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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白青衣]談笑江湖[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3:33     標題: [白青衣]談笑江湖[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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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4:43

第一章 司南的遊戲

  為什麼遊戲裏也有城管這種職業的存在?

  司南直愣愣的盯著伸到自己面前的手,鬱悶的想。

  司南,現實名方楠,現就讀大學四年級,畢業論文已經完成,離拿證書還有好幾個月,閑著無聊,在三個室友的攛掇下,進入了這款新出的遊戲《談笑江湖》。

  大學近四年,三個室友攛掇了司南不止二十次,平均每三次能成功把他忽悠進遊戲一次,可惜司南似乎天生與遊戲這種東西沒有緣分,每次進入遊戲,能支持十天半月就已經是很了不得的成就。

  這一次,司南也不會覺得是例外。

  儘管這款遊戲在擬真度方面做得比別的遊戲更好,天更藍雲更白空氣更好,可是那又怎麼樣?再怎麼擬真也真不過現實,空氣不管多麼好,呼吸之後也不能改善身體。

  司南進入遊戲後,第一個感想就是這個,倘若讓這款遊戲的擁護者得之這小子如此不上道,恐怕會很樂意給他整一遍容。

  由於三個室友已經在遊戲中混得不錯,司南也沒有拒絕他們提出來帶自己升級的要求,一身肖似古裝劇店小二裝扮的司南在新手村的一棵大樹下坐了一陣子,悠閑的看著別的新人忙碌的尋找任務或者打怪,來回走動的人偶爾停下來用看神經病的目光打量這個不練級也不打怪的家夥。

  大約過了幾分鐘,司南等到了他的目標,一隻傳物用的飛鷹,精巧的小包裹裏什麼都沒有,只有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總算來了,司南站起來,接著優哉游哉走進傳送陣,交了十兩銀子,不費吹灰之力的離開眾人口中萬惡的新手村。

  抵達城市,司南先去買了一把不限制等級的鐵劍,接著買了一些藥物,買了十張用來飛鴿傳書的信紙,餘下的四十兩銀子便宛如流水一般的耗得幹幹淨淨。

  司南掏出一張信紙,心念一動右手上多了一支筆,在信紙上刷刷寫下:「小菜,我來了。」不用擔心字寫不好,只要在信紙上寫下一個字,信紙就會自動將寫下的字按書寫順序排列成整齊的楷書,當然,如果你好隸書這一口,也可以向系統商店購買隸書信紙。

  寫完後將信紙一折疊,手上立即出現一隻毛色白中帶灰的鴿子撲扇著翅膀飛上藍天,而手上的筆也隨之消失。

  這是遊戲裏的遠距離通訊方式,玩家想要彼此聯繫就必須從城門口的驛站買信紙,最便宜的信紙一兩銀子一張,信紙背面寫收信人名字,落款處已經自動填上了寫信者的名字。寫完後折疊上拋,信紙便能變成鴿子飛到目標玩家手上,是為「飛鴿傳書」。

  寢室三室友在遊戲裏分別叫千江,君不見和小菜,遊戲名為千江的秦江今天據說要做大任務,不能停下來,而遊戲名為君不見的張曉旭今天要衝級,爭取升上一級,算來算去閑人只有小菜,據另外兩人說三人中這 等級最高,不要和他客氣。

  片刻後,一隻帶著暗紅色雜毛的鴿子撲騰著翅膀停在司南手上,化作一張折疊起來的信紙,展開一看上面只有幾個字:「在哪裏?」

  司南抬手就將信紙揉成一團隨手撇地上了,然後拿出剩下一張信紙寫信,還沒等他動筆,忽然一個人影衝到他面前,伸出一隻手叫道:「隨地亂扔廢紙,罰款10兩銀子。」

  於是,就出現了本文開頭的一幕。

  這個問司南要錢的家夥,一身灰色布衫看起來和新手玩家沒什麼區別,唯一不同的是,他左袖上繡著一個鮮紅的「管」字。

  司南試探著問:「我沒那麼多錢……你是NPC還是玩家?」十兩銀子?早知道剛才就不花錢花那麼爽快了……

  那人還是同一句話,手上不知何時已經多個個小本。

  司南頓時覺得頭皮發麻,他從沒遇見過這種情況,別說在遊戲裏,就是現實裏也沒領教過這陣仗,就在他不知道如何是好的時候,一隻修長好看的手忽然橫在他面前,手裏拿著一錠銀子放到城管掌心,聲音也同時傳來:「我替他付了。」

  那城管不客氣地收下,嘴裏教訓著要愛護環境不能破壞城市衛生,然後轉身氣勢洶洶的奔向一位將殘破的裝備丟地上的玩家。

  司南鬆了口氣,轉頭一看,替自己解圍的是一個不認識的玩家,穿著一身優雅的海藍色衣裳,身姿挺拔頎長,面目雖然平凡,但是一雙眼睛很是溫和清澈,司南打量了一會,有點不好意思地開口:「謝謝你,待會我朋友來了把錢還給你。」

  藍衣人淡淡的笑了笑,道:「舉手之勞而已,沒什麼。你新來的吧,這個遊戲有點不太一樣,城裏你要多加小心,不僅不能亂丟東西,弄壞一磚一瓦都要罰款,當然,你可以跑,只是如果當天不交罰款,系統會在你的現有資金裏面五倍的扣除。」

  司南聽得有些愣神,然後猶豫著的問:「那個,如果有不想要商店又不收的東西該怎麼辦?」他也不是沒玩過遊戲,一些穿到持久度為0的裝備都是直接往地上扔的,也沒見誰來罰他的款……

  藍衣人莞爾一笑,正要說話,這時兩隻信鴿同時朝他們飛過來,其中一隻羽毛純白,異常美麗,另一隻羽毛中夾雜著幾縷黑色,其貌不揚,司南滿懷期待的去接那只純白的鴿子,但是白鴿以驕傲不屑的姿態優雅的弧線繞過他的手,停落到藍衣人手上,而飛得慢些的雜毛鴿子則施施然在他掌心化作一隻折疊的紙鶴。

  司南臉一紅,偏頭看一眼藍衣人,那家夥正忍著笑,見他看過去,才強行板正臉色,一本正經狀的低頭看信,司南幾乎是用撕的動作打開信紙,上面寫著:「怎麼了?發生什麼事了?你在哪裏?」落款是小菜,司南這才想起方才被那城管一嚇唬,不小心把還沒寫的信紙塞懷裏去了。

  司南看一眼在頭頂上的城門,回道:「揚州,我就站在城門口,見面再說。」然後把鴿子放出去,這時藍衣人也放出了一隻鴿子,司南發現藍衣人的鴿子還是那麼優雅漂亮的純白,而自己收到和發出的鴿子都是帶有雜色的。

  莫非是我有人品問題?司南很鬱悶的想。

  藍衣人的朋友來得很快,不到一分鐘就抵達了,兩人說說笑笑就乘傳送陣離開,離開前藍衣人朝司南揮了揮手,動作快得讓司南甚至來不及問他叫什麼名字,該怎麼找他還錢。

  藍衣人才從傳送陣裏消失,司南身後便傳來響徹街道的叫聲:「菜鳥,你在哪?」

  大街上上百個人,沒有一個人回應,因為誰都不想承認自己是菜鳥,即便真是菜鳥也不承認。

  只有司南很自覺地對號入座,轉過頭來不悅叫道:「不要老是菜鳥菜鳥的叫我!」

  一條人影飛一般的掠過街道,引來不少驚呼:「高手啊!」接著在司南面前站定,一身灰色長衫看起來不比司南的小二裝束拉風多少,而臉在進入遊戲時顯然也沒有做過太離譜的修改,讓相處四年的司南一眼就認了出來:「小菜?」

  小菜長了一張極具欺騙性的娃娃臉,進入遊戲後更是把自己的臉拚命往幼齒裏調整,不認識的人乍一眼看去一定會將他當成十五六歲的純潔少年……不但是在《談笑江湖》裏,所有能調整外貌的遊戲,小菜都沒有放過扮嫩的機會。

  偽裝幼齒的好處很多,比如佔人便宜,耍無賴,隱藏腹黑本質等等等等。

  小菜打量了一下司南,笑瞇瞇道:「很自覺嘛,這麼主動就回答我了……菜鳥。」

  司南翻了翻白眼,忍住上前掐住人脖子搖晃的衝動:「廢話這麼多,你說過要帶我練級的吧。」之所以沒降願望付諸實踐,是因為他深知現在等級不如人的緣故,在遊戲裏等級就是一切,這個淺顯的道理他還是明白的。

  說話間兩人交換了名帖,然後好友欄中便多了對方的名字,小菜教司南把通訊限制改為僅接受好友訊息後笑了一下:「組隊,跟我來。」司南接到組隊邀請後選擇同意。下一秒,兩人同時轉身,一人向左一人向右,一人朝城裏一人往城外走……

  「真他媽的缺乏默契!」小菜一臉尷尬的把筆直朝外走的司南拉回來,「你急什麼?先和我到城裏買點藥。我沒有藥了……」

  司南將他來之前發生的事說一遍,並向小菜打探那藍衣人的身份。

  小菜笑道:「我不認識那人。我在遊戲裏認識的人不多。」

  買完藥物後小菜又留了一百兩銀子給司南應急,接著便帶他出了城。

  「對了,既然不讓亂丟東西,那報廢的裝備該怎麼辦?」司南忽然想起這件事,頓時發愁起來:如果不讓丟東西,那麼儲物手鐲的空間豈不是會被一大堆廢品佔據?

  「笨!」小菜伸手就想給他一拳,手指動了動忍住沒動手,然後無奈的歎息:「看到街角的垃圾桶沒?這東西到處都有,你不想要什麼就丟進去。不准亂丟垃圾這一條規定僅僅限於城內,到了野外你愛怎麼丟就怎麼丟,沒人管你。」

  哦!原來如此!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5:08

第二章 偽少年小菜


  二人出了城,一路上不停瞧見和司南一樣穿著小二裝的新手在欺負兔子小雞,還有幾個同是穿著新手裝卻站著不動聊天的女孩,不遠處是努力奮戰的帶小姑娘練級的男性玩家。和二人一道走出城門的有兩位一看就是等級頗高衣著光鮮的俠客,一出城就立刻被眾多男女「店小二」包圍住,要錢的要錢要裝備的要裝備,而司南和小菜一個是新手,另一個看起來也沒多少油水,所以很容易就被放過了。

  走出幾步,司南問:「小菜,你幾級了。」小菜姓蔡,平時在寢室外號就叫小菜,所以司南稱呼起來很順口自然。

  小菜沒有回答,而是一直往前走,直到脫離城外新手層才淡淡回答:「不高,才四十九。」

  司南雖說已經拜訪過官方主頁,但沒去看遊戲論壇,對於玩家的情況不太瞭解,因此當小菜報出他的等級時,他也只是輕輕的哦了一聲。

  他完全沒反應,一直等待司南崇拜目光的小菜倒是不樂意了:「你沒什麼想法?」

  司南反問:「我應該有什麼想法?」

  滿心以為能得到震撼效果的小菜拍一下額頭哀歎:「我怎麼忘記你是個菜鳥了?不知道也是應該的。」口氣很是鄙夷。

  司南眉毛動了動,沒說話,只告訴自己:現在還不是教訓這小子的時候。

  小菜歎了口氣,傻子也能聽出他這聲歎息聲中的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現在遊戲裏最高等級是52級,據玩家不完全統計,超過50級的人不超過十個。」

  司南早就從小菜的神情說話中推斷出小菜應該也許大概是一個高手,聽到他這句話後卻不由有些失望:「就這樣有什麼可得意的?江湖上不是至少還有十個人踩在你頭頂上麼?」切,裝那麼神秘,他還以為這 是天下第一高手哩。

  小菜瞪他一眼,內心萬分落寞的想這世上真是知音難尋,道:「等級不是最重要的,如果武功級數很高,就算你低幾級也能打敗級高一些的。」

  出了新手層穿過打怪者密集的平原後小菜一直往偏僻的森林深處走,這一路上也不是沒有主動襲擊的怪,但是都在靠近二人之前被小菜隨手淩空一掌給秒掉了,司南就是再沒見識也知道小菜的武功殺傷力很強。

  不過這讓司南有些奇怪,雖然不常玩,可是對於小菜的習慣司南非常瞭解,只要是魔幻類遊戲,小菜定然玩遠程攻擊的法師,只要是武俠類遊戲,小菜一定會選擇劍作為自己的武器,四年來從未有過例外。

  所以當看見小菜用的是掌法時,司南忍不住問出了心底的疑問。

  小菜歎了口氣,道:「我也不願意啊,我加的門派雲門原本是只傳授劍法的,沒想到我天資這麼好,被系統大嬸挑中加入雲門內部的半隱藏門派,獎勵就是一套掌法……」

  司南不爽的瞅著他:「為什麼我覺得你在炫耀……」

  小菜抿嘴一笑,道:「後來我又在門派之外得了一套劍法,掌法基本上可以廢除了,不過我這人善良又念舊,所以時不時用一下。」

  司南鬱悶道:「為什麼我覺得你沒一句是真話?」

  小菜無辜的眨眨眼,道:「怎麼會,你看我是多麼誠實的孩子啊。」

  司南翻翻白眼,道:「算了,你和我說一下你加的門派吧,我做一個參考。」

  小菜道:「我原本加的是雲門,算是特色門派,據我所知晏莊也是,雲門是專門學劍,學了雲門劍之後你就不能學掌棍刀槍暗器,即使你在入門前學過,也會在加入雲門的一瞬間廢除,不過如果你之前學的是劍法就沒關係。而晏莊和雲門類似,專攻掌上功夫,也是不能學其他攻擊武功。主頁上介紹過有沒公佈出來的隱藏門派,不過到目前為止也沒聽說誰加入了隱藏門派。」

  小菜一口氣說了一長串,喘了口氣後秒掉撲過來的怪,繼續說:「雲門有一個分支,名叫流雲門,隸屬於雲門卻獨立存在,就是我加的這個半隱藏門派,在這個門派裏你可以學到的不只是劍術,還有掌法刀法什麼什麼的,不過流雲門裏還是劍術和掌法最為厲害。」

  司南撇撇嘴道:「你就吹吧。」

  一路走過來他發現自己已經升到了4級,面對多出來的十五點自由屬性他向小菜詢問應該怎麼加點比較合理,小菜沉吟片刻後建議:「先不要急著加,反正現在都是我帶你,你加不加點都無所謂,等我帶你到二十級後你去選擇門派,不同的門派有可能對你的屬性點有不同的要求,比如有的門派要求高敏,有的要求高攻,前二十級蠻好升的,我爭取兩天把你帶上去,我也就對雲門比較熟,對別的門派瞭解不算多,你今天下線後多看看論壇,論壇上不少玩家對自己門派會有比較詳盡的描述,實在不行發帖子問一下,想好加什麼門派後再加上那些閑置的屬性點。」

  翻山越嶺走了差不多半個小時再繞上九曲十八彎後二人走到一個黑漆漆的山洞口,小菜攔住不知死活要往裏面闖的司南:「我先進去看看情況。」說罷從儲物手鐲裏拿出一把劍,抽劍出鞘,劍柄上花紋華麗繁複,劍身寒光耀目宛如一泓秋水,他進去片刻後退出來:「走吧。」

  這裏是他級別比現在低不少時的練級地點,記得第一次來的時候他沒吃藥補滿生命就闖了進去,一進山洞立即被守在洞口的幾個山賊幾把大刀招呼過來活活砍死,吃了一次教訓的他每次進去之前都會非常留神。剛才之所以拉住司南,也是這個原因,以司南現在薄弱的生命,根本架不住山賊的一刀,所以他必須先進去把洞口的怪給清理掉。

  之所以選在這裏練級,是因為這裏非常偏僻,幾乎沒人發現,不會受人打擾,更沒有人爭搶獵物,而且以他的武功能保證司南不被任何怪給碰到,雖然對他來說經驗少了些,但是對還是新人的司南來說卻很足夠了。

  司南一進洞就發現洞內不像外面看起來那麼黑,他能夠很清楚的看見廣闊空間裏散佈著的上百個打扮極其猥瑣的山賊,洞口附近還有幾個山賊的屍體。

  小菜將司南推到洞口旁的一個小角落,喊了聲:「小心吃藥。」然後便孤身一人衝進山賊群中,司南駭然的看著他的身影被十幾個山賊淹沒,盤算著要不要發信慰問一下這位烈士,卻又駭然發現山賊堆中爆出一圈燦爛奪目的銀白色劍光,劍光所到之處無怪可擋,伴著山賊淒厲的慘叫,司南下意識的拉出屬性面板,看見自己的經驗條抽風一樣的往上漲,再看看站在山賊屍體中的小菜,心中終於有了一絲佩服。

  小菜用不到半個小時就將山洞清了場,撿起地上的錢和裝備後走到司南身邊問:「多少級了?」

  「8級了。」司南的聲音掩不住高興,對他來說,這已經是很可觀的成就了,小菜的武功實在變態,他一根頭髮都沒傷著,除了看經驗條,其餘時候他都在欣賞小菜華麗耀眼的劍術,對於流雲門這個門派也充滿了嚮往。

  「才8級。」小菜的聲音裏卻帶著些失望,「這裏的經驗還是少了,可是更高級的怪我又怕照顧不上你。我的破雪劍法是不久前才學會的,所以練得不夠……」

  因為司南一直沒動手而且級別和小菜相差實在太大,所以得到的經驗僅僅是總經驗的九牛一毛,按即使如此也很讓他滿足了。

  兩人閑扯了十分鐘後山賊刷新了,小菜先清理完司南身邊的山賊,然後興高采烈的繼續進行屠殺。

  又清了一次場,司南的級數剛剛達到11,小菜漫不經心的看了一眼他的經驗條後吃藥補充生命:「這個遊戲裏每十級是一個坎,過十級後每一級升級要求的經驗數漲幅和前十級不是一個檔次,你別看剛才升級那麼容易,接下來就會慢一些了。」他接下來的行為驗證了他的話,又一次清場後,司南只升了一級又50%的經驗,倒是小菜驚喜地歡呼一聲:他終於到達50級了。

  司南剛見到小菜時他穿的那一身灰色長衫,其實是流雲門指定裝備,無屬性不磨損,50級出師之前強制裝備,小菜三十五級時加入該門派,在系統強權壓迫下忍受了十多級不能穿其他式樣衣服的痛苦,終於在今天推翻了師門大山。^^

  司南因為有小菜帶,所以並不知道10級到20級升級的困難,10級以前的玩家,基本上都是靠一刀一劍一拳一腳老老實實打出來的,因為前十級要求經驗不高,所以升起來也不算困難,10級以後的玩家脫離了新手期,但是還沒達到可以拜師的二十級,雖然可以從系統商店買基礎武功秘籍學習,但是秘籍價格雖然在現在看來已經不算昂貴,但是在遊戲初期大家誰都沒錢的時候可以算是天價。

  小菜正好就是那批被稱作拓荒者的第一批玩家。因為知道獨自升級的艱難,所以他才決定將司南一口氣帶到二十級後直接把他踢給系統門派。

  等待刷新的時間裏,小菜打開自己的屬性面板欣賞了好幾次,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可以想像他升這一級有多麼的不容易。

  接下來的時間,還是清場加刷新,不知道是級數更高還是心情更好的緣故,小菜清場的速度也快了一些,司南還有10%經驗達到16級洞內怪物還剩一半的時候,小菜猛然折回來拉著他跑出山洞,對著他不解的目光苦笑:「沒藥啦,差點就死在這種低級怪手上,一起回城補充吧。現在也有點累了,明天再來吧。」

  小菜從司南那裏拿了顆藥將生命補得差不多,收起劍,然後按照來時的方法一路殺回去。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5:25

第三章 神秘的開心


  小菜殺怪時司南就一直覺得有些不對勁,總感覺自己好像有些飢餓,懷疑是不是該下線去吃飯了,回去的路上,司南忽然全身脫力,速度一下子慢了起來,小菜停下來奇怪的看著他:「怎麼了?」

  司南把自己的情況說了一遍,小菜一聽笑起來:「那是因為你餓了。屬性面板裏有一個顯示飢渴度的數值,和生命值不同,飢渴度是一直在運作的,吃飽了飢渴度為0,飢渴度到達70後人就會有肚子餓的感覺,到達90就會脫力疲憊,如果這個時候還不趕緊吃東西補充,到達100後你就該陷入昏迷了,當然,你可以下線,不過再次上線後還是昏著的,如果一直沒人來拯救,玩家昏迷三個小時會扣一點體質,昏迷一天就會死去。」

  司南頓時嚇了一大跳,趕緊拉開屬性面板,在最底下找到了小菜所說的飢渴度顯示,發現自己的飢渴度已經達到91,難怪會全身無力。

  小菜很隨意的拍開撲上來的怪,笑瞇瞇的看著已經沒力氣站立,不得不坐在地上的司南:「你應該有帶一些食物吧,趕緊吃了吧。」

  司南想起系統贈送給每個新人的兩個無限牌包子,心想這品牌貨應該不是什麼太糟的東西,幸好當初沒有嫌這東西佔位置扔掉……於是趕緊從儲物手鐲裏拿出一個往嘴裏塞。

  咬了一口,嚼了幾下,司南臉色難看的將還沒嚥下去的包子給吐了出來。

  「呸呸呸呸呸!這TMD是什麼包子!」司南皺著臉,覺得忽然覺得憎恨了四年的學校食堂無比可愛,誰說世界上沒有比學校食堂更難吃的飯菜?他現在不就嘗到了?

  原來網游小說裏描繪的那些無比美味的虛擬食物都是假的!

  小菜在一旁看得悶聲發笑,肩膀不停抖動,司南瞪他一眼,拉開屬性面板看自己已經到達92的飢渴值,又看看手上咬了個缺口卻沒看見內餡的包子,終於明白 「無限(無餡)」牌包子是什麼意思。掙紮了好一會,司南才在餓死和難吃死作出艱難的選擇,義無反顧地向包子咬出了第二口……

  「得得得,別吃了。」小菜看戲看夠了,連忙伸手阻止,掏出一塊東西遞給司南,「吃這個吧。」

  司南定睛一看,小菜手裏拿的是一隻色澤金黃泛著誘人油光的雞腿,光是看著就能讓人很有食慾,但是已經吃過一次虧的司南接過來之後還是有些心理障礙,好一會兒才遲疑的下口。

  這回小菜沒玩他,這隻雞腿雖然不像看上去那麼好吃,但是至少有些現實中雞肉的味道,不至於像剛才的包子一樣難吃得叫人吐出來。

  幹掉了一隻雞腿兩塊烤肉,司南的解餓度恢複到12,兩人繼續上路,路上小菜給司南解釋,遊戲裏的食物越是美味,就越是昂貴,只要你花得起錢,即使想吃滿漢全席都沒問題。末了還痛陳一番當初為了省錢如何依靠包子煎熬到了二十級的血淚曆史。

  遊戲裏玩家想要就學習生活職業技能需要升到二十級,大部分玩家在升到二十級後都優先選擇了廚師作為職業,有這一技在手,就能在野外隨時烹飪充飢,謂之曰:自己動手,豐衣足食。

  回城後,小菜進城補充藥品外加處理裝備,司南就在城門下線,打開遊戲論壇。

  先瀏覽了幾個門派玩家的心得體會,看完後評價為不知所云,司南接著點開一個名為江湖十大高手點評的帖子。

  發帖人百小生先在開頭聲明自己這個帖子只是就所知道的等級最高的十個人進行評價,排名不分先後,如果有未知的高等級高手可以回帖給他,調查屬實後將對此帖進行修正云云。

  這張帖子裏涉及的十個人等級分別從四十九到五十二,司南興高采烈的瀏覽了一遍,發現竟然沒有小菜的名字,頓時輕視起這張帖子來。雖然不滿百小生的疏忽,可司南並沒有衝動到回帖指責:既然發帖人不知道小菜的存在,他也沒必要特地提醒他。

  關上網頁之前,司南只記住了一個名字:開心。

  姓名:開心。

  等級:52(十天前的資料)

  門派:未知。

  武功:不明。

  武器:劍。具體屬性不知,但傳聞是極品屬性。

  ※※※※※※※※※※

  過了一會小菜也下線了,司南扭過頭,看見與他向背而坐的小菜也正好回過頭來,眉眼間有絲倦意,想起什麼都不做就不停上漲的經驗條,心裏不禁升起了幾分抱歉和感激,小菜是個聞絃歌便能知雅意的人物,一看他這副神情立刻就明白他在想什麼,走過來搭著他肩膀一臉壞笑:「很感動吧?感動的話就拿出點實質行動,這星期打水打飯你包了。」

  司南心裏的那麼一絲絲感激立即化為烏有,反手勒住他脖子咬牙道:「切,遊戲裏我動不了你,信不信我現在把你真人PK了?」

  二人打鬧了一陣子後一起上論壇看消息,司南一邊打開網頁一邊說:「論壇裏有個叫百小生的發了個什麼十大高手分析,但是裏面居然沒有你的名字,我看這個所謂的分析也不怎麼樣……」他還沒說完,就看見小菜一臉神秘笑意,不由奇怪道:「你笑什麼?人家沒把你放眼裏哎。」

  小菜笑得更開心了,用司南的電腦點開登陸界面後輸入論壇用戶名:百小生。

  輸入密碼orzorz874874後點確定。

  登陸成功。

  司南先是吃驚的看著電腦屏幕,再看看小菜一臉的得意,想了想頓時鎮定下來,也不說話,只似笑非笑別有深意的看著小菜。

  小菜被他看得渾身不自在,只得招供:「好吧,我承認這個號不是我的。是我堂哥的,他前陣子不玩了,就把論壇帳號給我了。」

  司南撇嘴笑道:「別欺負我剛玩遊戲有意為我什麼都不懂,註冊時我就把條款閱讀清楚了,怎麼可能不知道這個論壇帳號是和遊戲一致的?」

  又看了一下帖子,司南轉頭疑惑道:「你想做隱藏高手?」

  小菜聞言立即得意的點頭:「正是如此。」臉上還帶著孺子可教的神情,接著換上嚴肅表情告訴司南:「我的武功等級和門派除了咱寢室仨江湖上沒人知道,你可別大嘴巴抖落出去。」

  遊戲裏的武功共分作三品,每品又細分作三階,從下品低階到上品高階一共九個檔次,形成金字塔狀的排列,越是高級的武功掌握的人越少,小菜路上所用的掌法叫做疊雲掌,是中品高階武功,已經十分厲害,但是他在山洞裏使用的破雪劍法卻是遊戲中幾乎沒人見識過的上品高階武功,更加變態徹底,現在遊戲裏等級在最前列的一批人基本上都只有少數在中品高階和上品低階之間的層次晃蕩,他卻偷偷練上了最高層次的武功,就好像在大家都吃青菜豆腐的時代,卻有人奢侈的吃上了紅燒肉一樣,要是被玩家們知道小菜的武功品級,小菜恐怕會被眾人妒嫉的火焰活活燒死。

  切,這小子還真把自己當成個人物了。

  司南不屑的點了點頭算是應下,又問:「這十個人的信息你怎麼得到的?」這小子平時淨打探消息不練級的嗎?怎麼混到這麼高級別的?

  寢室裏的秦江在江湖中名字是千江,加入晏莊專攻掌法,等級46,而張曉旭在遊戲裏的名字是君不見,混跡於雪山派,等級47,都沒小菜高得那麼離譜。

  小菜聳了聳肩:「舊資料是我堂哥告訴我的,他以前挺喜歡收集這些訊息,看他的名字就知道了,新資料是廣場上買賣東西的時候順帶跟人神侃知道的,那裏人流不少,消息也挺多的。」

  司南不想繼續助長這家夥的囂張氣焰,指著貼子上最後一個名字問:「開心是什麼人?」前九個人都有詳細的介紹,唯獨這個開心資料少得可憐。

  小菜立刻失去了笑容:「我查不出來,這家夥在遊戲裏救過不少人,都是單劍只人從高級怪嘴下救的,所以不少人知道他,但是幾乎沒有人知道他是加哪個門派學什麼武功的,據說這家夥在十天之前就穿上52級裝備了,雖然說我調查來的現在52級的一共有兩個人,但是我相信開心的等級在遊戲裏一定是最高的。」他很不服氣的哼了一聲,「等級高並不代表一切,武功也很重要,我如果有機會見到他,一定要和他比一次。」如果是以前他還不會說什麼,但是他現在身懷全遊戲最高檔次的武功,還有什麼好怕的?

  司南撇撇嘴:「什麼時候比,到時候我去觀戰,你可別輸太慘。」

  小菜一臉的激昂神色:「要不是那家夥從不加好友,我老早就通過別人把他約出來了。」

  「約出來幹什麼?」比武?

  「採訪他身為江湖等級第一人的感受!」小菜滿臉慷慨正氣的回答,「先摸清楚他的弱點,然後再找他決鬥!」

  「靠!」

  又聊了一會,並對論壇貼子指手畫腳一番後,小菜戴上頭盔重新上線,說是要趁著眼皮沒合上整理一下裝備,而司南則走出寢室去給三人買飯。自從他們開始玩遊戲之後,基本上都是吃泡麵度日,嘴上說是只要有豐富的精神食糧(遊戲),物質食糧可以忽略,司南卻知道這幾個家夥純粹是懶惰而已。

  為了不讓三個遊戲成瘋的家夥營養不良而死,他時不時會出學校到校外小炒店裏給他們買些現炒現做的食物,他性格隨和,加上店離宿舍不遠,也不覺得麻煩,倒是小菜等人對他十分感激,尤其是張曉旭,常常一手死攥著飯盒一手死攥著司南的手熱淚盈眶說兄弟今後你就是我的親兄弟。因此在他同意要玩遊戲後三人個個拍著胸口保證帶練級加提供武器裝備。

  帶回食物後四人風捲雲殘將飯菜掃蕩幹淨,司南千江君不見上床,小菜上線最後處理了一些事後也鑽進了被窩。司南躺在床上,迷迷糊糊的想著自己進入遊戲的第一天,想到了眾多門派,又想到了第一高手開心,不知什麼時候進入了夢鄉。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5:40

第四章 包場的絕刀

  次日,小菜和司南與千江君不見在揚州城會合,同去山洞三人一起帶司南升級,一進山洞,司南立即發覺這三人的呼吸變得沉重起來。

  君不見的聲音因興奮而發抖:「是BOSS。」

  小菜漫不經心的臉上也浮現出凝重的神色:「幫我清掃旁邊的,我對付那家夥!」他從儲物手鐲裏拿出一件精緻華美的軟甲換下身上那件灰不溜秋的長衫,交給司南一把紅藥後將他推了出去,「幫個忙,門外看著,看見有人來就進來告訴我,自己小心保命,死了我再帶你練回來。打完後我給你發信息。」說罷抽出長劍一馬當先衝向山賊群中個頭明顯比旁邊同伴大一圈的山賊,而千江和君不見也開始瘋狂掃蕩周圍其他山賊。

  司南在洞口外百無聊賴的等了不知道多久,越等越覺得度日如年,系統規定組隊分經驗必須是在同一個空間內才能實現,而他呆在洞外沒有任何經驗可拿,昨天他還能夠通過欣賞經驗條往上躥來打發時間,但現在可以說完全是在無聊的幹等。就在司南終於忍不住要進洞去看看情況的時候,一隻信鴿落在他手上化作信紙:「搞定啦,阿南快進來吧。」小菜的字裏行間都透著歡快。

  司南撇撇嘴轉身準備進洞,忽然看見遠處隱約有人影晃動,數量不少,看情形似乎是要往這裏來的,想起小菜的囑咐,他進山洞後先報告了這一情況。

  三人仍沉浸在喜悅中,聽到這個消息也不以為意,只是小菜立刻換回了身上那件灰色長衫,同時將寶劍收納入儲物手鐲,收拾完畢後他露出輕鬆的笑:「有什麼關係,那些人要來就來,反正我們已經把BOSS吞下了。」

  司南挑挑眉毛,道:「得了什麼好東西,拿出來瞧瞧。」

  小菜看他一眼,笑了笑:「劍譜。中品中階武功。今天運氣真不錯,我以前可是從來沒有打出過下品以上的秘籍呢。」在大家境界都比較低的現在,這本武功秘籍要是拿去賣,少說能賣上萬兒八千兩銀子,不過如果自己用掉似乎獲益更大。

  看來是沒他的份了。司南想。

  遊戲裏組隊打怪的戰利品瓜分原則是誰適合誰用,四人中除了千江專練掌法用不上劍譜外,小菜和君不見都是練劍的,這本檔次不低的劍譜肯定輪不上現在還沒有加入任何門派的司南使,不過司南本身是個很看得開的人,失望一下後就把這件事拋腦後了。

  幾分鐘後,山賊再度刷新,不過這時候已經沒有BOSS了,小菜三人開始繼續屠殺山賊,才動手撂倒幾個,洞內便突然多了許多人。

  小菜第一個停了手,轉頭看來人,司南也順著他的目光看過去,來的一共有十多人,為首的那人二十上下,劍眉星目,相貌很是英俊。

  司南頓時有些妒嫉。

  江湖裏雖然可以調整容貌,可是只能在原貌水準上下5%範圍內進行調整,假如你是個醜男,就算調一輩子也成不了金城武,假如你是美女,那麼想調成無鹽基本上有一定技術難度。

  很顯然,眼前這位帥哥的初始相貌應該很不錯。

  帥哥一進來便冷冷的開口:「這裏我們包了,你們走吧。」說話間氣勢和做派十足。

  司南一聽就來興趣了,他還是頭一次在遊戲裏遇到搶練級場地的呢。

  千江和君不見頓時老大不爽,他們跑這麼遠就是為了找一個沒人的地方快速將司南帶過二十級,剛才遇到BOSS純粹是意外收穫,這人一來就口氣傲慢的叫他們走人。憑什麼?!

  其實他們倒也不是十分稀罕這塊練級地,這裏的山賊等級對他們而言確實是有些低了,只是不忿那人目中無人的神態。

  君不見張口就要開罵:「我……」才吐出一個字就被小菜強行摀住嘴,小菜淡淡的看了那帥哥一眼說了聲抱歉,然後對三人道:「我們走吧。」

  離開山洞後,千江忍不住開口:「小菜,你怕那家夥做什麼?我們三個都是四十五級以上的,而且各自武功都不算低級,那群人除了那個帶頭的看起來等級高一些之外,其他的我估計基本上都在四十級以下,我們怕什麼?」

  小菜露出微笑:「兩個原因。第一,我們三個配合好的話雖然可以給那群家夥帶來損失,可是阿南一定會死,我們打架時肯定顧不上他。別忘了阿南是我親手帶上來的,我可不願意昨天的辛勞都白費掉。」

  「第二,領頭那人我認識,當然,那家夥不認識我,是我認識他,天劍山莊副莊主,絕刀,等級47,門派為南宮世家,武功是落日刀法。」小菜很不屑的笑了一下,「那家夥是個睚 必報的小心眼,我們雖然能殺他一次,可是接下來肯定會迎來無休無止的騷擾。」

  小菜又笑了一下,道:「我可是從來不做賠本生意的,辛苦跑這麼遠也只不過是為了不受人騷擾帶阿南升級,既然有人來了,我們換地方就是,反正難得一見的 BOSS已經被我們殺掉了不是嗎?」他讓司南拉出屬性面板給他看一下後說:「我還知道一個地方,大概要走十分鐘,比剛才那裏難打一些,很適合你們練級,但是阿南可能會比較危險,去不去?」

  司南自然是無所謂,反正他目前的級別升上來都沒花氣力,千江和君不見猶豫了一下後也同意了。

  新練級地也都是山賊,只是形狀比山洞裏的臃腫一些,但速度居然比瘦山賊更快,很是不合情理。

  但這也僅僅是讓三人保護司南時稍微費勁些,沒有遇到真正的危險。

  花了三個多小時,司南升上了21級,千江也在同時邁入47級。

  小菜鬆了口氣,讓兩人繼續在這裏升級,自己則帶司南回城把傳音入密任務給做了。每個玩家在升到二十級之後都可以在任一城市的演武堂領取到一個任務,完成任務後的獎勵是獲得一個特殊技能:傳音入密。這個技能的唯一功用便是短距離通訊,在一定距離之內玩家可以對特定的目標說話而不為別人所知,使用該技能需要消耗內力,可通話距離受內力強弱限制。

  很輕易的完成任務後將司南丟回城內,小菜去修理了一下身上的裝備,囑咐司南好好選擇門派後匆匆趕回去升級了。

  可是直到三人下線休息,司南還沒有選好中意的門派。

  君不見翻了翻白眼:「我說阿南,你這是上菜場買白菜吶,挑這麼半天?趕緊定下來吧,早加門派早學武功以後練得也快一些。」

  司南剛剛研究完官網和論壇上對各門派的介紹,腦子裏一團漿糊:「我也想啊,只是看了太多反而不知道選什麼好了。不如你們給我介紹一下自己的門派吧。」

  千江首先開口:「我加的是晏莊,你看了那麼多,現在也該知道晏莊是專攻掌法,我加入晏莊後,好不容易練到第十層的基礎劍術就給強制廢除了,好在晏莊的掌法威力不錯,而且比較特別,每一掌發出去都會燙著人,有傷害加成,要不然我早就改投他派了。晏莊雖然不能用武器,但是你可以往手上戴一雙鐵製拳套,這樣就可以直接用手來擋刀劍了。」他說著說著逐漸興起,由介紹轉而變成煽動,「你來我們晏莊吧,加入晏莊沒太大要求,只要在25級之前達到力量50體質50就可以了,你現在的自由屬性點加上後就足夠了。」

  司南算了算,自己現在力量和體質都是10,要達到加入標準需要浪費80點屬性點,不由得覺得有些肉痛,嘴上敷衍道:「我再考慮一下。」目光卻轉向加入雪山派的君不見。

  君不見組織了一會語言後慢吞吞的開口:「我們雪山派嘛,主要是練劍法和輕功,號稱踏雪無痕,快倒沒多快,但是靈巧加成不少,雪山派的內功有一個特色,就是陰寒內勁,被雪山派劍法傷到的會持續掉血一陣子,掉血時間由劍法和內功等級決定。」

  司南心裏一盤算,得,一冷一熱寢室裏都有了,整一個冰火二重天啊。也許是千江和君不見介紹的都不夠吸引人的緣故,司南一點加入的慾望都沒有,直接把期待的目光投向了小菜。

  小菜扯一下嘴角,懶洋洋的開口:「雲門沒什麼好說的,就是專攻劍術,不過雲門的門派標誌比較變態,加入後直到40出師之前你都要穿一身雪白的衣服,個個都模仿西門吹雪。」他瞥一眼千江,露出惡意的微笑,「不過雲門不是最偏執的,晏莊更恐怖,40級前不論男女都一身大紅,不知道的還以為集體結婚吶。」他說這話時別有深意的看著千江,後者的臉不知為什麼一下子漲紅了。

  千江哼了一聲,反唇相譏:「我們晏莊是集體結婚,你們雲門的人聚一塊不就是奔喪?」

  小菜笑嘻嘻的搖頭:「那可不關我的事,我現在是流雲門的人,基本上和雲門關係不大。」

  君不見出來打圓場:「這有什麼好吵的,還是給阿南參謀一下選什麼門派吧。」

  司南遲疑了一下看著小菜:「能不能介紹一下你那個流雲門?」他對這個門派比較感興趣,可是偏偏論壇上沒有相關介紹,而官網上也僅僅列舉了一個名字。

  小菜張了張嘴,歎口氣道:「原來你想加流雲門,恐怕有點難度,流雲門是沒辦法直接加入的,算是個半隱藏門派,我加入流雲門是因為加入雲門後成功觸發並完成了一個隱藏任務,據我調查雲門裏一共有二十個人偶然觸發了隱藏任務,只有四個人成功,我的獎勵就是加入流雲門並獲得掌法一套,別人的獎勵不清楚,但我所知道的幾個任務都不一樣。」他很惋惜的看著司南,「我其實很想多你這麼一個師弟的。」

  之所以說是半隱藏門派而不是隱藏門派,是因為在官網上好歹還有這個門派的名字,至於隱藏門派,廣大玩家甚至不知道這玩意是否真的存在,

  「啊,原來是這樣。」司南加入門派的的熱情一下子冷了下去,在目睹小菜的神勇後,他心裏就對流雲門報了一份很大的期待,現在知道加入的希望渺茫,頓時對所有的門派都失去了興趣,「我再想想好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5:57

第五章 迎親PK奔喪


  司南睡飽起床後,小菜三人都已經戴上頭盔進遊戲裏奮力搏殺,司南慢斯條理的研究論壇上的帖子,點開一個名叫《情到濃時,另類洞房》的帖子之後看到了一張截圖。

  第一眼,司南心裏還記掛著加門派的事情。

  第二眼,司南瞪大眼睛。

  第三眼第四眼後,司南的嘴已經合不上了。

  其實這張圖沒什麼大不了的,不過是兩個人摔倒了,一個人趴在另一個人身上。

  地點在大街上。這兩個人都是男性。

  比較特別的是,兩個人都是還沒有出師的晏莊人,都是一身喜氣洋洋的紅衣。

  截這張圖的人根本是不懷好意,選取的角度時機都恰到好處,在上面的那個人正巧半支起身體,看著身下那人,兩張臉距離不超過一尺。從這張圖看來,兩人似乎是在含情脈脈的對視。

  最最特別的是,上面那個人的臉,屬於秦江在遊戲裏的面孔。

  如果忍著噁心看,這張圖其實是很有娛樂效果的……

  司南終於明白為什麼昨天小菜說集體結婚時秦江會惱羞成怒了。

  這時小菜忽然下線摘下頭盔沖司南喊了一聲:「去蘇州,有熱鬧看。」接著又戴上頭盔回遊戲裏去了。

  司南匆匆上線,出現在揚州城門口,馬上用傳送陣傳送至蘇州,小菜就在一旁等著他,見他來了,拉起他就跑。

  今天小菜換上了一件淡青色的長衫,穿得比第一天瞧見的那身順眼多了,跑起來衣帶飄飄的很是瀟灑。

  「什,什麼……熱鬧?」一路疾奔,司南喘得上氣不接下氣,連話都說不順溜了,而小菜卻依舊能氣定神閑的開口:「晏莊和雲門群P,我特地來看熱鬧的,要知道這種壯觀的大規模集體鬥毆可不常見。」

  「到了。」小菜一聲輕喝,單手攬著司南飛身上了一旁茶樓的二樓,招呼司南靠窗坐下後要了一壺茶,這時司南已經被茶樓另一側攢動的人頭數量給驚呆了。

  原本很寬闊的街道,此刻全都是人,你劍我掌的混戰成一團,街道上幾百個人,九成是穿著白衣和紅衣的,風格異常鮮明,白衣的是雲門,紅衣的是晏莊。知道原委的,明白這是雲門和晏莊在群P,不知道的,很容易誤會這是迎親的遇上奔喪的。

  小菜笑嘻嘻的喝了口茶潤喉後開口道:「好玩吧,這麼風格統一旗幟鮮明的打架可不常見哦,別的門派幫派打起架來還要先費神認一下是不是自己一夥的,這兩家可倒好,四十級之前不可能換衣服,白衣的砍紅衣,拿劍的砍空手的,再沒有哪個門派比這倆更有個性了。」說罷繼續欣賞。

  司南頭一次如此近距離的觀賞大規模聚眾鬥毆,一時間很是震撼,過了一會才反應過來,瞥了小菜一眼道:「你這口氣,聽起來好像你不是雲門的啊。」

  小菜撇撇嘴低聲道:「我流雲門是獨立存在的,雲門打架關我什麼事?」他頓了頓,語氣變得有些刻薄,「就算我是雲門的,這種情況下也會置身事外。這種不明不白不知緣故沒有利益的架誰要打啊,有這閑心,我還不如去練級殺怪玩兒。」說來說去,主要還是因為無利可圖。

  司南聽見他這話忽然一驚:「對啊,他們為什麼打架啊?」什麼深仇大恨讓這麼多人拚命打啊?

  小菜聳聳肩,道:「我哪知道?目前為止我問了好幾個人,得到的答案各不相同,你是要聽亂世佳人版還是要聽基督山恩仇錄版?這是最曲折的兩個版本,當然還有羅密歐與朱麗葉版以及梁山伯與祝英台版,武俠的有萍蹤俠影版和絕代雙驕版。」

  「……還是算了。」

  司南看街上人扭曲的面孔,拚命的架式,不斷消失在白光裏的人和源源不斷趕來的人,覺得自己在看一場荒謬的電影,電影裏的人搏命傾情演出,台下的人眼神冷漠隔岸觀火。看著看著,司南忽然瞧見紅白二色的人群裏有一個灰色的影子,連忙拉扯小菜:「哎,那個人跟你昨天穿的那身灰衣服一樣呢……耶?他用掌,怎麼打的是晏莊人?」

  小菜淡淡地說:「你才發現嗎?我早注意到了。那家夥剛才拿著劍,後來收起來了,應該是流雲門的,我認識他的掌法。」

  驚異於小菜語氣中的冷漠,司南驚訝的轉頭看去,映入眼簾的面孔沉靜宛如無風的湖水,對上他的詫異,小菜笑了笑:「我只是在想,那家夥摻和進去做什麼?別跟我說是為了雲門兄弟這麼可笑的理由。」

  司南搖搖頭:「天知道,要不你去問問?」

  小菜笑嘻嘻的拿起茶杯:「那家夥有什麼目的跟我又有什麼關係?我來這只要放鬆看戲就好,這麼費腦子的事我可懶得研究,再說我也不打算和人來個同門相認。」遊戲進行到現在,已經發展出了一些幫派,只是這些幫派都只是人數上限50人的小型幫會,至今沒有誰得到中型幫會升級令牌,大家的實力和勢力都沒有鞏固起來,大部分玩家都還在觀望當中沒有加入,不過幫派壯大是遲早的事,今後大規模的鬥毆可能不再是以門派為分界,而是以幫派為單位了。

  司南沒有練過武功,所以對下面打得那麼精彩紛呈的盛況也只是看熱鬧,小菜等級太高,所以也就只對那個來自流雲門的灰衣人有些興趣,時不時關注上兩眼,司南看了會才想起應該通知千江和君不見來一起看熱鬧,對小菜說了聲要傳書後給他攔下了:「那倆家夥早到了,你看對面的那是什麼?」小菜伸手遙遙一指對面酒樓,千江和君不見正趴在二樓窗口上對下面指指點點,看得甚是專注投入。

  司南啞然失笑,這時來看熱鬧的人漸漸多了,趴屋頂的趴屋頂,上酒樓的上酒樓,基本上還是屋頂的人增加得多一些,畢竟那裏不用花錢。茶樓裏的人漸漸多了之後,小菜也不再說話,只專注的看著街上。

  司南看著茶杯,回憶自己吃包子的經曆,猶豫了一會才喝下他在遊戲裏的第一口茶,溫熱的液體伴著柔暖溫和的潔淨香氣在嘴裏溢開,頓時驚訝的看著小菜:「這個茶很好喝啊。」

  小菜撇了撇嘴,道:「那是當然,五十兩一壺的茶啊,你以為是什麼?」那些把司南吃吐的包子價格是一兩銀子四十個,價廉物不美,而小菜提供的雞腿卻是二兩銀子從生活玩家那裏買來的(小菜也會廚師技能,但是嫌自己烹調浪費時間),勉強能湊合著吃,而眼前這壺看起來沒多少存貨的茶水居然要五十兩銀子,已經達到物美價不廉那一境界了。

  「兩位兄台,能否搭個座?」耳旁傳來聲音,司南扭頭一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正微笑的看著自己和小菜,面容柔和斯文很容易讓人一看就心生好感。

  司南環視四周,果然茶樓二樓靠窗的桌子都已經滿座,於是以眼神徵詢小菜,小菜懶洋洋的瞥青年一眼後漫不經心道:「你決定就好。」

  司南抱歉地笑了笑,請那青年坐下,然後也轉頭繼續看戲了。到現在為止他還不怎麼適應這個遊戲,一直都是和寢室裏的人呆一塊,突然有一個陌生人前來搭話讓他很不習慣。

  青年一下子被冷落到一旁,也不以為意,要了杯茶專注的看街上的盛況,看見司南剛才注意到的那個灰衣人後驚訝的咦了一聲道:「他怎麼用的是雲門的步法。」

  小菜根本沒注意到他在說什麼,懶洋洋道:「雲門的人當然用雲門的輕功,這有什麼好奇怪的?」

  青年人被他頂了一句,卻不辨駁,只笑了笑,倒是司南想到了什麼轉過頭來:「你說的是那個剛才用劍現在用掌的灰衣人嗎?」他這一說,沉浸在自己思緒裏的小菜也反應過來看著青年:「你是雲門的?」不僅是雲門的,而且等級應該很高,武功亦練得極好,否則不會一眼就看出異樣。

  青年遲疑了一下,支吾道:「……算是吧。」然後裝做很感興趣的追問,「你剛才說用劍是怎麼回事,能不能說說?」一看就知道是在轉移話題。

  司南端起茶杯掩蓋微微張合的嘴唇,用新學會的傳音入密根小菜說話:「哎,你說他會不會也和你一樣是流雲門的。」那麼敏銳看出灰衣人的不同,還把自己門派說那麼含糊……怎麼半隱藏門派的家夥都很喜歡隱藏自己嗎?

  小菜以同樣方式回話:「我哪知道?小心點,天知道他打什麼主意。」

  司南似懂非懂的點點頭。

  兩人同時拿起茶杯遮住嘴唇,造成了好一陣子的沉默,青年玩這遊戲也不是一天兩天了,哪裏看不出來這兩人在自己面前大做小動作,卻因為自己隱瞞在先,也不好意思怪人家什麼。他哪裏知道,小菜是自恃武功,壓根沒把人放眼裏,而司南是對這個遊戲瞭解不深,只當這麼說話神不知鬼不覺。

  小菜眼珠子一轉笑嘻嘻的問青年:「你是雲門的,怎麼不下去幫忙?」

  青年謙和的笑笑,說出來的話卻是奇拽無比:「我太厲害,下去就破壞平衡了。」

  俗話說文無第一武無第二,小菜怎麼說也算是個超級高手,可也沒自大到認為自己能一挑百破壞平衡的程度,聽了他這話後頓時滿心不爽,隨口道:「你以為自己是第一高手開心啊。」

  青年站起來,笑嘻嘻的抱了個拳,道:「熱鬧瞧完也該走啦。兄台好眼力,在下正是開心。」話音未落,他已經就著抱拳的動作向後飄了好幾丈遠,待小菜反應過來站起來時,他已經飄到十幾丈外,站在茶樓對面的屋頂上了。

  茶樓二樓的眾人也都聽到了那聲自我介紹,有不信的也有驚歎的,都紛紛站起來瞻仰第一高手的風範,一時間茶樓上竟比街上還熱鬧,讓司南不由得感慨第一高手這個名頭真有號召力,而開心說他能影響戰局也不算是空口白話了,如果以他第一高手的身份參加這場群架,恐怕比起武功,起到更大作用的,是身為第一高手的號召力。

  司南沒什麼江湖中人的自覺,所以對開心那句自大的話並不反感,反而覺得這個人清醒而自信,對他很有好感。

  第一高手開心就在自己面前跑掉了,小菜離座就要追過去,但只跑了幾步就停了下來,倒不是他突然不想追了,而是距離已經拉得太大,而小菜判斷自己的輕功並不比開心高明,權衡一下後認為沒可能追上,只能放棄。

  小菜一臉不爽,悻悻然的回到座位上,鬱悶的拿起茶杯要喝茶,忽然拍案而起,司南嚇一跳,以為他受不了刺激終於忍不住要爆發了,卻聽見他咬牙切齒的說: 「他居然敢喝茶不付錢!」在一個桌上消費的玩家被系統默認為一起的,如果沒有人主動付賬的話,小二會向最後一個離座的人要錢,也就是說,開心喝的這杯茶,待會還得他來會賬。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6:13

第六章 開心的門派


  看完熱鬧,小菜把司南推給千江二人後就急急忙忙跑掉了,問他去哪,他咬牙切齒 出一句「練級」,看那凶狠的架勢,司南幾乎要懷疑他是要去找殺父仇人拚命。

  千江和君不見也頗為奇怪,暗道這小子怎麼又發瘋了,忙問司南緣故,司南把偶遇開心的事說了一遍,二人頓時為與第一高手失之交臂而扼腕歎息。

  歎息之後千江笑道:「我看小菜是給刺激壞了,知道開心的存在後他心裏就一直不服氣,大概今天看見開心露了一手後覺得自己比不上,玩命練級去了。」他頓了一下安慰司南,「別擔心,那小子在遊戲裏經常抽風,抽上兩天就恢複正常了。」

  君不見也在一旁笑開了:「阿南,你現在沒事的話和我們去升級吧,我們倆還能帶你幾級,不過不像小菜那麼快就是了。」

  能白混經驗值,司南還能說什麼?自然是趕緊點頭稱是,三人補充好藥物後一同出發,司南的屬性點分出了一小部分加在生命上讓自己不至於命比紙薄,其他大部分依舊攢著,身上卻已經不是剛來時的那身小二裝,腰上也似模似樣的掛了一把劍。

  只是他現在依然不會任何武功。

  到了目的地,千江先衝進了怪物堆,君不見卻把司南拉至一旁:「我瞧你這樣子,大概一時半刻也找不到心水的門派吧,這本劍譜你練好了。還有這個這個,都是從系統商店買來的基礎內功和基礎身法,你先湊合著練著吧,今後想到中意的門派再去加也不遲。」說著遞來三本冊子,其中一本,是昨日他們打敗BOSS後得到的那本劍譜,泛黃的封皮上寫著行雲流水般的四個字:追月劍法。

  今天上線後他們三人就討論了一下這本劍譜,小菜首先提出把劍譜給司南用,他們三人除了千江用掌不能學習劍法外,理論上這本劍譜給小菜或者君不見都可行,只是小菜的破雪劍法檔次已經高到足以藐視全遊戲,君不見現在的劍術雖然只是中品低階武功,但是等級練得相當高,沒必要再花心神去學習僅僅高一個階層的劍術,要學至少也要是上品武功。而司南至今三心二意沒決定加入哪個門派,不過可以明顯看出他對劍的興趣比較大,不大可能投入晏莊,因此小菜一提出來,三人便一致同意了這本劍譜的歸屬。

  司南遲疑一下還是收下了。

  遊戲裏學習武功非常簡單,將手按在秘籍的封皮上,系統會提示你是否學習,選擇確定即可。

  司南重複了三次學習動作,三本書先後消失,而他的屬性面板中多了三項武功。

  追月劍法:中品中階武功,第一層。

  基礎內功:下品初階武功,第一層,使內力具有一定回複速度。

  基礎身法:下品初階武功,第一層,加快行動速度。

  練習了基礎內功後,司南短得可憐的內力條立刻漲了一截,具體數值不知道,不過司南自我感覺力量充沛了不少。

  《江湖》中的內力值是隱藏的,以一根藍色條顯示大概的不能直觀看出來,內力值上限受內功品級和層次的影響,如果想要增加內力,就要盡量多使用和練習。

  司南嘗試著使用劍法,心裏想著要出招,身體便立刻被什麼東西牽引著動作起來,幾招下來,司南立即就感覺有些異樣,好像身體裏有什麼被掏空一樣,知道是內力見了底。司南現在的劍法比內功高出了4個檔次,使用起來自然不夠看,必須勤快吃藥來補充,但是遊戲裏內力藥和血藥都是有一定冷卻時間的,同種效果的藥吃了一次之後必須隔一段時間才能吃繼續吃,即便同時塞嘴裏一把藥也只能起一顆的效果,也就是說司南的內力根本不能夠支撐他連續打怪。

  千江和君不見有心要讓司南多用一下武功,因此經常放過一些被打得只剩血皮的怪物讓司南練手,這些只剩下最後一口氣的怪基本上是一殺一個准,半天下來,司南等級升到二十三,血藥內力藥流水一樣的耗。

  寢室三人練起級來都是粗放型的,花錢基本上沒什麼節制,如果不是小菜有一個金錢供應來源能夠支撐著,三人在遊戲裏恐怕會窮得去賣苦力。

  用這樣機械的方式練了半天,司南的耐心終告用罄,和兩人說了句想回城休息會,司南如今也算是有技防身,千江和君不見想想覺得沒啥危險便讓他離開了。

  司南一路躲著怪走,倒也是有驚無險,到了適合自己練級的地方也無心戀戰,只管悶頭向前,卻不料認錯了地形,直到不慎闖進一個堵死的小山谷,才發覺自己迷了路。

  正待回轉,回去的唯一一條路上卻刷出了二十幾隻餓狼。

  看著周圍虎視眈眈的狼群,司南心裏暗暗叫苦,心想自己進遊戲來頭一次死亡恐怕就要報銷在這裏了。

  其實掛了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只是今天好不容易升上來的兩級有一半要浪費了,令他有些遺憾,雖說明白自己必然會死亡,但司南也沒打算束手待斃,趁著避過兩隻撲上來的狼的空檔往嘴裏塞了一顆內力藥一顆生命藥,開始動手。其實他倒是很想求救,但是在這麼危急的情況下,只怕他沒寫完信就被狼群給撕碎了。

  眼下情形雖是九死一生,可難保他不會碰上那十分之一「生」的機會不是麼?深吸一口氣,司南抽出長劍,這把劍是小菜送的,劍名青鋒,屬性是鋒銳78,質地120,重量30,不算好也不是垃圾,只能說比較大眾,但是比起小菜那把精緻華麗的輕雪劍又是大大不如。

  司南這時也顧不上什麼合理分配屬性點了,一古腦的將點數加在了敏捷和體質上,一切為保命逃命做準備。他吃藥雖然有冷卻時間,但是狼啃他卻是沒有什麼時間間隔的啊。

  攻擊前的一秒鐘分析情勢,已經足夠讓司南火速作出判斷:他身邊最多能同時圍上來八、九隻狼,最多同時有四五隻對他發動攻擊,他現在應該做的是盡量減少能直接接觸自己的狼的數量。

  司南記得追月劍法中大部分招式都是刺、點、劈這樣直接攻擊的,惟有兩招是纏絞和斜撩的招式,他原本使那兩招時只覺得攻擊效果不好,現在他才意識到這兩招的重要性。

  司南將攻擊的重點放在狼的頭部和腿部,攻擊頭部是期望能僥倖擊中要害判定攻擊效果加兩倍,而攻擊腿部是為了幹擾狼的行動,每刺中一隻狼,也不看它有沒有死,司南總會接著將長劍一纏一引,把狼身作為盾牌橫擋在它的同類面前。

  攻擊的同時,司南還慢慢朝路旁退去,路旁是聳立的山石,並不是退路,但司南已經顧不了那麼多。

  至少要保證身體後方沒有危險。

  退到退無可退時,只能滴水不漏的防守,司南沒有莽撞的進攻,他知道如果自己專心對付一隻狼一定能殺死它,但是同時他也會被其他的狼給活活咬死,吃再多血藥都補不回來。

  一劍又一劍,幾乎是無休止的隔擋,時不時的磕藥,司南覺得自己這輩子就數今天最努力了,看見圍著自己的狼數量幾乎沒有減少,有時候他會忍不住想要不要幹脆放棄死掉好了,遊戲裏死亡又不是真死,掉一級損失也不大,可是想想又覺得有些不甘心,於是繼續努力,即便如此,他最後還是在僅剩一絲血,內力耗盡,藥品冷卻時間沒有過的情況下被群狼包圍住。

  終於迎來處女死了。

  也不知道是感慨還是放鬆,司南這麼想著,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小說裏通常會有那麼一句「千鈞一髮之際」,司南是個俗人,在後來跟小菜他們說起這件事的時候也用了這麼個詞,而作者無疑是俗人中的俗人……咳咳,就在那千鈞一髮之際,一道白光飛湧而來,將最靠近司南的幾隻狼變成了屍體,得到緩衝的司南的藥品冷卻時間剛好過去,面前更橫著開出了一條剛好容他一人通過的生路,於是他無比熟練利落的往嘴裏塞藥,轉身,逃跑,脫險。

  確定自己安全後,司南才有閑心去看是誰見義勇為救了自己,卻看見狼群中站了個人,姿態優雅,面容柔和。

  開心!

  司南簡直要驚叫起來。

  開心匆忙的對司南笑了一下,就輕鬆的狼群裏屠殺起來,劍術雖然不像小菜那麼妖異華麗,但是十分精準有效,不過一會兒,這些險些將司南圍攻至死的狼便全部倒下了。

  二十多級的差別果然不是擺著好看的。

  司南很高興地迎上去:「開心,謝謝你救了我,我叫司南。」

  開心見司南一口叫出了自己名字,有些吃驚的問:「你認識我?」他顯然已經忘記在茶樓見過司南的事了,不過這也怪不得開心,那時候司南冷冷淡淡愛理不理,而現在卻表現得十分熱情,就像兩個人一樣。

  司南笑了笑:「你不記得了嗎?今天,晏莊雲門PK,茶樓。」

  開心恍然大悟,也笑起來:「原來是你,你那個朋友不在嗎?」

  司南抓抓頭,道:「他大概在練級吧,我正打算回城,可是不小心迷路闖進狼群裏了,幸好你救了我。」

  開心哦了一聲:「我也正好要回城,一起走吧。」

  有這麼一個超級保鏢在身邊,司南當然求之不得,臨走前他想起自己似乎曾聽到升級的系統提示,拉開屬性面版看見自己已經升到了24級,身法內功都由2層升到了3層,只有劍術依然停留在一層,心道不愧是中品中階武功,升起來真是艱難。

  詢問一下開心,得知他現在53級,司南笑著說:「我那個朋友一直很想找你挑戰,可惜一直沒找到你,要不要我現在幫你把他約出來?」他發信給小菜,受到系統提示說該玩家將通訊關上了,告訴開心後,開心微笑著表示了一下遺憾,同時忍不住問:「你朋友多少級了?是哪個門派的?」

  司南看他一眼,笑道:「他50級,但是門派是個秘密,想知道的話直接和他聯繫,並拿你的資料來交換。」

  開心驚訝的看了司南一眼,他原本以為這個人是菜鳥,但是沒想到口風這麼緊,司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這是朋友的秘密,我實在不方便亂說,如果是問我自己的資料我一定老早就告訴你了……不過我想你應該不會對我這個二十幾級小人物感興趣。這樣吧,你加我好友,我聯繫上他之後再和你聯繫好不好?」他其實很期待看見小菜和開心比一場的。

  開心想了想,苦笑一下:「其實我的資料遲早有人會知道的。早說和晚說沒區別……我是白家的。」

  白家?那是什麼?

  司南搜索一下記憶,想不到有關這個門派的介紹,想著想著,他忽然睜大眼看著開心,驚訝的問:「隱藏門派?」

  開心點了點頭。

  司南當即反握長劍把劍柄伸到開心嘴邊,道:「開心先生,面對廣大觀眾,請你就隱藏門派發表一些看法。」

  開心繼續苦笑:「有什麼好說的,也就是一個普通門派,和別的沒什麼不同。」

  司南愣了愣,忽然醒悟過來:對哦,這樣也問不出什麼來,難道要他介紹自己的技能弱點不成?

  兩人說著說著很快到了城裏,二人交換了名帖,司南漫不經心的往開心的名帖上瞅了一眼,意外地發現名帖上不是兩個字而是三個字,定睛一看,紅色名帖上工工整整寫著三個字:白開心,不同的是,開頭那個白字是白色的,開心二字是金色的。

  加完好友,司南疑惑的看著開心,後者有些尷尬的別過頭,道:「我確實是叫開心的,但是白家出師之前要在名字前加一個白字。白家出師要求55級。」這也就是他一直只報名字不加好友的原因,只要不加好友,沒人能看到他的名字,可是接到比武大會的通知後,他便知道自己是一定要參加的,但這幾天他沒可能升到55 級,白開心這個名字一定會給別人看見了。

  司南理解的點了點頭,換作他攤上這麼個名字他也會不好意思告訴別人的:「但是你現在為什麼又告訴我了呢?」

  「因為比武大會。比武大會上所有參賽者的名字和門派都會亮出來。」

  司南很驚訝的看著開心:「比武大會?什麼時候舉行?誰辦的?我怎麼一點都不知道?」

  開心更加驚訝的看司南:「你不知道?就在剛才不久前,論壇上系統發了公告,遊戲裏的每個人也接到了一封通知啊。這個活動是系統舉辦的,就在五天後開始。曆時兩天。所有四十級以上的人都可以參加。」

  司南幹笑一下,道:「剛才都快死掉了,沒注意系統提示了什麼。」

  兩人在系統藥店前告別,司南下線前多嘴問了一句:「我一個朋友喜歡在論壇上發帖子,你介不介意他把你是隱藏門派的事在論壇上公佈出來?」

  開心很爽快地回答不介意,讓司南不由得感慨第一高手不愧是第一高手,就是比一般人(比如某個不肯暴露門派武功和等級的家夥)有氣度。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6:26

第七章 晉級與淘汰

  司南下線後,發現千江二人早已下線了,這才想起自己在狼群裏耗費了不少時間。對著千江和君不見的逼問,他一五一十的將自己遇見開心的事說了一遍。

  君不見羨慕又妒忌的開口:「你小子怎麼這麼好運氣,一天之內兩次遇見第一高手,我怎麼就見不到呢?」

  司南捋了捋蓋住眼睛的劉海,很從容的微笑:「因為我是主角。」

  「靠!」

  這時小菜也摘下了頭盔回頭看他們:「說什麼呢?」

  君不見將開心的事說了一遍,然後問他比武大會有什麼打算。

  小菜歎了口氣,道:「你麼兩個打算參加是吧?不用想了,冠軍一定是我。」這話一出,立即遭到君不見千江二人聯手真人PK。

  司南奇怪的問:「你不是不打算出名嗎?怎麼改注意了?」

  小菜苦惱的理順被君不見抓亂的頭髮,沉重的歎息:「快沒錢了。我是衝著冠軍獎勵去的。」他前陣子和千江君不見他們揮霍的銀子基本上都是小菜那位堂哥在遊戲裏的財產,小菜堂哥可謂是斂財有道,短短兩個月就積累了一定財富和各種古怪收藏,前不久那位堂哥出國工作去了,短期內沒法回來,就把自己的財產全部轉讓給了小菜,不過即使這樣,三人等級升高後消耗極大的練級方式還是很快耗光了那筆「遺產」。比武第一名的獎勵是一件神秘禮物和三十萬兩白銀,這筆錢足夠支撐他們很長一段時間的練級藥費。

  寢室三人的打怪方式非常豪放,尤其是小菜,完全不把錢當成錢似的毫無節制,以至於每隔一段時間都會為錢發愁,君不見千江二人聞言也是連連點頭。

  如果不是因為錢財將告用罄,小菜是說什麼也不願去出這個風頭的,除了冠軍獎勵,他還把主意打在了伴隨比武大賽一同進行的賭賽上。

  比武大賽前的五天,小菜開始了瘋狂練級,但是一直到報名截止前都沒能升上51級,為了能夠有良好的精力應付比賽,他在比武大賽前一天晚上,也就是報名截止之後停止了這種瘋狂,好好休息了一晚上。

  第二日,便是比武大會,除了司南因為等級不夠無法參賽外,寢室其餘三人都參加了這場盛會,報名截止後統計,一共有8110人參加了比賽,系統將這些人編成256組,每一組大約有31-32人,進行淘汰賽,連勝五場後每一組的冠軍才有資格參加公開的總決賽。

  第二天,參加比賽的玩家就會接到系統的參賽分組通知,拿到自己的編號後小菜立刻問千江和君不見:「我在63組18號,你們呢?」

  二人都鬆了一口氣,為自己不用這麼早遇到這個變態擔憂。君不見報出自己在12組,千江笑道:「我排得很後,在250組,還好和你這個變態不是一組的,要不然我就該棄權了。」

  三人並不知道,他們之所以分得很散不是因為運氣好,而是因為系統的有意為之,將級別高的玩家盡量打散,避免有實力的玩家一開始就遇上高手而與決賽失之交臂。256組淘汰賽同時進行,至於怎麼較量沒人知道,系統要求參賽玩家呆在任意一個城市裏等待通知。

  因此,寢室四人都坐在蘇州城那家曾經遇見開心的茶樓裏幹等,突然司南看見其餘三人面呈異色,君不見開口說:「收到系統消息……」話沒說完三人便化作一道白光消失。

  司南頓時傻了,過了片刻後小菜在原地出現,他才反應過來上前問怎麼回事。

  小菜顯然心情很好,笑意盈盈的解釋:「剛才我被系統傳送進一個房間,然後收到消息說淘汰賽第一場比賽開始,限時5分鐘,禁用任何血藥和內力藥,如果5分鐘後沒有分出生死,那麼掉血多的那一方算失敗,如果掉血量也相等,那內力剩下得多的那一方算勝利。死亡不掉經驗和等級,分出勝負後系統將玩家傳送回原地。」也就是說,系統臨時設了很多個小房間做決鬥場,將參賽玩家傳送進去進行比賽,這樣既不會造成某地擁擠又能夠盡快決出優勝者參加總決賽。

  司南奇怪的問:「你未免也出來得太快了吧?才不到半分鐘就把對手秒了?」

  小菜一聽更加高興:「我壓根沒打,那半分鐘是系統解說規則用的,我這一場正好輪空。」有的小組只有三十一個參賽者,分成十六小組後必然有一組只有一個玩家,能夠直接晉級,而小菜正好趕上了這麼一個幸運名額。

  不一會君不見千江也乘著白光出現了,紛紛說自己的對手實力不怎麼樣。

  淘汰賽一共五輪,每一輪後有五分鐘休息時間,就這樣,不到一個小時,比武大會的256強便順利誕生了,小菜君不見千江的名字都在其中,系統發了一條消息給所有人,通知比武大會正式開始,請參賽者和欲觀看比賽的玩家到各城市的演武堂傳送進入比武場云云。

  雖然人數已經一下子縮水了很多,可是如果一場一場比的話還是會冗長煩悶,因此系統同時開了十六個比武場,每個比武場內分有十六名玩家,也是進行一對一淘汰賽,不同的是這時有觀眾在旁。

  千江的運氣很不好,頭一場便遇上了開心,輸了之後順帶與開心互加了好友,接著便找君不見炫耀去了。

  司南一直都在看開心所在擂台的比賽,他認識的人不多,也就看個熱鬧。三輪淘汰賽後司南只見眼前一片光彩流溢,然後面前出現一個半徑約30米的圓形擂台,而自己好像身處在體育館看臺上一般,周圍一眼望去不見盡頭的都是人。

  擂台上方懸著一塊巨大的顯示屏,顯示著三十二強的名字,司南估計小菜現在應該在苦笑了:他原本是不想任何人注意自己,但是參加了這個比賽後,估計至少有一半玩家會知道他的名字。

  看見君不見也在著三十二個名字中,司南想了想給千江寫了封信,把鴿子放出去:你在哪?結果鴿子噗的憑空消失了,附帶收到系統消息:無法發送訊息。

  司南知道,如果不是因為倒黴遇見了開心,千江完全有實力列位其中,參加比賽的三人只有他一人被淘汰,司南也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他,便想先和他聊會,不過既然沒辦法聯絡,他也只有暫時放下心來,專心看擂台上已經站上的兩個人。這兩人司南都不認識,於是轉頭問身旁一個不認識的玩家,那玩家用「小樣你新來的吧」 這樣的眼神瞅了司南一眼後告訴司南看擂台上空的大屏幕,司南臉一熱,也沒好意思繼續和那人套交情。

  這時大屏幕上顯示出擂台上兩位的姓名等級門派,司南頭一下反應過來小菜的門派秘密保不住了,第二下反應過來開心的名字可能也要亮出來了。

  看了一陣子後司南便興趣寥寥,倒不是說台上人水平太差,能打到這一步的都是高手,出手的速度以及招式的應用都已經不是司南現在的眼力能看清看明白的了,司南就只能看見台上一陣刀光劍影你來我往,然後一人躺下或消失勝負便分出來了。

  這時候比賽的規則也有所改變,限時二十分鐘,時間到達後如果兩人都沒死就按照生命殘留量來決定勝負。為了防止作弊,比賽前誰都不知道自己對手是誰。比較倒黴的是,小菜和君不見第一開始就遇上了,二人被傳送到擂台上,看見對手面孔後都露出驚訝的神色,君不見罵了聲倒黴就憤憤的棄了權,他清楚小菜的實力,雖然小菜比他強,但是如果小菜要打敗他也必須祭出壓箱底的本事,這樣一來小菜的真正實力就會提前暴露,對之後在賭賽上牟利極為不利,因此三人在賽前便商量好,如果在賭賽前碰上小菜,就出手直接認輸。

  出現十六個勝利者後,大會宣佈今日到此為止,剩下的比賽明天進行,而小菜等待良久的賭賽終於開始了,系統開賭局讓廣大觀眾對每一個參賽者比賽進行下注,這十六個玩家除了小菜之外在江湖上都小有名氣,因此小菜的賠率高得嚇人。

  下線前,司南陪小菜下了賭注,小菜一邊正直的譴責系統說:「這TMD不是公開聚賭麼?」一邊笑咪咪的押自己獲勝。

  下線後,小菜長長吐了口氣,道:「你們押我了沒有?」沒等三人回答便開口抱怨,「系統了通信功能,沒人說話實在太悶了。」比賽選手是分開的,他一個人坐在休息室裏只能看見台上的表演。

  二人都回答沒有,千江很不確定的問:「你確定你能贏?這場賭賽壓的是最後獲得冠軍的人吶。」他見識了幾場其他玩家的比賽後就開始對小菜的獲勝有些不太確定了,別的參賽者看上去也不是弱者,小菜的劍術檔次雖然是全遊戲最高的,但是新學會沒多久,只練到第二層層,威力可能甚至不如一些練得很久的中品武功。

  小菜很想毫不猶豫的回答能,可是他自己也沒什麼把握,畢竟他沒有和明天參賽者中的任何一個較量過,所有的資料都來自道聽途說,能勝幾場,他實在不能確定。

  猶豫了很久,他咬咬牙下了決心:「賭一把吧,今後練級的費用都看明天了,要不也沒別的辦法,咱們真沒多少錢了。」

  事後司南作出總結,小菜這純粹就是輸到只剩一文錢的賭徒心態,橫豎把最後一點本錢壓上,贏了翻本輸了白身,這種精神是很要不得的。不過這樣英明的言論沒說出一半就在某人明晃晃的寶劍面前自動湮滅了。

  比賽在第二天九點鐘開始,而系統根據這次報名的玩家資料製作出一個等級排行榜,開心雄踞榜首,53級,接下來有52級1名,51級4名,50級7名,49級11名,理論上是製作前20名的排行,但是由於級數並列的人太多,排行榜上出現了24個名字。

  雖說等級非常重要,但是殺入三十二強的玩家中出現了一個只有四十三級的家夥,這說明等級並不能決定一切,雖然他止步於三十二強,但是卻令很多觀眾記住了他的名字:流浪。

  比賽開始前五分鐘,所有參賽者被傳送進比武會場,而這時候觀眾看見了比賽對手及場次安排,司南看見小菜排在第十六位,而開心排在第一位。

  只要兩人一直不敗,那麼直到冠軍爭奪賽,他們才會遇上。

  如果單純以是否在冠軍賽前遇上開心來衡量一個人的運氣,那麼小菜的運氣真是好得可怕。

  九點正,比賽開始,下注結束。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6:39

第八章 月落的長鞭


  小菜從一開始的淘汰賽直到現在都是一路用掌法殺上來的,為了這個他還特地找出從前戴過的拳套,可是到了現在,他終於不得不把自己的劍亮出來了。

  經過了七場比賽,終於輪到十五號參賽者和十六號小菜進行比賽,這時司南居然看見身旁有些人下線了,這讓他想起了以前看足球比賽時大家趁著廣告時間去檢閱洗手間的情形。

  司南有些哭笑不得。

  至於剩下的那些,司南想他們大概都是為了看15號選手留下來的。

  15號參賽者其實沒什麼特別,只是有一點不一樣:她是16名參賽者中唯一的女性玩家。

  網絡遊戲裏的女孩子,一般來說,只要長得不恐龍,性子不壞,就能得到很多人喜歡。假如這個女孩還很有實力,那麼簡直就是萬眾矚目。

  看著附近男性玩家整一溜的眼睛發直,司南心裏面浮現四個字:餓狼傳說。

  除開他們幾個認識的朋友,小菜的支持率可以說是零。

  司南抬頭看了一下顯示屏,這時上面正好列出雙方的資料。

  15號名叫月落烏啼,恰巧和小菜一樣是50級,更巧的是,和小菜一樣加的是半隱藏門派,官方網站除了提一下門派名之外啥都沒說,月落的門派名稱為定影閣,而她手上的武器,是一條黑色的長鞭,鞭子的黑色有一種沉寂凝重的意蘊。

  通常說來,使鞭的女生總會給人一種潑辣刁蠻的感覺,可是月落烏啼卻打破了這種慣性的認知,白裙黑髮眉目清秀的她看起來恬靜而文雅,週身流淌著知性的美麗,她看上去只有二十歲左右,可是她眉宇間的沉靜卻遠遠超出她的外表。

  司南一下子就這個女生很有好感,倒不是一見鍾情什麼的,只是看這個女生非常非常順眼。大學四年,他從來沒看哪個女生這麼順眼過。

  面對這麼一個安靜的女孩子,小菜卻很鄭重的抽出了劍。

  他記得很清楚,那個以四十三級之身殺進三十二強的黑馬就是敗在這條長鞭之下。

  能夠站在這個擂台上的,都不是庸手,練級是一種十分枯燥乏味的工作,一個女孩子能達到這樣高的級別,本身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更何況,她的門派是很少人瞭解的半隱藏門派。

  對於這麼一個對手,小菜給予了和開心同等程度的重視。

  他是一個驕傲的人,卻不是一個盲目的玩家。

  兩個人沒有像前七組那樣一上來就開打,而是說起了話,觀眾坐在看臺上能夠很清楚的聽見他們的聲音。

  「你原來是用劍的?」月落烏啼的語氣有些驚訝。

  小菜懶洋洋的笑了一下,那神氣看上去很是可惡:「誰告訴你我不用劍的?」昨天千江落敗後就自動幫他觀察起可能要碰上的對手的武功,他相信月落烏啼乃至其他的參賽者也有這樣的朋友,只是他刻意的隱藏讓所有人的觀察都白費了。

  司南不由想起昨天看見論壇上一張名為《半隱藏門派流雲門武功猜測》的帖子,帖子作者根據自己觀察的小菜的幾場比賽認定流雲門的主要武功是掌法,遣詞造句斬釘截鐵,讓小菜一邊看帖子一邊得意地狂笑。

  他對於自己擺了所有人一道的行為甚是得意。

  月落烏啼想明白小菜的行為後忍不住更加驚訝:「你一直隱藏實力打進決賽的?」如果是這樣,這人的實力該多麼可怕?

  小菜不語,只含笑點頭。

  司南在台下狂翻白眼,這小子只是喜歡耍帥罷了。

  月落沉默一會,歎了口氣:「我以為自己在遇見開心之前不會有對手,看來是我太自大了。」

  小菜偏頭想了想,道:「那我們還打不打?」沒等月落回話,他補上一句,「反正我是不會認輸的。」潛台詞是最好你能認輸大家快快結束比賽算啦。

  月落忍不住笑起來:「難道我就會認輸嗎?」

  小菜回報以微笑:「自然不會,既然沒有人會認輸,那麼只能打了。」他神色很灰心的歎了口氣,「系統真是壞心眼,居然安排我和這麼厲害又這麼好看的女孩子打,我想比賽後我會被很多人討厭了。」他做出一個很可憐的表情。

  小菜生了一張娃娃臉,有點孩子氣,所以這個表情看上去不但不做作反而很有趣可愛。

  只要是女性,都很喜歡他人稱讚自己的外貌,就連月落這樣沉靜的女孩子都不例外,更何況小菜讚美她的方式巧妙而真誠,讓人很難生出反感。

  月落輕笑出聲:「你真的很有趣啊,比賽結束後我打算成立幫派,名字想好了,叫做明月幾時,你要不要參加?」

  小菜狡猾的微笑:「這名字很好聽啊,和你的名字一樣好聽,可惜我這個人不喜歡受約束,可是又不好意思拒絕好看女孩子的邀請,這樣吧,如果我在這場比賽裏輸給你了,我就加入你的幫派,如果我贏了……嗯……」他很認真地想了一下,道:「如果我贏了,你能不能弄一把好劍給我?不用很著急,只要你今後遇上了,並且不是太花代價,就給我,行嗎?」這倒不是為了他自己,主要是君不見現在等級很高了,卻一直沒有一把趁手的劍。

  月落看了一眼小菜手中的劍,笑道:「可以啊,說實話,你手上的劍確實有點不襯你的等級呢。」小菜手上的劍看上去平淡無奇,月落因此判定這件武器質量並不出眾。雖然有的東西好在內裏,但這個遊戲裏卻有一個潛規律是越優質的兵器的外觀就越華麗特別,不好看的武器,多半也沒什麼好屬性。

  司南這才注意到小菜手上拿的劍不是他見過的華麗精緻的那把,事實上,小菜手上的劍是臨時從君不見那兒借來的,劍名疾電,屬性為鋒銳92,質地140,加速2%,他想把自己的寶貝輕雪劍留在對付開心時作為最後一件秘密武器拿出來。

  小菜知道月落烏啼誤解了自己的意圖,也不好解釋,只能一直麻木的微笑。

  月落輕拂一下長鞭,很爽快地同意了這個賭約。

  二十分鐘的比賽時間,他們足足花了五分鐘來說話,等到終於開始動手的時候,司南身邊幾個疑似是去檢閱洗手間的觀眾已經上線回來了。

  月落烏啼展開鞭法,司南看見她手中的長鞭化作一道半徑三米的扇形黑色光幕,將小菜整個人籠罩其中,而小菜的身體卻是幾乎看不見了,只偶爾瞧見幾個殘缺的影子。

  三十多秒後,光幕一收,重新出現在司南視線中的小菜臉上多了一條血痕。

  司南心裏猛地一跳,倒不是為了小菜的受傷,只是擔心起某賭徒投到賭賽裏的那些錢。

  小菜抹了一把臉,笑道:「你的攻擊力我大概瞭解了,現在要看我的了。」話音未落,他的人連同劍便化作一道流動的淡青色影子,撲向月落烏啼。

  他第一下攻擊就用了絕招,倒不是心狠手辣什麼的緣故,只是剛才因為太好奇想看月落的武功,故意只躲閃招架而不攻擊,不慎挨了月落那一下子,掉了三分之一的血,讓他不敢繼續大意下去。

  觀眾席內只有很少的一部分看清了小菜的動作,很多人都只是看見青光微微閃動幾下,然後小菜便在月落身後一米處站定。下一秒,他後仰倒地,而月落的身體被一圈白光包圍,從擂台上消失。

  系統判定小菜獲勝後,這個獲勝者狼狽的躺在擂台上被傳送出去,往嘴裏塞了一顆藥後才有氣力爬起來。

  小菜還躺著的時候,月落走到他身邊,看著他微笑:「你看起來很狼狽啊。」

  小菜好像沒骨頭一樣慢吞吞的爬起來:「那是因為你太厲害了,逼得我用上了很耗費內力的絕招。」

  月落伸手將坐在地上的小菜拉起來,兩人同時拿出自己的名帖遞給對方,月落微微一笑道:「雖然說這麼說有點無聊俗氣,但是我還是想說。不要太早輸掉,否則輸給你的我豈不是看起來很沒用?」說罷,她被作為失敗者傳送離開。

  小菜對著空氣笑了笑,拉開好友欄,看見上面多了一個名字。

  離冠軍又近了一步。

  趁著別的玩家比賽,司南下線去補充了一些能量釋放了一下內存,並且和同去釋放內存的君不見討論了一會:

  「那個叫月落烏啼的女孩子好漂亮啊。」司南如是感慨。

  「發春了?改明兒讓小菜給你拉把皮條……」

  「去你的,你當我是你啊?我這純粹是藝術的欣賞!」司南很道貌岸然的朝一旁的君不見比了個十分正人君子中指。

  君不見笑道:「實話說吧,你就是不藝術的欣賞也不能拿人家怎麼樣,那MM挺了得的,練到這麼高級不容易,就是運氣不好遇見了小菜那變態,我聽說有的鞭子有附帶纏繞技能,要是剛才小菜給纏上了,嘿,現在輸的指不定是誰了。不過估計我要是上去打,輸得一定是我。」別人不知道,但是專程到演武堂和小菜全力較量過的君不見很清楚小菜的武功練得有多可怕。

  司南這下子才對小菜的實力有了大致模糊的認識:小菜>月落烏啼,月落烏啼>君不見,這樣一比較,小菜至少比君不見高出兩個等級。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6:55

第九章 致命的絢爛


  小菜迎來的第二個對手叫做天劍,51級,也許是這個對手很吸引人,也許是小菜上一場的表現讓他得到了一定的重視,這一場司南身邊的觀眾居然一個都沒下線。

  比賽開始前,司南聽見背後有人說:「我們莊主一定能在最短時間內滅了那小子,就像消滅一碟小菜一樣。」很顯然是在取笑小菜的名字。

  司南不悅的開口:「誰是小菜一碟還說不定呢。」他一邊說一邊轉過頭去,卻意外地發現坐在身後的人是幾天前見過的絕刀。

  其實剛才說話的並不是絕刀,只是絕刀身邊的手下,但是司南只認識絕刀,因此就很自然看著他,而絕刀聽了司南的話後露出冷笑:「你剛才說什麼?」

  司南心道反正觀眾席上禁止PK你也不能拿我怎樣,於是也跟著露出冷笑:「我說那個天劍看上去也不怎麼樣。」他完全不知道天劍是何許人,只是出於昨天才建立起來的對小菜的強大信心才這麼說。

  絕刀臉上閃過一絲厲色:「你知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很顯然,他完全不記得自己曾搶了幾個無名小卒的練級地,對小菜和司南的面孔毫無印象。

  依仗著看臺上不能PK這條規則,司南幾乎可以說是有恃無恐的露出一個純潔無辜的微笑:「你是誰……你媽貴姓?」說罷他暗暗給自己喝了聲彩,覺得自己將這句經典台詞運用得太傳神太到位了。

  絕刀氣得七竅生煙,很想抽出刀把這個嘴巴損到家的家夥給劈了,卻受限於規則無法妄動,只能將這口氣憋在心裏,險些憋成內出血。

  欣賞完絕刀紅裏透黑黑裏透紅還帶幾分青的精彩臉色,司南心滿意足的轉身看比賽,這時候比賽已經能看出大勢所趨,天劍被小菜詭麗妖異的劍術完全壓制住,堅持了幾分鐘後被小菜送出了擂台。

  分出勝負後,司南得意的回頭看一眼絕刀,絕刀黑著臉色站起來,傳送離開看臺,似乎是不想再看了的樣子。

  「這麼沒風度。」司南不屑的撇撇嘴,然後給小菜發一條祝賀的消息。

  關於絕刀的事,他並沒有放在心上,後來也沒有和寢室好友提起。

  經過這一輪比賽,顯示屏上留下的名字只有四個,而開心和小菜都在其中,剩下兩個一個叫遠,52級,一個叫花千樹,51級,司南一個都不認得。

  第一場比賽,是開心對花千樹。

  司南還沒有看見花千樹時就對這個名字有幾分好感。

  東風夜放花千樹,這句詩給人的感覺,是何等繁華,又何等寂寞。

  等到看見花千樹這個人時,司南的好感更加多了些。

  前面的比賽中,花千樹雖然也有出場,可是那時候司南卻下線看帖子去了,因此直到這一場,他才注意到有這麼一個人。

  花千樹不帥,他長得平平凡凡,就好像是大街上隨處可見的一個人,他的神色很從容淡漠,一點也看不出緊張和激動,好像不是站在萬人矚目的比武場上,而是悠閑的徜徉在自家後院中。

  看見微笑的開心,他吐出一口氣,也笑起來:「你好像一點都不緊張的樣子啊,我緊張得都不知道該先邁左腳還是先邁右腳了。」他說這話的時候,還是那副很輕鬆的樣子。

  司南忍不住笑起來:這個人不是非常坦誠,就是虛偽至極。不管他是什麼,這兩種人,都很有趣。

  開心點點頭,道:「想不到我會在這裏遇見同門。」

  花千樹也點點頭:「我也沒想到,除了我之外還有人加入了白家。」他一直以為只有自己加了這個門派……現在看來,江湖上之所以一直沒有傳聞有人加入隱藏門派,不過是因為所有得了好處的人都和他一樣不言不語罷了。

  司南聽了他的話,才震驚的發現顯示屏上花千樹的門派也是白家!屏幕上花千樹的名字前赫然有一個不顯眼的「白」字。

  隱藏門派白家!

  到目前為止,沒有人知道白家的特色武功是什麼,白家是個輔助門派,可以在加入別的門派的同時加入白家,二者不相矛盾,花千樹和開心都有兩個門派,輔門派都是白家,而開心的主門派是雲門,花千樹的則是晏莊。

  開心無奈的笑一笑,道:「不知道我們誰先入門的。」

  花千樹聳聳肩:「這個不重要,重要的是這場比賽我們誰能贏。」

  總算言歸正傳,二人不再假惺惺互訴同門情誼,利落的開打。

  開心和花千樹用的都不是什麼罕有的武功,開心施展的劍術名叫穿雲劍,是上品初階武功,來自雲門,而花千樹用的參霞掌屬於中品高階武功,來自晏莊。

  兩個人的武功都不是頂級武功,但是武功層次練得都還不錯。

  開心的武功品級雖然比花千樹的高上一個等級,但是武功的修煉層次卻比後者略有不如,優勢劣勢正好補齊,一時間兩人打了個旗鼓相當。

  雖然表面上不驕不躁穩紮穩打,但是花千樹的內心卻有說不出的憂慮。

  一直以來,他都是依靠一套參霞掌打入決賽,沒有暴露自己的最後殺招,但是他自己明白,如果僅僅依靠一套中品高階武功,他是不可能達到現在這個等級的,而開心一定也像他一樣將最後殺著留著。

  隱藏門派白家是幹什麼吃的,只有他們兩個最清楚。他能在其中受惠,開心一定也得到了對自己有利的東西。

  花千樹的每一拳每一掌都和開心的劍鋒相交,手上傳來的震動告訴他開心的內力不比他薄弱,無法以內力優勢取勝,而招式上二人走的都是光明正大路線,等級相當接近,一時間無法看出高低,可是花千樹有一種感覺,覺得手上的壓力越來越大,自己正逐漸走向劣勢。

  不僅如此,花千樹還要時刻防備著開心不知什麼時候會使出來的殺手 。

  如果連這一場都勝不了,那就不用說什麼決賽了吧。

  花千樹深吸一口氣,決定放手一搏。

  花千樹是通過做隱藏任務進入白家的,本來是抱著廢除原門派武功的決心選擇了同意加入白家,加入後才知道白家是一個輔助門派,可以和原來所在門派並存,那時候,花千樹就覺得自己撿了很大便宜。

  原本以為江湖上只有自己一個人進入了這個隱藏門派,等到昨天才知道開心也撿了同樣的便宜,不爽歸不爽,現實還是得接受,他總不能命令天上的餡餅愣生生只掉他一人嘴裏。

  不過在知道開心來自白家之後,他就將這個等級榜上第一人視作奪冠的最大阻力。因為白家的技能非常特殊,是機關,進入白家後有兩條道路可以選擇,一是陷阱類,二是暗器類。前者是指在某個地點布下陷阱機關,這類技能需要時間來佈置,佈置完成後有一定的有效時間,有效時間一過陷阱就會被系統刷新掉。這項技能無法應用在公開比武的擂台上,花千樹現在衷心的祈禱開心選擇的是無法瞬間施放的陷阱類技能,至於暗器類技能……

  花千樹一邊招架後退一邊將一隻手在儲物手鐲上空虛抓一下,這是從手鐲空間中取出物品的動作……

  他選擇的就是能在任何地方攻擊敵人的暗器類技能。

  再度翻過手來時,花千樹手背上多了一朵海碗口大小的潔白荷花,二十四片花瓣流轉著無暇的美麗。

  全場嘩然!

  即便是仍處在戰鬥中,開心也忍不住有些想笑:這人名字裏有花字也就算了,怎麼真弄一朵花出來了?

  可他還沒笑出來,便立即想到了一個很危險的可能,如果他不是白家的,如果他不知道對手和自己同門,也許他完全不會往這方面想。但是他想到了,所以在場外觀眾驚訝又好奇甚至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睛的時候,開心露出如臨大敵的表情。

  可是他似乎還是想明白得晚了一些。

  花千樹已經露出了勝利的微笑。

  兩人距離不到二尺,花千樹忽然翻轉手腕,手掌上的荷花對著開心,口中輕喝道:「放!」話音未落,荷花上二十四片潔白的花瓣便激射而出,在行進中不斷分裂,一分二,二分四,數量以幾何級數飛快的遞增。

  破碎或者完整的花瓣有一種淩亂而錯落的美感,彷彿一場幻滅般的舞蹈,柔弱的生命好像一瞬間被賦予了凜冽的殺氣。

  花瓣以不同角度散射,鋪天蓋地一般,將開心的上下左右全部包含在內,如果每一朵花瓣都能命中的話,這場絢爛的花舞會讓開心全身上下鑲滿花瓣。

  致命的絢爛!

  在參賽選手休息處觀戰的小菜和他的對手都不約而同地倒抽一口冷氣,慶幸自己沒有和他先對上。

  這是花千樹引以為傲的技能,製作暗器發射機關,這朵荷花是他目前所能製作的極限,以他自己的名字來命名:東風夜放花千樹。

  不論他能不能取得冠軍,此戰之後,花千樹都將和白家一同為所有人知曉!

  開心命在旦夕!

  開心真的命在旦夕了嗎?

  小菜輕歎了一口氣。

  看了剛才的表演,他有些期待和這個花千樹交一次手,可惜這次比武大會是沒機會了。

  雖然他很不服氣,可是卻不得不再次提高對開心的評價。

  在幾乎所有人以為開心危險了的時候,只有很少的人,透過花瓣的縫隙,看見開心胸有成竹似的微笑。

  開心反手執劍,舞動護住頭頸胸腹要害,這是穿雲劍中很少有人使用的一招。雖然劍影密集,可是防護的範圍非常小,幾乎是完全放棄了四肢部分。

  花瓣射到四米處就失去了力道,軟弱無力的落在擂台上,可是開心也無法站立了,他的腿上手臂上都釘滿了花瓣碎片,雖然每一片的傷害都不大,攻擊到的也不是要害部位,卻也足夠他倒下了。

  小菜大驚失色的從休息處的椅子上跳起來:難道他剛才看錯了,開心剛才的表情不是在笑,而是想哭?= =

  看臺上的喧嘩聲更大,他們沒想到賽前奪冠呼聲最大的開心就這樣被人打倒了。

  可是照理來說應該很高興的花千樹臉上卻沒有絲毫喜色,反而滿佈驚愕。

  沒等觀眾從震驚中反應過來,花千樹給了他們一個更大的震驚:他整個人化作一道白光從擂台上消失了!

  這是怎麼回事?!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7:09

第十章 阿遠的手套

  在所有人的震驚中,系統宣佈開心獲勝。

  司南身邊的玩家不停的彼此詢問到底怎麼回事,可是沒有一個人能回答上來。

  不少人的回答都是: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系統。其中部分人還在末尾加了句感慨詞來表達內心的激動:靠!

  和司南有幾座之隔的一位玩家感慨:TMD,真懷疑他和以前網游小說主角一樣和系統沾親帶故啊……

  話音未落,該人立即得到群眾的集體鄙視……

  沒停頓多久,小菜和那個名叫遠的玩家被傳送到擂台上。

  顯示屏上的資料:

  姓名:遠

  性別:男

  等級:52

  門派:千裏樓

  這個玩家所在的千裏樓是一個幾乎沒什麼人關注的小門派,但是小菜並沒有因此輕視這個對手,他深信只有垃圾的玩家,沒有垃圾的技能,而且能站在這裏,本身就說明了他的實力。

  小菜笑嘻嘻的看著自己的對手,道:「你好。」

  遠看起來二十三四歲,五官並不英俊,但是給人一種柔和溫潤的感覺,他眨了眨眼,變魔術一樣的拿出一副銀白色的手套,卻不戴上:「你好。」

  小菜依舊笑著,卻把劍拿在了手上:「你的名字只有一個字,很特別啊,方便告訴我為什麼用這個名字嗎?」
  
     遠苦笑一下,道:「我發現你很喜歡和你的對手聊天呢……沒什麼特別的用意,只是幾年來一直用這個名字,習慣了。」

  小菜哈哈一笑:「友誼第一比賽第二嘛……」話題一轉到了剛才的比賽上:「剛才的那場你也看了吧,真是恐怖,如果我毫無防備的對上那一招,現在一定輸掉了呢。」

  遠立刻心有慼慼焉的點頭:「是啊是啊,現在想起來還覺得慶幸,不過對上你似乎也不是很有趣呢。對了,你知道開心怎麼贏的嗎?」

  小菜撇了撇嘴:「我哪知道?反正應該不是作弊。」他看了一眼曼斯條理戴上手套的遠:「前兩場比賽沒見你戴這副手套啊,是留著壓箱底的嗎?」

  遠溫和的笑了笑:「這是箱子最底下的東西了,看來大家的想法都很類似嘛。」他指的是小菜對上月落才顯露出來的劍法,花千樹對上開心才頭一次使用的機關暗器。算起來,小菜算是暴露底牌比較早的人了。

  小菜微微紅了紅臉,抽出長劍挽了個漂亮的劍花:「不說了,我們開始吧。」

  遠活動了一下五指,微笑道:「早該如此了。」說罷箭步上前,輕描淡寫的一拳揮出。

  小菜對他手上銀色的手套有所忌憚,決定先試探一番,便反手握劍,伸出左手單掌封格這一拳。

  拳掌相交,小菜臉色大變,被掌心傳來的強大力量震退好幾步,整條手臂麻木不堪。

  一拳之威,竟至如斯!

  小菜不敢怠慢,展開身法以弧線後退,一邊運功緩解左臂的麻痺一邊苦笑:「老大,你這是什麼拳法,這麼厲害。」他在學到破雪劍法之前一直是用掌法升級的,也算是練得比較高級了,可是居然被輕易的震退……不必看屬性面板,他也知道自己的生命值下降了一截。

  遠並不急著追擊,只從容的站在原地,淡淡答道:「霜戈。」語調從容,好似有強大的自信。

  小菜只是隨口問出,卻沒想到他真回答了,不由愣了愣,身形也緩了一下,幸好對手現在離他有一定距離,否則又是一個攻擊的好機會。

  小菜略為緩解了左臂的麻痺後執劍站定:「不能大意了,你們一個個都厲害得這麼變態,叫我怎麼混啊。你的徒手武功真厲害呢,居然有麻痺效果。」

  遠沒有解釋,只是做了個請的手勢,示意他進攻。

  小菜猜測麻痺效果是猜對了,但是這麻痺效果不是由武功帶來的,而是來自那副從未在眾人面前出現過的銀綃手套,在攻擊時直接接觸到對手身體有10%的幾率對敵人產生局部麻痺,麻痺範圍的大小和強度由雙方的內力及攻防力強弱共同決定,小菜也是因為內力略有不足,加上沒有全力防守,才導致整條手臂被麻痺了,如果換上前一場比賽的花千樹,可能只會影響到五根手指。不過遠的武功威力很強,這是不爭的事實。

  拳套手套和指套,這三樣東西可以說是遊戲中專門為修煉徒手功夫而設置的裝備,讓練習拳法或者掌法的玩家有直接和兵器硬碰的資本,拳套簡單說來就是鋼鐵製作的手套,關節處能夠活動,有的在一些位置還加上突刺以增加攻擊力,而指套大致上就是拳套的簡化版,重點防護手指部位,基本上是專門為練習指上功夫的玩家準備,避免因拳套關節不夠靈活而施展不出一些微妙的指上變化。

  至於手套,也就是遠手上戴的這種,嚴格說來,有些雞肋,雖然手套即可以像拳套一樣防護整個手掌又能夠像指套一樣靈活,但是防禦力卻相比二者略有不及,而玩家中也很少有煉了拳掌又去練手指的玩家,即便有也能臨時替換裝備,因此手套這類裝備在玩家中很少見著。

  可是只交手了一會兒,小菜便發現遠手上這副銀色手套完全不像他從前見過的那些雞肋,他從沒見過誰敢只帶著一副手套就硬接他的劍招的,即便是千江戴上了拳套也接得小心翼翼。

  沒有誰比小菜自己更瞭解破雪劍法的攻擊力,因此小菜對銀綃手套的防禦力也有了大致瞭解。

  「啊啊啊啊啊!」小菜一臉鬱悶的進攻,「你這是什麼手套啊,這麼變態的防禦力!」看遠一招一式有條不紊的擋下自己的劍勢,讓很多後續變化無法施展,小菜有一種使不上勁的感覺,就好像一個人罄盡全力朝目標打出一拳,卻發現自己打在虛無的真空裏,連一絲風聲都沒激起來一樣。

  霜戈並不是一套拳法,而是融合了拳法掌法於一體的手上功夫,而這套功夫最大的特色就是簡練,以慢打快,以不變應萬變,正好是小菜這類劍走偏鋒的奇詭武功的剋星。

  聽見小菜大叫,看臺上的司南撲哧一聲笑了出來,他沒想到小菜居然在這個時候鬱悶得抽風,當著萬千觀眾的面不顧形象的大喊大叫。

  見小菜抓狂,遠不由得忍俊不禁,手上也隨之露出一絲破綻,小菜抓住這一瞬即逝的機會,長劍厲嘯刺出,眼角卻瞥見遠臉上浮現的得意笑容。

  不好!上當了!

  小菜當機立斷,立即換招後退,可是長劍去勢未緩,這時只見遠不慌不忙反手一握一折,一聲清喝中,質地140的疾電劍應聲而斷!

  小菜鬱悶得簡直想要慘叫:這是什麼變態的手套?這麼輕鬆的就把劍給折斷了?!

  在長劍被遠抓住還沒折斷的時候,小菜就已經機敏的棄劍,遠剛折斷小菜的長劍,便看見小菜手上又多了一道銀光,心中暗笑:來多少把劍都是一樣的。於是還是用方纔那一招伸手去握劍,可是這一次他的手上好像沒有了手套一樣,冷冽的劍光穿過手掌刺入他的胸口,遠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沒入胸口的長劍,又看看握著劍柄的小菜,輕歎一聲,在白光中消失。

  直到遠完全消失之後,小菜的神色才略微放鬆,而在系統宣佈他獲勝後,他才露出如釋重負的表情,隨即被傳送出擂台。

  遠因為還要和花千樹進行確定第三第四名的比賽,因此還留在選手休息區,看見小菜被傳送出來,笑吟吟的迎上去:「小子,沒想到你還藏著這麼鋒利的寶劍,老實交待,你箱子底還有多少東西?」他被打敗了,卻完全沒有絲毫氣餒介懷,讓身為勝利者的小菜反而有些不好意思:「沒了,這把劍是最後的武器了。你真是厲害,我本來想留著對付開心的秘密武器,被你在這一場給逼出來了。」

  他這話倒不是虛偽和奉承,而是真心實意說出的,方纔的情況可謂險到極點,遠故意露出破綻引誘小菜出招,小菜因為來不及變招,被他折斷長劍,如果小菜沒有備用長劍或者備用的長劍質量不佳,那麼他就會被再一次折斷劍的遠一掌打中,以遠的功力,不論誰硬挨上一掌都不會安然無恙。

  但是遠沒有料到的是,小菜手上的輕雪劍是整個遊戲都排得上號的,而且輕雪劍配合上破雪劍法還有攻擊加成,居然破了銀綃手套的防禦直接穿透遠的手掌,在一瞬間反敗為勝。如果遠事先知道這把劍的屬性,一定會先避其鋒芒,再思對策。

  不過這個勝利倒不是純粹運氣好偶然得來的,而是與小菜的臨機應變有關,他棄劍之後看見遠折斷長劍,對自己拿出的輕雪劍也有一定懷疑,如果輕雪劍也被折斷,那麼他今天的損失就太大了,可是那懷疑只在他心裏閃動了一下,他手上的動作卻沒有半絲停頓,毫不誇張地說,如果小菜的稍微遲疑了那麼一會,那麼遠的拳或掌就會印在他的身上,比賽的結果也會改寫。

  雖然小菜獲得了勝利,可是遠的強大也在他心裏留下了很深刻的印象。

  剛才的那短短一個回合,是實力也是臨場智慧的較量。

  不像開心和花千樹那場不明不白,兩人對這場比賽的成敗原因都瞭然於心,所以遠也毫不客氣地受了小菜的讚揚,他看看手上被刺穿的銀綃手套(因死亡而在擂台外重生後他的手掌恢複無恙,但是手套損壞卻無法彌補了),小菜注意到他的動作,連忙道:「對不起,你的手套……」

  遠揚了揚眉,無所謂的開口:「沒事,比賽完後送去武器店修修就好。」說罷把手套收起,換上一雙漆黑的烏鐵拳套,「我該上場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7:31

第十一章 意外的結局


  
  第三名爭奪戰,在遠和花千樹之間展開,兩個人都是敗了一局,不算花千樹的暗器的話,兩個人都是徒手格鬥。

  花千樹上來頭一句話就是:「阿遠,你那副銀色的手套呢?」他這簡直就是哪壺不開提哪壺,一聽他這話,遠滿臉的笑意立即變作鬱悶:「損壞了。」這小子,絕對是故意的!

  「啊,我不是故意的。」花千樹立即一本正經的回答,然後還是忍不住笑起來:「咱們倆好像都不太走運。」

  遠微微一笑,反問他:「我希望你也能滿足一下我的好奇心……你是怎麼輸的?」

  這回輪到花千樹鬱悶了:「我……我也不太清楚……」這才是最讓他鬱悶的地方,還沒反應過來,就被系統送出擂台了。

  遠一下子來了興趣:「啊,別介,說說看當時的情況吧。」

  花千樹苦著臉:「大哥,我知道錯了,咱們趕緊開始吧。」他也不太清楚自己怎麼輸的,這叫他怎麼講啊?

  遠笑意更濃:「別叫我大哥,你可不比我小……咱們繼續聊……」

  花千樹直想暈倒:「遠兄,你放過我吧,這招簡直就是殺人不見血啊,我今天才知道話癆是會傳染的……那娃娃臉的家夥後繼有人了……」

  (休息處的小菜一臉鬱悶:「什麼話癆,俺這叫健談!還有,俺不是娃娃臉,俺只是純潔可愛比較有青春活力和朝氣……」)

  遠神色從容,笑容可掬:「客氣客氣。」他又精神摧殘了花千樹一會兒後歎了口氣:「老實說,我沒什麼興致……」他是衝著冠軍來的,既然奪冠已經無望,那麼爭這個第三名也沒啥太大意思。

  花千樹聞言也收起苦相,歎息著說:「我也有同感。」雖然遠失去了銀綃手套,可是他每天只能用一次的「東風夜放花千樹」也發出去了,兩人的實力都有所減弱,相較之下,仍是個不上不下,他不認為兩人能在短時間內分出高下。

  「我想觀眾們對我們這一場大概都沒什麼興趣……」

  「確實,季軍爭奪賽哪有冠軍爭奪賽好看。」

  「既然這樣,我們還等什麼?」

  「我想有的觀眾已經在罵我們磨蹭了。」

  「既然大家想法一致……」

  「那麼……」

  兩人相視一笑,同時轉頭看向場外裁判,異口同聲道:「我棄權!」

  季軍爭奪賽以這樣意外的方式結束了,片刻後,系統宣佈,二人因同時棄權,故而並列第三。

  這一下子把剛才因為二人遲遲不開打而不停抱怨的觀眾給鎮住了,整個看臺鴉雀無聲,司南下了會線再上來時,發現已經輪到小菜和開心的冠軍爭奪賽了。

  上一場的兩個人都是空手,這一場則是兩人拿劍,既然輕雪劍已經曝光,也沒必要繼續藏著掖著了,不過小菜心裏卻是叫苦連天:剛才在對遠的比賽裏他把疾電劍給弄壞了,比賽完才想起來這把劍不是他的,是問君不見臨時借來為他的輕雪劍打掩護的,還不知道該從哪去再找一把賠給人家呢。君不見的疾電劍雖然說不是極品,但也不是那種隨處可見的地攤貨,一時間想要找到同等水準的還真有些不容易。

  在比賽前,他對自己抱了很大信心,要取得最後勝利,可是在經過連番比賽後,他的信心反而一降再降,如果開心只用劍術的話,通過前幾場比賽的觀摩,他有把握至少不會輸掉,但是開心很顯然還有一招誰都不知道的殺招,在那一招之下,花千樹甚至連自己怎麼輸的都不知道。

  世界上最可怕的存在莫過於未知。

  歎了一口氣,小菜習慣性的話癆:「我們又見面了。」

  開心困惑的問:「我們認識嗎?」那天在茶樓他雖然對小菜有些印象,但是這麼些天下來,那薄弱的印象早就好像薄霧輕煙一樣蒸發消散了。

  小菜不爽的撇了撇嘴:「七天前,茶樓,PK,看熱鬧,搭桌。」由這段話可以看出,小菜和司南不愧是做了四年室友,提醒人的風格如此統一。

  開心恍然大悟:「啊,原來是你。」他總算想起來了。

  小菜皮笑肉不笑的開口:「您貴人事忙,上次喝的茶還是在下付的帳呢。」

  開心有些尷尬,他沒料到眼前這人會鐵公雞到連一杯茶都記在帳上的程度,還毫不在乎的在大庭廣眾下要賬:「呃,不好意思,那天走得忙,忘記了,我現在補上……」說罷一摸懷裏,卻意外發現自己現在身無分文,這才想起前幾日為了準備比賽把隨身帶的錢都花在裝備和某些材料上了,而大筆錢都放在系統錢莊……

  停頓了一會,他為難的看向小菜:「我現在身上沒錢,能不能等到比賽後再給你?」

  小菜甚為憂鬱的開口:「這,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啊……」

  開心一聽這話差點栽倒,心道你小子這不是拿我開涮嗎?他努力維持面上的平靜,道:「就當是我那天問你借的,多少錢,你報個數。」

  其實小菜倒不是心疼那點茶錢,只是不爽開心那天在自己面前耍帥,想要刻意刁難一下他,但是一聽他說要付錢,他頓時來了精神,用比翻書還快的速度換上一張誠摯的笑臉:「不貴不貴,就是這幾天利息多點,利滾利利上加利去掉零頭盛惠五萬兩整。」

  開心剛開始漫不經心的聽著,在小菜說完後也沒有什麼明顯反應,只虛應著:「哦,五萬……什麼?!你再說一遍,多少錢?!」最後兩句聲調明顯拔高。

  小菜不動聲色,很誠懇地重複了一遍:「你沒聽錯,是五萬兩,不是五兩,也不是五十兩。」

  開心嘴角抽搐:這,這算是什麼利息啊,是以小時為單位來計算的嗎?比高利貸還高利貸……你小子不如去搶銀行。

  但是他剛才已經在眾多觀眾面前說了要付錢,也不好意思反悔不幹,盤算一下這一場不論勝敗,他都能得到足夠的銀兩,不如趁此機會破財留個言而有信的形象,於是咬牙道:「我現在沒這麼多錢,你能不能寬限一會,待會我領了獎勵還給你。」

  小菜睜大眼,沒想到自己的隨口胡說八道開心居然當真了,心想這竹槓不敲白不敲,有便宜不佔是笨蛋,於是很歡快的點頭應允:「一切賽後再說,開始動手吧。」

  兩人足足浪費了七八分鐘,不過這回台下沒人走神也沒人下線,生怕這倆家夥說一陣後也來一招同時棄權。

  開心抽出長劍,出招前還是多問了一句:「比賽後我想組建幫派,你願不願意加入?」這是第二個現場邀請小菜入夥的幫派了,不同於面對月落烏啼的委婉,小菜拒絕得很坦白很直接:「抱歉,我不喜歡受約束。」接下來的是一道閃電般的劍光。

  開心的劍術可以用八個字來概括:中正平和,大開大闔。而小菜的劍術也可以用八個字來概括:華麗險峻,詭變莫測。

  兩個人的劍術放在一起,就是劍術兩個極端的代表,對比異常鮮明。

  但是小菜一直以來的觀念沒有錯:只有垃圾的玩家,沒有垃圾的技能。開心的武功雖然不如他的高級,但是開心的等級非常高,這在一定程度上彌補了武功品級帶來的劣勢,更何況,小菜始終留著兩分力,提防開心那不知什麼時候會出現的殺手 。

  小菜的劍光妖異而華麗,銀白色的光芒好像將開心完全包圍住,但是開心卻始終不見慌亂,穩穩當當的招架著宛如疾風暴雨一般的劍勢。

  小菜頭一次在眾人面前如此全力施為,精彩的招術看得台下眾人目眩神迷,連見識過小菜神威的司南也看得目不轉睛,漸漸的,司南發現不對勁,小菜身體周圍好像有什麼白色的東西飄落,一開始他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可是那飄落的白色越來越多,就好像在下雪一樣。

  那是什麼東西?底下的觀眾也開始紛紛交頭接耳,但是誰都沒有答案。

  「停!」開心一聲大喝,兩條人影迅速分開,分來後小菜只退了兩三步就停下了,開心卻一邊防守一邊後退了七八步。小菜疑惑的看向開心,以眼神詢問怎麼回事。

  開心拿劍一指小菜身側飄落的三四片白色的疑似落花又似雪花的東西:「那是什麼?」這不能怪開心神經質,那個不停飄落的東西實在太像花千樹那個留給他深刻印象和深刻痛楚的花瓣了,對花千樹那一場他雖然獲得了勝利,可是四肢上滿滿當當嵌入的無數花瓣還是令他有了一定的心理陰影,所以在看見相似的白色片狀物體後就不由得神經緊張。

  小菜挽了朵漂亮的劍花,順便調整了一下站立的POSE,小耍了一把帥,微笑道:「這個啊,是雪花,破雪劍法施展一段時間後出現的特殊效果,純粹裝飾用的。」前兩天他剛剛把劍法升了一層後發現了這個新出現的效果,只有用輕雪劍配合破雪劍法一段時間後才會出現,所以在這之前誰都沒見過。千江等人和小菜是分開練級的,小菜不說,他們也不知道有這麼個變化。

  看臺上司南聽到小菜的解釋後嘟囔一聲:「這麼騷包的劍術……」被他附近的玩家聽到後立刻得到了熱烈的贊同。

  小菜解釋完後,兩人就不再說話,可是也沒有動作,就這麼靜靜的對視而立,就好像武俠劇中比武的兩個高手在等待對手首先露出破綻一樣……但是這是遊戲,不會有風在這時吹起沙子或者葉子遮擋視線給對手發動一擊必殺的機會,站多久也都是傻站……

     計時器上一分一秒的走過,觀眾們著急得恨不得能跳上台去逼兩人出手,但是兩位高手似乎更喜歡站著,他們也只能幹等。

  離時限還有一分鐘,司南著急的給小菜發了封信問怎麼還不動手,結果自然是系統再度沒收了他的鴿子,而小菜還在和開心大眼瞪小眼。

  還有三十秒的時候,不知道誰開始倒數:「三十,二十九,二十八……」

  先是少數人小聲地倒數,到了後來,幾乎整個看臺都在大喊:「十!九!八!七!六……」

  這時候,小菜動了。

  他動的是嘴。

  「我沒把握。」他這句話被震耳欲聾的倒數聲蓋住,台下沒有人聽見他的聲音。

  「我認輸。」小菜抬起頭向上方看了一眼,收劍回鞘,轉身,被系統傳送出擂台。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7:45

第十二章 勝負的理由



  比賽後第一名第二名和兩位並列第三名上台領獎這些略過不提,懶得看這些儀式的司南傳送出比武大會,發現街道上異常冷清,知道大部分玩家還留在看臺上,想起兩天來的所見,不由疲憊的歎了口氣。

  過了一會,街上的人陸續增多,白光連連閃爍,司南知道玩家差不多都要出來了,於是就地下線。

  下線後,司南先是躺床上舒緩了一下緊張的神經,然後上論壇看玩家對這場比武大會的評論,主要是看大家對小菜的評論。

  對於小菜的眾多評價,基本上總的來說是好壞各半,褒貶並存,有說小菜可愛真性情的,也有罵小菜小氣死要錢滑頭的,當然後一種言論要強大很多,執前一種言論的大部分是女性……總之不管好壞,小菜算是出名了。

  看了一會,司南刷新論壇,發現一張新帖子,名字是:《比武大賽兩大不解之謎》。

  帖子大致意思是比武大會中有兩件難以理解的事實,一是花千樹莫名其妙的失敗,二是小菜的自動認輸,帖子才發出一會下面就跟了無數猜測的回帖,司南看完後只能感慨一句:人類的想像力是無窮的。

  正在看著,司南耳旁忽然傳來懶洋洋的聲音:「原來阿南你這麼關注我……」一看,小菜已經到了他背後,雙手撐在他的坐椅靠背上,兩隻眼瞇起來,嘴角啜著壞笑。

  司南臉一紅,關上了正在看的帖子,卻見君不見和千江也摘下了頭盔,按理說小菜的認輸讓他們輸了賭賽,他們應該不太高興,但是司南卻看見兩張燦爛的笑臉,燦爛得他心頭打顫。

  小心翼翼的問及原因,二人直言小菜自己掏錢彌補了他們的損失,看那笑容的燦爛程度,司南不由開始猜測小菜出了多少血。

  千江一把抓住小菜:「剛才只顧著數錢忘了問,你為什麼主動認輸?」打一場又不會怎麼樣。

  小菜頓時沒了精神,無精打采的撥開他的爪子往自己椅子裏一縮:「認輸之前那段時間,我用入密傳音問了開心一個問題,問他幹掉花千樹那招還能不能用。他告訴我,剛好今天還能用一次。」

  千江提高聲調:「這樣你就害怕了?」

  小菜瞪他一眼:「誰說我害怕了,我這是戰略讓步!」

  君不見比較厚道,問:「你第二名的獎金一共十萬兩,全都給了我們,你自己怎麼辦?」厚道歸厚道,他臉上卻沒有半絲把錢還給小菜的意思,要不然他剛才也不會收錢收得那麼爽快了。

  小菜白他一眼:「剛才收銀票的時候沒見你關心這個……」歎了口氣後他笑起來:「沒關係,反正給你們的那筆錢不是我出的,是開心的。」

  在三人的追問下,小菜慢吞吞的說出他把第二名獎品——一塊中型幫派升級令牌以三十萬兩的價格賣給開心的事。(比武大賽頭兩名除了獎金獎勵之外都有一個禮盒。^^)

  遊戲裏申請建立幫派是要向系統交付巨額錢款的,並且一開始只能直接申請成為小型幫會,申請費用為10萬兩銀子,小型幫會的人數上限為50人,要想升級為中型幫會,必須得到中型幫派升級令牌,同時向系統繳納100萬兩銀子,但是到目前為止還沒有哪個幫派得到升級令牌,這也是為什麼遊戲裏的幫會一直不景氣的原因。

  小菜本人對於建立幫派沒有絲毫興趣,幫會令牌在他手上與廢鐵無異,所以將之折價賣給開心也不能算太吃虧,只是在得知第二名的禮物是幫會令牌之後君不見和千江都不由得對第一名的禮物嚮往不已。

  「不知道比幫會令牌還好的禮物是什麼?」價值不會下於三十萬的東西啊……

  小菜悶悶的回答:「不知道。」說完後便爬上床把自己埋進被窩。

  司南等人知道他因為向開心認輸而心情不好,也就沒像往常一樣鬧他,各自回電腦前瀏覽論壇去了。

  一直到睡覺前,司南始終被一個問題困擾著:開心究竟是用什麼招數打敗花千樹的?

  第二天一睡醒,司南立即上論壇看帖子,希望能有人發帖子說明花千樹的敗因,但是只看了很多胡說八道的,說開心拿了一把會轉彎的透明的劍諸如這類,也有大言不慚說老子就是沒參賽,否則十個開心也不夠看云云……

  當然,也有少數理性的,作了幾種謹慎保守的猜測,昨天一戰後,花千樹已經向大家公佈隱藏門派白家的技能是機關,分為暗器類和陷阱類,於是有人猜測開心事先在擂台上布下了陷阱,等待花千樹踏入其中後發動,也有人猜測開心也用了暗器,不像花千樹這麼惹眼,是一種細小的甚至透明的暗器,不過後一種猜測立刻被人反駁,有人放出昨天拍的DEMO舉證,開心除了舞劍護住要害之外,另一隻手並沒有多餘的動作,就算是要放暗器,也至少需要先拿在手上吧,但是他的左手卻是空著的。

  總之看完這些猜測後,司南心中的疑問不但沒有解除,反而更加迷惘……

  不過昨天小菜說的那句「地主家也沒有餘糧」倒是在論壇上流行起來,更有促狹的家夥用這句話作了他的簽名檔……

  司南看帖子的時候,小菜也醒了過來,不過令他吃驚的是,這孩子好像夢遊似的沒精神,司南招呼他,他只是隨口應了一下,然後晃晃悠悠走出寢室門,聲音懶洋洋的:「我去買飯,誰要帶?」

  司南一驚,不過還是下意識的點了要吃的東西,畢竟難得蹭這家夥帶一次飯,不蹭白不蹭。千江和君不見都還沒醒,小菜扯了兩嗓子見只有司南一人反應過來就繼續往外晃悠……

  司南心裏上下忐忑,也有些奇怪:小菜不像是一個容易灰心的人啊,怎麼表現得這麼頹喪?

