她們一對玉符,她一直戴在身上,聽了他的故
事之後,很替他高興。溫寶裕歷為沒有猜到謎底,有點意興索然,但是他隨即又興致勃勃:
「齊白究竟留下了多少寶物?」
他一問,我不禁長歎了一聲,給了他一個最簡單,也最實際的回答:「與陳長青留約你
的大宅比起來,你的只是一間玩具屋,世界上所有的博物館雖起來,也比不上他的珍藏,我
想也沒有想到,他竟然做到了那麼蘇夫,佈置了一百三十多座出無倫的地下博物館。」
我在說這番話的時候,確然充滿了敬意––本來,我對齊白的行為,一直不以為然,齊
白也可能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一再要我看一看他留下的電腦軟件。
在他和李宣宣走了之後,我花了兩天半時間,把他留下的資料看了一遍,這其間,不知
發出了多少次驚歎聲,也不知道多少次目瞪口呆,更不知道多少次手心冒汗。
齊白和另一個盜墓大王病毒不同。病毒把發掘的寶物弄出地面,建立了保衛得嚴密無比
的藏金庫––單是盾守的受過嚴格訓練的黑豹,便有三十多頭,還有數以千計的各種毒蛇。
雖然,他在臨死之前,把他的珍藏,一起捐了出來,但是他的做法,比起齊白來,是等
而下之多矣。
齊白把文物留在古墓之中,而且加以歸類,他不但在古墓之中儲存寶物,而且還雖固,
修茸古墓,使古墓除了他之外,於無別人能進,藏在古墓之中的古物,自然了得到了最妥善
的保存。
散落於世界各地的一面三址多座古墓之中,可以在任何一個國家之中被列為『國寶級』
的古物,多達八萬件以上,無一不是精品的精品。
而且,對每一件文物,他都有詳盡的考證,我估計他在做這些工作的時候,必然有一股
對古物的狂熱情緒支持著,不然,一個人不可能在有生之年,完成如此居大的工作。
我對齊白的佩服,到了空前的程度。他更值得人敬佩的是,他的大筆財富,並非來自古
物,只是來自古墓之中發掘到了珠寶––他沒有糟蹋過一件文物,他的工作,替人類歷史保
存磊量文物。
在歎為觀止這作如何處理這鎮古物,卻令人傷神。
齊白的收藏方法,如此完善,敢說比任何國家的博物館還好,至於一些落後國家,政權
腐敗、官賊勾結,公然可以把博物館中的文物盜賣出去的,那更是望塵莫及了。
所以,我和白素討論的結果是:任上那些古物,留在古墓之中。
白素唉了一聲;「那部漆簡《道德經》似乎應該公開,有些字句,千年以來,爭論不休
,沒有定論,此經一出,便可以結束爭論。」
我反對:「等他們知道什麼是『道德』時再說。」
白素沒有再說什麼,等一會,她才道:「看來,那些東西,要長留地下了。」
我道:「直到再有一個人,有齊白一樣的本領、才能和熱忱便可拿出來了。」
白素揚眉:「本來倒還有希望,可以等齊白靈魂,再擁有一個新的身體,就有了另一個
天才。可是現在,齊白的生命方式,一定和李宣宣一樣,和常人不大相同,連這點希望也沒
有了。」
我和白素,一直都認為「天才」是前生記憶的延續,例如莫扎特四歲就會作曲,除了這
個理論之外,沒有別的解釋,白素剛才的那一番話,就由此而來的。
我又道:「奇怪,在幾成萬件古物之中,好像一件『法寶』都沒有。」
白素自然明白我所說的「法寶」何所指,像「思想儀」的部件都是,總之是外星人留在
地球的一的東西,能發揮地球人所想像不到的功效的東西,全都是「法寶」。
白素道:「也不是沒有,得自奏始皇墓中的那件異寶,不就是嗎?」
我感歎:「那異寶,只能使用一次。」
白素笑:「我相信,法寶遺留人間的不多,大多數法寶都隨人『仙去』,也就是說,離
開了地球。極少數的,就算留了下來,或未被人發現,或必然地落在最高權力者的手中,像
那件異寶,就在秦始皇墓中。」
我忽然想到:「余此類推,成吉思汗墓中––」
白素道:「凡是帝王都是權力的最高層、所有奇珍異寶的集中處,所以帝王的墓中,有
寶物的可能性最高。」
我按了一個掣鈕,電腦熒屏顯示,在齊白髮現的古墓之中,有四十二座,屬於中外的帝
王所有。我道:「這裡顯示那麼多帝王的墓中,好像也沒有什麼外星人遺下的異寶在內。」
白素望著我,她也伸手按了一個掣,電腦熒屏上又現出了另一批資料,那批資料的標題
是:「另類物件,難以分類。」
被齊白列為「難以分類」的物件,一共有一百一十七件,他說找不到任何資料,也不知
道那是什麼東西。」
白素道:「你看,這難以分類的物品,有百分之九十,均來自各個帝王墓中,你年過一
件––」
她順手又按了一個掣,顯現的一件物體,看來像一個圓錐體,約有半個人高,表面上全
是一個個突起的半球體,看來有點像鐘乳石,但是自然形成的鐘乳石,顯然不可能如此有規
律。
這個物體,齊白是在印度一個為期頗短的王朝的一個帝王的墓中發現的,這古墓,如今
仍在印度南部的密林之中,同時在該墓中的古物,有玉棺和精緻之極的大型金器以及各種寶
石。
但是,這個圓錐形的古物,就因為不知道是什麼,而被歸入難以分類物品––在這一類
物品之中,編號是四十五。
我明白白素的意思,這一百多件難以分類的物品,都有可能是外星人留在地球上的東西
。
白素笑:「有興趣每一樣都研究一下?」
我搖頭;「早三十年,或許會,現在,免了罷。」
白素也歎了一聲,我打趣道:「有了這份資料,我們大可以在宇宙之間散佈一項訊息:
『失物待領』。只怕可以引來不少外星朋友。」
自素「呸」了一聲;「像思想儀部件散落的情形,是意外的意外,他們想重組思想儀,
又想所有的歸隊,才急著想找回失物。其八的,我看都是人家不要了的東西,誰會來認領?
」
我再歎了一聲;「或許是––若是中可以追溯每一件物品的來歷,那自然又是無數故事
。」
白素笑;「貪心無厭足,你的故事還不夠多嗎?」
我套了一句:「名言」「多乎哉?不多也!」
討論齊白的記錄,至此為止。我決定讓一切長埋地下,所以也沒有批發詳細內容告訴任
何人,包括溫室裕在內,唯恐他按捺不住,去打開哪一座古墓來,那就辜負了齊白一生的努
力了。
或許,有人認為齊白一生的努力,應該公諸於世,但是在這個世界上還充滿了愚昧和混
亂的情形下,那些東西,還是留在地下的好––君不見意大利的博物館中的陳列品,差點全
被毀滅在爆炸之中嗎?」
白素對我的決定,不置可否,這種事,從齊白突然來訪,到他自己剖白那段奇異的戀情
,到李宣宣的出現事情發生了充滿戲劇性的變化,急轉直下,快樂收場,我以為整件事已告
一段落了。
雖然,我對於李宣宣和齊白在「陰間」如何生活,很有興趣知道只是是我也知道,有許
多情表,我無法瞭解,因為我只是地球人,地球的人各種觀念,使我無法進一步瞭解另類空
間和另類時間中的情形––即使李宣宣和齊白想主我知道,她沒有可能,因為地球人的語言
或文字之中,根本沒有這一部分!
在這件事情中,一開始,看來好像處於主要地位的「成吉思汗墓」。到了後來,也好像
完人不重要了。但是在看完了齊白的記錄之後,還是約略地留意一下有關方面的資料。
資料其實很簡單––日本和蒙古聯合組成的考古隊,已經工作了四年,足跡遍及蒙古各
地,有種種精密儀器的幫助,甚至利用了人造衛星來把蒙古地區逐一劃分來搜尋,可是仍角
沒有結果。
在這個期間,隨意合考古隊有意外的收穫,發現了三千五百多個古墓,從青銅器時期到
十三世紀都有(這些古墓,不知道齊白是不是光顧過)。
考古隊長是日本人,姓江本,她屢次聲稱:「我知道已經不遠了,雖然我們還沒有發現
。」
齊白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廢話,當然不遠了––一定在地球上,一天找不到,距離
就是無限遠。」
成吉思汗墓確實很具吸引力,但當然也不值得我去專注,所以,不過幾天,我也就置之
腦後了。
大約是在半年之後––在這半年之中,我另外有事在忙(似乎永遠有事在忙),連想起
齊白和李宣宣的時間都很少。
反倒是紅綾,每當有好酒時,她就感歎:「這酒雖好,但是與齊白叔叔上次帶來的比較
,卻相去太遠了。」
溫寶裕在紅綾那裡,聽說齊白來過,又提及成吉思汗墓的事,他倒十分起勁,問了我好
幾次;「齊白在那方面,有什麼進展?」
我沒好氣:「他要是有進展有,也不會來找我了。」
溫寶裕神向往;「齊白的推測是對的,若論古墓寶藏,當然成葉思汗墓為最。」
我反問:「何以見得?」
溫寶裕道:「他是人類歷史上,擁有最大版圖的皇帝,理所當然擁有最多珍寶––不過
奇怪,何以他的葬禮,意然如此隱秘?」
我副「你問我,我去問誰」的神氣.溫寶裕這才滑繼續發揮下去,轉而和紅綾一起去研
究只經過多次改造的鷹兒去了。
關於那只麻醉,發生在它身上的事,要詳細說,叵是三言兩語的簡介,趣味大減。而它
和這個故事的關係不大,所以索性不說,算是賣個關子。)
對了大約是在半年之後,我在傍晚時分,自外面回家,當時,正在思索一個問題,所以
有點心神不定,精神恍惚,進了門之後,逕直走向樓梯,沒有去留意客廳中的情形。
在我走了兩三級樓梯之後,忽然聽得身後有人道:「喂,我還是人,怎麼就看不到我了
?」
我怔了一下,一時之間,竟然聽不出那是什麼人來––那是因炎這個人已在我生活之中
淡出了,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他之故。
那當然只是一瞬間的事,我立刻認出了,那是齊白的聲音。
這一來,我不禁大是驚訝,尤其當我轉過身去,只看到他一個人,而沒有看到李宣宣時
,我更是訝異,伸手指著他,一時這間,說不出話來。
作者:
edvx
時間:
2010-3-10 17:12:14
【第五章】
齊白看來極愉快,只有一個真正快樂的人,才能給人這樣的感覺。他攤開手,擺出讓我
好好看他的姿態。
過了好一會,我才道:「陰間歲月如何?」
齊白馬答案全用臉部肌肉的變化來表達,幸福快樂滿溢,流於自然。
我四面張望,因為在這樣的情況下,他沒有理由不和李宣宣一起出現。齊白也知道我的
意思,他立即道:「我一個人來的––他們派我來的。」
我揚眉:「他們?」
齊白抓了抓了頭:「你稱他們為一二三號。」
我「啊」地一聲,剎那之間,心頭更是棄滿了疑惑,而且隱隱間,覺得事情很有些不對
頭之處,可是又說不出什麼來。
看齊白那種高興的神情,似乎不必替他擔心。所以我只是「哦」地一聲;「稱他們是一
二三號或陰間主人都一樣,反正他們的身分,就是那麼一回事。」
齊白忽然之間,默然不語,我也不去催他。過了一會,他才道:「衛,這些日子來,在
我身上發生的變化,實在太大了。」
我點頭:「這可想而知,如果你願意說,我會聽。」
齊白伸手隨意指了一指:「一切,都在這裡開始––」
我忍不住笑:「不必從那麼遠說起吧!」
齊白被我打斷了話頭,略頓了一頓.「是,長話短說,我被他們改變了生命密碼,也就
是遺傳因子的密碼,就得和宣宣一樣了。」
我緩緩地吸了一口氣,我可以設想發生在齊白身上的變化。
每一個人、每一種生物(包括植物在內)每一個生命,都有遺傳密碼,每一個人的遺傳
密碼都不不同,由這個密碼去決定這個人的性格、健康、壽元,一切的一切,簡言之,每一
個人都有一個密碼,那密碼.就是這個人一生的命運。
而這個密碼,也包括所有人的一個共通的命運,例如所有人,都需要呼吸,都需要營養
,都會衰老,都會死亡。
密碼又決定了人類的總命運。
如今,齊白得到的改變,顯然不是改變了他個人的命運,並不是使他變得更活躍、更聰
明等等,而是使他脫出了人類的總命運的軌跡。
人類的總命運,是必然會老、會死。可是以李宣宣為例,時間在她的身上,已不起作用
,兩千年和兩分鐘是一樣的,她不會老,也不會死。
自古以來,人類一直在追尋想改變總命運的方法,追求青春不老,追求長生不死,是然
沒有的到一定切實可行的方法,但是追尋的方向,卻很「正確」,都知道人類自己做不到這
一點,必須向神仙求且,求取仙方。
神仙,在我的理念之中,就是外星人,唯有通過外星人的幫助,才艱達到徹底改變人類
總命運的目的。
我接觸過不少這樣的例子,原振俠醫生的三位美麗的蜜友,黃絹、海棠和瑪仙,就都成
了天上的「仙女」。白素的母親也「成仙」了。
可是齊白和李宣宣的情形,卻又和她們不同。齊李二人,均沒有成為外星人,他們是在
地球人的基礎之上,而突破了生命的規律。
嚴格來說,他們經過改變,已經擺脫到了人類的總命運,應該不能算是地球人了。
但是,他們其餘的一切,卻又和地球人無疑。
我相信有這種情形,就是神仙傳說之中的所謂「地仙」。成為「地仙」,和「天仙」不
同,地仙更接近人,也更適合人。要我作一選擇的話,我會選擇地仙––相信許多人也會和
我一樣。這很令人心動。試想時間對生命不再起作用,不會老,不會死這種改變,誰不想擁
有?
一連串的聯想,令我默然良久。齊白和我相知甚深,他道:「其實,這種改變,是不是
在長期之後,仍然可以接受,也很難說––若不是為了宣宣,我決不毫不慮就接受改變。」
他的話說得很是委婉,有幾分是在安慰我別因為得不到這樣的改變而不樂,這一點,他料錯
了,我很安於當地球人。要接受改變去當外星人的話,我的機會,比他多得多了。我的回答
是:「我並不想改變自己,我的感歎是,人類一直在努力,但不知道何年何月,人類才會對
自己的總命運有一個大改變––改變到了人人都可以擺脫舊的命運,可能永遠滑這一天!』
齊白的回答,很令我感到意外;「外星人一直很努力在幫助地球作總命運的改變––各種廣
為傳播的信仰,都提及此點。」我點頭,同意齊白的說法,從「諸神皆是外星人」這個假設
出發來看,各宗教的教義,也格外容易透徹瞭解––諸神,一直在努力救世人,而且提出來
的方法,極其簡易,只是世人不肯相信和遵循。
我把紊亂的思緒收了回來;「說些具體的中,你們在陰間的生活如何?」
齊白雙手一攤:「這真難倒我了,真的不知如何說才好,可以說–伏著各種儀器的幫助
,可以隨心所欲。」
我吸了一口氣;「這就是了不起的境界了!」
齊白笑:「我能和宣宣在一起,便心滿意足––這種境界,其實人人可以做得到。」
齊白和話,頗具深意,「隨心所欲」自然了不得,但心靜根本無所欲,不是境界更高吧
?
但那種境界,說來容易,真要做得到的話,又是另一種神仙境界了。
齊白又道:「在那裡的情形,真的很難言傳––」
我揮了一下手:「甚至難以意會。」
齊白皺著眉,看來他還在努力,想使我至少可以「意會」。突然這間,他有了一種很是
奇怪的神情,一開口,已壓低了聲音;「衛,我覺得,在另一個空間––在陰間,我的身體
已不起作用,身體是休止的,活動的只是我的思維。」
也難怪他有那樣的神情,因為這種說法,確實令人很吃驚。
我首先想到的是,自己在「陰間」中的情形,在那種處境這中,情景雖然詭異,但是我
卻沒有靈魂和身體分開的感覺,只覺得我還是人。
可是齊白的處境,顯然和我不同,他有那樣的感覺,事情就更奇詭了––如今在我眼前
的齊白,分明是人,難道到了陰間,他就變成了鬼?
本來,在陰間的只是人的靈魂,也就是說,根本全是鬼。
但也有例外,一二三號就是是鬼,他們是外星人。
而李宣宣和齊白,也是例外,他們是陰間使者,需要在陰間有(缺...)
我知道他一定另有下文:「好,你想怎麼樣,說吧。」
齊白未開口,先向我拱了拱手:「你和勒曼醫院熟,請他們(缺...)
他說著,取出了一只小小的玻璃盒來。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你是要勒曼醫院替你複製一個身體,以防萬一有意外時可以用?
」
齊白的回答更令我訝異:「不單是我,還有宣宣。」
我更是不解;:兩千多年來也相安無事,何以忽然要作預防?」
齊白道:「老實說,身體在陰間,不怕有損壞。但是在人間,卻難說得很––我在陰間
這樣的環境中生存過,越發覺人間紛擾爭奪,人心可怕,簡一趟一驚魂,可怕之至!」
我瞪著他,一時之間,說不出話。
這傢伙,看他的情形,當不了幾天鬼,竟然憎厭起當人來了。
本來,我想諷刺他幾句,可是一想到,他在那另一個空間中,那種寧靜得什麼也沒有的
境地之中。和人間的雜亂相比較,也難怪他有如此的想法。
我只好長歎一聲:「既然發此,你大可長在陰間,不來人世。」
齊白「哼」了一志「我才想,可是我現在的身陰間使者,一二三號改造了我,給了我那
樣的好處,我要當陰間使者來報答他們,直到––」
他說到這裡,陡然停口。
我追問,直到什麼時候為止??
齊白神情古怪;直到沒有時候為止,我的意思是,對時間的觀念一樣了,沒有到什麼時
候為止的這種說法。」
我聳了聳肩––齊白說得很實在,沒有經過了改變之後的自高,那使我感到他還是好朋
友。
齊白又道:「勒曼醫院的事––」
他的這種態度,卻又引起了我的好奇,我實在想不通他何以想要另一個備用身體。
我吸了一口氣:「那簡單––可是你何以有如此需要,應該告訴我。」
齊白欲語又止,我也不去催他,讓他自己決定,過了一會,他才頓足,咬牙道:我可能
有一個很冒險的行動,會使我這個身體有––損毀!」
他用的語句很是特別,但是我聽得懂,他是說,他有一個隨時會死亡的冒險行動。
這就叫人大惑不解了,他才和李宣宣有陰間度那神仙歲月,可以說已經跳出紅塵,照他
的說法,由於時間觀念的不同,他的歲月,無窮無盡,在這樣的情形這下,他還去冒什麼險
?
