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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荊柯守]大唐[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06:26     標題: [荊柯守]大唐[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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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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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五章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06:50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一章 醒來(上)

    夢裡,刀光劍影,冰冷的劍刃觸膚生寒,鮮血飛濺,一個中年婦女掙扎著殺退敵人,追殺延續著,河道中,一個眼神凝聚不散

    無需告訴,他就明白,這是一種秘法,以燃燒生命為代價,可以獲得超越常人的力量,他跌在水中,他看見了母親最後的眼神,那是為了孩子捨命的覺悟,一瞬間,他對那白衣女子的仇恨就算是用五湖四海之水也難以洗盡。

    張宣凝猛的從床上坐了起來,他心中翻滾,大口大口的呼吸著。

    很久,他才舒了一口氣:「原來還是夢啊!」

    從這個世界上已經重生了半個月了,重生的自己,這個身體不過是十四歲左右,而在周圍,卻是一個簡單的房間,房間不大,就幾張桌椅。

    「啊,天快亮了,快起來了,要不然,老闆就要罵了。」

    床上還有一個同樣的少年,被驚醒了,他睜開了眼睛,看見外面已經濛濛亮,就麻利的開始穿上了衣服。

    看見他還呆呆的,這個少年不由說著:「還不穿衣起來,你是貞嫂從河中救出來的,可別給貞嫂丟臉,老闆雖然不錯,可是老闆娘可喜歡找她的麻煩呢!」

    這是崔寒,同樣是十四歲,老闆請的學徒工。

    張宣凝從回憶中醒過來,放棄繼續追究這個身體的殘餘記憶,想要回答,卻不知從何說起,當下也起來,穿上衣服。

    出了小房間,就到外面的客堂,雖然二人起的很早,但是外面已經有人了,是個年輕的女人,如果按照現代的年紀來看,長十七八歲的模樣,一身粗布衣裙,容貌倒有幾分美麗,已經在幹活了。

    「貞嫂好!」

    「小張小崔,來的好,快準備開門吧!」貞嫂母家姓何,城中小民一個,欠的錢,也不過是二十兩銀子——這個店的老闆是老馮,之所以肯要她,不但看在她很漂亮的份上,更需要一個能夠放心的幫手。

    應了一聲,取過了粗布,就忙碌將桌椅全部擦過,然後又將昨天夜中準備好的包子,一一架到蒸籠之上,點上了火,就燒了起來。

    就在火光照上了面,蒸汽已經上升,開始飄出了包子的香味之時,裡面傳來了聲音,然後就聽見有人滿意的說著:「嗯,已經干的差不多了?很好,很勤快嘛,來,先喝點粥,喝完了,就開門。」

    「老闆早上好!」張宣凝不需要看,就知道是老闆和老闆娘出來了,連忙上前,又在一張桌子上擦了擦,其實桌子已經擦的很乾淨了,但是這就可以使老闆心裡覺得舒服。

    然後,就端起兩碗米粥,一碟鹹菜奉上,就是老馮夫妻二個的早餐,老闆滿意的點頭,老闆娘卻哼的一聲。

    前半個月,如果不是因為貞嫂救的他,是一個還不滿十五歲的少年,她早就借題發揮了,雖然張宣凝幹活很勤快,但是她就是看不順眼。

    屋子裡,慢慢瀰漫出包子的香味來,沖淡了用木柴,不可避免的煙火味兒。

    「你也吃吧,等會還要幹活呢!」老闆對著貞嫂說著,男人總是喜歡年輕美麗的女人,這個小妾很讓他滿意,再說,大婦四年沒有孩子,他還希望這個小妾給他生個兒子呢:「還有你們,快喝了粥,開門辦事!」

    貞嫂應了一聲,她開出一籠新蒸好的包子,給自己的丈夫送上,一籠八個,老闆和大婦各三個,自己吃一個,還有一個分成二半,給二個小廝。

    張宣凝和崔寒,當然沒有資格上桌吃,二人各將半個包子吃下,然後狼吞虎嚥的把一碗薄粥喝下,看老闆一家都吃的差不多了,二人一個乖巧的上去收拾,一個就連忙開門去。

    門一開,外面的喧鬧就傳了進來。

    「老闆,開門啦,來,來三籠包子!」雖然太陽才出來,但是已經有熟悉的客人在等待著了。

    「我也要二籠!」

    「我食量小,就來半籠好了,哈哈,老馮,裡面還有座位嗎?」

    「哎呀,娶了妾,又請了人,老馮你真是越來越發財了,今天要請客,要請客啊!」一個中年男人度步過來。

    「好啊,劉爺說什麼話,您來,我還要你付錢嗎?您來,就是給我增光啊,來,快請進,快請進!」老馮這時,滿臉是笑,打著招呼。

    門一開,外面的人就向裡面湧入,老馮親自把那個劉爺請到一處桌子上,張宣凝連忙快手快腳的上前,把桌椅再擦擦,然後就把三籠包子送上,連半刻也沒有讓那個劉爺等著:「劉爺,您請用。」

    「嗯,幾天沒有見,這個夥計干的還不錯嘛!」劉爺隨口說了一句。

    「是我小婆娘,從河上救上來的,想不到幹活還算利落!」老馮滿臉是笑,這個劉爺,可是得罪不得,店裡能夠賺點錢,全靠他籠著呢,如果不是有點親戚,哪有這樣的好事?每天三籠包子早餐,三籠包子夜宵,就可以打發了?

    其它的客人也來往不斷,現在大婦只要收錢了,其它的什麼也不幹了,而其它的三人,都忙的團團轉。

    這裡的包子是一籠八隻,每籠十五文,三籠就是四十五文,但是如果單個賣,就要一隻二文錢,進到店中的人都是吃整籠的,外面的零賣的,貞嫂托著一籠熱氣騰騰的菜肉包交到鋪前時,見得老闆和老闆娘在裡面忙的團團轉,就以非常快的速度,執了二個包子,塞到了跟著出去幫忙的張宣凝手上,低聲說著:「吃吧,我知道你沒有吃飽,你們吃的粥太薄了。」

    張宣凝快速的抓起一個包子,往口裡塞去,含糊不清道:「貞嫂,你真是一個好人!」

    他的確餓了,這可是非常忙的活,每天要干到深夜,早晨太陽沒有出來就必須起來作準備。

    快速的吃下二個包子後,他又到裡面去幫忙了,要把崔寒換出來,他也有份,張宣凝心中清楚,如果自己吃獨食的話,崔寒絕對會告密,這無關其它,就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隨手又應了一聲,拿起二籠包子,進了店中,向崔寒打個眼色,崔寒輕聲歡呼一下,連忙退出人群,到外面幫忙去,順便享受著他也應該有的二隻包子。

    都是十四五歲,都在長身體,當然食物需要很大,薄粥根本不能滿足。

    包子的確美味,客人也很多,直到上午辰時後,吃早餐的人群才慢慢散去,老闆和老闆娘已經滿意的清點著今天的收入了。

    在老闆和老闆娘,將所有的錢都清點完畢後,可是稍微休息的時間了。

    太陽近中午了,包子店雖然不提供午餐,但是也有一些人坐著喝茶,或者有幾個人弄點包子和小酒,不過,這都是附近認識的人。

    自古以來,這種地點就類似於客棧,是天下間消息傳的最快的地方,幾個一看就知道跑碼頭,甚至是類似小幫會分子的人,就在那裡吹了起來:「你知道嗎?司徒大人造反了,不過又被朝廷平了下去了。」

    「哎,今上二征高麗,司徒大人就在六月裡造反呢,使今上不得不回師,功虧一簣啊!不過,聽說死了,就在上個月,八月啊!」

    對於平常人來說,這些議論就好像是在聽說書一般,但是張宣凝卻注意的聽著,來了這裡半個月,他也知道這是隋朝了,聽見的話,仔細和歷史考究一下,就知道現在是大業九年九月,畢竟病床上,幾年書,不是白讀的,何況因為喜歡大唐雙龍傳,他還特地讀了隋唐史。

    如果想的沒錯的話,這個司徒大人,就是楊玄感吧,家世顯貴,朝臣中多其父故吏,又見朝政紊亂,義軍星羅棋布,遍及全國。玄感見有機可乘,於六月三日率兵據城,開始造反,又於八月初,死於葭蘆戍。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07:01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一章 醒來(下)

    「哎呀,你們啊,多吃點包子,少說這些事情啊,少說這些事情吧!」老馮卻不喜歡聽見這樣的事情:「我們小民,還是少說這些事情啊,別給公差聽見了,還有,小張,別聽了,和我一起去買菜!」

    「好的,老闆!」張宣凝連忙應了一聲,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力氣很大,比得上成年了,可搬上百斤東西,這也是為什麼老闆會收留他的原因,因此要是買菜,搬東西,經常叫我去。

    跟著老闆出了店門,城內共有五個市集,其中又以這裡面向長江的南門市集最是興旺,提供各類繕食的檔口少說也有數十間,大小不一,乃準備到大江乘船的旅客進早繕的理想地點。

    而城門於卯時(北京時間5點到7點)開啟,與酉時關閉(北京時間17是至19時),

    張宣凝凝神觀察,只見大批工人來往碼頭,出入南門,這碼頭在城外,隨著工人來往,昨天抵達的舟船上的貨物,不斷卸下碼頭,送入城來,一時車馬喧逐,人群來往不絕。

    而長江碼頭之上,船隻林立,東下長江,竟然和倭國、琉球及南洋諸地有貿易聯繫,看到這些,張宣凝略皺眉。

    雖然說揚州設的很早,自漢武帝始,揚州地處長江下游,臨淮倚江,交通便利,隨著東南地區的開發,軍事、經濟地位日益重要,三國時,成為魏、吳激烈爭奪之地。東晉南朝,揚州作為「王畿」,地位在諸州之上,號稱「神州」。

    但是,這樣繁榮也超出了想像,特別是工人,似乎記得,在中國歷史上,直到明時中期,才正式開發繁榮,杭州才出現「雇戶」這種脫離了農業的工人。

    而現在,這裡全部有了。

    想到這裡,他心中泛起一絲狐疑。

    雖然心中盤算著,但是幹活還是毫不懈怠,老馮在菜場,討價還價,買了菜和肉,準備回去作包子,晚上又是一次銷售的重點,夜中還要準備明天上午的份,因此,份量很重。

    賣的老主家,是一個蘇姓的老人,已經年過五旬,身體有些瘦弱,看見張宣凝一手一拿的抓起上百斤東西,笑了一下,嘶啞著聲音說著:「你這個夥計,看起來還小,力氣倒不小,想當年我在竹花幫中時,也有這樣的力氣呢!」

    說到這裡,老人突然停住,低頭看了看自己已經拐了一條腿的身體,一聲長歎,然後幾聲咳嗽。

    「蘇爺,好漢不提當年勇了啦,竹花幫的大爺,還是不錯的,您不是開了菜店,生意還不錯嗎?」老馮連忙打斷了他的話。

    「說的也是,托幫主的福。」坐在凳上,蘇爺還想再說什麼,卻看到張宣凝已經拿著東西趕回去,呆了一下,閉口不言。

    「竹花幫啊,怎麼這樣耳熟?」提著上百斤菜,張宣凝卻感覺到毫不吃力,心中也驚疑自己的身體,趕著回到了店門口,這時已經是中午了。

    就在這時,看見了貞嫂正在忙著煮飯,張宣凝本想去幫忙,但是他感覺到了幾道目光,卻還是把菜和肉整理一下。

    崔寒也上來幫忙,然後輕聲說著:「哎呀,貞嫂又在忙呢!」

    「我們這裡也很忙,忙完了再幫貞嫂辦事吧!」張宣凝心平氣和的說著。

    崔寒狐疑的打量著他一下,眼見眼前的少年,雖然和他一樣都穿著舊衣服,但是面容俊秀,神亮氣清,自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氣度,眼中不由閃過一絲嫉恨,然後才低頭繼續檢菜洗肉。

    張宣凝卻是發覺了,不知道為什麼,他對別人視線非常敏銳,視力和聽力也非常敏銳,再加上自己也算是再世為人了。

    看了看老闆娘和崔寒,又看了看自己,心中已經是一歎,雖然自己安心作事,但是言談舉止,卻和他們格格不入,這不要說別人了,就是他自己也明顯感覺的出來。

    因為自己的緣故,貞嫂不知不覺之中,已經吃了一些虧了,這裡,並不是自己能夠留下來的地方啊!

    可是自己心中有一個迷團還沒有解決,而且零碎的記憶也沒有完全恢復,雖然心中已經有幾分明白,但是現在還不是離開的時候。

    「貞嫂,我來幫你!」等自己的事情辦完了,張宣凝才上去幫著貞嫂

    貞嫂模樣略有點憔悴,是辛苦,也是受了大婦的氣了,見到他來幫忙,她垂下了眼簾,輕輕的說:「不用了,你作點別的吧,這裡,我已經弄的差不多了。」

    張宣凝略有點無奈的點了點頭,中午夥計的飯當然不會很好,不動聲色,吃完了自己的東西,收拾了筷碗,下午就有一點空閒的時間了。

    「哎呀,去睡一會。」張宣凝說著,這是允許的,因為如果按照現代時間的話,晚上必須干到十點,早晨四點就必須起來,睡眠的確不足。

    當下,張宣凝也不再思考,他躺回了自己的小床,不再注意周圍的動靜。

    有意無意的,他感覺到了一些聲音,心中冷笑一聲,他開始試探著,按照記憶碎片中獲得的呼吸,來慢慢調養自己。

    隨著呼吸,腹部一團熱氣慢慢出現,這是非常微弱,也非常明顯的事情,按照記憶中的呼吸法,才進行了三天,就已經非常明顯了。

    這不會是他的天賦,而是這個身體原本的底子吧!

    「內氣已成,以後就是鞏固和培養了。」張宣凝如此的想著,來到這個世界上,雖然不知道身在那裡,這些東西是不是真的,但是對於一個身無分文,舉目無親的人來說,這無疑使他從寂寞一人的疏遠感中迅速醒悟過來。

    他就如快被淹死時抓的稻草一樣,幾天前從記憶中獲得基本的內氣運轉方法,沒有絲毫猶豫,就開始鍛煉起來,毫不畏懼可能的走火入魔。

    這就是為什麼,他甘心在這裡作夥計的原因,因為他覺得只要忍耐,再等一段時間就有了改變自己命運的力量。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07:10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二章 明悟(上)

    在張宣凝故意低調和避嫌的情況下,這份工作倒還作的可以,畢竟勤快又有力氣,還不用付錢的雇工,不是很多。

    每日夜中和午中靜修,正是不傳之秘,張宣凝發現這是一種極好的修煉方法,一團真氣不斷的精純和強大,唯一的遺憾就是,殘餘記憶似乎挖掘的差不多了,印象最深的一些片段,特別是武功還記得一些,但是其它事情就再也無法恢復了。

    轉眼,又是三個月了,天越來越冷了。

    「啊,夜中下雪了!」在張宣凝從溫暖的床上起來去開門的時候,突然間發現了天地之間的一片雪白,難道南方也有雪嗎?

    崔寒也跟著起來,一臉心不甘情不願。

    到了冬天,夜中也長了,不過店的生意還是相當不錯,所以他們還是要天濛濛亮,就開店開張。

    張宣凝瞟了動作遲疑的他一眼,沒有說什麼,他已經看破了崔寒,無非是一個有點心計,但是本質上還是庸俗不堪的小人而已,正因為如此,他在寒冷天作事就沒有這樣勤快了——老闆雖然有點疑心和提防,但是還是喜歡更勤快的張宣凝,至少表面上是如此。

    歸根到底,為老闆幹活和賺錢的夥計才是好夥計。

    「老闆早。」張宣凝作完了事情,將門板卸開,才準備掃門前的雪,就看見老闆也出來了,老闆打了個哈欠:「哎呀,小張,已經出來了呀,去,菜場上買點東西,今年最後一天了,有什麼就買什麼,這裡的雪不用你掃了。」

    「好的,我立刻就去。」張宣凝拉起二輪的菜車,從雪地上就毫不費力的將菜車拉了出去,無視老闆在背後的奇怪表情。

    拉著菜車,走在街上,張宣凝想起了以前在現代世界的情景,那時的冬天,再怎麼樣,也沒有現在這樣潔白的雪吧……雖然街上的人還是很多,但是遠比平時要少了許多了,畢竟馬上就要過年了,在這個時代,過年可是最神聖的日子,絕對沒有人為了賺點錢,而放棄過年……

    張宣凝走的極快,拉著雪車,並不覺得辛苦,雪花落到了他的身上,真氣緩緩的流動,張宣凝不由,抬頭望向天空。

    「小張,又出來拉菜啦!」

    「嗯,李叔,是啊,過年前,最後一車了。」

    這三個月來,張宣凝有意親自瞭解一下這個世界的人們生活,獲得第一手的資料,因此經常有空時,幫周圍的鄰居作點什麼,在附近街上的人緣相當好,許多的人見到他都會打招呼,而他也一一回應。

    沒有多少時間,張宣凝就熟門熟路的來到了菜場的店,就見有幾個車家正挽了車招徠客人,張宣凝一笑,過年了,這些生意也少了。

    停下車,入得門來,就見得一個老者,坐在了店中,蘇爺正在喝茶,看到喝茶,張宣凝不由又一皺眉。

    茶,是在唐朝中期,才有所謂的點茶煮茶之說,目前是隋時,應該沒有吧,不過,到了這個世界,他早已經看多了與歷史記載不符的東西了,當下也不在意,只是笑的說著:「蘇老,我向你拜個早年呢!」

    「啊,是小張啊,好好!是你老闆叫你來提菜的?」本來寂寞而坐的蘇爺,眼睛一亮,笑了一下,嘶啞著聲音說:「難得你還有心,給我老頭子請安問好,來吧,菜已經準備好了,就等你來了,這車菜後,我也要關門過年了。」

    「真是讓蘇老久等了,實在是不好意思。」張宣凝笑:「而且,向蘇老請安,也是當然的事情,別的不說,這幾個月,多受你照顧了。」

    蘇老也就點了點頭,看著他忙活,將一捆捆菜毫不費力的抱到了車上。

    「說話真是文質彬彬呢,以前讀過書?」看到這裡,老人突然問著。

    「也許吧,我會讀些字,也許是以前讀過幾本書,但是以前的事情,忘記光了,到底是怎麼樣,就不知道了。」

    坐在胡凳上,蘇爺還想再說什麼,但是看見寒冷風中,這個少年身上的衣服還真是單薄,卻沒有絲毫畏寒,卻是眼神一凝,等了一下,是一聲低歎,又閉口不說。

    沉默中,只見少年麻利完成,正在他堪堪要裝車的時候,蘇爺沙啞的聲音又響起:「那你就是貞丫頭救的?沒有和老闆簽了身?」

    「沒有。」

    張宣凝乾脆利落的說著,他才沒有簽什麼賣身簽呢,在老馮那裡,只是暫時混口飯吃,也是為了微薄的報答貞嫂的一點恩情,但是如果要變成人家的奴才,絕對是不肯的。

    才把菜和肉綁好,琢磨一下,覺得路上不會鬆了,張宣凝抬起頭來,正準備長長的吁口氣,卻看見老人凝視著他,目光很是奇怪。

    「蘇老,有什麼話,對我說嗎?」張宣凝心中狐疑,他取出了買菜的錢,一錢一文的排好,奉上,多餘的銅錢,清點數目對了,又收好。

    「嗯,是的,來坐著說,你跑的快,在這裡多說一些,也不耽誤了。」蘇爺看著他,遲疑了一會。

    張宣凝聽了,笑著:「好!」

    就在他對面坐著,雖然一時蘇爺沒有說話,但是還是心平氣和,沒有半點焦急的意思。

    「你練過武吧?」蘇爺突然之間問著。

    「是啊,我練過,前一陣子,雖然以前的事情記不清楚了,但是還是有點事情記起來了,似乎我以前練過武。」張宣凝也不掩蓋的說著,他這樣的情況,有點眼力的人都知道他練過武,不過,這個世界,就他觀察,武風極盛,揚州城中,就有多家武館,連個公差也有幾下三腳貓,這也算不得太過特別。

    「那你今年幾歲?」

    「十四吧,過年就是十五歲了。」

    「還好,沒有耽誤,沒有耽誤。」蘇爺喃喃的說著,頓了一頓,他又說著:「我觀察你好多時了,作事勤懇,辦事牢固,從不貪,從不怨,你這個年紀,真是難得啊。」

    「蘇老,你過獎了。」張宣凝心知,蘇爺說的,其實就是他這幾個月,一直勤懇作事,買菜之類,也從來不貪一文錢——這其實在其它人,是經常的事情。卻不知,張宣凝根本看不上這幾文錢的事情,不肯為這點小事自污而已。

    「不是過獎,而是事實如此,比如說,那個崔寒,喜歡小聰明,作事就及不上你一半。」蘇爺搖頭的說著:「你讀過書,又練過武,雖然許多忘記了,但是足夠了,蘇爺我,和你商量一個事。」

    「蘇爺你太客氣了,有什麼吩咐,直接跟我說,我一定照辦就是。」

    「這事不同普通,必須和你說說,你知道竹花幫不?」

    「不知道,還要蘇爺你指點。」

    「一聽你這話,就知道你是謹慎人,讀書人。哈哈,不過,你問起了,我就跟你說說。」蘇爺說到這個,一絲自豪就出來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07:18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二章 明悟(下)

    張宣凝也不打攪,仔細的聽著,越聽,越是驚訝,並且一種可能性越來越浮現在心中——如果是現實世界,黑幫之類的組織,他是鄙視到底,因為黑幫無論怎麼樣也上不了檯面,但是蘇爺口中的黑幫,與歷史上赫赫有名的天地會洪幫之類的幫會相比也毫不遜色,甚至有所過之,這個竹花幫,按照所說,不過是地區性的組織,但是組織非常嚴密。幫主之下,設有軍師一名,接著就是『風、晴、雨、露』四堂,統領下面的舵主、香主和眾幫徒,幫眾幾乎遍於附近各郡,總人數高達萬人以上,組織嚴密,上下森嚴,並且掌握大量財富和產業,因此,與其說是黑幫,不如說是准軍事組織。

    一邊聽著,張宣凝一邊就已經思考著,等蘇爺說完,他就試探的問著:「蘇爺,你說這些的意思是?」

    「你別看我老了,不中用了,當年,我可是跟著幫主一起闖天下的老人,後來負了傷,殘廢了,幫主還是體恤了我,給我在堂內留了一個位置,不過,我老了,還是回家中作事——但是附近,誰不賣我幾分蘇爺面子?」蘇爺說到這裡,就自然帶著一分久違的威嚴:「別的不說,你的老闆老馮也是我關照的,不然,他有這樣太平日子過?你的事情,我也早知道了,留意你很久了,你人品不錯,是個可造之才,你在店中不是久留之地,有點閒話,而且也委屈了你,能識字,還練過武,幹這個就太窩囊了。」

    「劉爺,你想收留我?」

    「我老了,收留不了你,但是我可以介紹你入幫,甚至安排你和幫主見一次面,幫主這點面子,還是會給我的,以後,別的不說,在揚州城內,弄個副香主的位置,還是綽綽有餘的,只是,我們現在沒有什麼名分啊!」蘇爺意味深長的說著。

    思考閃電一樣而過,張宣凝立刻想起了這個蘇爺的用意,不管以前多是舊人,半退出幫中,影響力就會下降,而他的兒子,早早被人砍斷了腿,當沒有前途可言了,是以在幫會中,沒有合適的接班人,因此,為了保住自己的影響,給子孫留條後路,他動這個心思,就是很自然的事情。

    「蘇爺的美意,我明白了,孩兒拜見乾爹。」張宣凝心中一動,就立刻跪了下去,深深的將頭伏在地上。

    這種乾脆決斷,倒也使蘇爺一楞,他本想收個徒弟,或者其它什麼,現在這個名分,也使他呆了幾秒,才哈哈大笑:「好,好,吾兒快請起,快請起。」

    等張宣凝起身之後,二人的關係就立刻不同了,在古代,這乾爹乾兒的關係,可絕對不同凡響。

    想了想,蘇爺就說著:「哎呀,吾兒,你這次回去,就把工作辭了,趕著回來,到我家吃年夜飯,你雖然失去了記憶,但是看你出身,也未必是平庸,我就不敢為你改姓了,就作個外姓兒子吧!」

    「是,乾爹,不過,我上午的工作,還是作完吧,為人屬下,忠人之事嘛!」張宣凝如此說著,心中一笑,難道自己還會謀奪你這點家產不成?當下還是恭謹的回著,然後看了看,沒有什麼事了,說了幾句話,就告辭了。

    改姓不改姓,在古代是完全不同的,不改姓,也就是乾爹,屬於個人之間的親戚關係,與宗族是無關的,改了姓,就變成宗族一分子,登記族譜,是有繼承權的。

    拉著菜車,回到了店中,雖然說現在近新年,但是還算是有些客人的,當下也不多說,只是把菜拉回去,然後連忙幫忙。

    「天下風雨飄搖呀……」喝了幾杯之後,一些來往各地的客人,就又開始聊了起來,他們比起當地人,就少了許多拘束:「可不是嘛……陳填、梁慧尚、李三兒、朱燮、管崇、呂明星都造反了,附近山賊越來越多了,情勢不容樂觀啊!」

    「是啊,天下亂事多如牛毛啊,哎,一打仗,我們可就慘了……寧為太平犬,不為亂世人啊!」

    眾人說的,歎息就越來越多:「想當年,開皇年間,可比現在太平多了。」

    隨便聽著,又隨手作事,不經意的把目光轉向了店面外面,卻看見一個少年,也差不多十四五歲的模樣吧,眉開眼笑的說著:「貞嫂你好,我買八個菜肉包子!」

    本來,這也沒有什麼,但是看他的衣服,臉帶油污,衣衫襤褸,臉上凍的鐵青,他不由多看了一眼。

    貞嫂見到這個少年,先擔心的回頭看了眼在裡面忙個不了的老馮和大婦一眼,見他們看不到這邊的情況,才放下心來。

    她一邊應付其它客人,一邊假作嬌嗔道:「沒錢學人家買什麼包子?」

    那個少年陪笑道:「有拖無欠,明天定還你。」

    貞嫂以最快的手法執了四個包子,猶豫片刻又多拿了兩個,用紙包好,塞到他手上,低罵道:「這是最後一趟,唉!看你凍成這個樣子。」

    這個少年一聲歡呼,退出人堆外,腰肢一挺,立即神氣多了,還沒有走幾步,另外一個少年就搶了出來,探手抓起一個包子,往口裡塞去大口的吃著。

    看著這模樣,張宣凝本來還在笑著貞嫂真是心軟,不過心中卻湧現出一絲暖意,當下還有意無意的阻擋住了裡面的視線。

    但是一注意,心中卻突然之間一亮,眼前的這一幕,如閃電一樣,將幾個月來,心中的迷團,照了通亮。

    頓時,心中大驚,不自覺的,上前一步,仔細打量著面前的二個少年。

    大口吃包子的那個,肩寬膊厚,頗為粗壯,方面大耳,而另外一個,略高上一點,長相非常討人喜歡,雙目長而精靈,鼻正梁高,額角寬闊,嘴角掛著一絲陽光般的笑意。

    這二個少年,突然之間也注意到了有人看著他們,看過去,看見是店中的夥計,連忙向外撤退,避入了人群。

    眼看著張宣凝還望著他們,貞嫂喊了一聲:「來,幫忙一下。」

    「咦?來了。」張宣凝猛一驚,回過神來,上前幫忙。

    雖然在寒風中,貞嫂還是忙的香汗淋漓,在擦身而過時,她低聲說著:「剛才二個,是吃不上飯的小孤兒們的頭頭,他們聚集在城外的破房子中,要不是餓的不行了,他是不會來找我的。」

    「貞嫂,你真好心。」說到貞嫂二個字時,他不由加讀了重音:「你知道他們叫什麼名字嗎?」

    「似乎一個叫寇仲,一個叫徐子陵,可憐啊,父母都被亂兵殺了,現在成了孤兒了。」

    「是嗎?」張宣凝平靜的應著,手卻在顫抖。

    等忙過了一陣,店中沒有人了,休息時間到了,他才允許自己的情緒暴露出來,走到了外面的雪地之中,看上去雪片並不大,也不太密,如柳絮隨風輕飄,隨著風越吹越猛,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來越大,像織成了一面白網,丈把遠就什麼也看不見了。又像連綿不斷的幃幕,往地上直落,慢慢的,暗黑的天空同雪海打成了一片,什麼都看不見了。

    張宣凝在雪中一動不動,腦中好似無數驚雷炸響,心中翻來覆去只有四個字:「大唐雙龍,大唐雙龍……!」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07:26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三章 拜禮(上)

    寇仲和徐子陵的事情先不去管它,張宣凝拜蘇爺為乾爹可迫在眉睫,而且在古代來說,可是一件了不起的大事。

    雖然準備在新年初一之前,先拜了父子關係,再過年,時間不多,但是蘇爺就還是隆重的操辦了,其中過程先姑且不提,到了十二月十八日,等張宣凝早早起來,換上了新衣服,不一會兒,蘇爺的院內外就傳來一片喧囂。

    「弟弟,出來吧,人差不多到齊了。」來叫的,是一個三十幾歲左右男人,柱著枴杖。

    張宣凝連忙走出屋子,忙搶上前去扶住了,說著:「我怎麼敢叫哥哥親自來叫呢?不敢當啊不敢當。」

    此人,就是蘇爺的親子蘇凌,蘇凌聽了,卻也露出了一絲笑意:「今天是特別,按照禮數,就應該這樣,這是你嫂子,還有你的侄女侄子。」

    女兒大概是十歲左右,兒子才二三歲左右吧,當下也見了禮,說了話。

    說笑之間,已是走到了中間的大房間處,雖然這次不是改姓,因此沒有請得族中多少人,但是也來了幾個族親,至於幫中兄弟也來了不少,只是多半是附近的香主之類的,就在這時,外面人群一陣騷動。

    有一個人上前,低聲的對著蘇爺說了幾句,蘇爺臉色一變,連忙說著:「來,跟我一起迎接沈堂主。」

    「啊,連沈堂主也來了嗎?蘇爺還真是有幾分面子呢!」有人就已經竊竊私語起來,張宣凝一眼望去,只見二十餘人擁戴著一人前來,人才到面前,聲音就傳了過來:「哎呀,蘇老弟,我代表幫主來看你了,幫主聽說你收了義子,雖然事忙,還是特地叫我來看看呢!」

    「哎呀,有勞幫主掛念,有勞沈堂掛念,老朽真是粉身碎骨,難以回報啊。」蘇爺上前,深深的一躬,行禮,他本是幫主創業時就跟著的舊人,也曾經當過副堂主,當然不必下跪了。

    張宣凝卻是不行,立刻上前,跪拜在地:「張宣凝,拜見沈堂主。」

    「哎呀,我和蘇老弟是老兄弟,你既然是蘇老弟的義氣,就叫我一聲沈叔好了。」

    沈堂主笑吟吟,親自伸手扶起張宣凝,張宣凝瞟了一眼蘇爺,看見他點頭,才順勢起來,又叫了一聲:「沈叔。」

    「好好,嗯,果然是一表人才,少年英豪啊,蘇爺你真有眼光!」沈堂主打量著一下,就笑的說著:「幫中又多了一個後起人才了,哈哈。」

    張宣凝當然連聲不敢,趁著他們和其它人打招呼,這才打量著沈堂主,沈北昌其實風竹堂正堂主,手下敢殺敢拚之人就有二千,勢力遍於附近二十多縣,當真是位高權重,周圍二十個護衛更是氣度沉凝,顯是武功好手,但是其人也不過年近四旬而已,面容上甚至帶著一份儒雅。

    說過幾句,見人聚的差不多,時間也差不多了,於是一聲令下,各人就自動按照地位和輩分,排列完畢。

    「諸位親族,諸位兄弟,諸位朋友,今天我就在眾人面前,收張宣凝為義子,張宣凝,你過來,今日列祖列宗在上,幫內兄弟和堂主都在,希望你能夠嚴守家風,守得幫規。」

    沒文化就是沒文化,本來好好的認親儀式,硬是被蘇爺不倫不類的變成了好像是入幫儀式一樣,雖然心中這樣想說,但是張宣凝卻一臉的恭謹,上前,在眾目睽睽之下,對著蘇爺下跪,三拜九磕,行了認親大禮。

    然後抬頭說著:「父親大人,孩兒必遵你的教訓而行事。」

    說著,同樣奉上茶,蘇爺哈哈笑著,喝下一口,禮就成了。

    「恭喜,恭喜!」禮一成,就無數人上前慶賀,本來靜靜的大廳,就立刻熙熙攘攘起來。

    然後就是唱禮了。

    首先就是幫主的禮,沈北昌咳嗽一聲,站了起來,緩緩的說著:「蘇爺是我們的前輩了,從幫主創業時就跟著的老人,幫主很是掛念,蘇爺的兒子蘇凌,也為幫中廢了一條腿,可以說,父子都為幫中拼了命,流了血,建了功,這些,幫主都沒有忘記,聽見蘇爺收了義子,幫主非常高興,雖然事情很忙,不能親自拉一,但是還是委託了我來,見見我們幫主的後起人才。」

    這一說話,是代表了幫主殷開山說的,所有人都立刻鴉雀無聲,靜靜的聽著,這種威嚴的場面,頓是顯得萬人之主的威嚴了,就在這一刻,張宣凝才深刻的明白,竹花幫到底意味著什麼力量。

    見到眾人都肅穆而聽,沈北昌很是滿意,他嘴角含笑,又輕言說著:「幫主讓我送上白銀一百兩,絲綢十匹,刀譜一卷,以賀。」

    「多謝幫主大恩,多謝幫主大恩,幫主果然沒有忘記我啊!」蘇爺五十歲的人了,這時,卻痛哭流涕,就拜在地上,張宣凝真不知道這到底是真情流露,還是演戲,也不得不跟著跪下。

    這是拜的幫主,當然要拜,沈北昌等他拜了三拜,才笑著說:「這還不算什麼呢,我們幫,雖然在揚州城,並沒有建舵,幫主說了,既然蘇爺在揚州,又收了義子,那就建個香會,屬於我風竹堂管轄,就任命張宣凝當副香主,如果作的好,過個一二年,就提拔當正香主,賢侄,還不謝過大恩?」

    「屬下多謝幫主大恩,多謝堂主大恩!」張宣凝伏在地上,深深的拜在地上。

    「好,好!」沈北昌含笑說著,抬頭望了眾人一眼,又說著:「都起來吧,來來,我們兄弟一場,還用得著這樣大禮,今天不論公事,只論交情,賢侄,還不扶你父親起來?」

    「是,沈叔!」張宣凝應著,再拜了一下,然後才起身,把蘇爺扶了起來。

    就在這時,有一隨從上前,低聲對著沈北昌說了一下,這其實是赤裸裸的暗示,沈北昌略一皺眉,就說著:「哎呀,堂中又有事。」

    蘇爺當然識趣,連聲說著:「我這裡已經禮成,堂主一人關係上下數千兄弟,還是公事要緊,就不多拉著堂主了,宣凝,來,向你的沈叔敬一杯。」

    「好,好,這杯酒我一定喝,哈哈。」

    當下,張宣凝就恭謹的奉上一杯酒,而沈北昌也爽快的喝了,喝完,他甚至親切的拍了拍肩膀:「這樣年輕就當副香主,有前途,好好幹!」

    「是,小侄年紀太輕,作事不周到,以後就盼著沈叔多多教訓,多多照顧呢!」張宣凝如此說著,然後恭謹的一直送出門去,就在沈北昌轉身走了,也恭謹的立在那裡,直到看不見了,才回得門去。

    「嗯,不錯。」等回來,蘇爺就笑著說。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07:35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三章 拜禮(下)

    以後的事情就沒有多少了,蘇爺畢竟當過副堂主,輩分又高,而現在張宣凝也是副香主了,和前來的一些香主相比,也不遜色多少,再說,今天來的這些香主,大部分是以前蘇爺的舊部,當然更客氣了一點。

    幾番下來,就是喝酒,張宣凝喝過三次,就已經昏沉不堪,使許多香主哈哈大笑。

    「張兄弟畢竟還小,今天就放你一馬,以後可沒有這樣好事了。」一個香主哈哈笑著,卻是見得了蘇爺的示意。

    張宣凝見這個香主如此之說,當然立刻就明白其中的關照之意,當下也就更是搖擺,謝罪之後,就下去了,自行到了自己的房間中,躺到了床上。

    其實,張宣凝還沒有醉,畢竟現在的酒度還淺,哪有後世的白干厲害,只是有許多事情,要仔細度量。

    第一件事情,就是竹花幫實力龐大,幫眾萬人,遍於附近數郡,為什麼在揚州,沒有建立什麼堂口呢?甚至連舵也沒有,勉強有些外圍的力量。

    要知道,此時的揚州,東下長江,竟然可以直接出海倭國、琉球及南洋諸地,並且成了全國對外最重要的轉運站之一,比任何城市更繁忙緊張,更加不要說上面的船竟然可以載重百噸!

    如果在這裡建堂,收益將非常可觀啊!

    想來想去,也許只有二因素,第一,揚州地處長江下游,臨淮倚江,交通便利,軍事、經濟地位日益重要,三國時,成為魏、吳激烈爭奪之地。東晉南朝,揚州作為「王畿」,因此是朝廷監察的重點,黑幫勢力難以坐大。

    第二,就是此地已經有主了,武館和道場,其實也就是另外一種的黑道勢力,城內十多間武館和道場就已經控制了全城的黑社會勢力,而且,還有揚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龍的石龍武場坐鎮,此人可是一流高手,徒弟也多,就算是幫主殷開山,也難以拿下,竹花幫自然難以插入。

    自己一開始就當上副香主,一是幫主念得舊情,更是準備利用揚州本地勢力,慢慢在揚州城紮下一根樁吧!

    堂口在千人以上,舵口三百人以上,而香口不過幾十或一百人,看來幫中是有點顧忌的,不敢一開始就搞大動作,自己能夠成事當然最好,不能,也不過損失一個微不足道的棋子而已,想明白此節,張宣凝不由笑了一聲。

    才昏昏欲睡,卻聽見外面有聲音,張宣凝連忙起身,卻是蘇爺來了。

    「怎麼,酒醒了些嗎?我看你只喝了酒,什麼也沒吃,帶了一些來填些肚子,來,我們爺兩也說些話。」

    「哪能叫父親大人端菜來呢?」張宣凝連忙上去迎接,火坑上鋪一小桌子,連忙把菜端了上去,原來是一尾紅燒白魚,一碟花生,一盤肉片,更有一小瓶酒、兩隻小盞。

    摸著菜和酒,竟然都是熱的,張宣凝也感念他的心意,心中也是一熱,把蘇爺請到了坑上,坐下,腿上蓋上薄被,然後又為他倒上一杯,父子兩人就對飲了一杯,幸虧這還是米釀,甘甜酒淡。

    二人就喝著酒,吃著菜,說著閒話,等喝了幾杯,蘇爺就正色的說著:「幫主任命你當副香主,倒是出我預料之外,本想歷練幾年再說的,一下子在這個位置上,你還是太年輕了一些呀。」

    「是啊,孩兒也覺得,這事太急了一點,如果再過三年,日夜受到了父親的教誨,那孩兒別說副香主,就是副舵主,也可當了,可是現在,我什麼都不懂得,一下子當上副香主,看樣子,還沒有正香主,孩兒心中也荒著呢!」張宣凝低聲的說著,神色極其謙虛,顯出苦惱表情:「當時接了任命,我就呆了,可是又不好駁了幫主和堂主的命令,幫主和堂主的想法,我們難以度量啊,如果亂了幫主和堂主的大事,就不好了。」

    說到前半段時,蘇爺連連點頭,可是後半段說出來,蘇爺卻是一呆,然後就有些沉吟,似乎有點領悟。

    「孩子自知才能和威望淺薄,當不了香主,但是孩兒想來,這龐大的揚州城,龐大的幫中堂口,哪能無人呢,孩子只要聽著幫主,聽著堂主,聽著父親,只管作好自己的事情,捨得一身肉,這就行了,這樣想著,父親大人,你覺得對不對?」張宣凝說著。

    「嗯,說的很對,說的很對。」蘇爺被他暗中一點,也回過味來。

    他雖然不讀什麼書,武功也不是很好,但是畢竟也是混了幾十年了,揚州城的情況,大局上他不知道,但是小局上他還是知道的,被這一點,他也隱約明白了幫中的用意。

    「那你具體準備怎麼樣作呢?」

    「雖然現在堂中沒有派人來,但是幫中堂中,想必自有安排和用意,孩兒現在年輕,那就先把香口搭起架子吧,一些少年郎,還是很有潛力的,孩兒可以先招攬他們,先弄條街就好了。」張宣凝徐徐說著。

    「吾兒這樣謹慎,我就放心了,啊,喝了點酒,我也去睡一會。」蘇爺點了點頭,說著:「嗯,這是幫主送來的刀譜,當年幫主就靠著一刀一人,打下了基業,你可好好跟著學學。」

    「是,孩兒知道了,父親大人,孩兒送你。」

    等送了蘇爺出去,這才回過神來看著,他拿出了刀譜,開始研究。

    殷開山當年,也不過是小家族旁支出身,只是自小就志氣宏偉,偶有機會,學得了一些武功真意,潛心研究之下,倒也給他弄出不少名堂。

    殷開山十六歲就起家,白手辦事,二十幾年,創下萬人的集團,其才情當然非同小可,創出的刀法,也多是實戰。

    刀譜中,內功心法最簡,畢竟這是不傳之秘,所以在上面,只有最粗淺的一層,其次身法和刀法,卻講的相對清楚,用的是最通俗的語言。

    內功心法,一看而過,張宣凝原本的身體,從四歲開始修煉,直到十四歲,這心法是每日不斷,因此記憶最深,在殘餘記憶中也非常牢固,因此基本上得了所學的全部,共有三層,比起這個當然深奧有效的多了。

    至於身法和刀法,卻不是原本身體所學的重點,因此記憶不多,張宣凝一直為之苦惱,現在當真是雪中送炭了。

    特別是在張宣凝看來,所謂的身法和刀法,必要實在,而殷開山身經二百餘戰,所得的刀法當然實在無比,就算沒有實練,看其描述,也知道,每刀劈出,都是以最大殺傷為考慮,刀法並不多,只有十二招,但是已經得了刀法的真意了。

    張宣凝曾經記得,以前自己讀過:抗日時,與鬼子拼刺刀,真的實用的刀法,也只有八招,其它的全部是花架子了。

    就算這個世界因為有內力,變化多了,但是想必,基礎還是這幾種吧!

    當時讀的入迷,薄薄幾頁,竟然讀到了一支蠟燭點完,這才發覺自己已經坐的倦了,而炕也差不多冷了。

    「雄關漫道真如鐵,而今邁步從頭越!」合上這薄薄幾頁,下了炕,走到了外面,雖覺得外面寒風刺骨,但是月光如水,念得此句,當覺得行神如空,行氣如虹,人生之進取意,盡在這十四字中。

    半年來,忍辱負重的胸中塊壘之氣,在此一時,盡皆消散。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07:43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四章 說意(上)

    雖然當了副香主,但是一無錢來,二無人來,張宣凝也沒有大作為,就是將十幾個和他差不多大的混混,就拉到了街上。

    城內五個市集,其中又以面向長江的南門市集最是興旺,不過,市集上卻有多條街,張宣凝就取了其中一條街,絕不越線,這些混混也就是收點小費,但是養活那些混混,也綽綽有餘了。

    有著竹花幫和蘇爺的面子,也許這點動靜會被注意,但是還沒有明顯敵對勢力前來打擊,似乎要弄清楚用意,時間就這樣過去了。

    白家書院,白老夫子講學教書,禮金很是微薄,張宣凝每日上午,都是讀書。

    此一段時間,張宣凝只是上午聽先生講書,早晨和下午練刀,再有,就是巡查一下街上,雖然說本來他不會書法,要重頭臨帖習字,但是也許是這個身體以前學過,殘餘的習慣和記憶使他進步很快,不過二個月許,就已經寫的一手好字了。

    這一日也是平常,等到了中午,手下就前來了。

    「今天情況怎麼樣?」

    「沒什麼,很正常,屬下兄弟們,練了一些,都很有些長進。」說的話,就是寇仲,在他的周圍,是徐子陵,他奉上了一籠包子。

    原本書中,寇仲和徐子陵,就是竹花幫的外圍混混,現在正式在揚州建個香口,他們也自然是他的屬下了。

    張宣凝接過了包子,拿出來就吃,對於這二條龍,他是半點波瀾也沒有,就是很平靜的當他們是屬下了,既不熱情,也不猜忌,只是很平靜說著:「好好幹,我知道你們有空來白家書院偷學,這是好事,我也不說什麼,但是別耽誤了本職,不然,幫規可不饒人。」

    「香主放心,我們一定不會耽誤正事。」

    「嗯,你們好好跟著蘇爺學著點真功夫,到了六月,我準備來個考核,能夠有點成就的,就提拔出來,掛上風竹。」張宣凝又拿起一個包子,說著:「然後我們就可以和言老大談判了,看他們是臣服,還是準備與我們火拚,總之,下半年,我們就對整個南門市集發起進攻!」

    「多練點武功,這可以多提拔,也可以多活命,你們二個,明白不?」張宣凝就完全把他們當成小孩一樣呵斥著。

    「明白了,香主,我們會努力的。」寇仲和徐子陵對看了一眼,然後才說著。

    「明白就好。」張宣凝其實心中清楚,按照書中描寫,這二人,在當小混混時,就總想著投靠義軍,當大將軍大宰相,心氣高著呢,但是這和他沒有關係,只要現在他們在他的屬下,幹好本分工作就可。

    在上位者來看,有時,其實要求無非就是這點。

    在竹花幫中,幫主是十根竹,軍師九根竹,接下來是堂主八根竹、副堂主七根竹、舵主六根竹、副舵主五根竹,香主四根竹,副香主三根竹,二根竹的,就是小頭目了,一根,是正式幫眾,甚至還有一根也沒有的外圍幫眾。

    目前張宣凝是三根竹,地位並不高,但是一般來說,人員可以擴大到上百人,也可以任命和提拔二根竹了,而二根竹,也可以管上三十人,小的弄條街,大的弄個市集,也算出頭了。

    與其期待這二人,還真不如期待其它幾個,目前張宣凝收留的隊伍中,還有桂錫良、幸容、周奉、王成志、江風五人,一開始聽到這些名字時,張宣凝有點熟悉,但是不愧是讀過十遍的人,等了片刻就想起來了。

    桂錫良,不就是和寇仲徐子陵同一輩分的混混嗎?曾一起和另一幫混混火並過好幾趟,不過都是以敗北收場。但是他們幾個人的關係頗不錯,而且,記得桂錫良在寇仲徐子陵離開楊州城三年後,就被竹花幫幫主看上,收了作徒弟,升上了香主,他那時的年紀也不小了,還收為徒弟,說明他至少某一方面非常傑出,說不定天資不比寇仲徐子陵差,當下,就多了一分用心。

    至於幸容,記得也有幾分機謀,可以培養。

    因此,先提拔他們弄根風竹吧!

    「那好,你們先等著吧,我和白老夫子說一聲再走。」張宣凝吃完了包子,擺了擺手,就打發了這二人。

    而二人就不得不在外面等著,也不知道裡面在說什麼呢,等了半小時,也沒有見得張宣凝出來。

    「他娘的,張宣凝這傢伙,也和我們一樣的年紀,不就是拜了個乾爹嗎?就這樣架子大,要我們在外面等著心焦!」說話的,就是寇仲。

    徐子陵在旁邊安慰的說著:「已經算不錯了,畢竟現在有吃有喝,雖然練武苦了一點,但是總比去石家道場偷學強,練了幾個月,我都覺得和以前相比強了不少,等我們武功練成,再抓多兩把銀子,就可棄暗投明,參與義軍了。」

    寇仲聽了這話,頓時興奮起來,攬緊徐子陵的肩頭道:「一世人兩兄弟,果然你明白我的心意,等我們練成了武功,還當屁的混混,以我的眼光,定可揀得最有前途的起義軍,異日得了天下,憑我哥兒倆的德望才幹,我寇仲至小的都可當個大將軍,而你則定是丞相。」

    正是眉飛色舞的時候,就在這時,傳來了咳嗽的聲音,二人頓時閉口不談,卻見遠一點轉過一人,身穿青衣,正是少年香主張宣凝,二人都不由望向他的臉色,不知道他有沒有聽見這些大逆不道的話,但是卻見他一臉平靜,看不出半點形色。

    「你們二人楞在那裡幹什麼?還不跟著我走,現在去,正好是老馮包子店休息的時候,你們二人,也去幫幫貞嫂,恩?」張宣凝說著,他踏步而來,正好附近有幾棵桃樹,此時正是桃花落英繽紛之時,落到了他的身上,就連二人也不得不承認,有一種難以描述的氣質,似是飄逸,又不全是。

    說到貞嫂,兩人點首受教,徐子陵甚至略有些感動的說著:「香主,對貞嫂真的很好哩。」

    說著,還偷看著張宣凝的臉色。

    張宣凝洒然的說著:「人是講恩義的,畢竟貞嫂當初救了我,所以我才叫你們二個,專門打理這件事情,免了老馮店中的保護費,也別讓人騷擾,而且,當初,你們也受到了貞嫂的照顧,我讓你們處理這件事情,就是讓你們有一個還恩的機會,也更容易作的好。」

    寇仲和徐子陵聽得,都不由點頭。

    「不過,我們的恩情,還的是貞嫂,其實老馮和他的店,又和我們有什麼關係?聽說大婦對貞嫂甚是不好,你們都給照看著點,別讓貞嫂受委屈了。」

    「不讓貞嫂受委屈,我們兄弟當然沒有二話,只是,街上有些流言……」徐子陵有些遲疑:「還有,家中的事情,我們外人難以擦手。」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07:52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四章 說意(下)

    這時,已經走到了街上,街上的人頓時又熱情了許多,以前的熱情,是因為這個少年會作人,開口甜,現在,這個少年已經掌了權,可以說,這條街幾十家店,都必須讓他三分,不然的話,稍微弄點,就可以讓店中生出事端來。

    見來往的店人親切的叫著少年郎,張宣凝先不回答著二龍的問話,只是神朗氣清繼續拱手作禮:「各位叔叔阿姨客氣了,我張宣凝,不過是靠著幫主,堂主,還有蘇爺的面子,混口飯吃,大家都是鄉里街裡的,還有什麼不好說?有什麼問題,儘管和我說了,我能夠幫的,一定不推遲!」

    眼前的少年普通青衣,但是面容之上,英氣隱隱,舉止優雅,有許多人就是心下暗歎,這樣的心性和氣度,當真就是難得。

    其實,張宣凝也很奇怪,因為這種氣度,是隨著他修行進階而來,並非他的本意,但是想起大唐雙龍世界,許多一流功法,都有改換氣質的功效,倒也不足為奇了,等轉過一段路,招呼打完,張宣凝才笑容不變的對寇仲和徐子陵說著:「清官難斷家務事,這也是的確的事情,不過,我們為什麼要斷家事呢?你別忘記了,我們又不是清官。」

    「這幾個月,你們也跟著,看著,我的行動你們都知道,我和貞嫂哪來什麼私情?真不知這流言是從何而來,不過,這姑且不說,我們本來還的人情是貞嫂,而且我們本來就是刀上滾飯吃的人,不知道,也不應該知道什麼仁義道德,如果老馮和那個大婦,對她不錯,我可以說,有我張宣凝在的一天,老馮家必可得太平,誰也討不了事,但是如果老馮和那個大婦為了莫須有的事情,與她為難,真混不下去了,那也沒有關係,把先把大婦殺了,貞嫂自然是正室,如果問題根子還是在老馮身上,事情還是不能解決,那把他也殺了,我再娶貞嫂好了,我們可是江湖人,這點殺人滅門奪妻的擔當也沒有,還算得了什麼?」

    聽了這話,再看看唇角猶自帶著和煦笑容的張宣凝,寇仲和徐子陵竟感覺心底有些發寒,本想說的話,就立刻嚥了下去。

    張宣凝說完這些,也差不多快到了包子店了,雖然剛才說了殺人滅門的話,但是現在卻止步不前,對著有些恍惚的二人說著:「好了,這是以後的事情,現在我還是會避嫌一點,你們二個小子,就去店中幫忙吧,說起來,貞嫂這二年來,照顧你們,你們幫些小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不過,別呆的太長了,下午就自己回去,恩?」

    等二人連忙跑了過去,張宣凝才淡淡一笑,嗯,剛才的話,嚇著這二個小屁孩了,想來也是,哪怕天資再好,他們的本性可是很善良的,在書中甚至可以以幼稚來稱,何況他們現在還太過年輕呢?