  吃完飯小菜一頭撲回床上,司南奇怪的看他一眼,心想這種事也不好安慰,於是一個人進入遊戲。

  跟著君不見他們混這麼久經驗值,他也該自己玩遊戲了。

  買好藥品,司南走出城,因為上次迷路誤闖入狼群,小菜知道後便給了他一張地圖,上面詳細標注了部分區域的地形和怪物種類等級,司南循圖到了離自己最近的適合區域,這裏的怪物是紅狐狸,動作敏捷,生命薄弱,很適合在狼群中把速度升了上來的司南,平均兩三劍能搞定一隻。

  司南一隻一隻的慢慢殺狐狸,這麼練級雖然有點慢,但是每一分經驗都是自己打出來的,看經驗條慢慢上漲讓他很有成就感。其實狐狸的經驗值對他來說有些低了,但是司南並沒有去找更高級的怪,他在這裏打得很悠閑,很輕鬆,一邊殺怪還能一邊分心胡思亂想……

  司南沒有學習任何生活技能,所以沒辦法對動物屍體作分解採集,殺完就放著不理會了,打著打著,忽然從後面跑上來一個男子,一身粗布衣裳,大約三十來歲的模樣,有些急促的對他說:「哥們,打個商量,地上那些怪物屍體能不能歸我處理了?我是練生活職業的。」

  司南給了正在劍下掙紮的狐狸最後一劍送它往生極樂後停下來想了會,然後很高興的點頭:「成啊,咱們組隊吧。」末了補充一句,「不過你要把內力藥給我。你不用打,專門處理躺地上的這些好了。」

  系統規定組隊狀態下對隊友的攻擊無效,這樣一來可以避免誤傷,那人猶豫了一下同意了。這樣兩人組了隊,一個負責打殺一個負責善後,獲得經驗的速度雖然更慢了點,但是一邊打一邊閑聊,並不覺得枯燥。

  因為要保護隊友不受怪物攻擊,司南反而比剛才更用心了一些。

  第一次休息的時候司南和那人交換了名帖互加好友,那人叫易牙,是專門為了做廚師這一生活職業而進入遊戲的,他老婆也在遊戲裏玩,立志做天下第一裁縫,名字叫織女。

  系統要求玩家必須升級到20級後才能就職生活職業,他和老婆跌跌撞撞升到20級,好不容易正式就職,卻發現職業升級的道路漫長而艱辛,想要練習技能,卻往往缺乏材料,兩人在遊戲開始公測半個月後進入遊戲,到現在已經有近兩月時光,卻僅僅是把廚師後的學徒兩個字去掉,並在前面加上了初級兩個字而已。

  這兩口子在遊戲裏花的時間也不算少,之所以混得這麼慘,主要是因為兩人沒有武功高強或者有錢的朋友幫忙,都是自個兒單混,加上要花大量時間練習技能,武功一直升不上去,武功升不上去就意味著不能殺高級怪獲得更多更好的材料。易牙到現在也只弄到下品中階武功,在得知司南這套劍法是朋友送的中品中階武功後,看司南的眼神幾乎把他當成了上好食材。

  「沒那麼嚴重吧……」司南聽易牙訴說完血淚史後奇怪的問,「你可以和別的玩家合作啊,要不加入幫派什麼的,我聽說一些幫派需要生活技能玩家的。」說話間不忘出劍幹掉向他撲來的狐狸。

  易牙苦笑:「我一來沒錢二來職業等級不高,放哪個隊伍裏都是一累贅,誰願意和我一起幹啊……早些時候我和老婆也加了一個幫派,只是我這個廚師除了做食物基本沒啥用處,而我老婆也僅僅是初級裁縫,作出的衣服基本上是觀賞性的,沒有實戰價值,在幫派裏不受重視,整天給其他人呼來喝去的打下手。」 他停下分解狐狸屍體的動作,哈哈一笑,道,「玩遊戲嘛,自己一個人苦點累點,也好過去受那閑氣,所以沒幾天我和老婆就都退出了,退出那天我老婆還在家裏煮了幾樣好菜慶祝吶。」

  司南聽了暗暗點頭,隨口問道:「你加的那幫派叫什麼名字?」

  易牙聳了聳肩,無所謂的開口:「都已經退出了,還說他幹什麼?我也不是那種跳了槽就說舊公司壞話的人。」

  司南微愣,然後笑了笑,不再說話。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7:56

第十三章 飛刀和少女

  打著打著司南覺得有些餓了,打開屬性面板發現飢渴度達到72,於是摸出儲物手鐲裏預備的食物,易牙看了佯怒道:「我說兄弟,在我這個廚師面前吃冷食,你當我是紙紮的不成?」他當下跳到一塊被荊棘包圍的空地中,這裏不會有怪物出現,取出工具調料,並掏出一塊切割好的牛肉,開始料理。

  易牙做的是很簡單的燒烤,但是他的神情很專注,不斷地翻動烤架上的牛肉,時不時撒上調味料,好像正在做絕頂的美食,看著他認真的樣子,司南覺得自己的心情也愉快起來。

  二十分鐘後,易牙喊了聲大功告成,已經走遠了殺怪的司南連忙回來,才走近便聞到空氣中飄散的烤肉香味,易牙齜了齜牙,將一塊泛著油光的烤肉遞給司南:「趁熱。」

  這塊先做出來的烤肉比小菜當日給他的要好吃不少,司南這才知道原來這些熟食都是有一定保存期限的,剛做出來的自然是最好吃,放置時間越長,味道流失越多,如果放上一周,基本上就沒有味道了,如果放一個月,不用想,一定腐爛發黴了^_^。

  「那個……」身後傳來嬌柔低怯的聲音,「能不能分我們一點吃的?」司南挑了挑眉,轉頭一看,背後不遠處站著三個女孩子,兩個十八九歲,還有一個二十出頭,站在最前面的女孩子是裏面長得最年輕漂亮的,光潔的臉上帶著些微紅暈,另外兩個也只能說是順眼而已。

  司南笑著指了指一旁的易牙:「你問他吧,這些都是他做的。」 對漂亮又有禮貌的女孩子司南一向很客氣,只是眼前的食物應該由烹飪者來作主。

  易牙眨了眨眼,一句話把決定權推到司南身上:「我們隊伍裏你是主力,還是你作主吧。」接著在三個女孩子看不見的角度偷偷給了司南一個男人間才能理解的笑容。

  見女孩子們的注意力又回到自己身上,司南沒好氣地瞪易牙一眼,然後客氣的招呼她們進來共同用餐,其實易牙的烤制的食物也就僅僅足夠他們兩個人吃飽,再加上三人是遠遠不夠的,司南看自己的飢渴度已經降回了39,於是假意說自己吃飽了,留下易牙和三女共處,自己離開繼續升級。

  過了一會,易牙也過來了,看三個女孩在一邊吃東西一邊嘰嘰喳喳的談笑,他壓低聲音對司南說:「兄弟,別說我不幫忙,那女孩叫泡泡,看起來不錯的。」

  司南衝他咧了咧嘴算是笑一下,意興闌珊的開口:「我對網戀沒興趣,你有興趣就自己上陣。」

  易牙嚇了一跳,忙道:「哎,我說兄弟這話可不能亂說,要是讓我老婆聽見了你這不是要害死我嗎?」過了一會他又不死心的開口,「你真的沒興趣?過了這村就沒這店了啊。」

  司南撇了撇嘴,道:「我聽你這話怎麼這麼像拉皮條的啊?」頓一下轉移話題,「對了,你的廚師技能真的只是初級嗎?我覺得你作東西挺好吃啊。」

  一說到自己正在煎熬的東西,易牙滿臉燦爛的陽光立即消失了:「哎,一言難盡,我其實已經將初級廚師的熟練度練習滿了的,就差做一個菜就能升到中級,只是一直沒能找到材料……倒也不是找不到,也有人弄到那東西,只是我買不起。」

  司南頓時來了興趣,道:「說說看,說不定我能幫上忙。」

  易牙歎了口氣,道:「沒用的,你現在才二十多級,我需要的材料是42級熊王的熊掌。我現在也就是一邊升級一邊練習分割採集技能,順便幫我老婆收集練習裁縫的材料。」他揚了揚手中的狐皮。

  司南想了想,忽然停下來把劍塞到易牙手裏:「你幫我殺會兒,別讓怪把我吞了就行。」然後從儲物手鐲裏掏出信紙,簡單地說自己認識一個廚師需要材料職業升級,分別寄給小菜,千江和君不見三人,請他們如果遇見熊王就順帶幫個忙。

  易牙在一旁看見了他寫的信,過了一會兒才說出兩個字:「多謝。」

  司南不好意思的笑笑:「別客氣,我也是慷他人之慨,我那仨朋友等級都挺高的,武功也不錯,這個忙對他們來說估計也就是順道。」說罷拿過青鋒劍繼續兩人剛才的工作。

  沒幾分鐘,一隻黑色的鷹忽扇著翅膀撲進司南懷裏,嚇得司南差點失手將它給一劍斬了,黑鷹接觸到司南的身體後立即變成一個藍色的小包裹,上面還附了一封信。

  玩了幾天遊戲,司南已經知道了鷹是玩家間彼此郵遞小型貨物的工具,有點類似于飛鴿傳書,只是傳遞的物品換成了貨物,不過一隻鷹可比鴿子要貴多了,最便宜的那種也要五十兩銀子,司南一看寄件人那一欄寫的名字是小菜便在心裏大罵這小子奢侈,不過臉上還是一派平靜的拆開信紙,信上也就交待了幾句話,大意是幾天前路過某樹林時順道宰了一隻熊王,分割後得到的熊掌還沒來得及賣,便宜他做人情了。

  小菜也學了廚師技能,但是因為嫌練習太辛苦又費時間,到現在都只是一個小學徒,不過分割術的熟練度倒是練得不錯,大約是打得怪多,經常練習的緣故。

  打開包袱,藍色布包裏是一隻木箱,裏面整整齊齊的摞著兩隻熊掌,熊掌上頭還擺放著兩張一千兩的銀票,司南將熊掌遞給易牙,笑著說了句:「祝願你早日昇級。」

  易牙也沒和他客氣,哈哈一笑接了過來:「承你貴言。」話鋒一轉又回到遠處的三個女孩那裏:「說起來那女孩真不錯,長得好看性格也挺文雅,兄弟你真的沒興趣?」

  「去!」司南眼角瞄見三個女孩已經吃完站起來,連忙壓低聲音道:「你小聲點,別讓人家給聽見了。」雖然他沒那個意思,不過這話要是被聽見了也會覺得尷尬啊。

  遊戲裏的聽力受靈巧和內力兩項數據影響,雖然司南聽不到幾個女孩的聲音,但是不代表她們聽不見他的聲音啊。

  三個女孩走近道了一聲謝,然後默默的到不遠處殺怪,盡量不幹擾到他們兩人的行動。

  不過有漂亮女孩在一旁看著,司南不由覺得自己出劍的動作更瀟灑了些,每一劍都帶著少許風聲……雖然明知道是虛榮心作祟,但總的來說感覺不壞。

  偶爾停下來吃藥休息的時候,司南分神去看三個女孩子打怪的情況,那個叫泡泡的漂亮女孩使的是暗器,用閃亮的柳葉飛刀遠遠的招呼狐狸,另外兩個女孩拿的是劍,專挑被飛刀擊傷的狐狸下手,三個人動作不見的高明,但是默契很好,可以看出是在一起打了不短時間的,勉強也能算是合作無間,只是武功威力不大,不像司南兩三劍一隻這麼利落。

  因為有戰力加入,殺怪的速度快了不少,半個多小時後,五個人將這一塊清了場,司南收劍休息,順帶看了一下屬性面板,還有23.7%的經驗升到28級,今天打了這麼久才升了20%,比起前幾天君不見他們帶著半天至少半級到一級要慢很多,不過司南自己覺得很不錯。

  這幾天下來,他的基礎內功升到第5層,基礎身法練到了第4層,而要命的追月劍法依然是一……唉,等等,他的劍法升到第2層了,什麼時候升的?

  以為至少還要砍個十天八天才能看見劍法升級的司南對今天的收穫滿意極了,恨不得能再找兩隻怪出來演練一下剛剛升級的劍法,不過看看四下一時間刷不出什麼來,他也不好意思一溜煙跑老遠只為耍那麼兩劍。

  三個女孩也趁著等刷新的時間走了過來,幾人互相交換了名帖,司南已經知道那個最年輕好看的女孩子叫泡泡,較為羞澀內向,另外兩個女孩子年紀較小的那個叫指尖輕舞,性格比較活潑,較大的那個叫小青,稍微穩重些,三個人好像在現實中認識。

  問她們為什麼是泡泡來主動搭話,指尖輕舞不顧泡泡在一旁死拉活拽,笑嘻嘻的回答:「因為我家泡泡最好看啊,漂亮女孩子在交涉中總是比較吃香的。」當然這純粹是開玩笑。

  在閑聊中得知司南的劍法是中品中階武功後,三個女孩也和易牙一樣露出羨慕的表情,這讓司南暗自發誓今後不管誰問他武功品級都不說了,靠著朋友送的秘籍讓人羨慕,怎麼都讓他有一種自己在狐假虎威的感覺。

  三個女孩加的是一個叫柳葉門的門派,泡泡因為做了一個任務學到了這一手飛刀功夫,其他兩個人都是學的門派內的劍法。

  成群的火紅狐狸重新刷出來之後,司南易牙和三個女孩組了隊,一開始基本上還是各打各的,並沒有合作的意識,反而有時候會擋住隊友的去路,但是幾個人都是比較沒脾氣的,彼此遷就了幾次後漸漸的能夠配合起來,打怪的效率也提高了一些,說說笑笑間時間過得很快。

  停止的信號是由易牙發出的:「我的手鐲空間滿了,要回城了,除了把材料給我老婆外待會還要去練習廚師技能,不會回來了。」司南也跟著表示自己的內力藥快用完了,需要回城補充,解除組隊狀態後和易牙一起離開。

  回去的路上,易牙很不滿的抱怨:「我說兄弟,我是在給你創造機會啊,你怎麼又給放棄了?」

  司南也沒和他爭辯,只淡淡道:「我確實是沒內力藥了。」他的內功雖然升了幾級,但是劍術的升級使內功又一次的不夠用,需要時不時吃藥補充,消耗反而加大了。

  他忽然想起一件事,轉頭問道:「我想就職廚師,應該怎麼做?」在看易牙燒烤時他就有這打算了,遊戲裏的熟食放久了會損失味道,如果想要吃味道足的食物,就必須每天到城裏買熟食,但是這令喜歡一口氣買下足夠多消耗品的司南很不適應,於是打算學習廚師技能後就能在野外現做現吃。

  易牙告訴他在任意一家酒樓飯莊裏找到大廚做完大廚給的任務便能夠就職,不過他建議盡量找大酒樓裏的廚師,廚師的就職任務十分簡單,一般只要收集一些常見的食材便能交差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8:16

第十四章 白老鼠隨意

  
  按照易牙的指點,司南找到了長安城內最大的金龍酒樓裏的掌廚,說了自己的來意,很誠懇地向NPC說自己立志成為一名廚師,領到任務後沒到半小時便順利做完交差,於是司南成為一名「光榮的廚師學徒」。

  在自己師父那兒購買了作為一名廚師應該隨身攜帶的工具和調料後,司南按照自己的理解去找醫館做另一件事,就職成為「光榮的藥師學徒」。

  系統標明的醫館,其實作用就是藥店,專門出售各種藥物,店主就是NPC藥師,要想就職藥師,自然是找他,其實這些都是在官方網站上詳細說明了的,不過當初司南只看了門派介紹和最基本常識後就進了遊戲,沒有想到自己會有接觸生活職業的一天。

  藥師的就職更為簡單,只要辨識出五種常見藥用植物便可以,司南很順利的過了這一關,每就職一個職業後,儲物手鐲裏都會自動出現一本職業日誌,司南就職了兩種職業,僅有二十格的儲物手鐲就被兩本職業日誌佔據去了兩格的空間,加上各式廚具調料,生火用的木材,採藥製藥工具,又是三格空間沒了,這讓司南的就職熱情稍微減退了一些,沒有一口氣把所有的生活職業給學全了。

  在這個過程中,黃昏逐漸降臨,就職完畢後,天色完全暗了下去,司南迎來他在遊戲裏的第一個黑夜。街道上行人陸續在柔和的白光中消失,一些商店亮起明亮或者昏黃的燈火,錯落的點綴著長安城的夜晚。

  因為夜晚,雨天,雪天這一類天候下人的視野會受影響,打怪任務或者PK都很不方便,因此遊戲中將這類場景出現的頻率減少到半月一次到一月一次,不過第一次領略遊戲裏的夜晚的司南對此很好奇,心想正好用來練習廚師技能,便走到城外打了幾隻小雞野兔,用技能分割出雞肉和兔肉,還得到了兩張兔皮,他在野外生火支起鍋架,橘色的火焰歡快的跳動著,司南按照廚師日誌提供的菜譜在煮沸的水中先後加入食材和調料,心裏想起從前和朋友野外露營夜宿的情景。

  「請問……」司南專心的攪動鍋中食物時,視野裏多出一雙皂色靴子,抬眼,身前站著一個陌生的男子,二十七八上下,葛衣勁裝,正笑嘻嘻的看著他,「我可以在這裏吃白食嗎?」說罷人已經不客氣地盤膝坐下,雙眼放光的盯著司南鍋裏的湯。

  司南不由莞爾,道:「當然可以,只要你不怕當我這個廚師學徒第一次試作品的白老鼠。」肉湯咕咚咕咚的冒著泡,濃郁的香味已經漸漸飄散開,只是司南對湯的味道並不怎麼報期望。

  夜晚很靜,大部分的玩家都下線休息去了,野外的小怪也安靜的蹲在原地,空氣中只有火焰灼燒木材發出的 啪剝裂聲,肉湯煮沸的冒泡聲,以及前來吃白食的不速之客吞嚥口水的聲音。

  終於大功告成,司南取出兩個碗,看了一眼躍躍欲試好像要撲上來的「白食客」,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先嘗嘗味道吧……」

  小心翼翼的喝了一口湯,司南皺起眉頭,看著「吃白食男子」斟酌該用什麼言語打消他的食慾,但是沒等他開口,那人已經自動自發的舀了一碗湯開始品嚐起來。

  是你自己要吃的,可不管我的事……司南在心裏默默地說,可是出乎他意料的是,那人在吃下他的試作品後並沒有露出覺得難吃的表情,反而認真的侃侃而談: 「你這鍋湯煮得有點久了,肉質變硬,但是調料放得又晚了些,沒有入味,僅僅停留在表層,鹽放得太多……」他咂咂嘴,取出一壺酒和兩隻酒杯,倒滿後將其中一杯遞給他:「來,清理一下嘴裏的味道,這酒很溫和的。」

  司南接過杯子,發現這酒杯竟然是白玉雕成的,細膩的白玉襯著清澄的酒液分外好看,酒液入口,冷冽的芬芳立即瀰散開來,將滿嘴的腥鹹洗刷幹淨。通過品質判斷價格,司南估計這杯酒的價錢絕對超過自己做廚師的所有家當和材料。

  一飲而盡,司南將杯子還給那人,那人接過杯子收好,手中又多了一樣東西:名帖。他笑嘻嘻的看著司南:「交個朋友吧,我叫隨意。」

  司南愣了愣,還是下意識的和他交換了名帖:「我叫司南。」

  互加好友後隨意滿懷期待的拍拍他的肩膀,道:「司南,什麼時候你成為初級廚師了就飛鴿傳書我,我一定再來做你的白老鼠。」說罷他拉開好友面板滿足的看了一眼,「加上你我已經有了二十七個廚師好友了。」

  司南失笑,道:「你可能弄錯了,我並沒有打算專心玩生活職業,我學習廚師技能只是為了方便自己。」他的主要方向還是練功升級。

  隨意滿不在乎的開口:「那有什麼關係?說不定你哪天發現廚師這一行很有前途呢?總之我先記下你這個未來廚師一定不會錯。」他伸了個懶腰躺在地上,聲音在靜瑟夜裏顯得緩慢悠長:「我啊,來這個遊戲就是為了吃喝玩,但是我又沒有錢去系統酒樓要名菜,只能盼著自己認識的廚師混出名堂好讓我白吃白喝鳩。」

  他轉頭看了司南一眼,道:「我先下線了,明天再遇上的話我帶你去升級吧。」幾秒鐘後白光閃動,曠野中只剩下司南一個人。

  處理掉鍋中的湯,司南打開廚師日誌,裏面寫著烹飪成功,烹飪熟練度+1,司南苦笑一下,也跟著下線了。

  下線後司南看見小菜他們也已經退出了,君不見不懷好意的湊過來:「捨得下來啦,到底是認識了什麼樣的漂亮MM讓你天黑了也不下線?」

  司南嚇一跳,心想莫非他們看見那三個女孩了?雖說他什麼都沒做,但是被人這麼逼問著還是有些心虛,心虛歸心虛,司南臉上卻是一本正經:「你在說什麼?什麼MM不MM的?」

  一旁的小菜露出壞笑:「你今天不是飛鴿跟我們要熊掌嗎?是幫哪個廚師MM要的?」看他現在的樣子,讓司南覺得今早上看見的頹廢表現好像是幻覺一樣。

  去!司南翻翻白眼,同時暗暗的鬆了口氣,聲音也越發的理直氣壯起來:「我認識那廚師是男的!你們倆怎麼都這麼齷齪?」說起來還是千江比較穩重啊。

  才這麼想著,便聽到千江恍然大悟的聲音:「原來阿南你有這種嗜好,怪不得一直不交女朋友……同學四年,大家都差點給你瞞過去了啊!」

  「去你的!」

  ※※※※※※※※※※※※※※

  睡一覺後再度上線,遊戲裏的黑夜已經過去,司南正要回城,卻發現眼前站著昨天下線前說要帶他去練級的隨意。

  「真巧啊,我剛剛上線半分鐘不到你就來了。」隨意爽朗的笑起來,「走,練級去。」不由分說拉著司南施展輕功,司南看他帶著自己還能飛奔自如,速度甚至比大部分獨自施展輕功的人要快,不由暗暗稱奇。

  跑了幾分鐘,已經到了人較少的地方,這裏的怪物種類是金錢豹,級別40,已經有四五個玩家在附近打,隨意停下來,對司南笑道:「就這裏吧,和我組隊。」

  金錢豹速度很快,攻擊很高,但是隨意的速度更快,幾乎可謂是「萬豹叢中過,片爪不沾身」,不僅本身在怪物群中游刃有餘,還能分神保護司南,時不時拉他一把讓他免遭獸吻,司南玩了這麼些天,加上君不見等人的知識灌輸,已經能看出隨意全身的功夫最重要的就是輕功,他的劍法攻擊力並不是太高,用的劍也很普通,但是一身輕功使他幾乎不用耗費生命藥,每隻豹子在挨了他六七劍後都奄奄一息的倒在地上,留給司南收割生命。

  如果是幾個人合作打怪,系統按照打掉的血量比例來分配每個人得到的經驗,但是給怪物致命一擊的玩家會得到自己所打掉血值相對應經驗的120%,君不見他們也曾經這麼做過,目的是為了讓司南多拿經驗快速升級。

  隨意偶爾會放過一些被砍了五六劍的豹子給司南對付,讓他能多練習劍法,不過司南以他現在的等級武功對上半死的40級怪依然有些吃力,時不時會遇險,但每次都被隨意的隨手一拉給險險的救了。

  這麼練級遠比被小菜他們帶著時要危險,可是難得嘗試這樣的刺激,司南反而覺得很有趣。

  司南雖然比剛進入遊戲時有進步,但是畢竟玩遊戲的時間還短,如果小菜在這裏,定然會為隨意的輕功所震撼,並且當即判斷出這至少是中品高階以上的武功,甚至很有可能是上品武功。

  兩人一邊聊天一邊升級,獲得經驗值的速度雖然不如和君不見他們混時快,但是至少比自己一個單打時要強,才過一會,司南便升到了28級。

  這個遊戲的暴率很低,普通動物怪完全不掉金錢裝備,司南看著地上的豹子屍體一隻隻被刷掉,覺得很可惜,便對隨意說自己要練習分割術,於是兩人便成了一人戰鬥一人善後的組合,和昨天司南易牙所做的一樣,只不過隨意取代了司南的工作,司南則處在了易牙的位置上。

  司南分割掉幾隻豹子獲得皮和肉後,隨意收劍走過來雙眼放光的看著他手上的肉塊:「這個,你現在能不能做烤肉?我還沒試過豹肉什麼味道呢。」一付躍躍欲試的模樣。

  司南爽快的應下:「好,我試試,你等著再做一次白老鼠吧。」

  看著隨意垂涎的表情,司南忍不住微笑。

  網游,其實蠻好玩的。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28:28

第十五章 雙刃之血月


  照理說,隨意有那麼多廚師朋友,嘗過的好東西也不能算少,可是司南看隨意的樣子,對他這個廚師學徒手底下作品的興趣似乎不必高級廚師要少,他好像對每一種食物都抱有極大的熱情,這樣的食客會令廚師很有成就感,尤其是司南這種剛上路的菜鳥廚師。

  司南烤了七八塊肉,只有兩塊成功的烤好,勉強能入口,其餘的不是燒焦就是半生不熟,都被當作垃圾丟掉了,司南和隨意一人一塊,隨意吃完後照例發表了一番建議,然後拉著司南繼續奮戰。

  經過昨天和今天的兩次嘗試,司南已經知道為什麼小菜說練廚師費時又費神了,烹飪所用的食材需要辨識之後才能使用,如果你認識的食材很少,那麼日誌上顯示出來的可供參考食譜也就那麼幾種。辨認食材只是第一步,在練習烹飪時,必須按照廚師日誌提供的食譜來進行,用料的多少,加熱的時間,調理的手法,一切都非常接近現實中的廚師,如果發生偏差,那麼烹飪就會失敗,白白浪費材料和時間。

  弄明白這些後,司南對一個人堅持到現在的易牙越發的佩服起來。

  打了一會兒,刷新的怪物群中忽然出現一隻體積比別的同類大二成、毛色微微泛著金光的豹子,隨意微微一頓,驚歎道:「今天運氣真是不錯啊。」隨即把司南往旁邊一推,讓他護好自己注意逃命,接著便從容的跳到眾多屬下包圍的金錢豹BOSS面前。

  因為不用分神照顧司南,可以全力施展,隨意的動作完全放開來,只盯著BOSS打,依仗絕頂輕功完全無視其他八九隻普通金錢豹的攻擊,快到極處,竟然留下了殘像,司南站在不遠處看得目瞪口呆,心想全遊戲第一輕功大概也不過如此了吧。

  其實這種打法很是無賴,就是仗著輕功好對BOSS進行淩遲,「你打不著我,我卻打得到你」,一點一點磨走BOSS的生命,總會有砍死的時候。

  不過現在司南對隨意印象很好,所以連帶著對這種無賴打法也佩服不已,甚至生出了要不要轉向專攻輕功的念頭。

  聽說這個遊戲BOSS出現的幾率很小,但是司南進遊戲不到半個月就親眼看到了兩次,還都是自己的同伴打到的,這讓司南覺得所謂「幾率小」其實也不是那麼誇張。

  「朋友,你這位同伴是哪個幫派的?這麼厲害!」原先在旁邊另一塊場地殺怪的幾個人聚了過來,其中一人伸手搭住司南的肩膀問。

  司南暗暗皺了下眉,稍微側了下身子讓肩膀脫離那人的手,他性格隨和,很容易和人談得來,但是並不習慣和陌生人這麼親近,倒不是有什麼固執的原則,只是單純的不適應。心裏雖然有些不悅,但司南知道對方並不是故意為之,也沒有對那人生出不滿,只淡淡道:「不知道,我昨天才認識他的,不過他應該沒有幫派吧。」

  這個結論是從隨意無所事事的遊戲態度中推斷出來的,正所謂沒有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跑路,就算自己沒有加過幫派,也曾經從網游小說和小菜等人從前的閑聊中瞭解過一些,在司南的觀念裏,有幫派的玩家應該是很有正事的,絕對不會像隨意這樣整天追著廚師流口水……

  那人因為司南避開他的手,有些尷尬,笑了笑後和司南套近乎:「我們幾個是天劍山莊的,我叫千裏。」

  司南禮尚往來:「無幫無派,司南。」

  他話音方落,對方五個人忽然都笑起來,那個叫千裏的抽出長劍,好像看著待宰羔羊一樣看著司南,道:「這位朋友,對不住啦。」另外四人也各自拿出武器走向豹群。

  此刻BOSS身上已經出現了很多劍傷,動作也遲鈍了些,顯然快要支撐不住了。

  司南這會兒才明白過來,他這是遇到遊戲中搶怪的了。明白過來之後他暗罵自己蠢,對方問他和隨意有沒有幫派,分明是害怕他們身後有靠山不敢輕率動手,而他偏偏傻乎乎的把自個的底給交待出去了。

  遊戲裏打怪掉落的物品是有保護時間的,掉落三分鐘內只有殺怪者能撿起來,他人無法觸碰,如果是幾個人或者隊伍一起打,掉落物品的所有權將歸屬打掉血值最多的那個人或者隊伍。

  司南估計千裏是沒把握在殺怪血值上搶過隨意,因此打算等隨意打完後將他殺掉再等待保護時間過去以撿起掉落物品。

  正在忙著和群豹周旋的隨意好像完全沒有發現這邊的變化,那四個人已經快走到他身後了,他依然無知無覺,司南著急的想要出聲提醒他,卻被千裏一指點在喉頭,頓時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點穴術這種東西幾乎每個武功和級別練得高一些的人都會,只是大家都練得不怎麼樣,只要被點穴者的內力不是差得太離譜,隨便運把內功便能衝開,而千裏這一下倉促為之更失水準,基本上只有兩三秒鐘的效用,但只要這兩三秒已經足夠決定局勢了。

  司南很清楚自己是全靠著隨意才能在這裏保住性命,武功和眼前這位完全不在一個檔次上,對手說不定只要一招就能把他給宰了。

  耳中傳來一聲慘叫,千裏得意地轉頭去看同伴那邊的情形,卻見金錢豹BOSS的屍體倒在地上,旁邊有兩團人形物體正在緩緩變成白光,而本應該必死無疑的隨意身形位置不住變幻,左手提一件衣服形狀的東西,右手劍光霍然鋪展開,威勢比方才強了幾倍不止,不由心下駭然,他這一分神,司南也立即動了,昨天剛升到第二層的追月劍法施展開來,輔以基本步法,偷襲之下竟然讓千裏吃了一個不大不小的虧,千裏回過神來趕緊吃藥,趁著他吃藥的空檔,司南全速後退脫離他的攻擊範圍。

  可等級和武功的差距不是擺在那裏好看的,司南才退了三步,千裏的劍便追到了眼前,司南心裏很配合的叫了聲「吾命休矣」,然後很平靜的等待死亡的白光降臨。

  眉心已經能感覺到冰冷的劍尖,肩膀上卻傳來一股力量將他向後拉,與此同時,一道劍光電一般的刺向千裏。

  隨意單手拉著司南遊走在豹群中與千裏和剩下那兩人游鬥,所謂攻擊力不高,是以司南見慣了小菜君不見等人恐怖劍法的眼光來看的,若是只算眼前,隨意應該是劍法最厲害的一個,他方才早已發覺了有人想要搶怪偷襲,卻故作不知,暗中入密傳音給司南叫他一聽見慘叫聲便朝他這個方向退,並反過來偷襲想要偷襲他的人,一舉幹掉了其中兩個,並將其餘人引入金錢豹的攻擊範圍。

  幾個人同時陷入了金錢豹的包圍中,隨意仗著輕功帶著司南毫髮不傷,另外三人卻未必有這麼好命了,除了抵擋怪物的攻擊外,還要時不時當心隨意抽冷子給他們一劍,沒堅持多久,千裏的兩個同伴便相繼犧牲了。

  隨意嘴角露出詭笑,作勢好像要向千裏攻擊,千裏一陣驚慌,腳下一滯,小腿肚上立即傳來一陣撕裂的疼痛,他慌忙掏藥補血,這時隨意的劍鋒卻已追隨而來。

  白光再度亮起。

  一VS五,隨意勝。

  大獲全勝的隨意沒有停下腳步,收起長劍後飛身離開。

  司南被他一路帶著跳高躥低很是難受,二十多秒後,隨意在一片安靜的小樹林裏停下,將他放開,才有力氣開口:「你……」才一轉頭,他便愣住:原來此時隨意面上一片血紅似是有痛楚之色,司南方站穩,他快速往嘴裏塞了一顆藥便盤膝跌坐在地,看動作像是在運功療傷。

  司南雖不明就裏,但見此情景也不敢大意,於是拔出劍在一旁為他看護,免得有人或者怪來此騷擾。

  幸運的是,隨意選擇的這片小樹林沒有人也沒有怪,讓司南省了不少心。五分鐘後,隨意臉色恢複正常,睜開眼睛,對司南笑道:「總算撿回一條命,剛才我可是就剩下血皮了。」

  司南大為驚訝,追問之下,隨意道出方才情況危急,他不得已使用了一項輔助武功血月決,使自己的內力暴增為三倍,劍術威力增強一倍,才能在那四人偷襲之時猝然發難,一下子解決兩個,最大程度削弱敵人戰力,並迅速解決BOSS消除最大危機。

  血月決的雖然有暫時增強速度內力和攻擊這樣明顯的好處,可是壞處也同樣明顯,內力的增強只在使用該武功後的前三秒達到頂峰,接下來的時間內力值會疾速下降,降到原本正常狀態內力最大值時變為緩慢下降,與此同時生命值也跟著一點一點往下掉,直到生命值只剩下十分之一時停下來,這段時間內血藥內力藥無效,這還不算完,生命值降至十分之一後的三十秒內如果不及時補充生命值並運功療傷,那麼三十秒後玩家便會爆體身亡。

  可以說,血月決這項武功,是一把無比危險的雙刃劍,傷敵的同時,也在危害自己。

  「……就是這樣。」隨意苦笑著總結,「其實那家夥只要有半招掃到我或者多撐半分鐘便該是我歸天去了。」

  原來如此!

  難怪隨意要急著離開,原來是為了找一個能夠安心運功的地方。

  這個弊端大於益處的血月決,恐怕只有隨意才能放膽使用,換作別人,即便攻擊力瞬間增強了三秒鐘,也無法保證在生命值只有十分之一時不被任何攻擊打中,除非他有隨意這樣的輕功。

  「那你現在是全好了?」看隨意站起來時有些搖晃,司南擔心的問。

  「沒。」隨意撇撇嘴,滿不在乎道,「血月決還有一項後遺症,使用後半小時內生命值上限為原來的四分之一。」有一件事他沒對司南說,那就是他的血值原本就不高,所有自由屬性點差不多都填在速度和靈巧項上了,就算不使用血月決,在剛才那群豹子中基本上也是個一碰就死的生命,不過以他的輕功,相信不難避開怪物的攻擊。

  聽他這麼說,司南放下心來,心想接下來半小時去打怪也挺危險的,不如回城或者在這裏休息,才想這麼建議,卻看見隨意驚訝的睜大眼,低頭朝自己腳上看去,順著他的目光,司南看見隨意腳邊臥著一隻兩指粗的青蛇,而隨意鞋上有兩個血洞。

  像是發覺了二人的目光,青蛇仰起腦袋看著二人,兩隻烏溜溜的眼睛滿是無辜……

  而司南此刻回憶起小菜提供的怪物資料:青蛇,20級怪物,有毒,但毒性不烈,常伏於草間。

  「靠!居然死在一隻青蟲嘴下。」隨意臉色怪異的輕喃,剛剛以一敵五取得勝利的英雄逐漸浸沒在白光之中,最後完全消失,只留下呆滯的司南和無辜的小青蛇。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0:09

第十六章 金絲纏軟甲

 直到被小青蛇一口咬在腿上,司南才從驚愕中回過神來,隨手一劍將蛇砍成兩段,然後下意識的拉出屬性面板,發現自己的生命僅僅下降了五分之一不到,連吃藥都沒必要的小傷,卻讓隨意輕易地掛掉了。

  計算一下,司南想他大概知道隨意的生命有多麼薄弱了。

  如此的命比紙薄,讓隨意剛剛在司南心裏建立起來的高大形象轟然倒塌。

  司南進遊戲不到半個月,先是見小菜的華麗劍術心生豔羨,但因為兩人太熟悉而光速消除距離美;然後因為開心的從容風範由衷地敬佩,但是因兩人太過遙遠而生疏;見識了隨意「片葉不沾身」一樣的輕功後簡直要開始崇拜,但是這份崇拜很快讓一隻小蛇給咬碎了。

  感慨了一會兒,司南才想起應該發信給隨意問下情況,不管怎麼說,人家也是為了帶他升級而犧牲的,而他卻半點事沒有,讓他心裏覺得很對不住。

  「對不起,你沒事吧。」信鴿帶著七個字和司南的幾分忐忑飛出去,倒不是因為怕今後沒人帶自己升級,而是不想和這個剛認識的有趣朋友有什麼疙瘩。

  「沒事,玩網游哪有不掛的?回城來吧,有點事。」隨意的回信很快就回來了,司南展信一看鬆了口氣,檢查一下儲物手鐲,發現裏面快要給填滿了,順勢決定回城處理一番。

  將分割出來的皮毛食材一股腦以低價賣給系統商店,司南很快處理完佔空間的累贅,隨即找到在藥店門口等他的隨意,只見他笑容滿面神采飛揚,好似完全沒把掉落的那一級放在心上,司南卻是知道掉級的難過的,以前看小菜他們玩,若是不小心死了一次尤其是級別高的時候死亡,下線後絕對沒啥好臉色,有時甚至會像祥林嫂一樣訴說自己練那一級有多麼的不容易死得有多冤云云。

  隨意朝司南露出大大的笑容,手一揮道:「掉落的那件軟甲是沒鑒定的,走,陪我鑒定去。」他帶著司南在城市的窄巷中穿梭,偏離了主街道,便很少看見玩家,隨意顯然也是個不怎麼認識路的,反反複複繞了二十多分鐘後才在一間青瓦白牆的屋子前站定,屋子前立著一株柳樹,柳下有一方青石桌。

  看隨意的神情,司南知道應該就是這裏了。示意司南不要說話,隨意走上前,抬手輕磕門扉,道:「請問百曉生是否居於此處?」

  司南先是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此曉非彼小,這個百曉生,是遊戲裏鑒定裝備的NPC。

  司南覺得饒是以他這麼良好的修養風度,也不由得有些鄙視遊戲設計師,在古龍書中,百曉生是何等身份地位,他排的兵器譜幾乎是大家公認,到了這遊戲裏居然就只是一鑒定師。

  看起來沒幾分厚的木門吱呀一聲打開,裏面聲音傳出:「既然來了,請入內小坐。」隨意微微一笑,熟門熟路的當前走進去。

  司南自然跟進。

  進得屋去,發現裏面並不像外面看起來那樣狹小,寬敞的屋內地上鋪的是青花石板,屋子一側有一書案,書案上文房四寶一應俱全,書案邊上一杯清茶霧氣氤氳,書案後坐著的就是隨意此行來找的百曉生。

  名為百曉生的鑒定師一身文士裝束,年歲四十上下,容貌清 面白無鬚,此時正裝模作樣的那一本書在看著,有人進屋,他連眼皮子都沒掀一下,司南於是對遊戲設計師又是一頓腹誹。

  隨意倒是適應良好,顯然已經不是頭一次得到這種待遇了,他很客氣地說明來意,並拿出軟甲放在桌上,百曉生懶洋洋的看了軟甲一眼,相當市儈的伸出一隻手:「紋銀三百兩。」

  「這麼貴?」司南忍不住脫口而出,那百曉生白眼一翻,冷笑一聲,道:「嫌貴?慢走不送。」市儈之氣展露無遺。

  司南是真想一走了之,可心裏又好奇那軟甲的屬性,隨意朝他笑笑,道:「一人出一半,如何?」

  一百五十兩,這個價格他還是可以承受的。司南心想幸好有小菜贊助的資金墊底,要不然他現在早就窮得捉襟見肘了。

  交錢,百曉生隨手一揮,軟甲上一層淡淡光輝滑過,司南還在等他下一步動作,他又恢複了低頭看書不理人的姿態,而隨意上前拿起軟甲看了一眼,笑了一下,拉司南走出去。

  兩人才出門,木門便恰到好處的合上了,隨意上下看了司南一眼:「你多少級了?」

  司南據實以告:「28。」

  隨意皺了下眉:「低了一點啊……」片刻後展顏道:「不過沒事,才十級而已,努力些就能升起來了。」說罷把才纔鑒定的軟甲遞給司南,「我用不上,你用吧。」

  遊戲裏普通動物怪不掉裝備和金錢,如果想從中獲利就必須學會分割動物屍體,而普通人形怪掉落少量金錢和白裝備,想要好的屬性裝備,還得在BOSS身上找,不過動物BOSS掉落裝備的幾率非常小,隨意感慨地說包括他自己打的這次他一共見到過5次動物BOSS倒下,但是掉落裝備的僅有這麼一次。

  司南接過來一看,只見這金絲纏軟甲質地達到88,附加5%體質,加3%防禦,裝備要求38級。對比一下身上質地五十二的衣服就知道孰優孰劣,這年頭匠人稀缺,玩家鐵匠裁縫們的本事還沒到能做出超越系統的裝備,差不多所有人都還在依靠打怪得到衣服和武器,尤其是衣服,裁縫據說是一個很難練的職業,至今也沒人做出質地超過50的衣服,更別說帶屬性了,就連小菜身上那件軟甲,也不過才質地90而已,還不帶任何屬性。

  司南就是再怎麼沒見識,也知道隨意這麼隨意遞給自己的是別人花錢也難買到的好東西。

  他猶豫一下,打算將軟甲還給隨意:殺死BOSS的是隨意,和搶怪者PK的也是隨意,最後不小心丟掉性命的還是隨意,總之出力受罪的事都是隨意包幹了,他不過出了一半鑒定費,怎麼好意思拿隨意打出來的戰利品?

  雖然這件軟甲的屬性讓他很心動,但是要是就這麼悶聲發大財收下了,他會覺得很對不起自己的良心。

  他想隨意可能是沒看清楚軟甲的屬性,尤其是那個加5%體質和加3%防禦,因為隨意的生命比他還薄弱。

  「這件軟甲我穿不了,你先穿著吧。」看隨意的樣子,應該早就過40級了吧。

  隨意愣了愣,看見司南認真的眼神和遞回到自己面前的衣服,想了想便明白是怎麼一回事,隨即爆出一陣大笑:「我說司南小弟,一件衣服而已,你可別跟我較真,這不過是一場遊戲,你這麼正兒八經,害得我都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了。」

  他手一推強迫司南收下軟甲,含笑道:「這裝備我還真沒怎麼放眼裏,對我來說,體質加不加根本無所謂,穿上軟甲增加負重,只會降低我的速度。剛才死那一次不過是一場意外,和人打起架來打不過我還跑不了嗎?」他扯了一下身上的衣裳,「你大概不知道,我穿的這件質地只有45。」

  什麼叫不滯於物?

  這就是!

  司南只覺得隨意剛剛破滅的偶像形象又逐漸樹立了起來!

  人都說到這份上了,司南也不再婆婆媽媽推托,只在心裏暗暗記下今後如果發現好的武器就送給隨意。

  擔心那五個人可能會回來報複,他們兩個人不方便與之硬碰,於是兩人一致決定戰略轉移。

  換了個地頭,司南和隨意比照剛才的方式升級,為了不辜負這件軟甲,司南練級的動力更大了,不過願望總是受到現實的制約,他雖然有一天升它個十級的良好願望,卻沒有那個實力,所以一天下來,司南距離二十九級還有15%的經驗值。

  「得,今天我們就練到這裏好了,我明天晚上再上來,先下線了。」回到城裏隨意和司南告別,說罷他在原地站定,司南知道他在準備下線。遊戲裏下線需要在原地站立五秒鐘不受任何攻擊並不做任何活動,如果在五秒鐘內受到攻擊或者做出動作則中止下線指令。這也算是防止PK雙方中一方以下線來逃避的規則。

  隨意才站立了三秒鐘,一隻鴿子便飛進他手中化作信紙,隨意挑了挑眉毛,抬手展信閱讀,片刻後綻出笑容:「我有一個朋友升中級廚師了,叫我去試吃,一起去吧!」說到吃,他眉宇間的淡淡倦意好像一下子一掃而空,也不等司南答複,他拉起司南衝進傳送陣,報出目的地:成都。

  隨意的廚師朋友在隨意的屋子裏練習技能,隨意在成都郊外有自己的屋子,但是他很少回去,聽說那廚師要專心沖中級後便將屋子租借於他。此處是一極好的隱居地點,四周風景宜人,還沒什麼怪,據說是隨意他師傅送給他的,但是隨意顯然是個很煞風景的人,在這大好風光之中,他滿心只想著吃吃吃吃吃。—_—

  說到中級廚師,司南想起了易牙,不知道他升級成功沒有,心想明天上線再問問好了,見到隨意那位名叫米生花的廚師朋友,司南也跟著小打了把秋風,吃了進入遊戲以來最豐盛的一頓。

  飯桌上聽見米生花笑言本來想在遊戲裏取名叫易牙的,但是那時已經有這個名字了,於是只好放棄,司南暗道這和他的情況有點類似,他想取的名字也是被人給佔了,這話讓司南把原本萌生的想把易牙介紹給隨意的念頭悄悄壓了下去,倒不是他小氣什麼的,只是擔心易牙和米生花兩個人如果認識後會相處不愉快,至少他自己是對那個用了南方一名的家夥很不爽的。

  司南一直吃到飢渴度為0才停止進食,他以為自己已經很能吃了,沒想到隨意比他更誇張,吃下的食物足足有他的三倍之多,使得司南一直很奇怪他怎麼還沒撐死……

  酒足飯飽後司南告別隨意,撫摸著填滿食物的肚子心滿意足的下線。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0:27

第十七章 鬱悶的瓶頸


  下線後發現君不見千江還在遊戲,只有小菜在看論壇,司南便和他把隨意的武功說了一遍,小菜聽後兩眼放光,大叫道:「那絕對是上品輕功啊!雖然不確定是什麼階層的,但是肯定是很難得的功夫。」看他的神色,似乎恨不得把隨意給宰了好爆出那本武功秘籍來……

  司南笑道:「要不你拿自己的破雪劍法和他換?」這些天來,他已經知道小菜在遊戲裏的命根子就是那套無比適合耍帥的劍法了。

  小菜一聽當即萎頓下去:「不要!」看他的神色,似乎很受打擊。

  司南一見奇道:「怎麼了?」

  小菜哭喪著臉,撲過來揪著司南的衣領訴苦:「我瓶頸了我瓶頸了我瓶頸了我瓶頸了!」

  瓶頸,這是江湖中所有練武的玩家將武功練習到一定層次後都會遇上的名詞,越是低級的武功,瓶頸的層數越是靠後,比如最下九流的基礎劍術是在第十層才出現瓶頸,到達該層後玩家的武功熟練度上漲極其緩慢,甚至停滯不前。

  遇到瓶頸後玩家有兩種選擇,一為放棄繼續習練該種武功轉而修習別的,二為尋找契機突破瓶頸進入更高的層次。

  大部分玩家都會選擇後者,可是這個契機不是那麼好尋找的,就好像隱藏任務一樣毫無提示。

  現今江湖上大部分玩家的武功瓶頸都出現在六七層乃至八九層之後,小菜的劍術才修煉到第三層就遭遇了瓶頸,這從一個側面顯示出這套劍法是多麼的陽春白雪,也讓司南暗道世界上果然沒有白吃的午餐,獲得高級武功的代價就是其修煉的路途更加艱難崎嶇。

  系統果然是公平的!^_^

  「什麼叫系統是公平的?!」小菜鬱悶得幾乎快哭出來了,「我當初為了完成那個隱藏任務一連死了七次,還都是在四十多級時死掉的,那麼多經驗值就白白送系統了,它還有什麼不滿足的?!」不僅如此,那七次死亡還把他已經突破瓶頸後又升了兩層的疊雲掌給一連降了四層!

  司南拍拍小菜埋在自己胸口的腦袋,語重心長道:「孩子,你那七級只不過是付了首期款,現在到你慢慢補足尾款的時候了。」那可是上品高階武功啊,不是什麼阿貓阿狗劍法。

  小菜還沒反應過來他說什麼,這時千江下線了,千江和小菜同樣經曆過瓶頸,要說可比司南有共同語言多了,於是小菜抬起頭,淒厲的叫一聲「千江」後撲了過去,像祥林嫂一樣訴說自己瓶頸的痛苦,不再繼續蹂躪司南的耳朵。

  司南鬆了口氣,心說死道友不死貧道你不入地獄難道讓我入嗎,阿江你就認命吧。

  面對千江求救的眼神,司南裝作沒看見轉過頭去。

  今天天氣真好啊……哈哈哈。

  不久後君不見也下線了,玩鬧歸玩鬧,對於問題還是要認真面對,君不見和千江一共提出了十幾種建議,其中合理的小菜都已經試驗過了,不合理的則被否決,司南也湊熱鬧的提供了一個餿主意:「不如你去自殺兩級,然後再升回來看看有沒有突破?」他以前看過網游小說裏主角死了幾次後反而領悟新招式或者轉職隱藏職業什麼的。

  「去你的,什麼餿主意!」英明如當然小菜是不可能按照這個提議做的。

  商討了半天沒有結果,於是幾人決定暫時放下不管!= =

  ※※※※※※※※※※

  瓶頸這個小插曲當然不可能影響司南的好心情,第二天上線後隨意不在,他便自己一個人連級去了,他最厲害的劍法只不過是一個中品中階武功,現在還在第二層徘徊,瓶頸對他而言,是一個很遙遠的名詞。

  司南自己練級時向來十分悠閑,他不會去挑戰比自己高級的怪,也不會去不瞭解不熟悉的地方,更不會毫不休止的打,覺得累了,他就會休息,覺得煩了,他就會閑逛回城,總之是怎麼順心怎麼玩,從來不會和自己找為難。

  但是如果和別人組隊,他就會發揮出自己單練時好幾倍的效率,他玩遊戲雖然懶散,但是卻不願意成為別人的拖累。

  所以他只讓小菜他們帶了幾天,只和隨意一起練了一天就盡快離開了他們,這其中就有不願拖累他們的原因在,不過更重要的是因為不願受拘束。

  和人組隊雖然好玩又快速,但是如果長時間和固定的人在一起會覺得受到限制。

  尤其這是在自由的網絡上,司南更加不願意受到這種限制。

  原來曾經被狼群逼得走投無路,但是現在司南的武功已經足夠將它們殺著玩兒了。所以上線後司南直接去找二十五級的山狼當對手,也算是另一種形式上的報仇洩憤吧,雖然司南並不十分憎恨這些活的經驗值。練著練著司南收到一封飛鴿傳書,上書「你有沒有空?陪我聊會。」落款是小菜。

  司南忍不住翻翻白眼,這敗家孩子怎麼這麼浪費,雖然說信紙只要一兩銀子一張但是這可都是消耗品,用一張少一張的啊,他心說現實中小菜用錢很有分寸的,怎麼到了遊戲裏就變得大手大腳起來?

  想想自己練了一會也有些無聊了,不如現在去陪他聊會吧,於是司南迅速回了一封信:你在哪?我去找你。

  回複很快傳來,信上所寫的地方讓司南愣了一下,倒不是說那地方太遠或者太危險什麼的,而是那地方太近了,就在離司南現在所處位置不到五百米的地方。

  「TMD!」司南忍不住罵了一句,不過如果要問他為什麼罵,他自己也說不出,只是覺得這個詞能很好的抒發出他現在的情緒罷了。

  這麼近的距離,司南也懶得回信了,運起輕功便直奔而去。

  小菜所在的位置是司南身後不遠處的小山背面的一片樹林中,處在山坳背光面的樹林光線有點暗,顯出一種陰森的感覺,武俠小說上常言逢林莫入,但是這條規則很顯然不適用於主角,而且小菜也好端端的在裏面,所以司南很沒有心理負擔的闖了進去。

  才走了不到半分鐘,司南便瞧見了背對著他獨自蹲在林子中央的小菜,只見他此刻正被七八隻山狼遠近不一的包圍著,但是卻絲毫沒有戰鬥自覺地蹲著,甚至連劍都沒拔出來。

  司南覺得小菜的動作有點奇怪,仔細一看不由失笑,原來小菜正在有一下沒一下的揪著腳邊的雜草,好似渾然不覺自己已經成為了狼眼中的美餐。

  好大一塊肉骨頭啊。

  司南胡亂的猜想山狼現在的想法,一點沒有上去幫忙的意思,小菜要是連比自己低二十多級的怪都搞不定,那他玩這麼久遊戲也算白玩了。

  不知道是受不了小菜目中無狼的囂張還是終於抵擋不住「肉骨頭」的誘惑,三四隻山狼同時對小菜發起了進攻,小菜看也不看一眼,抬起右手隨意的前後拍了幾下,地上立刻多了幾具殘屍。

  厲害!司南在心裏喝了聲彩。

  其餘山狼也跟著發動了下一波攻擊,卻依舊被小菜輕描淡寫的解決了,他一邊出手一邊不滿的抱怨:「沒看見老子正在鬱悶嗎?都給我死一邊去!誰再過來我殺誰!」

  殺完狼後小菜回過頭來奇怪的看著遠遠站立的司南,道:「怎麼老站那兒?過來吧。」他老早就聽到他的腳步聲了。

  司南笑道:「我瞧你這遇狼秒狼遇人秒人的架勢,生怕你順手把我給拍死了。」他這小身板可經不起那一掌。

  饒是小菜現在滿腹心事,聽他這麼打趣也不由的翻白眼笑起來:「去你的,我有分寸得很。」說罷瞪他一眼,「你要是再不過來信不信我暴走給你看?」

  司南聳了聳肩,慢步走了過去,在他一旁蹲下:「怎麼了?瓶頸還沒過去?」

  小菜歎息道:「哪有那麼容易?這可是上品高階武功啊!」他說得很是淒婉,可是司南怎麼聽怎麼覺得這小子在炫耀……

  小菜接著抱怨,並以小人之心度GM之腹認定是他們不爽他得到了高級武功故意給他使絆子……司南一邊恩恩的聽著一邊在心裏說SB公司要是有這習慣那肯定早給別的遊戲公司擠黃了。

  不久後附近又刷出幾隻狼,司南站起來讓小菜繼續訴苦,自己順手拿點經驗值,於是在這陰森森的樹林中,滿懷怨氣的說話聲裏時不時夾雜怪物的淒厲慘叫,也算是別緻的配音。

  當司南逐漸適應耳邊的雜音後,忽然覺得少了些什麼,轉頭一看,小菜沒了,地上歪歪扭扭的刻著六個大字:沒心情,我下了。

  司南換了個地方練小半天後下線吃飯,卻看見小菜沒有在玩遊戲,只是愁眉苦臉的瀏覽著論壇。

  司南沒有去打擾他,只不聲不響的出去,到食堂打了兩份飯菜,將其中一份遞到他面前,淡淡道:「吃吧,今天食堂的土豆燜得不錯。」當然,裏面寥寥無幾的牛肉丁則可以忽略不計。

  小菜沒什麼精神的說了聲謝謝接過飯盒,扒拉了兩口後臉色顯然好了很多,司南見了微微一笑:小菜的性格有點孩子氣,情緒來得快去得也快,基本上只要讓他發作完就沒什麼事了。

  等到飯盒見底,小菜陰暗的臉色已經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燦爛的笑,他握緊拳頭道:「瓶頸過不了就過不了吧,大不了咱不練劍了。」其實他的疊雲掌已經是很不錯的武功,只是破雪劍法的光輝太過耀眼,掩蓋住了別的光彩罷了。

  這話說得容易,只是他的疊雲掌因為死亡掉了太多層數,而他學會破雪劍法後又沒怎麼再使用掌法,威力與破雪劍法根本不能同日而語,因此,作出重拾掌法的決定後他必須回到自己曾經拋棄的練級地點,和君不見他們一起混經驗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0:41

第十八章 江水何其深


  重新上線的小菜動力十足的去找君不見他們了,而司南也不願意在這陰森森的地方呆太久,隨便殺了一會便離開了樹林。

  本來還打算練級,但是司南回城處理一下材料後忽然想起自己還就職了藥師,雖說現在只是一個學徒,但是如果能自己煉製出藥物那可比向系統購買要划算得多。

  做不成廚師,當一個能自給自足的藥師也不錯,司南想著便在城裏的藥店接了藥師學徒任務,NPC要他到城外河對岸的灌木叢後採集一種名叫黃精的草藥。

  問明河流所在方向後,司南出城向西走去,路上看見能隨手打的怪也不去理會,走了大概十分鐘,他看見了NPC所說的那條河。

  遠看著目測,司南估計這條河少說有三四十丈寬,而上游下遊目力可及的地方都沒看見橋,司南心中暗罵系統變態:連一座橋都不給,難道要他飛過去不成?

  雖然心裏不滿,可人都已經走到這裏了,難道現在轉頭不成?再走近了些,司南發現上游距離百米處有一個渡口,渡口旁停泊著一條船。

  這才對嘛!

  司南朝渡船走去,見小船大約能容五六人坐下,船頭躺著一個人,心想這大概是船夫NPC,於是上前打招呼:「船家,渡河。」

  船夫懶洋洋的坐起來,看他一眼,不客氣地獅子大開口:「二十兩銀子。」

  「靠!搶劫啊!」司南嘴裏抱怨著,遞銀子的動作卻沒有遲疑,他知道系統是沒有價可講的,說是二十兩絕對不會讓你還到十九兩。心裏告誡自己下次一定不來了,交了錢的司南跳上船,船夫站起來,解開船繩,木漿一蕩,長長的吆喝一聲「開——船——咧——」小船於是晃晃悠悠的離開河岸。

  江流緩慢河面平靜,司南坐在船上看那船夫搖漿,心裏覺得有些古怪,卻又說不出哪裏不對勁,只能安慰自己不要胡思亂想。小船行至河中央,那船夫忽然停下擺渡動作,拋下鐵錨,沖司南笑道:「哥們,打劫。」

  靠!

  司南心裏翻了個白眼罵自己蠢,他現在總算明白過來哪裏不對勁了:這船夫不是NPC,而是玩家,難怪他剛才總覺得感覺有偏差。

  他這是上了賊船了。

  司南算了算,他進遊戲半個月,已經遇到了三次強盜玩家,第一次是絕刀包場,第二次是千裏搶怪,第三次則是眼前這人。

  那船夫笑道:「哥們,把身上值錢的東西都交出來吧,不然我只要把漿一丟把船一翻,你可就要做一回水鬼了。」

  司南也笑起來:「這位朋友真愛說笑,船翻了,你不是也得送命嗎?」他不信這人有魄力和他同歸於盡。

  那人笑得更歡,道:「兄弟我既然敢做這票買賣,自然是早有準備。」

  司南微微皺眉,心裏猜測他這「早有準備」是什麼意思,難道他會游泳?可是現在沒聽說哪個幫派或者什麼地方傳授游泳技能的啊?還是說,這家夥有不怕水的裝備?

  心裏飛快計算著,司南面上不動聲色:「不知道我是兄台的第幾樁生意?」他語氣溫和,神色安甯,船夫則笑容滿面,兩人之間看起來氣氛甚佳,不知道的人看了恐怕還以為是知心好友在談笑,又有誰能想到這倆一個是搶匪一個是肥羊呢?

  搶匪很和善的笑笑:「不瞞兄弟,你是開張第一票。」

  司南跟著笑笑,站起來,坦然道:「兄台可能要失望了,在下只不過是一個菜鳥,身上沒多少油水呢。」

  那人依舊笑著,眼中神色卻有些輕蔑:「兄弟你可真不地道,練到你這個級別的,誰身上沒個仨瓜倆棗的?就衝你剛才給銀子的爽利勁,就知道你身上還有不少好貨……這樣吧,我也不貪心,給你打個折,你只要給個五六百兩,再把劍和腳上穿的鞋留下來就好了。」他倒是眼尖,一下子就看出司南現在裝備的劍和靴子比較值錢。

  感情是他剛才給錢給得太痛快了,暴露了他的家底。

  司南歎口氣,道:「真不好意思,在下身上的東西都是朋友送的,實在不能捨棄……」他說話間抽出長劍在船底狠狠一刺,卻驚訝發現這船不知是什麼材料做的,居然刺不穿,這時那人已經放開雙槳挺劍向他刺來,於是只好放棄與對方同歸於盡的想法,先避開長劍,但是司南忽視了一點:這是在船上。

  他沒站穩,腳下一個踉蹌,翻身跌入江中。

  慌亂只在失去平衡的片刻發生,接觸到水面的瞬間,司南已經恢複了平靜,並在同時將長劍歸入儲物手鐲以免遺失在水中。

  死就死吧!權當體驗一回。

  雖說早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當冰冷的河水灌進口鼻中時,司南還是覺得萬分痛苦,他心裏鬱悶的想咱在現實中好歹也算是游泳的一把好手,咋到了遊戲裏便愣成了旱鴨子呢?

  也許是不甘心,也許是因為溺水的本能,司南張開手腳在河水裏胡亂撲騰,只想讓自己下沉得慢一些,撲著撲著,他耳旁聽見「叮」的一聲,卻沒工夫分神去看系統消息,只想努力保住自己的小命。

  漸漸的,司南覺得在水裏不是那麼難受了,能屏住呼吸不再繼續讓水進入肺部,而手腳也能在水中有規律的划動,身體更是停止了下沉。

  一邊划水上浮,司南一邊查看系統消息:玩家司南掌握了水性。

  司南恍然大悟:原來游泳技能是要自己在水裏領悟的。

  司南叫出屬性面板,發現上面多了一行。

  水性:5

  遊戲裏的河水沒有經過汙染,司南在水裏能夠很清楚的看見賊船所在的位置,他朝船底游去,在小船邊上冒出頭來。

  才一出水,他的雙手便抓上了船沿,用力一撐縱身上船,也不管這船會不會給他晃翻。

  那搶匪正在搖槳,見司南這麼突然從水下冒出來,驚得目瞪口呆,竟然連拔劍防守都忘記了,司南很和藹的衝他笑了一下,只是他現在全身濕漉漉的,散落的頭髮都粘在臉上,加上肺部進水隱隱作痛,形象不佳臉色更差,這和藹一笑看起來比獰笑好不了多少……他笑得和藹,手上的劍更是親切地向船夫問候過去,一劍把他挑下水,讓他也嘗嘗水淹活人的滋味!

  他倒是要看看,這人有什麼在水裏保命的絕招!

  在水下他已經想明白了,這船夫的等級不會太高,否則根本不需要利用地理形勢搶劫,只消路邊一站即可,剛才他要是不想著把船捅破與敵同歸於盡,而是直接對那船夫動手,恐怕壓根連水都不用下就能幹掉對方。奈何他玩遊戲幾乎沒有PK經曆,戰鬥意識嚴重缺乏,犯了未戰先怯的錯誤,被那人幾句話給唬住了。

  不過塞翁失馬焉知非福,他雖然險些死掉,卻意外掌握了水性,今後就不用擔心再遇上這種情況了。

  喘息一下平複心緒,司南吃了顆藥把生命補滿,他雖然沒有挨半下攻擊,但是在水裏掙紮的那會兒已經去掉了他大半生命值,確定生命無憂後他才有閑情去看那人的情況。一看水上他樂了,原來那搶匪說自己能在水裏活下去是胡吹騙他的,此刻他正在離船三尺處拚命撲騰,比起司南剛才的遭遇好不了多少。

  落水搶匪嗆了一口水後大喊救命,司南也不理會他,轉身拿起船槳悠然朝河對岸劃去,搖槳的時候好像打著了什麼東西,司南回頭一看,見那搶匪已經沒了蹤影,水面上只留下一串孤獨的氣泡。

  雖然危險已經沉下去了,司南卻並沒有多作停頓:他意外在溺水時學會游泳,又豈知別人會不會有同樣的際遇?擔心那搶匪又浮上來和他搗亂,他盡力划船往河對岸行去。

  將船停在河岸邊,司南回頭看了一眼,見江上什麼都沒有,於是放心下船,他人才離開渡船,小船立即在水面上消失,司南大為驚奇,心道難道船主人死了船也會跟著消失不成?不經意瞟見對面渡口旁又泊了一隻船,想明白後釋然。

  原來這船並非那搶匪所有,而是系統為了方便玩家渡河提供,只是被有心人拿來做了別樣文章,成了謀財害命的工具。

  這船就好像遊戲中那些自動回收的暗器,暗器只要打在敵人身上便算完成任務,然後會回到主人手中,這船在抵達對岸並且船上沒人後也會自動回收到出發的渡口。

  那搶匪半天沒浮上來,想必是已經做了水鬼,他先是被司南刺了一劍,後又給打了一槳,再沉入水中,要是還能活著,那司南可要佩服他的生命力了。

  站在岸邊,司南回味了一下第一次在遊戲裏殺人的感覺,覺得很不真實,比殺怪更沒實在感,不過也許那是因為那人不是直接被他捅死的緣故。

  心裏為那位偷雞不成蝕把米的玩家默哀一秒鐘,司南並沒有急著行動,而是就地下線。

  下線之後司南把正在遊戲的小菜叫下來,問他知不知道能自己領悟水性的事,小菜一聽大為驚訝,反複追問了幾遍其中的細節後興沖沖的上線找君不見他們去了。

  司南見連小菜也不知道這事,心裏略為得意,哼著歌帶著好心情重新上線。

  上線後他意外發現身上的水已經全幹了,因肺部進水而造成的悶痛感也消失無蹤,於是心情甚好的繼續上路。朝著目標灌木叢進發!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0:56

第十九章 藥師見聞記

  雖然過河時遇到了一點小波折,司南還是心情很好的踏上了他的藥師修行之旅。

  《本草綱目》有載:黃精,又名黃芝,鹿竹,野生薑,高約一二尺,葉如竹葉且稍短,兩兩相對,莖梗柔脆似桃枝,青花狀如小豆花,白籽,根如生薑。

  司南沒費什麼勁就找到了描述中的植物,為了確認,還特地往土裏挖了挖,確認之後司南卻犯了愁:黃精的葉根花實皆可食用,雖說眼下他找到的黃精沒有結實,但是究竟應該拿葉根花中的哪一部分去交差呢?

  猶豫了一會他決定把黃精整個兒給NPC送去。

  掏出採藥的小藥鋤,司南小心地對黃精的根部使用採集技能,卻得到系統的提示:尚未辨識,無法採集。

  「靠!我明明認得你就是黃精!」司南有些惱怒的脫口而出,與此同時耳旁聽到系統提示的「叮」的一聲。

  你辨認出了[黃精]。

  原來是要先說出名字。

  司南翻出藥師日誌,打開來看到裏面的藥物辨識那一部分的第一頁出現了黃精的圖鑒,下面標注了名字。

  而他的藥師技能熟練度加了1。

  而藥方那一部分則出現了第一個藥方,精氣丸:黃精,枸杞子等分,搗末作餅,曬幹為末,再煉成梧桐子大小的蜜丸,口服,可補氣血少許。

  原來藥師日誌是這麼用的!

  除了發現了藥師技能的使用方法外,司南還發現了一件事,那便是系統所提供的藥方和《本草綱目》所載完全相同,只是在用法和功效上稍作修正,想來系統裏的藥物體系是根據《本草綱目》或者其他藥書所規劃設定的。

  本來想在任務之外多採集一些留著自己用的,但是司南四處走動採集滿系統所要求的數量二十後,就再沒能找到一株黃精,想起《本草綱目》所載黃精苗和根味道極好,司南有些沮喪。

  看來系統是不會給他鑽任何空子的。

  任務完成,司南往回走,離開灌木叢前他分神往灌木那多看了一眼,不由得脫口而出:「枸杞?」

  《本草綱目》有載,枸杞,春生苗,如石榴葉可食,莖高三五尺,結紅色長形小果。

  當然,司南沒有變態到能見一種植物就回憶起《本草綱目》的程度,他只是純粹通過現實中見過的枸杞子而將這種植物辨認出來的。

  他脫口而出的同時,系統提示響起。

  你辨認出了[枸杞]。

  藥師熟練度再加1。

  藥方中再多一項:紅熟枸杞子以無灰酒浸泡,蠟紙封固,一日後取出搗爛濾汁,同酒放入鍋內慢火煎熬,成膏後口服,可強身健體。

  原來還可以這麼玩啊。即使不接任務,只要辨認出藥用植物,就能夠增長熟練度呢。

  「知識就是力量」,這句話果然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啊!

  司南小學時接觸到武俠小說,那時他最先開始崇拜的不是江湖大俠更不是武林盟主,而是毒術醫術出神入化的藥王毒王一類的偏門角色,在他幼小的心靈中,只覺得那些神藥和奇毒簡直太酷了!

  因為這個,司南以孩童天真無垢的熱情自學了《本草綱目》和《毒藥學》一類的書籍,雖然後來興趣發生了轉移,但是書上的大部分內容都給他背了下來。

  沒想到那些知識竟會在此時派上了用場。

  「藥學院的學生玩這個職業一定很容易上手。」司南一邊自語一邊開開心心的對枸杞使用採集技能,掠奪了不少枸杞苗和枸杞子後心滿意足的離去。

  司南回到江邊,看見對岸搖晃著兩三個人影,正在猶豫是直接游過去還是在河流上下游另找渡口,忽然一隻鴿子飛到他懷裏:快過來啊,我們都來了,正在商量怎麼下水呢。

  落款是小菜。

  既然對面是自己人,司南也就不再猶豫,直接下水使用還不怎麼好的水性游了過去。

  也幸而這江水流動緩慢,他才沒發生什麼意外,抵達對岸時,司南的水性已經到達了9。

  千江看得兩眼發直,喃喃道:「這樣也行?」

  「怎麼不行?」司南抖了一下衣服上的水抬頭笑道,「別告訴我你們這些先進來的玩家一個都沒發現這個問題。」

  君不見皺眉思索:「在你之前我們從來沒聽說誰學會了游泳,倒是在水裏活活淹死的例子有不少,所以後來大家渡河都很小心,也沒誰往水裏掉了。」他很鬱悶的歎了口氣:「為什麼竟然是你這個菜鳥發現了這點?」

  司南笑道:「那是因為我人品比較好。」

  「才怪!」小菜翻了翻白眼,「我記得你玩遊戲之前系統進行了一次更新,最後一條『其餘請玩家在遊戲中自行體會』說得不明不白,想來就是增加了水性這種能自行領悟的技能。」老玩家大多有經驗且謹慎,新玩家也沒誰隨便往水裏跳著玩的,就算有不慎落水的,也不一定有那麼長的生命值支撐到領悟水性的那一刻。

  「大概就是這樣了。」小菜解釋了一番後用力擊了下掌:「你們先在這練著,我下線去發帖子說明這個發現。」

  小菜掏出一捆長繩往地上一扔就下線了,千江撿起粗繩往君不見腰上捆了幾圈,確定捆結實後君不見向江邊走去。

  司南忽然明白他們想要做什麼,也跟著君不見下了水:「我在一旁看著,出什麼事也好拉一把。」

  君不見在水裏撲騰,快要沉下去時司南就伸手拉他一把,拉上來一些後立刻鬆手,就這麼反複了幾次,君不見只一會兒就掌握了水性,榮幸的成為遊戲中第二個學會游泳的玩家(自封的)。

  君不見游上岸,欲將長繩解下來,可是繩節浸了水後收縮,居然解不開了,君不見微惱,取出長劍把繩節粗暴的割開。

  接下來換千江下水,君不見牽繩,司南依舊在一旁照護,過程和剛才一樣,但是千江比君不見用了差不多多一倍的時間。

  現在已經又多了兩個會游泳的,等會小菜回來他們也照應得了,司南急著交任務,便和二人道了別,回城去也。

  到藥師NPC處交任務,司南將黃精的根花葉都擺在NPC面前,那NPC也和他不客氣,全都收下了,司南心說你給我留倆也好啊。NPC收下黃精後歎息:「可惜沒有枸杞子啊……」

  司南頓時暴汗,他剛才明明看見NPC身後那個藥櫃裏標注了枸杞的那一格裏面有東西的……

  忽然他眼睛一亮,明白這是個連環任務,於是和NPC套話,並爽快的交出剛才採集的大半枸杞子。

  交出枸杞子後,也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司南覺得NPC對自己的態度好了一些,那NPC站起來道:「隨我來。」

  司南跟隨他到了內室,看見擺在屋子正中的丹爐,忽然收到系統消息:華大夫欲傳授你煉藥技能,是否接受?

  華大夫?死難記得自己在另一個城市就職的藥師,那個藥師的名字好像也叫華大夫,莫非這遊戲裏的所有醫生都叫華大夫?(作者:你猜對了……)這樣的話作者可真是俗氣又沒品啊……

  他正胡思亂想著,系統又提示了他一次,司南趕緊選擇了「是」。

  怎麼不接受?他辛苦這麼久可全都是為了這個。

  事後司南問了小菜才知道,他之所以能這麼快學會煉藥技能,是因為他在沒有接任務之前把枸杞一起採集了,讓NPC對他的好感提升,系統設定在這樣的情況下可以省去接下來的任務,若是按照正常的步驟來進行,恐怕要來回個七八趟才能達成目的。

  雖說是好感提升了,可是華大夫沒有給司南任何額外的好處,只是按照規矩提供少量材料,讓司南試著煉製了一下「精氣丸」,司南動手,他只是在一旁指導。

  也許是因為有人指點的緣故,司南一次就成功了,製作出藥丸二十粒,司南拿一粒嗅了一下,藥味之餘,還有一抹淡淡的絲甜。

  查看藥物屬性:小精氣丸,補充少量生命值和內力值。

  怎麼是小的?司南只略微失望後就釋然了,他現在才只是一個剛上路的藥師學徒,能把藥物煉製成功就已經是很大勝利了。

  離開藥店,司南直奔級別比自己低不少的怪物區,先攻擊怪物用掉一半內力,再讓怪物攻擊自己將生命打掉一半後施展輕功逃離。

  逃出怪物區後司南又奔跑了一陣子,把內力消耗得見底了才停下來休息,看一眼屬性面板後往嘴裏投一顆「小精氣丸」,然後眼睛一眨不眨的看著自己的生命條和內力條。

  只見生命條緩緩上漲了一小截後就罷工不動了,而內力條更是以蝸牛一般的速度緩慢爬動,慢到司南甚至懷疑它是不是還停留在原地?

  內力條爬動了一會後也和生命條一樣停止了,看看服藥的效果,甚至不如藥店裏所出售的最便宜的小血氣丹(血藥)或者小元氣丹(內力藥)的四分之一!

  這樣的藥,就算白送司南也會嫌它佔位置而不要。但是問題是這些藥卻是他自己煉出來的,雖然功效很廢物,卻畢竟是第一次他親手製作的成品,於是司南原本就地方不寬裕的儲物手鐲又浪費了一格空間。

  算了,大不了沒事當糖豆吃好了,反正這玩意味道不是太壞。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1:12

第二十章 蝙蝠三百隻

  

  司南現在對藥師的興趣比廚師大多了,他存心多辨認一些藥材,便朝野外走,看見什麼花草便停下來努力回憶一下它的名字,小半天功夫,司南收穫了白朮,桔梗,地榆,白茅,石蒜,青蒿,何首烏,車前草,紫菀,龍葵,假蘇,薄荷,半夏這些材料,因為同一種材料要佔用一格空間,司南的手鐲空間不足,因此不得以放棄了車前草,石蒜,假蘇,薄荷四種。

  打開藥師日誌,他很開心的看見上面的藥師熟練度又上漲了不少,心說這可比費時間烹飪容易多了。

  手鐲滿了,司南正待回城,卻發現自己又迷路了,不過這次他不太擔心,因為小菜給他的地圖正好包含了這一帶地形,於是他掏出羊皮紙地圖對照方向慢慢往回走。

  走著走著他瞧見一個眼熟的人影,司南猶豫一會,走了過去。

  他前兩天才認識的泡泡小姑娘此時正一臉憂色的坐在一棵樹下,不知道在想什麼。司南走過去,盡可能輕聲開口:「怎麼呆坐在這裏?」

  正出神想事情的泡泡微微受驚,看清說話的是司南後有些侷促的、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那個……我迷路了。」她說完後低下頭望著自己的腳尖。

  跟這麼拘謹文雅的人在一起,司南覺得自己好像也跟著拘謹文雅起來,他心想反正自己也是回城,不如就帶小姑娘一起走。

  「你是要回城吧,我也要回去,一起走吧。」

  出乎司南的預料,泡泡猶豫了一會,然後很堅決地搖了搖頭:「那個……我不回城,我還要做任務……」她飛快地看了司南一眼後又低下頭,「不好意思。」

  司南有些尷尬,心說自己這這樣子好像是居心不良的大叔在和小姑娘搭訕,但是他也不好這麼轉身就走,於是司南輕咳一聲,掩飾一樣的問道:「你是在哪做任務?」他已經後悔過來打招呼了,早知道當沒看見不就好了嗎?

  泡泡的回答聲細如蚊訥:「不知道……」

  司南的鬱悶又加深一層。多磨了幾句嘴皮子,他總算從小姑娘嘴裏撬出了答案,原來她要收集三百張蝙蝠皮,但是卻不知道該去什麼地方收集。

  一說是要找蝙蝠,司南立即翻出地圖,在上邊仔細搜尋蝙蝠怪物的所在地,幾秒鐘後找到答案,偏頭瞥了一眼吃驚的小姑娘,他猶豫了一下開口:「組隊,和我來。」既然都已經決定幫了,那就好人做到底好了,畢竟泡泡小姑娘性子內向,不算麻煩。

  一路上泡泡幾次欲言又止,司南雖然看出她想說話,卻沒有多事主動去問。地圖上標明蝙蝠的聚集地是一個山洞,司南讓泡泡在洞外等他一會,自己先進去探路,片刻後他退出來,淡淡道:「可以走了。」

  洞內很黑,幾乎是伸手不見五指,但是這難不倒司南,他一進洞便取出用來生活烹飪的木材,大約一尺半長的圓木棍,司南在一頭澆上食用油,然後用火折子點燃,火光立刻將洞內的情形照得一清二楚。

  山洞是一條彎彎曲曲的通道,通道內空蕩蕩的什麼都沒有。

  泡泡有些失望的歎了口氣,卻見司南朝她笑著搖搖頭,手指指向山洞上方。

  順著司南的指向看去,泡泡倒吸一口涼氣,原來山洞頂壁上倒懸著數不清的蝙蝠,密密麻麻的一眼望不到盡頭。

  火光的照耀下,司南能夠很清楚地看見泡泡年輕美麗的面容霎時間變得蒼白,清澈的大眼睛裏寫著害怕,司南以為她會退縮,但是她很快就鎮定下來,臉色依舊不太好,卻緩緩地將飛刀扣在十指上。

  「蝙蝠,16級怪物,非主動攻擊怪,但是一旦其中一隻受到攻擊後其餘的會群起而攻之。高敏低攻。」司南輕聲念出地圖上所標出的資料,泡泡抿了抿嘴唇,輕輕說了句:「謝謝。」然後射出飛刀。

  司南歎了口氣,心裏暗暗說了句送佛送到西,將火把放在一旁突出的山壁上,拔出劍在一旁相助。

  蝙蝠的攻擊雖然不高,但是架不住數量太多,司南雖然將劍舞動到了極限,卻依然時不時被幾隻蝙蝠咬到,不得不隔一段時間吃一顆藥恢複。不管怎麼說,他對這個小姑娘印象還是很好的,人長得漂亮,性子卻不驕縱,難得的是也不像一些女生那樣矯情,該做什麼不該做什麼分得很清楚。

  司南以前玩遊戲也和女孩子組過隊,但是那女孩留給他的印象實在不好:打怪時看見外形兇惡一些的怪就尖叫,看見外形可愛的怪就強迫的不讓隊友出手,動不動喊累,司南忍受了不到半小時就憤然退隊了。在有參照物的情況下,司南覺得泡泡小姑娘的表現簡直優異得令人感動……

  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司南總覺得來攻擊自己的蝙蝠比攻擊泡泡的多,莫非怪物也有重男輕女的毛病?

  地上蝙蝠屍體越來越多,司南叫泡泡先分割蝙蝠屍體,因為怪物在死亡十分鐘後屍體就會被刷掉,怎料泡泡呆了一下,差點被一隻蝙蝠咬到咽喉,幸而司南及時一劍橫過去,否則小姑娘雖然不會死,但是指不定會噁心成什麼樣呢。

  「怎麼分割?」泡泡呆了一下後居然問出這句話,司南聽了險些摔倒:「你沒有學過廚師的分割技能嗎?」

  泡泡搖了搖頭。

  ……他收回那句「表現優異」的前言。

  司南歎了一聲,收劍回鞘,伸手拉住她的手腕,另一隻手拿過火把揮舞不住後退,直到退到洞外才停下來問泡泡怎麼接了這個任務……

  泡泡低下頭:「這個任務不是我接的,是小舞(指尖輕舞)接的,她害怕蝙蝠,所以我想幫她把任務做了……」

  司南歎了口氣,隨即又想起小菜君不見他們似乎也是這樣費神幫自己的,於是又忍不住會心微笑,泡泡看他一個人出神,臉上神色變幻,不由羞愧抱歉道:「對不起,害你白忙一趟了。」

  司南忍不住莞爾,從儲物手鐲裏取出佔據四格空間的藥材塞給泡泡:「幫我收著……」泡泡不明所以收下後,司南又把她拉回洞中:「這下要勞煩你保護我啦。」

  他說著便蹲下去,取出工具對地上遺留的蝙蝠屍體進行分割。

  雖然說玩遊戲很秀逗,但是小姑娘想要幫朋友的心意還是很可愛的。

  洞裏仍在四處亂飛的蝙蝠似乎還記得殺害自己同胞的仇人,因此司南二人一進洞就遭到了它們的攻擊,泡泡雖然極力救護,但是她的飛刀出手頻率卻快不過一擁而上的蝙蝠,以至於司南在分割同時還不得不吃藥硬抗著攻擊。

  火把十分鐘就燒沒了,司南不得不停止分割換一根木材點上火,當身邊的蝙蝠聚得太多的時候,他也不得不拔出劍來就自己或者泡泡於危難之中。

  折騰了差不多一個小時,司南數數手鐲裏的蝙蝠皮夠數了,於是招呼泡泡一聲後首先退出洞外,泡泡隨後也退了出來,兩人看了一眼彼此,身上俱是血跡斑斑,狼狽程度不相上下,於是相視而笑。

  泡泡隨身帶有替換的衣服,身上光芒微微閃動後,全身上下已是煥然一新,司南卻沒那麼講究,只是看著兩人對比鮮明不由暗暗苦笑。

  他將蝙蝠皮掏出來遞給泡泡,泡泡收下後將司南存放的藥材還給他,大約是共同作戰過了的緣故,泡泡麵對司南時不再那麼拘謹,雖然依舊喜歡臉紅,但是已經能很順利的問出心中的疑問。

  「司南大哥,你那張地圖是怎麼來的啊?」泡泡問完後趕緊補充,「如果不方便說的話就算了。」

  雖然給泡泡的稱呼方式叫出了一身雞皮疙瘩,但是司南也沒有矯情到去刻意糾正,不過泡泡的問題讓他很是驚訝:「商店裏沒有賣嗎?」

  他一直以為小菜這張地圖是向系統商店買的,只是價格比較貴所以他一直沒看見別人用過。

  泡泡驚訝的睜大眼:「怎麼可能?我和小舞青姐她們逛過很多次商店,都沒看到這個東西啊。」

  逛街果然是女孩子的天性,即使是到了遊戲裏也不例外……

  司南一邊感慨著一邊迅速糾正自己的認知:既然喜歡逛街的女孩子說店裏沒有地圖,那便是真的了,既然商店裏沒有,那這個地圖可能真的是比較獨特的東西。司南思索片刻後便作出回答:「不好意思,我弄錯了,這個地圖是我朋友送的,他怕我不熟悉地形迷路……」他頓了頓,又道,「他現在不在線,這樣吧,等他上線後我去找他問一下,問出結果之後我再告訴你。」其實小菜現在在線,只是他需要一個合適的緩衝,因為地圖可能真是小菜獨家的東西,這樣的話似乎並不方便讓人知道。

  泡泡微微紅了臉,很開心的點了點頭,俏麗的面龐上洋溢著真誠的感謝,司南看著她的臉,頓時覺得有點抱歉,但是他只歉疚了那麼一小會,就很快給自己找到了理由。

  不管怎麼說,小菜他們要遠比剛認識的人親近。

  回城後司南藉故道別,泡泡忽然叫住他:「司南大哥,今天真的很謝謝你。」

  雖然又被她的稱呼寒了一下,司南還是被她眼中的真誠所感染,溫和笑道:「沒事,我也是正好閑著。」

  「不。」泡泡忽然很堅決地搖了一下頭,忽然又漲紅了臉,鼓足勇氣道:「我知道今天麻煩了你很多,我會一直記著的,今後如果你有什麼事,請告訴我,也許我能幫上忙。」她目光閃亮,神情真摯。

  司南心中暗笑,心道我要人幫忙的話找小菜他們豈不是比你有用得多?但是看見她認真堅持的樣子,卻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道:「好,今後我如果真的遇上解決不了的事,一定會想到你的。」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1:38

第二十一章 再與故人逢

  在城門口倉庫處花錢開了個私人倉庫將佔空間的草藥放進去,司南給小菜發了封飛鴿傳書,小菜回信說在陪人做任務走不開,要他等半小時,於是他便在茶樓找了個座消磨時光,店小二很適時地送上價目單讓司南點,他隨手接過來瞟了一眼,二泉銀毫,九華毛峰,天目青頂,太平猴魁,日鑄雪芽,六安瓜片,西湖龍井,華頂雲霧……一溜古色古香的名字,再往下看,是珍珠奶茶,伯爵紅茶……

  如果是在漫畫裏,司南想此刻自己腦門上應該已經出現了滿頭黑線的效果。

  反正只是蹭時間,司南要了壺普洱茶,標價為八兩銀子,等待小二上茶的時間內,司南的目光在茶樓內掃視了一圈,這茶樓不愧是八卦中心,大家很少有正兒八經喝茶的,大多是叫了壺茶便圍在一塊扯皮聊天,聊天的主題不外乎江湖上最近發生的新鮮事,司南正待收回目光,卻忽然瞟見兩個人,巧得很,正好曾經搶怪的千裏和被司南弄下水淹死的船匪。

  此刻他們倆正坐在一張桌子上,不知道在說些什麼,看神情似是相談甚歡,司南不由惡意的想這倆會不會是在交流搶劫經驗……

  說起來有意思,這二人都曾對他下過手,可是每次司南都很好運的沒吃半點虧……

  司南正想轉身背過去,千裏卻把目光投了過來,看見司南,「咦」了一聲,那船匪也看了過來,二人臉上神色各異。

  千裏端一杯茶走過來,笑道:「這不是司南兄嗎?」

  司南微微警惕,本想拔劍防禦,又想起自己不論是打是逃都不是人家對手,倒不如表現得大方一些,於是心裏也坦然起來,雖說這倆位的死亡都和他有點關係,但是那也是他們理虧在先,咎由自取。

  不管他們想做什麼,最壞的可能也不過就是掛掉一級而已。這麼想著,司南面上的笑容越發的真摯誠懇起來:「原來是千裏兄,好久不見,千裏兄別來無恙!」說著還站起來抱了抱拳。

  那千裏好像沒有半分不自然的神情,走過來先請司南坐下,然後自己很自覺地坐在旁邊的凳子上,笑道:「前次是小弟怪迷心竅,還望司南兄不要介意。」

  司南微微一笑,很適時地表達出了理解:「千裏兄這是哪的話,若是有BOSS出現而無動於衷,那算什麼玩遊戲的人呢?咱們這也算不打不相識吧。」他面上友善,心裏卻在冷笑: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這千裏唱的是哪一齣戲,他倒要好好瞧瞧!

  千裏立即露出大喜過望的神情,舉杯道:「那小弟便以茶代酒,敬兄台一杯。」

  司南笑納了他的敬茶,然後默默不語。不一會兒,他聽見千裏狀似隨意地問:「南兄在這裏等人麼?」稱呼進一步升級為南兄,司南回憶起不久前泡泡小姑娘叫的「司南大哥」,覺得那個稱呼雖然比較寒,但是畢竟真情實意不懷異心。

  不過他這麼一問,司南知道戲肉來了,為了繼續套話,再加上他等小菜的事也沒啥好隱瞞的,於是點頭。

  千裏眼睛一亮,但是他很快掩飾起來,而一直裝作漫不經心卻刻意留神的司南並沒有錯過他的這個變化。

  「是在等那天的那位朋友嗎?說起來那位朋友的功夫可真叫人佩服。」千裏真心實意地讚歎,「不知道他叫什麼名字?」

  司南低下頭不屑的撇撇嘴,心道原來是想拉攏隨意,抬起頭來,他用更誠懇地語調回答:「我是在等另一個朋友,隨意他沒上線。」名字告訴了也無妨,反正他們若是有心,費些功夫也問得出來,只是隨意性子不羈,怕是沒那麼好拉攏。

  當然,這也可能是千裏想再次對他下手,但又顧忌隨意,因此也像上回那樣問個明白,其實司南大可回答他在等隨意絕了千裏動手的心思,但是他不屑如此狐假虎威,故而實話實說。

  死便死了,又不是不能複活?怕他做甚?

  千裏微微一愣,神色變幻,像是不知道該如何接話,司南也不理睬他,端起普洱茶抿了一小口,濃紅明亮的茶湯滑入口中,香氣濃郁,回味悠長,司南滿足的地歎了一口氣,心道這八兩銀子真是沒白花,茶的味道半點折扣也不打。

  千裏見司南這般模樣,隨口找話題問道:「司南兄對茶好像很有研究啊。」

  司南微微一笑,道:「研究談不上,只是知道得多一些,我叫的這壺茶名叫做普洱茶,乃是黑茶的一種,產自雲南,初制毛茶分為春、夏、秋三個規格……對了,毛茶你知不知道是什麼東西?啊,知道啊,那我就簡單概括一遍好了……」說是簡單概括,可他卻足足講了十多分鐘,快能趕上知識普及講座了,講累了便喝口茶潤一下嗓子然後立即恢複火力,讓千裏直恨不得把桌上那壺茶給打翻在地上。

  千裏聽得頭痛欲裂,卻不好打斷司南的談興,也不能把這些話當耳邊風略掉,只能繼續忍受折磨,又聽到司南繼續說道:「……這個春茶呢,又分為春尖春中春尾三個等級,對了,你知不知道這三個等級是按什麼分的?」

  有了上一次的教訓,千裏趕緊搖頭說不知道,司南頓時喜道:「那我更要詳細講一講了……」

  千裏只覺得眼前一黑,差點昏了過去。

  煎熬了半個多小時,千裏總算等司南講完了普洱茶的相關知識,心道總算是結束了,正想藉故告辭,怎料司南異常熱情的拉著他,道:「今日我與千裏兄一見如故,看千裏兄聽得如此入神,想來是茶道中人,我那朋友還沒來,我便趁此機會和千裏兄多說一些,其實普洱並非在下所好,在下最喜歡的乃是綠茶,青茶和白茶。說青茶可能千裏兄不熟悉,其實青茶就是我們說的烏龍茶……」

  ……………………

  就在千裏瀕臨崩潰的時刻,一條系統公告讓司南止住滔滔不絕的勢頭:

  開心於今日交付升級令牌,小型幫會天涯海角正式升級為中型幫會。

  幫會!

  開心!!

  系統廣播一共重複了三遍,司南微微發愣,也顧不得繼續玩弄千裏了,取出信紙飛快地給開心寫了一封信道賀,信上就只有兩個字:恭喜。

  司南知道自己不過是一個無名小卒,這封信開心可能看都不會看就扔到一旁,他這番舉動,不過是盡盡心意罷了。

  可是不一會兒,司南卻收到一封來自開心的回信:多謝。現在多少級了?來我的幫派吧,我給你留個位置。

  開心竟然還記得自己,這讓司南有些感動。

  一旁的千裏這時露出豔羨的神情:「原來司南兄和開心相識,在下想要加入天涯海角,不知道司南兄能否幫忙引薦一下?」

  司南奇怪的問道:「你不是天劍山莊的嗎?怎麼還要加幫派?」一個人好像不能同時加兩個幫派的吧?

  千裏赧然道:「也不怕和司南兄說句實話,小弟不過是找個替罪羊胡亂報的幫派,那時小弟和司南兄一樣也是無幫無派的。」

  司南在心裏面翻了個白眼,暗道自己在遊戲方面果然還是個新手,竟然給人家隨口一句胡話給蒙了,他面上仍是恆定如常,道:「在下和開心也不過是泛泛之交,恐怕說不上什麼話,開心剛建立幫派,想來正在招人,千裏兄不妨前去一試。」

  千裏正愁找不到借口離開,聽他這麼一說連忙站起來抱拳:「那在下便告辭了。」言罷叫上還坐在那邊桌上等他的船匪一同離去。

  走出茶樓的前一刻他回頭看了眼,見從茶樓二樓走下來一人,青衫長劍娃娃臉,正是曾經和開心爭奪比武大會第一名的小菜,他看著小菜笑吟吟走向司南,二人神色似是極為數撚,不由心驚不已,慶幸自己方才沒有貿然動手。

  看小菜竟然是從二樓走下來,司南便知道他來了不止一會,笑道:「來看了多久熱鬧了?」

  小菜笑嘻嘻的在他一旁坐下,道:「沒多久,也就十多分鐘罷了,那小子可真是可憐,他怎麼得罪你了,竟勞煩你這麼折騰他?」

  司南笑笑將千裏搶怪的事和小菜說了一遍,小菜聽了看著他壞笑:「你居然把這種人往開心的幫派推,要是讓他敗壞了天涯海角的名聲怎麼辦?」

  司南想想覺得有理,道:「還是你想得周到些。」於是掏出信紙要給開心寫信提醒……

  小菜連忙壓住他的動作,哭笑不得道:「我就隨口這麼一說,你可別當真,就算是真的,這也是人家幫派的事,你著什麼急啊,再說了,開心要是連這點管束統禦部下的能力都沒有,那他這個幫主也不用當了。」況且那人能不能進幫派還不一定呢。

  司南也覺得自己有點多事了,不好意思地把信紙收回去,這時又聽見系統廣播,說公測結束,下面即將進入收費運營階段,系統將在接下來三天內調整服務器進行升級,請廣大玩家在半小時內下線云云。

  小菜站起來笑道:「咱們也下線吧。」

  司南點點頭,結帳。

  這一來一去,司南完全忘記了自己叫小菜來的目的。

  下線後小菜立即撲在論壇上查看收費細則,而司南接到了一個電話,小菜只聽見司南在一旁低聲的「嗯」,「好」,最後說一句「我準時到」。

  司南合上手機蓋時,千江和君不見兩人也下線了,這會兒小菜也回過頭來:「什麼事啊,阿南?」

  司南笑道:「沒你們的事,就和我有關,要我去參加老鄉會的。」

  千江皺了皺眉:「你要去?」

  君不見斜了一下嘴角道:「你都兩年沒去這破老鄉會了,現在去幹嘛?」

  司南轉頭看向窗外,淡淡道:「今年是大學最後一年了,就當是留點紀念吧。」

  小菜撇了撇嘴,不說話轉頭去看論壇,千江的眉頭依舊皺著:「你要去就去吧,開心就好……靠,我怎麼現在一說起開心就想起遊戲裏那個……我是說……別和自己過不去。」

  司南點點頭,嘴唇卻彎起一個怪異的弧度。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1:53

第二十二章 天地人三榜


  所謂老鄉會,不過就是聯繫同一個地方竄出來的人聚在一起吃吃喝喝,聊聊天談談往事,順帶認識一下漂亮MM,不過司南自從大二發生某件事後就再沒參加過此類活動,這次之所以來,算是做一下最後的告別。

  和一些熟識的人告別並確定固定的聯繫方式後,半小時後司南走出聚會的飯館,出門的前一刻,他眼角的餘光瞟見正從另一側門口進入的窈窕身影。

  那是個很美麗的少女,明媚的臉宛如春天最新鮮的花,司南微微出神,目送她走進飯館,又站在門口足足發呆了五分鐘,直到服務生走過來趕人,才歎口氣緩步離開。

  司南在外頭百無聊賴的晃了半天,最後到超市抱了一箱壓縮幹糧回寢室,小菜和千江都不在,君不見一邊看司南把紙箱往櫃子裏塞一邊怪笑:「有長期抗戰的打算麼?阿南你總算被我們給拖下水了。」

  司南笑道:「是啊,祖國最後一根棟樑就給你們三隻害蟲給腐蝕了,還不快請我一頓作為補償?」君不見猜對了,他確實是有了把遊戲玩下去的打算,所以才會買好儲備糧以免吃不上飯。

  君不見爽快的點點頭:「成啊,你付錢就好。」

  「去!」

  趁著系統升級,司南繳納了包月遊戲費用後把個人事務處理了一下,三天很快就過去了,再度上線時,司南也沒想起問小菜關於地圖的事。

  上線時司南耳邊傳來系統提示:玩家通過遊戲日誌察看更新說明。

  司南往儲物手鐲裏一瞅,裏面確實多了一本不佔手鐲空間的書,取出來看,上面用隸書豎著寫了四個大字:司南手劄。

  司南一樂,翻開來看。

  系統此次更新,增加了等級排行榜,所有玩家按照等級高低上榜,共有天地人三個榜,天榜十人,地榜三十人,人榜六十人。總共一百個名額,也就是說,榜上顯示的是當前遊戲等級排前一百的名字。

  為了顯示對玩家個人隱私的尊重,默認上榜的姓名是隱藏的,只有玩家同意顯示後才會在榜上現出名字,司南調出天榜排行一看,第一位是一個名字叫高蹈的人, 54級,而一直以來被認為是等級第一的開心以53級屈居第二,後面緊跟著一些認識和不認識的名字,天榜第十位是51級,50級的小菜被擠到地榜第七位。

  天榜和地榜前十中,有一半是比武大會上沒出現過或者隱藏的名字。

  看來比武大會還是有一些高手沒有參加啊。

  司南感慨著,眼角餘光發現和自己一道上線的小菜看著遊戲日誌笑得十分淫蕩,不由下意識的往後退了兩步,左右看一眼發現沒有人注意這邊後才走過去:「你在看什麼啊,笑得這麼噁心?」

  小菜抬起頭,笑得見牙不見眼:「我在笑開心,他好不容易第一個建立了幫派,卻立即被系統把風頭給壓了下去。」

  司南奇怪的問:「那這對你有什麼好處?」他很早就覺得奇怪,小菜對開心好像有很大的怨氣,如果說只是因為開心的級別比他高,那他該討厭的人至少應該有十幾個,可是他似乎一直只針對開心一個人。

  小菜咧了咧嘴:「沒好處,我就是看他這個人不爽。」

  話都到這份上了,他還能說什麼?討厭一個人是不需要理由的。

  司南聳了聳肩,轉移話題:「你呆會去做什麼?還在練習掌法嗎?」

  小菜無趣的歎了口氣:「沒呢。上次下線前正在陪幾個朋友做任務,把已經練習過的武功等級再練一遍的過程太沒意思了。」他問明司南現在還沒到二十九級後很爽快地拍拍他的肩膀,「走,我帶你去沖三十級。」

  司南本來想上線後繼續練習藥師技能的,但見小菜這麼熱心,也不好意思拒絕,於是組隊同去。

  兩人都想輕鬆一些,小菜也沒到等級太高的地方為難自己,到了隱蔽的練級地點,小菜照樣拿出寶劍換上軟甲,司南看著他的動作心中一動,拿出隨意給自己的金絲纏軟甲遞給他:「你換上這件試試看。」

  小菜不客氣地接過,一看屬性,呆了三秒鐘才反應過來,他雖然也知道司南得了件軟甲,卻沒想到軟甲的屬性這麼令人眼紅,雖然小菜並不是那種迷戀屬性的裝備狂,可是看到這件軟甲加5%體質3%防禦的屬性後還是忍不住吃了一驚。

  他隨手換下身上的軟甲,笑道:「等練到30級後我們去找千江炫耀去,讓他眼饞一下。」千江玩遊戲時一向對高攻高防的戰士型人物最感興趣,所以這件增加生命和防禦的裝備應該能讓他眼紅一陣子。

  這裏刷新的怪物都是一些貧窮的山賊,衣衫襤褸面黃肌瘦,一看就是沒幾兩油水的樣子,果然也沒掉出幾文錢,更別說什麼好裝備,但是兩人意在經驗值,所以也沒在乎這點小小的缺憾。

  小菜用眩目的破雪劍法殺怪,司南像個沒事人一樣在一旁東瞧瞧西看看,看見認識的藥材後就採集下來,小菜清理完怪物便來看司南採藥,看了一會兒後皺起眉頭:「阿南,你想走藥師路線?」

  司南停下手頭上的活,扭頭笑道:「只是覺得好玩,想練練。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小菜撇了撇嘴:「這遊戲裏有點價值的生活職業幾乎都是燒錢的,尤其是鑄造裝備和煉製藥品的藥師燒錢最厲害。你練下去就會知道了,沒有幫派的資金支援,這職業幾乎練不下去,單練的藥師和鐵匠根本玩不轉。」他想了想很誠懇的建議:「如果你真心想練藥師,那最好找一個幫派加入,現在開心的『天涯海角』應該是風頭最盛的幫會,你加入的話,應該能省不少功夫。」

  司南面上神色不動,依舊微笑:「你不是很看不順眼開心嗎?怎麼叫我加他的幫派?」

  小菜身後三米處刷出一隻怪向他撲來,司南才要張口提醒,卻見他頭也不回反手一劍橫掃過去,怪物在空中斷成兩截。

  這一刀兩斷的攻擊力未免也太恐怖了。雖說兩人太熟悉而產生不了崇拜心理,但是司南還是挺佩服小菜的。

  怪物陸續刷新出來,小菜又是一陣無差別掃蕩,一邊屠殺一邊回答司南的問題:「這是兩回事,我不喜歡開心這個人,但是作為一個幫派首領,他還是很厲害的,加上他知道你和我算是有那麼一點關係,所以如果是我推薦你加入,你加了他的幫會後應該會受些照顧,不用給人打雜。」

  看小菜說著說著竟說到推薦入幫上頭了,司南苦笑著擺手:「你這是哪跟哪啊?我只是練著玩兒的,又沒說想做專職藥師。」

  小菜微微一滯,隨即笑道:「那真是可惜,我原本想著你若是做了藥師那我們三個今後的買藥錢都能省下了呢。」

  這話自然是說笑,以小菜君不見等人如今的等級,低等的藥物已經無法滿足消耗,若要指望司南做出高級藥物,不知要等到何年何月。

  司南專心採集藥材,有時候會距離小菜很近,閃耀的劍光在他身邊劃過。

  過了一會兒小菜收劍抱怨:「阿南,你能不能在遠一點的地方採藥?要不是我劍法收發由心,剛才差點就把你秒了。」抱怨的同時還不忘小捧自己一把。

  司南奇怪的打開狀態欄看了一眼,道:「我們不是組隊了嗎?」

  小菜呻吟一聲:「老大,我服了你了,你剛才沒仔細看更新說明嗎?第九條那裏清楚寫著的,組隊狀態下對隊友的攻擊力下降到百分之六十,不再是攻擊無效了。」

  司南一看真是如此,不由尷尬笑道:「哈哈,眼誤眼誤。」事實是他在看到新增排行榜那一條後就立即不管後面的內容去看排行榜了。

  小菜撇了撇嘴,又想到自己邁不過去的瓶頸,歎息一聲,很是憂鬱的瞅著長劍發呆。

  司南把藥材往儲物手鐲裏一塞後停下手上動作,盤膝坐在地上:「又在為你的瓶頸發愁?別擔心啦,車到山前必有路,總會找到辦法的。」看看飢渴度達到了68,他拿出廚具準備烹飪。

  小菜也學他的樣子坐下來,歎息道:「我這不是著急嘛。這麼帥的劍法我才爽了幾天就瓶頸了,想想總是不甘心。」

  司南問道:「那你以前別的武功是怎麼闖過瓶頸的?」

  小菜微微出神,隨口答道:「我的疊雲掌也瓶頸過,那時候我一賭氣就開始強練,從頭到尾不間斷打了一百遍掌法,然後瓶頸就闖過去了。」

  司南笑道:「現在你也可以試試把劍法練上幾百遍啊。」

  小菜撇撇嘴,歎息道:「你以為我沒有試驗過啊,我特地租用了一間演武室,關閉所有消息隔絕幹擾專心練了幾百遍,還是什麼效果都沒有。」

  每個城市中都有一個演武堂,可以通過交錢獲得使用演武場或者演武室的權利,玩家在演武堂內可以與朋友或者申請與同等級水準的NPC進行較量,在演武堂內死亡後複活不掉級別,這是玩家用於磨練精研PK技巧的地方。當然,也可以租用單人的演武室進行閉關練習,閉關時不用擔心受到打擾。

  演武堂雖然是很不錯的地方,但是租用的價格也是一個讓系統覺得很不錯的數字,能用得起演武堂的玩家,幾乎可說是鳳毛麟角。

  小菜之所以花錢如流水,也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他喜歡拉朋友進演武堂PK。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在小菜殺怪,司南採藥白分經驗,坐下等刷新胡扯聊天的循環中過去了。

  司南還有10%經驗到達30級。

  快要下線的時候,一隻白花花肉乎乎的鴿子撲進小菜懷裏,小菜拆開信後皺眉道:「朋友約我明天去做任務……」他想了想抽出長劍,手腕輕抖,挽了個漂亮的劍花:「今天先不下了,一口氣衝到30。」

  戰鬥主力這麼說,想要回城煉藥的司南只好捨命陪君子。

  於是又折騰了一個小時,司南也沒什麼精神去煉什麼藥了,只好在心裏YY了一下自己煉出了靈丹妙藥,然後和小菜一道回程下線。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2:10

第二十三章 阿彌呀陀佛


  第二天司南上線的時候小菜已經在做任務了,於是司南去找藥師NPC申請使用煉藥鼎,問明使用價格之後司南才明白為什麼小菜說藥師是燒錢的職業,在租用藥鼎連續五次煉藥失敗後更是深刻體會了這一點。

  掃興的走出藥店,司南練生活職業的熱情已經降得很低了,加上他本人也甚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可能有易牙那樣的恆心毅力堅持下來,於是沮喪了一陣子後便打起精神,準備去從事江湖中人這一很有前途的職業。

  換句話說,就是認真練武功。

  先去藥店購買藥物,司南看到街上多了很多光頭的玩家,卻又沒有身穿少林派的僧袍,心裏奇怪,於是突然想起系統更新說明上的第七條:全面開放少林武功。他想這大概和系統更新有關,便隨手拍身旁一人的肩膀詢問,得知原來為了這一句系統說明,有不少玩家叛門改拜在少林門下,但是少林收徒極其嚴格,在公測期間入門者寥寥無幾,收費運營後也不改其挑三揀四的作風,昨天有一位玩家一發狠主動剃光腦袋跪在少林寺門口,竟然無意中觸發了隱藏的入門任務,於是今天效仿者眾。

  司南恍然大悟。

  天下武功出少林。這話雖然誇張了點,可也從側麵點出了少林派是宗師級別的武林大派,雖說拜入少林需要剃光頭,但是看在那七十二絕技的面子上想來很多人不會介意。

  司南心底發癢,忍不住改了目的地,沒有出城練級,而是通過傳送陣前往洛陽。

  少林寺所在的少室山隸屬於洛陽郊外,在遊戲中,通過傳送陣只能在城與城之間傳送,如果想要抵達城外某個特定的地點,可以乘坐該城驛站每十五分鐘一班的馬車。而遊戲中大多數門派都坐落在高山深林幽谷之中,並且和城市的距離還相當不俗,兼之一路大怪小怪層出不窮甚為擾人,因此這驛站馬車的生意也算興隆。

  抵達洛陽,司南找到驛站,見一輛馬車車身上標注著:終點站少室山,於是交錢坐上去,馬車中已經有了不少人,粗略看去約摸上百,其中至少有一半光著腦袋,司南看了幾欲發笑,卻不敢犯眾怒,只得強行忍了下來。

  馬車行了一路,司南也忍笑忍了一路,直快憋到內傷時,總算到了終點站。少林寺位於少室山北麓五乳峰下,下車後還得走上一段路才能看見少林寺院門,司南幾乎不需要怎麼認路,只要隨著人流往前走便是。這山林之中無比的熱鬧,更難得的是幾乎人人頂著閃閃發亮的光頭,司南選了個好角度,將這一幕用玩家到達二十級後才能使用的攝像功能給拍了下來。

  獨樂樂不如眾樂樂,這等奇景,怎能不與大家共賞?

  司南當即下線,登錄論壇,卻在論壇首頁看見一個名為江湖新聞社的ID發的帖子:今天你剃了嗎?

  司南暗叫遲了,看來與他所見略同的也不在少數。

  點開一看,發帖者圖文並茂,充分描繪了少室山下這一動人風光,末了道:

  可以料想,今後的一段時間,江湖會被這股出家風潮給席捲,大家今後傳書的問候語將不再是升幾級或者做什麼任務,而會變成:「今天你剃了嗎?」頭髮不再,人面依舊,讓我們以熱烈的心態歡迎剃頭時代的來臨!」

  司南看完帖子,隨手在下面複製粘貼了一個萬金油作為回帖,然後重新上線。

  再度上線時,雖說已經看過了一遍,司南還是為漫山遍野的光頭震撼了一下,路途上的景像已經如此壯觀,不知道寺廟門口會有什麼好玩的景象。

  司南心想這一趟不能白來,好歹看戲要看完全套,於是施展輕功一路向前,二十分鐘後抵達少林寺門口,這裏果然沒有讓他失望,只見少林寺門前一大塊空地上密密麻麻的擠著不少玩家,清一色全是光頭,司南估算了一下,至少上萬人,若是再加上在山上路上晃蕩的,大約有近兩萬人!

  這是一個什麼概念啊!司南倒抽了一口涼氣:這才是系統更新的第二天,少林寺就聚集了這麼多慕名而來的玩家,今後還不知會有多少人陸續趕來。

  看著萬人禿頂的盛況,司南忍不住又打開攝像功能,將這一幕拍下來,準備把這張圖作成自己的電腦桌面……

  人太多,站久了就覺得這裏很擁擠嘈雜,司南四處看看覺得沒什麼新意,便繞開少林寺山門,打算四處看看。

  小菜交給司南的一疊地圖中就有關於少林寺的地圖,只不過這張圖和別的有少許不同,沒有標注怪物等級和練級適宜區域,而是對於寺內的建築分佈尤其是藏經閣附近的地形描畫得尤為清楚,用腳趾頭也能想到那家夥是為了藏經閣內無數武功秘籍而來的。

  要不要去看一看?

  司南只用了半秒鐘就否決了這個念頭:小菜他們從來沒和他說過偷到什麼少林絕學,那必是行動失敗了,既然以他們的武功等級都不能成功,想來他去也不會有收穫。

  仔細研究了一遍地圖,司南決定去參觀距少林寺院西側三百米的塔林。塔林因塔散佈如林而得名,塔是印度古音「塔婆」簡稱,意為墳墓,說白了,就是僧人的墳場。

  按照佛制,只有名僧高僧圓寂後才有資格建塔昭顯功德,除去時代影響外,塔的層級高低大小體現了逝者生前在佛教界的地位成就,而塔內一般安放死者的靈骨或者生前衣缽。

  司南當然不是什麼佛教信徒,他前去參觀塔林根本沒安什麼好心,而是打算看看能不能從哪位高僧的遺物裏找到好東西,或者從遺骨中燒出舍利子。

  至於如果真的燒出來後要拿舍利子幹什麼,他還沒想好。

  來到塔林之中,四處看看沒有玩家,司南找了座七層的塔下手,這是塔林中層數最多的塔,就是大家常說的「七級浮屠」。

  半小時後,司南苦笑一下,歎了口氣:他果然想得太簡單了,如果能這麼容易讓玩家佔便宜,那系統就不是系統了。

  這塔林雖然無人看守,可是塔門緊閉,根本無法進入,司南曾試著用劍劈門,但是劈了半天也沒砍下半點碎屑,後來連換了好幾座塔也是一樣,系統賦予這裏的防禦是固若金湯。

  塔林外傳來響動,像是人的說話聲腳步聲,司南做賊心虛,下意識的一個縱身跳到身側最近的一座塔的第二層塔簷上,打算靜待來人經過後就速速遠離。

  探頭看去,錯落的塔林中跑過來一個和尚,頭頂燒著戒疤,身上穿著僧袍,和少林寺門口站著的拜師者不同,這位是禍真價實的少林僧人。

  僧人跑步帶起袍袖翻動,露出手腕上被僧袍襯得不倫不類的儲物手鐲。

  不是NPC,是玩家。

  司南並沒有著急下去,雖說對方不是NPC,但是這裏如果真的是少林禁地什麼的,加上對方又比較愛護師門,可能免不了會發生爭鬥。

  本想就此縮回腦袋避免被發現,可是一看僧人的面容,司南竟覺得有些眼熟,忍不住想看得更清楚一些。

  那僧人越跑越近,面容由模糊變得清晰,司南看著看著瞪大眼睛,幾乎叫出聲來。

  這時卻有人打斷他的驚詫。

  僧人身後追上來兩個穿著普通裝備的光頭玩家,各拿著一把長劍,趕上來後一左一右將僧人包圍:「喂,和尚,今天你一定要告訴我怎麼加入少林!」

  僧人歎了口氣,雙手合十,肅容道:「阿彌陀佛,這位施主,你已經問了貧僧一整天了,也該休息一下吧。」

  右側的光頭玩家惡狠狠道:「我們就守著你,你有本事就別出寺廟,出來就得說出你是怎麼拜入少林的,不然我們就一直纏著你!」

  看對方如此胡攪蠻纏,僧人的表情很是無奈:「這位施主,該說的貧僧都已經說了,施主卻不信。阿彌……呀!」左側的光頭玩家一劍掃過去,僧人驚呼一聲,腳下後退半步,劍鋒在他面前掠過,站定後他重新雙手合十:「……陀佛,施主請不要動手動腳。」

  僧人面上正氣凜然,司南卻禁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這笑聲引來了正在僵持中的三人的注意力。一下子成為矚目焦點,司南不好意思地摸摸鼻子,光明正大的探出身子,調整一下姿勢坐在塔簷上:「呃,你們繼續,當我不存在。」

  僧人揚了揚眉毛,抬首看著司南:「阿彌陀佛,這位施主,能否助小僧一臂之力?」

  司南含笑道:「阿彌呀陀佛,這位大師,在下可否喚你做阿水?」

  僧人一愣,下意識脫口而出:「你認識我?」片刻後補上一句:「……阿彌陀佛。」

  好極了,沒認錯。

  司南點點頭,雙手在塔簷上一撐,跳了下來,拔出長劍對兩個光頭玩家晃了一晃:「阿彌呀陀佛,兩位兄台,這位大師和在下有舊,可否看在在下的面子上就此罷手?」

  「罷你個頭!」右側光頭玩家破口大罵,司南撇了撇嘴,也不生氣,只聳肩無奈道:「沒辦法,講不通就只有打了。真是對不住這佛門聖地……阿彌呀陀佛。」

  真是陰錯陽差,沒跟和尚打起來,倒是成了和尚的打手。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2:24

第二十四章 吃喝嫖賭抽  

  右側光頭玩家挺劍向司南刺去,司南避開之後放下心來:這兩人劍法速度都不怎樣,他適應得了。

  追月劍法施展開來,司南叫和尚拖住左邊的玩家,自己對付另外一個。

  一開始他還有些小心,唯恐出什麼岔子,可是打了一會兒後發現對方的劍法沒什麼威力,司南放開手腳,肩頭硬挨一劍,刷刷刷一下子在那人身上留下三道劍傷,其中一道劃過胸腹要害。

  眼看對方搖搖欲倒,司南毫不客氣地落井下石上去補了一劍,接著很自然的就看見熟悉的白光。

  這次系統升級增加了對外傷和內傷的設置,被刀劍砍傷了之後不再是只用吃血藥就能萬事大吉,受了外傷必須及時敷藥止血,否則血值會以一定的速度往下掉,傷口大小和位置不同,掉血的速度也有所區別。

  往傷口上拍一份金瘡藥,清涼的藥物立即止住了傷口的疼痛,司南看看自己的血值只掉了不到七分之一,連吃藥的程序都省了。收拾停當後他轉過頭,看見和尚正與另一個光頭玩家糾纏,看樣子似乎一時半刻沒什麼危險,於是索性站在一旁觀摩。

  和尚見司南袖手旁觀,連忙叫道:「阿彌陀佛,施主施主,勞煩您送佛送到西啊,幫忙給貧僧解圍吧。」

  司南似笑非笑的瞥著他:「阿水,你武功不錯嘛,怎麼不自己解決了他?」他已經看出來了,和尚下盤沉穩,步伐從容有序,高低騰挪之間深有法度,光頭玩家攻擊時,他便恰到好處的避開,若對方想繞過他衝過來,他寬大的僧袍便捲了上去,若說他的手上功夫沒兩把刷子,打死他也不信。

  這些想拜入少林的玩家都不怎麼厲害,司南相信手上有兩樣好武功的玩家是不可能冒著叛門的懲罰來投奔一個未來遙遠而不可知的少林的。

  被稱作阿水的和尚苦笑起來:「我不能胡亂出手啊,少林和尚殺人是要被降功德值的。」所以他才會任由這些想入少林的玩家糾纏騷擾自己而不出手攻擊。他用期待的目光看一眼司南:「這位兄台,是朋友的話就伸手幫幫忙吧。」知道來人是自己認識的,他也不再左一個阿彌又一個陀佛,而是用平常的方式說話。

  司南反而變本加厲的坐在地上,笑道:「你就是現在放開他也無妨,我想是人都不會蠢到在這種不利的情況下繼續糾纏的。」接著他轉向光頭玩家:「你是要自己離開呢,還是讓我送你免費回城?」若是一劍過去,他將會在遙遠的洛陽城重生,若是想再來少林,不僅費時,還得多花一份馬車錢。

  和尚想了想,後退三步,收手,那玩家狠狠瞪了司南一眼,轉身一言不發的離去。

  和尚長長舒了口氣,這才有心思專心打量司南,阿水是他在某常駐論壇的損友對他的稱呼,也是他的馬甲,正裝是水天一色,他敢斷定此人是自己的損友之一,卻怎麼也想不起來他是誰。

  司南大大方方的任他打量,去年論壇上一群好友聚會,他也去了,在那裏看到了水天的面孔,而且水天進入遊戲的時候完全沒有對相貌作出修改,才這麼輕易讓他給認了出來。兩人在論壇上雖然混得很熟,但是卻彼此只有一面之緣,司南在進遊戲時花了很多功夫修改面孔,雖然沒有改得太離譜,卻是恰到好處——熟悉他樣子的人可以很容易認出,不熟悉的人卻很難將他在遊戲裏的臉和現實中聯繫起來。

  司南受的傷不重,加之用的金瘡藥不錯,而遊戲裏傷癒的速度遠比現實中要快,只這麼一會兒,司南覺得身上的傷幾乎完全好了,於是站起來笑道:「走吧,被他招來幫手就麻煩了。」

  水天一色點了點頭,道:「我想他們可能還會在少林寺門口堵我,我這幾天大概是回不去了,你有沒有興趣去達摩洞參觀一下?少室山附近還是有不少不錯的景點的。」

  司南高興的應允:「我正有此意。」

  「慢著。」水天一色伸手攔住抬腿就要走的司南,「你得先告訴我你是誰。」對方似乎知道他很多,可是他卻完全不知道對方,這種感覺讓他很不爽。

  司南笑瞇瞇的拿手指指了一下自己的鼻子:「我?南方粥沫。」這是他在論壇上常用的id,很多人都認識。

  水天一色驚訝的叫出聲:「稀飯?」

  司南頷首:「正是。」說著抬腿往外走:「一邊走一邊說罷。」

  水天一色很自然的跟上去,想了想還是不太相信:「你有什麼證據?」

  司南撇撇嘴:「南方粥沫又不是什麼名人,冒充他有什麼好處?」不過他還是給出證據:「我在論壇建立不久後一開始註冊的名字是南方,這個是正裝,後來註冊了馬甲南方粥沫,覺得這個馬甲很好玩,於是索性一直穿著,我的正裝基本上只有論壇的老人才知道,這個算不算是證據?」

  水天一色將信將疑的點點頭,二人一路向朝西北方向行去,走到半路突然問道:「你在遊戲裏也叫這個名字嗎?」

  司南搖搖頭,手一翻亮出名帖遞給他:「加好友吧,我叫司南。」

  水天一色猶豫了一下,還是把自己的名帖遞給司南:「……其實我剛進遊戲的時候是水天一色這個名字的,可是進入少林後改成了法號……」這個法號實在有些說不出口,他本想騙司南說自己沒有名帖,可這個謊言只要上論壇看看帖子就很容易被戳破,倒不如直接坦白。

  驚異於他的神情,司南奇怪的接過來一看,差點爆笑出聲:「戒色戒色,看來今後不能管你叫阿水了。」少林的法號乃是取玩家名字的最後一字和代表少林輩分的字拼湊起來而成,戒字輩乃是玩家所能達到的最高輩分,先到者先得,戒字輩排滿五百人後接下來是虛字輩,在接下來是空字輩,每低一個輩分,能容納玩家的個數便比上一個輩分要翻上兩三翻,不過學到的武藝都是一樣的。

  水天一色,啊,不對,此時應稱戒色大師,他能混到戒字輩,說明是很早就加入少林了的。

  戒色鬱悶的看著他:「你不要大嘴巴的到處亂說啊,我一直沒跟以前認識的朋友聯繫就是因為不想給他們看到這個名字。」

  司南理解的點了點頭,複又問道:「你也算倒黴了,攤上這麼個名字,不過你們戒字輩的應該還有和你一樣名字鬱悶的吧。」

  戒色忍不住笑起來:「你猜對了,我們同門中有一位叫戒酒,原名叫作杯中酒,有一位叫戒賭,原名人生一場豪賭,還有一位叫戒煙,原名孤煙,我們四個經常在一起練武。」這倒不是巧合,而是被人鄙視了幾次名字後同病相憐的自發選擇。

  司南莞爾:「這個好玩,吃喝嫖賭抽,就差第一個沒著落了。」

  少林寺西北約一公裏外五乳峰下的小山丘上坐落著初祖庵,乃是宋時為紀念初祖達摩面壁而修建的一座庵院,現實中的初祖庵,因該已經有不少損毀,但是遊戲裏卻展現了其完整的風貌。至於是不是完全與建造時一樣,這就不得而知了。

  從初祖庵後攀登而上,順著蜿蜒山道走了一裏,便是戒色口中的達摩洞了,司南洞裏洞外轉了兩圈,最後在達摩塑像前合十欠身拜了一拜,戒色在旁看了打趣道:「有沒有興趣加入少林?」

  司南隨口道:「不想,我現在玩得好好的,幹什麼要比你低上那麼一輩兩輩?」照眼下這個勢頭,戒字輩應該已經排滿了,雖說學到的武功沒什麼問題,可是聽起來就是不夠威風,加上少林戒條甚多,太受局限,玩起來也不爽快。

  戒色忍不住歎口氣:「不加也好,省得像我一樣每天受罪。」

  司南細問之下,才知道少林門規嚴格得幾近變態,不能吃肉喝酒暫且不說,還不能殺非主動攻擊怪,若是殺了則要給它唸經超度,初期每天還要給寺廟幹活唸經積攢功德值,最讓司南覺得搞笑的是,戒色前不久不小心隨口罵出一句髒話,頓時一百功德值沒了蹤影。

  「這樣你居然還堅持下來了,真是了不起。」司南在心中考量了一下,覺得自己怎麼也沒有這個恆心和毅力,不由得對戒色佩服不已。

  戒色苦笑道:「前三十名加入少林的玩家沒有任何要求就能入門,我正好就是這其中之一,所以想著可能會有什麼別的好處就堅持下來了,後來雖然發現沒有額外的獎勵,但是已經練了這麼久,怎麼也不捨得刪號,只能繼續玩下去。」

  他彎腰用袖子拂開地上的塵土,手法甚是從容好看,接著就地坐下,「當初前三十名加入少林的玩家現在只有十二個堅持到了今天,其餘的都叛門改投他派去了,我現在已經學到了中品高階武功,打算再學一樣就闖木人巷還俗下山。」其實若沒有闖過木人巷也能通過做師門任務下山,只是不能還俗。為了還俗這個目標,他連武林大會這個盛事都沒有理會。

  司南也學戒色的樣子用袖子掃塵土,可是動作卻遠遠不如他那麼自然,又想起戒色在剛才的戰鬥中揮動袍袖應敵,便好奇問道:「你剛才用的是什麼武功?厲不厲害?」

  戒色顯擺似的又揮了一下衣袖,道:「這是少林破衲功,俗稱鐵袖功,中品中階武功,我只練到第二層,所以威力不強,剛才我沒敢用太厲害的武功,怕失手把人給打死了。」他現在最厲害的武功名叫般若禪掌。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2:38

第二十五章 劍術和輕功

  兩人又閑聊了一陣,戒色說了自己和酒煙賭三人在廟中的一些事,原來那戒酒乃是第一個拜入少林的玩家,練功也很是勤快,在不久前已經順利闖過木人巷還俗下山了,這還是少林第一個還俗的和尚。

  司南也說了自己是怎麼樣被朋友誘騙進這個遊戲,並且無所事事混跡至今的,還忍不住炫耀了一下自己的武功面板。

  在聽說司南毫不費力得到劍譜的時候,戒色哀歎道:「你可真是好命,想當初我為了學到一套中品武功挑了多少擔水念了多少遍經啊!」他回憶著自己的辛苦越發看司南不順眼,看司南笑吟吟的模樣便很想衝上去教訓他,卻偏偏想起這 是自己的好朋友,揍之無益,反傷感情,於是作罷。

  聊得差不多了,戒色站起來:「我要去練級了,你有沒有興趣一起來?」

  司南搖搖頭:「我還想四處逛逛。」他純粹是為了玩樂到這個地方來,目前還興不起什麼殺怪的動力。

  二人分手後,司南按照戒色介紹的旅遊路線折回,經過塔林之際,他聽見叫聲:「就是這小子!」抬眼一瞧,先前被他幹掉和趕走的兩個玩家又回來了,當然,這次他們帶了人來。

  看那兩人身後跟著四人,其餘的看起來都不怎麼樣,唯獨有一人一身俠客裝束,腰挎長劍,姿態瀟灑,手上似乎有幾分貨色。

  司南暗罵自己大意,他方才與戒色聊得太開心,把自己得罪人這麼一回事給忘記了,或者說,他壓根沒把那兩人放在心上,更談不上記住這一說。

  有時候,就是這些不經意的地方容易出大麻煩啊。

  司南就是再怎麼自大也不認為現在的自己能一個挑六個,更何況他原本就是一個自覺十分謙虛和謹慎的人,所以他當機立斷做出最正確的選擇——跑。

  對方自然不會坐視他跑掉,也做出了最本能的選擇:追。

  當這一跑一追進行了一會兒後,司南輕功上的劣勢便明顯體現出來了,他身上的所有武功也就是那套劍法稍微能見人,其餘的都非常垃圾。尤其他這陣子很大部分時間都是靠朋友帶著升級,自己動手的機會不多,武功的層數更是慘不忍睹,所以不一會兒,身穿俠客裝束的那人便趕了上來,司南無奈,只得突然停步,拔劍轉身刺去。

  能擋一刻是一刻,他不是習慣束手待斃的人。

  那俠客裝玩家對自己能這麼快追上來也很是驚訝,突然見司南轉身,長劍疾刺而來,面上還帶著微笑,來不及多想,他揮劍相迎,司南笑道:「來的好!」手腕一抖,兩把劍斜斜相交,但這對司南而言,只不過是使了半招而已。雙劍相交之際,劍身上並未傳來力量,俠客裝正心中疑惑,司南卻扭身反手,長劍以一個刁鑽的角度貼著對方劍身朝那顆大好頭顱削了過去。

  俠客裝大駭,也顧不上什麼瀟灑不瀟灑了,猛地縮頭彎身,堪堪避開這一劍,總算保住了腦袋,但束髮的布條卻被削開,頭髮散落下來。

  一個回合之下吃了敗仗,俠客裝頓悟司南方才是故意讓他追上來好單獨教訓他。

  司南一招得手,也不貪功,當即後退遠遁,速度還是那麼垃圾,但是對司南心存忌憚的俠客裝卻不敢貿貿然追過去,只能看著司南逃之夭夭。

  其實他倒是高估司南了,司南方才是猝然發難出手,令他不及防備才吃了虧,如果他追上去繼續和司南打,就會發現司南最厲害的招數就是那一招牽星逐月,而輕功也確實真的十分垃圾。

  這其實是一個不怎麼美麗的誤會,但是造成這一誤會的卻是司南逼真的表情,他臉上的微笑讓對方錯以為他胸有成竹,給司南爭得了逃離的時機。

  因為曾在塔林內轉悠過一陣子,司南很容易便利用對地形的熟悉逃離了對方的可追蹤範圍,停下來之後他忍不住鬆了口氣,想起剛才的情形又忍不住微笑:他原本只想試試,沒想到真的把對方給唬住了。

  那人應該是個心思比較重的人,如果對一個全無心機的人用這一套,結果可能是硬是被對方纏上打死。

  不過這麼一來,司南卻深深體會到了武功的重要性,在這個遊戲裏,拳頭大的人就是老大,如果今天換成小菜或者開心遇到這種情況,對方就算再多來一倍的人也能輕鬆做掉。

  爭鬥,並不僅僅是頂級高手之間的事,鯊魚雖然會互毆,但是小蝦米和小蝦米之間也有紛爭,雖然不像高手爭鬥那樣引人注目,但是更頻繁也更常見,就好像吃飯喝水那樣不足為奇。

  司南忍不住想如果他有隨意一半的輕功就好了,這樣今後遇見大部分情況都能順利跑掉。

  比起小菜的超強戰鬥力,不是很熱衷於PK的司南最羨慕的其實還是隨意的輕功。

  到底練武功還是練輕功好呢?