我只是望著他,因為我知道他必然會向我解釋其中緣由的。
齊白搔了幾下頭,一開口,卻忽然轉換了話題:「你看過我給你的記錄了?」
我由衷就道:「看過了,你真了不起,你一個人的工作,如果分配給一千個人去做,也
未必做得好。」
齊白對我的評語,感到滿意,他深深吸了一口氣:「謝謝你,但是––你對那無名字的
一引進東西,有什麼特別的看法?」
關於一類東西,我和白素曾有過討論,我就把我們的推測說了出來,結論是;那都是外
星人留在地球上的東西。成了地球人心目中的寶物。
而這些寶物的功能,在地球人的心目中,無不特異。還勝過地球上的一切珍寶,所以,
會漸漸集中在權力的高層。
或是掌權者風聞有異列寧主義在人間而巧取豪奪,或是杯寶者要南非媚而奉獻––人很
有點獻寶的奴性,彷彿寶物到了皇帝手中,龍顏大悅,自己祖宗三代都會有光彩。
一個名叫卞和的人,發現了一塊玉,就結皇帝,接連兩次,都被打回頭,每一次且被以
「欺君」之罪砍去一條腿(多麼大的痛苦和屈辱),可是失去了雙腿的卞和,第三次還是要
獻寶,結果成功了。
卞和先生是偉大的獻寶奴才––在精神上以他為榜樣的人極,多,獻出的是自身的人格
和尊嚴。
所以,齊白髮現的那些不異類物品,絕爽數是在帝王的墓中發現的,哪怕是在歷史上微
不足道的帝王墓中也多是奇珍異寶。
聽了我一大串的分析和議論,齊白神情佩服,連連點頭稱是:「是!是!在這批寶物之
中,竟有七件之我,是思想儀的部件。」
我「啊」地一聲;「這樣說來,一二三號的收穫,太豐富了。」
齊白點頭:「他們高興之極,說是想不到幫助了我,也等於幫助了自己。」
我皺著眉:「你一到陰間,就把記錄給了他們?」
齊白搖頭,指著自己的頭:「的有記錄,全在電腦資料上,也存在我的腦中,他們要向
我的腦做手腳,他們自然得到了我的全部記憶。」
我點頭,表示明白––一二三號有大部分的思想儀,要知道一個地球人的記憶,比我閱
讀電腦資料,還要容易。
齊白笑了起來:「我和宣宣,逍遙了三個多月,在世界各地漫遊,雖然陰間生活好,但
人世逍遙,有如花美眷相伴,也是其樂無窮。」
我聽了,先是想他怎麼會旅行全世界,但隨即明白,他旅行的目的,自然是在世界各地
的古墓之中,取那七件思想儀的部件,帶回陰間去給一二三號。
可是,似乎又沒有理由,齊白找得到的東西,一二三號反而發現不了。
齊白看出了我的疑惑,便解釋:「那些古墓的建築結構往往深人地底,有極厚的古層,
金屬層保護,所以探測儀器,難以起作用。」
我接受了這一說法:「那好,這樣一來,你是立功之人了,在陰間地位,自然大不相同
了。」
齊白揚眉:「在那裡,也無所謂地位不地位。」
我輕拍了一下頭;「對不起,是我的小人之心。」
齊白笑:『你這人,就是這個可愛!」
他放起了笑容:「可是現在有一個大問題,為人為已,我都要去冒這個險。」
他終於說到正題上來了!
齊白望著我;「你記得上次我來找你的目的嗎?」
我當然記得,所以我便驚訝:「你還要去找成吉思汗的墓」?
以他如今的情形而論,實在沒有理由再去找成葉思汗的墓了––成葉思汗的墓中,寶物
再多,也不可能比他過去幾十年來發掘到的更多。他可以放棄過去幾十年發掘的成果,如何
還會去追求新的?
而且,如今來說,寶物對他還有什麼意義?
我一面訝異,一面道:「若是凡心未盡,通常都是自尋煩惱。」
齊白深深吸了一口氣:「我有必要把成吉思汗墓找出來的原因。」
我作了一個「請說」的手勢。
齊白道:「在陰間,眾多的靈魂之中,真的有幾百年,一千年之前就進人了那個特殊空
間的,我至少和三十個以上,那個時代的蒙古人有過接觸。」
齊白的話,令人聽了產生一股寒意。他的奇想,是到陰間去找生活在成吉思汗時期的人
的鬼魂,而居然被他找到了三十多個。
他在陰間找到了老鬼,這件事的本身,雖然詭異,但是可以接受。古怪的是,他和李宣
宣、起到陰間去了。享受逍遙歲月,根本不應該再有原來的念頭,保權還會去進行的蒙古老
鬼接觸的事而且,齊白和李宣宣都無力完成這事,非得有陰間的一二三號的大力雷鋒助不可
,他還要去說服一二三號,他又何必那麼做?;一想到這一點,我突然明白了,張大了口,
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其實,我早就應該明白––齊白曾有「為人為已,必須冒險」之話,為「人」,自然是
一二三號了。
一二三號在齊白的盜慕所得之中,又找回了七個思想儀的部件,嘗到了甜頭,所以想到
在以成吉思汗的墓中,或也會有思想儀的部件在。
而齊白感恩圖報,很想替一二三號做點事一一這就是他為人為已,必須找到成葉思汗墓
的原因。
而且,看來,在那超過三十個蒙古老鬼那裡,他已獲得了不少資料,可以有把握反到成
葉思汗的墓了」
(我次使用「蒙古老鬼」這個名詞,純粹是為了簡單明了之故絕無不敬的成分在內。若
每次都稱之為「元朝時代的蒙古人的靈魂」,不是太羅皂了嗎?)
這時,我心中的感覺異樣之極,因為齊白所做的事,是人類以前從來也沒有人做過的。
人來,人類研究歷史、考古都是從古代的遺物、記錄上著手研究,所以,人類歷史的真
實性,究竟有幾成,實在難說得很。
可是齊白卻采取了一個駭人聽聞的方法,他竟然直接向古人的靈魂去瞭解歷史事件,那
自然可以更真實地獲得歷史真相。
而且,知靈魂處去瞭解真相,必然比向活人瞭解真相更能得到真相,因為活人有種種顧
忌和利益打算,會為了種種理由而掩飾事實真相,但靈魂卻沒有了這種束縛,自然會把真相
毫無保留說出
此例一開,若是歷史學家紛紛向各個年代的老鬼索取當時的資料,只怕人類的歷史,要
全部改寫了。我覺的這種情形,可以列入黑色的荒謬之中,所以我的神情,不免古怪。
齊白望著我:「你真難以想像那些儀器的功能,真是神奇極了––」
我不等他講完,就伸手阻止了他:「事情太特別了,請你作有系統的敘述。」
齊白連連點頭:好!好!一到了那邊,他們就和我溝通,那是一種情形奇特的對話,事
實上,我看不到他們,也聽不到他們的聲音,當他們需要展示什麼的時候,我就可以看到––」
我也連連點頭,因為這情形,正如上次我在陰間時和一二三號溝通一樣,我曾身歷其境
,自然容易明白––一切都通過思想進行。
由於齊白在陰間的遭遇,和以後事情的發展,有很重要的關係,所以有必要詳細敘述。
齊白是在極度高興、快樂無比的心情之中,握著李宣宣的手,進入另一空間的,他一直
懷疑那是不是夢,所以把李宣宣的手,握得極緊,唯恐她突消失。
作者:
edvx
時間:
2010-3-10 17:12:37
【第六章】
然而,他又知道那不是夢,因為他手中的感覺是實實在在的柔軟的手,也同時緊握著他
,手指和手掌緊緊地相貼,使齊白知道,自己多年來,魂牽夢縈的美人,說法在自己身邊–
–當然,他只要轉一轉臉,就可以目的地到嬌麗無比的臉誠就貼在他的胸口。
他根本沒有留意周遭的環境起了什麼變化,只是身心俱醉在美有偎依之中。
直到他突然聽到了一二三號中其中一個的聲音,他才如夢初醒。
那時,他的情形和我到陰間的情形一樣,他看到李宣宣仍然偎依在他的身邊,又知道自
己已到了陰間,就定了定神,聽他可以「聽」到的話。
首先和他對話的是一號。一號道:「你來得正好,可以像李宣宣一樣,替我們工作,而
且我們會改變你的生密碼,使你進入新的生命形態––這新的生命形態詳情如何,你需要瞭
解,」
齊白明知自己不能徹底明白,但他還是說:「以後我將遵循這新生命形態生活,所以我
想盡我所能,知道一下它的情形。」
一號立刻答應:「好!」
隨著那一個「好」字,齊白看到在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組複雜無絲的儀器(這組儀器,
我也見),接著,鏡頭調整,便看到三幅熒光屏。
接下來,齊白如同處身於夢幻之中,因為他聽到的,他的生命形式的改變過程,他至多
只能消化十分這一。解釋是和為斷變幻的畫面同時進行的,他看到了自己的細胞組織,看到
了自己的遺傳基因––那是人類正在致力研究的課題「DNA」,看到了雙螺旋狀的基因結構,
看到了一連串的數字。
然後,他又在畫面上看到了改變,變動的部分極少,若不是在改變前改變後的對照圖上
,有特別的說明,他根本無法分辨。
齊白這時所想到的是,人類也發現人和黑猩猩的基因密碼,相差不過百分之零點零三,
那麼極微小的改變,已經以在一個人的身上,產生天翻地覆的變化。
然後,他聽到改變帶來的變化––他的細胞,將會永遠在新的新陳代謝方式下運作,而
不是經過五十次代謝就衰老。他的腦部活動會適合多方向的時間觀––
總之,脫胎換骨,他會成為另一類的生命形式––這種形式,正是人類夢寐以求的成仙
過程。
齊白的唯一反應,就是不斷地重複;「太好了!真的太好了!」
一號告訴他:「過程這中,你不會有任何感覺,不過,你的全部記憶,都會通過儀器的
分析,你不反對?」
齊白很明白,這樣一來––他在陰間主人處,就再無個人秘密可言,在那樣的情形下.
他自然不會反對,所以他道「沒有問題。」
說著,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也就在這時,偎依在他身邊的李宣宣,貼得他更緊,且摟
住他。
不知道是溫香軟玉滿懷抱令飄飄然,還是儀器起了作用,他史覺得在一個短暫的時間中
.失去了知覺,他在恢復知覺時,聽到了好幾下驚呼聲。
同時,李宣宣在他耳際道:「陰主有一些發現,要向你發問。」齊白此際,只覺得神清
氣爽之至,他有點不相信那麼快,等他的改變已經完成,只要是李宣宣的吩咐,他就必然遵
從,所以他立即道:「只管問。」
這時,在一個熒光屏上,閃動了幾下之後,出現了一個物體。
那物體是一個圓錐形,上面有許多突起的半球形。
一號問;「你清楚了?」
那物體才一現出來,齊白就認出那是他盜墓生涯中的收穫之一,由於他不知道那是什麼
,所以把它歸入另類異物之中。
他很訝異何以會現出這物體來,一在回答:「看清楚了!」一面想問何以那東西會出現
在熒屏之上。
這時,一號已解釋道:「我們在你的記憶之中,找到這東西,還有這個––這個––這
個––」
隨著一號的話,熒屏畫面不斷變化,現出種種不規則形狀的怪東西來,一共是七個,都
是齊白盜墓所得之中的另類異物。
一號問道:「在你的記憶之中,有這些東西,這表示你見過它們?」
齊白笑:「豈止見過,我擁有它們,那都是我在一些帝王古墓。找到的。」
接著,齊白便快速地將在什麼墓中找到什麼,說了一遍,一二三號歡呼:「太好了!真
是太好了!」
作為高度文明的外星人,在真正感到高興的時候,反應和齊白完全一樣。
齊白在愕然間,一號已經解釋了:那七樣東西,都是他們要找而沒有找到,以為已落到
了四號手中的思想儀的部件。
齊白在說到這裡時,略頓了一頓,特別說明:「這時,他們對我的改變,必然已經完成
,所以我和他們之間的溝通,和剛才不同––我感到,他們一動念,想了些什麼,我就可以
知道了。」
他在這樣說的時候,頗有自豪感。
我應了一句;「那當然,你在想什麼,一動念間,他們也知道了。」
齊白一點也沒有覺得什麼不對,他道:「那當然!」
我想說什麼,但是忍住了沒有說出來,只是在剎那之間,感到了極度的不舒服,像是有
許多毛毛蟲爬上我的向豐一樣。
我首先想到的一順老話: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當然不是無緣無故想起來的––我想到的情形是,已經過改變之後,齊白和一二三號之
間的溝通,也有了明顯的不同。
照齊白的說法是,只要他們一動念,他就知道了。
同時,他一動念,他們也知道了。
齊白沒有覺得那有什麼不對頭。
可是我卻可以肯定:一二三號他們要讓齊白知道的事,齊白才能知道。
而齊白卻是不論什麼事,只要他的腦部活動一開始,一二三號就知道了。
在這種情形下,誰處於主宰的地位,誰處於被徹底的控制的地位,再明白不過。
通過改變,齊白得了很多人類夢寐以求的好處,但是他也被一二三號徹底控制!
說得好聽些,他是「陰間使者」,但換上一個「鬼奴」的稱號,也不算過分。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我團上了眼睛一會,沒有把我想到的說出來,原因有兩個,其一是齊白既然沒有想到這
一點,就讓他不知道好了,在許多情形下,人如果不瞭解事實真相,會比知道快樂得多。
第二,我考慮到,他們既然有思想儀.要知道地球人的思想則易如反掌.齊白的情形,
似乎和沒有改變之前,並無不同。
但當時,我就隱約感到即使他們擁有完整的思想儀,於球人的思想,必然也還有他們未
能獲知的部分,也就是說,我認為他們不能知道我的全部思想。
我不知道他們無法獲知我思想的哪一部分,以及用何種方法,才能抵抗他們對我思想的
搜集,但是我知道必然有這種形存在,道理簡單之至:狄可對我「客氣」,聲言放棄收集我
的思想,表面理由是尊重我,但我相信,真正的理由是他有困難,做不到,不牟馬我所有的
思想全收集去,不然,他才不會那麼寬容。
所以,齊白的情形,儘管是人類的夢想,一樣要付出代價,我還認為,相當可悲!
由此聯想開,我可以推測,「陰間使者」受一二三號完全控制,齊白如此,李宣宣當也
不例外,那麼,李宣宣的前任,那個好色如命的陰差呢?陰差只怕也不能例外,那也就是說
,陰差的下落,一二三號應該是知道的––雖然曹金福昔年的「血海深仇」已經弄清楚了,
算是告一段落,但陰差當年見色起意,竟然佈下如此可怕的陰謀詭計,全得曹金福的祖母不
甘受辱,自刺身亡,這筆帳,倒還可以好好算一算。
這時,我想到了這一點,但想過就算,並沒有進一步的找算,日後有許多事,是基於這
個想到的事而行行,那是日後的事了。
卻說我當時,不免有點精神恍惚,齊白叫了我兩聲,我才定過神來,聽齊白再說下去。
齊白感到一二三號都十分興奮:「你是說,這些東西,都在你手中,你隨時可以取來?
」
齊白道:「當然。」
一二三號更是高興:「你願意交給我們?」
齊白知了起來:「地球人有一句話,叫『再造之恩』,你們對我就有這大恩典,我有什
麼不願意的,況那些本來就是你們的東西。」
一二三號連聲道:「好極,好極,立即可以行動。」
齊白道:「立即可以––』,他望了在身邊的李宣宣一眼,一二三號已他的意思:「你
可以和李宣宣一起去,懊––每得了一件,立即回來,以免––有差錯。」
齊白答應著,他想起曾和我討論過的事,又是才一動念,人家就知道了,一號問:「你
的意思是,在還未找到的成吉思汗墓中,也有可能有類似的東西?」
齊白的回答是:「很有可能––一你們不是不可以知道成吉思汗的墓座落在何處?」
一二三號的回答是:「我們沒有這個能力,但是你想在以前的記憶組中找尋資料,那是
可行的辦法。」
他們說了之後,略停了一停,又道:「這一方面的工作,由我們來進行,你先去取那七
件東西。」
齊白心中正在嘀咕不知如何和「記憶組」打交道,一扣他們這樣說法,正中下懷,連聲
答應。
於是,他和李宣宣就開始了他們奇特的密月這旅––那一百多天,對齊白來說,當真如
蜜之甜每一分每一秒,都沉浸在快樂之中––作為地球人,他已經可以享有人能享受的最大
歡樂,何況此際,他經過改變,連死亡的陰影都運離了,盡懷開懷,再雖上所愛的絕色美人
的在身邊,也就構成了他的真正蜜月。
這期間,他往返陰間六次,每次都由李宣宣主持,他了不去過問如何使作儀器自一個空
間到另一個空間。
等到第七件部件也帶回陰間,他可以明顯感到一二三號的異樣興奮,而且他感到他們的
興奮,不單是他伙他們找到了那七件思想儀的部件。
這時,齊白的感覺靈敏度,遠遠超過了以前,他甚至可以感到,一二三號的興奮,是因
為有了更大掃現,這令得他連帶也興奮了起來。
一號首先道:「你看看這些資料。」
我這時,莫名其妙想到的是––他的腦部有樣的功能,他還能算是「人」嗎?」
(後來,我對白素提及這個問題,白素道:「哪還用問嗎?經過了改變之後,他當然不
『人』,而是另一種生命形式,你稱之為鬼、為神、為仙都可以。」)
(白素的意見雖然無可反駁,可是我在感覺上,難免覺得怪異。)
齊白繼續道:「資料一共有三十二個,在成吉思汗時代生活,見過成吉思汗的人的記憶
組。」
我有點恍惚:「真的找得到?既然找得到,何不直接找成吉思法本人?」
我問的問題,聽來很沒有道理,但是發生的事,根本在常理之外,我自然只好這樣問了
。
齊白回答得很正經:「對於陰間的情形,我可以說一無所知,可以肯定的是:並不是所
有死去的人的記組都在陰間。」
我「懊」了一聲––齊白的說法很對,並不是所有的鬼都在陰間,非便不是「所有的」
,而且只是極少數在陰間。試想,在那個時代見過成吉思汗的人,數以成,但是在陰間之中
,卻只有三十二個,所占比例極少。
我的假設是,絕大多數的靈魂,都投胎轉世去了,而且,我更假設過只有一個有間,所
謂十八層地獄,或許更多,一地三號只不過掌握了其中的一層,那當然更少,成吉思汗的靈
魂,不知去了何處,以一二三號之能力,也難以找尋到他的蹤跡了。
齊白見我沉吟,他又補充:「在陰間,記憶組若是要離去,全然不受限制,所以流動性
極大––」
我吸了一口氣:「你可知道,記憶組離去之後,投股轉世的詳情?」
這是一個題外的問題,我很想有答案。可是齊白神情茫然:「我一無所知。」
他這樣回答,也在我意料之中,我揮了揮手,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在陰間中找到的三十二個蒙古老鬼之中,最有價值的是兩個。兩個都是當時的「萬夫長
。」
萬夫長是蒙古軍隊中的高級軍官,而軍隊是蒙古立國之本,萬夫長的地位很高。
兩個萬夫長,以甲、乙稱之。萬甲的地位更高,因為他的那一個萬人隊,由成吉思汗親
自指揮,這精兵中的精兵,是大汗的親兵,選兵也是屬於中挑一,絕對可靠,作為統領的萬
甲,自然更是大汗的心腹簡要信。
在萬甲處得到的全是成吉思汗的許多資料,這些資料,落在歷史家手中,每一條都是至
寶,我這裡自然不會一一詳敘。
在萬甲提供資料之中,有一點最值得注意。萬甲說,大汗每當在重要的戰役時,都會找
一個時候,離群獨處,雖親如子侄,也不相隨從。
而每當大汗要獨處的時候,萬甲就擔任警衛的任務,率領萬人隊,導怪包圍大汗所在的
營帳。
萬甲雖是離大汗營帳最近的人,但離營帳也有三箭之遙––蒙古軍人最擅騎射,強弓長
弩,一箭可以射出超過了三十公尺,而仍具殺傷力。所以,萬甲年說的「三箭之遙」,可以
假定為一百公尺。
也就是說,大汗每當在重大的戰役之前,獨處之際,一百公尺之內,沒有他人。
而在一個萬人隊的重重警衛之下,萬甲說得好,別說是人,就算是一只地鼠,甚至一只
麻雀,都難以接近營帳。
而這種時候,不要說是當今親貴,甚至王子,也都被隔在萬人隊之外,有天大的事,也
要等大汗自己步出一營帳後說,若有驚擾,立殺無赧。
當齊白向我轉述這些資料的時候,我覺得資料本身,很是有趣,但卻想不出那和一二三
號有什麼關係。
而且這些資料,在歷史上聞所未聞,焉知是不是那具萬夫長在信口雌共同?