    張宣凝再行幾步,來到了一家武場之前,這家武場上,金字招牌《石龍武場》,在陽光下閃閃發光。

    這就是揚州城中,最大的黑幫性質的實力組織了。

    揚州第一高手「推山手」石龍親自創辦的石龍武場,內外功均臻達第一流高手的境界,按照書中歷史,可和宇文門閥的宇文化及一戰,其層次大概和傅采林的大弟子,也是二龍的娘傅君婥相當,對現在的張宣凝來說,簡直是高不可攀的山峰。

    也難怪遠近慕名而來求學者,絡繹於途,並且掌控揚州城內一半的黑道生意,使竹花幫難以在揚州成氣候。

    不過,張宣凝望著門後那些鮮衣美服的石門弟子,再見得此館,如長方形,牆高十尺,嘴角已經逸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算上時間,現在石龍也應該獲得了那本道家秘不可測的寶典《長生訣》了吧?情報上雖然無法查出他擁有了《長生訣》,但是他一個人,從城中遷移而出,居住城郊一所小莊院裡,足不出戶,由徒弟定期遣人送來所需生活用品,除了終日埋首研究《長生訣》,沒有其它可能。

    他可以獲得二年時間,二年後,隋煬帝楊廣派遣宇文化及追查《長生訣》,才落敗而死,可是現在張宣凝當然不會給他二年時間。讀過大唐的人,都對這本奇書有著掛念,這連張宣凝也不例外。

    既然是武場,當然不會戒備森嚴,允許外人進來參觀,當下,張宣凝施施然的進得門去,見得此武場,四進房屋,不過練武場卻佔地甚廣,其中已經有了幾十人在那裡練習武藝,再看其它地點,卻遍栽各種樹木,甚至還有小亭,其時真是春風拂來,整個武場顯的生機嫣然。

    「石龍啊石龍,你得了長生訣,自然知道懷壁有罪的道理,必是醉心研究,不理外事,既然這樣的話,那城中,我也可以崛起了。」張宣凝心知這是一個良機,也是他發展的機會。

    可惜的是,這個秘密,至少在目前,除了他這個外來穿越者,誰也不知道,雖然石龍隱居的事情不是秘密,但是大部分人都以為他潛心修煉,卻不知他得了長生訣,無暇外顧,因此,失了這個在揚州立足的機會,倒也不是他們的錯。

    白白便宜了張宣凝。

    心有此念,就哈哈一笑,再也不看,轉身出門,出得門去,只見街道上人來人往,不絕如縷,心中大讚,現在這揚州城,可真正不得了,與寇國,高麗,東南亞都有貿易線,人口又繁榮之極,得之,就是帝王之資了。

    才回到南市集,就有人上前說話:「香主?」

    張宣凝凝神一看,卻是桂錫良,他手中正摸著幾個碎銀子,滿臉是笑,後面還跟著幾個新收的小混混。

    「怎麼?收到這個月的份了?」

    「是的,香主,一共五十六家,每家一兩,五十六兩啊!」說著,他湊了上來,對著張宣凝問著:「聽說,要和言老大開戰了?言老大可控制了三條街啊,奪了,我們就發財了。」

    「你聽誰說的?」

    「寇仲和徐子陵剛才對我說了,說是你說的。」

    「哼,真是口風不緊,回去,按照幫規,各抽寇仲和徐子陵二鞭,由你親自動手!」張宣凝冷笑的說著。

    「香主,不是吧?就這點也要罰?」

    「洩露計劃,鞭打已經算是最輕了,怎麼,你還想求情?」張宣凝冷冷的望了他一眼,頓了一頓,見到桂錫良不敢抗辯,才說著:「事情的確是這樣,你自己心中有數就行,回去好好準備,別上陣了就尿了。」

    桂錫良和後面的幾個混混,同時動容,這就是確定消息了:「明白了,香主。」

    「明白了就好,這次如成,你們都可以掛上一根竹,管上一條街,去吧!」才說著,就看二個還不知道要被鞭打的寇仲和徐子陵眉開眼笑的陪著一個年輕的少婦出來搬東西,這正是貞嫂。

    貞嫂皮膚白皙,容貌美麗,身材凹凸,偏偏沒有半點煙花和小市民氣,難怪有包子西施之稱,最重要的是,她雖然年紀不大,但是表情就帶著一絲溫柔的母性,也難怪寇仲和徐子陵這二個失去了母親,又少年青春的傢伙,會對她著迷。

    「哼,二個沒出息的小屁孩。」張宣凝如此說著,心中卻對貞嫂一動,春天來了,她似乎又美麗一些了呀!

    ————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08:00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五章 小戰(上)

    此季,有風和雨。

    張宣凝吃完了飯,凝視著外面,風越大,雨越暴。他肅穆地看著遠方,風吹著大雨,噴灑的他的臉上,他仍舊不為所動。

    「吾兒身帶殺氣,意氣凜然,是準備動手了?」蘇爺坐著,突然之間問著。

    「回父親大人,正是如此,不知父親大人如何看得出來,我正想稟告給父親大人知道呢!」張宣凝似乎頓時色變,看那神情,彷彿很是吃驚。

    緊緊盯住張宣凝,蘇爺眼中有一絲笑意:「我在道上混了幾十年,這點眼力還是有的,當你正式分派兄弟們,我就知道,你要動手了。」

    畢竟是老江湖了,雖然不直接管事,但是一切都看在心中。

    四個月下來,一條街上的開支,早已經不堪使用。

    原因很簡單,一開始,自己收的不過是小混混,以前朝夕不保,連口飯也沒有的小混混自然容易滿足,暫時不用發月薪,也不用考慮賞賜。

    本來訓練,是很大一筆開支,不過目前,房子臨時住,練武有蘇爺,也不必有著武器和治療的費用,還混的過去,能夠辛苦鍛煉的,自然收取,不能鍛煉的,也被拋棄。

    但是這終不是長久之計。

    張宣凝經過一段時間的考慮,在自己職權範圍,把手下分成三種

    第一,也就是被考驗中的小混混,或者外圍通風報信的街道上的人,其報酬很簡單,小混混,每天可以分得五個饅頭,街道上的人,可以受到保護

    第二,是一根竹的正式幫眾,每年分配到一把長刀,每季二套換洗衣服,準備搞成制服,每月一貫錢

    第三,就是二根竹的小頭目,管一條街,每月五貫錢,並且街上20%的收益歸於其自由支配

    當然,混黑道,無論哪個時代哪個世界,真正收入,主要是獎金和權力,俸祿其實是保底,一旦真刀真槍的拚命,勝利了,而且活下的兄弟,當然會獲得幾倍甚至十倍的獎金。

    這樣一分配,為了組織的威信,以及張宣凝自己的地位,斷無食言而廢的道理,為了能夠賞罰分明,自然第一件事情,就是奪取的資源了。

    「不過,吾兒,你為什麼不加以籠絡,而直接動手呢?雖然你也派人和言寬聯繫,但是你的條件太苛刻了。」蘇爺望了一下他:「畢竟言寬並沒有對抗我幫的意思,一向和我們,走的還是比較近。」

    這並並不是責備,而是僅僅是詢問理由。

    張宣凝沉吟半晌,才說著:「父親大人,坦白的說,言寬,其實已經有服軟的意思,但是實際上,被我拒絕了,原因很簡單,我方的新香口,內部未穩,很多事尚未上得軌道,如果突然之間加入外人,還是老資格的舊人,到底如何對待新人和舊人呢?畢竟位置就這幾個,只能選擇一方,而這個選擇,在沒有足夠的威信和實力的情況下,都有害無益。」

    「其次,也是為了香口考慮,我方要在揚州立住腳跟,殺戮決斷是免不了,不戰而屈人之兵,雖然是上策,也要看什麼時候,這時卻萬萬不可,請父親大人明鑒。」張宣凝眸中閃亮:「再說,現在我們兄弟中,什麼人可以用,什麼人不可以用,還不是很清楚,但是抄起刀子砍人時,就一清二楚了。」

    「你覺得那幾個人可用?」蘇爺想了想,對言寬也沒有什麼繼續下去必要,畢竟只是外人,於是轉了話題,對香口近來的動靜,他還是相當瞭解。

    雖然才三十個小混混,但是組織起來,也很麻煩,改編之後,進行了一個月,才算形成了三組,由桂錫良當第一組代組長,周奉當第二組代組長,王成志當第三組代組長,而徐子陵和寇仲,雖然待遇上,和代組長相當,臨時掛著一個巡街的頭銜,但是卻排除在權力組織之外。

    「論才智,幸容和江風都有潛力可挖,我已經準備讓他們多讀點書了,若論武功,徐子陵和寇仲天賦最好,以後最有成就。」張宣凝徐徐的說著:「但是選拔組長,要求卻是心性悍勇,心志堅毅,又服從命令,此三人目前最是適宜。」

    「嗯,你選的不錯,去吧,為父的,現在能做的也就到此為止了。至於此後你能否在幫中脫穎而出,那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蘇爺點了點頭,說著。

    目送少年消失在風雨之中,接著閃電劃破天幕,一時間,房間中很是沉靜,過了半刻,才從裡房中轉出了蘇爺的真正兒子,那殘廢的蘇凌,他低聲的說著:「父親大人?」

    「不要說了,為父自有安排有考慮。」轉過身來,蘇爺打斷了兒子的話,把目光落到了自己兒子的身上,心中全是痛苦和惋惜。

    「其實,你很有希望成為幫主的弟子的,但是當年一戰,你受了傷,中了計,因此斷了這條路,幫主其實也知道一些,所以才對我家這些年來多加照顧。但是,這樣的照顧是很危險的,人情總會淡的,何況離開幫中這樣多年?所以,必須在我家,有人在幫中出頭。」

    聽著父親說完,蘇凌低頭沉思了片刻:「父親大人,我已經明白了,但是就算如此,也不必如此對待張宣凝吧?我看他有些事情,有點專斷呢,似乎對你還不夠恭謹啊!比如這件事情,就沒有向你請示。」

    「噢,張宣凝此子,骨子中這點不守尊卑,我是知道的,但是至少表面上還過的去,吾兒啊,你要明白,我家現在沒有實力,你已經不可能再在幫中任事,門中親戚也沒有能夠有出頭的人才,靠的就是影響力,現在無非是各取所需,保留得一點情面,以後都好說話。」

    「他一個小小傭工,值的父親這樣重視嗎?」蘇凌還是有點不以為然的說著。

    「不,吾兒,此子絕不同於一般人,如果他之前,沒有武功,那就算再有潛能,也不過是我一句話的事情,只是他之前就有武功,還在店中隱忍,再看看這幾個月來的行事手段,知進退,懂權術,雖然還顯幼稚,但是你覺得他真是普通人家?為父混了幾十年,所得的東西也不過如此,我懷疑他是哪家世家子弟旁系,不然難以解釋有這樣的文才武功和見識。」蘇爺說著:「而且此子天賦極高,沒有我,憑著他的武功才情,他也可以出頭,無非多點周折而已,既然這樣,何不與之接好呢?不管怎麼樣,他畢竟還是出於我門,日後總有點香火之情,除非他不想作事了,不然斷無過河拆橋,落個絕情寡意的名聲。」

    「父親大人,果然思慮的是,孩兒佩服。」

    哈哈一笑,蘇爺說著:「目前他還遠不能弄出什麼事情來,就算弄出點事情來,必要時,我可以大義滅親嘛,想必幫主會更重視我家,再說,如果他能夠出頭,你的仇,也有機會報了。」

    說到此處,蘇爺眸中,閃過一絲殺機:「要不是為了這個,我哪會拼了老臉,去幫主那裡說,弄出個揚州香口出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08:09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五章 小戰(下)

    就在雨中,寇仲和徐子陵就已經受到了任務,兩人溜到了街上。

    徐子陵苦惱的說著:「武功還沒有學成,就遇到了任務,你說,我們真的要把算死草騙出來嗎?」

    寇仲看了看還人來人往的熱鬧情景,無可奈何的說著:「除非我們不想幹了,不然,只有這樣干了。沒辦法,說倒底,我們現在什麼也沒有,不跟著張老大混,我們連口飯也吃不上,一世人兩兄弟,你究竟肯不肯幫我?」

    徐子陵呆了半晌,歎著說:「好吧!不過,現在人太多,我們要等會再走,夜快深了,街上就要沒人了,看見我們騙算死草出來的人,越少越好,事後的麻煩也就會越少。」

    寇仲喜出望外,說著:「還是你的腦子靈,我們就這樣干了,先去見算死草,再見機行事吧!」

    說著,他望向了一家不起眼的住宅。

    張宣凝靜靜的等在胡同之中,他的背後,是一批小弟,他們都已經等了一個時辰了,有些心焦。

    張宣凝突然說著:「來了,是三個人。」

    一邊說話,一邊運聚全身功力,雖然自己連第一層也沒有練成,但是運起來,耳朵立時傳來了不遠處的腳步聲,二個聲音輕,一個相對沉重,似乎有點微薄的外家武功。

    「小徐,你說的那個幫中的兄弟,到底在那裡?還沒有到嗎?」

    「快了,快了,就這條胡同,算大哥,我可是看在以前的情面上,給你介紹一條新路,完全可以繞過張宣凝呢!」

    當胡同一走近,就看見一個乾巴巴的男人,那個男人看見地上沒有人,而一批虎視耽耽的少年盯著他,還沒有來得及說什麼,張宣凝已經猛烈的撲了上去。

    胡同本來很短,張宣凝功力雖然很淺,但是穿過三米還是眨眼的功夫,來到了算死草的面前,就按照心法,猛烈的擊去。

    算死草也算是反應快了,一覺得有異,就摸向自己腰間的長刀,但是還沒有拔出來,張宣凝的攻擊就已經到了,匆忙之中,連忙出拳。

    「轟!」一聲悶響,算死草只覺得手上劇痛,蹌踉後退,他驚喊著:「真氣?」

    雖然這個世界武風極盛,但是以算死草這種連正規幫兵都排不上的傢伙,是不會獲得內功心法的,哪怕再粗淺,學得點外家拳腳已經算不錯了,所以他才如此的驚訝。

    才退了幾步,背後又是一擊,是寇仲出的手,力量不大,但是把他後退堵住了,並且向前一撲。

    張宣凝深深的吸了一口氣,運起全身的功力,二掌猛烈印在了算死草的胸口之上,雖然張宣凝功力很淺,但是心法還是很奧妙,集力而發,算死草頓時覺得胸口如中巨石,一口血就沸騰而上,從他口中吐出。

    看見萎縮在了地上,連爬起的力氣也沒有的算死草,張宣凝悠然說著:「算死草,現在你有二條路,一條就是當場死在這裡,一條就是立刻投靠本香主,說吧,生死之間,一言而決。」

    算死草遲疑著,就在這時,桂錫良踏前一步:「香主,看來他還是不想說了,還是我來來給個痛快吧,說著,把算死草的腰刀拔了出來,算死草大恐,他掙扎著喊著:「不要啊,我投降了,我投降了。」

    雖然他的聲音很微弱,但是所有人都聽見了。

    張宣凝滿意的上前,臉上掛著笑容:「這才對嘛,說吧,你知道言寬的底細,把什麼都說出來吧,以後,就跟著我吧!」

    說白了,言寬必須殺掉,而算死草一個,卻有大用,因為他是真正的地頭蛇,懂得內情,有許多關係,不用他,當真難以迅速掌控這幾條街,以及一些黑路上的生意呢!

    十幾分鐘後,張宣凝滿意的獲得了他想知道的一切信息。

    「言寬就在這裡,家中不會有許多人,就三五個人吧,我們一起上,把他們全部殺了。」

    到了一個住宅門口,張宣凝下達了命令,畢竟言寬雖然有二十幾條漢子,但是不可能集中到他的身邊——這就已經足夠了。

    「轟!」門被踢開,當然,老江湖的警覺也很厲害,幾乎在門被踢開的時候,裡面就有了動靜。

    「殺,圍起來殺,一個也不要放過。」

    桂錫良面目猙獰,手握長刀,衝在最前面,而裡面一個男人手舉長刀向他當頭砍下,桂錫良舉刀就格,擋住,而周圍二個小弟,就猛的衝前,長刀刺出,那個男人避開一個,還有一個就避不開了,長刀直穿入肚子,隨著長刀的攪拌,那人尖聲慘叫,並且大口鮮血從傷口和口中噴濺而出來。

    桂錫良一腳踢開,然後就帶著人向裡面衝去,裡面發出了叫喊聲:「你們是什麼人,是什麼人?」

    接著,就是亂刀群砍的聲音,等張宣凝在一分鐘後,就看見了一個強壯的人被連砍數十刀,已經血肉模糊了,而在周圍,那群砍人的少年混混似乎才醒了過來,跪在地上嘔吐著。

    「有人受傷了嗎?」

    「沒,就小謝死了,媽的,言老大出手真狠,但是他就一次機會。」桂錫良喘著氣說著,在地上,一個少年也睜大了眼睛,眼睛沒有任何光澤,死了。

    「小謝要換上新衣服,我們要好好把他葬了,還有,你們,去,把這裡的東西全部抄一下,在雨停之前,我們要撤退,不管怎麼樣,要給點官差大爺的面子。」張宣凝對這次行動,還是相當滿意的,這就是最低層次的戰鬥了,如果言寬武功強點,就不這樣容易了。

    「好的,香主,來,兄弟們,抄家了。」桂錫良喊著,頓時,那嘔吐的小弟,勉強開始抄家起來——言寬也當了好幾年的大哥了,總有點存貨。

    沒有多少時間,在幾十個小混混金睛火眼之下,存放在隱蔽地點的東西都被搜刮了出來,作小賊和小混混,這方面有特長。

    「香主,找到二十把長刀呢,這樣的話,我們借的刀子就可以還了。」桂錫良帶著小弟捧出一堆長刀:「還有,找到了這些銀子,媽的,想不到言老大的存貨還真的不錯呢!」

    寇仲上前,點了兩遍後,也是大喜的說著:「兄弟們,今天發達了,總共約有三百四十兩白銀,足夠我們花花了。」

    張宣凝笑罵的說:「以後言寬的這個房子,就是我們的老宅了,很大,足夠我們睡了,你們這群沒有沒有志氣的傢伙,來,今天凡是出動的,每人三兩白銀,桂錫良,你功勞最大,我就提拔你當第一個二根竹,管一條街,還有,其它人都聽著,現在我們還不能放鬆,雖然言寬死了,但是他的手下還有二十個兄弟,必須迅速解決,大家不吐了吧,不吐了,就分銀子,各組按照情報,把其它的人都給我殺了,明天天亮前,要解決掉一切。」

    等銀子發了下去,這群混混還是第一次弄到這樣多銀子,頓時歡呼跳躍,迫不及待的拿起刀子,等著命令要去砍殺,張宣凝看著這樣的情況,心中非常滿意:「好了,出發吧!」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08:17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六章 家酒(上)

    殺了言寬,又對其它的小弟趕盡殺絕,終於奪了他的三條街地盤,總共有四條街,終於有了安身之地,雖然所佔的地盤,不過是南門市集的三分之一而已,至於對於全揚州來說,連十分之一也沒有,但是總算有了一塊可發展的地盤了。

    張宣凝帶著兄弟們視察著地盤,只見商人旅客上落往來不絕,每條街上,都有幾十間鋪面開著,而算死草在前面帶路。

    不得不說,如果沒有算死草這個地頭蛇,想迅速掌控四條街是很難的,現在,所到之處,店商都帶了幾分恭謹的喊著「張爺」,甚至後面的幾個兄弟也混到了「爺」級的稱號了。

    所有混混都個個面上有光,趾高氣揚。

    走到了一家飯店,相對高級一點,算死草上前,說了幾句,一行八人,就進去了,裡面有十來張桌子,於是就獲得了一張被粗木隔離的桌子,無需點什麼,店家就上前奉上了酒菜了。

    張宣凝漫不經心的說著:「算死草,幹的不錯啊,看來,這裡的店家,差不多都知道情況,嗯,不過,你給我說說,以前的言老大,有著怎麼樣的規矩?」

    聽了這話,算死草才鬆了一口氣,說著:「原本的規矩,是每家月金1—5兩,看情況,至於飯店,每個兄弟可以吃點家常飯,不會算錢,但是點多了,比如現在這個樣,每月就只有一次……」

    「怎麼,多了,店家還想問我們要錢不成?」桂錫良睜大了眼睛,他出身窮家,自幼在市井偷偷搶搶混日子,現在才有點發達,自然有點驕橫起來,這是人之常情,不足為怪。

    「這個……」算死草苦著臉,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這個規矩我知道,漁夫網魚,都要抓大放小呢,不然來年你吃什麼?」張宣凝橫了桂錫良一眼:「算死草,以後你就是我們香口的師爺了,先給你一根竹,原來言寬的規矩,我們都不變,吃著拿著,都有個標準,按照道上的規矩來。」

    「多謝香主,多謝香主。」算死草大喜過望,一切他雖然在言寬那裡也算得意,但是言寬畢竟是小混混頭目,沒有後台,現在靠上的,可是竹花幫的大腿,想不到這次,還因禍得福了。

    「不必謝我,以後,有的是你辦事的地方。」張宣凝說著,就在這時,店主親自端著菜過來了,一盤盤上著,頓時,香氣撲鼻,在場的混混哪吃過這個,都一個個口水直流,連本想說什麼的桂錫良,也閉口不說。

    「吃吧!」第一筷子,當然是張宣凝了,然後小弟,才拚命把筷子夾了上去。

    張宣凝不收言寬,是因為他現在根本不能這樣作,言寬本是頭目,就算仍舊給他管三條街,他也不會感激,如果剝奪了給自己的小弟,就有怨恨,一旦變成內部人,事情就難辦多了,說不定就有刻薄寡恩的名聲出來——與其這樣,還不如直接在敵人時幹掉了。

    但是,不能收言寬二十餘人,單純收算死草一個,倒是明智之舉,他是地頭蛇,擺平地方穩固地盤還是小事,關鍵是他還有別的用處。

    張宣凝默默的吃著,心中卻在計算著,這幾個月來,他已經從道上知道一些消息了,畢竟有些消息不是秘密。

    巴陵幫是巴陵郡的最大組織,勢力龐大,全國有三百賭館和二百青樓,情報豐富,黑白兩道都吃得開,當然名聲極差,誰不知道他們從事販賣人口的行為,大當家是陸抗手,二當家是蕭銑。一想起蕭銑這個日後稱帝的人物,以及書中著名的反派香玉山,再想到和魔門說不清的關係,張宣凝就頭皮發麻,再一次明白了這個世界黑幫就是龐大的准軍事政治集團。

    海沙幫和水龍幫都是主營鹽貨生意,只是海沙幫背後靠山是四閥之一的宇文閥,而水龍幫的後台是宋閥,有二大門閥支持的黑幫,又有天下數一數二的鹽利,這個,勢力和財富都可想而知

    巨鯤幫,幫主雲玉真,副幫主卜天志以及陳老謀,雲玉真這個人物並沒有引起張宣凝注意,因為她的根基很淺薄,但是真的論起來,也有四大門閥之一的獨孤門閥暗中支持

    說來說去,其實張宣凝現在所在的竹花幫最差,目前,竹花幫在丹陽和江陰算是大幫,但是實力還是一般,這還算了,根基淺薄就難以彌補了,幫主殷開山因此為了一個女人就被藉故殺死……當然,這就是未來的事情了,也可見竹花幫基本上沒有硬的後台,因此才這樣容易解決。

    南陽幫、黃河幫、洛陽幫、呂梁派、彭梁會、鷹揚派、青霜派、鄱陽派、黃山派、祈山派、大江會、鐵騎會、南海派等等,都是勢力強大的組織

    這個層次當然不是張宣凝目前能夠涉及的,但是就算是這個世界,每一個幫會都需要龐大的經費來支持,這些就不是打打殺殺能夠完成了,雖然算死草不過是地皮一個,不過,如果在這一畝三分地上,辦起某些事來,還是綽綽有餘

    等吃完了飯,張宣凝就由算死草帶著,準備給蘇爺的禮物,不管怎麼樣,也許攻佔幾條街,不必上得堂口稟告,但是卻也應該向蘇爺仔細說說,並且奉上禮物——別讓人覺得稍有發達就忘了本。

    具體怎麼樣,就必須委託了算死草,說起這個,算死草就立刻精神抖擻,他是熟人,與店家討價還價,結果,為蘇爺買了上好絲綢數匹,並且買了補品,又為蘇凌夫人買了銀簪子,甚至還為二個小孩買了當時昂貴罕見的糖果——雖然已經算是廉買了,但是全套下來,還是花費了一百二十兩銀子!

    張宣凝入得門去,而算死草就捧著禮物而後,才進屋中,就看見了蘇爺,張宣凝急跑兩步,叫了一聲「父親」,就上前拜上。

    「吾兒何必用此大禮?快快起來。」

    「父親大人,托您的福,孩兒此戰得了小勝,特地前來給父親請安,並且奉上幾點薄禮以謝父親的指點和提拔。」張宣凝恭謹的說著。

    算死草連忙上前,將絲綢高高舉起:「給蘇爺請安。」

    蘇爺也是有眼光的,一見這些絲綢顏色淡雅,光澤柔麗,就知道是上好的絲綢,當下看了看,就說著:「好好,我兒真是有心了,快起來吧,我們爺倆,無需這樣大禮。」

    張宣凝也不是外人了,而且這個世界,風氣還相當開放,女子都可隨意行走,並且掌權,因此蘇凌夫妻也就出來了

    「謝謝小叔。」蘇凌夫人看見二個孩子歡喜的拿著糖果,上前說著。

    「一家人,理所當然的事情,嫂嫂又客氣什麼呢?」張宣凝說著,命算死草將東西帶到裡面去了。

    「說的好,一家人了,不必這樣客氣,來,去割點肉,今天我家要多喝點,慶賀一下。」蘇爺笑著說。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2:11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六章 家酒(下)

    看著蘇爺的笑意,張宣凝也自淡淡一笑,自己得了三百多兩銀子,一百兩當場發下,兄弟們安置碎事也要百兩,其它的一百多兩銀子,全部買了禮物奉上,如果還不滿意,那就不是他的錯了。

    人行於世,是有人情規矩的,未必成文,但是都可以說的通,所以不管怎麼樣,這個姿態作出來,誰也難以說什麼了。

    等菜上了,張宣凝也自第一個奉上,為二人倒酒,並且說著:「來,我敬父親大人,哥哥一杯。」

    說著,張宣凝就拿起杯來,先飲而下,但覺入口淡味,根本不及後世的白干之烈。

    「好好,今日我就痛快的喝一杯。」蘇爺也自一杯酒漿下肚。

    然而,雖然面上笑著,但是蘇凌喝了一杯,望著張宣凝笑意的臉,一種煩躁的情緒就如荊棘般爬滿了他的心中,勉強揮去心中的不快,他一口將酒喝了下去:「這個傢伙,半年前還是小傭,現在倒真的爬了上來了,如果不是我被廢了,這些,全部是我的,哼!」

    雖然心知這是嫉妒,但是他難以控制自己的情緒,任憑毒藥在血管中竄流,他也自知這種情緒不能表現出來,於是豪爽的喝著酒,讓頻繁的杯子,酒精的力量,掩去了他大部份真實表情。

    「吾兒以後要怎麼樣辦呢?」

    「父親大人,我方才建香口,兄弟們還遠不能勝任,我想先他們磨磨,畢竟言寬,在揚州城中算不得什麼,可是其它道場,就不是這樣容易作了。」張宣凝低聲說著:「您看,這樣行來,是不是對?」

    「不嫌太過保守些嗎?」

    「父親大人,能夠作事的人太少啊,我現在控制的一條街中,有一家酒店,是原本言寬的產業,您是知道的,我們都不會作生意,我想,您是不是能夠坐鎮呢?我想請哥哥盤下來,也使兄弟們,以後有個吃飯的地方。」張宣凝並不想討論保守不保守的問題,而直接用這個話題扯開了。

    在場的所有人,都禁不住倒抽了一口冷氣,在揚州城中,這樣的店面和生意,別說日進斗金,日進十幾兩白銀的賺頭,還是有的,言寬最重要的產業,就是這個了,也靠這個維持著兄弟們,現在一下子交出來,這真正是份厚禮了。

    「這不好吧,香口也要用錢。」

    「有什麼不好呢?我們不會生意,又沒有足夠的地位和威望,只有父親大人,才能鎮的住,無論怎麼樣,就請父親大人,勉為其難的,盤下來吧!」張宣凝拜託的說著:「至於香口,四條街,一個月也能夠收個二百兩銀子,足夠養活兄弟們了,再說,兄弟們要想成器,就要磨練,我還想拜託父親,與堂**涉,給點路子,讓兄弟們跑跑呢!」

    蘇爺有些猶豫,對南門市集,言寬的那家酒店的價值,他是知道的,這是言寬產業的核心,如果得了,雖然也要打點上下,但是一年下來,賺個二千兩銀子還是綽綽有餘的,不由得他不心動。

    可是,正因為如此,對著張宣凝如此輕易的奉上,他就感覺到一種很難把握的感覺,這種感覺非常危險——雖然張宣凝平時表現的很是恭謹,但是出於老江湖的直感,他還是感覺到他背後那銳利的鋒芒。

    「父親大人,弟弟說的對,既然弟弟不會生意,那父親就幫他一把,畢竟我們是自家人。」就在這時,蘇凌也說著,他殘廢了,不能打打殺殺了,但是也想作點事情出來啊,眼下有這個機會,怎麼可以放過?

    望著兒子熾熱的眼神,蘇爺不由歎息,然後說著:「既然吾兒有這樣的要求,作為父親的,那能不管,好吧,這店,就由我盤了。」

    「父親大人,真是太感激您的鼎立相助了,如果不是你,我真不知道怎麼樣辦才好呢!」張宣凝感激的說著。

    既然表明了立場,利益進一步緊密聯繫了,以後說話就自然輕鬆了許多,也熱烈了許多,諸人商議了一些事情,連吃到了下午,才算結束。

    回到了自己的宅區,張宣凝才鬆了一口氣,這個本來是言寬的房子,還是亂七八糟的,但是卻是他真正的家。

    自有小弟奉上熱水,擦過臉,洗一下,身上換上便服,就顯得乾淨清爽了。

    四條街的收益不算很大,但是關鍵是他自己的實力連這四條街也難以吃下,因此,不得不奉上最大的一份給蘇爺,其它各種各樣的堂口的事情,自然由他出面抗下了,雖然眼看是吃了點虧,但是實際上,是換取了自己根基和發展的機會。

    再說,對於熟知大唐雙龍傳歷史的他,對這點小利也根本看不上眼,直接和石門道場挑戰,他還沒有這樣傻,成長可是一步步來的。

    沒有了酒店,街上的保護費只能吃飯,要想發財,就必須走其它的路子。

    販賣私鹽就成為了可行之路,只是目前還不是時機。

    張宣凝躺在床上,仔細的思考著,雖然鹽利,大部分是由海沙幫和水龍幫控制,但是並不是說,其它幫會就一點路子也沒有,無非是主路和分路,吃大份和吃小份之間的區別而已。

    既然酒店給了蘇爺,那蘇爺介紹一條鹽路,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鹽路非常危險,但是卻是他所要的,沒有經過這些磨練,怎麼可能在短時間內成長呢?他也需要一些心腹亡命的支持——這些,都不是按部就班,在揚州,所能夠獲得。

    想到這裡,他已經決定,開一條小小的鹽路出來,賺錢還在其次,關鍵是磨練和組織自己的核心,把不合格的淘汰出去,把合格的留下來。

    但是這些,現在也必須慢慢來,人員的凝聚力,組合,磨合,都需要時間,這是誰也知道的道理,當下,張宣凝一方面綢繆,一方面除了必要的飲食外,就專心在房中修煉。

    轉眼,就是一月過去了,而張宣凝也專心的修煉,這一年多來,他的進益也非常大,以前粉碎的真氣不斷回收轉化,行功之時,一股真氣在體內按照一定的規律循環,離第一層小成,已經不遠了。

    徐徐修煉,突然心中一動,呼吸綿長,竟然得了有意無意物我兩忘之境界,沒有多少時間,全身諸經脈如雷一樣一震

    「發動了真之氣機了!」張宣凝默默的想著,按照記憶,他這個身體,以前是修煉過的,現在奪宿重修,自然相當容易,不然的話,也難以在一年內達到這個境界,當下,張宣凝也不再思考,他感覺到原本體內分崩離析的真氣在不斷凝聚,氣機如珠,流轉不休,離第一層突破,已經指日可待。

    要知道,一旦突破第一層,原本真氣就可全部回收,當然,由於生死之間的耗費,就算全部回收也不會直接跳到原本的第三層境界,甚至可能連第二層也突破不了,但是至少可以縮短突破第二層的時間。

    更重要的是,全面整理一下身體,消除一切隱患,塑造完美心身基礎。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2:44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七章 鹽路(上)

    「今天酒敞開來喝,肉敞開來吃!不醉不歸!」當「蘇家樓」的招牌豎了上去時,蘇爺紅光滿面的說著,頓時,幫眾都齊聲歡呼起來。

    「蘇爺請,蘇爺請。」話說如此,但是除了張宣凝,以及手下四十個兄弟不要算錢,其它的人等,哪個不給點面子?奉上一份禮金。

    雖然說這樣的小事,還不能上得幫主耳聽,也很少有其它蘇爺當年的兄弟,為了這點小事前來專門慶賀,畢竟他們現在大部分已經位高權重了。

    但是就揚州城中附近的店主,以及一些公差,還有附近的小道場的主事者,都前來慶賀了。

    「路家道場,奉上禮銀二十兩。」

    「沙家店舖,奉上利銀二兩。」

    幸容唱著來客的姓名和禮金,而張宣凝充當了帳房的角色,下筆如飛,快速的將來人的所屬和禮金一一記錄,筆跡清麗端正,一絲不苟,其它小道場,當然禮金多點,控制區的店舖,禮金就少點。

    不多不少,今天來的人,也有二百個客人,酒樓之中竟然一下子坐不滿,必須分成二批才行。

    「久聞蘇爺的大名,一直沒有能夠拜訪,今天蘇爺開張,我萬重特來拜會!」第一批的客人才被兄弟們才引到上面坐下,只聽門外傳來一聲,雖然聲音不大,但是酒樓內外所有人都聽的一清二楚。

    蘇爺身上微微一震,站了起來,說著:「宣凝,和我一起迎客!」

    張宣凝放下筆,也站了起來,他沒有多說什麼,只是應了一聲:「是!」

    酒樓門口,只見數名有著石家道場印記的男子之中,是一個三十歲的男人,他的眼神犀利,如劍一樣,直指向蘇爺。

    而附近的人群都立刻散開,場地上空出一塊地來。

    寇仲碰了碰徐子陵,低聲說著:「你看這事,會怎麼樣解決呢?萬重可是石龍的三弟子,石家道場在揚州城的四分之一的勢力都在他的掌握中呢?」

    才說著,徐子陵還沒有來得及回答,就看見二方客氣的相互交談了幾句,對方奉上四色禮品,然後就離開了,雖然沒有上來參與宴會,但是並沒有想像中一言不合而打打殺殺的模樣。

    「這個,就這樣算了?」寇仲面面相覷。

    「哼,小兄弟,道上也有規矩,哪能一碰面就打打殺殺的?還是多跟著蘇爺學著點吧,蘇爺當年,可是道上的好手。」一個漢子見得二人都有一根風竹,是幫中兄弟,因此就說著。

    張宣凝回了過去,輕聲呵斥的說著:「說什麼呢?這裡許多人可是能夠聽見的,別丟臉再是,好了,先幹活,下一批上席時,多吃點,把這種蠢話壓回去。」

    見得寇仲和徐子陵低頭答應著,張宣凝也不以為意,直到裡面去了,風竹幫的實力在天下黑道來說,也算得上號,因此雖然是小小的香口,而且在揚州,是以石門為大,但是還是有許多人前來慶賀。

    盛情之下,誰也不好推托,為了這場宴會,雖然談不上什麼山珍海味,但是菜餚也請了附近的揚州師傅來主廚,許多人吃的連聲叫好,一時酒肉香中,吵鬧嘩笑之聲幾小時都不絕,這對張宣凝來說也是一個沉重的負擔。

    直到下午,來客才陸續散了,作為半個主人的張宣凝,也必須一直送客到大門之外,施禮如儀,道謝不迭,半點都不能怠慢,要知道,這其中大部分人,都未必經常見面,因此他們的印象就是這短短一段時間的印象。

    深知此理的張宣凝,等送完了所有客人,起碼已經下午三點了,當然,按照這個世界的時辰,就是未時已過,申時已初了。

    進到了一間專門留給他的小屋裡,雖然覺得全身骨節又酸又軟,但是還不能休息,匆匆洗漱完畢,又換上了一套新衣服,才長長吁了口氣:「從巳時一直搞到現在,還沒有完,真是吃不消啊……」

    隨從的江風笑了:「香主,其它的事情,自然有兄弟們來辦,只是蘇爺那裡,還必須請香主去一次呢!」

    張宣凝起身,開門說著:「這我知道,今天是蘇爺喜日,又專門請了人來與我見面,我哪能不識抬舉?」

    出門後,隨手把門掩上,張宣凝走到了一個房間中,靜了靜心氣,然後就敲了敲門:「父親大人!」

    「進來吧!」傳來的是蘇爺的聲音。

    裡面的客人不多,除了蘇爺,就只有二個人,一個是站著的,衣服上掛著二根竹,看樣子是護衛,還有一個,是一個四十歲的中年人,臉形瘦削,一雙眼睛卻炯炯有神,不時閃過寒光,身上卻掛著五根竹。

    張宣凝上前,恭謹的說著:「給父親請安,給燕舵主請安。」

    此人,就是竹花幫的燕兆,一個舵主,手下也有五百條漢子,是實力派,算是現在蘇爺真正能夠算得上關係的舊人了。

    燕兆一手虛扶,點頭說著:「不必這樣客氣,叫我燕叔就可以了,剛才我就在宴上見了,現在看來,越發英氣,蘇哥,你有這樣的兒子,真是有福氣哦。」

    蘇爺點頭微笑,而張宣凝躬身說著:「那裡,能夠獲得父親的賞識,這是我的福氣才是,此恩如同再造,我一直想怎麼樣孝敬好父親呢!」

    「好好,說的好。」

    燕兆開懷大笑,然後說著:「多跟你父親和哥哥學點,你父親就不必說,你哥哥真是一條好漢,記得五年前,在蘭河受到多人圍攻之下,混身浴血,傷痕纍纍,廢了一條腿,猶咬牙死戰,堅不認敗投降,如今想起,歷歷在目啊!」

    說到這個,蘇爺臉色一黯,而張宣凝又恭謹的說著:「父親和哥哥的忠義,我都記在心上,就算不能學得父兄的萬一,我也不會墮了名聲。」

    蘇爺擺擺手,說著:「不必說這些客氣話了,我這次來找你,就是為了吾兒的前途,吾兒,跟燕叔說說你現在的情況。」

    「是,父親大人。」張宣凝神色恭謹而凝重的說著,他心知上位者沒有空聽些廢話,因此簡單扼要的把現在的形式說了明白。

    「綜上所說,我們香口人手很少,而且兄弟們也都沒有見到世面,而且石門,雖然相對於我們竹花幫來說,還算不了什麼,但是也有二千人,在揚州城是根深蒂固,這次石門前來慶賀,也是警告的意思,因此,我覺得先開一條鹽路,讓兄弟們也見得世面,歷練一些,您覺得怎麼樣?」

    ————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4:04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七章 鹽路(下)

    燕兆聽了,半刻沒有說話,然後才點了點頭,說著:「你的想法還是可以的,態度也很謹慎,燕叔給條鹽路,不成問題,只是你必須明白,鹽路的風險,可是很大的,別的不說,海沙幫主營鹽貨,與本幫不是很和睦啊!」

    這個天下,有一批聲威最隆,勢力最大的組織,雖然竹花幫算得上其中之一,但是就算在南方,也有幾個組織與之相比,甚至超過,海沙幫無疑是南方有數的武林組合,手下戰將如雲,背後靠山是四閥之一的宇文閥。

    這些內情,這種情勢張宣凝自然十分明白,他的心情一沉,於是說著:「海沙幫雖然主事鹽貨,但是也總留點湯水吧,再說,侄兒這點規模,海沙幫未必放在心上,甚至未必注意到我吧?」

    「話是這樣沒錯,但是整個海沙幫不會注意你,下面的香口舵口注意到你,你就有危險了,雖然二幫之間不輕易產生衝突,但是這是不能保證的,來往失蹤的事情,也層出不窮。」燕兆歎了一口氣,說著:「依我看,你才十五歲吧,堂中幫中,不會催你,幾年時間總要給你的,你好好在揚州城扎根,慢慢壯大,等機會成熟了,幫主自然會賞識你,跑這種水路鹽貨,不要太急。」

    這話說的實在,看來,看在蘇爺的面子上,燕兆的確說了點真心話。

    可是,張宣凝卻是等不及了,別說二年後幫主殷開山按照記憶,應該被殺掉,就整個天下形式來說,如果白白等上幾年,也耽誤了。

    來到大唐雙龍的世界,他雖然未必一定要爭霸天下,但是也心而神往,既然這樣,現在就必須努力進取,某種程度上,不以戰養戰,不採取冒險式的發展模式,那能輕易出頭呢?

    張宣凝頓時顯出初生牛犢不怕虎的神色,說著:「燕叔,哥哥十五歲就出道了,跟著父親來回闖蕩,一直是我的榜樣,至於風險,在江湖上混生活,這樣的事情幾乎是無法避免的,我就想搏上一搏。」

    聽了這話,燕兆只是一笑,畢竟自己和他也沒有什麼真感情,只是看在蘇爺的份上給點意見,既然年少氣盛,那就由他去吧,但是面上,還是關切的說著:「好,有這膽氣就好,我就給你一條鹽路,但是我還是要說一句,開始時,少弄點,先把路途和關係弄熟了,再考慮其它。」

    說著,拍拍張宣凝的肩頭:「好好幹吧,年紀這樣輕,就已經副香主了,以後前途不可限量啊!」

    張宣凝笑著回答:「這都是幫主的恩惠,也是父親和燕叔的提拔,我年輕不懂事,以後還請燕叔多多指點,多多提拔呢!」

    「好好,只要你好好幹,燕叔一定會多向上面說。」燕兆從懷中取出了一個鐵牌,然後就說著:「沿海各商行,鹽貨都是熟人才能夠提,盲然上去是沒有人給貨的,你拿著這個,和李家店舖聯繫,他還是會給貨的。」

    「是,多謝燕叔。」張宣凝恭謹的接過,再閒聊了片刻,張宣凝就知趣的告退了下去,等他離開了,蘇爺才問著:「燕兆,你覺得怎麼樣?」

    燕兆面龐上略有點陰晴,本來笑意充滿的臉,在不特意開顏時,自然有一種酷寒凜然的氣息透露出來,這是江湖漢子身經百戰,死中求生而獲得的韻息,他徐徐的說著:「看樣子還不錯,武功已經有成了,當個香主的確已經足夠,但是心性還難說著呢!」

    聽了這話,蘇爺瞇著一雙細眼,拿起小瓷壺裡的茶端起來啜了一口,然後點了點頭,沒有再說話,再閒聊了一些時間,燕兆也告辭了。

    「父親,禮品和禮金都已經清點完了。」兒媳上前說話,就在這時,忙了一中午的幫中兄弟們,終於可以吃飯了,大家都已經餓的狠了,不過,現在沒有人,雖然許多剩菜什麼的,但是量上更是足夠,一時間歡笑聲就傳了過來。

    「嗯,絲綢全部放回家中,但是給凝兒作幾套衣服,讓他能夠出去見得場面,至於粗布,給李家店舖的二爺送去,讓他加點工,作出點套衣出來,免得凝兒還要給兄弟們另外用錢買衣。」

    兒媳應了一聲,垂著手說:「還有其它呢?」

    呵呵笑了笑,蘇爺說著:「可以存放的,留著,不能存放的,全部放在各店舖中賣了!」

    「銀子呢?」兒媳垂下了頭,輕聲的說著。

    冷冷一哼,蘇爺說著:「是不是他叫你問的,沒出息,收了多少?」

    「四百四十兩。」

    「等會,給凝兒包上二封銀子。」

    二封銀子就是二百兩,兒媳蘇夫人不由吃了一驚。

    「說沒出息就是沒出息,這酒樓,一年下來也有二千兩銀子,這二百兩,又算得什麼呢?難道在家幾年,氣量就越發小了?去,這是我說的。」蘇爺看了一眼,不知道為什麼,越發生氣了起來。

    人家張宣凝一下子把所獲得的銀子全部奉上,又送上價值千金的酒樓,不管他以後成不成事,就這氣度和胸襟,就把自家的兒子媳婦比了下去了。

    「是,父親。」兒媳不敢抗辯,應了下來。

    兄弟們一行喝酒,熙熙攘攘,作為頭目,兄弟們自然上前慶酒。

    幸虧此時,酒多為壓搾而成,度數很低,只比後世的啤酒略高一些,因此張宣凝雙手捧酒杯,幾乎來者不拒,一一碰杯,一飲而盡。

    手下的兄弟,其實都是十幾歲的少年,都難得有此機會大吃大喝,當下也瘋狂了起來,連聲歡笑,等到了中席,張宣凝雖然量大,但是也喝的多了,只覺得腹中如火一樣,眩暈已生,當下笑了,說著:「算死草,你對附近的情況熟,說來給大家聽聽。」

    「好的,香主。」算死草在這裡,年紀最大,卻也恭謹的說著,當下就說一些事情來給兄弟們聽聽,他的口才不錯,見識也不是這群少年能夠比喻的,因此說來說去,眾人都有了興趣,一起聆聽著。

    本來隱約之間,諸人對算死草這個外來者,是有排斥心理的,但是現在,似乎距離就拉近了許多。

    這一切都落到到了張宣凝眼中,對算死草的心理已經瞭然於胸,但是也沒有想說什麼,只覺得來往喧鬧,心中卻無比的歡喜和安寧。

    未來之時,他也算衣食無憂,但是自生病後,就再無歡樂之時,床上數年,雖然讀書無數,但是卻陰鬱著個性。

    現在千年穿越,回到這個陌生的時代,卻想不到得了屬下,得了兄弟,得了發展的舞台,雖然對天下來說,還微不足道,但是藉著酒意,卻一時大快。

    「聽說杜伏威獲得大勝啊!杜伏威與前來捕討的隋江都校尉宋顥作戰,開始時敗退,但是卻誘顥部入蘆葦叢中,爾後從上風縱火,迫其步騎陷入大澤,盡滅於火中。」不知道為什麼,說到這事上。

    聽到這裡,張宣凝不由一驚,歷史上杜伏威也曾有此事,年紀不過十七歲,當然,在這個世界上,杜伏威卻已經是四十歲的人了,呵呵,這姑且不論,但是宋顥此人,是不是宋閥中人呢?如果是,那意味著什麼呢?

    雖然酒意翻騰,但是張宣凝若有所思,仔細思考這個信息。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4:12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八章 餘杭(上)

    張宣凝立於船甲之上,望於兩岸。

    這艘船,是以百兩銀子租來,可載重十噸,此時有風,布帆張滿,以快似奔馬的速度,在河流中開動。

    這個世界的隋煬帝楊廣即位後,以北統南,命人開鑿運河,貫通南北交通,比歷史上的運河更是寬闊浩大,才得以這樣的速度。

    「香主,快天亮了,我們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吧,我們已經到達餘杭了。」說話的,是幸容,而在船上,桂錫良、周奉、王成志三個二竹組長帶著三十個兄弟,幾乎全部在場,至於徐子陵和寇仲,臨時和江風一起,靠著新補充的小混混,來維持街上日常。

    徐子陵和寇仲,張宣凝倒不是不想用他們,而是覺得此二人,是一種災星,因為他所到之處,沒有事情也會生出事情來。

    雖然這是以戰養戰,磨練他們的命數,但是對一個組織來說,對張宣凝來說,才不願意碰到這樣多災多難的事情,別人可不是小強,死了就死了,因此根本不想帶他們出場。

    「好的,你們找個地方停下來,休息一下,注意,千萬不要露面,這可是海沙幫的地盤,我帶著算死草,還有桂錫良、周奉、王成志三個上岸就可。」張宣凝胸有成竹的說著:「別靠到專門的碼頭上去,那裡肯定逃不出海沙幫的注意,我們離遠一點就可。」

    果然,找了一個隱蔽點的河道,停了,上了岸,然後就帶著四人上了岸,這時天才亮,走了半個時辰,入得城門,就在碼頭區,先帶著四人去了一家包子店,叫了五籠包子。

    一眼望去,只見船舶無數,檣桅如林,以千百計的腳夫正在起卸貨物,商人旅客上落往來不絕,十分繁忙熱鬧,至於各種各樣拿刀的江湖人物也在其中,所以四人雖然人人帶刀,但是也不顯眼。

    四人都鬆了一口氣,誰也沒有傻到穿著繡著竹子的衣服出來。

    包子店,不遠處,就是最著名的鹽貨街,二十多間鋪面高敞開闊的鹽鋪,排在靠海的一邊,鋪後就是碼頭,泊滿載貨的大船小艇。

    二十多間鋪子無一例外擠滿了人,鋪內鹽貨堆積如山,賤得像不用錢就可隨手拿走一包半包的樣子。

    張宣凝露出一絲笑意:「看樣子,這裡的生意還是不錯的。」

    四人都點頭應是,眼前的繁榮使他們都有點應接不暇的感覺,但是卻不知道張宣凝的真實用意。

    宋族乃南方勢力最大的士族,閥主「天刀」宋缺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之稱。當年楊堅一統天下,建立大隋,因顧忌宋族的勢力,對他們採取安撫政策,封宋缺為「鎮南公」,而宋缺亦知南朝大勢已去,俯首稱臣,以保家族。

    雖然如此,宋閥也深謀遠慮,天下之爭,其中之一就是「錢」,宋閥最賺錢的一項,就是從沿海郡縣,把私鹽經長江運入內陸,謀取厚利,因此宋閥的實力在鹽利上非常強大。

    杜伏威獲得大勝,滅了宋顥以及他帶領的三千步騎,可以說,就是消滅了宋閥在沿海一帶的主要棋子,宋閥的實力大減,在這樣的情況下,局面又會怎麼樣發展呢?宋閥又會怎麼樣回應呢?

