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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東方英]霹靂金蟬[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04:57     標題: [東方英]霹靂金蟬[全書完]

霹靂金蟬 東方英


    狂風怒吼,暴雨傾盆。紅柳莊奇人相會,白少俠義簿雲天,引出了江湖上怪事一殷:遠坐山莊莊主乾坤大俠全家遇留,竟時逾三載鮮為人知。為了了結懸案,剪除逆賊,白少俠一諾千金,苦學神功;眾英雄俠肝虎膽,伸張正義。既育武林雙逸、節杖先主的高風亮節,恩肋傳人,又有“三星追月”、“四海遊神”的放蕩不羈,各有所圖。霎時間鐵臂蒼龍、七巧玉女、武林四絕、雪山四怪,彩鳳瑤凰、血手惡煞等等數十位各具奇功弁能的男女俠士先後登場。育的遇文王講禮義,有的逢桀紂動干戈;育的不惜冰清玉潔女兒身,深入地獄自入瓷;有的不顧雍容華貴夫人體,猶盼春閨夢裏人。鷹愁澗臘藏邪魔窟,五鳳幫明聚俏幹金:陰陽劍大戰斷魂拐,天罡指力克閻王貼。只說無頭疑案即將真象大白,誰知武林潔劫已經迫於眉睫。好一雙情深意切的愛侶合而即分,幾十年道義之交的朋友連連發難;高手任人擺布,奇人性命攸關。誰是元兇?誰做旗主?各個幫會門派作為怎樣?眾務鐵血男兒結局如何?一時撲逆迷離,真假莫辨,險象環主,懸念迭起,令人一開此卷,便會牽腸掛肚,不忍釋手,直到末頁翻完,方知多行不義必自斃……

第01章 風雨奇人 第02章 有信不言
第03章 誰識心苦 第04章 武林雙欽
第05章 莫測高深 第06章 愛極生恨
第07章 如願投師 第08章 鋒芒初露
第09章 此事離奇 第10章 足見故情
第11章 恨為英雄 第12章 沖天義氣
第13章 凶威逼人 第14章 將計就計
第15章 隱霞恩怨 第16章 色迷心竅
第17章 賊勢俠膽 第18章 人心險惡
第19章 黃山疑雲 第20章 為仁為義
第21章 水底天地 第22章 義共危舟
第23章 一飛沖天 第24章 巨邪末路
第25章 此妹難測 第26章 玉女蒙塵
第27章 突來救星 第28章 回春聖手
第29章 愛深恨切 第30章 猶自作態
第31章 秘穀奇人 第32章 因勢成事
第33章 請君入甕 第34章 魔窟百態
第35章 沼澤藏龍 第36章 少梟鍛羽
第37章 玉環驚心 第38章 又是毒計
第39章 魔煞陰氣 第40章 真假莫辨
第41章 純情華天 第42章 太白神翁
第43章 義利權衡 第44章 初挫敵烽
第45章 卷土重來 第46章 虎父虎于
第47章 金義為難 第48章 追討血債



《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0-3-16 19:06 編輯 》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15:54

第一章 風雨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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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怒吼的狂風,挾著傾盆大雨,掃過一片漆黑的原野。
  一道接著一道的閃電,劃破了黑暗的幔幕。
  這時,正有兩條身弄快心閃電的人影,在狂風暴雨包圍之中,絞作一團,進行著捨死忘生的惡鬥。突然,那兩條人影一頓,停止了騰挪。只見一人的長劍已抵在另一人的心口之上,敢情他們已是他出了勝負。只要勝利者長劍一送,那另一個人的生命就將隨著這陣暴風雨而去。
  勝利者黑在布蒙布,看不出年歲大小,那失敗者敗只有二十歲左右,長得五官端正,英氣勃勃。好一條年輕的漢子。
  蒙面人手中長劍輕輕的向前一送,那年輕漢子不但未縮畏後退,反而一挺胸,迎了上去。“嗤!”長劍向下一劃,胸口露出墳起的胸肌,衣服被劃開了,卻來傷著他絲毫。
  蒙面人一抖腕,劍勢又恢復了原狀。
  那年輕人雙目陡然一厲,冷笑一聲道:“朋友,在下學藝不精,敗在你手中,一死而已,你若妄想持技淩人,對在下刻意侮慢,那就慕以在下要口出惡言了。”蒙面人忽然哈哈一笑,手中長劍一縮,倒轉入鞘,雙手一抱拳道:“朋友,今天對不起,撿起你的劍吧,請吧!”
  那年輕人一怔,說:“我就這樣放了我?”
  蒙面人道:“我為什麼一定要殺死你?”
  那年輕人道:“你不殺我,我可和你沒完沒了,除非你把‘紫蘇丹’還給我帶回去複命。”蒙面人暴喝一聲說:“朋友,你自己要找死.那就怨不得我劍下無情了。”
  “嗖!”手中寒光一閃,長劍又脫鞘而出,向那少年人心中刺去。少年人竟不避不讓,雙目一閉,甘願就死。
  “啪!”蒙面人手中劍勢一側,用劍身打了那少年人一記耳光,罵道:“混蛋!我問你,你這樣死了,算是為的什麼?”那少年冷冷的言道:“為了忠於我的職守!”
  蒙面人忽然長歎了一聲,又把長劍插回鞘內,雙腳一頓,身形疾射擊起,向狂風暴雨之中奔去。
  那少年人俯身拾起自:己的長劍,疾追下去,而且口中還大叫道:“你不還給我‘紫蘇丹’,你便莫想脫得了身。”兩人一前一後,追了個首尾相接。
  別看那年輕人敗在那蒙面人手中,一身輕功卻是相不發不弱,追得那蒙面人竟有喘不過氣來。
  猛地,只見前面奔行的那蒙面人腳下步伐忽然亂了起來,接著又見他身子向前一傾,栽了下去。後面那少年,一個箭步搶上前去,扶住那住蒙住人身子,道:“朋友,你怎樣了?”
  他似乎忘記了自己追逐的目的,竟把對方當做朋友看了。
  他話聲出口,一低頭忽然輕輕“咦!”了一聲,探手抱起那蒙面人的身子,向一座山岩之下奔去,找一處可避風雨的岩洞,放下那蒙面人,提聚真氣,在那蒙面人身上推拿起來。敢情,那蒙面人奔行之際,內傷突發,吐了一口鮮血之後,人也昏死過去了。
  蒙面人經他一陣推拿,不久便清醒過來。
  只聽他長長籲了一口氣,緩緩地睜開了眼睛,望著那少年人微微一笑道:“你為什麼還要救我?”那少年人怔了一怔道:“難道我不該救你?”
  蒙面人搖搖頭道:“我是沒有救了……”
  伸手從懷中摸出一隻玉瓶,交給那少年人,道:“朋友,這是你們莊主的‘紫蘇丹’,拿回去吧!”少年接住“紫蘇丹”,低頭沉思了半天,忽然一揚頭道:“你是不是原來就身帶重傷?”
  蒙面人點了點頭:“是的!”
  那少年人打開瓶塞,倒出僅有的一粒“紫蘇丹”,向那蒙面人嘴中送去,一面道:“你為什麼不早把這‘紫蘇丹’服了?……”蒙面人伸手擋住那少年人送來的“紫蘇丹”,搖著道:“不必糟塌這聖藥了,你還是留著帶回去複命吧。”
  那少年人愕了一愕道:“你這人真奇怪,千辛萬苦得到了我們莊主這顆‘紫蘇丹’,為什麼現在又不要了?”
  蒙面人望著那少年人抿嘴一笑道:“你說我怪,你自己難道就不怪?你剛才死纏不休,非要索回‘紫蘇丹’不可,現在你難道就可以不忠於職守了?”那少年真沒想到蒙面人詞鋒如此犀利,愣了一愣,哈哈一笑道:“你怎能說我是放棄了我的職守……”
  話聲頓了一頓,接道:“你知不知道,送給你與被你巧取豪奪而去,其間有著天壤天別。”
  蒙面人單掌一撐,挺起上身,激動地道:“你真打算把這‘紫蘇丹’送給我?”說著,“嘩”地吐出一大口鮮血,身子一軟,又躺回地上。
  那少年人劍眉一皺,歎了一口氣,俯身准備去替蒙面人擦嘴角上的血跡,因那人帶著面巾,第一步當然得揭去蒙面人的面巾,當他伸手去揭蒙面人的面巾時,那蒙面人驀地一翻五指,扣住他腕脈,怒喝一聲道:“你要幹什麼。咳!咳!咳!”
  又吐出了一口鮮血。那少年人腕脈雖被蒙面人扣住,由於蒙面人作勢極重,發不出內力,對他談不上什麼威脅他甚至也不作掙脫的打算,鎮定地一笑道:“朋友,不要誤會,我只不過想替你揩去嘴邊的血污而已,你看!唉!你又吐了,真是何苦來!”
  蒙面人訕訕地一笑道:“對不起,那是我誤會了!……”
  頓了一頓,又接著解釋道:“我有說不出的苦衷,不願被人見到我的真面目。”同時也松開了扣在那少年人脈的五指。
  那少年原未把手中的“紫蘇丹”裝回瓶內,這時又向蒙面人口內塞去,一面道:“你真的把這‘紫蘇丹’送給你了,你就服了吧!”
  那知,蒙面人還是把臉一側,道:“多謝你,但我這時不要服用。”那少年人又皺了一皺眉頭道:“你這人到底怎麼了呢?一點都不爽快。”
  蒙面人喘了一口氣道:“朋友,你把‘紫蘇丹’送給我,我還沒請教你貴姓呢。”
  那少年人苦笑一聲道:“在下姓白,草字劍。朋友,你看你不是先服了‘紫蘇丹’,再作長談吧!”蒙面人似有他的打算,搖搖頭道:“我們現在不談‘紫蘇丹’的事情好不好?”
  白劍道:“‘紫蘇丹’雖是療傷聖藥,但到底不是仙丹,你真氣一散之後,只怕也沉法使你死而復生了。”蒙面人道:“這個我知道……”
  白劍截口道:“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先服了‘紫蘇丹’穩住傷勢,有話慢慢再談?”
  蒙面人望著白劍感激地一笑道:“我也姓白,我叫白英奇,你多在年紀了?”白劍見白英奇不接話頭顧左右而言他,似是有意輕生,不免微微一歎道:“我今年二十一歲了。”
  白英奇道:“我今年也二十一歲了。要是有你這樣一位兄弟,那就好了。”
  白劍只笑了一笑,沒有搭腔。自英奇又從頭到腳打量了白劍一番道:“劍兄,你家中還有些什麼人?”
  白劍只好捺住性子又道:“小弟堂上父母並茂,我下麵還有一位弟弟,現在才不過十一二歲。”
  白英奇道:“他們都在紅柳莊做事。”白劍道:“不。”
  白英奇道:“那你為什麼不和父母在一起。”白劍臉上微微一紅道:“小弟家中環境不大好,我從小就跟在莊主身邊做事,承莊主看得起,所以才有今天這點前途。”
  白英奇一笑道:“什麼前途呀?”
  誰都聽得出,他這一笑,多少有一點嘲笑的意哧。白劍劍眉一挑道:“英奇兄,你可是看不起紅柳莊在江湖上的地位?”
  微微有些惱怒了。白英奇笑著又把話題一轉道:“劍兄,‘紫蘇丹’送給小遞之後,你如何向貴莊主交代?”
  白劍道:“這是小弟自己的事,不勞英奇兄你煩心。”
  白英奇道:“‘紫蘇丹’是貴莊鎮莊至寶……”白劍介面道:“而且,還只剩下這一顆了。”
  白英奇一笑道:“你知道就好,你隨隨便便把它送了人,只怕你將從此由紅轉黑了。”白劍雙皺了一皺道:“這些我都已想過了,只要這件事情做得對,我想敝莊主總有諒解的一天。”白英奇道:“你認為這件事做得對?”
  白劍肯定地道:“靈丹妙藥旨在濟世救人,敝莊主保存這顆‘紫蘇丹’不要說沒有機會用上,即使萬一需要的時候也還有別的靈丹可以代替,不像兄台,似是非用此‘紫蘇丹’不可。”白英奇微訝道:“你怎知我非用‘紫蘇丹’不可?”
  白劍道:“這還用問?你別的丹藥都不屑一顧,單只盜取這‘紫蘇丹’,豈孫是很明顯麼?”白英奇忽然長歎了一聲道:“唉,只可惜我們現在才認識。”白劍道:“現在並不遲呀!”
  白英奇點點頭道:“不遲!不遲!”接著雙目陡然一睜,注視著白劍道:“劍兄,小弟有件事想請你幫忙,不知你願不願答應?”
  白劍微微一猶豫道:“什麼事?”白英奇道:“請你替我把這顆‘紫蘇丹’送到一個地方去……”
  白劍一怔道:“你……自己不服用這‘紫蘇丹’?”
  自英奇搖搖頭道:“我的傷用不著服用這‘紫蘇丹’,另外有一個人更需要它,劍兄,你能不能替小弟送去?”目光中充滿了無盡的冀求和企望。
  白劍助人之心油然而生,不假思索地點頭道:“好,小弟答應你。”
  白英奇長長的籲了一口氣道:“劍兄,請你幫小弟把衣服脫下來。”白劍一愕道:“你為什麼脫衣服?”
  白英奇道:“你得穿小弟這身衣服,才見得到我要你去的人。”
  兩人互換了衣服,白英奇忽然把蒙面布也揭了下來道:“你把這蒙面巾洗幹淨後,也戴上吧!”白劍接過蒙面巾,雙眼一直,人也愣住了。
  敢情,這白英奇長得一表人才,俊逸非凡,把白劍的眼睛都看直了。
  白英奇微微一笑道:“劍兄,你見了小弟真面目,請不要向任何人道及。”白劍爽口地答應道:“小弟遵命!”
  接著,白英奇又交給白劍一個小小的布包,同時,兩人還把佩劍也換了,白英奇這才告訴他將‘紫蘇丹’,送往何處,送給何人。
  白懷懷切打點停止之後,這時外面的狂風暴雨已經過去了,雲層裏偷偷跑出來幾顆星星,點綴著沉寂的天空。白英奇向白劍抱拳一禮道:“劍兄,一切重托你了。”
  白劍與白英奇,原說不上絲毫交情,但這時候,白劍心中突然湧起一種關切的感情,望了白英奇一眼道:“英奇兄,你也要好好自己保重哪!”
  白英奇淒然一笑道:“你放心,小弟還死不了……啊!小弟忘了一件大事。”白劍道:“你還有什麼事?”白英奇道:“小弟那朋友極是古怪,要不給你一件信物,只怕她不會相信你。”
  說著,伸手向身旁岩石上抓支,他手指一觸岩石,只見他臉色忽然變了一變,長歎一聲說:“劍兄,請你替小弟弄一聲石片下來。”
  白劍他這時內功難聚,發不出真力,以他的功力,這時竟連一岩片也抓不下來了。白劍不願使他觸景傷情,於是也不用指力,只用寶劍替他削下一塊山石。白英奇用劍尖在那塊石片上劃了一些文不成文,畫不成畫的記號,然後將那石片交給白劍,笑道:“好了,請你把這聲石片一併帶去,關于小弟的景況也無需麻煩你多費唇舌告訴他了。”
  白劍別過白英奇,照著他的話,日夜兼程,十天之後,進入了雪風雲,在一處人跡罕至之處,找到了一座洞府。
  一路上,白劍不但沒有遭到任何阻攔,而且,也沒有遇到一個人,到了這個洞府之外,他才啞失笑,明白了白英奇的用心。原來,他是故作神秘,有心冤他的。
  因為,那個洞府小得站在外面便可一目了然,只有一個神情落寞的老婆孤獨地躺在一些枯劃上。看她那樣子,簡直和叫花子差不欽。白懷猶豫了一下,揚聲叫道:“老太太,請問你可是姓藍?”
  洞中那太婆,充耳不聞,再也不理他。白劍苦笑一聲,貫注三分真力,又說了一遍,依然不見那老太婆的答理。這時,白劍心中一動,暗忖道:“她莫非已經死了。”
  念動間,身姐一閃便到了那老太婆身前,正要俯身去察看那老太婆,忽覺腰中一麻,被制住了穴道。隨見那老太婆翻身而起,震聲道:“老婆子倒要看看你的心肝是什麼顏色!”
  喝聲中,已是一掌向劍臉上掃來……白劍急得大叫道:“老太太,不要誤會,在古是替你送‘紫蘇丹’來的……”話聲未了,啪的一聲,他臉上已挨了一下重的,這一掌只打得他向洞外倒飛了出去。
  那太婆掌力發出,觸覺到來人那蒙面巾的特殊,只聽她失聲驚叫一聲:“公子,原來是你,為什麼冒冒失失……”
  旋見她身形一晃,追到白劍震飛出去的身子,在未落地前,一把又把他抓住了。其反就研究室快,與其出手之准,令人不可想像。白劍在她手中連念頭都沒有轉過來,那老太婆忽然又怒喝一聲道:“說!你是誰?竟敢假冒老身公子,前來弄鬼!”
  那老太婆接著又把白劍向地上一摔,只摔得他滿眼金星,一身骨頭都似被摔散。
  白劍掙紮著站起,苦著笑說:“老太太,在下是受令公子之手,送藥來的啊!”那老太婆充耳不聞,忽然出手一把揭去他的蒙面巾,在手中摸了一下,又暴喝道:“快說,我們公子哪里去了?”白劍猛然一抬頭,看出那老婆雙眼似是已經瞎了,再一想,自己一連向他說了兩次話,她都充耳不聞,莫非耳朵也聾了?此念一生,從懷中取出自英奇給他的那聲石片,向那老太婆手中塞去。那老太婆接住白劍塞來的石片,用手指摸索了幾下,只見她神色慘變,嚎啕大哭道:“公子啊!我苦命的公子啊!……”
  那老太婆慟哭了一陣,忽然止住哭聲,又哈哈大笑聲起來。白劍只覺她這笑聲,令人聽來淒涼無比,比剛才那哭聲尤勝百倍。
  白劍被她時哭時笑的所為所困擾,也不知如何安慰她才發了,陪站在一旁發起呆來了。老太婆笑了好一陣之後,這才仰臉對著洞外的蒼穹,默默垂淚不已。足足過了兩個時辰之久,才見她臉上掠過一絲獰笑,咬牙切齒地頓足道:“好!公子,老奴答應你好好地活下去,可是你也要允許我殺盡他們,老奴死了才能瞑目。”
  這幾句話,說得又冷又硬,入耳驚心,只聽得白劍全身直冒冷汗。老太婆說完那幾句話後,激動的情緒漸漸平靜下來,轉臉面向白劍道:“對不起,老身又聾又瞎,目前無法與少俠交談,請你把‘紫蘇丹’交給老身,待我醫好聾之疾後,再向少俠致謝。”
  白劍取出“紫蘇丹”交給地老太婆,那老太婆倒出“紫蘇丹”在鼻端聞了一聞,摸索著取過一隻小杯子,請白劍到洞外砍來一根指定的赤藤,擠積了小半杯赤色藤汁,請和“紫蘇丹”點入兩眼兩耳之中,然後盤膝坐下,運起功來。這樣一時點藥,一時運功,足足過了三天三夜,她沒有再說二句話。
  白劍話未交待清楚,自然也只好留了下來,陪了她三天三夜。
  到了第四天正午,那太婆忽然雙目齊睜,現出了一雙有黑有白的眼珠,向白劍望來。白劍不免替她高興,笑道:“你的眼睛好了!”那老太婆輕輕歎息一聲道:“我的耳朵也好了。”白劍道:“恭喜老太太,在下要告辭了,這一小包東西也是令公了托在下帶來的,請太太查收。”說著,把那包裹遞了過去。那老太太接住那包裹,望也不望一下,目光凝注在白劍臉上道:“少快意欲何往?”
  白懷道:“在下來自紅柳莊,自然是回紅柳莊去。”
  那老太婆微微一笑道:“紅柳莊只怕你已不便回去了。”此言來得很是突然,白劍心頭微微一怔道:“老太太,此話怎講?”
  那老太太輕輕歎息一聲道:“因為你自己不在人世了。”白劍愕然道:“什麼?你是說我已經死了……”
  什麼時候死的,他自己一點也不知道,他真有點糊塗了,只見他一皺眉頭,抬起手臂,狠狠地咬了一口,這一口咬下去,痛得他大叫一聲,甩手不迭。那太婆一笑道:“少俠,這裏不是陰曹地府,你也不是做白日夢……”
  白劍截口苦笑道:“老太太,你……”你什麼呢?似乎怎麼說都不妥當,只好一笑而止。那老太婆神色一威道:“敝公子身受重傷,又中劇毒,自知不起,已借你的身份死了。”白劍一怔道:“他死了?”
  那老太婆點頭道“他真的死了。”
  白劍張目道:“你怎知他已經死了。”地老太婆取出白劍為她帶來的那塊石片,雙手捧得高高的道:“敝公了在這遺命之中告訴老身的。”
  白劍想起白英奇與他互換衣服之事,忽然有若有所悟地“啊!”了一聲,道:“是啦!原來他早就有死志……”
  頓了一頓,劍眉接著一皺道:“但不知他為什麼要借用在下的身份而死?”那老太婆愣然道:“因為我家公子請你代他而生。”
  白劍一愣道:“在下如何能代令公子而生?”那老太婆道:“敝公子有一件極大的心願,想請少俠替他完成。”
  白劍沉吟了一下道:“令公子有什麼未了的心願?”那老太婆神色一慘道:“敝公子身負滅門大仇……”白劍劍眉微微一軒,截口道:“令公子這就不對了。”
  那太婆一怔道:“敝公子有何不是之處?”
  白劍道:“令公子既然身負滅門大仇,怎可隨便輕生,逃避自己的責任,妄想別人替他報仇?”那老太婆長歎一聲道:“少俠,你以為他自己願意死麼?”白劍道:“在下說句不客氣的話,令公子其實比老太太你更需要服用‘紫蘇丹’,他如果沒有自己未了之願,讓藥之舉,倒可說在大仁大義的君子胸懷,令人敬佩,可是,哼!哼!在下……”搖頭而止,大有不屑多談的意味。
  那老太婆聽了白劍的話,急得搖手不迭地道:“少俠,你誤會我們公子了,這‘紫蘇丹’對他實在沒有多大用處啊!”白劍淡淡地一笑道:“‘紫蘇丹’的功效,在下還略知一二,他那點內傷……”
  那太婆介面道:“可是他另外還中了毒哩?”白劍當然也知道“紫蘇丹”是療傷聖藥,卻毫無解毒功效,因之,不免一怔道:“這……難道他另外還中了毒?”
  那老太婆點頭道:“敝公子致死之因,是毒而不是傷,憑公子家傳絕學,只要有一口氣在,再重的傷也有自療之能。”
  白劍心中微微一動道:“在下聽說,乾刊大俠有一種療傷奇功,再重的傷,只要有一口氣在,便可自行傷愈……啊!令公子莫非……”那老太婆點點頭道:“不錯,乾坤大俠就是我家老東主。”白劍一怔道:“這麼說乾坤大俠全家都遭了一測?”
  那老太婆道:“我家主人全家三十六口,就只有老身與我家公了幸逃一命,但現在卻只剩下老身一人了。”白劍想一想,忽又自言自語的搖頭道:“不可信,不可信,想那乾坤大俠仁義滿天下,有誰會加害於他?同時,據說乾坤大俠一身功力,已是無人可及,誰又害得了他?……”
  那老太婆冷冷的道:“你不相信,即使老身現在還以為是做夢哩……但,事實上,卻是千真萬確,不由你不信。”白劍皺了皺眉頭道:“乾坤大俠被害之事是什麼時候發生的?”
  那老太婆道:“已經三年多了。”白劍哈哈一笑道:“老太太,你這話就叫人更難相信了。”
  那老太婆雙止一瞪道:“你賃什麼不相信老身的話?”白劍道:“三年多了,乾坤大俠滿門被害之事何等重大,為什麼江湖上毫無所聞?”那老太婆道:“這就是對方毒辣厲害之處了。也因此我們公子查了三年,查不出絲毫線索,反遭對方暗算,只落得遺恨而終。”
  白劍劍微微一挑道:“還有一件事,在下說出來之後,只怕老太太就現再自圓其說了。”
  那老太婆怔了一怔道:“什麼事?”白劍道:“在下還記得,就在兩年之前,在下在紅柳莊還親自見過乾坤大俠一面你說怪也不怪?”雙目一凝,直向那老太婆望去。那老太婆臉上掠過一道迷惑之色道:“你在兩年之前,還見過我們老主人?”
  白懷道:“在下在紅柳莊負責接待過難以數計的江湖奇人,對別人可能過眼即忘,但對乾坤大俠,卻印象最為深刻,因為他還賞給在下一件紀念物,盛情感人,沒齒難忘。”
  以乾坤大俠在武林中的身份,如此賞識他,他哪能不受龐若驚,終身感懷?那老太婆愕了一愕,忽然冷笑一聲道:“他給你的是什麼東西?在不在你身上?不知少俠能否拿給老身一身!”
  白懷在承認帶著那物口時,心中就猜想她可能有此一舉,因此,毫不推託地點頭道:“當然可以。”
  說著,隨即從懷中取出一隻小錦囊,從錦囊之中倒出一隻大拇指大小的黃金獅子,送給那太婆。那黃金獅了雕刻得栩栩如生,精巧絕倫。老太婆接過那黃金獅子,不知怎的,忽然神色一變,金身都顫了起來。
  只見她雙手緊緊地捧著那小金獅子,仰首對著蒼穹,大笑了三聲,然後又將那金獅子送還給白劍。
  白劍微微一笑道:“老太太,這可證明在下沒有信口敷衍你吧?”那老太婆漸漸冷靜焉,點頭道:“不錯,這小金獅子正是老主人乾坤大俠經常帶在身邊把玩之物,凡是與他稍為接近的人,都可能見到它,不過……”白劍道:“不過什麼?”那老太婆道:“不過那送你此物之人,絕不是我家老主人。”
  白劍哈哈一笑道:“老太太,但是敝莊莊主與許多武林主同人,都認為他就是乾坤大俠哩!”
  那老太太堅持道:“不,他絕不是我家老主人,我家老主人明明在三年前就被人襲擊圍攻而死,而且是老身親自掩埋的,那怎會是他?”白劍輕笑一聲:“難道學有人假冒他不成?”
  那老太婆連連點頭道:“不錯,正是有人假冒了我家老主人,說不定那假冒我家老認之人,也就是暗算我家老主人的兇手之一哩!”白劍見那老太婆一臉認真之色,毫無心虛膽怯的樣子,如果她說的完全是假話,那也不該如此振振有詞,心中一動,暗忖道:“不管她說的是真話也好,假話也好,其中一定有很大的隱情,這事既然被我遇上了,我就得弄它一個水落石出才行!”
  即奇之念一起,劍也就捺下心情,緩緩地道:“老太太,在下心中有很多疑問,不知你能不能給我合理的解釋?”老太婆道:“少俠有什麼疑問,盡管提出來,老身也竭盡我之所能,使使消去疑念。”白劍拱手道:“那麼在下先行告罪了,在言語方面如有不禮貌之處,尚希老太太見諒。”那老太婆道:“少俠不要客氣,有什麼話,你盡可直言相詢。”
  白劍輕輕的咳了一聲道:“老太太,你自你是乾坤大俠家中的人,但不知你有什麼方法證明你的身份?”
  老太太婆道:“貴莊主許大俠,與老身有過數面之識,不難指認老身份,但老身目前不願與他相見……”白劍道:“當然可以。”那老太婆指著白劍腰中佩劍道:“少俠腰中這柄劍可是我家公了的?”
  白劍道:“正是令公子的。”
  那老太婆道:“你可曾注意到這柄劍是什麼質料做的?”
  那柄劍與普通劍看來毫無分別,白劍與白英奇交換之後,根本就沒有把它放在心上,經老太婆這樣一問,白劍倒真答不上口,因聽她語意之中,不難想像到,此劍不是凡品,白劍只好坦誠地道:“這個在下倒是疏忽了。”那太婆微微一笑道:“你現在可以取出來仔細查驗,看它到底是什麼質料做的。”
  白劍把腕肱出腰中長劍,凝神注目望去,只見那長劍色湧連普通精鋼長劍都趕不上,光華不顯,微帶晦色,連銅劍都稱不上,只是一柄普通鐵劍而已。
  白劍皺了一下眉頭,不好意思說出心中的話,只好搖頭道:“在下真還看不出是什麼質料做的。”那老太婆含著神秘的微笑道:“少俠再彈彈它的聲音看看。”
  白劍屈指向劍身軾輕的彈了一下,他還不敢多用力,生怕把那劍身彈斷了,指力落在劍身上,只聽“噗”的一聲,像叩爛西瓜似的短促地響了一下,一絲震波都沒有。那老太婆道:“少俠聽得出來這是什麼聲音麼?”
  白劍訕訕地道:“在下孤陋寡聞,不自作高明……”
  那老太婆一笑道:“少俠可曾聽說我家老主人有一把‘鐵木奇劍’,看起來毫不打眼,但卻斬金截玉,吹毛可斷……”夠了,說得夠明白了,白劍一怔道:“這就是‘鐵木奇劍’?”
  那老太婆從自己頭上捏斷一束白發,放在白劍手中那把看似沒有開光的劍刃上道:“我輕輕吹一口看看!”白劍依言輕輕吹了一口氣,只見那些頭發一分而斷,飄落地上,沒有留下一根。
  白劍一愣道:“真是‘鐵木奇劍’!”
  “拿來給老夫看看!”
  一條人影,疾掠而下,向白劍手中的“鐵木奇劍”抓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16:13

第二章 有信不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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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之意,那典袍老人叫聲出口,只見只姥姥陡的臉色轉厲,獰笑道:“老婆子只有對不起你了。”話聲中,學法猛然一變,只見那黃袍老人帶著一口鮮血,倒掉出去,四肢痙攣了一陣,立即死去。
  白劍對史姥姥的話,本已有了幾分相信,但這時見史姥姥被那黃袍老人認出來之後,就猛然陡下殺手的舉動,使他暗籲了一口氣,忖道:“好險,我幾乎相信了她的話了,也不知她是什麼人物?編出這些荒話其目的何在?我還是不招惹她的好。”此念一生,因自知功力比那史姥姥差得太多,犯不著逞那匹夫之勇,只皺了一皺眉,解下腰中劍鞘,還劍於鞘,雙手捧給史姥姥,打著強笑道:“對不起,在下不知此劍如此珍貴,不敢掠有,僅此壁還,請老太太收回。”
  史姥一怔:“公子,你這是什麼意思?”白劍道:“在下受託送藥而來,如今得老太太耳目俱複聰明,責任已了,因此准備就此告辭。”史姥姥愣了一愣道:“少快對于敝公子相手代了心願之事了?”
  白劍歉然地道:“在下頗有自知之明,我這點點藝業,實在難當大任,請老太太見宥。”史姥姥霜眉一皺道:“關地這一點,少俠盡可放心,只要你答應敝公子遺命所托,老身包你功力猛進,繼承我家老主人道統。”
  白劍搖頭婉謝道:“多謝老太太美意,在下自知資質庸劣,難望有成,老太太不要在我身上白費心血了。”史姥姥眉頭一蹙道:“說老實話,少快可是怕事?”
  白劍挑眉昂然道:“誰說在下怕事了?”
  史姥姥暗中一笑,道:“那你是缺乏俠義心腸了。”白劍雙止神光陡射,惱怒道:“第太太,你示免太小看在下了。”史姥姥道:“你可是心目中對我家老主人沒有好感?”
  白劍道:“在下一向敬佩乾坤大俠的風範。”
  史姥姥沉吟了一下道:“那你為什麼不願拔刀相救敝公子呢?白劍道:“在下已經說明理由了,我是心有餘而力不足,不敢有誤令公子的事。”史姥姥道:“這都不成理由,老身兩眼不花,你這種資質足夠繼承我家墳人道統了……即使……稍微差一點,老身也可設法使你脫胎換骨,成為一代大俠,……這是十年難逢的異數,你再考慮考慮回答老身。”白劍毫不猶豫地道:“在下已經充分考慮了,愛莫能助。”
  史姥姥望著白劍搖頭一歎道:“你能不能改變主意?”白劍堅決地道:“不能!”
  史姥姥霜眉一豎道:“你知道老身剛才為什麼要殺死那黃袍老人?”白劍道:“那是老太太你自己的事,在下不想知道。”史姥姥道:“只因他認出了老身,老身怕他壞了我家公子的事,才不得不硬起心腸殺死他。”
  白劍一怔道:“老太太的意思是要我……”史姥姥厲聲道:“正是,所以老身希望少俠多考慮考慮。”
  白劍劍眉一軒,哈哈大笑道:“老太太是在威脅在下?”史姥姥道:“我家老主人是心地太仁慈了,所以招來滅門慘禍,老身不得不然。”白劍一挺胸道:“那麼老太太就殺了在下滅口吧!在下這條命原就是令公子留下來的,縱然還是死在你的手中.總比將來身敗名裂,遺臭萬年好。”
  史姥姥一愣道:“你原來還是不相信老身的話。”
  白劍冷笑一聲道:“我看你殺死黃老人用心,只怕不是因為他搶奪鐵木奇劍的緣故吧!”
  史姥姥苦笑一聲道:“少俠,你誤會老身了,你可清了剛才這黃袍老人叫老身什麼?”白劍道:“在下聽得很清楚,他叫你叫姥姥,我想乾坤大俠府中一定不會有你這種心黑手辣的人。”史姥姥一下呆住了。
  忽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從洞側傳了過來道:“白少俠,老夫可以證明史姥姥寮在是乾坤大俠府中的人。”
  話聲中,走進來一位銀須飄飄的紫袍老人。白劍一見來人,歡呼一聲,迎了上去,道:“啊!老前輩來的正好……”
  那銀須老人向白劍點了一點,搖手打斷了他的話,走向史姥姥抱拳一禮道:“姥姥,你認得老夫麼?史姥姥冷哼一聲道:“名震天下的七星神彈聞人達聞大俠,老婆子哪敢忘得了。”
  話聲頓了一頓,又厲聲接道:“你可是來找老身的?”
  七星神彈聞人達對這史姥姥顯然極是顧忌,訕訕地陪著笑臉道:“老夫實在是尋白少俠而來,卻沒想道有幸得遇姥姥……”史姥姥睜著一對怒目,怒視著七星神彈聞人達,道:“你偷聽我們談話多久了?”
  七星彈聞人達道:“老夫剛來不久,還沒有聽到兩三句話哩!”史姥姥看了白劍一眼,忽然歎息了一聲,向七星神彈聞人達一揮手道:“那你請吧,不要來打攪我們。”七星神彈聞人達望瞭望白劍一眼,猶豫了一下,點頭道:“好,老夫可以在外面等候白少俠。”又向史姥姥拱了拱手,才拱身向洞外走去。白劍叫住七星神彈聞人達道:“老前輩,請留步,晚輩有一句話請教。”
  七星神彈聞人達回身道:“你們如有不方便之處,我們的話,等一下再說也是一樣。”
  白劍道:“晚輩想沒有什麼不方便的。”話聲一落,又轉向史姥姥道:“姥姥,在下現在改變了主意,可以重新考慮你剛才說的話,不知可否留下聞老前輩作個見證?”史姥姥蹙起眉頭道:“少俠,事怕傳揚,知道的人越少越好……”白劍那能讓她說出即將出口的“不”字,截口道:“姥姥,你可知道,單絲不成線,獨木不成林,我們不能沒有朋友啊!”史姥姥愁眉一舒道:“‘我們’?那你是答應敝公子重托了?”
  白劍道:“有這個意思,但沒有作最後的決定。”史姥姥似是已看出白劍的脾氣,無可奈何,只好深深地歎了一聲道:“少俠,你要知道,我們懷疑的就是一些老朋友,所以這麼多年來,我們寧可兩個人獨自摸索,也不敢向任何一位老朋友求助。”白劍輕“啊!”了一聲道:“原來還有這種顧慮……不過,姥姥,我們總不能‘因噎廢食’……”史姥姥沉思了一下道:“你說的也許有道理。好吧,就依你吧!”白劍回頭向七星神彈聞人達道:“老前輩有什麼事要找晚輩?”七星神彈聞人達望了史姥姥一眼道:“老夫的事可以慢慢談,你還是先談你們的吧!”
  白劍朗朗一笑道:“晚輩如果猜得不錯的話,只怕老前輩來找晚輩的事,和晚輩現在與史姥姥談的事,大有牽連。”七星神彈聞人達眉頭一皺道:“許莊主對你不壞,你為什麼……咳!咳……”下面的話,顯然是礙著史姥姥的面前,不便直說出來,但已經夠明白的了。
  白劍望著史姥姥苦笑一聲,道:“姥姥,你看,公子被他們認出了不是在下哩!”沒等到史姥姥接話,七星神彈聞人達已是全身一震,神色驚惶地道:“什麼?醇是說你那替身是乾坤大俠白大俠的少君?”史姥姥冷冷的道:“不錯,那正是我家公子。”七星神彈聞人達愕了半天,頓足道:“你們……你們……”他哪還說出話來。白劍介面道:“老前輩,不要胡思亂想,白公子並不是晚輩害死的,史姥姥更不會謀害自己的小主人。”七星神彈聞人達籲了一氣,道:“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呢?”白劍道:“請老前輩先講莊裏情形如何?”
  七笪神彈聞人達點點頭,就把紅柳莊的事說了出來。
  原來雷雨過後不久,就有紅柳莊的人發現了白英奇的屍體,因為自英奇是自碎天靈蓋而死,而且已模糊不清,最初大家真還以為就是白劍,本來厚殮入棺之後,也就把大家蒙瞞過去了。偏偏事情有那樣巧,白劍的父親正好來探視他,被他看出了毛病。
  敢情白奇英的左手大拇指長得特別長,越過了食指第二指節,別人沒有注意到,卻給白劍的父親一眼發現了。
  有了這個發現,再仔細全身一檢查,誰都看得出一死者不是白劍。白劍的父親自是化悲傷為高興,歡歡喜喜的回去了。但紅柳莊主心中卻生了老大一個疙瘩,因此懷疑那偷盜“紫蘇丹”的人就是白劍,他故意殺死一個無辜的人代罪脫身。
  這時正好七星神彈聞人達路過紅柳莊,知道了這件事,他離開紅柳莊後,又發現了白劍的行蹤,於是一路追尋下來。七星神彈聞人達說完之後,接著神色一凜,道:“許莊主現在不知道死者就是白公子,這件事但願你站得住腳,否則,老夫第一個就放不過你。”白劍愁眉苦臉,轉向史姥姥道:“姥姥,你看還沒有齊始進行,一個新的誤會訓落到我身上了。”史姥姥望著七星神彈聞人達搖頭一歎道:“我們公子的死,能不能不傳揚出去?”七星神彈聞人達怔了一怔道:“姥姥,你的為人老夫一向非常尊敬,你怎能說出這種話來?你也不想想,白大俠失去了愛子,能不追分麼?”史姥姥道:“我們老主人追究不了啦!”七星神彈聞人達一楞道:“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史姥姥慘笑一聲,道:“我們老主人早死了,他還追究得了麼?”
  七星神彈聞人達猝聞此言,神色一呆,半晌不說話,停了好一會,才恢復神智,顫聲道:“他……他是什麼時候死的?”史姥姥道:“三年多了!”七星神彈聞人達現出一副迷惑之色,道:“三年多了……”話聲一頓,接著哈哈大笑起來:“姥姥,你怎可拿白大俠生死之事來戲弄老夫?”史姥姥雙目一瞪道:“老婆子一生,又何時說過半句假話?”七星神彈聞人達迷惘地道:“可是……可是……老夫在兩年前還見白大俠一面。”史姥姥道:“你有把握認定你所見到的,就是我們主人本人?”七星神彈聞人達神色凝重地道:“你可是說白大俠逝世之後,有人假扮白大俠四處招搖欺世?”史姥姥道:“目前也只有這樣說了。”七星神彈聞人達定了一定神,道:“白大俠是怎樣死的?”史姥姥道:“被人圍攻致死!”?
  七星神彈聞人達蹙緊眉頭道:“姥姥,你可說得詳細一點?”史姥姥歎了一口氣,道:“說起來那是三年前的中秋節晚上,我們全家剛剛歡度過佳節,正要收拾安寢的時候,家中忽然闖進一大批蒙面之人,見人就殺,除了老婆子和我家公子幸逃一死外,全家大小無一倖免。”
  七星神彈聞人達喃喃不解地道:“武林之中何人有此神通,能一舉之下消滅遠生山莊?事後還把整個的江湖瞞得死死的……”史姥姥道。“說來一點也不奇怪,因為動手時,我們的功力突然打了折扣,所以任人殺戮。”七星神彈聞人達道:“那是說我們早都被人在暗中下了毒了。”史姥姥道:“正是如此,唉!那些人的手段也真厲害,連夜之間不但帶走了所有的屍體,而且消滅了一切格鬥後的痕跡,臨走時,還在大門上貼出一張啟事,以我家主人的口氣說是從些隱跡深山,不再過問江湖中事了。你們想,以遠塵山莊的威名,誰會想到是遭了意外,那些人的如此手段毒辣,厲害不厲害!”七星神彈聞人達點頭道:“白大快歸隱之事,老夫倒是有所耳聞,真想不到這原來是一個令人發指的大陰謀。”白劍點頭應聲道:“不錯,這一定是一個大陰謀,只怕從此江湖上要掀起大風大浪了。”
  七星神聞人達一轉臉,又向史姥姥道:“姥姥,你和白公子又是如此倖免於難的呢?”史姥姥哈哈一笑道:“諮來也是天意,註定給那些惡徒留下後患。就說我家公子吧,他那天忽然心血來潮,想起幼年時候一位總角之交的寡母,弧苦無依,特備子一些禮物去看望她。本來禮物送去,他耗可趕回與家人同度佳節的,天要告辭的時候,你們說巧不巧,他那在外多少年沒有回家的朋友,忽然在那時回到家中來了……”白劍笑著截口道:“輕此令公子也就被留下來了。”史姥姥道:“可不是,我家公子老友重逢,哪還肯走,就在城陪著老友喝個酪酊大醉,因此逃過了那次大劫。唉,想不到結果還是遭了人家的毒手。”
  七星神彈聞人達繼續問道:“你老又是怎樣得免於難的呢?”史姥姥道:“老身那時候正在一口井邊取水,來人一掌就把老身打入井中,隨又向井中擊了一掌,掌力激蕩井水,震傷了老身的耳目,卻沒要得了老身的命,想必是他們怕麻煩,沒有撈取老身就起了”老星神彈聞人達一旁啼籲道:“吉人天相,大難不死,必有後福……”史姥姥恨恨的道:“老婆子倒不要享什麼後福,我只要能眼看著那些惡徒個個遭報而死,就心滿意足了。”七星神彈聞人達轉發向劍道:“少俠,你與白公子之間,又是怎麼一回事呢?”
  白劍遂將白曲奇遭到殺身的事詳詳細細地說了。
  七星神彈聞人達歎了口氣道:“少俠,既然是這樣一回事,許莊主面前,自有老夫替你解釋。至於白公子相托之事,你到底作何打算?”白劍毅然道:“晚輩原先是懷疑史姥姥別有用心,所以不敢應命。如今既有老前輩認識史姥姥,白公子對晚輩又有知遇之情,晚輩舍此一身,也必為白公子完成心願,為武林之中伸張正義。”七星神彈聞人達大叫一聲道:“好!老夫總算沒看錯你。”這時,史姥姥卻是:“蔔通!”一聲,向白懷拜了下去,謝:“我謝公子義伸援手,請受老奴一拜。”馬上連稱呼都改了。
  白劍沒想到史姥姥有此一舉,只慌得手忙腳亂地伸手去拉,可是憑他那點能耐,哪能拉得動史姥姥,只好放開手,也回拜下去,口中也不迭地道:“姥姥,你這樣一來,我們就不好相處了。”史姥姥一拜而起,正色道:“我愛公子遺言相認公子為弟,公子今後就是我家小主人,禮當如此,公子不可客氣,失了身份。”這話說得很重,在當進的禮節來說,卻是實情,白劍只好苦笑道:“姥姥,這叫我如何敢當。”史姥姥肅然道:“這是老奴對公了應有的尊敬,但望公子一諾幹金,隨時記住自己的責任。”
  白劍悚然道:“多謝姥姥指教。”七星神彈聞人達只看得一陣激動道:“史姥姥,不知老夫能替你們出什麼力?但得一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史姥姥望著七星神彈聞人達襝衽一禮,道:“多謝聞大俠,現在一切得由我們公子作主了。”白劍答應了白英奇的遺命,她心中一高興,那暴厭之氣,齊化烏有。七星神彈聞人達向白劍一笑道:“少俠,我看,我對江湖上人頭還熟悉,打聽什麼消息,跑腿送個信,大約還誤不了什麼事,我就討下這個差使如何?”
  白劍抱拳道:“我謝老前輩,那真是再好沒有了。”七星神彈聞人達正色道:“想乾坤大俠白舜兄在世之日,俠行義舉,有口皆碑,老夫能有機會替白兄屈死之事,略盡綿薄,正是求之不得的事,少快可謝之有。”史姥姥笑道:“聞大俠俠義肝膽拔刀相助,我們怎得不謝,不過以後我們不再掛在嘴上就是。”七星神彈聞人達呵呵一笑,道:“不說了,不說了,現在請差別你們兩位如何打算?”史姥姥道:“老身想協助我們公子修煉幾種武功,暫時只有隱伏一段時間了。”七星神彈聞人達沉吟子一下道:“兵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先充實自己,乃是上上之策,不過……不過……”想是礙於什麼,心中的話說不出口,“不過”“不過”了半天,也沒說出下文來。
  史姥姥微微一笑,道:“聞大俠可為老婆子在武功方面幫不上我家公子的忙?”七星神彈聞人達見她坦直地問過來,不由哈哈一笑道:“哪里!哪是!誰不知道你史姥姥一身功力,僅閃於乾坤大俠白舜兄?指點少俠的武功,綽綽有餘,不過老夫另有一個想法,如要少俠的藝業突飛猛進,姥姥你卻有許多不便之和。”
  史姥姥皺了一下眉頭,想了一想,點頭道:“聞大俠說的話也很有道理,憑老身這點微末之技,至多把我們公子造就到老身之個程度,已是了不起了,要想使他出人頭地,談何容易?只是,當今之世,有誰足當我家公子之師呢?”七星神彈聞人達沉思一下,道:“我看這樣吧,史姥姥你先盡你之能,指導少俠上進,同時老夫也慢慢替少俠尋覓良師,兩下並行不知如何?”史姥姥欠身一禮道:“那就有勞聞大俠費神了。”七星神彈聞人達笑道:“姥姥,你又來了,你可是要趕老夫走麼?好!老夫走!”一抱拳告辭而去。七星神彈聞人達離去之後,史姥姥忽然目光迷惘地望著他所去的方向,發起呆來。
  白劍叫了一聲“姥姥”,道:“你在想什麼心事?”
  史姥姥一怔收回神思,道:“沒有,沒有想什麼。”白劍訕訕地一笑,道:“姥姥,你可是作難了?”史姥姥怔了一怔,道:“作難,作什麼難?”白劍道:“在下這點微末之技,要到哪一天才能有足夠的力量,來完成令公子的重托?”史姥姥哈哈一笑道:“你不要聽聞大俠的話,我家公子早有安排了。”白劍一蹙眉道:“令公子地在下早就存了心?”
  說聲顯得非常不自然,多少帶了點惱怒。
  這當然逃不過史姥姥的體察,急忙搖手含笑道:“公子,不要多心,你聽老奴說。”白劍被她一句“不要多心”說得臉上一陣發燒,不好意思起來。史姥姥搖歎息了一聲,接道:“我們公於當然希望能自己完成心願,可是當發現不知在什麼時候被人下了毒以後,他不得不為萬一不幸作安排了。”白劍深深吸了一口氣,道。“令公子的遭遇真是太不幸了。”史姥姥黯然神傷地道:“我們公子一面想盡方法,以企醫好身中之,同時一面物色可以信託的人,這樣一直拖了兩年多……”
  白劍介面道:“最後在下中選了。”史姥姥淒然道:“可是他也棄我們而去了。”悲慘的氣氛,突然充滿了整個山洞,兩人都被這悲慘的氣氛壓得低下頭去,興起了無盡的哀思。久久,白劍歎聲道:“姥姥,逝者已矣,我們還是打起精神來面對現實吧。”
  史姥姥忽然抬目望著白劍道:“公子,你剛才是不是又在改口自稱‘在下’了?你可別忘了我家公子已把你當作兄弟了。”白劍微微一笑道:“在下卻不願因此抬高身份,妄以遠塵山莊的人自居。”史姥姥道:“公子你本也姓自,五百年前也是一家人,算是我家公子的兄弟有何不可?”白劍搖頭道:“這總是把人物議之事……”
  史姥姥霜眉一皺道:“名不正,言不順,你如果和本莊沒有相當關系,怎可替我家公子出力?同時,你又怎可號召我家老認一個好朋友相助?嗯……”沉思了一下,一揚頭道:“我看這樣好不好?”白劍道:“姥姥想出了什麼主意?”史姥姥道:“你就算是我家老主人的弟子如何,老身代我家老主人收徒,以後你就可以名正言順地替遠塵山莊出力了。”白劍一陣猶豫道:“這……這……”史姥姥雙目一瞪道:“不要這個那個的了,老身一個婦道人家都提得起這份擔子,你一個男子漢大丈夫,怎可如此顧前顧後,畏首畏尾?”白劍被她喝豪興大發,哈哈一笑道:“姥姥說的是,在下遵命就是。”史姥姥一笑道:“這才是,拜師之禮,我們另外擇地舉行,現在由老身代我家主人傳你‘乾坤道統’。”
  說著,取出白劍替白英奇帶來的那個包裹,雙手高舉過頂,又喝了一聲,道:“白劍,還不大禮領受法器!”白劍肅然正容,向姥姥手中那包裹行了大禮,雙手接了過去。簡單而莊嚴地,完成了“乾坤一門”的道統的傳遞。
  史姥姥和他也重新定了稱呼,他仍叫她史姥姥,史姥姥則在“公子”稱呼之上加一個“白”字,表示血緣關系有所不同。
  接著,白劍在史姥姥慫恿之下,解開了那個包裹,裏面一共只有三樣東西:一塊赤銅圓牌,一本武功秘笈,一把金色小戈。那把金色小戈,長不過五寸,打造得精巧無比,戈尖上隱隱有一道青冷的光芒發出,透體生冷。那塊赤銅牌,一面刻著一幅一手指天,一手劃地的坐像,另一面是一幅似八卦非八卦的圖形。那本武功秘笈全書只有寥寥十二頁,共分三篇,第一篇開學通論,第二篇內功心示,第三篇是一套名曰“乾坤十二式”的手示。
  白劍逐一審察了一番,不不得向史姥姥請教。
  史姥姥要向劍妥為收起那把小金戈和銅牌道:“這兩樣東西,在未正式舉行入門拜師的大禮之前,老身只能暫時保管,老身也不便加以說明。只有這本武功秘笈,你馬上就可使用,不過‘乾坤門’門的心法,一向是口傳親授,從來不留記錄,這本秘笈,乃是你師兄權宜變通之計,默錄面成,所以,你務必在三天之內將全書圖文與內容緊記心下,而後慢慢參悟練習,至於這本書也必在三天之後付之一炬,以免有人覬覦。”白劍說做就做,就把全副心智集中在記誦那本武習秘笈之上。
  別看那本武功秘笈只有寥寥十二頁,白劍也算得上才智突出的後起之秀,但由於那秘笈文字佶屈聱牙,詞義深奧信懂,直把白劍折磨了兩天,才被他完全記住。
  他本待立時淨那秘笈付之一炬的,偏偏這時候史姥姥因事出洞去了。白劍颶多了一層顧慮,認為應該當著史姥姥的面銷毀那秘笈才是,所以沒有立時動手,在等史姥姥回來期間,閒著也是沒事,於是合起那秘笈凝神參悟起來。
  就在這時候,突有一條人影,悄悄的掩身到了他的背後。來人突然開口道:“你完全記熟了?”同時,一條手臂向那秘笈伸了過來。
  白劍全神貫注地在參悟書中精義,當然沒有仔細分辨那口音是不是史姥姥的,隨手便把地秘笈遞了過去。
  其實那人乃是模仿史姥姥的口氣發話的,雖不一定逼真,對一個心有所思的人,卻能蒙混一進。白劍把秘笈出去之後,才突覺有異,忖道:“這聲音似乎有點怪……”心神猛然一怔,回頭望去,只見身後那人果然不是晚姥姥,而是一位相當嬌美的少婦型女子,那女子正把他遞過去的武功秘笈向內衣放去。白劍心中一急,長身而起,飛快地出手向那女子懷中探去,他的用意當然是想趁那女未藏好武功秘笈前,奪回那武功秘笈。
  可是那女子功夫了得,在他出手未及一半是,已將那武功秘笈收好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16:32

第三章 誰識心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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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避不讓,挺著大胸脯向前一送,嫣然一笑,道:“你要幹什麼?”白劍疾出的手,幾乎已經觸到了她胸口,這動作多粗魯,白劍警覺之下縮手不迭,訥訥地道:“我的武功秘笈……”那女子笑盈盈地道:“你真好,多謝你了。”
  白劍,楞道:“你……”那女子笑盈地道:“你親手送給我了,又想後悔是不?”語聲中,就趁白懷懷楞之際,嬌軀一擰,突然向洞外射了出去。
  白劍怒叱一聲,道:“你,還我秘笈來!”以花鷹搏兔之勢,向那女子身後撲去。
  忽然,那女子驚叫一聲道:“姥姥救我!”身形一側,避過飛掠面的一條人影。再一點足,一閃而去。
  來人正是史姥姥。她讓過那女子,橫身擋住白劍,怒容滿面地道“白公子,老身希望你能君子自重!”那女子重得那樣美,胸口的紐扣也解開著,還有那聲“姥姥救我!”此情此景,洞中風光可想而知,史姥姥要不擋住白劍,那才怪哩!
  白劍這時一心要追上那女子奪回武功秘笈,眼看那女已投向一片密林之中,再遲便莫想找得到她了,急切間,已無暇細諮,只說了句:“姥姥,追那女子要緊!”身形一嬌,閃過史姥姥,猛向那女子撲去。史姥姥火氣更大了,冷笑一聲,錯步之間,人影閃動,又擋住了白劍,喝聲道:“站住!”遠處,那女子早已鑽入密林之中,不見了影子。
  白劍頓腳長歎道:“唉!姥姥,你可誤了我的事了。”史姥姥撇嘴輕哼了一聲,道:“想不到你這方面的德行竟是這樣差勁,真有點叫人失望了。”白劍這才聽出史姥姥對他發生了極大的誤會,忙分辨說:“姥姥,你聽我說,我們的武功秘笈被她搶去了。”史姥姥初聞此言之下,神色一變,大為驚愕道:“什麼,琥功秘笈被那小蹄子搶走了?”白劍暗籲了一口氣,道:“可不是,我們還是快追下去要緊。”
  肩頭一晃,就待長身而起,繼續追下去。哪知史姥姥忽然雙一蹙道:“站住,老身勸你不要亂動心眼了。”白劍一怔,道:“姥姥,你……”史姥姥冷笑了一聲,道:“你想借此機會脫身而去,是不是?哼!你也不想想,老身過的橋,比你走的路還多,你這種幼稚的手法,還能騙得過身麼?”看來史姥姥是不會放他去追那女子了,白劍雙眉一軒道:“姥姥,現在不追,被她逃得遠了,以後只怕就難找她了。”史姥姥道:“只要你有心要那武功秘笈,我想追不追都是一樣,只要有你一句話,還怕她不送回來。”白劍歎了一口氣道:“姥姥,你難道認為我和她是串通好了的?”
  史姥姥道:“難道不是?”白劍道:“你先平心靜氣地聽我把經過情形說出以後,再下斷語好不好?”史姥姥沈默了半天,才歎了一口氣,道:“好,看在我們公子對你的一片苦心上,給你一次申辯的機會,你說吧!”白劍於是把事情的經過—一說給史姥姥聽了。
  史姥姥沉思了片刻,忽然一搖頭道:“你這話很難叫人相信。”白劍把事情說得明明白白,仍不能獲得史姥姥的信任,心中不免一陣難過,劍眉一揚道:“姥姥,你為什麼這樣不相信我?”史姥姥道:“如果她不是一個又年輕又美貌的女子,我想你是不會這樣輕易地就把武功秘笈交給她吧!”白劍道:“那時我正全心全意用在參悟秘笈上,她冒然說了那句‘你完全記熟了’的話,我以為是姥姥你,未加細察地,就糊裏糊塗把秘笈交給了她。”
  史姥姥冷笑一聲,道:“只怕是她的美貌,把你的魂魄勾去了。”話聲一頓,一沉面孔,接道:“你這樣沒有定力,我還能望你有所作為麼?”白劍原也是一個心高氣做之人,解釋了半天,似乎絲毫不能改變她的觀點,不由也微微生地揚聲道:“姥姥,你的論斷未兔太主觀了。”史姥姥道:“怕人家批評你,你就該自己知道自重。”話的份量越越重,白劍愣了一愣,突然哈哈大笑地道:“對,在下原應當不知自重,我何必多費唇舌,我去把那秘笈取回來,豈不就得了。”身形一起,人已飛了出去。
  史姥姥又是一聲“站住!”擋住了他去路。
  白劍劍一軒道:“你既不相信我的話,又不讓我去討回武功秘笈,到底居心何在?”史姥姥道:“你如果追不回武功秘笈呢?你還回不回來?”白劍道:“就是死也會替你把武功秘笈追回來。”史姥姥道:“你一死沒有關系,但誤了我家公子的事,可對不起你自己的良心。”白劍道:“你要我怎辦?”史姥姥道:“留下我家公子的東西,我好另找義勇之士。”
  白劍失神地怔了半天,忽然仰天發出一陣大笑,二話不說,摘下腰中“鐵木奇劍”,取出懷中銅牌金戈,向史姥姥手中一塞,轉身帶著淒厲的知聲,一路大笑而去。史姥姥望著白劍的背影,發出一聲冷笑,掩面走回洞內。
  白劍這時卻是一勝了憤懣,一股向外澎漲的力量,幾乎把他整個的人炸裂開來。這時,如果有誰阻攔於他,肯定是毫不猶豫地,善惡不分的,一掌揮出,發泄心中那股怒火。
  幸好,二路上他沒有遇見任何一個人。只見他形同瘋狂,放腿而奔,以消耗體力,來平息心靈上的激動。也不知過了多久時間,跑了多少路程,他的心氣,漸漸平息下來,而人也已跑得精疲力竟敢。
  前面山腳下有一棵大樹,樹下綠草如茵,正是最理想的休息處所,白劍想也不想,跑到那大要底下,倒頭便睡。
  朦朧中,只聽“轟隆!”一聲在頭頂上炸開來。白劍一驚而醒,猛地從地相踩了起來,睜開睛,只見頭頂烏雲了合,整個的天就似要壓了下來。
  四周也被黑暗包圍起來了,敢情時已入夜,但不知到底是什麼時刻。突然,一道閃電襲空而下,接著,又是一聲震耳穀聾的驚雷。“嘩啦啦!”天上像是缺了口,傾下了所有的雨水,把白劍帶回與白英奇那次雨中相鬥的往事裏。
  接著,一陣寒風,拂面吹來,白劍不自覺地了一個冷顫,頭腦為之更加清醒,他只覺腦中靈光一閃,若有所悟地大叫一聲,道:“我真笨,怎會想不到她的苦心。”一念至此,長身而起,就在雷雨之中,回頭向史姥姥所居山洞奔去。
  離開史姥姥時,他恨不得跑得越遠越好。這一回頭趕去,又恨不得馬下就可以趕到。急雨中飛馳著心急的白劍,一陣奔行之下,前面不遠也就快到史姥姥停居的山洞中了。這時,路上他一,連發現了七個被擊斃的屍體,他為史姥姥的安全,更是擔心了。他一點也沒有想錯,史姥姥一定是發現了極大的急機,才故意把他激走的。他激動中,真有說不盡的愧悔,他要留焉與史姥姥並肩應付該多好,山洞應前面不足一大遠了,搖曳的燈光在洞內照射出出來,白劍心頭一喜,叫了一聲:“史姥姥,你沒事麼?”身形射得更是快速了。他人到洞邊,裏裏忽然傳出一個粗壯的話聲道:“靜!外面是濁有人在呼叫?”白劍悚然一怔,剎住了即將撲入洞內的身形,貼身靠在洞口石壁上,動也不動了。
  裏面又飄出另一個人的聲音,哈哈大笑道:“石老大,小弟看你是疑神疑鬼,我面這麼大的雨,有誰會來?”最初說話的那人接著也是一笑道:“史老婆子都被我們哥兒們打得鼠竄而逃,還怕逃來。”白劍聽說史姥姥已經突圍而去,放下懸心,暗籲了一口長氣。這時洞內和三個人的話聲,又飄出出來道:“石老大,小弟有一句話悶在心中,不知當問不當問?”
  半天沒有聽見那石老大回話,想必他知道那第三人要問的話一旦問了出來,很難答復,所以顯得有些為難。
  第二個說話的人,這時介面道:“石老大,這裏又沒有外人,有什麼顧忌,你就讓李老四諮了吧?”石老大並沒當時作答,又等了半天,才敞聲一笑道:“張老三,你以為我是怕事麼?好!我們今天就大家抒情說一個痛快吧!不過,我有一個條件……”李老四截口道:“老大,什麼條件?你說。”石老大話聲一沉道:“條件就是希望你以手多做事少說話,多出力少用腦筋!”李老四不作聲了。
  張老三介面道:“老四,石老大的話沒說錯,這也是為了你好,你難道不知禍從口出的道理?”李老四長歎一聲,道:“我也知道我想得太多,可是我不能不想呀!”
  石老大道:“老四,你這種人當初真不該加入進來……”李老四道:“可是現在後悔已經來不及了。”張老三一笑道:“話不要扯遠了,老四,你剛才不是說有話要問石老大麼,為什麼不問呀!”
  李老四忽然改變了主意道:“我不想差別了。”洞內頓時沉寂了下來,這時,洞的狂風暴雨也已經過去了。
  洞內石老大概歎一聲,道:“不問也好,外面風雨已止,我們也該回去複命了。”一陣腳步聲從洞內傳了過來,白劍忙晃身躲向一塊大石後面。
  洞口出現了三條大漢,但同時更有一條人影從前面祥射而來,現身在地三人面前。來人在那三人面前一站,那三人同時矮了半截,只聽石老大道:“我們正要回去複命……”來人冷冷的地一揮手道:“不敢有勞三位大駕!”語氣聽來顯然不善。白劍雖看不清那三人臉上的神色,但卻看出那三人全身都抖了起來。
  只聽石老大顫聲道:“我們……”來人道:“看在你們在老夫手下多年的份上,你們自盡了吧!”兩句話不同說,就要他們自盡,不但躲在暗中的白劍聽得一愕,就是那三個人當事人也全是一愣,顯然他們也沒想到,立了大功之後,卻得了一個自盡的賞賜。
  那三個人似因驚愕關系,連話也說不出來了。來人火氣真得真快,厲喝一聲道:“你們可是要老夫親自動手?”
  石老大和張老三對望了一眼,忽然乖乖地反手一拳擊在自己天靈蓋上,血花四濺中,他們二人的生命就這樣結束了,白劍看得全身直冒冷汗,暗忖道:這是什麼人?那二人為什麼怕得連都不敢說,自願糊裏糊塗而死?要是我……”一念來了,只聽來人暴喝一聲,道:“李四!你可是要抗命?”那李上被他喝得跳了一下,旋即哈哈大笑了起來。來人萬萬也沒有想到,在這時候,那李四竟敢笑出來,不由一怔,喝道:“你笑什麼?”李四理也不理那人,只顧笑了下去,那人倒被李四笑得呆住了。忽然,李老四笑聲一斂,道:“你管我笑什麼!”那人獰笑一聲,道:“你好大的膽子!”李老四壯聲聲:“明知要死,還有什麼可怕的。”那人陰陰一笑道:“憑你這句話,就該身受殘肢裂體之苦而死。”那李四冷笑一聲道:“總比活得糊裏糊塗的好。”接著話聲一沉道:“你說我們這次任務,哪里沒有做對?”
  那來人愕了一愕,道:“你們做得很好,一點沒有差池。”那李老四道:“既然沒有差池,就該獎賞才對,為什麼把而落得自絕而亡?”那來人冷哼一聲道:“你的話真多,叫你死你就得死,還不納命來?”突然邁前一步,一指向那李四點去。
  那李四早就凝神而待,見他一指點來,雙望一晃,閃身向左邊一讓,右手刀光一閃橫掃而出。那人閃身讓過一刀,哇哇大叫道:“反了,反了,你竟敢和老夫動起手來。”那李四橫了心,這時已是豁出去了,恨恨地道:“老子早就反了,你現在才知道麼?”那來人哈哈大笑道:“這樣老夫便不能立即對你下殺手。”那李四一楞道:“你可是……”那人大喝一聲道:“你不要胡思亂想,老夫要抓你回去追查餘黨。”呼的一聲,那李上手中單刀抓去。那李上三人能擊敗史姥姥,當然身手也不弱,看准那人來勢,刀身一挑,反切而上,向那人的來手斬去。那人一聲“嘿!嘿!”冷笑,掌勢一變,將那李四裹在一片掌影之中。不久隻聽那人喝了一聲,道:“李四,你還不與老夫躺下!”只見那李四暴吼一聲,快如離弦之箭,倏地倒射了出去,回手一抬,向自己頂上抹去。那人冷笑一聲道:“你這時想死,未免太遲了一點。”身形疾上,一隻手扣向李四的腕脈,一隻手向李四腰上點去。李四這一落在他手中,只怕有得罪受了。白劍想也沒想自己現身後的後果和值不值得伸手特定這件事,只覺一陣勢血沸沸,再也止不住心中那股義憤之氣,隨手抓一把碎石,一聲“照打!”發力打出,人也隨著手中打出的碎石,向那人撲出過去。
  白劍所發碎石,怕沒有上百粒之多,只聽一陣“呼!呼!”之聲,廣罩了好大一自面積。那人也不知白劍打來的是什麼暗器,只覺左右上下都在來襲暗器的威力之下,這時自保要緊,哪還來得及整治李四,雙手揮出滿天勁力,人卻晃肩沖天而起,拔起一丈多高。白劍所發碎石又多又急,那人反應雖快,所發掌力也擊散了不少碎石,但還是未能完全避開。只聽“噗!噗!”兩聲,他口中發出一聲怒吼,上升的身子,就在空中一個轉折,斜裏射出出去,投入黑暗之中,消失不見。李四似已被那人嚇破了膽,存心必死,那人一縮手騰身,他也不稍存觀望心理,心中單刀一順,仍向身子上抹去。
  白劍這時也正好撲到李四身前,睹狀大叫一聲:“死不得!”同時疾如閃電般去奪他單刀。那李四四手一也,原已用足了勁力,雖經白劍喝上,他自己也有心改變意志,奮力收勢,可是已經無能為力了。只聽他一聲驚叫,甩臂翻身,可是那單刀和鋒刀,還是掠頭而過,但見刀光一閃,鮮血噴射,他的頭向旁一斜,垂了下去。白劍伸出去的手,正好接住了他向前撲倒的身子,李四的鮮血,噴射了白劍滿臉滿身。白劍也不顧自己,伸手一托他的頭,只見他整個的勁項已被切斷了一半,血管也切開了半邊,再一探他的心口,卻並未停止跳止。同時,那李四還忽然哼了一聲,白劍輕輕地放下他,朝指點了他三處穴道,並掏出一瓶藥粉,向他傷處散去……驀地,前方飄來一聲輕笑,道:“別白費氣力了,作還是自己光命去吧!”
  白劍一聽附近還有人,而且說話的語氣也絕不是敵人,急忙呼道:“他還沒有死哩!朋友!請伸手幫個忙如何?”暗中那人輕輕的歎了一聲,道:“我看到了,他還沒有死,可是誰也救不了他的命,你要真有仁心,就快快送他上路,兔得他多受痛苦吧!”白劍舉目四望,他是什麼也沒看到,別人不願和幫忙,他也沒有辦法,可是要他照那人的話去做,他也無從考慮,他只好抱著盡人事,聽天命的心理,繼續替李四敷藥。
  忽然,暗中那人忽叫道:“快!快!快躲過一邊,有人來了。”白劍疑神聽一下,哪有半點跡象,心中暗忖笑道:“你不幫忙就算了,何必……”一念未了,他也聽到衣袖飄風的聲音了,猛然一怔,就地一滾,滾到一塊岩石之下,隱住身形。也就在他剛剛滾出動的時候,來人好快,只聽“嗖!嗖!嗖!”從半空中落下三個面蒙白布巾的人。總算他見機得快,他如果起身飛逃,只怕再快的身法,也逃不過來的人耳目。白劍見那三人落地的功力,也著實吃了一驚,自己和他們相比,那簡直不成氣候。
  他胸裏抽了一口冷氣,屏息伏地,動也不敢動了。那三人落地之後,目光向李四身上一掃,其中一人冷丁一聲,道:“這小子還沒有斷氣,由不得他。”話聲中,只見他屈指一彈,一點瑩光射向李四,那瑩光一著李四身上,也不見不火燃燒,那李四卻猛地跳了起來,甩著垂在一邊的頭,亂跳不已。
  一個快要斷氣的人,哪來這般功力,其身受之苦,可想而知,這時,白劍可不敢再出頭了,想起暗中那人的話,也甚是後悔,沒有聽那人的話早替李四解除痛苦,害得他這時要受折磨,這時,又另一個人的各取出了一個小圓球。那人小圓球一出現,白劍聽得一聲惶急的細小聲音傳入耳中道:“不管發生什麼事情,你千萬不能再露面了,唉!……”白劍聽得出來,這人最後那聲“唉!”充滿了怪責他的意味。白劍心味,你也不能怪我呀,我哪能見死不救……猛見那手握小圓球的人,似乎要把那小賀球擲出手去。就在那小圓球出手未出手之際,忽聽一聲清嘯從對面草叢中揚起,接著,一條人影疾速而出,一閃而逝。那三個白巾蒙面人,同聲厲喝道:“你逃得了麼!”三人人身形一閃,便也失去了蹤影。
  白劍就在他們身前不遠,竟未看出他們是用什麼身法離開的。嘯聲與吼聲越去越遠,驀地一聲慘號傳來,結束了所有的嘯聲和吼聲,暴風雨後的大地,陡然之間,布滿了淒涼的氣氛,白劍也倏地垂下了頭,全身起了陣陣痙攣,就像是有人正用一根根的鋼針,向他心坎亂刺。他被自己的良心譴責得失去了知覺。也不知過了多久時間,他抽動了一下手腳,輕輕地悲歎了一聲,抬頭仰望著蒼穹。
  這時,層雲縫隙裏,出了幾顆頑皮的星星,向他投來嘲笑的冷眼,暗淡的星光下,白劍一低頭,又看到橫在身前不遠處李四的屍體,這進李四的屍體已縮成了一團,像假風幹了的山雞,不像人形了。白懷又是一聲長歎,突然放開步子,走進了那他曾住過幾天的山洞。既然回來了,他真忍不住要再進洞去留下值得懷念的最後一瞥。洞內燈火猶在,只是油料將盡,搖曳的火焰,更是微弱了,白劍借著微弱的燈光,舉目四望,只見全洞都被人翻得一塌糊塗,令人慘不忍睹。白劍在洞中停立了一陣,鼻頭一酸,回身走出洞外,身形一閃,也消失在黑暗之中,他在黑暗中摸索了十幾裏路,天上那幾棵頑皮的小星星,又躬在雲層中去了,大地陡然之間又完全黑了下來。山風又起了,愈吹愈是強勁,四周欣起了萬馬奔騰般的松濤。白劍似是迷失了方向,低冰向著一道山谷奔去,而不自知,山道越來越崎嶇,山勢也愈來愈險惡,加上夜暗如漆,難辨路徑,使白劍走起來大緊艱辛。他已疲備到了極點,可是他沒有想到要休息,肩冰上艱巨的重任,占住了他整個的思維,倔強的個性,使他咬緊牙頭。正行走間,身子忽然向下一滑,以他的身手交是未能穩住腳步,頓時向一道懸崖之下滾了下去。求生的意志,使他精神一振,大叫一聲,發揮出最後一點潛力,把一個身子縱了起來,抓住了一條山藤,身子蕩了兩蕩,竿又爬了起來。白劍剛站穩身形,籲了一口氣,忽聽到一個微弱的呻吟聲,從他幾乎失足滾下的懸崖下飄了上來。白劍無是愣了一下,接著劍眉一軒,自言自語道:“下面那人需要救助,可能比我需要休息更迫切,我豈能袖手不顧。”
  見義勇為之心使他精神又是一振,可是他並不魯莽,先拾起一塊小石頭扔了下去,以測岩底深淺。
  石塊落地的回聲告訴他,下麵似乎並不太深。白劍毫不猶豫抓住适才地根山藤爬了下去,下行十丈左右便到了山藤尾端,再也無法借助。白劍猜想大約離底也不會太高了,當下一咬牙,雙手一松,向下飄落下去。下面確已不深,只飄落了七八丈,就接觸到了實地,要是平時,這簡直不簡一笑。可是現在,這七八丈的高度,卻幾乎把他衛雙腿跌斷了。因為目視不明,何時落實,心理上無從取准,再則他是強打精神,努力以赴,其實體力早就不支,他那下落之勢,就像普通人一樣重得像塊死塊,只聽“轟!”的一聲跌了個不折不扣,實實在在。這一跌只跌得他骨痛如裂,大叫一聲,昏死過去。不久,他倏地回復了神智,一想起自己是有心來助人的便不由心中一急,挺腰坐下起來。忽然,就在他身邊有人低聲道:“你現在幫不了我的忙,先自己恢復了體力再說。”一隻手也伸過來,把他按回地上。白劍原是來救人的,卻沒有想到自己稱麻痹了被救的人,不免愧疚的苦笑一聲,道:“慚愧得很……”
  “不要我說話,快快功運調息,你已服了我一粒固本培元的藥丸,很快就會恢復過來,你有了體力,才救得了老夫的命哩!”
  白劍自己心裏數,便不再多言,閉目調起來。那人說的慶,果然不錯,一定是給自己服了什麼特效藥,體力竟出乎竟外地迅速恢復了。他再挺身而起時,已是精神煥發,目光充沛了。這時,他第一眼就是搜尋那亟待救助的人。應他身側一聲岩石下面,斜靠著一個身形矮小的老頭子,只見例子連肩帶背被人砍去了一條左臂,全身也是血跡斑斑,傷至少有二三十之多。他受了這樣重的傷,真虧他還沒有死去。白劍全身打了一個冷戰,暗中歎了衛口氣,輕的呼喚那老人道:“老前輩,老前輩……”那老人無力地睜開眼皮,咬緊牙齒道:“你……你……體力恢復了麼?”
  白劍道:“已經完全好了,但不知如何能為老前輩效勞?”那老人撐起身子道:“快!快!快背起老夫……”白劍眉頭一皺,扶住那老人道:“老前輩,你傷勢太重,最好不要移動。”那老人雙目一瞪道:“老夫要不動那就死定了,快背起老夫向東急奔,或許老夫這條命還撿得回來。”
  白劍聽他說得嚴重,不敢多嘴,一伏身便把老人背到背上二話不說,拔腿便擇路飛馳。他這時體力已恢復,雙目精光十足,天雖然還是那麼黑,但已大約看得出四周的景物了。原來,這是一條乾涸的河床,別的地方是“無木不向東”,偏偏這條河床中的殘水是向西而流,他向東而奔,正是朔源而上。這裏山路崎嶇,舉步艱難,在河道上奔行,反而比在山路上行走快速得多。一口氣下去,就是一個多時辰。天邊翻起了魚肚白,漫漫的長夜就要過去了。白劍緩速度,很想略微休息一下,身形剛慢下來,只聽背上那老人急促道:“停不得,趕不上時間,老夫就活不成了。”白劍哪敢怠慢,吸了一口真氣,又狂奔而前。又一口氣奔了一個時辰,疲憊的感覺又襲上了心頭,只覺喉幹舌苦,頭昏目眩,兩條腿就像是兩根木頭,什麼知覺也沒有了。可是他心中記著老人的話,拼死也不敢再停下來了。背上那老人也已看出白劍在苦力支持,但例子卻沒有開口要白劍稍稍休息,可見時間對他的生命是多麼的重要。白劍又奔行了一陣,背上那老人忽然道:“前面就是這條河道的源頭,那裏有一潭碧水,你把我向碧水裏……”突然,那老人的話聲中斷沒了下文。這是為什麼?莫非老人趕不及死了?白劍不敢作這種想法,而放棄最後的努力,只見他牙頭猛咬,奔行速度更形加快起來。他已把最後的潛力都發揮出來了。奔上河道源頭,果見一片磷峋小石中有一個比洗澡盤大不了多少的水潭……
  白劍心情一放鬆,哪還支持得下去,自己和那老人都一齊是滾到那小水潭裏去了。清涼的潭水,令人身心皆暢,白劍跌入水中,大大地籲了一口氣,這才翻身翻出水潭,檢查了那老人一下,見他一息如絲,勉強尚未喪命。他把老人仰面放平水潭中,把老人的頭擱在邊沿上,以免被潭水淹死。而後這才盤膝坐在潭邊,運功調息起來。這時只見老人臉上泛起一片酡紅之色,起伏的胸脯把潭水激起一圈圈的漣漪。可憐的老人,總算沒有死!白劍覺得該把他抱出水來休息才是,於是俯身下去,准備把老人抱出來。他手一接觸老人身子,忽聽老人口中迸出一句話道:“不要動我。”
  白劍心中一喜,“啊!”了一聲,道:“你老沒事了?”那老人閉著眼睛道:“沒事了,你現在可先替老夫准備好一點好吃的東西。”白劍又“啊!”了一聲,道:“老前輩說的是,在下也覺得餓了。”他在附近打了兩只野兔,幸好身上頭上的火石還可以用,找了些拓支,把兩只野兔烤熟,陣陣香氣,四散開來。只聽一聲水響,那老人已從水潭之中跳了起來,抓起一隻野兔,大吃起來。白劍也餓極了,取過另一隻野兔吃了個飽。肚子吃飽了,白劍這才注意到老人身上出現了奇跡,他連肩帶背被人砍去了一條手臂的傷口,這時竟收縮起來長了一層白膜,而精神的充沛,更沒有受過傷一樣。白劍好奇地輕“咦!”了一聲。
  那老人望了自己的手臂一眼,道:“手臂的傷,原沒有什麼了不起,要命的是我身裏中了一種火毒,要不是這‘冷泉’,老夫這條命只有報銷了。”
  白劍暗忖道:“這老人丟了一條手臂,毫不放在心上,性格真豪放得很,倒非相貌上所能看得出來。心中想著,隨口又口:“傷人帶毒,那一定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人物了。”那老人道:“一批武林中最好的壞蛋。”白劍星目一閃,道:“老前輩怎樣和他們起沖突的?”那老人笑道:“還不是為了一個渾小子!”白劍微微一怔,忙道:“老前輩可是在一座山洞前……?”那老人看了白劍一眼,縱聲大笑道:“原來就是你這小子呀!”敢情,那時天黑夜暗,老人並沒看清白劍的面貌,所以見面不識。白劍一陣激動,“啊!”了一聲,搶前一禮,道:“原來是你老人家暗中衛護,請受晚輩一禮。”那老人揮袖發出一股無形勁力,逼住白劍道:“且慢!老夫有一句話問你。”
  白劍被那無形勁力逼得行不下禮去,只好一笑道:“我謝老前輩盛情……有何見教,晚輩洗耳恭聽。”那老人道:“老夫剛才說過半個‘謝’字沒有?”白劍訕訕的一笑……
  那老人已是哈哈大笑道:“這樣最好,我們誰也不欠誰的,免得念念在心,睡覺都睡不著。”白劍見他這等豁哪還說出別的話來,也只有陪著大笑起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16:50

第四章 武林雙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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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對笑了一陣,那老人先停住笑聲道:“老弟,你貴姓?”白劍道:“在下姓白,草字劍。”那老人“哦!”了一聲,雙目在白劍身上重新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道:“原來你是‘遠塵山莊’白府上的……”忽又皺了一下眉頭,接道:“坦白大俠的令郎,好像是叫什麼‘奇’的……”白劍一笑道:“在下並未自認是白公子。”那老人哈哈一笑道:“那你是白有什麼人?”白劍沉吟了一下,含笑道:“在下還沒請教前輩尊號哩!”那武人雙眼一翻,精芒四射,盯著白劍道:“老夫姓武,人家都稱老夫‘短叟’。”白劍直覺地忍不住暗笑忖道:“短叟多難聽,為什麼不叫‘矮叟’該還雅致得多,真是有欠……”猛地,腦中記起兩人,不由雙目一張,皺眉道:“你老是武林雙逸之一的武老前輩?”武林雙逸長短叟文彰武顯的名頭,在武林之中可不等閒,簡直比乾坤大俠差不了多少。短叟武顯聽白劍的語氣,多少有點不盡相信的意味,老眼一翻道:“是老夫不配稱短叟呢?還是短叟被夫夫辱沒了?”白劍心想“長短叟”哪會像你樣不中用,隨隨便便就被人要去了一條手臂,那“長短叟”的英名,豈不就是辱沒了?白劍心中盡管不信,口中卻不便直說,嘻嘻一笑道:“老前輩說得‘是’!”
  這個“是”這字是什麼意思?連他自己聽了,也忍不住笑了起來。短叟武顯先是一怔,接著縱聲大笑起來道:“老弟,你似乎根本就不相信老夫是‘短叟’……那老夫是誰呢?”扭頭望著自己少了一條手臂的半片身子,若有所悟地“啊!啊!”慘笑兩聲道:“人倒楣的時候,黃金作供土,老夫不過陰溝裏翻了一次船,你小子也就跟著狗眼看人低了?來!來!來!老夫叫你看看老夫的功力。”話聲中,右手一揮,扔出一股無形勁力,向著白劍送去。
  白劍雙掌一翻,也想試他一掌,哪知掌力發出之後就如泥牛入海,半點反應也沒有,接著,只覺身子一緊,被一種力道憑空拋起一丈多高。一丈多高沒有什麼了不起,七八歲時,他一頓足就能跳起一丈多高,最要命的是,他全身四肢似被疊綁了起來,一動也不能動、更不要說提氣飄然下降了。這一跌下來,也許跌不死他,但如跌個狗吃屎,臊都要被臊死了,將來還有面目在江湖上?白劍心中一急,身子已急迅地落回地上,突然,下降之勢被一種力托,沒叫他丟人,把他送回原來立身之處,分毫不差。白劍長籲了一口氣,臉上卻是一下子燒得鮮紅,半天才訕訕的笑道:“老前輩,你好大的脾氣。”
  短叟武星滿面認真的神色道:“你相信老夫就是‘短叟’了麼?”白劍若笑道:“在下根本就沒說不相信呀!”短叟武顯一笑道:“那是老夫錯怪你了。”白劍暗忖道:“你沒怪錯我,是我自己想錯了。”心中這樣想,一雙眼睛還是望著短叟武顯失去了手臂的肩關,皺了一下皺眉道:“那三個蒙面人是什麼路數,怎麼那樣厲害?”
  短叟武顯道:“說功力,他們三人合起來,也不見得能勝過老夫多少,只是他們手中有一種‘奪命陰磷’,老夫實在有點害怕。”白劍腦中現出李四死時的慘狀,心中一悸道:“那李四身受的可就是那‘奪命陰磷’?”短叟武顯道:“正是那要命的東西。”白劍道:“可是,你老前輩這只手臂……”短叟武顯道:“老夫這叫‘壯士斷腕’自己砍下來的。”白劍一楞道:“老前輩嫌手臂多了。”短叟武顯笑道:“可不是,老夫要是捨不得這條手臂,便只有身受‘陰磷’煉魂之苦而死了,就這樣,老夫身上也是中了陰火之毒,要沒有‘冷泉’,也活不成了。”
  敢情他那條手臂中了‘奪命陰磷’,不得不斷臂求生。白劍一想,這都怪自己,自己要不多管閒事,也不致連累此老幾乎死於“奪命陰磷”之下,一種自責愧作和不安,又湧到了臉上,恨恨地道:“老前輩知不知道他們的底細?”短叟武顯長歎一聲,訕訕地道:“老夫跑了一輩子,江湖上的人和事,不說全知道,也能清出個十之七八哩!說來慚愧,這班人老夫意沒能弄清他們是什麼來路。”白劍沉思了一下,道:“老前輩從‘奪命陰磷’上追索過沒有?以這‘奪命陰磷’的歹毒,在江湖上必有線索可查。”
  短叟武顯閃動了一下眉梢道:“老弟,你過去知不知道‘奪命陰磷’的歷史?”白劍道:“在下以前從未聽人說地。”短叟武顯點頭道:“這就是了,這‘奪命陰磷’絕跡江湖已百多年了,你想,從它身上翻長帳有什麼用?”白劍沈默了片刻,突然一仰頭道:“老前輩,你看他們為什麼要追殺史姥姥?”短叟武顯看了白劍一眼,似笑不笑地道:“你還問我,我想你該比誰都最清楚。”白劍呆了半天,眉梢聳動之下,這才啞然而笑道:“老前輩,你老是有點生在下的氣了,看來在下非得表白一番不可了。”短叟武顯淡淡地道:“你如信不過老夫,老夫勸你還是不說的好。”白劍苦知了一聲,抱拳一禮,道:“在下先講過失禮之罪,然後請老前輩聽在下慢慢道來。”短叟武顯面容一舒,笑道:“老弟,你也不要怪老夫小氣,你想,彼此各懷鬼胎,我們這個朋友還交得下去麼?”武林雙逸長短叟是武林中出了名的血性老人,哪有信不過之理,別的不說,單以他舍生引走那三個蒙面人,以衛護白劍來說,其俠義心性,便可想而知。白劍被他說得臉上一紅,訕訕地把自己的出身和目前的處境都告知了短叟武顯。短叟武顯耳中聽著白劍的敘述,臉上的表也隨著白劍所說的內容,越變越激動。當白劍說到白英奇臨死重托,要他儀義相助之處時,短叟武顯已是大喝一聲,跳了起來道:“你答應了他們的請求沒有?”看他那著急的神情,似比史姥姥當時還勝幾分。白劍見他這份古道熱腸,暗想了一聲“慚愧”,點頭道:“在下知不量力,一肩承擔下來了。”短叟武顯望著白劍笑了一笑,又聚精會神聽了下去。白劍不好意思自高身價,說出史姥姥已經代乾坤大俠收自門下之事,並告訴了短叟武顯關於那牙功秘笈及史姥姥把他逐走之事。短叟武顯聽得只是搖頭,大罵史姥姥“混帳”不已。白劍把自己心中的感想說出,道:“老前輩,你想想,其實這完全是史姥姥的一片苦心。”短叟武顯一怔,道:“苦心?什麼苦心,見小不見大的小心眼罷了。”白劍長歎一聲道:“當時我也是這樣想,只氣得肚皮要都要爆炸開來,恨不得離開她越遠越好,因此留下她孤單單一人與那些惡徒周旋,說起,我當時真是太笨了。”短叟武顯翻動了一下眼皮道:“你是說,她那時已發現了來敵,故意把你激走的?”白劍道:“在下正是這般想法,而後來事情的發展,不也很明顯麼!”短叟武顯冷哼一聲道:“那她為什麼把鐵木奇劍和那銅牌金戈也收了回去?你說得出道理來麼?”白劍確被短叟武顯問住了,雙眉一皺,吞吞吐吐地道:“這……這……”這了半天,實在難以自圓其說,只好付之一陣苦笑。
  短叟武顯顯望著白劍撓頭一歎,關懷地道:“不要難過了,那種無知之人,原本不值一談,現在,我再問你一句話,今後你准備採取什麼態度?”白劍毫不猶豫地揚首朗聲道:“在下身受白公子知遇這情,哪能因史姥姥一時短視,而藉口食言,自是義無反顧,除惡方體。”正氣凜,說出來的話也擲地有聲,只聽得叟愛武顯暗中點頭不止,大為贊賞,驀地一掌拍在白劍肩頭上,只打得白“唉喲”一聲,幾乎跌倒地上,雙眉一豎,方叫得一聲:“老前輩……”短叟武顯的朗笑聲,已是掀天而起,一豎僅有的一隻大指拇,佩侃地說道:“老弟,真要得,做人就要這樣,大丈夫一諾千金,永不悔改,才是真正的男子漢,老夫完全贊成你,放心,你人手不夠,算上老夫一份。”
  白懷只覺熱血一陣沸騰“啊!啊……”連聲道:“老前輩你這話可是真的?”他倒不是不相信短叟武顯無比熱誠,而怕高興過份說錯了話。短叟武顯聽在耳中,可惱了,雙止一瞪,道:“你在江湖上,幾時聽說武林雙逸的話打過折扣!”白劍待解釋謝過,忽聽一聲冷哼從一聲岩石之後傳了出來,白劍一怔旋身望去,只見眼前多了一個比短叟武顯謫了不止三尺的長瘦老人。不用說,但憑長像,白劍就知道上此人是長叟文彰了,白劍搶前一步,行禮下去道:“在下見過文前輩。”長叟文彰愛理不理地一擺手道:“有用多禮!”好大的架子。白劍聳動了一下望頭,沒趣地望了短叟武顯一眼,訕訕地退回原處。短叟武顯一皺眉頭道:“文老大,來!來!來!小弟替人介紹一位武林……”長叟文彰冷冷地道:“不用介紹,我知道他只不過是紅柳莊主許介野身邊的一個小廝罷了。”說罷頭一場,又冷冷笑了一聲。短叟武顯征了一怔,道:“文老大,你今天怎麼了,可是吃了生米飯?”長叟文彰的話越說越難聽,只見他板著面孔,道:“我倒沒有吃生米飯,我只是見了那招搖撞騙的東西,心裏有點難過。”這話,已是等於指著白劍的鼻子罵了。白劍也是年輕氣盛之人,修養的火候,自然還沒有到唾面自乾的程度,這時只覺一股怒火沖腦而起,劍眉雙挑,大笑一聲,雙手抱拳,道:“在下久仰武林雙逸俠肝義膽,哼!哼!今天算是開了眼了,武老前輩咱們後會有期了!”話落身轉,頭也不回,大步向山下走去。短叟武顯橫了長叟文彰一眼,大叫一聲,道:“白老弟,等老夫一等.老夫和你一起走。”白劍心中對長叟文彰不高興,可並未因之影響他對短叟武顯的觀感,短叟武顯既然要他等一等,他雖不好意思回頭,腳下卻慢了不少。長叟文彰沉聲道:“武老二,你要幹什麼?”白劍聽得出來,短叟武顯一定是被長叟文彰攔住了。只聽短叟武顯道:“老夫的事,你管不著。”長叟文彰道:“武老二,我只是告訴你,不要上了那小子花言巧語的當。”短叟武顯沒有馬上跟來,顯然耳朵有些軟了,只聽他道:“此話怎講?”長叟文彰道:“你可知道追捕史姥姥的正是乾坤大俠麼?”白劍只聽短叟武顯“啊”了一聲,便沒有了下文,而他自己卻有如被人當頭擊一棒,大叫一聲,振臂縱身飛奔而下。白劍在武林雙逸眼前,很快地就走得不見了蹤影,長叟文彰卻忽然望著他去的方向輕輕地歎了一口氣。短叟武顯也不是三歲小孩子,聞歎而會意,苦笑一聲,道:“文老大,你這是搗什麼鬼?”長叟文彰微微笑道:“玉不琢,不成器,我怕你是這人熱心過分,犯了那‘拔苗助長’的毛病,結果反而害了他。”短叟武顯抓了一下頭發,嘻嘻道:“文老大,這次你可看走了眼,我根本沒有那打算。”長叟文彰哈哈一笑道:“你心中沒有那念頭?可敢和我打賭?”不論短叟武顯心裏是何念頭,反正又沒有事實佐證,任誰也敢打這個賭,可是短叟武顯卻是眉一攢道:“我才懶得和你打賭,你那一套還能叫我上當麼?”此地無銀三百兩,短叟武顯的心事,果被長叟文彰猜個正著。長叟文彰也只點到為止,哈哈一笑而罷。短叟武顯想了一下,囁囁嚅嚅地道:“喂,你剛才說,那批追捕史姥姥的人是乾坤大俠派出來的,不是信口胡言的吧?”長叟文彰道:“絕對不是。”短叟武顯怔,道:“那史姥姥為什麼說乾坤大俠被害了。”長叟文彰又點頭道:“她也沒說錯。”短叟武顯愕然道:“文老大,你這話怎樣說得通?”長叟文彰朗笑一聲道:“武林中的事,有幾件是說得通的,就拿我和你來說吧,你明明其笨如牛,但你那兩手絕活、我卻一輩子也練不成,這說得通麼?”短叟武顯一笑道:“你腦子岔道太多,專愛胡思亂想,哪比得上我專心一意地實踐覆行。”長叟文彰哈哈一笑道:“幾十年的老朋友了,我竟看錯了你,你原來不笨呀!”兩人哈哈一笑,頓足長身而去,不遠之外,白劍卻疾疾地呆住了。
  白劍雖被長史文彰所得怒火中燒,掉頭而去,其實他的神智並沒被氣到昏亂的地步,他身受白英奇遺言重托,聽到有關史姥姥的話,哪有棄之而去,不回來聽人究竟之理。白劍呆了一陣,站起身來,悠悠地籲了一口長氣,胸中那股怒火,算是消失於無形了,因為他已聽出長叟文彰並不是真心砂惡他。但,長叟文彰為什麼要對他來這一手呢?這一點確實使他困擾迷惑之至。他想了半天,也得不出自己滿意的結論,最後只好搖頭苦笑,也飛身沿著河道而下。他現在何去何從呢,心中沒有一點定見,只是盲目地走著,他從遇見短叟武顯的地方,轉上了山徑,又越過一座山峰,突然,耳際傳來一絲輕音細語,叫了一聲:“白少俠……”那是史姥姥的聲音,白劍心弦一怔,腳步也停頓了一下,史姥姥的話聲,又適時傳來道:“不要望,不要停,隨時注意路旁老身的暗號,前來與老身相會。”白劍心中一陣激動,隨又舉步向前走去。起初,他還保持著原來的速度,走了一陣,腳下漸漸慢了下來,兩只眼睛卻像豬一樣,搜來搜去。突然,他眉梢一喜,腳下故意打了一個踉蹌,苦笑一聲,道:“真有點支援不住了。”路旁正好有一塊石板,身子一倒,就躺在那塊石塊上,合目養神起來。一覺醒來,天色已近黃昏,白劍就近打了一隻山雞,找了一些枯枝,把那山雞烤得香香的吃了個飽。他實在太疲倦了,吃飽之後,倒頭又睡。又量個風高日黑的夜晚,遠處傳來二三聲夜鳥之聲,白劍翻了一個身,靜止了一下,再一翻身,人例滾下了石板,雙手一摔進面,爬過一片蒸蒸日上地,身形疾射而起,迅快無比,息刻之間,已轉入了一片莽林之中。白劍一入莽要,便見迎面掠來一人影,心頭不由一陣跳動,輕聲道:“是史姥姥麼?”來人也激動地叫了一聲:“白少俠……”驀地,就在他倆身不錠之處,又傳來幾聲夜鈁聲,史姥姥全身一震道:“快隨我來,我們還是被人發現了。”拉著白劍,身形一伏鑽放入林木深處。兩人屏息伏地,靜觀了半天動靜,覺得要以放心了,白劍才又忍不住叫了一聲:“史姥姥……”史姥姥截口道:“你的感受我知道,我們沒有時間說那些,現在你聽我說……”“沒關系,有話盡可慢慢說!”猛裏有人介面答上腔。史姥姥與白劍不由同是一驚,喝道:“誰”,來人應他們身邊,白劍功力較差,聽不出還則罷,連史姥姥也未覺出來,這一來,可把她的魂都嚇掉了,她根本就沒聽清“武顯”兩字,暴喝一聲:“惡賊,老婆子和你拼了!”雙掌一翻,已補了過去。白劍一見是短叟武顯,心神方一松,還沒來得及說話史姥姥雙掌已經遞了過去,他急得只叫了一聲:“史姥姥……”但聽“轟”的一聲,史姥姥以掌已擊在實物之上,接著“嘩啦”一聲,一株大樹,迎頭向他們壓了下來。這兩掌好厲害,把一棵大樹也連帶擊倒了。白劍似是無睹於在樹的壓頂鵬上,大叫一聲,向那樹下撲去。他心急短叟武顯的安危,竟忘了自己的生列同時,只見史姥姥急叫一聲:“你瘋了麼?”右臂疾探,陡地扣住白劍右腕,把他拖過。大樹“轟”然一於,倒在他們身邊。白劍悲呼一聲,道:“姥姥,他不是壞人啊!”“哈!哈!老弟寬心,老夫還不想死哩!”忽見短叟武顯從另一株樹之後轉了出來。史姥姥一驚,道:“啊!原來是……”她這才看郵來人是短叟武顯,但見對方只有一條手臂,又不敢相認了。短叟武顯直趨史姥姥身前,道:“雲姑娘,想不到十年不見,你不這是那樣冒冒失失,出手就想置人於死地。”史姥姥雙目凝光,怔怔地望著短叟武顯道:“你真是開大俠?”白劍插口道:“姥姥,你真是唬在俠。”史姥姥忽然一聲冷笑道:“你陰魂不地跟著我們幹什麼?”短叟武顯一怔,哈哈一笑道:“雲姑娘,你可錯怪老夫了,要不是老夫兄弟把那跟蹤你們的人引走,你們的相會可正中了人家的心願呢。”史姥姥依然冷冷的道:“誰相信你的鬼話!”白劍忙替短叟武顯分辨道:“姥姥,你真是錯怪了武老前輩……”史姥姥冷笑一聲,截口道:“白少俠,老身自有主張。”短叟武顯搖頭苦笑道:“好!你不相信老夫,老夫走就是。”說走就走,也沒跟白劍打一個招呼,一閃身就走。白劍一蹩眉,道:“姥姥,他實在是誠心來幫我們的忙……”史姥姥輕歎一聲,道:“我知道。”白劍大感意外地一楞道:“那你……”史姥姥輕輕地道:“我不願他聽我們的談話。”白劍聽得眉頭一皺,暗歎一聲,忖道:“這樣下去,只怕朋友都要被你得罪光了。”史姥姥喟然道:“現在我們暗中都有人躡上了,今後我們也不便在一起了,以後的一切,全靠你獨當一面啦。”白劍道:“姥姥放心,我不會中途變志的。”史姥姥臉上泛起一片笑容,道:“你的為人,老身絕對相信,法這人心不古,你可要特別小心別人。”白劍點道:“交朋友,我以後特別注意就是。”史姥姥道:“那武功秘笈,你記熟了沒有?”白劍道:“完全記熟了,唉!說到那秘笈的事:我真是抱歉得很。”史姥姥道:“你不要把它放在心上,別人得去了毫無用處,其中另有訣竅,不知其中奧秘之人,一輩子也莫想領悟。”白劍道:“還有什麼奇巧?”史姥姥忽然就著白劍的耳邊說了幾句話,而後道:“你明白了沒有?”白劍道:“明白了。”史姥姥雙從懷中取那銅牌和小金戈交給白劍,道:“這兩件信物,現在交還給你,你暫時不要帶在身上,找一隱秘之處藏妥,至於這把‘鐵木奇劍’則仍由教材身喧在身上,以分散他們的注意力。”白劍接過那銅牌的小金戈,沉吟了一下道:“他們既然發現了我們,為什麼不乾脆把我們殺了以絕後患?我想,他們要殺我們滅口,應該不是一件困難的事。”史姥姥道:“此中當然有道理,不過我現在不參告訴你,你知道了反而畏首畏尾。不能放開來做事了。”白劍慨歎一聲,道:“姥姥說的是,我不問就是了。”史姥姥忽然伸手壓在白劍肩頭上,顫聲道:“多謝你這樣相信我。”白劍激動的道:“姥姥,我現在說這些幹什麼?”
  史姥姥輕輕一歎道:“我們這一別,不知還有沒有再見的機會了?”白劍猛然一怔,道:“不,我們當然還要再見……”他以為史姥姥有了輕生的念頭,所以說出這種話來。史姥姥一笑道:“你放心,我自己當然不願死,怕只怕,唉……”一歎而止,停了一停,又接道:“不論將來情勢如何,你千萬要注意等我另外一件資訊。”“你還有什麼事情?現在不能說麼?”“不能說。”“那還有別的囑咐沒有?”“唉,要說的話太多,一時哪能說得完,不說也罷!”白劍只覺一股淒涼的感受,一下子充滿了整個心胸,鼻頭一酸,目光一垂。史姥姥忽然道:“你那黃金獅子沒有失落吧?”白懷中不自覺地摸了一下懷中的那只黃金獅子,點頭道:“沒有失落。”“你要記住,這黃金獅子萬萬失落不得,它對你將來非常重要。”白劍方待追問這黃金獅子有何重要性時,史姥姥忽然一笑道:“別多問,你記下我的話就是了,我要走了……”“了”字一出口,人已雙肩一晃,沒入夜色之中。
  白劍獨個人發了一陣呆,搖頭一歎,接著叫了一聲,“武老前輩!”夜風習習,短叟武顯也沒有回聲,現在,只剩下白劍孤零零的一個人了。“我現在該到哪里去呢?”“遠塵山莊”!這四個字飛快地進入他腦中,占住了第一個意念。“對!知己知彼百戰百勝,我現在能知道多少,遠塵山莊說不定就能給我很多啟示。”白劍心念一決,隨即頓足長身,連夜向遠塵山莊趕去。
  乾坤大俠名滿天下,遠塵山莊雖然無離囂塵,卻未能還俗,就是三歲兒童也能道出它的所在地,荊門山北,面臨長江,有一條狹長綠地,林中環繞中,面對著對江虎牙山,有一座土牆灰瓦的老式莊宅,這就是天下知名的遠塵山莊。滾滾長江水,曾日夜歌過遠塵山莊激揚天下的英名,但現在,這老式的莊宅,卻顯得很蒼老了,青苔爬上了台階,那是說這裏久已無人居住打掃了。大門上,還保留著乾坤大俠那張告別式的隱居啟事,只是紙色變得黃中副業灰,紙上字跡非竭盡目力,也看不出來了。黃昏時刻,莊前來一位遠客——白劍。他自離開史姥姥後,一路行來,就沒有理遇上任何不遂心的事,沒有任何人來狙擊他,也沒有發現任何人跟蹤他,真是出乎意料之外,他竟平平安安地到在了目的地。
  他望了大門的乾坤大俠的退隱啟事一眼,用手推了一下,大門,大門裏面閂著,推之不開,他一擰腰,越牆進入了屋內,幾天來的自我緊張,這時突然松馳了下來。他用完在最近一處市集上買來的幹糧,天也就人黑了,時間有的是,也用不著急於查看,幾天的旅途辛勞,似乎休息應該列於第一,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找了一張大床,倒頭便睡。朦朧中,忽聞一陣馬嘶之聲傳來……
  他一驚而醒,接著,便聽大門被敲得像打鼓一樣響“彭!彭!彭!彭!”震撼著神鬼皆驚。白劍猶豫了一下,點起一盞燈,走去開了大門。當門站著兩個漢子,年紀都在三十左右,勁裝疾眼,背插單刀,一臉標悍之色。其中一個漢子,劈頭一句便道:“你聽到我們叫門沒有?”這種態度,實在欠缺禮貌,白劍皺了一下眉頭,只好點頭道:“兩位有何貴幹?”另一個漢子比先前說話的那漢子可和氣得多了,他先笑了一笑,道:“對不起,我們因人生地不熟,迷失了路途,請朋友方便一下,容我們兄弟借住一宿。”白劍一笑道:“沒關系,兩位請進。”他身形一側讓兩個漢子進來。那不大客氣的漢了,一腳踏門內,張目四望了一下,眉峰一蹙,“嘖!嘖!”兩聲,粗聲精氣道:“你從來不打掃屋子麼?”白劍火了,道:“朋友,你要是嫌髒請另找別家如何?”另外那漢子一見白劍發了火,連忙一旁陪笑道:“朋友,請不要生氣,我兄弟的脾氣,就是這樣,口直心決,請你給我們安排一個房間就感激不盡了。”白劍心關火氣剛熄了下去,那粗暴漢子卻又“哼!”的一聲,道:“好好把我們的馬看好,明天多給你銀子!”白劍冷笑一聲,道:“對不起,在下一向不愛銀子……”另外那漢子又笑著道:“朋友,請你幫幫忙,我們沒有帶飼料,那兩匹馬……”白劍自己都剛來,縱使想幫忙也幫不上了,自然無法答應,頭剛一搖,那脾氣大的漢子一鼓道:“真想不到乾坤大俠的家鄉……”另外那漢子猛喝一聲,道:“老二,你不說話特不行。”白劍暗忖道:“看來這兩人,是有所為而來。”一念及此,那脾氣好的漢子,又堆起滿面笑容道:“朋友,你這坦克高遠塵山莊還有多遠?”白劍暗“哦!”了一聲,心忖:“敢情你們也是找遠塵山莊來的。”口中忙道:“兩位大約沒有來過遠塵山莊吧?”那漢子訕訕地笑道:“不錯,我們是第一次前來貴南。”白劍道:“兩位到了附近,也沒找人打聽一下?”那漢子道:“我們現在不是向朋友打聽麼?”這兩人沿途不願打聽,其中一定有文章。白劍心中動了一下,話聲一朗道:“兩位已經到了遠塵山莊了。”那兩辦同時一楞,那位脾氣大的忽然跳了起來,嚷道:“胡說,遠塵山莊會是這破房子?!”
  白劍了一字一頓道:“本莊就遠塵山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18:14

第五章 莫測高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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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兩主了見白劍的語氣說得斬釘截鐵,肯定之至,不容人出他們不相信這坦克就是遠塵山莊,兩人竟忽然神秘地相視一笑。白劍被他們笑得心神不發地一怔道:“兩位是不相信在下的話?”那脾氣好的漢子呵呵一笑道:“相信!相信!……”笑聲陡然一截而斷,冷冷的變了語氣:“朋友,你是幹什麼的?”白劍心頭猛然一震,以為這兩個人看出了他的來厲,猶豫了一下,道:“在下便是本莊看房了的!”他這是硬著頭皮說的,但希望能瞞過這兩個漢子。那脾氣壞的漢了舌綻香雷,大喝一聲,道:“滾!這房子現在不用你看了!”忽地挺身而進,又掌一翻,直向白劍當胸擊到。
  這漢子這種行動,簡直與偷襲無異,厲音未絕,雙掌已到,只激得白劍怒從心起,任什麼也不再考慮了,冷笑一聲,單臂揚處,一招“分花拂柳”潛運真向來掌一封,那漢子似乎是全沒把白劍放在眼中,右掌擊不變,右掌一斜,橫沖變式,疾切白劍左脅之下。白劍見那漢子手法淩厲,心中暗暗一驚,側身避開那漢子斜裏切來的一掌,同時猛牙猛咬,大喝一聲,掌上勁力又加向成,去勢也快了不少。
  但聞蓬然一震,雙手右掌接實,各自被震退了一步。那漢子勇猛無比,一退即上,雙掌一合,又已和身撲上來。白劍自視頗高,見好漢子如此神勇,心頭暗震,忖道:“此人與我剛才那一招硬拼,他功力雖不見得高過我,怎的連真氣也不調息一下,便又這般猛沖而上……”就在他念頭轉動的瞬間,那漢子雙掌又已臨身。白劍再想閃避,已是不及,只得雙臂平方胸推出,又實接實地抑了上去。又是蓬然一聲,一接而分,各自退了三步。他們出手兩招硬拼,兩人都同時覺到血翻氣浮,真氣不繼。但聞一聲冷笑,起逢另一個漢子口中,隨見白光一閃而到,直向白劍右肩上砍來。
  另外那流子的突然發難,來勢迅速絕倫,白劍側身一讓,讓開了肩膀,沒讓開手臂,只聽嘶的一聲,手臂上連衣袖帶皮肉吃地漢子一也,削下了一大片。幸好,那只是皮肉之傷,未曾被他把手臂砍掉。要依著平時的脾氣,白劍非和這二人死拼到底不可,可是他這時身爭重任,大丈夫能屈能伸,明知這兩個漢子功力高深,再打下去,也是毫無勝望,當機立斷,雙足一點,身子一抑“弩箭離弦”射出門外,投入黑暗之中,隱身不見。那兩個漢子雖也隨後追了出來,由於外面星月無光,夜色如墨,哪還找得到白劍的影子?那二人在外面找一圈,找不到白劍,認為白劍不敢停留,早已逃之夭夭,遂也不再放在心上,回到屋內,把全屋仔細地搜了一遍。情,他們也是來找什麼東西的。兩人找了半天,什麼也沒找以,竟似激起了滿腔怒火,只見他們左一掌右一掌,幾乎要把一棟房子拆散了。乾坤大俠這遠塵山莊是道道地地的一座普通山莊,屋內既無夾牆壁,也無暗房密室,他們再大的火氣,也只有白費力氣而已。突然,一聲陰森森的冷喝傳來,道:“你們兩個東西真是該死!”兩個漢了同時旋身,向話聲來處望去,卻不見半個人影。那粗魯流子雙目一翻,破口大罵道:“是誰,敢來管老子們的事,還不滾出來受死。”他的罵聲,只震得燈火閃了一閃,仍未見有人現身答話。
  那漢子方徒再罵,激使那暗中人現身出來,突覺頭上風聲颯然,心知有異,兩人同時一矮身,一個箭步躍離了原地。他們應就之勢不謂不快,但暗中來人身手奇高,竟然比他們快得多,身子剛躍起,兩人同覺腰中一麻,已被人點了穴道。穴道被制,身不由己,躍起的身子像石頭一樣實實地跌落地上,跌了個狗吃屎。兩人抬頭望去,只見一個怒容滿面的老人站在他們身前,雙目之中射出兩道懾人的光芒,一望而知此人內功極為深厚。但聽老人冷笑一聲,道:“老夫已經解開了你們的穴道,但你們如果妄圖反抗,可莫怪老夫心黑手辣,叫你們身受煉魂之苦。”說完,並且退一步,讓他們好站起來。那兩個漢子挺身站了起來,那脾氣壞的漢子,卻根本沒有把老人家的話放在心上,突然暴喝一聲,道:“什麼東西,你敢暗算老子。”借著挺身立起之勢,右拳一頂,“黑虎偷心”向那老人直搗而去。
  那老人也不動,待他雙拳將要臨身之際,才若無其事的單袖輕輕一拂,衣袖正好拂在那漢子右手腕脈上,只聽那漢子鬼叫一聲,抱著那只右手在地上直跳,臉上黃豆大的汗珠,像雨一般滾了下來,他不但痛入骨髓,而且,穴道又被制住了,連叫聲都發不出來了。另了個漢子雖未遇一命運,但卻嚇得臉都青了,全身顫栗不止,那老人威芒向那未受折磨的漢子臉上一掃道:“你看見這榜樣沒有?”那漢子連連點頭,沒可奈何地道:“看見了,你老可不可以……”那老人冷冷地道:你可是要與他易地而處?”那漢子嚇得退了一步,道:“不……不……”這時他可顧不得刃。同伴了。那老人冷笑一聲道:“那你好好地回答老夫的話吧?”那漢子低聲下氣道:“是!是!你老有什麼話相問?”那老人道:“你們是什麼來歷?”“小的姓李,名叫李龍,他是小的兄弟,叫李虎,都是三星鏢局的鏢師。”“三星鏢局總鏢頭三星追月譚三環與你們有沒有特別關系?”“他老人家正是我們兄弟倆的師伯。”“那你們是披風李四海的兒子了?”“正是,你老可認識他們二位老人家。”“不認得!”冷得像冰一般。“啊!”那是失望的哀呼。
  那受折磨的李虎,還在跳著,那老人望也不望他一眼,一口氣地追問李龍道:“你們來遠塵山莊做什麼?”李龍看著兄弟受苦,哪敢支吾,應聲道:“我們是來找寶庫的。”“你們怎知遠塵山莊有寶庫?”話聲一厲,接道:“是不是你們師伯叫你們來的?”“不!不是!我們路上聽人傳說,乾坤大俠不是歸隱,是被人害死了,留下一處寶庫尚未被人查出,我們兄弟是想來碰碰支運氣。”“哼!你們的運氣不錯,找到了沒有?”“唉!唉……”那老人話聲又一厲道:“你們到底在哪里得到消息的?”“從宜昌天一樓聽來的。”“此話當真?”“小的天大的膽也不敢說假話,你老可到天一樓向一位姓王的小二一問,就知道小的句句實言了。”“是那王小二告訴你們的?”“天是!”那老人眉鋒跳動了一下,這才一拂袖解開了李虎的穴道,李虎穴道一解,痛苦立失,可是人已被折磨得精疲力竭,癱在地上,動也不能動了。
  李龍見老人已解開李虎穴道,料想老人不會再阻止他去看李虎的傷勢,當下叫一聲:“兄弟!”人便撲去抱李虎。那老人鼻中忽然“哼”了一聲……李龍心膽為之一裂,收手不迭地顫聲道:“我……我……”那老人忽又喟一揮手道:“替他按摩一下也好,老夫還有話教訓你們兩兄弟。”淩厲的口吻,突然變得老氣橫秋起來。李龍替李虎推拿了一陣,李虎漸漸恢復了精神,翻身坐了起來,這時李虎真如鬥敗了的公雞,連頭都不敢抬起來,哪敢再發脾氣。那老人望了李虎一眼,冷聲道:“抬起頭來,看看老夫,老夫有話跟你們說。”李家兄弟霍地從地上它起來,躬身道:“是!老前輩有何訓示?”尤其那李虎顯得更是恭順,地脾氣早不知跑到哪里去了,誠乃“惡狗只肥粗棍”也。
  那老人目光向他們兩人臉上一落,忽然變得非常溫和地搖頭一歎道:“你們也真把三星追月譚三環的人丟到家了。”他這一歎息,直比剛才折磨他們,更叫他們難受,他們剛才雖是又恨又怕卻沒有紅臉現在,他們臉不便紅得像豬肝一樣成了紫醬色,而且雙目之中也閃漾著羞愧的淚光。要知三星鏢局走南闖北,打下四通八達的天下,人前人後,誰不豎起大拇指贊一聲:“譚老三要得!”他們二人,現在成了鳳凰巢裏出來的老鴉,叫他們怎能不能地,怎能不羞愧,現在自然只有那老人說的了。只見那老人雙目精光又是一厲,道:“你們可知道譚三環與乾坤大俠的私交麼?”那李氏兄弟相視一愕道:“這……”那老人哈哈一笑道:“想那三星鏢局要沒有乾刊大俠支持,能會有今天的成就麼?如今乾坤大俠被人所害,你們二位三星鏢局的大鏢師,不知飲水思源,感恩圖報,已是大不應該。競而公然覬覦起乾坤大俠的寶來,這種行為要是被武林朋友知道了,你們說,你們還能在江湖上混麼?你們那師伯……”
  那李氏兄弟被那老人說得汗流浹背,忽然大叫一聲:“老前輩,晚輩兄弟一時鬼蒙了頭,做出這種見不得人的事,尚望人老……”下麵的好不好意思出口,撲地跪了下去。那老人微微一笑道:“你們兩人可是要老夫替你們包涵一二?”李氏兄弟吼頭及地哀告道:“請你老人家高抬貴手,使們兄弟一個改過自親的機會吧?”那老人笑容一斂,指著李虎道:“老夫剛才教訓你的那一頓,你還恨不恨老夫?”李虎滿口連聲地道:“老前輩教訓得是,晚輩今後一定好好做人。”那老人慨歎了一聲,一揮手道:“你們起來,老夫念在你們年輕有為,知過能改,饒過你們這次算了。”李氏兄弟大喜過望,又向那老人磕了幾個響頭,才站起來,靜立一旁。那老人忽然眉頭一皺,輕輕地“啊!”了一聲,李氏兄弟因那老人給了他們自新的機會,無形之中對那老人消除了敵意,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李虎,李龍介面便道:“老前輩想起了什麼事?”那人道:“老夫雖是與你們一時之過,不把你們的行為說出去,但,你們忘了,剛才被你趕跑的那看房子的少年他要是把你們的行為說了出去呢?”李氏兄弟不由又是一陣緊張,半天說不出話來。李龍抱著萬一的希望道:“還好我們沒有和他通名道姓,可能他不知道我們是什麼人。”那老人冷笑一聲道:“你們兩個這麼大的人,日後他還會查不出來麼?”李虎道:“我看最後馬上找到他,一刀……”那老人沉聲一“哼!”道:“你又來了……”李虎全身一顫,道:“是,晚輩該死,竟會有這種壞念頭,以後……”那老人橫了李虎一肯,又“哼!”了一聲,沉聲道:“一錯豈能再錯,你們如果有誠意改過自新,就該找到他,用真誠去感動他,人心是肉做的,只是工夫深,還怕他不會前嫌盡消麼?”
  那老人真是好人,教訓了李氏兄弟一陣,雙從懷中摸出一粒丹丸,說道:“看在譚三環的面上,老夫索成全你們到底,老夫這粒丹丸,對培元固本,內功修為不無補益,你們找到他後,暗中給他服了,當他發現功效時,不妨吐露一二,他心感之余,自然不會再記恨你們二人。”李氏兄弟只感動得不要抑制,顫聲道:“你老人家真是待我們太好了,我們真不知怎樣感激你才好,還有你老人家尊諱尚望見告。也好讓我們兄弟永遠不忘。”那老人把丹丸遞了過來,聞言之下,又一縮手道:“記著,老夫贈藥的事,不得向任何人提起,縱使有朝一日老夫到了你們三星鏢局,你們只當不認識老夫,否則,被你們師伯看了出來,問起老夫,莫怪老夫不會說謊話。”李氏兄弟連聲承諾,把丹丸接了下來。這時,那老人又開導了李氏兄弟一些為人處世之道,才搖頭歎氣而去。李氏兄弟剛才找白劍找了半天都沒有找到,哪知這一回頭向遠塵山莊走回,走未多遠,便發現白劍昏倒在路邊,李氏兄弟心中畏懼那老人暗中跟著監視,不敢不按著那老人的話做。他們先把那丹丸塞入白劍口中,接著便替他推拿起來,同時又撕下自己的衣服替白劍包紮臂傷。約推拿了半盞推茶時間,白劍忽然籲了一口氣,張開了雙目,他雙目一張,見了李氏兄弟,猛的從地上跳了起來,大吼一聲,呼的就是一拳。
  白劍乃是驚弓之烏,出手一拳,志在逼開李氏兄弟,好出其不意逃出他們的掌握,哪知李虎存心和白劍化解嫌怨,所以並不避讓,肩頭一迎,實實地受了白劍一拳。只打得他“啊呀!”一聲,裂著嘴巴苦笑道:“兄台,你這口氣出過了,可讓我們兄弟說句話?”白劍一怔道:“你們……”李氏兄弟已是雙雙一抱拳,李虎陪著笑臉,李龍說道:“對不起,我們兄弟剛才誤會兄台了,因此特來找兄台陪罪道歉。”白劍劍眉一蹙道:“你們以為在下是什麼人?”李龍心中一動,信口開河道:“在下兄弟因途中聽說有人前來遠塵山莊找弄什麼寶庫,因家師伯和乾坤大俠是知交至友,所以不能不坐視,連夜於來一察究竟,就這樣把兄誤會了。”白劍冷笑一聲道:“現在你們又怎下不是那找弄寶庫之人?”李龍道:“因為在下兄弟趕走兄台之後,卻又來了一批人,把我們兄弟又趕了出來,是否誤會,不問可知了。”真虧他想出這擴展推卸責任的假話,看來比那老人的教導,還高明得多。
  白劍忽然發現自己手臂已經包紮好了,回頭望了一眼,道:“在下這手臂可是賢兄弟包紮的?”李虎介面道:“我們表示歉意的一點心意。”白劍歎了一口氣,道:“多謝二位了……”忽然拔腿向“遠塵山莊”跑去。李氏兄弟望著白劍背影笑了一笑,才一面跟著,一面叫道:“兄台,你這時不能回去。”白劍,人在前面跑著,背著李氏兄弟,卻也笑破了肚皮,敢情,李氏兄弟和那老人的一幕,他已盡收眼底,心中也然。
  原來,白劍沖出遠塵山莊後,確是莫辨方向,奪路飛奔,突然一陣涼襲來,膘際一麻,被人制了穴道。但不久又掩來一人,解開了他的穴道,把他帶去看了那第人教訓李氏兄弟的一幕。想不到李氏兄弟真不是東西,一轉眼又有了新花樣。自劍暗笑中跑回遠塵山莊,也裝得真像,進門便是一聲怒吼,接著便氣得在廳中頓腳,李氏兄弟勸了他半天,他才恨恨的收了場,大家都是表演,各有各有用心,一陣暴風雨過後,彼此之間,算是消除了嫌怨。李氏兄弟對于自己的身世,倒沒有說假話,他們真還有點怕那無老人,不敢有所背違。白劍繭知自己的身份隨時有被人揭穿的可能,但他臨時還取了一個“白影”的名字,應付了李氏兄弟。大家把話說明後,白劍替李氏兄弟安排了一處休息的地方,自己也找了一間偏房,離得李氏兄弟遠遠的,房門一關,正待……嘿!房中竟站著那位短叟武顯。原來,那替白劍解開穴道的,就是這位古道熱腸的老人,他實在不放心白劍一人涉險,故暗中一路跟下來了,短叟武顯空蕩左袖,也用一隻義手撐了起來,袖子一長,便看不出他是只有一條手臂的人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18:26

  白劍進入房中,籲了一口氣,道:“老前輩,我現在真有些迷惑了,剛才那無名老人到底有何用心呢?”短叟武顯馬上糾正他道:“那老人老夫認得,他在武林之中大大的有名。”“他是誰?”“你聽說過洞金指段一手沒有?”“會是他!晚輩所說他是一位令人可敬的武林長者,為人處事,怎會這樣乖張?”短叟武顯雙腿一翻道:“我又怎知他不是出於一片為友至誠?”白劍一愕道:“老前輩,此話怎講?”短叟武顯道:“你想想,如果你是李四海的朋友,跟看到老朋友的後人,如此不成器,借題狠狠地教訓他們一頓,就算是存心不善麼?”白劍無法反駁短叟武顯的看法,眉頭一皺,卻從懷中中摸出一粒丹丸,交給短叟武顯道:“老前輩,你看看這是一粒什麼丹丸?”短叟武顯接過那粒丹丸,反復檢視了半天,接著又閉起眼思索了片刻,雙目一睜道:“這是不是洞金交給李氏兄弟給你服的那粒丹丸!”白劍點頭道“正是那粒丹丸!”,接著,訕訕地一笑道:“晚輩一時多心,沒敢吞入腹內。”他因短叟武顯的看法豁達,顯得自己過份多疑,因此,有些不好意思。
  短史武顯“唉!”了一聲,搖頭道:“不可信!不可信,真把老夫弄糊塗了。”白劍臉上透出一種最後勝利的微笑道:“是一粒毒丸?”短叟武顯搖頭道:“不!這是一粒難得一見的‘小還丹’。”白劍幾乎跳了起來,大感意外地驚叫道:“‘小還丹’?”顯然有點不大相信自己的耳朵。
  要知“小還丹”在固本培元療傷一類藥物中,首屈一指,服用一粒,足可抵得十年苦修之功,其被武林人物珍視,可想而知。短叟武顯迷芒的道:“一點不錯,這就是‘小還丹’。”他目光中呈現出的迷茫,不是對‘小還丹’的鑒別自信,乃是無法瞭解洞金指段一手隨隨便便就是一粒“小還丹”的這種奇特行動。白劍亦有此同感,蹩眉道:“他憑什麼要把珍貴的‘小還丹’給我服用?”短叟武顯猛然一拍大腿道:“是了,他一定知道你是誰了。”白劍冷靜地道:“照說,除了那些神秘人物外,他沒有理由知道我。”短叟武顯道:“話不能這樣說,他或許像老夫一樣,巧中遇見了你與史姥姥的事,不過沒有現身罷了。”短叟武顯越想越有理,越說話聲越大,“是了,是了”,他要不是暗中跟來,怎會突然在這裏出現。”不等白劍表示意見,他又自圓其說地道:“因為他是乾坤大俠的朋友,自然有一百個理由給你一粒‘小還丹’。”白劍經他這樣一說,不由又起另一種感慨,仰天而歎道:“想那白公子與史姥姥兩人,堅苦奮鬥了三年,結果白公子只落到含恨以終……”
  短叟武顯眉頭一皺,道:“老弟,你可是含責沒有維護白公子之意?”白劍道:“晚輩並無此意,史姥姥也說得明白,他們縱然是百般困難,也不存麻煩故舊知交之心,晚輩只是感慨白公子的境遇罷了。”短叟武顯也是長歎一聲道:“不論怎樣說,乾坤大俠身遭不測,我們這些老朋友競是毫無所知,說來也夠慚愧的了。”“唉!”短叟武顯接著又歎了一聲,將“小還丹”交還給白劍道:“你身負重任,目前最重要的就是增進內力磨練武功,這是段老兄的一片苦心,你就把它服了吧。”白劍接這‘小還丹’,並未馬上服用,只把它放回杯中,短叟武顯看地眼中,也沒有說什麼。白劍也正心有所思,房中頓時沉寂了下來。驀地,短叟武顯雙目精光陡射,冷笑了一聲,喝說:“什麼人?”喝志扣,人影一晃,微風不興,便已穿窗而出,白劍緊隨而起地射出窗外,但覺冷風掠面,眼前卻早已失去了短叟武顯的去向。白劍對於來人,事先既一無所覺,事後又跟不上短叟武顯的身法,心中不由忽又起了一種平時不努力,用時方恨少的感覺。他癡癡地望著茫茫夜色,也不知向哪一個方向追下才好。無目的瞎撞,倒不如靜以觀變。憑短叟武顯的那身功力,諒還不致發生什麼危險,如說邊他也不能自保,自己縱然是碰中了方向,跟了上去,又何濟於事。
  白劍略一考慮,便不再作跟蹤的打算,不自覺地摸了懷中那粒“小還丹”一下,顯然他已准備服用那粒“小還丹”了。他正要回聲退回房中,驀地,一聲冷笑傳入他耳中,道:“武顯正要朋友幫忙的,你小子卻獨其身,畏首畏尾,交了你這種朋友,真倒了八輩子的黴了。”一條人影陡然在他身邊冒了出來,掠過他眼前,投向左邊一條小徑而去。白劍哪愛得了這種話,當下暴喝一聲,哈哈大笑道:“朋友,你也未免大小看在下了。”雙腳一頓,身形疾射而起,循著那條小路追了下去。前面那條人影,早已消失不見了!白劍鋼牙猛咬,暗中吸了一口真氣,盡其所能地展出一身輕功,身形陡然加快了一倍不止。不徑盡處,是一片黑壓壓的密林,武林中原有遇林莫入的警語。尤其在這星月無光的世界不明的時候,更應視為畏途,可是這時的白劍,滿腦子都是“不信邪”的怒意,哪管得入要後的凶險,身形一點未慢,雙臂一振,射入密林這內。
  白劍身形方隱人林中,便聽一聲驚叫,一條人影從密林之內斜飛了出來。原是白劍。臉上驚愕之色未退,只見他隨所折了一條樹枝,神色凝重持向樹林之內走去。大地原本星月無光,林內更是一片漆黑,伸手不見五指,白劍縱然是窮極目力,發揮夜視之能,也只能看出丈遠不到。入林不無,枝椏中吊著一團黑糊糊的東西,猶在擺動不止。白劍剛才就是被這團東西從頭上突然落下,逼出林外的這時他手中多了一根樹棍,人未近身,已是“呼!”的一聲,掃了過去。樹棍打在那黑糊糊的東西上,只聽一聲悶響,震撼了他的心弦。那是個人!
  白劍忽有所覺,暗叫一聲道:“莫非他老人家?”此念一生。白劍已慢冒了一身冷汗,只覺全身似已虛脫了似的,手足又冷又顫。他懷著極其驚恐的心情,走近那團黑糊糊的東西,伸手攫開披在外面的一件黑袍。天啦!可不正是短叟武顯!只見他手足被人反綁呆在大之上,一動也不能動。白劍掐斷繩索把短叟武顯輕輕放東行上,再仔細一看,只見他口中還不住地冒著熱血。不用說,那一定是他剛才那一棍,把他打成了重傷。白劍急叫了一聲:“老前輩……”短叟武顯人已昏迷過去,哪還聽得以他的呼聲,白劍呼聲出口,也想到這一點,再一推拿檢查,才知他原已被人點了穴道。幸好那點裕道手法極為普通,著手而解,白劍解開短叟武顯被制穴道之後,想起懷中的“小還丹”,救人要緊,毫不猶疑地取出納入短叟武顯口中,一面繼續替他推拿起來。他那一棍真把短叟武顯打慘了,他費了不少時間,才把短叟武顯救醒過來。短叟武顯作重,眼睜開了,卻看不清救他的人是誰,他費了極大的力氣,才吐現微弱的話聲道:“尊駕是誰?是你救了老夫麼?”白劍長籲了一口氣,道:“老前輩,是我,我是白劍……”
  短叟武顯話聲突然一截道:“快抱我離開這裏!”白劍一怔道:“老前輩,你這時還不宜……”短叟武顯喘急地道:“……抱老夫離開……”白劍並不笨,這時也聽出短叟武顯話聲惶恐至極,心頭一凜,抱起短臾武顯,縱身出了樹林。出了樹林,白劍才問道:“老前輩,我們到哪里去?”短叟武顯氣力又弱了下來道:“奔到江邊,有一處地方有三棵並排的大樹……小……船……”一口氣接不上來,說不下去。
  白劍介面道:“老前輩靜吧,晚輩知道了。”白劍先奔到江邊,然後向上下游打量,果然,隱隱看見上游有三棵樹的影子,遂放腿奔了過去,從一叢蘆葦中找到了一隻小船。放妥短叟武顯,把小船劃到江心,白劍放心地籲了一口氣,道:“老前輩,我們已到江心了,現在向哪里去?”短叟武顯答了一句:“讓他順流而下好了。”接著,便閉目不語,運功調息起來。短史武顯功力深厚,又有白劍“小還丹”之助,不久之後,便已鼻息均勻,進入忘我之境。白劍知道短叟武顯是要寧靜,打擾不得,遂也悶聲不響,穩住舵,讓小船隨著水流緩緩而下。遠塵山莊的黑影,漸漸遠去,終于完全消失不見。
  白劍所為何來,因何而去,這些都已不在他自己心上,如今最令他掛令的,就是短叟武顯的傷勢,和自己對他的那份歉咎。不知不覺,水面上已泛出了鱗光,夜盡天明東方現出了暑光。而這時,短叟武顯雙目一睜,神采奕奕地翻身坐了起來,搖頭一歎,道:“老夫這個跟頭可栽得太大了。”話聲淒涼而沉重,只聽得白劍五髒為之一裂,說不出的難過道:“老前輩,晚輩……晚輩沒相到會是老前輩,那一棍……”短叟武顯忽然哈哈狂笑了起來……
  “你以為那一棍能打得死老夫麼?那老夫這數十年的功夫,豈不等於白練了。”白劍陪笑道:“那時晚輩哪想得到這麼多。”短臾武顯點頭道:“這也難怪你,你原不是那種只顧自己的人,當然習力而為了,來,來,來,老夫不能白受你的‘小還丹’……”話聲中,一隻手已向懷中摸去,看來他也什麼名貴丹藥,要報白劍一粒,哪知他手入懷中,話聲斷了,臉上的笑容也僵住了,便那只手卻出來得特別快,而且,手中多了一張折成三角形的紙片。只見他三把兩把地打開那紙片,看了一眼,隨又哈哈狂笑了起來……
  那張紙片也從他手中滑了下來,白劍這時可不管能不能看那紙片,伸手一撈,把那紙片拿到手中,急急望去。只見那紙處一上寫著一行字:“警告你,你若再管閒事,下次就沒有這樣便宜了。”字不多,但叫誰看了誰也受不了。白劍滿肚子窩火,他卻不敢在短叟武顯面前火上加油,長長吸了一口氣,耐住自己的火氣,把那紙片向江中一甩,淡淡一笑,道:“放屁!”短叟武顯一拍大腿道:“對!他們真是放屁!”接著話聲一沉,道:“老夫偏不信邪,非管到底不可!”一回頭,神色莊嚴地向白劍道:“老弟,你怕不怕!”白劍朗朗一笑道:“怕?天地間還有‘怕’字麼?莫說他們只是一批好徒,便是一批惡鬼,晚輩也敢追到十八層地獄向他們索取公道!”短叟武顯一拍白劍肩頭道:“小夥子要得,白英奇沒有看錯你,老夫也沒有看錯你,愉轉舵,劃到對岸去,以老夫帶去見一個人。”白劍一面依言轉舵把船向對岸駛去,一面忍不住問道:“老前輩要帶晚輩去見什麼人?”短叟武顯道:“那人麼?……如能見到他,你自然知道,現在你還是不知道的子。”
  白劍開始想到一個問題,那就是乾坤大俠譽滿天下,平生不知多少知交好友,為什麼遭此奇變之後,白英奇寧可獨自奮鬥,也不願找世交長輩救助,其中道理,定必不是史姥姥所說“不相信老朋友”這理由所能概括。由史姥姥這句話,至少說明他們曾上過老朋友的當,也就是說曾找別人幫忙過。朋友之中,誰也不能說沒有勢利小人,但更不能說沒有血性朋友,有朋友出賣他們.也一定有朋友幫過他們的忙……短叟武顯就是一個血性的熱心朋友,但他這時卻遭到了恐嚇與威脅
  對於,過去幫忙白英奇的人,一定遭到了同一的命運,甚至得到了令人驚心膽悸的慘報,所以嚇得白英奇不敢連累朋友了。白劍轉念又想:但他為什麼要拉上我呢?難道無視於我的生死麼?他真是豈有此理!不,他不是那種人,或許他認為我默默無聞,不會引起對方的注意,才找上了我……
  白劍腦中思潮起伏想到這裏,不由暗歎一聲,忖道:“可是,我還是一樣被他們查出來了,唉……”短叟武顯見白劍半天沒答話,又見他臉色時晴時雨,只道他怪自己未告訴他去見誰,心中不愉快,不免輕輕一歎道:“老夫不是不願說,實在是不能說啊!”白劍正想著自己的心事,根本沒聽清楚短叟武顯說些什麼話,但思潮卻因之被打斷了。沒有聽清楚短叟武顯的話,委實有點不好意思,白劍訕訕的笑道:“老前輩,你說什麼呀?”短叟武顯在微微一整,道:“你在想什麼?”白劍沉訕了一下,道:“老前輩,晚輩有句話,不知當不當說?”短叟武顯道:“沒關系,你說來聽聽看。”白劍道:“晚輩覺得我們這進不宜去看任何朋友,人家生活過得好好的,何必替人家引鬼上門?”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18:56

第六章 愛極生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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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被他笑得手足無措、更是愧悔地自責道:“我真該死,我原該想到,即使不是老前輩,也該是別的人啊,只要是人,我便不該魯莽出手,唉……”短叟武顯笑聲一斂道:“老弟,你不要自怨自艾了,你就是當時一棍打在老夫頭上,把老夫的腦袋打開花,一命嗚呼,老夫也不會對你有半句怨言。”白劍怔了一怔道:“老前輩……”
  短叟武顯一揮手道:“老弟不要說了,老夫跑了一輩子江湖,大風大浪也不知經過了多少,卻沒想到一世英名會葬在這小小的荊門山下,自作自受,怨得誰來。”白劍一念好奇,不加思索地道:“老前輩,你是怎樣中了別人的暗算的?”短叟武顯雙眼一翻,怒道:“你不是沒有見到,這又不是什麼光彩的事,你可是誠心要聽老夫的笑話。”琥要中人鮮有不爭名好勝,這種乖謬的事,叫短叟武顯怎樣說得出口,難怪他要不高興。那白劍想想。自己也真是,怎會這樣不知做人,他本已咎於心,這時一張臉,漲得比初升的朝陽還要紅三倍,堆了比哭還難看的苦笑。
  短叟武顯忽發覺口氣大重,又怕白劍受不了,話題一轉道:“老夫醒來,只覺口齒留香。而那香味……你可是把那粒‘小還丹’給老夫服了!唉!你這又何必哩!”白劍道:“老前輩,你不知道,你當進的傷很重。”短叟武顯又恢復了笑容道:叟武顯哈哈笑道:“若要是找他老人家的麻煩,那才真叫做壽星公上吊了!”白劍劍眉一皺道:“老前輩,話不能這樣說,他功力高,是他的事,晚輩總以為……”短叟武顯搖手道:“你的想法,老夫知道,但這位老人家與眾不同,只要他看中了你,就是天塌了下來,他也擔當得起。”白劍“啊!”了一聲,恍然道:“你老人家可是准備介紹晚輩去學武藝?”短叟武顯微微一笑道:“如果他老人家看得上你,那麼你替白英奇了願的事,就有希望了。”白劍搖頭道:“老前輩,這個……晚輩……老前輩,晚輩已經史姥姥代乾坤大俠將乾坤道統傳給晚輩了。”短叟武顯道:“老夫聽你說過一次。”白劍躡嚅道:“晚輩已蒙史姥姥賜了一本武功秘笈,只要假以時日,晚輩想也就差不多了。”短叟武顯呵呵一笑道:“你認為你把那麼武功秘笈練成了,就夠了麼?”白劍又把短叟武顯的話在腦中又問了自己了遍,道:“晚輩質庸劣,貪多嚼不爛,但能參澈那本武功秘笈,也就心滿意足了。”短叟武顯一笑道:“乾坤大俠那本秘笈最多把你造就到他那等身手而已。”白劍道:“乾坤大俠一身功力,號稱天下無敵,能達到人那種境地,還不夠麼?”短叟武顯道:“不夠!不夠!當然不夠!老弟,你不要過於相信江湖上對他的稱譽,他有他值得別人尊敬的地方,但絕不只是武功,如說武功方面的成就,他不見得比老夫高明,棄其量,只能說比我們這些所謂一流高手,高出一籌而已,離那頂兒尖的境界,不知還有多大一段距離呢!”白劍一愕道:“武林之中,真還有比你們武功更高的麼?”短叟武顯哈哈一笑道:“你這叫做‘孤陋寡聞’了,我們這占微未之技處得了什麼,老夫現在要帶你去見的那位老人家,那才真是身具神通的奇人呢!”白劍沉思了一下,搖頭道:“不,晚輩已經隨了乾坤門的道統,不能見異思遷,老前輩的美意,晚輩心領了。”短望武顯一愣,怨聲道:“什麼!老夫說了半天,你竟如此冥頑不靈,只知小處執著,罔顧大義,你也不想想,你要沒有足夠的武拭,你憑什麼完成白英奇的心願,你受人之托,誤人之事,你對得起人麼?”
  白劍被短叟武顯搶白了幾句,暗中一想,覺得他的話也不無道理,對方的厲害,已是不爭的事實,真的,自己就是把一身功力練得和乾坤大俠一樣,還不是同樣無補幹事,想到此,他不由出了一身冷汗,叫了一聲:“老前輩!”正想有所說明……
  誰知,短叟武顯罵得正起勁,一擺手,接著又道:“不要說你未正方拜師列入乾赴門戶,就算你原就是乾坤門下,你在發現自己武功還非對方敵手時,也應力爭上游,再訪名師以進修武技,以求重振‘乾坤一門’,才是為人處世的正途。”一口氣說到這裏,因為說得很激動,未夠緩了口氣。白劍好不容易抓住這個機會,忙道:“老前輩,晚輩知錯了。”短叟武顯得理不饒人,反問一句道:“你錯在哪里?”白劍的認錯,乃是迫於不得不然,其實他腦中的規念,還是深以為咎的,這時要他說理由,他哪說得出,只見他張口張舌:“這……這……”這了半天,並未這出一句完整的話來。短叟武顯人也真怪得很,竟是一點不放鬆,搖頭一歎道:“你說不出理由來,表示你心裏上還不健全,將來還經不起考驗,有違老夫本意。”白劍陪笑道:“晚輩自幼在紅柳莊長大,還是第一次出外,見識自是幼稚得很,老前輩多開導晚輩一下吧!”短叟武顯見白劍一臉誠懇之色,點頭道:“你確也需要吸收新觀念,否則,真對不起上天賦給你這副本錢。”
  白懷明見他說到自己身上,不好搭話,僅笑了一笑,短叟武顯長歎一聲,感慨不已地道:“數行百年,我們武林之中就被一種極不政黨的觀念支配著,因此,不知浪費了多少智慧之士的心血結晶,結果,許多秘技失傳了,武技方面的成就,已是一天不如一天,一代不如一代了。”白劍從來沒有聽人說過這種話,迷茫地道:“那是什麼觀念呢?”短叟武顯話志一沉道:“‘門戶之見’”白劍搖頭一笑道:“晚輩認為‘尊師重道’乃是……”短叟武顯搖手糾正他道:“你把‘門戶之見’與‘尊師重道’都混為一談就大錯特錯了,你可知道,‘尊師重道’的至意,是要你尊敬師長,發揚師道,要不是‘抱殘守缺’和‘故步自封’甚至‘秘技自珍’,把師長一片血都白白糟塌了,而門戶之卻正與‘尊師重道’背道而馳,一旦後繼無人,前人心血結晶,因你而斷,你還講什麼‘尊師重道’簡直就是師門的罪人。”白劍一點就透,悚然而語,道:“多謝老前輩捧喝,晚輩今後絕不再存門戶之見。”短叟武顯一笑道:“好容易現在把你說明白過來了,等下有什麼事再發生,你可不能猶豫不決,因而誤人誤己。”白劍心中一動,含笑道:“老前輩,你要晚輩誤事,最好能讓晚輩心理上有個准備,要不……”短叟武顯哈哈大笑道:“你可以乘機逼迫老夫?”便他還是說出了心底的話。中聽他輕輕的道:“老夫帶你去見的那位老人家,正有著‘秘技自珍’的毛病,到時候少不得要用點心機,才能希望他老人家收下你……”白劍搖搖頭道:“這樣不妥當吧!”短叟武顯一瞪目道:“你又來了,你可知道,那老前輩的技藝將因你而流傳不朽,對他來說,乃是一件大大的好事,在必要時略使心機有何不可?”白劍知道在這種情形之下,無法與短叟武顯辯論,只好心中打定主意,隨機應變。短叟武顯神色一緩,但卻鄭重地道:“不過,你得到他老人家傳授絕技之後,可不能走錯一步,否則,老夫第一個與你勢不兩立。”白劍肅然道:“老前輩放心,晚輩得蒙那位老人家收尋傳授絕技之後,如果不知自愛,胡作亂為,天必厭之。”短叟武顯一點頭道:“你記著今天的話就是了!”一抬頭,船已到了岸邊。
  兩人棄舟登岸,短叟武顯帶著白劍直向虎牙山內走去。他們在虎牙山內轉了一圈,突然取道宜昌,向巫山奔去。牙山內那一轉,似乎毫無意思,因短叟武顯不說,白劍也就沒有多問,這天,兩人已經進入了巫山。兩人在山中轉過一峰又一峰,忽見長江形如錦帶地出現在腳下。這時,短叟武顯居高臨下指著百數十丈一叢突出的翠竹林道:“我們要找的那位老前輩,就住在翠竹林裏,今日天色已經近晚,不便前往拜謁,我們且在此處暫歇一宿,明天再看我們的運氣吧!”白劍無可無不可,短叟武顯怎樣說,他都沒有意見,兩人找了平可避風雨的山洞住了下來。時過午夜,白劍睡意正濃之際,忽被短叟武顯輕輕搖醒,道:“老弟,我們得離開這裏了。”白劍翻身坐了起來,一楞道:“為什麼?”短叟武顯道:“我們被人跟上了,只好現在就去求他老人家了。”白劍瞥目間,只見短叟武顯說話之際,眉宇間不但毫無緊張之色,嘴巴間還隱隱含著笑紋,心中不由一動,笑道:“他們倒是來得真巧……”短叟武顯笑道:“誰說不是,他們竟似特來幫我們忙的,給我們製造進入翠竹林的藉口,快,我們先到洞外等著他們,記著,來人一現身,你就向下麵往竹林之內跑去,以後該怎樣做怎樣說,我想不必再要老夫教你了吧!”白劍不免替他擔心道:“你老人家呢?”短叟武顯道:“我的事,你不要管,你只管盡你之能說動他老人家收錄你就行了。”白劍腦中忽然興起一種不祥的念頭,逼視著短叟武顯道:“老前輩,你老實告訴我,我准備做什麼?”“嘿!嘿!我還想逃得了麼?”活聲未落,洞口已堵住了三個白中蒙面人。短叟武顯猛然一震,倒抽了一口冷氣,暗自悔恨道:“該死,明知他們要來,為什麼不早一步到洞外去等他們,現在可好……
  要知這些蒙面人實是短叟武顯故意引來的,以製造一種被迫害的處境,以打動那位奇人的仁心,使白劍順利得到進身之階。
  這種計劃,他當然沒有明白地告訴白劍,要是白劍已是有些覺察了。現在可好,弄巧成拙,被人家堵在石洞之內,成了甕中之鱉。短叟武顯歉愧地向白劍投了一瞥,接著匆促地傳音道:“千言萬語一句話,我可想盡一切辦法留下命來,達到拜那老前輩為師的目的。”
  話聲一落,只聽短叟武顯忽然敞聲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惡徒,你們以為武林天上道之士會屈服在你們淫威之下麼,地你們就完全想錯了,老夫頭可斷,血可流,但乾坤大俠滿門被殘殺之事,卻非管到底不可。”短叟武顯字字貫注真力,向洞外遙遙送了出去,希望能驚動山坡下竹林之內的奇人,萬一他心血為潮,趕來察看,不但死裏可以逃出,說不定列能不費力地達到了目的。那三個蒙面之人,目光的的地盯在短叟武顯身上,也不阻止他的呼叫,在他自己住口下來進,才見居中那蒙面人冷笑一聲,道:“武顯,我看你還是省點氣力吧!那竹林內的老色早就成了一塊焦炭,聽不到你的鬼叫了。”短叟武顯驟聞此言,不覺全身都涼了,臉上神色劇變,只向白劍說了一句:“白老弟,這莫非天命麼?”接著便怒目猛張,暴喝一聲道:“你們不要高興得太早了,老夫少不得拉你們一兩個人墊墊背。”踏步向前,舉手一掌,向中間的蒙面人劈了過去。短叟武顯這一掌含怒而發,註定了十二成真力,只見空氣一窒,一掌,“嘶!”的一聲,勁力已到那蒙面人胸口。那蒙面人原就沒有小看短叟武顯,見他這一掌竟使出了全力,凜然一驚,不敢強硬猛接,施了個大鵬展翅,閃電般飄讓他這一掌。同時,另外兩個蒙面人大喝一聲,驚虹乍展,兩只寶劍一已齊向短叟武顯刺到。短叟武顯牙一咬,顧不得追趕那為首的蒙面人,獨掌掄起如輪地閃地身形,接住了那兩只遊龍般的寶劍。白劍哪能袖手旁觀,也大喝一聲,勇身而上。短叟武顯被那兩柄福劍纏住,白劍身形一動,那為首的蒙面人已是一聲冷笑,道:“你也想動手,還差得遠呢!替老夫站到一邊去歇著!”只見他後一招,穿入白劍掌影之中,五指一落,扣住白劍右手腕脈,一抖一甩,把白劍拋到一邊洞角,白劍徒自瞪著一雙大眼,卻是一動也不動了。敢情,那蒙面人一招手一間,已順勢制住了他。白劍雖知道自己功力差得大遠,但做夢也沒有想到竟差勁到這種程度,連人家一招都接不下。他身子被制,神智卻是一點也不迷糊,因其不迷糊,內心中的難過,那就不用說了。短叟武顯與那商個執劍蒙面人搏鬥中,瞥見白劍已失手被擒,一片心血,轉眼成空,更是怒不可抑,暴喝一聲,揮動單掌,以強勁無倫的掌風,硬將那兩劍震退。
  短叟武顯一震退兩劍,便轉向白劍撲來。那為首的蒙面人一橫身擋住了短叟武顯,接著,那二人劍一合,又把短叟武顯圍在當中,這是一場慘烈異常的搏鬥,交戰之人都是江湖上一等一的高手,短叟武顯憑一股怒氣,以奮不顧身的打法,敵住三個武功相當的對手,只見掌影如輪,劍風閃閃,攻拒之間,生死一發,每持到化險為夷之處,白劍都為短叟武顯暗捏一把冷汗,如是短叟武顯俱,以他這種捨死忘生的打法,要脫身逃命,並不是沒有機會。可是這時的他,心中根本就沒有逃生的念頭,他只是滿腔怒火,如何與對方半一敘利亞死存亡,盡自己最後一分力量。片刻之間,雙方已力鬥了七八十回合。短叟武顯到底獨力難支,已是攻少守多,毫無取勝的可能了,短叟武顯逐漸感到自己掌力已是越來越弱,心中一橫,然提聚最後一點真力,准備作地臨死前的孤注一擲。忽地,只聽那為首的蒙面老人暴喝一聲:“住手!”兩支寶劍一收,退到洞口,守住了出路。那為首蒙面人也身退了五步。短叟武顯也身形一晃,退到白劍身邊,一掌拍開了白劍的穴道,同時傳音道:“老夫無所謂,你可必須忍辱活下去。”白劍還沒有傳音之能,只有慘笑了一聲,暗中點了一下頭,表示完全領悟了短叟武顯的意思。短叟武顯目光一閃,落在為首的蒙面人臉上道:“別看老夫人有了一條手臂,只要老夫有一口氣在,你們便別想稱心如意。”那為首的蒙面人語氣忽然變得非常和緩地道:“你的氣,我早就知道了,但我想,我們不是絕對沒有商量的餘地,比如,我們任由這位白少俠調動……”話意未了,他去戛然而止,沒了下文。短叟武顯被他一語擊中要害,要想發橫,也發不出了。暗暗忖道:“我剛才還在勸白劍忍辱圖生,我自己豈能任性過甚,但得白劍脫身而去,我也只有忍氣吞聲了。”短叟武顯忽然長歎了一聲,道:“只要你們答應任由白少俠離去,老夫就和你們談談吧!”那為首的蒙面人淡淡一笑道:“其實你武大俠只要肯和我們合作,我們並無意與你來難。”短叟武顯蒼眉掀動,“嘿!嘿!”冷笑了兩聲,道:“好說!只是老夫高攀不上。”話聲一頓,又“哼”了一聲,道:“廢話少說,你們要什麼條件,才能讓白少俠離去。”那蒙面人陰陰一笑道:“條件很簡單,老夫只要你們據實答復我們向句話,白少俠便可以立即離去。”短叟武顯微微一愣,暗忖道:“這樣簡單的條件,其中莫非有詐?”一念及此,雙目一凝,冷笑一聲,道:“聽你這條件,便知你們沒安著誠心。”那蒙面人語聲一沉道:“你可是不相信老夫的?”短叟武顯哈哈笑道:“相信,相信,老夫哪能不相信你們的話,只是,如果你們問來問去,問了半天話之後,突然一來‘所言不實’,我們豈不當了半天傻瓜,哼!老夫看你們還是少來這一套。”那蒙面人冷冷地道:“武老頭,你不要自以為了不起。哼!憑你們兩人,還值不得我們提什麼重大條件,只要你們白言屬蠶,老夫再說一句,白劍立可離去。”她說得斬釘截鐵,倒不由人不相信,短叟武顯一頓腳,點頭道:“了,老夫就看待你們這批東西,能不能說一次人話。”那蒙面人陰側惻地一笑道:“我們就籌會看吧!”那蒙面人轉面向白劍道:“白少俠,老夫和你談談可好?”白劍方待啟齒答話,短叟武顯介面道:“不行,他看青識淺容易上當,有話該先問老夫。”
  那蒙面人凝目在短叟武顯臉上一停了一下,唔然道:“有些話只怕你答上不來呢?”短叟武顯道:“那時你再問白少俠還不遲。”那蒙面點頭道:“好,老夫就先問你,你這次橫插進來管這閒事,是受人之托呢?還是無心巧遇?”短叟武顯道:“老夫說‘無心巧遇’,你相不相信?”蒙面人道:“老人相信!”短叟武顯一愕道:“你真相信?”那蒙面人道:“憑你武顯在武林中的虛名,你就說兩句假話,老夫也一樣相信。”當然,短叟武顯不是說假話的人,要他說假話,只怕比要他的命還要困難。短叟武顯仰天一陣長笑,那裏充滿了辛酸感慨的長笑,聽來簡直和哭聲差不多。那蒙面人沉穩地任由短叟武顯笑了個夠,然手才緩緩地道:“你這次可是想送白少俠到下面翠竹林中去投師學藝?”短叟武顯目跳精光,厲聲道:“是又怎的,你們可怕了?”蒙面人淡淡一笑道:“怕?哼!”一臉不屑之色,接著又道:“那人一定是武林中大有來頭的了,他是誰?”短叟武顯雙眉一皺,猶疑了一下道:“老夫不能說。”“為什麼不能說,你可是要逼老夫收回承諾?”“不能說,就不能說,你要怎辦怎辦吧!”短叟武顯突然什麼也不顧了。”那蒙面人怔了一怔,道:“你不說也沒什麼關系,如老夫說出他姓名後,你能不能表示是否?”短叟武顯怒聲道:“你倒會打算盤,武林之中只有那麼數位僅存的奇人,你一個一個猜來,碰也能碰上。”那蒙面人有點惱,微微一笑道:“老夫只提兩個名字如何?”真是夠將就的了。短叟武顯有點不相信他能猜得中了,點頭道:“好,你說吧!”“節杖先生是不是?”短叟武顯心頭一震,一張老臉頓時變得又青又白,顫聲道:“你們早知道了?”那蒙面人斜目而視,冷然道:“不錯,我們早就知道他隱居此地了?”剛才那蒙面人說“竹林這內的人早已在了焦炭”,短叟武顯還抱著萬一之想,這時見他們連“節杖先生”是何許人都知道了,那不正說明他們確已對節杖先生暗中下了毒手麼?怪不得他們大方地答應任由白劍離去。
  短叟武顯心中,這時真是其亂如麻,一時竟沒了主意,呆住了。那蒙面人“嘿!嘿!”一笑,轉向白劍道:“白少俠,現在該我談談了。”白劍望他一眼,並好氣地道:“我們有什麼好談的?”短叟武顯突然介面道:“老弟,人無信不立,咱們說話算數,不能叫他們看輕了我們的人格。”白劍低歎了一聲,道:“老前輩說得是,晚輩遵命。”頭一轉,方對那蒙面人道:“你有什麼話,快問吧!”那蒙面人乾咳了一聲,道:“聽說他已接受了白英奇遺托,准備替他們賣命了是不是?”白劍道:“在下是答應了他,要和你們周旋到底,你們要是害怕,就趁在下藝業未成之前把在下殺了。”那蒙面人只笑了笑,又問道:“史姥姥交給了你一些什麼東西?”白劍道:“一本武功秘笈,一把金戈,一塊銅牌,就這三樣東西。”“不錯,你沒有說假話!老二,我們把那兩件東西還給白少俠,多了他將來沒有面目和史姥姥相見。”那兩個執劍的蒙面人身材差不多,只是略微瘦一點,但見他伸手向劍拋出一個小布包。白劍接住那小布包,獨手一震,道:“這金戈和銅鏡怎麼到了你們手中?”那蒙面人乾笑一聲,道:“老夫們神目如電,什麼事情瞞得過我們?”自劍冷嗤一聲,道:“在下不過一個江湖未流,藝業有限,就是被你們暗中盯上,偷去身上東西,那是值不得你們如此誇口。”那蒙面人話聲一沉,道:“老夫只是告訴你,以後別妄動心機。”白劍口齒啟動,似欲頂撞他幾句,旋又心意一變,只冷笑了一聲。那蒙面人心中似是甚為氣惱,“哼!哼!”兩聲道:“你這次跑到遠塵山莊去,意欲何為?”白劍劍眉一挑道:“在下既受命接掌乾坤門,豈能盲目行動,自是一切要查個一清二白……”那蒙面人截口道:“你可是想找出乾坤大俠一家大小的遺骸?”“正是此意!”那蒙面人話題一轉,又問道:“你可知白英奇是怎樣死的?”“知道,他身中奇毒,不治而亡。”“你知不知道,史姥姥身上就有療毒解藥,為什麼她不給白英奇服用?”白劍一愣道:“此話當真?”那蒙面人道:“你不信,你可以去問史姥姥。”短叟武顯大叫一聲道:“白老弟,不要聽他胡言亂語,惡意挑撥。”那蒙面人哈哈一笑道:“敢情、你們只不過是史姥姥手中的玩物,老夫倒是過於看重你們了,老夫也沒有什麼話問了,你們二人都給老夫滾吧!”
  就問這幾句話就算了,簡直是一種侮辱,白劍忍不住血脈噴張,怒發如狂,縱聲長笑起來……倒是短叟武顯難得的好涵養,長歎一聲,伸手扣住白劍命脈,頓足飛射出洞外。短叟武顯把白劍帶出數十丈遠,忽然從懷中掏了一枚制錢,塞到白劍手中道:“快離開這裏,到宜昌去找老大去,告訴他這裏的情形,他自會另外替你安排。”話聲一落,扭頭回身就走。白劍一見短叟武顯神色不對,心頭一震一把拉住他道:“老前輩,你要到哪里去?”短叟武顯怒目為之一瞪道:“老夫活不下去了,得撈點本去。”剛才是短叟武顯怕白劍出事,忍氣吞聲,把他拉離險地,現在把過來就成白劍替短叟武顯著急了,死死地拉住短叟武顯道:“老前輩,你去不得。”短叟武顯瞪目道:“老夫將近六十歲了,來日無多,你難道要老夫把這口怒氣帶到棺村裏去不成?”白劍劍眉雙挑,道:“要回去,晚輩和你一起回去。”短叟武顯驀她出指,點了白劍穴道,沉聲一歎道:“我來日方長,怎可和老夫相比……”說罷身一晃,電閃雲飄,疾向剛才離去的山洞奔了回去。白劍穴道被制,望著短叟武顯漸去漸遠的背影,不覺一陣熱血上湧,流下了滿臉英雄之淚。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19:17