我把這一點提出來,齊白歎了一聲:「所謂歷史,不知錯漏了多少呈實,而被記載下來
的,又有九成虛假,根本是人類自欺的典型行為。」
他說得雖然偏激,但也接近事實,他又遭:「當年蒙古人記事,憑記憶和口頭傳述的多
,為了方便記憶。還編成了歌來唱。絕少用文字記載,有一部去書叫《蒙古秘史》,雖然是
文字,裸全是蒙古口語的音譯,以致本無人能看得懂。」
我同意,不住點頭,齊白又道:「若是當時,大汗嚴令這種情形不得傳言,那麼,自然
在歷史上,就變成『沒有發生過』了!」
我輕輕鼓掌,因為劉白這一番解釋,很是精確。
齊白作了一個手勢:「最重要的部分來了。」
他深吸了一口氣,又大口吞了一口酒,才繼續敘述。
重要的部分是,每當大汁獨自進營帳之示,必見他提著一只半人高的木箱,那木箱裝的
是什麼,沒有人知道,也沒有人知道這木箱平日放在何處。
有一次,萬甲侍立在大汗身後,一位素來得在汗喜愛的王子,大著膽子問在汗;「為什
麼不和眾人商議大戰的策略,而要獨處思考?」
旁的王子有的立時駁斥,說什麼大汗天縱英明,一個決策,萬人莫及,大拍其馬屁。
大汗那天心情好,呵呵大笑:「不是,我一人獨處,是方便和天神通話,聽天神的指示
,才能把敵情瞭解得一清二楚,百戰百勝。」
當時,無人能明白大汗意思,連萬甲也不明白。
齊白在在敘述到這坦克的時候,略頓了一頓,我也在此時,發出了「啊」地一聲。
不久之前,我和白素在訂閒談之中,談到了外星人留在地球上的各種異寶,到最後,都
容易流入權力中心,當時,我也曾信口提過,成吉思汗的兵馬,戰無不勝,攻無不克,也大
有可能,他是得了什麼寶物的幫助。
當時只是說說而已,如今聽齊白這樣說,成吉思汗竟有這樣神秘的行為,莫非我信口所
說的,竟是事實?
齊白見我神色有異就問;「你––聽出些什麼名堂來了?」
我先問:「那萬夫長,以後有沒有再聽大汗提起過同樣的話?」
齊白道:「沒有,就是這一次,而且就是這一次,大汗在說了之後,也像是很後悔,先
是一陣大笑,不讓任何人說話,接著就吩咐取好酒來,大家一喝酒,也就沒有人現追差別究
竟了。你說,大汗和天神通話,可是真的?」
齊白說了之後,望定了我。從他的神情上,我可以看得出,他早已有了答案,來問,只
不過是在考考我的想像力而已。
我道:「他是不是能和一天神通話,我不敢斷定,但當他獨處營帳中的時候,必然能通
過什麼皮西的幫助,使他知道敵軍的指揮者在想什麼––換言之,他能收集到敵軍首領的思
想。」
我說到這裡,略頓了一頓,作出結論:「他帶進營帳去的那只箱子之中,所放提『思想
儀』的一個重要的組成部分!」
齊白的雙眼瞪得老大,神情佩服。
他連連吸氣:「真了不起,你真行!一二三號問我,我就答不上來。」
我也吸氣:「一二三號怎麼說?」
齊白道:「和你說的一樣。」
我追問:「必然更多!」
齊白道:「是,更詳細,他們說,那個部件,是思想儀的核心部分。」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3-10 17:15 編輯 》
作者:
edvx
時間:
2010-3-10 17:12:46
【第七章】
我忙問:「核心到了什麼程度?」
齊白當時,也問了同樣的問題。可是他得到的答案,並不完整,他向我據實說了經過:
他一問,先是三號的反應:「尋部分和四號––」
然後,是一二號各發出了一下用意不明的聲音,三號就沒有再說下去。接著,一號就道
:「總之也是極重要的一部分就是。」
齊白說完了經過情形,望著我:「你看他們是不是有什麼沒告訴我!」
我不禁感到了一陣難過––我的推測得到了證實:齊白的一切,他們全知道,而他們卻
可以選擇讓齊白知道多少。
也就是說,齊白和一二三號之間,並不處於對等的地位,而是大有高低之差。
我想到了這一點,可是我仍然沒有表示出來,我只是回應齊白的問題:「看來,那個部
件,和四號有關。」
齊白點頭:「我起初認為,他們可能一直以為東西在四號那裡得了萬夫長甲資料之後,
才知道那東西曾是成吉思汗的寶物,如今大有可能,是在成吉思汗的墓中。」
我「嗯」了一聲:「後來,你又怎麼想呢?」
齊白吸了一口氣,現出十分複雜的神情:「根據你的經歷來分析,一二三號自己不歸隊
,但是卻又希望四號回到他們這一組之中。」。
我點頭道:「是的,可是四號不肯,國號堅決要做他們生活方式的叛徒,要獨立生存。
」
(文白口中的「我的經歷」,記述在題為《將來》的這個故事之中。」
齊白壓低了聲音:「所以我又想到,若是那個部件出現,可能使他們把四號逼出來。」
我道:「你去想那些事幹什麼?那是他們之間的事!」
齊白道:「要是和我卻有莫大的關係!你想若不是四號不肯現知,令得一二三號歸不了
隊,就根本不會有現在這個陰間,對不對?」
我深吸了一口氣––是的,齊白說得沒錯,若不是有四號的特異行動,一二三號也不會
有「閒著沒事做」的情形下建立的一個「陰間」。
若是沒有了這個「陰間」,自然也沒有了李宣宣這個陰間使者,更不會有齊白的生命形
態的改變。
對齊白來說:「若是四號現□,第九十六組又變成了完整的一組,一二三號再度納入的
他們星球的原來生存方式,那樣的變化必然影響,那個陰間的存在」。
那時,齊白和李宣宣的處境,就變得很尷尬了––他們既不是外星人,又已經不是地球
人,他們算是什麼呢?
這是一個很難設想的問題,齊白對目前的情形,感到極度滿足,他自然不希望有任何改
變。
也就是說,那東西若真能返四號出現,齊白就不會熱衷去找尋它。
在我的神情上,齊白知道我已猜到了他的心意,所以大有愁意地望著我。
我躊躇了片刻:「他們之間的事,你不有、也無法參與,你但心的是,目前的情形會起
變化,對不對?」
齊白點頭:「是,變化可能影響到我和宣宣––我經不對想失去我已得到的一切。」
我知道他最後的決定,還是要去找成葉思汗墓,而且他知道此去,會冒極魔危險,要不
,他也不會想先準備一個身體,以防不測了。
他已經過得了改變,生命才能大異於常人,可是竟然還會有這樣的憂慮,這一點頗出意
料。我安慰他:「你的情形,就算是他們之間的情形起了變化,也不會變壞,你們已超脫了
生死,在多向式的時空之中生活,還有什麼可憂的?」
齊白呆了半晌,才道:「一切來得太快,而且太理想了,簡直像一場夢,所以自然,也
怕構醒。」
我一揚手:「變化到最大,四號出現,全組歸隊,那也不過是他們放棄了陰間,並不代
表陰間的消失,你和宣宣,更可以接管陰間,當當冥主!」
齊白又發了一會怔:「我只想常和宣宣在一起。」
我語重心長,拍著他的肩頭:「你應該絕對相信一二三號,不要對他們有什麼猜測,不
然,只是自尋煩惱,絕不會有好處。」
齊白也不知道是不是明白了我話中的真正意思,他只是點了點頭。
我的真正意思是,他和一二三號之間的地位不平等,他如果有懷疑或不滿,一二三號立
刻便知。他的改變是一二三號所賜,自然也能被拿回去,那就縣齊白最害怕發生的事––失
去了現有的一切。
我等他定了定神,才問:萬夫長甲提從提供資料,就是這些?」
齊白道:「主要的就是這些,其餘的,歷史學家有興趣,但與我們無關。」
我再問:「關於墓地––」
齊白歎了一聲:「他只知道大汗確然在精心經營墓地,但是行呈秘密之至,連他也不知
道。」
我皺眉:「以他的地位,也一無所知,似乎說不過去。」
齊白道:古代帝王的行為,絕非現代人所能想像,他只知道不斷有一批一批寶物被運到
秘密的地方地––」
我拍桌子:「那就是了!」
齊白道:「押運的過程,匪夷所思,所有的人,都要用漆塗上眼睛––」
他說到這裡,又不自主的顫動了一下,我也感到了一股寒意––用漆塗眼睛,結果並不
是暫時看不見,而是永遠變瞎子!
我們都沉默了一會––這種事情,在人類歷史上雖然常見,介是要設想一下當時當事人
的痛苦。也真的會訟人不舒服。
過了一會,我才道:「就算所有人都是瞎子,總要有一個明眼人帶路的。」
齊白點頭:「是,據萬夫長甲說,帶路的人,在出發之前,必然蒙大汗單獨召見,賜酒
、賜賽旨,然後出發,不論帶了多少人馬,目的地也只有他一個人知道。
他所帶的隊,在出發這後,沿途見人就殺,絕不留活口。」
我又吸了一口氣,心想這墓地,多半選在十分荒僻的所在,沿途被殺的人,大約不會太
原市多。
倒是這個帶隊的人,只怕絕無再活下去的機會了。
齊白的慶,證實了我的想法,他道:「萬甲說,他見過五十多個被大汗指定為帶隊的人
,沒有一個回來的。」
我感到奇怪:「帶隊的人不回來,大隊盲了眼的官兵,怎麼回來?」
齊白道:「成吉思汗的安排很是巧妙,我估計帶隊進,在蒙大汗賜酒同時,就已被下了
毒,毒性是算好了日子發作的,在約是在回程走了十之八九的路上就發作。帶隊的雖然死了
另外找人把盲官兵帶回來,也不是難事。」
我歎了一聲:「成吉思汗算是––不太殘忍的了,不然,去一批殺一批,千百條人命,
對帝王來說,不算什麼。」
齊白側著頭:「可恨找不到一個當年帶過隊的記憶組,只有萬夫長乙提從的資料,有點
用處。」
萬夫長乙提供的資料,十分特別,他曾奉命在一個十分隱僻的山谷之中,督造一批兵器
。
鑄造兵器的規模世大之至,集中了上千名工匠,還有來自天方異域的巧匠百多名。所造
的兵器以鋒利無匹的長矛為主,而每十根長矛,與一把巨大的怒弓,這弓大到了長十尺以上
,絕非人力所能拉開。
更奇怪的是,萬夫長乙雖然身為總督工,但是有一部分工匠,卻不歸他管轄,連那一批
人在鑄造些什麼,也不得而知,鑄造出來的東西,全被嚴密包裝之的運出去,有的顯然沉重
之至,要用幾十匹駱駝,特制的大車,才能拖拉得動。
據萬夫長乙說,前後六十年,這個山谷這中,消耗掉的上等精鐵不計其數,上等木材作
燃料,堆積如山,可是奇怪的是這批兵器,全然未見士兵使用過,也不知道被運往何方去了
。
齊白在說完了萬夫長乙所提供的資料之後問我:「你有什麼看法?」
我道:「毫無疑問,那是墓地營造過程的一部分。」
齊白吸一口氣;「是,而且可以肯定,是墓地的警衛系統。那些長矛大奇,都通明巧的
機械裝置,保護著墓地,對付外來的侵入––成吉思汗墓的防衛一程,一定比秦始王墓更森
嚴、更完整、更難進入,更––」
他說完,聲音竟然有點發顫––我知道這是人他自然的反應因為他遲早會弄明白墓的所
在地,會作墓的不速之客,會面對那大有可能,由成吉思汗親自高左的古墓防衛系統。
幾百年前精工細造的長矛,就有可能在他進入古墓的第一部分,就把他射成蜂巢一樣–
–定正是他為什麼要預早準備身體備用的原因。
我望著他,他握緊拳頭:「可恨資料太少了萬夫乙所說的那些只是提供了想象力,使我
知道,就算發現了墓地,要進去,把所要的東西取出來,也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我提醒他:「何況那東西可能根本不在墓中!」
齊白吸了一口氣:「這一業,倒可以肯定––大汗死後,沒有人見過那東西,繼承人也
沒有再具那種預知的能力。」。
齊白說這話的時候,神情又是惶然,又是堅決,我道:「墓地的防衛系統。嚴密得匪夷
所思。萬夫長乙提從的,只是金屬兵器部分。可能還有毒藥部分、烈火部分、山崩地襲部分
、水淹七軍部分––
你要準備幾百個身體,才夠應用!」
齊白打一個冷顫:「只要有後備的身體,就可以無數次地轉換。」
我道:「我不清楚,我知道那幾個曾經轉換身體的人,只是轉換過一次而已!」
齊白沉吟不語。我提議;「既然你這次盜墓,是為了一二三號他們神通廣大之至,你何
不問問他們的意見,看該如何進行。」
齊白悶哼一聲;「他們是神通廣大,可是對於地球上的事,他們卻不知如何進行––不
然,他們也不必要有陰間使才了!」
齊白所的這些情形,我也想過,他們必然有能力不逮之處只是不知道是哪一方面有弱點
。
齊白來回踱了幾步:「如今唯一線索,是那鑄造兵器的山俗。」
我呆了一呆;「你以為墓地會在附近?」
齊白沉聲道:「不論墓地離那山谷多遠,在那山谷中鑄成的一切,都要經過陸地運出去
––大汗再有能耐,那時也沒有空運。」
我明白齊白的意思了。
在山谷中鑄成的物件,沉重無比,運輸過程中,需要有特別的道路。
有元一朝,對道路的建設,特別重視,也大有成就,當然是為了馬匹疾走的方便,但重
型物資的輸送,也是需要道路的原因。
齊白的意思是,應該會有特別的道路,由山谷通向墓地去。
要建造這樣的道路,不單是一項艱巨的工程,而且也要有高超的築路技術以及大量的建
材,其中最主要的建材是巨大的石塊。
這樣的的道路,如果不曾經過刻意的破壞,保存千年以上,應無問題––就算經過破壞
,也有一定的良跡可循,齊白的想法很對,那山谷的是唯的線索。
我緩緩點了點頭:「雖然不是很有希望,但總算有一個開始。」
齊白忽然伸手,握住了我的手,用一種十分急發的目光,望定了我。我吃了一驚,不等
他開口,就加以拒絕:「你和李宣宣,神仙眷屬,權且視作多一次旅行,可別打我的主意。
」
齊白長歎:「若是能和宣宣一起去打,那自然再也理想不過!
他倒說得很是明白,我問:「為何不能」?
齊白皺眉:「她在陰間,有許多事要做,一二三號不能缺她!」
齊白的話,聽來很普通,可是卻很是古怪,難以理解。這問題存在我心中,也已很久了
:究間一二三號要陰間使者來干什麼」以前的陰差,如今的李宣宣,究竟有什麼任務?何以
一二三號非有一個陰間使者不可?
我不止一次設想過這個問題的答案,可是一點間緒也沒有,我只能設想,有一些事,一
二三號做汪以,非要靠地球的人的幫助才行––我只有這樣一個概念,無法進一步設想具體
的情形。
所以,這時候,我自然而然地問:「一二三號是外星人,神通廣大,有什麼事是他科自
己做不了,而非要李宣宣來做不可?」
齊白皺著眉:「我也不清楚––我問過宣宣,她說,我還不是陰間使者,說了我也不會
明白。」
我訝異:「你不是經過他們的改變了嗎?」
齊白道:「是啊,可是他們叫我做的,呆是要去找成吉思汗的墓,發現更多思想儀的部
件,至於宣宣別有什麼任務,我就不知道了。」
我相信齊白說的是實話。而在齊白話中,我更可以肯定兩點:「其一,齊白和他們的地
位,絕不對等;其二,他們一些事做不來,要陰間使者代勞。
我至少可以知道,陰間使者如果離開了陰間不回去,一二三號是無可奈何的。
上一任的使者陰差,就偷了陰間至寶逃到人世來為非作歹,一二三號除了派他宣宣了來
找回寶物之外,沒有別的辦法。
那麼,是不是他們根本離不開陰間,或是他們一離開陰間,就會被狄可發現?