    正在想著,張宣凝生出警覺,朝著街道上看了一眼,發覺了一群虎視耽耽的壯漢在街上巡查著,很明顯,這是海沙幫的幫眾。

    而且,幾乎每個鹽鋪,都有一個或者幾個壯漢靠在裡面,也不說什麼,只是拿著眼看著,這就是在監督著鹽場生意來往。

    「這裡的鹽利,都是有專門鋪子來進行,等閒外人是買不到的,當然,零星的也有,但是那是小鋪子,只賣十幾百來斤的,我們必須和李家店舖聯繫上,當然,盡量別給海沙幫盯上。」張宣凝也想不到這裡監督的這樣嚴格,因此說著:「算死草,你帶著我的鐵牌,和李家店舖聯繫上,不必當場提貨,我們等著你的消息。」

    「東家,我知道了。」為了避免一些問題,現在都叫張宣凝是東家了:「你放心,這點事情我還能夠辦得。」

    說著,他就上了街上,由於他的那種模樣,就是一個老混混,並不引人注意,他裝著無事的從街上走過,瞟過了店面,然後就在一家家店舖中轉過,過了一會兒,他入得了一家店舖。

    再過了一會,算死草就出了門,然後就點頭示意。

    張宣凝說著:「你們就在這裡等著,我去看看。」

    說完,他跟了進去,才看見櫃檯後一個打著算盤的老先生,這老先生已經頭也不抬的冷冷說著:「去裡面說話。」

    張宣凝就向裡面走,過了外面的店面,就在內場中,已經見到一個中年人,而算死草恭謹的立在那裡。

    「你就是拿著牌子來的?」

    「是,您是?」

    「我是誰你不用理,這裡的貨,都由官府、幫會,大商號瓜分了,要不是你有著燕爺的牌子,我理都不會理你,好了,你到底要多少貨?」中年人不耐煩的說著。

    「我的船,可載一萬斤。」

    「那就是一百包鹽了,我知道了,你這個兄弟先留下,而你先回去,晚上我會給你帶貨,注意,我勸你還是老實回到船上,別亂走,被海沙幫注意了,這生意就不成了。」中年人說著,甚至問也不問錢,就揮著手,示意可以退出去了。

    張宣凝只好先出門去,才出了店面,就看見不遠處有幾個青衣大漢走了過來,所到之處,路人都避道而行,並且向他們問好,可見他們是當地實權人物,甚至還見得官差,彼此交頭接耳。

    張宣凝也避在路邊了,似乎並沒有受到什麼注意,只是為首的大漢看了一眼而已,等回到了包子店,幾個下屬就跟著上來了。

    「走吧,別在鹽鋪轉了,這裡是重點區,我們到別的地方看看。」

    果然,一旦出了鹽鋪,四人立刻感覺到輕鬆了,雖然還有海沙幫的人,但是也不會虎視耽耽的看著了,特別是碼頭上,各種各樣的船混雜著,拿著長刀長劍的人不計其數,當然更是不出奇了。

    「真大呀!」張宣凝看著一隻巨舶,高十丈,宛如大物,看情況,可以載重數百噸了,這個世界的造船業真是變態,快比得上明時的寶船了,而在船上,身穿白色武士服的武士在甲板上巡查著。

    這又是一種非歷史性的東西了,白色武士服,也算是特色了,不過幸虧和日後日本的武士服不一樣。

    ——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4:21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八章 餘杭(下)

    東溟派,來自琉球島,派內以女性為主,女以單為姓,男則姓尚,東溟派最拿手就是打造優質的兵器,這在江湖上非常有名。

    天下戰亂,對兵器當然要求極大,東溟派水漲船高的同時,也必受到了無數勢力的虎視耽耽,無不想一口吞下。

    雖然知道東溟派每年都會到沿海郡縣挑選少男少女到琉球去,憑張宣凝現在還沒有滿二十的年紀,如果願意的話,的確可以接近東溟派,但是張宣凝根本沒有這個心思,力量不到的話,強行接觸反而會起無窮的風波,他才不是二個小強那樣的傻瓜呢!

    想到這裡,他就轉身帶著人,向自己的船的方向走了過去:「走,我們去城中買點東西,然後等中夜中裝貨!」

    此時,是上午,已經過了吃早點的時間,又離著中飯還早著呢,因此一群人進得一個館子,裡面空蕩蕩的,沒有什麼人,只有一個人伏在一個桌子上。

    「客官要些什麼呢?」一個店主說著。

    「來五斤熟牛肉,還有什麼?」張宣凝問著,他聞到一股香味。

    「還有,狗肉,客官要不要來點?」店主說著,果然,砂鍋裡煮著一支狗。

    雖然張宣凝自己不吃狗肉,但是看見三人都有點意思,因此就說著:「先切一隻狗腿,其它的全部包起來,我們帶著走。」

    說著,就拿出一點碎銀,一兩的份量,問著:「足夠了嗎?」

    店主聽了,連忙拿過,看了看成色,又掂了下份量,然後就說著:「足夠了,還有餘呢,我再給客官弄幾菜,弄點酒。」

    說完,鋪下一大盤牛肉,幾個菜蔬,四人各放個大碗,上前放酒,又把一隻狗腿切下,然後搗些蒜泥,放在桌上。

    三人原本是流氓,以前餓的急了,自然偷雞摸狗,知道狗肉香,因此見了都非常高興,連忙拿著狗肉蘸著蒜泥吃,再喝上幾口酒。

    「好香,好酒,店家,你也給我上些。」

    「哼,你已經欠了我二兩銀子,我不問你要錢,也就罷了,你還想欠錢嗎?」店主冷著臉說著。

    張宣凝毫不在意的瞟了一眼,看見的卻是一個四十多歲的潦倒灰衣人,本來這是無所謂的,但是不知道為什麼,他心中卻是一動。

    「來吧,今天遇到我,算是有緣,你也過來一起喝一杯,怎麼樣?」張宣凝笑著說著,眼睛卻盯著他。

    那個灰衣人眼睛瞄瞄桌上,微微點頭,他毫不客氣的過來,然後就拿過一個杯子,自己倒了一杯酒,就仰首把酒在喉裡灌。

    「好痛快!」灰衣人伸手抹抹嘴巴,什麼也沒有說,又為自己倒酒。

    其它三人都有點皺眉,但是看見老大不動聲色,因此什麼也沒有說,稍微冷淡了一下,就只管自己喝酒,這使張宣凝非常滿意。

    「嗯,喝了你的酒,吃了你的肉,我也給你看個面相吧!」灰衣人又喝著酒,吃著肉,然後端詳著張宣凝。

    張宣凝不置可否,他注意到了此人只吃牛肉,不吃狗肉。

    灰衣人就著他的容貌仔細查看,心中就暗吃一驚,說著:「你命官之山林位,於其末稍有紫氣閃現,此說明你祖上有人大富貴,但是你有死皺,此主去年死劫,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樣避過的?」

    「其後呢?」

    「大災之後,就有大福,我看你整體面相格局還不錯,也許可以有一番成就吧!」灰衣人淡淡的說著。

    張宣凝也不在意,臨走時,還給了他一兩銀子,然後帶著兄弟們出去,沒有多少時間,卻看見遠遠駛來一輛牛車,牛車上就有著算死草。

    算死草顯然已經看見了他,然後牛車就緩緩得駛到張宣凝面前,那個車伕就上前問著:「你就是來貨的東家?」

    「是的!」

    「我家東家,叫我先認識一下路途。」車伕說著。

    「那好,跟著我出城吧!」說著,他就將所有東西讓手下人背著,然後就帶著人出了城,走了半小時,就來到城外一處停泊的地點。

    車伕看了看船,又看了看人,然後說著:「我知道了,你今天晚上等著,東家會帶著貨來這裡,你什麼都不需要干,只要等著就是了。」

    「那好,我就等著。」張宣凝如此的說著。

    等那個牛車上的人走遠了,張宣凝才把自己帶的肉和酒,給兄弟們分分,至於乾糧,船上有,兄弟們都大口的吃著,然後無事就各自聊天,等待著天黑。

    船很小,就算是張宣凝自己也沒有單獨的房間,但是他躺在那個船艙,周圍的人都輕手輕腳,並且不大聲說話。

    「香主,我們得了鹽貨,就運到揚州嗎?」

    「當然不是了,揚州也算近海地區,鹽貨不值錢,我們運了過去,就算不交鹽稅,但是公差也要一筆,幫會也要一筆,我們也只是白辛苦一場,要想賺大錢,就只有進一步向內地走,先走海路再走陸路,內陸最缺鹽的地方,白鹽就等於白花花的白銀了,這樣我們走一船,只要成功,就算上下打點,也就用得著我們一年的開支了。」張宣凝如此的說著。

    「嗯,說的也是,那時,我們就發財了,哈哈。」周圍的兄弟都很是滿意。

    張宣凝卻心知這路上並不好走,水路上有水路的盜賊,陸地上有陸地上的盜賊,再加上沿途的官差,能夠運輸到內地,危險是重重的,但是他也知道,只有這樣的經歷,才能夠使自己的兄弟迅速成熟起來。

    賺錢是小事,但是可以說,這上千里路走下來,自己的屬下,才算真正的幫會成員,當然,對於他自己來說,也是一次難得的鞏固自己權威的過程——遠離幫會,只有自己一個主心骨,如果自己能夠成功,那威信就牢固不可破了。

    就在思考之中,時間過的很快,下午的太陽慢慢落下,月亮出來了,才月亮出現,遠一點巡查的兄弟就聽見了聲音。

    「香主,有人靠近了。」

    「看看是誰,還有,所有人準備戰鬥。」

    聽到了命令,雖然反應不一樣,但是人人都操起了刀子,但是沒有多少時間,看見的,就是四輛牛車,一批黑人人,正趕著過來。

    「香主,是鹽貨。」沒有一會兒,又有人前來報告了。

    「迎接他們,其它人還是戒備。」張宣凝說著,他按了按自己的刀柄,上了過去。

    「可以上貨了嗎?」中年人走到了船邊,問著。

    「可以了。」

    「那好,上貨,別出聲。」中年人說著,然後後面的一批人就默默的把一包包鹽,向船上裝,其動作和語言,使張宣凝不由汗顏——這比他的兄弟有紀律多了。

    「蓬!」

    最後一包鹽放上船上,來的人都是船夫,用牛車裝的,那個中年人也在場,見得已經裝滿了,才哼了一聲:「一百包鹽,清點沒有錯吧?」

    這時,船身已經很深,水已經接近甲板了,天有月亮和星辰。

    「不錯,老闆,多少錢呢?」

    「看來你們是第一次來貨,燕爺難道沒有告訴你,我們是一年一次結算的嗎?」中年人有些狐疑的說著。

    「是沒有告訴我,我們是第一次來貨。」張宣凝回答的說著。

    「哼,這我不管,反正你拿了鐵牌來的。」中年人再打量著一下,然後就說著:「我們回去。」

    等著他們全部離開了,張宣凝也說著:「走,我們也要快走,別給海沙幫注意了,明天天亮前,一定要脫離他們的範圍。」

    海沙幫乃東南沿海三大幫派之一,輿水龍幫和巨鯤幫齊名。三大幫會互相猜忌,以前仍能畫分地盤和勢力範圍,保持大體上的和平。但自隋政敗壞,天下群雄並起,三大幫派亦蠢蠢欲動,圖謀擴張勢力,鬥爭漸烈。

    在這樣的情況下,失蹤一些微不足道的人員簡直是家常便飯,因此由不得張宣凝不謹慎。

    立刻點開了岸口,船滑到了河中,小帆升起,船的速度就慢慢的加快。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4:35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九章 水寇(上)

    現在鹽船,以低速在一道支流中行走,遠處就是河彎的樹木茂密處。而三十多個兄弟,都在對著朝陽進行調息。

    張宣凝到這個世界,也差不多一年了。

    記憶中的母親,曾經教於他三層奠基和初級心法,經過這一年來的實踐,他不但按照記憶,重新修煉回了第一層,而且所學的武學全部整理了一下,自己所學的,雖然只是一些基礎,但是法訣深奧,直指本質,因此,融會貫通之後,再參考幫主給的刀譜上的粗淺心法,按照心法原理,改編出一套基礎心法,還是綽綽有餘的。

    這些少年,雖然已經過了奠基的黃金時期,但是還沒有完全脫離少年階段,學起來進度還是相對快速的。

    此時搖櫓聲響傳來,漁船,在離河彎不遠處駛過,一派安靜寧逸的模樣,使人無法聯想到此時的天下正四分五裂,戰事連綿。

    「香主,為什麼速度這樣慢呢?只開半帆?」晨功之後,桂錫良上前問著。

    「原因很簡單,你們這群傢伙實力實在不行,這一船鹽貨,在這附近還算不得什麼大財,因此大幫會不會對我們下手,零星小賊我們還能夠應付,但是一旦脫離沿海地區,進得內地,每進一里,鹽價就上漲一分,這樣下來,一船鹽就等於半船白銀了,注意的人就多了,不給點時間讓你們練練,你們能夠一下子應付過來?」張宣凝鄙視了他一下,說著:「再說,我們雖然學了點船隻操作,來時也積累了點經驗,但是我們畢竟是新手,空船時還好說,現在重船時,還是要多學點,別到時候出什麼問題。」

    聽了這話,在船上的眾人都恍然大悟,一個個開始舞刀弄槍,分批在甲板上鍛煉起來,讓過路的漁船上的人,不由大笑,因為一群十幾歲的少年在船上練習,豈不是讓人笑話?

    當然,船上的人也不理,直到黃昏時分,鹽船進入一個河灣隱蔽處,大家都煮好了飯,吃點東西,然後就開始晚修,再準備睡覺。

    但是就在這時,戰鼓聲傳來,眾兄弟紛紛拿出刀來,搶出艙外時,張宣凝凝神望去,卻發覺一艘船衝了過來,這船尖窄,機動性上超過了他的鹽船。

    在夕陽的陽光下,對方甲板上站了二十幾人,其中有幾人,竟然拿著弓箭,又有幾人,持著釣竿等鎖船的工具,船上飄揚著寫上「高」字的旗幟。

    張宣凝皺起眉,他熟讀大唐雙龍傳,略一思考,就想了起來了。

    「這些傢伙是誰?我叫兄弟們準備!」桂錫良拔出了刀。

    「別,對方有弓箭,叫兄弟們撤到船艙內躲躲箭矢。」張宣凝露出一絲笑容,欣然的說著:「一切由我來應付,作戰前用鼓,又有旗幟,還有排列,倒像一支小軍隊了。」

    桂錫良大是疑惑,但是還是:「是,香主!」

    混混們全部退回到船艙之中,只有張宣凝立在甲板之上,沒有多少時間,只聽「砰!砰!」兩聲,那條船靠了過來,眾賊一擁而上,但是卻也看見了悠閒自在,手持長刀的張宣凝。

    為首的,是一個大漢,目如銅鈴,長髮披肩,滿面鬍鬚,形態頗為威猛,背上交叉掛著兩把長約五尺的短纓槍,登船的二十多名水盜跟在他的背後,行動之間,竟然有著紀律。

    「高占道,你們本是軍兵吧,大業七年二月,聖上下詔討伐高麗,你們被徵調到涿縣,隨大軍往高麗首府平壤進發。不過,此次征伐先勝後敗,你所在的大軍,中伏大敗,能回遼東者只有二千七百多人,大業九年,聖上又發動第二次遠征高麗。楊玄感起兵叛變,你們也在其中吧,楊玄感兵敗身死,你們逃返昆陵,才知道全家全族盡被斬首,因此才在此為水寇!」張宣凝好整餘暇的說著。

    徐子陵和寇仲出山,起碼是二年後,他們第一批手下就是這股水寇,但是那時,經過數年的發展,他們已經有新人加入,二首腦是牛奉義,三首腦是查傑,手下也有二百多人,三條船,不過現在,算上時間,他們還是落草不久的小流寇,更沒有什麼新人加入!

    被一言喝破來歷,高占道抓緊了雙槍,雙目寒光閃閃,冷然說著:「你們是什麼人?官府?」

    張宣凝哈哈笑著說:「官府?如果我是官府,還會和你們廢話?再說官府也不會為了你這些小水寇多廢工夫,不然你覺得你們可以活這樣長的時間?」

    高占道緩緩取下背上雙槍,沉聲說著:「那你誘騙我們到此,幹什麼?」

    張宣凝還是冷笑的說著:「誘騙?你覺得你們有這樣的價值嗎?你們是軍隊的逃兵沒有錯,但是你們卻不會真正的武功,誰會在意你們?不要問我為什麼知道你們了,要收拾你們,我一人就足夠了。高占怒,我說白了,你們既然登船想搶劫,那就必須付出代價,你們是想一擁而上,然後全部死掉,還是立刻投降?」

    水寇頓時破口大罵,而高占道搖了搖手,大步走過來:「要想我們投降,先讓老子秤秤你有多少斤兩。」

    張宣凝冷笑一聲,衝破了第一層內力之後,他已經獲得了超越常人的武力,猛的撲了上去,只聽「噗!噗!噗!」連來數刀,刀刀不離高占道的要害,高占道雖然沒有學得真正的武功內法,但是軍中戰招和粗淺的內氣修煉,也是實用,當下連退數步,勉強格開了三刀,但是那一絲內力,還是沿著兵器衝上去,頓時臉色蒼白如紙。

    流兵立刻衝上前,形成一個簡單的軍陣包圍圈,紛紛攔在高占道身前,卻沒有人敢趨前動手。

    張宣凝橫刀而立,姿態悠閒,但是實際上,卻覺得自己內力去掉了四分之一,當下知道自己的武功還是太淺,遠沒有達到內息生生不息的境界,沒有辦法真正進入軍陣中發揮作用。

    高占道冷哼了,回過氣來,緊抓著雙槍,問著:「你到底想怎麼樣?」

    在這個世界,是有高手的,軍中,他當然知道,如果遇到高手,只能以人群戰術來累死拖死亂刀砍死對方,可是現在自己才二十人,要拚命的話,也許對方沒事,自方就要死光了。

    而且,在船艙背後,還有二十餘人隱隱而現,雖然背後的人都是少年,未必能夠有此人的戰鬥力,但是也非同小可了。

    「我是竹花幫的揚州香口香主,這次是帶著私鹽去內地,正缺人手,如果你們投降,都可以安排一根竹,不然,我就只能殺掉你們了。」張宣凝露出了殺機,這並非是虛假,而是真的打算這樣打算。

    頓了一頓,他又說著:「而且,在此天下亂事之中,跟著竹花幫,你才有機會對斬殺你的官員進行報復。」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4:45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九章 水寇(下)

    高占道價值不高,但是卻是軍中低級軍官出身,熟悉軍隊組織和戰術,正是張宣凝所需要的,所以才出言招攬,要不,他正需要在自己小弟面前豎立自己的威信,而要豎立自己的威信,最好的辦法當然是單槍匹馬,將二十餘人全部殺光。

    自古以來,先有權,才有術,先有威,再有恩,這是最基本的原理。

    至於原本世界中,徐子陵和寇仲那什麼高喊得天下的謀略,然後讓這群水寇折服的方法,完全是小屁孩的行為,如果不是徐子陵和寇仲已經有了點名氣,又有著楊公寶庫的秘密,當時這群海盜正要一個台階,靠上一個後台,才不會假裝著被王八之氣打動的樣子歸屬他們呢!

    高占道是軍中人士,深刻的感受到了他的殺機,是生是死一言而決,望了望身後的兄弟,然後歎了一口氣,說著:「竹花幫是天下有數的幫會,我與朝廷不共戴天,我們兄弟願意加入。」

    是加入竹花幫,而並非真的折服於面前的張宣凝。

    張宣凝眸子中,閃過一絲異芒,他哈哈一笑,說著:「哈哈,既然這樣,那我就以香主的權力,允許你們加入,高占道,你就帶上二根竹,管著你這批兄弟,還有,你在軍中的職務是什麼?」

    「我曾升到隊正之職。」高占道回答的說著。

    隊正,掌五火,每火十人,因此事實上就是五十人的軍官,不大不小,正是合適於張宣凝現在的情況。

    「那好,到了揚州,你當第四組組長,挑選十人跟我去內地,其它人等,留在揚州,他們,我會安排好的。」張宣凝冷笑的說著:「還有,你當總教練,在路上,就按照軍法,來使他們適應一下。」

    「請問組長是?」

    「就相當於你們的火長,十人為一火,我們這裡是十人為一組,我在組長下面,設一伍長,管伍人,是為副組長。」張宣凝語重心長的說著:「不過,既然你們已經是我香口的人,就要服從我的命令,不然,就是叛逆,你想與我竹花幫上萬兄弟為敵嗎?」

    高占道默然,握拳,忍住沒有說話。

    原本徐子陵和寇仲也曾經想一批私鹽運輸到內地,並且也大言不慚的說什麼這次私監,已非關乎收益的問題,而是代表這兩人一個心願,更可以視為一種修行,能夠完成,就是可以事實證明了他們有抵抗任何敵人的能耐等等,但是實際上這二個幼稚無比的小屁孩,又懂什麼了?無非是到處惹是生非,然後再或戰或逃,除了武道上的修行外,其它的全部是白癡。

    對張宣凝來說,這卻是真正的一次脫胎換骨的過程,什麼狗屁折服人心,對於現在的張宣凝來說,只要能夠為自己辦事,那就足夠了,人心的問題,等以後再說吧!

    知道他不服,不過這又有什麼關係呢?只要他願意按照軍法,訓練自己的兄弟就可,至於不肯出力,那就是自尋死路了,畢竟天下小軍官多的是,有空找找就有,這點,想必高占道也會清楚。

    一日後回到揚州,正是雨天,在碼頭上靠上,雨水還在下,幸虧船艙中,有油布御水,這時,船還沒有站穩,算死草就已經跳了上去,沒有幾分鐘,他就拿著一些油傘回過來了。

    撐起一把,奉上,張宣凝拿起。

    雨淅淅瀝瀝,瓦蓋之上,叮叮噹噹,此時,雨勢急驟,落點的聲音,就慷慨激越,如百馬齊鳴,如萬馬奔騰。

    現在船已經到了自己的碼頭控制區,安全是沒有問題的,因此大隊開出。

    本是因為下雨而寂靜的長街,現在充滿了少年們腳步之聲,張宣凝撐著一把油傘,靜靜的在街道上走著。

    陣陣雨水連綿落地之聲,不斷在石板和瓦片上傳來,配合這雨水朦朧的天地,分外使人幽思感慨,神馳物外。

    張宣凝感覺到,聽著這些雨聲,心神似乎沉靜下來,周圍的任何微小的聲音都一一可聽,但是又抽身於外,這就是所謂的「井中月」的境界,當真是一種非常難得的狀態呢!

    雖然一有此思,本來不穩固的「井中月」的境界頓時消失,但是張宣凝啞然失笑,這個世界真真有趣,竟然還有這樣的境界讓武者升級。

    「小樓一夜聽春雨,深巷明朝賣杏花。」

    不知道為什麼,竟然突然之間想起了這句詩來,當下就隨口念出,一瞬間,內息似有所感,不經意之間,竟有一分淡雅飄逸之感,由他身上瀰漫而出。

    回顧四周,見得小弟與高占道的變色,張宣凝再次啞然失笑,在這個世界上,上乘武功都有改變氣質甚至容貌的力量,所以,也許當真有些王八之氣存在了?真是好奇,自己所學的,到底是哪一門哪一派了。

    雨中,街道上走,終是有盡頭的,沒有一會兒,就來到了自己的家中。

    本來言寬的住宅,雖然不豪華,但是佔地甚大,房屋很多,最少可容百人同時居住,因此就算多了一批人,還是能夠住下,只是要作出一些安排。

    「香主,你回來了?」迎接出來的,是江風。

    「嗯,最近,有什麼事情沒有?」來回揚州一次,由於沿途故意慢行,也用了半個月時間。

    「沒有,街上很太平,新來的兄弟們也很勤力。」江風手一揮,自然有新來的小弟打上熱水,擦臉,又換上新衣服。

    「徐子陵和寇仲呢?」

    「在巡街呢,現在還沒有回來。」

    「很好,這是高占道,第四組組長,你派人安排一下,把房屋清理一下,騰出點地方,讓兄弟們住下,還有,其它東西都由你去買,必須安置好兄弟們。」張宣凝笑著對高占道說著:「你也去安排一下,洗個澡,換件新衣服,換件新衣服,過會兒,和我一起去拜見蘇爺。」

    「是,香主。」不管內心怎麼樣想,這時,已經來不及後悔,因此他表現的很有軍人的模樣,立刻應是。

    「嗯,再去街上買些菜,晚上我們慶賀一下。」張宣凝想了想:「也讓其它人認識一下新來的弟兄們。」

    人多力量大,一小時後,房屋被清掃出來,窗戶都被打開通風,五人一間房子,暫時住著,而買菜的小弟兄,也差不多拉著一車菜回來了,隨同而來的,還有二個幫忙的小廚師,都是街上叫回來的。

    「香主,我們回來了。」說話的,正是徐子陵和寇仲,他們半個月沒有見,似乎有了一些變化,看來學習粗淺的心法,以他們無與倫比的天資,也還是有作用的,畢竟他們才十五歲,趕上修煉年限的末班車,看見了高占道,他們二個都不由一呆。

    「香主,這位是?」

    「這是高占道,來,你們叫聲高哥,高哥在這裡不熟,你們就暫時撥到他的手下,幫高哥熟悉一下情況。」張宣凝很是有趣的看著他們的神色變化,嘿嘿,本來高占道是他們的第一批手下,現在這二人,反而變成高占道的下屬,會發生什麼事情呢?

    哈哈,一想起,就無比的高興。

    「是,高哥。」二人都叫了一聲,然後寇仲就拍著自己胸口說著:「高哥放心,揚州城,沒有我不熟的,不知道為什麼,一看見高哥,我就覺得和熟,似乎一見如故啊!」

    「對,我也有這樣的感覺。」徐子陵也開口說話。

    「好了,認識一下就可以了,高占道,和我一起去見蘇爺吧!」這時,二人都換上了新衣服,而雨也停了,太陽又露了出來。

    當下二人就出了門,揚州不愧是繁華富庶的地方,雨過天晴,就有大批的人走在了街道上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4:55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章 消息(上)

    半個月沒有見,蘇家樓倒已經變了許多了,新開的桌面井井有條,來往的客人也很多,基本上有六成客滿,這已經非常不錯了。有幾桌上,已有了五七分酒意,大聲議論。

    才進得了酒樓,就看見了正在值勤中的一個少年,這個少年也看見了張宣凝,他連忙上前:「香主好。」

    張宣凝還記得他,他是香口特意派遣過來供給蘇爺使喚的四個少年之一,因此淡淡的問了一句:「阿康,一切都正常吧?蘇爺呢?」

    「蘇爺在二樓的幽室內。」阿康恭謹的回答著說,頓了一頓,說著:「今天燕爺在裡面呢!」

    「去和蘇爺說一聲,問問是不是適宜見我?」張宣凝停止了腳步,燕兆是風竹堂四大舵主之一,手下掌五百兄弟,怎麼會有空來這裡?

    「是,我這就去。」阿康應著,他匆忙的穿過人群,上得樓去,沒有多少時間,他又下來了:「蘇爺叫你過去。」

    「高占道,你先在這裡休息一下,有事的話,我會叫你。」張宣凝回過頭來說著:「阿康,這是高哥,第四組組長,你伺候著吧!」

    二人都應了是,阿康迅速拿來了一壺酒,幾味肉乾,還有二個炒菜,並沒引人注意,在角落的座頭上坐下。

    張宣凝才上得樓去,樓上有一個小間,基本上不招待客人,通常是一些相對特殊的人才使用,才進得去,門口就看見二個護衛,都是二根竹,見得張宣凝,點了點頭,放他進去。

    「給父親大人請安,給燕叔問好。」才進去,張宣凝就恭謹的說著,映入眼的,是一張桌子,桌子上擺滿了菜,燕兆和蘇爺各坐一方,燕兆正把酒灌進喉裡。

    「宣凝,你幹的不錯,把鹽運回來了吧?」燕兆親切的叫著他的名字:「聽說你回來的途中,收服了一群水寇?」

    「是,托著燕叔的福,我們才順利的提到貨,至於水寇,本來就仰慕我們竹花幫的威名,因此侄兒才如此順利的收服。」張宣凝心中一驚,回答的說著,想不到消息傳遞的這樣快速。

    「來,坐下和我喝一杯,不要拘束。」燕兆說著。

    「是,我敬父親大人,燕叔一杯。」張宣凝先為二位倒上酒,然後再舉杯敬之,再一口喝下,雖然酒度不高,但是酒相當不錯,自喉嚨而下,落於食道和胃部。

    敬得酒來,張宣凝就坐下,也不多說,聽著二人談話,顯然,二人已經有了幾分醉意了,燕兆有些醉意的抱怨著說:「還是老哥這裡不錯,生意真好,一年起碼有三千兩銀子吧?我在縣中蓋的一家酒樓,耗資二千兩,但是半年下來,生意不是很好,勉強保持著扯平的狀態,如果算上給兄弟們的酒食,還有點賠虧呢!」

    「多請幾個好廚師就對了。」蘇爺笑著說著:「老哥我就請到了幾個好廚,因此生意才好著呢!」

    「請了好廚也沒有多少用啊,畢竟我管的舵口是在縣上,熱鬧程度比不得揚州。」燕兆心中還是明白的,說著。

    張宣凝靜靜的聽著,心中明白,收保護費是上不了檯面的,除了壟斷一些鹽鐵之類的巨利的幫會外,其它幫會要想養活這樣多成員,還是必須有著經濟系統——錢莊、當鋪、酒樓、普通店舖、酒坊、油坊、米坊、客棧,賭坊、私鹽線等等。

    也幸虧這個世界根本不是歷史上的隋朝,不但南方經濟繁榮,而且經濟水平和模式也相當高級,所以才能夠養活動不動就成千上萬的幫會,但是就算如此,實際上真正的作戰成員也不過其中二成左右,畢竟大部分還是行業人員,非專門的戰鬥暴力團。

    「聽說,你和青衣幫有些摩擦?」說著說著,蘇爺就說到這裡了。

    「是的,手下兄弟爭生意和地盤,搞得頗不愉快,不過,在當地胡口縣來說,他們是地頭蛇,勢力頗大,與官府結合,如果真個幹起來,恐怕我們還未必吃的住呢,所似呢,姑且就是放著吧!」歎了口氣,燕兆說著:「我們竹花幫有四堂十五舵是沒有錯,但是分佈在各地,想調動也不是我這個舵主說了算,而且對方雖然不是海沙幫成員,但是也是它的從屬幫會,盤根錯節,一時難以吃下。」

    「那就慢慢來嘛!」蘇爺說著。

    「也只能這樣了。」燕兆拿起一杯酒,又喝下:「不過下面的兄弟們,還要我壓壓,衝突起來,我也不好辦呢!」

    就在這時,門外突然之間傳來了一陣相對急促的腳步聲。幾聲清脆的敲響過後,裡面還沒有來得及開門,門就自己推開了。

    「牧長華,你來的這樣急,有事?」燕兆本來皺眉,想要發作,但是卻見到是自己最重視的一個香主牧長華,立刻按捺住怒意。

    牧長華躬身施禮,卻沒有說話。

    「不必顧忌,這裡全部是自己兄弟。」

    「是,舵主,今天清晨,我方第四香和青衣幫發生了衝突了。」

    「發生衝突,又怎麼了?這些傢伙,一天不給我惹事,就一天不舒服。」燕兆挾了一塊牛肉,說著:「來,牧長華坐下吃飯,等我回去再去教訓他們。」

    「但是,香主魏奇死了。」

    「什麼,你說什麼?」燕兆一聽這話,立刻騰的站了起來,甚至打翻了二個盤子,但是他這時當然顧不得了:「具體情況到底是怎麼樣?怎麼會發展到這個程度,你來說說。」

    「舵主,你知道的,這幾個月來,我們在胡口縣的勢力有所發展,因此和青衣幫一直保持著小規模的衝突,本來這種衝突,是很正常,也可以鍛煉兄弟們,因此我們一直不加以干涉,但是今天凌晨,魏奇出去巡查,就被伏擊,魏奇當場死亡,還死了八個兄弟。」

    「緊接著,我們在胡口縣的勢力被連根拔起,二十三個兄弟被殺,其中有十一人被官府抓去砍頭,很明顯,這不是偶然爆發的衝突。」

    燕兆陰沉著臉,轉了幾圈,然後說著:「不管是不是偶然衝突,殺了我們香主,就只有開戰一途了,他為什麼有這樣的膽子?它的後台海沙幫也要動手了嗎?」

    二個幫會之間的小衝突,那是時時都有,毫不希罕,但是一般來說,死的傷的都是下面的小兄弟,香主級的人員,就算可以殺,一般也是不殺,因為殺了,就意味著二大幫會之間爆發真正的全面戰爭。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5:05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章 消息(下)

    「衝突爆發的快,我們還沒有應變,對具體情況也不清楚,不過,還請舵主快快回去主持大局。」牧長華鞠躬說著。

    「哼,回去當然要回去,不過,先給堂中和總堂發個信,說明這樣的情況,看看到底不是不是海沙幫想和我們開戰?還是青衣幫想出頭!」燕兆森森的說著,頓了一頓,他才露出笑容:「老哥,對不住了,我要趕快回到縣中主持了。」

    「老弟只管回去,這是大事,老哥我就不留了,哼,如果早來十幾年,我也要跟去,看看誰竟然敢於向老弟,向我們竹花幫挑戰。」蘇爺擺了擺手說著。

    「父親大人不能去,孩兒當然代勞,燕叔,我想帶上我們香口的人,跟你去,為燕叔效力。」張宣凝聽到這裡,突然之間說著。

    「嗯?你想去?」蘇爺問著。

    「嗯,你有這樣的心,燕叔很高興,只是此戰看來不同尋常。」

    「燕叔,就讓侄子為你作點事情吧!我雖然力小單薄,但是,青竹幫也有下面的小組織吧,為燕叔把他們掃清了,也算盡孩兒一點微薄之力。」

    蘇爺想了想,說著:「也好,年輕人就應該有點衝勁,也要見一下世面,老弟,你就帶上他們,叫他們作點小事。」

    「既然這樣,那你就來吧,我先回縣中,你自己回去準備一下,準備好了就過來。」燕兆也不想多糾纏,因此就說著,雖然這批少年在他看來還相當嫩,但是就如張宣凝所說的,現在多一批小弟也是好的。

    「是,我準備好了,就來。」張宣凝恭謹的回答說,然後送著燕兆出去,到了下面送完了人,高占道也跟了上來了。

    「父親大人,這就是我新收的二根竹高占道,高占道,見過我父親蘇爺。」

    「蘇爺好。」高占道上前施禮。

    「不錯,是條漢子,好好幹,會有前途的,嗯,你們繼續吃,我和凝兒還有話要說。」

    「是,蘇爺。」

    蘇爺哈哈一笑,大步的走上樓,而張宣凝也微微一笑的跟了上去。

    「凝兒,你怎麼想跟著去的?」回到了那個房間,蘇爺並不很緊張,這樣的情況雖然不多,但是也嚇不著這種老江湖。

    「父親大人,青衣幫的底細,我雖然瞭解不多,但是也知道是一個幾百人的小幫會,雖然有著海沙幫的支持,但是只要海沙幫不直接出面,那程度就有限,孩兒和兄弟們,正好也要見見世面,見得血。」張宣凝並沒有坐著,而回答的說。

    「你坐著說吧,我們是一家人,別太見外了。」

    「是,父親大人。」

    「那你想怎麼樣作?」

    「我想,我帶去十個人就可以了,都是有點武功的兄弟,以我們的年紀,我想燕叔不會安排我們很重的任務,我請戰掃清青衣幫下面的小組合就是了。畢竟我們不直屬於燕叔。」

    「嗯,很好,你們要記住,你的香口,雖然僅僅是一個香口,但是卻屬於總堂,不屬於各堂各舵,這是我向幫主親自求來的,你們要明白我的用意,千萬不要熱血上衝,就給人當了刀使,我們爺二個在這裡,就說這些心中話。」蘇爺目光閃著精光:「見見世面,鍛煉一下,我很高興,但是如果看情況不好,就直接退回來,不通過幫主,沒有誰問得你的罪。」

    「我明白了,父親大人,我一定會牢記你的教誨。」張宣凝恭謹的說著,他知道,以前蘇爺的兒子,就給人當了刀,又中了計,雖然運氣好,沒死,但是也廢了,吃了這個大虧,蘇爺才不遺餘力的讓自己的香口從屬總堂。

    當然,這事幫主也知道,所以才同意,未必沒有一種補償心理在內。

    「而且,事情也不是這樣簡單,要大規模開戰,目前還繞不開官府,總堂和各堂會運轉上面,施加官府層次的壓力來調解,以解決胡口縣衙門的問題,所以,暫時不要急,可以等上幾天,我動用一些舊人,問問當地到底是怎麼樣回事,也給點情報給你,別一頭紮上了黑窩。」

    「是,父親大人,我就是準備歷練兄弟們,等差不多有了點規模了,孩兒就想奪下整個南門集了。」

    蘇爺滿意的點點頭,說著:「這才是正理,你奪下南門集,我就可以讓幫主升你為香主,多努力吧,如果奪下整個揚州城,正堂主不能說,但是舵主,甚至副堂主,我還是可以努力為你爭取的,幫主還是很重視年輕人的。」

    張宣凝心中明白,知道揚州城太重要,無論是戰略位置還是財富,不可能從屬於哪個現有的堂口,因為一旦從屬於哪個堂口,這個堂口的實力就可以佔有幫內半壁江山,這是任何一個明智的領袖都不會允許的事情。因此真的奪取了,最起碼是建第五個堂口。

    當然,奪下揚州城,不可能是自己獨立完成,對付石龍,還必須幫中高手,甚至幫主親自來,自己只要扎根揚州,就已經建了大功。

    自己太過年輕,正堂主是當不上的,但是正因為年輕,所以,也許能夠當上幫主的弟子,要知道,幫主殷開山也年近四十,還沒有兒子,因此弟子這個身份就相當寶貴了,當年蘇爺的兒子也是為了這個身份而被算計的,當下就微笑的說著:「父親大人放心,我已經明白了。」

    特別是他知道,二年後幫主殷開山就會死掉,那假如自己作為弟子的話,就有名分來當幫主,當然,名分是一回事,當不當得上幫主,還要看個人和所控制的實力,但是有名分總比沒有名分要好,至於實力,自己總會努力取得。

    「嗯,明白就好,你下去準備吧,到時候,為父的,就要看到你的成績了!」蘇爺深深的看了一眼張宣凝,說著。

    他當然不可能知道幫主殷開山二年後就應該死掉,在他看來,無論張宣凝多有才能,想真正在幫中站穩,沒有十年是不用想了。

    「是,那孩兒就去了。」張宣凝應聲說著,他於是退出了房間,然後直接下樓,一下樓,就看見了高占道逛逛。

    「高占道,吃完了?」張宣凝笑著問著。

    「吃完了,而且晚上還要和兄弟們喝酒,總要留點。」

    「說的好,哈哈,來,我們去外面走走。」張宣凝想了想,笑著說著。

    不知不覺間,就來到一處橋邊,張宣凝憑欄俯視洛河,對身邊熙來攘往的人流,似乎全然不知。

    來到這個世界,也快一年了,也算有點根基,以後的應該怎麼樣作,就應該計劃計劃,張宣凝想著。

    高占道已經來了,由他訓練兄弟們,在紀律上也差不多成了,奠定日後變成軍隊的基礎。

    寇仲和徐子陵,自己的態度還是有欠缺,不管原本他們怎麼樣輝煌,但是現在,就是自己的屬下,雖然修煉的是基礎心法,但是這二人天賦的確高,成就是小弟兄中的第一第二,因此,這次,就應該派他們去。

    成了,也是我的功勞,不成,死了,就是他們的命,只要自己注意不給他們實權就可,他們就影響不了其它兄弟們。

    原本殷開山是為了女人而被隋煬帝殺死,但是現在還不保險,不如再給他弄個必死的原因,揚州石龍不是有長生訣嗎?我們不是要奪取揚州城嗎?既然這樣,何不一石三鳥?

    第一就是利用幫中力量來建立自己的勢力,第二就是把長生訣奪來,看看能夠不能夠修煉,不管能夠不能夠修煉,都要獻給幫主殷開山,這樣的話,幫主絕對會提拔自己,混個弟子,就全靠這個了。第三,如果說女人還不算保險的話,有了長生訣,隋煬帝必會殺他,所以,殷開山是死定了。

    想到這裡,張宣凝輕舒一口氣,就算在幫主死後,不能當上幫主,自己也可掌控揚州了。

    想到揚州和天下,就想到楊公寶藏,張宣凝面上濃重之極,傅君婥對楊公寶藏到底知道多少?如果全部知道了,此女如不徹底掌控在手,就絕不可留!

    第一次,張宣凝的殺意凜然,幾乎要不顧一切的置她於死地才能夠安心!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6:15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一章 賭場(上)

    十二日後

    張宣凝腰上帶著長刀,在他的身後,是四組兄弟,全部帶來了。

    黑夜已經來了,這個世界,雖然比歷史上的隋朝繁榮十倍,但是仍舊沒有超出技術的極限,蠟燭是普通人難以擁有的,而燈油的點點星火,反而使胡口縣更顯的靜寂,一片濃郁的黑暗,就更加化不開了。

    「這就是馬家集?青衣幫的二個下屬組合之一?」

    桂錫良連連點頭,迫不及待的說著:「山口縣二十鄉,馬家集就是其中一個,我們已經調查清楚了,馬家集的兄弟也只有二十餘個,領頭的是馬雄元,主要開的是賭檔,我們能夠一口把他們吃下。」

    「胡扯,馬家集,大部分是姓馬的人組成,算是一個宗族的,因此別看面上就只有二十餘人,真要有事起來,馬家集上下可以給你弄出上千條漢子來!」張宣凝的語聲裡透著森寒:「要不然,你以為青衣幫會容忍它存在?僅僅是算是從屬組合,而不是一口吞下?」

    「再說,馬家集這樣大的鄉集,幾百年積累下來,就算四處的族人學的都是零星粗淺的武功,綜合起來也不可小看,如果我們貿然上去,也許陰溝中翻船呢!」張宣凝沉吟著說:「等等,等算死草把裡面的人帶上來,帶上來了,也許就有好辦法了。」

    此時,隔著「馬家集」里許地不到,就在一條小河邊的「土地廟」,夜中的荒野,草蟲在鳴,風吹著草和樹葉,偶然有什麼小動物竄動。

    無論什麼時候,這個時代的氣息總是清新的,只是這荒涼的地點,更有一股森涼陰寒的感覺。

    沒有多少時間,腳步聲音就傳了過來,算死草帶著一個老頭過來了,他拖著一輛放著草的拖車,老頭穿著打著補綻的衣服,腰上紮著草繩,走路的時候,一拐一拐的。

    「你就是二拐子?」張宣凝低沉的說,並且微俯著身而打量著他:「你也是馬家集的人,為什麼會幫我?」

    抖索了一下,老頭卻抬起頭來:「兒子,為了我的兒子!」

    「香主,我已經查清楚了,他的兒子本是賭檔的夥計,二年前,據說是偷了賭擋的錢,被硬生生打死了,老頭自己也被打殘了一條腿,這的確是真的。」算死草上前說著:「他的老伴,因此就病了,沒有多少時間,就死了。」

    「我的兒啊,他是為了治我的病,才拿的錢呀,才二兩銀子啊,就打死了,一點也不念族中的情份啊!」聽到這裡,老頭就哭了起來。

    「別哭了,你知道我們要作什麼,你也知道你到底要作什麼吧!」張宣凝冰冷的說著。

    「我知道,我兒子死了,我老伴死了,又拐了條腿,還活著幹什麼呢?」老頭不哭了,他擦了眼淚,咬牙的說著:「我等著幾年,就為了今天!我還怕什麼人罵呢說呢?」

    張宣凝默然。

    對任何一個組合來說,身為夥計偷主家的錢,當然不可寬恕,特別是對於這類黑幫來說,家法就更加嚴酷,雖然偷幾兩銀子未必要死,但是如果遇到主家心情不好,或者想立威,打死也有可能。

    但是對於一個家庭來說,那死了兒子,而且還是唯一的兒子,就是天塌下來的大事,一個人在世上,最後的指望沒了,還談什麼其它?