  天平兩頭一邊放上一項,而司南心中的秤砣也在左右搖擺。

  如果司南的輕功也和劍法是一樣的品級,那麼司南會毫不猶豫地拋棄後者,可問題是他現在的輕功偏偏是最垃圾的那種,而劍法卻可以說是還算很不錯,如果捨劍法而練輕功,怎麼看都是一種極大的浪費。

  浪費是可恥的。

  可是如果選擇專心練劍法,那麼今後如果遇到爭鬥的情況,他不憑輕功逃走,只能選擇戰死回重生點離開或者索性把對方全幹掉。

  司南雖然不排斥PK,但是卻並不喜歡捲入討厭的爭鬥中,那不是他玩遊戲的初衷。

  想了一會後他啞然失笑:這完全沒譜的事他想這麼多做什麼?不管劍術輕功,盡量都練起來就是,真遇到情況了,打不了就跑跑不了就打,大不了掉一級,又不是練不回來。

  雖說已經下定了決心要好好練功,可是司南決心明天再開始,至於今天,還是四處逛逛吧。

  少室山險峻,司南走得有些吃力,於是索性順便練習輕功,一施展開來,那些崎嶇的道路便不是很難走了。

  特地繞開塔林所在的方向,司南到了少林寺正南的劍峰上,半山腰裏,他聽見山林中傳來幽幽渺渺的琴聲。琴聲清幽漫然,又帶著那麼一絲懶洋洋的意味,司南聽了後只覺得心緒異常甯和,循著琴音走進密林,越是靠近聲音發出的地方,那絲慵懶的感覺便越是濃重,甚至感染得司南有些睏倦。

  好……想睡覺。

  司南打了個哈欠,心中浮起就地躺臥的念頭後忽然警覺起來,這一驚之下令他清醒了不少,但是困意卻依然不屈不撓的糾纏著他。

  不對,這琴聲有問題!

  隨手打開屬性面板,司南發現自己的血值居然降了一小截,雖然只是很小的一截,但畢竟是往下掉了,他不由駭然想到如果自己真的睡著了,也許會一點一點掉血直到死亡。

  司南用力搖搖頭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一邊與睡意相抗衡一邊尋找發出琴音的地方,倒不是想找對方算賬,而是純粹好奇使然,想看看對方是玩家還是NPC。

  他嘴裏含著自己製作的血藥,這藥雖然在平時打怪時沒什麼用處,卻能夠剛好補全他掉的那一點血。

  這時林中突然傳出一個驚異的聲音:「咦?有人。」隨即琴聲中止。

  司南走過去,沒幾步穿出密林,密林後是一片空地,空地上聚集了近百隻不同種類的怪,都是大約在三十到四十級之間的,詭異的是,那些明明是主動攻擊的怪,卻如此安靜的伏在地面上,想來是琴音的功效。

  怪物群的後面有兩個人,一站一坐,站立的那人一身灰色勁裝,外面套一件不知是什麼材料做的馬甲,色澤漆黑,隱隱有光澤流轉,手上拿一把黑色長弓,約莫半人多高,弓身上盤繞著暗金色的花紋,至於具體是什麼花紋,司南站得太遠,看不清楚。

  進入遊戲以來,司南還是第一次看見使用弓做武器的人。

  在這個刀劍拳掌佔據著絕對主流的遊戲裏,弓箭其實是一種很雞肋的武器,弓箭對使用者的力量有嚴格的要求,威力卻不夠強大,速度和射程也很有限,在十級以前打打小怪還勉強能夠應付,但是到了對付起十幾級乃至二十級以上的怪就需要更好的弓和箭,弓可以重複使用,箭這東西卻是不能自動回複的,射一箭便少一枝,威力卻未必及得上直接用刀劍砍。

  不過既然這人拿的弓看起來如此個性,想必屬性也相當不凡。

  但是這並不是令司南最驚訝的,他只看了兩眼弓手便被坐著的那人給吸引去了注意力。

  那人一身藍衣,長髮披在身後,面目平凡,眼神溫和清澈,他盤膝坐著,腿上放著一張古琴,琴身造型古樸典雅,半懸著搭在琴弦上的雙手修長好看,似乎只有這雙手才配得上這具琴。很顯然,方纔那奇異的琴聲是他彈出來的。

  這時候,司南已經十分確定這兩人是玩家了,因為那個藍衣人,正是司南進入遊戲第一天替司南付錢解圍的好心人!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2:56

第二十六章 魔音與神箭

  六目相對之際,那藍衣玩家先開了口:「這位朋友對不住,你沒有被我的魔音傷到吧。」

  司南知道自己這是闖入了別人的練功地,有點不好意思:「沒事,倒是我要說對不起,打擾你們了。」他不知道對方是不是還記得自己,也許像他這樣的新手藍衣人不知幫過多少次,也許早就沒什麼印象了。

  藍衣人莞爾:「我們也別互相道歉了,你急不急著走,不著急的話不妨聽我彈奏一曲,不過要站在我身後,我這一曲沉月是前方一百八十度無差別攻擊的。」無差別的意思,就是指對一切處在攻擊範圍內的活物都有效用,如果司南聽久了,可能真的會睡死,而睡死一段時間後,就會在複活點醒過來。

  司南還在猶豫是不是就此告辭,那站立的弓手不耐煩的催促道:「快過來啊,你再不過來這些怪物身上的催眠效果就要失去效用了。」

  司南當下迅速跑過去,雖然這麼繼續打擾別人很不好意思,可是他對藍衣人的武功很好奇,想要看得更多一些。

  清幽的琴聲再度響起時,司南雖然聽得見曲子,卻不再受到琴音中那股倦意的感染,但那些晃晃悠悠準備站起來的怪物又緩緩的趴在了地上,不過遠處也有幾隻意志力比較強掙紮著站立,當頭一隻低吼數聲,向藍衣人撲來。

  眼看危機當頭,藍衣人卻絲毫沒有閃避的意思,依舊那麼從容而悠然的彈著琴,司南不由叫道:「小心!」同時拔出劍迎向怪物撲來的方向。

  耳旁聽得一聲朗笑:「不必!」一道烏黑的影子從司南身旁擦過,夾著一閃而逝的風聲,正中怪物雙眼之間的部位,停下來時,司南才看見那是枝烏黑的箭。

  從箭桿到箭羽,都是烏黑的,大概箭頭也是同樣的顏色,不等司南反應過來,弓手一連又是幾箭,將能站立的怪物全部射殺。

  每一箭都是準確無比的命中怪物雙眼之間。

  每一箭都是一擊斃命。

  司南收劍,回過頭,看見弓手對他一笑,笑容中有少許驕傲的神氣:「有我在,你不必動手。」

  司南有些不悅,不過想想自己的實力確實不夠看,也就沒怎麼往心裏去。

  司南站回藍衣人身後,弓手走到怪物群中拔出自己的箭,果然和司南猜想的一樣,那箭頭也是烏黑的,拔出來之後,箭頭和箭身上沒有沾半點血跡。

  弓手身後背有兩個箭囊,其中一個滿滿的放著普通箭枝,另一個則稀稀落落的裝著十來枝烏黑的箭和五枝箭羽邊緣泛金的黑箭。

  看來這人不僅是弓不一般,用的箭也是特殊的。

  弓手這麼一射殺,本來已經安靜的其他怪物又起了少許騷動,他背後又幾隻怪物站立起來,其中站得最快的那只離弓手最近,藍衣人淡淡提醒一句:「東偏南45 度,五米。」弓手聞言轉身,張弓搭箭,動作果斷有力,他甚至沒怎麼瞄準就一箭射了過去,依舊是命中雙眼之間,一箭射殺。

  幹淨利落!

  藍衣人彈琴催眠怪物,偶爾有兩三隻只沒能安撫得了的,都被弓手很準確的射殺了,兩個人之間的配合硬是讓怪物無法沾身,司南看得目瞪口呆:這樣也行?

  在這麼優美的琴聲中練功,似乎比單調的殺怪要有意思得多,唯一有一點美中不足的是藍衣人的琴聲也會攻擊到弓手,所以他每出去回收箭枝幾次後都要往嘴裏塞一顆藥。

  沒有怪物脫離琴聲控制的時候,弓手就會站在藍衣人身後用普通的箭枝向遠方四五十米外一株樹上射,樹枝上用細繩拴掛著一枚銅錢,隨著風吹動樹枝,銅錢也會微微晃動,弓手每射出十箭,就會有一箭穿過銅錢中央的方孔,其餘的時候不是射空就是射在方孔邊上。

  司南看了一會看出來了:弓手和琴師都在練功,灰衣弓手在鍛煉自己的射箭命中率,而藍衣琴師則在練習能安撫怪物的奇妙魔音。

  兩個人以這麼奇怪的方式組合在一起,大概是因為弓手要保護琴師不被怪物打斷彈奏,不過聽琴師的彈奏確實是一種享受。

  魔音雖然將血比較慢,但是勝在隨著琴音持續不斷的作用,有的血比較薄防禦較弱的怪幹脆就這麼趴著直接去見了主系統,但是怪物死掉的那一刻司南是看不出來的,直到屍體被系統刷走後他才知道那個怪物已經死了。

  這大概是司南見過的最溫柔的打怪方式。

  在怪物數量減少到原來的五分之三時,藍衣人停了下來,扭頭看一眼站在自己身側的弓手:「夜神,準備好,要開始了。」

  司南正奇怪他說這句話的用意,藍衣琴師轉向了他,叮囑道:「待會你千萬別離開我身後,最好緊貼著我背後。接下來這首曲子不再是一百八十度攻擊了。」

  那是多少度?

  司南正想問這一句,藍衣琴師已經回頭轉向怪群,口中漫然道:「是三百六十度。只有我身後方圓一米的範圍不受攻擊。」他的聲音依舊溫和,但話語中卻帶著強勢的意味。

  隨之而來的琴聲聲勢更盛。

  如果說方纔的琴聲宛如深山幽谷,涓滴細流,那麼現在的琴聲便是驚濤拍岸,裂雷滾空。

  指在這樣的琴聲之中,那些原本安靜趴伏著的怪物都嚎叫著翻滾起來,一些弱小的甚至幹脆就著趴伏的動作死去。

  而此時被稱作夜神的弓手也沒有閑著,他抬手向身後一探,手上夾著四枝箭,正是司南方才看到的箭羽泛金的黑箭,除了箭羽有異外,這幾支箭似乎與方才看過的黑箭沒什麼兩樣。

  他一箭方射出,箭尖便在半空中陡然炸裂開來,一化二,二化四,四化八,八化十六,瞬息之後便成了十六枝幾近平行飛行的箭。

  他第一箭才射出,第二枝箭便搭上了弓弦,射出的速度竟然比第一枝箭還要快上幾分,隨即第三枝第四枝箭接連射出,一枝比一枝快,第一波射出的箭接觸到怪物時,最後一波的箭也同時趕到,六十四道箭影幾乎可說是不分先後,而攻擊的範圍則由單純的四點擴大到大約八九平方米。

  好像在這塊區域內經曆了一場漆黑的暴雨肆虐。

  雨點經處全無活物。

  這一箭射出似乎用光了夜神的氣力,場中雖然還有怪物沒有清理掉,可是他卻跌坐在地,往嘴裏塞了顆藥。

  司南正想問琴師要不要自己幫忙,卻聽見琴師一聲輕笑,琴音一變,更為激昂。而那些本來還能站立的怪全都重新倒地翻滾起來。

  到底這琴聲有什麼樣的攻擊力?司南好奇至極,忍不住偷偷向旁邊挪了一步,恰恰邁出安全範圍。

  頓時耳鳴腦眩,胸中氣血翻湧不能自持。

  只呆了一兩秒鐘,司南便趕緊退回安全地帶,打開屬性面板,駭然發現生命下降了接近四分之一。

  真正身臨其境的體會魔音的攻擊,和單純站在安全區域傾聽是不一樣的,那琴音好像是曠野上的萬馬奔騰,好像是戰場上的喊殺震天,有著某種奇妙的穿透力,穿透他的耳膜,穿透他的心魂。

  定下心神,眼角卻瞥見夜神嘲笑似的看著他,不聽從勸告涉險被抓個正著,司南有些尷尬。

  藍衣人的魔音將剩餘的怪物解決到只剩下左前方最後一隻時,琴聲嘎然而止。藍衣人左手扶著琴身,右手手指勾起琴弦,一拉一放,一道尖銳的破空聲響起,才得到一秒鐘喘息機會的怪物憑空斷成兩截,幾乎在同時,怪物身後兩三米遠的樹幹上多了一道深深的劃痕。露了這麼一手後他似乎也沒了力氣,停下來休息吃藥,這時夜神已經複原了,站起來走到怪物群中回收箭枝順便分割怪物屍體收集各種材料。

  在見識了藍衣琴師的魔音和弓手夜神的神箭後,司南才明白比武大會上出現的並不是遊戲中全部的高手,也有像兩人這樣完全不出名不露面的高手存在。

  當然,也有可能真是他們那時候實力不夠的緣故。

  司南滿腹好奇,但是藍衣人正在閉目調息,他也不好意思打擾他。

  夜神提著弓回來時,藍衣人也正好調息完畢,看著滿地的怪物屍體,有的甚至是被箭枝完全洞穿,司南發自內心的感歎一句:「好厲害。」

  「那是自然。」 夜神微微揚著下巴,笑得很驕傲:「我的暴雨箭是威力最強的箭。」

  雖然司南很佩服他的箭術,但是這並不妨礙他不喜歡對方的態度,況且這兩人雖然很厲害,可他也不是沒見過更厲害的,論起攻擊力,司南天天能看見的小菜絕對在他們之上。

  於是司南微微一笑,道:「我說的當然是箭,不說箭,難道還說你不成?」他原本想補充說自己這句厲害是對琴師說的,後來轉念一想這麼說有挑撥之嫌,故而轉了個彎,暗指他能這麼厲害全是依靠裝備。

  夜神頓時變了臉色,他神色不善的瞪了司南一眼,不過還算依然保持著風度,沒有翻臉動手。

  藍衣琴師像是對此習以為常,對司南歉然笑笑,嘴皮微動,司南耳旁傳來他入密傳音的說話聲:「不好意思,夜神的脾氣比較急躁,你別介意。」

  他忽然轉頭看向夜神:「夜神,我們練了多久了?」

  夜神哼了一聲,顯然心情還是很不好:「四個小時,你自己也記一下時間,別每次都問我。」

  琴師抱著琴站起來,拍拍衣服上的泥土草屑,溫和笑道:「在這裏呆了七天,也該換個地方了。下山吧。」接著又對司南道:「待會有一處不錯的景觀,有沒有興趣和我們一道去看?」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3:09

第二十七章 少室之晴雪

  少室山險,多有石板,少林寺正南的劍峰上有一塊巨大而平整的臥石,每逢夏季雨後初晴,山水順石而下,陽光直射其上,使石板的顏色變成銀白,晶瑩明亮,只要角度適當,就能看見藍天白雲下,綿延山巒中,陽光照耀著瑩白如雪的一片,好似皚皚白雪,此景稱為「少室晴雪」。

  唐人李頎有詩贊曰:

  少室眾峰幾峰別,一峰晴見一峰雪。

  隔城半山連青松,素色娥娥千萬重。

  而藍衣人說的這一景觀,正是少室晴雪。

  現實中的少室晴雪只有在夏季雨後才能一觀,但是遊戲中卻大大不同,每隔七天的午後,這景象便會出現,這裏的天比現實中更蔚藍,晴雪之景也更為美麗動人。

  山路上緩步行走,司南得知藍衣人七天前來這裏賞景,見到附近人煙稀少,僻靜清幽,便索性拉上夜神留在這裏練習技能,一留就留了七天。

  行了半路看見少林寺門口的熙熙攘攘萬人攢動,藍衣人皺起眉頭:「怎麼回事?我記得幾天前少林寺附近人煙還很稀少啊。」顯然他還不知道少林發生了什麼事。

  原本就佩服他能耐下心專心練七天武功的司南一聽更為佩服:這人居然練到完全不知道江湖消息的程度,這樣的專心他恐怕一輩子都達不到。

  這時夜神冷笑一聲:「我不是告訴你要學會上論壇看消息嗎?江湖裏恐怕一個新手的消息都比你靈通。」說新手那兩個字的時候,他還特別看了司南一眼。

  藍衣人微笑道:「我懶得看。」

  司南汕汕然,只覺得夜神口中的新手好像說的就是他,不過很快他就釋然了:對於他們這些高手而言,他這個武功等級確實不比新手難對付。

  但這對司南也不是沒有影響,司南決定就衝著夜神這句瞧不起人的話,他要認真練武功,不再像以前那麼混,從明天起,他要正兒八經的找一個幫派加入,以期學到更好的武功。

  對,就是這樣!

  似是不想招惹太多人的注目,藍衣人在下山前把他那具惹眼的古琴給收了起來,而夜神也早就將弓箭納入了儲物手鐲之中。

  下山之後看清楚少林寺門口的景象,藍衣人歎了口氣:「夜神,我們走吧,我沒心情去擠人堆。」這似乎是司南第一次看見藍衣人的溫和中夾帶著少許不悅。

  夜神點點頭,一言不發的施展輕功離開,藍衣人沖司南點點頭:「後會有期。」隨後施展輕功跟了上去。

  直到兩人消失在視野外,司南才猛然想起自己似乎忘了問藍衣人姓名。

  「算了,下次再說吧。」就算知道名字,也不會有什麼變化。

  方纔藍衣人和夜神毫不在乎的在他面前展示武功和兵器,藍衣人甚至讓司南站在他全不設防的身後,而兩人在內力用光之後也滿不在乎的在司南身邊調息,與其說是信任司南,倒不如說是他們對自己懷有深刻的自信,即使司南懷著什麼異心也一點都不擔憂。

  這自信來自於他們的勤勉,在他們心中,司南存在與否並無分別。

  夜神的傲慢,藍衣人的溫和,都只是他們處世的一種姿態,和司南本人並無關連。

  這恰似少室晴雪,一峰晴見一峰雪,都只不過是慣常顏色。

  「被無視了啊。」司南自言自語道,隨即笑起來:「也沒什麼好計較的,就是心裏有點不爽。」而且他有時也會犯這毛病,所以並沒有資格指責別人。

  司南本來想到藍衣人說的位置看完少室晴雪再走,可是眼角餘光瞥見遠處有幾個人影晃動,正是曾在塔林裏追殺他的幾人,不過慶幸的是對方似乎還沒看到他。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司南立即把將要看的風景拋在了腦後,轉身便往來時的路上走去,不管怎麼說先離開少林為好,等他回了洛陽,往傳送陣裏一站,自然是天高任他飛。

  司南盡量讓自己的動作不那麼顯眼,一邊走一邊不著痕跡的尋找身材高大的玩家作為自己的遮擋,直到重重疊疊的人牆將司南的視線完全擋死,他才放心甩開大步朝少室山驛站跑去。

  直到坐上馬車,司南才想起自己忽略了一件很重要的事,那就是時間。馬車每隔十五分鐘一班,在第一輛馬車出發後,不到十五分鐘,第二輛是不會出發的。

  司南不知道前一輛馬車是什麼時候開走的,只能在心裏祈禱那幾人不要正好在馬車出發前也打算回城。

  馬車內乘客很少,與來時完全是兩般景象,但是系統馬車不會因為這個提早或者推遲發車,它嚴格遵守著時刻表,幾乎一秒不差。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其實只有幾分鐘時間,司南終於聽見了宛如天籟的系統提示:馬車還有十秒鐘出發,請各位乘客做好準備。

  司南心中一喜:這下安全了。

  所謂天不從人願和作者喜歡玩弄主角這幾乎是同一個意思,就在司南暗暗倒計時時,馬車車廂入口處的布簾忽然被掀開,一個人探進頭來,司南正坐在離他最近的地方,他一眼就看見了司南,隨即露出驚訝的表情。

  這冒出來的人頭,正是那倆假和尚找來的幫手之一。

  司南也是一驚,從車簾掀起的縫隙往外瞧去,他看見那被他唬了一通的俠客裝在後面不遠處,馬車內雖然不能PK,但是下了車後就不一樣了,以他這點輕功,下車後跑不了幾步就會被追上。

  心念電轉間,司南腦中想出了幾個辦法,他當機立斷選擇了最有效也最快速的方法。

  司南微微一笑,拔劍向那人刺去,其實在馬車內是完全沒有攻擊力的,只是但凡人被這麼迎面一劍刺過來,只要不是神經特別強韌的,都會本能的躲避。

  這個玩家顯然不能免俗。所以他躲了,鬆手後退一步,司南這一劍便落了空,但司南等的就是他後退這一步,布簾擋住了視線,但是方向卻不會改變,他站起來隔著布簾照著記憶的方位一腳踢過去,外面傳來驚叫大罵聲,而司南則微笑著施施然坐下。

  馬車出發了。

  系統的馬車與現實不同,其速度堪比火車,不僅快速,更難得的是行駛平穩,啟動極快,從零速度加速到全速只不過一秒鐘功夫。

  所以馬車開動後,他完全不擔心對方能追上來。

  司南的所作所為落在馬車上其餘幾人眼中,大部分人都選擇默不作聲,唯獨有一人忍不住皺眉道:「我說這位朋友,你這麼幹可不太地道,這車又不是你包下的,車廂裏空位那麼多,讓他上來又何妨?」

  敢情是有人把他當成車匪了。

  司南仔細看向說話那人,那人的面目和他的話語一樣坦誠,兩道斜飛濃眉,眉梢尾端好像掃帚一樣展開分成三岔,很有個性,也很有氣魄,但絕對不是普通人能長出來的,相信是在進入遊戲前特意調整的。

  他不問緣由便指責發難,司南卻沒生氣,只是笑道:「這位朋友,你這麼說可不太地道,這系統又不是你在操控的,遊戲裏玩家那麼多,我踢一個又何妨?」他倒不是有意要和那人找碴為難,只是想隨口開個玩笑,否則車行一路不言不語,豈不寂寞乏味?

  濃眉玩家這下子是真的有些生氣了,司南的玩笑在他看來,是很囂張的發言,但是他仍是忍住怒氣沒有發作:「雖然這只是一個遊戲,但是也應該學會用理性克制自己,你有沒有想過,為了你這一時的快意,那個被你踢下去的人會不會受傷?」

  這個口氣,怎麼聽怎麼像他初中時的班主任啊……是他產生了錯覺,還是眼前這位確實是教書育人的園丁?

  學校老師也玩網游?司南想了想,覺得這也不是不可能,畢竟老師也是當過學生的,而且看眼前這位的年紀似乎不大,應該工作沒幾年。

  是了,今天是雙休日,老師也是要放假休息的嘛。

  雖然被教訓了,司南卻生出一種很親切的感覺,似乎自己又回到了青澀的中學時代,在那段年少輕狂的日子裏,他沒少被班主任叫去談話。

  不過司南也知道,這人是真生氣了,不知道是因為他的玩笑開得太差還是對方理解力不夠。

  收起玩笑的心思,司南正色道:「雖然這只是一個遊戲,但是也應該學會用頭腦分析事情,你有沒有想過,為了要是我沒踢那一腳,下車後到重生點一遊的不會是別人,恰恰是我。」親切歸親切,因為對方不問緣由的指責,司南還是小小諷刺了一把。

  說得這麼淺顯,若是再不明白就真是智商有問題了,濃眉玩家總算反應過來自己有些莽撞了,亡羊補牢的盤根問底:「你跟他們結了仇?」

  司南將自己和那幾人的紛爭始末簡單講述了一遍。眼角餘光瞥見車上其餘幾個乘客都露出不屑的表情,他心說我也不指望有人能相信。

  是非豈有絕對公論?只要無愧於心就好。

  但是出乎司南的預料,在他講述完畢後,濃眉玩家很誠懇的道歉:「對不起,是我錯怪你了。」

  啊?這就信了?不要求他舉證什麼的?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3:21

第二十八章 生當做人傑

  聽眾這麼給面子,司南也不好意思激發起他懷疑探討的學術態度,馬車上閑著也是閑著,於是司南便和那人聊了起來。

  與濃眉互通了姓名互加了好友,得知此人名字叫鬼雄,不過看他的外貌,除了那一對個性的眉毛,司南想不出此人和「雄」字有什麼牽連。當然,只要不涉及人參公雞,別人愛怎麼取名字那絕對是個人自由,所以司南也沒對此發表什麼看法,只是在此人印象之下加上一條:疑為李清照粉絲。

  到了洛陽城,司南第一個蹦下馬車,卻看見驛站不遠處有幾個人衝了進來,嘴裏還直嚷嚷:「衣服沒錯,就是他!」

  司南這方想起遊戲中的飛鴿傳書設定,對方大約是不甘心讓他就此跑掉,所以用飛鴿傳書召喚了自己的朋友來驛站堵與信中描述之形貌相近的人。

  靠!這究竟是哪跟哪啊?!

  想想自己這個怨結得不明不白,司南就甚為不爽:不過就是當了一回和尚的打手滅了他們一個人嗎?至於這麼沒完沒了無休無止的麼?

  遊戲裏死掉又不是真死,掉一級而已,至於這麼拚命嗎?

  還是一句話,決不坐以待斃。

  看驛站兩旁的道路被人堵住,司南習慣性地露出微笑,緩緩抽出長劍。

  他這一級恐怕真的要栽在這裏了,不過沒關係,先頭在塔林幹掉的那個已經讓提前回本了,現在要考慮的就是如何賺得更多!

  身旁多出了一人,拍拍他的肩膀:「你真的沒做過什麼別的事麼,我看他們好像非常恨你。」司南轉頭,看見鬼雄兩隻眼睛裏寫滿疑竇,不由切齒道:「恨一個人需要理由嗎?」連他都不明白對方哪來這麼大精神,又怎麼跟別人解釋?

  「啊,原來不需要嗎?」鬼雄笑笑拿出武器上前兩步,擺開架勢:「我幫幫你吧。」

  他的武器,是長槍。

  司南眼睛一亮:又是一個比較少見的兵器。

  其實槍這種武器在江湖上也至少有萬兒八千的人在用,只是此武器對力量的要求太高,速度與靈活等方面遠遜於刀劍,使起來也不如用劍那麼瀟灑好看,加上以槍為武器的功夫不是很多,這種種狀況令選擇槍為武器的人日漸稀落,混在滿大街的劍客中更加容易被掩蓋。

  司南本人內心也較為傾向於輕靈飄灑的劍術,而不是威風凜凜的長槍,但是當看見鬼雄拿出長槍時,他還是忍不住在心裏讚歎了一聲,因為鬼雄此刻的姿態卻是有幾分威嚴。

  果然人靠裝備馬靠那啥這句話是萬年不變的真理。

  來到遊戲中連續幾次遇險以為自己要死掉,最後關頭總會發生轉機,這樣的事碰一次兩次還算巧合,但是三次四次卻已經是巧合過分了,鬼雄話音方落,司南心中便開始讚美自己:果然人品好這種特質是系統之神都擋不住的啊。

  還沒等他讚美完,鬼雄已經和衝在最前面的那人交起手來。

  司南的劍術輕功成就都不怎麼樣,可是他的眼力還算淬煉得不錯,鬼雄第一槍刺出,他便知道此人不是太厲害的高手,如果想要脫困,還真需要兩人合力。

  如果配合得好的話,應該能勉強逃離開。

  不管怎麼說,試試看吧。

  槍尖刺出的速度不快,但是領頭那人正著急往前衝,一時緩不住,勉強一側身子閃開,槍尖在他胳膊上留下一道不算小的傷口,他痛叫出聲。鬼雄一槍刺中,自己也有點驚訝,皺了皺眉頭有些不忍,那人一閃身正好閃到司南正前方,司南幾乎在同時填上了他前面的空位,長劍倉促出手,劃過他的大腿。

  又是一聲慘叫。

  「有那麼痛嗎?」司南忍不住喃喃自語,雖然語氣是疑問,但是並沒指望對方能回答。

  他玩遊戲以來也不是沒受過傷,但是好像從來沒這麼淒厲的叫過。

  這個遊戲裏的痛覺設置是在人的可承受範圍之內的,要不然就不是玩遊戲而是受罪了。

  「真對不住。」司南一邊很誠懇地道歉,一邊毫不遲疑的在他脖子上補上一劍。

  白光。

  死亡。

  「啊,你幹什麼?」鬼雄見了司南一邊道歉一邊輕描淡寫宰人的模樣大為吃驚:「你為什麼殺了他?」他略一分心,後面趕來的兩個人已經到了他身前舉起武器,而他來不及回手自救。

  司南撇撇嘴:「你幹嘛大驚小怪?遊戲裏PK是很常見的事,我現在不把他掛回重生點,難道等他恢複過來再對付我?」他一邊說一邊運足內力橫劍一攔架住劈向鬼雄的兩把劍,那兩人出手的速度不快,但是那兩把劍上傳來的力道卻讓他有些招架不住,司南抿著嘴唇沒有讓劍脫手,硬生生用手臂承受了這股力量,血管肌肉有一種要裂開的錯覺。

  好大的力量,這兩人真的是用劍的嗎?怎麼感覺像接下了板斧?

  司南這回卻是猜錯了,對方那兩人的力量確實是比別人大了些,但是如果單獨一個上來,司南雖然有些勉強,卻還不至於接不下,只是兩人出手太過一致,力量不分先後同是讓司南接下,而司南接劍的動作是側面伸劍一擋,非常不方便發力,以弱敵強,一時間吃了大虧。

  一觸即分,司南後退一步,嘴角沁出一抹血絲。

  「你受傷了?」鬼雄一驚之下有些愧疚,司南抽痛似的倒吸一口冷氣,聽得鬼雄心裏也被愧疚狠狠的抽了一下,畢竟自己說要來幫人家,反而害得人為救自己而受傷。

  他正在反省著,卻見司南呲牙一笑,雪白的牙齒上還帶著少許血絲:「沒事,不小心咬破嘴唇了。」嘴唇上有黃豆大小的一點殷紅。

  咬破嘴皮子你瞎抽什麼氣啊?!

  不容鬼雄多想,司南叫道:「小心!」這回鬼雄可不敢再分心,連忙轉過頭去認真應敵,因而沒看到司南臉上一閃而過的痛楚表情。

  司南是真受了傷,當然不是指咬破嘴皮那點小傷,而是每當他想用力握緊劍時,手上會不時傳來的割裂般的疼痛讓他幾乎握不穩劍,更別說使用劍法了。

  其實只要他手上不用力,那痛楚便會減弱很多,也不是那麼難以忍受,司南第一次忍不住鬆手時也感覺到了這一點,但是還是硬逼著自己握緊劍,並且咬牙撐住沒叫出來。

  司南並沒有關羽刮骨的風範氣度,他只是覺得在這麼多人面前叫出來那太沒面子了,剛才他還在心裏笑話過那哇哇叫痛的家夥,可不能一轉過頭來便笑話自己。

  司南心目中最理想的情況是,他和鬼雄兩個人配合無間,合力殺出重圍,但是現實的情況是,兩人的手底功夫不僅不硬,反而軟得很,一開始兩人還因為站得太近,舉手投足間不小心幹擾到對方的出招。

  鬼雄槍法其實不錯,只是他這人似乎極不習慣打架,出招之時多半克制,不肯下狠手,沒過幾分鐘司南和鬼雄身上就各自多了幾道傷口,司南正想對鬼雄說聲抱歉,這時卻聽見一聲熟悉的笑聲。說是熟悉,卻又有幾分陌生,司南還來不及回想這聲音屬於誰,便看到一條影子無聲無息的到達他和鬼雄之間,雙手一左一右伸出拉住二人的手臂,耳旁傳來輕喝聲:「走!」

  旁人只見到,一個褐色人影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和靈巧穿過圍觀的人群,拉住苦戰中的二人向前衝去。

  前方是刀光和劍影,他只拉了那兩人一下便鬆手,自己以快幾倍的速度出劍劈開攔住去路的兩個人,再折回半步,正巧回到被救兩人中間,再度拉起二人從打開的空隙中飛掠離去。

  在場眾人沒有一個真正看清楚來人的面孔及每一個動作,眼力好些的,也就勉強能看出那人曾略一停頓上前打開去路再折返回去拉人,這一去一折之間不過瞬息功夫,如此輕功,當真是甚為罕見。這也是包圍圈中沒有真正高手,那人帶著兩個輕功遠遜於他的人,速度已經是被拉慢到只剩四五成不到,江湖上幾乎任何一個輕功強項的一流好手都能追上他。

  那人拉著司南鬼雄一路疾奔,也不停下,驛站距離傳送站並不甚遠,他到了傳送站報出目的地揚蘇州,交錢後三人一道傳送離去。

  抵達蘇州,鬼雄只覺得臂上一鬆,救自己脫險的那人向旁邊跑開幾步盤膝坐下,嘴裏哀歎道:「他媽的,頭一次帶著兩個人跑路,沒想到會這麼累。」

  他正想向那人道謝,卻見司南笑著走過去:「那是系統大神看你太疏於力量練習,想要給你加強加強……」這救二人脫險的人,正是司南認識的人。

  不用看臉也不用分辨聲音,司南便已知道救自己的是隨意,除了他,江湖上沒人有這麼強悍的輕功,不過眼下一看隨意臉色血紅閉目調息,他便明白隨意又用了那個要命的血月決。

  這遊戲中練內功是不能隨地亂練的,若是練到緊要關頭,被人打擾,岔了氣那還是小事,更嚴重的是走火入魔,留下或大或小的後遺症。

  司南曾不以為然的這麼幹過一次,但是卻被君不見等人一頓教訓,以至於後來他完全沒有專門練習內功,全靠平時使用武功的同時不知不覺地運功,慢慢的將內功提上去。

  一般練內功有三個不會遭受打擾的場所,第一便是玩家自己花錢買下的屋子,第二為以小時為租用單位的演武堂,第三是以天為租用單位的客棧。不過大部分口袋裏不寬裕的玩家都會找第四個場所,即不容易被打擾又不必花錢,那便是野外僻靜的地方,不過此類地點的安全沒辦法得到完全保障,可能會被不知什麼時候隨機刷出的怪或者偶然闖入的人打擾,那樣也只能自認倒黴。

  其實還是有將走火入魔這等潛在威脅完全不放在眼裏的逆天強人,但隨意並不隸屬其中,只是他血月決的特性逼得他不得不大著膽子就地運功,好在此刻司南在他身邊,所以若有什麼意外還能阻攔一二。

  司南想想也就明白:隨意的輕功雖然強悍,但是帶著兩個人他也沒辦法飛簷走壁,所以只能從平地突圍,可以他的武功攻擊力,並不能瞬息之間打開缺口,因此瞬間爆發的血月決便是最好的選擇。

  也是沒有辦法的選擇。

  其實他可以選擇更好的辦法的,那就是袖手旁觀。

  司南忍不住微笑,儘管強握著劍的手痛得要命,他還是握緊了劍,走到隨意身前,微笑。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3:38

第二十九章 重生點一遊

  鬼雄也跟著司南走過去,危險已經解除,他收起了槍,司南看了看他身上的傷,遞給他一盒金瘡藥讓他自己料理,自己也用空閑的左手隨便處理了一下傷口。

  隨意選擇的位置很巧妙,正好在牆角最陰暗的地方,司南和鬼雄在他身前這麼一站,街上往來的人便很少有能看見牆角裏還坐著個人的了。趁著隨意運功,司南很誠懇地向鬼雄道謝:「今天多謝你了。」雖然達到的效果不一樣,但是鬼雄和隨意一樣,都是冒著掉級的危險來幫助他的,司南心中的感激,並沒有因為效果不同而有所區別。

  更何況,鬼雄是今天才認識不到一個小時的朋友,真要比較起來,司南也許更加感謝他。

  「你的手?」鬼雄注意到司南握劍的指縫間沁出鮮血,有些擔心地問。

  是不是幫他架住那兩劍時受的傷?

  司南將右手劍換到左手,抬起右手一看,虎口裂開了,但是看起來並不十分嚴重,遂抬頭笑道:「啊,沒事,你不說我都沒發覺。」他神色自若,說話間又把劍換回右手。

  一時無話。

  看司南似乎不怎麼想搭理自己的樣子,鬼雄有些不悅,但他很快給司南找到開脫的理由:也許他正在擔心朋友。

  「你朋友沒事吧?」畢竟是坐在地上的人救了自己,於情於理都應該問候一下。

  「沒事,剛才他運功岔了氣,正在調理,一會就好。」司南面不改色的胡說八道。

  心知自己留下來也沒什麼意思,鬼雄隨意向司南道別,並托他幫忙向隨意致謝。

  看著鬼雄的身影消失在傳送陣裏,司南臉上強掛著的平靜立即垮了下去。

  總算走了。

  再不走他可就真的撐不下去了。

  「其實你把我血月決的事告訴他也沒有關係啊……」隨意的聲音在身後響起,司南心頭微鬆,右手無力的垂下,長劍落地。

  「你沒事了?」司南有氣無力的轉頭看他一眼,彎腰用左手撿起劍,「這是原則問題……你認不認識醫術好的大夫……我的手好像要廢掉了……」

  隨意這才注意到司南的右手無力的下垂著,於是不敢怠慢,忙帶他去城裏的藥鋪。

  此時隨意還沒把司南手上的傷當成什麼太嚴重的事,路上問明司南與人結怨始末,笑言自己曾覬覦少林武功夜探藏經閣,結果還沒摸到藏經閣的牆壁就被看守藏經閣的武僧打得落荒而逃,幸虧他那時輕功已有小成,不然一個級別就得交代在那裏。

  向藥鋪夥計說明來意,夥計讓他倆從側門進入內堂,大夫問明原因察看司南的手後搖搖頭:「請恕老夫無能為力。這位玩家在接了那兩劍之後已是經脈微傷,若是立即就醫,便能恢複如初,奈何他強自運力,手臂經脈盡損……」言有盡之時,他還歎了兩聲來表達無窮之意。

  隨意冷淡道:「無妨,我就不信沒有比你強的醫生。」說罷拉司南傳送到另一個城市,再度造訪藥鋪。

  可是一連換了幾個醫生都表示自己對司南的傷無能為力後,隨意的臉色開始凝重起來,倒是司南很好奇地捲起袖子盯著自己的手臂瞧,怎麼都看不出這裏頭有異樣。

  「媽的,一群庸醫!」憤憤地走出第七間藥鋪,隨意咒罵出聲,司南好脾氣的笑笑:「這個設定也算合理,你總不能期待每一個醫生都是神醫啊。」說完他又忍不住好奇地看了自己的手臂一眼:這就是傳說中的內傷啊,真想剖開來看看裏面是什麼樣子。

  司南雖然有求知的好奇心,但畢竟沒有那個專業精神,因而也就是萌發瞭解剖自己手臂的念頭,沒有真正付諸實踐。

  隨意鬱悶的站在街頭開始放飛鴿,在今天看見司南之前,他剛從廚師朋友那裏蹭完飯,吃飽喝足後在街頭閑逛消食,無意中看見前面有一群人在圍觀什麼,便跑過去湊熱鬧,才隨手救下了快要被人給砍死的司南和鬼雄。可怎麼能料到人是救出來了,卻偏偏落下了內傷?

  見隨意向朋友求助,司南也想起向小菜他們請求幫忙,奈何這內傷設定是這次升級調整新出現的,才剛剛開通不久,又有誰認識什麼治療內傷專精的高人呢?

  用左手寫信雖然慢些,但是經過系統的字體調整,司南寫的一個個奇醜無比的字變成工工整整的楷書。他在給小菜寫信時沒有說是自己受傷,而是把傷安在了隨意的名頭上。

  司南問完小菜他們後,隨意也在同時收到了否定的回信,兩人的結果都是一無所獲。將最後一封飛鴿傳書揉成紙團,隨意看一眼依舊保持著笑容的司南,道:「你怎麼還笑得出來?這個內傷一旦造成就會一直存在的啊。」不管再升多少級都沒辦法好轉。

  司南點點頭,將一直提在左手的劍交給隨意:「幫我拿一會。」

  隨意不明所以的接過來,手還沒放下,卻見司南笑瞇瞇身子一傾,頸動脈橫過劍鋒。

  鮮血溢出。

  一命嗚呼。

  隨意目瞪口呆的看著司南化作白光消失,三秒鐘後才反應過來,抬腿向複活點奔去。

  路上行人只看見一道褐色的虛影。

  眼神好些的,能勉強看清是一個人在用輕功,眼神差些的,直接當是幻覺。

  司南只覺得頸脖上一涼,一陣疼痛後眼前一亮一暗,再度恢複光明時,他已經站在了重生點。

  原來遊戲裏死掉是這個感覺啊,司南一邊回味一邊抬手摸摸完好無損的脖子,很高興地發現身上的外傷全都消失了,而右手的疼痛也減輕了很多。

  拉開屬性面板,等級已掉了一級,而各項武功層次也都略有下降。

  隨意旋風般的趕到時,司南正微笑著的從重生點走出來。「你……」隨意指著司南,想說什麼,卻又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這麼快就到了?好輕功好輕功。」司南無視隨意鬱悶的眼神,拍手鼓掌讚美,然後伸出右手:「我的劍呢?」沒弄丟吧?

  隨意驚訝的看著司南的手:「你的手沒事了?」他頓時明白司南為什麼要找死了,只是對於他居然做得這麼幹脆有些難以理解。

  即便知道死一次內傷能痊癒,一般人總還會猶豫一下吧,他倒好,招呼也不打一聲就拿脖子往劍鋒上抹,嚇得他以為他一時想不開不想活了。

  司南把劍往手鐲裏一插,轉動一下手腕,咧了咧嘴:「還有點疼,不過沒那麼嚴重了,估計再死一次就沒事了。」看來遊戲裏對於內傷這個東西的設定很苛刻啊,即便死了一次也不能完全恢複。

  他這麼做也是靈機一動,雖然他沒在遊戲裏死過,可小菜他們曾經告訴他遊戲裏死亡複活後身上的外傷全都不藥而癒,所以他才會大膽嘗試看對內傷是不是有同樣效果。

  隨意翻翻白眼:「你死上癮了是不是?」說著拉起司南往回走,「既然好些了,那些庸醫應該能治了。」

  這時一隻信鴿飛來,隨意隨手一抓,信鴿在他手上變作一隻紙鶴,司南見了笑道:「好像是我的。」小菜有這把信紙折成紙鶴的毛病。

  展信一看,原來小菜也和司南想到了一處,建議他死一次試試看,並一語道破了受傷的人是他司南本人而不是別人。

  司南嘿嘿一笑,回信道:「所見略同。」

  二人重新回到了幾分鐘前還在說無能為力的大夫那裏,這回大夫不說自己沒法治了,而是開出了五百兩銀子的價格。

  司南一聽沉下臉色:「我再去死一次。」五百兩,他敲詐啊?!

  隨意哼了一聲,抬手點中他的穴道,將司南定在原地,不過他內力不強,又不是專攻點穴這一門,這一點不過能維持十來秒鐘,但是這樣已經足夠。

  隨意掏錢把五百兩給付了,大夫微微一笑,抬手將司南抓了過來,伸手拍了兩下,司南的穴道已經解開。

  他這一抓突然至極,隨意猝不及防,竟然沒反應過來攔下,看那NPC大夫的動作,竟然是會武功的。

  司南的身體重獲自由,還沒來得及活動兩下,右手便給大夫抓住,接著一股奇異的暖流流進他的手臂,暖流經處疼痛立消,司南還不及細想,手便已經給鬆開,那大夫轉身拿出一粒藥丸遞給他:「吃下去。」

  隨意看得煞是有趣,司南吞下藥丸,再轉動一下手腕,發覺疼痛居然完全消失了,對著隨意微一點頭,又看向那恢複了一臉嚴肅地大夫。

  「你剛才那個……我有沒有辦法學?」這個,這個就是傳說中的內功療傷啊。

  大夫皮笑肉不笑的回答:「你的醫術沒有達到大師級,就算達到了,我也沒有傳授的權限。」說白了,就是不能。

  這算是什麼混賬設定,居然要把藥師職業練到大師級才能學用內功療傷的法子。

  司南翻翻白眼,掏出五百兩銀子的銀票還給隨意,後者也不客氣,坦然收下。

  二人步出醫館,正準備各奔東西,忽然收到系統消息:月落烏啼於今日交付升級令牌,小型幫會明月幾時正式升級為中型幫會。

  第二塊幫會升級令牌,終於出現。

  隨意揚眉笑道:「很快又會有群架可以看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3:52

第三十章 照夜獅子馬

  隨意所說的很快,並不是只幾日之內,而是深知有一有二之後,三四定會接踵而來,眼下已經有兩個中型幫會,那麼其餘的小幫會定會不甘落後,待得中型幫會數目增多了,彼此之間定會發生爭鬥。

  不過他身在各個勢力之外,幫會之間再怎麼爭鬥對於他而言不過只是多一場能看的群架。

  司南卻是暗暗佩服月落,要知道開心也是偶然得到小菜的比武大會獎品,而月落卻不知是用什麼辦法第二個得到這升級令牌的。

  與隨意道別後,司南才想起自己本來是要去加入門派的,他想學劍,自然受小菜的影響打算加入雲門,可是臨到頭來才想起自己壓根不知道雲門所在何地,再想想今天實在折騰得夠嗆,不如就此下線,明天再做打算。

  下線之後照例登陸論壇,論壇上的反應很快,系統通知才十幾分鐘之前的事,這一會兒功夫已經出現了好幾張討論「明月幾時」這個幫派的帖子。

  原來系統升級之後刻意開放了數十個升級幫派任務,只要能夠完成,就能得到升級令牌,但是那些任務無一不是需要耗費巨大財力人力的,若不付出慘痛代價恐怕難以完成。說來開心確實撿了很大便宜,僅僅是花一些錢就得到了別人窮盡人力物力也難以得到的東西。

  實在是太快了,這才是系統更新第二天,月落就把幫派升級任務給順利做完了。

  論壇上有人猜測月落烏啼運氣好碰到了容易完成的任務,也有人猜測是請了外援相助,不管怎樣,繼武林大會之後,月落烏啼又一次得到了廣泛的關注。

  肩膀上忽然一沉,一條手臂搭在了上面,司南一個激靈差點跌下坐椅,片刻後鎮定下來,扭頭一看,果然是小菜,寢室裏也就他走路無聲無息,時常在人背後神出鬼沒。

  不理會司南的瞪視,小菜笑瞇瞇看他正打開的帖子,一邊看一邊漫不經心的問:「今天你飛鴿時我走不開,現在可以問了,誰把你打成內傷的?」

  司南知道他有心去找那些人麻煩,卻不願假手於他以求庇護,加上他也確實不知道對方的來路,於是坦言相告,小菜於是也放下去挑事的心思,得知司南想正式加入門派,不由笑道:「成啊,我明天帶你去雲門,入門的流程我都清楚。」頓了頓,他上下打量司南一番:「你總算決定認真玩了。」

  司南點頭道:「不認真不行啊,要是我武功好點,也不用被人追得到處跑了。」

  小菜笑道:「早知道你被打傷會認真起來,我就應該在遊戲裏找幾個人串通把你揍一頓。」往死裏揍。

  司南淡淡道:「你要真敢這麼做,下了線我就真人PK你。」其實趕得早不如趕得巧,近來他對這款遊戲的興趣日益濃厚,所以才會在略為受挫後興起認真的心思,若是再早些時候遇見這事,只怕會立即無趣的撒手不玩。

  次日上線,小菜領司南去找雲門,這雲門並不是說加就加的,必須完成任務之後方能入門。

  從一個住在雲門外頭的小樹林裏看上去大概六七十歲的NPC那裏,小菜陪司南領了入門任務,得知他的任務是在十二個時辰之內殺二百五十隻狼,小菜聽了笑道:「這個任務可比我當初入門時完成的容易多了,可惜是要你親自動手,不然我能幫你一把……」他說話間,一隻毛色純白的鴿子翩然停落在他肩頭,司南此時已經知道這種身上不帶雜色的鴿子價格是普通鴿子的十倍,是在與人做絕密通信時使用的,普通的信鴿很容易被武功高明的玩家抓住,一旦被抓住就會化作信紙,信上的內容也會洩露,如果不想重要訊息被他人得知,便要多花錢使用高價信鴿,他進入遊戲第一天認識的那個藍衣人與人通信用的正是這種信鴿。

  小菜低頭看信,突然「咦」了一聲,臉上卻浮現笑容,片刻後他收起信拍拍司南:「你趕緊去吧,別浪費時間,對了,小心別死掉,交任務之前掛掉也算是任務失敗了。」

  司南雖好奇信上內容,但是此刻並不適合浪費時間,於是當即出發。

  此刻殺狼對於司南並不是什麼太困難的事,比較耗費時間的是殺光一個地方的怪後需要到別處繼續尋找獵物,郊外練級的人很多,每個人能分到的怪比較少,司南每殺完一輪便換個地方,饒是如此,也不過花費了三個小時,接收到系統提示任務完成後司南還意猶未盡的多殺了幾隻,倒不是為了升級,而是純粹看二百五這個數字不爽。

  任務完成,司南自然要趕緊回去交任務,免得耽擱了難免又生出什麼事端。

  先回到最近的城市,正打算從傳送陣傳送離開,途中卻看到十幾個人圍著像是在觀看什麼,司南好奇心起,走過去一瞧,人群包圍著的是兩人一馬,牽著馬的那人三四十歲,雙眼細長,面目精瘦,司南多看了一眼,發現他雙腕空空,於是知道他是NPC,而另一個人穿著和夜神一樣的灰色勁裝,只是卻沒有夜神那樣挺拔剛硬的傲氣,臉上帶著疲憊落拓又冷淡的神情。他是玩家。

  而那匹馬通體全白,連四蹄也是雪白色的,只是好像身上帶著病,毛色暗淡,瘦得皮包骨頭,懨懨的連站著都很勉強的樣子。

  拉過旁邊看熱鬧的人一問,才知道事情原委:原來那個灰衣玩家想買NPC的瘦馬,那NPC卻開價八千兩,灰衣玩家嫌貴,講了好一會兒價,卻沒講下半兩銀子。

  這次系統更新還開放了坐騎系統,玩家可以購買馬匹,但是尋常好馬的價格都在兩三千兩上下,少有叫到八千兩的,還是匹病馬。

  司南是覺得自己沒必要騎馬,而小菜等人則是眼高於頂,一般的馬不放在眼裏,因此幾人也就遲遲沒有購買。

  那灰衣人好像失去了耐心,歎了口氣,兩手緩緩一攤,道:「我身上全部的財產加起來也就只有七千四百兩銀子,你如不肯降價,我買不起。」他說話的腔調有些奇怪,吐字發音略微遲緩,比別人慢上半拍,乍聽起來,似是沒睡醒一般,偏偏他神色清醒得很,兩廂矛盾之下,反而顯出一股奇異的魅力。

  那賣馬者緊了緊 繩,嚷嚷道:「我捉這馬花了老大功夫,八千兩是最低價錢了,不能再低了。」

  灰衣人歎息一聲,有些惋惜的看了一眼那匹馬,轉身要走,才抬起腳卻忍不住回頭,見白馬雙眼微睜,看著他的神情像是祈求,又歎了口氣,回轉過去。

  他環視周圍一圈,拱手道:「哪位朋友能仗義相助,借在下六百兩銀子?日後在下一定加倍奉還。」圍觀人中有人發出噓聲,幾個人紛紛走掉。

  這也是很自然的事,圍觀的人中誰都不是有錢沒處花的,六百兩不是小數目,誰會無緣無故借給一個不認識的人?更何況,誰又能擔保這不是一個騙人的圈套?要知道現實中類似的伎倆並不少見。

  灰衣人有些無奈,想要放棄,卻又捨不得就此走開,他想了想,狠下心,抬手褪下右手無名指上的戒指,慢吞吞道:「這枚戒指算是我身上比較值錢的東西,以前有人出七千兩向我購買,我沒賣,現在誰出三千兩銀子,這戒指就是他的了。」

  他將戒指的屬性亮出來:7%的拳掌力量加成,以及出手速度加快6%。

  遊戲中每個人能最多能裝備兩個戒指,分別在左右無名指上,不過左手只能裝備結婚戒指,因此平常人也就只有一個戒指份額。司南見過的戒指都是單屬性的,眼前這個不但是雙屬性,而且兩個屬性都還不錯,簡直就是專門為練習空手功夫的人準備的。

  這枚戒指,七千兩確實拿不下啊,司南估計著起碼至少要兩三萬兩雪花銀才划得來。

  為了一匹病馬就這麼給賤賣了,值得嗎?

  司南不由多看了一眼那匹馬,目光正好與白馬的眼睛相對,只見白馬雖然還是那副病得快死的樣子,但雙目清澈,若有神光隱現。

  莫非這匹馬其實是難得的駿馬?

  灰衣人那枚戒指叫價三千兩已經是吃虧至極,但是周圍數人無一應聲,灰衣人神色躑躅不決,遲疑一會後道:「一千兩,一千兩,真的沒有人想要嗎?」

  司南心中不忍,正想走上前借六百兩銀子給灰衣人,此時人群外忽然傳來笑聲:「一千兩銀子,戒指我要了。這匹馬我也要了。」

  司南聽那個聲音似曾相識,也沒顧得多想,上前將六百兩銀票塞到灰衣人手上,微笑道:「錢我借給你,先把馬買下來。」

  灰衣人微微一愣,隨即對司南點了點頭:「多謝。」沒有多加客氣,他轉身飛快的與賣馬的NPC交易,系統辦事也算是有效率,那放言要包下戒指和馬的人走近之前, 繩已經到了灰衣人手上。

  人群分開,從外面走進來一個衣著華貴的俊美男子,司南一看忍不住莞爾:原來是絕刀,幾天不見,他臉上的驕橫傲氣又重了幾分。

  同樣是驕傲,夜神好像是高山上挺拔的樹木,而絕刀卻似花園裏嬌貴的玫瑰。

  竟是如此不同。

  絕刀看見司南,笑臉瞬間變得陰沉,厲聲道:「是你?」顯然他還記得司南這個在觀看比武大會時嘲弄他的無名小卒。

  司南微微一笑:「啊,原來是天劍山莊副莊主,可不是我麼?」

  絕刀為了白馬而來,也顧不上多和司南糾纏,此時旁邊一人卻走過來告訴絕刀他來之前發生的事,絕刀一聽壞了自己事的居然是這個小子,看著司南的眼色又多了幾分凶狠,但是他依然沒有忘記自己是為什麼而來的。

  絕刀轉頭看向灰衣人,傲慢道:「小子,戒指我不要了,把這匹馬賣給我,我付給你雙倍的錢。」說話的口氣好像施恩一般。

  灰衣人面無表情的看著他:「你以為我會把好不容易弄到手的東西讓出去嗎?」他說話的語調慢吞吞的,好似瞧不起人一般,但凡周圍看了幾分鐘的人都知道他一直是這麼說話的,可是絕刀並不知道,他只當灰衣人看不起他,眉間怒氣更盛。

  司南聽他言下之意,似乎這匹馬當真是上好的駿馬,不由好奇問道:「這匹馬究竟是什麼來頭?」

  絕刀哼了一聲,沒有說話,灰衣人感謝他在關鍵時刻解囊相助,溫言解釋:「這是照夜獅子馬。」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4:13

第三十一章 流浪的星光  

  司南也是讀過梁生小說的,一聽這名字立即反應過來,驚詫的目光再度掃過白馬:這瘦得只剩下骨頭的病馬就是小說裏神駿無比日行千裏的照夜獅子馬?

  灰衣人憐惜的輕拂白馬前額:「這匹馬的食料很講究,非鮮嫩的香草不吃,非幹淨的山泉水不飲,不然甯可餓死,所以才會瘦成這樣。」他略一沉吟,緩緩道: 「《穆天子傳》有云:『王馭八龍之駿,一名絕地,足不踐土』,今後你就叫絕地好了。」他並起兩指在馬的前額上虛虛劃下絕地兩個字,手勢很優美,白馬長嘶一聲,身形隱沒在空氣中。

  因為白馬現在還很虛弱,所以他先將之收納入坐騎空間,但這個舉動惹惱了一個人,那就是絕刀。

  絕刀是不知道照夜獅子馬的,他只是聽手下幫眾說這裏有人在賣一匹難得的好馬,便動念前來一觀,卻沒想到居然有人搶在自己之前把馬買下了。

  原本他只是抱著可有可無的心態來的,但看見競爭者,卻激發起了他勢在必得的決心。有時候一些不被放在心上的東西一旦出現競爭者,就會立即身價百倍起來;就好比你原本站在商店裏拿著一件店裏獨一份的貨物,還沒決定好是否購買,忽然有人走過來說這東西我買了,你便會覺得這人搶了自己的東西,可能會很不快甚至與之競爭這件貨物。雖然你心裏並不是十分想要。

  這都是人之常情。

  更何況,這匹馬也確實是好馬。

  不過絕刀弄錯了一件事,那就是:論起先來後到,灰衣人才是先到的買主。但是絕刀顯然已經把照夜獅子馬當成了自己的東西。

  「敬酒不吃吃罰酒。」絕刀根本沒把灰衣人放在眼裏,所以他只叫了身旁一個一身白衣的幫派成員出手,不過為了防止灰衣人跑掉,他用入密傳音叫人去重生點堵著。

  既然他不肯賣,他就要把他殺到肯為止!

  灰衣人冷笑著看接到絕刀命令的兩個人跑開,他臉上還是一副很疲憊的樣子,眼中卻閃爍著的譏誚的光芒。

  被絕刀點名出手的幫派成員不是很情願的走上來,走幾步停下來皺眉看向絕刀:「副莊,我覺得這樣不太好……」周圍幾個人都管絕刀叫副莊主,就只他一個人叫副莊,可見此人的地位還是和旁人稍有不同的。

  絕刀冷笑:「你管那麼多做什麼?是你聽我的還是我聽你的?」

  那人歎了口氣,道:「自然是我聽你的。」他低頭理了一下衣袖,雪白的袖口上繡著一柄長劍,沿著袖口首尾銜接,與他腰上所掛的劍乃是一般模樣。

  他走上前幾步,對灰衣人歉然道:「對不住了。」話音方落,長劍出鞘。

  他本以為不用幾招就能傷著灰衣人,可是才刺出第一劍時,他便知道自己和絕刀都看走眼了。

  灰衣人的身法很高明,他全力刺出的一劍連他的衣角都沒沾著,那身法不見得如何快速,每一步進退都從從容容,卻偏偏恰到好處的避開了每一招,姿態美妙異常,灰衣人一邊閃避著,一邊還甚為悠閑的把戒指套回右手無名指上。

  司南原本已經把手按在了劍柄上,準備拼著再掉一級的危險幫灰衣人,倒不是因為他多麼有正義感,只是單純的瞧灰衣人很順眼。看眼前這個情形,他知道自己不用多事了,同時不由心中感慨:這遊戲裏隱藏高手怎麼這麼多,隨便逛逛就能遇上?

  白衣幫眾連攻了幾十劍,幾十劍全都落空,正想收劍認輸,忽然聽見灰衣人那慢半拍似的聲音:「你打了這麼久,該換我了。」同時面前出現一個灰色的人影,一隻手掌向他面上拍來。

  他心中一涼,暗暗歎道:「罷。」索性也不閃避招架,只閉上眼等著那一掌。

  他很明白,即便能勉強架開這一掌,他也逃不過後面的攻勢,加上原本就是自己所處的一方不講道理,於是幹脆放棄抵抗。

  所有人都以為這白衣炮灰死定了,可是那一掌拍到他額前半寸處突然停下,遲遲沒有拍下去。

  而灰衣人微微顰眉,像是在思考些什麼。

  等了半天沒有等到預期的一掌,白衣幫眾睜開眼,正看見灰衣人扯了扯嘴角,把手掌撤回,不由驚訝道:「你怎麼不殺我?」

  灰衣人瞥他一眼,淡淡道:「怎麼?你……很想死?」真是那樣的話,他不介意花點內力成全。

  白衣幫眾愣了愣,趕緊後退兩步:「能不死自然是很好。」他忽然笑起來,裝出一副很驚嚇的樣子拍拍胸口,「我剛才以為我這一級又要白練了呢!」

  他神色生動,態度自然,灰衣人眼底微微泛起笑意,司南在一旁也不由莞爾。

  見自己的手下沒有順利殺掉灰衣人,反而在輸了之後和對方氣氛融洽的說起話來,登時氣怒道:「吳鉤,回來!」

  被喚作吳鉤的白衣幫眾無奈的歎息一聲,對著灰衣人抱了抱拳,一步一搖的回到絕刀身邊。

  看絕刀似乎沒有要罷手的樣子,吳鉤猶豫道:「副莊,不如就此雙方言和吧。」他覺得灰衣人其實是個很好說話的人,倒是自己這方咄咄逼人。

  唉,如果他能做主就好了,那麼當場雙方罷鬥,並借此機會邀請灰衣人加入幫派,即使不能邀請成功,也至少不能成為敵人。

  想到這裏,吳鉤又忍不住歎息一聲,因為他看出絕刀是絕不可能跟人言和的了。絕刀的武功可比他強多了,他有些為灰衣人擔心。

  絕刀抽出刀,這把刀的刀刃弧線非常優美,並且蒙著一層淡淡的金色,外觀很是華麗,他左手輕拂刀身,道:「刀名碎宇,長二尺七分。」他的下巴微微揚起,金色的刀尖指著灰衣人:「我是天劍山莊的絕刀,報上名字,我刀下不殺無名之人。」

  灰衣人沒有理會他,而是扯下才戴上不久的手套,後退兩步,偏頭看向低著頭肩膀微動的司南,問道:「你在笑什麼?」在絕刀話音方落時,他聽見一聲很低很低的笑聲從身後發出,便知道是司南在發笑。

  司南本來想盡量不引人注意,被人這麼一問,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他身上,於是只有抬起頭,此時他的臉色已經恢複如常,但是眼角還殘留著些許笑意:「沒什麼,就是被勾起了一點點回憶,我小時候看的武俠小說,作者名字忘記了,但是他筆下的每一個主角都非常喜歡用這句話來裝模作樣,每次必然是先互通姓名年歲師承武器後再開打,好好的打架被他寫得跟相親一樣……」那時他年少無知,只覺得那主角巨帥無比,但是現在想起來,怎一個傻字了得?

  灰衣人微微一曬,而絕刀臉色發青。

  顧不得自己說不殺無名之人的話了,絕刀的刀光朝司南席捲過去,淡金色的光芒鋪展開來,卻只鋪展到一半便突然收攏。

  並非絕刀手下留情,而是灰衣人此時出手了。

  他手中的武器比匕首長些,卻又比劍短很多,連柄才一尺半長,如果在剛才拿出來,一定會遭到取笑,可是現在沒人敢小看這把像是孩子玩具一般的短劍。短劍的劍尖,此時正點在絕刀握刀的手腕上,而灰衣人臉上還是那麼一副疲倦憊懶又冷淡疏離的神情,好像只是做了件微不足道的事。

  絕刀退。收刀,敷藥,他的神色變得有些鎮重,看著灰衣人,問道:「你是什麼人?」雖然他剛才沒怎麼認真,可是能夠一招逼退他的,江湖上沒有多少人。

  灰衣人打了個哈欠,慢悠悠道:「我叫流浪。」

  流浪,這名字有點耳熟。

  流浪?

  流浪!!

  司南腦中靈光一閃,忽然想起了比武大會中那個以四十三級闖入三十二強的名字。

  流浪之所以止步於三十二強,等級不如人是原因之一,另一個原因,是因為他遇上了月落。月落烏啼的武器是長鞭,恰好是他手上短劍的剋星,使得他不但不能發揮武功所長,反而更加受限於等級上的劣勢。

  絕刀也記起了這個名字,他重新拔刀出鞘:「比武大會的那個流浪?」其實他不是沒在比武大會上見過流浪,但是因為流浪輸給月落的那一場輸得太快,所以他的注意力集中在月落的長鞭上,沒有過多的留意這個人,以至於一時間沒認出來。

  見流浪點頭,他冷笑一聲:「原來是比武輸給女人的廢物。」

  他出言羞辱,流浪卻沒有生氣,只是伸手彈了彈劍身,劍身微微顫動,尖端一點清冷的輝芒若隱若現,他慢吞吞道:「你——到底還打不打?不打的話就讓開路,囉囉嗦嗦煩死人了。」

  絕刀再度勃然變色,全力施為的刀光朝流浪傾瀉而去,流浪雙眼微瞇,手腕抖動,接連疾刺,每一著都點在絕刀的刀身上,劍尖激射出點點星芒。

  兩人走的都是靈巧路線,身法輕靈,招式快捷,打得很是好看,絕刀每一刀揮出都帶起一層淡金色的光幕,而流浪每一劍點在刀身上都以一點璀璨星光終止了光幕的延展。

  絕刀的招式被克制住,光幕展開的範圍越來越窄,光幕中星光卻越發的清明閃亮。

  兩個人的身法遠超出司南眼力可辨認的範圍,故而他瞧不出誰佔上風,但是從天劍山莊幫眾臉上凝重的表情上可以猜出,眼下絕刀並不佔優勢。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4:25

第三十二章 舊怨複新仇


  這一場打鬥當然是以好人的勝利壞人的失敗作為終結,雖然打架輸贏與道德無關而是由實力決定,但是周圍處於中立狀態的旁觀者對這個結果都非常滿意,偏向於流浪這一邊的司南更是滿意的不得了。

  流浪的短劍劍尖點在絕刀的喉嚨上,面上還是帶著那副疲倦的神情,比方才又更多了幾分冷淡:「你不是我對手,要打架的話,叫天劍來還差不多。」

  絕刀的臉色很不好看,他後退了幾步,本想叫自己的幫眾上去群毆,但是這麼幹會顯得很無賴,再加上他帶來的人實在不多,就算扯破臉皮也未必能收到預期效果,所以他也就只是這麼想想,沒真的叫人出手。

  見絕刀服軟,流浪也順勢把短劍回收進儲物手鐲,後退兩步。他本來可以順手幹掉絕刀,但是一來他不屑殺比自己弱太多的家夥,二來也不是很想和幫派勢力結下仇怨,雖說他並不畏懼,但是會很麻煩,而他一向不喜歡麻煩。

  絕刀用力的把刀插回刀鞘,咬牙切齒的說了聲「我們走」,立於一旁的吳鉤神色微動,似是有些欣慰,又有些失望,卻什麼也沒說,只跟絕刀一道離去。

  目送絕刀帶人走開,流浪偏過頭來看司南,雖然司南幫了他的忙,但是他並沒有流露出太熱情的態度,僅僅是比對絕刀時少了一些冷淡。他拿出自己的名帖遞過去:「加我好友。」

  二人互加好友後流浪只留下兩句話便離去:「錢會還你,有事叫我。」

  司南也正想回雲門交任務入門,此時一隻鴿子飛來,落入他掌心化紙鶴。

  信是小菜寫來的,問他是否真的下定決心加入雲門不會後悔,如果沒有下定決心今後不會叛門,那就先不要加。

  江湖中各門各派一旦加入後就不允許另投他派,否則以叛門論處,會受到或輕或重的懲罰,輕者降一些武功等級和熟練度,並且今後的修煉會變得加倍的困難,重者除了降低武功等級之外,門派還會發出江湖姦殺令……啊,不對,是江湖追殺令,在一定時限內,門下弟子任何一人皆可執行,殺叛徒一次,便會得到一份獎勵。

  而雲門正好是懲罰最重的門派之一,如若改投他派,將受到為期三個月的追殺。

  當然,你可以三個月不上線,時間過後,追殺令自然會撤消,可是遊戲中誰若是三個月不上線,那三個月後他不論是武功還是等級都落後了別人老大一截,叛門似乎也失去了意義。

  司南看了信後,忽然想起雲門未出師前必須強制穿白衣,雖說白色在古代是不祥之色,但是大家都是思想先進的現代人,即使在遊戲裏也不會顧及那麼多,所以除了未出師的雲門弟子外,江湖中很多人都是一身白衣,此乃耍帥扮酷泡妞獵豔的標準衣著。

  這本來是很瀟灑的裝扮,但是穿的人多了,也就成了最俗氣的裝扮。

  幻想出自己穿白衣的模樣,司南打了個寒戰,原本堅定的決心開始動搖起來,幸好離交任務的時限還有十多個小時,也不急於這一時想分明。

  司南決定先到郊外練會級,等時限快到的時候再來盤算這個問題,說不定那時候他就能夠有明確的目標了。

  悠閑的走出城,司南從城外最低級的怪開始殺起,殺兩隻走幾步,漫漫而行,走到一個山谷外,他停了下來,這裏的怪正好適合他的等級,小菜的地圖上標得很清楚,再走幾步,山谷裏是絕對不是現在的他能去的地方,那裏的怪少說比外面的高二十個等級。

  司南就站在山谷口連級,希望能順便把自己頭一次死亡掉落的武功熟練度給練回來,一開始他還能分心想想加門派的事,但是漸漸的他開始忘記任務,轉而更加專心於手中的劍。

  怎麼樣出劍,攻擊怪物的哪個部位,如何最省氣力,這些他原本不會細想的東西在專注而持續的練級過程中逐漸的被體味出來,雖然只是感覺除了一些皮毛,但是司南慢慢的學會在枯燥的練級中找到不一樣的樂趣。

  殺著殺著,司南眼角餘光瞥見一個人影朝他這裏奔來,他條件反射的揮劍——他其實並不是想殺這個人的,但是專注得太久,他已經習慣了揮劍的動作,在大腦反應過來之前,竟然條件反射出了手。

  手上傳來劍鋒嵌入物體的阻滯感,司南心中暗叫壞了,這時他看清了來人的全貌,卻同時鬆了一口氣。

  來人衣衫破碎,身上傷痕纍纍,除了刀劍的傷痕外,還嵌著一些暗器,但是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此人的雙腕空空,面有髭鬚,顯然並非玩家,而是山谷內出產的人形怪,俗稱強盜,只是不知為何跑到了谷外。

  說來也是巧,司南條件反射揮出的一劍正好砍在強盜的頸脖上,而強盜此時已經是強弩之末,被司南擊中要害,頓時沒了最後一口氣。

  強盜倒地,化光,消失。

  地上只留下一把鋒芒清冽的長劍。

  司南條件反射的撿了起來。

  撿起來之後,他才想明白這大概是怎麼一回事:這個強盜應該是山谷裏刷出的BOSS,被人打得只剩下血皮時逃跑,逃出山谷時卻被他不小心一劍結果了生命。

  如果這個級別的人形怪是在完好的時候,十個司南加起來也未必是它的對手,但是司南揮出那一劍的時候,它正處在只有一口氣的逃亡狀態,這不僅是巧合,還是極大的幸運。

  這個BOSS是被很多人圍攻的,並且沒有一個人打掉BOSS的一半血,所以他這個給予BOSS最後一擊的人才能順利把爆出的物品撿起來,沒有受到系統保護的阻礙。

  他很快就想明白這一切,前後不過兩三秒鐘時間,像是為了印證他的想法,幾乎是在同時,山谷裏奔出來幾個人,正是追著BOSS跑出來的。

  司南一看領頭那人,便不由得呆住了,那人居然是幾個小時前才見過的絕刀。

  絕刀走過來,他一下子就認出了司南,因此他的臉色變得很不好看:「是你?」這時他也看見了司南手上的兩把劍。

  司南忽然忍不住笑起來,他其實並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笑,只是就是忍不住:「我現在真不知道該說自己走運還是倒黴了。」

  說他走運嘛,他卻碰上了不喜歡看見的人,說他倒黴吧,他偏偏誤打誤撞的幹掉了本應該屬於別人的BOSS,還順手撿起了戰利品。

  他一邊說,一邊把爆出的長劍收進自己的儲物手鐲,其實如果正在打怪的是別人,並且態度不壞的話,司南不會介意把這柄劍還給他們,可是來人偏偏是絕刀。

  所以他毫不猶豫地把劍收了起來,這個遊戲裏是不存在殺人爆裝備這麼一說的,所以就算他死了,這把劍也依舊不會回到絕刀手上。

  他甚至已經做好了再掉一級的準備,就當是用一個等級買下這把劍。收起劍的同時,他在心裏把好友名單過了一遍,很快便決定好了劍的去處。

  絕刀看著他,居然沒發怒,或者說,怒極反笑,他問司南:「你叫什麼名字?」

  司南眨眨眼,微笑回答:「不好意思,我這人做好事一向不喜歡留名,你不用謝我了。」

  「你做了什麼好事?」

  司南笑得很誠摯:「你是用刀的不是嗎?如果得了一把好劍,也許會猶豫要不要棄刀學劍,這樣三心二意是要不得的,你看我不是避免了這個狀況的發生嗎?」他這話純屬胡說八道,但是他臉上的表情就好像是真的一樣。

  絕刀斂起笑容,冷冷道:「留下劍,你可以走了。」他認為自己這個決定已經算是很大的容讓,但是有人偏偏不領情。

  司南聳了聳肩,把手上拿著的劍——他自己原來的那一把——插在了地上,然後看著他微笑:「是這樣嗎?」雖然他知道只要他把BOSS爆出的劍留下,絕刀也許說不定真的會放他毫髮無傷的離去,但是他從來沒有向人低頭的習慣,今後會不會有不知道,但是至少現在他完全不想。

  所以他故意裝傻。

  這簡直就是明目張膽的戲弄!

  任何人被這麼戲弄了臉上都會掛不住,更何況絕刀的脾氣原本就不是太好。

  他揮了揮手,讓身旁兩個幫眾來解決司南。

  司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你怎麼這麼喜歡擺架子,什麼事都要指使別人去做?自己沒手沒腳嗎?」對付流浪時也是這個樣子,只不過那個叫吳鉤的人現在不在此處。

  司南話音方落,絕刀便出手了,先前在一旁觀看的時候並不覺得怎麼樣,但是真正身臨其境體會,司南才切實感覺到等級和武功上的差距。

  司南只來得及拔出他插在地上的劍,拔出劍之後只來得及倉促的揮出,但是只揮了半招,冰冷的刀鋒便沒入了他的身體。

  而他那半招連絕刀的一根頭髮都沒傷著。

  出現在重生點後,司南下意識的打開屬性面板看,雖然早就有心理準備,但是看到自己等級和武功的下降還是讓他心裏有點不舒服。

  不過想想已經到手的寶劍,司南那一點不舒服立刻消失了。

  他很愉快的笑了笑,從重生點走出來,轉向附近的傳送陣離開這個城市。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4:36

第三十三章 此恨何時了


  司南不會蠢到呆在原地等絕刀他們追來重生點,所以他隨機傳送到了一個城市,到達目的地後他發現自己傳送到了長安城。

  這是隨意帶他去找百曉生鑒定裝備的城市。

  BOSS爆出的劍是未鑒定的,他原本就打算隨即傳送離開後去找鑒定師,而長安城的鑒定師是他唯一見過的。

  系統真是太善體人意了。

  司南沒費什麼勁就找到了那個拽得跟什麼似的鑒定師,也不廢話,一手交錢一手驗貨,結果很快就出來了:清風劍,鋒銳110,質地165,出手速度加快2%,力量加4%。

  司南沒多看,不經常玩遊戲的他對於裝備的屬性並不十分敏感,雖然知道這把劍的屬性很不錯,卻也沒有太欣喜的感覺。出了百曉生居所,他直接前往武器店配了把劍鞘,再去雜貨店買了只鷹,打開好友欄,發現隨意不在線,只能暫時放棄飛鷹傳物的念頭。

  他打算把劍送給隨意,因為隨意的攻擊力實在不配他的輕功,換上這把劍之後雖然不能大幅度改變,但是至少能改善一些。

  橫豎這劍來得一點都不費力,司南只不過出了鑒定費,所以即使送出去也不會覺得可惜。

  慷他人之慨這種事他雖然不常做,但是一旦有機會,還是會做得非常愉快的。^^

  做完這一切後,司南才想起自己的入門任務因為這一掛而失敗了,

  想起這個,他又有些鬱悶起來。

  不知道能不能重複接任務?

  司南試著傳書給小菜,卻發現這小子又把通訊系統給關了,知道他大概在做什麼不能分心的事,也就沒下線去打擾他。

  試著回雲門再接一次任務,那發佈任務的NPC老頭看了一眼司南,嘴角露出絲輕蔑的笑容,看得司南好不鬱悶,不過輕蔑歸輕蔑,他沒說出什麼更刺激司南的話,而是按部就班的再一次給他發佈了入門任務,才讓司南沒有甩頭走人。

  這次任務的時限是三天,要殺的怪物等級比上一次接到的高一些,司南心裏猜測會不會每失敗一次下一次的任務都會更難,不過他沒有犯傻的故意失敗去試驗,只是隨便想了想就沒再往心裏去。

  雲門地處郊外,司南乘坐馬車回到最近的城市,正想去郊外按地圖找怪殺,這時卻有一個人攔在他面前。

  雪白的衣裳,袖口上袖了一把劍。

  這人正是吳鉤。

  吳鉤身後右側跟著一個人,穿黑衣服的人,衣服的肩部繡了一把白色的刀。

  雪白漆黑,這很容易讓人直接想起四個字:黑白無常。

  司南微愣,吳鉤臉上帶著苦笑。

  司南不是笨蛋,他很快就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於是向吳鉤問道:「絕刀?」他和此人無冤無仇,之所以會被攔住,只可能是因為他的上司下了命令。

  吳鉤點點頭,也不苦笑了,只是拔出劍:「你明白就好,我也不廢話了,我們副莊主下了死命令,要把你輪白。」這個情況下,說抱歉已經顯得有些矯情了。

  輪白這個詞的意思,就是在遊戲裏把一個人不停的殺死,直到他的武功等級因數十次死亡而完全下降至初始狀態,也就是剛剛進入遊戲時什麼都沒有的一窮二白的狀態。

  司南臉色微變,這個詞他曾經聽小菜他們說過,但是也僅僅是聽說過,他怎麼也不會想到自己會有親身經曆的一天。

  他可以不在乎死一次,但是如果是要多次死亡將這些天來的付出全部抹殺,他卻不能不在意了。

  不就是搶了他一把劍嗎?至於這麼計較麼?

  「真是小心眼。」司南撇撇嘴,盡量不讓心中的震動顯露在臉上,他看著吳鉤微笑:「你現在是不是要殺我?」

  「好像是這個樣子。」

  「沒得商量嗎?」

  「人在江湖,身不由己。」他想了想補上一句,「你跑不了的,現在幫裏的人都有了你的頭像截圖,只要碰上就能認出你。」

  司南又撇了撇嘴,冷笑道:「叫絕刀親自來動手,他又不是手腳殘廢了,幹什麼總喜歡指使別人,他要真有心把我輪白,就親自來一級一級的殺!」他看絕刀很多方面不順眼,這喜歡擺架子就是其中一個方面。

  吳鉤微微一愣,猶豫了一下,掏出信紙開始書寫。

  司南笑起來,笑的同時,他的身子也在後退,跟在吳鉤身後的那個黑衣人拔出刀要追,這時候吳鉤也收起信紙拔出了劍,可是兩人靠得實在太近,反應也是在太快,吳鉤拔出長劍時,他剛好正要掠過吳鉤的身側。

  不巧的是,他是向吳鉤身體右側往前衝的,而吳鉤拔劍的手也是右手,這一個不巧,吳鉤的劍鋒便正好橫在了他的身前。

  繼續前衝的話,身上很可能會留下重傷,黑衣人不得不煞住去勢,而吳鉤也及時收回了劍,雖然動作有些手忙腳亂,但是誰都沒受傷。

  這個小變故只耽擱了一兩秒的時間,如果是在別處,司南絕對逃不掉,可是他剛剛走出驛站,而驛站距離傳送陣沒有幾步路,或者說,這二者其實都是傳輸工具,可以說是一體的,所以一兩秒鐘的時間已經足夠他逃到傳送陣裏傳送離開。

  眼睜睜的看司南消失在傳送陣裏,黑衣人冷冷的看著吳鉤:「你是故意的!」 故意把人放走!

  吳鉤很無辜的聳了聳肩:「怎麼可能,我其實也想去追啊,你怎麼從我右手邊衝出來?我只是很自然的拔劍而已,我又不是左撇子,當然不可能用左手。」

  「你心裏明白。」人都已經跑了,黑衣人只有把刀收起來,「你那麼輕易的答應聯絡絕刀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了,你肯定是已經看出了他打算用這個時機逃跑,但是卻偏偏給了他機會。」

  吳鉤依舊笑得很無辜:「這只不過是你的猜測,完全沒有事實依據。」說出去誰信?切!

  黑衣人冷笑一聲:「你放心,我不會上報的。但是你自己要好自為之!」說罷,他乘坐傳送陣離開。

  被留下來的吳鉤臉上頓時沒了笑容,他看了眼碧藍的天空,忽然長長的歎了口氣:「靠!真他媽的鬱悶。」

  傳送到另一個城市裏,司南並沒有急著走出去,而是又選擇了一個地點,再度傳送後,他才鬆懈下來。

  這個遊戲裏至少有上百個城市,城市周邊還有數十個小鎮和村莊,城市之間可以互相傳送,村鎮只能通過其中心城市及周邊村鎮互相傳送,加入你在長安城附近的小鎮裏,那麼絕對沒辦法直接傳送往洛陽或者洛陽周邊村鎮,只能先傳送回長安,再從長安前往洛陽。

  一般玩家都喜歡在城市裏出沒,這不僅僅是因為城市裏熱鬧,還因為城裏的各種設施比較齊全,村鎮裏雖然有藥鋪鐵匠鋪這些基本練級配備,但是沒有鑒定師沒有演武堂更沒有飯店酒樓,所以司南一傳送到這個名叫安松鎮的地方,就立刻發現這裏比城市不知道冷清了多少倍。

  但是這樣的冷清對現在的他只有好處沒有壞處。

  司南冷笑連連:他天劍山莊不過是一個小型幫會,他就不信他有那個人力和耐心找遍遊戲裏所有城市和大小村鎮!

  小菜等人喜歡呆在大城市,因此對於村鎮附近的地形和怪物一點研究都沒有,司南想要留在這裏,必須先熟悉這裏的環境。

  用了一個小時摸清附近地形和怪物種類,司南很驚喜的發現這裏竟然有入門任務要殺的怪,便很愉快的在這裏留了下來。

  這裏有藥店,能夠買到血藥和內力藥,雖然沒有賣食物的,但是他自己就是練廚師職業的,雖然級別不是很高,但是多練習幾次做出來的東西還是可以吃的。食材可以從殺死的怪身上收集,所以完全不用擔心會缺糧被餓死。

  殺了一會兒之後司南只覺得此地環境實在太好了,不僅景色清幽,還沒什麼人和他搶怪,偶爾能見到幾個人也都是各據一地各打各的,完全不會互相幹擾。

  如果不是三天之內必須去交任務,司南甚至有些不捨得離開這裏了。

  摸清地形後練了一會級,司南就在小鎮下線了,下線前發現隨意上線,便將清風劍給他用飛鷹寄了過去,也不等隨意回複便迅速下線了。

  摘下頭盔,看見小菜等人還在玩,他也沒去打擾,只上論壇看今天有什麼新的好玩帖子。

  看了一些帖子,司南發現自己似乎有些低估了天劍山莊,雖然天劍山莊還沒有升級為中型幫會,名正言順屬於天劍山莊的成員不過區區五十人,但是底下的非正式成員已經足夠組成好幾個中型幫會了。

  系統對中型幫會開通群聊系統,但是規矩是死的,人是活的,天劍山莊現在少說有十多個QQ群,便是用來相互間集體發佈訊息的。

  司南發現這一點後有些擔憂,但是他很快便釋然了:天劍山莊再厲害又怎麼樣?只要他們找不到他,那還不是拿他沒轍?他只要趕緊把任務給做了,回雲門把門派一加,然後就專門在這類小村鎮內徘徊,他就不信天劍山莊能仔細到搜查每一個村鎮。

  打定主意後,司南關上論壇吃飯睡覺,這一覺他睡得很安心,連小菜等人什麼時候下線都沒覺察。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4:59

第三十四章 反派的通病


  第二天司南上線把任務給做了,正打算傳送離開小鎮,忽然想起絕刀的手下可能有人在大城市找他,不過他再轉念一想,人家也不可能為了他一個小蝦米不練級專門在城裏守著,於是抱著碰碰運氣的想法傳送回城市。

  傳送完畢,司南沒有立即走出傳送陣,而是先做賊似的四周看了一圈,發現似乎沒什麼人注意到自己,周圍的人似乎都有自己的事要做,誰都沒空留意他。

  他這才鬆了口氣,放心傳送往雲門鄰近的城市蘇州,因為昨天他就是在這裏被吳鉤發現的,所以這一次他格外小心。

  不過他顯然是白小心了,從傳送陣走到驛站,幾步路他走得戰戰兢兢,一直擔心會有人突然從一旁跳出來拿著刀劍猛砍,直到坐上馬車時也沒什麼事發生,司南不由的暗笑自己有些大驚小怪了。

  警戒解除,司南乘坐馬車抵達雲門。

  一路無事。

  可是才到達雲門,還沒找到那發任務的NPC老頭交任務,司南便看見了一個人:絕刀。

  絕刀竟然是和他從同一輛馬車上下來到。

  馬車內不止一個副本空間,每個空間大約有幾十個座位,一個空間坐滿後第二個空間會自動打開,所以外觀雖然只是一輛馬車,但其中可以容納上千人不成問題。

  同在一輛馬車上的兩個人可能因為不在同一個空間內看不見彼此,所以司南沒看到絕刀是很自然的事,但是看絕刀的表情,似乎早就知道司南在馬車上。

  司南心頭一驚,頓時從頭頂涼到腳,他轉身想回到馬車上,背後忽然被人點了兩下,身體就這麼僵直著不能動了。

  事已至此,司南還能幹什麼?

  他只有苦笑。

  這時絕刀慢慢的繞到他面前,得意地看著他:「知道為什麼你會被我逮住麼?」

  司南在心裏翻了個白眼:還能為什麼,不就是你派人一直在各個傳送陣旁守著麼?

  絕刀笑道:「你大概忘記上次自己是從驛站中走出來被吳鉤他們看見的吧,蘇州城附近需要乘坐馬車抵達的只有雲門和兩個不出名的小門派,所以我估計你是雲門的,既然如此,那麼你一定會回來,只要我在蘇州城傳送陣附近派人守株待兔,就不愁等不到你。我的手下發現你上馬車後就向我報告,我便立刻趕來了,你不是說要我一級一級親手把你掛掉嗎?我成全你!」

  他顯然對自己這個推理非常得意,所以在制住司南後忍不住當著他的面炫耀起來。

  司南冷冷道:「你說夠了沒?我真是沒見過像你這麼鳩嗦的男人,舌頭長得可以用來當腰帶。」怎麼遊戲裏的反派也跟漫畫裏的一樣,喜歡囉囉嗦嗦的向主角詳細解釋自己做過的每一件事。

  絕刀臉色發青,拔刀出鞘,司南只覺得胸前一痛,之後眼前一暗一亮,再度恢複視覺時,已經回到了重生點。因為雲門處在蘇州郊區,所以司南又回到了蘇州。

  又掛了一級,司南心裏非常不好受,這三天來他已經連著死了三次,第一次他還可以權當作是遊戲體驗,第二次還能對自己說就當交學費了,可第三次掛掉,他就開始壓抑不住鬱悶了。

  司南原本是個很看得開的人,但是看見重生點周圍的狀況,他的鬱悶更為加深了。

  重生點數米外,吳鉤正悠閑的靠在建築物的牆上,而重生點周圍站著十幾個執刀握劍的人。

  司南忍不住歎氣。

  重生點內雖然無法動武,但是只要他走出去,就會立刻成為別人的目標。

  吳鉤也忍不住歎了口氣:「你現在有兩個選擇,第一,被我們殺到1級,第二,等絕刀來把你殺到1級。」

  司南看著他:「真沒得商量?」

  「沒有。」

  「你看起來好像不太願意。」

  「我確實不喜歡把人輪白。我也不想動手殺你,所以你最好不要走出來。等絕刀來,我的任務也就算完結了。」吳鉤低下頭,手撫上腰上的劍柄,淡淡道:「但是如果你走出來,我一定會殺你。」

  司南昨天已經隱約猜出他是故意放自己跑掉的,眼下看他這般神情,更加確定了幾分,只是旁邊還有別的天劍山莊的人,所以他不便向吳鉤致謝。

  重生點內偶爾會有人出現,都是在蘇州郊外練級掛掉的玩家,看重生點周圍的架勢,再看看包圍圈中的司南,很容易就想明白這是怎麼一回事,便也不作聲,只默默地走開,包圍者之間留有讓人通過的空隙,不過司南知道只要自己一出去這空隙將不再是空隙。

  司南進遊戲以來一直伴隨的好運似乎突然消失了,這一回,沒有仗義出手的鬼雄,也沒有多管閑事的隨意。

  他是一個人。

  司南撇了撇嘴:我雖然跑不掉,可是不會叫人來救我麼?

  他料定絕刀不可能指示太多高手來堵他,那樣太浪費人力資源了,周圍所有人中恐怕也只有吳鉤一個人有兩下子,可是那兩下子如果到了小菜他們面前可能連半下子都算不上。

  司南決定發信求救。

  打開好友欄看一眼,發現幾乎所有的好友都在線,流浪和開心兩人他不太熟,所以暫時免了,戒色還在少林出不來,易牙練的是生活職業,所以也不能叫他,至於泡泡那三個女孩子司南是想都沒想:叫女人來救自己,他還拉不下這個面子。

  小菜劍術殺傷力太強,而他並不想繼續結怨,算來算去,只有輕功絕頂的隨意最合適。

  司南當下放出求救的鴿子,可是鴿子還沒飛出兩米高,就被吳鉤身旁的一人張弓射了下來。鴿子墜地,就在司南腳邊還原成信紙,上面還插著一桿箭。

  司南撿起信紙,默默的收起來。

  吳鉤甚至沒有抬起頭,只是輕聲開口:「你不用浪費信紙了,絕刀是個行動力很好的人,他打算做什麼就會盡力去做,所以他連防止你發信的弓手都準備好了。」

  司南冷笑:「那又怎麼樣?」他也不作口舌之爭,只一下子掏出六張信紙,也顧不上什麼結不結怨了,把能寫的名字都寫上,小菜,千江,君不見,隨意,流浪,開心,信中的內容都只有一句話:蘇州重生點遇險,求救。

  不管是誰,這裏面只要有一個人能來,他就能脫離困境!當然,如果來的是隨意那樣更好。

  他剛才仔細看了四周,發現弓手只有一個,他就不信這個弓手有夜神那樣的神箭功夫。

  司南微微一笑,將六隻鴿子一起放了出去。

  弓手果然露出了遲疑的神情,像是不知道該射哪只鴿子才好,這時他身旁的吳鉤卻一躍而起,淩空揮劍,劍光隨著身子迴旋轉折兩下,五隻鴿子紛紛落在地上變作殘破的信紙。

  此時還有一隻鴿子活著,但是吳鉤提縱之力已盡,只能輕飄飄的落下。

  唯一活著的鴿子僥倖逃出生天,司南看著吳鉤笑道:「浪費信紙還是有些效用的。」他看得很清楚,逃走的那隻,收信人是小菜。

  吳鉤淡淡道:「我剛才站得太遠,沒來得及,現在我不會再讓你放出一隻鴿子,你只只有一個幫手,能有什麼用?」

  司南心說幫手貴精不貴多,就算只來一個恐怕也足夠對付你們了。即使小菜還沒突破瓶頸,他的劍術也不是普通玩家能望其項背的。

  吳鉤還想說些什麼,面前卻閃電般的出現一個人,司南定睛一看,正是自己頭一天進遊戲時讓他尷尬不已罰款NPC。

  那NPC此刻正氣勢洶洶的對吳鉤伸出手:「隨地亂扔廢紙,罰款十兩銀子。」

  吳鉤的風度形象頓時蕩然無存,他跳起來叫道:「這些信紙不是我的,關我什麼事?!」他拿手指朝司南一指:「鴿子都是他放出來的,跟我有什麼關係?!」

  那NPC冷笑不已:「但是卻都是你給打落的。」

  吳鉤沉默半晌後罵了句靠,卻還是不甘不願的交了錢。

  在遊戲裏,跟誰作對都不能跟系統作對。

  司南在一旁看得笑彎了腰,雖然他現在還沒有脫離困境,可是壞心情卻一掃而空。

  吳鉤鬱悶的瞪他一眼,道:「笑什麼笑,我這還不都是因為你?」

  他話還沒說完,司南便失去了笑容,因為他收到了一條系統消息:小菜關閉了通訊系統,所以他的信鴿不能抵達。

  去他媽的,那小子在幹什麼啊,接連兩天不開通訊!

  但是吳鉤卻誤解了司南變臉的原因,因為這同時絕刀來了。

  他歎了口氣,從司南身邊退開,讓絕刀走過來。

  看見絕刀,司南立刻鎮定下來,同時心裏有了別的打算。

  絕刀冷笑,他也跟著冷笑。

  絕刀一邊冷笑一邊說:「現在你還有什麼好說的?」

  司南臉上的諷刺意味很濃厚:「我為什麼要跟豬說話……啊,對不起,我不該侮辱豬。」

  絕刀臉色大變,厲聲道:「你說什麼?」

  司南撇了撇嘴,慢斯條理道:「聽不懂嗎?啊,沒關係!」他頗為理解的點了點頭,「世界上人那麼多,總有幾個智商不夠八十的。」說罷用同情混合著憐憫的目光注視著絕刀,看絕刀臉色青一陣白一陣,他心中所有的不快立刻煙消雲散了。

  玩夠了。

  爽了。

  他微微一笑,道:「說你蠢,你別不承認,到重生點堵人大家都會,不是你一個人的發明,這算不上是什麼高明的法子,我只要站在重生點裏你就沒辦法PK我,大家頂多面對面傻站,有什麼意思?」

  說罷他看向吳鉤:「你剛才說我只有兩個選擇,你說錯了,我還有第三個,那就是……」

  吳鉤正等著他說出下文,卻見司南突然面無表情站著,五秒後化作一道白光消失。

  他下線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5:14

第三十五章 李鬼和李逵

  下線後,司南的笑臉垮了下來:雖說他在遊戲裏把絕刀給氣壞了,可是他還是狼狽的落荒而逃,加上一連在絕刀手上掛了兩級,精神上的勝利完全無法彌補等級上的損失,這一仗實際上是他輸了。

  雖然絕刀沒辦法在重生點PK他,但是他現在也沒辦法走出重生點,等於是被逼著暫時從遊戲裏消失,雖然帳號人物還在,可是也和刪除人物沒什麼兩樣。

  司南鬱悶了一陣後便不再去想遊戲裏的問題,他向來不是太爭強好勝的人,所以即使是知道自己輸了,也沒有要贏回來的念頭。

  他的腦子裏一直非常清醒:這只是一個遊戲,並且,他在一直沒有真正深切的投入其中,所以就算是被人殺了掉級,也僅僅是鬱悶一陣子,並沒有往心裏去。

  眼下時間還早,司南無事可做,又不能上遊戲,只能自己尋找樂趣。

  司南上論壇,打開一張帖子,這張帖子裏排列了天劍山莊二十個多QQ群的號碼,他挑了一個比較靠後的,登陸QQ,加群。

  司南頭一次申請時沒有寫驗證信息,被拒絕後不死心的再一次申請,並在驗證信息那一欄寫上:我是風流浪子,加。

  他這個名字純粹是胡謅出來的,事實上他從來沒有聽過這個名字——這個名字雖然俗氣,但是勝在非常的大眾化,他不信群主能記住幫內每一個人的姓名,只要他覺得這個名字有點眼熟,也許就會加了。

  如果這次不行,就換一個QQ,並再換一個名字。

  幾分鐘後,驗證通過的消息傳來,司南心中暗笑,從從容容的點開名為「天劍十八」的群,看見群公告上寫著要群內成員把名字改成遊戲裏的名字,於是在群名片上寫下噁心的「風流浪子」。

  在群裏蹲了一陣子,發現沒人說話,司南想了想,輸入一行字:小弟初來乍到,大家請多關照哈,最近有什麼新鮮事沒有?

  等了幾秒,有人回了一句話:「還能有什麼新鮮事?不就是練級殺怪麼?」

  他一回複後,幾條回複也同時出現:

  「有一件,天劍帶著幫裏的高手去做幫派升級任務了,這應該算新鮮事吧。」

  「不過聽說那個任務好像很難。」

  …………

  接下來幾條,也是都在說天劍和幫派升級任務的,司南有些鬱悶:絕刀要輪白我的事真那麼不值一提麼?

  司南幾乎有一個衝動要自己提起這件事,但是他還是忍住了:多說多錯,他如果想要在這個群裏渾水摸魚久一些,就要盡量少發言,避免引起他人的注意。

  這是他常年潛入他人群組的經驗總結。

  不過好賴總算有人想起了這件微乎其微的小事:

  「我聽說有個不知好歹的新人惹到了絕刀,絕刀要把他輪白。」

  司南從滿屏幕的幫派任務中看見這句話時很是欣慰。

  接下來也有人對此回複:

  「啊,這事我也聽說了,昨天放的話,群論壇裏有他的照片,只是不知道那個倒黴鬼叫什麼名字。」

  「切,絕刀真是無聊,欺負一個低級別的人有什麼意思。」一個叫做十步一人的這麼回複。

  「笑,你又不是頭一天認識絕刀,他的脾氣是不太好,但是那人大概也真的是惹著了他。」

  「吳鉤這幾天一直跟在絕刀身邊,他可能比較清楚事情經過。」

  「吳鉤呢?」

  「不知道啊,大概還在遊戲裏吧,我剛下線,又一個中型幫會出現了,叫做快刀會。」

  「啊,我們天劍山莊落後這麼多了。」

  「9494。」

  「笑,這麼早升級幫派有什麼好的,哪個幫派有我們準備足?」

  「切,泥這是自欺欺人!」

  ……

  接下來的聊天,司南已經沒有仔細去看,他打開群論壇,看見一張置頂的帖子,帖子名很簡單,只有兩個字:通緝。

  司南打開一看,其中的文字他全部省略了,只將文末的圖片地址複製在地址欄,打開。

  光線很好,圖片很清晰,圖中的主角微側著身,手上拿著兩把劍。

  司南冷笑:那是他剛剛把劍撿起不久時的樣子,絕刀還沒有跟他說留下劍就讓他走這一句話,但是卻在那時候拍下了他的樣子,顯然早就不打算放過他!

  他正想關上QQ,忽然發現有人向自己發了私聊訊息,不由有些奇怪。

  他這個號是以前專門用來潛入別人群裏蹲著玩兒的,根本沒有加過好友,卻不知道是什麼人找他。

  私聊訊息是陌生人發來的,司南對話框,看見對方發來的那句話,心跳頓時加快了兩拍。

  那人發來的信息是:

  「你究竟是誰?!!!!!!!!」字是鮮紅色的,血一樣的鮮紅,用的是最大號的字體。

  司南鎮定了一下,決定裝傻:「我是風流浪子,你是誰?」

  對方沉默,過了幾十秒後,又發來一段話:

  「我是吳鉤,我認識浪子,我知道你不是。」這次他使用的是正常的字體和顏色。

  原來天劍山莊裏真的有這麼一個人,而且還是吳鉤的朋友。

  司南嘴裏輕喃了聲「靠」,他這算是李鬼遇上了李逵他兄弟,想要硬裝下去也不行了。

  既然被拆穿了還有什麼辦法?司南撇撇嘴,準備退出QQ登錄。

  這時吳鉤又發過來一句話:

  「我知道你是誰了。」

  司南心頭猛地一跳!

  又過十多秒,吳鉤的信息再度發過來:「你是絕刀要輪白的那個人,沒錯吧。」他的字裏行間有些不確定的意味,但是司南已經不打算隱瞞,幹脆承認:

  「是。」

  按下發送後,他又打上一句話:「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我剛剛下線。」

  「哦。」

  「登陸群後我看見你說的話。我正好認識浪子,就多看了一會。」

  「嗯。」

  「我有加另一個群,浪子也在群裏面,他不是那麼沉默的人,而且他也不會用這麼謙虛的口氣說話。」

  「哦。」司南暗道敢情是我說話太少露出破綻了。

  「他一般的開場白是今天又看見幾個美女。」

  「還有他的QQ自我介紹通常是歡迎美女,恐龍和男性免談。」

  ……

  司南這回沒有用單字回複,而是發了個翻白眼的表情。

  吳鉤回了個笑瞇瞇的表情。

  「但是你怎麼知道是我的?」司南這回多打了幾個字。

  「猜的。」後面附加一個得意洋洋的表情。

  司南沒回複。

  「確實是猜的,因為我剛剛特地去向群主問了你加群的時間,正好是你下線不久後,再加上我最近直接面對的就是你,也就直接想到了你。」這其中並沒有什麼太複雜的地方,因為這其中的偶然性太大,所以吳鉤在指出他身份時才會那麼的不確定。

  司南發了一個攤手無奈的表情:「被認出來了也沒辦法,我退了。對了,那天的事還沒有謝謝你,幹脆在這裏一併說了。謝謝。88。」

  還沒等他關上對話框,吳鉤忽然發來一個「=」的符號。

  等?

  司南揚揚眉毛。

  「你能不能把劍還給絕刀?我在他面前保你。」

  切,硬的不行就來軟的麼?不好意思,他司南什麼都好,就是性格不好,軟硬都不吃。

  司南撇撇嘴,勉為其難再發一行字:「免談。沒別的事我下了。」不等吳鉤回複,他立刻關上QQ。

  莫說他已經把劍給送出去了,就算那劍還在他手上,他也不會交出來。

  關上QQ時,小菜下線了,樣子眉飛色舞似乎很高興,他下線後他忽然想起什麼似的看向司南:「對了,阿南,我記得今天你的任務時限過去了吧,怎麼樣,加門派了嗎?」

  司南微微一笑:「沒,不小心掛掉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小菜也沒往心裏去,只當是司南不小心遇見對付不了的怪物掛了,沒有再追問下去。

  他不問,司南自然也不會主動說。

  如果小菜此時追問下去,或者司南主動將自己遇到的事說出來,也許後來就不會發生一些事了。可是小菜的心思被別的事情給佔據,而司南也不願意把遊戲裏的事情帶到下線之後,尤其是不好的事。

  司南心中有他的打算。

  但是後來發生的事超出了他的預期。

  君不見和千江在埋頭練級,而小菜似乎也在忙什麼,他們對江湖上的傳聞幾乎一無所知,即便偶然聽說有人得罪了天劍山莊的副莊主,也不會往心裏去。

  這畢竟是遊戲中很常見的事,只要事不關己,誰都不會太往心裏去。

  直到幾天以後,司南被絕刀輪白的事情在論壇上傳開,一些當時在輪白現場旁觀的好事者發了帖子,久不上論壇的君不見從帖子上看見司南的照片,才知道天天就在身邊笑咪咪轉悠的室友被人接連不斷的殺了幾十次。

  幾十次。

  也許還不止。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5:29

第三十六章 吳鉤的故事

  雖說告誡過自己暫時不能上線了,可是第二天當小菜三人全都進入遊戲後,把寢室打掃了一遍,實在無事可做的司南還是忍不住套上了模擬頭盔。

  上去看看就好。

  進入遊戲,司南意外地發現重生點外包圍的人全都沒了影,心中暗喜的同時又不由得鄙視起絕刀的耐心:他才半天沒上線,他就把人給撤了?

  這樣也好。

  至少這個號不用廢掉了。

  司南很開心的想走出重生點,才堪堪抬腳,面前卻多了一個人。

  吳鉤。

  司南翻翻白眼,收回腳,苦笑:「怎麼又是你?」小心的站回重生點中央。

  吳鉤後退兩步,歎了口氣:「絕刀派了人24小時輪值守在附近,這兩個小時剛好輪到我。」昨天那個陣容有些太大題小作了,事實上,要看住司南,只需要一個吳鉤這個水準的玩家就已經足夠。

  他的神色有些鬱鬱,司南好奇道:「怎麼你這牢頭看起來比我這在重生點坐牢的還不開心?」

  吳鉤避而不答,顧左右而言他道:「你直接刪號吧,絕刀這邊是不會罷手的,這是我私人的建議。」他能看出司南現在級別不是很高,所以刪了也不會太可惜,頂多再花半個多月就能練回來,

  橫豎都是要從頭練起,不如幹脆早點開始。

  司南開玩笑道:「如果真為我好,那不如放我走掉。」

  吳鉤撇了撇嘴:「想都別想,我好歹也是天劍山莊的成員,正所謂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做一天幫眾就得幹一天幫兇。」他雖然不情願,但是態度立場很堅決:只要司南一走出重生點,便格殺勿論。

  不過當司南站在安全範圍內時,兩人幾乎沒有什麼矛盾。

  吳鉤通知了絕刀,但是他趕到需要一段時間,無所事事的兩人就站在重生點內外閑聊起來。

  「……這個屬性,弄得我也想殺人了。」得知清風劍的屬性後,吳鉤上下打量司南,像是在研究從哪個部位開始砍比較合適。

  站得有些乏了,司南就地坐下,雙手一攤:「你現在就算把我給解剖了也沒用,劍我剛拿到手不久就轉手送人了。」

  吳鉤瞪了他一會,無力道:「我真懷疑你是不是正常人,你這把劍……」他拿手一指司南腰間,「屬性應該不怎麼樣吧?」他對劍的屬性非常敏感,雖然只從絕刀的遊戲截圖上看過司南的劍出鞘,卻已經能夠估計其大致水準。

  正常人應該都會把好裝備留著自己用吧?

  司南笑笑不語,片刻後問道:「絕刀怎麼還不來?」再不來他可要下了。

  吳鉤拿出紙筆:「我寫信問問……」他話沒說完,就看見司南的目光焦點落在了他身後。

  下意識的回頭,絕刀近在眼前。

  絕刀冷笑:「我沒來之前,你和別人聊得很開心嘛。」

  吳鉤淡淡道:「我沒失職不就行了麼?」說了一句,他似乎是注意到自己語氣有些不對,於是閉口不言,退至一旁。

  司南笑咪咪的看著絕刀:「你來啦?我下了。」隨即準備下線。

  絕刀這次反應得非常及時,很快抽出刀向司南砍去,但是他的刀鋒擊在司南身上一點攻擊力都沒有,不僅沒有造成傷害,甚至連阻止下線都不能。

  重生點內,攻擊無效。

  他只能氣白了臉,看司南身上白光微微一閃,之後消失在空氣中。

  司南摘下頭盔,站起來在寢室裏來回走動了兩圈,還是有些意猶未盡。於是坐回電腦前,打開一個網址,註冊,登陸,再戴上頭盔。

  進入遊戲。

  這卻不是司南正在玩的談笑江湖,而是同屬SB公司的另一款網游,大背景是西方的劍與魔法,名為《遠方傳說》。

  創建人物時,司南隨手選了一個魔法師的職業,鍵入一串英文數字後順利登入遊戲。

  司南進入遊戲的時候,遊戲裏正是黃昏,遠方的夕陽將地平線渲染得廣闊又荒涼,司南穿著新手布衣,一個人孤零零的站在新手村裏。

  人呢?

  司南左右四顧,卻看不見一個和他一樣的玩家,視野中活動的只有站在村內屋舍前自行其是的NPC。

  「這個時候居然還會有新人來啊?」背後傳來感慨聲,司南下意識的回頭,看見一個身穿華麗盔甲的男子正饒有興味的看著他。

  不等司南回答,男子看著落日感慨道:「這款遊戲還有半個月就要關閉了,我今天是特地回來看自己出生的新手村的,想不到居然還能遇上新人。」

  《遠方傳說》這款遊戲做得並不算差,它也曾有自己興盛輝煌的時刻,但是任何事物盛極之後都必將迎來衰亡,這款遊戲的生命力已經逐漸失去,現在它已經是日薄西山,瀕臨死亡。

  老玩家已經紛紛離開,而新玩家也不會選擇一個已經失去生命力的遊戲,像司南這等窮極無聊的人可說是鳳毛麟角。

  看男子的穿戴,級別應該很高,可是練級練這麼高有什麼用?遊戲一旦關閉,裝備,等級……曾經有的一切都會消失。

  司南不禁有些迷茫。

  「曾經一起奮戰的朋友都到新遊戲裏去了,我也是,但每天都會回來看看,還是捨不得這裏。」男子感慨道,說著他向司南伸出一隻手,「我叫慷慨,你大概會是我在這個遊戲裏認識的最後一個朋友了。」

  司南微笑伸手:「我是south711s。」

  慷慨人如其名,是真的很慷慨,他說難得碰見新人,要帶司南練級,卻先把司南帶到了倉庫前,取出一套沒有任何裝備要求的極品法師袍和法杖給司南換上,接著只用了不到半個小時便讓司南坐火箭一般的竄上了十級。

  被慷慨帶去正式就職的路上,司南忍不住問他一個劍士哪來這麼好的法師裝備,慷慨聞言微愣,隨即笑道:「我原來是一個工會的會長,工會倉庫裏儲存有很多給高級成員準備的裝備,不過後來因為上線人數越來越少,工會自動解散了,但是這些裝備我留了下來。」他說話的時候,神情很是落寞。

  曾經鼎盛一時,可一旦遊戲衰落,不論多麼興旺的組織,也都在轉瞬間,風流,雲散。

  曾經人多怪少,可是現在野外處處可以看見怪物在悠閑的徜徉。

  再去升級時,慷慨碰到了以前在遊戲中的朋友,那人也是回來懷舊的,二人唏噓的聊起來,而司南也藉故下線。

  如果一定會結束,結束之後什麼都將不再有,那麼一開始他為什麼要玩?

  現在還可以緬懷,可服務器一旦關閉,一切都會消失,連緬懷的地方都不複存在。

  《談笑江湖》這款遊戲現在正生機勃勃,可是總有一天它會像別的過氣的遊戲一樣逐漸衰亡,也許一年,也許幾年,總會有那麼一天。

  看看時間,司南再度登入《談笑江湖》,一上線,看見的人還是吳鉤。

  「怎麼又是你?」司南笑道,「我原本還想著這回上線能不能碰到新面孔呢?」

  吳鉤鬱悶的看著他:「我值班的這兩個小時還沒過……再說了,我值班有什麼不好的?別人可未必有我這麼好說話。」他猶豫一下,還是寫信飛鴿通知了絕刀。

  司南聳聳肩,道:「無妨,正好在絕刀來之前咱們可以聊聊。我一直挺好奇,你既然在幫派裏混得這麼不開心,當初幹嘛加入幫派?」

  吳鉤猶豫一下,緩緩開口:「也不是一直那麼不開心,當初我,還有一些同伴以及天劍絕刀都是在一個地方混的,大家一起升級久了彼此也就熟識了,後來天劍組建了幫派,邀請我們加入,我那時想反正總是要加幫派的,不可能一直一個人單混,熟人會比較好相處……怎麼說呢,其實那時我也沒多想,就是被邀請,然後就答應了……但是加入之後卻不太如意。」他有些話藏在心裏沒說,那就是和他比較熟的人是天劍,而不是絕刀。

  司南不懷好意的微笑:「既然不如意,何不退出,換一個幫派或者隻身行走江湖?」

  吳鉤神色陰冷的看他一眼,兩秒鐘後裝不下去了,忍不住笑起來:「你這可是公然挖角,太囂張了。單混是不可能的,我沒有那個實力和魄力,你倒是說說看,有哪個幫派可以向我推薦吧?」

  司南思索片刻道:「我雖然沒加過幫派,但是對『天涯海角』的印象還不錯,你如果退出了,可以去那裏碰碰運氣。」他沒有說出我可以推薦你加入這種巨SB無比的話,因為他自認為自己的份量還沒有足到能給人引路的程度,只是給吳鉤指個目標。

  吳鉤垂首,片刻後苦笑著抬起頭:「我居然還真的認真考慮起來了。」他晃晃腦袋,努力甩開另投門戶的念頭,可越是努力,這個念頭便越是清晰。,蟄伏在心底,蠢蠢欲動。

  身後傳來腳步聲,司南臉上露出奇異的微笑,吳鉤心下明瞭,歎息一聲,讓出路來。

  來人果然是絕刀。

  他趕來的速度很快,可是司南比他更快,在看見絕刀的瞬間便發出了下線指令。

  又一次從容離開。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5:46

第三十七章 我敬你一杯

  這天君不見等人下線時,司南本來想和他們提一下自己被人困住的事,可他轉念一想,為了遊戲裏的事跑到現實中去求救,是不是有點太大驚小怪了?於是按下不提。

  次日再上線時,值班的還是吳鉤,絕刀來時身後還多跟了一個人,司南一看不禁樂了,那人竟是在塔林中被他一劍給唬了過去的家夥。

  都來吧都來吧,只要我不走出重生點,看你能把我怎麼樣?

  切!

  吳鉤輕咦了一聲,上前招呼道:「浪子,你怎麼來了?」原來那人竟是司南假冒不成的風流浪子。

  浪子恨聲將自己和司南的過節說了一遍,自然其中加入了不少貶低司南的言辭,司南不置一詞的聳聳肩,正準備下線時,耳旁傳來一個怯生生的聲音:「司南大哥?」

  先是條件反射的寒了一下,司南聞聲看去,果不出所料,是幾日不見的泡泡還有只見過一次的指尖輕舞。

  泡泡今天換上了翠綠色的紗裙,看上去清新而美麗。

  司南愣了一下,沒有下線。

  四目相對,司南只覺得無比的尷尬,忽然想起幾天前信誓旦旦保證要替她問地圖的事,卻早就拋諸腦後,心中更為抱歉。

  指尖輕舞輕咳一聲,遲疑道:「我在前面聽說有人被堵在重生點……」好奇拉泡泡過來一看,卻只看見重生點內站著司南。

  司南坦然點頭,含笑道:「啊,你聽到的沒錯,那個要被輪白的人就是我。」

  泡泡咬了一下嘴唇,突然雙手一抖,手上出現十枚柳葉飛刀,柳葉飛刀非常小巧,且刀刃輕薄,每一枚飛刀都盤了兩圈環在手指上,刀尖微有倒鉤,恰恰扣在刀柄上,由於泡泡手上戴有手套,所以手指活動間不必擔心被割傷。

  她亮出飛刀的動作實在利落,司南看了雙眼一亮:「這一手帥啊!」如果不是交情不深,他甚至想讓泡泡再表演一遍。

  風流浪子吹了聲口哨:「美女啊!」

  聽見敵人的聲音,司南這才回想起自己的處境,再看看泡泡緊張的臉色,不由得笑起來:「不要這麼擔心,我現在站在重生點裏,他們攻擊不到我,你可別隨便出手。」如果因為他讓她也得罪天劍山莊,從而淪落到和他一樣的處境,那可划不來。

  泡泡咬著嘴唇低下頭,沒說話。

  勸了三四分鐘沒有結果,司南失去耐心地翻了翻白眼:會叫的狗不咬人,他早該猜到泡泡這種看起來沉默害羞的小鬼固執起來是最要命的。

  泡泡沉默的站在重生點外。

  指尖輕舞無奈的搖搖頭,拔出劍站在泡泡的身邊。

  一時間氣氛緊繃。

  司南幾乎想要下線了事。

  忽然有一個聲音插入,打破了這個氣氛,司南很感謝這個忽然開口說話的人,但是對他說話的內容只覺得很是不敢恭維。

  說話的是風流浪子,他的目光在泡泡身上打轉:「副莊主,我有一個建議,把這兩個女的抓住,不怕那家夥不出來。」

  不等絕刀贊同或者反對,司南咧了咧嘴:「不好意思,我還真不會出來,我跟他們又不是很熟。」

  指尖輕舞一聽變了臉色:「你這人怎麼這樣?我和泡泡是為了你耶。」

  司南冷冷道:「不要跟我說這種冠冕堂皇的借口,你們不過是在自以為是。我向你們求救了嗎?我招呼你們過來了嗎?別忘了我們頂多就是見過一兩面。」

  他神色冷漠,語調輕慢,指尖輕舞氣得幾乎說不出話來,拉起泡泡就要走開,司南低下頭,嘴角露出一絲淺笑。

  「泡泡,你也聽到了吧,那家夥把好心當成驢肝肺,你幹嘛還不走?」

  回答指尖輕舞的,是泡泡緩慢但堅定的聲音:「他幫過我一次,所以我也一定要幫他一次。」

  她話音方落,司南聽到細微的傳音聲:「告訴我這幾個人誰最厲害,我放飛刀困住他,你快點跑。」

  司南驚詫抬眼,正對上泡泡堅持的目光。

  他歎了口氣,席地坐下。

  泡泡露出疑惑的神情,看著這個動作從容的青年,卻見他颯然一笑,道:「不用白費心思了,這裏差不多每個人的武功都比你和我強。我走出重生點,頂多是多給別人一次殺我的機會。」

  泡泡之所以想出這個辦法,不是狂妄,也不是愚蠢,而是見識太少,她進入遊戲以來一直和幾個小圈子裏的朋友一起練,大家的水準都差不多,沒有機會見識到遊戲裏頂級的武功,所以不知道自己那手飛刀的攻擊力在高手面前其實弱得不值一提,但是司南知道。

  司南雖然武功不高,但是眼界很好,他清楚的明白敵我強弱,所以並不想做無用功。

  泡泡還想開口,司南卻快一步打斷她:「女孩子家不要動不動打打殺殺的,陪我聊會天不是很好?」他聳了聳肩,露出溫和的笑容,「地上不是很幹淨,所以我就不請你們坐下了。」

  看他前後態度轉變巨大,指尖輕舞這才反應過來:「你剛才……是故意要氣走我們?」

  司南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他其實沒有那麼無私,剛才說那些話,有一半是希望她們倆趕快走,但是另一半,卻是他的真心話,如果泡泡和指尖輕舞真的被人挾持用來威脅他,他很可能真的會直接下線,而不是乖乖走出去讓人輪白。

  不過他也不會完全不管,如果這件事牽扯到了別人,他會在現實中叫上小菜他們來幫手,只是他下線的那會功夫,泡泡他們很可能已經掉了一級。

  就算捨己為人,也得要先看看那為的是誰。

  風流浪子連聲笑道:「這下子好極了,誤會解開了,可喜可賀,既然你們關係很好,那我的主意就更有效了。」他看著泡泡:「不過美女,你確定你要站在這小子那邊?」

  泡泡臉上微紅,低聲道:「你不要叫我美女。」

  風流浪子撥弄了一下頭髮:「不好意思,我弄錯了,是小美女。」說著,他刻意打量了一下泡泡身上的某個部位。

  他話音未落,泡泡的手指便飛快彈出,右手無名指上的柳葉飛刀打向風流浪子的肩頭。

  雖然是含怒出手,從來沒有PK過的泡泡還是下意識的射偏,沒有對準要害,但是速度和攻擊力卻沒有打折扣。

  風流浪子沒料到泡泡會突然發難,反應不及,快要被射中時,一道劍光將輕薄的柳葉飛刀打落。

  吳鉤撿起飛刀丟給司南,緩緩地還劍回鞘:「你叫司南沒錯吧,奇怪的名字……叫這兩個小妹妹不要隨便動手。」

  他這麼全力護著風流浪子,司南竟然微笑:「多謝。」

  而吳鉤坦然受之:「不謝。」

  吳鉤方纔那一劍,並不是為了保護浪子,事實上,他和浪子雖然認識,但是一向彼此不對盤,他之所以打落飛刀,是為了保住泡泡。

  泡泡那一刀,就算擊中了浪子,也不過是給他帶上點兒傷,後果卻是兩個少女正式與天劍山莊敵對,他表面上是救下風流浪子,實際上盡量避免讓泡泡和幫會結怨,司南也想到了這一點,所以對吳鉤致謝。

  雖然沒有半根頭髮受傷,風流浪子的神色卻不太好看:「副莊主,我的建議改了,這兩個女的,漂亮的那個,脫衣服,我就不相信那小子還縮在重生點裏不出來!」

  他說著就要走向泡泡,吳鉤臉色微變,正要上前阻攔,卻見浪子忽然停下腳步,有些不敢置信的看著絕刀:「副莊主,是你將我逐出幫派?」

  絕刀冷冷道:「是我幹的。」幫會中只有幫主或者副幫主有資格開除幫會成員,但是天劍目前正不知在何處為了幫派升級任務努力,所以能在這個時候做這件事的只有近在眼前的絕刀。

  「為什麼?」

  他看也不看風流浪子一眼:「很簡單,你這個建議太下作,我生平最看不得的,就是你這種人。」他頓了頓,又道,「我自認並不高尚,但也不屑與你這類人為伍。」他眼色驕傲,有些鮮明的剛硬,有些烈烈的決斷。

  因傲氣而專橫,因傲氣而堅持。

  司南忽然站起來,開口道:「好一個我自認為並不高尚,但也不屑與你這類人為伍!」他撫掌大笑,「絕刀,認識你這麼多天,就聽著這句話最順耳,當浮一大白!可惜此地無茶無酒,否則我定要敬你一杯!」

  他說著說著只覺得喉間發幹,更恨手邊無茶,眼角瞥見吳鉤在一旁,於是招呼他過來:「幫個忙,幫我去最近的茶館買一壺茶和幾個茶杯。」他往吳鉤手裏塞了十兩銀子,後者鬱悶道:「你居然叫我跑腿?」

  司南撇嘴,斜一眼不知所措站在一旁的泡泡,「現在比較閑又沒什麼架子的就是你,不叫你叫誰?我自己又不敢出重生點,難道叫人家女孩子跑腿?」他很鄙視的看著吳鉤,「你不會這麼沒風度吧。」

  吳鉤低聲罵了一句,接過銀子轉身就走,卻沒一走了之,而是真的幫司南買了一壺茶和四個茶杯,用一張托盤端著走回來。

  茶壺和茶杯都是粗瓷的,上面的藍色花紋也很粗糙,但這也別有一番樸質的情趣。

  司南滿了一杯茶,微笑看著絕刀:「我知道你不會喝我的茶,所以你這杯就免了,我的心意達到就好,為你方纔那句話,我且以茶代酒,敬你一杯!」

  他一飲而盡,反手亮了亮杯底,朗笑道:「我雖然不喜歡你這個人,但是並不妨礙我欣賞你今天的舉動,今天心情實在太好,所以也沒心思跟你做對了,我下了。」

  他並不擔心絕刀會對泡泡不利,從今天的情形看來,只要泡泡她們不是太不依不饒,絕刀不會跟兩個小女生為難。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6:05

第三十八章 如暴風驟雨

  再度上線時,是兩個小時後,泡泡和指尖輕舞已經不在,才堪堪站定,司南面前便輕飄飄的落下一個人,正是吳鉤。

  司南驚訝道:「你怎麼還在?不是說你只值班兩個小時嗎?」是吳鉤弄錯了還是他看錯了時間?