我相信後者可能性更大,那是一二三號的弱點。
而我相信,狄可也一定有弱點––我堅決不肯照他的意思行事,他也就拿我無可奈何。
自然,從好的方面去想,可以說是他的心地好,不弱逼人,但也可以盾作是他並無強副人的
能力。
我一面想,一面道:「那你就一人去獨自進行好了,你不是一直在獨自進行盜墓勾當的
嗎」。
齊白長歎一聲:「我可是把你當作唯的一朋友的。」
我由衷地道:「考古並不是我的專長,我和你一起去,也幫不了你的忙,如果你不想單
獨行事,可以和那個日本、蒙古聯合考古隊合作。」
劉白大搖其頭:「提也不要提,我獲得的資料,要是一公開,那還有我的份嗎?」
我為了轉變話題,順口問道:「那個曾幫助在成吉思汗戰無不勝的儀器,是什麼形狀的
?」
齊白隨手一揮:「形態普通之至,他們給我看到的是一根圓柱。」
齊白特別強調「他們給我看到」,而不說是「我從熒光屏上看到。」我自然知道這其中
的差別––若是一二三號要使你看到那東西,那東西就會顯示在熒光屏上讓我看到,蛤是齊
白已經勃他們的改變,和他們的溝通,更是特別,他們可以把那東西的關資料,直接輸入齊
白的及部,齊白就看到了。
這時,我正由於瞭解這一點,所以我感到為齊白難過,齊白自己反而不覺得。
我為齊難過的是,在這樣的情形下,齊白知道多少,可以知道什麼,就完全由一二三號
決定,他自己悄能控制。
也就是說,經過了改變,一二三號得到了一個非常聽命於他們,由他們控制的人。
不齊白的情形,就是那樣。
不過我也不是態悲觀,因為有陰差背叛的先例在,齊白如今是心甘情願,萬一他想反抗
,還是有辦法的。
既然齊白是心甘情願,我自然了不必去點穿他如今的情形並不自主。
由於我想到了那一方面,所以對齊白具體的回答,反倒不是很在意,只是順口重複了一
下:「一根圓柱––」
但是這四個字才一出口,我心中陡然一動,自己也似想起,在我早年的時險經歷之中,
曾見過一樣和「一根圓柱」一樣的怪東西。
那東西被稱為「叢林之神」。
那被稱為「叢林之神」的東西,正是一個圓柱形的物體,它是被一個探險家在巴西的原
始叢林之中的亞拉瓜河流域發現的。
不旮,這個圓柱形的物體,是當地的一個巫師神奇能力的由來,因為這物體能賜人以預
知能力。
是的,預知能力。
後來,經過了一番曲折和若干時日之後,這東西到了我的手中,也確實,只要把頭部靠
上去,它就能使我有預知能力。
當時,我曾和很多人討論過這個問題,我提出一假設;這東西有一種能力,提高人腦電
波的能量,使腦是電波的行進速度超過光速,所以使人可以經歷到未來的事。
那是將近三十年前的事了––所以當時我這樣的假設,令得一些腦科專家,駭異莫名,
認為不可接受。
(三十年來,人頭的想像力在大大增長,但是腦科專家的在他們的專務上,卻一點也沒
有前進,三十年來,可以說在對人類腦部的研究上,交了白卷––以前所知甚微,現在還是
所知甚微。)
(且看專家們再努力三十年,結果如何。)
而在當時,我確知那東西有神奇的能力,但也只以對它作出一點假設。不過當時我也可
以肯定了一點,就是這東西。必然不是地球上的物品,而是屬於外星人的。而且,我認為這
東西帶給人的預知能力,並不能使人快樂幸福––它的前一任擁有者,那個探險家兼出色的
腦科醫生,反而因之苦痛莫名,與之有關的幾個人,沒有好結果。
所以,我把那東西拋進了大海之中。
這件事,我記述在(叢林之神)這個故事之中,而這件事,在我的經歷這中,不算是什
麼大事,我甚至不是時時想起它。
但這時,我卻感到了一定程度的震動。
齊白已看出了我異常的反應,他定定地望著我,我深吸了一口氣,取過紙筆。
把那「叢林之神」在紙上畫了出來––一個圓柱體。我又在其旁畫了一個人,以示它體
積的大小。
齊白瞪大了眼,望了望圖,又望了望我,來回望了好幾次,才尖聲道:「你,你真是什
麼都知道,那東西,就是這樣子,一二三號告訴你的?」我搖了搖頭:「說來話長––」
我斟了兩大杯酒,一人一杯,大口喝著,盡量使紊亂的思緒,理出一個頭緒來。
知道了那東西是「思想儀」的部件之一,再解釋它何以給人預知的能力,真是太簡單了。
那東西能把人的思想,移向多向工的時間,進入未來,人就有預知能力了。
那種能力,當然只是這東西許多功能中的一種,在月圓之後,便會自動發生,所以才會
被叢林的巫師發現,它還有千百種功能,人類根本不懂得使用,而成吉思汗如果真有預知以
力,行軍佈陣,錄然也就如有神助了。
看到我沉吟不語,齊白大是焦急:「就算說來話長,你了要說啊!」
作者:
edvx
時間:
2010-3-10 17:12:51
【第八章】
我只說了四個了字:「叢林之神。」
齊白和我相識多年,有許多驚心動魄、不可思議經歷,是我和他共同度過的,他對於我
的一切,自然都很瞭解。所以一聽了這四個字,他就「啊」地一聲,張大口,合不擾來。
好一會,他喝乾了懷裡的酒,舒一口氣:「那件有預知能力的東西,就是我所要找的?
」
我道:「如果那東西只有一個的話。」
齊白望著我,我用力揮著手:「或許我見過的好個能使人有預知能力的東西,與你要找
的無關,因為它的作用,要在月圓這夜才能發揮,而且,似乎看不到有可以幫助人成為帝王
的力量。」
齊白的神情很是迷惘,來回蹁步,突然之間,他「啊」地一聲,疾聲道:「我離開一會
,再來找你。」
說著,他說向門外走去,他的行動,突兀之至,我大聲道:「你––「
我是想告訴他,若是為了成吉思汗墓,他大可不必來找我了。
可是我才說出一個字,他就用力把門關上,行動無禮之至,我悶哼一聲,趕過去把門拉
開,他已經不知去向,消失無蹤了。
看他剛才的情形,像是突然之間有了什麼緊急的事情,所以匆匆回去了––由於他消失
得快,所以我相信他是回陰間了。
由此判斷,也可以推論,是他的腦部,突然接收到了訊號,那記號自然是由一二三號發
出來的而當時,我們正在討論「叢林之神」,那麼,是不是和那個圓柱有關?
白素在不久之後回來,我把一切經過,和我的想法告訴了她,她對於那個可以給人以預
和在能力的圓柱,雖然事隔多年,但仍有余悸,她問:「那東西,也是思想的部件之一?」
我點頭:「我看是––我們確然是把它沉進了大海之中,是不是?」
我也是心有余悸,所以才會這樣問的。
白素道:「當然是沉進海裡了,但是不是被打撈了起一,卻不知道。」
我苦笑了一下,為找尋散落的部件,一二三號和四號爭持得很歷害,這東西––」
白素歎了一聲:「他們爭,是他們的事,我們沒有必要––參與,我總覺得,他們有許
多事,不讓我們知道,行為是很詭異。」
我道:「豈不讓我們知道,連齊白都不知道。
白素道:「我覺得齊白的情莆,比我們更糟––我們所想的,我看有一部分,他們未必
接收得到,但是齊白所想的,他們一定全部知曉」。
我也沒想過這一點,也曾為齊白感到難過。可是齊白正為他自己的改變而高興莫名,又
自此可以和他的夢中情人在一起,我們自然也不必去掃他的興。」
我把這一點和白素說了,白素在是感歎:「像齊白這種情形,也可以說是種典型,正是
不少人的寫照。許多人都認為這種改變,是一種榮幸––使自己接近了「神」或「仙」,頗
有在生命形式上千了至級之感,覺得自己異於常人、高人一等了,但實際上,他們卻不由自
己地進八了一個很可悲的處境。」
我道:「一二三號他們,由於擁有思想儀,所以情況有點特殊別的例子,像令堂、海堂
、瑪仙,那當然有些不同。」
白素有點茫然:「我不明白––」
我又道:「倒是我們的思想,在什麼樣的情形下,他們就接收不到,這點很值得研究一
下。」
這一點,確然值得研究,因為和他們的來往之中,苦是我想的麼,他們都知道,那必然
什麼事都處於下風,乏味之至了」
白素沉聲道:「我也想過這個問題,我的結論是,不必想得太奇妙複雜,極簡單即可。
」
我問:「簡單到什麼程度?」
白素徐徐道:「我想,只要我們有強烈地不被對方所知的願望對方的思想儀,就收不到
我們的思想,至少接收能力,會大打折扣!」
我吸了一口氣:「你是指狄可在追尋一二三四號下落的事上肯答應不接收我的思想?」
白素肯定地:「他不是不想,是不能,因為你有強烈的抗拒意願––你想,他為了尋找
那一組人員。花了多少心機,萬分之一機會的線索,都不肯放過,怎麼會肯不接收你的思想
?」
白素的這一發現,使我大為雀躍,我抱起她來打了一個轉:「你們並不是萬能!」
白素道:「當然不是萬能,而且,掩飾的手段,也十分掘劣,狄可想要一二三號四號歸
隊,一定另有目的,相信關係重大,可是他沒有說,一二三號沒有說,四號也沒有說過––
他們的行為,在其他方面,或者堪稱君子,但在這一點上,十足小人。」
白素很少用這樣厭惡的口氣評說一件事,我正感訝異間,白素向我使了一個眼色,我一
時之間,雖不知確切用意,但也立即大聲附和。
就在這時,我突然感到了聲音。
同時,在白素的神情上,我可以知道白素和我有了一樣的感覺––感到了有人在向我們
「說話」,而且,我們知道那是誰。
在同一時間,我的禾素一起道:「四號!」
我們聽到的聲音在說:「幫我。」
在我們一起叫完了「四號」之後,又再聽到了一次「幫我。」
我先有反應:「為什麼要幫你?」
我先問這個問題,而不問:「要幫你什麼?」,那是表示我沒有必要幫他,基於白素剛
才對他們的指責,我才作這樣的表示。
四號的回應極快:「一二三號能改變齊白,我也能改變你們。」
我和白素都不作聲,四號組織在提供他可以通過改變我們的生命方式時空和我向式時空
,那是地球人一直在追求的神仙境界。」
四號許下的好處,確實可以使每一個地球人為之怦然心動,而肯去幫他做事。
我其實難免也心動,不過我又想到了「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這句老話。
我道:「據我所知,經過了改變之後,就變成了思想任由你控制的奴隸了。」
四號反駁:「你是指你的思想,會被我知道?那不必經過改變也一樣!」
雖然他的口氣,並不據傲,但是聽了總令人有點不舒服,我沉聲道:「未必,現在,我
可以用強烈的意願抗拒你對我的思想搜集。
四號發出一下不知有示什麼聲音,白素也立即遭:「告訴我們,你們的弱點。」
四號歎了一聲:「是,你們真了不起,雖然我們有思想儀,但地球人之中,若是腦活動
能力強而有力,也就是說,個人意志夠堅強的話,我們的思想儀,也不是百分之百可以接收
那地球人的思想。
我和白素互望––我們的設想被證實,當然感到高興。我問「對抗的情形如何?」
四號道:「因人而異,像兩位,對抗的程度,可以達到百分之三十,像令媛,則可以達
到百分之九十。」
我再問:「經過了改變之後,就沒有抵抗能力了?」
四號的回答居然很幽默:「誰會制造一個反抗自己的力量?」
我並不欣賞的他的幽默,反倒憤然:「那人剛才還向我提供那樣的改變!」
四號的聲音中有著不可瞭解:「我以為經過了改變的生命形式,正是地球的人追求的目
標,所以才提供給你們的––就算改變後,你們不能對抗被接收思想,那又算得什麼?」
我呆了一會,對於四號的話,感到難以反駁。確然,有了那麼多好處,思想為了人所知
,又有什麼關係呢?別說思想為人所知,就算是從此思想撤底受控制,只怕一樣有許多地球
人爬著跪著去求得到那些好處。
別說那是實實在在的好處––地球人對於追求「好處」,有叫種狂熱,就算是根本不存
在,只是他們心目中認為會發生的好處也會有一大群人爬著跪著去爭取,而且在爭取的過程
中,根本已喪失了作為一個人的尊嚴,根本已自願展現出一副奴性,算起來,思想為人所知
,又算得什麼呢?
四號進一步道:「我的提供,並無惡意,在思想儀未曾損毀之前,我們的思想,也都為
了所知!」
四號說得太過頭了,我已聽出了毛病來,但白素的反應,比我更快,她道:「閣下不就
是感到了思想不被人所知的可貴,所以才不歸隊的?何以已所不欲,欲賜於人?」
白素的詞鋒,銳利之至,我脫口叫了一聲:「好!」
白素說得太對了,四號說了不少「思想為人所知不算什麼」的道理,可是了自己,卻偏
偏就是為了要「思想不為人所知」而獨處,不肯歸隊,許許多多的事情,都由於他的行為而
發生。
他這種言行上的矛盾,被白素一言道破,且看他如何應付。
四號的回答,來得很快:「我和你們不同,你們是在得到了許多利益之後,思想才為人
所知,得和失之間,對你們來說,應該是得多失少!地球人奴性發作起來,太多自願下跪的
例子,太多了!」
他提出了「自願下跪」,又說「太多了」這無可反駁。
確實,地球人自願下跪的例子太多了。
通常,在一個強大的勢力之前,地球人應付方法,只有一種:反抗。逃亡和下跪。這三
種反應,本沒有什麼高下之分,當然,最有用的是反抗唯有反抗,才能使強權消失。逃亡是
消極的做法。不跑,更是可奈何之至。
但下跪也有兩種,一種是被逼下跪。被逼下跪,那是無奈,只因強弱懸殊,所以只好下
跪。卻還有一種,是自動下跪,那就是人性中的奴性發作了––會然可以不跪。可以采取別
種反應,卻爭先恐後去爭取自動下跪,以墳強權之手,撫頂嘉許,人性中的這種奴性,培育
了強權,也形成了人類歷史上不斷出現的強權統治史!
這種人性中的奴性,經由四號的口中提出來,而我又分明知是事實,當然也無法反駁。
我只好道:「也有例外,算我們是例外好了。」
四號道:「對不起,只是,我還是要請你們幫我。」
說了半了天,又回到老路上來了,妙得很,我還是那樣回答他:「什麼要幫你?」
這一次,四號的回答是:「幫我,使我可以維持現在的處境不變。」
我悶哼了一聲:「那與我何干?」
四號歎了一聲,好一會,再沒有他的「聲音」,我望向白素,白素冷冷地道:「有求於
人,總要把一切話都說明白了才好!」
白素這時的話,和剛才四號的聲音還同有發出來之前所說的互相呼應––四號可以說是
給她的頭一番話罵出來的,所以這時她的話,也當在會使四號有反應。
果然,四號發出了一些我們不知什麼含意的聲音,然後他又道:「自從我們創造了思想
儀,而又知道宇審間各星體上的高級生物又都有思想活動之後,有一種想法,就開始在我們
之間形成。」
我打了一個冷戰:「說直接一點!」
四號果然換了一個直接的說法:「這想法是,有思想儀,可以控制、操作、改變宇宙所
有的高級生物!」
我和白素互望了一眼––地球上,一直有人在做地球認的夢宇宙間,有人做宇宙之主的
夢,也是必然之事,不足為奇。
我只是道:「有這想法,不足為怪,但事實上,你們做不到,地球人的反抗意志,就可
以和思想儀抗衡。」
四號又停了一會:「若是你知道了對方在想什麼,要使他不和你抗爭,那是十分容易的
事!」
我一時之間,有點不明白四號這樣說是什麼意思,白紗低志提醒我:「人的欲念。」
我又呆了一呆––人的欲念。
人人都有欲念,雖然說各人的欲念不盡相同,但是也大同小異很容易就可以分類出來,
最通常的分類法,是把人的欲念,分成七情六慾––全部人類的欲念,不出這個範圍之內。
佛家的七情六慾是,七情:喜、怒、哀、懼、愛、惡、欲。六欲:色慾、形貌欽、威信
姿態欲、言語音聲欲,細滑欲、人想欲。
這一切,都通過大腦的活動而產生,而絕大多數人,根本不知道有「思想儀」這回事,
自然也不會產生抗拒的意志。
那也就是說,地球上所有人,有什麼欲望,喜什麼,惡什麼,都可以通過思想儀獲知。
從亞非洲的人希望獵到一頭鹿,到一個野心勃勃的人想統治數以億計的人,思想儀都可以知
道。
然後,思想儀就可以根據資料,去滿足每一個人的七情六慾,使人知道,有一股力量,
可以使他的每一種欲望,都如他所想的那樣得到實現,那還有什麼人會和這種力是抗爭?
這種力量,可以使人喜,使人有愛,可以使人足欲,可以使人免哀、無懼。
那麼,這種力量就必然能令所有人所膜拜,成為人類的主宰。
算起來,這樣的情形,並滑什麼不好,恰如人類的某種思想民,進入了理想的境界。
人類滿足了七情六慾,所失去的,中不過是思想不為人知的隱秘權而已。
相信絕大多數的人都肯接受這樣的交換!
我又想志了曹普照的一家,他們的靈魂,到了陰間之後,在幾百分之一秒的時間之內,
完全可以回來,可是他們卻不回來了。
他們接受了「陰間」的那種生命方式,而放棄了原來的生命方式!
由此可知,地球人原來的生命方式,很經不起比較,一有比較就會放棄。
何況,四號所提出的情形,還不是要人改變生命形式,自然更易為人接受。
那麼,地球人就再也沒有自己了。
用的同樣的方式,其他星體的高級生物,也很容易沒有了自己。
這其間,並無強逼奴役等經過,一切都是通過欲望的滿足而自動生產。
從他們有這樣的野心看來,一二三號建立了陰間,似乎絕不是「閒來無事」那麼簡單,
他們通過這一行動,至少已控制了大量地球人的思想組!。
這種控制的形式,雖然和強逼奴役大不相同,但是所能達到的效果卻更好,而且,人類
樂意接受––從麻醉腦部活動的藥物如此受歡迎的程度上,可以看出地球人所追求的是欲望
的滿足,即使是虛幻的滿足!