    所謂族中情分,也不過是扯談。

    也難怪老頭明知這賭擋是馬家集的財源,命根子,也要勾結外人來毀滅它才甘心,甚至不惜一死,要知道,出賣族人,老頭絕對是死路一條。

    「集中的情況怎麼樣?」張宣凝想到這裡,就不由心驚,人有牽掛,才可控制,沒有牽掛,那什麼瘋狂的事情都幹得出來,論你才高三皇,德厚五帝,也只能殺了,卻無法阻止這樣的事情。

    「香主,他說話囉嗦,我已經問的清楚了,外面是本家的鄉丁巡查,不過不要緊,他可以帶我們進去,只要分散點,鄉丁雖然有巡夜,但是到了夜中點,也撤了,賭場中二十條漢子,都是有點武功根基的人,其中馬雄元很扎手。」算死草說著。

    「嗯,這我也知道了。」要來攻打,當然要弄清楚情況,馬家集就靠這家賭場吃飯,圍繞著賭場,而吃的,玩的,什麼都有,關鍵是賭場以「不出假」來聞名,客人可以放心賭博,當然,馬家集本地的賭客很少,大部份都是從外地趕來的,因此進去不是很難。

    「時間弄清楚了嗎?」

    「弄清楚了,香主,我覺得寅時到卯時之間最好,鄉丁都睡了,賭場中的夥計,一夜下來也倦了,而賭到天亮的人也是少數,我們就可以在那裡動手。」算死草積極的說著:「至於我們的武器,就必須拜託給老頭了,他是本地人,有辦法弄進去。」

    「嗯,說的不錯嘛?高占道!」

    「在!」

    「準備好你的弓箭手,先不必動手,有扎手點的,你令他們一起動手,把扎手的全部射殺,特別是看見了馬雄元,最好別給他施展武功的機會。」張宣凝沉著臉命令的說著。

    弓箭,十米內可貫穿鐵甲,不是一流高手,根本沒有辦法正面對抗,這是軍隊對付高手的最大武器了,為了這次行動,張宣凝想盡了辦法,找到了五張軍弓,雖然只有五張,但是在這樣的場面上,是要發揮重要作用的。

    說完了,就開始分批進入。

    張宣凝武功最高,他第一批進入,看見的,就是一圈木柵欄圍牆,高三米,門口大開著,有二個鄉丁,不時有人來來出出,張宣凝雖然面生,但是也只是望了一眼,並沒有多注意。

    一走到這裡,就聽見燈火輝煌,人聲喧嗶,源頭當然是賭場了。

    張宣凝看了看,賭場建的很牢固,裡外有隔離,外面的房子有幾個大漢,而進了門去,裡面才非常熱鬧。

    簡直和現代的小賭場差不多,大廳中分開擺列著各式各樣的賭具,牌九、單雙、骰子、押寶,而每一種賭具之前,都圍滿了人,唯一的表情,都是興奮和緊張,有的甚至發著光。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6:23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一章 賭場(下)

    賭台後面,都有一個主事的檯子,而不時有著漢子巡查著四周,這些漢子身著黑色勁裝,雖然沒有明著帶著武器,但是誰都知道他們是護場子的。

    張宣凝漫無目的的轉轉看看,偶然也上去跟一把,而這裡還有許多女人,都是妓女,一個個坐在了賭客的周圍,發出了很嗲的嬌嗔,甚至就直接摸了摸去。

    「差不多了。」張宣凝想著,跟著他一起的,還有桂錫良,他雖然是小混混,但是也沒有見過這樣的場面,不時興奮的四周看著。

    「老大,真是不錯。」

    「嗯,是不錯,絕不作假的真賭博,當然是賭場的招牌,但是你看,這裡還有很不錯的飲食,以及女人,你看。」張宣凝指了指大廳外面的隔間,門是開著,但是裡面的香氣就出來,並且不時傳來了女人的笑聲:「人生享受,無非是吃喝瞟賭,這裡都全了。」

    「老大,等我們地盤大了,也開幾家賭檔,跟著學習!」桂錫良興奮的說著:「這樣我們就財緣滾滾了。」

    雖然沒有見過這樣大的賭場,但是小賭場也見過,當然知道十賭九輸,開賭場,總是只蠃不輸的,賭來賭去,最後輸的,必是來賭的客人。

    看見幾批自己人輪流在賭場中轉過,張宣凝就笑笑:「這以後再說,走,我們也看的差不多了,回去。」

    出了門去,張宣凝就說著:「去賭場的館子店買點熟菜,打包回去,我們帶了乾糧,但是沒帶菜,我們要休息一夜,到夜盡時才發動呢!」

    「好的,老大,我這就去辦。」桂錫良本是混混出身,對這套當然熟悉,沒有多少時間,他就帶著二大包東西回來了。

    老頭的家就是一個小院子,有內外二間房子,四十餘人把地上都裝的滿滿的,不過,軍事訓練了一個月,也見得了一些功效,至少沒有吵鬧。

    「人都來齊了嗎?都去賭場看過了嗎?」

    「都來齊了,也都看過了。」各組組長應著。

    「嗯,我就說說情況吧,我方上面,已經運轉了官府層次的力量,山口縣的官府不會直接介入了,當然,海沙幫的壓力也很大,我們上面各堂甚至總堂都難以抽調大批人員進來。」張宣凝簡單的說著。

    「香主,為什麼不能抽調人員呢?以我們總堂和各堂的實力,端掉青衣幫不是很困難的吧?」說話的,是寇仲。

    「這樣的話,就會引起二大幫會的大火拚了。」張宣凝說著:「這樣的結果是誰也不敢輕易承擔的,因此這次,就是青衣幫和燕叔舵口之間的局部戰鬥。」

    「我已經和燕叔說了,我的任務就是這青衣幫的下面二個下屬組合,當然,看情況,能夠完成一個,就足夠了,真能完成二個,就是非常了不起了,我們畢竟才出道沒有多少時間,他們不管怎麼樣是老江湖了。」

    「香主,你發話吧,我們怎麼樣打!」幸容是所有人中最有智計的一個,他上前問著,但是實際上,早就和他通過風了,也推敲過了,只是在眾人面前,總要留給老大英明神武的表現機會。

    這很使張宣凝滿意,他點頭微笑,然後端臉說著。

    「……我們先休息,寅時到卯時之間就動手,一旦動手,就直撲賭場,要對著他們趕盡殺絕,第一時間殺光賭場中的人,這些是馬家集武力上的核心,一旦他們死了,這個組合就等於垮了,就算馬家集再集一幫人出來,也是以後的事情了,趕不上這場戰鬥了。」張宣凝說著:「但是,別忘記了,這畢竟是馬家集的老家,我們一旦完成,趁著天還沒有亮,一時反應不過來,就要趕快撤退,一旦落單,被圍上,那就是死路一條了,大家現在明白了嗎?」

    「香主此策委實周密狠辣!」

    「是啊,乾淨利落,中其要害。」下面一片喧囂,都紛紛表示贊同。

    「好了,大家現在吃飯,吃完就睡覺,留幾個人守夜,一旦到了時間,就動手!」靜了靜,張宣凝覺得已經差不多了,就如此說著。

    看著各組就把一些衣服和毯子,還有被子鋪在地上睡一會,他再低聲的說著:「高占道,你去安撫一下這群之中,有一批第一次真正上戰場的傢伙。」

    高占道看了看,發覺其中一半少年雖然口中笑著說著,但是仔細看來,都很緊張,有的人甚至手在顫抖。

    這也難怪,除了幾個跟著張宣凝殺言老大的人,其它的都是第一次真正上陣殺人,緊張可以理解,再說,就算以前殺言老大,是在揚州城中,現在這裡可是敵人的地盤,性質完全不一樣——高占道點了點頭,這就下去。

    他是低級軍官,當然知道怎麼樣安撫,因此沒有多少時間,許多人的緊張就緩解了一些,吃過了飯,各人就躺下,不許相互交談了,張宣凝也閉上了眼睛,開始調息了起來。

    無論時間怎麼樣難熬,總會過去,雖然大部分人都沒有睡著,翻來翻去,但是總算還是到了寅時後面。

    「好了,起來吧,先穿好衣服,吃點乾糧,還有,要解手的趕快去,然後準備好武器,鞋子也要弄緊,算死草,你和老頭,出去看看情況怎麼樣?」張宣凝說著。

    「是,香主。」算死草拉著老頭,出了門去,可憐的老頭,一夜沒睡,年紀又大了,簡直是搖搖欲墜,但是這時,已經由不得老頭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此時就算這老頭後悔,也沒有辦法了。

    雖然有幾個人,甚至緊張的食不下嚥,但是總算強迫著吃下了,吃完了乾糧和水,各人就檢查著自己的武器,特別是弓箭,高占道親自一一檢查過去。

    「香主,外面很平靜,大部分人都睡了,鄉丁也撤了,賭客熬了一夜,也差不多睡了,現在正是時候。」沒有多少時間,算死草和老頭都回來了。

    「去,把門口住在那裡的守衛殺了,把門打開,但是不要直接開,叫幾個兄弟等在那裡,一旦有事就開門,準備接應。」張宣凝說著:「還有,老頭,我們一動手,你想活的,就立刻出門去。」

    「老頭已經活的差不多了,也不想出去了。」老頭眼睛紅紅的,拒絕了。

    「也好,就如你所願。」

    這時,一切都準備完畢,所有人都眼睜睜的望著張宣凝,張宣凝提起了真氣,望了眾人一眼,然後就開門出去,後面的弟兄,都一個個悶聲不響的跟了上去。

    此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時光,在微弱的月光星點之下,似乎整個天地都變得不真實起來,只有靜靜的街道上,響著四十餘人的腳步聲。

    張宣凝無意識地笑起來。

    他第一次深刻的理解到,自己終於告別了平庸無為的人生,可以放手去做自己喜歡的事情。

    無數人都只能活在現實中,但是只有少數人活在夢中,又只有極少數的人能夠把夢想努力的變成現實。

    來於現實,又回於現實,來到這個世界,就如來到他夢想的世界中一樣,雖然這個世界,並非是他掌握,但是也使他充滿了此生無悔的感覺了。

    目光轉向對面,賭場的巨門之外,已經不負晚上車水馬龍的熱鬧情況。門內門外燈火黯淡,只有一二個人影在作些什麼。

    張宣凝口中吐出了命令:「殺,見人就殺,不要放走一個。」

    跟隨著的小弟,全部抽出兵器,猛烈的衝了上去,頓時,黎明前的寧靜,被打破了。

    而張宣凝心神,平靜如水,無有恐怖,似乎和四周環境合為一體,殺意如刀,痛快淋漓,實是人生難得的快事。

    一瞬間,他知道,自己在武道上的修為,鞏固了。

    ————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6:32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二章 殺戮(上)

    「什麼人?」正懶洋洋打著哈欠的守衛發覺了不對。

    這句話才說出口,幾把長刀就砍了過來,軍中戰鬥,其實很簡單,從幾個方位同時砍刺過去,如果配合默契的話,相當於一個人在一瞬間同時出幾刀,這速度這效果也相當於高手了。

    當然,小弟們目前只學了一點皮毛,配合不默契,但是對方也不是高手啊!

    毫無阻擋的餘地,四把長刀貫穿他的身體,「噗」的刺入體內的聲音清晰可聞,那個大漢狂號一聲,隨著四把刀的拔起,血噴如雨,倒摔出去。

    在一剎那的震驚之後,另外一個護衛張口就要喊叫,張宣凝運用著幫主傳授的武功,身形上前,長刀抽刺側收,那人喉嚨中鮮血飛濺,口中的聲音變成了一大團的鮮血。

    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眾人從門口蜂擁而進,才衝入了門口,一個漢子正巧從內房中出來,看見這樣的情況,呆了一秒,才心膽俱裂,魂飛魄散,哭一樣的尖聲大叫:「不好啦,不好啦,有敵人……」

    眼皮一跳,張宣凝第一個衝了上去,賭場中為了避免賭客的擔心,並不是所有的打手都身上帶著刀——那必須在儲備庫中拿,因此尖叫之後的那個大漢,竟然全無反抗力量,轉眼之間,聲音就變成了哀號,淒厲而慘烈,他眼睛鼓著,似乎要跳出來一樣。

    張宣凝冷哼一聲,長刀用力在人體中一攪,那個大漢口中吐出鮮血,發出了咯咯的聲音,身子還在一下又一下的抽搐著,這是身體求生本能在最後的掙扎!

    但是這樣的聲音,雖然不能傳出很遠,不過在賭場中,卻也清晰可聞,桂錫良操著刀子猛烈的跟上,就衝入了內房。

    就在這時,裡面也是一刀砍出,桂錫良嚇了一跳,連忙格擋,可是對方的長刀凌厲之極,幾刀下來,桂錫良已經滿頭是冷,步步後退。

    對方是一個中年人,動作極快,刀法凌厲兇猛,把握甚是老道,如果不是對方的內功心法有本質的局限的話,早就將桂錫良砍殺了。

    張宣凝眼神一縮,低聲喝著:「高占道!」

    就在這句話說出之時,桂錫良已經悶哼一聲,連步後退,他的肩膀上已經出現一道雖然不深,但是長長的血口子。

    「噗噗!」長箭在十米之內,速度超過聲音,那個中年人鮮血噴濺,挺起的腰背隨塌,二根長箭扎進了這位好手的身體,直從他背後穿了出來。

    「噢……」那人直挺挺的,手中長刀並沒有落下,他還冷靜的看了看貫穿自己的二根長箭,然後才緩緩的向後倒了下去。

    「是條好漢子,是個老手,可是又怎麼樣,還是死了。」張宣凝冷笑著,然後高聲喊著:「殺進去,殺!」

    這時,十幾個黑衣大漢已經反應過來,蜂擁而出,與下面的小弟開始搏殺了起來,四十餘人對付十幾人,還有強弓為援,張宣凝看都不看戰鬥,直撲入裡面——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死了,那就是小弟的命,他是香主,不是保姆。

    內廳之中,是幾個還在熬夜到天亮的賭客。他們也已經聽到外面的聲音,但是時間太短暫,還沒有反應過來,看見持著長刀的張宣凝,先是一陣死寂,隨即爆起了驚恐的喊叫聲。

    張宣凝不急不徐的進入,並且笑著供手為禮:「各位,請不要動,刀劍無眼啊,不過,我們就是和老闆有些過節了結,只要各位不參與,老實的躲在角落中,我想什麼事也沒有,如有打攪之處,還望各位海涵。」

    話還沒有落,突然之間二個賭客一起跳起來,各自拔出短刀,猛的向他刺了過來,張宣凝側手,長刀精芒,平平無奇的一斬,那個賭客,卻是無法避開,劈中胸口,入口只有一分,但是內氣卻如直刺而上,這個賭客就踉蹌一下,栽跌在地,還有一個賭客稍微落後,見到這樣的情景,一個寒慄,轉身就逃,心中暗恨自己迷了心竅,以為可以向馬爺賣好,結果遇到了扎手貨。

    犯我規矩,就殺無赦,張宣凝腳一踢,剛才那個賭客落在地上的短刀,就飛的穿過天空,「噗」的一聲,直釘在那個逃跑的賭客背上,直穿了過去,從前胸透了出來,那個賭客還轉了半圈,撲倒在地,鮮血噴濺而出,沒有幾分鐘,就流紅的屍體附近一片。

    整座大廳,此刻是一片鴉雀無聲,所有人都不敢稍有動作,不敢發出一點聲音來,唯恐刀劍無眼,落到自己頭上!

    「好了,各位請躲到角落中去,也別隨便外出,無論是哪家勝了,相必都不會拿你們開刀,畢竟你們只是客人,場子的糾紛,自然和各位無干。」張宣凝笑吟吟的說著,隨便指了一個角落。

    「是,這位爺說的是,我們立刻過去。」各個賭客噤若寒蟬,大氣都不敢喘一口,看到方向,就全部蜂擁而去,本來他們就是尋歡作樂的,為了不相干的事情,而賭上性命,也只有剛才那二個白癡才會這樣幹。

    方纔還有點熱鬧的大廳,這時卻顯得格外的冷清,張宣凝如有所感,向著裡面緩緩的走了過去,來到了大廳後面的院子中。

    就在院子之中,已經看見了他的對手。

    這個男人似乎也是才從被窩中起來,披散長髮,穿著黑袍子,他上前幾步,雙膝微曲保持彈性,瞬間完成了戰鬥前的預備,可以感覺到他的身上,內氣在湧現。

    「馬雄元?」

    「是我,你是哪條道上的?」馬雄元從齒縫間吐出這句話來。

    「簡單的說,你上錯了道,幫錯了人!」張宣凝如此說著,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對方是經歷過無數戰鬥的老手,雖然武功不高,但是卻絕對老練毒辣。

    際此戰鬥之前的一瞬間,他的心更是平靜下來,整個世界似乎一黑,體內真氣則以比平時快上數倍的速度在運行,如火焰一樣,自下腹燃起,燒遍全身,精神集中到刀鋒上去,轉而又是一亮,整個世界似乎就完全不同。

    精神和肉體融和為一,在更快一籌的運作速率中,已經隱隱把握對方任何一個角度所取的角度和時間,空隙與破綻,以至力點在什麼地方。

    就在這時,馬雄元右腿劃破空氣,張宣凝剎那避開,而幾乎同時,對方一扭轉身,趁著轉勢,右手挺成掌刀,直斬張宣凝的喉嚨。

    雖然簡單無比,但是卻是千錘百煉的殺人技藝,就算處於內家洞察的境界,身快速向後退,但是高速運行的指掌,仍舊最差分毫的擦過他喉嚨上的皮膚,感覺到了一種火辣辣的感覺。

    還沒有來得及思考,對方已經連出四拳二腳,這些都是最基本的攻擊動作,但是沒有獲得更高境界傳授的馬雄元,卻無間斷地苦練了二十年,已將之化為不需思索的反射動作。

    靠著高度的境界,連避開數擊,但是最後一擊,擊中張宣凝的身體,就算有內功護身,中此一擊,臟腑都彷彿要炸開,喉嚨中已經一甜。

    生死關頭,肉體的痛苦似乎已經遠去,張宣凝踉蹌後退,真氣卻「轟」的一聲,本來散落在身體各部,還沒有來得及煉化的真氣,空前凝聚,為了保護自己的生命而戰鬥。

    一瞬間,他真正體會到了戰鬥之中,生命攀登到濃烈的境界。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6:41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二章 殺戮(下)

    四拳二腳之後,攻勢突的一緩。

    氣機感應之下,本來踉蹌後退的張宣凝,長刀爆發,刀光如虹,頓時,一蓬血雨噴濺而出,而積蓄的內氣,化成瘋狂的破壞力量,隨著傷口而湧上。

    馬雄元怒吼一聲,轟的一聲,直直倒地。

    張宣凝大口的喘息著,然後徐徐的吐納,自己的內臟受了傷,口中一直甜甜鹹鹹的,對方畢竟沒有高位內功的支持,連續攻擊之後,體力和內息就出現了間隔,要回氣,可是在這樣的戰鬥中,一旦出現縫隙,氣機反應,自己被壓制力量就瞬間爆發出來,劈出了這樣的一刀。

    如果自己現在,絕對無法劈出這樣的一刀,現在他終於明白,為什麼以戰養戰,會獲得如此快速的進步,當然,前提是必須獲得類似長生訣的那種快速回氣和療傷的功法,不然一百個自己,也不夠死的。

    喘息了一下,就衝入剛才馬雄元出來的內室,長刀劈砍,幾個櫃子被劈開,碎金碎銀,以及元寶,都散了一地,張宣凝看也不看,把其中的一疊銀票和幾本書籍,裝到懷中。

    幸虧這個世界有所謂的銀票,不然這次就虧大了。

    「香主!」才拿到手中,門口衝入了桂錫良,他身上連吃幾刀,雖然都是小口子,但是也是血淋淋的。

    「死了幾個兄弟?」

    「死了四個兄弟,還有好幾個負了傷。」

    「死的兄弟我們幾個來背,叫其它兄弟,能夠揀的就揀,給你們一點時間。」

    「是,大家快揀。」

    「別拿銀子了,全部拿金子。」張宣凝補充了一句:「還有,找個人,去,找找有沒有油,有的話,全部給我灑滿了。」

    幾個點到的小弟,不甘心,但是還是出去找油了。

    「老頭有沒有來了?」

    「來了,在外面砸著馬雄元的屍體,哭著呢!」

    張宣凝把刀收起,走到外面一看,果然看見那個老頭,瘋狂的砸屍,口中又喊著兒子的名字,血肉橫飛,淚水滿面,垂垂老朽,有這樣的遭遇,也不由使他吁出一口氣,說著:「哎!」

    而跟著上前的寇仲和徐子陵正臉色蒼白的嘔吐,聽見了歎息,也是默然不語。

    「這次你們殺了幾個?」

    「我殺了二個,子陵殺了一個。」

    「好,看你們沒有受什麼傷,和我一起,把兄弟們背著走,不能把屍體留在這裡給敵人糟蹋。」張宣凝說著,然後對老頭說著:「老頭,你快跟著我一起走,不然就要死在這裡了?」

    「我老了,還走什麼呢?」老頭這才醒悟過來,呆了幾秒,說著。

    「也好,你看見了嗎?油已經倒在房上了,嗯,給你一個火折,你把這個害死你兒子的地方燒了吧!」張宣凝說著,扔了過去一個火折,然後說著:「兄弟們,快走吧,馬家集要驚醒了,到時候,就來不及了。」

    他用心狠辣,故意把「害死你兒子的地方」說出來,這一說,哪怕這賭場是馬家集的命根子,現在老頭也要燒了。

    桂錫良和高占道等人,驅趕著還在揀東西的弟兄,而張宣凝已經上前,不顧屍體的血腥,就背起一個,鮮血頓時染紅了他的衣服,然後第一個向門口走去,這使後面的人面面相覷。

    寇仲和徐子陵交換了一下眼神,彼此都看見了眼神中那種帶著敬佩和恐懼的神色,寇仲低聲問著:「你在想什麼?」

    徐子陵上前:「我們的老大似乎很強,也很可怕,我在想,如果我們還是揚州無人管的小混混,那就好了。」

    外面已經響起了鑼聲,這是召喚鄉人,打破了黎明前的寧靜,寇仲隨後上前,也把一個屍體背上,然後苦笑的說:「命運是沒有如果這兩個字,如果我們不跟著這個老大,我們現在還在為三餐擔心呢!但是我們絕對不會平淡下去。」

    兩人交換了一個有會於心的眼神後,就各背著一個屍體,而衝了出去,隨後,是大批的小弟,門開著,偶然有幾個人出現,立刻被砍翻在地,衝出了門,大家都鬆了一口氣,不管怎麼樣,只要不被圍住,自然就差不多安全了。

    這時,正是黎明前最黑暗之時,才出了門去一刻時間,趕到里許外的小丘陵會和,就看見了一個火焰沖天而起,所有的人都停住了腳步,在丘陵上望了過去。

    「馬家集這個鎮子完了一半了。」眼看著火焰高高飛起,遠處一片喧鬧,數以千計的火把佈滿了周圍,顯然,整個馬家集都驚動了,徐子陵吁出一口涼氣,低聲說著:「他們必須先救火,來不及追我們了,香主這手真是狠毒無比啊!」

    寇仲遙觀火起,也說著:「那個老頭就把什麼罪名都拉到身上去了,論誰也怪不得香主了,連名聲都沒有受損呢!」

    「別說了,我們快到據點了。」

    張宣凝作事,當然要留著後路,這三里外,就有一個據點,那是一處農居之處,主人得了幾兩銀子,已經暫時離開了,租的時間是三天。

    此時,天已經朦朦亮了,聽見腳步聲,「哎」的一聲推開了籬門,裡面一個小弟和一個已經準備好的藥師已經出來了。

    「快,燒水,把死的兄弟們全部清洗一下,換上新衣服,還有,受傷的兄弟全部帶來了嗎?清洗傷口,用鹽開水,還有,去燒點肉湯,大家都要休息一下。」背著屍體走了三里路,血已經流滿了全身,張宣凝也覺得血腥充滿鼻口,幾乎要透不過氣來,但是怎麼也不敢把這表情露了出來,因此平靜的說著。

    「是,香主。」

    「每人都清洗一下,把衣服和金子全部放在一塊,換上新的衣服。」桂錫良知趣的喊著,衣服早已經準備好,一旦清洗,就可以換上。

    好幾個小弟都猶豫了一下,然後才脫下衣服,赤裸裸的洗澡,當然什麼也隱藏不了,對他們的表情,張宣凝很是理解,一兩銀子可買二百斤米,何況黃金呢?就小弟身上的錢,也足夠一般人衣食無憂的活上幾年了。

    當下無話,各人都清洗傷口和血跡,各個死了的兄弟也清洗了一下,到了現在,各屍體的血也差不多流乾了,雖然清洗的過程中,還是有許多兄弟出去嘔吐了一番,也有關係好的,在清洗時,淚就下來了——但是到底熬了過去了。

    「大家都上完藥了嗎?」

    「香主,都上完藥了,所有傷口全部包紮好了。」

    「很好,這裡離馬家集還是太近,大家吃點東西,就上路,我們必須趕快離開這裡,不然人家救完了火,一肚子怒火就要發洩呢,我看附近十幾個村都會動員起來,找我們麻煩,不能多留。」張宣凝轉過身來問著:「拿了多少錢,清點出來了嗎?」

    「沒有秤,成色也不太好檢查,但是大體上出來了,是三百四十兩黃金,還有二百多兩銀子。」

    「那好,兄弟們報個數,各自砍了幾人,想必大家都在一起,砍了幾人,兄弟們都很清楚,回想一下就可,聽著,大家先發五兩銀子一人,然後砍了一人,賞黃金五兩,明白了嗎?至於弓箭手,由於遠距離射殺,危險性比較小,減為一半,大家有什麼意見沒有?」

    「明白了,我們沒有。」四十餘人,彼此作了什麼,當然大家都心中有數,因此沒有一會兒,論功行賞就完成了,銀子基本上分光了,金子也分下去大概一百兩,大家都拿著錢放在心上。

    「至於死的兄弟,三倍,有家人和兄弟的,給家人和兄弟,沒有家人和兄弟的,這錢也不能用,我們要把他們風光下葬!」張宣凝宣佈的說著:「大家再辛苦點,抬著兄弟們走,再苦再累,也不能把兄弟們扔了,再跑遠一點,就有牛車了,我們回揚州去!」

    「剩下的黃金,也是香口的錢,我們回去買點衣服,再買個宅子,兄弟們多了,房屋就要不夠了,而且以後如果有不能拚殺的兄弟,也總要給兄弟們安排一下吧,留條後路,是不是?」

    「是,香主。」這些話合理更是合情,所有人都無話可說,未必說得上個個感動,但是的確心服口服。

    「不過,香主,我們就這樣回去了?」

    「當然,能夠拔了馬家集這個硬釘子,我們已經作的非常好了,論誰也說不出什麼事來,這功勞夠顯眼了。」張宣凝說著,他吃光了乾糧,第一個走出了門去。

    再多功勞,就太顯眼了,是要鍛煉一下兄弟,是要在幫中出點面子,但是並不是要當英雄,要當炮灰的——這種被派上去當刀鋒的風光不要也罷。

    自古以來,沖堅的尖刀之類的角色,是死的最快,拿的最少的一群。

    「兄弟們一起走。」

    朝光露出,路,從腳下蜿蜓伸展到遠方的盡頭,三十餘少年,背著兄弟的屍體,就這樣慢慢的消失在路途裡。

    有淚,有苦,有血,但是他們年輕,有熱血,也有前途。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7:04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三章 香主(上)

    有黃金,有夥計,是人一起動手

    原本的言寬的住宅變成了在城中的據點,而新的住宅在城外。

    揚州城東,原本有一個雜草蔓生的廢棄莊園,面積很廣,大部分建築物因年久失修,風侵雨蝕,裡面就隱藏著一些孤兒和乞丐,原本就是徐子陵和寇仲的家,現在才得知,這是以前南朝的一處官宅,被抄家滅族,以後多有一些靈異,嚇跑了人,因此才被廢棄。

    因此,打通了一些關節,只耗費了二十兩黃金,就把這個廢墟莊園買了下來,面積足足有三百畝。

    夥計一起動手,在外面圍了一個二人高的磚制圍牆。

    在裡面,起了一排排小房子,各有小小院子,這就是以後小兄弟們的家了,至於主屋,還有倉庫,還有林苑等等,都等待日後慢慢的完善。

    這樣大的面積,以後就算成為千人之首,也足夠當成根據地用了,張宣凝因此非常滿意,但是更滿意的是,小弟們歡呼如雷,這群流浪兒出身的人,朝夕不保,對這種滋味與別人不同,得此家宅,感情上就和人不一樣。

    「兄弟們練習武藝都很認真嗎?」張宣凝在大廣場上看去,只見四十人,個個在陽光下練武,一絲不苟,漸有法度。

    「是的,上了戰場,就知道生死一線,哪個人不努力鍛煉呢?」高占道已經年紀大了,練習也是無用,是作為練頭而監督他們練習。

    只有知道武功不但關乎到榮辱,更關係到生死,這些少年,才會真正在心靈上蛻化,並且在努力不綴下突飛猛進。

    就連張宣凝自己,也是在戰鬥中有所精進,本來奪舍轉世時,這個軀體的剩餘真氣散於身體,徐徐消散,但是在生死關頭,卻一舉全部凝聚起來,這些日子,徐徐將其煉化,竟然達到了一層中階的程度。

    說著,張宣凝想了想,拿著一本書籍來,這幾本,就是當日在馬雄元的居所找到的四本書籍,都是一些三流的武功,但是也是馬雄元為了振興馬家集,而廢盡心計,花費了許多代價,前後十數年,才獲得。

    而張宣凝得來全不廢工夫,這就是搶劫萬能論了,這半個月來,張宣凝也將其一一研究,並且參悟,許多武功,就算明白關節,也難以立刻使用,不過張宣凝將其組織一下,將一些東西刪除,而將一些東西連起來,化成了「入門卷」這本書,然後說著:「這是我家的密傳入門,兄弟們有建有大功,或者練習武藝出類拔萃者,我都會真正傳授。」

    「香主真是太慷慨了。」高占道不由動容說著,武功是這個世界的資本,得一就可以晉陞自己的地位,從軍從政,都高人一等,因此世界武功流傳雖廣,但是卻也不是隨便可以獲得的,多半是家族內部傳授。

    「雖然說這樣傳授,肯定有背於家訓,但是為了弟兄們,我也顧不得這樣多了。」張宣凝平淡的說著:「高占道,你提拔你的手下中沒有滿十五歲的人,其它的,各組組長,還有這次建了大功的,都建個名單,我會將其中一部分傳授。」

    之所以不全部傳授,這是因為他深知人的弊端,無論多好的東西,直接傳授,就讓人覺得不希罕了,但是如果謹慎的部分傳授,不但可以使他們辛苦修煉,也會產生感激之意。

    權力烙印,就是在這基礎上,一點點建立的,耗費時間長達二年左右,才徹底定型,這點,張宣凝當然一清二楚。

    「是,我這就告訴兄弟們去。」高占道當然也知道他的用意,但是這又怎麼樣呢?所謂的上下級關係,感情是有,忠誠是有,但是更多的利益和實力上的差距,無非是一個願打,一個願挨,彼此心照不宣而已。

    「香主,蘇爺叫你回城去,說總堂有人來了。」就在這時,有僕人來告訴,外面,甚至停著一輛牛車。

    「那好,我立刻去。」張宣凝說著,然後就上了牛車。

    牛車雖慢,但是到城中不遠,途中問了幾句,都不得要領,張宣凝只好到了蘇家樓再說,一到蘇家樓,就發覺氣氛有點不對。

    樓上氣氛甚是森嚴,一個繡著三根竹的護衛,就示意其它人停下,然後望了望張宣凝,說著:「你就是張宣凝?」

    什麼人,連護衛也是三根竹?與自己平級呢?張宣凝心中已經有點數了,他恭謹的回答:「屬下正是。」

    「跟我來。」張宣凝就隨著他來到樓上,又在樓上靜廳的門前,示意他停下,自己則跨過門檻,向坐在廳子內恭敬道:「軍師,張宣凝到了。」

    「叫他進來吧!」

    「是!」

    張宣凝這才進去,裡面茶香瀰漫,一個中年人正喝著茶,一派悠然自得的樣兒,看見他進來,就油然說著:「你就是張宣凝嗎?這麼年輕,便有這樣的武功,作了這樣的事情,確是難得。」

    「凝兒,這是軍師,還不拜見?」蘇爺連忙說著。

    「是,張宣凝拜見軍師大人。」張宣凝連忙跪伏在地,把頭磕在地上。

    「起來吧,不必多禮,幫主對你很感興趣呢!」邵令周漫不經心的說著,邵令周是九根竹,僅在幫主之下,當真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

    特別是其身材修長,個子很高,清秀的臉龐留了五縷長鬚,年紀在四十許間,頗有修行之士的道骨仙風姿態。

    「屬下怎麼樣敢,為幫中作事,是我的本分。」張宣凝恭謹的再磕一下,才起得了身來。

    「嗯,說的好,入我幫來,就要守我幫中的規矩,觸犯幫規的人,會因應輕重而受罰,明白了嗎?」

    張宣凝低頭,連連應是。

    「但是,幫中同樣會賞賜和提拔有功之臣,你這樣年輕,就任命為香主,很是特殊,但是你是蘇老弟的義子,又建了大功,幫主發了話,因此這次我來,就是提拔你當正香主,正式從屬於總堂之列。」

    「是,多謝軍師,多謝幫主提拔大恩!」張宣凝又跪伏在地。

    「起來吧!」

    這樣的態度,還是使邵令周相對滿意的,他頓了頓,雙目寒芒一閃,說著:「你好好幹,以後會有前途的。」

    「是,是!」就眼前精光一閃,張宣凝幾乎生出了被看破的感覺,在他面前,雖然不動聲色,但是自己卻感覺到面對山一樣的感覺——這就是一流高手,或者說接近於一流高手的威勢嗎?

    不過,他強行壓制著自己的內功心法,不起反抗,到了這個世界已經一年,他已經深刻明白了這點,如果自己表現出能夠反抗的潛力,那後果不管怎麼樣,不會是好事。

    「好了,穿上香主的衣服吧,幫主還有的賞賜,我就不一一拿起來了。」邵令周擺了擺手,說著:「我給你介紹一下,這是我的徒弟麥雲飛,你們都是幫中後起之秀,就多加親近點。」

    「是,給麥兄見禮!」張宣凝上前鞠躬行禮。

    麥雲飛是軍師邵令周的首徒,也是正香主,四根竹,生得頗為英俊軒昂,但是神色中,總有一點高傲自負的感覺,盯張宣凝,勉強回得一禮。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7:13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三章 香主(下)

    陪著小心,與幫中第二人說過話,敬過酒來,並且恭送出城,直到下午才得脫身,回來之後,蘇爺興致很高的說著:「來,到為父這裡來吃過晚飯再走。」

    「既然是父親大人所命,孩兒豈敢不從?」張宣凝雖然年少得志,卻還是不敢有半點桀驁,更不敢有飛揚跋扈,威福自用之舉。

    「那好,我們父子晚上再說,你先去換件衣服吧!」陪著喝酒,倒也是一身冷汗,又有著酒味,蘇爺還是很體諒的說:「我們酒樓後面,我叫人給你弄桶熱水,也喝點醒酒湯。」

    「多謝父親大人,我正想洗浴呢!」

    到了後院,雖然外面人聲喧嘩,但是院子還是靜靜的,自然有人送上了一大桶熱水,竟然還是新來的侍女,侍女臉紅著送來了水,並且靜靜的等著外面。

    「這裡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張宣凝十六歲了,雖然在這個世界上,已經不小了,唯一可惜的這個侍女只是普通少女,因此還是沒有興趣。

    不管怎麼樣,雖然有心收得天下絕色,但是風雨一夜,再把她們一輩子丟著不管,這點還是沒有必要的,學古代人,不必學到這個份上——雖然直到宋朝,官員甚至門閥都還有交換妾姬的作法,比如蘇東坡,他玩過的女人,最喜歡賞給別人,甚至和別人交換著玩。

    「是,少爺。」侍女退了出去,張宣凝舒了一口氣,開始自己洗澡,自己的身體已經發育成熟,看來是要未雨綢繆,弄點女人養在家中了,這個時代,正妻只有一個,但是養十幾個妾,再來幾十個連妾也算不上的家妓,那簡直是家常便飯。

    想到家妓,他就想起李靖和紅拂女,紅拂女姓張,在南北朝的戰亂中,流落長安,被賣入司空楊素府中為歌妓。

    李靖,前往長安,投到楊素門下,楊素與李靖談論一番,覺得此人很有前途。二人談論之時,紅拂就立在旁邊,她見李靖氣宇非常,乃英雄狹義之士,心中暗暗傾慕,於是派門人跟蹤李靖,得知他的住處,自己深夜前往。

    夜晚,李靖獨坐燈前,想著白天的事,忽聽敲門之聲,開門一看,竟然是白天在司空府見到的侍女。紅拂開門見山地表明自己的心意:願意投奔李靖,伴隨其闖蕩天下。李靖喜出望外,娶為正妻。

    雖然歷史上有沒有紅拂女,張宣凝並不知道,但是歷史上的李靖,原名藥師,雍州三原人。少就有「文武才略」之稱。其舅韓擒虎為隋朝名將,常與他討論兵法,曾稱讚說:「可與我討論孫吳兵法的人,只有李靖一人了。」

    李靖可所謂名門之後,哪可能娶一個妓女為妻?但是這個世界,卻是有紅拂女的,那就必須按照這個傳說來,可是,紅拂如果是家妓,上是家主的玩物,下是賓客的陪夜消遣,早就應該是人可盡夫了吧?李靖為什麼要這樣的女人?

    想來想去,就是想不明白,倒也不想了,如果是真實歷史上的李靖,他根本想都不想,這種名門之後,是難以招攬的,只是這個世界與歷史完全不同,記得這個李靖非常潦倒,甚至二年後還投靠過杜伏威,倒未必不能想些辦法,當然,這就是以後的事情,現在不必考慮。

    不再思考,當下從水桶中而出,穿上衣服,這時,卻發覺已經近了黃昏了。

    趕到了家中,發覺幾乎所有的家人都來了,蘇爺見得他進來,就柔聲說著:「吾兒快快進來,嘗嘗你家嫂子特釀的米酒。」

    張宣凝這才發覺桌上放著酒,杯子,酒香四溢,而看見他進來,嫂子就親自端過來幾色菜來,其它的牛肉,雞,蝦、肉湯等都不算希奇,唯有一尾魚,使他多望了幾眼。

    「父親大人,這是銀魚吧?」

    「是的,正是雲夢湖之銀魚。」

    「哎呀,父親大人真是太客氣了,我又不是外人,何必用這樣珍貴的東西呢?」張宣凝連忙說著。

    春秋戰國時期,太湖就盛產銀魚。銀魚與梅鱭、白蝦並稱為太湖三寶。銀魚形似玉簪,色如象牙,軟骨無鱗,肉質細嫩,味道鮮美,就算在古代也產出不多,甚為珍貴,特別是古代運輸條件下,區區百里也是難如登天。

    「就因為不是外人,為了慶賀孩兒得晉香主之位,所以你嫂子才特地買來的,你嫂子忙了一個下午,可耗費精神呢,連軍師都沒有吃到。」蘇爺笑著說著。

    「哎呀,多謝嫂子,多謝大哥。」張宣凝何等識趣,當下就連聲稱讚,並且起來鞠躬。

    「小叔子哪裡的話,不過是花費點工夫而已,我們女人家,這點工夫算不得什麼。」嫂子笑著說著。

    前世,張宣凝吃過此魚,現在又重新吃到,當是倍感唏噓。

    色澤金黃,肥鮮香嫩,吃下就讚不絕口。

    「哎呀,我來敬得父親和哥哥。」張宣凝提起酒壺,為蘇爺,為蘇凌,最後甚至為嫂子斟滿,然後才斟滿自己:「父親大人,哥哥,我來敬一杯!」

    說著,就一口喝下,這等家釀米酒,味淡而清爽。

    「好好!」蘇爺也一口喝下,然後默然半晌,柔聲說著:「為父居此已快十年,今天特別高興,吾兒當上香主,真真可慶。」

    蘇凌也滿臉是笑,但是喝光了斟滿的酒杯,悶聲不響。

    「香主正職,到底是何用意,有何職權,還請父親大人明示。」張宣凝再為蘇爺和哥哥斟滿一杯,然後問著:「孩兒雖然知道點,但是肯定不如父親大人熟知。」

    蘇爺擺了擺手:「斟酒之事,就不必你來作了,自有你的嫂子來作,至於香主的事情,你不問,我也要說給你聽聽。」

    「本幫,總堂之下有四大堂口,每堂一般四舵,一舵一般四香,也有五香,所以本幫之中,正職香主也不過一百,至於其它掛著香主名號,但是不領實職的,就不算在內了。因此正職實授香主,實已是幫中具有實權的人物,一香之中,生殺予奪全在手中——上午你所見的軍師邵令周的首徒麥雲飛,雖也是香主,也沒有領得實權呢!」

    雖然蘇爺說這話來,神態慈和,但是張宣凝卻立刻站了起來,恭聲說著:「這全是幫主,軍師,以及父親大人的栽培。」

    「呵呵,坐下說話,我們一家人,不必多禮,我說這些,只是讓你知道,副職香主,與你現在的實職正香主,是一個分水線,斷不可同日而言,你以後作事,都要小心,明白嗎?」

    「是,這全是父親大人的恩惠,孩兒一定仔細聆聽。」張宣凝卻沒有立刻坐下來,還是恭聲說著,心中卻立刻明白,為什麼麥雲飛看他的眼光,隱隱有敵意了,領有兵權的實授香主,已經是幫中小小的封疆之吏了,不可輕易看之。

    蘇爺見他這樣,嘴角露出一絲笑意,似若漫不經意地說著:「為父還是相當看好於你,不然不會如此幫你在幫主面前說話,但是你自己也要謹慎處事,不可讓別人看了笑話,好了,今天家宴,不多說這些事情,吃菜,吃菜!」

    「是,父親!」張宣凝這才坐下,自己根基不穩,在此關鍵之時,的確更要小心從事了,當下決定,自己離開前,每隔三日就來請安一次。

    「以後有何打算呢?」

    「父親大人,我還是這個想法,香口中的弟兄,還是太過年輕,沒有經過閱歷,我想過一陣,把這船鹽貨運到北地,也讓兄弟們歷練一些。」張宣凝說著。

    「嗯,這樣也好,反正你還年輕,有的是時間。」

    「多謝父親的指點。」張宣凝深深低下頭去,對權謀之術本質理解的他,當然不希望在這個關鍵時刻,受到幫中影響,甚至安插人手,因此帶著手下兄弟千里出擊,遠離幫會,自己才可真正清除異己,生殺予奪,掌控組織,培養權威,為未來奠定基礎。

    至於途中內外刀劍如林,暗箭如雨,那完全可以不顧,所謂平生之志,唯有大權二字,是故捨身忘死。

    天下英雄,古今豪傑,都當如是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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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7:29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四章 休妾(上)

    臨出行前幾天,張宣凝也得了幾分空閒,而穿梭在街區上,只見街道上人群滿滿,嗯,有一點不得不說一下,隋煬帝楊廣在正史上,是死於江都,而江都就是揚州,張宣凝對此有所未雨綢繆。

    街道兩旁店舖林立,井然有序,人群繁華。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但是還是驚歎於這個世界的城市規模,張宣凝一路走著,配同的人員僅僅是幸容,身上帶著一張十兩銀票,幾塊碎銀,逛一次街道已經綽綽有餘了。

    看見了揚州街上各家酒樓,有的甚至有三層高,這在古代已經非常氣派了。

    突然之間,由酒樓聯想到了已經很久沒有聯繫的包子西施貞嫂,他隨口問了一句:「這裡的生意真不錯,如果貞嫂能夠在這裡開家店,那就好了。」

    聽到這個,幸容露出了奇怪的表情。

    本來沒有注意的張宣凝看見了,不由有些奇怪,說著:「怎麼了?」

    看見他露出為難的神色,他的臉色慢慢的嚴肅了下來:「到底怎麼了,是不是貞嫂出了什麼事情了?你不要隱瞞,說!」

    一年下來,慢慢的,他已經有些威望了,冷下臉來一說,幸容就吞吞吐吐的說著:「貞嫂不是很好。」

    「怎麼個不好嗎?我不是叫徐子陵和寇仲專門看著嗎?有什麼事情,他們為什麼不報告給我?」

    幸容眼見張宣凝臉上閃過青氣,當下不敢遲疑,說著:「是不好,據說,進門二年多了,也沒有孩子,因此,大婦借此經常羞恥和毆打於她,而老馮也是不幫。」

    「到底到了什麼程度了?」

    「據說經常身上有青腫呢,雖然女人家隱秘,但是總有風聲流露出來。」

    「哼,既然這樣,徐子陵和寇仲到底是幹什麼的?是不知道,還是誠心瞞著我?」說真的,想到這裡,他真的隱隱閃過殺機,他其實已經有點明白了,自己曾經在他們二個的面前說過一些過激的話,因此這二個小子就為了避免事情惡化,而隱瞞不說了。

    但是,在一個組織內,隱瞞不說,就輕的來說,也是怠職,就重的來說,就是有異心,就是不忠於上司——此心可誅。

    真是二隻養不熟的白眼狼,當下張宣凝就這樣想。

    也沒有心思再說什麼了,他凝神想了想,然後就說著:「你去找個婆娘,讓她檢查一下貞嫂的身體,我要知道到底怎麼樣了,再調些人來,我要知道貞嫂這一年來,一切來龍去脈,全部要,不要一點遺漏!」

    「是,香主。」幸容不敢推遲,立刻應著,心中卻鬆了一口氣,他覺得香主沒有處置徐子陵和寇仲二兄弟,真是幸事,但是卻不知,這已經是非常嚴重的表現了,如果張宣凝真當他們是兄弟,就應該處置了,現在不加以處置,很明顯,就是有著猜忌了。

    「這是我的私事,就別跟蘇爺說了,還有,也不要回去了,我在這裡的茶館中等著,一切完成了,再向我回報。」

    「是,香主。」

    這時,茶館中人不多,走到裡面,就寥寥幾人,老闆連忙迎接出來,說著:「張爺光臨,真是我的福氣,歡迎歡迎!」

    張宣凝笑著,拱了拱手說著:「好說,孫老闆,有安靜點的地方嗎?我今天想打攪孫老闆一下。」

    「有,有,張爺到裡面坐。」

    裡面是一間房間,還有一個人在喝茶,孫老闆上前低語,那人就連忙起身,出去了,這樣整個房間,就空蕩了。

    沒有多少時,茶就上來了,張宣凝端起茶杯,徐徐的喝著,這時,他倒反而沒有任何生氣了,只有一股決意在心中盤旋,默默的思考著。

    一杯茶喝完,心氣更是平靜下來,知道辦那些事情,也不是一點半點就可完成的,當下就心讀著當年從馬雄元中處得到的武藝之籍。

    這個世界可不同於他原本的世界,武功與文治可所謂天下的二大支柱,甚至所謂的佛學道學,也必須藉著武功之力,才得以生存和傳播,因此天下武藝,有深淺之分,但是絕無虛假之學可存在。

    當下閱讀出來,才知道這幾本三流武功,也已經字字珠璣,對肉體的鍛煉和發力的技巧,都有相當仔細的描述和深入其本質,而二流之學,就是在肉體鍛煉的基礎上,更給予內力的深化,因此才誕生出更強更高的技巧和威力來。

    至於一流高手,從後天轉為先天,都不同程度上,與天地連接,偶有所感,得其造化之萬一,因此才得以出類拔萃。

    至於宗師之流,已經將所得所感的一點天地大能大心,收斂淨化納為己用,才有超越凡人的大威能。

    對於張宣凝來說,這幾冊東西雖然是基礎,卻也大大深厚了其根基,時間就這樣過去了,正仔細參悟時,孫老闆見得茶盡,又捧過來一壺熱茶。

    就在這時,外面進來了幸容。

    「香主?」

    「事情辦完了?」

    「是,已經完成了,韓娘是附近的媒婆,她深知內情。」

    「進來吧!」

    「哎呀,張爺,韓娘向你請安了。」韓娘是一個中年婦女,她卻沒有和電視電影中一樣拿著什麼花手帕,或者塗的滿臉是粉。

    看見了張宣凝示意,幸容就立刻明白,退了出去,張宣凝聚起真氣,眼神中閃過寒光,頓時,就使韓娘感覺到一股壓力而來,心中一驚。

    這種人造的王八之氣,的確好用,徐徐,張宣凝才說著:「這裡沒有人,你就直接跟我說罷,貞嫂的事情,到底怎麼樣?」

    韓娘被這一壓,她本是普通人,哪能承受,當下就說著:「哎呀,我們街道上,誰不知道,馮家大婦經常打罵於她,還叫她早早出來幹活,就是想辦法折騰她呢,上次我還看見,她的身上有青腫呢?」

    「老馮不管?」

    「哎呀,正妻管妾,天經地義,再說貞嫂也嫁入門中二年了,也沒有一男半女,當然就是有過了,大婦打得罵得,別人也不可說什麼。」韓娘陸續的說著,把一些陳年舊事,都一一說出來,她的確是一個非常好的八卦職業者。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7:37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四章 休妾(下)

    就算是正妻,如果幾年無子無女,就犯了七出之罪,要知道,七出第二條就是無子,僅在「不孝父母」之下——家族的延續被認為是婚姻最重要的目的,因此娶的女人只要無法生出兒女,就使得這段婚姻失去意義,甚至這個女人也就沒有人的價值了,別看說的殘酷,這個世界事實就是如此。

    更加不要說妾了,大婦打罵於貞嫂,是大婦天經地義的特權,老馮自己都難以插手,外人更不可說什麼。

    「嗯,別說了,我給你的一個任務,你想辦法,使老馮休了貞嫂吧,這事如果成了,自然有你的好處。」聽的差不多了,張宣凝就如此決斷的說著,見到她露出難色,當下冷哼:「你不願意嗎?」

    眼見他眸中寒光,韓娘不由一個寒慄,勉強笑著:「既然是張爺吩咐下的事情,那就交給我辦好了。」

    「那好,你去辦事,我給你十天時間。」隨手就從口袋中摸出那張十兩的銀票:「先拿去,等辦成了,還有重賞。」

    此時雖然是已顯亂世,但是並沒有亂到崩潰的地步,十兩銀子的價值還是相當高的,可買二千斤白米,足夠一家一戶生活一年了,就算在城中,等閒家中,一年下來也不過十兩銀子的收入,韓娘立刻露出一絲喜色,接過了:「哎呀,是張爺的賞,那我就收下了,張爺放心,這事,就包在我身上好了。」

    等她出去了,幸容才進得他的身邊,看見張宣凝仍舊在喝著茶,似乎在思考著什麼,他也就找個位置,坐下來,也自有店主孫老闆,送上茶和點心。

    等了片刻,才聽見張宣凝說了一聲:「幸容!」

    「在,香主有什麼吩咐呢?」

    「老馮如果休了,此事就此了結,如果不休,或者死纏爛打,你先準備準備,一旦我有命下,就把他們全家處理掉吧,只要不太直太白就可。」張宣凝作了一個切頭的手勢,然後就平靜的說著:「還有,不管哪條路,總之貞嫂就出了門,你找個合適點的地點,就幫她開家包子店,這事,就由你去辦吧!」

    「是,香主!」幸容卻也是聰明人,當下知道就是這次考慮,心中雖然一抖,口中卻半點遲疑也沒有,就應著,然後就退了出去。

    上次戰爭勝利,他獲得了五百兩黃金的銀票,雖然現在大亂還不頻繁,因此商會錢莊的信用還相對堅挺,但是還是在這一個月中連續取出同價黃金,給予儲備。

    幫主不但賞賜了正香主之位,更賞賜了一把上好的長刀,以及一副內甲,如果算上香口中每月的收入和儲備,以及五十小弟,可以說,在這一年來,自己已經初步建立了基業,但是卻沒有自己預期中的欣悅。

    與許多人多愁善感不同,記得書中寇仲,曾經在身為一軍之主的少帥之後,還在一次戰鬥後苦笑的說:「你們說是否奇怪,剛才我戰鬥時,從未想過或當過他們是人,但現在見到他們伏荒野,又忽然記起他們像我般也是人,有他們的家庭、親屬,甚至日夕盼望他們返回契丹,關心他們的妻子兒女。」

    這種身為統帥,無法把戰爭視為呼吸一樣的自然的事情,無法適應殘酷的殺戮,更無法把整個集團的利益放在第一位,可以說,任何追隨他的人,都無一例外走向了滅亡的命運。

    把天下當成遊戲,說玩就玩,說不玩就不玩,這樣的人,把天下百姓,把部屬,把敵人的性命和鮮血,當成了什麼?

    至於徐子陵更是不堪,心性軟弱無比,沒有任何主見,更見色忘友,勸寇仲投靠李閥,其實投靠也沒有什麼,可是關鍵是當時寇仲已佔天下三分之一,有南北對抗之勢,這投靠了,他們的下屬就屬於株連九族的份了——誰會允許南方有這樣一個政治軍事集團存在?