第七章 如願投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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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淚水迷蒙中,仿佛身邊多出了一個人……白劍這時哪有心情細看,沖口叫了一聲:“老前輩……”霍地挺身從地上跳了起來,他簡直高興得忘記穴道已被制住的書,更奇怪的是,他的穴道也不解而開了。白劍這時與那人已是站了個面對面,忽然雙止直,下面的話說不出來。敢情,那人並非短叟武顯,只是一位身穿藍衫的老年文士,他還望著他點頭微笑哩!白劍發現自己已能行動自如,心中懸念著短叟武顯的安危,抱拳道了聲:“對不起,在下認錯人了……”便拔腿向剛才那山洞趕去。“小哥,你慢一步,老夫有一事請教。”那老人真不識,叫住了他。白劍心中一萬不個願意,可是他卻不能不答理一位老人家的問話,眉頭一皺,身形未轉,扭回頭苦笑道:“老先生,你有什麼事見教?”一副迫不待的樣子,生怕一轉身就浪費了寶貴的時間。那老人慢條期理的清了一下嗓子,緩緩地道:“老夫想向小哥打聽一個人……”
  白劍搖頭便道:“對不起,我也是初來乍到此地,人生地不熟,請您問別人去吧!”腿下一點,身子又疾射了去。身後傳來那老人一聲喟歎之聲,自言自語道:“天黑夜暗,這叫老夫到哪里去找那白劍呀,唉!……”白劍心中再焦急,一聽那老先生找的就是他,要不能不動心,折身縱回,訕訕一笑,道:“老先生找晚輩有何見教?”白劍自覺話太魯莽,忙自報姓名道:“晚輩就是白劍,老先生剛才不是要找晚輩麼?”那老人沉吟了半晌道:“你不是蒙混老夫吧?”白劍道:“晚生實在就是白劍。”那老人一抬頭道:“你如真是自劍,為什麼見了老夫就跑,像做賊似的?”白懷長揖謝過道:“晚生實因心急一位好朋友的生死安危,請先生恕過晚生疏忽朱態之罪。”那老人忽然一聲笑道:“你現在為什麼不心急了?”白劍一震道:“啊!老先生有話請等一等再說,晚生馬上就回來。”他不能再耽誤了,轉頭又跑了出去。
  那老人低哼道:“有話現在不說,等會你准能再回來麼?”白劍身形一頓,猶豫起來。那老人又道:“你要去看的那位朋友是誰?”白劍坦率地道:“一位名叫短叟武顯的武林前輩!”那老人哈一笑道:“你去找他呀!那不用去了。”白劍心中一動,晃身回到那老人身前,惶急問道:“他老人家怎樣了?”他真提心短叟武顯遭到了不幸。那老人道:“他走了。”白劍籲了一口長氣,放下一顆懸心道:“他沒有再去找他們?那真謝天謝地。”那老人道:“誰說他沒有去找那批惡徒?”白劍心中又緊張起來了,顫聲道:“他……他……沒事吧?”那老人道:“總算他命不該絕,被老夫遇上了,得以幸逃一死。”白劍起初還以為這位老先生只是一位普通儒士,這時聽他口氣,敢情還是一位身懷絕學的武林隱者,不由肅然起敬,抱拳一禮,道:“原來是第前輩救了武老前輩,晚輩感同身受,尚望你老人家見賜名諱,晚輩也好……”那老人一笑,搖手道:“夠了!夠了!別婆婆媽媽了。”微微一頓,雙目凝光,望著白劍含笑接道:“你和武大俠不是專程來找老夫的麼?我想你該知道老夫是誰了?”白劍一陣激動道:“你老人家就是節杖先生?……”節杖先生微微一笑道:“你想不到吧!”白劍慨歎一聲,道:“真想不到你老人家……”他本想說“依然健在”的,話到口邊,又覺得這話有欠禮貌,頓了一頓,一時竟不知怎樣措詞才好。節杖先生哈哈一笑道:“沒關系,有話盡可直說。”白劍燦訕地道:“晚輩聽說你老人家已經被害了,誰知乃是那批蒙面人故意捏造的謊言。”節杖先生道:“他們原沒說錯,在他們眼中老夫確是早已被他們害死了。哈!哈!你相信老夫會這樣不中用麼?”白劍“啊!”了一聲,恍然而悟,也笑了起來道:“老前輩世外高人,想必是不願與他們計較,將計就計,樂得悠游自在。”節杖先生一歎道:“誰料人算不如天算,老夫還是被你們拖下水了。”言下之間,顯然他已答應短叟武顯,收下白劍了。白劍做夢也想不到節杖先生這樣好說話,不由驚喜得目瞪口呆,“啊!啊!”連聲……
  節杖先生見白懷這樣誠樸可愛,心中也是高興,望著他笑眯眯地點頭不止。白劍定了一定神,道:“你老人家已答應武老前輩收下晚輩了?”節杖先生一笑道:“老夫要不收你,豈不真成了你們口中的老糊塗?”白劍一張臉頓時漲得緋紅,再申辯有所不便,只有雙膝一屈,拜了下去道:“晚輩知過了,請你老人家諒有。”節杖先生欣然含笑道:“老夫沒有現怪你們的意思,淡過你這晚輩的自稱……”話聲一拖,給白劍自己一個考慮的機會。白劍立時改口,叫了一聲:“師父……”
  “嚎!拜師也不睜開眼睛看看!”白劍抬頭望去,就在他們二人身側,突然多出了另一位身穿藍衫的清懼老人,這位老人看來似乎比節杖先生還要年輕一點,只見他雙目開合之際,眼神朗如晨星,光芒逼人。瞥眼間,只見節杖先生見到那人後,臉色陡然一變,色厲內茬地喝道:“你是什麼人?”那老人老眉一飛,沉聲道:“詹烈,你真的不認識老夫麼!”節杖先生是不是姓詹名烈,白劍也忘了向短叟武顯問清楚,不過這時的節杖先生似乎已經被那老人鎮住了,期期地向後退了一步,忽然雙手齊揚,向那老人一連打出四點寒星。他手中寒星一出手,同時人也突然倒躍而起,飛身而逃。那老人冷笑一聲,道:“詹烈,老夫還不屑向你動手,但望你能馬上消聲斂跡,否則,你也沒有多少日子可以橫行了。”話聲中,只見他舉袖輕輕一拂,把他擊向他的四點寒星,捲入空中,一閃而滅。
  白劍見那老人一出現就把那名喚詹烈的節仗先生嚇得抱人鼠竄而逃,大吃一驚,一式“懶驢打滾”貼地疾射了出去。“白老弟,你不快快叩見莊老前輩!”話到人到,短叟武顯已飄落在白劍身前。白劍雖在慌亂之際,一聽短叟武顯之方,心中己是了然.幾乎又上了一個當,連忙回身向節仗先生拜了下去道:“晚輩白劍叩見……”短叟武顯一旁截口道:“快叫師父,他老人家已經答應收你為傳人了。”白劍改口稱了師父。節杖先生微微一笑道:“起來,不要多禮了。”白劍領命起身,隨侍一旁,心中雖然非常想知道短叟武顯與節杖先生的相遇的經過,因不知師父習性,不敢隨便向短叟武顯詢問。
  節杖先生神目如電,望了白劍一眼,含首道:“劍,你送武大俠一程吧,為師在此等你半盞茶時間。”想不到他老人家竟是這般的通情達理,給他一個機會與短叟武顯交談並話別。白劍忙應了一聲:“是。”短叟武顯也向節杖先生行了一禮,告辭而退。
  兩人離開節杖先生不遠,短叟武顯開始把與節杖先生相遇的經過告訴了白劍。原來,短叟武顯趕回那山洞後,早已不見了那三個蒙面人,心中這口怨氣無法出得,不由仰天大號了起來。這時,節杖先生忽然現身出來,和他見了面,而且他一提起白劍的事,節杖先生便一口答應下來。兩從這才回頭來找白劍,節杖先生功力高絕,老遠就發現有人向白劍弄鬼,所以趕到適時,驚走了那冒名的惡徒。短叟武顯與節杖先生原是一同趕步走的,就那不大長的一段距離,節杖先生到了半天,短叟武顯方始趕到,由此可見節杖先生成就之高了。
  兩人邊走邊說,都有著說不盡的高興,高興頭上,白劍無意間卻瞥見短叟武顯眉目之間,有著一抹淡淡的鬱結,不免劍眉微微一皺道:“老前輩,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短叟武顯微微一怔,道:“沒有,沒有,老夫這時高興都來不及,哪還會有什麼心事,你不要胡亂猜想,分了心神,影響用功,啊!令師只怕等不耐煩了,你還是快回去吧!老夫也該找文老夫商量我們下一步驟了。話聲一落,他似有意逃避白懷的追問,身形一晃,已射出數丈之遠……
  白劍大叫一聲道:“老前輩,慢走一步,晚輩還有一件事要與你相約一下。”短叟武顯只好停住身形道:“什麼事?”白劍縱身趕上短叟武顯,道:“晚輩他日藝成下山時,到什麼地方可以找到老前輩?”短叟武顯沉吟了一下道:“老夫此去,也該拼老命再練幾種絕技,屆時我想法在他那裏給你留下訊息好了。”說罷,再次騰身投向山下而去。白劍望著這位古道熱腸的老人的背影消失在夜暗之中,心中有說不出的難過,搖頭歎息了一陣,急急轉身,回到節杖先生身邊。
  節杖先生帶著白劍越過一座峰巒,來到一處山谷之前,穀中滿是高可及人的荒草,除了那遍地荒草之外,並無入谷之路。白劍忍不住問道:“師父,你老人家一向隱居在這荒穀之內麼?”節杖先生輕歎一聲,道:“這裏是最近遷來的。”身子一側,雙手分拂荒草,直向荒草之中鑽去。白劍緊隨恩師身後,走入草中,只見恩師走得十分緩慢,似是在暗中用心辨認路途。再仔細看去,才看出荒草之內的小徑象蛛網一樣,交織密佈,分明是奇門陣式之類的設置。
  白劍知道這是恩師他老人家不得已的措施,想想那批惡徒,也未免太倡狂了,竟敢惹到他老人家頭上來,怪不得毫不把乾坤大俠放在眼中了。感慨中,不覺深入了五六裏路,轉過一個山角,景物突然一變,那是一聲小小的盆地,翠竹如岸。當住了去路。
  節杖先生叮囑白劍道:“仔細注意為師落腳之點,小心不要踏錯了竹枝。”越過那片竹坪,一座交出的岩石出現在眼前,節杖先生推開岩下一塊山石,現出一座兩間房子大小的山洞。洞內陳設極為簡陋,卻打掃得非常清潔。節杖先生自己已在一隻石墩之上落了座,又指著另一隻石墩,吩咐白劍就坐。自劍哪敢在恩師面前就坐,拘謹地不敢應命。節杖先生一笑道:“我們交來還有得相處,你只要心中常存敬師之誠,日常生活不必過分拘謹,否則反隔絕了師徒之情,你坐下,為師有幾句要緊的話和你說。”白劍暗暗忖道:“真是聞名不如見面,原來恩師老人家實是一位寬厚的長者……”
  一念未了,只聽恩師又道:“劍,你還猶豫什麼,還不快快坐下,把你的一番遭遇詳細說與為師知道。”白懷對節杖先生觀念已改,緊張的心情也隨之輕松了起來,謝坐之後,接著便把自己的身世和白英奇的種種經過情形,巨細無遺他說給節杖先生聽了。節杖先生聽他說在江心與短叟武顯議論他時,不由心中一笑道:“當時你對為師作何想法??白劍的膽子已被先生鼓勵得大了起來,訕訕一笑道:“恩師高風亮節,仰之彌高,弟了豈能不生惶驚之感。”節杖先生微微一笑,道:“現在呢?”白劍道:“恩師春風化我,只恐資質庸劣,有負你老人家的厚望。”
  節杖先生輕輕一歎道:“武顯對為師的批評其實並沒有錯,要不是有他那篇活,為師只怕一時想不開,不會這樣輕易收下你哩。”白劍微愕道:“原來你老人家已聽到弟子與武老前輩的談話!”節杖先生霜然一笑道:“你敢不錯,很合為師心意。但望你能好好把握自己。”白劍恭聲道:“弟子一定努力以赴。務期不負恩師不棄之德。”節杖先生笑了一笑,接著又輕輕地歎了一聲。
  白劍敏感地心情一緊道:“師父,弟子可是說錯了慶?”節杖先生搖頭道:“你沒有說錯什麼,是為師心中突然興起了一種感觸,唉!”又歎了一聲,不難想像出他這時極為困擾。白劍劍眉微蹩,暗忖道:“恩師一定是為我煩心了,唉,我一進入師門,就使他老人家這樣煩心,日後……唉,此恩此德,我如何報答得了啊!”他念念於人,卻沒為自己想一想,點頭一諾,就把整個的自己交給了人家,他的行為,又是多麼的偉大,多麼的崇高呢!白劍感恩含愧,卻無法表達於言詞。
  節杖先生突然不語,凝思了片刻,正色道:“明天一早,為師即開始傳授你武功,不過,在未傳授你武功之前,為師要你自己先鄭重地做一個抉擇。”白劍肅然道:“弟子但由你老人家作主。”節杖先生:“這個抉擇非常重要,為師不能替你作主。”白劍微微一震,道:“是。”節杖先生道:“為師傳授你武功,有兩種方式。其一,是腳踏實地,循序漸進,此一方式,不但能使你致於大成之諦,而且查上參性命之學,惟最少需時約十五年左右,以你年齡來說,藝成之日,也不過三十五六歲而已,這正是青年有為之時;其二即是採用堰苗助長,速成之法,在二年之內把你造就成為一時高手,注意!那只是‘一時’高手,一旦功精精枯,你那生命火花,便將像掠空流星一樣,轉眼殞滅。”頓了一頓,雙目神光一凝,盯在白劍的臉上,接道:“我想你該瞭解為師對你的期望,不過為師更重視你的抉擇。”語重心長,老人家的顯然的難處,與白劍對白英奇的諾言有關。
  白劍暗暗歎了一口氣,道:“弟子尚有一點不明之處,請你老人家明示。”節杖先生道:“有疑問盡可提出來,一經決定之後,你便需要勇往直前,沒有機會更改了。”白劍道:“如果採用速成之法練成武功,不知能維持多久時間?”不用說,他是有意選擇那速成之法了,節杖先生長歎一聲道:“那得看各人體質秉賦而定,不過最少還是可以維持三年,最多超不過五年,時限一到,萬般皆空。”白劍毅然道:“有三年時光,弟子已心滿意足,就請你老人家採用那速成之法吧。”節杖先生暗然道:“你確定不計生死,要走那速成之路?”白劍道:“弟子身接白公子英奇重托,一諾如山,義無反顧,只是,對恩師你老人家……”節杖先生原是滿面失望之色,這時忽然須眉俱張,朗朗一笑,道:“你能重大義,輕小我,為師站在個人立場,雖稍感失望。但,你的選擇卻是正確的,為師成全你的願望便了。”白劍起坐一拜,道:“弟了愧對恩師,請你老人家受弟子一拜,略表弟子寸心。”節杖先生受了白懷了一拜,含笑道:“我現在可以休息一下了,有話明天再說吧。”節杖先生就在石墩之上,雙目一垂,運功調息起來。
  白劍個人心願達到了,可是面對這落寞的老人,想起他將在自己身上耗費無窮的心血,結果一無所得,一種自疚之不安難以平息。思潮起伏,雜念紛陳,一時那能靜得下心來人定,等他摒除雜念,有了睡意,洞口已是照進一抹曙光,新的一天,在等著他了。”
  ***
  歲月隨雲飛,眨眼間,白劍在節杖先生先生盡心竭力琢育之下,已經過去了一年半。這段時間裏,白劍不知經過了幾番生死,歷盡了多少艱難……
  現在,他已不是一年半前的白劍;現在,你才知道什麼是絕世武功;現在,他有幸成了當你有數高手之一了。算算時間,還有半年,白劍不禁有些心急難耐,他惦念著史姥姥的安危,他忘不了短叟武顯臨別時眉頭問的鬱結,他已是躍躍欲動了。在一個像來時一樣的夜晚,星月暗淡,山風翻著竹浪,白劍皺著眉頭,仰首對著遙遠的天邊……
  “劍!為師有一個消息告訴你。”節杖先生臉上帶著淡淡的憂傷,到了白劍身前。白劍神思一斂,轉身叫了一聲“師父”.道:“我老人家有什麼消息告與弟子?”節杖先生微微一笑道:“為師准備讓你立時下山……”白劍上想著這事哩!驟聞之下,忘形他說道:“師父,真的?”節仗先生道:“當然是真的。”白劍道:“弟子記得師父不是說要二年的麼?”節仗先生道:“二年時間,那是為師的估計,但你現在的成就已達到了為師預期的目標,再留下來,也只是白白浪費時光了。”
  白劍剛才還恨不得立時下山去,當夢想成了事實時,他卻又有點猶疑,不忍驟然離開廠,因此,只見他低下頭去,半天再沒答話。節杖先生啼噓一聲,道:“世間沒有不散的筵席,你承諾於人,這一年半來,江湖上不知發生了多大的變化,你趕快下山去吧!”自劍鼻頭一酸,低聲道:“請恩師讓弟子陪你老人家過了今晚再下山好麼?”節杖先生淒然一笑道:“傻孩子,多陪師父一晚,解得了師父心中的寂寞麼?師父希望的是你能繼承我一身絕學,將之發揚光大。”白劍淒然道:“師父,弟了對不起你老人家。”節杖先生轉臉對著白劍的眼神道:“孩子,你願不願意發揚為師一身絕學呢?”白劍道:“弟子當然願意,可是……”節杖先生截口道:“師父希望你能把繼承我絕學的意念深植心中,一息尚存,便不可忘懷……”白劍道:“弟子一定以此為念,永不忘懷,可是……”
  節杖先生根本不讓他說出洩氣的話,截口又道:“你不但心中應該常存此念,而且,還要有不達目的,死不瞑目的願意。”白劍只覺恩師的話重如山嶽,而全自己又是一個一諾千金的人,明知自己一身功力速成之後,留世時日無多,這種有違事實的空諾,叫他如何許應得出口,不由痛心地又叫了一聲“師父”道:“弟子但願……”節杖先生雙目一瞪,厲聲道:“為師為你耗盡心力,你難道連為師這點點希望都不給為師麼……”氣得臉色都變了。白劍忽然年地跪下道:“師父,你老人家不要生氣,弟子答應師父了。”節杖先生面容一舒,拉起白劍道:“這才是為師的好徒兒,為也在為師一片心血了。”
  白劍一時也不通恩師為什麼這樣重視一句事實上早就落了空的承諾,不過因見師父高興,也就把師父這願望,緊緊記在心中,作為對他老人家精神上的報答。節杖先生隨手從懷中取出一封密束,交給白劍道:“這封密束,你替為師交給武顯,未交給他前,千萬不可失落。”白劍伸手接過那封密束,淚眼迷蒙地道:“師父,弟子真不能多陪伴你老人家一晚麼?”節杖先生微帶苦笑地道:“劍,為師不是矯情,為師要你趁黑夜之時下山,乃是有作用的啊!”白劍頓時恍然而悟,道:“是,弟子明白了。”
  白劍投師學藝之事,已是毫無秘密而言,對方雖未敢找上門來,難免不早就虎視耽耽地地附近監視著,如今功業速成,已是出人想像之外,再能偷偷下山,對方再狡猾,只怕做夢也想不到,這樣一來,他盡可暗中活動,以收事半功倍之效。恩師的遠見,不由自劍不佩服得五體投地,而對恩師的這份恩情,更是刻骨銘記,永世難忘。
  節杖先生別過臉去,道:“你去收拾一下,就可下山去了。”白劍身無長物,也沒有什麼可收拾的,回洞帶了隨身應用之藥,出得洞來,已不見了恩師的人影。白劍知道恩師情重,不忍見他拜別,徒自傷神,避開了他,故他只好向洞口拜了三拜。一聲:“師父,徒兒去了!”旋見他身如輕雲,飄然而起,掠過竹屏,沒入夜色之中。
  三星鏢星總局設武昌府,由總鏢頭三星追月譚三環親自駐局坐鎮。這家鏢局的氣派到底和別家鏢局不同,大門口經常站著一對雄赳赳,氣昂昂的威猛漢子,這樣一來,別說閒雜人等不敢在門口東西望,就是一般顧主到了門口,也都難免有一種森嚴的感覺。其實三星鏢局氣派雖大,接起生意來,不問大小主顧都一視同仁,一樣的有禮貌,一樣的殷勤接待。這天,鏢局裏人來人往,似乎特別的熱鬧,外行人看不出來,只道他們生意真好,可是內行人的想法就不是這樣了,口中不說,心裏卻無不驚異不置,暗暗忖道:“一定是出了毛病了,什麼人有這麼大的膽子,敢動‘天’字招牌的鏢?”門口那兩個站著大漢,今天也顯得特別的精神,一雙怒目睜得比銅鈴還大,精光炯炯,在每個來往的人身上滾來滾去,好像人人都有重大嫌疑。突然,站在東邊那漢子雙目一直,盯視在一個身穿粗布大褂,斜鼻歪嘴的鄉下人身上,口中輕輕地向西邊那漢子招呼道:“老常,那小子形跡可疑,哼!……”
  那姓常的漢子一揚頭道:“老褚,誰?在哪里?”“就是那邊那個身穿粗布大褂,斜鼻歪嘴的小子,看!他不正賊頭賊腦,朝這面走過來麼?”“啊!不錯,那小子東張西望的,有名堂。”那小子簡直膽大包天,竟直向大門口闖過來了。四道眼神,都集中在他身上了,但是那小子呆頭呆腦的仍毫無所覺,一直走到那常的漢子身前。
  那姓常的漢了,暗罵一聲道:“好小子,你不找褚大標,看中了我常得勝,可是認為老子好吃些?哼,老子就要你好看。”心中生氣,雙臂可就提起了真元內力,眼睛向上一翻,故作沒有見到有人。褚大禁與常得勝都只能算是局子裏的小夥計,但小夥計之,褚大標偏偏總比常得勝處處佔先一步,凡是他們二人在一起,褚大標總是負責人,所以說,常得勝心中那股怨氣,非自今日此時起也。
  那小子其貌不揚,穿著也土裏土氣,想不到竟還懂得江湖禮數,走到常得勝身前,抱拳道了聲:“大哥……”常得勝鼻一哼,道:“誰是你家大哥,老子可不認得你。”大哥,只不過是一種客氣的尊稱而已,常得勝這種態度,未免反常得大離譜了,就連褚大標也認為常得勝大沉不住氣,失了局子裏的風度,當下也不管常得勝高興不高興,介面道:“朋友,你不何貴幹?”那小子眉峰突然跳了一下,聞得褚大標那邊接了話,面容才緩和下來,轉身帶笑道:“對不起,在下想向二位大哥打聽一個人……”
  褚大標心思在用,臉上還是帶著笑容道:“你打聽哪一位,說出姓名來,在下可以替你查一查。”那小子道:“在下找一位李……李丈……”常得勝冷笑一聲,截口道:“哼!敝局姓李的至少有十六八位之多,總不成一個一個叫出來給你老兄辨識吧!”說話這麼難聽,今天常得勝是怎麼了?褚大標向常得勝弟了一個風,暗含著制止的意思,同時介面道:“兄台可記得他的名字?”那小子可真還說得上名字,口中一陣嫡咕道:“這……啊!那李老丈他是在伙房裏做事的。”找伙夫李老頭,這小子是誰?這小子是誰?莫非是白劍?他的形貌變得這樣離譜了呢?可不正是白劍,只因他這變形之術,乃是節杖先生苦心研究出來的一種奇術,是用點穴手法,控制各部肌肉形態。與一般易容之術比較,不但方便得多,而且也絕對保險,任誰也無法揭穿他的真正身份。常得勝怒眉一挑,冷冷的道:“他不在!”乾脆得很,就這三個字。
  白劍當然不知道這是常得勝的心理反常,還以為這是三星鏢局一向的對人態度,心中的不愉快,馬上就在臉蔔現了出來。未待他說話,那褚大標一笑介面道:“朋友,李老頭實在是剛剛出去的,但敢可能先從後門回來了,你請稍待,在下替你到裏面問去。”不久,只見他帶了一人,匆匆的出來道:“朋友,真不巧得很,李老頭還沒有回來,在下替你找來一位伙房裏的朋友,他可以先帶你到李老頭房裏去坐坐。”白劍跟著那人從旁邊一條弄堂繞過在廳,來到一間小小的客廳,那客廳真還有個樣子,似乎有點不合伙房裏人的身份。白劍心中一動,還沒開口說話,那帶他進來的人已是先開口道:“朋友,你請在這兒先坐坐,李老頭一回來,在一就叫他來見你。”話聲一落,似乎有意回避白劍發問,匆匆的就退出去了。白劍藝高膽大,只微微地一笑,便鎮靜地坐了下來等待。
  過了約摸半盞熱茶時間,門外傳來一陣步履之聲,一先一後走進兩個人來。前面的,是一位年約六十左右的光頭老者,身穿土寬袍,腰中系著一條紫色絲帶,絲帶上扣著三支金光閃閃的金環,臉上堆滿了笑容。後面的,是不久前在‘遠塵山莊’與白劍有過一面之緣的李氏兄弟老大李龍。白劍從老者三隻金環上,已看出他就是三星鏢局的總鏢頭三星追月譚三環,不便便從座中站了起來。三星追月譚三環已是一抱拳呵呵笑道:“朋友,對不起,老夫遲來一步,有勞你久等了。”白劍抱拳作了一個長揖,道:“在下只是來找貴局伙房裏的一位李老丈,怎敢有勞總鏢局接待,罪甚!罪甚!”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19:45

第八章 鋒芒初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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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說話的語氣和和神態都無法叫人能相信是他這種土裏土氣的人所能有的。他到底還是嫩了一點,忘了自己的身份打扮,三星追追月譚三不心中可真是樂開了,暗忖道:“你們劫了老夫的鐐,還想來看老夫的笑話,也款兔大藐視老夫了。”他臉上一點聲色不露,笑得更是豪放爽朗,呵呵道:“李在俠是敝局的同事,李大俠的朋友,也說法是敝局的朋友,如今李大俠不在,自應由老夫接待,朋友,你這話可是怪老夫沒有親自出迎麼!”
  李老頭不過是三笪鏢星廚下一名伙夫,這時在三星追月譚三環口中,一躍成了李大俠,這是鏢局中人眉高眼低,十分厲害的地方,也是鑲局中人,走南闖北的手腕。白劍當然不知道三星追月譚三環的心事,真還認為李老頭在他心目中頗有地位,剛才那點不愉快,己是一掃而空,真誠一笑道:“豈敢!豈敢!老英雄這樣一說,更叫在下汗顏無地了。”連老前輩也吝於稱一聲,眼中分明沒有他三星追月譚三環了,他輕哼一聲,暗想:憑我三星追月譚三環的年齡地位,難道還當不起你一聲“老前輩”之稱?
  其實,白劍有白劍的想法,他自列入節杖先生門牆之後,因知節杖先生江湖輩份極尊,為了師門尊嚴,他也不能自低身份,尊任何人為老前輩了。他尊三星追月譚三環一聲“老英雄”,可說是不卑不亢,得體之至。誰知這一稱謂,又叫三星追月譚三環聽了不是味。其實三星追月譚三環也不是斤斤計較的這種人,只因一眯來就對白劍有了成見,自然越留心毛病越多了。揖讓客氣中分賓主就了坐。
  三星追月譚三環仍是笑容滿面地道:“對不起,老漢還沒請教少俠高姓大名。”“敝姓易,草字一個‘凡’字。”“少俠與敝局李大俠是……”白劍考慮到說了假話,李老頭一來,很有被戳穿的可能,心口相商了一下,只有實話實說道:“不瞞老英雄說,在下與李大俠蜚親非故,只為向他打聽一朋友的下落……”“我那朋友姓甚名誰?如是江湖上有名的人,說不定老漢便可為少俠效勞。”
  白劍想起短叟武顯與他相約的慎重的態度,顯示其行蹤極為秘密,不欲為外人知道,因此,他只好歉然一笑,道:“對不起,在下因與我那朋友有約,不便相告。”三星追月譚三環刀眉微微一皺,失望地道:“少俠那是非等李大俠回來,不能見告了。”白劍只以臉表示自己的歉愧道:“還望老英雄海涵一二。”三星追月譚三環臉上微現不愉之色,但他為保持自己身份,只笑了笑,並未在口頭上說什麼。一直沒有開口的李龍,這時忽然冷笑了一聲,道:“朋友,你真是來找李大俠的麼?”語氣可就有點不大友善了。三星追月譚三環竟充耳不聞,顯然他們是搭檔好了的一吹一哩。白劍微微一怔,脫口道:“李兄,你難道認為在下不是來找李大俠的?”李龍劍眉一軒道:“易少俠,你對在下倒是熟悉得珍嘛。”白劍“啊!”了一聲,暗自悔恨道:“該死,我怎麼這樣糊塗,既未經通名道姓,怎就叫起他李兄來了……”
  一念未了,李龍接著哈哈大笑道:“易少俠,跑江湖的人,眼中揉不進沙子,你也該亮亮你的底牌,打開天窗,以江湖規矩相見了。”白劍開始覺得事態嚴重了,皺了一皺眉頭,道:“在下實是來找李大俠的,請兩位不要誤會,兩位如不相信,請李大俠和在下一談,便可證明在下所言不假。”李龍冷笑一聲,道:“你還提李老頭,他與敝局最近所保的一筆價值三十萬兩銀子的紅貨,同時在李局消失了,你要我們到哪里去找李老頭去?”口中再不是李大俠了。三星鏢局丟了鏢,牽連到李老頭。怪不得三星鏢局的人個個陰陽怪氣。白劍暗叫了一聲道:“糟糕,敢情他們疑心李老頭與他們的失落鏢銀有關,因此,我來找李老頭也就成了嫌疑人物,這樣怎樣表白才了?……”正凝思之際,李龍的話又緊緊逼了過來,道:“怎樣?老兄沒有話說了吧!”白懷很能體諒一個盛名卓著的鏢局,失了鏢銀後的處境和苦惱,因為名譽重於一切,失一次鏢,縱能找了回來。那民已白壁染暇,名頭大損了,如果找不回來,賠鏢事小,這鏢局也就只有關門在吉了。了與三星鏢局無怨無仇,從哪一言面來說,他也不該增加他們精神上的負擔,白劍他就是這樣的人,心中一不忍眼看著三星鏢局好好的事業毀於一旦,便激起了他那義勇之心,自心口相商道:“要找武老前輩也非先找到李老頭不呆,我既已變易了容貌,不怕那些認出我本來面目,何不就幫他們一個忙,我反正壽命有限,還有什麼放不開的?”他這種想法,可以名之為“自圓其說”,總而言之,就是忍不住想伸手管這件事罷了。
  此念一決,白劍毫不把李龍所說的話話在心上,微微一笑道:“李兄,你可認為李老頭與貴局失落鏢銀有關?”李龍冷哼一聲,道:“豈此認為,他簡直就是對方派業臥底的點子,要不是那人不知鬼不覺怎會出事,暗鏢出事之後,他又怎倏然潛逃。”白劍搖搖頭道:“李兄,你這判斷未免過於牽強了,如果他不失蹤,你們會不會疑心到他身上?”李龍強詞奪詞道:“可是現在他人已逃走了。”白劍轉向三星追月譚三環道:“老英雄請價錢對在下這句話,作一指教如何?”
  李龍是唱花臉的,這話問到三星追月譚三環身上,以三星追月譚三環的身份地位,可就不便義氣用事了。三星追月譚三環暗中微微一震,忖道:“好小子,你可真不簡單,但願老夫是誤會了你,否則,你就一個人也夠我們應付的?”他深吟了一下,道:“少俠說得是,我們斷語未免下得稍早,不過他卻逃不了嫌疑,少俠認為老漢之見如何?”白劍暗中一點頭,道:“依在下的看法,李老頭或許是出了別的事故……”李龍哈哈一笑,截口道:“聽你少俠這樣說來,好像是敝局連了李老頭了。白劍道:“在下並沒有這種意思,我只是有理由相信他不是屑小一類之人。”李龍冷笑連連道:“當然,能與少俠搭上關系的,怎會是那種人。”語氣的反面簡直就是直指白劍自己正是武林屑小之流。三星追月譚三環也覺得李龍這地方表演得過火了一點,輕哼了一聲,喝道:“李龍,說話不可忘了做人的道理。”白劍微微一笑,介面道:“李兄沒有說錯,在下來得不是時候,也實在令以生疑,在下要不能自清,只怕不好意思走出貴局大門了。”三星追月譚三環哈哈一笑道:“豈敢!豈敢!少俠未免把這點誤會看得太嚴重了,只要少俠高興,少俠隨時都可揚長而去。”三星追月譚三環真夠江湖豪氣,白劍不由暗呼道:“好!這到底是老的辣!”嘴角掛笑,緩緩地道:“憑老英雄這句話,在下也只好實話實話了。”三星追月譚三環和李龍不免相視一笑,以為白劍到底經不起軟硬夾功,要現出狐狸尾馬了,兩人臉上現出了興奮之色。
  白劍望著他們高興的神色,反而替他們有點難過,淡淡一笑道:“在下如說出我要向李老頭打聽的那人,我想老英雄對李老頭就會改變看法了。”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改變主意推出短叟武顯來了。語意似乎並不是屈服招供,而是還在作著勸說的努力。李龍臉上的笑容,馬上就消失了,三星追月譚三環笑容依舊,只是顯得有些勉強,嘻嘻一笑道:“少俠如能說出要找的那位朋友是誰?倒是勝過千言萬語,徒費口舌了。”白劍笑笑道:“不知老英雄可識得武林雙逸其人?”三星追月譚三環一震而起道:“你找誰?是文大俠?還是武大俠?”白懷看出他的武林雙逸頗有關系,心中也甚是欣慰,含笑道:“在下要我的乃是短叟武大俠!”三星追月譚三環急口道:“少俠與他是什麼關系?”白劍道:“朋友!”接著又加了一句道:“有著過命的交情!”三星追月譚三環“哦!”了一聲,起坐抱拳道:“易少俠原來是武大俠的朋友,老漢多多失敬了。”態度上有了根本的改變。
  白劍也甚是高興,深以短叟武顯在唬林中的聲望為榮,還出一揖,道:“武大俠原曾要在下洩漏了的行蹤,想老英雄當能原諒在下不願提他的苦衷吧!”三星追月譚三環頓足自責道:“老漢真該死,我將來如何對得起武大俠!”白劍道:“既是自己人,老英雄何得自責大甚。”三星追月譚三環慨歎一聲,道:“老漢將來只好厚著臉皮向他請罪了。”驀地,李龍時候忽然叫了一聲:“師父……”
  三星追月譚三環雙目一瞪道:“不要胡思亂想了。”白劍望著李龍微微一笑道:“口說無憑,誰也可以自稱是武大俠的朋友,李兄所疑並不……”三星追月譚三環朗朗一笑道:“易少俠,你未免太見外了……”白劍搖手截口道:“在下再當有所證明!”伸手懷中,取出短叟武顯給他的那枚制錢,托在掌中,接著道:“不知這件信物可足為憑?”三星追月譚三環呵呵朗笑道:“少俠快快把武大俠的如意金錢收起,老漢快要無地自容”接著,頭一轉吩咐李龍道:“快交待下去,准備酒宴,並把令尊和幾位叔伯請來,共敬易少俠一杯。”白劍急道:“老英雄如此厚待,在下怎敢領受?”三星追月譚三環豪邁地道:“少俠,你要再客氣,就不像是武大俠的朋友了,去,快去!”最後這“去!快去!”的話,自然是對李龍而發。
  李龍應了聲:“是!”轉身到了門口。白劍急得晃身擋住李龍道:“李兄請等一等,在下還有話說。”擋住了李龍,又回身向三星追月譚三環一揖道:“老英雄,這樣驚動大家,對武大俠與在下,實有示便,尚請老英雄三思。”三星追月譚三環一連“啊!啊!啊!”了三聲,點頭道:“是!是!是!老漢只是一時高興,忘了少俠剛才連武大俠的姓名都怕洩漏的事實了。”話聲一頓,又吩咐李龍道:“李龍,把酒席就送到這裏來好了,單只請你令尊一位,其他的人就不用再請了。”李龍領命而去之後,三星追月譚三環忽然長歎一聲道:“真奇怪!武大怪到了敝地,連老漢也不告知一聲,卻與敝局李老頭暗下來往,難道老漢什麼地方得罪了他?”白劍自然不會進一步多加說明,只笑了一笑道:“老英雄不能這樣想,說不定唬大俠並未來到貴地,他只不過有地點留給李老頭而已。”三星追月譚三環又是一聲長歎道:“武老哥要是到了敝地就好了。”口氣中透出了求助的意思。當然目標不是對著白劍,而是想白劍替他把短叟武顯請來相助,只因他目前正遭到束手無策的事了。
  白劍心中早有相助之意,借話接話,手逐自薦道:“老英雄如有吩咐,在下樂於效勞。”三星追月譚三環聞言,抱拳一揖道:“少俠如能替老漢請出武老哥來,老漢就感激不盡了。”白劍暗暗忖道:“他見我年齡不大,自然想不到我身上,獨高漢叫他對我所認識才。”這所謂“設法使這有所認識”當然是想找機會露一手。白劍有此種存心,雙眉微微一皺道:“找不到李老頭,在下又到哪里去找武大俠呢?”三星追月譚三環失望地道:“可是我們到哪里去找那李老頭呢?”門外傳來一陣步履之聲,李龍與一個威猛的半百老人,來到了門口,只是他們到了門口之後,臉上陡現驚容,停身門外,並未立即走進來。三星追月譚三環愣了一愣,喝聲道:“師弟,快進來,為兄替你引一位少年俊彥。”披風刀李四海在門口似是有人綁住了他手足,掙紮了一下,驚叫道:“大哥,小弟進不來。”“什麼?……”三星追月譚三環驚得想從椅子站起來,可是他一用功,才發現全身被一種無形勁力和身包住,哪還動得分毫。三星追月譚三環,他自己雖還不到役氣成罡的火候,可是外行,只嚇得老臉變色,驚叫道:“少俠,你……”他真怕白劍是對方的人。
  白劍哈哈一笑,起坐相迎道:“李英雄,在下失禮了,請,請!”白劍這一收勁發聲,大家如釋重負,一切恢復了正黨,可是那份震驚,一時哪能盡釋,大家愣了半天,才見三星追月譚三環敞聲大笑了起來,伸手向前搭在白劍肩上,高興得老淚縱橫道:“啊!啊!易少俠,老漢有眼不識泰山,你原來也是位高人啊!”這時,披風刀李四海也是一陣舒神大笑,跨步進了小客廳。抱拳向白劍道:“少俠,你敢情是從天而降的福星!哈!哈!哈哈!”只見那李龍臉上似是掠過一道陰影,當時大家都在高興頭上,誰也沒有注意到。少俠,酒席送上來了。白劍既是短叟武顯的朋友,又有著一身令人起敬的功力,那上座自是非他莫屬了。
  三星追月譚三環與披風刀李四海左右相陪,李龍這時便只有添清楚遞菜的資格了。席問談起三星銻局失局的事,白劍才完全明白那筆鏢接下來以後,還沒有上中就在鏢局裏被人下手偷去了,李老頭便是同一晚失蹤的,三星追月譚三環等人的懷疑李老頭,倒不能說是完全瞎猜,李老頭確實有著很重的歉疑,白劍借酒籌思,沉吟了一下道:“那是一件什麼東西,值得三十萬兩銀子?”三星追月譚三環道:“那只是一隻外加堅鎖的長形木盒,至於盒內是什麼東西,那就不得而知了。”白劍對於鏢行規矩所知有限,聞言之下,不免皺了一下眉頭道:“老英雄難道都不看內容,就同意物主報價三十萬兩銀子麼?”披風刀李四海一笑道:“少俠,那原是鏢行的規矩哩!物主有權不告訴鏢局所保內容,當然這類內容不明的鏢,保費也特別的貴。”“這筆生意可以收多少保費?”三星追月譚三環道:“我們保費的計算,是根據所保東西的價格和保送路程遠近而定,一般來說,像這類鏢,保費為保物反二成,名加自本府至峨嵋山里程費一成,這趟鏢合計敝局可進九萬兩銀子。”
  白劍嘖嘖連聲道:“這一趟鏢,貴局保下來,豈不足夠一二年開支。”三星追月譚三環訕訕地一笑道:“敝局這保費是定得高了一點,但說穿了,敝局並不是想賺這筆錢,而這關暗含拒保之意,因為大凡這類連內容都不願讓鏢局知道的鏢,其中必簡單,但為了鏢局虛名起見,又不能不接,所以把價錢定得高高的,如顧客願意付此高額保費,敝局也只有硬著頭皮接下來。”白劍“哦!”了一聲,道:“那是說貴局對這趟鏢已有了戒心。”三星追月譚三環點頭道:“這趟鏢成交得很秘密,按鏢之後,就放在老漢自己房中,由老漢親自看管,哪知一覺醒來,那木盒竟不翼而飛了。”白懷道:“那來投保的人,是怎樣的人?”三星追月譚三環道:“是一位中年儒生,好像名叫宋佟,他當場付了一張五萬兩銀子的莊票,取了敝局收據之後,一直到現在,就再未見現身了。”“鏢貨丟了多少天了?”“三天!”“那宋佟還找不找得到?”“他留了一下地址,我也派人去找過,聽說他已首途往峨嵋去了。”白劍道:“查出什麼線索沒有?”三星追月譚三環苦笑道:“杳如黃鶴,半點眉目也沒有……”
  突然,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傳來,只聽李虎叫聲傳了過來道:“師父,李老頭回來了,李老頭回來了……”“請!請!快請他進來!”三星追月譚三環這裏叫請,便李虎卻是把李第頭抓小雞一樣拉出進來。他原來就是這樣抓著李老頭而來,一時要他放手改請,已是沒有時間了。三星追月譚三環有眼不識泰山,把短叟武顯的朋友委屈在廚下當伙夫,將來已是無法向武顯交待,這時再見李虎把李老頭倒拖進來,那還能不生氣,暴喝一聲,吼道:“混帳東西,為師真要被你們氣死了!”李虎被罵得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一愕道:“師父,我……”他還以為找回了李老頭,應是大功一件哩!披風刀李四海接著也大喝一聲,道:“畜生,還不快快放下李大俠!”李虎一愣,李龍一晃身迎過去,雙手托住要老頭,道:“兄弟,你放手,把李大俠交給我。”他接過李老頭,再一注意,發現他的穴道被李虎制住了,微一搖頭,伸手拍開了他被制穴道,接著把他靠在椅子上坐好。李老頭籲了一口氣,睜開了雙目,驀地發現總鏢部三星追月譚三環就站在自己面前,不由失驚地啊了一聲,就要站起來行禮……
  三星追月譚三環這時哪還有總鏢頭的架子,哈哈一笑,按住李老頭,道:“李大俠,老漢有眼無珠,不識大俠盧山真面目,在自在江湖上混了這些年了……”李老頭白眼一翻,現出一副手足無措的神情,道:“啊!啊!啊!總鏢頭你不是要開我的玩笑。”披風刀李四海接著又道:“李大俠,你看座上那少俠是誰?你不用再瞞我們了。”李老頭眼神向白劍身上一掃一,暗吃了一驚,忖道:“他是誰呢?老夫不認識他,他倒知道了老夫的底細,這可不能裝扮下去了,再裝扮下去便顯得小氣了。”江湖奇人就是江湖奇人,李老頭哈哈一笑,昏暗的雙眼,陡然一亮,射出兩道精光,同時那老頭可憐兮兮的樣子,也隨這一變。變得精神奕奕,轉向白劍一抱拳,道:“少俠,老夫健忘得很,記不得在什麼地方見過你?”白劍直身欠身,微微一笑道:“在下這是第一次拜識老英雄。”他們竟然誰也不認識誰?三星追月譚三環與披風刀李四海不由同時一愕,止不住疑神疑鬼,那李老頭更是一愣道:“少俠不認識老夫,為何老夫寄住此間?”白劍道:我想短叟武顯大俠一定向老英雄提起過在下。”李老頭一震道:“你就是那……”白劍哪讓他說出自己真名實姓,截口便說道:“不錯,在下就是武大俠對你提過的易凡。”李老頭吟了一下,遂即點頭道:“不錯,不錯,武老兒跟老夫提起過你這娃兒。”此老何等老練,心中雖然生穎,竟不動聲色,也不戮穿他的假冒,反而也稱了白劍一聲表示表示關系密切的“娃兒。”這時,三星追月譚三環才暗暗出了一口氣,再不說話,就有作主人的風度了,呵呵一笑道:“請,李大俠請上坐,老漢還有許多要慢慢向李大俠請教哩!”李老頭卻無心入席,一笑道:“總鏢頭,你可是想問你失鏢的事?”三星追月譚三環抱拳到胸道:“請李大俠多多請教。”李老頭道:“不知總鏢頭相不相信得過老夫?”三星追月譚三環連聲道:“相信得過,相信管進,老漢豈有相信不過武大俠的朋友之理。”那李老頭雙一翻道:“如果老夫不是短叟武顯朋友呢?這樣說來你是只相信武顯,而不相信老夫了?”三星追月譚三環還能說什麼呢?只好打了一個哈哈,把臉上的紅暈蓋了下去。李老頭面色一正道:“總鏢頭如果信管過老夫,失鏢的事,就等老夫晚上三更回來再談,現在老夫要同易少俠去辦一點別的事去。”三星追月譚三環心中再急,也不能說半個“不”字,連聲:“遵命!遵命!但李大俠先喝兩杯如何?”李老頭搖頭道:“現在不用了,晚上你再補請就是。”頭一轉,向白劍叫了一聲:“娃兒,跟老夫走!”雙肩一晃,人已速失不見。李老頭對白劍有所懷疑,有意試試他的功力。所以說走,毫不給准備的時間,三星追月譚三環等人只覺眼睛一花,連白劍也不見了。李老頭展開身法出了三星鐐局,暗中加勁,放加速度徑自出了城,回關一望,只見白劍衣袂飄飄,竟然緊隨身後,一點不慢。
  老老頭暗中一皺眉頭,用出了八成功力,腳下更是快疾如飛,在他想來,白劍決難追隨得上,因為他根本不相信白劍就是就是武顯所說的白劍。奔行了一陣,回頭望去,哪知實在出於意外,白劍仍然緊隨身後,步履輕松,毫無吃力這像。李老頭暗暗吃驚,心中可也就起了殺機。要知這老頭與武顯有著地命的交情,武顯斷臂之痛,受辱之恨,在他說來,何異自己身受,他也從短叟武顯口中知道了那批蒙面人的厲害,他卻不能再蹈短叟武顯的覆轍,因此存了先下手力強的打算。白劍只知道李老頭是帶他去見短臾武顯,哪想得到李老頭別有用心。一陣急行,進入了一座荒涼的山野之中,李老頭施出全力疾進,奔行如電,片刻之間,來到一塊山岩之前。岩前雜草叢生,雜草中隱隱現出一個洞口,兩人彎腰進入洞內,行約二三十歲,李老頭突然停步,道:“少俠,到了。”按著指著腳下一個向下的洞口道:“武老現就住在這地下洞府之內,你隨老夫下去吧!”踴身一躍,便沒入那洞口之內。白劍跟著也跳入了洞內,他原以為洞同償過十丈八丈,哪知下落十幾丈還沒有到底,他倒毫沒有對李老頭起疑,還暗笑短受武顯真是成了驚弓之烏,選了這樣一個絕地來練奇技……
  念中身形下落之勢越來越快,忽然,“撲通!”的一聲,身子已落入一口奇寒澈骨的泉井之中,幸好白劍還識得幾分水性,身子疾快地又沖出了水面,右臂一探,注足真力的五指己裂石而入,插入井壁之中,定住了身子。這時井口之上,傳下李老頭的嘿嘿冷笑道:“小子,你也未免太狂傲了,老夫是什麼人,豈會像武老頭一樣,再上你們的當。”“糟糕!他把我當作那些蒙面人相待了,難怪一路上,都極少說話。”
  白劍急和大叫道:“李大俠,在下就是白劍,你老這次可真是以真當假了。”李老冷冷的道:“憑你那副鼻歪嘴斜的長像,也敢冒充白少俠,你簡直欺人太甚了。”白劍又大叫道:“李大俠,在下真是白劍。”“你要老夫相信你是白劍,除非太陽從西邊出來,你說太陽能從西邊出來麼?哼!哼!老夫也不為己甚,不再不井投石,人有本事爬得上來,你就慢慢爬吧!老夫不陪了。”懷了一連又叫了幾聲:“李大俠!李大俠!……”叫聲為井壁所束,聲震發中雷,井水被激得飛揚四濺,可是,再不聞李老頭答活,他早已離開了。
  白劍在井底弄了個啼笑皆非,這不能怪李老頭,怪只怪自己粗心大意,自願化名易凡,李老頭問教不問,就把自己帶來,天下哪有這樣糊塗的成名前輩?只有自己這種傻瓜,簡直是太嫩了。白劍自怨自艾了一陣,沒辦法,只有提起全身真力,化指成鋼,兩點交替地向井壁之上插去,沿壁而上。爬了一陣,井口還不知有多高,而他已是精力消耗過甚,再也爬不動了。他只有停下來,調息了一陣,恢復體力之後,又慢慢向上爬。那井壁高達四五十丈,可真把他累慘了,他一連停下調息了三次,眼看還有七八丈才能爬出井口,可是這時他的體力已經消耗殆盡,再也爬不動了。那李老頭真厲害,要是讓他在三星鏢局咆飽了之後再走,就是再有四五十丈,再難不倒他。白劍這時叫天不應,叫地不靈,他幾乎要認命了。突然,在他腳下丈遠處,揚起一聲大笑,道:“真看不出你這小子,一身功力這樣深厚,如讓你逃出手去,將來不知有多少人要受你的害……”話聲中,一道指力已疾時而上,正中白劍腳上“湧泉”泉,白劍本已精疲力竭,再一中指,哪還魂得住,勁力一泄,再也掛下住身子,人便像隕石一般,向井底掉了下去……
  突然,另一個聲音呼道:“奎元兄,要留活口,這小了功力既然奇高,或許我們用得上他。”白劍方暗籲得一口氣,忽然膘際一麻,便人事不知了,當他被解開穴道醒轉進,已處于倒掛的石洞之內。眼前正站著那幾乎要了他拿的李老頭和他長日相信的短叟武顯,白劍心花微放,叫了一聲:“武老前輩……”便待翻身坐了起來。短叟武顯愕了一愕道:“你……你的聲音聽來好熟?”白劍道:“我就是白劍呀!你!……啊!我變了形,所以你不認識我了。”短叟武顯沉吟了一下,道:“你能不能馬上恢復你本來面目?”白劍道:“能!請你先解開我的穴道。”短叟武顯點頭道:“好,老夫這就替你解,不過老夫把話說在前面,你如妄存心機,那就莫怪老夫對你不擇手段了。”說罷,他便要伸手去替白劍解穴,李老頭一旁表示異議道:武兄,你還沒有上夠當麼?”短叟武顯聞言一縮手道:“李兄,依你之見呢?”李老頭道:“改易容顏,不外用些藥物擦在臉上而已,你要他說出複容方法,我們替他代勞就是了。”白劍道:“在下這變容之法,與眾不同,非親自動手,無法復原。”李老頭哈哈一笑道:“武兄,聽到沒有,我們現在大約連三歲孩童都不如了。”短叟武顯也是雙眉一挑,冷哼道:“小子,老夫希望你不要聰明所被聰明衰,快說,你到底是誰?”白劍苦笑道:“我本來就是白劍,你叫我說什麼呢?”短叟武顯吼了一聲道:“說什麼!說你怎知老夫與白少俠的約定和你引來的用心,如有半句虛言,老夫可不再自惜身份,要用非常手段對付你了。”
  此老連番受挫,說來可不是好玩的。白劍心頭一凜,卻嚇出了他一個辦法,不由啞然一笑,道:“白劍啊!白劍!你這兩天遇事怎麼老是顛三倒四,自己找自己的麻煩……”李老頭道:“你嘴裏亂七八糟說些什麼?老實告訴你,你不要枉費心機了。”白劍微笑道:“在下原有一封家師給武老前輩的信,貼身收著,那就麻煩老前輩你自己動手,取出來吧!”短叟武顯這倒不再猶疑,伸手從白劍身中取出那封信,這封信剛才已被井水打濕,幸好尚未破碎,短叟武顯把信在手,望了一望,果見信封上寫著“武顯老友親密啟”七個字。短叟武顯長長籲了一口氣道:“李兄,這封信正是給小弟的,請你代替他解開穴道吧。”李老頭搖頭道:“且慢,你看了信,再解他穴道不遲。”看來此老做事真是一絲不苟,老靠得很,連急待獲自由的白劍也不由暗中點頭不止。短叟武顯慢慢撕開信箋,看完了節杖先生給他的信,雙手一合,又把那封信震成粉碎,呵呵笑道:“李兄,不錯,他天上是我那白老弟,請快快替他解開穴道。”他老頭也展容一笑道:“你這叫自討苦吃,可怪不得老夫!”伸手拍開了白劍的穴道。白劍翻身坐了起來,含笑向兩老抱拳道:“多謝!多謝!今日多承賜教,以後我再也不敢粗心大意了。”接著,只見他在自己臉上揉了幾下,奇跡立生,可不完全變了一個人,才不是原來那歪鼻斜嘴的怪樣子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0:05

第九章 此事離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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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樣簡單的變形法,簡直太神乎其技了,兩人看得不由都愣住了,短叟武顯錯愕了一陣,點頭一聲慨歎道:“名師出高徒,想下到只一年半時間,你就已經成就非凡!”李老頭雙眉一蹙道:“武兄,他到底是誰的徒弟啊!”短叟武顯望著李老頭笑了一笑道:“說來我門倒頗有淵源……”話聲一頓,突然停住了。李老頭眉頭剛一皺,短叟武顯已轉頭笑向白劍道:“白老弟,這位四海游神李奎元算來還是令師一位師侄,你該見見這位師兄了。”自劍從小就聽說四海遊神在江湖上算得一怪,一生行蹤不定,有如神龍見首不見尾,為人又愛管閒事,凡是他伸上了手的事,不達目的不止,難惹難纏之極,想不到就是這樣一位異貌不揚的老人。
  白劍不敢怠慢,一聲:“李師兄,請受小弟一禮。”人已拜了下去,四海游神李奎元大叫一聲道:“且慢,武老兄,你得先把話說清楚。”白劍被他這一叫,也就不好意思再行禮下去,只好訕訕地站在一邊。短叟武顯道:“節杖先生是你什麼人?”四海游神李奎元一怔道:“你是說白少俠就是我那師姑丈的傳人。”短叟武顯道:“可不是!”四海游神李奎元老臉開花,呵呵一笑道:“白師弟,我們真是不打不相識了。”白劍再向此老見,此老也就不再客氣了。三人重新坐定,白劍心中念著史姥姥,開口便道:“武老前輩,你有史姥姥的消息沒有?”短叟武顯搖頭一歎道:“不但史姥姥的消息沒有,連那個蒙面人也似乎同時在江湖之中消失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截口道:“武兄,你後面一句話得修正了。”短叟武顯雙目一瞪道:“他們又出現了,為什麼不早告訴我?”四海游神李奎元笑道:“小弟現在不正要告訴你麼?”短叟武急口催道:“快!快說,他們可是追蹤白老弟而來,因而……”四海游神李奎元道:“但他們這次倒不是為了白老弟,而是照顧上了三星鏢局。”短臾武顯因不知三星鏢局失鏢之事,聞言一震道:“三星鏢局出了什麼事?”“他們丟了一趟空鏢。”“空鏢!”短叟武顯眉一皺,色顯得非常凝重。白劍也是一怔,道:“空鏢,你的意思可是說那木盒之內空無一物?”“可不是!”白劍劍眉一軒:“師兄,你怎樣知道的?”四海游神李奎元道:“我一直追了他們二百多裏路,親眼看見他們,打破堅鎖撕去封條,打開木盒之後,只氣得吹鬍子瞪眼,把木盒一拋,悻悻而去。”白劍道:“他們會不會先反東西取支,然後有意做給你看?”四海游神李奎元笑道:“白師弟,你想老師兄會這樣糊塗麼?”短叟武顯輕,‘咦!”了一聲,道:“難道那托鏢的人,存心要鬥鬥那蒙面人?”四海游神李奎元道:“譚三環夾在中間,只怕有得受了。武兄,我看譚三環很想借重你,你要不要去和他談一。”短叟武顯沉思了一下,搖頭道:“我看我還是不出面的好。”四海游神李奎元向劍道:“你去不去?”白劍道:“我反天上不用本來面目,有機會碰上那些蒙面人的事,我自然要去。”白劍依然用手法變回歪鼻斜嘴的容貌,與四海游神李奎元別了短叟武顯,三更時分,趕回了三星鏢局。
  這原來是接待白劍的那間客廳,三星追月譚三環和披風刀李四海已是擺宴相待,白劍與四海游神李奎元一現身,便被三星追月譚在環迎入上坐,先敬了他們三大杯,才抱拳向四海游神李奎元道:“李大俠,老漢真是有眼無珠,沒想到你就是名震江湖的四海遊神……”四海游神李奎元先是一怔,接著哈哈大笑道:“譚大鏢頭果然了不起,老夫是被你認出來了,我先喝天下杯,以謝相瞞之罪如何!”一口氣幹了三杯,但地問也不問,人家是怎樣認出來的。三星追月譚三環和披風刀李四海也各陪了三杯,接著,三星追月譚三杯又把酒杯一舉,笑向四海游神李奎元道:“李大俠為了敝局這次失鏢,日夜追蹤,往返四百余裏,高義可風……”四海游神李奎元再也忍不住截口道:“且慢!總鏢問,你好像看見老夫替你追鏢似的?”三星追月譚三環一笑道:“不瞞李大俠說,老漢另有一位朋友也適逢其會,看見了李大俠,並蒙他把鏢送回來了……嘿!嘿!嘿嘿!……敝局一樣非常感激李大俠盛情,特別敬重李大俠。”
  四海游神李奎元一生豪放不羈,他能追蹤別人,第三者又發現了他,這原算不得什麼,什不得大驚小怪,臉上還微笑點頭不止,但一聽三星追月譚三環說那鏢已被追回來了,他卻不夠一陣愕然,他明明親眼所見,那只木盒已被打開,內中空無一物,應該說送回來的只是一隻空木盒,怎可說是鏢送回來了?心中方自嫡咕,這時,三星追月譚三環,已說完了話,一仰脖子,先幹為敬,又向他一照杯底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口中呵呵有聲,喝了杯中的酒,汕訕地笑道:“恭喜!恭喜!像這類鏢,能原物追回,可真不易啊!”三星追月譚三不一笑道:可不是,那偷鏢的人,中人一打開木盒,縱能原物追回,對那托鏢的人,也就很難交待,老漢這塊‘三塊鏢局’的招牌,便也不好意思在道上混了。哈!哈!哈哈!總算敝局吉星高照,平日人緣還不錯,有好朋友幫忙,渡過了這一關!不用再試探,三星追月譚三環的話已夠明白了,那只木盒完好無缺的無缺追回來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自己驚訝惘不說,當著白劍的面,更顯尷尬,這樣自己豈不成了老糊塗了?四海游神李奎元一臉木然地道:“總鏢頭可曾仔細檢查過,那鏢確未動過?”三星追月譚三不失物得回,心情愉快,一點也不覺得四海游神李奎元這一問,不甚適宜,呵呵笑道:“檢查過了,箱是一分一毫異狀都沒有。”忽然,他一轉身,向裏間走了進去,接著便見了雙手托著一隻長方形的木盒走出來,口中還笑聲不絕地道:“你們大家看,這木盒不是好好的麼?”四海游神李奎元可不能不顧身份地真去檢視,只好苦在心裏,笑在臉上,道:“可不是,果然完整無缺!為慶賀總鏢頭原壁歸趙,大家幹一杯。”這杯酒喝在他肚中,真比毒藥還難受。心裏再難受,也不能任意流露出來,另一個念頭,又使他聲音一低道:“不急,這是哪一位大俠替總縹頭追回來的?”三宜月譚三環一直充滿了笑容的老臉,這才僵了一下,吞吞吐吐的道:“這……嘻嘻!……李大俠能原諒老漢的苦衷麼?”四海游神李奎元脹了一肚子氣,忍到現在,要問的話已經問完了,自然再也坐不下去,向白劍打了一個招呼道:“易少俠,你再坐坐,老夫卻有事得先走一步了。”一面起坐一面抱拳為禮道:“對不起,老夫有一占小事,尚待料理,叨擾總鏢頭之處,容後再報!”口說著,人已到了門口。
  披風刀李四海忽然取了一杯酒,晃身擋住四海游神李奎元,含笑道:“請李大俠幹了這一杯,在下一言表教。”人家敬酒來,四海游神李奎元只好停身接過酒杯,仰首喝了那杯酒,打起笑容道:“李大俠有何見教,老夫知無不言。”披風刀李四海還是笑笑地道:“李大俠,隱身敝師兄三星鏢局,大約有一年半了吧?”憑空一問,四海游神李奎元為之一怔,望了披風刀李四海一眼,只見他臉上除了一絲笑意外,平平板板地,一無表情,令人莫測高深。四海游神李奎元皺了一下眉頭,道:“不錯,老夫叨擾了師兄一年半。”披風刀李四海臉上的笑容,因四海游神李奎元的答話,突然而止地道:“以李大俠一你奇俠身份,不惜降尊在敝師兄局中當一名伙夫,不知道大俠此舉原因,便於見告否?”四海游神李奎元在江湖上聲望比起披風刀李四海來,不知高了多少倍,何況這種話,按江湖習慣來說,就問得有點失禮。如今披風刀李四海竟然問出了口,足見他們對四海游神李奎元心中極為不快,換句話來說,也就是對他沒有也敬意。四海游神李奎元何許人也,哪能受得了這一遭,不由怒火中燒,發出一聲震天怒嘯……
  笑聲一起,大廳門窗無風自動,桌下杯盤互碰作響,肅殺之氣,頓時充滿了全室,笑聲落後,只見四海游神李奎元蒼眉舒卷,精芒似電瞪目對著披風刀本四海道:“可以,但,不是現在……”話聲一落,大步向披風刀李四海橫沖了過去。披風刀李四海有心不讓,又抵不住四海游神李奎元那股無形勁力,只好一面閃身讓路,一面大嚷道:“你……我未免欺人太甚了……”三星追月譚三環大喝一聲,也從座位上跳了起來……白劍劍軒,暗中提聚了一口真氣,力達四肢,靜以觀變……
  四海游神李奎元驀地回身,怒喝一聲,道:“你們要待怎的?”三星追月譚三環這時正好已們身到了披風刀李四海身邊,斜身護住披風刀李四海,抱拳陪笑道:“沒有什麼!沒有什麼!老漢乃是送李大俠!”四海游神李奎元暗歎了一聲,轉身大步而去。三星追月譚三環望著四海游神李奎元背影,搖了一搖頭,發出一聲無言之歎,回身就座,不好意思地向白劍訕訕地一笑道:“此老仍是妾辣之性,他卻誤會了敝師弟一片誠意。”劍目光弟注在三星追月譚三環臉上,道:“在下素聞總鏢頭好客仗義,交盡天下英雄豪傑,哼!哼!如今在下……”這時三星追月譚三環要再不說一句話,便顯得在夠身份了。他瞪了坡風刀李四海一眼,歎聲截口道:“易少俠,你可不能再生誤會,請聽老漢慢慢道來。”白劍態度嚴正地道:“只要總鏢總說得有理,在下願為你們兩方化解這場誤會。”
  三星追月譚三環苦笑一聲,道:“老夫得到一個消息,對李大俠極是不處……”話聲一低,接道:“少俠,敝局的真正老闆,乃是乾坤大俠,自乾坤大俠被害的消息出現江湖後,此老便潛來敝局,乾坤大俠一批老朋友,對他很是不諒解,敝師弟因見他這次為敝局失鏢極是熱心義氣,不像對本局有所不利,有心把話說明,替他消除別人對他的誤會,想不到……嘿!嘿!他倒誤會老漢師兄了”白劍故作一怔,道:“真的麼、三星迫月譚三環道:“老漢為人,少俠或許不大清楚,短叟武大俠對老漢卻知之甚深,大家都是朋友,遲早總有面對面的一天,老漢豈能信口雌黃,無中生有,啊!……”頓了一頓,接道:“他帶你見到武大俠沒有?武大俠要是來了就好了。”白劍原從短叟武顯口中,得知三星追月譚三環為人很不錯,但就目前氣見,卻叫他有點不敢大意,同時,心中一支,暗忖道:“武老前輩要是願意讓他知道行蹤,也等不到今到來替他告訴他了,真不願讓他知道之理甚明。”此念一生,只有昧著心扯荒道:“沒有,武大俠離這裏還遠呢!李大俠只告訴了在下武大俠隱修之地。”三星追月譚三環點頭道:“老漢也相信武大俠不可能就在附近,以武大俠的為人,他聽說老漢丟了鏢,只伯早就來替老漢主持大計了。”頓了一頓,又自持著道:“武大俠只怕也不知道李大俠被大家誤會的事,少俠將來見到武大俠,務請替老漢解釋一二。”白劍點頭道:“總鏢頭放心,大家都是朋友,在下一定促請武大俠出面,來化解你們這次的誤會。”
  三星追月譚三環笑笑道:“老漢心坦克有一句想請問少俠,少俠聽了如覺不便置答,盡可直言,老漢絕不再問,不過少俠可不要像李大俠一樣誤會老漢。”白劍一笑道:“哪里!哪里!總鏢頭有什麼話只管下問,在下沒有不能對人說的話。”三星追月譚三環一笑道:“那麼老漢就放肆了,哈!哈!哈哈!”最後那幾聲笑,可以說是表示歉意,也可以說是替自己壯膽,因為白劍顯露過了的功力,他們實在有點惹不起。
  三星追月譚三環笑了幾聲,低聲下氣地道:“少俠,李大俠既然不是帶你去見武大俠,那他把你拖出去做什麼的呢?”自劍劍眉一軒,哈哈大笑道:“說來只怕總鏢頭你便不會相信……”三星追月譚三環截口道:“相信,相信,少俠根本人沒有敷衍老漢的必要,所說的話,老漢自是相信得過。”白劍笑口不絕地道:“你說他帶在下到什麼地方去了?……哈哈,他帶在下到家中去了!”三星追月譚三環一愣道:“老漢只聽江湖傳言,四海游神李奎元光棍一個,他會有家,這真叫人難以相信。”白劍臉上微露不悅之色道:“那是否真他的家,在下不得而知,他是那樣說,在下也就這樣告訴總鏢頭了。”
  三星追月譚三環陪笑道:“少俠請莫生氣,老漢不是相信少俠的話,而是這事過於出人意料之外。一時叫人不易相信。”白劍冷笑一聲,道:“你相信也好,不相信也好,都與在下毫無關系。”三星追月譚三環道:“少俠親自所見,自然是事實,老漢不相信也不行,但不知他家中有些什麼人?”
  白劍愛理不理地道:“一個老太婆,兩個女孩子,共是三個人。”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但不知他家住在什麼地方?”
  白劍硬硬地一搖頭道:“這一點,在下答應過他,絕不告訴任何人。”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是!是!老漢說過,少俠不願回答的,老漢絕不勉強,不過……”白劍起坐笑道:“初來乍到,對他所知有限,其他沒有什麼可說的了,多謝酒菜招待,在下就此告辭了。”
  三星追月譚三環一笑道:“少俠明天有空沒有?”
  白劍道:“總鏢頭問這個作什麼?”三星追月譚三環道:“少俠如果有空,敝局明天有一個小小的聚會,大半都是我們的老朋友,老漢非常歡迎少俠也能前來賞光。”
  白劍未置可否地別了三星追月譚三環,故意在城中四處轉了一圈,等到夭色一黑,偷偷地到了短叟武隱居之處。
  白劍入得短叟武顯居留的山洞,只見短叟武顯兀自一人低頭沉思。
  目前白劍的功力已是超過了短叟武顯,短顯武叟心有所思,竟未發覺白劍已經到了身前,猶在時而搖頭時而點頭地喃喃自語不已。
  白劍也不知他在說些什麼,站在一旁等了一會,仍不見他發現自己,不由感慨地暗歎了一聲,忖道:“此老一生嘯傲江湖,幾曾像這樣傷過腦筋,唉!這都是我連累他……”一時感慨叢生,自己也不知不覺思前想後起來。
  兩人就這樣一坐一站地相對了不少時間。
  驀地,短叟武顯忽然歎了一聲,道:“唉,他們這時候怎的還不見一人回來?”一抬頭,正好迎著白劍聞聲向他投去的眼光,短叟武顯也無驚訝之狀,但臉上卻迅快地掠過一抹淒慘的苦笑,緩緩站了起來道:“你回來多久了?”白劍陡然之間,發現此老一年半不見,竟似完全變了一個人,再也沒有當年的萬千豪情了。
  白劍乃是熱血漢子,心有所觸,但片刻難忍,不由脫口問道:“老前輩,你……你近來還好麼?”短叟武顯似也看出了白劍心中的感觸,愣了一愣,哈哈朗笑道:“老夫哪里不對頭了……”笑聲裏充滿了往昔的倔強,不料一聲冷笑傳來,卻在他頭上潑下一盆冷水、道:“武兄,你這就不對了,你以前不說,是怕白師弟分心,妨礙他用功,你現在隱瞞,就顯得不知輕重了。”
  說著,四海游神李奎元已回來了。
  白劍心中猛然。一震,道:“什麼?老前輩你有什麼話瞞住了晚輩?”
  短生武顯一笑道:“大驚小怪什麼,被人暗中下了一點毒。算得了什麼!”
  白劍腦中閃電般浮現起上次與他道別時,他那異樣的神情,心中一陣感動,道:“老前輩,你這又何必哩!你難道不知家師的能力麼?”
  短叟武顯道:“此毒老夫自己也知道解,只是一時配不到藥中一味主藥而已,你想我該為這點小事驚擾你們麼?”白劍道:“可是你現在並未找到那主藥呀!”
  短叟武顯道:“找藥又不是比武,強者必勝,靠的是各人的機緣,機緣一到,垂手即得……”
  四海游神李奎元笑道:“武兄這話倒是高人之見,同時吉人也真有天相,我們等待的那人,可不正在這時候到了三星鏢局了。”
  短更武顯神情激揚地哈哈大笑道:“段一平呀!段一平,老夫到底等到你了,走!我們現在就去找他去!”
  他這時哪還沉得住氣,身形一晃,就要前往三星鏢局。
  四海游神李奎元雙臂一橫,擋住他道:“你這時去找他幹什麼?”短叟武顯一怔道:“你忘了你潛伏在三星鏢局的目的了?自然是找他要解藥去!”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你這時去找他,他要不承認哩?”
  短史武顯瞪目道:“有那對小混蛋作證,他能不承認?”
  四海游神李奎元呵呵一笑道:“老哥哥,你也未免太天真了,當著李四海的面,只怕你剝了那小小混蛋的皮,他們也不會說一句真話!”
  短叟武顯冷笑一聲道:“老夫可以找譚三環。”四海游神李奎元道:“你是譚三環的朋友,段一平就不是譚三環的朋友麼?哼!哼!只怕這時譚三環已不認得你這位朋友了。”
  短叟武顯眼一翻,大叫一聲,道:“他敢!”
  四海游神李奎元微微一笑道:“老夫剛才就是被他轟出三星鏢局的,你說他敢不敢?”
  四海游神李奎元江湖身份並不比短叟武顯低。四海游神李奎元這樣一說,短臾武顯那股氣勢,不由的為之一泄,因為他們既敢把四海遊神也轟了出來,顯然眼中也沒有他短叟武顯了。
  短叟武顯何等經驗閱歷之人,可以沖一時,但絕不會糊塗到底,神色一凝,怔了半天,道:“世道炎涼,人心不古,洞金指段一平都變了,那一環自然更不足道了。”廢然打消了立即去找洞金指段一平的念頭,接著,雙眉緊鎖,一面請白劍等落坐,一面又道:“到底是怎樣一回事?先說來小弟聽聽。”
  四海游神李奎元深深地一歎道:“小弟氣都要被他們氣死了,實在說不出口,白劍,你替我說了吧!”
  白劍心中早就別有所思,只因一時插不上嘴,這時他卻先要解決自己心中的疑難,介面便道:“且慢,老前輩,請你先告訴晚輩一一個事實。”短叟武顯忽然也想到了一事,皺了一皺眉頭道:“你也且慢,老夫覺得你這老前輩的稱呼,得改一改了。令師兄與老夫兄弟相稱,你卻在一旁老前輩長老前輩短的,這實在有點不對勁。”
  白劍飲水思源,搖頭道:“老前輩怎可這樣說,要沒有你老,晚輩哪會有今天。”
  短叟武顯一笑道:“你這就信過了,你別忘了你現在是誰的徒弟,你再叫我老前輩,不怕別人指著我的鼻子罵我不知自愛麼?”四海游神李奎元也道:“武兄說得不錯,劍你就恭敬不如從命,心時態著武老哥的一番盛情就是了。”劍抱拳一禮,道:“好,老哥哥,小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頓了一頓,接著問出心中的疑問道:“老哥哥要找洞金指段一平,可是懷疑小弟轉送給你服下的那粒‘小還丹’乃是他暗中弄的鬼,成了你中毒之因?”
  短叟武顯道:“根本就不是懷疑,老哥哥很快地就發現了其中陰謀。”白劍皺了一皺眉頭道:“小弟有一個想法,只怕他當時要毒害的不是老哥哥,而是小弟。”短叟武顯道:“我也是這樣看法。”白劍道:“以小弟當日武功,他們要取小弟之命可說如探囊取物,似乎用不著費什麼心機吧?”
  短叟武顯點頭道:“他們就是不要老夫的命,老夫也不一定活得下來。”白劍道:“他們為什麼不要小弟的命呢?”短叟武顯一皺眉道:“這……”白劍道:“小弟記得白英奇公子告訴小弟,他也是中了毒,一直拖了數年,才齊志而殘。當然,那些人要是存在著斬草除根,怕他復仇心理,也早可隨時要了他的命了,他們為什麼也不馬上把他置於死地呢?”短叟武顯忽然“啊”了一聲,卻並無下文出口,只傾耳聽起來。
  白劍停了一停,未見短叟武顯說什麼,又道:“我覺得那些惡徒現在的目的,不在斬草除根以絕後患,而是想從白英奇和我身上追尋什麼東西?”
  短叟武顯一拍大腿道:“對了!你說得一點不錯,你到底得到了白英奇一些什麼東西呢?”白劍道:“最初是四樣東西,一支鐵木奇劍,一本武功秘瘦,一把小金戈,一塊銅牌。後來,武功秘複被人搶去了,鐵木奇劍也被史姥姥收回去了,如今我身上就只有小金戈和那塊銅牌了。”短叟武顯搖了搖頭道:“他們如要這四樣東西中之一,早就到手了。”白劍道:“小弟也是這樣想。”短叟武顯大叫一聲道:“這史老婆子真該死,她一定有所藏私……”
  白劍道:“是否如此我們暫且不談,話又說回來,那些人既然下毒的目的在我,老哥哥你中毒的事,只怕還不便讓他們知道哩!”四海游神李奎元道:“劍說得有理,反正那段一平也跑不了,我們得多想想再採取行動。”短叟武顯歎了一口氣道:“我跑了一輩子江湖,可從來沒有遇上這麼難纏的對手。老弟,你把在三星鏢局所見的一切說來聽聽,讓我全盤地想一想。”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1:03

第十章 足見故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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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於是替四海遊神張奎元把他在三星鏢局所受的折辱,一一告訴了短叟武顯。
  短更武顯只聽得怒須暴張,吼聲如雷道:“豈有此理,老夫非去找譚三環問個明白不可。”一頓足,怒沖沖便向外走。
  白劍方待出聲阻止她,卻見四海神李奎元暗中向他使了一個眼色,自劍略一遲疑,短叟武顯已飛身而去。
  白劍劍眉深鎖道:“師兄,你為什麼不讓小弟阻止他?”
  四海游神李奎元輕歎一聲,道:“師弟,你曾和他相處過不少日子,難道還看不出他的為人麼?”自劍道:“小弟正因瞭解他為在最是熱情義氣,所以怕他一不小心,會吃虧上當。”四海游神李奎元道:“他與三星追月譚三環數十年交情,如不讓他自己看個明白,他如何能死心。”白劍想了想,也認為四海游神李奎元的話無不無道理,只是放心不下,憂心忡忡地道:“小弟暗中曾見過那洞金指段一平一面,深覺此人極為陰毒……”
  四海游神李奎元忽然搖頭道:“別打攪我,讓我靜靜想想。”說著凝眸沉思起來。
  白劍哪知四海游神李奎元此人,最是足智多謀,同時也不拘小節,許多占板偏執之士想都不敢想的事,他卻毫不在乎地但能做出來。試想,他要是處處講求身份,也就不會在二星鏢局當一年半年伙夫了。
  白劍正摸不透這位師兄弄什麼玄虛的時候,忽見四海游神李奎元自言自語道了一聲:“就這樣辦,我們就各顯神通吧!”接著,向白劍說出一番原由,只見白劍展顏而笑,點頭不已……
  短叟武顯一口氣奔到三星鏢局,這時已是初更時分,但三星鏢局之內,卻是燈火輝煌,熱鬧非凡。
  短叟武顯走到門口守門漢子之前,乾咳了一聲,道:“你們總鏢頭在局子裏麼?”短叟武顯隱伏一年半以來,一面要運功抗毒,一面還要精研武技,因此弄得心力交疲,惟悴不堪,叫人見就不順眼,而他那口氣,偏又大得嚇人,連個“請問”都沒有,那守門大漢,更是高傲地一仰頭,沒理會他。
  短叟武顯也就懶得再開口邁步向門內走去。
  那大漢沒想到短叟武顯竟敢向裏面直闖,怔了一怔,大吼一聲,道:“老頭子,哪里去?”說話間,五指齊張,向短叟武顯後領抓去。手指一落,只見短叟武顯肩頭微晃,那大漢立時鬼叫一聲,抱著抓人的手,在原地跳起了魔鬼舞。
  短叟武顯頭也不回,一邁步就到了廳內。
  三星鏢局一陣大亂,披風刀李四海大吼一聲:“什麼人?好大的狗膽,敢到這裏來撒野?”閃身而出,擋在短叟武顯面前。
  說良心話,他也實在沒看出來人就是短叟武顯。
  短叟武顯挾怒而來,心中更不是味,冷笑一聲,道:“李四海,你敢向老夫張牙舞爪,老夫馬上就叫你丟人。”披風刀李四海聞聲一震,再一凝神注視,先“啊”了一聲,隨即一拱到地,漲紅著一張老臉,陪笑道:“原來是老哥哥,小弟真是瞎了眼,尚望老哥哥……”“什麼人……”三星追月譚三環也閃身而到。
  短叟武顯眼目一瞪,迎著三星追月譚三環冷哼一聲道:“譚三環,你現在自然不認得老夫了。”
  三星追月譚三環搶前一步,拉住短叟武顯的手,哈哈大笑道:“該罵!該罵!小弟願意領受。不過,小弟要不使些手段,又怎能請得到老哥哥的大駕!”短叟武顯一愣道:“什麼?你是故意氣老夫的!”三星追月譚三環只是笑不絕口,道:“請!請!裏面有很多老朋友,正在恭候老哥哥哩!”短叟武顯眉頭一皺,也就拉不下臉來了,被三星追月譚三環請進第三進大廳,大廳上擺有五桌酒席,酒席上至少有一半的人與他都是相識。
  大家都紛紛起坐,含笑相迎。
  短叟武顯被請人中間首席坐了下去。
  坐在他右手邊的,正是那位使他恨得牙癢癢的洞金指優一平,洞金指段一平還特別向他表示親近,一到就敬了三杯。
  坐在他左邊的是反手劍朱七,同桌的除了主人三星追月譚三歪外,還有烈火太歲雷震,好好先生許良,鐵筆判官江青,風雷叟石磊,合起來共是八人,也都是江湖上顯赫一時的成名大俠。
  酒過三巡,二星追月譚三環親自替洞金指段一平斟了一杯酒,自己也斟滿了,雙手捧著酒杯,立身向洞金指段一平舉杯道:“小弟這次失鏢,多承段老你義伸援手,敞局微名得以幸保,今當著各位好朋友面,謹以至誠,敬老兄你一杯酒,以表寸心,請!”以,仰脖一飲而盡。
  洞金批復段一平呵呵一笑,道:“老弟,何必這樣生分,你我自己兄弟,還分什麼彼此,卻之不恭,受之有愧,小弟恭敬不如從命,多謝了。”端起面前酒杯,也一飲而盡。
  接著,這個也向洞金指段一平敬一杯,那個也敬一杯,短叟武顯也不得不皺著眉頭敬了他一杯。
  一陣禮貌過去,大家方喘得一口氣,三星追月譚三環又站了起來,改用沉痛的話聲道:“不久前江湖上風言風語,有人說起我們大家的朋友乾坤大俠,在四年多前就被人害死了。那時,不但小弟不相信,就是在坐的各位也沒有一個人相信的。不幸的是,這個謠言,現在卻證實了,我們大家的朋友,乾坤大俠,真的被人害死了。”
  接著用手一指第二席首位的七星神彈聞人達,道:“聞大俠,請你把史姥姥的事對各位朋友,作一個說明吧。”短叟武顯曾聽白劍提及七星神彈聞人達巧逢其會的事,因此極為留神七星神彈聞人達的述說。
  七星神彈聞人達把巧遇史姥姥與白劍,得知乾坤大俠被害身死,其子白英奇亦毒發殞命,白劍仗義受託,以及白劍出身紅柳莊的事,都一一向大家作了一個詳盡的報告。
  他這篇報告,說得實實在,與短叟武顯所知之事實完全相同,看來,他倒是個有心人了。因此,短叟武顯那肚子怒火也消了不少,同時,還替三星追月譚三環設起,怕他上了洞金指段一平的當。
  七星神彈聞人達說完之後,三星追月譚三環接著又站起來,以悲憤沉痛的聲音道:“各位都是乾坤大俠白老哥的好朋友,大家也知道小弟受白老哥知遇之恩最重,此訊一經證實,小弟真恨不得立即以身相殉,追隨白老哥于地下。但想及白老哥哥被害之事尚無頭緒,史姥姥與白少俠又下落不明,不知去向,小弟對這些事,又不能撒手不管,因此,在白老哥哥大仇未報之前,只有面顏尚活,為老哥哥盡我最後一分心力……”他是越說越叫人感動,烈火大歲雷震忽然一拍桌子,霍地站了起來,喝道:“譚老三,別只說那些叫人聽了忍不住要哭的話了,你幹乾脆脆說吧,要大家怎樣辦,大家照辦就是。”三星追月譚二環三星追月譚三環淒然一笑,道:“雷老哥哥說的是,只是憑小弟……小弟這塊材料……”烈火大歲雷震道:“那你請個人出來替你掌大旗,不就得了。”
  三星追月譚三環口中:“是!是!”地應著,同時人也轉臉過來,向短叟武顯一揖道:“武老哥哥,你是白老哥哥最好的朋友,白老哥哥生前,對你也最敬重,這面大放以你老哥……”短叟武顯搖頭一笑,轉臉一拍洞金指段一平肩頭,道:“最適當的人選,是名重天下的段兄哩!”洞金指段一平謙讓道:“武兄,別開小弟的玩笑了,小弟說句老實話,座中除了你老兄之外,只怕再沒有更適合的人選了。”三星追月譚三環更是一臉誠懇地道:“武老哥哥,當仁不讓,你老哥哥就作成了小弟吧!”
  短叟武顯沉吟了一下,道:“譚老三,你心中有什麼計較。先說出來大家聽聽。”三星追月潭三環道:“小弟是想請各位朋友,幫忙查探殺害白老哥哥全家的兇手,並打聽史姥姥和白少俠的下落,平時以小弟為這三星鏢局作聯絡站,一有所得,就請你老哥哥出來主持大計。”短叟武顯道:“這事簡單,暫時就由你負責就是,等到採取行動的時候,說不定還有身份高的奇人出來,也輪不到老夫獻醜,現在就作決定,未免過早……”三星追月譚三環截口道:“但有時說不定有些事情,需要一個負責為首之人,才方便行事,小弟聲望能力都不足主持……”
  短叟武顯道:“在坐的都是白哥哥的好友,既然能出來幫忙,就不會計較這些,把話說明也就是了,你放手做吧,老夫支持你就是。”
  洞金指段一平也點頭道:“武兄說得有理,譚老弟,你就多做點事吧!怕什麼事,老夫也支持你到底。”
  三星追月譚三環猶豫了一下,轉向烈火太歲雷震道:“雷兄,你有何指教?”烈火太歲雷震道:“怎樣辦都可以,只要不嚕嚕嗦嗦就行。”
  三星追月譚三環向大家一揖道:“那麼小弟恭敬不如從命,以後有什麼請求,尚請各位朋友全力支持。”
  大家自然都滿口答應了。
  短叟武顯滿肚子的話,好不容易等得一個機會,輕輕地向三星追月譚三環道:“譚老三,我們暫時退席一下,我有話和你說。”
  三星追月譚三環叫過披風刀李四海,囑咐了他幾句話,向同桌的人打了一個招呼,便和短叟武顯轉入另一間清靜小廳。落坐獻茶之後,三星追月譚三環不等短叟武顯開口,先歎了一口氣,道:“老哥哥,對于四海游神李奎元的事,小弟用心實在只是想激你老哥哥出來……”短叟武顯道:“這個你已經說過一次,不用再提了,我不怪你就是。現在,我有一句話問你,希望你能說實話。”三星追月譚三環惶恐地道:“小弟……小弟不敢斯瞞老哥哥。”短叟武顯道:“我問你,你當著大家提起白老哥哥被害的事,又自告奮勇擔負總聯絡之責,這個主意是你自己想出來的,還是有人授意要你這樣做的。”三星追月譚三環怔了一怔,道:“武老哥哥,你想小弟受白老哥大恩,難道不該挺身而出麼?”
  短叟武顯道:“應該!你早就應該挺身而出了,也不在白兄與你交往一場!”
  三星追月譚三環環皺眉道:“老哥哥可是怪小弟早沒挺身出來?但……但小疵現在才明白真象啊!”
  短叟武顯話聲一沉,道:“譚老三,我問你什麼話,希望你答應我什麼話,不要支支吾吾的了。”
  三星追月譚三環被說得老臉一紅,燦訕地道:“是!是!……”但還沒有作很肯定的答復。
  短叟武顯長眉一挑道:“不用說,我也看得出來,幕後一定有人指使你,那人是誰?”三星追月譚三環苦著臉道:“老哥哥,這不是一件壞事情呀!小弟答應過他,不提他的姓名的。”短叟武顯冷笑一聲,道:“哼!不是什麼壞事,只怕骨子裏比什麼事都來的壞,也都叫你可怕。”三星追月譚三環猛然一震,道:“老哥哥,此話怎講?這些人都是白老哥哥生交的知交老友……”短叟武顯一歎道:“我就住在這附近,你知道我為什麼不到你局子裏來的原因麼?”
  三星追月譚三環一震道:“老哥哥,你不是懷疑小弟吧!小弟……小弟……”
  短叟武顯道:“我還沒有懷疑你,但你局子裏人多嘴雜,我不能沒有戒心。”三星追月譚三環暗籲了一口長氣道:“老哥哥這樣謹慎辦事,是……?”短叟武顯道:“為了自保!”三星追月譚三環一震道:“為了自保!以老哥你一身修為,還伯著誰來?”短叟武顯雙目一點道:“自然是怕殺害老哥哥的那些凶徒?”
  三星追月譚三環越聽心越驚道:“你……你……找出眉目來了?”短叟武顯道:“沒有!是他們盯上了老夫,所以老夫不得不特別小心。”三星追月譚三環道:“盯上了你又怎麼樣?”短叟武顯慘笑一聲道:“吃虧的不是他們,而是老夫我,你看,這就是老夫所付出的代價。”話聲中卷起左袖,現出一隻木制的假手,抬起來在三星追月譚三環眼前一晃。
  三星追月譚三環驚叫一聲道:“啊!老哥哥,小弟還沒有注意到哩!他們……他們為什麼要向你下這種毒手呢?如說你是白老哥的朋友,以白老哥的朋友來說,何止上百上千……”
  短叟武顯面色一正道:“因為老夫是第一個挺身而出幫助白劍的人,同時,白劍的行動,也保有老夫最清楚,他倒幫了人家不少忙,所以老夫要你告訴我,到底誰在背後出主意?”三星追月譚三環惶然而驚道:“聽老哥哥這樣說,小弟是走進圈套裏去了,但……但……好怎可能呢?”短叟武顯冷冷地道:“你相不相信老夫的話?”三星追月譚三環連連點頭地道:“相信!相信!……”短叟武顯沉聲道:“那你還不快把那人姓名告訴老夫!”
  三星追月譚三環突然雙目威芒陡射,恨恨地道:“為了白老哥被害大仇,我也只有恩將仇恨了,那人,他……他就是洞金指段一平,只因他替小弟送回來了失鏢,小弟真幾乎上了他的當。”短叟武顯冷哼一聲,道:“果然不出老夫意料,果然是他在後面搗鬼,這番可饒他不得了。”
  三星追月譚三環吞吞吐吐地道:“老哥哥,小弟有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短叟武顯道:“什麼話,你說就是。”
  三星追月譚三環輕輕一歎道:“本來這話小弟是不該說的,想那段一增既是凶徒一流人物,老哥哥要怎樣對付他,小弟都只有全力支持之理,只是……只是……他剛剛替小弟把失鏢送回來,他在大家眼中已是小弟的大恩人,不積壓內情之人極容易誤會小弟恩將仇報,因此,小弟……小弟想衣求老哥哥,要向他下手,最後在他離開三星鏢局之後,那時,老哥哥就是要小弟親自向他下手,小弟也決不猶疑。”
  短叟武顯瘦眉一歎道:“老弟,對這種人你還和他講什麼江湖道義!”口中雖然是這麼說,其實心中也是奶欣賞他的這份用心。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1:15

  三星追月譚三環苦笑道:“區區之意,尚望老哥哥俯允。”短叟武顯點頭一笑道:“老弟放心,我一時還不想要他的命,我還想從他身上追一樣東西哩!”三星追月譚三環道:“由他身上追什麼東西?”短叟武顯突然沉思了一下道:“白劍不知不覺之間,也像白英奇一樣被人暗中下了毒,老夫懷疑與洞金指段一平有關系,所以我想從他身上追出解藥來。”他這話半真半假,倒不是對三星追月譚三環有所懷疑,而是基於對方下毒的目的,本是白劍,而不是他。如說他自己中了毒,萬一三星迫月譚三環無意之間泄了口風,豈不引起對方向白劍動別的腦筋,這就是老江湖經驗豐富的自然反應。
  三星追月譚三環一聽白劍中了毒,又是一震道:“白劍中了毒,嚴不嚴重?”
  短叟武顯道:“他中的是慢性毒藥,據節杖先生說……”
  三星追月譚三環,目光陡然一亮,截口道:“節杖先生?節杖先生也幫我們的忙了,老哥哥,你為什麼不早說,有他老人家相助,你為什麼不早說,有他老人家相助,我們還怕什麼?”
  短叟武顯道:“洞金指段一平是目前可以追索解藥的唯一線索,你可千萬不能泄了口風被他們逃脫。”
  三星追月譚三環點頭道:“這個小弟知道,老哥哥請放心,但不知老哥哥還有什麼事要小弟做的?”
  短叟武顯沉吟了一下道:“老夫本想就在你這裏制住他,但經你剛才那樣一說,老夫只有稍稍變更計劃,把他引出去再行下手,待會你可把他排在一間比較避靜的房間時以免驚動了別人,礙手礙腳。”三星追月譚三環道:“他現在住的那間房正好,不過老哥哥不可大意,那老狗一身功力,似乎比表面所見的還高。”短叟武顯一笑道:“你放心,自有人舉手之間,就可以制住他。”三星追月譚三環會心地道:“是不是那位來找你老哥的易少俠?”短叟武顯點頭道:“你也看出他功力很高?正是他。”
  三星追月譚三環笑道:“他在這裏露了一手哩!……老哥哥,他是什麼來頭?”
  短叟武顯微一遲疑道:“他是節杖先生派來的,到底什麼出身,我也不便相問。”三星追月譚三環道:“老哥哥要是沒有別的事,我們也該回席去了。”短叟武顯武顯點點頭,與三星追月譚三環回到席上,大家酒興正濃,短叟武顯也不動聲色,相與醉醉,談笑風生。
  洞金指段一平正端起一杯酒,要敬短叟武顯三杯,驀地,只見他大叫一聲,連人帶酒撲向桌上。
  短叟武顯丟待中酒杯,托住他道:“段兄……你……不好!他中了暗算!”短叟武顯只有一隻手好用,話聲中把洞金指段一平托回椅子上,翰指點了他數處穴道。
  好厲害的暗器,就這片刻之間,洞金指段一平臉上已是泛起了一層黑色。
  三星追月譚三環睹狀色變,急囑披風刀李四海道:“李師兄,請你快去把為兄那顆‘花毒丹’拿來。”
  廳中一陣大亂,都圍過來了。
  三星追月譚三環從洞金指段一平衣襟之內找出一支小針,看那受傷位置,正是靠著短叟武顯那邊的腰部,他望了短叟武顯一眼,迅快地起出了那支小針。
  短叟武顯方待開口說話,卻見三星追月譚三環傳來一道眼色,把那短針納入懷中。
  短叟武顯見他如此神秘,皺了一皺眉頭,也就沒有再開口。
  這時,披風刀李四海已把“花毒丹”取來,三星追月譚三環接過,‘花毒丹”,還沒來得及納入洞金指段一平口中,洞金指段一平已雙眼一瞪,吐出了最後一口氣。
  三星追月譚三環手中握著那粒“花毒丹”,長長地歎了一口氣……
  這裏又只有短叟武顯與三星追月譚三環兩入四目相對。
  短叟武顯長眉緊鎖地歎了一聲,道:“你剛才不讓我說話,什麼意思?”
  三星追月譚三環從懷中取出那支小針,遞給短叟武顯,道:“老哥哥,你看這是什麼暗器?”短叟武顯接過那小針,微一皺眉,道:“原來是唐門的‘陰陽貼’,怪不得不及施救。”三星追月譚三環道:“如今又扯上唐門了,不知他們與段一平是另有過節兒?還是意在殺人滅口?因此小弟不敢當場張揚。”短叟武顯握著那見血封喉,號稱“陰陽貼”的奇毒小針,沉吟了半天道:“我想我們要計算段一平的事,別人並不知道,可能是唐門與他的私人恩怨。只是,我們經此一擾,唯一的線索又斷了,唉!唐門今天有什麼人在座?”三星追月譚三環道:“唐門老五正好路過此地,因此被小弟留下來了。”唐老五乃是唐門掌門人唐嘯風的五弟,是唐門弟子中最年輕的師叔,在江湖上也相當有名。
  短叟武顯道:“能不能請他單獨來談談?”
  三星追月譚三環起座道:“老哥哥,你等一等,小弟就去請他去。”舉步出了小花廳。
  過了片刻,仍不見三星追月譚三環回來,短叟武顯心中不免感到奇怪。
  正納悶間,忽然,窗外有人冷喝了一聲:“打!”一道寒芒。穿窗而入,直奔短叟武顯胸口,短叟武顯舉袖一揮,那道寒芒便打在他大袖之上,短叟武顯收袖一看,原來又是一支,‘陰陽貼”。
  短叟五顯雙眉一挑,輕喝,聲道:“唐老五,你瘋了麼?”“哼!不知是准瘋了?”短叟武顯火氣上沖,怒喝道:“唐老五,你認為老大不敢惹你唐家,那你就是囪遭倒楣了。”“哼,有種就出來,看看到底倒楣的是准?”短叟武顯跑了一輩于江湖,向來所至之處,人見人敬,四年之前,他還到過唐家一次,就是唐老大唐嘯風都對他禮敬有加,這唐老五的這種語氣,可使他有點忍受不了。
  但見他雙眉一揚,吼道:“唐老五,老夫就教訓教訓你!”
  吼聲中,人已穿窗而出。他人還在空中,便見一條人影疾射而起,翻牆而出。
  短叟武顯冷笑一聲道:“你這時想走,只怕遲了!”暗中提了一口真氣,身形不變,借勢向上一騰,循蹤追了下去。
  他輕身工夫,已到爐火純青之極,何等了得,可是當他越過牆頭後,就這視線稍稍一斷之間,前面人影,已去得很遠了。
  唐老五是什麼東西,短叟武顯鋼牙一咬,暗哼一聲,道:“老夫要追不上你,也就不姓武了。”腳下加功,人便疾射如電。
  追了半盞茶時間,出了城,到了一座十分荒涼的古廟前面。
  唐老五身入古廟,短叟武顯停下腳步,有點猶豫了,他吃過一次虧,不能再冒失亂闖了。
  短叟武顯目光閃動,打量廟前形勢,但見古木聳立,環廟而生,其中一株高大的古柏,枝柳直伸入廟牆之內。
  短叟武顯縱身上了那株古柏,向廟內望去。
  由大門口到正殿,中間還隔著一片大空地,一條麻石寬路,由門口直達正殿前,石路兩旁也是松柏成行。
  四周掙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大殿中陰陰透出的燈光中卻映現出閃動的人影。
  短叟武顯思忖了一下,身形閃動之間,借著兩排樹的掩護,潛到了殿前,再一操身,縱入一塊橫匾之後。
  那位置正好把殿內情景盡收眼底,只見大殿中央設了一個座位。上面坐著一位四十左右的婦人,那婦人兩旁分站著八個一式綠色宮裝的少女,她們面前正站著那個剛才被他迫來的唐老五。
  他這時所見到的只是唐老五的背影,他看不到唐老五面上神色,但從話聲裏,不難聽出唐老五內心之中有著極度的驚恐。
  只聽他顫聲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座上那中年婦人笑著道:“我問你話,你還沒有回答哩!你先告訴我,你們打三星鏢局什麼主意?”短叟武顯暗忖道:“這倒好,有人替我問話了。”那唐老一冷笑一聲,道:“你不說,我們遲早也能查得出來……”只見他雙手齊揚,一片寒芒,向那群女人罩去,而他自己去身子向後一抑,腳下一使勁,身子疾如脫弦弩箭一般,向殿外倒飛而出。
  他出手暗器又密又多,距離又近,又是突然發難,真把那些女子弄了個手忙腳亂,顧得閃暗器,便無暇退敵。
  眼看著唐老五人己射到了門口,座中那中年婦人也正好拂散他打出的那把“陰陽貼”,嬌喝一聲:“你還走得了麼?”揚手打出一道紅光,直奔唐老五背心。
  “夫人傷他不得,老夫還有話問他!”一片掌風從門楣上倒卷而下,先擊落的那道紅光,接著從橫匾之後,飛身射下一人,一指點倒了那奪門而逃的唐老五。
  這都是眨眼間的事,發動得快,平息得也快。
  短叟武顯已乘唐老五不備,出其不意地點住了他,再一反腕把他扣在手中,接著殿內人影紛飛,也把短叟武顯團團圍在當中。
  短叟武顯江湖經驗老練,先把唐老五往地下一摔,而後抱拳笑道:“請各位不要誤會,老夫與此人並非同路之人。”座上那中年婦人接話道:“你跟他既非同路之人,為何搭救於他?”
  短叟武顯道:“老夫乃是追趕此人而來,因尚有話追問於他,所以冒昧出手,旨在暫時留他一命。老夫只要問他幾句話,此人生死悉聽尊便。”
  那中年婦人見短叟武顯已把唐老五放下,足證他所言不假,微一沉思道:“請問老丈尊姓大名?”短叟武顯既未易容,亦未化裝,更無隱瞞身份的必要,微微一笑道:“老夫武顯,不知夫人聽說過沒有?”那中年婦人微微一怔道:“老夫就是江湖上人稱武林雙逸長短兩叟之一的短叟武顯老前輩?”短叟武顯含笑點頭道:“不敢當,老夫正是短叟。”那中年婦人起座欠身一福道:“小婦人不知是武老前輩俠駕,尚請多多海涵見諒!”短叟武顯回了一禮.道:“豈敢!豈敢……”
  短叟武顯本待接下去也問一問那中年婦人的姓氏,哪知話未出口,那中年婦人已是一揮手道:“為武老前輩看座!”八位少女走出兩人,一人把那中年婦人的坐椅移向主位,另一少女則搬來一張坐椅放在客位。
  短叟武顯見那兩個少女處理得有條有理,暗自點頭道:“這批女子不知是何來路,似是經過極嚴格的訓練,剛才看她們閃躲‘陰陽貼’的身法,也都極其高妙,便是老夫在那近距離之下,只怕都非手忙腳亂不可,江湖上從未聽說過她們……”思忖間坐椅已擺好了,那中年婦人肅容入座,微微一笑道:“客中未備茶點,請武老前輩不要見笑少婦人不知禮數。”那中年婦人太客氣了,短叟武顯過慣了那放蕩不羈的生活,實在感到有點抱束,雙眉一皺,哈哈大笑道:“夫人,你要再客氣,老夫可就坐不住了。”那中年婦人微微而笑道:“小婦人久仰老前輩譽滿江湖,怎敢失禮不敬?”
  短叟武顯剛才躲在橫匾上是由外向內望,靠門這一”邊是死角,看不到,這一人殿就坐,門邊一角正入眼簾,只見靠牆邊的地上,還有四條漢子倒作一推,他不覺微微一怔道:“那幾人是……?”
  那中年婦人微笑道:“老前輩認識他們?他們正等著老前輩哩!”短叟武顯“啊”了一聲,恍然而悟,要非她們撞上了制住他們,只怕自己又有得麻煩了。他還未來得及開口道謝,那中年婦人已又一揮手道:“把剛才那個提過來,讓武老前輩問話。”分列兩旁的少女走出一人,把那唐老五提到短叟武顯面前,伸手拍開了短叟武顯所點的穴道,卻另外點了虛脈穴,使之恢復視聽知覺,卻不能施展一身功力,絕了他再動心機的念頭。短臾武顯再仔細打量那漢子一眼,眉頭一皺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麼假冒唐老五之名,來賺老夫?”那漢子打先量了殿中一眼,橫目冷笑道:“誰假冒過唐老五,你幾時聽老子言稱過唐老哥的?”
  短叟武顯被漢子頂得一愣,自己不覺起失笑來道:“算你抓住了理,老夫問你,唐家的‘陰陽貼’,你是哪里來的?”
  那漢子道:“唐老五送的?”短叟武顯哈哈一笑道:“老夫倒是第一次聽說唐家的‘陰陽貼’會送人。快說,你們把唐老一怎樣了?”那漢子凶眉一豎道:“你不信老子的話,還問老子做什麼?老子也懶得和你羅嚏了……”驀地雙目一瞪,人便向後倒去……
  那中年婦人以為他已沖開穴道,又打算逃跑,嬌喝一聲道:“該死的東西,你還有機會麼?”
  喝聲中,雙手齊揚,兩道紅光,一閃而沒入那人體內。
  那人倒地後,根本就沒有再跳起來,那中年婦人紅光出手才發覺自己出手得快了一點,似乎那漢子不是想逃,而是自絕而亡了。
  那中年婦人微微一怔,仙訕地笑道:“小婦人走江湖不久,倒叫老前輩見笑了。”短叟武顯道:“此人鬼計多端,防不勝防,老夫還不一樣以為他想逃跑,夫人不出手,老夫也就要出手了。”
  那中年婦人微微一笑,又吩咐道:“把另外那幾人提過來,我們一個個地再問。”
  四位少女奔了過去,卻同聲“咦!”了一聲道:“他們被人暗中下手殺死了!”那中年婦人臉色一變,喝了一聲:“快搜!”八個少女聞聲齊動,各自認定了一個方向,一閃而沒。
  那中年婦人和短叟武顯都端坐殿中未動。兩人等了將近半盞熱茶時間,八個少女紛紛而回,卻一個影子都沒有找到。
  短叟武顯記掛著自己的事,不便久留,起座抱拳道:“對不起,老夫得告辭了,夫人相助之情,容當後謝。”那中年婦人道:“老前輩請請待片刻,小婦人還有一事相商。”短叟武顯已舉步欲行,聞言只好停身道:“夫人有何見教?”
  那中年婦人微微一笑道:“老前輩猜不猜得出,小婦人怎會此時來到此地?”短史武顯眉鋒微皺,道:“這叫老夫從何猜起?”那中年婦人道:“不瞞老前輩說,小婦人此來,就是為了找老前輩。”短叟武顯又仔細打量了那中年婦人一番,腦中實在記不起她的影子,沉吟了一下道:“老夫失禮,還沒請教夫人貴姓?”“小姓人姓陳。”“陳夫人仙鄉何處?”
  那中年婦人道:“小婦人來自黃山。”短叟武顯對江湖上情形,可說瞭若指掌,但卻想不起黃山住有一家姓陳的武林世家,搖頭一笑道:“不知夫人專程來找老夫何事?”那中年婦人道:“請老前輩往黃山一行。”短更武顯道:“要老夫到黃山去做什麼?”那中年婦人道:“小婦人只是奉命前來邀請老前輩,其他的,小婦人就是想奉告,也一無所知。”短叟武顯輕“啊!”了一聲,道:“不知夫人是奉了何人之命而來。”
  那中年婦人道:“老前輩到了黃山之後,自然會知道想知道的一切。目前,對不起,小婦人實在不便奉告什麼?”短叟武顯微微一怔道:“聽夫人口氣,可是要老夫就此前往黃山?”那中年婦人點頭道:“正是此意,尚望老前輩賞臉。”短叟武顯眉頭一皺,道:“老夫一時只怕走不開!請夫人見示地址,此間事了,老夫再行造訪如何?”那中年婦人柳眉輕輕一動道:“這樣小婦人複不了命呀!”短叟武顯微現不悅之色道:“如果夫人找不到老夫呢?”
  那中年婦人道:“不會找不到老前輩的。”短叟武顯愕了一愕,哈哈大笑道:“如今你我各有各的困難,這卻如何是好?”那中年婦人看似胸有成竹,含笑道:“小婦人胸有一個雙方兼顧的辦法,行來甚是簡便。”“什麼辦法?說來老夫聽聽。”短叟武顯的語氣,漸漸地變了。
  那中年婦人道:“用武林人物解決糾紛的老規矩……”要憑武功解決,這是什麼話?不等她話說完,短叟武顯已是勃然大怒,“嘿!嘿!”冷笑道:“夫人可是認為老夫筋骨已老,到了任人擺布的地步?好!好!你們就一起上吧,看看老夫在不在乎你們人多。”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1:35

第十一章 恨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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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中年婦人竟一點也不生氣,只淡淡一笑道:“我們真要倚多為勝,那就太自己看不起自己了,如說以一對一麼……那又未免對老臆輩有點不敬,我看還是這樣吧!你老前輩是聲名卓著的老英雄,小婦人帶來的這些孩子,只不過是未學後進,以二打一,大約還不會被認為‘以多為勝’。請老前輩就在她們八人之中,任選兩人,陪老前輩走幾招,萬一承讓,那就請老前輩隨小婦人等前往黃山一行,不知老前輩以為如何?”
  看她說話的態度,笑容可無掬,骨子裏可把短叟武顯扣得死死的。
  短叟武顯雖然少了一條手臂,可真還沒有把這幾個女孩子放在眼中,開言雙止一瞪,望著那中年婦人道:“夫人為什麼不把自己算上?”那中年婦人心中早有成算,料定短叟武顯拉不下臉來和那些少女動手,而自己卻也真非短叟武顯的敵手,因此先說出二對一的話,預先伏了一筆,等著短叟武顯上當。
  短叟武顯果然自持自份,步入她圈套之中。
  那中年婦人把握機會,便不放鬆,一笑站了起來道:“老前輩既有所命,小婦人敢不奉陪。好,小婦人就算上一個!”話中之意,當然另外還有一個。
  短叟武顯根本就不在乎他們多一個人,冷冷地道:“另外一個人,你自己挑選好了。”那中年婦人在那八位少女之中,叫出一位年紀緊輕,但卻是最厲害的一位。兩人一左一右站好,那中年婦人又道:“小婦人兩人任何一入失手落敗,便做敗論……”短臾武顯放聲大笑道:“你不用再動心機了,老夫答應你,我如失手落敗,隨你們前往黃山一行就是了。”那中年婦人欠身一禮道:“老前輩一諾千金,小婦人先行謝過了。”
  短叟武顯見那中年婦人諸般做作,一揚蒼眉道:“你們出手吧!”那中年婦人禮數真多,又是一禮道:“小婦人恭敬不如從命……看掌……”說話間右掌疾揚,身形一矮,直向短叟武顯劈去。
  她那一掌,無聲無息,但有一股陰柔暗勁,隨掌而生,短叟武顯不閃不避,右掌在胸前劃了一圈,硬把那中年婦人擊來的勁道,逼擋開去。
  短叟武顯雖說一掌把那中年婦人掌力化解,暗中卻也微微一凜,只因他發覺那中年婦人掌力火候特深,不是一個容易打發的人。就這一分神之際,只聽左邊一聲嬌喝:“看掌!”另一少女,已一掌向他左臂落了下來。
  短叟武顯那條手臂現在只是條木制的義肢,毫無知覺,要非那少女落掌之際喝了一聲,只怕早已被她打上了,短叟武顯不由惶然一驚,一式“日落西山”斜肩一晃,剛剛讓過那少女一掌。
  那少女掌力在短臾武顯眼中,算不了什麼,但她那輕巧的身法,一沾即走的打法,卻頗叫短叟武顯心中嫡咕。
  那中年婦人和那少女與短叟武顯一接之下,知他功力深厚,名不虛傳,心中早存戒意,也不敢大意,兩人倏地由散而聚,一前一後,分別襲到。
  她兩人這一聯手相攻,配合得緊密異常,互攻相救,兩人四條手臂,施展開來,何異幹手十指。
  短叟武顯僅有一條右臂,攻得敵來,不能顧己,顧得己來,便不能攻敵,被那二女逼得團團轉,情勢真是緊張之極。這一動手,就是四五十招下來。
  那二女輕身功夫,高妙十分,短叟武顯空有一身深厚的內力,她們根本就不和他硬接,一沾即走。短叟武顯只要稍一疏神,被她們在衣角上掃上一掌,點中一指,憑他的身份,他便非認敗不可。
  但是短臾武顯對她們在攻勢上卻完全不同了。由於她們輕功高妙,要想不失身份點到為止,談何容易。如能痛下殺手,或許還能一舉擊死她們,只是,他不是那種凶惡殘暴之徒,很難找出理由,施展毒手。因此,他是有苦說不出,越打越不是味。
  像這難勝之比武,敗之蒙羞的勢頭,他哪還打得下去。最後,他只好長歎、一聲,喝道:“不用打了,老夫現在改變主意,先走一趟黃山,也無不可。”短叟武顯這一破例前往黃山,可把白劍與四海游神李奎元急昏了頭。
  白劍與四海游神李奎元兩人,其實比短叟武顯到三星鏢局遲不了多久,他們到達的時候,也正是洞金指段一平遭人暗算之際,他們願分配由白劍暗中准備接應短叟武顯,四海游神李奎元則負責調查三星鏢局中的可疑人物。
  短叟武顯與三星追月譚三環兩人在房中的談慶,都無一不落在白劍耳中,當三星追月譚三環奉命出來找唐老五時,白劍心想唐老五既敢暗算洞金指段一平,豈會乖乖地一請就來,說不定連三星追月譚三環也一併殺以滅口。因此,他便離開了武叟武顯,暗中跟在三星追月譚二環之後,准備必要時助他一臂之力。
  短叟武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人,就有人要向他下手,只怕也不是簡單的事,因此,白劍放心地離開了他。
  白劍暗中跟在三星追月譚三環之後,眼見三星追月譚三環派了好幾個人四出找尋唐老五。
  當三星追月譚三環找不到唐老五,回去又不見了短叟武顯時,白劍也心中為之一沉。
  當下白劍也顧不得再隱身暗處,陡然現身在愣在廳中的二星追月譚三環身旁,輕咳了一聲。三星追月譚三環猛然一震,見是化身易凡的白劍,不由葉了一口長氣道:“易少俠,你來得正好,武大俠突然在這裏不見了,這卻如何是好?”白劍因一直跟在他身後,自然沒有再問其他話的必要,眉峰一皺。道:“你附近不會有輪值守護的入吧?先叫幾個人來問問再說。”三星追月譚三環“啊!”了一聲,道:“不錯,老漢真的急糊塗了,少俠請跟著我來。”
  三星追月譚三環與白劍穿窗而出,奔到一顆樹葉繁茂的大樹之下,三星追月譚三環叫了聲:“是哪位在此輪值?”樹上寂然,沒有答話之人。
  白劍暗叫一聲:“不對頭!”點足長身而起,跳到樹上一搜,哪有半個人影。
  情形顯然嚴重了。心中一涼,就在樹上張口發出一聲清嘯,嘯聲未落,只見一條人影已是疾馳而來。
  三星追月譚三環方待喝問,白劍從樹上跳落,道:“總鏢頭,來人是四海游神李大俠……”四海游神李奎元身形一落,便急急問道:“易老弟,出了什麼事?”白劍也無暇細說,只道了句:“武老哥哥不見了!”四海游神李奎元臉色微微一驚,怒視三星追月譚三環道:“譚三環,老夫希望你能給一個明白交待。”
  三星追月譚三環惶急地道:“李大俠,請你不要誤會在下……在下……”四海游神李奎元冷笑一聲,雙目威芒顯得更是淩厲。
  白劍忙道:“此事不能怪譚總鎳頭,他的情形,小弟完全明白,老哥可以對他釋疑了。”三星追月譚三環這才知道自己是一直在暗中監視之下,不由出了一身冷汗,暗道了聲“漸愧”,神色尷尬地笑了笑,卻未再加表白。
  四海游神李奎元雙目一皺,道:“武老哥一身過人的武功,要非熟人乘其不備,怎會無聲無息在三星鏢局不見了。”三星追月譚三環定了定神,這才道:“武老哥哥並不是消失得無聲無息,在下安在這裏的暗樁已不見了。”四海游神李奎元道:“還有別的暗樁沒有?快叫來問。”
  三星追月譚三環張口發出一聲特別嘯聲,結果反應毫無,未見一人現身。
  四海游神李奎元冷喝一聲道:“搜!”話聲出口,人已展開身形飄了出去。
  三星鏢局這座後花園並不太大,三人分開一搜,片刻之間,便聽三星追月譚三環在東邊一處水溝前呼道:“二位快來,在這裏了。”白劍與四海游神李奎元聞聲趕過去,只見那水溝之內被人放倒了五個人。
  三星追月譚三環已提起了一人,拍開穴道,問起話來,那人卻瞠目不知所答。
  四海游神李奎元料想那些人都是不知不覺被人制住穴道的,再問下去也得不到結果。有一點可以想像得到的,那是短叟武顯一定離開三星鏢局了,當即不管三星追月譚三環,拉了白劍一把,翻牆而出,追了下去。
  他們這一追,倒真被他們追對了方向。當他們看到那座古廟時,兩人都有些緊張。
  人沖入廟內,鼻孔便聞到一種淡淡的幽香,再一掠目,又發現了地上五條屍體,屍體旁落有幾條白蒙面巾。
  一看那蒙面人,這些人是什麼身份,白劍心中已是了然了。不由冷笑一聲,道:“原來又是你們。”四海游神李奎元翻過那些屍體仔細一打量,口中發出一聲驚“咦”,道:“豐城四魔!”白劍道:“師兄,你認得他們?”
  四海游神李奎元點了點頭,一臉迷惑地道:“豐城四魔在武林之中也算得上是有名的人物,四人聯手之下,武兄絕討不了好去,這是誰殺了他們?武兄又哪里去了?”話聲中,又仔細作了一番檢查,發現那四人都是被人點了穴道,然後又死于唐門“陰陽貼”之下。
  四海游神李奎元皺著眉頭,想了半天,只是想不通其中道理。唐門在武林之中雖以毒藥暗器著稱,但絕不是邪魔外道之人可比,更不會向穴道已經被刺,毫無反手之力的人使用霸道已極的“陰陽貼”……白劍不知四海游神李奎元在想些什麼,因他陷入深思,不便打擾他,一雙眼睛,便向全殿搜視起來。瞥眼間,忽然看見殿中一張椅子底下有一條女人用的香巾,劍眉一蹩道:“師兄,你看,這裏剛才還有女人在場哩!”接著,走過去拾起那香巾,走近那椅子,又見那椅子上還布有幾枚“陰陽貼”,不由又叫了一聲,道:“師兄,你來看這椅子上還布有不少‘陰陽貼’!”四海游神李奎元聞聲走了過去,他的目光卻被地上一個暗號吸引住了,哈哈一笑,道:“師兄弟,武兄留下暗號了,他是被一群女子擄走了。
  白劍向所謂暗號望去,只是幾個零亂的腳印,他卻一點名堂也看不出來。
  這是短叟武顯與四海游神李奎元兩人早有的默契,白劍重逢未久,一時還來不及談到這些問題,所以無法瞭解。四海游神李奎元哪有時間向白劍作進一步的說明,招呼一聲,道:“既是一群女人,那就好找了,走!我們去托丐幫分舵追查她們的去向。”丐幫武昌分舵並不在武昌城內,是設在離武昌不遠的鮑跋套,而且是一座獨立的院子,四周圍滿了大槐樹,單純的環境,別有天地。
  四海游神李奎元帶著白劍穿門而入,竟無一人相阻查問。一直登上大廳,才有一個老年花子走了過來,那老年花子一見來人是四海游神李奎元,臉上便堆滿了笑容道:“李大俠,今天是什麼風把你老吹來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一笑道:“老夫是無事不登三寶殿,你們舵主在不在?”那老化子道:“你老請坐,老化子就去請舵主去。”四海游神李奎元道:“不用了,我自己去找他好了。”那老化子笑道:“你老還是稍待片刻……”
  四海游神李奎元雙臉微微一軒道:“你們花子幫現在也擺起架子來了!”
  那老花子連連搖手道:“李大俠請不要生氣……”話聲一低,接道:“是敝幫幫主來了,因此……”
  四海游神李奎元面容一整,道:“那就麻煩你一併向貴幫幫主傳達一聲,就說老夫有事請見!”
  哪知花子連聲道:“不敢,老花子就去請敝幫幫主前來相迎你老。”說罷,轉身退了下去。
  白劍見那老化子身形消失後,從心底欽羨四海游神李奎元道:“李兄,你好大的威風呀!”
  四海游神李奎元笑了笑道:“這不是威風,是小兄夠得上這份交情,你不要看輕了丐幫,當今一幫二會六派之中,唯丐幫才真能和少林武當二派分庭抗禮。”
  白劍笑道:“所以小弟很佩服你呀!”
  四海游神李奎元哈哈一笑,話未出口,裏面已是應聲專出一陣陣笑聲,隨即出現了六個老化子,當先一個老花子長得高大魁梧,一張紫色臉膛上鋼胡如朝,根根見內,猛威至極。
  他就是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
  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一跨步就到了四海游神李奎元面前,呵呵大笑道:“李兄,你來得正好,老花子正想派人去請你哩!”四海游神李奎元也笑道:“大幫主,你到哪里去找小弟!”
  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大笑道:“李大俠,別人不知你隱身在三星鏢局與譚三環一齊吃喝,你道老化子也不知道麼?哈哈!哈哈!”言下不無自得之意。
  四海游神李奎元微笑道:“誰不知你花子幫徒眾遍佈天下,有如水銀瀉地,無孔不入……但不知你大幫主找小弟有何要事?”他本想借話請華傑出動丐幫弟子,替他找尋那批女子行蹤,話到口邊,忽又問起老化子找他有什麼事了?
  要知丐幫勢力遍佈天下,幫內高手輩出,一向有事,都是憑幫中力量自行了斷,很少找朋友幫過忙,如今老化子派人找他四海遊神,可見這件事絕不簡單,四海游神李奎元在禮貌上,自然該先談老花子的事。
  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先不回答四海游神李奎元的話,目光一掃,落在白劍身上,道:“這位少俠士是……”
  白劍抱拳一禮道:“在下易凡,久仰幫主英名,今日有幸得領雅教,欣喜何以……”
  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目光向四海游神李奎元一掠,口中連聲道:“久仰……久仰……”
  四海游神李奎元看出老花子心數,對白劍有所顧忌,當下微微一笑,接道:“易老弟乃是小弟忘年之交……”
  有這一句話,還有什麼不放心的,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立即又連聲道:“請!請!此地不是待客之地,請到內堂說話。”大家轉入內室,分賓主坐定,四海游神李奎元替白劍引見了那另外四位老花子。
  原來,那四個老化子除其中一位是武昌航主紀愷外,另四人竟是丐幫中身手僅次於幫主,有丐幫四相之稱的鐘姜文,夏陽,蔡昌和程忠四大長老。
  丐幫幫主與幫中四大長老同時到了武昌,這可不是一件尋常事,自劍有此想,四海游神李奎元心中更是嘀咕。
  小花子獻上香茗,鐵臂蒼龍華傑舉杯相敬之後,乾咳了一聲,道:“李大俠,你猜不猜得出老化子有沒有什麼事想請你幫忙?”
  四海游神李奎元眉頭微微一蹩道:“華幫主有何賜教,就請直說了吧!”
  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道:“老花子想你替我跑趟土地堂去,不知你願意不願意幫這個忙?”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但不知所為何事?”
  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道:“老化子最近探得一個消息,聽說有人要對你家不利,你知道老化子不能到他家去,他家也不願意接受老花子的幫助,你坶兄對以方都是至好,所以只有麻煩你老兄了。”四海游神李奎元暗暗吃驚,尋思道:“柳飛虹一身功力,極為不俗,聽者化子口氣,似乎呆能招架不住對方,那對方會是些什麼妖魔鬼怪?……”
  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見四海游神李奎元沉吟未語,接道:“老花子已調來幫中十位好手,但我們不便進入土地堂境內,只能在外圍狙擊攔截,柳兄人單力薄,老花子如何放心得下,李兄……”
  四海游神李奎元截口道:“老化子,你這份真摯之情,令人可敬可佩,按理說小弟……”
  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一聽四海游神李奎元語氣不對,臉色一變,道:“李兄,你……你……”
  四海游神李奎元仰天長歎一聲,道:“可是小弟目前也正遇到一件頭痛的事,叫我現在如何抽出身來?”
  鐵臂蒼龍華傑只怕四海游神李奎元有別的顧忌,暗中籲了一口氣道:“李兄,你有什麼事,說出來大家研究研究。”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不瞞華幫主你說,小弟此來就是想請貴幫一伸援手……”
  四海游神李奎元也有對付不了的事,不由鐵臂蒼龍華傑不震驚,道:“什麼事?”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華幫主,你知不知道短叟武老兄也在這附近?”
  鐵臂蒼龍華傑一怔,道:“你們不是很好的朋友知?是不是鬧翻了?這……這……事,老花子聽怕是不便過問!”
  四海游神李奎元聞言一笑道:“華幫主,你放心,我們數十年的交情,哪會鬧翻,不過這件事說來,只怕你不會相信!”鐵臂蒼龍華傑一驚道:“才能?難道短叟武兄發生了什麼驚人變故不成?”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可不是,他被人挾持去了!”
  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猛然一愣道:“有這等事,對方是什麼人?”
  四海游神李奎元苦笑道:“小弟要知道對方是什麼人,也就不會來找大幫主了……”
  鐵臂蒼龍華傑愕然道:“你可是懷疑我丐幫弟子?”
  四海游神李奎元搖頭笑道:“大幫主,不要胡思亂想,小弟只是想借助貴幫的耳目,替我查一查武老兒是落在什麼人手中。”鐵臂蒼龍華傑皺眉道:“就只這一句話,再沒有可供參證的線索?”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另外只知道他是落入一群女人手中。”
  鐵臂蒼龍華傑轉首向紀舵主點了一下頭,道:“紀舵主,傳本座九級令,火速查找武老下落。”
  紀舵主應了一聲:“是!”起身出了內堂,向外行去。
  紀舵主一走,四海游神李奎元似是放下了一樁心事,長長地歎了一口氣道:“但望能很快獲得消息!”
  短叟武顯被人挾持,其嚴重性自然不下於土地堂的事,鐵臂蒼龍華傑當然不便再開口,只是沉沉地歎了一聲。
  白劍生來俠肝義膽,不由雙眉一軒道:“請問幫主,不知貴友的事,時間急急促?”
  鐵臂蒼龍華傑道:“困難就困難在這一點,從現在起,對方可能隨時發動,也可以拖個十天半月。”白劍道:“那是說從現在起,隨時都得戒備,片刻不能疏神。”
  鐵臂蒼龍華傑道:“正是如此。”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兄弟,你有什麼打算?”
  白劍道:“依小弟之見,武老哥哥的事既已發生,急也不在一時,料想對方也不會把他怎樣,倒是華幫主貴友的事,小弟認為比武老哥哥急迫。”
  四海游神李奎元望了白劍一眼,眉峰聳動,長歎一聲,道:“兄弟,你既然這麼說,那我們就答應華幫主好了!”四海游神李奎元何嘗不想答應華幫主,只因沒有冷靜分析緩急情勢,難免在友情上有了偏向。
  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真還沒有想到白劍一句話,就解決了自己的難題,因此,也使他對這少年有有著莫測高深的觀感,不由怔怔地望著白劍.忘了表示謝意。
  四海游神李奎元一笑道:“華幫主,你聽了我兄弟的話沒有?”鐵臂蒼龍華傑一笑道:“聽到了,聽到了,老花子感激不盡。”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那麼我們這就去了,不知道你還有什麼話要小替你轉達柳兄的?”
  鐵臂蒼龍華傑搖手道:“老花子沒有什麼話好說,一切請你見機行事,但你可千萬不能說我老花子到了武昌。”
  四海游神李奎元點頭一笑道:“這個你放心,老夫自有主張。”話聲中,帶著白劍抱拳一揖,身形平飛而起,出了丐幫武昌舵。
  一路上,白劍忍不住問起丐幫幫主與土地堂柳家的事,道:“師兄,華幫主與柳家的關系,很叫小弟迷惑,倒底是怎麼一回事?”
  四海游神李奎元輕歎一聲,道:“華老花子與土地堂柳飛虹早年原是同門師兄弟,華花子是老大,柳飛虹是老二,柳夫人就是他們的三師妹,當時柳夫人屬華老花子,偏偏那時老花子被上屆丐幫幫主所賞識,把華老花子吸收入丐幫,柳夫人一氣之下,便嫁了二師兄,並且聲言,不准丐幫弟子踏入土地堂境內一步。”
  白劍道:“他們老夫婦感情好不好?”四海游神李奎元笑道:“他們老夫婦感情很好,他們師兄弟之間也非常友好,就是柳老太太見不得老花子,一見他就生氣。”
  白劍笑道:“事情過了幾十年,柳老太太也未免太想不開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事情也有使老太太怨氣難消的地方,偏偏老太太的第二個兒子後來又入了丐幫,你說老太太豈能受得了……”
  白劍搖頭道:“這就是老花子的不是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笑道:“你的斷語未免下得太早了,因為老花子不想收她兒子還不行哩!”
  白劍笑道:“師兄,你越說越把我弄糊塗了。”四海游神李奎元道:“事情一說明你就不會奇怪了。只因老太太二公子有一次犯了丐幫的大忌,要是別人,只有死路一條,因其是老太太的兒子,老花子只好把他收為衣缽弟子,才把一件可能激起丐幫公憤的大事化為小事,小事化為無事了。”
  白劍好奇地道:“她二公子犯了丐幫什麼大忌?”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罪名是擅闖丐幫禁地,偷窺丐幫海底。”白劍一伸舌頭道:“這還了得,換了另一個人,只怕誰也難逃一死。”
  四海游神李奎元慢應一怕,道:“可不是。”
  白劍意猶未盡,又叫了一聲:“師兄……”
  四海游神李奎元“啊!”了一聲,指著前面一座不大不小的莊院道:“前面就是柳莊,你有什麼話只有留待將來有機會再談了。”腳下加勁,片刻之間,便到了山莊之前。
  山莊占地不大,但全莊房屋建築得非常雅致。入得莊門,是一片草地樹木,穿過一排矮松,才是莊院正屋。
  到了正屋前,才見一位老蒼頭迎面走來,那老蒼頭一路低頭行來,似是未見以四海游神李奎元他們。
  四海游神李奎元朗喝一聲:“老蔡,你們莊子裏怎麼冷冷清清的不見一個人,你們莊主在家麼?”
  蔡老頭被嚇得一震,猛抬頭見是四海游神李奎元,歡呼一聲,道:“啊!李大俠,是你老在!在!在!我家莊主在莊內。”話一說完,也忘了讓客,回身便向屋內跑了回去。
  四海游神李奎元碴眉一歎道:“看這情形,柳老兒似是准備拼著一條老命,與山莊共存亡了。”話聲方了,只見一位身著土裝的清懼老者出現在台階之上,他雙眉緊鎖,臉上隱憂重重。
  四海游神李奎元哈哈一笑,道:“柳老弟,你不認識我這第朋友了麼?”大步一邁,人己登上了台階。
  柳飛虹抬起冷漠的目光,望著四海游神李奎元,一副拒人於各裏之外的態度,“哼!”了一聲,詰問道:“你帶來的是什麼臭小子,你難道不知道老夫莊中不歡迎生面之人麼?”
  四海游神李奎元一愕道:“我帶來的是朋友也不行?”柳飛虹雙目一瞪道:“天王老子帶來的朋友都不行,何況是你這個蒙吃蒙喝的老騙子!”
  這簡直辱人大甚,太豈有此理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臉色陡然一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2:26

第十二章 沖天義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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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海游神李奎元臉色一變,他不是發脾氣,而是哈哈大笑了起來,道:“柳飛虹,你是什麼變的你道老夫不知道麼?你不要裝模作樣了,莫說你只是發脾氣,今天你就是要趕老夫,只怕也趕老夫不走,老夫今天是看中了你家的‘萬年青’了,非喝個免樂可!”
  話聲一落,雙掌驀地一分,一股無形勁力隨掌而發,震得柳飛虹身子一晃,向旁閃開一步,四海游神李奎元雙肩一晃,擦肩進了屋內。
  一怔之際,又見與四海游神李奎元同來的那少年,也跨步上了台階,到了身前。他的目的就是要氣走四海遊神,以免連累好朋友,所以大喝一聲:“小子,你好大的膽子,還不給老夫滾了出去。”驀地出手一抓,向白劍肩頭抓了過來。
  白劍對他大喝之聲,好似未聞,見他出手抓來,也未加理會,只是一個勁地向屋內走去。
  柳飛虹五指一落,抓住了白劍肩頭,內力一吐,便待把白劍甩了出去……
  哪知他力道一發,竟覺白劍肩頭硬如精鋼,全身重如山嶽,哪能提得動他。
  柳飛虹長眉一揚,使出了二十成真力,口中剛喝得一個“你”字,又覺白劍肩頭微微一震,便有一股極大的勁力發出,震得他五指一松,人也立腳不住,踉蹌退了一步。
  眼前只見白劍向著他裂嘴一笑,人已走進了屋內。
  柳飛虹不由圓睜著一雙大眼,愣住了。
  接著,屋內又傳來他夫人一聲清叱道:“什麼人?敢到柳莊來撒野!……”
  “嫂夫人,是我!……”
  “轟!”那是掌力相接的聲音。
  “嘩啦!”不知是誰被震得碰翻了傢俱。
  柳飛虹一頓足,射進屋內,只見那少年人站在四海游神李奎元身前,自己的夫人瞪著一雙老眼,靠在一張壓碎了一茶几上,地上散了一地的茶具碎片。
  不用說,一定是他夫人從裏面聞聲沖出來,人未看清就出了手,又在那少年手下吃了虧。
  四海游神李奎元見柳氏夫婦都愣住了,哈哈一聲朗笑道:“好呀!見面就打人,這是你們柳莊待客之禮麼?老蔡!快去借幾樣小菜來,好叫你們莊主向老夫陪禮。”那老蔡也已跟進了屋內,聞言之下,介面就道了聲:“是!”應聲中竟是充滿了高興,一閃身退了出去。
  柳飛虹長歎了一聲,趨前向四海游神李奎元一揖到地道:“老哥哥,你大仁大義,令小弟銘五中,但是,這次的事,你是管不了啊!自己來了不算,又何必另外拉上這位少俠哩!”
  四海游神李奎元笑著先替白劍引見了柳飛虹夫婦,然後拉過一張椅子,自行坐下去道:“別的廢話少說,現在請你告訴我,到底是一徘什麼妖魔鬼怪,來找你們的麻煩,竟嚇得你們連大氣都不敢哼。”
  柳飛虹一面請白劍就座,一面自己也坐下,歎聲道:“還不都是你那好侄兒惹來的滅門之禍。”
  四海游神李奎元一怔道:“你說的是季寬還是季容?”柳夫人道:“自然是季容,你又不是不知道,季容早就不是我們柳家的人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望著柳夫人笑了一笑,道:“季寬一向不是很老實麼?他怎麼闖出這麼大的禍來?”
  柳夫人道:“就因為他一向老實,所以才容易上人的當。”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他上了人家什麼當?”
  柳飛虹道:“被人騙進了一個組織,總算他還有人姓,自己知道回頭,所以那批人要來殺我全家滅口。”四海游神李奎元道:“那是一個什麼組織,如此張狂?”
  柳飛虹方待介面,只聽柳夫人冷哼了一聲,柳飛虹飛上訕訕一笑,改口道:“這……這……小弟也不大清楚。”
  四海游神李奎元眉頭一皺道:“季寬現在在不在家?”
  柳夫人道:“在家,怎樣?”
  四海游神李奎元已聽出她語氣不樂,他卻不管這些,依然接著說道:“我想和他談一談,叫他出來一見好不好。”
  柳夫人雙眉一鎖,道:“李老哥,小妹很感激你捨身來助,但請你相信愚夫婦,別再給孩子增加痛苦好不好?”四海游神李奎元道:“嫂夫人……”
  話才出口,柳夫人忽然面色一變,冷冷地道:“李老哥,你如果怕我們坑了你,你現在走還來得及,你既然來了,已足見義氣,你就是再走,我們也一樣感激你……”
  話是越說越重,只聽得白劍直皺眉頭,四海游神李奎元啼笑皆非,總算他與柳家交情深厚,最好以一個哈哈解了尷尬場面,道:“好!好!我不問行不行?”
  接著又搖頭苦笑道:“這就是我姓李的交友的下場,想替人家賣命,還得低聲下氣看人家臉色。”柳夫人“噗嗤!”一笑,道:“你們以後最好別再交我們這種朋友!啊!你們坐坐,我去替你們提一壇‘萬年青’來。”她也借題走了出去。
  柳飛虹望著他夫人的背影,搖頭輕輕一歎,向四海游神李奎元歉然道:“對不起,老哥哥,我也沒什麼好說的,一切只好請你海涵。”
  四海游神李奎元笑道:“沒關系,我們交情不凡,你也不要再提了。”四海游神李奎元要他不必再提,在禮貌上他卻不得不對白劍有所交待,因此,他又轉向白劍表示歉意道:“易少俠,你我素不相識,便蒙拔也相助,而老漢還不能二成相對,實在十二萬分對不起少俠。”
  白劍哈哈一笑道:“柳大俠,在下年輕雖輕,卻知道各人有各人的處境,各人有各人的困難,柳大俠既有難言之隱,何有歉愧之可言,柳大俠,我們甭談這個,在下倒是有幾句話想請問大俠……”柳飛虹介面便道:“少俠有何見教,老漢洗耳恭聽。”
  白劍問道:“府上就只有賢夫婦和令郎及一位老管家麼?”四海游神李奎元介面道:“你問這些話做什麼?”白劍道:“師兄,常言道:‘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小弟這話不該問麼?”
  柳飛虹已試近白劍的身手,暗中一直想不到當今武林之中,哪來這高身手的少年奇俠,這時聽他叫了四海游神李奎元一聲“師兄”,心中更是糊塗了。
  要知,他與四海游神李奎元放交數十年,他之瞭解四海遊神,正等於四海游神李奎元對他瞭解一樣,四海游神李奎元的師父依然健在,只怕也調教不出這高身手的弟子來。
  柳飛虹心中動疑,卻是不便相問,用目光向四海游神李奎元望去,四海游神李奎元懂了他的意思,但只笑了一笑。
  柳飛虹只好無答白劍的活道:“不瞞少俠說,捨下人口原有二十八人之多,只因老漢顧及一般老實人,功力有限,不願他們徒自白白送命,因此,把他們都遣散了。目前捨下除老漢夫婦和犬子季寬及老蔡外,還有一位少年人,他刻下正陪伴著犬子。”四海游神李奎元道:“是不是馮三連那孩子?”
  柳飛虹點頭道:“正是他,他誓死不願離開,小弟不忍過份傷他的心,只好准他留了下來。”四海游神李奎元道:“那孩子武功近來進境如何?”
  柳飛虹道:“那孩子還聰明,又肯用功,竟比季寬差不了多少。”白劍道:“這樣說來,我們有七個人可以對敵了。”
  柳飛虹歉然道:“不,老漢夫婦的意思是不叫犬子和馮三連出手。”四海游神李奎元雙目一瞪,道:“為什麼?當此人手缺乏之際,還不把全力用上?”
  柳飛虹輕歎一聲,道:“季寬心理上似是怕極了那批人,只怕難以施展功力,說不定反而礙手礙腳,誤了大事……”“孩子,你到哪里去?”外面傳來柳夫人的聲音。
  “聽說李伯伯來了,孩兒特來拜見他!”
  話聲一落,眼前出現了兩個少年人,柳夫人抱著一壇酒也跟進來了。
  白劍舉後望去,只見那兩個少年人年紀都在二十五六歲左右,稍前那人,外形長得非常英俊,只是面色蒼白,精神顯得非常頹廢,似是要崩潰的樣子。
  稍俊的那位少年人,面色黑裏帶紅,雙目精光炯炯,體型健壯高大,精力充沛之極。
  一眼之下,白劍對他們兩人印象都不錯,極見好感。
  柳季寬直到四海游神李奎元面前,行了一禮,無精打彩地叫了一聲:“李伯伯!……”接著搖頭一歎,就默默地退向一邊,柳夫人愛惜兒子,連忙放下手中酒壇,推過一張椅子,強捺著愛子坐下。馮三連接著大步向前,也向四海游神李奎元行了一禮,站在柳季寬身後。柳季寬與馮三連的目光,都自然而然地射到白劍身上。
  四海游神李奎元“啊!”了一聲,道:“季寬,這是老夫的一位師弟,姓易名凡,你們都是年輕人,不妨多多親近親近。”
  柳季寬目中掠過一道驚訝之色,站起來欠一禮,口中叫了一個“易”字,便沒有了下文。
  顯然,那是因為看來白劍比他還年輕,使他稱呼上一時拿不定主意。
  白劍抱拳一笑道:“柳兄,我們各交各的,還是兄弟相稱的好。”柳季寬不敢無禮,轉眼向他父親望去,柳飛虹哈哈一笑道:“你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吧!”
  柳季寬這才又向白劍一禮,道:“易兄,小弟遵命,緩緩坐回椅子上。
  白劍見他如此頹廢懊喪,不由暗自尋思道:“看他相貌非凡,過去一定是個志大才高的人,如今如此消沉頹廢,生趣毫無,如不能激起他豪情壯志,今日縱能逃出此難,只怕仍將鬱鬱一生,白白糟塌了上天賦予他的一身才智,未免可惜。我該怎樣激起他發奮圖存之心才好……”念動中,只見老蔡已把飯萊送了上來,於是敬客人席,禮讓之中,把白劍想說話的時機岔過去了。
  賓主就坐之後,老蔡與馮三連守禮在一旁侍候。
  柳飛虹喟然一歎,道:“李老哥,今日這頓飯,可能是我們在人世間最後的一餐了,老蔡與三連我對家可說忠義皆全,老哥哥介不介意,請他們一同入席,略表小弟寸心!”
  四海游神李奎元哈哈大笑,道:“老夫早就想說了,總算你學想得到,也不在他們兩人對你柳家一番情義了。”老蔡與馮三連相顧愕然,搖手不迭道:“莊主,這怎樣行,我們萬萬不敢當。”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兩眼一翻道:“凳子會軋你們倆屁股?你們不敢坐?”馮三連軀身道:“國有國法,家有家規,小的們不敢無禮!”
  四海游神李奎元吼聲道:“你們不聽話就是無禮,還不給老夫坐下。”老蔡與馮三連猶待訴說,柳夫人接話道:“你們就坐下吧!你不知我們心裏多難過!”說話的聲音充滿了悲切的味道。
  老蔡與馮三連也是雙目一紅,不敢再多說話,告罪挨在下手坐了。
  幾樣菜,樣樣都是老蔡的拿手傑作,擺在桌上香味四溢,好不透人。
  只是桌上的氣氛沉悶得要把人窒息了,白劍被那美味引得口水直流,但大家是那樣怕夾痛了菜,他也就不好意思老伸筷子。
  四海游神李奎元和每人幹了一杯,就有難以為繼之感。他是柳家的老朋友,可不比白劍處處拘束,雙目一瞪,先找起小麻煩來,大吼一聲,道:“柳老弟,你們命都保不住了,現在天這樣黑,為什麼捨不得點上一盞燈?”
  其實,太陽剛剛下山不久,庭內雖暗了一點,也還沒到掌燈的時候。
  燈點上了。淡黃色的燈光,並沒有改變室內的氣氛,反而叫人覺得別扭。
  四海游神李奎元喝了兩杯悶酒,眉頭一皺道:“嫂夫人,你家這壇酒的味道不對。”
  嫂夫人道:“什麼不對?”四海游神李奎元道:“淡而無味!”柳飛虹縱聲長笑道:“老哥哥,你不要出小弟的醜了,來!來!來!小弟先敬你三大杯,然後再和你猜三拳,你看如何?”
  四海游神李奎元呵呵大笑道:“腦袋掉了,碗大個疤,何況我們的腦袋還不一定地掉,這才像話,來!來!來!大家先幹了這杯再說。”
  大家都是江湖人物,經他這麼一鼓勵,就連柳季寬也不知不覺喝了四五杯酒,他那蒼白的面孔,也漸漸起了紅暈。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但這時大家似已忘了大敵將臨,而盡情地吃喝起來。
  老蔡跑來跑去,一連加了四次菜,酒也喝了五大壇。
  老蔡與馮三連第五次添菜搬酒回來時,廳中的燈光突然一閃而熄。
  接著,廳門口透入一陣陰森森的笑聲道:“我看你們酒醉飯飽,也該上路了。”同時,只見馮三連一閃身轉到柳季寬背後,一手扣住柳季寬的“肩井穴”道:“你這時想死?沒那便宜的事廣
  柳飛虹大吼一聲:“馮三連……”
  就只吼出三個字,老蔡出手一點,點在他“笑腰穴”上。
  四海游神李奎元、柳夫人、白劍身形剛動,只聽老蔡冷哼一聲道:“誰敢動,我們就先宰了這一老一小。”柳夫人怕他們傷了柳氏父子,隨聲介面道:“大家不要動啊!”
  室內燈光重又燃上了。
  三個白中蒙面人,大步走了進來。
  白劍劍眉雙軒,旋又低頭歎了一口氣。
  那三個白中蒙面人一揮手,老蔡與馮三連便把柳飛虹和柳季寬拉過一邊。
  柳夫人面色一慘,道:“你們不是老蔡和馮三連?”老蔡哈哈一笑道:“我們自己又沒說是老蔡和馮三連!”
  柳夫人道:“他們哪里去了?”
  一個白中蒙面人忽然接話道:“柳夫人,我看還是談我們的正事要緊。
  柳夫人道:“我們還有什麼好談的?”那蒙面人道:“當然有話可談,只要夫人和我們合作,我們不但可以放過你這兩個朋友,而且可以不再追究令郎叛逆之罪。”
  柳夫人疑訝道:“真的?”那蒙面人道:“當然是真的!你要不信,我們馬上就可以放他們離開此地。”
  柳夫人道:“你放走他們之後,我們再說吧!”
  那蒙面人向四海游神李奎元和白劍一揮手道:“好!你們兩位可以走了。”四海游神李奎元哈哈大笑道:“你們把我李某人看成了什麼人?我李奎元既然來了,豈有獨個逃脫之理?老夫不走,倒要看看你們能把老夫怎樣?”
  那蒙面人“哦!”了一聲,呵呵笑道:“原來尊架就是大名綠鼎的四海游神李大俠,失敬!失敬!李大俠既然想留下來,歡迎!歡迎!哈!哈!哈哈!……”他最後那大笑之聲,真有如寒夜鬼哭,令人如同萬針穿體,毛骨悚然。
  四海游神李奎元內功深厚,定力極強,初聞那怪笑之聲,心頭上只微微震動了一下,暗吸一口真氣,便再無異狀,也真把那笑聲放在心上,時間一久,卻又覺那怪笑之聲不大對頭。
  他這時已察出自己體內氣血翻騰,隨著那怪笑之聲,起伏相應,這笑太奇怪,不僅是功力深厚的問題,只怕其中有鬼。掠目向柳夫人和白劍等人望去,只見他兩人臉色蒼白,似乎已經支援不住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不禁愕然心驚,暗中提聚一口真氣,仰天發出一聲長嘯。
  兩種不同的嘯笑之後,變混一起,彼起此落,交織成一片驚魂奪魄的樂章。
  突然四海游神李奎元悶哼一聲,嘯聲立止,緊接著“噗通!”一聲,摔倒地上。
  白劍驚叫一聲,道:“你怎樣了?”俯身把他抱回坐椅上。
  四海游神李奎元輕聲道:“你小心應付,不要忘提真力……”
  白劍不由一震,道:“什麼?……”那蒙面人截口道:“沒有什麼,我們只是在你們酒菜之內加了一點配料,想必是你們不習慣,吃了反胃,不要緊,很快就會復原的。”
  白劍橫了那三個蒙面人一眼,恨恨地一頓腳,道:“你們的行為太卑劣了。有本事就和少俠走個三招兩式,看少俠能不能把你們一個一個斃於掌下。”那蒙面人笑笑道:“要動手,就得提真力,一提真力,你便也會反胃了!年輕人,別不知進退,你還是省省力,不要自討苦吃了吧!”
  白劍劍眉一軒道:“誰相信你們的鬼話,看掌!”話聲出口,人已從椅子上飛了起來,向那說話的蒙面人撲了過去。
  那說話的蒙面人冷冷地道:“你是不到黃河心不死,躺到一邊去休息休息也好。”
  只見他拂袖一揮,白劍一閃而到的身子,便像是沖到牆上的皮球,一彈而開,被震倒在廳堂一角。
  那蒙面人揮袖震開白劍之後,轉向柳夫人笑道:“夫人,你是親耳聽到,親目看到,這不是我們說話不算數,而是他們為友義氣,不願棄你們而去,可不能怪我們。”說得怪好聽,但也叫人聽得心裏更是發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2:38

  柳夫人原也是女中英豪,舉逢大變,雖然難免錯亂,但現在已漸漸鎮定下來,暗暗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廢話少說,你們到底有何目的,爽爽炔快他說出來吧!”蒙面人雖一起進了三個,但開口說話的卻始終是左面的那入,那人哈哈一笑,又道:“夫人正是女中英豪,朗爽得令人欽敬,那我們也就開門見山,有什麼話說什麼話了。”
  柳夫人冷笑了一聲,沒再答理。
  那蒙面人接著說:“現在請你替我們去把丐幫幫主華老花子請來,我們有話和他商量。”
  柳夫人“哼”的一聲,道:“說得好輕松,你知道丐幫總壇離這裏有多少路?”那蒙面人道:“我知道丐幫總壇在金陵,但老花子現在卻已到了鯨魚套,以夫人你的腳程,來回要不了一個時辰。”
  柳夫人臉上掠過一道惱怒的神色,道:“我們柳莊不接待花子,你們有事和他商量,請另找地方吧。”那蒙面人一陣陣聲冷笑道:“夫人,別忘了現在柳莊得聽我們的啦!”
  柳夫人銀牙一咬搖頭道:“老身不去!”那蒙面人道:“你真不去!”
  “說不去,就不去!”“好,我看你去不去,吳七,先把柳家小子左肩給老夫卸了下來。”
  他話聲出口,只聽柳季寬“啊呀”大叫一聲,那站在柳季寬身後的漢子,出手奇快地就下了手,簡直毫不給柳夫人考慮的餘地。
  這事情發生得太快了。柳夫人心頭一痛,連叫聲都沒有叫出來,人還在愣著的時候,那蒙面人又問了一句道:“你去不去?”
  柳夫人神智方自一凝,待要答話,而話聲尚未出口之際,已聽那蒙面人口中又迸出兩個字道:“右肩!”“啊呀!”柳季寬的呼號也應聲而起。
  柳夫人心痛如裂,哀呼道:“去!去!去!我去!請你們不要折磨孩子了。”
  這裏柳夫人一口答應去,那蒙面人也立時吩咐一聲,道:“給他接上雙肩!”“卡嚓!卡嚓!”兩聲,那漢子手法真快,在柳季寬呼聲中,又替他接上了肩骨。
  一切都快得令人想像不到,更不用說轉念頭,動心機了。
  柳夫人僅有一點精神力量,整個地被擊潰了,只見她雙目頓時變得黯然無光,哀聲道:“我去了,請你們不要再折磨我的孩子啊!”舉上向外面走去。
  柳飛虹忽然大喝一聲道:“不要去,你不能把大師兄也害上!”
  柳夫人身形一頓,剛“哦!”了一聲,只聽那蒙面人問道:“你去不去……”柳夫人沒命地呼道:“去!去!……”她可不敢稍事遲疑,生怕孩子又吃苦頭,身形一晃,疾射而去。
  就在她閃身而去的同時,另一位蒙面人也閃身跟了出去,只是片刻之間他又閃身而回,想必是有什麼話趕出去吩咐柳夫人的。
  柳夫人出得柳莊,心中記掛著愛子,哪敢怠慢,三腳並作兩步,展開身形,急如星火,向鯨魚套奔去。
  她剛奔出土地堂境界,忽見眼前人影一閃,斜刺裏射出一條人影,擋住她的去路,喝聲道:“什麼人,站住!”
  柳夫人這時一心只想趕快到達貼魚套把老花子叫來,她看也不看擋路的是什麼人,怒叱一聲道:“讓開!”雙掌一掄劈了出去。
  阻路之人這時也看到了她,驚叫一聲道:“媽!是你老人家!”柳夫人掌力已到,他可不敢回手,欲待躲避亦已不及,只好吸了一口真氣,挺胸相迎。
  “啪!”的一”聲,掌力擊在他胸膛上,他只皺了一下眉頭,竟沒有被震傷。
  他也驚“咦!”了一聲,身形一矮,出手如電,一指點了柳夫人的凰尾宅,接著兩手一張托住柳夫人,點足長身射向路旁一叢矮樹林之內。
  樹林之內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迎著道:“季容,什麼人?”
  “是我娘!”敢情這人就是柳夫人的第二個兒子柳季容。
  鐵臂蒼龍華傑雙目一皺道:“快解開她的穴道,放她下來。”柳季容焦急地道:“她不行,剛才打了我一掌,一點力道都沒有。”接著盤膝而坐,輕輕放下乃母,抱在懷中。
  鐵臂蒼龍華傑虎目閃動,伸手一探柳夫人腕脈,輕“咦!”一聲,道:“奇怪!……”
  接著,出手如風,一連點了柳夫人七處穴道,又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納入柳夫人口中。過了片刻,柳夫人長籲一口氣,睜開秀目。她神智一複,第一個感覺是靠在什麼人懷中,本能的反應便是掙著要站了起來。
  她身子剛一動,只聽耳邊柳季容道:“媽!是孩兒季容,您不要動,再歇歇。”
  柳夫人心煩意亂,哪能再休息,一扭腰站了起來道:“老花子呢?”老花子華傑道:“三妹,愚兄在此等待多時了。唉!你怎會中了人家的‘消氣散’呢?”
  柳夫人望著老花子淒然一歎,道:“完了!完了!柳莊整個的完了!”老花子華傑猛然一震,道:“什麼?你說柳莊已經完了!”
  柳夫人冷冷地道:“你們是來做什麼的?”
  老花子華傑汕訕地道:“我們……我們是聽說你們有驚,特來阻止那些惡徒的。”柳夫人道:“你們都睡著了?人家早就到了柳莊了。”
  老花子華傑顫聲道:“二師弟他們……”柳夫人慘笑道:“落到他們手中了,就是義薄雲天,趕來助拳的李老哥和他師兄也同作了階下之囚。”
  柳季容大吼一聲,道:“孩子和他們拼了!”柳夫人冷喝一聲,道:“你要到哪里去?回來!”
  柳季容淩空折腰,落回柳夫人身前,拜倒哀求道:“媽,您就讓孩兒回去一趟吧!”老花子華傑長歎一聲,道:“三妹,事到如今,你還使什麼小性子。”
  柳夫人瞪了老花子一眼,俯身扶起柳季容道:“孩子,不是媽不讓你回去,而是你不能回去。”柳季容問:“為什麼,孩子不能回去?”
  柳夫人沒有再答柳季容的話,面色一正,轉向老花子華傑道:“大師兄,那些惡徒要你獨自一人前去與他們一談,其後果你該想像得到。去也在你,不去也在你,小妹要回去了。”話聲一落,轉過身子,向柳莊奔了回去。
  老花子華傑喝道:“三妹,等我一步,愚兄和你一道去。”縱身而起,追趕到柳夫人身旁,乘她不備,一指點了過去。
  柳夫人驚叫一聲道:“你要做什麼……”閃身欲避哪還避得開,身軀搖了幾搖,向後就倒。
  老花子華傑伸手扶住柳夫人,招呼柳季容道:“季容,把你娘送回武昌舵去,你也就在那裏待命好了。”
  柳季容應聲守來,抱起乃母,如飛而去。
  老花子華傑見柳季容人已去遠,突然大聲喝道:“四位長老何在?”
  “弟子在!”四條人影,從四個方向一閃而到,躬身立在老花子華傑面前。
  老花子華傑掃視大長老一眼,肅容道:“本座這就前往柳莊一行。在本座未回來之前,幫務暫由你們共同處理,如本座一去不回,三年之後,可由柳季容接掌幫主之位。”這是幫主的諭旨,字字千鈞,不容違忽。
  四大長老躬身領諭道:“謹遵幫主法偷!”老花子華傑神色一寬,長歎了一口氣,道:“四位賢弟,一切重托你們了。”現在他是離開幫主的身份,托以私誼。
  四大長老身形齊動,擋住者花子華傑去路,同聲道:“幫主師兄,你真要到柳莊去。”
  老花子華傑道:“我不能不去。”鐘長老秉文道:“以本席愚見,幫主應以本幫命運為重,怎可單身涉險。”
  老花子華傑雙目電閃,一注鐘長老秉文,口齒欲動,忽然歎了一口氣道:“賢弟,你不知道,這是恩師的遺命,不是為兄不知輕重。”夏長老言道:“要去我們一道去。”
  老花子華傑搖頭道:“人當然越多越好,可是人家只准愚兄一個人去,你們好好守在外面,不要誤呈就好了。”
  丐幫動員大小花子百數十人,守在土地堂四周,結果人家進入柳莊,而丐幫弟子猶在夢中,說來也真夠他們羞愧的了。
  四大長老垂首無言,老花子華傑邁開大步向柳莊走去。
  柳莊,他差不多將近四十年沒有踏入一步了,思潮起伏,往事絮繞中,不知不覺人已到了柳莊莊前。
  一路上,他都沒有遇見一個人,入了柳莊莊門,仍是不見半個人影,直到他踏上奪屋前臺階,才見屋內迎出一人道:“華幫主,失迎了,柳夫人呢?”老花子華傑怒目一瞪道:“朋友,是你找老夫?”
  那人哈哈一笑道:“莊主請,大家都在大廳上恭候幫主呢。”老花子華傑跨步走入廳內,只見大廳正面並排坐著三個白中蒙面人,四海游神李奎元、易凡、柳飛虹、柳季寬四人,則各人相隔五尺左右,守在他們四人身後。
  全廳連敵帶友算上,一共只有八個人,就是加上門口那一位,也只有九人。
  老花子華傑不由皺了一下眉頭,暗暗忖道:“憑他們區區五個人,就把李奎元他們都制住了,不知這幾個人有多高的身手。”暗中不免驚疑不已。
  老花子華傑一幫之主,一生不知經過了多少大風大浪,愈是險惡環境,愈能沉得住氣,當下一抱拳道:“老花子來了,不知各位有何見教?”
  三個蒙面人左邊那人陰森森地道:“請坐!”老花子華傑舉止望,只見在他們三人對面丈遠之處放好一張空椅子。
  老花子華傑走過去,坐在那張椅子上,冷冷笑道:“各位用盡心機把老夫請來,總不致連真面目都不敢現出來吧。”
  左邊座上那蒙面人哈哈一笑道:“華幫主要見我們真面目有何不可!”他一伸手,先看下了自己的蒙面中,接著,另兩人也扯下了蒙面中。
  老花子華傑一愣道:“原來是你們。”伏牛三雄:老大朱敏,老二楊昔,老三丁超。這三個人,在江湖上頗負盛名,不令老花子華傑認得他們,四海游神李奎元與柳飛虹又何嘗不認識他們。
  不過他們名頭雖不小,但和座中的老花子華傑、四海游神李奎元以及柳飛虹比起來還是相差甚遠。
  憑他們這三個人,就把柳莊弄得天翻地覆,這話說出去只怕誰也不會相信。
  老花子華傑一愣,四海游神李奎元和柳飛虹更是目瞪口呆,羞從心頭起,但身手被制,其奈他何?
  伏牛三雄蒙面中一晃又戴回去了,老大朱敏哈哈一笑,道:“大幫主,你做夢也沒想到是我們三兄弟吧?”
  老花子華傑心急如電閃,暗忖道:“知道了你們底牌,這就好辦了。哼,憑你們三人也想在老花子面前道字號,也未免大自不量力了。”
  老花子華傑當時便打定主意,要以閃電手漢,反敗為勝,不聲不響,先暗暗傳聲四海游神李奎元他們四個人道:“老花子身上帶得有敝幫‘一心丹’,可解‘消氣散’之效力,老花子打出‘一心丹’時,請各位張口承接。”老花子華傑傳聲一畢,霍地從椅子上長身而起,口中發出一聲狂笑道:“那你們就納命來吧!”雙掌一錯,猛然向伏牛三雄撲了過去。
  一股其大無比的勁力,帶起一陣狂風,席地向伏牛三雄卷了過去。
  伏牛三雄相視一笑……
  老花子華傑掌力出手,人到中途,忽然使出丐幫絕學“物轉星移”,身體一折,反身而回,撲向了那站在柳季寬身後那人。
  同時,右手一揚,四點紅光,分向四海游神李奎元等四人射去。
  老花子“一心丹”一出手,人也飛到了那人頭頂上。
  老花子華傑身形何等快疾,那人欲待舉掌相拒,已來不及了,只聽老花子華傑大喝一聲:“去你的吧!”一股奇大壓力,已當頭而下。只聽“噗!”的一聲,老花子華傑巨靈之掌,已如千斤重錘,打在那人的頭頂上,打得那人腦漿迸裂,一條身子也倒飛了出去。
  老花子一擊得手,心中大定,回身擋在四海游神李奎元身前,一伏腰,從褲管之內取出一個四節尺多長的圓筒,一合一旋,便成了一根五尺多長的“打狗棍”。
  老花子橫棍當胸,虎目一寒,射向伏牛三雄,吼道:“你們一起上吧,免得老花子多費手腳。”
  伏牛三雄老大朱敏陰陰一笑道:“老花子要動手,那還不簡單得很,不過你先看看你的如意算盤打成了沒有?”老花子華傑暗中微吃一驚,疑神掠目向四海游神李奎元等四人看去。
  這一看,不由使他倒抽了一口冷氣,雙目之中,現出了迷惘之色敢情,他打給四海游神李奎無等四人的“一心丹”,沒有一顆到達他們口中,都沾在他們項下衣襟之上。
  老花子華傑內功精深,目力之強本有暗中辨物之能,何況這時廳中之燈光通明,略一凝神之下,便被他看出每一粒“一心丹”之上都微微露出些許銀毫。
  原來,他打出的“一心丹”統被人家用比他更高明的手法,半途截下來了。
  老花子華傑自認出手極快,原想在四海游神李奎元他們服用“一心丹”藥力未到之前,由自己全力制住伏牛三雄,只要四遊海神他們功力一恢復,哪還怕伏牛三雄他們飛上天去,誰知如意算盤竟完全落了空。
  所望成空尤在其次,更使他驚震的是伏牛三雄的功力竟然突飛猛進,到了“飛芒穿珠”的境界,他還想以一敵三呢!這樣看來,只怕以一對一,都不一定討得了好了。
  老花子華傑色厲內在;震聲大笑道:“小巧之技,算得了什麼,老花子就不相信憑你們三塊料,數年不見就能劃出奇跡來!”
  伏牛三雄老大朱敏回頭向第三丁超一呶嘴道:“老花子是不到黃河心不死,老三,你去教訓教訓他,不過不能傷他的命,我們留著他還有用呢。”好狂的口氣!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2:58