(他繼續說:「譬如說,一個患了精神病的人,自己以為他是皇帝,他就比真正的皇帝
更滿足,因為他的虛幻的帝王生活之中,足有他想象的皇帝的一切尊榮權力,絕沒有真正的
皇帝在現實的寶座上的種種煩惱,他不必擔心國計民生,只要做他的皇帝就好。所以,只要
精神感到快樂,思想上覺得滿足,虛幻優於真實!」
(這位朋友說的,我無法不同意。)
當時,我聽了四號的話之後,所想到的是:「就算地球人,或是更多的星體上的高級生
物,全在這樣的狀態下被控制了,那又有什麼不好呢?
當然,若是有旁觀者,那可能會看到十分怕的景像:所有人都沉浸在幸福快樂之中,雖
然一切都是虛幻,但所有人卻真正感幸福快樂。
那又有什麼不好呢?
唯一不好的是,所有人的思想,都被一座龐大無比的儀器操縱。
四號的聲音又傳來:「在那種情形這下,地球人等於生活在夢中一樣。」
我苦笑:「我難以作出判斷,真的,我難以判斷。」
四號沉默了片刻:「我的意思是,只要我能維持如今的處境這種情形,就不會出現,因
為我們必須集中全部的力量,少了我,少了我所屬的這一組,這種事,就不會發生。」
我用力揮了一下手,思緒紊亂之至:「你說了半天,究竟具體要我做什麼?
四號道:「幫我打一零九A。」
我怔了一怔,嘰咕了一句粗話:「那是什麼?」
四號的回答,極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但是我卻一聽就可以明白他的意思。他道:「多年
之前,被你拋進海中去的,是一零九B。」
我和白素互望著,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自然,我們也都知道「一零九A」是什麼了
。
當年被我拋進海中去的那個被稱為「叢林之神」,可以使人有預知能力的圓柱,補四號
稱為「一零九B。」當然是那是「思想儀」的一個組成部分。
而當齊白自他獲得的資料,得知成吉思汗也有一件圓柱狀的寶物之後,我立即聯想起「
全林之神,」還曾以為那就是它。
如今,四號這樣說,使我明白成吉思汗的寶物和「叢林之神是兩個形狀相同的部件,一
個是「A」,一個是「B」。
它們形狀相同,但作用未必相同,因為「叢林之神」雖然能使人有預知能力,但是決計
無法改變將來會發生的事實––許多悲劇,也因之而生.似乎並不能幫助成吉思汗建立他的
霸業。
那「一零九A」,如今有可能在成吉思汗的墓中!
那四號,不知是在什麼樣的時間和空間之中,但是他卻像是無處不在,我們和齊白的對
話,他一清二楚,齊白的一切行為,他也知道。
他雖然只是一個人,但是他的能力,似乎比一二三號不強,至少,一二三號就不知道他
的情形。
齊白曾說,那「一零九A」是思想儀的核心組成部分,那麼「一零九B」呢?
我才想到這裡,四號的聲音已傳來:「A和B同樣重要,若是兩者合一,可以發揮啟動思
想儀的八成功能。」
他說到這裡,略頓了一頓:「一零九B,已經被我先找到了,所以,如果我再找到一零九
A,就等於我得了思想儀的八成多功能一二三號再也打不到我,宇宙間各星體的高級生物,
了可以一直按照自己的生命形態生存。
我吞了一口口水,一時之間,就不出話來––「一零九A」竟然關係如此重大,不但和地
球有關,而和宇宙之中,許多星體上的高組生物的生命形態有關。
這自然是大事中的頭等大事!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3-10 17:18 編輯 》
作者:
edvx
時間:
2010-3-10 17:12:56
【第九章】
白素先我開口,她道:「你的話,不足以構成我們幫你找一零九A的理由。」
四號沉默了片刻,才道:「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白素道:「可能有些星體的高級生物,並不滿意他們原有的生命形態,渴望得到改變。
像地球人,對自身的生命形式,就很不滿,一直想改變,追求想像中的新生態,用地球人的
語言來說,是「神仙境界」。照你剛才所說,若能使人的七情六欲都得到滿足,那正是人類
普遍的願望,我們為什麼要為了幫助你而去阻止?」
白素這一番話,我不是很同意,可是卻也想不出用什麼話去反駁。
四號也沉默了好一會,才道:「那也許是我的誤解,我以為人喜歡保存自我,重視個體
的存在,就算七情六慾得不到滿足,人的一生總還是自己的,比被外來的力量牽制腦部活動
的好!」
我忙道:「是,是,你瞭解正確!人確實十分重視自我的單獨存在,儘管有許多人甘願
不要自己,但那只是––只是––」
白素絕少和我意思相左,可是這時,她冷然反問:「你能說那是少數人嗎?」
我怔了一怔:「就算那是多數,少數人仍然有保持自我的權利,包括你和我。」
白素吸了一口氣:「外星先生,請不必為地球人著想,老實告訴我們,得到了一零九A年
對你來說,會有什麼好處?」
四號的回答來得很快:「我說過了,可以使我如今的處境不變,他們再也無法強逼我歸
隊,宇宙間的一切,也照各自原來的方式運行,不管是好是壞,總之是合乎自然的規律––
誰也不知道,改變這種自然的法則,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白素的聲音冰冷:「就是這些?」
四號道:「是的––我要是被強逼歸隊,就會––就會––就會––」
他一連說了三次「就會」,這才道:「就會被消滅!」
我大感意外,白素卻像是在意料之中,我立即問:「你們不是已超脫生死了嗎?何來有
被消滅這種事?」
四號吧了一聲:「還是可以被消滅,或更悲慘地,被永遠禁錮。」
我道:「狄可告訴我,你和另外三個組員,歸隊之後,不曾受任何懲罰。」
四號的回答再簡單沒有:「你騙你的。」
我再問:「消滅了你,對他們有什麼好處?」
四號反問:「地球人有上百種方法處理叛徒,又有什麼好處?我們扭成一團慣了,忽然
有一個要脫離,自然就形成了背叛。」
他竟把集體生活的方式稱之為「扭成一團」。雖然別開生面,但倒也很生動。
我望向白素––白素一直懷疑,狄可一二三號和四號,都有秘密隱瞞著,現在四號所說
的那些,已證明了白素的懷疑有理。但不知道四號所說的,是不是能令白素滿足。
我看到白素的神情,很是矛盾,她猶豫了一下,才道:「你這個解釋,勉強可以接受,
但是那一零九A,我們也不知道在何處。」
四號說得很肯定:「根據一二三號和四號獲得的資料,一九零A在成吉思汗墓中。」
我問:「成吉思汗墓在哪裡?」
四號道:「我不知道,一二三號也不知道,不過我相信,兩位如果和齊白一起尋找,找
到的機會比齊白獨自找高。」
我搖頭,心中一百個不願意,四號道:「這墓,一定有極厚的隔絕層。」
我沒好氣:「何止極厚的隔絕層,還有各種機關,有上萬支精銅鑄成的尖矛,有無數陷
阱,有許多長弓大弩、毒毒蛇,還有水牢火攻,只怕飛進去一只蚊子,頃刻之間,也碎屍萬
段!」
在我那樣說的時候,我沒有半分打算真會去探什麼成吉思汗的墓。
可是四號接下來所說的話,卻不但令我怦然心動,而且接著改變了我的心意。
(正是由於心意有了這樣一百八十度的大轉變,所以才把這個故事,叫作「改變」。)
四號說來很輕描淡寫:「你所說的,可能全是事實,但是你當然不必去冒這種險,那是
我的事。」
我呆了一呆:「什麼意思?」
四號道:「你只要循唯一的線索,找到了墓的所在。進去搜尋一零九A,把它帶出來,那
是我的事。」
我仍然在發呆,不明白何以四號敢去冒那樣的險。自然,我立即知道,他是外星人,一
切足以傷害地球人的把戲,對他都不起作用!
我問哼了一聲,仍然沒有要去的打算。
四號繼續道:「當然,如果你有興趣,我可以和你一起進行,把你帶進去。」
我陡然震動了一下––一來,由於我絕不想到他會有這樣的提議,二來,我也想不到他
用什麼方法,可以把我帶進去。
剎那之間,我思緒亂成一片,想到的只是:他怎麼進去?我不知道:我怎麼進去?理樂
知道,在紊亂之中,我想起了齊白這次前來對我的要求,所以我在一種神思恍惚的情形之下
,問了一句:「那我得請勒曼醫院準備多少後備身體?」
我的意思是墓中驚險重重,機關密佈,我可能死上十七八次,自然要準備多一些身體–
–齊白正是為了這一點才來找我的。
當齊白向我提出這個要求的時候,我當然想不到,轉眼之間,我自己也會有此需要。
四號的回答,更令我意外:「一個也不用!」
我的第一個反應是:「難道你有破解墓中埋伏的方法?可行吧?」
關於我的生死,我自然問得緊張。
四號卻沒有回答,只是發出了一下對我的話像不是很滿意的聲音。
就在那一剎間,我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說我根本不必準備後邊的身體,並不是說,我進入墓中,身體可以避過埋伏,不會損
壞,而是說,我的身體不會進入墓中。
他「帶我進去」,並不是帶我的身體進去。
他是要帶我的靈魂進去。
雖然今中外,人類對於「靈魂出竅」這種現象,有種種不同的傳說,可以說並不陌生,
但是事到臨頭,總不免有很是怪異的感覺。
所以我說得很是委婉:「你的意思是,我的身體,根本不必參加行動?」
四號回答乾脆:「正是。」
我吸了一口氣––直到如今為止,我不知道一二三四號他們是以什麼樣的形態存在的,
我雖然見過他們同類狄可,看來和尋常的地球人無異,然而必然是他頂了一個地球人的身體
所到致。
如今,從四號的話中聽來,他們的生命形式,竟然像是早已沒有了身體。
沒有了身體的生命形式,是我所能理解的最高能的生命形式––思想組單獨的存在,不
受肉體的拘束和羈絆,也根本沒有了病痛和死亡。而且,可以以任何方式行動。這種極高級
的生命形式,我以前也曾接觸過。
當我這樣想的時候,我脫口道:「失敬了,原來你們的生命形式––」
還不等我想出形容詞來,四號又道:「把身體和思想分離,本來就是我們的看家本領。
」
他的這種說法,我不是完全明白,但是也可以理解––正因為他們對思想組(靈魂)有
了深刻的瞭解,所以他們才會創造出「思想儀」來。
而他們要把地球人的身體和靈魂分離,理是輕而易舉之事,甚至不必他們親自動手,只
要使用思想儀中的一個小小的環形部件,就可能在剎那之間,使好向百人同時靈魂出竅。
一時之間,四號由於等我的決定,沒有作聲,我則是思緒紊亂,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過了一會,我才道:「以你的神通廣大,沒有理由找不到墓地!」
四號的聲音,聽來很無可奈何:「找不到就是找不到,在地球上,有許多事,沒有道理
可說,或許是由於我們對地球上的情形,還未能作撤底的瞭解––例如,我們就無法理解何
以地球人那麼重視保存已經死去了身體,那只是一無用處的廢物!」
這個問題,聽來雖然可笑,但是想想地球人在保存這種「廢物」上所作的努力,也就笑
不出來了。我搖著頭:「你這種說法,沒有說服力,那東西––」
四號糾正我的說法:「一零九A。」
我道:「那一零九A,它必然有可以使你們探測得到所在的方法你何不試用?」
四號道:「我什麼方法都用過了,一二三號他們也用過了,一0九B沉在海底,已經深入
海沙之中十公尺,我仍然可以把它找出來。一0九A所在之處,一定有極不可思議的保護層,
使我們的一切尋找方法都無效。不然,我不會來找你。
我感到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滑稽,他們是如此神通廣大的外星人,竟然還要地球人的幫助
。一二三號找到了齊白,四號找了我在我和齊白之間,還會有一場競爭,看誰先發現成吉思
汗的墓,而本來齊白是來向我求助,我應該是和他合作的。
想到了這一點,我的反應是:「如果我答應了你們的要求,我將和齊白站在敵對的地位
,但我們是朋友,我不想改變這關係。」
四號沒有立刻的反應,我又遭:「而且,如果我要找墓地,必先從那個鑄造兵器的山谷
開始,那是齊白的資料,我不能利用他的資料來和他作對。」
四號的聲音很低沉:「我剛才說,地球上有許多事,我不理解你剛才說的情形,我就不
明白何以你『不能』。」
我吸了一口氣:「地球人有許多行為,頗為不堪,屬於低級生物的習性,但也有一些,
是高級生物的行為,我剛才所說的情形,叫做『道義』,若不遵守,就淪為低級生物了!」
四號咕噥了一句我聽不懂的話,照猜測多半不是好話,極可能他是在腹誹「地球人本來
就是低級生物」!
我對自己的推測,頗具自信,所以我的語氣,也就不太好:「這是地球人的特怪不性之
一,或許,在你們來說,根本沒有『道義』這回事。」
四號又咕噥了句,才道:「是,我對你的這種行為,不是很瞭解。」
我本來想對他解釋一下,便隨即想到,對一個根本沒有這種沒有這種概念的外星人,解
釋什麼叫「道義」,那實在是太困難了!
我怎麼說,他敢不會明白––就像隨他怎麼說,我也不會明白什麼叫多向式時間一樣。
誰知道我不說,四號反倒發表他的意見來了:「我知道,我向你求助,但是你不能幫助
我的這件事上,得到什麼好處,所以你不答應,這種行為,就屬於你說的所謂『道義』的範
疇!」
一時之間,我的心口,像是被他的話,堵了一塊大石一樣,堵得我一句話說不出來––
這傢伙,竟然用這種話來諷刺我!」
白素看到了我又氣又窘的模樣,自然知道我心中的感覺,她冷冷地道:「你和智慧、能
力,都遠遠在我們之上,你來找我們幫助,我們很榮幸,但你始終不把最主要的真相說出來
,在我們地球人看來,那是沒有道義之至的事,所以,你也因此而得不到我們的幫助!」
白素一直肯定四號他們有重大的隱秘未曾說出口,雖然剛才四號已經說了很多,她仍然
堅持這一點,連我也不明白。
在白素的指責下,四號沉默了一會,才道:「我已經說了,這關乎我的生死!」
白素疾聲道:「何止你的生死。」
我向白素望了一眼,神情訝異,因為白素這樣說法,相當嚴重。對於一個生命來說(任
何形式的生命),最重要的事,莫過於生或死,可是白素卻強調四號還有比生死更嚴重的事
!
四號又沉默了片刻,才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四號又有一會沒反應,這才道:「可是我不是很瞭解,我的想法不對嗎?」
白素道:「不是對或不對,而你既然有求於人,就該坦白告訴人!」
我越聽越是訝異––我、白素和四號三個人在說話,可是說著說著,四號和白素的對話
,我竟然聽不懂了!我變得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這種現象,是不是怪異之至?
但聽四號和白素,一句緊接一句的對話,我又一點也插不進口。
我看到白素向我作了一個「暫匆出聲」的手勢,我就只好靜待其變。
又過了一會,四號才道:「事情其實和你們關係不大,但如果你堅持要知道,那也無妨
––確然和我的生死存亡有關,有了一0九A,我不但可以永遠依照如今方法生存,而且,我
的許多願望,都可心得到滿足。」
白素一步也不放鬆:「例如?」
四號歎了一聲:「一切––我無法––列舉,一切,就像我們可以通過儀器,使地球人
的一切欲望,都得到滿足一樣,那是生命的最理想的形態,所有生命,不管是什麼形式的生
命的理想目標。」
我看到白素的神態,松馳了下來,就知道四號的回答,令她滿意了。
同時,我已暗中「啊」地一聲,感到十分震動。地球人有七情六慾,他們也一樣有。他
們的欲望,可能和地球人根本不同,但是有欲望則一。
瀕臨餓死的饑民想要有最低限度可以維生的食物,是一種欲望。
已經擁有了一大片國土的帝王,想併吞近國,擴大疆土,也是一種欲望。
鴿望的細則大不相同,但同為欲望則一。
他們的生命形式再高級,一樣有欲望,一樣想將欲望得到實現。
那種心態,和地球人追求欲望的實現,並無二致。
有了「一0九A」,四號的許多欲望能實現,所以「一0九A」對他重要之至。
為了追求小小欲望的滿足,地球人可以做出匪夷所思的行為。四號所要追求的欲望滿足
的「一切」,他自然會盡他所能,做任何事以求達到目的。
很多時候,追求欲念滿足的確凌駕於生命的生死之上!在地球上有太多這樣的例子,輕
生命,重欲念的例子太多了!
在地球上,生命層面越高的生物,欲念越盛––同樣是人,也必然是地位高的人,欲念
之盛,超過了地位低的人。
那麼,在整個宇宙而言,情形是不是也是如此?生命形式越高級的生命,欲念也越盛?
而生命為了滿足一已的欲念,必然要在一定程度上損及他周圍的一切,越是高級的生命
,要滿足他的欲望,而一將功成,就萬骨枯了!
這還是地球上情形,若將它放大到了整個宇宙,那就是擴大幾萬億倍。
那麼,四號在他的一切欲望滿足過程之中,會給宇宙帶來什麼損害呢?