    想到這裡,他立刻下了決心,消除了心中對這二人的最後一點束縛,這個世界,不再需要這二條成事不夠,敗事有餘的人出現在天下舞台上了。

    想通此節,心中一片寧靜,再無半點猶豫,也無半點殺意,這時,外面也傳來寇仲和徐子陵求見的聲音。

    「走,跟著我走走!」張宣凝施施然的出門,一邊走著,一邊縱目四顧。

    揚州之地,繁榮無比,河流碧水不興,人群來往,清風徐來,使人心胸開闊,耳目清新,精神暢爽。

    寇仲和徐子陵交換了個眼色,跟了上去。

    走到了橋上,面向下面的人群,寇仲和徐子陵並肩而走,而張宣凝在前,等了半刻時間,就在橋下,有兩條船並行劃過,才柔聲說著:「當初,我就是這條河中,被貞嫂救了出來,我當時記得,第一次睜開眼睛,就看見貞嫂拿著碗來餵我,這樣的情景,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當時就立誓要報答於她,不讓她受到苦難,而在以後,我在她家中當夥計時,吃不飽飯,她也經常偷偷把包子給我吃。」

    寇仲和徐子陵,首次感到張宣凝像普通人一樣,也有感情,他們本身就是最容易受到感染的人,而這樣的話,的確使他們產生共鳴,因此就說著:「我也是,當時餓了,冷了,好幾天沒有吃,跑到許多地方都受打罵,也只有貞嫂偷偷的拿著包子給我吃。」

    「寇仲和徐子陵啊,你們是不是覺得我作事不公,而對我有所不滿呢?因此什麼也不想告訴我呢?」

    「不,哪有這回事,你作事很是公道,比言老大好多了,我們都是很景仰香主的。」猛然之間聽了這句話,寇仲和徐子陵再交換了個眼色,寇仲上前說著。

    「既然這樣,那請你們告訴我?我請你們關顧貞嫂,為什麼貞嫂受到大婦欺負,你們都不告訴我一聲呢?」

    「我也曾痛打老馮和他老婆一頓,警告他不能再虐待貞嫂啊,可是這是他們家中的事情,這樣作了,反使貞嫂受更多苦呢!」兩人大感尷尬,見得他神態友善,不自覺的,就不隱瞞,把情況說出。

    「我們原本都是小混混,也只有這一年才出了頭,不管怎麼樣,我們都是兄弟,相依為命,你們和貞嫂的感情很好,那你們覺得,我們到底要怎麼樣才能幫助貞嫂呢?你要知道,一旦打罵成了習慣,只有越來越嚴重的。」張宣凝並沒有專斷獨行,而是沉吟片晌,問著。

    「這個,我們也沒有辦法啊,畢竟貞嫂在他家中生活呢,怎麼樣都是一家人,我們又不可以時時在他們家中。」徐子陵苦惱的說著。

    「那,想辦法叫老馮休了貞嫂,然後我們就可以幫她開家新的包子點,你們覺得怎麼樣呢?畢竟這樣生活下去,並不是事情。」張宣凝誠懇的問著:「這樣的話,雖然有點傷害,但是長痛不如短痛,你們還不知道吧,前幾天,大婦還用棍子打她呢!」

    徐子陵和寇仲都眉頭大皺,思考了一會,才搖首沉歎,低聲說著:「如果這樣的話,也只有如此了。」

    「韓娘知道內情,又是媒婆,就由她來出面,你們二個,就幫幫她吧,這不是在幫我,就為了可憐的貞嫂吧!」

    「香主放心,這事就包在我們兄弟身上,一定會穩妥的解決。」

    「好,我們都是兄弟,我相信你!」張宣凝點頭微笑,說著,望著二人興沖沖的離開,笑容越來越大。

    這二人的天賦的確非常好,甚至能夠敏銳的查覺到對方是不是有敵意,但是這種天賦並不是萬能的,涵養好,修為深,完全可以隱瞞過去,不給他們查知內心世界——不要說李世民、四大聖僧,或者師妃暄了,就連香玉山也可以玩弄他們於鼓掌之間。

    之前,就是給他們二個,感覺到了自己身上一些隱隱不可說的敵意,而產生了隔離疏遠感。

    但是現在,完全不同了,今天是第一次,心平氣和的把一切心理活動容納在內,深如淵河,隱瞞過了二人過人的感覺,甚至給予他們直覺以誤導。

    事情,就這樣,差不多成了,而自己,也進了一步,這也許就是天意吧!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8:12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五章 密謀(上)

    這是一間狹小的閣樓,在揚州城中,簡直是非常平凡,平凡的毫不起眼,怎麼樣也想不到。

    雖然是白天,封閉的閣樓中,黑黑的一片,因此必須點著油燈,燈光雖然如豆,但是大體上也看得清楚了。

    到場的各人都向正向張宣凝施禮。

    閣樓很小,容納不下桌椅,因此地上鋪著一層粗布,張宣凝在首位上,第一個盤膝坐下,說著:「來,這裡不用拘禮,隨便坐吧。」

    「是,香主。」

    第一次前來的寇仲和徐子陵,異常新鮮驚奇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與各人,大體上,就是四個組長,桂錫良、周奉、王成志、高占道,還有就是幸容和江風,最後加上了徐子陵和寇仲,現在總共有九人,已經組成了這個香的核心。

    笑了笑,張宣凝說著:「我們今天繼續召開會議,怎麼樣,大家還習慣吧?」

    眼見眾人都正襟危坐起來,張宣凝又笑著說:「今天我們增加徐子陵和寇仲二人,大家都知道,這可是我們香口中武功最好的二個,以前我有其它任務交給他們,一直在巡街,但是現在,也必須請他們來參與了。」

    徐子陵和寇仲尷尬的一笑,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

    張宣凝眼見二人有些尷尬,就說著:「嗯,那我們就談正事吧,高占道,對兄弟們訓練的怎麼樣了?」

    高占道搖頭說著:「還好,但是比起軍中,還是不足啊!」

    微微一笑,張宣凝說著:「我們畢竟現在不是軍隊,因此完全照搬軍中規矩,是行不通的,只是大家都應該明白,香口一是要上下號令森嚴,二是要學點合擊共射之術,因此你再多用點心吧!」

    「是,我一定會盡力,開始時兄弟們很不理解,但是經過上次戰鬥後,大家都有積極了,畢竟合擊共射之術的威力是大家都看得見的。」高占道說著。

    「嗯,合擊共射之術,可以使我們發揮幾倍的威力,因此才能在戰鬥中減少人命的傷亡及大量的流血,把這話不斷的告訴兄弟們,還有,你辦事,我放心。」張宣凝點了點頭說著,他沒有說假話,因為高占道武功不高,在這個世界上,與現實中完全不同,這已經是致命的弱點了,他因此難以依靠訓練之權而掌握兄弟們。

    高占道說著:「多謝香主信任,但是,軍中能夠以一當十,除了悍勇之氣,就在於甲堅兵利,香主,這個武器方面?」

    「這我早已經準備,刀我可以請鐵匠師傅專門製造,五十把長刀,就算材料都是我們出,也花費了我一百五十兩黃金,大概我們出陣前,就可獲得了,至於弓箭,只有你的五把了,弩弓想也不要想,我們現在沒有辦法獲得,至於甲冑護具,更是罕見,而且,行走各地,這也太顯眼了。」張宣凝平靜的說著:「但是,我也不是沒有防備,我已經命人造了紙甲,二個月來,也差不多造完了,紙甲份量輕,又可折疊,沿途用來正好。」

    徐子陵和寇仲面面相覷,然後開得口來:「香主,紙甲,真的可以有效嗎?」

    張宣凝笑著說著:「哈哈,你們和大家一樣,第一次,他們也這樣問呢,其實紙甲相當不錯,以紙和布,厚三寸而紮實,可防長箭,甚至一般的刀砍,都能免去大部分的傷害,唯不能防禦直刺,不過也算可以了,以後你們自然知道。」

    「香主這個發明,必可改變戰場局面,特別是南方戰場。」高占道嚴肅的說著:「軍中盔甲價高而罕有,因此士兵多穿以布衣,傷亡很大,有紙甲的話,致命之傷可不死,中等之傷可減輕,一般之傷就免除,當是了得。」

    「這其實是一個想法,只要一旦出現戰場上,人人都可制得。」張宣凝擺了擺手,然後說著:「兄弟們其它方面呢?」

    江風精神一鎮,朗聲說著:「我按照香主的意思,已經完成建立功勳薄,一一記錄兄弟們的功過是非,並且也按照香主的意思,準備建些小酒店之類,如果兄弟們有不能拚殺的,都可以在裡面獲得照顧,至於田地,也準備購買,可是揚州外土地昂貴,一畝等於一兩黃金,我們難以承擔。」

    張宣凝皺眉說著:「這關係到兄弟們的後路,我作為香主,就要對兄弟們負責,這事必須完成,香口還有六十兩黃金,我全部交給你來辦理,看看有什麼法子錢滾錢,為兄弟們以後的生活賺點錢,話說,以後兄弟們還要娶妻成家養子,更是要照顧好了,這事,就拜託你了。」

    江風眼神凝重而堅定,低聲說著:「香主放心,這是為了兄弟們後路,是養家錢,是入葬錢,我也知道,所以,我就是拼了性命,也會把這事辦好辦成。」

    點點頭,張宣凝說著:「大家以前都是混混,以前討飯的日子,誰也不會想繼續過,所以,大家現在要更加努力,我們兄弟們齊心,就一定能開出路子來,為兄弟們,為兄弟們以後的孩子們,都有個交代!」

    「是,香主,我們都知道,就準備拼了命,也要作到。」

    張宣凝說著:「很好,還有,揚州城中的事情,怎麼樣了?」

    幸容上前接著說著:「基本上正常,我已經聯繫上了各個還沒有入門的小兄弟,他們都很願意和我們合作,我也在考察其中有用的人,並且用他們來一一探察情況,雖然目前沒有大用,但是過得一年半載,我相信揚州城中,沒有我們不知道的事情,只等香主令下了。」

    張宣凝欣慰的點頭說著:「很好,你可以和江風,一方面可以多弄點錢,也是很不錯的消息點,一方面開的酒店,香燭店等等,都可以請那些小兄弟們來幫忙,可以支點錢米給下面的兄弟們,我們以前也是那裡出身,就不能忘了本。」

    「是,香主。」

    舒展了一下雙腿又再盤起,張宣凝問著:「現在各個道場的情況,都已經查明了嗎?」

    「還沒有,但是我們聯繫上的小兄弟,都有意在各個道場外作點雜事,等過了一段,自然可以一一知道他們的情況,畢竟有些東西不是秘密。」

    「嗯,知道有多少人,一般活動規律是什麼,就已經足夠了,最好是把他們記錄下來,這樣我們以後就容易辦事了。」張宣凝滿意的說著:「這次我們去北地,也是讓兄弟們歷練一下,畢竟我們以後肯定要和各個道場對上,不先有些鍛煉,有些準備,那時就難說了,等我們離開後,你們二個就要主持日常,千萬疏忽不得,必須戰戰兢兢步步小心,真有什麼事,可以和找蘇爺,但是盡量不要,有些事情,寧可退讓一些,等我回來再說。」

    幸容和江風連連點頭:「是,香主。」

    站起身來,張宣凝說著:「那,就這樣吧,大家還有意見嗎?」

    徐子陵和寇仲面面相覷,他們是第一次參與,根本說不上什麼來著,當下也跟著起身,甚至搶前一步,拉開閣樓上的門,然後吹滅了油燈。

    拍了拍二人的肩膀,張宣凝笑著說:「第一次參與,有些事情聽不明白,那很正常,以後多聽聽,就明白了,你們是我們香口最有天賦的人,以後還要多多靠你們呢!」

    說著,他第一個下去,隨後八人跟著下去。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8:22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五章 密謀(下)

    下了閣樓,轉了幾轉,避開了眾人視線,到了街上,卻見得了韓娘在對面,當下也不多說,上前。

    一見到了張宣凝,便上前說著:「哎呀,張爺在這裡啊?」

    張宣凝說著:「事情辦完了?」

    「辦完了,老馮家已經同意賣妾了,貞娘子二年多來,沒有孩子,家中打鬧,又說得閒話,因此我去一說,沒多少事,就成了,不過,當年老馮家娶貞娘子,是出了花彫床兩張,四季衣服各一,還有三件金鐲,二件銀釧。」

    「這容易,我原價還給於他,折合多少銀子?」雖然知道裡面說不定還有什麼威嚇利誘之事,不然就算再無感情,也難以迅速辦成,張宣凝也不問起,就如此的對她說著。

    「折合銀子八十兩。賣妾的文書已經帶來了,只要張爺肯出這筆錢,這娘子就今天賣給了你,貞娘子今年不過十九歲,生的高挑身材,張爺正是好眼光呢!」韓娘笑著說著:「我幫張爺你計議:雖說如此,當年可是十七閨女,才有這個價,現在老馮只指望要幾兩銀子,得了點體面就是了。」

    「這倒不必,我照樣出八十兩銀子,你把她娘家的東西都帶回來,還有,你辦事非常不錯,我也再給你二十兩銀子。」張宣凝如此說著:「只是我今日還沒有準備好,銀票等我晚上拿給你罷。」

    「這樣也好,張爺只要畫個押,誰會不信?我這就把貞娘子帶過來。」韓娘笑的滿臉是花,說著。

    「不必,她母家姓何吧,你先把她送回家中,然後我下午就去,雖然是買來的妾,但是我也不想太薄待了她,八厚禮,正紅轎免了,但是四薄禮,淡紅轎還是要的,畢竟她當年還救了我,人總要講恩義的。」張宣凝淡淡的說著,然後就說:「文書已經成了嗎?拿來,我自給畫押,不少你們銀子。」

    「這個當然,哎呀,貞娘子真是好福氣,哪家小娘子被賣了,還重來一次進門的禮節的?」韓娘笑著拿出一張文書來,上面歪歪扭扭的寫著,大體上就是把何貞當成了貨物一樣賣的條款——這在古代非常平常,別的不說,豪門和官府,這時都把小妾當成貨物一樣交換著玩的,連幾百年後的蘇東坡,也最喜歡把玩膩的美妾送人或者一起玩呢!

    略一看,就隨便進了一家店舖,借得了筆墨,在上面畫押簽上名字,然後吹了吹,再給了韓娘。

    「還有,既然你對這個熟,等會,我再給你一百兩銀子,你就把這喜事也辦了吧,什麼禮衣,什麼果品,什麼金鐲和銀釧,都給我辦上幾件。」張宣凝說著:「其它的,都由你得了,娶妾不需要酒席,二桌喝了就是了,其它多的,你自己看著辦。」

    一估算操辦這些事情得的好處,韓娘笑的連嘴也合不上:「張爺放心,我辦來事,一定為你辦的穩當。」

    頓了一頓,她甚至說了一句讓張宣凝啼笑皆非的話:「還有,張爺以後看上了哪家的大姑娘小娘子,給我說說,我就幫你辦的穩當。」

    切,自己又不是西門慶,要這樣看上別人妻女然後找這個淫媒嗎?如果不是因為張貞救得他的性命,而且又非常關鍵,她再是美麗,也不必如此吧,鄙視了她一下,就說著:「這以後再說吧,先把我這事辦成辦穩了再說。」

    當下問了情況,原來這種妾,一般人家甚至不擺酒,兄弟們也不多請了,只是請了蘇爺一家前來喝一杯,再加上核心的兄弟幾個,算得二桌也就算了。

    「既然明日迎了,那不如今天就說個好,這等事情,也不算什麼,張爺不如下午直接就去何家,那破爛戶,一說就成,還是必須花費一點就是。」韓娘想了想,再說著:「去時也不用買什麼,弄匹布,買四盤羹果,其它的東西,我來弄,去了一次也就是了。」

    「這樣吧,你先去辦事,我就回去拿錢,到時候,一起辦了就是。」張宣凝心中覺得她還是沒有拿到手,有點折騰,因此就索性說著。

    人多力量大,等消息傳了出去,沒有幾個小時,城外就忙碌起來,蘇爺親自前來,為他主持,一批小弟都趕來了,雖然還沒有其它道場和幫中的兄弟(娶妾前來慶賀,有失面子),但是也不是二桌就可以算的了,起碼必須十桌。

    面對這樣的情況,張宣凝不由苦笑,不過,也看見了徐子陵和寇仲,不理會二人奇怪的表情,就直接說著:「來,也跟我一起去何家,想必也差不多要成了。」

    當下換了新衣服,也沒有多少紅衣,畢竟娶的是妾,而且還是這種可以當成貨物買賣的妾,就算張宣凝心中想加點禮節,但是也差不多到了這個世界認可的極限了。

    出了門,就去何家,穿過了街道,沒有多少時間,就來到了離何家不遠的地點。

    「張爺,小轎已經準備好了,我先進去說說,你等片刻就可以進了。」是韓娘等待在那裡。

    「嗯,你辦事辛苦了。」說著,就拿出了銀票,送了過去。

    「哎呀,真不好意思,那我就拿了。」說著,她就連忙把銀票收入袖子之中的小口袋之中。

    韓娘就領著一個傭人,先把盒禮抬進去,沒有多少時間,就請張宣凝進去相見。

    一進去,發覺裡面是一對夫妻,男的四十餘歲,女的三十餘歲,本來也不必多禮的,張宣凝念得了何貞的恩情,因此還是深深鞠躬:「二位請受禮!」

    「不敢不敢!」二人還知道好歹,連忙避讓,讓了一會,就受了半禮,然後就分賓主坐下,韓娘就說著:「何倉,你也是街道上的人,大家都認識,張爺念得當年的恩情,要娶你家的女兒為妾,這是好事,比老馮家強上一百倍,你們二個,就說說罷。」

    其實,這本不關何貞父母的事了,因為已經買下了何貞,談不上什麼禮不禮的,不過小市民就是愛財,其父就厚著臉皮說著:「張爺娶了她,是她的福氣,也是我家的福氣,我今日就為你們作這個主,只是我家窮,也送不得她出門的禮品。」

    張宣凝看了一下韓娘那鄙視的神色,供手為禮,笑了笑:「你老人家放心,你是何貞的父親,這我始終會記得。」

    說著,便對著徐子陵和寇仲打了一個眼色,徐子陵和寇仲默默的上前,拿出一個盒子,盒子一開,就是八錠十兩銀元寶,放在面前。

    張宣凝說著:「這個,就先與你們二個老人家買點果子,以後四時八節,也可上門來看看她。」

    要知道,這種妾,如果沒有夫家允許,甚至上門都沒有資格。

    何父見得銀子,已經笑的滿臉是花,唯那個母親,還勉強含笑,更是掛念女兒。

    韓娘因此說著:「既然這樣,時候也不早了,相必小娘子也洗過,換上衣服了,就隨我一起上轎吧!」

    說著,她的母親就起身去叫她,沒有幾分鐘,何貞就出來了,她被打扮過了,穿不得深紅嫁衣,穿了淡紅嫁衣,臉上薄薄的胭脂,明眸皓齒的,繫上了紅色腰帶,便顯得曲線畢露,高聳酥胸的說明她處於女人的黃金年華。只是眼睛略紅,看樣子剛才哭過。

    「今天貞嫂真漂亮。」

    「哎,只希望香主能夠好好待她了。」

    引著她上轎之時,就聽見遠一點的徐子陵和寇仲如此低語,張宣凝微笑:有了她,想必這二個傻瓜,就已經入得我的計算中了吧,別說一般算計他們了,就算要殺他,這二個傢伙大概也不會報復,他們就是這樣的人。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8:30

第十六章 說相(上)

  新婚無話,次日,出來。

  韓娘又來賀喜,先是讓她坐了,上點茶點來吃,稍等片刻,就問著:「張爺昨夜可好?」

  張宣凝笑著:「不錯。」說著,便向袖中再取出一錠五兩銀子來,遞與韓娘,這是娶妾的來回禮,話說這個世界上,對凡人來說,無非是權錢色三字,韓娘這等,當然不可能有權,因此錢財就更能動她之意。

  當下見了雪花銀子,歡天喜地收了,一連行了二次禮,說著:「多謝張爺,多謝張爺!」

  不多時,衛貞貞也自從裡面出來了,不穿嫁衣的她,穿著絲綢翠綠衣裙,髻上戴著金環,脫離了粗布,再得了一點淡淡的胭脂,的確是天生麗質,身上還隱約傳來一股清香。

  她低頭行得禮來:「夫君。」

  面對這比她還小上幾歲的年輕夫君,雖然昨夜纏綿數次,但是等到了今日出來,還是有如在夢中的感覺,當下又說:「謝過韓娘。」

  韓娘說著:「早生一男半女,也算謝過我了,我雖愛財,但是心中還有數的,如不是見你在原來處,過的不是很好,那由我多事?」

  說著,又望了望,笑著:「看你現在,才是你應該有的樣子。」

  既無正妻,又無父母,雖然蘇爺在,但是並非改姓之父,所以也不必「納茶」,當下就說了幾句,等韓娘走了,二人就並肩而坐,說些閑話。

  不過,這個世界,並無什麼女人不許上街的說法,某種程度上說,這個世界女權還是有點的,張宣凝當下就說著:「我家沒有什麼大的規矩,目前也沒有什麼僕人什麼的,不過外面的小流浪群中,有幾個小女孩子,也就收了她們,你自己管教一番,為你作點事情就是了。」

  頓了一頓,又說著:「凡我家中的人,如不負我,我必不負之,你安心好了,先熟悉一下這個莊園,你家父母也可經常上門,不要緊,我支給你二百兩銀子,你自去管理,月金,就算十兩好了。」

  古代大戶,族人眾多,持家必須有法,雖是親人,但是也按照家法來,月金,都是有份額的,其實不要說大戶人家了,就是此時帝宮皇后妃子上下,也有一定的供養標準。

  一般來說,衣服、飲食、住房、月金,都有標準,就算城中一等一的大戶,正妻每月可自由支配的,也不過三十兩銀子罷了,至於妾,更是三兩銀子算是豐厚了,至於衛貞貞以前,所得每月零花錢,只有五十文。

  「是,夫君。」衛貞貞也不由滿臉喜色,錢這東西就是好,有了它,就可以有相對舒服的生活,族中來往,父母交往,也拿得出手來,這才是真正的人之常情,那種鄙視財富的,論到現代來說,就是小屁孩,或者就是無病呻吟的小資。

  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就萬萬不能,家貧百事哀,這句話還是千真萬確,這就是紅塵世界。

  「嗯,這是給你的,雖然以你年紀來說,已經過了修煉的時間,但是養其身,易其氣,還是相當有作用的,拿去吧,十年八年之後,就知區別了。」張宣凝又拿出薄薄的一捲心法來,不知道為什麼,他所學的東西,很大程度上就是改善身體和氣質的專學,因此按照此原理,拿給於她,也是適宜。

  「多謝夫君,那我,能夠不能夠回家去看看母親?」

  「可以,帶上點小禮,以後想去時,和我說一聲就是了,我以後也許很忙,我不在時,貞貞你只管自己處理莊園內外的事情。」張宣凝笑說著,然後頓了一頓,又說著:「叫兄弟們來見見禮吧,他們等著急了。」

  「是,夫君。」

  當下,張宣凝就去開內門,果然,沒有多少時間,一大群兄弟們就進來了,每一個進來賀喜的,普通兄弟給1兩紅包,組長給2兩紅包,這樣下來,竟然也發了近百兩銀子。

  但是,這些兄弟也不是白拿的,他們也紛紛拿出禮物,香主第一次辦事,分得例銀和好處的手下兄弟,當然盡其所能,因此收上來,大概是二百兩銀子的貨。

  「貞嫂好。」寇仲和徐子陵上前。

  「說什麼貞嫂?我覺得有點難聽,你們就叫吧,我是你們的大哥,大哥如父,大嫂如母嘛!」張宣凝笑著說著,他知道這二個小子,因為失去了父母,到了現在,還有一種對父母的嚮往,不然哪會輕易認沒有比他們大多少高麗棒子為娘呢?既然這樣,就如他們所願。

  衛貞貞當年多給他們包子,在他們心目中,當然不同,因此猶豫了一下,二人就喊著:「貞娘!」

  眾多兄弟頓時哄堂大笑。

  當然,熱鬧著,準備著中午再吃一頓,就在近午時分,外面就來了個小弟,稟告的說著:「香主,門口來個人,說以前和你在杭州見過,想進來。」

  「在杭州見過?」

  張宣凝聽了,心中又是一動,他現在對感覺非常敏銳,因此想了想,就說著:「多少年紀?」

  「大概是四十多歲,衣服不算好,大概來討杯酒喝的吧!」

  一時間,心中有些模糊的印象,又想不出來,當下就說著:「請他進來就是。大家兄弟們,靜一下,別給外人看了笑話。」

  等來人一進來,張宣凝立刻記起來,那就是杭州當日,在酒館中遇到灰衣人,心動的感覺越發明顯,他立起來,走上前,拱手作禮:「原來是先生,有失遠迎,望先生不以為怪。昨日我娶妾,今日先生前來,真是有緣,請稍等,一起入席吧!」

  那個灰衣人,還是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眼睛看了看四周,微微點頭,掃過眾人之面,先是仔細看了看張宣凝,又仔細看了看寇仲和徐子陵,最後又仔細看了看衛貞貞,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其它人都有點皺眉,對他的無禮很是鬱悶。

  「喂,香主和你說話,你怎麼這個樣子?」就有人跳了出來。

  「哈哈,別別,先生能夠光臨,是我的福氣,先生,還請入座,嗯,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吩咐開席吧!」不知道為什麼,張宣凝只覺得此人一到,自己心中就大動,當下不顧人說,就慇勤的說。

  當下幾乎所有人都行至前院廳中,小弟們在一聲令下之後,就喧鬧異常,紛紛幫著廚師將菜拿了上來,古人最重禮法,雖然按照真實歷史,其實這時還是單人或者雙人一小桌來吃,而沒有大桌子的說法。

  但是這個世界,卻不一樣,經過,產生的是二種風格的結合體。

  張宣凝本是一小席(就是那種跪坐,人數只有一二人的古席),最多衛貞貞在他身邊吃飯,而下面組長又是二人一小席,靠的最近,至於普通兄弟,就是大桌子,但是為了避免高於上位者,這桌子很低,他們還是不得不跪坐著,只是人數上是八人一桌。

  古代上下森嚴,此禮無處不在,只是這種座次的排列,都是考慮了尊卑,考慮了輩分,不可輕易換之。

  張宣凝說著:「先生,請和我一起入席,阿貞,為先生倒酒。」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而灰衣人,也是神色一動,但是還是上前,就和張宣凝同住一席,當下,午宴,就進行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8:39

第十六章 說相(下)

  中午宴會,半個時辰就結束了,張宣凝對灰衣人說著:「先生,我們裡面談。」

  房屋初建,房屋簡單,在書房之中,除了書桌外,就是書櫃,書櫃上全是各種各樣的書籍,上面貼著標籤,各是儒、道、佛、兵書、地理。

  又有幾份宗卷在書桌之上。

  等衛貞貞奉上茶,退了出去,張宣凝這才用銳利眼神向他看來:「先生,今日專門前來,必有事教我,還請先生說來。」

  頓了一頓,又拱手作禮,說著:「如今四周無人,還請教尊姓大名。」

  「我是岐州雍人也,姓李,名播,道號黃冠子。」灰衣人也不在意,就如此說著,他以精光懾人的眼神,繼續打量著張宣凝,才笑著說著:「公子,真的是姓張嗎?」

  李播,黃冠子,此是何人也?想來想去,想不出來,張宣凝心中一驚,當下徐徐的說:「先生何有此說?」

  李播嘴角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我覺得公子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故人之後。」

  張宣凝沉吟了一下,說著:「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以前的事情,是以前的事情,今日我就是新人,還請先生不必多說。」

  此句出自《詩經·大雅·文王》:文王在上,於昭於天,周雖舊邦,其命維新。

  「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不破不立!」李播露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果然公子是有心人,前二月,與公子在杭州遇到,發覺公子脫了十五之死劫,今日一見,卻發覺公子之相又有變革,特此慶賀。」

  又說:「你我世交一場,我也不虛言,我當問你,你有可志於你祖你父之業?」

  張宣凝再次起身,拱手作禮,說著:「聽先生之言,似乎先前見得我,可我不曾記得先生,先生恕罪。」

  李播擺了擺手,冷然說著:「當年我見你一面,不過你週歲而已,你不記得我,理所當然的事情,開始時,我也不記得你,不過你過了死劫之後,其氣勃發,與我父有關,自當知之,所以才想起。」

  接著又嘆著說:「當年吾祖為你祖點其龍穴,欲助你父成事,然而你祖處事不謹,竟予其妻說著,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為皇后。結果被妻告發,雖有龍脈護身,得以免死,但是也因此獲罪,並被免官,失其天機也,而後,你父又行事不堪,我因此去職去官,果然,你父取其下策,結果兵敗被殺,本以為你家龍脈未興就滅,想不到還留與你一條根,你改姓,也屬好事,不以此不能得其命。」

  龍脈?張宣凝聽得驚疑不定,又說著:「原來是世叔,還得侄子一拜。」

  現在張宣凝,當真是見人就拜,心中想起,劉備也喜歡見人就拜,還會哭來哭去,自己只學得了一半,還沒有厚黑到底。

  「賢侄請起,你我二家,本數十年前就同枝連氣,也是吾祖不明,未曾掌得天時天命,讓楊堅得了天下,現在想不到在你我手上,天下又變,天機又轉,而你又破劫重生,又說著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之言,正應了天命,我就下了決心再助你一臂之力!」李播說著:「而且,我本有疑難之事,但是今日一進門,就見得破法,這真是天機助你,祖宗有靈,與你成事。」

  張宣凝聽的模模糊糊,心有所感,又不知道到底說的是什麼。

  見他迷惑的樣子,又解釋的說著:「如要趁天機轉化而蛻化成真龍,必得三才,此是天地人也,你祖你父,就缺了天時,你也如此,我見你並無本命星辰,難以成事,不得天命,可是你今日大堂之下,竟然有二人得天星,因此我才說你還有洪福,可圖大事。」

  張宣凝張口結舌,心中幾疑他是江湖騙子之流,但是不想多說,只是問著:「天命就是天星?」

  「天者,天機為上,天機萌發而落群星,有星者,就有資格得天命,地者,地脈為上,地理為次,人者,己身才能為上,得群人之力為其助。」

  張宣凝心中混亂一片,連忙靜心凝神,不想多說什麼,只是問著:「你所說的二人是誰?」

  李播說著:「你是西邊一席二人。」

  西邊一席,是寇仲和徐子陵,張宣凝心中大驚,對此人已經有點相信了,原因很簡單,現在誰會知道這二人與眾不同呢,於是問著:「這二人有成事之相?」

  「我觀其面相,顯是多煞又福厚之相,上應天星,因此多災多難,但是其本人又可逢兇化吉,所到之處,必起災亂,如能夠以後把握天地人三才,也未必不可以成事,只是他們缺少根基,缺了『地』字。」

  「那我又怎麼樣彌補三才呢?」心中算計,果然覺得符合,張宣凝就問著。

  「哈哈,見你說話,就知道你有志於你祖你父之業,也罷,我就為你作這件大事,幸虧遇見的早,如果二年後,就算遇到,天機發動,星命已定,你也謀不得了,現在天星潛伏,你只要把其中一人殺之,我就有法,為你取得其星入命,幫你成事。」

  「殺之?」

  「是,殺之轉其星命,此時星命未醒,如睡在淵,正可換之。」

  張宣凝默然不言,而李播也坐下,喝茶,等了片刻,張宣凝才問著:「先生與我家淵源,我卻不知,實是有罪啊!」

  「你是你父妾生,家族之中不見多禮遇,因此不知也是正常,你哥哥和我兒淳風從小一起陪著讀書,就知道多了。」

  「世叔,淳風今年幾何?」

  「才十二歲,正在家中讀書呢!」李播說著,這時,陽光燦爛,園中卻一片寧靜,見得張宣凝臉無表情,但是眼神若有所思,心中卻也是一驚,自覺得自己多說了許多了。

  卻不知張宣凝聽到一個名字,心中翻江倒海。

  李播,李淳風,這個淳風,真的就是歷史上那個李淳風嗎?

  想到這裡,他立刻下了決心,不管怎麼樣,他本就有清理寇仲和徐子陵的意思,趁這機會也是不錯,當下就說著:「既然是世叔的意思,那我就按照世叔之言而行之,我必在今年殺之,其它的事情,要侄子我幫忙嗎?」

  說出這句話來,天空一片烏雲掠過,太陽失色,對於寇仲和徐子陵二人,張宣凝已經未雨綢繆,而對這個突然其來的李播,他又將如何應對呢?

  「只要賢侄下了決心,其它事情,你就只管交給我辦好了。」李播放下茶杯,然後說著:「事如成了,我遣我兒淳風來助你!」

  張宣凝點頭,其實此人是不是騙子,是不是得天星,對他是無所謂的,有者幸之,無者也無損,因為,這事,正是他心中所願。

  世上說動人心,並不是天花亂墜,而僅僅是奉對所欲而已,自己也不會例外啊!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8:48

第十七章 事先(上)

  改換星命,只可取一。

  雖可同時殺之,但是那牽涉太大,也許會觸發天機,導致功敗垂成,相比之下,還是集全力殺其一,雖然留了後患,但是更穩固可行。

  其實就算不信這套,但是如果想到原本寇仲和徐子陵不死小強之命,能夠在絕處逢生,並且與他作對者,無論多強大,都一一死於非命,張宣凝心中就一陣火熱,又一陣冰涼——還是分開殺好了。

  張宣凝略有點自嘲的想:「如果寇仲死了,那我得了他的星命,是不是他所遭遇的就會轉移到我身上呢?」

  至於李播所謂的星命天命之說,對他這種本性之人,是可有可無,信而非全信,根源就是於內心那一點秉性。

  不為任何人左右,表現在世上,卻必須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因素。

  不過,以前想大規模通過鹽路來訓練兄弟們的想法,卻不得不夭折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也就是這時,衛貞貞在外面敲門。

  「進來。」張宣凝說著,他放下了手中的卷章。

  衛貞貞拿過一小碗甜酒,進得裡面,露出一個微笑,梨渦浮現,略帶嬌嗔的說著:「夫君,你忙了一個半時辰了,是不是休息一下?」

  新婚半個月,她和張宣凝關係越來越親切,雖然張宣凝並不會如現代男人一樣,過於寵愛女人導致女人爬到頭上,但是卻也持著一個原則——家庭就必須培養感情,彼此都有付出和收穫,哪怕一方面稍微少點,但是也不可沒有。

  這種原則,對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卻已經是上品男人的品格了,所以感情自然升溫,語氣越發親密起來。

  「江風和徐子陵在嗎?也叫他進來。」張宣凝接過她的甜酒,向她露出了微笑。

  「在,他們等了半個時辰了,我這就去叫他。」

  等了片刻,三人又進來。

  「這次,我之所以叫你們三個,就是因為這是我香口辦的第一塊田地,江風,你作主事,徐子陵,你幫著處理點事情,貞貞,你也參與一下,把你得的十畝之地,與你父母交割一下,十畝雖少,但是也足夠你家用些米蔬了。」張宣凝說著:「本來這事情不大,用不著三個人,但是以後兄弟們如果要結婚,有了孩子,也必須按照此法來授田,所以第一次就隆重點,徐子陵,你多跟著江哥學點,怎麼樣處理土地和佃戶的事情。」

  徐子陵在這事情上,堅定的支持張宣凝:「香主放心,我會好好學。」

  「嗯,事情辦完了,也不必急,高占道的幾個兄弟都必須再成家,也需要田地,你就繼後辦理,至於寇仲,我這次準備讓他和我一起北上。」張宣凝不急不徐的說著:「這次兄弟們要安置,要花許多錢,就堂口中這點錢,肯定不夠,因此明天一早就動身。把那船鹽貨出賣,如果順利的話,我回來時,就有了資本了。」

  諸人都已經知道了章程,都應了一聲,沒有絲毫的懷疑,江風感動的說著:「香主,不如多叫幾個兄弟一起去,這樣也可以為您多分擔一些。」

  「高占道有十幾個兄弟,都是軍兵出身,其家都被抄斬,因此新成家的花費和安置都很巨大,其它兄弟也訓練的訓練,城中各店也要人手,實在抽不出人手啊,這次,我就帶上寇仲和幾個新進來的兄弟好了,一旦賣出鹽貨,我就會迅速回來。」張宣凝苦惱的說著:「我既然作了香主,就要為兄弟們考慮,錢上的事情,我會想法作成的。」

  「我相信香主一定有辦法。」眾人都說著。

  所謂的權威,其實就是這一點點中建立起來的,真心為兄弟們作事,為兄弟們留後路,這還是人人看得出來的,眾人有這樣的反應,實不足為奇。

  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叛逆是人人唾罵,人人可誅的對象,不到萬不得已,是沒有誰這樣幹的,古人強調忠孝,貫穿整個社會,形成的力量實在非同小可,因此在這個社會基本上,張宣凝還是基本相信兄弟們的忠誠。

  強如李密,也不得不在這點上受到了致命之傷。

  李密字法主。京兆長安人,祖籍遼東襄平。祖父是李耀,周朝的邢國公。父親是李寬,驍勇善戰,干略過人,自周及隋,數經將領,至柱國、蒲山郡公,而在開皇年間,李密襲父爵蒲山公,平時又散家產,周贍親故,養客禮賢,集了大批的人手,但是就因為大業九年參與楊玄感之亂,失敗後,不得不逃亡,入瓦崗軍,成為了翟讓的下屬,雖然李密軍令嚴肅,賞賜優厚,大批人才歸附。

  而翟讓是何許人也,無非就是東郡韋城縣人,曾任東郡法曹,而且也因為犯法當斬,說來說去,就是一個下等草民出身,與李密的出身根本比都不能比。

  但是就算重視等級和出身的古代,就算二人出身太過懸殊,當李密殺翟讓後,整個瓦崗軍也分崩離析,人心思亂,李密攻打洛陽,不但是戰略上的考慮,更是為了取大勝而壓制內部的裂痕,可惜的一旦失敗,幾十萬大軍立刻土崩瓦解——這就是叛逆者的先天不足之處,也是違背當時主流道德和規則的下場。

  到了這個時代,他才深刻的明白這種忠孝的力量,忠孝不是萬能的,但是違背忠孝者大部分是要滅亡的。

  在現代讀書時,張宣凝也曾經看過許多架空小說,發覺許多主人公很是無知,以為在古代,和現代公司一樣可以隨便跳槽,輕易投靠一家,不想幹了就換人,卻不知假如真的在古代這樣干了,就是死路一條,天下雖大,難有立足之地了。

  就好比現在,張宣凝如果敢於叛幫自立,或者弒主,別的不說,香口之外的幫中兄弟立刻成了死仇,而且自己的下屬也會動搖,甚至拋棄於他——這樣的事情,不是不可以幹,而代價實在太大。

  「好了,既然這樣,那大家都準備一下吧,我還要去見見蘇爺,看看他還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哎,我北上,起碼必須幾個月,這期間,蘇爺家的事情,就必須拜託給大家了。」張宣凝誠懇的說著:「蘇爺是我乾爹,又提拔於我,人活在世上,不講恩義,那就真正是禽獸不如了,我不在,你們就幫我看著。」

  「夫君放心,妾身份雖然低微,但是請安問好還是作得來的,你出去後,家中事情就交給妾身來辦好了。」衛貞貞第一個說著。

  「香主放心,蘇爺是前輩,又是您的乾爹,我們作下屬的,自然會放在心上。」江風也隨之表態的說。

  「是啊,是啊,我們都會去看看蘇爺的,香主這樣說,我真是有點感動哩!」徐子陵也如此說著。

  這就是張宣凝要的效果,現在香裡香外,甚至幫中幫外,誰不知道張宣凝為人忠孝,對兄弟又特別恩義照顧?特別是當購田安置的事情落實之時。

  只有在這種力量之下,他才能放手作自己想作的事情啊!

  張宣凝微笑:「好了,明天動身,今天大家都準備一下吧,還有,徐子陵,我知道你和寇仲關係不錯,很少分開,今天就放你一天假,去吧!」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8:56

第十七章 事先(下)

  對著朝陽練刀,品位其如日昇出之意,對著落日練刀,品位其黑夜降臨之機,對著月亮練刀,品位如水月華一去不返回之逝。

  此時,就在月下練刀,真氣不急不徐,神聚而不散。

  在無邊無際的月光之中,他才能感受這個世界遼闊無比,充滿了奇異的存在。不知不識,但是知道它們就在眼前。

  「賢侄所用心法,是否是你母親所傳呢?」消失了十天的李播出現在莊園之中。

  「是啊,就是我母親所傳,不過只有三層。」

  「如我所料,你沒有學過其它功法嗎?你父你祖,還真是偏心呢?」李播淡淡的說著:「也許他們也所有感,不過,不學你家的功法,也是對的,如果有太多的痕跡,反而不美。」

  張宣凝不想繼續說所謂的身世,他對身世所知根本沒有,如露出破綻,反是不美,當下就說著:「想起明日就要開始殺得一人,今晚就多練了幾次。」

  「興起而多練,不加壓抑,也不加於放縱,你照此練習,必可達第一流境界。」李播欣然的說著,剛才刀式之中,竟無殺意和亂意,綿綿而長,月照如水,聞得明日殺得星命之主,還有這個心態,的確是可塑之才。

  「聽說你下午和他們喝酒了,你覺得這二人如何呢?」李播又問著。

  「寇仲有著沉穩堅毅之心,而徐子陵有飄然出塵之意,但是二人都有著赤子之心,與他們喝酒說話,就會被他們感染,有時就會說出一些平時不會說的心裡話,有著平時無法感悟的感情波動,我下午就陪著他們喝了很久呢!」張宣凝微笑:「他們的眼睛中,充滿了天真、充滿了憧憬,充滿了想像,雖然無論出世入世,都不可能居於人下,但是如果當成朋友,那相交也很愜意,我就在想,以前我真的錯了,也許,就算知道必有今日的決斷和結果,之前也要肆意相交,舉杯同飲吧!」

  就算李播再大能,也不會知道寇仲和徐子陵真正力量和運勢,此世界,本是為這二人而現,因此張宣凝對自己面臨此等關鍵之時,仍舊不急不徐,心如淵海,下午還與二人對酒當歌,說得心中話,喝得盡興酒,也是很滿意。

  就算明日要殺得這二人,今日還是可以傾心相交,前者是真,後者也是真,就如眼前月光如水之夜。

  一瞬間,他知道,經過今日,自己某種程度上遠遠超越邪王石之軒。

  花間派浪漫而從容,補天閣殘酷而隱蔽,完全是兩種不同的路子,並且代表二種不同流派的不同生活方式和哲學。

  石之軒將這兩派的功夫比喻成兩個相反的車輪,這「如車輪」頗具象徵意義,並且創造出不死之印。可惜的是,石之軒雖然驚才絕艷,但是卻也無法徹底融合,再加上碧秀心之死,使他這種分裂再也難以彌補。

  可是,如夜之臨,如日之升,王道霸道,只在所用,何必以花間花叢走,來亂得補天夜中芒,或又以補天之殘酷,來破得花間之浪漫。

  今日可盡可浪漫之極,直心直意說得心裡,明日自行應行之策,殺戮決斷徐徐而成,此間轉折,毫無應該遲疑之處——殺戮決斷,與至情至性,又有什麼對抗呢?石之軒如果靜觀日出日落,遠比用邪帝舍利來強行恢復好!

  想到此處,他興致又起,舉刀橫眉,與月下而舞,口中而說: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黃冠子,說寇徐,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逕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僕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此詩第一句出,李播就驚然拍好,等說到「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之時,月光如水,樹影長長,少年雖不使劍,持刀而立,但是其高雅脫俗,也清晰可見,眉宇之間,與月光之下,溫潤如玉。

  當說到「與爾同銷萬古愁」之時,李播心有慼慼焉,國仇家恨,盡付於此句之中,等詩句完畢,再回味著其中時光流駛、青春消逝的感悟,又表現出對建功不成、時不我待的強烈慾望,而又接著寫出了佯狂放誕、及時行樂之舉,此詩如巨浪洶湧,奔瀉直下。

  真是疑得,此少年,哪得此千古之句。

  一時間,二個人影交合在面前,當年晉王在,以弱冠之年,居大元帥之位,統領50萬大軍南下,滅得陳朝而得天下一統,其驚才絕艷,也當如此!

  前些日子,見得李閥李淵諸子,特別是其中第二子,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已經有著深沉厚重,魅力十足,當真是第一等人,至於那句「龍鳳之姿,天日之表,二十歲,必能濟世安民」的傳言,也在一些絕密圈子流傳。

  可是今日此少年,雖眼下還不及於二人,但是卻仍舊有著類似的特質。

  更加不要說,天下還有數人,也各得所能,也有資格競於神州,不知今日上天,何降英雄如是多哉?

  一時間二人都沉默,只有等了片刻,被外面兄弟歸來的聲音所驚得醒來,李播收斂了神情,絲毫也不因剛才沉思所困惑,而直是問著:「那你到了明日,當如何行事?」

  張宣凝笑容淡去,他緩緩而行幾步,他看了看了四周,感覺了一下,然後才說著:「這話並不想說,不過,我已經遣得其它兄弟,死糾纏於他們,想必不會偷偷前來聽得吧?」

  說著失笑:「今天與他同桌賀酒,我更感覺到二人相互依靠,彼此連接,如要想殺得其中一人,就在此時,也必須把他們分開。」

  「我已經命徐子陵處理田產之事,這些事情,是為了兄弟們後路安置,以徐子陵的本性,想必還是會幹的認真,而且多是煩瑣,拖的時間很長,為了以免萬一,我甚至請得貞貞與他一起作,牽制得他,而寇仲將與我北上,連夜行走,不加多息,過得千里,再斷然處置也不遲,如果千里之路,這二兄弟,還可以瞬間會合的話,那我也就認了這個命了。」

  語氣淡淡,眸子清亮無比:「為了此事,我已經盡我此時之能,如果還是機關算盡,反誤了我的性命,這也是我的命,我當坦然承之。」

  如果說心中沒有恐懼,那肯定是錯的,小強螳螂命,此世界此時之主角,豈不讓他心驚?

  但是,試探天命,拷問自心,雖千萬人,而吾往矣,與別人也許有其它選擇,與自己,只有這步罷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9:07

第十八章 命數(上)

  水行十日,靠岸而上。

  兩人步出了碼頭的一家酒店,吃的遍體舒服,此時秋風吹來,酒意更增得幾分,寇仲溜覽街上人車爭道的熱鬧情景,說著:「老大,我們現在為什麼去城外呢?這裡的鹽價可不貴呀!」

  「你說得不錯,這裡的鹽價的確不貴,不過,我們喝了酒,吃了肉,再不賣點鹽貨,以後就沒有路費了。」張宣凝哈哈笑著說:「再說,我們要走鹽路的,就要沿途的情況弄清楚,我們弄二包鹽,下去和村子中摸摸情況,看看有什麼其它的路子和買賣。」

  寇仲點頭應是:「這倒也是,總有點生意的。」

  張宣凝也喝得多了:「你剛才喝酒時,不是喊著要建功立業嗎?怎麼樣又對生意感興趣了?」

  寇仲笑嘻嘻的說著:「哎,剛才是剛才,坦白的說,雖然我有著這個想法,但是現在我們何德何能,還不如先賺點錢!」

  張宣凝苦笑的說著:「世間那有這麼便宜的事情,生意也不是這樣好作的,賺的也是辛苦錢啊!」

  後面四個小弟,辛苦的各背著半包鹽,而寇仲和張宣凝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城外走了過去,說著說著,二人越發默契,心情更是愉快起來。

  才走了一段,寇仲突然「咦」的一聲,指著遠方的天空道:「那是什麼?」

  張宣凝心中一驚,見到紅光閃爍:「這是火!」

  寇仲跳了起來,說著:「我們快去看看!」

  「別,我們先看看情況再說。」張宣凝眼神凝重:「我們的新小弟,武功還不行,如果被波及到了,那就難看了。」

  寇仲雖然躍躍欲試,但是在這樣的命令下,還是勉強按捺住自己,六人仔細聽著,果有陣陣廝殺之聲,隨風隱隱傳來。

  寇仲說著:「我們再上前去看看。」

  說著,就要四個小弟把鹽貨卸下來。

  張宣凝心中湧起殺機,卻應聲說著:「我們先去看清楚情況。」

  從隱秘點的樹林之中,看了過去,只見一個鄉鎮,已經火起,一方是隋兵,大概二千左右,而這個鄉鎮中,卻是穿著勁裝的大漢,他們人數其實也有上千,也很悍勇,但是比起軍隊的組織,還是不如,他們拚命的抵抗著。

  隋兵所到之處,不但放火,而且還對很明顯是無辜的村民進行屠殺,不分男女老幼,屍體還流著嫣紅的鮮血。

  寇仲熱淚盈眶,怒火中燒,就要拔刀而上,卻被早已經有準備的張宣凝拉住。

  「香主?你拉我幹什麼?」

  「你看見沒有,有上百弓箭手在外面,我們就算要上前殺人,也要講點策略,我們可以在那邊偷襲,殺一個是一個。」張宣凝臉色凝重,說著,就拔出刀來。

  「香主,你說的是,那我們換個方向。」寇仲躍躍欲試的說著,他低身就要向前潛行,張宣凝此時長刀已經在手,與他只有半尺,當下,就毫不遲疑的在他身後,用長刀猛的一刺,心到手到,只聽「噗」的一聲,從寇仲的後背直刺了下去,從胸口貫穿了出來。

  寇仲口中咯咯作響,勉強回過頭來,想說什麼,口中已經鮮血噴濺。

  「奉蘇爺之命,將這叛逆格殺!」張宣凝抬高了一點聲音說著,又低聲冷笑的說著:「我如放你下去,你就要超出我的控制了,命運之道,無非如此!」

  就算不深知命數之道,就憑著智慧,也可以明白,如果寇仲衝下去,以小強的命格,不會死亡,但是卻可能打散了,因此小強寇仲就可以獲得自由了。

  口中說著,手已經用力一攪,將其內臟攪拌的一塌糊塗,寇仲的生命力當是極強,就這樣,還一時不死,張宣凝更是毫不猶豫,抽出長刀,就向他的脖子砍了下去,就在這時,只聽見箭矢聲響,一排箭矢疾射而至。

  張宣凝在電光火舌之間,硬是不肯避讓,長刀所向,寇仲的脖子也不是鐵打的,頓時被斬斷,腦袋滾在地上。

  「噗!」雖然身體盡量扭曲了,但是一支長箭,還是從肩膀上擦過,將一塊血肉擦飛而出,張宣凝再慌忙翻滾到地,向後疾退。

  就在這時,密集的步音向他們方向湧來,數百隋兵,人人手持長矛,軍中號令,一聲發喊,都衝了上來。

  張宣凝神色如冰,反手就將周圍的二個新招募而來,就是要消耗的少年就地斬殺,其它二人一個倉皇逃竄,一個竟然向著隋兵走。

  只覺得眼前一亮,十多枝長矛朝他擲來,張宣凝際此生死關頭,體內真氣快速運行,清楚掌握到每枝擲向他們的長矛所取的角度和到達的時間先後。

  手中長刀擲出,如電光火舌,那個向著隋兵逃竄的少年根本無法抵抗,長刀貫體而入,翻滾在地。

  而他立刻翻滾,才避開,原本地點上,十幾個長矛,如林一樣的插在地上。

  林中長矛兵不擅長,立刻有著朴刀兵直衝上來,張宣凝避過一刀,用盡力量,猛的一掌,那個士兵頓時頹然倒地,順手搶過對方長刀,卻直感覺到身上一痛,三把長刀砍來,幸虧身穿幫主的內甲,砍入一寸,就沒有再能夠深入。

  身上火辣辣的痛,但是長刀在手,大步疾退,長刀所向,三個隋兵偏是無法避開,各劈中一絲,立刻往後栽倒。

  但是軍令森嚴,死了三個立刻有人填補上去。

  生死關頭,最重決心。張宣凝寧死不退,剎那間他渾忘了生死,數十個敵人攻勢,以及那個連滾帶爬的小弟,都一一納入心中。

  張宣凝怒吼一聲,憑著身有內甲,揮刀直劈,體內真氣全數動員,不死不休,直衝向隋兵。

  對著軍隊,任何花招都沒有用,只有避重就輕,只有憑著內力來對抗,使對方就算格擋,受到刀上真氣,也紛紛吐血倒地。

  突覺得眼前一亮,那個逃亡的小弟已經在面前,毫不猶豫的舉刀砍去,那個小弟再無反抗力量,慘叫一聲,氣絕身亡。

  殺得此五人,張宣凝心中大快意,再也不敢停留,吶喊一聲,向著樹木疾退而去,在此生死之計,已經盡其所有力量,向外逃亡。

  連衝過幾道樹木,不顧的直前進,雖然遠方的廝殺聲,還偶有所聞,但是終於還是逃了出來。

  剛才,說來很多,其實只有短暫的幾個瞬間,身上十幾處傷口,火辣辣的疼,如果不是身有內功,又有內甲,早就死了。

  生死一線之後,無數的村子星羅棋布,佃戶和自由民,耕種著小塊的稻田,村與村之間通常只隔一公里左右。這些村莊宛如未經雕琢的璞玉一樣,散佈在修整過的一塊塊綠色的田野風景線上,與荒涼的、佈滿灌叢或林木的高山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張宣凝靜靜而立,心中一片靈明,不可壓抑的,湧現出人定勝天的豪情,當下就長嘯而起。

  不如此,不以發洩心中那無與倫比的壯志激烈的快意。

  人生得意,就在此時。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9:16

第十八章 命數(下)

  剛才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張宣凝對自己卻非常滿意。

  雖然寇仲在和徐子陵,在二年之後才爆發大運,從二個流氓,在短短幾年內,與武功來說,成長成為一代宗師,以勢力來說,也成為左右天下,有資格逐鹿的候補王者。

  但是現在,儘管隱藏內心,不起殺機,但是真要殺時,還是無法避免的觸及了大運,引起了命運的反擊,如果不是自己當機立斷,立刻殺了寇仲,只怕一戰之後,寇仲就會趁此脫離自己掌握。

  這樣的話,局面變成怎麼樣,就連想不敢想。

  殺寇仲之時,已經迅雷不及掩耳,真正只有幾個呼吸的時間,還是有其它因素來企圖打斷自己殺戮決斷,這就是明證了。

  至於四個少年,也是後患,幸虧被自己殺了。

  雖然自己已經未雨綢繆,早就把寇仲在和徐子陵與大部分兄弟隔離出來,同時也不給機會讓他們表現,因此他們和自己兄弟之間並沒有多少感情,所以就算被人知道殺得這二人,也不算什麼,自己隨口找個理由就可以了。

  但是如果自己不如此未雨綢繆,那就算殺得此二人,也會面臨分崩離析的局面吧!