  吳鉤沒站穩便蹲在地上,懶洋洋的看他一眼,聲音有氣無力:「我是特地在這裏等你的。」他垂著腦袋指指身後不遠處靜立的人影,「那個才是這個時段值班的人。」

  司南笑道:「有什麼話要對我說嗎?明天再等到你值班不就好了?」

  吳鉤歎了口氣,振作一下精神站起來:「以後都不會有我值班的機會了,因為我已經被逐出了幫派。」

  司南心中頓時浮起不好的聯想:「……是不是因為我?」

  吳鉤搖搖頭:「算是長期矛盾瞬間爆發吧,反正我在幫裏待得也沒什麼意思,退了也好。」

  他雖沒說是因為什麼,但是司南心下已經明瞭了七八分,就算是由所謂的長期矛盾,但引爆一切的導火索估計和他有關。

  看司南神色歉然,吳鉤無奈的笑笑:「真和你沒什麼關係,就算沒有你,我遲早也會離開的,我打算去天涯海角碰碰運氣,走之前想看看你,跟你道個別。」

  回頭看一眼密切注視二人的天劍山莊幫眾,他又道,「還有一件事,那就是你如果沒想到確實有效的脫身辦法,還是別上線了,我知道你這麼頻繁上線下線是為了拿絕刀耍著玩,但是絕刀並不是一個能讓人隨意戲弄的人,他現在雖然沒辦法把你怎麼樣,可是總有一天他會全部找回來。」

  二人互加了好友,吳鉤後退兩步,歎了口氣:「我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那個時候,司南並沒有把吳鉤的話放在心上,可是他沒有想到,絕刀「全部找回來」的那一刻會來得這麼快。

  快得宛如暴風驟雨。

  吳鉤走後,司南依舊等待絕刀趕來後笑瞇瞇的和他打個招呼後下線,去《遠方傳說》裏玩一個多小時後再重新登入。

  剛剛站定在遊戲裏的瞬間,司南只覺得自己的視野有些偏差,這兩天他幾乎都是在同一個點上線的,所以每次進入遊戲後看到的景物也是完全相同,可是這一回上線後,他直覺地感到有些不對勁。

  他下意識的轉頭四顧,卻看見背後密密麻麻的幾十個人站在一起,他們腳下,是庇護了司南兩三天的重生點,而司南此刻,正站在重生點外。

  「果然成功了。」身後傳來冷冷的話語聲,司南回過頭,還沒看清楚,頸項便被冰冷的鋒刃割開。

  來不及驚訝,甚至來不及吃痛,眼前一暗一亮後,司南還是站在重生點外。

  這其實是天劍山莊一個幫眾想出來的辦法,重生點雖說是點,但其實大約有十多平方米,成一個圓形,在地面上用特殊的花紋標示出來,他很偶然的發現如果重生點內沒有人,那麼玩家就會在圓形的圓心重生,如果圓心有站著人,那麼重生的地點就會稍微偏離圓心,也就是說,重生點內雖然不能彼此攻擊,但是玩家之間沒法重疊,只會緊挨著站立。

  那麼,如果重生點內站滿了人呢?在重生點下線的人再度上線時,他會站在哪裏?

  為了證實這一點,絕刀特地讓幫眾作了實驗,事實證明,假如重生點站滿了人再無插足空隙,那麼之前在重生點下線的人再度上線時會被系統偏移到能夠容身站立的位置。

  也就是重生點外。

  重生點內雖然無法攻擊,但是他們可以用這個辦法把司南迫出重生點外。

  這個辦法最關鍵的一點就是要人多,而幫派最大的優勢也正是人多。

  司南頭一次毫無準備的死亡,直到重生後還有些不敢相信他已經死了一次。

  那冰冷的鋒刃,不真實得好像幻覺,但是屬性面板上確確實實下降的等級卻告訴他不是。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再看一眼重生點內密密麻麻站著的人,司南似有所悟,隨即迎上絕刀的冷笑。

  這大概就是他「全部找回來」的時候了。

  刀光再閃,眼前再暗再亮。

  重生點內站滿了人,所以不論他死多少次,都只能挨在重生點外複活。

  司南終於意識到今天自己真的可能會被輪白,才想下線,刀光又一次展開。

  在對付流浪時絕刀的刀招處處受制,但是面對實力差了他不止一籌兩籌的司南,他可以盡情揮灑毫無阻滯。

  一刀。

  兩刀。

  三刀。

  每一刀是一個等級,每一次暗而複明是一次死亡。

  四刀,五刀,六刀,絕刀好像要把這幾天被司南戲弄的怒氣全發洩出來,每一刀中都帶著淩厲的氣勢。

  司南一開始想要下線,但是情急之下卻忘了下線的五秒規則,沒等系統倒計時過一秒,絕刀的刀光便趕來打斷這一切。

  第五刀的時候,司南打開屬性面版,看見原本標注了追月劍法的那個位置已經是一片空白。

  劍法被洗白了,不是降到第零層,而是徹底消失,就好像從來沒有學過一樣。

  意識到這一點後,司南甚至連自己死了多少次也顧不上數了,他頭一個反應是想要逃走,可是他原本就奇爛無比的輕功再降級之後更加不堪入目,自然快不過絕刀的刀。

  降到二十級之下,司南身上的衣服自動脫落,收回儲物空間內,再一次看屬性面板時,連基本輕功內功這些功夫也都被洗白了。

  這前後還不到一分鐘時間。

  司南大聲喊停,可絕刀的刀卻半刻不停,每當司南剛剛重生便又砍過來。

  司南歎了口氣,再一次重生後沒有選擇下線,而是強行斷線離開。

  強行斷線,這是玩家在遇見緊急狀況但是又處於戰鬥中無法下線所能夠使用的最後手段,選擇強行斷線後,玩家可以順利離開遊戲,但是遊戲人物依然會在遊戲裏停留,遭受到攻擊完全無法反抗,因此選擇了強行斷線,就是選擇了死亡,下一次上線,會出現在重生點內。

  可是對於已經死了很多次的司南,再掉一級已經不算什麼,反而能從絕刀無休無止的攻勢中脫身。

  摘下頭盔,司南發了一會呆,然後低下頭看看手掌:他剛才,一共死了多少次?

  接著搖搖頭:記不清楚了。

  絕刀動作實在太快,幾乎不容人喘息,他連吃驚都還來不及,又哪來的心神計算自己死了多少次?

  來不及吃驚,或者說,他還在震驚之中沒回過神來。

  不過印象中他好像死了很多次,就算沒有降到一級,估計也差不是太多。

  司南苦笑著搖搖頭,歎了口氣,重新登陸。

  登陸後,絕刀就站在他面前,一看見司南出現,拔刀再砍,而司南則任由他殺,自己調出屬性面板觀看。

  果然,已經一級了。

  絕刀依舊一刀連一刀毫不停歇,而司南表情鎮定的等待。

  死亡,重生,死亡,重生……

  絕刀的內力畢竟有限,他也有累的時候,看見司南一次一次被殺竟然還露出微笑,不由得停下了手。

  「殺夠了沒?」司南很好脾氣的笑笑,溫言詢問,絕刀一愣,他趁機繼續往下說:「殺夠了讓我說兩句吧。首先,劍我早就送人了,所以絕對不可能還給你,你如果抱著這個打算,那麼你可以死心了。其次,我現在已經被你洗白了,武功全部消失,等級也早就降到了一級,你如果想要發洩想要出氣的話現在也該滿足了,我這次上線之前特地關閉了痛覺感知,所以你殺我這麼多次我一點感覺都沒有,接下來如果你還要繼續殺也都只是白白耗費時間和力氣,既然如此,不如讓我離開。」說來說去,最後一句話才是重點。

  玩家登入遊戲前可以選擇系統設置,其中便有痛覺系統關閉按鍵,這是遊戲公司為了不喜歡PK和打怪的玩家專門設置的,在關閉痛覺的同時,別的各項感知都會或多或少受一些影響,尤其是觸覺偏差最為嚴重。

  不過司南這次上線是為了能和絕刀心平氣和的說話,並不想打架或者逃跑,也就不在乎這些影響。

  絕刀神色閃爍不定,司南靜靜的看著他。

  幾分鐘後,絕刀收起刀,司南微微一笑,步伐不是很穩當的越過他,離開。

  都結束了。

  雖然過程淒慘,結局不堪,可是總算是結束了。

  ※※※※※※※※※※※※※※※※※

  又過了兩天,君不見比平常下線得早些,上論壇翻找帖子看,點開一張後神色大變,再看幾張,他陰沉著臉,上線將小菜和千江叫出遊戲。

  「什麼事這麼著急啊?」小菜笑嘻嘻的反坐椅子,下巴支在椅背上,「遊戲裏的事大可在遊戲裏說,至於現實裏的……我們現在會有什麼事嗎?」

  千江看司南還戴著頭盔,驚訝道:「阿君你通知阿南了沒,他怎麼還沒下來?」

  君不見沒有笑,而是以少有的認真開口:「是遊戲裏的事,這事就是和阿南有關,所以我沒叫他下來。」

  小菜愣了一下,隨即笑道:「什麼事這麼神神秘秘的?背後說人閑話可是不好滴……」

  他話還沒說完,就被君不見粗暴的打斷:「現在不是胡鬧的時候,你們兩個給我看看這張帖子!」他指了指自己的電腦,上面打開了一張八卦有人被天劍山莊洗白的帖子,還配有圖片。

  千江離得比較近,先走到電腦前,小菜不情願的離開座椅朝君不見的電腦慢慢晃,還沒晃到位置,千江的臉色已經變得和君不見一樣的難看。

  小菜也看完帖子後,臉上燦爛的笑容跟著消失無蹤。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6:48

第三十九章 風水輪流轉

  司南摘下頭盔,意外地發現君不見小菜和千江整齊劃一的沒在玩遊戲也沒在吃飯睡覺,三個人六隻眼睛直勾勾的盯著他。

  「呃,都還沒睡吶?」被人這麼死死盯著,司南直覺的有些心虛,卻又不知虛在何處,只能幹笑著擠出這麼一句話。

  「睡?」君不見冷笑,「每天生活在身邊的朋友被人給洗白了,我們怎麼睡得著?」

  他一指電腦,冷笑更甚:「明明是身邊的人發生的事,我居然在兩天以後才從別人的口中得知。」說著說著他忍不住抓狂:「阿南你到底有沒有把我們當朋友,你被人輪白了,我們居然差點成為最後知道的人!」

  眼看君不見生氣了,司南低下頭誠懇地道歉:「對不起,我以後不會這樣了。」讓朋友為他憂心著急生氣,這確實是他的不是。

  「還有以後?」千江雖然沒什麼情緒起伏,但他的神色也不太好看,「我們剛才商量了,明天我和阿君就去把絕刀輪白,他殺你多少次,我們也反過來殺回去。」

  他的計劃中居然沒有小菜,但是就司南所知,小菜絕對不是一個能讓人省心的家夥,心中疑惑著,目光便很自然的轉向另一邊。

  小菜靠在椅子上扯了扯嘴角:「你知道我的原則的,我向來不屑殺比我弱太多的家夥……」司南神色微鬆,卻見他陰冷冷的笑,「所以我打算去殺天劍,你被殺那麼多次,我會在天劍身上把利息收回來!」把絕刀輪白只不過是回本,那怎麼夠?

  ……靠!三個瘋子!

  司南無力的單手撫額,歎息道:「你們先冷靜一下,要知道那不是兩個人,是一個至少擁有幾千個成員的幫派。」

  「幫派?幫派怎麼了?幫派有什麼了不起的?」小菜冷笑,「遊戲裏幫派海了去了,他算老幾?不就是人多些級高些嗎?老子就是嫌建幫麻煩,要不然建個滅絕,啊,不,滅天山莊專和他對著幹……」

  這個瘋得尤其厲害。

  司南鬱悶的瞥了他一眼,在椅子上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靠著,慢吞吞道:「你們三個,都先給我冷靜一點,要輪白要利息,至少先問一下我這個當事人吧?」

  小菜略一遲疑,點頭道:「你說。」頗有些「這是你最後一次機會」的意味。

  司南抬手點了點放在一旁的遊戲頭盔:「一開始,我並沒有抱著很認真地態度來玩這個遊戲,我只想打發消磨時間而已……」

  君不見皺眉打斷:「這個我們知道,但是我們把你拉進遊戲不是為了看你被人輪白……」他沒有繼續往下說,因為司南微笑著抬手,做了一個打住的動作。

  君不見閉上嘴,司南很滿意的繼續發言:「後來我是覺得真的有些好玩,開始逐漸被吸引,有點想認真投入了……」

  小菜這時插嘴道:「所以絕刀才更加不可原諒,要知道你才剛剛想認真耶……」

  司南不得不又做了一次打住的手勢,這才讓他安靜下來:「聽我說,我之所以一直沒跟你們說,是因為我真的沒有太把那些等級放在心上,因為其中一大半都是別人帶上來的,我自己沒怎麼練,即使失去了,也沒有太可惜痛心的感覺,這是我沒跟你們說的原因之一。」他微微直起身子,欠身點了點頭:「唯一抱歉的是,這裏面很多都是你們帶上來的級別,讓你們白花了這麼多功夫,我覺得很抱歉。」

  小菜這時已經恢複了平靜,歎息道:「阿南你想說什麼就直說吧,不用繞這麼多彎,帶你升級是我們願意的,你無須抱歉。」此時他已經逐漸冷靜下來,也想起了司南並不是任人欺負而毫不反抗的老好人。

  司南微笑:「那我就不多說廢話了。」他看向君不見,「兩個請求,第一,把絕刀留給我,我會繼續玩這個遊戲,並且會認真玩,他加諸於我身的,我會用我的方式慢慢償還。」說著他又看向小菜,「第二,不要去殺天劍,也許他完全不知情,如果那樣他就太無辜了。」

  小菜撇撇嘴:「你怎麼知道他是無辜的?」

  司南笑得很是道貌岸然:「沒有確實證據之前,我不會做任何帶著主觀色彩的猜想。」

  「切!」

  君不見也逐漸消了氣,無奈道:「既然當事人都這麼說了,我們還能怎麼樣?不過有一個時限,如果你一直不找絕刀報複,難道我們要一直忍下去?」

  司南猶豫片刻,在心裏算了一下時間,然後緩緩報出來:「三個月,怎麼樣?」

  君不見三人交換了一下眼色,雖不滿意,但是這個時間確實比較客觀,不管是玩陰謀還是堂堂正正練武功,都不可能一蹴而就。

  好不容易安撫下三個險些爆走的家夥,司南好奇的打開論壇,想看看貼子上究竟8了些什麼,和事實相差多遠。

  看見自己被洗白後的遊戲截圖,司南很是感慨,身後傳來小菜的聲音:「有什麼感想?」

  司南感動的歎了口氣:「遊戲很體貼,本來因為級別降得太低裝備自動脫落的時候我都擔心自己要裸奔了,可是你看……」他指了一下圖中穿著白色中衣的人, 「身上沒有裝備時系統居然自動給玩家配備古裝劇裏那種睡覺時穿的中衣,你不知道我當時心裏有多慶幸。」如果那時候他身上什麼都沒穿,那別說大搖大擺離開了,他連是否上線都要考慮考慮。

  小菜翻了翻白眼:「就知道你的注意力集中的方向跟別人不同……對了,既然已經被洗白了,這兩天你在幹嘛?從頭開始練級嗎?」

  司南笑道:「還沒,我正在猶豫要不要刪除人物重建一個,這兩天都在四處閑逛,以確定未來發展方向。」

  小菜思量了一會,不情願的開口:「雖然只要我去跟天劍挑明,絕刀就一定不會再動你,但是阿南你既然說過要自己來,還是重建一個人物比較方便,順便把外貌調整一下,跟現在不一樣就行。」這樣可以避免很多麻煩。

  司南贊同的點點頭:「好,就這麼辦,,不過我新建人物叫什麼名字好呢?叫獨闖天涯怎麼樣?」

  小菜嘴角抽筋似的動了一下,什麼也沒說。

  ※※※※※※※※※※※

  天劍在等人。

  事實上,遊戲裏值得他等的人並不多,但是今天來的幾個人每一個都很值得一等。

  等了大約十幾分鐘,最後一個要等待的人姍姍遲來。

  他笑著迎上前,抱拳為禮:「小菜,就等你了。人都來齊了,我們去做任務吧。」

  小菜面無表情的看著天劍,看了一會後冷不丁的開口:「你知不知道絕刀最近輪白了一個人?」

  天劍微愣,這事絕刀和他提過,算不上什麼大事,所以他也沒在意,卻不料今日聽小菜提起,天劍不是笨蛋,只一瞬間便明白那個被輪白的倒黴鬼和小菜有關係,但是他那一瞬間的神色變化已經足夠讓小菜瞭解到一些訊息。

  小菜苦笑:「那個被輪白的人,是我的好朋友。」最讓他鬱悶的是,這件事他昨天才知道。

  天劍內心震動,臉上卻僅僅是失去笑容,鎮定道:「你打算怎麼做?」

  小菜歎了口氣:「我剛知道那件事時,頭一個反應是今天來把你給掛了。」

  天劍不動聲色:既然說是剛知道時的反應,那後來一定有了變化。

  小菜煩躁的抓了抓頭髮,娃娃臉上滿是鬱悶:「其實我原本挺欣賞你的,你這人做事計劃性很強,準備工作也十分全面,其實你帶著自己的手下已經足夠做中型幫會的升級任務,但是你胃口很大,居然直接接下了大型幫會的升級任務,這點我也很欣賞,還有你為了確保任務完成,完全放下架子邀請我們這些人來……」他指了指一旁的遠和花千樹,「我不知道他們的佣金是多少,但是我和夜神他們的佣金每個人都不算低,這麼一大筆錢,你說付就付,要換了我肯定捨不得……」

  「但是……」小菜抑鬱的笑了笑:「那個被輪白的人是我的朋友,江湖上幫派很多,也許每天都會有人被輪白,我管不了那麼多,也不想去理會,但是那人是我朋友,我實在沒辦法和將我朋友輪白的幫會什麼事都沒有的相處。」他掏出一疊銀票,分出其中一半遞給天劍,「很抱歉,我要違約了,定金還給你,多出的百分之五十是事先說過的違約金。」答應天劍幫他做任務時他曾開玩笑的說過如果違約將多退還百分之五十的違約金,那時無心的戲言,卻沒想到一語成讖。

  他其實完全可以裝成什麼事都沒發生的樣子繼續和天劍做任務,但是他怕自己會忍不住在任務中途捅天劍一劍,不如及早攤明退出。

  小菜推後兩步,抬手一揖:「這個任務我就此退出。」

  天劍身邊一人冷笑:「真是說的比唱的還好聽,天知道你是不是因為怕掉級找借口溜掉的……」他話音未落,空氣中傳來箭響,夜神立在小菜身後,神色傲然:「天劍,管好你手下的嘴巴,不然我不能保證下一箭不對準他的舌頭。」

  那出言嘲諷的天劍山莊成員這才驚覺耳垂上傳來刺痛,抬手一抹,指尖沾上鮮血。

  原來方才夜神閃電般的射出了一箭,擦破他的耳垂作為警告。

  小菜笑笑不語,對著夜神略一點頭,轉身離去。

  他前腳才走不久,一直站在夜神身旁沉默不語的藍衣人淡淡開口:「夜神,這任務我也不想做了,我們退錢吧。」

  夜神點點頭,掏出銀票交給天劍,但是他沒有像小菜那樣多退還百分之五十,因為一來他們事前沒有說過違約問題,二來,也是因為沒有錢。

  話說回來,沒有錢,這三個字真是莫大的悲哀啊。

  一下子走了三個強大助力:小菜的劍術是毋庸置疑,而夜神的神箭也是無可取代,不知姓名的藍衣人雖然一直沒有亮過武功,但是從夜神對他的態度上看,估計也不會太弱。

  天劍苦惱的歎了口氣,開始重新在腦子裏編排少了三個強手後的應該怎樣繼續完成任務。才剛剛開始思考,邀請來的助力中又有新的異動。

  他一共請來十一個幫手,走了三個,還剩下八個,可是那八個人中又有兩個走過來,學夜神和藍衣人的舉動將定金還給天劍,然後各自走人。

  天劍呆呆站立著,只覺得手上的銀票無比的燙手。

  他怎麼知道絕刀輪白一個級別很低的人竟然會惹來這麼大的麻煩?

  還剩下六個人。

  天劍略為鎮定一下心神,轉過身看著留下來的六人:「如果還有誰要走,請現在說明。」任務是一定要做下去的,他不能半途而廢,所以,至少,他必須保證留下來的人在接下來的時間內不會壞事。

  六人中有一人先站出來。

  「隨意?」天劍很驚訝的看著面前的褐衣男子,他以為最不可能站出來的就是這個人——先前走的那幾人都或多或少是通過小菜介紹來的,可是隨意卻是他自己找來的,和小菜一點關係都沒有。

  隨意歎了口氣:「我今天來原本是打算刺殺你的。」他全身上下只有輕功過人,真實的武功遠不如天劍,只能尋找機會利用血月決發動一擊必殺。

  他這話一出,天劍臉上終於出現了震動的神色。

  隨意抬手揉了揉眉頭:「你大概不會想到,那個被輪白的人也是我的朋友,雖然先走的那個娃娃臉和我並不相識,但是我和他有同一個朋友。」

  他緩緩道:「我翻看了很多論壇帖子,有的帖子說一開始是因為一把劍,正好幾天前他給我寄了這麼一把,時間實在太巧了,我想這就是起因。」收到劍後他一直想找司南,但是每次上線司南都不在,加上後來被天劍找來作任務,就暫時耽擱了幾天,幾天之後卻從論壇上得知了令他不敢置信的事。

  他拔出腰間長劍插在地面上,抬眼瞥了瞥天劍:「具體過程我不是太清楚,但是……劍,我現在還給你們天劍山莊,所以,現在是你們天劍山莊欠他的,他半點也不欠你們天劍山莊!」

  之所以放棄刺殺的想法,是因為看到了小菜的舉動。

  看小菜的樣子,似乎是已經和司南溝通過,也許司南有他自己的想法,他想先問上一問。

  隨意走了,還剩下五個人。

  遠和花千樹對視一下,同時站了出來,一言不發的退錢,走人。

  天劍此時的神色已經接近木然。

  一隻鴿子飛來,落到天劍手中,天劍拆開來,神色又是一變。

  吳鉤在兩日前被絕刀逐出幫派,這他知道,可是他沒想到吳鉤的人緣會這麼好,兩天來竟然有近十個系統承認的正式幫派成員跟著退出,而非正式的雖無法計數,但是估計大概有至少上百個。

  屋漏偏逢連夜雨。

  天劍歎息一聲:他還是太小覷那些不起眼的角色了,有誰能想像,一隻蝴蝶扇動翅膀,竟會引發大西洋彼岸的風暴?

  天劍身後的幫眾小心問道:「莊主,今天任務還做不做?」

  深吸一口氣,天劍的神色已經恢複如常,他心中發苦,但是臉上卻露出了和小菜來之前一樣的笑容,向留下來的三個幫手拱了拱手:「先多謝三位願意留下,今天的任務,天劍絕不放棄,天劍山莊也絕不會放棄!」

  只要他還在,就絕對不會輕言放棄!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7:08

第四十章 七殺谷傳聞

  司南比小菜晚一些上線,他進入遊戲時,小菜已經從天劍那裏走人,一邊走一邊心疼自己一時衝動付出的那百分之五十賠償金:他沒事耍什麼帥啊,就當自己沒說過賠償那回事把錢賴掉不就行了嗎?想來以天劍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跟他一個獨行客計較這點錢的。

  為了阻止自己繼續鬱悶下去,小菜給司南發了一隻飛鴿:「在哪呢?幹嘛呢?」

  司南才上線便收到信:「在練鐵匠玩兒呢,我在一個很窮的小村子裏,村子裏除了一個快要倒閉的鐵匠鋪外什麼都沒有。」連一般村莊必然配備的藥店也缺乏。

  他這兩天閑著沒事胡亂傳送,不知怎麼就傳送到這個意外荒涼的小村裏,普通的村鎮中雖說規模格局小但正所謂麻雀雖小好歹五臟俱全,而這個村莊卻是缺心少肺的。

  昨天看見那個遙遙欲墜的鐵匠鋪招牌時,不可否認司南心中是有一絲竊喜的,因為很多小說中都這麼寫:凡是深藏不露的高人外表都十分不堪,而且多半有些特殊的嗜好……所以當他看見鋪裏爛醉如泥躺著的中年鐵匠時幾乎已經非常確定這是一個隱世高人。

  當下就職鐵匠,可惜的是,一天下來,鐵匠NPC除了使喚司南去挖礦之外,就是坐在屋子裏喝司南特地從大城市裏買來孝敬的酒,好不容易看到他要工作,手卻抖得連錘子都拿不穩。

  ……又被小說給欺騙感情了。

  發現自己走入誤區後,司南只覺得好氣又好笑。

  反省一番,他得到結論:用進廢退乃是千古不變的定理,沒有哪個真正的高人是喝酒喝出來的,所有真本事都是依靠汗水換取而來,就算成了高人,也不能安心整天喝酒,因為技藝久不使用就會荒廢。

  另外,就算高人喜歡清靜,但是只要是神志正常沒有憶苦思甜嗜好的,基本上都不會窩在這種窮鄉僻壤委屈自己,要隱居也得找個山明水秀風光宜人的好地方。

  確定自己沒有武俠小說中主角的好運氣後,司南和相處了一天的師傅告別,卻不料鐵匠一把揪住他的衣服:「徒弟你別走,你走了誰來給我買酒啊!」

  司南幾乎吐血:這世上哪有這種師傅的?居然這麼巴著徒弟要杯中物,太無恥了太無賴了!

  留下了五十兩銀子,司南才得以順利脫身,一邊賭咒發誓今後再也不來這裏一邊好奇的觀察酒鬼鐵匠送給他的臨別贈禮。

  那是一個精緻的小鐵盒,只有半個巴掌大小,一指寬厚度,鐵盒側面有一個小巧的機簧,按動可以彈開盒蓋,盒子裏裝著半盒不知是什麼東西的粉末,亮晶晶的,好似閃爍著星辰的光輝。

  一時間弄不清楚這東西價值如何,加上鐵盒本身做得實在可愛,司南也沒捨得丟掉,順手便揣在了身上。

  正要從傳送陣離開,傳送陣中央忽然出現了一個人,定睛一看,竟然是小菜!

  司南奇道:「你怎麼來了……啊,不對,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裏?我記得我好像沒有說地名啊。」

  小菜沒有理會他,而是用很緬懷的神色四處看了看,接著指了指遠方的重生點——這窮村子就連重生點看起來也比大城市寒磣——緩緩道:「我當初,一共有七次在這裏重生。」

  司南一驚,隨即響起小菜曾說過他為了弄到破雪劍法足足死了七次,原來那個任務是在這附近做的麼?

  小菜微微一笑:「我一聽你說你在窮得連藥店都沒有的村子裏,就猜是這個地方,便來碰碰運氣,沒想到真是這裏。」

  司南很感興趣的追問:「你是在哪裏做任務的,哪個NPC?」他也去見識一下。

  小菜撇了撇嘴:「沒了,那地方太險,我現在去闖都沒把握能活著回來,當初盡量躲著怪走還死了那麼多次,要換了你指不定怎麼死呢?更何況,傳我劍法的師父已經離開了,他在教完我之後說也許不會再回來。」他那時完全是憑著心中一股不服輸的韌勁堅持不懈的探索,現在回想起來只覺得沒掉回一級真是太僥倖了。

  司南不屑道:「切,我現在是一級的白人,還怕什麼死亡,你告訴我地點,我自己去找。」

  小菜猶豫一下,還是遞給了司南一張地圖:「你想看就去吧,那個地方叫七殺谷,圖上紅色圓點標的位置就是,我們現在在的這個小村子是這裏……還有這些標誌代表怪物出現和遊蕩比較頻繁的位置,這些標誌代表出現遊蕩幾率較小的位置,但是決不是沒有,碰上了你只有被秒殺的份。」

  將身上的錢財裝備,尤其是隨意打出的那件軟甲和鐵匠贈送的鐵盒交給小菜保管,司南按圖索驥出發。

  他的想法很簡單,去七殺谷見識完後也不必費神回來了,直接自殺刪除人物,然後重新創建一個。

  拋棄原來的名字,拋棄原來的樣子,順帶拋棄這些天來在遊戲中建立的友誼和糾葛的紛爭。

  ※※※※※※※※※※※※

  儘管小心翼翼的繞路走,司南還是一共死了十多次才抵達小菜所說的山谷,對於這個藏得如此深防衛如此嚴密的地方,如果不是有莫大的好奇心支撐著,他早就打算放棄了。

  靠近山谷後,再沒有怪物出現,而週遭的景色也越發的荒涼。

  山谷口,一旁筆直如削的山壁上龍飛鳳舞的刻著七個字:

  殺殺殺殺殺殺殺!

  氣勢磅礡,隱隱帶著幾分狠辣淩厲之意。

  七殺谷由此而得名。

  司南乍見這七字也嚇了一跳,不過想想自己一個1級的小人物無級可掉,就是死多少次也沒什麼可惜的,便釋然走了進去。

  本以為山谷外的風景已經夠寒磣了,沒想到裏面更加摳門,處處山石嶙峋,寸草不生,簡直就是藥師地獄。

  司南走進山谷不久,山谷內便下起了鵝毛大雪,將清冷的山谷裝點得格外寂寞。

  落雪紛紛,稍稍抹平了山石的稜角,卻抹不去此間的荒蕪。

  花了十幾分鐘,司南順著崎嶇的道路走到了山谷中央,這裏立著一大一小兩座墓碑,小的墓碑上沒有寫名字,大的墓碑上工工整整刻著:談笑公子雲笑忘埋骨之處。

  墓碑反面,詳細刻著這位談笑公子的來曆:雲笑忘,原為雲門中人,十八歲出道,盜輕雪劍,創破雪劍法,技驚天下,風采翩翩,談笑殺人,人稱談笑公子。其人孤高桀驁,離經叛道,為江湖所不容,遭雲門逐,顛沛半生。

  司南出神好久,末了長歎一口氣,回過神來。雖然只是看到一塊墓碑,他卻有了幾分觸動,也算不虛此行了。

  進入遊戲以來,司南也算見了不少高手,但一直沒怎麼太大投入,可是從這塊墓碑上,他好似看見了刀光劍影,怒馬鮮衣,頭一次體味到江湖的殺伐。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司南搖搖頭,又歎息一聲:也許他今天有些失落。

  身側傳來笑語:「你為什麼歎氣?」嗓音清澈柔和,恍若流水潺潺,令人一聽便心生好感。

  司南偏頭。

  只看了一眼,司南就忍不住想要在地上刨個坑把自己埋起來。

  TNND!世界上怎麼能有長得這麼帥的男人?!這不是明擺著要讓他在臨自殺前最後自卑一把嗎?

  他身側大約十米外有一塊大約一人高的山石,石頭上蹲踞著一個人,那人大約十七八歲,一身白衣好似籠罩上一層薄薄的輕煙(小龍女?爆……),眉目如畫恍若有神光流轉,司南搜腸刮肚也想不出詞來形容這個人長得多好看,只覺得這身白衣穿在他身上是再適合不過,天底下沒有人能及得上。

  雲門玩家不到四十級的都被系統強制穿白衣,但是在遊戲裏一身雪白衣裳看起來會很瀟灑,所以一些不是雲門或者已經過了四十級的玩家也會這麼穿。

  所以看見白衣少年之後,司南心裏閃過的頭一個問題是他是不是雲門的,第二個問題是他過四十級沒有。

  這兩個問題在他心頭也就是一閃而過,司南現在身為一個1級小人物,基本上是個上了幾級的玩家就能秒了他,思考這些問題實在沒有必要。司南在發愣了一會後,才想起剛才少年好像問了一個問題,而他沒有回答。

  「沒什麼,我今天感觸特別多。」司南笑了一下,「我來到這裏挺不容易的,所以忍不住要發一點感慨,表示自己不虛此行。」

  那少年點了點頭,在山石上盤膝坐下,不知從何處掏出一壺酒和兩個杯子,倒滿一杯之後微微一笑,朝司南遙遙一舉。

  請我喝酒?司南猜測少年的意思,卻有些不爽:要請人喝酒的話,不是應該把酒送到別人面前的嗎?可他看少年這個樣子,似乎完全沒有要動彈的意思。

  少年纖長好看的手指扣著酒杯,忽然輕輕一彈,酒杯平平飛向司南,落在司南面前,清澄的酒液幾乎沒有灑落。

  這一手,太帥了。同樣是手上功夫,少年這一手比起前兩天泡泡那兩下子看起來高明了不止一點半點。

  司南忍住叫他再表演一次的衝動,席地而坐,拿起酒杯。遊戲裏的雪並不是真正的雪,只有一點點令人舒暢的涼,不會讓人感覺冷更不會弄髒衣服,司南坐在雪地上,感覺和地面沒兩樣。他舉杯朝少年遙遙一敬,正準備喝下去,忽然停下來。

  「怎麼了?」少年奇怪的問。

  司南不答話,站起來走近墓碑,微微欠身將一杯酒倒在墓碑前,而後轉頭笑道:「我想先敬此間主人一杯。」

  少年也笑起來:「是該如此。」他沒有站起來,而是拿酒杯在山石周圍撒了一圈。

  敢情你就打算賴在那塊石頭上不起來了?司南挑了挑眉毛,走過去靠在石頭邊上,舉起酒杯,朝少年一笑,少年會意地給他滿上。

  輪流倒完酒之後兩人不聲不響的喝酒。

  司南意興闌珊,連少年的名字都沒問,更別說主動開口搭訕,倒是少年沉默一陣後終於忍不住開口:「你好像有心事?」

  司南淡淡道:「是麼?」說完後就有些後悔,人家好心情他喝酒,他還這麼愛理不理的,實在是過分了。想到這些,他扯出笑容,「不好意思,我被人從二十多級殺到1級,所以心情不太好。」

  少年露出理解的表情:「別介意,今後再加油練回去就是了。等你比那人厲害了,就把他一口氣殺到1級。」他口氣很大,好似將人殺到1級不過是舉手之勞。

  司南這才意識到這並不是誰都能輕易到達的觀光地,他能來到此處是靠著小菜的地圖和十多次死亡,那這個少年呢?如果他是憑實力打進來的,那未免也太可怕了。

  司南抬頭看不斷飄落雪花的天空,歎了口氣:「那種事以後再說吧,反正我的級數來得很容易,丟了也不可惜,就是有點對不住帶我升級的朋友,讓他們白費工夫了。」司南不是一個喜歡對人說心裏話的人,尤其他和少年並不相熟,所以避重就輕饒開關鍵。

  少年愣了愣,然後露出微笑:「你不想出一口氣嗎?」

  司南也愣了:「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少年收起酒杯酒壺,站起來,雙眼凝視墓碑:「你有沒有看過《神雕俠侶》?」

  「廢話,這麼有名的小說誰不知道?」

  少年繼續微笑:「那你也該知道主角是怎麼厲害起來的——是因為發現了武林前輩的埋骨之處。」不僅僅是這一部小說,很多小說的主角都很走運的得到了死人的東西。

  話說到這份上,司南要是再不明白那可真要懷疑他怎麼上的大學了。司南不是傻子,當然明白少年在提醒自己墓碑下有好東西,但是他立刻想到了別的問題。

  「你是什麼人?為什麼知道這個?」司南瞇起眼看著少年,「如果真有好處為什麼你不拿,反而要告訴我?」

  少年抽出掛在腰間的長劍,劍身寒意沁骨光華耀目,乍一看竟然會有一種驚豔的感覺,比小菜寶貝得要死的輕雪劍看起來還要好上幾分:「你的第二個問題可以用第三個問題的答案來解答,我為什麼不拿是因為我已經在這裏得過好處了,這個山谷每隔幾天會下一次雪,這個時候,你有可能得到一些東西。」他微笑看著司南, 「本來這個秘密我不想告訴任何人的,但是你人很好……」

  他看了看天空,催促道:「快點,雪停了你就沒機會了。」

  司南被他的話吸引住,有些躍躍欲試,下意識的看了墓碑一眼,看見墓碑上有一部分字被附著其上的雪蓋住,又想起剛才看到的文字:十八歲出道……技驚天下,風采翩翩……人稱談笑公子。其人孤高桀驁,離經叛道……顛沛半生。

  心裏剛剛升起的一絲慾望忽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司南茫然的盯著墓碑,再不看那少年一眼:「你要的話自己拿好了。」

  少年驚訝道:「你不要嗎?」

  司南笑著搖搖頭:「不要。」

  雖說他對裝備的屬性不太敏感,但是神兵利器的誘惑力還是有些的,只是他覺得刨人墳墓有些不太地道,他實在拉不下臉皮做這事,所以很幹脆的放棄。

  他話音落下不久,雪停了。司南忽然想起少年什麼也沒拿,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抱歉,都是因為我的緣故,害你什麼都沒得到。」

  少年聳了聳肩,道:「沒關係。」

  司南心說人也來了,酒也喝了,走出山谷後,他也該自殺了。

  拍掉肩上的殘雪,司南就要離開,臨走前他看見被霜雪覆蓋的墓碑,心中微微一動,覺得這塊墓碑也怪可憐的,存在的唯一用途就是給人指明刨墳的位置,便走過去將墓碑上的積雪掃落,順帶把那塊小的無字墓碑也清理幹淨了。

  做完這一切後,司南滿意的拍拍手,最後看了這山谷一眼,有些失落的歎一口氣。

  重建人物的話取什麼名字好呢?到時候再說吧。司南一邊想一邊走,快要走出山谷的時候,身後傳來聲音:「請留步。」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7:33

第四十一章 物過盛當殺   
     司南停步轉身,完全不擔心少年會對自己不利︰「什麼事?」他還巴不得少年要殺他呢,這樣能直接回到最近的城市復活點,也省得一路辛苦,且不會有任何損失。

    少年綻開燦爛的笑容,看得司南有點目眩,幸好他仍能保持理智認識到眼前的少年性別為男,如果是女的,他恐怕真就忍不住撲過去索要姓名地址電話了。

    妖孽!這種級別的美貌絕對是非人級別的!

    少年抬手捋著垂落的黑色長髮,眼眸黑白分明,容顏宛如冰雪︰「你為什麼拒絕?能不能告訴我理由?」

    司南伸出三根手指頭︰「三個理由。」

    「第一,我這人好面子,挖人墳墓這種事實在有些不太地道,我不太好意思當著別人的面表演。」

    「第二,你說的這明顯是金派情節……」司南微微一笑,「可是我是古派的。」他不能否認自己曾經意動,但是在那同時,他心中仍存有一線清明,這一線清明令他很快清醒過來。

    「至於第三……」拖長聲音,司南有些尷尬的笑笑,他方才說有三個理由純屬順嘴胡說,沒想到才掰了兩個就掰不下去了,目光瞥過地上的白玉酒杯,司南腦中忽然靈光一閃︰「第三個理由,你不是玩家,你是NPC!」那麼一切都才說得通,為什麼他能輕易到達小菜也不敢輕言硬闖的地方,為什麼他會告訴司南墓中有劍,為什麼他能隔著十多米距離把一杯酒平穩送到司南面前——就他所知遊戲裡還沒有哪個玩家能有這個程度的武功。

    少年撇了撇嘴,懶洋洋道︰「恭喜玩家司南觸發隱藏任務物過盛當殺。」

    與此同時,司南耳旁聽見系統提示聲︰恭喜玩家司南觸發隱藏任務物過盛當殺。

    隱藏任務啊!司南有些發愣︰他以為自己在這個遊戲裡都會和這四個字絕緣了,可就在他決定自殺重建人物的時候,居然讓他踫到了這檔子事。

    雖然還是有些不太明白是怎麼回事,司南決定還是把獎勵領取了再說,等了好一會沒聽到系統提示獎勵什麼,就看見少年在一個勁衝他笑,司南恍然大悟︰「獎勵在你這裡?」

    少年打了一個彈指,示意他走過來,伸手︰「給我劍。」

    你自己不是有劍嗎?司南疑惑的往少年腰上瞟了一眼。

    少年全不理會,只依舊伸著手。

    給就給吧。司南往腰間一摸,空空如也,才想起自己早已準備自殺,所以一些能用的裝備全都交給小菜代為保管了。

    看司南的動作,少年翻翻白眼,跳下他一直佔據的那塊山石,他動作的時候,發出一陣金屬撞擊聲,等他在地上站定,司南才看清楚,原來少年的左腿上扣著約摸五公分厚的巨大鐵環,鐵環上焊著一根長而粗的鎖鏈,鎖鏈的另一端延伸至石頭後。

    ……難怪他一直蹲在石頭上不下來,原來只要一下來就會露餡。

    少年隨手從地上拾起一根枯枝,司南奇怪的四顧看看︰這山谷裡好像沒有樹,哪來的枯枝?

    少年以手掌削枝為劍,草草將樹枝大致修成一把劍的形狀,然後握在手中,漫聲道︰「我的武功不是那麼容易學會的,七殺劍一共七招,招數不多,我演示七遍,你若能模仿得有七分像,我便正式傳你武功。」

    這,這未免也太苛刻了吧?

    不等司南抗議,少年便自顧自的舞了起來,鐵鏈很長,所以少年的動作並沒有受到影響。白衣衣決如雪,木劍劍影蕭蕭,隱約間竟有森然劍氣若隱若現,劍招凌厲狠毒,連司南這外行人也能感覺出幾分。

    少年將劍招舞了七遍,然後將木劍交給司南︰「該你了。」

    司南一邊努力回憶少年的動作,一邊僵硬而笨拙的揮動木劍,才抬起手,腕上忽然一痛,同時耳旁傳來訓斥聲︰「手腕要有力,不握緊劍你怎麼殺人啊?」抬眼一看,少年又坐回了那塊石頭上,手上拿著一把才纔削木劍時留下來的木片木屑,準備隨時用來教訓司南。

    一向清冷寂寞的山谷因為人聲而有了活力,並且足足活了半個小時。

    半個小時後,少年才滿意的鬆開手上備用的木屑︰「你及格了,過來吧。」司南依言走過去,少年跳下來一掌拍向他的額頭,他下意識的要躲開,但是卻被牢牢地制住,動彈不得,同時耳旁又傳來系統提示︰你學會劍法七殺劍。

    你學會輕功淡雪流風。

    啊啊啊,你早這樣大家不就都省事了嗎?就司南所知,所有師父傳授武功都是直接這麼傳授的,沒聽誰說過還必須事先讓玩家自己記住招式的。

    系統提示響過後,少年施施然放開他,退回石頭上,笑意盈盈。

    司南也沒顧得去看自己學了什麼,只好奇的問︰「能不能跟我說說這任務是怎麼一回事?」反正現在獎勵已經到手了,也不怕發生什麼意外。

    少年坐著,示意司南也坐下,神情動作,每一個細微之處都像是大活人,還能跟玩家侃現實裡的小說……

    如果不是剛剛從少年這裡學到了兩種武功,他真要懷疑眼前的其實是真人。

    「這個任務對人有要求,玩家必須沒有加過任何門派才能觸發……」

    司南回想起自己在去雲門交任務時被絕刀堵住殺掉的事……

    現在他終於可以安慰自己說,塞翁失馬,焉知非福,如果不是絕刀破壞了他的入門任務,那他就撿不到這個隱藏任務了。

    「其實還有為別的玩家準備的另外兩個類型的任務,不過你這個任務既然觸發了,另外兩個便會自動撤銷。」

    「不要以為你是頭一個到來的,在你之前至少有十個人進過這個山谷,可是沒有一個能活著走出山谷。」少年冷笑著揚了揚手掌,「都被我送了一程。」

    司南吃了一驚,隨即若有所悟︰「他們都挖墳了?」

    少年譏誚一笑︰「挖墳求寶是為貪……貪婪者,殺!還有看出我是NPC,纏著我喋喋不休的……多舌者,殺!有拿墓碑當凳子坐的……不敬者,殺!我雖然是NPC,可我的智商不低,問你理由不是因為我不懂,而是為了看你的反應,有個裝老實的傢伙一直給我裝到了最後,我問他理由,他反而道貌岸然的說我這麼做很不應該……假仁假義者,殺無赦!」

    這個設定,不僅陰險,而且狠毒。

    司南正聽得入神,少年忽然不說了︰「沒了,系統允許我透露的就這麼多,雖然還有別的內容,但是不能告訴你。」頓了頓他笑起來,拍拍司南的肩膀︰「這兩項武功可是很好的呢,希望你勤加練習,善加利用。」

    司南連忙擺手︰「等等,我還有問題。我把你告訴我的事跟我朋友說行麼?」

    少年撇撇嘴,道︰「可以,這個任務不可能再被觸發了,你就算昭告全江湖都沒事,這是系統準許的探知度,再說我還有一些關鍵留著沒說呢。」他想了想,從懷裡摸出一個錦囊,「百日之後,你打開這個錦囊,照錦囊上說的做。」錦囊使用白色的錦緞縫製的,荷葉邊上繡有金線。

    司南接過來收好,拉開屬性面板,淡雪流風和七殺劍赫然在列,一旁用符號標注著武功品級︰

    這二者居然都是上品高階武功!!!!

    打開屬性面板之前,司南雖然已經猜到這次天上掉下來的餡餅很大個,可是沒想到居然會這麼大,差點活活把他給噎死。

    兩項上品高階武功啊,如果帶著這身武功自殺刪號,小菜一定會殺了他的。

    看來連繫統都不願意他自殺刪號啊。

    既然如此,這個人物無論如何都要保留住,不僅如此,還要盡量練好,不過眼前最迫在眉睫的問題是……

    看了一眼山谷口,司南遲疑道︰「那個,有沒有什麼秘密通道能通向谷外?路上沒有怪的那種。」

    遊戲裡每死亡一次會掉一定的武功熟練度,現在他兩項頂級武功都是一層零熟練度,隨便死一次就會完全消失,所以現在他萬萬死不起。

    世事真是奇妙,半個多鐘頭前,他還想著自殺刪號,可是現在卻不得不小心翼翼的保住自己的性命。

    少年瞥他一眼,忽然仰頭對天空打了個長長的呼哨,一隻通體烏黑的大鵬鳥鳴叫著落在二人身旁。

    少年對大鵬鳥做了幾個手勢,下一刻,司南的後襟被叼在鳥嘴中,大鵬鳥巨大的翅膀扇動,一人一鳥離地面越來越遠。

    遊戲裡只要有錢,都可以買座騎策馬在地上奔走,可是用大鳥當交通工具這種體驗恐怕不是人人都有機會嘗試的吧。

    大鵬鳥把司南送到危險區外就立即放下不管了,讓滿心期待它能乾脆一直把他送往城市的司南不得不用兩條腿走回那個破落的小村子。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7:45

第四十二章 零防禦劍法

    回到村子裡,司南反覆調出屬性面板看,剛才發生的一切不真實得好像做夢一般,但是現在他漸漸的有了確實的感覺,隨之而來的是怎麼都壓抑不住的興奮。

    兩項上品高階武功啊,讓別人知道了還不眼紅死?

    司南咧著嘴掏出信紙,給小菜君不見和千江一人飛了一鴿,召喚他們在長安城集合,而他自己也乘坐傳送陣前往長安。

    才走出傳送陣,一道鬼魅般的影子便飛到司南面前,定楮一眼,竟是幾日不見的隨意。

    司南趕緊拉過他︰「你來得正好,我有一樣東西給你看!」他將隨意拉到小巷隱蔽處,然後將自己的屬性面板亮出來,隨意一見愣住,遲了好一會才開口道︰「恭喜恭喜……」

    司南忙獻寶一樣將自己的奇遇說了一遍,隨意看了他一陣,然後無奈笑道︰「原來剛才你在隱藏任務的保護中啊,難怪我給發信卻總受到系統提示說信件無法傳達。」頓了頓,他嘆了口氣,「剛才我還想安慰你,現在卻要恭喜你了。」他看著司南紋絲不動的神色︰「你早知道我是來幹嘛的吧?」狡猾的傢伙,害得他一句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

    司南微笑︰「自然是特地來恭喜我的。」他忽然想起一事,問道︰「對了,那把劍用著還順手吧?」

    隨意撇了撇嘴︰「前不久我把劍還給天劍了。」

    司南愣了一下,隨即釋然道︰「無妨,反正劍是白得來的,這麼一來,今後我去找茬也能更加理直氣壯。」

    「……你要去找什麼茬啊?」一個聲音接下他的後半句話,司南抬頭一看,小菜正笑嘻嘻的蹲在牆頭低頭望他們,顯然是只聽見司南後半句話,看見隨意,他臉上浮現驚奇的神色,輕輕咦了一聲,然後整個人輕飄飄的落在地面上。

    隨意對他微微頷首,笑了一下。

    小菜手腕一翻,遞過去一張名帖︰「雖然在天劍那裡見過你了,但是還不知道你的名字,我叫小菜。」

    隨意接過來,反手也禮尚往來的遞了一張回去︰「我知道,我叫隨意。」他曾在比武大會上見過小菜,當然,那時候他在觀眾席上。

    小菜目光微閃,下意識的看了司南一眼︰「輕功很好的隨意?」他自從聽司南描述過隨意的輕功後便一直想見這人一面,想不到竟是在這個情況下如願。

    隨意毫不客氣地承認︰「隨意當然只有一個,你們大概還有事要說,我先告辭了。」

    目送隨意離開,小菜冷冷道︰「今天我原本是要去幫天劍作任務的,那時這個人也在,他似乎是天劍找來的人。」言下之意,他很懷疑隨意出現在司南面前的目的。

    司南滿不在乎的笑了一下︰「我相信他。」

    小菜默然瞪了他一會,隨即嘆了口氣︰「算了,反正你馬上就要刪號除人物了,一切重新來過。」

    司南笑咪咪的擺擺手︰「我正想告訴你的就是這件事,我不刪號了。」說罷,將屬性面板再一次亮出來。

    小菜漫不經心的看去,一看之下差點錯不開目光,待司南將事情經過全部說一便,他才慢慢的回過神來︰「靠!這樣也行?!」一邊抱怨系統不公,他一邊將司南拉到長安演武堂前,飛鴿召喚君不見千江前往,四人步入演武堂開了一個包間。

    演武室的租用共分四個規格,一是單人單間,這類演武室只有租用者自己可以進去;二是多人私用間,這類演武室只要租用者允許,別人也能進入,不過進入的不能超過十人次;三為多人共用場地,這與第二種的唯一區別只在於能進入的人次擴大為成百上千,別的沒什麼不同;而第四種,則是公共演武場,這是一個巨大的廣場,只要交了錢,任何人都能進入其中,在這裡,你能看見別人的練習,別人也能看見你的,這也是最便宜的一種。

    不過小菜向來認為在大庭廣眾之下一個人練武是一件很蠢的事,他從來都是使用前兩種房間,公共演武場他也去過,不過不是去練功,而是去看別人的武功招式。

    演武堂內只要願意加錢,就能請出某個級別或者武功相若的武師出來與玩家過招,小菜從前每次都會找上那麼一兩個,但是今天他們不需要,因為他們要來看司南的武功。

    小菜卸下全身裝備,攤開雙手對著司南︰「試試看,儘管往要害刺沒關係,演武室內死亡是不掉等級的,我要感受一下這套劍法的攻擊力。」

    實踐是檢驗真理的唯一標準。

    由於小菜和司南的等級差得太多,即便是站著任由司南砍,也未必能破得了他的防,更別說對小菜造成傷害,但是這件事不便讓外人知道,小菜也沒辦法弄一個等級相若的人讓司南試劍,只能自己親自體會。

    其實這活兒還能讓君不見或者千江來幹,但是最想瞭解這套劍法的人是他,所以也不能推給別人。

    司南躑躅一下,點點頭︰他自己也想看看這套上品高階劍法究竟上在何處,高在何處。

    小菜在來之前已經去商店買了一本基礎內功讓司南練了,司南深吸一口氣,拔劍,刺出!

    劍尖微微顫抖,自下而上劃了小半個弧線,一劍挑向小菜的咽喉!

    並非司南下手狠辣,而是劍法如此,這一招,原本就是衝著人的要害奔去,司南這才明白少年為什麼要他先演練劍招再傳他劍法,如果不是對劍招爛熟於心,再加上少年從旁指點,他根本不會知道這一劍再刺中咽喉前分別指向過丹田、心臟兩處,這兩處可以變招,而敵人若避開甚至格擋住了咽喉一劍,還可劍分三路,一路指向雙眼,另兩路分襲左右兩耳。

    若再不中,還有後著。

    只是這每一著都指向人體脆弱之處,故而司南一劍刺出,領悟了暗含的變化後,自己竟驚出了一身冷汗。

    而小菜也同樣驚詫不定。

    他的手放在咽喉前,擋住了司南的劍尖。

    君不見在一旁譏笑︰「就這點出息,還說什麼儘管往要害刺沒關係……」

    小菜跳起來大叫︰「老子這是本能!本能!本能你懂嗎?誰見了一把劍往自己喉嚨口刺過來不會想擋一下的?」其實司南才一級,根本對他造不成什麼傷害,可是就在長劍刺過來的那一剎那,他有一種被毒蛇盯上的陰冷感,以致於不由自主作出了防禦。

    這種感覺,只有身為攻擊目標的他才有,旁觀的君不見和千江一點都沒覺察到。小菜遲疑了一下,沒有說出這個發現——或許這只是他的錯覺也不一定。

    而司南在一招被擋住後沒有繼續追擊,而是低頭察看系統消息,方纔那一刻,他接連聽到了兩次系統發出的提示聲。

    [七殺劍]啟動,防禦值百分之百轉化為攻擊。

    七殺劍[殺意]技能啟動。

    之所以沒有繼續進攻,主要原因是司南的內力因為那一劍而耗空了,但收到的兩條系統消息也叫他萬分驚訝。

    司南把這事對眾人一說,君不見沉吟片刻道︰「我覺得阿南你這套劍法有點兩敗俱傷同歸於盡的味道,威力強大的同時防禦卻太薄弱,如果對手的攻擊比較高並且比較快,那麼死的可能是你。」他說著扭頭看向小菜,「你說呢?」眾人之中劍法最高的還是小菜,不僅攻擊力高,見識也高,所以大家都會習慣性問他的看法。

    小菜皺著眉頭︰「現在阿南的級別太低了,我估計,如果他升到和我一樣的等級,加點方式也類似,那麼攻擊力一定比我高。」

    雖然武功品級相同,小菜的劍法也算是攻擊型的,並且劍走偏鋒,可是卻不似司南這套如此偏門。

    頓了頓,他又道︰「不過,這個殺意技能是什麼東西?有誰聽過沒有?」

    君不見搖搖頭。

    千江笑道︰「別看我,我可是練掌法的。劍法的事實在不太懂。」

    司南聳聳肩︰「管他的,以後大概就會知道了。」

    從那日之後,司南就開始了他的閉關生涯。

    這一次,司南沒有讓朋友帶他練級,從一級開始,每一份經驗值都是他自己打出來的,七殺劍法殺起怪來確實犀利無匹,除了太耗費內力時不時需要吃藥這一點外,幾乎沒有什麼能讓司南挑出不是的地方。

    自己一點一滴打出來的級別和經驗畢竟不同於靠朋友帶,就好像一個人摸索玩單機遊戲和看攻略用修改器的區別,前者雖然辛苦些,但是相當有成就感。

    司南現在的感覺就是這樣。

    司南閉關的地點在靠近七殺谷的那個小村莊外,如果不走通往山谷的那條道而是往西走,一路上有不少二十級一下的怪,路的另一端,是一大片幾乎看不到盡頭的密林,裡面的怪從二十級到四十多級散亂分佈著。

    司南被人殺到一級,不僅武功被洗白了,生活技能也一樣掉熟練度,並且很快掉到了零,可是讓司南意外的是他的生活職業居然保留了下來,這讓他不用再次去就職就能直接重新練起。

    不過司南的重心還是放在了武功上,他帶了很多從系統商店購買的乾糧在身上,生活技能中唯一偶爾被使用的就是收集怪物毛皮和肉類的分割技能。

    只用了兩天,司南就走進了那片密林,那時候他才十二級。

    第三天,司南升上二十級,而小菜等人也一齊聚到了這裡。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8:11

第四十三章 熱鬧與冷清

「三天升二十級,這個速度比起讓我們帶也沒慢多少了……」得知司南現在的成績,千江很是感慨地嘆氣。

    小菜眼紅的瞅著司南︰「誰要是從第一級開始就有兩項上品高階武功傍身,練得都不會慢……」說著說著他忍不住抓狂,「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我不是在一級得到破雪劍法啊?不然練到現在我就能天下無敵以一挑百了!」

    「靠!」君不見照著他的後腦來了一下,「你想得倒美,有得練就不錯了,少在我這種還沒的練的人面前炫耀!」他沒有練過徒手功夫,這一下也就是讓小菜稍微痛一下,連防禦都沒破,小菜卻不甘心的要打回去——他的掌法真打起來那可是要死人的,君不見連忙施展輕功逃開。

    千江鬱悶道︰「你們三個練的都是劍,存心孤立我嘛。」小菜得到破雪劍法之前主攻疊雲掌,還勉強能和他算是一個陣線上的,但是如今連為了武功吵架都沒他的份。

    小菜不懷好意笑道︰「你不妨改投入我雲門。」這個時候,他又自稱是雲門的了。

    千江當即翻臉︰「想騙我叛門,沒門!」當下對小菜拍出一掌,千江趁機拔劍反攻,一瞬間攻守逆轉,兩個人追著小菜打起來。

    千江和君不見雖然不是江湖上的第一流高手,可是比起那些第一流來並不差太多,兩人聯手之下,小菜頓時陷入劣勢,他當機立斷拔出長劍,破雪劍法霍然施展開來,以一敵二竟然沒有落敗。

    因為是在野外PK,不同於演武堂內死亡不掉級別,所以三人相鬥的場面雖然看上去險象環生,但是大家都很有分寸的留了一手兩手,一些厲害的殺招也都各自保留起來。

    三人在一旁打得很是熱鬧,司南倚在樹幹上,慢吞吞的把手上最後半塊乾糧塞進嘴裡,嚼碎嚥下後來回掃視三人一陣︰「你們是來幹什麼的?」

    君不見頭一個跳出戰圈,笑道︰「自然是來看你,怕你在這裡寂寞啊。」

    小菜和千江也跟著停手不打了,小菜笑嘻嘻的看著司南︰「就是就是,所謂一日不見,如隔三秋,我們都九個春秋沒見面了。」這時候,他又和君不見一個鼻孔出氣了。

    司南翻了個白眼,道︰「去你的,寢室裡天天都能瞧見,想你個頭。」他的閉關,並不是完全不見人不交流,只是盡量將自己約束在某處全心全意練好武功,中間也曾有和小菜他們通信。

    千江微微一笑,道︰「其實是小菜有東西要交給你,本來想直接飛鷹寄過來的,但是我們恰好都想看看你的劍法練成什麼樣,所以就都來了。」

    司南好奇道︰「什麼東西?」

    小菜手上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本薄薄的冊子,司南接過一看,略微古舊的藍色封面上以隸書寫著三個字︰「菩提決。」旁注︰內功心法,中品低階武功。

    司南一愣,卻見小菜笑道︰「這是前不久我無意中得來的,雖然不是什麼太高明的東西,但是好歹比你那基礎內功要強一些,你這套劍法對內力要求太高了,不能總靠那麼垃圾的內功來支持。」

    司南想想便學了。其實就算今天小菜他們不來,他也打算出去一陣子,這三天來他深切的感覺到內力不足的窘迫,打算去加個門派,以便學到好一些的內功,小菜來這一遭,倒是大大的省了他的事了。

    此行目的已了,小菜等人與司南說笑一陣後走了,一下子恢復冷清的林中,而司南則繼續他一個人的練功升級。

    單調的殺怪是十分枯燥寂寞的,司南也好幾次曾有忍不住想要離開的衝動,但是一想起他完全沒有反抗餘地的被絕刀洗白的場景,他又堅持下來。

    被洗白的事,司南不能說自己完全不在意,但是也沒有在意到迫切的想找絕刀報仇雪恨的地步,他來遊戲裡是為了打發時間外加尋找樂子的,不會因為別人而強迫自己的心性改變。

    之所以勤勉的練功,是因為司南明白只有自己變強了,才能有閑情逸致去做喜歡做的事。

    抱著這個信念,司南在密林裡足足呆了三個星期。

    期間小菜他們來過兩次,但是畢竟他們也有自己的事,所以不能時常來探望,好在大家遊戲裡不見,遊戲外也能見著,司南對於江湖上的消息也不能算完全閉塞。

    這三個星期裡,中型幫會如雨後春筍一般紛紛冒了出來,這其中就包括了天劍山莊。

    千江加了一個名叫義氣盟的幫派,並出任副盟主一職,整天忙得不可開交,別說是在遊戲裡,就是遊戲外也很難見著,因為他比大家都早上線,並且下線比誰都遲。

    君不見與千江實力相近,兩人從前都是在一塊練級的,這一會被千江給拋下,又沒辦法讓實力高一籌的小菜壓抑水平來陪他打,算是完全落單了,日子過得很是寂寞,以至於他每天下線後都會用幽怨的眼神瞅一會還在遊戲的千江。

    千江曾邀請君不見和小菜加入義氣盟,但是二人皆謝絕了,君不見從前玩遊戲吃過幫派的虧,至今引以為戒,小菜則是從來不願受到束縛,嫌幫派麻煩。

    而司南,依舊在那個幽暗無人的密林中以不算慢的速度升級,偶爾回村裡,卻並不久留。

    三個星期後,四十一級的司南衣衫襤褸的走出密林。

    由於司南早已經給小菜等人放飛鴿傳信,所以當他走回村落時,小菜和君不見已經在村口等著。

    千江以幫派為重,沒有來,不過還是飛鴿傳書好好勉勵恭喜了司南一番。

    司南身上的衣服還是一開始的新手服,但是經過三個星期的廝殺,現在就算稱之為布條也不算過分,加上那一身的塵土,就算街上的叫花子看起來也比他整潔。

    看見司南狼狽的模樣,小菜和君不見先是吃驚得張大嘴,接著二人很不給面子的捧腹大笑,還互相搭著肩膀扶持以免對方笑倒在地上。

    司南咧了咧嘴,沒說什麼,而是很有耐心的等他們笑累停下來,才溫和的開口︰「笑爽了沒?」

    小菜一邊揉著肚子一邊直起腰來︰「爽了爽了,阿南你不是說四十五級再出來的嗎?你現在才四十一啊,怎麼,呆不下去了?」他將司南交給他保管的軟甲拿出來︰「現在可以穿了,換上吧,雖然軟甲外穿看起來比較傻,但是總比你這乞丐裝要來得順眼一點。」

    司南接過換上,這件軟甲是一個月前隨意打出來的,想不到現在他才有機會換上。感慨了一會,他想起小菜的問話,撇撇嘴答道︰「樹林裡的怪級別只到四十八,我要換地方。你不是整天喊著要和我PK嗎?今天順便成全你。」雖然他現在才四十一級,但是林中的怪都已經能夠很容易幹掉了。

    小菜玩遊戲可謂老手,他最大的愛好便是找人PK,不過向來不屑朝實力差的人下手,瞭解了司南劍法的潛力後,這三個星期他每天下線後都不忘殷殷叮囑司南一定要和他較量一下。

    小菜挑了一下眉毛︰「請問你現在多少級?」

    司南疑惑道︰「你不是知道嗎?四十一級啊。」

    小菜撇撇嘴,道︰「那你知不知道我現在多少級?五十六級啊!每一級五個自由屬性點,你跟我差十五級,在基本屬性上就差我七十五點。」他忽然激動的大叫,「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從來不喜歡欺負低級玩家?」他臉上的氣焰很是囂張。

    司南很不屑的看著他︰「別人說你胖你就給我喘起來了?我級別是稍微低一點,但是我的劍法已經練到第五層了,你第幾層?」

    小菜一聽頓時頹喪起來︰「瓶頸……還沒突破。」他雖說是要重頭練掌法,但畢竟捨不得這套又耍帥又厲害的劍法,練了兩天掌法後再度重新拿起了劍,可是直到今日也未能突破瓶頸。

    司南微笑︰「這不就成了,我級別不如你,但是你武功層次不如我,再說了,又不是生死相搏,只是要讓你看看我現在的劍法而已。」

    他朝君不見遞了個眼色,後者會意地點點頭,在小菜身邊慫恿︰「你難道不想看另一套上品高階武功的威力嗎?」

    原則終究是敵不過強烈的好奇心,小菜嘆口氣,點點頭︰「走吧。」說著就往傳送陣那邊走去。

    司南忙道︰「等等。我在鐵匠鋪還有件東西沒有拿。」他從鐵匠鋪走出來時,手上拿著一把劍,「我之前拜託鐵匠幫我打造一把劍,現在成品出來了。」這好酒的鐵匠雖然打不出什麼好兵器,但是普通武器他還是能勝任愉快的。

    小菜拿過來一看,臉上立即浮現失望的神色︰「什麼嘛,很普通啊。」看司南那麼鎮重的樣子,他還以為是什麼神兵利器呢,原來不過是一把很普通,質地和鋒銳都十分一般的鐵劍罷了,只是名字有點奇怪,叫十四。

    司南臉上浮現不自在的笑︰「過一會你就知道了。」

    回到久違的城市,司南不顧小菜的抗議,先去成衣店買一件無屬性的外套套在身上,蓋住閃動著絲絲金芒的軟甲,這才同二人一併前往演武堂。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8:23

第四十四章 破雪斷七殺

租用演武室的錢自然是由小菜來付,司南閉關後才知道,小菜和一些同是高手的朋友在這場幫派升級大潮中狠狠賺了一筆,他們作為僱傭兵而存在,得到援助的幫派在事後會付給他們一筆報酬,月落烏啼之所以那麼快升級幫派,其中就有小菜的功勞。

    錢是用來花的,小菜很明白這一點,加上較量武功是他提出的,所以也就很主動自覺的付了帳。

    進入演武室,演武室大概有四五十平方米面積,室內中央地面上有一大塊完整的圓形石板,幾乎佔了四分之三的地面,石板上便是較技之處,君不見站到角落沒有石板的地方,而小菜和司南面對面立於中央。小菜的手按上劍柄,卻不是他那把配合劍法有攻擊加成的輕雪劍,而是很普通的劍——他看著司南微笑︰「我不是看不起你,而是我在等級上實在佔太大優勢了,如果別的地方再加強,那是在不公平。如果你打贏了我,我再用輕雪劍。」

    司南點點頭,反手拔出劍︰「正合我意,小心,我來了!」話音方落,劍已刺出。

    他這一劍速度遠出小菜預料,招式更是偏狹狠戾至極,長劍分襲七路,小菜倉促間竟想不出該如何招架,只得倉促後退。

    司南一劍刺空,並不停滯,劍光洋洋灑灑的鋪展開來,只是大多都指向人體要害,一旦給傷著,那便是雙倍傷害,小菜知道司南劍法攻擊力驚人,當下不敢怠慢,一退再退。

    他後退之際,司南的劍招跟著遞上,招與招之間連貫通會,毫無生硬隔斷之感,一時間竟讓小菜找不到反攻的機會,只能勉力施展輕功閃避。

    其實小菜若是一開始就發動攻擊,決不至於落入如此劣勢,只是他太過托大,加上想看清楚司南的劍法,以至於被司南的幾輪搶攻逼得手忙腳亂。

    雖說演武室內死亡完全沒有損失,但是小菜卻萬分不願意輸掉,他平時雖然笑嘻嘻的,心裡卻還是有些傲氣的,這傲氣從他不屑主動對低級玩家出手這點上也能看出一二,如果就這樣輸給司南,那實在——太、沒、有、面、子、了!

    君不見在一旁看得也是大為驚訝,在他心裡原本料想司南雖厲害,但也只不過能令小菜稍微費事一些才能打敗,沒想到眼下的情況竟然是小菜被壓著打。

    他開始不由的在心裡盤算︰如果那把劍是對著我,我該怎麼應付?

    終於,在幾十招之後,司南總算稍微停了一下,他停下來,是為了吃藥,因為內力耗盡了。

    這些天來,取藥吃藥的動作他已經做得無比流暢,可畢竟這是額外的動作,所以那勢若奔流的劍招也隨之微微一頓。

    這個空隙雖然小,但是已經足夠小菜出手反敗為勝。

    可是小菜卻向後一跳,跳離司南的攻擊範圍,然後才慢慢拔出長劍。

    他臉上帶著微笑︰「剛才我已經看到了你的劍法,現在該你看我的了。」他要贏的,乃是內力充沛狀態下的司南,而不是趁人吃藥出手突襲。

    看內力恢復得差不多了,司南點點頭。

    破雪劍法終於得以展開。

    真正交上手後,司南才明白剛才自己佔上風佔得有多麼僥倖,破雪劍法果然奇詭非常,攻擊力高暫且不說,更要命的是劍招虛虛實實飄忽不定,令人陡生莫測之感,七殺劍縱然狠戾,卻依然不免在小菜優美的劍招前遜色三分。

    才不過二十多招,司南就不得不轉攻為守,奈何他這套劍法是完全放棄守禦的武功,司南這麼一做與劍法主旨悖離,輸得更快,只又過了幾招,就被小菜劍鋒劃傷。

    小菜那一劍原本是照著司南的咽喉去的,但是他尤有餘力,故而手腕一扭,微微偏轉劍鋒,劍尖劃過司南頸側,留下一道血痕。

    司南愣了一會兒,隨即釋然微笑︰「小菜果然是小菜。」他這一個月雖然勤勉,可是莫忘了小菜也並不曾懈怠,再加上他比司南要早很多時候開始,這一戰輸得並不算冤枉。

    雖然遇到了瓶頸,武功層次停滯不前,可是小菜卻從別的地方下手來提升自己,他努力練級以提高基本屬性點,而他的內功和輕功比起一個月前精深了很多,這些都是從平日的言談中得知的,在今天得到了最好的證實。

    小菜畢竟是小菜,他心服口服。

    閉關出來後第一戰便輸掉,無可否認司南有一些灰心,不過再想想這個對手所付出的努力,他便釋然了。

    這時小菜的神色卻有些忡愣,不知在想些什麼。

    君不見看得心癢難耐,忍不住跳進來道︰「阿南,陪我打一場。」他雖然不像小菜一樣熱衷於PK,但是同樣是練劍的,看了那麼精彩的較量後怎麼能不動心?

    司南微微一笑,踏出石板,身上的傷頓時不藥而癒,生命內力也跟著恢復到全滿。他很驚奇地摸了摸完好的頸脖,然後再度踏入場地,這時候小菜已經站到了君不見原來站的位置,神色雖然已經恢復清明,卻帶著那麼一絲古怪的味道。

    君不見的雪山派劍法不似小菜那麼奇詭華麗,但別有一番森寒輕柔的味道,加上劍上時不時發出一股陰柔勁力,居然能透過兵刃傳遞到司南身上,讓司南很不好受。

    不過司南的七殺劍法並不是吃素的,凌厲狠毒的攻勢下,君不見僅僅能揮劍自保。

    打了幾十招,依舊沒有分出勝負,司南忽然收劍後退︰「不打了不打了,我認輸了。」

    君不見大惑不解,小菜在一旁淡淡插嘴︰「他沒有內力了。」即使司南的劍招狠戾無雙,但只要他吃藥補充內力的那一瞬間,便是絕地大反攻的機會。

    司南無奈一曬,聳了聳肩。

    小菜慢吞吞道︰「阿南,你這樣下去不行啊,內力始終是一個大難題。」

    司南忍不住嘆了口氣︰「這我知道,可我有什麼辦法?我已經很努力了。」頓了頓他又笑起來︰「慢慢來吧,不著急。」雖然已經知道了自己的致命弱點,但是一時間卻無法改進,司南略微擔心一下後便暫且放置一邊,因為既然無可奈何,著急也沒用,所以乾脆灑脫的放開。

    小菜翻了個白眼︰「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他看向君不見,「阿君,你的速度比原來快多了嘛。」他從二人分別與司南交手的情況可以看出,如果是三個星期前的君不見,絕對擋不住現在的司南。

    君不見不爽的瞪了他一眼︰「別以為只有你在努力,我也很勤快的。」一想起來他就忍不住要淒涼的嘆息︰這三周來千江忙於幫務,他一個人練級,連個聊天說話的人都沒有,但也正因為如此,他心無旁騖,武功大有進展。

    小菜笑嘻嘻的將他上下打量一番︰「要不咱們練會?」

    司南很識相的退出石板範圍,君不見冷笑道︰「來就來,誰怕誰?」

    君不見進步雖大,卻依舊略遜小菜一籌,才三十招,小菜的長劍穿過君不見的胸膛,片刻功夫,君不見從場中消失,出現在演武室一角的重生點上。

    小菜微微發楞的看著手中的劍,似乎想不到自己的武功會有如此威力。

    君不見跳回比武場上,大叫道︰「你這變態,跟阿南比的時候根本沒用全力!」以前他雖然會輸給小菜,但是決不會輸得這麼快,而且憑什麼小菜打司南就只是劃破一小道傷口,而打他卻毫不客氣地拿劍捅他心臟?

    小菜展顏一笑,笑得好生甜蜜︰「跟阿南交手的時候,我收到一條系統消息……」就在他勝利的那一瞬間。

    「什麼?」

    「我的破雪劍法升到第四層了!」他忍不住暢快的笑起來,「想不到今天會有這樣的收穫。」由於瓶頸的關係,破雪劍法一直在第三層百分之九十九熟練度停滯不前,停滯久了,他自己也幾乎習慣了,所以剛才收到系統消息說他升級後,他甚至懷疑自己是在做夢,一時間愣住沒反應過來。

    「……啊,瓶頸突破了?恭喜恭喜!」君不見下意識的道賀,話說出口後才想起自己的帳還沒算,再看看小菜歡喜的樣子,忽然間什麼都說不出口,只能悻悻道︰「這麼大喜事,請我們吃一頓吧。」

    「當然,當然!」小菜現正在興頭上,君不見說什麼都是,他忽然想起一事,猛然看向司南,「阿南,我懷疑這次武功突破是因為你的關係,我之前也跟不少人交過手,再加上你的劍法和我是同一個地方出來的……」他雖然沒說完,但已經足夠讓司南領悟他的意思。

    司南鬱悶道︰「你突破了,可為什麼我還沒突破?」他之所以走出來,其實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也瓶頸了。

    小菜一愣,隨即道︰「要不我們再打一場試試看?」

    司南想了想,欣然點頭,他抽出長劍,運起內力正待刺出,忽然劍上傳來一聲清響,當即停下動作。

    小菜和君不見聞聲驚愕的看去,卻見司南手上長劍出現裂紋,片刻後碎成不規則的十七八塊。

    司南苦笑起來︰「又來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8:38

第四十五章 淡雪不驚塵

菜先是愣了一下,隨後很快自我陶醉道︰「原來我的武功已經到這個境界了,居然能無形間震碎對手兵器。」

    君不見也跟著胡說八道︰「怎麼就一定是你震碎的麼?難道不可能是我?」

    話雖是這麼說,但是兩個人心裡都明白這一定不是自己的傑作,因為他們和司南較量時用都是很普通的劍,也沒有刻意向對手的劍用力,即便他們有心,也只不過能把這種水準的劍震斷成兩三截罷了,並且是從劍身處斷開,不可能像現在這樣連劍柄都成了碎塊。

    司南苦笑︰「不用猜了,你們剛才也看到了這把劍的名字,就是它的序號,這已經是壞掉的第十四把劍了。」鐵匠鑄劍時可以一併給劍命名,至於取什麼名字則由玩家自己指定。

    三人沉默良久,最後還是小菜的一聲大叫打破寂靜︰「靠!到底怎麼回事?」

    司南整理一下語言,緩緩道︰「這大概是六天前開始的,劍法快要升到第五層的時候,每一把劍都會損壞,而且最近損壞得越來越快……不過才打了這麼一會就壞掉,倒是讓我很想不到。」

    君不見忍不住失笑︰「那你以後豈不是要隨身帶著十多把劍行走江湖,以便隨時更換了?」

    小菜低頭沉思,片刻後抬起頭來直視司南︰「阿南,我猜可能不完全是劍法的關係,你的劍第一次損壞的時候是不是內力已經不錯了?」

    司南驚訝道︰「你怎麼知道?」他在那之前不久內功剛好突破一個瓶頸。

    小菜認真道︰「我也是最近才發現的,因為以前我一直是什麼都一起練,所以感覺不出來,但是這些天一直在瓶頸處停滯不前,專心練內功和輕功,才發覺內力對於劍法的加成作用,同樣的劍術等級,內力不同的話,威力其實也是有些不一樣的,內力越強,對於劍法的加成也就越明顯。」

    他左手手指輕磕右掌掌心,動作一派悠閑,神色卻是十二萬分的認真︰「我猜阿南這套劍法是早有古怪,但是一定要內力足夠才會展現出來。」接著他把司南當初一劍刺出令他有種陰冷感的事說了出來。

    頓了頓,他又補充︰「當然,也可能不關內力的事,不過反正你現在瓶頸了,如果一時半刻衝不過去,乾脆把重心移到內力上。」小菜對於遊戲裡一些細微卻關鍵的枝節一向研究得很透徹,君不見平常雖和他打鬧,但是對於他的判斷還是非常信服的,聽小菜這麼一說,他也不由的開始考慮是否要加強內力練習。

    司南笑道︰「好啊,不過我們還是再試試吧。」

    小菜微一沉吟,點點頭︰「也好。」他反手抽出自己的劍遞給司南,同時拿出自己的輕雪劍。

    司南微愣,不解,小菜淺淺一笑︰「方纔你盡全力出手了吧,現在換我全力出手,看看有沒有可能突破你的瓶頸。」剛才,他還堅持不肯用全力,現在卻似乎忘記了他的驕傲。

    司南忍不住歡快的笑起來︰「多謝。」

    多謝。

    劍已刺出。

    他面上含笑,心中感激,但手上的劍卻沒有收斂半分攻勢。

    伴著一道耀眼華光,輕雪劍輕鳴著出鞘,劍光如雪,笑容豈非也明亮如雪?

    輕雪劍薄利鋒銳,破雪劍法勢不可當。

    劍光之間緩慢出現輕柔飄雪,淡淡漫漫的落下,有少許被劍風帶起,迴旋飛舞。

    那麼溫柔的落雪,卻映著凜冽不可一世的劍光。

    十三招,勝負分明。

    劍斷,人亡。

    敗的那個當然是司南。

    司南站在重生點,看著場中緩慢收劍回鞘的小菜,依然有些反應不過來。

    好厲害。

    君不見也是微微發楞,他心裡忽然浮現八個字︰破雪劍法,天下無敵。

    這原本是小菜在寢室裡玩笑的戲言,不料他此時卻想了起來。

    他有一點點失落。

    那一瞬間的不自在過去後,他又笑起來,上前拍著小菜的肩膀︰「這下你可夠威風的了。」

    小菜此時卻好像出了神一般。

    司南走過來拿手在他面前來回晃動︰「回魂了,傻了麼?」

    小菜陡然回過神來,很有氣勢的一把撥開司南的爪子,道︰「我只是正在考慮要不要換身白衣服配這套劍法。」白衣如雪,劍光如雪,那樣一定很帥。

    司南不屑的撇了撇嘴︰「照我看最應該先換掉的是你這張疑似正太的臉!」在這張娃娃臉的映襯下,多大的威風都會先給折去三分。

    「靠!」

    ※※※※※※※※※※※※※

    因為司南已經沒有劍,所以接著打架的是小菜和君不見,而司南在一旁觀看,他的眼力比起從前已是大大進步,也大致能看清二人動手的情形,但看得越清楚,他越是佩服。

    他同寢的兄弟……很了不得啊。

    走出演武室,先去武器店給司南買了十五把劍備用,三人直奔飯店,君不見存心要讓小菜出一回血,在路上就已經開始盤算該點什麼菜。

    兩人奔走如風,速度雖然不似隨意那麼驚人,但是居然將司南落下了一大截。

    小菜停下來皺眉看去,卻見司南也在施展輕功,但步履間異常從容優雅,風度不凡,足尖點地時幾乎全不著力,半點聲息都沒有。

    小菜忍不住道︰「阿南你能不能快點,我知道你這身輕功很好看,但是我和阿君都已經快餓壞了。」他知道司南還有一套品階很高的輕功,但他向來極少避戰,所以對於逃命方便的輕功不甚留意。

    司南苦笑起來︰「你以為我不想快一些嗎,這已經是我的極限速度了啊。」

    小菜頓時愣住了,這時君不見也折返回來,不由奇怪道︰「你這套輕功真的是上品武功嗎?」就算他看錯了,也不可能四個人一起看錯吧?

    司南苦笑的點點頭︰「這些天來我也很疑惑,這套輕功我已經練到了第四層,可是速度方面卻始終上不去,有時候我自己也擔心是不是弄錯了。」這套輕功的名字叫淡雪流風,施展開來也真的像柔緩和風中淡薄的飛雪一般,無聲無息,卻絕不快捷。

    君不見小菜驚訝的對視一眼,眼中的神色像是在驚呼︰怎麼可能?!

    小菜的劍法是上品高階武功,只練到第三層便足以一拼玩家中的一流高手,司南的劍法也是上品高階武功,練到了第五層就能在等級高他十五級的小菜面前搶攻幾十招。

    那麼同樣品級的輕功,在練到第四層後為何如此不濟事?

    莫非這套輕功真的只是一個徒有其表的花架子?

    「不可能吧?」小菜喃喃道,他對君不見遞了個眼神,「我有個想法,跟我來。」三人當即中止了飯店一行,來到郊外僻靜無人處。

    來到一塊寬闊的曠野中,小菜先是來回奔走一段距離,接著手腕一翻亮出個水晶雕成的沙漏,道︰「你們兩個試試,我在前面大概一百米處放了個標記,你們來回跑一趟,我算算阿南現在速度如何?」

    二人同時出發,但姿態和速度卻大不相同,司南姿態從容的從標誌處回轉,才走了不到五分之一路途,君不見已經回到了出發點。

    小菜愣住了,雖然已經知道司南的速度不快,可是沒想到竟然慢到這個程度。

    忽然聽得一人道︰「好輕功。」聲音腔調有點奇怪,像是故意拉長了慢半拍說的一樣。

    小菜和君不見聞聲看去,一人站在大約二十米外,不知何時到來的,灰衣短衫,臉上帶著疲憊落拓的冷淡神情。

    那個人原本正看著司南的方向,這時側過目光看著二人。

    既然人家出聲讚美,君不見也不好意思不應,連忙客氣的拱手道︰「不敢當。」

    那人微微揚了揚嘴角,像是淺淺的笑了,笑容中帶著淡淡的冷漠和疏離︰「你以為我是在誇你?」他一指這時候才回到原點的司南,慢悠悠的開口︰「我誇的是他。」

    司南驚奇的看著他︰「是你?」這個人,曾給他留下很深印象,冷淡疲憊的神情,奇異的說話腔調,正是短劍如星芒的流浪。

    「阿南,認識的?」小菜輕輕捅了捅司南的腰。

    司南微笑︰「你認不出他嗎?他是流浪。」切,還自稱認識很多高手呢。

    流浪?

    司南一報姓名,小菜便想起了有關這個人的訊息。

    君不見不服道︰「你說他的輕功好,好在哪裡?」他並非有意要爭勝,只是剛才明明是他比較快,卻被一個不知道從哪裡冒出的人給小看了,讓他很是不爽。

    流浪冷淡的瞥他一眼,緩緩道︰「你速度確實快些,但是這個速度幾乎任何輕功練到一定層次都能達到,只要肯下功夫……」他看了小菜一眼,「你這個旁觀者也沒發現有什麼不一樣嗎?」

    小菜茫然的搖了搖頭。

    流浪輕輕扯了一下嘴角︰「你們誰都沒留意,這裡滿地浮塵,只要少許微風就會被吹起來,司南施展輕功的時候,腳下幾乎沒有帶起半點塵土,而這位……」他指了一下君不見,「雖然速度很快,但是一路煙塵。」

    小菜這才回想起剛才被忽略掉的東西,不由得對流浪的眼力有些佩服,其實小菜有些低估自己了,他和流浪雖然同樣是「旁觀者清」,但是他卻是「關心則亂」,加上注意的重點都放在速度方面,才會被流浪指出遺漏。

    君不見不信,盯著自己腳施展輕功跑了幾步,再讓司南也跑幾步,卻見司南輕點地面,無聲無息,幾乎足不沾塵,才忍不住信服的嘆口氣︰「果然好輕功。」再抬起頭來,他看流浪的目光也有了少許不同。

    小菜大笑著拍拍司南的肩膀,道︰「既然這輕功有獨到之處,這下就不用擔心它是廢物花架子了。而且阿南你一劍在手,估計也不怎麼經常面對需要用輕功逃命的境況。」

    他忽然對流浪拱手一揖,隨後遞上一張名帖︰「交個朋友,有空切磋。」看小菜神色,司南知道他的PK癮又上來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8:52

第四十六章 海龜哥斯拉

小菜神色坦誠爽直,流浪盯著他看了一會,遲遲不伸手去接名帖,小菜也沒生氣,依舊笑盈盈的直視他。

    流浪勾了一下嘴角,這輕微的一勾讓他冷淡疲憊的面孔上顯出柔和的溫暖︰「好,有空切磋。」說完這話,他與小菜互加了好友。

    除了流浪本人,沒有人知道,流浪的好友欄上只有兩個名字,一個是司南,另一個則是剛剛加入的小菜。

    他進入遊戲以來,從來不在一個地方停留太久,從一個城市到另一個城市,從一個村落到另一個村落,從高山到峽谷,從小溪到江河,看過浩瀚無際的大海,也走過炎熱乾燥的沙漠,他就像他的名字一樣,一直不停的流浪著,今天他在這個城市的郊外打怪,明天也許就會在那個小鎮修理武器,所以他從來不加好友,因為即使加了今後也許也不會再見著。

    更何況,他是個冷淡的人,與人交往對於他實在是一件很為難的事。

    司南是第一個例外——他欠他一份人情,六百兩銀子並不是一筆多麼大財富,但是在那個孤立無援的時刻,只有一個人站出來幫了他。

    沒有人知道那天他站在人群中,拿著戒指叫賣,卻無人應答的尷尬,錦上添花人人會做,但雪中送炭,還可能蝕本無歸的送,這卻未必是誰都做得來的。

    就好像在寒風蕭蕭的夜晚,忽然有人在身旁生了很小的一堆火,光芒也許不足以照亮天地萬物,熱度也許不足以溫暖整個身軀,但是那少許的光明和溫暖卻未必那麼容易忘懷。

    於是他好似蒙塵了一般的好友欄頭一次勾劃上了文字。

    這些,都是司南從前不知道,今後也永遠不會知道的。

    「這是還給你的錢。」司南看著面前遞過來的銀票,這才想起流浪欠自己一筆債,也沒說這事自己早就忘了,很自然的伸手接下,同時想起當時流浪煞費苦心要得到的照夜獅子馬。

    「你的馬呢?現在怎麼樣了?」他可沒忘記流浪那時買下的馬是病懨懨的。

    流浪嘴角的笑意更為明顯,不過不是為了人,而是為了與他相伴將近一個月的馬。

    伴著流浪輕輕一揮手,空氣中傳來數聲長嘶,一匹通體雪白的馬出現在他身旁,端的是神駿無匹。幾星期不見,這匹馬哪還有當初快要病死的樣子?

    小菜雙眼一亮,忍不住脫口而出︰「帥啊!」他要麼就完全不找坐騎,要找,就該找這樣的駿馬!

    無心的讚美有時候比刻意的奉承更能讓人歡喜,流浪縱然冷淡,聽了小菜的話後,眼中也不由得流露出少許得意。

    可見他為了養好這匹馬花了不少心神。

    流浪只是把照夜獅子馬放出來秀了一會就又收回坐騎空間,他雖然有了一匹好馬,但是並不經常以馬代步,流浪四方依舊還是靠著一雙腿。

    還了錢,流浪卻沒有離開,他原本並不喜歡跟人交往,此時卻對司南說︰「陪我走一道吧?」

    司南猶豫片刻,點了點頭。

    告別小菜君不見,二人施展輕功,在曠野中奔走,司南的輕功雖說很瀟灑很好看很輕靈,但是在跑路的速度方面也確實讓人不敢恭維,所以流浪刻意放慢了自己的腳步來配合他。

    路上,兩人慢悠悠的說著話。

    「你被輪白了?」流浪的開場白是這個。

    司南翻了翻白眼︰「舊新聞了,你才知道嗎?」嘆氣嘆氣,怎麼幾乎每個認識他的人都會問起這句話?他開始閉關練功的那前幾天,收到不少只鴿子,都是遊戲裡的朋友看見論壇上的照片特地發信慰問,其中還有已經離開少林的戒色大師,當然,有些人問得不像流浪這麼直白,可是意思卻是一樣的。

    不過慰問信息大多來自那幾天,之後就再沒聽到了,沒想到將近一個月後,居然又從流浪口中聽到類似的問話。

    流浪點點頭︰「我很少上論壇,前不久才看到,殺你的是絕刀。」他頓了頓,接下去開口︰「是不是因為我的緣故?」雖說看到了,但是他並沒有著急發信給司南,一來他不喜歡通過鴿子與人傳訊,二來,這些天來他好友欄中的名字依舊時不時亮著,這就說明司南沒有離開這個遊戲,既然被輪白後二十天都沒有離開,那麼也不急於這一時半刻。

    司南微笑︰「自然不是。」他和絕刀的過節多半是他自己招惹來的,如果因此讓流浪覺得內疚,那可真是大大罪過。說著他將事情始末說了一遍,並總結道︰「這算是積怨已久,加上性格使然,和你沒有太大關係。」

    流浪沒有因為他的這番解釋露出輕鬆的神色,只淡淡道︰「你有沒有什麼打算?」

    司南想了想,坦然道︰「沒有。」對著小菜他們,他把話說得很滿,說是今後要自己去把被輪白的帳找回來,其實他心裡是一點打算都沒有的,可那時他要不那麼說,他們說不定第二天就會和天劍山莊的人拼起來。

    更何況,他原本就有找絕刀算賬的打算。

    被殺了那麼多次,不想報復那絕對是騙人,但是司南是真的沒有任何已經成型的打算,在閉關練功的這段時間內,他也沒有去想,一次也沒有。

    這不是什麼刻意偽善,而是無心為之,司南是一個很善待自己的人,尤其是在精神上,讓他花心思去想報仇這麼無聊又麻煩的事,不如多看看綠樹青山,和朋友說兩句笑話。

    但是目前為止,還沒有人知道看起來好似胸有成竹的司南其實一點確實的計劃都還沒有。之所以不說,是怕小菜他們又胡亂替他出主意,他瞞了小菜君不見千江,也瞞了隨意戒色,可是在面對流浪的時候,他卻把心裡話說了出來。

    司南有一種奇異的直覺,那就是,流浪會理解他的意思。

    這直覺來得很沒道理,可是不知為何,他對流浪的信心莫名的強大。

    流浪神色沒什麼變化,依舊是那麼冷淡的模樣︰「真的沒有?」

    司南很認真地想了一會,確實暫時沒想出什麼合適的辦法,以牙還牙雖然是很直接的手段,但是他並不喜歡,說得難聽一些,那就是被狗咬了,不一定要原樣咬回去。

    「實在沒有。」這是心裡話。

    流浪停下腳步,露出微笑︰「既然如此,有沒有興趣跟我去一個地方?」這個時候,天色逐漸變暗,遊戲裡大約半個月出現一次的黑夜又到來了。

    司南也跟著停下,他身形輕飄飄的一旋,好似蝴蝶一般靈巧的折返回剛才因慣性而超出的距離︰「我這不是已經跟著你來了嗎?」他順著流浪的目光看去,發現他們已經在不知不覺之間回到了臨近的城市外。

    流浪帶司南通過傳送陣前往一個臨海的城市。

    空氣中吹著帶有微鹹味道的風,而流浪很明顯的精神一振,看起來不是那麼疲憊了。

    司南好奇的看著流浪的變化,而流浪則沉默著帶領司南走出城市,沿著海岸線一直走著。

    大海廣闊無際,落日的金色餘暉還在天際的海水中折射著魚鱗一般的波光,司南長這麼大還是頭一次看見海,他生於南方水鄉的小城,長大後又到內陸讀書,根本沒機會親眼見識到大海,進入遊戲以來,他也沒想過要來海邊看上一看。

    大海的雄奇壯麗,只有用自己的眼楮才能夠真切體會,司南頓時後悔起來︰他為何不早些來此,平白浪費了那許多時光?

    呼吸應和著沙灘上一波一波的海潮,天地如此遼闊無際,司南忽然覺得,即使不找絕刀報復,也沒什麼了。

    整副心神已經被遼闊的海面所吸引,司南此時好像被抽離去魂魄一般,只是本能的施展輕功跟著流浪走,如果這時有人忽然跳出來刺他一劍,他是萬萬躲避不開的。

    流浪只是看了司南一眼,嘴角揚起一個不大不小的弧度︰他頭一次來到海邊的時候,震撼又何曾少於現在的司南?

    等到司南回過神來時,天地已經被夜色籠罩,黑沉沉的天幕上綴著閃亮繁星,滿月的輝芒溫柔而清冷。

    司南回頭望去,在他們身後的沙灘上,有兩串彎彎曲曲的腳印,順著綿延的海岸線一直延續到視野盡頭。

    而這寂靜的夜裡,除了呼吸聲,心跳聲,還有不遠處的海水在輕輕的歌唱。

    此情此景下,似乎人的靈魂也斂去了所有喧囂。跟著安靜下來。

    流浪找了片乾淨的沙地席地而坐,只說了一個字︰「等。」司南沒有追問他在等什麼,只是隨手抓了一隻爬過身邊的小龜,龜殼是墨綠色的,細小的爪子揮舞了一下便和腦袋一起縮進了那個看起來不甚結實的殼中。

    司南看得有趣,將小龜放置在平攤的左掌上,小小的身軀恰好蓋住了半個手掌,空閑的右手掏出乾糧,走到海邊浸濕,揉碎,再送到小龜堪堪探出的腦袋前。

    遊戲中,除了用來變作經驗值的怪,還有一些溫馴的不會傷人的小動物,比如司南現在手上托著的小海龜,不過令司南驚訝的是,在小海龜有一次為畏畏縮縮伸出腦袋吃下了他的食物時,他收到一條系統提示︰小海龜對玩家司南產生好感,是否收為寵物?

    寵物系統在上一次更新時已經完全開通,玩家可以從寵物商店購買寵物或者自行探索收服,但是這個系統似乎很雞肋,因為所有寵物都沒什麼特殊技能,它們唯一的功用似乎就只是陪伴玩家解悶,雖然能夠像坐騎一樣收納入寵物空間裡,可是如果讓它們在空間裡呆久了會寂寞而死。

    自從寵物系統開通以來,很多玩家都紛紛購買了寵物,但又都紛紛大罵著將寵物拋棄,因為一個既不能幫助戰鬥又需要費神照顧的東西實在很累贅,司南猶豫了一下,還是選擇了「是」。

    接下來是寵物命名,司南毫不猶豫地開口︰「哥斯拉。」

    流浪微微挑了一下眉毛。

    司南很謙虛的請教︰「這個,遊戲裡寵物要怎麼養?」他雖然知道個大概,可是從沒認真瞭解過細節,眼前有一個養坐騎養得很成功的,應該能借鑒一下。

    流浪的回答很簡短︰「寵物商店。」有寵物專屬食品出售,還有店主會為他解說一切細節。

    「哦。」司南似懂非懂的點點頭,心說原來你也不清楚,手指上忽然傳來微癢的觸覺,司南低頭一看,小海龜哥斯拉在認了主人後竟然已經不再怕生,小腦袋磨蹭著他的拇指。

    這時海面上忽然出現異樣的湧動,流浪神色鎮重地站起來,凝視著水花破開的地方,卻見淺水中緩緩現出一隻巨大的海龜。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9:05

第四十七章 劍掌合為一

這只海龜足足有一人半高度,厚重的龜殼看上去無比結實堅固,與其說是海龜,司南覺得更像一個移動著的堡壘。

    龜一向是慢的代名詞,可是今天所見卻讓司南打破了以往的認知︰這只烏龜速度極快,司南只見它一路破浪而來,而流浪則拔出短劍毫不遲疑的迎了上去。

    一人一龜戰作一團。

    流浪右手使短劍,手腕連振,星芒在夜色中不斷閃動,左手施展掌法,掌影幻化作幾十個,右手劍,左手掌,二種不同的武功竟然配合得天衣無縫,這,才是流浪賴以殺入比武大會的全部本領。

    流浪的攻勢固然驚人,可那只海龜卻毫不在意的承受下了,海龜殼太厚,所以流浪只有朝它的腦袋和四足下手,但那只海龜只消稍作移動,就令流浪的劍和掌全擊到了它的龜殼上。

    偶爾的,海龜還能伸長脖子咬流浪一口。

    見流浪情勢緊急,司南也顧不上會被懷疑搶怪了,將寵物收起,拔劍上前疾刺海龜腦袋,解除了流浪的危機。

    流浪緩了口氣,匆忙道一聲︰「謝了。」隨手拿金瘡藥拍在創口處,再吃一顆血藥,接著再度加入戰鬥。

    靠!這真的是海龜麼?簡直是怪獸啊!

    流浪脫離戰圈的那三四秒,司南一個人承受了海龜的所有攻擊,用爪子拍,拿身子壓,伸脖子咬,總之所有能想到的不能想到的招式全給這只巨大的海龜給施展出來,嚇得司南將輕功施展到極致,橫劍狼狽的格擋,如果流浪在晚幾秒回歸戰鬥,司南身上也許就會多個牙印子了。

    「一人一邊!」流浪說著站到了海龜右側,而司南留在左側,二人左右夾攻。

    這只海龜的速度雖然比普通的龜快很多,但是比起身懷武功的流浪還是慢一些的,頂多也就是司南那個水準的速度,不過它勝在動作準確有效,加上身上大部分是堅固牢靠的龜殼,能下手的面積很小,所以流浪才會失手。

    司南加入後,情況就大不一樣了。

    海龜側著身子讓龜殼迎上流浪時,他的大部分弱點空門便暴露在司南的面前,反之,流浪則可以肆無忌憚的出手。

    司南一直以為自己劍法的攻擊力很高,可是在這只海龜超強的防禦力面前,他一劍朝海龜的腦袋砍下去,也不過是蹭破它一塊皮,這讓司南很受打擊,斜眼一看流浪的情況和自己類似,才讓他稍微得到一點安慰。

    月光下,大海邊,兩個人圍著一隻行動敏捷的海龜努力砍殺,伴著陣陣海潮,也算是別樣風光。

    直到明月沉落,東方晨光微熹,二人才將這只萬惡的海龜斃於劍下。

    而司南的十五柄劍足足碎了十一柄。

    耳旁傳來系統的提示聲,司南脫力的倒在地上,往嘴裡塞了一顆血藥後也沒站起來,只是顫巍巍的向流浪伸出一隻手︰「還有內力藥沒?我的用光了。」不僅內力用光了,他的飢渴度還達到了危險界限的九十。

    更要命的是,一個晚上的精神極度緊繃後,瞬間鬆懈下來的他只覺得無比的疲憊。身體連同大腦都癱瘓了一般,可是心裡面,心裡面卻好似有熱度適中的溫水緩緩的流淌,那是一種極其舒暢的感覺。

    流浪滿面倦色的在他身邊坐下,往他手裡放一顆藥,同時自己拿出乾糧往嘴裡送——他也快餓癱了,可是剛才一直不能停下來。

    「是BOSS?」許久之後,司南有氣無力的聲音傳來。

    「嗯。」

    「爆出了什麼?」司南現在只覺得掀掀眼皮都懶,更別說抬起頭來看了,不過內心的好奇還是讓他勉為其難的動了下嘴。

    「自己看。」流浪砰的一聲躺倒在司南身邊,司南嚇一跳,還以為他要掛了,仔細一看,這傢伙雙眼緊閉,呼吸均勻,原來是睡著了。

    司南嘆了口氣,往嘴裡塞了塊小饅頭,自覺有了些氣力,強撐著坐起來,卻見原本該是海龜躺屍的地方靜靜置著一大塊完整的龜殼,似乎正是從海龜身上脫落下來的,而龜殼裡面的身軀已經不見蹤影。

    這就是爆出來的東西?可是這玩意能幹什麼啊?司南勉力走過去,只有兩步的距離,他卻花了十多秒鐘。一屁股坐在龜殼旁,他伸手敲了敲,龜殼中傳來沉厚的聲音。

    作盔甲?司南看了看龜殼的厚度,很是不敢恭維的搖了搖頭,這厚度要是做成盔甲穿在人身上,那能把人給活活壓死,不過話說回來,誰要是能把這玩意做成盔甲穿身上,防禦力肯定相當驚人。

    流浪睡得正熟,司南看了他一會,自言自語道︰「出於朋友的道義,我怎麼也不能讓你在遊戲裡睡,是不?」有了這個充分的理由,他用力將流浪搖醒。

    「喂,醒來啦,太陽出來了。」司南看一眼遠方初升的紅日,覺得自己這句話用得很恰當。

    共同奮戰了一個晚上後,雖然言語交流很少,可是司南覺得兩人之間氣氛融洽了很多,勉強能算上熟識的朋友了,而司南對熟人向來是不太客氣的。

    流浪打了個哈欠,揉揉眼楮,慢吞吞的坐起來︰「哦,我下線了。」

    司南趕緊攔住他︰「下什麼下啊,你的戰利品不要了嗎?對了,你還沒告訴我這個可以用來幹什麼呢。」

    流浪點點頭,將龜殼收納入儲物手鐲,簡短的回答︰「藥材,任務,下次上線細說。」說罷下線。

    司南這回沒有阻止,流浪的回答雖然簡短,但是已經足夠讓他瞭解一些訊息︰龜殼是用來做藥材的,取得龜殼,嗯,或者是殺死海龜,是他的任務,所以他才會知道海龜出現的時間地點。

    雖然還有一些事情想要瞭解,但是司南現在已經累得大腦有些迷糊了,當下也不再遊戲中過多停留,而是發出下線指令。

    取下頭盔,司南訝然發現小菜他們已經睡下了︰遊戲裡雖然已是破曉黎明,可是現實中依然是黑沉沉的夜晚。

    其實也不是全然的黑,除了電腦發出的光芒,還有明月清冷的輝光自窗口投入。

    司南晃了晃有些昏沉的腦袋,關機,慢騰騰的爬上床後抱著被子睡著了。

    第二天醒來的時候,面前有一張放大的人臉,司南駭得幾乎跳起來,定楮一看,竟然是小菜趴在他床頭。

    「你幹嘛呢?」司南瞪他一眼,正準備穿衣服,坐起來才發現自己昨晚衣服都沒脫就睡著了。

    小菜臉上笑嘻嘻的︰「昨天幹嘛去了?那麼晚才下線?」雖說在得到好武功後司南進入遊戲的時間延長了許多,卻遠不如在幫派中忙碌的千江,可今天早上他卻從千江口中得知昨晚他睡著後司南依舊在遊戲裡。

    司南簡短的將昨天的事掐頭去尾簡單的說了一遍,小菜雙眼發光,亮得可以照明︰「他的武功是不是很厲害?」一遍問,一邊做摩拳擦掌狀,由於流浪敗給月落的緣故,小菜對他的印象並不是十分深刻,只依稀記得他的武功很特別,好像是一手用掌,一手執劍。

    司南回想了一下,點點頭︰「大概吧,不過我沒有和他打過,具體情況不太清楚。」

    小菜興致高昂的跳開︰「找機會一定要和他PK一次。」

    上了線,流浪已經坐在身旁,正在整理身上的裝備,看樣子也是剛進入遊戲不久。

    司南正要和他說話,卻忽然有一隻鴿子停落到他手上,化作一隻紙鶴。

    不用想,一定是小菜。

    抱歉的對流浪笑笑,司南展開信,信上的字裡行間透著寫信人急切的心情︰你在哪?流浪在你旁邊嗎?我去找你。

    司南不好意思地看著流浪︰「小菜想找你PK,我是否要說你不在?」

    流浪面上還是很冷淡的沒什麼表情,眼中卻有少許的笑意流露出來︰「我也正想看看他的本事呢?你告訴他,我待會要去大理交任務,讓他在傳送陣那裡等就好。」

    司南聽話照辦。

    二人一同去了大理,路上流浪告訴司南,他這個任務是一個多月前接下的,那時他曾來殺了一次,但是沒一會兒就被海龜給一掌拍死了,所以他一直拖到現在才敢再來,卻沒料到他雖然有了很大進步,可那只海龜不知為何也像是狂暴了一樣,速度和力量比一個月前增強不少,如果不是司南在身邊,他可能又會在海龜掌下掛一次。

    司南心說你只掛一次算什麼,小菜為了那套劍法可是足足連掛了七次,不過想想流浪這個任務的獎勵未必如小菜那麼豐厚,相應的付出也會少一些。

    流浪沉默一會,冷不防突然問道︰「你的生活職業是什麼?」

    司南坦白告知︰「鐵匠,藥師,廚師,我都練了一點,不過因為沒有耐心,都是半吊子中的半吊子。」

    流浪想了想,向司南發出了組隊申請。

    司南很奇怪︰兩個人合力殺海龜時都沒有組隊,現在組什麼?不過他還是選擇了加入隊伍。

    流浪微微一笑︰「發佈那個任務的NPC好像是一個很厲害的藥師,如果任務的獎勵是藥師技能,我想試試看能不能設法推給你,我對藥師職業實在沒什麼興趣。」

    他這一番話說得司南心中大動,要知道他對於藥師這個職業還有些殘留的熱情,如果能夠得到厲害的藥師技能,或許他會有興趣繼續練下去。

    意動之時他也有些不安,因為這畢竟是流浪接下來的任務,他不過是適逢其會幫了流浪一把,怎麼好意思獨吞獎勵?

    不過這不安也僅僅只有一會兒,畢竟獎勵到底是什麼還沒準呢,他要是急著推辭,豈不是太矯情?

    來到大理,小菜早已在傳送陣旁翹首以待,三人一踫頭,也不多話,先去交任務再說。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9:32

第四十八章 雲深不知處

給流浪發佈任務的NPC住在大理城一個偏僻幽深的小巷裡,流浪帶著二人足足繞了二十多分鐘才抵達目的地,那是一個清雅乾淨的四合院子,院內幾枝疏竹青翠可愛,青石板鋪成的小徑從院門口一直延伸到青瓦白牆的屋子前。

    司南心中感慨︰這才像是隱士高人該住的地方啊!

    流浪走上去,輕輕敲了敲桃木門扉,木門應聲開了一條縫,門內一個清秀可愛的童子探出頭來,看清來的是流浪,才把門完全打開,輕聲道︰「先生三日前採藥去了,諸位如是有暇,不妨入內小坐,文竹當奉上清茶。」伴著他開門的動作,從屋內傳來一縷淡淡的藥香,意外地非常好聞。

    越過童子的肩膀,可以看見屋內清雅的佈置,光線很好,整齊的書案上置著三四本線裝書,一疊方正的素箋被白玉鎮紙壓著,清洗乾淨的湖筆斜擱在筆架上,一旁放置著溫潤如玉的墨綠色硯台,桌上一個細白瓷瓶插著一枝新柳。

    光瞧這番景象,便可看出,此間主人是位雅人。

    流浪皺了皺眉︰「前往何處?」如果不遠,他不介意多走些路去把任務給交了。

    那名喚作文竹的童子千靈百巧的引了句古詩來做答︰「雲深不知處。」

    司南莞爾,流浪又皺了下眉︰「何時歸來?」

    童子輕聲道︰「文竹不知,先生歸期不定,許是明日可歸,又或六七八日。」

    流浪無奈的嘆口氣︰「一個月前令師教我去取那千年海龜殼,如今已取來,你可否代為接管?」

    童子連忙搖手,迭聲道︰「公子千萬別折殺了文竹,這等大事文竹哪裡做得上主?」

    踫到這種意外,流浪能怎麼辦?只能暫時離開了。

    離開了高人住所,小菜立即熱情的邀請流浪前往演武場,後者神色不變的答應了,司南自然也一併跟進。

    亮出兵刃,兩人二話不說動手開打,流浪的劍掌雙絕昨天並沒能完全展現出威力,如今在面對玩家時才顯示出了它真正的用途。

    劍主攻,掌變主守,劍若主守,掌便作攻,攻守切換間幾乎天衣無縫,配合上流浪恰到好處的輕功步法,更令人眼花繚亂,一時間竟然小菜找不到下手的地方。

    不過小菜畢竟是小菜,他閃避招架了一陣子後,逐漸適應了流浪的攻防方式,口中笑道︰「好厲害,雙手互博麼?」他也練過掌,但是若要他一手用劍一手用掌,絕對不如流浪來得這麼輕鬆自若,反而會影響招數的流暢。

    「不是。」流浪口上回答,出手越發的叫人眼花繚亂。

    他學的卻是不是左右互博,如果是拿別的兩種武功讓他雙手齊施,配合度絕對會大打折扣,但是他學的星劍辰掌本來就是一套武功,只不過他時常拆開來使用罷了。

    這套武功妙就妙在劍和掌的完美切換,掌法可以用劍來使出,而劍法也同樣能變作掌法,不過他大約三分之二的攻擊力都在劍上,因為那把短劍的攻擊加成是一個非常恐怖的數字。

    小菜驚訝的輕咦一聲,很快就頓悟了︰「劍和掌本來就是一套武功?」不得不承認,小菜在遊戲這方面的悟性相當的驚人。

    流浪微笑,權作默認。小菜一聲長笑,手中長劍化作驚電一般刺進流浪以劍和掌編製出的網,劍光旋絞,將流浪的劍芒掌影絞得支離破碎,而小菜的劍光猶有餘勢,斜斜擦過流浪的手臂,冒出一串血花。

    流浪疾退,伸手阻住躍躍欲試還要繼續進攻的小菜︰「停手,我輸了。」其實他只是手上受了點輕微的傷,根本不影響戰力發揮,但是他已經見識到了小菜的大致實力,目的依然達成,也就沒必要再打下去。

    他幾乎已經全力以赴,而小菜似乎還有所保留,所以再接著打下去,他也不過能得到一個輸字。

    如果他早幾天和小菜比,也許還能打個平手,但那要在小菜不用輕雪劍的情況下,不過昨天小菜的武功剛剛突破瓶頸升級,所以就算不用輕雪劍,也能勝過流浪。

    瓶頸固然是一個可恨的名詞,可是一旦突破了,那玩家的實力提升可遠遠超過升級一層的效果,正因為帶來的好處如此顯著,所以越是高檔次的武功,瓶頸起來也就越是頑固。

    小菜失望的停手,不是很情願的收起劍,轉頭便拉過司南︰「阿南,你用一下輕功,我昨天想了很久,也沒想出來你這套輕功的特點有什麼用途。」

    司南依言而行,小菜皺眉︰「這套輕功現在最大的特點就是無聲,但是卻不夠快,如果再快幾成的話,玩起暗殺來應該很了得……」

    司南正想抗議自己對暗殺沒有興趣,忽然聽小菜嘆息道︰「不過你大概不喜歡暗殺,所以這點不考慮也罷,只是除了這個外,我實在想不出別的用途了。」

    司南忽然憶起一事,那便是傳授武功的白衣少年曾交給自己一封錦囊,只是後來他忙於練功,把這茬給忘記了。連忙和小菜一說,小菜拍手叫道︰「怎麼現在才說?拆開來看看!」

    現在?司南有些猶豫︰那少年叮囑他百日之後才能拆開,他現在看了,會不會有什麼影響?

    小菜白他一眼︰「切!現在拆和以後拆有什麼區別?不就是早知道一些嗎?」

    司南掙扎了一會,還是抵抗不了強烈的好奇心,拿出錦囊,小菜的腦袋湊了過來……

    「靠!」拆開之後,小菜和司南同時發出一聲感慨,原來這白色錦囊之內,還裝著一個較小的綠色錦囊。

    小菜笑道︰「那傢伙會不會在玩你啊?錦囊套錦囊的,等你拆開N個後,裡面一張字條︰你被騙了!」

    司南卻沒有笑,那個白色的錦囊內還有東西,是一張折好的紙,他取出一觀,只見上面寫道︰早知你無百日耐心,特在此警告,百日之內,萬不可拆開第二個錦囊,如若違背,後果自負。

    被這麼一警告,不光司南,就連小菜也躑躅起來,良久,小菜鬱悶的嘆口氣︰「算了,我雖然好奇,也不是等不得這兩個月,這錦囊如果是一個考驗,那阿南你可千萬要小心。」

    司南點點頭,小心的把綠色錦囊放回白色錦囊中,收回儲物手鐲內。

    流浪既然無心再比試,小菜亦不便勉強,三人一道步出演武堂,司南提議去喝茶,小菜沒反對,流浪也不置可否。

    這大好時光,原本不該浪費在茶館,只是司南的精神還沒從昨夜一場惡戰中恢復過來,一拔出劍就會條件反射的感覺累,所以絕口不提去殺怪練級。

    三人踏出茶樓正門時,一個身形瘦小的玩家正從裡面走出來,和走在左側的小菜的肩膀撞了一下,那人低頭含糊說了聲對不住,小菜卻飛快出手點了他身上幾處,那人登時動彈不得。

    點穴!又是點穴!

    司南想起自己被千里和絕刀點住穴道不能動彈的情形,頓時有些鬱悶起來。這個遊戲裡點穴並不算是什麼特殊的功夫,幾乎八成有正式門派並且入門有一段時間的玩家都能學到,是一項不能升級的武功,效果基本上由點穴玩家和被點玩家的內力強弱對比來決定。

    要不要加一個門派學習點穴技能呢?司南這邊正在考慮著,那邊小菜已經對被自己點住的玩家展現出不懷好意的笑容。

    那瘦小玩家露出驚慌的表情︰「你幹什麼?我可是,我可是快刀會的人!」

    「切!」小菜的口氣很不屑很輕蔑,「就你這個速度還敢自稱快刀?」

    由於劍法的瓶頸,小菜在這些日子以來除了升級就是苦練輕功內功,本來就不算弱的內力比起從前更加深厚,瘦小玩家沖了幾次穴道後發現完全衝不開,知道這回是踫上扎手的了,當下哭喪著臉︰「大哥,我沒得罪你吧?」

    小菜冷笑︰「你別給我裝傻,信不信我現在叫一聲有妙手門的人在這裡,會有不少人很樂意在你身上留點記號?」妙手門,全稱妙手空空門,是一個性質非常特殊的門派,這個門派出來的人基本上都算是職業盜賊,雖然遊戲裡沒有職業盜賊這麼一說,單是他們的行為卻坐實了這一點。而妙手空空技能,說得直白一些,就是偷竊技能,這個技能可以隨機偷走玩家放在儲物手鐲裡的東西以及玩家身上的部分金錢。

    雖然這妙手空空是無本買賣,可如果被偷竊對象的眼力耳力比較強,那麼就會在偷竊前被發現,將盜賊扭送官府的話,玩家將獲得一定數額的獎賞,而被抓獲的盜賊則會被判監禁,監禁時間由該盜賊的盜竊值決定。(每個學了妙手空空技能的玩家屬性中都會多一個盜竊值,偷得越多,盜竊值越高。)

    在遊戲早期,大家都不怎麼厲害的時候,妙手門可謂風光一時,不少玩家都吃過這妙手空空的苦頭,可是到了後來,妙手門的劣勢便顯露出來了,除了盜竊技能外,妙手門幾乎沒什麼好的武功,升級起來相當辛苦,而別的門派的玩家則飛快的超越他們,速度靈巧和內力提升後,耳力眼力也跟著聰敏起來,妙手門的人只要一接近稍有動作便能感覺到,進而殺死或者擒拿送往官府。

    如此一來,妙手門弟子都變成了活動的錢袋,遊戲裡甚至興起一陣抓人換錢的熱潮,大勢所趨下,妙手門內大部分弟子都流失了,有的叛門投入其它門派,有的乾脆自殺重新開始,只有少數人不肯放棄的堅持下來,但絕不敢在大庭廣眾之下承認自己的師門。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39:41

第四十九章 妙手何曾空
「妙手空空?嘿,妙手空空!」小菜當初也被偷竊過,現在逮住一個現行犯,正是出一口惡氣的好機會,他以打量砧板上的肉的目光打量瘦小玩家,像是在考慮清蒸好還是油炸好,而對方在被威脅後也不敢有所動作,拚命加緊衝穴道的同時偷眼打量這個衣著不起眼的少年。

    小菜流浪身上穿的都是極其平凡普通的白板裝備,在系統商店就能買到,小菜雖有一件軟甲,但是非到重大戰鬥不會穿上,他不想養成依賴裝備的習慣,而司南雖然穿著軟甲,但外面套著一件無屬性的衣服掩蓋,看起來也非常平凡。

    瘦小玩家心中暗暗叫苦,他名字叫摘星手,是看了官方主頁上的妙手門介紹後,為了成為偷中之王才特地取這個名字進入遊戲的,摘星取的是司空摘星的名字。

    在大部分同門都離開後,他依舊一個人默默堅持著,他堅信遊戲設計師不會設計出一個只在早期能風光一刻後期便全無用處的門派,他相信只要堅持下去,一定能找到自己的定位。

    不管是被殺死掉技能熟練度還是被投入監牢,都會影響他的練習,所以他下手一向非常小心,專挑看起來不怎麼樣的玩家下手,級別和武功差的玩家多半沒什麼油水,雖然收穫小但是風險也低,混到今天也沒被抓到過一次。

    太大意了。摘星手苦笑一下,他確實是快刀會的人,快刀會幫主曾經滄海也對妙手門的前景有所期待,一個月前讓他加入幫會,並出資支持他練級,讓幫中低級成員陪他練技能,不是他自誇,現在他的妙手空空技能已經可以算是妙手門內最高的了。他剛才在茶樓裡看見有三個衣著普通的玩家走進來,經過淬煉的眼楮立刻判斷出三人的裝備很普通,想必級別也不太高,由於多日不曾對幫外的人下手,他有些手癢,忍不住對那個娃娃臉的青衣少年施展了妙手空空,卻不料失風被逮。

    大多數妙手門弟子都是被點穴術點中不能動彈,之後被送往官府的,如果內力強一些,又沒有被加上別的束縛,就能在路上衝開穴道逃跑,可偏偏妙手門內的內功很垃圾,曾經滄海為了防止被抓住的萬一情況出現,特地弄來了一本內功秘籍讓他練習,他也苦練了一陣子,自問如果不是遇上內功很高的人,他沖一會穴道也能衝開了,可是用言語拖延了這麼久,被封死的穴道依然紋絲不動,他這才明白自己看走了眼,這娃娃臉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摘星手心中暗暗叫苦︰他身上背負了超過五千的盜竊值,要是被這麼送進監獄,按照每點盜竊值監禁一小時的換算,他這個號就算是廢掉了!

    就算掛一級掉點熟練度,也比被送進監獄強。

    權衡形勢,摘星手很快下定了決心,準備強行斷線。處於點穴狀態等同處於戰鬥中,一樣不能自由下線,強行斷線意味著死亡,不過這比起被投入監獄又好了許多。

    他計算得很清楚,現在並不是強行斷線的最好時機,因為此處離重生點距離太近,斷線後上線出現在重生點內很容易再度被逮住,他要等這三人送自己前往至官府門口時再實行計劃,那個時候他們不那麼容易追來,而他也能從容的離開。

    他沒有想過自己可以先下線躲一陣再上線來︰重生點內不是什麼絕對安全的場所,自從一個月前絕刀把人輪白後大家都有了這個認知。

    「快點搞定吧,我們不是要喝茶嗎?」司南催促道,他並不怎麼同情摘星手,一來兩人沒交情,二來,既然做了這一行,就必須有勇氣承受後果。

    小菜唔了一聲,依舊停留在摘星手身上的目光閃爍不定,似乎還在考慮該怎麼處置他,摘星手被他看得心裡發毛,直覺這個娃娃臉的傢伙可能不會這麼輕易放過自己,不知道會用什麼古怪手段。

    摘星手心中忽然湧起一個可怕的念頭︰他不會是要打暈我之後再把我送往官府吧?

    遊戲中玩家傷勢到了某種程度就會陷入昏迷,這時候系統會將在提示後將玩家強行踢下線,再度上線後眼前也是一片黑暗,昏迷的玩家沒有遊戲人物的自主控制權,直到該人物醒來後才能再度操作。

    這種情況下,連強行斷線都不可能!

    太太太太太……太可怕太惡毒了!在豐富的想像力作祟下,摘星手現在看小菜的眼神像看著一個惡魔,小菜才抬起手,他便狠心果斷地強行斷線!

    眼睜睜的看被自己點中的人消失,遊戲經驗豐富的小菜當然不會認為這是白日見鬼,他奇怪的抬手摸摸自己可愛的娃娃臉︰「居然強行斷線跑掉了……我看起來有這麼可怕麼?」明明很可愛的說……

    「他好像在害怕什麼。」一旁觀察的流浪很肯定地下結論。

    「有什麼事那麼可怕讓他不惜斷線掛一級?」小菜腦中靈光一閃,拍手道︰「我明白了,他怕我把他送往官府,如果只是普通盜賊,是不怕坐幾天牢的,那人的盜竊值一定很高,是個大賊啊!」他這時才覺得有點惋惜,因為盜竊值不光決定盜賊的監禁時間,還決定了抓獲盜賊者獲得賞銀的多少,盜竊值越高,賞銀越多。

    由於抓賊換錢的大潮已經過去很久,所以小菜一時半刻沒想起來送官這一途,他剛才抓住摘星手也僅僅是想著惡整他一頓,倒是摘星手想得太多,自己嚇自己,白白賠上了一級。

    小小的插曲後,三人還是上了茶樓,小菜找了二樓一個靠窗的座位,與司南流浪坐下。

    司南剛落座,還沒叫茶,樓梯上便出現一紅一綠兩個身影,一看之下,叫人幾乎錯不開目光。

    那是兩個年輕的女子,穿紅衣的那個尤其醒目,她大約二十上下,就好像是從武俠小說中活生生走出來的一般,颯爽的英氣和動人的嫵媚天衣無縫的糅合在一起,雖然是在逃跑,可她的神色卻還是那麼沉著。

    是的,她們在逃跑。

    紅衣女子拉著身旁的綠衣少女急匆匆跑上茶樓二樓,看樣子沒有停下的意思,可是這時茶樓小二卻攔在了她們面前︰「二位要用些什麼?」笑容可掬。

    與此同時,臨窗而坐的司南瞥見街道上十幾個人呼啦啦湧進茶樓,不幾秒鐘全都搶上二樓,將一紅一綠兩個女子給包圍住。

    這十幾個人著裝統一,右臂的袖子上都有一把刀的圖案,小菜低聲給司南解說︰「那個圖案,是快刀會的標記。」這時候,樓梯上慢悠悠走上來一個人,袖子上也有快刀會的圖案,但衣著明顯和普通幫眾不同……司南一看差點沒笑出聲來︰這人長得實在有些對不住觀眾,臉微圓,帶著點橫肉,眉毛很濃,但又不是英氣的劍眉,而是像軟啪啪的毛蟲,眼楮很大,可是一點都不亮,鼻孔微微上翻,嘴巴肥厚,下巴上佈滿胡茬。

    兩人俱是側面對著司南,加上快刀會的成員圍得並不密集,所以司南都能透過任何人之間的空隙看見。他只看了一眼就趕緊把視線移到美女身上撫慰受到的心靈傷害,照理說如果進入遊戲前將系統給的5%的容貌調整度應用得好,能夠很大程度上改善容貌,可這位現在的模樣……如果是優化過的,那他原來該長得如何後現代化啊?!