一想到了這一點,我大有不寒而慄之感。
在這一剎間,相信白素所想到的,和我所想的一樣,她也神情凝重並不出聲。
我們都知道,四號一定可以知道我們在想些什麼,我們也正在等他的回應。
過了一會,才傳來了四號的幾下十分難聽的干笑聲,接著他道:「地球人有一句老話。
說『上山打虎易,開口求人難』,真的一點不錯。我向你們求助,已經好放礦產盡了;你們
卻越想越遠,嘿嘿。宇宙間對地球人的地位相當低,一致公認地球人極缺乏想象力,所以難
以列入高級生命形式––」
聽到這裡,我心中也大是不快,悶哼了一聲。但四號還繼續他的諷刺:「看來,兩位倒
是例外,想像力豐富之至!」
白素沉聲道:「是不是我們所想的,都想對了?」
四號一陣狂笑:「怎麼說呢?怎麼說,你們也根本不能明白!」
我怒意上升,已到了一定程度,我提高了聲音:「是,我們什麼也不懂,你根本不必來
求我們!」
四號的反應,出乎我的意料之外,他一直在求我們,可是這時,一下子就放棄了,他哈
哈的一笑:「對,我錯了,我不必求你們,我何必求你們!」
說了之後,他又是「哈哈」一笑,竟然從此音響寂然,再也沒有訊息了。
起初,我們以為過一會,四號就會再和我們聯絡,可是一直到了第二天同樣的時間,仍
然音訊全無,而我們又無法和他聯絡,看來,他真的放棄了。
這很使我感到意外––雖然我一直不想幫他去找那個什麼一0九A。但是我卻很樂意和這
個處境奇特的外星人保持聯絡,在以前的幾次聯絡之中,我從他那裡得到了許多新知識。
不但是四號沒有了音訊,突然之間,連匆匆離去的齊白,也再也沒有出現。
又過了兩天,我對白素道:「真好笑,這件事,竟然有頭無尾,無疾而終了。」
白素望著我:「你根本不打算去找成吉思汗墓,無疾而終,有什麼不好?」
我歎了一聲:「話雖如此,但這種––情形,總信難不舒服––你一直認為四號他們另
有目的,所以一直在追問––」
白素瞪了我一眼:「你的意思是,我的態度把他逼走了?」
我忙道:「絕無此意,若說什麼令他放棄,那是我的態度。」
白素掠了掠亂髮:「四號也已承認,有了一0九A,可以使他的欲望實現,而他的欲望是
什麼,他又說我們不會明白,在這樣的情形下,我們自然不能幫助他。」
我伸了一個懶腰:「說得是!」
白素忽然歎了一聲:「只可惜,我們行事考慮周詳,別人未必知我們一樣。」
我呆了一呆:「你是說,四號不再求我們,轉去求別人幫助?」
白素點了點頭:「正是。」
我不無自豪:「除了我們,他能找誰,齊白和他站在對立面,他找誰也沒有用。」
白素並不說話,只是取過了一疊報紙來,很快地翻著,然後遞給我看。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3-10 17:19 編輯 》
作者:
edvx
時間:
2010-3-10 17:13:01
【第十章】
我接過了報紙,看到有一則小字標題的新聞:「尋找成吉思汗墓有新突破,蒙古國家考
古隊獲得珍貴線索。」
我笑了一笑,抬頭望向白素。白素作了一手勢,示意我看內文。
內文並不長,說蒙古國家考古隊,曾和日本合作,花了三年時間,動用了種種精密儀器
,甚至借助了人造衛星的光譜照片,對文大的蒙古肯特山脈地區,拍攝了上萬幅照片,並進
行分析,試圖找出成吉思汗的陵墓,結果卻令人失望。
所以,日本方面已宣佈放棄,但蒙古的考古隊,卻楔而不捨,終於有了新的、重要的線
索。
新線索是,在肯特山脈南麓一個十分隱蔽的山谷之中,發現了許多物事,都證明在這個
山谷之中,曾有過大規模的鍛鑄工程,被斷定和陵墓的警衛系統有關。
看到這裡,我抬起頭來:「那正是齊白所說的「唯一線索」,看來齊白已在進行了––
他想到和蒙古考隊合作,倒事半功倍。」
白素微笑:「你看下去再說。」
我知道白素如此說,必然事出有因,所以再去看那段新聞。
突然,新聞的尾段,有十分值得注意的報道:
新聞說,蒙古國家考古隊,已下定決心,這次一定要找到成吉思汗陵墓,而且國家方面
也有了計劃,在陵墓得到了開發之後,辟出一個旅游區來,以宏偉的陵墓為中心,以展出陵
墓中各種出土文種,估計每年可以吸引大量遊客,使國家經濟得到極大的好處。
有了這樣長遠的計劃,國家方面,自然傾全力支持,所以,由國家出面,聘請了一位高
人,作考古隊的總顧問。這位高人,身份神秘,不能暴露其身份,甚至不能以真面目示人,
所以除極少數的幾個高級領導人之外,沒有人知道他是誰。
而且,這個「神秘高人」,為了身份保密,他甚至在任何時間,都不以真面目示人,而
戴上了一只面具面具的造型,是蒙古傳統中的一位惡神,看來很是猙獰之至。
在新聞之旁,還有一幅圖片中的人類,看來只有火柴頭大小,而且模糊不清,約有十來
個人,其中,有一個人,確實帶了一個面具。
新聞還說,在這位「神秘高人」的帶領指導之下,一定可以找到成吉思汗的陵墓。
我看完了之後,用手指彈著報紙:「齊白在鬧什麼鬼?為什麼不肯以真面目示人?藏頭
露尾的,莫非真是在陰間沾上了陰氣?」
白素反問:「你以為那是齊白?」
我笑了一笑:「不是齊白是誰––」
這句話才一出口,我也感到,那被稱為「神秘高人」的,不會是齊白了。
那張圖片,雖然又小又模糊,但是人的高矮,還是可以分得了來的。齊白的身材不高,
甚至可以歸人瘦小一類。他常說,他的那種身型,是天生的盜墓人的體型,因為盜墓人常需
要在狹小的空間中通過,若是身形雄偉,肯定很不方便。
如今在圖片上的這具戴了面具的人,卻是身形高大,比站在他身邊的幾個人,都高出大
半個頭,若那是齊白,那在圖片上的其他人,都是矮子了。
而且,在圖片上,還有一個人,手持一根測量用的標杆,這種標杆,通常為兩公尺高,
戴面具的人與之相比較至少在一公尺八十以上,那更證明其人不會是齊白了。
我向白素作了一個手勢,表示她觀察仔細,那確實不是齊白。
「神秘高人」不是齊白,又會是什麼人呢?
白素也以眼神在問我同樣的問題。我想了一想:「四號在我們這裡,碰了釘子,而他又
非得到一0九A不可,他自己又無難為力,唯一的方法,就是他去找別人。」
白素點頭,表示同意我的分析。
我繼續道:「於是他找到了那個『神秘高人』。」
白素笑:「你這樣的分析,太簡單了吧!」
我攤了攤手:「還能怎麼複雜?一二三號找齊白,他找那蒙面人,大家所持的線索一樣
,蒙面人有國家考古隊作靠山,行事要方便得多。看來在尋找陵墓的龍爭虎門之中。齊白要
落下風。」
白素又點了點頭、在蒙古,確然是有「國家」做靠山,行事自然方便得多。齊白若是和
「國家」站在對立面,隨便被安上一個什麼罪名,人了境也可以被驅逐出境,一二三號在這
件事上,既然無能為力,那就算齊白經過改變。已成了金剛不壞之身,也只好徒呼奈何,一
籌莫展!
我最後的結論是:「這神秘高人,不知道是什麼人,有可能是我們的熟人。」
白素道:「不會是原振俠。」
我點頭:「當然,不應該是他。」原振俠去向不明,神秘之至,四號曾經和他在多向式
的時空之中相遇後,其時,原振俠正在觀察地球的形成––當真是難以想像之至。
但是我還是說「不應該是他」,那是對白素的斷言。有所保留。
我的意思是:四號既然會在那個時候,遇見地過原振俠,或許他有辦法,再把他拉回現
在的時位,幫助他得到一0九A。
白素凝眸沉思:「還是不會是他,若他再來地球,絕對不和我們聯絡之理!」
我仍然堅持:「存疑。」
接著我說:「也不會是年輕人––他必然和他的公主一起出現。」
白素對這一點,並無異議,然後我們兩人異口同聲:「鷹?」
我們口中的「鷹」,自然是指亞洲之鷹羅開。
在叫出了一個「鷹」字之後,我們沉默了片刻,我就搖頭,理由是:「鷹的脾性,絕不
喜在不明不日的情形之下受人指使,四號說服不了他。」
白素同意了我的分析。
我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來,但是沒有說出口,就搖了搖頭,白素微笑:「想到了浪子高達
?不會是他,他哪裡有這分散心思!」
我攤了攤手:「天下能人異士甚多,猜不中的。」
白素望著我,欲語不––她的這種神態,極其罕見。我和她生死與共,生命雖然未能實
質成為一體,但確然已到了心靈相通的地步,她有什麼是欲言又止的呢?
我揚了揚眉,她笑,笑容之中,略帶歉意:「對不起,我剛才在想,你畢竟不再年輕了
。」
她說得很婉轉,我撫著臉,笑了起來:「何不直接說我老了。你是說的好奇心已大不如
前?」
白素點了點頭,沒有再說什麼。我吸了一口氣:「是的,若是以前,我一定會去算清楚
那蒙面神秘客是誰一一那時,覺得世上什麼事,都和自己有關,什麼事,都應該有一個水落
石出的答案。可是現在的想法,大有不同,很多事情,和自己無關,更傾向於閒雲野鶴式的
生活。」
白素贊同地道:「好啊,不過,閒雲也要被風吹,野鶴也要有棲身之所。」
我笑:「你怎麼啦,好像很想我去參加陵墓的探索工作?」
白素搖頭;「不是我想你去,而是我有強烈的感覺,你欲罷不能」
我哈哈一笑:「天下沒有『欲罷不能』這回事,若是『不能』,一定是自己不肯罷休。
」
白素竟然道:「我就是這個意思。」
我跳起來:「你是說,我會不肯罷休?」
我知道我確實有意繼續探索,但是卻有一種提不起這股勁來的感覺––這就變得十分矛
盾,究竟我該怎麼做,連我自己也不知道。
白素精慵慵伸了一個懶腰,正在這時,只聽得開門聲,和老蔡大呼小叫的聲音:「齊先
生,你不舒服?臉色好難看!」
我跳了起來之後,還沒有坐下,聞聲一下子就到了門口,向下看去。
只見門開處,齊白和老蔡一起進來,看來是老蔡剛好回來,在門口遇上齊白。
齊白的臉色,確然難看之極––照說,他在經過了改變之後生命進入了另一境界,絕不
應該有那麼難看的神情。
可是這時他的樣子,確然又是晦氣,又是惱怒,像是一個面臨家破人亡的地球人!
對於老蔡的問候,齊白的反應是,一伸手,粗魯地推開了他,同時,他抬頭向我望來,
也就和我打了一個照面,他一看到了我,就發出了一下如同狼嗥也似的叫聲:「衛斯理,你
好!」
他一面叫,一面向上沖來,我本來想迎下去,可是一看到他這樣子,我知道還是以逸代
勞的好,所以就站定了沒有動。
好傢伙,齊白一面吼叫著,一面直衝到了我的面前,伸手向我胸口便抓。
不過他這個動作,卻並未如顧,我一翻手,已把他的手腕刁住。齊白一面掙扎,一面還
在吼叫:「衛斯理,你幹的好事!」
看他的情形,我知道其間有誤會,我放開了手,他還想來抓我,但揚了揚手,知道成功
的可能微乎其微,所以又垂下手來。
我道:「我干了什麼––以為你經過改變,已是神仙境界,怎麼行為還發同白癡一般?
」
齊白啞著聲:「你出賣了我!」
我冷笑一聲:「你有什麼可以值得出賣的地方?」
齊白又急又怒:「我把那山谷的資料告訴了你,你卻告訴了蒙古人,還裝神弄鬼,充什
麼神秘高人,想先我一步,找到陵墓!」
一聽得他這樣指責我,我氣得說不話來,白素淡然遭:「笑話,一上來我問還以為那是
你在裝神弄鬼!」
齊白一怔,一時之間像是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他敢在我面前大呼小叫,但卻不會在
白素面前放肆。
他大口喘著氣,打開手中的一只紙袋,取出一疊相法大的照片來,用力放在桌上,啞聲
道:「你們看看,那會是我嗎?我哪有那麼高大?」
我和白素的視線,立時投向照片,將近三十公分見方大小的照片上,人物清楚無比,一
看就知道正是在那個山谷之中拍的,和報上所刊登的差不多,是考古隊和那個蒙面高人在工
作的情形。
一連七八張,皆是如此,其中且有兩張,是那個神秘人的正面和側面的特寫。
一時之間,心中疑問之多,都湧了上來,齊白指著那人:「看,那會是嗎?」
我沉聲道:「我們只是一開始認為是你,後來早已否定了這個想法。」
那蒙面神秘人當然不是齊白,因為他身形很是魁梧,是一條大漢。
由於他戴著面具,所以無法知道他是什麼人,他所戴的面具;有點像蒙古人的宗教儀式
跳神中的惡魔,但是猙獰大有過之,而且,還透著一股詭異之感。
在照片中還可以看出,在他周圍的人,都對他的面具,相當抗拒––離他近的人,雖然
有的像是在和他說話,但目光仍然避開正面接觸,而離他遠的人,望著他時,神情卻很怪異
。
白素和我,都是改裝易容的大行家,齊白也是,在看到了那兩張大特寫之後,我吸了一
口氣:「這面具––這面具––」
齊白接口道:「製作精美之至,簡直就如同他的皮膚一樣!」
齊白如此形容,不算誇張。
白素的話可以證明這一點,白素道:「我看他不是戴著面具,那惡魔的臉譜,是他直接
畫在臉上的!」
我和齊白盯著照片,我道:「只有面對面,才能確定這一點。」
這時候,齊白居然還問:「衛斯理,真的不是你?」
我咕噥著罵了他一句,他急速地來回走了幾步:「這個資料,我除了告訴之外,沒對別
人說過。」
我的回答很快:「在你告訴我的過程中,給四號偵知了,他找我幫忙,我沒有答應。」
我回答,令齊白用力一拍大腿,狠狠地道:「唉,沒想到這一點!」
他皺著眉:「可是,我們偵知的是,蒙古考古團的團長和工作人中,稱呼那個神秘高人
為『衛』,所以我才以為是你。」
我又是驚駭,又是氣惱道:「怎麼一回事,是不是萬里之外的對話,你們都可以偵知?
還有個人隱私沒有?」
齊白卻翻了我一眼:「思想尚且可以搜集。何況通過思想,發而為聲,實實在在有聲波
在的,當然可以收得到,說得出口的,再也不為隱私,真正的隱私,可以不說。」
對著他的這番話,我呆了半晌,說不出話來。
這就是所為「立場」了。
經過改變之後,創建已經不能算地球人,而我是地球人,立場不同自然對所有事物觀點
也不同了––世上事,本無對或錯,有的,只是立場不同,觀點也不同而已,你認為對的。
他認為錯,都是由此而來,並沒有一個標準可供衡量的。
我定了定神,不再去想那些,追問了一句:「那個神秘高人被稱為『衛』?」
齊白點點頭,白素道:「可有錄音?」
齊白卻搖頭:『等我們接收到的時候,已不是音波,而只是一種頻率,雖然有記錄,但
和地球上的錄音技術,並不相同。」
我豎起了手指:「第一,天下姓『衛』的人多的是。第二,可能是『喂』,聽錯了就是
『衛』。」
齊白搖頭:「整個考古隊,甚至蒙古的國家領導人。都對這位神必高人,敬一有加,不
可能用『喂』這種稱呼對待他。」
白素向我望了一眼,我明白她是在問我,在蒙古語中,和『衛』相近的發音,是否另有
用意。我搖頭:「用在稱呼上,沒有意義。」
白素蹙眉:「這神秘高人的身份很耐人尋味。
齊白道:「只要不是衛斯理就好,若是衛斯理,我輸面就大。」
他忽然對我說了一句這親的捧場話,我聳了聳肩:「你雖然有蒙古老鬼提供的直接訊息
,但他們有國家的協助,而且,我相信神秘高人的真正後台是四號!」
齊白神色陰沉,我把我們和四號之間的溝通過程,約略告訴了齊白。
齊白的神情更是凝重:「那肯定是四號了,求你不成,就找到那神秘高人。那『一O九A
』,對他們來說,一定重要之至––。」
他說到這裡,略頓了一頓,才又道:「上次我突然離去,就是因為我們的談話,你提到
了『叢林之神,一二三號立刻知道那是『一0九B」那也落入了四號之後,一0九A就絕不能再
給四號拿去,所以才緊急召我回去的。」
我問:「你們有何對策?」
齊白道:「非但不能讓他得到,而且我們必須先手!」
他口中的「我們」,自然是他和一二三號了。
我默然,思潮翻湧。我想到的是,原來生命形態,進展到了他們這種程度對地球人來說
,已是高不可攀的了,但是生命的原則,卻仍然不變––爭奪,仍然是生命活動的重要部分
。
我對著白素,把我所想到的,說了出來––我這樣做,多少有點奚落齊白的意思,因為
齊白在經過了生命形態的改變之後,言行之間,頗流露出一點「高人一等」的心態,很是惹
人反感。
白素聽了並不作聲,齊白自然知道我的意思,他沉聲道:「衛斯理,你這種說法,不能
說是公平。不管是什麼形態的生命形式,有一個總原則是不變的,那就是一定要生存。為了
爭取生存,不致滅亡,所進行的行為,即使是爭奪,也屬必須。」
我聽了之後,歎了一聲。齊白追問道:「你可同意我的說法?」。
我只好點頭:「同意之至。」
接下來,我們二人都有一段短暫的沉默––我們各自想到的,不必宣諸語言了。
生命為了要生存而爭奪,當然是必須的行為,不然,也就不叫生命了。
可是「爭奪」這種行為,卻可心無限度擴張,在地球人的領域中,「爭奪」行為是為了
基本生存的作多少比例?比起為了貪慾之念而產生的爭奪行為,只怕是少之又少。多少勾心
斗角,用盡了一切卑鄙手段的爭奪行為,絕不是為了爭奪就活不下去,而只是為了滿足欲念
。
相形之下,為了生存而發生的爭奪行為,自然不應放在同一水準上譴責。
我首先打破沉默:「一二三號若是得不到一0九A,他們的生存會有危險?」
齊白道:「三種情形。其一,他們若得到一0九A,可以令四號歸隊,二十九組又成為一
個整體––」
我一揮手:「那對他們四個都沒有好處!整個組,又要再歸入大整體,就會受到大整體
的懲罰!」
齊白避開了我的目光––人在心虛的時候,就會有這樣的身體語言,看來齊白「積習難
改」,我心中陡地一凜,也已經想到他為什麼會這樣了,但是我卻要經由齊白口說出來。
齊白的聲音,聽來很干澀,他先支或了一陣:「是這樣的,嗯,情形是––一二三號之
所以不歸大整體,是由於四號不歸隊。」
我冷冷地「哼」了一聲,齊白卻不再言語。
我道:「說啊,再說下去啊,怎麼不說了?」
齊白十分懊喪:「你都知道了,何以非我說不可?」
我不放過他:「你只說對了一半,我雖然猜到了,但是不敢相信一二三號會有這樣的行
為!」
齊白一抬頭:他們確然有這樣的行為,整體事件中,四號是反叛者,一二三號不是,沒
有理由接受和四號同樣的懲罰!」
一聽得齊白這樣說,我不由得自頂至鍾,感到了一股涼意。
四號來向我求助的時候,曾向我說那是他生死存亡的大事,我一直不是很相信,如今看
來,竟是真的!