第十三章 凶威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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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聽得老花子華傑暴吼如雷,道:“來吧!我老花子要不在十招之內把你丁超立斃‘打狗棍’下……”
  老三丁超飄然到了老花子身前,冷然截口道:“老花子,我看你不要把話說得太滿了,到時候下不了臺,可有辱你身為一幫之主的身份。”
  老花子華傑淆也不是一勇之夫,失態只是一時,聞言一凜,當時斂住心神,哈哈一笑,話題一轉道:“丁老三,要動手為什麼不亮出你的成名兵器‘三才奪’來。”丁超雙掌一拍,昂然道:“對付你老花子,有這雙肉掌也就夠了,還要取什麼‘三才奪’!”
  老花子華傑目睹眼下情景,縱有萬丈怒火,也只得暗自壓在心底,於是便不再發那過激的言詞,點頭一笑道:“好!好!好!老花子這遭也不用打狗棍對你了。”言罷,雙手一合,以極快的手法,把打狗棍收回身上。
  丁超微微一笑道:“老夫看你老花子一定也自持自份,不肯先行出手,老夫也就不和你多費口舌了,看掌!”
  話聲一落,人已起身直上,舉手一掌,向老花子華傑胸前擊來。
  老花子華傑右手平胸而出,迎著來勢一推,冷冷地道:“老花子倒要看看你,是不是真的有了長進?”一股勁力,應手而出。
  兩股潛力一挨,大廳之中陡然湧起一陣旋風,吹得四周的大衣袂亂飄。
  老花子華傑朗朗笑道:“真看不出,你果然長進了不少。”左掌突然一伸,疾向丁超推出的右腕脈抓去。
  這一招,出手快如雷奔,話聲未了,手指已近丁超腕脈。丁超不閃不讓,手掌突然一翻,五指如鉤,反向老花子華傑來手腕脈之上扣去。
  應變反擊,易守為攻,快速如電光石火。
  老花子華傑暗生驚駭,念動如電,忖道:“單看這一招應變手法,已非吳下阿蒙,看來老花子要贏他,真還不容易呢。”當下手臂微微一縮,避開了丁超反手擒拿之勢,在微縮手臂的同時,五指同時一屈,立時彈出一縷指風。
  指風直向丁超射去,丁超心頭也是一震,暗道:“這老花子武功果有過人之處,我倒不可大意了。”一吸丹田之氣,身子倏然向後縮退半步,正好讓開老子彈來指力。
  兩人交手一接之間,連續幾招奇詭的攻守變化,彼此心中都有了數,誰也不敢對對方稍存輕視之心。各自收回掌勢,四目相對,凝神而立。
  兩人心中都明白,這是大風暴前的暫時沉寂,雙方都在運動真氣內力,只要再一出手,攻勢定然更為淩厲。
  雙方相持約一盞熟餾時間之久,老花子華傑突然大喝一聲,向前欺近一步,連掌如飛,打向丁超。
  丁超不退反進,身子向前一沖,雙手齊出,迎了上去。
  老花子華傑人近丁超時,突然一提丹田之氣,身子猛地向上一沖,打了一個轉身,居高臨下,以老鷹攫兔之勢,壓頂而下。
  但聞丁超一聲冷笑,蓄勢右手,呼的一掌,向老花子下盤的身子劈了過去,同時,雙腳一錯,斜飄而出。
  這一掌乃是丁超全身功力所聚,威勢非同小可,一股強猛絕倫的暗勁,排山倒海般直向老花子撞去。
  老花子華傑見丁超應變奇快,掌力又來得太猛,不敢硬接,施展出“金鯉倒穿波”身法,向後倒飛了出去,落身八九尺外。
  丁超身形原也飄高原地,這時身子忽的淩空而起,直向老花子射去。
  老花子華傑剛剛挺起身子,丁超已追襲而到,只得雙掌平胸推出,硬以內力相迎。
  一個挾銳而至,一個身形還未站穩,老花子自是吃虧得多,雙掌一接之下,老花子登時感到心頭大震,氣血浮動,立腳不住,一連向後退了五步。
  丁超一聲得手,借勢起身再上,掌勢指爪,搶盡先機。
  老花子華傑雖然一身功力不弱,但那丁超出乎他意外地強猛,一時間想敗中求穩,扳回劣勢,談何容易。
  總算他一幫之主,自有過人之處,愈處危境,心境也越是明朗,一面接架對方攻勢,一面暗自調息。
  直待下超一輪急攻過後,他才得到一個還手機會,大喝一聲,揮手一拳,向丁超當胸搗去。
  丁超揮手來架,老花子華傑借勢側身而進,揮指如飛,點了過去。
  這時,兩人又成了近身相搏之局,拳掌變化,迅快無比,當真是招招間不容發,著著疾如電火,一招之失,生死立判,剎那間,又是四五十招。
  激鬥中,忽聽一聲暴喝,交錯的人影倏然一閃。
  只見兩人相對而立,兩人臉上,都是一樣的鐵青,兩人胸口間,也一樣在急起急落。
  此情此景,一望即知,雙方都受了傷,誰也沒有討得了好。
  四海遊神等人身手被制,不能相助老花子,那也不足為奇,但座上伏牛三雄的老大和老二,也無出手相助老三丁超之意。
  老花子華傑與丁超都在暗運功力,自療傷勢,雙方靜立了半頓飯時間,同時一昂首,又待繼續拼鬥。
  老大朱敏這才開口輕喝一聲,道:“老三,夠了,不必再在老花子身上多費氣力了。”丁超點頭一笑道:“對,他反正是網中之魚,小弟和他鬥個什麼勁。”反身走回自己椅子前,坐了下來。
  老花子華傑大喝一聲,道:“丁超,你回來,我們分了最後勝負再說。“老大朱敏冷然道:“老花子,我們不是和你比武論道,只是要你知道,我們兄弟聯手之下,要你的命易如反掌……”同時向四海遊神等人一指,接道:“還有你這些朋友,都是為了你,才落得這般慘狀,你還不坐下來,認命只喉吩咐!”
  老花子華傑聞言之下,先是一陣激動,雙目之中怒焰直射,似想發作,但,忽然心念一轉,忍了下來,哈哈一笑,道:“原來各位的目標是老花子,榮幸之至。”跨步走回自己座位。
  老大朱敏陰沉沉地道:“我們要收拾叛徒柳季寬,不過舉手之勞,要不為了你,豈會讓他活到今天?”老花子華傑雙目一軒道:“你們到底找老夫有什麼事,現在可以說了。”
  老大朱敏道:“我們很著重你大幫主,想請你參加我們的組織。”老花子華傑哈哈大笑道:“就憑你產三兄弟麼……”
  老大朱敏截口道:“我們三兄弟哪敢如此不自量,我們只不過奉命來徵求你大幫主的同意而已。”老花子華傑冷哼一聲,道:“你們……”
  突然,一絲比蚊吶還細微的聲音傳入耳中道:“華幫主,請你與他們虛與委蛇,借此機會,摸摸他們的底細。”老花子華傑暗中一愣,真想不到暗中還有別的人在,聽這人口氣,似乎是友非敵,當下暗中籲了一口長氣。頓了一頓,就原來的語氣接問道:“你們的頭兒是什麼人?”
  老大朱敏道:“這個,你入了我們組織之後,我們頭目自會親自告訴你。”老花子華傑道:“你們是什麼組織?”
  老大朱敏道:“這也只有我們頭兒,才能告訴你。”老花子華傑道:“那你們要我老花子加入你們組織做什麼?”
  老大朱敏道:“這個我們也不知道。”老花子華傑雙目一瞪道:“你們這也不知道,那也不知道,那你們知道什麼?”
  老大朱敏道:“我們保知道請你加入我們的組織。”老花子華傑冷笑道:“我老花子不與你們這種一問三不知的人打交道。”
  老大朱敏陰森森地道:“除非你無視大廳中你這幾位朋友的死活,以及丐幫的覆滅,你盡可不和我們打交道。”老花子華傑臉色微變,低頭沉思有頃,道:“你們什麼都不告訴老花子,老花子難道閉著眼睛就答應加入你們的組織不成?”
  老大朱敏笑笑道:“看來你只好閉著眼睛答應了!”老花子華傑道:“老花子如果答應加入你們的組織,是不是就可見到你們頭領?”
  老大朱敏道:“那得看你的表現如何了,如果表現好的話,頭領自會盡快召見你。”老花子華傑忽然大叫一聲,道:“朋友,這批東西口緊得很,老花子幫不上忙哩!”
  老大朱敏一怔,道:“你在和誰說話?”老花子華傑道:“老花子也不知道。”
  老大朱敏哈哈一笑道:“老花子,你這叫自討苦吃。”霍的從座上站了起來,大步向老花子華傑走來。
  老花子華來暗中吸了一口真氣,力達四梢,蓄勁以待。
  恰恰就在這時,傳來一個語聲飄然不定,莫知其所以自來的話聲說道:“朱敏你先睜開眼睛看看他們胸前的‘一心丹’哪里去了。”
  聞聲之下,不僅是老大朱敏一震,舉目向四海游神等人望去,就是老花子也跟著向四人望了過去。
  果真,四海遊神等四人胸前的“一心丹”,不知在什麼時候不見了。
  老大朱敏臉色一變,道:“老三,老花子還是交給你,老二,我們快先檢查他們四人再說。”他話聲出口,老三丁超已撲向了老花子,而他自己與老二楊晉也晃身到了四海遊神等四人身前,正要伏腰查看四海游神李奎元是否有異狀時,眼角餘光忽然瞥見白劍向他裂嘴一笑。
  他心神一震,顧不得先檢查四海遊神,雙肩一晃,疾出一指,向白劍點去。
  他目標轉移,出指點向白劍,距離既近,身法又快,一閃而至,指力一落,已點到白劍腰際。
  忽地,只覺眼前一花,指力落空,竟失去了白劍的身形……
  老大朱敏心頭一涼,意念還沒有轉過去,只悟到一股勁力從身旁斜掠而過,扭頭望去,只見白劍已繞過老二楊晉的身旁,飛起一腳,直向楊晉後心踢去。
  這時楊晉正伸手去對付柳飛虹,自然想不到白劍先找上了他。
  老大朱敏驚叫一聲道:“老二,注意後面!”喝聲中,人已向白劍摸去。
  老二楊惡聞聲知變,借著身子前傾之勢,突然向前移動一步,剛好讓過白劍踏來的一腳。
  白劍朗朗大笑,道:“你避得了麼!”一提丹田氣,身子淩空而起,根本理也不理隨邱摸來的老大朱敏,立指如乾,直向老二“肩井穴”點去。
  老二楊晉避開白劍一突之後,身子一翻,疾轉過來,卻未料到白劍竟不顧老大朱敏的接應,仍然直撲自己,心身一悸,還沒來得及抬手,白劍指力已到。
  只見他悶哼一聲,身子往後便倒。
  白劍一指點倒楊晉,兩掌向下一拍,穩住了自己懸空的身子,摔臂出掌,正好迎著老大朱敏撲來之勢。
  雙掌一接,只聽轟然一聲,老大朱敏的身子被震得倒退了七八步,才消去白劍反彈之力。
  白劍身子落回實地,微微一笑,道:“別忙,調勻真氣,再上!”白劍這一出手,指點老二楊晉,掌退老大朱敏,真是快得如電光石火,令人不敢想像。
  老大朱敏不禁驚愕,心神猛震,竟呆了一呆。
  瞥眼間,又見四海游神李奎元與柳飛虹,也挺身而起,一閃出了大廳。
  看來今日之事,己是一敗塗地了。
  老大朱敏流目四射,口中發出聲聲冷哼,突然起身直上,雙掌連環攻出,一掌快似一掌,瞬息之間,搶攻了二十掌。
  看來把白劍迫退了七八尺,猛然一矮身,疾如流矢,直向庭外射去。
  同時,老三丁超也一口氣把老花子華傑逼開,點足長身跟著老大朱敏向外闖去。
  敢情,老大朱敏見風勢不對,以進為退,配合老三突圍圖逃。
  煮熟的鴨子,怎能讓他們逃出手去。白劍劍眉倒挑,冷笑一聲,喝道:“今天要讓你們逃出了手,本少俠也不用……”
  喝聲戛然而止,敢情是說溜了口,幾乎忘了自己現在的身份。
  只見他全身原地不動,右手食中二指,並在一起,遙向疾奔而逃的老大朱敏和老三丁超,點了二點。
  只聽兩聲銳嘯之聲破空刺耳,“嗯!嗯!”,兩聲悶哼,老大朱敏與老三丁超二條已經撲到門口的身子,去勢一泄,落回地上。
  兩人總算沒有跌倒,腳落實發,身子搖顫了一陣,才定住身形,這時,他們兩人已是一臉蒼白之色,受傷極重。
  老花子華傑見多識廣,不由驚訝得瞪目大叫:“天罡指……”白劍晃身到他們身前,舉手各拍了一掌,滿面莊嚴,但音調卻非常和援地道:“在下耗不願用重手法傷你們,好在在下己及時止住你們的傷勢,兩位可回廳坐息片刻,便無可慮了。”
  老大朱敏與老三丁超相視一歎,舉步走回廳內,席地盤膝而坐,運功調息起來。
  白劍口中是這麼說,暗中卻是一絲不懈地嚴密監視著他們。另外還有一層顧慮,就是怕他們出其不意地自斃,所以不敢分神。
  因此,自劍也不能分身去處理那老二楊晉,只好含笑向老花子華傑道:“請幫主幫忙,把那姓楊的穴道解了,讓他們三人坐在一處吧!”
  老花子華傑對白劍已是佩服得不得了,介面便應道:“是!……”應聲中,已把老二楊晉提了過來,一掌拍開了他的穴道,老花子自己也不走開,就虎視眈眈地守在他們身後。
  眾人之中,只有柳季寬的穴道尚未解開,仍坐在椅子上動彈不得。
  一陣腳步聲傳來,四海游神李奎元與柳飛虹一人手中提著一人走了進來。
  他們兩人各把手中人向地上一揮,都走向了白劍。
  四海游神李奎元哈哈大笑道:“師弟,你下次再要來這一手,得先打個招呼,我真急壞了哩!”
  柳飛虹走到白劍面前,抱拳一揖道:“多謝少俠!”白劍回禮笑道:“柳大俠不要客氣,倒是在下未能先示敬,抱歉之至,請大俠見諒在下的別有用心。”
  敢情,白劍一進院子就發現暗中有人埋伏,當時他因不能確定那伏在暗中之入是不是柳飛虹的伏兵,所以還出言問了一問柳悄虹留在莊中的人數,當柳飛虹說明莊中只有五人時,他就心裏有了數。
  要知,他這時藝成下山,不僅武功方面有了出入意料的成就,由於應付那狡猾的對手,節杖先生還替他練了一種護心丹,這種護心丹雖然無法應付天下所有奇絕的毒物,但例外者也不多,三四種而已,餘者,只要服了護心丹,便可萬無一失。
  “消氣散”這種下五門的配方,自是難不倒他。
  自然,老花子打給他們的“一心丹”,也是白劍暗中以意役氣,給四海遊神等人服下的,同時也暗中以無形正氣替他們解了穴道,待機而動。
  所以一發力之下,便勢如雷電,打得伏牛三雄措手不及。
  且說,柳飛虹聽了白劍的話,哈哈一笑道:“少俠這樣說來,更令老……漢無地自容了。”他本待自稱老夫,由於對白劍一腔敬意,話到口邊,又把老夫改成“老漢”。
  白劍訕訕一笑道:“柳大俠,可利用這時間去看看令郎了。”
  柳飛量內心之中,對白劍有著說不盡的感激,望了白劍一眼,又長歎了一聲,轉身走向愛子柳季寬身前,伸手拍開了愛子的穴道,道:“寬兒,剛才的一切你都看到了?”
  柳季寬低聲道:“孩兒看到了。”“你有什麼感觸?”
  柳季寬劍眉一挑,揚聲道:“孩兒不再怕他們了!”柳飛虹展顏一笑,點頭道:“本來你能猛然回頭,已是非大勇莫辦,現在你更能去除心中積畏,這就真不愧是柳家的子弟了。”
  柳季寬雙目一垂道:“孩兒見了少俠的大無畏精神,孩兒真羞愧死了……”
  柳飛虹一臉憐惜之色,截口道:“老蔡和馮三連這時還倒在廚房裏,你去向華師伯要兩粒‘一心丹’給他們服了吧。”
  柳季寬應了聲:“是。”向老花子華傑討了兩粒“一心丹”,自台灣省解救老蔡和馮三連。
  這時,席地坐在廳中的伏牛三雄也同時籲了一口長氣,調息完畢,站了起來。
  白劍看他們眉宇間充滿了怨毒忿恨之色,暗中不由眉頭一皺,忖道:“看來這三人只伯很難用言語打動他們,我該用什麼方法,問出我想知道的呢?……
  老大朱敏見白劍半天沒開口說話,不覺冷笑一聲,道:“老夫平生從未受過今日之挫,你小心著,我們只要留得一口氣在,誓雪今日之恨。”白劍訕訕一笑,道:“朱大俠說得是,不過請你反過來想想,當剛才我們落在你們手中時,又當怎樣說?”
  老大朱敏微微一怔,哼了一聲,道:“現在你要對老夫們怎麼樣?”白劍道:“在下想同三位談談,請坐!”
  這大廳中座椅已按東西賓主,重新作了排列。
  老大朱敏看了賓主一眼,一揮手,帶了老二老三一齊走了過去,依次而坐。
  三人坐定之後,老大朱敏又是一聲冷笑道:“你如想問我們組織的情形,老夫勸你最好死了這條心。”白劍劍眉一聳,方待說什麼,忽見柳季寬帶了老蔡和馮三連走了進來,柳季寬介面道:“易兄,你這樣問不出什麼名堂來的……”
  老大朱敏怒吼一聲,道:“柳季寬,你敢亂出主意,小心將來有你受的!”柳季寬哈哈一笑道:“你們那套殘酷方法,再也嚇不倒我了。我現在也想通了,我落到了你們手中反正有得罪受,既然結果相同,又何在乎多說幾句話,你們不說,我現在也會盡我所知,告訴易少俠了。”
  老大朱敏呆了一呆,道:“只要你不多言亂語,老夫答應你,今後再也不找你的麻煩。”
  柳季寬一笑道:“你憑什麼答應我,你作得了主麼?你們也再騙不了我了。”話語一頓,叫了一聲:“易兄!……”欲言又止地猶豫了一下。
  白劍道:“柳兄,有話只管說,我已用無表正氣隔斷了人的話聲,不怕他們聽到。。”
  柳季寬臉上掠過一道驚異之色,定了一定神,道:“他們最怕的就是被揭露真正身份,真正身份一揭露,縱然逃得出手去,也無從苟活,你要問他們什麼話,只有逼他們走上絕路,才有希望。”白劍微微一愣道:“他們不是伏牛三雄麼?”
  柳季寬道:“小弟被利用時,面幕之下,便另外藏了一副皮面具,我想他們不會例外。”白劍道:“多謝柳兄,你請站過一邊,以免被他們暗算。”
  柳飛虹閃身退到白劍背後。
  白劍暗中提起一口丹田內勁,力達四肢,目射精光,向伏牛三雄臉上一凝,沉聲道:“你們是自己動手揭開你們臉上的人皮面具呢?還是要在下代勞!”伏牛三雄聞言一震……
  白劍在他們心意未定之際,又威脅地接道:“本少俠警告你們,你們誰也別想妄動心機,小心本少俠使用你們最怕的手段對付你們。
  伏牛三雄也不知柳季寬對白劍說了些什麼話,只聽白劍繼續說道:“只要你們好好合作,話說清楚之後,你們有什麼困難,本少俠一定全力相助,絕不坐視不管。”
  伏牛三雄彼此對視了一刻,老大朱敏一歎道:“我們就聽易少俠的話,現出本來的面目吧!”說罷,自己先取下蒙面巾,撕下一層人皮面具,現出一張方面大耳的面貌來……
  大家目光所及,不由都是一愣,四海游神李奎元更是“啊!”的一聲大叫道:“原來是你這老禿子!……唉……。
  他還能有什麼好說,大大有名的武當俗家高手齊元同,竟成了見不得人的蒙面惡徒!
  齊元同立時變得淒苦無比地慘笑一聲道:“奎元兄,你覺得意外吧!就是小弟自己也想不到會落到今天這般慘況。”
  四海游神李奎元雙眉一蹩,方冷笑了一聲,正待嘲笑他兩句,化名伏牛三雄老二楊晉和化名老三丁超的兩人,也已將臉上的皮面具揭了下來。
  這兩位又是令人做夢也想不到的正人君子,說起雲夢雙奇胡南屏、盛志中,只怕任誰也得堅起大拇指叫一聲:“好!”可是,現在……
  四海游神李奎元心裏的難過,只怕比他們三人更過之而無不及,“咳!咳!咳!……”乾咳了半天,口中才擠出一句話道:“這……這……不是做夢麼?”
  齊元同長歎一聲,道:“現在我們三人都把自己一生清譽和全家大小的性命交給各位了,各位看著辦吧!”丐幫幫主老花子華傑大叫一聲,道:“你們……你們也未免太……”
  齊元同一笑截口道:“華幫主,你也不過是倖免於難而已,如果不是意外地跑出這位易少俠來,你還不遲早會像我們一樣,任人擺布?”
  老花子華傑冷笑一聲,道:“只怕不見得……”白劍從他們談話之中,已聽出了他們三人也是被迫從賊,其中有著不得已的苦衷,同懷受害心油然而生,因此怕老花子華傑說出不好聽的話,過於刺激他們,於是截口笑道:“華幫主,這三位……”
  老花子華傑可不笨,立即明白了白劍的意思,同時自己也自知幾乎失言,“聽!”了一聲,笑道:“你看,老花子好糊塗,只顧自己說話,卻忘了替你們雙方引見,真是該死!該死!”接著,重新替雙方作了一番介紹。
  齊元同、胡南屏、盛志中在江湖上不是無名之輩,白劍在紅柳莊時,對他們的行止,就極為嚮往,此刻聞名之下,不由雙眉緊皺,心中作起難來了。
  這時,倒是齊元同反而哈哈大笑道:“事已至此,老夫們也只好認了,總不能叫老花子看我們不起,認為我們自甘下流,易少俠,你想知道些什麼?唉!可惜我們所知也有限。”
  白劍歉然一笑道:“那就有勞三位了。”齊元同忽而回頭向胡南屏、盛志中兩人苦笑一聲,道:“兩位還有什麼意見沒有?”
  胡南屏與盛志中齊聲道:“齊兄,你們都不是自甘下流的人,一切以你為首是瞻了!”齊元同轉向白劍道:“我們三人被迫從賊的經過,正與我們剛才相逼老花子的情形大同小異,不必說,我想易少俠也想像得到,留待將來有時間再從容長談如何?”
  白劍笑道:“那就不必說了,請齊大俠先把你們的組織、苔領人、人數見告。”
  齊元同沉吟了一下道:“說來只怕易少俠不相信,我們的組織如何?首領是誰?人數若干?甚至我們到底做些什麼?有什麼目的?我們一概不知。”老花子華傑冷笑一笑,道:“等了半天這就是你要告訴我們的,哼!哼……”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3:31

第十四章 將計就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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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齊元同雙眉微揚,怒目一睜,旋又威態一斂,長歎一聲,道:“老花子,你就不能平心靜氣替小弟設身想一想,我們何必騙你們呢?”話聲裏,充滿了淒涼的意味。
  老花子華傑怔了一怔,聲音一低,歉疚地道:“對不起,齊兄,你知道我老花子的脾氣……”
  齊元同勉強哈哈一笑道:“這不能怪你,誰叫我們倒了八輩子黴哩!”話聲頓了一頓,接著解釋道:“事實上小弟自加入這組織後,一共只出過兩回任務,這兩回任務我們都是按照一封密函行事的。不瞞各位說,小弟除最初被迫加入這組織時,見過他們的人外,以後簡直連他們的影子都沒有見過,各位想,我們能知道些什麼呢?”
  白劍道:“那是說,你只知道你們這幾個人了?……”話聲忽然一頓,似乎想起了什麼,“啊!”了一聲,接道:“你們這一組一共有幾個人?”齊元同道:“就只六人,另外更無他人了。”
  柳季寬一旁介面道:“這樣說來,齊老前輩所知,和晚輩所知完全一樣,晚輩還以為老前輩算得上他們的核心人物呢!”齊元同搖頭一歎道:“那是你老弟太看得起我了。”
  白劍皺眉沉思了半天,道:“齊大俠,你們出的第一次任務,是什麼任務?”齊元同似是想不到白劍有此一問,心理上毫無准備,不由猛然一震吞吞吐吐道:“那……那次……那次……”忽然雙目一垂,低聲地道:“圍攻遠塵山莊!”
  白劍與四海游神李奎元所知較多,也早就認為“遠塵山莊”必是毀于這批蒙面人之手,這時雖然也暗暗震驚,也只不過相顧一歎而已。
  但老花子與柳氏父子對此事,事先一無所知,驟聞此言之下,簡直都不敢相信,目瞪口呆,半天說不出話來。
  久久,才見老花子華傑猛地跳了起來,或指著齊元同鼻尖,吼道:“你……你……你和白老兒原也是朋友,怎能做得出這種事來?”
  齊元同長號一聲,道:“小弟事先一點也不知道,直到遠塵山莊已毀,見了白老兒的遺屍,才知道圍攻的是遠塵山莊。”老花子華傑厲聲道:“你難道瞎了眼,遠塵山莊都看不出來。”
  齊元同皺眉苦臉道:“小弟過去實在沒有去過遠塵山莊,而那次前往遠塵山莊,走的不但是水路,而且還被關在秘密船倉之內,到了地頭,又是夜暗天黑,怎知那時遠塵山莊?”老花子華傑恨恨地頓腳道:“那到底是一批什麼魔鬼?如此詭秘難測。”
  齊元同淒然歎了一聲,道:“小弟等也不是甘願受制之人,只因一則個人的聲譽,家人的生死,被他們所控制,再則,也實在不知道他們是些什麼人,就是想捨身相拼,也找不到拼命的人,身心所受之苦,又有誰能知道。”柳飛虹望了柳季寬一眼,道:“齊兄你的心情,小弟很能體會。”
  老花子華傑皺眉道:“齊兄,現在你們怎樣辦呢?”齊元同慘笑一聲,道:“怎樣麼?如果各位還認為小弟等身不由己,情有可原,就把我們當作伏牛三雄殺了罷!”
  老花子華傑搖頭道:“不行……”齊元同臉色一變,道:“老花子,你好狠的心,難道一點也不同情我們。”
  老花子華傑轉向白劍道:“易少俠,請少俠看在老花子薄面上,放了他們吧。”白劍道:“這個妥當吧?”
  老花子華傑雙目一瞪,薄怒道:“易少俠……”白劍眉鋒一皺,搖手不迭,截口道:“華幫主,請你不要誤會在下,在下不是不願放他們,而是認為一放他們反而害了我們。”
  老花子華傑一愕道:“此話怎講?”齊元同介面道:“華兄,你們這時把我們當作伏牛三雄殺了,至少還可保得我們家屬不致被害,要是放了我們,那就連家屬都保不住了。”
  老花子華傑恍然而悟道:“原來如此,可是,我們又怎能殺害你們?”白劍道:“我們大家想想,想一個兩全之策才好。”
  柳季寬歎了一口氣道:“易兄,小弟倒有一個兩全之策,只是……”老花子華傑截口道:“對!你是過來人,那辦法也許有用,快說!快說!”
  柳季寬道:“唯一兩全之刺,就是讓齊老前輩他們完成任務而去!”
  老花子華傑嚷道:“那不是要老花子答應參加他們的團體麼?不!不!不!此事老花子萬萬不能答應。”柳季寬道:“師伯,小侄並不是要你老人家真的答應。”
  齊元同介面道:“柳世兄,別忘了一答應參加進去就得有‘同心書’上面捺手模腳印,萬一弄假成真,那可不是好玩的。”柳季寬道:“老前輩,你們這次的目的,是不是就只在我華師伯一人?”
  齊元同道:“不,還有令尊……”又指了一指四海游神李奎元和白劍二人,接道:“現在,當然也得把李兄和易少俠也算進去。”四海游神李奎元笑道:“小弟是孤家寡人一個,什麼都不在乎,倒是老花子身為一幫之主,影響所及,不僅是丐幫一幫,萬一因此被他們控制了丐幫,那就其害非淺了。”
  柳季寬道:“華師伯的手模腳印,可以用老蔡的,馮三連則可以代替易少俠,至於家父與李老前輩您,小侄認為就用真的手模腳印,也沒多大了不起,只是……”忽然轉向齊元同等人道:“這只能欺騙他們一時,老前輩回去之後,還得另謀自保之道。”自劍忽然問道:“你們這次複命是什麼方式?”
  齊元同道:“只要寫一個報告,連同各位的‘同心書’投到一個指定的方向,就沒有我們的事了。”
  白劍道:“複命時能不能留給在下一點線索?”齊元同道:“請少俠給老漢一個暗記,老漢遵命照辦。”
  白劍道:“好,我們就照柳兄的意見辦,如果在下能從他們手中截回‘同心書’,但望齊大俠等能積極設法打進他們的核心去,以助在下一臂之力。”齊元同、胡南屏、盛志中齊聲道:“在下等決以待死之身,以贖前愈,但得雪恥消恨,萬死不辭。”
  白劍抱拳一禮道:“在下先謝過三位了,時不我與,現在已經不早了,請把‘同心書’取出來,我們辦好之後,三位也好回去複命了。”
  “同心書”他們只准備好兩紙,柳季寬又另外替他們抄了二張,大家捺手模腳印時,只見那“同心書”是這樣寫的:
  立同心書人×××現年××歲,生於×年×月×日×時,世居××府××縣,自願加入××××××××為××××××效力,今後如有工作不力,背離叛逆之情事,願受×××××××極嚴厲的懲罰。
  立同心書人
  附記:
  一、三代姓名
  二、參加本組織立功紀錄
  看看這同心書,也沒有什麼了不起的地方,大家臉上不由現出一種疑訝之色。
  柳飛虹雙眉一挑,叫了一聲,道:“季寬,就這樣一份‘同心書’,你就甘願被他們利用一年多!”柳委寬一凜,道:“你老人家不知道,厲害的是附記第二項,他們可以寫得被害人簡直不是人,連禽獸都不如。”
  柳飛虹道:“他們寫了你一些什麼?”
  李季寬訕汕地道:“他們把格殺林家妹妹的事寫在孩兒功勞上,孩兒……孩兒……還能做人麼?”柳飛虹雙目一瞪道:“你真沒有作那無法無天的事?”
  他顯然緊張得以假作真了。
  白劍一笑道:“柳大俠,你這一問,在下就要中代令郎作答,他當然沒有,我們這份‘同心書’送出去後,說不定他們替我們記的功勞,更是惡毒!更見不得人哩!”齊元同點頭道:“這是他們控制我們的一種手段,你怕什麼,他就針對你的心理,記上一筆,總叫你擺脫不了他們,永淪苦海。”
  他頓了一頓,換了一口氣,又道:“這份‘同心書’送出之後,小弟真很替各們擔心,各位要不要再考慮考慮,至於我們三人的生死榮辱問題,說來也是罪有應得,各位犯不著冒這個大險。”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齊兄,算了吧,你可是想挨幾句罵。”老花子華傑冷笑一聲,道:“我們都是幾十歲的人了,說了的話豈能不算數,廢話,老花子認為你們也可以走了。”
  接著,柳飛虹與白劍也表示了義無反顧的態度。
  齊元同與胡志屏、盛志中感激地向大家行一個禮,口齒顫動,己是說不出話來。
  最後,齊元同終於吐出了四個字:“後會有期!”轉身向大廳之外走去。
  胡志屏栩盛志中卻俯身一人夾起一位被制的助手,晃身隨後而去。
  白劍也一抱拳道:“在下必須追蹤他們而去,也少陪了。”四海游神李奎元道:“兄弟,看你這樣子,可是准備把老夫留下來?”
  白劍道:“小弟認為他們背後,一定另有監視之人,人多了跟下去,反而不便,所以最好還是由小弟一人前往。”四海游神李奎元點頭道:“你說的也是,不過萬一你一時趕不回來,我們有了武兄的消息時,如何通知你?”
  老花子華傑介面道:“這問題容易解決,老花子送易少俠一件本幫信物,反正本幫弟子以處都有,請易少俠與本幫弟子聯絡好了。”一面從懷中取出一塊寸方大小的黑色權杖,交給白劍。
  四海游神李奎元見老花子交給白劍的是塊黑色權杖,微微一震,道:“老花子,這不是代表你自己親臨的‘富貴令,麼?”
  白劍方待收妥那權杖,聽了四海游神李奎元的話,可不敢受領了,雙手把“富貴令”一捧,向老花子送回道:“華幫主,原來這是貴幫至高無上的‘富貴令’,在下如何敢當,請幫主收下,另換一件別的信物吧。”
  老花子華傑先瞪了四海游神李奎元一眼,笑罵道:“就是你多嘴!”
  接著,向白劍肅容道:“易少俠,你今日所為,惠我丐幫至深至厚。不錯,這‘富貴令’在我丐幫至高無上,但真和你嘉惠我丐幫的大德相比,卻微乎其微,不過今日老花子奉贈少俠‘富貴令’,倒並非意在酬恩,而是因為著出少俠有驚人大事待辦,猜想你少俠將來或許用得上敝幫弟子,有此較為方便而已,少俠如不收下,那是認為敝幫……”
  看來老花子認真得很,簡直不容推辭。白劍心中尋思,覺得老花子華傑的話說得也是,自然不能再讓老花子的重話出口,遂一聲朗爽大笑,將“富貴令”放回懷中,雙手一抱拳道:“在下恭敬不如從命,多謝幫主了。”話聲未了,身形閃了一閃,已自消失不見。
  老花子華傑送白劍身形投入黑暗之中,輕噓了一聲,猛然回頭,凝目射向四海游神李奎元,眨也不眨。
  四海游神李奎元淡然一笑,道:“老花子,你這樣望著小弟做什麼?”“老花子華傑他真是你的師弟嗎?”
  四海游神李奎元掠目掃視了全廳一眼,暗暗忖道:“人多口舌難防,萬一洩漏了出去,耽誤非淺,還是謹慎的好。”當下哈哈一笑道:“他不是我師弟,那是什麼人?”
  老花子華傑道:“李兄,你那幾手工夫,並不比老花子高明多少,但這易少俠一身功夫,卻是深不可測,剛才他要不是有所保留,只怕合齊老兒他們三人之力,也難在他手下走滿十招。不是老子放肆,就是令師依然健在,也教不同這種身手來。李兄,老花子是准備全力想助易少俠,請李兄相信老花子。”四海游神李奎元暗暗佩服老花子眼光犀利,微一沉吟後,歉然道:“小弟還是不能說。”
  老花子華傑怔了一怔,訕訕地一笑道:“有這句話就夠了,至少已證明老花子沒有猜錯……”外面突然傳來一陣衣袂飄風之聲,老花子話聲一頓,喝聲道:“外面是什麼人?”
  外面一聲歡呼,應聲道:“幫主師兄,是小弟等!”眼前人影跳動,先後掠進了丐幫四老。
  四海游神李奎元雙眉微微一皺,道:“四位師弟……”
  鐘秉文一肅道:“幫主師兄,小弟等是暗中得到人傳音相告,說是已經沒有事了……”四海游神李奎元接著:“那一定是易老弟了。”
  鐘秉文接著又道:“同時,我們也得到了武大俠的消息,因此……”這當然是藉口,但由此可見他們對老花子的關心。
  老花子華傑輕歎了一聲,道:“武大俠怎樣了?”那一聲輕歎,等於已是原諒了他們四人擅闖柳莊之罪,鐘秉文又暗籲了一口氣,道:“武大俠果是被一群婦女挾持向東而去,小弟已囑各地嚴密監視之中。”
  四海游神李奎元急口接道:“華幫主,小弟得追武兄去了,易老弟處請你盡快想辦法通知他。”說罷,身形一晃,飄然而去。
  老花子暗中一點頭道:“真夠朋友。老三,你快跟下去,盡我丐幫之力相助於他。”
  夏陽應了一聲:“遵命!”也疾閃而出,追了下去。
  白劍暗中跟在齊元同等人身後,一直轉了三四天,齊元同他們似乎都未得到交付“同心書”的指示。
  這天,轉來轉去,他們轉到了黃梅。
  齊元同給白劍的暗號,表示他們將在黃梅交付“同心書”,對方是城門口一個算命測字的老人。
  齊元同一個人去找那老人測了一字,同心書就暗中到了那老人手中。
  齊元同離開之後,白劍正要現身出去動那算命老人的腦筋時,忽見側方紅影一閃,走來一位身穿紅衣裳的少女,先他一步到了那算命攤子前面,白劍躊躇了一下,決心暫不現身。
  那紅衣少女“喂”的一聲,道:“算命的,你算的命靈不靈?”那算命老人翻起眼皮,盯了那少女一眼,微微一笑,道:“姑娘,老漢看你不是這附近的人吧?”
  那紅衣少女微微一怔道:“咦!你怎麼知道的?”
  “姑娘要是在這左近的人,我想該不會不知道我張鐵嘴的微名……”那紅衣少女又“啊!”了一聲,道:“你原來就是張鐵嘴,那就沒錯了。”
  張鐵嘴高興地一笑道:“姑娘可是專程來找老漢的?”
  “可不是!”
  “姑娘樣看得起老漢,盛情可感,姑娘是要算命呢?還是要看相?老漢一定特別細心替姑娘效勞!”那紅衣少女嫣然一笑道:“多謝啦!等下次有空的時候再業向你請教吧!現在勞駕,請你替我們小姐去算個命好不好?”
  “你小姐在哪里?”
  “自然是在家裏!”
  張鐵嘴愣了一愣,笑道:“是!是!老漢糊塗,說錯了話,老漢的意思是請問府上在什麼地方?”
  那紅衣少女道:“別羅嚏了,快收拾攤子,隨我走吧!”張鐵嘴說著:“是!是!是!”一面便動手收了攤子,寄存在一家裁縫店裏,隨同那紅衣少女而去。
  這裏是人來人往的交通要道,白劍簡直想不出辦法阻止張鐵嘴離開,他只有暗中也跟了下去。
  眼看那紅衣少女竟把張鐵嘴帶出了城外。到了城外,機會自然多了,白劍心中不由一喜。
  又走了一段路,那紅衣少女便帶著張鐵嘴轉入一片僻靜的墳地。白劍一看這地方,正合乎理想,正待現身截取張鐵嘴身上的“同心書”時……
  忽見那紅衣少女住足回身,臉上還是含著微笑道:“到了!”
  張鐵嘴張目四望,愕然道:“老漢沒有看見房子呀!”那紅衣少女臉上笑容立時消失不見,冷峭地道:“你算過自己的命沒有?你知不知道你現在走的是什麼路?”
  張鐵嘴已然聽出那紅衣少女語氣不對,臉色猛然一變,厲聲道:“姑娘,你……你……可是老漢今天一共只做了五分銀子生意,老漢一家大小八口,就這五分銀子喝粥都不夠……”那紅衣少女冷哼一聲道:“誰要你的銀子?”
  張鐵嘴厲聲道:“那姑娘……姑娘……”那紅衣少女道:“本姑娘要剛才那位看相客人偷偷給你的那只封套。”
  張鐵嘴矢口否認道:“沒有!沒有!那位客人哪里給了老漢什麼封套,姑娘一定是看錯了。”
  那紅衣少女冷笑道:“看錯了,哼……”忽然玉掌一翻,向張鐵嘴前“七坎”大穴拍了過去。
  那張鐵嘴只是一怔,竟不知如何如讓……
  那紅衣少女學力將落之際,忽見張鐵嘴一臉驚慌之色,口中輕“哼!”了一聲,掌力一到,僅只餘力落在那張鐵嘴的“七坎”大穴上。
  只聽“噗!”的一聲,那張鐵嘴竟仍被震得飛了出去,跌出一丈多遠。
  那紅衣少女驚叫一聲,道:“你一點武功也不會?為什麼不避不讓?”叫聲中,飄身而前,取出一粒藥丸,納入張鐵嘴口中。
  這時,張鐵嘴已被打得氣如遊絲,只翻白眼。
  那紅衣少女把藥丸納入張鐵嘴口中後,半天不見張鐵嘴情勢轉好,只急得圍著張鐵嘴不住地頓著腳,自言自語道:“唉!唉!真想不到他不會武功,我……我怎麼辦呢”白劍藏在暗中,起初見那紅衣少女不聲不氣,出手就是一掌,把張鐵嘴打得倒地不起,心中還在怪她出手太辣,及見她一臉悻悔之色,這才恍然大悟,方知那紅衣少女的出手,不過是想試一試那張鐵嘴而已。
  白劍自己也不相信那張鐵嘴是不會武功的人,這時見那紅衣少女沒了主意,心中暗罵張鐵嘴道:“好狡猾的惡徒,你倒是裝得真像,只可惜你今天碰上我,哼……”
  白劍一聲冷笑,人也飄身到了張鐵嘴身前。
  那紅衣少女聞聲一抬頭,只見身前忽然多出了一個人,下意識地晃身退了數步,怔了一怔,接著柳眉一揚,又凶霸霸地瞪著白劍,嬌喝道:“臭小子,快說,你和那算命的是不是同黨?”聽她這口氣,便右她江湖經驗有限,白劍微微一笑,道:“在下與此人毫無關系。”“那你來幹什麼?”
  白劍劍眉一軒,道:“管管不平之事,姑娘,你為什麼如此心黑手辣,出手便置他於死地,希望你能說個一清二楚。否則,莫怪在下要把你視同惡徒處置了。”那紅衣少女一愕道:“你把我當做惡徒看待?不,不,我並不是有心傷他,我只是想出手試一試他,誰知道他竟這樣不經打……”
  白劍目光一厲道:“你說的是真話麼?你為什麼要試他?哼!誰不知道張鐵嘴除了一張鐵嘴巴外,別無所長?雖然有時胡說八道,嚇嚇人,那也只是為了生活問題,哼,你為什麼要殺他,還是真話直說了吧!”那紅衣少女顯然心地不惡,空有一身本領,卻自覺出手太快了,不該誤傷張鐵嘴,情理皆虛,又怕張鐵嘴真的重傷死去,一臉內愧之色,急得直頓腳道:“請你先看看他,有話等一下說好不好?”
  白劍正如所願,又瞪了那紅衣少女一眼,歎了一口氣道:“看你這小子,也不像是為非作惡之人,也輕,我就先救轉他再說。”白劍俯身之時,趁勢把張鐵嘴全身搜了一遍,一按張鐵嘴心口,一皺眉頭,道:“他已死了!”皺眉頭的原因,不僅是人死了,主要的還是沒有搜到“同心書”。
  那紅衣少女面色頓時嚇得慘白,驚叫一聲,道:“他死了!我剛才還給他服了一顆我們小姐的靈丹哩!唉!我們小姐要是知道我殺了人……這可如何是好?”
  白劍找不到“同心書”腦子一轉,“啊!”了一聲,頓腳道:“糊塗!我為什麼早沒想以!”也就沒心事再理那紅衣少女,長身而起,快如閃電地,向城內疾奔而去。
  白劍這一展開身法,雖在大白天,由於身法太快,路上行人,只覺一道疾勁擦肩而過,竟無一人看到他的身形,因此也沒有真的驚擾一般普通百姓。
  白劍到了張鐵嘴存放算命攤子的裁縫店附近,緩下身形,借著緩慢的腳步,沉住心氣,從容不迫地向那裁縫店內走去,他也不等店中人問他,開口先道:“老闆,在下是張鐵嘴叫來取測字用具的,他剛才因被春蘭緊摧……”裁縫店裏生意忙,店裏人似乎無心聽他多解釋,只見一個老太婆向東邊牆根一指道:“他的東西就放在那邊牆邊,請你自己看吧,該取什麼,你替他取去好了。”
  白劍暗籲了一口長氣,走去背著身子尋找。
  張鐵嘴存放的東西非常簡單,一筒竹杆,一盒紙棒,一隻缺了半邊的龜殼和三四本存書。白劍一眼就發現一本破書之內夾著一個封套,他拿起那本破書,向店中人照了一下道:“就是這本書,在下替他取走了。”白劍取得那本破書,三腳兩步轉進一條僻靜的弄堂,從書中取出那封套,正要從封套之中抽出內容,看看是不是想到手的那幾分“同心書”之際,忽覺頭頂一陣香風飄來,接著只見一朵紅雲臨空而降,清脆的嬌喝聲,也同時透耳而入:“好呀!你原來一肚子鬼,拿來!”
  一股暗勁,直向白劍握封套的手腕卷來。
  白劍眉頭、皺,反手一招“靈蛇纏棍”,逼退了那紅衣少女的指力,回手把那封套納入懷中。
  那紅衣少女一招無功,飄身腳落實地,雙手一叉柳腰,杏目圓睜地瞪著白劍,氣鼓鼓地板著一張秀面。
  白劍和那紅衣少女對峙了片刻,不好意思的一笑,道:“姑娘,我看,我們現在可以好好地談一談了。”那紅衣少女冷笑道:“誰和你說話,快把那封套給我。”
  白劍道:“可是可以給你,不過你得告訴在下,你找這封套做什麼?”那紅衣少女顯然也看出白劍不是等閒之輩,秀眉一皺,沉思了一下,神態一緩,道:“你說話算不算數?”
  白劍道:“只要這封套內之和確與姑娘有關,在下決不食言。”那紅衣少女道:“那封套之內有一份檔,與我家少爺有關,所以我們非追回不可。”
  白劍道:“你們少爺貴姓?叫什麼名字?”那紅衣少女道:“你問這個幹什麼?”
  白劍道:“我才好據以決定這封套內的文件是不是與你家少爺有關。不瞞姑娘說,在下也是為了這檔而來,如果與你家少爺無關,在下便不能將這檔交給姑娘。”那紅衣少女想了一下,道:“我家少爺姓陳……”說了一個“陳”字,話聲一頓,沒了下文。
  白劍道:“他的名字呢?”
  那紅衣少女道:“有了姓還一定要名字做什麼,我就不相信你的朋友也姓陳。”白劍一笑道:“你說的也有道理,止我看看這文件與你家少爺有沒有關系……”說著,取出那封套,便待查驗其中檔。
  那紅衣少女忽然叫道:“且慢!”
  白劍一葉正,道:“姑娘,你還有什麼話要說“那紅衣少女道:“我不肯將我的少、爺名字告訴你,自是不願你我家少爺的名字,你這一看那檔如果與我家少爺有關,豈不還是被你知道了我家少爺的名字,所以你不能看那檔。”
  白劍眉頭微微一皺,覺得那紅衣少女說的不無道理,就以自己立場來說,又何嘗願意雖人知道自己這方面人的姓名。試想:如果這消息傳入江湖,以丐幫幫主華傑、四海游神李奎元和柳飛虹在江湖上的名譽地位,說是入了魔黨,那豈不要轟動整個江湖,而引起軒然大波?
  白劍想了一想,道:“姑娘的話有理,可是在下也與姑娘有同樣的顧慮,這卻如何是好?”那紅衣少女微一皺眉,道:“雙方兼顧的辦法,我倒是有一個……”
  白劍急道:“什麼?”那紅衣少女道:“我們找一個第三者來看……”
  一語未了,白劍微微一笑,截道:“姑娘就不怕那第三者把有關人士的姓名說了出去,姑娘連在下都不相信……”那紅衣少女頓腳嬌哺道:“你打什麼岔,我話還沒有說完哩,你聽我說完之後,再表示尊見好不好?”
  白劍搖頭笑道:“原來如此,姑娘請繼續說。”“我們請他看完之後,然後……然後……”那後面的話似很難出口,她“然後”了半天,竟沒有說出下文。
  白劍忍不住地問道:“然後怎麼樣?”
  那紅衣少女秀目一垂,望著自己腳尖道:“把他殺了。”白劍正色道:“姑娘,你……”
  那紅衣少女急口接道:“當然我們要找一個有取死之道的最壞最壞的人,良乙才不致有愧。”白劍劍眉一整,方待表示自己的意見,忽聽一聲嬌喝傳來,道:“小紅,你好大的膽,你殺了一個張鐵嘴不夠,還想再起凶心,這還了得。”
  轉角處,蓮步柵柵走出二位少女。當先一位,身穿鵝黃色短裝,是一個十八九歲的美麗少女,她身後跟著一位穿翠綠衣裳的少女,緩步行來。
  那前面穿鵝黃短裝的少女,秀眉輕揚,玉面含嗔,那雙美麗的眼睛,冷威逼人,註定在那紅衣少女臉上。
  後面那位身穿綠色衣裳的少女,背著前者,卻做出一副幸災樂禍的鬼臉,想引起那紅衣少女發笑。
  那紅衣少女咬著香唇,垂目下視,輕輕地叫了一聲:“小姐,婢子錯了!”那小姐走近來,剪水雙瞳向白劍身上一落。白劍只覺全身都不自在,趕忙長長地吸了一口氣,定住心神,回目望去,那小姐見白劍眼光向她望來,嘴角帶起一絲冷笑,輕“哼!”了一聲,一臉不屑之色,別過頭去,叱責那紅衣少女道:“小紅,這人是幹什麼的?”
  白劍劍眉微軒,暗自忖道:“這陳家也不知是什麼了不起的人家,看這位小姐的架子可真不小!”白劍更是生成的硬骨頭,心中生氣,胸部一挺,也不管自己這副尊容原就引不起別人好感,又加了幾分居做的神態,他這神態,落在別人眼中,那等於是擺出了一副凶像。
  那紅衣少女望了自劍一眼,暗暗心驚,不安地道:“小姐,我們追的那份文件,現在到了這位俠士手中,小婢剛才就和打他商量……”
  那小姐美麗的粉臉上,現出一種奇異的神情,明亮的大眼睛中,閃動著憤怒的火光,轉向白劍臉上,冷冷地道:“尊駕要什麼條件,才可以把那檔還給我們?”
  他來時並沒有完全聽到白劍與小紅兩人的全部談話,從中插入,因此斷章取義,誤會了白劍。
  白劍眉頭一皺,臉色一變……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3:51

第十五章 隱霞恩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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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幾乎受不了那小姐的的傲慢無禮.臉色一變,忽又轉念暗暗道:“哪一家嬌生慣養的小姐,不是眼睛長在頭頂上,我又何必與她一般見識,倒失了我男子漢大丈夫的風度。”此念一生,白劍把一腔怒火化作一陣哈哈大笑,丟向九霄雲外。
  不過,白劍也沒忘記在笑聲之中略露神功,注以真元內力,好叫那小姐不要門縫裏看人,把什麼人都看扁了。
  白劍笑聲出口,聲音不大,聽入那三位少女耳中,心弦之上,像被重錘所擊,忍不住氣血翻湧。
  那小姐不禁凜然心驚,暗中提聚真氣,守住心神,再不敢小看白劍了。
  那小紅因不知白劍這笑,表示的是憤怒還是別的用意,急口叫了一聲,道:“小姐,這位俠士並無任何條件,只要那檔是我們的,他極願還給我們。”接著一口氣把剛才和白劍交涉的經過,從頭向她小姐說了一遍。
  那小姐架子雖大,聽白劍把事理說明之後,也就態度立變,先“啊!”了一聲,又重新打量了白劍一眼,歉然含笑道:“對不起,小女子言語無狀,如有冒犯少俠之處,尚請多多海涵。”白劍本就無心與她生氣,現在見她從善如流,心中更是高興,抱拳道:“豈敢!豈敢!說來我們都是同一遭遇之人,理應互信互助……”
  那小姐介面笑道:“小俠說得一點不錯,剛才小紅真顯得太小氣,實令小妹汗顏,少俠如果不以小紅的失禮為意的話,那封文件,就請少俠先檢視的好。”這小姐說話驕傲也就夠驕傲的了,這時一大方起來,也同樣的令人刮目相對。
  白劍對她的印象,也漸漸好了起來。
  白劍也不客氣,一笑道:“在下放肆了。
  打開封套,取出封套內檔,目光所及,白劍不由一怔,半天做聲不得。
  那檔既不是他和老花子等人的“同心書”,也不是那什麼陳家少爺的“同心書”,而是兩張複文。
  只見那第一張上寫道:“易凡知悉:所請入團之事照準,著即編入陳鋒組,候命差遣。”
  另一張便是給陳鋒的,上面寫的是:“陳鋒知悉:所請入團之事照準,並委為小組長,候命行事。”第一張文尾,只畫了一把交叉的斧頭,此外便再無任何標志或記號了。
  那小姐見白劍這般神態,一怔道:“有什麼不對?”
  白劍將那張書明陳鋒的文件遞給他道:“不知陳鋒是不是就是令兄……”那小姐接過那檔,看了之後,長歎一聲,“不錯,這張檔是給家兄的,但不知另外那一份……”
  白劍苦笑一聲,道:“給在下的,小姐過目便右。”隨手把那文件也遞給了她。
  那小姐接過去看了一眼,將那文件還給他道:“易兄,失敬了,小妹小字小鳳,不知易兄將作何打算?”白劍歎息道:“在下很想與令兄一談,不知便也不便?”
  陳小鳳連連地點頭道,“歡迎!歡迎!我們大家正好從長計議,小妹便不客氣,前面為你領路了。”帶了兩個丫環,移步轉身,出了那條冷巷。
  白劍隨在陳小鳳身後而行。一路行走,出了城門,又行了十余裏路,來到一座山莊之前,陳小鳳一揮手,那兩個丫環,便飛也似地先奔入莊內。
  陳小鳳卻突然腳步一緩,回頭道:“易兄,請慢行一步,小妹有幾句話……”白劍笑道:“陳小姐有什麼話,盡管請說。”
  陳小風道:“家父已在去年作古,家慈年邁體弱,不能煩心,對于家兄之事,家母並不知曉,如果家母問起家兄,尚望易兄莫露口風才好。”白劍點頭答應道:“在下知道,請小姐放心。”
  陳小鳳又道:“莊中其他的人也不知道……”白劍微微一笑,道:“在下也知道小姐的意思了。”
  說話間,兩人已經進入莊門。入了莊門,是一片廣場,廣場中央有一口大魚池,繞守魚池,才是正屋。
  白劍與陳小鳳剛過魚池,只見一位年約三十左右,雙目神光十足的俊逸人物,從屋裏迎了出來。
  “這就是我大哥!”陳小鳳輕輕地告訴白劍。
  白劍當下遙遙抱拳,道:“在下易凡,久聞陳兄大名,今日一見,足慰生平。”說話間,腳下加快,話聲未完,人已飄身上了台階,到了陳鋒面前。
  陳鋒也趕忙還禮,笑道:“易凡兄大架光臨,蓬蓽增輝,失迎!失迎!……”陳小鳳突然“噗嗤!”一笑,介面道:“兩位不但是英雄相借,一見如故,今後更是同生共死的夥伴,我看兩位也不必文謅謅地客套了。”
  陳鋒望了陳小鳳一眼.哈哈大笑道:“我這位小妹豪放直爽,尤勝男子……”陳小鳳瞪了陳鋒一眼,嬌軀一擰,一面向裏面跑去,一面嬌嗔道:“大哥也不怕易兄笑話……易兄,你們先談談,小妹見過家慈後,便來奉陪。”
  “請!”白劍被陳鋒請進書房,落座,獻茶,飭退下人,陳鋒臉上笑容頓失,長歎一聲道:“易兄,我們怎樣辦呢?”
  小紅小翠先回莊一步,已把經過情形向陳鋒有所稟報,所以陳鋒一開口就直接了當,切入正題。
  白劍道:“小弟攔截‘同心書’不成,現在是一點主意也沒有了,因此特來就商陳兄,不知陳兄有保高見?”陳鋒雙眉緊皺道:“小弟要不是家慈年邁,舍妹終身無著,我真要不顧一切地和他們拼了。”
  房外.陳小鳳的話聲接著:“大哥,你要和誰拼命呀!”她回來是好快,入房向白劍點頭一笑,自己拖過一張椅子,坐在陳鋒右邊。
  陳鋒等她坐定,才介面道:“小兄是說,要依我的脾氣,我非和他們拼了不可。”陳小鳳眨了眨大眼睛道:“那是說你准備聽命於他們,當他們的小組長,心甘情願做他們的工具了!”
  看來這陳鋒比她大了十來歲,也不知她是仗著慈母的寵愛,還是她確有過人之處,令這位哥哥心服。只見陳鋒搖手不迭道:“不!不!我也不願這樣做。”陳小鳳道:“那你准備怎樣做呢?”
  陳鋒搖頭道:“我沒有主意。”陳小鳳微笑著把目光移到白劍臉上,那是表示想聽聽他的意見。白劍早就看出陳小風不僅恃寵撒嬌,而且也確有過人的才智,因此甚是自負。他當然也有自己的主意,不過交淺不言深,他也不能連累他們,所以只深藏不露地微微一笑道:“小弟子然一身,了無牽掛,個人早把生死榮辱置於諸度外,但得陳兄一言,小弟願共進退,同生死。”
  陳小鳳道:“如果我們准備從賊呢?”白劍哈哈一笑道:“小弟不相信。”
  陳小鳳星目微張,秀眉嬌動,道:“小妹不是說假慶,小妹贊成家兄苟全件命……”陳鋒一怔,瞪目大聲道:“鳳妹,你
  陳小鳳一笑,搖手道:“大哥,你聽我說完,我要你假意從賊,伺機反噬,抱著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的偉大精神,為天下武林作個遺臭英雄。”白劍聞言之下,只覺一陣熱血沸騰,激動得霍地離座而起,不待陳鋒答話,已是先向陳小鳳抱拳一禮,肅然道:“姑娘真是英雄肝膽,菩薩心腸,小弟得姑娘一言明教,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陳小鳳嫣然一笑,欠身道:“易兄言重了,但得易兄多多照拂家兄,小妹就感激不盡了。”陳鋒沉聲一歎,道:“小兄什麼都不在乎,只是……只是……萬一所謀不成,那時媽和你……”
  陳小鳳道:“這些你都不用擔心,小妹自信還保得住媽。你要擔心的事,應是你能不能找到反噬的機會,為武林除卻大害。”陳鋒哈哈大笑道:“這有何難,我們只要表現得努力忠誠,他們自會把我們提升,而調入重地,只要進了重地,還怕找不到機會麼?”
  陳小鳳見白劍不否認,也是一臉洋洋得意之色,因為她能慧眼識英雄,自然亦足自豪。
  陳鋒望著妹子陳小風那種欣賞白劍的神態,忽然大喝一聲,打斷了自劍的笑聲,道:“易兄,小弟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白劍被他喝得一震,道:“陳兄有什麼話,盡管直說。”
  陳鋒忽又一搖頭,道:“且慢!”他拉了陳小風一下,兩人起座出了書房。
  白劍見那陳鋒神裏神經,因不知他用意何在,進默運神功,施展節杖先生所傳“天視地聽”奇學,凝神諦聽起來。陳家兄妹只避到書房門外,說話的聲音也並不大小,白劍施展“天視地聽”之法,倒成了大才小用。
  只聽陳鋒輕輕地道:“你時他的印象如何?”“不壞!”
  “你那其貌不揚的樣子……”“我一向就看不起繡花枕頭!”
  “我想認他為兄弟……”“對!有了手足之情,那就更叫人放心了。”
  陳鋒帶著一臉微笑,走向房中,劈頭便道:“易兄,你願不願馬上有一位兄長和一位妹妹?”白劍微微一笑道:“只怕高攀不上。”
  陳鋒哈哈笑道:“你是答應了!”陳小鳳忽然道:“且慢……”
  陳鋒一怔道:“鳳妹你……”陳小鳳笑道:“我還不甘願做三妹哩!我得和他比比年紀!”
  大家呵呵一笑,敘了年庚,陳鋒整整二十九,穩當老大,白劍是二十二,比陳小鳳大三歲,陳小鳳不甘願也非當三妹不可。
  大家敘了兄妹之禮,陳小鳳柳妥一掙,閃身出了書房,去向老夫人報喜去了。
  她去得快,回來得更快,一把拉著白劍道:“二哥,走,我媽要見見你!”白劍就這樣被拉進了後堂。
  陳鋒的書房是清雅宜人,老太太的起坐間卻是花團錦簇,富麗堂皇。
  老太太坐在一張紅緞舖的錦榻之上,陳小鳳說她年邁體弱,白劍看她長得白白胖胖,一臉慈藹的笑容,倒是一位滿有福氣的老太太。
  白劍以子侄之禮向老太太磕了一個頭,老太太要回禮,卻被陳小鳳按住動彈不得,只好又罵又笑地實受了。
  溫馨,慈愛,和藹的氣氛,解除了白劍的拘束。
  老太太受過白劍的禮,從懷中摸出一隻綿盒,還沒說話,陳小鳳攔住道:“媽你也真是,二哥是男子大丈夫,你還東西能做見面禮麼?”
  老太太笑道:“這有什麼不好?這還是當年你爸第一次見到我,送給我的哩!”陳小鳳道:“好是好!我看如能留作將來二嫂的見面禮,那就更好了。”
  老太太呵呵笑道:“你不是捨不得吧?”陳小鳳玉面微微一紅道:“媽,你也真是,我有什麼捨不得,我連自……”
  突然間,一張秀臉更紅得成了紫色,螓首一低,哪還說得出下麵的話。
  白劍微微一震,一顆心也別別地跳了起來。
  老太太望瞭望自己愛女,又望瞭望白劍,這次她卻沒再笑,皺了一皺慈眉,道:“那你說該送什麼才好呢?”陳小鳳不愧巾幗奇英,馬上就恢復了常態,大大方方地道:“紅粉送佳人,寶劍贈烈士。媽,你不知二哥的功夫可大啦!我們家那把‘隱霞’寶劍,大哥和我都不配使用,為什麼不送給二哥?”
  老太太微一猶豫,點頭道:“紫娟,去把‘隱霞’取出來!”立在老太太身後那位穿紫衣裳的丫環,領命而去,不久便雙手捧著一柄連鞘帶柄長不過一尺四寸,寬僅二指的短劍,走了回來,呈給老太太。
  老太太接劍在手,慈藹的面容忽然一肅,說:“凡兒,你承受了我陳這的‘隱霞劍’,也就等於承受了我陳家的一代恩怨,你可有這種膽量?”
  白劍見老太太送這把“隱霞劍”之前,猶豫再三,暗想此劍必是陳家的至寶,因此老太太有些捨不得,他也決心不奪人之愛,但這時聽了老太太這番話,如果再推辭,豈不等於膽小怕事之人了?
  試想,他乃是俠肝義膽之人,學得一身奇學之後,更是視天下為己任,他自是不能示弱,當下劍眉一軒,朗聲道:“謹遵慈命!”雙手接地那“隱霞”寶劍,慨然把陳家歷代恩怨,一肩承擔了下來。
  白劍這種挺身自任的大膽行為,只看得人人心中一栗,老太太與陳小鳳臉上都掠過一特殊的表情。
  室外一陣腳步聲傳來……
  老太太借機回頭向紫娟道:“你去看看什麼人,沒有要緊的事,便不必此時前來打擾!”紫娟領舒而去,在外攔住來人,片刻之間回報道:“外面有人來尋公子……”
  陳鋒截口道:“什麼人?”紫娟道:“據陳真說,來人姓李,叫李大中。”
  陳鋒一皺眉頭道:“我不認得李大中這個朋友呀!”紫娟道:“那陳大中帶有柬貼一封,立候公子相見。”
  陳老太太道:“人家登門來訪,不管識與不識,都不能怠慢,你就出去,好好接待來人,不可失禮。”陳鋒應了一聲:“是!”又回頭問白劍二弟,你也一同去好不好?”
  白劍不知老太太還有沒有別的吩咐,舉目向老太太望去,老太太一笑揮手道:“你們以後可有伴了,不過,可不能瞞著我,在個面惹事生非啊!去吧!”白劍不由為之一窘,陳鋒卻發出一聲大氣,拉著白劍別了老太太,來到外面客廳之中。
  這時,客廳中已有一位年約三旬上下,一身勁裝,背上插著一對鐵筆的漢子相候。
  那漢子聽到陳鋒與白劍的腳聲,目光一轉,向陳鋒他們兩人望來,接著起座抱拳為禮道:“小弟李大中,乃是奉命前來向陳公子報到……”
  一提到“報到”兩字,陳鋒與白劍已有同樣的瞭解,知道來人是什麼路數了。
  陳鋒臉色變了一變,望了白劍一眼,截口道:“請!有話我們到裏面去詳談。”把李大中請進了書房,現在這裏就只他們三人了。李大中從懷中取出一封密柬,雙手送給陳鋒,道:“這裏有指令一件,請組座過目。”
  陳鋒接過那封密柬,拆開一看,猛然一震,一連“啊!啊!啊!”了三聲,將那指令遞到白劍手中,道:“事情來得太快了,凡弟,你看如何是好?”白劍接過指令一看,也不免怔了一怔,道:“事情是來得太快了一點,好在一切己早有佈置,我們只不過是照計劃行事,沒有什麼需要事先准備的……”
  忽然劍眉一聳,雙目精光向李大中臉上一凝,道:“李兄,小弟有一事請教。”李大中攢眉搖頭道:“易兄,請你最好不要問我什麼,小弟除了奉命前來報到外,其他概無所知。”
  白劍道:“你也是才參加的?”不客這李大中是不是真的才參加,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莫想從此人口中,問出一句有價值的話。
  白劍微微一笑,又面向陳鋒道:“大哥,這是我們第一次奉命行事,要立功便只許成功,不得失敗,因此我們得特別謹慎小心。”
  李大中雙眉緊鎖道:“易兄,可是對小弟有點不放心?”白劍搖頭道:“小弟不是這個意思。”
  陳鋒道:“二弟,你有什麼話就爽爽快快他說了出來吧,李兄初次與我們合作,可不能叫李兄認為我們不是好夥伴。”李大中介面道:“不敢,小弟只知埋頭苦幹,唯組座之命是聽。”
  白劍笑了一笑道:“我們如果抗命呢?你也毫不考慮自己的立場!”李大中怔了一怔,道:“只要組座有畫,小弟一樣奉行不誤!”
  白劍突然問道:“李兄可知我們這次任務的對像是什麼人?”李大中道:“小弟不知道。”
  白劍道:“李兄可知少林掌門人有一位俗家兄弟……”李大中猛然一震道:“神鞭大俠朱英!”
  白劍點頭道:“我們這次的目標,就是神鞭大俠朱英,因此小弟想請李兄先辦一件事情。”“什麼事?”
  “請李兄先去向神鞭大俠報個‘警’!”陳鋒一愣道:“什麼?二弟,你……”
  李大中更是霍地從椅子上跳了起來,張口瞪目,發了半天呆,然後才苦著一張臉道:“易兄,你不是開玩笑吧?”白劍道:“不是開玩笑,那就得看李大哥的最後決定了。”
  陳鋒從白劍身上得不到任何什麼暗示,只好自己皺起收頭沉思了一陣,道:“二弟,我同意你的意見。”李大中顫聲道:“你們真要小弟去通風報信?”
  白劍道:“大哥點了頭,這就是命令。”李大中心中可恨透了白劍,但又不敢表示出來,無可奈何地點頭道:“小弟只有遵命了。不知組座還有什麼吩咐?”
  陳鋒道:“老二,你一併替我說了吧!”白劍道:“首領的指令,是規定我們明晚拂曉之前向朱大俠下手,三更時分到朱大俠‘碧雲山莊’附近一座土地廟會合,你只要三更時分趕到土地廟就行了。”
  李大中長歎一聲道:“那小弟先走一步了。”白劍道:“歸限緊迫,李兄你先走一步也好,請恕我們不送了。”
  李大中走出書房之後,陳鋒一皺眉道:“老二,你這是什麼意思?難道為了朱大俠一人,我們就把原來的計劃也改變了?同時,李大中初來,我們對他什麼也不磁盤,如果他是那首領派來監視我們的人,我們豈不自找倒楣?”白劍微微一笑道:“我的目的就是要試試他的為人,看看他能不能引為心腹之人。”
  陳鋒不以為然地道:“如果他是一個好人,我們這樣對他,也叫他左右為難,你叫他怎樣辦呢?”白劍笑笑道:“大哥用不著替他擔心,小弟自有主張,不過小弟這時沒有時間對你解說,我得一路追了下去,暗中察看他,以免弄巧反拙。”
  也不管陳鋒怎樣想,白劍一閃身,已自去了。
  陳小鳳突然閃身過來道:“可得注意二哥安全。”陳鋒一驚道:“這個不勞關照,我知道。”
  陳小鳳道:“哼!你知道,你為什麼還不快跟了下去,難道還想再出一次事是不是?”“是!是!我這就去了。”陳鋒一長身,便已穿窗而出。
  陳鋒暗隨著白劍,白劍暗隨著李大中。
  不,應該說是李大中暗牽著白劍的鼻子走。
  但今天的白劍確實狡猾得很,離開陳家之後,他根本就沒有跑到李大中背後,他偷偷一抹臉,又換了一副容貌,跑到附近市集上去了。
  這倒不是說白劍已經對陳鋒來疑心,而是他真想暗中通知神鞭大俠朱英,而怕另外有人暗中監視,不得不掉一次花槍。
  好在他功力奇高,不怕趕不上李大中。
  有市集的地方,少不了就有丐幫弟子。白劍一腳踏進市集,迎頭就碰見了一個小共子,因此,極快地就找到了當地的花子頭。
  這是小地方,小地方的花子頭也只是背二隻米袋的角色。當白劍亮出老花子給他的“富貴令”時,那花子頭除了磕頭之外,簡直就不知東西南北了。
  白劍費了很大的勁才把那花子頭的情緒穩定下來,向那花子頭交待明白。
  這花子頭職位雖小得不能再小,但對白劍交付的話,卻是毫不猶豫地滿口答應了下來。
  白劍話一說完,轉身離開的時候,那花子頭卻想起了一件大事,叫住白劍道:“小俠您可是姓易?”
  白劍其實早告訴過他姓易,想必是那花子頭太緊張,過耳又忘記了。白劍笑著點頭承認了,那花子暗叫了一”聲:“萬幸!總算沒有誤事!”接著急聲道:“敝幫幫主有一個口訊留給少俠。”白劍道:“什麼事?”
  那花子頭道:“敝幫幫主請和俠盡快趕到黃山去。”白劍一皺眉頭道:“還有別的沒有?”
  “沒有,就這一件事。”白劍一抱拳道了聲:“多謝。”便別了那花子頭,展開身形,追趕李大中而去。
  白劍身形何等快疾,不久就追上了李大中。他暗中跟著李大中,一直到了神鞭大俠的碧雲山莊附近,都沒有發現李大中有可疑的地方。
  到達碧雲山莊時,已是初更時分。
  李大中竟真的唯陳有駒之命是聽,身形一晃,就登上了碧雲山莊的牆頭……
  白劍當然不能真的任他向神鞭大俠通風報信,立即凝聚一口真氣,傳聲喝道:“李兄,你難道真要去向神鞭大俠通風報信?”
  李大中翻身落回牆外,一挫身向他立身之處縱來,微笑點頭道:“易兄,小弟猜想你一定會暗中跟來,想不到競被小弟猜中了。”白劍目的在製造機會與丐幫弟子相會,如今目的已經達到,又試出此人外貌老誠忠厚,其實一點也不簡單,當下哈哈一笑道:“要是小弟不暗跟而來,不知李兄你又何以自處?”
  李大中含笑道:“那就不是小弟的問題了。”誰的問題,不用說、自然是說麻煩就要到白劍他們頭上了。白劍籲出一口長氣道:“現在呢?”
  李大中道:“你們算是通過了初步的考驗!”白劍道:“彼此!彼此!在我們來說,我們對你也可以放心了。”
  一條人影,疾掠而來,落在他們身前。
  二人一看,原來陳鋒也到了。
  白劍道:“大哥,你也來了。”陳鋒笑道:“你叫我怎樣放心得下?”
  李在中皺了一下眉頭道:“此地不是談話之地,我們還是到那土地廟去,大家剖心詳談如何?”陳鋒點頭道:“李兄之言甚是。”
  李大中道:“二位請隨我來!”一伏腰,認定一個方向飛掠在前面引路。
  想不以他競是個識途老馬,白劍望著陳鋒會心地一笑,互相交換了個眼色,同時躍起,緊隨在李大中身後。
  白劍千慮一失,就沒疑心到陳鋒身上,哪知自己這位盟兄,比李大中又不知厲害了多少倍。
  不一會工夫,一行三人,已停身在一座不算小的土地廟之前。
  李大中舉步先進入廟中,點燃了一對殘燭,陳鋒與白劍相繼而入。
  廟中除了一張神龕外,並無可供坐用的椅凳,大家都是武林人物,也沒有什麼講究的,雙膝一盤,就席地坐在神龕之前。
  李大中一扭腰,伸手從神龕之下取出三份碗筷,接著只見他又是魚,又是肉,又是酒地從神龕下一樣一樣取了出來。
  白劍哈哈一笑道:“妙啊!李兄,好像這些慰勞品在指令之內未曾提及。”李大中忽然面色一扳道:“從現在起,那指令上的一切規定,一律取消,所有行動,請二位聽小弟之命行事。”
  陳鋒裝模作樣地一怔道:“那我還是不是組長?”李大中道:“你當然還是組長,不過你這次沒有指揮權。”
  陳鋒償還眉一揚道:“那我這還算什麼組長?”李大中冷笑一聲,道:“小弟老實告訴你,據說你們使心機,企圖搶奪‘同心書’,已是滅門之罪,總算你們運氣好,首領對你們忽然起了愛才之念,因此才再給你們一次機會,將功折罪。哼!你們能不能折罪,都還是未知數,你現在就膽敢與小弟爭起權來……”
  白劍一心想打入核心去,自然不願橫生枝節,當下陪笑道:“李兄,你千萬不要誤會!陳大哥絕無與你爭權之妄念,他只不過擔心他這組長保不住而已。”李大中面色稍地道:“這個你們放心,只要你們這回幹得好,莫說區區一個組長,將來的前途可大哩!不過……”忽然話聲一沉,接道:“你們要是再妄逞心機,你們身受之慘,那可是你們想像不到的。”
  陳鋒道:“你說的話可當真?”李大中一指自己鼻尖道:“你們知道小弟是什麼人?”
  白劍介面道:“正想請教。”李大中揚頭挺胸道:“在下身為門主之一,豈是隨便信口開河之人。”
  陳鋒欠了欠身子道:“啊!原來是李門主,小弟失敬了……”白劍接著問道:“門主,什麼門主?……”
  李大中雙目一瞪道:“你問得大多了!記住,下次不可如此,到你們能知道的時候,自會告訴你們。”白劍忍著一肚子氣,點著頭應聲道:“是,小弟知道了。”
  李大中一揮手道:“現在你們可以用些酒飯了。”之後便不再說話,狼吞虎嚥,吃喝起來。
  白劍與陳鋒相視一笑,用酒菜堵住了想說的話。
  大家吃飽肚子之後,李大中又從神龕下面取出一隻布包,布包裏麵包了三張人皮面具,三條白蒙面中,分給陳鋒與白劍戴好,只說了句:“你們隨我來。”話出口,人已向後一仰.貼著地面,飛出了土地廟。
  陳鋒與白劍也一挺腰,緊隨著李大中飛出。
  李大中展開身形,領頭飛馳,到了碧雲山莊莊前,李大中竟不停身,卻向斜刺裏一條小路奔了下去。
  陳鋒輕“哼!”了一聲道:“我們不去找神鞭大俠了?”李大中冷冷地道:“你又多嘴了!”
  白劍雙眉一皺,暗叫了一聲,好厲害的惡賊,你等著瞧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6:31

第十六章 色迷心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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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於是沿途之上誰也未發一言,借著一彎眉月的微光,放腿急奔。
  三人繞過碧雲山莊,一口氣奔行了百余裏路,來到一座山谷口前,李大中突然停住身形道:“目的地不久就到了,兩位可得特別小心,看我眼色行事,不得妄自出手,也不准隨便開口說話,在必要時更不得猶豫誤事,知道了沒有?”
  陳鋒與白劍只好逆來順受,應聲道:“知道了。”李大中便不再多言,身形一動,向穀內奔去。
  白劍等隨在他身後,進入穀內,隨過一條兩山夾峽的險道,是一片百十丈寬廣的如茵草地,四向皆山,草地之中矗立著一棟茅屋,茅屋周圍一圈竹籬之上,爬滿了綠葉蔥籠的紅花。
  這時,陽光初現,竹籬一角,上面忽然跳上一隻五彩大公雞,“咯!咯!咯!咯!”引頸高鳴起來。雞鳴叫配了茅屋之內的人,只見柴門呀然一聲而開,走出一位十六七歲的青衣少女,手執箕帚,開始打掃起庭院來。
  李大中一揮手,三人飛身到了竹籬外面,那少女只顧掃地,竟未發現籬邊來了不速之客。
  白劍心頭興起一種吝借之情,方待想如何驚動那少女,使她有一個逃生的機會,哪知他心才動,屋內突然傳出一個蒼老的婦人聲音道:“萍,外面是什麼貴客到了。”三人聞言,都是一震,尤其白劍,更是又驚又喜,因為他自己功力高絕,聽出那發話之人,一身內力修為,竟不在他自己之下。
  其人有此一身功力,必是江湖上大大有名的人物,姑不論其人是誰,就白劍的立場來說,他得重新考慮自己行動的價值了。
  該不該結識這位江湖奇人,換取自己打入魔黨的機會?
  此念閃電般掠入白劍腦中,同時那青衣少女也猛地抬頭看了他們,一聲妖嬌:“你是什麼人?”正好要斷了白劍的思維,接著一連串出人意表的激變在他眼前發生了。
  那少女叫聲出口,人如輕雲,閃身到了竹籬門口,手中掃帚一橫,擋在他們身前。
  李大中打出一個暗號,要白劍他們取下蒙面白中,白劍他們方才一愣,只見李大中已舉手揭開了自己的蒙面中,微笑道:“小萍,你看我是誰?”
  那青衣少女葉萍大眼睛一直,整個的人為之一呆,顯然,她承受不住這天外飛來的驚喜。
  過了半天,才聽她叫了一聲:“大哥……”李大中點頭一笑,跨步走入庭院之內。
  這時,那少女才似突然從夢中驚醒過來,大喝一聲道:“媽,是大哥回來了……”也忘了招呼她大哥,反身向茅屋之內撲去。
  “什麼?是你大哥?”葉萍還未撲入屋中,屋內已聞聲搶出一位半老婦,伸手攔住的那少女葉萍,葉萍也就勢向乃母身上一掌!
  同時,又見李大中身形一矮,口中叫了一聲:“娘!孩兒回來了。”搶身朝那半老婦人拜了下去。
  那半老婦人臉色一陣激動,也移動身形,伸手俯身來扶李大中……
  驀地,一道白光從李大中手中一閃而出,接著,只見那半老婦人悶哼一聲,人影乍合即分,她竟一連退了四五步,才拿樁站穩,口齒微動,迸出一句:“你……你……你畜牲……”身形一陣急晃,仰面向後倒下去。
  那少女莫名其妙地望了李大中一眼,一聲急叫:“娘,你怎樣了?”俯身去扶那半老婦人。
  當場之人除了李大中外,只怕誰也迷糊了。
  只因這種手法太出人意料,誰也想像不到。
  白劍還想從中設法搶救那半老婦人的危急厄運哩!現在,可好,一切都過去了,也用不他左右為難了。
  他無須為難了,可是他也被這奇謀驚得愣住了。
  李大中一招得手,口中發出一聲哈哈狂笑,人已從地上射了起來,掠過發癡發呆的陳鋒與白劍頭上,喝聲道:“你們站在這裏發什麼呆,還不隨我退!”
  白劍還擔心李大中心黑手辣,向那青衣少女再毒手,這時方籲了一口長氣,隨著李大中退出了穀口。
  李大中圓滿達成了任務,心情愉快之極,因之對白劍他們也有說有笑了。
  白劍這才有機會問他道:“門主,那老太婆是什麼人物,真是差勁得很,何勞你門主親自出手。”
  李大中心中高興,哈哈大笑道:“她差勁!她要是差勁,那江湖上就沒有高手了……你們別看不起那老太婆,如真動起手來,就合我們三人之力,只怕也不是她的對手。”白劍伸了一下舌頭道:“她倒底是誰?”李大中一搖頭道:“你們聽過彩鳳瑤凰其人其事沒有?”
  陳家駛介面道:“小弟聽家母說過,三十年前武林之中有一對絕色英才的少年奇俠,一身功力之高不說,更令人羡慕的,便是那對奇俠的品貌,把天下紅粉俊彥都照得黯然失色,也不知風靡了多少個男女,因此,江湖上公認他們夫婦為‘彩鳳瑤凰’。”李大中點頭道:“你說得不錯,那老太婆就是當時名噪一時的瑤凰江霞?”
  陳鋒大叫一聲道:“你說那老太婆是瑤凰江霞?”言下還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李大中道:“一點不錯,她就是過了時的武林之花瑤凰江霞。”
  白劍笑道:“恭喜門主,賀喜門主,這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大功,尤其門主一肩擔下來,更是令人敬服之至。”李大中呵呵大笑道:“算不了什麼,算不了什麼!兩位倒是可因這次功勞,消除首領對你們的猜忌,以你們兩位的才華,將來飛黃騰達,指日可待,到那時候,兩位可不要忘了小弟我啊!”陳鋒又驚又喜地道:“我們手都沒有動,人也被嚇呆了,還有功勞,李門主,你不是有意調侃我們吧?”
  李大中想起自己立的這件大功,不免沉緬于成功後的歡樂裏,笑哈哈地道:“兩位當然有功,我們是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本人如不幸失手,兩位自然也非動手不可的。”白劍笑嘻嘻地道:“我們這次是星星跟著月亮走,沾光了。門主提攜之情,小弟將來總有一報。”
  李大中雙目陡然一亮,道:“你們有意報答本人?”陳鋒介面道:“但是將來稍有寸進,此情自是必報。”
  李大中忽然腳步一緩,招呼白劍道:“易兄,你慢走一步,小弟有一件事和你商量。”馬上又自稱小弟了。
  白劍緩步落了下來,道:“門主有什麼吩咐?”陳鋒自是不便把腳步放緩,相反地,他卻一加勁,走得更快了。李大中把白劍叫了下來,當然是有意避開他,他怎能不識相地不走開去。
  李大中望了相距已遠的陳鋒一眼,指著他的背影,道:“他有一位妹妹是不是?”
  白劍點頭道:“不錯,那是我們三妹,人長得很聰明,也很漂亮,門主是不是對她有意思?”李大中只要能仔細去分析白劍的語氣,便不難聽出白劍有含愧疚之意。
  可是這時李大中只道白劍有心巴結他,哪還聽得出話中之意,呵呵一笑道:“老弟,只要你辦成這件事,將來包你受用不盡。”
  忽然伸手握了白劍的左手一下,又道:“我們就此一言為定,你記著就是了。”他又拍了拍白劍肩頭一下,表示心照不宣,大步趕上陳鋒。
  這時天明已久,前面轉出去,就是官塘大道。李大中叫大家取下蒙面中與人皮面具,他收回了人皮面具,只留下蒙面布中,仍由白劍他們保管。
  轉上官塘大道,走了一程,前面便是一個熱鬧的市集,三人找了一家酒館,大吃大喝了一頓,李大中取出二張五千兩銀子的莊票,分給白劍與陳鋒,道:“這是這次任務給二位的獎金,你們收下,我也得暫時和你們分手了。”
  五千兩銀子在那個時當,等於一下鄉下財主的家當,飽食終日一輩子都夠用。
  李大中出手的在態度,不,那首領出手的大方,可知夠豪爽的。
  因此,白劍又進一步瞭解這一集團,除了用殘酷的手段控制屬下外,還有金錢的誘惑。難怪這麼大一個組織,竟能如霧中之花一樣,能保密到現在。
  當然,白劍與陳鋒兩人的表現,也不會小家子氣,銀票是首領的獎勵,沒有理由不收,但他們卻用來交結這李大中,李大中平白多得了一萬兩銀子,其心中的高興,可想而知。
  李大中只高興得捏著白劍與陳鋒的肩頭呵呵大笑,酒館人多,不便說什麼,但他把白劍與陳鋒視同心腹的意思,已是表露無餘。
  李大中收下銀票走了。
  陳鋒這時發出一聲怨言道:“好不要臉,連客氣話都不說一句,就實收了我們的銀票……”接著話聲一低,又道:“二弟,在路上他對你說了些什麼話?”
  白劍道:“說什麼,他看上了三妹哩!”陳鋒一揚,“哼!”了一聲,道:“混帳東西!”
  白劍雙眉一皺道:“大哥,小聲些!”敢情,他們忘情之下,已引起了其他食客的注意,正有不少對眼睛向他們看來。
  兩人不便再在酒館之內停留,匆匆會了帳,出了酒館。陳鋒怒氣未息,恨恨地頓腳罵道:“真是癲蛤螟想吃天鵝肉,這種人容他不得!”白劍心中雖是對此事極不愉快,但他還能從多方面著想,當下一皺眉頭道:“大哥,別忘了我們的大計,須知小不忍的厲害。”
  陳鋒長歎一聲道:“二弟,你不曉得三妹的脾氣,那東西如真到家中來胡纏,她一冒火,那才真的完了。”
  白劍道:“依大哥之見呢?”陳鋒道:“最好是暗中除去了他,反正他也不是什麼好東西,我們又和他分了手,那魔黨也想不到我們身上。二弟,你認為如何?”
  白劍想了一想,道:“大哥,你的看漢也有道理,好,就這樣辦,你先回去,由我來對付他。”陳鋒自知功力不及白劍,囑咐了白劍一些話,便離開了白劍先走了。
  白劍與陳鋒分手之後,他先到兩頭出入口打聽了一下,沒有人見過李大中,他便斷定李大中沒有離開此地。於是,他便在市集之中搜尋起來。
  也是那李大中活該倒楣,兩人竟在一條僻靜巷道口面對面地碰上了。
  當時,李大中正從那巷子裏走出來,白劍也正從那巷口經過。白劍沒有看到他,倒是他先看到了白劍,一聲:“老弟,你到哪里去?”他竟搶身出來,攔住了白劍。
  白劍大喜過望,眉頭一掀笑道:“門主,我正找你啦!”
  李大中見白劍這高興的神態,料想一定有什麼好消息相告,滿面含笑道:“你找我什麼事?”白劍故作神密,望著他嘻嘻而笑道:“你猜猜看!”李大中眼珠一轉,笑道:“你是不是和陳兄談過那件事了?”
  白劍一掌拍在他肩頭上,暗中還用了二成真力,只打得那李大中站腳不穩,一連退了二步,他自己卻是哈哈大笑道:“門主真有你的,一猜就被你猜中了。”
  李大中被打得心中方一冒火,聽了白劍這般說法,哪敢再發火氣,皺眉叫了一聲,道:“老弟,你輕一點好不好……”白劍朗朗一笑道:“打痛了你麼?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一時心中為你高興……”李大中不讓他再說下去,截口道:“不痛!不痛!快告訴我,陳兄的意思如何?”
  白劍點點頭道:“差不多。只是有些小問題,他想打開天窗說亮話,大家當面開誠談一談。”
  李大中沉思了一下,道:“你能不能先給我一點消息?”白劍一陣猶豫道:“這……這……”“這”了半天,不置可否,等著看李大中如何表示。
  白劍因看出李大中極是狡獪,如不用些手段,只怕很不容易使他上鉤,所以,他很有意透露一點人件的弱點。
  李大中久走江湖,哪有不懂白劍說話吞吞吐吐的內在原因,應下眉頭一皺,暗罵了一聲,忖道:“好小子,你的膽子倒真不小,抓住了機會,竟一點也不放鬆。哼!哼!老子就先讓你高興高興,將來怕你不加倍奉還!”他心中想的是一回事,臉上的表情卻一切真成,哈哈大笑著,從懷中掏出剛才白劍送給他的那二張銀票,塞到白劍手中道:“老弟,我們算得上是一見如故,我知道你暗地裏不知幫了我多大的忙,將來事成之後,我總有一份人情,這……這點小意思你且先留下,換換裝……”
  白劍伸手接過銀票,已被他抓得成了一團,口中卻推讓不迭地道:“小弟將來仰仗門主之處正多,跑兩趟路,說幾句話,不過聊報門主關顧之情的萬一,哪敢要門主破費,萬萬不敢領賞,請門主……門主……”
  李大中會心地一笑,話聲一低道:“陳兄他准備向我提什麼條件?”白劍收好銀票道:“門主,你是知道的,我們不該給首領一個極惡劣的印象,所以,心中老是安不下心,因此,第一個條件,就是要在你頭領面前美言一二,保障我們的安全。”
  李大中笑道:“沒有問題,我現在就可保證你們將來絕對安全。”白劍笑道:“空口說白話誰也會說,陳大哥的意思是要有事實表現。”
  李大中有點作難,口齒一滯,只說了一個“這”字,就皺起了眉頭。
  白劍接著說出第二個條件道:“第二個條件是我們三妹只能招贅,不能出嫁。”李大中道:“這一條,別人或許不容易同意,我是光棍一條,無家變成有家,求之不得,你們倒是作成我了,只是那第一條……”
  白劍道:“門主不用煩心,你先答應了他再說,到時候小弟自有辦法幫你過關。走!陳大哥在等著你哩!”李大中色迷心竅,甚至跟著白劍出了市集,也不想想陳鋒怎會約他在郊外相見。當然,他真要間起來,白劍也另有一套說法,但他毫未生疑,可見此人對陳小鳳著迷之深。
  白劍帶著李大中越走越荒涼,來到一處僻靜的地方,那李大中才皺眉道:“老弟,你要帶我去哪里?”
  白劍身形一駐,回身轉臉,面對著李大中冷冷地道:“去見閻王老子/話聲語氣,態度神情,完全都變了。
  李大中目光流轉,只見四周一片寂靜,了無人蹤,人家想殺他,他又何嘗不能殺人家,何況他還真沒把白劍放在心上,當下哈哈狂笑道:“小子,那你是壽星公上吊,活得不耐煩了。”此人真算得上是心黑手辣之徒,笑聲中,身軀閃躍,已呼地擊出一掌,這一掌是他氣極而發,一股強勁的掌風如同山崩海嘯般,直向白劍卷來。
  白劍見他驟然出手,不但不避,嘴角問泛起一絲冷冷笑意,說了聲:“來得好/臂腕微微向上一翹,只聽一聲輕微風聲,表袖向上一拂,衣袖飄拂之間,袖下中指已點到了李大中手腕之上。
  但聽,‘哇哇/一聲大叫,李大中陡然向外跳,左手托著右腕,翻著一雙怒民恨恨瞪注著白劍臉上,口齒顫抖,只說了一個“你/字,便不知如何說了。
  白劍目光一射,喝道:“李大中,你今天是死定了,不過你乖乖的和本俠合作,我可以給你一個痛快,否則,莫怪我用極殘酷的手法整治你!”
  李大中一,出手,便試出白劍功力奇高,自知難以抗衡,聞言之下,只驚得心頭一寒,額上已見汗球隱現,顫聲道:“在下願與少俠合作,但望少俠饒我一命/這人確實厲害,一知不敵,便不再作困獸之鬥,無軟語哀求,指望伺機反噬。
  白劍現在也學得世故,先不答應饒他的命,也不立即地拒絕他,劍眉一挑道:“快說!你們首領是誰?你們的總部在什麼地方?說出來,我或可不為己甚。”
  李大中目光轉動,慘笑一聲道:“首領是誰?在下也從來沒有見過他,總部我才去過一次,只是我也說不出地點的確實位置。”白劍道:“大概位置在什麼地方?你總說得出來吧?”
  李大中搖頭道:“我也說不出來,我是被他們蒙住雙目,經過很長的行程,才到達總部的,不過……”說了半天鬼話,又怕白劍識破,於是,語氣一轉,略透口風,表示辦法還沒想得出。
  他這一著倒真擊中到白劍的要害,白劍千方百計就是想查出那批惡人窩穴,有這機會哪能放鬆,微微一笑道:“只要你能帶我進入總部……”
  就這微一分心間,忽覺微風飄然,李大中以迅快無比之勢,雙掌一翻,向白劍腰際插來,同時,張口吐出一道白光,直向白劍咽喉要害射至。
  這一猝然發難,暗器與掌力同發,來勢又凶又疾,厲害無比。
  白劍也是一時大意,急切間雙掌揮動,接得李大中掌力來,李大中所吐白光卻已到了咽喉。
  好一個白劍,只見他大喝一聲,身形一矮,猛張口,迎住那道白光,鋼牙一合,硬把那道白光咬個正著。
  李大中出手偷襲,可沒抱定十分把握,因此,掌力發出,人卻向外倒飛出去,一聲狂笑,飛躍而逃。
  白劍口中咬著李大中襲來的暗器,自己也出一身大汗,因為他發覺暗器冰涼,硬愈寒鐵,分明是一種專破內家正氣的霸道兇器,幸好用的是牙齒,如果用內家氣勁去抵敵,其後果果真是不堪設想。
  凜然之下,白劍把那暗器吐入掌中,同時大喝一聲:“你還想走得了麼?”身形如電,疾閃而追。
  那李大中利用機會,原已逃出了二十多丈開外,換了另外一個人,要想追上他談何容易,可是,白劍只二三個起落,就追得只剩四五丈距離了……
  驀地一聲嬌叱傳來,道:“好惡賊!你在這裏又行兇了!”二道冷焰晶芒,從天而降擋住了白劍去路。
  白劍瞥目間,只見來人競是那瑤凰江霞的女兒葉萍,白劍心中方叫一聲:“苦也!”葉萍已是掄開雙劍把他圈在劍光之中。
  “嗖!”又是一條人影飛降而下,那是一個年約六旬左右的紅面老者,腰纏一條金光閃閃的軟鞭,光看那條軟鞭,就知他是神鞭太歲大俠朱英了。
  另外,那李大中人影早失,已不知逃到什麼地方去了。
  葉萍年紀不大,一身藝業,卻頗為不滿,展開雙劍,一輪急攻之下,竟搶盡了先極,逼得白劍脫身不開。
  白劍實有一身奇絕功力,他卻無法向葉萍下毒手,心中一有顧忌,便處處受制,難以發揮。
  忽然,那神鞭大俠朱英大喝一聲,道:“萍兒,住手!他反正跑不了,我們先問問他再說。”
  葉萍倒是聽話,雙劍一收,跳出圈外,乾指著白劍喝道:“你說,我們與你何怨何仇?為什麼用那下流手段暗算我娘?”白劍微微一怔,暗忖:“奇怪,她怎會一眼就認出我來?”他心中疑念叢生,口中卻絕口不承認,雙掌一抱道:“在下與姑娘素未謀面,姑娘說些什麼,在下聽了好不糊塗,姑娘莫非認錯人吧!”
  葉萍見白劍竟矢口否認起來,只氣得全身皆顫,目射冷焰,淒厲地大號道:“你還不承認哩!你這長像就是過一千年,過一萬年,燒成了灰,我也認得出來……你真是下流無恥到了極點,可你還披著一張人皮,天呀!武林中竟有你這種窩囊廢,轉眼就不認帳,你也真丟盡你祖宗八代的臉了……”神鞭大俠朱英長眉閃動,揮手截口道:“賢侄女,不要激動,待老夫來問問他。”
  葉萍真不愧是極有教養的女孩子,在這種情形之下,竟能控制自己,依言停聲,只是目光的的,冷如寒水,心頭恨恨地盯著白劍。
  白劍被她眼光看得心裏一陣發慌,扭頭向神鞭大俠朱英望去,不敢再與她相對。
  神鞭大俠朱英雖也是目射稷芒,但卻沒有葉萍那種令人自愧的壓力,白劍因此得以鎮攝心神,從容以計。
  神鞭大俠朱英冷冷地望了白劍片刻,朗聲道:“朋友,老夫看你年紀輕輕的,諒也不會與瑤凰江霞有什麼直接仇恨,或許一時糊塗,上了別人的當,做出這震動江湖的事。你是受了誰的指使,只要你說出那指使的人,老夫這賢侄女也不會為難你,放你離去。”白劍目光閃動,道:“老丈那是認定賢侄女沒有看錯人了!”
  神鞭大俠朱英哈哈一笑道:“朋友,你也不想想敝侄女號稱七巧玉女,錦心靈目,豈有張冠李戴之理?”話聲一頓,笑聲一斂,正色接道:“朋友,江湖朋友講究的是‘敢作敢當’,縱然與人為敵,也不能叫人看不起,朋友,老夫言盡於此,希望你不要自誤。”這話說得很客氣,但也說得很重,稍有血性之人,誰也受不了。
  白劍自然也受不了,哈哈一笑,道:“不錯,在下當時確然在場,但……”
  他本想作進一步地解釋,神鞭大俠朱英截口道:“我知道,你沒有動手,因此我們也不為己甚,同時也給你一個自新的機會,只要你說出主使人是誰?那下手的兇手是誰?你便可以走了。”
  這神鞭大俠朱英的話,夠氣魄!夠風度!也夠人自愧的了,白劍能說什麼哩?主使人是誰,他根本不知道,就那李大中也未見得是真名真姓,他只有搖頭苦笑道:“朱大俠,你的大仁大義,令人心感,只是,在下實在無法回答你的問話。”“你不願說?”
  “不是!”“你不能說?”
  “也不是!”神鞭大俠不由心頭火起,長眉一挑,怒聲道:
  “那你為什麼不說?”
  白劍道:“在下實在不知道,叫我從何說起?”神鞭大俠朱
  英雙目一瞪道:“此話當真?”
  “可誓天日!”神鞭大俠雙眉一皺道:“有這種事,你競糊塗到這種地步,上這種莫明其妙的當,你可知道,我們今天縱是放過了你,你也一輩子完了。”白劍微微一笑,道:“說完全上當,那也不盡然。”
  神鞭大俠朱英一怔道:“什麼,你是說……唉!你的話老夫實在聽不懂!”
  白劍道:“不瞞朱大俠說,在下就是想查他們的根底,所以才和他們混在一起,不料卻被你們兩位把在下的計劃整個地破壞了。”神鞭大俠朱英厲聲道:“胡說,誰相信你的鬼話,你要真是有心之人,便不該隨便把別人當犧牲品,即使萬般無奈,你也該暗中示敬才對。”
  白劍歉疚地抱拳道:“葉姑娘,對于令堂之事,在下實在抱歉,一則當時並不知道令堂是誰,直到事後才知道,再則,那惡賊下手的設計也實在高妙,在下空自在一旁,也措手不及,欲救無能。”別看她七巧玉女葉萍年紀輕輕,為人卻是知是識非,明辨事理,當時情形要非太出入意料之外,憑她母親一身修為,豈會上當被害,只見她秀眉一皺,問道:“你和他們一道而來,怎能不知道?”
  白劍於是告訴他們道:“那惡賊使了一個障眼法,最初告訴在下的目標,原是朱大俠的碧雲山莊,但中途變計,所以在下也被他蒙住了。”神鞭大俠朱英介面道:“你是說他們最初的目標是老夫的碧雲山莊?”
  白劍點頭道:“因此在下曾請丐幫以十萬火急傳訊之法,向貴莊示敬,不知大俠收到警訊沒有?”神鞭大俠朱英訝容畢現,先望了葉衣萍一眼,道:“啊!原來是你少俠,請問貴姓?”
  白劍道:“敝姓易,草字單名一個‘凡’字。”神鞭大俠朱英道:“少俠能調動丐幫力量,必有非常身份,不知有無憑證,以釋老夫之疑?”
  白劍從懷中取出“富貴令”,托在掌中,一揚道:“有丐幫‘富貴令’在此,請大俠過目。”神鞭大俠朱英見了丐幫“富貴令”,轉向七巧玉葉葉萍道:“看來易少俠說的都是實話,不知賢侄女以為如何?”
  七巧玉女葉萍向白劍欠身一禮道:“對不起,冒犯之處,請少俠多多海涵!”白劍暗又籲了一口長氣,總算把這個問題化解了。由於七巧玉女葉萍的識理明事,沒有一味胡鬧,使白劍對她發生了無限的好感,白劍一面還禮,一面仔細向葉萍望去,他這仔細一望,才發現七巧工女葉萍心境平掙之後,容貌之美,有如夏天的晚霞,耀眼生花,真是天姿國色,世所罕見,不由瞧的呆了一呆,暗暗贊道:“世界上竟有這樣清麗的女子。要非親眼所見,簡直想像不到……”
  他忽覺自己有些把持不定起來,趕忙暗中吸了一口氣,定住心神。七巧玉女葉萍忽然記起白劍剛才說的一句話,眉峰輕輕一揚道:“易少俠,你剛才說我們破壞了你整個的計劃,不知此話怎講?”
  白劍輕歎一聲道:“姑娘可知在下剛才所追的那人是誰?”七巧玉女葉萍怔了一怔,她聰明絕頂,錦心靈目,因白劍一語,已是了然放心,恨得直咬銀牙道:“原來就是那行刺我娘的兇手,真該死,我竟反而救了他一命。”
  白劍道:“在下特意引他來此,原是想逼問他幕後首腦,誰知那廝運氣好,竟被他逃出手去,他這一逃出手去,在下原來的計劃,自然也行不通了。”頓了一頓,劍眉微微一蹙,接道:“在下有一事不明,想請姑娘指教。”
  七巧玉女葉萍道:“指教不敢,少俠如有所詢,小妹實當據實以告。”白劍道:“姑娘何以一眼就看得出在下真面目,反而看不出那真正兇手,關于此點,尚望姑娘有所見教。”
  七巧玉女葉萍秀目一動,把白劍的話反復分析了一下,道:“少俠之意思,可是說你們當時戴了人皮面具,掩住了本來面目。”白劍點頭道:“正是此意。”
  七巧玉女葉萍輕歎一聲,道:“小妹因見少俠與當時前往捨下的少俠容貌完全一樣,故而未再分神去注意那兇手,否則,他再是易容,小妹也不難從他身形神態等方面認出他來”白劍恍然而悟,“啊!”了一聲,道:“敢情那惡徒給我的人皮面具、就是我自己的容貌……哈!哈!哈哈……在下又學了一次乖了!”笑得好不淒涼,他已意識到對手的厲害,簡直不可想像。
  但是這種情緒,在他腦中只是一掠而過,馬上被他那天生的俠義肝膽和死不認輸的脾氣消散了,只見他劍眉高軒,張口發出一聲長嘯,嘯聲守後,又恢復了勃勃的豪情,雙目神情陡射,朗若星辰,威風凜凜,自有一種懾人的氣度。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6:46

  白劍雖然還是易凡的身份,但那威猛的神態,無畏的精神和磅磷的正氣,美化了他那臉上的歪鼻子斜眼,表現出來的,是一個完美的造型。
  七巧玉女葉萍秀目微張,似是看到了另一個易凡,只見她秀目之中閃動著奇異的神光,芳心裏掀起了淘淘的深情。驀地,只聽達達地傳來一聲長嘯,三人微微一震,轉目望去,只見二條人影風馳電掣,直向此處奔來,轉眼之下,來人現出身形,居然是一男一女。
  七巧玉女葉萍一拎手中短劍,指著那個男人,向白劍道:“易少俠,那男人雖然又變了容貌,但我敢打賭,他就是你們三人中的另外那一位。”
  話聲未落,入已飄身而起,迎了上去。
  白懷平見葉萍秀眉含煞,怕她又與陳鋒沖突起來,當下口中喝了一聲:“順姑娘,來人乃是在下盟兄,請姑娘不要誤會。”
  話聲中,雙肩微晃,己是後發先至,閃身擋住七巧玉女葉萍去勢。
  七巧玉女葉萍身形被阻,秀眉微挑,道:“誤會!他要不在場,而是我看錯了他,我願自殘雙引”白劍陪笑道:“葉姑娘,在下並未否認他在場,在下的意思是說,他和在下抱負相同,亦為有心之人。”
  七巧玉女葉萍輕“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倒叫少俠見笑了。”白劍笑了笑道:“姑娘身遭如此大變,猶能保持靈台清明,辨是識非,誠非常人能及,真是令人可敬可佩!”
  七巧玉女葉萍聽白劍誇贊她,心中有一種說不出的慰貼,玉容微微一紅,方欲客氣兩句之際,只聽陳家兄妹已馳到了近處,白劍也轉臉招呼他們去了。
  “二哥……”“三妹……”
  “大哥……”尤其,陳小鳳自然流露出一種無可言喻的關切之情,白劍倒是處之泰然,未以為意。可是這種情形,看入七巧玉女葉萍眼中,心頭上無由地興起一陣輕怨,更莫明其妙地嗔了他一眼,一扭頭,向神鞭大俠朱英輕叫一聲道:“朱伯伯,我們也該走了。”蓮足輕點,竟自先行縱身而去。
  神鞭大俠朱英微微一怔、又搖了一搖頭,他卻沒忘記向白劍打招呼,抱拳道:“易少俠,咱們後會有期!”飄然追向七巧玉女葉萍而去。
  白劍正被陳小鳳纏住問東問西,聞聲回過頭來,只見七巧玉女葉萍與神鞭大俠朱英兩人已是去遠,不免惆悵地望著他們的背影,發出一聲輕歎。
  陳小鳳暗中一咬銀牙,披唇一笑,酸溜溜地道:“人家去遠啦!二哥!你也真是,交了這樣好的朋友,也不替小妹介紹介紹。”明是這丫頭自己暗中作崇,這時,她反倒過來敷說白劍的不是了。
  白劍做夢也想不到陳小鳳這樣短,話中有話,連連點頭道:“這還用說!唉!剛才也是小兄一時大意,只顧我們自己談話,倒忘了他們兩位,要不,也就不會叫你們失之交臂了。”
  白劍對七巧玉女葉萍的節哀自製,明辨是非,有著無比的欽佩,更想馬上把她這種過人的品德,告訴陳家兄妹,頓了一頓,介面又道:“這位葉姑娘真是了不起,我把事情經過一說。她就能分清事理……”陳小鳳眼中頓時掠地一道殺機,截口笑道:“好啦!好啦!我們知道她是一位了不得的好姑娘啦!但是人家雖好,我們自己的麻煩卻就要來了,你得想個辦法呀!”
  白劍不加思索地道,“什麼麻煩?”陳小風蛾眉一動道:“什麼麻煩?心中有了人家,便把我們全家大小生死大事都忘了,你也不想想,李大中這一逃出手去,他們還放得過我們麼?你倒無所謂,兩肩扛個嘴巴,拍腿一走了之,禍害可就留給我們了,你……你這沒良心……”
  話聲越說越大,情緒也越來越激動,最後那句話,更叫人聽來如芒在脊,好不難過。
  白劍急口道:“三妹,你可冤枉我了,我怎會不關心李大中的事,只因我知道你聰明絕頂,自有規避妙計,一時之間,料想他們還難為不了你們。”
  陳小鳳蜂首一別道:“誰說我聰明,我是個笨丫頭,鬼丫頭,哪里比得上人家……”白劍先是一愕,隨之恍然大悟,哈哈大笑道:“三妹,你原來在開我的玩笑,你也真是,哈……”
  這句話之間,白劍心中思潮已是幾番起伏,入孰無情,這位三妹與那位葉姑娘都是人間佳麗,在他心目中同樣地難分上下。驀地,他暗中連罵了自己幾聲:“該死!該死!我受人之托,一身責任,何等重大,豈可妄自分心,消磨志氣。何況,我為求功力速成,不惜自短壽數,三數年後,便將物化,怎能不為她們設想,該死!該死!我真是該死!”此念一生,白劍已是悚然自警,眉宇間一片淒涼,下面的話,再也說不下去,長歎而罷!
  陳小鳳微微一怔,道:“二哥,你怎樣了哩?既然知道小妹是和你開無笑,為什麼又突然不開心起來,你還好意思生我的氣麼!”白劍心神一斂,又恢復了萬大豪情,朗聲一笑道:“沒有什麼,我也想開了,憑我這副尊容,有誰會喜歡我?不要自我陶醉了吧,來!來!來!我們還是面對現實,商量一下今後大計,我另外還有事,暫時只怕不能和你們一同回去了。”
  陳小鳳望了陳鋒一眼,而後笑道:“二哥說得好可憐,你以為天下有出息的女孩子,也會以貌取人麼?”說得一往情深,心裏是怎麼的想法,就令人難以捉摸了。
  白劍不願再談這個問題,劍眉一蹩,話未出口,陳鋒一笑介面道:“老二又不是傻子,心裏自然有數,現在我們不談這個,二弟,你說你有什麼事情?你要到哪里去?”
  白劍道:“我要去找一個朋友。”陳鋒道:“我陪你去。”
  白劍道:“那怎可以呢?留下三妹一人,不是更人單勢孤了麼?”陳小鳳笑道:“沒關系。老實告訴你,那李大中,好歹被我們碰上了,因此,已沒有了後顧之憂。二哥,你和大哥放心地去吧!”
  白劍“啊”的一聲,笑道:“三妹,還是你最壞,但也最逗人喜歡。目前我正愁人手不夠,有大哥這把好手,自是求之不得,大哥,我們走吧!”
  三人互道了聲:“珍重!”白劍與陳鋒雙肩晃動,幾個起落,轉眼間便消失于叢林之後。
  陳小鳳突然轉身向南,變目之內,倏地射出兩道亮如閃電的冷焰,輕喝了一聲,道:“小紅上翠何在?”
  “來啦……”小紅小翠二婢應聲從一座孤墓後面現身出來,飛身到了陳小鳳面前。
  陳小鳳道:“那老婆子怎樣了?”小紅欠身道:“傷而未死,搬到碧雲山莊去了。”
  陳小鳳目內殺氣騰騰,凶芒逼射道:“傳命下去,將碧雲山莊毀了,取葉家母女及朱老兒首級具報領賞。”小紅微微一猶豫,小翠已發話道:“要不要與大君得知?不過這次我要親自到場,叫他們特別小心。”
  小紅一震道:“這不太好吧!”
  陳小鳳變目一瞪道:“是你作主,還是我作主?”小紅一顫道:“請公主開恩!”
  陳小風冷哼一聲道:“饒過你這遭,還不快去准備!”小紅應了一聲:“是!”縱身如飛而去。
  陳小鳳也帶著小翠從另一個方面,離開了這僻靜的荒原。
  七巧玉女葉萍手執一把蒲扇,蹲在一隻小火爐前面,正在輕輕地扇著爐火。
  小火爐上,這時正偎著一罐燕窩粥。
  這是為她母親燉的,像這類燒水燉粥的事,原用不著她動手,可是她事母至孝,寧可讓神鞭大俠撥給母女便利的婢女閒著,也要自己盡這份心意。
  只是這時,她似是有著重重心事,手中蒲扇時不時地停在爐邊,忘了扇動。
  她身後站著一個小丫頭,見她這副失魂落魄的樣子,想笑又不敢笑地用手掩著自己的小嘴。
  “葉萍,你在於什麼?這些事情,你為什麼不叫小婢去做?”神鞭大俠朱英一步踏進這別院的大門,正好看到七巧玉女葉萍在自己燉粥,變目一瞪,就吼了起來。
  這一聲吼叫,倒把七巧玉女葉萍一顆飄蕩不定的心,吼得定了下來,當下將手中的蒲扇交給身旁那小婢,輕輕地叫了一聲:“朱伯伯!”搖了搖手,又指了指裏面。
  意思是說:“請你別吵我娘,她正在養神哩!”
  神鞭大俠朱英裂嘴發出一聲啞笑,道:“伯伯吼慣了,又忘了你媽……”“葉萍,朱伯伯來了,為什麼不請他進來談談?”瑤凰江霞先出聲招呼了。
  神鞭大俠朱英不等七巧玉女葉萍答話,應聲介面:“老妹子,你的傷勢是不是好了些?”幾個大步,就跨過了小小院落,走進了暖閣。
  瑤凰江霞半躺半倚在靠在一張錦榻上,臉色還是一片蒼白,不過精神卻是好得多了。
  神鞭大俠朱英自己拖了一張椅子,坐在瑤凰江霞錦榻之前,打量著瑤凰江霞的臉色,輕輕地歎了一口長氣道:“老妹子,你這條命總算是天保佑,又撿回來了。”
  瑤凰江霞慘笑道:“上天還沒有折磨我,所以要留下我瑤凰多受些活罪。”
  這時,七巧玉女葉萍已親自奉上了一杯香茗,道:“朱伯伯,請用茶!”神鞭大俠朱英接過茶杯,就端的在手中,左手拍著榻沿道:“葉萍,你也坐下,好在一起談話。”
  七巧玉女葉萍依著娘腳邊,靠要錦榻上,一雙大眼睛望著神鞭大俠朱英眨了一眨,欲言雙止地笑了一笑。
  神鞭大俠朱英突然沈默了下來,過了很久,才緩緩道:“老妹子,我們是幾十年道義之交了,我有幾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如有什麼木得體的地方,你老妹子可得擔待一二。”瑤凰江霞霞頭輕輕一皺,道:“朱大哥,你有話就直說吧!你這一客氣,我們母女,那就更是不安了。”
  神鞭大俠朱英乾咳了一聲,吞吞吐吐地道:“老妹子,你是知道的,你嫂子纏綿床褥已經十來年了。你大侄子,前年練功時,不合貪功急進,又走火入魔了,至今半邊身子還是動彈不得,你二侄子……”
  一個武林大俠,算起這些帳來,叫人聽了,真有說不出的迷茫。
  瑤凰江霞已是不耐煩地一挑眉頭道:“朱大哥;你怎樣了哩?”神鞭大俠朱英愁眉苦臉道:“你也知道,目前‘碧雲山莊’裏裏外外就全靠我一個人照顧,自從妹子你搬來之後,我更是日夜提心吊膽,萬一一時保護不周,將來叫我怎有面日與那葉九弟在九泉之下相見……”
  瑤凰江霞也是不知經過了多少大風大浪的人,神鞭大俠朱英未盡之言,她已了然於心,搖手一歎道:“朱大哥,你的意思小妹明白,你也不用作難,小妹的傷勢已經好了十之七八,你看,我不是很好了麼!”話聲中,挺腰下了錦榻,又強笑了兩聲,接道:“朱大哥,你這次收容小妹母女,小妹感激不盡,小妹如今傷勢已好,我也該回去看看那破爛的家了。葉萍我們謝過朱伯伯的大恩大德,就回家去吧!”
  瑤凰江霞一臉的笑容,向神鞭大俠朱英欠身一禮。
  這時,神鞭大俠朱英反而神情一震,顯得有些手足無措,訥訥地道:“老妹子,你理會錯了小兄的意思……”
  瑤凰江霞神色不動地道:“朱大哥你是什麼意思?”神鞭大俠朱英道:“小兄是給老妹子准備了一個去處……”
  瑤凰江霞道:“不勞費心,我們還有自己的家哩!葉萍,我們走罷!”七巧玉女葉萍望了神鞭大俠朱英一眼道:“媽,我不走。”
  瑤凰江霞怔了怔,道:“葉萍,你……”七巧玉女葉萍“哼吶!”一聲道:“媽,我們要走的一走,那不夠朋友的,就不是朱伯伯,而是我們了。”
  神鞭大俠朱英脫口大喝一聲道:“葉萍,你胡說些什麼?”瑤凰江霞微微一愣,接著也一怔道:“我真老糊塗了,我又不是小孩子,還有什麼可賭氣的?我吃你的是應該的,你難過那是你的事,其奈我何!”反身跳上錦塌,又躺回去了。
  神鞭大俠朱英只好長歎一聲,道:“你們這又何必呢?”
  七巧玉女葉萍拍著他剛才坐過的凳子道:“朱伯伯,你還是坐下來,打開天窗說亮話吧!”
  七巧玉葉葉萍話聲方落,瑤凰江霞介面又道:“朱大英,小妹誠然心灰意懶,人也笨了,可是葉萍年紀還輕,江湖慣技經驗雖然有限,耳朵聽到的倒也不少,朱大哥,你不能太看輕了年輕人啊!”神鞭大俠朱英突然放聲大笑,目注七巧玉女葉萍點頭道:“我也是老糊塗了,原就想到賢妹女這一關難過,又想碰運氣,結果還是八十老娘倒蹦孩兒,哈!哈!哈!哈……”忽然笑聲一停,面色一正道:“正已至此,那麼我就直說了!”
  七巧玉女葉萍介面道:“是不是那批惡徒對我們不死心,有了什麼動靜?”神鞭大俠朱英道:“正確的消息倒還沒有,不過近日來,百里附近有人發現過可疑人物,所以我想替你們搬一處地方。”
  瑤凰江霞笑道:“朱大哥,你不是神經過敏吧?出現個把江湖人物,值得你這樣緊張,虧你還是成名立戶的神鞭大俠哩!”神鞭大俠朱英微微一笑道:“老妹子,話不是這樣說的,那批人實在不好鬥哩!”
  瑤凰江霞撇嘴冷笑道:“有什麼不好鬥?小妹上次要不是想你那女兒想昏了頭,給了他們可乘之機,哼!莫說他們只來三人,就來三十人,看我能不能把他們統統收拾下來。”神鞭大俠朱英哈哈一笑道:“老妹子,你怎麼又躺在我碧雲山莊呢?”
  瑤凰江霞道:“我是中的暗算呀!”神鞭大俠道:“憑你一身功力,也會中人暗算,這不可怕第!老妹子,你還不承認人家難處?”
  瑤凰江霞“咳!”一笑道:“我不同你說這個,這次他們如果再來,我非大開殺戒不可。”
  神鞭大俠朱英沉聲道:“我也不管你肯不肯,你們這次非搬以我要你們去的地方不可!”瑤凰江霞道:“不去!”答得很乾脆。
  突然,別院外面飄進一個聲音道:“小姐,莊主在不在這裏?”
  神鞭大俠朱英就在屋內介面道:“朱平,什麼平?”“七星神彈聞大俠和二位朋友,前來拜望莊主。”
  神鞭大俠朱英“啊!”了一聲,站起來,向瑤凰江霞道:“老妹子,你先想想,不要叫我心懸兩地束手縛腳才好。”
  瑤凰江霞道:“那是你自找麻煩……”神鞭大俠朱英沒有時間再和瑤凰江霞爭執,沒聽她的話,人已大步出了別院。
  神鞭大俠朱英來到前庭,這時七星神彈聞人達和他兩位朋友,已有主事人獻過煙茶,一旁奉陪。
  神鞭大俠朱英向七星神彈聞人達歡見之下,道了失禮,目光轉到另外兩個朋友身上。他忽然怔了一下,舉掌向著左邊那個身穿破儒衫,形似老學究的人肩頭上拍了過去,同時,口中哈哈大笑道:“原來是你這野藥郎中,真把小弟想煞了。”
  另一位,人雖站了起來,可是莫名其妙地臉還朝著外面,這時忽然回過頭來,冷笑一聲,道:“人家能替你老婆醫病,你就天天想著他,不知我這喝酒的人,你還認不認得?”神鞭大俠朱英雙目一亮,另一隻手,又向此人肩頭上抓去,口中只樂得呵呵大笑道:“啊,難得難得,你這酒鬼也捨得離開你那臥雲居,碧雲山莊真是蓬蓽生輝了。”
  臥雲居士卜永清這才笑臉一開,道:“你蓬蓽生輝了,該拿什麼佳釀來招待我這醉鬼呀?”七星神彈聞人達,野藥郎中韓彤,臥雲居上蔔永清,都是道義之交的老朋友,此刻從天而降,神鞭大俠朱英心中的高興,那就不用說了,一面吩咐擺酒,一面就把他們三人請進了接待至交好友的書房。
  賓主坐定,野藥郎中韓彤歉然一笑道:“這十幾年來,小弟一直在川康邊地鬼混,也不知道嫂夫人這麼多年來一直不舒適,最近回轉中原,在三星鏢局那裏遇見聞兄,才知嫂夫人的事,所以趕來略效微勞。如果方便的話,小弟就想去見嫂夫人……”話聲一拖,接著人也站了起來。
  神鞭大俠朱英直被野藥郎中韓彤這種友情感動得老眼一熱,鼻頭一酸。人家義薄雲天,坐都不坐,就要去看病人,他又那能只顧自己?當下便攔住韓彤,道:“韓兄,你人既然來了,急什麼,你弟妹的病是宿疾,急也不在一時,酒飯快要擺上了,坐下!坐下!等會幾再說。”
  野藥郎中韓彤笑道:“看病的有了病人,不去看護,就等於美酒當面不叫酒鬼喝酒,那怎行?朱大哥,別客氣了,你還是帶小弟進去罷。”
  神鞭大俠朱英呵呵一笑,向七星神彈聞人達和臥雲居士卜永清告了罪,和野藥郎中轉向後院內室。
  野藥郎中韓彤察了朱夫人的脈問了一下她的病情,當下呵呵大笑道:“朱大哥,嫂夫人這病病得真冤枉,小弟要早回中原,她豈不早就好了。”接著,從隨身藥囊之中,取出一顆藥丸,親自納入朱夫人口中,吩咐丫環替朱夫人蓋好了一床厚被子,囑咐了幾句話,便輕輕松松地和神鞭大俠回到書房。
  這時,酒席已經擺好,臥雲居士卜永清已先自獨據了一方,大喝開了。
  大家都是老朋友,客氣什麼,唯有這樣不拘形跡,才見真情!神鞭大俠朱英早把煩心的事拋到九霄雲外去了。
  正當大家喝得酒酣耳熱之際,一個丫頭冒冒失失地闖卞進來,叫道:“莊主!莊主!夫人!夫人!……”
  神鞭大俠朱英被嚇得一震,道:“夫人,夫人怎樣了?”臉色接著也變了。
  野藥郎中韓彤含笑道:“莫非嫂夫人的病情有了變化!……”神鞭大俠朱英更是緊張,一把抓住那丫頭道:“說!快說!夫人怎樣了?”
  那丫頭口齒原不伶俐,神鞭大俠朱英這一緊張,把她也帶得緊張起來,鈉鈉半天,才說出一句話道:“夫人病好了,他請莊主進去一下。”神鞭大俠朱英高興得也忘了和野藥郎中等三人表示一句,一晃肩就離開了書房。
  不久,只見神鞭大俠朱英笑呵呵地走了進來,一口氣就謝了野藥郎中韓彤九大杯。
  接著拖著野藥郎中韓彤便向韋房外面走道:“來!來!小弟還有一位病人,請你一施妙手。”
  野藥郎中韓彤笑著隨他出了書房,問道:“是什麼人?你得先告訴我一聲呀!”
  神鞭大俠朱英道:“現在不能說,你見到她的人,包你大吃一驚就是。”野藥郎中韓彤隨著神鞭大俠朱英來到一棟獨立的院落之前,神鞭大俠朱英先叫他在門外稍候,隻身進了那棟房子。
  不久出來請野藥郎中韓彤進去,只見一張錦榻之上躺著個臉色蒼白的半老婦人,錦榻一邊,坐著一位年約十七八歲的愁眉少女,輕輕地在那半老婦人身上推拉著。
  野藥郎中韓彤到了榻前,那少女才住手停了推拿。
  野藥郎中韓丹仔細打量了那老婦人一眼,眉頭一皺道:“朱大可,這位只怕不是生病,而是中了什麼惡毒的手法,受了傷吧?”
  神鞭大俠朱英點頭一笑道:“韓兄,真有你的,不錯!江女俠正是中了人家的暗算。”“江女俠?……”野藥郎中韓彤雙目神光暴漲,現出一副驚訝的神色,接道:“朱大哥,你說的可是瑤凰江女俠?”
  神鞭大俠朱英輕歎一聲,道:“你想不到,也不認得她吧!”野藥郎中韓彤感慨地搖了搖頭道:“人生如夢,唉!……”
  似是怕引起瑤凰江霞的傷感,話聲一頓,就俯身替瑤凰江霞檢查起來。
  瑤凰江霞自野藥郎中進來後,就似沉人昏迷狀態,連眼皮都未睜一下。
  神鞭大俠朱英口中不說,心裏卻是哺咕不定,暗暗道:“奇怪,她剛才還和我抬杠!怎麼一下子傷勢又加重了……莫非她原本傷勢很重,只是逞強好勝,強打精神,因此,弄得益發沉重。”
  野藥郎中韓彤檢查了一陣,一言未發,暗中扯了神鞭大俠朱英一下,便退了出去。
  神鞭大俠朱英望了七巧玉女葉萍一眼,長歎一聲道:“唉!你媽怎樣搞的?”輕輕頓了一下腳,跟在野藥郎中韓彤身後走了出去。”兩人出得別院,神鞭大俠朱英忍不住問道:“韓兄,你看江女俠的傷勢怎麼樣?不要緊吧?”
  野藥郎中韓彤道:“朱大哥,江女俠的傷勢很奇怪,按說不該這樣重,就目前情形來說,小弟這兩下子,是幫不了她的忙,唉!……”這一聲長歎,無疑認定瑤凰已是凶多吉少了。神鞭大俠朱英聽了好不難過,心頭一慘,道:“韓兄,葉兄在世之時,與你交情也是不薄,你總得替她想個辦法才是。”野藥郎中韓彤沉思了半天,長歎一聲,道:“也罷,我這裏有一粒丸藥,你拿去給她試試,如再不見功效,我也算對得起秋筒兄了。”
  說著,一面從藥囊裏找出一個純白色的玉瓶,連瓶子一起交給神鞭大俠朱英。神鞭大俠朱英接過那瓶子,回身又到了瑤凰所住的別院。
  他進入房內,只見瑤凰江霞已是好好地坐在錦榻之上,他不由一怔道:“老妹子,你們到底弄什麼鬼”瑤凰江霞一笑道:“他斷我的病怎樣了?”
  神鞭大俠朱英見瑤凰江霞已答非所問,皺了一下眉頭,道:“他說你的病已是好不了。”
  瑤凰江朋霞和愛女葉萍相視一笑,道:“朱大哥,那你是回來准備送小命的終的了。”神鞭大俠朱英苦笑道:“老妹子,別和我開玩笑了,我急都急死了,你看,我還苦苦向他要了一顆丸藥來,給你服用。”將手中那藥瓶子遞了過去。
  七巧玉女葉萍伸手接過那藥瓶道:“讓我看看,是什麼藥?”要知,七巧玉女葉萍與乃母相依為命,平日家裏無聊,也常認些醫藥奇書消遣,不知不覺間,已養成了極高的醫道素養,只是從未為人看過病,自己也不知自己的深淺,因此,也羞與人前賣弄。所以,神鞭大俠都不知道她對醫學方面有研究,要不,朱夫人的病早就請她瞧過了。當然,她因沒有自知之明,也不敢毛遂自薦,誤人性命。
  這時,七巧玉女葉萍倒出瓶中藥丸,放在鼻端一聞,花容微微一動,驚“咦/一聲,道:“朱伯伯,這顆藥丸真是韓前輩送的?”
  神鞭大俠朱英以為那藥丸有毛病,不由全聲一震道:“這顆藥丸怎樣了?”“你看看!”七巧玉女葉萍伸手將那藥丸送到神鞭大俠手中。神鞭大俠朱英接過藥丸,眼睛都直了,止不住激動地道:“韓老二真夠朋友!老妹子,你看,這是不是‘小還丹“?”手又伸到了了瑤凰江霞眼前,瑤凰江霞也不由秀目一閃道:“這真是‘小還丹’啦!”
  神鞭大俠朱英笑道:“那你就快服了罷!”
  瑤凰江霞眼中掠過一道猶豫的神彩,轉向七巧玉女葉萍,嘴角綻起一絲奇笑,又點了一點頭。
  瑤凰江霞伸手從神勒大俠朱英掌中取過“小還丹”,納入口中,接著,又說了一句話道:“朱大哥,請你替我謝謝韓大俠,明天再請你替我備好一桌酒席,我要當面向他致謝。”雙目一合,就運動調息起來。
  神鞭大俠朱英寬慰地向七巧玉女葉萍笑了一笑,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神鞭大俠朱英一退出去,瑤凰江霞一睜星目,張口吐出剛才放人口中的“小還丹”,一臉迷惑之色,道:“萍兒,你不會看錯麼?”敢情,瑤凰江霞母女,對那三位不速之客暗中動了心,剛才並沒真的吞服那“小還丹”,只是壓在舌底而已。
  她們對那三人雖然起了疑心,但由於那三人,都是江湖上響當當的腳色,萬一言而不中,誰也丟不起這個人,所以,她們也不敢貿然向神鞭大俠說明他們心中的想法,只是母女二人暗中警戒著。
  瑤凰江霞雖是吐出了“小還丹”,聽她那語氣,顯然自己的信心也開始動搖了。
  如果那三人來意不善,又怎捨得把這武比療傷聖藥“小還丹”送給她們呢?
  七巧玉女葉萍也是娥眉高聳地望著那“小還丹”直發怔,半天沒有說一句話。
  瑤凰江霞熟知愛女聰明才智,遠比自己強得多,為免分神,遂不發問,只靜靜地一旁瞧著她。
  七巧玉女葉萍星目之中,神采數易,忽然秀目連挑,自言自語道:“現在只好碰一碰運氣了!”倏地翹起玉指,朝那“小還丹”輕輕一劃,把那“小還丹”劃作二片。
  “小還丹”一分二開,七巧玉女葉萍歡呼一聲,道:“娘!你看,這丹藥之內的藥粉是什麼?
  瑤凰江霞早已看到那丹力夕內中間縣空的。甲成包含著一種淡紅色的粉未,伸指沾了一點粉未,一面向口中放去,一面道:“讓我來試試!……”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7:10

第十七章 賊勢俠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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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巧玉女葉萍出手抓住瑤凰江霞玉腕,道:“娘,大意不得!”瑤凰江霞笑了笑道:“孩子放心,娘自信還有自保之能。”不理七巧王女葉萍的勸阻,依然把那淡紅色粉未放進口中。
  瑤凰江霞內力修為極為深厚,口中說的輕松,暗中卻也絲毫不敢大意,先提起一口丹田真氣,護住內俯百穴,然後才緩緩將那藥物咽入腹內。
  忽然,瑤凰江霞臉色陡然一變,接著全身起了一陣顫動
  七巧玉女葉萍神情陡然緊張起來;雙目凝光,盯在瑤凰江霞臉上,一瞬也不瞬。
  但,瑤凰江霞到底沒有自吹牛皮,不久以後,便見她用深厚的內功,制勝了毒物,全身漸漸停止了顫動。接著,從她頭頂上冒出一股淡淡的輕煙,輕煙過後,她的臉色,也很快轉過來。大約有頓飯工夫之久,突然睜開雙目,長籲了一口氣,道:“厲害!厲害!我幾乎大意失荊州,自討苦吃了。”
  七巧玉女葉萍不放心地道:“娘,你真沒事了麼?”瑤凰江霞一笑道:“你看,我現在不是很好麼?孩子,你別看不起娘,娘和你爸這‘彩鳳瑤凰’的美號,可不盡是虛名,確有實學哩!哈!哈!哈哈!”想起當年嘯做江湖時,不由雄心複振,哈哈大笑了起來。
  一陣折騰,這時已是夜幕初垂,華燈高照的時候了。
  神鞭大俠心感野藥郎中韓彤高光,竟送了瑤凰江霞一顆“小還丹”,這對他來說,可是面子十足之事。
  書房裏又擺上了夜宴,神鞭大俠朱英高興豪邁的朗笑聲,充滿了整個的書房。
  四人喝得舌頭都打了卷,神鞭大俠還在含糊不清地嚷道:“來!酒鬼,我們要拼十大杯,看看倒下去的是誰?”
  “報莊主?莊外忽然來了一大群人,請莊主定奪!”家丁朱平匆匆地沖進了書房。
  神鞭大俠朱英聞報一震,酒也清醒了不少,“啊?”了一聲,神色一陣緊張道:“來了多少人。”朱平道:“大約有十四五個人。”
  話聲未了,又有一個莊丁跑進來截口道:“報莊主,那些人是來請韓大俠看病的!他們已到莊門外面,老湯未得莊主允許,還沒放他們進來,請莊主作主!”神鞭大俠朱英籲了一口長氣,揮手道:“請他們為首之人入莊在前廳相待,老夫與韓大俠立即出見。”
  朱平和那莊丁領命退了出去。
  野藥郎中韓彤忽然皺了一下濃眉,道:“朱大哥,小弟心中有一句話想問,如有欠妥的地方,請你不要見氣。”
  神鞭大俠朱英呵呵一笑道:“韓兄,你好像突然之間變得生分了。以你我的交情,你就是指著我鼻子罵我,我也不能生氣啊!”野藥郎中韓彤微微一笑道:“那你就得實話實說,我問你,我看府上的情形似乎有點古裏古怪,不對勁得很,朱大哥府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神鞭大俠朱英怔了一怔,笑道:“有什麼事,還不是為了你大嫂久病不愈,把大家折磨慘了,今日幸得你老兄妙手回天。不但治好了你大嫂宿疾,也解除了全莊大小精神負擔,嘻!嘻!嘻嘻!”神鞭大俠朱英乃是鐵錚錚的漢子,自己的困難,哪能連累好朋友,所以極力掩飾,掩飾得雖不高明,總算借題發揮,造出了一個理由,他也知道這理由經不起追問,話聲一落,接著就帶著大家步出書房,去會那請藥郎中的人。
  他們步入前廳時,正好朱平也帶著一個大漢走了進來,雙方對面之下,神鞭大俠朱英不免一陣歉疚,搶前一步,迎著來人抱拳道:“原來是川南李大俠,為什麼不告訴小弟一聲,好教小弟失禮得很。”
  敢情,來人乃是江湖上頗有名的川南李氏三雄中的老三李少臣。,李少臣訕訕地一笑道:“這是小弟的不是,小弟原不想驚動朱大俠,請了韓大俠就走。”野藥郎中韓彤邁前一步,截口道:“李兄,有什麼事,需待小弟效勞?”
  李少臣輕輕一歎,道:“我大哥忽然生了一種怪病,聽說韓兄在此,特來相求一展回春妙手。”野藥郎中韓丹點頭道:“好!好!好!令兄現在何處,小弟立即就可前往。”
  李少臣望了神鞭大俠一眼,吞吞吐吐地道:“家兄就在莊外……”
  一語未了,神鞭大俠朱英果然雙目一瞪,大吼一聲,道:“姓李的,你到了老夫門口都不進來,可是覺得我姓朱的不夠朋友?今天我非把你抓進來,看你有什麼話好說!”氣沖沖地便向莊外走去。
  李少臣擋住神鞭大臣朱英陪笑道:“朱大俠,你可錯怪家兄了!家兄哪有不想入莊打擾貴莊之理,只因……”神鞭大俠朱英道:“那他為什麼不進來?”
  李少臣被逼無奈,苦笑道:“只因家兄那病身上發生一種毒臭,自慚形穢,不好意思……”
  神鞭大俠朱英哈哈一笑道:“李兄,你們也太見外了,我朱英豈在乎這個,請!李兄,快同小弟去迎令兄人莊。”伸手拖著李少臣,便往莊外走。
  李大偉病得非常重,躺在一張竹床之上,神鞭大俠朱英把李大偉接進了碧雲山莊,自然也把他同來的十向個朋友接了進去。
  李大傳身上那股臭氣,神鞭大俠朱英只好臨時替他辟了一間別室,派了兩個莊丁照顧他。
  神鞭大俠朱英安置好李大偉之後,少不得又為李少臣等一行人擺上了兩桌酒筵,以盡地主之誼。
  這一吃喝下來,差不多已是三更時分了。
  神鞭大俠朱英也被灌得有了八九分醉意。
  正在賓主盡絕的時候,倏地從內院跑出一個丫頭,氣急敗壞地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夫人發瘋了?”野藥朗中韓彤哈哈一笑道:“朱大哥,放著小弟在此,你為什麼不問我?”
  神鞭大俠朱英一怔,道:“啊!對!對!對!請韓兄和小弟一同進去看看。”野藥郎中韓彤道:“不用進去看了,小弟把史夫人發瘋的原因告訴你就是了。”
  神鞭大俠朱英一愣,道:“你不進去看看怎樣知道?”
  野藥郎中韓彤道:“一切都是小弟安排的,小弟怎會不知道。”神鞭大俠朱英也是真實心眼,竟還沒有聽出野藥郎中韓彤出言不善,一陣迷惑道:“韓兄,你……”
  野藥郎中忽然面色一沉道:“朱英,你難道現在還看不出我們的來意麼?”神鞭大俠朱英一震道:“你們是……”
  野藥郎中韓彤冷冷截口道:“我們是你碧雲山莊的索命無常!”接著,大喝一聲,道:“大家還不快快動手!”
  大廳之中,立即一陣人影閃動,紛紛向廳外走去。
  神鞭大俠朱英這一下才完全明白過來,一聲怒吼道:“你們這批惡賊,老夫和你們拼了!”一道金光,像靈蛇一般,從腰中疾飛而去,他不先對付野藥郎中,卻先攻擊那些向廳外走去之人。
  神鞭大俠朱英這一著,完全出乎對方意料之外,只見金光閃動中,兩聲慘號隨之而起,當場便有二人,被他神鞭掃斷雙腿,跌落地上。
  碧雲居士卜永清“嘿!嘿!”一陣冷笑道:“朱英,你死在眼前,還敢出手傷人,那你是自討苦吃了!”
  “呼!”的一掌,向神鞭大俠朱英劈了過來。
  七星神彈聞人達更是不聲不響地右手一揚,兩點寒星,直奔神鞭大俠朱英背後“鳳眼穴”和“精促穴”……
  同時,那些向廳外走去的人,剛到門口,便像斷了線的風箏,一個個翻身跌落塵埃……
  這些變化,都是在同一瞬間發生,向外飛走之人落地時,也就是碧雲居士卜永清與七星神彈聞人達一明一暗同時襲擊神鞭大俠朱英之時。
  神鞭大俠朱英一鞭打倒二人,早就料到野藥郎中韓彤他們不會放過他,右腕一抖,神鞭繞體,金光一閃,又向後面掃了回來。
  他這回手一鞭,正好迎上臥雲居士卜永清撲過來的身形,臥雲居士卜永清料不到神鞭大俠回如鞭如此神速,不敢以肉掌硬接神鞭,只有向斜裏飄出三步,消去一部分的勁勢。
  神鞭大俠朱英這時避開了臥雲居士,卻沒法躲過七星神彈聞入達的兩顆飛彈,只聽“噗!噗!”兩聲,他已被七星神彈聞人達的飛彈打得身子向前一沖,栽倒下去。
  臥雲居士卜永清身形一矮,右掌一舉,便向神鞭大俠朱英肩頭上落了下來……
  “住手!”一聲其冷無比的喝聲,震得臥雲居士卜永情心弦一僵,同時,又覺得舉起的手臂微微一麻,勁力整泄,自動地垂了下來。
  眼前人影一閃,廳中突然多了兩個面帶白中的蒙面人,這兩人向要中一站,四道眼神冷似寒冰,向全局一掃,冷冷地道:“你們四人還不自己了斷了!”
  敢情,這時廳中只剩野藥郎中韓彤,七星神彈聞入達,臥雲居士卜永清和川面三雄中的老三李少臣四人了,其餘的人,都在走出大廳之時,倒滿了一地。
  因事情發生得太快了,等不到野藥郎中等人轉念,那兩個蒙面人也隨之出現了。
  野藥郎中韓彤他們四人,不由相視一怔……
  看那面中,那兩個蒙面人應是他們自己一邊的人,聽語氣,卻又充滿了敵意,一時之間,他們竟為之迷惘不已。
  忽然,只見其中一位蒙面人,一伏身扶起神鞭大俠朱英,在他背上拍了兩掌,解開他被七星神彈打中的穴道,看這情形,更是可疑了。
  不過他們可還不敢冒失,因為他們曾得到密令,這次任務,可能有重要的人物到場。如果這二人就是密令中的重要人物,野藥郎中韓彤是此行的主持人,他們可隨便出手不得。七星神彈等人的目光都集中向他臉上望來,野藥郎中韓彤雙手一抱拳道:“朋友,請明示身份,以免彼此發生誤會。”那兩個蒙面人忽然哈哈一笑,揭下臉上蒙面中,現出瑤凰江霞和七巧玉女葉萍本來面目。
  野藥郎中韓彤等人不由同是一愕……
  瑤凰江霞霞面罩寒霜,沉聲道:“你們也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成名人物了,虧你們也做得出這種賣友求榮的事來!如今你們落到我手中,還有什麼話說?”
  驀地,身後微風搖動,接著便聽一個清脆的話聲介面道:“這種人罪大惡極,百死莫贖,老前輩何必與他們多費辱舌。”來人話聲出口,只見野藥郎中韓彤等四人面上剛掠起一道驚容,便悶哼一聲,紛紛跪倒地上。
  瑤凰江霞藝高人膽大,雖發現身後來了人,身形卻是靜立如山,理也未理,只暗中凝功提防戒備。
  野藥郎中韓彤等四人一倒地,她不由柳眉一顫,冷笑一聲,道:“好快的手法,我老婆子領教了。”
  眼前人影閃動,大廳之中,又多了三位美麗少女。
  人裝束上,可以看出來人是一主二婢。
  神鞭大俠與七巧玉女葉萍見了來人,不由臉上同時現出一抹微笑。
  敢情來的就是陳小鳳和小紅小翠,神鞭大俠與七巧玉女與他們,雖未曾交談,總算是有過一面之緣,因此,自然而然地待之以微笑。
  陳小鳳也一面向他們點頭微笑,一面向瑤凰江霞欠身一禮,道:“晚輩陳小鳳見過江老前輩。”瑤凰江霞秀眉一潭,道:“你認得我老婆子?”陳小鳳微微一笑道:“晚輩曾與朱大俠和令愛有過一面之緣,但願晚輩沒有猜錯才前輩。”
  瑤凰江霞輕“啊!”了一聲,回頭向七巧玉女葉萍望了一眼.七巧玉女葉萍點了一點頭,瑤凰江霞忽然又皺了一下秀眉道:“這四人可是姑娘下的手?”陳小風坦然點頭承認道:“不錯,是晚輩下的手。”
  瑤凰江霞冷冷地道:“你一現身就出手,不無殺人滅口之嫌吧!”瑤凰江霞明知七巧玉女與神鞭大俠部知道來人,而仍不假以辭色,敢情,她對來人的隨便出手殺人頗為懷疑。
  神鞭大俠朱英不以為然地張口想說話,但最後還是忍住了,沒有多嘴。
  七巧玉女葉萍一雙精光隱蘊的神目,緊盯在陳小鳳臉上,似恐漏掉了她任何微細的表情。
  陳小鳳神色情然地一笑道:“不錯,晚輩確存了殺人滅口之心。”
  瑤凰江霞微微一怔,接著冷笑一聲道:“姑娘說話很坦率,可也太目中無人了。”臉上泛起了一層薄薄的怒意。
  陳小鳳神色自若地一笑道:“老前輩敢情誤會晚輩的話了,晚輩尚有下情未說清楚哩!”瑤凰江霞見此女出奇的鎮定,暗暗點頭贊許道:“此女才智非凡,與萍兒堪稱一時瑜亮。”
  轉念之下,神色一緩道:“但願姑娘對自己的作為,能自圓其說。”
  陳小鳳淡淡一笑道:“晚輩想先請教老前輩一事。”瑤凰江霞娥眉輕蹩道:“你要問什麼事?”
  陳小鳳道:“老前輩不准備殺死他們?”瑤凰江霞沉思了一下道:“我為什麼要殺死他們,難道不能給他們一次自新的機會麼?”
  陳小鳳道:“這就是了,就因為你老前輩可能會給他們自新的機會,所以晚輩不得不下手……”瑤凰江霞截口道:“此話怎講?”
  陳小風神色一正道:“因為晚輩不合此時撞來,被他們見到了,晚輩如任他們活著出去,晚輩全家大小,便將遭到被殘酷的殺戮。所以,晚輩不得不下毒手。”瑤凰江霞道:“這算什麼理由?”
  陳小鳳道:“不瞞老前輩,晚輩與家兄及一位易少俠,曾立下宏願,要消滅這批殺人魔王。因此,已假意加入了他們的集團,為人為己,晚輩都不能絲毫大意,不知老前輩以為然否?”瑤凰江霞原已聽七巧玉女葉萍提過白劍的事,兩下裏一湊合,陳小鳳這番話倒真是天衣無縫,不由瑤凰江霞深信不疑,而頓時改容相向,微微一笑道:“原來是老身多疑,誤會姑娘。”陳小鳳蕪爾一笑道:。‘這不能說是老前輩多疑,換了任何人,也必然有這種想法。”
  七巧玉女葉萍走上前去,目射其光,微笑道:“陳妹妹,不借冰清玉潔女兒之身,深入地獄,這份偉大的仁愛精神,令人可敬可佩,小妹自不量力,也想略效綿薄,不知陳妹妹可能攜帶小妹則個?”
  陳小鳳嫣然一笑,握住七巧玉女葉萍的玉手,親熱地道:“唉喲!好妹妹,有你這錦心多智的七巧玉女參加,自是求之不得,歡迎!歡迎!……”驀地,神鞭大俠朱英大叫一聲,道:“糟了,我真該死,忘了賤內發瘋殺人的事了。”掉頭就向內院跑去。
  瑤凰江霞一笑,喝住神鞭大俠朱英道:“朱大哥放心,小妹已替你制住了嫂夫人的穴道。”
  陳小鳳一驚道:“什麼?朱夫瘋了。”
  神鞭大俠面道:“還不是那野藥郎中韓彤弄的鬼。”陳小鳳面色一變,道:“不好,快帶我去看看。”
  瑤凰江霞一笑道:“陳姑娘不要緊張,老身也知道朱夫人中了亂性之毒,已給她服了一粒‘清心寧神丹’了。”陳小鳳搖頭道:“老前輩,你那藥沒有用的,快!快!帶我去看看!……”
  話聲未了,已拉著神鞭大俠朱英飛也似的跑出了大廳。
  大家一行急急奔入後堂,只見朱夫人躺在床上,一張臉已是漲得通紅,同時,氣息急促,喘聲如雷,一看就知道,體內之毒並未解除,只不過穴道被制,無法發泄而已。
  大家都是武林人物,也都知道處理不得法的嚴重後果,神鞭大俠更是心急情切,忍不住老淚縱橫道:。‘這……這如何是好?……”七巧玉女葉萍勸慰神鞭大俠朱英道:“朱伯伯,陳家妹妹有辦法,你還急什麼?”
  陳小鳳微微一笑,道:“還好,尚不致誤事。”
  隨手從懷中取出一隻紅色小瓷瓶,倒出一顆黑色丸藥納放朱夫人口中。
  果然,藥要對症,朱夫人服了陳小鳳那粒丸藥之後,臉上紅色漸退,急促的喘息,也漸漸平息下來。
  陳小鳳有禮貌地向瑤凰江霞含笑道:“請老前輩解開朱失人的穴道看看。”穴道是瑤凰江霞下手制住的,陳小鳳不逞強下手,也就是對瑤凰江霞的敬意,瑤凰江霞心中自然高興,笑意盎然地揮手拍開了朱夫人穴道。
  朱夫人穴道解開後,人便蘇醒過來,心情也非常寧靜,再無激動瘋狂的餘態。
  神鞭大俠朱英見了,自是感激不盡,瑤凰江霞也對他另眼相看,好感倍生。
  陳小鳳失了東隅,收了桑榆,心中暗暗得意。但她心機深沉,見好就收,趁著大家對她印象極佳深刻的時侯,歉然一笑,道:“晚輩此行,原是得到消息,他們將對尊府不利,幸喜江老前輩洞察先械,化險為互,晚輩不便久留,就此告辭了……”神鞭大俠朱英哪里肯不盡地主之誼,就讓他們離開,堅持不放,還是七巧玉女葉萍從中道:“陳妹妹說得也是實情,朱伯伯你這片誠意,依小侄看,還是另找機會待諸來日吧。”神鞭大俠朱英這才送陳小鳳主婢出了碧雲山莊。
  神鞭大俠朱英等人回到大廳,再檢查藥郎中韓彤等人,只見他們同是中了一種見血封喉的細小毒針,不僅如此,就那些被瑤凰江霞女用打穴神珠制住的人,也都另外中了一枚毒針,無一生還。
  陳小鳳這一手雇然顯得心黑手辣已極,由於她解說在先,大家對她印象又好,也就一笑置之。
  至於,那臥病的川南三雄老大李大偉,其實並非有病,乃是帶了不少地雷火藥,准備把碧雲山莊炸為平地,卻被瑤凰江霞母女暗中窺破,下手把他除去了。
  碧雲山莊這次危機,算是有驚無險平安渡過去了。
  料理了死者後,夭色已近黎明,瑤凰江霞母女正要回房休息之際,忽聽莊院前傳來三聲緊急的鑼聲。
  神鞭大俠朱英怒吼一聲道:“殺不盡的惡賊,這次要再讓你們踏入碧雲山莊一步,我朱英誓不為人。”他真的氣極了,拔腿奔了出去。
  瑤凰江霞母女只好隨在神鞭大俠朱英身後,到了莊前。
  打開莊已神鞭大俠一馬當先,沖了出去,只見來者竟是一群婦道人家。
  神鞭大俠朱英剛剛上過當,這時一朝被蛇咬,見了井繩也害慨怒沖沖一瞪雙目,吼道:“你們是什麼人,來我碧雲山莊何事?”
  喝聲中,右手一扣神鞭,抖腕一振,鞭梢起於半空,一絞一吐“啪!”的一聲脆音,震得大地一陣顫抖。
  “啊,原來是朱大俠,不知道還記得老身麼?”來人中,步出一位五十多歲的老婦人。
  神鞭大俠朱英虎目猛睜,望了那人一眼,道:“老夫不認得你?”
  那婦人怔了一怔,道:“朱大俠,你真的不認得老身了?”
  神鞭大俠朱英搖頭不迭道:“不認得,不認得,這時候老夫誰也不認得,各位最好不要來打擾我碧雲山莊,各位請回吧,老夫也失陪了。”扭頭回身就走。
  那老婦愣了一愣,叫道:“朱大俠請留步,老身只打聽一事,便即告辭,決不有擾貴慶就是。”
  神鞭大俠朱英轉身過後,腦中忽然浮起一位紅粉奇英的影子,暗中“啊!”了一聲,忖道:“莫非是她?”心中一動,正好配合那婦人的叫聲,又轉過身去。他心中記起了那老婦人,一時不便改口相認,但語氣卻和緩了下來道:“夫人打聽什麼事?”
  那老婦人掃視了一下隱在莊門之內的憧憧人影,道:“請問朱大俠,瑤凰葉老夫人是不是在貴莊嚴神鞭大俠沉思了一下,道:“不在敝莊。”
  那老婦人一陣陣惘地道:“奇了,在這附近,我那三妹,只有到府上來呀!”
  她叫瑤凰,三妹,她是什麼人,神鞭大俠也不好再裝糊塗了,輕“哼!”了一聲,道:“夫人莫非是……啊!對不起,老夫真是老眼昏花,連文姑娘都不認得了,罪甚!罪甚!……”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7:29

第十八章 人心險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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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是相認了,但仍無相請她們入莊之意。
  這也不能怪他,野藥郎中韓彤等人,哪一個與他不是有過命的交情,但結果如何?人心隔肚皮,誰知道文姑娘的真正來意?
  何況這文姑娘早年在江湖上,聲名雖不及彩鳳瑤凰之盛,卻也是一位難惹難纏的辣手人物,只要提起冷焰寒梅文如玉,就先叫人頭痛三分。
  冷焰寒梅文如玉秀眉連瘦,真不明白這位一向以好客知名的神鞭大俠,怎的完全變了,這念頭剛在他心頭一掠而過。忽見暗影中從莊門內急急奔出一人。
  來人身法迅快,一閃而以,定睛望去,卻是一個妙齡少女,一身樸素,長得十分秀美。
  冷焰寒梅文如玉方覺來人面形十分熟悉,那少女已欠身一禮,恭敬地道:“原來是文姨駕到,侄女葉萍見過你老人家。”
  冷焰寒梅文如玉急伸雙手扳住七巧玉女葉萍肩頭,看了又看、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麼話才好,半晌才長長一歡歎道:“你就是蘋兒,記得上次見到你時,你路都不會走,如今竟長得和你媽當年一樣標致了,唉!我們真老了……”
  忽然轉頭,向神鞭大俠朱英一笑,接道:“怪不得朱大俠竟不認得我了!”話聲一頓,又回頭看著七巧玉女葉萍,道:“你媽呢?是不是討厭我,不願見我?”
  七巧玉女葉萍柳眉一蹩道:“文姨,我媽老惦念著你哩!你想,要不侄女怎會現身與文姨相見?”
  冷焰寒梅文如玉一笑道:“那她為什麼不現身與我相見?”七巧玉女葉萍道:“他受了重傷哩!……”
  冷焰寒梅文如玉一震,道:“唉喲!真的,快!快!快帶我去看她去。”
  神鞭大俠一時腦子沒有轉過來,也是猛然一驚,道:“你媽的傷勢又發了?”七巧玉女葉萍駐身不動,舉目掃了冷焰寒梅文如玉身後八個少女一眼,道:“文姨,你帶來的人有地方休息麼?”
  冷焰寒梅文如玉一怔,道:“葉萍,你們……”忽又“啊!”了一聲,掉頭一揮手道:“你們就等在這裏,不得擅離一步。”冷焰寒梅文如玉抱著一顆疑惑不定的心,隨著七巧玉女葉萍與神鞭大俠入了碧雲山莊,來到瑤凰江霞所居的別院,進入屋內,果見瑤凰江霞面色蒼白,擁被而臥。
  七巧玉女葉萍輕輕地叫了一聲“媽!”道:“你睜開眼看看,是誰來了。”
  瑤凰江霞緩緩睜開雙目,望著冷焰寒梅文如玉,文如玉只覺一陣心酸,忍不住淚如雨下,淒然道:“三妹……三妹……你還認得我五妹麼?”瑤凰江霞嘴角泛起一絲微笑,點點頭,微弱地道:“五妹……是你,我……我不成了……難得……來的是你……只要你答應我一句話……我……我成全你便了……”冷焰寒梅文如玉一愣道:“三妹,你有什麼話吩咐,小妹縱然力有不及,也必各方設法,替你完成。”
  瑤凰江霞道:“只要你們今後不再找碧雲山莊的麻煩,你要我怎樣都可以……”冷焰寒梅文如玉確是有所為而為,雖然聽得糊裏糊塗,一時也無從說起,為了安慰病進起見,只好含糊地點頭道:“三妹,你放心,小妹完全答應你……”
  神鞭大俠朱英卻聽得怒目圓睜、大聲叫道:“老妹子,你這是什麼話,我姓朱的可不領你這個情。”接著,暴吼一聲,道:“姓文的,走!我們到外面去,單打獨鬥,各憑本事,一決高下。老夫要是敗了,也不用你煩心,碧雲山莊任你發落!哼!你要是不小心,被老夫勝了你一招半式,那你也不用想再走出我碧雲山莊了。”
  形勢突然變得嚴重非常,冷焰寒梅文如玉猛然一震,暗暗忖道:“糟了,敢情他們誤會我的來意了……”一念未了,只見瑤凰江霞掀被翻身坐了起來,搖手止住神鞭大俠朱英道:“朱大哥,你也真大沉不住氣了,我只不過是試試她的來意,難道真會束手待斃不成。”
  話聲一落,轉向冷焰寒梅文如玉,臉色一怔,道:“五妹,我們姊妹之情,至此已盡,我也不願傷害於你,你走吧!恕我有傷在身,不送了。”
  冷焰寒梅文如玉哈哈一笑,順手拖過一張椅子,向房中央一放,坐了下去,道:“三妹,要殺要剮悉任尊便,但話不說明白,小妹卻死也不甘。”
  看她神態,倒像是心無愧作,理直氣壯,一點不像掩飾做作。
  瑤凰江霞愕了一愕,轉眼向七巧玉女葉萍望去。
  七巧玉女葉萍冷眼旁觀,也覺得其中可能陰錯陽差,發生了誤會,於是點了點頭。
  瑤凰江霞於是沉聲道:“那麼五妹你說,你來找我做什麼?一個人來了不止,還帶了八個暗帶兵刃暗器的幫手,其意何在?”原來,瑤凰江霞走到莊前,便隱身在後,當他一聽出冷焰寒梅文如王話聲時,便心中犯疑,因此存心要試她一試,偏巧冷焰寒梅文如玉的答活,又極不得體,於是這誤會更加深了一層
  冷焰寒梅文如玉見有了說話的機會,暗暗籲了一口長氣,道:“三妹,我是奉了大妹之命來找你的,想不到你也出了事。把小妹誤會上了。”
  瑤凰江霞冷靜地道:“可有大妹的信物?”
  冷焰寒梅文如玉從懷中取出一朵殘缺的珠花,雙手送給瑤凰江霞道:“請三妹過目。”瑤凰江霞接過那朵殘花,也從自己懷中摸出一隻小錦盒,從錦盒之內取出一片花瓣,向那殘花之上合會,果然,斷痕紋理皆合,絲毫不爽。
  瑤凰江霞點了一點頭,將那殘花還給冷焰寒梅文如玉,道:“大妹有什麼事找我?”
  冷焰寒梅文如玉長歎一聲道:“大妹遭到了一件拂逆之事,不得不請三妹出山相助。”
  頓了一頓,接道:“二妹,四妹都已到了大妹家中,現在只少三妹你一人了。”瑤凰江霞道:“大妹夫妻齊眉,兒女成龍成鳳,有什麼不如意的事?”
  冷焰寒梅丈如玉黯然道:“大姐夫兩年前去藝,琬玲未過門的夫婿也被人害死了,你說大妹慘不慘?”瑤凰江霞聽得心中也是一慘,但他卻強自捺住,不形於色地道:“大妹約我們出山,可是為了大妹夫死因的事?”
  冷焰寒梅文如玉搖了一搖頭道:“大妹夫雖然也死得可疑,但大妹邀我們出山,卻不是為了他。”
  瑤凰江霞道:“為什麼?”冷焰寒梅文如玉突然低聲道:“是為了瑰玲未過門的夫家的事……”
  瑤凰江霞冷笑一聲,道:“大妹也真奇怪,放著妹夫的事不管,管到別人頭上去了。”
  冷焰寒梅文如玉苦笑一聲,道:“當初二妹四妹也是這種想法,就是小妹也不例外,其實這件事大妹是非管不可,因為瑰玲未過門的夫家死裏只逃出一個奶娘,而她走頭無路,投奔了大妹,大妹怎能不管?”“琬玲未過門的夫家,是什麼人家?”
  “說來三妹你也該知道,大妹的親家就是乾坤大俠白舜,瑰玲未過門的夫婿就是白大俠的獨子白英奇。”長歎一聲,冷焰寒梅文如玉接著又道:“說來白大俠名滿天下,也用不著我們姊妹出頭,只是,那逃出來的史姥姥疑心大重,不相信白大俠那批老朋友。”
  神鞭大俠朱英忽然沉聲而歎道:“真愧死我們這批白兄的老朋友了。”
  冷焰寒梅文如玉笑了一笑,道:“有些事情說來也夠那史姥姥傷心的,他後來曾相信了兩個朋友,誰知那兩個朋友又騙了她,一別之後,遝無音訊。”瑤凰江霞道:“那是兩個什麼人?”
  冷焰寒梅文如玉道:“其中一位便是武林中大大有名的短叟武顯……”神鞭大俠朱英大聲截口道:“老夫知道,武老兒不是輕諾寡信的人,她一定錯怪他了……”
  “到底老朋友知道我武某的為人……”話聲未落,房中已闖進了一位又矮又小的老人。
  瑤凰江霞冷笑一聲,身形一挺,出手如風地一把扣住了冷焰寒梅文如玉腕脈,道:“五妹,你到底暗中帶來了多少人?”冷焰寒梅文如玉說的全是實話,短叟武顯的出現,她也覺得事出意外,更料不到瑤凰江霞對她懷疑未釋,一出手就制住了她,不由一怔,道:“三妹,你……”
  短受武顯哈哈一笑道:“江姑娘,你這次疑心過份了。文姑娘實是奉了你們大妹之命來找你的,她說的話也完全不假……”冷焰寒梅文如玉道:“你怎麼知道我們的事?”
  短叟武顯道:“我被你大妹逛去跑了一趟黃山,還叨擾了你們五鳳幫一頓,怎會不知道。”冷焰寒梅文如玉道:“你又趕到這裏來做什麼?”
  短叟武顯道:“老夫來向朱老弟打聽一個人?”頭一轉,面向神鞭大俠朱英道:“朱老弟,有位姓易的少年,可曾來過你碧雲山莊。”
  神鞭大俠朱英還來不及答話、七巧玉女葉萍雙目一亮、道:“老前輩認得易少俠?”
  短叟武顯目光向七巧玉女葉萍臉上一注,哈哈笑道:“聽姑娘口氣,一定是見過我那忘年之交的小兄弟了,請你快告訴我,他人現在何處?”冷焰寒梅文如玉輕輕地道:“三妹,你可以放開小妹了!”瑤凰江霞歉然一笑,放開了冷焰寒梅文如玉的腕脈,她們自己姊妹,心照不宣,無需此時絮絮不休。
  七巧玉女葉萍向短叟武顯搖搖頭道:“晚輩和朱伯伯都和他見過一面,但卻不知他哪里去了。”
  短叟武顯雙眉緊鎖道:“他會到哪里去呢?”神鞭大俠朱英推過一把椅子,笑道:“老哥哥,請坐!坐下好談話。”
  短叟武顯哈哈一笑道:“老弟,那一併麻煩你,去替我弄點吃的喝的東西來吧!我也實在有些饑餓了!”
  神鞭大俠朱英“啊!”了一聲,道:“是,遵命!”風也似的出房而去。
  房中沒有現成食物,茶水是有了,七巧玉女葉萍忙著向短叟武顯和冷焰寒梅文如玉獻了花。
  短叟武顯接茶在手,目光一轉,道:“江姑娘,聽說你隱居在英山附近,莫非傳言不實?”瑤凰江霞苦笑了一聲,又回頭望了冷焰寒梅文如玉一眼,長歎一聲,道:“說來話長,不怕你武大俠見笑,我算得是二世為人了。”
  接著便將天降橫禍,幾乎被暗算身亡,以及“碧雲山莊”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冷焰寒梅文如玉長長籲了一口氣,笑道:“原來如此,連兒子都有人假冒,幾十年道義之交的朋友都靠不住,怪不得三妹變得陰陽怪氣,連自己姊妹都疑神疑鬼了。”
  短叟武顯卻是一拍大腿,道:“對了,他一定到陳家去了!失陪,老夫告辭了。”霍地離座而起,快步向房外走去。
  七巧玉女葉萍閃身橫住門口,道:“老前輩,你到哪里去?”“當然是去找那陳家去。”
  “老前輩,你知道陳家在什麼地方?”短叟武顯一怔道:“我不知道。”
  “我們也忘了問他們地方,老前輩到哪里去找他們呀!”
  短叟武顯沉思了一下道:“我想陳家會不出附近方圓百里之內,有名有姓,不怕找不到他們。”身形一閃,閃過七巧玉女葉萍,出了房外。
  這時,正好神鞭大俠朱英急步回來,兩人幾乎碰個滿懷,神鞭大俠朱英一怔道:“老哥哥,酒菜馬上就送到,你還到哪里去?”短叟武顯只道了聲:“多謝,改日再來叨擾!”話聲未落人蹤已杳。
  白劍與陳鋒一路急如星火,極盡了腳程,這天已到了黃山附近。
  這時,天色已近黃昏,他們都人生地不熟,不敢貿然輕進黃山,於是,准備先投宿,再圖良策。
  兩人找了一家客店,方待進店投宿,身邊忽然出現一人,道:“易少俠,請隨在下來!”
  那人說話聲音很小,人是擦肩而過,一眨眼,便見他轉進一條巷口之內外。
  白劍扯了陳鋒一下,轉身跟入巷內,只見那漢子站在一座破舊房子前面,招手道:“易少俠,請!”
  白劍與陳鋒暗中提氣凝功,加了戒備,進了那座房子,入門便見一人抱拳相迎道:“易少俠,老花子敬候多時了。”白劍一見那人原來是丐幫長老之一的夏陽,心中一寬地減去全身勁力,還禮笑道:“有勞長老俠駕遠涉,在下寸心何安。”
  夏陽目光一轉,落在陳鋒身上,道:“這位是……”
  白劍忙替陳鋒介紹道:“這是在下盟兄,以後還請夏長老多多關照。”陳鋒一抱拳道:“在下短叟武顯,久仰夏長老大名,如雷貫耳,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好不快慰。”
  夏陽哈哈一笑道:“過獎!過獎!兩位請內堂待茶。”側身相讓,肅容先行。
  通過一條長長的通道,眼前一亮,是一座相當寬大整潔的大廳,檀木傢俱、名人字畫,佈置頗為不俗。
  落座獻茶,略為寒暄了兩句,白劍便直言問道:“夏長老,有何發現,尚請見告一二。”夏陽道:“據報黃山‘平天洞’新近聚集了一批女子,行動極為詭秘,武老可能落在她們手中。老花子遲來一步,未及趕上四海游神李大俠,聽說李大俠也在‘平天洞’附近失了蹤。老花子來後,即得到少俠即將來此的消息,因此未敢擅自行動,等候少俠作主。”
  要知,白劍在柳莊一役的表現,已使深知內情的人產生了無限的敬意,所以夏陽的語氣非常客氣。
  白劍沉思了片刻,道:“在下想打鐵趁熱,今晚即往‘平天洞’一探,不知夏長老來不來得及准備?”夏陽一笑道:“老花子早有准備,何時起程,悉聽少俠吩咐。”
  白劍道:“在下意欲四更時分到達‘平天洞’,何時起程較為適當,尚請夏長老指教。”夏陽暗暗估計了一下,道:“由此起程前往‘平天洞’約有七八十裏,以我老花子的最慢腳程計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7:50