  殺得了寇仲,他感覺到自己如醍醐灌頂,生命歡呼跳躍,他已經敏銳的感覺到,自己進入了人生全新的一個階段。

  一邊走著,一面緩緩的調息,發覺自己剛才拚死狂苯,至少走了四五里路,不由放下心來,發覺自己來到了一座小村莊。

  此時,已經是黃昏,炊煙在瓦頂上裊裊升起,顯是有人生火造飯,張宣凝此時,先觀察了一下,謹慎不是壞事,最後發覺這是一個上百戶的小鄉村,沒有什麼意外可說,當下就直進去,他腹中飢餓,正想吃點東西,然後再換件衣服回去——現在他衣服破爛,露出裡面的內甲,內甲也不是萬能的,上面有著刀痕,破開的口子還有鮮血。

  其實受傷沒有多重,畢竟內甲抵抗了大部分的傷害。

  但是就在這時,蹄聲隱隱而生,張宣凝心中一驚,連忙閃入一個土墻之後,縮小身體,就望了過去。

  這是一隊騎兵,中間擁戴著一個年輕人,大概二十餘騎。

  「殺,這也是叛逆之村!」一到鄉村之中,中間的年輕人就立刻發號施令。

  眾騎轟然而應,拔出長刀,他們個個勇武,顯是並非普通士兵,幾秒之後,村中立刻響起了砍殺之聲,村中有人持刀而出,與之搏殺,但是根本不是眾騎的對手,所到之處,一一斬殺在地。

  二十餘騎,都是悍勇之士,以現在的武功,張宣凝根本不敢直面對抗,他偷偷的從墻邊縫隙而看了過去。

  但是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幾個少女被騎兵驅趕著,騎兵哈哈大笑,似是取樂,本來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偏偏有一個少女,就直直的向他隱身之處而跑了過來。

  一個騎兵笑著策馬而上,居於馬匹之上,高可二米有餘,當是居高臨下,土墻本是低矮,張宣凝突然發覺他眼神一凝,顯是已經發覺了自己。

  本來策向少女的馬匹,略一調整,就直撲而至,馬匹的速度,簡直快速之間,一瞬間就撲到了他的身邊,馬蹄所到之處,土墻如沙粒般碎飛開來。

  張宣凝腦際一片空白,拔刀所向,行事立斬。

  「噗!」對方騎兵,顯然剛才殺村民過於輕鬆,大意了,當下血光四濺,此人從馬匹上直跌而下,轟然而響。

  「果然有叛逆,殺,快殺了他!」二十餘騎一起向這裡望了過來,中間的公子大聲喊著。

  張宣凝跳上馬去,就欲向外衝走,但是他不熟馬術,又非主人,馬匹高聲嘶叫,直立而起,張宣凝狼狽翻滾,眼光一瞄,卻已經看見對方彎弓搭箭,頓時嚇的魂飛魄散,就連忙一滾。

  「噗噗」破空之聲,本來他所在地上,頓時出現數支羽箭。

  張宣凝再遇到了生死,他本是堅毅果斷之人,當下就急退入村舍之中,這裡村舍相互連綿,才能對抗騎兵,如果直衝向外,自己豈能逃過騎兵之手?

  二騎策馬前行直追,舉起長刀,直向張宣凝斬來。

  雖然並無什麼巧妙,也沒有什麼內力可言,但是就著馬力,橫劈之下,速度和力量都非常凌厲,就算自己有內甲,如果真的劈中,只怕也立刻是死路一條。

  身體略彎,只差分毫就避開了刀勢,然後直撲而上,長刀已經用盡了內力,別的不說,剛才在樹林中,他就明白了,在軍中戰鬥,以他現在的程度,什麼保留實力,以恢復元氣,都是假的。

  唯有盡全力,一舉搏殺,才能開出生路,不然只要給士兵一點機會,就會蜂擁而上,倒時候除了被亂刀分屍,別無其它可能。

  「噗!」長刀所向,一個騎兵應聲而落,而另外一個騎兵也不回頭,直衝再前,騎兵根本不可轉彎,全靠衝刺,張宣凝手中長刀直擲而出,同樣從他背後貫穿而出,而他自己再是一滾,就拿到了跌下騎兵的長刀。

  長刀一入手,他直撲而入,穿入了房間之中,這種村舍,都是草木或者土墻而建,根本不能阻擋修煉武功之人,而對馬匹卻有相當大的遮擋作用。

  等入得內室,心中一喜,自己原本長刀是小兵所用,當然不行,這騎兵的長刀,卻當真是好兵器,心中一動,卻連忙劈開房間,直穿而出,村中數百房間,還有許多許多草堆之處,對方不過二十騎兵,自然可以周旋了。

  而瞬間被斬殺三個騎兵,那個年輕人和其它人都臉色大變。

  「公子,怎麼辦呢?」

  「有什麼怎麼辦的,把其它村民抓起來!」年輕人陰狠的說著,他先入為主,以為張宣凝是村中之人,而要挾人質,是無論古今,官府對付暴民的第一手段,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和呼吸一樣自然。

  頓時,騎兵四策,就要把村民趕了出來。

  就在這時,又一個馬匹嘶叫,等幾個騎兵趕了過去,沒有多少時間,就上前報告的說:「公子,對方奪取了弓箭!」

  公子這才真正色變,長弓可射殺百米之內的人,自己雖然有二十餘騎,但是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能夠倖存。

  「你不出來,我就要殺了!」一個隊長模樣的騎兵高聲喊著,所有騎兵都已經拿出了弓箭,虎視耽耽。

  眼見鄉村不應,公子猛的一揮手,二個騎兵上前,就向著餘下的十幾個村民砍殺,企圖把這個可怕的敵人激出來。

  「噗!」又一個騎兵跌了下來。

  「還不出來,我就要殺了!」隊長聲嘶力竭的喊著,但是應著他的話,又一個騎兵被射殺當場。

  騎兵被激怒了,蜂擁上去,最後一個少女被砍殺當場,而村中還是沒有人應聲而出。

  「你們記住了這小子的相貌了嗎?」公子臉色鐵青,問著,雖然知道一筒箭只有十支,而對方最多還能夠射上七次,但是誰也不敢繼續等下去。

  「記住了。」有幾人應著。

  「那好,我們撤。」公子當機立斷的說著,他雖然不擅長武功,人也驕橫殘暴,但是心中卻不糊塗,此時已經夜色將降,自己再不走,那時反客為主,倒真正是危險了。

  眼見騎兵退出村子,張宣凝隱然不動,他也沒有這樣傻,立刻就出去,等到夜色降臨,那就無所謂了,區區二十騎,在夜中根本不足為懼——不管外面那個公子在外面等了沒有,自己多留片刻,是沒有什麼關係。

  不過,他心中大大的鬱悶,自己怎麼了,怎麼一下子從運籌帷幄,事事在手,卻變得麻煩纏身,自己不碰人,就有人來找自己麻煩呢?

  等到夜色降臨,他才從容的尋得一些草藥,把自己小傷口包紮好,再換上新衣服,然後就拿出火把。

  熊熊火焰,自村而焚,與夜空之下,直衝雲霄。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9:25

第十九章 名傳(上)

  張宣凝處事極為謹慎,他先於鄉下養得十日傷,避得風頭,就算傻瓜也知道,上次那批人是官府人員,怎麼不可避其鋒芒。

  十日之後,張宣凝就來到了城門之後,只見城門之下,人聲鼎沸,當下上前一看,卻是自己的容貌貼在城門之上

  「逆賊,喪心病狂屠滅村子,人人可誅之,賞白銀百兩。」大體意思就是如此,罪名分成十二條,昨天殺得村人,甚至姦淫婦女等等罪名,都全部扣了上來。

  再看看捕文的等級,竟然是從郡府直接發出,張宣凝雖然已經有所心理準備,但是還是「格」的一聲,知道自己在碼頭上的船,是看也不要看——官府軍隊肯定在那裡守株待兔了。

  但是就在這時,張宣凝的肩膀上竟然受到一拍,心中一驚,自己也算修煉有所成就,竟然就這樣被無聲的拍了一下。

  手握刀柄,回過來看時,卻發覺是李播。

  「原來是先生。」雖然拱手作禮,但是張宣凝卻是心中一驚,對他大起忌禪之心,此人隱蔽於自己的靈覺,其修為倒真正是莫測高深了,而且,似乎自己的行蹤,總落於此人之手。

  「過來吧,這裡不是很方便,我們去外面說話。」

  「謹尊世叔之命。」張宣凝神態歡悅,與他緩步而行,不急不徐,並沒有把這海捕文書放在心上,十日前殺得官兵,又殺得五個官騎,如是凡人,已經是不赦死罪,只是身有武功,以武犯禁,只要官府沒有召集高手,也沒有軍隊圍攻,在街上閑庭信步,又有何不可呢?

  如有那些不識趣的小民認出他,前來喧鬧,一刀斬殺了就是。

  「你已殺得寇仲?」

  「是啊,已經殺得。」張宣凝毫無芥蒂的直說著:「可惜的是,竟捲入了官府的爭鬥之中,甚是麻煩。」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佛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這就是艱難困苦,玉汝於成的意思,你已繼得寇仲的氣運,自然同樣繼承他的磨練。」李播露出一絲笑意,說著:「我事先,已取你二人之血發,本以為轉換星命之事,極為艱難,卻不想水到渠成,不耗半點工夫,可見這必是天意。」

  「那徐子陵之事?」

  「哼,你殺了寇仲,就已經激發了天機,天數提前發動,你可知道,徐子陵已經失蹤,我之運術,再也查問不得,不但如此,其它人等,也是如此。」李播搖頭嘆息說著。

  「徐子陵,不過區區小人,就算天機發動,又何以憑空受人注意?」張宣凝聽了,心中就是一驚,在他的智慧中,當然知道,天機發動,也必須有所憑借,不會無中生有。

  「這就是你自己的錯了,你可知,你現在已經名動於江南了?」

  「殺得數兵,在現在,不算什麼吧,怎麼可能名動於江南呢?」張宣凝很是驚訝,說著,現在雖然還不算全面亂世,但是殺得數人,真的是不算什麼,憑什麼來名動於南方呢?

  「非是殺得區區小吏小兵,而全拜你的月下進酒歌之詩,此是千古絕句,一旦出世,轟傳於天下,現在你已經名聲在外了,而其中有一句,也累得老夫和寇仲徐子陵三人出得名來,因此自然水到渠成,受到了牽引。」

  「黃冠子,說寇徐,將進酒,杯莫停。」張宣凝恍然大悟,默默的念著,臉色頓時變的難看起來,千算萬算,他沒有算得,這個世界,讀書人是少數人的特權,而一句好文好詩,就可轟傳天下。

  想當年,洛陽紙貴的典故,無非是晉之左思,寫成了《齊都賦》,此文一出,他就從無名小人,一下子變成天下文豪,喜愛《三都賦》的人爭相抄閱,因為抄寫的人太多,京城洛陽的紙張供不應求,一時間全城紙價大幅度上升。

  想不到自己也來這套。

  「本來你殺得幾個小兵小吏,不算什麼,以你所在幫會的實力,包庇這點還是綽綽有餘,可惜的是,你名聲傳出,轟傳南方,萬人注目,在這樣的情況下,幫會也難以庇護於你,我已經得知,你的幫主有意讓你避得風頭,這一年半載,不必在揚州出現了。」李播看了他一眼,說著:「如你有意等待,我相信,就有幫中的人,與你聯繫,說得上面這個意思了,不過,我不建議你等待,因為他們所來,行蹤不是秘密,尾隨的人太多了,你如等之,必有波折。」

  就殺得幾個小兵,就不得不拋棄已經建了點的基業,亡命天涯了嗎?這個小強運,也太強了點吧,張宣凝這下真正鬱悶之極,自己還想著過得二年,等幫主一死,就可掌得幫中大權呢!

  自己此時如果離開,雖然不算全部心血變成流水,但是也功虧一簣,以後再想重新收拾舊山河,就難上了幾分了,更加不要說,因此浪費和耽誤的戰略時間了。

  此二年,如果不集得一批精兵良將,那以後怎麼樣發展呢?天下發展的機會和時間,也只有區區這幾年啊!

  一瞬間,他不由有些悔意,如果自己穩紮穩打,是不是可以運籌帷幄,積蓄實力,加上自己預知一些事情,也可起事稱王,與諸雄並稱,為了這個虛無飄渺的天命,殺得寇仲也就罷了,為了這個破壞了全盤大局計劃,真叫人難說是對是錯了。

  不過,他終是堅毅果決之人,心中雖然也有疑惑與悔意,但是卻不會真正後悔,作也作了,大丈夫有進無退,只能殺出一條路來。

  「世叔,你說我已經以詩而聞得江南吧?」張宣凝浮現出一絲冷笑。

  「不錯。」

  「既然已經如此,那後悔也來不及,不如反而作大好了,世叔,我新有一詩,請你頒布天下,以揚我名。」張宣凝沉吟半刻,說著。

  「我願聞之。」

  「少年十五二十時,步行奪得胡馬騎。射殺中山白額虎,唯數揚州少年郎。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可當百萬師。我願彎弓射天將,夜入千甲破大軍。莫問英雄出身處,自當百戰取功勛。」

  「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可當百萬師!莫問英雄出身處,自當百戰取功勛。」李播動容變色,這二句,當真是好豪情,好壯志,好氣魄。

  既然已經名聲顯露,再也不得暗中綢繆,那就索性轉戰天下,搏得天下名來,揚得自身之才威。

  此世界,終究不是真實世界,武功和文才名動天下,自然可以招募得人才,集得隨從,既然這樣,那就生死無懼,也行一段紅塵如火,肆情放肆的江湖路吧!

  「非常人自有非常之舉!我真信也!你祖你父有子如此,當可安慰泉下了。」李播見得他以區區少年之身,手持長刀,隱隱有與天地相戰之氣魄,心中不由嘆息,取出一卷書來:「這是我所學之黃冠經,你可學之,天下之大,與你匹敵者,無非數人而已,我必信之!」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9:35

第十九章 名傳(下)

  張宣凝無喜無憂,對他稱讚毫不動容,說著:「世叔,那我請你三事,可否?」

  李播負手悠閑而立,欣然說著:「難得賢侄有求於我,儘管說來,如果我能夠辦到,一定會辦到。」

  「我想轉戰天下,卻缺少了一件合適的刀器。」

  「哦,這容易,我自當為你尋來合適的刀器。」李播哈哈一笑,像他這樣的家族,這樣的潛勢力,找到一把上好武器,那是再簡單不過了。

  「我卻心有所喜,二百年前,曾有當時的第一刀法家『刀霸』凌上人。手中持有長刀,據說刀身會隱透黃芒,此後雖然消聲匿跡,但是據我所知,已經落到了西梁宣帝曾孫蕭銑手中,我想請世叔為我取來。」張宣凝淡然說著。

  「哦,果真如此?」李播不由吃了一驚,對張宣凝,第一次產生高深莫測之感,這個小子,無非是妾生之子,再加上一些其它的因素,一向不為家族所喜,不但沒有學到家傳武功,更沒有學得文韜武略,在揚州,也不過一年,又何以得知這些呢?

  「是啊,聞說,梁武帝蕭衍當年最愛搜集神兵利器,這把刀也是他的收藏,其後落於蕭銑之手,此刀無名,我當取之其名為破軍。」張宣凝笑而不說。

  「也好,此事雖有點難度,但是我當為賢侄取來。」李播也不追問,只是說著:「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無非是衛貞貞和蘇爺,雖然她出身低微,但是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以世叔之能,照料於她,不難吧?至於蘇爺,與我貧賤之中,提拔於我,當念此情,也當一同看之。」

  「不難,這事上,賢侄儘管放心。」無非是二個不起眼的小人,照料一下,的確一點也不難。

  「第三件事,如我轉戰天下,得勢而回,還請世叔遣得淳風來助我一臂之力。」

  「賢侄,你我二家,同氣連枝,密不可分,如時機適當,必來助你。」李播毫不猶豫的回答說著。

  「那,就不打攪世叔了,不知世叔取來此刀,用得幾日?」

  「十日足矣!」

  「那我在此等待十日,世叔請稍等,我寫封家書。」張宣凝拱手作禮,然後就起身,直入城門附近的一家客店,就取過櫃臺上的筆墨來寫,那個店主驚訝莫明,欲想喊叫,卻覺得一種壓力,不敢多說。

  沒有片刻,書就寫成,分成三封,一封給蘇爺,裡面是幫中之事,還請他拜託上面所知,其實上面都知道,但是恭謹問好,還是為人下屬者應該有的禮儀,第二封是給兄弟們,作一些有限的安排,至於以後幫中另遣人員管理,那是顧不得了,第三封就是給衛貞貞,讓她安心在家,也說明家中某處,有黃金二百兩,足夠用得十年了。

  收得了三封信,李播笑著:「你真當性情中人。」

  說完,就直接出門,飄然而去。

  張宣凝也毫不留戀,按著刀柄,直出城門,就在這時,有幾人已經發覺了他,不時打量著城門的榜文,以及打量著他。

  又走了幾步,就有一個大漢上前:「你是何人,快快說來。」

  說話之間,就有一大幫人,慢慢圍上,說著,就有人喊著:「這不是文書上的犯人嗎?抓住了他,有百兩白銀啊!」

  「是啊,我們人多,衝上去抓住他!」有人起哄,當然人情激憤,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圈子越壓越緊。

  一群毫無武功的百姓,也敢如此行事?官府殺得他們,難道自己就殺不得他們?

  張宣凝啞然失笑,手中長刀拔出,只聽「噗」的一聲,長刀已經貫穿了對面的那個逼問大漢的心臟,徐徐扭轉,撕裂心肺,鮮血噴濺,才隨手拔起。

  頓時,所有人都呆了,就在呆的一瞬間,張宣凝又是一刀,將另一個百姓砍翻在地,眼前此犯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隨意殺人,頓時本來群情洶湧的人群,立刻轟的作鳥獸散。

  頓時,城門口空蕩蕩的一片,眼見陽光燦爛無比,遠處甚至見得青翠的群山,當真是江南風景,畫卷中人,徐徐收刀,哈哈一笑,就自踏步而出:「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作為一個有志於事業者,張宣凝更喜歡事事在手,更喜歡未雨綢繆,更喜歡善戰者赫赫無名,更喜歡營造大勢來不戰屈人之兵。

  前世病臥與床數年,所有雄心壯志,都付之東流,所有謀略和金錢,無非身外之物,得到轉生,也謹慎而行,事事掌控,所有黑暗和憤恨,都壓制住了,但是並非說他本性就是如此。

  可是當自己陷於被動之境,以前預知已經廢了一半,天下事不再事在手,反而覺得心中一鬆,時窮節乃現,危難見英雄,難道我張宣凝,就不能敢殺敢愛敢恨敢喜敢憂了嗎?

  一念如此,世界似乎明亮起來。

  縱然天下圍攻,而我自當獨行,上輩子鬱鬱而終,這輩子自當盡其所情所意所思,不再顧得人說。

  人活一世,無非塵土,與千古相比,與宇宙相比,又算得什麼?

  哈哈一笑,隨手而走,把身後屍體視為無物,自己既然來到了某個叫黃易的人的世界中,那向誰學得呢?

  浪翻雲寄真情於紀惜惜,生於洞庭,死在洞庭。

  他全心全意,將自己所愛獻給紀惜惜。無論是她生前,或是死後,才得以極於情,是故極於劍,數年之中,藉著一生愛戀的小屋、和他血肉相連的洞庭湖、天上夜空中的明月,從無比寂寞中,品位世界,晉陞於大宗師之列。

  姑且不說紀惜惜到底是誰的臥底,她的死,又有幾分內情,但是情到深處轉為薄,用情至深,而得超脫,其實是極其難的道路,張宣凝自問學不得。

  至於傳鷹,他得了戰神列圖,才得以超越世間,也是不取。

  魔師龐斑,曾經在其師蒙赤行火化後,以赤足而行,行走天下山川河流,途中不言不語,睡的是荒山野漠。

  就是這五年的修練,奠定了他十年後登上天下第一高手寶座的基礎。

  其魔道不魔道,是無所謂,但是其情其才其志,甚可學之。

  不過,龐斑之道雖好,但是也非我道,赤足行於天下,我學了,因為赤足於大地,才能使人時刻明白自己立於天地之間,其它的,就以殺道來彌補吧!

  我當每日殺十人,救十人,轉戰天下,既然命運派我無事生非,那我在文事上,就盡抄襲唐時風流詩句,以轟傳天下,而在武事上,就索性見人就咬,宛如瘋狗,想殺就殺,想救就救,不理世情,專於刀道,至於原本這個世界上的人物,我當不分善惡,一一挑戰,或可殺之,或可敗之,勝者固當喜悅,不勝也當欣然,看此天機如何演化?

  心念於此,不由哈哈大笑。

  天命驅我到草野之中,可知吾今日之決斷乎?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19:44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六章 說相(上)

    新婚無話,次日,出來。

    韓娘又來賀喜,先是讓她坐了,上點茶點來吃,稍等片刻,就問著:「張爺昨夜可好?」

    張宣凝笑著:「不錯。」說著,便向袖中再取出一錠五兩銀子來,遞與韓娘,這是娶妾的來回禮,話說這個世界上,對凡人來說,無非是權錢色三字,韓娘這等,當然不可能有權,因此錢財就更能動她之意。

    當下見了雪花銀子,歡天喜地收了,一連行了二次禮,說著:「多謝張爺,多謝張爺!」

    不多時,衛貞貞也自從裡面出來了,不穿嫁衣的她,穿著絲綢翠綠衣裙,髻上戴著金環,脫離了粗布,再得了一點淡淡的胭脂,的確是天生麗質,身上還隱約傳來一股清香。

    她低頭行得禮來:「夫君。」

    面對這比她還小上幾歲的年輕夫君,雖然昨夜纏綿數次,但是等到了今日出來,還是有如在夢中的感覺,當下又說:「謝過韓娘。」

    韓娘說著:「早生一男半女,也算謝過我了,我雖愛財,但是心中還有數的,如不是見你在原來處,過的不是很好,那由我多事?」

    說著,又望了望,笑著:「看你現在,才是你應該有的樣子。」

    既無正妻,又無父母,雖然蘇爺在,但是並非改姓之父,所以也不必「納茶」,當下就說了幾句,等韓娘走了,二人就並肩而坐,說些閒話。

    不過,這個世界,並無什麼女人不許上街的說法,某種程度上說,這個世界女權還是有點的,張宣凝當下就說著:「我家沒有什麼大的規矩,目前也沒有什麼僕人什麼的,不過外面的小流浪群中,有幾個小女孩子,也就收了她們,你自己管教一番,為你作點事情就是了。」

    頓了一頓,又說著:「凡我家中的人,如不負我,我必不負之,你安心好了,先熟悉一下這個莊園,你家父母也可經常上門,不要緊,我支給你二百兩銀子,你自去管理,月金,就算十兩好了。」

    古代大戶,族人眾多,持家必須有法,雖是親人,但是也按照家法來,月金,都是有份額的,其實不要說大戶人家了,就是此時帝宮皇后妃子上下,也有一定的供養標準。

    一般來說,衣服、飲食、住房、月金,都有標準,就算城中一等一的大戶,正妻每月可自由支配的,也不過三十兩銀子罷了,至於妾,更是三兩銀子算是豐厚了,至於衛貞貞以前,所得每月零花錢,只有五十文。

    「是,夫君。」衛貞貞也不由滿臉喜色,錢這東西就是好,有了它,就可以有相對舒服的生活,族中來往,父母交往,也拿得出手來,這才是真正的人之常情,那種鄙視財富的,論到現代來說,就是小屁孩,或者就是無病呻吟的小資。

    錢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錢就萬萬不能,家貧百事哀,這句話還是千真萬確,這就是紅塵世界。

    「嗯,這是給你的,雖然以你年紀來說,已經過了修煉的時間,但是養其身,易其氣,還是相當有作用的,拿去吧,十年八年之後,就知區別了。」張宣凝又拿出薄薄的一捲心法來,不知道為什麼,他所學的東西,很大程度上就是改善身體和氣質的專學,因此按照此原理,拿給於她,也是適宜。

    「多謝夫君,那我,能夠不能夠回家去看看母親?」

    「可以,帶上點小禮,以後想去時,和我說一聲就是了,我以後也許很忙,我不在時,貞貞你只管自己處理莊園內外的事情。」張宣凝笑說著,然後頓了一頓,又說著:「叫兄弟們來見見禮吧,他們等著急了。」

    「是,夫君。」

    當下,張宣凝就去開內門,果然,沒有多少時間,一大群兄弟們就進來了,每一個進來賀喜的,普通兄弟給1兩紅包,組長給2兩紅包,這樣下來,竟然也發了近百兩銀子。

    但是,這些兄弟也不是白拿的,他們也紛紛拿出禮物,香主第一次辦事,分得例銀和好處的手下兄弟,當然盡其所能,因此收上來,大概是二百兩銀子的貨。

    「貞嫂好。」寇仲和徐子陵上前。

    「說什麼貞嫂?我覺得有點難聽,你們就叫吧,我是你們的大哥,大哥如父,大嫂如母嘛!」張宣凝笑著說著,他知道這二個小子,因為失去了父母,到了現在,還有一種對父母的嚮往,不然哪會輕易認沒有比他們大多少高麗棒子為娘呢?既然這樣,就如他們所願。

    衛貞貞當年多給他們包子,在他們心目中,當然不同,因此猶豫了一下,二人就喊著:「貞娘!」

    眾多兄弟頓時哄堂大笑。

    當然,熱鬧著,準備著中午再吃一頓,就在近午時分,外面就來了個小弟,稟告的說著:「香主,門口來個人,說以前和你在杭州見過,想進來。」

    「在杭州見過?」

    張宣凝聽了,心中又是一動,他現在對感覺非常敏銳,因此想了想,就說著:「多少年紀?」

    「大概是四十多歲,衣服不算好,大概來討杯酒喝的吧!」

    一時間,心中有些模糊的印象,又想不出來,當下就說著:「請他進來就是。大家兄弟們,靜一下,別給外人看了笑話。」

    等來人一進來,張宣凝立刻記起來,那就是杭州當日,在酒館中遇到灰衣人,心動的感覺越發明顯,他立起來,走上前,拱手作禮:「原來是先生,有失遠迎,望先生不以為怪。昨日我娶妾,今日先生前來,真是有緣,請稍等,一起入席吧!」

    那個灰衣人,還是那副理所當然的樣子,眼睛看了看四周,微微點頭,掃過眾人之面,先是仔細看了看張宣凝,又仔細看了看寇仲和徐子陵,最後又仔細看了看衛貞貞,略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

    其它人都有點皺眉,對他的無禮很是鬱悶。

    「喂,香主和你說話,你怎麼這個樣子?」就有人跳了出來。

    「哈哈,別別,先生能夠光臨,是我的福氣,先生,還請入座,嗯,現在時間也差不多了,就吩咐開席吧!」不知道為什麼,張宣凝只覺得此人一到,自己心中就大動,當下不顧人說,就慇勤的說。

    當下幾乎所有人都行至前院廳中,小弟們在一聲令下之後,就喧鬧異常,紛紛幫著廚師將菜拿了上來,古人最重禮法,雖然按照真實歷史,其實這時還是單人或者雙人一小桌來吃,而沒有大桌子的說法。

    但是這個世界,卻不一樣,經過,產生的是二種風格的結合體。

    張宣凝本是一小席(就是那種跪坐,人數只有一二人的古席),最多衛貞貞在他身邊吃飯,而下面組長又是二人一小席,靠的最近,至於普通兄弟,就是大桌子,但是為了避免高於上位者,這桌子很低,他們還是不得不跪坐著,只是人數上是八人一桌。

    古代上下森嚴,此禮無處不在,只是這種座次的排列,都是考慮了尊卑,考慮了輩分,不可輕易換之。

    張宣凝說著:「先生,請和我一起入席,阿貞,為先生倒酒。」

    此言一出,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而灰衣人,也是神色一動,但是還是上前,就和張宣凝同住一席,當下,午宴,就進行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0:00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六章 說相(下)

    中午宴會,半個時辰就結束了,張宣凝對灰衣人說著:「先生,我們裡面談。」

    房屋初建,房屋簡單,在書房之中,除了書桌外,就是書櫃,書櫃上全是各種各樣的書籍,上面貼著標籤,各是儒、道、佛、兵書、地理。

    又有幾份宗卷在書桌之上。

    等衛貞貞奉上茶,退了出去,張宣凝這才用銳利眼神向他看來:「先生,今日專門前來,必有事教我,還請先生說來。」

    頓了一頓,又拱手作禮,說著:「如今四周無人,還請教尊姓大名。」

    「我是岐州雍人也,姓李,名播,道號黃冠子。」灰衣人也不在意,就如此說著,他以精光懾人的眼神,繼續打量著張宣凝,才笑著說著:「公子,真的是姓張嗎?」

    李播,黃冠子,此是何人也?想來想去,想不出來,張宣凝心中一驚,當下徐徐的說:「先生何有此說?」

    李播嘴角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我覺得公子很像我認識的一個故人之後。」

    張宣凝沉吟了一下,說著:「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以前的事情,是以前的事情,今日我就是新人,還請先生不必多說。」

    此句出自《詩經-大雅-文王》:文王在上,於昭於天,周雖舊邦,其命維新。

    「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不破不立!」李播露出一絲笑意,點了點頭:「果然公子是有心人,前二月,與公子在杭州遇到,發覺公子脫了十五之死劫,今日一見,卻發覺公子之相又有變革,特此慶賀。」

    又說:「你我世交一場,我也不虛言,我當問你,你有可志於你祖你父之業?」

    張宣凝再次起身,拱手作禮,說著:「聽先生之言,似乎先前見得我,可我不曾記得先生,先生恕罪。」

    李播擺了擺手,冷然說著:「當年我見你一面,不過你週歲而已,你不記得我,理所當然的事情,開始時,我也不記得你,不過你過了死劫之後,其氣勃發,與我父有關,自當知之,所以才想起。」

    接著又歎著說:「當年吾祖為你祖點其龍穴,欲助你父成事,然而你祖處事不謹,竟予其妻說著,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為皇后。結果被妻告發,雖有龍脈護身,得以免死,但是也因此獲罪,並被免官,失其天機也,而後,你父又行事不堪,我因此去職去官,果然,你父取其下策,結果兵敗被殺,本以為你家龍脈未興就滅,想不到還留與你一條根,你改姓,也屬好事,不以此不能得其命。」

    龍脈?張宣凝聽得驚疑不定,又說著:「原來是世叔,還得侄子一拜。」

    現在張宣凝,當真是見人就拜,心中想起,劉備也喜歡見人就拜,還會哭來哭去,自己只學得了一半,還沒有厚黑到底。

    「賢侄請起,你我二家,本數十年前就同枝連氣,也是吾祖不明,未曾掌得天時天命,讓楊堅得了天下,現在想不到在你我手上,天下又變,天機又轉,而你又破劫重生,又說著周雖舊邦,其命維新之言,正應了天命,我就下了決心再助你一臂之力!」李播說著:「而且,我本有疑難之事,但是今日一進門,就見得破法,這真是天機助你,祖宗有靈,與你成事。」

    張宣凝聽的模模糊糊,心有所感,又不知道到底說的是什麼。

    見他迷惑的樣子,又解釋的說著:「如要趁天機轉化而蛻化成真龍,必得三才,此是天地人也,你祖你父,就缺了天時,你也如此,我見你並無本命星辰,難以成事,不得天命,可是你今日大堂之下,竟然有二人得天星,因此我才說你還有洪福,可圖大事。」

    張宣凝張口結舌,心中幾疑他是江湖騙子之流,但是不想多說,只是問著:「天命就是天星?」

    「天者,天機為上,天機萌發而落群星,有星者,就有資格得天命,地者,地脈為上,地理為次,人者,己身才能為上,得群人之力為其助。」

    張宣凝心中混亂一片,連忙靜心凝神,不想多說什麼,只是問著:「你所說的二人是誰?」

    李播說著:「你是西邊一席二人。」

    西邊一席,是寇仲和徐子陵,張宣凝心中大驚,對此人已經有點相信了,原因很簡單,現在誰會知道這二人與眾不同呢,於是問著:「這二人有成事之相?」

    「我觀其面相,顯是多煞又福厚之相,上應天星,因此多災多難,但是其本人又可逢凶化吉,所到之處,必起災亂,如能夠以後把握天地人三才,也未必不可以成事,只是他們缺少根基,缺了『地』字。」

    「那我又怎麼樣彌補三才呢?」心中算計,果然覺得符合,張宣凝就問著。

    「哈哈,見你說話,就知道你有志於你祖你父之業,也罷,我就為你作這件大事,幸虧遇見的早,如果二年後,就算遇到,天機發動,星命已定,你也謀不得了,現在天星潛伏,你只要把其中一人殺之,我就有法,為你取得其星入命,幫你成事。」

    「殺之?」

    「是,殺之轉其星命,此時星命未醒,如睡在淵,正可換之。」

    張宣凝默然不言,而李播也坐下,喝茶,等了片刻,張宣凝才問著:「先生與我家淵源,我卻不知,實是有罪啊!」

    「你是你父妾生,家族之中不見多禮遇,因此不知也是正常,你哥哥和我兒淳風從小一起陪著讀書,就知道多了。」

    「世叔,淳風今年幾何?」

    「才十二歲,正在家中讀書呢!」李播說著,這時,陽光燦爛,園中卻一片寧靜,見得張宣凝臉無表情,但是眼神若有所思,心中卻也是一驚,自覺得自己多說了許多了。

    卻不知張宣凝聽到一個名字,心中翻江倒海。

    李播,李淳風,這個淳風,真的就是歷史上那個李淳風嗎?

    想到這裡,他立刻下了決心,不管怎麼樣,他本就有清理寇仲和徐子陵的意思,趁這機會也是不錯,當下就說著:「既然是世叔的意思,那我就按照世叔之言而行之,我必在今年殺之,其它的事情,要侄子我幫忙嗎?」

    說出這句話來,天空一片烏雲掠過,太陽失色,對於寇仲和徐子陵二人,張宣凝已經未雨綢繆,而對這個突然其來的李播,他又將如何應對呢?

    「只要賢侄下了決心,其它事情,你就只管交給我辦好了。」李播放下茶杯,然後說著:「事如成了,我遣我兒淳風來助你!」

    張宣凝點頭,其實此人是不是騙子,是不是得天星,對他是無所謂的,有者幸之,無者也無損,因為,這事,正是他心中所願。

    世上說動人心,並不是天花亂墜,而僅僅是奉對所欲而已,自己也不會例外啊!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0:42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七章 事先(上)

    改換星命,只可取一

    雖可同時殺之,但是那牽涉太大,也許會觸發天機,導致功敗垂成,相比之下,還是集全力殺其一,雖然留了後患,但是更穩固可行。

    其實就算不信這套,但是如果想到原本寇仲和徐子陵不死小強之命,能夠在絕處逢生,並且與他作對者,無論多強大,都一一死於非命,張宣凝心中就一陣火熱,又一陣冰涼——還是分開殺好了。

    張宣凝略有點自嘲的想:「如果寇仲死了,那我得了他的星命,是不是他所遭遇的就會轉移到我身上呢?」

    至於李播所謂的星命天命之說,對他這種本性之人,是可有可無,信而非全信,根源就是於內心那一點秉性。

    不為任何人左右,表現在世上,卻必須利用一切可利用的因素。

    不過,以前想大規模通過鹽路來訓練兄弟們的想法,卻不得不夭折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也就是這時,衛貞貞在外面敲門。

    「進來。」張宣凝說著,他放下了手中的卷章。

    衛貞貞拿過一小碗甜酒,進得裡面,露出一個微笑,梨渦浮現,略帶嬌嗔的說著:「夫君,你忙了一個半時辰了,是不是休息一下?」

    新婚半個月,她和張宣凝關係越來越親切,雖然張宣凝並不會如現代男人一樣,過於寵愛女人導致女人爬到頭上,但是卻也持著一個原則——家庭就必須培養感情,彼此都有付出和收穫,哪怕一方面稍微少點,但是也不可沒有。

    這種原則,對這個時代的女子來說,卻已經是上品男人的品格了,所以感情自然升溫,語氣越發親密起來。

    「江風和徐子陵在嗎?也叫他進來。」張宣凝接過她的甜酒,向她露出了微笑。

    「在,他們等了半個時辰了,我這就去叫他。」

    等了片刻,三人又進來。

    「這次,我之所以叫你們三個,就是因為這是我香口辦的第一塊田地,江風,你作主事,徐子陵,你幫著處理點事情,貞貞,你也參與一下,把你得的十畝之地,與你父母交割一下,十畝雖少,但是也足夠你家用些米蔬了。」張宣凝說著:「本來這事情不大,用不著三個人,但是以後兄弟們如果要結婚,有了孩子,也必須按照此法來授田,所以第一次就隆重點,徐子陵,你多跟著江哥學點,怎麼樣處理土地和佃戶的事情。」

    徐子陵在這事情上,堅定的支持張宣凝:「香主放心,我會好好學。」

    「嗯,事情辦完了,也不必急,高占道的幾個兄弟都必須再成家,也需要田地,你就繼後辦理,至於寇仲,我這次準備讓他和我一起北上。」張宣凝不急不徐的說著:「這次兄弟們要安置,要花許多錢,就堂口中這點錢,肯定不夠,因此明天一早就動身。把那船鹽貨出賣,如果順利的話,我回來時,就有了資本了。」

    諸人都已經知道了章程,都應了一聲,沒有絲毫的懷疑,江風感動的說著:「香主,不如多叫幾個兄弟一起去,這樣也可以為您多分擔一些。」

    「高占道有十幾個兄弟,都是軍兵出身,其家都被抄斬,因此新成家的花費和安置都很巨大,其它兄弟也訓練的訓練,城中各店也要人手,實在抽不出人手啊,這次,我就帶上寇仲和幾個新進來的兄弟好了,一旦賣出鹽貨,我就會迅速回來。」張宣凝苦惱的說著:「我既然作了香主,就要為兄弟們考慮,錢上的事情,我會想法作成的。」

    「我相信香主一定有辦法。」眾人都說著。

    所謂的權威,其實就是這一點點中建立起來的,真心為兄弟們作事,為兄弟們留後路,這還是人人看得出來的,眾人有這樣的反應,實不足為奇。

    在這個世界,這個時代,叛逆是人人唾罵,人人可誅的對象,不到萬不得已,是沒有誰這樣幹的,古人強調忠孝,貫穿整個社會,形成的力量實在非同小可,因此在這個社會基本上,張宣凝還是基本相信兄弟們的忠誠。

    強如李密,也不得不在這點上受到了致命之傷。

    李密字法主。京兆長安人,祖籍遼東襄平。祖父是李耀,周朝的邢國公。父親是李寬,驍勇善戰,干略過人,自周及隋,數經將領,至柱國、蒲山郡公,而在開皇年間,李密襲父爵蒲山公,平時又散家產,周贍親故,養客禮賢,集了大批的人手,但是就因為大業九年參與楊玄感之亂,失敗後,不得不逃亡,入瓦崗軍,成為了翟讓的下屬,雖然李密軍令嚴肅,賞賜優厚,大批人才歸附。

    而翟讓是何許人也,無非就是東郡韋城縣人,曾任東郡法曹,而且也因為犯法當斬,說來說去,就是一個下等草民出身,與李密的出身根本比都不能比。

    但是就算重視等級和出身的古代,就算二人出身太過懸殊,當李密殺翟讓後,整個瓦崗軍也分崩離析,人心思亂,李密攻打洛陽,不但是戰略上的考慮,更是為了取大勝而壓制內部的裂痕,可惜的一旦失敗,幾十萬大軍立刻土崩瓦解——這就是叛逆者的先天不足之處,也是違背當時主流道德和規則的下場。

    到了這個時代,他才深刻的明白這種忠孝的力量,忠孝不是萬能的,但是違背忠孝者大部分是要滅亡的。

    在現代讀書時,張宣凝也曾經看過許多架空小說,發覺許多主人公很是無知,以為在古代,和現代公司一樣可以隨便跳槽,輕易投靠一家,不想幹了就換人,卻不知假如真的在古代這樣干了,就是死路一條,天下雖大,難有立足之地了。

    就好比現在,張宣凝如果敢於叛幫自立,或者弒主,別的不說,香口之外的幫中兄弟立刻成了死仇,而且自己的下屬也會動搖,甚至拋棄於他——這樣的事情,不是不可以幹,而代價實在太大。

    「好了,既然這樣,那大家都準備一下吧,我還要去見見蘇爺,看看他還有什麼要我幫忙的,哎,我北上,起碼必須幾個月,這期間,蘇爺家的事情,就必須拜託給大家了。」張宣凝誠懇的說著:「蘇爺是我乾爹,又提拔於我,人活在世上,不講恩義,那就真正是禽獸不如了,我不在,你們就幫我看著。」

    「夫君放心,妾身份雖然低微,但是請安問好還是作得來的,你出去後,家中事情就交給妾身來辦好了。」衛貞貞第一個說著。

    「香主放心,蘇爺是前輩,又是您的乾爹,我們作下屬的,自然會放在心上。」江風也隨之表態的說。

    「是啊,是啊,我們都會去看看蘇爺的,香主這樣說,我真是有點感動哩!」徐子陵也如此說著。

    這就是張宣凝要的效果,現在香裡香外,甚至幫中幫外,誰不知道張宣凝為人忠孝,對兄弟又特別恩義照顧?特別是當購田安置的事情落實之時。

    只有在這種力量之下,他才能放手作自己想作的事情啊!

    張宣凝微笑:「好了,明天動身,今天大家都準備一下吧,還有,徐子陵,我知道你和寇仲關係不錯,很少分開,今天就放你一天假,去吧!」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2:27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七章 事先(下)

    對著朝陽練刀,品位其如日昇出之意,對著落日練刀,品位其黑夜降臨之機,對著月亮練刀,品位如水月華一去不返回之逝。

    此時,就在月下練刀,真氣不急不徐,神聚而不散。

    在無邊無際的月光之中,他才能感受這個世界遼闊無比,充滿了奇異的存在。不知不識,但是知道它們就在眼前。

    「賢侄所用心法,是否是你母親所傳呢?」消失了十天的李播出現在莊園之中。

    「是啊,就是我母親所傳,不過只有三層。」

    「如我所料,你沒有學過其它功法嗎?你父你祖,還真是偏心呢?」李播淡淡的說著:「也許他們也所有感,不過,不學你家的功法,也是對的,如果有太多的痕跡,反而不美。」

    張宣凝不想繼續說所謂的身世,他對身世所知根本沒有,如露出破綻,反是不美,當下就說著:「想起明日就要開始殺得一人,今晚就多練了幾次。」

    「興起而多練,不加壓抑,也不加於放縱,你照此練習,必可達第一流境界。」李播欣然的說著,剛才刀式之中,竟無殺意和亂意,綿綿而長,月照如水,聞得明日殺得星命之主,還有這個心態,的確是可塑之才。

    「聽說你下午和他們喝酒了,你覺得這二人如何呢?」李播又問著。

    「寇仲有著沉穩堅毅之心,而徐子陵有飄然出塵之意,但是二人都有著赤子之心,與他們喝酒說話,就會被他們感染,有時就會說出一些平時不會說的心裡話,有著平時無法感悟的感情波動,我下午就陪著他們喝了很久呢!」張宣凝微笑:「他們的眼睛中,充滿了天真、充滿了憧憬,充滿了想像,雖然無論出世入世,都不可能居於人下,但是如果當成朋友,那相交也很愜意,我就在想,以前我真的錯了,也許,就算知道必有今日的決斷和結果,之前也要肆意相交,舉杯同飲吧!」

    就算李播再大能,也不會知道寇仲和徐子陵真正力量和運勢,此世界,本是為這二人而現,因此張宣凝對自己面臨此等關鍵之時,仍舊不急不徐,心如淵海,下午還與二人對酒當歌,說得心中話,喝得盡興酒,也是很滿意。

    就算明日要殺得這二人,今日還是可以傾心相交,前者是真,後者也是真,就如眼前月光如水之夜。

    一瞬間,他知道,經過今日,自己某種程度上遠遠超越邪王石之軒。

    花間派浪漫而從容,補天閣殘酷而隱蔽,完全是兩種不同的路子,並且代表二種不同流派的不同生活方式和哲學。

    石之軒將這兩派的功夫比喻成兩個相反的車輪,這「如車輪」頗具象徵意義,並且創造出不死之印。可惜的是,石之軒雖然驚才絕艷,但是卻也無法徹底融合,再加上碧秀心之死,使他這種分裂再也難以彌補。

    可是,如夜之臨,如日之升,王道霸道,只在所用,何必以花間花叢走,來亂得補天夜中芒,或又以補天之殘酷,來破得花間之浪漫。

    今日可盡可浪漫之極,直心直意說得心裡,明日自行應行之策,殺戮決斷徐徐而成,此間轉折,毫無應該遲疑之處——殺戮決斷,與至情至性,又有什麼對抗呢?石之軒如果靜觀日出日落,遠比用邪帝舍利來強行恢復好!

    想到此處,他興致又起,舉刀橫眉,與月下而舞,口中而說: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黃冠子,說寇徐,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逕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僕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此詩第一句出,李播就驚然拍好,等說到「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之時,月光如水,樹影長長,少年雖不使劍,持刀而立,但是其高雅脫俗,也清晰可見,眉宇之間,與月光之下,溫潤如玉。

    當說到「與爾同銷萬古愁」之時,李播心有慼慼焉,國仇家恨,盡付於此句之中,等詩句完畢,再回味著其中時光流駛、青春消逝的感悟,又表現出對建功不成、時不我待的強烈慾望,而又接著寫出了佯狂放誕、及時行樂之舉,此詩如巨浪洶湧,奔瀉直下。

    真是疑得,此少年,哪得此千古之句。

    一時間,二個人影交合在面前,當年晉王在,以弱冠之年,居大元帥之位,統領50萬大軍南下,滅得陳朝而得天下一統,其驚才絕艷,也當如此!

    前些日子,見得李閥李淵諸子,特別是其中第二子,雖然年紀輕輕,但是已經有著深沉厚重,魅力十足,當真是第一等人,至於那句「龍鳳之姿,天日之表,二十歲,必能濟世安民」的傳言,也在一些絕密圈子流傳。

    可是今日此少年,雖眼下還不及於二人,但是卻仍舊有著類似的特質。

    更加不要說,天下還有數人,也各得所能,也有資格競於神州,不知今日上天,何降英雄如是多哉?

    一時間二人都沉默,只有等了片刻,被外面兄弟歸來的聲音所驚得醒來,李播收斂了神情,絲毫也不因剛才沉思所困惑,而直是問著:「那你到了明日,當如何行事?」

    張宣凝笑容淡去,他緩緩而行幾步,他看了看了四周,感覺了一下,然後才說著:「這話並不想說,不過,我已經遣得其它兄弟,死糾纏於他們,想必不會偷偷前來聽得吧?」

    說著失笑:「今天與他同桌賀酒,我更感覺到二人相互依靠,彼此連接,如要想殺得其中一人,就在此時,也必須把他們分開。」

    「我已經命徐子陵處理田產之事,這些事情,是為了兄弟們後路安置,以徐子陵的本性,想必還是會幹的認真,而且多是煩瑣,拖的時間很長,為了以免萬一,我甚至請得貞貞與他一起作,牽制得他,而寇仲將與我北上,連夜行走,不加多息,過得千里,再斷然處置也不遲,如果千里之路,這二兄弟,還可以瞬間會合的話,那我也就認了這個命了。」

    語氣淡淡,眸子清亮無比:「為了此事,我已經盡我此時之能,如果還是機關算盡,反誤了我的性命,這也是我的命,我當坦然承之。」

    如果說心中沒有恐懼,那肯定是錯的,小強螳螂命,此世界此時之主角,豈不讓他心驚?