那一O九A如果落人一二三號之手,四號就無法保持目前的狀況,會被一二三號押回去。
作為犧牲,而一二三號有可能逃脫懲處。
四號和一二三號各有立場,誰對誰錯,難以下定論。但是四號堅持的是自由的選擇意志
,個人的行動自由,這一切,都是我和白素,也是地球上一切崇尚自由的人所追求的目標。
四號要妹的是個人意志不受干擾。他不想歸隊。就應該有不歸隊的自由,大隊若是強逼
他歸隊,並且在他歸隊之後,加以懲處,那就量對個人意志自由的踐踏!
我應該贊成何方,反對何方,不是再明白不過了嗎?
可是我卻拒絕他四號!
我握著拳,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卻聽得白素問:「第二,第二個情形怎樣?」
齊白望了我好一會才回答。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3-10 17:19 編輯 》
作者:
edvx
時間:
2010-3-10 17:13:08
【第十一章】
齊白道:「第二個情形是,四號得到了一0九A,那麼,在目前的情形下,他就可以一直
逍遙––像他如今的情形。」
聽來,齊白本業是想用「逍遙法外」這句話的。他其實不必改口,因為四號如今的情形
,堅持個人意志得到發揮,而大整體又無奈他何,確然有逍遙法外之實。
齊白續遭:「第三個情形,是一0九A落入狄可的手中。」
他說到這裡,神情有點咬世齒:「這是最糟糕的情形了,狄可就有能力,強逼一二三號
現身。」
我和白素聽出了話中有歷。齊聲問:「四號呢?」
齊白吸了一口氣;「四號因為有一0九B,所以在目前的情形下,不會有問題,但是進一
步如何發展,難說得很,所以,那對一二三號來說,是大災難,四號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
我道;「一二三號被逼歸隊,會有更嚴厲的懲處?」
齊白點了點頭;剎那之間,臉色變得難看之至,也就在那剎間,我明白了。
我盯著他:「一二三號壞了事,你也就同時糟不可言了,對嗎?」
齊白打了一個寒顫:「是,我和宣宣,都會變成名副其實的遊魂野鬼。」
他說來清楚之至,連我也感到了一股寒意。
白素失聲道:「何致淤此呢?」
齊白歎了一聲:「我和宣宣的生命形態,和他們一樣,是一種共同生存的莆式,其中詳
情,你們無法瞭解,總之若是失去了他們,我和宣宣,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
我指著他:「至多像現在一樣,你在人間長生不老,豈不是更好?」
齊白苦笑:「我們和一二三號––正確來說,和思想儀之間,有著某種怪異的聯繫––
」
他說得十分支吾,我越聽越心驚:「你的意思是,你和李宣宣的生命,都受思想儀的控
制?」
齊白無力地分辨:「也不能說是控制,只是某種程度的聯繫。」
他說到這裡,突然發起狠來,一頓腳:「我說過,你不會明白的!」
我冷笑:「沒有什麼大不了的秘奧,你不是有替身嗎?簡單行很!」
我說了之後,又補充了一句;「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齊白的神情,要多難看有多難看,白素吸了一口氣:「不對啊據我所知,有珍個陰間使
者,離開了一二三號逍遙人間,一二三號已無奈他可。」
我連忙附和:「是啊!」
我和白素所說的,自然是上任的陰間使者,那個中屈服差的傢伙,這傢伙,帶了陰間三
寶逃走,為禍人間,至今不知在何處,是曹金福的大仇家。
若是一二三號無奈他何,那麼,齊白帶了李宣宣離開隊間,一樣可以逍遙人間!
齊白在聽了我們的話之後,神情更是難看,簡直有一種打從心底裡發出的感覺,以致他
的聲音也顯得異樣:「你們說的那個人,名字是陰差!」
我點頭:「關於這個人,以及他的許多行為,我都已經記述出來了。」
齊白道:「你們認為他一直––逍遙法外?」
我道:「陰間找不到他的鬼,陽間找不到他的人,他究竟怎麼了?」
齊白不由自主,顫動了一下:「他被特別處置了。」
他雖然盡量說來輕鬆,但是從他的神態看來,那「特別處置」的內容,一定十分可怕。
而且,不單如此,他一定知道,如果他有什麼行差踏錯,他也一定會受到同樣的處置!
當我想到這一點的時候,神情難免有異,齊白居然立刻知道我想到了什麼,神色驚訝地
點了點頭。
在這時候,白素握住了我的手,我們心中,對齊白都有一種難言的同情。
齊白連喝了幾口酒:「對我來說,最好的情形,自然是通過我,一得到一0九A。」
我沒有作聲,齊白續道:「那樣,一二三號就可以繼續主持陰間,我和宣宣也可以––
」
他說到這裡,我已經聽出不對頭來了,我忙道:「等一等,你的話我不明白––你說過
,有了一0九A,一二三號以可逼四號現身,他們可以押四號去歸隊,把過失全推在四號身
上,他們不致獲罪。
齊白道:「是啊!」
我用力吸了一口氣;「在那樣的情形下,一二三號也必然歸了大隊,還主持什麼陰間?
」
齊白望了我一眼:「在大隊的領導下,主的陰間!」
我只覺得耳際嗡嗡作響,我曾問過一二三號,為什麼要建立一個陰間,得到的回答是:
「反正也是閒著」,我還為此著實感歎了一陣。
如今聽齊白這樣說,分明一二三號在騙我!不是他們閒來無事的玩意,是大隊早有計劃
的行動!
剎那之間,我面色難看之至,齊白忙道:「是研究工作的一部分,對地球人絕無害處–
–只有好處。」
我輕輕拍打著自己的額角,令思緒靜下來––那不太容易,因為一時之間,要想到的事
情太多。
首先,我無法不同意齊白的話,有這樣的一個「陰間」在,看不出對人類有什麼好處。
人的生命形式是必有死亡,而人對於死亡之後的情形,一無所知,在那樣的情形之下,人死
之後的記憶組,失散流離,無所依憑,有一個「陰間」,可以讓人類的記憶組有一個聚集所
在,有什麼不好呢?
而且,即使是由於偶然的意外,而到了陰間的記憶組,也是在一到陰間之後,就「此間
樂不思蜀」了––曹普照一家人,和歷年來被崔三娘「報了仇」的人,都毫無例外,表示了
同一意向。
這樣是說,這個「陰間」,作為人類生命中的一個中途站,甚至是一個終點站,非但沒
有什麼不好,且是大大的好事。
那麼,就算一二三號對我不盡不實,就算他們另有研究上的目的,似乎也無法責備他們
。因為對於處一死亡之後的記憶組,人類自己,一點方法也沒有。
我神情陰晴不定,但是思考的過程,大致還是可以反映在表情上,所以齊白及時道:「
衛期理,你我多年交情,那三種情形,你自然希望出現我們得到一0九A!」
他這時所說的「我們」仍然是指他和一二三號而言。我沒有特殊的反應,只是默然。
他卻進一步道:「本來,敵人若不是你,我就放心許多,但如果你能幫我,等於我已得
救了!」
我望著他,一時之間,竟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齊白極誠懇地道:「幫我,站在我這一
邊!」
他的這種情形,使我想起幾幫少年人打群架之前拉幫手的情景。
少年人打架是兒戲,擴大到了世界大戰,什麼協約、聯盟,只不過是兒戲的放大,如今
牽涉到宇宙星際關係,一樣使我感到那是大型的兒戲。
剎那之間,我突然感到十分疲倦。
我雙手掩住了臉一會,才道:「我什麼都不理,我不會幫狄可,不會四號,也不幫你!
」
齊白還沒有反應,我再補充了一句:「那不關我的事––你我雖然相識多年,但現在你
的身分,已大不相同,我的能力和你相差甚遠,你也根本不需要我的幫助!」
齊白望著我,仍是一臉的哀求之情,我歎了一聲:「四號曾答應,只要我找到了陵墓,
他甚至可以帶我進去,而且我也十分同情他的處境,認為他有權獨處,我極不願他歸隊受到
懲罰,可是,我也沒答應他,更主要的是,我絕不認為我有能力找到成吉思汗墓!」
齊白歎了一聲;「如果你找不到,那麼地球上再沒有地球人可以找得到了!」
我本來想說「你太捧場了」,可是驟然之間,我聽出了他話中有因,就追問了一句:「
什麼意思?」
齊白說:「如果你肯救我,嫂夫人肯救宣宣,你們兩人出力,必然可以成功。」
我自然而然,和白素站在一起,白素沉聲道:「你的意思是,我們就算自己辦不到,也
還可另找能人,達到目的!」
齊白分明是這個意思了,他道:「兩位交游廣闊,得道多助,向各方能人求助,無有不
應允的!」
我已覺得氣往腦門直衝,齊白這時的情形,用「其情可憐,其得可誅」這八個這字來形
容,再恰當不過了––他不單想利用我,還想利用我所相識的能人的關係!
的確,如他所想,如果我有心要做,聯絡各方離人,雖然不一定成功,但我們如果不成
功的話,也就沒有什麼人可以成功了!
但是,我何秘要這樣做呢?
雖然齊白是我的好朋友,但是我也不必為他去這樣勞師動眾,欠下全世界人的人情!
更何況,如果我成功了,對四號就大大不利,因我是一直同情四號的處境的。
我搖頭:「我不會為你那樣做。」
齊白顯示得十分難過:「不是不能,是不為!」
我答得乾脆:「對了!」
齊白的神情更痛苦:「是我們之間的交情不夠,當然,我知道,要你出手救我和宣宣,
太––難了,如果是你的至親有事,你就一定會傾全力,是不是?」
齊白這樣說,簡直已是出言無狀了,我怒道:「你胡說些什麼!你的所謂『救命』,我
一點也不理解,而且,我看也不會發生,再怎麼說,你都是起人一等,你是神仙,來找我這
凡夫俗子幹嗎?」
我大大吸了一口氣:「我雖然有幾個也是神仙一樣的朋友,但我不會利用他們!」
齊白走開幾步,雙手抱住了頭不出聲。
白素道:「我不明白,你、或是一二三四號、或是狄可,都可以頂著人的身體往來,你
們自己去進行,一定比我們要容易成功,何以要來求人?」
這個問題,我一直想問,白素問了出來,我作了一個手勢,請齊白回答。
齊白的神情甚是複雜,他的回答是:「我也不知道,我不是他們,我畢竟不是他們!」
我心知其間必然還有一個關鍵性的問題,而這個問題,一定關係重大,所以一二三號不
說,四號不說,狄可也不說。
而每當我追問到這個問題的時候,哪些外星傢伙就支支吾吾,不肯明言。
我估計這個問題和他們能力上的一些缺憾有關––他們不親自出動去找一0九A,和在尋
找陵墓的過程之中,他們未能提供實際上的幫助,就是明證。
一二三號要委託齊白行事,四號要我幫助,狄可也要求助於我,這一切行動,都說明他
們力有不逮。
雖然在捕捉人類思想上,處理人的靈魂方面,他們有了不起的成就,可是實際上,只怕
的他們能力,並不如我們想像中的那樣超卓。
我把思緒拉得很遠,齊白沉著聲道:「你什麼也不必想,只要想幫我!」
他這句話才一出口,突然又有一個又動人、柔婉的聲音傳來:「也幫我!」
這聲音來得意外之極!循聲看去,卻見美人李宣宣已俏生生地站在門口。美目流淚,眼
波停留在齊白的身上,充滿了愛憐。
齊白忙迎了過去,雙手一起拉住了她的手。連聲歎息:「你怎麼也來了?」
李宣宣道:「和你一起來求人啊!」
齊白更是難過:「唉,這求人之事,要低聲下氣,豈是你做的?」
李宣宣道:「又豈是你做的,既然事情和我們有關,當然有難同噹!」
他們四手互握,四目交投,在他們之間,洋溢著互相對對方關切之感人之情,要不是歷
劫幾生情鴛,做也做不出來。
我和白素,也不由自主地握住了手,互望了一眼,剎那之間,宣宣的出現,感人的場面
,改變了我的決定,也改變了白素的決定
白素嫣然一笑:「宣姐,我們為什麼要幫你,我們連你姓什麼都不知道,只知道有一個
大才子曾為你賦詩,你是姓甄,還是姓宓?
李宣宣柳眉微揚:「都不是,若你們肯大力援手,我便把有關己的一切相告如何?」
我和白素異口同聲:「不必,我們答應幫忙便是!」
因為我們都記得,李宣宣說過,當年的事,十分痛苦,她絕不再提。而此時她有求於我
,我們若是以此為條件,那豈不是乘人之危嗎?我和白素,自然不致於做這樣的事––雖然
對發生在這曾使大才子寫下了「洛神賦」的美女身上的故事極有興起,也不接受。
或許是我們一直在堅拒,這下子又答應得太快,不但是齊白連李宣直在一剎那之間,也
顯得有點意外。接著,齊白髮出了一怪叫聲,李宣宣發出了一下低呼聲,他們並不立即向我
們道謝,而是兩人緊擁在一起––雖然他們都沒有說什麼,只是發出了連串聽來沒有意義的
聲音,但是此情此景,卻比千言萬語更動人––他們的情形,竟像是在歡慶劫後余生一般。
我不禁歎了一聲:「兩位,就算我們肯出手,也未必一定成功。
李宣宣不但語音動聽,說的話也動聽若是我們四人齊心合力也找不到的話,那就再也沒
有人找得到。一0九A永不出現,我們的劫難,也就永不會發生。」
我「哦」了一聲,是的,只要一0九A永不出現,如今四號游離,二十九組歸不了大隊
的情形,就不會改變,也就等於他們一直可以過他們的神仙生活!
所以,是不是找到一0九A,對齊白和李宣宣來說,並不重要,或許,不找到更好。
想到了這一點,我們都會心微笑,我心中想到的是,畢竟齊白和李宣宣是由地球人改變
而成的生命形態,不是與生俱來外星人,所以,他們的心態,和真正的外星人不盡相同。
這了可以說是一種「非我族類,其心必殊」吧。
一時之間,氣氛變得很是融洽––這是李宣宣出現之後的突然轉變。
齊白首先提到具體進行的方法:「他們在明中進行,我們在暗中進行。」
我皺了皺眉,一來,我不是很喜歡「暗中」進行。二來這樣大規模的考古探索行動,在
人家國土中進行,也絕難偷偷摸摸。
齊白揮手:「我的計劃是,我們兩人,以考古學者的身分,去考古隊應徵當隊員––」
我眉心的結更甚,這不僅是「暗中」,簡直是鬼崇的間諜行為了。
所以,不等他說完,我就伸手在他的頭上拍打了一下:「萬萬不可!」
卻不料白素道:「照看,這倒是事半功倍的好辦法!」
我大是竟外:「你同意?」
白素道:「我們連對手是誰都不知道,明、暗之分太甚,只好如此。」
我道:「對手不是四號,就是狄可––」
白素道:「四號也好,狄可也好,他們和一二三號一樣,自己都不能出面,出面的是我
們這些地球人。所以我們的對手,是那個神秘高人––他如代表四號,必然也有人代表狄可
,他如代表狄可,就必然有人代表四號,連蒙面高人是誰我們都不知道,另一個更是隱秘,
在這種情形之下,我們自然也非兵行險著不可!」
經過白素這一番分析,我自然無話可說,我只是道:「真悲哀,我們地球人,竟淪為人
家爭奪寶物的工具。」
李宣宣立即道:「工具是我和齊白,兩位是見義勇為,為朋友出力!」
我忍不住諷刺一句:「對,你這樣說,我心裡會好過得多。」
李宣宣充滿了歉意的望著我,神情楚楚可憐。想起她多年以來,多歷憂患,其情可憐,
我也就揮了揮手,不再說什麼。
我對白素道:「我和齊白去就行,你不必去了––我不放心紅綾長時期沒人在她身邊。
」
白素點了點頭,齊白大喜若狂,手舞足蹈:「我們要稍作化妝以掩本來面目。」
說是「稍作化裝」,但出來的效果是,齊白變成了一個看來很典型的埃及人,而我則成
了一個花甲老翁,行動還頗為不便––那當然不是化裝而是「演技」了。
照著鏡子,我對齊白道:「相形之下,那個神秘高人,確然高我們一等。」
齊白不服:「何以見得?。
我道:「一樣是化裝,他擺明化了裝,而我們卻要別人不知道我們化了裝。」
齊白仍不以為然:「不想人見到真面目的行為則一,五十步與百步之間耳。」
我只是搖了搖頭,沒有和他爭論下去。
齊白和埃及考古界極熟,由他制造兩個假身分,再去應徵蒙古考的古隊,真是易如反掌
,而蒙古考古隊有我們參加,也如獲至寶
於是,很快地,其間瑣事,不必細表,我們就處身於那個山谷之
我們的名義,也是「顧問」,但是地位和那神秘高人,顯然有差別。
考古隊的成員,一共有十七人,在山谷中扎營,除了正副隊長,以及我和齊白之外,其
餘是四人共搭一個營帳,但是那神秘高人,卻獨自居住。
而我和齊白,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面對那神秘高人的經歷,是這個故事的最後組成部分
,以下會詳細起述。
在隊長親自到烏蘭巴托,接我們到那山谷去時,他就不斷對我們說:「本隊能有兩位相
助,實在榮幸之至,但是有一件事,要請兩位諒解。」
他現出為難的神情:「本隊的高級顧問,脾性甚古怪神秘,竟連我也未曾見過他的本來
面目。他從不與人交談,只是在工作上提點意見,希望兩位能和他相處得來。」
齊白冷冷地道:「他干他的,我們干我們的,兩不相干。」
我問道:「他的來歷如何?」
隊長苦笑:「不知道。」
我又問:「那為何要用他?」
隊長歎了一聲:「那山谷的所在,和那山谷當年曾充當鑄兵場,以及所鑄兵器的特殊用
途,都由他提供,所以不能不重用。」
齊白連吸了幾口氣––這些資料,最早是一二三號得自蒙古老鬼,是在交談之中,不知
是被四號還是狄可偷聽了去的。如今齊白反倒不如他重要了。
當然,齊白並沒有發作,只是唯唯答應。
令我們意料之外的是,當天晚上,北風呼號,營帳內雖然爐火熊熊,但寒氣仍然自四方
八面侵來––山谷中的強風,由於地形關係,成為大大小小,一團一團的旋風,所以尖銳的
風聲,像是有許多厲鬼,圍著營帳在打轉一樣。
《 本帖最後由
edvx
於 2010-3-10 17:21 編輯 》
作者:
edvx
時間:
2010-3-10 17:13:19
【第十二章】
雖有爐火,一樣要鑽進厚厚的睡袋中御寒,齊白已進了睡袋,上半身在外,正探身向爐
火上取下一壺熱酒來,我也雙手捧了一大瓶熱酒在手。
酒是極好的二鍋高梁,經過加熱之後,酒香四溢。在那種寒冷的環境之中,也只是這樣
的烈酒,才能使四肢百骸都生暖意。
就在這時,營帳的門簾,突然掀起,一股寒風捲進來,爐火陡地升高。爐火一竄就燒著
了齊白壺中的酒,冒起一蓬藍炎炎的火炬來。
而在被掀開的門簾之中,就在這時,一張猙獰可怖之極的鬼臉,探了進來。
酒精燃燒所發出的火光,就算映在正常人的臉上,也會使正常人的臉變得看來詭異古怪
(這可以通過簡單的實驗來證明),何況這時探進來的鬼臉,是真正的鬼臉,再給藍殷殷的
火光一映,臉上各種色彩流轉,簡直是一個活生生的惡鬼。
我和齊白,都是見識廣大的人,齊白更來自陰間,更不會對「鬼」有什麼害怕,但這時
,我們也並不是害怕,只是視覺神經受了如此詭異景像的刺激,自然而然,引起了一連串的
生理反映。
生理反應之一,是我和齊白,一時之間,都僵住了,不知如何反應才好。
那鬼臉探了進來,綠幽幽的眼珠,轉了一轉,接著,整個人就擠了進來,門簾落下,寒
風被阻在門外,爐火也回復了正常。
那人閃身進來––當然那是人不是鬼,並且我們也立即知道,他就是那個蒙面的「神秘
高人」,也是我們此行的敵對人物。
所以,我已經第一時間鎮定下來準備若有不測的變故發生,立刻可以應付。
那人的動作極快,一進來之後,一伸手,便把齊白手中的那壺酒,奪了過來。其時,壺
中的酒,兀自在熊熊燒著!火竄起老高,那神秘高人一手執壺,另一手卻向壺口蓋去。
他手心一按,把火苗按了下去,停了兩三秒,再提起手來,已把火按熄。
這一下,雖然並不很難做到,但是他的行動自然之至,快絕無倫,倒也叫人不可小覷。
把人按熄之後,他提起壺來。就向口中灌酒,那酒極燙,他也不在乎,連喝了三大口,
一面喝,一面居然還要說話。當然,語音有點含糊不清。
他說的是:「好酒是要來喝的,不是要來燒的!」
然後,在每一口酒下肚之後,他就叫一聲:「好酒!」
雖然他來得如此突兀,而且進帳來的行動,怪異莫名,令人震憾。可是他一進來就搶酒
喝,這一步,卻絕不惹人厭。(《天龍八部》之中,丐幫幫主喬峰說的「愛喝酒的人,總不
會是壞人。」)
我和齊白緩了一口氣,齊白道:「說得是。」
他順手拿過一只碗來,伸到神秘高人身前,那神秘高人居然反客為主,把壺中的酒,斟
少許在碗中,便又就著壺嘴灌酒。
齊白哈哈一笑,干了碗中的酒,出了被袋,又取出一大壺酒來,放到爐上:「閣下來篩
在好。我們不妨圍爐痛飲,以寒風爐火,為下酒之物。」
他這樣說,對於突然闖進帳來的不速之客,可說是客氣之極了。
可是那神秘高人一翻眼,伸手背抹口角的酒––他口角處,恰有幾線鮮血滲出,這面具
的效果極好,就象真血一般,再加上酒的渲染,看來更是奪目。
他一開口,聲音難聽之至,如鈍銀,如破鑼,說的話更是難聽:「說到對飲,人和人飲
,鬼與鬼喝,和你這半人不鬼,有什麼好喝的!」
這幾句話,把齊白堵得臉上一陣白、一陣青,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聽了之後,也不禁驚然一驚。因為他直呼齊白是「半人不鬼」,竟像是已經知道齊白
地球人的生命形態,經過了改變一樣。他這樣咄咄逼人,出言不遜,齊白被說中了心病,一
時之間,無以為對,我卻不能說此不出聲。我自喝了一大口酒,冷冷地道:「我是人,看來
帳中三個,只能自喝自的了!」
我的話,也不很客氣,他指齊白是「半人不鬼」,我則直指他是鬼了!