第十九章 黃山疑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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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切探道、掩護,都有丐幫好手暗中負責佈置,所以白劍等三人,一路毫無耽擱,比預定計劃早了半個時辰就到了“平夭洞”。
  三人停身在一列高約七八丈的石筍之旁,利用那石筍掩住身形,順著夏陽的指點望去,只見一死怪石之後,有一片百數十丈方圓的平地,上面俱皆絕壁峭峰,把那片平地抱在當中,如同鐵桶。
  下面黑壓壓的一片,不時透出閃的的燈火。
  夏陽輕輕地道:“本幫弟子怕打草驚蛇,只搜索到此而止,惟據報前面伏樁暗卡極為稠密,倒要特別小心。”
  白劍道:“請三位在此稍候,在下先去探探虛實……”白劍倒也真不敢大意,一面展開身法向內滲透,一面使出天視地聽之術,趨虛避實,如入無人之境,連過伏樁暗卡,到了一莊院之剛。
  白劍抬頭望了一下高達三丈高的院牆,選了一處陰暗的角落,吸了一口丹田真氣,貼著牆身,飄然上升到了一處牆頭。接著身形一矮,點足向一處搪角之下飛去……
  白劍一身功力已到了飛行絕跡之境,何況配以天視地聽之術,所選的路線,都是無人守護的縫隙,所以這裏警戒雖密,卻無法防止他的滲入。
  白劍飛身飄到簷角,忽覺身骨碰到一根細線,方自一怔,念頭還沒轉過來,已聽一陣震耳鈴聲響了起來。
  接著,便有數十道光芒向他隱身之後的簷角射來,登時使得他纖維畢現,無可遁形。
  同時,更有一聲嬌喝道:“你已在我們強弓硬弩包圍之下,還不下來束手待擒!”
  喝聲中,四面響起一片勁弦之聲,“嗖!嗖!嗖!”一推急矢向他身前射到。
  白劍星目四掠,只見對面牆根腳下現出一排裝少女,手端強弓,指向著他。
  那批少女前面,站了三位手執長劍的婦人,喝叫之聲便是從其中一位婦人口中發出。
  此外,暗中似有有不少弓箭手埋伏。
  看這情形,要想持仗功力強行脫身,勢非大事殺戮不可,問題是,對方善惡未明,那種有傷天理的辣手,實非白劍這類正義俠士所願為。
  否則,那就只有委屈自己了。
  不!初遇困難就束手被拎白劍,那也未免叫人太難堪了。白劍劍眉軒動,忽然舉手一掌向身後牆壁上擊去。
  但聽“蓬!”的一聲,竟被他內家掌力震開一條裂縫,他身子一縮,從裂縫之中入了屋內。
  白劍此舉,似是出乎外面那批箭手意料之外,只聽她們一陣嚷喝道:“大家守住四周,別讓他逃了!”接著還有人射出幾箭,弩箭在他身手激起一陣陣乒乓乒乓之聲,但這對他已是毫無影響了。
  白劍碰壁進入屋內,方待聚集目力看清四周環境,忽然眼前大放光明,腳下亮起了無數燈火,原來下面是一座大廳,自己正處在大廳頂上的花飾上。
  廳中一陣人影閃動,八個手執長劍的中年婦人,推進一個年約六旬左右的老婦人,那老婦人舉目望向白劍冷笑一聲,道:“朋友,你身手不弱,人也夠機警,老身索性給你一個全臉,只要你在老身手下走滿五十招,老身放過你妄闖我這五鳳幫總壇之罪。”事到如今,白劍別無選擇。一聲朗朗大笑,人已輕如飛絮,飄飄蕩蕩地落在那老婦人身前不遠之處。
  那老婦人眉間暗暗一皺,忖道:“怪不得此人能連過伏樁暗卡,深入腹地,敢情一身輕身功夫已到了履空蹈虛的最高境界……”思忖中,再注目向白劍臉上一望,只見他年紀輕輕,不過二十多歲,心中更是一一陣嘀咕。
  白劍落身地面,守住自己身份,一抱拳道:“在下易凡特來求見貴幫幫主。”
  那老婦人一揚眉道:“老身就是五鳳幫大幫主。”白劍又一拱手道:“失敬!失敬!”
  五鳳幫大幫主冷笑一聲,道:“少俠硬闖我總壇重地,意欲何為。”白劍歉然一笑道:“對不起,請幫主恕過在下不知之罪。”話聲一頓,接不眉一軒,道:“聽說在下的兩位朋友正作客貴幫,不知幫主可容在下一見?”
  大幫主微微一怔,道:“敝幫近日從無外人到訪,少俠聽誰說的。”
  白劍一皺眉頭道:“幫主此話當真?”五鳳幫大幫主道:“老身何須說假話……”
  驀地,一聲大喝傳了進來,道:“什麼人敢來撤野,先吃我老婆子一劍。”聲列人到,一道劍光也就到了白劍胸前……白劍不由怒笑一聲,道:“來得好!”身形不避不讓,右手一搶,便向劍光中抓去。
  但聽一聲驚“咦!”起自白劍口中,接著又見他晃身退了一丈,道:“你……你不就是史姥姥?……”來人因系側身撲進,第一眼白劍並未看到她正面,所以含怒出手,一招金絲纏腕,來人腕脈便到了他手中,他原待抖手把她甩了出去……
  來人出手被制,猛一抬頭,白劍這才認出了她,鬆手不迭地晃退了開去。
  史姥姥心懷大仇,念念在茲,心情鬱結,脾氣也變得更是急躁,根本就不管白劍怎會一眼就認出她,更不管自己還非白劍對手,怒吼一聲,長劍一抖,又向白劍撲了過去。這次倒沒用得著白劍出手,五鳳幫大幫主拂袖一招“流雲飛袖”,擋住了史姥姥,道:“史姥姥,且莫忙動手,這位易少俠既然認得你,我們得好好問問他。”
  史姥姥瞪著白劍道:“可是我老婆子不認得他。”白劍心中一動,傳聲道:“姥姥,我就是易了容的劍呀!”
  史姥姥驟聞此言,猛然一愣道:“你真是……”白劍一笑截口道:“姥姥,你們有地方待客沒有?”他因不知道五鳳幫的底細,所以出話打斷了她即將出口的話,以免她說出他的名字。
  史姥姥對于這方面的警黨性,倒是非常銳敏,只見她皺眉沉思了一下,轉向五鳳幫大幫主欠身一禮道:“夫人,老婆子想衣這位少俠到我房中一談,尚請夫人俯允。”
  五鳳幫大幫主一笑道:“你那房子豈是待客之地,請易少俠到我靜室待茶便了。”她倒是一片關心,怕白劍對史姥姥存心不善,讓他們到自己靜室,那就放心得多了。”
  史姥姥也無回避大幫主之意,欠身道:“謝夫人,夫人如無要事,不知可否賞光……?”大幫主一笑道:“老身當然可以奉陪。”
  於是白劍被請進了大幫主的靜室,室中就只留下他們三人。史姥姥心情緊張地道:“你可以現出本來面目了。”
  白劍變容之術乃是一種江湖上從無人的奇術,含笑中,一抹臉,就恢復了他白劍的容貌,道:“史姥姥,你看我是不是原來的樣子。”史姥姥張開雙目喜得手足無措,“啊!啊!”連聲中,一串老淚,已沿著臉頰流了下來。
  接著,又見她一聲:“公子!”人已撲地拜了下去。
  白劍一挫腰,托住她道:“姥姥你又來了!”
  今天的白劍何等功力,史姥姥哪能動得分毫,硬被推回椅子上,可是她見了白劍這身功力,更驚喜得忘了大幫主的存在,哈哈大笑道:“上天真有眼,公子,你竟練成了絕世奇功,我老婆子好不高興呀!”五鳳幫大幫主也聽出白劍是誰,微微一笑,“姥姥,這位可就是你經常提起的白劍少俠。”
  史姥姥笑逐顏開地道:“可不是!公子,快見過你英奇大哥的泰水塗夫人。”白劍“啊!”了聲,欠身一禮道:“晚輩不知幫主就是我那大哥的泰水塗夫人,剛才的不禮貌,尚請幫主寬恕。”
  塗夫人一笑道:“什麼幫主,還不都是你大嫂的意思,老身不得不出來組織五鳳幫,也好替你那大哥盡一份心力。”
  白劍肅然起敬道:“夫人義行足式,真不知要愧煞多少自命俠義之士,晚輩有辛,得親自范,欣喜何以。”史姥姥忽然大叫一聲道:“武老兒真該死……”
  白劍不由一怔道:“姥姥,你說武大俠什麼?”史姥姥恨恨地道:“你已藝成出道,他竟守口如瓶,你說可惱不可惱!”
  白劍暗籲了一口氣,忖道:“原來他沒把我的情形告訴她們,怪不得方才我通了名,塗夫人一無所知。”微徽一笑道:“他現在何處?”白劍又問道:“還有四海游神李大俠是不是來過這裏?”
  史姥姥一擺頭道:“沒有呀!”說得真乾脆,那是李奎元一定沒有來過五鳳幫了。
  五鳳幫大幫主少夫人忽然輕輕“噫!”了一聲,道:“且慢,前幾天不是擒了一個人麼,那人莫非就是李大俠?”
  史姥姥點頭道:“這樣說來,可能真是李大俠哩!”白劍暗笑忖道:“他們也真糊塗,難道抓住了人間也不問一聲,不由微現不安之色道:“那人現在何處?”
  塗夫人汕訕一笑道:“大約還困在土牢之中。”白劍皺眉扼腕苦笑了一聲,口沒說什麼,但神情間顯出不以她們這種行為為然之色。
  白劍不好意思說,史姥姥沒看出來,塗夫人卻眼睛裏揉不進砂子。訕訕地一笑道:“我們五鳳幫成立伊始,有些地方不得不故意製造一些特殊神秘氣氛,擒獲得手後,困他個十天八天,便從秘道中把他們釋放,自然誰也見不到老身。因此,他們糊裏糊塗被促,又糊裏糊塗被放,出去之後難免繪聲繪影誇大一番,本幫的目的也就達到了。”
  白劍搖頭一笑道:“你們也不問問他們的姓名?”塗夫人笑道:“一問姓名,那後患就多了,所以他們如果自己不說,我們也就懶得問了。”
  白劍笑道:“那一定是他,不會錯了。”塗夫人郝然笑道:“真是對不起,老身這就陪少俠去土牢一行。”
  白劍忽然想起陳鋒與丐幫長老夏陽還在外面等著他,萬一再被她們來一個難看,多不好意思,於是停步一笑道:“晚輩還有二位朋友在外面等著,請夫人先行吩咐一聲……”
  哪知一言未了,外面忽然有人來報道:“稟幫主!青絲堂又擒住了二人,請幫主定奪。”
  塗夫人望著白劍搖頭一笑,道:“那一定是少俠的朋友了。”話聲一頓,接著向外吩咐道:“把那兩人請入‘極翠軒’,以禮相待,不得有誤。”
  “遵諭!”一陣腳步聲,退了下去。
  塗夫人回頭向白劍一笑道:“白少俠,現在我們到底先去看誰?”
  白劍想了一想道:“晚輩以為先去看李大俠如何?”塗夫人含笑道:“那麼少俠請隨老身來!”言罷舉步出了室門。
  白劍隨手又改回易凡容貌,走在塗夫人身後,史姥姥又走在白劍之後。
  “五鳳幫”這土牢深入地下十幾二十丈,構築雖簡陋,但功力再高之人也莫想脫困而出。
  一條通道走下去,最後只有一間牢房,而牢房總共也只有一個人,正卷臥在一霍乾草上呼呼大睡。
  白劍走進去一看,那可不正是四海游神李奎元。白劍見他那狼狽之狀,不由放聲一笑道:“師兄,你好會享福呀!”
  四海游神李奎元一震而醒,睜著一雙惺松睡眼,一見是白劍,不由一怔,道:“師弟,你也上了她們的當……”塗夫人晃身移步,到了四海游神李奎元面前,欠身一福道:“賤妾來向李大俠賠禮來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一愣道:“你……你不是姑身規子冉姑娘麼?”塗夫人赦然笑道:“不錯,小妹再是冉瓊芝,同時也是這裏五鳳幫的大幫主,李大俠想不到吧?”
  四海游神李奎元怒眉雙挑,雙目精光陡射,發出一陣“嘿!嘿!”冷笑……
  白劍眉峰一皺,輕輕叫了聲:“師兄……”四海游神李奎元那聲冷笑,竟因之一轉,變為朗朗大笑,道:“好!好!算我姓李的倒楣好了。”
  塗夫人道:“多謝李大俠海涵。小妹特備了幾杯水酒,向李大俠賠禮,尚請大俠賞光。”所謂“捉虎容易,放虎難”,四海游神李奎元不是無名之輩,要不是白劍的面子,他豈能善罷甘休。
  江湖人物可喜之處,也應在此,說了即了。四海游神李奎元果然心中再無半點芥蒂,點頭笑道:“卻之不恭,老夫只有叨擾夫人了。”
  塗夫人暗中籲了一口氣,請四海游神李奎元上了土牢,並派人送四海游神李奎元更衣沐浴。
  史姥姥也離開了他們,去准備酒席去了。
  塗夫人療著白劍向極翠軒走來,兩人到得軒門之外,白劍正待開口招呼,忽然一陣極輕微的笑聲從軒內飄了出來。
  這笑聲雖然很小,但卻不難聽出那不是出自男子之口。
  白劍微微一怔,望了塗夫人一眼,搖了一搖頭,表示屋中之人不是自己朋友,發明其中發生了誤會。
  塗夫人長長吸了一口氣,冷笑一聲,道:“是哪路朋友,大駕光臨,恕我老婆子失迎了。’’
  笑聲中,人已飄身走了進去。
  白劍隨在塗夫人身後,走了進去,目光所及,不由驚噫一聲,道:“原來是你們!”塗夫人更是一愣道:“少俠,這二位……”
  白劍訕訕一笑道:“這兩位是丐幫的夏長老和晚輩盟兄,但卻是晚輩的義妹和她的身前侍女。”塗夫人面色一改,呵呵笑道:“只要是少俠你的朋友,老身也一樣歡迎。”
  白劍望著陳小鳳歎了一口氣道:“三妹,快快見過五鳳幫大幫主塗夫人。”陳小鳳不慌不忙,盈盈一禮,口吐清音道:“晚輩陳小鳳叩見塗老前輩。”身形一矮,就要拜了下去。
  侍女小紅,也跟在陳小鳳身後拜了下去。
  塗夫人見陳小鳳禮貌周到,人又長得如花似玉,嬌柔可愛,已是一把拉住她,笑道:“鳳姑娘,別折煞我老婆子了……”哪還讓她的真的拜了下去,只是小紅,卻是實實在在地磕了一個頭。
  塗夫人拉起陳小鳳,手攜著她,打量了又打量,瞧了半天,又望瞭望白劍,忽然哈哈大笑道:“你很不放心你二哥是不是?”
  陳小鳳羞澀地一垂螓首,口中沒答話,卻用一雙秀目標了白劍一眼,萬般柔情,都在那一眼之中表達無遺。
  白劍心中為之一蕩,長長吸了一口氣,才壓住那感情的波瀾,隨之話題一轉,道:“三妹,你見到大哥和丐幫夏長老沒有?”陳小鳳幽怨地一點頭道:“見過了,就因為見過他們,我這才闖了進來,誰知你倒好,自己做了老前輩的上賓,卻忘了外面兩個眼巴巴等待你的人。”
  白劍一笑道:“我要是忘了大哥他們,沒先向塗夫人招呼,三妹,只怕你就得有苦頭吃了。”陳小鳳俏語嬌聲一垂星眸道:“真的麼?”
  塗夫人笑道:“當然是真的,你二哥還叫我准備好了一桌盛宴,要替你接風哩!快和我們一同去吧!”攜著陳小鳳先出了極翠軒。
  白劍一笑,隨行在他們身後……
  塗夫人的洗塵宴,設在五鳳樓,參加的人物,除了客人四海游神李奎元、陳小鳳和白劍外,就是大幫主塗夫,二幫主暴雨梨花鐵秋霜,大幫主的愛女,白英奇未過門的妻子塗碗玲和史姥姥。
  小紅則由五鳳幫次要人物,另外招待在別室。
  陳小風一見塗瑰玲和史姥姥便曲意逢迎。她人長得漂亮,心機又深沉,小嘴又甜,更是白劍的義懷,很炔地就把史姥姥和塗琬玲的感情騙到了手。
  入席的時候,陳小鳳又硬擠在史姥姥和塗琬玲之間,左右討好。
  四海游神李奎元冷眼旁觀,看出陳小鳳的一顆芳心,盡為白劍所得,也為白劍高興不已笑口大開。
  只有白劍本人,倒似有著滿腹心事,顯得有點神思不定。
  忽然,史姥姥舉起酒杯,向白劍一照,道:“白公子,當著塗幫主、鐵幫主、李大俠在此,老身有幾句話想說,請白公子先幹了這杯。”白劍化名易凡,原有他的用心,一時不及向史姥姥說明,而史姥姥又習慣地呼他白公子了,他無可奈何地一笑,幹了自己懷中之酒,道:“姥姥有話請說。”
  大家的注意力都一齊落在史姥姥的身上,誰也沒有注意到陳小鳳目中閃過一道又驚又喜的異彩。
  史姥姥顯得激動地道:“如今公子既已藝成下山,老身謹請公子立即傳告天下,為家主人施行復仇大計。”自劍微一猶豫道:“姥姥,這未免太倉促了吧!”
  史姥姥霜眉緊蹙道:“公子,你還有什麼顧慮的?如果再拖下去,這仇也就不用報了哩!”白劍微微一怔,道:“姥姥,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史姥姥震聲道:“人壽有眼,你保得住那批惡徒像你一樣命長,等你慢慢圖謀麼?”白劍苦笑一聲,道:“姥姥,我並不是有意拖延,我的顧慮是,在敵情未明之前,這一張揚出去,我們自己的目的暴露了,結果完全失去主動,這也就是我下山以來,經名易凡的原因……”
  暴雨梨花鐵秋霜冷笑一聲,道:“男子漢大丈夫,行起事來這麼婆婆媽媽,還能成什麼大事,我們若是永遠找不到那批惡徒根底,難道也就永遠不動手了麼”
  這位二幫主暴雨梨花鐵秋霜人如其名,是一個有點偏激的人,所說出來的話,可不管人家受不受得了。
  大幫主塗夫人微微一笑道:“白少俠,自史姥姥來此後,老身這兩年多以來,也曾費過不少心力,卻就是查不出那批惡人的來龍去脈,我們找他們既如此困難,又何不叫他們來找我們哩!”白劍輕歎一聲,抬頭道:“李師兄,你看如何?”
  四海游神李奎元雙目一翻道:“他們說的話也很有道理……”史姥姥一聽四海游神李奎元也不反對,興沖沖地截口道:“我還有最後一個秘密,一說出來,便不怕他們不來自行報到了。”
  陳小鳳一笑隨口問道:“姥姥還有什麼秘密?”史姥姥向陳小鳳笑了一笑,轉向白劍道:“公子,你那金獅子還在不在身邊?”
  白劍點頭道:“一直都在身邊,片刻未離。”
  史姥姥道:“請你取出來給老身看看。”白劍無奈,只好取出那只金獅子,又仔細端詳了半天,點頭道:“不錯,這就是原來那一隻。”
  接著,又將那金獅子托在掌中,亮給大家看了一看,道:“說來家主人致禍之因,就在這只金獅子之上!”大家“啊!”的一聲,臉上無不現出了驚訝之色。
  史姥姥臉上一陣痙攣,歎了一口氣,黯然道:“家主人無意間發現一位前輩奇人遣留的寶庫,這金獅子就是那寶庫開啟之鑰,家主人被害後,這金獅子原已被惡徒們得去,他們卻有眼無珠,當面錯過,又把它送給了白公子,反而窮逼老身與小主人英奇公子,你們說可笑不可笑?”
  陳小鳳目中出現無比興奮之色,笑道:“這就叫做上天有眼,偏又叫我二哥與姥姥相遇在一起,要不誰能知道其中奧秘!”
  史姥姥展眉一笑道:“可不是,因此老身也堅信家主人的大仇必有申雪的一天!”接著,史姥姥鄭重地將那金獅子還給白劍,又再三囑咐道:“我們消息一傳出去,保護之責就完全落在你身上了。”
  陳小鳳整了一下長睫毛,笑道:“姥姥,你這回把話一說明,只怕我二哥今後睡覺都不敢合眼了!”話聲頓了一頓,微鎖雙眉接道:“而彼暗我明,萬一不慎,被人家偷去了,豈不弄巧反拙?”
  史姥姥心中一凜,“啊!”的一聲道:“陳姑娘說得不錯,人家來個暗偷,卻是防不勝防。”
  白劍冷笑一聲,道:“別的我不敢說,如說有人能從我身上將金獅子偷走,我還不大相信。”史姥姥搖手不迭道:“公子,你倘有這種存心,那就更叫人擔心了,你可知南賈北杜的大名,如果他們二人也起了凱覦之心,你就是功力再高,也防不勝防。”
  陳小鳳點頭道:“姥姥說得對,南賈北杜杜偷竊神技已是出神入化,再配合上那身易容幻形之術,更是無往不利。二哥,小妹可不是長他人志氣,他們要動上了你腦筋,可實在不好應付。”白劍劍眉一軒,道:“我倒希望他們真來動動我的腦筋!”
  史姥姥心煩意亂地道:“不成,你不能因此誤了大事……”雙眉一蹙,沉吟不語起來。
  陳小鳳道:“姥姥,我倒有個小小辦法,不知各位以為如何?”史姥姥眉峰一舒道:“我的好姑娘,你有辦法就快說了出來吧!”
  陳小鳳望著氣鼓鼓的白劍嫣然一笑,道:“我的辦法簡單得很,把真的金獅子藏起來,造一個假品帶在身上,那就不伯他們了。”史姥姥笑道:“陳姑娘,你真聰明,這辦法太好了。”
  五鳳幫大幫主塗夫人微一掀眉道:“聽說賈杜兩老兄眼力極高,如非由巧匠精工仿鑄,只怕驢不過他們。”
  史姥姥臉上笑容頓時又消失不見,道:“這又是一個難題,一時哪里去找那高明的巧匠?……”陳小鳳微微一笑道:“晚輩不才,對雕刻塑鑄之術尚有一點研究,可以試作一兩件,請大家看看能不能用。”
  史姥姥呵呵笑道:“陳姑娘,那就麻煩你了。”隨手將手中金獅子向陳小鳳遞去。
  陳小風雙手推拒不及道:“姥姥,您別忙將這金獅子就交給我,還有材料工具須待准備哩!”史姥姥笑道:“你客氣什麼,交給你與留在我手中還不一樣。
  陳小鳳“啊”地面色一正道:“仿造之事,晚輩一定全力以赴,但是這金獅子晚輩不但現在不能接受保管之責,就是製作膺品時,也還得請姥姥一旁監護。”
  史姥姥怔了一怔,恍然悟出了陳小鳳潔身自愛,遠避嫌疑的用心,哈哈大笑道:“陳姑娘,那麼老身也就不勉強了。”
  回頭又向白劍一笑道:“公子,這金獅子暫時由老婆子保管可好?”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8:41

第二十章 為仁為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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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道:“姥姥留下就是。”
  史姥姥收妥了金獅子,眉頭一動,又道:“公子,你對老婆子剛才的請求,還沒有作明確的回答哩!”白劍猶豫地道:“這……我覺得還是多想想的好。”
  史姥姥微露不悅之色道:“公子,這問題我老婆子已經想了幾個月了……”五鳳幫大幫主塗夫人截口道:“姥姥不用心急,大家多考慮考慮也好。不幾天我想三幫主也快回來了,她在我們姊妹之中,最是足智多謀,我還想聽聽她的意見!”
  史姥姥對塗夫人的話倒是極端尊重,肅容道:“是!遵命。”白劍方自暗暗籲了一口長氣,耳邊又響起陳小鳳的銀鈴般的笑聲道:“二哥,小妹要罰你一杯酒!”
  白劍皺眉苦笑道:“三妹,你就別再找麻煩了吧!”
  陳小鳳小嘴一撇道:“不行,這杯酒非罰不可!”白劍惑然道:“小兄有什麼地方對不起你?”
  陳小鳳驕嗔地道:“可不是!你我兄妹手足之情,你竟用一個假名假姓欺瞞我到現在,你說該罰不該罰?”白劍明知這時說也說不清,也懶得分辨,一口幹了一杯道:“小兄認罪!”
  陳小鳳見白劍不加分辨,意猶未足,娥眉輕揚,道:“再罰你馬上恢復本來面目,也叫小妹瞻仰儀義千秋白大俠的風範。”白劍星目一閃,朗朗一笑道:“這裏又沒外人,有何不可,不過三妹你可不能再發小脾氣了。”
  說罷,當場一抹臉,變了一副俊朗無比的容顏,頓時全室為這一亮。
  陳小鳳雙眼一直,不由得轉不過眼來,半晌輕輕地歎息一聲,神情極為黯淡。
  別人哪曉得她的心事,史姥姥還特別關切地向她一笑,附耳輕聲道:“鳳姑娘,你放心,一切都有我老婆子哩!”
  陳小鳳暗咬銀牙,自誓道:“我得不到你,就非毀了你不可!”陰影在她心中一掠而過,臉上現出的卻是一副驕羞的微笑。
  白劍一抹臉,又回復了斜眼歪鼻的易凡。
  陳小鳳這才注意到白劍這種變容手法,高明得不可想像,心中不由又沉重了起來。
  一頓接風宴,足足吃了一個多時辰,大家才盡興而散。
  白劍與四海游神李奎元被送進了貴賓室休息,一覺醒來,已是日正當中時分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不但早已醒來,房中還多了丐幫長老夏陽和陳鋒。
  白劍見了他們,少不得又有一番問詢,他們只是被塗夫人請了進來,也沒有什麼好說,倒是白劍的真正身份,很使丐幫夏陽與陳鋒心情激動了半天。
  尤其陳鋒那副神憎愛分明,簡直大是反常。
  白劍一怔,笑道:“大哥,你怎樣哩?”陳鋒訕訕地一笑,道:“沒有什麼人,我只覺有點自慚形穢,高攀不上你這豪俠的兄弟。”
  白劍哈哈一笑,道:“大哥,你別罵人了好不好!”“大哥,你敢罵二哥,也未免有眼無珠不識泰山了。”話到人到,陳小鳳笑吟吟地走了進來。
  陳鋒笑道:“三妹,我可沒有罵二弟,用不著你幫他的忙。”
  陳小鳳柳眉一挑道:“大哥,你說什麼……”陳鋒拱手笑道:“好妹妹,我不敢說什麼!”
  四海游神李奎元乾咳了一聲,道:“你們要沒有什麼話說了,且聽聽夏老二帶來的一個消息。”白劍心頭一凜道:“夏長老,你有什麼消息?”
  夏陽點頭一歎道:“據敝幫總壇傳來急訊,短叟武顯在黃梅附近失蹤了。”白劍一震道:“此話當真?武老哥哥怎樣又到了黃梅?”
  夏陽歉然道:“敝幫弟子全副精神都注意在‘五鳳幫’身上,因此百密一疏,沒有注意到武老的南下,至於琥老為何失蹤,更夫從說起。少俠,敝幫幫主已經趕往黃梅,不知你抽不抽得出身去?”白劍毫不猶豫地道:“當然要趕去!”
  陳鋒望了陳小鳳一眼,陳小鳳左眉輕輕一顫,陳鋒介面道:“黃梅地方我最是熟悉,自然也少不了我。”陳小鳳一笑,道:“我可不能同去,我得辦完這裏的事才能走。”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師弟,你快去跟她們說一聲,我們馬上就走。”白劍點頭道:“好,我馬上就去。三妹,你也同我去幫幫腔,那史姥姥有時很難說話。”
  陳小鳳笑道:“你一個男子大丈夫,還怕她做什麼”白劍苦笑道:“此姥最為忠誠也實在可敬,而我更不能沒有自己的風度。”
  陳小鳳眼角斜飄,哈哈一笑,扭腰擺臂,輕身領先而去。
  白劍望著陳小鳳那勾魂奪魄的背影,心中不免蕩了一蕩,又呆了一呆。
  耳中忽然傳來四海游神李奎元一聲輕歎,白劍悚然一凜,暗罵了自己一聲道:“該死!你哪能害人家啊!”心神一斂,舉步趕上陳小鳳。
  當他們到這少夫人花廳時,正好史姥姥也在座,白劍說明短叟武顯在黃梅失蹤,自己必須趕去救援之意,接著雙拳一抱道:“晚輩因此特來向各位告辭……”史姥姥雙目一瞪截口道:“你不能多等一等,等三幫主回來後,商定大計再去麼?”果然不出白劍所料。
  白劍歉然一笑道:“救兵如救火,我必須立時動身趕去。好在塗夫人的五風幫基業已固,再不是我們以前走頭無路時的情影,那邊事情一了,我盡快趕回來就是。”
  史姥姥臉上陰晴不定地半天沒做聲,白劍去志已決,目中神光炯炯,表現得堅定己極。
  史姥姥忽然熱淚盈眶道:“公子,老婆子也不好再說什麼,但請你始終如一,莫忘了你英奇大哥對你的期望與託付。”白劍黯然一點頭道:“姥姥你放心,我不是三心二意,食言自肥之人。”
  史姥姥忽然道:“公子,請等一等……”話聲未落,人已轉身退了出去。
  霎時,只見她已雙手捧著鐵木奇劍走了回來,交給白劍道:“公子,這把劍現在交給你,請你用它多殺幾個惡徒。”白劍當仁不讓,坦然一笑,態度恭敬地接過鐵木奇劍,佩在腰間。
  史姥姥目光漸漸轉到陳小鳳身上,道:“鳳姑娘,你是不是也准備和公子一同趕到黃梅去?”
  陳小鳳笑道:“姥姥可是要趕我走!”史姥姥嫣然一笑道:“鳳姑娘,你真好。”
  忽然白劍眉峰微微一皺,輕輕地歎了一聲。
  史姥姥這時精神正注在陳小鳳身上,顯然沒有注意到白劍神色有異,一旁冷靜旁觀的塗夫人卻注意到了,微微一怔道:“白少俠,你心中還有什麼話要說?”白劍吞吞吐吐地道:“晚輩近來身骨常感到不適……”
  一個修習上乘武功的人,已是寒暑難侵,絕不可能感染普通病痛,莫非……?塗夫人一震,失驚道:“你莫非被人暗中下了毒?”
  史姥姥臉色變得慘白道:“你也中了毒?”白劍原是因為想起短叟武顯身中奇毒,又聽說史姥姥手中就有解藥,他雖覺得那些人的話並不足信,不過話又說回來,萬一史姥姥身上真的有那解藥,而錯過了,豈不誤了短叟武顯?他不便直言向史姥姥追問解藥的事,心中一動,也只好用點心機了。
  白劍鎖起雙眉道:“大約走上英奇大哥的老路了。”
  史姥姥頓時呆了,神色一黯,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
  看她那樣子,顯然傷心喪氣到了極點,由此也可證明她根本不知道解藥的事。
  白劍暗歎一聲,劍眉一揚,昂首挺胸朗朗一笑道:“各位不用為我擔心,我得家師之助,早將那毒性逼到肺腑一角,至少可以比英奇大哥多活四五年,有這四五年的時間,已足夠我完成使命了。”話聲一頓,接著又道:“而且,再有一兩年,想我那恩師也必能研究出解藥之法來。”
  史姥姥“啊!”了一聲,道:“是,我還忘了問你這次學藝的師父是誰?”
  白劍道:“家師號稱‘節杖先生’……”節杖先生四字出口,全室勃然動容,不約而同地齊聲驚歎了一聲。
  史姥姥愕了一愕,道:“公子為了家主人的大仇,號訪明師,勢所必然,老婆子也沒有什麼話說,但不知公子對家主人將如何稱呼?”
  此姥對白家真是忠心耿耿,開口閉口,都忘不了白家人的身份立場。
  白劍正色道:“我自然仍尊他老人家為師尊,不過……”史姥姥雙眉一皺,急口道:“不過什麼?”
  白劍道:“不過乾坤一門的道統,將另作安排。”史姥姥緊逼著問道:“你准備作何安排?”
  白劍為求功力速成,縮短了壽數,實有不得已的苦衷,但他不願誤人,早就對乾坤門道統有了腹案,這時史姥姥問起來,他也正好表明心跡,坦然道:“我雖不能繼承乾坤門道統,但我決定覓一資質奇佳的師弟,代師傳藝,以繼承師門道統,不知姥姥以為如何?”這種措施,在白劍來說,算得上是仁至義盡,無愧於心。
  當然,人心不足蛇吞象,史姥姥不無遺憾。但人家憑空負起乾坤門復仇大任,又對乾伸門作了最妥善安排,就是再無知的人,也說不出半個“不”字。
  史姥姥輕輕一歎道:“不知公子心中可有中意的人。”
  白劍目光一閃,落在一直黛眉含悲,從未說話的塗夫人愛女塗琬玲身上,抱掌肅然道:“塗姑娘,請怨我無禮,不知你願不願意認小弟為師兄,接掌乾坤門道統?”按理說,塗琬玲雖是白英奇未過門的妻子,因來過門,到底還不能算是白家的人,白劍輕看出此女對白英奇感情極深,心如槁木,生趣毫無,敬佩之下,及索性成全她到底。
  白劍此言一出,首先是塗夫人雙目之中現出兩道激動,又不敢相信的奇彩,口齒欲動,但卻不知說什麼才好。
  塗琬玲麻木的臉上,先是愣了一下,接著,目光陡然一亮,一聲:“多謝師兄,請受小妹一禮。”嬌軀從座上彈起,已拜倒在白劍腳前。
  白劍單掌輕揚,發出一股暗勁,托起塗瑰玲,含笑道:“師妹請少禮。”
  當即便將鐵木奇劍和帶在身上的金戈和小銅牌雙手捧給塗瑰玲,正色道:“師門重物,請師妹代愚兄持掌。”
  塗瑰玲也不扭泥,長身一拜,肅然接受了乾坤門重器,這時,她臉上一片凜然之色,像是另外換了一個人。
  白劍見了,不由暗暗點頭,深慶選准了傳人,總算不白英奇知遇之情。
  這時,塗夫人已是老淚縱橫,向白劍深深一福,道:“少俠仁義齊天,惠我兩家,老身無以為謝,請受我一禮,略表寸心。”白劍回禮不迭道:“夫人太言重了,這叫晚輩如何敢當。”
  史姥姥發了半天呆,這時也大叫一聲,道:“公子,你這人該不是什麼天神下凡的,所行所事,卻處處叫人佩服,我老婆子今後是俯首貼耳,再不放半個屁,一切唯公子之命是從了。”白劍見史姥姥也改變了態度,心中大是高興,含笑道:“姥姥哪里話,我年輕識淺,如有不間之處,還望姥姥直言指教。”
  史姥姥搖手道:“不成!不成!我剛才想了半天,我到底眼光不大,只是聽命的材料,公子不要笑我了吧!”白劍微微一笑,道:“師門重器,我已轉授塗師妹,唯武功秘複因未及筆錄,不知姥姥知不知道其中內容。”
  史姥姥道:“少主人在世之時。曾命老身熟記使用,老身不敢有忘。”白劍道:“我去之後,就請姥姥將武功秘笈傳授塗師妹……”史姥姥應聲道:“是!”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00:28:55

  白劍朗目流轉,向室中眾人臉上一掃,抱拳道:“請各位不要相送,就此告辭了。”身形一閃,頓失所在,她們就是想送也送不上了。
  白劍來到賓館,大家已是等得不耐煩,別人不好意思說話,四海游神李奎元卻帶笑地道:“師弟,你是捨不得離開麼……哈哈……”話到口邊,礙於陳鋒在旁,點到為止,一笑而
  白劍一笑:“師兄不要開玩笑,不過我卻了了一樁心事倒是真的……”
  話聲一頓,接道:“我們此時不走,難道還想五鳳幫擺宴相送不成!”話聲中,舉步率先向外行去。於是,一一相隨,魚貫出了五鳳幫,四條人影,風馳電掣,向黃梅趕去。
  途中,他們正好遇上了北上的瑤凰江霞母女和冷焰寒梅文如玉。
  七巧玉女葉萍心中一動,暗中慫恿乃母,仗義隨白劍他們南返,白劍情不可卻,只好讓她母女結伴而行。
  冷焰寒梅文如王因需回幫向大姐複命,不便一同前往,只好分道自去。
  白劍他們趕到黃梅,便有丐幫弟子守候相迎,領他們奔向郊外一座大宅第之內,與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會合。
  這時,三星鏢局總鏢頭三星追月譚三環和他的師弟披風刀李四海和幾個附近的朋友,已聞風無到了丐幫。
  白劍雖然還得保持易凡的身份,但這次與眾人相覓,由於丐幫幫主主對他的尊崇,與四海神李奎元,瑤凰江霞兩大江湖奇人的前呼後擁,身價陡然倍增,人人刮目相待。
  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與白劍寒暄見禮之後,一拉白劍,來到一位又瘦又長的窮儒面前,笑道:“易老弟,你知不知道這位老哥是什麼人?”
  白劍朗笑一聲,向那人長揖道:“原來是文老哥哥……”長叟文彰白眼珠一翻,冷笑截口道:“誰是你的文老哥哥?”滿臉充滿不屑的神色……
  說來也是,武林雙逸在江湖上什麼身份,憑你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子,對別人自高自大,倒也罷了,長叟文彰可不是那種趨炎附勢的人,馬上就給白劍一個當頭棒喝。
  白劍愣了一愣,臉上頓時漲得誹紅,自己也是一時大意,竟沒想到這位江湖奇人還不知道他的本來面目。
  丐幫幫主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雙眉一皺,正待有所表示……
  四海游神李奎元已是一步搶了過來,冷笑一聲,道:“文老大,你擺什麼臭架子,我師弟稱你一聲老哥哥,那是因為武老二的面子:不然,稱你一聲文兄,也不算失禮。”
  長叟文彰此人,外冷內熱,尤其有點抱泥,抱泥得近乎迂腐,所以江湖輩份在他面前一點也錯不得,但他也能以身作則,只是輩份比他高,哪怕是三歲兒童,他也一樣照執小輩之禮。
  四海游神李奎元與他算是同身份的人物。四海游神李奎元稱白劍為師弟,那是說白劍並沒有越出常禮,長叟文彰方待改容謝過,心中一動,暗忖道:“李奎元你哪來的什麼師弟,你的底牌老夫清清楚楚,你可驢不了老夫。”
  此念一生,長叟文彰方才舒展的面色又是一板,冷冷地道:“令師早歸道山,他是你什麼師弟?”
  白劍早從短叟武顯口中知道:自己之能蒙恩師收錄,此老實居幕後策劃之功,自己的一切,也用不著瞞他,口齒微動,一絲細如蚊吶般的話聲,傳向長叟文彰耳中,道:“家師節杖先生……”長叟文彰聞言一震,聳然動容,驚“噫!”一聲,道:“原來小弟你是……”
  白劍微微一笑,截口道:“老哥哥知道就好了。”
  長叟文彰哈哈一笑,道:“來!來!老夫得和你好好談一談。”
  白劍坐到長叟文彰身邊,丐幫幫主老花子華來與四海游神李奎元,也相視一笑,各自與其他朋友周旋去了。
  長叟文彰與白劍的交談,都是用的傳音神功,雖然暗中有人想竊聽,卻是無可奈何,莫想知道其中內容。
  長叟文彰與白劍大約相談了半個時辰,長叟文彰忽然起座猶自一人走了。
  長叟文彰一走,白劍又被丐幫長老夏陽請進了密室。這時密室之中已無到有丐幫幫主老花子華傑,四海游神李奎元,瑤凰江霞,三星追月譚三環,七巧玉女葉萍和陳鋒等六人。
  白劍一進入室中,大家的目光一齊落到他身上,四海游神李奎元急急地問道:“文老兒有什麼好消息告訴你?”白劍道:“文大俠發現武大俠曾到過一趟小弟陳大哥家中,經小弟說明我們已知道此事之後,他便猶自人一去找另外的線索去了。”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他還有別的發現沒有?”
  白劍道:“他為小弟心中解釋了一個疑團,查出那批蒙面人,乃是一個殺人集團中的打手,以殺人為職業,只要出得起代價,搭得上線,誰都可以買動他們除去眼中之釘。”
  三星追月譚三環接著又問道:“他查出了那殺人集團的首腦沒有?”
  白劍搖頭道:“關於這一點,他費盡心機,至今仍是一無所得。”七巧玉女葉萍一罩黛眉,回頭向乃母道:“媽,我們有什麼仇家,竟要買到那批蒙面人加害你老人家?”
  瑤凰江霞沉思了一下,道:“我想不出我有什麼非置我于死地的仇人。”四海游神李奎元道:“大凡雇用職業兇手對付仇家的人,多半是那人與被害人關系非常密切,自己不便親自出手,或是對方功力大高,無法取勝,才不得已出此下策,江姑娘何妨從這兩個方面去找尋答案。”
  瑤凰江霞又沉思了半天,搖頭笑道:“我實在想不出有哪些要加害我的人來。”白劍一笑道:“各位慢慢研究吧,小弟想與我陳大哥暫時告退。”
  丐幫幫主老花子華傑道:“少俠,你要到哪里去?”白劍道:“武老哥哥既然去過我陳大哥家,他或許留下什話給陳伯母也不一定,所以在下得去請教她老人家一下。”
  七巧玉女葉萍道:“陳姐姐上次在碧雲山莊手帕訂交,小妹禮當前往叩見陳伯母,不知易少俠能否攜帶同行?”
  白劍未來得及答話,陳鋒已笑著介面道:“歡迎!歡迎!寒舍如得葉姑娘賞光,蓬革生輝,榮幸之至。”
  白劍見陳鋒介面得快,歡愉之色溢於言表,心中一動,暗忖道:“莫非陳大哥看中了她?”此念一生,心中不無快快之感,但繼之一想,不由又暗暗自責道:“我還能活幾年,其實愛她實足以害她,倒是陳大哥長得一表人才,心性品德都是上上之選,理當促成其事才對,怎可暗生嫉妒,我也未免太那個了。”
  白劍一打定舍己助人的注意,心地開朗,一笑道:“有何不可,但不知江前輩是否一同前往?”彩凰江霞望著愛女微微一笑道:“老身到義年紀大了,連日奔波,已有些支持不住,只好來日再等機會了。”白劍點頭道:“前輩說得是,我們去了。”抱拳四方一禮,與七巧玉女葉萍陳鋒奔向陳家而去。
  一路上,白劍有心給他們製造機會,展開腳步,把他們甩開老遠,獨自先到了陳家。
  他一到陳家莊前,就覺得氣氛與前不相同,只見莊門緊閉,莊內莊外一片寂靜。
  這時,天色也不過是剛近黃昏,一個有聲譽的陳家莊,哪有大自天把莊門緊閉之理。
  白劍劍眉一整,朗喝一聲,道:“是哪位在看管莊門,請開開門來!”
  他暗含內勁,聲音雖不高,卻可力透重樓,只要有人在肉,便沒有聽不見之理。可是,他話聲出口,莊內仍然一片死寂,無人應門。
  白劍又加了一份內力,震喝一聲道:“本人是易二公子,請開門。”這一聲易二公子,倒是立見反應,只見牆頭上人影一閃,現出那位駝背老頭陳福,張著老眼、借著夕陽餘暈,瞧了半天,歡呼一聲,道:“啊!您真是易二公子,老奴這就給公子下去開門。”人影一晃隱了下去。
  接著,開了半扇大門,門內還一邊站了四位執刀杖棍的精壯莊丁。
  白劍心中一陣驚疑,輕聲問陳諫道:“莊中發生了什麼事?”
  陳福搖了搖頭,一歎道:“真想不到……”
  一語未了,只見屋內紫影一閃,一條人影手執雙劍,疾射而來,同時,老遠就喝道:“來了什麼人?”白劍雙足一點,甩下陳福,迎了上去,道:“娟姑娘,是我!”老夫人貼身丫頭紫娟,見了來人是白劍,人在空中,“啊!”的一聲,一式“日落星深”,來勢立減,飄身落在路旁,面不紅,氣不湧地折腰一福道:“原來是二公子回來了,婢子參見二公子?”
  這紫娟丫頭,雖只是侍女身份,但她所侍奉的老夫人乃是全莊之首,由於近水樓台,深得老夫人寵信,因此她的身份,在全莊之中,除了少爺陳鋒與小姐陳小鳳外,就該算她最有權勢,名雖婢女,無異陳家莊的女總管。
  白劍出身紅柳莊,自己就是莊主面前紅人,深悉其中道理,因此不敢勸慢紫娟,含笑回了一禮,道:“娟姊姊,請你不要這樣多禮好不好?”
  紫娟嘴角含笑道:“公子現在已是我們二公子了,婢子豈敢無禮。”白劍搖頭苦笑,道:“我只是運氣好,沾了大哥的光而已,但我自己卻不敢這樣想。”
  紫娟瞧了他眼,點頭一笑;道:“公子真看得起人。”白劍笑了一笑,話題一轉道:“莊中出了什麼事?”
  紫娟道:“大公子三小姐回來了沒有?”白劍道:“大哥馬上後面就到,三妹還留在黃山,大約也不會耽擱很久。”
  紫娟秀微微微一挑道:“大公子沒有和您一路?”
  白劍神秘的一笑道:“是我把他甩在後面的?”紫娟一怔、道:“您把他甩在後面?”
  白劍道:“有一位小姐同來,我想促成他們倆相好,故意給他們一個機會。”紫娟一笑道:“誰有了你這樣一位兄弟,倒真好。”
  白劍和她說了半天話,見她就是不告訴莊裏發生了什麼事,劍眉一皺道:“莊中到底出了什麼事?”紫娟道:“急什麼,等大公子回來,一次說、豈不免得我多費唇舌。”
  兩人就一邊談話,一邊站在魚塘旁邊等待陳鋒。
  紫娟皺了一皺秀眉道:“那位小姐人長得漂亮不漂亮?”
  白劍笑道:“你知道武林第一美人瑤凰其人嗎?”“這與瑤凰有什麼關系”
  “瑤凰的女兒,你說漂不漂亮?”紫娟驚叩一聲道:“你們是怎樣認識她的?”
  白劍與陳鋒的所作所為,原是瞞著老夫人的,自然,也不能將實情告訴紫娟,只好略加改動,從陳小鳳在“碧雲山莊”說起來,撿那能說的告訴了紫娟。
  紫娟聽罷,忽又“啊!”了一一聲,若有所悟地道:“是了!”白劍一怔道:“一定是三小姐惹來的禍事了!”隨即又恍然道:“可是那批惡徒來找過麻煩?”
  驀地,紫娟雙眉一皺,大叫一聲,道:“奇怪,天都黑了,大公子為什麼還沒有回來,路上不會出什麼事吧!”
  敢情,不知不覺天色已經暗了下來,陳鋒與七巧玉女葉萍總是一見鐘情,談得再投機也該早回莊了。
  白劍不免一震道:“我去看看!”身形箭射而起,投向黑暗之中而去。
  白劍沿途一路找去,找到他甩脫陳鋒與七巧玉女葉萍之處,仍不見他們兩人蹤影。
  看情形,八九不離十,他們兩人一定出了事……
  白劍只覺一股怒火猛地沖上了腦門,仰天張口,發出一聲震天撼地的怒嘯……
  嘯聲裏,瞥眼間,只見兩條人影,由左方一條小路向他疾射而來,白劍這時怒目盡赤,猛喝一聲,道:“來吧,本少俠要讓你們逃出手去,誓不為人。”身影一躍而起,向來人迎了上去。
  白劍這一發威,勢若雷霆,身形過處,草木皆顫,來人睹狀,花容失色,驚叫道:“二公子,是我們。”總算她們見機得快,出聲得快,白劍這時斂去神威,望著驚魂未定的紫娟和小翠。一軒劍眉,道:“二位跑出來做什麼?”
  紫娟拍著心口道:“唉喲!嚇死人了,你在外面,一向都是這樣凶麼?”小翠神色一變道:“娟妹妹,你看錯了,他是在發脾氣哩……”
  忽然,花容又驚道:“是不是大公子遭了不測?”白劍長歎一聲:“我只是找不到他們,但願他們沒事,你們兩位快回去吧,我還要仔細搜一搜。”
  紫娟勸說道:“我們還是一同回去吧!”白劍搖頭道:“現在我不能回去,煩二位回稟夫人一聲……”
  紫娟截口道:“二公子,您不回去,我們怎麼辦呀?”
  白劍道:“你們回去實話說就是了,夫人如果問你們……”小翠又截口道:“二公子,你理會紫娟妹妹的意思了,她是說今晚那批惡徒隨時可能前來襲莊,公子不回台灣省,看來全莊是凶多吉少了。”
  白劍猛然一震,道:“你們是說,那批惡徒今晚要來襲莊?”紫娟道:“可不是!”
  白劍頓足一歎道:“唉!你們為什麼不早說,快!快回莊去!”保莊當然比找尋陳鋒要緊,白劍甚至敏感地想到,陳鋒他們的失蹤,說不定就是對方調他離莊之計麼
  此念一生,白劍凜然心驚,雙足一點,怒矢穿雲,疾射而起。
  此娟與小翠眼看白劍這般心慌意亂的狼狽勁,不由相視一笑,隨在白劍身後緩緩而後。
  白劍趕回陳莊,幸好並未發生事故,心中方一寬,又發現身後不見紫娟與小翠跟來。
  正為她們擔心之際,總算發現她們兩人回來了。
  白劍也不便說什麼,倒是小翠,反而埋怨他道:“二公子,我們的命到底不值錢,你等也不等我們,就把我們甩下了,多虧我們命大,沒有遇到殺險。”
  紫娟一笑道:“小翠,小貧嘴,你可曉得二公子心中多急,快去替二公子准備吃的東西去,我先帶二公子去見老夫人。”
  白劍隨著紫娟向陳夫人的小院奔去,只覺暗影中處處有人埋伏、全莊充滿了緊張的氣氛。
  入得老夫人專用花廳,只見老夫人竟也穿起了勁裝疾服,秉燭而坐。
  白劍進入廳中,行了一禮,叫了一聲:“伯母!”陳夫人愁眉緊鎖,見了白劍,輕歎一聲,道:“唉!有你回來了,老身也就心寬了。”
  白劍對於陳鋒的失蹤,心中感到愧疚良深,吶鈉地道:“我……我……和大哥本來是一路回莊……”陳夫人臉上泛起一絲解嘲的微笑,揮手道:“我聽紫娟說過了。我們現在不談他,你先下去吃點東西,養好精神,准備對付今天的劫運!”
  白劍本來還想問一問短叟武顯來訪的事,見她連陳鋒的事都不願多談,自然更不好意思提短叟武顯的事,應了一聲:“是!”陳夫人回頭又吩咐紫娟道:“紫娟,你陪二公子用飯,同時替我把莊中的情形告訴二公子,並吩咐下去,從現在起,莊中大小事務,均由二公子作主,你也就暫時隨在二公子身邊,照料二公子。”
  紫娟欠身道:“遵命,但夫人身前……”陳夫人道:“叫小翠到我身邊來好了。”
  紫娟又應一聲:“是!”走到白劍身後站定。
  白劍起身了一禮,道:“伯母放心,只要凡兒有一口氣在。絕無人動得了本莊一草一木。”陳夫人愁容一開,含笑點頭道:“你三妹真沒有看錯你!”
  白劍沒再多言,與紫娟辭出了陳夫人的別室。

《 本帖最後由 絕對官僚 於 2010-3-16 18:40 編輯 》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40:45

第二十一章 水底天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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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一面用膳,一面傾耳細聽紫娟訴說陳家這幾天發生的事情。
  果然、短叟武顯在他離開不久後,就找上門來,憑短叟武顯的聲望,陳老夫人親自接見了他。
  陳夫人對短叟武顯很誠懇,知無不言。短叟武顯抱著感激而又失望的心情離去之後,接著便來了三個蒙面人,要找他們三兄妹,因為他們都不在家,那三個蒙面人便留下今晚天黑後再來的話,一掌擊斃了一個莊丁,擺足威風之後,揚長而去。
  因此,把陳家莊弄得風聲鶴唆,草木皆兵。
  紫娟說得很詳細,根本用不著白劍發問,他要知道的都知道了。
  這又是一位聰明透頂,能言善道的了不起的奇女子。
  白劍心中動了一動,暗忖道:“我看那小紅小翠也不是等閒之輩,這倒是一個很奇特的家庭……”
  此念在他腦中一掠而過,但另一個更重要的念頭,隨之而起,只見他皺了一下劍眉,道:“產夫人查問過我們的去處沒有?”紫娟搖頭道:“沒有!”
  白劍道:“剛才夫人為什麼也不問我?……”紫娟“噗!”的笑道:“我又不是夫人,我怎知夫人的心意……”
  白劍一笑道:“我就不相信你不知道夫人的心意,好妹妹,你就告訴了我吧!”老實人,也變得乖巧了。
  紫娟笑臉一展,道:“看在你這聲好妹妹的份上,我就告訴了你吧……”頓了一頓,接道:“夫人很是生氣哩!你別看她不問你,那是對你特別優待,你等著看大公子和三小姐挨罵吧!”
  白劍心中一驚,訕訕地道:“夫人倒是罵我一頓,我反而安心些!”
  紫娟一笑道:“你們到底在外面做了些什麼事,惹惱了那些凶神惡煞?”
  白劍想了一想,事已至此,再瞞不下去,於是便把有關陳氏兄妹的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紫娟。
  紫娟大驚失色道:“你們……你們……真胡鬧!惹了這麼大的禍,為什麼不早告訴夫人知道,以夫人的見多誤廣,也好替你們拿個主意。”白劍苦笑道:“事情來得太快,我們哪有時間請教夫人。”紫娟笑了笑道:“不見得就沒有時間吧!我們是自以為了不起,還向我說這些鬼話呢!”
  白劍一笑道:“夫人面前,還請你找個機會,美言一二。”紫娟輕歎一聲,又柔情款款地望了白劍一眼,推座而起道:“那你今晚可不能再出差錯,我替你進去看看夫人去。”白劍抱拳:“多謝!多謝!拜託!拜託!”
  紫娟回眸一笑,飄然而去,白劍也放下碗筷,離開了小飯廳,回到書房。
  他獨自一人坐在書桌旁,對著一盞孤燈,思潮起伏,腦中盡是牽腸掛肚,令人縈懷之事。
  就這樣,他守在陳家,等待那批面人的來臨……七巧玉女葉萍隨同白劍與陳鋒前來陳家,乃是心在白劍身上,希望對他作進一步的觀察和深一層的瞭解,哪知出城未遠,白劍便展開飛行身法,身形快如閃電,一縱而去。
  七巧玉女葉萍秀眉輕綏芳心微動,瞥眼間,與陳鋒雙目一接,嬌軀不由一震,暗忖道:“莫非他看出公子對我有意思、暗生妒念,一怒而去?不!莫非他竟是有心所全陳公子?……哼!他竟然連我的主也作上了!”柳眉一揚,不由薄怒微生,索性腳程一慢也懶得下去了。
  七巧玉女葉萍心中生怒,卻是不露形色,只淡淡地笑了一笑。
  她這一笑,陳鋒更是自作多情,以為獲得了美人的青睞,更是精神抖擻,加倍承歡。
  七巧玉女葉萍教養有素,外和內剛,心中萬般委屈,卻不好意思發在陳鋒身上,勉強歡容相對。
  兩人各懷心事,一個有意賭氣,一個是求之不得,兩人腳走得更慢了。
  忽然間,一聲輕微咳嗽聲,起自他們路前。
  他們倆人霍然一驚,抬起頭去,要非停步得快,就要撞在那人身上了。
  只見那人身著青色青衫、年約四十左右,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們身前。
  七巧玉女葉萍定一定心神,保持著幽雅的風度,向後退了一步。
  陳鋒則未免有點惱火,冷笑一聲:道:“朋友,你這樣突然現身而出,擋住我們,是何用意?”那中年漢子從七巧玉女葉萍身上收回目光,望了陳鋒一眼,道:“尊駕何以只知責人不知責己,明明是你自己不長眼睛,向在下身上撞來,為何反怪起在下來?哼!要不是看在這位姑娘份上,沖你這副嘴臉,你就該爬著回去了。”說完,目光又回到七巧玉女葉萍身上,全沒把陳鋒放在眼中。
  是可忍,孰不可忍。男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在心愛的女人面前被人看不起,陳鋒劍眉聳動,哈哈一笑道:“朋友,如此大言不慚,在下倒要請教一二手高招。請亮兵刃吧!”
  “鏘!”的一聲,陳鋒探腰取出一對護手月牙輪,輕輕一挫,發出一陣震人心神的金器交鳴之聲。
  那中年漢子瞧了瞧陳鋒手中的護手月牙輪,輕笑一聲道:“對付你這兩只圈圈,還用得著在下取兵兵,你就上吧!”陳鋒暴喝一聲,道:“朋友,你也未免大自大自傲了,那你就接招罷!”
  只見他舞起雙輪,泛出萬道霞光,人影一閃,直向那中年漢子絞去。
  那中年漢子不但不退,反而直向前面迎來,不過他身形移動時,已橫向旁邊閃開兩步,猛然身形一矮,穿入陳鋒輪影之中,就以一雙肉掌,見招拆招,見式破式,接住了陳鋒雙輪。
  陳鋒展開三十六招頗為不俗的輪漢,一連使過二遍,竟絲毫占不到上風、反而漸有不支之象。
  他似乎想要七巧玉女葉萍出手相助,卻又要面子,說不出請她相助的話。他一連向她望了幾眼,她都心不在焉地毫無所覺。
  驀地,只見那中年漢子手法一變,身子在陳鋒雙輪輪影之中旋轉起來,倏然之間,掌指齊揮,連攻了陳鋒三招。
  這三招迅如電光石火,逼得陳鋒手法一亂,那人雙手齊翻,已扣住了陳鋒手中雙輪,一抖一震,喝了一聲,“撒手!”
  陳鋒只覺兩股其大無比的暗勁,震得他雙臂一麻,虎口生馮哪還握得住月牙輪,大叫一聲,向後疾退了三步,一屁股坐在地上,雙手已是空空如也。
  那對護手月牙輪已到了那中年漢子手中,那漢子奪到雙輪,一聲冷笑,暗提真力,雙輪相互一砸,只聽一聲脆間,雙輪已被震得粉碎,散落一地。
  七巧玉地葉萍一見陳鋒敗在那人手中。大喝一聲,疾向那中年人撲了過去。
  就在七巧玉女葉萍發勁同時,一條人影疾如流星般向七巧玉女葉萍身後掩到。
  七巧玉女葉萍專注當前敵人,竟未發現身後有人暗襲、陳鋒又似神智失清,忘了呼叫。
  七巧玉女葉萍撲到那中年漢子身前時,那背後偷襲之人也一指點中了她腰眼穴。
  七巧玉女葉萍只覺全身一麻,勁力頓減,尚未出手,便已為人所制,身軀一側、向斜裏倒了下去。
  那愉襲之人動作極快,一招得手,單臂一托,正好接住了七巧玉女葉萍嬌軀,雙足一點,托著七巧玉女葉萍閃身而去。
  那中年漢子卻走到陳鋒面前,一揖到地道:“屬下參見……”陳鋒一擺手,止住那人出口的稱呼,從地上跳了起來,哈哈一笑道:“好,辦得好,人就交給你們了,但得替我好好照顧她,不得折辱於她。”
  那中年漢子欠身道:“是!屬下知道!”
  陳鋒又揮手道:“你去吧!”那中年漢子又行了一禮,長身疾射而去。
  陳鋒也回身向自己莊中奔去。到了莊前,他卻不由前莊叫門,繞到後莊,先向半空中打出一顆特製的嘯石,嘯石破風,發出一種非常奇怪的輕嘯。
  後莊牆頭上人影連閃,現出四五條人影,其中一人道:“是公子麼?”
  陳鋒飛身向牆頭上落去,同時,應聲道:“不錯,是我。”那五條人影,一齊躬下身子,居中那人又道:“太君有命,請公子即住‘地坤宮’相見。”
  陳鋒跳下牆頭,直向後花園中一口荷池奔去。到得荷池旁邊,拾起一聲石子,對准池中一朵含苞未放的荷花投去。
  石子擊在花苞上,“當!”的發出一聲輕鳴。
  敢情那花苞乃是用金屬之物所製成,因為雕刻精巧,著色又妙,任你再好目力,也看不出那民萬花之中的一朵假花。
  假花被擊,便緩緩縮入水中,接著,池面冒出一隻其大無比,張著大口的金色鯉魚。
  陳鋒縱身而起,經過池面,投入那金色鯉魚口中,一閃而沒。
  陳鋒投入鯉魚口中後,直落而下,約莫三丈左右,停身在一道石門之前,叩門而入。
  他一直通過了十八道門戶,最後,到了一間光線柔和的石庭之內。
  庭中陳夫人居中而坐,左右兩邊各坐了二人,紫娟則隨侍在陳夫人身後。
  分坐在陳夫人左右的四人,都是年老之人,二男二女,正是兩對夫婦。
  左邊一對,男的長得清瘦不俗,女的卻胖得像一隻大肉豬。
  右邊的一對,正好相反,男的又粗又胖,女的卻纖小瘦弱得風都吹得起。
  陳鋒先向陳夫人行了一禮,又分向左右二對巧配拱了一拱手,然後從身上取出一塊方寸大小的銀片,呈給陳夫人道:“鳳妹有稟貼一件,呈請太君鈞閱。”
  陳夫人接過那銀片,揮了揮手,道:“你且坐在一旁,聽喉吩咐!”陳鋒欠身一禮,道:“是!”退到左邊那胖女人旁邊,落了座。
  陳夫人雙目之中陡然精光猛盛,向那銀片望去,隨之,便見她臉上神色受換不定,她看完銀片上暗語之後,沉思了片刻,將那銀片交給左手那清瘦老人道:“邵老,你看看鳳兒出的這主意如何。”
  那姓邵的清瘦老人接過銀片,注目看了一遍,將銀片還給陳夫人道:“她能提出這主意,倒也為難她了。”
  他也不將那銀片傳給其他三老看,其他三老也不聞不問。
  臉上毫無表情。
  陳夫人道:“那你是認為此計可行了?”姓邵的清瘦老人點頭道:“行是可行,不過還有點不夠。”
  陳夫人道:“依你之見呢?”姓邵的清瘦老人道:“目的已達,還留下那些禍根何用!自是應該連根拔除,以免惹火燒身。”
  陳夫人微微一笑道:“邵老之見與老身相同,那麼我們就這樣定定了。”
  這時,那胖男人道:“用不用得上我們了?”陳夫人道:“紫老可是有些手癢了?”
  那姓紫的男人哈哈一笑,道:“一輩子沒有事做最好,那你們多談談,老夫可要睡覺了。”他說睡就睡,眼睛一閉,口鼻就呼呼地拉起風笛。
  那瘦女人輕輕地罵了一聲,道:“死豬!……”
  那胖女人笑笑道:“操心婆,你懂得什麼!”
  那瘦女人一挑枯眉,冷笑一聲,轉過臉去,方待反唇譏笑那胖女人兩句,哪知那胖女人也閉目人了睡鄉,氣得她大罵“死豬!死豬!”不已。
  陳夫人笑了一笑、忽然聲音一沉,向陳鋒道:“你可是看上了瑤凰江霞的女兒屍陳鋒一震,顫聲道:“孩兒……孩兒……那是鳳妹……鳳妹……”
  陳夫人面色一寒道:“我問的是你,不要支吾其詞。”那邵姓清瘦老人笑道:“世兄,這是一個機會啊!”
  陳鋒恍然而悟,定下心來,道:“孩兒想留下她!”
  陳夫人道:“如果她另有所鐘呢?”陳鋒恍然道:“兒知道,如事不可成,孩兒絕不憐香惜玉。”
  陳夫人點頭道:“這是你自己說的,想你一定不會忘記。”陳鋒道:“孩兒不敢忘記。”陳夫人道:“我和邵老的話你聽到沒有?”
  陳鋒道:“孩兒聽到了,但不知孩兒應如何配合?”陳夫人道:“別忘了你與他結交的身份,做你該做的就是了。”
  陳鋒點頭道:“孩兒明白了,不知太君還有何吩咐?”
  陳夫人一揮手道:“沒有了。”雙眉忽然一皺接道:“等會你見到白劍,對丟了葉萍的事如何自圓其說?”陳鋒道:“我只說她被人劫走了。”
  陳夫人冷笑一聲道:“看你這樣子,毫發無傷,顯然難以行事。紫娟!”
  紫娟閃身而前,躬身道:“紫娟聽候太君吩咐!”陳夫人面色畢板地道:“你打他一掌,震傷他的肺,讓他見了白劍好說話。”
  紫娟欠身道:“領命!”飄身到陳鋒面前前,道:“婢子奉命行事,請公子不要怪我出手太重。”陳鋒笑道:“你盡管出手就是。”
  紫娟柳眉輕輕一揚道:“小婢無禮了。”玉腕一抬,一掌印在陳鋒胸口,內力一吐,只見陳鋒大叫一聲,翻身跌倒,噴出一口鮮血。
  陳夫人一揮手道:“你可以去和白劍見面了。
  陳鋒忍住傷痛爬了起來,退了出去。
  陳夫人眼看陳鋒帶傷而去,競是眉頭也未皺一下,這種母親,普天之下倒是少見得很。
  白劍久等紫娟不回,索性斂神合目養起精神來。
  驀地,書房門口傳來一聲重物倒地之聲,接著便有人大叫道:“快來看!公子怎樣了?”
  白劍悚然一驚,閃身搶到門口,只見陳鋒倒在血泊之中,他身邊站了一個莊丁,被嚇得張口瞪目,手足無措。
  白劍一面伏腰抱起陳鋒,一面向那莊丁喝聲道,“快去悄悄告訴紫娟姑娘一聲,請她馬上到書房來。”接著,晃身把陳鋒抱進書房之內,輕輕放落在一張檀木大床之上、迅速地檢視了一遍,劍眉一軒,出指如風,一連點了陳鋒十三處大穴,接著,長長吸了一口氣,雙掌平伸,掌心向下,離開陳鋒五寸遠近左右,淩空緩緩移動。
  只見他掌心之中透出一股白色氣勁,罩複在陳鋒胸口之上,陳鋒胸口高起高落,顫動不止,過了片刻時光,才見陳鋒臉色漸漸由白轉紅,連續吐出了兩口氣來。
  白劍住手籲了一口氣,舉袖印了一印頭上汗水。
  白劍揩過頭上汗水,回過頭來,望著早已入房卻不敢驚動他的紫娟,說道:“他傷勢雖重,經我及時療治,沒有什麼關系了,姐姐不必緊張。”
  話一說完,不待紫娟答話,就坐在陳鋒身旁,雙目一閉,運氣調息起來。
  紫娟目睹白劍施展那種奇絕掌力治療陳鋒的傷勢,心中的驚訝,無可名狀,這了許久,才暗中透了一口氣。
  白劍的疲累,很快恢復過來,睜開雙民眼睛之內精光閃動,神采奕奕,一如以前。
  紫娟見了,心中暗暗震驚之處尤有敬服之感,由衷地道:“二公子真是神武過人,片刻之間,真力回復,實在令人欽佩。”
  白劍微微一笑道:“姐姐過獎了。”頓了一頓,介面道:“夫人不知道吧!”紫娟搖搖頭道:“我還沒有報知夫人。”
  白劍道:“大哥傷勢,很快就可痊癒,那就請莫再向夫人提及了,以免他老人家擔心。”紫娟微笑道:“大公子能結交到你這樣的兄弟,真不知是幾生修來的福氣。”
  白劍笑了一笑,轉月向陳鋒望去,只見他正張開了雙目,立時低聲道:“大哥,你現在覺得怎樣了?”
  陳鋒苦笑一聲,道:“總算這條命撿回來了——啊!二弟,是你救了我?”陳鋒似是無詞可遁,訕汕地道:“那人色迷心竅,唉!二弟,如果葉姑娘真落到了那人手中,如何是好……?”
  一提到七巧玉女葉萍的安危,連聲音都有點發抖,心急之至。
  白劍心中也很緊張,劍眉一皺道:“那批蒙面人如來犯時,慶中力量,只守不攻,能不能支持兩個時辰?”
  紫娟猶豫難決地道:“這……話叫婢子很難作答……”“凡兒,你盡管去,老身自信固守二個時辰的力量還有。”話聲中,只見陳夫人滿臉秋霜地走了進來。
  白劍與陳鋒慌忙站起身來欲待行禮,陳夫人向著白劍揮手一歎道:“孩子,你快去找葉姑娘吧,葉姑娘要有個三長兩短,我陳家莊就算不毀于那批蒙面惡賊手中,也無顏再立足於世了。”
  白劍這時也沒有時間多作解釋,躬身一禮道:“是,小侄這就去了……”一語未了,門外一個莊丁匆匆趕來報道:“莊外來了一群人,說是要見易二公子,請夫人定奪?”
  自劍喜上眉頭道:“莫非是丐幫華幫主等人,見小侄久未回轉,猜此有事,趕來了,那真再好沒有,待小侄出去看看。”晃身出了書房。
  過了不久,那莊丁又回來向陳夫人報道:“來人果然都是易二公子朋友,二公子正陪他們前廳待茶,二公子請示夫人見不見他們?”
  陳夫人道:“你去告訴二公子,老身馬上就去。”
  那莊丁領命去後,陳夫人也就帶著陳鋒、紫娟、小翠移步向大廳走去。
  廳中的人可真不少,有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和幫中夏陽、林昌、楊忠三位長老,四海游神李奎元,瑤鳳江霞,三星追月譚三環,披風刀李四海,反手劍朱七,烈火太歲雷震,連柳莊柳飛虹和柳季霓也趕來了。
  白劍替陳夫人匆匆介紹和大家見了面,更和四海游神李奎元,瑤凰江霞,丐幫長老夏陽出莊而去。
  陳夫人向陳鋒使了一個眼色,陳鋒也隨後跟了出去。
  陳鋒帶著白劍等人來到他和那中年人等人現場查看了一番,打開的痕跡雖然歷歷在目,卻無法適從之際,忽然,白劍雙目一豎,輕聲道:“小弟似是聽到有衣袂飄風之聲,起自東南方……”一頓,又道:“不錯,果然是有人向東南方掠去,各位請跟我來。”
  話聲中,人已騰盡而起,捷如海燕掠波,一掠數丈,領先追了下去。
  瑤凰江霞與四海游神李奎元等人都未聽到任何響動,四海游神李奎元深知白劍之功力,隨之騰身,追在第二。
  瑤凰江霞略為猶豫一下,落了個第三。
  陳鋒展開身形,比丐幫長老夏陽竟強了一籌,位居第四。
  瑤凰江霞起步稍遲,落在四海游神李奎元身後,但她的輕功確有守人造詣,不久之後,就趕上了四海游神李奎元。
  只有前面的白劍,離他們的距離,卻是越來越遠了,眼看就要失去白劍的身形了,忽然,白劍的身形慢了下來。當他們假定以白劍身邊時,瑤凰江霞特別打量了白劍一眼,只見他神色怕然,哪像奔跑過數十裏路之人。
  瑤凰江霞自信輕身功夫,獨步江湖,堪稱一絕,這一陣急追下來,也有點氣急心跳,見了白劍這等怕然神態,不由暗中連連驚佩不止。
  白劍見他們二人趕到,道:“小弟看見二人進入此穀之內,但不知與穀中之人有無關連?”
  瑤凰江霞道:“管他有無關連,我們入穀見機而行就是。”她心切愛女,方寸早亂,已失去了平日的鎮定。
  四海游神李奎元雙眉微微一皺道:“以老夫之見,倒是不宜輪進,以免打草驚蛇,最好能謀定而動……”瑤凰江霞本是智勇兼備之人,聞言之下,不由暗道了一聲:“慚愧!我怎的如此沉不住氣,萍兒也非平庸之輩,諒必有自保之策。”
  此念一生,人也就冷靜下來,點頭道:“李兄之言有理,小妹方寸已亂,但不知李兄有何高見?”四海游神李奎元一回頭,只見陳鋒與夏陽二人氣喘吁吁趕來,心中一動,道:“陳少俠就住在附近,想必知道穀中情形,且問他一下再說。”
  眨眼間,陳鋒與夏陽已次第到達,白劍立即問道:“大哥,你知不知道這穀內住的是才能人物?”
  陳鋒一連籲了好幾口長氣,才平抑住急促的呼吸道:“二弟,我們所追的人莫非進了此穀?”白劍點頭道:“前後兩個功力極高之人都進入了這座山谷。”
  陳鋒一震道:“不好,他們必是對穀內之人有所不利……”白劍一愕道:“大哥,此話怎講?”陳鋒道:“此谷主人乃是一位告老還鄉的退修大學士,手無縛雞之力,莊中雖請了七八位護院武師,那也只是騙人混飯吃的普通江湖把式,哪會有真正的本事,那兩人當是外來之人無疑,其目的可想而知。”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少俠對谷主人很熟悉?”
  陳鋒道:“晚輩與他家公子相處了四五年,時有往來,我們進穀去看看好不好?”一臉為友熱情之色,令人點頭暗贊。
  瑤凰江霞長歎一聲,點頭道:“萍兒反正已經失蹤,急也不柱一時,我們既然發現穀中有難,豈可袖手不管?”白劍愁眉一開,道:“晚輩前面引路。”身形急射而起,向穀內奔去。
  瑤凰江霞與白劍次第跟在陳鋒身後,丐幫長老夏陽一身花子打扮,不願進入官宦人家,以免惹人心中不悅,皺了一下眉頭道:“李老,小弟就不進去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怔了一怔,道:“江湖鬼惑,人心難測,老弟就暫時留在外面也好。”說罷,縱身追收白劍他們。入穀後是一條平坦的石子路,兩旁種了些松柏,花森,由於經營年日尚短,樹木尚未成蔭,一眼可以透視到了山腳。
  一路上也無別的設置,行約裏許,穀口一開,裏面竟是一片各數百畝大的盆地,四周山勢也不太高,但青青蔥蔥,林木及為茂密。
  山莊坐北朝南,倚山而立,極是宏偉。
  這時,約在四更左右,莊門關得緊驟的,莊內也是一片寂靜,正是好夢正甜的時候。
  陳鋒炔步上前,打著莊門叫道:“老吳,開門來!老吳,開門來!”陳鋒的叫聲,引起了一片犬吠之聲,接著門縫裏透出一線燈光,一個蒼老的聲音先咳嗽了一陣,上氣不接下氣地問道:“外面是什麼人呀,半夜三更……”顯然,因好夢被擾,心中大是不樂。
  陳鋒怕他說出難聽的話,大家面上不好看,截口忙道:“老吳,是我,我是你家公子的好友陳鋒。”
  “啊!原來是陳公子,對不起!對不起!”打開莊門,走出一位衣衫關披的老蒼頭,一眼看見陳鋒身後還跟了白劍等人,不由又是一愣道:“陳公子,有什麼要緊的事麼?”陳鋒一面跨步進了莊門,一面道:“你關好莊門,去把你們公子叫起,我有活和他說。”
  那老蒼頭不便多問,依言關好莊門,送陳鋒他們進入客廳坐好,欠身退了出去,另外找人報與少莊主知道。
  白劍打量了四周一眼道:“到底是寬宦之家,室中佈置,另有一種風格。”四海游神李奎元笑道:“只是富家氣太重,叫人覺得全身都不自在。”
  瑤凰江霞笑道:“李兄喜歡的是四海為家,餐風露宿。”談話之間,廳外傳來一陣步履之聲,一個小丫頭提頭一盞錦燈,引著一位二十七八歲的文弱公子,急步走了進來。
  他顯然因陳鋒來得不是時候,大感驚訝,一步跨入廳,劈頭便道:“陳兄,有什麼事?”
  陳鋒名因見莊中安然無事,早已放下一片懸習,微微一笑道:“吳兄,不要驚慌,小弟先替你引見幾位江湖奇人,再將我們的來意告訴你。”於是,陳鋒替雙方作了禮貌的介紹。
  吳公子急口問道:“到底有什麼事,使得陳兄你連夜光臨。”
  陳鋒道:“小弟等無意之間,發現有人潛入貴莊,因此前來一看,不知貴莊可有什麼驚動。”吳公子臉色一變,大驚道:“有這種事,小青,快去把王護院叫來。”
  那小丫頭領命跑了出去。
  吳公子定一定神,起坐向陳鋒拱手一指道:“多謝陳兄關愛,小弟有禮了。”
  陳鋒還禮笑道:“自己兄弟,理應守望相助,客氣什麼。”“公子呼喚在下,有何吩咐?”一個身軀高大結實的漢子,走了進來,向吳公子抱拳發問。
  屋裏人目光閃動,齊向那人身上落去,只見那人身體是生得非常壯實,只是雙目亮而不凝,就是外家功夫也不過五六分火候,倒是一個道道地地的看家武師。
  吳公子皺了一下眉頭道:“王師父可曾發現有人潛入莊中?”
  王武師一怔,道:“沒有呀,公子……”吳公子沉吟了一下,道:“那你快去查一查。”
  王武師還是沒有望白劍他們一眼,轉身退了出去。
  陳鋒雙目閃動,微一沉吟道:“莊中到處林木蔥寵,王武師只怕查不出所以然來。”
  吳公子憂容滿面地道:“這卻如何是好?”
  陳鋒道:“彼暗我明,他們如果閉住呼吸,伏於暗處,莫說王武師無可奈何,就是小弟也不敢吹牛,唯一的辦法,只有等他們現身出來,自行投網了。”
  吳公子心神不安地道:“陳兄,你們能在這裏待一會麼?”陳鋒不敢擅自答應吳公子,投目向白劍望去,白劍轉向瑤凰江霞道:“夫人,我們就在吳公子府上等到天明再走如何?”
  瑤凰江霞輕歎一聲,點頭道:“天色晦暗,萍兒縱有線索留下,也難以發現,我們就在這裏等一等也好。”吳公子見大家答應留下來,面色一寬,道:“各位想必腹中已甚饑餓……”回頭向身旁那小丫頭吩咐道:“小青,你去廚下叫他們送幾樣點心上來。”
  小丫頭去後不久,回來躬身道:“點心已經備好,請公子請貴客人席。”吳公子站起身來,讓客道:“點心設在菜根香,請陳兄替小弟肅客先行。”有陳鋒這位常客在,吳公子就不便潛越走在前面了。
  陳鋒向四海游神李奎元笑一笑道:“晚輩為各位老前帶路。”說罷,舉步走出客廳。
  “菜根香”就是吳家的飯廳,陳設了犯副桌椅,最上一席,擺好了一桌熱騰騰的美點。
  肅客人席,筷子還沒有動,忽見那看門老蒼頭急步跑進來,向吳公子道:“外面來了一群人,說是來找陳公子的……”
  一語未了,陳鋒霍地站起來,截口道:“待我出去看看。”一閃身,已是射了出去。
  片刻之間,一陣雜亂的腳步聲傳來,只聽陳鋒道:“吳兄,這都是小弟的朋友,小弟也不客氣,都給你請到菜根香來了。”
  一陣人潮湧了進來,到陳家找白劍的那一群人,都來了。
  白劍微微一怔道:“華幫主,你們怎知我們在這裏?”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愕然道:“不是你們派人叫我們來的?”四海游神李奎元一震道:“不好,我們中了人家調虎離山之計!”
  一聲冷笑忽起自人群中道:“這不是什麼‘調虎離山’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41:06

第二十二章 義共危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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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別人對這聲音,還一時分辨不出是誰在開玩笑,陳鋒卻是入耳知人,臉色一變,大叫一聲道:“吳兄,你……”目光掃射廳中,哪還有吳公子的人,他已出人意表地,溜出飯廳。
  陳鋒“你”字出口,眾人但聽一聲轟然強音,廳門關死了。
  廳門一關,人群一亂,自然的反應,就是紛紛奔向視窗,接著便聽得一聲聲驚呼道:“不好!窗口早就被鐵板封死了。”
  原來,窗口位置,都有窗簾掩住,時間又是是外,廳中點的是玻璃大燈、根本就不用窗外天光,因此,誰也不會注意窗口的事。
  同時又聽得四海游神李奎元怒喝一聲道:“小子,你在搗什麼鬼,快說!”話聲中,出手如風,五指一落,扣住了陳鋒天井鎖骨。
  他含怒而發,落手極重,只痛得陳鋒大叫一聲:“唉喲,老前輩請放手……”
  四海游神李奎元五指一緊,喝道:“放手!你說了老夫自會放手。”
  陳鋒痛得又是一聲大叫,臉色一片蒼白,額頭上的汗珠爆得比黃豆還大,顫聲道:“老前輩,這樣晚輩怎能說得出話?”四海游神李奎元冷笑一聲,道:“你現在不是在說話麼?”
  白劍劍眉一軒,道:“師兄,請你放了手!”四海游神李奎元再三不放手,他不能不說話了。
  四海游神李奎元瞪了陳鋒一眼,道:“好小子,暫時便宜了你!”松開了手指。
  陳鋒苦著臉,揉著自己天井鎖骨,籲了二口氣,道:“老前輩,你實在錯怪了我,我什麼也不知道。”四海游神李奎元氣往上沖,大吼一聲,道:“你還想驢誰?”出手又向陳鋒抓去。
  陳鋒閃身躲至白劍身後,叫道:“李老前輩,有話好說,晚輩又跑不開。”
  白劍皺了一皺眉頭道:“師兄,你今天怎麼這樣沉不住氣?”四海游神李奎元望了白劍一眼……
  陳鋒在白劍身後見了四海游神李奎元那眼色,心頭一驚,暗忖道:“莫非這老鬼真看出了什麼毛病?”
  心念一動中,卻見四海游神李奎元忽然威勢一斂,道:“我這兩天心神不寧的很,也許是我多心了。”陳鋒暗罵道:“你這一多心,也就別想多活了。”
  白劍籲了一口氣道:“我想師兄可能真是錯怪了人。雖說陳大哥與那姓吳的交往有年,但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姓吳的表面掩飾得好,陳大哥又怎能看得出來?”四海游神李奎元見白劍替陳鋒辯護,眉峰又一動道:“師弟,你說的雖然不無道理,但陳少俠經常出入吳家,進入這飯廳當然也不止一次,難道就未發現這飯廳有異?”這話有道理,確實不能說四海游神李奎元無中生有。
  陳鋒搖頭歎道:“老前輩你叫我怎樣說哩?晚輩做夢也想不到這吳家不是好人,怎會處處提防他家,而不顧身份地四處察看?”
  陳鋒的話也相當有理由,四海游神李奎元不由為之語塞。
  陳鋒得理不讓人,介面又道:“吳家既然心懷叵測,自也一定掩飾得非常高明,要想看出他們的破綻,又豈是容易的事。”此言一出,當下便有人用掌力向牆上擊去,只見石粉碎磚,一塊一塊剝裂下來。
  那人歡呼一聲,道:“這牆是磚砌的……”
  話聲未了,掌聲再落下去時,只聽“當!”的一聲,裏面再不是磚塊了,而是硬得震手的鋼板,這一來,他下麵的話,再也說不出口了。”
  因此,也無異替陳鋒的話作了最好的證明。
  四海游神李奎元態度立變,向陳鋒歉然一笑道:“是老夫一時多心,錯怪少俠你了,請多多包涵。”陳鋒見誤消失,輕松地一笑道:“這也難怪老前輩,如晚輩處在老前輩的地位,也難免會有同感。”紛亂與激動漸初平抑了下來,大家都是江湖上有頭有臉的人物,在真象未明、生命未絕之前,誰也不願過於失態,在人前留下笑柄。
  於是,各人搬了一張椅子,自然而然地聚到白劍與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四海游神李奎元等人身邊來。
  廳中琉璃在放射著耀眼奪目的五彩霞光,照得大家的臉色有青有白,也更難掩忡忡不安。
  忽然,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怒目猛然一鼓:“鐘長老你們三人,即展本幫連體神功,與本座震開廳門!”
  丐幫四老,現在只有三老隨同老花子前來,夏長老不知怎的,竟未在穀前與他們會合。
  鐘長老躬身應了一聲:“弟子遵命!”手一招,蔡長老程長第隨他一同走到廳門之前。
  三人向門一立,鐘長老在前,蔡、程兩長老在後,站成一個“品”字形,只見蔡、程兩長老同時出掌,搭在鐘長老背心穴上,三人神色一凝,運起功來。
  本來隔體傳功之術,在武林之中並不奇特,只要內功有了相當火候,都能將自己的功與別人的功匯合為一,只是一加一僅能等於二,並不能出奇地倍增。
  只是丐幫連體神功與眾不同,合三人之力,竟能相生相成,增加三倍以上,也就是說,他們丐幫以此連體神功名震天下,所以這時大家無不全神貫注。
  鐘長老等三人凝功有頃,只見他們三人臉色由白變成了紅色,鐘長老頭上亂發,根根一豎而起。
  忽然,鐘長老雙掌一領,向門上按去,出手極緩,不帶半點勁風,雙掌與門相接之際,猛聽一聲大吼:“開!”雙掌一登,內力猛發。
  “嗡!”一聲震得大家頭昏眼花的巨響發了出來,大家只覺天搖地動,石雨紛飛,牆上外層磚塊,一齊向他們身上倒來。
  好在大家都有一身功夫,磚麗碎片是傷不了他們,只是誰也兔不了成為灰人一個。
  再看那廳門,不但未被震開,連分毫異狀也沒有,倒是整個磚層倒後,現出了鐵壁,整個房子有如鋼鐵鑄成,要想脫身,比登天還難,大家不由面面相覷,做聲不得。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長歎一聲,道:“老夫是無能為力了。”外面傳入那吳公子的哈哈大笑道:“你們的看過了,現在請看看本公子的敬客之禮。”
  話聲一落,只見廳頂樑柱子間,漫出陣陣黃煙,當頭倒卷下來。
  四海游神李奎元大喝一聲,道:“這是毒煙,大家快快閉住呼吸。”片刻之間,那倒卷下來的黃煙已布滿了整個大廳。
  眾雄呼吸倒是閉止得及時,只是沒想到也得把眼睛閉上。等到發現眼睛開始發癢,已是來不及了。
  最初雙眼只覺有點微微地發癢,揉了揉也就好了,過了片刻,第二次癢時,那可就癢得令人心肝都發胖,恨不得把一對眼珠都挖了出來。
  眼睛一癢,接著也就閉不住氣了,喉中吸入了那黃煙連喉頭也癢了起來,頓時全廳之中響起了一片“咳!咳!咳!咳!……”之聲,只咳得大家恨不得把自己脖子扭斷,死去算了。
  正當大家被折磨得氣息奄奄之際,廳中黃煙忽然挨著地面,從牆根小洞之中吸了出去。
  黃煙一退,屋頂上又罩下一陣白煙,這時大家被奇癢所折磨,誰也無法氣,人人無不暗歎忖道:“這一回一定是要命的毒煙了……”
  一念未了,那白煙已進入了大家喉頭之中,大家只覺喉頭一涼,奇癢立止,痛苦盡失。
  隨之,門外又響起了那吳公子的話聲,道:“本公子敬客之禮已盡,現在可以和各位談談了。”廳內眾雄痛苦方失,正在運功調息,恢復體力,所以無人開口答話。
  那吳公子等了片刻,不見有人答話,冷笑一聲,道:“這是你們不識抬舉,莫怪本公子……”
  烈火太歲雷震暴喝一聲,吼道:“暗計傷人,算是什麼東西,你有種就放老夫出來,看看誰強誰弱。”吳公子訕仙大笑道:“君子不與牛比力,你要覺得我有力無處使,現在的銅牆鐵壁,你就自己碰著消遣吧!”
  烈火太歲雷震被調侃得七竅生煙,除了跺腳大罵之外,總不成真的自己消遣自己。
  吳公子的話聲又起,道:“也罷,本公子現在指點答放,誰要不答理,本公子放起毒煙來,各位罵那不答理的人吧!”
  頓了一頓,話聲一沉道:“易凡,本公子要和你談一談。”白劍當然不能做害群之馬,輕歎一聲道:“我們有什麼可談的?”
  吳公子道:“沒有什麼可談?要不是為了你,本公子也不會這般操心了。”白劍朗笑一聲道:“承蒙看得起,在下榮幸之至,但不知你為何這般看重在下。”
  吳公子道:“你先回答本公子的話,少不得本公子自會告訴你。”
  白劍道:“你有什麼話,你就問吧!”吳公子道:“當著這麼多成名人物之前,本公子問你一句話。”
  話聲一頓,一沉道:“令師可是節杖先生?”這種措詞,這種口吻,簡直讓白劍不能忍受,他如果是節杖先生的弟子,只要說了一個“不”字,便犯下了欺師滅祖的江湖大忌,而為人所不恥。
  白劍劍眉一揚,朗朗道:“不錯,家師正是他老人家!’
  吳公子聞言之下,頗為激動地“啊!”了一聲,道:“那你一定就是白劍了?”
  “啊!”群雄自己先自震動起來,人人眼射奇光,注視著白劍的反應。
  要知,自白劍替乾坤大俠之子白英奇挑起復仇重任之消息傳到江湖之上以後,他的義行已使譽滿天下,就連那暗害乾坤大俠全家的殺手,也不得不隨聲附和,把和捧上三十三天。
  白劍極炔地作了一個決定,淡淡一笑道:“不錯,在下就是白劍!”平淡無奇的聲音,聽在群雄耳中,有如春雷貫耳,人人聳然動容,要不是白劍正與那吳公子談話,大家只怕會激動得把他抬了起來。
  外面吳公子雖然料定易凡就是白劍,但此時經白劍親自承認,顯然仍止不住心頭的震動,竟然愕了一下,才哈哈大笑道:“敢情臺端真是白大俠,失敬!大俠!這一來我們的問題更容易解決了。”
  白劍冷然道:“我們有什麼問題?”吳公子道:“尊駕可知小生是什麼人物?”
  白劍道:“你無緣無故把在下等誘來,在下正想請教。”吳公子道:“你挺身自薦,負起為乾坤大俠復仇的重任,可查出那殺家仇人是誰?”
  白劍劍眉一軒道:“莫非就是尊駕在暗中操縱一切?”
  吳公子得意地狂笑道:“不錯!正是本公子一手作成,你現在可想替乾坤大俠報仇?”白劍長嘯一聲,道:“你可是認為在下已絕了報仇的希望!”
  吳公子陰森森地笑道:“沒有!沒有!小生的意思正好相反,目前你更有許多報仇的機會,問題是你願不願意與小生合作,答應小生一個小小的條件?”白劍哈哈朗知道:“你不怕在下一獲自由,便立即將你劈於劍下,以替乾坤大俠滿門大小報仇?現在小生縱是答應了你任何條件,你又有什麼好處?”
  吳公子道:“這個小生自有計較,不勞杞人憂天。”白劍道:“好吧!你有什麼條件且說出來聽聽。”
  吳公子“嘿!嘿!”冷笑了一陣,道:“聽說乾坤大俠白老兒得到了一位當輩奇人的遺寶,那藏寶山洞的啟洞之鑰,已到了你手中,只要你交出那啟洞之鑰,小生便可立將你們釋放,給你一個公平的復仇機會,你說這個條件對你優厚不優厚?”白劍點頭道:“優厚!優厚!優厚極了!可惜的是那啟洞之鑰,在下並未帶在身上!”
  吳公子冷笑一聲,道:“那你是准備把你的朋友統統坑在這鐵屋之內了?”白劍道:“在下實在未帶在身上,那也是莫可奈何之事。”
  外面吳公子冷笑一聲道:“在不在你身上,本公子也懶得和你爭論,自有你的朋友向你問明白。”話聲一頓,接著震聲道:“各位朋友請聽著,本公了並無為難各位之心,但白劍如不將啟洞之鑰交出來,本公子卻只有連同各位一起得罪了。各位如想安然出困,那就請各位勸勸白劍把那啟洞之鑰交出,白劍什麼時候交出那啟洞之鑰,本公子即什麼時候釋放各位,現在就看各位想不想出來了,你們大家想想,本公子一個時辰之後再來聽你們的答復。”
  話聲一落,一陣腳步聲過後,外面但沉寂了下來。
  白劍劍眉連蹩,苦笑一聲,道:“在下確未將那啟洞之鑰帶在身上,請各位相信在下。”四海游神李奎元乾咳了一聲,道:“老夫可以為自師弟作證。”
  陳鋒接著也道:“在下也同樣可以作證。”丐幫幫主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哈哈一笑道:“誰要你們作什麼證,白少俠的話,誰會不相信。”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華幫主說得是,誰會不相信白少俠的話,白少俠義薄雲天,如那啟洞之鑰帶在身上,豈有不為大家的生命著想之理。”烈火大歲雷震大吼一聲,道:“誰要不相信白少俠的話,誰就是龜兒子了。”此老心直口快,他可不管傷不傷人。
  哈哈!哈哈!哪里有自願當龜兒子的人,竟獲得了全體擁護。
  白劍見大家這般相信他,心中也自感動,抱拳對大家作了一個高揖,道:“多謝各位,在下感激不盡。”
  丐幫幫主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道:“少俠不要客氣,這是受你人格與素行的感召,大家理當如此。”
  四海游神李奎元哈哈一笑道:“好!好!好!大家同心,其利自生,廢話少說,大家還是動動腦筋,想想出困之策要緊。”瑤凰江霞微微一笑道:“李大俠既出此言,想必定有所見,何不索性說了出來,大家好早動手早脫困。”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我想這所大廳,絕對可能是整塊鋼鐵鑄成的,只要不是整塊鋼鐵所鑄成,便有接合之處,我們何不查查那接合之處,看看有沒有突破的可能。”白劍點頭道:“李師兄說得有理,小弟這就開始查。”
  話落人起,先飛身上了橫梁,橫梁穿出廳外,堅無比,再檢查屋頂,一根根的瓦條也是鋼鐵打造的,瓦條與橫梁接合處,則是用比指頭還粗的鐵扣所扣住,由於鐵扣與橫梁扣得非常密合,因此沒有用力使勁之處。但如果有奇具利器,削斷那鐵扣,便不難揭開瓦條,脫困而出。
  白劍心中一動,伸手摸了一下自己腰際,驀地,忽聽瑤凰江霞傳聲道:“不用馬上試驗,暫時最好不要讓大家知道你已有所發現。”白劍猶豫了一下,心中頗不以為瑤凰這種態度為然,覺得她未免大多心了,但他想了想,結果還是一擰腰,飄身落回地上,順著瑤凰江霞的意思道:“上面沒有脫困的可能。”
  瑤凰江霞微微一笑道:“看來我們只有束手待斃了。”說罷,忽然閉起雙目,置生死於度外。
  白劍略一尋思,也不再說什麼。
  丐幫幫主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哈哈朗笑一聲,道:“生死未到最後絕望頭頭,老花子卻不甘自暴自棄,來!鐘、蔡、程三位長老,我們四人再來盡力一次。”說罷大步走向門口。
  鐘、蔡、程三位長老又配合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作了一次最猛烈的攻擊,這次雖然力道更勝先前,但也不過替大家身上多添些灰上而已,對那鐵門,依然絲毫不發生作用。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本待再出全力孤注一擲,及見鐘、蔡、程三位長老已是真力消耗甚巨,再無出手之力,他心中再是不服,也只有搖頭一歎,揮手道:“你們休息去吧!”自己也不聲不響地,走回自己原處,暗自生那悶氣。
  看來,大家已是到了窮途末路,廳中群雄反而更加冷靜下來,大家都抱著視死如歸的大無畏精神,雙目一閉,學瑤凰江霞的樣子,把生死置於度外。
  一個時辰,眨眼過去。
  吳公子那催命呼聲,又在門外響了起來,道:“各位,時間到了哩!本公子等候各位的滿意答復。”烈火太歲雷震吼聲大罵道:“去你的!你有什麼手段,你就使出來,你看老子出屈服不屈服。”
  吳公子發出一陣激耳的笑聲,道:“你以為本公了孫不能進來,奈何不了你們?哼,本公子現使一點顏色紅你們看看!”
  話聲一落,只聽他大聲吩咐道:“這次我們給他們嘗嘗燒烤的味道。”接著,一陣枯枝燃燒之聲,傳了進來,不久廳中的溫度便急驟地上增,片刻之間,已是燒得大家汗出如泉,面紅眼赤,氣喘如牛。
  白劍一陣愧歉之心油然而生,睜開雙民手已伸到腰際,就待取出陳夫人送給他的那柄“隱霞”短劍,破屋而出……
  丐幫幫主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瑤凰江霞似是無時無刻不在注意看白劍,白劍心意方動,瑤凰江霞的話聲又適時傳入他耳中,道:“少俠,疾風知勁草,何不借用這機會……”
  白劍劍眉輕挑,傳聲截口道:“江前輩,這未免太過份了吧,朋友相交,這樣用心機,晚輩認為……”瑤凰江霞傳音中帶笑道:“少俠,人心難測,不到最後難見真情。”
  瑤凰江霞的執著,很叫白劍作難,他也說不出什麼理由,盡管內心之中不同意她的說法,卻拉不下臉拂逆她的意思,他皺了一皺眉頭,心中一動,若有所悟地道:“前輩是不是看出了某人有問題?”瑤凰江霞道:“也可以這樣說。”
  白劍一驚道:“是哪位可疑?”瑤凰江霞帶笑道:“口說無憑,你等著吧!”
  話聲方了,忽見反手劍朱七走過來道:“白少俠,大家都受不住了。”白劍望了瑤凰江霞一眼,眼中充滿了無限敬佩之色,但對反手劍朱七卻是苦笑一聲,道:“朱大俠,有何高見?”
  反手劍朱七搖搖頭道:“沒有!沒有!老夫半點意見也沒有,我只是提醒少俠,有人快受不住了。”
  白劍道:“在下也受不了,可是人家非要那啟洞之鑰不可,而那啟洞之鑰,又的確不在在下身上……”驀地,一人介面道:“那啟洞之鑰真不在你身上麼?”
  話聲顯得非常急促,他能把這句話說出來,已是盡了最大的氣力。
  這句充滿火藥氣的話,驚得大這且齊注目望來,原來說那愣話的人,竟是柳季寬。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這一下可火了,雙目一瞪,大吼道:“混帳!白少俠說不在身上,就不在身上,你……你……嚕嗦什麼?”柳季寬喘氣嚅囁道:“大師伯,我是不行了,你讓我說兩句心底話好不好?”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怒目一瞪,白劍急忙接話道:“柳兄,你有話盡管說,你華師伯不會怪你的。”白劍說了話,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怒火高漲,也無可奈何,只好沉聲歎了一口氣,暗白生氣。
  柳季寬舉起無神的目光,瞧著白劍,顫聲道:“白……白兄,小弟想說兩句話,請你不要生氣。”
  白劍道:“師兄,小弟不學無術,有見不到的地方,請你多指教。”柳季寬輕輕抽動了一陣,道:“白兄,君子舍財不捨命……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白兄,你要看得開啊!……”
  最後一個“啊!”字只在口中轉了一轉,還沒有發出聲音來,便見他雙目一閉,頭一偏……”柳飛虹老淚縱橫叫了一聲:“寬兒,你等一等為父……”
  瑤凰江霞一看柳飛虹情緒不對,忽然大吼一聲,道:“柳師弟!”接著,飛出一指,點了過去。
  柳飛虹被老花子那一聲大喝,驚得一震,哪還顧得到老花子點來的一指,只覺腰眼一麻,就躺在柳季寬身邊了。
  柳季寬的死,像一把剪刀,剪開了想說話的人的嘴巴。
  披風刀李四海先就發出了一聲不滿的冷哼。
  反手劍朱七一臉戚然之色,道:“他的死,到底是為了什麼?”
  三星追月譚三環忽然走到白劍面前,正色道:“白少俠,你大約也知道老夫與乾坤大俠的交情吧!”白劍點頭道:“在下非常清楚。”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那麼老夫以乾坤大俠至交老友的身份,說兩句不中聽的話,希望少俠不會誤。”白劍輕歎一聲,道:“事到如今,生死須臾,還有什麼誤會可言,譚大俠你要不是深切關懷在下,我想你也不會浪費唇舌了。”
  三星追月譚三環長歎一聲,道:“難得少俠這般明理,英奇世兄總算沒有白交你這個朋友,老夫也就放膽直言了。”頓了一頓,雙目從大家臉上一掠而過,接道:“白少俠,今後的事情。要是老夫那白老哥乾坤大俠在此,老夫相信,絕不會落到現在這種地步。”四海游神李奎元忍不住冷笑一聲,道:“你是說白老兒功力高過老夫白師弟呢?還是說他眼下就不會中這詭計?”
  三星追月譚三環笑了笑道:“我那白老哥哥哪會有白少俠的功力,也絕逃不過吳公子這個詭計。”
  四海游神李奎元道:“那你的話,老夫就不懂了。”三星追月譚三環一笑道:“老兄,你與我那白老哥哥相處之日不長,自是不知道我那白老哥哥的為人心性!……”
  意味深長地把話聲一拖,接著肅然道:“要是今天我那白老哥哥是吳公子的目標,他絕不會叫任何人因他而遭到任何不幸……”白劍道:“在下也無意拖累大家,可是我身上實未帶著那啟洞之鑰。”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我那白老哥哥會束手就縛以明心跡。”白劍劍眉一軒,笑道:“譚大俠可是要在下為了各位安全,挺身自任?”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老夫確是此意,但不包括老夫在內。只要少俠有自我犧牲的精神,老夫也許不叫你少俠獨占風光。”
  白劍朗朗一笑,抱拳道:“多承開導,在下茅塞頓開,那就請譚大俠製作在下穴道,交給吳公子罷。”三星追月譚三環肅然起敬的道:“難得少俠從善如流,可敬可佩,老夫也就……”伸手便向白劍腰眼穴點來……
  四海游神李奎元大喝一聲,道:“且慢!姓吳的要的是啟洞之鑰,他又沒有說要我白師弟。”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如李兄不同意,在下並無強迫之意。”迅快地縮回了手。
  白劍道:“師兄,這是小弟自己決定的,請你成全了小弟吧!”四海游神李奎元道:“師弟,你要多多想想,不要逞一時之勇。”
  白劍道:“小弟已經想好了,史姥姥不會吝嗇那啟洞之鑰,來換回小弟的自由的。”
  四海游神李奎元一歎道:“這是你大仁大義的高潔行徑,你既然這樣說,小兄只有成全你了。”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兩位如果決定了,老夫這就出手了……”白劍道:“且慢,你是不是該先問問人家吳公子,願不願接受在下這個人質。”
  三星追月譚三環點頭道:“少俠之言有理,老夫先和那吳公子談談。”當即提起一口丹田內力,向外朗聲道:“吳公子,請聽老夫一言!”
  外面吳公子冷冷地道:“你們可是願意交出啟洞之鑰了?”三星追月譚三環道:“白少俠身邊確未帶著啟洞之鑰,但白少俠願意自為人質,由公子向史姥姥交換啟洞之鑰,事實如此,不知公子意下如何?”
  吳公子沉吟了半天,勉強地道:“也罷,你們先把他交出來。”接著便聽得他吩咐澆水息火。
  三星追月譚三環向白劍苦笑一聲,道:“對不起,只好暫時委屈你了。”指力一落,點倒了白劍,接著,又向外叫道:“白少俠已由者夫點了穴道,請公子開門放我們出去。
  外面吳公子道:“現在你再替本公子點上四海遊神的穴道。”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公子不是答應放我們大家的麼?為什麼又要點李大俠的穴道?”吳公子道:“此人與白劍聯系密切,本公子不放心他。”
  四海游神李奎元一笑道:“你動手吧,何須多費唇舌。”三星追月譚三環萬般不願意地,又點了四海游神李奎元的穴道。接著,又被逼著點了瑤凰江霞與陳鋒的穴道。
  現在,大廳之中只剩下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與鐘、蔡、程三老,以及烈火太歲雷震,反手劍朱七,披風刀李四海和三星追月譚三環自己,還是自由之身了。
  丐幫幫主花子鐵臂蒼龍華傑冷冷一笑道:“你是不是也要制住老花子的穴道?”
  外面吳公子道:“丐幫信義傳幫,一諾千金;只要你答應本公子,出屋之後,不與本公了耿敵,便可免制穴道。”
  花子鐵臂蒼龍華傑道:“老花子只能答應這次在穀內不與你為敵,下次見面,我們是誓不兩立。”吳公子竟然答應道:“好,我們就此一言為定。現在請你們四位替本公子將譚三環、李四海、雷震和朱七四人穴道制住。”
  三星追月譚三環聞言神色猛然一變,大呼道:“吳公子,你為什麼連老夫的穴道也要制住?”吳公子“嘿!嘿!”冷笑道:“你們的問題簡單,只要付清應給本公子的五十萬兩銀子,你們便可立刻恢復自由。”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我們不是明明談好了,那五十萬兩銀子,要等……”話到口邊,猛然想起丐幫幫主就在身邊,此話怎能讓他聽以,當下忙把到口邊的話咽了回去。”吳公子似是有意出他的醜,陰笑一聲道:“對不起!那啟洞之鑰,本公子要獨享了!”
  花子鐵臂蒼龍華傑雙目猛然一睜,暴喝道:“譚三環,原來是你這忘恩負義的東西在背後後搗鬼!”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41:25

第二十三章 一飛沖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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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星追月譚三環面色一僵,接著皮笑肉不笑地道:“華幫主,你要相信他的話,那就正中了他挑撥離間的詭計,你想,乾坤大俠白老哥哥對小弟之恩,何異天高地厚,小弟再無人性,縱能害盡天下,也不會對我那恩兄白老哥哥心生惡念!華兄,你我相識數十年,你看我一向為人,會是那種忘恩負義的人麼?”說得有情在理,任誰也不會不相信他的忠誠。
  丐幫幫主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勃然動容道:“譚老三真幾乎上了他挑撥間計之計。”
  吳公子冷笑一聲,介面道:“老花子哪里不明事理?”吳公子道:“你要明事理,便該想一想,你們現在生死大權都操在本公子手中,何需在本公子與你們之間挑撥離間?”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虎眉一皺道:“你如非挑撥離間,存的又是什麼用心?”
  吳公子道:“本公子只是向譚三環追討欠款。”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道:“你追討你的欠款,又何須要老花子制住他們的穴道?”
  吳公子道:“本公子要取他之命易如反掌,但人死了也就不值錢了,所以必須生擒他們,那就不怕他們不乖乖地把五十萬兩銀子送上了。”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沉吟了一陣,道:“那‘啟洞之鑰’與譚者三有何聯系?”吳公子尚未來得及答話,三星追月譚三環急口接道:“小弟根本就不知道什麼‘啟洞之鑰’……”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巨目一瞪道:“老花子沒有問你!”三星追月譚三環臉色數變,最後,“嘿!嘿!嘿嘿!”乾笑道:“好!好!小弟說就是了,不過,你可別忘了,我們現在就是中了他的詭計,被關在鐵屋之內。”
  吳公子哈哈一笑道:“本公子並不文過飾非,自認是好人。本公子也不否認,殺害乾坤大俠全家是本公子的人動的手,但是誰出一百萬兩銀子,請本公子出手,譚大鏢頭,請你說給華幫主聽聽。”
  三星追月譚三環見順公子步步緊逼,一點不放鬆,自知再是推施,也有詞窮之時,當下也冷笑一聲,道:“姓吳的,你可是也要老夫揭開你的底牌?”
  吳公子笑道:“本公子有什麼怕你揭的瘡疤?”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你是職業殺手,殺人的魔鬼,只要有錢,你什麼人都可以殺……”
  吳公子哈哈大笑道:“多承代勞推介,他日業務發展之後,少不得你一份花紅。”
  他一點不否認,三星追月譚三環再說下去,也自覺無味,索性不再答話。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虎眉雙軒道:“譚老三,你要沒有買通他殺害乾坤大俠,怎知他是職業殺手?”
  三星追月譚三環購買事已如此,不承認也不行了,當下心一橫,點頭道,“就算是小弟吧,不過要非這小子暗中慫恿,小弟豈會上他惡當,做出這後悔莫及之事?”
  吳公子哈哈一笑道:“乾坤大俠巧獲寶庫,普天之下,你是第一位知道的人,你心生惡念,謀寶害命,這才出一百萬兩銀子買通本公子出手,你不是主使人,你這話只怕三歲孩童也不會相信。”
  三星追月譚三環只氣得顫聲道:“小子,你這樣不守信用,那你是存心拆自己的招牌了。”
  吳公子笑道:“有了乾坤大俠的寶庫,本公子也就知足了,也不打算再賺那人的血腥錢了。”
  三星追月譚三環左右都說不過那吳公子,語氣一轉,哀求他道:“公子,那‘啟洞之匙’老夫也不要了,欠你的五十萬兩銀子,老夫回去之後,也如數付上,老夫今後也絕口不提你的事,但願你也能為老夫留下一點啃飯的餘地。”
  吳公子道:“本公子倒是可以商量,只是華幫主知道了你的底細,這卻如何是好?”
  三星追月譚三環望了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等四人一眼,凶眉一橫道:“你難道真打算放他們離開?”此話出口,暗中吸了一口真氣,力達四肢,准備迎接老花子欽臂蒼龍華傑暴怒的出手。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竟出奇地冷靜,只望著他輕蔑的一笑,就把頭別了開去。
  吳公大在外面顯然也預料到老花子定會出手,等了一等,不見動靜,笑道:“譚三環,你打錯了主意,嘿!本公子沒收了你的‘啟洞之匙’,我能不永絕後患麼?”
  三星追月譚三環忽然仰天大笑道:“可惜呀!可惜呀!可惜……”
  吳公子道:“什麼可惜?”
  三星追月譚三環道:“可惜你孤狸尾巴露得大早了一點!你要是等‘啟洞之匙’真的到手後再來這一手,老夫倒真拿你無可奈何……”
  吳公子若有所悟地叫道:“你待怎的?”
  三星追月譚三環獰笑一聲道:“誰也別想要那‘啟洞之匙’了。話聲中,一把扶起白劍,接道:“幸好白劍還在老夫手中……”
  吳公子在外面大喝道:“華幫主,護住白劍!”
  三星追月譚三環吼道:“誰敢動,老夫就先劈了他,落個同歸於盡!”
  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忽然哈哈一笑,道:“譚三環,你認命了吧!……”
  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笑聲未了,三星追月譚三環猛覺手中白劍一動,低頭望去,只見白劍雙目精光陡射,望著他劍眉一軒……三星追月譚三環意念中方得一聲:“不好!……”左手疾起,便待再向白劍穴道點去,誰知白劍比他出手更快,他只聽得一聲冷笑自白劍口中吐出,接著,雙腕也不知怎的,竟到了白劍手中,反過來,他成了白劍的俘虜。
  三星追月譚三環慌忙地叫了一聲:“白少俠……”
  白劍哪還和他多羅咦,回手一指,就把他穴道點住了,雙手一松,把他摔落地上。
  接著,轉向披風刀李四海,反手劍朱七,烈火太歲雷震三人,沉聲道:“三位是要在下動手呢?還是束手就擒?”
  烈火太歲雷震恨聲道:“老子什麼都不知道,錯在不該和這忘恩負義之徒一道同來,不知少俠信也不信?”
  白劍注目凝視了他片刻,道:“好,請你替在下點了李朱兩位的穴道。”
  烈火太歲雷震不加思索地搖頭道:“老夫也不能出手點他們的穴道。”
  白劍微微一笑道:“你老說得對,請站過一旁去。”
  烈火大歲雷震長歎了一聲,退出了五步。
  白劍目光再向披風刀李四海,反手劍朱七臉上一落,道:“兩位有什麼話說?”
  反手劍朱七也冷笑一聲道:“老夫可不是雷老匹老那種人……”
  烈火太歲雷震勃然大怒,罵道:“放你的屁,老夫只因有眼無珠,被你們利用,內心有愧,才不找你們算帳,你倒反而丐幫幫主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喝聲道:“雷兄,清者自清,潔者自潔,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你少說兩句好不好?”
  烈火太歲雷震恨聲道:“老夫真倒了八輩子黴,怎會交上這些豬狗不如的朋友。”
  反手劍朱七也冷然一笑……白劍雙目一瞪,道:“朱大俠,在下勸你少用心機吧!”披風刀李四海長歎一聲,道:“朱兄,我們就認命了吧!”他倒是光棍得很,雙手一背,道:“老夫認栽,你們誰來點老夫穴道?”白劍屈指微微一彈,一股指風,“嗤!”的一聲,射向披風刀李四海“章門穴”,李四海悶哼一聲,翻身倒了下去。
  反手劍朱七哪知白劍一身功力如此高明,當時愣了一下,暗忖道:“早要曉得他這樣厲害,我還發什麼橫,真是自找倒楣。”態度立時一變,訕訕地道:“老夫也認裁了。”
  白劍又出指點了反手劍朱七的穴道,接著,只見他身形轉動,左拍右點,把被三星追月譚三環點住穴道的人,一一解開了穴道。
  一旁只看得烈火太歲暗暗心忙不已,也暗暗慶幸不已。
  瑤凰江霞秀目一張,含笑道:“少俠,老身沒有錯吧!”白劍躬身一禮道:“多虧前輩指教!”
  瑤凰江霞微微一笑,道:“你是怎樣看出來的?”瑤凰江霞笑道:“碰巧而已,因為……”
  驀地,只聽得一聲怒嘯從遠處傳來,廳中眾人方自不由微微一怔,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尖叫一聲道:“這是武大俠的嘯聲……”話聲未了,只聽外面人聲亂成一片,隨又聽得那吳公子喝道:“傳命三賢七依,把人誘入‘黑林’去。”
  接著,外面的人聲漸去漸遠,暫時拋下牢龍中的白劍等人不管,都去迎接來人去了。
  白劍道:“我們也快去接應武老哥哥去。”身形直拔而起,人近屋頂,翻腕抽出“隱霞劍”揮手一絞,便削斷了四隻鐵扣,雙臂一分,一手托住一根瓦條,再一運力,喝聲道:“開!”內力猛吐,便把兩根瓦條震向兩邊,隨見身形一屈,已從兩根瓦條之間翻了出去。
  白劍人一翻上屋面,忽覺一道冷風,向腦後射去,他聽風辨位,反手二指一夾,接住了一支弩箭。
  他目的在打開廳門,放群英脫困,無心管那發箭暗算之人,身形一晃,如飛下了房,奔向大廳門口,舉目一看那廳門,原來用了十根比手臂還粗的門杠閂住,怪不得丐幫的連體神功都震它不開。
  白劍把那十根門杠取下了八根,只剩下二根的時候,身後傳來一陣衣袂飄風之聲,他頭也不回,又趕著放下一根門杠。
  這時,一柄長劍,快似龍蛇地斜向一側飛出去五尺,閃身之際,“隱霞劍”又已出鞘,到了手中。
  那背後偷擊之人,眼看白劍已是劍下亡魂,心方一喜,豈料白劍竟像背後長了眼睛一樣,在劍鋒及體之際,一晃身就讓開了他的殺手。
  那人收勢不住,“當”的一聲,刺在鐵門之上。
  那人一身功力也非等閒,一招走空,“鷂子翻身”又轉身過來。
  白劍目光轉動,微一打量那人,只見那人漆黑,面上蒙著一條白色面中,看不出他的面貌和年齡。
  白劍已明知這裏就是那批殺人惡徒的總部,但見了那白色蒙面中,心中卻無由地怒氣上沖,冷笑一聲,道:“出手吧.本少俠要不能將你立斃劍下,也就不叫白劍了。”
  那蒙面人微微一顫,卻不答話,緩步向前走了兩步,刺出一劍,劍勢異常緩慢,但神態間流露出無比的沉練。白劍暗中微微一愣,忖道:“看不出此人竟然還是用劍名家。”當下雙目凝光,虛窺來劍,身形卻是屹立如山,動也不動。
  那蒙面人忽然發出一聲冷笑,握劍右腕忽的一抖,劍勢大異,由慢變快,化作一道劍幕,把白劍全身各處團團罩住。這一劍變化得奇奧無比,竟似有千百隻寶劍一齊指向全身大穴,令人眼花絛亂,莫知虛實,而來勢迅速,眨眼即到。白劍微微一笑道:“你有這等身手,也算得上是一流人物了,不過你今天卻倒楣了。”直待來劍將近身之際,手中“隱霞劍”才覷定一點,點了出去,那蒙面人突然長嘯一聲,劍勢突然向下一沉,猛向白劍小腹刺來。
  白劍手中劍,也跟著向下一落,仍是迎著那蒙面人斜尖,兩尖一接,只聽一聲脆音,那蒙面人劍鋒竟被白劍一震兩斷。
  那蒙面人一吸丹田真氣,身子倏然向後退了八九尺。
  白劍見那人一身功力確實不差,剛才心中那股怒氣也消了不少。不僅如此,同時代之而起的一片憐惜之心,輕歎一聲,揮手道:“本少俠希望你能回頭是岸,及早抽身,你趕快逃命去吧!”
  那人愣了一愣,一頓足,疾射而起,飛入屋裏不見了。
  白劍打開最後一根扛,放出大家,只見下幫三長老,把三星追月譚三環等三人一人扛了一人出來,烈火大歲也默跟在背後。
  白劍略一運功凝神,便察出東北角上那片樹林之內隱有喝叱之聲,道了聲:“各位請隨我來!”拔腿便向那樹林飛奔過去。
  四海游神李奎元朗朗笑道:“好呀!今天我們是有帳一起算!”跳身相隨而去!
  群雄也個個奮勇搶先,向那樹林之內奔去。
  大家到得林邊,卻見白劍仍未進入林內。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怔了一怔,道:“救兵如救火,少俠你還不進去。”白劍道:“在下已經進去看了一下,因林中千徑交錯,布成一重陣法,因此回身出來等候各位。”
  陳鋒道:“被引入伏圈的就只武大俠一人麼?”白劍道:“不,還有長叟文朝和丐幫夏長老。”說話問,引著大家入了林。
  林內果然道路紛歧,交叉錯蹤,如果不是白劍出來迎接他們,他們不要說無法援助武顯,自己就先迷失在林中了。
  那吳公子真也是狂妄膽大,林中竟未設置樁卡防敵,所以大家深入了林中,竟未被發現。
  林深不過裏許路,前面喝叱之聲,已是越來越近。白劍請丐幫三老,選了一顆大樹,把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三星追月譚三環三人藏在樹上,同時也就請他們看守讓在一旁。
  然後,再和其他之人,慢慢向內滲入。
  這時,天色已大亮。
  黑林深處,由於林木茂密,有如拉上了一道饅幕,隔斷了一部分天光,顯得暗沉沉地,予人一種鬼械森森的感覺。
  長短叟文彰武顯和丐幫長老夏陽,便被那吳公子帶了九個手持各種兵器的蒙面人,和二十四人挽弓搭箭的黑衣勁裝大漢,或明或暗地困在林中,一塊不見天日的空地之上。
  原來,丐幫長老夏陽守在穀內不久,忽見山角後轉出一條人影,轉眼之間,一閃就到了身前,夏陽一時藏身不及,只好暗運功勁,當路一站。
  來人身形一定,先認出了他,他輕“咦!”了一聲,道:“原來是文大俠,在下是與易少俠等人一道來此的。”
  “他們呢?”“入穀去了!”夏陽馬上又接著補充道:“在下等為搜尋七巧玉女葉萍,追趕兩個夜行人來到此處,因陳公子與谷公子友善,谷主人受到危害,所以入穀去了。”長叟文彰冷笑一聲道:“虧你們還是老江湖!”
  夏陽一震道:“什麼?穀內不是善地?”
  長叟文彰道:“武老二就失陷在穀內,你說穀內是不是善地?”夏陽張口瞪目道:“此話當真,你老又怎樣知道的?”
  長叟文彰道:“老夫找到了武老二留下的暗號,他就是失陷在這山谷之內……”夏陽不等他說完,急口道:“武大俠既有暗號留下,自是不錯了,易少俠他們不知底細,如為好計所乘,那就麻煩了!”
  長叟文彰道:“你也不用守在這裏了,走,我們也進去。”
  夏陽哪有話說,於是和長叟文彰進入了山谷內,他們前腳進入穀內,後腳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等人也就到了,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等人人多勢眾,吸引了莊中注意力,倒給了長叟文彰與夏陽他們不少方便。
  他們原是繞行莊內,伺機入莊的,丐幫在入等人入莊時,他們正好轉到後莊一帶窺伺,等到聞聲轉到前莊晨,丐幫幫主等又先一步入了莊,因此陰錯陽差,竟失交臂失去了與丐幫幫主等人會合的機會。
  也因有此一錯,競給他們發現了囚禁短叟武顯之處。
  原來,他們繼續在莊內窺伺了一陣,終於發現一個空隙,正待偷入莊內時,卻忽見牆頭上亮起一道燈光,對著一處山崖閃動了四下,接著,那山崖處也亮起一道燈光閃動了四下。
  長叟文彰修眉微微一皺道:“我們且慢入莊,他們燈號聯絡處必有文章,我們何不乘其不備,先摸他一個一清二白。”夏陽點頭道:“文老說得有理,有敝幫主等入了莊,人手已夠,就是出了事,也足足支持一陣,我們就索性暗中行事好了。”
  二人這一商量,心意相同,身形一伏,向那山崖之處奔了過去。
  二人一到那山崖附近,便聽山崖上有人細聲相談,一人道:“老趙,我們這裏一向秘密,不知是什麼人找到莊中來了?”
  那被稱為老趙的陰陽怪氣地乾笑一聲,道:“秘密,我看不見得,譬如這次把短叟武顯弄來,就大大地不應該,聽說華老花子正在發動全力在這附近搜尋地哩。”
  “莫非就是他們找到莊中來了?”
  “很可能!”“你看我們渡不渡得過這一關?”
  “當然渡得過。目前莊中我們人手雖不夠,但可以殺他們一個無防無備,措手不及,不過……”“不過怎樣?”
  “不過這裏的秘密,以後也莫想再保持不被人知道了。”
  最初說話那人似是沉思了一陣,道:“喂!老趙,這些年來,你積下多少錢了?”那老趙一怔道:“老金,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想此問秘密一旦洩露出去,將來的日子,恐怕不會好過了,說不定一條命也就此完結。我們這些年來掙的那些金子,真是白跟了我們一場,連天日都沒機會見得。”
  老趙冷笑一聲,道:“啊!你原來有了異志……”老金也冷笑一聲道:“你可是想向上面出賣我?哼!真人面前不說假話;你做了一些什麼事,只道我不知道麼?”
  老趙語氣一軟,道:“我做了些什麼事?”
  老金帶笑自言自語道:“漢口有一家福源金舖,不知是哪一位大老闆出錢開的……”
  老趙忽然嘻嘻笑道:“老金,你胡說些什麼,這話可不能叫別人聽去,如果讓上面知道了,可不是鬧著無的。”老金道:“我又沒有說那金舖是你開的,上面知道了於你有什麼關系?趙兄,你就直說了吧!”
  老金一笑道:“你到底積下了多少錢,你還沒有告訴我哩!”
  “嘻嘻!大約一萬兩左右吧!”“黃的還是白的?”
  “當然是黃的,你聽誰談過白的?”“乖乖!一萬兩黃金,那要討多少個老婆呀……”話又抖遠了。
  外面一旁偷聽的丐幫長老夏陽了一下眉頭,輕輕道:“文老,我看不必在他們身上浪費時間了。”
  長叟文彰的看法完全不同,搖了一搖頭道:“別忙,莊主人不會無緣無故地打訊號給他們……”話聲未了,只見對面莊院牆頭上又亮起了一道燈交閃動了幾下,山壁上立即回應了幾下燈光。接著,又聽那姓趙的道:“老金,咱們心照不宣,伺機而動就是,現在該把人送過去了。”
  啟著,只見山壁上出現一道門口,淩空飛下二條人影,共中一人肩上還扛著一人。
  長叟文彰與夏陽二人,不再猶豫,閃身擋在那二人身上,喝道:“住!”那二人身形一頓,長叟文彰已看出他們肩上扛的那人,正是踏破鐵鞋無處覓的武老二,當下哈哈一聲朗笑道:“夏老三,咱們沒白費時光吧!”
  那二人當然也看清楚了長叟文彰與夏陽,他們肩上扛著一個矮子,對面立著一個長子,長子是何許人,就是再笨的人也一轉腦子就想得到。
  那兩人正商量著如何享幾年老爺福,自然不願再觸犯這兩位惹不起的人物,當下兩人相對了一眼,老金一點頭,老趙便將肩上短叟武顯放向地上,道:“文大平、兩位來得正好,小的們也可以一了心思了,武大俠請兩位照顧了。”話聲一落,他們兩人驀地翻射入一片樹林之內。
  夏陽大喝一聲,道:“你們……”
  長叟文彰搖手截口道:“讓他們去算了,我們看看武老二要緊。”
  他檢查了短叟武顯一遍,從短叟武顯頭頂上取下一塊膏藥,再運掌一陣推,不久,短叟武顯睜開了雙目,見是長叟文彰與夏陽,翻身從地上跳了起來,苦笑一聲,道:“你們怎樣找到我的?”長叟文彰道:“廢話少說,我問你,現在能不能走?要能走,我們快去拉應易少俠他們去。”
  短叟武顯被擒以來,每日只被取下迷藥,用一次飲食,身骨原極疲憊,他一聽白劍也來了,精神陡長,哈哈大笑道:“文老大,你未免大小看我武老二了,走!咱們快去!”
  話聲甫落,一聲長嘯,人已沖天而起,直向莊中撲去。短叟武顯一身功力,原就比長叟文彰精純,這一展開身形,毫不因連日被囚而減色,相反地,在怒火燃燒之下,更發揮到極限,嘯聲落處,人已撲到了莊前。
  他含怒而來,人到莊前,也不管三七二十一,雙足一點,就飛身上了牆頭,這時莊中好手,多被白劍他們所吸引,留在牆頭守衛的,只是些二流身手,哪擋得住短叟武顯神勇,只見他獨臂舞動之間,慘號連聲,被他紛紛打落牆下。
  長叟文彰與夏陽跟身而上之後,那些守衛的,更莫想抵擋得住,被他們沒費多大勁就沖了進去。
  他們進入莊後,正待擒住一人,追問白劍下落時,忽然眼前人影一閃,出現了三個蒙面人,擋住他們去路。
  短叟武顯不知吃了多少次這些蒙面人的虧,打心底把他恨入骨髓,大喝一聲,便撲身而上。
  那三個蒙面人冷笑一笑,道:“武老二,你要和白劍他們死在一起,跟老夫來就是,窮叫個什麼勁。”說罷,回身就走。
  短叟武顯哈哈一笑道:“好,老夫就暫時不與你們計較,留下你們的狗命好帶路。”猛然收勢,待呼了長叟文彰與夏陽一聲,隨在那三個蒙面人之後走去。
  長叟文彰雙眉一喳,喝道:“你們把我們帶到哪里去?”
  前面那三人駐足回身道:“白劍就被困在前面黑林奇陣之內,三位要是不敢去,現在回頭還來得及。”短叟武顯望了長叟文彰一眼:哈哈笑道:“莫說黑林之內只是一座奇陣,就是龍潭虎穴,你看看老夫們敢不敢闖?”
  那三個蒙面人一笑,帶著他們進入一片茂密的森林。三人進入那片森林,果見森林之內,千徑交錯,隱含五行八卦玄極。
  丐幫長老夏陽一皺眉頭,傳聲道:“這黑林之內,只怕真有問題,二位如果……”他的意思是說:“如果沒有把握,最好找個藉口,不要逞一時之氣。”
  只見短叟武顯回頭向他一笑,傳聲:“奇門陣法,是文老大的拿手,我們正好趕去相助易少俠破陣。”長叟文彰也含笑傳聲道:“夏老三放心,這不過是一座倒轉陰陽奇門絕戶陣,還難不到老夫。”
  丐幫長老夏陽法不去多問,暗道了一聲:“慚愧!武林雙逸果然不凡,我還道他們靈智為怒火所蒙蔽,敢情,竟是大智若愚,有心將計就計。”三人默默無言,到了黑林深處,那三個蒙面人,停住身形,道:“到了。”
  短叟武顯雙目一瞪道:“他們人呢?”
  “各位真要見那白劍麼?”突然,身後有人接上了話。
  短叟武顯等三人同時望去,只見林邊緩緩走出一個年輕人,年輕身後,系隨著六個蒙面人。
  再一轉頭,只見原來帶他們來此的三位蒙面人,己趁他們分神之際,走得不知去向。
  短叟武顯虎目一掠那年輕人,一沉面色道:“你是什麼人?作得了主麼?”吳公子含著詭橘的陰笑道:“小生姓吳,你叫我吳公子好了。本人身為本莊少莊主,你說本公子作得了主麼?”
  短叟武顯冷冷地道:“好,老夫向你要人,白劍在哪里?”說話之間,身形一晃,向那少年蒙逼了過去。
  吳公子身後,飄身搶出二位蒙面人,喝身道:“站住!再向前一步,老夫們就要叫你立死當場!”
  短叟武顯哈哈一笑道:“你們除了詭計害人,暗中取巧外,老夫就不相信你們會有真產功夫,先接老夫一掌!”單臂一揮,一股強勁無比的力量,向那二人橫卷而去。
  那兩個蒙面人冷哼一聲,四掌同時一翻一吐,也合力使出掌力,直向短叟武顯掌力迎來。
  陡然之間,只聽一聲沉悶之聲激發而起,掌風過去,地面落葉一陣翻揚,掌風拆了半個樹林。
  短叟武顯素以雄渾內力馳名武林,失去一臂之後,痛定思痛,又加倍用功,精進了不少,出手一掌,自是蓄勢而發,滿以為一擊之下,必能大寒敵膽。
  炬料,雙方掌力一觸之後,短叟武顯固然屹立如山,紋絲未動,而那兩個蒙面人又何嘗動了分毫,竟落個秋色平分。
  短叟武顯暗中一凜,忖道:“有此兩人,就夠老夫纏的了,剩下文老大與夏陽,更非他們人多之敵……”短叟武顯心中暗自焦慮,但表面上神威更盛,二目圓睜,猛然吸了一口氣,看似第二掌接著又要出手了。
  只見那吳公子輕喝一聲,道:“二位不必與他鬥力,請回來。”
  那兩個蒙面人,望著短叟武顯冷笑一聲,道:“姓武的,我兄弟少不得要再碰碰你的金剛神掌,你等著好了。”話聲一落,不待短叟武顯接話,便已閃身退回原處。
  短叟武顯內心之中當然也不願自陷於不利,雙掌一收,冷笑道:“現在老夫不過略顯顏色,再動手時,老夫掌下就不再留情了。”
  吳公子介面道:“武大俠,你要見白劍不難,只要答應本公子一個條件,本公子便立刻讓你們前往與他們相會。”
  短叟武顯怒目相向道:“白劍他們現在在哪里?”吳公子陰森森地道:“自然在莊內!”
  短叟武顯道:“那剛才帶老夫來的三人……”吳公子笑笑道:“兵不厭詐,二位只好自認吃點虧了。”
  短叟武顯哈哈大笑道:“好一個‘兵不厭詐’,那麼你那什麼鬼明堂,還騙得了誰?”
  吳公子漠然地一笑,道:“信不信,自然在你,不過小生卻不忍告訴你一聲。”頓了一頓,接道:“目前你那忘年之交的白劍,正在本莊身受那火煉金剛之苦,要不要救他,小生但聽你一言而決。”
  短叟武顯心頭一凜,道:“此話當真?”
  吳公子道:“你如果不信,可以派一個人去親眼看一看。”
  短叟武顯沉吟了一下,道:“我們總共只有三個人在此,還派什麼人,要去就三人一同去。”
  吳公子冷然笑道:“不行。”短叟武顯到底還是擔心白劍的安危,不得已,暗歎一聲道:“那老夫自己一人去看看如何?”
  那吳公子搖搖頭道:“也不行,小生不願在條件未談妥之前,讓你們暗中通了聲氣。”
  “你這也不行,那也不行,那本俠只好自己前來了!”樹林之中,飄出一條人影,落身到短叟武顯身前。
  短叟武顯雙目一亮,忽然哈哈大笑道:“你來得正是時候,老夫幾乎又要上當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41:48

第二十四章 巨邪末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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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公子一見來人,竟是一位英氣勃勃的俊逸少年俠士,不由一怔,道:“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敢到本莊來撒野。”
  白劍微微一笑道:“在下白劍,吳兄真是健忘得很,片刻不見,你就認不得在下了。”敢情,白劍因身份已露,現身前,索性一抹臉恢復了本來面目,那吳公子自是不認得他了。
  吳公子一震道:“你真是白劍?那你怎樣逃出來的?”
  白劍道:“我也不知道怎樣逃出來的,那鐵門自己開了。”白劍原是無心一句,不料那吳公子聽後,全身微微一顫,回頭向身後那六個蒙面人臉上一掠,冷笑了一聲,道:“單老為什麼還為來?”
  他身後那六個蒙面人齊是一愣,其中那和短叟武顯對過一掌的人道:“這……老夫也等得奇怪,他怎的還沒有來。”那吳公子臉色陰晴不定地變幻了一陣,又冷哼一聲道:“本公子待各位不落,想不到單老竟來了這一手,把白劍給放了出來,各位有何解說?”
  那六個蒙面人相顧愕然,顯然對那吳公子的話極是顧忌,連大氣都不敢哼一聲,甚至也不敢分辨。
  白劍心中一動,想起那暗襲他的蒙面人,必是見機而逃了,當下也就想出一計,哈哈一笑,道:“你自己認為待人不薄,可知人家對你的想法。”、那吳公子向那六人暴喝一聲,道:“各位還不自明心跡,與我拿下白劍!”
  “兄弟們,上!”那答話的蒙面人一揮手,六人長身築射而起,一齊向白劍撲了過來。
  短叟武顯大叫一聲,搶到白劍身前一站,喝道:“來得好,現在我們可以比比掌力了。”“呼!”的一掌,找上了原先那兩個對頭。
  林中一陣哈哈大笑,四海游神李奎元之後是瑤凰江霞,瑤凰江霞之後是陳鋒和柳季寬,一連串從樹林之中步了出來,接上了另外四個蒙面人。
  短叟武顯以一敵二,接住了兩個蒙面人,四海游神李奎元等四人,一人只分到了一個人。
  他們原是要來圍攻白劍的,白劍反而插不止手,他又不便逞能爭光,只有一旁袖手旁觀了。
  接著,又聽得一陣慘呼之聲自左邊林中發出,左邊林中也起了格鬥之聲。丐幫幫主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和柳飛虹等未見現身,想必是他們向那批弓箭手出手了。
  白劍一見大家都動上了手,大喝一聲,道:“姓吳的,你滿手血腥,今天報應的日子到了!”揮動雙掌,向吳公子撲了過去。
  只聽那吳公子大聲笑道:“白劍你還不配與本公子動手。”飛身上了一棵大樹。
  白劍冷笑一聲,道:“只怕由不得你!”身形一折,“仙鶴穿雲”,銜尾向那樹上追去。
  驀地。一聲大喝從那樹影之中炸了開來,吼道:“不見得!”一道奇強無比的掌力,當頭壓了下來。
  好一個白劍,人在空中,竟然暴喝了一聲,雙掌一翻,硬把那奇強無比的掌力接了下來,當然,他也再提不住氣,飄峰落回地上。
  不過,同時從那樹影之中,也被他掌力激起三條人影,次第落在他四周。
  長叟文彰哈哈一笑道:“原來是你們三人躲在樹上呀!夏老弟,咱們兩人也不能閒著了。”晃身撲了過來。
  敢情,這三人就是帶長叟文彰他們入林的那三個蒙面人。
  白劍見長叟文彰與陽又搶來出手,搖頭一笑道:“文老,你們就讓我松松筋骨吧!”
  長叟文彰傳聲道:“老弟,那姓吳的小子最重要,也最狡猾,你還是追那姓吳的要緊。”白劍“啊!”了一聲,道:“老哥哥說的是。”應聲中,卻腦中念頭一閃,忖道:“這三人的功力都不弱,文老哥哥可能一對一敵住一人,夏長老要敵住一人,只怕非常吃力,對方還多了一人,其後果可想而知,我何不出其不意先除去一人,減輕他們的壓力?”
  白劍念動即發,右手一按“隱霞劍”卡簧,劍身一抖,一道暗色光影一閃,斜裏一劍,向左邊那蒙面人刺了過去,左邊那人不覺心頭一震,疾退了一步,舉起手中一對虎頭鉤封來。
  白劍劍勢詭異迅速至極,那蒙面人虎頭鉤一出手,他寶劍早已收回,橫裏一轉,又向右邊那人攻去。
  忽聽一聲大叫,一道血光沖天而起,右邊那人被白劍一斂連肩帶臂削去了半邊。
  原來,他襲向左邊那人,不過是聲東擊西之計,劍勢一轉,出其不意地把右邊那人傷於劍下。
  白劍一劍奏功,看也不看,人影一閃,已向大樹之上射去。長叟文彰暗一點頭,贊道:“好,士別三日,委實令人刮目相看。”一聲長嘯,已和一個蒙面人動上了手。
  夏陽大叫一聲,也接住了一個蒙面人,惡鬥起來。
  頓時,就在這黑林之中,展開了一場昏天黑地,舍列忘生的大戰。
  白劍“一鶴沖天”上了樹梢,只見那吳公子並未趁機逃走,只是這時他手中,一手多了一隻泥球,滿面吟笑地“嘿!嘿!”
  道:“白劍,這次要再讓你逃出本公子手去,本公子就不姓吳。”
  話聲一落,不待白劍答話,只見他雙手一揚,把手中兩只泥球,迎面向白劍打來。
  白劍舉劍欲劈,忽然心中一動,忖道:“暗器之中,從未聽人說過有用泥球的,莫非其中有鬼?”
  心念電閃而過,舉劍欲劈那泥球之勢一變,暗運真力,身形身下一沉,壓得那立身樹枝向下一墜,眼看吳公子打出的兩只泥球,便將從他頭頂上呼掠過去。
  那吳公子早料到白劍有此一著,因此在打出泥球時,已暗將真力注於球內,那泥球看似已飛越白劍而去,其實那泥球到達白劍頭頂時,正是預期傷人最好的部位。
  只聽那吳公子冷笑一聲,喝道:“開!”那兩只泥球果然一裂而張,放出一籌黑霧,向白劍當頭罩下。
  同時,那黑霧還奇怪地發出一陣“卿!卿!”之聲,不,那不是黑霧,竟是一些黑色螞蟻。
  白劍劍眉一皺,雙掌一揮,掃出一股掌風,掌風過去,那小小螞蟻自是被卷得無縱無影,頭上遮天蔽日的樹枝枝,也被沖開了一大片。
  白劍一掌卷飛那些黑螞蟻,身形一彈而起,朗笑一聲道:“姓吳的,你這些玩意兒豈能……”
  話聲未了,只聽吳公子冷然截口道:“你不要得意,再抬頭看看……”
  白劍仰頭一打量,只見滿天黑蟻,像暴雨般傾盆而下。
  敢情,這黑林之中,樹林枝枝之間,掛滿了泥球蟻巢,吳公子正是要誘使白劍發掌,把樹上的蟻巢悉皆震破,自陷絕地。
  白劍暗中提起一口真力,運起護身罡氣,護住全身,微微一笑,端立如山道:“你不信,我就叫你看看吧!看看你的這些小兒玩意能否奈何得了本人?”話聲中,漫天黑蟻,已沒頭沒腦整個地包住了白劍。說也叫那吳公子震驚,只見那黑蟻落到白劍尺遠附近,便向兩邊分開飄了出去,一隻也落不到他身上。
  瞥眼間,白劍也看到那些黑蟻落到了吳公子身上,一隻一隻向外滾落,也是半隻無存。
  白劍使的是護身罡氣,他用的又是什麼神功呢?白劍也不敢小視他了。
  兩人對目凝視,一時都未立時出手!……林心戰場之中,瑤凰江霞對付了一個蒙面人,她根本就沒有取出她的成名兵刃,只用一雙玉掌,就打得那蒙面人只有招架這功,而無還手之力。
  那蒙面人身上雖帶著有狠毒無比,會使短叟武顯自行解體的“奪命陰磷”,竟是抽不出手來使用。
  二十招過後,瑤凰江霞殺機已動,柳眉一緊,揚起右手,暗運功力,霎時之間,只見她掌心之中,晶瑩如玉,隱隱有一道白光在她掌心之中流轉不定!……就在她掌勢揚起未落之際,那蒙面人神色大變,驚叫了一聲:“聚玉神功”,晃身急退之時,漫天黑蟻已從天而降。
  瑤凰江霞一個不備,顏面手臂之上,就落了幾十隻黑蟻。
  那黑蟻經過特別飼養,最是聞不得肉香,瑤凰江霞雪膚花肌,又香又嫩,那黑蟻一點也不客氣,一隻一隻咬住她皮膚不放口。
  瑤凰江霞發覺了顏面手臂之上,猛然奇痛入骨,瞥眼間,只見爬滿了黑色螞蟻,不由花容變色,甩手不已,哪還顧得取那蒙面人之命。
  那蒙面人卻是不怕那黑螞蟻,暗叫了一聲:“好險!”他幸逃不死,凶心又起,雙手同揚,兩點寒星,脫手而出,一左一右,射向瑤凰江霞!……短叟武顯因何斷臂,這在一般俠義朋友之間,已是無人不知,因此,那蒙面人打出的兩點寒星,已收不到奇襲之效,他寒星一出手,瑤凰江霞已顧不得身上惡蟻,嬌喝一聲,玉掌一推一送,掌力化成一道白光,那蒙面人打來的兩點寒光,均被震得斜裏飛了出去,掌力去勢不衰,接著又向那暗暗得意的蒙面人胸口撞去。
  那蒙面人一條身子直被震得倒飛出去,帶著一口鮮血,跌出丈遠之外,又撞在一棵大樹之上。
  “轟!”的一聲,那可大樹竟被那蒙面人撞擊之力,震得枝搖葉動,顫動不已,那蒙面人也就鐵目一鼓,死在大樹根下。
  那蒙面人身上原先擦有防蟻藥物,不怕毒蟻,但這時他胸前砧滿了自己吐出來的鮮血,鮮血的腥味,引得那毒蟻齊向他身上擁去!……同時,被瑤凰江霞擊開的兩顆“奪命陰磷”彈,鬼使神差地競正好打在與短叟武顯動手的那兩個蒙面人身上,只聽那兩個蒙面人發出一聲厲嘯,雙雙閃電奔逃而。
  短叟武顯大喝一聲道:“你們還想逃得了麼?……”
  喝聲未了,他也發覺自己手上臉上陣陣刺痛,低頭一看,才知身上布滿了螞蟻。他見多識廣,一見這黑蟻,臉色陡然大變,大喝道:“大家小心,那小子原來在這黑林之內預置了許多殘屍毒蟻,快快加力將對手放倒,以殺惡蟻,否則,我們大家便逃不過這‘毒蟻凶惡陣’了。”
  喝聲中,他已奮起神勇,先向與柳季寬動手的蒙面人撲去。
  原來,毒蟻從天而降時,人人身上都著了不少毒蟻,被和蟻咬得心神分散,馬上轉落下風。
  經短叟武顯這一提醒,大家精神陡長,又奪回了優勢,再加已先得手的瑤凰江霞與短叟武顯的相助,不過片刻之間,只聽慘號連夭,那九個蒙面人無一幸兔,同被群俠所殲。那九人一死,殘屍斷體的血腥氣,吸引了所有的黑蟻,片刻之間,只見那九人屍體全被黑蟻所包圍,除了黑蟻之外,再看不見他們的肉體了。
  這時,大家身上的黑蟻,也紛紛落地上,向那九具屍體擁去。
  就這樣,一幹群俠,也已是人人面青目腫,奇癢難耐,中了惡蟻之毒。
  大家總算擺脫了惡蟻的圍攻,方籲得一口氣,忽聽陳鋒叫一聲道:“不好,那九具屍體已被毒蟻吃光了,群蟻又紛紛向我們湧來了。”大家一看,可不是,那九具屍體,已是被皮肉無存,只成了九具枯骨,蟻群如潮,奔向他們湧來。
  大家一震,長叟文彰招呼了大家一聲道:“各位,快隨老夫離開這黑林惡地!”規定一個方向,縱身而起,向外闖去。
  一時人影紛飛,隨在長叟文彰身後,疾如閃電,向外狂奔。大家這一展開身形,那群黑蟻自是迫不上他們,他們奔出數丈之外,地上已無黑蟻,心中方一寬,忽見一股濃煙。從前面卷了過來……大家又是一驚,前有烈火,後是毒蟻,這卻如何是好……白劍與吳公子對恃了片刻,林中群俠被黑蟻掠擾之聲,已傳入白劍耳中,白劍皺了皺眉頭,大聲喝道:“你快快設法制止黑蟻,否則,莫怪本人立下殺手了。”
  吳公子哈哈一笑道:“本公子蟻陣一發,非生物之絕,無人可制,你那些朋友,一個也莫想活命,本公了失陪了,雙腳一點,人已騰空而起,疾如鬼迸,一閃而沒。
  白劍怒眉高挑,暴喝一聲,道:“你要不設法制止毒蟻,本人非叫你自己先嗜蟻吻不可,你還想逃得了麼?”疾追而下。
  真想不到,那吳公子輕功奇高,飛行如電,白劍展開身形。一時之間,竟未能將他追上。
  白劍又急又怒,一面狂追,一面暴喝不止,眨眼之間,一追一逃,已出了黑林。
  眼看吳公子就要逃入莊內,忽然只見莊內飛出一群五顏六色的人影,迎住了吳公子。
  白劍一見那人影,心中一寬,暗籲了一口氣,大聲叫道:“大家不要放走了此人,他就是群凶的幕後主使人……”
  叫聲未了,人群中搶出史姥姥,暴喝一聲,搶起一根銀頭拐枝,夾著勁風,向吳公子當頭砸到。
  同時,人影閃動,餘人各站方位,守住了四周。
  白劍奔到附近,搖手叫道:“姥姥,此人還有有處。請暫時不要他之命。”史姥姥充耳不聞,出拐如風,一拐重過一拐,只打得吳公子閃身挪騰不止……白劍劍眉掀動,就待出手阻止史姥姥猛下殺手,一隻玉手伸過來,拉住他道:“二哥,她憋苦了,就讓她出了這口怨氣吧!”
  白劍眉頭一整道:“林中群俠正被他毒蟻所困,我得留著他去為他們解危哩!”
  陳小鳳一汕道:“什麼毒蟻?”白劍略略告訴了她,她柳眉一揚,道:“這個我對付得了……”
  白劍哪讓她把整句話說完,拉起她的玉手,回身就向黑林之內奔去,人未奔入黑林,黑林之中,又沖起一股火苗。
  白劍暗道一聲:“糟了!”
  “劍,放心,快隨老身來!”想不到陳夫人也來了。白劍微怔之下,陳夫人的身形已越過了他,沖進了黑林。
  白劍與陳小鳳雙雙長身而起,跟在陳夫人身後,進入了林內。
  陳夫人一馬當先,行動如飛,真叫白劍不敢相信她的一身功力竟是這樣精純,似乎並不在短叟武顯之下。
  三人沖到著火之處,幸好這時初起,尚未燎原,而那些放火之人一見白劍他們出現,又紛紛逃散,顧不得再放火。
  這時,只見陳夫人雙手齊揚,袖中飛出無數彈丸,那彈丸投入火中,火勢立時減弱,陳夫人一聲清喝,三人趁著火勢一弱之際,閉氣直沖了過去。
  火面不過二丈多寬,以他們的功力,哪還不輕而易舉的就越過了。他們沖過火海,正好迎上一時手足無措的群俠。
  這時,原藏在樹上看守三星追月譚三環等人的丐幫三老,也扛著譚三環等人與群俠會合在一起,倒省了白劍再去找尋他們。
  陳夫人秀目一轉,道:“各位人都到齊了麼?”火急燃眉,自然沒有時間寒暄。
  短叟武顯介面道:“我們一無損傷地都到齊了。”陳夫人從懷中掏出一把白色彈丸,交到白劍手中道:“趁火勢尚未複旺之際,我們還是從原路出去,你用這‘冰雪丸’當先開路,由老身負責斷後。”
  白劍的脾氣,哪能讓婦道人家擔險斷後,劍眉一軒,方待有所陳說,身旁陳小鳳已竊破他的心事,嬌喝一聲,道:“二哥,你怎能不聽媽的話!”她還怕他使性子,玉掌一推,把白劍向前推去。
  白劍無可奈何,只好揚手打出‘冰雪丸’,趁火勢一弱之際,當先沖過火海。
  白劍沖過火海之後,站定身形,不停地向火海之內投擲“冰雪丸”配合林內陳夫人,所投的“冰雪丸”,硬把火勢暫時壓了下去,群俠因此得以安然脫險。
  這一來,陳夫人在群俠心目中,立時建立了令人敬佩的聲望。
  武林人物,最重恩仇,此次群俠之能獲重生,可說完全,得力陳夫人之助,那感戴之心,自是油然而生。
  陳夫人救得群俠而回,到得莊前,只見那吳公子已被史姥姥與塗瑰玲兩人,合力殺死在地。
  原來,那吳公子竟是厲害得很,憑史姥姥一個人還真無法奈何得了他,直到塗瑰玲加入合擊,才把他收拾下來。
  這時猶見史姥姥怒氣未息,跺腳恨恨不止,塗琬玲滿面戚容地黯然飲位。
  白劍疾步上前,叫了一聲:“史姥姥……塗琬玲……”竟也泣不成聲,悲從中來。
  史姥姥忽然面容一肅,丟下手中銀頭拐杖,搶到白劍膝前,撲地拜了下去,道:“公子義薄雲天,替家主全家報此大仇,請受老身一拜。”
  白劍雙掌一托,發出一股勁道,托住史姥姥苦笑道:“姥姥,快不要這樣說,要不是各位來得及時,可能又被這惡賊逃脫了。”
  史姥姥拜不下去,只好站了起來,眼睛一轉,落到陳小鳳身上,又向她一福道:“陳姑娘,要不你急著趕來,我們也為不了這樣巧,說來老身也該多謝你!”陳小鳳一把抱住史姥姥,嬌嗔地道:“姥姥,你又來啦……”
  短叟武顯截口喝道:“你們有個完沒有,老夫倒楣,被他們關了這麼多天,一共吃了三頓飯,這時肚子早就餓慘了!”
  史姥姥老眼一翻,就待反唇對吼,猛然想起,白劍之有今天,乾坤大俠的大仇已報,此老居功最大,她乃極重情義之人,此念一生,立時改容一福道:“是!是!武老說得是,今天老婆子一定親自燒兒樣小菜敬敬你老。”短叟武顯一怔,哈哈大笑,道:“史老婆子,你幾時學得懂禮貌了?”史姥姥含笑道:“都是受了你老的感召。”
  短叟武顯笑道:“那麼大家就借這賊巢,飽餐一頓,要息片刻,各奔東西如何?”
  五鳳幫大幫主塗夫人含笑介面道:“武老,老身早就下去吩咐,替你老准備好了一桌酒席,以補上次你老駕臨敝幫招待不周之罪。”短叟武顯抱拳笑道:“多謝!多謝!老夫實在餓了,也就不客氣了,老夫可要先進莊去了。”
  話聲一落,竟真地晃身向莊內射去。
  大家也就哈哈一笑,一湧進了莊門。
  驀地,史姥姥忽然驚“咦!”了一聲,晃身到丐幫三老身前。道:“譚三環他們是受了傷?”
  敢情,她在大仇得報悲喜交集之下,剛才竟未看到站在群俠外圍三個肩上扛著人的老花子。
  鐘秉文愣了一愣,道:“他們沒有受傷。”史姥姥蹙霜眉,又問道:“是不是中了毒?”語氣之中,顯得非常關切。
  鐘秉文道:“也沒有。”
  史姥姥目中精光一閃地惑然道:“那他們……”
  丐幫幫主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原已走在前面丈遠開外,聞聲退了回來,介面道:“你現在最好不要知道,免得等會吃不下飯。”史姥姥一愕道:“尊駕是?……”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微微一笑,道:“老花子丐幫華傑!”史姥姥目光一閃,肅然動容道:“原來是華丐主,老婆子失敬了。”所謂“人名樹影”史姥姥雖未見過丐幫幫主華傑,但丐幫幫主的名頭可不等閒,她覺得大是意外。
  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一笑道:“不敢當。”
  史姥姥心中雖然疑惑,可不好意思在華幫主面前多問,訕訕地笑了笑,快步離開了他們。
  一行人進得大廳,大廳上已有五鳳幫弟子准備好了幾桌酒菜,只見短叟武顯已一個人據桌先行開動了。
  大家也都有些餓了,於是各自紛紛就座,先聽喝了再說。
  史姥姥瞥眼間,只見那三個老花子連腰都不彎,一斜肩就把三星追月譚三環等三人摔到地上,她實在忍不住,悄悄向坐在身旁的陳小鳳道:“鳳姑娘,他們怎的這樣對待譚三環他們?”陳小鳳搖了搖頭,然後道:“姥姥,要不要我去問一問白二哥?”
  史姥姥忽又猶豫了一下,長歎一聲道:“算了,等下自然會知道。”好容易等大家放下碗筷轉到另一所廳堂,替彼此不相認的重新作了一番介紹。
  就在回座的時候、自劍忽然在塗夫人耳旁說了幾句話,只見塗夫人怔了一怔,隨即吩咐則前後分成二行,設了座位。
  擺設停當之後,白劍先請塗瑰玲與姥姥站過一旁,然後向大家抱拳一禮道:“先師全家大小慘遭滅門之禍,殺手雖已死在敝門掌門師妹與史姥姥手中,但論罪鹼禍首,實是忘恩負義的三星追月譚三環,現請各位一起就座,替敝門門主,主持公道。”
  廳中都是江湖上的顯赫一時的人物,座位非常不好安排、所以白劍不作明白的分派。
  但這裏就看出陳夫人的人望來,大家請她坐上正中央首位,他其他人才雜亂而坐。
  接著,白劍又請塗琬玲坐在另一部份條桌的正中央,自己坐在塗瑰玲右手旁座位上,史姥姥坐在左旁。
  這時,史姥姥臉色時青時白,變幻不定。
  白劍忽然沉聲喝了一聲,道:“帶譚三環等人!”一聲令下,只見指派好的五鳳幫弟子,把三星追月譚三環,披風刀李四海,反手劍朱七三人抬進來,放在地上……白劍微一揚手,淩空發力,解開他們三人的穴道。
  他們三人穴道一解,眼睛尚未睜開,人已跳了起來,尤其那三星追月譚三環更是出口大罵道:“白劍你算是哪里來的野種?竟狗抓耗子,管起我們的乾坤門的事來!”
  事情至此,史姥姥經過一番內心交戰之後,臉上現出了一種堅毅中微帶苦澀的神色,沉聲道:“譚三環,你好大的膽子,睜開眼睛看看,你是在誰面前說話!”
  三星追月譚三環哪有聽不出史姥姥的話聲之理,聞聲猛然大震,睜目向上望去,只見桌案中央坐的是一位不認得的美貌少女,另一位英俊少年坐在那少女右手旁,史姥姥只坐在少女左手旁。
  他因未見過白劍廬山真面目,所以把他當成了另一個人。
  三星追月譚三環剛站起來的身子,又撲地自己矮了下去,拜倒地上,呼道:“姥姥,他們人人都想謀財奪寶,陷害小弟,請姥姥救我!”
  史姥姥被他這一來,又不由怔了一怔,一時竟不知如何答話,轉目向白劍望去。
  白劍雙眉一皺道:“譚三環可是乾坤門弟子?”史姥姥黯然一歎道:“他算上是乾坤門中人。”頓了一頓,慘笑一聲,接道:“是他死皮不要臉,央求姥身,替他薦入乾坤門的,說來算是半途入門。”
  白劍道:“他算是哪一輩份?”史姥姥白劍老主人見他年事既高,聲望已隆,認他為師弟。”
  白劍起座向塗琬玲一欠身:“他既是本門弟子,請掌門師妹,問明罪行,以門規家法處置。”
  塗琬玲出身武林世族,對於一位掌門人.應有的威嚴,已是耳熟能詳,當下王面一正,取出乾坤門權杖金戈向案上一放,朗喝一聲,道:“譚三環,祖師權杖家法在此,你如何欺再滅祖,殘害同門,還不從速一一招來。”三星追月譚三環理也不理塗琬玲,只向史姥姥道:“姥姥,這是怎樣一回事,忽然之間,又鑽出一位女掌門人來?”
  史姥姥面色一寒道:“掌門人有話問你,你還不回話!”
  三星追月譚三環哈哈一笑道:“姥姥,你莫非已和他們串通一氣,謀財奪玉,殺害異已,故陷老夫人於無罪。”塗琬玲秀目輕揚,叱聲道:“你在鐵屋之同,與吳公子交相指責,事實俱在,耳聽目睹之人極多,你還想狡辯逃罪不成!”
  烈火太歲雷震大聲道:“在下原與譚三環結伴而來,他自道罪行之事,在下可以作證。”
  一時紛紛仗義發言,無不指證譚三環罪證確鑿。
  三星追月譚三環抱定死不認帳的無賴心理,冷笑一聲道:“老夫一樣可以買過數千萬人,指證你們都是殺手之一。”接著,又“哼!”了一聲,道:“老夫行道江湖,數十年來,行仁布義,有口皆碑,你們總是眾口一詞,只怕也難服天下之心。”
  這一手倒真是厲害,當初如果糊裏糊塗把他殺,也就不事了,白劍偏偏存心扶持塗琬玲這位遭逢不幸的小師妹,故意給這個一舉成名的機會,卻沒想到老孤狸不但狡猾,而且還無恥到了極點。
  這種場合,要沒有真憑實據,卻實在難以下臺。
  全廳之中,頓時陷入一種焦慮而尷尬的沉寂之中。
  忽然,陳小風向乃母旁細語一陣,陳夫人微微一點頭,陳小鳳這才面向塗琬玲道:“玲妹妹,小妹有一個想法,不知有沒有道理?”
  塗琬玲道:“鳳妹有何高見?”
  陳小鳳道:“小妹想,這吳家莊既是職業兇手的巢穴,莊中必藏有不少秘密檔書信,如能找到一件與譚三環有關的文件,那就不怕他利口狡辯了。”塗琬玲心亂如麻,一面傾聽陳小鳳的意見,一面暗中默察三星追月譚三環的心理反應,果見他聞言之下,臉上神色微微震動了一下,但極快地又被一層陰笑掩住了。
  塗瑰玲心中一動,點頭道:“鳳妹之言有理,我們就帶他們三人去莊中各處搜尋,讓他們親眼看著我們找出的罪證來,看他們還有什麼話可說。
  於是,大家帶著三星追譚三環等人,把這名義上的吳府寸土不放鬆地仔細搜查了起來。這吳府中一切佈置設施真像個官宦之家,大小花廳計有六座,書房也有五間之多,陳設華麗的臥室竟有三四十問,大家足足找了四五個時辰,一點可疑的片紙隻字都沒有找到。
  這是陳小鳳的提議,找不到東西,她最是難過,當搜過最後一間後,只氣得他信手一掌,向那房門柱子上拍去。同時口中還又羞又腦地嬌嗅道:“真氣死人……”
  一語未了,忽見那門柱之內發出一陣輕音,接著,便見那門柱忽向上升了起來,門柱下面現出一個圓孔。
  陳小鳳心口一陣猛跳,大叫道:“大家快來,我找到了!
  ……”直高興得又笑又跳。
  圓孔之下,是一列石級,沿石級而下,穿過一條二三丈長的通道,裏面是一間地下室,那地下室又寬又大,人一入室便室覺華光耀眼,寶氣熏人,遍地都是珠寶和精巧之物。
  室中另有二隻紫檀木長櫃,打開拒門,只見一隻拒內裝的盡是瓶瓶罐罐之藥物,另一隻櫃內,可不正是他們要找的文件。
  一大疊“同心書”怕沒有三四百份,易凡,陳鋒,陳小鳳,丐部幫主華傑,四海游神李奎元等人的“同心書”,赫然就放在最上面。
  此外,還有一本帳冊,一本錄事簿,和數疊來往文書,在檔之中,還找出了他一張親筆寫的便條,便條內容是催促吳公子早日完成委託。
  三件真憑實據,都擺在三星追月譚三環眼前,照理說他應該俯首認罪才是,詎料他一揚頭,先冷笑了一聲,道:“好一個栽賊入罪手法……”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42:27