    但是,試探天命,拷問自心,雖千萬人,而吾往矣,與別人也許有其它選擇,與自己,只有這步罷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2:43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八章 命數(上)

    水行十日,靠岸而上。

    兩人步出了碼頭的一家酒店,吃的遍體舒服,此時秋風吹來,酒意更增得幾分,寇仲溜覽街上人車爭道的熱鬧情景,說著:「老大,我們現在為什麼去城外呢?這裡的鹽價可不貴呀!」

    「你說得不錯,這裡的鹽價的確不貴,不過,我們喝了酒,吃了肉,再不賣點鹽貨,以後就沒有路費了。」張宣凝哈哈笑著說:「再說,我們要走鹽路的,就要沿途的情況弄清楚,我們弄二包鹽,下去和村子中摸摸情況,看看有什麼其它的路子和買賣。」

    寇仲點頭應是:「這倒也是,總有點生意的。」

    張宣凝也喝得多了:「你剛才喝酒時,不是喊著要建功立業嗎?怎麼樣又對生意感興趣了?」

    寇仲笑嘻嘻的說著:「哎,剛才是剛才,坦白的說,雖然我有著這個想法,但是現在我們何德何能,還不如先賺點錢!」

    張宣凝苦笑的說著:「世間那有這麼便宜的事情,生意也不是這樣好作的,賺的也是辛苦錢啊!」

    後面四個小弟,辛苦的各背著半包鹽,而寇仲和張宣凝一邊說著,一邊朝著城外走了過去,說著說著,二人越發默契,心情更是愉快起來。

    才走了一段,寇仲突然「咦」的一聲,指著遠方的天空道:「那是什麼?」

    張宣凝心中一驚,見到紅光閃爍:「這是火!」

    寇仲跳了起來,說著:「我們快去看看!」

    「別,我們先看看情況再說。」張宣凝眼神凝重:「我們的新小弟,武功還不行,如果被波及到了,那就難看了。」

    寇仲雖然躍躍欲試,但是在這樣的命令下,還是勉強按捺住自己,六人仔細聽著,果有陣陣廝殺之聲,隨風隱隱傳來。

    寇仲說著:「我們再上前去看看。」

    說著,就要四個小弟把鹽貨卸下來。

    張宣凝心中湧起殺機,卻應聲說著:「我們先去看清楚情況。」

    從隱秘點的樹林之中,看了過去,只見一個鄉鎮,已經火起,一方是隋兵,大概二千左右,而這個鄉鎮中,卻是穿著勁裝的大漢,他們人數其實也有上千,也很悍勇,但是比起軍隊的組織,還是不如,他們拚命的抵抗著。

    隋兵所到之處,不但放火,而且還對很明顯是無辜的村民進行屠殺,不分男女老幼,屍體還流著嫣紅的鮮血。

    寇仲熱淚盈眶,怒火中燒,就要拔刀而上,卻被早已經有準備的張宣凝拉住。

    「香主?你拉我幹什麼?」

    「你看見沒有,有上百弓箭手在外面,我們就算要上前殺人,也要講點策略,我們可以在那邊偷襲,殺一個是一個。」張宣凝臉色凝重,說著,就拔出刀來。

    「香主,你說的是,那我們換個方向。」寇仲躍躍欲試的說著,他低身就要向前潛行,張宣凝此時長刀已經在手,與他只有半尺,當下,就毫不遲疑的在他身後,用長刀猛的一刺,心到手到,只聽「噗」的一聲,從寇仲的後背直刺了下去,從胸口貫穿了出來。

    寇仲口中咯咯作響,勉強回過頭來,想說什麼,口中已經鮮血噴濺。

    「奉蘇爺之命,將這叛逆格殺!」張宣凝抬高了一點聲音說著,又低聲冷笑的說著:「我如放你下去,你就要超出我的控制了,命運之道,無非如此!」

    就算不深知命數之道,就憑著智慧,也可以明白,如果寇仲衝下去,以小強的命格,不會死亡,但是卻可能打散了,因此小強寇仲就可以獲得自由了。

    口中說著,手已經用力一攪,將其內臟攪拌的一塌糊塗,寇仲的生命力當是極強,就這樣,還一時不死,張宣凝更是毫不猶豫,抽出長刀,就向他的脖子砍了下去,就在這時,只聽見箭矢聲響,一排箭矢疾射而至。

    張宣凝在電光火舌之間,硬是不肯避讓,長刀所向,寇仲的脖子也不是鐵打的,頓時被斬斷,腦袋滾在地上。

    「噗!」雖然身體盡量扭曲了,但是一支長箭,還是從肩膀上擦過,將一塊血肉擦飛而出,張宣凝再慌忙翻滾到地,向後疾退。

    就在這時,密集的步音向他們方向湧來,數百隋兵,人人手持長矛,軍中號令,一聲發喊,都衝了上來。

    張宣凝神色如冰,反手就將周圍的二個新招募而來,就是要消耗的少年就地斬殺,其它二人一個倉皇逃竄,一個竟然向著隋兵走。

    只覺得眼前一亮,十多枝長矛朝他擲來,張宣凝際此生死關頭,體內真氣快速運行,清楚掌握到每枝擲向他們的長矛所取的角度和到達的時間先後。

    手中長刀擲出,如電光火舌,那個向著隋兵逃竄的少年根本無法抵抗,長刀貫體而入,翻滾在地。

    而他立刻翻滾,才避開,原本地點上,十幾個長矛,如林一樣的插在地上。

    林中長矛兵不擅長,立刻有著朴刀兵直衝上來,張宣凝避過一刀,用盡力量,猛的一掌,那個士兵頓時頹然倒地,順手搶過對方長刀,卻直感覺到身上一痛,三把長刀砍來,幸虧身穿幫主的內甲,砍入一寸,就沒有再能夠深入。

    身上火辣辣的痛,但是長刀在手,大步疾退,長刀所向,三個隋兵偏是無法避開,各劈中一絲,立刻往後栽倒。

    但是軍令森嚴,死了三個立刻有人填補上去。

    生死關頭,最重決心。張宣凝寧死不退,剎那間他渾忘了生死,數十個敵人攻勢,以及那個連滾帶爬的小弟,都一一納入心中。

    張宣凝怒吼一聲,憑著身有內甲,揮刀直劈,體內真氣全數動員,不死不休,直衝向隋兵。

    對著軍隊,任何花招都沒有用,只有避重就輕,只有憑著內力來對抗,使對方就算格擋,受到刀上真氣,也紛紛吐血倒地。

    突覺得眼前一亮,那個逃亡的小弟已經在面前,毫不猶豫的舉刀砍去,那個小弟再無反抗力量,慘叫一聲,氣絕身亡。

    殺得此五人,張宣凝心中大快意,再也不敢停留,吶喊一聲,向著樹木疾退而去,在此生死之計,已經盡其所有力量,向外逃亡。

    連衝過幾道樹木,不顧的直前進,雖然遠方的廝殺聲,還偶有所聞,但是終於還是逃了出來。

    剛才,說來很多,其實只有短暫的幾個瞬間,身上十幾處傷口,火辣辣的疼,如果不是身有內功,又有內甲,早就死了。

    生死一線之後,無數的村子星羅棋布,佃戶和自由民,耕種著小塊的稻田,村與村之間通常只隔一公里左右。這些村莊宛如未經雕琢的璞玉一樣,散佈在修整過的一塊塊綠色的田野風景線上,與荒涼的、佈滿灌叢或林木的高山形成了鮮明的對照。

    張宣凝靜靜而立,心中一片靈明,不可壓抑的,湧現出人定勝天的豪情,當下就長嘯而起。

    不如此,不以發洩心中那無與倫比的壯志激烈的快意。

    人生得意,就在此時。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2:51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八章 命數(下)

    剛才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張宣凝對自己卻非常滿意。

    雖然寇仲在和徐子陵,在二年之後才爆發大運,從二個流氓,在短短幾年內,與武功來說,成長成為一代宗師,以勢力來說,也成為左右天下,有資格逐鹿的候補王者。

    但是現在,儘管隱藏內心,不起殺機,但是真要殺時,還是無法避免的觸及了大運,引起了命運的反擊,如果不是自己當機立斷,立刻殺了寇仲,只怕一戰之後,寇仲就會趁此脫離自己掌握。

    這樣的話,局面變成怎麼樣,就連想不敢想。

    殺寇仲之時,已經迅雷不及掩耳,真正只有幾個呼吸的時間,還是有其它因素來企圖打斷自己殺戮決斷,這就是明證了。

    至於四個少年,也是後患,幸虧被自己殺了。

    雖然自己已經未雨綢繆,早就把寇仲在和徐子陵與大部分兄弟隔離出來,同時也不給機會讓他們表現,因此他們和自己兄弟之間並沒有多少感情,所以就算被人知道殺得這二人,也不算什麼,自己隨口找個理由就可以了。

    但是如果自己不如此未雨綢繆,那就算殺得此二人,也會面臨分崩離析的局面吧!

    殺得了寇仲,他感覺到自己如醍醐灌頂,生命歡呼跳躍,他已經敏銳的感覺到,自己進入了人生全新的一個階段。

    一邊走著,一面緩緩的調息,發覺自己剛才拚死狂苯,至少走了四五里路,不由放下心來,發覺自己來到了一座小村莊。

    此時,已經是黃昏,炊煙在瓦頂上裊裊升起,顯是有人生火造飯,張宣凝此時,先觀察了一下,謹慎不是壞事,最後發覺這是一個上百戶的小鄉村,沒有什麼意外可說,當下就直進去,他腹中飢餓,正想吃點東西,然後再換件衣服回去——現在他衣服破爛,露出裡面的內甲,內甲也不是萬能的,上面有著刀痕,破開的口子還有鮮血。

    其實受傷沒有多重,畢竟內甲抵抗了大部分的傷害。

    但是就在這時,蹄聲隱隱而生,張宣凝心中一驚,連忙閃入一個土牆之後,縮小身體,就望了過去。

    這是一隊騎兵,中間擁戴著一個年輕人,大概二十餘騎。

    「殺,這也是叛逆之村!」一到鄉村之中,中間的年輕人就立刻發號施令。

    眾騎轟然而應,拔出長刀,他們個個勇武,顯是並非普通士兵,幾秒之後,村中立刻響起了砍殺之聲,村中有人持刀而出,與之搏殺,但是根本不是眾騎的對手,所到之處,一一斬殺在地。

    二十餘騎,都是悍勇之士,以現在的武功,張宣凝根本不敢直面對抗,他偷偷的從牆邊縫隙而看了過去。

    但是就在這時,異變突起。

    幾個少女被騎兵驅趕著,騎兵哈哈大笑,似是取樂,本來也沒有什麼關係,但是偏偏有一個少女,就直直的向他隱身之處而跑了過來。

    一個騎兵笑著策馬而上,居於馬匹之上,高可二米有餘,當是居高臨下,土牆本是低矮,張宣凝突然發覺他眼神一凝,顯是已經發覺了自己。

    本來策向少女的馬匹,略一調整,就直撲而至,馬匹的速度,簡直快速之間,一瞬間就撲到了他的身邊,馬蹄所到之處,土牆如沙粒般碎飛開來。

    張宣凝腦際一片空白,拔刀所向,行事立斬。

    「噗!」對方騎兵,顯然剛才殺村民過於輕鬆,大意了,當下血光四濺,此人從馬匹上直跌而下,轟然而響。

    「果然有叛逆,殺,快殺了他!」二十餘騎一起向這裡望了過來,中間的公子大聲喊著。

    張宣凝跳上馬去,就欲向外衝走,但是他不熟馬術,又非主人,馬匹高聲嘶叫,直立而起,張宣凝狼狽翻滾,眼光一瞄,卻已經看見對方彎弓搭箭,頓時嚇的魂飛魄散,就連忙一滾。

    「噗噗」破空之聲,本來他所在地上,頓時出現數支羽箭。

    張宣凝再遇到了生死,他本是堅毅果斷之人,當下就急退入村舍之中,這裡村舍相互連綿,才能對抗騎兵,如果直衝向外,自己豈能逃過騎兵之手?

    二騎策馬前行直追,舉起長刀,直向張宣凝斬來。

    雖然並無什麼巧妙,也沒有什麼內力可言,但是就著馬力,橫劈之下,速度和力量都非常凌厲,就算自己有內甲,如果真的劈中,只怕也立刻是死路一條。

    身體略彎,只差分毫就避開了刀勢,然後直撲而上,長刀已經用盡了內力,別的不說,剛才在樹林中,他就明白了,在軍中戰鬥,以他現在的程度,什麼保留實力,以恢復元氣,都是假的。

    唯有盡全力,一舉搏殺,才能開出生路,不然只要給士兵一點機會,就會蜂擁而上,倒時候除了被亂刀分屍,別無其它可能。

    「噗!」長刀所向,一個騎兵應聲而落,而另外一個騎兵也不回頭,直衝再前,騎兵根本不可轉彎,全靠衝刺,張宣凝手中長刀直擲而出,同樣從他背後貫穿而出,而他自己再是一滾,就拿到了跌下騎兵的長刀。

    長刀一入手,他直撲而入,穿入了房間之中,這種村舍,都是草木或者土牆而建,根本不能阻擋修煉武功之人,而對馬匹卻有相當大的遮擋作用。

    等入得內室,心中一喜,自己原本長刀是小兵所用,當然不行,這騎兵的長刀,卻當真是好兵器,心中一動,卻連忙劈開房間,直穿而出,村中數百房間,還有許多許多草堆之處,對方不過二十騎兵,自然可以周旋了。

    而瞬間被斬殺三個騎兵,那個年輕人和其它人都臉色大變。

    「公子,怎麼辦呢?」

    「有什麼怎麼辦的,把其它村民抓起來!」年輕人陰狠的說著,他先入為主,以為張宣凝是村中之人,而要挾人質,是無論古今,官府對付暴民的第一手段,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和呼吸一樣自然。

    頓時,騎兵四策,就要把村民趕了出來。

    就在這時,又一個馬匹嘶叫,等幾個騎兵趕了過去,沒有多少時間,就上前報告的說:「公子,對方奪取了弓箭!」

    公子這才真正色變,長弓可射殺百米之內的人,自己雖然有二十餘騎,但是誰也不敢保證,自己是不是能夠倖存。

    「你不出來,我就要殺了!」一個隊長模樣的騎兵高聲喊著,所有騎兵都已經拿出了弓箭,虎視耽耽。

    眼見鄉村不應,公子猛的一揮手,二個騎兵上前,就向著餘下的十幾個村民砍殺,企圖把這個可怕的敵人激出來。

    「噗!」又一個騎兵跌了下來。

    「還不出來,我就要殺了!」隊長聲嘶力竭的喊著,但是應著他的話,又一個騎兵被射殺當場。

    騎兵被激怒了,蜂擁上去,最後一個少女被砍殺當場,而村中還是沒有人應聲而出。

    「你們記住了這小子的相貌了嗎?」公子臉色鐵青,問著,雖然知道一筒箭只有十支,而對方最多還能夠射上七次,但是誰也不敢繼續等下去。

    「記住了。」有幾人應著。

    「那好,我們撤。」公子當機立斷的說著,他雖然不擅長武功,人也驕橫殘暴,但是心中卻不糊塗,此時已經夜色將降,自己再不走,那時反客為主,倒真正是危險了。

    眼見騎兵退出村子,張宣凝隱然不動,他也沒有這樣傻,立刻就出去,等到夜色降臨,那就無所謂了,區區二十騎,在夜中根本不足為懼——不管外面那個公子在外面等了沒有,自己多留片刻,是沒有什麼關係。

    不過,他心中大大的鬱悶,自己怎麼了,怎麼一下子從運籌帷幄,事事在手,卻變得麻煩纏身,自己不碰人,就有人來找自己麻煩呢?

    等到夜色降臨,他才從容的尋得一些草藥,把自己小傷口包紮好,再換上新衣服,然後就拿出火把。

    熊熊火焰,自村而焚,與夜空之下,直衝雲霄。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2:59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九章 名傳(上)

    張宣凝處事極為謹慎,他先於鄉下養得十日傷,避得風頭,就算傻瓜也知道,上次那批人是官府人員,怎麼不可避其鋒芒。

    十日之後,張宣凝就來到了城門之後,只見城門之下,人聲鼎沸,當下上前一看,卻是自己的容貌貼在城門之上

    「逆賊,喪心病狂屠滅村子,人人可誅之,賞白銀百兩。」大體意思就是如此,罪名分成十二條,昨天殺得村人,甚至姦淫婦女等等罪名,都全部扣了上來。

    再看看捕文的等級,竟然是從郡府直接發出,張宣凝雖然已經有所心理準備,但是還是「格」的一聲,知道自己在碼頭上的船,是看也不要看——官府軍隊肯定在那裡守株待兔了。

    但是就在這時,張宣凝的肩膀上竟然受到一拍,心中一驚,自己也算修煉有所成就,竟然就這樣被無聲的拍了一下。

    手握刀柄,回過來看時,卻發覺是李播。

    「原來是先生。」雖然拱手作禮,但是張宣凝卻是心中一驚,對他大起忌禪之心,此人隱蔽於自己的靈覺,其修為倒真正是莫測高深了,而且,似乎自己的行蹤,總落於此人之手。

    「過來吧,這裡不是很方便,我們去外面說話。」

    「謹尊世叔之命。」張宣凝神態歡悅,與他緩步而行,不急不徐,並沒有把這海捕文書放在心上,十日前殺得官兵,又殺得五個官騎,如是凡人,已經是不赦死罪,只是身有武功,以武犯禁,只要官府沒有召集高手,也沒有軍隊圍攻,在街上閒庭信步,又有何不可呢?

    如有那些不識趣的小民認出他,前來喧鬧,一刀斬殺了就是。

    「你已殺得寇仲?」

    「是啊,已經殺得。」張宣凝毫無芥蒂的直說著:「可惜的是,竟捲入了官府的爭鬥之中,甚是麻煩。」

    「天將降大任於斯人也,必將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佛亂其所為。所以動心忍性,增益其所不能——這就是艱難困苦,玉汝於成的意思,你已繼得寇仲的氣運,自然同樣繼承他的磨練。」李播露出一絲笑意,說著:「我事先,已取你二人之血發,本以為轉換星命之事,極為艱難,卻不想水到渠成,不耗半點工夫,可見這必是天意。」

    「那徐子陵之事?」

    「哼,你殺了寇仲,就已經激發了天機,天數提前發動,你可知道,徐子陵已經失蹤,我之運術,再也查問不得,不但如此,其它人等,也是如此。」李播搖頭歎息說著。

    「徐子陵,不過區區小人,就算天機發動,又何以憑空受人注意?」張宣凝聽了,心中就是一驚,在他的智慧中,當然知道,天機發動,也必須有所憑借,不會無中生有。

    「這就是你自己的錯了,你可知,你現在已經名動於江南了?」

    「殺得數兵,在現在,不算什麼吧,怎麼可能名動於江南呢?」張宣凝很是驚訝,說著,現在雖然還不算全面亂世,但是殺得數人,真的是不算什麼,憑什麼來名動於南方呢?

    「非是殺得區區小吏小兵,而全拜你的月下進酒歌之詩,此是千古絕句,一旦出世,轟傳於天下,現在你已經名聲在外了,而其中有一句,也累得老夫和寇仲徐子陵三人出得名來,因此自然水到渠成,受到了牽引。」

    「黃冠子,說寇徐,將進酒,杯莫停。」張宣凝恍然大悟,默默的念著,臉色頓時變的難看起來,千算萬算,他沒有算得,這個世界,讀書人是少數人的特權,而一句好文好詩,就可轟傳天下。

    想當年,洛陽紙貴的典故,無非是晉之左思,寫成了《齊都賦》,此文一出,他就從無名小人,一下子變成天下文豪,喜愛《三都賦》的人爭相抄閱,因為抄寫的人太多,京城洛陽的紙張供不應求,一時間全城紙價大幅度上升。

    想不到自己也來這套。

    「本來你殺得幾個小兵小吏,不算什麼,以你所在幫會的實力,包庇這點還是綽綽有餘,可惜的是,你名聲傳出,轟傳南方,萬人注目,在這樣的情況下,幫會也難以庇護於你,我已經得知,你的幫主有意讓你避得風頭,這一年半載,不必在揚州出現了。」李播看了他一眼,說著:「如你有意等待,我相信,就有幫中的人,與你聯繫,說得上面這個意思了,不過,我不建議你等待,因為他們所來,行蹤不是秘密,尾隨的人太多了,你如等之,必有波折。」

    就殺得幾個小兵,就不得不拋棄已經建了點的基業,亡命天涯了嗎?這個小強運,也太強了點吧,張宣凝這下真正鬱悶之極,自己還想著過得二年,等幫主一死,就可掌得幫中大權呢!

    自己此時如果離開,雖然不算全部心血變成流水,但是也功虧一簣,以後再想重新收拾舊山河,就難上了幾分了,更加不要說,因此浪費和耽誤的戰略時間了。

    此二年,如果不集得一批精兵良將,那以後怎麼樣發展呢?天下發展的機會和時間,也只有區區這幾年啊!

    一瞬間,他不由有些悔意,如果自己穩紮穩打,是不是可以運籌帷幄,積蓄實力,加上自己預知一些事情,也可起事稱王,與諸雄並稱,為了這個虛無飄渺的天命,殺得寇仲也就罷了,為了這個破壞了全盤大局計劃,真叫人難說是對是錯了。

    不過,他終是堅毅果決之人,心中雖然也有疑惑與悔意,但是卻不會真正後悔,作也作了,大丈夫有進無退,只能殺出一條路來。

    「世叔,你說我已經以詩而聞得江南吧?」張宣凝浮現出一絲冷笑。

    「不錯。」

    「既然已經如此,那後悔也來不及,不如反而作大好了,世叔,我新有一詩,請你頒布天下,以揚我名。」張宣凝沉吟半刻,說著。

    「我願聞之。」

    「少年十五二十時,步行奪得胡馬騎。射殺中山白額虎,唯數揚州少年郎。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可當百萬師。我願彎弓射天將,夜入千甲破大軍。莫問英雄出身處,自當百戰取功勳。」

    「一身轉戰三千里,一劍可當百萬師!莫問英雄出身處,自當百戰取功勳。」李播動容變色,這二句,當真是好豪情,好壯志,好氣魄。

    既然已經名聲顯露,再也不得暗中綢繆,那就索性轉戰天下,搏得天下名來,揚得自身之才威。

    此世界,終究不是真實世界,武功和文才名動天下,自然可以招募得人才,集得隨從,既然這樣,那就生死無懼,也行一段紅塵如火,肆情放肆的江湖路吧!

    「非常人自有非常之舉!我真信也!你祖你父有子如此,當可安慰泉下了。」李播見得他以區區少年之身,手持長刀,隱隱有與天地相戰之氣魄,心中不由歎息,取出一卷書來:「這是我所學之黃冠經,你可學之,天下之大,與你匹敵者,無非數人而已,我必信之!」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3:08

第一卷 揚州亂波淺淺起 第十九章 名傳(下)

    張宣凝無喜無憂,對他稱讚毫不動容,說著:「世叔,那我請你三事,可否?」

    李播負手悠閒而立,欣然說著:「難得賢侄有求於我,儘管說來,如果我能夠辦到,一定會辦到。」

    「我想轉戰天下,卻缺少了一件合適的刀器。」

    「哦,這容易,我自當為你尋來合適的刀器。」李播哈哈一笑,像他這樣的家族,這樣的潛勢力,找到一把上好武器,那是再簡單不過了。

    「我卻心有所喜,二百年前,曾有當時的第一刀法家『刀霸』凌上人。手中持有長刀,據說刀身會隱透黃芒,此後雖然消聲匿跡,但是據我所知,已經落到了西梁宣帝曾孫蕭銑手中,我想請世叔為我取來。」張宣凝淡然說著。

    「哦,果真如此?」李播不由吃了一驚,對張宣凝,第一次產生高深莫測之感,這個小子,無非是妾生之子,再加上一些其它的因素,一向不為家族所喜,不但沒有學到家傳武功,更沒有學得文韜武略,在揚州,也不過一年,又何以得知這些呢?

    「是啊,聞說,梁武帝蕭衍當年最愛搜集神兵利器,這把刀也是他的收藏,其後落於蕭銑之手,此刀無名,我當取之其名為破軍。」張宣凝笑而不說。

    「也好,此事雖有點難度,但是我當為賢侄取來。」李播也不追問,只是說著:「第二件事呢?」

    「第二件事,無非是衛貞貞和蘇爺,雖然她出身低微,但是畢竟是我的救命恩人,再說一夜夫妻百日恩,以世叔之能,照料於她,不難吧?至於蘇爺,與我貧賤之中,提拔於我,當念此情,也當一同看之。」

    「不難,這事上,賢侄儘管放心。」無非是二個不起眼的小人,照料一下,的確一點也不難。

    「第三件事,如我轉戰天下,得勢而回,還請世叔遣得淳風來助我一臂之力。」

    「賢侄,你我二家,同氣連枝,密不可分,如時機適當,必來助你。」李播毫不猶豫的回答說著。

    「那,就不打攪世叔了,不知世叔取來此刀,用得幾日?」

    「十日足矣!」

    「那我在此等待十日,世叔請稍等,我寫封家書。」張宣凝拱手作禮,然後就起身,直入城門附近的一家客店,就取過櫃檯上的筆墨來寫,那個店主驚訝莫明,欲想喊叫,卻覺得一種壓力,不敢多說。

    沒有片刻,書就寫成,分成三封,一封給蘇爺,裡面是幫中之事,還請他拜託上面所知,其實上面都知道,但是恭謹問好,還是為人下屬者應該有的禮儀,第二封是給兄弟們,作一些有限的安排,至於以後幫中另遣人員管理,那是顧不得了,第三封就是給衛貞貞,讓她安心在家,也說明家中某處,有黃金二百兩,足夠用得十年了。

    收得了三封信,李播笑著:「你真當性情中人。」

    說完,就直接出門,飄然而去。

    張宣凝也毫不留戀,按著刀柄,直出城門,就在這時,有幾人已經發覺了他,不時打量著城門的榜文,以及打量著他。

    又走了幾步,就有一個大漢上前:「你是何人,快快說來。」

    說話之間,就有一大幫人,慢慢圍上,說著,就有人喊著:「這不是文書上的犯人嗎?抓住了他,有百兩白銀啊!」

    「是啊,我們人多,衝上去抓住他!」有人起哄,當然人情激憤,圍觀的人越來越多,圈子越壓越緊。

    一群毫無武功的百姓,也敢如此行事?官府殺得他們,難道自己就殺不得他們?

    張宣凝啞然失笑,手中長刀拔出,只聽「噗」的一聲,長刀已經貫穿了對面的那個逼問大漢的心臟,徐徐扭轉,撕裂心肺,鮮血噴濺,才隨手拔起。

    頓時,所有人都呆了,就在呆的一瞬間,張宣凝又是一刀,將另一個百姓砍翻在地,眼前此犯人在光天化日之下隨意殺人,頓時本來群情洶湧的人群,立刻轟的作鳥獸散。

    頓時,城門口空蕩蕩的一片,眼見陽光燦爛無比,遠處甚至見得青翠的群山,當真是江南風景,畫卷中人,徐徐收刀,哈哈一笑,就自踏步而出:「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

    作為一個有志於事業者,張宣凝更喜歡事事在手,更喜歡未雨綢繆,更喜歡善戰者赫赫無名,更喜歡營造大勢來不戰屈人之兵。

    前世病臥與床數年,所有雄心壯志,都付之東流,所有謀略和金錢,無非身外之物,得到轉生,也謹慎而行,事事掌控,所有黑暗和憤恨,都壓制住了,但是並非說他本性就是如此。

    可是當自己陷於被動之境,以前預知已經廢了一半,天下事不再事在手,反而覺得心中一鬆,時窮節乃現,危難見英雄,難道我張宣凝,就不能敢殺敢愛敢恨敢喜敢憂了嗎?

    一念如此,世界似乎明亮起來。

    縱然天下圍攻,而我自當獨行,上輩子鬱鬱而終,這輩子自當盡其所情所意所思,不再顧得人說。

    人活一世,無非塵土,與千古相比,與宇宙相比,又算得什麼?

    哈哈一笑,隨手而走,把身後屍體視為無物,自己既然來到了某個叫黃易的人的世界中,那向誰學得呢?

    浪翻雲寄真情於紀惜惜,生於洞庭,死在洞庭。

    他全心全意,將自己所愛獻給紀惜惜。無論是她生前,或是死後,才得以極於情,是故極於劍,數年之中,藉著一生愛戀的小屋、和他血肉相連的洞庭湖、天上夜空中的明月,從無比寂寞中,品位世界,晉陞於大宗師之列。

    姑且不說紀惜惜到底是誰的臥底,她的死,又有幾分內情,但是情到深處轉為薄,用情至深,而得超脫,其實是極其難的道路,張宣凝自問學不得。

    至於傳鷹,他得了戰神列圖,才得以超越世間,也是不取。

    魔師龐斑,曾經在其師蒙赤行火化後,以赤足而行,行走天下山川河流,途中不言不語,睡的是荒山野漠。

    就是這五年的修練,奠定了他十年後登上天下第一高手寶座的基礎。

    其魔道不魔道,是無所謂,但是其情其才其志,甚可學之。

    不過,龐斑之道雖好,但是也非我道,赤足行於天下,我學了,因為赤足於大地,才能使人時刻明白自己立於天地之間,其它的,就以殺道來彌補吧!

    我當每日殺十人,救十人,轉戰天下,既然命運派我無事生非,那我在文事上,就盡抄襲唐時風流詩句,以轟傳天下,而在武事上,就索性見人就咬,宛如瘋狗,想殺就殺,想救就救,不理世情,專於刀道,至於原本這個世界上的人物,我當不分善惡,一一挑戰,或可殺之,或可敗之,勝者固當喜悅,不勝也當欣然,看此天機如何演化?

    心念於此,不由哈哈大笑。

    天命驅我到草野之中,可知吾今日之決斷乎?

    ————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3:21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章 叢林(上)

    隋煬帝在鎮壓楊玄感起兵後,不顧內外危機四伏,於大業十年發動第三次攻高麗之戰。二月,煬帝下詔復征天下兵,百道俱進。三月,煬帝幸涿郡。此時農民起義風起雲湧,已成燎原之勢。七月,煬帝到達懷遠鎮時,所征之兵多數未能按期到達。右驍衛大將軍來護兒在畢奢城大敗高麗軍,並乘勝向平壤進發。時高麗因連年傾國與隋作戰,已困弊不堪,無力再戰,乃遣使請降,並將去年叛隋奔高麗的兵部侍郎斛斯政送還。

    隋煬帝見已挽回兩敗之辱,且國內烽煙四起,遂於八月初四班師還朝。

    而此時,已是大業十年十一月初冬,天氣清爽。

    八月,楊公卿起義,十一月司馬長安起義、劉苗王起義、王德仁起義、左孝友起義,也就是這一年,隋朝天下正式步入了土崩瓦解的地步。

    張宣凝腳踏於大地,已經行了十日,一開始腳很冷,踏於石上很是刺腳,但是十日過去,破爛的皮膚,已經癒合結繭。

    在路上,已經感受到了天下一日日的崩壞,不時遇上逃難的人,而逃難的人多了,就時有著沿途的強盜與黑幫團肆無忌憚,因此道路之上,殺戮、搶劫、鬥毆,都不計其數。

    經常可以在道路上,看見被拋棄的衣服和鞋子,還有其它亂七八糟的東西,甚至不遠處,還有屍體躺在地上,無人收拾。

    「天下大亂,民不聊生,此是英雄橫起之時。」

    張宣凝現在放鬆著自己,隨手拔出刀來,這刀似乎平平無奇,但細看後卻感到無論刀把刀鞘,有一種幽遠高古樸拙的味道,真氣貫入,刀身立生變化,那是一道朦朦黃芒。

    原本刀主蕭銑把玩此刀不下千百次,唯有合適的真主才能用之,所以對它並不怎麼樣重視,得之不算困難。

    只是主人已改,名字已改,不再是井中月這個帶著禪味的名字,而是破軍殺刀,這個充滿霸氣的名字。

    此時,雨水淋漓而下,他不避不讓,就在叢林之中挖坑。

    深有三尺,寬有二尺,已經足矣!

    張宣凝就將路邊的一個老年屍體,拉到坑中,然後掩土掩埋,望著雨水嘩啦而下,寒冷刺骨,他就在墳墓前打坐,任憑真氣緩緩而流,但是並不入靜,只是低頭靜靜而思。

    人一死就滅與世上,如有福緣,才得入土為安,但是奈何生前有多少事?

    放不放得,在此時根本無有意義。

    放得是已死,不放也枉然。

    如此,說放得者,可斬之,說不放者,也可斬之,無非如此。

    半刻,道路上隱有喊殺和馬蹄之聲,從遠而來。

    這批三十人的騎隊,但是穿著亂七八糟的衣服,並非正規軍,也沒有弓箭可言,馬上射箭,必是精銳才可為之,等閒軍隊根本沒有這個能力。

    「鏘!」的一聲,本來回到鞘內的長刀已經徐徐拔出,雨點落於刀鋒之上,卻隱藏不了那道黃芒。

    當三十餘騎從道路上閃過之時,張宣凝猛的撲出,長刀所向,那人也是勇士,在瞬間橫刀而擋。

    「叮!」傳來一下金屬交擊的清響。

    那騎全身劇震,口中鮮血噴濺,從馬上跌了下來。張宣凝身體落在他的身上,腳就踏在他的胸口,只聽他的胸骨連聲脆響,顯是無幸。

    就在這時,後面一個騎兵已經以閃電一樣的速度衝來,長矛破空刺來,張宣凝整個身體彈起,避開長矛,直與馬頭欲相撞,又以最小的距離交錯,手中長刀一側,也沒有絲毫其它動作,只是等在馬頭之上的那個位置,那騎兵心下大駭,但是偏偏無法改變馬勢。

    「噗!」脖子自送上刀鋒,不費絲毫力氣,就由騎兵自帶的衝力,而把自己的腦袋切了下來,鮮血噴濺如泉,人身尤在策馬前行。

    第三個騎兵拔出長刀,直劈於這個突然冒出來的敵人,張宣凝這次不再逼讓,手中長刀閃動,只聽一聲巨響,二刀相交,無論是騎兵還是張宣凝,都是全聲一震,但是幾乎同時,張宣凝翻身又一刀,鮮血飛濺。

    張宣凝落到路邊,再不回顧,收刀入鞘,直入叢林,其罷刀、殺人、跳躍,離開,都在眨眼間完成,行雲流水,毫無停滯。

    前面十幾騎兵一齊勒馬,馬匹巨嘶,直立,才得停下,為首的人擺手制止了直接衝入叢林的動作,探吸一口氣,將聲音運勁傳送去:「你是誰?」

    電光火舌之間,此人武功狠辣有效,令觀者生出寒意。

    張宣凝頭也不回,穿入叢林,雖然這句話還在耳際縈繞,但是他毫不動容,更無絲毫回答的意思。

    撥開長長的草葉,調息著內息,這裡的環境,他事先已經摸了清楚,無論怎麼樣,總比那些臨時經過的騎兵要熟悉。

    別看剛才輕鬆殺得三人,那已經是他全部力量的體現,此時,內息已經去了一半,但是心如止水,緩緩調息,也在慢慢的恢復。

    嘩嘩的水流聲,清澈見底的小溪,點點水光反射著初冬裡的陽光,他低頭望著,水中一個持刀少年,清晰可見。

    雖然初冬了,但是一些落葉,還沒有完全落盡,河流也很淺,露得裡面點點的石頭,想必,來年春天,水源擴大,可養得一方水土吧!

    雨水還在下,風從大地上掠去,帶來了許多寒意,濛濛的一片,河流靜靜的流淌,也在靜靜的增加一些水量,岸上碎石之中,竟然還有一些綠草。

    「哈哈哈哈!」無緣無故的快樂使他跳下石頭,一腳踏入水中,冰涼的感覺從腳底直往上升起來。

    靜靜合上眼,不見叢林,不見人影,只有風吹過,甚至把地上濕淋淋落葉都掃起,人生,真是寂寞啊,他在等待著那些騎兵的深入,然後就展開一場不死不休的游擊戰吧……

    至於這騎兵是誰,屬於哪個勢力,是善是惡,他根本不想問,也不想知道,他看見了屍體,想掩埋了,就埋葬了,這是他想作的事情,他看見了騎兵,想殺了,就殺了,也是想作的事情,何必問得其它?

    突然之間拔刀殺人,不受任何束縛,那是無與倫比的快樂事情,由心中釋放而出——馬嘶聲進一步傳來,而自己的呼吸已經平定。

    林深深雨濛濛,不應有惑,舉刀齊眉,又何似在人間,以人練刀,才是刀客人生之第一快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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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3:34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章 叢林(下)

    一陣風吹來,寒氣直衝於身上,張宣凝生死搏殺之後,已經明顯感覺到,人類歲月中,那種在大自然和社會慢慢消亡的血性激發出來。

    張宣凝身上的口子已經包紮好,他調息著,緩緩前行,夜深地遠,星舉平野,在這巨大的天地中,任何一種東西都有億萬年的歷史,都說著自世界有生命來數之不盡的競爭與戰鬥。

    我來了,我生存,我奮鬥,我殺戮,我征服。

    萬物都有平衡,唯人類沒有平衡,是故殺一切可殺之眾生,征服一切可征服之萬物,浩瀚宇宙,億萬生靈,都與之對抗!

    本來緩緩的身體突然快速運動,張宣凝以相當輕快的動作在叢林中潛行,雖然此時已經初冬,但是他出於無比敏銳的直覺,已經發現了一個獵物。

    隨著遠古人類的野性爆發,短短數日,內力奇跡一樣的快速增長,身體肌肉在迅速進化,直覺分外敏銳,與天地進一步契合。

    靜靜的一瞬間,張宣凝突然從一個石塊後後急速跳出,跳到了一個已經計算好的樹枝上,並以之借力。

    長刀自虛空劈下。

    急速的破空聲,驚動了下面埋伏的一個對手,這個對手迅速翻滾,但是根本沒有任何作用,一聲清脆的破入聲音,鮮血噴濺,一個生命就此消逝。

    「老三!」

    聲音驚動了不遠處的三個男人,但是他們趕到的,面對他們的只能是同伴那冰冷而又無力的屍體。

    憤怒和恐懼,一時間充斥剩餘的三個人心中。

    「你到底是誰,出來,出來!」一個男人已經瘋狂了,三天三夜,所有馬匹全部殺死,三十個勇士一個個被搏殺,對方越來越陰狠毒辣,武功以每小時來計算的不斷增長。

    「人類舉世皆敵!」

    「我們遠古人類,自數十萬之中,與大自然風火地水戰鬥,與萬禽萬獸搏鬥,才終於奠定了我們人類的生存空間,我們華夏文明的祖先們,也是劈荊斬棘,不知道犧牲多少人,不知道有多少代王者的努力,才自黃河輻射到整個華夏地區,此土地從何而來,皆從征服和殺戮中獲得。」

    「也就是那時,多少英雄和豪傑,得以與天合一,是故上古道者,從不忌血。」

    張宣凝徐徐的從樹後轉了出來,手中破軍殺刀,黃芒一絲,迎入眼簾,他微笑著歎息說:「殘餘的恐龍,毒蛇,鱷魚,老虎,豹子,獅子,甚至遠古巨禽巨獸,以及敵對的部落,勝者擁有一切,敗者身死族滅,或者變成奴隸……曾何幾時,我們就忘記了遠古英雄的道統呢?」

    「你這個瘋子,到底在說什麼啊,你到底是哪條道上的,我們到底得罪了你什麼?」對方的男人,根本聽不明白,但是卻可以感覺到其中那難以描述的味道,於是瘋狂的問著。

    張宣凝看著對方迷惑而瘋狂的眼,輕輕撫摩著自己的長刀,繼續說著:「每殺得一人,就如飲美酒,甜潤如絲,入喉如火,焚燒全身,這先甜後苦之火,當真讓我警醒。」

    「可惜的是,這三天三夜,我在快速進步,而你等卻反而迷惑不堪,現在已經走向了瘋狂,當真是不堪造就啊!既然如此,就讓我執行天道吧!」

    張宣凝說完,橫刀而持,腳步有力地向著前面三個男人走去。

    「你這個瘋子,我和你拼了。」那個為首的男人,大喝一聲,猛提一口真氣,不顧生死的向他砍了過來,剩餘的一個,也瘋狂的踢出數腳,很明顯,他的工夫全在腿上,當真是旋風腿連環擊,還有一人,更是手持長槍,拚死攻來。

    「錚錚錚!」破軍殺刀,同時和長槍長刀相撞,內力狂吐下,兩人同時被震開。

    「蓬!」破軍殺刀所到之處,那個踢腿的男人頓時被砍下一條腿來。慘叫之中,張宣凝直撲進去,幾下交錯,二人倒飛出去,已經氣絕身亡。

    那個被砍了腿的人,瘋狂的用手爬著向後逃,他從來沒有如此恐懼著,他不怕死,但是畏懼他看見的那種可怕的本質。

    張宣凝收刀入鞘,取出一本本子,與一支筆來,然後拱手作禮:「這位兄弟,不要怕,馬上就結束了。」

    說著,就以筆,點著斷腿處的鮮血,然後一一記錄:「大業十年十一月十九日到二十一日,殺騎兵三十一人,吾身負十一處傷。」

    然後又批著:「吾悟得,人類舉世為敵之真理,特此記錄!」

    寫完,再拱手作禮,殺氣已經全部消除,他上前一踢,將其擊殺,然後就開始挖坑,這次挖來,就耗費了許多工夫,等一一把屍體找來,並且埋葬,已經耗費了半天時間,再砍下一個木牌,上面雕上數字:「吾練刀天下,見得天下紛亂,這三十餘人,竟然為禍一方,魚肉百姓,是故人人可誅之,吾替天行道,浴血奮戰,耗時三天三夜,終將此等惡獠全部斬殺,念得人死罪消,給予安葬,特此記錄,願吾輩後來,與我共走正義之路,張宣凝與大業十年二十一日留。」

    寫完,此時又是雨水而下,寒冷刺骨,在此十一月之中,竟然還有驚雷,眼見白光一閃,轟隆巨響,閃電從半空而下。

    三天三夜潛伏作戰,臉上身上,都污穢不堪,張宣凝開始脫衣服,讓自己赤裸裸的身體迎接著天上的雨水。

    閃電雷霆自林中閃爍,驚雷降世間,但是張宣凝全然不動,只感覺到身上的污垢和血跡,在不斷的被雨水沖走,赤裸裸的在天地之間,肌膚冷的打起了寒顫,如果是普通人,絕對會生病吧,但是高手就有這點特權。

    辟啪…辟啪……雨聲打在樹幹和身體上,甚至從臉上流了下來,張宣凝的殺意已經完全蛻去,他的心思,轉到了救人之上。

    每日殺十人救十人,只是比喻,反正所到之處,只要殺得的是流串的官兵和流匪,就可以把替天行道,天誅叛逆的帽子給死的人扣上,死人是不會說話的,而天下哪支軍隊在這個時候,沒有無辜的鮮血呢?

    但是這還不保險,保險的還必須有活人讚美他,因此必須救人。

    救人稍微難一點,但是也不算很難,天下混亂,起義軍和朝廷軍相互攻殺,雖然官倉有糧,但是仍舊有饑民餓死,在此之際,救人就再簡單不過了。

    「我想成為救世主啊,所以我要讓萬人歌頌我的名聲啊!」立於雨水之中,張宣凝眸子清亮無比,偶然有雷霆降下,閃電照亮林間,只覺得在墳墓之前的此少年,當真是獨行於世,飄然出塵。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3:43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一章 正義(上)

    這一個小村莊,農舍相倚為鄰,村莊周圍的田野中,還見得幾個沒有來得及收回去的耕牛,這小小的村莊沐浴在燦爛的朝陽之中,寧靜安詳。

    而在三里路外不遠處,一群男女老幼,正在瘋狂的奔跑著,但是就算這樣,其實還是算是有組織的,那就是族長或者鄉中的大老,這就是古代遷移的特色,最後,來自鄉村房間的火焰,焚燒而起。

    望著火焰,逃亡的人們望去,個個露出絕望的神色。

    「啊,我的房子啊!」突然之間,有一個婦女難以抑制的發出哀號,隨之,就是許多婦女的哭聲,甚至連一些老人都流下了眼淚。

    「啊,把我們的村子燒了,我們以後怎麼樣活啊?」

    「我們供奉的神佛根本沒有用,官府要我們交稅,出工,還得給他們打仗,這些,我們都忍了,現在連強盜都紛紛出來了,沒有活路了,我們不如死了算了!」

    「是啊,我們不跑了,倒不如死了痛快!」

    「這些話說得什麼呀?發些牢騷就可以了嗎?你不想活了,讓你老婆孩子也死嗎?房子燒了,我們就索性逃吧!」

    「逃到那裡去?那裡都不是好路子啊!」

    就在這時,在大火熊熊的焚燒村莊的方向,一個騎兵從這大火包圍的村莊縱馬跑來,終於河流之旁看見了逃亡的村民。

    這個騎兵大喜,轉頭就回去。

    「強盜回去報信了,就要追上我們了,我們怎麼辦才好啊?」

    「夠啦,我們這樣跑著,也要給他們追上,倒不如痛痛快快地下個決心,抵抗強盜,死了就死了。」

    「不行,和這群強盜打,我們肯定是輸拉,而且我們這裡全村的人,就得讓他們給殺個精光!連女人肚子裡的孩子也給挖出來!我們還是服了吧!」

    「服了?上次服了,結果怎麼樣,我們的女人和孩子都被搶去啦,還有我們的最後一點糧食和衣服!」

    「那你說怎麼樣?」

    村民就算在這個時候,都在拚命爭論著,或戰或降,最後村長大喊一聲:「別吵了,有傢伙的拿出來,他們先逃吧,逃不了,就和他們拼了。」

    村長就是族中的長老,說的話,還是有點作用的,百許人雖然仍舊吵鬧不休,但是還是隨著大隊趕著走,一些年輕的青壯,把鐮刀、棍子,甚至還有不知道從什麼地方得來的二根長矛。

    雖然村民快速趕路,但是帶著女人孩子,總是走得不快,沒有多少時間,幾個騎兵,顯是頭目,帶著三十餘個壯漢,追了上來。

    眼見強盜個個強悍,手持明晃晃的長刀,村民個個嚇的面無人色,腿腳都在哆嗦,但是為了老婆孩子父母,青壯還在挺在外面,準備抵抗。

    「哎呀哎呀,初冬之風,撫著我的袖角,哎,身上衣服本來已經單薄,再添上寒意,到底怎麼樣得了?」在一顆樹上,張宣凝好整餘暇的觀看著這個情況,口中輕哼著歌,並沒有準備立刻出手。

    天下兵荒馬亂之際,什麼事都可以發生,如果遇到了大股的起義軍,還算運氣,怕的就是那些地方上的豪強幫會,借起義為名,四處欺霸搶掠,這些黑道勢力不但數目車載斗量,更因為沒有政治目標和綱領,所以肆無忌憚,生殺予奪,造的罪孽甚至比那些大勢力多的多。

    距離有點遠,看還看的清楚,但是聲音就聽不清楚了,沒有幾分鐘,強盜就衝了上來,拿著長刀就砍,一時間,廝殺之聲就傳來,那些母親妻子見到兒子丈夫,在刀光中被砍到,發出陣陣令人不忍卒聽的呼號悲啼。

    「嗯,到底兔子急了也會咬人,現在反撲倒有點出於強盜的預料之外吧?」張宣凝見得幾個青壯,被砍翻在地,但是也有幾個強盜,被亂棍,被魚叉,被鐮刀一古腦而砍上,也在地上慘叫不息。

    雙方一見到血,都紅了眼,搏殺起來就狠了許多。

    「一個,二個,三個,四個……恩,十八個,也要差不多了,再這樣下去,村民最後的抵抗力量就要徹底消亡了。」

    救人就必須救急,沒有血淋淋的代價,不感覺到無比的恐懼,怎麼可以襯托著張大公子的公德無量呢?也怎麼樣讓他們能夠深刻的記憶在心,一輩子也不忘記呢?

    當下,張宣凝眼神一端,冥想著俠客義士那種天生凜然正義的氣質,稍等片刻,就覺得左仁道,右俠道,正義在胸,大道在手,一股救世救民的神聖感,就從心中油然而生。

    救世濟人,捨我之外,還有何人?

    真功夫者,當知此念真實不虛,如覺得自己僅僅是准樣,就是工夫不到家,失了養性養氣的境界和火侯!

    讓別人相信,自己先必須相信,這是萬古不易的真理。

    當下就跳了出來,怒吼著:「呔,你們這些強盜,竟然在光天化日之下,搶劫殺人,罪孽滔天,人人得而誅之,今天若不盡殺你等,怎麼對得起天下蒼生,怎麼顯得大道昭然呢?」

    那些強盜頓時人人愕然,雖然說,他們的確是強盜,的確殺人如麻,但是這種無比裝樣的指責,還是一輩子難得聽見的幾次,當下個個目瞪口呆。

    等了片刻,為首的賊頭才醒了過來,表情一下子轉為無比猙獰,大聲說著:「哪來的瘋子,跑出來給爺們准樣,兄弟們,給我把這個兔子砍了。」

    笑容轉淡,張宣凝已拔刀而起,急掠而上,只聽見「叮噹」兩響,一個強盜,已經尖號著一個踉蹌,撲倒在地。

    長刀所向,一時如長江大河,貫滿真力,每一擊,必有強盜應刀飛出,雖然他現在的內力還不算很強,但是也可以使強盜吐血後退,或者中刀慘死。

    賊頭雖然武功不高,但是畢竟是血性焊勇之士,要不然也當不了群盜的頭目,當下大喝一聲,策馬衝來,用力一刀砍下。

    如果是幾天前,張宣凝說不定還要避讓幾分,再趁勢反擊,而在此時,他大喝一聲,心中殺意猛烈提取而出,直硬拚硬一刀反擊過去。

    就這一刀,已經有了一點雖千軍萬馬,而直破而上的氣勢,那個賊頭頓時如入冰窖,呼吸困難,當下不及思考,用盡力量加強下劈之力。

    二刀相撞,「轟」的一聲,賊頭倒跌於地,而張宣凝上前一腳,內力所到之處,胸骨啪啦連響,倒折入內,顯是絕對不給他活路。

    這一連動作,全賴一口真氣,最是損耗真元,張宣凝立刻發覺自己已成強弩之末,心中一動,翻身上馬,馬匹企圖反抗,張宣凝大喝一聲,手向馬頭一壓,馬匹悲嘶一聲,口中鼻中已見血絲,卻再也不敢違抗之。

    騎於馬匹之上,藉著馬力,直衝而過,將餘下的強盜一一追上,砍翻在地,絕不留情,但是對已經先走幾步的盜賊,卻也不追趕。

    宣傳他的名聲,盜賊也可以,而且有殘餘的盜賊在,才可以更使這群百姓死心踏地跟著他,因為他們別無選擇,他讀歷史,就可以知道——世上最感恩的,是百姓,世上最會忘恩負義的,也是百姓!