他「哈哈」一笑:「好得很,我也是人,又是鬼!」
他說著,舉壺向我,我冷然:「自稱是人的鬼多的是!」
他又是一笑,不再邀我喝酒,自顧自大口喝酒,轉眼之間,將一壺烈酒,喝個精光(還
有一公斤),他放下壺來,道:「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我只說我的話:兩位請回吧,
哪裡來的,回哪裡去,這裡沒你們的事!」
對於他這樣的態度和語氣,我和齊白的反應一致,都是幾聲冷笑。
那神秘高人在說了之後,忽然笑了起來,那面具––如果那真是面具的話,一定其薄無
比,因為在他笑的時候,可以清楚看到他面部肌肉的運動,整個鬼怪的猙獰的臉,也就是活
的,叫人想把視線立即移開去,可是卻又難以避得開。
他一面笑。一面用壓低了的,聽來更是難聽的聲音。指著齊白說:「對你來說。維持現
狀不變,不是最好麼?起了變化之後,會發生什麼事,對你來說,太不可測了!」
在爐火的掩映下,齊白臉色,一陣青,一陣白,顯然對方的話,說了他的心事。
但是齊白還不忘掩飾他的身分,他乾脆地道:「真不明白你在說些什麼!」
神秘高人徒然發出了一陣縱笑聲,他的笑聲高吭之至,竟然把圍著營帳呼嘯的寒風聲,
也壓了下去。他一面笑,一面道:「你明白,你太明白了!」
齊白震動了一下,用求助的眼光,向我望來,這時,我心中已暗自吃驚。因為我感到,
不論我和齊白,化裝得如何巧妙,身分掩飾得如何妥善,那神秘高人,根本一掀營帳走進來
時,就知道我們是什麼人了。
他所說的話,甚至極其露骨,已經超過了暗示。
我吸了一口氣:「如果閣下致力於改變,那麼,我們自要奉陪!」
聽起來,我和神秘高人的對話,像是在打啞迷,但是如果知道了前因後果,來龍去脈,
自然可以理解。
我們的話,其實都是圍繞著「一0九A」究竟會落在誰的手中而發的。齊白曾作過「三
種情形」的分析,而我認為,對齊白來說,最好的情形,是那「一0九A」根本永不出現,也
就是說,他的處境,維持不變,那麼,他和李宣宣,堪稱神仙生涯。不然,任何一種情形,
對他來說,都要面臨不可測的改變––這一點,和神秘高人剛才不客氣地告誡齊白的話,完
全一致。
但神秘高人擺明了要找成吉思汗墓––真正的目的,是找「一0九A」,我不知道他代表哪
一方面給他找到了也就意味著現狀的終結。
所以,他要我們離去,也就不符合我們的利益,我才說了那幾句話,表示我們不能任「
一0九A」落到了他的手中。
他顯然明白我的話,只見他仰著頭。在那樣的角度下,爐火映著他的鬼臉,格外陰森。
奇怪的是,雖然他仰著臉,可是我仍可以感到他雙眼閃著幽光。
剎那之間,帳中的氣氛,緊張之至,事態的發展,對齊白影響最大,所以他有點沉不住
氣呼吸很是急促。
過了好一會,他才道:「我和你們,其實並無利益沖突,目的一致。」
我已壓低聲音:「請你說得具體一些。」
神秘高人低下頭來,目光炯炯,逼人而視––他顯然通過有色隱形眼鏡,或是別方法,
使得他的眼珠,看來綠幽幽的,極其駭人所以當他向我望過來的時候,我便陡然震動了一下
,隨即用力搖搖頭。
因為在那一剎間,我竟然覺得,他的目光,十分熟悉。但當然是陌生的眼光,不但陌生
,而且那種綠色的眼光,我生平第一次觸,所以我又不由自主搖著頭。
可是,剛才那種熟悉的感覺,卻又如此之強烈––只是當時那種環境,我又無法在記憶
之中,好好搜索它的來源。
他望了我一會,又盯著齊白看,再伸手,又取過在爐上的那壺酒來,大口喝著。
齊白忍不住道:「你––」
他才說了一個字,神秘高人已「哼」的一聲:「地球人有一個大的毛病,就是一直不滿
足於做地球人,這給異類以可趁之機!」
他的話,「題目」很大,也很空泛,可是我還是立即接得上去:「也未必,即如區區在
下,有好幾次可以離開地球人的生命形態,但都放棄了!」
神秘高人冷笑:「不必賣弄,那是來曾達到你心中的願望,若是等到了,你也一樣!」
他的話,類似「每個人都有一個價錢」的論調,我不想和他討論這個問題,把話鋒一轉
:「我很欣賞閣下所說的「被異類有可趁之機」這句話––請問閣下是同類,還是異類?」
神秘高人「嘿」的一聲:「我和你,當然是同類!」
齊白揚聲道:「若你知道我不是你的同類,那你至少也受了異類的利用。」
齊白也知道,自己的真正身分,難以隱瞞了––能知道他的真正身分,那自然和四號、
或狄可有關,所以他說得很是直接。
神秘高人中報,發出了幾下冷笑聲:「這就是你與我不同之處,異類利用我,我可以反
利用,將計就計,你能嗎?」
齊白張大了口,一時之間,面色灰敗––他自知道,他受一二三號的改變之後,雖然得
了許多地球人夢寐以求的好處,可是他和一二三號之間關係,卻變成了被控制的關係。
天下沒有白吃的午餐!
神秘高人的話,令得齊白震懾,但是卻令我大感興趣。因為他自己承認了受「異類」的
利用,而他可以將計就計,進行反利用––對於他能做到這一點,我並不懷疑,因為我也能
做到,「思想儀」並非萬能,只要腦部活動與之對抗,思想儀也難以刺控腦部力所產生的思
想。思想儀之所以有此功能,一是由於人類的不設防,二是由於人類的心甘情願,如齊白那
的情形,就失去了和思想儀對抗的能力。
我更想知道,利用這神秘高人的「異類」是誰,雖然不是四號和狄可,但「一樣想知道
答案。」
這時,齊白鎮定了下來,他大大喝了一口酒:「我對於現在的狀況,十分滿意,各人對
生命的追求不一,我喜歡現在的情形!」
神秘高人的聲音,聽來神秘之至:「那麼,你為什麼拉了他來想改變現狀呢?」
齊白道.「我––我––我––」
他連說了三個「我」字,對於那個指責,他竟然無法辯解。
他自然是可以辨解的,只是有些話,他難以說得出口而已––他如今的生命形態,已和
一二三號他們,以及思想儀結合在一起他的一切思想,都受到牽制,一二三號要他做什麼,
他自然只有照做。
這種處境,當然不去想是好,一想之下,不論他因此得了多大的好處,總不是令人愉快
的事,這便是他支吾以對的原因。
神秘高人似乎有點幸災樂禍,發出了一陣干笑聲,突然又說出了一句石破天驚的話來:
「現在還好,若是一0A到他們的手中,你情形就糟透了!」
齊白陡然震動,喉際發出了一下古怪之至的聲響:「我會怎樣?」
神秘高人雙手一攤:「散裝的思想儀,因為一0九A的復現而歸於完整,那東西的功能得
到全部發揮,地球人在它面前,變得毫無自衛的能力,你比地球人更差,因為你不是他們的
一分子,但又是他們的一分子,這種尷尬情形,你自己去想吧!」
那時候,我心中的疑惑,真是到頂點,我想問他:「你怎麼什麼都知道?」可是還有更
重要的問題要問,所以我先問:「你是說,思想儀歸於完整之後,他們對地球人不懷好意?
」
神秘高人聲音凝重:「『非我族類,其心必殊』,什麼是好意,什麼是壞意,看法也就
互異有標榜『為人民服務』的,人民的有拒絕他們服務的權利嗎?非強逼接受他們的服務不
可,他們的服務,是好意還是壞意?」
他舉了這樣一個例子,很叫人啼笑皆非。
確然是有標榜替人服務的––沒有選擇不接受服務的自由,這是人類行為之中,最卑鄙
的一種。掌握了這種強逼權力的人,也就自然是人類之中,最卑劣的一群。
神秘高人走近了些,爐火在他的臉上,映出了奇異的色彩。
這時,我對那神秘高人,已在是敬佩,我向他舉了舉杯,他向我一笑––怪的是。這一
笑,出現在他猙獰無比的臉上,竟然頗有親切的意味。
齊白喃喃地道:「他們對我,不會有惡意。」
神秘高人接著道:』他們對全人類,都可能沒有惡意。但是問題的關係在於,不能給他
們有一種能力,可能使他們的好意或惡意施諸地球人的身上,而地球人除了接受之外,沒有
選擇的自由!」
我立時鼓起來掌來,齊白的神情有點茫然,我向他道:「選擇的自由––你選擇了對生
命形態的改變,我拒絕,這說法是選擇的自由,而不是有一種力量,強逼我接受。凡是強逼
人接受的事,不論打出的旗號多麼鮮明、叫出的口號是多麼嘹亮,全是壞事。」
齊白的聲音更低:「對於願意接受的人來說,那麼就是好意。」
神秘高人冷笑一聲:「在沒有選擇自由情形下,應該拒絕任何事,若樂意接受,那是奴
性的表現。」
我吸了一口氣––那神秘高人的措辭,激烈之至,但是他的話,卻又深合我意。我有度
盼望自由,認為在任何情形下,人都有根據自己的意願作選擇的權利,這種權利被剝奪,人
就變成了奴隸。
神秘高人的意思也明白:「就算你原來的選擇,正如所提供的,但由於沒有選擇的自由
,也不應該接受!」
看來,他崇尚自由之心,和我一致!
齊白沒有再說什麼,神秘高人一指齊白:「你還想找成吉思汗墓,去找一o九A嗎?」
齊白面色慘白,搖了搖頭,可是他道:「他們––我答應了他們。」
神秘高人卻向我道:「你看,他就不如我們,我們能抵抗思想搜集,他不能。」
齊白的面色更難看,神秘高人仍不理會他,只是問我:「你可知道,我們的某種腦部活
動,為什麼能夠抵抗思想儀的功能?」
我心頭一陣狂跳––自從狄可告訴我,如果我有抗拒之心,他們便無能為力,我就一直
在思量這個問題;我忙道:「是思想儀––的功能未逐。」
神秘高人點頭:「可以這親說,思想儀的功能,無法通過一種特殊的電離子層,而人腦
在充滿了抗拒情緒之時,腦細胞外,就產生這種電離層––我是指地球人的腦細胞!」
他說到這裡,才瞪了齊白一眼––顯然,齊白的生命形態經過了改變,腦細胞活動的方
式,也已不再是地球人的方式了。」
神秘高人忽然語鋒一轉:「海水之中,就有這種特殊的電離子層,所以,海洋是他們的
禁區。」
我又「啊」地一聲驚呼––我一直知道,一二三四叼有行為上的弱點。但直到現在才知
道弱點的所在,要不是神秘高人說明,再也難以設想。
但我又想起了一件事,我道:「不對啊,你說海洋是他們的禁區。可是那「一0九A」,
我是沉入了大海的,四號如何能得到它?」
神秘高人的回答,又令人吃驚,又在意料之中:「是我代他撈起來的!」
齊白也發出了一聲驚呼,神秘高人作了一個手勢,示意他先別出聲「我曾幫他,找到了
許多思想儀的部件,直到我覺察到,不能再找了,再找,他就會擁有完整的思想儀了,就可
以改變地球人的生命形態了!於是,我不再和他聯絡,也使他找不到我,所以,他才找你幫
助!」
他伸手向我指了一指,我苦笑––他早知道是什麼人了,我卻還精心偽裝。
齊白低聲道:「改變––任何事物,都有改變!」
神秘高人道:「是的,任何事情,都有改變,但任何事物的改變,都有一個自然規律,
循這個規律來變化。突然的外來力量的改變,別說沒有選擇不改變的自由,就算有,也不是
本來的自然規律,我感到要阻止這種情形的發生,也就是說,不能讓非我族類,擁有一部完
整的,可能徹底控制地球人的思想儀!」
我失聲:「難道他們只有一部思想儀!
神秘高人道:「你以為他們有多少部?制造出一部來,已耗盡了他們的一切資源,不然
,對一個宇航組的消失,他們何必那麼緊張?」
齊白的反應,卻和我不同,他的專家敏感發作,他叫了起來:「成吉思汗的陵墓在海底
!」
神秘高人贊道:「別看你鬼頭鬼腦,還真有兩下子!」
成吉思汗墓在海底,所以在陸地找,一無結果。成吉思汗墓在海底,所以一二三四號根
本無能為力,也無法發現,因為海水中的一種電離子層,是他們的「死角」。
齊白在百忙之中,不忘謙虛:「豈敢豈敢!」
神秘高人斜睨著他;「你不會再有興趣去發掘了吧?」
他的意思很明白,我們在這裡的交談,一二三號會知道,四號會知道,甚至狄可也會知
道!
神秘高人神態悠然:「通過一個簡單的裝置,就能產生這種電離子層。」
我和齊白一起「啊」的一聲,自然而然,四面張望,神秘高人伸手向帳頂指一指。
事情再明白不過––他把一個裝置放在營帳頂上,那裝置將產生一種特殊電離子層,使
我們在帳內的一切交談,對一二三四號和狄可來說,成為秘密。
他們不知道有這場討論,也無法知道「一0九A」是在海底的陵墓之中,齊白的一切顧
慮,也不再存在了。
在默然了十分鐘之後,我和齊白聲道:「是,這裡沒有我們的事了,我們這就走。」
齊白說:「這就走,真的是立刻就走,他一出營帳就消失,回陰間去和李宣宣相敘了。」
我是第二天才走的,當晚,我和神秘高人飲酒直到天明,互相說話不多,但我對他越來
越敬佩,他說:「我會假裝努力,和四號調一番,然後告訴他找不到,使一0九A永不面世。」
我沒有問他成吉思汗墓在什麼海底,因為我對發掘古墓興趣不大。我也沒有問他究竟是
什麼人,因為若有了答案,他就不再神秘高人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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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 2010-3-13 17:27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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