第二十五章 此妹難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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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星追月譚三環不要臉的無賴話剛出口,自己師弟披風刀李四海忽然長歎一聲,道:“師兄,腦袋砍下來,不過碗大個疤,你何必哩!……”
  三星追月譚三環無神地望了披風刀李四海一眼,搖了一搖頭道:“師弟,你不知道!……”接著,他忽然又改變了態度,道:“我完全承認了就是。”
  他這一突然轉變,簡直大出白劍意料之外。白劍心中一陣狐疑,不由細細追索起三星追月譚三環剛才突然轉變的理由,似有所得地怔一怔,暗用傳音神功向塗琬玲說了幾句話,塗碗玲吩咐將三星追月譚三環等人帶回廳中,升座又問三星追月譚三環道:“你是不是真的承認一切罪行?”三星追月譚三環這次倒爽爽利利地道:“一切都是我所策動,你們要怎樣報複我們,你就怎樣報複吧。”
  塗琬玲沉吟了片刻道:“你身為本門弟子,既已自承罪行,將來如果論罪,那是本座之事。”
  話聲一頓,轉向史姥姥叫了一聲:“史護法!”史姥姥怔了一怔道:“掌門人……”
  塗琬玲道:“你以後就是本門的護法了。”
  史姥姥一欠身道:“遵命!”塗琬玲道:“譚三環欺師滅道,犯上不義,罪大惡極,死有餘辜。但本門遭此大變,各地弟子失群失首,多不知情。天下同道,亦難明真象,本席有意重振門戶,一清天下情目。因此,暫不處置叛徒譚三環,留待大祭先師之日,明證家法,以謝列宗在天之靈。今將譚三環交付與你嚴加看管,不得有誤。”
  史姥姥怔了一怔,欠身道:“領掌門人法諭!”閃身進到三星追月譚三環身邊,手起掌落,一連向他身上拍了十六掌。
  她每拍一掌,三星追月譚三環的身子便戰抖一下,十六掌拍完,三星追月譚三環已是委頓于地,成了癡呆。
  史姥姥使出了乾坤門獨有手法,閉住了他一身功力和靈智,杜絕了他多變的禍源。
  史姥姥收拾好三星追月譚三環,又欠身請示道:“還有李四海與李七這兩個幫凶,應如何發落?”塗琬玲柳眉一凝,毅然一點頭道:“將他們放了算了!”
  史姥姥大出意外地一怔,道:“將他們放了?這怎行……”塗琬玲徑自向披風刀李四海與反手劍朱七一揮道:“兩位請吧!”
  就是披風刀李四海也是一怔道:“姑娘就這樣放了我們?”塗琬玲道:“兩位不用多心,盡可離去。”披風刀李四海與反手劍朱七雙雙一抱拳,道了聲:“多謝姑娘大德!”反身出莊而去。
  史姥姥心中雖然一百二十個不願輕饒他們,但掌門人話已出口,無可奈何,只有望著他們的背影,暗自咬牙恨恨不已。
  短叟武顯忽然朗笑一聲,抱拳一禮道:“塗掌門人真是天生的掌門人,無論風範胸襟,都叫我老頭子佩服萬分,欣見乾坤門光大可期,可喜可賀!”
  塗琬玲起座一福:“謝道,多謝老前輩金言!”短叟武顯笑道:“老夫說得是實話。”
  一回頭望著白劍道:“老弟,令師後繼有人,你也可以放心了。”白劍拱手一揖道:“不過以後仍望老哥哥多多關愛。”
  短叟武顯點頭道:“這個當然,何用說得。”
  史姥姥忽然似是想起了什麼事,“啊!”了一聲,走到短叟武顯身前欠身一福道:“武老,老身有幾句話,想請您到外面一談。”短叟武顯怔了一怔,笑道:“什麼事?這樣重要!”口中雖是這樣說,人卻舉步行了出去。
  當他再回來時,只見他臉上的笑紋堆得小山般高,一把拖住白劍,一面笑道:“來!來!來!老哥哥也有兩句話要和你到外面談談。”
  白劍一怔道:“什麼事?……”話聲未了,已被他拖了出去。
  短叟武顯拖著白劍走到一座假山旁邊,笑著問道:“老弟,你覺得陳姑娘為人如何?”白劍一怔道:“老哥哥,你這時間這話幹什麼?”
  短叟武顯笑道:“自然有道理,你先回答我的話。”
  白劍忽然雙目精光一凝,道:“老哥哥,我明白了你的意思,但是我不願談這個問題。”
  短叟武顯一皺眉頭道:“為什麼,你認為她不好?”
  白劍搖搖頭道:“不是,她很好!”
  “好是好,你還看不上她?”白劍又搖了搖頭道:“也不是!”“你們性情不相投?”“我們相處得很投機!”
  短叟武顯怔了半天道:“你總有個理由吧!”白劍暗中歎了一口氣,道:“我不想成家!”他哪有不想成家之理,只因自知活不長,怕誤了別人終身。
  短叟武顯忽然哈哈一笑道:“你想學老夫打一輩子光棍?”
  頭一搖接著又道“那不好,我現在後悔都來不及了。”
  白劍笑道:“來得及的。”
  短叟武顯忽然面色一正道:“老弟,老夫不是和你開玩笑,現在我確實後悔莫及,我希望你不要步我的後塵。”
  這份感情真叫人感動,白劍望了短叟武顯一眼,忽然長歎了一口氣。
  短叟武顯呆了一呆道:“你有什麼難言之苦?”白劍道:“老哥哥,不瞞你說,我的生命是有限,豈能再害別人。”
  短叟武顯“啊!”了一聲,道:“原來是為了這回事……”聽他語氣,似乎毫不感到意外。
  “哈哈!公子,你死不了啦!”史姥姥從假山後面轉了出來,同時從懷中取出一隻玉瓶,送給白劍,接道:“我替你把解藥弄來了!”白劍高興得跳了起來,接過那玉瓶,交給短叟武顯道:“老哥哥,你快快服了吧!”
  史姥姥搖手阻止道:“且慢,這解藥只有一顆……”下面她本想說“這是給白公子的”,到口邊,總算及時想起這話不能說,硬吞了回去,訕訕地笑著接道:“你也中了毒?”白劍笑道:“本來中毒的就是武老哥哥!”
  史姥姥迷惑地道:“公子你呢?”
  白劍一笑道:“我好得很,根本就沒有中什麼毒!”史姥姥莫明其妙地道:“到底是怎樣一回事,你不是說你中了毒麼?”
  白劍吟笑一聲道:“不錯,我說過這話,但那是因為有人要害我,所以我只好假裝中了毒了。”接著,又把洞金指段一平如何打算害他,短叟武顯如何陰差陽錯服下了那外貌有似‘小還丹’的毒藥之事,告訴了史姥姥。
  只聽得史姥姥也笑了起來道:“原來如此,武老,對不起,你請服了這顆解藥吧!”短叟武顯輕輕歎了一聲,倒出那解藥,納入口中,和口液吞了下去,雙目一閃,就待連功催動藥力,以療理體中之毒。
  驀地,一聲嬌呼傳來,道:“三哥,那解藥服不得!”聲到人到,陳小風氣急敗壞地飛縱過來。
  史姥姥怎會有這解藥?她既然原就有這解藥,為什麼竟不給白英奇服用?這些問題,實叫人想不通。陳小鳳一聲嬌喝,白劍心中一動,就想到了這些問題,當下劍眉一軒,眼中神光陡射,落在史姥姥臉上,不由而怒地叫了一聲:“史姥姥!”
  史姥姥從沒見過白劍這種威脅的目光,不由猛然一震道:“公子……”
  陳小風急口道:“二哥,這都怪小妹我,與史姥姥完全無關。”
  白劍目光一轉,望著陳小鳳道:“鳳妹,此話怎講?”
  陳小鳳一臉惶恐之色道:“別的等會小妹再說,我只問你服了那藥沒有?”白劍一指短叟武顯道:“武老哥哥正在運功催動藥力哩!”
  陳小鳳一怔道:“是他!”白劍道:“中毒的是他,自然是他服了那解藥。”
  陳小鳳一怔道:“是他!”
  白劍道:“中毒的是他,自然是他服了那解藥。”
  陳小鳳長籲了一口氣,臉上緊張的神色,頓時鬆弛了下來……。
  可是,她這種輕重有別的心理反應,看在白劍眼中,大為不解,正色道:“鳳妹,我寧願服錯瞭解是我自己。”
  陳小鳳呆了一呆,明白了劍的意思,面容變了一變,最後終於吞聲忍氣地叫了聲:“二哥……”明睜一交,兩顆晶瑩的淚珠,便沿著雙頰滾了下來,是愧歉,也是悔懊,更是無言的求諒。
  白劍沉聲歎了一口氣道:“你要知道,要沒有武老哥奇,哪還會有今天的我……”忽然短叟武顯雙目一猛然一睜,道:“不要多說了,老夫只要聽聽有關這解藥的事。”
  白劍關切地問道:“老哥哥,你現在覺得怎樣?”短叟武顯道:“我只覺得有些氣悶,別的都還好。”
  白劍籲了一口長氣,向陳小鳳道:“這解藥可是你交給史姥姥的?”
  陳小鳳點了點頭。白劍又問道:“你從哪里得來的?”
  陳小鳳道:“還不是從那秘室藥櫃之中找出來的。我因聽說你中了毒,所以便留上了心,發現這解藥瓶上標簽所示,正是對症解藥,一時未加詳查,也可說是心喜翻到之下,匆匆取了一顆,交給史姥姥,事後我越想越不放心,於是又取了一顆,給一隻黃狗吃了,這才知道這解藥確有問題。”
  “那黃狗當時就死了?”
  “可不是,那黃狗倒地就死了。”
  白劍急得頓腳道:“你……你……”他真想罵她幾句,話到口邊,轉而一想,她原是一片好心,倒也不能完全怪她,此念一生,便再也罵不出口。
  短叟武顯亦有同樣想法,哈哈一笑道:“陳姑娘,老夫一點也不怪你,怪只怪我自己流年不利,活該倒楣。”
  陳小鳳卻忽然輕“咦!”一聲,介面道:“真怪,你老服了那解藥之後怎會還是好好的?”
  白劍不覺愁眉一開道:“我明白了。”
  陳小鳳這時心情也是一松,恢復了她的朗爽,格格一笑道:“你知道了什麼?”
  白劍道:“我想那解藥沒有錯。”
  陳小鳳道:“那解藥沒有錯,那黃狗又怎會中毒而死?”
  白劍道:“那解藥原本也是毒藥,黃狗怎能不死?”
  陳小鳳“哦!”了一聲,道:“我也知道了,難道那解藥的作用是以毒攻毒,那黃狗本身無毒,所以只有被解藥毒死了?”
  接著,一連頓足,抿著小嘴,又嬌嗔地道:“我才倒楣哩!
  心裏著急難過不說,還幾乎被罵得狗血噴頭。”
  白劍訕汕地一揖道:“對不起,三妹,都是我……”
  一語未出,忽見短叟武顯在叫一聲,翻身向後就倒,白劍反應奇快,一伸手就接住了他,未讓他跌倒在地上。
  白劍接住短叟武顯,只見他雙眼白眼珠直向上翻,胸腹高起高落,一陣抽搐過後,呼吸便慢慢停了下來。
  白劍大喝一聲,一掌貼在短叟武顯心口上,一股真元內力,已透入短叟武顯體內,接著,把短叟武顯輕輕放落地上,空出一口手,從懷中摸出一隻比指頭大不了多少的玉瓶,叫陳小鳳幫他從瓶中倒出一顆黃豆大小的銀色藥丸,納入短叟武顯口中。
  短叟武顯在白劍真力與藥力交攻之下,呼吸又漸漸恢復了正常,接著睜開了雙目,歉然一笑道:“沒關系,這是老夫的一種老毛病,我身上帶得有對症靈藥,白老弟,麻煩你替我取出來,服下去馬上就好了。”
  白劍在短叟武顯懷中摸了半天,退出一隻空手,道:“老哥哥,你袋中什麼也沒有。”短叟武顯輕罵了一聲,道:“一定是被那批魔息子搜去了。快!你快抱我起來!”
  白劍依言抱起短叟武顯,武顯又道:“我還有一份藥藏在我隱居的那洞府中,你得在三個時辰之內趕去,否則……”其他的話,不必他多說,白劍也明白了,那就是如果不能在三個時辰內趕到,他就會支援不住,一命歸陰了。
  於是白劍點頭道:“老哥哥放心,我知道……”也來不及和史姥姥與陳小鳳打招呼了,抱著短叟武顯像怒矢般急射而去。
  陳小鳳大叫一聲:“二哥,等我一等,我也去!”也施展所能隨後急追。
  白劍心切救人,哪還能放下腳步來等陳小鳳,只見他身形閃了幾閃,便把陳小鳳甩後不知多遠。
  白劍功力也真深厚,一個時辰不到,竟跑出去一百多裏地。人到底是人,一口氣跑了一百多裏路,自然感到有些吃力。
  正當他咬牙關保持速度的時候,短叟武顯忽然一笑道:“你可以歇一歇了。”
  白劍上氣不接下氣地道:“沒關系,我還支持得住。”短叟武顯猛然一運真氣,從白劍背上掙落地上笑道:“你不累,老夫可有些受不住了。”
  白劍急忙止住急奔之勢,剎住身形,一怔道:“老哥哥,你的病好像又好了?”短叟武顯笑道:“我的病,和你所中的毒一樣,只是個幌子。”
  白劍苦笑一聲,道:“老哥哥,你原來在捉弄我!”
  短叟武顯糾正他道:“我在承救你!”白劍一怔道:“承救我?”
  短叟武顯笑道:“你不是要逃出溫柔陷阱麼?我現在不是把你救出來了……”一絲極輕微的衣袂飄風之聲,落在附近,靜了下來,那聲音雖然微乎其微,卻沒能逃得過白劍的聽覺。
  白劍用傳音玄功提醒短叟武顯道:“暗中有人跟上我們了。”
  接著,白劍又一笑道:“你剛才還硬要給我做媒哩!我真不明白你為什麼忽然改變了主意?”短叟武顯道:“因為後來我明白了你不願接受的苦衷。”
  白劍一怔道:“你知道我是什麼苦衷?”
  短叟武顯道:“因為你已是不久于人世的人,所以不願耽誤陳姑娘的終身,你說對不對?”白劍長歎一聲,道:“你……你又怎樣知道我壽數有限的呢?”
  短叟武顯道:“你武功成就得太快,完全違反常軌,如揠苗助長,豈能久乎?”來路不遠處忽然傳來了一聲輕歎,接著微風一飄,暗中來人又悄悄退走了。”
  白劍道:“那人退走了。”
  話聲一頓,接著雙眉一皺又道:“老哥哥,你明知道有人在暗中竊聽,為什麼還要揭露小弟的弱點?”短叟武顯含笑道:“如今乾坤在俠沉冤已雪,殺人惡黨全部消除,你還怕什麼?”
  白劍沉聲歎了一口氣,道:“只怕不見得!”短叟武顯目中神光一凝道:“何以不見得”
  白劍道:“因為一切太順利了,順利得令人想像不到。”
  短叟武顯皺眉沉思了一下道:“話不能這樣說,那是因為事情發生的太巧,被你誤打誤沖,恰好碰到了他們根本重地。
  使他們措手不及調集人手,才被我們僥幸得了手,這只是幸運,並不足為奇。”白劍搖搖頭道:“我總覺得有些地方不對頭……啊,老哥哥,你還記得小弟與家師見面之前,有一位假冒家師,幾乎將小弟騙走之人。”
  短叟武顯臉色陡然變了一下道:“你是說那詹烈?”白劍點頭道:“正是他!以老哥哥看,詹烈其人在這殺人體團之中,應是什麼地位的人物?”
  短叟武顯反問白劍道:“你知不知道詹烈過去的為人?”
  白劍道:“不太清楚。”短叟武顯道:“說起詹烈其人,算得是近數十年來有數的魔頭之一,一身功力,高不可測,縱橫江湖;就算老夫所知,從未敗過,以他這種身份,在那殺人團體中必是首要人物。”
  白劍道:“但我們這次就沒有見到他。”短叟武顯道:“或許正碰上他出去了也不一定。”
  白劍道:“不管怎樣說,他總是一條根據吧?因此,小弟深以為憂。”
  短叟武顯雙眉一蹩道:“你想去找他?”白劍一歎道:“我到哪里去找他呢?”
  短叟武顯哈哈一笑道:“你這不叫白操心麼?既然找不到他,想他做什麼?我們還有別的事情要辦哩。”白劍微微一怔。
  道:“老哥哥敢情別有所慮,才把小弟騙了來,但不知有何吩咐,小弟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不過……”
  短叟武顯截口道:“不過什麼?老夫請你做點事,你也要討價還價?”
  白劍搖手帶笑道:“老哥哥不要誤會,老哥哥有所使命,小弟絕無任何條件,唯獨一件事,小弟不願伸手過問。”“什麼事?”
  “小弟不願再過問七巧玉女葉姑娘失蹤之事。”短叟武顯一愣道:“葉家母女什麼地方得罪了你?”
  白劍道:“沒有,我們相處得很好。”
  短叟武顯長眉一揚,道:“那你為什麼不願伸手救他的女兒?”白劍訕汕地一笑道:“這事你老哥哥別追究好不好,反正小弟不出手,自有出手之人,將來你就知道小弟今天的用心了。”
  白劍與七巧玉女葉萍一見原已鐘情,只因白劍緬懷自己際遇,不得不忍痛斬斷情絲,及見陳鋒對她一往深情,所以有意促成他們一雙兩好。自然,這救人討好美人之事,留給陳鋒去做最好,他更不願從中多事,影響七巧玉女葉萍的心理。
  同時,陳鋒有陳小鳳相幫,也無需他從中插手,料也必會成功,所以他才說出這種話來。
  短叟武顯若有所悟的哈哈大笑道:“好!好!我不追問此事就是,你跟我走吧!”白劍道:“我們到哪里去?”
  “到了地頭,你自會知道。”話聲中,人已出去一丈多遠。
  白劍起身追了上去,忽然問道:“老哥哥,你剛才服的那解藥,確實沒問題麼?”
  短叟武顯伸手從懷中摸出那粒丸藥,一聲笑道:“我也不知道,我還沒有服哩!”敢情,此老上過一次當,遇事加倍小心了。
  白劍沉思一下道:“老哥哥,你是不是認為史姥姥有什麼地方不對?”
  短叟武顯何等豪爽之人,一時變得這樣小心眼,自覺大不是味,訕訕地一笑道:“不是老哥哥多心,史姥姥實在不可能藏有解藥,在藥來源未弄清楚之前,老夫強不敢再冒失了。”
  白劍歉疚地道:“其實小弟也想到這一點的,但當時竟糊裏糊塗地要老哥哥服下,幸好老哥哥自己小心,要不,小弟可一輩子也後悔不盡了。”短叟武顯一笑道:“你一輩子還能活多久,就是後悔一輩子也沒有什麼了不起。”腳下加勁,身形陡然快了起來。
  白劍也是朗朗一笑,隨在短叟武顯身後而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42:39

  白劍隨著短叟武顯由東而西,日夜兼程,橫穿湖北,不消多日,入了四川境內,直達青城山下。
  白劍是第一次來到青城。久聞青城被道教育為寶仙九室之洞天,遙觀山勢,果是群峰環列,狀若城郭,若隱若現,浮現于白雲飄飄之間。。
  短叟武顯對于山中道路,卻是瞭若指掌,帶著白劍繞山而上,東轉西折,穿過一片長約十幾裏路長的樹林。
  樹林盡頭,一灣山溪,旁山汩汩流出。
  短叟武顯帶著白劍沿溪上行,走了一程,忽然眼前一亮,原來那山溪已把他們引到一口明潭之前。
  明潭四周,竿峰環繞,潭邊綠草油油,繁花點點。
  明潭一邊,有五株盤枝虯松,伸入潭心,一株虯松之下,竟然還有一人盤膝坐在那裏。白劍心胸一爽,好奇心起,剛“啊!”了一聲,話還沒出口,短叟武顯輕叫了一聲,道:“肅靜!”
  接著臉上泛起一種莊嚴肅穆的神情,輕步向那五株虯松處走去。
  白劍從未見過短叟武顯對入這等虔誠與尊敬,暗忖道:“從武哥哥這副誠敬之色看來,這位一定是個了不起的絕世奇人了,但不知他帶我前來何事?”想至此也不由心態一肅。
  兩人行到離那人丈遠左右,仍不見那人舉目望來,短叟武顯做了一個手勢,便停下身形,垂手而待。
  白劍舉目向那人望去,只見那人生得奇瘦無比,臉上骨突起伏,極盡山川之奇,身穿一件褪了色的破道袍,說他是道士呢,但頭上又戴著一頂方中,就是這樣一位儒道台合一的怪人。
  再仔細一看,他並不是在打坐入定,而是雙目發直地凝視在潭中一條鉤絲之上。那鉤絲是從他頭頂上虯松枝葉之中垂直而下,深入潭水之中。
  敢情,他正在垂釣,只是這種使鉤絲系在松枝之上的垂釣法,倒是別開生面,從未見過。
  那人對白劍等兩人的到來,視若無睹,理也不理,全神貫注在那鉤絲之上。
  可是,那鉤絲也沒有給他好顏色看,無動於衷地靜得像一很插在潭心的鐵柱,根本就沒有魚兒碰它一下。
  短叟武顯與白劍二人靜待了很長一段時間,那人仍把他們視同無物,不聞不問。
  短叟武顯的耐心,今天出奇的好,臉上那副恭敬的神色始終未變,倒是白劍卻覺得那怪人有點太過份,不由激起一種反抗的意識,輕輕地乾咳了一聲。
  那怪人聞聲猛然一震地大吼一聲,道:“住口,你要驚走了老夫的魚兒,老夫就扔你下潭去喂王八。”他這出聲一一吼,有如春雷乍展,頓時四山響起雷鳴般“轟!轟!”之聲,風起雲湧,天色也似暗淡了下來。平靜的潭水,陡然波起三尺,翻滾不已。
  自劍也覺心胸肺腑之間一陣震撼,血翻氣湧,似要奪腔而出。白劍暗叫一聲:“好利害的‘混元一氣神功’!”當下不敢大意,深吸了一口氣,也默運神功,暗暗相抗,才未當場出醜。
  轉眼間,只見便叟武顯已是一臉蒼白,黃豆大的汗珠,迸發而出。顯然,他已無法相抗那怪人的“混元一氣神功”的震撼了。
  白劍與短叟武顯原是並肩而立,伸手一掌貼在短叟武顯的後心上,內力一吐,一股真元之力,己透骨進入短叟武顯骨內,短叟武顯因白劍內力之助,才穩了下來。
  兩人方抗住那怪人的暴喝之聲,忽又聽得一聲哈哈大笑從那怪人口中發了出來。他這次大笑之聲倒未注入絲毫神功內力,似從心底發出來的自然歡笑。
  白劍兩人不免一陣奇怪,向他望去,只見他這時已經站了起來,面對明潭,手舞足蹈,跳躍不已,又把白劍他們拋在腦後了。
  那怪人“混元一氣神功”震迸之力已消,奇怪的是潭中水波反而越起越高,大有卷岸而上之勢。
  白劍方覺奇怪之際,只聽短叟武顯輕呼一聲,道:“你看那水中有什麼?”
  白劍凝目望去,只見白浪之中似有一道金光穿來穿去,時隱時現地翻騰不已。
  再運足目力仔細一看,原來是一條七八尺長的金色大魚,在波浪之中怒滾不已。
  敢情,那條金色大魚又被那怪人鉤住了,這時那金色大魚正在利用一切努力,掙紮圖逃。
  那怪人自我陶醉了一陣,漸漸冷靜了下來,回身走到短叟武顯與白劍跟前,只打量了他們二人一眼,冷冷地道:“你們兩人的膽子倒不小,敢來窺視老夫!哼!快說!你們是受了何人指使而來!”
  白劍是被短叟武顯糊裏糊塗帶來的,什麼也不知道,只好投目向短叟武顯望去,希望他有所表白。
  短叟武顯臉上布滿了敬畏之色,躬身一禮道:“晚輩武顯,待來向老前輩請安。”那怪人眉頭一皺道:“武顯?……你認得老夫?”
  短叟武顯垂手道:“五十年前,晚輩曾隨侍先父在天臺蒙老前輩賜見。”
  “令尊是誰?”語氣和緩下來了。
  短叟武顯道:“先父單名一個‘進’字。”
  那怪人又上下打量了武顯一眼,哈哈大笑道:“你就是武進的兒子!你的年紀也不小了吧?”短叟武顯道:“不算大,只有六十五歲!”他一改恭敬的態度,忽然回答了這樣一句不大禮貌的話。
  那怪人怔了一怔,揮身道:“趁老夫現在心情開朗的時侯,你們快快自己走吧!”
  短叟武顯忽然一笑道:“老前輩還是像當年一樣自大自狂,目中無人?”
  那怪人一愣,仰天狂笑道:“你還把老夫當年說的那句話放在心上?”短叟武顯道:“老前輩語重如山,晚輩永世難忘。”
  那怪人笑聲一收,道:“你很有志氣!”
  短叟武顯道:“不知老前輩當年說的那句話,現在還算不算數?”那怪人朗笑一聲,道:“老夫一生足以自誇的就是出言必信,當年那句話,自是千金不易,永遠算數。”
  短叟武顯態度立時又恭敬起來,躬身一禮,道:“多謝老前輩。”話聲一落,轉身又向白劍道:“老弟,你聽過近百年來的武林一怪公孫醜其人沒有?”
  白劍望了那怪人一眼,介面道:“小弟對公孫前輩其人其事,極為敬仰。”
  短叟武顯微微一笑道:“你既然知道公孫前輩其人,還不上前叩見公孫老前輩。”白劍早就猜到那怪人是什麼人,這時微一拱手,道:“晚輩有禮,見過公孫老前輩。”
  武林一怪公孫醜只是望了白劍一眼,連哼都沒有哼一聲,算是受了白劍一禮。
  短叟武顯這時正色向白劍道:“老哥哥我,在五十年前,曾蒙公孫老前輩金諾,老夫一生,只要能接得住他十招,他必答應老哥哥一宗請求。五十年來,此心梗梗,未敢一日忘情,其奈老哥哥自己不爭氣,雖然五十年勵志苦學,自付仍非公孫老前輩手下十招之將,因此將兄弟你請來,尚祈助我一臂之力,了我宿願。”原來,這武林一怪公孫醜當年看不起武顯,奚落過他,他才有今天的成就。
  以短叟武顯的為人來說,他應該早把當年之辱拋向九霄雲外了,他能有今天之成就,何嘗不是武林一怪公孫醜之功。
  白劍方想勸說他兩句,口齒方動,話還沒有說出口,短叟武顯似已看穿了他的心事,面色一正道:“兄弟,這是老哥哥唯一的一件大願,希望你不要再多費唇舌。”
  白劍苦笑一聲,道:“小弟還望老哥哥三思而定。”
  短叟武顯道:“老哥哥已千思萬慮過了,此氣不消,死不瞑目。”白劍道:“可是,這是老哥哥自己的事,小弟能代勞麼?”
  未待短叟武顯答話,那武林一怪公孫醜嫣然一笑,介面道:“可以!可以!老夫當年還答應過他,只要是他的朋友,明知老夫是何許人,而仍敢替他出頭的話,老夫一樣接受。”
  這語氣似乎真狂了一點,由此,也可見到這武林一怪公孫醜自視之高。
  白劍劍眉微微一動,朗朗一笑道:“老前輩既然這樣說來,晚輩倒不便不替老哥哥一領老前輩高招了。”武林一怪公孫醜道:“老夫看你不過二十歲左右吧?”
  白劍道:“晚輩今年二十三足歲。”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你年紀太輕,只要能接下老夫五招,就可以算數。”白劍內心之中,不希望因此小事各走極端,當下滿口答應道:“好!好!晚輩就請老前輩指教五招。”
  短叟武顯介面道:“兄弟,你大概生老哥哥的氣了,老哥哥把你請來,難道真的只要你接他五招十招麼?要是這樣,也就不會等到今天才來找他了。”白劍雙眉一皺道:“老哥哥之意是……”
  短叟武顯截口道:“你就是能接下他一千招,老夫也不滿意,老夫的目的是想眼看著他吃一次敗仗,才消得我五十年這口怨氣!”
  武林一怪公孫醜目射奇光,縱聲敞笑道:“這小子要能服得了老夫,老夫今後永遠聽命於他!”兩句話就把事情弄得這樣嚴重,實非白劍之願,他回過頭,還想向短叟武顯作一次最後的努力,只見短叟武顯目中冷芒似電,面色極堅決已極,顯然再無進言的餘地。
  霍地,一絲極細的聲音傳入他耳中道:“此老對你大有幫助,你必須全力以赴,萬萬落敗不得。”
  原來,這是短叟武顯有意替他安排的。
  不問緣由如何,短叟武顯對他可算得上是仁至義盡,天地間唯一的知交了。
  他不覺雙眼一熱,朗目之中,充滿了感激的淚水。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43:12

第二十六章 玉女蒙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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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總算從短叟武顯口中,找到了心理上的憑借,因此雜念全消,打起精神,面對現實。
  只見他神態立時沉靜下來,抱拳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太言重了,晚輩豈敢!”
  “豈敢”者,是不敢當也,並非做不到也,話雖說得客氣,骨子裏卻是一點也沒有示弱。
  武林一怪公孫醜臉色微微一變,真想不到這位年輕人口氣之大,全不把自己放在眼內,口中於是再也笑不出來,雙目一凝,瞪了白劍半天,雙眉一挑,冷冷一笑,道:“年輕人,你就快出手吧,老夫還得收取魚兒哩!”白劍道:“如何動手法,尚望老前輩吩咐。”
  武林一怪公孫醜沒好氣地道:“你有什麼就使什麼,老夫有這一雙肉掌就行了。”白劍道:“晚輩恭敬不如從命。”說著當胸一掌就向公孫醜拍去。武林一怪公孫醜不動聲色地順勢將衣袖一揮,便把白劍拍去的掌力卸向一邊。
  白劍出手這一掌,原沒使足勁道,人家讓他的先,他也還之以禮。
  雖說他這一掌未使足力道,但在普通武林人物眼中,已有驚天動地之勢武林一怪公孫醜輕描淡寫地一揮袖,就把他的掌力消化於無形,他心中不由暗中生凜,立時,猛吸了一口真氣,人已淩空而起,使了一招“火樹銀花”身法,躍起一丈七八尺高,半空中一陣旋轉,疾撲而下。
  武林一怪公孫醜輕笑一聲,道:“好一招‘火樹銀花’!”再揮長袖,微風過處,又把白劍斜送出去。
  武林一怪公孫醜臉上現出了一抹微笑。
  白劍卻是落地一怔。只見他雙目神光陡盛,口中發出一聲清嘯,接著身形再次沖天而起,又撲向了武林一怪公孫醜。
  武林一怪公孫醜嫣然一知,道:“這還像話!”人也縱身而起,舉掌疾迎上去。
  兩人懸空硬接一掌,各自在空中打了兩個轉身,落回實地。
  武林一怪公孫醜微“咦!”一聲,道:“有點意思!”
  乍分即合,同時以迅捷無比的身法,相互一絞,一合又分。但已互攻了三招。
  奇快無比的互攻手法身法,只看得短叟武顯歎了一聲,憑他,真還接不住武林一怪公孫醜十招。
  三招一過,武林一怪公孫醜臉上不屑之色全消,代之而起的是一臉驚異。
  白劍更是神色凝重,對自己一身成就開始發生了動搖。
  兩人各自凝神小停後,再次相合,只見掌風拳影,急驟如雨,剎那間沙土橫飛,兩條人影盡旋沖擊,相絞相纏,看得人眼花綜亂,難分難解。
  這兩人,一個是武林中的前輩怪傑,一個是新出現的替星,時間雖然有先有後,功力卻是一時之間難分軒輕。
  兩條人影忽而淩空硬拼一掌,忽而以奇快無比的身法,閃避對方的猛擊,不過片刻工夫,竟然相搏了一百多招,人影忽分,各自向後躍退丈遠。
  武林一怪公孫醜連連點頭道:“過癮!過!”
  白劍呼吸微促,長長吸了一口氣,道:“老前輩招術精奇,晚輩難是敵手。”短叟武顯橫插一句,道:“兄弟,你可是想認輸了?”
  白劍劍眉雙軒,朗聲大笑道:“老哥哥,你就這樣料定小弟麼?”
  “老前輩,我們還沒分勝負哩!”手掌一揮,又向武林一怪公孫醜攻出一招。
  兩人這次相合,足足有二個時辰沒有分開,怕已走了千招以上。
  兩人的身形漸初慢了下來,一招一式再無淩厲的勁氣,只見兩人相對淩空比劃,微發即收,好似遊戲一般。
  但在這時,兩人臉上卻見了汗,顯得吃力無比。
  尤其白劍臉上已是變得紅似關公,嚇人已極。
  要知,這武林一怪公孫醜一身功力,已到出神入化之境,白劍與他硬拼千招,談何容易,他所支付的代價便是自己所能有的體能。千招之下,表面上雖未見勝負,但在他來說,已到了潛能耗盡之地步。
  但他這時的感覺,不但不覺得身體有何不適,相反地,他反覺真氣真力在體內洶湧澎湃不已,四肢百穴,膨脹欲裂,非盡情一泄不可。
  這就是功力速成的惡果。在這種情況之下,已是最後的回光反照,但白劍自己卻不知,還以為自己正在奇佳狀況之中哩!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見白劍臉色紅得有異,還以為他練了什麼絕世奇功,心中一凜,也暗將一生數十年修為提足到十二成,全力施為。
  白劍這時體內真力,已到非發不可之際,只聽他大喝一聲,雙掌猛然一翻,頓時刮起一陣狂風,向武林一怪公孫醜沖去。
  武林一怪公孫醜也提氣喝了一聲:“來得好!”掌心一登,發出一股猛烈的勁氣。
  二人這一提勁加力,相接之際,但見石飛沙揚,五六丈方圓之內,迷漫起一片滾綠飛葉。
  兩股掌力在中間一凝,竟是不分上下,誰也未能把對方震了出去。
  接著便見兩人一推一送,互有進退。
  兩人互相推送了十來個回合,陡然兩聲悶哼聲響起,兩條身子突然同時後退了出去。
  白劍身子被震了出去,張口吐出一口鮮血,嘴唇抖顫,目中神光一散,初漸合閉起來。
  武林一怪公孫醜雖也被震了出去,但卻立時雙腿一盤,緩緩閉上雙目默默調息起來。
  短叟武顯大喝一聲:“白劍,打起精神來,令師等你回去繼承他的一切絕學哩!”喝聲中,一伏腰,向他口中塞入了一粒藥丸。
  白劍被一彈而開之後,原覺心口一口真氣再也凝聚不住,四分而散,接著便覺四肢一癱,腦中一片空白……短叟武顯那聲震喝,適得其時,他那空白的腦子猛然一震,記起了師父要他答應以繼承恩師絕學為義的話,強吸了一口氣,念念地想道:“是!我不能死,我還要繼承發揚恩師一身絕學哩……”
  這一念,暫進保住了他生命的火花……武林一怪公孫醜調息了一陣,猛然一睜雙目,挺身站了起來,哈哈大笑道:“小老弟,你真不錯!來……來……來……”
  倏地雙目圓睜,神情一震道:“小老弟,你怎樣了?”
  短叟武顯從白劍身邊站了起來,冷冷地瞪視著他,道:“他死了!”武林一怪公孫醜一愣道:“老夫不相信!”他俯身一按白劍腕脈,脈息已絕,再一翻掌貼在白劍心口上,心跳已止。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皺眉頭,忽然大喝一聲,出手一指,向白劍心口點了下去,他指落白劍心中,並不立時收指,只見他指頭吃力地顫動著,一股輕若無力,但卻極耗真力的震波,帶動著白劍的心機慢慢恢復功能。
  片刻之後,武林一怪公孫醜頭上的汗水,已似噴泉一般,滾滾而下,饒他功力精湛,也有不堪大量消耗之苦。
  看看自己都快不行了,忽見白劍胸腹間有了輕微的起伏。
  武林一怪公孫醜經此鼓勵,心頭一喜,精神大振,指力顫動得更快了。
  忽然,白劍停止了呼吸,悠悠地吐了一口氣,接著又吸了一口氣,漸漸地一呼一吸,恢復了活動。
  武林一怪公孫醜收回按在白劍心口上的指頭,長長喘息一聲,雙目一瞪道:“誰說他死了!”
  耗盡了精力,把白劍救活回來,敢情為的只是和短臾武顯爭一口氣。
  皆因,短叟武顯說白劍死了,他就非要白劍活回來不可。
  短叟武顯暗暗一笑,道:“他縱能不死,這身功力也完了……”武林一怪公孫醜不加思索地又道:“誰說他的武功恢復不回來?”
  短叟武顯忍不住心中得意,反嘴道:“晚輩說的。”
  武林一怪公孫醜冒火道:“你懂得什麼?老夫說能,就能!”短叟武顯一臉不相信地神色道:“大話誰也會說!”
  武林一怪公孫醜大腎一聲道:“滾你的,一個月之後,你來按人就是!”大袖一揮,把短叟武顯卷出四五丈外。
  短叟武顯人一落地,忽然發出一陣哈哈大笑,朗聲道:“多謝老前輩!”一溜漸鑽入林中不見了。
  武林一怪公孫醜愣了一愣,再一仔細檢查白劍,這才發現他早已油盡燈枯,剛才能活回來,真是天大奇跡,這個當可上得不小,只恨得跺腳大罵道:“好個老小子,你再來老夫非剝了你的皮不可以原來短叟武顯給白劍服的那藥丸,才是白劍死而復生的真正力量。武林一怪公孫醜只顧自己調息,未見到短叟武顯做了手腳。
  武林一怪公孫醜罵了一陣,一抬頭只見那條被釣住的金色大魚仍在潭中翻翻滾滾地掙紮不息,不由發出一陣大笑道:“老夫要在你這老小子面前丟了人,那還算是什麼武林一怪!”
  一提起白劍,撕去他全身衣服,在他腳上系了一根繩子,把他倒掛在一棵大樹之上,接著,手扯釣絲,振臂一抖,那條折騰了半天,已是精疲力盡的大金魚被他帶得飛落在他腳前。
  隨又見他單指一揮,那條大金魚的肚皮被劃得一分開,他提起那大金魚,拉開肚皮,包住白劍,外面又用樹藤捆得緊緊的。
  這時,那大金魚肚皮內雖放了一個人,由於它生機極強,竟猶未死去,兀自晃來晃去擺動不已。
  武林一怪公孫醜點頭微微一笑,閉上雙目,又盤坐在那大樹之下運功調息起來。
  他苦戰白劍,又助白劍恢復生機,折騰了半天,精神損耗極大,好不容易才把真氣調勻,運行全身,沖上十二重樓,漸入忘我之境。
  待他收功清醒之時,天色已然入夜,睜眼看去,不由猛然大震,掛在樹上的金色大魚和白劍竟不知何處去了。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身功力做視當今,不知是誰竟敢在他眼前弄鬼,這一來,只氣得他暴跳如雷,忿怒不已……但問題並未因他的暴怒而有所解決,他找遍了半座青城山,白劍和那條大金魚竟一點影子也沒有。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清醒過來,猛一張開秀民只見自己躺臥在一張軟綿綿的錦榻之上。
  她為人極是聰明多智,心中雖然暗吃了一驚,卻決不慌亂自擾,馬上又閉回雙目,故作仍未醒回之狀。
  她沉靜地待了片刻,然後微啟眼贖,迅速地掃視了全房一眼,不見房中有人,這才睜大雙目,仔細打量四圍環境。
  這裏似是一間樓房,兩面開窗,一面窗口掛滿了紫色的牽牛花,花葉間透進來縷縷的陽光,陽光落在樓板上,連綴成一圈圈、一條條美妙的圖案。
  另一面窗口,橫過一株柳梢,隨風款擺,裊裊有姿。
  房中更是不俗,竹制的簡單傢俱,拭抹得光可鑒人,一塵不染,有一種潔新超脫之感。
  她鎮靜地下了錦榻,走向那柳梢搖擺的視窗,掠目外望,只見窗下是一口面積相當大的荷池,荷池之中還有一座八角涼亭。
  再向前望去,是一排蒼松擋住了視線,右旁一座峭壁,左旁一列高牆,牆外是什麼,就看不到了。
  七巧玉女葉萍傾耳靜聽,四周靜悄悄的,似乎附近都沒有看守的人。
  她顰了一下秀眉吸了一口長氣,試了試自己的功力是否也示被制。這一相試,她不由地笑了起來,自言自語道:“一點意外,功力果然被制住了。”
  她一發現功力被制,馬上檢查身上暗藏的幾件防身之物,結果發現也被搜去了。
  一陣腳步聲到了門口,轉頭望去,只見一個年約十五六歲的侍婢型少女走了進來。
  侍女見七巧玉女葉萍已然站在窗口,輕“咦!”了一聲,托步到她身旁,欠身一福道:“姑娘你醒來了,可要點什麼?”七巧玉女葉萍望了她一眼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少女道:“婢子名叫輕雲,姑娘在作客期間,就由婢子侍候,姑娘有什麼事,只管吩咐,請不要客氣。”七巧玉女葉萍安靜地雄淡一笑,道:“那麼就請你替我取一碗飯和兩樣小菜宋吧!”
  輕雲要退下去的時候,忽又問了一句道:“姑娘,你一點不怕?”
  七巧玉女葉萍笑笑道:“怕什麼?”輕雲道:“為你的命運擔心。”
  七巧玉女葉萍道:“擔什麼心?”輕雲道:“你難道一點不知道我家莊主把你帶回來的用心?”
  七巧玉女葉萍道:“這個我倒看出來了一點,他好像很喜歡我,他既喜歡我,還有什麼可怕的?”
  輕雲道:“色中餓魔,花中魔王。”七巧玉女葉萍一笑道:“男人愛女有乃是自然的道理,你不要誇大其詞,故意來嚇我。”
  輕雲道:“嚇你!哼!他每晚在一個人,一晚過後,第二夭一早,便一刀兩斷,拖去喂了惡狗。”
  七巧玉女葉萍道:“那一定遇到稱心如意的人,所以才會辣手摧花。要是換了我,我想他一定捨不得殺我。”輕雲費了半天唇舌,七巧玉女葉萍竟都泰然對之,乃輕聲一歎道:“姑娘國色天香,但願我們莊主知道憐香惜王……哦!婢子只顧說話,倒忘了替你去取稀飯了!”轉身匆匆下樓而去。
  七巧玉女葉萍出奇鎮定的態度,把輕雲的心理攻勢一擊而破,輕雲見嚇唬不住她,只好借詞結束了第一回。
  此後輕雲不但不再說此事,奇怪的是,連輕雲口中的色鬼莊主竟也沒有來找七巧玉女葉萍,讓她清靜平安地過了些日子。
  不過這些日子那莊主雖沒來找她,她卻發現了這裏稱之為人間地獄,實也法之無愧。
  每天一到入夜,憑窗遠眺,只見峭壁一帶附近,鬼火如市,數以萬計,可想外魂野鬼之多。
  再者,隨風傳來的淒厲慘號之聲,不絕如縷,整夜可聞。
  七巧玉女葉萍口中不說,內心之中卻也焦急的很,無奈穴道被制,施展不開功力,幹著急又有何用。
  一天三更時分,七巧玉女葉萍正被遠遠飄來的呻吟哀號之聲,懾得不能成眠。
  倏地,她忽覺眼前人影一晃,從窗口跳入一條人影,她故裝入睡不知,半合秀目,從眼簾細縫之中盯住來人,同時手中暗扣好一把剪刀,以准備萬一之用。
  那條人影輕輕走到床前,在她床邊站了片刻,卻未見有進一步的行動。
  那人影忽然輕輕歎了一口氣,自言自語道:“唉,難得她安然無恙,我也可以稍安寸心了。”
  那人歎息了一陣,才輕輕地叫了幾聲,道:“葉姑娘,葉姑娘!醒醒!醒醒!我是陳鋒,來救你來了。”七巧玉女葉萍其實早看出他是陳鋒。他突然在這地方出現,不能令人無疑,所以裝睡未動。現在見他為極其君子,心中也非常高興,恰如睡夢中被驚醒似的翻身坐了起來,叫了一聲,道:“啊,是陳公子……”
  “嗤!小聲些!”陳鋒被她一聲冒叫,嚇得一陣緊張,豎耳凝神靜聽了半天,不見有任何動靜,這才又輕籲一聲,道:“葉姑娘,你好麼?”
  說不盡的關切,聽得七巧玉女葉萍怔了一怔,道:“我很好!陳公子,你是怎樣來的?”陳鋒沉聲一歎,道:“說來一言難盡,現在總算找到你了。走,我們先離開這裏,慢慢再說。”
  七巧玉女葉萍慘笑一聲,道:“我走不了!”
  陳鋒一愣道:“為什麼?”七巧玉女葉萍道:“我被他們一種怪異手法制住了功力,有力難施。”
  “什麼手法?讓我看看!”
  七巧玉女葉萍臻首一垂,歎道:“這手法怪異得很.我也說不出來,而且……而且……”似乎有些羞於出口,那被制的穴道,想必很難任人出手解救。
  陳鋒沉思了一下,道:“這樣好不好,你伏在我背上,我背你出去。”七巧玉女葉萍秀眉一掣道:“這……”
  陳鋒正色截口道:“姑娘也是女中豪傑,江湖兒女,只要我們心地坦蕩,何怕之有?”
  七巧玉女葉萍猶豫了一下,道:“不知公子能否認小妹為妹?”陳鋒一笑道:“我能有你這樣一位妹妹,不知幾生修來的福氣,哪還有不可以之理?”
  七巧玉女葉萍盈盈一拜道:“小妹拜見大哥!”陳鋒回了一禮,笑道:“賢妹,現在我們已是兄妹了,你快快伏到小兄背上。
  我們不能再耽擱了。”
  七巧玉女葉萍道了一聲“多謝大哥”,便伏在陳鋒背上,用雙手抱住他的肩頭。
  陳鋒起身下了樓,背著七巧玉女葉萍東閃西避地來到一所柴房之前,忽然停住腳步。
  七巧玉女葉萍方覺奇怪,只聽陳鋒口中發出兩三聲夜貓叫聲,叫聲未落,已見柴房之內人影一閃,迎出一個老蒼頭,輕聲道:“怎樣了?”陳鋒一指背上,微笑道:“你看,你背上背的不是葉姑娘麼!”
  那老蒼頭望了七巧玉女葉萍一眼,點頭道:“公子快進來!”轉身隱入柴房之內。
  陳鋒放下七巧王女葉萍,道:“賢妹,我們現在無法脫身,得先在這裏避避風頭,才有機會。”
  七巧玉女葉萍含笑點頭道,“小妹但憑大哥。”一語來了,只聽遠處已傳來陣陣呼喝之聲,那老蒼頭急叫道:“你們還不快進來,已經有人發現葉姑娘逃脫了!”
  陳鋒與七巧王女葉萍匆匆進入柴房之內,那老蒼頭指著些柴堆中一個烏黑的洞口道:“你們快躲進,有人來時,千萬要屏住呼吸,大意不得……”話未說完,他已把陳鋒與七巧玉女葉萍推了進去,外面又用木柴堵塞起來。
  陳鋒與七巧玉女葉萍爬進柴堆之中,不過丈遠左右,就到了盡頭,裏面空隙極小,兩人擠在一堆,不但肌膚相接,鼻息相聞,簡直動都動不得。
  七巧玉女葉萍只覺陳鋒全身火熱,燙得自己心裏直發慌,連呼吸都被激得急促起來,她暗中凜然一震,罵了自己一聲:“該死!”,銀牙猛挫,立時守定心神,做起靜心功夫來。
  好一個七巧玉女葉萍,一身功力被制,仍能持仗一顆冰心,硬將那灸人的春情,消餌於無形。
  片刻之間,她已神色坦然,超然於物外。
  陳鋒原已覺出七巧玉女葉萍因自己的安排有了反就,心中方暗暗一喜,正待乘機作進一步的試探,誰料,七巧玉女葉萍忽然情火全消,涼溢衣體,不由暗罵一聲:“葉萍,你等著瞧吧!”
  他心機像乃妹陳小鳳一樣深沉,當下便不急進,暗中吸了一口真氣,也硬把那欲念靜了下去。
  同時,還裝出一副發乎情,止乎禮的君子態度,輕歎了一口氣,道:“賢妹,請你原諒小兄。”人非草木,豈能無情,七巧玉女葉萍芳心雖有所寄,但仍不免被陳鋒這種態度所感動,也歉然地歎了一口氣,默然不語。
  她芳心默許白劍,那完全是她心底之秘密,或許金鞭大俠與她母親有些瞭解,就是白劍也不深切知道,她自然無法向陳鋒吐露心事。
  正當他們感到無比尷尬之際,外面傳來一陣腳步聲,接著,便有人問道:“老呂,你可曾看見有人逃到這個方向來忽然,幾聲“汪!汪!汪!……”打斷了那人的話,幾條惡犬朝著七巧王女二人的柴堆之內直吠。
  那人忽然冷喝一聲,道:“好大膽的呂老兒,你敢情將那逃走之人藏在柴堆之內……”老蒼頭急得矢口否認道:“沒有!
  沒有!小老兒在莊中這麼多年了,哪會不知道莊中的規矩,我天大的膽也不敢擅自藏匿犯人。”
  那人冷笑道:“沒有?那麼靈犬怎會向柴堆之內咆哮,還不快動手搬開柴堆!”老蒼頭顫聲道:“古大爺,您……您不信,小老兒就搬開柴堆,請您親眼看一看吧!”他話聲直打顫,顯然心虛已極。
  接著,便聽得他搬動木柴之聲……陳鋒恨得咬牙切齒輕聲罵道:“真該死,這樣經不起嚇唬!七巧玉女葉萍道:“大哥,這不能怪他,狗鼻最靈,任誰也休息逃得了這種畜牲的追蹤……一語未了,忽聽外面那幾條惡狗一陣怒哮,互相打鬥了起來。
  隨之,只聽那被稱為古大爺的人哈哈大笑道:“好老呂!
  莊主最愛吃的大黃魚也被你偷來了……”
  老蒼頭連連哀求道:“小老兒下次再也不敢了,請古大爺高抬貴手,放過小老兒這遭!”
  那古老頭沒再答應呂老頭,只喝了一聲“走!”人狗之聲,便越去越遠了。
  七巧玉女葉萍與陳鋒不由相視一笑,同時籲了一口氣,暗中都非常欣喜那呂老頭的退兵妙計。
  陳鋒無意間伸了一下手,正好又碰在七巧玉女葉萍胸前,陳鋒嫣然一笑道:“對不起,這裏真是太擠了。”
  七巧玉女葉萍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只淡淡地笑了一笑,看不出她心中的想法。
  陳鋒是抱著徐圖緩進之策,不敢過於露骨,只免影響七巧玉女葉萍對他的印象,當下輕輕咳了一聲,呼道:“呂老,呂老,我們可不可以出來了?”
  呂老頭道:“公子,忍耐忍耐吧,現在千萬出來不得,你們再等一等,小老兒出去替你們看看有沒有機會可乘?”話聲一落,他也離開了。
  柴堆之內可就苦了陳鋒與七巧玉女葉萍。陳鋒是故作姿態,兔強捺住奔放難羈的心猿意馬,七巧玉女葉萍更是羞不得,惱不得,哭不得,笑不得,一臉的沒奈何。
  時間增加了兩人自我控制的困難,陳鋒目光射著奇光,忽然慢慢地低下頭去,向七巧玉女葉萍臉上望去。
  此時,此地,此情,此景,七巧玉女葉萍可就不能以“輕薄”兩字加在陳鋒身上了,自己也實在值得他愛,他的好述,實乃非常合理的正常發展。
  七巧玉女葉萍情急智生,忽然叫了一聲:“大哥……”
  這聲“大哥”,嚇得煞有介事,不由陳鋒不一震,止住攻勢,道:“賢妹,什麼事?”七巧玉女葉萍暗籲了一口氣,道:“我們這樣悶著等呂老丈多無聊,談談短叟武顯老前輩的事,好不好?”
  陳鋒皺了一下劍眉道:“短叟武顯老前輩已經脫險了,那批殺人惡徒的總巢也被大家破了,一切都非常順利,也沒有什麼好談的。”說著,又想偎過臉來。
  七巧玉女葉萍柳眉輕輕一蹩,嬌嗅道:“我要聽嘛!”陳鋒無可奈何地一歎道:“好,就我所知,給你談談。”
  七巧玉女葉萍介面笑道:“大哥,你真好!”說他好,他更不能不說,只好把大家巧入吳莊因此得以一舉成功的事,說給七巧玉女葉萍聽了。
  七巧玉女葉萍更是無話找話說,只要陳鋒敘述中稍有不詳處,抓住機會,就問個不休,盡量設法把時間拖長,用來逃避當前的因境。
  談完大破吳家莊的事,七巧玉女葉萍柳眉微微一揚,道:“大哥,這次易……不……白少俠來了沒有?”
  陳鋒忽然心中一動,凝目望了七巧玉女葉萍片刻,忖道:“莫非她的芳心已暗屬白劍,所以才對我無動於衷?對,一定是這回事。”
  他已是恍然而悟及此,心中一陣暗笑,立時皺起雙眉道:“他要來得了,那就好了!”七巧玉女葉萍微微一怔道:“他……他……又出了什麼事?”
  陳鋒道:“可不是……”七巧玉女葉萍隱不住臉上緊張的神色道:“他出了什麼事?”
  陳鋒一笑道:“他正忙著和舍妹成親,准備大宴天下英雄,你說他還抽得出身來麼!”
  七巧玉女葉萍頓時有如高樓失足,但覺全身一涼,一股辛酸沖腦而起,玉容隨之變得慘白,低頭不說話了。
  陳鋒又一陣得意暗笑,道:“萍妹,運氣好的話,說不定我們還趕得上他們的婚禮哩!”七巧玉女葉萍忽然抬頭道:“這次就只你一個人出來找我麼?”
  陳鋒點了一點頭,又搖了一搖頭道:“算上令堂與五風幫的老前輩們,就不止小兄一人了。”
  七巧王女葉萍道:“他們呢?”陳鋒道:“我們是分頭行事,小兄沒有和他們聯絡。”
  七巧玉女葉萍沉思了一下道:“你又怎樣查出小妹落在此問?”陳鋒道:“小兄運氣好,無意間遇到了呂老丈,因此我先找到了賢妹。”
  七巧玉女葉萍臉上現出一道迷惑的神色,道:“這位呂老丈……?”
  陳鋒道:“這呂老丈原是我家的老家人,因好酒貪杯,交友不慎,出了一次大批漏,按家法當身首異處,是小兄暗中偷偷將他放走,想不到他感恩圖報,卻報在賢妹身上了。”七巧玉女葉萍說不出的感動道:“大哥,於是你就不顧自身安危,隨他前來打救小妹了?此恩此德,叫小妹……小妹……今生如何……”
  陳鋒伸手掩住她櫻桃小口道:“萍妹,快不要這樣說了,要不是小兄無給保護你,你又怎會落在他們手中?唉!說來小兄真慚愧死了。”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柳眉一豎道:“大哥,白少俠那天是不是存心丟下我們?”陳鋒汕訕地道:“萍妹……萍妹……你難道不明白麼?”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長歎一聲,道:“他也未免大自作聰明瞭。”
  陳鋒雙目一垂,做出一副自卑的神態,幽幽一歎道:“小兄也會有自知之明,以萍妹你的絕代天香,小兄……小兄……實在太不知自量了,但小兄……小兄……卻是一片真情……”一陣腳步聲傳來,陳鋒也就點到為止,住口不再說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43:35

第二十七章 突來救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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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來人腳步聲顯得非常輕巧,似乎不是呂老頭,而且也不止一個人。
  腳步聲及門而止,繼之而起的,是一聲:“呂老頭!”
  呂老頭不在,自然無人答話,那人接著輕“咦!”一聲,道:“奇怪!這時呂老頭會到哪里去?”
  另一個人笑道:“呂老頭不在,正是天從人願,老揚,咱們可不能放過這機會!”最初說話的那老楊怔了一怔道:“老唐,你的意思是……?”他更不簡單,完全明白了對方意思,但卻不落口實。話聲一拖,留給那姓唐的自己說出來。
  那老唐可沒注意這些小地方,介面便道:“呂老頭這幾年確實弄了不少,我們何不順手牽羊,借他幾文用用。”
  那老楊道:“大家都是自己人,這不大好吧。”那老唐“噗噗!”一笑道:“老楊,你幾時嫌起白花花的銀子來的?”
  那老楊也是一笑道:“白花花的銀子當然是好的,可是我們哪以不講道義?”
  那老唐道:“你去講道義吧,我可不客氣了。”說罷,舉步進了柴房、忽然一笑:“咦!你怎樣又進來了?”
  老楊哈哈笑道:“我對你也不能不講道義呀!”
  老唐一愣,接著笑道:“老楊,你真夠朋友,那就麻煩你替我在外面把風吧!”
  老楊笑著退出了柴房,老唐即在柴房之內展開搜尋,他四處翻了一陣,似是越翻火氣越大,口中也不幹不淨地罵了起來。
  突然,他發出一聲驚叫道:“原來在這裏!”
  七巧玉女葉萍只覺迎面一股涼風吹來,堵在外面的那捆木柴,已被老唐拉開了。
  那老唐身形一伏,便向裏面爬了進來。
  柴堆裏面一片漆黑,老唐由外入內,自是看不見裏面的陳鋒與七巧玉女葉萍。
  七巧玉女葉萍他們久處黑暗之中,目力早已適應,卻把那老唐看得甚是真切。
  陳鋒突然出手一指,向那老唐“百匯”大穴點了過去。
  陳鋒出手過疾,不料激起了一陣指風,竟讓那老唐在喪命之前發出一聲驚叫。
  老唐固然中指而亡,而他的呼叫也驚動了守在柴房外面的老楊,老楊狡猾如狐,他只在外面叫了幾聲“老唐”,不見老唐回答,便張口發出一串長嘯。
  嘯聲引來四周回應,一時呼喝有如驚濤駭浪般齊向這柴房湧來。
  陳鋒神情一震,一時竟沒了主意。
  七巧玉女葉萍柳眉一蹩,急呼道:“大哥,我們先爬出去再說!”
  陳鋒確然有點慌張,不過他擔心的並非即將群集而來的自己的手下,而是怕自己手下萬一認出了他,被七巧玉女葉萍看破內情,那就前功盡棄了。
  七巧玉女葉萍一語叫回他的神智,他暗罵了自己一聲:“糊塗!”單掌一推,先推出了已死的老唐,叫了一聲:“萍妹,咱們就先出去!”接著,身如遊龍,射出了柴堆。
  七巧玉女葉萍全身功力被制,爬了半天才爬出柴堆,她剛一爬出柴堆,只覺腰眼一麻,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陳鋒一指點倒七巧玉女葉萍,呼嘯之聲已先後到了柴房之外。
  這時,他臉色一寒,走到柴房門口,當門一站,只見已有數條人影向他猛地撲來。
  他劍眉一橫,沉聲喝道:“站住!”
  那幾個向他撲來的人影,聞聲一驚,身形一剎,紛紛落在他身前,肅然躬身道:“原來是少君在此!”
  陳鋒“嗯!”了一聲,猛揚頭,雙目神光閃射,望著一顆大樹,厲聲喝道:“楊千泰!你還不下來!”
  大樹上應聲飛下一個瘦弱漢子,看他人雖瘦弱,一身輕身功夫卻是極為高明,落地無聲,點塵不飛,他身形一落地,陳鋒便怒喝一聲,道:“好一個混帳東西,你幾乎壞了本席大事,還不速速自行了斷!”楊千泰撲地跪地,哀聲呼道:“一切都是唐少春的主意,屬下……”
  陳鋒厲聲道:“本席親目所見,親耳所聞,還想狡辯麼!”楊千泰頓時啞口無言,猛地回手一掌,拍向自己天靈蓋,就地倒斃,竟沒敢多說一個字。
  這時,那呂老頭也匆匆趕來……陳鋒向其他之人一揮手道:“沒有你們的事了,你們退回去!”
  “是!”其他之人紛紛跳身而退,隱入夜暗之中不見了。
  呂老頭向前躬身道:“少君,出了什麼事?”陳鋒橫了呂老頭一眼,目中神芒一閃而隱,壓住胸中怒氣,道:“還不是楊千泰與唐少春兩個混蛋東西,幾乎誤了我的大事!”
  呂老頭眼角餘光掠過楊千泰的屍體,猶豫了一下,道:“屬下有一句話,不知當說不當說?”
  陳鋒道:“什麼話?你不妨說來聽聽!”呂老頭道:“此女已無抗拒之能,少君何不直接了當,來個霸王硬上弓,省卻多少麻煩。”
  陳鋒道:“你不知道,其中另有作用……”。話聲一頓,接道:“剛才情急之下,我貿然出手把她點倒了。你現在替我把好送到石洞裏。”呂老頭應了一聲:“是!”走進柴房,把七巧玉女葉萍雙手托了出來,一點雙足,就要跳身而去。
  陳鋒忽又輕喝一聲,道:“且慢!”
  呂老頭聞聲止步道:“少君,還有什麼吩咐?”
  陳鋒道:“附耳過來。”呂老頭走到陳鋒身邊,陳鋒附耳指示了他一番,只見他點頭一迭地連聲應道:“是!是!是!
  陳鋒說完一揮手道:“你去吧!”呂老頭身形一起,托著七巧玉女葉萍一陣疾奔,進入一條隱穀,來到一座石洞之內。他把七巧玉女葉萍放在洞中乾草堆上,隨手拍開了她的穴道。
  七巧玉女葉萍回復神智,睜開雙目,只見自己躺在一座山洞之內,身邊守著的是那怪老頭,而非陳鋒。
  她清理了一下腦中思維,想起當時柴房之中的處境,驚叫了一聲,道:“我那陳大哥呢?”
  呂者頭道:“姑娘總算醒過來了。”
  七巧玉女葉萍打量了石洞一眼道:“我們脫險了麼?”呂老頭搖頭道:“還早哩!”
  七巧玉女葉萍雙眉一鎖道:“他到哪里去了?”
  呂老頭道:“他還在後面,沒有出來。”
  七巧玉女葉萍一震道:“你老人家為什麼不去接應他?”呂老頭道:“他要老夫好好照顧姑娘,老夫哪能留下姑娘而去?”
  七巧玉女葉萍見陳鋒不顧自身安危,對她竟是如此愛護備至,芳心之中頓時產生一種說不出的感動,焦慮地道:“我沒有關系,請你老人家快去接應他一下。”
  呂老頭沉吟了一下,道:“他這麼久不來,也實在叫人擔心得很。這樣吧,老夫留下一張出山密徑圖給姑娘,如果老夫也一去不回來,姑娘也不用留此久等,就快快逃出山去。”接著,從懷中取出一張早准備好的地圖,交給七巧玉女葉萍。
  七巧玉女葉萍心頭一酸,淒然一笑,道:“你們要是不回來,我一個人還出去做什麼?”忽然雙手一合,把那地圖撕得粉碎。
  她自聽到白劍即將與陳小鳳共結連理的消息後,內心之中已是傷心到了萬分,能不能逃得出去,她已全不放在心上了。
  呂老頭自是不知道七巧玉女葉萍傷心人別有懷抱,只道她已完全為陳鋒所征服,心想:“這倒真奇怪了,她已經心甘情願了,少君為什麼要在她身上用工夫?”“好奇”可說是人類原始天性之一,此念一生,無分男女老幼,要不能解開其中之迷,只怕誰也安不下心來,老頭又何能例外。
  呂老頭心有所困,他卻不直接發問,哈哈一笑道:“可敬可佩!老夫與陳公子這條命,就是為姑娘你送了也值得了。”話聲一頓,神態一肅接道:“老夫還不知道姑娘上姓芳名,不知姑娘能否見示,也叫老夫死個明白。”
  七巧玉女葉萍一怔道:“你老人家還不知道我是什麼人?”呂老頭道:“老夫過去敬的是陳公子,陳公子但有所命,老夫無不全力以赴,原無知悉姑娘的必要,現在老夫敬的是姑娘……”七巧玉女葉萍欠身一禮,截口道:“小女子姓葉,賤字葉萍。”
  呂老頭道:“不知老夫有無知道令尊台甫的榮幸?”
  七巧王女葉萍道:“家父上字‘秋’,下字‘桐’……”呂老頭雙目一瞪,驚呼一聲,道:“令尊與令堂可是江湖上人人共仰的彩鳳瑤凰?”
  七巧玉女葉萍道:“正是他們兩位老人家。”呂老頭道:“令堂現在何處?”
  七巧玉女葉萍柳眉微微皺了一皺,道:“家母一定也正在四處找尋小女子,她現在何處,小女子卻是無從知道。”
  呂老頭一笑道:“對不起,是老夫問錯了,老夫的意思,是想知道令堂可能的停身之處。”七巧玉女葉萍柳眉一揚,道:“老人家認識家母?”
  呂老頭點頭道:“老夫呂正操,與令尊令堂都有過一面之緣,關于姑娘的事,老夫認為有通知的必要。”七巧王女葉萍道:“你有辦法通知家母?”
  呂老頭道:“這是老夫的事,不用姑娘煩心,姑娘只要告訴老夫可以找到令堂的地方就行了。”七巧玉女葉萍沉吟了一下,覺得這呂正操有捨命相救自己,自己豈能不信任他,當下一歎道:“你老人家可知‘碧雲山莊’……”
  呂老頭截口道:“朱老頭那裏?老夫知道了,葉姑娘,你在這裏等一等,老夫先去接應陳公子去。”站起身,舉步出了石洞。
  他人剛走到石洞,隨又見他閃身回到石洞中。
  七巧玉女葉萍起身相迎道:“你老人家還有什麼吩咐?”
  呂正操道:“老夫有一句話請你時時記在心中。”“什麼話?”
  “知人知面不知心!”話聲一落又疾射而出,生怕七巧玉女葉萍追問,身形一晃而去。
  七巧玉女葉萍秀眉一蹙,一時雜念紛起,不由想得出了神。
  忽地,洞外一聲“唉喲!”之聲傳來,接著只聽“彭!”的一聲,似有重物落地。
  七巧玉女葉萍驚得神智一清,忖道:“莫非是陳大哥來了?”一念及此,她已不顧一切地走出洞外。
  這時,時近黎明,星沉月落,外面出奇的黑暗,她功力被制,又不能聚集目力施展夜視之術,人到洞外,腳下一不小心,踏在一個人身上。
  她被絆倒了,那地上的人也被踏得悶哼一聲。
  聽聲音,不是陳鋒是誰!
  七巧玉女葉萍叫了一聲:“大哥!”便伸手去扶陳鋒,雙手一觸陳鋒,只覺陳鋒似是成了一個血人,他全身無處不是又濕又沾,血腥之氣沖人欲嘔。
  陳鋒似是已昏死過去了,一動也不動。
  七巧玉女葉萍功力被制,也搬不動他,心中一急,便坐在他身邊哭了起來。
  半空中掠過一陣衣袂飄風之聲,那風聲原已從他們頭上越過,想是聽到了七巧玉女葉萍的哭聲,忽又折了回來,飄落在七巧玉女葉萍身邊。
  七巧玉女葉萍也看不清來人模樣,只見身邊突然多了一條黑影。
  此時,此地,除了那些惡徒外,還會有什麼人在此地現身。
  七巧玉女葉萍人到絕地,也就顧不得自己功力被制了,心中湧起一股怒火,恨不得咬他一口以消心頭之氣。當下一聲厲笑,喝道:“好一個斬盡殺絕的惡賊,本姑娘和你拼了。”
  喝聲中,嬌軀一傾,雙手一撈,抱住那人一雙大腳,張口就向那人腿上咬去。
  那人眉峰跳了一下,竟然不避不讓,也未運動震開七巧玉女葉萍,任她一口咬了下去。
  七巧玉女葉萍銀牙一落,只覺那人腿肌一顫一震。震得她牙床一麻,再也咬不下去。
  七巧玉女葉萍大叫一聲,還想再咬,只聽那人一笑,道:“姑娘,我看你也該消氣了,為什麼還不知進退?”
  七巧玉女葉萍愣了一愣,道:“你是什麼人?”那人道:“過路之人,不知姑娘因何在此悲傷?”
  看那人風度,聽那人語氣,都不像是邪惡之流人物,七巧玉女葉萍仗著夜色遮羞,輕歎一聲,道:“我大哥身受重傷,生死難測,我自己又功力被閉,有力難展,處此絕境,難免……剛才一時失禮,冒犯了壯士,尚請見有。”接著,態度大方地向那人欠身一福,表示歉意。
  那人望了地上的陳鋒一眼.道:“這位就是姑娘的大哥?”
  七巧玉女葉萍點頭道:“是!”
  那人俯下探陳鋒腕脈,劍眉忽然一蹩,愣了一愣,道:“你大哥傷勢不要緊,在下可以馬上替他治好。”言罷,雙手齊揮,疾點了陳鋒十三處穴道,接著,一掌拍在陳鋒“七坎穴”之上,輕喝一聲,道:“朋友,你可以站起來了。”奇怪!看似已昏死了的陳鋒,聞聲之下竟翻身站了起來,向那人抱拳一揖道:“多謝大俠……”
  更奇怪的是,那人竟似與陳鋒天生的合不來,竟不再答理陳鋒,轉臉又向七巧玉女葉萍道:“姑娘何處穴道被制?……”
  話聲中,五指一翻,又向七巧玉女葉萍腕脈扣來……七巧玉女葉萍玉腕落到那人手中,便覺有一股暖流從那人指端透出,進入她骨內,因此,也就未加抗拒。
  那暖在她骨內遊走了一周後,那人眉頭又是一皺,望瞭望陳鋒,發出一聲冷笑道:“那點你穴道的人很下流!”話聲中,七巧玉女葉萍只覺那人渡入骨內的真力,猛然加強,直沖她被制穴道。
  七巧玉女葉萍受力之後,深知那人所探內力沖穴之法,極為危險,只要他內力連用稍有失閃,便是兩傷之局,過重與過輕,都非所宜。
  要拿捏得恰到好處,不僅是功力深厚的問題,主要還是對醫道方面有極深的修養,才能攀重若輕,手到病除。
  這也就是普通人不敢當試,只能採用由外向內的解穴手法的原因。
  七巧玉女葉萍心中一凜,那人所發內力,已輕輕向她被制穴道上一拳,恰到好處地一沖而運,她只覺全身一暢,禁制立解。
  七巧玉女葉萍一驚一喜,人反而愣住了。
  那人松開七巧玉女葉萍的玉腕,忽然問道:“你們兩人真是兄妹?”
  七巧玉女葉萍微一猶豫,陳鋒已介面道:“是的。”七巧玉女葉萍因見陳鋒已答了話,不便說相反的話,只好點了一點頭。
  那人見他們兩人異口同聲都承認是兄妹,心中難有所疑,也不便再問,輕歎一聲,道:“在下因有要事,路經此地,不能多所羈留,不知兩位還有沒有別的困難?”
  陳鋒搶口接道:“大俠所賜良多,些許困難,也不敢再勞大俠,愚兄妹自認尚能渡過,大俠之恩……”
  那人一揮手道:“不足掛齒,在下先走了!”話落人起,一閃而逝。
  功逼聚目力,施展夜視之能,仔細打量那人。
  只見那人身穿天藍長衫,頭戴方中,腰束一條紫色線帶。
  一身文士裝扮,只是那條腰帶有些不倫不類。
  她心中不免一動、但一時又想不起那腰帶所給她的暗示那人已破空而去,七巧玉女葉萍猶自蹙眉而思。
  陳鋒臉上神色一連變化了好幾次,想必心中也正在轉著各種念頭。
  兩個各懷心事的沉靜了片刻,陳鋒臉上又恢復了正常,先望了七巧玉女葉萍一眼,叫道:“萍妹!萍妹!……”七巧玉女葉萍回過神來,先向陳鋒身上望去,只見他幾乎成了一個血人,忍不住關切地問道:“大哥,你傷得很重?”
  陳鋒苦笑一聲,道:“我沒有什麼,倒是呂老丈卻為了接應小兄,只怕活不成了,我這身上的血,多半還是他的哩!”
  七巧玉女葉萍一震,道:“他人呢?”陳鋒一怔,道:“咦,我把他背來的……”
  七巧玉女葉萍身形一起,飄了出去道:“我們找找他。”
  陳鋒也飄身而起,循來路找了回去。
  兩人找出不過十來丈,便發現呂老太倒死在一叢荊棘之內。
  想必是陳鋒背他逃到此處,自己力盡,糊裏糊塗把他拋在此處,自己奔不出多遠,接著也昏倒了。
  七巧玉女葉萍因呂老丈最後和她談的話,使她對他有了另一種認識,因此也產生了一種友情。她乃是極富感情之人,不免為他流下了兩行清淚,道:“大哥,呂老丈為了我們犧牲性命,我們豈能任他暴死荒野,怎樣想個辦法,把他埋葬了才是。”陳鋒心中十二萬分不願意,可是也沒有辦法,只好裝出一副心誠意肯的神態,連連點頭道:“賢妹說的是,我們理當如此。”
  於是,他走過,把呂老丈抱了起來。
  這時,東方已現出一道曙光,夜盡天明了。
  七巧玉女葉萍秀目轉動,指著一個小山洞道:“大哥,你看那邊有一座小山洞,我們先把呂老丈的遺體暫時停放在那山洞中,改日再好好替他老人家修一座墳墓,好不好?”
  陳鋒百依百順地道:“萍妹認為該這樣辦,小兄無不同意。”於是,陳鋒把呂老頭的屍體放入那小洞之內,七巧玉女葉萍又忍不見呂老頭滿身血污,又去弄了些山泉,用衣襟沾著替他揩去臉上血污,這才找來些大石頭,封住山洞,安置了呂老頭的遺體。
  這時,天色已經大亮,打量山形地勢,只見四周重山峻嶺,斷壁峭岩,綿連不絕,一望無盡。
  七巧玉女葉萍沉聲一歎:“大哥,我們走吧!”
  陳鋒有點茫然地道:“走,哪一個方向可以出山呢?”
  奇怪,他會不知道出山之路?七巧玉女葉萍黛眉方得一皺,陳鋒忙又解釋道:“萍妹,你不知道,此處乃是老丈安排我們的暫時存身之處,誰知他竟遭了不測,這卻如何是好?”七巧玉女葉萍秋波輕掠道:“我看左面那山峰極為眼熟,我們必是從山峰之下而來,彎們碰碰運氣,向相對的方向試試,不知大哥以為如何?”
  陳鋒展眉一笑道:“萍妹說得有理,我們就趕快離開此地吧。”
  七巧玉女葉萍如今功力已複,陳鋒一同意,她已認走方向,長身掠了出去。
  兩人翻山越嶺走了一程,只見前面一山高過一山,還不知有多少路程,才出得這個山區。
  兩人折騰了一夜,又沒有進甚飲食,饑累交加,身形也就慢了下來。又走了四五裏路,忽見一條幽谷,在越走越高的地勢之中,緩緩向下婉蜒而去。
  穀中生滿蒼松翠竹,景物十分秀美。
  陳鋒精神一振,道:“萍妹,我們入穀去看看,看看能不能找些山果以充饑渴。”話落,人已向那幽谷中走去。
  七巧玉女葉萍也有同感,隨在陳鋒身後,繞著蒼松走了二三十丈遠,到了一座峭立的山壁面,竟發有不少山果,堆生在一片野花之中。
  兩人大喜過望,飽餐了一頓山果。陳鋒無意間又發現一座山洞,洞旁有一小潭潭水,又清涼,又甘甜。信步走人洞內,想不到還有現成的石凳石桌。
  陳鋒忽然長歎一聲,自言自語的道:“紅塵擾擾,血腥遍地,如能隱居在這幽靜的山谷之中,倒真是享不到的清福。”七巧玉女葉萍癡立了一會,道:“大哥現在是獨善其身的,我們還是面對現實,出山去吧!”緩步退出了山洞。
  二人沿著山谷,向下行去。進入一片森林之中,哪知轉來轉去,競是出不了那片樹林,最後還是處身在那山谷之內。
  兩人急得直冒大汗,又想從來路退出山谷去,哪知同樣地繞不過那片松林。
  兩人竟陷身在一座奇門陣式之中,被困在這山谷之內了。
  天色又漸漸地暗了下來。
  陳鋒眼中掠過一道狡獪的淩芒,臉上泛起無可奈何的苦笑道:“看來,我們只好暫時住在此地了。”
  七巧玉女葉萍微仰蟑首,未發一言,似是有著很沉重的心事……武林一怪公孫醜發現他的大金魚與白劍不翼而飛,暴跳如雷地怒嘯而去之後,就在他倒掛白劍那棵密不透光的大樹上,跳下兩個十二三歲的童子來。
  那是一男一女,男的肩下正扛著武林一怪那條大金魚,女的手中則抱著白劍身上剝下來的衣服。
  這男女二童臉色蒼白,神色緊張,一跳下樹,便向與武林一怪公孫醜相反的方向奔逃而去。
  這兩個小童一身功力可真不差,展開身形,竟快得像兩朵輕雲,一口氣就跑了十多裏地,來到一座峭壁之下,繞過一塊突立的山岩,鑽人一座天然石洞之中。
  他們剛進入那石洞,便聽得武林一怪公孫醜帶著嘯聲由洞外掠空而過。
  接著,武林一怪公孫醜又來回一連搜了好幾遍,偏就沒有發現那座山洞,因此錯過了要我的白劍。
  那兩個小童在山洞之中躲了半天,認定武林一怪公孫醜早已過去,這才留下那大金魚,一溜煙出了山洞,若無其事地一路哼著山歌,來到一座破道觀之前。他們兩人忽然你推我,我推你,都不願進入道觀。
  忽然,道觀之內傳出一聲喝道:“你們這下可好,闖下了彌天大禍,還不快快進來,向伯伯說個明白。”
  那兩個小童相互一施臉色,射進道觀之內,垂手站在一個老蒼蒼的老童生面前,低頭不發一語。
  那老童生見他們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扳著的面孔,忍不住一松,笑道:“看你們這種驚慌模樣,不知你們底細的人,真還以為你們有多老實,別裝模作樣了,快說,你們為什麼不聽話,要招惹那老怪物?”那老童生一笑,男女二童態度立變,身形一晃,跳過去一人拉著那老童生一隻手,先是那女孩笑道:“袁伯伯,你知道我們惹了那老怪物?”
  那老童生道:“除了你們這兩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冒失鬼,誰敢招惹他?你們不知道,他這次的氣可生得真大……”
  那女童道:“袁伯伯,你不是說你不伯他麼?”那老童笑罵道:“我不伯他,你們就要為我惹麻煩是不是?”
  那小童道:“那老怪物在害人,我們也不能不管麼?你不是常說,一人個要見義……見義……王妹……見義什麼?”
  “見義勇為!”“對!見義勇為,他要害人,我們就非管不可,我們要是不管,那還算是什麼日月雙星!”那男童頭一昂。
  說得理直氣壯,振振有詞。
  那老童生微微一愣道:“他會害人?……”一副不相信的樣子。
  那男童介面重:“他把一個人裝在大魚肚子裏,要把他活活悶死,這不是害人麼?”
  那老童生一震道:“那人和魚呢?”
  女童笑道:“我們把他偷來藏在一個山洞裏……”那老童生截口喝道:“快!快帶我去看看!……”話聲未落,人已攜著那男女二童飄身而退,出了道觀。
  男女二童領著那老童生來到藏放白劍與大金魚的山洞,只見那大金魚已彼松開,白劍也被拉了出來,穿上了衣服,躺在地上。
  敢情,那男女二童怕悶死白劍,好意把白劍從魚肚中拉了出來,他們因救白懷已不醒,這才去請那老童生。
  那老童生一見那大金魚,聳然動容道:“好大一條紅線金蟬!”
  自言自語中,俯身一探白劍脈息,臉上現出一種惋惜之色,“唉!”的一聲,頓了一下腳,道:“你們……你們……”那兩上小童相顧愣然道:“袁伯伯,我們……”
  那老童生接著搖頭一歎道:“你們快回去把你爸爸找來!”
  那兩上小童,一聽老童聲要他們去找自己的父親,不由大驚失色,齊聲叫道:“袁伯伯,我們下次……”那老童生雙目一瞪道:“還不快去……別忘了叫他把‘七星金針’也帶來!”
  兩個小童雖然一百二十個不願驚動自己的父親,但眼見那老童生臉色不大好看,不敢不依,只好自己兩人你瞪了我一眼,我呻了你一口,雙雙飛身而去。
  那老童生可也沒有閒著,一口氣連點了白劍全身三十六處大穴,穴道點完,他已是累得汗出如漿,可是,他竟不顧自己勞累,雙掌一落,又在白劍身上推拿起來。
  約莫過了半頓飯時間,那二小童陪著一位身穿天藍色長衫,年約四十多歲的文士裝扮的人走了進來。
  那藍衫文士晃身到了白劍身前,道:“袁老,您請歇歇,由彥春來吧!”
  那老童生停了手,望著自稱彥春的文士點了一點頭,便退過一邊,盤膝坐下,雙目一閉,調息起來。
  那文士著手檢查白劍之前,神色顯得極為從容自若,但一經檢查白劍後,不由雙眉一皺,神色顯得有些焦慮,只見他匆匆取出一包黑色奇形金針,一一插入白劍體內。
  他插完那包金針,也是出了一身大汗,不過他的臉色又恢復了原有的從容,從大金魚腹中找出一枚魚膽,納入白劍口中,便靜靜地站在一旁等待。
  過了片刻,那老童生睜開雙目,站了起來,道:“張老弟,這人怎樣了?”敢情,那文士姓張,字彥春,武林之中有一位回春聖手,莫非就是他?張彥春道:“虧得袁老你及時出手,助他穩住逆血反行攻心之危,再加彥春七星金針和紅線金蟬一枚化石膽,看來恢復生機是不會有多大的問題了。”
  那老童生雙眉一皺道:“單只恢復生機那怎麼成,你非得想法替他恢復一身功力不可!”張彥春微微一歎道:“袁老,您這不是強人所難麼?”
  那老童生道:“你要不能替他恢復一身功力,那我們今後便別想再過寧靜的生活了。”
  張彥春一震道:“此話怎講?”那老童生目光一閃,射到男女二童身上,只見那男女二童滿眼都是乞求之色。他本喜愛這一對小兒女,同時更知道這位張老弟仁心為懷,俠骨濟世,對於自己兒女的教養,卻是一點不放鬆,暗歎一聲,道:“你可知道,這紅線金蟬是誰人之物?”
  張彥春道:“對了,那公孫老守明潭,謀這紅線金蟬數十年,莫非他得手之後,是……”眉頭一皺,下面的話,自覺不大合理,一頓而止。
  那老童生道:“老夫不合一時興起,想開那公孫老兒的玩笑,把這紅線金蟬取來,讓他著著急,因見魚腹已被他劃開,解開一看,卻不料他竟在這紅線金蟬腹中藏了這個少年人……”
  歎了一聲,接道:“老夫當時竟沒想通其中道理,還怕悶死了這個少年,便把他抱出魚腹,替他一檢查,才知他生機早絕,是那公孫老怪存心救他,才不惜用這千載難遇的紅線金蟬為他培有元氣,可是魚腹一開,氤氳靈氣已泄,誤了這個少年,如果不能補過,你說公孫老怪豈肯善罷甘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43:59

第二十八章 回春聖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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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春聖手張彥春修眉一揚,道:“袁老,你的話只怕有點不盡不實。”
  那老童一怔道:“張老弟,老夫哪里不盡不實了?”
  回春聖手張彥春微微一笑道:“這少年人不是你老從紅線金蟬腹中放出來的。”
  “何以見得?”
  回春聖手張彥春道:“袁老,這斷筋手法,似乎不像是你老的傑作……”
  話聲中,目光精芒似電,已向二童身上射去。
  那老童生哈哈一聲,正待再出言巧辯,哪知二童作賊心虛,己是齊聲自己承認道:“爸!這實在是孩兒們的過失……”
  回春聖手張彥春面色一寒喝道:“你們好大的膽子,為父平日怎樣教導你們的,紅線金蟬縱是千年奇物,你們也不該妄生貪心。”
  二童一凜,垂首顫聲道:“爸!孩兒們實非心生妄念,有意固謀公孫老怪……”
  回春聖手張彥春截口喝道:“公孫老怪為父都不敢叫,豈是你們叫得的!”那老童生見張彥春教訓兒女,自己臉上也感覺無光,訕訕地一笑道:“張老弟,這事也不能怪他們兩人,你且聽他們說出原委,再教訓他們如何?”
  回春聖手張彥春面色稍好,喝道:“為父要不是看在袁老伯伯的面上,你們如此膽大妄為,便非重重責罰不可,還不把事實經過詳細說來。”
  那小男孩不敢開口,推了小女孩一下,小女孩提心吊膽他說出他們所行所為的動機和經過。
  回春聖手張彥春似是仍未釋懷,冷哼一聲,道:“糊塗,你們也不想想公孫老前輩的為人,他脾氣雖怪,豈是為非作惡之人,可惱!可惱!”
  話聲頓了一頓,一揮手道:“快回去!把你媽叫來!”
  二童如逢大赦,口中應了聲:“是!”飛身射出洞外而去。那老童生蒼眉一蹩道:“老弟,這又何必驚動弟妹呢?”回春聖手張彥春微微一笑道:“如果賤內也束手無策,那我們只好向公孫老領罪了。”
  那老童訝然道:“這樣說來,莫非弟妹比老弟你還要高明?……”
  回春聖手張彥春點點頭道:“袁老,您沒想到罷,她平時只是不願炫耀,其實彥春在外面每遇有疑難之症,幕後多半都是她幫我研究解決……”
  一語未了,只聽洞外傳來一陣笑聲道:“好一位大國手,別在外面替我丟人了吧!”
  笑聲中,走進來一位村婦打扮的半老婦人,看她年紀似乎要比回春聖手張彥春還要大一點。
  回春聖手張彥春一怔,道:“你怎樣來得這麼快?”
  張夫人含笑道:“我因見你們爺兒鬼鬼崇崇,想來捉賊……”話聲一頓,轉臉向那老童生欠身一福,道:“袁老請不要見笑,他多少年不動用‘七星金針’了,因此秀姑不免動了好奇之心,也想跟來看看熱鬧。”
  聽他們兩夫妻對那老童生的稱呼,都有同樣的尊敬。這袁姓老童生不知是什麼來頭?那老童生哈哈大笑道:“失敬!失敬!老夫有眼無珠,相處了十多年,要不是張老弟提起,老夫還不知你竟是了不起的女國手哩!”張夫人不好意思地一笑:“袁老,你聽他胡說。”
  回春聖手張彥春笑道:“夫人,袁老不是外人,你也不要過兼,請你快來看看這少年人,還有沒有辦法使他恢復一身功力!”張夫人心神一定,全神貫注地檢查了白劍一遍,沉吟有頃道:“希望不能說沒有,只是……”
  那老童生截口道:“有希望就行,弟妹有什麼吩咐,老夫馬上就去辦。”
  張夫人一笑道:“不敢有勞袁老。”回春聖手張彥春道:“夫人沒有看錯吧?”
  張夫人道:“只怕有一點,你沒看出來?”回春聖手張彥春一怔,道:“請夫人指教!”
  張夫人一笑道:“此人心機極為深沉,似是早有預謀,先服了一種藥物,保住心田一點真靈,不知你看出來沒有?”
  回春聖手張彥春道:“我看出來了……”張夫人截口道:“你既看出來了,可知他預先服的是什麼藥?”
  回春聖手張彥春訕訕一笑道:“這……我倒還沒看出來。”那老童生雙目奇光連閃,點頭暗忖道:“果然高明,老夫真把她看錯了。”
  張夫人道:“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他服的可能是‘長春丹’。”
  回春聖手張彥春一震道:“你是說他預先服了你妖花憐春的‘長春丹’?”張夫人點點頭道:“正是那妖人憐春的‘長春丹’……”
  那老童生目中掠過一道惱怒之色,截口道:“如果此人與人妖花憐春有關系,那麼不必賢夫婦多費心血了,公孫老怪自有老夫對付他。”
  張夫人道:“秀姑娘提心的也是怕救錯人,為江湖上留下禍根。”
  回春聖手張彥春一搖頭,正色道:“夫人所慮雖是,但非醫者之道,我不盡同意。”那老童生暗叫了一聲慚愧,道:“這張老弟的胸襟果非常人能及,老夫與他平輩論交,真是一點也未辱沒。”
  張夫人愣了一愣,也改容道:“大哥說得是,小妹失言了。”回春聖手張彥春一笑道:“夫人也沒說錯,只是我有點執著了罷。”那老童生沉吟了一下,道:“說來兩位都有理,不過老夫也有一點意見,請兩位斟酌。”
  回春聖手張彥春道:“袁老有什麼話,彥春洗耳恭聽。”
  那老童生道:“站在醫者立場,人道觀點,救人自是第一,但如果所救非人,遺害人類,鑄下大錯,這一點也不得不有所顧慮……”回春聖手似乎有話想說,叫了一聲:“袁老……”
  卻被那老童生搖手止住,道:“老弟,你聽我把話說完。”吸了一口氣,接道:“依老夫這見,救人盡可依老弟之見,不加考慮,但恢復他武功一節,卻不能過於輕率,以免種下禍根。”回春聖手張彥春想了一想,覺得那老童生的話,不無道理,同時再一分析,自己也實在過於執著了。他乃極為自律之人,當下從善如流,抱拳一揖道:“多謝袁老開導!”
  張夫人一笑道:“大哥,你現在可以出手救醒他了。”回春聖手張彥春點頭走到白劍身前,給他服了一粒他精心配製的“再造丸”,然後,舉起手一連在他身上拍了七掌。
  七掌拍完,白劍口中忽然籲出一口長氣,接著也就睜開了雙目。最初他目光散亂無神,流轉了一下,又閉上回去,沒說一句話。
  過了片刻,白劍再睜天雙目時,目光之中,也有了神采,輕“啊!”了一聲,就想支起身子坐了起來。
  回春聖手張彥春按住他道:“少俠身上還插有在下‘七星金針’,現在還動不得。”
  白劍目光一掠,回到回春聖手張彥春上,點頭為禮,謝道:“多謝張神醫!”回春聖手張彥春面上掠過一道驚容,道:“少俠認得在下?”白劍道:“在下聽家師道及張神醫‘七星金針’有起死回生之妙,由針及人,但望在下沒有猜錯。”
  回春聖手張彥春道:“在下已將近二十年未在江湖上走動,令師猶能道及在下,不知令師是哪位前輩高人?”白劍微微一吟道:“我那武老哥難道未向神醫道及在下是誰?”目光一轉,又道:“我那武老哥哥呢?”
  那老童生因剛才與回春聖手等人一席話,對白劍多少有些先人之見,他哪知白劍的想法,只道他是有意避免正面作答;不由“嗯!”的一聲,道:“我們不認得你什麼武老哥哥,你還是直截了當說出你的師門來歷吧!”
  白劍皺了一下眉頭,道:“晚輩還沒有請教老前輩怎樣稱呼。”那老童生冷笑一聲,道:“我倒真會顧左右而言他,老夫就道出姓名,看你還有什麼辦法推推拖拖。”話聲一頓,接著一揚頭道:“老夫袁天宸……”白劍一震道:“拳……”拳字出口,猛然想起下麵那個“魔”字有欠禮貌,一頓而止。
  拳魔袁天哀哈哈大笑道:“你既然知道老夫是什麼人,你就該知道老夫面前最好少出花樣。”白劍暗忖道:“恩師提及此人,拳魔人不魔,心地不壞,只是為人最是記恨,恩師過與他有過一掌之嫌,為免另生枝節,倒是保留一點好。”心念及此,於是不提節杖先生,打出乾坤大俠的招牌道:“先師姓白,單謂一個‘舜’字,不知老前輩可有耳聞?”拳魔袁天宸面色稍變,“啊!”了一聲,道:“你既然是白舜的徒弟,老夫倒要問你一問,你暗服‘長春丹’汁賺武林一怪公孫老兒,其用心何在,快快為老夫從實道來。”
  白劍茫然道:“此話從何說起,晚輩完全不知道。”拳魔袁天袁指著自己鼻子道:“你知不知道老夫與你師父的關系?你要不說實話,老夫先問你一個目無尊長之罪。”
  這目無尊長之罪,在武林中可是不得了,白劍凜然道:“晚輩實是一無所知,老前輩如果不信,可向武大俠一問,便知晚輩所言不假。”拳魔袁天哀雙目一瞪,冷哼了一聲,卻被回春聖手張彥春先接了活道:“少俠口口聲聲提及一位大俠,不知此人何在,他又是什麼人?”
  白劍愣了一愣道:“各位沒有見到在下那位武老哥哥麼?那在下又是怎樣來到此地的?”
  回春聖手張彥春道:“是小童把你帶來的,我們並未見到那位大俠。”白劍點頭道:“原來如此。在下所說的武大俠乃是號稱武林又逸之一的短叟武顯,不知神醫可知道其人?”
  回春聖手張彥春望了張夫人一眼,點頭道:“在下與他很是熟識,少俠能否說出他現在何處?”白劍搖頭苦笑道:“在下與他一同來到青城山,便被他帶去與武林一怪公孫老前輩硬拼了一千多招……”
  拳魔袁天震冷笑一聲,截口道:“胡說八道,你師父莫想在公孫老怪手下走上五十招……”
  回春聖手張彥春一笑道:“青出於蘭而勝於蘭,袁者且聽他說下去。”白劍道:“晚輩和他拼得千招之後,真力耗盡,當場力竭而亡,便什麼也不知道了。”
  回春聖手張彥春道:“少俠真的什麼也不知道?”
  白劍劍眉微軒道:“在下可能有不願說的活,但出口之言,絕不虛假。”
  回春聖手張彥春歉然一笑,道:“對不起,在下不是不相信小俠,實在是必須完全瞭解少俠後,才好做進一點的治療。”白劍長歎一聲道:“在下知道的都說了,神醫如仍不滿意,那只有想法找到武大俠,請他再作補充了。”
  “如何才能找到武大俠呢?”口春聖手張彥春皺著眉頭遁。白劍道:“武老哥哥與在下生死之交,他如得不到在下消息,絕不會離開青城一步,神醫只要放一個消息出去,他必聞訊而來相會。”
  回春聖手張彥春搖頭道:“在下等隱居此地,與世隔絕,不可宣揚出去。”張夫人一直都在一旁默默傾聽,這時忽然插嘴道:“少俠你貴姓,兄台如何稱呼?”
  “在下也姓白,草字劍。夫人——”回春聖手張彥春道:“她是內人。”
  白劍點頭為禮道:“張夫人,請恕在下失禮了。”
  張夫人微笑道:“少俠不要多禮,老身還想請教少俠一事。以少俠年事而論,天賦再高,要想和公孫老前輩硬拼千招以上,也必有非凡奇功,對此,少俠能有說明麼?”白劍猶豫了一下,道:“不瞞夫人說,在下一身功力乃是用非常方法練成,以致才有今日的下場。”
  張夫人道:“用的什麼方法?不知少俠可願相告?”白劍道:“在下用的是‘提精大法’,武功速成而易折。”
  張夫人一笑道:“這‘提精大法’,只怕不是乾坤大俠之學吧。”
  白劍點頭道:“此法確非白先師所授。”張夫人秀眉一揚道:“那是另人所傳了!不知是誰將此害人的心法傳授與少俠的?”
  白劍見張夫人把他恩師視同邪惡之流,不由一陣激動道:“話不是這樣說,學此‘提精大法’乃是在下自願,請夫人不要有損家師。”張夫人微微一笑道:“除了白大俠之外,你另外一位師父是誰?他可是姓莊嚴白劍望了拳魔袁天震一眼,道:“家師姓莊謂清平,江湖上號稱節杖先生的便是。”他被逼之下,也只有走一步算一步了。
  回春聖手張彥春與張夫人相視一愕,肅然道:“少俠原來是莊老前輩高足,愚夫婦失敬了。”
  白劍方待謙讓幾句,忽聽拳魔袁天震大叫一聲,道:“別聽他胡說。莊清平可不是不知輕重的人,他哪會把什麼‘提精大法’用來害自己的徒弟。”白劍訝然道:“老前輩不再記恨家師了。”
  拳魔袁天宸一愕道:“你說什麼?”白劍道:“晚輩聽說老前輩對家師頗有誤會,聽老前輩的口氣,對家師並無芥蒂,要早知道,晚輩也就不會有所顧忌了。”
  拳魔袁天哀一陣迷惑道:“聽你這話,又很像是莊老頭的徒弟,倒把老夫弄糊塗。”
  張夫人道:“現在話已說開,少俠已無須顧忌袁老,請你把你的經過,從詳見告,愚夫婦好作最手的決定。”白劍也不知他們對他要作什麼決定,但抱著坦蕩的胸懷,於是說出了他的出身與近年來的遭遇。
  白劍說自己的事,自是說得非常謙虛和含蓄,就這樣,也就夠三位久不與江湖人物接觸的奇人,聽得聳然動容,震驚不已了。
  尤其,拳魔袁天哀更是大喝一聲,道:“你真是天下的大義士,為什麼不早說,致令老夫無禮失敬,好不慚愧。”
  驀地,洞外也傳來一聲概歎道:“有這樣大義的人,那麼老夫也就不責怪你了。”“什麼人?”拳魔袁天震一個虎撲,當先沖出洞去。
  回春聖手張彥春與張夫人也隨後跟出洞去,擋住了洞口。
  拳魔袁天震沖到洞外,只見來人原來是武林一怪公孫醜,還帶著一個矮小的獨臂人,正一前一後地向洞中走來。
  原來,武林一怪公孫醜追白劍不到,卻給他碰上了短叟武顯,此老怒火沖天之下,短叟武顯可就倒了黴,既不問青紅皂白,也不由分說,便把短叟武顯抓回了青城,真不知這位老怪物將要如何對付他?詎料事有巧合,洞中有人談話,竟被武林一怪路過時發現了,因此,白劍一番敘述,也被他聽了個一清二白。
  他原本打算好好教訓短叟武顯一頓的,聽了白劍的講述之後,不由也大是感動,就先放開了短叟武顯,一同向洞中走來與白劍相見。
  拳魔袁天震不知武林一怪心意,怕他任性胡來,大喝一聲,道:“站住,誰也不准踏入洞中一步。”
  武林一怪公孫醜雙目一瞪,怒聲狂笑道:“好呀!原來是你這老不死的在背後搗老夫的鬼,老夫可饒不得你。”呼的一掌,向拳魔袁天袁迎頭劈了過來。
  拳魔袁天定怒目相向道:“是老夫又怎的?誰還怕了你不成!”也當胸一拳搗了過去。
  這二人都是江湖上老一輩的奇人,一位向以掌力震懾天下,一位則互素以拳功做視江湖,都是天生驚人神力。拳掌交接之下,只聽轟然一聲,帶起一陣旋風,挾著激揚的灰土,遮敝了半片天。
  旋風與灰土過後,只見二老凝目相對而立,都在那一拳一掌之下,試出了對方功力與自己有著同樣的進境,都在凝聚真力,准備搶占上風。
  同時,這時短叟武顯與回春聖手張彥春也各自大叫一聲,兩條人影,合在了一起,不過他們可不是在動手,而是握手言歡。
  短叟武顯與回春聖手張彥春握了一下手,便急急地道:“老弟,那位老人是誰,千萬不能叫他們打起來才好。”
  回春聖手張彥春道:“他就是拳魔呀!武兄難道沒認出來。”短叟武顯一怔道:“是他老人家,那更不能讓他們相拼了。”
  張夫人介面笑道:“他們是一般的脾氣,這時只怕誰也勸不開,就讓他們打一架,等到誰也奈何不了誰的時候,他們自己就會停手了。”話聲方落,便聽拳魔袁天哀大喝一聲,道。
  “走!我們找一處寬敞的地方拼去。”
  武林一怪公孫醜也喝道:“好,我們一天不分出勝負,誰也不准住手。”兩條人影,沖天而起,一閃而逝。
  短叟武顯搖頭一歎,道:“這兩位老人家真是一對怪人!”一頓,接著又急急地道:“我那白老弟怎樣了?”
  張夫人笑道:“我們將近二十年的不見面了吧,見面沒見你問一聲‘好’,就要見你白老弟,好不叫老朋友心寒。”短叟武顯笑道:“還不都怪你們躲著不見人,要早知道你們也在這青城中,老夫早就直接把白老弟送來交你們賢夫婦了。”笑著,與張氏夫婦進了山洞。
  這山洞原是二童暫時放置白劍用的,洞中自是談不到幹淨,入洞便有一股黴氣撲鼻,短叟武顯眉頭皺得老高,顯然心中極是不樂,只差口中沒有說出來。
  白劍見了短叟武顯,百感交集地叫了一聲:“老哥哥……”短叟武顯俯身握住白劍雙手道:“老弟,你現在覺得怎樣?”
  白劍搖頭一歎道:“勉強可以苟延殘喘,只是恐怕有負家師的期望了。”短叟武顯望了回春聖手張彥春夫婦一眼,大聲道:“老弟你放心,有兩位大國手在此,你還怕一身功力恢復不了麼?”
  張夫人介面道:“少俠放心,你恢復功力之事,老身已有成算,此時,你還不宜過於激動,請靜心去慮,安心養神要緊。武老哥,你也不要再打擾白少俠,我們且到外面談去。”
  短叟武顯雙隨回春聖手張彥春退出洞外,張夫人不待他開口便問道:“武老哥,小妹先要問你一件事。”“什麼事?”
  張夫人道:“白少俠似是服過一粒‘長春丹’,不知你知不知道其中緣由?”短叟武顯道:“‘長春丹’原來是我給他服的,你問這幹什麼?”
  張夫人道:“你老哥何來這人妖的‘長春丹’?”短叟武顯道:“兩位難道不知人妖已被節杖先生除去,這‘長春丹’便是節杖先生交給小兄的。”
  回春聖手張彥春一笑道:“那麼你們找上武林一怪公孫前輩乃是預謀的行動了?”短叟武顯一歎道:“因為找不到你們,所以只好冤那公孫前輩一次,想利用他的紅線金蟬為白老弟延續生命保持功力。”
  回春聖手張彥春皺眉道:“你們這麼做也未免太冒險了,公孫前輩萬一釣不到那紅線金蟬,豈不誤了白少俠的性命。”
  短叟武顯一笑道:“莊老前輩算無遺策,自是算准公孫前輩非釣起那紅線金蟬不可,唯一沒有算到的,倒是你們兩位的插足進來……”張夫人一笑插口道:“那是小兒小女見事不明,仗義多事,要非補救得快,幾乎誤了大事。”
  回春聖手張彥春總覺得武林一怪公孫醜釣那條紅線金蟬十幾二十年都未能得手,怎會被節杖先生算出得手日期。這倒是令人不得釋懷之事,忍不住又問道:“武老哥,節杖先生到底怎樣算定公孫前輩一定可以得到紅線金蟬的?尚請明示一二。”
  要知,蟬魚原是非常普通的魚類,無處無之,唯有那複帶紅線,全身如金的蟬魚,卻是千載難逢的奇物,為固本培元的聖藥。此外那條脊椎骨,製成軟鞭,不但無堅不摧,而且專破護身正氣,厲害至極。皮革可制軟甲,用以避刀劍護體,真是全身皆寶,無一不令人垂涎。
  短叟武顯笑了一笑道:“一說出來那就不奇怪了,你道公孫前輩釣了十幾二十年怎會釣不起那紅線金蟬,其理安在?”
  回春聖手張彥春搖頭笑道:“小弟懶得動腦筋,還是你一併說了吧!”
  短叟武顯道:“公孫前輩守此金蟬有年,自是對它極為瞭解,所血釣餌也都是它最貪食之物,但那紅線金蟬聰明絕頂,一點當也不上,就是不吃他的釣餌……”張夫人忽然一笑截口道:“小妹想出來了,武兄且遲說,看小妹想的對不對。”
  短叟武顯笑道:“憑你這句話大約不會錯了。”
  張夫人笑著接道:“你們是不是偷偷在公孫前輩釣餌之內,另外替他加了什麼迷惑那紅線金蟬的藥物?”
  短叟武顯哈哈一笑道:“弟妹,你真是女才子,說得一點不錯,公孫前輩要非暗中有人幫忙,只怕他一輩子也釣不起那紅線金蟬來。”話聲一頓,接著又問道:“兩位對白老弟恢復功力之事,有何成算?”
  張夫人道:“人妖花憐春的‘長春丹’雖是極為惡毒的淫藥,但此刻對白少俠卻極是有用,不知武兄身上還帶得有沒有?”短叟武顯從身上摸出一隻小瓶子、交給張夫人道:“大約還有三四粒,不知夠不夠用?”
  張夫人道:“有三四粒就差不多了。”
  目光一轉,落到回春聖手張彥春臉上道:“大哥,不知你還記不記得我們從前發現的那本‘九節紫葉地玄子’了?”
  回春聖手張彥春沉思了一下道:“不錯,那本‘九節紫葉地玄子’正是白少俠對症之藥,算來也該成熟了,賢妹,此間就請你照顧一下,我去找那本‘九節紫葉地玄子’去。”語罷,向短叟武顯一拱手,人已匆匆飛身而去。
  回春聖手張彥春去後,張夫人與短叟武顯又回到洞中,張夫人出手收回了白劍身上的“七星金針”,請短叟武顯抱著白劍,又吩咐小男孩張志偉扛起那條紅線金蟬,一起離開山洞,向自己家中而去。
  短叟武顯這才知道白劍是被置這黴氣沖天的山洞之中,乃是權宜之計,心中也就釋然了,否則,他還真放不過回春聖手他們夫婦,非找機會說他們兩句不可。
  回春聖手張氏夫婦隱居之地,是一條青翠的山谷,繁花流水,茅屋青松,環境非常甯靜幽雅。
  當一行到得茅屋門前,忽見張夫人眉峰陡然一揚,身形閃動,猛向屋內撲去,同時,口中清喝一聲,道:“哪位朋友……”
  “哈哈!哈哈!你可不是不歡迎老夫?”門中突然現出了武林一怪公孫醜與拳魔袁天宸。
  張夫人一時收勢不及,眼看就要失禮地沖了上去,忽覺一股柔和的勁力擋在身前,消除了她前行之勢、落在他們身前三尺左右。
  她定了一定心神,萬福笑道:“老前輩俠駕光臨,蓬蓽生輝,哪有不歡迎之理?”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笑,回身返回屋內,與拳魔袁天宸,據桌對飲起來。
  敢情,他們老實不客氣,在主人未回來之前,自己動手,招待自己來了。
  張夫人替白劍收拾了一問客房,安置好了白劍,這才與短叟武顯一同人座,招待客人。
  拳魔袁天寢目光一掠,見少了個回春聖手張彥春,不由問道:“張老弟哪里去了?”
  張夫人道:“他去替白少俠采藥去了。”
  “到哪里去采藥?”
  “大巴山中。”短叟武顯真沒想到回春聖手張彥春竟是老遠地跑到大巴山去采藥,不由一陣愧疚不安道:“張兄原來到大巴山了,如此煩勞賢夫婦,真是對不起得很。”
  張夫人笑了一笑道:“這是我們自己打的麻煩,也是應盡的本份,武兄要再說,那就等於罵我們夫婦了。”武林一怪公孫醜望著拳魔袁天震“嗯!”了一聲,道:“袁老兒,你這姓張的老弟,到底是什麼人物,他們真能救得起姓白的小子麼?”
  拳魔袁天宸微微一笑道:“你聽說過回春聖手張彥春其人沒有?”武林一怪公孫醜隨口道:“晚生後輩,聽說他對察脈看病,頗有兩手,……啊……莫非……”總算他明白過來了。
  張夫人欠身笑道:“張彥春便是拙夫。”
  武林一怪公孫醜不由得老臉一紅,哈哈大笑起來。
  張夫人因客解頤,也湊趣笑道:“兩位老前輩,怎的打到晚輩家中來了?”
  拳魔袁天震朗聲大笑道:“老夫說府上有好酒可飲,這酒鬼哪還顧得打架,先就自己認了輸,老夫也就高抬貴手,放過他了。”事實當然不是這樣,反過來,倒是拳魔袁天宸先軟了下來,他們兩人原就旗鼓相當,誰也壓不下誰去,爭的只是一口氣。拳魔袁天宸嘻嘻哈哈一聲“認輸”,正投中了武林一怪數十年來死要面子的弱點,自是陰雲盡清,一團和氣。
  說來拳魔也不是好說話的人,只因他十多年前,莫明其妙的中了一種絕毒,為回春聖手張彥春所救,他孤老一個,經此一變之後,也就心灰意懶,與回春聖手張彥春訂了忘年之交,在青城山內隱居了下來。
  他因與張氏夫婦長年相處,性氣方面不知不覺受了不少感染,也不再是當年恃才傲物的人了。
  他因知道武林一怪公孫醜的為人,難纏難惹,又難理喻,怕他闖進洞去,先胡來一頓,影響了白劍的治療,所以才藉口與他相拼,把他引了開去。
  背著人好說話,他第一次用非武力的方法占了武林一怪公孫醜的上風,他心中一高興,這時反過來說武林一怪了。
  武林一怪被他調侃得只是哇哇大叫,虎虎生氣,可也一時無法反臉,只因吃了人的嘴短,他這時手中正夾著一塊其香無比的風雞,哪捨得平白犧牲這到口的美味。
  他把一肚子悶氣,都發在那塊風雞上,大口一張,口咬得那塊風雞油香四溢,惹得短叟武顯也放膽笑了起來。
  武林一怪公孫醜吞下那塊風雞,望著短叟武顯雙目一瞪,喝道:“好個老小子,你也敢笑起老夫來了。”
  短叟武顯真怕了這位老前輩,當場嚇得面色一青,掩口不及,道:“晚輩……晚輩……”真不知道怎樣回話才好。
  武林一怪公孫醜忽然又放過了他,轉向拳魔袁天宸吼聲道:“你也不要高興,你小心著,如果你們醫不好姓白的小子,讓老夫在那老小子面前丟了人,莫怪老夫與你沒完沒了。”拳魔袁天宸笑道:“放著兩位神醫在此,要真醫不好姓白的小子,老夫也就認命,任打任罰,絕不還手。”
  話聲一頓,反問一句道:“要是醫好了呢?你老怪物又該怎樣說?”
  武林一怪公孫醜雙眉一挑道:“什麼?你好意思敲詐!那姓白的小子本來無事,是你們無浪生波,自己找出來麻煩,醫好他是應該,要老夫說什麼?”拳魔袁天震道:“啊!老夫就這樣白替你找到一個喝白酒的地方,哼!沒那麼便宜。”
  武林一怪公孫醜這下得意了,哈哈一笑道:“活該,你能把老夫怎樣?”“哈!哈!哈哈!”這一來,真是雲消霧散,滿室生春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44:17

第二十九章 愛深恨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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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在女神醫張夫人調理之下,不等回春聖手張彥春回來,已能下床行動,並能與大家坐談論道了,只是真氣渙散,再也不能凝結運轉。
  閒來,短叟武顯談起白劍的俠義行為,此事從短叟武顯口中說出,與白劍日前自己的敘述,又完全不同。
  日前白劍是十分事實,只說了一二分,謙遜地保留了八九成,現在短叟武顯是十分事實,說了十二分,只聽得老少五人感動得發了呆。
  試想,以白劍當日那點點微未之技,竟能一肩搶擔如此重任,同時,又不惜自己生命,毅然修習那“提精大法”,為的只是“千金一諾”便舍死以赴。
  武林人物最敬重的就是這類鐵血男兒,白劍的義行,雖不能說是千古第一人,但獨步當今,卻是當之無愧。
  良久,良久,只見拳魔袁天宸雙目之中滾下一串熱淚,撲地就向白劍拜了下去。
  白劍原被短叟武顯的敘述,說得通身難過,不好意思到了極點,拳魔袁天宸這一來,更弄得他滿臉通紅手足無措。
  要是平日,他還可以閃身避讓,現在他手無縛雞之力,再被拳魔袁天宸無形正氣一罩,動也動彈不得,除了口中急得連稱“使不得!使不得!……”外,只有實受了拳魔袁天宸三大拜。
  拳魔袁天宸拜罷起身,面色一肅道:“老弟……”
  一聲未了,白劍搖手截口道:“老前輩,你萬萬不可如此稱呼晚輩……”
  拳魔袁天宸猛喝一聲,道:“你聽老夫說!”他顯然也是急了,竟忘了自己的本意。
  喝聲出口之後,他才知道自己失態,歉然道:“對不起,老弟,老夫嗓門一向很大,心中一急,嗓門就更大了。”白劍苦笑道:“老前輩,您這是…、”
  拳魔袁天宸哪讓他開口說話,揮手阻攔住他,道:“你讓老夫把話說完。”接著,面容一正,道:“如按乾坤門的聯系說來,你本該稱呼老夫一聲‘師叔祖’……”
  武林一怪公孫醜驚咦一聲道:“乾坤門有這種高手,倒是出乎老夫意料之外。
  拳魔袁天宸無限感慨地道:“老夫少年時不知學好,累戒不知悔改,致為先師逐出乾坤門去。老夫雖被逐出師門,後來也因偶遇機緣,另有成就,而先師對老夫的那片期望愛護之心,始終叫老夫千載難忘。每思一報先師深恩,無奈乾坤門一直通泰平順,用不到老夫出力。誰知,正要老夫出力時,老夫卻又躲入深山,獨善其身。要不是白老弟你伸援手,救乾坤門既倒,老夫縱是呼天搶地,也難補我心中之感。因此老夫拜你三拜,以申謝忱,乃是禮所當然。”
  白劍道:“晚輩身為乾坤門弟子,為師門盡力,乃是本份……”拳魔袁天宸大聲道:“就算你是乾坤門弟子吧,但老夫已脫離乾坤門,為感前恩拜一拜,也是應該。”
  他拜已拜過了,白劍再說也是徒勞口舌,再則此老的固執脾氣,他已領教過了,只好長揖一笑道:“老前輩飲水思源,不忘根本的態度,足為我們後輩楷模,請受晚輩一禮”
  拳魔袁天宸笑道,“老弟,你別罵人了吧,老夫要能做別人的楷模,那不是鼓勵不守規矩麼?”武林一怪公孫醜笑道:“袁老兒說得也是,他能浪子回頭,沒有流為大惡,已是不錯,老弟,不要過份抬舉他。須知此人骨頭極輕,一經老弟品評,馬上就會不知道自己是老幾了。”此老現在也不再自高自大,滿口“老弟,老弟”的了。
  拳魔袁天宸一聽武林一怪調侃他,雙目猛然一瞪,暴喝一聲,道:“公孫老鬼,你可是討打。”
  武林一怪公孫醜端坐不動,脫目而笑道:“各位看,老夫沒說錯吧!”
  這一招可真妙到毫顛,拳魔袁天宸氣得直吹鬍子,卻不得不忍下這口惡氣。
  白劍一看這兩老都是性情中人,猛然記起短叟武顯帶同他與武林一怪公孫醜談的那些話。顯然,短叟武顯當年武功太差,受過武林一怪有意的奚落,發展上進,才有今天的成就,不過真要和武林一怪比起來,還是差了一大段距離,尤其武林一怪那套拳法,堪稱掌法之中的翹楚,威猛之中不失奇奧,真是武學之中一種絕藝,如能……白劍心中一動,暗忖道:“我何不利用這機會,也替雙方了去當年一段心願。”當下,目光向四座一掠,含笑道:“各位可知我武老哥哥的一條手臂,是如何失去的?”短叟武顯神情一陣緊張,喝聲道:“白老弟,誰要你多嘴。”
  武林一怪瞪眼喝道:“這裏哪有你呼呼喝喝的份兒!”短叟武顯在今日江湖上,何等威風,可是在這二位比他資格功力更高的老人面前,卻大氣也不敢哼一聲,只有乖乖地一笑住嘴。
  白劍這時也不理短叟武顯,一口氣把短叟武顯自斷手臂的經過說了出來。接著,還替短叟武顯加了一段贊語道:“各位如說晚輩略有寸得,那完全是因人成事,要沒有武老哥哥的一意成全,晚輩哪有今日?說來武老哥哥的義行,才真值得各位垂顧……”
  接著白劍的正文就要出口了,哪知未待他開口,武林一怪公孫醜忽然大喝一聲,一掌拍在短叟武顯肩頭上,道:“好小子,老夫當年倒是看錯了你……”
  短叟武顯出於不備,只被武林一怪一掌打得連人帶椅子仰身翻倒了下去。武林一怪公孫醜話聲一轉,忽然罵了一聲,道:“真沒用!”甩袖發出一股暗勁,托住了短叟武顯即將著地的身子。
  短叟武顯驚魂甫定,只聽武林一怪公孫醜又喝道:“老夫的那套‘四相朝陽掌’,你還想不想學?”短叟武顯的耳朵簡直不敢相信,一愣道:“老前輩,您……”
  武林一怪公孫醜端然正坐,嚴然道:“要想學,就快快磕頭!”武林一怪真是怪物,竟毫不講究謙讓,擺好了架式,等著受短叟武顯的禮。
  就是白劍也沒料到此老的舉止,竟是這等豪爽乖張。
  短叟武顯幼年時的一片心願,想不到竟是這般奇巧和不可思議,忍不住老淚如潮,一湧而出,流滿了一臉,人也呆住了。
  這時,那拳魔袁天宸也說不出取笑的話了,全室是一片肅穆,瞪眼望著短叟武顯。
  短叟武顯臉上神色數易,人雖激動,但內心之中仍有一股反抗的意志,相持著使他一時難以決斷。
  要知,短叟武顯早年隨父往求武林一怪,被拒之後,便立志苦學自修,再不師事別人。先是憑著一股毅力,奠下了基礎,後來與長叟文彰訂交後,長叟文彰家中的武學藏書,便幫助他有了今天。
  武林一怪公孫醜的“四相朝陽拳”雖是蓋世奇學,武林中人夢寐難求,可是這時在短叟武顯的眼中,卻抵不過他保持了數十年的自尊心。
  他真想揚起頭一撞,可是當他一看到四周眾人那般興奮的神色和武林一怪公孫醜那副出自內心的悔愧目光時,心中又不由一軟。
  尤其,想到他一搖頭之後,武林一怪公孫醜的難堪,自己固足以取快一時,如果易地而處,只怕就非自絕於當場不可。
  這裏就看出短叟武顯作人的美德了,只見他長歎了一聲,竟向武林一怪公孫醜拜了三拜,當時叫了師父。
  震耳的呼聲,揚了起來。
  誰又明瞭短叟武顯這聲“師父”叫得多麼辛酸!
  驀地,門外傳進一個充滿了喜氣的笑聲,道:“你們真神呀,怎知在下收了一個好徒弟的?”
  原來,回春聖手張彥春碰巧這時趕來了,他斷章取義,以為大家看到了他,為他祝賀哩!
  大家聞聲一擠而出,只見回春聖手張彥春笑得眼睛成了一線,嘴巴裂到了臉的上半部。
  再看他身後,卻跟著一位羞澀澀的美麗少女。
  那美麗小女先是有點不好意思抬頭,當一聲驚訝之從白懷已口中發出後,才見她猛然一抬頭,雙目中精光陡盛,身子也向前急沖了幾步。
  忽然,她又身形一停,自製地退回回春聖手張彥春身後。短叟武顯自是認得那少女就是七巧玉女葉萍,但他卻不知道,七巧玉女葉萍與白劍之間的一種微妙之情,不過白劍那聲驚“咦!”卻同樣地進入他耳裏。他對白劍無處不留心,回頭向白劍望去,只見白劍興奮之中微帶失望之色。
  他心中一支,暗忖道:“莫非他們早已有了情?”這種念頭從他腦中一掠而過,便被歡迎回春聖手張彥春的興頭所擠掉了。
  七巧玉女葉萍幽幽怨怨地隨在回春聖手張彥春身後,一同被迎入屋內。
  回春聖手張彥春收了七巧玉女葉萍這個女弟子,心中大是高興,第一件事就是要大家知道他有了一位衣缽傳人,他先叫她見了師娘張夫人,相著便引她與大家相見。
  七巧玉女葉萍與白劍的態度都顯得有點不自然,別人沒看來來,卻逃不過短叟武顯的眼睛,這又使他一陣迷糊,不知他們之間有什麼不對。
  其實,白劍比短叟武顯更是莫明其妙,不知七巧玉女葉萍怎會一下對他起了厭惡之心。
  禮貌過後,回春聖手張彥春忽然叫住七巧玉女葉萍道:“葉萍,你去檢查一下白少俠的病況,說與為師知道。”
  要知,七巧玉女葉萍對於醫道方面的知識,本已懂得不少,一路上,兩人別的不談,談的都是知理,因此,七巧玉女葉萍在這位神醫指導之下,豁然貫通,已具不凡身手。
  回春聖手張彥春收了這樣一個聰明慧心的徒弟,其心中的高興,可想而知,所以迫不及待,要叫她出來露一手了。
  七巧玉女葉萍懷著一種說不出的異樣心情,開始檢查白劍的病情。她原不知白劍有病,起初心中只覺得有點奇怪,但一經檢查之後,她卻無法再掩飾自己心中的感情,一聲驚呼,道:“白少俠,你……你……怎的失去了一身功力?尊夫人呢?為什麼沒同你一道來?”敢情,她以為白劍是慕名前來求醫的,所以連幫提起了陳小鳳。
  白劍雙眉一皺,他不但無法回答七巧玉女葉萍的話,一時,也無法瞭解她的話意,一下竟愣住了。
  她糊塗的回春聖手張彥春,這時才發現七巧玉女葉萍與白劍之間不似初識,一怔道:“原來你們早就認識!”
  白劍笑了一笑道:“我們原是敵汽同仇的戰友,但不知葉姑娘與張大俠怎樣相遇在一起的?”回春聖手張彥春“啊!”了一聲,道:“原來如此,說來……”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叫了一聲:“師父!”
  回春聖手張彥春又是一聲“啊!”,把已到口邊的話忍了回,話題一轉,道:“葉萍,你看白少俠的功力,有無恢復的可能?”七巧玉女葉萍神色一斂,道:“白少俠精血虧損,筋骨痿弱,乃是患了未老先衰,體能透支之症。照醫理而言,如能維護得法,至多尚苟喘人世十來春秋。不過細察白少俠心脈之間,又似有一種奇妙潛力,有似生化之火,白少俠是否能因此得救,弟子則不敢妄論了。”
  張夫人訝然一震道:“葉萍,你簡直已經了不起了!”
  回春聖手張彥春哈哈大笑道:“不錯!不錯!夫人,今後女中對手,只怕不能由你一人獨占了。”張夫人見七巧玉女葉萍如此聰慧,也是高興得不得了,笑道:“別樂昏了頭,那本‘九節紫葉地玄子’怎樣了?”
  回春聖手張彥春從懷中取出一團黃泥,剝脫黃泥是一張荷葉包,一面將那荷葉包交給張夫人,一面笑道:“真是吉人天相,小兄趕到地,這‘九節紫葉地玄子’不但完好無損,毫未遭到意外,而且也到得正是時候,世人難得一遇的‘地玄子’,也給小兄得來了。”張夫人驚叫一聲道:“這真太好了!”急急解開那荷葉包包,現出一本紫色蔓藤似的奇草來。
  大家凝神注目望去,只見那“九節紫葉地玄子”一點也不打眼,粗粗看去和初生的葡萄苗差不多,莖分九節,一節對生二片紫葉,頂端結著一枚赤紅的果子,紅得冒火,但卻只有黃豆大小。
  那紅色果子露出來不過片刻之間,便見它紅色一暗,張夫人清喝一聲,道:“白少俠快張開口來!”
  白劍方一張嘴、張夫人已抖玉腕,把那顆紅色果子投入白劍的口中,白劍只覺一股香沖入鼻中,喉中一滑,腹中便似多了一團烈火。
  張夫人輕輕籲出一口長氣道:“你要再遲回片刻,便糟塌了這粒‘地玄子’了。大哥,你快動手替白少俠調順血氣,我馬上為他配藥。”
  只見張夫人這兩句話後,白劍已是全身漲得通紅,幾乎快忍受不住了。
  回春聖手張彥春也手出如風地點了白劍十幾處穴道,扶住白劍躺回床上,然後,又取出“七星金針”,插在白劍身上。
  這時,張夫人已把“九節紫葉地玄子”莖葉和另外九種早就准備好的靈藥,放在一隻玉缽之內,搗成藥糊端了過來。
  回春聖手張彥春掀起白劍衣襟,把那些靈藥連同玉缽一起覆在白劍丹田之上。
  白劍服下那“地玄子”之後,腹內其熱如焚,痛苦難當,那缽藥糊敷上之後,便有一股精涼之氣從丹田處透入,漸漸與那奇熱中和,不過個把時辰,便覺全身舒暢無比,漸漸地入了夢鄉。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白劍一覺醒來,先是覺得四周一片寂靜,睜開眼來,才見房中一燈如豆,七巧玉女葉萍在燈光下伏案而寐。
  顯然大疲累了,也不知服藥之後自己這一覺睡了多久時間?驀地,七巧玉女葉萍在睡夢中發出一陣吃語,只聽她繼繼續續地道:“不……不……大哥……喲!你……”最後一聲驚叫後,醒了過來。
  她驚魂未定的秀目畏懼地向四周一掠而過,忽然發現白劍正睜著一雙星目向她望著……她禁不住一陣心跳,夢中情景,使她羞澀地垂下了螓首,下意識的兩行清淚奪眶而出,滾滾落在胸襟上。
  白劍迷惘地一怔,一時無從瞭解她的心情,同時,也不敢貿然發問,怕唐突了佳人,只好獨自思量。
  七巧玉女葉萍內心之中其實真很想和白劍談一談,半天不見白劍開口,偷眼窺去,只見他翻著一雙大眼睛,失魂落魄地瞧著屋頂發呆。
  他面色冷漠,神思不定,定是想起了他的新婚夫人,這個推斷,似乎比什麼都更使七巧玉女葉萍難過。
  心中難過,卻又無可奈何,因此一聲令人聽來淒涼無比的長歎,從她口中發了出來。
  白劍心中微微一震,暗忖道:“這次相見,她怎的好像變了另外一個人,尤其對我,更似充滿了惱恨之意,莫非她在怪我與陳大哥沒有去救她?然而,她又怎麼遇上回春聖手張彥春的呢?”
  白劍劍眉微蹙,暗下決心道:“就是再碰一次釘子,也非把此事弄清楚不可。如我真有不是之處,也該把話說開,向她道歉才對。”
  此念一生,白劍再無顧忌,輕歎一聲,道:“葉姑娘,想不到我們又在這裏想遇了,而且還承你盡心看護,實叫小弟感愧難當。”這原是引起雙方談話的客氣話,炬料,七巧玉女葉萍聽了,卻是冷笑一聲,道:“不用客氣,小妹只是奉命盡責而已。”
  白劍在一發難收的情形下,訕訕地笑道:“葉姑娘,在下有點迷糊,想不起什麼地方惹惱了姑娘?”七巧玉女葉萍玉容一顫,道:“沒有,不要說白少俠沒有對不起人的地方,就是有,以你白少俠今天在江湖上的俠名,也無須放在心上。”
  是了,真是有了誤會了,白劍苦笑一聲,歎道:“君子相交以誠,小弟家境貧寒,幼年失學,疏忽失禮之處,在所難免。但小弟可以發誓說,小弟縱有不是之處,也是事出無心,尚望姑娘海量包涵,明白見教,小弟才好知過而改。”
  語態誠懇,實是肺腑之言。仔細想來,他原就沒有什麼錯,他就是娶了陳小鳳,關你七巧玉女葉萍什麼事?七巧玉女葉萍心中不是不明白,但她一想起此事,明白人便成了糊塗人,心中就是一萬個想不開,只想向他發脾氣,這種心理,大約就是所謂“少女的春怨”吧!
  七巧玉女葉萍當時愣了一下,旋即被她抓住了理由,柳眉一豎道:“你真的不知道?”白劍道:“小弟愚昧,尚請姑娘明教。”
  七巧玉女葉萍本想提一提陳鋒,但話到口邊,不覺玉容一羞,叫她怎樣說得出口,慘然一笑道:“過的事不談也罷!”依然留給白劍一個迷,只是經此一來,她的態度倒是緩了下來。
  白劍也不敢過於緊逼,苦笑一聲,道:“但願小弟不是有心之失。”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輕“啊!”一聲道:“對不起,你醒過來啦!……”把話岔了開去。
  白劍道:“我很好,請姑娘不要懸心。”
  七巧玉女葉萍道:“你現在提一口氣,運運功試試看。”白劍依言提了一口氣,試行運起功來。過了片刻,搖頭苦笑道:“不行,看來是沒措望了。”言下一臉黯然之色。
  七巧玉女葉萍寬慰他道:“不會不行,只是你原有功力已完全消失,現在要靠你重振雄心,再一次努力了。我剛才的意思,是要你試一試全身機能,是不是都恢復了常態。”
  白劍點頭道:“那倒是完全好了。”
  七巧玉女葉萍點頭道:“這就好了。”突然,兩人都覺得無話可說,沈默了下來。
  此時,夜闌人靜,山風獵獵,孤燈相照之下的一對少年男女,哪能抑制得住心中起伏的神思。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打破了沉寂道:“這次尊夫人怎麼沒有和你一同來?”
  白劍似是沒有聽清七巧玉女葉萍的話,微微一愕道:“什麼?誰的夫人?”
  七巧玉女葉萍柳眉輕皺道:“尊夫人,陳小鳳姊姊!”白劍長歎一聲,搖頭道:“她這時只怕要恨死我了……”
  七巧玉女葉萍一怔,道:“你們鬧翻了?……”
  白劍苦笑道:“當時我實在有難言之苦。”
  七巧玉女葉萍道:“什麼難言之苦,也不能在新婚期間就反目,你……你們男……”一股不平之氣,陡然沖了上來,代替了自己的幽怨,真想說他兩句。
  白劍星目一瞪,截口道:“新婚之期?誰說我們成了親?”七巧玉女葉萍心中一陣狂跳道:“你們沒有成親?”
  白劍慨歎一聲,道:“我們原談過婚嫁之事,但我當時並未答應。”七巧玉女葉萍暗籲了一口氣道:“原來他在騙人。”深鎖的眉梢,頓時一舒,臉上那抹陰雲也一掃而開。
  白劍心中一動,恍然大悟,這才瞭解她對他的一片癡情,原來一切的不愉快,都循因於此。
  白劍既覺自己生命有望,潛在內心之中的那股愛意立時複熾,雙目之中閃過一道光芒,不由自主地脫口而出,叫了一聲:“葉姑娘……”
  七巧玉女葉萍但覺全身一顫,“啊!”了一聲,螓首一垂,輕輕地回應了一聲:“白少俠……”
  兩人忽然雙目對成了一條直線,白劍又叫了一聲:“萍……萍妹……”
  七巧玉女葉萍但覺萬斜柔情,滿腔辛酸,無盡委屈,已自製不住,狂瀉而出,一聲:“劍哥……”上身一伏,伏在他胸前,“嗚!嗚!嗚!”地抽泣了起來。
  白劍哪知這些日子來七巧玉女葉萍身受之苦,要不是情意堅定,只怕早已是陳夫人了。
  白劍輕輕撫著七巧玉女葉萍的秀發,任她盡情發泄了一陣,才輕輕地叫了一聲“萍妹!”道:“現在我們又相逢在一起了,應該高興才是,你為什麼又……莫非是怪我……”
  七巧玉女葉萍抬起蟒首,破涕一笑,道:“是,我們都該高興才對!”笑面初綻,只見她明眸閃動,向白劍臉上一落,忽又“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她忍不住,又為自劍的遭遇不幸而傷心落淚了。
  “唉!別哭了,你要再哭下去,我老頭子也忍不住要大哭一場了。”
  聞其聲而知其人,七巧玉女葉萍只覺一陣羞澀襲上了臉來,慌忙不迭晃身站過一邊,低下螓首,望也不敢望來人一眼。
  白劍也不好意思地叫了一聲:“老哥哥。”
  短叟武顯哈哈一笑,推門走了進來。
  還好,就只他一個人,七巧玉女葉萍膽氣稍壯地,輕輕叫了一聲:“老前輩。”低頭一福,行禮下去。
  短叟武顯揮手含笑道:“你以手也該叫我老哥哥才是!”走到一張椅子前面坐了下去。
  七巧玉女葉萍秀目一掠白劍,白劍點頭笑道:“恭敬不如從命,你就遵命了吧!”七巧玉女葉萍嬌羞無比地,只好又叫了一聲:“老哥哥。”
  短叟武顯清了一下嗓子,道:“你且坐下,老哥哥有話和你說。”七巧王女葉萍一面坐了下來,一面道:“你老有何見教?”
  短叟武顯道:“你能把這次的遭遇說了出來麼?”
  七巧玉女葉萍輕歎一聲道:“事情已經過去了,還談它做什麼?”短叟武顯道:“老夫也向令師問過你的事……”
  七巧玉女葉萍急口道:“你既然問過家師,還問我做什麼?”同時制止的眼色也遞了過去。
  短叟武顯猶豫一下,道:“不,小妹,老夫還想知道詳盡一點。”七巧玉女葉萍舉目向白劍望去,只見白劍也是一臉迫切期待之色,沉思了一下,道:“你老要我怎麼說呢?”
  “從你離開白老弟時說起。”
  七巧玉女無奈,於是把當日被搶,醒來已處身大巴山中之事說了出來。說到陳鋒相救時,她卻含糊其詞地沒說出他的姓名,同時也省略了那些羞於出口的事實。
  原來,她與陳鋒進入那山谷之內後,陳鋒對她又展開了一次猛烈的感情攻勢。這次七巧玉女葉萍因有了呂正操的警告,已是心存戒意,防範嚴密,對陳鋒採取了敬而遠之的對策,拖延時間。
  當然,陳鋒也不是好對付的,眼看柔功失敗,當下便准備向她來個霸王硬上弓。事有湊巧,就在此時,回春聖手張彥春因采藥順利,對他們這對男女放心不下,又找了回來。
  這時,七巧玉女葉萍眼看陳鋒神情不對,已試圖向山谷外偷逃,無奈不識陣圖,被困住了,但卻正好遇上了回春聖手張彥春,被回春聖手張彥春救出虎口。
  回春聖手張彥春也追問過她的遭遇,她因無法確定陳鋒的行為,是由於一念知情所激,抑或由於本性險惡,於是心存善念地替他掩飾過去,同時還請回春聖手張彥春不要在人前再提此事。
  回春聖手張彥春心愛她聰明慧敏,是一位千載難遇的理想傳人,自是完全依了她。
  但短叟武顯旁觀者清,七巧玉女葉萍在他眼中,可就有了疑問了。
  此老關心白劍忒甚,剛才他們那一幕又盡入他眼中,七巧玉女葉萍要道不出個道理來,她怎能放心將白劍交給她。
  七巧玉女葉萍的想法,因陳鋒是白劍的盟兄,一則事情說不准,再則怕臊了白劍的臉,自是更不能說實話了。
  短叟武顯長眉皺了一下道:“那救你脫困的人是誰?”七巧玉女葉萍懾懾地道:“他叫我稱他大哥,卻沒告訴我姓名。”
  短叟武顯正色道:“據令師說,他想不到大巴山已為一股勢力所盤踞,看來只怕又是一場武林劫即將來臨,你要不實話實說,出了事情,那你就其責非輕了。”
  由於事件重大,七巧玉女葉萍可真有點害怕,猶豫了半天,長歎一聲道:“說來他也不是外人,他就是陳鋒公子。”白劍一笑道:“我猜想了能是他。”
  短叟武顯道:“既然是他,你為什麼要替他隱瞞?”
  七巧玉女葉萍玉面羞得緋紅道:“因為……因為……他……他……”
  她實在說不出口,他了半天也說不出個究竟。
  短叟武顯一點不放鬆,堅持追問道:“他怎樣?”白劍坦然一笑道:“老哥哥不要問了,這都是小弟不是,小弟因身體不,保,存心作成陳大哥的美滿良緣,萍妹,你雖情有獨鐘,但陳大哥也是出自一片至誠,你也不必為此不安了。”
  因他這一句話,不但短叟武顯沒有話說了,就連七巧玉女葉萍也消除了心中之疑,反而替陳鋒擔心起來,道:“那怎好,陳大哥還被遺留在那山谷之內哩!”“沒關系,為師替你們再跑一趟大已山就是!”隨著話聲,回春聖手張彥春含笑走了進來。
  七巧玉女葉萍起坐叫了一聲:“師父!”
  白劍這時也改口叫了一聲:“老前輩……”
  回春聖手張彥春搖手含笑道:“咱們橋歸橋,路歸路,這稱呼方面,還是照舊的好。”
  白劍想到恩師在武林之中的輩份,回春聖手張彥春的立場,實也未便自居前輩,想了一想,道:“禮與穀皆不可偏廢,劍改您張公如何?”回春聖手張彥春見白劍如此識體,滿面笑容,道:“劍,你真太客氣了。”
  他走進房來,坐也未坐便從懷中取出一隻碧玉藥瓶,交給七巧玉女葉萍道:“劍這身功力,要複舊觀,照說最少還得五年苦練,幸好他天賦奇佳,又服了公孫前輩紅線金蟬膽,為師這裏還有十三粒‘再造金丹’,從明天起,你每三天給他服用一粒,自有意想不到的奇效。”
  七巧玉女葉萍可知“再造金丹”在武林之中的身份,遠在“大擅丸”“小還丹”之上,真有再造回天之力,常人得服用一粒,已是天大的造化,如今回春聖手張彥春一出手,就是十三粒之多,直把七巧玉女葉萍震呆了,竟不知伸手去接。
  過了半天,才見她激動地道:“師父,您這大恩……”回春聖手張彥春截口笑道:“你不用謝我,我不是為了他,也不是為了你,是為今後武林命運所盡的一點綿薄。”
  話聲一頓,接著慨歎一聲道:“為師這些年來的疏懶,和白劍一比,真是有負一身所學了。你將來學成之後,可不得再學為師懶散。”七巧玉女葉萍肅容道:“徒兒決不會有負師父期許。”
  回春聖手張彥春一笑道:“為師這就高興了。你好好照護劍,為師現在替你們到大巴山走一趟。”轉身出房而去。
  接著,只聽屋外傳來拳魔袁天宸的話聲道:“張老弟,老夫閒著也是無事,陪你到大巴山去看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44:36

第三十章 猶自作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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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在回春聖手張彥春與拳魔袁天宸兩人走後,一面按時服用“再造金丹”,一面奮力苦練。果如回春聖手張彥春之言,白劍只覺體內潛力,如星火燎燃,一呼一吸,都有顯著的進境。不知不覺間,“再造金丹”已經服去了九粒,白劍已覺功力盡複,吐納之間,那種堅實之感,尤勝往昔。
  當七巧玉女葉萍再要他服用第十粒“再造金丹”時,白劍不願再為自己個人,浪費這種天材地寶,要七巧玉女葉萍將剩餘下來的四粒,保留下來,以為濟世之用。
  七巧玉女葉萍也是一個非常識大體的奇女子,欣然同意了白劍的主張。
  在這近月的時間裏,白劍雖然日以繼夜地用功不息,其他的人卻也沒有一個閒著。
  武林一怪公孫醜與短叟武顯這對老師徒,教的恨不得把一身絕學傾囊相授,學的自是也不願放棄這機會,其用功的勤奮,絕不稍遜白劍。
  七巧玉女葉萍更是忙得不可開交,一面要照顧白劍,一面更苦學不倦,向張夫人精研醫術。
  就是那年輕的一對兄妹張志傳、張彼容,見大家人人發奮用功,也出奇地減少了遊玩的時間,用起功來。
  時間過得真快,誰也沒想到回春聖手張彥春前往大巴山,山將近一個月了。其中只有張夫人曾經奇怪過,回春聖手張彥春與拳魔袁天宸怎的還不回來。
  不過,她並不擔心他們會遭到意外,憑乃夫回春聖手張彥春的機警多智,再加上拳魔袁天宸的絕世功力,當世武林之中,只怕很少有惹得起他們的人,所以放心的很.
  白劍雖然停止服用“再造金丹”,對於苦練功夫,卻是一時一刻也不放鬆,努力不懈。
  回春聖手張彥春等去後,已是四十多天了。
  這天,白劍正被張氏兩小兄妹纏著,要他傳授他們兩手絕學,忽見七巧玉女葉萍閃身走了進來,先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招呼要他們跟她出去。
  白劍心中不由一陣納悶,手攜雙小,隨著七巧玉女葉萍從後門繞過屋門,轉到前院,隱身在一朵花樹之後。
  這時,白劍已見到門前小庭院之中正有四位一身黑袍的漢子圍住張夫人在談話。
  其中一位黑袍漢子,從懷中取出一封書信,交給張夫人道:“夫人,在下這裏有張大俠書信一封,夫人一看,便知在下所言不假。”
  白劍既未聽到那漢子說了些什麼話,也看不到那書信的內容,只有看張夫人臉上的神色了。
  張夫人接過那書信,抽出信箋,看了一眼,笑道:“對不起,各位不會見怪老身背轉身去,一讀拙夫來信吧!”
  那黑袍漢子一笑,道:“夫人請便!”張夫人背過身來,隨聽一縷細如蚊吶的聲音傳之過來,道:“兄等此次大巴已之行,得遇一昔故友,被懇留共聚,兄以久蜇無聊,已答應所請,希即攜同偉兒蓉兒以及葉萍伺來團聚為盼。”
  接著又聽張夫人傳聲道:“此信不假,實為拙夫親筆所書,老身默察信中暗示,仍欲老身等隨來人前去,而請少俠與公孫老等暗中跟蹤而往,不知不少俠之見以為如何?”白劍沉思了一下,道:“白劍遵命。”
  張夫人又道:“沿途老身自會設法留下暗記,少俠現在可以叫葉萍他們出來了。”
  白劍叫七巧玉女葉萍裝作外出歸來的樣子現身出去,自己即偷偷抽身,去找武林一怪公孫醜與短叟武顯他們而去。
  原來,近十來天,武林一怪公孫醜他們因白劍功力已複,再無需他們護衛,他們為練功方便起見,已自遷回武林一怪公孫醜自己隱居之地。
  當白劍約得武林一怪公孫醜與短叟武顯回來時,張夫人他們已舉家隨同那四個黑袍人而去。
  武林一怪公孫醜忽然一言不發,頓足拍額,獨自一個人先走了。
  白劍與短叟武顯商量一下,約定了大巴山相會地點,也各自分途向大已山進發。
  白劍沒有去過大巴山,沿途悉照張夫人留下的暗號而行,到得大巴山附近,卻忽然失去了張夫人的暗號。
  白劍仍不死心,又在暗號中斷附近周圍百里境內,嚴密搜查了一遍,但張夫人他們的下落,有如石沉大海,無處覓得。
  他只好回到與短叟武顯約定會面的山城——城口。
  城口城內,亦不見短叟武顯留下的信號,想必是他還沒有到來。他先找了一家客店,落了店,又在城內四處留下自己的暗號,這才回到店內准備坐候短叟武顯。
  他剛一腳踏回店內,便見店小二急步迎上來,在他耳邊悄悄地道:“公子,你房中有一位堂客……”白劍劍眉微微一皺,輕“哼!”一聲,道:“小二哥,你這就不對了……”他誤以為店小二向他推銷不三不四的女人,不由有點生氣。
  那店小二分辯不及地道:“公子,沒有您的吩咐,小的天大的膽子也不敢,是她……她自己闖到公子房中去的,小的想拉她出來,還被她打了一耳括子呢。”
  白劍微微一怔,道:“有這種人!”舉步向自己房中走去。房門虛掩,白劍舉手叩了一下房門,房門應聲而開,眼前人影一閃,當門站著一位杏眼圓睜的俏姑娘。
  白劍一見那姑娘,臉上剛換上一副笑容,語還來不及說。
  那姑娘已玉腕一揮,迎面一掌摑了過來,同時口中還出言罵道:“滾開,再來打擾本姑娘,那就莫怪本姑娘要用厲害的手段懲治你們了……”白劍微微一笑,伸手架住那姑娘玉腕,道:“小紅,你怎麼也來了城口?”
  原來,那姑娘就是陳小鳳的身前二婢之一,她因未見過白劍廬山真面目,所以相見不相識。
  小紅杏眼一凝,依然不認得來人,再聽他聲音,又似熟悉,不由一愣道:“你到底是何人?”
  白劍松開了她玉腕道:“你不認得我,為什麼在我房中等我。”
  小紅“啊!”的一聲,道:“你就是二公子!該死,小姐還特別吩咐我,我結果還是冒犯了二公子!”還是那樣調皮,一點誠摯的歉意都不表示。
  白劍一面跨步進入房中,一面道:“你們小姐也來了?”
  小紅嬌笑一聲,道:“我們的二公子,要不是我們小姐見到你,誰認得出你就是那歪鼻斜眼的……格!格!格!格!
  ……”一想起白劍從前那樣子,她又忍不住笑了起來。
  白劍英俊的容貌,瀟灑的風度,似乎使這小丫頭有點難以自製。
  白劍皺了一皺劍眉道:“你們小姐現在哪里?快帶我去見她。”
  小紅笑吟吟地道:“急什麼,你讓我緩一口氣好不好。”說著,索性向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
  白劍這時也暗自心口相商,忖道:“我上次拒婚之手,不知她還生不生我的氣,先從這丫頭口中打聽打聽也好。”於是,也拖過一張椅子,坐了下去。
  小紅又把白劍從頭到腳瞧了半天,道:“二公子,到底哪一副相貌是您的真正面目?”不知她這時心中在打什麼主意。
  白劍率性開她一個玩笑道:“當然那副面貌是本來面目。”小紅輕歎一聲,道:“真可惜!”心情似是反而穩定了下來。白劍暗中一笑,道:“你們小姐來這裏做什麼?”小紅道:“還不是來找大公子!大公子自二公子你離開之後,接著也失了蹤,好容易打聽出來他來了大巴山,可是我們來了將近半個月,連他的人影子都沒有找道。”
  話聲一頓,接著反問一句,道:“二公子,你來這裏做什麼?”
  白劍只好道:“我還不也是聽到你們大公子的消息,前來找他。”小紅忽然瑤鼻一聳,“嗤!”的笑了一聲,道:“找大公子,只怕不見得吧!哼!你騙得了誰!”
  白劍驀地一震,道:“別胡說……”小紅冷笑一聲,道:“你以為三小姐也像大公子一樣笨麼?除了那姓葉的,你這時還會關心誰?”
  白劍無法否認事實,只有板起面孔道:“好,我不是來找你們大公子的,我也不用去與你們小姐見面了,你回去吧。”小紅神情悚然道:“二公子……你……你不去見我們小姐了?”
  白劍道:“你們既然這樣想,我何必再去自討沒趣……”
  小紅大急道:“二公子,你為何這樣開不起玩笑,你要不去與三小姐相見,那豈不是有意和我們做下人的作難麼?”
  白劍原不過是一時下不了臺,故作姿態而已,這時見好就收,一笑道:“你也怕了吧!現在還不帶我去見你們小姐去。”
  小紅也怕另生枝節,站起來,柳腰一擰,便向房外走去,道:“小婢就替二公子你領路了。”
  白劍隨著小紅,穿過大街小巷,來到一座大宅第之前,小紅說了聲:“到了!”便向那大宅第之內直闖了進去。
  白劍一腳跨進門內,只見內有幾個家人都是;日識,不由一陣納悶,趕上小紅道:“小紅,這是怎的,好像你們全家都搬來了。”小紅道:“我們來的人多,一時又找不到大公子,住客棧多不方便,因此小姐出主意,租了這宅第,同時又雇用了幾個當地人,又節省又方便,二公子,你說好不好?”
  說來言之成理,白劍不能不信,陳家有的是錢,有錢人的作風,自然得處處講究派頭。
  白劍隨著小紅堂入室來到一座小花廳之前,人未入廳,小紅己是大聲叫道:“小姐,小姐,二公子來了,二公子來了!”
  廳內發出一陣歡呼之聲,陳小鳳已從廳內飛了出來,她完全忘記了當日的難堪,笑吟吟地叫了一聲:“二哥,你來得正好,我都快要急死了。”高高興興地把白劍迎入廳內。
  白劍原擔心陳小鳳還在生他的氣,准備硬著頭皮,逆來順受,任她說兩句,這時見她心胸開朗,不由暗籲了一口氣,笑道:“想不到三妹早就來了,不知可有大哥的消息?”陳小鳳張羅讓白劍坐好,搖頭長歎道:“大哥竟似突然消失了似的,到這城口為止,便再找不到一點線索了。”
  白劍道:“你到大巴山內找過沒有?”
  陳小鳳道:“找過,只差沒有把整個的大巴山翻了過來,就是不見大哥的影子。”
  白劍雙眉緊鎖道:“聽說大巴山之內,有一所極大的莊院,不知你見到沒有?”
  陳小鳳道:“沒有!什麼也沒有見到。”
  白劍道:“這就怪了!”
  陳小鳳明眸一閃,道:“二哥,你聽誰說大巴山之內有一座大莊院的?”
  白劍心直口快,脫口道:“葉姑娘……”陳小鳳開朗的笑容,聽到。‘葉姑娘”三字,突然一黯,閉聲不響了。白劍頓知失言,但話已出口,只好汕汕地笑了一笑,繼續接下去說:“據葉姑娘說,她就是被莊中之人所擒,是大哥隻身涉險把她救了出來,不料途中葉姑娘與大哥失散了,葉姑娘運氣好,被一位前輩奇俠所救……”
  陳小鳳冷笑一聲,截口道:“她就丟下大哥不管,獨自一人是不是?”
  白劍道:“這倒不是,她……”話到口邊,忽然小心起來,覺得本能把葉萍錯怪陳鋒的事,照直說出,臨時一轉道:“而是那位老前輩因身有急事,沒有時間再去找大哥,所以只救出了葉姑娘。”陳小鳳惱怒不釋地道:“你怎的知道葉萍不是存心丟下大哥?那丫頭真沒良心,大哥為了她出生入死,至今生死不明,她倒好,成了袖手旁觀的人。”
  白劍道:“三妹你別太損人了,要不是她把消息傳出,我又怎知聞風而來。”陳小鳳道:“那她自己總該一同來呀!”
  白劍道:“她當然也來了……”
  陳小鳳霍的站了起來道:“她在哪里?走,我們叫她帶路,不就什麼問題都解決了。”白劍好不為難地道:“她不在這裏!”
  陳小鳳黛眉猛地一挑道:“二哥,你到底在搗什麼鬼?一時說她來了,等我要去見她,又說她不在這裏。”
  白劍苦笑道:“三妹,你聽我說,她真的來了,她是和一位老前輩先來,小兄就是跟著他們所留的暗號尋來,只是來到這裏附近,忽然失去了他們留下的暗號,所以,小兄也找不到他們了。”陳小鳳道:“你信他們真的來了?她會不會找一個人,敷衍你。”
  白劍道:“三妹你怎的這樣信不過他們。”陳小鳳道:“我覺得二哥你太相信他們了。”
  白劍搖頭而歎息道:“你叫我怎樣說才好呢?”
  陳小鳳道:“我只要你實話實說,不要把我當作外人就成。”白劍急得頓足道:“看來你對我也有了偏見,這就更難解說了。”
  陳小鳳道:“二哥,我對你可沒有偏見,這是你自己說的……咦!二哥,你是不是做了什麼對不起我的事,所以,疑神疑鬼他說出這種話來。”好敏銳的丫頭,腦筋轉得真快!
  白劍一震,不但顯得手足無措,而且臉色都變了一變,矢口否認道:“沒有!沒有!三妹,你這才叫疑神疑鬼。”
  陳小鳳面色一寒,冷然道:“沒有?你有臉色把什麼話都說出來了,你這叫做‘此地無銀三百兩’,哼!你現在可了不起了,家喻戶曉的‘仁義大俠’,哪還看得起我們這些沒出息的人。”陳小鳳利嘴尖舌,一陣霹靂聯珠,只轟得白劍心中一陣慌亂,不知如何措詞回答。
  陳小鳳見白劍被說得啞口無言,更是得理不讓人,冷哼一聲,又道:“你以為我不知道麼?你說,你在這城口城內留下那些暗號是做什麼的?”白劍聽她問起那暗號,真是天外飛來的救兵,暗叫了一聲“謝天!謝地!”道:“我的好三妹,你就是為了那些暗號生我的氣?”
  白劍猜想陳小鳳是惱他拒婚,而借題發揮大逞雌威,正感無以應對之際,她忽然問到暗號之事上去,頓使他心中千斤重鉛,為之一輕,那聲“我的好三妹”,不但叫得風趣,而且也相當滑稽。
  陳小鳳冰霜似的面容,竟再也板不起來,“撲嗤!”一聲,笑道:“誰和你油嘴滑舌,你到底在搗什麼鬼?”白劍道:“我那是留給武老哥哥的暗號,要他到我落腳的客棧之內相會。”陳小鳳道:“又是武老哥哥,你什麼事都往他身上推……”
  白劍理直氣壯地道:“你要是不信,這樣好不好。我就留在這裏,你派個人守在我住的客棧裏,見到了武老哥哥,先問他是不是我和他約定的。”
  話說到這裏,陳小鳳也無法再與白劍胡纏下去,為了自己的面子,當真派了一人,守在客棧裏,等短叟武顯對證。
  這時,小紅不待吩咐地送來一罐美酒,幾樣美味可口的小菜。正好,天色也暗了下來,小紅又在桌上點燃了一盞紅燈,笑請他們兩人入席道:“兩位說得肚子餓了吧,小婢替你們備好了飲食,兩位飽餐之後,養了精神再戰。”陳小鳳柳眉一豎,叱聲道:“死丫頭,還不滾出去。”
  小紅笑著退了出去。
  陳小鳳罵走了小紅,換了一副笑臉,請白劍坐在上座,自己相對坐在下首,舉懷敬了白劍一杯道:“二哥,小妹剛才在言語方面,如有什麼不禮貌的地方,請二哥多多海涵。”
  白劍笑道:“三妹,你這樣一說,小兄真的無地自容了。”兩人你一杯,我一杯,互相敬了一陣。
  兩人都覺得話越說越少,也越說越客氣,顯然,兩人之間的距離似是越來越遠了。
  白劍為了七巧玉女葉萍的事,內心之中,總覺得有點對不住陳小鳳,想委婉說明,每次話到口邊,又覺不是時候,忍了回去,因此,顯得非常煩亂。
  陳小鳳更是黛眉深鎖,心事重重。
  常言道:“以酒澆愁,愁更愁”。他們這時的情形正也差不多,兩人你一杯,我一杯,喝起了悶酒。
  忽然,白劍含糊不精他說了一句:“我似乎有點倦了……”“了”字尾音都沒有吐全,人就伏在桌上了。
  看來早就酒力不禁的陳小鳳,這時忽然精神一振,雙目之中,寒芒四射,一聲獰笑,喝道:“小紅,取‘戳魄鎮魂’針來!”
  小紅應聲從裏間走了出來,手中托著一隻托盤,盤中放著七根比繡花針還小的寒芒。
  陳小鳳接過那托盤,道:“脫去他的鞋襪!”
  小紅猶豫了一下,道:“請宮主三思,這一來,他豈不完了?”陳小鳳輕“哼!”一聲,道:“你存的是什麼心眼?”
  小紅微微一震,顫聲道:“不,屬下的意思是,他這身功力,當得起高手中的高手,宮主何不制住他的神智留為左右護駕之用。”陳小鳳冷聲道:“他一身功力已經維持不了多久,要來何用?”
  接著咬牙切齒獰笑一聲,又道:“我就是要他神智清醒,好叫他知道本宮的厲害。”
  小紅不敢再發一言,應了聲:“領偷!”動手脫去了白劍的鞋襪,現出一雙光腳板來。
  陳小鳳示意小紅抬白劍雙腳,手捏毫芒,輕輕一送,一根毫芒,便沒人白劍腳板心之內。
  陳小鳳王腕再起,第二根毫芒,又刺入了另一隻腳板心之內。
  只要七根毫芒盡入白劍體中之後,莫說武林一怪公孫醜醫不了他,只怕大羅金仙也將束手無策了。
  正當陳小風玉腕再起,第三根毫芒就要刺入白劍雙肩之上時,只聽外面一聲報道:“太君駕到!”陳小鳳恨恨地跺了一下蓮足,揮手道:“替他穿回鞋襪!……”
  “小鳳!你在做什麼?”陳夫人已到了小花廳之內,瞧著陳小鳳手中的“戳魄鎮魂針”,冷冷地發問。
  陳小鳳道:“他已沒有多少利用價值,孩兒想廢了他,以泄心頭之恨。”
  陳夫人一望冷眉,雙目之中陡露寒光,道:“你已在他身上下了幾針?”陳小鳳與乃母目光一對,不由悚然而驚,秀臉微垂,低聲道:“二針,左右兩腳心。”
  陳夫人面色一寒:“你也想學你大哥一樣,不顧大局?”陳小鳳滿面惶恐之色:“孩兒知錯了。”
  陳夫人面色微緩道:“不准在他身上再用‘戳魄鎮魂針’,以免壞了整個大計。”
  陳小鳳應了聲:“是!”接著向小紅揮了揮手,小紅抱起白劍,就要將他送出去。
  陳夫人忽然道:“讓他留在這裏!”
  陳夫人叫過陳小鳳,與她附耳說了些話,只見陳小鳳不住地應“是”,不住地點頭。
  陳夫人說完話,陳小風向白劍口中納入一顆藥丸,約莫過了半盞熱茶時間,白劍一伸懶腰,支起了身子。
  敢情,陳小鳳在酒中做了手腳,白劍並不是因酒力不勝喝醉了。
  白劍伸了一個懶腰,朦朧中,似覺身前多了一個人,他凝神再一望,見是陳夫人,慌手慌腳地站了起來,不安他說道:“想不到伯母你老人家也來了,小侄太失禮了。”陳夫人慈眉一陣飛揚,笑道:“老身看你喝得爛醉如泥,想必鳳丫頭沒有再生你的氣。”
  白劍哪知自己早已中了暗算,只覺陳夫人藹笑和煦如初升的朝陽,令人溫暖無比,想起拒婚之事,不由更增內愧之心,歉疚地笑道:“說起來,小侄真對不起三妹……”
  陳夫人善體人意地搖手截口道:“事情過去了也就算了,還提那陳年舊帳則甚!”白劍閉目向陳小鳳望去,只見陳小鳳星眸含怨,恨意未消,要不是陳夫人,不知又要找什麼麻煩?白劍目光一轉,避開陳小鳳的眼光,郝然笑了一笑,道:“伯母如此說來,更叫小侄愧疚難安……”
  話聲未了,只見小紅走進來,悄悄在陳小鳳耳邊說了幾句話,陳小鳳秋波在白劍臉上一掠而過,柳眉微舒,想必是小紅帶來的話,叫她聽了高興。
  陳夫人似是也有同樣的感覺,問道:“什麼事?”陳家風道:“短叟武顯老前輩來了,媽要不要見他?”
  陳夫人笑道:“你這孩子這樣說話,也不怕你二哥見笑,武老不是外人,小紅快去請武老進來。”小紅應了一聲:“是!”閃身退了出去。
  陳小鳳卻冷笑一聲,道:“只怕人家不是同你一樣的想法呢?”
  陳夫人望著白劍搖頭一歎,道:“劍,你三妹近年脾氣大變,說的都是氣話,不要把她的話當真。”
  白劍陪笑道:“小侄知道,哪會……”陳小鳳“哼”了一聲,截口道:“哪會和我一般見識是不是……我就這樣,你又能把我怎樣?”
  她的脾氣變得像夏天裏的雷雨一樣,叫入捉摸不定。
  白劍自認理屈,只有苦笑道:“三妹,你就原諒小兄一些吧!”
  陳夫人輕叱一聲道:“鳳兒,不得再胡鬧了。”陳小鳳明眸一紅,淚光閃閃,倔強地叫了一聲:“媽……你……”
  這時,短叟武顯正好到了廳外,他似是聽到廳內陳小風委屈的呼聲,不願直闖進來,以免太過尷尬,未入廳,先揚聲,哈哈一笑道:“夫人,對不起,老漢這次可要叨擾府上一頓了。”陳小鳳眼睛紅紅的,不好意思和短叟武顯相見,一扭腰躲進了裏面香閨。
  陳夫人與白劍卻同時起身迎了出去。
  陳夫人一臉感激之色,道:“老武,為了那不長進的小兒,勞你千里趕來,老身感激不盡。”
  短叟武顯連連拱手道:“慚愧!慚愧!老漢竟未能早早趕來,尚請夫人寬恕!”
  因有陳夫人為主,白劍身為晚輩,不便搶著說話,只向短叟武顯說了一句:“老哥哥,你來的正好!”短叟武顯卻向他咧嘴一笑,那意味有點特殊,一定是小紅在他面前說了什麼話了。
  白劍俊臉一紅,陳夫人敬客人廳,就座,奉茶。
  大家討論了一陣陳鋒的事,仍是沒有邊際,得不到結果。
  說來說去,都是那些老話,都有些厭煩了。
  短叟武顯找到白劍落腳的客棧,便被匆匆請來,真還沒有吃晚飯,腹中早就餓得咕咕叫,卻不見陳夫人吩咐備酒。短叟武顯因來時就把話說在前面,不見陳夫人吩咐擺酒,便知今天的情形不大對頭。
  他江湖經驗老到,不動聲色地又天南址北地扯了一陣,接著,忽然故作想起了什麼事地,“唉喲!”一聲,道:“糟了,我忘了一件大事!”
  “什麼事?”白劍沉不住氣,接上了口。
  短叟武顯自然胸有成竹,當即回答道:“我接到一封無頭書信,約你我二更時分,前往相會。”
  到哪里相見,短叟武顯並未說出,白劍方待再問,陳夫人卻已站起身來道:“武大俠既然另有約會,老身不敢多占你們的時間,白劍,你就陪武大俠去一趟吧!”他們兩人辭別陳夫人出來,回到白劍住的客棧之中,白劍迫不及待地問道:“老哥哥,那約我們前往相會的人到底是誰?”
  短叟武顯一笑道:“是老哥哥我。”白劍人雖聰明,卻想不到短叟武顯會騙人,不免一怔道:“是你?……”
  短叟武顯哈哈一笑道:“老弟,我看你真是被陳姑娘罵昏了頭,你沒看出你那陳伯母沒有准備請我們住下去的意思麼?”
  白劍長歎一聲,道:“造化弄人,誰料得我還有活下來的機會……”短叟武顯一笑截口道:“亡羊補牢,猶未為晚,老夫現在問你一句話,你得實話實說。”
  白劍道:“老哥哥有話請說就是,小弟對您哪敢有隱瞞什麼。”
  短叟武顯乾咳一聲,道:“你心中喜歡陳姑娘?”白劍臉上微微一紅道:“老哥哥問這個做什麼?”
  短叟武顯道:“別想把話扯開,據實道來。”白劍苦笑道:“喜歡她又能怎樣?”
  短叟武顯凝目問道:“別廢話,老夫怎樣問你,希望你弄怎樣回答我。”
  白劍黯然一歎,道:“就算我喜歡她吧!”短叟武顯搖頭道:“不行,喜歡就喜歡,不喜歡就不喜歡,不要摻雜別的因素,直直爽爽地告訴我。”
  白劍搖頭道:“老哥哥,我不能不替葉萍想一想呀!”他當然明瞭短叟武顯的意思。
  短叟武顯道:“現在不要顧慮她的問題。”
  白劍無奈,只好硬著頭皮,道:“喜歡她。”短叟武顯哈哈一笑道:“這就行了。照理說,她家向你表示在前,你更不能不替她想一想,這事由我老哥哥來辦,包你雨過天睛,皆大歡喜就是!”
  白劍忽然眉頭一皺,臉上肌肉抽動了一下,接著便陷於一種迷惘的沉思之中。
  短叟武顯怔了一怔,叫了一聲,“老弟……”白劍理也不理,只顧想自己的心事。
  短叟武顯修眉微掀,大聲叫道:“老弟……”
  白劍輕輕一震,極力擠出一抹笑容,應了一聲:“老哥哥!”看他那樣子,似乎顯得很是不耐煩。
  短叟武顯見他這樣,以為他在生自己的氣,怪自己多管閒事,不由也大是不樂。
  他正想板起面孔,說白劍兩句時,忽見白劍臉色陡然變得一片蒼白,額頭上冒出比黃豆還大的汗珠,似是正在用全身力量強忍著什麼痛楚。
  短叟武顯心神猛震,一愣道:“老弟,你怎樣了?”白劍忽然大叫一聲:“唉喲!”雙膝一跪,倒在房中地上,抱著自己一雙腳,咬著牙交直發抖。
  以白劍一身超凡脫俗的武功來說,什麼痛楚忍受不了,就短叟武顯當年自斷手臂時,也沒像他這樣。
  短叟武顯不愧是老經驗,先出手點了他幾處穴道,他所受痛楚方始略減。
  但,過不了片刻,白劍又痛苦如前,再點他的穴道,已是不發生作用了。
  不過白劍痛了一陣,又漸漸緩和下來,只是這樣,他已被那痛楚折磨得疲憊不堪,全身乏力。
  短叟武顯替白劍籲了一口長氣,道:“老弟,你真嚇壞老夫了,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白劍極力忍住痛苦,慘笑一聲,道:“我也說不出是怎樣一回事,忽然之間只覺雙腳如同被人用鋼挫一下一下地挫,痛得我真氣都提不起來。”短叟武顯雙眉一皺道:“你這毛病是什麼時候有的?”
  白劍道:“這還是第一次哩!”
  短叟武顯道:“你會不會中了別人的暗算?”白劍直覺的道:“不會呀!……”
  猛然想起在和陳小鳳對飲消愁時,自己似是醉了片刻,但醒來後,卻一點醉意都沒有,而且,經過的時間也不太長,心中一動,暗忖道:“莫非是她真恨上我了,在我身上弄了手腳……不,我不能這樣懷疑她……那……”
  短叟武顯忽然眼珠一陣亂轉,怒笑一聲,道:“你不說,我也知道,一定是那丫頭有意折磨你,老夫這就找她去……”
  話聲未了,人已怒沖沖頓足而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50:19