    紅衣美女冷冷瞪著後來的醜男︰「似是故人來,你不要逼人太甚。」

    醜男叫似是故人來?真糟蹋好名字啊!司南下意識的朝好名字主人那邊看去,卻見似是故人來微微一笑,臉上橫肉跟著顫動︰「破軍幫主,你就不要這麼倔了,你那個小幫派牽機閣才不到五十人,這麼混下去有什麼前途?不如加入我們快刀會,我們幫主可以給你安排坐上堂主的位子。」

    那被稱作破軍的紅衣美女神色不動,語調冷漠道︰「不可能,我絕對不會拋下一起努力的兄弟姐妹,今天被你堵在這裡,我認栽了,但是要我加入快刀會,你這是在做夢!」

    似是故人來聳了聳肩︰「你那些兄弟姐妹也可以一起加入我們快刀會嘛,只要你跟幫主求求情,他會讓那些人繼續跟著你的……」他看了破軍身旁的綠衣少女一眼,「就好像這個小妹妹,只要她願意,我現在就讓她入會!」

    司南這才留意到一直被破軍緊緊拉著的綠衣少女,那少女正低著頭,嫻靜的斂著眉眼,一言不發,嘴唇有些發白,像是在害怕,原本最開始吸引司南注意的是醒目的破軍,可是留神看清這個女孩子後,破軍似乎不是那麼耀眼奪目了。

    這個少女生相並不艷麗,可是她的眉眼,她的神態,似乎緩緩流淌著一種難以言喻的秀致優雅,她的風情是內斂而含蓄的,帶著不可言說的古典美,饒是司南心如明鏡止水,也不由微微動盪,暗暗讚嘆。

    破軍忽然鬆開綠衣少女的手腕,道︰「這個小妹妹不是我們幫的,今天的事和她無關,你們讓她走。」

    似是故人來笑了,他笑得很諷刺︰「你以為,這能由你說了算麼?」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0:00

第五十章 趕司南上架

司南很專心的看這場熱鬧,他與小菜流浪是圍著一個四方桌子三面而坐,他坐在最靠近熱鬧的方位,流浪坐在他對桌,而小菜則在二人之間。

    為了看熱鬧,司南幾乎整個身子都轉了過去,看不見小菜和流浪的舉動,在似是故人來放下狠話後,流浪伸手指了指被圍住的兩個女子。

    小菜挑了挑眉毛。

    流浪勾一下嘴角。

    小菜聳了聳肩,一臉無趣地搖搖頭。

    流浪微微皺眉。

    小菜偷偷指一下司南。

    流浪毫不遲疑的點頭。

    一個決議就在兩人啞語般的神色動作交流間定下了,

    就在似是故人來抬起手,要下令圍攻時,小菜突然伸出手在司南背上輕輕拍了一下,然後微微上托,一股柔和的力道帶著司南飛進快刀會的包圍圈中。

    「好手法。」流浪低聲讚美。要把人推出去很容易,可是要像小菜這樣運用柔勁無聲無息將人拋起,還不對當事人造成半點傷害,這就很難得了。

    小菜毫不客氣的收下︰「好說好說。」他這一手是疊雲掌的基本功夫之一,想不到今天還有用武之地。

    司南在身子凌空時就已經感覺不對勁,回頭一看,小菜正衝他壞笑。司南在空中及時用輕功調整了姿勢,落地時姿態翩然,優美從容,就好像專程跳進來找碴生事一般,除了小菜流浪和他本人,沒人知道他是被人陷害丟進來的。

    堪堪落地,耳旁便傳來入密傳音的話語︰「看,我這個室友多麼有兄弟愛,把這麼好一個英雄救美的機會讓給你了。」

    哪裡有這樣趕鴨子上架的?他雖然喜歡看熱鬧,可並不代表他喜歡參與其中啊。

    司南瞪一眼幸災樂禍的小菜,心說回頭再找你算賬,面上卻一本正經的看著似是故人來︰「這位兄台,得饒人處且饒人。」呃……好醜。

    似是故人來臉上的橫肉因為怒氣而抖得更厲害︰「小子,你哪來的?我們快刀會的事你也敢插手?不想和那個被絕刀輪白的蠢貨一樣下場就乖乖閃開。」

    這,這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生可忍熟不可忍啊!

    不管司南多麼好修養好風度,聽了這句話也忍不住生氣了︰太過分了,哪有這麼揭人傷疤的?雖說那件事沒對他造成什麼心理傷害,但是給人這麼蠢貨蠢貨的亂叫,司南還是忍不住怒氣上湧,連同對絕刀的怨念都一併集中到了似是故人來身上。

    他昨天殺海龜太過疲累,原本還不怎麼想動手,可似是故人來卻成功地讓他忘記了精神上的勞累。

    「長得醜不是你的錯,可是出來亂跑嚇人就是你的不對了……我今天要代表地球生態,消滅你!」司南飛快取出長劍,狠戾的劍光毫不留情的朝似是故人來的頸項劈了過去!

    似是故人來反應也不慢,微胖的身子一側,就地一滾,狼狽無比的躲開了追索而來的劍光,保住了一條性命,可是他左手手肘以下的部分卻消失了。

    地上一大灘鮮血中,躺著一截斷手。

    司南冷笑,因敗給小菜而略為受挫的信心頓時暴增,奪魂索魄的劍光只略一停頓便直追著似是故人來而去,似是故人來狼狽的拿出武器︰一把烏黑的鐵扇。

    對方的兵器是奇門兵器,司南手上的動作雖沒有減慢,心中卻抱了十二分的小心,見似是故人來將鐵扇朝自己的方向一揚,早有準備的他閃身避至一旁。

    身後傳來一聲慘叫,司南分神一瞧,一個原本站在他身後幾米處的快刀會成員臉上有幾個紅點,正手忙腳亂的往嘴裡塞藥。

    剛才發出的……大概是暗器吧,還是那種很細很細的細到幾乎看不清楚的暗器。

    司南暗自慶幸,幸好他及時閃開了,要不然可能也會受傷。

    那個被打中的快刀會成員才往嘴裡塞了一顆藥,便忽然化作了白光。

    他掛了。

    司南耳中傳來小菜的密語︰「阿南小心點,對方扇骨裡藏有牛毛針,很可能淬了毒。」他偏頭看了眼還坐在原來位子的小菜,點了點頭。

    這時候,似是故人來已經站了起來,在斷臂處拍了帖金瘡藥後惡狠狠的瞪著司南︰「小子,你有種!」他吃了顆藥,鐵扇突然展開,反手向司南扇過來。

    既然是扇子裡藏暗器,那就總有用完的時候,但現在的問題在於,司南並不清楚這鐵扇一共能發幾次針,有了這層顧忌,他出手時還必須分神注意是否有細針射出,劍法難以全力施展。

    換作是經驗豐富的小菜,十個似是故人來也解決了,可是這偏偏是司南最大的弱項,他以前很少玩遊戲,更少與人PK,這次得到好武功後也僅僅是和怪物戰鬥,和玩家交手只有小菜和君不見,在面對不熟悉的進攻方式時,他會不由自主地退縮,雖然這退縮僅僅是在心理上,甚至他自己也沒有感覺到,但原本毫無顧忌的進攻變得遲緩猶疑起來。

    暗器不外乎有兩種發射方式,一是純粹手動,二則是利用機關的力量,從似是故人來發針前必揮扇的動作來看,那些細針應該是藏在扇子中,通過揮這個動作甩出去。

    如果出手的是小菜,他會用最快的速度在對手發出暗器前將其解決掉,如果出手的是流浪,他會用掌擋住暗器,同時進攻。他們都很清楚,像牛毛針這種極輕的暗器射程和力度都相當有限,也許甚至沒辦法破他們的防,即使針上淬了毒,毒性也不會太烈,因為遊戲中目前還沒有哪個玩家做出毒藥,用的都是來自系統商店或門派發放的毒,這類毒藥毒性都不猛烈,而毒藥對於不同玩家的作用是不同的,內功越是深厚,毒藥的效用就被壓制得越厲害,就算內功弱些,只要隨身帶著從系統藥店購買的解藥,就能夠解除目前幾乎所有的毒。

    但是司南對此並不甚瞭解,不僅不瞭解,他還比小菜流浪多一層顧慮,那就是——他使用劍法時全身的防禦是清零的,他一直不清楚自己目前的生命能承受多少攻擊不死,在沒有不受傷的把握前,他會直覺的選擇退守,而不是進攻。

    「靠!阿南在搞什麼鬼啊?」見司南竟然和一個自己用一隻手就能解決的傢伙打這麼久不分勝負,小菜不滿的抱怨起來。

    流浪這時也看出了司南嚴重缺乏實戰經驗,嘴唇無聲無息的開合幾下。

    與此同時,司南耳邊傳來細微的聲音。並且是兩個不同的聲音,其中一個說的是︰「對方強弩之末,攻其右腕。」

    第二個聲音簡潔乾脆︰「右手腕。」

    才給司南指點完,流浪肩上便給人拍了一下,回過頭,正對上小菜似笑非笑的面孔︰「支招吶?都說了些什麼?」他眼珠子轉了轉,抬起右手,扭動一下手腕。

    流浪莞爾︰「所見略同。」

    他們在一旁看得很清楚,似是故人來扇子的攻守招式大半是由手腕帶出的,其防守最弱的地方也是手腕,加上司南曾一劍削斷他的手,其心理上必然也有所畏懼,即使司南一劍未中,也能教對方膽怯些。

    司南又一次閃避開似是故人來揮扇的方向,拋下一切猶疑,劍尖微斜,險狹的向似是故人來的手腕削去。

    劍光閃過處,一隻手掌應聲落在地上。

    「靠,一砍一個準啊。」小菜睜大眼楮低聲感慨,司南的劍法最大特點就是快準狠,這他是知道的,不過很少PK的司南真下得了狠手斷人手臂,卻大大出乎他的預料。

    放眼玩家之中,包括他自己,似乎也少有打法像他這麼剽悍的。

    殊不知司南自己也嚇了一大跳,不過他這人最大的好處之一就是即使心裡面吃驚,也不會在臉上表露出來,更不會讓其影響自己的行動。

    一招得手,長劍好像有自主意識一般上挑,凶狠的自似是故人來頸間一橫而過。

    那一瞬間,似是故人來只覺得身體週遭有些讓人不寒而慄的陰冷。

    似是故人來張大眼楮,好像很不敢置信,但是此時他的腦袋確實離開了身子,飛到半空中的腦袋很清楚地看見自己失去雙手和頭顱的身軀逐漸化入柔和的白光中,接著整個視野也被白光所包圍。

    看著似是故人來掉落在地上的雙手跟隨身體腦袋一同化光而去,小菜吐了吐舌頭,伸手摸一下自己的頸子,正要說些什麼,眼角瞥見又有人從樓梯上來,連忙背轉身子,端端正正的坐回椅子上。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0:22

第五十一章 快刀會滄海

司南幹掉似是故人來後,原本因為害怕被飛針誤傷而分散散開的快刀會下屬成員將司南緊緊地圍住,將他們此行的任務——破軍扔到了一旁。而司南正沉浸在新發現中,未能良好的貫徹「做完壞事要跑路」的原則,依然立在當場。

    雖然對於將人砍成幾段的事有點不適應,但是長久以來的疑惑得到解答,令他的注意力幾乎都放在了這個新發現上︰他總算明白那個[殺意]技能是怎麼回事了,他剛才那一劍原本是要刺向似是故人來的咽喉的,可是忽然間劍上多了一股奇異的力量,牽引他將動作由刺擊變為橫斬,並如同斬瓜切菜一般輕鬆的砍下對手的腦袋。

    而系統同時提示︰[殺意]技能發動,附帶斬斷效果。

    看一眼將自己包圍住的快刀會成員,司南習慣性的露出溫和的微笑,順帶往嘴裡塞了顆藥補充內力,這只不過是他下意識的行為,但是看在快刀會成員眼裡,卻是這個冷血的殺人魔在幹掉了他們堂主後還不滿足,還想再多砍幾個人。

    有人害怕想逃跑,有人不怕死叫著衝上去圍毆,也有人抱著渾水摸魚的心態看看能不能撿便宜。

    人心百態,各不相同。

    也就在這個時候,從樓梯口走上來的人微微皺眉︰「你們在幹什麼?」

    反應較快的快刀會成員一眼瞥去,叫出聲來︰「幫主?!」隨即所有人在司南和那人之間讓出一條路,來人穿一件銀灰色的衣服,衣服上流動著緞子一樣的光華,剛才那個擋住破軍和綠衣少女的店小二忽然脫下身上的打工服裝,連同毛巾和托盤一併放在旁邊的桌上,迎上去說出事情經過。

    啊,原來這個店小二是玩家啊,這樣也可以嗎?

    司南露出驚訝的表情。

    遊戲裡可以在茶樓酒店飯館客棧等於系統的公共營業場所內打工,這幾乎是所有玩家都知道的事,每小時可以得到一定工錢,這類辦法掙錢雖慢,但是絕對安全,不過由於小菜等人的存在,司南進入遊戲以來一直沒怎麼為錢發愁過,自然也不知道這麼一個得錢的途徑。

    但這個店小二卻不是為了掙錢而打工,他早就等在此地,是為了等破軍被似是故人來追得走投無路時自投羅網,他也是快刀會的成員,在幫內的地位不比似是故人來低。

    流浪看到司南的異樣後,對著小菜嘴唇無聲的開合︰他竟然不知道?

    小菜露出羞愧的表情︰都怪我沒把他教育好。==

    快刀會幫主——曾經滄海看了眼司南,又看了眼似乎已經被幫眾遺忘的破軍,後者臉色一凜,知道今天沒辦法善了,主動站到司南身邊,將綠衣少女往司南這裡輕輕一推︰「這位朋友,請你幫我照顧一下這個小妹妹。」

    ……大姐,我們好像不是很熟吧。

    雖說沒有英雄救美的本意,但是人家美女都這麼拜託了,司南也不好意思厚臉皮拒絕,只能硬著頭皮應下。

    將綠衣小美女推過來後,破軍又遞過來一張名帖︰「你設法帶她脫身,脫身後給我寫信,我們另約地點見面。」

    司南本想也拿出自己的名帖,眼光一掃瞟見茶樓外的光景,先是一驚,而後微微一笑︰「今天,似乎一個人都跑不了了呢。」他指了指外面。

    破軍偏頭一看,只見茶樓外的街道上站了少說上百人,身上統一穿著快刀會的幫派服裝,少數有幾個不一樣的,那也是來不及走避的普通路人。

    司南笑道︰「破軍幫主,這位大哥很看得起你啊,出動了這麼多人……」他當然不會認為曾經滄海是衝著自己來的,雖說他幹掉了人家的堂主,那也只不過是曾經滄海到來十幾秒之前的事,而這個陣容顯然是早有準備。

    破軍一言不發,動人的面龐上浮現忿怒的表情。

    破軍已經成了甕中的那個啥啥啥,一時半刻跑不了,所以曾經滄海將注意力放在了司南身上︰似是故人來的實力他是知道的,能殺死故人,這人的本事可以說很不錯,如果是在之前,他會很樂意拉攏此人,不過為了安撫故人,也只能把他給掛掉了。

    曾經滄海很遺憾的想。

    是不是凡是頭餃上帶著一個什麼什麼主的人都很喜歡擺架子?司南一邊思索一邊把劍納入儲物手鐲,幾秒鐘後又拿出來,這個動作看得所有人都大惑不解,想不通他為什麼要這麼多餘,只有小菜和流浪知道司南手上的劍已經不是原來的那一把了。

    司南的武功容易毀劍,已經打過了一場,雖然表面上劍沒有什麼異樣,但是耐用度肯定已經降低了,為了應付接下來可能會發生的戰鬥,司南特地換了把還沒用過的劍,因為都是從系統商店買的普通鐵劍,所以外觀看上去是一樣的。

    曾經滄海終於開口︰「似是故人來是你殺的?」

    司南微笑︰「你這是明知故問,不是我殺的,難道是你殺的?」他看了眼樓梯口,被他掛掉的似是故人來已經趕來,將那個「店小二」說過的部分事實再重複一遍。

    他說話的當口,司南目光四下掃視,尋找能夠脫身的方法,如果他是隨意,早就大搖大擺跑了,可是他的輕功雖然號稱上品高階武功,但是速度並不快,想要完成逃跑這個任務實在有些技術難度……

    莫非今天就要掛在這裡了?

    司南鬱悶的往茶樓外看一眼,自忖沒有自百人中從容脫身的本事,臉上忍不住露出為難的表情。似是故人來冷笑起來︰「這就是你多管閑事的下場。」

    司南很想回一句︰「又不是我自願的……」但既然事實已經鑄成,解釋太多也沒用。

    罷了罷了,聽天由命吧!

    司南神色黯然的低下頭,破軍一旁看得很是過意不去,正想說兩句道歉的話,忽然聽見他大叫一聲︰「那個某某某,你還不速速出來救駕?」

    一個慢悠悠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靠!我正在思考比較帥的出場方式呢,你又沒掛,這麼急把我叫出來幹什麼?」

    曾經滄海心中微動,目光投向發聲處,手下人紛紛散開。

    臨窗的桌子旁,一個娃娃臉的青衣少年正笑咪咪的看著他︰「滄海幫主,好久不見。」

    怎麼會是這個人?

    曾經滄海心中一沉。

    小菜一向不是很喜歡在大庭廣眾下出風頭,僅僅是不喜歡,沒有達到抗拒厭惡的程度,所以他可以為了錢去參加比武大會,通過那次大會,很多玩家知道了有這麼一個高手,但也僅僅是知道而已,那之後,他沒再公開活動過,也逐漸被許多人淡忘,這也是摘星手沒認出小菜的原因之一。

    可是曾經滄海不會忘記,他之所以能這麼快升級幫會,全靠這個人和他的一些朋友相助,在與任務NPC打鬥的過程中,那雪亮的劍光就在他身邊展開,燦爛得恐怖,他至今沒有把握能勝過他的輕雪劍。

    小菜站起來,逕直走向司南,走到快刀會成員的包圍之中,很有點目中無人的味道。

    曾經滄海嘆了口氣︰「小菜,今天是我們快刀會和破軍幫主……以及這位朋友的恩怨,你要插手嗎?」他一開始就拿話堵住,以免小菜插手。

    小菜的神色很無辜,甚至還有一點點小小的可憐︰「你們幫派之間的爭鬥跟我沒關係,我只是一個在夾縫中隨便混口飯的無名小卒,但是這個人……」他拿手一指司南,「我要帶走。」

    曾經滄海為難道︰「小菜,我們之間還算有點交情,我不希望跟你翻臉。這個人殺了我們快刀會的堂主,我身為幫主,一定要為他報仇。更何況,他是為破軍出頭的,你也要幫他嗎?」

    如果他使用人海戰術,未必不能把小菜掛掉,可是遊戲裡光把人殺掉是不能解決問題的,死一次,不過是掉一級而已,如果小菜因此懷恨在心,回頭報復,那對快刀會將會是一個很大的負擔。

    小菜皺了皺眉,走上前兩步,曾經滄海面上露出戒備的神情︰這個距離,已經足夠小菜展開他那恐怖的劍光。

    小菜微微一笑︰「滄海幫主,我們能不能借一步說話?」

    司南眼睜睜的看著小菜和曾經滄海走進雅座包廂,門一關,所有人都被隔絕在外,似是故人來不住的瞪司南,因為看到太醜的東西視覺受傷害的司南則看著穿綠衣的小美女,綠衣小美女低著頭,破軍在她身旁作出護衛的姿態。

    而流浪呢?引發了這一場衝突的他,此時卻好像置身事外一般,眼觀鼻,鼻觀心的坐在座位上專心喝茶。

    大約過了五六分鐘,小菜笑吟吟的從包廂中走了出來,走在他後面的曾經滄海神色看起來也很滿意。

    這兩人到底談了什麼?

    司南正在疑惑,小菜卻已示意司南和破軍離開,似是故人來正要下令阻攔,卻被曾經滄海給制止住︰「讓他們走。」

    流浪看著他們下樓,招呼小二來結了帳,自己縱身從窗口跳下去,恰恰落在剛剛步出茶樓的司南的面前。

    一行五人走到僻靜處才停下來,小菜看著流浪笑道︰「不好意思,茶錢要你請了,現在可以告訴我你為什麼要人出手幫忙嗎?」

    流浪指了指那個一直被破軍護著的綠衣小美女,慢吞吞道︰「是她給我發的任務。」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0:37

第五十二章 二者取其一

「啊?」綠衣小美女居然是NPC?

    這個時候,司南才注意到,綠衣美女嘴唇發白是她本來的樣子,並不是害怕造成的,而她此刻的神態從容冷靜,就像緩慢而清澈的河流。

    回想起來,當時在快刀會的包圍中,她低著頭,似乎不是因為害怕,而是有些置身事外的味道。而破軍之所以護著她,也許並不是為了保護弱小,而是此人身份很重要。

    小菜露出驚訝的表情︰「是她?那小鬼不說了是『先生』嗎?」

    司南鄙視的撇撇嘴︰「所謂達者為先,這個『先生』應該是師長的意思,沒知識也不曉得掩飾一下……以後不要跟人說我認識你。」

    「靠!」小菜跳起來︰「剛才是誰害怕得跟我喊救命的?」他語文是沒學好,那又怎麼啦?

    「切!」司南想比一個中指,但想想還有女士在場,忍住了沒動作,「誰喊救命了?剛才是誰把我推出去的?這是你應盡的責任!」

    小菜頓時辭窮,轉頭看一眼流浪尋求支援,卻見他已經將海龜殼取了出來,放到綠衣NPC面前。

    雖說司南已經和小菜說過那只海龜很大,但是真正看見實物時,小菜還是吃驚的瞪大眼楮,抬手拉一下司南︰「這麼大?」此時,他已經把剛才爭吵的那一茬給忘得一乾二淨了。

    司南無奈的嘆口氣,隨口應聲道︰「是啊,就是這麼大。」

    綠衣少女俯身,玉白的手指在龜殼上摩挲了一下︰「確是此物,辛苦你了。」她抬起頭看著流浪︰「但是你為何過了這許久才將此物尋來?病人已經死了。」她清澄的目光好像要刺進流浪的心裡。

    流浪一愣,隨即平靜道︰「這麼說,任務算是失敗了?」他倒是想早點弄回來,可是那海龜是那麼好殺的麼?

    綠衣少女無聲的點點頭。

    雖然當初發佈任務時沒有說明時限,但是這個NPC正在救治一個病人,日日以針灸給他續命以至於脫不開身,才會委託他取龜殼,如此想來,病人支撐的時日應該就是潛在的任務期限了。

    流浪點點頭,沒有流露出失望或者生氣的情緒,只是亮出儲物手鐲,打算把龜殼收回去。

    「慢。」綠衣少女露出微笑︰「雖然任務失敗了,可是這確實是一味好藥材,我以私人身份收購它可好?」

    流浪停下動作。他收回龜殼原本就想著拿到藥店去賣錢,既然買主就在眼前,自然沒必要捨近求遠。

    「你開多少?」聲音依舊是冷淡而緩慢的。

    少女優雅的將衣袖在龜殼上一拂,巨大的龜殼眨眼間就消失不見了︰「我眼下身無分文,有兩個選擇,你自己挑一個。其一,用我師父留下來的三粒九轉金丹和三粒妙露瓊丹,第二,我現在讓你就職為藥師,傳授你煉藥術。」

    流浪毫不遲疑的搖頭︰「我對藥師職業沒興趣,這個機會能不能讓給別人?取龜殼他也有份的。」他指一指司南。

    此時司南正在和小菜嘀咕︰她把那麼大的東西收哪裡去了?莫非NPC也有儲物工具?

    少女點頭應允︰「看在你今天暗中相助的份上……可以,不過我只傳授一人,你可要好生考慮。」她頓了頓,又道︰「九轉金丹的作用是瞬間回血至全滿,並且治癒一切外傷內傷,而妙露瓊丹則可解除所有中毒效果。現在你們使用的毒都還很弱,但是即使今後出現了更霸道的毒藥,妙露瓊丹也能瞬間化解。」

    這個藥的屬性實在強悍,相對而言,能和這個藥並列的藥師選擇也一定不簡單。

    流浪不再說話,而是看著司南,示意他上去拜師。

    司南掙扎了一會兒︰這個少女給他的感覺很像那個傳授他劍術的少年,應該是很厲害的NPC,所傳授的技能應該也和普通藥師不一樣,可是這任務畢竟是流浪的,再加上,如果他分心兼練藥師,結果可能是武功和藥師都練不好,不如專注於一項。

    他緩緩的搖頭︰「選第一項吧。」他還想繼續練劍。

    「當真?」流浪微微皺眉。

    「果然。」司南微微一笑,心裡還是有點惋惜,但是想想自己的兩項武功需要花費大量時間練習,也就放下了那點兒遺憾。

    流浪看了他一會,從綠衣少女手上接過兩隻小瓷瓶,一白一藍。

    很久之後,司南才知道,由於他的一念之差,到底錯過了什麼。

    ※※※※※※※

    流浪交任務的時候,破軍一直默默站在一旁,等完事了,才朝綠衣少女一揖︰「小楚,我們走吧。」她正想離開,小菜忽然抬手,笑嘻嘻的將她攔住︰「破軍幫主,不邀請我們去坐一下嗎?」

    破軍臉上露出遲疑的表情。

    由於小菜先前和曾經滄海有說有笑,她有些擔心對方有什麼陰謀,但對方今天給自己解了圍,雖說不是為了她,但這畢竟是不爭的事實,拒絕的話,她說不出口。

    流浪冷淡道︰「我要走了。」此番事已了,他也沒有興趣再繼續呆下去,將瓶中的藥倒出來,一共六粒,皆為龍眼大小,其中三粒瑩白如玉,而另外三粒呈現略灰的金色,從外觀上就能分辨出來哪個是九轉金丹。

    流浪自己留了一粒金丹一粒妙露瓊丹,另外四粒交給司南,司南驚訝道︰「這個……」就算是平均分配,也該是每人三粒吧?

    流浪下巴朝小菜所在的方向略微揚了一下︰「還有他的一份。」

    「我也有份?啊,那怎麼好意思。」小菜一邊嘴上說不好意思,一邊很好意思的從司南手上拿了一金一白兩粒藥丸,開開心心的收下了。

    這種藥目前是可遇而不可求,帶在身上,相當於帶了兩條多餘的命。

    這傢伙……怎麼一點都不曉得客氣……

    看著流浪,司南臉上露出了真正不好意思的表情。

    流浪淡淡一笑,擺擺手,轉身離去。

    即使是從司南手上取藥的時候,小菜依舊擋著破軍的去路,流浪走後仍如此,破軍忍不住露出慍怒的表情︰「你果然是和曾經滄海一路的。」手一抬,寬大的長袖灌滿力量,化作一團火雲襲向小菜。

    原來破軍衣服的袖子遠比普通的衣袖長,想來是專門為了配合武功準備的。

    「咦,居然是練袖功的?」小菜向旁邊一跳閃開,手掌飛快的切向破軍的臂彎內側,怎料破軍的手肘只微微一動,那長袖就好像有生命一般折轉,捲向小菜的手。

    小菜及時抽身,凌空後翻退至一丈外,叫道︰「喂喂,停手啦,問清楚再打好不好,破軍幫主,講點道理吧。」

    小菜剛才出手是他身為PK愛好者的本能,想試試破軍的武功,最好能活捉她再慢慢商量,但破軍的武功不弱,他只用空手的話,實在沒辦法拿下,可如果拔出劍,就可能會造成傷亡,更不利於他的計劃。權衡之下,小菜選擇了示弱罷戰。

    破軍雖然滿腹狐疑,但是對手已經退了那麼遠,也算是安全說話的距離,於是冷冷道︰「你究竟是不是曾經滄海的手下?」

    小菜嗤笑道︰「曾經滄海的手下?他有什麼資格讓我聽他的使喚?破軍幫主,這個誤會未免也太大了。」

    司南笑道︰「這個只能怪你跟人家有說有笑的太自在了,我要是跟你不熟,八成也會這麼誤會。」

    小菜翻了個白眼︰「我跟那傢伙的交情也僅僅止於曾經幫他做過一次幫派升級任務。」他誠懇地看著破軍︰「破軍幫主,如果曾經滄海想要讓我暗中搞破壞,他決不會在你面前和我有說有笑,如果他打算用武力,那麼壓根就不會放你走,平心而論,當時他完全有能力把你掛掉,你說是不是?」

    他的語氣真摯,配上一張帶點天真意味的娃娃臉,使這番話說服力十足,破軍的神色微微鬆動,問道︰「你究竟為什麼攔著我?」

    小菜笑得有些靦腆︰「那個……我純粹是好奇,我同伴找這個綠衣姑娘是任務,你一直護著她,又是為了什麼呢?如果方便的話,能不能讓我知道?」

    司南清楚的知道,靦腆這個詞,是不存在於小菜的字典中的,他之所以流露出這樣的神情,只是為了讓破軍更相信他罷了,不過他畢竟和小菜比較熟,加上他也很想知道破軍和這個綠衣少女的關係,故而沒有開口拆穿。

    懷柔政策果然是有用的,破軍臉上的神色更見軟化,遲疑一會後終於吐實︰「我們幫裡的夥伴受了很重的內傷,只有小楚能治。」

    綠衣少女,也就是破軍口中的小楚,捋了捋額角的散發,輕柔道︰「可以帶我去了嗎?已經耽擱了不少時候了。」

    破軍抿了抿嘴唇,嘆口氣︰「跟我走吧。」

    她這句話,是對著司南和小菜說的。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0:50

第五十三章 又是二選一

她……這樣就相信了?

    破軍走在最前頭,小楚緊隨其後,司南和小菜則落後兩三步竊竊私語︰「你說她是不是真相信你了?」

    小菜回以入密傳音︰「可能有詐,提防一點。」

    他話才說完,綠衣少女小楚便回頭看了他一眼,神色依舊柔婉,卻帶著那麼一絲絲玩味,二人頓時心虛不已,雖然明知道這入密傳音外人不可能聽見,但那目光中的深意還是叫他們猜疑了一會。

    兩人提了十二分的小心跟隨破軍到了一間小屋子前,破軍推門走進去,大約只有二十平米不到的屋內居然容納了十來個人,有站有坐,看起來很是擁擠。

    司南和小菜驚愕的對視。

    破軍回頭對小菜笑笑,微赧道︰「這就是我們幫派的所在地,地方小,讓你見笑了。最近快刀會逼得緊,我們幫的成員都不怎麼上線,即使上線也差不多都呆在屋子裡。」

    小菜很不客氣地點頭︰「是小了點,能不能容我問一句,你們怎麼混得這麼慘?」這種屋子頂多能作個人私用,如果說一個幫派才只有這一間房子,那麼這個幫派未免太不成器。

    司南倒不是因為這個而驚訝,他驚訝的是破軍居然真把他們帶到幫派的所在地了,看她的外表明明是很幹練的樣子,怎麼那麼好哄騙?

    聽見小菜的話,屋子裡一個大概二十來歲,面容有點英俊的男子憤然道︰「你是什麼人,來我們幫派胡說八道?」

    小菜瞥了他一眼,微微一笑,並不理會,只是看向破軍︰「破軍幫主,能不能快些讓我看這位小楚姑娘是怎麼治內傷的?」雖說他騙破軍把他帶來是另有目的,但是對於治療內傷這件事,他也是很好奇的。

    那個有點英俊的男子受到如此明顯的無視,正想發作,卻被破軍幾句低聲勸慰給制止了,安撫好了同伴,破軍請小楚走到角落為她的朋友診治。

    小菜眼中擦過一抹譏誚,偏頭對司南密語︰「我大概知道她為什麼混這麼慘了,剛才我試了她的武功,單是那一手袖功,就不比曾經滄海差多少,但是她欠缺統御能力,雖然一個幫派內關係親密融洽很好,但是如果身為幫主和下屬太過融洽,就很容易失去權威,剛才那個狀況,換作任何一個大幫派的幫主,只要一句話,甚至一個動作一個眼神就能制止了的,她卻還要好聲好氣的勸說……幫主的權威不是冠上個頭餃一下子就樹立起來的,而是需要長期的潛移默化,像她這樣的,幫派遲早解散,要不就是被別的大幫派給吞掉。」

    司南想了想,淡淡回道︰「我覺得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她太容易輕信人了,居然把你這只批著小羊皮的的狼給領回了家。」

    「靠……」小菜嘴角抽搐一下,差點沒亮出疊雲掌給司南一下,但是想想司南如今已非昔日吳下阿蒙,不是他能三兩下輕易教訓得來的,也就沒有付諸行動,而破軍和小楚那邊,又有了新的狀況。

    「這兩人的內傷都很重。」小楚看著靠坐在牆角神色頹然的一男一女,曼聲道︰「你選擇救誰?」

    破軍驚訝道︰「只能救一個?你當初怎麼沒說?」

    小楚奇怪的看她一眼︰「你當初不是也沒跟我說傷者有兩人?更何況,你護送我外出採藥,只值我出手一次。」

    那受傷的一男一女同時期待的望著破軍,破軍卻似不敢面對他們一般別開目光,低聲懇求道︰「能不能寬容一些?要不你再說一件事叫我去做?」她話音方落,那兩個傷者臉上都流露出急切的神色。

    小楚微笑起來,明媚柔和的眼色很是動人︰「這種事寬容不得,容了你一次,今後會不斷有受傷的人來尋我,那可如何是好?」

    「你就這樣見死不救?」剛才質問小菜的男子這時質問起小楚來。

    小菜又笑了,繼續對司南密語道︰「幫會成員的素質也很重要,像他這種半桶水本事到處亂響的,對於幫主而言也是一種負擔。相比起來,似是故人來雖然也不怎麼樣,但是他武功還可以,加上滄海可以約束他,算是抵消了負面效果。」

    小楚微微偏頭,神色有一點好奇有一點天真︰「你們玩家死亡又不會真的消失,有什麼關係?就算消失了,又與我何干?別忘了,我可是NPC。」

    她頓了頓,再度問道︰「一句話,救誰?」

    又是二選一。

    這姑娘好像很喜歡給人出選擇題。

    那受傷的一男一女同時喊道︰「我!」然後兩人同時怒視對方。

    小楚笑得譏誚,破軍神色黯然。

    「有那個必要嗎?」司南忍不住密語小菜,「不管多麼重的內傷,只要肯死上幾次就能夠恢復差不多了,為了那幾級翻臉……這個,是不是有點……」

    「你以為誰都跟你一樣被輪白還不怎麼當回事的啊?」小菜白他一眼,想起絕刀就咬牙切齒,忽然舊事重提,「你現在武功也算是不錯了,說說有什麼打算吧。」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看戲要緊。」司南隨口敷衍過去,他知道只要能混過這一時,待會小菜就會把這事給忘了。

    「也對。」小菜點點頭,如他所願的轉移了注意力,這時破軍正在勸那個受傷的男子︰「惜墨,不如你先讓繡線一次,你的傷我以後再想辦法。」

    惜墨不平道︰「憑什麼?你能保證一定能找人治好我?我新學會的這套武功可不能丟!萬一掛掉就什麼都沒有了!」

    那個名叫繡線的女孩子憤憤地瞪著他,道︰「難道我剛學會的劍法就不重要?你好歹是男的,有點紳士風度好不好?幫主別聽他的。」

    惜墨毫不客氣的搶白道︰「你平時都叫著男女平等,這時候又要人發揮紳士風度了,什麼好事都給你佔了?幫主,你可要公平處事。」

    緊隨著他們的聲音,屋子裡其他人也各自維護一邊爭吵起來。

    破軍面無表情的閉上眼。

    司南搖搖頭︰這幫人太不像話,破軍全是給他們拖累了。就算沒有快刀會,這個幫派也遲早保不住。

    小菜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破軍幫主,你帶我來是看人治療內傷的還是看你的幫派內訌的?」如果是後者,那還真是一場不錯的戲劇。

    他話音方落,剛才那個看小菜不順眼的男子便和幾個站著的同伴衝過來,各自施展武功,有的出拳,有的揮劍,小菜嘴角掛著冷笑,連劍也不拔,橫移半步,右掌接連揮出,雖不能說快如閃電但也差不了太多,後發先至的擊中對手,數掌之後,那幾人已經全躺在地上,而這時破軍的喊聲才發出︰「曉峰?!」

    小菜看似出手很重,但司南知道這已經是他手下留情的結果,要是他拔出了劍,這些人應該出現在重生點。

    看小菜傷了她的同伴,破軍長袖又要擊出,怎料小菜卻不閃不避,面上滿是失望之色,不由疑惑停手。

    小菜搖搖頭,淡淡道︰「我沒下重手,他們幾個這點傷吃吃藥運運功就能好。不過……」他話鋒陡然一轉,「我今天看到的不是一個幫會,而是一團散沙,這是誰的過錯呢?」

    這就是破軍全力維護著的兄弟姐妹……唉,他真是失望。

    有人露出了深思的神色,惜墨不假思索的叫起來︰「都是這個NPC的錯,要是她不那麼小氣不就沒事了?我倒要看看她的命能不能換一次出手救治?」

    他拔刀劈向小楚,他知道這個綠衣少女是沒有武功的,否則不會讓破軍來回一路護送,破軍也知道這一點,見惜墨要傷小楚,心中大急,但是事發突然,她方才出手攻擊時來到了小菜這邊,惜墨又距離小楚最近,相救已是不及。

    小菜是來得及的,因為他的速度很快,並且一直戒備著四周,可手才摸上劍柄,卻看見小楚的笑容,忽然一曬鬆開。

    小楚依舊溫溫婉婉的笑著,神色鎮定自若,眼看惜墨的刀已經到了她頸邊,她連眼楮也不眨一下。

    惜墨沒敢出殺招,只想生擒小楚,可刀鋒還未及貼上小楚的頸項,他卻開始全身顫抖,好似在一瞬間被抽乾了一般,連刀也握不住了。

    和力量一同流失的還有生命。

     當。

    砰。

    前者是刀落地的聲音,後者是人倒地的聲音。

    倒地的瞬間,惜墨週身亮起死亡的白光。

    小楚好似很惋惜的嘆了口氣︰「你這又是何苦來哉?」像她這一類NPC,如果沒有觸發任務劇情,是不能主動攻擊玩家的,但如果遭受到攻擊,她可以斷然反擊。

    司南用力的揉一下眼楮,轉頭問小菜︰「她剛才什麼時候出手的?」他怎麼完全沒看到?司南自問現在的眼力已經算不錯了的,可是那少女卻好像從頭到尾都沒有動過一般,如果她已經動作過,那速度該有多麼可怕?如果沒有,那究竟是什麼力量讓惜墨死掉的?

    小菜搖搖頭︰「她應該沒動過。」他對自己的眼力還是比較自信的,語氣中肯定的成分比司南多很多,「兩個可能,一是她的武功已經高到了能用內功無形的把人震死,二是她可能用可什麼特殊的手法,比如用毒。」他盯著小楚,在說出「用毒」兩字時語氣刻意的強調。

    小楚讚許的對小菜一笑,轉眸看向已經呆住的破軍︰「也好,現在,你不用選了。」

    可笑的二選一局面,終於被當事人自己打破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1:24

第五十四章 情劍失意刀

治療內傷這檔子事,在看見之前,被想得很複雜,可是繡線身上幾乎可以說是到達瀕死程度的內傷,落到了小楚手裡,居然就只是幾根銀針,一粒藥丸的問題。

    看著繡線青灰頹然的臉色在一分鐘內變得紅潤,小菜忍不住拉了拉司南的袖子︰「你剛才沒選第二項真是可惜,現在我看著都想學了,這美女的醫術太無敵了。」

    司南心裡其實也正在失落,小菜偏偏哪壺不開提哪壺,他強作滿不在乎道︰「這麼強悍的醫術肯定要花時間來學,換作是你,你肯荒廢劍法來練這個?」

    小菜直覺地搖頭道︰「不幹。」他看著正在將銀針從繡線身上拔出來的小楚,臉上還殘留著些嚮往的神色,「不過她的醫術真是厲害啊,隔著衣服隨便扎幾下就把人給治好了……」他原本還以為怎麼也得先把裝備脫下來的,怎麼想到那細得好像隨便踫一下就會斷的銀針居然無視裝備的防禦力直接插了進去。

    聽他這麼說,司南更失落了。

    拔除銀針,小楚柔聲交待︰「休息一日,好生調養,才不會落下病根。」繡線不領情的冷哼一聲,還在記恨她方才不肯鬆口兩人都救。

    小楚卻不以為意,只婉婉一笑,回身對破軍頷首道︰「我責任已了,也該走了,你那位叫惜墨的同伴經此一亡,內傷減輕了兩三分,若是尋得良醫,未必沒有治癒的可能。」

    破軍茫然不應,好久才苦笑著搖搖頭︰「多謝指點。」就在小楚給繡線治療的時候,她收到一條消息,惜墨退出了牽機閣,她知道惜墨的性子,這一走,怕是再也不會回來了。

    小楚含笑離去,破軍才對眾人言明此事,那名叫曉峰的男子憤憤道︰「惜墨太過分了!」

    破軍嘆了口氣,強笑安撫道︰「不能怪他,他和繡線新得的武功是目前江湖上少見的上品中階武功,掛了這一次,應該已經消失了,他也不好受。」

    上品中階武功,那確實比較難得,但是對於一共揣著三項上品高階武功的小菜和司南而言,並不是什麼太大的震撼,聽聞此事,也沒怎麼往心裡去。

    小菜多問了一句︰「可不可以告訴我都是什麼武功?」

    繡線叫了一聲︰「幫主!」意思是讓破軍不要對外人說太多,小菜斜瞥她一眼,不屑的撇撇嘴,心說我身懷上品高階武功,難道還會貪你那點破玩意不成?

    司南在一旁做誠懇微笑狀︰「不方便的話不說也無妨,我們家小菜就這點毛病不好,看到新的武功總是忍不住想多知道些……」他話沒說完,小菜的劍已出鞘,喝道︰「什麼叫『就這點毛病不好』?你別以為自己閉關練了一個月我就會怕你!」

    司南無視他遞到眼前的劍尖,慢悠悠道︰「你真有本事就一劍把我刺死,那我才佩服你。」

    小菜悻悻的瞪他一眼,不甘不願的還劍回鞘,朝破軍咧了咧嘴,道︰「我就一時好奇多嘴,不方便就別說了。」

    兩人這一攪和,凝重的氣氛居然驅散不少,破軍莞爾道︰「沒有關係,我相信能和開心同時站在比武大會決賽上的人不會把區區一套武功放在心上。」她原本也沒想起小菜是什麼人,待到他方才拔出了劍,她才想起當日在比武大會上看到的絕艷劍光,於是更加確信小菜不會另有所圖。

    她道出開心原本是為了向繡線提醒小菜的身份,但小菜卻不由得挑了挑眉毛︰拿誰說不好,幹什麼偏拿那最看不順眼的開心來和他相提並論。

    心裡雖不滿,小菜面上仍然是一派很坦率無邪的笑容,耳旁聽到破軍的聲音︰「惜墨和繡線的武功是一套合擊武功,繡線練的是情劍,惜墨練的是意刀。」

    情劍意刀,她說得比較委婉,但是司南已經很快反應過來這是一套情侶武功,就好比金書中古墓派玉女素心劍法一樣,大概是需要互相配合的功夫。

    這不能不說是一件很諷刺的事,情劍和意刀的獲得者不但不是情侶,還為了保住自己的武功而反目爭吵,並且最後終於二者失其一。

    屋子裡有三四個人下線一會兒又上線了,但他們回來的目的卻意外地一致︰退幫。

    這幾人平時和惜墨走得比較近,再加上這陣子快刀會的步步緊逼,他們已經不想再留在這個不能給他們帶來任何好處的地方。

    曉峰憤怒的斥責︰「你們怎麼能這麼不講義氣?幫主她平時哪裡虧待你們了?」破軍冷冰冰的制止他︰「曉峰,別說了,這是他們的自由。」她無表情的目送他們離開,眼中卻瀰漫著濃深的茫然。

    忽然間意識到還有外人在場,破軍朝小菜司南拱了拱手︰「讓二位見笑了。」

    司南溫和而安撫的朝她笑笑,小菜卻好似完全沒有感觸一般,笑嘻嘻的瞧著破軍︰「破軍幫主,你知不知道我用什麼把你和我朋友從快刀會保出來?」

    破軍自承不明,小菜微微一笑,道︰「很簡單,我答應了曾經滄海,明天之後,大理城內再無牽機閣。」

    破軍臉色陡變,但是她此時正黯然傷神,竟提不起怒火,反倒是那個名叫「曉峰」的男子憤怒的跳起來,拔劍要劈向小菜。

    小菜曬然,看也不看,從容避開,口中不停道︰「可我如今看來,完全沒這必要,這所謂的牽機閣,只不過是你一個人在支撐著,曾經滄海真是太看得起你們了,他其實只要稍微耐心些,等上一陣子,這一盤散沙似的牽機閣就會不攻自潰。」

    能夠呆在這裡,基本上就可以算是幫派內比較中心的人物了,但這些人的武功水準,也就是比當初司南被輪白前稍微強上一點,如果大家肯齊心合力抱成團倒也罷了,可是他看了這麼久,卻只看到一個完全沒有權威的幫主,和一群魯莽衝動只為自己打算的幫眾。

    這種組合,要是能長久維持下去,那才沒道理呢。

    破軍定了定神,冷冷道︰「你打算怎樣?」此時此刻,她心中交織著失望和憤怒,她的臉色卻平靜得像一塊冰。

    曉峰收劍回鞘,沉聲道︰「我知道你武功好,但是你只不過是練得比較久一點而已,總有一天,我一定會勝過你。」他進入遊戲只不過才半個月功夫,練得雖勤但是時間不夠,武功不如人是很自然的事,所以他很有自信有朝一日定能超越早進入遊戲的人。

    小菜聳了聳肩,滿不在乎道︰「這算是挑戰嗎?看在你這麼有誠意的份上,我暫且接受了,你現在多少級?」

    曉峰一愣,道︰「三十一級。」

    小菜扭頭朝司南笑道︰「這個等級,好像比你當初還要高一點啊。」他指的是司南被輪白之前。

    司南撇撇嘴,道︰「又跟我有什麼關係?」

    小菜瞥一眼曉峰︰「你叫曉峰是吧,我現在有五十六級,如果你能夠在五十天時間裡將我們之間的級別差距縮短到十級之內,我就接受你的挑戰。」他大大方方的拿出名帖,「我叫小菜,如果達到我的標準就聯繫我。」

    曉峰遲疑一下收下名帖,正想把自己的名帖給小菜,卻見他已經把目光放在破軍身上︰「現在不是我打算怎麼辦的問題,而是幫主你的問題,老實說,看你們這個狀況,我也不是很下得了手……」

    司南插嘴道︰「曾經滄海僅僅是要求大理城內沒有牽機閣而已嗎?」

    小菜奇怪的望著他︰「是啊。你還想怎樣?」

    司南笑道︰「如果只是這個,那很好辦嘛,讓牽機閣搬家就好了啊,搬到別的地方另找一處根據地,大家皆大歡喜。」像這種小型幫派是沒有也不可能有幫派駐地的,這間屋子雖為幫派所用,但其實是劃在破軍私人的財產中,只要賣掉就能隨時走人,實在方便得很。

    破軍臉上浮現倔強的神情︰「謝謝你的好意,但是我絕不會逃走的。」

    司南嘆了口氣道︰「都什麼年代了還玩寧死不屈的烈士戲碼?大理城又不是你建的,有必要這麼捨不得嗎?遊戲裡不止這一個大城市,破軍幫主,何必劃地自限,我知道你心高氣傲,但是目光也要放長遠一些的好。」

    破軍沉默,面色陰晴不定,司南知她正在掙扎權衡,趕緊火上澆油道︰「大理城被快刀會獨佔幾乎已經成為定局,你何必死抱著不放?一時的退讓不代表永遠不回來,他日捲土重來,勝負尤未可知。」

    小菜見狀,非常配合的在一旁推波助瀾︰「破軍幫主,區區一個大理城而已,暫時放下又不是什麼難事,你不會連這點器量都沒有吧?」

    一旁幾個幫眾也紛紛勸說破軍答應,尤其是繡線態度最為堅持,她剛剛得到一套好武功,可不想因為練級時被快刀會掛掉而失去。

    小菜眼底藏著譏誚︰他方才趁破軍不注意用入密傳音教唆這些人一同勸破軍,這些散沙可不像破軍這麼倔強,他們老早就想離開這多災多難的大理城,自然很聽話的遵從了他的意見。

    不管多麼堅強的堡壘,都會因內部展開的縫隙而崩塌。

    也許他和司南的話破軍可以入耳不入心,但如果來自她那些兄弟姐妹呢?

    終於,破軍長長的吐了口氣,道︰「好,就依你所說。」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1:33

第五十五章 十八般兵器

破軍同意之後,小菜以個人的名義向她購買了這間屋子,只幾秒鐘功夫,房屋產權就換了人,小菜司南送破軍等人離開大理城。

    目送破軍的身影從傳送陣中消失,司南瞥一眼笑嘻嘻的小菜︰「你原本是怎麼打算的?如果我不勸她搬家,你是不是真打算逼他們解散?」

    小菜掏出信紙寫信,忙裡偷閑的用眼白瞟他一下︰「我這種文明人怎麼可能用逼迫這麼沒品的手段?頂多就是勸她解散,勸兩句後她要是不聽就算了。」牽機閣解散是遲早的事,他只不過打算促使其早些發生而已,怎料司南搶在他之前出了主意……也罷,反正這對他影響不大。

    「就這樣?那曾經滄海那邊你怎麼交代?」違約不好吧?

    小菜壞笑起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我把這件事賴掉他也不敢拿我怎麼樣,這只不過是口頭協定,又沒有把協議寫在紙上,頂多他今後看到你多為難一些罷了。」

    司南釋然,撇嘴道︰「無賴。」

    小菜麻利的將信紙折成紙鶴,放出信鴿,拱手微笑︰「多謝讚美。」

    靠!司南翻了翻白眼,往傳送陣走去,卻被小菜一把拉住︰「你去哪?」

    司南低頭看了看拽著自己袖子的爪子,奇怪道︰「去練級啊,你不會打算一起來吧,我們適合的怪物級別範圍好像不太一樣唉。」

    小菜不懷好意笑道︰「今天我看你打架看出一個問題,你太缺實戰經驗了,我待會叫上阿君和千江,好好給你鍛煉一下實戰。」

    司南上下打量一下小菜︰「你?」

    被他這麼一打量,小菜很明顯有一種被人小瞧的感覺,不由摸了一下腰間的劍,道︰「難道我的實力不夠做陪練?!」

    司南笑道︰「你實力是很厲害,但是別忘了我也是玩劍的,而且你的招數我看了很多次,差不多算是比較熟悉了,找你的話,好像不能收到預期效果。」他知道自己欠缺在什麼地方,因為極少PK,所以對於比較少見的進攻模式,他會有些應付不來,可是如果要累積實戰經驗,似乎應該盡量找不熟悉的人和武功才對。

    小菜一愣,隨即冷笑︰「你在杭州演武堂門口等我幾分鐘,我去準備一下,讓你看看什麼叫多樣化的進攻方式。」

    「杭州?」

    「嗯,我在那裡有一間屋子,裡面有一些東西待會能派上用場。」小菜說著,人已經消失在傳送陣裡,司南遲疑一下,想起這裡畢竟還是快刀會的地盤,於是趕緊隨之離開。

    去演武堂之前,司南特地先跑到武器店買了幾把鐵劍留作替換備用,這一趟耽擱了一些時候,本以為小菜應該早就到了說好的地方,怎料在演武堂旁邊等了將近十分鐘,青色衣衫的娃娃臉少年才匆匆趕來。

    究竟是準備什麼準備這麼久?

    由於儲物手鐲的存在,所有物品都可以被藏匿其內,雖然明知道看不出來,但司南還是不由自主地直往他手腕上瞅。

    二人進入了演武室,對面站立,小菜手腕一抖,並未拔出他慣用的長劍,而是換成了一把刀,刀長近三尺,刀身略窄,距離刀尖四五寸處向外彎折,與刀身呈約九十度,外觀很是奇特。

    司南好奇問道︰「這是什麼刀?」頓一頓又問了句︰「你還會刀法?」他不是只會劍法和掌法的麼?

    小菜掂了掂手上的怪刀,似是連他自己也不太適應這件武器,來回揮動幾下,他隨口答道︰「刀是陰煞刀,武功還是破雪劍法。」

    這個遊戲裡的武功並不規定死了一定要用相應武器來施展,劍法其實是可以拿刀用出來的,只不過如果使用的不是與武功相應的武器,施展出來的效果就會打一個折扣,與相應武器差別越大,折扣也就打得越大。舉個例子,假如將一套劍法用劍施展所能發揮的威力設定為百分之百,那麼如果把武器換成了刀,威力也許只有百分之六七十,如果換成槍棍等相差更大的武器,甚至可能折扣到百分之二三十,因此為了追求最大傷敵效果,誰也不會沒事抽風的採用不適合的武器。

    小菜給司南補課了一下遊戲常識,習慣性地挽了個刀花,道︰「這把刀的形狀比較怪,我估計劍法威力能發揮百分之五十就不錯了,你試試看能不能打敗這個狀態下的我。」說罷一刀輕飄飄的挑向司南。

    居然用只能發揮百分之五十戰力的狀態來面對他,是不是太鄙視人了?司南鬱悶的橫劍格檔,怎料小菜手腕一扭,彎折的刀首居然扣住了劍身,司南大驚,連忙振作精神把劍往回抽,怎料小菜扣著劍身的怪刀借他往回抽的動作順著劍身直滑至吞口處,刀身一轉放開長劍,司南只覺得壓著劍的力量突然一空,然後怪刀彎曲的刀刃已經劃過他的手腕,切過他的胸腹。

    司南鬆開劍,捂著胸口半跪在地上,罵道︰「靠,你這是什麼怪刀啊?」

    小菜在他身邊蹲下,笑道︰「奇門兵器一般都有自己獨特的用途,陰煞刀的用途就是鎖拿對手的兵刃,面對長直武器時尤其有效,你要是用槍效果更明顯。其實我出手的速度和力量已經降低了不少,如果你的水準正常發揮,對付我不成問題。」

    又和拿著陰煞刀的小菜打了幾架,在損壞了一把劍後,司南終於一劍把小菜送到了角落的重生點上。

    「好!換兵器再來!」小菜興致勃勃地跳回場內,陰煞刀已經回收進儲物手鐲內,他這次拿著的是一把薄刃苗刀,刀身薄且窄,呈月牙狀,握柄在月牙尖端,司南好奇道︰「這把刀又有什麼特殊用處?」

    小菜笑道︰「什麼特殊用處都沒有,只是你未必應付得來。」他笑著,反手朝司南揮斬。

    劍法還是那個破雪劍法,可是司南萬萬沒有想到,用不同的武器施展出來,風格竟然有了如此迥異的變化。

    用薄刃苗刀展開的破雪劍法,少了幾分飄灑又險峻的靈氣,多了幾分血光肆意的凶險,雖然力道減弱了很多,可是劃在身上還是夠讓人受的。

    於是出現在重生點的人又換成了司南。

    苗刀之後是鴛鴦刀,一重一輕配合使用叫人目不暇接,只是小菜畢竟沒有學過雙手武功,雖然有意識的兩隻手一起施展,但破綻還是太大,司南只花了一點功夫適應就順利破去了。

    「再來!」小菜大笑一聲,手上的武器又換了,這一回,換成了一把有些像日本刀,但是比普通日本刀更長的武器。

    再之後,是棍、槍、傘、筆、拐、勾、匕首……小菜花樣百出,每換一件武器,都讓司南頭疼不已,好在隨著武器越來越奇怪,他的武功威力也越來越下降,才讓司南沒有被秒殺在當場。

    「很久沒有看見小菜這麼多花招了。」場外傳來說話聲,司南凝神一看,才發現千江和君不見不知什麼時候到達了演武室內。

    小菜曼斯條理的將龍頭拐收回儲物手鐲內,笑道︰「還不是因為某個菜鳥太欠臨敵經驗,我正在給他惡補呢。」

    居然說他是菜鳥?他現在好歹也能算半個高手了吧。

    司南鬱悶的看一眼遊戲資歷差不多是他幾十倍的小菜,不聲不響的把抗議吞下肚。

    菜不菜要看跟誰比,如果拿某個變態來作參照標準的話,他確實是菜鳥。

    小菜頓一下問道︰「怎麼阿江也來了?你不是最近都在忙幫派的事嗎?」

    千江活動一下手腕,笑道︰「再忙也有結束的一天啊,好不容易忙完了,聽阿君說你在蹂躪阿南,我就趕來參觀了,能不能換手讓我也試試?」

    司南看了他一眼,沒說話。

    小菜哈哈一笑,道︰「沒問題!」說著他自動讓出場地,「不過阿江你行嗎?你的武功被幫派這陣子拖累了不少啊,我先提醒你,阿南一點都不弱哦。」

    千江戴上拳套,不爽道︰「我這陣子也不是沒練功啊,只是沒原來多罷了。」

    等他走到自己面前,司南繃著臉問了句︰「可以開始了嗎?」

    千江點頭,司南二話不說,一劍刺去,疾風狂瀾一般的攻勢全力展開,剛才被小菜折磨的鬱悶全部都在這一刻發洩出來了。

    在方纔的幾十次落敗中,他總結出了一件事,那就是,不管對手用什麼武器什麼武功,他只需要全力進攻就好,那傳他劍法的少年曾經說過,七殺劍法乃是全天下最最狠戾凶險的劍法,天下無人敢攖其鋒芒,攻勢一旦展開,又何須防守?

    因為那時候忙於防守的,只會是敵人。

    要讓戰鬥被自己所主導,而不是讓對手主導局勢,這是司南演武堂死亡十數次重傷數十次後的心得,雖與小菜讓他熟悉各種武器的初衷不符,卻也算達到了同樣的功效。

    雖然曾經從小菜和君不見口中得知司南的劍法攻勢驚人,但千江並沒有太往心裡去,因為司南畢竟只苦練了一個月,級別還是相對比較低的,剛才看見時也只是稍微吃驚了一下劍法的速度,直到親身體會,他才知道司南已經不是當初的司南。

    千江狼狽不堪的招架,沒一分鐘身上便多了一道深可見骨的傷痕,從肩膀劃到胸口,一看生命值降了一大半,千江連忙大叫︰「停手停手,你這套武功進攻起來太變態了,我不玩了!」

    司南聞言收招,還沒等把劍插回劍鞘,鐵劍就再一次碎裂。

    小菜笑起來︰「第幾把了?」

    司南扔掉手上的碎塊︰「忘了,這東西誰去計算?」一開始他還費心給鐵劍編排順序,等碎的次數多了,也就懶得再去顧及這等小事,反正都是劍,用碎了再換就好。

    千江鬱悶道︰「沒想到阿南已經這麼厲害了,不行,從明天開始我要開始努力!」他扭頭看向一旁的君不見︰「還是老樣子一起練吧。」

    君不見嘲笑道︰「我說你沒事加什麼幫派,現在知道麻煩了吧?阿南都能把你給滅了。」

    千江不平道︰「靠!厲害的是阿南又不是你,你猖狂什麼?」

    「不服PK?」

    「PK就PK,誰怕誰?!」

    一分鐘後,演武堂內迴響著慘叫︰「為什麼你也這麼變態?」

    君不見收劍笑道︰「想要見識更變態的,找另一個去。」他指了指一副看戲姿態閑閑坐在場外的小菜。

    小菜非常配合的露出天真友好和善的微笑。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2:33

第五十六章 江湖新聞社

這廂裡被蹂躪的人換成了千江,那廂裡司南正在查看自己的屬性面板,看到其中一項時,他驚奇的咦了一聲。

    「怎麼了?」小菜撇開千江,湊過來問。

    司南有些不敢相信的開口︰「我的瓶頸突破了。」由於他是在第五層剛出頭時瓶頸的,所以不像小菜那樣突破瓶頸後立刻得到升級提示,不過劍法的熟練度增長又恢復到了原來的速度。

    他原本已經做好了像小菜那樣長時間瓶頸的準備,可是才這麼一會兒工夫,他的瓶頸就突破了,這不能不說是一件極其意外的事。

    小菜眼紅的瞅著他︰「為什麼你瓶頸突破得這麼輕鬆我卻這麼艱難啊啊啊啊啊啊!」要是早點讓他突破瓶頸,他現在該不知厲害到什麼程度了。

    司南微笑︰「這是人品問題,誰叫你平常不攢著點人品?」

    小菜哼了一聲︰「攢那麼多人品做什麼,擺在櫃子裡陳列觀賞麼?」

    司南大笑︰「是啊,一整面櫃子的漂亮人品多麼賞心悅目。」

    君不見也把千江給撇下走了過來︰「在胡說八道什麼呢?你知不知道自己是怎麼突破瓶頸的?」

    司南還未及開口,幾人同時收到系統消息︰「系統將進行為時三小時的更新,請各位玩家在十分鐘內下線離開。」

    小菜笑道︰「正好,今天上得夠久了,下線再聊吧。」

    四人同時下線。

    摘下頭盔,司南長長的吐了口氣,看著另外三個和自己做著同樣動作的室友,忍不住笑道︰「我們好像很少下得這麼整齊啊。」

    君不見笑道︰「因為我們大家的活動範圍都不太一樣嘛。」他看著司南忽然眼楮一亮,道︰「阿南你今後要不要和我一起練級?兩個人打總比一個人打有意思些,好歹能隨時說話。」他不像小菜那樣可以耐下心孤獨的練功升級,一個人打早就悶壞了。他不喜歡和不熟悉的人組隊,所以即使千江離開了那麼久,他也沒有隨便組個人來排解無聊,現在司南和他的武功水準相差無幾,正好適合一起練。

    司南猶豫一下,點點頭︰「明天試試吧。」

    次日上線,步出演武堂,司南意外的發現演武堂外擺了一個木製的大箱子,大約一人多高,正面與胸口平齊處有一個二尺多長的狹縫,奇道︰「這是什麼?昨天來的時候還沒有呢。」

    小菜湊過去端詳一番︰「你又沒看系統更新說明吧……」

    司南語塞。

    這時有一人走過來,拿一小塊碎銀子往旁側一個拳頭大小的孔洞裡一扔,接著狹縫內吐出幾張報紙。

    這人司南很熟悉,白色的衣服,袖口上的長劍,正是被絕刀逐出幫派的吳鉤。

    吳鉤也看到了司南,笑著晃了晃手上的報紙︰「你也來買這次系統更新推出的江湖日報嗎?」他的目光晃過司南身邊的三人,看見小菜時露出微微驚奇的表情。

    原來這就是系統更新推出的東西啊……不想丟臉的承認自己沒看更新說明,司南含糊的點點頭。

    吳鉤隨即的將兩張報紙遞過來︰「這個自動售報機是不找錢的,一兩銀子一張,我身上沒帶散錢,多買了四張,你拿去看吧。」他分心瞅了一眼報紙上的標題,笑道︰「內容好像蠻有意思的。」

    司南粗略瞄了一下,這《江湖日報》寫的是一些大幫派的動向和某些奇聞逸事,紙張微微泛黃,質地不怎麼結實,正文以細小的楷書印刷,字雖不大卻非常清晰。

    兩人互敘一下近況,司南得知吳鉤離開天劍山莊後先是自己一個人在江湖上晃蕩了兩天,最後還是沒忍住加了幫派,這次他加的是開心的天涯海角。

    吳鉤聳聳肩,無奈道︰「沒辦法,自己混還是太悶了,我注定是那種離不了集體的群居動物……對了,你現在等級如何?有沒有興趣來我們天涯海角,我們幫派環境和待遇都不錯的哦。」

    小菜撇了撇嘴,冷笑道︰「開心給了你多少廣告費,讓你見個人就拉?」他這話說完後自己也有點後悔,畢竟他只是對開心有成見,並不關別人的事。

    吳鉤不以為杵的笑笑,道︰「是我冒失了,不好意思。」下一句是對著司南說出︰「你有朋友在,我不便打擾,先走了。」

    他揮手離去,一旁的君不見已經順手從司南手上扯了一張報紙觀看,看著看著不由驚奇出聲︰「小菜阿南過來,這個是不是說你們的?」

    二人湊過去一瞧,才注意到報紙上有一則佔了小半個版面的報導,說的是快刀會在大理城內一家獨大的事,並簡略提了一下昨天茶樓發生的衝突,後續報道是牽機閣在遷出大理後沒兩個小時,便自動解散了。

    報道文辭優美,敘述準確,與事實幾乎絲毫不差,甚至還提到了小菜的名字,不過寫這篇報道的人並不知道司南,只是以「某無名高手」來代稱。

    文末註明報道人的名字︰流水無痕,很明顯是玩家的名字。

    玩家組織?不可能!

    這才只是昨天發生的事,卻在系統更新時立即報道了出來,沒有系統的背後支持,是絕對不可能的。

    司南皺了皺眉頭,不由得開始對這個新出的體繫好奇起來。

    千江不屑道︰「一張報紙能報導多少東西,我想瞭解消息不如上論壇看帖子。」

    小菜笑道︰「也有像阿南這樣沒有上論壇習慣的人存在啊,而且瞭解訊息不是最重要的,大家玩的就是一個氣氛。別的無法證實,單是這篇快刀會茶樓裡衝突的部分幾乎可以說是百分之百準確,我倒是對這個江湖新聞社很好奇。」他指了指報紙版頭,上面清楚印著報紙的發行處。

    「不管這個是系統支持還是玩家籌備,這個應該都是早有準備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麼會在這時候放出來。」司南一邊瀏覽一邊隨口分析,「我覺得這個報紙很有意思啊,文筆優美內容充實,比起論壇上那些言之無物的沒營養帖子有意思多了。」

    發現了這等新鮮事,幾人沒急著去練級,而是四處走走看看,才發現不僅演武堂門口,酒樓,飯館,藥鋪,雜貨店,遊戲裡一切營業設施的門口都擺放了這麼一個自動售報的大木箱子。不僅如此,街頭還有面貌清秀的報童拿著一摞報紙叫賣。

    小菜長長的嘆了口氣,道︰「應該是系統的手筆,就我所知,遊戲裡還沒有哪個玩家組織能有這種規模的。」且不論那些木箱子售價幾何,單是這些系統NPC,就不是能隨便僱傭得起的。

    君不見笑道︰「是誰組織的又幹我們什麼事,我們都沒有幫派……」他瞟一瞟千江,「啊,我忘了,某人除外。」

    千江瞪他一眼︰「不要動不動拿我來說事……不過說真的,如果有哪個玩家組織達到這個規模,那我們其他幫派估計都不用混了。」

    小菜的目光忽然凝聚在報紙上的某一點,好像要把那一點看穿一樣,不一會兒他笑起來︰「我去處理點私事,估計回來時就已經把這個什麼江湖新聞社弄明白了。」

    「你去哪裡?」千江伸手要抓住他,卻被小菜輕鬆的一側身閃過,千江只能鬱悶不已的看小菜丟下句「佛曰不可說」後笑嘻嘻飄然離去。

    君不見在一旁趁機恥笑︰「看看你,武功落後到這個地步了……」

    千江當即橫眉冷對︰「老子從現在開始努力也來得及,練級,去不去?」

    君不見笑道︰「我挑地方?現在級別太低的地方我還真不好意思去,丟人啊。」

    他這明顯是激將,可千江偏偏就吃這一套,當即上鉤道︰「你能去的地方,我自然也能去!」

    君不見走兩步攬住司南肩膀,笑道︰「你也一起來吧。」

    三人來到一個據說是五十二到五十五級怪物較密集的地方,這個據說,自然是小菜說的,遊戲裡一至三十級怪物的等級是官方主頁公佈出來的,而之後更高級的怪,想要探知其確切等級,可以通過一種名叫窺視玉玨的飾物,這種飾物非常普遍,在飾品店就能買到,只是這窺視怪物等級的技能有點雞肋,必須將玉玨貼在被窺視者身上五秒鐘以上才能生效,比起司南從前看過的網游小說裡瞬間探明怪物玩家等級乃至更詳細信息的神器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主動攻擊的怪都不是吃素的主兒,小菜是在將怪物硬生生砍成殘廢後才達成窺探等級這一目標的,用他的話來說是檢閱戰績,回想地圖上用紅字標注的怪物等級,司南腦海中浮現了一幅恐怖的畫面。

    千江是滿懷自信而來的,他雖然打不過君不見,但是卻依舊不認為自己會打不過這些系統數據,因為怪物的攻擊比玩家要簡單很多,除了攻高血長速度快之外,來來回回就那麼幾招,只要小心些就沒有問題。

    一路清理無數小怪暫且不說,只說到了君不見指定的地方,一個衣衫襤褸的大漢舉刀朝千江劈過來,千江條件反射的招架,擋住了這一著,卻不料那大漢伸掌在千江身上拍了一下,痛得千江齜牙咧嘴,同時耳邊傳來系統提示︰你被[盜匪]搶走五十兩銀子。

    靠!居然還帶搶劫的。

    再一愣神,那盜匪又是一拍,這回被劫走的銀兩數量增加到了一百兩。

    雖然沒拍掉多少血,可掉的是錢啊,千江心痛不已,他可沒那麼多錢讓盜匪拍著玩,再看君不見和司南那邊,兩人一人一把劍繞著盜匪打轉,說說笑笑的你刺一劍我刺一劍,完全不讓敵人近身,千江這才明白過來君不見帶自己來的險惡用心。

    這兩人用的都是劍,只需要擱著一定距離和敵人交手就好,可他不一樣,他練的是掌,想要進攻就必須與敵人近身糾纏,這纏著纏著銀子就和流水一樣沒了。

    君不見還很貓哭耗子的提醒︰「被哪個怪搶劫了一定要把它打死哦,這樣你的錢才會重新爆出來,如果別人打死了這個怪,那錢就是他的了。」

    千江慘叫︰「君不見你這個心眼比針尖還小的混蛋!」

    司南在一旁偷樂,冷不丁君不見扭過頭來,一副語重心長的口吻︰「我說阿南啊,你現在武功也算有小成了,什麼時候去絕刀那裡找回場子啊?」

    司南微微一愣,隨即笑道︰「我已有盤算。」這回倒不是蒙人,他是真的有了確實計劃。

    「什麼盤算?」

    「司南曰︰不可說。」

    「靠!」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3:19

第五十七章 狂刀和冷劍

比起一開始就不懷好意的君不見,司南還是比較有良心的,看千江左支右拙狼狽不堪的與盜匪交戰,有些擔憂的悄悄開口︰「阿江他不會有事吧?」

    君不見信心滿滿道︰「安啦,阿江別的好處沒有,防高血長這一點我是可以跟你保證的,我就是讓他丟點錢心疼一下,死不了的。」

    司南放下心來,過一會兒再往千江那邊看,這時他已經鎮定下來,一套參霞掌穩穩當當的展開,每一掌都似有千鈞之威。

    至於那時不時拍在身上的賊匪手,千江已經不去在意了,你要拍就拍吧,反正待會我宰了你這些錢還是我的。

    君不見很失望的撇撇嘴︰「這麼快就適應了,真沒意思。」他倒也不是真那麼記恨千江,只是在遊戲裡孤單練太久了,想找個法子發洩一下。

    兩人一邊說話一邊向千江靠攏,這時遠處出現一個人,緩緩地走了過來。

    千江好不容易將盜匪斃於掌下,趕緊把屬於自己的錢和盜匪爆出來的一點小錢撿起來,起身時他看清了闖入的不速之客,眼瞳猛然收縮了一下。

    他原本以為這人只是一個路過的,要不就是也來這裡升級的,他們都沒有佔地為王先來居上的霸道習性,也就沒把這人放在心上,可是看清了這人的臉,千江才隱約有些不安。

    青色憤怒。

    快刀會副幫主。

    如果是在從前,他也就頂多奇怪一下這人來此的目的,可昨天小菜司南才和快刀會發生過衝突,他出現的時機,不能不說有點敏感。

    有許多幫會上層的人知道,快刀會武功最強的人,不是身為幫主的曾經滄海,而是這位副幫主——青色憤怒。

    青色憤怒的樣子很普通,可是任何見過他一面的人都能輕易的將他認出來,因為他凌亂披散的頭髮是火紅色的,好像怒放的火焰,灼燒著視野。

    進入遊戲默認的髮色都是黑色,青色憤怒也不例外,他之所以出現這樣的異變,據說是學了特殊武功的緣故。

    狂刀青色憤怒,快刀會當初能在大理城站穩腳跟,並且驅逐一個規模與之相若的幫派,青色憤怒功不可沒。

    傳聞青色憤怒嗜血如狂,狂刀一旦出鞘,不飽飲鮮血,決不停手。

    這些傳聞自然也許有誇大之處,可是千江曾見過此人出手,自忖沒有單打獨鬥勝之的實力。

    可今天青色憤怒若是來找碴的,他也不會畏懼,對方再強也不過只有一個人,可他這裡,君不見、司南,哪個是庸手?

    但如果可能的話,他還是不願意和這個人發生激烈衝突,因為他背後還有一個義氣盟,他必須顧慮幫派的立場。

    千江自從加入幫派以來,頭一次產生這樣的念頭︰如果我沒有幫派,這個時候大概就不會這麼婆媽吧?

    這念頭才冒出,千江便曬笑著將其甩到了一邊︰他在瞎想什麼呢?大概是這些天忙幫派的事太辛苦了,才會產生這個念頭。

    「小心。」他提醒君不見和司南。

    為安全起見,三人離開盜匪區域,青色憤怒直直的走到司南面前,千江臉色一變,笑著橫插入二人之間,道︰「青色副幫主,是什麼風把你吹到這裡來了?大理城如今可是你們快刀會的天下了。」

    青色憤怒看也不看他一眼,冷冷道︰「你讓開,我要找他。」

    千江已經這麼明顯的點出了對方的身份,司南也當即心神領會,但他並沒有聽說過青色的威名,同時也對自己懷抱有極大的信心,故而只輕輕拍一下千江,讓他站到一旁,示意他不必擔心,隨即微笑著看向青色憤怒︰「什麼事?」

    青色憤怒冷硬道︰「要你的命!」

    他話音未落,劍光隨即呼嘯擊出!

    搶先出手的,居然是司南。

    一瞬間,青色憤怒只覺得鋪天蓋地的殺意裹著銳利的鋒芒向自己席捲而來!

    冷冽而狠戾的劍光,竟有著完全不遜於狂刀的威勢。

    青色憤怒慢了半拍,疾退一步避開冷電般的鋒芒,狂刀這才得暇出鞘。

    青色的單刀,在空中劃過一道幾近完美的弧線,刀劍相交,司南嘴角斜出冷笑,劍身一擰擦著刀身刺向青色憤怒的雙目。

    這個時候,他在心裡深深感謝著小菜那近乎蹂躪的特訓,在那段時間內,他對劍招的控制力強化了不少,也正因如此,一些太過陰毒的招術他能夠刻意收斂起來,不對朋友施展。

    可是眼前的是敵人,他可以無所顧忌。

    司南牢牢記著,想要取勝,就必須一直佔據主攻的先機,不退,不守。

    後退便是失敗的一半。

    青色憤怒頭一次面臨這樣凶險的境地,對於司南的武功高低訊息,他是從似是故人來那裡得來的,交上手後,才驚覺司南的武功比似是故人來所描述的強上不止一點半點。

    那個混蛋居然敢給假消息,看他回去以後怎麼收拾他!青色憤怒在心裡暗罵,但是此時他沒有時間多想以後的事,那冷酷殘戾的劍光已將他逼得幾乎喘不過氣來。

    其實似是故人來倒沒有說謊,司南當初對奇門兵器不熟悉,加上臨敵經驗尚淺,劍法的威勢不能完全發揮,但經過昨日之後他已經克服了這些缺點。

    青色憤怒的狂刀和司南的七殺劍都是以攻擊為主,幾乎完全放棄防守的武功,本來二人的實力相差無幾,可卻給司南搶著先機,壓他一籌。

    又或曰,狹路相逢,勇者勝。

    司南一劍斬上青色憤怒的肩膀,嵌入三四寸時已無後勁,他微微一笑,橫裡一抽,將長劍拔出,這一下他沒有用任何內力,卻也夠青色憤怒受的了,劍才拔出來,傷處當即血如泉湧。

    司南此時也有些驚訝,要知道他那個隨機出現的殺意技能所附帶的斬斷效果是很強悍的,方纔那一劍剛巧隨出了[殺意],卻沒能順利將青色憤怒斬斷,可見對方的防禦很高。

    看他的樣子也不像是皮厚血牛型的,不知道是不是穿了好的防禦裝備?司南不動聲色的打量青色憤怒,後者臉色慘白,虛弱的將金創藥拍在傷處,再往嘴裡塞一顆藥,一雙眼楮仔仔細細的看著司南,好像要將他徹徹底底記住。

    ……想看就讓他看吧。司南心裡想著,後退兩步,收劍回鞘。

    好一會兒,青色憤怒才從半死之境緩過來,口氣卻依舊如初時一般冷硬︰「你叫什麼名字?」

    司南想了想,告訴了他。他原本是不怎麼想說的,只是後來轉念一想,知道名字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又不能被用來做什麼事……於是坦然。

    只聽見青色憤怒喃喃道︰「司南……我記住你了。」

    司南本以為他還要說些比如「青山不改綠水長流」之類的場面話,卻不想青色二話不說扭頭走人,端的是乾脆利落。目送他走遠,司南長長吐了口氣,整個人鬆懈下來︰「好在好在,這傢伙總算走了。」一直沒什麼表情的臉上浮現如釋重負的神色。

    君不見不以為然道︰「你剛才打傷他後怎麼不趁機把他給掛了,像這種來找碴的,來一個我掛一個。」

    司南瞥他一眼,掏出粒藥丸塞進嘴裡︰「你以為我不想嗎?我沒內力了,那時候他要是拚死反抗,掛掉的有可能是我。既然你想掛人,怎麼不自己出手?」七殺劍的特色之一就是變招迅速刁鑽,他的劍砍進青色憤怒肩膀後恰好用光了內力,如果那時他還有內力,便可迅速加力變招繼續傷敵,可惜他那時的內力只足夠他施展輕功後退一步。

    說起來他的輕功雖然號稱上品武功,但是所消耗的內力卻和同樣層次的基礎輕功差不多,想來也算是這套輕功的優勢。

    君不見一聽有點尷尬︰「我以為你有心和他單挑,不要別人插手……」

    司南失笑︰「我可沒那古怪脾氣……」

    兩人相視嘆息︰默契不足誤事害人啊!

    一直沉默不語的千江突然開口︰「阿南你要小心,青色憤怒不會罷休的,我不希望他變成第二個絕刀。」

    司南笑道︰「他罷不罷休和我有什麼干係?他要是一個人來我就把他打回去,他要是帶一群人來我就趕緊跑路,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我了。」

    千江一聽釋然,不過還是忍不住嘴碎一句︰「要是被圍困住,你可別像當初一樣想一個人挺,別客氣儘管下線叫我們。」他自從加入幫派管事後就越來越瑣碎,近來有發展為唐僧二代的趨勢。

    司南微笑著點點頭。

    三人又聯手組隊打了一陣子,司南觀君不見和千江二人不愧是長期配合的搭檔,攻守配合天衣無縫,他摻和在中間委實有點多餘,加上剛才大打了一場,憊懶性子犯了,索性找了個借口離去。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3:32

第五十八章 奇門白月光

脫離隊伍後,司南悠哉悠哉的四處亂晃,某村口踫到一個獵人妻子NPC,說自己丈夫去打獵三天沒回來了,掏出地圖看看那片森林裡的怪他還都能應付,順手把任務接下,抱著郊遊的心情上路了。

    深林中密葉遮天,光線晦暗,卻清爽乾淨,腳下踩著綿軟的腐葉,細微的沙沙聲愉悅著耳膜,司南走著走著,眼色逐漸柔和。

    如果小淺在,那該多好?

    甩甩頭,他拋開無聊的念頭,也逐漸忘記了自己是來做任務的,只靜靜的緩緩地走著,直到覺察到前方不遠處有外人存在,才想起此行的目的。

    嘴裡叼著隨手扯下的草根,司南靠坐在一棵大樹下,拿出羅盤確認方向,這類小道具在雜貨店裡就有賣,不值幾個錢,相對的準確度也不是太高。

    好像……偏離了不少啊……他走神了很久吧?

    思索一會,他確定了前行的方向。

    司南聳了聳肩,正待站起來,忽然瞧見一個人從三米外的大樹後探出身子,朝他招一下手︰「喂,你!」他臉色緊繃,好像誰欠了他幾百萬沒還一樣。

    司南早聽到樹後有響聲,卻只當是怪或者打怪的玩家,沒往心裡去,見這人冒出來,也沒太吃驚,只左右看一下後指著自己︰「叫我?」

    「廢話,這周圍只有你和我,不叫你叫誰?」那人沒好氣地開口。

    他臉部線條稜角分明,神色很是冷峻,只是混著乾枯的草葉亂成一團的頭髮大大破壞了他的威嚴,司南控制自己不要笑出來,緩緩地走了過去︰「有事?」

    那人依舊冷著臉,問道︰「你多少級了?」

    司南略一遲疑,隨即回答︰「四十二。」他這個級別並不突出,所以沒什麼隱瞞的必要。

    那人皺了皺眉︰「會引怪吧?」他這話本來只是必然流程,只要司南回答是他就可以繼續說下去,怎料司南搖搖頭,笑道︰「從沒引過,你教我如何?」其實就算沒吃過豬肉也看過豬走路,雖然自己沒幹過,但司南並沒少看別人引怪,致使對方既然這麼問了,他不請教一下會覺得很對不住。

    冷面男子的臉很明顯黑了一下,用極其明顯的打量菜鳥的眼神打量一下司南,而後不甘不願的做了簡單指導。

    「多少級的怪?要引多少個?」司南心知這人大概是需要引一些怪來做些什麼,看他神神秘秘的將半個身子藏在樹後,他的好奇心輕易被勾搭起來,因而也就沒有在意他話語中不客氣的指使意味。

    那人冷冷道︰「看著辦,盡你所能,多多益善,越高級越好。」

    司南好脾氣的點點頭,扭頭去尋找自己能「看著辦」的怪去了。

    看那人的樣子那麼拽,想必太低級的怪物滿足不了他的胃口……司南微笑的想著,掏出地圖檢閱了一下,確定了一個方向後朝黑熊的聚集地出發。

    他對自己武功的優點和缺點都比較瞭解,劍法的殺傷力雖強,但是太耗內力,不能久戰,輕功雖然靈巧,但奈何速度不佳,以他這個狀態,只能去引一些速度較慢,並且不夠靈巧的怪,附近能夠滿足他要求的也只有這皮糙肉厚的黑熊。

    輕手輕腳接近一隻,出劍,逃跑;再靠近另一隻,出劍,再逃跑;如此反覆七八次後,司南開始覺得帶著一串怪有點吃力了,於是放棄繼續尋找目標的打算,靈活的在密林中穿梭,身後跟著七八隻嗷嗷嚎叫的黑熊。

    也許是司南的劍法殺傷力太大,讓每一隻黑熊對他的仇恨都迅速 到了最高點,一路跑下來,一隻掉隊的都沒有,讓司南握在手上準備隨時回去補上一下的長劍生生沒了用武之地。

    「喂,還在不在?」快要跑回出發點時,司南大喊出聲,那人還待在樹後,見司南回來了,正想問他為什麼這麼慢,突然瞧見他身後一隊黑熊,神色僵了一下,又迅速恢復了鎮定。

    四十二級在目前來說實在不能算是太高的等級,他原本沒指望司南能引來多少強力的怪物,又懶得問明司南的實力,故而隨口說讓他盡力而為,可他沒想到司南盡力而為的後果居然這麼恐怖。

    司南引來的這一種黑熊全稱深林野熊,等級在五十級上下,速度雖然不快,但是攻高防高很是麻煩,一下子來這麼多皮糙肉厚的傢伙,讓冷面男子很是後悔當初沒耐心說清楚。

    「你快點!」顧不得多想,那人沖司南大叫,看著司南跑過某一個區域,一步,兩步,三步……

    司南腳下不停,眼角瞥見他一直按在一棵粗大樹木後的右手微微動了一下,只那麼細微的動作,他身後就發生了巨大的變化。

    在他剛剛跑過的地方,地面突然下陷,一道五米長兩米寬的坑壑呼吸間成型,至於具體多深……以司南現在的角度,還看不見底。

    黑熊迴避不及,一隻跟著一隻陷入深坑,只是最後一隻跑得慢些,沒來得及踏上地面的下陷範圍,幸運的逃過第一劫。

    陷阱?司南好奇的想跑回去看個究竟,也打算順便把那只幸運的最後一名解決掉,那冷面男子卻大喊一聲︰「別動!」後三個字「還沒完」喊出口後,深壑兩旁大樹的枝葉一陣顫動,隨即灑下的是一片疾雨,由長約八寸兩端尖銳的鋼針構成的疾雨。針雨密佈的區域大致與深壑溫和,只是有幾枝鋼針稍微越出範圍,紮在樹幹上,足足嵌入二三寸。

    司南想像了一下鋼針打在自己身上的情景,打了個冷戰,雖說他見識過夜神的暴雨箭,這針雨的力度比起夜神的箭稍稍弱上幾分,只是數量上的優勢充分彌補了質量上的少許劣勢,那些原本以皮厚血長著稱的黑熊經過兩番針雨掃射,居然已經半死不活了。

    那冷面男子鬆了口氣,右手最後動了一下,然後緩緩收回來,這回密林四周倒沒什麼大動靜,只是深坑中慘號不斷,司南小心翼翼的湊過去一看,這坑大約有四米深,距坑底一米深的泥土壁上探出二十多支尖利的鉤爪,扣進皮毛血肉之中,殘忍地、毫不留情的將黑熊們牢牢地鎖住。

    手上的獵物自然不會束手就範,可越是掙扎,那鉤爪便鉸得越深,或者硬生生的撕扯下大塊皮肉,鮮血四溢。

    毒,太毒了!

    司南瞅了一眼跑到陷阱邊緣視察戰果的冷面男子,心裡只湧現兩個字︰變態!

    做出這種能活活把怪物折磨到生不如死的陷阱,這傢伙絕對是變態!

    他卻忘記了,怪物們之所以此時還苟延殘喘著不死,全是因為他引來的是皮厚血長的黑熊的緣故,如果換作是別的怪,早就一命嗚呼去見主系統了。

    那人眉頭微皺,專心瞧著坑底的變化,卻渾然忘了還有一隻倖免於難的黑熊留在地面上,那個幸運兒雖然也吃了幾根鋼針,卻沒有傷著要害,無甚大礙,此時危機已過,他竟撇下司南,揮著巨掌朝那人頭上拍去!

    這人未免也太過大意。

    雖說不喜歡他無禮指使自己的口氣,但司南卻從沒想過要害死他,故意引這一隊黑熊來,大半是有些捉弄的心態,所以見那人有性命之憂,司南毫不遲疑的揮劍迎上去,硬是架住了那即將拍下的熊掌。

    才看看架住,司南手臂一顫,深吸一口氣才握穩劍︰好大的力氣。他這是倉促為之,仗著七殺劍攻擊力強悍才勉強挺住,順利將黑熊的注意力吸引到自己身上後,司南不再傻乎乎的和黑熊硬拚力道,一劍狠過一劍的招呼去,一分多鐘後,將其逼下深坑,和他的同伴同呼吸共命運去了。

    逃過一劫的冷面男子好像完全沒有覺察到自己的遇險和獲救,司南和黑熊打鬥的時候,耳旁只聽見他在喃喃自語著什麼強度,什麼結構,什麼機簧一類的詞。

    直到最後一隻黑熊掉進深坑,落入他的視野,他才如夢初醒一般抬起頭,看著一旁長劍染血的司南,豁然明白自己差點兒就要往重生點報道去了。

    司南莞爾︰這人對於自己的陷阱未免太過專注。

    那人一直繃著的臉此刻終於舒展開來,他笑了笑,很友好的向司南道了謝︰「多謝你剛才救了我,還有剛才引怪的事也多虧你了。」

    他態度前後迥異,司南微愣,那人不好意思地笑笑︰「是不是奇怪我剛才太跋扈?對不住,我一擺弄起機關就顧不上別人的感受了,你不要見怪。」

    機關?司南腦海中猛然浮現花千樹手中繽紛綻放的蓮花︰莫非是白家?可是與花千樹的機關大不相同。

    司南隱約想起花千樹曾發帖子說明隱藏門派白家的技能是製作機關,一入門就有兩個方向可以選擇,一個是像他那樣能在實戰中靈活應用的暗器類機關,另一種,恐怕就是這人所構築的陷阱類機關了。

    這類機關雖然能一次性殺傷不少怪物,卻需要一個人專門負責引怪,而且不知道需要花費多少時間準備,所以司南想了一會兒後就不再羨慕。

    「我叫白月光,剛才佈置機關時忘記計算材料,準備把發動機關的拉索固定在樹後時才發現材料用光了,那個時候我手上拉著兩個把手,腳下還踏著一個開關,根本沒辦法挪動,連寫信叫人都騰不開手,一鬆手或者松腳我這機關就白佈置了,幸好有你經過,不然我只能被自己的機關給困在此處,白忙一場。」白月光說著說著臉上浮現感激的神色,一片真摯誠懇,司南心中慚愧,暗道你不知道我特地帶了一隊黑熊回來原是沒安什麼好心……

    他這才明白白月光最開始叫自己的時候為什麼大半身子藏在樹後,原來他不是裝神秘,而是真的不能走出來。

    司南微笑︰「我叫司南,今天算是開了眼界了,你的陷阱好厲害,不過我有幾個問題,不知道能不能請教?」

    白月光聽見他的名字,很明顯呆了一下,隨即若無其事的笑起來︰「哪裡,只不過白家的人原本就少,像我這樣走偏門選擇陷阱類的又更加少一些,有什麼問題請說,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盡力回答。」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3:48

第五十九章 高蹈的秘密

司南不是沒注意到他的神色變化,但看起來對方並無惡意,也就不去理會。

    請教了幾個問題,司南才知道這個陷阱不是人人都做得的,在現實中,也許任何人都可以依靠挖坑來製作一個陷阱,可是遊戲中卻存在一個刷新的問題,如果想要利用環境做什麼手腳,可能會在做到一半的時候目瞪口呆的發現環境迅速恢復原貌。

    但是白家這一脈卻可以不受此制約,將機關技能練到一定程度後可以開始無視刷新,稱作刷新豁免,從一開始的豁免一次到豁免多次,技能層級越高,得到的豁免次數越多。

    選擇了這條路,就等於同時就職了遊戲裡一項隱藏的生活職業——機關師。

    用白月光的話來說,他們這是專業的,開心和花千樹只不過是業餘的沾上機關術的邊。

    不過不像花千樹和開心所選擇的暗器類機關分支可以另外有自己的門派,白月光的陷阱機關分支不僅不能兼入其他門派,就連武功的學習也受到限制,永遠不能學習任何中品中階以上的武功,永遠不能將武功練至十層以上,這是他們必須付出的代價。

    要得到什麼就必須有所付出,這個法則很公平。

    「你怎麼不找人合作呢?像你這樣一個人單混有點危險吧?」聽了這些後,司南隨口問了一句,這一問卻讓白月光露出咬牙切齒的表情︰「我原來有個搭檔的,但是今天正好被他給放了鴿子……而且如果不是太厲害的怪,一般奈何不了我,因為我有這個!」

    他一揮手,身旁忽然出現一個兩米多高的身影,司南先是嚇了一跳,仔細一看,發現居然是一個木製的人偶。

    人偶的個頭雖然十分高大,但是並不粗糙,相反,每一個關節,每一塊部件都製作得細膩工整,蘊含著力量和美感,唯一的不完美之處,就是人偶的外殼上有不少傷痕,想來是戰鬥中留下的。

    「不是我誇口,現在遊戲裡還沒有人能做出這種程度的機關木人!」白月光指揮木人靈活快速的做了幾個簡單的動作,帶著幾分驕傲和得意炫耀,司南震驚得說不出話來︰機關木人,原來遊戲裡還有這麼一個行當,可以製作出這樣的東西!

    看司南的眼神由漫不經心迅速轉化為崇拜,白月光很有成就感,他知道自己今天因為材料不夠沒能全力發揮出水準的機關陷阱沒太讓司南往心裡去,可是這個機關木人就不一樣了,這幾乎可以說是在創造新的生命——雖然木人現在還不能算是完全的生命。

    之後一切都順理成章,白月光與司南互加了好友,並邀請他做他臨時的搭檔,回城買了足夠的材料後,他放出機關木人給自己做掩護,在一旁布下簡單的陷阱和火雷協助司南,他用各種形狀奇異的工具輔助,佈置陷阱的速度非常快,幾乎和被怪物踩上的速度保持了一致,不過為了避免誤傷,他沒敢用威力太大的炸藥,而司南也時不時回劍救他一下,畢竟木人的活動全靠他的操縱,在這麼高級別的怪物群中,有時候會顧不上來。

    練了半天,大家對彼此的合作和得到的經驗都非常滿意,下線前白月光甚至邀請司南做他的長期夥伴,看來他是打算索性把那個放他鴿子的搭檔撇一邊去了。

    這個提議雖然很誘人,司南卻還是婉拒了,畢竟搶人隊友這事不太厚道,並且他也不習慣長期和同一個人一起混,那會讓他覺得拘束。

    更重要的是,他明天有一件很重要的事必須去做,與恩怨有關,與干戈有關。

    下線,司南習慣性地朝周圍瞟一下,千江和君不見依舊在玩,小菜正在瀏覽論壇,便忍不住和他炫耀了一下自己見到機關木人的事。

    「啊?這麼快就給那傢伙做出來啦?我還以為要過一陣子才成呢。」本以為可以看見小菜目瞪口呆的表情,怎料他只是稍微驚奇一下就平靜的笑起來,聽口氣似乎還和白月光很熟。

    司南恍然大悟,怪不得白月光在聽自己說了名字後神色奇怪,原來他和小菜認識,想必已經通過小菜知道了他的存在。

    小菜很不屑的斜了司南一眼︰「就這點見識還敢在我面前現?告訴你吧,他的搭檔是目前一直佔據著級別第一名的高蹈,你以為他為什麼一直佔據著級別第一?有一半是月光的功勞!」

    他口中的高蹈,就是在系統剛剛公佈等級排行榜時壓開心一頭雄居第一的那位仁兄,雖說遊戲裡等級並不意味著一切,可是一個等級很高的人。他的武功一定差不到哪裡去,自從等級榜公佈以來,不管後面的人怎麼追,高蹈始終牢牢把持著天榜第一位,開心因為將重心偏移到武功上,這些日子以來排名已經落到了天榜第十,被幾個練級狂所超越,雖然他們的實戰能力未必能比得上開心,但是等級高一些聽上去也確實很威風。

    可是那些練級狂們卻怎麼都趕不上高蹈,不僅沒趕上,還被他拉開了距離,天榜第二差了他足足四級!

    曾有帖子猜測此人是一個瘋狂練級的變態,但聽小菜這麼一說,司南頓時明白了他迅速升級的秘訣︰那個秘訣就是白月光。

    有白月光的陷阱技能輔助,他可以比別人更輕鬆的殺死怪物,獲取大量經驗,由於白月光多數時候進行輔助攻擊,所以大半經驗值是由高蹈一個人佔去。

    經過半天的合作,司南知道,白月光是一個不怎麼在乎經驗的人,他只在乎自己的那些機關能更好的發揮出作用,但前提是自己不能死,於是乎武功高強的高蹈就派上了用場。

    兩人可以說是互區所需,相得益彰。

    高蹈既不是練級瘋子也不是練級狂人,他只是有一個比別人都優秀的搭檔。

    小菜很佩服的嘆口氣︰「你別看月光武功不好,他的機關術我都有些害怕,給他足夠的材料和時間讓他佈置一間屋子,沒有玩家能活著從裡面走出來。」頓了頓,他很自戀的補充一句,「就算強大如我也不行。」

    ※※※※※※※※

    次日,司南早早的就上了線,發了一封信後直奔南宮世家,他昨天已經從網上查明了這麼門派的地址。

    順利的找到發佈入門任務的NPC,接下,用半小時完成,回來,入門。

    短短不到一小時工夫,司南正式由「無業遊民」升級為「有組織人士」。

    南宮世家大門口,立著個白色的身影,司南遠遠的看見便笑開了,快步迎上去︰「就知道你不會讓我失望。」那人白衣如雪,袖口環劍,不是吳鉤又是何人?

    吳鉤沒好氣地瞪他一眼︰「大爺,你這麼一大早叫我想辦法聯繫絕刀是什麼意思?」

    司南的好心情完全不受那沒什麼殺傷力的一瞪影響,只笑嘻嘻的聳聳肩︰「沒辦法,我認識的人裡面,算來算去也只有你和絕刀有點關係,不找你找誰?」

    吳鉤撇撇嘴︰「有個屁關係?他把我踢出天劍山莊後我和他的名字就不在彼此的好友名單上了。」

    司南一愣︰是哦,他找這個已經離開天劍山莊一個月的人也沒大用處。

    「那你來幹嘛?」既然找不到絕刀,乾脆回信告訴他一聲不就成了麼?

    「靠!你還真是現實,我這不是擔心你嗎?」吳鉤鬱悶的對他比了個中指,「這裡是南宮世家,我雖然聯繫不上絕刀,但是知道每個月的今天他都會出現在這裡,要是被他踫上了……你不想再被輪一次吧?話說回來,你在這裡幹什麼?不會是到現在才加入門派吧?」

    吳鉤的武功其實不算很強,卻因為擔心他這個僅有幾面之源的人的安危而趕來了,說司南沒一點感動那是假的,不過總是被人視作被保護動物,不鬱悶也是假的。

    司南哼了一聲,道︰「你怎麼知道這次被輪的會是我?」

    吳鉤張大眼,有些不敢置信的上下打量司南︰「你該不會說,你是特地來找絕刀,想把他輪白的吧?」

    司南忍不住失笑︰「怎麼你張口輪白閉口輪白的?我看上去像那麼不講道理的人嗎?不過我確實是特地來找絕刀,給他一點點小教訓的。」

    頓了頓,他微微一笑︰「時間快到了。」

    遊戲裡,有很多門派為了鼓勵弟子的彼此競爭,立下了這樣的規矩,玩家作任務加入門派,只不過能算得上是該門派的寄名弟子,無法學習高深的武功,想要更進一步,就要在每個月定期舉行的門派論武會,說是論,其實還得打,繳納一定數額的報名費,經過NPC考核認可之後可以正式參賽,在論武會中,每個人有七次挑戰機會,挑戰對像為門派內的NPC同門或者已經成為入室弟子的玩家,累計四次勝利即可正式成為入室弟子……

    但是……影響司南決定的就是這個「但是」,任何玩家入室弟子如果被挑戰,累計三次失敗,就自動失去其入室弟子的資格。

    這本來是為了防止玩家入室弟子對同門放水而設定的規則,卻被司南拿來鑽了空子。

    以絕刀的武功和勢力,不可能混這麼久還是一個寄名弟子,司南今天,就是衝著讓他累計三次失敗來的。

    因為每個入室弟子只接受十次挑戰,所以司南早早的來,就是為了防止有人在他之前向絕刀挑戰完了十次。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3:59

第六十章 士別已三日

吳鉤只思索了片刻就明白了司南的打算,皺眉道︰「這樣行得通嗎?」而且,僅僅為了這個目的而決定自己的門派,是不是有些草率了?

    司南微笑︰「只要我能和他通話,就不怕他不應戰,你也知道他是個很驕傲眼楮長在頭頂的傢伙,就算只是為了面子,也不會龜縮不戰。」

    吳鉤翻了翻白眼,沒好氣道︰「我是擔心你實力不夠,挑戰失敗了!」

    司南大笑︰「君豈不聞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邪?」小菜對他說過,他現在的實力,已經躋身入一流高手的行列,除非絕刀這個月來另有奇遇,否則對付他不成問題。

    「靠!」被司南的自信感染,吳鉤忍不住也笑起來,「說來說去就顯得我囉嗦,好,我今天也想瞧瞧,你是怎麼個讓我刮目相看!」話是這麼說,他心裡還是對司南不怎麼放心的,畢竟短短一個月比起絕刀進入遊戲的時間還是太單薄了些,跟著司南,主要是為了防止絕刀在比武台上把司南掛掉後不過癮,又下台來掛。

    司南如何不瞭解吳鉤一番心意?只是實力這個東西,只有讓他看過之後才知道,光是用嘴巴說,那是沒有用的。

    各門派只有自家弟子能夠進入,不過每月論武會期間對全體玩家開放,只是非本門弟子若想參觀需要交錢,本門弟子則是免費。

    先交錢進入一間屋子和NPC武師廝殺,這個武師估計也就似是故人來那個水準,已經飽受小菜「磨礪」的司南自然不懼,一分鐘不到順利搞定,收劍,走人。

    這個考核是幾個人同時傳送進一間屋子裡每人分配一個NPC進行的,司南凌厲的劍法引起其他幾個和他一道進來的玩家的驚嘆︰

    「靠!那傢伙是什麼人?這麼厲害?」

    「你們誰認識他的劍法?南宮世家裡有這樣的劍法嗎?」

    「不知道,這人這麼厲害,怎麼以前沒注意到?」

    這些議論都是在司南離開後發生的,不過司南走出去時,吳鉤臉上吃驚的表情讓他小小虛榮了一把。

    「這麼快出來了?贏了?」考核NPC的武功水準不是一成不變的,而是根據門派百分之九十五玩家水準以上而設定,贏了這一仗,意味著司南已經列為於那百分之五以內,並且從他獲勝的速度來看,他在那百分之五里面應該還非常靠前。

    司南笑道︰「說是來找絕刀場子的,如果在這裡就輸掉了,我豈不是很窩囊?」

    吳鉤稍微心安,笑道︰「不過你為了給絕刀一個教訓,居然就這麼定下自己的門派,我還是很吃驚啊。」如果他知道司南前不久才加入南宮世家,就不會這麼說了。

    司南笑笑不語。

    誰說他定死門派了的?

    遊戲中之所以少有人叛門,一來是害怕被門派追殺,二來則是叛門之後學不到好武功,所有門派武功都降低層次,並且修習加倍困難。

    可是他不怕,以他現在的實力,只要不是小菜那個水準的人來,或者對方採用人海戰術,一般不用畏懼,至於武功問題,那就更是好說,別忘了,他現在所倚仗的內功,輕功,劍法,全都是沒有加門派獲得的,不管他怎麼叛門,都不會對這三項武功有影響。

    二人步入論武場,寬廣的空地內,二十個裝飾華麗的高台很是醒目,吳鉤羨慕的看了一會,嘆息道︰「真不愧是有錢的門派啊,這個架勢可比我們那裡的幾個小破檯子強多了。」

    南宮世家在遊戲裡算不上是什麼非常強悍的門派,但是也吸引了不少人,原因之一就是該門派很有錢,有錢到能每個月給門下弟子發數額不算少的零花錢,如果能做完難度高一些的任務,那獎勵的金錢更是讓旁人垂涎。

    可儘管如此,還是有很多玩家對其不屑一顧,原因就在於該門派的武功實在不突出,練到絕刀這個水準,在南宮家已經算是頂尖的了,可是放到別的大門派裡,卻只不過是二流中靠前的角色。

    論武場內人很多,光靠自己和吳鉤兩雙眼楮,司南也找不到絕刀的蹤影,不過這不成問題。

    司南向吳鉤告了聲罪,輕飄飄的跳上離自己最近的擂台,向主持該擂台的NPC說了一聲,下一秒,場內頓時被一個聲音包圍︰「記名弟子司南挑戰入室弟子絕刀,請絕刀應戰。」

    身為入室弟子,雖然能接到更高級的任務以換取更高級的武功,可是卻有一點受約束,那便是門派論武會開始時一定要在場,並且接受完十次挑戰後才能離開。

    司南自忖如果運用內功凝氣發聲,未必不能將話語傳送至整個論武場,可是效果要比NPC的聲音差很多,還白白損耗內力。

    很多通過初步考核的玩家都抱著先看別人打一場的念頭,司南可以說是第一個發起挑戰的,很自然的吸引來眾多目光,但是所有的目光中司南只在意一道,那目光的主人是絕刀。

    絕刀鐵青著臉一躍上台,看著司南的目光中有厭恨,有不屑,也有驚訝,他不明白,為什麼司南居然還敢在他面前出現,還是以這種明目張膽的挑釁的方式。

    當然,能站在這個台上也從一個側面說明了司南的實力,不過絕刀沒有往深處想,只以為司南頂多是堪堪打贏考核NPC。

    他對司南的印象,一直停留在一個月前,用一個字來形容,那就是︰弱!

    即便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月,他依舊還是這麼認為。

    看見他的眼神,司南就明白他沒把自己放眼裡,不由嘆息︰好端端一個年輕人,怎麼思想就這麼僵化,一點都不懂得與時俱進呢?

    不過這樣也好,對方越是輕視他,對他就越有利。

    比武開始。

    伴隨著NPC的宣佈,司南長刀出鞘……對,是長刀,你沒看錯,司南用的是刀,而不是劍。

    司南昨日遇到白月光之前,特地去找鐵匠定做了一把刀,與慣用的長劍同等長度,刀身略窄,刀刃弧度很淺。

    拿著這把刀使用七殺劍,司南估計自己大約只能發揮出百分之七十的水準,他這是個很冒險的舉動,賭的就是絕刀不能戰勝這個狀態下的他。

    司南一刀橫削過去,刀風凌厲,招式狠辣,絕刀沒想到他能這麼快,猝不及防之下,胸前吃了一刀。

    士別三日,當刮目相看。

    直到痛楚傳達至腦海,絕刀才明白自己當真小覷了司南。

    說來也是,他把人給輪白了,人家要回來報仇,當然會做好充分準備。

    這全無提防的一刀讓絕刀吃了大虧,論武會擂台上無法用藥,全憑玩家的真實本領,絕刀胸口的傷不輕,沒十幾招,就失血過多搖搖欲倒,被司南一劍掛掉。

    擂台比武死亡並不掉等級,重生時狀態也會完全恢復,可是在大庭廣眾之下丟這麼大面子,讓絕刀心裡很是不好受。

    司南站在台上,衝他微笑︰「是不是很不服氣?來來,我們再玩一場。」說罷,他對站在擂台邊上的NPC提出要再次挑戰絕刀。

    NPC看他一眼,慢吞吞道︰「重複挑戰同一人,勝利只記作一次,失敗則累積計數,確定挑戰否?」

    司南半點不遲疑的點頭︰他來這裡本就是為了讓絕刀累積失敗次數,自己勝利多少次並不重要。

    絕刀二度上台,有了第一次的教訓,他變得謹慎了很多,出手也不敢托大,二人鬥了幾十招,司南拼著受絕刀一下才將他掛掉。

    短短一個月,司南幾乎脫胎換骨,吳鉤在台下看得很高興,高興的同時,他心中始終梗著一種怪異感,司南的招式,他怎麼看怎麼覺得奇怪,卻又說不出怪在何處。

    連輸了兩次,絕刀的臉色有些灰敗,司南對他微微一笑,轉身向NPC申請第三次挑戰。

    NPC這回沒有提醒他,而是拖長調子道︰「入室弟子絕刀已戰敗兩次,有權力拒絕他人挑戰,請問絕刀是否接受司南的挑戰?」

    雖說每個入室弟子連戰十場後才能離開論武會,可是如果有入室弟子失敗了兩場,門派也會給他們一條相對輕鬆的選擇,那就是︰避戰。

    戰敗兩場後,入室弟子可以選擇回絕他人的挑戰,不過這實在是一個很窩囊的選擇,司南猜測心高氣傲的絕刀不會這麼做。

    可別人的心思,誰又能百分之百保證呢?

    為了不讓絕刀完全失去信心,司南特地換武器限制自己的實力,讓絕刀始終存在那麼一個錯覺︰只要他再努力些,也許就不會輸。

    對於一個輸紅眼的人來說,翻盤是莫大的誘惑。

    對於一個接連失敗的人來說,勝利有著無法抵抗的吸引力。

    絕刀毫不猶豫就要答應。

    這時異變突生,人群中傳來一聲喊叫︰「絕刀老大別上去,那小子在詐你,他一直在隱藏實力,他其實用的是劍!」

    功虧一簣!

    司南幾乎是有些惱怒的,朝發出聲音的地方看去,卻看見一張有點眼熟的面孔,忽然想起這人是和自己一同進入NPC考核室的人,進去之前還和自己聊了幾句。

    大意了!

    司南暗罵自己不夠謹慎,沒有從一開始就全部將實力隱藏好,這裡畢竟是絕刀呆了很久的門派,有幾個熟人怎麼說都不過分,他實在太不小心了。

    台上司南後悔不已,台下觀者嘩然︰這樣武功水準居然還是換用不趁手的兵器造成的結果,他的武功究竟有多高?

    吳鉤啞然失笑︰原來如此,怪不得他總覺得那刀法透著怪異,原來不過是以刀作劍。

    失笑之時也不由為司南暗叫可惜,雖說他對絕刀並無怨恨,但是看司南處心積慮的佈置被簡簡單單一句話給破壞,還是忍不住為他嘆息——畢竟司南被絕刀害得太淒慘了,報復一下並不為過。

    司南面無表情地看了那出聲的玩家一眼,目光無喜無怒,幽深莫可度測。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4:56

第六十一章 吳鉤的鋒芒

  這種情況下,還會有誰願意上來?

  ……白費心機了。

  司南對那個叫破自己打算的家夥並無恨意,那人是絕刀一方的人,幫助自己人是應該的,他甚至對絕刀也沒有多少怨恨,只是不能白讓他殺他那麼多次,怎麼也要讓他吃點虧。

  司南歎了口氣,聳聳肩,微笑。

  計劃失敗,最大的過錯在於他不夠縝密。

  失敗就失敗吧,反正讓絕刀在大庭廣眾下丟了面子,也算是一定程度上達成目的了。

  司南自我安慰的想了一下,也就打算放棄了,不過在跳離擂台之前,他還是有點不死心的最後挑釁一句:「你不敢應戰麼?」

  絕刀看著司南,他的目光已經和方才完全不同:是震驚,是不信,是挫敗。

  短短一個月。

  風水輪流轉,就是這麼快。

  司南準備跳下擂台,卻聽見台下又一陣騷動,原來絕刀竟一步一步地走了上來。

  擂台旁是有樓梯的,只是參加挑戰的玩家都有不錯的輕功在身,少有人一階一階的走,因為那樣太慢,而且不夠灑脫威風。

  絕刀臉上浮現堅定的,一往無前的神色。

  沒有畏懼,也不是懷抱僥倖。

  他知道自己此戰會輸。

  司南目光閃動,收起笑容,掌中兵刃換作長劍。

  不論從前有何恩怨,不論絕刀曾經如何跋扈,此時此刻,他是一個值得尊敬的對手。

  「請。」司南神色端正,心裏卻有點鬱悶:他明明是為舊賬而來的,怎麼這時卻有點覺得自己像欺負弱者的反派?

  果然恃強淩弱這種事不是他這個溫和純良好青年做得來的,想成為惡人也許要一點心理素質。

  「請。」第二聲請方自嘴唇吐出,司南那驚心動魄的劍光便朝絕刀席捲而去。

  侵肌刻骨的殺意,無孔不入的狠毒。

  司南眼色淡漠,手中的劍卻好似咆哮嘶咬起來一般,每一抹疾光,便是一道來自九幽之地的召喚。

  那樣瘋狂和決絕的殺意,只有鮮血和生命能安撫。

  一個月前,絕刀的刀光讓司南受打擊不小,一個月後,司南的劍光成了絕刀的陰影。

  如冷電,若奔雷,不到十招,絕刀身上已經傷痕纍纍。

  若是從前,受了這樣的傷,他恐怕早已倒下,可是眼前的對手讓他有一萬個不甘心。

  他可以接受輸給流浪,輸給小菜這些一流高手,卻無法接受輸給一個月前還任自己宰割而全無還手之力的低級玩家。

  連視線都模糊了,此時的絕刀,只是本能的閃避格擋。

  朦朧中他看見什麼東西疾刺向面門,本能的揮刀,司南歎息一聲,手腕輕抖,劍勢由凶狠變作靈巧,刁鑽的斜偏三分,挑破他的咽喉。

  絕刀三敗。

  NPC毫無感情的宣佈絕刀失去入室弟子資格,司南平靜的收劍回鞘,跳下擂台,看著重生在台邊的絕刀,露出微笑,道:「我們兩清了。」忽然間如釋重負。

  他果然還是不習慣記仇呢。報複的慾望於他而言與其說是動力不如說是累贅,一說出這句話,他只覺得整個人輕鬆了不少。

  可是他又不是那種以德報怨被揍了左臉還把右臉湊過去的老好人,所以做到這個程度,司南覺得正好。

  這樣就可以了。

  準備離開南宮世家,人群裏忽然發出一聲似嘲弄又似不忿的聲音:「在南宮世家欺負了人就要離開,閣下未免太過目中無人。」

  循聲望去,一名氣宇不凡的男子在眾多人的包圍中分外的醒目,即使和那麼多人站在一起,司南還是直覺得認為方才說話的人是他。

  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司南在心裏暗暗嘀咕一句,嘴上說得稍微文雅些,卻一樣的不留情面:「私人恩怨,幹卿底事?」

  那人面上一片正氣凜然:「閣下想解決私人恩怨,這是閣下的事,只是不該利用南宮家的論武會,這將我們南宮家置於何地?更何況,方才閣下確實太過咄咄逼人了些。」他頓了頓,朗朗笑道,「在下光輝,也是南宮世家的入室弟子,閣下劍術高明,不過似乎不是南宮家的武功,以此敗絕刀,豈不是欺我南宮家無人?閣下若有自信,不妨也向在下挑戰一番。」看了司南的劍術之後還敢大膽邀戰,這人對自己的武功很有信心。

  司南愣了一下,隨即發現周圍的南宮世家門人都對他露出不滿的神色,不由對此人挑撥離間的功力佩服不已。

  不過,這個人真的是為了什麼門派榮譽挺身而出嗎?

  司南冷笑:打死他都不信!

  面色平靜的,他緩緩開口:「我拒絕。」不顧周圍噓聲,他轉身就走。

  他雖不畏懼,但也不喜歡不明不白的PK。

  光輝沒想到司南會這麼做,拔劍同時高聲道:「小心。」疾刺司南背心。

  離司南後背還有一米遠的時候,他將劍勢明顯的偏移指向空氣,好讓大家看出他並非背後偷襲,只是要逼司南出手。

  他這虛晃一招旁人看著全無危險,背對著他的司南卻不知道,只以為光輝要背後傷人,連忙施展輕功避開劍風。

  司南倉促為之,而光輝氣度恢弘,兩廂比較,人氣上司南再落一台階。

  皺了皺眉,司南看著光輝,全身小心戒備:「請不要強人所難。」

  光輝冷笑:「閣下方才難道不是強人所難?在下不明白,絕刀和你有什麼過節,你一定要利用論武會讓他在同門面前連敗三場,還使他失去入室弟子的資格?」

  司南沉默。

  良久後他才緩緩開口:「我為什麼要告訴你?你有什麼資格用什麼立場來質問我?」好心情一下子被破壞光了,這人真是討厭。

  「咳咳,我來代為回答吧。這位光輝仁兄,是榮耀聯盟的盟主,據我所知最近榮耀聯盟正在和天劍山莊洽談合作事宜,他出頭找你茬,大概是為了促成雙方合作吧……嗯,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伴隨笑語聲,吳鉤緩緩分開人群走出來,嘴角含著譏諷的看向光輝:「對了,還有一點,就是這位光輝仁兄的武功在南宮世家排第一,在門派內也較有號召力。」

  光輝此時也認出了吳鉤:「天涯海角的『俠客行』吳鉤麼?據我所知你好像不是南宮世家的,天涯海角也管不了這麼寬吧?」

  吳鉤很無辜的眨眨眼:「我有說自己是代表天涯海角來的麼?光輝盟主你別亂扣帽子,要是害我們幫主誤會我亂用幫派形象就糟糕了……」他微微一笑,站在司南身邊,「我今天純粹是陪朋友來的,他來找絕刀報仇,我來替他掠陣,防止有什麼心懷不軌的人利用這個機會找他麻煩。」

  他繼續展開演說:「榮耀的光輝盟主你未免太過心急了些,為了討好天劍山莊也不弄清楚前因後果就跳了出來,如果我是你,我一定會先收集好相關情報資料……」

  光輝急忙打斷他,質問道:「原來這位兄台是天涯海角的人,我今天才知道天涯海角的作風這麼霸道。」

  吳鉤又是搖頭又是歎氣,口氣很有些恨鐵不成鋼的味道:「沒有調查就沒有發言權,光輝盟主你怎麼又胡亂扣帽子呢?這樣是很不好地,很降低你說話的可信度地,我都已經說過今天不是代表天涯海角來的,我這位朋友更與天涯海角沒有關聯……還有啊,別人說話時不要打斷,那樣太沒風度了,還顯得自己做那個什麼心虛……」他環視周圍眾人一眼,笑道,「各位想必也對真相很好奇吧?在下一定會將自己所知道的全部說出來,前提是這位光輝盟主不打斷。」

  順利挑動了大部分人的情緒,吳鉤繼續道:「各位都是玩網游的,也都知道等級練起來有多麼的不容易,如果有一個人在你練了一陣子後率眾將你輪白,你會不會氣憤?」

  光輝神色一動,猛然想起絕刀一個月前曾經將某低級玩家輪白的事,那件事早已埋葬在記憶中,如果吳鉤今天不提,他恐怕還想不起來。

  莫非……

  不可能,一個月不到的時間,怎麼可能變得那麼厲害?