第三十一章 秘穀奇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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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短叟武顯去得快,回來得更快,只見他回到房中,沉聲一歎,一屁股坐在椅子上,皺著一雙蒼眉,半天沒開口說話。
  看那樣子,一定是碰了一鼻子灰了。
  白劍有點憋不住,訕訕地問道:“他們不認識,是不是?”短叟武顯餘怒未息,氣鼓鼓地道:“他們毫不推倭,滿口承認了,就是那丫頭搗的鬼。”白劍輕歎一聲,道:“果然是她!”心中掠過一道陰影,暗忖道:“她真的這樣生我的氣?……”
  短叟武顯道:“她們承認得很乾脆,可是留給你的題目,卻有得你頭痛了。”白劍一震道:“他們留下什麼題目作難我?”他情知陳小鳳刁蠻古怪,那題目一定簡單不了,因此有點心慌。
  短叟武顯哼聲道:“那丫頭非要你娶她不可。”
  白劍沒作聲,只笑了一笑,那等於說這豈不正中了你的如意算盤。
  短叟武顯見白劍沒接腔,頓了一頓,又道:“老夫可硬著頭皮替你答應下來了,可惡的是,他們還有一個附帶條件。”
  “什麼附帶條件?”“要你促成葉姑娘與陳鋒那小子一對,否則,一概免談。”
  白劍急口道:“老哥哥,你沒答應他們吧?”短叟武顯見他那副著急的樣子,不由一笑,道:“我又不是不知道你們的事情,怎會答應他這無理的附帶條件,即使你與葉姑娘之間毫無情意,我們也不能替葉姑娘作主呀。”
  接著怒火又升,恨恨地道:“這哪里是愛,分明安心要毀了你,你說可惡不可惡?”
  白劍愁眉不展地道:“這話是陳姑娘說的?還是陳夫人說的?”
  短叟武顯道:“要是那丫頭說的就好了,老夫也不會這樣冒火了。”白劍一怔道:“陳夫人竟會說出這些話來?”
  短叟武顯道:“可不是!你說怎樣辦才好?”
  自劍皺眉沉思了一陣道:“我想他們只是想逼逼我,陳姑娘如真對我有意思,她一定不忍讓我這樣痛苦下去。”短叟武顯長歎一聲道:“但願如此!”
  結果事實並非如此,白劍在那客棧裏一直等了陳小鳳半個月,連陳小鳳的影子都沒見到。
  看來,陳小鳳的心腸竟是硬得叫人可怕。她的心腸既然這樣毒辣,莫說她另外還有附帶條件,就是沒有附帶條件,誰還會對這種女人生情。
  要知,白劍在這半個月裏,可夠苦的了,每天一次坐骨之痛,已折磨得他形消骨顯,不成了個人形。
  其間,短叟武顯也曾低聲下氣,瞞著白劍再去懇求過陳夫人,請陳夫人先止住白劍的痛苦,再談其他的事。
  可是,陳夫人只回答:“要止了他的痛,他就忘了別人。這樣叫他每天痛一次,也好督促他加緊進行。”此外就不再理短叟武顯了。
  短叟武顯原是江湖上錚錚錚的漢子,平時哪怕丟了命,也非爭一口氣不可,但是為了白劍,他在陳夫人面前不但不敢力爭,就連大氣也不敢哼一聲。
  張夫人與葉萍等,下落不明,白劍日受坐骨之苦,他空有一身絕藝,竟一籌莫展,日困愁城。
  這天,短叟武顯去找了一趟陳夫人,這次他連陳家的大門都未能進去,就被擋了駕。
  只氣得短叟武顯一佛出世,二佛涅盤,回到店中,正要進入房中去,忽見那店小二走過來,遞給他一封書信,道:“老爺子,白公子已經離店了,他有一封書信留下,請老爺子過目。”一短叟武顯神色大變,顫聲道:“什麼?他走了!”他三把兩把抽出信箋,信箋上只寥寥地寫著三四句話:“老哥哥,我不能再要你們替我煩心,我去了,請轉告萍妹忘了我。”信中說話不多,但卻充滿了失望,悲觀,涼淒與沉痛,短叟武顯但覺鼻頭一酸,大叫一聲:“糊塗!”一閃射出店外。
  這時客棧之內客人不少,短叟武顯這一情急,施展武功,大家只覺他人影一閃,便失去了蹤影,以為白日見鬼,只嚇得一陳大亂。
  正當大家亂成一團時,只見短叟武顯突又現身出來,一把抓住原先那位店小二,吼道:“快說,他是怎樣走的?向什麼方向走的?”
  敢情,他一時心急,忘了打聽清楚,沖出城外,不知何去何從,才又趕了回來。
  那店小二雖說眼皮子極雜,見多識廣,但又幾時見到過真的來去無蹤的人,短叟武顯再次顯身,他已是嚇了一跳,短叟武顯再抓住他一吼,他更神情皆呆,哪還答得出話來。
  真是急驚風遇了個慢郎中,短叟武顯再著急,拿那店小二也是沒有辦法,費了很大勁,才從他口中知道,白劍是雇了一乘爬山虎,出西城而去。
  短叟武顯追出西城,行未多遠,迎面來了一乘空爬山虎,短叟武顯行了一陣路,這時心情已漸漸平靜下來,擋住那爬已虎,語氣和善地道:“請教二位,剛才有一位公子,可是備的兩位的爬山虎?”
  其中一位轎夫道:“不錯,我們剛才送的正是一位公子。”短叟武顯道:“他在什麼地方下轎的?”
  那轎夫一笑道:“說來那公子真好笑,叫我們把他放在路上,就打發我們回來了。”短叟武顯一震道:“離此多遠?”
  那轎夫道:“不遠,只有五六裏路程!……”短叟武顯忽然抓起那個轎夫道:“哥子,請你陪我去找一找……”也不管那轎夫願不願意,把他向肩上一扛,飛身就走。
  短叟武顯展開一身功力,片刻之間,便走了五六裏路,他放下轎夫一看,不由忍不住笑了起來。
  原來,那轎夫竟被嚇得昏了過去。
  短叟武顯拍醒那轎夫,可不敢再驚嚇他,輕聲細語道:“那公子,是不是就在這附近下轎的?”
  那轎夫走下神來,四周打量了一下,指著前面十多丈遠的一株大樹,道:“那公子就是在那槐樹之下下轎的,小的還替他折了兩根樹枝做拐杖哩。”
  短叟武顯掏出一塊碎銀子塞給那轎夫道:“對不起,剛才使你受驚了,現在沒事了,請你回去吧!”那轎夫連“謝”字都忘了說,回頭沒命地跑了開去。
  短叟武顯飛身到了那大槐樹下,只見此處,右邊是一道峭壁,左邊是一懸崖,懸崖之下,雲煙彌漫,不知深淺。
  那大槐樹下還散落有不少殘葉細枝,這證明那轎夫沒有說假話。
  只是,不見了白劍的蹤跡。
  一種不詳的念頭襲上心頭,短叟武顯只覺全身冷汗直冒,蒼目之中,頓時充滿了淚水,望著深不可測的崖底,悲聲呼道。
  “白老弟,你為什麼這樣想不開……”
  一語未了,耳地一聲冷笑發自頭上槐樹枝葉之中,道:“你想得開,總不成叫他把自己的老婆讓給別人吧!”短叟武顯猛然一震,仰頭向上望去,只見頭上枝濃葉密,隔斷了視線,看不見樹上人影。
  短叟武顯心中一動,暗忖道:“聽此人語氣,似是也知道白老弟情形,我何不問問他,白老弟到底如何了。”
  當下,向樹上一抱拳道:“朋友,老夫武顯,有請你下樹一談如何?”
  一聲哈哈大笑,樹上飄落一條人影,道:“誰不知道你是三寸丁武顯,要不為了等你,老夫也不會坐在樹上喝了半天西北風了。”短叟武顯一看樹上落下之人,是一個老禿子,不由也是一聲朗笑道:“原來是你這老禿子,你怎會到了這裏?我那白老弟現在如何了?”一口氣恨不得把想知道的都問了出來。
  說來這老禿子在武林之中,可也不是等閒人物,只要提起禿首飛龍何元亮,誰都會想起他少年時,三上武當山,把武當派鬧得不亦樂乎的往事來。
  禿首飛龍何元亮道:“此地不是談話之地,你要找白少俠,就跟小弟走。”
  話聲一落,身形陡起,竟向那深不可測的懸崖之下投了下去。
  短叟武顯近來功力大進,已更上一層樓,當下認定禿首飛龍何元亮落身之處,雙臂一振,跟身而下。
  人從空中穿過一層浮雲,眼前竟然一朗,壑底山石樹木,已是依稀可見,腳下一枝樹枝,張臂迎來。
  敢情,壑中雲霧只是封住上面一片空間,越向下反而越是淡薄,真是意想不到的奇景。
  短叟武顯飄身落在那樹枝之上,俯首向禿首飛龍何元亮望去,只見他已是星飛丸瀉,到了壑底。
  短叟武顯記住了這落腳之點,也如履平地般,到了壑底。禿首飛龍何元亮點頭一笑,道:“武兄十年不見,不但功力精進無比,而且也更是心細了。”短叟武顯一笑道:“小弟只是一時想到,此外地形,豈能難得住真正武林高手,除非山石之間別有禁制,否則便算不上隱密之地,如非隱密之地,你們也就不會在此藏身了,因此小弟不敢大意。”
  禿首飛龍何元亮點頭道:“不錯,山石之間設有不少禁制,不知底細之人,貿然下來,有不知難而退者,必罹大難,因此才保住了這壑底一片清靜之地。”
  短叟武顯暗暗忖道:“山石之間,既有禁制,你怎可不招呼一聲,要不是我一時心細,豈不當場出彩!……”一念未了,禿首飛龍何元亮歉然一笑,接道:“小弟聽說武兄再獲名師,不由一時起了相試之心,未曾事先招呼,尚望不要怪責。”
  人家把話說開了,短叟武顯自是無話可說,哈哈一笑道:“豈敢!豈敢!”禿首飛龍何元亮又邁開大步向壑底一端走去,道:“令師只怕等急了,我們快走吧!”
  短叟武顯輕“啊!”了一聲,愁眉頓展,跟著禿首飛龍何元亮奔去。
  兩人又走了將近六七裏地,來到一片亂石間,禿首飛龍何元亮帶著他從一聲岩石底下俯身進入一座石洞之內。
  只見洞內除了武林一怪公孫醜與白劍外,另人一位身穿粗麻布的雞胸老人,三人分坐在三張石凳上。
  短叟武顯一見白劍好好的在座,心情頓時穩定下來,先向師父武林一怪公孫醜見了禮,又和白劍打了招呼。
  武林一怪公孫醜向他一揮手道:“快見過程老前輩。”
  短叟武顯見聞極廣,暗暗忖道:“難道他就是聞名天下的陰陽劍程南軒,怎的這些比我更老的人物,都被我一一見到了。”要知,比短叟武顯更早一輩中有四位極為著名的怪人,被稱為武林四絕,那就是拳魔袁天宸,武林一怪公孫醜,陰陽劍程南軒和斷魂拐吳泛,一個比一個怪,一個比一個難惹,都是叫人頭痛的人物。
  短叟武顯念動如飛,人已向陰陽劍程南軒行禮,道:“晚輩武顯見過程老前輩。”
  陰陽劍程南軒打量了短叟武顯一眼,嘴角露出一絲笑意道:“老弟不要客氣,一旁請坐。”短叟武顯愣了一楞,心想道:“久聞此老對人最是冷做,今天對我怎的如此客氣?”
  他心中不,卻知道這類老人的脾氣,違拗不得,遂在一張石凳上坐了下來,禿首飛龍何元亮也在一旁落了座。
  這時,陰陽劍程南軒目光轉向白劍面上,道:“少俠,那陳夫人給你的‘隱霞劍’,可曾帶在身上?”
  原來他們正談陳夫人的事,短叟武顯對白劍的事瞭若指掌,自無摸不著頭腦之感。
  白劍從衣襟之下取出“隱霞劍”,道:“老前輩可要過目?”陰陽劍程南軒點頭道:“請你拋過來好了。”
  白劍手掌輕輕一推,那把“隱霞劍”便被無形正氣托著送到陰陽劍程南軒面前,陰陽劍程南軒接住“隱霞劍”只在手中托一托,便見他臉上掠過一道淒然慘笑。
  那慘笑一現即隱,很不容易被人發覺,但座中都是有心人,自然都見到了。
  陰陽劍程南軒托劍在手,並未進一步拔出鞘,只輕輕撫摸了片刻,又把它送回白劍手中,道:“少俠,你受了人家的劍,可完全清楚人家的身世?”白劍道:“晚輩曾暗中向陳鋒問過,陳大哥似有難言之隱,因此晚輩未便追問。”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笑道:“程老兒,莫非你知道那陳夫人的來歷?”陰陽劍程南軒出人意外地一搖頭道:“老夫也不知道。”
  陰陽劍程甫軒似是怕武林一怪公孫醜追問,話聲一落,接著又道:“白少俠,你現在的雙腿感覺如何了?”把話題岔了開去。
  白劍道:“現在似乎一點也不痛了,但不知雙腳能不能行走?”
  陰陽劍程南軒道:“你現在可以試一試。”白劍雙腳著地站了起來,先是試探性地走了兩步,接著便大步大步地在洞中走了起來,隨即見他一臉歡快之色,道:“好了,完全好了!……”
  陰陽劍程南軒搖頭道:“少俠,你不要高興得太早,其實你的雙腿並未完全好,目前不過被老夫替你暫時止住痛楚罷了。”白劍坐回石凳上,道:“但不知晚輩這雙腿能維持多少時候不發痛?”
  陰陽劍程甫軒道:“一百天。一百天一過,你如不能徹底醫好,雙腿痛楚再發,便是大羅仙也救不了你,你只有鋸掉雙腿了。”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程老頭兒,難道你就不能替他完全醫好?”陰陽劍程甫軒道:“老夫不是不為,是不能也……”
  白劍起座一禮,截口道:“就此晚輩已是感激不盡,我想就一百天時間,已夠我支配的了,老前輩如無別的事,晚輩想就此告辭了。”
  陰陽劍程南軒道:“老夫也不便久留少俠,少俠請吧!”白劍轉向武林一怪公孫醜道:“老前輩還有何吩咐?”
  “你知你武老哥哥去吧,老夫與程老兒久不見面,有些陳年老帳,還得彼此算算。”武林一怪公孫醜回道。
  短叟武顯正放心不下白劍獨自一人離去,聞言之下,自是大喜過望,與白劍一同告辭而出。
  禿首飛龍何元亮送他們兩人循原路出了深溝,臨別之時,悄悄地告訴短叟武顯道:“武兄,那陳夫人極不好對付,你們要特別小心啊!”短叟武顯微微一愣道:“何兄,此話怎講?”
  禿首飛龍何元亮笑而不答,身形猛起,一式“龍歸大海”,投入雲霧之中,回到溝底而去。
  短叟武顯目光一轉,回到白劍臉上道:“老弟,你剛才聽到他的話沒有?”
  白劍道:“聽到了。”短叟武顯道:“你懂不懂他話中之意?”白劍忽然一歎道:“想必是那程老前輩也吃過陳夫人的虧,所以對她頗有成見。”
  短叟武顯道:“他剛才對你說了些什麼話?”白劍道:“他替我止住腳痛之後,只問了些我認識陳夫人的經過,並未多談別的話。”
  短叟武顯道:“那你怎知他吃過陳夫人的虧?”白劍一笑道:“小弟胡猜亂想而已。”
  短叟武顯接著又問道:“你是怎樣遇見程老前輩的?”
  白劍道:“說來話長,你先背起我來,我們一面回城,一面談罷。”短叟武顯一怔道:“你的雙腳……”
  一語未了,心中一動,自己就停住了口,背起了白劍放腿回城而去。
  途中,短叟武顯輕聲道:“你是不是發現有人暗中監視我們?”白劍道:“沒有。”
  短叟武顯欲言又止地歎了一口氣,便不再說話,腿下一加力,身形陡然快了起來。
  看來,心中似乎有些不快樂。
  白劍也暗歎了一口氣,開始敘述他這次出走的經過。
  原來,白劍們心自問,陳夫人的條件雖然接近橫蠻,但處身設地一想,又何嘗不是自己一片好心製造出來的麻煩。
  要不是自己一念之間,想把七巧玉女葉萍推給陳鋒,陳夫人又怎把七巧玉女葉萍的事也扔在自己頭上。
  當然其中最大的原因,只怕還是陳小鳳暗中已視七巧玉女葉萍為情敵,非此不足以隔斷他與七巧玉女葉萍的關系,她使用的手段固然厲害了一點,用心卻無可厚非。
  這種情感方面的糾紛,自己先占了大部分不是,將來鬧開來,只怕也很難得到大家的同情。
  話又說回來,自己雖然理虧,但陳小鳳的這種手段,正足以暴露她的心性為人,不是理想的終身伴侶。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50:36

  白劍對她一絲情意,已是隨腳痛而去,蕩然無存。
  情虧理欠,又加發現陳小鳳的本性令人失望,白劍因此起了逃避現實的念頭,准備遠離人群,回到恩師身旁去。
  此念一生,他於是雇了一乘爬山虎離城出走,但經過那懸崖峭壁之地時,不由又改變了主意,他又哪能放下七巧玉女葉萍不管而獨善其身。
  所以,他又決定留了下來,准備先自行斷去雙腿,然後藏身懸崖之下,養好傷勢,再化身出來,找尋七巧玉女葉萍,安置好她後,才能安心引退。
  於是,他遣走了轎夫,一手握著一根樹枝,振臂向懸崖之下投去。
  他這一身懸崖之下投去,別人可不知道他的用心,以為他想不開,要投崖自了殘生。
  當下,便有兩條人影,突然出現,隨著他身後摸了下去。
  其中一條人影疾如流星,顯得特別快速,一把就抓住了白劍,輕登巧縱,安然落於溝底。
  此人非是別人,他就是分道而來的武林一怪公孫醜。
  另外一人,便是禿首飛龍何元亮。
  當武林一怪公孫醜飄身下落之際,禿首飛龍何元亮可真替他捏把冷汗,真怕他傷于亂石間禁制之上。
  及見武林一怪公孫醜竟如輕車熟路般安全到達溝底,他才暗中籲了一口氣,落身武林一怪身前;這時武林一怪公孫醜正在吹胡了瞪眼責罵白劍,白劍也不分辯,苦笑而已。
  禿首飛龍何元亮落在他們身旁,見武林一怪公孫醜口中罵個不停,不由忍不住插口道:“老丈,這位少俠身受已經夠多了,您就……”
  武林一怪公孫醜面前哪有別人說話的餘地,當下怒目一橫,吼了一聲,道:“滾你的,你也敢來管老夫的事。”禿首飛龍何元亮一時也沒看出武林一怪是誰,再看他也不是省油之燈,雙眉一豎,冷笑一聲道:“看你一大把年紀……”
  一旁的白劍可急了起來,截口道:“老丈,你大概不認得武林一怪公孫前輩吧!”
  一提武林一怪,禿首飛龍何元亮哪還敢發橫,口中:“呵!
  呵!……”人已行禮下去,道:“原來是公孫老前輩,晚輩何元亮叩見您老。”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亮,笑道:“原來你是何老弟,老夫真不認得你了。”敢情,他們原是舊識,只因久年不見,所以驟然之間,誰也沒有認出對方。
  武林一怪公孫醜話聲一落,雙眼一翻,接著又道:“那斷腿師父可還在人世之間?”
  禿首飛龍何元亮垂手道:“家師也念著老前輩哩!”
  武林一怪公孫醜哈哈一笑道:“老夫正是來找你師父的,你帶白少俠隨我來吧!”身形一晃,先向溝後行去。
  禿首飛龍何元亮把白劍背入陰陽劍程南軒洞府時,他們二老已相對而坐,談了一陣了。
  白劍一到,陰陽劍程南軒便吩咐禿首飛龍何元亮脫下白劍鞋襪,從懷中取出兩根銀芒,刺入白劍雙腳腳心,白劍只覺雙腳一涼,痛楚頓失。
  這段經過,說來太平凡了,短叟武顯聽得非常不過痛,皺了一皺眉頭道:“程老前輩問也沒問你受傷經過,一出手就替你把痛楚止住了?”白劍道:“正是如此。”
  短叟武顯道:“那他怎樣知道的病情?”
  白劍道:“也許是公孫老前輩告訴了他。”短叟武顯的話問得有理,沉思了一陣道:“莫非我們的一切,早就落到程老前輩眼中?”
  短叟武顯點頭道:“不錯,老夫也有此同感。”
  話聲一頓,接著身形也停也下來,凝思有悟道:“只怕他注意的目標並不是我們,而是陳夫人,我們只不過是碰巧落到他眼中而已。”白劍道:“老哥哥所見甚是。”
  短叟武顯道:“此老如此不甘寂寞,可能大巴山中的情形,也必非常清楚。”白劍又點頭道:“我想應該如此。”
  短叟武顯道:“我們再回去請教他一下如何?”
  白劍一陣猶豫道:“他如果願意說,我想他早就說了,也用不著我們再走回頭路了。”短叟武顯點頭一歎,道:“求人不如求己,如果他有難言之隱,我們倒不可過於勉強了。”
  他又背起白劍,展開身形急向城內奔去。
  不久,他們回到了原來的客棧,第二天,一乘軟轎抬著呻吟不止的白劍,在短叟武顯護送之下,離開了這多事的山城,直向萬縣奔去。
  軟轎到得萬縣,遣回原有轎夫,另有兩個精壯漢子把白劍送上江中一艘追風快艇。
  白劍與短叟武顯一上快艇,快艇便立時解纜揚帆,順流行駛。
  這時艙中,除白劍與短叟武顯顯外,更多了一位丐幫長老夏陽。
  原來,丐幫弟子遍及天下,就連那小小的城口山城之內,也有丐幫弟子替白劍傳出資訊,所以夏陽在此相候。
  三人見面之下,白劍劈頭便道:“夏兄,小弟拜託的事,准備得怎樣了?”丐幫長老夏陽點頭道:“幸不辱命,請少俠過目。”說著,輕輕地擊了一掌,內艙艙簾一起,現出一問整潔的艙房。
  艙房之內,躺著一位與白劍體型面貌極為相似的漢子,那漢子齊膝以下以被斷去,外面裹著一層布。
  白劍皺了一下眉道:“小弟想看看他的傷口,不知可不可以?”
  丐幫長老夏陽似是已知道白劍的心意,笑了笑道:“少俠要看,當然可以。”
  那漢子躺在床上,雙目早就望著白劍他們,丐幫長者夏陽一答應,他便不待吩咐,自己動手解開一隻斷腿上的白布,現出一隻血濃尚未凝固的斷腿來。
  白劍微微一愣,道:“夏兄,你們可真的把這位兄長的雙腿切去。”丐幫長老夏陽一笑道:“少俠,你放心,他的雙腿其實早已斷去,我們只不過在他斷腿之上,再做一點新傷而已。”
  那漢子接著哈哈一笑道:“在下有幸替少俠效勞,榮幸之至,這點點新傷算不了什麼,請少俠不要放在心上。”
  聽他中氣充足,語聲震耳,顯然內功方面已有相當火候,看來他在丐幫的地位也不會大低。
  白劍抱拳道:“多謝兄長,在下感激不盡,請教尊姓台甫。”那漢子點頭為禮道:“在下符大川,少俠有什麼話,盡管吩咐。
  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白劍據實相告道:“在下心中有一疑難之事,一時無法理解,因此擬請符兄相助,暫作在下替身。”符大川滿口答應道:“原來如此,在下一定全力以赴,不負少俠重托,但……”
  白劍截口道:“其他之事,在下一時也無暇細說,將來請武大俠慢慢向兄台說明。在下要對兄台的容貌略加修整,請兄台把身心全部放鬆。”
  說罷,只見他出手點了符大川面部四處穴道,接著,雙手複在符大川臉上,輕輕揉了一陣,收手道:“兩位看看,這樣行不行。”符大川自己看不到自己的面貌,但由短叟武顯與夏長老驚歎贊歎的神態語聲上,可以想像到白劍的手法一定非常成功,想起自己今後即是白劍的替身,不由既激動又惶恐。
  白劍改好符大川容貌後,忽然向他附耳說了幾句話,聽了那幾句話,只見他雙目之中盡是感激之色,躺在床上直拱手道:“多謝!多謝!多謝少俠成全之恩。”
  白劍一笑道:“不成敬意,符兄太言重了。”短叟武顯與夏長老相視一笑,知道白劍一定傳授了符大川什麼內功心法,也都替符大川高興。
  白劍又在船上換了一身裝束,打扮成一個野藥郎中的樣子,同時,用獨物手法把自己變成一副皮多肉少的尊容,微微一笑道:“以後,這就是小弟弟的容貌,小弟去了。”
  雙拳一抱,一聲清嘯,人已平飛出去,落身江面之上,展開登萍渡水輕功,片刻這問,縱身上了岸。
  這時,快艇離開萬縣已遠,正好前後左右都無船隻,故未被人見到。
  白劍胸有成竹,上岸之後,毫不躊躇,展開身形,又向那小山城城口,日以繼夜地奔去。
  目前,白劍心中有兩在疑團:其一,陳小鳳的行為,實在乖張的叫他難以相信;其二,七巧玉女葉萍等人的失去聯絡,他也非查出個水落石出不可。
  他這次的安排,便是為了便於暗中進行,所作的掩護工作。
  白劍到得城口,這次可不再落店了,在城外找了一個隱身之地,運功調息,恢復了連日來的旅途疲勞。一到天色入黑,便飛身越城而過,進入城內,向陳小鳳他們所住的那座瓦屋掩去。
  現在不過二更時分,屋內卻與往常大不相同,不但燈火盡熄,而且也靜得一片死寂,落葉可聞。
  白劍默運神功,展開天視地聽之術,這才察出這所屋中,現在已是空無一人,陳夫人她們早已搬走。
  他們會搬到哪里去?白劍不免感到有些失措,一種估計錯誤的意識,突然襲上心頭。
  正當他一時不知如何決定下一步對策之時,忽然瞥見對面屋脊上翻出兩條人影,微一駐足,便飄身下了房。
  白劍凝目望去,其中一人竟是陳小鳳的貼身心腹丫頭小翠,另一人則是一位四十多歲的中年婦人。
  白劍見到小翠,心中已是暗籲了一口長氣,心地踏實了下來。
  小翠與那中年婦人進入屋內,她留下那中年婦人在大廳之中,自己一閃身進入了一間臥室。
  白劍躡在她身後,見她進入那臥室之後,俯身抬起床腳,起開床腳下麵的一塊磚頭,從磚頭下麵取出一隻小小的包裹。
  閃身出房,回到廳內,將那小包交給中年婦人,叫了一聲“媽”
  道:“你看這幾樣東西是不是姐姐當年帶走之物?”
  那中年婦人神情緊張地打開那小包裹,包裹裏面有一隻斑紋玉錫,一朵珠花,一對翡翠耳環三樣東西。
  那中年婦人一見這三樣東西,雙目之中淚如泉湧般滾了下來,顫聲道:“不錯,這三樣東西都是你姐姐當年攜帶之物,她……她……現在還好麼?”小翠臉上掠過一道淒然之色,掙出一絲苦笑道:“她還好,只是抽不出空來看你老人家。”
  那中年婦人一聽早年夫蹤的愛女安然無恙,不由破涕為笑道:“只要她人好就好,來不來見我倒沒有關系,娘只要你在我身邊就行了。”
  小翠愣了一愣道:“好,我還不能回來哩!”那中年婦人一怔道:“你原先不是說找到姊姊就回來的麼?”
  小翠輕歎一聲,道:“媽,我現在沒有機會,辭不掉許多經管的事務……”那中年婦人不大高興地道:“我們自己家裏,又不是沒有吃,沒有穿,人前人後,誰還不稱你一聲小姐,你放著小姐不作,去做人家的丫頭,你難道……”說著說著忍不住又流下眼淚來了。
  小翠取出一條香巾,一面替中年婦人試去眼淚,一面也啞著聲音哀求道:“媽,你別哭,聽女兒說……”
  “好呀,小翠,你偷偷跑出來,私通外人,這次可落到了我手中了,我看你還有什麼話說。”一個三十多歲的大麻子,從屋脊上翻了下來,落在小翠與那中年婦人之間。
  別年看那漢子,其貌不揚,一聲功力卻極為不俗,身形落地點塵不飛,似乎比小翠還要高明。
  小翠見了那漢子,臉色變了一變,柳眉一豎道:“滿天星,你來幹什麼?還不替本姑娘滾。”
  那漢子哈哈一笑,道:“翠姑娘,這裏可不是你發威的地方……”
  話聲中,雙目亂轉,一眼看到那中年婦人手中的小布包,猛可身形疾晃,右腕疾探,把那小布包奪到手中。
  誰也想不到他會在說話的時候突然打上了那小布包的主意,所以措手不及防,被他輕輕易易得去。
  小翠嬌叱一聲,道:“滿天星,你可是活得不耐煩了。”玉臂一探,便向那小布包抓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51:21

第三十二章 因勢成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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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大麻子滿天星一陣嘿嘿冷笑道:“翠姑娘,說動手,只怕你不成哩!最好我們能好好地談一談。”話聲中,雙肩微晃,身子一側,讓過小翠抓到之勢,暗運功力,手腕一翻,“金絲纏腕”反向小翠玉腕之上扣來。
  小翠做夢也想不到這滿天星出手如此之快,不禁心神一震,暗忖道:“看來他一身功力竟不在我之下,一向我真低看他了。”
  說來,那滿天星一身功力,比起小翠來,真高了二三籌不止,只因小翠是陳小鳳身邊人,又因想吃這塊天鵝肉,平日有意容讓而已。
  小翠心神一凜之下,雙足一點地面,全身斜飄五尺,反腕一抖,手中拔出一把短劍,劍花一起,攔腰掃去。
  那大麻子滿天星冷冷一哼道:“好丫頭,你竟動起刀劍來了,那就奠怪老子對你不客氣了。”
  一按腰際,抽出一根勾魂軟索,呼的一聲,向小翠雙腿纏至。
  小翠輕功奇佳,吸了一口氣,全身淩空而起,讓過一索。同時,動如惡蛇,手中短劍,疾點而下。
  那大麻子滿天星一沉健腕,橫掃勾魂索,突然由下而上,反卷襲去。
  小翠被逼得把下撲的身子一擰,向斜裏飛了出去。
  這時,那中年婦人疾叱一聲:“住手!”閃身橫在小翠與那大麻子滿天星之間。
  那大麻子滿天星嘿嘿一笑,道:“你們二人就是一同上,看我李大爺在不在乎你們。”那中年婦人微徽一歎,說道:“你不是要談一談麼?說吧!”
  那大麻子滿天星冷笑一聲,道:“誰和你談……”小翠嬌呼道:“媽,這東西不是人,我們不能受他夾持。”突然一劍疾刺過來。
  她這一劍突然發難,來勢迅快絕倫,那大麻子側身一讓,沒讓開,吃小翠一劍把一隻衣袖,刺個對穿、兩人一瞪眼,又打在一起。
  這次再一動手,那大麻子滿天星手中勾魂軟索見更厲害,忽長忽短,忽左忽右,叫人莫測虛實。
  小翠身法雖然靈巧,時間一久,便漸落下風。
  那中年婦人眼看愛女就要落敗,估量自己,就是出手,也毫無勝算,只有把事情弄得更僵,又喝了聲:“住手!”向他們之中沖了過去。
  那大麻子滿天星意在揚威,又聽小翠叫那中年婦人為“媽”,心有所圖,倒不便傷她,晃身退出一丈遠,陰惻惻地一笑道:“你說話算數麼?”
  那中年婦人道:“翠兒一向聽話,大約還能作得了她的主。”那大麻了滿天星雖已明知那中年婦人就是小翠的母親,但為了轉寰,仍不由正式問道:“你可是翠姑娘的母親。”
  那中年婦人道:“不錯,我就是她的母親。”
  那大麻子滿天星沉吟了一下,道:“這樣說來,翠姑娘更犯了隱瞞身世之罪。”小翠的娘微微一笑道:“所以我才和你談一談,不知壯士能不能高抬貴手,不把今天的事說出去。”
  那大麻子滿天星嘻嘻一笑道:“這個麼?那得看翠姑娘了。”
  小翠的娘道:“此話怎講?”那大麻子滿天星一瞟小翠道:“翠姑娘,你不會不明白吧?”
  小翠冷哼一聲,道:“我又不你肚子裏的蛔蟲,誰知道你發什麼燒?”小翠的娘道:“壯士,鼓不打不響,話不說不明。寒舍雖算不得富有,但百數十兩黃金,還拿得出來,只要壯士一句話,我便可雙手奉上。”
  那大麻子滿天星哈哈一笑道:“百數十兩黃金還不在我眼裏,誰要你們的錢?”
  小翠的娘道:“那壯士要什麼?”
  那大麻子滿天星忽然一指小翠,道:“我要她的人!”小翠輕蔑地一笑,道:“癲蛤膜……”
  小翠的娘竟然一點頭道:“好,我可以答應你,不過我有一個條件。”那大麻子滿天星臉色一喜道:“你老人家還有什麼吩咐?”
  小翠的娘道:“我還有一個女兒,落在你們莊上,你得替我想法送回來。”
  那大麻子滿天星滿口答應道:“好,包在小婿身上就是。”小翠的娘又道:“你什麼時候若我送回那女兒,翠兒就什麼時候和你成親,現在,你還不能算是我女婿。”
  那大麻子滿天星道:“那我們現在算什麼關系?”
  小翠的娘道:“你們現在可以兄妹相稱,翠兒、見過李大哥。”
  小翠委屈地走向前,正要向他們行禮之際,他忽然搖手道:“且慢!我還得想一想。”
  小翠的娘一皺雙眉,道:“你可是改變了主意,不想要翠兒了?”
  那大麻子滿天星臉上掠過一道陰笑道:“什麼時候行禮宴客,我全不在乎,但在我現在就要。”小翠的娘道:“不行,翠兒現在給了你,如果你不履行條件呢?”
  那大麻子滿夭星道:“我也正是這意思,將來萬一你們反悔了,我豈不落了空?”小翠的娘道:“那你是不相信我親口說的話了?”
  那大麻子滿天星道:“彼此!彼此!”小翠怒叱一聲,道:“滾你的,你看本姑娘怕不怕你!”
  那大麻子滿天星哈哈一笑道:“滾!沒那麼容易,你不乖乖的現在就從了老子,老子就只有抓你回去請太君發落了。”
  白劍暗中聽了半天,才知小翠別有苦衷,因之也對陳小鳳起了疑心,他自然不會放過機會,冷笑一聲,接上了話,道:“你自己都難保,還想抓人嗎?”他身形極快,一閃即現,就像從地底冒出來似的,小翠他們竟未看出他是從什麼地方出來的。
  小翠等三人,各懷鬼胎,不由同是一震。
  那大麻子滿天星雙眼一翻道:“只怕難保的是你自己呢!”話聲一落,忽的飛身而進,一招直叩天門,當胸一掌劈了過來。
  白劍見他抽冷子出手,餘音未給絕,掌已遞到,其人之陰險惡毒,可想而知,不禁大怒,冷笑一聲,橫臂出掌,一招“橫架金梁”,潛運功力,硬封來勢。
  那大麻子滿天星似是存了速戰速決之心,想先解決白劍,好繼續威脅小翠母女,當時冷笑一聲,原試不變,把功力提足十二成,來勢也陡然加速不少。
  但聞蓬然一聲,雙方掌力接實,那大麻子滿天星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被彈得倒飛了出去。
  眼看那大麻子滿天星一條身子就要撞在廳中一座大屏風之上,只見白劍身形陡地疾射而起,後發先至,竟當胸一把抓住了他,腕力一挫,又把他帶回了原處。
  這時,那大麻子滿天星一張臉只嚇得雪白,顫聲道:“好……好漢……饒……饒命!”白劍冷笑一聲,道:“像你這種人,殺了你,豈不汙了本人的手,你先靜靜吧。”伸手一指點了他穴道。
  白劍眼光向小翠與她母親臉上一注,道:“這漢子是什麼人物?他口中說的太君又是誰?”白劍的暗中聽了半天,心裏已經有了數,不過他真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實,這樣看來,那陳夫人的真面目,就太令人可怕了。所以,他很希望小翠的回答別有所指。
  小翠閃動了一下靈巧的秀目,道:“這人小女子原不認識他……”
  小翠的娘雙眉一蹙,截口道:“翠兒,你如有不願說的話,盡可不說,但媽不願見……”小翠雙頰一紅,急叫了一聲:“媽!”打斷了她娘即將出口的話。
  小翠的娘歎了一口氣,道:“孩子,我們要沒有這位恩公,今天就是一個不了之局,你先想一想吧。”
  說著,又向白劍萬福一禮,道:“小婦人吳王氏,多謝恩公援手之恩。”
  白劍抱拳回了一禮,道:“夫人請不要客氣,這算不了什麼。”吳夫人又一禮道:“請教大俠尊諱上下如何稱呼?”
  白劍臨時起了一個化名道:“小姓李,草子乖風。”這時,小翠仍在愁眉深思,一時之間竟作不了決定,吳夫人望了她一眼,暗歎了一聲,只好無話找話道:“小婦人聽大俠口音,似非本地之人,不知大陝來此山城小地方有何貴幹?”白劍心中一動,暗忖道:“我何不半真半假試試小翠的反應。”
  念動立功,道:“在下乃是應一位朋友這邀而來,誰知來到貴地,竟找不到我那朋友了。”小翠忽然一揚頭道:“不知恩公可願將貴友姓名見告,小女子在本地人頭極熟,說不定串替恩公略效微勞。”
  白劍道:“在下那朋友,便是最近崛起江湖的白劍白少俠,不知姑娘可有耳聞?”
  小翠張目驚咦了一聲,道:“你是找他!”
  白劍道:“姑娘知道他?”小翠道:“他已經離開此地了。”白劍道:“不知姑娘知不知道他到哪里去了?”
  小翠道:“聽說他回到萬縣去了。”白劍一陣沉思後,搖頭道:“不可能吧,他哪有不等在下就離開此地之理,而且……”
  故意一頓,皺了一皺眉頭,又道:“但不知與他同行的可有一位陳公子?”
  小翠道:“沒有,與他同行的是一位姓武的武林前輩。”
  白劍現出一副難以理解的神情自言自語道:“奇怪,要沒找到那陳公子,他怎會就此離去?”
  小翠雙目精光一閃,望著白劍道:“大俠也知陳公子迷失大巴山之事?”白劍一笑道:“在下就是來幫白少俠找人的,哪有不知之理。”
  小翠神情微現緊張地道:“大俠如此熱腸,想必也是陳公子的好朋友了。”白劍搖了搖頭,道:“不敢相瞞,在下與陳公子素不相識,此行完全因白少俠的關系而來。”
  小翠暗暗籲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小女倒少了一層顧慮了。”敢情,小翠還怕白劍與陳夫人有關,因此不敢說實話。
  白劍微微一愣,道:“姑娘對那陳公子莫非有什麼誤會?”小翠長歎一聲,道:“小女子現在可以直言回答大俠剛才所問的話了。”頓了一頓,接道:“不瞞大俠說,小女子就是在陳府上當一名使喚丫環。”伸手一指那大麻子滿天星道:“此人口中所稱的太君,就是陳府老夫人。”
  接著面色一下,道:“小女子深感大俠援手之恩,有一言奉告,尚望大俠垂察。”白劍道:“不敢,姑娘有話請講。”
  小翠道:“小女子請大俠在尚未被人發現之前,現在立即離開此地,以免殺身之禍。”白劍一愣道:“此話怎講?”
  小翠歉然搖頭道:“小女子不能說得太多,請大俠相信小女子,乃是語出至誠。”
  白劍微微一笑道:“姑娘好意,在下心領,但我還得在此另外找一位朋友,現在豈立即離開此地?”小翠猶豫了一陳道:“大俠另外要我的是什麼人?”
  白劍道:“一位同行,人稱回春聖手的張神醫,姑娘見到過他沒有?”
  小翠道:“沒有見過,但我知道他現在何處。”
  白劍道:“敢情好,就請姑娘見告他的所在,在下見過他之後,便可安心離開此地了。”小翠道:“不能,你見不到他。”
  白劍雙眉一軒,道:“我為什麼不能見他?”小翠一咬銀牙,道:“他被我們太君囚禁了。”
  白劍一震道:“你們太君……”
  小翠點頭道:“不錯,就是我們太君!大俠以為我們太君是什麼樣的人?唉!……”
  她的念頭忽然又一轉,接道:“不能多說了,你知道得越多,你便越是危險,更非小子女報恩的本意。大俠請你快快離開此地吧!”白劍哈哈一笑,道:“姑娘,你也未免太怕你們太君了……”
  白劍一言來了,小翠心中又是一動,當下相出一個應付之策,道:“大俠,你知不知道白少俠離此的原因?”白劍道:“正要請教姑娘。”
  小翠道:“白少俠身受重傷,不得不離此而去,大俠既是白少俠的好朋友,只怕白少俠更需要您的救助哩!”白劍一笑道:“白少俠何等功力,哪用得上在下。”小翠道:“大俠乃是醫中聖手,不知可曾聽說過‘戳魄鎮魂針’?”
  白劍倒真是第一次聽到“戳魄鎮魂針”的名詞,也才知道自己原來是傷在“戳魄鎮魂針”之下,身受之苦,心膽皆寒,目前只是暫脫苦海,不由驚叫一聲,脫口道:“原來我中的就是‘戳魄鎮魂針’呀!”
  小翠反應極快,一驚道:“少俠,你說什麼?”白劍一時失口,心知要在這敏慧的小翠面前掩飾得天衣無縫,乃是萬難之事,好在他對陳家似是也有一本難算的帳,如果能把她引為心腹,豈不更好。
  此念一生,白劍當機立斷,率性一抹臉,恢復了本來面目道:“小翠,你看看我是誰?”小翠雙眼一直,一下子竟不知如何是好。
  過了半天,小翠才漸漸鎮定下來,秀臉微紅地欠身一禮,道:“原來是二公子,婢子有禮了。”
  白劍馬上又掩去本來面目,苦笑中帶著淒慘的意味,道:“你還叫我二公子嗎!算了吧!”
  吳夫人愕了一愕,道:“小翠,他是……”小翠一笑道:“媽,他就是白少俠本人。”
  吳夫人一震道:“他就是‘仁義大俠’白少俠!”接著另換了一副崇敬的態度,說道:“恕小婦人失敬了。”
  白劍還了一揖,道:“夫人,如此多禮,在下更是汗顏之至。”
  小翠在他們說話之際,俯身從那大麻子滿天星手中取回了被他奪去了手飾,接著,送給吳夫人道:“媽,你帶了姐姐這些手飾先回去吧,女兒一有機會,自會及早抽身,回來侍候您老人家。”這時,吳夫人經那大麻子滿天星一折騰,已經看出小翠實有不能立時抽身的苦衷,也不再堅持已見,叮嚀囑咐了小翠一陣,長歎一聲,出屋而去。
  小翠淚水濛濛地望著慈親背影消失之後,淒然長歎了一聲,拭去眼邊的淚水,斂神強顏為笑道:“二公子,人人有本難念的經,婢子的事,想不到在這種情形之下給您撞上了。”
  白劍感歎一聲,道:“翠姑娘,你這聲二公子,叫得在下好不難過,還是請你改口吧。”小翠明眸一閃,道:“那叫你什麼才好呢?”
  白劍知道能不能把她收為心腹,這稱呼的關系,可能十分重要,但又不能過分親近,以免招來日後纏不清的麻煩,想了一想,道:“你稱我一聲白大哥如何?”大哥之上,加了一個姓,近而不關,倒是辦法之一。
  小翠心中如何想,不得而知,只見她微一沉吟,笑道:“婢子高爽得上麼?”
  白劍一笑道:“吳小妹,你知不知道我原是紅柳莊的小廝出身?”小翠抿嘴一笑道:“那麼小妹有錯了,白大哥。”
  話聲一頓,俏眼一翻,接道:“白大哥,你有什麼吩咐?”這句話問的很調皮,但也把她的聰明顯露無遺。她竟早看穿了白劍的,不過態度上是十分願意聽命於他。
  白劍紅了一下臉色,訕訕地一笑,道:“吳小妹,你既然這樣聰明,我也不用多說廢話了。”突然伸出手去,正色接道:“我誠意地請你與我攜手合作!”
  吳小翠神情一肅,伸手握住白劍的手,道:“小妹願聽大哥之命。”
  兩人相視一笑,又相互緊緊地握了一下,才分開雙手。
  白劍開門見山地道:“首先請你告訴我,陳家到底是什麼人家?”吳小翠肯定地道:“包藏禍心的一世裊雄!”
  白劍雙眉一喳,凝思了半天,道:“小兄之與他們訂交,可是他們一手安排的?”
  吳小翠道:“何止大哥與他們的訂完全在他們計中,就是整個江湖上動態,亦無不操縱在太君之手。”
  白劍一怔道:“這樣說來,那乾坤大俠滿門被殺之事,也離不開他們了。”吳小翠點頭道:“不錯,陳家便是暗中操縱之人。”
  白劍迷惑地道:“那殺人集團不是被大家消滅了麼?”吳小翠道:“那殺人集團不過是代罪羊羔而已。”
  白劍雙眉一皺,道:“我還不明白,在消滅那吳公子時,陳鋒自始至終地在場,難道那吳公子竟甘願被大家消滅了麼?”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51:41

  吳小翠一笑道:“這有什麼不明白,那吳公子雖為殺人集團之首,但仍暗中受命于太君,因為太君手法高明,那吳公子始終不知道自己真正主人的面目,他如何知道自己是被自己主人當作了犧牲品?”
  白劍道:“我還是不明白,這樣鬧了半天,那陳夫人真正得到了些什麼?”吳小翠道:“乾坤大俠啟洞之鑰。”
  白劍一笑道:“那啟洞之鑰……”吳小翠截口道:“早被我家小姐偷龍換鳳倒了手了,白大哥,你別以為塗姑娘手中那只還是真的。”
  白劍可不笨,一經點醒,回想前情,恍然而悟,點頭道:“是的,我明白了,敢情她自靠奮勇,雕刻仿製品的目的在此。”吳小翠道:“事無左證,真假誰辨,這啞巴虧口已是吃定了。”
  白劍劍眉雙軒道:“那也不見得,只要我活在世上一天,她們便別想稱心如意。”
  吳小翠道:“但願如此!”語氣之中,若有感焉。
  白劍心中猛然想起自己雙腿的中,如果不能醫好,可真還拿他們沒有辦法,神情不由一沮,沉聲一歎,道:“你們小姐也實在太無情了!”吳小翠輕歎一聲,道:“如果大哥你不把一身功力難以久持的消息洩露出去,我想她也不致向你下這毒手。
  啊!你的雙腿怎樣了?現在不是好得很麼?”說了半天,她才注意到白劍的腿,好得和沒事人一樣。
  白劍慘笑一聲,道:“暫時算被我壓住了痛楚,所以我現在非找到回春聖手張神醫醫好雙腿不可。”
  吳小翠黛眉緊鎖道:“要找回春聖手張神醫,只怕很困難。”
  白劍道:“你不是知道那地方麼?只要你帶我去,我自有辦法。”吳小翠道:“我知道是知道那地方,可是我也從來沒有去過……”
  白劍雙目神光一凝,眉峰猛然一聳,截口道:“小妹,無論如何,我非找到回春聖手張神醫不可。”吳小翠聽出白劍語氣之中,似有不相信她不知道去處之意,輕雙一聲道:“白大哥。
  說來只怕你不相信,小妹雖極力巴結,被小姐視為心腹,參與一部分機密,但那也只限入于陳家莊部分,至於大巴山部分的事,只怕我家小姐也不會知道,更何況是我。”
  白劍道:“你且先把地主說出來,我再想法慢慢去找尋。”
  吳小翠只好盡其所知地告訴了白劍,同時也把自己所住的地方告訴了白劍,並約定了以後的聯絡暗號,道:“白大哥,小妹出來太久,得回去了,你請好好保重。”便待告辭縱身而去。
  目光瞥去,又看到了那大麻了滿天星,身形一止,道:“白大哥,此人是山內的聯絡人員,你可向他打聽一點消息,只是此人知道了小妹的部分實情,卻不能任他說與外人知道。”
  白劍也怕吳小翠出來大久,引人生疑,不敢過分耽誤她的時間,點頭道:“小兄知道,你放心去吧!”
  吳小翠飄身而去之後,白劍思量了一下,俯身提起那大麻子滿天星頓足出了那座房子,奔出城外,找了一處隱秘之所,放下那大麻子滿天星,然後一掌解了他的穴道。
  那大麻子滿天星睜開眼來,只見天上繁星點點,身六樹影沉沉,耳際山風習習,只道自己福大命大被他們棄死荒郊之後,又活了回來,雙手一摸地面,挺腰跳了起來。
  他剛站起身來,人還未舉步,只聽身後一聲冷笑,道:“朋友,別忙走,我們還有些話要談一談。”那大麻子滿天星聞聲一震,轉頭望去,可不正是那看來不打眼,動起手來功力奇高的野藥郎中。
  當時,冒了一身冷汗,陪一笑臉,道:“是!是!小的並不是要走,正候大俠吩咐。”
  白劍面色一冷道:“你在山中金風穀,服什麼勤務?”那大麻子滿天星見白劍出口便能道出山中金風穀,似是對山叼工非常熟悉,不敢支吾以對,老老實實地道:“小的在錢糧堂擔任采購之職。”
  白劍“嗯!”的一聲,道:“你大概揩了不少油,所以被錢財堵住了心竅是不是?”這語氣聽來,竟不像是外人,那大麻子滿天星愕了一下,道:“你老是……”
  白劍面孔一板道:“你的膽子倒不小,竟敢如此無禮。”說話中,左手中食二指交疊,向心口一貼,把剛從吳小翠那裏學來的一手暗號,搬出來了。
  那大麻子滿天星猛然一震,神色皆驚地懍然道:“小的一時失神,未看清旗主身份,請旗主……”
  白劍一揮手,道:“這一次不怪你,以後你可要小心了。”
  那大麻子滿天星心中暗罵道:“見你的鬼,誰叫你早不顯露身份!”口中卻滿口恭順地道:“是!是!多謝旗主不罪之恩!”
  白劍又問道:“你們采購部門,誰負責采購鷹愁澗方面的應用之物?”那大麻子滿天星微微一怔,道:“你老不會不知道山中的規矩吧!”
  那規矩之一是,誰也不准打聽別人的事。
  白劍冷笑一聲道:“此時此地,你最好不要在本席面前談什麼規矩,本席問什麼,你就爽爽快快地答什麼。”那大麻子滿天星一聽語氣不對,再一默察山勢,四周荒草連天,偏僻已極,不由心中一寒,打了一個冷哄,暗忖道:“好漢不吃眼前虧,有什麼話以後再說,現在不是先已自力的生命打算要緊。”
  那大麻子滿天星能身任采購之職,自然別有一功,豈是提腸子玩命的人,心念一動,當下連聲諾諾道:“是!是!小的實話實說,不瞞旗主說,小的正是擔任鷹愁澗方面的采購之責。”
  白劍臉色一展,有了笑容道:“敢情好,本席真找對人了。”
  隨之,自己先在一塊山石上坐了下去,接著,指著另一塊山石,道:“坐下來,本席要和你談幾句心腹之話。”
  白劍這一改變態度,直把個滿肚子鬼的大麻子滿天星弄得一頭霧水,又驚又怕地不知如何是好,只聽他口中喃喃他說:“不敢!不敢!小的哪敢在旗主的面前放肆。”白劍一笑道:“沒關系,這裏沒有外人,坐下好說話。”
  那大麻子滿天星猜不透白劍的心事,又不敢惹他生氣,只好挨著石頭,坐了半邊屁股,提心吊膽地道:“旗主有話盡管吩咐,小的無不應命。”白劍神秘地一笑道:“你放心,本席不會敲你的竹杠,分你的油水,只要你聽本席的話,自有你的好處。”
  那大麻子滿天星見白劍疾厲之色盡去,語氣之間,又神裏神秘,這種人,他見得多了,擺足架子之後,接著便露出了本性,一定又有什麼事,相求自己。有了這樣的瞭解,他的膽子也漸漸大了起來,屁股一動,坐上了整塊石頭,恭順中帶著苦笑,道:“小的能有機會替旗主效力,至感榮幸。”
  白劍含笑道:“只要你事情辦得好,小翠也包在本席身上。”那大麻子滿天星想必是想小翠想得發了瘋,聞言之下,一跳而起道:“真的?”
  白劍道:“你如辦事不力,本席也對你不客氣。”大麻子滿天星一斂神道:“只要旗主能作成小翠姑娘的事,但有所命,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白劍微微一笑道:“赴湯蹈火,哪里用得上你這種人,只要你將來少揩本席一點油就行了。”
  又是一句沒頭沒腦的話,大麻子滿天星開始覺得這位旗主不好應付,一時竟不知如何接話。
  白劍話聲一低道:“你知不知道,鷹愁澗的頭兒要換人了?”
  大麻子滿天星暗暗一震,道:“要換誰?小的怎麼不知道?”白劍道:“你自然不知道,上諭還沒有發下來哩!”
  大麻子滿天星非常關心地道:“旗主知不知道新人是誰?”
  白劍突然笑容一斂道:“打聽新人做什麼?”
  大麻子滿天星苦著臉道:“旗主您不知道,幹我們這一行的,做人難得很。”白劍道:“你是錢糧堂的人,照單送物,做人有什麼難不難的?”
  大麻子滿天星長歎一聲道:“話雖是這樣說,如果小的送過去的東西,他們那邊挑東揀西,這不好,那不對,小的如何交得了差?”
  白劍道:“那與新頭兒也沒有關系呀,總不成親自出來驗收。”大麻子滿天星道:“可不是,小的去年就給他突然來那麼一次,弄得小的幾乎人亡財盡,後來……後來……”忽然覺得說不出口了。
  白劍哪能放鬆他,直追到底,道:“後來怎樣了?”大麻子滿天星無奈只好直說道:“後來足足花了小的一百條黃貨,才大事化成了小事,小事化成了無事,只是肥了那老子,可慘了小的半生心血。”
  白劍一笑道:“原來如此,那也只怪你平時不燒香,惹惱了那老兒。”
  大麻子滿天星道:“可不是,這也是一次當學一次乖,所以小的這次得先准備准備。”白劍點頭道:“這也說得有理,所謂有備無患,你倒真該先燒燒香。”
  大麻子滿天星道:“所以有請旗主略示機宜,小的另有一份禮孝敬旗主。”白劍忽然面孔又沉了下來道:“你真要知道?”
  大麻子滿天星硬著頭皮道:“請旗主施恩,小子今後……”
  白劍一笑道:“你放心,本席將來不為難你就是。”大麻子滿天星一怔,張口結舌,道:“旗主,您……”白劍點頭含笑道:“我們有了這次相處,你以後便可放心大膽,高枕無憂了。”
  話聲一頓,他的臉色又變了,冷冷地道:“將來本席絕不會在你身上動腦筋,刮你的那幾文辛苦錢。不過,你現在得替本席做一件事。”
  大麻子滿天星財迷心竅,聽說將來不要他的孝敬,心想巴結上了這位未來的紅人,說不定好處更多,當下爬下地去,磕了一個響頭道:“小的聽候吩咐!”白劍笑著拉起他道:“這件事,卻不是本人能吩咐得了的,要看你的辦法了。”話聲頓了一頓,揚起頭來,雙目高舉投向遠遠的蒼穹,喃喃地道:“這件事你要辦得好,將來也就有資格當鷹愁澗裏面的事務總管了。”
  鷹愁澗裏面的妨事人員,在整個大巴山各部門來說,是最肥的差事,月奉銀子多不說,那假報銷的機會,就多的不可勝數,白劍輕描淡寫一句話,可把那大麻子滿天星誘惑得吞口水,急口接道:“什麼事旗主說出來,小的沒命也得替旗主辦好。”
  白劍皺著眉頭若有所思地半天沒開口,忽然一搖頭道:“難難難,只怕你也想不出什麼好辦法來,還是算了吧!……”
  大麻子滿天星眼看到手的一個總管便將告!次,心中哪能甘願,這時也顧不得自己的身份,大聲截口道:“旗主,你不要小看了我李某人!”
  白劍一笑道:“本人說了,你可不能搖頭啊?”
  那大麻子滿天星拍胸擔保道:“小的要辦不了,我這腦袋也不要了,但如果小的辦好了,不知旗主……”故意把話聲一拖,等著白劍的接話。
  白劍字字有力地道:“你就是本人的總管。”接著面色一沉,厲聲道:“本人話說出口之後,你如果辦不到,要想不丟腦袋,只怕也不由你。”那大麻子滿天星開始感到事情不簡單了。
  可是白劍已不容他考慮,接著便道:“本人要在未接掌鷹愁澗之前,前去暗查一遍,你想得出辦法麼?”
  那大麻子滿天星全身猛然一震,臉色嚇得發了青,顫聲道:“旗主!旗主您該知道,擅入鷹愁澗,罪當‘九幽搜魂’而死。”
  白劍道:“本人哪有不知之理,要不豈用得上你?”
  那大麻子滿天星愁眉苦臉道:“您老是誠心來找小的了?”
  白劍點頭道:“不錯,現在有兩條路擺在你面前,不是完成本人的心意,便是死。”
  那大麻子滿天星翻了半天眼皮,心中起了一絲疑雲,不由伺道:“旗主,你既然馬上就要接掌鷹愁澗,遲早都可以大搖大地走進去,又何必急在這幾天?”白劍輕“哼!”一聲道:“也罷,本人既然納你為心腹助手,少不得對你說兩句心腹之話。”
  望了那大麻子滿天星一眼,那大麻子滿天星一副不露表情的神色,白劍暗笑一聲,接道:“老夫人聽說洞內有一批惡勢力,把持一切,蒙上欺下,獨食自肥,本人不接掌鷹愁澗也就罷了,如今本人既在此機會,可不甘願大權旁落,好了他們。所以,本人要先把他們查個明白,一到任便可把他撤換了,免得中了他們圈套之後,再想撤換他們,也撤換不了。其實此次冒險,對你也有切身之利,你總不願當那有名無實的總管吧!”這真是一針見血之論,那大麻子滿天星不但疑懷盡去,而且深具同感,忘去了剛才的恐懼,應聲道:“對,旗主之言有理,我們好不容易碰到這機會,可不能白白放過。”
  白劍一拍那大麻子滿天星肩頭道:“現在就看你的了。”那大麻子滿天星被他那一拍,似又被拍得清醒了過來,雙眉一皺,又不敢答話了。
  白劍輕硬兼施地冷笑一聲,道:“你知道了本人這麼多秘密,如你站在本人地位說,你應怎樣辦?”
  那大麻子滿天星現在是成了架上的鴨子,不幹也不成了!
  不過這件事,誘惑性也值得他捨死忘生一試,當下咬鋼牙道:“幹就幹吧!不過……”白劍真擔心他不幹,他要不幹,要想進入鷹愁洞,怕要比登天還難,暗中也籲了一口長氣。
  要知,世下萬事萬物,各有備的門道,所謂仙有仙道,佛有佛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別看那大麻子在巴山中只算得下是一位小人物,但也就有他的鬼門道。
  白劍介面道:“你現在就是本人的總管了,報上真名實姓來,本人馬上就給你一件憑證。”
  那大麻子滿天星利慾薰心,這時真的豁了出去,道:“小的原名李昌。”
  白劍點頭道:“好!”立掌一揮,就身旁樹上切下一塊樹皮,夾指剪去四邊,剩下寸方大小,用指甲在樹皮上寫了一行字,道:“茲派李昌為本人總管。”最後刻了一個記號,表示他的親書。
  做來煞有介事,那大麻子滿天星真的深信不疑,雙手接過那片樹皮,揣在懷中,一躬到地道:“多謝旗主,小的必有厚報。”
  白劍揮手笑道:“現在我們是有福同享,有禍同當的共命運之人了,廢話少說,快想入澗之策吧。”那大麻子滿天星沉思了一陣,道:“路子倒是有一條,不知行不行得通。”
  白劍道:“說來聽聽。”那大麻子滿天星道:“澗內小的有個平時交往頗密的朋友,小的想從他身上動動腦筋。”
  白劍道:“他是什麼身份?”
  那大麻子滿天星道:“伙夫頭。”白劍輕蔑地冷笑一聲,道:“伙夫頭能辦得了什麼事!”
  那大麻子滿天星道:“旗主,您不要小看了膳房裏的人,全澗之內,唯有伙房裏的人,行動才不受限制,任何地方都能去。
  旗主,就是您將來權大在握之時,也不能不吃飯吧。”白劍一笑道:“算你說得有理,你找他准備怎樣辦?”
  那大麻子滿天星道:“這個小的一時說不上來,得找他之後,才能確切回您的話,不過旗主將來有什麼好處給他,請旗主先給一句話。”
  白劍道:“你認為給他什麼好?”他直接吩咐,這一反問,正是引為心腹的表示。
  那大麻子滿天星受寵若驚道:“屬下,屬下認為好處不妨許大一點,將來再看情形……”
  白劍哈哈一笑道:“好,一切由你作主就是。”
  那大麻子滿天星也是滿心高興地道:“旗主如果沒有什麼吩咐,小的就去辦事了。”
  白劍道:“我們何時何地再碰頭?”那大麻子滿天星計算了一下,道:“你給我兩天時間,後來此時此地,屬下恭後旗主如何?”
  白劍點頭道:“好,你去吧!……且慢……”忽然又叫住了他。
  那大麻子滿天星本已振欲起,聞聲一泄勁力,止住身形,道:“旗主……”
  白劍忽然出手如風,在他身上拍了一掌,又點了一指,道:“本人原先在你身上做了手腳,十二時辰之後,必嘔血而亡,現在我為你改為二十四個時辰了,希望你好自為之,不要誤人誤已,你去吧!”
  那大麻子滿天星打了一個冷噤,倒抽了一口氣,道:“旗主放心,屬下是死心塌地跟上你了。”
  他知道哀求無用,只有用事實來表現,所以話聲一落,人已縱身疾掠而去。
  白劍不得已,採用了不光明的手段,心中難免有點不安,喟歎了一聲,轉身舉步走向那僻靜之。
  他一面走,一面想著心事,驀地一道微風掠體而過。他反應奇快,下意識地肩頭一斜,橫飄八尺。他身形剛一閃開,便見一高大的人影,撲身而上,要非他閃的快,必被那人抓個正著。
  白劍怒眉一挑,方待質問來人,再凝神一望,不由大喜道:“公孫老前輩,是晚輩我……”
  敢情,那人竟是武林一怪公孫醜。
  武林一怪公孫醜微微一怔,巨目一翻,吼道:“少給老夫為這一套,老夫不會再上第二次當了,拿命來!”迎面一掌劈了過來。
  白劍晃身讓過來掌,叫道:“晚輩是白劍呀!”武林一怪公孫醜理也不理,第二掌又帶著破穴之聲,橫掃過來。
  武林一怪公孫醜功力何等深厚,出手又快,白劍讓過第一掌,要想再讓第二掌,已不可能,只好舉掌一揮,硬接他一掌。
  兩掌相接轟然一聲,飛枝揚葉中,白劍因匆促出手,未免稍為吃虧,“登!登!登!”一個立腳不住,向後退了三步。
  武林一怪公孫醜,雖占了先極,但也搖晃了一陣,硬定住身子,勉強站立原處。
  此老一生目中無人,尤其在掌力上,更不作第二人想,當面這年紀不大的人,竟能接住他一掌,激得他一陣“哇!哇!”
  大叫道:“好呀!再接老夫一掌看看。”
  呼的一聲,又是一掌劈了過來。
  白劍心中一動,恍然而悟敢情是自己易了容,難怪此老不認得了,他可不願徒然白費氣力,這次暗中有准備,大喝一聲道:“老前輩,仔細看看晚輩是誰!”
  一面伸手抹臉,恢復本來面目,一面又閃開了掌。
  武林一怪公孫醜又一掌走空,看出白劍本來面目,不由一怔,道:“是你,劍……”白劍欠身一禮,苦笑道:“晚輩是白劍!”
  武林一怪公孫醜哈哈一笑,道:“我想你也該回來了,走!
  我們去找程老兒去。”白劍微微猶豫道:“晚輩看程老前輩似有難言之隱。不必打擾他了。”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不打攏他,老夫人拆了他那豬窩看他還裝聾作啞不。”看來,他和陽陰劍程南軒也沒有說出什麼結果來,所以才有此憤怒的表現。
  說罷,雙腳一頓,人已破空而去。
  白劍搖頭一笑,也只好隨後跟了下去。
  二人都是武林中的冒尖高手,身法何等快迅,片刻之間。
  便下了深壑。當他們將近陰陽劍程南軒居住的洞口時,遠遠只見那洞前,被無數的火矩照得一片光明。
  火光搖曳中,人影幢幢。
  武林一怪公孫醜微微一怔,輕聲道:“現在怕他想置身事外,也不可能了,我們且不忙現身,看看情形再說。”白劍還以為這位前輩是一個大而化之的人,想不到真遇上了事,他還真不含糊。
  二人身形一閃,背著山形地勢,繞到洞頂上一塊岩石之後,藏住身形,屏息以觀。
  洞前火光如白晝,只見陰陽劍程現軒般膝坐在洞前一塊青石之上,禿首飛龍何元亮背插雙劍,隨侍一側。
  對面,赫然站著陳夫人與陳鋒陳小鳳三人。他們身後不遠之處,站著七八個高高矮矮的人,每人手中舉著一隻火把,肅然而立。
  陳夫人他們大約也是才到不久。
  只見陳夫人面帶微笑道:“程大哥,這天下真是太小了,要不然,我們怎麼又見面了。”
  陰陽劍程南軒話聲小得幾乎聽不清地道:“香香,我們不是曾經有話有先,各行其是,你還來找我做什麼?”
  武林一怪公孫醜暗吃一驚道:“香香,原來她就是何香芸。”白劍傳音道:“老前輩知道她?”
  話題是武林一怪公孫醜提起來的,當白劍問起他來,他卻又一揮手,道:“不要說話,聽下去。”下麵飄上陳夫人的話聲道:“小妹聽說你隱居這不見天日的鬼地方,缺糧少米,生活過得十分清苦,我要不來看看你,豈不叫知道我們的人笑話。”
  陰陽劍程南軒道:“多謝關懷,我在這裏好得很,現在你我已見面,你可以請了。”陳夫人格格一笑道:“程大哥,聽你的語氣,好像不歡迎小妹似的……”
  陰陽劍程軒截口道:“歡迎,歡迎,哪有不歡迎之理!只是我這裏太髒了,難以接待香妹。”
  陳夫人故意伸長鼻子四周聞了一聞,道:“嗯,這裏真是臭氣四溢。程大哥,小妹真不知你怎能在這裏住了十幾二十年,真苦了你,這都是小妹之罪。小妹不知道倒也罷了,既然知道了,如若讓你再過這種生活,而不照顧你,真是罪過!罪過!”
  話聲一頓,揮手喝來道:“來人!”
  在她身後那列入中,應聲出來一人,躬身道:“太君有何吩咐。”
  陳夫人道:“備轎,迎接程老前輩回山,頤養天年。”
  那漢子應了一聲“是”,口中發出一聲輕嘯,黑暗中飛奔一乘二愉軟轎,徑向陰陽劍程南軒走去。
  陰陽劍程南軒劍眉一顫,喝聲道:“止步!”
  那乘軟轎卻是充耳不聞,向他身前一放。
  陳夫人笑吟吟地道:“程大哥,何必客氣,小妹近年來事業相當順利,你還怕小妹養你不起麼?請,請,請上轎吧!”
  陰陽劍程南軒似是有點壓制不住心中的性氣,忽然仰天發出一陣震天長嘯,嘯聲出隊平地生風,四壁響應,轟轟隆隆,久久不絕。
  陳夫人脆笑,道:“程大哥,想不到一身的功力已到了超凡入聖的境界,那敢情好,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小兒小女兩手吧。”
  她話聲輕柔,透過陰陽劍程南軒震嘯之中,卻是清晰無比,顯然她的一身功力,比起陰陽劍,毫不遜色。
  陰陽劍程南軒嘯聲一斂,哈哈大笑,道:“士別三日,令人刮目相看,老妹子,看來你已經把‘魔煞陰氣’練成功了。”陳夫人淡淡一笑道:“‘魔煞陰氣’在大哥眼中算得了什麼,真是貽笑大方了,大哥如果有意切磋研究,小妹更是求之不得。大哥,你請上轎,我們回去再慢慢詳談吧。”
  陰陽劍程南軒雙眉一皺,道:“誰答應到你那裏去?”陳夫人笑容不變,道:“程大哥,不有供奉你的責任和義務,你說是不是?”
  陰陽劍程南軒冷笑一聲,道:“罷了,你以為老夫不知你的蛇蠍心腸麼?”陳夫人神色不動,仍然笑盈盈地道:“程大哥,你認為小妹有什麼居心,小妹不敏,請你弄導一二。”
  陰陽劍程南軒冷哼一聲,道:“你最近惹了一個麻煩,怕老夫壞了你的事,所以又來動者夫的老筋了。”陳夫人哈哈一笑道:“程大哥,你我是什麼關系,在情在理,你也該維護小妹呀,你說是不是?我好意請你去,這又有什麼不對,你想想看,你在這裏住了這麼長一段時間,小妹明知你在此,我可曾來打擾過你?”
  陰陽劍程南軒沉聲一歎,道:“老夫說不過你,但就是不和你一同去。”
  陳夫人這時把面色一板道:“小妹苦口婆心,仁至義盡,小妹就是強迫你前往,任誰出來,也不能說小妹不是。程大哥。
  你知道小的為人,可真要小妹對你失禮?”白劍他們在暗中。真替陰陽劍程南軒捏了一把汗,怕她一時發攤,搶救不及。誰知陰陽劍程南軒忽然自己泄了氣,輕歎一聲,道:“老夫這徒兒呢?”
  陳夫人道:“任你帶在身邊就是!”
  陰陽劍程南軒回首吩咐一聲道:“送為師上轎!”武林一怪公孫醜忍不住就要出手阻止……驀地,耳中傳來陰陽劍程南軒的蟻語心聲,道:“公孫兄,小弟自有主張,請別強自出頭,洞中灶下,小弟留有一包東西,請你轉送白少俠吧!”
  武林一怪公孫醜捺下性子,剛吐出心中那股無名之火,瞥眼間,只見白劍劍眉軒動,目射精光,看樣子也想出手幹預。
  武林一怪公孫醜伸手按住他肩頭道:“不可妄動!”
  白劍道:“我們難道坐視不管?”武林一怪公孫醜道:“這是程老兒自己的意思。”
  白劍聽得莫名其妙,一怔之際,下麵陳夫人已是一揮手,帶著陰陽劍程南軒師徒蜂擁而去。
  白劍望著那群人消失後,一歎道:“想不到那陳夫人竟是這樣的一個人。”
  武林一怪笑了一聲道:“你要聽說過她本來身份,就不足為奇了。”白劍想起剛才武林一怪公了醜初聞香香二字時的吃驚神情,不由問道:“她到底是怎樣的人?”
  武林一怪公孫醜搖頭而歎道:“她的事,說來一言難盡,總之,絕世虺蠍,武林禍水就是了,將來有機會,再慢慢告訴你吧。現在我們還是先到程老兒洞中去,看他留給我們的是什麼東西要緊。”
  說罷,閃身越過那隱身岩石,向洞中走去。白劍隨在武林一怪公孫醜身後,進入洞內,只見洞內那盞豆油小燈,已是餘油將盡,火焰閃閃欲熄。
  武林一怪公孫醜徑直向洞內角上一座石頭砌成的灶前走去,灶中餘火猶在,灶上還放著小壺熱水,直冒熱氣。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52:01

第三十三章 請君入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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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武林一怪公孫醜蹙眉躊躇了一下,抬腿一腳,把那座灶掃得四散飛揚。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腿掃倒了那座灶,意猶未足,又是一掌幾地上劈去。白劍方覺武林一怪公孫醜此舉大是失常,正要阻止之際,只見武林一怪公孫醜一掌之下,竟然現了一塊青石塊。
  武林一怪公孫醜點頭道:“程老兒果然沒有騙人。”俯身揭開那板,石板下面放著一隻抽布小包。
  武林一怪公孫醜抬起那小包,交給白劍道,“程老兒說是留你給你的,你自己打開看吧!”
  自劍怔了一怔,道:“留給晚輩的?”一臉不相信的神色,自然,也沒有伸千去接那小油布包。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看來程老兒的功力是更為精進了。
  想不到剛才他竟發現了老夫,這是他臨走之時,告訴老大的。”
  接著哈哈一笑道:“你想,要不是他出言阻止,老夫豈有下和那妖怪一拼之理。”
  白劍一笑道:“原來如此,看來程老前輩是有心人了。”
  白劍接過小油布包,打開一層又一層,共包了三層油布。
  裏面有一張小便條,另外還有一張殘破書頁,那小便等上寫道:“此乃‘天罡指法’,練之可破‘魔煞陰氣’。”此外,再無任何說明的話。
  武林一怪公孫醜雙眼一亮,哈哈大笑道:“程老兒這一手,倒免了老夫一罵了。”
  白劍長歎一聲,道:“這可叫晚輩作難了。”武林一怪公孫醜一愣,道:“你可是已經破了身,不能再練‘天罡指’了?”
  白劍搖頭道:“這倒不是。”“那為什麼?”
  白劍道:“她本屬劍長輩,叫劍怎能向好出手。”武林一怪公孫醜雙目一凝,望了白劍一眼,忽然仰天大笑道:“她算是你的什麼長輩,你也不怕別人笑掉大牙?”
  白劍正色道:“晚輩與她兒女有結義之誼,武林之中誰人不知,誰人不曉。”
  武林一怪公孫醜“嗤!”的一聲,笑道:“你那一對盟兄妹倒好,一個在打你老婆的主意,一個卻要置你於終身殘廢之地!”
  白劍長歎一聲,截日道:“這件事,說來我自己也有錯,怎能完全怪他們兩人?”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怔,接著冷笑一聲,道:“你的氣量倒真是不小,那你又跑回來暗中窺伺他們做什麼?”
  白劍道:“我只是想救回張大俠一家人與葉姑娘而已。”武林一怪公孫醜氣得老臉一青,“哼!哼!”地道:“難道你就眼看著武林浩劫釀成,而無動於衷?”
  白劍可還真沒有想到這一點,充其量不過是認為陳夫人志在乾坤大俠的主庫之鑰而已,聞言之下,不由一怔道:“此話怎講?”
  武林一怪公孫醜沉聲一歎,道:“她過去的為人不說,就拿她設在大巴山之內的種種准備來說,就可窺見其居心的可怖了。”白劍道:“老前輩在大巴山中發現了些什麼?”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我在大巴山內至少發現了五處神秘的處所,而這五個處所又似都與山中一座絕穀內的莊子有著密切的關系,而那莊子卻正是何香芸現在落腳之處。”白劍一笑道:“她家大業大,多幾處別業,那也算不得什麼,老前輩可能是大多心了。”
  武林一怪公孫醜大吼一聲道:“胡說,老夫活了幾十年,難道會連這點跡象都看不出來。”白劍道:“那你看出了那五處地方有什麼具體可疑處?”武林一怪公孫醜輕歎一聲,道:“老夫這次可栽到家了,一處也沒有摸出什麼來,但老夫卻因此更敢放膽說,她存心一定不良。”
  白劍砰然心動,暗暗忖道:“我盡替她向好的方面想,莫非在自欺欺人麼?唉!……”此念一生,點頭一笑道:“老前輩,我們查清事實之後再談好不好?”
  武林一怪公孫醜點頭道:“好,種們分頭行事,三月之後,仍在此地見面。”話落人杳,一閃而逝。
  白劍欲待叫住他、說明他也將前往探查一處秘窟之事,已是無及。
  白劍當然不是自以為是的人,只因為他為人極重義氣,過去對陳夫人的印象又好,一時要他馬上反臉相向,在他來說,這是一件相當痛苦的事,所以他才口不應心地和武林一怪公孫醜抬了半天杠。
  武林一怪公孫醜走後,他發了一陣呆,心裏矛盾之至,不由低頭看了一看手中那頁殘書。
  書只一頁,但卻包含了整個“天罡指”的練法,並無遺漏殘缺。
  那“天罡指”的練法,說難可難到了極點,以一個武功沒有基礎的人來說,至少非下二十年苦功不可,而且,在未練成之前,還得保持童身,真元不泄,才可望有成。
  但,以他目前的條件來說,卻又輕而易舉,費不了多大事。想必這也就是陰陽劍程南軒何以將這指法責成他練習的正真原因。
  白劍望著那頁殘書苦笑一聲道:“那就練了再說吧!”
  他與那大麻子滿天星之約,還有兩天,於是,他就住在陰陽劍程南軒洞中練起“天罡指”來。
  他練那。‘天罡指”法,用處在可有可無之間,心中絕無貪功速成之念,誰知這一來,正合了練“天罡指”的要訣,兩天下來,竟如有神助一般,蓄力發指,已能得心應手,相當可觀。
  兩天一過,白劍如期到了與大麻子滿天星相約之處。就在他到達不久之後,只聽一陣腳步聲由遠而近,直向他所在之處行來。
  默察來人,至少有五六位之多。
  白劍劍眉一挑,暗笑一聲道:“你要在我面前搗鬼,那你就有得苦頭吃了。”抬眼望去,領先一人果然就是那大麻子滿天星,他身後另外還跟著五人,連他帶他身後五人,每人肩上都扛著一隻大麻袋。
  白劍不免一怔,暗道:“他在搞什麼鬼?”
  一念未了,只見那大麻子滿天星放下自己肩上的大麻袋後,一揮手道:“就是這裏了。”那五人其實不待他吩咐,已將麻袋放了下來,那大麻子滿天星可真大方,每人給了他們一錠怕有五兩重的小金元寶,同時表示感謝地分別拍了他們一下肩頭。
  當他拍那五人肩頭的時候,白劍似見被拍的人都皺了一下眉頭,不過他們也僅只皺一下眉頭而已,並無不高興的表情。
  最後那大麻子滿天星雙手一抱拳道:“多謝各位幫忙,請回去吧。”
  那五人也是滿面笑容地回禮道:“李大爺,有什麼事只要……”其中一人,忽然大叫一聲,口吐黑血,倒在地上一陣痙攣而亡。
  其他四人一怔之下,旋即一個接著一個,步著頭一位後塵而去,他們手中小金錠還來不及放人懷中,都滋落在地上。
  那大麻子滿天墾哈哈一笑道:“朋友對不起,這些小金錠你們既帶箕不走,在下可就收回了。”俯身把那些小金錠一一拿回自己的懷中。
  白劍這才恍然大悟,想出了其中道理,敢情,那大麻子滿天星在拍他們肩頭時使用毒針刺了他們一下,他們在財迷心竅之際,高興還來不及,哪會想到大麻子已要了他們的命。
  白劍看得直搖頭,心中惱恨之極,可是這時正要利用對方,卻也不能把對方怎樣,但他也不願就此輕輕地放過,只見他眉目一揚,飄身落在那大麻子滿天星身後。
  他身輕如一縷浮雲,那大麻子滿天星竟一點都未察覺。
  白劍忽然冷笑一聲,雙手齊出,抓住那大麻子滿天星肩頭,同時發出一陳刺耳尖笑。
  那大麻子滿天星方聽到背後一聲冷笑,雙肩便落入來人手中,只覺來人雙手如勾,深深陷入肉內,痛得他全身皆顫,魂飛天外,半天才叫出一聲:“唉喲!”
  白劍這才稍消心頭之氣,故意驚叫一聲道:“李總管,原來是你!”鬆手放開了他。
  那大麻子滿天星揉了半天肩頭,苦以心裏,笑在臉上道:“旗主,你這一下幾乎要了屬下的命了。”
  白劍歉然一笑道:“真想不到是你,本人以為有人在做我們的手腳哩。”
  話聲一頓,伸手指著那六隻大麻袋道:“麻袋裏裝的是什麼?”那大麻子滿天星忍住肩頭的痛苦,打起精神,裝著笑臉道:“人!”
  白劍雙眉一皺道:“人?”那大麻子滿天星嘻嘻一笑道:“旗主,你不知道,鷹愁澗什麼都有,就是沒有女人,這是我們入澗的唯一辦法。”白劍似懂非懂地“嗯!”了一聲,道:“這幾個死人是哪里來的?”
  那大麻子滿天星一臉得意地道:“屬下怕他們洩漏旗主秘密,所以索性把他們解決了,反正屬下以後也再用不上他們了。”白劍見他如此心黑手辣,心中那股怒火,又陡地升了起來,恨不得一掌立時震斃他,免得留他在世上害人,可是此時他不但不能處置他,還得點頭一笑,道:“不錯,你辦得很好,本人沒有看錯你。”
  那大麻子滿天星忽然叫了一聲:“旗主……”叫聲出口之後,只見他一臉哀求之色,卻再無下文。
  白劍被他弄得莫名其妙,道:“什麼事,你說好了。”
  那大麻子滿天星現出一副十足可憐像道:“屬下對旗主忠心耿耿,旗主可以解開屬下的穴道了吧。”白劍一笑道:“當然可以。”
  說著狠狠打了他一掌,只打得他眼冒金星,半天回不過神來。他被打之後,卻陪著笑臉謝了白劍。
  多現實的醜態,這就是弱肉強食的武林。白劍忽然覺到一股寒意襲上心頭,星目之中,一片迷惘。
  驀一陣衣袂飄風之聲傳來,“嗖!嗖!”兩條人影飛掠而來,落在他們身前。
  那大麻子滿天星搶前一步,迎向來人道:“老楊,快來,見過旗主。”那二人之中,有一位三角臉、鼓眼睛的中年漢子,邁前一步,雙膝一跪,拜了下去道:“屬下楊風柳叩見旗主。”
  白劍微微一笑道:“楊老弟,不要客氣,請起來好說話。”單臂輕輕一揚,無形罡氣已發。
  楊風柳只覺一有股力道從四周湧來,把他下跪之勢托住。
  他哪還拜得下去。
  抬眼望處,只見白劍面帶微笑,像沒事人一般,不由暗暗忖道:“這位旗主,一身功力可不好惹,以後跟他做事可得小心了。”白劍又向另一位二十多歲,神情呆呆板板的漢子望去道:“這位是……”
  楊風柳欠身答話道:“他在膳食房裏只是打打雜,送送飯。名字叫小狗子。”接著,向那漢子喝聲道:“小狗子,還不快快叩見旗主!”
  那小狗子愣了一下,道:“旗主,什麼旗主……”白劍呵呵一笑道:“此人很有意思,不必多禮了。”
  楊風柳附和道:“旗主聖明,小狗子就是這樣不知禮數人,人倒是非常可靠。”白劍“嗯!”了一聲,頭一轉,向那大麻子滿天星道:“一切准備好了沒有?”
  大麻子滿天昨躬身道:“現在就請旗主裝扮小狗子,就可順利入澗了。”白劍翻了一翻眼,呵呵笑道:“好!你們這辦法氣好!但這小狗子呢?”
  楊風柳按口道:“我們已找好了一處藏身之地,給他暫時藏身,旗主事完之後,再沒法把他弄回去。”
  白劍雙目向他臉上一注.驀地問道:“這辦法是誰想出來的?”楊風柳望了那大麻子滿天星一眼,才訥訥地道:“是屬下胡亂出的主意,如有不當之處、尚請旗主……”白劍點頭笑道:“很她!很好!顧慮得很周詳,我看爾在膳房裏,實在是大才小用了,李總管,你看,把他做為你的副總管如何?”
  那大麻子滿天星尚未來得及表示意見,楊風柳已是抓住機會,叩頭下去謝道:“多謝旗主栽培。”
  別看那楊風柳與大麻子滿天星二位小小人物,做起事來真還有一手,竟替白劍准備好一副小狗子的面具,一點沒白劍傷腦筋。
  白劍與小狗子換了裝,大家安置好小狗子,一人扛起兩個大麻袋,楊風柳先而行,白劍居中,那大麻子滿天星殿后,身形一起,奔身鷹愁澗而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52:24

第三十四章 魔窟百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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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路上,楊風柳少不得又把澗中各色人物,一一告訴給白劍知道。
  邊走邊談,不知不覺已是翻過幾座山頭,接著是一片寸草個生的石山,那片石山,廣達數十裏,睜峰怪石,密如星羅棋市,三人就在那怪石中穿插而行。
  石高人小,人在怪石中穿行,方向莫辨。中細察拐彎抹角之處,都有極隱秘的暗記,要非早留上了心,又是有人帶引,簡直不容易發現。
  當他們三人旋風般掠過那片石山後,已經停身在一條山谷的穀底,兩山對峙,峭臂聳立,仰頭不見天光。
  敢情是兩山之間相距不過二三十來丈左右,與其與是兩山,不如說是一山,山從山巔一刀切下來,被分為二。
  兩山之間,雲封霧鎖,把天光遮去了。
  四周一片寂靜,如同死域。
  三人穿穀而入,又走了一陣,楊風柳輕輕招呼了一聲:“到了!”停止在一處山壁更滑更光的處所。
  楊風柳仰首朝上,口中發出一種連顫不止的怪嘯。
  接著,只見頭頂半天之上,現出一點火花,閃了三閃,楊風柳義響應了一聲。
  上面燈光一隱,卻半天沒有動靜。
  白劍開始有點耐煩了,楊風柳悄聲道:“旗主,請要不發聲,靜靜地耐心等著,屬下職位卑下,得足足等一個時辰哩!
  白劍口中不說,心中猜想,這一定是相約的暗號,上面管制得這樣嚴密,外人要想混入,如非裏應外合,比真比登天還難。
  一個時辰,在無聊中慢慢地過去了,半天雲裏,又出現了那道火花,這次只閃了一二下,就一閃而沒。
  接著,只見一團黑忽忽的東西,帶著風聲,泰山壓頂般落了下來,幸好楊風柳及時輕喝了一聲:“動不得!”否則,白劍已准備揚掌出手封架了。
  那團黑忽忽的東西將落到他們頭頂上五六尺處,驀地一剎,止住了下降之勢,懸在他們頭頂之上。
  白劍功力深厚,目光銳利,已看出那團東西原來只是一隻大竹籃,要是不知底細的人這一出手,豈不暴露了身份,暗中不由叫了一聲:“好險!”李風柳輕聲道:“屬下先上去了。”縱身帶著兩只麻袋,跳入大竹籃之內,那大竹籃便自動上升而去。
  大竹籃再下來,第二個上去的是白劍。
  第三才輪到大麻子滿天星。
  白劍估計在大竹籃之中上升了六七十丈,停在一個比人大不了多少的石洞門口,走下大竹籃,跨入石門,便是一間石室。
  這時,石室之內除楊風柳外,還有一位年約四十左右的精壯大漢,大家都沒說話。
  只見那大漢的一雙眼睛,在麻袋上溜來溜去,一副著急之像。
  不久,那大麻子滿天星也上來了,看他也是滿面緊張之色,大概也是第一次登臨這神密的禁地。
  三人會齊,楊風柳要那大麻子滿天星留下一隻麻袋,一言不發,就帶著他們走出那石室,進入一條甬道之內。
  他們一直就在甬道之內盤旋,先後一共留下去四隻麻袋。當他們到達楊風柳所住的石室時,就只剩下楊風柳肩上的二隻麻袋了。
  楊風柳招呼一個漢子進來,向他耳邊說了幾句話,那漢子神情頓時一肅,就要過來向白劍行禮。
  白劍搖手道:“此地耳目眾多,不用多禮了。”那漢子連聲應喏,退出房去。
  楊風柳又忙扛起那二隻麻袋,道:“屬下得去應付一下現在的黃總管……”
  白劍一揮手道:“你去吧!”
  楊風柳走出不久,那先退出去的漢子送進來一大桌酒菜,白劍也實在餓了,狼吞虎嚥飽食了一頓。
  不久,楊風柳笑吟吟地回來,道:“好了,屬下的事都辦完了,現在敬候旗主吩咐。”白劍先乾咳了一,然後若無其事地沉嗯了一下,道:“本人想先通盤瞭解一下,到處看看。”
  楊風柳點頭道:“遵命,屬下這就安排去,旗主也可乘這時休息一下。”白劍道:“你去安排吧,這裏不用你招呼了。”
  楊風柳退出去之後,白劍盤膝一坐,運功調息起來。
  那大麻子滿天星本想提出很多討好的建議,見白劍已坐息起來,不敢饒舌,只得也一旁打坐起來。
  白劍調息醒來,睜開雙目,只見楊風柳已垂手侍立在一旁,他向楊風柳站著的地方點頭笑了一笑,道:“一切都安排好了麼?”
  楊風柳道:“好了,旗主這就可去巡視了。”話聲頓了一下。訕仙一笑,接道:“不過還得委屈旗主暫充小狗子……”白劍一笑道:“理當如此,倒是你千萬不可與平日有異,以免被多心的人看出破綻。”
  楊風柳又躬身一禮道:“屬下先向旗主告罪,至時言語方面,如有粗暴之處,尚請旗主不要見怪。”白劍道:“你盡可照往常習慣行事就是。”
  於是一連三天,白劍以小狗子的身份送了九處地方的飯,見過不少意想不到的人,就是找不到回春聖手張彥春。
  不過,從這三天來的觀察,卻證實了武林一怪公孫醜所說何香芸“陳夫人”的那番話,一場武林浩劫,就在她一手操縱之下,即將掀起來了。
  這一點,使白劍又痛苦,又憤慨,又後悔,幾乎不能自己。原來,這鷹愁密洞乃是陳夫人轄下一大惡毒兵刃的暗器的製造所,分門別類,二三十種製品。
  這些惡毒兵刃暗器,制來幹什麼?不言可喻。
  剩下來只有三處地方。白劍沒有去過。
  一處是洞主笑面閻羅查洪的食廳。
  一處是瘋人窩。
  一處是狂人巢。
  這三處地方,都是令人談虎色變,誰也不願去的地方。因為洞主那裏如果送去的不合他的口味,第一個挨揍的就是送飯去的人。至於瘋人窩與狂人巢,那就十次有九次被他們戲弄得不亦樂乎,甚至,還會被打得遍體鱗傷。
  楊風柳也是一片好意,怕他前去受辱,總不願叫他送那三處地方的飯。
  白劍有白劍的目的,洞主不是對象,可以不去,那瘋人窩狂人巢是他最後的希望,他不能半途而廢,功虧一贅。
  白劍又不便露骨地問,那二處地方哪一處有新來的人,所以只有碰運氣地先去與瘋人打交道。
  楊風柳見白劍執意要去冒險,勸阻無效,只好遵命替他准備。
  白劍挑著菜飯來到所謂“瘋人窩”的洞室之前,此處果然與別處不同,第一,洞室門口有一道比手臂還粗的鐵欄關著,欄柵外面還守著八個身高體大的大力士。
  欄柵是由外向內開的,守欄柵的人,扛開一個小門,把白劍連人帶飯從那小門處塞了進去。
  白劍通過鐵欄柵,走完一條二丈多長的甬道,又拐了一個彎,迎面便有一陳包含有哭、笑、憤、罵的雜亂之聲傳來。
  白劍一皺眉頭,忽的一隻大手豈有抓得到他,但他現在是小狗子,那就非讓那大手抓個正著不可。
  白劍只覺肩頭一緊,隨著一聲狂笑,人已被提了起來,那人也不管他肩上挑的是飯菜,隨手就把他向一問大石室內甩去。
  大石室之內亂哄哄,有的人槍碰,有的人抓飯,他只覺腰眼一麻,敢情正碰在他腰眼穴上。
  白劍功力深厚,反應立生,一種護穴抗力,已自然而收,那甩他之人雖然用力頗大,幸好那桌子角乃是死物,非內勁指力可比,尚無力沖破他護穴抗力。
  所以,他的穴道雖被撞得一麻,人並未受制,只略為迷糊了一下,便完全清醒,當他正欲挺身而起之際……忽然全室陡地靜了下來,再無雜亂胡鬧之聲。
  白劍不覺一陳奇怪,同時,心中一動,索性伏地不動,故作昏迷,倒要看看這些瘋人究竟。
  他一面用眼角餘光,掃視目力能及之地,一面施展地聽之術,默察室中人的動靜,因此,他雖不能移動頭部,用目光完全收覽,但室中動靜,卻無不了然於胸。
  全室之中一共只有九個人,其中有八個人已各就各位坐好,僅由人動了為大家分配菜飯。
  秩序井然,有條不紊,哪里俘是瘋人的行徑。
  自劍正百思不得其解,莫名其妙之際,忽聽正中座位上那人輕咳了一聲,道:“兄弟覺得這種胡鬧,實在太無聊了。”白劍聞聲大震,那不是回合聖個張彥春的後聲,心中激動得幾乎就要跳了起來。
  總算他還沉著,並未真地跳了起來,接著又有人道:“張兄,你不知道,這是上面的意思。”
  回吞聖手張彥春道:“上面什麼意思,我們在此辛辛苦苦。絞盡腦汁,為她工作,她難道竟不給我們一份情睜,整天叫我們裝瘋自擾,這是什麼意思,實令兄弟莫明其妙。
  那人又道:“據兄弟瞭解,這是一忡掩護措施。”回春聖手張彥忽然冷笑聲,過:“這秘澗之中,部長自己人,還要對付哪一個,”
  那人迫:“據上意,我們此間工作,除她本人與代們九人外,不得讓任何人知道,本侗之中雖然都是自己人,但也不能讓他們胡猜亂想。”回春聖手張彥春道:“這種吵吵鬧鬧的環境,兄弟無法工作,同時,兄弟也相信與我同感之人一定不在少數。”
  那人訕訕地一笑道:“但上意如此,我們也只有將就一些回春聖手張彥春冷呼一聲,道:“兄弟問你老兄,這個機構成立有多少年了?”那人道:“再過兒天,就整整十年了。”
  回春聖手張彥春冷冷的道:“兄弟冉問你,這十年來你們搞出了什人結果沒有?”
  那人訥訥地道:“這一……遼……因為此事太難……”回春聖手張彥春大聲道:“難!難!難!要老是像這樣胡鬧下去,誰有心思會專心研究。”
  白劍真有點擔心回春聖手張彥春這種態度,會招來無妄之災,哪知那人只是陪笑,曲意逢迎道:“張兄言之有理,張兄言之有理!……”有理如何?卻不見他的下文出口。
  回喬聖手張彥存驀地面色一板道:“萬兄,請你轉告上面。此間如要兄弟領導研究上作,改變環境,是兄弟的站要條件、否則,請上面另請高明,兄弟無能力力。”那人似是此間暗中真正的負責人,只聽他諾諾連聲道,“是!是!兄弟一定將張兄建議,報請上面采納。”
  回春聖手張彥春冷笑一聲,便不再說話.用起飯來。
  這是一個最好的談話時機,白劍潛運功力,口齒未動,已發出一絲“蟻語心聲”,直達回春聖手耳中。
  回吞聖手張彥存彼這突然而來的聲音,激得心神震動,幾乎失態,只聽那絲“蟻語心聲”道:“神醫,在下白劍,裝扮送飯小狗子而來,想救你出困……”回吞聖於張彥春剛剛自製下來,聽白劍竟想救他出困,這豈不接近胡來。顧不得口中含著飯,方急急傳音道:“不能胡來,此舉下但毫無希望,就是你把我救出去,也犯了打草驚蛇之忌,萬萬魯莽不得。”
  白劍道:“在下雙腿中了她們的‘戳魄鎮槐針’,有待神醫救治,這卻如何是好,”回春聖手張彥春一震道:“你怎會中了那討厭的東西?”
  一涼之後,接著又道:“內人他們呢?難道你們不在起?”
  白劍道:“找們也分散了,至今尚未查出她們的下落。”回春聖手張彥春道:“我在這裏別有圖謀,你還是去找她們人吧,據我所知,此地關防最為嚴密、你即能進入此地,當不難找到她們……”
  話聲未了,那姓萬的忽然橫裏向回春聖手張彥春問來一句話,道:“張兄,如果上面采納了你的建議,改變了環境,你在多少時間之內可以研究出結果來?”回春聖手張彥春不能再和白劍談話了,只好先應付那姓萬的道:“確定的時間難說,大約有一年半也就差不多了。”
  那姓萬的忽然一愕道:“一年半……”回春聖手張彥春不樂地道:“怎樣,你們弄了十年,弄不出名堂來,兄弟只要一年半,你們還嫌多麼?”
  那姓萬的連忙陪笑道:“張兄,請不要誤會,小弟並不是這意思,小弟是想,上面一定高興能請到張兄。”
  回春聖手張彥春“嗤!”的笑了一聲,接道:“不過新環境的條件,一切須合乎兄弟的意思!”那姓萬的又是連聲應道:“是!
  是!是!……”
  大家又用起飯來。
  白劍正想問一問他們在研究什麼東西,回春聖手張彥春已正如其意地傳來話聲,道:“在座九人,除那姓萬的外,都是當代各有專精的名家,被他們擄來,研究一種絕頂惡毒的迷魂藥物,將來用以控制武林人物,此事極為重要,所以我不能脫開,你去找內她們吧!”白劍方待再與回春聖手張彥春交換一點意見,那姓萬的又開口說話了:“張兄,你要的是怎樣的一個環境呢?”
  回春聖手張彥春道:“這個麼?且待兄弟仔細想想。”一時,全室之中除了用食之聲外,再無任何人出言打擾。
  白劍傳聲叫了二三聲“神醫”,都未得到回答。
  用食之聲靜了下來。
  只聽那性萬的道:“且讓我先打發走這小子,再請張兄見告吧!”
  他話聲剛落,室中哄然雜吵的各種怪聲又起,白劍只覺肩頭一緊,又被那姓萬的搶著甩了出來,那姓萬的卻暗中替他解了一次穴道。
  接著,只聽碗筷飛,雨點般向他身上落來。
  白劍狼狽不堪地回到楊風柳室中,楊風柳與大麻子滿天呈二人,少不得又隨聲附和地罵了那批瘋子一陣。
  白劍心煩意亂一揮手道:“二位讓本人靜一靜好不好?”那二人一見白劍煩了,馬上禁若寒蟬,一個一個悄悄走出室外,止白劍一人清靜。
  白劍心中也實在煩得很,難道就此空手而回不成?不過,話又說回來,自己能不能救出回春聖手張彥春,倒真還沒有把握,因為這幾天,他暗中留意,這秘洞之中不乏絕世高手,憑自己一人之力,顯然不足。
  思前想後,白劍只好依照回春聖手張彥春的話,先找到張夫人他們再說,此念一決,他輕輕地叫了一聲:“楊副總管!”
  楊風柳應聲走進室來,道:“屬下在,旗主有何吩咐?”敢情,白劍暗運神功,察出他並未離開,只在室外相候。
  白劍道:“本人瞭解已夠,想離開此處了,你盡快替我安排一下吧!”楊風柳一陣作難道:“現在沒有機會哩!”
  白劍眉一豎,道:“要什麼時候有機會?”楊風柳道:“至少還得等一個月,屆時這裏張總管有一件麼事要辦,屬下才能利用那機會送旗主出去。”
  白劍一搖頭道:“不行,本人另有公幹,豈能耽在此地一月之久。
  楊風柳頭瞧了一下,未見那大麻子滿天星跟進來,邁前一步,悄聲道:“旗主現在要出去,只有再來一次移花接木之計。”
  白劍道:“此話怎講?”
  楊風柳道:“只有請旗主易容為李總管,而叫李總管暫充小狗子,這樣才能避過眾人耳目,不落痕跡,只是此話屬下不便當著李總管之面提出……”白劍暗暗搖頭,忖道:“這些人真是一個比一個陰狠厲害。”口中卻截口道:“你去叫他進來,由本人向他提出就是。”
  楊風柳出去把大麻了滿天星叫了進來。
  大麻子滿天星低聲道:“旗主,有何吩咐?”
  白劍道:“本人想立時出洞,限於禁令,楊副總管無能為力,你想想看,有什麼辦法?”大麻子滿天星望了楊風柳一眼,楊風柳一副無可奈何的神情,大麻子滿天星心想,我是總管,總不能像他一樣交白卷,我得好好出個主意,讓這位將來的洞主,認識一下我的真才實學,眉頭一緊便深思起來。
  在同等條件之下,大麻子滿天星深思的結果,自然也造不出奇跡,唯一的辦法,正與楊風柳完全相同。
  但,這個辦法,與他本身關系太大了,他要留此一個月,豈不也誤了他自己的事。
  因以,他越想眉頭皺得越緊,真有些為難了。
  楊風柳咧嘴一聲輕笑道:“總管,你一向機智如神,莫非……”
  那大麻子滿天星哪甘在旗主之前,落在楊風柳後面,當下不顧一切地道:“辦法是有一個,可是其中有一點困難。”白劍道:“什麼辦法,你先說出來聽聽看。”
  大麻子滿天星的辦法,也正是楊風柳剛才所說的辦法,他所說的困難,就是沒有現成的人皮面具,以供白劍使用。
  白劍了笑道:“此計至妙,你真不虧是本人的心腹助手,兩位先出去片刻,本人且叫你們見識一下本人的神技。”大麻子滿天星被白劍一誇,心中自是高興,與楊風柳一同退出了室外。
  當然,他也想到失蹤一個月之後,將無法再回到自己錢糧堂去了。但在這裏是總管,又有將來的洞主撐腰,怕什麼?片刻之後,他們聞召走回室內,兩人不由都傻了,室內哪還有什麼旗主,倒是多了一位大麻子滿天星出來。
  白劍一笑道:“兩位認為本人這一手如何?”
  他們兩人才回神過來,一片恭維之聲,道:“神技!神技!屬上真是開了眼了。”
  白劍將小狗子的面具交給大麻子滿天星道:“你也把面具戴起來,換裝之後,你就是小狗子了。”大麻子滿天星戴上了小狗子人皮面具,又與白劍換了裝,好在他與小狗子身材差不多,倒也不大費事。
  在這秘洞之內,白天是絕對禁止任何人進出的,就是手上,也非在二更以後不可,所以能保持秘密至今。
  今晚白劍卻等到四更過後,楊風柳才送他出洞,回為這個時候,人口處才是他們進來時的那漢子輪值,彼此心照不宣。
  大家都方便。
  當白劍從那漢子身邊走過時,葛地那漢子伸手一掌向他肩上拍來……白劍與楊風柳都為之大吃一驚,尤其是楊風柳,幾乎失聲叫了出來,白劍也暗中提聚功力,准備應變。
  詎知那漢子一掌拍在白劍肩頭上,卻是呵呵一笑道:“很好!很好!老弟,下次你有什麼事,盡可來找本人!”
  原來,他是對那麻袋非常滿意,特別對白劍表示友善,但這一下可幾乎把楊風柳的命都嚇掉了。
  白劍登上了大籃子,籃子開始向下降落,楊風柳才暗中籲了一口氣,謝天謝地,功德圓滿了。
  籃子快要降臨地面了,突然那籃子停了下來,接著,又急驟向上猛升。
  白劍暗叫了一聲:“不好!”雙臂一振,從籃中疾跳而起,大袖一揮,如同一隻大鳥,悠忽忽地向遠處飄了出去。
  敢情,這時穀下另外來了一批人,三朵金花信號,正在他身子下方爆裂開來。
  金花信號,來人身份那還了得起,總算他們警覺性都高,各自採取了應變措施,加以在四理過後,黎明將來之前,正是天地間最黑暗一段時刻,尤其在穀底,真是一片添黑,伸手不見五指,才未被看出有人私自出洞。
  就這樣,來人已發覺半空之中,有寵然大物掠空而過,當然驚“咦!”了一聲,接著,便有兩條黑影,沖天而起,向白劍身後疾追而來。
  這時,配合得最好的是那籃子,白劍一離開之後,便緊貼峭壁,靜止不動,因有白劍的身形吸引注意力,倒好了它,從中取巧,逃過一難。
  由此,也可看出,那楊風柳等人乃是這種場合中的老手了。
  白劍人起空中,居高臨下,目射神光,已依稀看出地上,站有五條人影,忽見五人之中,有二條人影疾射而起,向他撲來。
  那二條人影,來勢迅快無比,但卻不帶絲毫破空聲,功力之高,竟似不下於武林一怪公孫醜等老一輩人物。
  白劍暗中心頭不由一震,立時長吸了一口氣提足丹田內力,雙袖鼓風向下一壓,揚首擰腰硬把斜飄下落的身子,淩空拉起二丈多高,再一振臂,人已轉了半個圓圈,向入口方向飛了出去。
  看來就似一隻撲天大雕,翱翔自如。
  那撲來兩人,原是看准白劍落身方向而來,抱定十拿九穩的把握,手到擒來。
  白劍這一淩空變式,剛剛從那二人頭頂上飛掠而過,那二人一時變式不及,待得身形落地再點足而起追來時,白劍已掠出了七八丈。
  二人微微一怔,怪叫連聲,身形再射而起,其快加倍,一齊向白劍猛追而來。
  但見三條人影,迅快絕倫地在夜空之中激起一道狂颶,有如三隻巨鳥,橫空而過。
  白劍人已掠入穀外,只見身後兩人仍緊迫不舍,不由暗暗著惱,劍眉一挑,手一抹面孔,恢復了野藥郎中的面貌,身形一墜,轉身屹立而待。
  他這種膽大的行為,只激得那追來的二人勃然大怒,一聲怪笑,落在白劍身前。
  雙方都未立時出手,只見精光四射,彼此打量著對方。
  白劍只見對面那二人,乃是一男一女,對老怪物,男的長得又粗又胖,有如一個肉球,那女的卻纖小瘦弱得像一根乾柴枯枝。
  白劍可不敢輕視這二人,就憑那肉球似的身子,竟能追得他一時無法甩脫,其功力之高,可以想見。
  那二人,看出白劍只是一個中年野藥郎中時,不由更是一陣納悶,在他們想像之中,根本就沒這一號人物。
  見他們兩人望著他直發愣,斂眉一整,道:“在下與兩位素不相識,不知兩位因何緊追在下不放?”那胖男人,人長得又粗又胖,說起話來,比女人還軟地道:“你真的不知道麼?”
  白劍道:“在下走遍天涯海角,名山大川,遇見過不少事故,卻想不起在什麼時候,與兩位結過梁子?”那瘦女人鬼叫一聲,道:“小子,不要胡扯了,你道我們是幹什麼的,爽快他說,你到這鷹愁澗來做什麼?”
  白劍道:“采藥!”那胖男人哈哈一笑道:“采藥!老夫倒是第一次聽說,鷹愁澗采藥。”
  那瘦女人介面又道:“我看,管他是幹什麼的,先把他抓回去由他們去問吧!”
  那胖男人點頭道:“正合我意,那就有勞賢妹了。”那瘦女人邁前一步,一指白劍道:“小子,亮兵刃!”
  自劍身上並未帶得有兵器,因為那柄“隱霞劍”已交給他的替身,這時一拍雙掌道:“在下雙掌奉陪。”那瘦女人冷笑一聲,道:“那你是自討苦吃!”
  右臂一探,五指如鉤,便向白劍面門抓來。
  白劍想不到她,招呼也不打一個,出手就是殺著,劍眉一軒,也不答話,右腕一振,立掌如刀,反切而上。
  那瘦女人可沒把白劍那一掌放在心上,原式不變,腕力一沉,便向白劍掌上抓來。
  白劍更想度試她的功力,更無避讓之心,勁力猛吐,直迎上去。
  那瘦女人一聲怪笑,五指已抓在白劍掌緣之上。
  兩掌相接,那瘦女人五指似抓在一塊鋼板之上,震得五方微微一生痛,不敢硬拼了,一沾而退,心中不由大吃一驚,望著白劍直發怔。
  白劍心中又何嘗不是大吃一驚,自己使上了“小天星學力”,竟未占得上風,其人這厲害,可想而知。
  兩人對峙了片刻,各人定下心神來。
  耳地,只聽那瘦女人厲嘯一一盧,玉腕一揮,兩點黑忽忽的圓球,甩射而出,一前一後,直向白劍打了過來。
  白劍只道那是什麼厲害暗器,不敢用手去接擋,斜肩折腰,身子一側,讓了開去。
  眼看那二團黑忽忽的小球已擦身飛了過去,白劍正待挺身而進,乘機進掌之際,只聽那瘦女人嬌叱一聲道:“倒!”只見那飛過的兩團黑球,一折而回,圍著白劍了一個圈,白劍只覺雙肩一緊,已被一道軟索纏得緊緊的。
  接著,軟索一抖,把他抖得拋出一丈開外,跌了個狗吃屎。這是白劍藝成下山以來,第一次夫手落敗。原來,那二團黑忽忽的圓球,並不是什麼厲害暗器,而只是一對特製兵器,系在一條軟索之後。
  因為天黑夜暗,白劍既不知底細,那瘦女出手又快,白劍顧得躲那圓,卻沒想到後面還有一根軟索,所以上了一個大當。
  好在那瘦女人有心炫耀武功,一招摔倒白劍之後,並未乘機而上,出手制住白劍,一抖腕,收回了那對圓球,冷笑一聲,道:“小子,你知厲害了吧!”白劍一式“金鯉穿波”,挺腰站了起來,怒芒閃動,冷哼一聲,道:“乘人不備而已,有什麼了不起,請你也看看在下的手法。”
  話落身起,一式“九進中原”,幻起一片掌影,把那瘦女罩在掌風之中。
  那瘦女人身軀一側,兩點黑影,一起一落,又使出了手中那怪兵器。
  白劍上了一次當,有了一次經驗,不敢輕敵躁進,只試探著找尋攻敵弱點。時間稍久,白劍已看出她那兵刃的缺點,掌式一變,連環進招,悠忽之間,就是一十三掌,只逼得那瘦女步步後退,鬼叫連聲。
  激鬥中忽聽一聲冷喝,那大胖子突然疾躍而起,不顧二打一地,向白劍撲了過來。
  白劍奮起神勇,連敵他們兩人,起初,依然有攻有守,占盡上風,但時間一久,便覺受傷雙腿,連轉之間,漸漸濁重,身形不免慢了下來。
  那胖瘦二人,何等人物,白劍身形略一遲滯,他們兩人卻是精神陡長奮力反擊,纏得白劍更緊。
  白劍身形越來越慢了。
  突聞呼的一聲,那瘦女人頭系小黑球的軟索,勢如靈蛇般,向白劍雙腿卷來,白劍點腳欲起,那胖男人呼的一隻大掌,又當頭壓了下來。
  白劍雙掌一翻迎著頭上掌力來,腳上不免緩得一緩,那瘦女人順勢一挫手腕,軟索一繞,套在白劍身上,一抖一拋,再把白劍摔了出去。
  那胖男人一聲怪笑,撲身探手,便向白劍胸口抓來。
  白劍發發可危之際,拳掌皆無可用,急切間只好立指一點而出,使出了新練的“天罡指”。
  在那胖男人想來,這還不手到擒來,哪知事情大大地出人意料之外,白劍在拳掌皆無施展的時候,忽然飛出一道指勁來,不禁微微一怔,被白劍點中肩頭。
  白劍所練的指力,雖未爐火純情,但也點得那胖男人身子一陣搖擺,幾乎仰面跌了下去。
  高手過招,毫釐之差,勝負立分,白劍急取到這閃電般的瞬間,一挺腰,又已斜射了出去。
  就在這同時,只見那瘦女人尖叫一聲,身子疾射而起,閃身而逝。
  接著,那胖男人也厲嘯一聲,捨下白劍躍而去。
  白劍不由一愕。
  一條人影,疾哪脫弦弩箭,向白劍射來。
  白劍還未看清來人是誰,右腕已被來人抓住……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52:57

第三十五章 沼澤藏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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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雖然稍有失神,以他一身功力來說,也不應該做來人輕易得手,但事實上他現在落在了人家手中。
  來人身手之快,不言可喻。
  白劍先是一震,繼而,不免又是一愕。
  原來,來人雖然扣住了他的腕脈,但並未運功吐氣,他僅可掙脫他的五指。
  白劍此時心裏,也就泰然下來,注目向來人望去,只見來人,除了一雙精光炯炯的神目露出以外,全身都裹在一套緊身黑色衣裳之內,莫辨男女老幼。
  來人見白劍未加反抗,忽然鬆手一笑道:“朋友,你得鎮定!”
  白劍道:“但朋友你,卻未免大冒險了。”那人一笑道:“有心一試耳,朋友的膽識功力,在下仰慕之至……”
  白劍訕訕地截口道:“敗軍之將,不可言勇,朋友,你難道沒有看見剛才在下的狼狽之狀!”那人哈哈一笑道:“朋友可知剛才那二人是誰?”
  白劍微一皺眉,道:“這……在下倒是不識得他們。”
  那人道:“雪山四怪之中的翁三同與趙燕燕,當今之世,能和他們走個平手的人,已是不多,你能以一敵二,雖敗猶榮……”
  白劍輕歎一聲,道:“但和朋友你比起來,可就差得太遠了。”那人哂然一笑道:“朋友,你可看走眼了,在下這不登大雅之堂的輕功暗器,真要堂堂正正與雪山四怪動手,他們任何一人都能舉手之間,要了在下的命。”
  白劍見那人豪邁坦誠,一開口就泄了自己的底,看來倒真是一個可交的朋友,但同時也激起了他的警黨性,而對之深戒戒心。
  回想自己與陳家兄妹訂交的往事來,他真懷疑,這可能又是同一種手段的翻版。
  他暗然笑了一聲,忖道:“好!咱們走著瞧吧!”他原不是多疑猜忌之人,只因痛定思痛之餘,他不能不有所戒備。
  白劍心念一掠而過,朗笑一聲,道:“朋友不用大自謙了,兩老怪望風而逃,豈是事出偶然。”那人笑了一笑道:“在下名叫田中玉,敢問朋友……”索性岔開了話題。
  白劍神色不動地,又替自己現在這容顏起了一個偽名,道:“在下姓呂,草字蓬飛……”
  驀地,深谷之內,有一聲輕嘯傳來……田中玉一拉白劍道:“此處非談話之地,呂兄可願前往小弟寄身之處,作一暢談?”
  白劍心中打定主意,就是龍潭龍穴,他也不甘示弱,當下點頭一笑道:“固所願也,田兄請!”田中玉飄身而起道:“小弟有悟,前面帶路了。”
  白劍隨在田中玉身後疾掠而行,那田中玉一身輕身功夫,確實高妙已極,白劍展開一身所學,竟無法趕過他的肩頭。
  東方露出了曙光。
  田中玉帶著白劍進入一座莽林之中,兩人在莽林之中,又足足走了將近一個時辰,前面現出一片沼澤之地。
  田中玉指沼澤之中幾塊兀立巨石道:“那幾塊巨石之下,就是小弟棲身之處。”
  白劍極盡目力望去,只見那幾塊巨石,離自己現在立身之處,約有百數十丈遠,沼澤之中飄浮著一層薄霧,那幾塊巨石,隱約其中,難窺實貌,忍不住道:“那巨石之下,能住人麼?”田中王道:“豈止可以住人,你過去一看,便知那裏別有天地。”
  白劍仔細打量了一下沼澤情形,只見那麼寬廣的一片沼澤中,除了一些草水之外,便是冒氣不止的水泡,別無藉以落腳之處。
  沼澤中,是否有浮泥,更不得而知。
  白劍自忖提足一口丹田真氣,施展草上飛輕身功夫,百十丈左右,尚可飛越,但目前距離卻正超出他能力範圍之外。
  他不由皺了一下眉頭道:“不知途中可有落腳換氣之處?”田中玉道:“這片冶澤,盡是無底浮泥,沒有可資落腳換氣之處。”
  白劍赦然道:“田兄輕身功夫獨步天下,但在望塵莫及……”
  田中玉微微一笑道:“如論真實功力,除非飛仙一流人物外,只宿無人能夠飛渡,不過小弟別有妙法,呂兄請拭自以觀。”言罷,走到一顆枯樹下麵,從樹身之內,取出二隻木墩,靠在一株老年樹根之上道:“這就是小弟飛越這片沼澤之地上的無上妙物,你看看,可識得其奧秘?”
  白劍仔細打量了那木墩一眼,左看是一段木頭,右看也是一段木頭,簡直看不出絲毫異狀,他又俯身提了一下那木墩,雖覺這木墩的重量,有異尋常木頭,但也無法據以判斷它的用途,搖頭一笑道:“小弟愚味,難測奧妙,尚望田兄指教。”田中玉微微一笑,踏步站在一隻木墩之上,道:“請呂兄細看小弟使用這木墩便知端的……”頓了一頓,又補充道:“呂兄使用這木墩之時,下壓之力,必須在五百斤左右,過與不及,此木墩都難發揮妙用。”
  接著,只見他站在木墩之上,雙膝並擺,向下一頓,只聽那木墩之內發出一聲脆音,隨見那本墩忽的從地上直射而起,把田中玉像一隻弩箭一樣,射入半空之中。
  田中玉升到最高處,人已到了沼澤中心六七十丈處,只見他雙臂齊振,施展“大鵬展翅”之式,人便由高而低,斜飄而下,落到遙遠的一塊大石之上。同時,那只木墩卻掉入沼澤之中。
  消失不見。
  白劍恍然而悟,原來這木墩之內沒有巧妙機關,受大力壓迫之下,便會發生一種反彈之力,把入送入空中,彌補了不足的功力。
  白劍驚佩已極,對那田中玉不但懷疑更重,而且更產生了一種好奇之念,跨步上那木墩,如法炮製,也到達了彼處。
  白劍人向那大石之上一落,只見大石之下,有一座精巧的木屋,木屋四周繽紛繁花,燦爛奪目.好一處沼中綠州,世外桃園。
  “呂兄,小弟恭迎大俠!”
  田中玉抱拳含笑,立在木屋之前。
  白劍贊歎一聲,飛身下了巨石,朗笑道:“豈敢!豈敢……”抱拳步入木屋之內。
  白劍踏入木屋之內,迎面便見那精雅的小客廳之上,坐著一位全身黑衣的鼓目老婦人,更怪的是手中還拿著一把兼代拐杖的布雨傘。
  白劍不免微微一愣,腳下也就慢了下來。
  田中玉微微一笑道:“呂大俠,這是家母。”白劍見田中玉的母親,年紀總有六十多歲左右,向前一步,拱手揖到地,道:“在下呂蓬飛,見過田老夫人。”
  白劍低頭行禮之際,忽悟頭頂之上一般勁風勢如泰山壓頂一般罩了下來……白劍要想閃身避讓,已是不及,迫不得已,只好硬擋硬架,暴喝一聲:“來得好!”雙掌猛翻,掌力如潮,迎了上去。
  雙方勁力一接“轟!”的一聲,白劍雙肩微微一晃,而那出手襲擊他的田老夫人卻被那反震之力彈得身軀後仰,撞破了身後的牆壁,飛出一丈之外。
  田老夫人陡地一式“飛虹掠月”,人飛回了白劍身前。白劍方等出言責問她如何以出手暗襲,只見她綻顏一笑,喝道:“玉兒,快替呂大俠看座!”
  白劍不由一愣道:“老夫人……”田老夫人微笑道:“老身聽小兒說大俠功力深厚,一時興起,出手相試,尚望大俠見諒。”
  白劍輕籲了一口氣,道:“原來如此,但不知在下傷了老夫人沒有?”田老夫人道:“總算老身身子輕,借力飛了出去,幸無損傷,不勞大俠掛懷。大俠請坐,老身尚有下情相告。”身形微動,已在另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
  她兩眼雙盲,行動之間,竟和明眼人完全一樣。
  白劍也就在一張椅子上坐了下去道:“不知老夫人有何見教,在下洗耳恭聽。”
  這時,田中玉也在乃母身旁坐了下來,並且從頭上取下了黑色套頭,現出一副極為英俊的容顏。
  田耋人人躊躇了一下,歉然一笑道:“老身冒昧,敢問大俠師門是——?”
  白劍皺了一皺眉峰,道:“對不起,在下……”田老夫人不以為意地笑了一笑,道:“還是老身先自我介紹了吧。”頓了一頓,指著田中玉道:“中玉在他父親當年道江湖時,承朋友們抬愛,稱他一聲‘巧手書生’,至於老身本人,也有一個‘飛星掠月’的小匪號。”
  白劍“哦!”了一聲,抱拳道:“久仰,久仰,原來老夫人就是名震天下的蔣女俠,在下真是有眼不識泰山,失敬了。”、田老夫人接著又道:“中玉他父親,不幸於數年之前,突然拋下老身母子兩人不告而別後,後經千方百計,才打聽出他來了大巴山,老身母子隱身此處,就是想找尋他父親的下落。聽中玉說,大俠也似是來此山中找尋什麼人,因此,老身鬥膽,敢情大俠坦誠相對,以便攜手合作。”
  這話要在從前,自劍早就相信了,但自知道陳夫人底細後,覺其詭計多端,可再不敢輕信人言,再蹈覆轍了。
  白劍心懷戒意,猶豫了一下,半真半偽地道:“不錯,在下正是來此找人。”
  田老夫人眼雖瞎,心裏可明白得很,她已聽出白劍戒心甚重,笑了一笑,道:“不知大俠要找的是什麼人?”白劍道:“回春聖手張神醫。”
  田老夫人微微一震道:“張神醫也來了大巴山?”
  白劍道:“不但張神醫來了,便是他夫人也先後在大巴大附近失了蹤。”田老夫人這次卻驚叫一聲,道:“什麼?秀姑也被他們抓去了。”
  白劍一怔道:“老婦人也識得張夫人?”田老夫人哈哈一笑道:“秀姑是老身的小妹,老身怎會不認得,請快說,他們是什麼時候失蹤的?”
  白劍道:“算來也有個把月了。”田老夫人臉一轉,對著田中玉道:“你整天在外面探查,可有什麼發現?”
  田中玉呻吟了一下,道:“不久以前,該兒倒是發現一批人,被送進了埋春穀,不過那批人共有四人,一老一少,另外還有兩個小孩。”白劍大叫一聲道:“不錯,那就是張夫人師徒母子四人,埋春穀在哪里?請帶在下前往一探。”
  田中玉搖頭笑道:“呂兄別著急,把話說完以後,在下自當奉陪。”
  白劍道:“田兄有何賜教?”
  田中玉道:“就是你的真實身份……”
  白劍道:“對不起,在下還是不能說。”
  田中玉感歎一聲,道:“呂兄,你就是這樣不相信我們母子?”
  白劍苦笑出聲,道:“在下上的當太多了,請田兄見諒。”田中玉微現不悅之色,輕笑一聲,道:“呂兄,你這人未免太那個……”
  田老夫人搖手截口道:“中玉,不要追問了,老身相信呂大俠乃是至誠君子,他如有相欺之意,隨意捏造一些鬼話,還不一樣可以瞞過我們去,又何必叫人心裏不痛快,惹人生疑。”
  田中玉長歎一聲,道:“孩兒也知道,江湖險詐,令人防不勝防,這也難怪呂兄過分小心,不過想起來總有點難過。”白劍誠懇地道:“在下可以對於起誓,絕非陰險狡猾之徒,其所以不能道出自己身份,實有不得已的苦衷。”
  田中玉倒是一個胸懷膽蕩的人,話一說開,也就不再放在心上,朗朗一笑道:“呂兄,小弟相信你就是。”
  白劍又是自愧,又是心感地郝然而笑道:“多謝賢母子大量體念。”
  突然,他似是想起了什麼,輕哦了一聲,話題一轉道:“在下想起一事,尚請兩位見教。”
  田中玉道:“什麼事?”白劍道:“請問田兄,可還記得令尊容顏相貌?”
  田中玉點頭道:“小弟不見家父僅只數年,自是完全記得。”
  白劍道:“請田兄告一二。”田中玉沉思了片刻,道:“家父中等身材,頜下三絡長須,左眉眉尾是一顆豆大紅痣,最是好認。”
  白劍點頭道:“是他,那一定是令尊無疑了。”
  田中玉驚喜交集地道:“你見過家父?他現在何處?”
  白劍道:“他現在就在鷹愁澗的秘洞中……”田老夫人止不住激動的心情,截口道:“此話當真?”白劍道:“一點不假,張神醫也就在那秘洞之內。”田中玉緊張地道:“他們把家父怎樣了?”自劍想起那些武林長者,被迫裝諷賣傻的事,不禁一笑:“他們對令尊等奇才異能之士倒是很好,只不過每天要他們發三次瘋而已。”田中玉愣了一愣,正色道:“呂大俠,請你不要開玩笑。”白劍長歎一聲,於是將秘洞之內的見聞,摘要地告訴了田氏母子。
  田老夫人忽又問道:“想那鷹愁澗秘洞,關防何等嚴密,我們費盡心機,亦無法進入,不知呂大俠你是如何能夠進出無阻的?”白劍少不得又把混入鷹愁澗秘洞的經過說了一遍,只聽得田中玉對他大為佩服,笑道:“妙啊!妙啊!真是太妙了!”
  這時,田老夫人忽然傷感起來,道:“但不知我們什麼時候能把他們救出來。唉!可惜我雙目已盲,再也見不到你爸爸的面容了。”說著說著,又目之中,竟流出了一串串的辛酸老淚。
  白劍不由心中也是一陣惻然,好言寬慰田老夫人道:“老夫人,有令妹與張神醫在,那還怕你一雙眼睛不會重見光明麼?”田老夫人黯然一歎,道:“但願如此!”
  話聲頓了一頓,又接道:“中玉,為娘要練功去了,你好好招待呂大俠,晚上埋春穀之行,為娘要親自去一趟。”
  田中下緊皺眉道:“媽,有呂大俠一路,你老人家盡可放心,又何必……”田老夫人打斷他的話道:“為娘有力娘的主意,際不必多說,你好好准備,好好招待呂大俠就是了。”說罷,步履蹣跚地退回私室而去。
  天色剛剛入黑,白劍他們三人便渡過了那片沼澤之地。
  這時、白劍才看出田老夫人手中那把雨傘,真是妙用有方,他憑著那把雨傘,竟未再仰仗其他輔助工具,便如飛仙一般,到達彼岸。
  同時,她雙目雖瞎,感應上靈令人咋舌,只見她隨在田中玉身後,飛騰跳躍,一步一趨,絲毫不爽,哪像是雙眼已瞎之人。
  白劍地形不熟,走在最後。
  三人一路急行,初更時分,方始到達埋春穀外。
  這埋春谷,穀口兩壁夾峙,中間一條寬約四尺左右的窄徑,畢直而入。
  穀內一片黑沉沉,加上刺骨陰風,迎面吹來,更顯得鬼氣森森,淒涼可怖。
  田中玉毫不猶豫地當先舉步朝穀內走去,行入十餘丈後,忽然舍了入穀小徑,沿壁而上。
  三人輕身功夫都高,飛行絕壁之上,依然聲息皆無,白劍但見腳下不時有燈光閃動,想來已不知越過了多少伏樁暗卡。
  也真虧田中玉,竟在絕壁之上,找到了可資利的偷越捷徑。
  三人漸走漸高,愈至高處,向下望去,穀內愈見漆黑陰沉。
  三人沿壁前行了約三百多丈,來到一堆突出的岩石之上,此處已見穀漸寬,且有數處燈光閃動。
  三人借著燈光打量穀底,看見穀底散佈著許多雞塒似的土屋,密如蜂巢,排成行列。
  田中玉輕聲道:“我們立身之地,離穀底約五下餘丈,下麵是一塊劃地,四周無人,最宜飛降,不會有人發現,孩兒先下去了。”接著,只見他猛一抖臂,鼓袖生風,飄飄蕩蕩地向穀下落去。
  田老夫人則張開她的鐵骨蛟皮百寶傘,如同一朵烏雲,悠悠忽忽,緊隨口吳小翠之後落向穀中。白劍暗吸了一口丹田真氣,用“降濁揚清之法”身子頓時輕如靈燕,也是毫不費力的到了穀底。
  二人竟把這戒准森嚴,天然險阻的埋春穀,視同康莊大道,神不知鬼不覺,便已進入了心髒腹地。
  白劍有心無意地望了田中王一眼,道:“田兄,小弟真想不到,你對這裏競熟悉得你在家裏一家。”田中玉微微一笑道:“只要白名子用得上小弟,小弟敢不克效微勞。”
  頓了一頓,接道:“現在請白兄先隨小弟去看一位朋友!”
  話聲一落,忽然停身在一座土屋之前。輕輕扣了三下門扉。
  門扉輕輕啟開了一條細縫,細縫之中現出一雙閃耀不定的目光,打量田中王一陣。這才把屋門打開半邊。
  田中玉一招手,自己先進了那土屋。
  田老夫人與白劍隨後跟了進去,屋門關好之後,田中玉燃起了一盞帶來的小燈。
  土屋太小,土地廟差不多,屋中陡然多了三人,便轉身都轉不轉開了。
  同時,屋中也沒有窗戶,令人有一種窒息之感,好的是燈光不致外泄。
  白劍借著燈光向屋中之人望去,只見那人身穿灰袍,亂發披肩,是一個枯瘦的老者。
  那老者似是非常信任田中玉,問也不問白劍他們的來歷,田中玉也不替雙方引見,開口便問道:“衣老、穀中最近有新人來沒有?”
  那老人點頭道:“有七位之多。”田中玉雙眉一皺道:“在下要找一位夫人,一位小姐,衣老可知她們住在哪一號之內?”
  那老人搖頭道:“這次來的都是婦人女子,老夫只知道她們分住在十三、十九、四十二、五十六、七十九、九十六,一百零三等號之內,至於少俠要我的人,老漢卻無法指出。”田中玉對這些土屋的偏號也非常熟悉,先找到十三號土屋之前,輕聲道:“媽,現在看您的了。”
  田老夫人氣納丹田,對著屋內輕輕做了三聲鼠叫之聲,等了一陣,又做了一聲,見無反應,一揮手道:“過一號不對,再找下一號。”
  他們一直找過十九、四十二、五十六等號,都毫無反應。
  白劍雖莫明其妙,但又不便多嘴發問,只好默默地跟在後面,一言不發。
  田老夫人在七十九號前,又照做了三聲鼠叫聲,起初同樣毫無反應,當田老夫人再做一次鼠叫之聲時,土屋內竟然也響起了老鼠叫聲。
  田老夫人嘴唇微動,傳聲道:“屋內可是秀妹,愚妹找你來了!”屋門一閃而開,門口出現一人,白劍一眼就看出她是張夫人,不由忘了自己現在的打扮,晃身向前道:“張夫人……”
  張夫人一愣道:“尊駕是誰……”白劍這才想起自己容貌不對,方待解說,忽然腰際一麻,被田老夫人一指點穴道,半身動彈不得。
  他穴道被制,神智卻仍清醒,只見田老夫人已搶身到面前,她們倆相對凝視了片刻,忽然相互前撲,擁抱在一起了。
  白劍身子被制,見她們真是姊妹,疑惑盡去,暗中籲了一口長氣,他也用不著為自己擔心了。
  田老夫人與張夫人進入了土屋內,田中玉一聲冷笑,又加了白劍一指,留下白劍在屋外,進入了屋內。
  這次田中玉卻是點了他昏穴,當醒來時,自己已身在土屋之內,睜開眼來,只見田老夫人柳眉倒豎、冷聲喝道:“好大膽的惡賊,你敢竟用計來賺我們,快說,你們准備如何對付我們?”
  白劍神智一複,已可運功自解穴道,他一面暗運神功自解穴道,一面鎮定地微笑道:“夫人,我們彼此的猜忌,也該消除了,您如不相信在下,可讓在下和張夫人一談,便知在下絕非欺人之人。”田老夫人“哼!”一聲道:“舍妹根本就不認得你,你還想變什麼鬼。”
  張夫人雖不認得白劍的現在的面貌,但因她為人極是仔細,已聽出白劍的口音,不由一怔,介面道:“你莫非是易了容的白少俠?”白劍點頭一笑道:“我正是劍。”
  張夫人“啊!”了一聲,伸手過來,便要替白劍解開穴道,田老夫人鐵傘一橫,擋住張夫人道:“秀妹,他們那批人最會騙人上當,不可輕信他的話……”白劍忽然舉手一抹自己面孔道:“老夫人請您再看看在下!”
  白劍自解穴道,大出田老夫人母子意料之外,不由同是一震,慌得手足無措,相顧愕然。
  張夫人卻歡笑一聲,道:“大姊別慌!白少俠是自己人。”
  田老夫人長籲一口氣,郝然笑道:“對不起,白少俠,因你言語閃爍,老身一直就對你未敢放心,想不到少俠真是自己人。”白劍也抱拳連聲“對不起”,道:“彼此!彼此!在下之不敢直言相告,也是心中多了一個‘疑’字。”
  張夫人一笑道:“劍,我知道你有辦法找來的,想不到的,是分別了二十多年的姊妹,又見面了。”白劍舉目一驚,不見七巧玉女葉萍,微微一驚道:“葉萍和志偉、彼容二弟妹怎的不見?張夫人黯然一歎道:“我也不知志偉和彼容他們哪里去了,葉萍卻在這邊,她住在一百零三號。”
  白劍站起身道:“我現在就去找她去……”田中玉介面道:“你找不到地方,還是小弟帶你去的好。”兩人一閃出了土屋。
  田老夫人見白劍走後,悄悄地又向張夫人道:“秀妹,他真的可靠麼?”
  張夫人一笑道:“大姊,你現在在怎的變得這樣不相信別人了?白少俠其實就是小妹未過門的徒婿,你說可靠不可靠!”田夫人輕“哦!”了一聲,不敢相信地道:“他是你徒婿,你對他說話的語氣,為什麼那樣客氣?”
  張夫人一笑道:“大姊,你難道沒有聽說過仁義大俠白劍的大名?”
  田老夫人道搖頭道:“我們母子一心一意在找你姊夫,至於說直他的師門來麼,我想大姊一定不會不知道。”田老夫人道:“他的師父是誰?我也問過他,他總是不肯說。”
  “節杖先生……”田老夫人猛然道:“他是節杖先生的徒弟,這就難怪了,他剛才口中的葉萍可就是你的徒弟?”
  張夫人,煮頭道:“是……‘是”字剛出口,屋中風聲颯然,白劍懷田中玉已惶急地一閃而回。
  張夫人未及口發問,白劍已先道:“葉萍不見了!”
  張夫人大震道:“怎會不見,今天我還見到她。”
  田中玉道:“小侄這就陪白兄去找葉姑娘,請秀姨先隨家母出谷去,我們便可放開手來,鬧他一個天翻地覆!”張夫人長歎一聲,道:“不用管我了,你們快去找葉萍吧!”
  田老夫人一怔,道:“你不願離開這裏?是什麼意思?”張夫人苦笑出聲道:“小妹哪是不願離開,無奈我雙腿被一種惡毒手法所制,雖能行動無礙,但卻無法施展輕身功夫,怎能和你走在一起,拖累你們?”
  田老夫人面色一沉,道:“你這是什麼話,快伏在我背上。
  愚妹背你出去就是。”張夫人望了雙目已瞎的妹妹一眼,猶豫難決地道:“這……這……”
  田中王似是看出張夫人心意,介面道:“秀姨,你別看家母雙目皆盲,以為她老人家行動定然不便,其實她老人家‘聽風辨位,聞香別物’之能,遠非常人所及,你放心,她老人家還帶得了你。”白劍一路與田老夫人同來,田老夫人行動之快疾。已是親目所見,也介面道:“張夫人,你要不走,田老夫人如何放心得下。”
  田老夫人喝一聲,道:“秀妹,廢話少說,快伏到我背上來。”
  張夫人在老少三人相勸催捉之下,眼看目前情勢,要再推拒,只有延誤時間,有害無利,也就不再多說,伏在田老夫人背上。
  田中玉當先向屋外走去道:“白兄,還是請你斷後,小弟當先開路。”白劍道:“田兄小心……”
  話聲中,四人次第出了那土屋,閃身向來時那岸下奔去。
  星飛閃,眨眼而到,幸好,仍未驚動任何人。
  四人到那高崖之下,田老夫人一頓手中雨傘,人便向上筆互沖了上去,接著只見她手中雨傘一旋,飛快地轉動起來,激起一般迴旋之力,她便借助那股力道,式化“白鶴穿雲”,飛上了數十丈高的懸崖。
  白劍自問一身功力還在老夫人之上,但要他身上背著一個飛上那懸崖,也萬難做到,田老夫人的這一手絕法,只看得他贊歎不已。
  田中玉輕叫一聲,道:“我們也該走了。”白劍略定心神,道:“我們如何著手?”
  田中玉道:“去找這裏管事的谷主要人。”白劍一抹臉,恢復了呂蓬飛的容貌道:“田兄之言有理,即使要不回人,至少也非問上明白不可。”
  二人飛身疾掠而起,穿過那些小土屋,來到一座大房屋之前,只見屋內燈光輝煌,笙歌震耳,正在大擺筵宴,飲酒作樂。
  白劍與田中玉隱身暗處,向屋內大廳之上瞧去。只見大廳之中擺了五桌酒席,席上鬧酒喧華,一片雜吵。
  田中玉悄聲道:“當中席上,那位斷眉黑臉漢了,就是此穀負責的谷主,白……呂兄……”說了半天,竟不見白劍答理,不由回頭向白劍望去。
  但見白劍雙目發直,目光怔怔地落在正中首席上那位年輕人身上。
  田中玉雙眉微皺,拉了一下白劍,道:“呂兄可是認得那首席上那少年人?”
  白劍目不旁瞬,面上一片悻悻之色,道:“認得,他就是小弟的結義盟兄……”田中玉一愣道:“他是你盟兄?”
  白劍輕歎一聲,道:“說來話長,總之小弟瞎了眼就是。”田中玉見白劍臉色級其忿撞,不願此時為他火上加油,也就不再追問。
  大廳中的陳鋒忽然停杯問那欲主道:“蔡穀主,你替本座辦的事,如何了?”
  那蔡穀主即席欠身道:“早已准備妥當,只候少君吩咐。”
  陳鋒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謝了,請穀主先帶她出來,給本座看看。”
  蔡穀主轉頭輕喚一聲,道:“請葉姑娘!”大廳左邊一間廂房之內有人應了一聲:“來了。”
  門簾一挑,七巧玉女葉萍神情呆滯地靠在一個胖女人臂弓中,緩走了出來。
  大廳之中,頓時靜寂了下來,目光都向七巧玉女葉萍身上集中看去,七巧玉女葉萍顯然經過一番修飾化裝,她本人天香國色,此際眉鎖幽怨,更顯得楚楚可憐,動人心弦。
  田中玉不禁暗歎一聲,道:“人寰絕色,舉世無雙。”剎那間只覺自己的脖子也有點發起熱來。
  七巧玉女葉萍蓮步瞞珊,在群惡如癡似的醉眼神之下,慢慢到了陳鋒席前。
  陳鋒起座笑臉相迎道:“賢妹,請座!”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53:17

第三十六章 少梟鍛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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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七巧王女葉萍面部一無表情,淡然道:“你可是來接我離開此地的?”陳鋒道:“蔡穀主很夠交情,他已答應你離開此地了。”
  七巧玉女葉萍道:“就我一個人麼?還有張夫人呢?”
  陳鋒眉峰微蹙道:“張夫人……”七巧玉女葉萍道:“沒有張夫人相伴,你別想我出去。”
  陳鋒一臉為難之色,道:“這……這……”七巧玉女葉萍道:“有時我也很難說話,你知不知道?我的話說了,你看著辦吧!”話不是很難聽,但堅持的態度,卻表露出餘。
  陳鋒面色訕訕地抽動了一陣,咬著牙齒,揮手道:“去把張夫人帶來!”
  蔡穀主一一愕道:“少君,你……”
  陳鋒雙目冷陡射地道:“一切責任均由本人負擔!”蔡穀猶豫了一下道:“是!”
  回頭一揮手,便有一個漢子匆匆而去。
  田中玉一震道:“呂兄,我們該動手了,搶人是小弟的,斷後即請你……”說話之際,右手掏出一把鐵鏈子,准備先打熄廳中燈火,然後趁黑出手。
  白劍急口阻住他道:“田兄且慢,這樣我們不容易成功。”田中玉道:“呂兄有何高見?”白劍道:“他們既然要接葉姑娘出谷,我們何必在穀內動手,到穀外去等著他們,到時候只怕由不得葉姑娘不出谷。”
  田中玉想想白劍的話確實有理,點頭道:“那麼我們現在出去正是時候……”
  白劍微微一笑,截口道:“不包括小弟,先出穀的是你一人。”田中玉一愣道:“你要留下來?”
  白劍道:“小弟准備暗暗混入他們之中保護葉姑娘,以免發生意外。”田中玉道:“那小弟又何必先出穀去,與你一同混入他們之中,豈不理好?”
  白劍道:“好是很好,可是令堂獨自一人帶了張夫人,雖說她練就奇功,但有些地方總不如雙目皆朗之人……”田中玉一見七巧玉女葉萍,心中便暗生愛慕之念,他因不知白劍與她關系,自是想借機向她接近,此乃人之常情,倒也不能怪他。但他事母至孝,一聽白劍提到他母親,委實令人放心不下,不待白劍的話說完,忡已是愛心忡地截口道:“呂兄說得是,請你原諒,小弟這就照顧家母去,不能奉陪你了。”
  話聲一落,微風輕拂,人蹤頓杳。
  白劍見他如此至孝,不由觸動自己久仰的那片孺慕之心,想起老父年邁,自己陷身江湖旋流之中,久疏省問,也不知他老人家怎樣了?還有幼弟?……一時,不由心煩意亂,黯然長歎,竟忘了自己當前的處境。驀地,只聽大廳之中發出一聲怒吼,道:“什麼,那張婆子不見了?”
  白劍被那吼聲震得回過神來,張目再向廳中望去,只見那去請張夫人的漢子已回,讓在蔡穀面前。
  那蔡穀主對著那漢子直嚷,把一腔怒火都發在那漢子身上,那漢子嚇得雙腿直發抖,面色都青了。
  蔡穀主怒目一轉,向全廳大吼道:“你們還不找人去,坐在這裏發什麼呆!”廳中一陣紛亂,頓時少了一大半人,四出迫尋張夫人去了。
  陳鋒見這裏出了事,也不願再留,起座道:“貴穀有事,本人也不便多打擾了,就此告辭。”
  話聲一頓,便再也不望那蔡谷主,向廳中輕喝一聲道:“備轎,立即起程莊。”大廳中原未離去的人,這才紛紛起立,隨侍至陳鋒兩旁。
  蔡穀主斂去臉上怒容,陪上一副笑臉,抱拳道:“少君,回莊之後,尚望在太君面前美言一二。”陳鋒雙目一冷,盯在蔡穀主臉上道:“事情是由你自己疏忽引起的,貴穀主要本人如何替你說話?”
  吃了人家的,喝了人家的,事情一來,馬上就變了臉,人情冷暖,莫此為甚,暗中只看得白劍一陣悚然。
  蔡穀主的反應卻是與白劍完全不同,他是司空見慣,毫不為意,只笑了一笑,也不再提請求幫忙的事,一招手,叫過一個漢子,向他悄悄吩咐了些話,那漢子連聲:“是!是!”急步而去。
  這時,廳中已抬進來一乘軟轎,穀尋找些話與陳鋒搭訕,陳鋒也似未看到那軟轎,只有一句沒一句地和蔡穀主交談著。
  白劍出身‘紅柳莊’,也見過不少世面,卻從來沒有見過這付不可思義的現象。
  一個要走的下走了,一個自己出了事,也不想出去行看追查結果,反不悄浪費時間說些不關緊要的話。
  正當白劍莫測高深之際,只那領命出去的漢子,手中捧著一隻錦盒,身後還帶著上個大漢,拾著兩只大木箱走了進來。
  那大漢將手中錦盒交給蔡谷主,蔡穀主打開那錦盒,只見一道霞光,從錦盒之中射了出來,那道霞光一出,全廳燈光竟為之一暗。
  白劍遠遠望去,原來是一隻綠中透紅的碧玉手錫。
  蔡穀主雙手將那玉鍋捧給陳鋒,道:“少君,葉姑娘在此,屬下招待欠周,寸心難安,區區微意,請少君替葉姑娘收下。”
  陳鋒臉上又綻開了笑容,接過錦盒,道:“蔡穀主你真太多禮了,難為你有這片誠意,我只好代葉姑娘收下了。”蔡穀主接著又道:“還有隨少君前來的各位朋友,屬下也有一份心意,尚請少君……”
  陳鋒點頭道:“好,我准他們收下就是了。”一揮手,便有一個漢子,走了過來,向蔡穀主一抱拳,道:“多謝穀主。”
  他再一揮手,另外走出四個漢子,接過了那兩只大木箱。
  這時,陳鋒忽然道:“蔡穀主要有什麼上稟太君的文書,可先知會本人一聲。”
  蔡穀主欠身應了一聲是,道:“屬下知道。”“啊!原來有這回事!”白劍這才恍然大悟。
  這是他們心照不宜,已完成了一筆交易。
  陳鋒這才回過身來,向七巧玉女葉萍道:“賢妹,張夫人既已捨下你走了,你還是跟小兄走吧。”
  七巧玉女葉萍冷冷地掃了陳家駒一眼,舉步上了軟轎,軟轎一起,陳鋒率著一群人,出了大廳。
  蔡穀主則帶了他的一批人,隨身插入了他們行列之間,白劍使用一個機會,隨後相送。黑暗的天色他們本就很難彼此辨別,再加陳鋒的入與蔡穀主的人又不經常在一起,其中多了白劍一個,誰會想到他來路可疑。
  不是陳鋒的人把他當作蔡穀主的人,就是蔡穀主的人把他當作陳鋒帶來的人,白劍就在這種巧妙情形之下,大搖大擺地出了“埋春穀”。
  白劍人一出“埋春穀”,借個機會一閃身,由明而暗,一路跟在陳鋒一行人之後。
  一程下來,看看離開“埋春穀”已有十幾裏路,白劍陡然發出一聲清嘯,突然現身,擋住了陳鋒他們去跟,暴喝一聲道:“站住!”
  只聽喂哩風聲,陳鋒帶著四名勁裝大漢,飛射而出,落到白劍面前。
  陳鋒上下打量了白劍一眼,冷喝一聲,道:“你是什麼人?好大的膽子,竟敢擋住本人的去路。”
  白劍裝出一副攔路搶劫的強盜姿態,雙手向腰中一插,凶惡惡地吼道:“管你是什麼人,留下金銀財寶,老子放你過去。
  否則,莫慢老子手下無情。”
  陳鋒見白劍連江湖切口都說不地道,不由哈哈一笑,向身後一揮手道:“不入流的小賊,張三下去砍下他一雙狗腿。”
  四名大漢之中閃出一人,反手拔出肩上厚背鬼頭刀,招呼也不打一個,身形一矮,錯步進身,刀光一閃,“老樹盤根”,哎喲一聲,向白劍雙腿砍去。
  白劍觀定來勢,身形微微一起,雙腳已點在刀身子上,內力微吐,身子向下一墮,便把那漢子揮來的一刀,踏在地上。
  那漢子也相當機靈,心神一凜,五指一松,拋下厚背鬼頭刀,暴退尋丈,嚇得臉都白了。
  行家一伸手,便知有沒有。白劍輕描淡寫一腳,便顯出他功力超絕,非小毛賊之流。
  陳鋒愕了一愕,哈哈一笑,道:“看不出,原來是位大行家,那是專沖著本人而夾的了?”
  白劍“嗯!”的一聲,道:“你知道就好,本人不為已甚,留下軟轎,放你們過去。”陳鋒冷笑一聲,道:“你的口氣倒是不小,不知你的真功夫如何?”
  白劍道:“你何不過來試一試?”
  陳鋒一聲:“看劍!”話出劍出,一道劍光,已向白劍卷了過來。
  陳鋒一出手,拔劍進身,詭異絕倫,快得肉眼難辨,一閃而到。
  白劍與陳鋒在一起的日子已不算短,他的功力如何,在白劍眼中只不過是一個普通高手而已,卻沒想到他這出手一劍,竟大大地出乎想像之外,因此大意之下,未免閃讓稍遲。
  只聽“嗤!”的一聲,白劍的一隻衣袖已被陳鋒一劍切了下來,幾乎就傷了他的手臂。
  白劍不由大吃一驚,晃身急退,飄出一丈開外,怔怔地望著陳鋒半天做聲不得。
  奇怪的是,陳鋒雖然一招得手,但竟未乘勝進襲,而且,也是一臉驚震之色。
  要知,陳鋒這一招,乃是他畢生功力所聚,平時最有把握的一記殺手,滿以為白劍萬難逃出命去,如今不僅未能要到白劍的命,甚至連毫發都未傷到,叫他能不驚悸欲絕,哪還敢繼續出手。
  兩人對目相峙了片刻,陳鋒忽然哈哈一笑,道:“憑你這種身手,哪值得本座親自出手。趙得勝,你們四入替本座拿下此人、喝聲中,他已飄身脫出鬥場。
  隨多,只聽“嗖!嗖!”風響,四名身著灰色勁裝,手執判官筆下的大漢,飛降而下,把白劍圍在當中。
  白劍雙眼一掃,方待喝問,只見那四名大漢,一聲暴喝,四隻判官筆,已齊向他身上直落而下。
  剎那間,只見筆影縱橫,把白劍團團罩住。
  白劍身上原未帶著兵刃,這時只好展開空手入白刃功夫,與那四名大漢打在一起。
  這四名大漢,筆法不見什麼了不起,功力卻甚是深厚,一筆點來,驚風震耳,再加以配合得宜,攻守相應,竟是極具威力。
  白劍與他們交手了四五招,見他們捨死忘生,緊緊相逼,他雖無傷人之意,也不由惱怒驟生,大喝一聲,雙常一變,化出無數掌影,直透筆影而入。
  只聽陣陣驚呼悶哼之中,四名大漢已是空著雙手晃身而退。
  白劍雙手一抖,把四隻判官筆,拋入荊棘之中,自己卻身如遊龍,閃身逼到陳鋒身前。
  剛才陳鋒那一劍,委實叫他有點不服氣,同時,他默察當前情勢,陳鋒他們一行人,足有二十餘人之多,縱能一一打敗他們,也必費時費力,如要爭取時效,莫名擒賊擒王,所以,他又找上了陳鋒。
  白劍來得太快,陳鋒想再叫別人替他阻擋自劍已是不及,只見白劍冷笑一聲,道:“你的這些手下,豈是我的對手,還是你自己來吧。”他也學著陳鋒的樣子,話聲出口,雙掌一輪,猛撲而上。
  陳鋒想抽身而退,已是絕無可能,只好硬著頭皮,冷笑一聲,道:“你要找死,那不容易得很。”挺劍相迎,刷刷連聲,電掣寒芒,一連攻出九劍。
  這九劍出手,詭異絕倫,暴伸疾縮,快得不可言狀。
  白劍對陳鋒已是另眼相看,再無輕視之心,見招拆招見式破式,陳鋒一連九劍,這次連白劍衣角也未粘到。
  陳鋒九劍無功,銳氣大減,這時他也不顧什麼身份,大聲呼道:“大家一齊上。”
  只聽四周喝聲震天,把陳鋒逼得密不透氣,四周激起一輪罡風,把其他撲來之人,齊皆拼擋於丈遠之處,誰也莫想再進一步。
  陳鋒睹狀之下,驚悸欲絕,只好盡出全力,展開一身所學,與白劍周旋。
  陳鋒一身功力,倒真是了得,硬擋了白劍三四十招急攻,一絲不露敗象。
  白劍雖然用的只是一雙肉掌,以白劍一身功力來說,陳鋒竟能硬接三四十招,放眼當今武林,已是了不起的高手,想不到他過去竟是裝假。
  白劍不由一時感慨並生,看來他母子心懷叵測,行將為禍江湖,是一絲不假的了。
  白劍暗歎了一聲,內力陡增,掌掌重如山嶽,施出了八成真力,這才逼得陳鋒漸落下風。又對了十余招,白劍忽然大喝一聲,道:“你還不給我躺下。”霍地身形一躍,左手並指如越,直點陳鋒“肩井穴”,右掌閃動如電,罩定陳鋒左脅諸大穴。
  陳鋒欲避無能“肩井穴”一麻,右手勁力盡泄,握劍不住,“當!”的一聲,跌落塵埃。
  白劍右掌一落,已印在他“腰眼穴”之上,內力微吐,只震得陳鋒冷汗直冒,大叫一聲,道:“朋友,有話仔說,我認敗了就是。”白劍與他一盟在地,誼同手足,哪能真的就此打傷他,當即掌一收,語氣卻裝得冷冰冰地道,“你是要葉姑娘呢?還是要自己的命呢?”
  陳鋒,顫聲道:“好!好!好!葉姑娘讓給你就是。”
  白劍道:“那你就吩咐下夫,把葉姑娘抬過來。”
  陳鋒叫人抬過七巧玉女葉萍後,白劍又道:“再吩咐下去,要大家退出百步之外。”陳鋒唯命是從地依言喝退了所有手下。
  白劍忽然出手一指,點了陳鋒穴道,右手一揮,背起七巧玉女葉萍,口中發出一聲輕嘯,身形疾射而起,投入夜色之中,一閃而沒。
  白劍背著七巧玉女葉萍,飛似疾掠,不久便進入那片大森林,當快要穿出那片森林時,忽聽田老夫人怒喝之聲,不斷傳來。
  白劍不由一震,腳下加力,射出林外。
  舉目只見田老夫人與田中玉兩人正聯手圍攻一位手執摺扇的老人。
  張夫人則獨自一人,遠遠站在一邊觀戰。
  這時,只見田夫人母子被那執扇老人逼得手忙腳亂,形將落敗。
  白劍落身張夫人身前,放下七巧玉女葉萍,也無暇細問根由,只向張夫人道了一聲:“夫人,我先接應田老夫人母子去。”0轉身便向田夫人走去。
  忽然,七巧玉女葉萍叫了一聲:“大哥……”
  白劍止步歉然一笑,七巧玉女葉萍,道:“要不看出了你,我怎會改變主意,任你搶來。”
  聽她的語氣,她之隨陳鋒而去,敢情還有什麼企圖。白劍頓了一頓道:“萍妹,那邊田夫人母子,看來就要落敗了,我們有話等會再說……”七巧玉女葉萍道:“你放心,那老人絕不會下煞手的。”
  白劍一愕道:“你怎樣知道?”
  七巧玉女葉萍道:“小妹認得他。”白劍道:“他是什麼人?”七巧玉女葉萍道:“無風扇許青山,不知你聽說過沒有?”
  白劍輕“哦”了一聲,道:“原來是他,多謝你指點。”雙肩微晃。
  一閃投入鬥圈之中。
  白劍雙臂一橫,阻住了雙方道:“各位請暫歇手,且聽在下一言。”
  田老夫人母子見是白劍,自然無話可說,聞立住手說出打鬥圈外。
  無風扇許青山摺扇一收,目中射出兩道神光,在白劍身上,上下一打量,道:“你有什麼話說?”
  白劍雙拳一抱,道:“請問前輩可是無風扇許大俠?”無風扇許青山微現訝容,道:“是又怎的?”
  白劍一指田夫人與田中玉道:“前輩大約不認得‘巧手書生’田大俠的夫人與公子吧?”無風扇許青山微微一怔,道:“真是想不到。”
  白劍又一指張夫人與七巧玉女葉萍道:“她們兩人,一位是回春聖手張神醫的夫人,一位是瑤凰江女俠的令愛……”
  七巧玉女葉萍聽了白劍的話,蓮步輕移,上前一禮,道:“不知老前輩還認得晚輩葉萍否?”無風扇許青山仔細打量了七巧玉女葉萍一眼,歡呼一聲道:“不錯,你果然是小萍,簡直就是你娘當年的化身。”
  七巧玉女葉萍笑道:“老前輩真好記性,但不知你老為什麼和田夫人過不去?”無風扇許青山一笑道:“誤會!誤會!完全是誤會。”
  接著,向田夫人抱拳道:“請夫人多多原諒。”
  田老夫人欠身道:“這都是我們疑神疑鬼,有話不敢說,理應我們請許大俠原諒才是。”
  大家呵呵一笑,一路跟蹤下來,彼此一言不合,就動上了七巧王女葉萍秀眉輕輕一揚,道:“許老前輩,您可是就隱居在大巴山中?”無風扇許青山搖頭道:“不,老夫是來找一個人。”
  七巧玉女葉萍正要繼續問他前來大巴找誰,只見他舉步走到張夫人面前:拱了一拱手,道:“老夫要找的就是張神醫,不知張神醫現在何處?”
  張夫人輕歎一聲,道:“不知許大俠找他為了何事?”
  無風扇許青山道:“小女久染惡疾,醫藥罔效,因此前來,想請張神醫一施回春聖手,老夫感激不盡。”七巧玉女葉萍道:“老前輩怎知家就在此間?”
  無風扇許青山驚訝地望了七巧玉女葉萍一眼,笑道:“原來你還是張神醫的高足,失敬;失敬!”頓了一頓,接道:“老夫聽短叟武老兄說,令師到大巴山來了……”白劍哈哈一笑,道:“原來如此,此地非談話之地,大家過治澤再談如何?”
  無風扇許青山突然想起還沒有向請教,歉然一笑道:“尊駕上姓高名,請恕老夫一時失禮,尚未請教。”白劍微微一笑,道:“這也留待過沼之後,一併奉告吧!”
  無風扇青山敞聲朗笑道:“有幸得諷尊駕,老夫敢不尊命。”
  田老夫人依然背起張夫人,道了聲:“老婆子先過去,掃徑以待佳賓。”話落人起,鐵骨蛟皮百寶傘旋動如飛,帶著他們兩人飄人冉冉而去頃刻之間,便到達沼中那塊高石之上。
  無風申許青山,賭狀一驚,忖道:“如果他們都是這樣飛過而過,我可就得丟人現眼了。”
  這時.田中玉已從密揪之內提了三段森墩,放在地上,向地風扇許青山說明瞭用法,無風扇許青山這才籲了一口長氣,放下一片懸心。
  田中玉目射奇光,掠向七巧玉女葉萍,欲言又止地突然面紅耳赤起來,雙目一頓,飛射而過。
  無風扇許青山一抱拳道:“老夫去了。”也飛過了沼澤。
  白劍背起七巧玉女葉萍,想起田中玉的眼神,無聲地怔了怔……七巧玉女葉萍有所察覺,道:“大哥,你在想什麼?為什麼還不起步?”白劍索性趁勢放下七巧玉女葉萍,道:“萍妹,小兄忽然發覺到一件事,想和你談一談。”
  七巧王女葉萍微微一笑道:“什麼事?”白劍道:“你看到剛才田中玉的眼神沒有?”
  七巧玉女葉萍秀臉飛起一分紅雲,忽的歎了一聲道:“自古紅顏是禍水,我真恨死我自己了。
  白劍道:“話不是這樣說,須知‘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實乃人情之常,田中玉對你暗生愛意,既不是你的過,更不是他的錯,因此我想到了一個問題……”七巧玉女葉萍截口道:“什麼問題?”
  白劍道:“目前江湖風雲,瞬息萬變,那陳夫人心懷叵測,陰狠惡辣,無所不用其極,我很擔心她利用你的天香國色,製造問題,那時我們豈不麻煩……”
  七巧玉女葉萍黛眉輕顰,苦笑道:“我生成是這副樣子,叫我有何辦法……”白劍一笑道:“我倒是有一個辦法,只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七巧玉女葉萍心思靈敏,反應奇快,不由一震道:“你可是叫我自毀容顏……”
  白劍搖首道:“我又怎捨得你這樣做……”
  七巧玉女葉萍嫣然一笑道:“那你的意思是……”
  白劍道:“我有一種控制面部肌肉的手法,你何不用來暫掩容光,以絕庸人之擾。”
  七巧玉女葉萍輕聲一歎,道:“士為知已者死,女為悅已者容,只要你不怕我難看,我又有什麼不可以的。”白劍大喜道:“萍妹,你真太好了,我就教你控制容貌之法。”
  當下把其中訣竅一一告訴了七巧玉女葉萍。
  七巧玉女葉萍到底愛惜自己的容顏,只把面容變得平凡些,雖掩去了國色天香,但仍不失中人之姿。
  白劍忽又沉聲一歎道:“萍妹,我對不起你。”低沉的話聲中,充滿了歉疚。
  七巧玉女葉萍雙眉微皺,道:“大哥,仁者悲天憫人,心存至善,小妹理會得你的心意。”
  白劍身為男子大丈夫,自有維護七巧玉女葉萍之責,與其為了維護七巧玉女而大動干戈,何不釜低抽薪,叫人看不出七巧玉女葉萍的國色天香,以絕禍亂根源。
  白劍又輕歎一聲,背起七巧玉女葉萍,道:“生我者父母,知我者萍妹,小兄銘感不盡。”雙腳猛然一頓,沖天而起,飛越沼澤而去。
  當白劍飄身落地時,只見張夫人等人齊在台階之上,企首相待。
  白劍歉然抱拳道:“對不起,有勞各位等候了。”田中玉雙眼發直,望著七巧玉女葉萍驚叫一聲,道:“白公子,葉姑娘呢?她哪里去了?”
  關懷這情,溢盡言氯白劍微微一笑,放下七巧玉女葉萍,七巧下女葉萍緩步前移,淡淡一笑道:“小妹不是好好地在此嗎?”田中玉臉色一愕道:“你就是葉姑娘,……”殺了她,他也難以相信。
  田老夫人“嗤!”笑一聲,道:“聽聲音你也該聽出來,她不是葉姑娘是誰?”
  田中玉訕仙地笑道:“娘不知道,她變了容貌哩!”
  田老夫人忽然似有所覺地一皺眉頭,輕歎一聲,道:“快請客人進來吧!”
  肅客人屋,分別就座。
  白劍田中玉心神極是不安,暗歎一聲,忖道:“色不迷人人自迷,此語誠不我欺。”
  當下也不等別人發問,就自動把七巧玉女葉萍暫掩容光的立意,說了出來,而後啞然一笑道:“此乃情非得已,在下不願當此之事之秋,另生枝節,尚望各位不要見笑在下怕事無能。”
  尤其,對田中玉不無取瑟而歌之意。
  田中玉原不知七巧玉女葉萍與白劍的關系,所以心中才生非分之想,聞言之下,不由悚然而驚,春夢立醒,暗自苦笑一聲,把心神收斂了起來。
  白劍冷眼旁觀,默察田中玉神色泰然,知道他臨崖勒馬,頗知自愛,不由點頭暗贊不止。
  尤其,田老夫人更是心感無比,暗中籲了一口氣。
  無風扇許青山雖對白劍仍不甚瞭解,但也連連點頭,贊佩不止。
  白劍目光轉到無風扇許身上,微微一笑,道:“許大俠既然見過武大俠,不知武大俠除了告知許大俠有關張神的醫的行上外,還向許大俠說了些什麼?”
  無風扇許青山望著白劍一怔,道:“尊駕怎知武大俠別有所托?”
  白劍笑了一笑,道:“想當然耳。”
  無風扇許青山莫測高深地望了白劍片刻,然後猶豫了一下,道:“除了張神醫外,武大俠要老夫順便與一位娃呂的野藥朗中見見面。”
  白劍微微一笑道:“區區不才,就是那位姓呂的野藥郎中!”無風扇許青山一震道:“你就是白……”
  話到一半,驀地想起此話的重要性,掠目從大家臉上一掃而過,一頓而止。
  白劍道:“不錯,在下就是白劍武老哥哥能以機密告與許大俠知道,不用說,許大俠是武老哥哥的知交好友了,座中都是自己人,許大俠有話但說無妨。”
  無風扇許青山揮扇一笑道:“老夫久聞老弟非同凡響,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幸會幸會。”白劍欠身道:“多承謬獎,愧不敢當。”
  頓了一頓,接道:“不知武老哥哥有何話相托大俠見示?”
  無風扇許青山道:“老夫頗善擾蹤覓跡之術,武老兄特要老夫前來相助搜尋張神醫下落……”舉目一望張夫人,接道:“看來,老弟已是大有收獲,但不知找到了張神醫沒有?”
  白劍道:“找是找到了,不過目前尚無法助他出險……”
  忽然,一陣極輕微的笑聲,傳入耳中,這笑聲雖然很小,但卻震人心神,聽得入十分難受。
  田中玉劍眉一挑,喝聲道:“什麼人?”門口人影一閃,只見一個身穿葛衣的老人,已當門而立。那人衣著、打扮,看上去十分和善,行動舉止,也似乎相當文雅,只是他那張慘白的面孔,一片冰冷,使人望而生畏,不寒而慄。
  白劍站起身來,舉手一拱,道:“尊駕來此有何貴幹?”
  那老人乾笑一聲,道:“老夫前來自然有事,哪一姓娃葉,快站出來與老夫答話。”
  目光由眾人臉上掃過,微現失望之色,收了回去。
  七巧玉女葉萍方待介面,只聽白劍傳聲相阻道:“他既然看不出你,你就不用強行出頭了。”
  白劍止住七巧玉女葉萍後,介面,道:“此處沒有姓葉的,尊駕只怕找錯地方了。”
  那老人尖叫一聲,道:“那你們是些什麼人?為何住在此處?”
  田中玉被他問得火氣直冒,冷笑一聲,道:“這裏是我們的家,我們不住在這裏,該住在什麼地方?”
  那老人陰慘慘地厲笑一聲,道:“小子,你敢對老夫說話如此無禮,饒你不得。”
  一步跨進廳中,目中無人地,緩步向田中玉面前走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53:39

第三十七章 玉環驚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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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田中下冷笑聲,暗運功力,手腕一振,長劍出鞘,怒目而對。
  那老人望也不望田中玉一眼,仍然不慌不忙,若無其事一般,一步一步向田中玉走去。
  田中玉被他這種輕蔑的態度,激得怒火貫目,大喝一聲,振劍撒出一片劍光,疾向那老人刺去。
  那老人冷哼一聲,道:“憑你這點微未之技,也想在老夫面前張牙舞爪!”竟然視若等閒,右手一撈,捉影分光,一把抓住在田中玉刺出的劍身之上,鋒利的劍刃,在他手中就像稻草一般,對他毫無損傷。
  田中王但覺手中寶劍傳出一股灸手的熱力,燙得握劍手掌,痛苦能言,這時別說傷人,就是想鬆手棄劍,亦有所不能。
  陡然,只見那老人臉上泛起一絲酷笑……白劍猛然一震,暗道:“不好,他要下毒手……”
  念動立發,只見他身形微晃,右手一探,接住田中玉身中寶劍,左手一推,把田中玉推到一邊。
  白劍取代了田中玉的位置,執劍在手,暗運神功,沿著劍身傳布開去。
  同時,輕喝一聲,道:“撒手。”
  那老人原想拿田中玉做榜樣,懾服廳中眾人,當他目射凶光,即將下毒手之際,只覺眼前人影閃動,對手已換了與他最初接話的那人。
  那老人敞聲哈哈大笑了幾聲,正要有所舉動時,白劍喝聲己脫口而出,接著便有一股奇大無比的反震之力,傳了過來,自己發去的內力,竟為之一阻。
  那老人不禁心神一凜,也內力陡增,手臂一壓,冷冷地道:不見得。”兩股勁力,在劍身之上一接,只見那柄劍紅光一閃,青煙起處,已化作一灘鐵汁,散落地上。
  同時,但見那老人身子搖了一搖,腳下一連退了三步。
  白劍雙肩搖得經那老人更厲害,但卻穩住身子,站立原處分毫不動,不過,他腳下青磚卻陷入地下五寸多深。
  那老人面色一青,目射寒芒,把白劍從頭到腳,又打量了一番,陰惻惻地笑道:“想不到你還真有兩下子,老夫倒是走眼了,你可是此地主人?能上名來。”
  白劍道:“區區呂蓬飛,只是這裏賢主人的一位朋友。”那老人舉目一掠四座道:“哪位是此間主人?”田老夫人翻昔白眼道:“老身便是。”
  那老人微一點頭,道:“老夫詹烈……‘詹烈”兩字一出口,舉座皆震,相顧失色。
  白劍目射神光,細細辨認,這才看出他果然就是那位假冒恩師節杖先生,幾乎騙了自己的詹烈。
  要知,白劍第一次見到詹列時,因為那時功力尚差,又在暗夜之中,並未十分看清詹烈面貌,所以剛才一時競未把他認出來。
  白劍對他倒無怯懼之心,只是想不到在此時此地見到他,驟然之下,難免有些失驚罷了。
  田老夫人等人,倒真是驚于詹烈凶名,而為這失色。
  詹烈號稱當世有數凶人之一,目睹廳中眾人聞他凶名這下,無不悚然動容,不由大是自得,一陣“嘿!嘿!”獰笑道:“各位對老夫該有過耳聞吧!”
  話聲一頓,目中凶光陡射,厲聲喝道:“快說,你們把我們如何交人?”詹烈道:“如何交人,那是你們的事,反正交不出人來,你們便只有一條路——死!”
  白劍道:“這未免太不講理了吧!”
  詹烈怒目一瞪道:“老夫的話就是‘理’!”
  白劍道:“那是說我們非死不可了?”詹烈道:“你要再羅嚏,就是交出了葉姑娘,老夫也饒不得你。”
  白劍朗笑一聲,道:“你既然想死,那還不容易得很!”話聲甫落,右掌畫了一個圓圈,猛地朝白劍頭頂疾落而下。
  他剛才一時大意,未盡全力,幾乎敗在白劍手下,這次卻使出了十成真力,料想白劍一定抵擋不住。
  忽見白劍雙目神光陡射,左肩一卸,讓過詹烈來掌,喝聲道:“好,要動手,且到屋外去。”身形一閃,從詹烈右腋之下一穿而過,射出屋外。
  詹烈凶殘成性,一招失色,凶心更甚,暴喝一聲:“小子,你想在老夫面前藉口圖逃,那你是自找罪受。”雙足一彈,平地而起,追出屋外。
  他原以為白劍不敢真的和他動手,所謂屋外動手,不過是一種藉口而已,哪知追出屋外,卻見白劍劍眉高挑,雙目帶熬,立在門前庭院中,毫無法意。
  詹烈凶眼閃閃,起身直上,陡然一掌,向白劍當胸劈去。
  白劍看他這一掌,陰辣險狠兼具,恨不得一掌把自己置於死地,當下不敢大意,雙肩突地一晃,閃開來掌,右手一揮,出打出一股勁力,向詹烈腰際掃去。
  詹烈一掌又沒傷到白劍,也使出真正功夫,與詹烈打作一團。
  這是一場慘烈的異常的惡鬥,攻拒之間,險象環生,危機迭起,只看得張夫人等人,忍不住脫口叫好。
  那詹烈確實了不起,一身功力深厚之極,雙掌翻飛,招招不離白劍要害大穴,只要一招得手,非傷即死。
  白劍更是奇招迭出,毫不遜色。
  突然之間,雙方力搏已八九十回合。
  詹烈做夢也想不到,白劍竟能一口氣接下他這輪猛攻,而不露絲毫敗象。
  因此,不由也漸漸心驚起來,心中暗暗忖道:“我再逼他五十招,如仍難得手,我得見機抽身而退才對。”突然猛喝一聲,殺手連番而出。
  白劍功力雖有過人的成就,但就打鬥經驗來說,遠不及詹烈一二,他雖應付裕如,卻沒想到這個凶名卓著的大魔頭已是色厲內在,早打定了退身之計。
  白劍接下詹烈一輪急攻之後,正待還以顏色,忽然詹烈猛一個旋身,變掌為指,猛地向白劍“三焦穴”上點來。
  在這並指一戳,淩厲驚人,尖銳的指風破空生嘯,仿佛一支疾勁的利箭。
  白劍未料到詹烈會變掌為指,改攻“三焦穴”,若讓他一指點中,勢必被震散護身罡風,身受重傷不可。
  急切間,白劍只好一面暗運神功,將背後諸大穴,霍地橫移半寸,同時“怪蟒翻身”,向側裏讓了開。
  哪知道詹烈這一招志不在傷人,而是脫出戰場,白劍這一閃讓,詹烈已是疾若電掣,立時轉身上了數丈之完的那塊大石頭上。
  那塊大石頭高出地面二丈有餘,詹烈居高臨下,白劍也無法搶攻上去。詹烈立在大石頭之上,緩了一口氣,乾指著白劍陰沉沉地道:“你到底姓什麼?報上來。”
  田中王突然搶前一步,單手一揚,只聽“卡嚓”一聲,一蓬銀光應手而出,同時口中大喝道:“下來!”
  隨之,只聽詹烈怒嘯一聲,人已沖天而起,向沼澤之中投去,但見他閃了兩閃,便消失不見了。
  他究竟是用什麼方法越過這遼闊的沼澤,就連白劍也未看出來。
  大家原以為這裏隱秘已極,可以作為據點,就近與陳夫人周旋下去,詹烈這一來,卻把大家的想法完全的都打破了。
  田中王眼見詹烈來得神不知鬼不覺,去得如履平地,頓足一歎,道:“讓他這一逃出手去,我們的麻煩可就大了。”
  白劍點頭道:“我們也不能再利用此地了,但不知賢母子能否立刻離開此地?”
  田老夫人淡然笑道:“這裏原是暫住性質,有什麼不能立刻離開的?”白劍道:“那就請賢母子快快收拾,越快越好。”
  田老夫人道:“各位請入屋梢等,我馬上就好。”
  白劍與大家回到屋內,田老夫人母子自去收拾行李,這時,白劍突然想到張夫人與七巧玉女葉萍雙腿行動不便之事,便問張夫人道:“夫人,你這雙腿中的是什麼暗算?”張夫人道:“我們中的是一種‘九陰截脈’手法,非‘天罡指’,‘少陽掌’之類純陽工夫,無法可解。”
  白劍籲了一口氣,道:“真是吉人天佑,劍正好練成了‘天罡指’,只是功力火候尚差,不知解不解得開?”張夫人道:“向我下手的人,功力火候也有限得很,你即練成了‘天罡指’,何妨試一試。”
  白劍問明瞭張夫人被制部位,正要出手替張夫人解穴之際,忽然覺出又有人來了,劍眉一軒,道:“夫人,且慢,又有人來了。”雙眉微動,閃身射出屋外。
  白劍射出屋外,只見一條人影已淩空飛撲而下。
  白劍眉頭一皺,功行雙臂,就待出來,只聽來人發話道:“下面可是白老弟,老夫公孫醜……”白劍勁力一泄,笑道:“原來是老前輩,你怎知我們在這裏?……”他本想再問句“你是怎樣飛渡這沼澤之地的”?繼之一想,這話不大禮貌,話聲乃一打而住。
  其實,他就是問也是白問,公孫醜根本就沒答他的話,雙日一瞪,喝聲道:“你們也真太大膽太糊塗了,還不快走,真要自討苦吃麼?”
  這時,張夫人他們也聞聲閃身而來,紛紛向武林一怪公孫醜搖頭道:“現在沒有時間多說廢話了,再不快走,恐怕就來不及了。
  這時,田老夫人母子也各人提了一包袱,走出屋來,田夫人道:“我們收拾好了,現在可以離開此地了。”
  武林一怪公孫醜掠目向田夫人臉上一掃而過,發現他雙目皆盲,不由一驚,暗暗忖道:“她雙目已瞎,是怎樣渡過這沼澤之地的?”他口中不說,雙眉可是堆得老高。
  白劍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道:“老前輩是利用什麼飛越沼澤而來?”武林一怪公孫醜乾咳一聲,道:“老夫是利用詹烈用過的一種特製腳墊而來……”頭一回,向沼澤之中指去道:“你們看,啊……不好,那兩塊腳墊怎的不見了?”敢情,時間一久,那腳墊已沉入浮泥之內去了。
  白劍道:“老前輩放心,我們另有飛渡之法,只不知向哪一個方向走,才不致遇上他們的人。
  武林一怪公孫醜沉思了一下,道:“老夫是從北面來,暗中已發現有人把守,我想現在立刻離開此地,只要避開北邊就可以了。”
  白劍轉向田中玉道:“田兄,此處地形經你最熟,請你決定如何?”
  田中玉思索了一下道:“我們平時來往的方向,只怕也不妥當了,我們改從西面越過如何?”
  白劍點頭道:“好,我們就向西面去吧。”
  田中玉為各人擺設她他匠心特製的巧器,道:“此地向西飛渡,闊約一百八十多丈,對面是一片乾涸了的河床地,在下先行過去,為各位清道。”雙腳一點,人已射入空中,消失於夜色之中。
  過了片刻,只聽那邊已傳來田中玉長嘯之聲。
  田老夫人背起張夫人,道:“平安訊號,老身去了。”轉動鐵傘,也突然不見。
  武林一怪公孫醜見了他們飛渡之法,不由怔了一怔,道:“他們是什麼人?真叫老夫看走眼了。”
  白劍道:“老前輩可聽說過‘巧手書生’其人?”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笑道:“原來那老婆子是田鵬的老婆,你為什麼不早說?”
  他剛才嫌人家廢話大多,現在又怪白劍沒早說,除了他倚老賣老,誰說得出口。
  白劍一笑道:“原是你怕耽誤了時間呀!”
  武林一怪公孫醜也忍不住一笑道:“那就快走吧。”
  大家渡過沼澤,公孫醜道了聲:“跟老夫來。”認定一個方向,當先奔了下去。
  這時,天色已然微明,武林一怪公孫醜帶著大家,來到一座石洞之前,大嚷道:“你們看,是誰來了。”
  石洞之中,聞聲射出兩條人影,一聲:“媽!雙雙向張夫人懷中投入。
  原來是張志偉與張彼蓉兩小兄妹。
  張夫人摟著兩小兄妹,含著汪水,向武林一怪公孫醜致謝道:“老前輩,多謝你了。”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笑道:“你不會問他們兩人麼?”大約他也吃了虧,羞於出口,所以避而不說。
  張夫人哪有不知道公孫醜的為人之理,微微一笑,攜著一雙兒女走入石洞之中。
  這座石洞不大,但這幾個人坐在洞中不覺得擁擠。
  張志偉忽然走到白劍面前,瞧了又瞧,道:“你真是劍哥哥麼?”白劍道:“當然是的。”
  張志偉道:“你恢復本來面貌,給我看看。”張夫人輕歎一。聲,道:“志兒,不要淘氣。”
  張志偉道:“媽,我不是淘氣,我是做正事。”白劍見他話出有因,笑著恢復了本來面目,道:“好,你現在該相信我沒騙你了吧。”
  張志偉這才脫下鞋襪,從腳趾上取下了只指環,交給白劍道:“有人托我把這個交給你。”白劍接過那指環看了一眼,臉色大變道:“志偉,這是從哪里得來的?”
  張志偉道:“是我一個朋友,托我帶給你的。”
  白劍一見那指環之後,顯得六神無主,竟未深問,一把拉過張志偉道:“走!你帶我去找。”
  張志偉嚇了一跳,道:“不,我再也不去那個地方了。”
  白劍怔了一怔,放下張志偉的手道:“那地方很可怕麼?”張志偉忽然從出人意外地一搖頭道:“不,那裏很好玩!”
  白劍道:“那你為什麼不敢再去呢?”
  張志偉道:“那地方好玩是好玩,可是苦得很,同時,也不准再認自己父叮,我看那些住久了的孩子,一個一個都成了瘋子,常吃生人肉哩!”話聲一頓、皺起眉頭,搖首接道:“那人肉就是熟的屹起來都叫人惡心,何況是生的。”張夫人忽然大叫一聲道:“什麼?你吃過人肉了!”
  張志偉道:“起初我不肯吃,可是不吃又就沒別的東西吃,我們沒辦法呀。”
  白劍怒眉雙挑,恨得一頓腳道:“那是什麼鬼地方?”田中玉介面道:“那裏就是山中五大密地之一的‘小鬼窩’。”
  張夫一顰秀眉,道:“一群小孩子,任他們胡作非為,這樣下去,豈不一輩子部完了。”
  田中玉道:“那批魔鬼哪管他們將來,只管現在利用得上就行了。”
  張夫人迷惘地道:“小孩子又能替他們做得了什麼事?”
  田中玉哈哈一笑,道:“姨媽,你別看輕了那批小鬼,他們可厲害哩!”
  張夫人一臉不相信的神色道:“中玉,你不要故意聳人聽聞吧,一個小孩子,再厲害也比不上一個成人。”武林一怪公孫醜自他們談起小鬼窩開始,一直都未開口說話,悻悻地寒著一張老臉,大異平時豁然之態,這時,他忽然插嘴道:“這話應該這麼說,就是十個武功高強的成人,也比不上一個小鬼窩的小鬼。”
  張夫人一愣道:“老前輩,此話怎講?”武林一怪公孫醜長歎一聲,道:“你道老夫的一身功力如何?”
  張夫人怔了怔,道:“老前輩的一身功力,那還用說,當今之世,只怕數不出幾個並肩齊頭的人來。”武林一怪公孫醜苦笑一聲,道:“可是老夫在小窩就落得灰頭灰腦,失手遭擒,要不是令朗相救,老夫這武林一怪,今後再也怪不起來了。”最後一句話,顯然是自嘲解頤之詞,只是誰也笑不出聲來了。
  張夫人搖首長歎,道:“如非老前輩親口道來,這話只怕任誰也不會相信。”
  武林一怪公孫醜郝然笑道:“就是老夫自己,現在都還不敢相信。”白劍這時似是也忘了自己的事,隱憂重重地道:“老前輩是怎樣失手的?”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歎,道:“老夫也是無意之間,發現了那小鬼窩,老夫見那批小鬼,年紀最大的不過十五六歲,多半能在十二三歲之間,衣服襤褸,髒得和小要飯的一樣。當時老夫真把他們當成了花子幫的小花子,毫未介意。”一口氣說到這裏,停了一下,吸了一口氣,接道:“起初那批小鬼對老夫倒很懂得禮貌,老公公長,老公公短的,把老夫叫得好不開心。”
  田中玉忍不住一笑,截口道:“老前輩這可上了他們的當了!”
  武林一怪公孫醜愣了一下道:“你怎麼知道的?”田中玉道:“晚輩也幾乎上了他們的當,不過我跑得快,才倖免於難。”
  武林一怪公孫醜慘笑道:“起初那批小鬼哄著老夫到了一處地形奇特的地方,然後,突然發難,團團圍住老夫,老夫無法可想,只有束手被擒了。”
  七巧玉女葉萍忍不住問道:“不會這樣簡單吧。”武林一怪公孫醜道:“那批小鬼功力都不弱,又不怕死,老夫如要突圍,猶非大開殺戒不可,唉!老夫行道江湖數十年來,從未向一個小孩子下過毒手,唉……”
  既不能下毒手,當然就只有束手就擒了。
  大家聞言之下,不由愕然相顧,成那種情形之下,凡是稍具仁俠之心的人、除了自我犧牲外,只怕誰也狠不下心來向未成年的小孩子下毒手。
  這是一個令人驚震的毒計,大家只覺一層陰影寵上心頭,都不由地自己間自己道:“如果我遇上了他們,又怎樣辦呢?”
  難道我能向一個被利用的無辜小孩下毒手麼?“唉!唉!……”
  只聽他們“唉!”歎之聲,就看得出他們除了像武林一怪公孫醜一樣束手被擒之外,別無良策。
  武林一怪公孫醜的話聲,把大家的注意力吸引過來。他皺起眉頭道:“老夫束手就擒之後,就被他們倒吊在一棵大樹之上,用種種令人想都想不出的陰損法子肆意折磨……”
  白劍劍眉深鎖,截口道:“老前輩不會沒有脫逃的機會吧?”
  武林一怪公孫醜搖頭道:“沒有,一點機會都沒有,你想,誰能掙得斷烏金絲編織而成的鎖龍索?”
  田中玉道:“那你老人家是怎樣脫險的?”
  武林二怪公孫醜一指雙小,道:“當夜深入靜,那批小鬼散去之後,要不是他們兩人偷偷來救下老夫,老夫只伯要變成人幹了。”田中玉眉峰一皺道:“據晚輩對小鬼窩的瞭解,他們兄妹初去不久,只怕還沒有隨意行動的自由。”目光一轉,落志偉臉上,接道:“是不是另外有別人暗中幫助你們?”
  張志偉點頭道:“你猜得一點不錯,要不是暗中有人幫忙。我們連門都出不了,哪有機會救下公孫老前輩。”
  白劍道:“那人是誰?”
  張志偉道:“就是那給我指環的人。”
  白劍臉色一陣輕痙,道:“那人是老的還是少的?”
  張志偉道:“他年紀不大,是我們那一分舵的舵主。”白劍急口問道:“他告訴你他姓什麼沒有?”
  張志偉道:“我們在裏面都不用姓名,他也沒有姓名,平時我們只管他叫玄字第一號,我是玄字第九十六號,妹妹是玄字九十八號。”
  白劍又把手指環翻來覆去地看了半天,自言自語道:“不錯,就是他。”
  七巧玉女葉萍問道:“他是什麼人?”白劍滿臉憂戚地道:“他就是我的小弟,這樣看來,只怕家父也落到他們的手中了。”
  突地將頭一昂,又問張志偉道:“他有什麼話要你帶給我?”張志偉道:“他想和你見一面。”
  白劍道:“我怎樣能找到他?”
  張志偉道:“他要我告訴你,他每晚四更到五更之間,藏在倒吊公孫老前輩的那棵大樹上,等你半個月。”白劍道:“他還說了別的話沒有?”
  張志偉搖搖頭道:“沒有了。”白劍突然轉身向武林一怪公孫醜道:“老前輩可願今天就陪晚輩去會一會舍弟?”
  武林一怪公孫醜蒼目一睜,豪聲道:“老夫也不信邪,正想去看看,哪有不願相陪之理。”七巧玉女葉萍忽然秀目一蹙,道:“且慢,大哥你仔細想過沒有?”
  白劍,道:“想什麼?”
  七巧玉女葉萍道:“你不能去見他?”白劍道:“萍妹,你怎麼想的呢?我能不要我自己的兄弟麼?”
  七巧玉女葉萍滿臉愁容道:“他們那些人不但陰毒險狠,而且詭計多端,令人防不勝防,……”
  白劍一笑道:“萍妹,你放心,難道我自己的兄弟還會害我不成。”
  七巧玉女葉萍歎息一聲,道:“我倒不是說小弟會有害人之心,只怕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劍沉思良久,一搖頭道:“舍弟一向聰明無比,我想他不致這樣糊塗。”
  七巧玉女葉萍知他心意已決,再難更改,自己雖然還有許多理由沒有說出來,也不再提,堅決地道:“既然你執意要去,我也陪你去一趟吧。”
  白劍聽她也要一同前去,不由一陣猶豫,心中暗忖道:“你既是怕我犯險上當,你這一同去,豈不更增加了我行動上的不便……”一念未了,忽聽張志偉介面道:“不行,玄字第一號要我囑咐劍哥哥,只准他一個人去,人一多被發覺了,他就不得了。”
  白劍望著七巧玉女葉萍道:“這不是我願你同去吧!”
  七巧玉女葉萍道:“這樣說來,那麼公孫老前輩也不能陪你走了,你怎樣找得到那可約定的大樹?”白劍想了一下道:“那只有請公孫老前輩暗中藏在一邊,不要現身。”
  七巧玉女葉萍道:“我也可以暗中藏在一邊,不現身出白劍道:“但是你的雙腿……”七巧玉女葉萍道:“你不是你練成了‘天罡指’麼,現在正好請你試一試。”
  白劍見她下定決心,非去不可,正表示她對自己關心之切,令人無法違拗,只得歎了一口氣,道:“你又何必跟去冒那險呢?”無可奈何的語氣,表示他已經屈伏了。
  七巧玉女葉萍嫣然一笑,道:“我包你不會後悔就是,現在請你試一試你的‘天罡指’吧。”白劍道:“我‘天罡指’初學乍練,功力未純,待我先把真氣運行一周,再替你解除穴道中的陰寒之氣。”說罷,盤膝一坐,緩緩閉起雙目,運起功來。
  這時,七巧玉女葉萍與張夫人細語悄聲地商量了一陣,只見張夫人連連點頭不止,招呼了田中玉一聲,帶著他出了洞府。
  白劍功行一周後,自覺‘天罡指’力已能運用自如,睜目站了起來,道:“萍妹,我已准備好了,請你盤膝坐好。”
  七巧玉女葉萍依言坐,白劍運功聚神,右手食指一落,點在七巧玉女葉萍“三裏穴”之上。
  指力落處,七巧玉女葉萍的身軀,突然顫動了起來。
  白劍開始繞著七巧玉女葉萍疾轉起來,每繞行一周,就點“三裏穴”一次,同時也必有一縷指風應手而出,片刻之間,便在“三裏穴”上點了九次。
  白劍點了七巧玉女葉萍九次“三裏穴”後,已是累得滿頭大汗,氣喘吁吁了。
  他一面舉手揮著頭上汗水,一面低聲道:“萍妹,你現在運功試把體內陰寒之氣逼逼看。”說完便原地坐了下去,又調息起來。
  七巧玉女葉萍也試用內力驅逼體內陰寒之氣。
  大約頓飯工夫過後,白劍先睜開雙目,神采奕奕地站了起來。
  接著,七巧玉女葉萍也含笑而起道:“我的雙腿,已完全恢復自如了。”
  不久,張夫人與田中玉帶回一大捆生藥,交給七巧王女葉萍,七巧玉女葉萍自去一邊處理那生藥。
  白劍本想一舉把張夫人的腿穴打通,但張夫人顧及白劍晚上行動,可能發生意外,不宜過分損耗真元之力,沒有接受,改在下次再請白劍治療。
  白劍想想也是,遂不堅持,同時,一夜析騰,也實在需要好好休息一下,於是,大家都足不出洞,各自去做調息功夫。
  侍得夜幕高漲,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醜七巧玉女葉萍三人,一路奔向了小鬼窩。
  武林一怪公孫醜輕車熟路,在人不知鬼不覺之下,帶領白劍與七巧玉女葉萍兩人,如入無人之境,進入了小鬼窩。
  他們腳程輕快,一路又未遭意外,滲入小鬼窩時,只不過三更時分,絞約定的時間早了一個更次。
  武林一怪公孫醜遙指著一團樹影道:“就是前面那顆大樹。”便帶著七巧玉女葉萍隱向一邊。
  白劍奔到那大樹下,因為來得太早,按時武林人物的習慣,少不得對四周環境先察看一番。
  四周都沒有一狀,也沒發現暗中有人埋伏。
  白劍躍身樹上,靜心等待同胞手足白懷德的來臨。
  靜夜裏萬籟皆寂,風吹草動,聲聞十裏,一個平常之人,在此情形之下,耳回之聽,也能倍增,何況白劍的功力高絕。又練成天硯地聽補功,心神一靜,首先便察出來時路上有武林高手,偷愉向這邊接近。
  白劍暗笑一聲,忖道:“這一定是萍妹他們不放心我.暗中還是偷偷跟過來了。”
  一念剛了,忽然另一個方向,也有武林高手潛行接近的跡象,白劍霍然一驚,運起天視地聽之術仔細默察起來。
  他這一默運神功,不由一連冷笑了好幾聲。
  敢情,已敲他察出四周數十丈外,竟掩來了不少武林高強之人,他們已暗中圍住了這顆大樹。
  白劍劍眉連挑,心理上暗自有了准備,同時,也不由對七巧王女葉萍的遠見大力驚服。
  忽然,遠處現出一條人影,疾掠而來,片刻之間,就到了大樹之下。
  白劍一一見來人身形步法,心中不由狂跳了起來,那不正是他多年不見的小弟白懷德?白劍雙眼一熱,幾乎就要招呼白懷德,與之相見,總算七巧玉女葉萍一番話,使他提高了警覺,硬把心中那股奔放的親情壓制了下。
  同時,還施展龜息大法,隱身樹上,動也不動。
  白懷德做夢也想不到白劍已先他而來,望也沒望樹上一眼,便靠在樹翻上一坐,閉目打起盹來。
  這時,白劍心中思朝起伏不定,理智與感情不和經過多少次的辨論。
  最後,他暗歎了一聲,讓時光悄悄地溜了過去。
  五更時分,天地間突然暗了下來,那是了夜盡天明的景象。
  遠遠傳來三聲雞叫之聲,樹下白懷德一跳而起,飛掠而去。
  白劍癡癡地望著白懷德漸遠的背影,朗目之中充滿了晶瑩的淚水。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53:59

第三十八章 又是毒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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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忽然,又是一條人影,貼地伏行,疾掠而來。一駐足便知罵道:“叫你不要來,你偏要來,來了卻只知道樹上乘涼,什麼也不做……”白劍一躍而下,輕歎一聲,道:“晚輩這趟也不算白來。”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你這人說話天上一句,地下一句,真叫人難懂。”七巧玉女葉萍望著白劍笑了一笑,道:“來人是不是真的德弟?”
  白劍點了點頭道:“真是他。”
  武林一怪公孫醜雙眉一蹙,方待再說什麼,七巧玉女葉萍搶著道:“此處非談話之地,我們還是先離開此地再說。”一拉白劍,當先掠了出去,武林一怪公孫醜雖有滿肚子話想問,也只好悶在心中。
  三人像來時一樣,退得神鬼不覺。
  二人回到洞中,人還坐下去,武林一怪公孫醜已是忍不住心中的話,急口部道:“白老弟,老夫問你,他既然真是令弟,你為什麼不順手把令弟救了出來?”
  白劍長歎一聲,道:“萍妹說得不錯,要非萍妹提高了我警覺之念,我可真的成了送上門的肉色子。”武林一怪公孫醜道:“那倒不會如此之糟,你萍妹早有萬全之計,助你脫險。”
  白劍道:“我們縱能一時脫險,但我終將逃不脫他們的魔掌。”武林一怪公孫醜怔了一怔,道:“你這話老夫又聽不明白了。”
  白劍道:“他們控制了家父與舍弟,還不等於縛住了晚輩的雙手雙腳?”武林一怪公孫醜雙眉一動,道:“你反正是你,這與你當時現不現身,有何不同?”
  白劍道:“老前輩,別忘了晚輩現在只是一個采野藥的游方郎中,真正的晚輩應是躺在丐幫養傷的那一位,我雙腿已殘,在他們眼中,己是毫無份量的廢物,他們也就無需利用家父與舍弟來威脅晚輩就範,如果此中秘密被他們發現了,晚輩還敢與他們周旋作對麼?”
  武林一怪公孫醜點頭道:“你說得有理,不過他們既然強迫令弟誘你前去相會,只怕他們已經知道了此中秘密了。”白劍搖頭道:“我想他們大約還不知道,但可能他們已經動了疑心,因此才定下此計,一探虛實。晚輩心切親情,幾乎上了他們的當,自暴身份,總算及時洞燭其奸,未為所賺。”
  話聲忽然一頓,轉向七巧玉女葉萍一揖道:“說來都是巧妹你警告這功,請受我一禮。”巧玉女葉萍見白劍當著大家面前行起禮來,不由羞得滿面絆紅,回禮不是,不回禮也不是,尷尬至極。
  白劍又取出張志偉送來的指環,交還給張志偉,同時教他一些話,以防有人為此事找上他時,不至應對不當,功虧一簣。
  武林一怪公孫醜見白劍思慮周密,瞻前顧後,無懈可擊,下由連連點頭,稱贊不已。
  接著,白劍利用這不便活動的時間,替張夫人把雙腿所受的截脈制穴,也解除了。
  餘下來的時間,白劍一點也不虛擲,便用來苦練“天罡指”。白劍功力既極深厚,又是真元未泄過的純陽之體,練起“天罡指”來,進境之速,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
  尤其,他在和七巧玉女葉萍與張夫人療好雙腿傷勢之後,只覺心胸之間那股純陽之力,不催自動,沸騰澎湃,充滿了四肢百骸,令人膨脹欲炸。
  他哪里知道這種出奇的成就,其實一點也不偶然,遠因早就在武林一怪公孫醜給他服的那顆紅線金蟬膽之上。
  要知紅線金蟬長年潛伏底陰寒水眼深處,乃是滋長純陽的無上奇珍,經自劍純陽真力一引,發揮了驚人奇效,相輔相成,所以在白劍身上創造了奇跡。
  白劍一坐下去運轉內力,便覺出今日情形大是有異,先是真元內力,奔騰如脫僵之馬,好不容易控制下來,全身又其熱如火,把人都要燒幹了。一陣奇熱煎熬之後,心身一爽,頓覺如飲瓊漿,通體舒泰。
  最使他大喜若狂的是,他那被陳小鳳暗下毒手,每經用力過度,便微感不適的雙腿,竟也霍然而愈了。
  要知白劍所中之毒針,乃是陰寒之精所制,“天罡指”一類純陽功夫,正是它當頭剋星,所以白劍“天罡指”練成腿內針。
  也隨之被純陽真火怕化盡了。
  陰陽劍程南軒由於早非童男純陽之體,雖得到了“天罡指”的練法,自己卻不能練它,倒作成了白劍。
  白劍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沉住心中狂喜,繼續用功,又坐息了大約一頓飯工夫之久,直到三花九轉,紫府結嬰,這才收功而起。
  當他突然睜開雙目,只見武林一怪公孫醜、七巧玉女葉萍、張夫人等一干老少群俠,無不緊張地守在他四周。
  七巧玉女葉萍更是花容慘色,哀傷欲位。
  白劍微微一怔,道:“各位……”他真覺得有點奇怪。
  葉萍見白劍神光煥發,眼睛之內精光內動,前所未見,一時化悲為喜,大叫一聲:“大哥,你真嚇死我們了。”也忘了眾目所視,一把抱住白劍跳了起來。
  白劍覓她一片真情,也只好紅著臉,任她抱了片刻,才推開她,輕輕地道:“我有什麼不對?”
  七巧玉女葉萍馬上覺到了自己的失態,及時松開雙手,退了一步,道:“你不知道,你全身紅得象一隻大明蝦,脈息皆停。我們還以為你遭了意外哩!”
  白劍一笑道:“我很好。”
  忽然,雙目與武林一怪公孫醜一對,道:“晚輩的‘天罡指’竟意外地練成功了。”武林一怪公孫醜呵呵大笑道:“人算不如天算,這一來,那何香芸的春秋大夢,就整個地幻滅了。”
  白劍介面又道:“晚輩雙腿之傷,也完全好了。”
  七巧玉女葉萍不知白劍被陳小鳳暗算的事,不由一愣道:“大哥,你的雙腿什麼時候受過傷?”白劍本來是想請她們師認替他治療雙腿之傷的,這時雙腿己痊癒,也就不願再提起陳小鳳暗害之事,以免七巧五女葉萍聽了生氣,笑笑道:“我一時不小心,被一種絕毒之物咬了一口,這次原想請你大展所學,想不到不藥而愈了,倒省了你不少下。”
  七巧玉女葉萍秀目連閃,笑了一笑,也未再追問下去。
  白劍回目一掃,道:“中玉兄呢?”洞外人影一閃,走進了田中玉,道:“小弟回來了。”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有什麼消息?”
  敢情,田中玉仗著地形熟悉,不甘坐待天黑,出洞去了一趟。
  田中玉道:“晚輩發現了不少婦人女子,不知天高地厚地正向山中進發。”七巧玉女葉萍心中一動,道:“他們是些什麼人?”
  田中玉道:“小弟沒看出來。”七巧玉女葉萍轉目投向白劍道:“會不會是她們?”
  白劍道:“很可能就是她們。”
  武林一怪公孫醜介面道:“你們知道她們?”白劍道:“正是……”
  不待他把話說完、武林一怪公孫醜大喝一聲、道:“那還不快走去接她們!”此老真是血性熱心人,話聲一活,人已飛射出洞而去。
  白劍卻未忘記田夫人他們,抱拳向無風扇許青山道:“許大俠,此間就有托您了,我們很炔就回來。”
  無風扇許青山本待也一同前去,哪知話未出口,白劍招呼七巧玉女葉萍與田中王疾射而去。
  白劍等三人出得洞外,立時展開輕身飛縱身法,急急趕去。
  疾奔了半個時辰,來到一座穀口之前,穀內隱約傳出陳陳吶喊與兵刃交接之聲。
  白劍深吸了一口長氣,“嗖!嗖!嗖!”接連幾縱,剎那間,搶進了穀口。
  谷內有一片森林,那吶喊之聲與兵刃交接之聲,便是從那森林之中傳出來的。
  白劍凝目一望,只見森林中人影幢幢,圍了一圈,圈中不少人左沖右突,就是脫不破包圍。
  白劍腳下連縱,幾個起落,已到了林邊。
  忽然,目前人影晃動,喝叱之聲大起,眨目之間,上個手執兵刃的勁裝漢子,一字排開,擋住了白劍去路。
  只見其中一個漢子大喝道:“什麼人,站住!”
  這時,白劍已看清被困之人,正是五鳳幫的人,口中神光陡射,向身前七人憤掃一目,哈哈一笑,大步向前走去。
  那大漢厲喝一聲道:“不知死活的東西,給老子躺下!”一柄厚背寬頭砍山刀,已夾著一股淩厲的刀風,向白劍劈頭砍了下來。
  白劍神威凜凜,朗目一瞪,喝道:“你敢動手。”
  那大漢被白劍的神威一懾,不由為之一呆,手中大砍刀,便停在半空中,頓了一頓,待其神智清醒,白劍已從他身邊走了過去。
  那人見白劍竟越過了他身前,不由惱羞成怒,刀鋒向下一壓,便向白劍背上落了下去。
  同時,他更大喝一聲,道:“大家出手,亂刀分了他。”一時,刀光如幕,紛紛罩向白劍。
  白劍哪把這批二流角色放在眼中,冷笑一聲,兩手齊出,但聽其中兩人齊聲一哼,身形後仰了,摔出二丈開外。
  接著,又見他身形微矮,反手一撈,抓住背後砍來的大砍刀,一抖一甩,那人便連人帶刀,飛了出去。
  同時間,四道冷風,攔腰卷到。
  白劍雙目神光如電,形如柳絮隨風,腳下移形換位,雙腳猛翻,四柄大刀,齊皆到了他手中。
  那四個漢子駭極而呆,魂飛魄散,仿佛成了泥塑木雕的入,立在當地,竟忘了閃讓。
  白劍當然也不會再下毒手,哈哈一笑,進了林中。
  這時,七巧玉女葉萍與田中玉等飛身趕到,隨在白劍身後入林。
  白劍凝目向鬥場一掃,力貫丹田,朗聲喝道:“大家住手!”喝聲不大,但勁力震人心弦,自具懾人之威。
  當然,四周仍有層層包圍的人。
  白劍張目向兩邊望去,只見五鳳幫方面,五位幫主都已到齊,此外另有二十多位女弟子。
  再望群魔一邊,是以一個鳩形鵲面,瘦骨磷剛的白發老人為首,所帶之人,老少都有,不少四五十人之多。
  白劍故作不識五鳳幫群俠,帶著七巧王女葉萍與田中玉大步走到場中一站,目光閃閃地道:“各位可以兩罷干戈,回去了……”
  驀地,一陣疾風貼地掠到,但見一人,不聲不響,陡然朝田中玉背心一掌擊來。
  這一掌來勢奇詭,力道驚人,淩厲至極。
  田中玉輕身功夫高人一等,耳聞掌風襲到,蜂腰一擰。旋身相向、健腕一搶,就要出手迎了上去。
  突地,白劍輕笑一聲,道:“要出手的,請沖著在下來。”揚手一揮,已替田中玉接住了來襲掌力。
  只聽一聲輕響,那偷襲的漢子、已被白劍隨下一揮。震得手臂發麻,內腑翻滾,身子倒飛了出去。
  白劍一掌震開那人,但聽喝聲大起,六七條人彩,齊向白劍撲來,所使兵刃,叉刀劍鈞樣樣俱有。
  白劍向七巧下女葉萍與田中王輕聲吩咐道:“你們且退到一邊去,暫時莫出手,以免引起戰亂,招致傷亡。”
  七巧下女葉萍與田中玉閃身退了五鳳幫一邊去了。
  白劍一聲朗笑道:“你們再多來幾人,試試本大俠的無故神功。”騰身而起,沖入襲來兵刃之中,左掌右指,點打揮拍,舉手之間,便把撲來七人,打得東奔西逃。
  七巧工女葉萍與田中玉向五鳳幫一邊掠去,她們顯然已看出他們是友非敵,故都未出手阻止。
  七巧玉女葉萍飄落於乃母瑤凰江霞身旁,不侍她發話。已偎身過去,輕輕地叫了一聲:“媽”。
  瑤凰江霞張大著秀目,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一下愣住左看右看,根本就不認得七巧玉女葉萍。
  七巧玉女葉萍雙輕輕地道:“媽,我就是小萍。”瑤凰江霞全身猛震了一下,又望了七巧玉女葉萍一眼,大感迷惑,淡淡地“嗯!”了一聲。
  當此情勢複雜之際,她卻忍住了心中的迷惑,不願多枝節。
  七巧玉女葉萍這時也無暇多作解釋,一雙秀目早已回到戰場之中。
  就只這片刻間,白劍獨立場中,四周東倒西斜,睡滿了一地人。七巧玉女葉萍眼看白劍如此神威,心中好不高興。
  白劍一舉擊潰來襲之人,震懾得全場頓時鴉雀無聲,沒有人敢哼一聲大氣。
  那為首老人翻了半天白眼,鬼叫一聲,道:“你是什麼人,敢來管我們的事,報上名來。”
  白劍豪笑一聲,道:“天下人管天下事,你管本俠是什麼人?你要不服氣,盡可上來嘗嘗本俠雙掌的厲害。”那老人目睹白劍神威,確也點心驚,不過他生性兇狂,不到黃河,哪肯死心,冷笑一聲,道:“你道老夫能放過你麼?”
  一揮手,左右各走出兩個老人,連他自己一共是五人,身形閃動,採取五方包圍之勢,把白劍圈在當中。
  這五人手中兵刃是清一色的斷魂拐,五人各站方位,五把斷魂拐舉處,便有五股勁氣,罩向白劍。
  白劍就今日的功力,已較昨天判若兩人,要是昨天,他對這五股拐勁,倒真不敢絲毫大意。
  這時.他卻只微微一笑道:“敢情五位原是斷魂拐吳洗的傳人,可小心別替令師丟人啊!”
  那為首老人微微一震,大喝一聲:“上!”五道斷魂拐光,已結成一道光幕,向白劍狂卷而來。
  白劍朗笑聲中,人影乍閃,投入了拐影狂瀾之內。
  白劍身形一動,拐影也陡然加盛,但見此拐未退,彼拐已到,此拐突出而收,彼拐未動而至,交織來去,如穿梭織錦,相生相應,綿綿密密,將白劍緊緊地裹在其中。
  白劍只微微一笑,不慌不忙,蹈隙還攻,氣勢如虹,五拐交織而成的拐幕,反而被他逼得波動不已。
  雙方大約也有過只走了十幾招左右。
  只聽白劍口中發出一陣輕嘯,突然,怒喝悶哼之聲,同時響起,六條盤旋交錯的人影,快若火花飛射,突地分散開來。
  大家凝神看去,只見白劍滿面含笑,背手卓立在原地,氣睜神閒,就像沒有動手一樣。
  五位老人,手橫長拐、分立在一丈開外、須發皆張,臉色青得像塊冷鐵,但身上是汗出如漿,氣喘吁吁。
  白劍突然笑容一斂,沉聲道:“本大俠不為已甚,你們可以走了。”
  那為首老人冷冷地道:“今天老夫敗在你手中,自是無話可說,不過今後你可要小心。”
  話聲一頓,口中忽然發出一聲怪嘯,只見一陣人影飛射,紛紛退人樹林之中,接著,他們五人閃身而逝。
  群魔一退,五鳳幫的人,又一圍而上,把白劍圍在當中。
  五鳳幫大幫主塗夫人射仙子冉瓊芝,飄身向前,萬福一禮……。
  白劍晃身讓開正面,揮手發出一股無形罡氣,托住塗夫人身形,先發話道:“夫人萬萬不可如此……”七巧玉女葉萍也一旁笑道:“大姨,他受不起你這一禮。”
  大幫主塗夫人雙眉微微一皺,道:“姑娘……”她不能不迷湖,人家竟叫起她大姨來了。
  白劍微微一笑道:“夫人如果歡迎的活,在下等極願作客貴幫擾夫人一頓酒飯。
  大幫主塗夫人慈目一閃,笑道:“歡迎!歡迎!大俠,請!”一揮手,五鳳幫弟子左右一分,讓出一條道路。
  白劍也不客氣,道了聲:“大幫主請!”與塗夫人井肩往來路走去。
  其他一干弟子,隨他們身後,蜂擁而行。
  驀地,一上聲大喝道:“既有酒喝,為什麼不招呼老夫一聲。”頭上茂葉叢中,飄下一人。五鳳幫不由一陣大亂,以為又是魔頭趕到。
  白劍哈哈一笑,道:“老前輩,你倒真會撿現成呀!”
  白劍的笑聲語氣,便是告訴大家,來人是友非敵。
  大幫主塗夫人緊皺的眉頭一舒,凝口望去,見是一位年歲極大的偉岸老人,而且仿佛還點眼熟,只是一時想不起來,當下了欠身一笑道:“老前輩看來甚是眼熟,不知老前輩……”
  武林一怪公孫醜哈哈一笑道:“如今時代變了,毛頭丫頭變了夫人,甚至又當起什麼幫主來了,你眼睛裏,哪還有我這位過了時的老伯伯。”塗夫人猛然一震,道:“你老是……”
  白劍介面道:“公孫老前輩。”
  塗夫人一雙眼睛又直了,大叫一聲,道:“啊,你原來就是公孫老伯,侄女該死,一時竟沒想起來。”話聲一頓,忍不住又向白劍道:“大俠既與公孫老伯相熟,當不是外人,何不早將俠名見告……”
  武林一怪公孫醜截口道:“當然不是外人,就是現在不能告訴你。別羅嚏,快走吧。”
  五風幫在城口城中租了一座大宅第,肅客人室後,大幫主塗夫人揮手支退其他弟子,只留下四位姐妹在室中,方待請教白劍姓名,自劍己是一抹臉,恢復了本來面目,笑道:“夫人,想不到是晚輩吧!”大家不但想不到他就是自劍,此刻見了本來面目,也都呆呆的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室中一片沉寂,過了半天,只聽瑤凰江霞忽然大叫一聲。
  一把抱住七巧玉女葉萍,道:“你真是我的萍兒?”
  瑤凰江霞心中一直就沒有把七巧玉女葉萍認作是自己女兒,她雖隱忍未發,其實心中穎慮,卻較任何人為甚,這時見白劍現出了本來面目,才心中一動,抱住七巧玉女葉萍大叫起來。
  這時,大家的注意力,反而轉到了她們母女身上。
  只見七巧玉女葉萍也迅快地一抹臉恢復了她那花容玉貌,仰面笑道:“媽,你這下該放心了吧。”瑤凰江霞高興得笑罵道:“想不到我們為了你勞師動眾而來,你卻戲弄我們起來了,真該打。”
  舉起手來,落在七巧玉女葉萍臉上,卻是微風似的輕撫,和煦的慈笑。
  七巧玉女葉萍不好意思地一擰纖腰,脫出瑤凰江霞懷抱。
  向白劍拋去一眼。
  白劍虎步一邁,便向瑤凰江霞推金山倒玉樹般大禮拜了下去,道:“小侄拜見伯母。”
  瑤凰江霞一愣,一閃身欲讓,卻覺雙肩已被自己愛女按住,同時,武林一怪公孫在一旁哈哈大笑道:“這一禮你卻非受不可啊!”瑤凰江霞恍然而悟,只樂得笑呵呵地受了白劍一禮。
  喜氣與笑聲頓時充滿了全室,只聽大幫主塗夫人大聲向外吩咐道:“快快擺酒上來。”
  接著,便是一連串的問話,問這問那,看樣子一天也問不完。
  不久,滿桌的山珍擺好了,相介入席,三巡未過,忽然外面急急走進一位五鳳幫弟子,報道:“陳夫人來訪各位幫主。”
  瑤凰江霞一聽陳夫人來了,想起愛女愛婿所受的迫害,不由怒從心起,柳眉一豎道:“告訴她,我們有客,沒空見她,叫她改天再來。”大幫主塗夫人冷笑一聲,道:“她也未免欺人太甚?不見。”
  那弟子應了聲:“遵喻!”便待轉身退了出去,七巧下女葉萍卻秀眉微微一緊,道:“媽,這佯不大妥善吧!”瑤凰江霞微微一怔,道:“像她這種人,你還和她客氣什麼?”
  七巧玉女葉萍道:“女兒人想看看她,到底有幾副嘴臉,來作些什麼是非。”
  瑤凰江霞轉向大幫主塗夫人道:“大姐,你的意思如何?”
  大天主塗大人點頭道:“萍兒說的也是,我門就見她一見吧!”
  接著,向那弟子吩咐道:“請她大廳恃茶,我們稍候就出去與她相見。”那弟子領命出去之後,她們故意挨了不少時光,齊出去與陳夫人相見。
  七巧玉女葉萍隨在乃母身後,也跟了出去。
  武林一怪公孫醜和白劍,田中玉三人,則在暗中衛護,以防陳夫人暗施詭計。
  五鳳幫五位幫主來到廳前,只見陳夫人已高坐大廳之上。
  她身邊除了陳鋒、陳小鳳兄妹,另外還有四個二胖二瘦,二男二女的老人。
  陳夫人一見她們出來,早從座位上站了起來,笑吟吟地迎著她們道:“各位沒想到小妹也在城口吧,一別幾年,各位都好說時臉上的笑紋堆得比山還高,別看塗夫人她們未出廳時,個個怒氣沖天,這一見了陳夫人,竟板不起臉來惡形惡像相對,也只得面含微笑,齊聲道:“多承關懷,我們都託福粗安,夫人請坐/五位幫主畢竟心裏有數,入座之後,都有無話可說之感,相對沈默片刻,還是陳夫人一笑,先開口道:“小妹聽說各位遠來城口,特來相迎各位,前往敝莊作客,不知各位看不看得起我這個老姐妹,賞我一”個薄面y大幫主塗夫人微微一笑道:“盛情心領,愚姐妹准備回去了,下次如有鈉,定必前往貴莊叨擾夫人/陳夫人輕歎~”聲,道:“各位不是對老姐妹有什麼誤會吧?唉,這叫老姐妹從何說起哩!”
  瑤凰江霞淡然一笑,道:“我們對夫人倒沒有什麼誤會,只是不敢再在此處逗留,怕被人家把我f1〕一網打盡/她恨在心頭,終於忍不住,口出譏諷之言。
  陳夫人臉色微變,但她為人陰沉,馬上又恢復了笑臉,道:“老iliik來時,聽說各位在大巴山中險遭不測,不知此事可是當真?”暴雨梨花鐵秋霜冷笑一聲,道:“你這不是明知故問,假惺惺作態,你道我們不知道你的來意麼?,,陳夫人微微一笑,道:“老姐妹實在沒有自知之明,二幫主知道些什麼,老姐妹洗耳恭聽/二幫主暴雨梨花鐵秋霜面如秋霜道:“想留下我們y陳夫人呵呵~“笑,道:“各位遠來是客,老姐妹想留下各位…”盡地主之誼,那也是人情之常,有什麼不對呀V她真會說話,承認了市實,卻叫你無法說她不對。
  暴雨梨花鐵秋霜被說得啞:、1無言,…•時答不h舌來。
  陳夫人忽又長歎一聲,道:“各位真誤會j”老姊妹的本意。實是有一件大事,想前來相求各位,作個魯仲連。”
  回頭向陳小鳳一揮手道:“鳳兒,你自己去求各位幫主吧!”陳小鳳起座向大幫主塗夫人雙膝一屈,拜了下去,道:“大幫主,晚輩日前一時情急,做錯了一件事,務請你老人家幫一個忙。”
  大幫主塗夫人伸手扶起陳小風,眨了一下眼睛,道:“鳳姑腦少決不要如此,你有什麼事,只要老身辦得到,無不樂於效勞。”陳小鳳謝了塗夫人,先紅了一陣臉,然後才訕訕地道:“老前輩您是知道晚輩與我白二哥的感情的,晚輩不合一時鬼蒙了頭,以為白二哥變了心,在他身上施了手腳,致令白二哥一怒而去,如今晚輩悔恨無及,只有請老前輩轉托琬玲姊妹出面,替晚輩說合,玉成晚輩……”
  只見她語聲切切,一片真情。
  塗夫人輕歎一聲,道:“可惜!可惜!……”
  陳小鳳大驚失色道:“老前輩,你難道竟不願玉成晚輩麼?”塗夫人道:“我很願幫姑娘你的忙,只是少俠耐不住蝕骨之痛,已自己將雙腿斷去了。”
  陳小鳳驚叫一聲,道:“天呀!我……我……”只見一語未氏雙目一翻,人已急得昏死了過去。
  陳夫人搖頭一歎,抱起陳小鳳,替她推了一陣,她才悠悠醒了轉來,她人一醒過來,便呼天搶地,尋死覓活地要去陪侍白劍,以明心跡。陳夫人也是長籲短歎地請塗夫人鼎力玉成此事。
  大幫主塗夫人被她們弄得頭昏眼花,竟忘了她們母女的陰狠,生出同情之心,望了七巧玉女葉萍一眼,……七巧玉女葉萍方待阻止她時,只聽她已是一笑道:“我的老姊妹……”驀地,一聲大吼,打斷了塗夫人的話,武林一怪公孫醜大步而出,晃身在大廳之中一站,目射寒芒,向陳夫人臉上一凝。
  大家正等著他說什麼話哩!誰知雙目一定之後,便沒了下文,竟似忘記了所為何來。
  陳夫人神色自若,穩坐不動,微微一笑,道:“老丈有話請說,不要用這種眼色望著我一個婦道人家呀!”
  武林一怪公孫醜忽然毫沒來由地一陣寒顫,大叫一聲,往後便倒……陳夫人失驚而起道:“老丈,你怎樣了?”伸手就要去扶武林一怪公孫醜。
  突然一聲沉喝:“不准碰他。”人影一閃,白劍飛身而到,攔住了陳夫人。
  陳夫人似被突然現身的白劍嚇得手足慌亂,一道冷焰已脫袖而出,直射白劍“丹田”大穴。
  白劍暗中早有准備,運功護住全身各大要穴,有心試試她的實力,遂故作不知,不避不讓地挺身而受。
  白劍這一大意,幾乎上了一個大當,只覺那道冷焰透體而入,護身神功竟是擋它不住。
  冷焰入體,奇寒沏骨,白劍暗叫了一聲:“不好。”身形急閃而退,退出二丈多遠,臉上頓時蒼白如紙。
  瑤凰江霞與七巧玉女葉萍關心最切,睹狀之下,已是同時閃身,護在白劍身前。
  其他四位幫主也是一陣大亂,各人取出了身上兵器,紛紛跳入廳中,擋在白劍與陳夫人之間。
  陳夫人神色不動,泰然自若,微微一笑,道:“各位老妹子,你們要做什麼呀?”瑤凰江霞輕叱一聲,道:“你別裝模作樣了,你到底在搗什麼鬼,要不說個一清二白,今天也別想走出此屋二步。”
  陳夫人微微一翻眼皮,笑道:“老妹子,你講不講理,他們自己發了急病,你們又不是沒有看見,怎樣卻怪到我頭上來了。
  話聲一頓,臉上笑容也隨之一斂,面色一板,道:“老姊姊因鳳兒一時心生妒恨,鑄下大錯,雖覺情屈理屈,但好意前來懇求各位給鳳兒一個贖罪補過的機會,實是一片至誠之心,各位姊妹如此諸般歧視,還是留些情份的好。”話沒說出來,但誰也聽得出來,她大有指摘她們居心叵測,從中取利的企圖,只把五鳳幫五位幫主說得詞窮語塞,答不上話來。
  說來也是,誰又看見她出過手了?陳夫人得理不讓人,冷笑一。聲道:“老姊自認對不起白少俠,但卻沒有對不起各位的地方,不管各位聽了什麼閒言閒語,各位念在往日之情,也不該不同青紅皂白,就加罪于老姊身上。老姊姊這次腆面前來相求,也算是仁至義盡了,各位要再不相諒,老姊姊也不能勉強各位,老姊姊就此告辭,不再打擾各位了。”
  一揮手,舉步向外行去。
  陳小鳳一臉悲戚之容,叫了一聲:“媽!”身形未動,似乎還不想就走。
  陳夫人輕歎一聲,道:“孩子,我們還是走吧,求人不如求己,在別人面前低頭,何不親自去請白少俠原諒,我想白少俠大仁大義,不會比她們更難說話。”丟下一句叫人聽了難過的話,帶著兒女所屬悻悻而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54:56

第三十九章 魔煞陰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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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家被陳夫人說得好不難過,目瞪口呆,望著陳夫人一行揚長而去。
  陳夫人一走,七巧玉女葉萍首先奔到白劍身邊,接著,大家也都圍到白劍四周。
  這時只見白劍慘白的面色,已經由白轉紅,紅得光芒四射,他冒過一陣大汗之後,忽然長籲了一口氣,道:“好厲害的‘魔煞陰氣’!”雙目猛然一睜,神光朗朗,安然無恙。
  七巧玉女葉萍關切地道:“大哥,你真沒事了麼?”
  白劍一笑道:“你放心,我不過一時大意失手而已,下次我就有了經驗了。”目光一轉,落在武林一怪公孫醜身上,只見他正緊咬牙關,運集全身功力,與陳夫人打入他體內的“魔煞陰氣”相抗。
  武林一怪公孫醜功力雖然深厚之極,無奈陳夫人的“魔煞陰氣”乃是一種魔道邪功,不中人則已,中人之後,除非你練的是純陽功夫,自然相克之外,否則,任你功力再深再厚,也擋不住那種奇寒蝕骨的陰毒。
  這時,武林一怪公孫醜不但臉色白得發青,全身更是顫抖得像篩糠一樣。
  白劍劍眉一蹙道:“公孫老前輩快要擋不住了,待我助他一臂之力。”走到武林一怪公孫醜身邊,雙膝一盤,席地而坐,一掌搭在武林一怪公孫醜“丹田”上,一般純陽真力,已透掌而出,攻入武林一怪公孫醜體內。
  片刻之間,武林一怪公孫醜的情形,已大是好轉,全身的顫抖停止了,接著,臉色也恢復了正常。
  前後不過半頓飯時光左右,只見武林一怪公孫醜大吼一聲,道:“老虔婆,老夫今天和你拼了。”雙目猛張,橫芒四掃,翻身跳了起來,一副打人拼命的樣子。
  白劍道:“老前輩,她已經走了。”
  武林一怪公孫醜怒目一橫道:“你為什麼不留住她們?”白劍訕訕地一笑道:“晚輩和你一樣,也中了她的暗算,未遭毒手已是萬幸,哪還留得住她們。”
  武林一怪公孫醜慨歎一聲道:“這樣看來,他那‘魔煞陰氣’豈不已練得無人可敵了,一場武林浩劫……唉……”言下憂心不置。
  他對白劍寄望至深,聽說白劍也敗了,也難怪他有此一歎。
  白劍只不過一時大意失手,信心並未因之動搖,微微一笑,道:“那也不見得!”
  不過他說過這句話之後,劍眉卻也一蹙,道:“晚輩認為她的可怕,倒不在她個人‘魔煞陰氣’厲害……”
  武林一怪公孫醜斷章取義,猛然一驚,截口道:“她還練了什麼更厲害的功夫?”
  白劍道:“晚輩的意思與武功無關。”
  武林一怪公孫醜怔了一怔,道:“你的意思是什麼?”
  白劍道:“晚輩認為她最厲害的,還是她避重就輕,轉移武林視聽的陰謀手法。”武林一怪公孫醜長眉一結道:“此話怎講,你能不能說得明白些?”
  白劍輕歎一聲道:“她的陰謀用心,我也是才有所覺,只不知說得對不對……”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沒關系,你且說出來聽聽。”大家這時乃是站在庭中相談,瑤凰江霞是丈母娘關心女婿,無微不至,一旁笑著介面道:“看來這問題還有得談哩!大家別忘了自己的肚子。”
  武林一怪公孫醜呵呵一笑,道:“酒菜只怕都涼了吧!”更不待相請,大步當先向後邊靜室走去。
  涼了的酒飯菜,自有五鳳幫弟子收下去另行更換。大家落座之後,言歸正傳,白劍繼續前言,道:“那陳夫人似是還不願正面與整個武林為敵,晚輩看她用心,頗有化整為零,各個擊破之意。每一步是指向晚輩有關的朋友,利用晚輩與陳小鳳的私人恩怨作幌子,製造紛端,以混淆天下武林視聽,進而施行她的陰謀。”武林一怪公孫醜雙目一凝道:“大家又不是瞎子,豈由得她任意欺騙。”
  白劍笑笑道:“這是老前輩對她已經有了認識的說法,試想晚輩過去對她的觀感如何,如非近日來耳聞目見,晚輩第一個就會認為這僅是我們之間的私人糾紛,做夢也想不到她別有所圖。”這是真實的事例,武林一怪公孫醜就曾在白劍身上費過不少口舌,武林一怪公孫醜一想,點頭道:“此言大有道理,那我們何不索性就把所有的朋友邀約前來與她全力一拼。”
  七巧玉女葉萍秀眉輕蟄,螓首微搖道:“這辦法只怕行來相當困難,她惡跡未彰,陰謀不顯,如僅以白大哥雙腿被廢為詞,不但犯了小題大做之譏,而且真正有識之士,也不一定會應邀前來。”白劍接話道:“縱使大家看得起晚輩,一請即來,只怕也破不了她此間根深蒂固的窠穴。”
  武林一怪公孫醜眼睛一瞪道:“你也未免太長她人志氣,滅自己威風了。”
  白劍道:“晚輩說的話都是實話,在晚輩未遇見老前輩與袁老前輩之前,所有朋友中,功力最高的無過于武老哥哥武顯,老前輩試想,我們目前的處境,是不是只因為人力不夠而展不開手腳?”頓了一頓,接著又道:“我們到底非官家可比,可以明目張膽向山中進剿,因此問題重心不在人少。”塗夫人感激地一歎,道:“白少俠的話說得一點不錯。就以愚妹來說,自認一身所學,在目前江湖之中,也過得去了,誰知一進了大巴山,人家隨隨便便派出幾個人來,就打得我們落花流水,像我們這種身手,就算再來百數十人,除了虛張聲勢外,又能起多大作用?”
  武林一怪公孫醜聽得心裏煩燥不過,驀地一頓足罵道:“袁天宸那老混蛋也不知躲到哪里去了,叫人想起來就生氣。”
  白劍道:“我想袁老前輩十之七八也出了事了。”
  七巧玉女葉萍道:“我們出事時,袁老正好因事離開,除非他另外又中了計。”
  武林一怪公孫醜氣憤憤地道:“他所為何來,為什麼不管你們死活,獨自離開?”七巧玉女葉萍沉思了一下,道:“照說,他原沒理由離開我們,莫非……莫非……他是中了人家調虎離山之計?”
  這時一直插不上嘴的田中玉忽然出言問道:“那袁老前輩是怎樣一個形貌?”
  武林一怪公孫醜心急地順口道:“你見過他?”田中玉道:“晚輩曾遇見一位身負重傷的老人,由晚輩把他安置在一處隱密的地方,不知是不是那袁老前輩?”
  武林一怪公孫醜張口欲罵,忽然改口一歎,道:“你為什麼不早說?”
  田中玉訕仙地笑道:“這兩天忙得晚輩頭昏腦脹,幾乎把他忘記了。”武林一怪公孫醜笑罵一聲,道:“現在記起了,還不快帶我們去看看。”筷子一放,也顧不得吃了。
  田中玉一陣猶豫道:“他老人家還與晚輩有約,不得對任何人提及,這……”
  武林一怪公孫醜有點不樂地沉聲道:“我們又不是外人,你怕什麼?”
  田中玉雙眉一皺道:“如果他老人家不是袁老前輩呢?晚輩可擔承不起。”白劍一笑道:“田兄,我看他八成就是袁老前輩。”
  田中玉道:“晚輩不敢冒這個險。”
  白劍微微一怔,道:“你為什麼這樣怕他?”田中玉道:“因為他老人家已認小弟為記名弟子,小弟不得不如此。”
  武林一怪公孫醜雙目一瞪,道:“那你要怎樣辦?”
  田中玉道:“所以晚輩要先知道袁老前的形貌是否與家師相同,然後才敢領各位去見他。”
  武林一怪公孫醜“哼!”的一聲,道:“廢話,為什麼不早說,這還不簡單得很。”七巧玉女葉萍忍不住“噗哧”一聲,笑道:“田兄早就說過了,是老前輩把話岔開了。”
  武林一怪公孫醜“啊!”了一聲,但他卻一點也不輸口,望著七巧王女葉萍一瞪眼道:“你聽清楚了,為什麼不早說給他聽!”別看他倚老賣老,說完話自己也笑了。
  七巧玉女葉萍笑著把袁天宸的衣著形貌詳細他說了出來,話未說完,田中玉已不住地點頭道:“不錯,就是他老人家。”雙足一點,飛身而去。
  武林一怪公孫醜與白劍身形同時一晃,頓失所在,七巧玉女葉萍慢了一慢,追出門外,己不知他們去向,只恨得哭笑不得。
  田中玉帶看武林一怪公孫醜他們翻山越嶺,來到一處山頂之上,頂上孤峰插雲,峰緣虯松盤錯,就在虯松之下,有一顆老年枯樹。
  那枯樹由於年代已久,只剩下外面一個樹殼,樹心中空,足有三四尺寬闊,裏面盤膝坐著一人,可不正是拳魔袁天宸。
  這時只見他運動正在緊要關頭,頭頂之上霧氣蒸騰,汗山如漿,三人不敢驚擾他,靜靜地一旁相候。
  忽然,自劍作凝神傾聽狀,接著輕聲道:“有人來了。”
  武林一怪公孫醜也凝神傾聽了一下,竟什麼也沒聽出來。
  他口中不說,心中卻是暗歎一聲,自己練了幾十年的功夫,今天去不得不服人了。”
  白劍不見武林一怪公孫醜有何表示,接著義道:“老前輩,我們是藏過一邊,看個究竟再說呢?還是立時動手,阻止來人登臨?”
  武林一怪公孫醜這時也略有所聞了,道了聲:“我們藏過一邊再說。”旋即身形一起,上了一株虯枝盤松。
  白劍卻閃身躺在一塊山石之後。
  田中玉心中微一猶豫,尚未決定是隨白劍躲入山石之後。
  人隨武林一怪公孫醜藏身樹上之際,突覺身後風聲,颯然,心知有異,急忙一個箭步,向白劍藏身的山石後躍去。
  他應變之勢雖快,但來人身法更高,他雙足剛一離地,身子沿未躍起,肩後“鳳眼穴”一麻,已波來人點了穴道。
  武林一怪公孫醜與白劍也沒想到來人身手如此快疾,一時竟無從施手相救,眼看田中下被來人提在手中。
  武林一怪公孫醜以傳音神功發話道,“不要管那小子,你准備看好戲吧。”
  白劍偷眼望去,只見來人是一位霜眉白發的老婦人,目中神光如電,一望便知她內功十分精深。
  只見她把田中玉向地上一摔,道:“小子,快說,你把袁天宸藏在哪里。
  田中玉穴道雖然被制,但神智尚清,口亦能言,只聽他裝出一副迷惘的神情,道:“誰是袁天宸?在下可不認得。”那老歸入冷笑一聲道:“你不要裝迷糊,你要不說實話,小心老身活劈了你。”
  田中玉心知白劍他們絕不會袖手旁觀,任他吃虧,樂得充好漢,雙日一瞪道:“你這老太婆太奇怪,年紀再大,也不能強人不知為知呀!”
  那老太婆仰臉冷笑一聲,道:“你還要狡辯,看老身宰不宰得了你。”單掌一舉,在田中玉頭上一晃,但並未真的落下,因為她已覺察出那枯樹之內有呼吸之聲透出。
  她一振臂,把田中玉推了一個跟頭,腳下一錯,圍著那枯對,轉個半個圈,終於給他見到了袁天宸。
  白劍怕他傷了拳魔袁天宸,不敢大意,提起輕氣,飄然貼在她身後。
  那老太婆見到拳魔袁天宸之後,冷然輕歎一聲,就站在樹前,並未有任何不利袁天宸的行動。
  白劍暗籲了一口氣,又飄身退回山石之後。
  過了片刻,拳魔袁天宸運功已畢,雙目一睜,忽見眼前站著那老太婆,大感意外地一愣,道:“是你?”
  那老太婆的聲音,顯得有點激動道:“天下雖大,對我們來說,畢竟過小了一點。”拳魔袁天宸苦笑一聲,道:“能這時見你一面也好,讓我告訴你一句話罷。”
  那老太婆冷冷地道:“不嫌多餘麼?”拳魔袁天宸道:“你怎樣想,那是你的事,我反正也活不長久了,不怕你笑話了。”
  那老太婆忽然歎息一聲,道:“你的傷勢怎樣了。”
  拳魔袁天宸道:“傷勢倒沒有什麼了不起,只是肺腑之間似有一般奇寒陰毒,叫我抵受不住。”
  那老太婆話題一轉,又道:“你要說的是一句什麼話?”
  拳魔袁天宸道:“我一直就沒有恨過你。”話聲說得很輕,輕的幾乎聽不清。
  可是進入那老太婆耳中,卻如春雷炸響,震得好脫口“啊!”了一聲,接著是一片沉寂。
  過了半天,只見那老太婆從懷中取出一個小紙包,打開紙包,裏面是一粒碧綠色的藥丸,捏在手中道:“可惜你這話說得太遲了,我還是饒不得你。”
  拳魔袁天宸道:“我只是說出我內心的話而已,對你並無所求。”
  那老太婆恨恨地道:“你害我一輩子,總得讓我消消心頭之氣。”
  拳魔袁天宸道:“你要如何消氣?”
  那老太婆道:“我手中有一顆入口斷腸的毒藥,我要你死在這毒藥之下。”拳魔袁天宸一張口道:“好,你投過來吧。”
  那老太婆一彈指,那顆藥九化作一道碧光,向拳魔袁天宸口中飛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55:09

  忽然,眼前人影一閃,好快的手法,一把便抓住了那道碧光,現身出來,是一個野藥郎中。
  那老太婆目中殺機隱現,幹號一聲,道:“納命來!”
  雙手高舉,五指如鉤,一式“猛虎下山”,把白劍罩在指風之下。
  白劍立時提起一口真氣,雙掌齊揚,甩臂相迎。
  驀地,一聲暴喝道:“傷她不得!”
  一道罡風,從天而降,橫切而下,擋在那老太婆身前,這等於一股力道,迎住了白劍的掌力。
  白劍聞聲之下,勁力猛收,就這樣,仍震得那老太婆雙臂一麻,幾乎立身不住。
  武林一怪公孫醜從樹上飄身而下,哈哈大笑,道:“老婆子,還認得老夫否?”那老太婆點了一下頭,道:“快攔住那人,別叫他跑了,他搶去了袁哥的療傷解藥。”
  武林一怪公孫醜笑呵呵地道:“怎麼毒藥一下子變成瞭解藥?”
  那老太婆這大的年紀,老臉還不由地紅了一下道:“我只是想試他一試。”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你認為結果如何?”
  那老太婆輕哼一聲,道:“我們都是七老八十的人了,還談什麼恩怨情仇,其實,他就是依然死硬到底,我也一樣會將這解藥給他。”話是這樣說,心中又何嘗不因袁天宸對她的諒解,而竊竊暗喜。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你是專為他送解藥來的。”
  那老太婆道:“老身救他一命,以後恩仇了了,各不相欠。”話聲一出,身形陡起,便待離去。
  “老前輩,請慢走一步!”白劍身形斜升而上,擋住那老太婆去路。
  那老太婆冷笑一聲,出手如風,淩空使出一路手法,只見一片指影,急如驟雨,落向白劍。
  白劍也就淩空展開身法,在她指影之中,飄蕩起落一一化解開去。
  那老太婆好快的手法,片刻之間,就一連抓出十八爪,然後落回地上,怒目相視,喝道:“你待怎的?”
  自劍抱拳道:“不敢,晚輩只是想請老前輩稍留片刻,待袁老前輩服過解藥之後再走。”那老太婆氣得老眼一翻道:“你可是不相信老身?”
  她氣虎虎的,眼睛卻是射向了袁天宸,似有要他說話之意。
  可是此時袁天宸又已閉上了雙目,臉上現出一臉痛苦之色,正在運功與毒傷相抗,根本看不見她的眼色。
  那老太婆一見袁天宸那副痛苦不堪的神情,不由心意一轉,道:“你快把那解藥給他服了吧。”
  白劍揚手一指,淩空向袁天宸“喉結穴”點去,袁天宸喉結一震,帶動雙唇一張,只見碧光一閃,自劍己將那顆解藥送入袁天宸的口中。
  那老太婆望著白劍陰哼一聲,道:“你既然疑心這解藥是假的,為什麼又這樣粗心大意?人死不能複生,你就是留下老身殺了老身,又能如何?哼!
  白劍微微一笑道:“晚輩並未懷疑老前輩解藥有問題。”
  那老太婆霜眉連皺,迷惘地道:“那你還要留老身做什麼?”白劍道:“晚輩覺得袁老前輩可能有話向老前輩說,所以要請老前輩屈駕片刻。”那老太婆兩次出於後己試出白劍功力奇高,在他面前,毫無脫身希望,憑她的身份年齡,當然不致自不量力,敬酒不吃吃罰酒。
  她目光一驚,向武林一怪公孫醜望去,只見武林一怪公孫醜早已轉過臉去,背手仰頭,神游於天際浮雲之間。
  那老太婆恨恨地一頓腳,也不再說話,席地一坐,閉起了雙目。
  白劍俯身一掌,拍開了田中玉穴道。
  拳魔袁天宸本來全身冷得如同置身寒冰地獄,苦痛難當,白劍給他服下那粒解藥之後,便有一點奇熱發自心田之中,接著化作一道暖流,行經走脈,全身奇寒酷冷,頓時消失無形。
  他籲了一聲長氣,睜目跨出枯樹,向那老太婆身前走來,那老太婆也霍的從地上站了起來,道:“我們沒有什麼可說的了。”
  武林一怪公孫醜這時也不假裝看白雲了,哈哈一笑,接道:“有形的言語本來就不多餘,是麼?”
  接著向白劍和田中玉一呶嘴,喝道:“小子們,我們還不回到城內五鳳幫去,留在這裏幹什麼?”話聲一落,人已拔身而起,形如大鵬掠空,如飛而去。
  白劍與田中玉跟身而起,隨著武林一怪公孫醜離開了拳魔袁天宸,途中,白劍向武林一怪公孫醜道:“老前輩,他們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兒童時代的青梅竹馬,少年時代的情海浮游,如今的恨海餘生。”
  白劍暗歎道:“但願上天有情,人無怨。”忽然,耳中聽得田中玉叫道:“老前輩,你要帶我們到哪里去?”
  白劍神思一收,才發現四周景物,完全陌生。
  白劍老夫認為我們該繞點路,把令堂她們接到五鳳幫去。”
  他們繞了一個圈子,接得田夫人等回到五風幫時,拳魔袁天宸已比他們先到一步了。
  這時只見他伸情抖擻,臉上透射著幸福的光彩。
  武林一怪公孫醜打趣地笑道:“姓袁的,你小心,走桃花運的,十個有九個要倒大黴,說不定你這條老命,就要斷送在這大巴山裏了。”
  拳魔袁天宸現在精神愉快,也懶得和武林一怪公孫醜對口,只笑了一笑,道:“只怕你想倒楣都想不到哩!”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怔,道:“龜兒子要得,你真完全變了一個人,今後老夫抬杠的對象也都沒有了,看來只有到少林寺去當和尚了。”
  大家哈哈一笑,在嚴重的武林劫運壓力之下,暫時超脫現實,獲得了片刻的輕松。
  接著,問起拳魔袁天宸別後情形。
  原來,拳魔袁天宸與張夫人他們分手時,確是中了人家調虎離山之計,照說以拳魔袁天宸的豐富經驗,怎樣也不該上人家的當才是,可是他就偏偏地上了人家的當。
  那使他上當的人,就是後來送解藥給他的老太婆。
  只因為老太婆在他心中的份量太重了,他雖與那老太婆久別數十年,當那老太婆在他眼前一晃而過時,他去忍不住非追了上去不可。
  追下去的結果,是入伏被一群武林高手所圍攻,他功力雖高,終以寡不敵眾,受傷而逃。傷勢之中,最要命的是被那老太婆點了一指“蝕骨寒風毒指”,憑他數十年修為,竟束手無策,逼不出那陰寒之毒。
  他已是認了命了,卻沒想到那老太婆傷了他之後,竟是寢食難安,又偷偷替他把解藥送來。
  七巧玉女葉萍因為未趕上目睹,不知那老太婆送藥的情形,聽得糊裏糊塗,不由皺柳眉道:“那老太婆是誰?”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當年的屠二小姐,你聽說過沒有?”
  七巧玉女葉萍其生已晚,哪里知道這些過了四五十年的老輩人物,沉思了一下,搖了一搖頭,轉向乃母瑤凰江霞道:“媽,您知不知道?”
  瑤凰江霞凝眸搜索了一陣記意,猛然神色大震,道:“是不是五十年前,名震大江南北的玉指追魂屠老前輩?”武林一怪公孫醜點頭一笑道:“不是她還有誰。”
  七巧玉女葉萍又問道:“她為什麼又把解藥送來?”武林一怪公孫醜望著拳魔袁天宸笑笑道:“這得由你自己回答小萍了。”
  拳魔袁天宸搖頭一笑道:“老夫也不知道,你將來親自問她吧!”七巧玉女葉萍一楞,白劍向她使了一個眼色,卻轉向拳魔袁天宸抱拳道:“恭喜老前輩了。”
  拳魔袁天宸慨歎一聲道:“只是一切都來得太遲了。”沉沉的話聲,令人有一種惆悵與惋惜的同感。
  接著,他忽又哈哈大笑道:“不過說來還是值得。”
  武林一怪公孫醜截口笑道:“別說了,再說下去,老夫也要……唉!只可惜我自小以來,未就交到一個‘要命的人兒’。”
  拳魔袁天宸不理他的打岔,笑笑道:“她答應改邪歸正,如因此得以有助一消餌這場武林浩劫,這不能說是值得麼?”
  “啊!”全廳之中,不由人人振奮,聳然動容。
  武林一怪公孫醜也面容一整,肅然道:“老朋友,你這真是功德無量了,但不知從她口中得到了什麼機密消息?”拳魔袁天宸道:“你們知不知道那陳夫人是什麼來歷?”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笑道:“何香芸!”臉上不由興起一片得色。
  拳魔袁天宸輕“咦!”了一聲,道:“她已經易了容,你怎佯知道的。”武林一怪公孫醜微笑道:“你有你的呻通,我有我的道行,這你就不要多問了,還是說你自己吧!”
  拳魔袁天宸掘她說,何香芸在大巴山之內,共設有五大密地……”武林一怪公孫醜截門數道:“起鳳莊、鷹愁澗、藏蚊壑、小鬼窩、埋春穀,五大密地,是不是?”拳魔袁天宸訝然道:“你們都知道了!”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何止知道了,而且沒有一處地方,沒有我們的足跡。”拳魔袁天宸忽然雙眉一皺,半天沒再說話。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一怔,道:“老袁,你怎樣了?難道你還會不服氣?”
  拳魔袁天宸喃喃自語道:“莫非又在騙我?”武林一怪公孫醜雙眉一瞪,吼聲道:“誰騙你,你不信,可以問問你那高足,就是人人進不去的鷹愁澗,小白都去過一趟了。”
  拳魔袁天宸搖頭道:“我沒有說你,我說的是,舜華她把那五處地方說得如同銅牆鐵壁一般,外人萬難滲入,由此一點看來,只怕她說的很多話,都是聳人聽聞,不僅不實在,進而言之,她現在還來騙我,那真太叫人失望了。”武林一怪公孫醜輕“啊!”一聲,道:“原來如此,不過你也用不著對她疑心,說來她並沒說錯,那五處地方確與銅牆鐵壁差不多,不過銅牆鐵壁既然是人為的,人自然也就有法於突破它,你說對不對!”
  拳魔袁天宸經他這樣一說,又恢復了開朗的心情,點頭道:“你說的也是,自己總是誇大的多,何況她們的對于又是白老弟,自然如入無人之境了。”
  白劍笑道:“老前輩,你誇贊錯了人哩!晚輩不過機緣巧合進過一次鷹愁澗,要說真能把他們五大密地視作無人之地的,還是令高足玉兄。”拳魔袁天宸轉頭望了田中玉一眼,略現驚訝之色,不過他沒再追問下去,這些閒話一時也說不完,所以他忍注沒有把話題扯開。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問道:“不知屠老啊輩在陳夫人手下做什麼?”
  拳魔袁天宸道:“陳夫人身邊有四個關系極密切的人,她就是其中之一。”七巧玉女葉萍道:“這真太好了,有她老人家從中內應,看來陳夫人的失敗,已是命中註定了。”拳魔袁天宸她算得上是陳夫人的心腹,可是只在私人生活方面,至於整個的作亂大計,她卻很少參與,她到底能幫我們多少忙,那還言之過早,不過其中另有一人,如果能爭取到手,那就穩操勝算了。”話聲忽然一頓。
  武林一怪公孫醜不由大聲吼一聲,道:“還不快快說出來!”
  拳魔袁天宸目光四掃,最後落到白劍與七巧玉女葉萍二人身上,道:“老夫想先和二位談談。”白劍一怔道:“就只我們兩人?”
  武林一怪公孫醜大聲道:“你在搗什麼鬼,什麼話不能說出來大家聽聽,你可是認為我們都不可靠?”他真的點火了。
  拳魔袁天宸神秘地一笑道:“你怎樣想,怎樣說,老夫都不在乎,你別想老夫改變主意。”笑聲中,也不管武林一怪公孫醜吹鬍子瞪眼,揮手與白劍和七巧玉女葉萍進入一間密室,人還沒有落坐,白劍便忍不住問道:“老前輩,這到底是怎樣一回事?”
  拳魔袁天宸一笑道:“老夫想和你們談談陳小鳳的事。”
  白劍一聽他談陳小鳳便不由更惡心道:“唉,不用再談她了。”
  拳魔袁天宸長眉微微一皺道:“其實說來,她也是一個苦命的人,你不能過於主觀。”白劍愣了一下,道:“老前輩此話怎講?”
  白劍據舜華說,陳小鳳將來極可能就是陳夫人的繼承人,目前便是陳夫人面前最紅的紅人,陳夫人的一切作為她差不多都知道。”白劍想起小翠對他說的話,忍不住道:“晚輩聽人說,她似乎並沒有這麼大的權力。”
  拳魔袁天宸道:“你聽誰說的。”
  白劍也不隱瞞道:“是她一個貼身丫頭說的。”拳魔袁天宸道:“那丫頭的話,只怕不可靠。”
  白劍晚輩認為那小翠不會騙我。”接著又順便提了一提小翠的事情。
  拳魔袁天宸道:“這就是了,那丫頭雖說是陳小鳳的貼身丫頭,只怕還沒資格知道陳夫人的大事。”七巧玉女葉萍道:“那陳小鳳很會做作,要瞞小翠那是不費吹灰之力的。”
  拳魔袁天宸道:“因此,陳小風關系今後武林大局至大,而兩位便是唯一能夠左右她的人。”白劍與七巧玉女葉萍愕然道:“老前輩此話怎說?難道你不知道她把我們恨得要死。”
  拳魔袁天宸她對劍的種種毒辣手段,我也聽說過了,其實她自己現在也後悔得很。”
  七巧玉女葉萍一笑道:“她昨天還來五鳳幫表演過一次,塗大幫主差一點被她感動得幾乎泄了白大哥的底。”拳魔袁天宸道:“老夫說的,是她的真情實意。”
  白劍雙眉一皺道:“她的情實意,只怕誰也捉摸不到。”拳魔袁天宸道:“這話也不錯,就連陳夫人都沒完全瞭解她,但舜華卻是唯一的例外。”七巧玉女葉萍道:“這就怪了。”
  拳魔袁天宸道:“說穿了一點也不怪,因為她從小就跟在舜華身邊,是舜華一手帶大的,同時,她也總得打一個吐露心事的人,除了舜華之外,她實在找不出第二人。”
  白劍苦笑一聲,道:“老前輩的意思……”
  拳魔袁天宸道:“為了整個武林大局著想,我認為你應該發揮你對她的影響力,如能感化她改邪歸正,則武林浩劫立可消餌於無形。”白劍搖頭道:“晚輩不同意這種做法……”
  拳魔袁天宸道:“搖手道:“你是明理你,先不要把話說得大死,且和葉萍商量商量,老夫出去一下,等會再回來和你們研究。”
  說罷!留下白劍與七巧玉女葉萍在房中,出房而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8:55:31

第四十章 真假莫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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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目送拳魔袁天宸背影消失後,搖頭一歎,道:“此老只怕是中了屠老前輩的‘美人計’了,這卻如何是好?”
  以拳魔袁天宸的身份和一身功力而言,他要真被屠二小姐所迷惑,提出許多棘手問題來製造麻煩,委實令人不好應付。
  七巧玉女葉萍秀眉輕顰,沉思有頃,道:“我想袁老前輩七老八十了,一生不知經過了多少大風大浪,見多識廣,當不至見事不明被屠二小姐所愚弄。”
  白劍道:“那他為什麼提出這種荒廖了?能兵不刃血,把一場空前未有的武林浩劫,消弧於無形、乃是上上之策,有何不妥?”
  白劍雙目神光陡射,凝住在七巧玉女葉萍臉上,瞧了半天,道:“你贊成他這計劃?”七巧玉女葉萍微微一笑,道:“大體上說來,我覺得他這計劃可行。”
  白劍目中現出一層迷惘之色道:“你不在乎陳小鳳……”話到口邊,覺得這話說出來,對七巧玉女葉萍是一種不敬,立時頓口而止。
  七巧玉女葉萍當然完全明白他的意思,笑了一笑,道:“當然在乎,如果我說不在乎,那是自欺欺人了,不過,為了超越個人私利的目標,我願意讓步和犧牲。”
  白劍劍眉一挑,昂首揚目,朗朗而言道:“可是,我堂堂男子大丈夫,寧可人頭蝶血,也不願作那騙人感情的事。”七巧玉女葉萍道:“我很敬佩你這種正直的人格,但這只是就一般做人的原則而言,如果改一個角度來看,把這種行為看作消弭武林劫運的自我犧牲,不但對你人格毫無損傷,而且更見光輝和偉大。”
  白劍慘笑一聲,道:“萍妹,你也逼起我來了。”七巧玉女葉萍輕歎一聲,道:“我不是逼你,這實在是你應挺身而承擔的責任啊!”
  白劍想了一想,覺得七巧玉女葉萍說的話,句句沉重,尤其提到“責任”兩字,更叫他惶驚不安。
  他乃是以下為己任的奇男子,自不能放棄自己應盡的義務,徒然招致武林朋友的無謂犧牲。
  但那又是一杯苦水,一點處理不好,便將斷送自己整個的人生幸福,白劍思考了一陣,忽然一咬鋼牙,點頭道:“萍妹,好,我就依你的話去做。”七巧玉女葉萍聲音一澀道:“大哥,委屈你了。”
  白劍朗然一笑道:“男子漢大丈夫,不是要能屈能伸麼!”七巧玉女葉萍剛才一股勁地慫恿白劍接受拳魔袁天宸的計劃,可是,這時她又忽忽如有所失,費了極大的自製之力,才把心情平抑下來,強顏為歡,嫣然一道:“我很為你驕傲。”白劍不好意思地訕訕道:“還不都是你開導之功。”
  七巧玉女葉萍輕籲了一口氣,道:“好了,我去請袁老前輩來。”晃身出去,把拳魔袁天宸請回房中,拳魔袁天宸望著白劍笑了一笑道:“老弟,你的為人真叫老夫敬佩。”
  白劍苦笑道:“這計劃現在就可以開始進行麼?”拳魔袁天宸道:“還得看舜華方面的情形如何才能決定,老夫不過先證求你的同意,所以我才避開他們,以免引起不必要的紛擾。”
  七巧玉女葉萍道:“這件事的進行,不管成與不成,晚輩有一句話說在前面,請老前輩海涵。”
  拳魔袁天宸笑道:“你有什麼話盡管說,老夫不會介意。”七巧玉女葉萍道:“我們也有些必要的准備,只怕不能向老前輩一一解說,到時候尚請老前輩原諒。”
  拳魔袁天宸哈哈一笑道:“不要說你們不放心舜華,便是老夫也不放心哩,你們有什麼准備,最好不要向老夫說,免得老夫一時漏出口風,上了當,老夫也擔不起這個責任。”此老倒是非常通情達理。
  白劍道:“晚輩的真正身份,也請老前輩暫時保密,到時候由晚輩自行向屠老前輩請罪。”拳魔袁天宸連連點頭道:“理當如此小心謹慎,老夫很高興你們能想得這樣周詳。”
  頓了一頓,接道:“兩位要沒有別的話說,老夫現在就要去與舜華相會去了。”
  白劍與七巧玉女葉萍雙雙一禮道:“有勞老前輩了”。
  拳魔袁天宸一揮手道:“這也是老夫應該的,兩位靜候佳音吧。”雙肩微晃,人影頓遝,已飛身而去。
  約在二更時分,拳魔袁天宸回來了。
  白劍與七巧玉女葉萍因有所圖,所以早有安排,藉口擺脫了大家,在一間靜室之內相候。
  兩人迎著拳魔袁天宸道:“那的情形如何?”
  拳魔袁天宸興沖沖地道:“有點眉目了,陳小鳳確實對白老弟念念不忘,舜華已開始下工夫,慫恿暗中前來探視白老弟,成功與失敗就看她來探視白老弟時,白老弟如何下工夫了。”
  七巧玉女葉萍道:“照說,白大哥雙腿已廢,自然不能前來此地給她一個探視的機會,首先我們找一個藉口撤離此地,才不至叫那陳夫人生疑。”
  白劍沉思了一陣道:“有了,日間陳夫人來,不是用‘魔煞陰氣’打傷了我和公孫老前輩麼,我們正好以此為藉口,撤出城口,不過如果陳夫人派人在途中狙擊,我和公孫老前輩卻不便出手了。”
  拳魔袁天宸點頭道:“這個藉口好,老夫去通知舜華一聲,就這樣辦好了。”
  拳魔袁天宸知會了玉指迫魂屠舜華之後,五鳳幫和白劍等人、便雇地兩乘山轎,抬著呻吟不絕于耳的武林一怪公孫醜和白劍,悄悄地連夜離開了城口,向丐幫總壇而去。
  起鳳莊,陳夫人的密室裏,正圍坐著陳夫人、陳小鳳、陳鋒、玉指追魂屠舜華、血手惡煞詹烈和一位名全能秀才胡貫天的老儒生,此外,紫娟也在室中,不過她沒有座位,只是站在陳夫人身後。
  這時血手惡煞詹烈忽然雙眉一皺道:“二小姐,你和袁老兒是怎樣約定的?”
  玉指追魂屠舜華翻眼望著血手惡煞詹烈,道:“老身不是說過了麼?你難道當時壓根兒就沒聽到老身的話?”
  血手惡煞幹著嗓子,叫道:“我當然聽到了,可是現在已是四更時分了,他為什麼還沒有來?”玉指追魂屠舜華白了他一眼,道:“我不是和你一起等在這裏,你問我,我問誰去?”
  陳夫人聽著他們一句來,一句去,只是含笑而已,不發一言,任他們彼此鬧氣。
  原來,原來,玉指迫魂屠舜華、血手惡煞詹烈、全能秀才胡貫天,加上紫娟,就是她的手下最得力的四大台柱。
  她對人別有一套妙法,當單獨和某人在一起時,她總是用一種非常微妙的方法,暗示某人才是她最親的肋手,但她去從不在口頭上批評其他的人不可靠,只不著痕跡地使那人心領神會地知道她對其他之人不大放心。
  因此,她這四位親信,各人以為自己了不起,又各懷猜忌之心。有時,她更會故作聾啞,不聞不問,讓他們之間,橫著一道裂痕,她便利用這裂痕,驅策他們。
  大家在她面前發生言語沖突,已成了習慣,總是抱著你不服我,我不服你,你有特長,我也有特長的心理。
  血手惡煞詹烈被王指追魂屠舜華頂撞得冷笑一聲道:“你別得意,老夫等著看你的笑話好了。”玉指追魂屠舜華哈哈一笑道:“看老身的笑話,哼!你也想想你自己鬧的笑話,白劍要不是你異想夭開,想收他為徒,乾脆把他宰了,也不致把一棵搖錢樹給毀了。又譬如這沼澤事件,你自以為了不起,結果被人家打得大敗而回。”
  血手惡煞被她揭了短處,可真有點惱了,氣得大吼一聲道:“你……你……”話都說不出來了。
  這時,陳夫人才輕笑一聲,道:“你們兩位可以歇歇了吧。”血手惡煞詹烈恨恨地道:“好!好!我就睜著眼睛看你的了。”陳夫人又向玉指追魂屠舜華微微一笑道:“小妹的慶功宴是等著你了。”
  玉指追魂屠舜華把握十足地一笑,道:“屬下先謝過太君。”
  陳夫人眼角余光,向血手惡煞詹烈臉上一溜而過,血手惡煞詹烈的怒氣,立時平息了直去,他已得到了陳夫人的暗許。
  原來,他們是在一吹一唱地使用“激將之計”。
  忽然,室外有人稟報道:“貴客到。”
  陳夫人剛站起身來,室外已傳入一聲朗剛大笑迫:“對不起,老朽慢來一步了。”拳魔袁天宸大步走了進來。
  陳夫人笑臉相迎道:“我們正惦念著您哩!沒發生什麼意外吧?請坐!請坐!”
  竟把自己的座位讓出來,招待拳魔袁天宸。
  拳魔袁天宸抱拳道:“太君太客氣了,老朽不敢當。”
  陳夫人堅持道:“袁老是客,理當上坐。”一副謙恭下士的外貌。
  拳魔袁天宸呵呵大笑道:“太君如此禮遇,叫老朽何以為報。”他也不再客氣,坐了陳夫人的座位。
  一切都是准備好了的,另一張椅子已由紫娟放好了,大家的位置只微微動了一動,便成了賓主之勢,一點不失陳夫人的身份。
  陳夫人一面落坐,一面打蛇隨棍上地笑道:“以袁老在武林之中的俠義,隨便一句話,我們就受益不盡了。”
  拳魔袁天宸笑笑道:“好說!好說!如有所命,老朽義不容辭。”兩人你客氣,我也客氣,好像沒有完似的。
  玉指追魂屠舜華忍不住“喂!”的一聲,道:“大君待你如上賓,你說的話可不能不兌現啊。”拳魔袁天宸道:“當然,這還用你說,現在我就有一個消息奉告太君。”陳夫人雙耳一豎道:“什麼消息?”拳魔袁天宸道:“那公孫醜與呂蓬飛的傷勢竟然是裝出來的。”陳夫人一震道:“你老可是說我的‘魔煞陰氣’並未傷到他們?”拳魔袁天宸道:“他們當時受傷是實,但後來由回春聖手張彥春的夫人醫好了。”陳夫人一怔道:“那張夫人有如此本領,我倒是小看她了。”拳魔袁天宸道:“說來只怕太君不相信,其實張夫人的醫道比回春聖手張彥春還要高明得多,只是外人不知道罷了。”
  陳夫人雙眉緊鎖道:“袁老查出她是用什麼手法治好他們‘魔煞陰氣’之的傷?”
  拳魔袁天宸道:“張夫人身上藏有一件純陽至寶‘火靈珠’,聽說就是用那至寶治傷的。”陳夫人輕籲一聲,道:“這就是了。其實那‘火靈珠’效力有限,我當時只用了三成功力,志在示威,所以‘火靈珠’尚能為力,下次我再出手,她就莫想解得了我‘魔煞陰氣’之毒了。”
  拳魔袁天宸咋舌道:“三成真力的‘魔煞陰氣’就這樣厲害,太君如果全力施展,那還了得,只怕普天之下也無人能擋了。”陳夫人一笑道:“袁老可要試一試我這微未之技。”
  拳魔袁天宸搖手道:“老朽可不敢自討苦吃,請太君兔了。”話聲一頓,接道:“陳姑娘准備好了沒有?”
  陳小鳳介面道:“晚輩隨時可以動身。”
  拳魔袁天宸起座抱拳道:“太君如無別的囑咐,老朽想就此告辭。”陳夫人起座相送道:“一切仰仗大力相助,大功告成之日,小妹少不得另有一份人情。”
  拳魔袁天宸敞聲一笑,道:“老朽與舜華,多蒙成全,所得已矣,不敢奢求了。”
  話聲中,帶同玉指追魂舜華與陳小鳳,去得不見了人影。
  陳夫人隨後身血手惡煞詹烈微一頜首,血手惡煞詹烈立即晃身追躡而去。
  拳魔袁天宸等三人出得起風莊,去到大巴山口,只見從一叢雜樹林裏飛出一紅一綠兩條人影,落於陳小鳳身前,欠身道:“婢子在此恭候小姐。”拳魔袁天宸長眉一皺道:“陳姑娘,守要帶多少人去?”
  陳小風道:“就只她們兩人,一路上也好侍奉二老。”說請真好聽。
  拳魔袁天宸不便再說什麼。一路無話,到了丐幫;怖時總壇所在地的襄陽。
  丐幫總壇原設在金陵,為適應時勢需要,鐵臂蒼龍華傑才特在襄陽設立了臨時總壇,同時,也把幫中藝業高強的好手調來襄陽,待機而動。
  陳小鳳他們一到襄陽,行蹤就落到了丐幫弟子眼中。
  陳小鳳一到襄陽,自有她起鳳莊潛伏在襄陽的人員,替她們准備好落腳之地。
  那是一座設備相當華麗的大宅第,使喚下人一大堆,小翠小紅也被侍奉得像千金小姐一樣,有自己的用房。
  拳魔袁天宸在進入襄陽前,就離開她們而去,現在只有玉指追魂屠舜華與陳小鳳在一起。
  陳小鳳近來實在變了不少,尤其在獨自一人時,眉端總是堆滿了幽怨,說來連她自己也不相信,時間越久,她對白劍越是懷念。
  原先那恨意,不知怎的,竟再也提不起來。
  這次之來,很使她心煩意亂,大為躊躇,她實在不忍心再利用白劍了。
  夜深入睜,輾轉反側,不能成眠。
  一絲衣袂飄風之聲,突然傳入耳際,她一擰嬌軀,從床上跳下來,順手摸了一把寶劍,翻登屋面,只見一條纖小人影。正從屋內飛射而出,閃閃躲躲,向西飛奔而去。
  陳小鳳一望那身形,便認出那是她倚為心腹的貼身丫頭小翠。
  “小翠這是幹什麼?”她不由大大的疑訝起來,柳眉一皺。人也就一路飛身追了下去。
  小翠一路閃閃躲躲,東張西望,出得襄陽城,忽然投入一片蘆葦地裏,隱身不見。
  陳小鳳可就不敢再跟入蘆葦之中去了,因為蘆葦之中視界不廣,不但容易遭到暗算,而且也根本盯不住人家,近了易被發覺,遠了人家轉了向,自己又發現不出所以她只好暗笑一聲,罵道:“狡猾的丫頭,本姑娘算是認識你了。”索性身形一伏,守株待兔起來。
  果然,過了一陣,小翠從蘆葦叢中疾射而起,轉向東北方向掠去。
  陳小鳳更是小心了,躡在小翠身後,到了一座建築雄偉的墳墓之前。
  小翠東張西望了一陣,忽然折身又身斜刺裏奔了出去,陳小鳳心細無比,走到小翠折身之處,秀目一掠,發現有一個暗號劃在地上石板之上。
  敢情,小翠乃是循此暗號而來,看來這丫頭早就與外人有了勾結,陳小風一頓蓮足,躡下了去。
  轉過墓地,便聽到了小翠的說話之聲。
  陳小鳳一縮身,只見前面不遠處一棵大樹之下,相對站著兩爺人影,其中一條人影,正是小翠。
  另一條人影,陳小鳳也不陌生,就是那功力奇高的呂蓬飛。
  她不敢再逼近前去,只有遠遠隱住身形,默運功力凝神竊聽。
  只聽小翠道:“請你轉告白少俠,如果我們小姐暗中去探視他,千萬不能聽她的甜言蜜語,再上她一次大當。”呂蓬飛道:“此話當真?”
  小翠道:“她來的是假意,我說的是真話。”
  呂蓬飛沈默了一陣道:“聽拳魔袁老前輩說,她對白少俠乃是一片真情實意,難道此話有假?”小翠輕笑一聲道:“你還說拳魔袁天宸哩!他早就出賣了你們了。”
  呂蓬飛一震道:“有這種事?你可不能胡說八道,拳魔老前輩名魔人不魔,他不是那種人。”
  小翠冷笑一聲,道:“你們就是這樣天真,所以處處吃虧,拳魔袁天宸或許為人不壞,可是為了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那就很難說了,你們知不知道,屠二小姐與我們太君的關系?”呂蓬飛被說得對拳魔袁天宸的信心,大為動搖,道:“她們是什麼關系?”
  小翠道:“結盟的姊妹。你想,屠二小姐會不會幫你們?老實告訴你,拳魔袁天宸還做過我們太君的上賓。”
  呂蓬飛沉聲一歎道:“你知不知道她們的真正來意?”小翠道:“這個我倒還沒有查出來,反正必有大陰謀就是,你們要小心了。”
  呂蓬飛沉思了半天道:“據拳魔袁老前輩說,你們陳小姐為人本性不壞,而且對白劍更是情深似海,念念難忘。他們有意成全她這片苦心,所以慫恿她前來暗探白劍,如能借此機會感化她改邪歸正,豈不就將這場武林劫運消餌於無形了。白少俠本來早就不恨她了,經我們再三相勸之後,白少俠已有心與她重修舊好,照你這樣一說,我們倒是自找倒楣了。”
  小翠道:“為今之計,只有阻止他們見面,待我探出她實在的陰謀之後,再謀求對策。”呂蓬飛道:“看來也只有這樣了。
  唉,馬上要我們就在白少俠面前說你們小姐的壞話,一時卻實在改不過口來。”
  陳小鳳暗中只聽得心亂如麻,尤其聽說白劍對她已不再含恨,不由自主地流下了兩行清淚。
  接著,只聽小翠二人又細語說了一陣。這次話聲非常細小,竟未聽清楚他們相談的內容。
  忽然,小翠聲音一揚道:“就這樣說了,我走了。”身形一起,便由她藏身之處一掠而過。
  陳小鳳一面轉身依然躡住小翠,一面暗暗尋思已經想了幾千百遍的老問題:“到底是要白劍呢?還是准備繼承起鳳莊的事業?”
  這個委實難決的問題,今天想來,似乎有了新的進展,現在她知道白劍不再恨她了,那也就是說,她還有真正獲得白劍的希望。
  既然有希望,她就不願輕易放過。
  心意一決,身形接著猛射而起,二三個起落,便追上了小翠,口中叫了一聲:“小翠,等我一等!”落身擋住了小翠的去路。
  小翠聞聲一驚,疾退了三步,臉色變得慘白,全身微微抖顫了一下,但轉瞬間,又恢復了鎮靜,欠身道:“小姐,你也睡不著,出來走走麼?”
  陳小鳳這時心裏很矛盾,既想借助她與呂蓬飛的關系,又暗恨她暗中出賣自己,因此臉上既笑不出來,也板不起來,陰晴不定地道:“你有什麼心事睡不著?”小翠見了她那陰晴不定的臉色,真比見她板起面孔還怕,心中萬分惶恐,但外表不得不保持鎮靜,道:“人人總得有點心事,婢子要說沒有心事,只怕小姐你也不會相信。”
  陳小鳳面色鬆弛下來,緩緩道:“你有什麼心事,說來我聽聽,看看我能不能替你解決。”
  小翠望著天上隱現不定的幾顆稀落的小星星,道:“這事你幫不了忙,唉!……”接著是一聲動人心弦的長歎。
  陳小鳳忽然一笑道:“小妮子,想婆家了是不是?”這原是她自己的心聲,不知不覺脫口而出。
  小翠雙目精光一閃,膽子陡然大了起來,輕輕道:“難道你不想!”
  陳小鳳玉面一寒,故意冷叱一聲,道:“胡說,你可是活的不耐煩了。”
  小翠嚇了一跳,呆了一呆,柳眉一皺道:“小姐,你也不要騙人,有時候,你想起心事來,一想就是半天,那是為什麼?”陳小鳳道:“‘起風莊’的事,難道不夠我煩的?”
  話聲一轉,厲聲說:“快說,你剛才去會的是什麼人?”
  小翠猛然一震道:“你都看到了?他就是婢子的男朋友。”接著,哀聲相求道:“小姐,求求你,替婢子遮蓋了吧。”
  陳小鳳暗罵一聲,道:“好丫頭,你也在我面前玩起花樣來,也未免……”
  怒火一沖,真想給她一個厲害,但繼之一想,她是唯一可以與對方通消息的人,不得不捺住性氣,一笑道:“你的命真不錯,竟給你交上了連太君都傷腦筋的呂蓬飛,可喜可賀!”小翠不安至極,輕聲道:“你認出了他?”
  陳小鳳道:“我不但認出了他,你們的談話,我也聽得一清二楚,你還想瞞我麼?”
  接著慘笑一聲,道:“你們為什麼要破壞我與白公子見面?”小翠愕了半天,一仰螓首,道:“你所為何來,我想你自己該知道。”態度語氣部變了,大有認命的樣子。
  陳小鳳柳眉豎了又仰,仰了又豎,最後黯然一歎道,“小翠,我一向待你不薄,你怎能這樣寡情薄義呢?”
  小翠哈哈一笑道:“小姐,你們起風莊的人,還講情義麼?”陳小鳳道:“我要不講情義,方這樣吃裏扒外,我早就處代你了。”
  小翠冷笑一聲,道:“誰叫你不處置我。”
  陳小鳳柳眉含皺,玉掌一抬,忽又一收,揮手道:“你去吧!”小翠躍身而起,射出四五丈,見陳小鳳真的放也離去,身形一頓,忽又折身而回,道:“小姐你變了。”
  陳小鳳淒然一笑道:“你不是也變了麼?”
  小翠道:“你真想見白少俠?沒有惡意?”陳小鳳道:“太君當然交有使命,不過,我已打定主意,沒有再傷白少俠的心了。”
  “此話當真?”陳小鳳道:“你們什麼都知道,我還害得了他麼?你們何不給我一個機會?”
  小翠忽然張口發出一“聲輕嘯,接著便見一條人影,掠空而來,迅快至極,小翠嘯聲未落,來人已到,又是那呂蓬飛。
  呂蓮飛雙目向陳小鳳臉上一凝,道:“你很機警,我們的事,竟給你發覺了。”
  小翠介面道:“呂大俠,我們小姐是一片誠意,你可不可以帶她去見見白少俠?”呂蓬飛劍眉一皺道:“你忘了你自己剛才說的話?”
  陳小鳳欠身道:“呂大俠,我不否認,我來時的確別有企圖,但我仍求你,讓我見一見他。”
  呂蓬飛目光如炬,瞧了陳小鳳一陣,見陳小鳳秀日之中充滿廠誠意,點頭一歎道:“好吧!”轉聲飛躍而去。
  陳小鳳真沒想一這樣好說話,怔了一怔,呂蓬飛已出去了十多丈,小翠扯了一下她衣袖道:“小姐,還不跟上去。”陳小鳳淒然一笑,道:“小翠,多謝了。”騰身追了去。
  小翠亦緊跟在陳小鳳身後,掠過了原野。
  二人足足奔馳了將近半個時辰,進入一座山谷,山谷之中,有一塊群山環繞的盆地,盆地之中長滿了高高矮矮的各種樹木,三人就在那樹木之中穿行,又走約二裏多路,前面現出一座木屋,周圍環以竹籬。
  人到屋前,便覺有陣陣花拜,由四周襲來。
  呂蓬飛站在門前,舉手在門上輕拍了三下道:“葉姑娘,請開門,有不速之客來了。”
  屋內亮起一道燈光,大門開處,七巧玉女葉萍現身出來。
  七巧玉女葉萍目光向陳小鳳臉上一落,輕“咦!”一聲道:“什麼風兒,把你陳宮主虎駕吹來了。”陳小鳳最怕見的就是七巧工女葉萍,想不到偏偏第一個見到的就是她,玉容一窘,低頭道:“小妹特來向姊姊請罪。”
  七巧玉女葉萍可不是口尖舌刮的人,見她威風盡失,一副楚楚可憐像,伸手拉住她玉手,道:“不敢當,不敢當,妹妹請進。”
  肅客人座,七巧玉女葉萍含笑向呂蓬飛道:“呂大俠,請你先陪陳姑娘談談,我去燒些茶水去。”陳小鳳連忙搖手道:“姊姊不用麻煩了,小妹不能久留,說幾句話就要告辭。”
  小翠道:“葉姑娘你請坐,一切有婢子代勞。”也不管七巧玉女葉萍肯不肯,話一說完,人已跑得不見了影子。
  陳小鳳秀目四掠,訕訕地道:“白二哥,他……”
  她真不知怎樣措詞,只有意到而止,把“他”字一拖。
  七巧玉女葉萍秀眉微微一皺,道:“他剛剛入睡,姊姊可要小妹叫醒他?”口中說著,身子卻紋絲未動,似乎無意驚動白劍。
  陳小鳳心裏好不難過,在禮貌上,她還不得不違心地道:“不用驚動他了,我們談談也是一樣。”突然,內室透出一聲呻吟之聲,接著,便聽白劍道:“萍妹,三更半夜,你在和誰說話?”
  陳小鳳一聽白劍的話聲,心弦猛震,激動不己,霍的從座上跳了起來,她的舉動或許很是驚人,只見七巧玉女葉萍晃身擋在她身前道:“你要幹什麼?”陳小鳳心中萬分沉痛,但外表不得不極力抑制,秀目含淚,道:“可以去看看他麼?”
  七巧玉女葉萍輕歎一聲,道:“你這是何苦來。”輕身入了內室。
  片刻之後,七巧玉女葉萍出現在向口招了一下手,閃聲道:“他心情不好,姊姊得忍耐一點。”陳小鳳一點頭,人已射進房去,迎面只見白劍已支起身子倚靠在床頭上,下半身蓋著一床被子。
  陳小鳳只覺鼻頭一酸,悲呼了一聲:“二哥……”已是泣不成聲,撲倒床前。
  白劍平靜地道:“你來做什麼?”
  陳小鳳仰起淚痕斑斑的秀臉,道:“小妹給你送解藥來。”伸手懷裏摸出一隻小瓶子。
  白劍忽然長吧一聲,道:“難得你有這個心,可是一切都太遲了。”
  猛然一掀被角,現出了他的下半身。
  只見雙腿齊膝而斷,用不著她的解藥了。
  陳小鳳驚叫一聲,道:“天呀,我做了什麼事!”一時之間。竟整個的神智都停頓了,呆在當地,像是一根木頭。
  過了一陣,她忽然發出一陣淒厲慘笑道:“二哥,我也不要這雙腿了,我就這樣陪你一輩子吧!”猛然立掌如刀,向自己雙膝之上切去。
  見覺雙膝一陣劇痛,人便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間,睜開眼來,只見自己睡在一張竹床之上,這時,雙腿劇痛已止,下半身麻痹無知,無法扯開被子一察究竟。
  忽然,一聲沉痛的歎聲道:“唉!你這是何苦來。”陳小鳳口中叫了一聲:“二哥!”淚如雨下,轉過頭去,原來白劍正與她同室而臥。
  室中,孤燈一盞,照著他們兩人。
  四周一片寂靜……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9:00:49

第四十一章 純情華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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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慨歎一聲,道:“三妹,你知不知道,我的生命已是風前之燭,瓦上之霜,留日無多了。”
  陳小鳳帶淚含悲地道:“都是我害了你。”
  白劍搖了搖頭,道:“這與你無關,是我必然的結果。”接著,就把自己力求功力速成,不惜以自己生命作代價的事,略約說與陳小鳳知悉。
  陳小風默然無語有頃,悠悠地歎了一聲,道:“我早就知道了。”
  白劍何嘗不知道她早知道了,卻沒想到她竟自己說了出來,怔了一怔,道:“那你也知道我當時對你拒婚的原因?”陳小鳳點頭,道:“知道!”
  白劍原想逼問一句,你既然知道內情,為什麼還那樣害我?”但話到口邊,卻代之以一聲無言的長歎。
  陳小鳳顫聲說:“因此,我更是悔愧難安,覺得對不起你。”白劍偷偷斜目瞟過去,只見陳小鳳美麗的臉頰上,泛現出一種奇異的神情,眉宇間緊壓著重重的感傷,由這複雜的神情中,顯示內心中正有著無比的激動。
  白劍道:“你也不用把這事放在心上了,反正現在都已經過去了。”陳小鳳淒然一笑道:“我忘不了。”
  頓了一頓,忽然面色一正,道:“二哥,你知不知道我這次來見你的真正目的”白劍一怔道:“你難道不是誠心來看我的?”
  陳小風道:“我自己是一片誠心,絕無假意,可是我身不由己,另外有項必須達到的使命。”
  “什麼使命?”“通過你的關系,收服丐幫五老,然後,利用丐幫遍佈天下,無孔不入的弟子,為我太君效命,以圖武林霸業。”
  白劍一聲怒笑道:“三妹,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竟敢當面向我示威,可是認為我奈何不了你麼?”
  陳小鳳急得搖手不迭,連聲呼道:“二哥,二哥,你誤會我了……”白劍怒氣未息,呼呼地道:“話是你自己說的,你縱是舌爍蓮花,只怕也難自圓其說。”
  陳小鳳長歎一聲道:“我既然說了出來,自然是不那樣做了。”白劍道:“那你准備怎樣辦?”
  陳小鳳道:“我也不知怎樣辦了才好,一個是我的娘……”“誰是你的娘,你的娘早就不在人世間。”隨著話聲,玉指追魂屠二小姐、拳魔袁天宸、七巧玉女葉萍同時魚貫而入。
  陳小鳳秀眉雙蹙,星眸微含怒意,道:“大姨,你在說誰?”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道:“自然是說你。”
  陳小鳳大叫道:“胡說,你安的是什麼心?”玉指追魂屠二小姐深深地一歎道:“還不都是為了你好。”
  陳小風氣得花容失色,冷“哼!”一聲,道:“你為什麼不說為你自己好。”
  臉一轉,向著白劍道:“二哥,我就是她教唆前來圖謀你們的,這種人反復無常,你要小心,莫上了她的當。”
  白劍微微一笑道:“三妹,你放心,屠老前輩哪會給我們上當,她的話一點沒說錯,完全是為了大家好。”陳小鳳一愣道:“二哥,你們……”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開口截住話頭道:“鳳兒,老實告訴你,這是你白二哥為了要救你脫離魔掌,所定的妙計,要不這樣你們怎能共訴衷腸。”陳小鳳明眸一凝,盯在白劍臉上,道:“二哥,她說的可是真話?”
  白劍訕訕地一一笑道:“你想她老人家會說假話麼?”
  陳小風柳眉一豎,大叫一聲,道:“好呀,你們冤得我好苦,竟謀算捉弄我。”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道:“話不是這樣說,如果先向你說明,萬一你不同意,誰招惹得起你們一老一少。”
  白劍也笑著接道:“最怕是貽誤武林大局。”陳小鳳秀眉高挑,憤憤地道:“二哥,你乃是堂堂正正的男子漢大丈夫,怎麼用這種手段,賺取我的感情?”
  白劍一掀被下了床,躬身一揖道:“小兄為武林千千萬萬同道請命,請三妹息怒見諒。”
  陳小鳳忽然見白劍跳下床來,雙腿竟是好好的,哪還顧得發脾氣,驚叫一聲,道:“二哥,你……你……”白劍一愣,道:“我……我怎樣……”
  她話未清,白劍也被她弄得莫明奇妙。
  陳小鳳好不容易地將意思表達出來,道:“……你的雙腿……”
  白劍恍然而悟,一笑道:“我的腿很好呀!”七巧玉女葉萍笑口接道:“鳳妹妹,他不但雙腿完好無缺,而且也渡過了生死攸關,再也不會短命而死了。”
  人的情緒就是這樣,一言之間,可能勃然大怒,怒火頭上,也因意外的刺激而風平浪靜。
  陳小鳳剛才的發怒,完全是維持自己自尊的緣故,這意外的驚喜,正好轉變了她的心情,再也發不起火來,愕了愕,道:“你們真把我弄糊塗了。”
  七巧玉女葉萍道:“說來話長哩!鳳妹妹,你也坐起來聽吧!”伸手在她向上拍了幾掌。
  陳小鳳全身恢復了活動,翻身坐了起來,第一件事便掀開身上蓋的被子,看看自己的雙腿是否已被自己砍斷,目光所及,先自寬心籲了一口氣,心中更是平靜了。
  這時,大家也各自紛紛入了座,只有七巧玉女葉萍手著陳小鳳坐在床沿上。
  白劍接著便把自己因禍得福,死裏逃生的經過情形說了出來。
  陳小鳳原是抱著一種歉愧之心而來,做夢也想不到白劍如此福大命大,化險為夷,心中暗暗高興,只是一時說不出口而已。
  七巧玉女葉萍察顏辨色,心中了然,微微一笑道:“鳳姊姊,你該知道,劍哥哥一向以天下為己任,你如果願意匡助他,小妹情願身居次位,以奉姊姊。”
  陳小鳳暗中已看出七巧工女葉萍與白劍的關系,再經她把話一說明,心中又去了一大疙瘩,當時感動得緊抱著七巧玉女葉萍的三手,連聲道:“萍妹妹,小妹想起來,實在太慚愧了,怎可……”
  七巧玉女葉萍含笑道:“你也不用客氣了,你年紀本來就比我大,尊你為姊,乃是天經地義之事。”陳小鳳忽然雙眉一皺,“萍妹妹,我們當然是姊妹,只是你的好意,我心領了。”
  白劍劍眉一蹙,道:“三妹,你叫我說什麼才好?”陳小鳳秀目才淚,輕歎一聲道:“二哥,我實在不能反過來與我娘為敵,我也不願從中阻撓你的大令,看來我只有誰也不幫了。”
  蓮足一點,轉身向外走去。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大喝一聲,道:“鳳兒,你要到哪兒去?”陳小鳳止步間身道:“大姨,你放心,我不會回到起鳳莊去了。”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道:“你剛才聽清楚我的話沒有?”
  “什麼話?”
  “她不是你的娘!”
  陳小鳳面色微微一變道:“大姨,你怎能說出這種話來呢?”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長歎一聲,道:“我難道還會騙你不成?不但你不是她的女兒,就是陳鋒也不是她的兒子,你也不想想,她那種女人,哪能生兒育女?”
  陳小鳳心中不為所動,篷眉沉思有頃道:“你怎麼知道?”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道:“陳鋒的事,我不敢說清楚,你的事,我卻比誰也知道得多,要不是為了你,我也不會與她為伍了。”陳小鳳道:“此話怎講?”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道:“事情是這樣的,那時你大約只有一歲左右,口中剛會叫媽媽……唉!想不到眨眼間,你已長得這般美麗高大。”無由的忽然一聲感歎。
  陳小鳳秀目眉微皺,道:“怎樣呢?”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道:“那時我正和你們袁老前輩鬧情緒,氣得頭昏眼花,經過一座荒林之內……”
  拳魔袁天宸一笑截口道:“是不是就在那年八月十五?”玉指追魂屠二小姐老眼一瞪,道:“你還說哩,可不就是那天。”
  拳魔袁天宸哈哈一笑道:“看來是老天故意安排那次誤會,好來幫助白老弟消餌今天的江湖劫運。”玉指追魂屠二小姐望著陳小鳳一笑,接道:“那時你忽然發出兩聲哭叫之聲,而又正在我身側不遠之處,引得我循聲找去,唉!如今說來,都還叫我心裏好不難過。”
  好臉上現出一片悲憫之色,這時大家也意識到,那一定是個慘不忍睹的景象,不免偷眼向陳小鳳窺去。
  陳小鳳癡立若呆,臉上一無表情,看不出她心反應。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一歎,又接道:“我只見一叢深草之中,橫陳著兩具屍體,一男一女,並肩而臥,死像慘不忍觀,男的兩臂兩腳,都被斬斷,又被劈頭一刀分開,女的一身衣服也被撕開,酥胸半露,滿身刀痕,你就伏在那女人身上,一面吮奶,一面啼哭,想必是那女人的奶水已竭……”陳小鳳驀地大叫一聲,道:“你不要說了……”嬌軀一陣亂顫,失聲哭叫起來。
  七巧玉女葉萍見她狀若神智失常,反手點了她二處穴道。
  接著一掌印在她背心穴上,一股暖流已緩緩度入她體內。
  過了半盞熱茶時光,陳小風一切又恢復了正常,七巧玉女葉萍收回學力,輕聲道:“鳳妹妹你覺得好過了些麼?”
  陳小鳳現出一臉堅毅之色,咬著玉齒道:“我好得多了。”頭一轉,又向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道:“以後呢?”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道:“我把你抱了起來,走出荒林,走了一陣,心中想那慘死夫婦,一時不忍讓他們暴死荒野,遭了虎狼口吻,於是又反回去,挖了一個坑,准備把他們埋入坑中,這時,你現在的娘太君出現了。”拳魔袁天宸打岔道:“於是,你們就攜手合作了。”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嗤!”的一聲,道:“你也未免太狗眼看人低了!”頓了一頓,又轉陳小鳳道:“起先她指摘我殺人滅口。
  後來見你資質長得不壞,又要奪你而去,我自然不服,於是我們就在那山中相鬥起來,結果我一招落敗,於是你成了她的女兒,我也被她裹脅而去。”
  拳魔袁天宸眉頭聳動道:“不對,以你那脾氣,會這樣容易就範麼?”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一挑道:“當然別有原因,你知道那對夫婦是誰?”“那對夫婦就是當年天聞名的玉劍金環左一峰與陳天香……”
  拳魔袁天宸微微一怔,道:“是他們呀,怪不得武林之中突然失去了他們的消息。”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道:“何香芸當時武功比我高明不了多少,我還不至真的怕她,主要的是,她一口咬定我謀害了玉劍金環,我有口難辨,不得不受制於她了,同時,我確也喜歡小鳳,又無處可去,遂就與她同流合污,成了她的幫手。”
  拳魔袁天宸點頭道:“這話倒還有理,玉劍金環過命交情的朋友不少,他們找起你的麻煩來,你實在受不了。”
  白劍忽然播嘴道:“老前輩說陳夫人當年功力與你相差有限,後來又怎會有了距離呢?”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一指陳小風道:“還不是在她身上得了好處。”
  陳小鳳一怔道:“我身上有什麼好處可得?”玉指追魂屠二小姐一歎,道:“你身上藏有一本武功秘笈,被她得到了,所以後來才進境神速,我就非她的敵手了。”
  陳小鳳道:“你說的可是那本《九天玄陰真經》?”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點頭道:“正是那本書。”
  陳小鳳蹙眉沉思了半天,一搖頭道:“空言白話,叫人實在難以相信。”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氣得兩眼一翻,吼道:“什麼空言白話,你父母埋身之地,老身還找得到。”陳小鳳道:“黃土枯骨,都是一樣,那也不足為證。”
  七巧玉女葉萍介面道:“古有滴血認親之法,如果死都確是令尊堂,當不難一驗即明。”
  陳小鳳道:“萍妹此話當真?”
  七巧玉女葉萍道:“如果所驗不實,我們也不便再勉強你反戈相向,與陳夫人為敵;萬一驗出你確是左大俠骨肉,則尚請妹妹以大義為先,武林命運為重。”
  陳小鳳點頭道:“好,我們就此一言為定,但不知何時前往相驗?”
  白劍道:“當然越快越好,以免橫生枝節,你現在能不能立即前往?”陳小風微一凝思道:“二哥說得是,要去我們現在就去,小妹沒有什麼不便。”
  大家說走就走,連夜起程隨同玉指追魂屠二小姐前往她說的那座荒山奔去。
  其中白劍與七巧玉女葉萍,又恢復了那副假面容,陳小鳳看在眼中,暗暗驚凜不已。
  一路無話,費了二天時間,大家已經到了玉指追魂屠二小姐所說的荒林。
  大家隨著玉指追魂屠二小姐在林中轉來轉去,只見她一臉惶惑之色,已經不能確定指出玉劍金環埋葬在什麼地方了。
  拳魔袁天宸氣得直瞪眼道:“你們女人做事這麼不牢靠!
  當時也該做個記號呀!”玉指追魂屠二小姐反唇相譏道:“你只會說風涼話,你也不想想,那時我還防著有人計算我咧,恨不得一點痕跡都不留,還標什麼做記號。”
  拳魔袁天宸被她頂撞得一怔,笑道:“好!好!這次算你有理。”七巧玉女葉萍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別急,再慢慢想想附近關系位置,只要大體不錯,我們就不難找出正確地點來。”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眉峰皺得成一條線,東看看,西望望,打量了半天,指著一片林地道:“看樣子,好像就在那裏,只是我記得從前是一片雜草地,但現在的樹,長得又高又大,叫人好迷糊。”
  七巧玉女葉萍道:“二十多年的歲月,不算短,我們且驗驗那些樹是不是二十年以內生長的,就可推定是不是那裏了。”
  說罷,拔出佩劍,跳了過去,手起劍落,一連砍倒了六七株大樹,驗看樹齡,都不過十六七年左右,足證這鬼地方在二十年前,確是一片雜草地。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的話,算是沒有落空,頓時,人人精神大振,各出兵刃,紛紛動手,砍出一片空地。
  突然,陳小鳳尖叫一聲,抱著一隻腳直跳起來,神色驚恐至極,道:“我……我被什麼東西咬了一口。”
  七巧玉女葉萍晃身過去,扶住她道:“快,快,閉住氣血,以免毒氣攻心。”
  同時也出手如風,點了她三處穴道。
  接著,要她坐下,問明咬的左腳,於是,托起她左腳一看,不由蕪爾笑道:“鳳妹妹,你好會嚇人,你自己看看是怎樣一回事……”接著,笑聲一劍,驚“咦!”了一聲,道:“你踩在刀劍利器上了。”
  放下陳小鳳,奔到陳小鳳剛才受驚的地方,用手中寶劍在地面腐葉枯枝之中,一陣撥挑。
  忽然,“當!”的一聲,劍鋒觸到到了金鐵之物,七巧玉女葉萍心中暗喜,振臂一挑,一道白光,從腐葉枯枝之內射出來。
  七巧玉女葉萍玉手一探,捉住了那道白光,口中輕呼道:“是一把寶劍。”
  大家一起轉頭望去,只見七巧玉女葉萍另一隻手中,寒芒閃耀,多了一把三尺多長,劍鋒狹長的寶劍。
  那劍除了劍把之上凝結成癡的腐葉外,整個劍身,竟是點塵不沾,耀眼生花,時隔二十多年,非奇兵異寶,哪能日久不壞。
  拳魔袁天宸雙目一瞪道:“讓我看看,是不是小左的‘月魄玉劍’?”七巧玉女葉萍將那把劍送交拳魔袁天宸道:“老前輩請過目。”
  拳魔袁天宸接劍在手,雙掌一搓,把劍柄之上的泥癡搓落,現出一截鑲玉劍把,劍把之上,一邊刻著一個“月”字,一邊刻著一個“魄”字。
  可不是玉劍左一峰的“月魄玉劍”!
  拳魔袁天宸抱劍貼胸,大叫一聲,道:“小鳳你來看,這正是你父親的‘月魄玉劍’,看來這地方不會錯的了。”
  陳小鳳繡履已被寶劃開,玉足也受了輕傷,要不是她反應奇快,只怕那一腳踩下去,整個腳掌便和她分家了。
  她這時也顧不得自己的腳傷,嬌軀一擰單腳二跳,跳到拳魔袁天宸身前,接過寶劍一看,眉頭了蹙,臉上神色一黯,湧出來兩眶淚水,但竟忍住沒有哭出聲來。
  她對玉指追魂屠二小姐的話,看來也是有九成相信了。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精神陡長,笑顏逐開,道:“我記得不錯吧!”於是,她東一指,東邊挖一個坑,沒有。
  西一指,西邊又挖一個坑,也沒有。
  大家一股勁池挖了七八個坑,什麼也沒有看到,玉指追魂屠二小姐臉上的笑容,又冰凍了。
  正當大家又快要洩氣時,陳小鳳卻顫聲叫道:“你們來看,這裏是不是的?”
  似乎是天怠都叫陳小鳳自己碰上了。
  陳小鳳挖的那個坑,已經翻出了幾片殘骨,這時,她已是手抖心跳,淒然欲位。
  七巧玉女葉萍從坑中拾起一片殘骨,用自己衣襟小心輕輕拭擦幹淨,托在手中道:“鳳妹妹,咬破指尖,滴一點鮮血上來。”
  陳小鳳這時已是激動與悲動兼而有之,眼中含著滾動欲出的淚珠,依言一口咬破了食指,一點鮮血落在那片殘骨上,一滲而入。
  陳小鳳身體震了一下,但仍未哭出聲來。
  七巧玉女葉萍輕顰黛眉,向白劍道:“劍哥哥,你也來試一下。”白劍望了七巧玉女葉萍一眼,欲言又止地咬破指尖也滴了一滴鮮血上去。
  那片殘骨表面,看去已為地氣所蝕,顯得甚是粗糙,但白劍的鮮血滴上去,似落在油布上一樣,一滑而過,滾落土中。
  白劍真有點不相信,一連滴了好幾滴鮮血,滴滴相同,毫不吸收。
  七巧玉女葉萍黯然一歎,道:“鳳妹妹,你看白哥哥不是令尊令堂血親,他的魚血竟是一滴不收……”
  一言未了,陳小鳳已是哀呼一聲,拜伏在坑前,放聲渤哭起來。
  大家站在一側,為她悲聲所感,也忍不住淒然淚下。
  陳小鳳哭了一陣,忽然自己止住悲傷,轉身向玉指追魂屠二小姐撲身拜倒,道:“大姨如此大恩,鳳兒永世難忘,請先受我一拜。”玉指追魂屠二小姐扶起陳小鳳道:“鳳兒,只要你相信老身的話,老身就心滿意足了。”
  陳小鳳點頭道:“鳳兒完全相信了。”
  接著,縱身跳入坑內,就用纖纖玉手,翻動泥土,把殘骸一塊一塊清理出來。
  七巧玉女葉萍向白劍使了一個眼色,白劍暗歎一聲,道:“三妹,小兄助你一臂之力。”陳小鳳淚光閃動中,輕聲道:“多謝二哥!”
  女婿乃是半子,陳小鳳未加拒絕,便知她打消了出走之念。
  經過半個多時辰清點,果然,找出一副完整的女人骸骨,和半副男人的骸渭,證實玉指追魂屠二小姐的話,一點不錯。
  陳小風脫下自己外衣,舖在地上,淒悽楚楚在又重新把那些骸骨擦拭了一遍,放在外衣上,准備包好,迎回去,另行安葬。
  擦拭中,忽然她雙眉一挑,仰天打了一個哈哈,哀呼道:“好!原來是你這老賊下的手,真是上天有眼,被我不勞而獲了。”道:“眼快,已看出她手中那堆骸骨上,釘著一枚帶銹的小鋼針,雙目神光一閃,道:“三妹,你認得那暗器的主人?”
  陳小鳳滿面忿然之色,點頭道:“怎麼不認得,這就是血手惡煞詹烈的‘閻王貼’。”
  眼中血淚,倏然間又急湧而出,恨恨地發誓道:“詹老賊,我要不親手把你碎屍萬段,誓不為人。”驀地,白劍劍眉一揚,喝聲道:“什麼人?”
  微一挫腰,淩空而起,向十丈開外一棵參天大樹上撲去。
  隨見那大樹之上,沖起一條人影,一閃而逝。
  白劍怒喝一聲,道:“站住,否則莫怪我下手無情。”身形疾射,閃電般追了上去。
  拳魔袁天宸也大喝一聲,道:“走漏消息,事關重大,千萬不能讓他逃出手去。”一個箭步,也射身而出,追了出去。
  玉指追魂屠二小姐霜眉一皺,道:“來人要逃出白少俠手去,只怕不容易,也用不著我們去湊熱鬧,我們還是快回去,另作必要的佈置吧。”陳小鳳身帶雙親遺骸,諸多不便,心中雖不願就此罷手,也無可奈何,只好與玉指追魂屠二小姐和七巧玉女葉萍轉回襄陽而去不提。
  卻說白劍追趕那人,只見那人身形快得出奇,眨眼之間把距離拉得更遠了。
  這等絕世輕功,使白劍大為震驚,當下一加勁力,放腿疾追。
  兩人一前一後,在荒涼的山野中,竟似較上了腳程。
  白劍心中惱怒,施出全身功力,疾如閃電雷奔,緊迫不舍,片刻之間,已跑出二三十裏地,竟然仍未追上那人,而那人也莫想甩開白劍的急追。
  晃眼間,又是二三十裏地下去。奔行間,忽聽一聲沉喝:“站住!”寒光閃動,一個手橫大刀的老人,由路側一射而出,插入他們之間,擋住了白劍去路。
  白劍心急前面那人逃走,當下也就不顧一切,劍眉一豎,冷喝道:“讓開!”右掌一揚,掌力如山,向那橫刀老人當胸擊去。
  他不但功力深厚無比,出手又迅快絕倫,那老人還未來得及躲讓還手,已被白劍擊得倒飛了出去。
  白劍一掌震開那老人,身形慢了一慢,前面好個人又把距離拉長了三四丈,白劍心中好不氣惱,猛喝,一聲,拼出全力,猛追而上,疾如離弦急矢一般,一連兩個急躍,追到那人身後。
  那人到底腿力要比白劍差些,勢成強弩之末,欲待加速已是力不從心,索性停下腳步,回過身來,冷笑一聲,道:“姓呂的,你要趕來送死,老夫只有超度你了。”
  那人一轉身,白劍看出他面容,哈哈一笑,道:“詹烈,原來是你,倒真是巧上加巧了!今天你可別想再逃再出本大俠手心了。”
  血手惡煞詹烈知道白劍成害,自知在掌力上萬難勝過白劍,右腕向後一探,已拔出肩上一隻形同鬼手的奇形後器。
  他兵器到手,一言不發,右腕一揚,便向白劍迎面抓來,他出手迅快無比,一閃就到了白劍面前。
  白劍自行道江湖以來,倒是第一次遇見這樣不打招呼就下毒手的前輩人物,冷笑一聲,也懶得再和他答話,翻掌而去,連消帶打,拍出三掌。
  血手惡煞詹烈接過白劍三掌,手中鬼爪一變,使出一輪詭異絕倫的爪法,罩住了白劍。
  血手惡煞詹烈可不是等閒人物,這一使出人人喪膽的“血手十三式”,只見罡風呼呼之中,一片爪影,白劍雙掌相迎,竟似完全處在挨打的地位。
  白劍為了隱匿身份,陳夫人送他的“隱霞劍”一直未帶在身上,所以平時出入,都是赤手空拳,寸鐵未帶,以他一身功力來說,就是赤手空拳,也很少敵手。
  只是,當前這血手惡煞詹烈可非旁人可比,功力深厚過人不說,而且最會尋隙蹈虛,搶制先機,因此之故,他常能出奇制勝,獲得意想不到的戰果。
  節杖先生屢次想除去他,都被他逃脫,其令人頭痛之處,可想而知。
  他先機在握,便不讓人,目泛凶光,嘿嘿連聲,一招緊似一招,根本不讓白劍有緩手的機會。
  白劍好得近來又練成了“天罡指”,同時內力又有了新的長進,血手惡煞詹烈雖厲害,要想像吃別人一樣吃掉白劍,談何容易。
  白劍漸漸沉下氣來,擋過他一輪急攻,已開始能見招還招,見式拆式,應付自如了。
  兩人這一場兇猛的惡戰,但見血手惡煞詹烈的“血手鬼爪”泛起一圈圈紅光,飛繞不定,片刻之間,已鬥了幾十個回合。
  白劍越戰越勇,已是爭得主動,只要時機一到,便不難一股擒下這窮凶惡極的老魔頭。
  血手惡煞詹烈眼看情勢不對,口中忽然發出一陣嘿嘿獰笑,手中“血手鬼爪”,忽然式化“五毒臨門”,抖腕直奔白劍面門落下。
  招術並不奇奧,但卻微聞那鬼爪之中“卡嚓”一聲輕音,自劍心中一動,方暗叫得一聲不好,還未來得及應變,只見那鬼手的指端之中,“噗!噗!……”連聲,一蓬藍色毫芒,激射而出。
  這等近身相對,以強力卡簧發出的暗器,就算白劍神功蓋世,也難對付。
  白劍目前唯一能做的,就是動起神功,揮袖反鄭,一面護住面門,一面震飛那毫芒,同時雙肩一晃,人也仰後就倒。說來話長,但當時情景,不過是殺那間事,總算白劍見機得快,那蓬毫芒,先吃他強勁的內力震飛大半,其他的,也因他仰身倒翻而出之故,擦著他頭皮飛了出去。生死須臾,幸兔於難。
  白劍逃出鬼門關,心中方叫得一聲“僥幸”,擰腰挺身待起之時,只聽血手惡煞詹烈怪笑一聲道:“你還逃得了麼?”卡簧之聲再起,另一蓬“閻王貼”,又已激射而出。
  原來、血手惡煞詹烈手中這只血手鬼爪惡毒至極,內中所藏毒針,計有三蓬之多,任你絕世高手,躲得他第一蓬,也莫想躲得了他第二次的機會。
  事實上,白劍這時全身暴露,所處的位置比剛才更是險惡,這時候,連閃讓還手的餘地都沒有了。
  白劍只有暗中悲呼一聲道:“真是天命也!”雙目一閃,束手待斃。
  忽然,一道白光,飄空而來,截向那蓬毫芒。
  那道自光來得無聲無息,正好迎住那蓬毫芒,毫芒被那白光一卷,齊被收去。
  白劍一式“金龍擺尾”,人便射出一丈之外,雙足一點,長身站了起來,轉臉過去。
  只見不遠之處,突然多了三個人:三位極為年輕貌美的少女。看那裝束打扮,乃是一主二婢。
  這時那為主的少女,正皺著眉頭,輕輕抖著手中一條絹帶,從絹帶上落下許多藍汪汪的毒針。
  敢情,剛才那道白光就是這少女的白色絹帶,她運用這絹帶出手的快速不說,而且把血手惡煞詹烈能破內力真氣的“閻王貼”卷去,則非具化帛成鋼的功力不可,由此可知此人一身造詣也不等閒。
  白劍身受救命之恩,不加思索地舉步向前,抱拳相謝道:“多謝姑娘出手相助。”那少女微微一笑道:“不用謝我,我並不是有意救你。”
  白劍只聽得臉上一熱,訕訕道:“這樣說來,倒更叫我慚愧了。”抬頭望去,只見血手惡煞詹烈一臉惱怒之色,正朝他們走來。
  白劍哪容他走過來找那三位少女的麻煩,反身向他迎去。
  道:“老魔,這次可不會再有機會給你了。”
  血手惡煞詹烈冷笑道:“只要人家不出手相助,你就是有一千條命,老夫也要了你了命。”
  白劍怒笑一聲道:“老魔,看掌!”他也說打就打,挺身而上。
  驀地,身後那少女嬌喝一聲:“且慢,我還有話說。”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9:01:27

第四十二章 太白神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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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收掌而退,道:“姑娘有何見教?”那少女嫣然一笑道:“你們兩人能再打一場給我們消遣,自是歡迎之至,不過一個有兵器,一個赤手空拳,打起來看了不過癮,不知你們能不能同時不用兵器,這樣就有得看了。”
  她把他們生死之搏,看成了茶餘飯後的餘興,叫人聽了有說不出的味道。白劍劍眉一挑,話未出口,血手惡煞詹烈已先發話道:“老夫用慣了兵器,不慣赤手空拳作戰。”那少女望著白劍道:“你的兵器呢?”
  白劍見她一片天真,微笑答道:“在下未曾隨身攜帶兵器。”
  那少女道:“你能使什麼兵器?”白劍訕訕一笑道:“十八般兵器,勉強都使得上來。”
  那少女微笑道:“那你真是全才了。”螓首一回,向右手邊那個身背長劍的少女道:“輕輕,你把我的劍暫借給這位朗中先生一用。”那背劍少女反腕拔出背上長劍,劍把一順,遞給白劍道:“小心啊,別壞了我們姑娘這把寶劍的名氣啊!”
  白劍接在手,低頭一看,只見劍身其厚僅及一分,光澤照人如同秋水般,微一抖動,聲如音吟,不由脫口贊了一聲:“好劍!”
  那少女微微一笑,蓮足輕點,退出一丈開外。
  白劍一劍在手,對血手惡煞詹烈那把血手鬼爪,再無顧忌,橫劍當胸,道:“這次你可要小心了。”血手惡煞詹烈血手鬼爪一舉,道:“那你就納命來吧!”手腕一壓當頭落了下來。
  白劍冷哼一聲,劍發如風,“颯!颯!颯/連攻出劍。這三劍招招相連,迅快,奇幻,兼而有之,登時把血手惡煞詹烈逼得手忙腳亂,一連退出九步,才穩住陣腳。
  血手惡煞詹烈被他一連三劍急攻,幾乎傷在他寶劍之下,心中一凜,大吼一聲,全力反撲而去。
  兩人這一再交上手,但見劍光飛繞,鬼爪嘯風,不但打的凶險,而且霞光交織,化成了一片奇景,煞是好看。
  兩人又鬥了二三十回合,白劍劍勢忽然一變,奇招迭出,飄忽不定,四五劍下來,已殺得血手惡煞詹烈險象環生。
  血手惡煞詹烈已自知再難支持下去,凶念又起,手中血手鬼爪突然詭異絕倫地攻出一招,內力猛吐,一壓卡簧,“閻王貼”立又發射而出。
  白劍上過一次當,學了一次乖,血手惡煞詹烈招式一變。
  便留心上他的眼神和握血手鬼爪的手腕。
  血手惡煞詹烈內力一吐,已被白劍看得清清楚楚,白劍有備在先,攻出的劍勢,忽然斜斜一偏,寒光閃動,對正血手惡煞詹烈手中血手鬼爪削去。
  “當!”的一聲,血手惡煞詹烈仗經橫行天下的血手鬼爪,應劍而斷,在毒劍未射出之前,就被白劍毀了。
  白劍一劍得手,可再也放不過血手惡煞詹烈了,長劍順勢一送,便身血手惡煞詹烈“氣海穴”點去。
  突然,眼前白光一閃,白劍只覺握劍手腕一麻,手已被那少女的絹帶緊緊纏上。
  白劍本可反劍切斷那娟帶,但也感她借劍之情,不忍如此對待於她。
  微一猶豫之下,血手惡煞詹烈已晃身而退,逃出劍下。
  同時,那少女喝聲也傳了過來道:“我借劍給你,又不是要你殺人,還不與本姑娘住手。”
  白劍但覺纏腕絹帶上傳來一股極大勁力,事已至此,他也不願再給那少女難看,索性不與她相抗,手一松,任她把寶劍卷了去。
  白劍寶劍被那少女卷了回去,卻不甘願任由血手惡煞詹烈逃出手,只要被他逃出手去,則後果真不堪設想。
  白劍念動立發,右手一抬,又向血手惡煞詹烈撲了過去。
  那少女顯然因白劍繼續向血手惡煞詹烈攻擊而有所不樂,一聲清叱,道:“好大膽的狂徒,有本姑娘在此,你還想行兇麼!”一陣微風,她手中白色絹帶,又美如天際神龍,向白劍攔腰卷來。
  白劍自保重不傷人,只好折腰而起,平升三尺,讓開了那絹帶。
  血手惡煞詹烈真是老好巨滑,這時竟不作逃跑的打算,反而向那少女苦笑一聲道:“姑娘,他如此逼人,由此可見老夫剛才的一時忍耐不住,乃是情非得已。
  樂得倒打一耙,只要能說動那幼稚的少女維護,白劍其奈我何。
  當然,他也考慮過再次逃跑的後果,白劍少不得緊迫不舍,逃到何時是了,萬一逃不出手去,豈不自找倒楣。
  那少女手中絹帶未卷到白劍,更是氣惱,冷一笑聲道:“你要再出手,那就莫怪本姑娘對你不客氣了。”話落身起,飄身過來,擋在白劍面前。
  她那二個侍女,也一左一右,占好了方位,虎視眈眈待命而動。
  白劍劍眉一皺,抱拳道:“姑娘不知道此人乃是萬惡之徒,一旦被他逃脫,武林受害非淺。”
  那少女這時只顧發自己的小姐脾氣,哪聽得進白劍的話,他不但聽不進白劍的話,反而誤認為白劍欺她年輕,拿大帽子壓她,當時秀眉一挑,道:“胡說,本姑娘看這位老丈年紀這樣大了,哪會做什麼危害武林之事?倒是你,心黑手辣,絕不是什麼好東西,本姑娘真後悔,剛才不該救你。”
  白劍劍眉一豎,縱聲笑道:“姑娘,你可知道他是什麼人。”血手惡煞詹烈抱拳含笑道:“老夫戴連山,不知姑娘聽說過沒有。”
  戴連山,多臂熊戴連山是江湖上頗有俠名的暗器名手,那少女似是早有耳聞,輕“啊”一聲,道:“原來是戴前輩,失敬了/白劍見他信口胡說,只氣得大叫道:“不要聽他的鬼話……”那少女面色一寒,截口道:“該聽你的鬼話是不是!”
  隨之一轉臉,向血手惡煞詹烈欠身道:“戴前輩請,不要和此人一般見識。”
  血手惡煞詹烈故意一沉吟道:“此人凶殘毒惡之至,姑娘最好不要招惹他,還是由老夫再和他一決生死。”他不但不走,反而叫起陣來,這就是以進為退的巧妙運用。
  白劍一張口,還沒出聲,那少女已擺一手,打斷了他的話,道:“你別想打蛇隨棍上,有本姑娘在此,你莫白費心機了。”話聲一頓,又向血手惡煞詹烈道:“戴前輩,盡可放心請,本姑娘還未把他放在眼中。”
  白劍真是啼笑不得,一時竟想不出適當的對策。
  血手惡煞詹烈見時機已成熟,老實不客氣地向那少女一抱拳道:“那麼老朽告辭了。”轉身一步一步,緩緩走了開去。
  他轉身之際,還冷嘲似地向白劍笑了一笑。
  眼看血手惡煞詹烈既將脫逃而去,白劍可真急了。大喝一聲,一式“雲雀穿雲”,身子直拔而起,從那少女頭上越了過去。
  誰知那少女早有准備,白光一起,絹帶已卷膝而到。
  同時,那兩個侍女,也一聲怒叱,兩道驚天長虹,交織而到。
  白劍空自著急,張眼望著血手惡煞詹烈揚長而去,也不得不先應付相交而到的三樣兵器。
  好一個白劍,只聽他口中發出一聲長嘯,一式“金蟬脫殼”,身形再猛然一升,兩道劍光和一條絹帶都落了空。
  可是那三個少女也非平庸之輩,一式走空,如影隨形,第二招又到。
  白劍閃讓過他們第二招後,血手惡煞詹烈早已不見了人影,走得不知去向,就這樣,那三少女還是不放鬆他,像穿花蝴蝶般,纏住他一步不放。
  這三位少女也真是膽大包天,自以為了不起,白劍如果真是壞人,只要狠下心來,怕不三下五除二,要了她們的小命。
  白劍想想,真想狠起心來,教訓她們一頓,右腕一翻,五指如鉤,便向那少女絹帶抓去……就在他五指即將抓到絹帶之際,一條人影,突然從山石後面直竄而來,一掌向白劍肩頭切了下來。
  白劍只有甩腕相迎,先接了來掌再說,轟然一聲,兩條人影,乍合即分,同時劍光絹帶也突然而斂。
  惡鬥立止,三人也退了開去。
  白劍凝神望去,只見一位葛布寬袍的老者卓立丈遠開外,望著他一臉驚訝之色。
  這時,那二應少女也齊向那老者走去,尤其那位小姐身份的少女,更是笑顏逐開地道:“爺爺,你來得好,這人好厲害呀!”那老者凝目望著白劍,長眉一揚,道:“尊駕這身出類拔萃的功力,是用來欺負小孩子的麼!”
  白劍見那老人語氣雖不善,但臉色還保持著一份沉靜,諒來不是不認理的人,忍住一肚子怨氣,道:“老丈何不先問問令孫,到底是怎樣一回事。”那老者目光回向那少女面上一落,那少女似是一隻小黃鶯,興沖沖地把剛才的事說了一遍,最後一指白劍道:“他好凶呀!還要趕上去追殺戴連山,秀兒只好纏著他了。”
  那少女雖可惡,但說的都是實情,非常誠實。
  那老人一怔道:“你們剛才遇見戴連山了?”那少女道:“爺爺認得他?”“老朋友了,怎會不認得,只是他死了已經三年了。”說著,忽然縱聲大笑了起來。
  現在,輪到那少女發愣,狠狠地一頓蓮足,罵道:“該死!上了他的當了。”一長身,射出數丈之外。
  那老者喝道“秀兒,你要做什麼去?”那少女身形一頓道:“找那騙人的老頭去。”
  “回來,你到哪里去找他去?”
  那少女倒也聽話,閃身退回到那老者身前。不過,這時她卻不好意思再與白劍正目相對了。
  那老者乾咳了一聲,訕訕地一笑抱拳道:“劣孫無知,叫人生氣,尚請大俠見諒,但不知大俠欲得而甘心的是何許人物?”
  白劍道:“那人就是血手惡煞詹烈,不知老丈知不知道其人?”
  那老人猛然一震道:“血手惡煞詹烈!這老魔頭又出世了?”一副疑信參半的神態。
  白劍微微一笑道:“老丈可是不相信,好在他的兵刃已被在下毀在此處,老丈必定認得出來。”
  一位侍女不待吩咐,已跑去把“血手鬼爪”拾了起來,送給那老者過目。
  那老人乃是武林中極負盛名的老輩人物,哪有不知“血手鬼爪”之理,當下雙目一瞪,道:“果然是血手惡煞詹烈的血手鬼爪。”猛然心中一凜,暗忖道:“血手惡煞詹烈一身功力何等了得,此人竟能打得他鼠竄而逃,一身功力自然更是深不可測,秀兒這一無心插手,他要問起罪來,這卻如何是好?”眉峰一結,沉吟不語起來。
  白劍見他沉吟不語,心中甚感不解,無意間眼皮掠動,向他們四人身上掃去,那老人更是心緒不寧,心想著與其被他質問起來,倒不如先給他一個面子,以消他的心頭之氣,此念一生,當下面色一沉,怒喝一聲道:“秀兒,爺爺平時怎樣教訓你來的,你這樣不知天高地厚,還能出來走江湖麼?”
  那少女幾曾受過爺爺這般痛罵,尤其還當著外人面前,羞惱得話都不會說了,全身急顫不已。
  白劍心中甚是過意不去,再說她立意救人,乃是一片大仁之心,如果自己是壞人,她還不一樣救過一次,如說她救錯了血手惡煞詹烈,那只能說是天意了。
  白劍這樣一想,心中鬱結盡開,朗朗一笑道:“老丈請不要怪責令孫,怪只怪在下當操之過急,以致被令孫所誤會,只能說是那老魔命不該絕,與令孫無幹。”
  那老人見愛孫百般委屈,心中亦是憐惜,但他乃是老得不能再老的老江湖,深知江湖險惡,無心之失,雖是無心,往往招來無窮之禍,所以不得不狠心罵她一罵。
  這時聽了白劍的話,才暗中籲了一口長氣,笑道:“你胸襟似海,老朽感佩之至。”白劍見那少女幽幽怨怨,意尤未解,自己受人救命之恩,豈能不重申謝意,以全她的顏面,雙拳一抱,向那少女拱手一禮道:“姑娘救命大恩,在下不敢言報,請受我一禮。”
  那少女磨得閃身不迭,萬福道:“小女子無知,壞了大俠大事,大俠不見責,已是心感無已,大俠再如此多禮更叫小女子汗顏無地了。”別看她剛才那股張狂勁兒,真還非常懂得禮貌。
  白劍再一抱拳道:“在下急於追趕那老魔頭,就此告辭。”轉身舉步,晃肩而起。
  驀地,斜刺裏一條人影飛掠而過,白劍眼快,看出那人是生死忘年之交的短叟武顯,不由心中大喜,呼道:“老哥哥,小弟在此,請留步。”身形一閃,擋在短叟武顯身前。
  短叟武顯聞聲剎住身形,哈哈大笑道:“到底還是被老夫追上你了,你得手了麼?”白劍搖頭苦笑道:“小弟無能,被他逃脫了。”接著一怔道:“你怎知道小弟的事?”
  短叟武顯笑道:“老夫途中遇見小弟妹他們,老夫忍不住追了下來。”話聲一頓,雙目充滿了關切之情道:“你的雙腿怎樣了?”
  白劍多謝老哥哥,已經完全好了。”這時,那老人帶著三女,也飄身而到。短叟武顯一見那老人,丟下白劍,搶到那老人面前躬身一禮道:“師叔,你老人家到底不能不管小侄的事,還是下山來了。”
  那老人一指那少女笑道:“老夫才懶得管你的事,都是秀丫頭鬧著要出來玩玩……我,莫非你先買通了秀丫頭?”
  短叟武顯與那少女忽然相視大笑起來。
  那老人目光一回,落到白劍臉上,道:“賢侄與這位大俠可是舊識?”短叟武顯一笑道:“何止是舊識,他就是小侄向你老說的那位白老弟哩!”
  那老人雙目陡然一亮道:“大俠就是名震天下的仁義大俠,老夫真是失敬了。”白劍見短叟武顯口口聲聲稱那老人師叔,知道不是外人,笑道:“不敢,晚輩白劍。”
  短叟武顯忙替白劍引見那老人道:“兄弟,這是小兄師叔,太白神翁,最善火器運用,是小兄特意請來幫你大破大巴山的。”太白神翁包德明一身火器舉世無雙,素有火德星君之稱,想不到短叟武顯設想得如此周到,把他也請來了。
  白劍忙又抱拳行禮道:“失禮!失敬!”
  那少女忽然擠身過來,道:“武師伯,還有我呢?”短叟武顯撫著她秀發,笑道:“她叫秀瑛,兄弟,你也算是師叔輩,少不得要教她兩手做見面禮。”
  白劍笑道:“可以,可以,我剛才已經討教過秀姑娘的高招,我這微未之技,只怕她看不起哩。”
  短叟武顯一笑道:“她沒饒你吧?”白劍搖頭道:“哪用得著饒,她那條絹帶就叫小弟手忙腳亂了。”
  太白神翁包德明笑道:“白大俠要不是手下留情,就是十個秀玻也沒了命了,老夫剛才接下他一掌,至今手臂還作痛不已。”短叟武顯愕然道:“你們動過手了,為什麼?”
  太白神翁包德明笑道:“還不就是秀玻亂出頭打抱不平,把血手惡煞詹烈給放跑了。”短叟武顯頓腳道:“原來是你!”
  包秀玻道:“他這樣重要麼?”
  短叟武顯長歎一聲道:“他關系這次武林禍亂的消長,太重要了。”包秀玻道:“到底是什麼一回事,我們又不知道。”
  短叟武顯道:“現在也沒時間廢話了,我看大家還是先找人要緊。”白劍點頭道:“老哥哥說的是,小弟先走了。”身形一晃而沒,走得不知去向。
  包秀玻看得輕“咦”一聲,道:“好快的身法。”
  短叟武顯道:“那血手惡煞詹烈厲害無比,我們單打獨鬥都非他的對手,就是碰上了也只有白瞪眼,也不用分開了,就走在一起吧。”
  太白神翁包德明更是擔心包秀漠年輕不知輕重,自己照顧不過來,連連點頭道:“賢侄之言有理。”包秀瑰已是一晃肩帶著二女,當先追了下去,太白神翁包德明與短叟武顯隨後緊跟不舍。
  話說白劍離開太白神翁包德明他們之後,但見四野茫茫,一片沉寂,也不知何往何從,才找得到血手惡煞詹烈,一時之間,思緒如潮,難以自遣愁懷,長歎一聲,漫無目的,向一座山頭走去。
  忽然、白劍神色微微一動,閃身躲在一顆大樹之後,接著,只見一道紅影飛掠而來,赫然竟是陳小鳳的隨身侍女小紅,小紅奔行之間,身法奇快,快得大出白劍意料之外,想不到她平時也是深藏不露的厲害人物。
  白劍不由一怔,暗忖道:“她獨自一人來這裏做什麼?”
  不管她來做什麼,她既然在此處現身,少不得就有起鳳莊的關系人物藏在附近,白劍可放不過她這條線索。
  小紅去遠之後,白劍潛蹤隱跡,暗暗隨在小紅之後,只見小紅頭也不回,直向他原想探查的那座山奔去。
  進入山中,小紅忽然停身在一座小茅屋之前。
  看那小茅屋不過是一間極平凡的山居獵戶住屋,屋前一塊小空地上,還曬了好幾張獸皮。
  小紅在那茅屋之前,回頭張望了一下,口中叫著:“爺爺,紅兒回來了。”舉步進了茅屋。
  白劍暗自好笑,忖道:“淮沒有自己的尊親長輩,我倒是多心生疑了。”便待轉身而去。
  突然,屋內傳來一“聲極熟的話聲,道:“你這時來這裏做什麼?”白劍功力深厚,雖還在數丈之外,卻仍是聽得清清楚楚,暗叫了聲:“上天有眼!”身形一回,輕如淡煙,飄落茅屋外面,隱身屏息,向裏望去。
  茅屋之內,一切都是獵戶裝設,一點不打眼,屋內坐著三人,血手惡煞詹烈與小紅,另有一位身材瘦弱,老態龍鐘的白發長須老人。
  白劍回來得太快,正是小紅答話的時候,只聽她道:“太君有資訊傳來,紅兒不得不來告訴你老人家。”
  “什麼事?”
  小紅從懷中取出一隻小粉盒,從粉盒裏層挑起一張紙片,遞給血手惡煞詹烈道:“你老人家自己看吧。”血手惡煞詹烈看了那紙片,眉頭一皺,轉交給那毫不打眼的老人道:“大哥,你看怎樣辦好?”
  那老人接過紙條看了一眼,慢條斯理地道:“只有渾水裏好摸魚魚,讓他們狗咬狗最好。”血手惡煞詹烈微微一愣道:“大哥的意思是不主張把這裏的實情告訴那老淫婆?”
  那老人點頭道:“這正是我們的機會,讓她們母女自己先殺一陣,我們坐享其成,豈不更省力。”
  血手惡煞詹烈道:“可是玉劍金環是先傷在我暗器之下,現在已被那丫頭知道了,勢難兩全,我就是想不說出來,那丫頭也不會與我幹休。”那老人道:“你何妨先去與她談談,只要你答應不把她的事情告訴那老淫婆,我想她也還有顧忌,不致馬上與你反臉,到時候,怕她不落到我們掌握之中。”
  血手惡煞詹烈沉吟了一下,道:“目前也只有這樣做了。”目光一轉,又回到小紅身上,道:“鳳丫頭和呂蓬飛他們暗中色結在一起了,你以後可要更加小心。”
  小紅點頭道:“你放心,她哪會疑心到了我的身上來。”
  那老人一揮手道:“沒有你的事了,你快回去吧!”小紅微一猶豫道:“那張字條上的事呢?”
  血手惡煞詹烈道:“老夫自會處理,你省點心將來好取代風丫頭的位置。”小紅也不多說,道:“那麼我去了!”又匆匆地走了。
  他們的談話驟然聽去,難免有許多不明白的地方,略一深思,便不難恍然大悟,敢情,這血手惡煞詹烈還另有陰謀,企圖取代陳夫人的地位。
  經此一來,白劍得重新考慮,要不要馬上就除去血手惡煞詹烈了。
  屋內,那老人忽然道:“你好好休息一下,我去替你弄點吃的東西來。”
  血手惡煞詹烈點頭道:“到底年紀不同了,我也實在有點累了。”雙目一閉,就在原坐椅上,運功調息起來。
  白劍見已沒什麼好聽的,同時也決定暫時讓他們活下去。
  因此,他也沒理由再留在這裏的必要,身形一起,離開了那茅屋。
  離開茅屋,轉過山角,卻忽見迎面走來那與血手惡煞在一起的老人,向他點頭道:“呂大俠,老朽有候多時了。”
  白劍功力再高,膽子再大,也不禁心頭凜然一震,那老人這一手,就遠比他高明了。
  白劍歷經生死關頭,深知愈是險惡環境,愈應沉得住氣,才能履險如夷,當下暗吸了一口長氣,鎮住心中驚凜之感,保持住從容自然的大,微微一笑道:“果然不出在下所料,老先生委實高明。”那老人打量了白劍兩下,道:“果是英雄人物,大有泰山崩於前,而面不改色之慨。”
  白劍道:“好說!好說!多蒙過獎了。”那老人舉起手來,一拂胸前長垂白髯,道:“老夫聽說你與武顯兩人,准備聯手合力,對起鳳莊大張殺伐,不知此事可是真的?”
  白劍暗道:“此人不知是何許人,且先把他底細摸清再說。”當下答非所問地道:“不知老先生上姓高名?”
  那老人淡然一笑道:“老夫已數十年不在江湖上露面,說出姓名,只怕也不知道……”微微一頓,又道:“不過昔年老夫在江湖上行走時,曾有過一個渾號,說將出來,也許還有知道的人。”
  白劍暗暗忖道:“此人只怕比陳夫人與血手惡煞詹烈還要厲害,先打聽得他的外號,也好有個准備。”當下微微一笑道:“老先生既不願以真實姓名見告,在下自是不願相強,承以昔年稱號相告,在下亦願洗耳恭聽。”那老人臉色正了一正,似是對自己過去那名號頗為自得,緩緩:“老夫昔年行道江湖之時,承朋友們抬愛,送了老夫一個‘晴雨叟’的稱號,不知你聽你師父說過沒有?”
  白劍雖是跟了節杖先生一年半,由於當時一心苦練功夫,但求速成,對武林掌故,談的並不多,出山后雖也增加了不少見識,卻也未聽人提起過“晴雨叟”其人其事,只有望人思義地暗自思量道:“欲晴不晴,欲雨不雨,時雨時雨晴,這都是喻言天候變化莫測之意,此人既晴又雨,想必是性情極怪極痛又無准則之人。”
  當下立時抱拳信口道:“久仰!久仰!”那老人微微一笑道:“你既然知道老夫這綽號,自然也知道老夫的為人了。”
  白劍暗自笑道:“我對你什麼也不知道。”心中想著,口中卻是一笑道:“老先生喚住在下,不知有何見教?”
  晴雨叟道:“想和你談談當前武林大勢,不知呂大俠可有此豪興?”
  白劍含笑道:“老先生有何高見,在下樂於來領教。”此人來歷不明,開口就要談武林大勢,不知他存的什麼心,自不能等閒視之,更不能放過這種探明他意向的機會。
  晴雨叟一拱手道:“大俠既有此豪興,請至老夫觀天坪一坐如何?”
  事已至此,白劍別無考慮,好在他藝高膽大,自信縱使打不過人家,只求脫身,當不會沒有機會,微一頷首,道:“老先生如此看得起在下,敢不應命。”那晴雨叟笑了一笑,回身向一山峰之上走去。
  白劍隨在他身後,看他步履從容,飄飄如仙,速度卻是快得驚人,白劍盡展所學,也不過幸未落後而已。
  兩人穿山越穀登上那座山峰,只見山峰之上有一片畝許大小平地,蒼松翠柏繞崖而生,當中一顆葉蓋大樹,遮住了半片天,大樹之下有幾塊磨光磐石,供人休息。
  風生雲動,拂面清心,看不出這晴雨叟倒是一位風雅人物。
  兩人各據一石,相對而坐。
  晴雨叟首先發話,道:“少俠崛起武林,脫穎而出,風起雲湧,老夫神往已久,尚請一示廬山真面民以慰漠渴慕。”
  開口一聲“少俠”,白劍的心弦便猛地一震,話說到後面,白劍更是驚悸得日瞪口呆,半天做聲不得。
  這老人真怪,竟把他摸得這樣清楚。
  晴雨叟見白劍驚容畢現,微微一笑,道:“難道竟不屑於一示廬山真面目麼?”率性把白劍的姓名也叫了出來。
  白劍暗中吸了一口長氣,壓住胸中洶湧暗潮,朗笑一聲,道:“老先生好高明的法眼,在下敬服之至。”回身轉臉,恢復了本來面目。
  此人太過厲害,白劍可不敢再當著他的面施展複容手法,還是小心為上。
  白劍再回過身來,現出了容光照人的俊郎英姿,其轉變之快,真叫晴雨叟暗暗為之驚訝。
  不過他心機深沉,情緒變化毫不現於神色,只微微一笑道:“百聞不如一見,果是英雄風采,氣度非凡,堪與老夫一談。”語氣之中,自視更高。
  頓了一頓,一揮手道:“請少俠再把這副好容貌掩去吧。”人家什麼都知道了,何必再自欺欺人,白劍微微搖頭道:“我看不必了。”晴雨叟似是看穿了白劍心事,含笑道:“少俠本來身份,就只老夫一人知道,還是掩去的好。”
  白劍被他牽著鼻子走,又恢復了呂蓬飛的面貌,這時,他心中的不安已是到了極點。
  在精神方面,他已被逼處於下風了。
  白劍真想問一問他,是怎樣知道自己的本來身份的,終因過人的自尊心,壓住了好奇之念,沒有問出口來。
  晴雨叟目睹白劍坐立不安,心中大是高興,一臉得意之色,道:“當今武林之中,各大門派,固步自封,閉關自守,漠視江湖中事,致令起鳳莊日益坐大,雄心勃勃,但何香芸荒淫逸樂,終難有成,日久必敗。少俠年有為,正是一代之雄,不知少俠可有飛天之志,老夫樂于成人,願助少俠一臂之力。
  他口若懸河,滔滔不絕,說了半天,原來是這樣一回事。
  白劍正好利用這機會,澄心勵志,慢慢恢復了自己的信心。
  晴雨叟頓了一頓,又介面道:“只要少俠一點頭,目前就有一個最好的機會,老夫略施小計,包你少俠平步青雲,一統天下。”白劍暗暗罵道:“你想利用我,那是在做白日夢了。”口中卻微笑道:“不知目前有一個什麼好機會?”
  晴雨叟眼睛一翻,賣起關子來道:“這個麼……”話聲一拖,等著看白劍的反應了。
  白劍心中雪亮,故做不知,道:“老先生為什麼不說下去?”晴雨叟目光閃動,哈哈一笑道:“常言道:人為財死,鳥為食亡,老夫幫你成就蓋世基業,為的是什麼?”白劍微微一笑道:“老先生不說,在下如何知道。”現在白劍已經開始扳回主動了。
  晴雨叟點頭道:“鼓不打不響,話不說不明。老夫這大年紀了,錢財名譽已無動於衷,另有三個小小的條件!”
  白劍道:“不知三個什麼條件!”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9:01:49