  可是,如果真是因為那件事,那他今天的強出頭未免有些不妥。

  吳鉤拍拍司南的肩膀,笑道:「不知道各位還記不記得吳鉤曾經將一個普通玩家輪白的事?不記得也沒關係,論壇上的帖子雖然沉下去了,但是還能搜索到。我身邊這位朋友,他就是當初被輪白的當事人。」

  司南有些尷尬,但是沒人注意他的不自在,幾乎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吳鉤慷慨激昂的演說給吸引走了:「難道進入遊戲晚,武功不好,級別不高就活該被人欺負?也許成王敗寇這句話有一定道理,但今天不如人不意味著永遠不如人,我們還可以努力,總有一天,我們會變強,我這位朋友被輪白後沒有選擇刪號,而是正視了自己的實力,開始了為時一個月的苦練,我無法想像他經曆了多少辛苦才達到今天的水準,可是我絕對相信,所有人都可以通過堅持不懈的努力變強,大家說是不是?」

  如果說光輝挑撥人心有初中生的水準,吳鉤儼然已經大學畢業並就讀研究生,寥寥幾句話,配合語氣神態,便將大部分人說得熱血沸騰。

  光輝努力想激發同門同仇敵愾的精神,可是吳鉤卻從另一個角度入手,挑動起所有普通甚至低級玩家努力變強的渴望,比起虛浮沒有實利的門派榮譽,後者顯然更實際更貼切。

  雖說論武會是高手表演的舞台,可是場內大部分觀眾是門派內的普通玩家,他們才是主力軍。

  有的人曾被高級玩家欺負過,有的人對於高手滿懷豔羨,所以,吳鉤的話,恰恰挑動了他們心底最易感的那一根弦。

  雖然對於自己被拿來當作樣品展示有點不滿,司南還是悄悄地對吳鉤作了一個豎起大拇指的手勢。

  平緩了一下語氣,吳鉤輕聲道:「在付出了那麼多的努力之後,他已經有了掛掉絕刀的實力,卻沒有選擇以牙還牙的手段,只是選擇在論武會上給他一個教訓,讓他明白普通玩家是不能輕視的,雖然說他也懷有一些目的,也用了一些手段,可是這比起被輪白,又算得了什麼?所以,偉大的光輝盟主,你到底是懷著什麼心態,用什麼身份立場來為難他呢?」

  他神色真摯誠懇,順利的挑起了公眾的同情心,幾分鐘之前,司南還是一個仗著武功高強利用論武會規則欺負人的惡徒,幾分鐘之後,他已經成為了被惡勢力殘酷欺壓卻堅持不懈奮發圖強的弱勢玩家代表。

  司南哭笑不得。

  這個吳鉤,簡直就是能把死人給說活過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5:09

第六十二章 天涯俠客行

  吳鉤被逐出天劍山莊後,天劍才發現,吳鉤這個人,他最犀利之處,不在於武功,而在於他的人緣。

  吳鉤加入天涯海角後,開心也發現,吳鉤這個人,他最可怕之處,不在武功,而在於他洞悉他人的能力。

  今天,吳鉤又展現了他的說服力,將司南從矛盾尖端拉回來,並順手將光輝規劃入了恃強淩人的惡勢力那一方。

  光輝見情勢不妙,趕緊向司南拱手道歉:「這位朋友,實在對不住,我不瞭解前因後果,太莽撞了,希望你不要見怪。」

  司南微笑道:「光輝盟主不為難我我就很感激了,畢竟您是一幫之主,而我只是區區一個人而已。剛才光輝盟主攔下我,現在既然沒事了,我可以走了麼?」眼角餘光一瞟,絕刀已經不在原來的位置。

  這時候,已經沒人注意絕刀。

  光輝尷尬的點點頭。

  吳鉤朝光輝頷首為禮,二人並肩離去,走出南宮世家,南宮世家與需要乘馬車才能到達的少林不同,它就坐落在城外不足一裏處,遠遠看見城市,兩人停下來,忽然相視大笑。

  「夠厲害的啊,本來我還以為局面難以收拾了,沒想到你一張嘴就搞定了。」司南很明白,當時那個情況下,南宮世家有幾千人在,如果真惹了眾怒,他恐怕沒出南宮家大門就會被群毆而死。

  吳鉤略帶得意的揮揮手:「小意思小意思啦,不過你還真是生猛啊,才一個月功夫就厲害得這麼變態了。」

  司南笑笑亮出屬性面版:「你還真能吹,沒有的事也被你說得和真的一樣,其實我這麼快練上來主要靠這套武功。」這些日子以來他雖然也很努力,但是絕對沒有吳鉤說的那麼誇張。

  「……啊!」吳鉤看到司南七殺劍的品級後撫著心口,神色痛苦:「不公平,你運氣好得太沒天理了!」

  司南笑道:「多謝讚美。」

  吳鉤翻了翻白眼,無奈道:「靠,我的心靈受傷了耶,你也不會安慰一下。」

  司南聳聳肩:「想哭的話去抱樹,我廣闊的胸懷只借給女孩子哭。」

  「去你的!」

  吳鉤正要繼續調侃司南,忽然神色微變,扭頭看去,司南也收起了笑容。

  「有人。」吳鉤用入密傳音提醒司南。

  「嗯,我也聽到了,會不會是剛才結下的梁子?」司南有些不確定,因為他聽身後的腳步聲,似乎對方人數並不多。

  「來人只有一人。」吳鉤確定道,「不必擔憂。」

  當然,這僅限於他所能聽到的,遊戲中的耳力由等級、靈巧和內力綜合決定,也有譬如「天聽術」一類奇門功夫能增強耳力,不過司南畢竟吃了級別和內力的虧,聽得不甚真切。

  交換一下眼色,二人同時停步,轉身,吳鉤朗聲笑道:「樹後面的那位朋友,不用再藏了。」

  過了片刻,八九米開外,一棵足有雙手環抱那麼粗的樹後,慢慢的走出一個人。

  這人的外表看上去極普通,加上他的腳步聲太重,很顯然輕功不佳,仔細看了一遍後,司南微微放心,卻沒有完全大意:不能排除這人扮豬吃老虎的可能。

  那人看起來很面生,司南吳鉤對視一眼,表示不是自己認識的人,吳鉤微微一笑,道:「兄台為什麼要跟著我們?」

  來人被叫破行藏,卻一點都不在意,反而嬉皮笑臉的拱了拱手:「兩位有沒有時間,在下想做一個訪問,還沒自我介紹,在下冬蟲夏草,是給江湖日報寫稿子的。」

  司南一聽來了興趣:「江湖日報?這個是玩家構建的組織嗎?還是系統構建,讓玩家參與其中?一共有多少個你這樣的玩家?新聞稿寫好後是怎麼決定是否採用的?如果多出來怎麼辦?如果稿子不足怎麼辦?」

  他一口氣問了一連串問題,那人嬉笑道:「這樣如何?你回答我一個問題,我就回答你一個好不好?」

  他這個提議聽起來很公平,司南卻立刻搖頭:「我拒絕,這些問題我確實想知道,卻不是一定要知道,為了防止你問出我不想回答的問題,我拒絕交換。」他一拍吳鉤的肩膀,足下用力,輕飄飄的後退,聲音漫漫傳來:「也許我這位朋友會願意接受採訪。」

  正主走了,冬蟲夏草將期待的目光移向吳鉤,卻見他很匆忙的笑笑:「主角走了,我這配角也該跟著退場了。」他轉身朝司南追去,只留下冬蟲夏草一個人在原地吃灰。

  冬蟲夏草本想追過去,但他的輕功實在不能見人,只能作罷。司南的輕功雖說速度不快,可那要看跟誰比,比君不見小菜這些人要慢很多,可是卻也不是普通玩家能隨意追上的,而吳鉤的速度要更加快些,幾個起落後,已經將與冬蟲夏草之間的距離拉長到了七八丈,沒一會功夫,便趕上了率先跑路的司南。

  「居然把我丟下,太沒義氣了。」追上司南後,吳鉤放緩了腳步,不滿的抱怨。

  司南理直氣壯道:「我這是給你一個出名的機會,還能順便幫你的幫派做宣傳,豈不甚好?」

  吳鉤撇撇嘴,不屑道:「不好意思,我不管幫派宣傳這一塊工作,天涯海角的知名度自有開心去操心,雖說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鐘,不歸我管的鍾我還是不會去撞的……至於出名?貌似你比我更需要吧?我好歹是天涯海角的『俠客行』啊。」

  司南好奇道:「他說的那個『俠客行』是什麼意思?你的外號嗎?」這不能怪他孤陋寡聞,他這一個月裏只是偶爾上論壇,其餘時間都在練功再練功,江湖上的事大多是從小菜他們口中得知。

  吳鉤隨口道:「不是,只是幫裏面的人叫著好玩的,其實沒什麼了不起,我叫吳鉤,幫裏面還有幾個人分別叫千裏,十步殺一人,霜雪,拂衣,流星,正好扣合李白《俠客行》詩中的幾個詞,就隨便叫開了,霜雪是唯一的女孩子,是裁縫大師,負責幫派內的生活技能人管理,千裏負責帶新人升級,拂衣和流星除了生活技能幾乎什麼都沾點邊,拉人入幫做任務打裝備收集情報之類的,拂衣還兼職會計,幫派內的小面額支出都是由他和另外兩個人包辦的,十步殺一人單練,聽說他的武功是 PK型的,我目前都沒見過他出手……」他一口氣說了好幾個人,就是沒提他自己。

  他不說,司南也沒繼續追問,看樣子吳鉤也算是比較有名氣的,他若是想知道,回去問千江就可以了——之所以不是問小菜和君不見,是因為千江和吳鉤一樣是幫派中人,會對別的幫派比較關心。

  前方道路上遠遠立著幾個影子,吳鉤瞇眼看了兩秒,微笑道:「這回麻煩真的來了。」臉上還是滿不在乎的神色,手卻抽出了劍。

  雖然沒看清楚臉,但對方反射的武器光芒是錯不了的。

  來者不善。

  司南也將手按在了懸掛腰間的劍柄上。

  看清楚來人的衣衫後,吳鉤和司南同時說了一句:「衝著我來的。」接著二人驚訝對視,啞然失笑,異口同聲道:「你也和快刀會有過節?」

  司南笑道:「我掛掉了似是故人來,不知道你又掛掉了誰?」

  吳鉤聳聳肩:「我可是和平主義者,只是快刀會和天涯海角有點過節,哪像你又是打又是殺的?」

  「切!和平主義者拔劍比我還快。」

  「對付暴力,必須以暴易暴才能換取更大的和平。」

  「你別跟我說劍的最高境界就是和平。」

  「哈哈。」

  二人說話的時候,來人已到了跟前,一共六人,衣服上統一有刀的圖案,其中四人手上拿的卻是劍,另外兩人空手,六人為首者也沒有廢話,簡單的開口問:「司南?」

  司南無奈的點點頭,吳鉤笑道:「看來還是我人緣比較好,人家是來找你的。」

  為首那人看向吳鉤,又一次開口:「吳鉤?」

  司南也笑了:「原來你也有份。」

  他話音未落,那六人便齊刷刷出手,招式雖不同,但互有配合,力量奇大,司南吳鉤接了一招,臉色大變,雙雙後退!

  吳鉤駭然道:「全真教的!天罡北鬥陣?!」他前一句說得肯定,後一句卻帶著三份驚疑,因為這天罡北鬥陣需要七人合力施為才能取得效果,而眼前卻缺了一個。

  司南一邊後退一邊往嘴裏塞血藥,口中問道:「你確定是全真的?」

  吳鉤點點頭,臉上猶帶著驚疑:「我就是全真教的,他們的劍法我當然認得。」

  司南好奇心上來了:「你為什麼加全真啊?論劍法的話,有很多門派都比全真強吧,全真就一個王重陽比較出息,底下七個徒弟一個比一個不能打呢。」眼角斜瞥見有三人攻擊吳鉤,他信手向其中一人出劍,想仗著七殺劍的凶狠和快速逼對方迴避,怎料那人不閃不避,甚至將即將刺到身上的七殺劍視若無物,他身後一人卻上前半步,長劍一撩,架住司南的攻勢。

  幸好吳鉤與他們出自同門,對彼此的招數還算熟悉,勉強格回了三劍,身子卻被並肩而立的第四人第五人的掌擊中,連退幾步,面色蒼白。

  他這時才得暇開口:「我其實是衝著古墓去的,楊過不是也先加的全真麼?」

  架住司南那一劍的人也沒好過,司南的劍才與他的劍鋒碰上,便陡然轉折,掠向他的頸側,那人趕緊縮回身子,狼狽的躲開,肩上中了一劍,才保住了腦袋。

  司南本以為對方傷了一人,陣勢必定無法保持,可沒料到受傷那人後退脫離戰團,剩下五人的位置只稍微調整了一下,又互相配合,繼續攻向已經受傷的吳鉤。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5:22

第六十三章 七星之聚會

  一瞬間,司南腦中有殘破的思緒片斷飛快閃過,快得捕捉不住,但他沒有時間仔細回想,因為吳鉤此時已命在旦夕。

  對方雖少了一人,配合章法卻絲毫不亂,司南一看之下,吳鉤很快就要再中兩掌,長劍向那兩個空手的刺去,劍掌相交,雙方各退一步,司南只覺得胸中氣血浮動,有些發悶。

  對方力量竟似大得不可思議,比起千江一等一渾厚的參霞掌猶勝兩分。

  好歹救下了吳鉤,司南一拉吳鉤手腕,啞聲道:「走!」他看也不看的攻了三劍,趁對方攻勢一緩,二人施展輕功扭頭就跑。

  那六人怎甘心讓他們逃掉,連同那個受了傷的一起追了上來。

  司南輕功雖好看但速度較慢,加上拉著個受傷的吳鉤,更是慢了不止三四成,只是那六人的輕功也是糟糕至極,才沒有立刻追上。可隨著時間推移,與身後六人的距離還是在一點一滴的縮小,吳鉤見狀,咬牙施展輕功,拼著內傷加重帶著司南跑,不一會兒就拉開了差距。

  好容易跑到傳送點,二人隨便選擇了一地,待周圍景色換易,才同時鬆了口氣,想起剛才狼狽逃竄的模樣,不由大笑起來。

  沒笑幾秒鐘,吳鉤面上的歡意便化作痛苦,哇的一聲吐出一大口鮮血,站立不穩的靠在司南身上。

  司南慌了神,趕緊把他扶到路旁坐下,看他臉色蒼白,竟似受了嚴重的內傷,忙問道:「你怎麼樣?」

  吳鉤虛弱的搖搖頭,嘴角泛起一絲苦笑:「丟人丟大了,連對方用的是不是天罡北鬥陣都還沒弄清楚就給打成這樣……」到這個時候,他居然還惦記著那六人用的是什麼陣法。

  司南勉強笑道:「虧得你還是全真教的,連自家東西都不認得,你既然想傚法楊過入古墓,怎麼忘記了全真五子合力打傷小龍女的那套陣法?」金庸小說中,天罡北鬥陣不僅需要七人合使,還必須七人功力相若,才能完美配合,否則最弱那人便是全陣最易攻破之處,七子喪二後,五人為克玉女劍法,精研並力攻敵的法門,創出「七星聚會」,卻不一定要七個人聯手,六人,五人,乃至四人三人,皆可並力施展。

  書中金輪來犯,全真告急,所以五子並未將之完善,他們今天看到的陣勢雖是劍掌混雜,配合卻甚為妥帖,想來是七星聚會的改良版。

  其實若是單打獨鬥,別說是司南,就連吳鉤也能一殺一個准,只是「七星聚會」的神髓在於合力,比單純的力量疊加要強上不少,而吳鉤當時架住三劍已經極為吃力,又毫無防備的中上兩掌,加上後來不顧傷勢施展輕功,以至於傷重至此。

  其實也算司南走運,若對方用的是天罡北鬥陣,他連跑都跑不了,想那梅超風何等威風煞氣,還不是一樣被全真七子的陣勢困得沒脾氣?就連對上五絕之一的黃藥師,也湊合成一個僵持不下的局面,鬥了一個時辰還是旗鼓相當,若非後來歐陽峰橫插一手,勝負猶未可知。

  吳鉤笑道:「我說呢,那兩人掌力怎麼這麼大得這麼恐怖,那三劍也好像是一個人使出來的一樣,力量大得出奇……他媽的牛鼻子道士太無恥了,這不是仗著人多欺負弱者麼?」他隨口罵出,不及細想,待反應過來時才想起自己也是這「牛鼻子道士」中的一員,正待嘲解,忽然又一口血湧出嘴唇,司南終於不再猶豫,往他嘴裏塞了一粒藥丸:「少廢話,你先吃顆藥。」

  「藥我還有……只是這內傷就麻煩了……」吳鉤連血帶藥的吞下肚後從自己手鐲空間內取出生命藥,準備等司南強喂的這顆藥品冷卻時間過去再補次血,他沒看清司南手上拿的是什麼,只道他不會害自己,故而不細想就嚥下,卻不料藥丸剛滑下肚,胃裏就好像有一股暖流強橫洶湧的四散開來。

  那股暖流熱得叫人想流汗,卻並不難過,暖流過處每一個細胞都好像充滿了生機,痛楚和疲憊就好像遇見驕陽的冰雪,須臾間便化開消失無蹤。

  暖流塞溢著肌肉血脈四肢百骸,只不過幾秒鐘的時間,長身立起,吳鉤驚訝的發現身上的內傷奇跡般的痊癒,而生命內力也在同時恢複到了全滿。

  九轉金丹效用果然強悍。

  看著吳鉤的臉色由慘白迅速轉變為紅潤,司南暗暗感慨著。

  這九轉金丹一共也只有三粒,他一粒,小菜一粒,流浪一粒,據小菜說現在江湖上治療內傷的藥少之又少,就算有,那效果也差得跟沒有一樣,可見九轉金丹的珍貴之處,所以他方才有些猶豫要不要將其用在吳鉤身上。

  他原本是盤算著如果吳鉤傷勢不重,就想法子給他找大夫,可是看他不把血當血大口吐的樣子,便顧不了那麼多,決定先救了再說。

  「什麼藥這麼厲害?」吳鉤面色驚異,他也混了這麼久的遊戲,如何不明白治療內力藥的可貴之處?他原以為自己受了內傷短時間內定然是沒法化解了的,卻不料司南隨手一粒藥丸治癒了他的傷勢。

  司南避重就輕道:「我認識一個行蹤不定的藥師,幫她殺了一隻怪,這是報酬。」他也不能算說謊,只是那藥師是頂級NPC,那怪物是BOSS,而九轉金丹只得一粒。

  將藥餵給吳鉤時說不心疼那是假的,不過看吳鉤當即好轉,他心中暗想:以我現在的武功,只要不遇到今天這樣的情況,估計也沒多少受傷的機會,橫豎這藥留著也沒用出。

  於是釋然。

  見吳鉤還想說些什麼,他話鋒一轉:「你說剛才那幾個人是怎麼回事?他們沒一個是用刀的啊,怎麼是快刀會的人?」

  吳鉤微微一笑,沒再和他糾纏藥的問題,道:「快刀會不一定要用刀的,就好像天劍山莊的副莊主可以不用劍一樣,只不過由於快刀會的名字,使得加入其中的大部分玩家都是以刀作武器的,不過我是真沒聽說過快刀會裏有會全真合擊陣勢的人。」他思索片刻,又道:「可能是他們分開來不出名,也從來沒公開合力對付過別人,所以不為人知,不過也有可能是假冒的,不知道哪個幫會想嫁禍快刀會,故意讓他們偽裝。」

  那幾人身上雖穿著快刀會的統一服裝,但這服裝並不是不可仿冒的,只要拿著圖樣,任何一個手藝好些的裁縫都能做出外觀八九不離十的衣服,又有誰會仔細分辨真假衣服的不同?

  司南遲疑片刻,道:「如果是嫁禍快刀會,那又是誰?」

  吳鉤很快搖搖頭:「天知道,遊戲裏幫派結怨的多了,對方可能其實是衝著我來的,但有可能是要先搞定比較弱的我再合力對付你,總之不得不防,我還是應該通知開心,你自己也小心點,這段時間多和你那些朋友在一起行動,盡量少落單。」他武功不行,眼光卻極好,只一眼便認出小菜是當日和開心決勝的人,千江因為幫派事務看過照片截圖,而君不見他雖不認識,卻也隱隱覺得此人不弱,司南如果今天是和他們中的一兩人在一起,估計就不會這麼狼狽。

  他心思坦蕩,知道自己武功不如人,直言無諱,並不覺得有什麼丟臉的,司南一聽之下,只覺得這人更加順眼,想起他剛才在危急中說想拜入古墓的事,這時危機已過,正好追問。

  吳鉤笑笑說明原委,原來遊戲官網並未公佈出古墓派,他拜入全真之前特地繞著終南山轉悠,連續數日找尋無果,猜測是否要先入全真才能進古墓,於是果斷加入門派。

  全真教執掌門戶的是全真七子,這七人在神雕射鵰之中只不過是二流人物,練一輩子武功都沒法出類拔萃,加上進入全真教等於出家,四十級前無法還俗,沒有王重陽和周伯通,九陰真經自然不用指望,光以金書而論,全真又不像華山有獨孤九劍,不像少林有七十二絕技易筋經,不像武當有太極拳和太極劍,它沒有什麼威名顯赫的武功,有的只是一群老道士和道家理論,自然很難吸引大量玩家。

  還有少數和吳鉤一樣傾慕古墓武功(也可能是傾慕古墓掌門)的玩家,但他們在一段時間後依然尋不到古墓,便懷疑是否根本沒有設置這個門派,於是大呼上當,叛門離去。

  但吳鉤沒有離開,他雖然也一樣對古墓死了心,卻被全真掌教馬鈺的寬宏氣度所折服:長春真人丘處機性烈如火,聽聞有弟子叛門後要發出門派追殺令,被馬鈺輕描淡寫的一句「由他去罷」阻止,先例一開,因為他的寬宏,叛門的玩家越來越多,馬鈺卻一再寬恕他們。

  由於全真門徒不多,吳鉤又較為專心,故而他入門雖有些遲,在全真教中卻也算是矮子裏的高個子,一個月前成為入室弟子。

  全真入門後原是拜尹志平一輩為師,由記名弟子變為入室弟子後可以從七子中挑選一個師父,他毫不猶豫地選擇了丹陽真人馬鈺。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5:50

第六十四章 天涯遠不遠

  吳鉤要回幫派找開心,順帶邀請司南去天涯海角參觀,司南也正好對這個幫派有些好奇心,於是欣然應允。

  天涯海角名為天涯海角,卻未必非要去天之涯,海之角,它就坐落莊重渾厚的古都長安外,瞭解了一下這塊地皮的價錢,司南連歎幫派就是富有。

  吳鉤笑道:「我們招人的口號是:『天涯遠不遠?』『不遠!』『人就在天涯,天涯怎麼會遠』。」

  司南失笑。

  天涯海角建築風格簡約而雅致,與周圍風光相得益彰,陸續有人從大門口進出,看見吳鉤都很友好的和他打招呼,顯然吳鉤在幫派內的人緣極好。

  幫派門口有兩個NPC護衛看守,吳鉤上前和他們說了兩句,令司南取得光明正大入內的權限,吳鉤飛鴿傳書約開心在幫派談事情,他們才到天涯海角議事廳沒兩分鐘,開心便匆匆忙忙的趕了回來,吳鉤才要和開心介紹司南,卻見開心一笑,道:「早就認識了,司南是吧?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幫派?」

  司南猶豫一下,婉言謝絕。

  他倒不是和小菜一樣對開心有什麼不好的看法,也不似君不見一般吃過幫派的虧十年怕草繩,只是單純的沒有這個心思,幫派這個詞,對他來說,還是有些遙遠了。

  更何況,小菜是那麼的看開心不順眼,如果知道他加入了天涯海角,恐怕他的耳朵要被嘮叨出繭子。

  開心笑笑也沒在意,吳鉤帶司南來天涯海角,還存了一個心思,就是讓開心邀請他入幫,可司南依然堅持立場,他只得無奈的歎口氣,不再執著,將今天發生的事和開心說了,後者很專注的聽著,面上滿是深思之色。

  司南見他們在討論正事,不好意思留下來旁聽,找個了借口離開議事廳,在幫派建築內四處轉悠。

  遠遠瞧見有個人影頗為眼熟,待那人走近了一看,原來竟是千裏。

  千裏原是遠遠看著司南眼生,不似幫派眾人,想順便過來盤問一番,卻不料司南在此。

  這一照面認出彼此,兩人都有些尷尬,還是千裏恢複得快,只幾秒鐘就換上笑臉:「原來是司南兄,司南兄也加入了天涯海角麼?」

  司南也跟著笑道:「沒,是一個朋友帶我進來開開眼界的。」

  幫派中有能力帶非本幫人士進來的必定有較高的權限,司南不瞭解這一點,千裏卻清楚得很,就連他自己也無此權限,想必那人的地位在他之上。

  司南一個月被輪白的帖子他也看了,並不以為一個月功夫司南能練成什麼樣,原本想刁難他一番以報一個月前戲弄之仇,想通這一點關節後卻立即打消了這個心思,熱情邀請道:「待會我要帶幫裏的兄弟出去升級,司南兄要不要一起來?」若論見風轉舵,此人的本事可算不小。

  無事獻慇勤,非奸即盜。

  司南向來對這話深信不疑,看千裏的笑容越來越像大新年站在雞窩門口的黃鼠狼,連忙微笑拒絕。

  更何況,他也確實沒必要和千裏一道,以他現在的本事,千裏反而會拖累他殺怪的速度。

  司南態度堅決,千裏也沒辦法強求,笑笑走掉,又逛了一陣子覺得無趣,司南心說自己繼續留下來也沒啥用處,於是給吳鉤發了一封信後便離開了天涯海角。

  吳鉤雖叮囑他去找朋友不要落單,司南卻沒怎麼往心裏去,他倒不是自大,只是遊戲之大,他認為碰上對方的可能性還是比較小的。

  時間還早,司南打算今天剩下的時間都用來練功升級,等下線後再告訴小菜被圍攻的事,免得又和上次在茶樓裏一樣被他嘲笑成害怕求救。

  升級的地方很好找,司南出了天涯海角背著城市走,路上三三兩兩有玩家邀請他組隊,一律婉拒,隻身深入野外必備的樹林,聽見前方有爭執聲,司南好奇心起,加上原本也是閑著,於是輕輕的靠近發聲之處。

  在這個時候,司南只覺得自己的輕功簡直太實在太有用了,地上那麼多枯枝敗葉,他足尖一點悄無聲息的掠過,當真是連灰塵都沒驚動,堪稱跟蹤偷窺最佳選擇。

  藉著林木掩護,司南躍上一枝樹杈,透過錯落的枝葉觀察場內情形。

  林中一塊樹木比較少的地方圍了七八個人,其中一人正是連絕刀都甚為不齒的風流浪子,而被他和他的同伴包圍的那兩人,司南一看險些掉下樹來:竟是多日不見的泡泡和她朋友指尖輕舞。

  那與風流浪子一道的數人將泡泡和指尖輕舞圍住,指尖輕舞正漲紅了臉大罵,而泡泡卻低著頭,不知在想著什麼。

  說來有趣,他和這兩小姑娘上次相遇,他被絕刀的人包圍在重生點,這次被包圍的卻換成了她們。

  是認識的人,看來想不出手也不行了。

  司南拿定主意,準備下樹換個位置偷襲,先幹掉一兩個再說,他並不清楚對方實力如何,所以能削弱一分是一分,在這種情況下,怎樣小心都不算過分。

  正待挪動位置,司南忽然聽見林中傳來腳步聲,伴隨著歡快談笑,司南猶豫一下,決定再看看情況。

  來人印入眼簾,為首者竟是方才與他相看兩不順的千裏,千裏和另兩個司南不認得的人並肩而行,身後跟著八九個級別看起來比較低的玩家。

  吳鉤曾說過千裏在幫派裏負責帶新人升級,看來這裏就是他們練級的地點或者通往練級地點的路上了。

  司南靜靜的目送千裏一行遇上風流浪子等人,風流浪子身旁有一人看起來像是發號施令的,先一步開口說道:「我們在處理私事,希望諸位不要插手。」

  指尖輕舞呸了一聲,罵道:「我們什麼時候成了你的私事?傷心公子,你說謊也不打打草稿,真不要臉。」她聲音玲瓏甜脆,即便是罵人,聽起來也很是好聽。

  司南仔仔細細打量傷心公子,這人的氣質看起來和風流浪子如出一轍,眼神油滑,讓人看了很是不爽。

  物以類聚,這話還是有一定道理的,雖然偶爾會出現吳鉤那樣站錯隊的情況,可是此人與風流浪子似乎很是契合。

  千裏扭頭和身旁兩個人說了些什麼,再回過頭來時已經換上了最常用的笑容:「這不過是一場遊戲,大家何必傷和氣?不如各退一步,海闊天空?」

  一直沉默的泡泡突然開口:「那不可能,他們搶了我們的怪,還殺了我們的同伴,我和小舞絕對不會跟這種人海闊天空。」她神色平靜,眼色恆定,聲音雖不大,卻異常的堅決。

  司南幾乎笑出聲來:這小姑娘還是和一個月前一樣,平時文靜得要命,關鍵時刻反而最難纏。

  這個時候,他依然不急著下去,因為他想看看千裏要如何應對。

  千裏沒什麼大反應,他帶來的那些低級幫眾卻沉不住氣了,主要原因在於被圍困的不僅是兩個女孩子,而且其中還有一個特別漂亮,有的人已經開始摩拳擦掌準備英雄救美了。

  千裏無奈的聳聳肩,很坦白的開口道:「傷心兄,對不住了,誰叫你不是美女呢?小弟這也是尊重群眾意見,沒辦法啊。」他準備殺人的時候,嘴上還叫得特別親熱,司南回想起他當初搶怪和在茶樓偶遇的情形,笑得全身顫抖,不得不用一隻手捂著嘴一隻手抱著樹幹以免被人發現。

  不管從前如何,他現在看千裏笑裏藏刀的模樣只覺得太好玩太順眼太可愛了!

  千裏一方比較厲害的選手是千裏和那兩個和他並肩而行的人,帶來的那群幫眾明顯弱很多,而傷心公子一方則只有傷心公子略勝一籌,餘下熟人包括風流浪子都稍微弱一些,但是並不差太遠,千裏主動去攻擊傷心公子,那兩人則負責照應與風流浪子等人 殺的幫眾,而泡泡的柳葉飛刀也時不時射出,擊向她認為有需要的人。

  司南冷眼旁觀,見千裏等人明顯佔了上風,便不打算露面出手,不過經此一事,他對千裏的印象好了很多,心道不能因為一件事就認定一個人的品性,這人當初搶怪確實不對,但後來沒做什麼過分的事,他也不必記一輩子。

  風流浪子被千裏的同伴一拳擊飛,口角溢血,神色萎頓,看樣子是受了內傷,那人打一掌後沒有繼續追擊,只是回頭去照顧別的幫眾。

  幾秒鐘後,司南的視線再度掃過風流浪子倒地的那個位置,卻發現那裏已空無一人,急忙搜尋,卻發現他已經偷偷摸摸橫移幾步,距離他最近的,是一直在旁邊看群毆看得眉飛色舞的指尖輕舞。

  司南不及多想,腳一蹬飛身下樹,拔劍飛快地刺向風流浪子,那風流浪子只道螳螂捕蟬,哪裏想到司南這多事的黃雀在身後虎視眈眈,手指還沒碰上指尖輕舞的衣角,就被司南犀利無匹的劍法刺了個對穿。

  司南在一瞬間做出了最正確的選擇:如果那時他出聲提醒,必然來不及。要提醒誰?小心誰?怎麼小心?這不是短短幾個字能說清楚的,更何況人在驚變之下未必能即時反應過來,所以司南直接出劍。

  指尖輕舞有些呆滯,司南微微一笑,道:「沒事了。」從容將長劍回鞘。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6:04

第六十五章 混世一魔王

  接下來的時光,司南就不怎麼從容了,他救下指尖輕舞後,只覺得一道眼波幽幽的投在身上,扭頭一看竟是泡泡,一個月不見,她這次沒有一見面就叫那個讓司南很寒的稱呼,只是靜靜的看著他。

  司南心虛的回想一下:我好像沒做錯過什麼吧?

  指尖輕舞呆了幾秒,忽然大叫起來:「你騙人!當初你說有辦法自保我們才走掉的!」

  她這話喊得沒頭沒尾,司南卻豁然明白泡泡反常的原因,當下尷尬不已,匆匆忙忙的對千裏拱一下手,道:「在下途經此地,冒昧出手,打擾了,各位繼續。」

  說罷頭也不回,掉頭就跑,著急得好像背後有鬼在追一樣。

  當初他被絕刀困在重生點,為了不讓兩個小姑娘和幫派結下樑子,很自信的說在重生點內絕對安全,當然這個觀點很快就被打翻了,而他隨後也忘記了自己曾說過的話,卻不料某個小妹妹記掛至今。

  說起來,他當時也算是在哄騙小女孩了,只是那被哄騙後發現上當的小女孩默默記著這筆帳,對他態度大改。

  他這時才想起自己被輪白後幾乎每個好友都發來過慰問信,唯獨泡泡那三個女孩子沒有半點反應,想來是對他不滿,只是他粗心大意,沒有發覺。

  不,與其說是粗心,不如說是因為沒怎麼上心,想起自己答應人家詢問地圖的事至今沒做,司南不由慚愧不已。

  無奈的笑笑,司南停下來回頭張望,不見人影,有悄悄鬆了口氣的感覺。

  又找怪物練了不知多久劍法,覺得有些累了,司南找個僻靜地方下線。

  將今天今天遇到全真合擊陣的事和小菜一說,後者當即拍板:「明天你來找我好了,我在杭州城門處等你,順帶幫我個忙,我和幾個朋友打算去做任務,你也一起來吧,大家互相照應。」

  司南欣然應允:「成啊,什麼任務?」

  小菜微笑:「探王陵。」

  君不見和千江下線後,小菜還想邀請他們一同前往,卻不料千江已先一步定下了君不見去幫他做任務,只能作罷。

  次日,準備齊了劍和藥品食水的司南被小菜帶到了一處荒墳崗前,這裏已經有六七人等候,除了司南見過的遠,白月光,夜神和與他形影不離的藍衣人外,還有完全沒見過的兩男一女,聽小菜介紹他們分別是蘇幕遮,紅泥,以及七月流火,蘇幕遮是一個一臉濃濃書卷氣的青年,穿一身儒衫,司南乍看見他時幾乎要錯以為他是遊戲裏的書生NPC,而那名叫紅泥的女孩子並不十分美,一身淡紅的衣衫,給人的感覺是滿身的靈與俏。

  而夜神身邊的藍衣人,司南此時也知道了他的名字:長歌。

  小菜笑嘻嘻的與大家打了個招呼,接著便拉司南盤膝坐下。

  司南不解問道:「我們現在在幹什麼?」不是說要去挖……啊,不對,是探什麼王陵麼?

  白月光咬牙切齒的接口:「我們在等最後一個人。」

  「誰?」

  「一個混世魔王。」白月光的聲音已經接近有點猙獰了。

  這幾人和小菜原本彼此認識的,聽小菜介紹司南就是那個被輪白的倒黴鬼後,看向司南的眼光都有點不同,夜神瞥了司南一眼,那目中的不信成分很高:「你確定他做這個任務沒問題?」

  小菜有些不悅的瞇起眼:「阿神,你不相信我的判斷?」

  夜神冷笑:「還是弄明白一些好,免得有人拖累整個隊伍。」

  白月光趕緊出來打圓場:「沒問題的啦,我見過小南的劍法,很不錯的。」

  聽到第三者的證言,夜神的口氣微微鬆動:「跟誰比不錯?如果是跟你比較,那就不要再說了。」

  白月光也板起臉,他本就生得剛毅,這一板臉的嚴肅效果比夜神還要好上三分:「當然不是跟我比,我跟他合作過,他的武功很強悍,差不多能趕上跳舞了。」

  這個時候,一個吊兒郎當的聲音響起:「你說誰快趕上我了?月光。」

  司南循聲望去,儘管此地陽光不烈,司南還是被一陣閃耀的金光晃得差點睜不開眼,三丈開外的一座墳頭上,站著一個被金色鎧甲包裹著的人,陽光照在上面,反射出無比耀眼的光芒。

  「黃金聖鬥士?」司南喃喃道。

  「靠!你怎麼來這麼晚?」白月光的話讓司南有些心虛,因為他也剛才不久,不過他很快就發現白月光的怒氣僅僅是衝著那個身穿金甲的男子而發。

  金甲男子走過來,嬉笑道:「路上碰到幾個不長眼想劫財的,被我清理掉了,多花了點時間。」

  白月光依舊十分不滿:「誰叫你整天穿這一身四處亂晃,簡直就是在臉上寫著『我有錢,快來搶我吧』。」

  金甲男子大笑:「那也要看他們有沒有那個本事從我高蹈手上討到便宜!」原來這人就是白月光的搭檔,目前等級榜第一的高蹈。

  白月光翻白眼不理他的自吹自擂。

  高蹈一個個的點人頭:「一、 二、 三……七、八、九。一共九個人。」他皺眉道,「昨天說好除了必帶的月光和蘇幕遮之外,大家盡量把能帶的高手叫來,這個任務令牌能供容納的人數上限是十二人,還有三個空缺。」

  這裏一共有十個人,他只顧點人頭,卻忘了算上自己,眾人皆莞爾,遠聳了聳肩:「小花……啊,我說的是花千樹,他今天有事,沒辦法上遊戲。」

  司南遲疑一會,咳一聲吸引大家的注意力:「我認得一個輕功高手,不知道有沒有用?」

  小菜很快反應過來:「你說的是隨意?那你問問吧。」

  司南打開好友欄,隨意正好在線,便給他發了封信,簡要說明原委,問他是否能加入?

  才放出信鴿,便發現高蹈的目光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由奇怪的回望。

  高蹈笑得很邪氣:「剛才月光說你的武功很好,有沒有興趣和我切磋一下?就當是熱熱身。」

  混世魔王……想起白月光對高蹈的稱呼,司南覺得現在高蹈確實有點那個氣質。

  他也不推辭,站起來拔出劍:「故所願也,不敢請爾。」來之前小菜已經告訴過他,這幫人都有點自視甚高的毛病,所以遇到挑釁不必客氣,盡量打就是,打一架之後才能完全融入隊伍中。

  高蹈咂咂嘴:「什麼酸不拉唧的話……」他話還沒說完,司南已經面上含笑,一劍刺來!

  高蹈防備不及,本能的側身閃過,饒是如此,他胸前還是劍鋒輕輕的擦過,好在他身穿防禦力驚人的「黃金聖衣」,才沒有受傷。

  司南皺了皺眉:這人的裝備防禦很強,挺麻煩的。

  劍招一變橫切上高蹈的頸項,那裏是完全沒有防護遮擋的,高蹈本想再後退,奈何那劍勢來得極快極狠,退之不及,不得不抬起手臂硬擋一下,他的手臂亦被鎧甲所包覆,可這次是正面對抗,遠不似方才偏斜擦過一般好相與,鎧甲的護臂竟然出現了一道明顯的裂紋。

  「停停停停停!」高蹈趕緊休戰,心疼不已的檢視自己已經出現裂紋的「黃金聖衣」,小菜哈哈大笑:「活該!我家阿南搶攻時我都未必能防得住,你居然想憑這身冒牌聖衣硬抗?吃虧了吧?」

  「你叫司南對吧,我是高蹈,你的劍法很強悍啊。」高蹈臉上還是掛著那一抹邪笑,手上遞過來一張名帖,「興趣是殺人放火,今後大家多多交流。」

  他前面幾句話倒還正常,後兩句卻叫司南哭笑不得,一邊與他交換名帖一邊暗道我與你有什麼好交流的,一起殺人放火麼?

  這時隨意的回信也到了,他顯然對司南說的王陵很有興趣,讓司南說地點,他馬上就到。

  幾分鐘後,隨意匆匆趕來,一開始眾人只看見遠處一個細小的黑點,須臾間黑點放大了許多變作一個人影,再片刻功夫人影已經近在眼前。

  大家都對隨意的輕功讚歎不已,連測試都免了:眾人裏沒有一個人能達到隨意的七成速度。

  說笑歸說笑,高蹈取出一枚造型奇特的鐵符,按在荒墳塚裏一塊無字墓碑的缺口上,恰恰契合,地面震動了一下,伴隨著刺耳的鐵石摩擦聲,墳堆後出現了三四尺見方的地洞,洞口並沒有直通下去的樓梯。

  高蹈朝蘇幕遮遞了個眼色,後者撩起衣衫下擺半蹲在洞口,拿起幾塊石頭分別從不同方向往洞內丟去,傳來迴響後很快報出數據:「不超過二十米深,沒有水,好像也沒有生物,機關的話還需要進一步確認。」頓了頓,他點燃一支火折子丟下去,看火光持續了十多秒才熄滅,補充道:「有空氣,估計下面的環境是與外界相通的。」

  高蹈點點頭,道:「我先下去探探道,沒事再通知你們……月光?」他正想往下跳,白月光忽然扯住他,掏出一捆粗大的麻繩,道:「小心為上。」

  高蹈點點頭,將麻繩一頭捆在身上,拿起另一頭環視眾人:「誰幫忙拉著點我?」

  他這話一出,除了司南和新來的隨意,幾乎所有人都同時後退遠離了他一兩步,臉上作出一副事不關己的表情。

  「我靠!一群沒義氣的家夥!」高蹈比了個中指,身上的黃金聖衣越發的耀目起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6:17

第六十六章 出師險身死

  這家夥的人緣,不會差到了這個地步吧?

  司南也後退兩步,捅捅小菜:「你不幫他?」

  小菜哼了一聲:「除非他先脫下那身鎧甲,他那是特殊裝備,與主人幾乎融為一體,所以穿在身上幾乎感覺不到重量,但我們提著他可是會累死的。」提個人倒也罷了,誰願意多費那許多力氣在那身該死的衣服上?

  高蹈耳朵很靈,加上小菜說得也沒什麼遮掩,很容易就給聽見了,他十分堅決地開口:「頭可斷,血可流,貞潔不能丟,衣服不能脫!」

  司南立僕。

  幾番勸說不下,白月光憤怒道:「我忍你忍了很久了!靠,你就抱著這身破衣服混吧!我另外找搭檔去!咱們拆夥!」

  他說得嚴重,司南也聽得心驚肉跳,心說不就是沒人提得動高蹈麼?換個人下去不就成了?不用弄到翻臉這個程度吧?

  後來他才知道這拆夥的話白月光平均每天幾乎都要和高蹈說上十次八次,就好像女孩子鬧彆扭時對男友說我再也不要見你了,沒一次能做得准的。

  於是他歎了口氣,道:「我下去吧。」說罷三下五除二解開高蹈身上的繩子纏在自己腰上。

  小菜攔了兩句,見司南堅持,也就跟著歎了口氣:「小心點。」抬手將麻繩另一頭綁在自己手腕上,握緊後拉了拉,確定繩子結實,「有什麼事就叫,對了,你有沒有照明工具?」

  司南拿出火折子,這玩藝在雜貨店就有賣,一兩銀子一個,每個至少能照明半小時,經濟又實惠。

  小菜撇撇嘴,道:「你那玩藝太落後,裝備上這個。」手腕一翻,掌心躺著一串吊飾,乃是一四顆龍眼大小的夜明珠牽潔環扣的絲線繫在一起。

  遊戲裏除了衣服,各式武器,鞋子能夠附加屬性外,但是每個人都只允許佩戴一件屬性飾物,小菜手上的這個,就是掛在腰間的吊飾。

  司南接過來看了看,一笑掛在腰間,這串夜明珠的屬性並不十分驚人,只是一個加眼力百分之五,不過小菜拿出來 卻不是為了這個屬性,而是它本身所具有的功效:在黑暗中照明。

  有了這個,他一手拿著劍之外,另一隻手也能空著隨時應變。

  跳入洞口,司南腰上一緊,已經被小菜扯住,小菜一點一點地把繩子往下放,在外面並不怎麼明顯,但一旦進入黑暗的環境,腰間的夜明珠登時綻放出無比柔和的光暈,將周圍一丈方圓照得清晰可見。

  待到接近洞底了,司南喊小菜停下,藉著明珠的光華仔細端詳周圍地面,發現只是普通的岩石地面,才讓小菜繼續放繩子,腳下踏實後,司南四處走動,洞穴下是一個大約七八十立方米的空間,似是以人力在地下的岩石中開鑿而成,石壁上有一扇兩米高的鐵門,司南小心的拿劍敲了敲,沒發生什麼,於是放心用手去推,鐵門紋絲不動。

  司南仔細檢查,發現鐵門與石壁緊緊切合,二者之間的縫隙細小得連縫衣針都插不進入,只在右下角處有一塊形狀奇異的凹陷,看模樣竟與高蹈那枚鐵符有幾分相似,連忙上去彙報發現。

  高蹈想了想,伸手就要將安放在墓碑上的鐵符取下來,他速度極快,蘇幕遮的「慢著」喊出來時,鐵符已經離開了墓碑。

  「沒事,蘇幕遮你不用這麼小心。」高蹈大咧咧的笑著,手上掂著鐵符:「既然下面沒有危險,現在我們可以一起下去了。」

  他語調一轉,頭一次收斂起了話語中吊兒郎當的意味,變得認真起來:「我先說好,我們這次任務不好做,而且很可能會有借助蘇幕遮和月光特長的地方,所以大家誰都可以死,包括我,但是一定要保護好他們兩個。」他微微一頓,笑道:「現在還可以退出。」

  沒人說話。

  很好。

  高蹈點點頭,第一個跳進漆黑的洞穴。

  遠拉過白月光,帶著他跳了下去。

  小菜朝七月流火招招手,兩人合力攙著蘇幕遮跳下去。

  司南看著奇怪,跟著跳下去後問小菜才明白,白月光和蘇幕遮所擅長的都不是武功,白月光還好些,只要一個人拉一把就行,蘇幕遮卻是差不多一點武功都沒有,整一個文弱書生,才會出現方纔的景況。

  「那他擅長什麼?」洞穴下,遠和七月流火舉著火折子,加上小菜的夜明珠已足夠照明,司南盯著蘇幕遮的背影,傳音問小菜。

  小菜微微一笑,眉宇間的囂張即使是在這光線不好的環境裏也清晰可見:「想知道?求我啊!」

  「去你的!」司南罵了一句,雖然依舊好奇,卻不好直接去問蘇幕遮,碰了個釘子,只能鬱悶的去找隨意了。

  白月光檢視了一會兒,確定那塊鐵門沒有問題後,才讓高蹈上前把鐵符按在缺口處,鐵門忽然微微顫動一下,接著嘎吱嘎吱的緩緩往上升,升了大約二分之三後忽然停住,眾人只聽見頭頂一聲巨響,洞內的光線頓時黯淡了許多,而他們進來的入口,已經轟然合上。

  後路被封死,大家臉上都露出有些不知所措的表情,唯獨白月光表現得十分冷靜:「沒事,我估計這是一個連環機關,開了這個門上一個門就得封死,也就是說一旦開啟任務,直到完成之前,除非死亡,否則無法退出。」

  聽他這麼說,大家也都安下心來,不算蘇幕遮,這些人在遊戲中也算排在一流行列的玩家了,對自己都有比較充分的自信,現在滿懷的都是完成任務的期待。

  有一就有二,有二就有三,白月光指出剛才開門的鐵符可能是一路上都必須用到的鑰匙,高蹈彎腰將鐵符啟出收好,拍拍手,吆喝道:「互相照應一下,大家進去吧。」

  門內是一間屋子,一件平平凡凡空空如也的石室,牆壁上以鐵環固定著燃燒的火把,雖不甚明亮,卻也使遠和七月流火手中的火折子沒了用武之地,屋室左側有一扇和方才一樣的鐵門,高蹈照例上前把鐵符按入缺口處,鐵門轟然開啟,隨著鐵門的上升,第一扇鐵門也緩緩降下,封死。

  再進入,又是一間相同的石屋,又是一扇鐵門,依舊是按入鐵符,門開門關。

  司南有些失望,也覺得有些無聊,他看高蹈等人擺這麼大陣仗,還以為將要面對的是何等的凶險,結果卻什麼都沒發生,如果這個任務就是一直開門,那他今天來得可真不值得。

  可能待會情況會有改變吧。

  一連重複了四五次這樣的流程,大家都有些不耐煩了,在高蹈又一次開啟鐵門,第一個踏進去時,一蓬烏芒的針雨朝他疾射而來。

  此時高蹈剛剛直起腰,那蓬烏芒籠罩了他的上半身,眼看就要被紮個通透,卻有雪亮的光芒乍然綻放,展開一道屏障,將針雨擋在高蹈的半尺開外。

  光芒須臾消逝,這時司南才發現小菜手持輕雪劍在一旁微笑而立。

  雖然小菜及時揮劍擋住了大部分的飛針,卻還是免不了有幾根穿過劍網織就的屏障,紮在高蹈的身上,幸而他身穿「黃金聖衣」,抵擋住了這零碎地攻擊。

  當然,這並不是說小菜的出手相助是多餘的了,畢竟黃金聖衣沒辦法保護頭頸,此處又是要害,如果被射中,定然不死也傷。

  有了這場小變故,大家的警戒心有十二萬分的提了起來,白月光很開心的將地上的烏黑長針撿起來,這烏黑長針大約長二公分,直徑不過一毫米,也不知是什麼材質做的,他用力掰了一下,長針只是彎曲,卻沒有折斷。

  對烏針的質量讚歎不已,白月光將地上的針全部納入了自家儲物手鐲,可以預想,在今後的白氏機關陷阱中,將會多出它們的身影。

  但是高蹈還是大意了,繼續往門內走,才踏出第一步,腳下的石板當即分成數瓣好似全無阻礙的沉了下去,好在他應變十分快速,足上用力在小半塊石板上一點,飛快地向前躍起,司南才發現這間石室與方才走過的有些不同,腳下的地面不是完整的一塊,而是由二十多塊一平方米的灰色石板構成。

  而高蹈的運氣也是十分地不好,他落腳的第二塊石板居然也是鬆動的,才一踏上,又如方纔那塊一般裂開下落,並且這一次裂得更迅速更徹底,沒一塊大到足夠高蹈借力。

  「老高!」

  「跳舞!」

  驚呼迭出,但此事發生突然,就連剛才站在離高蹈最近位置的小菜都沒料到,想要出手時已經來不及。

  眼看高蹈即將出師未捷身先死,一道褐色的影子自司南身邊飛出,掠至高蹈身旁的石板上,伸手拉了他一把。

  這人自然是隨意,除了他之外,沒人有這樣的速度。

  高蹈驚魂未定的在隨意身邊站定,低頭看一眼石板陷落露出的空洞,石室下居然別有洞天,是一個七八米深的巖窟,藉著牆壁上的火光,他隱約瞧見下底下有什麼東西在蠕動,拿出火折子點燃丟下去,短短一兩秒鐘的明亮讓他看清了地下的光景,只是那光景並不十分好:數千隻五彩斑斕的毒蛇在地面盤桓環繞,密密麻麻重疊交纏,即便是高蹈這樣在遊戲中見慣生死搏殺的老鳥,也不由得倒抽一口冷氣。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6:57

第六十七章 遭遇木人巷

  高蹈就是再笨也該知道,如果自己全不設防的掉下去,會有什麼樣恐怖的後果,同時也對冒險來就自己的隨意感激不已,這些其中一部分石板顯然是有問題,只是誰都拿不準哪一塊是安全的,隨意這麼衝出來,如果踏上了有問題的石板,很可能連他自己也一起賠上。

  他不知道隨意心裏也在後怕不已,尤其是在看到了那些毒蛇後,他衝出來救人只是本能反應,高蹈身體太重,他拉那一下差點把自己累死,如果早知道石板下是蛇窩,他可能會遲疑考慮。

  白月光破口大罵:「跳舞你是豬啊,明明已經受過襲擊了,卻還不長教訓,也不看清楚一點就衝出去,一開始說要小心的人是你,結果最扯後腿的人還是你!」

  高蹈在短短幾秒鐘內已經恢複他身為等級榜第一人的自信,他撥了撥頭髮,擺了一個甩頭的造型:「智者千慮必有一失嘛,這裏危險重重,我當初說要小心還是很有先見之明滴。」

  白月光不爽道:「明明是愚者千慮方有一得……」

  遠輕咳了兩聲示意他們休戰:「現在問題是,哪一塊是安全的,我們完全沒法確定。」

  白月光笑道:「這個好辦,讓某智者一塊一塊試驗就好。不過不要用腳去試,先用手壓一下看有沒有問題。」

  高蹈雖不滿,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辦法,於是半蹲下來照著相鄰的石板如法炮製,壓了兩下,確定無恙後站起來踏了上去,怎料他才站穩,那石板又像是散沙碎石一樣崩塌了,虧得高蹈一直小心,立即跳回原來所在的石板上。

  白月光思索片刻道:「可能是因為重量的關係,我以前也作過這種承重到達極限後才會發動的陷阱,跳舞你下次壓石板的時候用上掌力,最好能達到你本身重量的程度。」

  高蹈依言而行,這一回很順利的分辨出能站人的石板,站在下一個鐵門前的石板上,他小心的將鐵符按進缺口,鐵門再次開啟,試探得出沒有危險的結論後,他鬆了口氣,招呼大家過來。

  一行人施展輕功在中央完好的石板上借力躍入下一間屋子,蘇幕遮則是由輕功最好的隨意帶過去,司南走在最後,卻不料當他的腳尖點上石板後,那塊一直被視作安全點的石板轟然坍塌,與此同時,石室內的地面全部碎裂。

  變故發生得突然,司南的輕功僅僅能在半空中調整下落的姿勢,使自己不至於橫躺著落地,雙足陷入蛇群之中,司南只覺得腳下踩著又軟又滑的條狀物體,頭皮一陣發麻,幾條毒蛇動作極快,司南雙腳才站穩,它們便纏上了司南的小腿。

  腰間夜明珠的光華將周圍照得清晰明瞭,司南想眼不見為淨都不行。

  即便是被怪物圍攻,被絕刀輪白,司南也沒有這麼驚駭過,倒不是怕掉級,而是出於人的本能反應,他畢竟只是一個普通人,碰到這等陣仗,怎麼也無法保持心境平和。

  可他的反應也是迅速,半空中就拔出了腰間長劍,此時正有了用武之地。強壓著內心的恐懼,司南揮劍朝腿上斬去。

  冷電般的劍光精準無比的斬下了幾隻高昂的蛇頭。

  可危機卻沒有絲毫減緩,望著因同類的鮮血而更加騷動的蛇群,司南心中發苦。

  這時其餘眾人才反應過來,紅泥忽然驚呼一聲,原來小菜居然縱身跳了下去,雪亮的劍光伴隨他輕盈的身姿在蛇群中炸開,所到之處無一不是斷肢血肉橫飛,當然,沒有一丁點是他自己的。

  在司南身邊清理出一塊沒有活蛇的地面,小菜一把將他拉過來,兩人背靠著背站立,卻沒有閑暇施展輕功逃回上方,因為此時有數十條毒蛇自地面上彈起來,從四面八方撲向二人。

  奇異的是,司南心中的恐懼居然一下子消失了,他甚至能平靜地看清毒蛇吐出的紅信,好像電影中的慢鏡頭那麼清晰。

  他冷靜的揮劍,而小菜掌中的輕雪劍也再一次綻放出絢麗而華美的光芒。

  同出一脈的七殺劍和破雪劍,今天終於首次共同對敵。

  無盡無絕。

  瘋狂的毒蛇源源不斷的從各個角度圍撲向二人,縱然只是旁觀,也不由觸目驚心,可那一半冷冽一半詭麗的劍芒,卻將一撥又一撥送上門的毒蛇絞成橫飛的血肉。

  七月流火靠在鐵門邊,掏出一把棋子,右手掂了數枚朝蛇群中射去,叫道:「這麼打要拖到什麼時候,我拖一會兒,你們跳上來。」說罷雙手棋子連發,每一枚棋子都準確嵌入毒蛇的腦袋,將靠近二人的毒蛇盡數殺死,得到援助,兩人壓力減輕,同時施展輕功,躍上鐵門,在下一間石室站定。

  重新到達安全之地,司南才發覺自己的雙腿竟有些顫抖,回頭看一眼地底蠕動的蛇群,不由一陣後怕,幾乎無法想像自己剛才居然可以冷靜的揮出那麼多劍;而小菜的狀況也好不到哪裏去,他照例挽了朵漂亮的劍花想收劍回鞘,卻插了兩回方成功。

  司南忽然想起,現實中的小菜,其實是很怕蛇的,他不敢吃蛇肉,見到賣蛇的必然走避,就連死蛇也不願靠近,遊戲裏的情況可能會好一些,但決不會好到哪裏去。

  小菜,多謝。

  大家讓小菜司南休息了幾分鐘後繼續前進,由於有了這次的教訓,眾人更加小心謹慎,卻沒再遇到任何危險。

  高蹈蹲在鐵門前重複不知道已經做過多少次的開門動作,抱怨道:「一直走屋子開鐵門,太無恥了,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好歹換個花樣啊!」

  鐵門嘎吱嘎吱的升起,白月光往門裏看了一眼,立即憤怒的錘了他一拳:「靠!你他媽的真是烏鴉嘴,現在換花樣了,你滿意了?」

  這一回,鐵門後不再是環境重複的石室,而是一條狹窄的長廊,僅容二人並肩通過,門後站著的十多個木製的高大機關人完全封死了他們不戰而過的可能。

  高蹈笑道:「不就是木人巷嗎?我去試試。」他早就有些手癢了,好不容易碰到敵人,他管這是機關人還是怪物,打了便是。

  他這麼衝上去對上堵在門口的第一個木人,司南等人也只有在後面觀看的份,這長廊實在太過狹窄,僅僅恰好足夠一個人施展武功,再上去一個只會彼此牽制幹擾。

  不過好處也不是沒有,那就是他們一次只會碰上一個木人,解決完第一個後第二個才會出手。

  前提是,他們必須有人能單挑過木人。

  看著眼前的情景,司南只覺得希望渺茫。

  高蹈的武功是拳法,不知道是他的拳法攻擊力太弱還是木人的防禦太強,他一拳拳打在木人身上,木人一點事都沒有,而木人隨便給他一下,卻必然令他後退吃一顆藥。

  五分鐘後,高蹈頹然的退出鐵門外,木人也在此刻停止了攻擊。

  「不行,它和我的出手速度差不多,除非全力閃避,否則我避不開,不過攻擊頻率較低,平均每五秒鐘左右才出手一下。」高蹈惡狠狠的往嘴裏塞了顆藥,雙眼死死盯著令自己吃敗仗的家夥。

  小菜不由分說推開他迎上前:「換我來。」

  他的腳才踏入長廊內,靜立的木人立即有了動作,小菜的輕雪劍劈在它身上居然連一個口子都沒留下。

  只試了一劍,小菜就明智的選擇了退卻,不再繼續做無用功。

  他退出鐵門口,木人又靜立在原地,顯然它只會對闖入長廊的生物進行攻擊。

  高蹈想了想,非常熟練的拿出一個火折子點燃,又從手鐲裏取出一桶漆黑粘稠的液體,司南看得分明,那是——石油。

  只見高蹈惡狠狠道:「老子打不過你,難道還燒不死你?」說著就要將石油潑向木人。

  司南大吃一驚,這才明白高蹈的自我介紹並不是隨便說說就算了的,這 顯然對放火有偏執的愛好,居然還隨身攜帶著一大桶石油……

  但是一個陰森森的聲音有效的阻止了高蹈的動作:「跳舞,你要是敢燒壞這些木人,我以後天天用『一花一世界』招待你。」

  說這話的人,是白月光。

  司南雖然不知道「一花一世界」是什麼東西,但從高蹈立即停手這個效率絕佳的勸說效果看來,應該是白月光最拿手的機關。

  白月光憤怒道:「這些木人製作得這麼完美細膩,看那關節多麼靈活,線條多麼流暢,充滿和諧感,幾乎可以稱作是藝術的結晶,你這家夥居然想燒掉他們,簡直就是煮鶴焚琴。」頓了頓,他習慣性的甩下一句:「你要是敢動手,咱們拆夥!」

  司南仔細的看了看鐵門內的木人,怎麼也沒從它們身上看出白月光所說的完美流暢和諧,只能對自己解釋說大家術業有專攻,審美觀點也會略有差異。

  「我靠!」高蹈鬱悶得想一拳打過去,但卻偏偏打不得,只能把鬱悶憋在心裏,「現在是這些鬼藝術結晶擋路,不讓燒難道放棄任務不成?」

  白月光黑著臉道:「靠什麼靠?你難道忘了我的本行?我既然能做木人,難道還不會拆嗎?」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7:11

第六十八章 獨行且躑躅

  白月光的打算很簡單,就是使用自己的機關拆卸技能對木人進行拆解,不過這個記掛實行起來有點困難,他以前拆自己做的木人時木人是不會攻擊主人的,但眼前的大家夥顯然不同,不會傻乎乎的不動任由他拆解,於是便需要隨意的幫助。

  讓隨意的高速度帶著他接近木人並閃避其攻擊,其間的空檔讓他可以有所動作。

  雖然長廊狹窄容不得兩個人同時出手,可是隨意的任務並不是進攻,而是站在他身後。

  隨意點點頭,上前攬住白月光,帶動他一起飛掠,而白月光的雙手則在此時作出複雜的動作,最後拍在木人肩關節處,只聽見喀嗒一聲輕響,木人的手臂應聲脫落。

  木人的另一隻手臂在同時揮出,隨意眼明手快,腳下更是迅疾如風,還沒等白月光反應過來,便將他帶回鐵門外。

  白月光哈哈一笑,看了隨意一眼:「合作愉快。」

  隨意笑道:「還要再來一次麼?」

  「那是自然!」

  就這樣,整整十三個防禦力強悍到小菜高蹈之流都攻不破的木人,就活生生被隨意和白月光的變態輕功和機關拆卸技能給一點點磨成零件。

  「可惜任務怪是不給經驗的,不然以這些機關人的強度我至少可以再升上一級了。」白月光一邊感慨一邊將他認為有用的機關人零件撿起來,準備用在自己製作的機關人身上,這些零件可比他自用的材料強多了……到目前為止,一同作任務的所有人只有他得到了提前收益,就算任務失敗,也不算白來一趟。

  木人之後,尚有箭雨荊牢斷龍石,十一人一路行來,卻是有驚無險,全多虧了有白月光這個機關高手壓陣,拆卸機關宛如庖丁解牛,游刃有餘,司南也不由得開始佩服高蹈的先見之明,若非他執意要帶上武功不好的白月光,他們豈能如此輕鬆的過關?

  不過這樣一來,司南對高蹈帶上的另一人蘇幕遮越發的好奇起來,不知這人是什麼路數,有何獨特本領。

  在白月光又一次拆毀長廊中的機關後,司南忍不住問高蹈:「你怎麼知道會碰到機關?從前來過麼?」

  高蹈得意一笑,道:「怎麼可能?這塊鐵符是我跟別人賭博贏來的,只不過贏的時候順便逼問了一下任務的大致內容,所以有一些準備。」

  「那獎勵是什麼?」

  高蹈咧了咧嘴,依舊很得意的道:「不知道,不過這任務不好做,想必獎勵不會太差。」他雙眼陡然發光,亮得可以照明,「就算獎勵不合用,這可是王陵也,肯定會有別的什麼好東西。」

  司南奇怪的看著他:「你很缺錢嗎?」他打量一下高蹈身上的黃金聖衣,這身行頭的花費應該不算低吧?穿得起這身衣服的人應該不會太窮吧?

  一提到錢,高蹈的滿臉得意就化作了滿臉痛苦:「你不知道,這身衣服不僅花光了我的所有積蓄,還讓我欠下了一屁股外債……」

  司南翻白眼,壓抑住罵人的衝動:靠!沒錢你裝什麼大款啊?

  白月光配合隨意前頭開路,餘下數人就在後面邊走邊聊,除了前面那兩人稍微辛苦些,其餘人簡直就和郊遊一樣輕鬆,那個曾經拿著棋子射毒蛇的七月流火此時正拿著幾顆白色的棋子往嘴裏送……

  司南目瞪口呆的看著他神情愉悅的咀嚼著,一臉滿足的嚥下去……

  而隊伍裏唯一的女孩子紅泥,一手拿小銅鏡一手拿眉筆,邊走邊整理妝容,居然沒有絲毫差錯;蘇幕遮正在和遠交流哲學問題,偶爾能聽見幾個專有名詞冒出來;藍衣人長歌在專心研讀琴譜,完全不看路,如果不是有夜神時不時拉他一把,他恐怕已經不止十次撞在牆壁上。

  司南忽然覺得,這支隊伍裏,其實最正常的應該是他自己了。

  偏頭看一眼在折紙鶴玩的小菜:嗯,也許這也能算半個正常人。

  ……只是也許。

  走過花樣百出的長廊,一行人來到間截面為正八邊形約摸有一間高中教室那麼大的屋子裏,牆壁和地板都由長方的石磚構建而成,這本來沒什麼奇怪,可問題在於,這間屋子,沒有門。除了通往長廊的那條路,這間屋子沒有別的出口。

  「靠!這算什麼?」高蹈暴躁的來回走動發洩,「難不成要走回去?可是走回去又算什麼?到底怎麼走才是正確的?」

  白月光一臉平靜的開口:「我會配炸藥。」他這話說得陰氣森森,頗有些炸碉堡堵槍管易水寒不複返的氣概,卻被蘇幕遮抽出折扇敲了一記腦袋:「冷靜,你要把這裏炸了最大的可能是我們全部被塌方的土石活埋……」

  白月光委屈的揉了揉腦袋,道:「那該怎麼辦?」

  他相貌剛毅威武,卻做出可憐委屈的樣子,破壞形象到了極點,蘇幕遮歎了口氣,半蹲下去,不再荼毒自己的視覺。

  大家靜靜的看著蘇幕遮在地上東敲一下西敲一下,敲完地面敲牆壁,好一陣子才重新站直,做出總結性發言:「有至少十塊地磚下面是空的,不過可能需要花點力氣才能打開,我力量不夠。」

  他隨手指著腳旁一塊地磚:「誰來試一下。」

  自告奮勇的人又是高蹈,他握拳在蘇幕遮所指的位置重重打下,地磚果然順利脫離跌落下去,露出一個僅容一人穿過的空缺,可他才高興了不到一秒,便眼睜睜的看著旁邊的地磚下橫裏伸出一面厚實鐵板,快速將缺口擋住。

  那鐵板結實堅固無比,不論他怎麼去打,都不能損傷分毫,白月光一把推開他:「閃,這種地方是我們機關師的天地……」半分鐘後,白月光黑著臉站起來:「這裏沒辦法拆解,可能是我技能等級不夠,也可能這根本就是系統設置,每一塊活動的地磚只能容一個人下去……大家看過《獵人》沒?」

  小菜很快反應過來:「我瞭解我瞭解!能活動的地磚數量有限,所以我們不能浪費!」

  蘇幕遮一共找出十二處可活動的地磚,剛才被高蹈浪費了一處,還剩十一處,司南忽然明白為什麼要限制人數了,原本他一直在奇怪,系統是通過什麼來限制任務人數的,總不能設置一道無形屏障,數著十二個人進入任務地點後就不再讓人進了吧?現在這個疑問豁然開朗:就算進來再多的人也沒用,只有十二名額能進入下一個地點。

  幸虧他們只有十一個人,否則剛才高蹈浪費的那一處很可能會使第十二個人留在這裏進退不得,最後不得不掛掉回程……

  大家很快選好自己應該站的位置,除了高蹈。由於蘇幕遮白月光本身力量太弱,因此他必須先用拳頭打擊他們所站的石磚,送他們下去後再通過最後一處活動地磚下去。

  小菜笑嘻嘻道:「待會大家可能會分開,一切要小心,不過如果這個王陵的設計者是《獵人》FANS,我們很有機會在下面再見。」

  司南也滿懷輕鬆,笑道:「行啊,那我們待會見吧。」運足內力腳下用力一踏,人已跟著沉了下去。

  一秒鐘後司南腳踏實地,同時頭頂傳來鐵板封住入口的的聲音,週遭是一片黑暗,伸手不見五指,眼睛適應了黑暗後,依然是伸手不見五指……

  司南歎了口氣,很遺憾的得出自己沒有夜間視物能力的結論,遊戲裏一些特殊武功練習後夜視能力會增強,再來就是內功精深到一定程度後可夜間視物……

  依照科學理論來說,如果沒有一點光線,再好的視力也無法在黑暗中看見物體,但這畢竟是遊戲,應該可以無視某些事實……

  在事實和虛幻之間胡思亂想的司南歎了口氣,拿出還沒還給小菜的夜明珠,夜明珠柔和的光暈讓他看清了四周的情形。

  「看來王陵的設計者並不是鐵桿《獵人》粉絲啊……」司南小聲嘀咕著。

  這是一個很狹窄的空間,如果忽略頭頂上的設計,幾乎可以當成是一個大型穿山甲鑿出的山洞,周圍沒有容同伴落下的餘地,所以馬上見到小菜的可能降低為零。

  這裏沒有別人,一切要自己多加小心。

  司南將夜明珠掛在腰間,反手拔出長劍,緩慢而謹慎的,沿著唯一的狹窄而崎嶇的道路往外走去。

  忽然脫離團體,陪伴著他的只有夜明珠幽靜的光華和從山洞頂斷續滴下的水滴,那聲音顯得異常的清冷寂寞。

  司南忽然開始懷念剛才熱鬧的情形,雖然大家各自做各自的事,但即使只是看著,也覺得很安心很愉快。

  他想他有點明白吳鉤離不開群體的心情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7:26

第六十九章 聲聲堪斷腸


  大約走了十分鐘,一路消滅若幹主動襲擊的怪物,司南終於看見前方出現希望的亮光,他心中一喜,加快腳步,衝進那片耀眼的白光之中。

  待眼睛適應了外界的光亮,司南忽然呆住了,他覺得自己好像是一個不速之客,闖入了只有夢裏才會出現的桃花源。

  山洞外是一片看不見盡頭的桃花林,彷彿一大片粉紅色的雲彩,微風吹過,落英繽紛。

  驚訝過後,司南面臨一個問題,那便是他該怎麼走?

  是沿著林子邊緣繞行,還是直接闖進去?

  斟酌片刻,司南決定繞行,英雄氣概固然重要,但也要發揮得是時候,如果這遊戲設計者是黃老邪的粉絲,他可能死都不知道怎麼死的。

  就在這時,桃花林中傳出隱隱約約斷斷續續的蕭聲。

  那蕭聲平靜安然,可司南聽了,卻有一股落淚的衝動。

  情感無可自抑的膨脹擴大,壓倒了清明的理性,幾乎是不自覺地,他踏足進入桃花林。

  沒有什麼桃花陣,這裏不是桃花島,有的只是一縷越來越連貫清晰的蕭聲,牽引著方向感不佳的司南前行。

  足尖輕飄飄的點在地面上,花瓣沒有半片被驚起,司南迷惘的在花樹間穿行,追尋著蕭聲的尾音。

  他聽得懂。

  那是生命中永遠的缺憾,無法彌補無法填平,更不能取代。

  那是平靜的,哀莫大於心死的安甯。

  衣衫上披著落花,司南終於找尋到了那蕭聲的主人。

  那是一個大約二十四五歲的青年,身著紅衣,面貌俊氣而樸實,一雙漆黑的眼空茫而幽深。

  那人分明看見了司南的到來,卻沒有搭理,只自顧自的吹著蕭,平心而論,他的蕭聲並不多麼婉轉,技巧不算高明,可司南想不出會有誰吹奏得比他更動聽。

  沒有哪種技巧能敵得過用整顆心去演奏的樂曲。

  不過真正讓司南耐下心的原因,是司南已經記起了自己正在做任務,而眼前的人,很有可能就是任務的關鍵NPC,儘管情感依然不由自主地追逐著蕭聲流動,他的心卻已經徹徹底底的清明冷靜起來。

  這是遊戲。

  而他在和朋友做任務。

  一曲奏畢,紅衣青年垂下雙手,靜默不語,似在回味,司南也不急著主動跟他搭話,跟著裝深沉,腦子裏卻在盤算今天下線後吃些什麼……

  司南給自己定的等待底線是五分鐘,如果五分鐘後這NPC不主動和他說話,他再打破沉默也不遲。就在司南心中數秒數到二百九十九的時候,紅衣青年說話了:「你叫什麼名字?」他神色淡定,氣度無比的沉穩,讓人很懷疑即使是火山在他面前爆發,他依然不會驚慌失措。

  司南一愣:這算什麼任務?不過他還是如實回答了:「司南。」回答之後忍不住問一句:「你沒辦法察看我的名字嗎?」他記得很多NPC都有察看玩家名字這個本領的。

  紅衣青年微微一笑,眼神依舊是空的:「我可以,但我不願意,甯願是由他人告知於我。」

  這個NPC,很有意思吶。

  司南忽然來了興趣,任務做到這裏,他才開始覺得有些好玩和不一樣的地方了。

  紅衣青年繼續問道:「為什麼叫這個名字?」

  司南又是一愣,他怎麼也沒想到這個看起來很高級的NPC問的問題居然這麼八卦……照常理說不是應該考驗一些忠孝仁愛勇信禮智之類相關的問題嗎?

  這個紅衣npc待他的態度,與其說是考驗,不如說是閑聊。

  司南決定用這個問題來證實一下自己的想法:「我可以不回答嗎?」

  紅衣青年依舊微笑,道:「不說無妨,是我冒昧了。」

  果然。

  司南本想等青年繼續問下去,卻不料那青年一笑之後就不再說話,逼得他只有自濟自救,問道:「你方才吹的那一首曲子叫什麼名字?」想來想去,他只想到這一個切入點。

  青年溫和答道:「這曲子是我一個故人教我的,沒有名字。」頓了頓,他問道,「我吹得如何?」

  果然找對問題了!

  司南用力佩服了一下自己的聰明,斟酌了一下言辭,結合自己的感受,平靜的說出五個字:「聲聲堪斷腸。」

  紅衣青年神色不動,只深深地看著司南:「你年紀輕輕,又懂什麼是傷心斷腸?」

  靠,這種事難道還分什麼年齡歧視麼?

  司南忍不住刺了一句:「您老貴庚?」說完後他有些後悔,倒不是怕激怒這NPC,只是擔心拖累高蹈的任務。

  青年露出笑容:「是,確是在下失言了。」又道,「緣何斷腸?」

  司南平靜道:「永失吾愛。」

  終其一生而不可再得。

  氣氛頓時凝滯。

  青年靜默半晌,忽然道:「你來此間,可是要前往王陵入口?」

  司南一驚:難道他們走了這麼半天,連入口都沒碰著?想了想他釋然,方才除了在蛇窩裏有點危險外,其餘的地方連驚都沒驚著就過來了,如果這任務如此好做,那獎勵想必也很是不堪。

  「請問閣下,要如何才能告知王陵入口?」對方既然問起,司南也無心再閑扯,直奔主題。

  紅衣青年輕輕甩了下衣袖,穩穩的微笑:「你可願與我一戰?」

  切,煽情煽了半天,還是要開打。

  司南聳聳肩,將入林前還鞘的長劍重新抽了出來:「冒犯了!」話音未落,司南已經遵循先下手為強後下手遭殃的原則開始搶攻。

  司南自練習得七殺劍,並受小菜實戰磨礪後,已經可以說堪稱玩家搶攻第一,只要搶得攻擊的先手,那麼在他內力耗盡攻勢暫緩之前,沒有人能有效的還擊扳回局面。

  可是今天第一次對高級NPC展開進攻,司南才發現,所謂的搶攻第一,只不過能在玩家中吹一下罷了,面對這個層次的NPC,他的進攻好像小孩把戲那麼拙劣可笑。

  紅衣青年徒手接下他的劍招,那冷電般的劍光,在這人面前好像柔弱無力宛如微風,而青年則是渾厚沉穩的山,莫說是微風,縱然是狂風暴雨,也無法撼動分毫。

  青年雙手空空,沒有武器甚至保護手掌的手套,就那麼舉重若輕的接下司南的每一劍,用一雙肉掌。如果司南沒有從玩家和怪物身上驗證自己的攻擊力,他幾乎要開始懷疑自己的劍法很廢材。

  眼看內力即將耗盡,司南歎了口氣,抽身而退,方才在打鬥中他已經看出了,紅衣青年沒有傷他之心,很多能進攻的空擋都被他輕易放過了,所以他退得很沒有心理負擔。

  落地再退三步,司南抱劍一揖,歎息道:「技不如人,在下告辭了。」轉身欲走。

  對方很明顯要他知難而退,他再糾纏下去也沒什麼意思。

  雖說他現在能打贏很多玩家,可是對這個NPC完全沒有辦法,這個認知讓司南有些沮喪,卻也沒有立下要刻苦練功發奮圖強的宏願,畢竟天大地大系統最大,跟NPC過不去進而為難自己這種事實在太扯了,更何況,司南還不至於那麼小心眼,因為打不贏一個高級NPC而耿耿於懷。

  「慢。」身後傳來聲音,司南奇怪的回頭:「還有什麼事?」不會是要他留下買路財吧?

  紅衣青年打量著他,神色有些玩味:「你的劍法很好……」

  「我知道。」司南也沒跟他虛偽客氣,「不過拿要看跟誰比,跟你比差遠了。你叫我有什麼事嗎?」

  紅衣青年失笑:「怎麼除了那個抱琴的小兄弟外,你們每個人都喜歡先和我打上一架?」

  司南不滿道:「不打你能讓我們過去嗎?」

  ……等等!聽他這話的意思,莫非不打也能過關?

  司南驚愕回望。

  紅衣青年點點頭,笑道:「你們玩家真有意思……」

  司南滿心鬱悶:合轍是他自己多餘找罪受啊?鬱悶的同時忍不住好奇:「我那個抱琴的同伴他是怎麼過關的?」

  紅衣青年笑道:「其實你們什麼都不必做,我根本是與王陵無關的NPC,只是恰好待在這附近罷了,只不過你們如果向我問路,我也不會拒絕回答……」

  靠!又被系統晃點了一把!

  司南越發鬱悶,聽紅衣青年繼續道:「那位抱琴的小兄弟指出了我曲中的幾處錯誤,我將曲譜贈給了他……」

  說起來,也不能怪青年故意欺騙,青年當時問的是「可願與我一戰」,那時他完全可以拒絕,只是先入為主的觀念讓他認為必須先打贏才有資格說話。

  得到指點後,司南無奈的朝桃花林某個方向徑直走去,走了大約一分鐘看見一個地下入口,有階梯向下延伸。

  這,才是真正的王陵入口。

  入口外,已經有幾個人在那裏等著,或站或坐。

  他們分別是:小菜,長歌,遠,高蹈。

  除了沒有打過的長歌身上幹幹淨淨之外,其餘三人的模樣都或多或少有些狼狽。

  還有六個人沒來。

  盤膝坐在地上的小菜看見來人是司南,開心的跳起來,伸手朝高蹈一攤,大笑道:「我說來的最後一個人是阿南吧?給錢給錢!你輸了!」

  「靠!」高蹈一臉不爽的伸手往小菜掌心一拍,道:「七分之一的機率也能給你碰著,你這是什麼運氣啊?老子現在沒錢,先欠著!」

  因再見到同伴而產生的欣喜一下子消失了,司南放緩腳步,心思回轉。

  既然說他是最後一個,那麼剩下六個人呢?來不了了嗎?

  被淘汰了嗎?

  掛回去了嗎?

  隨意呢……

  也……回去了嗎?

  想起隨意還是因為他才來做這個任務的,司南的心一點一點往下沉。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8:34

第七十章 圓環套圓環

  高蹈輸錢自然不爽,但收到白條的小菜心情也好不到哪去,他怒道:「又欠著,你都已經賒賬三次了,你算算到底總共欠了多少?」

  高蹈老臉一紅,接著一仰頭故作滿不在乎道:「不過是區區三十萬而已,又不是以後不還,你不要擺出這幅守財奴的樣子,老子也不是嚇大的!做完這個任務獎勵肯定少不了,老子到時候再還給你。」

  「去你的!」小菜罵了一句後沒了精神,悻悻道,「他媽的什麼世道,這年頭楊白勞是黃世仁他老大……」

  他二人吵得熱鬧,司南卻滿懷歉意地拿出信紙打算詢問一下隨意的情況,卻不料收到系統提示:任務區域,不能發送訊息。

  司南面色沉重,遠走過來很友善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沒事,這兩家夥打不起來的,下去吧。」

  他顯然誤會了司南心情不佳的原因,司南也沒和他解釋,五人依次進入地下入口。

  王陵不似想像中那樣奢華富麗,卻極盡典雅莊重之美,階梯足有四五米寬,兩側牆面上鑲著拳頭大小的夜明珠,珍貴程度與小菜那串相比不可同日而語,可惜司南心有旁騖,無暇欣賞。

  小菜走在最前面,一邊從入口階梯上往下蹦一邊隨口問道:「那個NPC太陰險了,不過他武功可真厲害,你們都打了多少招?」那對手在前四十九招一直只招架不還手,直到第五十招才陡然出手。

  高蹈和遠各自報了數字,和小菜一樣,他們都是在第五十招整被對手一招造就的敗局,高蹈搖頭感慨:「遊戲裏最強的徒手武功大概就是這個了吧?我估計我師傅都沒那家夥厲害。不過我總覺得他的掌法有點眼熟,好像在哪裏看過。」

  他不說則已,一說司南忽然也有類似的感覺,遠忽然頓住腳步:「我倒是記起來了,他的招式,有點像晏莊的參霞掌呢。只不過感覺很不相同。」至於是什麼感覺,他說不出來。

  小菜愣了愣,腳下一個趔趄,滑下階梯,幸而他應變及時,半空中一個折轉,姿態不算難看的落地:「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有個朋友是晏莊的,他曾經和我說過,晏莊有一個門派內每個弟子都能接到的任務,但是至今沒有一個人完成……」

  遠停了下來,他和花千樹在進入遊戲以前就是好友,所以這個任務他也有所耳聞:「尋找失蹤的晏莊少主……」

  這任務每個加入晏莊的弟子都能接到,一開始大家都以為這只不過是一個普通任務,可這麼久下來,卻沒有傳出誰完成任務的消息,漸漸的,就成為了晏莊終極任務,並且是每個人都能接的終極任務。

  那人一身紅衣,確似晏莊的裝扮,而且招搖張揚的紅衣穿在他身上,竟顯得毫不突兀,那麼熱烈鮮豔的色彩,都被他一身沉穩的氣度給渾厚無比的壓了下去。

  誰能想到,別人遍尋不著的任務NPC就在他們眼前,而且還與他們打了一架?

  兩人對視一眼,同時掏出信紙就要寫信,忽然想起這裏是不能通信的任務區域,而遠更想起花千樹今天壓根沒上線,於是頹然歎了口氣,無奈放棄。

  即便他們能把消息傳遞出去,千江和花千樹也沒有能耐闖進來。

  小菜站在階梯上,不甘心的看一眼入口,拔腿就要往回跑,高蹈剛想截住他,他卻自己停了下來,讓算好提前量探到小菜身前幾尺的爪子抓了個空。

  小菜之所以停下來,不是因為他視任務如糞土放棄了,而是因為他們頭頂上的王陵入口,此時正在慢慢合攏。

  與此同時,桃花林中獨立的紅衣男子眼神空惘,歎息道:「破雪劍,七殺劍,我今日竟接連見識這兩種劍法,不知何日能見到它們真正的主人……」

  王陵入口完全封死,五人站在階梯上,退無可退,只能繼續前行。

  夜明珠柔和的華光映照著小菜落寞的神色,只聽得他歎了口氣,緩緩道:「曾經,有一個任務NPC站在我面前,我沒有珍惜……」

  他才開了個頭,司南便忍不住抬腳照著他屁股來了一下,笑罵道:「閉嘴吧,多少年前的老台詞了。就算那人是任務要找的人,你也拿不到獎勵。」不能否認,踢完這腳後,他的心情好多了。

  小菜鬱悶道:「我就想YY一下……而且我剛才回去只是想問清楚他是不是那個失蹤的晏莊少主,如果是的話,下次我怎麼也要想辦法帶阿江進來,但是如果只是一個不確定的可能,就不值得這麼費心了。」

  遠微笑道:「算了,晏莊任務可能不是現階段的玩家能完成的,之所以把晏莊少主放在這裏,不就是為了讓玩家找不到嗎?」

  四人七嘴八舌議論一番,最後得到五個字結論:系統很卑鄙。

  長歌一直沒發話,而是很有耐心的等他們討論爽了,再彬彬有禮問道:「可以走了嗎?」

  高蹈這才想起他們完全把長歌撂一邊了,嘿嘿一笑,亡羊補牢道:「對了,唱歌,你得到的是什麼曲譜啊,有什麼特殊效果?」唱歌是長歌的外號,最初是誰先叫出來的已不可考,不過他們相熟的一個朋友在聽聞唱歌之名後便融會貫通給高蹈安上了「跳舞」的外號,一來取的是他名字中那個「蹈」字,更兼有「殺殺人,跳跳舞」之說,久而久之就罔顧當事人意願定了下來。

  「曲譜沒有名字,也不是武功技能。」長歌手腕一轉,指尖在腕間的儲物手鐲上虛虛一抹,他的手本就生得好看,更顯得動作優美至極,翻轉間,掌中多了一本小冊子,封面上果然一個字都沒有,「裏面是曲譜,能讓我照著彈奏。」

  「哦。」既然不是武功,高蹈的興趣就少了很多,他對音律一竅不通,若是和他講音樂,簡直比對牛彈琴還糟蹋。

  司南好奇的向長歌借曲譜來一觀,翻開封皮後差點被自己的口水嗆著,這曲譜外皮作得頗有古意,可內裏卻是不折不扣的現代內容——

  「居然是五線譜。」司南隨手翻了翻還給長歌,「真是……」真是他媽的@#^@^%@$%*&%$&^@#$#^%$。

  不過這也無可厚非,畢竟這不是真正的古代江湖,如果給出一本古譜,還必須考量玩家可能會看不明白的因素,但五線譜就通俗易懂很多。

  五人走下長長的階梯,迎面看見一堵牆橫在前方,牆上並立著兩扇石門,門上各刻有一個鬥大的字,一為文一為武,兩門之上書了四個大字:任擇其一。

  如何選擇?

  高蹈苦惱的抓抓頭髮,道:「武這個門進去後可能就要開打,能不能打過很難說,文這個門是幹什麼的我沒把握,大家表決吧,選哪條路?」

  五個人,齊刷刷的站到了刻著「武」字的門前。

  小菜輕鬆的聳聳肩:「那就打吧,了不起是死回去。」

  遠笑道:「我也是這個意思,來文的我們幾個加起來也比不過蘇幕遮,不如選擇比較有把握的方面。」

  司南仔細觀察了一下石門,道:「現在問題是該怎麼開門,那塊鐵符留在長廊之前取不下來,以後開門應該是用別的方法。」

  長歌伸手點了一下武字下方的一個直徑超過一尺半的圓環浮雕,圓環內套著六個小的圓環,道:「這是兩扇門不同的地方,文字下面是一篇小篆,我看不太懂。」照他估計,兩扇門的開法因其內涵區別而有所不同。

  高蹈眼珠子轉了轉,接著一臉誠懇笑道:「開門之前,我有點私事想做,小菜,借你的輕雪劍給我用下。」

  小菜猶豫了一下,不太情願的拔出愛劍,口中問道:「你要做什麼……靠!跳舞你去死!」只見高蹈拿著劍就朝階梯一側的牆石壁走,用小菜萬分珍視的寶劍朝夜明珠邊上的牆面挖去。

  「別鬧,這夜明珠挖出來肯定能賣不少錢……」高蹈閃開小菜的一掌,握著輕雪劍朝牆面捅了幾下,連個印子都沒留下,只能失望的歎了口氣,不屑的將劍丟還給小菜:「切,什麼寶劍神兵,連塊石頭都刺不進……」

  小菜心痛的檢視雪亮寒冽的輕雪劍,大叫道:「去你的,你個財迷心竅的混蛋,居然拿屠龍刀去殺雞。」

  高蹈哼了一聲,繼續鄙視小菜:「連隻雞都殺不死的刀算什麼屠龍刀?」

  他這句話就好像丟進油庫裏的火星,小菜當即爆炸了:「別以為你現在等級高點我就怕你,現在不是打架的時候,出去後敢不敢和我單挑,就在野外PK?」雖說已經火冒三丈,但小菜依舊沒忘記他們是來幹什麼的,很理智的將決鬥時間定在了任務了結之後。

  高蹈當然不會懼怕小小的挑戰,他揚了揚下巴,道:「P就P,WHO怕WHO啊?我要讓你知道,要不是因為幫月光做任務,我沒去比武大會,第一名哪裏輪得上開心?他頂多排老二!」

  小菜剛剛回鞘的輕雪劍差點又忍不住拔了出來,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只是臉色很不好看。

  司南很是無奈,這兩個家夥,內訌也不看看時間地點,他們現在能否進入下一關還成問題呢,他沒好氣道:「現在大家想想怎麼開門吧?」

  小菜一下子變回笑嘻嘻的模樣,道:「開門的方法我知道,我以前開過類似的門。」他說著將手掌按在圓環內,將內力輸出。

  片刻後,什麼都沒發生。

  小菜微微臉紅,撤回手掌,自言自語,又像是在說給別人聽見:「奇怪,以前開過這種需要輸入內力的門啊……」

  司南目光劃過套著小圓環的大圓環,笑道:「你沒注意到嗎?這裏有六個圓環,而我們如果再多一個人……」

  遠拍手道:「正是,這扇門開啟需要六個人的內力,雖然我們少一個,不過跳舞內力強一些,能者多勞,就辛苦些充當兩人好了。」

  雖然這開門方法純屬猜測,但除此之外大家也沒有別的線索,於是同意一試,唯獨被捧作能者的某人虛偽了一下,見沒人與他爭這個名號,只能硬著頭皮上陣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8:54

第七十一章 驚豔破雪劍

  五個人六隻手一同按在六個小圓環上:「一,二,三……開始!」隨著高蹈指示,六股內力湧入石門,隨即五人同時發現,自己的內力好像不聽使喚一般被石門吸入,想要鬆手,手掌也好似給黏著了脫不開。

  「怎麼辦?」高蹈兩隻手同時輸入內力,耗損比別人快上一倍,眼看著內力飛快的流失,有些慌張,但馬上鎮定下來:「沒事,沒有內力又不會死,頂多脫力而已,我倒要看看,它能吸走我多少內力?」

  他這話說得很豪氣,但事實卻往往不盡如人意。

  過了一會兒,高蹈略帶焦急的聲音再次響起:「不行啊,太邪門了,內力沒了它就開始吸生命了,這樣下去真會死的……」

  剩下四人的內力雖然還沒耗盡,但照這個速度看總有耗盡的時候。

  小菜不慌不忙笑道:「怕什麼,別忘了我們身上有藥。」他手掌一翻從儲物手鐲內拿出一把內力藥,塞了一顆進嘴裏,「大家有藥吃藥,沒藥我這裏有……」

  其餘三人也學他吃內力藥減緩消耗速度,可現在最危險的是高蹈,他兩隻手都按在圓環內,騰不出手來,小菜撇了撇嘴,手腕一扭將生命藥遞到他唇邊:「愛吃不吃。」

  「能者」高蹈原本很想骨氣一下的,可是生命的快速流失容不得他骨氣,只好乖乖張嘴。

  接下來的時間,大家一邊嗑藥一邊消耗內力生命,但依然敵不過被吸取的速度,終於在高蹈只剩下血皮的時刻,石門出現了響動,而五人手上一鬆,齊齊跌開,眼見沉重的石門緩緩地自中央裂開一條縫,向兩側分開,終於放下心中掛念,高蹈趕緊吃藥,看眾人和自己都狼狽的跌坐在地,不由哈哈大笑。

  將內力生命補滿,確保自己在巔峰狀態後,五人才小心進入門內,光一扇門就差點要了他們的命,門內有何凶險,實在難以估測。

  出乎五人的預料,石門內只是一間再普通不過的石室,沒有機關沒有木人,只有一個黑衣人,坐在下一扇石門前,側對著他們,神態寂寥,身姿蕭索。

  司南前不久才給桃花林中的紅衣青年晃點一把,所以見到此人,頭一個想法就是:這該不會也是和王陵無關的NPC吧?

  那黑衣人大約四五十歲,容貌清 ,雖然被無情歲月在面上留下風霜,卻仍掩不住他奪人的風采。

  他坐在那裏專注的雕刻,手指修長好看,指甲好似刻刀一般鋒利,將一塊木頭雕成人形。

  啊?莫非是小李飛刀?

  司南忽然有些激動,差點就忍不住要上前搭話,才走上前一步就清醒過來:不對,書上李尋歡是拿飛刀雕刻的,這位卻是用指甲,而且,李尋歡也沒有出現在這裏的理由。

  高蹈卻沒有管那麼多,只走過去,天不怕地不怕的問:「怎麼過關?群毆還是單挑?單挑是你一個單挑我們五個,群毆是我們五個群毆你一個。」

  那人抬眼瞧著高蹈,再看一眼其他人,當他將目光投過來的時候,司南心中一跳,只覺得那目光無可抗拒,好似直指人心。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隨手放下雕刻了一半的木人,道:「比試方式由閣下決定,只要不是太強人所難,在下輸了便讓出去路。」他說話間站起來,身量頎長,卻有些瘦削,不很健壯。

  司南心中疑惑:這不是明擺著讓他們佔便宜麼?雖然眼前的這位看起來很厲害,可如果他們眾人合力,未必沒有勝利的可能。

  高蹈大喜,正要開口說他們五人齊上,卻聽見小菜一聲冷笑,回頭看去,小菜雙手抱胸倚在門邊,雙眼緊緊盯著黑衣男子:「他們不知道你的本事,就算再來多一倍的人也無濟於事,你莫要戲弄他們……」他歎了口氣,這才緩緩走過來,收斂起一貫的嬉笑,認認真真地躬身一揖,「徒兒見過師父。」

  司南大驚,這人竟是小菜的師父?

  能傳授上品高階武功的NPC,至少和自己所遇見的那個白衣少年是同一個層次上的。

  小菜淡淡道:「有師父守在這裏,想必沒有人能夠通過。」

  司南忍不住捅了捅小菜的腰,入密傳音道:「你師父……很厲害?」他嘴唇微動,忽然看見黑衣人含笑朝自己望來,差點沒法繼續開口,好在那目光毫無惡意,只滿懷寬容和友善。

  小菜點點頭,認真道:「他從來沒在我面前展現過全部實力,所以我也不清楚他到底強到什麼程度,不過可以肯定的是,我們合起來絕對不是他的對手。」

  那,這該怎麼打?

  難道就此放棄?

  長歌忽然開口道:「我提一個建議,不知道是否可行?我們五個人所擅長的都不一樣,並且沒有實戰演練過,合起來也未必能發揮各自實力,不如這樣,一個一個輪流上,但有一個小小的附帶條件,那就是你必須用和我們相同的手段來較量,假如有人用劍,你就要拿劍法敵對,有人用刀,你就必須用刀法,這樣如何?」

  黑衣人笑道:「這有何難?我不妨再加上一條,五仗之中,只要我輸了一仗,就讓你們全部通過。並且我們點到即止,我保證不傷你們性命。」

  四人對視一眼,當即明白長歌的想法,司南壓抑著心頭的喜悅,傳音問小菜:「你師父有沒有在你面前用過空手武功?」

  小菜亮亮的眼裏藏著笑意:「從來沒有,他教我武功時一向折枝作劍,我只知道他內力了得。看他這麼自信,應該什麼刀槍拳腳都懂,不過沒關係,他就算會空手武功,也肯定想不到唱歌是用琴的!」

  這一關,他們要靠奇兵勝出,而所謂的奇兵,就是長歌的魔音。

  司南暗叫僥倖,幸好有長歌在隊伍中,換了一個用普通武功的,恐怕他們這時候凶多吉少。

  決定好比試方式,黑衣人關上石門,站在石室中央,五人很快就商量好上場順序,小菜是用劍的,他師父自然是擅長劍術,那麼司南和小菜兩個人理所應當作為炮灰排在前兩位,而空手的高蹈和遠排在第三第四,長歌作為他們的王牌留在最後出手。

  高蹈笑著給長歌肩頭一拳,道:「你小子真有一手!」

  長歌揉著疼痛的肩膀,苦笑道:「你最好出手輕一點,我可不是肉搏型的,經不住你的鐵拳。」說罷往嘴裏塞了顆藥,高蹈那一拳一下子打去了他四分之一的生命。

  眼見過關有望,小菜的心情也變得極好,抽出輕雪劍對司南點頭:「第一場我先上。」雖然明知道打不贏,他也不會放棄和高手交手的機會,不管對手是人還是NPC。

  司南和其餘三人站在牆角邊,給小菜讓出屋內空地,黑衣人不知從何處抽出一把長劍,劍尖斜指地面,望著小菜笑道:「山谷一別,想不到我們師徒還有相見之日,不知你武功練得如何?」他的劍很普通,和司南的有點相似,一看就是那種商店批發的尋常貨色。

  向來狂妄的小菜難得謙虛了一把,他低頭抓了抓頭髮:「比起師父自然是望塵莫及……不過贏不了也要打!」他話音未落,輕雪劍寒光驟起,毫無保留的撲向傳授他的人。

  黑衣人哈哈大笑:「小菜你真是越來越狡猾,居然向師父下手偷襲……」他說話間腳步移動,間不容髮卻又瀟灑無比的避過小菜的劍芒。

  小菜笑嘻嘻道:「多謝師父誇獎,小菜也是謹記師父教誨,與人敵對時要利用一切可利用的,更何況小菜知道與師父的差距,自然要設法搶得先機。」他嘴裏說笑,手上卻毫不停歇,一劍緊隨著一劍,好似眼前的人不是他師父,而是他殺父仇人。

  黑衣人面上含笑,手中雖拿著劍,卻完全不出手,只輕鬆自如的在劍光間翩然起落,小菜一向奇詭險峻的劍法,在他面前,毫無作用。

  幾十招後,小菜的面色已經變作凝重,而黑衣人依舊微笑著,開口漫聲道:「小菜當心,我要出手了。」長劍華光湧現,他手中本是平凡的鐵劍,此刻竟綻放出柔和如玉寒涼似雪的光芒,劃了一道弧線,輕易撕開小菜的劍光,刺向他的咽喉。

  那一劍不見得有多麼花俏,也不見得有多麼快速,卻好似極美麗的光景,黎明破曉,冰雪初融,又帶著極凜冽的氣息,風霜割骨,黑夜斷魂。

  那是即驚豔又恐怖的一劍,無人可抵擋。

  司南這才明白小菜為什麼反對五人聯手,光只這一劍,就算合他們五人之力也接不下——他有這樣的感覺。

  比較一下自己曾經見過的比較厲害的NPC,不管是七殺谷中傳授自己劍法的白衣少年,還是桃花林裏寂寞吹簫的晏莊少主,或是毒術出神入化讓人摸不清深淺的小楚,他們全都不是這人對手。

  黑衣人的劍尖抵在小菜的喉嚨口,笑道:「你可服氣?」

  小菜笑嘻嘻的瞧著他,道:「我一開始就對師父很服氣,難得見到師父,師父要不要順便傳徒兒我幾招?」

  他開玩笑慣了,這話原本只是隨口說說,卻不料黑衣人笑道:「好啊。你所學的破雪劍法尚不完全,我把餘下的部分教給你如何?」

  小菜愣了,他沒想到自己隨便要就要來了這麼大好處,一下子不能接受,竟然沒馬上答應下來:「不會吧?」

  司南也忍不住脫口而出:「不會吧?」那麼恐怖的劍法,居然還是不完全版的,那完全的該是什麼模樣啊?

  見小菜發呆,黑衣人瀟灑的聳肩一笑:「我見你習武勤奮,很是欣慰,本想送你些好處,既然你不要,那便作罷,當我沒說過。」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9:08

第七十二章 談笑連破敵

  小菜這才反應過來,一把抱住黑衣人的腰,很有些死皮賴臉的味道:「啊,師父你明明說過的,你老人家英明神武一言九鼎不能賴賬啊……」情急之下,他完全忘了還有把劍抵在自己的喉嚨上,好在黑衣人收劍及時,要不然他這一撲就得讓自己脖子上開個洞。

  可不管好說歹說,黑衣人依舊堅持原則毫不讓步,小菜只能哭喪著臉走回來,拍拍司南的肩膀,無奈道:「該你了。」說完就蹲在牆角朝地上畫圈。

  司南忍笑走到石室中央,很有禮貌的對黑衣人抱拳一揖,道:「在下司南,失禮了。」說罷就要出手。

  黑衣人深深看著他,忽然道:「七殺劍?」

  司南一愣:「我尚未出手,你怎知道?」

  他忽然想到一個可能,一個他們此陣會全軍覆沒的可能。

  遊戲裏的NPC雖然可以查看玩家資料,但是僅限於與任務或者與該NPC有關的部分,比如師父可以查看徒弟由自己所傳授的武功,但無法查看徒弟由別人傳授的武功,當然,如果觀看土地出手,有可能從招式中認出別家武功,但也僅僅是知道,無法察看具體詳情。

  一些高級NPC可以查看玩家名字,但能夠直接任意查看玩家武功的,他還是頭一次碰著。

  司南擔憂的看一眼他們作為王牌留在最後出手的長歌,如果這黑衣人有任意查看玩家武功的能力,那他在明知道長歌懂特殊武功的情況下依舊答應比試,豈不是說明他也會相同的武功?

  司南停下未發出的招式,有些緊張的問:「你怎麼知道我用的是七殺劍?」

  如果黑衣人有查看任意玩家武功的能力,那他們接下來基本上都不用混了,直接認輸就好。

  黑衣人笑道:「你不必慌張,除了授業恩師外,該武功的創始人也有資格查看玩家的此項武功的,你所學武功中我只瞧得見這一項,別的皆不知曉。」

  那麼狠毒淩厲的劍法,竟是這個人創造的?

  司南微愣,同時也定下心來:只要不是他猜想的就好,長歌的計劃應該能順利施行。

  他忍不住想知道更多內幕:「這劍法是你所創?」

  黑衣人微笑道:「正是,不過此劍法狠毒有餘,戾氣過重,我已多年不用,今日既然你要施展,我便破例用上幾招。」

  看他執劍而立,司南苦笑道:「我倒是情願你不要破例……對了,我的劍法是和一個長的十分好看的白衣少年學來的,不知道他和你有什麼關係?」他猜想這兩人可能是師徒,卻也可能僅僅是白衣少年學了他的武功,因為那少年傳他的輕功這人完全看不出來,說明少年可能還有一個師父。

  黑衣人歎了口氣,道:「確實有那麼一些關係,你不必問那麼多,不知他近況如何?」

  他既然不願說,司南也沒追問,萬一追問的結果那兩人真是師徒就糟了,他倒不是和白衣少年有什麼過節,只是白衣少年好歹傳授了他武功,雖說沒拜師,可是實際上算是他的師父……若仔細追究起來,小菜在輩分上是他的師叔。

  一想到這個可能,司南就忍不住非常鬱悶。

  將白衣少年在谷中的情況說了,黑衣男子伸手在他肩頭拍一下,道:「你能否為他做一件事?」

  司南下意識回答:「請說。」

  黑衣男子笑道:「能否盡快尋一利器,將困住他的鎖鏈斬斷?」

  「這算是任務嗎?」

  黑衣男子微笑:「不是任務,做了沒有獎勵,不做也沒有懲罰。做與不做,全在你一念之間,我不強求。」

  司南有些猶豫:「我能不能考慮考慮?」老實說,雖然現在在玩家中他的武功已經算比較厲害了,但面對那個山谷,依然有一種不敢進犯的感覺,想要闖進去,也許要付出好幾次的死亡,卻偏偏沒有任務獎勵,從經濟的角度看,有點划不來,確切的說,是很划不來。

  黑衣男子溫和而寬容的笑笑:「無妨,我不強求。我們可以開始了麼?」

  司南有些抱歉的點頭。

  黑衣男子劍尖一動,轉瞬間整個人的氣質已經截然不同,方纔還是溫和如煦陽春光,此刻卻已經化作了無邊的黑夜和寒冷。

  他輕聲道:「小心。」嗓音冷漠,長劍晦暗無光,卻狠戾宛若野獸的血爪,陰毒勝過毒蛇的尖牙。

  司南為他氣質轉變所懾,一時間居然忘了搶先出手,失了先機,只能直覺的橫劍格檔。

  黑衣人的劍招不變,毫無阻礙的刺穿司南的長劍,刺透司南的胸口。

  誰都沒想到,一直溫和含笑的黑衣人會突然下殺手。

  劇痛傳來,司南手一鬆,長劍忽然從被刺穿的部位斷成兩截,落在地上。

  他一招沒出,就敗了。

  生命迅速的流逝,眼看著快要掛了,司南忍不住露出微笑:說好點到即止,現在卻把他給殺了,不知道算不算他們這邊贏?

  小菜驚叫著撲過來:「阿南?」

  高蹈和遠臉色難看:這NPC要變卦?

  長歌將手放在了儲物手鐲上,準備隨時取出琴進行攻擊。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眼中寒意頓時融化,化作暖暖的春陽:「對不住。」他伸出手來在司南胸口點了幾下封住血脈穴道,接著小心的拔出長劍:「七殺劍劍意狠毒,我多年不用,自己也拿捏不住,累你受傷啦。」由於黑衣人已經給他點穴止血,所以拔劍後傷口沒有噴出血來,生命的流逝也暫時中止了。

  司南查看屬性面板,自己的生命在這一劍下見了底,連忙吃藥補回,他歎了口氣,道:「是我自己技不如人。」人家都道歉了,他還能怎麼樣,反正沒掛掉,也算是萬幸了。

  小菜過來扶著站立不穩的司南,抬眼瞥著黑衣人:「師父,你不是這樣就算了吧?我家阿南差點給你宰掉耶?你拿什麼來賠償他的身體傷害和精神傷害?」

  司南才想說不用了反正他沒掛,腰上忽然一疼,便知道小菜要他閉嘴,卻見黑衣男子笑道:「趁火打劫的壞小子……你要什麼?」

  小菜立即雙眼發光,笑嘻嘻道:「什麼都可以嗎?那師父你把破雪劍法剩下的部分傳給我好了,我跟阿南是好兄弟,補償我就等於補償他了,不用分那麼清楚。」

  司南失笑:原來如此!

  黑衣男子無奈的搖搖頭:「那是不可能的,這樣吧,這塊玉珮屬性不錯,就當作我錯手傷你的補償。」他遞過來一塊玉珮,小菜很不客氣地半路截收,仔細端詳了一陣,不是很情願的皺皺鼻子,「嗯……馬馬虎虎啦,還有沒有別的?比如神兵利器或刀槍不入的軟甲什麼的?」他一邊說一邊將玉珮笑納進自家儲物手鐲。

  黑衣男子大笑:「臭小子,別得寸進尺。」他一掌輕輕拍在小菜肩上,小菜只覺得一股柔和的上托之力將自己和自己扶著的司南向後帶去,落地時還餘勢未消的後退兩步,不由呆住。

  司南已敗,接下來是高蹈出場,他走上前,經過小菜身邊時,小菜一把拉住他:「當心點,我師父會空手武功的,他剛才送我回來那一下是疊雲掌中的招數,我以前居然從來沒見他用出來過……不保證他不會別的徒手武功。」

  司南坐在門口吃藥運功,以期能盡量快些恢複傷勢,不過他也知道這穿透胸口的劍傷不是那麼容易痊癒的,接下來一段的時間內,他可能要靠別人保護。

  反正這一劍是小菜他師父給的,正所謂父債子還師債徒償,他的安全問題,交給小菜好了。

  黑衣人微笑道:「難得前兩位的武功我都已掌握,我不妨再給你們一個寬鬆的條件,就是我會用和你們相同的武功來打敗你們,小菜用破雪劍,我便用破雪劍,司南用七殺劍,我便用七殺劍,這位高蹈,你用什麼武功,我就會用同樣的武功擊敗你。」

  他這話說得太狂,又給他自己多加了一條限制,司南很是驚訝,待高蹈與他交換幾招後,聽到高蹈驚呼:「你怎麼會我的拳法?」才明白黑衣人不是喜歡自我為難,而是過於自負,自負於在武功上的博學。

  過了一會兒,高蹈臉色不太好看的走了回來,鬱悶道:「我連換了三種拳法,他都依樣打還給我,贏不了。」

  遠笑道:「我上去試試。」他的武功來自極為偏僻的小門派,故而很有自信黑衣人沒學過。

  果然,他一出手,黑衣人便輕咦了一聲後退:「這是什麼武功?」

  遠手上拳掌變幻,道:「小門小派,何足掛齒,倒是閣下有言在先,既然無法以相同武功擊敗對手,不如早些認輸作罷。我沒法擊敗你,你又不懂我的武功,這麼下去只是浪費時間。」照常理看,他這個提議本該是合理至極。

  黑衣男子雙手背負,在遠的拳影掌風中從容閃避,自在得宛如閑庭信步,他不緊不慢笑道:「何必那麼著急,你的武功有點意思,讓我多看看。」

  司南在一旁看得奇怪,不明白黑衣人打的是什麼主意,但幾十招後,黑衣人開始反擊,遠的驚呼解答了他的疑惑:「你居然可以施展我的武功?」這時,黑衣人正施展和遠一樣的招數,速度和力量遠遠遜色的遠當即落入下風。

  司南駭然:這人居然看兩遍就能模擬出從未見過的武功,難怪他敢那麼自信的誇口用同樣的武功擊敗他們!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9:21

第七十三章 獄山鎮魂調

  面對變態到這種程度的NPC,遠毫無疑問的輸了,他苦笑著走回來,拍拍長歌的肩膀:「我們四個全栽了,現在唯一的希望就是你,我只盼他不是黃老邪那種琴棋書畫奇門五行樣樣精通的全才。」

  「希望如此。」長歌平靜的回答,他走上前,盤膝坐在黑衣人面前,後者眼中流露出少許好奇的神色,看見長歌取出古琴放在腿上後恍然大悟,笑道:「原來你們一開始打的是這個主意。」

  他不會連琴音傷人都會吧?

  雖然身在戰局之外,司南卻不由自主地緊張起來,雙眼盯著黑衣人的嘴唇,只盼他說「不會」兩個字。

  他們這邊的底牌已經亮出,黑衣人面上卻依舊從容含笑,完全看不出任何失敗的先兆,他沉默著,只幾秒鐘的時間,卻顯得異常漫長。

  最後,黑衣人歎了口氣,笑道:「原來你一開始打的是這個主意……我今日居然栽在幾個小鬼身上,這操琴一道,我確實一竅不通……」他神色溫和,坦然言明。

  「耶——」高蹈正要歡呼,卻聽見他繼續道:「但以音傷人之道,我也略曉一二,我欲以一管竹簫,與長歌小兄弟的古琴同奏,可否?」如果嚴格按照先前的規則執行,黑衣人已經算是輸了,所以只要長歌咬定原先的規則,不同意他提出的變通之法,那麼此戰他們可以不戰而勝。

  可是長歌卻道:「我本心存算計,你卻有此胸襟,一再寬容我等,我有什麼理由不同意?」他轉過頭來,對四人微微一笑,道:「不好意思。」

  這一仗是由長歌上場,自然是他說了算,只是大家誰都沒想到長歌居然在如此有利的情況下作出致命的讓步。

  黑衣人眼中浮現欣賞之色:「謙謙君子。」

  長歌低下頭調試琴弦:「閣下謬讚,愧不敢當。」接著他轉過頭看著呆住的四人,「坐到我身後吧,我的琴音攻擊範圍和角度都很大。」

  四人相視苦笑,小菜扶起腳步虛浮的司南,坐在長歌身後,這是唯一不會受到琴音攻擊的地方,其餘三人緊挨著司南也坐在安全範圍內。

  「對不住,我自作主張了。」長歌低聲道。

  高蹈搖搖頭,笑道:「算了,如果沒有你提出的主意,這一關原本就應該過不了的,我們都知道你是天生不愛佔人便宜的,想出那個主意已經很為難……不怪你,是我太著急了,本事不夠就來作任務。」他這話純屬是寬慰長歌,組成這個小隊的,幾乎是江湖上頂尖的一流高手,若說武功不好,不知道誰才算好武功。

  長歌沉默片刻,複又道:「多謝。」他才要開始彈奏,忽然想起一事:「不行,我的魔音雖然不會傷到你們,但是他的呢?」他頭一次和同樣用音樂攻擊的敵人相對,習慣性的讓己方同伴待在身後,卻一時間忘了這並不是對方魔音攻擊的無效範圍。

  黑衣人微笑道:「無妨,我可以收束簫音的攻擊範圍,讓其只作用於你一人。」

  長歌終於寬心,開始彈奏,司南聽見了當初差點讓他睡著的那支曲子。

  一曲奏畢,長歌看著黑衣人,皺眉道:「閣下為何不開始?」

  黑衣人笑道:「這支曲子,叫什麼名字?」

  長歌道:「鎮魂調。」

  黑衣人笑道:「我就吹奏這曲鎮魂調。」言罷將簫管湊到唇邊。

  長歌臉色微變,沒料到對方居然只聽一遍就掌握了這首曲子,不由慶幸自己剛才只是試探,沒有彈出殺傷力最強的曲子,否則自己現在肯定很不好受。

  他雙手撫動琴弦,琴聲不再柔緩,變得鏗鏘激烈,正是司南曾領教過的三百六十度無差別攻擊的琴曲。

  琴聲宛如驚濤駭浪,殺伐之意洶湧澎湃,可在那激烈的琴聲中,始終伴隨著一抹慵懶柔和的簫音,空靈飄渺,連綿不絕。就好像風浪之中的一葉扁舟,不管風浪如何肆虐,小舟始終安然行駛,不曾沉沒。

  長歌面色平靜,指法絲毫不錯,心裏卻有些著急,他現在已經使出了全副心神去對抗鎮魂調的催眠效果,可一波一波的倦意依舊綿綿不絕的湧來。

  黑衣人停止吹奏,道:「你這支曲子叫什麼名字?」

  長歌道:「獄山曲。待會還有獄山曲進階的獄山萬刃。」

  黑衣人思索片刻,微笑道:「我還是比較喜歡鎮魂調。」他偏頭瞧著長歌,「你不認輸嗎?」內力越強,對魔音的抵抗能力越大,他和長歌的內力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這樣下去長歌有輸無贏。

  長歌搖頭,道:「我尚未輸。」言罷繼續彈奏。

  琴音與簫聲的交纏恢複成方纔的狀態,司南擔憂的看著長歌的肩膀微微顫抖,似在極力抗拒著什麼,纏綿的簫聲中,他的顫抖逐漸減弱,身體開始放鬆。

  小菜忽然緊張道:「不好,他要睡著了。」

  「怎麼辦?」司南也很緊張,「弄醒他?」

  「不行,說好一對一單挑的,幫忙就等於認輸了。」

  「那怎麼辦?」

  「沒辦法了。」

  長歌的意識越來越迷糊,他現在幾乎是憑著本能在彈奏,聽見小菜的說話,他心中猛醒,身體卻不受控制,知道自己很快就會墜入睡眠的黑暗中。

  長歌一手撫琴,另一隻手運足內力重重按在琴弦上,嗡的一聲,琴聲錯亂了片刻,長歌胸中一陣絞痛,意識卻清醒過來,隨即彈奏出獄山曲進階獄山萬刃。

  所謂進階,其實就是加強版,曲調相同,作用效果卻是原來的一倍,所需耗的內力自然也有所增長。

  獄山曲,取的本是刀山地獄之意,聞者有如身陷其中,刀刃加身,可長歌卻覺得,陷入了萬刃獄山中的人,不是眼前的對手,而是他自己。

  司南坐在長歌身後,看見他身子微微一顫,接著挺直背脊,好像清醒過來,卻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漸漸的,琴聲和簫音中出現不和諧的雜音,那聲音很有規律,好似水滴落下,一滴一滴的落在木板上。

  黑衣人歎了口氣,神色複雜的看著長歌:「你這副模樣,還不認輸?」

  長歌跟著停下彈奏,坦然回視:「你尚未打敗我,我若是現在輸了,僅僅是輸在我自己手上。」

  司南心中湧現不好的感覺,探出頭到側面,卻看見長歌面色蒼白,嘴角溢血,那一滴一滴的水滴聲,是他的鮮血滴落在琴身上。

  「怎麼回事?」司南的聲音引來小菜三人的觀望,一看長歌這個模樣便知他受了內傷,只是不知道這內傷是如何受的,要知道鎮魂調只有催眠外加緩慢掉血的效果,並沒有其他作用。

  黑衣人解釋道:「他為了對抗倦意,強行引發自身內傷,之後又強自催動內力……」

  長歌的武功天籟魔音威力雖大,卻很少有人學成,因為學這武功首先要有一定的音樂知識,會使用傳統樂器,就職琴師後才有機會學習,而演奏中不能出半點錯誤,一旦出錯就會反噬自身,受或輕或重的傷,甚至死亡,本來就是隱藏職業的武功,加上條件苛刻,所以學成的人寥寥無幾。

  長歌自己原就有很紮實的音樂功底,所以自學成以來很少受到魔音反噬,今日為了保持清醒主動彈錯曲調,但反噬之重也頗出乎他預料。

  高蹈歎了口氣:「唱歌你認輸吧,你要是這麼掛了阿神會宰了我的。」

  長歌緩慢的搖搖頭。

  黑衣男子饒有興趣的看著他:「你真不認輸?這樣下去就算死亡重生也帶著很重的內傷呢。」

  長歌依舊搖頭。

  黑衣男子定定的看了他一會,忽然笑道:「無妨,你不認輸,我認輸。」

  他說得很是輕鬆寫意。

  眾人皆驚。

  長歌提醒他:「你這是放水。」他才說完,就忍不住一口鮮血嘔出來,侵染著琴身的紋理。

  小菜趕緊送上一顆血藥,眼睛卻瞧著他師父:「就這麼認輸,你一點也不難過?」

  黑衣男子微微一笑,道:「放水麼?我有這個權限。他贏得了我的敬意,我對這樣一個對手認輸,有什麼可難過的?」

  長歌皺眉:「我沒做什麼……」

  黑衣男子笑道:「你若是有意為之,我便不會放在眼裏了。」說罷他讓開身後的石門,一掌拍在門上,石門緩緩開啟,露出深長的通道。「你們可以過去了。」

  長歌將古琴收起,勉強站起來,點頭致意:「多謝。」

  聽黑衣人說在到達下一扇門之前,前方沒有機關陷阱,三個完好的人帶著一個嚴重內傷一個嚴重外傷的走入門內,小菜扶著司南走在最後,才邁出一步忽然想起什麼似的回頭,沖黑衣人笑嘻嘻道:「師父,既然你這麼欣賞唱歌,要不要送他兩件無敵裝備什麼的?」

  司南翻翻白眼:這哪裏像是為人徒弟的?整一個周扒皮,雁過拔毛人過留皮。

  黑衣男子笑得非常和藹,和藹得有些不正常:「乖徒兒,你總是要裝備,是否對為師所贈的輕雪劍不太滿意?為師不介意收回……」

  他話沒說完,小菜便很緊張的拉著司南逃之夭夭。

  司南忍不住猜想,是否這把劍也是小菜當年死磨硬拽強索來的?

  嗯……很有可能。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49:37

第七十四章 飛天流光珮

  「不知道,接下來還有多少個這樣的敵人?」又一扇石門前,看著臉色蒼白的司南和長歌,高蹈苦笑著問出大家心中的問題。

  剛才那關,還是靠著別人一再放水才通過的,接下來他們是否還能這麼好運,碰上這種既好說話又和他們之間某人有關係的NPC?

  想也知道沒那麼好的事。

  司南傷口上敷著現有最好的金創藥,但這僅僅是使疼痛減輕了些,嚴重的外傷依然存在著,他聞言微笑:「我沒關係,不知道長歌怎麼樣?」

  長歌眼角微彎:「沒事,還能支撐自己行動,不過我們的傷可能一時半刻沒辦法痊癒,接下來不方便動手,拖累你們了。」

  遠無所謂的開口:「沒什麼拖不拖累的,大家一起來,最好能一起離開,太客氣就是不拿我們當自己人了。」

  遠和高蹈打頭,小菜殿後,高蹈小心翼翼的按動石門旁牆壁上凸起的石鈕。

  伴隨著絞盤和鐵索的響動,石門應聲而啟。

  高蹈先走進去,掃視四周,視線投向右方時明顯一愣,隨即回頭咧了咧嘴:「安全。」四人隨後進入,司南朝讓高蹈發愣的方向看去,卻發現他原以為早已掛掉離開的隨意和其餘五人正圍坐在地上,中間擺著一塊帆布,帆布上放著各式點心菜餚飲料茶酒,完完全全一副出來野營的架勢。

  「哈,終於會合了。」小菜明顯鬆了口氣,司南拽拽他的胳膊:「他們怎麼會在這裏?」

  小菜一臉驚奇的看著他:「咦,你不知道嗎?我們十一個人分開後就分作了兩路,我們這邊是一路,他們那邊還有一條通道,這個是晏莊少主告訴我的……啊,對了,你來得比較晚,我忘記和你說了。」

  ……

  司南翻翻白眼,無話可說。不過雖說是白擔心一場,但知道隨意安然無恙還是讓他很高興,只是當事人正專注的往嘴裏塞東西,好像完全沒有注意到司南的到來。

  夜神和七月流火好像身兼廚師職業,正在一旁製作燒烤,發現有人到來後,夜神抬起頭,第一眼便看見臉色蒼白嘴角還殘留著少許血跡的長歌,整張臉當即黑了下去。

  他放下手頭的牯芤紋楹I鄧灸銜迦俗呃矗殘卸導 孟翊 歐縞 蠶緣眉庇釁 疲哺叩負鋈恍男櫚乃躋幌虜弊櫻步畔亂蛔叭頻匠ⅷ梟硨蟆�

  其實長歌受內傷完全不能怨他,只是這任務畢竟是他發起的,長歌重傷,他自己反倒安然無恙,加上夜神氣勢凜然,令皮厚無恥如高蹈瞬間化作看見貓的老鼠。

  夜神走近,看一眼長歌後將箭一般銳利的目光射向高蹈:「你們是一道的,為什麼只有他受傷?」

  司南很是抽搐,另一個虛弱的大活人就站在旁邊,夜神卻說只有長歌受傷,他胸口這麼大塊血跡難道是顏料不成?