第四十三章 義利權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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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晴雨叟哈哈一笑道:“條件非常簡單,第一,聽說那何香芸內媚功夫,妙絕天下,老夫要留下她以娛晚景;第二、何香芸得了一本《九天玄陰真經》,此書對老夫本門玄功,有陰陽相濟之妙,就為老夫所有;第三……”忽然一頓,停住了口。
  白劍道:“第三件怎樣?”
  晴雨叟道:“第三伯與你切身有關,只怕你不會答應。”白劍道:“沒關系,你且說來聽聽。”
  晴雨叟道:“第三件,就是要你拜在老夫膝下作螟蛉義子,克盡孝道,養老送終。”
  白劍道:“只要老先生心存仁念,銳意消餌這次武林浩劫,在下為天下武林計,莫說為老先生蛉螟義子,就是為仆為奴,亦心甘情願。”晴雨叟大喜道:“你都答應了。”
  白劍搖頭道:“在下沒答應!”晴雨叟面色立時變得冷如寒冰道:“你再重說一遍你剛才說的話。”
  白劍一字不易地重說了一遍,道:“只要先生心存仁念,銳意消餌這次武林浩劫,在下為天下武林計,莫說為老先生蛉螟義子,就是為奴為仆,亦心甘情願。”
  晴雨叟大聲道:“你這不是明明答應了!”
  白劍道:“那得看老先生是不是真正心存仁念,以武林命運為重了。”晴雨叟道:“你可是認為老夫這次挺身而出,幫你消洱這次武林浩劫,不是為了全武林?”
  白劍一笑道:“當然是為了全武林,不過你之為了全武林是要獲得全武林,而不是把自己的生命奉獻給全武林。”
  晴雨叟疾言厲色道:“胡說,老夫剛才說過,整個武林大業都是你的,獲得全武林也是你,而非老夫。”
  白劍道:“你要在下拜在你膝下為蛉螟義子,那時在下為武林之尊,你老先生更是武林太上皇,在下不過是個傀儡,結果,還不什麼都到你手裏。”晴雨叟冷冷地道:“你就這樣看穿了老夫?”
  白劍道:“那第一、第二個條件,就足以證明你老先生不是存心消弭武林浩劫,而是居心叵測。”晴雨叟臉色一沉道:“看你不出,年紀輕輕,就學會油腔滑調,你要說不出個理由來,老夫今天便非活劈了你不可。”
  白劍縱聲大笑道:“一個武林長者,哪有隨便就要人性命的道理,只此一端,已可概見一般。”
  笑聲一斂,接著又道:“你以行將就木之年,不講修心養性,猶好色如狼,不惜維護何香芸那罪魁禍首,豈潔身自愛之君子所應為;《九天玄陰真經》習之可以變性,何香芸得之已是為害江湖不淺,你偏要留它下來,不是暗藏禍心,又是為什麼?”晴雨叟怒道:“你只會說人,不會看自己,老夫只不過要一個女人而已,你也不想想,你有一個天下絕色七巧玉女葉萍,意猶未足,現在又拉上一個陳小鳳,別人是五十步笑百步,你簡直是百步笑五十步,如說老夫是色狼,那你自己算是什麼?”
  白劍道:“何香芸什麼東西,哪能和她們相提並論。”
  晴雨叟呵呵大笑道:“你這算是理由麼?”
  白劍被他一篇似是而非的變理,說的張口結舌,半天答不出話來。呆了一陣,道:“好!只要你不要何香芸,不要《九天玄陰真經》,在下也終生不娶如何?”
  白劍說的乃是氣話,他當時料定那晴雨叟本性非善,不可能放棄何香芸與《九天玄陰真經》,所以說出言詞來頂他的嘴。
  詎知,晴雨叟一正色,點頭道:“你說的也是,你年紀輕輕,就能看破女色之害,捨得拋開兩個天仙美女,老夫還有什麼捨不得何香芸和《九天玄陰真經》的,好,老夫也自動取消那第一與第二條件了。”
  白劍突然一縱劍眉,朗目之中神光閃閃,道:“此話當真?”晴雨叟道:“老夫以‘晴雨叟’的信譽作保證。”
  白劍暗暗忖道:“你晴雨叟何許人也,我一點也不知道,如果你根本就是一個壞到透頂的壞蛋,我豈不上你一個大當……”
  劍眉一皺,繼之,又忖道:“如果我能因此使他消去惡念,替武林除去一害,就是犧牲自己一生幸福,那也是值得的。”心意一決,微微一笑,道:“不過在下還有三點聲明,如果老先生也無異議,在下甘願拜在老先生膝下,侍奉您老天年。”
  晴雨叟道:“你要老夫如何?”白劍道:“第一,在下不要什麼武林大業,成功之後,立即息影林泉。”
  晴雨叟點頭道:“老夫閱過千百個人,沒有一個足以成事,你即無雄心,老夫也只有認命了。第二呢?”
  白劍道:“第二,大功告成之日,才是在下拜在老先生膝下之時。”晴雨叟道:“如果老夫未克意志,而中道而死呢?”
  白劍道:“在下一樣為老先生披麻戴孝,克盡子職,並且,永守今日之言,棄去二女,披發入山。”晴雨叟道:“第三呢?”
  白劍道:“第三,在下要看看老先生有無力挽狂瀾的功力……”
  晴雨叟冷笑一聲,道:“早年諸葛孔明手無縛雞之力,助劉皇叔而成鼎足之勢,憑仗的可是聰明才智,而不是匹夫之勇。”
  白劍道:“老先生說的雖然有理,但老先生又非諸葛也明……”
  晴雨叟面帶怒色道:“你敢看不起老夫,你也不想想,血手惡煞是何等陰騖狡詐的人,在老夫手中還不馴如羔羊。”
  白劍冷笑道:“在下不尚空談,老先生如果沒有膽氣與在下試一試身手,還想在下認為義父麼?”
  晴雨叟一陣怪笑道:“你想後悔,可沒這樣容易……”白劍道:“大丈夫一言九鼎,在下豈有反悔之理。目前,你不敢動手,我們的約定根本就不能成立,又何反悔之有?”
  晴雨叟忽然呵呵笑了起來道:“好!好!老夫就叫你嘗嘗老夫的厲害,給你一個心服口服。”
  白劍抱拳道:“在下就請老前輩指教。”晴雨叟一揮袖而起,一揚長眉道:“老夫先讓你三招,你動手吧。”
  白劍淩空拍了三掌,道:“盛情已領,在下這就出手了。”他也不再虛情假意客氣,右掌一按,一股勁力,已疾吐而出,直向晴雨叟當胸撞去。
  晴雨叟不閃不讓,左掌在胸前劃了一個圓圈,硬把白劍擊來的勁道,逼擋開去,接著微一點頭,道:“你這點力量,還傷不倒老夫,再加幾成功力看看。”
  白劍這一掌已經用了七成真力,已試出這“晴雨叟”功力實是深厚,並非等閒,當下氣納丹田,提聚十成真力,吐氣揚聲,喝道:“請再接在下一掌。”
  神威凜凜,氣勢如虹,雙掌平推,一擊而出。
  這一掌勁道奇強,與前一掌大是不同,掌勢來到,掌風已近晴雨叟胸前。
  晴雨叟臉色微微一動,右手平胸而出,迎向自劍來掌。
  兩股勁力一接,陡然湧起一陣旋風,卷得四周雲層,翻翻滾滾。
  白劍朗朗一笑道:“老先生果然好功力。”左掌突然一伸,疾向晴雨叟右腕之上抓去,出手迅如奔雷,話出口,手指已近晴雨叟手腕。
  晴雨叟身形一旋,旋轉之際,右手突然一翻,反向白劍手腕扣來。
  應變反擊,易守為攻,快如電光石火,果是身負奇技,言子不虛。
  白劍劍眉一揚,手臂微微一縮,避開了晴雨叟反手就弩之勢,突又中指一屈,彈出一道指風,身向晴雨叟右臂。
  晴雨叟心頭一震,暗道:“此子真是了不得,連失傳了百多年的‘天罡指’也練成了。”
  一收丹田之氣,身子倏然向後疾退三尺,讓開了那一指。
  兩人交手一接之間,連續幾招鬼奇的武林奇學,彼此心中都有了數,尤其白劍更是心驚不已,連“天罡指”都傷不倒他,如此他在江湖之上為起惡來,最後總能制住他,整個武林也必被鬧得天翻地覆,死傷累累的了。
  所謂行家一出手,便知有沒有,再打下去,便顯得多餘了。白劍測出此人功力確實非凡,自己的犧牲不算白費,心意一定,招式立收,飄身而退,抱拳道:“老先生果然藝絕塵凡,在下現在但聽老先生一言了。”
  晴雨叟點頭道:“好,我們就此一言為定。”頓了一頓,接道:“老夫現在馬上就可以告訴你一個消息,何香芸准備暗中進行開取乾坤大俠的寶庫取寶了。”
  白劍一震道:“此話當真?”
  晴雨叟道:“我想你已經見到小紅送了一張紙條來給血手惡煞詹烈,那就是調他回去相助的傳令。”白劍暗暗想道:“還用你把了不起的消息告訴我?陳小鳳還不一樣會告訴我們?”
  不過他說的話,又是一回事,只聽他道:“小紅與你老先生是不是真的祖孫關系?”
  晴雨叟啞然失笑道:“老夫要有了孫子,還要你這乾兒子做什麼?”接著一揮手道:“記著我們的約定,你可以去了。”
  將來如何連系,等等細節問題,也沒進一步地重談,甚至下次見面的時地,也沒有一句話,白劍微一沉吟,欲言又止,一聲:“在下告辭了。”雙拳一抱,匆匆一禮,人已振臂而起,星飛而逝。
  白劍回到襄陽,大家都已先他而回。
  白劍滿懷心事,又不便把相遇晴雨叟之事當眾說來,尤其顧忌陳小鳳與七巧玉女葉萍二人難過,與大家略作周旋之後,向短叟武顯使了一個眼色,兩人避過大家,悄悄到了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的私室。
  這時,房中就只有白劍、短叟武顯、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他們三人。
  白劍這才把相遇晴雨叟的事說出來,最後劍眉深鎖地道:“武老哥哥、華幫主,小弟得請教兩位高明了,到底如何是好?”
  短叟武顯與鐵臂蒼龍華傑相對愕然,愣了半天,同聲一歎道:“老弟,你這不是在找自己的麻煩麼?”
  白劍搖頭苦笑道:“小弟擔心的不是自己的事,而是擔心那晴雨叟別有用心,到時候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誤了大局,小弟可就罪不可恕了。”短叟武顯忽然一扭頭,向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道:“華兄,現在要看你的了。”
  這句話來得沒頭沒腦,只聽得華幫主一愣,道:“看我的?我有這麼大的肩膀,那就好了。”短叟武顯一笑道:“放心,老夫要你查一查晴雨叟的來歷,然後才能作進一步的研究,老夫久聞你們花子幫保存武林人物的多種資料,我想不會查不出其人其事吧。”顯然,他們也不知道晴雨叟其人,否則也就不要查什麼資料了。
  鐵臂蒼龍華傑幫主點頭一笑道:“老哥哥,你真嚇了小弟一跳,小弟這就去查明奉告兩位。”起身親自出去了。
  過了不久,鐵臂蒼龍華傑回到房中,訕訕地笑道:“對不起,查不出他的來歷。”
  白劍心急口快道:“怎會查不出來?”短叟武顯道:“此人功力如此之高,絕不會是無名之輩,唯一查不到的理由,便是這晴雨叟三字,起用不久。”他熟知丐幫種種,不等華幫主開口,就代他作了說明。
  鐵臂蒼龍華傑道:“老花子也認為他說的不是真實名號,好在他對少俠並無其他約束,依老花子之見,咱們只有以不變應萬變,走一步是一步。”
  白劍那麼陳夫人暗啟寶庫的事,我們應不應該採取什麼對策?”
  短叟武顯道:“怕只怕又是一次調虎離山之計,故意把你支使開去,然後發動一次意想不到的陰謀。”
  鐵臂蒼龍華傑幫主道:“暗啟寶庫的事,是否確實,何不問一問陳姑娘,豈不真假立判?”白劍搖頭道:“我想她不會知道此事。”短叟武顯一怔道:“你又沒問過她,怎知她不會知道,除非她……”下面的話,不好意思再說,一頓而住。
  白劍道:“在那晴雨叟告訴我這消息時,我也像老哥哥一樣,有過這種想法,後來進一步考慮,又認為陳小鳳不會知道陳夫人暗中取寶之事,因為陳夫人行事,最是難測,陳小鳳受命和我們周旋,沒有知道此事的必要。”
  短叟武顯忽然一拍大腿道:“如果她前往取寶是實,大巴山一定很空虛,我們乘虛而入,倒是一個掃蕩大巴山的絕好機會。”
  鐵臂蒼龍華傑介面道:“如果她取寶是假,設下天羅地網,誘我們入伏是實,我們送上門去,可就慘了。”白劍沉思了一下道:“據小弟推想,陳夫人為避人耳目,自斷去那殺人集團之後,財源枯竭,非取寶濟急不可,取寶之事,有其必然性……”
  短叟武顯截口道:“你認為取寶的消息可以憑信?”白劍點頭道:“小弟正是此意。”
  鐵臂蒼龍華傑道:“武兄剛才所提,乘虛掃蕩大巴山的事,少俠認為如何?”
  白劍小弟完全同意。”短叟武顯道:“老夫抽空替你邀約了四五十位故舊好友,現在已陸續到來,加上丐幫好手,人數已是不少,如何分頭行事,還得老弟你拿個主意。”
  白劍沉思了一陣道:“維護寶庫,說來應是乾坤門的事,似不宜勞動過多的朋友。同時,如果小弟推測不錯的話,那陳夫人為了行動機密,前往取寶之人,也不會太多,因此,小弟准認為公孫老前輩一人相助,也就差不多了。”短叟武顯道:“聽你的口氣,好像不打算去大巴山?”
  白劍微微一笑道:“小弟想再領教領教陳夫人的魔煞陰氣。”
  這是客氣的說法,除了他,誰還擋得住陳夫人的凶威。
  短叟武顯“啊!”的一聲,笑道:“誰來統率進剿大巴山的大軍哩?”
  白劍道:“袁老前輩如何?”塗琬玲接掌乾坤門門戶後,便回到了乾坤大俠故居遠塵山莊,重整乾坤門戶。
  遠塵山莊遭劫時,雖然只逃出了白英奇和史姥姥,可是散居四方的乾坤門弟子,仍不在少數,因之風聞而來的,竟有五六十人之多。
  其中還有六七位是乾坤大俠的同門參師兄弟。因此,短短時日裏,乾坤門又充滿了虎虎生氣,一片中興氣象。
  白劍帶著武林一怪公孫導來到遠塵山莊前,只見莊前練武場上,不少年輕弟子,正在坐蹲樁,勤練武功。
  那邊史姥姥高坐在一張大師椅上,眉開眼笑,臉上散發著慈和的笑容,再不是當年那股見人就瞪眼的樣子了。
  白劍輕輕碰了武林一怪公孫醜一下,兩人雙肩微晃,場中弟子只覺目光一花,史姥姥身邊突然多了一老一少二個人,不由全場為之一呆。
  史姥姥笑道:“你們又偷懶了,不好好練功夫,怎能自強自立,又怎能對得起仁義大俠一片苦心。”
  她顯然還沒有發現白劍二人,唯其如此,更可見她心中對白劍是多感恩難忘。
  白劍不由眼睛一熱,含笑道:“姥姥,就讓他們休息一下吧!”
  史姥姥“呸!”的一聲,道:“你懂什麼……”猛然回過頭,大叫一聲,從太師椅上跳了起來,只見她雙手齊揮,大嚷道:“大家不要練了,快!快!快去報與掌門人知道,仁義大俠來了。”
  接著手足無措地向白劍笑道:“公子,老奴心中太高興,也不知怎樣說話了。”
  白劍笑道:“那你就暫時別說話,先見過武林一怪公孫醜老前輩!”武林一怪公孫醜的名頭,在武林之中那還了得,史姥姥又是一震,行禮不迭地連聲道:“老前輩俠駕光臨,敝門上下同感榮耀!”
  武林一怪公孫醜被人捧上三十三天,心中也很高興,“呵!
  呵”笑道:“少禮!少禮……”
  驀地,只見遠塵山莊中門大開,掌門人塗琬玲帶著六位半老人飛迎而出。
  白劍丟下史姥姥,奔向掌門人塗琬玲,就是以大禮參見……掌門人塗琬玲旋身讓開,搖手不迭道:“白大哥,使不得。
  小妹可當受不起。
  本來應該叫他師兄,這時忽然叫起他大哥來,白劍不由一怔道:“師妹,你……”
  掌門人塗琬玲欠身道:“有話請入內再說。”不由分說,把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醜一擁而入。
  白劍先把武林一怪公孫醜向大家介紹了,接著,掌門人塗琬玲也把她身邊六位老者,向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醜一一引見。
  這六位老者之中,有兩位竟是乾坤大俠的師兄,其餘四位是乾坤大俠的師弟,同為乾坤門的長老。
  白劍又以師侄之禮拜見那六位老者,也被婉言所拒。
  按照武林規矩來說,不管白劍如何功高權重,他總是乾坤門中弟子,既是乾坤門弟子,便有長幼之別,依門戶中之禮,參見掌門人和長輩。
  因此,白劍見他們舉止失常,不由一陣納悶。
  掌門人塗琬玲忽然向身側一位禿頭發亮的老者含笑道:“朱師伯,請你把長老會的那項決議,告訴白大哥。”
  那老人名叫朱重山,只見他面容一肅,朗朗而言,道:“查仁義大俠白劍雖有列身本門之議,但時諭三年,猶未正式成禮參見祖師,次律不合,應予撤銷前議。”
  乾坤門感恩圖報,不敢有屈白劍,所以想出了這個辦法,而這辦法,也不算是別開先例,早年朱洪武身為天子之後,他當和尚的掌門方丈,就把他的度碟退還,以示尊崇。
  白劍見塗琬玲一片赤誠,只有抱拳苦笑道:“各位這又何必呢!”
  乾坤門掌門人塗琬玲微笑道:“大哥,你要過意不去,就請屈就本門榮譽護法好了。”
  白劍自是義不容辭,欣然而受。
  一切恢復正常之後,乾坤門掌門人塗琬玲微微一笑道:“大哥前來,不會無因吧?”
  白劍見塗琬玲才智越是磨練,越見光輝,也暗自為乾坤大俠得此傳人而慶幸,當下點頭道:“不錯,小兄正是有所為而來。”話聲微微一頓,接著問道:“不知賢妹可知毀夫人的事?”
  乾坤門掌門人塗琬玲點點頭道:“略有所聞,唉!真想不到,她竟是百禍之源,小妹過去對她還非常崇敬咧!”
  白劍輕歎一聲,道:“小兄近來密訊,她已首途前往開庫取寶去了,因此小兄特來知會賢妹,速謀對策。”
  乾坤門掌門人塗琬玲一笑道:“她無啟洞之鑰,如何能夠得手。”
  白劍道:“賢妹不知,那啟洞之鑰,早被陳小鳳用偷天換日手法偷去了。”
  乾坤門掌門人塗琬玲目注史姥姥,含笑道:“史護法,你把實情告訴白大哥吧。”
  史姥姥咧開大嘴,笑道:“公子,只怕你做夢也想不到,那陳小鳳偷了半天,結果得去的還是一隻廢品。”白劍雙眉一蹙道:“你沒弄錯吧……”
  史姥姥笑道:“真東西我根本就沒拿出來,不管她怎樣奸詐,反正就是假的。”
  白劍慨歎一聲,道:“精誠所至,金石為開,虧你處處想得這樣周到。”史姥姥搖手笑道:“別誇我,這該歸功於掌門人的高瞻遠矚,洞燭先機。”白劍忽然心中一動,暗忖道:“陳夫人發現那啟洞之鑰是假的之後,只怕會來此地生事……”
  一念未了,掌門人塗琬玲已是心有同感地黛眉一皺,道:“不好,我們得准備一下了。”說話之間,目光一轉,投向白劍,接道:“大哥,你看,他們會不會轉兵到遠塵山莊來。”白劍點點頭道:“我想這是必然的結果。”
  掌門人塗琬玲回顧左右六老,道:“這一天終於來了,請六位師伯叔,各就各位應變吧。”
  那六個老人同時離座而起,紛紛退了出去。
  六老剛一退下,便有一位門下弟子匆匆而入道:“啟稟掌門人,有一群來歷不明之人,正向本莊而來。”掌門人塗琬玲秀眉一挑,揮手道:“注意監視他們,隨時報來。”
  “是!”那弟子急急地退了下去。
  武林一怪公孫醜哈哈大笑道:“來得好,老夫今天非好好地鬥鬥那陳夫人不可。”掌門人塗琬玲秀眉輕輕一潭,欠身向武林一怪公孫醜和白劍道:“公孫老前輩,白大哥,小妹有一事,要請兩位見諒俯允。”
  白劍道:“什麼事?”
  掌門人塗琬玲鬥志飛揚地道:“說來,這陳夫人才真是毀我先師一家的首惡元兇,小妹早有找她之心,如今她自動前來,請兩位把這個機會留給小妹吧。”
  武林一怪公孫醜搖頭說道:“塗姑娘,你可知道那陳夫人……”
  白劍向武林一怪公孫醜使了一個眼色,截口道:“賢妹壯志,令人可敬可佩,只是那陳夫人手段惡毒,賢妹千萬大意不得。”掌門人塗琬玲微微一笑道:“小妹理會得。”
  猛抬頭,又見剛才那位傳訊弟子急步走了進來。
  掌門人塗琬玲道:“他們可是已經到了莊前?”那弟子恭聲道:“是!他們有拜帖一份,請掌門人過目。”旋即雙手送上一份拜帖。
  掌門人塗琬玲接過那份拜帖,看也不看,一揮手,道:“大開中門,待本座相迎於她。”
  那弟子朗聲傳話道:“大開中門,掌門人親迎陳夫人!”
  掌門人塗琬玲起身離座,舉步迎了出去。
  史姥姥笑笑道:“兩位請稍座,老身也出去看看。”緊隨在掌門人身後,出廳而去。
  她們出去之後,武林一怪公孫醜搖頭而歎道:“老弟,我看塗姑娘實在未免太不知天高地厚了。”
  白劍雖然無輕視塗琬玲的心理,卻也不敢不相信她有與陳夫人抗衡的力量,相對苦笑道:“她壯志淩雲,我們自然不能掃她的興頭,只好暗中見機相助了。”
  身旁侍候他們的一位年輕弟子,微微一笑,道:“兩位老前輩,可要看看敝派對付敵人的手段。”
  口氣之中,充滿了信心。
  白劍原來未注意那年輕弟子,這時回頭望去,只見那弟子年約十四五歲,長得甚是麗秀,不由問道:“小兄弟貴姓?”
  那弟子躬身道:“晚輩姓秦,草字大可。”
  白劍點頭含笑道:“那就麻煩你了。”
  秦大可恭敬地道:“兩位老前輩不要生氣,請隨晚輩來。”
  秦大可帶領武林一怪公孫醜與白劍出了花廳,穿過一條甬道,進入一問斗室之內,請他們就了坐,道:“兩個老前輩請抬頭向鏡中望去、大廳之中的一舉一動,便盡入眼底。”白劍兩人依言抬頭,向一面斜掛著的鏡子望去,果然大廳中景像一覽無餘。
  武林一怪公孫醜哈哈一笑道:“真看不出……”
  話聲剛出,只見影像之中,塗琬玲正迎著陳夫人滿面笑容地從門外走進廳中,武林一怪公孫醜一抿嘴,硬把未出口之言吞了回去。
  秦大可微笑道:“沒關系,老前輩盡可說話,他們聽不到的。”武林一怪公孫醜一怔道:“真的?……”這時,室內忽然響起外廳談話之聲,就連白劍也不由驚訝不止地接道:“我們不是明明聽見外面說話的聲音麼?外面怎會聽不見我們的談話之聲?”秦大可搖頭道:“什麼道理,晚輩也說不出來,反正他們看不見和聽不見我們,要不,我們現在的談話,他們怕不早就聽到了。”秦大可的話,一點不錯,陳夫人他們要是察知暗中有人,態度上絕不會不動聲色。
  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醜只好捺住一肚子納悶,望見鏡中的外廳情景。
  陳夫人帶來的人共有十八人之多,人多還在其次,而他們實力之強,便是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醜都不由直皺眉頭。
  陳夫人自己不算,其中有她的貼身侍女紫娟,血手惡煞詹烈,雪山四怪等六人,另外十二人,都是年約四十左右的威猛大漢,想必也是功力深厚的高手。
  陳夫人與塗琬玲兩人都是笑容可掬,表面上看不出半分火藥氣味。
  賓主依禮入座,塗琬玲與陳夫人之間,隔著一張紅木茶几,奉客的香茗,就放在那茶几之上,這時,塗琬玲身後,只隨侍著四個年輕少女,和六七個年輕弟子,一旦動起手來,不由入不替他們擔心。
  塗琬玲欠身微微一笑道:“夫人駕臨敝地,不知有何見教?”陳夫人比塗琬玲笑得更甜,道:“本來是沒有什麼事,只是想來看看你,以慰闊別思情,誰知在路上又遇上了一件事……”故意一頓,挑著眉峰,神秘地笑了笑,接道:“你猜猜,老身遭上了什麼事?”塗琬玲黛眉一皺,沉思有頃,搖頭笑道:“海闊天空,這叫晚輩從何猜起,還是請夫人明白見示了吧!”陳夫人笑道:“老身提你一個醒兒,貴派最近失落了什麼東西沒有?”塗琬玲一震道:“夫人不惜親身前來,那東西一定很重要了,晚輩一時也查不出來,還是請夫人真言相告好了。”陳夫人笑容微斂道:“你派人去看看,你們那寶庫的啟洞之鑰,還在不在?”塗琬玲回頭向身後一位少女道:“快去叫史護法把‘金獅寶鑰’取來!”那少女應聲退了出去,過了半晌,只見史姥姥手中捧著一隻紫檀小臬子,射進廳來嚷道:“誰說我們的‘金獅寶鑰’不見了,這是什麼?”重重地向陳夫人與塗琬玲之間的茶几上一放。
  她原是怒沖沖而來,放下那小箱子之後,才發現自己的粗魯失禮,又忙忙地向陳夫一禮,道:“哦!原來是夫人,恕我老婆子失禮了。”陳夫人笑道:“或許是老身看錯了也不一定,請先打開箱子看看。”塗琬玲恢復了鎮定,微微一笑道:“夫人說的是,待晚輩打開箱子一看就知。”
  她從腰間取出一串鑰匙,親自動手,打開了那小箱子,箱蓋一開,只見箱內金光閃閃,一排放著五隻小金獅子。
  陳夫人記得陳小鳳一共替他們刻了五隻仿製品、這時五隻都放在一隻箱子之內,不由一怔道:“你們沒有把它們分開來收藏?”
  塗琬玲苦笑一聲,道:“都是史姥姥,一時不小心,把真真假假混在一起,我們也分不出哪是真哪是假,只好真假不分地收藏在一起了。
  陳夫人臉色變了一變,從懷中也掏出一隻金獅子,道:“怪了,老身這兒也有了一隻哩!”
  塗琬玲臉上掠過一絲驚容、由於身份關系,忍不住沒有叫出聲來,史姥姥卻張目大叫道:“你這只是哪里來的?”陳夫人望著史姥姥笑道:“從一個不開眼的小賊身上得來的,因而推想到你們失了重寶,將來壁還還,想不到這是另外的一隻……”
  雙眉一皺,目光閃閃地道:“怎會多出這只來呢?且讓老身比一比,是不是一樣的。”她原以為陳小鳳一時大意,取回來的是假的,所以不動聲色地前來,想用偷夭換日的手法,再把真的騙去,以免驚動整個的江湖。
  現在看來,她的如意算盤似乎打不通了。
  突然之間,只見她雙眉一飛,格格一笑,把所有的金獅子統統向自己懷中一塞。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9:02:12

第四十四章 初挫敵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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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史姥姥大吼一聲;道:“你要幹什麼?”
  陳夫人東西到手,端坐不動,微微一笑道:“不幹什麼,老身不過想借用一下而已。”塗琬玲突然格格大笑起來,笑得腰都伸不直道:“姥姥,你也真會做作;你也不想想人家陳夫人是何等人物,怎會上你的當?”
  史姥姥一怔,道:“掌門人,她明明已經上了當,你為什麼要告訴她。”
  塗琬玲目射冷焰,由群魔身上一掃而過,最後回到陳夫人臉上,冷笑一聲,道:“你也未免欺人太甚了,以為天下之人,個個都任你玩弄於股掌之上麼?”陳夫人目射凶光陰笑一聲道。
  “你這才叫不知死活哩!”
  驀地,一伸手,直向塗琬玲肩頭上抓來。
  塗琬玲與她不過一張小小茶几之隔,伸手所及,好大膽的塗琬玲,見她伸手抓來,竟是視若無睹,含笑相待。
  陳夫人出手如風,原已觸到塗琬玲肩頭,猶見塗琬玲靜等,不由懷疑之心頓起,腦中閃電般掠過一個念頭,暗忖道。
  “莫非她另外還有什麼陰謀詭計,待老身上當?”
  此念一生,抓勢一斂,就要收腕而回,就在她這一微轉念之際,突見茶几上,二杯熱茶,急射而起,對著她們面門飛到。
  茶杯離桌晃眼即至,二杯茶水,已淋頭灑下,任她陳夫人功力神通,也被灑得滿頭滿臉。
  陳夫人縮手而回,忽然茶几又整個倒翻而起,正好迎著她縮回的手臂,“卡嚓!”一聲,打個正著。
  茶水與茶几,當然都傷不了陳夫人,可是卻羞得她老臉發燥,直跳了起來,口中發出一聲獰笑,道:“好丫頭,納命來。”就要向塗琬玲向下殺手。
  史姥姥冷笑一聲,道:“你敢動,你看看老婆手中是什麼東西!”殺人泄忿是一回事,保命求生又是一回事,別看陳夫人這時已被激得形同瘋狂,卻也不敢不先顧自己的命。
  陳夫人猛然一低頭,只見史姥姥手中托著一隻烏黑的圓筒,徑口一寸半,長不過一尺,圓筒頂端嵌著一粒雞蛋大小的紅球,鮮紅如火,不但耀眼,而且嚇得她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
  不用史姥姥說,他也認得這東西乃是天山七毒之一的“萬花競艷”,筒口那顆紅色圓球,便是萬花之母,只要史姥姥一按卡簧,紅球立炸,圓球之內的小零碎多如牛毛,都是志破內家罡氣,見血封喉的奇毒之物,所罩面積又廣,任你通天神功,只要被它沾上了,就只有來生再見。
  陳夫人只覺背上冷汗直冒,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臉色,但卻聽出自己的話聲有些打顫了,自己也不知怎樣,竟說出了一句最失身份的話:“姥姥,我不動手了,但憑吩咐就是!”
  說話之間,目光閃閃,只見帶來的一干屬下,個個呆若木雞,坐在椅子上,動也不動一下,而且腰杆挺得畢直,比平時對她還恭敬。
  憑座中血手惡煞詹烈與雪山四怪等人的一身經驗,只要隨便擾亂對方一下心神,她就有機會反敗為勝,何以他們競這樣糊塗,不知支援呼應?她心念思忖之間,只聽塗琬玲冷冷地道:“你別想動腦筋,他們自身難,誰也不敢動彈。”陳夫人怕的是對方一言不發就下毒手,這時塗琬玲說話了,她反而暗中籲了一口氣,因為任何事情都有一個觸發點,觸發時機一過,對方動手的心理准備,便隨之消失,生死須臾,此後的機會就多了。
  陳夫人老狐狸一隻,塗琬玲既已開口說了話,她的心機便活躍了起來,只見她雙眉一皺道:“你不要唬人,我不相信他們都已落入你的手中。”
  塗琬玲道:“你不信就試一試!”陳夫人目光一閃,定在一個漢子身上,叱聲道:“王五,你過來!”
  那名叫王五的漢子其實心中也正在打主意,不大相信身後所愛的禁制。
  原來,在陳夫人被史姥姥喝住的同時,她的所屬也都被人用傳音神功警告過,不得輕舉妄動,否則觸動椅子上機關,必將身遭慘死。
  這就是血手惡煞詹烈那種絕世凶人,也不敢貿然發難之故。
  那王五一則自己不完全相信暗中的警告,再則更不敢抗命不動,一聲哈哈大笑,霍地從椅上站了起來……但聽“嚏”的一聲脆音,從他坐的椅子中發出,只見他剛站起來的身子,突然平地彈起來一丈多高,一聲慘號,翻身跌落塵埃,背上開了一個大洞,立時氣絕。
  再看那椅子,靠背上原鑲著的一朵鐵蓮花,已是不見。想必是鑽進王五背心裏去了。
  群魔睹狀,無不人人色變,惶驚不安。
  但暗中窺伺的白劍卻不由在室內大叫一聲道:“不好,給了那惡婦機會了……”
  一言未了,鏡子裏的影像已形勢大變,只見大廳之內人影紛亂中,夾雜著呼喝、嗚號、叫罵、怒叱之聲。
  原來,座中群魔個個都是老於經驗的武林強者,看那椅子雖然厲害,卻不是沒有缺點,因此,他們表面上雖是驚恐至極。
  內心之中,反而沉下氣來。
  陳夫人驀地大喝一聲:“側身滾倒……”話聲未出口之前,她身形已動,疾射而起,話聲出口,人已轉到了塗琬玲身後,把她做了擋箭牌。
  史姥姥手中慢了一慢,眼前已失去了陳夫人身影,當她看出陳夫人掠向塗琬玲身時,她哪還能出手。
  這也就是相對之間,距離大近之弊,史姥姥先發固然可以一拳要了陳夫人的命,可是一旦給了陳夫人閃讓的機會,也就極容易失去目標。
  大庭中,其他群魔,也是同時發動,逐個一側,向地上翻滾了出去,其中雖也有手腳稍慢的,一樣被背後鐵蓮花擊中而死,但大多數卻恢復了自由之身。
  陳夫人掠到塗琬玲身後,一聲嘿嘿怪笑,道:“這次你再也不會有機會了。”
  屈指連彈,五股“魔煞陰氣”,向塗琬玲迎頭罩了下來。塗琬玲設計雖妙,到底不是心胸惡毒之人,未能一鼓而下,及時處置群魔,等到王五一死,她雖醒悟過來,卻被陳夫人窺破坐椅機關,欲等補救,已是不及,陳夫人已先行發難,搶了先機。
  塗琬玲欲閃無從,雙袖向後一拂,同時弓腰縮背、向地上一撲。
  只聽,“嗖!嗖!嗖!……”五聲輕響,五道勁氣,落在她背上,打得她嬌軀顫動不已。
  陳夫人一拳得手,不由縱聲大笑道:“丫頭,老身要叫你……”
  驀地忽見塗琬玲身子一彈,從地上打了一個旋轉,回過身來,冷笑一聲,道:“你也嘗嘗本姑娘的厲害!”“卡嚓!”一聲,手中紅光一閃,奔向陳夫人。
  塗琬玲身中“魔煞陰氣”,已叫陳夫人震散,再見一片紅光打來,只道又是天山七毒之一的“萬花競艷”,大叫一聲,疾躍而起,沖向廳外。
  事實上,塗琬玲哪來那麼多天山七毒之一的“萬花競艷”,她所發出的,不過是情急智生,把一條紅色汗巾捏碎,用內家真力打出而已。
  陳夫人驚弓之鳥,哪及細看。
  陳夫人向外一沖,人影齊飛,群魔亦紛紛向庭外沖去。
  同時,乾坤門六老也陡然現身,各執強弓硬弩,齊向群魔射到。
  群魔這時,真也拼上了命,哪管強弓硬弩的厲害,冒失而出。
  乾坤門雖然有備,到底這批來人,個個都是身懷絕世功力的高手,竟給沖出去了一十三個人,當場不過死傷了六個人,這六個人,沒有一個重要的人物,只是次要隨員而已。
  史姥姥雖有天山七毒之一的“萬花競艷”,由於顧慮太多,竟未能發揮威力。
  塗琬玲驚走陳夫人之後,忽然大叫一聲,嬌驅亂顫,仆地跌倒。
  史姥姥一驚,叫道:“掌門人,你怎麼了”?”便待去扶他……”
  一條人影,由內廳飛掠而出,道:“不要動她,她中了那惡婦的‘魔煞陰氣’。”敢情,塗琬玲裏面本穿了一件可禦刀劍內力金絲甲,擋住了陳夫人的“魔煞陰氣”指力,但還是被滲入了一些陰寒之毒,這時發作了起來。
  白劍在內室看出不好,趕得出來,大廳之中劇變已生,群魔已逃,他這時救人要緊,一面一掌按在塗琬玲身上,一面吩咐史姥姥道:“窮寇莫追,守住莊屋,以免他們見機反噬。”
  史姥姥領會,晃身而出。
  白劍內力一吐,大驅陽和之力,已攻入塗琬玲骨內。這時,武林一怪公孫醜也跟身而到,他就守在白劍身旁,為白劍護法。
  外面殺伐之聲,漸漸停了下來,大庭之中,更是一片沉寂。約莫過了半頓飯時光,塗琬玲籲了一口長氣,睜天了秀目,白劍收回手道:“你現覺得怎樣了?”塗琬玲翻身站了起來,欠身一福道:“多謝大哥,小妹已經沒事了。唉!我准備了遠久的時間,仍被她脫出手去,真是愧對師門,無顏見人。”
  白劍正要安慰幾句,忽見眼前人影一晃,史姥姥射了進來,向塗琬玲身前一跑,道:“都是我不好,請掌門人處以門規。”
  塗琬玲扶起史姥姥,一歎道:“姥姥,快別這樣了,實在是我大輕估那陳夫人了……”武林一怪公孫醜介面道:“你們的一切設計都很好,本來很有成功的希望,就只心腸太軟了一點,如果立下殺手,那老賊縱有天大的本事,也只有認命了。”
  塗琬玲點頭道:“老前輩說的是,晚輩現在是後悔已經來不及了。”白劍道“事情過去了也就算了,我們還是准備如何迎接他們的卷土重來吧!”
  塗琬玲臉上掠過一道驚容,旋即點頭道:“不錯,他們目的未達,決不會中途罷手,可是……”
  她心裏有數,憑真實功夫,決非陳夫人的對手,剛才把話說得太滿,拒絕了白劍他們的相助,這時再想請他們幫忙,又一時難以啟口,口中吞吞吐吐,目光一轉,望向白劍。
  白劍知道她面嫩,有話說不出口,自然不會與她作難,介面道:“小兄說句不怕你笑話的話,別看陳夫人目前手下只剩下十二人了,就是合我們全體之力,只伯也無法再把他們一網成擒了。”塗琬玲可真不知道血手惡煞詹烈與雪山四怪的厲害,閃動了一下秀目,道:“大哥,你不是故意在長他們的威風吧?我想,有你擋住陳夫人,公孫老前輩接住那三角眼的老者,其他的人,小妹自信還有降伏之道。”
  白劍笑了一笑道:“賢妹,你知不知道另外那四位老人的來路?”塗琬玲皺了一下眉頭,道:“正想請教!”口中雖然是這樣說,心裏可真沒有把雪山四怪放眼中。
  白劍道:“雪山四怪,你聽說過沒有?”
  塗琬玲一震道:“他們就是‘雪山四怪’呀!”不但聽過,而且大有聞名色變之勢。
  白劍道:“如果小兄與公孫老前輩不能在很短時間內勝得陳夫人與血手惡煞詹烈,不能及時抽出手來,使雪山四怪四人降服,便足使乾坤門又遭一次慘劫。”順便把血手惡煞詹烈的凶名也說了出來了。
  塗琬玲一聽陳夫人手下,個個都是絕世凶人,不由倒抽了一口冷氣,暗中叫了一聲:“好險!”額上微微見汗地道:“大哥,依你之見呢?”
  白劍道:“我的意思是,希望你不要抱著太大的希望,想就此一舉消滅他們。”話聲一頓,接著又道:“我們最好能想個法子,把他們拖住在這裏,如此賢妹對武林之中的貢獻,也就等於親手把她置於死地,報了乾坤門的大仇了。”
  塗琬玲愣了一愣道:“大哥,小妹愚昧,一時還未能領悟你話中之意。
  白劍一笑道:“事情是這樣的,她居心叵測,在大巴山廣儲死士,准備一舉席捲武林,獨尊天下……”
  塗琬玲截口道:“這個小妹已經早有耳聞了。”白劍哈哈一笑道:“那我就長話短說吧。小兄有一批朋友,乘她外出取寶,山中群魔無首之際,已然分兵掃蕩大巴山去了。所以我們在這裏拖住她,使她不能及時趕回大巴山去,只要前往大巴山的朋友一得手,那時他早晚逃不出去。”
  塗琬玲“哦!”的一聲,道:“原來如此……”秀眉連蹙,苦思有頃,接道:“這個辦法,一時倒相當難想,單用‘金獅寶鑰’為餌,在她接得大巴山警訊時,他一定會不顧而去。”
  白劍沉吟了一”陣道:“小兄倒有一計,不過得委屈賢妹冒險犯難。”
  塗琬玲道:“小妹義無反顧,但間大哥計將安出?”白劍低聲說了些話。
  只見武林一怪公孫醜與塗琬玲同時綻開了笑容,點頭連聲道:“好!好!好!我們就這樣對付她!”
  陳夫人作夢也沒有想憑自己這批人,會在小小的“遠塵山莊”失手落敗,真是八十老娘倒蹦孩兒,只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涅槳。”她帶領所屬急如喪家之犬,逃出遠塵山莊,來到一處可供坐息的樹蔭底下,一數人數,竟然損失了六人之多,話也不說,便靠著一顆大樹,寒著臉一坐。
  她這種態度,表示她正在暗自生氣,最難侍奉。
  四周立時靜了下來,靜得呼吸之聲都聽得見,人人屏住喘息,離開她一二丈遠,靜候她的吩咐。
  只有紫娟依然站在她身後,但也小心翼翼,大氣也不敢籲一口。
  這樣過了約莫一個多時辰,陳夫人發出一聲厲笑,自言自語道:“不把你遠塵山莊化成灰盡,難消我心頭之恨!”
  霍地長身而起,向著身後依靠過的那棵大樹,一掌拍了下去。
  她震倒那棵大樹之後,怒氣稍泄,冷喝一聲,道:“紫娟!”紫娟晃身而前,欠身道:“紫娟恭候太君法諭。”陳夫人突然氣勢一緩,揮手道:“叫他們過來!”
  其他之人離她原不太遠,都亙聞言而前,紛紛施禮道:“太君有何吩咐?”
  陳夫人沉聲道:“老身准備今晚再入遠塵山莊,殺他們一個雞犬不留,各位現在就下去准備,多帶硫黃引火之物,到時候,入莊就放他一把火,看那丫頭的機關詭計,其奈我何。”
  “哼!你們這幾個妖魔鬼怪,在打誰的主意?”
  話落人現,有如鬼魅一般,突然在他們不遠之處,出現一個身穿黑色寬袍,長發披肩,不男不女的老人來。
  其人究是如何現身來的,誰也沒看清楚。
  陳夫人暗中一皺眉頭,喝道:“你是什麼人?敢來偷聽我們的行動。”隨之興手一揮,群魔立時各站方位,把那人圍在當中。
  那人冷笑一聲,環掠群魔一眼,道:“為人不作傷天害理之窄,還會怕見人麼?”
  陳夫人面色鐵青,目內凶光閃閃,驕叱一聲,道:“還不給老身拿下此人。”
  左側一位四十多歲的大漢,大喝一聲:“納命來!”縱身直上,陡然一刀,向那人劈了過去。
  那人冷笑一聲,道:“憑你這種三流腳色,也配向老夫動手動腳!”
  雙肩微閃左手一掃,迎向刀鋒抓去。
  好漢子見那人竟敢向刀刃上抓來、暗罵一聲:“老鬼,你未免太目中無人了。”
  當下內力陡增,猛然向下一壓,吐氣開聲:“著!”颯然風響中,重達六十四斤的厚背砍山刀,朝著那人虎口疾落而下。
  那人微微一笑,兩指一夾、把來刀刀口捏個正著。
  倏地,嘯風震耳,另一個漢子又舞動著大刀,撲身而上。
  但見那人手臂微微一抖,第一個上前的漢子,已連人帶刀被甩了出去。接著,反腕一撈,又把第二個漢子劈來的大刀抓個正著。
  一時但見人影紛飛,像穿花蝴蝶一般,上一個被他甩掉一個,六個年富力壯的漢子,都被摔得頭昏眼花。
  那人正打得高興,感覺一股如山暗勁,直向自己腰部襲來,目光一閃,看出是雪山四怪中的翁三同向他偷擊。
  只聽他冷笑一聲,道:“你們四個飯桶,一起上來最好,免得老夫多費手腳!”
  左手一揮,擊出一股淩厲掌風,向雪山四怪掃去。
  老大邵清風陰笑一聲,道:“你想死那還不容易的很!”
  口中發出一聲呼嘯,四人各出兵刃,一擁而上。
  來人一出手,打得那六個漢子落花流水,大家便已看出來人功力奇高,似乎還未施展全力,雪山四怪也就不敢大意了。
  同時為求速戰速決,所以都取了兵刃。
  邵清風用的是一把三棱劍;朱蘭花是一把金交剪;翁三同沒有用兵刃,但一雙手掌卻是藍裏透黑;趙燕燕兵刃最怪,是一根兩端各有一隻小圓球的軟索。
  四人這一聯手而上,配合得絲絲入扣,威力奇猛,場中情勢立時大變,那怪老人氣焰陡然被壓了下去。
  那怪老人被雪山四怪逼得怒不可仰,暴喝一聲,硬以強勁絕倫的掌力,力圖扳回優勢。
  只見五團黑影,在劍閃閃,金剪交合,索聲呼嘯之中,滾來滾去,搏鬥得慘烈異常。
  翁三同雙掌翻飛,招招不離那老人要害。那老人對其他兵刃都是硬接硬打,唯獨翁三同的掌力,似是有所畏忌,極力閃讓。
  片刻之間,雙方相搏,已是百招開外。
  陳夫人目不轉睛注視著那老人,暗自忖道:“此人不知是什麼人物,一人獨戰雪山四怪,猶毫不震敗象,其功力之高,堪稱天下第一,若能得他效力,何愁大事不成。”她為人百般機靈,最會控制臉上表情,突然寒霜盡散,堆起了笑容,吐出比少女還清脆的喝聲道:“大家不要打了哩!”
  雪山四怪聞聲住手,晃身出了戰場,各守一方,虎視眈眈地望著那老人。
  那老人掃視了雪山四怪一眼,口中“哼!”的一聲,發出一陣輕蔑的冷笑,回頭向陳夫人道:“你可是要親自出手與老夫一搏?”
  陳夫人笑道:“老丈如果還未打過癮,老身自然奉陪,不過,老身想先問老丈一事,我們到底有何深仇大怨,非拼個你死活不可?”
  那老人微微一怔,道:“這……”忽然雙目一鼓,道:“明明是你們逼老夫動手的,你為什麼不先問你自己?”陳夫人眉開眼笑道:“剛才是誤會,所以我說不要打了。”
  那老人功力雖高,似乎不是見聞廣博之人,與雪山四怪打了半天,連這等老的來歷都看不出來,雙眉一皺,道:“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剛才商量著准備害誰?”陳夫人“唉喲!”一聲道:“你這樣問話,叫我先答復哪一句呀?”
  她這種無聊的話,其實大有作為,一則用來緩和對方情緒,再則,用來試控他是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
  那老人顯然是一個不難對付的人,只見他翻著眼睛道:“你們是什麼人,老夫知不知道都無所謂,那就是說你們准備害的是誰吧?”
  陳夫人一聳黛眉道:“我們幾時說過要害人呀,老丈,你一定是聽錯了。”那老人皺了皺眉頭道:“老夫會聽錯?……好!
  就算老夫聽錯了,你們在這裏鬼鬼崇崇的做什麼?”
  陳夫人不以為仟地一笑道:“我們得到了一隻金獅子,聽說是乾坤大俠惹禍的‘金獅寶鑰’,想送來納還遠塵山莊,但現在又有點捨不得,所以猶豫難決,在這裏商量。”
  那老人目光一閃動道:“老夫不相信你的話,那‘金獅寶鑰’明明在遠塵山完成,怎會被你們得到。”陳夫人揮手取出一隻金獅子托在手中道:“老丈請看,這是什麼!”
  那老人目射奇光,一伸手道:“讓老夫仔細看看!”
  陳夫人一縮手,晃身斜出五步道:“慢來,我們把話說清楚了,再給你看不遲。”那老人雙目一瞪道:“老夫看看,又不要你的。”
  陳夫人搖頭道:“知人知面不知心,你要是見寶起意,把它搶跑了……”那老人大怒道:“什麼話,老夫豈是見寶起意之人。”
  陳夫人順手將那金獅子收回懷中道:“老丈既然不動心,還看它則甚。”
  那老人雙目之中殺機隱現,陰睛不定,陳夫人何等厲害之人,一看那老人目色,便知他只是嘴馬硬,其實頗有強取豪奪之意。
  由此可知這怪老人也不是什麼正人君子,經不起財富的引誘。
  陳夫人暗笑一聲,便不再理那怪老人,一揮手道:“咱們走,到遠塵山莊去,把這‘金獅寶鑰’還給他們。”身形飄然而起,當先向遠塵山莊方向走去。
  血手惡詹烈與雪山四怪等人,急步追隨在陳夫人身後。
  陳夫人身形已飄出去二三十丈,仍不見那怪老人有下一步的舉動,不由一皺眉梢忖道:“莫非我把他看走眼了……”
  思忖未了,只聽一聲暴喝道:“站住!”那怪老人已飛瀉而下,擋住陳夫人去路。
  陳夫人暗中籲了一口氣,臉色卻板得冷冰冰地道:“老丈,意欲如何?”
  那怪老人翻了一陣眼皮,道:“你們到哪里去?”
  陳夫人道:“去遠塵山莊,送回‘金獅寶鑰’。”那怪老人道:“老夫不相信。”
  陳夫人冷笑一聲,道:“相不相信,那是你自己的事,與我們何干?”
  那怪老人道:“遠塵山莊那女主人乃是老夫世交之女,你把那‘金獅寶鑰’交給老夫,老夫替你送去好了。”陳夫人哈哈大笑道:“老丈,你真太差勁了,你這種鬼話,只怕連三歲兒童都騙不了。”話聲一頓,接著又嘲諷地補上一句:“你老丈大約是初履塵世吧!”那怪老人被說得老羞成怒,大喝一聲,道:“快把‘金獅寶鑰’獻出來,否則老夫要你們一個個命喪此間。”陳夫人笑道:“憑你一人之力,想留下我們,你未免不知天高地厚了吧!”
  那怪人厲聲道:“不信你們上來試試老夫的厲害。”陳夫人點頭道:“好!我們少不得要再領教領教你老丈的絕學,不過我們得先把話說明白,你如果勝得我們,我們絕無一話,自當把‘金獅寶鑰’奉上,但是如果你者丈敗了呢?你總得有個交待吧!”那怪老人雙目一翻,神芒亂射,道:“只要你們有本事,老夫這條命給你們都可以。”陳夫人雙眉一皺,“喲!”一聲道:“我們又沒有深仇大怨,只不過為了這‘金獅寶鑰’,也犯不上舍死相拼呀!”
  那怪老人一怔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陳夫人微微一笑道:“你老丈如果敗了,我們也不要你的命,而且咱們三一三十一,算上你老丈一份。”
  那怪老人正色道:“老身說話向來一是一,你我素昧平生,豈有相欺之理。”那怪老人點頭道:“好吧,我就此一言為定,老夫不占你們的便宜,如果老夫勝了,老夫也不傷你們,任由你們離去。”
  接著,目光向眾魔臉上一掃而過,道:“現在你們上吧!”
  陳夫人搖手道:“且慢,我還有話沒有說完,你如要我們剛才那只‘金獅寶鑰’,老身送給你就是,也用不著再動手了。”她說到就做,從懷中取出‘金獅寶鑰’,輕輕一送,緩緩向那怪老人飛去。
  那怪老人止不迷惘之色,微一怔神間,那‘金獅寶鑰’已到身前,他只好神手接那‘金獅寶鑰’,‘金獅寶鑰’入手,只見他眉頭皺了一下,上肩晃動了一陣,才站住身形。
  敢情,陳夫人在‘金獅寶鑰’之上暗注真力,向怪老人示威性地露了一手,這一手,原注足了十成真力竟未能將怪老人震退,陳夫人更是暗暗驚佩不止。
  那怪老人這時驚震的心情,一點也不下於陳夫人,就憑陳夫人這身功力,他要獲勝已非易事,何況她們還有數人之多,看來這次動手,是有敗無勝了。
  兩人都是一愕,對目而視,半天沒有說話。
  過了一會,陳夫人沉聲道:“老實告訴你,這並不是真的‘金獅寶鑰’……”
  那怪老人截口大怒道:“原來你在消遣老夫、看掌!”縱身而上,陡然一掌向陳夫人劈去。
  陳夫人一見掌勢沉力猛,顯然是怒極而發,凜然之下,猛地移形換位,閃電般橫飄而出。
  只聽雪山四怪大喝一聲,一擁而上。
  陳夫人玉手一揮道:“現在還不到動手的時候,你們且站一旁。”
  雪山四怪收勢而退,但怒形於色,虎虎欲動。
  陳夫人凜然道:“老丈你如真想分潤‘金獅寶鑰’之利,便該平心靜氣,聽老身把話說完,否則,你盡可出手,看看最後吃虧的是誰。”
  事實很明顯地擺在眼前,那怪老人雖高強,要想以寡勝眾,簡直毫無希望,那怪老人豈有不知之理。
  那怪老人一陣思索之後,點頭道:“有什麼話,你就快說,老夫沒耐性和你瞎三話四。”語氣雖凶,態度已是緩下來。
  陳夫人微微一笑,道:“真的道:“‘金獅寶鑰’,刻下仍在遠塵山莊那丫頭手中,老身見你是有心之人,有意結交於你,你如願意攜手合作,自是大家都好,不然的話,你請吧!老身現在也懶得和你羅嗦。”
  那怪老人又打量了四周群魔一眼,道:“好,咱們就合作一次吧,不過老夫有一個條件,否則,免談。”陳夫人道:“什麼條件?”
  那怪老人道:“奪得‘金獅寶鑰’,開得寶洞之後,老夫什麼東西可以不要,只要一隻青銅古鼎,你可同意?”
  陳夫人目光閃動,心中暗自忖道:“只要你肯點頭,將來怕你不就範。”於是裝出一副豪爽的態度、毫不猶豫地點頭道:“好,我們一言為定,將來開洞取寶之後,洞中所有的青銅古鼎,一併歸你所有就是。”
  那怪老人嘿嘿一笑道:“老夫多了也不要,只要其中的一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9:02:50

第四十五章 卷土重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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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夫人率領群魔,氣焰沖天地又來到了遠塵山莊之前。這時,夕陽剛剛下山,天邊還殘留著落日的餘暉。
  東山玉兔,已迫不及待地悄悄展出了嬌容。
  遠塵山莊早已關上了莊門,裏面一片寂靜,令人莫測高深。
  陳夫人柳眉帶煞,冷笑一聲,向一位勁裝大漢揮手道:“去叫那臭丫頭出來答話。”
  那漢子一個箭步,射到門前,舉手一掌向大門之上落了下去,掌力落在大門上,發出一聲低沉的嗡嗡之聲,大門卻是紋絲未動。
  那漢子雙眉一聳,喝聲道:“開門來!”大門嗡嗡之聲與那漢子呼喝之聲,隨著一陣山風,消失在群魔的期待之中。
  莊中靜寂如故,就是無人答話。
  那漢子一連呼叫了數次,莊內的反應依然是那樣冷漠。
  陳夫人心頭怒起,一揮手,只見另二是漢子一拉兵刃,飛步出,奔到門前,雙肩一晃就上了牆頭。
  也就是他們腳尖剛一踏上牆頭之際,只見他們猛然一個倒栽蔥,翻身摔下來。
  牆內依然冷寂如故。
  陳夫人一皺眉,那原先奉命前往叫門的漢子,已把那二個漢子挾了回來,放在陳夫人身前道:“他們都死了。”
  陳夫人沉聲道:“查看死因!”
  那漢子翻動屍體,從他們身上起出二隻黝黑的小刺.送上道:“請太君過目。”陳夫人接過那小刺微微一愣,道:“這是什麼刺,如此厲害?”
  目光向血手惡煞詹烈與雪山四怪臉上一驚,只見他們也露茫然之色,無一人說得上來。
  旁邊那怪老人嘿嘿一笑道:“你們連這都不認識,也太孤陋寡聞了。”
  陳夫一抬目道:“當然認得。”那怪老人不待她再問接著又道:“此刺名叫‘天螫’生長於地火宣洩之處,熱毒無比,人中立死。”陳夫一聽暗器是熱毒之物,當下頭皮就有些發麻,只因物物相克,她練的這身功夫,最怕的就是陽罡之物,黛眉緊鎖,悶悶的半天沒說話。
  雪山四怪之首邵清風冷哼一聲,道:“老夫就不相信一個小小的遠塵山莊,能把我們攔阻在外面,太君,咱們兄妹進去看看如何?”
  陳夫人巴不得他們自告奮勇,心中喜之不盡,口中還偽作關心地道:“你們可要小心了。”
  邵清風帶著另外三人,飛撲而上,人未登牆,已先舞起手中兵刃,布起一道銅牆護住全身,向牆頭跌去。
  他們剛一登上牆頭,只見牆內射起幾道油箭迎面灑到。
  油箭來勢奇勁,矽上了他們的兵刃,立即四處飛散。那油箭乃是燒熱了的,熱油沾到身上,功力再高也是皮開肉綻,先是牆頭粘滑,接著,手臉之上辣,朱蘭與趙燕燕都若不堪言,大叫一聲,翻身退了回來。
  接著,那邵清風與翁三同,也不敢硬闖,落下牆來。
  遠塵山莊擊退雪山四怪後,從外面看去,依然是那樣深沉和寂靜,叫人莫測高深。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天上的明月,灑下一片清光,山腳湧起了一層淡淡的輕霧,罩住了整個遠塵山莊,遠塵山莊成了迷霧中的仙子,更叫人有一種難以接近之感。
  陳夫人回頭一望那怪老人道:“都是老丈你說不用准備硫磺引火之物,我們要是早有准備,這時,不正好用上了。”陳夫人回頭一望那怪老人道:“你是要燒毀遠塵山莊?還是要‘金獅寶鑰’?”
  陳夫人道:“兩者都要。”那怪老人道:“你這時燒了遠塵山莊,燒不燒得出‘金獅寶鑰’來?只怕大火一起,驚天動地,‘金獅寶鑰’未得到手之前,已把大批援兵引來,那時遠塵山莊不一定燒掉,要得‘金獅寶鑰’,可就麻煩了。
  陳夫人道:“老丈莫非已經胸有成竹?”
  那怪老人神秘地一笑道:“咱們先去找地方飽餐一頓後再來吧!”
  於是,他們撤離了遠塵山莊,當再回到遠塵山莊莊前時,玉兔已隱,山林籠罩之下,大地顯得一片陰沉。
  那怪老人道:“咱們現在可以分頭行事,你叫你的人,全力正面搶攻……”陳夫人微含怒注道:“老身的人全力搶攻,你老丈呢?”
  那怪老人道:“老夫偷入莊去,把那丫頭擒來,只要抓到了那丫頭,不管‘金獅寶鑰’在不在她身上,下一步就簡單容易了。”
  陳夫人心中一動,暗忖道:“你要是一人挾持那丫頭而去,我們豈不白替你賣命了?”當下微微一笑道:“老丈一人深入虎穴,不覺得人手太單薄了一點?”
  那怪老人道:“如果你願意一同入莊,老夫自是歡迎之至。”
  陳夫人道:“咱們有福同享,有禍同當,老身理當陪老丈入莊一行。”話聲一落,立即轉頭向血手惡烈詹烈:“詹兄,此間攻莊之事,請你全力主持,老身隨這位老丈到莊內去看看。”
  血手惡烈詹烈道:“我們何時開始攻莊?”
  陳夫人轉向那怪老人道:“請老丈決定。”那怪老人一揮手道:“你們現在上罷!”
  血手惡烈詹烈秘雪山四怪以及僅剩下來的四個大漢,一陣吶喊,向遠塵山莊牆頭上撲去。
  那怪老人低聲道:“這時莊中防守之人都注意在牆頭上,咱們挖牆而入,包你毫無阻擋。”
  身形一晃,奔到牆根下,從懷中取出一把匕首,向牆根挖去。
  陳夫人立在他身後,看著他動手。
  只見他手落磚起,片刻之間,便被他挖出了一個大洞。那老人身形一矮,便鑽洞而入。
  陳夫人跟身欲入之際,忽然一皺眉頭,打了一個冷哄,忖道:“這老頭來得古怪,問他姓名,又不吐實,他如存心不良,乘我入洞之際,出手偷襲,我豈不毫無還手之力……”思忖之際,只聽那老人從洞內輕聲呼道:“我們運氣真好,這裏是一間下房,目前正好無人,快快進來。”
  陳夫人心生疑竇,哪敢冒那不必的危險,臨時改變主意道:“那麼老身就不進來了。”
  那怪老人道:“你不進來也好,請你在東北角上接應老夫出莊。”陳夫人應了一聲:“好!”
  便飄身繞到東北角牆跟之下,人尚未登牆,只聽牆內已有一聲長嘯沖天而起。
  她雙臂一振,拔身登上牆頭,只見一股強勁之風,迎面襲到,同時一蓬黑雨,也遮天蓋臉而到。
  陳夫人雙袖齊揮,卷起一股強風,把那些黑雨震了開去……”
  說來話長,但當時情景,不過是一剎好間事,瞥眼只見那怪老人已脅下挾著一人沖天而起,向她立身之處撲來。
  莊中暗器投鼠忌器,反而不敢打向那宅人,那老人一閃身就到了牆頭,喝了一聲:“退!”人已疾閃而去。
  陳夫人怕他獨享其成,口中發出一聲呼嘯,飛身疾追了下去。血手惡烈詹烈聞得陳夫人嘯聲,也帶領眾魔一路追來。
  那怪老人脅下挾著一個人,身法仍是快似閃電,片刻之間,便遠離歷了遠塵山莊,進入一處荒涼的山谷。
  陳夫人見四野無人,這才開口呼叫道:“老丈,可以停下來了吧!”腳下加勁,立時追近了不少。
  那怪老人哈哈一笑,停下身,道:“你放心,老夫可是言而有信之人。”隨著把脅下的人放在塊山石之上。
  陳夫人近前一看,果然是乾坤門掌門塗琬玲,只見她雙目緊閉,顯然已被點住了穴道,陳夫人因見這怪老人功力奇高,不敢輕易出手,去解除塗琬玲的穴道,怕萬一解不開,丟人現眼,陪笑道:“老丈,請解了她穴道,我們好追問她的‘金獅寶鑰’。”
  那怪老人出手拍了塗琬玲穴道,塗琬玲翻身坐了起來,掠目望了他們兩人一眼,冷笑一聲,道:“兩位准備如何對待本姑娘?”
  陳夫人嘿嘿獰笑道:“丫頭,你要是識相,就快快把‘金獅寶鑰’交出來,免得多吃苦頭。”塗琬玲螓首一場,“嗯!”的一聲,道:“休想!”
  陳夫人柳眉倒豎,嬌聲叱道:“丫頭,你再嘗嘗老身‘陰氣搜魂’的厲害!”
  出手一指,向塗琬玲“玉枕穴”點了下去。
  那怪老人忽然橫裏插手,一掌切了過來,喝道:“使不得。”陳夫人見那怪老人來掌很是強勁,雙眉一皺,收手道:“老丈,你這是什麼意思?”
  那怪老人也面色一正道:“你如果傷了他,我們的‘金獅寶鑰’豈不落了空?”
  陳夫人道:“這丫頭狡猾得很,如不給她吃點苦頭,只怕她不會聽話。”那怪老人道:“話不是這樣說,讓老夫先向她說明利害,她如仍執迷不悟,那時我們再用霹靂手段不遲。”
  陳夫人想起幾乎落在塗琬玲手中的事,真恨不得一掌就把她斃死,可是為了“金獅寶鑰”,不得不忍住心中惱恨,死死地盯她幾眼,悻悻地道:“丫頭,你要不識趣,小心老娘剝了你的皮。”
  塗琬玲一撇嘴角道:“料你也不敢。”陳夫人又待發火,那怪老人一把拉開她道:“夫人,你朱在一旁歇一歇,且看老夫與塗琬玲談一談。”
  活拖死拉地把陳夫人拉過一旁。那怪老人回到塗琬玲身前,先乾咳了三聲,清理了一下喉頭,嘻嘻地道:“塗姑娘,你也平下心氣來,仔細想想你的處境。”塗琬玲沒好氣地道:“本姑娘還是老話一句,你們想要本門的‘金獅寶鑰’辦不到!”
  那怪老人依然好言好語地道:“老夫知道,你是拼命一死,也不想交‘金獅寶鑰’……”
  忽然雙目一瞪,怒喝道:“丫頭,你在老夫面前,只怕由不得你了。”突然屈指一彈,一股指風飛嘯而出又點住了塗琬玲穴道。
  敢情,塗琬玲聽到那怪老人提到“死”字,真起了一死了之的念頭,詛料那怪老人竟看出了她的心情,先出手制住了她。
  那怪老人也是火了,冷“哼”一聲,喝道:“丫頭,老實告訴你,‘金獅寶鑰’我們是要定了,老夫也懶得和你拐彎抹角多羅咦,你要是交出‘金獅寶鑰’就罷了,否則老夫也不要你的命,只把你全身衣服剝光,將你送回乾坤門永無顏面在江湖上立足,你到死都不得幹淨。”
  塗琬玲面色陡變,急得全身皆顫地罵道:“老鬼!你……”那怪老人雙目一鼓道:“你敢罵老丈,老夫馬上就叫你好看。”
  塗琬玲哪還敢開口,未罵出的話,化作一聲長歎,低下了螓首。
  那怪老人接著又道:“老夫也答應你,只要你交出‘金獅寶鑰’,我們決不傷你一絲一毫,放你安全回去,從現在起,老夫給你半盞熱茶時間考慮,你好好地想想吧!”
  話聲一落,那怪老人便再也不理塗琬玲,扭頭走了開去。
  和陳夫人走得遠遠的,看也不再看她一眼。
  這時,群魔也都一一趕來了。
  陳夫人本身是女人,知道那怪老人這一手,對一個貞烈的女子來說,真比殺了她還厲害萬分,這才知道這怪老人實不簡單,敬服之至,向他輕輕一笑,道:“老丈,你是真人不露相,老身幾乎把你看走眼了。”
  那怪老人也是一笑道:“多承過獎,不過她交出‘金獅寶鑰’之後,最好莫叫老夫失信於他。”陳夫人笑道:“一定!一定!”
  塗琬玲遠遠傳來呼聲道:“好,本姑娘答應你們了。”
  那怪老人望著陳夫人一笑,大家一同走到塗琬玲身前。
  仍是由那怪老人發話道:“姑娘真的答應了?”塗琬玲點頭道:“真的答應你們了,請老丈解開我的穴道。”
  那怪老人伸手解開她穴道,道:“你乃一門之主,老夫相信得過你,請你把‘金獅寶鑰’交出來給老看看。”塗琬玲搖頭道:“‘金獅寶鑰’並不在我身上。”
  陳夫人道:“你寫一張字據,老身派人去取好了。”
  塗琬玲道:“也不在遠塵山莊。”那怪老人面色一變道:“姑娘,你這就不對了……”
  塗琬玲搖手截口道:“老丈聽我說,我是把它埋藏在一處隱密之處,我可以帶各位去取,但你們說的條件算數嗎?”那怪老人道:“老夫說過的話,當然算數。”
  塗琬玲又轉向陳夫人道:“夫人呢?”
  陳夫人猶豫了一陣,道:“你交出的‘金獅寶鑰’,如果還是一枚假的,我們豈不又上了你的當。”塗琬玲道:“那麼我陪你們去寶庫走一道,那總騙不了你們吧。”
  陳夫人道:“好,咱們就此一言為定,只要寶庫之門一開,我們任你離去。”
  塗琬玲微一沉吟道:“我們就此說定了,到時候誰也不准反侮。”
  陳夫人冷笑一聲,道:“別羅嗦了,快帶路吧!”塗琬玲張目略微打量了一下山形方位,舉步向前走了出去。
  那怪老人緊跟在塗琬玲身後,陳夫人又緊跟著那怪老人,其次才是血手惡煞詹烈和雪山四怪等人。
  大家跟在塗琬玲身後,走出山谷,開始了一段崎嶇的行程,走的全是人跡罕至之地,根本就沒有什麼道路,只在懸崖峭壁之間攀行。
  大家足足走了一天多的路,才登上一座山峰。
  塗琬玲遙指對面另一座山峰,道:“就在對面山峰瀑布之下。”
  群魔極目望去,只見那座山逢青翠欲滴,一條壯觀的瀑布,從萬綠叢中倒瀉而下。
  一行魚貫而下,下了一段削壁,半山腰有一條天然形成的石脊,塗琬玲就帶著群魔在那石脊之上行走。
  這是一條傾斜度極大的石脊,下臨百丈絕壑,石脊之上又生滿了青苔,只要一失足,非摔個粉身碎骨不可。
  大家雖然都是一身出奇的武功,但誰也不敢冒險疾行,都是全神貫注,舉步謹慎,如覆薄冰走了一程。石脊突然中斷,中間橫亙著一條山隙,形同刀截,把石脊分了開來,中間相隔著二十多丈,再她的輕身功夫,只怕也飛越不過去。
  陳夫人眉梢一堆,怒聲道:“你把我們帶來此絕地做什麼?”
  塗琬玲道:“你們不是要取‘金獅寶鑰’麼?”陳夫人道:“我看你如何飛越這道斷澗?”
  說罷,勇身一躍,向斷澗之中躍了下去。
  陳夫人與那怪老人都以為她找機會自絕,不由齊聲怒喝道:“丫頭你要就此一死,我們不把你乾坤門斬盡殺光,誓不為人。”
  揮手疾攫,可是到底慢了一步,未曾抓到她。
  兩人相對一愕,忽聽澗中傳上來塗琬玲的話聲道:“你們連這點膽量都沒有,還想要本姑娘的金獅寶鑰麼?”
  是冷潮,也是熱諷,但這時群魔似乎誰也沒有注意這些地方,不由得都伸頭向澗下望去。
  只見洞著懸崖,有一條比手臂還粗的長藤,那長藤足有三四十丈長,倒垂了下去。
  塗琬玲便依附在那長藤之上,向下落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9:03:05

  當她落到長藤尾端,忽然一鬆手,飄落在一塊突岩之上,仰臉上望,笑道:“各位要是不敢下來,可不要說本姑娘失信,那是你們自己沒種。”說完,只見她一縮身,向突岩之內隱去。
  那怪老人哈哈一笑道:“這倒有意思,老夫來也。”雙袖微揮,也不依附什麼山藤,飄飄蕩蕩地落向那突岩之上。
  陳夫人見那怪老人飛身落在突岩之上,接著,血手惡煞詹烈等人,也一一跟來。
  人到突岩之上,才看出岩內是一座山洞,那怪老人先俯身而入,行略四五十丈,去路突然折轉,現出天光來。
  原來到了另一端的出口,洞口有一根石樑,橫架在兩山之間,跨越深澗之上。
  這時,眼前已不見了塗琬玲,想必是已要走過石樑去了,群魔都怕塗琬玲逃走,想也不想地上了石樑。
  一行依次過得石樑,打量四周形勢,只見峭壁直立,高達數十丈,前面已無路,那怪老人猛大叫一聲,道:“你們看,那丫頭沒有來,她又回去了。”
  群魔聞聲仰:失望去,果見塗琬玲正攀藤而上,快上到澗上了。
  同時,又見那怪老人暴怒如雷,飛身掠過了石樑。
  陳夫人怒叱一聲,搶了個第二,但因起步較遲,比那怪老人落後了六七丈,當她掠過石樑,那怪老人已身入山洞,不見了身影。
  當陳夫人進入山洞,只聽前面一聲轟然巨響,一股狂風帶著泥沙迎面襲來。
  陳夫人暴怒叩狂,兩掌齊翻,發出一股掌風,硬把襲來泥沙震開,身形依然疾進不已。
  可是,當她快到山洞之處時,只見洞口已塌,已是通不過去了。”陳夫人喝了”一聲:“退!”又回到石樑上。
  遙見塗琬玲已經攀上了澗壁,那怪老人也正向岩上撲去。
  陳夫人運功吐勁叫道:“老丈,不能讓那丫頭逃出手去。
  那怪老人沒答話,卻聽塗琬玲笑吟吟地回聲道:“放心,本姑娘絕不逃跑。”
  這時,那怪老人已經翻到了岩上,只見他揮動掌力,把那些倒垂的山藤,一齊根砍斷,落了下來。
  陳夫人啊了一聲,叫道:“老丈,你……”岩上這才傳來那怪老人的哈哈笑聲,道:“任你老狐狸成精,這次也上了老夫一次當。哈!哈!哈哈!你們慢慢想法子脫困吧,老夫與塗姑娘少陪了。”
  只見那怪老人與塗琬玲在大笑聲中隱身不見。
  血手惡煞詹烈忽然一愣,失聲脫口道:“大哥……”
  話聲出口,收回已遲,只見陳夫人雙目寒光暴射,怒叱一聲,道:“好呀,原來你已吃裏扒外了。”
  一肚子怨氣,盡發在血手惡煞詹烈身上,疾手一振,便向血手惡煞詹烈當胸抓到。
  血手惡煞詹烈晃身急閃,叫道:“太君……”雪山四怪早就猜忌血手惡詹烈,這時見有機可乘,邵清風一聲厲喝,四怪一同撲身而上,打得血手惡煞詹烈哪還有時間分辯。
  其實他在外暗中勾結晴雨叟,在內佈置心腹死士,早有取代陳夫人的野心,心中有病,一時間也想不出適當的話來狡辯。
  陳夫人與雪山四怪出手又快又重,招招都是要命的手法。
  血手惡煞詹烈只好硬起頭皮使出全力抗衡。
  正當他們在絕澗之下,打得驚天動地之時.那怪老人與塗琬玲已經走出了數十裏地了。
  塗琬玲微微一笑道:“老前輩幫了這麼大的忙,為什麼不和他們見一見面?”
  那怪老人搖頭道:“沒見面的必要。”塗琬玲深知江湖奇人的習性,多說無益,欠身道:“那就告別老前輩了。”
  那怪老人道:“白劍那孩子已知道老夫是誰,你們相遇之後,要他快快趕到大巴山去接應,遲了只怕陳小鳳他們要一敗塗地。”接著又不讓塗琬玲說話,從懷中取出一枚比黃豆大不了多少的銅扣子,塞給塗琬玲又道:“你把這扣子交給白劍,要他縫在胸前第二顆扣子上、到時候自有意想不到的助力。”
  活聲一落,人影一晃,頓失所在。
  塗琬玲手中握著那顆銅扣子,腦子裏卻是一片空白。事情雖是她親手所完成的,但她自己就第一個不相信這會是事實,迷迷糊糊地,倒像是做了一個春夢。
  原來,她和白劍他們原打算把陳夫人他們誘到一處死地去,困他們一段時間,但絕不是現在困住陳夫人的這個地方。
  而配合進行的人,也應該白劍,不是那怪老人。
  只是白劍與武林一怪出去准備的時候,那怪老人突然把她劫出遠塵山莊,以後的一切進行,就全都是那怪老人的暗中調度授意了。
  一路上塗琬玲留下了給白劍追蹤的暗號,想不到也給這怪老人知道了,這怪老人好大的神通。
  正當塗琬玲神思恍懈之際,忽然“嗖!嗖!”二聲,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醜當先飛降而下。
  白劍籲了一口長氣道:“賢妹,你怎麼一人在這裏,還有他們呢?”塗琬玲遂把經過情形說了出來,又把那顆銅扣子交給白劍,白劍心中一動,“啊!”了一聲,道:“原來是他老人家。”
  語氣之中,雖然充滿了敬意,但卻沒有說出那怪老人是誰。
  塗琬玲秀眉輕輕一蜜,道:“他老人家是誰?”
  白劍與那晴雨叟的事,他在武林一怪公孫醜面前就沒敢提過,這時哪能告訴塗琬玲,存心逃避地一望武林一怪公孫醜道:“老前輩,我們現在就轉道大巴山去如何?”武林一怪公孫醜巴不得馬上就趕到大巴山去與一批老朋友在一起,久留在這裏被人當老前輩尊敬怪難受的,當下開口點頭道:“增援如救火,當然越快越好。”
  白劍回頭向塗琬玲歉然一笑道:“史姥姥他們腳程稍慢,後面也快迎上來了,對不起,小兄與公孫老前輩得趕到大巴山去了。
  話聲一落,也像那怪老一樣,人影一晃,走得無影無蹤。
  塗琬玲一轉頭,只見史姥姥與門中四位長老已趕到了,她一揮手道:“我們也取道大巴山!”
  且說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醜放開腳程,不日趕到了大巴山的山城城口。
  今天的城口,可熱鬧了,街上人來人往,形形色色的人都有,白劍也不便任意向人打聽此地情形,准備先落了店再說。
  當他一腳跨入他住過的老店時,背後適時趕來丐幫長老夏陽叫住他道:“白大俠,不用落店了。”白劍微微一笑道:“貴幫耳目真快。”
  微微頓了一頓,接道:“貴幫主他們呢?”夏陽輕聲道:“他們都在山中,城內就只留老花子在此負責,少俠不用住店了,我們設有接待站。”
  白劍用征詢的口吻向武林一怪公孫醜道:“老前輩的意見如何?”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馬上入山!”丐幫長老夏陽也不羅嗦,回身一招手,招過來一個小花子,吩咐道:“回去告訴汪舵主,老夫陪白大俠入山去了。”
  那小花子望了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醜兩人一眼,臉上帶著興奮的神采,一溜煙地跑開了。
  丐幫長老夏陽道:“老花子替兩位領路了。”舉步走在前面。
  這時,夜色已臨,山風如濤,三人身形飛掠在崎嶇的山徑之上,不知不覺走了二個多時辰。
  白劍默察山形地勢,不由忍不住問道:“這條路不是前往鷹愁澗的麼?”丐幫長老夏陽點頭道:“不錯,我們就是到鷹愁澗去。”
  三人又走了一程,鷹愁澗人口處已搖搖在望,丐幫長老夏陽忽然引吭發出一聲清嘯,只見前面穀口湧出七八個人來。
  凝神望去,竟是短叟武顯和丐幫幫主鐵臂蒼龍華傑等人,其中卻不見七巧玉女葉萍與陳小鳳她們。
  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醜疾掠而起,迎了上去。
  大家相見,自有一番頗費唇舌的互相詢問。
  進入穀內,只見鷹愁澗下的那片谷地,四處支起了許多帳蓬,人影幢幢,到處都有來往搜巡之人,戒備極是嚴密,無形之中,給人一種肅殺之感。
  鷹愁澗上達密洞的吊籃也廢棄了,改在陡壁之上安了一列木樁,供人墊足而上之用。
  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醜被大家迎入密洞裏一座敞廳之中,這時廳中已老老少少坐了三四十個人。
  這些人,白劍多半不認得,其中大部分是短叟武顯邀來助拳的各路武林舊友,小部分是鷹愁澗的舊人,瘋人窩裏的那些身懷絕藝的老人,亦都在座,其中只不見回春聖手張彥春和少了那位姓萬的老人。
  短叟武顯在白劍耳邊悄聲道:“大家對你都非常心義嚮往,聽說你趕來了,都渴望與你一見,你也不用再掩飾身份了。”
  白劍劍眉微微一皺,旋又點頭道:“但憑老哥哥吩咐。”他心中原惦念著自己的父親,怕自己一旦恢復本來面目,被對方壓為人質,用來對付自己,繼之一想、短叟武顯當不會不慮及此,故毅然點頭了。
  短叟武顯微微一笑,向庭中眾人揚聲道:“各位道中前輩,知交好友,小弟身旁的這位就是仁義大俠白劍白老弟,特來向各位申致謝意。”
  大廳之中爆起一陣如雷掌聲,掌聲中,白劍當眾恢復了本來面目,大家見他是那樣的年輕,朝氣勃勃,掌聲響得更是震耳欲聾,久久不絕。
  白劍內心之中既惶愧又興奮,霎時之間,雙目之內充滿了淚光,高揖不止,表示了感激的心意。
  短叟武顯替白劍與大家一一引見之後,這才帶領白劍轉入另一間洞室。
  白劍一入此室,不覺熱淚盈眶,撲地向座中一位老人拜了下去,口中只叫了一聲:“爸爸……”便什麼話也說不出出來了。
  那位老人不是別人,正是白劍的父親白一心。
  白一心伸手拉起白劍一笑道:“你起來,聽說你還知道做人,我心中很高興。”
  白劍抬頭瞥眼間,只見一向不會武功的你親,這時雙目開合之間,竟也精光奕奕,令人不敢逼視。
  此一發現,使他忘記了再向室中其他的人見禮相見,不覺發起怔來。
  自一心目光一閃,精芒頓隱,微微一笑,道:“劍,發什麼呆?還不快快見過各位,一旁落坐。”
  父親說話的神態與語氣,也不再是土裏土氣的了。
  白劍雙眉一蹙,然大喝一聲,道:“你是什麼人,敢來冒名行騙?”
  身子一探,右手疾向座中父親的手腕之上抓去。
  座中自一心微微一笑,左手疾向翻而出,反扣白劍來手。
  兩人動作均極迅快,轉眼之間,指掌翻飛,對拆了三四招。
  這時,回春聖手張彥春急忙高聲叫道:“白少俠快快住手,白老前輩正是令尊。”白劍收手一躍而退,翻著迷惘的星目道:“前輩……”
  掠目間,只見全室之中人人臉上都流露著一抹神秘的色彩,不由忍住了想反問的話,向室中眾人一一打了招呼,退向一邊。
  室中不過八九個人,那回春聖手張彥春和他的夫人瑤凰江霞彩和七巧玉女葉萍,此外便是和他一同進來的武林一怪公孫醜和短叟武顯、老花子鐵臂蒼龍華傑了。
  突然,武林一怪公孫醜大叫一聲,直趨白一心面前,指著他大笑一聲道:“好呀,你不就是閃電寒星白君山麼?”白一心微微一笑道:“小弟過去叫過自君山,但現在的名字卻是白一心。”
  武林一怪公孫醜回頭望著白劍道:“你難道連自己的父親都認不清楚?你可知道數十年前的閃電寒星白君山,一世英名,並不在令師節杖先生之下……”
  自一心含笑揮手道:“大家請座,劍你也座下,為父既被公孫兄一眼就認了出來,少不得向大家有個說明。”目光一掃,眼中又出現了閃閃神光。
  白劍再仔細看他,只見他除了身體精神與往昔大是不同外,其他舉止談笑,倒是真之又真,非假冒之人所能模仿得如此維妙維肖,於是,也就沈住氣,一旁就了座。
  白一心忽然長歎一聲,道:“為父在生下你不久之後,便中了人的暗算,失去一身武功,幾乎身死荒效,幸好得遇紅柳莊許莊主,由他救回莊中,得免一死,後來我把你們母子接了去就隱居在紅柳莊附近。為父心感許莊主救命之恩,所以才把你送到莊中,代父相報。為父囚心灰意懶,所以也未將一身武功相傳與你,倒是你兄弟懷德,隨在我身邊,三年前被他看出了為父的行藏,才不得已將一身所學傳給他,可是那時你己出事,離開了紅柳莊……”
  接著,一指回春聖手張彥春道:“這次要不是何香芸派人來,得巧遇張老弟,施展回春妙手,為父這身功力只怕永無回復的一天了。”
  白劍這才恍然一悟,又謝了回春聖手張彥春,劍眉微微一挑道:“你老人家可知道是誰暗害您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9:03:31

第四十六章 虎父虎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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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一心淡淡一笑道:“事情已經過去三十多年了,還提它做什麼?”話聲微微一頓,接著反問道:“何香芸開洞取寶的事怎樣了?”
  白劍於是把前往遠塵山莊的經過情形,一一告訴了大家,其中當然也提到了那怪老人的事。
  白一心低頭沉思了一陣道:“那怪老人是什麼形狀?”白劍搖搖頭道:“孩兒當時未曾詳問塗姑娘,不過孩兒猜想到,可能是我一位認識的人。”白一心道:“你認為他可能是誰?”
  白劍道:“孩兒不久前認識一位別號稱晴雨叟的老人家,極可能就是他。”
  “他是什麼樣子?”白一心對人的生形長像似乎十分注意,又問出了這句話。
  白劍說出晴雨叟的形貌,白一心凝思了一下,又問道:“你和他動過手沒有?”“動過手。”“他的武功如何?”
  “是孩兒平生僅見的高手。”“你和他動手可會發現他左手有何異狀?”
  白劍“啊!”的一聲,雙目陡然一亮,道:“你老人家認得他?他的左手小指似是被截去了一節。”
  白一心笑道:“什麼‘晴雨叟’!”
  臉一轉,向武林一怪道:“公孫兄,你還記不記得‘無腸公子’其人?”武林一怪公孫醜猛然一震,道:“你是說‘秦羽笑’那東西麼?”
  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對無腸公子,又怕又恨。
  忽然,他雙目一瞪,望著白劍道:“老弟,那死鬼可招惹不得,你沒有和他打什麼交道吧?”
  白劍見武林一怪公孫醜這樣緊張,也不由緊張起來,一歎道:“晚輩與他曾約定一事。”“什麼事?”武林一怪公孫醜更緊張了。
  白劍望了七巧玉女葉萍一眼,只說出一半約定的內容,道:“他幫晚輩掃乎大巴山,晚輩拜他為義父。”
  武林一怪公孫醜大感意外輕“咦”一聲,道:“他會這樣好說話?”白一心笑道:“公孫兄,你過去也很好說話啊!”
  武林一怪公孫醜大聲不服道:“那都是我看不順眼的事,除此以外,老夫幾時不是從善如流的?”白一心笑了一笑,意在不言之中。
  這種話題,此時此地蝶蝶不休,顯然是在浪費寶貴的時間,白劍更怕追問出放棄二女的承諾,乘此話題中斷的時候。
  硬著頭皮問道:“不知這裏的情形怎樣了?”他一問出此話,只見人人臉上頓時添上了一層愁容。
  因為白劍問話的口吻,沒有指定對象,大家都存在著禮讓之心,過了一會,仍無人答話。
  白一心轉頭向七巧玉女葉萍道:“葉萍,你對全盤情勢最是瞭解,還是你告訴劍吧!”七巧玉女葉萍欠身道:“侄女領命。”於是說出了當前情勢。
  原來,按照陳小鳳的原定計劃,是假傳陳夫人之命,回莊攝掌大權,匯料,陳小鳳與玉指追魂屠舜華回到起風莊,陳鋒竟挺身而出,與她互爭領軍大權,兩兄妹一言不合,當時就翻了臉。起鳳莊也頓時分成了兩派。
  有擁護陳小風的,也有擁護陳鋒的,各不相上下。
  陳小鳳原以為自己是內定的繼承人,認為輕易而舉地就可移花接木,把大巴山接掌過來,這時才知道,陳鋒暗中早就私植勢力,結交心腹,久有奪權的野心。
  陳小鳳的目的,不但要奪權,而且要瓦解大巴山,勢在速戰速決,如果等到陳夫人趕回來,他的處境將會非常不利。
  在情急之下,陳小鳳只好出其不意,聯合莊外的群雄一舉之間奪下了鷹愁澗和埋春穀,但當她想再進一步奪取藏蛟壑時,藏蛟壑已經有備,把她視作叛逆,先假意與她周旋,誘她人壑之後,變臉把她擒住了。
  因此,玉指魂屠舜華、拳魔袁天宸都陪她成了陳鋒階下之囚。
  事情的演變,陳小鳳叛逆昭彰,連許多支持她的人,又轉了向,反而好了陳鋒,使他不但掩飾了自己的陰謀,而且護莊有功,順理成章地獲得了大權。
  目前正是壁壘分明,緊鑼密鼓劍拔彎張之勢。
  白劍聽得只搖頭,歎息道:“這次事情的失敗,原該想像得到的,都怪我一時粗心,沒有想到陳鋒身上:“七巧工女葉萍秀眉輕輕一蹙,道:“大哥,你既然事先已有所覺,為什麼不提醒我們一下?”白劍原曾向短叟武顯他們提過詹烈暗懷取代陳夫人的野心,但當時因為血手惡煞詹烈正被陳夫人留在身邊,料想她那一股人馬,因群蛇無首,不足為患,所以提過之後,並未當作問題來處理。
  這樣看來,陳鋒也必與血手惡煞詹烈暗暗通氣,互有勾結白劍悔愧暗生歉疚地道:“我也是從‘晴雨叟’門中略有所聞、我因對他疑慮甚深,未曾與他深談,如今想未,都是我的錯。”
  七巧玉女葉萍輕歎一聲,道:“這也不能怪你,知人知面不知心,如果他真與你赤誠相對,他萬一搗我們一下鬼,我們一樣吃不消。”
  武林一怪公孫醜大聲道:“葉姑娘你說得一點不錯,他就是那種人,你對他總是把心肝挖出來,結果適得其反,他會整得你生死兩難,他就是愛看笑話,愛破壞人家的成就。”白劍只聽得暗暗心驚,劍眉深鎖難開,面對七巧玉女葉萍,他有口難言,怎能說出晴雨叟不准與她們結合的話。
  七巧玉女葉萍見白劍劍眉不展,含愁帶愧,又溫情安慰道:“大哥,你也不要著急和難過,鳳姐姐也還有幾個心腹死士隱身在陳鋒手下,不時有訊息傳來,鳳姐姐目前倒無生命之危。”
  白劍對於陳小風這次的捨身犯險,至為感動,早把她當日對他的惡行忘得一干二淨,現在,他對她只有歉愧與關切,憂心忡忡地道:“天有不測風雲,夜長夢多,我們必須爭取主動。”
  七巧玉女葉萍近來與陳小風相處,亦是情投意合,關懷盡心,聞言秀目之中掠過一道喜色道:“大哥哥有何打算?”
  白劍道:“我想去探探藏蛟壑。”
  七巧玉女葉萍道:“藏蛟壑只是他們一處訓練打手的地點,目前正當用人之際,藏蛟壑的力員都集中到起鳳莊去、鳳妹妹也就在起鳳莊中。”
  白劍道:“那我就走一趟起鳳莊。”話聲微微一頓,又道:“不知中玉兄目前何在”
  七巧玉女葉萍道:“中玉兄目前忙得很,整個的守望刺探事、都由他一人主理,他恐怕不能陪人去,弓外找別人如何?”
  “誰?”“當然是熟悉起鳳莊的人,另外還有小妹我。”
  白劍微微一怔道:“你怎能去?”
  白一心介面道:“劍,你如要去看小鳳,帶葉萍去要方便得多。”
  白一心沒有出言阻止,自然是同意白劍去暗探起鳳莊了,白劍想了一想,似有所悟地點頭道:“是,孩兒現在就想告退,下去准備。”
  白一心望著他微微一笑道:“你去吧准備好了,也不用再打擾我,我功力雖複,但還有一二處穴道脈氣不暢,還得配合張神醫的神針坐息運功。”
  白一心這樣一說,大家都紛紛告退出來,到了外面,白劍笑向七巧玉女葉萍道:“萍妹,我還得先麻煩你一件事,我和公孫前輩都還空著肚子,你先去替我們弄點東西塞飽肚子好不好?”七巧玉女葉萍命人送上飲食之物,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醜草草果腹之後,武林一怪公孫醜一抹嘴唇道:“好了,我們也該上路了。”
  白劍微微一怔道:“老前輩,你……”
  武林一怪公孫醜雙目猛然一瞪道:“少羅嗦,老夫這一份還要說麼!”七巧玉女葉萍笑道:“我們大哥為了鳳姐姐,你老前輩……”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老夫就算為你們吧!”
  白劍沒奈何地一笑道:“老前輩既然有興趣,晚輩自是求之不得。”
  三人出得鷹愁澗谷口,路旁已有一個五十左右的漢子停立相候,見了他們,迎上前抱拳道:“在下李彪,恭候葉姑娘吩咐。”
  靜夜中,但見此人目光如電,在白劍與武林一怪公孫醜臉上掠來掃去。
  這時,白劍已恢復了本來面目,英氣勃勃,特別打眼,所以那漢子看了又看。
  七巧玉女葉萍點頭回禮道:“李大俠請不要客氣。”
  玉手輕抬,先替他引見武林一怪公孫醜與白劍,道:“這位是公孫老前輩,這位是白大俠!”白劍接著一抱拳道:“有勞李大俠了。”
  那李彪望著白劍一怔道:“大俠就是仁義大俠白劍?”
  白劍含笑道:“不敢當。在下正是白劍。”
  那李彪順應地道:“這樣我們姑娘就有救了,小的就此領路。”身形一伏,疾射而起,時東時西,飄忽而行。
  白劍他們緊隨在李彪身後,繞過數處山頭,忽然停身在一片蓬草之前,口發夜鳥之聲,叫了三聲。
  只見荒草一分,從中鑽出一個漢子,道:“是哪位兄弟?”
  李彪介面道:“小弟李彪!”疾步迎上去,兩人交談了幾句話,一同走了過來。
  那漢子一過來,就先抱拳,自報姓名,道:“在下朱超。能為三位效勞,至感榮幸。”白劍回禮道:“在下等入莊一行,不知可有機會?”
  朱超點頭道:“正是時候,三位請隨在下來。”回身走入草叢之中。
  白劍他們跟了進去,原來草叢之下,有一間地下室,室內還有四人。
  朱超向其中三人說了幾句話,那三人紛紛脫下外面衣服,與李彪一同出室而去。
  朱超道:“馬上莊中就會有人來接班,委屈三位穿上這三套衣服,臉上略化裝一下,在夜暗中,也可以混進莊了。”
  白劍一笑道:“要裝龍就得像龍,以免意外。”自己背過臉去,再轉過身來,已變成了其中一個漢子的像貌,七巧玉女葉萍接著也表演了一手,只有武林一怪公孫醜仍保持原來面貌。
  他的像貌原本普通,把頭由遮去半邊臉,再隨時見機而行,只有一個人,也就容易掩飾了。
  他們穿好衣服不久,外面傳來一陣腳步之聲,接班的來了,他們也是五人。
  朱超與那為首的人談了幾句話,便帶著自劍他們長驅直入,進入起鳳莊。
  起風莊的戒備可真嚴,真是五步一柱,十步一卡,如非朱超引領,白劍與武林一怪二人,縱能憑一身出奇的功力偷入莊內,但七巧玉女葉萍卻不會有機會。
  朱超帶著他們暫時隱身在一問放且什物的小屋子裏,道:“莊內行動在下無能相助了,二位請稍歇,在下去替三位另外去打一位弟兄來。”告退而去。
  不久,朱超帶來了一位年輕的書童,交侍了一番,他的負責便到此為止,退了出去。
  那書童叫丁玄,長得黑黑胖胖,但卻極為靈巧,他要白劍他們隱身在暗中跟隨,他自己卻是一蹦一跳引著白劍他們把起鳳莊的主要地方走了一遍,然後帶著他們來到後園中一座孤零零的黑屋子道:“我們宮主就被關在那屋子裏,小的不能過去了。”
  白劍拍著他的肩頭,謝道:“小兄弟多謝你了,你請回去吧!”
  丁玄走出去幾步,忽又回身悄悄地道:“你們要沒有把握,就不要輕舉妄動,影響以後不好行事。”完全一副大人口吻。
  白劍暗道了聲“慚愧!”道:“多謝指教。”眼望著丁玄運遠之後,輕聲道:“請老前輩與萍妹先隱住身形,我先去探一探虛實,再作下一步的打算。”身形伏貼一向那黑屋子接近過去。
  黑屋子四周一片平靜,平靜得有些出奇,既無伏樁,亦無暗卡,簡直鬆懈得太出常情。
  白劍因有丁玄警告在先,可一點也不敢粗心大意,屏息隱身,慢慢地向前接近。
  接近到黑屋子二丈附近,己被他用地聽之術察覺出黑屋子四周,有極輕微呼吸之聲,小到連他都幾乎察覺不出來,由此可見那伏在暗中之人功力的深厚。
  白劍暗暗驚異至極,任他極盡目力,循聲望去,只見那黑屋子四周,一片漆黑,什麼也望不見。
  正當白劍進退失據之際,忽聞一陣衣袂微飄之聲,從身後傳來。
  白劍心頭一震,陡然一個翻身,滾到一叢花草之下,抬頭望去,只見一條人影,已從他身邊掠過去了。
  那條黑影直趨黑屋之前,只見黑屋兩旁然射出點點精光,註定來人,同時有人喝道:“什麼人?”
  “是我,小紅!”精光一閃而沒,小紅的身影也被黑屋吞沒白劍恍然大悟地輕“啊!”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一回事。”
  敢情那座黑屋子,四周漆得全是黑色,守在四周的人,也穿截著黑色的服裝,如果閉上眼睛,黑上加黑,莫說相隔兩丈,就近在咫尺,也莫想發現他們。
  白劍忽然腦際靈光一閃,屏息而退,退出數丈遠,靜靜地隱伏在一堆花草之後,虎視眈眈,注視著那所黑屋子。
  小紅從那屋子裏出來了!
  身形飄過自劍藏身之處,白劍輕微地叫了一聲:“小紅!”
  小紅猛然一震,回頭望去,只見眼前人影一晃,接著腰眼一麻,連哼都沒有哼出一聲,就失去了知覺。
  白劍一指點倒小紅,退回武林一怪與七巧玉女葉萍藏身之處,三人迅速地帶著小紅,回到那間什物間,只有此地地勢較為偏僻,是起風莊的一處死角,問話較為方便。
  白劍放下小紅,一掌拍醒她。當她神智一清,便沉聲警告她道:“小紅,你要想活下去,就好好聽命,老實回答我們的話。”
  話聲冷如寒冰,充滿了殺氣。
  小紅眼未睜開,先打了一個寒噤,睜眼見是本莊武士,心膽一壯,翻身站了起來,玉面一板道:“好大的膽,你們敢在衣姑娘面前撒野……”
  武林一怪公孫醜冷笑一聲,截口道:“小丫頭,你也不看看時地,這裏豈是你作威作福之地。”
  小紅猛然扭頭望去,不由得魂都嚇掉了,顫聲道:“你老是……”
  武林一怪公孫醜用的是本來面目,小紅沒有識之理,她這樣問話,不過是藉以平抑吃驚的情緒而已。
  武林一怪公孫醜道:“你難道認不出老夫?哼!我想你該知道老夫的脾氣,早年死在老夫手下的,沒有一千也有八百。
  你小心了。”
  小紅到底是女孩子,膽子還小,當下提心吊膽地道:“老……老……前輩,有何吩咐?”
  武林一怪公孫醜一指白劍,道:“你乖乖地聽他的話就行了。”小紅目光回到白劍身上,迅速地重新打量了一眼,被她看出不少可疑之點,暗眉一皺道:“兩位不是本莊的人?”白劍道:“黑屋子之內,除了姑娘之外,還有什麼人?”小紅道:“小翠和她在一起。”白劍道:“我們想進屋內看一看,你有什麼辦法帶我們進去,而不驚動別人?”小紅道:“沒辦法。除了我之外,只有少君可以進去。”“你也不能帶人進去?”
  “不能。”白劍微一凝思,道:“把你的衣服脫下來!”
  小紅面色一變,道:“你們要做什麼?”看她的神色,顯然別有所懼。
  白劍道:“我們要把一個人化裝混進去看一看,你如所言不實,第一個倒楣的就是你。”
  小紅略微定了定心,依言把自己外衣脫了下來。
  七巧玉女葉萍已經知道白劍的用心,不待白劍開口,便接過小紅衣服穿上,包頭一解,秀發披肩而下。
  小紅看得一愣,道:“你原來也是女人。”七巧玉女葉萍微微一笑,道:“你再看看我是誰!”一抹臉恢復了本來面目。
  小紅大吃一驚道:“你是葉姑娘!”
  七巧玉女葉萍道:“我現出本來面目,就是要你知道,我們此來,不達目的不甘休,你要暗中使壞,出了差錯,你該知道,你絕對沒有好結果。”小紅頭一低道:“婢子不敢。”
  七巧玉女葉萍秀眉一挑道:“你還不說實話,你道我看不出來麼?”
  小紅半天才從懷中取出一枚鑰匙道:“人要進屋,的確沒有別的暗號,不過門是外面鎖上的,得用這鑰匙開門,開門之後,不能抽下鑰匙,走進去就行了。”七巧玉女葉萍星目微一凝神,直禮小紅道:“小紅,我問你,鑰匙真不是取下來。”
  七巧玉女葉萍心細如發,覺得此點大是可疑,如果外面一鎖,他豈不自投羅網?”白劍也雙目一厲,介面道:“你如存著僥幸心理,想以葉姑娘換取你的自由,那你是癡心妄想。”
  每一句話,都似看清了她的肺腑似的。
  小紅驚駭欲絕,輕歎一聲道:“鑰匙取下來,掛在門外右邊一個釘子上,絕不能帶入屋去。”
  忽然一頭轉,畏縮地望著白劍道:“你是二公子?”
  白劍點頭道:“不錯,我就是白劍,你想,你出了錯,我能饒得了你麼?”
  小紅道:“我知道。”
  七巧王女葉萍扮小紅的樣子,要離去的時候,小紅又叫住她道:“葉姑娘,你進去之後,外面一定會反鎖上,那時你可不要多心,出來時只要念一聲時間到了,外面之人自會開門放你出來。”
  七巧玉女葉萍點頭微笑道:“多謝你。”
  晃身出了那間什物間。
  白劍向武林一怪公孫醜打了一聲招呼,也隨七巧玉女身後,閃身而去,跟在七巧玉女身後,為她護行。
  七巧王女葉萍按照小紅的話,果然沒有遭遇到任何困難,進入了那間黑屋。
  屋內就是一間大通間,也有床椅設備,這時,陳小鳳與小翠正擁被而臥。
  七巧玉女葉萍一走進去,陳小鳳一翻而起,喝道:“丫頭,你又來做什麼?”
  七巧玉女葉萍因怕外面看守人偷聽,暗用傳音神功,道:“鳳姊姊是我,我是葉萍!”陳小鳳一驚,傳聲道:“你來做什麼?”
  人已奔過來握住了七巧王女葉萍的雙手,兩人雙手一接、突然覺得彼此之間,從未這樣接近過,都心意相通地握得更緊。
  陳小鳳拉著七巧玉女葉萍並內坐在床上,又道:“你不該冒此奇險前來看我,我現在雖然被他困住,他還奈何不了我。”
  七巧玉女葉萍道:“不只是我一個人,白大哥也來了。”
  陳小鳳忍不住一陣激動道:“他也來了,他在哪里?”
  七巧玉女葉萍道:“他就在外面。”
  陳小鳳道:“他們取寶的人怎麼了?”
  七巧玉女葉萍三言兩語他說了個大概,道:“他們要想脫困,只怕尚需時日,你有什麼打算?”陳小風道:“你們暫不要動手,我想陳鋒不久就會來和我談條件的。”七巧玉女葉萍一怔道:“談什麼條件?”陳小鳳道:“陳鋒他目前雖然占了上風,但是他也知道我還有很大的潛在勢力,他要不能瓦解我的力量,他哪能睡得著覺,這也就是我目前尚未被害的原因。”七巧玉女葉萍道:“你看准了麼?”陳小鳳道:“小紅已向我透過口風了。過去我卻沒有答理他,現在白大哥趕回來了,我就可以放膽和他一鬥了。”七巧玉女葉萍道:“目前你要我們作怎樣的配合?”陳小鳳道:“你們最好能留在莊內,隨時接應我,我就敢放膽行事了。”七巧玉女葉萍秀眉輕蹙道:“時期久了,只怕存身不住。”陳小鳳道:“這個小妹自有安排。”隨即告訴了七巧玉女二句暗語,去找一個什麼人,又給了她一件信物。
  七巧玉女葉萍忽然從衣衫之內,解下一把短劍,交給陳小風道:“這把‘隱霞劍’,小妹想姊姊或許用得上,所以帶來了。”
  陳小鳳接過“隱霞劍”撫摸了半天,喟然一歎,藏在床褥之下,道:“萍妹你也該走了。”七巧玉女葉萍依依不捨地別了陳小鳳,一點意外沒有發生,會合白劍,回到什物間。
  武林一怪公孫醜迫不急待地急口問道:“怎樣?”白劍向他點了點頭,叫過小紅,道:“小紅,當前有一個問題,希望你能想出一個解決的辦法來。”小紅著急地道:“什麼問題?”
  白劍道:“我們離開之後,你有什麼辦法,使我們相信你,不會洩漏片語隻字。”小紅心中一陣悚然,知道白劍要殺她滅口,急得要哭道:“公子,我可以發誓,絕不將見到你們的事,告訴任何人。”
  白劍一笑道:“你是陳姑娘的親信心腹,過去不知你說了多少甜言蜜語,結果第一個背叛她的就是你,你說我們能不能相信你發的誓?”小紅被白劍唬得六神無主,道:“公子,你要婢子怎麼辦就怎麼辦,好不好?”
  真要白劍做那殺人滅口之事,白劍又豈能做得出來,他要的就是這句話,當下一笑道:“那麼讓我問你幾件事,我一聽,就知道你能不能真的守口如瓶了。”小紅道:“什麼話?婢子知無不言?”
  白劍道:“你背叛你們姑娘,是受了誰的唆使?”
  小紅一陣猶豫道:“這……這……”“快!快!要回答的快,一慢便言中有假了。”
  小紅原想捏造一個名字,敷衍白劍,但經白劍一催,哪還想得出來,心中一急,脫口便道:“詹護法!”白劍含笑點頭道:“不錯,我相信你這句話。”
  接著馬上又問道:“你和陳公子打成一片,又是怎樣一回事?”
  小紅心理上一點准備都沒有,臨時編謊話,又怕白劍一直追問下去,無法圓謊,只好硬著頭皮道:“我們是利用他,先幫助他奪權,然後,再踢開他。”白劍神秘地一笑,道:“事成之後,你也就烏鴉變成了鳳凰,是不是?”
  小紅一震,道:“公子,你……”白劍截口繼續道:“你信不信,我還知道你有位假爺爺。”
  小紅張大著眼睛,發了半天呆,才吐出一口氣道:“公子,既然你什麼都知道,該相信我沒有騙你吧?”白劍道:“騙是沒有騙我,最後還有二件事要問你。”
  小紅苦著臉道:“婢子要回去了哩!再耽擱下去,大公子面前恐怕不好交待?”
  白劍道:“你告訴我,如今詹護法不在,這裏由誰主持大事?”小紅也不知白劍知道了多少,更不敢說謊道:“現在我們都聽命于胡先生。”
  白劍道:“你帶我會見一見胡先生,就沒有你的事了。”小紅心中暗暗喜忖道:“你要去見胡先生,那是活該倒楣。”
  白劍一笑道:“你要信不過我,那你就不去好了。”
  小紅生怕白劍反口,急口道:“去!去!去!婢子相信公子。”白劍向七巧玉女葉萍使了一個眼色道:“萍妹,你先和公孫老前輩回去……”
  語音未落,已一手扶起小紅,出了什物間。
  武林一怪公孫醜哪知白劍的用意,其實乃是要七巧玉女葉萍去找隱身之處,聽得雙目一瞪,壓著嗓子吼道:“我們不回去。”
  七巧玉女葉萍微笑道:“當然回去,走吧!”不由分說,拉著他出了什麼物間。
  白劍帶著小紅走出什物問不遠,放下她道:“你在前面走,我自會跟來,不過你要小心,如果想使壞,莫怪我言而無信,手出無情。”小紅連聲答應問,只覺微風拂耳,再望白劍時,早已不知去向。
  小紅恨恨地一皺眉頭,奔向胡先生住處。
  全身秀才胡貫天很得陳夫人禮遇,他不但有一座極為精巧的小獨院,而且還有四個貼身衛士和兩個使喚書童,另外還有一個專負責他個人飲食的小廚房。
  有數的七八個人,在起鳳莊內另成一個小天地。
  白劍只見小紅一進那小獨院的院內之人,個個都顯得緊張,不用說,小紅已是暗中發出了信號。
  白劍微微一笑,現身向門一站,道:“在下請見胡先生。”
  只聽一陣隆隆之聲,兩扇大門,無人自開。
  白劍內力一提,布起護身正氣,大步走了進去。
  四周不見人影,但白劍卻不難從他們微細的心脈跳動之聲,察知他們藏身之處。
  進入廳中,廳中已點了一盞水晶吊燈,廳內陳設華麗,當中太師椅上坐著一位老秀才,小紅就站在那老秀才身後。
  全能秀才胡貫天目睹白劍跨入大廳之中,竟不理不睬,眼皮也不動一下。
  白劍掃視了廳一眼,道:“哪位是胡先生?”他也明知故問。全能秀才故貫天冷冷地道:“你就是白劍嗎?你的膽子倒真不小,找何香芸倒也罷了,竟敢找到我老夫頭上來了!”白劍聽他口氣狂妄,但卻出奇地不以為仟,微微含笑道:“老先生虛張聲勢,可是怕了在下嗎?”
  胡貫天“哼”的一聲,道:“在老夫面前,可容不得你這般目中無人……”
  話到此處,忽然屈指虛撣,白劍忽聽得一陣絲絲之聲起自頭頂,只見一蓬銀雨,已從頭上水晶掛燈籠罩而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9:03:56

第四十七章 金義為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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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劍萬萬料不到胡貫天會施展這一著,但覺眼前銀光閃耀,已然臨頭,要想讓避,已是來不及了,當下暗勁一吐,雙袖齊飛,“拔霧消雲”,一股暗勁捲入雲雨之中,硬把那陳來勢奇勁的銀雨,震得四散飛落,奈何他不得。
  正當白劍震飛頭頂暗器之際,猛見眼前金光一閃,又有三柄小金劍,快如流星,相向胸前三位主穴射來。
  敢情,那胡貫天揮手發動吊燈中暗器之時,左手也同時外揚,打出三柄長約三寸長短的小劍。
  換了任何一個人,擋得過吊燈罩下的銀雨暗器,在心神分散之下,也必躲不過這三柄悄悄射到的金劍。
  白劍怒從心起,劍眉一揚,喝聲道:“就憑這種手法,豈能傷得了本人。”雙手同時一翻,駢指如敦,觀定來劍光頭,一點一撥,只見其中兩道金光,突的掉轉鋒頭,反向胡貫天飛。
  說時遲,那時快,就在白劍點劍回敬的同時,身形微微一矮,虎口猛張,迎著當中那把小劍,鋼牙一合,咬個正著。
  胡貫天雖是久經大敵,見識多廣之人,對白劍這手奇學,竟能使金劍回頭反噬,卻是罕見之事,所以不由悚然一怔。
  就在他一怔之間,兩點金光,已離他面門不遠。
  待胡貫天驚叫一聲:“不好……”正手足無措之際,已見白劍口中金劍猛然一吐,後發先至,趕到倒射的二金劍之前,在臨近胡貫天面門之時,突然頓了一頓,正好迎住先發後至的兩劍。
  “當!當!”連聲,三劍相互一撞,金光立斂,一齊墜落在胡貫天腳前。
  驀地,一聲大喝,發自四方,只見四條人影,各帶兵刃破空之聲,猛撲而來。
  白劍哈哈一笑道:“在下原無傷人之意,各位如逼人過甚,在下可就要……”
  此時,胡貫天驚魂甫定,一揮手道:“各位且退下。”那四人翻身而回,退出廳外。
  胡貫天喝住眾之後,兩手一抱拳,換了一副笑臉道:“少俠請息怒,老夫久聞少俠功力神通,今日一見,尤勝聞名,無禮之處,尚望見諒。”
  白劍不悅地道:“先生拿在下生命相試,不嫌太過份了嗎?”
  胡貫天道:“這點點微未之技,要能傷得了少俠,晴雨叟也不會如此推重少俠了。”果然,正如白劍所想,對方乃是晴雨叟的人。
  白劍輕“啊”了一聲,道:“秦老前輩也來到了大巴山?”胡貫天搖頭道:“他還沒有趕來,只暗中傳來密訊,要老夫全力相助少俠成事。”
  小紅站在一旁,聽得一愣,忍不住道:“胡爺爺,你們不是說……”
  胡貫天哈哈:一笑道:“笨丫頭,那不過是進身之計而已。”小紅一臉失望之色,道:“那我是何苦來,被人使喚了幾年……”
  胡貫天微笑道:“你的苦並沒有白吃,第一,你學得了一身出人頭地的武功;第二,你年紀還輕,就對天下武林立下如此大功,成名露臉,天下皆知,幾人有此機緣,你還不夠嗎?”
  小紅興沖沖地道:“我的功勞也很大?”白劍介面道:“當然很大,將來誰不對你肅然起敬!”
  小紅心中一高興,再也不計較不當宮主的事了。
  白劍向小紅一笑,又道:“我說不再為難你,你現在可放心了吧!”小紅扭身一笑道:“你們談談,我得回到大公子那邊去了。”閃身而去。
  胡貫天請白劍坐下,道:“老夫正想向少俠聯絡,想不到少俠已先找來……”
  忽然,話聲一頓,訕訕地笑著接道:“請問少俠,晴雨叟可有什麼信物交付給你?”
  白劍從懷中取出晴雨叟給他的那顆銅扣子,輕輕送向胡貫天道:“在下就只有這顆扣子。”胡貫天微一檢視那銅扣子,送還白劍道:“這顆扣子還請少俠縫在衣服上,到時候不但可以省了不少口舌,而且,你只要見到對方佩有此形式相同,體形稍大扣子之人,你都可直接吩咐他為你做任何事。”
  白劍目光一閃,只見胡貫天胸前正縫了一可比他手中稍大的同樣的扣子,不由一笑道:“在下是不是也可請教老先生幾句語?”
  胡貫天道:“但憑吩咐!”白劍道:“請教老先生,‘晴雨,老前輩可就是無腸公子秦羽笑?”
  胡貫天含笑道:“不錯,他就是秦羽笑。”白劍道:“請問老先生投入此間有多久了?”
  胡貫天道:“將近十年了。”
  白劍道:“你們最初的本意是……”
  當然不便問得大露骨,所以語聲一拖,點到為止。
  胡綢天微微一笑道:“不瞞少俠說,老夫與秦兄的本意,最初只是為私人恩怨而來,後來見她越弄越厲害,已化私為公,要為武林除此禍水了。”
  白劍道:“不知在下可得一聞老先生對她有何私怨?”
  胡貫天一歎道:“老夫有一位兄弟,聰明才智,遠勝老夫百倍,真當得上一句‘蓋世奇才’之稱,不幸為何香芸蠱惑,最後身敗名裂,自盡而亡。”
  “秦老前輩呢?”
  胡貫天道:“他是身受其害,恨之如骨。”
  白劍長歎一聲道:“常言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她該自食其果了。”胡貫天道:“老夫利用血手惡煞詹烈的關系,雖然建立了一股很大的勢力,但其中真正深惡痛絕老淫婆,也不過十二三個人,這十二三個人,都是功力奇高的高手,也每人有一顆銅扣子,都可助少俠一臂之力,餘者,都是血手惡煞詹烈的死黨,心存野心之徒,只可暫用一時,不可以悟大義。”
  白劍沉吟了一陣道:“就目前情形而言,大巴山實力,是不是約可分為四股?”胡貫天道:“也可這樣說,但表面上說來,仍主是三大主流,那就是老淫婆、陳鋒、陳小鳳各拔一枝,老夫與血手惡煞詹烈這一般,乃是分別滲在上述三大主流之中,相機取利,雖有其實,而無其名。”
  白劍哈哈一笑道:“你這是沒本錢的生意,只賺不賠。”
  胡貫天也笑道:“遇文王講禮義,逢紂桀動干戈,對老淫婆只有以牙還牙,也不能只要面子不要裏子。”
  白劍道:“老先生經營有年,何以蹉跎至今,任由老淫婆氣焰日高”胡貫天道:“老淫婆所練的‘魔煞陰氣’厲害非凡,我們能潛入深根發展,已屬不易,如無相當把握,個人犧牲事小,貽誤江湖眾生事大。”
  白劍點頭道:“老先生所言甚是有理,目前在下如能把陳鋒的實力接收過去,老先生認為成功機會如何?”
  胡貫天道:“一舉之下,可以澄清大巴山,待老淫婆回來,面目已非,他‘魔煞陰氣’再厲害,也朽木難支大廈,不足為畏了。只是陳鋒此人,生性陰狠,遠非陳小鳳可比,要想使他就犯,談何容易。”白劍道:“不知陳鋒身世如何?能否用以激發他的天性良知?”
  胡貫天搖頭道:“不可能,老夫在他身上下過功夫,結果白費了一番心血。”
  白劍自念與陳鋒有過一番兄弟之情,總想在他身上多盡一番心力,給他一條自新的康莊大道,忍不住又道:“他的身世到底怎樣?”
  胡貫天望了他一眼,輕歎一聲,道:“少俠既然如此情重,老夫又豈能無助人改過向善之心,只是此人心性過于涼薄,到時候少俠可要特別小心。”白劍點頭道:“在下緊記者先生之言就是。”
  胡貫天於是說出一番話來:原來,陳鋒出身並不壞,父親陳芷荃,也是道義上一位俠名響亮的人物,陳芷荃在外行俠仗義時,陳鋒便在家中反行其道,嫖賭食喝,聲色犬馬,無所不為。後來被父親知道了,他索性離家出走,和幾個壞朋友在一起,幹起黑道下五門的生意了,這種行為,只氣得他父親無臉見人,自絕而亡,他母親也一慟而絕。他聞言之後,不但不知悔改,反而因為沒有顧忌,花天酒地,自賀了三天。所謂‘物以類聚’,他這種德行,偏偏被何香芸看中了,他這一跟上何香芸,可就如虎添翼,壞上加壞了。
  白劍聽得喪然若失,怔了半天,一歎道:“想不到競是這樣一個毫無心肝的人。”頓了一頓,接著又道:“老先生能不能替在下安排一個和他見面的機會?”
  胡貫天道:“明早他自己就會前來此地,少俠只要待在此地就可以了……”
  驀地,話聲一打而住,扭頭對著門外道:“什麼人?”
  白劍也轉目望去,只見走進一位老者,直趨胡貫天身前,說:“張經堂帶來二位朋友……”
  胡貫天不等他說完,已是點頭道:“沒關系,請他們進來。”那老人退出去後,胡貫天告訴白劍道:“張經堂最得陳姑娘信任……”一語未了,已從外面走近三個人來。
  白劍一見來人,不由一樂,哈哈大笑道:“但他卻出賣陳姑娘……”敢情,所來三人中,其中二位就是七巧玉女葉萍和武林一怪公孫醜。
  白劍一言來了,胡貫天含笑截口道:“好在我們志同道合,否則,少俠,你可‘弄巧成拙’了。”
  大家彼此引見過後,白劍方待開口說話,忽有一聲響鈴之聲,起自頭上吊燈之上。
  胡貫天長眉微微一皺道:“他怎樣這時候來了?”
  白劍介面道:“誰?”胡貫天道:“還不是那陳鋒,各位請到裏面暫避一避……”
  白劍搖頭道:“沒關系,讓他吃一驚也好。”
  胡貫天微微一震道:“准備未周,難道少俠此時就想向他下手?”
  白劍點頭道:“老先生放心,我們雖然未周,但他卻一點准備都沒有,誤不了事。”
  胡貫天輕歎一聲道:“老夫就出去迎接他進來,少俠可小心了。”
  胡貫夭出廳迎接陳鋒時,白劍與七巧玉女葉萍、武林公一怪公孫醜三人,把座位移動了一下,避開正面,不讓陳鋒一入廳,就能看見他們。
  門口傳來陳鋒與胡貫天談語的聲音,只聽陳鋒道:“胡老,我剛才接到密報,有三人暗中向你這裏掩來,不知你有否發覺?”
  胡貫天一笑道:“少君,可來正巧,那三人也是剛到不久。
  正想與少君一見哩!”
  陳鋒微帶驚訝的口氣道:“是什麼人?”胡貫天道:“什麼人,老夫還沒有完全弄清楚,不過有一點可以告訴少君,他們隨身帶有太君的‘威風令’……”
  陳鋒一震道:“是太君派回來的……”話聲突然一低。
  隨之,一陣腳步聲傳了過來、他們已向客廳之中走來!
  陳鋒對胡貫天可是真信任,竟留下隨身武士,獨自帶著小紅在胡貫天陪同之下登堂而入。
  陳鋒一踏進廳門,便聽得一個叫他心驚肉跳的聲音道:“大哥,別來無恙,好不叫小弟想念。”陳鋒聞聲膽栗,欲待退身而出,忽聽胡貫天傳來細聲道:“少君,他有什麼不對麼?堆老夫守在門外,隨時接應就是。”陳鋒膽一壯,只見白劍盤膝座在椅子上,心中又寬了不少,哈哈一笑道:“原來是三弟你,為兄也好不相信你。”
  大步走入廳中,向正中椅子上坐了下來,接著目光向武林一怪公孫醜和七巧玉女葉萍臉上一落,道:“這二位是……”武林公一怪公孫醜“嗯!”的一聲,道:“老大公孫醜,小子你該聽人說過吧。”
  陳鋒對公孫醜心中倒是毫無懼意,點了點頭道:“久仰!
  久仰!目光便舍他轉向了七巧玉女葉萍。
  七巧玉女葉萍一抹秀眉,現出本來的花容玉貌,含笑道:“小妹葉萍,見過大哥!”接著,還離座向她福了一福。
  陳鋒一怔,張口瞪目地發出一串“啊!啊……”之聲,心中的感受,也複雜到了極點,說不出是驚悸,還是暗喜。
  這時,看似雙膝已斷,盤坐在椅子上的白劍,忽然放下雙腳,站了起來,抱拳一揖,道:“大哥,你看,弟高興得真是昏了頭,競忘了向大哥見禮。”陳鋒只知道白劍雙膝已斷,行動不得,這才敢放膽進來,要早知白劍雙腿完好如初,他天大的膽子,也不敢與白劍單獨相對。這意外一驚,可使他心神都為之一窒,失神了片刻。
  白劍把握住這片刻時機,身形微晃,便到了陳鋒身前,陳鋒但覺白劍的影像,在眼中陡然暴漲,口方一張,話還沒說出口,白劍手起指落,已制住了他“志堂穴”。
  陳鋒一身功力其實不弱,真要動起手來,多了不說,十招八招至少可以支援得下,有這十招八招,便足夠驚動他帶來的人進來增援了。
  可是,白劍不但功力奇高,更善攻心之術,先撼其心志,然後乘虛而上,就這樣輕易而舉地捉到了陳鋒。
  白劍單手一抄,提起陳鋒朝椅子上一放,胡貫天與小紅跟著跳進了大廳。
  尤其胡貫天,真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望著白劍迷惘地道:“少俠,你要把他怎樣?”
  白劍微微一笑道:“在下自有道理!”
  ……時間,是第二天的晚上。
  地點,是陳鋒發令的起鳳莊的一間特別議事室。
  室內陳鋒居中高坐,全能秀才胡貫天坐在他下手,小紅則站在他身後。
  此外,室內另有八位身份不同的老者,臉上都帶著迷惘與不安的神色,人人暗提內力,大有一言不合,即將出手相搏之勢。
  室內籠罩著緊鑼密喜的陰影。
  敢情,室內這八位身份不凡的老者,正分別是陳鋒、陳小鳳與血手惡煞詹烈三股實力的首領,這時被陳鋒請了來,難怪大家要心神不安,各懷鬼胎了。
  要知,陣小鳳反倒起風莊,自己雖然急功燥進失手被擒,但她在起鳳莊內的實力,在一種微妙關系之下,陳鋒有所顧忌,所以未下手消滅。
  當然,目前起鳳莊的整個大權,都落到了陳鋒手中,陳小鳳的死黨,未面臨絕境之前,也暫時不敢興風作浪,伺機反噬。
  陳鋒面含微笑,掠目向大家臉上一掃而過,也不說什麼話,只向小紅點了一點頭。
  小紅隨即退出室外而去,過了片刻時光,只聽小紅人未入室便揚聲道:“宮主駕到!”
  陳鋒首先從坐位上站了起來,一時室內之人紛紛肅立相迎。
  陳小鳳在小紅小翠相侍之下,緩步走入室內,陳鋒笑吟吟。
  地迎著她道:“賢妹,真高興我們又能和好如初了。”陳小鳳怒氣未息似的柳眉一挑,冷笑一聲,道:“話別說得太早了,我們的問題,還不會解決哩!”腳步急忽然加快,向正中坐位上一坐。
  陳鋒哈哈一笑道:“賢妹,小兄願就虛位以待,豈會與你相事。”順手帶了一把椅子,不以為意地坐在她的下手。
  陳小鳳秀目向全室之人臉上轉,臉上微現笑容道:“難得又與各位聚在一堂了。”
  話音一落,臉上笑容立斂,目光回到陳鋒的臉上,冷然道:“我們長話短說我問你,我的條件能不能完全接受?”
  陳鋒嘻嘻一笑道:“當然完全接受了,要不這時請你出來,豈非自找麻煩?”
  陳小鳳大感意外地怔了一怔道:“你們都答應了?”又重複地問了一句。
  陳鋒點頭肯定地道:“一點不假,都答應了。”陳小鳳道:“好,你先把我的條件說給大家聽聽。”
  陳鋒毫不猶豫地道:“第一,你要將你的心腹手下,立即釋放;第二,不得阻撓你帶領手下離開起鳳莊;第三,不得幹預你與太君之間的私人恩怨,是麼?”
  陳小鳳沉思了一下點頭道:“既然如此,我也答應你,交出金山銀庫,今後任你為大巴山之王。”
  陳鋒哈哈一笑道:“多謝賢妹,咱們就此一言為定了。”
  陳小鳳忽然離坐而起道:“現在不過二更時分,我回去准備一下,五更時分,即可與你作一交割。”一回頭,一揮手,就要帶了小翠離去。
  陳鋒一攤手,攔住陳小鳳道:“賢妹,且慢!”陳小鳳杏目圓睜微帶惱怒,道:“你可是反悔了?”
  陳鋒微笑道:“賢妹,我覺得我們還有一件事,彼此何妨攜手合作一下。”
  陳小鳳不耐煩地道:“什麼事?”
  陳鋒道:“如今莊中除了你我的人外,還有不少老太君的心腹死士,如不將他們先行除去,只怕我們彼此都難如願。”
  陳小鳳皺起眉頭,半天沒有做聲……她在考慮起來了。
  突然,她點了一下頭,回身坐回座椅之上。
  陳鋒向座中眾人一揮手,道:“打鐵趁熱,現在正是下手的時候,有煩各位帶領後屬,立時動手。”那幾個老人一聲:“領命”走得一個不剩。
  這時,室內只剩下了陳鋒、陳小鳳、胡貫天與小紅、小翠等五人。
  陳小鳳忽然一笑道:“大哥,真難為你想得出這種驅狼鬥虎的妙策來。”
  敢情,這陳鋒並非真的陳鋒,而是白劍從中變了戲法,使群魔先行自相殘殺起來。
  白劍忽然長歎一聲道:“這也是不得已的辦法,唉……”雙目一暗,臉上充滿了悲憫之色。
  胡貫天一笑道:“他們傷天害理的事,做得大多了,讓他用自己的手贖罪,正是替天行道,誰說不好,少俠不用有所內疚。”
  這時,外面已經掀起了一陣呼喝殺伐之聲,接著,全莊沸騰,殺伐之聲迅即四處可聞。
  過了不久,四處殺伐之聲,忽然一下子靜止下來了,這情形來得太不尋常,室中眾人不由都是一怔。
  胡貫天叫了一聲:“不對頭,老夫出去看一看。”一個箭步,射出室外。
  霎那間,胡貫天一閃而回道:“不好,那老淫婆不舌怎麼脫困趕回來了,外面的混戰,已被她喝住,兩位快另想別法吧!”
  他竟也有點慌了起來。
  陳小鳳也是臉色一變,道:“大哥,你先離開這裏,由小妹出去認輸,你再設法來救小妹吧!”
  白劍暗歎一聲道:“極威之下獅虎失性,那老淫婆也實在太可怕了,我怎能就此輕易放手。”
  此念一生,雙目之中,精光陡射,一揚頭道:“怕什麼,我們還不一定失敗哩,走!我們去會會她去。”在步當先,向外走了出去。
  陳小鳳一咬銀牙道:“真的,仇還沒報哩,怎能先弱了自己威風。”晃肩緊貼在白劍身後而出。
  全能秀才胡貫天哈哈一笑道:“你們年輕人都不怕,老夫還怕什麼!”膽氣陡增,一顆蒼頭揚得老高。
  一行邁開大步,走出室外,來到莊前廣場附近,遠遠的便見一大堆人圍在一起。
  走近前去,只見陳夫人身邊除了雪山四怪之外又多了一個身披黑袍、臉長如馬、面如死灰的瘦長老人。
  這時,陳夫人正大發雌威,喝聲道:“去,把那兩個畜性給我抓來!……”
  白劍冷冷一笑,接上話道:“我們來了,你又能怎樣?”人影晃動,已出現在陳夫人身前丈遠之處。
  陳夫人一向只見陳鋒在她面前百依百順,幾曾見過他這種無法無天的狂妄態度,只氣得她全身亂顫不止,敦指道:“你……你……”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他生性陰辣,氣極之下,未忘注意四周群魔的反應,只見原已被她氣焰壓服了的那些陳鋒的手下,這時漸在暗中移動腳步,大有集中一起之勢。
  陳夫人睹狀之下,心中暗暗感到震驚,心頭一動,口中的話完全變了意思,道:“你……你……說……這次亂出主意的禍首是誰?只要你把他交出來,為娘念你一時糊塗,給你一次改過的機會。”
  白劍雙眼一睜,道:“沒有別人替我出主意,一切都是我自己。”陳夫人差不多肺都要氣炸了,但她卻硬忍了下來,不相信地搖頭一笑道:“你平為人,為娘還有不知道的麼,你會做出這種事,只怕誰也不會相信……說話之際,目光流轉,忽然在全能秀才胡貫天身上一罩,接著一指他喝道:“胡貫天,老身待你不薄,你為什麼趁我外出之際,鼓動陳鋒叛亂犯上,老身饒你不得!”話聲出口,舉袖身雪山四怪一揮。
  全能秀才胡貫天哈哈一笑,道:“事情明明是少君自己了的主意,你卻偏偏要誣人之罪,老夫算是認識你的本性了,但老夫可不是代罪羔羊,你們來吧!”雙肩一晃,霍地相迎而止。
  邵清風與朱藍花齊聲厲喝,一左一右,兩股淩厲的掌力,同向全能秀才胡貫天身上擊來。
  全能秀才胡貫天見他們二人來勢奇快,不敢輕櫻其鋒,滑步旋身,左臂上溺,急抓朱藍花手腕,左掌一招“驚虹乍展”猛地朝邵清風撩去。
  三人搭上手,剎那間,便是二十多招,雪山四怪之二,以二打一,竟是未占到絲毫上風。
  白劍默察四周情勢,只見場中大多數人,都流露出一種畏縮、驚悸、恐懼和不安的表情。
  大家對陳夫人,都有著一種潛在的懾意。
  白劍暗暗忖道:“我如不能激發大家的鬥志,人心一散,便無法收拾了。”
  白劍既有此見,便毫不猶豫地大叫一聲:“大家上呀!”猛地射身而起,先向陳夫人的一干死士,霍地擊出一掌。
  一股淩厲無比的掌力,呼的一聲,掠過人群,首當其沖地發出一陳慘號之聲,立時傷了六七人。
  白劍再一折腰,便奔向了陳夫人。
  白劍這一掌之威,果然激起了許多人的鬥志,只聽一片呼喝之聲,又掀了起來。
  陳夫人生性陰辣,原來准備先把一切過失歸在全能秀才胡貫天身上,殺他以鎮懾大家,先把這次禍亂壓下去,然後,再一個個慢慢來收拾。
  白劍這一見機發難,把陳夫人快要掌握住的局勢,又弄得一片混亂,她凶眉一挑,目射凶光,方待喝止大家停手之際,只見白劍夾著一股淩厲掌風撲了過來。
  陳夫人這時也凶性大發,一揮手道:“大家殺完了這些叛亂之徒再說吧!”
  她身後站立的一批人,頓時紛紛呼喝,撲人了戰場之中。
  陳夫人也自銀牙亂挫,玉掌一揮,向撲來的白劍迎頭便是一掌。
  白劍是有心纏住陳夫人,好讓群魔自相殘殺,所以出手就使出了真本事,斜頭晃肩,翻腕而出。
  “轟!”但聞一聲掌力相接之聲,二人身形一分,各被震得退後一步。
  陳夫人驀地驚“咦!”一聲,道:“你……你不是陳鋒!快說,你是什麼人?”
  陳鋒一身所學,平時深藏不露,那時對外人而言,但在陳夫人面前,卻毫無隱藏……他無論如何,也比白劍差得太多,所以白劍一出手,就露出了破綻。
  白劍當然不能承認自己的身份,否則陳鋒的心腹死士不會替他賣命,而且馬上就會反噬以對,因此,他悶聲不響,掌力猛增,一輪急攻而上,二人乍分又合,打得慘烈異常。
  激戰之中,陳小鳳忽然振臂疾呼道:“大家看,老虔婆沒什麼了不起,少君一個人就可抵敵得住,趕快努力呀!只要殺光她的心腹黨羽,她便無能為力了。”
  這一著,對陳夫人積威之下的群魔,正是最有效的鼓舞力量,一時人人振奮,殺聲高張。
  陳夫人被白劍死死纏住,心中真是恨死了陳小風,奈何脫身不得,也是枉然。
  看目前的情形,顯然白劍他們又搶回了上風。
  就在此時,忽然戰聲之中,出現了一條快逾閃電的人影,形如鬼謎,飄忽至極,所至之處,只聽慘號連聲,紛紛倒地。
  戰場中人,都為之心頭一凜,定神看去,被陳夫人搶了一著先機,只見她玉掌雙飛,妙著連發,頃刻之間,連攻二十餘掌。
  這二十餘掌,變化玄危,迅捷無匹,掌掌間不容發,逼得白劍回掌自守,步步退讓。
  瞥目問,又風那鬼魅老人,游走全場,這時已轉到了陳小風身前,陳小鳳仗著手中隱霞劍鋒利無比,和那鬼勉般的老人打在一堆。
  那鬼兢老人一身功力,實在比陳小鳳高得太多,十招不到,陳小鳳雖有隱霞劍在手,亦是招架不住了。
  只聽那鬼進老人口中發出一陣陰森森尖笑,單臂一伸.穿過陳小鳳飛舞的劍光,向陳小鳳肩頭抓去。
  陳小鳳退身無路,眼看便將落人那鬼贓手中……白劍這時忽然大叫一聲,推開陳夫人,湧身一跳,迅捷無比地飛掠過來,猛然一掌,向那老人肩頭擊落。
  那鬼銑老人冷笑一聲,縮手而回,反臂一撩而上。
  白劍一式大鵬展翅,越過那老人掌力,左掌一推,把陳小鳳推出一丈開外,飄身落地,擋在陳小風身前。
  白劍來勢如風,快速駭人,立時化解了陳小鳳的險機,只是,那鬼噬老人出手以後,場中情勢已是一變,到手的上風,又轉變處於劣勢。
  這時,戰鬥雙方傷亡都極慘重,剩下來的,雙方不過四五十個人,只見滿地遺屍,散發著血腥之味。
  陳夫人緩過氣來,猛地暴喝一聲,道:“大家住手!”
  立時人影乍分,各自收手而退。
  全能秀才胡貫天張口發出一聲清嘯,立有十二三人,迅速地跑到他們身後,列陣而待。
  陳夫人雙目之中凶光鎰閃,一步一步向白劍走來,走到白劍身前,向那鬼銑老人道一聲:“覃兄,讓我親手來收拾這小子。”那鬼魅老人退了五步,轉到陳夫人身後。
  陳夫人目射寒芒,盯在白劍臉上,陰森森地一笑道:“白劍,老身早已想到是你,還不恢復本來面目與老身一見。”
  目前,白劍已沒有再借用陳鋒身份的必要,轉臉問,立時恢復了本來面目,面色一下,望著陳夫人道:“不錯,我就是白劍,只可惜夫人還是回來遲了一步。”陳夫人冷哼一聲,道:“誰說遲了,你們的接應還沒有到,老身盡有回身之力,你們看,那邊來的是些什麼人。”
  話聲落後,只見紫娟帶了三十多位高高矮矮的人,從一旁轉了出來。
  陳小鳳驚叫一聲,道:“三十六天曹……”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9:05:03

第四十八章 追討血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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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三十六天曹就是原住在藏蛟壑裏的精英,不但個個功力高強,而且被毀夫人做了手腳,只聽她的話。
  白劍在他們發難之先,因這三十六曹不好對付,曾設法把她們調離起風莊,遠隔在一座山洞之內,准備在起鳳莊事成之後,再集中全力去對付他們,卻沒想到竟被紫娟找到了。
  三十六曹一到,陳夫人氣焰陡增,哈哈一笑,道:“白劍,你也太不自量力了,憑你們這幾個人,就想瓦解老身的起鳳莊麼?”
  一個鬼魅般的老人,就替毀夫人扳回了優勢,再加三十六曹,白劍這一邊已是成了網中之魚。
  手到擒拿,隨時都可以把白劍他們置於死地。
  陳夫人生性殘酷,要不好好折磨白劍他們一番,如何消得了胸中那口怨氣,所以,她反而沉下氣來,向陳小鳳一招手道:“鳳兒,過來!”
  陳小鳳這時也只有豁開了,螓首一昂,道:“你不能過來麼?”陳夫人雙目之中倏地泛起兩道陰森森的凶芒,罩住陣小鳳,一步一步向陳小鳳身前走來。
  陳小鳳只覺一陣涼意從底冒起,不由膽戰心驚,一步一步地向後退。
  白劍大喝一聲,道:“站住!”橫身插過來,擋住陳夫人。陳夫人嘿嘿一笑,道:“現在沒有你的事,你與老身退開。”舉袖一拂,一股勁向白劍湧到。
  白劍一翻腕,甩掌而出,接了陳夫人一袖。
  忽聽身後全能秀才胡貫天大喝一聲,道:“白少俠,擋她一陣,我們退。”只見他人已快若電掣,閃到陳小鳳身側,左手疾探,抓住她的膀臂,掠出數丈之外。
  剎那間,喝叱之聲,響徹雲霄。
  全能秀才胡貫天帶著一群人,已向他的住所退去。
  白劍若掠天大鵬,僅其所能地截阻著追擊的人。
  全能秀才胡貫天那住所,曾經他本人下過一番工夫,暗中設置了許多防禦機關機關,只要能逃進那房子裏去,據險以守,便不難等到救援趕到。
  只可惜白劍獨力難支大廈,擋得了張三,擋不了李四,他擋的人還在後頭,而追的人已追到前面去了。
  驀地,一聲怒喝,震天暴起,武林一怪公孫醜一馬當先,從黑暗之中跳了出來.接住一個追者就打。
  黑夜裏,又傳來七巧玉女葉萍的呼聲道:“大哥,大家都進山來了。”
  原來,武林公一怪公孫醜與七巧玉女葉萍果然帶著接應來了。
  轉眼間,又是人影交錯,寒光耀眼,一場慘不忍睹的混戰又展開了。
  這時,全能秀才胡貫天他們又折了回來,重新投入戰場。
  這一場惡鬥,比剛才打的更是驚天動地,鬼哭神嚎,由於三十六天曹的厲害,山外來的人雖多,一時之間竟是勝負難分之局。
  這時,只見和自劍動手的正是那鬼魅一般的老人,二人都是赤手空拳,只聽掌聲呼呼,拳風霍霍,翻翻滾滾絞在一起。
  另外一邊,武林公一怪公孫醜接住了陳夫人,陳夫人雖然厲害,無奈武林公一怪公孫醜更非弱者,加以生性好強,奮不顧身,陳夫人一時之間,竟無法奈何得他。
  只是,時間一久,武林公一怪公孫醜那股銳氣,便漸漸被陳夫人厭制下來。
  武林公一怪公孫醜連施殺手,猛力撲拳,都被陳夫人輕而易舉地消化於無形,心氣一泄,情勢陡變,不但再無取勝的機會,甚目險象環生,發發可危。
  武林公一怪公孫醜一身高例不群,連番在陳夫人手中吃敗,已是臉上無光,不由犯了死心眼,至少也要和陳夫人拼叱一個同歸於盡。
  他武功本高,再一抱這同歸於盡的決心,突然之間氣勢大振,叉支持了一段時間。
  忽然,武林一怪公孫醜大吼一聲,一招“力劈華山”,猛劈而下,接著“青龍出洞”一拳見胸而上,緊跟著縱步騰身,又來一招“飛骨黃泉”猛砸陳夫人。
  這三招連環迸發,快速無匹,招式玄妙,威力絕倫,是他精急之下的犧牲打法,大有不成成功便成仁之慨。
  陳夫人冷笑一聲,只見她翠袖飛舞,輕描淡寫化解了前面兩招,接著張口發出一聲森森冷笑,擰腰半旋,穿手而出,屈指一彈,向武林公一怪公孫醜醜肩井穴點出一指。
  二條人後,倏地一分,武林公一怪公孫醜蒼白著一張臉,扭動不已,怒目連翻,緊盯在陳夫人臉上。
  接著,忽然大叫一聲,向後一仰,摔倒下去。
  陳夫人施展“魔煞陰氣”,點倒武林公一怪公孫醜,不由發出一聲得意的長嘯,張起冷眼,向全場一掃。
  只見不遠處,聚集著回春聖手張彥春,短叟武顯,鐵臂蒼龍華傑,全能秀才胡貫天等人,另外還有一位極為眼生的老人在居中指揮。
  陳夫人一見這幾人,不由恨得牙癢癢的,一聲怒喝,拔起身形,疾若勁夫,直往他們立身之處撲了過去。
  全能秀才胡貫天一見陳夫人掠空而來,不由猛然大震,喝聲道:“各位請速退,讓老夫擋她一陣。”這時,全能秀才胡貫天手中已經多了一把寶劍,但見怒吼一聲,寶劍倏然一轉挽劍進拳陡地向陳夫人雙腳掃去,聲出劍到,快速之極。
  陳夫人怒喝一聲,道:“養好為患,老身第一個容不得你。”一招“法輪九轉”,左掌拼力一揮,淩空劈下。
  全能秀才胡貫天不敢輕擋銳鋒,扭腰旋身,連人帶劍,閃出一丈開外。
  陳夫人恨他如骨,一聲怒叱,淩空一指點了過去,但聽“嗤!”的一聲,全能秀才胡貫天身形一側,滾在地上。
  陳夫人殺氣騰騰,舉步向回春聖手張彥春他們逼去。
  驀地,半空中暴吼一聲,飛落一人,接住陳夫人惡戰了起來。
  接著,又見一連飛落數人,那是七巧玉女葉萍,陳小鳳與追魂指屠舜華,另外禿首飛龍何元亮也背著陰陽劍程南軒飛身而來。
  原來,亂中七巧玉女葉萍與陳小鳳二人趕到囚人之處,把他們救了出來。
  酣戰之中,也沒有什麼寒暄,互道姓名後,陰陽劍程南軒劈頭便問道:“白少俠何在?”
  短叟武顯介面道:“在那邊,被老賊婆請來的一位高手纏住了。”
  陰陽劍程南軒順著短叟武顯所指之處望去,一見那與白劍拼戰的老人,不由一震道:“這老魔頭也被她請來了。”言下也不免驚悸意味。
  短叟武顯一震道:“他是什麼來頭?”
  陰陽劍程南軒道:“黑心秀士罩丹你們都沒有看出來。”
  “啊!”大家都有毛骨悚然的感覺……就是這幾句話,忽聽接住陳夫人惡鬥的拳魔袁天宸大叫一聲,被陳夫人用“魔煞陰氣”打傷了。
  陳夫人這時已是凶性大發,“魔煞陰氣”連連出手。
  玉指迫魂屠舜華一見拳魔袁天宸失手,倏地騰身而起,半空中暴叫了一聲:“老娘和你拼了。”
  奮不顧身地掉頭下撲,五指齊張,“蒼鷹捉兔”,猛朝陳夫人頭上抓下。
  陳夫人殺機貫目,接住玉指追魂屠舜華便打。
  這時已有人把武林公一怪公孫醜,全能秀才胡貫天,拳魔天宸抬了出來,幸好他們都未當場致命,只是中了陳夫人的“魔煞陰氣”,痛苦難當。
  回春聖手張彥春對“魔煞陰氣”之傷,也是束手無策,愛莫能助。
  陰陽劍程南軒深知陳夫人“魔煞陰氣”的厲害,放眼當前,除了白劍“天罡指”外,簡直無人可敵,但白劍又被黑心秀士罩丹纏住脫身不得,而黑心秀士草丹一身功力之深厚,在場人中,也是難以找到抵擋之人,不由長歎一聲,道:“我們得想辦法,把白少俠換下來對付何香芸才好,否則我們都將被何香芸各個擊潰。”
  在場眾人之中,白劍之父白一心,功力初複,這時只怕連短叟武顯都比不上,就是陰陽劍程南軒自己,即使雙腿未斷,也難望是黑心秀士罩丹的敵手。
  其餘的人,更不用說了。
  尤其對付黑心秀士這種絕世魔頭,如力不敵,就是想以多為勝,一齊而上,也是白搭,因為人多,配合不當,只有礙手礙腳,徒替對方製造下手機會,白送性命。
  陰陽劍程南軒一語道出當前隱憂,大家無不憂心忡忡。
  回春聖手張彥春沉吟俄傾,道:“在下有一種‘金針亢陽’之法,用之可以激起一個人的潛在內力,功力培增,或可一敵黑心秀士……”
  一言未了,只見白一心截口便道:“老夫筋骨久閒,正想一試身手,這個機會,給了老夫吧。”
  短叟武顯哈哈一笑道:“這是老夫的生意,誰也不能搶。”鐵臂蒼龍華傑道:“老夫的一份可也少不得……”
  一時紛紛爭禿,都要爭著接受回春聖手張彥春“金針亢陽”之法。
  回春聖手張彥春搖頭道:“且慢,在下還有話沒說完哩!”頓了頓,接著道:“在下這‘金針亢陽’之法,使用後一場惡鬥下來,必精力耗盡,武功盡失,形同廢人,我們且等一等,看看有別有的辦法沒有,非倒不得已時,此法最好不用。”
  短叟武顯昂首道:“人生百歲難為死,老夫一臂已殘,這身功力留下來,別無用處,張兄,不必等待了,就請在小弟上下針吧!”一時,又都紛紛請求張神醫用針。
  陰陽劍程南軒忽然道:“各位且慢爭論,請聽在下一言。”回春聖手張彥春道:“程大俠有何高見?”
  陰陽劍程南軒道:“不知神醫准備施法幾人?”回春聖手張彥春道:“一人力量單薄,馬二人為宜。”
  陰陽劍程甫軒道:“這二人的武功路數,最好能夠聯手配合……”回春聖手張彥春介面道:“正是如此。”
  陰陽劍程甫軒道:“那不角爭論了,老夫的陰陽劍與公孫老兄的掌法,不止聯手過一次,這次任務就交由武老弟和小徒兒何元亮了吧。”
  大家都是武林之中有數高手,深知二人聯手配合的重要,陰陽劍程南軒這樣一說,別人自是不便再爭,卻也高興死了短叟武顯和禿首飛龍何元亮。
  陰陽劍程南軒吩咐禿首飛龍何元亮把他放在地上,取過一柄寶劍.在地面上一劃,一面指示他們二人配合聯手之道。
  陰陽劍程南軒話剛講完,那邊王指追魂屠舜也已悶哼一聲,傷在陳夫人“魔煞陰氣”之下。
  陰陽劍程南軒這時也顧不得雙腿已斷,單手一撐地面,身子一彈,跳了起來,人已掠空而起,手中寶劍一揮,劃起一道經天長虹,便向陳夫人掃去。
  豈料他人才離地而起,忽見人影一晃,白劍已帶著一聲清嘯,後發而至,先擋在陳夫人之前。
  陰陽劍程南軒雙腿雖斷,一身功力似較武林一怪公孫醜尤勝一籌,那麼猛的勢子,竟能淩空一折腰,在半空中一式“鷂子翻身”,輕飄飄地落回原地。
  白劍何以能抽身來對付陳夫人?這種念頭不約而同在大家腦中興起,出此,大家的視線不是追問白劍,而是先向與白劍動手的黑心秀士那邊望去。
  也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有一位老人接住黑心秀士罩丹,打得難分難解。
  大家心中如釋重負,不由都籲了一口氣,把注意力再轉到白劍與陳夫人身上來。
  這時回春聖手張彥春也暫時停止了為短叟武顯與禿首飛龍何元亮使用“金針亢陽”之法。
  白劍飛身擋到陳夫人之前,並未立時動手,陳夫人連傷武林一怪公孫醜等數位武林中絕世高手,真氣內力,不無耗損,他先冷冷地望了白劍一眼,忽然一閉雙目,站立原地,迅速地調息起來。
  她竟是看穿了白劍的為人,不會乘機向她出手,所以放心大膽地調息起來。
  白劍忽然晃身退出一丈開外,神色之中,一片凝重肅穆。
  此時,除黑心秀士罩丹與那位突然出現的老人猶在纏戰不休外,其餘的人,都已因白劍與陳夫人之間的大戰即將起幕,停下手下來,一個個鴉雀無聲,哄若寒蟬,大氣也沒有人籲—聲。
  忽然,陳夫人雙目猛然一睜,精光暴射,氣色淩厲地一瞪白劍,冷笑一聲,說:“白劍老身對你不薄,你為什麼處處與老身為難?”頓了一頓,接道:“如果夫人能立時放下屠刀,洗心革面,改過向善,在下當然也不為已甚……”
  陳夫人忽然縱聲大笑,截口道:“你身為男子漢大丈夫,沒有一點胸襟氣概,反來說老身不對,聽來真叫人笑掉大牙。老身的懷抱,諒你也不懂,老身也懶得與你空費唇舌,殺了你,還怕天下武林不盡在老身掌握之中。”白劍劍眉一揚,道:“這一動手,在下再不留情,請夫人小心了。”
  忽然,陳小鳳閃身插過來,道:“且慢動手,小妹有一件事,非問個明白不可。”陳夫人陰惻惻一笑值:“問什麼?老身成全你,讓你做個明白之鬼就是。”
  陳小風激動地道:“你說,王劍金環可是血手惡煞害死的?”
  陳夫人道:“你既然知道了,還問老身做什麼?”陳小鳳厲聲道:“你可是罪噬禍首,主使之人?”
  陳夫人漠然地道:“是又怎的?”陳小鳳悲號一聲,道:“本姑娘和你擠了。”手中的隱霞劍一擺,就要縱身而上。
  白劍伸手一把抓住她道:“鳳妹,不要沖動,一切自有小兄代勞。”
  陳小鳳欲待不依,白劍忽然出手一指,點了她的血道,招呼七巧玉女葉萍把她抱到後面去了。
  陳夫人陡地冷哼一聲,斜肩錯步,箭射而上,雙掌一分,向白劍胸前拍來。
  她不怕有失身份,竟偷襲起來。
  白劍一見陳夫人如此不講身份,招呼也不打一個,出手掌力已到胸前,只有收胸吸腹,橫飄八尺,讓開掌來,劍眉一挑道:“夫人既不知自重,在下也就不禮讓了。”左掌一揮,擊出一股淩厲掌風,直向陳夫人肩下撞去。
  陳夫人雙掌翻飛,硬以強勁的掌力,與白劍打作一團。
  這一場惡鬥,慘烈異常,交戰兩人,可說是雙方最厲害的人物,只見掌影縱橫,指力嘯空攻拒之間,奇招失出,生死須臾。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3-16 19:05:22

  兩人這一搭上手,片刻之間,已力搏了六七十回合。
  這次雙方都用上了全力,使出了真功夫,雙方都為對方的功力而掠凜不已。
  驀地,陳夫人沉聲一哼,變掌一指,猛地向白劍“三焦穴”上戳來。
  我並指一戳,淩厲懾人,“魔煞陰氣”破空生嘯,仿佛一支疾勁的利矢。
  白劍未料到陳夫人驀地使出了壓箱本領,作此孤注一擲,若讓她一指戳上,雖說自己練成了“天罡指”,純陽真氣,不怕她陰寒毒氣,但那指力的勁道,也必將自己點倒。
  間不容發之際,白劍一偏身暗運神功,將背後各大穴,霍地橫移半寸。
  這是瞬刻間之事,只見陳夫人玉指已落,點到了白劍背上,將他擊得機伶伶一個寒戰,身子向前一沖、沖出五尺多遠。
  這一變化,只掠得大家目瞪口呆,手足無措。
  陳夫人更是洋洋得意,引頸發出一聲得意的長嘯。
  詎知,她嘯聲方起,白劍已一射而起,疾若閃電,左手淩空一指,對著陳夫人“喉結穴”點了出去。
  陳夫人以為白劍被她“魔煞陰氣”所傷,哪料到白劍先將穴道移開,雖中了她了一指,傷勢並不嚴重,同時,白劍也就假裝受傷甚重,將身子沖出去,以驕敵志。
  要知,陳夫人一身功力,實已到了通神之境,招數變化玄奧萬分,白劍“天罡指”雖是她“魔煞陰氣”的剋星,無奈點她不到,一樣奈何不得她。
  所以白劍對“利用這機會,拼著自己先中她一指,趁她高興疏神之際,突然發難。
  陳夫人果然上當,待她發現,白劍指力已到,只見她晃肩欲退,已是不及,口中嘯聲,突的一斷,接著,悶哼了一聲,腳下“登!登!登!”一連退了五步,才站住身子。
  這時,她臉上已是泛起無盡錯愕之色,眼神之中,現出的人的紅芒,望著白劍。
  白劍也是屹立如山,舉著一雙精光的的的星目,望著陳夫人,一言不發。
  兩人你望著我,我望著你,相互盯著,就是是一對鬥眼雞,擇時再作全力一撲。
  忽然,陳夫人大叫一聲,扭頭旋身,雙足疾登,淩空射起,直向一旁君雄頭上掠來,其勢之猛,宛如負傷之虎。
  群雄一陣大亂,陰陽劍程南軒身手最快,橫身搶劍便刺。
  陳夫人擰腰一伏,足尖點地,轉向陳小風與七巧玉女葉萍之間沖去。
  陳小鳳這時穴道剛被七巧玉女葉萍拍開不久,心中兀自生氣,只覺眼前人影一閃,陳夫人然到了眼前。
  陳小鳳掠怒交進,手中隱霞劍一舉,泛起一道飛虹,向陳夫人腰際卷去。
  陳小鳳手中隱霞劍雖是絕世奇珍,無如愴惶出手,認位不准,“絲!”的一聲,只劃下陳夫人一片衣角。
  陳夫人反手一撈,帶起陳小鳳一條手臂,迎向背後如影隨形般追向白劍掄去。
  這時,白劍正屈起一指欲待彈出,嚇得一縮手,不由自主地橫躍開去。
  陳夫人雙眼赤紅,勢如瘋虎,大叫一聲,拖著陳小鳳連滾帶爬,向廳內沖去。
  大家怕傷著陳小鳳,空自吶喊,卻不敢再向陳夫人出手,陳夫人一縮身,人便消失在廳門之內。
  白劍大叫一聲,雙足一頓,也跟著向廳內沖去。
  突然廳內暴出陳夫人一聲大叫道:“誰敢進來,我就先劈了這丫頭。”
  白劍心知陳夫人心如蛇蠍,說得出做得到,不敢冒險,向廳內沖,只好站在門前喝道:“你要傷了她,今生管教你生不如死。”任憑白劍如何喝罵,卻再不聞陳夫人答話,白劍等群俠心存顧忌,真還不敢向廳內沖去。
  原來,陳夫人拖著陳小鳳進入大廳之後,因為開口說話把剛才勉強提聚的一口真氣,又帶得四散開去。
  她一指先點住陳小鳳後,便忙著提氣運功,重凝真氣,所以無法開口說話了。
  這時.白劍如放膽闖進來,陳夫人空有陳小鳳在手,也發生不了什麼威脅作用。
  時機難得,稍縱即逝,白劍這一猶豫,這大好的機會,卻落到了紫娟手中。
  敢情,混戰之中,紫娟滑得很,一看情勢不對,早悄悄地藏起身來,袖手旁觀,待機而動。
  陳夫人沖入廳內時,紫娟正伸頭縮腦地往外瞧哩!
  陳夫人進入廳中,她竟沈住氣,一聲沒響。
  等到陳夫人行功重凝真氣內力時,她這才悄悄地閃身過去,一指點了陳夫人“氣海穴”。
  陳夫人將聚的真氣內力,又一散而開。
  陳夫人猛然一震,睜開眼來,見是紫娟,不由一愕,道:“紫娟,你……你……這是做什麼?”
  紫娟陰陰地一笑,道:“你聰明一世,怎會問出這種話來?”陳夫人抬起無神的眼光,望了紫娟一眼,像泄了氣的皮球一樣,“唉!”的一歎,道:“我一直把你當作自己的女兒一樣,想不到你……”
  她計算別人一身,想不到臨未了,自己卻被別人計算了。
  別看她害人的時候,得意洋洋,但這時自己落到這地步,其心中的難受,與常人還不是一樣,痛心得說不下去。
  紫娟皮笑肉不笑道:“說得可不是,我也一直把你當著我的親娘一樣侍奉你,如今你大限已到,你難道不該為我想一想麼?”陳夫人道:“本來我們盡有逃生的機會,你這樣一來,我就是有意替你著想,也愛莫能助了。”
  紫娟陰陰地道:“你想過要我繼承你的事業,替你報仇的事沒有?”
  陳夫人道:“憑你這身本事……”紫媚截口一笑道:“我現在的本事當然還鬥不過白劍,不過你把《九天玄陰真經》送給我,情形就會完全不同了。”
  陳夫人怔了一怔,忍不住笑了起來,道:“啊!你原來也看上了那本《九天玄陰真經》……”紫娟面色一寒道:“你死了又不能帶進棺材裏去,為什麼不做成這份人情。”
  陳夫人暗尋思道:“這丫頭勢在必得,如不答應她,只怕她也不會罷手,我何不先騙她助我逃出去再設法整治她。”心中打好主意,當下一笑道:“我本來就准備留給你的。”
  紫娟道,“那你就說出存放的地方來吧!”
  陳夫人雙眉一皺道:“我說出那地方來,也是難找得很,我們且利用鳳丫頭為人質,先逃了出去,然後再想法子來取吧!”
  紫娟一笑道:“你可說的是真話?”陳夫人道,“事到如今,我哪會騙你?”
  紫娟點頭道:“你或許沒有騙我,不過我是死心眼的人,總覺得你這話有點問題,就這樣貿然相信你,實在難以心甘……”
  臉色陡然一厲方道:“你要不要嘗嘗你自己教我的‘煉魂’手法?”陳夫人猛然;一震道:“紫娟,你難到不相信我的話?”
  紫娟獰笑道,“你一生幾時說過一句真話?今天你要不交出《九天玄陰真經》來,那你是自討苦吃了。”陳夫人微一猶豫,紫娟已是一抬手五指一驕,向她身上落了下去。
  只聽得陳夫人全身皆顫,急口呼道:“我……我……說了!”
  “那就快說,姑娘沒有耐心老和你羅味。”陳夫人舉起乞憐的目光,望著紫娟道:“我如馬上交出《九天玄陰真經》,你能不能助我的逃出此問?”
  紫娟冷笑一聲,道:“這是你的條件?”
  手指又拼起來了。
  陳夫人哀哀求告道:“不,不,不是條件,我只是請求帶我逃出大巴山去。”
  一副楚楚可憐像,看來完全是一個可憐的老婦人,哪里還似叱吒風雲,江湖聞名喪膽的陳夫人。
  紫娟雙眉之中掠過一道殺氣,道:“你還沒有活夠?”陳夫人俯首無語,顯然,此時此刻,她對自己過往的種種為惡手段,也開始感到身受之苦了。
  忽然紫娟冰冷的聲音又起道:“本姑娘可不願甜言蜜語敷衍你,你莫想我帶你離開此地,《九天玄陰真經》本姑娘卻是要定了。”
  這種硬繃繃的話,正是看出紫娟的冷酷和毒辣,意味著她面前毫無商量餘地。
  好死不如惡活,實在活不成了,又不如好死了。
  陳夫人深深地一吧,乖乖地道:“那《九天玄陰真經》實是早被我毀了……”
  一語來了,紫娟雙目一瞪,冷笑又從口中迸了出來……陳夫人心神一凜,急口接道:“別急,你聽我說……”
  紫娟沉聲道:“你最好痛快一點說,時間寶貴得很哩!”陳夫人臉上現出一片未有過的淒涼苦笑,道:“我雖毀了經本,但我卻用一種特別藥水,寫在自己身上了。
  紫娟雙目突然一鼓,道:“在哪里,給我看看。”
  陳夫人道:“就寫在我右大腿上……”一語未了,紫娟已是指力一落,只聽“嗤!”的一聲,陳夫人的一隻褲腳已被撕了下來,現出一身不是她那年紀所應有的細皮白肉來。
  紫娟一看她大腿上白淨淨,什麼也沒有,不由凶眉一挑道:“你還想捉弄本姑娘!”“啪!”的一記耳光,橫掃了過去,只打得陳夫人半邊臉上馬上腫了起來。
  陳夫人默默無言地望了紫娟一眼,道:“你聽我說,只要用淚水一洗就現出字來了。”
  紫娟冷聲道:“你洗給我看看!”陳夫人緊蹙眉頭道:“這時哪里去找淚水……”
  “你不會用自己的淚水!”
  “我這時哭不出來!”“我說要你哭出淚水來,你就得哭出淚水來!”
  手指一落,只聽陳夫人大叫一聲,眼淚像決了堤的黃河水一樣,要多少有多少。
  這時,大廳外面,群魔因陳夫人的竄入廳內,鬥志毫無,一一為群俠所執,其實,一場惡鬥下來,所謂三十六天曹剩下來的已經沒有幾個人了。
  白劍人在大廳之外,雖然見不到廳中的人影,由於他練就天視地聽之術,運起神功,把紫娟與陳夫人的談話,卻聽得一清二楚。
  只是,他投鼠忌器,為了陳小鳳的安危,同樣地不敢驚動紫娟,由紫娟的話語裏,他已聽出紫娟的惡毒,絕不下於陳夫人,或許比陳夫人更是難以對付。
  正當他著急想不出辦法的時候,忽聽一陣嘈雜的人聲傳來,接著便見像螞蟻般湧過來一大群兒童。
  白劍心中一驚暗忖道:“萍妹怎樣搞的,怎沒把這群輕重不得的小鬼處置好。”當他看清為首一人上是他兄弟白懷德時.不由更是暗暗叫苦。
  他們來勢極快,眨眼之間就到了眼前,只見七巧玉女葉萍迎上前去,向白懷德說了幾句話,白懷德一揮手,所有的小鬼乖乖地站在一旁,也不過來打擾白劍。
  敢情這些小鬼早被七巧玉女葉萍收服了。
  白劍這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
  這一分神間,忽聽大廳之內傳出陳小鳳一聲尖叫之聲,白劍心中一急,竟忘了顧忌陳小鳳的安全問題,晃身射入大廳之內。
  觸目之下,只見陳夫人光著半條身子,大腿上一片血污……紫娟左手死死地握著一張血淋淋的人皮,右手叉在陳小鳳玉頸之上。
  陳小鳳右手緊握隱霞劍,而劍鋒已經沒入紫娟心窩之內。
  白劍一把推開紫娟,抱起陳小鳳,手掌一按陳小風心髒,只覺他心髒未傷仍在跳動不已。
  這才長長地籲了一口氣,掌力一吐,攻入陳小鳳身體之內。
  這時,已有一大群人跟著進了大廳,圍在白劍四周,白劍只顧為陳小鳳療傷,自然顧不得和大家打招呼。
  過了片刻時光,陳小鳳睜開秀目回蘇過來,一見自己被白劍抱著,掙紮著站了起來,玉面一紅,急口便道:“我正在暗運功力自行沖解穴道時,不料被紫娟看出來了,她凶心陡起,想殺我滅口,幸好我手腳已能動彈,在她不防之下刺中了她……忽然,人群之中鑽出晴雨叟,氣憤憤地道:“你們好勢利眼,老夫拼死拼活替你們解決了黑心秀士,也不見誰來招呼我一聲,小子你答應過的話,還算不算數?”
  白劍面色一肅,道:“義父,孩兒就陪你老人家……”
  晴雨叟哈哈一笑道:“有你這句話就行了,其實老夫一時大意,被黑心秀士把老淫婆救了出來,致使許多朋友傷亡累累,說來罪多於功,也不好意思要求你什麼了……”目光向七巧玉女葉萍與陳小鳳身上一掃,接著,笑嘻嘻道:“要不,這一對幹兒媳不罵我十輩子才怪哩!”
  七巧玉女葉萍忍不住道:“你老人家說什麼呀?我們怎會無緣無故地罵你老人家呀!”白劍搶著答話道:“沒什麼!他老人家在說笑話!”
  晴雨叟忽然望著白劍發出一聲憐惜的長歎!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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