  長歌微笑著按住夜神的肩膀:「我沒什麼事,而且這也不怪高蹈,我慢慢和你說整個經過。」

  眼看夜神小心將傷員長歌扶到一旁坐下休息,身為傷員之二的司南看一眼正在野營的五人,某個身為他朋友的輕功高手仍坐在地上努力進食,司南只能無奈的歎口氣。

  同樣是受傷,長歌是一來就立刻有人上來關心,而他卻被晾在一邊幹站著,這個待遇差別,就好像王子和平民那麼鮮明啊。

  感慨了幾秒鐘,司南這才有心思觀察四周的環境。

  這是一個巨大的鋼鐵殿堂,四壁及地面天頂皆以鋼鐵鋪鑄而就,長寬約摸各一百米,天花板距離地面差不多有四層樓那麼高,他們進來後十秒鐘石門就自動關上了,下一道門在對面的牆壁上,可是中間卻有一條貫穿左右牆壁的水道橫亙其間。

  那水道寬得有些離譜,足足有六十來米寬,兩門之間才不過百米距離,它佔去了一半。

  水的顏色有點奇怪,微微發綠,水質渾濁,只能看見大約水面下三寸以內的物體,水中有模樣醜陋古怪的二指寬小魚在游動。

  不知道水有多深,能不能趟過去。

  司南暗暗的想。

  長歌簡單精要的概括了他們的經曆,並問夜神:「你們怎麼在這裏停下來了?」

  夜神起身去給長歌拿了些食物,有些無奈的開口:「這條河,過不去。」他將水道稱呼為河,也不算過分,畢竟這個寬度也確實當得上一條河了,只是其中的水不會流動。

  「嗯?」

  「輕功最好的隨意試過了,跳不過去,月光也想不出辦法,就在這裏耽擱下來,順便看看能不能等到你們。」夜神簡單解釋了一下,司南忍不住好奇道:「可以游過去啊,你們沒人會游泳麼?」想起掌握游泳技能這件事還是他發現的,司南就忍不住小小的有些自得。

  夜神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胸口的血跡上頓了頓,沒說什麼,只朝後面隨意等人那裏指了指。

  這時隨意似是吃得興起,隨手將一根雞腿骨往後一拋,骨頭劃了一個弧線落入水中,在距離水面還有一尺高的時候,水中忽然跳出七八條小魚,就是司南剛才看見的那種,死死的咬住沒剩多少肉絲的雞骨頭……

  咯吱嘎吱聲音細細碎碎的響起,令人頭皮發麻。

  雞腿骨掉進水中時,已經被這些小魚分食得差不多了。

  「明白了吧?」夜神挑挑眉毛。

  「明白了。」司南呆滯的點頭。

  遠在夜神解釋的時候就跑到水邊觀察了,當然沒有錯過骨頭被魚分食的情形,更看清了魚嘴中森森然的細密尖牙,等司南小菜坐到先來者旁邊後,他跑回來問:「水有多深?不深的話可以想辦法做兩個高蹺踏著踩過去,月光應該有這方面材料吧?」

  白月光撇了撇嘴,無奈道:「這個我們也想過了,水很深,我身上的金屬材料根本不夠用,木質材料數量是夠了,只是經不住這些怪魚啃上兩口,三秒鐘就沒了。」說著他露出一個苦笑:「你不知道那些魚啃起東西來有多凶,簡直就像餓死鬼投胎。」

  高蹈問道:「你的材料不夠搭一座橋直通對岸麼……」

  他話沒說完,白月光就鬱悶的嚷起來:「靠!我是機關師,不是建築師,別以為我什麼都做得出來,就算能做出來,材料數量也不夠!」

  他們曾經嘗試各種辦法,卻無一不以失敗告終。夜神拿牽了繩子的箭往對岸射,卻連在鋼鐵牆壁上留下一道印子都做不到,而左右兩壁經白月光研究是機關,浮壁不能受力,否則定然引發無可挽回的後果。

  很明顯,這一關考較的是輕功。

  小菜笑道:「沒關係,我們暫時在這裏休息一下好了,反正大家走這麼久也差不多該餓了。」他十分不客氣地從七月流火面前一盤黑色棋子中掂起一粒往嘴裏扔,司南在旁看得目瞪口呆,小菜得意一笑,道:「生嚼雲子,我厲害吧?」

  略一思索,司南定下神來,也學他掂起一粒棋子扔進嘴裏,只是他在拿之前禮貌的和七月流火點頭致意了一下。棋子入口,濃郁的巧克力香在口中瀰漫開來,司南微微一笑:「果然如此。」這根本不是什麼真的棋子,只是做得很像黑白兩色棋子的巧克力罷了,七月流火的武器是圍棋子,又身兼廚師職業,想來為自己做出點特色創新不是難事。

  小菜無趣的撇撇嘴:「沒意思,想嚇唬你一下都不成。」司南打量其餘幾人的情況,心中暗暗吃驚,他們闖過小菜師父那一陣時重傷了兩個人,而另外六人卻看似毫髮無傷……不,還是有一個,那就是正在吃東西的隨意,他小腿上有少許血跡,不過看起來並不嚴重。

  司南不認為他們那一條路上沒有任何阻攔,那麼唯一的解釋就是,他們成功且安然的度過了難關。

  「你們遇見了什麼?」還沒等司南開口,小菜就好像心有靈犀一般的向唯一的女孩子紅泥詢問。

  紅泥眨眨眼,甜甜的笑起來,俏生生的惹人憐愛,她將飽含感情的目光投向蘇幕遮:「這全虧了小幕啊,我以前都不知道他那麼厲害,我們幾個束手無策的難題,被他輕輕鬆鬆的解決了。」

  「你知道小幕擅長什麼嗎?」紅泥甜甜的嗓音裏滿滿的溶著仰慕,「陣法啊,他擅長陣法,我們幾個分散被困在陣法裏,他獨自將我們一個個全救出來,好辛苦呢。」

  她說起蘇幕遮的時候,好像一個墜入愛河的女生,看她的神色,就差沒把雙眼幻化成兩個粉紅色的桃心了。

  可是司南知道,這位紅泥小姐,在今天早上,也不過和他一樣剛剛認識蘇幕遮罷了。

  對於這樣的厚愛,身為當事人的蘇幕遮很不自在的挪了一下身子,讓自己離正在發花癡的女人稍微遠一些,小菜撲哧一下笑出聲來。

  聽見小菜嗤笑,紅泥不滿的看他一眼,嗔道:「笑什麼笑?有本事你去破個陣給我看看?」

  小菜面不改色的掩飾:「大小姐,我可沒笑你,我是忽然想起一件東西,這件東西可能可以幫助我們過河。」他手掌一翻,亮出一枚玉珮,正是他師父給出的那枚。

  他笑道:「只要我們有一個人能過去就好,由他牽著繩子,其餘人從繩上過。」他將玉珮遞給司南,「這原本該是你的。」

  司南拿過來定睛一瞧,細膩柔和的羊脂白玉上雕刻有飛天仙女的圖案,握在手上異常的溫潤,而屬性也頗有些嚇人:飛天流光珮,輕功平移速度增幅200%,回複1%生命/10秒。

  這是什麼屬性啊?簡直就是保命跑路的絕佳法寶,司南忽然明白小菜為什麼喜歡敲詐他師父了,這位前輩隨便送出什麼,都是難得一見的好貨色。

  可是玉珮屬性說明後面的幾句話好像一盆冷水,澆滅司南心中的激動:輕功增幅每次發動時間30秒,發動次數限20次,裝備條件60級以下。

  雖然這玩意不是一次性的那麼廢材,可是也好不到哪裏去,20次三十秒,合起來也就不過十分鐘時間,他原本還在高興自己輕功速度不佳的缺陷可以得到本質性的改良呢,卻沒想到還限時限次。

  至於另外一個恢複生命的屬性,其回血速度還不如一顆好些的血藥,司南並沒有怎麼放在眼裏。

  看司南的神色一下激動一下失望的變換,小菜扒著他的肩膀壞笑:「高興吧?傷心吧?」

  「靠!痛。別忘了我是傷員!」司南撥開肩頭牽動胸前傷口的爪子,一本正經的問:「你怎麼不自己用?」

  小菜白他一眼,也十分正經的回答:「如果這玩意不限制等級和使用次數,你認為它還會到你手上麼?」

  聽司南喊痛,隨意才戀戀不捨的分一點注意力出來,瞥見他胸口的血跡,後知後覺的表達關心:「你受傷了?」

  司南無奈的點點頭。

  小菜在輕功方面研究不深,便理所當然的認為給隨意裝上後他能立即飛躍水道,可隨意卻不這麼想。

  他拿過玉珮,先是讚美一下其屬性,再隨手丟還給司南:「試試吧,我沒把握,這塊玉加的是速度,不是施展輕功時兩次落點的距離,可能有幫助,但是必須等我傷好了再說。」他指了指右腳,「剛才我試著跳了一次,才跳過一小半距離就差點落入水中,幸好之前夜神拿繩子捆住我的腰拉著我,不然我就該被那些魚給撕了。」他腳上的傷,就是足尖沾水的一兩秒鐘落下的。

  今天花了不少時間,眾人也都累了,反正一時半刻也過不了河,大家約定好明日上線時間,接著便各自下線了。

  摘下模擬頭盔,司南活動了一下身體,這才覺得有解放了的感覺,遊戲裏他傷勢太重,不得不像保護陶瓷器一樣小心翼翼的不亂動,雖說他不是天生的好動兒,可壓抑這麼久實在把他給憋壞了。

  小菜放下頭盔後便連蹦帶跳的跑到千江身邊,一個勁的騷擾他,直到他不堪其擾被迫下線。

  千江瞪著小菜:「我剛才要是在打怪就給你活活害死了……說罷,叫我下來什麼事?」

  小菜抿著嘴直笑:「我今天遇到好事情哦,和你有關的。」

  「什麼事?」

  「想知道啊?求我啊!」很顯然,他今天說這話說上癮了。

  千江像看異形一樣看了一會他,接著自動將眼前的人性物體過濾成空氣,在轉向司南:「阿南,你知不知道是什麼事?」

  今天小菜和司南是一起的,與其妄想從不知道發什麼神經的某人口中撬出實話,不如直接問善良可親的主角。

  司南也相當給面子,把桃花林裏那個NPC的事原原本本說了一遍,不帶半點隱瞞。

  「哼哼哼,你看,這就是不和我一起去的下場,晏莊的終極任務啊……」沒能順利吊人胃口的娃娃臉偽少年心有不甘的落井下石,看千江流露出可惜的神色,心裏很是爽快。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0:02

第七十五章 劍意神初離

  次日司南醒得比小菜早些,先鑽進遊戲裏,卻看見有人比他更早上線,內傷慘重的長歌脫下了所有裝備,而蘇幕遮坐在他身後,專心致志的拿細長的銀針往他身上紮,同樣是針灸治療內傷,小楚那次是醫生和病人都很輕鬆,而蘇幕遮這裏卻是每紮一針,長歌的眉頭就皺一下。

  大概是醫術等級不同吧。

  司南猜測著,很有興致的走到兩人身邊觀看療傷現場,他受的是外傷,雖然一劍穿胸看上去很嚴重,但只要敷上好藥,便能隨著時間流逝自然痊癒,內傷卻不一樣,如不尋靈藥妙手治療,極有可能一兩個月恢複不了,輕則武功打折扣,嚴重些連內力都沒辦法使用了。

  此時長歌背後密密麻麻的插滿了長短不一的銀針,蘇幕遮長長的籲一口氣,擦拭額頭汗水,這才注意到司南來了,於是點頭微笑致意。

  司南好奇的坐在一旁,問道:「你是藥師?」

  蘇幕遮微笑搖頭:「我是針灸師,沒辦法用藥的,這個是我做任務獲得的隱藏職業。」

  「好厲害。」司南誠心誠意的表達欽佩,「你還會陣法?」

  蘇幕遮有點不好意思,但還是點了點頭:「嗯,我運氣不錯,偶然加入一個隱藏門派,學的就是陣法。」

  隱藏職業加隱藏門派,這些別人拚命尋找的東西他居然一下子獲得兩個,相比起來,誤打誤撞學了一套好武功的司南也就不是那麼幸運了。

  滿足了好奇心,司南指指正在閉目調息的長歌:「他待會就能好了吧?」

  蘇幕遮猶豫一下,道:「還沒,說來慚愧,我以前比較喜歡研究陣法,沒怎麼練習針灸,昨天看見他受傷後才臨陣磨槍拿模型練了半晚上,今天做的這些僅僅足夠止痛和壓制傷勢。」他看一眼司南胸口,歉意道:「對不起,我的針灸只能治療疾病和內傷,外傷不管用……」

  司南趕緊表示沒關係自己不介意,心道看見你紮人的情景,就算你能治我也不想受那罪。

  片刻後小菜也上線了,等隨意到來,確認他腳上的傷好了,司南將飛天流光珮交給他裝備上,並在他腰上系一條粗繩,由小菜拉著。

  隨意深吸一口氣,後退至牆邊,先拉出一段距離用於加速,他足下用力,在岸邊最後蹬一下的同時發動輕功增幅,整個人幻化作一道流光,自水道上飛掠而過。

  十米,二十米,三十米,快到四十米的時候,隨意速度慢了下來,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小菜眼明手快,將長繩用力一扯,接著雙手交替飛快地向後拉,儘管他反應及時,隨意的腳還是無可避免的浸入了水中,等他回到岸上時,他的腿上咬滿了密密麻麻的細小怪魚,那景象簡直令人毛骨悚然。

  司南打了個寒顫。

  隨意脫下已經被咬得破破爛爛的靴子,小腿以下佈滿了細小的傷口,隨意拍拍胸口慶幸道:「好在我今天特地穿上了防禦力最強質地最好的靴子,不然這雙腿就該變成白骨了。」不過那些魚也太變態了些,他完好無損的一雙新鞋兩秒鐘就給咬報廢了。

  小菜愣了一會,才慢慢道:「對不起,我動作太慢了。」

  隨意盤膝坐下,滿不在乎笑道:「這和你沒關係,我跳得太遠了,那麼長的距離,你要是能瞬間把我拉回來,我倒是要懷疑你開了作弊器了。」

  他往嘴裏塞了顆黑乎乎的藥丸,停頓片刻道:「我的輕功的名字叫『行雲流水之行雲』,其實只是半套,突出特點是雙腳點地借力的頻率比較高,但是每一步之間的距離並不比別人優勝多少,如果我學的是另外半套『行雲流水之流水』,今天跳過去就沒問題了。」他歎了口氣,神色很是扼腕,「當初我師父讓我任意選擇半套,我怎麼就沒選流水呢?」

  連號稱輕功最強悍的隨意也失敗了,其他人陸續上線後,知道這個消息,全都陷入了沉默。

  心裏面最難過的人是高蹈,因為這個任務是他攛掇著大家來做的,他太過自信,以至於害得所有人被困於此,如果他們想要出去,眼下唯一的辦法是彼此殺死,從而在重生點複活。

  如果他們是在戰鬥中全軍覆沒的,那還好說,只是這麼個死法,實在太窩囊也太消極了些,只要不是完全絕望,沒有人會願意這麼做。

  「對……」高蹈才說出第一個字,就被阿遠笑著打斷,「如果你要說對不起的話,還是免了吧,我們一起來做任務是自己願意的,沒人是被迫來的。」

  「就是。」小菜聳聳肩,「我是為了任務獎勵來的,又不是為了你。」

  蘇幕遮笑得很柔和:「我沒關係,等級對我來說沒有意義,掛一次頂多掉點技能熟練度,很快就能練回來了。」

  紅泥雙眼發光的看著蘇幕遮:「小幕都不在乎了,我有什麼好在乎的?」

  在紅泥宛如看餓狼看著上好肥肉一樣目光的注視下,蘇幕遮很不自在的往相反的方向挪了兩步,卻不小心踩到還在閉目調息的長歌,連忙迭聲道歉。

  長歌緩緩張開眼,淡淡道:「我已經收到報酬了,就算掛掉也很值得。」他說的報酬,是晏莊少主送給他的曲譜。

  其餘眾人也都表示自己無所謂。

  沒有說話的只有坐在地上給雙腿敷藥的隨意,等大家都表態完了,他站起來咳了兩聲吸引注意力:「你們一個接一個表示大無畏精神,都當我是死人麼?我今天過不去不代表永遠過不去,我的輕功快升下一層了,頂多再練幾天就可以,如果那個時候還不行,你們再互砍也不遲。」

  司南這才鬆口氣:「嚇死我了,你早說啊……」他倒不是怕掛掉,而是對隨意覺得很抱歉,因為別人也許是衝著任務來的,但隨意卻是因為他的一句話趕來的,如果就這麼掛了,他會很內疚。

  計劃就這樣定下,殿堂內百米寬的空間足夠隨意來回跑著玩,由於還要再等他練幾天,大家上線時也沒閑著,蘇幕遮專心致志的拿長歌升級他的針灸術,七月流火和夜神站在水道旁那怪魚做靶子練箭和暗器,白月光取出一堆奇形狀奇怪的工具和材料敲敲打打拼拼湊湊,遠和高蹈面對面拳來掌往的切磋,紅泥先騷擾了一會蘇幕遮,接著也手癢的拉小菜較量,她用的武器是兩把薄如蟬翼的短刀。

  而我們的主角司南呢?

  由於他外傷未癒,只能委屈的縮在角落裏,一邊調息加快傷口癒合速度一邊聽旁邊傳來熱鬧無比的聲音。

  枯燥的等待中,三天過去了,司南胸口的傷已經癒合,長歌的面色稍微好轉了些,隨意還在鬱悶的跑來跑去。

  大家都將這被困的幾天當成閉關耐心修煉武功的時機,小菜高蹈紅泥阿遠這四個擅長近身武功的彼此交錯著切磋,夜神和七月流火這兩個遠程攻擊的不再射水中的魚,而是相隔十米對立互相攻擊,夜神的每一箭都被七月流火的棋子準確的擋下,誰都奈何不了對方,當然,夜神沒有用他那殺傷力強悍的暴雨箭,而七月流火據高蹈說也有絕招沒使出。

  白月光將機關拼了又拆拆了又拼,已經有點走火入魔的苗頭,司南曾過去和他打招呼,結果被他的咆哮聲嚇得退回來。

  司南傷好以後看小菜他們打得熱鬧,上去表示自己想要加入,卻被小菜很不給面子的拒絕:「不要,你的劍法能放不能收,出招的時候對自己完全沒有防禦,除非在演武場,否則我不會和你PK。」小菜比司南更早意識到他劍法的優點和缺點,七殺劍是一種完全捨棄自身和敵人拚命的武功,攻勢淩厲狠毒,若不能殺死敵人,那麼死的就是自己。

  司南還想爭取一下:「我會小心控制的。」

  小菜依舊毫不猶豫的搖頭:「想都別想。別忘了你那個不知道什麼時候隨機出來的殺意技能,被砍上一下非死即殘,根本沒法控制,我倒不怕被掛掉,因為我用全力的話你根本沒可能贏我,但我很可能會不小心掛掉你,如果想PK的話,回去進演武場我陪你P個夠,現在不行。」

  司南掃興道:「回去PK就不用了,我自己回去練內功。」他對於PK並沒有懷抱很大的熱情,只是覺得他們打得熱鬧,想加入其中罷了,不過小菜的顧慮並不是沒有道理,他的劍法就是殺人殺怪型的,沒有殺傷敵人,那麼死在對方攻擊下的就會是防禦為零的他。

  他忽然覺得,他幸運學會的這套劍法,其實並不是那麼的合意。

  那些淩厲狠毒的殺伐,真的不太適合他。

  司南只稍微消沉了片刻便又振作起來:不管怎麼不適合,他這好歹是少見難得的上品高階武功,如果讓君不見知道他的想法,恐怕會抱怨他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饑。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0:21

第七十六章 流光禦輕風

  既然不能練習劍法,那就練輕功好了,好歹有個人陪著。

  司南看著一臉鬱悶來回奔跑的隨意,同樣鬱悶的想。

  不過他的輕功速度連小菜都趕不上,在隨意的高速襯托下,更顯得不堪,好在輕功本身帶著飄逸從容的味道,因此也沒人覺得不好。

  隨意忽然停了下來。

  雖說隨意特別喜歡用輕功,平時也以此為傲,可是一連三天在同一個封閉的地方來回跑動這也不是一般人能受得了的,但他偏偏還得努力練習,因為大家過關的希望全繫在他身上,因此隨意這兩天來的心情很是苦悶,看見司南和自己一樣練起了輕功,便以觀察為名給自己找了個休息的理由。

  被人一直盯著很不自在,隨意停下來觀看後,司南也不好意思繼續來回跑:「我是不是打擾到你了?」

  隨意沒抬頭,只是死死盯著他的雙腳:「我記得你的輕功好像是上品武功吧?你跑兩步給我瞧瞧。」

  司南很不自然的聽從指示,覺得自己好像變成了展示的商品。

  隨意想了一會,又讓他再多跑兩步。

  看他好像有什麼新發現的樣子,司南只能無奈的繼續照做。

  支使完司南後隨意苦惱的皺起眉:「我剛才發覺你的輕功有點奇怪,和我的以及我看過的任何一種輕功都不一樣,可是到底哪裏不一樣,我說不上來。」

  正在和高蹈對掐的小菜聽了,一邊後退閃避,一邊接口道:「我知道我知道,阿南腳步很輕,你要是在地上撒上一層灰,阿南踏上去絕對不會帶起半顆灰塵。」這是流浪的發現,由於此處無沙無灰,自然無法直觀看出來,只不過光是看司南的行動就發覺異樣,隨意在輕功上的眼界顯然比任何玩家都要高明。

  隨意猶豫一下,恍然道:「哦,對啊,就是這個,阿南落腳有一種完全不著力的感覺……等等!完全不著力?阿南你有沒有試過水上飄?」其實隨意感覺到的異樣不止於此,只不過那微弱得好似暗夜星光一樣的靈感被突如其來的異想天開完全淹沒了。

  「水上飄?」司南條件反射的搖搖頭:「我又不是裘千仞,就算可以,那也是會踩到水的,我怕我沒到對岸兩條腿就被啃成骨頭架子了。」

  「可以稍微變通一下。」想到自己不用再枯燥的跑來跑去了,隨意開心的連比劃帶說,「我們在半空中扔幾個給你借力的東西,你想辦法踏著它們到對岸去。」

  這麼高難度的動作……當他是玩雜耍的啊?司南很是黑線,半天才想出一個推脫的理由:「這個辦法你試過沒有?」

  隨意很肯定的點頭:「當然,你知道我是專攻輕功的嘛,我以前就考慮過半空借力的可行性,只是我的輕功做不到像你那麼輕盈,平衡性也差一些,就沒成功,你先在平地上試試,成功的話再過河。」

  司南無力點點頭,心裏對此並不怎麼抱有期待。

  為了給司南做練習,大家騰出場地,七月流火站在司南身後,手上拿著幾粒棋子:這是準備扔出去給司南借力用的。

  司南佩戴上飛天流光珮,不放心的看一眼小小的圍棋子,建議道:「能不能換個體積大點的?」這個小,他還真怕自己踩不中,就算踩中了,也不一定能借力成功。

  七月流火笑道:「沒辦法,我這一套暗器手法是特殊武功,必須配合棋子才有用,換別的就是誰都會的亂丟了。如果不放心我的話,讓阿神上如何?他也是遠程攻擊的,命中很高,一定能把箭射到你腳下……」

  司南趕緊搖頭:他再不放心七月流火也不會讓夜神上陣,七月流火的武器是棋子,就算不小心射到他身上也頂多是疼一會,夜神的箭可是會讓人多個洞的,而且夜神平常殺怪時最喜歡射怪物雙眼之間,司南生怕他順手往他腦袋上瞄準。

  「那我開始了。」讓七月流火準備好後,司南騰身而起,七月流火微微一笑,手掌半旋,三粒棋子夾在指縫間,接著抖腕飛了出去。

  奇異的是,三粒同時發出的棋子飛行的角度路線和速度卻截然不同,第一粒最快,直接飛向司南下落的方向,恰恰殿在他腳底,第二粒和第三粒卻全都射向了地面。

  半空裏,司南很清楚的看見白色雲子後發先至的來到自己腳下,小心翼翼的在其上輕輕一點,舊力未消時又生新力,托著他繼續向前飛掠。

  司南頭一次產生如此奇異的感覺,他覺得自身的重量好像完全消失了,整個人化作了雪片飛絮一般,自在的禦風而行。

  七月流火射出速度居中的第二粒棋子,先與地面碰撞,接著從另一個方向彈起,正好射向司南第二次下落借力的地方。

  同樣是遠程攻擊,夜神的優勢在於極快的射速,強大的攻擊和幾乎百分之百準確的命中,而七月流火的長處則在於精準得好像用上了測量儀一樣的計算。

  只要客觀條件允許,他可以通過反彈將棋子從任何一個方向射到幾乎任何一個地方,定位之精準叫人歎為觀止,除非有人能做到身體四周及上方全方位防禦,否則很難擋住他的黑白子。

  在第一粒雲子上借力之後,司南的信心足了很多,第二次借力也順利完成,而此時七月流火不慌不忙地射出第四第五粒棋子。為了能讓司南看清楚些,他特地全部選用了白色的雲子。

  第五次借力完成後,司南覺得自己的動作有些不穩,事實上,第四次借力時他就有這種感覺,只是沒那麼明顯。

  第六粒棋子飛來,司南踏上去,身子卻忽然失去平衡,有些踉蹌的落地。

  儘管如此,他落下的地方,已經距離出發點有了很長一段距離。

  隨意有些發愣,他沒想到自己異想天開的建議居然挖掘出司南輕功中的潛力,不過想想司南的輕功優勢是犧牲速度換來的,一套上品高階輕功速度那麼慢,再沒點別的優勢,豈不是太糊弄人了?

  「帥啊!」小菜頭一個反應過來,回頭招呼白月光:「小白,別擺弄你的機關人了,過來量量阿南越過了多少距離。」

  白月光點點頭,取出一根長繩從起點拉到終點,作下記號後對折三次,丈量乘八得出長度:「四十六米。」

  司南看了眼寬闊的水道:「誰知道水有多寬?」

  答話的還是白月光:「你們來之前我和蘇幕遮好奇量了一遍,大概在四十九到五十二米之間,再精確就不知道了。」

  在專業人士說話時,高蹈很不怕死的的質問了一句:「切,你們又沒到對岸去,怎麼量?是目測的吧?」但那個九和二是怎麼目測出來的?

  白月光很平靜很森冷的瞪了他一眼:「蘇幕遮心算很好。中學知識沒學好的家夥沒資格插嘴。」

  又一次被表揚的蘇幕遮很不好意思的補充了兩個字:「角度。」

  小菜失望的歎口氣:「差一米也不行,阿南你和隨意一起練輕功吧,看看練到下一層效果會不會好一些。」他雖然不太明白白月光用的是什麼方法,但是他知道以蘇幕遮的本事量個長度絕對是小事一樁,為了不暴露出自己中學知識也沒學好的事實,他很明智的選擇了不問。

  司南張了張嘴,沒說話。

  長時間練習同一樣技能絕對是枯燥無比的事情,曾經強迫自己單獨升級的司南很明白這一點,再加上有隨意這麼一個超高速物體在一旁作參照,他龜速跑久了一定會自卑的。

  不過目前除此之外並沒有更好的辦法,所以被強行派發任務的司南只有默認。

  「如果只是差五六米的話,我倒是有辦法幫忙。」不知何時結束調息的長歌走了過來:「我有一支曲子是可以加速的,加成幅度在10%到15%左右,單純用距離算起來差不多剛剛好,你要不要試一次?」

  夜神皺眉:「你的傷……」

  長歌搖頭道:「無妨,蘇幕遮這兩天幫我壓制住了,彈一兩支曲子不成問題。」

  長歌說的這支曲子,名作流光贊,他的全套魔音一共有六支曲子,作用各不相同,而流光讚的效果是給組隊狀態下的同伴加速,由於這支曲子的準備時間很長,兼之極耗內力,不適合實戰,所以他以往也就是閑來無事時不用內力的彈上幾遍作消遣,並沒有刻意練習。

  由於長歌的把握並不大,因此司南只能再忍痛浪費一次玉珮的加速效果來做試驗。

  流光讚的曲調輕快愉悅,令人聞之神清氣爽,彈奏了大約三分鐘後,長歌淡淡道:「可以了。」每次加速效果發生作用之前,他都必須先彈上三分鐘,但如果對敵的話,敵人是不會給他時間準備加速的。

  司南縱身躍出,而七月流火也比照上一次的流程來做。

  司南移動後,長歌微微皺眉,在琴聲中多灌注了幾分內力,這是流光贊耗費內力的最大原因,其作用範圍與內力耗損速度成正比,一旦組隊同伴走出流光贊作用範圍,加速效果立即失去,即便走回來,也要再等一個三分鐘才能再次獲得加速效果。

  白月光再一次丈量司南出發點和落地點距離後,有些猶豫的抬起頭:「五十一米,好像還是不太保險。」

  小菜毫不遲疑道:「那就放棄,這個風險不能冒,掉進水裏就是被那些餓魚活活咬死的下場。」雖說玩遊戲沒有不掛的,可這麼掛未免太慘了。

  其他人雖然失望,但也沒有勸司南勉力一試,畢竟易地而處,沒有人願意冒被活生生啃成骨頭架子的危險去做一件沒有十足把握的事。

  既然不能立刻渡河,大家只能又恢複到原來的狀態,療傷的療傷。切磋的切磋,而司南則和隨意鬱悶又無聊的來回跑動練習輕功。

  半個小時後,來回跑得有點頭暈的司南停下來,看隨意依舊奔走的身影,看一會後歎了口氣:「我想試試過河。」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0:41

第七十七章 竹籃水成空

  司南冒著變成骷髏的風險提出提前過河,並不是說他有什麼大無畏精神,而是他覺得太無聊了。

  接連幾天困在這個鬼地方,傷好之前他還能以養傷作借口壓制自己,痊癒後更加覺得氣悶。

  才一會兒,他已經開始思念遊戲裏的陽光和樹木,甚至思念起了曾將他洗白的絕刀的面孔,如果絕刀在這裏,他也許就不會那麼無所事事了。

  身邊的人都是同一陣線的夥伴,他想打架都不敢找人下手,生怕一不小心把人給砍死。

  武功太好也是一種負擔啊。

  司南自戀的感慨一下後斷然的要求長歌配樂,他要試著跳過這條寬闊的水道。

  看他態度堅決,小菜也沒有阻止,只淡淡囑咐他小心些。

  司南笑道:「在出發前,我有一個請求……」

  「什麼請求?」小菜一邊隨口漫應,一邊走近夜神:「阿神,求你件事,待會我家阿南如果不幸掉進水裏了,麻煩你用你百發百中的神箭一箭射死他。」眼睜睜的看自己的兄弟被啃成白骨,他怕他會留下心理陰影,反正橫豎是死,讓夜神給射死總比被活活咬死幹脆爽利些。

  說完後他轉向司南:「嗯?你剛剛不是說有個請求嗎?」

  司南呆了一下,旋即笑道:「沒事了。」他要做的事,已經有人代他做了。

  司南站在岸邊,腰上繫了根粗麻繩,另一頭拉在高蹈手中,中間部分鬆鬆垮垮的堆在地上,長歌和七月流火一站一坐分別佔據他後方的左右兩側,而夜神則立在長歌身後張弓搭箭。

  萬事俱備。

  「可以了。」三分鐘後,長歌淡淡開口,與此同時,司南足下一點飛躍出去。

  又一次感受到禦風而行的輕盈,司南努力維持著冷靜,足尖輕點七月一粒粒準確送到他腳下的白子,一,二,三,四,五……第六次借力時,對岸就在眼前。

  也就在這個時刻,後方發生了變故。

  長歌的內傷僅僅是被壓制住,為了確保司南一直在流光贊作用範圍之內,他盡可能的加大了向琴音裏輸入內力的幅度,卻不幸再度引發了內傷,一口鮮血噴湧出來,淋在雙手和琴弦上。

  琴曲亦同時停止了。

  司南只覺得琴聲一消,他的身子跟著微微遲滯,落腳在棋子上借力的動作隨之產生少許偏差,雖然借力成功了,效果卻不如前五次的好。

  隨意提出的半空借力法是極其精確而微妙的技術,操作起來需要絕佳的平衡性,本來司南的輕功可以做到這一點,但長歌的內傷複發令司南忽然失去流光讚的加速效果,身子也跟著失衡。

  七月流火趕緊補救射出第七顆棋子,棋子出手之後他立刻計算出來不及了,他的棋子無法在司南落水前趕到,就算來得及,失去平衡的司南也無法再一次半空借力。

  夜神沒有低頭去看長歌的情況,琴聲停止的下一秒,他極其冷靜的瞄準,利箭離弦射出,宛若黑色閃電。

  司南下落的時候,距離對岸還有不到一米的距離,可是他去勢已盡數消弭,連再前進一公分的能力都沒有了。

  雙腳眼看就要落入水中。

  水?

  水上飄?

  十分之一秒內有許多的思維片段閃過,司南心一橫:反正也是這樣了,他為什麼不幹脆試試在水上能不能借力?

  只要再向前一米他就得救了。

  腳接觸到水面的瞬間,司南忽然發現他犯了一個錯誤,一個可笑的,卻也是致命的嚴重錯誤。

  他沒有內力了。

  同樣是上品武功,司南的輕功和他巨耗內力的劍法比起來簡直就好像用起來不要錢的,以至於長久以來司南甚至忘記了自己使用輕功需要消耗內力的事實,可消耗小也是消耗,他剛才連續練了將近半個小時的輕功,內力已經差不多見了底,卻忘了吃藥補充。

  其實每個人自身內力剩餘多少只需要略一運功便能察覺,只是司南太過緊張,注意力全放在了怎樣順利跳過水道這個問題上,以至於忽視了自身最本源的因素。

  功虧一簣。

  司南任由足尖浸入水面,腳上傳來被齧咬的刺痛感,他幾乎可以生動地想像出自己被蜂擁而來醜陋噁心討厭的怪魚啃成骨頭架子的景象,那景象慘烈無比,硬是先把他給嚇出一身冷汗。

  這麼死,未免太悲壯了些。

  司南閉上眼,耳朵忽然聽到異樣的聲音,那是利箭的破空之聲。

  他露出放心的笑容。

  還好,不用悲壯了。

  司南頭一次這麼感謝有人願意殺死自己。

  可是肩頭傳來的痛楚卻明白的告訴他:他還活著。

  靠!不會是射偏了吧?

  心情在瞬息之間大起大落,司南差點罵出聲來:大哥,你好歹瞄準了射啊!

  可是下一秒,司南立即明白了夜神祇射他肩膀的原因。

  紮在肩頭的利箭帶著巨大的力量,居然推動著司南整個身體一起向前,劇痛過後,司南狼狽的摔在對面岸上。

  驚魂未定的司南喘了口氣,忍痛拔下肩頭的漆黑利箭放在身旁,隨手拍上金瘡藥,並抽劍將死死咬著自己腳尖不放的怪魚砍成生魚片。

  做完這一切後,司南回身看向對岸,見小菜笑嘻嘻的朝他翹起大拇指,有點不好意思。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之所以險些往重生點逛一遭,居然是因為粗心大意的忘了及時補充內力!

  夜神射的是司南的左肩,確定右手活動無礙後,司南將一粒內力藥送進嘴裏,解下腰間長繩纏在腕上,示意高蹈拉直繩子,提氣高聲道:「誰先過來?」

  小菜笑嘻嘻的拍拍手:「我先試試看好了。」他手上拿著另一條長繩,他們這一行別的不敢說,繩子絕對帶了不少。

  將繩子的另一頭塞進高蹈空閑的手裏,小菜輕盈的跳上司南所牽的長繩上,他的腳才落在繩上,就感覺繩子被踩得微微下沉,而站立也少有不穩。

  小菜歎息一聲:他的輕功平衡性果然不如司南。

  一念之下,不敢稍有停頓,一口氣奔了過去。

  儘管走得有些勉強左右搖晃,小菜還是毫髮無傷的到了司南身旁,扯一下長繩示意高蹈拉直,兩條繩子平行相鄰,接下來的人會更好走些。

  阿遠,夜神,紅泥也依次走了過來。

  隨意來回跑了幾次,第一次是帶著蘇幕遮過來,第二次改帶白月光,第三次則是因傷重不能行動的長歌。

  看隨意忙碌的跑來跑去,司南不由得覺得自己叫隨意來實在太正確太明智了。

  隨意最後一次跑回去,是接替牽繩子的高蹈,還帶著白月光現場製作出的支架,將繩子綁在支架上,他只需要扶穩支架就能省很多氣力,饒是如此,等高蹈跑過河後,隨意還是累得有點虛脫,休息一會後才緩過來。

  白月光提供的支架還有一個作用,那便是作為最後一個牽繩者留在對岸,由於隨意動作即輕且快,在支架被拉倒之前就能及時抵達彼岸,這本事是高蹈拍馬也趕不上的。

  休息了兩個小時,等司南肩膀上的箭傷好得差不多以後,他們繼續前進。

  下一扇門的開門方法同樣是六人一起輸入內力,由於和大部隊回合,免去了高蹈被吸幹的可能,門順利的開啟了。

  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座祭壇模樣的的高台,高台上擺放著個精緻的鑲嵌滿寶石不足一尺寬的盒子。

  終於到了。

  所有人心中都放鬆的浮現這句話。

  大家一齊走上去,高蹈慢慢開啟盒蓋,很有種抽獎的緊張感。

  他嘴裏喃喃念道:「裝備,裝備。」

  與此同時,小菜也在旁邊拆台似的嘀咕:「武功,武功。」

  盒蓋完全開啟,呈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一張折疊的紙。

  這自然不是裝備,也不不是武功秘籍,武功秘籍都是以書本形式出現的。

  藏寶圖?

  司南挑挑眉毛。

  抱有這個想法的人不止一個,高蹈也十分高興,原本他看見得到的是這麼一個小盒子時已經有些失望了,因為一個盒子的容量畢竟有限,可若是藏寶圖,那便大不一樣,照著圖說不定能找到大量武功秘籍和裝備呢。

  將紙展開,紙上並沒有畫著地圖,而是密密麻麻的寫著蝌蚪一樣的文字。

  是古篆。

  司南只看一眼就立刻認出了這種字體,可是他的水平也就僅僅足夠認出字體罷了,叫他辨認寫的是什麼,那絕對是強人所難。

  當然,高蹈也沒讓他為難,而是直接將紙交給了蘇幕遮,後者很仔細的看著,臉上逐漸浮現詫異、無奈的神色。

  讀完後,他歎了口氣,苦笑地攤了攤手:「我們全都上當了。這封信是王陵設計者留給盜墓賊的,告訴我們如果看到這封信,就說明我們走錯路了。」他只說了信中最主要的信息,剩下都是嘲諷譏笑的言語,他略下沒說,若是說出來,不管多麼有修養的人都會恨不得去找寫信者拚命。

  至少不會武功的他現在就很有砍人的衝動。

  眾人面面相覷。

  怎麼也不會料到,辛苦了這麼久,居然是竹籃打水一場空。

  沉默了很久,司南才想到目前最緊要的事:「有沒有說怎麼離開?」

  「沒有。信上說以此小懲,為盜墓者之誡。」

  「靠!我@#@$&^%#@$%*&@#@&*&&!」高蹈嘴裏吐出一串連流氓都會臉紅的罵辭。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0:54

第七十八章 狹路又相逢

  被兩個強悍NPC擊敗的挫敗,差點被吸幹的驚慌,被困好幾天的壓抑,種種遭遇結合起來,最後再加上陵墓設計者留下的這封囂張的信,高蹈瞬間爆走了。

  其餘人雖然不像他那麼反應激烈,但被擺一道後那個戲弄他們的人還這樣明目張膽的恥笑,讓人有一種被羞辱的感覺。

  司南仔細回想,想不出他們究竟有那裏走錯了,這一路下來幾乎是一條道通向底,唯一間斷之處,乃是步入桃花林後。

  小菜黑著臉道:「一定是那個晏莊少主玩了我們一把,故意的指向錯誤的方向。」他們看見地下階梯後,就以為那是真正的王陵入口,再不懷疑,也許真正的入口在相反的方向也未可知。

  司南剛想點頭,忽然瞧見蘇幕遮,疑惑道:「也不對,他們好像沒遇到那個NPC啊,不也和我們走上了同一條道麼?」

  其餘人也詫異不已,卻沒有一個人猜出正確的答案,不過司南沒想到的是,在不久之後,他意外地得知了正確的路途。

  只不過那個時候他們已經無法再進入這裏。

  眼下他們又陷入了剛才一樣的境況,但白月光卻不這麼看,對四周敲敲打打一番後他轉身吩咐:「都站遠一點,我要爆破了。」

  眾人遠避,高蹈隨手順走了那個鑲滿寶石的盒子。

  白月光雖然是機關師,但熟練使用炸藥也包含在機關師所應掌握的技能之內,在壁角某處放下炸藥包,拉出長長的引線,和同伴站在一起,白月光毫不猶豫地點燃了引線,接著第一時間捂上雙耳。

  其餘人也非常自覺地做出了一樣的動作,司南慢了半拍,好在那引線足夠長,爆炸發生前他及時想明白了其中關鍵,趕緊做掩耳狀。

  儘管已經做了防範,巨大的聲響還是震得司南雙耳嗡嗡轟鳴,好一陣子才緩過來。

  在他還迷迷糊糊的時候,白月光已經大喊出聲:「趕緊跑,我不保證會不會把這裏炸塌方!」他一個箭步衝在前面,司南恍恍惚惚的跟隨大部隊,直到半分鐘後才發覺眾人在一條狹長的隧道中飛奔。

  沒有人停下,身後不斷傳來的土石碰撞聲讓他們知道這條隧道安全不了多久,也許前方是更危險的存在,可這個時候沒有人去在意那些。

  由於必須帶著兩個技能人加一個重傷者一起跑,整體移動的速度被降低不少,司南聽著身後的隧道塌方的響聲越來越近,很有點上演生死時速的錯覺。

  不管怎麼說,一行人還是一個都不少的跑到了隧道盡頭,在跑得最慢的司南踏出隧道口時,身後的塌方也同時到達了盡頭。

  藍天!

  白雲!

  陽光!

  芳草!

  綠樹!

  由於在封閉的環境裏呆得太久,以至於出來後司南看什麼都是順眼的,包括荒蕪的雜草和陰森外加明顯營養不良的樹林。

  當然,也包括半個多小時後堵在司南面前的絕刀。

  「嗨,你好啊小刀。」

  逃出隧道後,大家能夠與別人通信了,這才確信自己離開了那該死的任務區域,蘇幕遮判斷了一下他們所處的方位,由於大家都有自己的事要做,一行人各自分道揚鑣。

  司南和小菜一道,兩人朝最近的城市走,順便在路上練習輕功,由於隨意的發現,司南對自己的速度遲緩的輕功又枯木逢春一般的煥發出了信心,一路跑起來很是愜意。

  雖說潛力巨大,可目前司南的速度還是令小菜不得不放慢腳步配合他,距離城市周邊村子還有大約一裏地,已經遠遠的可以看見鄉村的炊煙時,他們意外的遭遇到了絕刀。

  絕刀可以說是司南出王陵以來遇到的頭一個大活人,雖然之前曾有過節,可司南蹂躪了他一次後就將那些過節如同浮雲一般看淡了,還因為剛剛逃離任務區域而看他分外順眼,熱情的打起了招呼,不過很顯然絕刀沒有那麼寬闊的心胸,他瞪著司南,手一揮,身旁的二十來個部下便將二人前後左右圍住。

  他和部下裝備齊全的齊聚於此,不可能是為了等他,因為半小時前司南自己都不知道具體身處何方,大概絕刀打算做什麼任務或者殺什麼BOSS,卻正巧在這裏遇見了他。

  一想到BOSS,司南就忍不住很回味的想起了當初被絕刀等人砍了半天最後卻不小心被他撿了便宜的那個,那可以說是他進入遊戲以來第一個也是唯一一個死在他手下的boss,很有紀念意義。

  不過眼前不是懷舊的時候,看裝備圍住他們的人等級都不算太低,雖然一對一單挑沒一個是他們對手,可是假如一擁而上的話,他和小菜很可能不小心掛在這裏。

  小菜皺起眉,秀氣的娃娃臉上浮現不滿的神色:「絕刀,我記得我和天劍好像有約在先,你們幫派的人不能再來找阿南的麻煩,難道天劍想反口?」

  絕刀憤憤地看著他:「天劍答應了什麼我不管,總之今天你們別想活著離開。」

  小菜沒想到他會這麼答,奇怪的看看四周,轉而策反其他人:「你們是天劍山莊的人吧,為什麼罔顧天劍的命令?」

  眾打手中一個穿得很拉風的男子衝動的開口:「我們只聽從絕刀的命令!」

  司南一愣,很快想到了他這句話的潛在涵義,那就是在天劍山莊內,絕刀有自己的勢力,勢力下的這些人甚至可以無視莊主天劍的話。

  從名字看來,天劍,絕刀,這兩個正好搭配上的名字在同一個勢力中,一個成為莊主,另一個成為副莊主,很明顯這兩人在進入遊戲前就是認識的,關係應該相當不錯,所以絕刀之前捅下的一些爛攤子天劍都沒說什麼接收了,而不是直接將絕刀作為害群之馬剔出幫派。

  可是這兩人的關係真的那麼良好麼?

  一邊玩味的思索著,一邊跟隨小菜的動作拔出劍,司南微笑著,覺得今天發現的這件事很是有趣。

  那個未曾謀面的天劍知不知道有這麼一群人的存在?

  如果不知道,那麼這兩人的關係,尤其是絕刀對天劍的態度,並不像表面看上去那麼和諧愉悅。

  那個穿得很拉風的男子抽出刀就這麼直直衝了過來,小菜嘴皮子動了兩下,司南朗笑道:「明白。」話音未落,二人齊齊躍起,一個往南,一個向北,意圖突圍。

  而那位很拉風的仁兄,則正好衝進兩人分開露出的空檔,發現二人都背對著自己,心中大喜,一時間也不知道砍哪個比較好。

  斟酌一下,他放棄司南,揮刀朝看起來比較好欺負的小菜劈過去,卻不料後者竟似腦後長了眼睛一般,如雪光華美的輕雪劍在面前二人的頸間帶出兩串血花後,反手一劍架住下落的長刀。

  持刀者只覺得刀勢略一遲緩,便見匹練也似的劍光瑰麗的朝自己招呼來。

  比起小菜在另一邊風騷無比的表現,司南的舉動顯得樸素很多,但樸素不意味著無力,相反,他每一劍都陰毒的朝對方的要害刺去,幾招下來一死一傷,負傷的那人雙眼流血,一手扶著斷臂,叫聲淒慘得連身為始作俑者的司南都有點不忍。

  這套劍法,確實太狠毒了些。

  不忍歸不忍,但這個時候司南不可能心軟停手,反而更加鎮定的殺下去。

  小菜和司南決定分頭突圍後便分別向自己這邊看上去最弱的人出手,務求以最快的速度打開缺口,不料在小菜背後出手的拉風男子武功明顯不弱,雖對小菜架住自己的刀招有些驚訝,卻及時變招化解開,也虧得小菜是反手出招,威力速度削弱了三分,否則他就算使出絕招,也定然免不了受一點傷。

  「咦?」小菜的聲音微微驚訝,身後那個人能擋住他的招式,光這一下子就不比絕刀差多少了,雖說一對一此人連給他墊腳都不夠,但如果剩下的人都是這種程度,他可能真會栽在這裏。

  不過這個可能應該不大。

  沒有多想,他側身看了拉風男子一眼,順帶看見司南已經衝出了包圍圈,便不戀戰,足下一踏斜移兩步,從自己打開的缺口中逃逸而出。

  他雖喜歡PK,也不畏懼死亡掉級,可是死在一群蝗蟲口下並不是什麼光彩事,所以他很理智的選擇了退避。

  絕刀冷笑:「你們除了逃跑還會什麼?」

  司南足下不停,偏頭看他一眼,似笑非笑的諷刺:「我說小刀,你除了仗著人多圍毆還會什麼?無能也就算了,別處處顯擺出來,太丟人了。」

  這番話他是提氣說出來的,傳播範圍很廣,罵得也很是陰損,卻不帶一個髒字,小菜聽著不由撲哧一笑,這笑聲聽在絕刀耳中分外的刺耳。

  可是下一秒小菜笑不出來了,司南也有點發傻,兩人錯愕的看著前後左右四面八方出現的人影,遠遠近近加起來足足有三四百人。

  也許更多。

  此地處在丘嶺之中,道路時寬時窄,地勢高低不平,樹木稀疏矮小。

  逃起來不方便,藏也藏不了。

  「靠!真的是偶遇麼?」小菜臉色陰沉,停下腳步慢慢走向司南。

  司南愣了一下,道:「應該不會是特意等我們的吧?我不信他們真那麼本事,可以對我們的行蹤瞭若指掌,畢竟半小時前我們自己都不清楚自己在哪裏呢。說不定他們在附近有大任務,因為發現我們,把所有人都調來了?」

  小菜冷冷道:「最好如此,我不希望對曾經一起冒險的同伴出手……尤其是女人。」

  司南默然:一行分別之前,紅泥曾狀似隨口地問小菜他們要去哪裏,而小菜也隨口作答,那個有點兒花癡,笑起來很甜,和他們十個大男人一起在幽閉的任務區域內困了三天卻沒有任何抱怨不滿的女孩子,如果可能,司南不希望她是那個出賣他們行蹤的人。

  沉默兩秒後他不得不再開口:「現在怎麼辦?」

  「跑。」三十六計,走為上計。

  「人太多,跑不掉。」他想過用飛天流光佩,可是那樣能逃掉的只有他一個人,他的輕功原始速度不怎麼樣,增幅200%後還是比隨意略遜一兩籌,如果想帶著小菜跑,他們一定會在半途被截住。

  「求救。」小菜一邊跑一邊喚出好友欄,看了一眼後咒罵一聲,接著便掏出信紙:「你認識什麼幫手也叫來吧,剛才分手的那些家夥全下線了……除了高蹈和夜神。」

  「千江他們呢?」

  「也不在。」小菜掏出信紙筆走龍蛇,寫信同時完全不影響腳下輕功速度,看得司南佩服不已,他也跟著拉出好友欄,上面大部分是名字是暗著的,也就是說沒有上線。

  無奈的,司南只有向除高蹈夜神外兩個上線好友求救,信上統一都是:被圍攻,至少三百人,逃竄中。末了標明大致方位。

  信鴿放出去之後,他並沒有抱多大期待,因為他們現在正在不停移動,等幫手趕到,他們也許早就到了另一個地方,或者,直接去了複活點。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1:13

第七十九章 百戰何辭死

  兩人一前一後,沒一分鐘便迎上了圍聚而來的第一波敵人。

  小菜冷笑一聲,輕雪劍輕鳴一聲出鞘,帶著幾分華貴的雪光鋪展開來,有著不可言說的繁複之美。

  司南沒幾秒也跟著趕到,冷冽的劍光像劃破長空的閃電,毫無阻礙的刺進攔截的人牆內。

  血花撲面而來。

  司南不閃不避,任由衣衫染血。

  兩人雙劍合璧,好像一把巨大的利劍,肆無忌憚的將擋住去路的人群撕開一條明顯的裂口。

  可是司南明顯感覺到,他們每過一會兒,推進的速度就阻滯上少許,推進了二十多米後,他們被人海戰術攔下了前進的腳步。

  「媽的,我今天要是能逃出去也就算了,要是掛在了這裏,我一定要讓他天劍山莊雞犬不甯。」一劍逼退對手後,小菜往嘴裏塞了顆藥,咬牙切齒的低聲咒罵:「媽的,這些人真討厭,怎麼都殺不完……你掛掉幾個了?」

  司南平靜道:「這是遊戲,你難道還指望誰怕死不成……十七個,啊,現在十八了,媽的。」他一邊說,一邊砍斷天劍山莊一名玩家的頸項,順手把染血的長劍在另一個玩家身上擦了擦,接著毫不客氣捅進去。

  他頭一次在遊戲裏殺這麼多人,還殺得如此毒辣,死亡者少有身上不缺零件的,心裏有點不太舒服,忍不住罵了句髒話。

  「啊,我贏了,我二十。」小菜嘿嘿一笑,司南忍不住笑罵道:「靠,這有什麼好比的?」

  小菜撇撇嘴,道:「無聊嘛,跟一群廢材PK,太沒技術含量了……」他這話說得極為囂張,連音量都沒有壓低,以至於周圍的敵人一聽自己被評定為廢材,頓時怒氣上湧,恨不能把小菜給大卸八塊,直接造成的後果是原本因懾於兩人的武功而出手有些畏縮的幫眾各個捨生忘死,武器齊齊招呼過來。

  司南無奈的翻白眼,不過他也沒立場去批評小菜,畢竟他最開始招惹上絕刀也是因為毒舌的刺了他幾句,禍從口出這話當真一點不假。

  絕刀率人包圍他們還是用了一點策略的,先讓武功最差等級最低的人衝在前面當炮灰,阻滯二人的行動,後來圍上來的,才是戰鬥的主力。

  衡量著自己內力快用光了,司南準備從手鐲裏拿藥,卻不料摸了個空,這才發現藥沒了。

  「小菜你還有藥麼?」司南只能厚著臉皮問與他背靠背的小菜要,小菜驚訝的張大眼:「你用得這麼快?」

  司南鬱悶道:「空間一共二十格,一大半拿來裝了準備替換的劍,剩下的裝藥,這幾天已經用光了。」

  身後好一會兒才再傳來聲音:「靠,你一直沒去做擴充空間任務嗎?」一開始每個人的手鐲空間是只有二十格沒錯,可是等級別高了之後玩家就可以衡量自己的能力去接擴充空間的任務,任務隨機發放,難易不同。

  司南愣了一下,反問道:「什麼擴充空間任務?」

  小菜無語了半晌,罵道:「我靠,你個菜鳥!」他一直以為司南知道,就沒對他說,卻不料正因為他沒說,司南才一直不知道。

  一聽小菜的話周圍敵人更鬱悶了,剛才就是這個被罵作菜鳥的司南一劍比一劍狠毒的將他們殺得落花流水,這簡直比指著他們鼻子罵還讓人難受。

  司南不爽道:「菜鳥怎麼了?菜鳥也有尊嚴的,信不信我……」後面的話他沒說出來,原本想說信不信我PK你,但是轉念一想他現在完全不是小菜的對手,PK也是自找沒趣,更何況小菜不僅不討厭打架,相反還歡迎得很。

  小菜不依不饒的挑逗道:「信不信你怎麼樣……交易……靠!」他一邊說一邊打開交易欄和將大量藥物交易給司南,卻因分心不慎中了一箭。

  他森冷冷的瞪一眼遠處放冷箭的那家夥,很想殺出重圍將那 砍翻,但因為受傷,他的動作慢下來,加上周圍攻勢加緊,他現在也就堪堪能自保,連箭都顧不上拔。

  司南看不見身後,聽見他罵人有點奇怪,問道:「怎麼了?」不會是不小心把藥全交易給他,自己忘了留吧?

  小菜平靜道:「沒事,被蒼蠅啄了一口。」

  雖然明知道他在胡說八道,但司南卻沒辦法回頭看一眼,因為他這邊也十分吃緊。

  又過了一會兒,身邊的敵人被送回複活點,新的敵人又圍上來,小菜有些絕望的歎息:「看來今天是沒救了……」他身上多出了七八道傷口,雖然不深,卻因為沒時間止血而不斷地消耗著他的生命,而他現在連吃藥都有點騰不出手來,被活活耗死是遲早的事。

  他們能支撐這麼久,也暴露了絕刀隊伍的一個缺點,那就是遠程攻擊的人員太少,幾乎所有人都是玩近身肉搏的,令司南他們需要直接面對的敵人數量有限,掛掉了最裏層的敵人後才輪到後面的人出手。

  絕刀在遠處一邊看著,一邊在心裏盤算要多招幾個練暗器的玩家進幫派裏,他對消耗這麼多人有些不滿,但成果畢竟不錯,所以他的心裏面還算平衡。

  小菜分神回頭一瞧,見司南也和自己一樣,傷口七零八落,全身的衣裳都被鮮血染紅,不由笑起來:「你還能撐多久?」

  司南苦笑:「不知道,盡力而為吧。」手中長劍碎裂,他隨手從儲物手鐲裏再抽出一把,換劍的空檔,他用胳膊硬擋了敵人一刀。

  明晃晃的刀身上,司南看見兩個紅人,兩個背靠著背,全身給鮮血染紅的人。

  有一種特異的冰冷感。

  也不知道有多少是自己的血,有多少是別人的。

  司南微微偏頭,正打算關心一下小菜的情況,視線中卻出現絕刀的身影,他站在遠處高地上,居高臨下看著他們,臉上的微笑讓他很是不爽。

  司南冷冷道:「多少個?」

  小菜愣一下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問自己幹掉的人數:「記不清楚了,剛才一直沒顧上數,不過至少有五十個了吧?」

  司南估計自己也差不多,雖然殺了這麼多人,但他心裏一點興奮和高興的感覺都沒有,只覺得莫名的憤怒。

  他不喜歡和人爭鬥的,也不喜歡殺人,即使在遊戲裏死亡不算什麼,他依然不喜歡,這是他的本性,無可更改。

  可是他也不是坐以待斃的人,當別人要危害他的時候,他會盡可能的作出反擊,不管多麼不喜歡不情願,他都不會手軟,這也是他的本性。

  但這場殺戮原本是可以避免的,只是因為絕刀個人的私怨,讓這麼多人命喪於他劍下,並且由於他的劍法特色,死得都很慘烈,這讓他極不愉快。

  現在看見絕刀在遠方觀戰,這份不愉快升高到了極點。

  司南很生氣,後果很嚴重。

  司南冷冷道:「小菜,你幫我記住這句話,我怕等事情過後我就忘在腦後了,從今天以後,我會認真對付絕刀,我要讓他後悔招惹過我!」

  小菜聞言精神一振,奮起餘力,長劍盪開三把兵刃,大笑道:「好,我記著了,你安心去吧……」

  「滾,你才安心去呢,你大哥我現在還沒掛。」司南忍不住笑起來,好不容易營造出來的嚴肅心情立即被破壞無遺。

  小菜笑嘻嘻道:「玩笑玩笑……你說話可要算話啊,倒時候需要我幫忙的地方儘管說,不管是出錢買兇還是出力暗殺小弟我都義不容辭。」

  話雖說得很開心,可是他們心裏面都知道,自己快撐不住了。

  司南笑道:「哪有這麼嚴重?」他還想說些什麼,忽然瞧見人群外圍一陣騷動,一匹雪白的駿馬載著個人衝殺進來。

  流浪!

  居然是流浪!

  流浪騎著他的照夜獅子馬飛馳而來,白馬灰衣,短劍星芒,非常帥氣的亮相了。

  而照夜獅子馬之後,跟隨著一個全身黃金閃閃招搖無比的家夥,正是剛剛分手的高蹈。

  司南有些抱歉。

  如果他們早一些到來,四人合力也許有殺出去的機會,可是現在他和小菜傷勢已經大幅度削弱了戰鬥力,他們這時候來,不但不能把他們帶出去,也許還會一併掛在這裏。

  流浪沖到司南身邊就下馬收起坐騎,短劍的輝芒星星點點的散開,逼退快要落在司南身上的武器。

  司南喘息未定之際本能的往嘴裏塞了顆藥,拉出屬性面板一看,自己名字後面多了個括弧,裏面重傷二字分外刺眼,而生命亦即將見底。

  高蹈速度稍慢一些,也順勢救下了命懸一線的小菜。

  高蹈一邊揮拳一邊鬼叫:「死小菜,你都沒說有這麼多人!」

  小菜懶洋洋的靠在司南背上,笑嘻嘻的欣賞高蹈在自己身前拚殺:「我信上沒寫,但你也該能猜出來吧?能逼得我求救的,哪裏是容易對付的?」

  高蹈忽然不再鬼叫,聲音轉而變得平和:「我當然知道,所以我沒叫月光來,雖然剛才我能聯繫到他……他是技能人,練起來比我們辛苦,死了划不來……」

  小菜呲了呲牙,道:「那你來做什麼?」

  與此同時,他背後司南苦笑著問流浪:「我都說了三百個人,你來簡直就是送死。」他之所以在信中寫明敵人人數就是希望收信者在來之前權衡斟酌一番,要麼不來,要麼叫上足夠的幫手再來。

  流浪還是那麼冷淡又落拓的神態,聲音還是帶著那麼奇異的慢半拍的低抑拖遝:「千萬人又如何?」

  他話音方落,後面的高蹈叫起來:「瞧瞧那位路上遇見的兄弟說得多麼好!千萬人又如何?我高蹈難道會怕了不成?別忘了你和我還有一場PK,你要是在這裏掛掉了,我豈不是佔了你的便宜?」

  其實叫囂著PK的事小菜早就忘記了,他是那種火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人,如果不是真的被惹怒,他常常會忘得很快。

  小菜忍不住笑起來,一笑之後牽動身上傷口,又痛得直抽氣。

  圍攻的絕刀手下前仆後繼,前面的化光消失後面的補上空缺,饒是流浪高蹈武功強悍,卻也和方才小菜司南一般陷入了被困的窘境,加上還要顧及兩個傷員,更是一步也不能挪動。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1:32

第八十章 寒光照血衣

  高蹈以守勢為主,封、切、閉、攔、鎖、纏、擋,防守得幾乎可說是滴水不漏,幾乎每十拳才攻出一拳,攻出的那拳卻是淩厲無比,中拳者輕則後退重則倒地,司南偏頭瞥了一眼,近距離看見高蹈揮出的那拳,才知道初見面時的試探他並未用全力。

  在木人巷前他雖然看過高蹈出手,但一來那裏光線較暗,二來拳法的攻擊力在木人身上體現不出來,而在小菜師父面前任何人的鋒芒都會被掩蓋住,所以司南直到現在才明白高蹈並不是平白佔著那個等級榜第一的位置的。

  小菜低聲給他解說:「跳舞的拳法是攻守兼備,卻也可以完全採用攻勢或者守勢,全看他用什麼招式以及怎麼用。不像你的劍法只攻不守……可惜因為我們倆的緣故,他不能盡情發揮,不然一挑N可是他的強項……不過他一挑一差點。」

  高蹈揚聲笑道:「小菜你在說我什麼壞話呢?」他拳頭架住敵人的刀,輕輕巧巧一帶,帶到一旁另一個敵人身上,偷了個空回頭瞅一眼流浪,見流浪的手和劍好像已經融入了璀璨星光之中,放下心來,高聲問道:「那位路上遇見的兄弟,你是小南的朋友吧?認識一下,我叫高蹈,你呢?」

  「流浪。」

  對於流浪的冷淡,高蹈絲毫不意為意,橫豎他認識的人裏面多的是脾氣古怪的家夥,流浪的情況還算是好的了,他繼續笑道:「衝你剛才那句話,你這個朋友我交定了,以後有空一起殺人放火啊。」

  流浪不語。

  司南休息了一會,覺得自己的傷好一些了,正想重新加入戰鬥,忽然聽見流浪冷淡的聲音:「不要動。」

  高蹈也笑道:「你的傷口才剛剛止血,動一下肯定又會裂開,而且你們現在處於重傷狀態,戰鬥力幾乎沒有,強行出手沒有任何好處,小南,乖乖聽話休息吧。」

  司南黑線了一下,依言不再動彈,卻忍不住開口道:「提個意見,那個,以後能不能不叫我小南?」這個名字,實在有點那個,叫一次兩次的沒什麼,萬一給他叫得久了,以後像唱歌跳舞這樣的外號一樣坐實了就不好玩了。

  高蹈很幹脆的點頭:「好,小司……」

  司南抽了抽嘴角:「我不是什麼小 ……」

  高蹈立即從善如流:「那好,老司……」

  司南沉默很久,終於歎了口氣:「隨便你怎麼叫好了。」名字,只不過是一個代號,就像那虛無縹緲的浮雲,他現在已經看開了。

  高蹈說得輕鬆,流浪態度冷淡,其實他們自己已經非常吃力,因為必須護著不便移動的司南小菜,高蹈最精微的配合拳法的閃避碎步不能施展出來,只能強行的擋下攻勢。

  而流浪已經受了輕傷,他的劍掌本就是以輕靈迅捷見長,現在卻不得不像肉盾戰士一樣硬抗攻擊,許多可以閃避的招數都無法使用,實力受限不止三成。

  但是他什麼都沒有說。

  那個跟絕刀一起穿得很拉風的男子不知什麼時候來到了後方指揮,不過他的衣服也就僅限於鑲金繡銀而已,比起高蹈全身金光閃閃那是黯然失色了不止七籌八籌。

  司南和小菜背部相貼彼此支撐著,看著流浪的衣衫被血染紅,看著高蹈的黃金盔甲上出現裂紋,然後鮮血從裏面流出來。

  黃土地面被撒落的血染成紅褐色。

  司南什麼都沒有說。

  這個時候,什麼感謝的話都顯得異常無力。

  刀劍的光芒一道道投射在染血的身影上,寒冷的光華映著血紅的顏色,熱烈得近乎沸騰。

  那灼燒人眼球心靈的,是可以將鋼鐵溶化的熱血。

  百戰何辭死,寒光照血衣。

  流浪和高蹈武功和等級上的優勢被身上逐漸多出的傷口一點一點消耗,最後陷入和司南兩人方才一樣的苦戰境地。

  司南不甘心的看一眼遠處高地上站立的絕刀,像是要提醒自己記住這個人,卻意外地發現絕刀並沒有在欣賞戰果,而是錯愕的看向另一個方向。

  司南轉頭循著他的目光看去,卻看見距離絕刀近二百米處一個矮丘頂上,筆直的站著一個人,漆黑的身影有一種剛硬的挺拔。

  是夜神!

  他張弓,搭箭,鬆手,一道黑色影子離弦射出,那影子速度太快,以至於所有看見的人都以為那一抹黑影是幻覺。

  直到絕刀的眉心插上了一支黑色箭矢,週身浸沒在白光之中,依然不敢相信自己被如此輕易的幹掉了。

  司南見了也是駭然,那麼快的箭,就是換了隨意,也未必有把握能躲得開。

  高蹈歎息道:「阿神真是捨出本了,他今天已經射出兩次那個箭了……第一次是把阿南射過河那次。」

  司南聽他說得嚴肅,好奇道:「他射出那個箭有什麼後果?很嚴重嗎?」

  高蹈揮拳擋住朝自己砍過來的刀劍,腰上卻挨了一掌,悶哼一聲後用密語答道:「很嚴重,射一箭直接掉一級,不過如果沒有掉級懲罰,他那個技能基本上就是BUG一樣的存在了。」

  他對司南解釋完後便大喊一聲:「絕刀掛掉了,你們還要打麼?」趁著有人發愣有人回頭看情況,他又三兩拳幹掉一個,順便給自己的傷口拍上金瘡藥,並吃下血藥。

  司南有些發愣,他沒想到夜神居然付出了這麼大的代價,由於和小菜君不見他們相熟,他也大概知道他們這些等級高的升起來比較困難,一下子掉兩級,不知道要多少時間才能練回去。

  那個穿得很拉風的男子看見上司被輕輕鬆鬆幹掉了,剩下的幫眾因沒了帶頭的而明顯軍心渙散,大吼道:「不要停下來,繼續進攻,他們快撐不住了。」

  遠處的夜神也聽到了他的發號施令,身子一轉,搭上長弓的箭毫不遲疑的指向了新的帶頭者。

  那人看輕易秒掉絕刀的人現在瞄準了自己,臉一下子青了,頓時沒了聲音,而夜神的箭也沒有出手,兩人就那樣對望僵持著。

  司南卻是知道,夜神不可能射出那一箭,瞄準只不過是為了嚇唬嚇唬他罷了。

  果然,僵持片刻後夜神飛快的跑下土丘,跑近後利用零落的樹木作掩體,不斷射出連珠箭,由於他這次用的是普通的箭矢,攻擊力稍低,加上為了躲避對方圍追堵截不能很好瞄準,大約三四箭才能幹掉一個。

  由於夜神在外圍游動騷擾,吸引走部分注意力,高蹈等人的壓力減輕了一些,但依舊無法更改落敗的局面。

  高蹈哈哈笑道:「掛就掛吧,殺一個夠本殺兩個有賺,反正老子沒賠。」

  小菜破口大罵:「天劍山莊你們這幫死不要臉說話不算話無恥無賴卑鄙下流齷齪三級猥瑣賤格淫蕩……」他憤怒而不平,圍攻的這些人,放在平時一對一他不用劍就能解決,卻不料將他弄得如此狼狽。

  他不害怕掉級,他只是憎恨自己現在的無力,眼睜睜的看著前來救援的同伴傷痕纍纍,他卻連動一下都很困難。

  他不甘心。

  司南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才合眼幾秒種,高蹈忽然驚呼一聲,叫道:「那是什麼?」

  司南好奇的張開眼,發現周圍的敵人好像都呆住了,一個個全往某個方向看去,抬目遠眺,司南也和他們一樣,呆住了。

  那是很壯觀的景象,近千個身著僧衣的玩家,排成方陣,氣勢恢宏的朝他們這個方向推進過來!

  清一色的光頭在陽光下分外耀眼奪目。

  即便後來司南見識了更大場面的群體PK,但這一刻的場景永遠留在他的記憶之中。

  流浪出場時固然帥氣灑脫,卻遜在勢單力薄,遠不如眼前的千人方陣氣勢驚人。

  天下武功出少林,少林武僧遠揚名。

  方陣前頭,兩個同樣穿著僧袍的人大步奔行,寬袖飄飄,旁邊還有一個穿俠客裝的男子。

  走得近了,司南才看清楚,兩個領頭和尚其中一個,居然是久不相見的戒色!

  剛才他一共給兩個人發了求救信,一個是流浪,另一個是戒色,卻沒料到戒色居然糾集了這麼多人來助戰。

  局面一下子被扭轉了。

  衣著拉風的男子沒想到目的快要達成的時候居然殺出這麼一票壞事的,臉色變了變,上去攔下戒色等人:「你們最好不要管閑事,我們天劍山莊在處理私事。」

  戒色一點也不客氣的一掌將他拍飛,笑道:「不好意思,我們還真是來管閑事的。」拉風男子還沒落地,就在半空中化作了白光,死前他睜大了眼,有些不敢相信:這和尚太無恥了,他是去談判的,怎麼說著就翻臉殺人?

  戒色手一揮,扭頭朝身後喊道:「各位師兄弟,讓他們看看我們少林武僧的厲害。」

  「好!」喊聲震天。

  司南聽見身前的流浪和身後的高蹈不約而同的鬆了口氣。

  這時已有機靈的天劍山莊幫眾見勢不妙溜了,稍微機靈些的跟著溜了,這和剛才的情況不同,剛才至少還有達成目標的希望,現在卻是有可能白白賠上一個等級。剩下的寥寥百多人被少林和尚們輕輕鬆鬆的打翻在地,有的直接打死,有的則打成重傷。

  至此,四人的危機已經完全解除。

  夜神走出來,沖司南等人點點頭後一言不發的轉身離開,傷勢很重的高蹈和流浪攙扶著傷勢更重的兩人朝大部隊走去。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1:55

第八十一章 初聞聶小無

  「戒色大師。」走近,司南大聲和他叫來的救兵打招呼,周圍少林玩家聽了吃吃偷笑,戒色臉一紅,用力瞪了司南一眼,想給他一掌出氣洩憤,卻硬是找不到沒有傷口可以下掌的地方,害怕把他一掌打回複活點,只能作罷。

  互通了姓名,司南得知戒色身旁的那一僧一俗都是他的師兄弟,一個是戒煙,另一個是已經還俗的杯中酒,原法號戒酒。

  司南好奇道:「你怎麼找來這麼多人?」

  戒色笑道:「我們這些先入門的,在門派裏怎麼也算有點人緣和號召力,接到你的信後我和小煙阿酒在寺裏面號召了一下,就有這麼多人跟來了。」

  只是號召一下就有這麼多人,這號召力已經不能用「有點」來形容了,司南感慨地歎了口氣。

  小菜重新將裂開的傷口敷上藥後忍不住問:「你們殺這麼多人沒關係吧?我聽說少林戒律恨森嚴的。」他一說司南也想了起來,擔心的看著戒色。

  戒色笑道:「你們不是少林的,只瞭解個大概,我們少林弟子只要得到了下山許可,殺人就不算犯戒,我們來之前大部分人都申請了下山任務,還有如果進入戒律院和羅漢堂,殺人也不算犯戒。」假如一直不准PK,誰還願意加少林?

  司南揚揚眉,想起戒色被兩個武功比他低很多的玩家追得狼狽逃跑的情景,問道:「那你是哪個堂的。」

  戒色忽然雙手合十,肅容道:「阿彌陀佛,小僧乃是般若堂弟子。」他又裝出一副得到高僧的模樣。

  一旁戒煙朝身後拱了拱手,高聲道:「多謝各位師兄弟幫忙,現在這幾位朋友身受重傷,我和戒色師兄不太放心讓他們單獨上路,雖然大家都有下山任務要做,但是我希望有空的人能幫忙護送他們一程。」

  旁邊不遠處一個少林玩家笑道:「煙師兄何必那麼客氣?你平時幫我們不少忙,這回只是舉手之勞,有什麼麻煩的?」附近幾個玩家也跟著附和。

  高蹈和流浪敷藥之後都還能自己走,戒色過來扶著司南,那個還俗的杯中酒扶著小菜,後面浩浩蕩蕩的跟著少林弟子,一行近千人朝最近的村落緩慢進發。

  杯中酒不住地偏頭看小菜慘白的面孔,後者道:「你為什麼一直看我?」看得他心裏怪不自在的。

  杯中酒眉毛一揚,笑道:「我就是對比武大會第二名有點好奇,聽說你的掌法和劍法都很厲害?」可惜小菜現在重傷,否則他一定會忍不住提出較量一次。

  小菜苦笑道:「劍法還好,掌法很久沒用,早就荒廢了,你練的是什麼武功?刀劍拳掌?少林好像沒有劍法吧?」

  司南接口道:「這你就外行了吧,少林七十二絕技中正好有一套劍法,叫做達摩劍法。」自從見過戒色之後他就好奇的查了一下有關少林武功的資料,眼下正好拿來裝淵博。

  杯中酒道:「司南兄好見識。」

  小菜抽了一下嘴角,向來號稱高手的他剛才居然被一個菜鳥說外行,很是刺傷他脆弱的心靈,不過他偏偏找不到什麼理由來反駁,因為當初調查各門派資料時由於少林武功開放有限,他所知道的不多,加上他對當和尚一點興趣都沒有,也就沒有認真深究,卻不料今天在見識上給比了下去:「那酒兄學的是達摩劍法?」

  杯中酒笑道:「不巧,不是。我練的是棍法,醉八仙棍法。」

  這武功倒也切合他的名字。

  小菜道:「啊,我還是第一次認識練棍法的高手呢!」他手腕一動翻出張名帖,「加好友吧,什麼時候我傷好了想找你切磋一下。」他知道杯中酒有和他一較高低的願望,加上他本人對此也很熱衷,故而主動提出。

  杯中酒很開心的和小菜交換了名帖,戒色見狀對司南笑道:「什麼時候咱們也切磋一下,聽說你現在很厲害啊?」

  司南有氣無力地翻他一白眼:「我沒興趣,我很厲害?你從哪聽說的?」

  戒色手上忽然出現一摞報紙:「四天前的江湖日報上寫的,論壇上也有相關帖子,你在南宮世家把絕刀給坑了,和尚也關心江湖時事的。」

  司南這醒悟過來,這幾天他被困在任務區域,下線後也沒心情看論壇,反倒是戒色的消息靈通些。

  走到村子的傳送點外,小菜叫住高蹈:「怎麼樣?去你那還是我那?」由於大家身上都有傷,為了安全起見必須先在屋子裏休養,兩人在不同城市各有一間屋子,高蹈那間是小菜從破軍處買來後再轉手賣給他的,位於大理。

  高蹈猶豫了一下,道:「這幾天小無跟我借了那間屋子練技能,要是去的話可能會讓小無知道我們被人圍攻受傷了。」

  小菜一愣隨即連連點頭,道:「那去我那好了,不能讓小無知道我們受傷了。」

  司南聽得一頭霧水,卻也沒馬上發問,與戒色就此告別後四人互相攙扶著傳送至城市,再通過城市傳送至杭州城。

  小菜買房子時選址很巧妙,就在傳送點不遠處,卻需要進小巷拐兩個彎,位置相對隱蔽,小菜在屋門上設了進入權限,讓司南等人能夠自由進出,一進屋子,司南就忍不住道:「小菜,你確定你沒走錯地方?」

  小菜一臉理所當然的神情道:「沒走錯,怎麼了?」

  司南鬱悶的瞅著亂糟糟的屋子,這間屋子大約三十平方米面積,大是足夠大了,可地面上亂七八糟堆著的雜物硬是讓人找不到下腳的地方,假如不知道這是屋子,他一定會誤以為闖進了垃圾場。

  小菜聳聳肩,伸腳踢開地面上的皮甲武器等物體:「有點亂,大家隨便找地方坐,這裏不光是我的東西,阿江阿君也把東西丟我這裏,阿南你要是有什麼也能暫時放一下……對了,你傷好後先去做擴充手鐲空間的任務吧。」

  司南點點頭,想起進入傳送陣之前的對話,好奇問道:「小無是誰?」

  小菜盤坐閉目,隨口答道:「一個朋友。」

  高蹈接口道:「一個很可怕的家夥。」

  「怎麼個可怕法?」司南更好奇了,能讓高蹈說可怕,那人實在不簡單。

  小菜睜開眼,微微一笑道:「以後你就知道了,小無這個人很有意思,讓我們說不如讓你逐步去認識來得好玩。對了,小無全名叫聶小無。」

  高蹈說聶小無可怕,而小菜卻認為這人很有意思,聶小無,到底是怎麼樣一個人呢?

  既然小菜說讓他自己去探究,司南也沒著急追問,學小菜的樣子清出一塊空地坐下休息,這時流浪的手伸了過來,掌心托著一粒藥丸,正是小楚所贈,可瞬間化解一切內傷外傷的九轉金丹。

  司南抬眼看著流浪,後者簡單解釋道:「你的傷比我重。」回來的路上,他已經得知司南的藥給別人用掉了。

  小菜叫道:「流浪,我們都是外傷,頂多休息兩天就能好,你不需要這麼浪費,要知道你這顆是最後一粒九轉金丹了。」

  司南搖頭拒絕,聽見小菜叫喊,不由奇道:「最後一粒?你那顆呢?」他用掉也就算了,那是為了救人,可小菜什麼時候用掉的?

  小菜鬱悶的垂下腦袋:「我給唱歌了,他的內傷太嚴重,搞不好可能一直沒辦法醫好,所以在逃出隧道後我順手塞給了他。」他那時心想以他的武功,重傷需要用到這粒藥的時候不會出現,沒想到才一會兒,他就被人圍毆打成重傷。

  司南失笑。

  見沒人肯吃,流浪只好將藥塞回儲物手鐲,高蹈下線一會兒又慌慌張張的跑上來,道:「糟了,有人發了剛才那場架的帖子。」

  小菜高蹈面面相覷:他們只想著怎麼瞞住避開聶小無,卻偏偏忘了這裏只是遊戲,還有另一個可以廣泛傳播消息之處:論壇。

  網絡這種東西,向來是訊息傳遞交換最快的地方。

  小菜歎了口氣:「我現在只能祈禱在小無上論壇之前,那張帖子已經沉下去了。」但是他也知道,像這種熱門題材的帖子回帖的人一定不會少,祈禱實現的可能很渺茫。

  「媽的,誰那麼手欠!」高蹈黑著臉罵了一句,因為發帖人截的圖有幾張甚至是在他和流浪趕到之前的,所以肯定不是後來援助他們的少林弟子,但發帖者的措辭很公正,沒有偏袒任何一方,故而也不可能是天劍山莊的人。

  司南心道也許是像冬蟲夏草那樣好打探消息的玩家。

  小菜笑道:「也許沒那麼倒黴呢?就我所知小無也不是天天上論壇的。」

  高蹈恨聲道:「希望如此。」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2:26

第八十二章 不得于飛兮

  與此同時,大理城l騅妍s樓內。

  酒樓還是如平時一般熱鬧,不過酒樓的二樓,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窗口的某桌上。

  桌旁坐著一個美麗的少女,大約十八九歲,額角兩側垂落的柔順長髮用二指寬的金環束著,其餘部分披散在背上,容顏明豔無鑄,不可方物。

  桌上沒有別的菜餚,只有一壺酒,一個杯子,少女身著白裳,一個人自斟自飲。

  少女彎彎的柳眉下是黑白分明,璀璨宛如星子的眼眸,嘴唇被酒液浸潤,更顯嬌豔,流轉著宛如紅寶石一樣的光澤,卻沒有寶石堅硬的質感,反而柔軟得好像花瓣。

  自少女在桌旁坐定以來,不知有多少目光狀似有意無意的掃過這張桌子,更有人幹脆就也不喝了,菜也不吃了,就直勾勾的盯著少女看。

  這個少女,只能遠觀,所有上去搭訕的人都被少女臨桌一個等級看起來很高的家夥禮貌的「請」了回去。

  當然,也有不吃這一套的,在明確禮貌沒有效用後,那個等級看起來很高的玩家只有用實力將他「請」出去。

  有人認出那個人是瞳孔,乃是等級榜上排在地榜第六位的高手,但是那美麗的少女是什麼來曆卻無人知曉。

  沒有人來打擾的時候,瞳孔就靜靜的看著少女,少女像是完全沒注意到身邊的動靜,只專注的一口一口喝著酒。

  無法主動親近美女,旁邊的食客酒客只能大聲地聊著天,希望能吸引美女的注意力。

  「唉,聽說了嗎?天劍山莊副莊主絕刀帶了好幾百個人把司南和小菜圍了起來。」

  「小菜我知道,是當初比武大會上決賽向開心認輸的那個嘛,司南是誰?」

  「切,你肯定最近兩天沒上論壇看帖子,也沒買江湖日報看……」

  「你怎麼知道?」

  「司南就是這幾天冒出來的,他在一個月前被絕刀洗白,苦練了一個月後在絕刀門派論武會上把絕刀給挑了,連挑三次……」

  「這麼牛?」

  「可不是?老實說我懷疑他發現了快速練功練級的BUG,還不到一個月吶,就算沒日沒夜的練也不可能既不這麼快啊!有機會我一定要查出他具體是怎麼練的!」

  「你快說絕刀那事吧。」

  「啊,差點給忘了……絕刀跟司南結了仇,就帶人堵上他,那小菜據說是司南的好朋友,所以連他一起堵了。」

  「幾百個人,那他們倆豈不是死定了?」

  「可不是?這兩人雖然能打,但是架不住別人人多啊,我聽說兩人的衣服都給血染透了……」

  「後來呢?」

  「別急啊,你聽我說,後來這兩人來了救兵,可是就只有兩個,一個騎著白馬一個穿著金光閃閃的盔甲,那個穿盔甲的據說是等級榜第一的高手高蹈,我看了截圖,那盔甲看起來好像用黃金做的一樣……嘖嘖,那小子可真有錢……」

  「你別淨跑題,後來呢?他們掛了?」

  「沒,後來的轉變太突然了,誰都沒想到,就在這四個人快撐不住的時候,一大群少林和尚出現了,差不多八九百個人,好像他們中間帶頭的和這四個人有點交情,一下子就把人給救了下來。不過雖說沒掛,可也是真挺慘的,最後一張截圖裏,四個人都成了血人,小菜和司南甚至要別人扶著才能走動。」

  這兩人一唱一搭,眼珠子不停的往美女那邊瞅,希望能得來一個注意的眼神,可直到他們把整件事斷斷續續的說完,那美女依舊眼觀鼻鼻觀心,完全不在乎外界的嘈雜喧嘩。

  瞳孔卻對這些大聲說話的人很不滿,如果不是少女不願意,他一定會將酒樓的二樓包下來,讓少女和他二人獨佔。

  又過了一會,少女忽然放下酒杯站起來,她姿態優美,身段窈窕,就連這簡單的動作也顯出異常的動人。

  瞳孔連忙上前道:「你要走了?回去那裏嗎?」

  少女搖了搖頭,低聲道:「不,我另有私事,今天你就不要跟著我了。」她的聲音並不十分玲瓏清脆,反而略為圓潤低沉,卻別有一番魅力。

  瞳孔面上一陣黯然,道:「你不想讓我知道?」

  少女抿了抿嘴唇,道:「對不起,這是我的私事,我自己決定要一個人去做的。」

  瞳孔道:「你想要做什麼,我都會幫你做。」不論任何事。

  少女低頭為難道:「就因為知道你一定會插手,我才不願意讓你知道,因為我已決定自己去做,這件事不能假他人之手。」

  瞳孔愣了一下,才緩緩道:「那,好吧,你千萬小心,我送你一程。」他說話的時候,有一點點哀傷。

  少女點點頭:「多謝。」

  瞳孔自嘲的笑起來:「你明知道我並不希望聽到你說這句話的。」

  少女沉默一會才道:「但是現在我只能這麼說。」

  「……走吧,小無。」

  「嗯。」

  酒樓二樓一幹色狼瞪直了眼睛目送兩人離開,靜悄悄的誰都沒說話。

  直到再也看不見伊人的背影,才重新恢複了熱鬧。

  「剛才那美女太正點了!」

  「我要是有這麼一個老婆,一定用最好的裝備供著。」

  「你這樣就別想了,人家連地榜第六的瞳孔都看不上,真不知道喜歡什麼樣的?」

  「靠,地榜第六算個鳥,惹毛了老子照樣讓他好看……」

  「你就吹吧,剛才人家坐你面前的時候你連個屁都不敢放……」

  「他媽的那是老子讓他……」

  「哎,瞳孔回來了!」

  「瞳,瞳孔老大!我是開玩笑的……操!哪裏有人?你玩我?」

  「哈哈,剛才吹那麼響,露餡了吧?」

  ……

  酒樓熱鬧著,喧嘩著,一如往昔。

  ※※※※※※※※

  次日。

  高蹈修養了半日後已經行動無礙,雖然傷口還有幾處不適,卻已無甚大礙,他那身黃金聖衣擋住了很大一部分攻擊。

  高蹈心疼地瞅著自己已經出現許多處裂紋的鎧甲,抬頭瞄一眼小菜:「那個,小菜,能不能借我點錢,我去修補一下衣服。」

  小菜無力的歎了口氣,塞給他一張銀票:「記帳上,你遲早要還的……等等。」他扭頭在身後的垃圾堆裏翻了一通,扯出一件皺巴巴的黑色鬥篷:「給我披上,現在是非常時期,你低調點。」

  高蹈連連點頭,將全身裹在鬥篷裏後騰的一下躥出門去。

  接著流浪也站起來,他的傷比高蹈重,癒合的程度也不如高蹈,只是站起來活動一下手腳,便感覺到身上隱隱作痛。但他沒有立即坐下,而是喚出了坐騎照夜獅子馬,他是騎著馬闖入戰團中的,闖入時馬身上挨了一兩下,卻因為急於救護司南而沒有當場照料療傷。

  此時馬身側一道血痕已然自動癒合,但臀上仍插著一支箭,流浪輕撫馬鬃,目中流露出憐惜不忍之色。

  他附在馬耳旁低聲道:「忍一忍。」隨即伸手拔箭,白馬一聲低嘶,一道血箭從傷處噴了出來,流浪立即手腳麻利的給它上藥止血,又耐心撫慰一番後才將其送回坐騎空間。

  小菜見了笑道:「你可真有愛心。」

  流浪微微搖頭,坐下繼續休息,司南此時忽然想起自從被自己收了後就沒在放出來的小海龜,連忙將其從寵物空間裏召喚出來,卻發現有著威風名字的小海龜此時已經奄奄一息。

  小小的腦袋無力的耷拉著,細小的爪子也沒有動彈的跡象。

  迎上流浪不贊同的目光,司南尷尬道:「這些日子以來我一直有事,就沒……」

  借口,這自然是借口。

  若是真的把什麼放在心裏,即便是生死存亡關頭,也不會輕易忘記。

  流浪搖搖頭道:「你若不上心,當初就不該認養它。」他向司南發出交易申請,在金錢那一欄上象徵性的擺著一兩銀子。

  「做什麼?」

  「我替你養。」

  司南面上一陣發燒,猶豫了一會還是將小海龜交易了過去,他實在沒有把握不讓這弱小的生命半途夭折掉。

  流浪得到小海龜便專心的用手指逗弄起來,偶爾餵它一兩粒寵物飼料,口中低聲道:「我不是在責怪你,但是我希望你能記住,任何事物,如果你不認真去對待,它就會像握在手中的沙子一樣,慢慢的流失掉。」

  司南一愣,沉默了許久才慢慢道:「我明白了。」

  屋子沉浸在一股詭秘的沉默氣氛中,好在高蹈的回歸打破了這份沉默,他一回來便大叫:「小菜,我剛才看見小無了。」

  他手上拿著今天新出的江湖日報,身上的盔甲還沒來得及修理便跑了回來。

  小菜臉色大變:「你這白癡!叫你別老穿著盔甲招搖你不聽!小無看見你這副樣子,肯定能猜出一些事!」

  高蹈開心的笑起來:「我沒有讓小無看見我,我們之間隔了好遠距離呢。我看小無的表情很輕鬆,好像不知道昨天那件事的樣子。」

  小菜面色稍霽,卻仍是哼了一聲:「不要說你,假如小無刻意隱瞞,江湖上有人能從小無臉上看出他真實心情的麼?」

  高蹈遲疑一下,隨即頹然低下頭:「沒有。」

  小菜皺了下眉,道:「小無原本在大理的,為什麼會突然跑到杭州城是不是已經知道什麼了?」

  高蹈垂頭喪氣道:「不清楚,我沒敢上去問,生怕被看出異樣。」他忽然振作精神,揚揚手上的報紙:「我一共買了四份,大家一人一份消遣時間。」他將三份報紙分發到三人手中,自己拿著剩下一份跑了出去,「我還要去修衣服,先走了!」

  司南也正好無聊得發慌,於是展開報紙閱讀,上面沒什麼大事,唯一與自己有關的就是昨天那場惡戰,至於那些哪個幫派吞沒了哪個幫派,誰誰誰又發生了衝突,這些他都不太關心。

  至於小菜和高蹈所談論的聶小無,他沒有再去追問,慢慢等待,慢慢觀察真相的外包裝一層一層破碎脫落,這也是樂趣所在。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2:58

第八十三章 惟妙而惟肖

  絕刀黑著臉在大街上走著,想起昨日的事便怨恨不已。

  那司南和小菜明明已經是他網中魚甕中鱉,卻被兩個不知道從哪裏殺出來的混蛋拖延了時間,接著又冒出一個變態弓手和他作對。他們這些有幫派的人可以把複活點設定在幫派建築內,因此他被殺後直接回了天劍山莊,從後來被掛掉回來的幫眾口中得知,司南等人被一群少林和尚給救下了。

  最讓絕刀難以接受憤憤不平的是:浪費了那麼多人力和時間,他自己還掛了一級,付出了這些代價後,司南居然一次都沒死!

  絕刀陰沉的神色另路人退避三舍,他低著頭,腳尖踢著一粒石子往前走,幾乎不看路,走著走著,他發現一雙靴子出現在視線中,暗惱誰這麼不識相,抬起頭,卻看見天劍面沉如水的站在他跟前。

  「我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天劍冷冷道。

  絕刀憤然扭過頭:「沒什麼好解釋的!」

  天劍深深看著絕刀,忽然歎了口氣:「你到底想怎麼樣?」他伸手拍向絕刀的肩膀。

  絕刀的心底,忽然浮現奇怪的異樣,這異樣讓他稍微警覺了些,忽然聽見一縷風聲襲向自己的咽喉,他條件反射的拔刀,同時頸上一陣刺痛。轉過頭來時,卻見天劍半蹲在三步外,低頭撫胸,地上一灘鮮血。

  「你不是天劍!」絕刀猛醒,這個假天劍的易容術簡直出神入化,連最熟悉天劍的他也給騙了過去,如果不是從他的話中發現一些不對勁,他恐怕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

  可是儘管理智上已經知道這人不是天劍,在感情上絕刀依然不太願意相信。

  實在太像了,遊戲裏的易容術怎麼能將樣貌改扮得和另一個人一模一樣?絕刀手下也有幾個練過易容術的,他們那點玩藝和這個人比起來就好像三歲頑童和大師的差別。

  如果不是確信天劍不可能避不開自己的隨手一刀,絕刀不會想到這個人是假貨。

  假天劍抬起頭來,面色有些慘白,嘴角掛著微笑。

  一瞬間,絕刀差點就要以為天劍真的給自己打傷了。

  下一秒,那人化作白光消失。

  絕刀忽然覺得頸部開始麻木起來,他剛才揮刀的時候沒有及時閃開對方的攻擊,由於遭受攻擊時感覺傷不重,便沒有著急理會,現在方得暇仔細察看,肩頸處插著一根細小的弩箭,他伸手拔下,發現箭頭上沾著的血竟是黑色的,明白對方箭上抹毒,這才發現自己的血量在不斷下降。

  毒素的毒性很猛烈。

  絕刀趕緊將血藥解毒藥輪番往嘴裏丟,饒是如此,也不過多支撐了幾秒鐘,緊隨著假天劍去了複活點。

  複活點四周不見假天劍身影,絕刀環顧一圈,發現一個自己認識的天劍山莊幫眾,連忙抓過來問:「蘑菇,你剛才又沒有看見一個長得很像莊主的人,他往哪裏跑了?」

  那名叫蘑菇的幫眾一下子被神色兇惡的絕刀揪住,顯然是嚇壞了,結結巴巴道:「莊,莊主……不,很像莊主的人往,往那邊跑了,那裏,拐個彎再拐個彎再拐個彎就是,我剛才還從那裏過來的……那個,那個人不是莊主?」指完方向後,蘑菇忍不住怯生生的問了一句。

  「廢話,當然不是!」絕刀惡狠狠道,看見蘑菇指的是一條彎彎曲曲岔路極多的小巷,他沒鬆開揪著人衣領的手,道:「你帶路,到你遇見他的地方指給我看他往哪邊跑了?」

  蘑菇慇勤的跑進小巷,拐了兩個彎後指著前面的轉角,瞅一眼絕刀後低聲開口:「前面那個轉角,那人往左邊跑了。」

  絕刀放開蘑菇向前追去,才跑了幾步,身後忽然傳來弓弦響動,他駭然回頭,看見蘑菇一反剛才萎縮的模樣,嘴角掛著微笑,手中托著一把十字努。

  背心上傳來中箭的痛楚。

  那帶著少許不屑的眼神很熟悉,對了,就在剛才的假天劍中刀之後抬起頭來露出微笑的時候,也是那樣略帶不屑的眼神。

  居然又是假的!

  「你不是蘑菇!」

  假蘑菇很開心的笑起來:「賓果!答對了!不過沒獎。」

  絕刀揮刀衝上去,假蘑菇似是沒想到他挨了一箭後還活著,有些驚訝,卻沒愣著,而是機靈的轉身就跑,轉身之前還隨手射了一箭阻礙絕刀的去勢。

  這一次假蘑菇用的十字弩比上次用的小箭手弩威力大些,造成的傷害也大,加上箭頭上照例抹了毒藥,所以絕刀沒跑兩步就倒在了地上。

  假蘑菇回過身來,臉上帶著嘲弄的微笑,緩緩張口:「GAME OVER。」又一箭射出。

  第二次出現在複活點的絕刀怒不可遏,他居然被一個武功不怎麼樣的人接連玩死兩次,死之前甚至連對方的真實相貌姓名都不知道!

  剛剛重生,絕刀立刻施展輕功衝出複活點,朝自己上一次栽倒的地方跑去。那個易容高手武功很爛,所以他斷定對方跑不了多遠,現在追一定能趕上。

  這一次絕刀下定決心,不管看見的是什麼人,認識的也好不認識的也罷,不管對方說什麼,他都要毫不理會的一刀砍過去。

  他再也不會上當了!

  果然,就在剛才他中箭的位置,立著一個人,絕刀甚至等不及看清楚對方的模樣,就迫不及待的拔刀,劈下。

  「啊!」驚呼聲柔婉細嫩,籠罩在他刀光之下的,居然是一個少女!

  絕刀趕緊側身,刀勢偏轉落在了一邊。

  絕刀進入江湖以來,雖然沒做什麼好事,但總體來說,對女性還算是比較尊重比較不錯的,他雖然殺過很多人,但死的人之中沒有一個是女孩子。

  所以聽見少女的驚叫聲,他立即改變了刀的落點。

  之所以不殺少女,是因為絕刀知道,易容術是不能改變性別的。

  少女模樣生得很單薄,尖尖的下巴,細長的柳眉,細長的眼睛,眉眼間頗見婉轉,薄薄的嘴唇蒼白而沒有血色,顯然是給駭著了。

  絕刀很不自在的上前道:「那個……對不起,我剛才認錯人了。」

  少女膽怯的後退了一步,低聲道:「沒關係。」聲音好像蚊子那麼細小。

  絕刀定了定神,決定還是先去追那該死的家夥,看少女穿著新手布衣,似乎剛剛走出村子,於是他檢查了一下自己儲物手鐲,發現沒有女裝,只有一把樣式較精美但屬性對他這個等級來說並不是很入眼的劍,對於新人來說卻很夠用了,便掏出來遞給少女,隨口問了一句:「你有沒有看到什麼人從這裏離開?」

  少女搖搖頭,聲音依舊和蚊子一樣小:「我剛剛上線,什麼都沒看到。」她又後退了一步,不肯接劍。

  絕刀沒時間和她多推托,於是把劍扔到地上:「拿著吧,當作是我的賠禮。」隨後轉身就走。

  少女沒有去撿地上的劍,只是看著絕刀的背影,眼色有些玩味和不屑,嘴唇無聲無息的一張一合:「蠢材,易容術練到大師級後是可以改變性別的。」她手腕微扭手掌一翻,掌中出現剛才致絕刀於死地的十字弩。

  正要抬手瞄準的時候,天空中傳來撲扇翅膀的聲音,少女眸光一閃,飛快地收起十字弩。

  絕刀聽見鴿子飛來的聲音,回頭瞥了一眼,正看見少女伸手去接那只鴿子,臉微微仰起,神態極美,不由呆了一下,不過他很快想起自己要做的事,連忙快步離開。

  少女展開信紙,見其上書寫著:

  小無,絕刀被刺殺是你幹的吧?論壇上寫了,我知道是你。先暫時收手吧,我錯了我不該瞞著你,我向你道歉,你就別繼續刺殺絕刀了。對了,你要不要過來,我在小菜這裏。

  落款是高蹈。

  這麼快網上就有帖子了?

  誰這麼長舌?

  少女撇了撇嘴,失望的看一眼絕刀消失的角落,轉身要走,眼角餘光忽然瞥見地上的長劍,猶豫了片刻,還是彎腰撿了起來。

  「雖然很想接受你的好意,可是……我並不用劍啊。」少女發出失望的歎息。

  「算了,下次還給他吧,掛了別人還白要人裝備,我的臉皮還沒厚到那種程度……」

  「本來打算殺他三次的,最後一次就暫且先欠著。」總有一天會討回來。

  少女聳聳肩,吐吐舌頭,露出個很俏皮的表情,一蹦一跳的走出小巷。

  絕刀在四周漫無目的的搜索一通後自然是一無所獲,人倒是砍翻了幾個,可惜沒一個像是剛才那個騙他的家夥。

  他怎麼也沒有料到,讓他咬牙切齒恨之入骨的人,剛剛被他放過,此時正悠閑的敲著杭州某民宅的門。

  門被打開一條縫,門縫裏露出小菜蒼白的娃娃臉,他有氣無力道:「以後推門就可以了,我已經在門上設置了你的進出權限。」

  聶小無走進屋子,好奇的打量未曾謀面的司南和流浪,而司南也在好奇的打量這個看起來弱不禁風的少女,小菜口中很有意思的朋友,高蹈口中可怕的家夥。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3:17

第八十四章 人不可貌相

  雖說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鬥量變態不能用常理推測,可是司南怎麼看,眼前的聶小無都只是一個文靜單薄秀氣柔婉的少女,完全看不出有什麼異樣。

  這時小菜驚訝問道:「你怎麼知道我們在這裏?跳舞那家夥招供了?」

  聶小無奇怪的偏頭:「你們沒在一起?他跟我說他在這裏的?那只信鴿誤了我第三次刺殺絕刀的最好時機。」

  小菜恍然道:「哦,他出去修理黃金聖衣了,大概是在路上跟你發的信吧?」頓了頓他又道:「你已經把絕刀幹掉兩次了?」

  「嗯。」聶小無很乖巧很文靜的點了點頭。

  小菜疑惑道:「你才二十七級,怎麼把絕刀幹掉的?」

  聶小無抿嘴一笑,道:「你多久沒見我了?我前不久已經三十三級了,不過殺絕刀時被他掛了一次,現在三十二。不過級別不是主要問題,你忘記我是幹什麼的了?」

  小菜想了想,彈個響指道:「對了,我差點忘了你的技能,你好像是調毒師,這陣子一直在練是吧?怎麼,調配出很厲害的毒藥了嗎?」

  聶小無搖頭道:「哪有那麼容易?那些毒藥是我師父傳授技能時給的,一共只有四人份的量,用一次少一次,現在還剩兩人份。」

  小菜鬆了口氣,笑道:「還好,要是讓你們這些調毒師太快作出厲害的毒藥,我們就不用混了。」

  司南聽出聶小無是調毒師,不禁想起當初曾說要收徒的那個綠衣NPC小楚,頓時一陣後悔:如果他當初上去拜師,會不會現在也能用毒了?

  不過這時候想什麼都已經晚了。

  司南和小菜說了一聲後退出遊戲上論壇看帖子,果然如他所料論壇第一頁就掛著醒目的標題:絕刀街頭遇刺!!兇手竟似天劍!!

  看完帖子後再度登入遊戲,司南自然不會認為天劍會抽風的和絕刀同歸於盡,就算他們有什麼矛盾,也大可關上門自己解決,不會在大庭廣眾下表演。

  那個「天劍」,是聶小無。

  雖然常被小菜一口一個菜鳥的叫,司南並非對遊戲完全不瞭解,他也知道這是易容術造成的,不過這麼惟妙惟肖的裝扮,還是讓他大吃了一驚。

  重新出現在小菜的屋子裏,司南忍不住偷偷打量聶小無纖瘦的身材,想不出她是怎麼假扮成高大的天劍的。

  對方畢竟是女孩子,他不好意思光明正大的盯著不放,但越偷瞧他就越不敢相信。

  由於已經知道聶小無會易容術,司南總是忍不住想:她現在這張臉真的是她真實的樣子嗎?

  過了一會兒全身金光閃閃的高蹈闖進來,他的聖衣已經修補好了:「我回來了……啊,小無你來了?」他大笑著上千擁抱了一下聶小無,擁抱的力度讓司南很懷疑他是否在趁機佔便宜揩油。

  高蹈特地回來看看後就向小菜詢問了杭州城外適合升級的地點,閑不住的跑去了,小無也在確認他們無恙後翩然離去,流浪不久後下線,屋子裏只剩下小菜和司南。

  「喂,你昨天說要對付絕刀,沒忘記吧?」小菜將蓋在臉上的江湖日報掀開,瞥著司南。

  司南鬱悶道:「你還沒忘記啊?」其實他只是一時間被怒火沖昏了頭腦,才會放下大話,事實上他今天就有點後悔了。

  他不是豪氣沖天的俊傑,做不到怒斬仇人頭這麼瀟灑。

  小菜笑道:「怎麼可能忘記?我要是忘了,你也會跟著假裝忘記吧?別找借口推托,說說你要怎麼做吧?受這麼重的傷,要是不討回來,我會很不甘心。」

  司南誠懇道:「對不住,昨天我是有點失去理智了,今天想想便後悔,絕刀睚 必報,我若是也一樣,豈不落了個下乘?」呀,他這人真是越來越心胸寬廣了啊。

  小菜眨了眨眼,道:「切,表跟我說你大人不記小人過這種屁話,你純粹就是懶。可是我提醒你,你要是不削弱他,他繼續來找你的麻煩,豈不是很討厭?」

  小菜這話可謂一語中的,司南並不是完全沒脾氣,昨天被殺得狼狽不堪時他曾經很憤怒,可是靜下心來,仔細想一想要報複絕刀這件事,在實際操作上有很大的困難。

  首先,想要掛掉絕刀,必須找到他落單或者身邊的人比較少的時機,這個時機不是那麼容易碰上的,除非他願意犧牲練級時間整天跟蹤著絕刀,跟蹤其實是一種很枯燥的工作,如果沒有強烈的慾望作動力,司南自認為很難做得來。其次,絕刀並不是一個人,他背後有整個天劍山莊,雖然他和天劍之間好像有些不合的苗頭,但這並不意味著他們已經反目了,如果真心要打對付絕刀的主意,就必須提前把天劍考慮進去。

  假如他將今後的時間都放到了這方面,未必不能成功的顛覆天劍山莊,可是那又有什麼意思?他玩這個遊戲,難道僅僅是為了琢磨怎麼給別人搞破壞嗎?

  司南伸了懶腰,笑道:「必要的準備是一定要做的,等事發之際不至於像昨天那樣被殺得那麼狼狽,不過老實說,我是不太願意主動算計和對付別人的。」他微微一笑道,「這是我的遊戲,我為什麼要因為別人強行改變自己?」生氣用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他也許偶爾會被激怒,可是一旦冷靜下來,他就會停止對自己的虐待。

  小菜愣了愣,旋即釋然道:「去你的,你說得我都不好意思對人動手了,這樣吧,絕刀對付我們可能真是他自己的主意,我給天劍發了信,昨天和今天他都不在遊戲裏,等他上線後我再探探他的口風,如果昨天的事是他默許的,就不要怪我不客氣了。小無最擅長騙人,我可以求他探查一下天劍山莊內部的情況……不過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一切等傷好了再說。」

  閑著無聊的時候,司南就拿出材料工具在屋裏聯繫烹飪技能,半日後,流浪傷癒離開,兩日後,司南的傷已然痊癒。意外的是,小菜也是重傷,此時卻還未完全恢複。

  天劍在昨日上線,給小菜的回複是:「很抱歉,我會盡量約束絕刀」這類不痛不癢的外交辭令,兩人商議一下決定暫時不去管他,今後見機行事。

  「為什麼你傷好得這麼快?」小菜鬱悶道,活動一下差不多生鏽的手腳,推開房門,道:「走吧,我帶你去領取擴充手鐲空間任務。」

  司南不太放心的看他一眼:「你的傷沒事吧?」

  小菜笑道:「就還有一些沒好,已經不妨礙活動,只要不是劇烈的打鬥就沒問題。」

  杭州城的街道非常繞,不像北方城市那樣格局方正,但小菜居然將路線記得清清楚楚,拐了不知多少道彎後抵達了目的地。

  「這裏是百曉生居所。」小菜一邊介紹一邊推門,司南心道我從前怎麼不知道百曉生有這功能,不過想起他一共也沒有來鑒定師這裏幾次,於是就沒有說話。

  小菜路上已經給司南介紹了手鐲擴充任務,這任務一共分三個檔次,第一檔次是擴大至四十格,更高一級是六十格,最高檔次是擴大至八十格,每個檔次都有一個難易範圍,越高檔得到的任務就越困難,做這任務失敗之後系統會有記錄,下一次再來時,不管接哪個檔次的任務,完成後都會在你應得的空間數目上減五,故而小菜一路上一直叮囑他謹慎量力而為,這任務若是失敗一次就意味著在儲物空間上永遠比人少上五格。

  司南聽小菜說得凶險,不由好奇問道:「你當初接的是哪個檔次的任務?」

  小菜十分驕傲的揚起下巴:「八十格的!」

  司南瞅他一眼道:「成功了?看來這任務也不怎麼難嘛。」

  小菜撇撇嘴道:「你也不問問我花了多少代價才成功,我為什麼無緣無故去闖七殺谷?總不會是自己活膩了嫌等級太高吧?」

  哦!司南恍然。

  由於小菜金玉良言在前,在百曉生拿出三個信封讓司南選擇時,他很謹慎的只選擇了封皮上寫著四十的那隻,道謝之後拆開來,卻見字條上龍飛鳳舞的一行草書:前往杏花村教導七名江湖新秀。

  杏花村在哪裏?這個問題不難,只消上論壇發個帖子,總會有人知道的,可是教導七名江湖新秀又是什麼意思?

  司南大致猜出這是要他帶新人升級,可是如何帶?升到多少級?這些他一點頭緒都沒有。拿著字條向百曉生請教,卻見後者輕哼了一聲,看都懶得看他,自顧自轉過身去。

  小菜低聲指點他:「有錢能使鬼推磨。」

  司南無語了一會,感慨這年頭連NPC也這麼銅臭,還是老老實實的送上了五十兩白銀,那百曉生眼角餘光瞟見銀子,立即換了張面孔,盡職盡責的給司南解釋:完成任務方式是組隊帶新人升級,只要是十級以下的新人都可以,一直帶到二十級,可以一次完成,也可以分多次進行,不過有時間限制,那便是必須在十天以內回來交任務,否則以失敗論處。末了還詳盡指點出杏花村所在位置。

  當司南孤身一人來到杏花村裏時,不由感慨地想起一個多月前自己還是靠著小菜他們帶升級打混,卻不料今日換他來帶別人升級。

  十天帶七個人,司南衡量了一下,覺得這不算困難,當初的小菜兩天帶他升二十級的時候,還不如他現在厲害呢。

  不過一個一個帶未免有些麻煩,司南決定一次組隊帶他三四個。

  江湖裏的村落有新手村和普通村落,這杏花村就是新手村之一,當初司南剛剛收到小菜寄來的錢就離開了,現在連自己出生的村子叫什麼名字都不太能想起來。

  可是別的玩家不像他一樣背後有先進來的高手支持著,不少人都是遵循在新手村老老實實升級掙錢等能拜師了才進城的大眾路線進行的。

  司南穿一身合體整潔的衣裳出現在杏花村裏,頓時吸引了不少目光,在清一色的新手布衣當中,他這身比較普通的衣服也體現出了鶴立雞群的效果。

  司南原本還在煩惱該怎麼找新人組隊,畢竟站村頭吆喝這事是在太傻了,可他還什麼都沒做,一票布衣就將他包圍起來,再之後,司南就覺得身邊好像圍了上萬隻鴨子……

  誰說只有女人是五百隻鴨子的?男人有時候也可以是的。

  進村之前司南擔心不能順利找到讓自己帶的新人,進村之後司南覺得新人實在太多了……

  司南狼狽的閃身跳出包圍圈,隨手點了四個人:「你,你,你,你,組隊跟我來。」建立一個隊伍連發四個邀請入隊申請後轉身就走,再不管身後的叫喊聲。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4:03

第八十五章 民主與專制

  司南隨手組進來的四個人是三男一女,分別叫給點陽光、出師表、小寶和夏蟲語冰,其中夏蟲語冰是女孩子。

  走到了村外後司南瞧了一下自己的隊友,看起來都不是很起眼,沒太多特色,其中小寶看起來小一些,大概十八歲左右,夏蟲語冰的外貌頂多算中等稍微偏上,約摸有二十歲,出師表和給點陽光都比他稍大一兩歲。

  司南這是頭一次在組隊中擔任隊長,一時間不太清楚應該怎麼做,停下來想了一會,他問給點陽光:「你們幾個都是多少級?」

  四人分別報了資料,出師表和小寶是8級,夏蟲語冰6級外,但給點陽光已經達到了十一級,超出了司南的任務要求。

  不過司南也沒把他踢出隊伍,畢竟是他主動將人加進來的,假如只是因為對自己任務沒有作用而將之驅逐,那未免也太功利了一些。

  粗暴的拒絕是一種很讓人難堪的行為,司南心道也不過就是多帶一個人,算不了什麼,便開口道:「你們介紹一下附近怪物比較厲害的地方,我會盡快將你們帶上二十級,對了,你們這幾天都上吧?」

  四人都說沒問題,給點陽光幫司南指了個方向,猶豫道:「村子西面樹林裏的怪是二十級左右的,我沒有深入。」他才進入遊戲不久,還沒上論壇,也就不清楚司南到底有多少實力,為保險起見,他沒有說出自己無意中發現的一個非常適合升級的峽谷。

  司南點點頭,示意他們跟著來,一行五人一路暢通無阻的走進森林,看著司南一路漫不經心的揮劍將從二十級到三十級到不知道多少級的野獸斬成兩段甚至數段,陽光等人才明白自己無意間碰上了一個一流高手。

  雖然小心護航,一直殺到了四十級怪物區都沒人掛掉,不過身為隊長的司南還是有點鬱悶,第一次和陌生人組隊,他發現了一個以前從來沒有面臨過的問題:戰利品分配。

  從前和人組隊,司南從來沒有為這方面為難過,因為他以前的隊友都很照顧他,小菜千江君不見不用說了,他們簡直就是倒貼錢倒貼時間幫他升級買裝備,隨意亦是給與他很多,不僅為了帶他升級不慎掛了一次,還眼都不眨一下的將屬性良好的軟甲贈給他,流浪甚至差點將做海龜任務換來的唯一一個拜師機會讓他使用,將獎勵換成藥物後還將三分之二給了他和小菜。

  至於在王陵中,所有人都表現出了一致的團結,依靠彼此之間的協作幸運的保全性命逃了出來。

  所以司南幾乎忘記了,網游中隊友之間爭奪戰利品這個最尋常最普遍的現象。

  他以前雖然也玩過一些遊戲,但是沒一個玩得長久,一開始幾乎都是小菜他們幫忙帶升級,和別人組隊的機會少之又少,所以雖然見識過這種現象,但畢竟印象不深。

  可是,司南知道,從今天之後,他無法忽視這個問題了。

  新人所能掌握的最實用技能是採集術,即在怪物屍體上獲取材料,賣給NPC或者自己留用,司南這個隊伍中,除了出師表,其餘三人都會這門技術。

  不過這也造成了司南每一次殺掉怪物後,他們都會爭先恐後的將魔爪伸向怪物屍體,搾取剩餘價值,有時候甚至還因為搶一具屍體而發生口角。

  誰說女子不如男?

  啊呸!那是萬惡的舊社會!

  司南一邊在心裏感慨著,一邊鬱悶的瞅著第二十三次吵起來的給點陽光和夏蟲語冰,因為他們爭搶戰利品及吵架,將升級的速度拖慢不少,司南很懷疑,如果以後都是這樣,他有可能真的無法完成任務。

  拿出隊長的權威制止他們嗎?

  才起了這個念頭,司南立刻否決。

  雖然他帶這些人升級,但是卻是為了自己的實惠,沒有資格站在高人一等的位置上頤指氣使,在他看來,他通過帶他們升級來完成任務,這是一場彼此有利的交易,平等的交易。

  可是交易進行時的氣氛讓他很不愉快。

  司南歎了口氣,道:「我有點事先下,待會上來。」

  他說完便在原地下線,四人面面相覷,給點陽光頭一個叫起來:「都是你這個女人的錯,司南老大被你氣走了。」

  夏蟲語冰憤怒的瞪著他:「怎麼光說我?你剛才聲音也不小嘛!」

  出師表此時也表現得很煩躁:「你們兩個全都有份,誰都別賴誰……媽的,你們都會採集術,就我不會。」

  小寶委屈的別別嘴:「東西都差不多被他們兩個給佔了,我就得了幾塊殘破的皮和一些肉。」

  夏蟲語冰不屑的瞥他一眼,道:「那是你太笨!」

  小寶一聽漲紅了臉,卻什麼都說不出來。

  出師表張口主持公道:「語冰,你怎麼這麼說話?」

  夏蟲語冰橫了他一眼,道:「我說話怎麼了?」她話音未落,林中傳來野獸的叫聲,四人聽聞臉色大變,這才想起他們幾個就在高級怪物區域裏,而將他們一路平安帶到這裏的人已經不負責任的離開了。

  給點陽光罵道:「那小子不會存心玩我們吧?我操他……你們幹什麼都看著我?」罵到一半她發現其餘三人的眼神不對勁,扭頭一看,發現就在他身後,也就是司南剛剛下線的地方,出現了一個人!

  司南暗暗歎了口氣,道:「不好意思,我剛才忘記這裏對你們來說還很危險,我先把你們送出森林。」他摘下頭盔的瞬間就想起了這件事,迫於責任感又匆匆上線,卻不料正好聽見給點陽光的話。

  算了,畢竟他有錯在先,沒有考慮周詳就丟下他們,讓他們虛驚一場。司南這麼對自己說,不動聲色地容忍下來。

  司南遵守自己的諾言將四人帶回杏花村,此時也差不多該下線了,於是告訴四人自己明天八點上來,西面村口集合。

  下得線來,將小菜扒拉出遊戲,司南苦惱的和他說了自己面臨的問題,並請教該如何解決。

  小菜曬笑道:「說你是菜鳥還不信?遊戲裏這種人多了去了,有什麼好奇怪的?」他想了想繼續道:「一般來說,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發生,一些有經驗的玩家都會在遊戲初期找到能夠相會配合促進的隊友長期合作,形成固定的隊伍,也有在進入遊戲前就認識的,這樣彼此間比較好說話,再不然就是幹脆不組隊,自己一個人混。不過照我說,你今天碰到這幾個人其實根本不算什麼大問題,要知道他們是靠你混的,你只要拿出威嚴就好。」

  威嚴?話說回來他有那玩意麼?司南無奈的歎口氣,說出自己的觀點:「我畢竟是為了任務才帶他們升級的,我覺得大家彼此之間應該是平等的關係,我沒有資格去命令他們。」

  「這就是觀念問題了。你應該這麼想……」小菜一笑,伸出手掌,緩慢收攏成拳,最後做了個握緊的動作,「一個團體,必須有它的核心靈魂,否則就是一灘各自為政的散沙,隊伍裏總要有個領頭說話的,這裏面就你等級武功最高,而且不貪圖那點小利益,由你來作相對公正的專制決定,怎麼也比他們民主的掐成一團好…… 對了,你沒告訴他們你是為了任務帶升級吧?嗯,沒告訴就好,以後也不要說,這樣會讓你一直處在一個有利的主動地位上。」

  說完小菜忍不住幸災樂禍的笑起來:「也算你這次人品比較詭異,抽到不得不和陌生玩家打交道的任務。」

  司南鬱悶道:「要是換你接了這個任務,你會怎麼做?」

  小菜晃一下依然緊握的拳頭,傲然道:「換了我就會在一開始拔出劍,警告他們乖乖聽指揮,誰不老實,我就幹掉他!」有的時候,拳頭是最終的真理。

  就這麼簡單。

  次日,司南八點鐘準時上線,不是很意外的發現夏蟲語冰和出師表還沒到,他只能無奈的讓小寶及給點陽光陪他等一會,好在沒等多久這兩人就來了,可惜他們還帶了三個人,夏蟲語冰帶著一個英俊的青年,而出師表亦帶著兩個看起來沒啥戰鬥力的家夥。

  說白了,就是看司南這棵大樹好乘涼,還沒什麼脾氣,便打算盡可能多佔便宜蹭經驗。

  司南暗暗歎了口氣,道:「人來齊了,出發之前我希望能先說一些事……」他沉默一會,道,「昨天大家因為戰利品分配的問題有點矛盾,這樣很耽誤練級速度,所以今天所有人的行動聽我的指揮……對了,有幾個人會採集技能?」

  除了夏蟲語冰,小寶和給點陽光,出師表帶來的那兩個人猶豫一下上前半步。

  司南忍不住又歎口氣。

  夏蟲語冰帶來的青年叫萬水千山,出師表帶來的那兩個則叫做隆中對和五丈原,讓司南忍不住猜測這仨是否為臥龍FANS。

  拋開雜念,司南正色道:「既然大家在一個隊伍裏,我希望不要發生爭執,所以採集到的材料都交給我,由我來分配,如果有不同意見的,現在退出還不遲。」他的態度很明朗:要麼聽話,要麼滾蛋,他不希望今天也和昨天一樣過得不愉快。

  說完,他平靜的看著面前七人,過了一會兒才道:「沒有人反對的話,我們就出發吧。」

  今天,他們的目的地不再是森林深處,而是去給點陽光在出師表到來之前提出的峽谷。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4:34

第八十六章 人心各有私

  萬水千山九級,隆中對五丈原分別是7級和8級,也都算符合司南的任務要求,所以雖然多三個分經驗的,司南也沒怎麼不愉快,不過倒是給點陽光一路板著臉,滿腹不喜。

  他之所以和司南說出自己發現的升級寶地,是以為司南會不等那兩個遲到家夥,先帶他和小寶去升級,現在不僅要和夏蟲語冰及出師表分享經驗,還多出三個吃經驗的,這叫他怎麼高興得起來?

  雖說幾乎所有的怪物都是司南一個人殺的,他給點陽光也不過只是蹭經驗的人之一,但是人的心理有時候十分微妙,會在不知不覺之間給自己和他人及環境劃下界限,而現在被給點陽光劃在界線之內的,就是這些經驗值。

  司南自然不曉得給點陽光的心思,今天的隊伍明顯比昨天有秩序了很多,效率也提高了不少,這讓他很開心。

  走到峽谷前,司南將剛才統一收上來的物品分成七份,有些數量不足的用別的等價材料補充,交給七個人,笑道:「為了防止有什麼天災人禍發生,我會每隔一段時間分一次材料,現在我們進去吧,都跟在我身後,小心點。」

  峽谷裏的怪物最高的也不過只有三十七八級,對司南來說很容易就解決了,加上他的劍法委實攻擊驚人,半個小時就料理幹淨了上百隻怪物。

  夏蟲語冰等人還好,畢竟他們昨天已經見識了司南的實力,今天才加入的萬水千山和隆中對五丈原卻看得目瞪口呆,休息的時候,隆中對湊過來問:「司南老大,你加的是哪個門派啊?」

  司南微微一笑,道:「我先再加一條規矩,誰都不准這麼叫我,否則我會不客氣的把你們踢出隊伍……我沒有門派,我的武功是通過任務獲得的。」說著他拉出屬性面板,瞅一眼上面的師門一欄,接著選擇了叛門。

  橫豎已經教訓完了絕刀,他可不想繼續留在南宮世家。

  置於叛門懲罰……橫豎他在南宮家沒學到過什麼東西,叛了也沒損失。

  隆中對這時發揮了打破砂鍋問到底的精神:「什麼任務?」一旁的五丈原趕緊拉了他一下,示意他不要刨根究底。

  遊戲裏一些獨門武功、獨家任務訊息,可以說是玩家最大的隱私,玩久成精的人都會很默契的不去觸碰這個敏感的問題,不過顯然這個隆中對是一個比司南還菜鳥的菜鳥,所以才會問得如此毫無顧忌。

  司南顧左右而言他:「大家站得集中一點,一會怪物有可能在這附近刷出來。」別的問題倒沒什麼,這個問題他實在不能答,因為七殺谷同時也是小菜的師門,這個秘密並不獨屬於他,更何況,那裏並不是什麼容易去的地方。

  隆中對碰了個軟釘子,悶悶的應聲,給點陽光卻不經意流露出少許嘲弄的表情。

  好在除了司南外無人看見,否則怕又是一場爭吵。

  接下來的幾天,所有人都在這裏度過,偶爾回村子購買藥品,司南的劍壞了幾次,頭一次把劍用壞的時候,陽光等人再一次對他驚為天人。

  給點陽光第四天就升上了二十級,卻沒有離開,司南不以為意,夏蟲語冰冷嘲了兩句後也不再多言。其餘眾人第六天早上達成目標,司南將他們送回村子,打算尋找最後一個目標,轉了一圈後發現給點陽光居然還沒走,不由好奇道:「你有事?」

  給點陽光熱切的看著司南:「司南老大,我以後能不能跟著你混?」司南帶他們升級的第一天晚上,他就到論壇上搜索司南這個人,看完帖子才曉得自己的隊長是如此牛X的人物,不僅自己本身牛X,身邊的朋友還一個比一個牛X,便暗下決心一定要繼續靠著這棵好乘涼的大樹。

  司南一愣,沒有說話。

  給點陽光見司南不語,急道:「老大,我保證不會拖你後腿,我會練好了武功再跟著你混的。現在你給我留個聯繫方式就好。」說著他拿出名帖,要和司南互加好友。

  司南沉默了很久,最終還是將他拿著名帖的手推了回去:「抱歉,你想聽實話嗎?」

  給點陽光哭喪著臉,道:「老大,你不還在記恨我那天罵你吧?我不是故意的……」

  司南擺擺手打斷他道:「那件事我沒有放在心上,我只是單純不喜歡你的為人,網絡是一個限制很小的地方,很多人都少了顧忌,從而展示出更真實的一面,你的性格和我相差很遠,我有預感,我們不會相處愉快,既然知道今後會發生矛盾,不入一開始就不要接近。」

  他真誠的看著給點陽光:「如果這些話讓你不愉快,我很抱歉,有些東西也許你不在乎,可是我很看重,對不起。」他微一點頭,側身瞧了眼村頭茅屋陰影處,「你們幾個不用藏了,都出來吧。」

  片刻後,屋簷下走出兩個人,是出師表和他的朋友,他們其實也抱著和給點陽光一樣的念頭,只是見給點陽光不肯走,便偷偷繞到一旁看情況。

  司南笑道:「如果剛才那些話也讓你們不愉快,我同樣道歉,加好友就不必了,我帶你們升級也不是沒有私心,我是為了任務,遊戲裏空間很大,讓我們相忘於江湖吧。」其實對於他們的私心,他能夠理解,這世上誰不自私?只是所表現出來的方式和慾望大小不容罷了,就好比他不告訴隆中對自己獲得劍法的過程,其中也未嘗沒有私心存在。為了今後遊戲的便利多爭取利益,這完全無可厚非,只是他們這樣地性格如果今後相處起來,可能會造成更大的不愉快,倒不如現在就分道揚鑣。

  說罷,他走進不遠處的傳送陣,回到廬州城裏。

  任務雖然還沒有完成,但是還剩下四天多的時間,只差一個人,所以司南很有信心能按時達成,至於現在回到城裏,是為了去武器店買些鐵劍,他準備的劍已經在與絕刀部下的惡戰和這幾天的消耗中用光了。

  這麼一直買劍來替換也不是辦法,司南歎了口氣,盤算著要不要設法弄一把堅固的寶劍,不需要鋒利得可以吹毛斷髮,只要能讓他一直用著不損壞就好了。

  可是好劍豈是那麼容易弄的?君不見混那麼久,也不過依靠著小菜的關係從月落烏啼那裏獲得一把好劍,結束了他英雄無用武之地的悲苦生涯。

  說起月落烏啼,司南不由想起來了,她的幫派明月幾時好像就在這個城市裏呢。

  橫豎時間還很充裕,司南決定先在廬州城裏逛逛。

  自然,司南的人品沒有好到想曹操曹操便出現在眼前的程度,不過他卻看見了一個很意外的人:破軍。

  這也多虧了破軍喜歡穿紅裳,加上容貌姣好氣質獨特,不論在哪裏都是吸引眼球的發光體,司南就是順著身旁一個男性玩家呆滯的目光才發現她的。

  司南記得破軍的幫派好像解散了,不知道她現在過得怎麼樣。

  看見破軍,司南猶豫了一下要不要上前打招呼,想了想還是放棄,畢竟他們其實沒多少交情,不過當他看見破軍身後不遠處的一個人影後,便打消了就此離開的念頭。

  那個人是繡線,當初破軍辛苦萬分請來醫術強悍的NPC小楚所救的繡線,與另一個男性玩家共同獲得情侶武功卻為了各自利益爭吵不休的繡線,她此時正站在一個不太起眼的地方,神色不是很友好的看著破軍。

  繡線站的位置比較巧妙,很容易讓人忽略,司南也是不小心瞧見的,而破軍自然沒有看見她,破軍向城外走,而繡線遠遠的在後頭綴著,司南微微皺眉:她打算幹什麼?

  好奇心發作,司南毫不遲疑的跟了上去,破軍一路向郊外走,大概說要去升級,她完全沒有覺察到身後有人跟蹤,而作為跟蹤者的繡線亦不知曉自己被人盯上了,司南一邊走一邊暗笑:這是否就是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呢?

  不可否認,當黃雀的感覺滿爽的。^^

  破軍上了城外山坡,司南自然也跟隨上去,走到山道上他陡然警覺:他在繡線後頭當黃雀,是否會有別人把他當成了那只愚蠢的螳螂在跟蹤呢?

  司南條件反射的回頭搜尋,見身後道路一片寂靜,顯然是他自己無端的神經過敏。

  再轉過頭時,司南鬱悶的發現,他把人給跟丟了。

  司南倒不擔心自己被繡線發覺跟蹤,只要他死不認賬對方也不能拿他怎麼樣,看目標消失,司南加快速度朝前奔去。順著蜿蜒山道,快行至山頂時聽見繡線的聲音,他得意一笑,放慢腳步,藉著岩石遮擋身子,從縫隙裏看清楚了山頂情形。

  繡線正在和破軍爭吵,更確切的說,只是她單方面在發洩怨氣,破軍背靠在山崖邊一棵樹上,神色木然。

  司南聽了一會兒,瞭解了個大概,原來破軍他們離開大理後來到廬州,月落烏啼的幫派明月幾時也正好在壯大勢力,不過月落烏啼不像快刀會那樣用暴力逼迫,她直接找上了破軍,一番入情入理的分析讓破軍明白牽機閣沒有未來可言,心甘情願的解散,解散幫會後月落烏啼直接邀請破軍加入明月幾時,但除了破軍和那個曾向小菜挑戰的曉峰,原牽機閣幫眾一個都沒能加入明月幾時。

  繡線後來曾找上月落烏啼要求加入明月幾時,卻被斷然拒絕,她疑心是破軍說她壞話,在月落面前挑撥離間,便對破軍懷恨在心。

  良久,破軍終於開口:「你們一共有幾個人?」司南一驚,這才聽到身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接著,趕緊換了個方位躲藏,讓後來上山的人不至於看到自己。

  原來繡線並不僅僅想罵一頓破軍,她還要殺人。

  司南忍不住一陣心涼:在不久之前,她們還是同一個幫派的,繡線受了內傷,破軍想方設法求醫術方面頂尖的NPC出手相救,可是如今,繡線卻要殺破軍,看著她的目光好似仇敵。

  即便他這個旁觀者也不由得覺得心涼,身為當事人的破軍呢?她的心會不會寒冷得好似冬天的冰雪?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5:22

第八十七章 相煎何太急

  破軍面上依舊沒有表情,半點神色波動都沒有,好像她已經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塑。

  司南還記得,他第一次看見她的時候,好像看見了活生生從武俠小說裏走出來的女子,颯爽的英氣和生動的嫵媚天衣無縫的糅合起來,揉合成一個火一樣鮮豔的破軍。

  可是如今,她看起來像一座雕塑。

  司南不知道她是否在難過,但至少,他為她難過。

  破軍凝結的面孔上終於出現一絲鬆動,她歎了口氣,道:「要打就來吧。」她深深地看了一眼繡線,神色複雜,有無奈,有不忍,有失望,還有一點點的哀傷,「不管你信不信,我確實沒有和月落說過有關你的事。」

  繡線冷笑起來:「誰信你的鬼話?」她拔出劍,這把劍以及配合的武功都叫做情劍,和意刀一併是任務武功,當初為了幫她做這個任務,破軍花費了不知道多少心力和時間,但是她現在已經不記得。

  繡線才要出手,忽然聽見一聲歎息,接著有人道:「我信。」聲音是從身後傳來的,她回頭看去,見司南姿態悠閑的從幾塊岩石後站立起來,輕飄飄的躍上山頂。

  司南和小菜跟隨破軍前往牽機閣所在地還是不久之前的事,所以繡線還不至於忘記司南的模樣,只是她素來沒有上論壇的習慣,所以不曉得司南的利害,只道他不自量力,妄想英雄救美:「你算什麼東西?」

  司南這是第二次管破軍的閑事了,第一次那是被小菜陷害,這一次他卻主動站了出來,並且一點都沒覺得麻煩。

  走到破軍身旁,司南主動衝她笑了一下,破軍略一愣神,也還報一笑,道:「多謝。」她展開笑顏之際,又恢複了幾分昔日的風采。

  她這一句多謝,是衝著司南那句「我信」說的,司南瞧一眼殺氣騰騰的五個人,笑道:「需不需要幫忙?」山頂風大,吹得人衣衫飛起,司南看破軍就站在山崖邊上,很擔心她會一時站不穩跌下去。

  破軍衡量了一下敵我強弱,自忖沒有把握以一敵五,又對司南笑了一下:「又要再次麻煩你了。」

  繡線身旁一個男子仔細盯著司南看了很久,忽然面色大邊,低頭對繡線附耳說了幾句話,兩人好像爭執了一會兒,最後繡線惡狠狠的瞪了司南一眼,道:「我遲早會教訓你。」

  說罷五人下山去了。

  司南嘴角抽了一下,目送繡線走遠後才鬱悶道:「什麼遲早會教訓我?你說這話不是存心勾搭我拔劍麼?好在我定力夠,不然就真忍不住把你掛在這裏了。」

  聽見他抱怨,破軍不由噗嗤笑出聲來,司南看破軍一眼,忍不住也露出笑容:「不好意思,我剛才看她跟著你,有點好奇,就一路尾隨過來了。」

  破軍很大方的表示不在意:「我倒要謝謝你這一跟,如果不是你,我就真的必須和她動手了。」雖說繡線已經單方面和她反目,但是要她對繡線出手,還是會心裏面難過。

  司南皺眉看了看四周,道:「這附近沒有怪,你到這裏來做什麼?」才問完他猛然醒起破軍可能在做任務,連忙補救道:「我就隨口一問,你要是不方便就不說。」

  破軍搖搖頭,颯然笑道:「沒什麼不方便的。」她倚樹坐下,一條腿伸直一條腿半屈,姿態雖然不夠幽雅,卻十分的隨意灑脫,「我早知道繡線在跟蹤我,便特地引她過來,要談話要殺人,這裏都很適合。」

  司南一驚,問道:「你知道她要殺你,還特地引她來?」她未免也太過大膽自負。

  破軍聳了聳肩,無奈笑道:「那又怎麼樣?我不給她這個機會,她遲早會另找時機,不過這麼一來,我真是輸給月落了。」她露出一個苦笑。

  這又幹月落什麼事?司南好奇的追問下去,破軍心情不好,司南這麼一問正好給了她一個倒苦水的機會,於是將事情的前前後後一起說了。

  原來當日破軍解散牽機閣後就要獨自離去,卻被月落一把攔住,請求她加入明月幾時,但她怎麼可能願意?於是月落在拒絕繡線的入幫請求後,和她打了一個賭,賭的就是假如只有她加入明月幾時,在半個月內,繡線一定設法來殺她,假如破軍贏了,那麼月落不僅會讓她離開幫派,還會在她想建幫的時候提供地盤資金,但假如月落贏了,破軍就必須留在她的幫派內。

  司南聽後忍不住道:「這個對你未免也太不利了,月落烏啼是一幫之主,她只要想贏,隨便挑唆收買一下,你不就輸定了?」

  破軍笑道:「這個賭約對雙方的要求就是月落不能在暗中推波助瀾,而我在這些天內必須正常上線,如果有一方違背,那麼就算她輸了。」

  司南冷笑道:「這麼約束還是不公平,你上不上線,只要有人加你的好友就能知道,她是否弄鬼,卻不可能直觀的看出,不管怎麼算,她還是有贏無輸。」

  破軍歎了口氣,道:「她不是那樣的人,這個賭約,賭的是繡線的為人,其實當初立約的時候,我就已經隱約感覺到,我可能會輸,只是我依然想要相信一次。」她信錯了,所以她輸了,這沒什麼好說的。

  司南默然無語,他沒有經曆過這種事,所以也不知道該怎麼勸破軍,倒是破軍說完後展顏一笑:「心情好多了,多謝你聽我說這麼久廢話。」司南自然表示沒關係,兩人一道下山,正走著,忽然腳下一沉,地面下陷,二人雙雙落入其中。

  白月光?

  司南頭一個便想到了擅長陷阱的白月光,才想到就立即推翻假設:不可能,白月光沒有理由算計他,更何況機關術並不是只有一個人能學。

  半空中無處借力,下落的瞬間,司南還有些慌亂無措,卻聽見身旁破軍冷笑一聲,揮動雙手,右手長袖飛出捲上陷阱旁凸起的石頭,左手長袖捲上了司南的腰。

  司南只覺得腰上一緊,然後整個人似騰雲駕霧般的給拉上了陷阱旁,司南回頭看一眼已經整個暴露出來的陷阱,見底下倒插著森森白刃,除此之外並無其他,這才完全安下心來:白月光的陷阱不會如此粗糙簡陋。

  破軍盯著半山腰一叢亂石,朗聲道:「繡線,你出來吧,既然有心要掛掉我,為什麼不幹幹脆脆打上一場?」

  她話音未落,繡線便從亂石後走了出來,她身邊還有七八個人,顯然是又來了幫手。

  破軍微微仰頭,看了一下明淨的天色,低聲道:「這回可能真的要勞動你出手了。」

  司南微笑道:「勞動不敢當,為美女效命是男人的義務。」

  破軍忍不住笑了一下,再一次深深看向繡線,道:「我記得,你是在我剛剛成立幫會時就加入的,那個時候,我還很有野心,想要建成全江湖最大的幫派……可惜現在什麼都不剩下。」幫會沒有剩下,情誼也沒有剩下。

  她懷念的語氣略微勾起了繡線的記憶,默默然不發一語,良久才道:「大家原本都是一起的,你為什麼在背後中傷我?」

  破軍揚了揚眉毛,道:「我早已說過,我從來沒有和月落說過你的不是,相處那麼長時間,你也該知道我的為人,為何不信?」

  繡線咬了咬嘴唇,搖頭道:「不是你還能是誰?只因為幾句話就讓月落拒我於門外,除了你,誰當得起她這麼看重?」她倒也不是沒進入明月幾時就會死去,只是被拒絕這件事對她而言是一種難以釋懷的屈辱,她忍不得這口氣。

  破軍忽然燦爛的笑開來:「今天這一戰,始終難以避免,那就打吧!」她才說完,身子已向前飛出,雙袖好似吹了氣一般鼓漲起來,似是有生命一般襲向繡線。

  繡線沒料到她說動手就動手,拔劍慢了一步,被破軍的長袖掃著肩膀,頓時肩臂麻木,幾乎連劍也要拿不住。

  破軍畢竟是破軍,雖然她心裏有一萬個不願意動手,但一旦明白事情沒有轉圜餘地,不得不出手的時候,她的動作比誰都快,下手比誰都狠,並且頭一招便打向敵人中主事的繡線。

  司南雖然好先發制人搶得先機,可竟也比破軍慢了一拍,破軍一招得手後,他的劍才緊跟著刺上繡線身旁那個在山頂上勸繡線離開的男子。

  甫一交手,司南便明白,這個人才是幾人中武功最強的,繡線雖然殺破軍隊伍的領頭,卻並不意味著武功上她是最強。

  又交換了幾招,司南衡量一下,估計這人差不多有接近千江那個水準,千江雖然為了幫派事務多日不曾專心武功,可畢竟其人基礎極好,放在江湖上依然能算得上一流高手,只是在小菜君不見這等變態面前被欺淩得很是淒慘。

  司南當日也是層蹂躪千江的「變態」之一,此時自然是有勝無敗,為了能騰出手來幫破軍對付其他人,司南也顧不得什麼狠毒不狠毒了,哪裏陰損往哪裏刺,短短幾秒鐘,那人所有要害都被司南的劍尖指過一次,所幸那人也不是吃素的,將要害都防守住了,不過身上還是留了幾道不太深的傷口。

  繡線的只要目標是破軍,所以除了被和司南糾纏上的一人之外,其餘七人都圍著破軍出手,繡線的武功原本就不是太弱,加上七個和她實力差不太多的,破軍陷入了艱難的苦戰之中。

  司南偷空瞄一眼破軍的情況,見八人合圍的圈子裏破軍好似舞蹈一般雙袖飛舞,不住地格擋向她身上招呼的兵刃,長袖與刀劍碰撞之時發出金石之聲,只見破軍的活動範圍越來越小,雖然一時半刻不至於落敗,但顯然支撐不了多久。

  破軍也知道自己不能支撐太久,但司南那邊卻一時間脫不開身,忽然停下旋舞似的動作,一袖護身,另一袖宛如洶湧潮水,襲向繡線,繡線拿劍來擋,卻忘記了破軍的袖功其實和月落的長鞭類似,是最擅長破解短兵器的,袖劍接觸,長袖將劍身捲了個正著,破軍手一抖將情劍奪了過來,與此同時,她露出空門的後背給劃下了一道刀痕。

  破軍悶哼一下,面上的神色有些森冷,卻沒回頭,長袖二度擊出,正中繡線腦門!繡線慘叫出聲,還沒等腦子裂開腦漿橫流的駭人景象出現,便化作了一道白光。

  白光從她的頭頂開始向下蔓延,那光景看起來竟然有幾分聖潔,司南正好看見了這一幕,白光映著破軍美麗的面孔,有一種冷酷的錯覺。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5:44

第八十八章 微雨洗荊棘

  破軍殺死繡線後,向前奔了兩步,腳步有些踉蹌,後背傷口嚴重影響了她的動作,她雖然少了一個敵人,處境反而更加危險了。

  司南加緊了攻擊,眼看就要解決,卻不想他的對手喊了兩個名字,接著圍攻破軍的七人裏分出了兩個來幫他,剩下五個人不緊不慢的磨著已經受了傷的破軍。

  明朗的天色漸漸的變得有些暗,空氣裏的風夾著零零星星的濕意灑在肌膚上,破軍邊戰邊逃,被血浸濕的衣裳貼著她的背脊,顯出很優美的背部線條。

  破軍方纔的出手其實是不太明智的,司南雖然一時間被纏住,可是他的劍法是速戰速決的攻擊性武功,脫開身來並不需要太長時間,她只要能繼續堅守,就一定能等到司南過來援助,可是她沒有等到那一刻,而是以自身受傷為代價掛掉了繡線,這其中亦含有私人感情作祟的成分。

  接下來自然是司南幹掉了餘下幾人,由於破軍受傷,他的壓力重了些,結束戰鬥時,肩膀上也留下了血口。

  收拾好自己的傷口,司南走到破軍身邊,猶豫的看了一下她的被鮮血染透的後背,道:「你沒事吧?」

  破軍往嘴裏丟一顆藥,笑道:「我沒事,多謝你了,對了,還要麻煩你,我背上的傷自己弄不好,你幫我上藥吧。」說著她取出金瘡藥遞給司南。

  司南愣一下後迅速接過來,覺得臉上有些發燒,不過人家女孩子都顯得那麼大方,他要是扭扭捏捏豈不是顯得他思想猥瑣?更何況只是給背傷上藥而已,又沒讓他幹別的什麼。

  極其輕巧又自認為絕對沒有多餘動作的給破軍上了藥,司南想叫她一同快些下山,免得繡線去而複返找更多的人來圍殺,但破軍卻出神地看著地面上的情劍,這把劍當初還是她親手取給繡線的,卻沒想到今日也是她親手從繡線手上奪走。

  司南彎腰撿起劍遞給破軍,他自己拿在手上的劍卻在這個時候很不給面子的碎掉了,破軍留意到司南尷尬的神色,微微一笑,沒有伸手去接劍:「你劍法很好,缺一把好劍相配可惜了,要是不嫌棄,這把劍你拿去用吧。」

  司南不是很堅決地推辭了一會,最後有點竊喜的把情劍收下了,他在撿起劍的時候已經順便的看了屬性:質地180,鋒銳100,劍術加成3%,雖說鋒銳屬性比較普通,但劍的質地和劍術加成的屬性絕對是處於遊戲中水準之上的行列,尤其是前者,對於時不時弄壞一把劍的司南還是十分有吸引力的。

  零零星星的雨點有變得密集的趨勢,司南想了想,離開了遊戲。

  摘下頭盔,司南環視周圍,千江君不見還在遊戲裏,小菜卻在瀏覽論壇,聽見聲音回過頭來,笑道:「怎麼?不玩了?」司南搖搖頭,將遇見破軍的事說了一遍,小菜吃了一驚,道:「啊,那個繡線弄錯人了,對月落說她壞話的人不是破軍,是我啊!」

  原來當日他與破軍在大力分別後,發現破軍一行人想要立足的城市是明月幾時所在的廬州城,於是提前給月落打了聲招呼,並提醒她破軍武功極好,人品方面除了有點急躁和太過護短之外沒有別的缺點,讓她想吸收的話趁早下手,於是才會出現月落找上破軍長談並打賭一事。之後月落又問牽機閣內其餘人如何,小菜將自己所見的詳情告知,讓她自行判斷。

  如今看來,月落判斷的結果是那些人不可取,而破軍,只不過是給小菜背了黑鍋,才遭今日之禍。

  司南哼了一聲,摸了摸肩膀,那是遊戲裏他受傷的地方:「居然是因為你白白打了一架。」

  小菜笑道:「冤有頭債有主,下次你瞧見那女的,大可讓她來找我算帳,難道我會怕她不成?對了,你拿了別人的劍,以後也要小心點,橫豎我現在沒事,要不要給你去當保鏢?」

  司南撇撇嘴,沒說什麼,戴上頭盔又上線了。

  遊戲裏的雨比剛才更大了些,綿綿密密的細雨飄飛交織著,撒在人身上有一種嬌慵的無力感,司南抬袖遮了一下頭頂,很有興致的從商店買了一把油紙傘,單手舉著,緩緩走近了傳送陣。

  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

  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

  這個杏花村,也就是司南任務指定的杏花村。

  司南慢悠悠的在村子裏晃蕩,等待肩膀上的傷癒合,看花林裏單薄的花瓣被雨水打濕,頗有些淒迷的意味。

  由於雨天視野不佳,遊戲裏的人少了不少,不過也有像司南這般喜歡體驗不同事物的人在雨中漫步,更有某酷哥站在村頭淋雨。

  傲然卓立在杏花村村口的人影吸引了司南的注意力,走近之後,司南看清了他的相貌,用一句話來形容,這個人就好像流川楓中國古裝真人版,如果這個人進遊戲沒有調整相貌的話,那麼由他去拍真人版灌籃高手,一定不會有流川命抱怨。

  英俊兼個性到了這種程度,司南連妒忌的心都省了,看他兩手空空一身新手裝,心說任務要求的最後一人就是他了。

  司南走上前,問道:「不好意思,打擾了,你叫什麼名字?」

  「荊棘。」那人的頭髮被雨水打濕,貼在清俊的面孔上,瞥一眼司南,冷淡的回答。

  「那……你多少級?」

  「1級。」

  司南笑道:「就是你了!」說罷向荊棘發出了組隊申請,在荊棘下意識的選擇同意後,不由分說地拉著他就走。

  荊棘用力掙了兩下沒掙開,他一個一級的人物如何能敵得過司南的力氣,在發現不可能後他也就放棄了,任由司南拉著走。

  司南剛才如果看論壇的話,就會知道一個剛剛傳開的令人震驚的消息:等級榜上天榜第四的高手荊棘毫無預警的在榜上消失了,據當時一直盯著榜的人親口敘述,荊棘的名字消失後,他立即將目光向下移,直到看完人榜最後一名也沒有再次找到這個名字,這說明了什麼?說明荊棘的等級是一下子跌落了至少好幾級,而不是一級一級的往下降。

  還有人提出更大膽的猜測:荊棘自殺刪號了。

  他為什麼自殺?被人打敗?還是在感情上受到了挫折?對於種種猜測,沒有人能給出答案,因為沒人認識荊棘。

  而這個人,現在就站在司南面前。

  司南不知道荊棘是什麼人,荊棘自然也不會無聊到把自己的過去抖出來,就這樣,司南無知無覺的帶著曾經的天榜第四高手,在無邊絲雨中,不言不語的升級。

  而糊裏糊塗被司南拉到升級地點的荊棘,一開始雙手環抱,冷冷的看著司南打怪,漸漸的,冷峻的目光裏多了些許玩味,最後他也拿出了劍,在那些被司南砍得半殘卻還沒死的怪物身上補上一下。

  下線前,司南和荊棘約了明天的上線時間,次日司南進入遊戲時,荊棘已經在遊戲裏了,此時雨已經停了,荊棘正在和一隻怪物戰鬥,他居然和三十級的怪物對上了,而且一時半刻間還沒有落入下風。

  司南有點震撼,昨天他雖然帶荊棘升了一會級,可要對抗三十級怪物那是絕不可能的,看荊棘現在的動作極有章法,居然好像是學過武功一般。

  司南看著荊棘,忍不住YY起來:這家夥會不會是小說裏那種在現實中會武功進入遊戲後一施展就被系統大嬸認可為自創武功並且獎勵多少多少級別之類的無敵玩家啊?

  自然,這純粹是司南的YY,遊戲裏是沒有自創武功這麼一說的,但看現在荊棘所表現出來的力量和速度,絕對超過了二十級,可是以昨天升級的情況來看,如果這人的起始點是1級,絕對不能升到這麼高。

  莫非他被蒙了?

  看這荊棘的樣子,不像是會說謊的那種啊?而且以昨天荊棘所表現出來的力量,絕對是一級新人才有的柔弱,莫非昨晚他一直沒下線,堅持升級直到現在?不,也不可能……

  司南迷惑的看著荊棘:「你現在多少級?」

  「25。」頓了一下荊棘反問:「你為什麼一定要帶我升級?」

  司南被25這個數字震了一下,下意識的回答:「任務,我接了一個任務,要求帶7個新人升級,你是最後一個。」可是現在玩家日誌上只顯示司南完成了任務的七分之六,還處在拉荊棘組隊前的狀態。

  荊棘繼續和那隻怪物互毆,用有點想笑又強行忍住的眼神看司南一眼,道:「我不是新人。」他一劍刺死怪物,走過來拍拍呆立的司南的肩膀,宛如木雕泥塑般一直沒有鬆動過的嘴角露出了一絲難得的笑意:「菜鳥,我是從高級降到1級的。」說罷,他退出隊伍,撇下司南揚長而去。

  被玩弄了一把的司南再度回到杏花村尋找目標,這回他盤問得更仔細了些,看上一個面相老實的家夥後開始查戶口:「名字?」

  「一袋大師。」平靜的眼神。

  「級別?」十級以上就算了。

  「5級。」很大方的亮出屬性欄。

  「剛進入遊戲?」應該不會又是降級降下來的吧。

  「是。」迷惑的眼神。

  「那……有沒有什麼證據?」再求證一下。

  「你想幹什麼?」後退,自衛的動作,警惕的眼神。

  …………

  用兩天功夫,司南將一袋大師送上了二十級,接著回杭州城領取了他一波三折完成的任務的獎勵。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6:03

第八十九章 不覺時日過

  雖說被荊棘晃點了一把,可是發生誤會最根本的原因在於司南沒問清楚也沒說清楚就強行拉著荊棘跑了,荊棘從來沒有存心隱瞞他不是新人這件事,發現鬧笑話後也沒有悶不吭聲看笑話,而是直接告訴了司南,在道義上,荊棘沒有什麼過失。

  任務要求司南帶升級的對象是剛剛進入遊戲的新手,而不是從高級降下來的老鳥。

  也許荊棘在遊戲裏的時間比司南要長,只是被一個級別比自己還低的人叫菜鳥,還是讓司南忍不住心中鬱悶。

  司南估計荊棘可能是像自己一樣被一級一級洗白的倒黴鬼,可是將這件事告訴小菜之後,小菜用看菜鳥的目光洗禮了他半分鐘後才緩緩點開論壇上一個帖子《微雨洗荊棘》。

  帖子的作者很顯然是一個MM,她用極為憂傷明媚的筆調寫了一個愛情故事,故事的主角是荊棘,和以第一人稱和上帝視角敘述的另一個他,故事的結局是,那個有著尖銳稜角和脆弱心靈的白衣男子,在華山的思過崖,在天空開始飄落細雨的時候,用刻骨哀傷的眼神看了他一眼,毅然決然地將價值萬金的寶劍橫過他優美的頸項,接著,好像一隻隕落的蝴蝶,跌入了崖底的雲霧深處。

  司南才看了一半,就忍不住去了一趟洗手間,看完後又忍不住去了一次,惹得在與洗手間相鄰的水房洗衣服的一位同學好奇地問:「咋了?哥們,你們寢室吃什麼不幹淨的東西了,一直有人來吐個不停?」

  臉色蒼白的司南虛弱的回到寢室後,看見小菜幸災樂禍的表情,連生氣的力氣都沒有了,只用一根手指指著他表達自己內心的憤慨:「你自己都不會噁心的嗎?」

  他絕對是故意的,論壇上那麼多有關荊棘的帖子,他點開了最噁心的那一張。

  荊棘如果看過這張帖子,他一定會將發帖人剁成肉末。

  小菜笑嘻嘻道:「我剛才已經吐過了,噁心這種東西,吐啊吐啊的就習慣了,然後看別人吐是一件很爽的事,阿江和阿君都還沒看,待會他們下線我引誘他們上論壇,你別告訴他們哦。」

  司南想了想,點點頭,沉默的選擇了同流合汙。

  小菜隨手關上帖子,道:「我原來也以為荊棘是自殺刪號,雖然張帖子很明顯是MM自己在YY,但是不排除其它可能……不過從你的遭遇來看,這個結論可以推翻了,如果刪號重建人物,即使是用和原來一樣的名字,也只是一個新人,不會讓你無法完成任務,他確確實實是從六十多級降到一級的。」

  司南道:「那還有什麼好說的,一定是和我一樣被洗白了。」

  小菜堅決的搖頭:「被洗白的可能性也十分小,小到幾乎可以忽略,他不像你,你被絕刀洗白那陣子弱得可憐,他不一樣,能夠把等級混那麼高的人武功不會差到哪裏去,如果有人要洗白他,圍著複活點殺,絕對需要很大規模的人力,不可能沒有人發覺或沒有風聲走漏,可是目前為止沒傳出荊棘是被誰洗白的消息。還有,要想一級一級的洗白荊棘,絕對需要很長的時間,除非這人有自虐傾向毫不反抗的任人宰割,可是他才在等級榜上消失不久,就出現在了杏花村裏,所以這個推測也不成立。」

  司南被小菜的直言不諱給刺傷了,有點不悅地道:「那你說是什麼?難道遊戲裏有一下子把人降到一級的設置?」什麼叫「弱得可憐」?好吧,他承認自己當時有點弱但是也不用說得那麼直白啊!

  小菜用力的拍一下手,道:「就是這個!老實說,我原本還有一個猜測是荊棘一下子降了十多級以至於瞬間跌出等級榜,可是現在看來我這個估計保守了,他有可能是一下子幹脆降到一級,但是武功還保留著,或者降到一級後學會了新的武功,就好像你一樣瞎貓碰到死老鼠運氣的撿到了隱藏任務,所以才會出現讓你碰見的那個情況。」目前為止,他還沒從遊戲裏發現一口氣讓人降許多級的死亡方式,那麼唯一的可能就是:任務!荊棘很有可能接到了很了不得的任務,以至於付出了他的所有等級作為代價!

  得到這個結論後,小菜妒嫉得快瘋了,他死亡七次用七個級別換來的武功是破雪劍法,而荊棘居然付出了他的所有等級,那他能獲得的該是什麼樣的武功或者裝備啊?!

  「你有沒有……有沒有和他互加好友,或者有什麼辦法能和他聯繫上?」小菜熱血沸騰的握緊拳頭,「我一定要看看這個變態長什麼樣!」

  在小菜期待的目光之中,司南微笑的搖了搖頭。

  ※※※※※※※※※

  當晚,千江和君不見輪流扶著胃視察了幾遍洗手間,次日,小菜興沖沖的去了杏花村,照他的估計,荊棘之所以出現在杏花村,極有可能就是在村子附近撿到的那個任務,他雖然不敢奢望自己也有同樣的運氣,但至少希望能夠探知更多的內幕。

  至於司南,在做完任務後,又恢複到了無所事事的狀態,沒事練練級,看看風景,順帶加入門派後學兩項武功再背叛,反正他所有實用的武功都不是通過系統門派獲得的,所以不管怎麼加怎麼叛都無所謂,他不在乎那點懲罰,遊戲裏大概也就他這種一整套武功都來自門派之外的人可以進進出出這麼囂張,就連擁有破雪劍法的小菜也不敢隨意叛門,畢竟他的輕功和內功都來自門派NPC。

  其實也不是司南沒有上進心,像司南這種在加入門派之前已經學過武功的玩家,又稱帶藝投師的玩家有一個先天的劣勢,那就是在成為門派的入室弟子後,想要學會某項武功的難度比非帶藝投師玩家高上許多,而司南現在的劍法和輕功已經算是遊戲裏最高的階層,內功只要肯花功夫練也會慢慢長進,他沒有必要為了一些相對不怎麼樣的武功花費巨大的心力和時間。

  目前為止,如果不翻玩家日誌仔細數,司南已經不記得自己加了多少個門派了,而在武功那一欄內,長長一溜的武功名稱足以讓觀者目不暇接,司南現在所會的武功的數目,可以說是全遊戲玩家之冠,雖說都是每個門派最基本的入門武功。

  這麼做其實沒有什麼實際好處,因為真殺起怪打起架來還是七殺劍最有用,只是每次拉出武功技能欄的時候司南會覺得很爽,除此之外,他還學到了自己一直想學的點穴之術。

  小菜傷癒後拜託聶小無利用易容術混入天劍山莊幫派駐地打探消息,這些日子以來絕刀好像真的被天劍給壓制了,變得很低調,小無認為天劍山莊裏面的情況很微妙,具體微妙在何處,他還沒弄清楚,不過由於他頻繁的借用別人面孔進出天劍山莊,次數多了以後也引起了天劍的警覺,於是花錢將NPC守衛的級別調高,不再是通過面孔而是通過身份認證進出,天劍山莊高層人員之間說話前也會先彼此確認身份,小無只能遺憾的放棄通過易容入侵一途。

  小菜在杏花村附近搜索幾天後完全沒有收穫,失望之餘只能無奈放棄,被荊棘的事刺激了之後,他又開始拚命的練劍,劍法在瘋狂的練習之下又一次的達到了瓶頸,司南試著在演武場和他PK了幾次,這一次沒有像上次那樣讓他幸運的得到突破。

  但即便如此,小菜的劍法已經是極為強悍的了,已經升到了50級的司南自問沒辦法在他面前保持十招不敗,君不見也是如此,武功被幫派拖累的千江更不用說,雖說等級榜第一人是高蹈,由於沒有進行第二次比武大會,武功第一的名字還是由開心把持著,可是司南敢用自己的項上人頭打賭,真打起來,他們誰都不是小菜的對手。

  不過司南所學之雜也讓小菜驚歎不已,並說假如司南將他所學會的雜七雜八的武功都練上十七八層並良好的結合起來,就算沒有七殺劍也足以無敵於玩家之間。可惜這絕對是不可能的構想,單不說司南叛門之後改投他派使他練功的難度高上了三倍,光是這些需要練習的武功技能的數量,就不是正常人可以承受得住的。

  陷入了瓶頸,小菜練功的激情降了下來,和司南一樣陷入了無聊到幾近抽風的狀態,一聽阿遠說有任務要幫忙做,便想也不想的拉著已經閑得快發黴的司南一併去了。

  還未抵達約定地點,司南的目光便給一個正在打怪的身影吸引住了,臉上明明白白是受到驚嚇的神情。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6:17

第九十章 天生的剋星

  還未抵達約定地點,司南的目光便給一個正在打怪的身影吸引住了,臉上明明白白是受到驚嚇的神情。

  「怎麼了?」小菜拽了他兩下沒拽動,也跟著他看了起來,兩人站在一座山谷的高處望著谷底,良好的居高臨下視角加上週遭樹木的遮蔽,讓他們完全可以肆無忌憚的打量而沒有被發覺的危險。

  仔細看了一會兒,小菜皺一下眉:「那個人的劍法好奇怪啊,亂七八糟的。」

  司南一把攥住他的手腕,緊張道:「你沒看出來嗎?這個人的劍法,根本就是針對我的七殺劍設計的!」

  自打得到七殺劍開始,司南一直在擔憂一件事,那就是自己的劍法來得太容易了,瓶頸的跨越亦非常輕鬆,與付出的稀少相比,他所獲得的極其豐厚,淩厲無比的劍法讓他由一個新人迅速成長為一流高手,雖然距離絕頂高手還有一定距離,可是已經是別人難以想像的成績。

  司南雖然偶爾會自戀一下自己的人品,但他還不至於自戀到找不著北的程度,他清楚自己目前的一切都是建立在七殺劍之上的,這套劍法有多麼好用只有他自己最清楚,雖然小菜的劍法也很恐怖,但其一他為了學劍付出了七次死亡,其二他每一次瓶頸都好像蝴蝶破繭一樣艱難,所以他每次實力瘋狂上升後都會面臨一個漫長的平台期,也算一個緩衝,可是司南與他師出同門的七殺劍卻不是這樣,第一司南根本沒付出什麼,第二他目前唯一一次瓶頸還沒弄清是怎麼突破的就糊裏糊塗突破了,這種感覺,就好像在路邊撿一塊石頭,結果卻發現自己撿到的是和氏璧一樣不真實。

  由於這樣的擔心來得毫無道理並且沒有確實把握,司南也一直沒有表露出來,可是現在他知道自己並不是杞人憂天,亦明白為什麼這套劍法的限制如此寬鬆了。

  《神雕俠侶》中,古墓派武功確確實實是全真教武功的剋星,在今天之前,司南不知道遊戲裏是否有武功相剋這麼一說,可是現在他看見了,他看見了能夠完全克制自己七殺劍的劍法!

  小菜雖然武功很高,眼界極好,但他畢竟不是七殺劍的主人,不像司南一樣將七殺劍用了千百次,對每一招每一式都爛熟於心,所以也就不能一眼看出,山谷中獨自練級的那個人,他的每一招每一式,都能完美的克制司南的劍法。

  司南忍不住在腦海中演練七殺劍的每一種變化,可不管怎麼變化,眼前這人看似亂七八糟毫無章法的武功都能吃得他死死的,不管多麼淩厲狠毒的進攻都會被阻截得潰不成軍!

  司南忍不住倒抽了一口涼氣。

  怪不得七殺劍這麼容易就讓他得到了,原來這套武功存在巨大的缺陷:它天生存在剋星!在速度力量同等甚至略遜一籌的情況下,對方能輕易擊敗他!

  司南能無所忌憚囂張這麼久,所倚賴的,無非是他的劍法,可是現在卻讓他發現自己所倚賴的東西在面對某個特定敵人時不堪一擊,他心裏有些不太好受。

  小菜經司南提醒後,看著看著也瞧出苗頭了:「招式相剋?」

  「我在腦子裏模擬過了,完敗。」

  「一點勝利的可能都沒有?」小菜驚訝的看著司南,七殺劍的狠毒他是領教過的,如果最近沒有苦練劍法,加上等級上壓司南一籌,他也沒有把握說能穩勝司南,可是這個人看起來幾乎沒有章法的武功居然能讓司南說出完敗這個詞……

  司南輕輕歎了口氣:「他的武功看似奇怪,但每一招都是針對我的劍法發出的,能讓我每一招都變成廢招。」這種被完全克制的感覺,非常、十分之不好受。

  「怎麼會這樣?」小菜一下子懵了,他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在此之前,他從沒見過天生相剋的武功。

  司南苦笑:「我要是知道就不會發愁啦。」他有一點點灰心,也有一點點慶幸,至少,自己的武功有天敵這件事他是主動發現的,而不是等到有一天必須對上這個人時在交手中用失敗體悟。

  現在最緊要的問題是:那個人是誰?他是怎麼得到這套武功的?如果只是特殊任務武功,那還好說,可能遊戲裏就他獨一份,假如是某個門派的武功,許多人都能學到,那司南基本上就廢了。

  由於站得很遠,加之那人基本上一直背對著他們,所以司南看不清也不可能看清對方的面貌,可這偏偏是司南目前最想知道的。

  「你先走吧,今天我就不跟你去了,代我道聲歉,我想繼續留在這裏多看一會。」司南目不轉睛的盯著谷底那人,期盼他完全轉過身來,卻遲遲不能如願。

  「哦。」小菜輕應了一聲,走開了。

  小菜離開後,那人依舊背對著司南,用那套古怪的劍法殺怪,司南越是看,便越是灰心,他完全找不出辦法來應付這種先天的克制,就好像五行相剋無法更改一樣,假如他的劍法是火,此人就是能將他完全熄滅的水。

  司南知道自己不是天下無敵,至少他身邊就有一個敢說能穩勝他的小菜,但小菜能勝他,是因為實力在他之上,可這個不知道身份的人,如果與他同樣對付第三者,一定不如他高明,但兩人若是交手,卻因為武功招式先天的相剋而令他處在絕對的下風。

  司南不由得想像了一個場景:他和某某某幫派發生衝突,該幫派隊伍中走出來一無名小卒,輕易的憑借劍法相剋將他擊敗,又或者,他和某某玩家有了矛盾,該玩家一出手,又是能克制他的武功……

  他不是不能接受失敗,只是這失敗的理由未免太過可笑。

  司南頭一次產生了不想和某個人交手的想法,即便是面對小菜,他也不曾產生過這種想法,招式上完全被克制的劣勢令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退避,甚至忘了自己的劍法主旨是不顧一切的進攻。

  他想他有點明白全真教道士看見古墓武功後的心情了,他的七殺劍所受的克制比全真教武功更徹底更完全。

  司南很懷疑,真要是對上這個人,他是否還能有拔劍的勇氣。

  努力拋開紛雜的思緒,司南對自己露出一個苦笑:他大概是被嚇壞了,還不知道對方是誰就開始幻想自己與他為敵的可能。

  放輕鬆一些,也許你們不一定是敵人。

  司南安慰自己,忽然發現那人收起了劍,似乎打算離開,司南大急,差點就從站立的地方直接跳下去!

  他必須知道那個人是誰!就算不認識,也必須記住那張臉,然後瞭解他的門派,武功,以及屬於哪個幫派!

  司南毫不猶豫發動了飛天流光佩,沿著山坡一路向山谷底飛奔,可山道委實迂迴曲折,而那人亦走得太快,待司南抵達谷底,已是人去谷空,杳無蹤跡。

  司南在山谷底來回走了幾遍,一無所獲後失望的歎了口氣。

  不一會兒,耳邊傳來腳步聲,司南偏頭看去,竟是小菜,後者微微笑道:「我剛才跟阿遠通了信,他需要的人不多,說少我們兩個也沒關係……那家夥走了?」

  司南有些感激,又有些灰心的點點頭。

  小菜笑道:「不著急,我們先在這附近藏起來等一會,說不定他只是回城修裝備,還會再回來呢,趁這個空檔,我們也可以好好討論一下怎麼處理這件事。」他一邊說,一邊隨手拔出劍,朝谷底邊緣的一叢灌木走去,所有近他身的怪都被一劍劍漫不經心的除掉了。

  小菜的破雪劍法練到了第七層,已經不再亂飄雪花了,但招式卻更加賞心悅目華麗絕倫,司南跟在他身後看著,心中浮起一個疑問:既然他的七殺劍有剋星,那麼同為上品高階武功的破雪劍法,會不會也有無法戰勝的敵人呢?

  兩人在灌木叢後蹲下,恰好隱蔽了身形,司南將自己的想法和小菜說了,他呆了一下,不是很確定的開口:「應該……不會有吧?我小菜人見人愛花見花開車見車載無敵可愛,怎麼會淪落到和你一樣下場?」

  司南好氣又好笑的擂他一拳:「去你的!什麼叫淪落到和我一樣下場?想司南我雖不是玉樹臨風,但溫柔寬厚心胸遼闊人品一流,哪是你比得了的?」

  兩人抱著膝蓋笑了半天,小菜先扯回正題:「來來,咱們先整理一下思路,首先,阿南你真的確定在那人面前你全無反擊之力?」

  「我確定!」司南很肯定的回答,語調不再如方才一般沒精打采。

  瞥一眼依舊空無一人的山谷,小菜打了個響指:「那就先把他當做假想敵好了,把他當做我們敵人那一方的。你下來後沒看到他的臉?」見司南搖頭,小菜繼續道,「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不過我猜這套劍法並不是誰都能學來的,如果七殺劍有那麼多人能克制,它還憑什麼叫上品高階武功?所以,我們暫且將所有的注意力放在這個人身上。」

  司南仔細想想,覺得剛才把自己嚇唬過分了,大概是乍見剋星慌了手腳,一下子沒了主意。

  「現在最緊要的是,那個人,知不知道他的劍法是克制什麼武功的?更幹脆點說,知不知道他的武功是克制你的?如果不知道,今後你要盡量避免和他交手,能逃跑就逃跑,能讓別人出手就讓別人出手,甚至最好不要在他面前施展武功,你能看出他的武功是克制你的,他自然也有可能看出來,但除了你們倆之外,我敢說沒有人能光用看的就知道你們武功相剋!」因為那人的武功太亂太沒有章法了,就連劍法上眼界驚人的小菜也是在司南提醒後才勉強領悟這一點,別人更不用說。

  這也確實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司南在心裏衡量一番後又問:「假如他已經知道了呢?」

  小菜微微一笑,亮亮的、黑白分明的眼睛裏忽然閃過一抹濃深的殺機:「假如他知道,那就沒辦法了,只要把他給輪白,這套武功就會暫時消失在遊戲裏,假如得到武功的途徑是唯一且不可重複的更好,輪白這個人,七殺劍的剋星就會永遠消失!」他說話的時候,手不由自主地扶上腰間的長劍。

  他曾經無比憎恨恃強淩弱輪白弱小的玩家,但是現在他卻已經萌生了要這麼做的念頭!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6:34

第九十一章 此間有真意

  司南直覺的搖頭。

  這個辦法,雖然幹脆徹底治標治本,在理性上,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可是在情感上,司南很難接受。

  假如僅僅因為畏懼被打敗,就使出這麼過分的手段,不僅可笑,也玷汙了自己的良心。

  司南曾經被洗白,他知道那種被無可抗拒之力壓制擊敗抹殺的感受,強者擁有絕對的說話權,絕對到無視公平,他現在雖然變強了些,可是他不想成為那樣的強者。

  司南的最難得和最可貴之處,就在於他對自己的嚴格,他坦然直面自己的良知,即便只是遊戲,他也不會輕易的放縱憤怒、仇恨、驕橫這些會扭曲心靈的情感,儘管他偶爾會有點小自戀,可是他的靈魂一如他所表現出來的一樣潔淨溫和。

  司南平靜道:「小菜,不要因為我破壞你的原則。」在遊戲中,小菜一直很強大,可是他從來不會依仗自己的強大去欺負別人,除非有人主動來招惹他。

  小菜目光閃動,深吸一口氣,拍拍司南的肩膀,笑道:「我們想得有點太遠了,其實這算是我假設的最糟糕的情況,可能事情未必會那麼糟,首先,那個人不一定是我們的敵人,假如是,但過節不大,我們可以設法和解,假如中立,就設法結交成為朋友,假如是朋友……我覺得這條不太可能,因為你我認識的人裏面好像沒這麼一號人物,嗯,假如順利和他成了朋友,也最好隱瞞住劍法相剋這一條,因為朋友也分很多種,我們無法保證他是哪個類型的。」

  兩人一邊閑扯一邊等那人歸來,可等了一個小時都沒看見半個人影,小菜歎了口氣首先站起來:「看來是不會來了的,咱們先撤吧。」

  司南有點失望的點頭,也跟著站了起來,小菜笑嘻嘻的拉著他:「陪我去演武堂切磋一下,咱們一邊打一邊想,好歹都是從七殺谷一同出來的,說不定還有什麼別的補救辦法呢?」

  七殺谷?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司南先是愣住,然後反手握住小菜的手腕,開心道:「我剛才向起來一件事,就是教我劍法那個NPC曾給我一個在百日後才能拆開的錦囊,會不會就是和這個有關的?」或許錦囊上有讓他不被克制的奇妙方法。

  小菜差點又要慫恿司南提前拆開來看了,他想了想,還是克制住同樣旺盛的好奇心,道:「再忍耐一段時間吧,提前拆開不知道會不會有什麼不好的後果……」由司南這麼一提起,小菜也想起一事,便是他們在王陵中遇見他師父時,他師父曾要求司南去解救被鎖在七殺谷中的少年,這是否和劍法剋星一事有關?

  司南聽他這麼一說覺得大有道理,小菜的劍法有補完版,他的也許同樣有填補缺陷版,只是這個版本還得著落在那傳授他劍術的NPC少年身上。

  但七殺谷……兩人深深的明白,那個地方不是那麼好闖的,即便他們現在的武功在玩家中已經少有敵手,可是還是會有些信心不足。

  兩人嘀咕了一會兒,最後小菜咬牙一拍大腿,叫道:「再闖一次七殺谷,我就不信咱們雙劍合璧,會有什麼地方去不了!」

  由於此行太過冒險,所以兩人沒叫朋友一起來,回城做了一些準備後,司南和小菜踏上了幾乎可以說是慷慨赴死的道路。

  七殺谷的前一站是那個司南曾學習鐵匠技能,荒涼破敗的小村莊,想起自己的慘不忍睹的生活技能,司南感慨道:「不知道那些生活職業玩家練到什麼程度了。」

  小菜笑道:「別人我不清楚,可是我們認識的人裏面,已經有一個把技能練到了宗師級的家夥。」

  「誰?」誰這麼變態?

  小菜笑得更開心了:「就是你那天看見的聶小無,那家夥是狂熱的易容愛好者,現實裏做不到,就到遊戲裏實現夢想,他差不多是和我一樣頭一批進入遊戲的,學到易容術後就什麼也不幹,不練武功不升級,整天拚命的練習易容,技能到達宗師級很難升了,才跑出來四處騙人。」

  果然是變態!

  司南驚愕道:「他究竟是男的還是女的?」

  小菜聳肩道:「我也不知道,他是男是女很重要麼?我又沒有打算追他。小無說過,在他玩夠了自曝性別之前,你可以暫時把他當成一種叫人妖的生物。」說著他微微一笑:「小無其實是我們中間玩得最投入最開心的一個,他不在乎武功不在乎等級不在乎裝備,他最大的樂趣在於用易容術去騙人,除了朋友,他什麼都不在乎,無所求自然少了很多憂慮。」

  司南道:「你們誰都不知道他的性別?」他就不信有人能把保密工作做得這麼好。

  小菜笑道:「倒也不是,小無最開始是和唱歌夜神一起的,他們知道實情,可就是不說,我們也沒辦法,高蹈還特別針對小無的性別開了個盤口,除了知道答案的兩個人,其他人都押上了一筆銀子,我押小無是男的。」

  司南失笑道:「你們真的是高手麼?怎麼一個個都這麼八卦?」

  小菜露出悵然的表情,歎道:「沒辦法啊,凡是高手都會寂寞,一寂寞就會無聊,一無聊就會八卦,這也是人之常情……」說罷又深沉一句:「人生真是寂寞如雪啊……」

  「靠!」司南還要說些什麼,忽然看著前方呆住:「怎麼這麼多人?」

  看到同樣的情境,小菜的臉色頓時陰沉下來:「最不想看見的人就是他了!」原來二人邊走邊說,已到了七殺谷外圍,只是這一向冷清的地方,居然聚了上百人,分成兩派對峙著,其中一方領頭的,就是一直以來都讓小菜十分不爽的開心。

  而另一方,司南也認識,統一的快刀會服裝,領頭那人,是曾經敗在司南手下的青色憤怒。

  兩方人馬同時發現了兩個不速之客,開心朝身邊一個人低聲說了些什麼,大笑著走過來:「客套話我就不說了,冒昧的問一句,兩位來這裏是有什麼特殊的事麼?」

  小菜冷冷道:「我沒打算和你客套,在打探別人的來意前,你是否應該先說說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

  他的態度相當之不客氣,司南有些抱歉的對開心苦笑一下,怎麼也想不明白小菜為什麼對開心有這麼大的敵意。

  開心不以為意的笑道:「我們得到一些情報,說這裏面有很好的任務,我想反正最近也沒什麼事做,就幹脆帶些兄弟來了,不料在這裏碰上快刀會的人,就僵持起來……你也看到了。」

  七殺谷的秘密,終究還是被別人發現了。

  司南正在百感交集,忽然聽見開心道:「剛才我試了一下,裏面的怪物厲害得有些離譜,不知道兩位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一同闖進去?」

  司南正要拒絕,忽然被小菜拉住手腕,聽見他冷冷道:「我們商量一下。」說著將司南拉到一旁,兩人背過身去,腦袋湊在一起,以密語對話:「要不我們明天再來?」這是司南的提議。

  小菜微微搖頭,道:「今天絕對不能退,兩個幫派來的都是高手,說不定真能給他們闖進去了,咱們要是明天來,可能連殘羹都撈不著,而且這是一個難得的機會,我們只要任意加入一方,就能利用他們的成員幫我們開道。」他露出愉快又嚮往的神色,「這可是五十多個活生生的肉盾啊……」

  司南汗了一下,給他潑冷水:「肉盾也是別人的肉盾,你就算加入其中,憑什麼叫人保護你?」

  小菜笑道:「假如我們知道山谷裏的一點點內幕呢?我猜他們還沒有完全確實裏面有什麼,但是我們知道,只要把這個稍微透露一些給開心,他一定會很識相的將我們奉為上賓。」

  司南思索片刻,覺得這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道:「那就透露我的七殺劍吧,畢竟你師父已經不在這裏面了,而且我的劍法名稱和山谷名字一樣,比較有說服力。」

  小菜點點頭:「我曉得,待會我來和開心討價還價,你聽著就好。」

  司南奇怪道:「你好像已經認定開心為合作者了,為什麼不選快刀會?」他不是很不喜歡開心麼?

  小菜微微一笑,道:「我雖然不喜歡他,可是不能不承認他是一個厲害的家夥,看到我們之後就果斷的來邀請,並且表現出了相當的誠意,看他帶來的這批人,組織性明顯比快刀會的人強一些,跟這些人合作會比較輕鬆,最重要的一點是,你認為曾經敗在你手上的青色憤怒會一點都不在乎的與你聯手?」

  他雖然偶爾會表現出一些孩子氣,但到了關鍵時刻,他不會以個人的好惡代替理智作為取向標準。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7:04

第九十二章 長劍尤在手

  小菜轉過身去,皮笑肉不笑的衝開心一抱拳,道:「既然開心兄這麼有誠意,我們也直說了吧,我和阿南確實不是路過這裏,這裏面是一座山谷,谷中有一個NPC,阿南的武功就是得自於他。」他說完後停下來,靜待開心的反應。

  不出所料,開心的眼睛亮了一下,看司南的目光也有了少許不同。

  小菜隨口胡謅道:「那個NPC曾讓阿南在有一定實力後再去找他,我們今天來只是想碰碰運氣,不料碰上開心幫主,不知道開心兄有沒有興趣和我們做一筆交易?」

  他沒有把話說完全,但開心已經明白了小菜的意思,道:「在下願意保障二位的安全,請二位與我們一同闖谷。」這與方才有少許不同,假如小菜沒有拋出條件與開心討價還價,他們加入大隊伍後僅僅只是兩個厲害的打手,可是現在小菜巧妙地將他們變成天涯海角的貴賓。

  小菜笑道:「爽快!那麼,開心兄,我們就這麼說定了!」見開心轉身走向他的部下,小菜微笑著對司南密語:「你還記不記得完整的進谷路線?那張地圖不要拿出來,我不打算太便宜開心。」有了那張標注了正確路線怪物出現幾率的地圖,開心至少能多保住一半部下。

  司南道:「大致記得,不過有些地方印象比較模糊。」

  小菜滿不在乎道:「不記得就裝出思索的樣子,我用密語告訴你怎麼走。」司南在認路方面的才能只能說是一般,處於大眾的水準,而小菜卻好似天生在這方面有天賦,不管多麼複雜的路線,他只要走一次就能記住,然後能閉著眼說出來。

  寢室四人以前都玩過虛擬版的角色扮演單機遊戲,而單機遊戲裏一個很常見的部分就是迷宮,在君不見等人還在迷宮裏苦苦轉悠時,小菜已經優哉游哉的走向下一個劇情環節。

  小菜製作七殺谷的地圖,並不是因為他記不住路線,更多的是為了盡可能避開怪物,以及當作曾經「到此一遊」的證據。

  只不過司南因此而獲益,卻是他始料未及的驚喜。

  一會兒工夫,開心已經和部下介紹了小菜司南的身份,站在不遠處的青色憤怒揚聲道:「開心!這是我們兩個幫派的事,你讓外人加入是什麼意思?」

  開心揶揄的聳聳肩,笑道:「青色兄這麼說可不地道,這裏又不是你我兩家的地盤,我們都是外人而已,小菜兄和司南兄想要進去逛逛有什麼不可以?」

  青色憤怒拔出刀,指著小菜,道:「要進去逛逛,得先問問我的刀,看你有沒有這個資格。」

  他在向小菜挑戰。

  開心勸道:「青色兄何必……」

  青色憤怒一點不給面子的打斷他的話,傲慢道:「你不必再說,我今天打敗了他,就會向你挑戰!」

  開心全沒氣惱,只用探詢的神色望向小菜,小菜微微一笑,道:「這年頭喜歡說大話的人真是越來越多,我去稍微熱熱身,很快就回來。」小菜在這之前沒和青色憤怒交過手,甚至兩人從未見面,但他曾經從千江口中得知青色敗於司南之手的過程,雖然那已經是一段時間之前的事,可他不認為自己會輸給大致和司南水準相近的青色。

  司南抱著同樣的想法。

  所以比起周圍氣氛的凝重,兩人的心情都相當輕鬆。

  兩方人為決鬥的主角空出一塊場地,小菜悠然的站在空地中央,慢悠悠的抽出輕雪劍,道:「可以開始了麼?」

  青色憤怒冷哼一聲,長刀當頭劈來!

  小菜身子微側,輕雪劍斜揮而出,劍身輕輕與刀刃一碰,金鳴聲中擊偏刀身,接著手腕輕旋,畫了個連綿而寫意的弧線,刺向青色的手腕。

  青色刀勢被小菜旁引,格擋不及,只得暴退!

  小菜也不追擊,只站在原地,挽了朵劍花,悠悠閑閑的擺POSE。

  青色憤怒此時心中的驚愕無人可比,他當初在敗給司南之後,痛定思痛苦練武功,自問已經長進不少,一刀在手無人能敵,才會貿然向小菜提出挑戰,待勝了小菜後,便向開心正式下戰書。

  為了立威,他第一招便出盡全力,卻不料在小菜手下吃了個小虧。

  青色憤怒的計劃不錯。

  可惜他挑錯了對手。

  他如果挑戰司南,至少有八成可能獲勝,如果挑戰開心,勝負大約勉強能在五五之數,可他偏偏挑戰的是剛剛結束一個實力瘋狂上升階段的小菜。

  青色想了想,覺得剛才小小的失利應該只是意外,這時小菜的輕雪劍上發出一聲清越的金鳴,澄澈宛如泉水,空幻好似仙音,悅耳至極。

  小菜驚訝的低頭看去,卻見華美耀目的輕雪劍劍身上憑空出現一道裂紋,細小的裂紋被賦予生命一般長大延伸,眾目睽睽之下,輕雪劍斷為兩截!

  小菜面色大變,在半截斷劍落地之前飛快的探手撈起來,但他撈起來也沒用,劍斷了,除非去找鐵匠,否則接不回來。

  青色憤怒露出得意的笑容,道:「你劍已斷,還怎麼打?」

  小菜慢慢的抬起頭,俊秀的娃娃臉全無表情:「果然好刀。」司南這才注意到,青色的刀已經不是他初見他時拿的那把,刀身連同刀柄皆漆黑如墨,烏沉沉的沒有半點光澤。

  青色道:「失敗就是失敗,不要把實力的差距歸咎於武器。」

  小菜撇了撇嘴,道:「你這是什麼刀?」

  青色道:「異金斬,由玄鐵所鑄。」怕小菜領悟得不清楚,他又補充一句,「就是和楊過的玄鐵劍一樣的玄鐵。」

  小菜譏笑道:「拿把玄鐵刀你就以為自己是楊過了?」他將手向後一伸,司南心神領會,拔出腰間情劍遞給他,小菜握著情劍,挽了朵劍花,偏頭抱怨道:「有點重。」他的輕雪劍比普通長劍的份量要輕一些,驟然換武器,有少許的不適應,好在影響不大。

  司南翻翻白眼道:「有得用就不錯了,你少給我挑三揀四。」說罷後退到場邊。

  小菜抬手拿劍指著青色憤怒,冷笑道:「我劍尤在手,你可願與我一戰?」

  青色道:「你還想再斷一把劍?好,我這次要讓你心服口服!」

  他正要上前,忽見小菜擺手道:「慢,這一架不能白打,咱們定個賭約,你輸了,這把刀歸我,我輸了,便公告全江湖,然後自殺刪號。」小菜挑釁的看著他:「你敢不敢和我賭?」

  青色略一愣神,隨即果斷道:「有什麼不敢賭的?我甚至還敢加大賭注,假如我輸了,快刀會退出今天的競爭,只是不知道你那邊能不能同樣押上天涯海角?」

  不等小菜有反應,開心便微笑道:「在下願意將天涯海角的去留交給這一戰。」

  他話音未落,天涯海角的隊伍中頓時有驚呼聲高低起伏:

  「幫主!」

  「開心幫主!」

  「幫主!」

  ……

  開心抬手示意眾人安靜,笑道:「我對小菜兄的身手抱有十二萬分的信心,所以也請大家對我抱有一點信心。」他語調溫和,卻極有魄力,說完這一句話後,便再沒有人提出異議。

  小菜回頭瞥了開心一眼,神色似笑非笑,不發一語。

  接下來,是小菜的個人秀時間,剛才交換第一招時優劣並不明顯,且小菜斷劍一事引發了許多人的輕視,所以當小菜以瑰麗無倫的劍法將青色送回複活點後,所有人都震撼得說不出話來,除了開心和司南。

  看開心一臉平靜,司南忍不住問道:「你早知道小菜會贏?」

  開心微笑道:「這點眼力我還是有的。」不然他也不會賭上天涯海角的去留。

  青色憤怒被掛,快刀會的成員頓時發生了騷動,一個個拔出武器叫囂著要將小菜滅了,忽然裏面站出來一個人,大喝道:「安靜!不要讓人以為我們快刀會輸不起!」他這句話運足內力喉出,登時把所有下屬鎮住了。

  開心低聲對司南道:「這人名叫多謝,是青色憤怒的副手。」頓了頓他補充一句,「我原本也想招攬他,可惜慢了一步。」

  多謝安撫了快刀會幫眾,轉身,目光銳利的看著小菜:「你很厲害。」

  小菜一本正經道:「劍斷的一剎那,偶領悟了(音liao)無劍勝有劍地意境,系統獎勵偶劍法連升三層,所以才有了這場勝利。」

  「真的?」多謝一臉震驚。

  「廢話!當然是假的。」小菜繼續一本正經道:「我隨便說說你就信……笨!」

  多謝並不著惱,正要開口,忽然抬起頭,天空中一隻黑鷹俯衝下來落在他手上,化作一隻灰色的包裹,拆開包裹,多謝又看了小菜一眼,神色有些不情願,忽然他歎了口氣,從包裹中取出青色憤怒的異金斬,遞給小菜。

  小菜微愣,還是很快伸手接過來收下,道:「青色好氣魄。」他一劍將青色憤怒送回複活點後便有些後悔了,因為他本意在刀,不在殺人,卻不料青色掛掉之後依然遵守了約定,將難得的神兵利器郵寄過來。

  多謝道:「青色副幫主願賭服輸。」沉默片刻,他又道:「我們快刀會願賭服輸。」

  他再度轉過身面對幫眾,喝道:「諸位兄弟,我們走!」

  一會兒工夫,快刀會成員走得幹幹淨淨,一個不留。

  開心輕聲開口,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解釋給司南聽:「青色憤怒戰敗,他們的實力不如我們,如果硬拚起來,沒有贏的可能,所以多謝很果斷的選擇了撤離,並且樹立了一個守信的權威形象。」他微笑著輕歎,「當初沒能把這個人拉過來,真是很大的失誤。」

  他忽然偏頭凝視司南,微笑道:「小菜我是不敢想了,不知道司南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天涯海角?」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1:57:17

第九十三章 慷慨赴死去

  且不說司南目前無心加入幫會,就算要加,由於小菜的關係,司南也不可能加入他極度討厭的開心的幫會,所以面對開心誠懇地邀請,司南只能抱歉的搖搖頭。

  開心雖遺憾,卻也只有無奈的放棄。

  司南將整個入谷路線粗略分為八段,先將第一段告知開心,開心斟酌片刻,回頭向屬下分派任務,他回頭說話的時候,小菜走過來將情劍還給司南,並問他要了一把商店出售的普通鐵劍湊合著用,之後便瞧著開心的背影冷笑。

  司南一看他神情,便知他又不爽開心了,遂道:「你又怎麼了?」

  小菜鬱悶道:「白白給他當槍使了,不爽!」他和青色憤怒賭鬥原是想要他那把刀,卻不料青色加賭注,而開心趁機加以利用,兵不血刃的讓快刀會退走,雖說他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可這一戰的性質發生了變化,而快刀會恐怕把這筆帳及到了他頭上,開心撿了個便宜,而他則枉做小人。

  司南笑道:「你對開心懷有成見,自然會這麼想,我卻覺得他頗有氣度呢,敢將所有人的去留交到你一個外人手上。」

  小菜聳聳肩,道:「大概吧,反正我就是不喜歡他……算了,不說了,待會還要合作。」

  開心將整個隊伍排成三角陣型前進,由一個速度高的幫眾在前頭探路,而小菜和司南一起,被他安放在隊伍中央稍靠前的位置。

  小菜曾懷疑山谷中的怪物都是變異過的,雖然外表與外界沒什麼不同,但一隻看起來溫馴無害的梅花鹿,卻有著不亞於熊的力量,豹的速度,更不用說虎豹獅狼等生物,數量雖少,卻讓天涯海角的幫眾吃盡苦頭。

  「這都是……什麼鬼地方啊?」開心苦笑著掏出一塊布擦拭劍身上的血汙,低聲吩咐身旁一人:「慷慨,清點一下傷亡人數。」說完轉向司南,有些遲疑的開口, 「本來我不該這麼問,但是我必須對兄弟們負責……你,真的來過這裏麼?」此時大家全聚在一個隱蔽的山坳裏,這裏沒有怪物,但前方還有無數未知的危險等著他們。

  他的懷疑很有道理,以他們數十人之力,才走了三段路程就如此辛苦,司南怎麼可能僅憑一人之力就進來了?

  司南笑道:「你要知道,我那時才一級,死多少次都不必可惜,只要你願意以十幾次甚至幾十次死亡為探路的代價,你也一定能好運的碰上一路上沒有怪物的時機。」他將小菜地圖的功勞刻意隱去了,同時也隱去了小菜來過這裏的事實。

  他的解釋合情合理,開心釋然道:「原來如此,可惜現在的我不能如你當初一般,不知這是否就是級別帶來的束縛呢?」

  司南笑道:「開玩笑,任何人練了這麼久,都不會甘心輕易放棄的吧?」

  這時那名叫慷慨的人清點了人數,回來告知開心:「來時一共五十六個,掛了十七個,傷六個。」

  開心沉吟片刻,果斷道:「大家休息一會,待會繼續前進。」都已經走到了這裏,他決定放手一搏!

  前方充當斥候的玩家已經在剛才不幸掛回重生點,開心另挑了一人負責探路,小菜和司南也沒辦法安心多在隊伍中接受保護,而是與開心一道走在外圍,便於參與戰鬥。

  身邊的人一個個掛回重生點,開心面上的神色越來越凝重,漸漸的笑不出來了。

  「大概還有多遠?」開心揮劍逼退一隻山狼,取出金瘡藥往被抓傷的腿上一拍,疲憊的問司南。

  司南一愣,小菜嘴唇微啟,入密傳音道:「距離安全地至少還有五六十米,你這麼告訴他。」

  司南依言而行,同時心裏奇怪:真的還有那麼遠嗎?

  這個時候,除了小菜和司南,天涯海角連同開心一共只剩下五個人,這五人中包括剛才幫開心清點人數的慷慨。

  慷慨這個名字,司南總覺得莫名的熟悉,卻想不起來曾在哪裏聽說過。

  七個人都受了或重或輕的傷,其中以小菜和司南所受的傷最輕,幾乎不影響出手,除了兩人一直受開心重點保護這個因素外,實力的強大也是最根本的理由。

  「各位加油!快要到了!」開心大聲給同伴打氣,心裏面卻在懷疑自己是否能順利通過這一段看起來不算長的路途。

  七個人施展輕功向前奔去,小菜在最前頭,司南在最後一個。

  前方有一道由山石構成的狹窄隘口,僅能容兩人並肩通過,小菜正要掠過,忽然瞥見前方一抹黑影,不及細想,長劍陡然刺出,卻給那黑影伸出什麼扇了個趔趄。

  小菜重重的摔在地上,這才看清前方攔路的是一隻巨大的鵬鳥,司南這時也認出了,這鵬鳥就是當初送自己出谷的那隻,只是他並非那少年,無法勒令它停止攻擊。

  「小菜你怎麼樣?」開心慷慨等人上前攻擊,司南趕緊將小菜扶起來,後者呲牙咧嘴靠在他身上,呻吟道:「骨折了……這隻鳥太狠了,一下子把我的手腳都扇斷了。」

  司南駭然,抬眼看去,見大鵬鳥在開心慷慨五人的圍攻下大發神威,或以翅扇,或以嘴啄,只片刻工夫便給五人又添重傷。

  五人一下子掛了三個,小菜將司南往旁一推,長劍交換至未傷的左手,單足點地,整個人與劍光融為一體,連人帶劍的撲向大鵬鳥,被推開的同時,司南聽見小菜的入密傳音:「這大概是最後一關了,不要管開心,我打開通路,發動飛天流光佩向前跑!」

  小菜的計劃是他暫時拚命擋住大鵬鳥,讓司南從缺口中逃脫,司南的輕功雖然不佳,但用上玉珮的速度增幅,再好運的碰上前方沒有怪的情況,也許能順利脫離危險區。

  司南眼睜睜的看著小菜揮劍刺在大鵬鳥身上,帶出少許血花,鵬鳥鳴叫一聲,巨大的翅膀扇過去,小菜悶哼一聲,整個人化作柔和的白光。

  「小菜!」與此同時,那邊活下來的慷慨為開心擋了一擊,也當場死亡。

  開心亦叫出聲來:「慷慨!」

  在這個生死危機的時刻,司南忽然想起了他在哪裏聽過這個名字了。在被絕刀困在複活點的那段時間裏,他曾經到一個即將關閉的遊戲《遠方傳說》中去打發時間,在新手村碰上回村子懷舊的戰士,得到一身新人所能得到的最好裝備,並被帶著升了一陣子級,那個戰士,就叫做慷慨。

  這個慷慨和那個慷慨,會不會是同一個人?

  他略一分神,小菜所製造的最佳跑路時機已經沒了,可奇怪的是,那隻大鵬鳥沒有繼續發起攻擊,而是拍拍翅膀,旁若無人的飛走了。

  出發前一共五十九個人,現在只餘下兩個。司南和開心相對苦笑。

  開心給創傷處拍上金瘡藥,歎了口氣道:「我們走吧。」

  嶙峋而荒蕪的山道中,兩人一言不發,開心失去了五十多個部下,而司南亦為小菜的死亡悶悶不樂。

  「快到了。」司南忽然開口,他已經能隱約看見遠處山壁上那七個氣勢磅礡的「殺」字。

  這個時候,兩人亦聽見了別的聲音。

  山谷深處,隱隱綽綽,有歌聲清越,餘音不絕。

  順著司南所指的方向一看,開心扯了一下嘴角,大約是想笑笑,卻沒笑出來。

  為了來到這裏,他實在付出了太多的代價。

  看見了目標,開心道:「司南,雖然被拒絕了,可我想再問一遍,你真的不願意加入天涯海角?」

  司南抱歉的搖搖頭,還未等他說出隻言片語,開心忽然叫道:「小心!」他伸出手來,將司南向旁邊一推!

  司南扭頭看去,見自己撲倒的方向,有一塊巨石,石上站著一隻山狼,山狼低吼一聲,作勢欲跳起。

  司南心底一片冰涼:他不加入天涯海角,開心便要拿他來喂狼麼?

  有少許不平的憤恨。

  可出乎他的意料,山狼跳起來,正好從他頭頂上越過,司南扭過頭,看見開心與山狼戰成一團。

  原來開心方纔那一推不是為了害他,而是為了救他。

  假如他不跌到,現在和山狼對上的就是他司南。

  此時開心身上有七八道新添的傷口,形象狼狽到了極點,他伸出一條胳膊讓山狼咬著,另一隻手拿劍斬向山狼的腹部。

  兩道血泉噴湧出來,一道來自開心的斷臂,一道來自山狼的腹部。

  這些變故都發生在司南跌倒的瞬息之間,等他再站起來,開心已經又揮出捨生忘死的一劍,斬斷山狼的頭顱,而與此同時,山狼的爪子抓開了他的胸口。

  白光自胸口傷處溢開,迅速包裹住全身,開心抬起頭,臉色蒼白,微笑的看著司南,嘴唇無聲無息的開合:小心。

  接著消失得無影無蹤,留在地上的,只有鮮血和怪物的屍體。

  所有人都死了,只剩下他一個。

  司南有些茫然的,向前走了幾步,又停下來。

  巨大的孤單包圍著他,雖說遊戲裏的死亡並不會真的消失,司南也不會矯情的表現出撕心裂肺的悲痛,可是看著朋友、同伴一個個的化光而去,只有自己留了下來,這樣的感覺,讓司南莫名的無措。

  也許,還有少許的不安。

  他兩次拒絕加入開心的幫派,開心卻絲毫不介懷,還捨命救了他,讓司南覺得很對他不住。

  一隻雪白的鴿子撲扇著翅膀飛來,落到司南手中,拆開來,信上只有三個字:沒事吧?

  落款是開心。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2:04:34

第九十四章 空谷清音起

  司南很難用言語形容他此時的感受,就好像一下子放下巨大的包袱,整個人輕鬆了很多,身體,乃至心情,都變得輕快而飛揚。

  如釋重負。

  司南微笑著給開心回信:「沒事,謝謝你。」

  放出鴿子後,一隻寄物用的黑鷹俯衝下來,落在司南懷裏,變作的包裹中是青色憤怒輸給小菜的異金斬,以及一封可以說是有點絮叨的信。

  信自然是小菜寫的,他之所以和青色憤怒賭鬥異金斬,是為了能讓司南去解救谷中被囚的少年,以此換取七殺劍的改良方法,惜在入谷前就斷了。

  小菜在信裏說了很多,總結起來就只有八個字:施惠於人,挾恩求報。讓司南盡可能利用這個機會從那少年身上獲取足夠的利益。

  雖然小菜師父說了這不是任務,可是並不等於他不能以此為條件與那NPC進行交易。

  司南進入七殺谷,隱約的歌聲逐漸變得明晰:

  「……西北有高樓,上與浮雲齊。

  交疏結綺窗,阿閣三重階。 」

  那歌聲清越動人,古語云繞樑三日,莫過於此:

  「上有絃歌聲,音響一何悲。

  誰能為此曲?無乃杞梁妻。 」

  歌聲越發的清越,好似透徹如水的一線直插九天,再盤旋迴繞,婉轉不絕:

  「清商隨風發,中曲正徘徊。

  一彈再三歎,慷慨有餘哀。 」

  司南走進山谷中央,正看見那容顏殊麗的白衣少年,坐在一人高的巨石上,微仰著頭,明亮的眼望著藍天白雲,放聲歌唱:

  「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

  如果說要評選誰是《江湖》中最美麗的人,司南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將自己的一票投給眼前不知名的少年,不論是羞澀文靜的泡泡,還是明豔颯爽的破軍,抑或是溫婉如水的小楚,她們誰都及不上這少年的五成美貌,不過司南並無斷背的傾向,不會產生將眼前少年先X後O的慾望。

  「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

  他反反複複的唱著這麼兩句,司南忍不住打斷他問道:「最後兩句呢?為什麼不唱出來?」

  末兩句是:願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

  少年偏過頭來看他一眼,微微一笑,道:「我乃籠中鳥,怎堪妄言高飛?」他伸出腳,輕輕晃了一下鎖在腳上的粗大鐐銬。

  司南忽然間有些同情他,接著有點衝動的拿出異金斬,等拿出來後,才想起小菜交待的要不動聲色與NPC討價還價的事。

  既然已經拿出來就算了。

  司南微微一笑,示意少年抬腳,舉刀劈下。

  「鏗」的一聲,鐵鐐出現一絲裂紋,而少年的白淨的腳腕亦磨出了血。

  司南猶豫著要不要繼續動手,少年神色不改,漫漫笑道:「不必顧慮。」

  終於將鐵環徹底斬斷,白衣少年低頭凝視著已經血肉模糊的小腿,沉默不語,過了好久才低低唱道:「清商隨風發,中曲正徘徊。一彈再三歎,慷慨有餘哀。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

  他依舊不唱末兩句,司南有些為難的掏出金創藥:「我們玩家的藥,不知道你能不能用?」

  少年抬起頭,明麗如水的容顏微微漾出笑意:「多謝。」他伸手接過藥。

  司南有點鬱悶:我這麼辛苦闖進來,可不是為了聽你說多謝的。

  可是看少年現在的樣子,有那麼一點點可憐,他竟什麼都說不出來。

  少年給傷口上了藥,跳下巨石活動兩下,忽然整個人化作幻影流光,在山谷中疾走一圈,瞬息功夫便又回到了司南面前,速度居然比裝備上了飛天流光佩的隨意還快不少,雖說早已有了心理準備,知道這NPC很強,但親眼看到時,司南還是忍不住非常吃驚。

  少年氣定神閑的對司南微笑,伸手拍了一下司南肩膀:「多謝……」他的聲音忽然頓了一下,視線停留在他腰間的玉珮上,問道:「你見過了誰?」

  司南斟酌片刻,將小菜師父的事告訴少年。

  少年出神了很久,像是在追思,又像在發呆,許久後才悠悠長長的歎了口氣,一雙宛如春水的眼眸凝視著司南,道:「無事不登三寶殿,你不是專程來救我的,對吧?」

  就等你這句話了!

  司南大大的鬆了口氣,將看見可以完美克制七殺劍的武功一事說出來。

  少年驚訝的挑了挑眉毛,道:「竟有此事?你待我想想……你今天可以先下線,明天再上來。」驅趕似的揮揮手,他便扔下司南獨自思考去了,司南在山谷中,百無聊賴的瞅著少年以樹枝作劍,揮手踢腿,不時低頭沉思,心道哪有這麼容易給你憑空想到一套劍法的?

  眼看少年在有什麼心得之前是不會理他的了,司南想給小菜寄封信,卻受到系統提示:任務區域,不能通訊。

  接著系統又提示外界有人找,司南於是下線。

  將司南叫出遊戲的人是小菜,他笑瞇瞇的趴在椅子背上,道:「怎麼樣怎麼樣?見到那NPC沒?」

  司南將經曆說了一遍,小菜聽聞笑道:「這樣也不壞,只要他肯想辦法就好,他要是真能自創武功,表示他至少已經是宗師級的人物,不會叫你吃虧。」

  次日再上線,司南才進入遊戲,映入視線的頭一件事物便是少年笑意可掬的面孔,距離她不到半尺,司南嚇了一跳,後退兩步,少年哈哈大笑,甚是得意。

  司南本想刺他兩句,但想起他被困在這山谷良久,便按下不語,少年未覺他心思波動,只拾起地上樹枝,笑道:「我來和你演示一遍,那個人所用的劍法,是不是這樣的?」

  說罷他神色一正,手中樹枝橫出,以枝代劍,舞了一套劍法。

  司南看得目瞪口呆,幾乎要懷疑自己所見的那玩家武功是出自於他了,才一個晚上,這少年便僅憑他口中所說的招式相剋,創出一套克制七殺劍的武功,與他那日所見的,至少有七八成相似。

  少年見他神色,知他所想,笑道:「我熟知七殺劍運氣用力法門,要想出相剋的劍法並非難事,最先使出這武功的人卻是憑空創出克制之法,這等才能,叫我佩服不已呢。」他扔下樹枝,對司南笑道:「我現下委託你一件事,你出谷之後,若是再遇著那人,便設法問明他劍法出處,再來告之於我。」

  司南一愣,隨即反應過來自己接到任務了,衡量這任務只是要打探消息,似乎並不困難,於是點頭應下。

  少年又道:「你解我困境,我無以為報,便將這套新想出來清商劍法送給你好了。」也不等司南答應或者拒絕,手一揮,在司南額上輕輕拍了一下。

  司南拉開屬性面板,見武功一欄中多了一行:清商劍法,特殊武功,在面對七殺劍時可發揮三倍效用。

  少年笑道:「我這套劍法只為了克制七殺劍而創,在面對其他武功或者你們玩家要殺死的怪物時,只是普通的中品中階武功。」

  司南鬱悶的瞅著少年,道:「我學一套克制自己的武功做什麼?」現在玩家中除了他沒人會七殺劍,總不能叫他自己和自己打吧?他又不玩左右互搏。

  少年眨眨眼,似是醒悟自己做了件荒唐事,失笑道:「那你待如何?」

  司南張了張嘴,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會兒才道:「有沒有不被克制的辦法?」

  少年微微一笑,道:「萬物生剋並非絕對,水能克火,焉不知火亦能克水耶?七殺劍有重大缺陷,卻依舊能位列上品高階武功,你知道這是為什麼?

  司南搖頭,心裏更鬱悶了:原來就只有他這套劍法有剋星,小菜的那套沒有……

  少年眼眸溫潤,含笑道:「因為七殺劍乃是天下無雙的殺人劍法,如今你劍法造詣尚淺,若能刻苦磨礪,他日必能無敵於天下。」他的聲音輕柔低緩,有著莫大的誘惑力,司南忍不住為那句「無敵於天下」有些激動,可是一想起無敵的前提是刻苦磨礪,司南便覺得著所謂無敵,好像也不是那麼有吸引力。

  少年思量片刻,道:「清商劍法你既然不喜,我便換一種方法回報你好了。」他身子後仰,輕飄飄的躍回巨石上,居高臨下的看著司南:「你可以正式拜我為師。」

  這又算哪門子報答?

  司南繼續鬱悶的瞅著他,少年蹲下身子,單手支著下巴,慢吞吞道:「你若拜我為師,今後便能隨意進出此地,不再有性命之憂。」

  司南半信半疑,撇嘴道:「這山谷荒涼得要命,很稀罕麼?」

  少年笑道:「如何選擇,悉隨君便。」

  司南想了想,道:「還是不要算了……」讓他叫一個看起來比自己還小的家夥作師父,總覺得怪怪的……

  少年聳了聳肩,朝司南一伸手:「我給你留著這個機會,你隨時能改變主意。先不說這個,我給你的錦囊還在吧?你拆開沒有?」

  司南有些尷尬的掏出來:「拆了第一層。」

  少年笑道:「果然。」他伸出手來,動作不怎麼快,可司南卻只能眼睜睜的瞧著他將錦囊奪走,團在掌心一握,化作碎片。

  「你幹什麼?」司南頓時起了疑心,這時系統又提示外界有人找,他只能暫時先下線。

  找他的人還是小菜,見他退出遊戲,小菜緊緊握著司南的手:「我剛才給你寄信,系統一直說你在任務區域,你還沒離開那裏對吧?」

  司南點點頭。

  小菜大喜道:「你能不能順便跟那NPC說說輕雪劍斷的事?問他要怎麼樣才能修好。」

  司南奇怪道:「鐵匠沒辦法修理麼?」

  小菜耷拉下腦袋,鬱悶道:「我原本也以為隨便找個鐵匠就能修好的,沒想到問了十七八家,每家都說自己技藝不精,我猜是不是要找特殊NPC才能修理。」

  司南安慰他說包在他身上,接著上線問了少年這個問題,卻忘了追問錦囊裏究竟裝的什麼。

  ※※※※※※※※※※※※

  西北有高樓,上與浮雲齊。

  交疏結綺窗,阿閣三重階。

  上有絃歌聲,音響一何悲。

  誰能為此曲,無乃杞梁妻。

  清商隨風發,中曲正徘徊。

  一彈再三歎,慷慨有餘哀。

  不惜歌者苦,但傷知音稀。

  願為雙鴻鵠,奮翅起高飛。

  FROM《古詩十九首》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2:04:57

第九十五章 草木亦有心

  「輕雪劍斷了?」少年露出訝色,隨即笑道:「輕雪劍材質特殊,尋常鐵匠確實無法修理,你可以去尋一個叫司徒山的鐵匠,他會教你如何去做。」

  司南問道:「我該去哪裏找那司徒山?」遊戲裏幾乎每個城市小鎮村莊都有一個鐵匠,加起來沒有上萬也至少幾千,從這其中找一個人,何其困難?

  少年不負責任的聳肩道:「這名字我是從師父口中得知的,我哪裏曉得此人現在何處?」他懶洋洋的打了個呵欠,道,「回去和你師叔說,劍修好後要勤加愛惜,若再損壞,我便取了他性命!」

  一個疑問尚未解除,第二個疑問又生了出。

  「我師叔?」……他說的,該不會是小菜吧?

  少年憊懶的微笑:「手持輕雪劍的人就是你師叔,你我雖然沒有師徒之名,但不可否認你的武功是我教的,那小菜與我同輩,自然是你師叔……」

  ………………

  ※※※※※※※※

  七殺劍剋星一事沒有解決,失去了錦囊,還接了一個任務並且平白多了一個師叔的司南無比鬱悶的讓大鵬鳥送出山谷,山谷外,司南看見一個奇怪的蒙面人,那蒙面人也看見了他。

  這人該不會也是要來闖谷的吧?

  司南雖驚訝,卻沒有去追問,兩人默默無語的擦身而過。

  飛鴿召喚來了小菜,將尋找鐵匠的事和他一說,小菜愣了一會兒,歎息道:「要是我有幫派,找人的事就不是那麼費勁了……」幫派雖麻煩,但有一個莫大的好處,就是人力資源充足。

  兩人感慨了一下,雖然希望渺茫,還是只能從這個名字上著手。

  小菜發信給高蹈他們,拜託大家每次經過鐵匠鋪時都幫忙留神詢問一下鐵匠的名字,若遇到司徒山,就告訴他。

  司南此次闖谷也不能說是一無所獲,至少他知道了少年的名字叫阿離,臨告別前,阿離贈了一隻海東青給司南,告訴他若想再找他,可放出這只獵鷹。

  至於阿離所說的小菜是他師叔一事,司南決定讓這件事爛在心裏。

  「接下來你要去哪?」小菜很感興趣的逗弄著停棲在司南肩頭的雪白海東青,這只獵鷹不是寵物也不是坐騎,更不能作為普通物品收納入手鐲,只能一直停在司南肩膀上,直到將其放飛。

  司南沉吟片刻道:「嗯,去找開心吧,昨天的事我想當面謝謝他。」 雖說他已經在信紙上謝過了,卻總覺得這樣誠意不夠。

  小菜不爽的哼了一聲:「有什麼好謝的,他之所以救你,是因為我誇大了危險區的範圍,他那時已經是重傷,大概沒有信心闖過那段距離,就幹脆賣你一個人情。哼,他要是知道只差幾步就離開怪物區,哼哼……」雖然這麼說,他也有點底氣不足。

  司南笑道:「開心做什麼,你都能往壞處想,你這是絕對是妒忌,赤裸裸的妒忌。」也許小菜說的不錯,可是他更甯願相信,在危機時相助的情誼,是發自內心的。

  如果什麼事都算來算去,那他玩遊戲還有什麼意思?

  小菜天真可愛的娃娃臉上滿是不屑:「切!妒忌?他哪點比我強?」

  司南淡淡說了四個字:「比你成熟。」

  正、中、死、穴!

  莫名其妙對開心有敵意的小菜自然不願瞧見開心,因此司南只有獨自上路,通過傳送陣來到天涯海角所在的長安城。

  還沒走到開心的幫派,司南先看見一個認識的人:「阿遠,你怎麼在這裏?」在他身邊,還跟著一個十六七歲的俊秀少年,臉頰略微瘦削,一雙眼睛靈活無比,精光四射。

  說完他想起昨天沒去幫忙做任務,後來從小菜口中得知他們任務失敗了,連忙道歉。

  遠笑道:「沒關係,其實你們來了也不濟事,這個任務不是靠人多就能做的,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

  司南稍微寬心,隨口問道:「那你們現在在做什麼?有什麼需要我幫忙的?」

  遠指了指身後的鐵匠鋪招牌,道:「在幫小菜找鐵匠,小菜雖然說讓我們順便問問就好,可是如果只是順便,不知道要什麼時候才能找到他要的人,他很少向我們求助的,這回一定是遇到大麻煩了,所以我們都分散開來,各自負責一塊區域,一城一村的慢慢問。」

  其實這不過是小菜的私事,由阿遠說來,卻好像是他自己的事一樣義不容辭。

  司南忍不住微笑,道:「其實不是什麼大事,就是小菜的劍斷了,需要特殊的NPC才能修好。」

  阿遠一驚,認真道:「那可真有些困難,當初我的銀綃手套壞掉後,足足花了一星期才找到厲害的裁縫,又花了半個月去找修理的材料。」

  兩人又聊了一會,阿遠身邊的那個俊秀少年進入鐵匠鋪,司南趁機問少年的身份,阿遠笑道:「他叫聶小無,專攻易容的,你大概沒見過。」他還不知道司南與小無曾有一面之緣。

  易容術,果然是個神奇的東西啊,司南完全無法將這少年和上次見到的文秀少女聯繫起來,不論是外貌還是氣質。

  幾分鐘後聶小無走出來,攤手道:「這家的鐵匠不姓司徒,也不認識姓司徒的鐵匠。」

  阿遠和小無要繼續尋找下去,便於司南告別,並請司南代為向小菜保密,他們想等找到後給小菜一個驚喜。

  來到天涯海角幫派建築的門口,司南又遇見一個舊識。

  「司南?你怎麼來了?」吳鉤很驚喜的跑過來,拉上他就要走:「難得遇上,一起去喝酒吧。」

  司南反手拽住他,說明自己是來找開心的,吳鉤想了想道:「他好像不在,最近好像很少看見開心,你有什麼事嗎?如果是公事,可以找副幫主憂傷之子,一般幫裏面的事都是他負責的,開心只偶爾在他不上線的時候管事。」

  幫主叫開心,副幫主卻叫憂傷,這兩人的名字實在有趣。

  司南笑了一下,正想解釋清楚,吳鉤又道:「如果是私人方面的,但又比較要緊,我可以聯絡慷慨,開心一般不開通信系統,不過慷慨好像有辦法找到他。」

  司南心道自己不過來道個謝,沒必要這麼大張旗鼓,正想說不用,眼角餘光忽然瞥見一人大步走來。

  那人正是慷慨。

  慷慨瞧見司南,大笑道:「司南兄來這兒有什麼事麼?」

  吳鉤聽出他們竟然是認識的,雖奇怪卻也沒多問,只藉故告辭,慷慨將司南領進天涯海角的會客室。

  進入會客室,慷慨在門上設了保密權限,回頭對司南抱歉道:「不好意思,昨天的事,能不能請你瞞著吳鉤?我們昨天是秘密行動,沒有讓幫派裏太多人知道。」所以才會只帶那麼點人去。

  司南一愣,隨即點點頭,雖說他覺得這樣不太好,但這是人家幫派內部的事務,他一個外人最好不要隨便摻和。

  慷慨這麼一說,司南也就明白,他不是偶然回來碰見自己,而是刻意趕回來阻止他和吳鉤說太多的。

  司南沒有奇怪為什麼慷慨會知道自己的行蹤:一個規模不小的幫派要是沒幾個耳目,那才不正常呢。

  可是為什麼不能讓吳鉤知道呢?是怕吳鉤的口風不夠緊麼?還是因為吳鉤是從別的幫派來的,得到的信任不夠?

  司南忽然覺得,吳鉤很委屈,雖然吳鉤自己不知道或者沒覺得,可是他為他委屈。

  司南還記得,在吳鉤還是天劍山莊成員時,在幫派裏混得不太如意,曾開玩笑的問他有什麼幫派可以推薦,而他便隨口推薦了天涯海角。

  後來,吳鉤被絕刀趕出幫派,來和被困在複活點的他告別,笑著說打算去天涯海角碰碰運氣,再後來,他真的加入了天涯海角,再見到他時,隨口為天涯海角拉人,顯然已經把天涯海角當成了自己的家。

  看起來過得很愉快,被稱作「天涯海角俠客行」的吳鉤,原來是被排除在所謂機密之外的。

  也許一個幫派有幫派的立場,需要顧慮很多東西,可是作為吳鉤的朋友,司南為他不值。

  可是他一個外人能說什麼?他以什麼立場開口說話?

  對誰信任,對誰隱瞞,這是別人幫派的自由,他無權幹涉。

  司南只能沉默。

  ※※※※※※※※※※※

  海東青:獵鷹的一種,體型中等,比一般鷹、禿鷲小的多。是滿族人打獵必備獵鳥。也是滿洲圖騰。海東青中以純白的「玉爪」為上品。

  《本草綱目》中記載:「雕出遼東,最俊者謂之海東青。」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2:05:13

第九十六章 杯酒論江湖


  因為吳鉤的關係,司南有那麼一點點惆悵,當慷慨邀請他去長安酒樓一坐時,拒絕的話險些脫口而出。

  司南忍住到了嘴邊的推辭,客氣道:「那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長安酒樓門口,開心已經在恭候,三人並肩走進門內,卻瞧見裏面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中央一個玩家身上。

  那玩家身著儒衫,單腳踩在一張凳子上,大聲吆喝道:「諸位,昨兒我了北鬥七星刀奚鳳嘯,今兒我們就來說說天涯海角的俠客行!」

  他眉飛色舞,架勢十足,司南看得有些驚訝,身旁開心低聲解釋:「那人就職的是一個挺特殊的生活職業:說書人,可以在任何一家系統飲食業場所打工。」

  這樣的人也有啊?

  司南失笑:雖然很吃驚,不過,蠻有意思的。

  三人進了開心定下的包廂,慷慨給三人倒了酒,開心朝司南舉杯道:「虛偽客套沒什麼意思,我就不找借口了,今天請你來,是想詳細詢問一下山谷裏的情形,我好以此作判斷,看是否值得再組織一次探險。」

  他快人快語,正好對了司南的胃口,司南濾了一遍思維,開口道:「不瞞你說,我的劍法名字叫七殺劍,就是山谷裏一個NPC教我的,山谷裏只有一個NPC,大概十六七歲,武功高到什麼程度我不知道,不過性格有點古怪,據他說也曾經有人在我之前進去過,但因為犯了他的忌諱被掛掉了。」頓了頓,他補充道:「那個 NPC原本是被鐵鏈鎖在那裏面的,我這次進去把他給放了出來,所以並不清楚他會不會留在原地。」

  開心面上浮現深思的神色,片刻後恢複笑容,道:「不在就算了,還是多謝你告訴我這些。」

  他再度舉杯,笑道:「今後司南兄若有什麼需要幫忙的,請儘管支會,開心義不容辭。」

  司南猶豫了一下,雖覺得很不妥,還是開了口:「其實……我現在就有一件事想問。」

  開心放下酒杯,微笑傾聽。

  司南面有難色道:「我能不能知道,為什麼你們要將這件事瞞著吳鉤?是因為不能信任他嗎?」如果這樣,那吳鉤待在天涯海角裏還有什麼意思?

  開心挑眉,露出些許驚訝的神色,偏頭看向慷慨。

  慷慨遲疑道:「這是憂傷的意思,他認為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吳鉤畢竟原來是天劍山莊的人。」

  開心微微一笑,道:「原來是這麼一件小事,既然司南你信任吳鉤,為什麼我不能信任他?」他說罷寫了一封信,拉開窗戶將信鴿放出去,過了一會兒包廂外傳來敲門聲,慷慨拉開門,吳鉤一臉訝色的站在門口。

  開心當著司南的面,將整件事向吳鉤盤托而出,並向他道歉,吳鉤沉默片刻後笑道:「這也怪不得幫主你,畢竟我原本是別的幫派的人。」接著又對司南一笑,道:「多謝你為我說話,對了,你有沒有興趣加入我們天涯海角?」

  他原本只是順口拉人,卻沒料到司南想了一會,居然認真地問:「假如我加入,在天涯海角裏應該做些什麼?」如果太麻煩,那還是算了。

  見司南有鬆口的意思,開心忙道:「我這個幫主雖然有點不管事,可是任命的權限還是有的,我看你似乎不喜歡受太大約束,這樣吧,你來做天涯海角的客卿,不需要你刻意做些什麼,只要在幫派遇到比較大的麻煩時出手相助就好。這樣你可滿意?」

  這幾乎可以說是一個幫派能開出的最優惠的底線,司南自覺他要是還不滿意,就有點太不識相了:「好,那我加入天涯海角。」

  司南拿出名帖,遞給擁有添加幫派成員權限的開心,後者收下後給他安排了客卿身份,司南調出自己的資料,看見裏面多了一個大項目:幫派。

  調出幫派面板,裏面有所有天涯海角的成員名單,亮起的名字代表上線。

  開心笑道:「看來還是吳鉤你比較有親和力,我邀請了司南兩次,他都不曾答應呢。」

  四人說笑了幾句,開心與慷慨告辭離去,將包廂留給吳鉤和司南。

  吳鉤叫了幾樣點心,對司南笑道:「有什麼感覺?」

  司南有點唏噓的開口:「終於……加入大規模鬥毆團夥了……」

  吳鉤正含了一口酒要嚥下,一聽他這麼說,噗的一聲噴了出來,司南微一側身,避開這突如其來的攻擊。

  吳鉤抬袖抹了下嘴唇,好氣又好笑的瞪著司南:「你好像很不情願?」頓了頓他忽然想到什麼,道:「你,不會是因為我才加入天涯海角的吧?」

  司南微笑道:「怎麼可能?我只是突然想嘗試一下有組織的感覺。」另一半原因他沒有說出來,那便是,他承了開心的情,想通過這種方式回報。

  這時,包廂外傳來說書人的吆喝聲:「天涯海角的俠客行,並不全都都是武功頂尖的人物,但卻在幫派內有著無可替代的作用,接下來我要說的吳鉤,武功就比較一般,他的門派是公認雞肋的全真教……」

  包廂的隔音作用是單向的,外面的人聽不到裏面的聲音,裏面卻能清楚聽見外面的動靜,不過若有需要,亦可設置雙向隔音。

  吳鉤無奈的聳聳肩,站起來在門上拍了一下,外界的聲音全消失了。

  走回來,吳鉤笑著給司南倒了杯酒,道:「最近混得如何?看開心對你的重視,就知道你的武功又大大長進了。」

  司南笑道:「哪裏有什麼大長進?倒是發現了一個能隨時幹掉我的家夥。」他說著忽然想起吳鉤人脈很廣,問道:「你認識的人比我多,我想問個人,不知道你曉不曉得。」說著他將自己七殺劍有剋星一事說了出來。說之前司南還是猶豫了一番的,畢竟這是他目前唯一懼怕的東西,不過他認為吳鉤不會害他,便坦誠說了,並不用內力比劃了幾招清商劍法。

  吳鉤想了想,笑道:「我也不清楚,畢竟武功這方面我不太在行,不如我把江湖上用劍的高手都和你列出來吧,你自己判斷。」

  吳鉤的手指輕輕敲擊著酒杯,道:「你現在也是天涯海角的人了,我就從天涯海角說起吧。首先,就是我們的幫主開心,他師承雲門,兼白家機關,他用的什麼機關暗器一直沒人能弄清楚,不過光是劍術便已經十分了得。至於副幫主憂傷之子,他也是用劍的,武功遠不如開心,因為幫派裏的許多事都是由他來負責的,很耽誤練功時間。有兩個人叫楚狂人和楚天舒,號稱楚氏兄弟,兩人很少單獨練級,也不像是你說的人,接下來還有俠客行的十步殺一人,這人我只是聽說,他好像也是用劍,沒看過他出手,所以不能確定,千裏拂衣和流星的武功我很清楚,和你剛才演示的招數並不相似。」

  「接下來是外幫的了,先說那些無幫派的閑散高手。」吳鉤微微一笑,道,「首先,你朋友小菜就是一個,還有那個叫君不見的,武功亦相當了得。江湖上有一對情侶玩家,男的叫心有靈犀,女的叫身無綵鳳,兩人合使一套情侶劍法,這兩人形影不離,所以你碰到的不可能是心有靈犀。」

  「然後是由天榜第三掉落到地榜三十的瞳孔,他最近在忙著追一個美女,練級的時間很少,就算練也是帶著那美女升級,那美女來曆很神秘,我們也查不到,只知道瞳孔叫她小無。」

  司南聽到這裏,差點摔在地上,好容易穩住身子,示意吳鉤繼續。

  「從排行榜上神秘失蹤的荊棘原本據說是用劍的,不過很多人都懷疑他刪號了,所以這個人排除在外。」

  司南嘴皮子動了動,想說荊棘沒刪號,自己還見過他,但想想沒憑沒據,便按下不提。

  「還有綠如藍,銀票,式微,這幾個也是用劍的獨行高手,可惜我都沒見過。」吳鉤遺憾的歎口氣,整理一下思緒,繼續道:「現在江湖上有資格和我們天涯海角相提並論的有這麼幾個,月落烏啼的明月幾時,曾經滄海的快刀會,公子多情的青衣樓,思無邪的鶴沖天,花有意的落花有意,風光的笑傲江湖,路人乙的富貴山莊,十三月的義氣盟,光輝的榮耀聯盟,天劍山莊能勉強算一個,不過天劍山莊最近好像面臨分裂的危機,如果沒辦法順利渡過,這個幫派恐怕就要沒落了。至於其餘的小幫派,少說也有好幾百個,我就不細說了。」

  他信口道來,如數家珍,司南幾乎是有點崇拜的看著吳鉤,後者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我在幫派裏是負責對外交涉的,自然對別的幫派情況比較清楚……咱們先說明月幾時。」

  「雖然明月幾時沒有說專收女性玩家,不過幫派裏的女孩子比率確實比別的幫派大一些,至於用劍男性高手,好像沒有聽說……啊,對了,有一個叫曉峰的,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玩家,但是躥得很快,練級練功都很勤快,勤快得有點像拚命,也不知道他為什麼會這樣。」

  司南心說我知道,曉峰要向小菜挑戰,不過他大概沒有勝利的可能了,因為小菜的進步更快。

  吳鉤接著往下說:「快刀會大部分是用刀的,用劍的比較少,也沒什麼高手。青衣樓的公子多情,以及底下名字裏帶公子兩個字的清一色用劍,鶴沖天的挑燈看劍,落花有意的花有意水無情,笑傲江湖的風光,富貴山莊沒有用劍高手,義氣盟的一劍淩雲,三月初八,榮耀聯盟的光輝,傲劍天下,然後是天劍山莊的天劍,楓宇宙。」他喘了口氣,補充道:「我知道的就這麼多,你今後碰見這些人,可以小心的試探一下,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那個。」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2:05:28

第九十七章 靈犀一點通

  司南離開酒樓時,被強行塞滿陌生名字的腦袋還有一點暈,也有一些別樣的感慨:原來江湖很大,他所認識的,不過是很小很少的一部分。

  雖然大大的長了見識,不過司南的問題還是完全沒有得到解決,他總不能跑到別人幫派門口喊:「喂,某某某,讓我看一下你的劍法,是不是克制我的!」

  這麼做不僅自曝短處,還相當的沒品。

  走在大街上,司南突然被叫住:「喂,前面那個帶鷹的,等一下。」

  疑惑的回頭,見叫住他的是一個陌生女孩,司南奇怪道:「有事麼?」一邊問一邊回憶最近有沒有招惹什麼人。

  那女孩子大約十八九歲,相貌秀麗,用絲帶將頭髮束成兩股,垂在胸前,眼神看起來很有活力:「你的寵物多少錢,賣給我吧。」

  寵物?他沒有寵物啊。

  司南順著女孩的目光,看見停在肩頭的海東青,恍然笑道:「不好意思,你弄錯了,這個不是寵物,是我做任務必須用的東西。」怪不得開心和吳鉤都沒問他肩膀上獵鷹的來曆,原來是將之當成了他的寵物。

  江湖中的寵物並不能幫助戰鬥,但寵物可愛的外表和溫馴的性情還是很得女性玩家的喜愛,甯願為之花費金錢和時間。司南肩頭這只海東青,羽毛純白得近乎耀眼,一雙爪子也是如玉般的潔白,身體曲線異常流暢完美,姿態傲然,確實很吸引人。

  可惜這生物不是他的,遲早要放走。

  那女孩撇撇嘴,道:「我不管,你一定要賣給我。」

  蠻不講理。

  司南不打算與她糾纏,轉身要走,那女孩卻喊起來:「老公!幫我攔住那個人。」

  伴隨著她的召喚,司南面前多出了一個穿著與那女孩式樣相似衣服的男子。

  情侶玩家?

  由於剛才聽吳鉤曆數江湖高手,司南頭一個想起的就是心有靈犀與身無綵鳳,再看男子腰間佩劍,越發的懷疑:「你們是身無綵鳳和心有靈犀?」

  那男子笑了笑,道:「你說呢?我老婆脾氣不太好,你還是賣吧,我願意用三倍的價格買下,要不然只好對你動手了。」

  他沒有否認,那大約就是了。

  司南眨眨眼,笑道:「很貴的哦,我怕你們買不起。」

  心有靈犀一楞,道:「你開多少錢?」

  他倒是還有幾分謹慎,沒有誇下多少錢都會買下的海口,讓司南有點遺憾,不過還是說出了原本想好的數字:「十萬兩,黃金。」一兩黃金等於一百兩銀子,他開出了一千萬兩白銀的天價。

  心有靈犀歎了口氣,道:「你這是存心激怒我,我是很有誠意要買的,只可惜你沒誠意賣。」

  他拔出劍。

  司南聳了聳肩,笑道:「賣不賣這是我的自由。」他看了一眼閃耀著寒芒的劍鋒,淡淡道:「就因為一隻鳥,你要掛掉我?」

  心有靈犀沒有急著出手,只勸說道:「你現在還可以改變主意。」

  如果這只海東青只是一隻普通寵物,而不是他與阿離聯繫的唯一方式,司南有可能真的願意賣了,畢竟他不是流浪,對養動物沒什麼心得,帶在身邊只能添麻煩。

  可惜偏偏不是。

  司南為難道:「假如我不賣,真的要打嗎?」這種莫名其妙的爭鬥,真是沒意思。

  身無綵鳳也拔出了劍。

  此時,街上已經有三五人駐足觀賞這一場衝突。

  司南歎了口氣,道:「心有靈犀,你們好歹也算是有名的高手,難道真要仗著武功欺負人麼?」真是一點風度都沒有。

  心有靈犀微笑道:「知道我們是誰還拒絕賣出,你很有勇氣嘛。」

  「這根本不是有沒有勇氣的問題……」司南還想解釋,那身無綵鳳已經叫起來:「老公!我一定要那只鷹!」

  而這時圍觀者也漸漸多了起來,有好事的在一旁叫喚:「打啊!怎麼還不打?」

  假如發動飛天流光佩的輕功增幅功能,他確實有把握順利逃走,可是玉珮的輕功增幅是用一次少一次的,司南不打算浪費在這種地方。

  可要是不用玉珮,他那慢得夠可以的輕功沒有資格在任何一個高手面前亮相。

  「那就打吧!」確定無法和平解決後,司南忽然拔出劍,劍尖劃了個淩厲刁鑽的曲線,直取心有靈犀的咽喉。

  吳鉤說過,心有靈犀和身無綵鳳用的是情侶劍法,也算是一種合擊武功,曾經在全真教「七星聚會」面前吃過苦頭的司南很忌憚這些聯手施展的功夫,因此司南決定先下手為強,一出手就是狠毒的殺招,就算不能傷到心有靈犀,也決不能讓他們聯手成功!

  心有靈犀沒料到司南說打就打,更沒料到司南剛才之所以一直沒動手,不是怕了他們,而是不願意隨便與人發生爭鬥。

  司南的原則是,能不動手盡量不動手,一旦出手,就一定要全力以赴,毫不留情。

  所以現在他也沒有手下留情。

  司南雖然沒有像小菜那樣刻意去練習什麼,可是在平時的殺怪升級中,他已經將七殺劍法練到了第六層,出手更快更狠毒了一些,他一劍刺出,周圍玩家能看清的沒有幾個。

  心有靈犀只來得及將手抬起來兩寸,便睜大眼睛化作了白光。

  這麼弱?

  司南有些驚訝,還有些不敢置信,這時身無綵鳳尖叫一聲拿劍刺過來,司南條件反射的揮手,長劍後發而先至的斬下身無綵鳳的頭顱。

  這兩人,好歹是有名的高手吧?怎麼這麼不堪一擊?難道合擊武功只有在聯手時才能發揮威力?

  司南沒有受到任何損傷,心裏卻十分的鬱悶,他原本只想打敗心有靈犀二人,讓他們知難而退,並沒打算殺人。

  「他是那個司南!」

  「哪個司南?」

  「就是被絕刀輪白後來又打敗絕刀的司南!」

  司南默默的收起劍,施展輕功逃往傳送陣,不再任人觀賞,隨機傳送到一地後,司南就地下線。

  網絡上的消息總是傳得很快的,才過了幾分鐘,司南便在遊戲論壇上刷出了自己打敗身無綵鳳和心有靈犀的帖子,又過了十幾分鐘,帖子下出現以心有靈犀為ID 的回帖:澄清,在下與身無綵鳳今天根本沒有去過長安城,更沒有在街頭強買寵物以至於被什麼司南掛掉,為了正名,在下正式向司南提出挑戰,具體時間地點請司南回帖與我商議。

  除了回帖外,他還另外單獨發了一張挑戰帖。

  愣了半晌,司南釋然一笑:原來如此,怪不得那兩人如此不堪一擊,原來是盜版的。他問那兩人是否身無綵鳳和心有靈犀時,那對盜版情侶沒有否認,任由司南誤會,大概是打算借心有靈犀的名氣嚇唬司南,好讓他屈服,卻不料逼得司南全力出手,被一招掛掉。

  這算不算是自作孽不可活?

  有些好笑的,司南登陸論壇,在心有靈犀的帖子下回帖說明今天發生的事,指出一切是一場誤會,言辭懇切的請他收回挑戰。

  等了一會兒,心有靈犀回帖了,他先對司南表示理解,並言明一定會追究冒充者,卻不肯收回挑戰宣言。

  司南回帖道:靈犀兄何苦如此?這原本是一場誤會,大家說開了就好。

  心有靈犀回帖道:大丈夫言出如山,在下豈能出爾反爾?

  司南回帖道:在下向來厭惡不必要的爭鬥。

  心有靈犀回帖道:由在下看來,這場較量很有必要,假冒一事尚需求證,閣下若是問心無愧,何不與我一戰?以此來證明我們雙方的清白。

  司南回帖道:在下的清白無需任何方式來證明。

  心有靈犀回帖道:閣下也算是一個高手,為何不敢應戰?

  司南回帖道:在下已經說過,向來厭惡不必要的爭鬥。

  心有靈犀回帖道:不管閣下是否願意,在下都需要這一戰來恢複在下的榮譽:在下不是當街做出惡行的仗勢欺人之人,亦自信不可能一招敗於閣下之手。

  司南回帖道:…………

  心有靈犀回帖道:閣下的省略號是什麼意思,如果應戰,請確切說明。

  司南回帖道:在下不喜歡打架,尤其不喜歡在太多人面前。

  心有靈犀回帖道:在下亦無此愛好,不過為了恢複名譽,在所難免。

  「靠!說來說去還不是死要面子?」司南瞪著屏幕,鬱悶的抱怨,同時又打下一行回帖:

  兩位聯手對在下一人?

  心有靈犀回帖道:自然不會,在下獨自與閣下較量。若司南兄欲會我夫妻二人的聯手劍法,亦可帶兩個同伴來。

  他字裏行間,透著十足的自信。司南歎了口氣,無奈的回帖道:請靈犀兄定下時間地點,在下遵從便是。

  心有靈犀回帖道:時間在兩天後下午五點,地點在西湖斷橋如何?

  司南回帖道:如君所願!

  心有靈犀回帖道:在下會在西湖斷橋恭候閣下的光臨,希望閣下不吝賜教。

  裝了半天文雅客套,還是免不了開打的結局。早知道就該假裝沒看見那張帖子!

  司南鬱悶的關上論壇。

  這場架,真是好沒來由!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2:05:44

第九十八章 路遙知馬力

  小菜現在在遊戲裏就知道了司南被挑戰的事,下線後頭一件事就是打開論壇,看完帖子哈哈一笑,回頭道:「怎麼樣?比武那天要不要我給你去壓陣?」

  司南有氣無力道:「免了。」

  小菜也沒多糾纏,只興沖沖道:「對了,我們幾個打算建一個幫派,你要不要加入?」

  司南奇道:「你不是一直嫌幫派麻煩的麼?怎麼這會又改主意了?」

  小菜笑道:「我們這個幫派沒什麼約束,建立幫派後可以接一些單人接不到的任務。規模不大,才十多個人,高蹈啊,白月光啊,大部分你都認識的。」

  司南心道這事遲早要說的,於是便將自己加入天涯海角的事說出來,不出所料,小菜當場爆發了。

  現實裏不能使用武功,小菜只有在寢室裏來來回回作急走如風狀,發洩心中的鬱悶:「靠!開心那個無恥的家夥,居然敢和我搶人!」

  司南一聽鬱悶道:「什麼叫和你搶人?誰知道你會突然抽風組幫派啊?」

  小菜扼腕道:「我不該把這事拖到下線才和你說的,本來想著怕信上說不清楚,來回跑又嫌麻煩,結果就這麼一會功夫,你就被開心給騙去做牛做馬了。」

  司南失笑道:「其實我加入天涯海角沒什麼事要做,基本上不影響日常活動。」他趕緊轉移話題,生怕小菜一時想不開上線找開心PK,「對了,你們那個幫派叫什麼名字?」

  小菜依然有些憤憤,道:「名字還沒想好,明天才正式到百曉生那裏註冊。」

  小菜將這個還未成立的幫派的成員和司南一說,讓司南不得不感慨他們的陣容之華麗:高蹈,遠,七月流火,夜神,長歌,小菜,隨意,流浪,碧落,白月光,蘇幕遮,聶小無。

  這些人,除了白月光專攻機關,蘇幕遮擅長陣法,聶小無偏向易容外,前面九個人不論放到哪裏都是能獨擋一面的高手,隨意自從上次和大部隊做過一次任務後就與蘇幕遮等人混熟了,而曾經一同浴血奮戰過的流浪也被高蹈厚顏無恥的拉進了組織,碧落這人司南沒見過,據小菜說是一個不輸給高蹈的女流氓,在搶劫高蹈一行人失敗後被並入團夥,武功出自唐門,擅長暗器。

  小菜說得很誇張,讓司南不由得對碧落產生少許好奇,第二天便跟著去看幫派註冊現場。小菜原本還想說服君不見加入他的團夥,但君不見顯然是一朝被蛇咬後後遺症有點嚴重,死活不肯鬆口。

  之所以組建這個幫派,主要是為了阿遠的任務,他目前在做一個連環任務,其中一環是尋找山賊聚集點陰風寨的確切位置並將其掃除,以阿遠現在的武功,對付幾個山賊沒什麼問題,這任務難就難在「找」這個關鍵上,阿遠在山野間足足搜尋了好幾天,輕功硬生生提升了一層,卻連山寨的影子都沒摸著。

  悲憤之餘,阿遠只能另謀他法。

  這些山賊和平時任他們砍殺換取經驗的怪物不同,他們是具有靈活思考和判斷能力的NPC,發現敵人強大不敵後會自動退走,退到一處山坳便一下子消失無蹤,再也找尋不著。

  阿遠的任務是將山寨連根拔起,一個一個的殺顯然是不行的,必須徹底摧毀其據點,但是山賊們面對玩家是不會留活口的,他們只搶掠財物或者綁架NPC,於是阿遠將主意打到了可以由以幫派名義接下的運送任務上。

  阿遠的目標不在於完成貨物運送,而是要利用貨物以及同行的NPC引出山賊,任由他們搶掠,而他們幾個人則藏在貨物裏,讓山賊們帶到山寨內。

  這個計劃說白了十分簡單,就是要利用一個任務的失敗來達成另一個任務的成功。

  次日上線,司南與小菜會合後再趕往大部隊所在,百曉生居所的門口,零零落落的站著十多個人,除了司南已經認識的阿遠等人外,還有一個極其嫵媚妖嬈的女子。

  見小菜來了,那女子拋來個媚媚的眼風:「怎麼來得這麼遲?」

  小菜沒有回答,只淡淡和司南介紹:「那個女人就是碧落。」

  進入江湖以來,司南見過的女性,不管是玩家還是NPC,也許有的美貌勝過碧落,可是碧落有一點誰都及不上,那便是魅人的風情。

  屬於成熟女性的,令人目眩神迷的風情。

  碧落身姿搖曳的走過來,走到司南身邊,朱唇湊近司南的耳垂,輕輕吹了一口氣,柔聲道:「這位小兄弟叫什麼名字?」

  司南落荒而逃!

  幾分鐘後,被小菜找到,並得到保證不會再遭到調戲的司南很不情願的走回來,鬱悶的看碧落亂拋媚眼,心道小菜說她是女流氓果然並非人參燉公雞。

  小菜奇怪道:「怎麼還沒組建幫派?快一點辦完吧,待會一起去接任務,爭取這兩天就完成。」

  阿遠笑道:「等你來呢,大家定不下幫派的名字,所以拉所有人來全員表決。」唯二沒有來的,一個是流浪,昨天高蹈拉他入夥時,他正在野外迷著路,到現在也沒找到有人煙的地方;另一個是蘇幕遮,因為他們聚在一起並不僅僅是為了一個名字,成立幫派後就立即去做任務,但是此次任務中蘇幕遮的作用不大,便沒有來。

  小菜很認真地想了一會,道:「那就叫無敵幫好了。」小菜對起名字向來沒什麼天分,基本上是怎麼俗怎麼來,人想都沒想過的俗氣名字,他偏偏正兒八經的取上……司南沒什麼誠意的為小菜未來的小孩默哀了幾秒鐘。

  聶小無還是司南昨天碰見時的少年裝扮,聽見這個名字後頭一個搖頭:「要是叫這個欠揍的名字,估計我們幫派成立不到三天就被人家聯手給滅了。」

  阿遠笑道:「空白墓碑,這個名字怎麼樣?」

  隨意露出痛苦的表情:「阿遠你的嗜好太詭異了,剛才到現在,你一共提了四個名字,不是墓碑就是葬禮,全都是和死人有關係的……」

  阿遠驚訝道:「有麼?我倒是覺得自己非常的敦厚溫柔呢。」

  七嘴八舌的磨了半個小時,依然沒有一個所有人都滿意的公論,最後一直沒說話的長歌一錘定音:「都別吵了,就叫天然居如何?」

  大部分人都表示自己沒意見,唯獨高蹈不死心的想要說服大家將幫派名字定為「高蹈之家」。

  小無無視唯一的不同意見,轉身跑進百曉生的屋子裏,正式建立了小型幫派天然居。

  繳納足夠的錢,天然居正式成立,由於誰都不想當管事的,所以幫主一職便落到了比較閑又比較熱心的聶小無頭上。

  這大概是全江湖最特別的幫派了,成員大部分都是一流乃至絕頂高手,幫主的武功卻差得不堪入目。

  幫派裏所有人都有一身本領,即便武功不好,也在別的方面有他人難以企及的專才,任何一個人放出去,都是江湖上各大幫派爭搶的對象。

  這個幫派沒有責任義務,全無野心目的,亦不打算與人爭強鬥狠,成立的初衷僅僅是方便接任務。

  大家聚在一起的理由只有兩個字:朋友。

  這世上還有什麼比這兩個字更動人?

  所以就連不喜歡受拘束的小菜,在加入這個幫派時,也那麼那麼的開心。

  司南看著小菜,忍不住有一點點地羨慕,假如是在昨天以前,他可以也加入其中,可是現在他屬於天涯海角,儘管開心沒有刻意約束他,但要退出,卻無疑是一種背叛。更何況,天涯海角其實也沒什麼不好,只是他加入的時間還短,投入的感情不夠深罷了。

  司南這樣對自己說,於是很快便融入了愉快的氣氛中。

  在柔和的歡悅裏,卻還有一絲絲不安,因為紅泥也在這個幫派裏。

  司南看了小菜一眼,小菜神色安然,一點不自在的樣子都沒有。

  至於那日告知紅泥去向後被絕刀圍困的事,小菜從來沒向他人提起,司南自然也不會。

  小菜雖懷疑是紅泥出賣了他們的行蹤,卻緊守著口風,半點也不曾透露。

  沒有證據的猜疑,說出來後除了傷害感情,什麼作用都不會有。

  他們都知道。

  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這句話雖俗氣慣見,但是卻再正確不過。

  時間是最好的試金石。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4 12:06:12

第九十九章 誰知天然居

  走訪了幾家鏢局後,眾人終於好運的碰上一樁任務。

  鏢局的運送任務不是每天都有的,即便有,也不一定經過陰風寨一帶,即便經過,亦不一定符合阿遠的要求,貨物必須足夠多,才能容人藏身,卻又要足夠貴重,才能吸引山賊前來搶掠。

  而他們碰上的這一樁經由陰風寨的任務,貨物份量不少,絲帛錦緞之外,亦有不少珠寶玉器,足夠引發山賊的貪慾。

  但正因為貨物貴重,使得任務報酬優厚,又兼鏢局中同行的NPC很多,讓這樁任務看起來十分輕鬆,因此出手接這一樁任務的,不少於三批人。

  司南他們,還不在這三批之中。

  剛走進鏢局前院,一行人便給攔住,身為幫主的小無上前一步應付,其餘人很有默契的後退看戲。

  「你們是哪個幫派的?」問話的人神色很不客氣,「我們是義氣盟的。」他自報家門,顯然是打算將司南等人嚇走,司南小菜相顧對視,啞然失笑。

  居然是千江的幫派,這算不算大水沖了龍王廟?

  不過他們不打算退讓。

  聶小無很有禮貌的沖對方拱了拱手,算是做足姿態,道:「我們是天然居的。」

  「天然居?沒聽過。」對方一臉不屑。

  小無依然很禮貌:「沒聽過是應該的,我們今天才成立的幫派,小門小戶,不足掛齒。」

  那人臉上的傲慢不屑之色更加濃重:「小幫派來湊什麼熱鬧?你們才幾個人?就算接了任務也只有送死的份。」

  小無很謙虛道:「是,我們人確實不多,不過幫派裏幾位兄弟武功還過得去。」

  那人嗤笑道:「過得去?那是在你眼裏吧?我們幫主十三月可是地榜排行第一的,你又算老幾?」

  小無的姿態更加謙恭:「是,在下的武功確實很不入流,我身邊這位也僅僅是天榜排行第一,讓兄台見笑了。」他一邊說著,一邊笑咪咪的將高蹈拉過來,突然扯下他的鬥篷。

  由於高蹈的黃金鎧甲太有特點,每次上街前都會被同伴勒令用鬥篷蓋住全身,江湖裏喜好扮酷裝神秘的不在少數,大家早已對這樣的裝束見怪不怪,那人在小無拉高蹈時也不以為意,卻不料鬥篷下藏著等級榜第一的家夥。

  高蹈一下子成了眾所矚目的焦點,但他臉皮奇厚,完全沒有不自在之感,反而好整以暇的與所有認識不認識的人打招呼。

  方纔還滿面傲色的那人臉上一陣紅一陣白,嘴唇抖了一下,什麼都沒說,帶著部下走了。

  他雖然在義氣盟裏有一席之地,能支使動一些人,可是一個不知道深淺的等級榜第一高手,卻不是他能動得起的,在知道高蹈的身份後,他朝原來與高蹈站一起的小菜等人望了一下,發現這些人有一種他說不出來的氣質,如果非要說出些什麼,那就是,所謂的高手風範。

  一個人是不是高手,也許很難從外表上直觀看出來,但是一般來說,凡是高手,都對自己抱有足夠的信心,那份信心形於外的展現,便是傳說中的高手風範。

  先裝B後爆發的弄走一個競爭者,小無十分得意,朝鏢局前院的另一批人走去。

  那群人的領頭顯然比剛才走的那位更有眼力,還沒等小無開口,便拱手道:「高蹈、司南、隨意、小菜和遠在,在下不會自討沒趣。」他微微一笑,「我們放棄這次任務。」說罷率眾離去。

  阿遠除了在那次比武大會上露面外就再也不曾公開出手,也沒有惹過什麼事端,即便如此,那人還認得出來,可見記性不是一般的好,剩下幾人幾乎可說是完全沒有名氣,也不怪他認不出。

  小菜壞笑著對司南低聲道:「菜鳥,被當成高手的感覺如何?」

  司南鬱悶道:「現在也只有你會菜鳥菜鳥的叫我。」

  小菜聳聳肩,無賴道:「那是其他人都被你這個冒充高手的家夥給蒙騙了……」

  司南一陣無語。

  第三批競爭者在鏢局正廳內,司南原本一直奇怪為什麼那兩夥人會甘心呆在前院,讓這一批人先進來,看到對方時,司南立即明白了個中緣由。

  這些人都來自明月幾時。

  其實明月幾時並不是一個多麼了不起的幫派,論武力論勢力,它僅僅與幾個較大的幫派勉強持平,沒有達到能讓人見之退避三舍的程度,可是明月幾時有一點是任何幫派都比不上的,那便是女性玩家特別的多。

  由於幫主月落烏啼是女子,許多男性玩家都會潛意識的抗拒加入這個幫派。

  江湖,是男人的遊戲。許多人心裏都藏著這個想法。就算沒有大男子主義,他們也不會情願聽從一個女人的指揮。

  加入明月幾時的,至少有一半是女孩子,不能否認,大部分女生在玩遊戲方面是略遜男生一籌的,所以明月幾時裏的女性高手只有月落自己和後來加入的破軍,男性高手亦無多少,單以戰鬥實力論,明月幾時只能算一個二流幫派,之所以有如今的局面,第一多虧了月落出色的統禦管理能力,第二,則依靠了別派有意無意的相讓。

  一群女孩子行走江湖,碰到稍微有點憐香惜玉之心或者帶些英雄情結的男性玩家,只要沒有太嚴重的利害衝突,就會稍微的,讓她們一讓。

  司南他們今天遇到的,就是一個很典型的例子。鏢局將任務交付的準則,並不是先到先得,而是估量玩家的實力後再作決定,既然誰先誰後不影響結果,那兩批人自然也樂得在美女面前表現一下風度,只不過半路殺出高蹈一行,他們只有知難而退。

  只要是好看一些的女孩子,就很值得他們這麼做了,更何況,破軍本來就是一個氣質容貌皆非常動人的美女。

  這些潛藏在暗處細微關節司南原本是不明白的,但是昨日吳鉤在和司南說完各派高手後,又將個幫派仔細分析了一遍,讓司南著實長了不少見識。

  看見破軍之後,司南心中的疑問頓時解開,在破軍面露訝色之際,他對她微微一笑。

  破軍身邊,是那位放言要挑戰小菜的曉峰,從他們剛進來開始,就一直盯著小菜。

  高蹈無聊的問:「小菜?那小子暗戀你嗎?怎麼總瞅著你不放?」

  饒是小菜機變無比,也不由得黑了一下。

  去和鏢頭談任務的是另外幾個女孩子,破軍瀟灑的雙臂環胸靠在朱紅漆柱子上,瞧見司南,先是一愣,然後很快微笑起來。

  「你們是來接任務的?」破軍走過來,曉峰面色不善的跟在她身邊,再看一下其他人,她又颯然一笑,「看來要競爭了。」

  這時與鏢師談任務的幾個女孩轉過身來,其中一人眼尖的瞧見司南,指著他叫道:「是你?」

  司南也認出了那女孩,她是指尖輕舞,指尖輕舞既然在這裏,那麼泡泡自然也在,她就站在輕舞身旁,一身鵝黃色的衣裙讓她看起來像鮮嫩可人的迎春花。

  指尖輕舞這麼一指一叫,小菜高蹈等人不約而同地將疑惑的目光投向司南,像是要探詢他和眼前這個女孩子的關係。

  指尖輕舞叫完後趕緊拉扯泡泡,而迎春花一樣的泡泡沉默一會,輕輕開口:「司南大哥……」

  她這話一出,所有人看司南的目光都變了,好像他已經把這朵小迎春花怎麼怎麼了一樣……

  破軍訝異的挑了挑眉毛,輕聲道:「司南,你認識我們幫裏這位小妹妹?」原來泡泡也加入了明月幾時。

  司南鬱悶道:「你問就問吧,口氣為什麼那麼八卦?」聽起來簡直像是在打探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一樣。

  高蹈很勤快的跑過去,對破軍自我介紹:「這位美女,我叫高蹈,排在等級榜第一位,當然,我也不介意你叫我第一高手,目前正單身……」他熱烈的看著破軍,無視曉峰眼中憤怒的火焰。

  而趁此機會,阿遠小菜連拉帶拽的把司南架出去。

  小菜笑瞇瞇道:「你什麼時候認識這麼漂亮的MM?」語調很是不懷好意。

  阿遠則是很誠懇地瞧著司南:「你要是真和那美女有什麼什麼關係,今天這任務不搶也罷,我不想壞人姻緣。」

  「靠!」司南道,「你們把我當什麼人了?我很純情的!」說完後,他自覺臉皮又厚了一層。

  小菜不屑的撇嘴道:「那為什麼人家MM叫你司南大哥,而不叫我小菜大哥?」

  司南用更加不屑的目光回視:「切,先別說人家根本不認識你,就你這個模樣,就算認識了,也是管你叫小菜弟弟!」

  小菜比了個中指:「別想轉移話題,你真的不喜歡這個MM?」

  司南忽然沉默,歎了口氣,接著認真道:「說不喜歡那絕對是騙人,漂亮女孩子誰都喜歡,但是我的這個喜歡,跟你以為的那是兩回事,你明不明白?」

  小菜一臉懵懂的搖搖頭。

  司南撇撇嘴,道:「果然,和你這種沒談過戀愛的小鬼說這麼高深的問題是對牛彈琴。」

  阿遠此時卻忽然微笑著放開了司南:「我明白。」

  小菜一愣,道:「明白什麼?」

  阿遠從從容容的笑道:「這個任務,可以搶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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