    大權者,當操縱萬民,翻雲覆雨,與細節中見工夫,誠如此也!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3:59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章 正義(下)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多謝公子救命之恩。」眼見殺得眾賊,只有幾個機靈的人逃了出去,再呆了半刻,這些百姓終於醒悟了過來,族長讀過幾本書,識過幾個字,上前說著。

    「何必謝得,我無非是過路相遇,偶然遇得而已。」張宣凝微笑的說著,他徐徐收刀入鞘,拱手作禮:「老人家就不必多禮了。」

    「救命之恩,粉身難報啊,不知公子尊姓大名,又要向何處去呢?」族長深深的鞠躬著,問著。

    「我是張宣凝,揚州人,沿途求學,現在到長安去。」張宣凝擺了擺手,說著:「你們不必多謝,我只是正好遇到,現在敵賊已除,老人家還是先照顧族人吧,我就先走了。」

    說著,他就準備離開。

    自己可不是真正的俠客,哪有功夫真的為他們這群人收尾清理,而且,也只有這樣,才能讓這群人清醒清醒,別把自己當成冤大頭。

    「公子慢走,公子慢走,公子前往長安,可肯多繞一些路來,送我等老朽去縣城中?我族在那裡還有一些親戚,正可安生,不然的話,公子如走,賊兵又來,我等死無葬身之地。」族長見得他真的要走,立刻大急,「撲」的一聲,就跪在了地上了:「救人一命,勝造七級浮屠,吾族雖小,但是也當以大禮回報公子。」

    「嗯,大禮就不必了,不過,既然老人家有此念,我就送各位前往縣城外吧,畢竟現在進城,多有麻煩。」張宣凝半刻的靜默後,才展顏一笑說著:「到縣外不過數刻時間,我當護衛大家前去。」

    「多謝公子,多謝公子,在縣城外,有一家藍伽寺,我家也有二個族人在那裡出家為大和尚,也可先暫住幾日,就請公子送我們到那裡吧!」

    縣城外不遠,就是小丘陵,小林山而建,自山門而入,經前中後三殿,出小角門,緣青石鋪就的小徑而上,便可直達山頂鐘鼓樓。

    「也好,那我們就過去吧!」到縣外,步行的話,也要三個時辰,直到黃昏之時,才見得丘陵,此丘陵不過一百米高,從山腳就可見得山上的寺廟。

    一行村民勉強而上,林山雖然初冬,但是山上廟宇中,還有大批的人上香,而擊罄誦經聲連綿不絕,看著個個虔誠的表情,張宣凝靜然不言。

    亂世多難,反使宗教得以大行。

    這山頂,就是寺廟處,人群個個買得幾文錢香來,一一上前禮拜,見得一群逃難的人來,其中還有幾個背著抬著的人,就有一個和尚上前:「阿彌陀佛,善哉善哉,快快請入裡面,治得傷痛。」

    說話之間,就有一些小沙彌上前,將傷者引到一個院子中。

    「多謝菩薩,多謝大師。」族長滿口讚頌,態度遠比剛才對張宣凝要虔誠多了。

    等過了幾個沙彌過來,裡面就有一個中年和尚出現,族長連忙上前,把事情一一說明,看來就是族中的親戚了。

    「多謝張施主救得村人,功德無量,阿彌陀佛。」這個中年和尚的地位並不低,念著佛號,然後說著:「施主辛苦了,還請施主進入休息。」

    張宣凝打量著,心中暗凜,發覺這些和尚沙彌,雖然武功不是很高,但是都有點武功,難怪在此之際,也不懼得亂賊,至於大股的勢力,只要有點腦子的,都不會妄然與天下寺廟開戰。

    在此天下戰亂之時,雖然心中別有意圖,但是不得不承認的確是難得的淨土,而此時,寺廟也沒有腐敗不堪的時候,真信者甚多,處於蒸蒸日上之勢。

    真實歷史上,經歷南北朝,佛教勢力已經非同小可,李世民因此而滅佛,而在這個世界,佛教勢力更是龐大無比,以前沒有直觀,現在一觀之,就覺得心中戰慄,要知道,這僅僅是滄海一粟啊!

    外面怎麼樣照看,先姑且不說,自有沙彌奉上素食素餐,並且奉上了一雙厚布鞋子,看來,主事者很是細心,見得他沒有穿著鞋子。

    張宣凝笑著拒絕了:「不必,我求學於諸山川河流,立誓不穿鞋,腳踏於大地,而得天地之應,這鞋,你就拿回去吧!」

    沙彌聽了,很是吃驚,當下合十念著:「阿彌陀佛!」

    吃完之後不久,就是晚上功課,只聽一聲鐘鳴,與附近空闊相互共鳴,真是醇厚連綿,動得人心。

    「阿彌陀佛,施主可曾用完餐了?」外面傳來了敲門之聲。

    「已經用完了,大師請進。」張宣凝心中真正一驚,自己在他說話之前,既然感覺不到他的存在,要知道,自己野性勃發,與天地有所契合,怎麼會如此?

    等開得門來,一個老僧在門前,面上微波不蕩,身上蕩漾著無喜無怖的氛圍,只是一聲「阿彌陀佛」,就讓人覺得滿是出塵和慈悲之意。

    老僧也不進來,只是用眸子看向,說著:「老衲七歲前,未出家前,就是施主今日所救村人中人,今天當是多謝施主了。」

    這老僧說完,更向張宣凝合什為禮。

    張宣凝連忙揖手為禮,說著:「見得虎豹在道,君子當必除之,區區小事,又何足掛齒呢?」

    頓了一頓,又問著:「我未讀得佛經,也聞得要破諸相,大師何必謝我?」

    「昔日削髮為沙彌時,老僧曾以前出家就是向得西天淨土,學佛四十載,老僧以為要破諸法相,而近十年來,老僧以一體同悲,無緣同憐為悟,老僧當然也可謝得張施主。」

    說完,老僧目視張宣凝,說著:「張施主,我見得血光浮現於眉宇之間,以後多行,必有劫難,不如避之於我寺廟之中,過得二年,才可無憂。」

    「佛說,無我,無人,無眾生,無壽者,而吾所學之道,也以精進勇猛為本,不復應有此念——我當趨吉避凶。」張宣凝哈哈一笑,說著:「煩惱就是菩提,如有劫難,何嘗不是覺悟之因呢?」

    老僧聞言,露出一絲笑意,只再唸了一聲:「阿彌陀佛。」

    就合什為禮,然後離開。

    等他離開,張宣凝冷笑一聲,感覺到自己背上,已經滲出了一些冷汗。

    在讀大唐之時,總覺得慈航靜齋霸道無比,竟然號令白道,影響天下,選擇明主,心中不以為然之至,但是現在,就在此寺廟中一觀,就知道數百年來,遍於天下的寺廟何其多也。

    這時,寺廟有自己的地產,大批和尚可以安心修煉佛法和武功,再加上天下數以百萬計的信徒,其實力當真非同小可。

    如果慈航靜齋的基礎,建於這個之上,難怪有著下局天下的資格了。

    自己之前所謂的正義和計謀,在這等浩瀚之力面前,也尚是小丑罷。

    一時間,又如醍醐灌頂,對自己這些日子來的顛狂,又生出一身冷汗來,強行轉移的天命,欲要我瘋狂不成?

    一想到這裡,頓時滿心恍然,寒意頓生。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4:08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二章 沿路(上)

    次日早晨,當第一線陽光照到院子之中時,張宣凝醒了過來。

    只覺得神清氣爽,早晨的鐘鼓之聲,應和著山間松濤,淡淡的上香之味,似有若無漂浮而來。

    一夜冥想,與武功上並沒有多少精進,但是卻開始鞏固了自己的修為,之前的覺悟並非虛妄,只要稍加鎮之以靜、安、徐三字,煉其本質,用其直取,就是瑰寶,至於不穿鞋子,實在太過引人注意,太過譁眾取寵了,當下就決定廢棄。而之後幾天,不應該精進了,應該將快速增長的內息進行溫養。

    「張施主請用。」沒有多少時間,一個小沙彌上前送來幾味素食,雖然淡而無味,但是也算是殷切了。

    當下食過,也不告辭,就飄然離開,甚至沒有等到和尚和村人道謝。

    此時,才是大業十年冬,楊廣死亡還有四年,因此算來,離二小強出道,還有二年多,離上演飛馬牧場之事,也還有整整四年。

    在這個世界上,自四年後,楊廣被宇文化及起兵殺死後,激化了各地的形勢。

    本已霸地稱王稱帝的,故是趁勢擴張地盤,原為隋官又或正採觀望態度的,則紛紛揭竿而起,成為一股股地方性的勢力。

    由於這個世界,幫會力量極強,因此在楊廣死後,幫會力量崛起,驅逐所在地原本太守,大部分掌控一城一地,竹花幫、鐵騎會,都可以掌控一郡數城。

    甚至一些中流幫會,也可趁勢而起,比如襄陽漢水派的龍頭老大錢獨關就是個典型的例子,趕走了襄陽太守,自組軍隊,把治權拿到手上。

    而所謂的獨霸山莊,也是在楊廣死後才崛起,其主方澤滔本是隋將,自皇帝死後,便佔了竟陵,其實就是一城之主。

    但是在此時,官府力量還相當強大,雖然群雄四起,但是還是壓的大部分郡縣不能隨意動亂,因此到縣城中去,並沒有意義,如果惹得通緝,反而不美。

    「去洛陽的車隊嗎?有,只是……」就在路邊的驛站問上一聲,驛站中就立刻有個老頭說著。

    張宣凝也不作聲,隨手拿出二錢的小碎銀來,頓時,那個老頭就動容,換上笑容,恭敬的說:「這位少爺,請稍等,我這就去安排。」

    等過了一會兒,這個老頭就回來了,笑著說著:「有,黃家車隊中有位置,去洛陽,不過,要十兩銀子。」

    二文錢可買一隻包子,千文為一貫,一貫為一兩,十兩銀子,已經足夠城中普通小戶人家半年的消費,這實在不便宜,見得他猶豫,老頭連忙說著:「黃家車隊有請來的護衛,而且車位相對寬鬆,這十兩銀子,也是值得。」

    「也好,那我就要了。」張宣凝身上,總共帶上了五十兩黃金,天下真正大亂了,就算這個變態世界,兌換上也會出問題,因此早早換了,五十兩黃金,5斤,不算重也不算輕,但是如果要兌換成白銀,那就不得了,是50斤了,沉甸甸一大包。

    「少爺請跟我來,見得黃家的主事。」

    「這個當然。」現在世道不太平,就算是搭乘,也必須看看人等,以免被人摸了底,或者又引上了麻煩。

    到了車隊之前,就看見了一個中年人,他身體粗壯,魁偉有力,顯然也有幾分功夫,在他的後面,是十幾個壯年漢子和青年,當是他的同族或者其它親密關係的成員,諸人都上下打量著他。

    「你想到洛陽去?」

    「是的。」

    「很好,十兩銀子,包你乾糧清水,二人一車,如果要其它用品,自己購買,怎麼樣?」中年人打量著風度翩翩的張宣凝,然後就說著。

    「我要一輛車子,我出二十兩,叫你們騰出點地方來吧!」張宣凝直接的說著,他拿出一小塊金子,扔了過去,是二兩重的黃金:「每頓飯再加點,你們看著安排好了。」

    那個中年人出這個價,已經是抬價了,一般來說,壓價到七兩白銀,也就肯了,現在出二倍的錢,雖然佔了一輛車,也算值了,當下空手接過,拿過來一咬,的確是上色真金,點頭說著:「可以,不過不要惹麻煩,阿竹,你去領這位公子去他的車上,多加一條毯子。」

    「是,父親。」一個女聲說著,只見一位少女俏生生應著,看上去才十七八歲的模樣,一副巧笑倩兮,膚色白皙,身材勻稱,雖然稱不上艷麗,但是也是青春宜人,算是小家碧玉。

    古代,也只有這個世界,才有這樣的女子拋頭露面,公然與現代都市一樣,作各種各樣的工作。

    到了車上,發覺這是一個小馬車,帶著一些味道,幸虧現在是單人,如果是雙人,就越發擁擠了,把窗口拉開,就看見馬隊開始整理,準備起行。

    雖然現在道路上,隨時可見盜賊,戰鬥,但是白天之上,道上人馬還是有許多,商旅則結伴而行,以壯聲勢。只有江湖人物,才敢獨來獨往,又或兩三個一起的往來道上。

    原本真實歷史上的南方,是沒有多少馬匹的,但是在這個世界上,由於有飛馬牧場這種擁有數萬甚至十萬馬的宇宙第一級的變態牧場存在,所以南方其實馬匹並不缺少。

    這不,商隊騎兵都上了馬匹,大概三十人左右,然後在一聲令下,商隊開始正式啟動了,眼看著外面的風景徐徐後退,張宣凝若有所思。

    若要爭天下,必須先有一套就算稱不上完美,也完全可以自恰的思想和制度,使別人有所適從,這包括了完整的計畫、理想,至乎日後權力分配和統治的方式。這本是寇仲所說,這點的確是真知灼見,可惜的是他根本沒有實踐下去。

    這套制度,對穿越者來說,其實早就有,但是這個世界,以武功論勢力,黑幫和門閥都以武功為基礎,怎麼樣統治這個天下,就讓人很費心思了,大體上的原則不會改變,但是具體就必須商量了。

    不過,這樣說的太早了,去洛陽,再去長安,目標就是起出楊公寶藏來,趁著這時誰也不知道的情況下。

    只有愚蠢到腦殘的人,才會明知有楊公寶藏,還不馬上起出來,爭奪天下不是遊戲,任何已知的籌碼必須立刻確認,哪怕自己不能取出其中萬甲,也可以取出大量的財富,還有其中珍器。

    恩,這個世界沒有高麗句,沒有百濟,沒有新羅,朝鮮已經統一了,整個就是高麗王國,其野心勃勃,禍亂中原,的確是整個中原地區的心腹之禍啊!

    還有,必須查明為什麼那個傅君婥會知道這個秘密,到底是高麗的臥底所為,還是機緣湊巧獲得消息?雖然這應該是一年後,她才到中原來,但是不管怎麼樣,必須查明此女的威脅性,這點毫無其它路可走。

    至於怎麼樣處置,或者殺了,或者廢了武功變成娼妓,或者勉為其難的收為後宮,自然到時候再說,有心算無心,就算是她這種接近一流的高手,也有大把手段將她廢掉。

    他可不是漢奸二小強,會認賊作母。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4:27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二章 沿路(下)

    三日後正午,商隊到了山陽,近碼頭處泊滿船隻。

    商隊開始修整,沿途補充物資和出賣物資,因此會在山陽呆上幾天。

    張宣凝因此說著:「我出去看看。」

    「張公子,最遲請在後天清晨與我們會合,不然我們可不會等你而耽誤了大家的路途。」管事說著。

    張宣凝點頭應是,將黃金放好,五斤黃金,也沉甸甸的。

    城內景色別緻,河道縱橫,難得看見的是石拱橋架設河道上,主街兩旁儘是前店後宅的店舖,店面開闊,有天窗采光,擺滿各種貨物和工藝製品,非常興旺。

    這個世界真是繁榮異常,想必經濟問題是不用多考慮了,關鍵是怎麼樣統治得下去,武功給這個世界帶來難以抹殺的烙印。

    張宣凝轉身離開,突然之間,一個人就吸引了他。

    此人正從一家青樓中出來,身型高挺筆直勻稱,相貌英俊,身穿一身儒衣,手搖折扇,說不盡的倜儻不群,瀟灑自如。

    表情溫柔,眼神溫和,但是笑意卻帶著一絲驕傲,一種似乎很容易親近,但又若永遠與其它人保持著一段不可逾越的距離的氣質,使他卓爾超凡。

    而幾乎同時,此人也看了過來,看見了張宣凝,不由微微一呆,然後就上來:「這位朋友,你好。」

    「不敢當,你是何人?」張宣凝拱手作禮,問著,但是心中已經隱隱有所明白。

    「我是侯希白,突然之間見到閣下,既覺得有一絲熟悉,真是神似我的一個前輩,近來一看,才知道識錯了。」這個才弱冠的青年上前行禮。

    「我是張宣凝,見過侯兄了。」小強的命數真是了得,這不,就算上街,也會遇到了這些傳說中的強人了,他心中嘀咕著,卻還是行禮。

    「啊,就是一首近將酒名動天下的張宣凝,我聞名已久,一直盼望著能夠見到你,想不到就在這裡如願啊!」侯希白一聽,真正露出驚喜的神色,當下就一躬到底,說著:「張兄以少年之身,卻作出如此千古之詩,當真是天下國士,你可知現在多少豪門君子,都望著見得你一面,作賓上客呢!」

    「我是官府通緝的要犯,還說什麼豪門賓上客?」張宣凝連忙擺手說著。

    「什麼通緝犯,你還不知吧,上次我見得李閥公子世民,對你這首也讚不絕口,甚至我的長輩,讀了你的詩,也默然半天不說話,後來才對我說,此詩如挾風雨,從天而降,一瀉千里,如此壯麗情懷,深蘊骨中,絕非矯情所能得之,就憑張兄一報姓名,哪家世族不迎為賓客?還怕什麼通緝?殺得幾個小兵小民,又算得什麼呢?」侯希白不以為然的一笑:「今日遇到張兄,真是希白之三生有幸,你可知道,長輩對我說著,此詩如得參悟,我必可達到本門武功之顛峰境界,超越歷代先賢,張兄與我,實是半師啊!」

    眼見他那副佩服的五體投地的表情,張宣凝當真無話可說,只能說著:「侯兄,此處並非是談話之地吧?」

    「這倒是了,實是我莽浪了,張兄,就請到裡面,我們深談,深談。」侯希白一呆,深深的鞠躬,然後一手抓住了張宣凝,就向青樓中拉去,似乎生怕他突然之間不見了。

    雖然知道侯希白並非是宜男宜女的兔子或者雙性戀,張宣凝還是毛骨悚然,這種拉來拉去的動作,實在讓這個來自現代的人不習慣啊!

    才進得門去,就見得一個婦女笑著說:「怎麼,白少爺又有何事?」

    「哼,快快上最高的酒席,我今日見得張兄,實是我三生有幸,你明白了嗎?」侯希白冷哼了一聲,說著。

    難得見到他不耐煩的神色,婦女頓時一驚,知道他所拉的客人當真是不得了,當下就立刻應是,匆忙去佈置了。

    第一次進得青樓,才知道這個世界的青樓也不簡單,就是一個花園式的庭院,有周回外廊盤旋,造成了景景深深,一道人造的清流,婉轉而流,更使此處多了許多雅致,讓人歎為觀止。

    兩人一路走著,左轉右彎,就見得一個二層紅樓,非常精緻,才進得去,就見有侍女前來迎接,將門打開,又請得上樓。

    此房間佈置的相當巧妙,取其閒適自然之意,又以屏風劃分,桌上已經放上了茶點,就有侍女上前拉開桌子,才坐下,奉上茶來,侯希白就歎著說:「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頓了一頓,又說著:「張兄你可知,第一次聞得此句,我真是黯然淚下,只覺得字字珠璣,幾說到我的心底之中,本已經停滯不前的功境,一夜之間獲得突破,真是得益甚深。」

    又說著:「吾家長輩又對我說,第一句說得黃河,大河東去,勢不可回,第二句明境白髮,又得逝者如斯夫,不捨晝夜之妙,此詩當是絕去筆墨畦逕,非刻苦所能學,又非率性就可得。深得遠古飄逸之神韻,幾疑是仙人筆墨,我真是佩服的五體投地。」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我也是一時之興,要我再作,卻也是難了。」張宣凝連聲不敢。

    「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張兄真是大才啊!」

    侯希白聽著,下意識的把扇子一開,這扇子極大,上面繪有近十名美女的全身肖像,栩栩如生,直映入他的眼中。

    張宣凝卻在這時,一道閃電閃過心中,再略一沉吟,喝著下一口茶水之時,突然之間全明白了。

    花間派弟子,無不是翩翩佳公子,俊雅風流,又以無情對有情,閱盡群花而不沾一葉,可所謂視世間如浪漫之所。

    但是要達到這樣的高度,卻非天賦的過人才情不可,而李白這詩,浪漫奔放,與豪情之中又顯出塵之意,正契合了花間派的要意,甚至將花間派硬生生的提拔到了縱意世間的高度,難怪他如此激動。

    他所說的前輩,就是石之軒,石之軒正是上一代的花間派傳人,難怪他的感悟是如此之深!

    如還有類似數詩,就可以使花間派真正脫去原有束縛,達到可以與天魔策,甚至慈航靜齋對抗的高度。

    對其它人也許僅僅是詩,對花間派,卻幾可和佛門弟子對五祖當年的「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相比美,叫花間派的弟子如醍醐灌頂,頓時大悟,得以突飛猛進。

    難怪侯希白如此熱情。

    一瞬間,張宣凝深深的呼吸。

    人生如夢,談笑之間,顛覆魔門排序,創造歷史,這就是逆天者的命運嗎?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4:40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三章 神似(上)

    一夜宴會,開得窗來,此時正是半夜時分,一片黑雲流連於東南之間,而月光如水,並不被遮掩,這些月光,直窗而下,落於身上,一時間,幾與月光為其一。

    但是此時,並非在陸地上,是跟著侯希白而在船上,直航向洛陽,侯希白的面子的確大,此船當是畫舫,可容數十人居之。

    「你扇子上,畫上的美人是誰?」已經有了幾分的醉意,恍惚之間,突有所感,張宣凝因此問著:「如果有特色,形神具備,幾可下得扇來?」

    「我與世間游,如見得吸引我的美人,就把她畫下來,美人如玉,紅顏如水,如不珍惜,豈不是焚琴煮鶴,大失風雅?」侯希白也喝得多了,輕輕的說著,說著,一張扇子,美人個個似乎漂浮在月光之中。

    「這個是誰呢?」隨手一指。

    「啊,這是沈落雁,落雁是個很寂寞的女孩子,那一天當我採來一朵白菊花,為她插在頭上時,她便露出這既驚喜但又落漠的伸色。當時她定是想起別人。我不但沒有嫉忌,還把她那一刻的神情畫下來。只有這神情才最能代表她。」侯希白臉上露出溫柔神色,似是追憶,扇子輕柔的搖晃,悠然自得的說著。

    「她現在已經跟了李密了嗎?」張宣凝漫不經心的問著。

    「想不到張兄的信息也如此靈通,不錯,大業九年,楊玄感舉兵而李密至,玄感大喜,以為謀主,不想事敗,竟然上得帝聽,下旨追拿,近年來,屢遇朝廷追捕,正流浪失離之所,從者不過數十,轉戰各地,可謂困苦異常,而沈落雁卻已跟之,不離不棄,實是天生的一場主屬緣分。」

    張宣凝恍然的說著:「原來如此,真也算是一場佳話。」

    心中卻知,花間派的弟子,雖然以多情對待人世間有情,但是本質卻是無情,只有如此,才能夠深入美人的神韻,所以一旦入得畫來,就等於把美人內外全部剝光了閱讀之,寫盡風流,熟而膩之,所以就可棄之。

    一旦畫不得,那就說明無法理解,無法破解,無法割捨,也就成為了花間派的障礙和心魔了。

    「畫的真好,想必是天下佳麗,都在扇中吧?」張宣凝又漫不經心問著。

    侯希白俊定神打量張宣凝,好一會才露出一個無奈的表情,歎氣道:「實不相瞞,哪有此事,我今年見得一人,卻是不知該以她那個神態入畫,才能表現她至美之態,故一直猶豫,未敢動筆。」

    張宣凝動容說著:「竟然有如此的麗色?這番話比甚麼讚美更能令人動心,不過,畫一相難以畫盡,可否多畫幾個?」

    侯希白歎道:「那恐怕要畫無窮盡的那麼多個才成,如此對她可太不敬了。」

    心知侯希白已經見到了師妃暄,此時,師妃暄還沒有正式踏入天下,能夠見到,可見他的能量之大,當下就笑著說:「有何不可敬的,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美人如玉,麗人多資,本是天生,如何能辜負得這等天生麗質啊,侯兄閱盡花叢,豈不聞這句——士為知己者死,女為悅己者容?」

    「越是美麗,越應該多多玩賞才是,此相得益彰之理。」說著,張宣凝哈哈大笑,舉杯相邀:「唯大英雄能本色,是真名士自風流,既是英雄,既是名士,那收得天下之佳麗於後院之中,又有何不可?」

    聽了這言,侯希白愕然半晌,苦笑幾聲,才舉起酒杯,說著:「張兄的確文才驚艷,肆意風流,短短幾句,說得精彩,讓我無話可說,可是世上的確有只可遠觀,不可褻玩之女,張兄見得了,就知道了,我來敬張兄一杯。」

    無非就是自卑心理,如果基於力量之不足,無法取得師妃暄這樣的絕色,那也就罷了,或者如果是為他人妻,見得情深,不忍破之,也可算是君子,可是如果未嫁得,如果連心中都不敢想,或者有了力量也不敢取之,那此人武功再高,力量再強,也不過是怯弱如雞之輩。

    或者是這個男人的下面有問題。

    在此之世,美女如雲,各有所絕麗之處,就如風景如畫,各山水自有獨得之妙,立誓最強最高的男人,就應該就見色起心,把那些動得我之色慾的女子,一一收到後宮,然後就可以或細嚼慢咽,體會其嫣然一笑舉手投足的風情,或者焚琴煮鶴,殺之鞭之,都有何不可?

    師妃暄也許就是菩提樹上的曇花,無愛無恨,無悲無喜。可是她既然入世,攪來一身風塵,掀起無數愛恨,自然也應該受得花來凋零之命,那些希望與她拈花微笑,共度此生,甚至相忘於江湖的人,都是癡人,張宣凝從不需要她的心靈,再美再麗,隨手折之,隨手棄之,化得春泥,也就是了。

    當然,此時想法,未必是將來想法,也許見得真人,會有新的感動,假如真的愛上,也就愛上了,那就到時候再說吧,善惡在我,取捨在心,一切無非隨我心念而已。

    這些想法,張宣凝當然不會說出,雖然侯希白對他很不錯,但是如果上面的話說出,此人也必惱羞成怒,或者覺得褻瀆了心中的仙子,立刻翻臉也說不定。

    當下,舉杯,微笑,兩人均一口飲盡,半滴不剩,然後相看而笑,盡其快哉。

    放下酒杯後,張宣凝又笑著說:「那至美之女就不去說她,在現在世上,論文才風流,論書棋畫琴,又有誰獨領風華於一世呢?」

    「論文才,世上少有幾人能夠與張兄匹敵,王通治儒甚深,但是與文才上,還是不及張兄才情,但是論得女子,讓我想想,也許石青璇可說得,她幽雅恬靜、似桂如蘭,當日曾在夕陽下吹簫,讓我聽得迷醉,或者又有天下第一才女尚秀芳,以情入歌舞,顛倒眾生。」

    張宣凝目中精光大起,哈哈一笑:「聽了此言,我真是心而往之,我真想,見見這二位不世之女呢?」

    談話到此,目的已得,他也不想繼續說下去了。

    就在這時,沿途中又聞得了搏殺之聲,就算此時平靜安詳,但是外面還是亂世之始,人間就是如此,抬頭望向天上,明月照得蕩漾的水波上,入得窗口中來。

    此生於此世,如何才能算不負此生?

    殺戮之意,重新流進他的血液內,他的眼神轉為平淡,然後笑著把酒杯放下,再拱手作禮,說著:「侯兄,你可停得半夜船?」

    「當然可以,不知又有何事?」侯希白一呆,似乎才從剛才的回憶中醒悟過來。

    「見得月光如水,微波蕩漾,又有酒意數分,我就想拔得刀來,多殺得幾人。」張宣凝笑著:「如此亂世,可殺之人多矣,不殺之,豈對得起天下黎民,又怎麼償得破壞我們月下賞湖之樂的罪過呢?」

    說著,他就直接跳了出來,翻身而上,直撲到岸上,就在撲上去的一剎那,一種生與死的刺激,就心中泛起。

    此,應該是手掌大權翻雲覆雨,又或與男女相歡相樂可相比喻吧!

    既生於此時。

    或死於此時。

    侯希白臉色大變,文才風流,談笑無忌,拔刀於世,殺戮決斷,此人,與自己師傅,真是太神似了。

    直如師傅少年青衣時。

    ————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4:47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三章 神似(下)

    張宣凝觀察著戰場。

    很明顯,這又是一隊隋兵圍攻一支逆兵,隋兵的軍力達一千之眾,而被包圍的,也有千人左右,但是完全被壓著打。

    這個世界,軍中也許沒有多少第一流的高手,但是二流三流的好手並不算缺乏,若在正常的情況下,一旦陷入重圍中,就算是第一流的高手,也只有力戰而亡的下場。

    眼見這支隋兵組織森嚴,並非一般的亂兵可言,此時正是初冬,枯草乾枝甚多,張宣凝取出了火折子,就點了起來,然後多處點著,以讓它們迅速向四周蔓延開去。

    火焰的升起,頓時吸引了戰場上二支軍隊的注意力,此時就在這時,在附近的一小隊隋兵,手提長刀,拿著火把,厲叱連聲,搜索了過來。

    又有一小隊十人的騎兵,個個沉穩不動,一旦前面抓住了敵人的痕跡,就進行搏兔一擊,可見這支軍隊甚是可怕。

    隋兵已經穿入了此處松林之中,雖然是夜中,但是火把之處,也照亮了一切。

    經過了連路而來的多次戰鬥,特別是三天三夜的不眠不休的相互搏殺,他已經覺得突破現在的層次觸手可摸,就差了半步了。

    一個隋兵從火光的範圍內警惕的向四周望去,突然之間,一個黑影撲了過來,本來就已經蓄勢而發的隋兵立刻大喝一聲,二根長矛穿空。

    在半空的黑影,突然之間竟然作了一個扭曲的動作,頓時使這二個長矛落得空來,然後就是刀光一閃,那個隋兵慘叫一聲,鮮紅的鮮血噴濺而出。

    餘下的幾個隋兵一擁而上,黑影在火光中露出面來,正是張宣凝,他猛的一提真氣,長刀化作幾點精芒。

    「叮叮叮!」連來數聲,凡是和他碰到兵器的士兵,都感到刀上生出一股力量,透著兵器而上,四個士兵同時一個蹌踉,口噴鮮血,只是一個照面,全受了不輕的內傷。

    張宣凝倏地加速,踢著一腳,只聽「砰」的一聲,所中一腳的那個士兵再也無法承受,胸口凹下去一片,口吐鮮血,昂天就倒,氣絕身亡。

    張宣凝藉著這一腳之力,猛的後退,心中卻是歎息,自己的內力不但淺薄,而且經過實戰也可以知道,並非是專門用於殺人的內息技巧,因此連幾個士兵也難以一擊而殺。

    也就在這時,後面的一支隋兵已經上前,一個隋兵軍官怒斥一聲,撲了上來,直刺就是一刀,這一刀雖看似平平無奇,卻生出一種淒厲慘烈的戰場氣勢,角度也非常巧妙。

    張宣凝心中一凜,知道這個軍官的武功遠勝剛才幾個士兵,而且還是從戰場上練出的樸實可怕的刀法,當下不退反進,身體一搖,破入敵之刀勢之內,二人肩膀硬是一撞。

    頓時,二人都全身一震,張宣凝橫飛而起,又投入了黑暗中。

    而這個軍官欲向前追去,卻張口吐出一口血來,他怒吼半聲,嘶啞著說:「衝進去,殺了此賊!」

    後面的士兵毫不遲疑,蜂擁而入。

    而就在這時,在一百人的包圍下,一個年輕將領正立在一處高處,觀察著戰局,數十火把,把附近照得明如白晝。

    一隊隊士兵按照他的旗號,在戰場上不斷進行調整,而圍困的敵軍,已經不斷被砍殺,上百騎兵,正氣定神閒的等待著號令,作最後的總攻。

    隋將注意到了一角的騷動,但是他並沒有說什麼,各區自有下面的部將來管事,自己只要把握好整個戰局的發展就可。

    蹄聲從騷亂那方響起。

    一個騎兵快馬而來,到了十丈之內的警惕線,他翻身下馬,在火光中,這騎兵仍舊臉色鐵青,胸前不斷起伏。

    「又有何事?」隋將望了跪伏在地的騎兵一眼,說著。

    「東西角區出現高手,我方已經陣亡十九人,其中有六人是騎兵,錢隊正已經負傷吐血,剛才昏迷不醒。」

    隋將默然不言,把眼光望向了整個戰場,然後才淡淡的說著:「這我不管,你們一隊有五十人,把我攔住,別影響到了全局。」

    「是,建節尉大人!」

    隋將內穿軍甲,外穿寬袖長袍,細長的雙眉斜向上傾,面目俊朗,渾身散發著英武又儒雅的氣息。

    建節尉雖然僅僅是正六品軍官,但是與那些世蔭的雲騎尉、驍騎尉、羽騎尉不同。須得是現任官,且必須為朝廷立下大功者才能授予。不是那些可以隨便買賣的品外勳階奉誠郎、文信郎。

    因此可見他的不凡之處。

    他不再領會騷動,觀察著陣列,突然之間拔高了聲音:「火箭!」

    頓時,數百支火箭劃破天空,這一著避無可避。

    敵軍頓時陷入一片火箭之中,其實直接射殺的人並不多,但是到處是火,慘叫和痛嚎聲混在一起,就使敵軍發生一些混亂。

    「跟我衝陣!」隋將大喝一聲,策馬而上,直衝而入,隋兵一齊歡呼,士氣大振,跟隨著主將進行衝陣。

    而正搏殺中的張宣凝聽得大呼,猛的脫離戰鬥,撲入黑暗,直跳上高樹,而霍然望去。

    只見在一騎帶領之下,二百騎緊密跟隨,直撲入起義軍中,所到之處,起義軍士兵紛紛倒地,竟然無有一人可是一回之將,凶悍之極。

    「破陣」是猛將們專有的特權。在戰場上,猛將的作用並不是比別人多殺幾個敵兵,而是在最驍勇的親兵和衛隊的掩護下,直接向敵人的主將發起攻擊,或者破開敵軍軍陣,這個任務非常危險,不過一旦得手,就為勝利鋪平了道路。

    張宣凝眼見此將銳不可擋,所向披靡,有萬軍之中來回殺得的氣勢,當下心中一驚,不由低聲說著:「此人是誰?」

    「此是大將張須舵手下的建節秦叔寶。此人十四歲就從軍,原本是來護兒的手下,來護兒說,此子才而武,志節完整,豈久處卑賤邪?對他極為重視。」樹木之上,突然之間出現了侯希白,他低聲說著:「出名第一仗,是跟隨張須陀平定起義軍盧明月,當時,隋軍一萬對起義軍十萬,秦叔寶隻身翻越寨門,拔下旗幟,殺死數十名守軍,從裡面打開營門,帶領隋軍一連攻破、燒燬三十座大營,盧明月因此大敗,其年秦叔寶的年齡才十七歲!」

    「隨後,秦叔寶又參加了在海曲平定孫宣雅叛亂的戰鬥,在戰鬥中,他又是第一個登上敵人的城樓,因此又立大功,被授予正六品建節尉的官職。」

    「真是自古英雄出少年啊!」張宣凝眼見秦叔寶已經大破敵軍,勝利不可扭轉,歎息的說著:「侯兄,這裡沒有我渾水摸魚的機會了,我們回去吧!」

    說完,深深望了戰場上所向無敵的身影最後一眼,轉身毅然就走。

    事不可為,轉身就走,當真是決斷,望著他的身影,侯希白將扇子一合,心中已有思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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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4:56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四章 雪中(上)

    第一線陽光照耀到船上之時,張宣凝就在瞬間醒了過來。

    無需檢查,他就發覺身體、力量、靈覺,都出現了巨大的變化,整整一層皮膚,全部脫了下來,類似於蛇蛻去舊皮。

    新的皮膚又滑又嫩,宛如嬰兒,隨手動作一下,就覺得全身的身體,也靈活了許多,似乎能夠隨心所欲,作出原本作不出的動作。

    張宣凝對這種情況,似曾相識,沉思一想,就記起了原本徐子陵在進階時,就有這樣的經歷,但是他修煉的是長生訣,而自己修煉的,肯定不會是長生訣。

    張宣凝對此毫不驚疑,這只要一思考就知道是一種強化和改善體質的功法,感覺到內息源源不絕,他知道,自己突破到了第二層,可所謂武功大進。

    很像後世的瑜伽技啊!

    印度瑜伽法門,關係到世界觀的問題,姑且不說,小道之中就有這種流傳後世的瑜伽功,能使身體各部作出普通人難以相信的動作,達到身體技能的極限,所以這種改善的方法,也不算太過希奇。

    只是人有極限,這種功法並不能無限改善,因此才落得奠基一流,如人之元力無限,能夠不斷改善,當世就身化至善至成之相,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論到佛教的說法,就是三十二轉輪王之身相。

    雖在船中,也有銅鏡,對鏡而看,其中少年長髮飄逸,身形完美,氣度沉靜,讓人一見就難以忘懷。

    張宣凝微笑,心中已有所悟。

    這時大船忽地緩慢下來,岸旁已經隱隱傳來了喧鬧之聲。

    「張兄,你總算醒來了?船上已經過得半月春秋了,洛陽已快過了啊!」外面傳來了侯希白的聲音,說著:「你可知石青璇已經上船,正準備離開洛陽呢?如再不醒來,你就遇不到她了。」

    張宣凝不由一呆,石青璇名震全國,以簫技震驚世間,就算在揚州,也聽過她的名字,只是她一向隱居,不多出行,這次遇到了,真是可幸。

    換下衣服,張宣凝失笑的說著:「那是否說明,我還是有些運氣呢?」

    此時,已是十二月深冬了吧,走在巨舟的甲板下,就看見了外面落著一層層雪,雪花如蝴蝶一般飛舞,而在一個半開的房間之中,侯希白白衣飄悠,正在凝視著外面的雪景,而與他一起的,就是石青璇。

    雖然石青璇背對於她,凝望著天地之間的雪花,但是雪光如明,照得她的身上,不但青絲清清幾許,更使她無比優美的女性線條之中,透出了幾分秘不可測,秀麗出塵的奇異。

    就如獨行於世界,置身於雪海,此身如還原成天地一塵。

    就在這時,一絲清音,緩緩升起,音符於天地雪花中徘徊,與風共舞,又安然漫步,那是如此平和與世的意境。

    張宣凝洒然一笑,心中泛起無比迷醉的感覺,石青璇的音樂,的確已經達到由情生境,進乎於神的境界了,重重歡喜,實是難以盡述。

    就在這時,石青璇側過臉來,仔細端詳他,問著:「張宣凝,你現在想什麼呢?」

    這一招突如其來,張宣凝感到她的難以測度,心中卻泛了一些驚喜,這種由她產生的難以度測,實是新鮮感與刺激,油然說著:「青璇,這招突然襲擊,到底學自誰呢?你又是想聽真話,還是假話,還是非真非假的話呢?」

    不經意間,雪花變厚,凌空劃過無數道孤線,隨風旋轉、飛舞,猶如從天而降的柳絮,一時間瀰漫天空。

    如天女散花,從天穹深處飄落,更超脫出眼前此女的淡遠幽遠。

    石青璇嘴角逸出一絲笑意,漫不經意的說著:「誰允許你就這樣叫我的名字呢?我就是我,何必學自誰呢?而真話假話,非真非假,又是如何呢?」

    「青璇又何必欺我呢?如說假話,那就是青璇使我迷醉,既生出不敢褻瀆的感情,似乎只要見得聽得,我就滿足了。」張宣凝就上前一步,正凝視著這個可稱此世界絕色之一的女子:「人生易過,紅顏彈指老,剎那芳華,轉眼就過,相濡以沫,不若相忘於江湖。與其譽堯而非桀也,不如兩忘而化其道。」

    石青璇噗哧的一聲笑了,然後露出了深思的神色:「你們男人總喜歡把事情扯到我們女人家的身上,不過,這說的很好啊,如有所求,就不自在,喜歡的技藝,就足以自娛,何必多惹是非,但是看張兄的話,顯是並非真心所想了?那你的真心話是什麼呢?」

    「如是真話,那現在我就是心色大動,如火焚燒,我現在就很希望,青璇就是我的妻,讓我擁抱於你,以紅塵纏綿之樂,共享這天人一景之時,想必,不會遜色於林間小路,清泉飛瀑吧!」

    「噗!」在一邊聽著的侯希白,終於忍不住,不知道應該作什麼表情才好。

    石青璇終於無法保持原本的神色,大嗔說著:「你怎麼可以如此直白的說我們女兒家呢?」

    說完,她露出一絲動容的神色:「你這話如此過份,我過去從沒有聽說呢,可是由你說來,似乎就有一種天經地義的味道呢!」

    張宣凝一呆,移到了船甲之邊,說著:「我真沒想自己說得這話,可是見得青璇,這就自然是我本心所想,所以就認真說出來了。」

    石青璇臉色淡紅,語氣卻轉為平淡:「這是否就是張兄非真非假的話呢?」

    頓了一頓,又說著:「是不是張兄,從沒有愛過哪個女子呢?不然,豈有如此坦然自如,雖是向女兒家表其情,卻實際上毫不在意女人家想法的態度呢?」

    她見過無數的男人,無一為之她動容,甚至不知如何是好,進退二難,唯有眼前的這個少年,才真正不把她的心思放在心上,她可以感覺到,無論自己作什麼反應,其實都不能真正影響於他。

    張宣凝搖頭苦笑:「這也就是你太小看我了。」

    眼神轉凝,眸中閃過柔情:「我曾經有個青梅竹馬的女孩,並且真正愛上她,一天不見,就覺得等待很長時間,時刻注意她的一舉一動,當我失去她時,那是無比深刻的痛楚。」

    「那現在呢?」

    「她沒有死,但是已經不在了,也許這就是人生吧,那時的情懷,現在回想起來,當是真沒有絲毫掩蓋,或痛或喜,都如此深刻,直透本心,無比動人。」張宣凝柔聲說著:「而今想起,竟然產生一種無比充實的感覺,似乎有此經歷,我的人生某一方面就不再缺乏了。」

    「她的容貌,我竟然記不得了,我並不覺得因此淡忘了她。」張宣凝眼神清亮,又似迷醉,低語的說:「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然已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然已惘然!」石青璇低聲念著,心中泛起不知道應該怎麼樣描述,又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她來到這裡,本是為了看看這個被侯希白稱之為神似父親的少年,之前卻從沒有覺得真正會如此,自己的父親,獨行於世,天下誰能相似呢?

    但是現在的這種感覺,卻是如此的真實不虛。

    真是神似異常啊!

    父親父親啊,你可知道,我在這裡,看見了三十年前的你呢?

    只是此少年,短短幾語,讓我明白,相比當年的你,他更是多情,也更是忘情。

    翩然青衣。

    恍然雪中。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5:05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四章 雪中(下)

    三人也不上岸,就命人在船上架著小火爐煮茶

    「本年之中,唐弼、張大彪、宗世模、劉迦論、鄭文雅、林寶護、楊公卿、司馬長安、劉苗王、王德仁、左孝友、盧明月起義……天下越來越動亂了。」時局到此,連這些人也無法避免討論這個。

    張宣凝淡淡的說著:「大業十年前,起義多在山東。其實起義軍雖多,並不要緊,只要鎮壓就是了,但是楊玄感反隋,代表了朝廷上層的分崩離析,影響非常大,在這樣的情況下,起義擴大到大河南北以及江南、嶺南、關中、淮南,現在已形成了崩潰之勢,隋朝再難挽回。」

    「那張兄認為,局面會怎麼樣發展呢?」

    「萬物生滅自有道理,不過卻可以利用,四年前,也就是大業六年夏歷正月初一日的事情,你們知道吧?」

    「我知道,那日拂曉前有壯士數十人,白衣白冠,焚香持花,自稱彌勒佛,進入建國門。守門官、兵都叩頭禮拜。這些人奪取武器,將進入宮內,與齊王楊暕的衛兵互鬥,而被殺死。隋煬帝事後在洛陽大搜查,連坐千餘家。」侯希白說著。

    「未來佛彌勒佛,因之,凡假借彌勒佛出世作號召,都含有改朝換代的意思,這數十個人的行動,顯然是隋亂的第一個信號。其年六月,雁門豪帥尉文通聚眾三千,據莫壁谷。十二月,朱崖人王萬昌起兵反隋,因此拉來了這幾年來,連綿不斷的起義。」張宣凝平靜的說著。

    「張兄,你話的意思是?」石青璇一想,就已經皺起眉來,美麗的眸子異芒閃爍,問著:「你又何得知呢?」

    「青璇何必問我,就算沒有任何內情情報,此事其實一看就知,實在太明顯了。其實,天下事沒有多複雜,只是棋大了一點,有人就看不清楚了,這叫一葉掩目,不見泰山。至於感想,我不想多說,只有四個字,推動天下亂者,其心可誅!」張宣凝歎了一口氣說著。

    兩人默然,他們都是消息靈通,知道內情之人,當下也什麼都沒有說。

    只是外人,還能一眼洞察內情,真是不可思議,治大國如烹小鮮,事情其實並不複雜,這是對的,但是雖說如此,又有幾人能達,石青璇深深瞧他一眼,又問著:「聽說張兄要遊學天下?」

    「嗯,揚州立不住腳,只能遊學天下了,希望拜得明師,也希望過得一年二年,能夠武功大進,這樣才有安身立命之所。」張宣凝無奈的說著,然後笑著:「青璇名滿天下,想必認識許多人,有沒有什麼好的師傅來介紹的?」

    石青璇失笑:「你真是順著桿子爬上來呢,你難道不怕原本的師門生氣?」

    「我哪有什麼師門呢?無非是我娘教了我三層奠基心法,現在我已經接近修完,也不知道怎麼樣進修呢!」張宣凝露出了煩惱的神色,說著。

    對他的話,石青璇沒有說什麼,直是低頭喝茶,雪花飄零,直落於船上,就算是喝茶之時,也有一種與雪地共舞的情趣,喝完一杯茶,她卻露出了一種無比疲倦的神色,幽幽淺歎了一聲,說著:「青璇倒有一卷東西可以給你,雖然不算最絕頂的,但是也是相當不錯的東西呢!」

    說著,她取出了一卷東西。

    張宣凝拿起,就看見卷首那「岳山遺卷」四個字,雖然感覺到了書上染滿血腥的氣息,他沒有絲毫排斥和抗拒。

    放下這卷東西後,她就直站而起,似乎再也不願意多說什麼,走於雪花之中,上得岸去,此時雪不斷的下著,遠處十幾米就不見得人影,她孤零零的身影,在其中是如此的超然,也是如此的寂寞。

    石青璇前來,自有她的用意,無論怎麼樣,身而為她的敏感身份,是難以避開真正的漩渦。

    上面種種,無非是玩笑,一人願挨,一人願打,一人下棋,一人棋子,僅僅如此,現在大家都各得所願。

    但是她的確是難得的女子,在剛才那短暫的一刻,他體味到前所未有的感覺。

    當下就高聲喊著:「青璇,你送我大禮,我必為你殺得那四人!」

    此四人,當然是丁九重、尤鳥倦、金環真、周老歎了。

    雪花中的石青璇,身形猛然一呆,然後才徐徐深入,再也看不見。

    說完這個,又笑著說:「侯兄,那我要連忙看看,就再閉修一段時間好了。」

    侯希白哈哈一笑,說著:「這船就由你支配,他們都是懂事的人,不會打攪你,你住上一年半年都可以,好了,洛陽多美人,我也要上去了,那就告辭了。」

    張宣凝拱手作禮:「我來送過侯兄。」

    等見得侯希白翩然上岸,船上再無其它高手,這才冷笑一聲。

    知道內情者,當然知道這岳山遺卷,雖然不算是絕頂功法,遠比不上四大奇書,但是對張宣凝來說,這才是世界上第一等的東西,甚至不比楊公寶藏遜色。

    岳山是四十年前,是黑道之中第一用刀高手,當時聲威尤在祝玉妍之上。後來被天刀宋缺所敗,宋缺當時只有二十多歲,就是此役奠立了他天下第一刀法大家的聲威。

    可見岳山,離宗師之位,不過半步之遙,他的所學,當然非同小可。

    當下,就回到自己的房間中,閱讀其岳山遺卷,並且不斷背誦,直看了三天,把其中的內容記憶的滾瓜爛熟。

    卷內除對岳山生平特別深刻的人事的敘述外,主要是晚年對霸刀刀法的反思和尚未練成的換日大法的反覆推敲,英雄末日,其中充滿令人讀之心酸的無奈和傷情。

    原本狠辣無倫的四十九式霸刀,完全不對徐子陵的胃口,可是對於張宣凝來說,卻最是適宜不過,轉戰千里,逆天運命,爭霸大地,都淋漓盡致發揮其要意。

    而換日大法,更是張宣凝所重視的第一功法,甚至超過四大奇書的吸引力,當下一字一字的仔細推敲。

    據岳山在書上所言,這套奇異的功法是他以霸刀的奧秘向一個天竺苦行僧交換回來,本有個天竺名稱,岳山改稱其為換日大法。

    當然,這不重要,重要的是換日大法的真正功效,那就是脫胎換骨、洗筋易髓。

    石青漩的生母碧秀心,她每隔一段時間就會去見岳山,很多時會助他推敲研究奇異的換日大法,而岳山則把她部份的看法記錄在遺卷裡。

    在原本歷史中,徐子陵他們,始終沒有充分重視換日大法,把它看成一種可有可無的功夫。

    重要的是,換日大法追求的正是超越人體的極限,其功法有其特殊的療傷力量,就算比長生訣遜色,也不會差上許多,正適宜以戰養戰,當然,換日大法有其人類所不能超越的極限之處,但是世上有一件寶物,可以使它發揮出無與倫比的力量。

    而最關鍵的是,祝玉妍和岳山所生一個女兒,如果所料不差的話,就是東溟夫人,此女掌握著大量兵器,並且佔有流求(小流求,並非台灣),並且岳山和飛馬牧場的魯妙子是真心相識的朋友,這樣一條線,竟然牽連著天下多種力量和勢力!

    成為霸刀的繼承人,不但可以和上面二個勢力拉上線,如果刀法已成,甚至可以以再起霸刀,直上宋閥,見得宋缺,以此為機會,開創南方漢族大聯盟。

    想想吧,憑這個,和東溟、飛馬牧場、宋閥拉上關係,那是什麼樣的後果呢?當然能夠拉上關係,並不等於就是能夠與之合作或者聯手,但是這至少打開了一道大門,如能成功,天下必為之顫抖,那等於就掌控了整個南方了,這就是運數與福緣之奇了。

    所以愚蠢的人,永遠是愚蠢的人,身有寶物,而不知道怎麼樣發揮,就算天數安排了二小強無數奪取天下,或者成為天下第一高手的機會,也不會淋漓盡致的利用。

    匹夫豎子,不足以謀,爛泥終扶不上牆,而現在,得之的,是張宣凝,就算沒有其它福緣,憑這個,也足夠了。

    徐子陵啊徐子陵,你現在又在什麼地方,遇到多少不可思議的機緣呢?可是你的性格,永遠上不了檯面,永遠是小丑,被人左右啊!失去了寇仲,你只會更向爛泥中走,只想避開世情,不理會一切。

    就算日後知道他殺了寇仲,也不過是多了一個匹夫之勇層次上的敵人而已。

    如果是寇仲,也許相反,沒有了徐子陵,說不定真正能夠擺脫一切束縛,而專於刀道和天下,成為他最可怕的敵人,並且不死不休。

    這就是為什麼他斬殺寇仲而非徐子陵的原因,掌控命運,唯有綢繆!

    就憑著他目前微薄的力量,已經不動聲色中,改變了最高級別層次上的力量分佈,這是何等的豐功偉業呢?一瞬間,無論石青漩的背後是誰,無論以後遇到了多少強敵,全變得微不足道和無關重要。

    不自覺之中,自信滿滿,充滿了欲與天公試比高豪情,天下雖大,英雄雖多,但是江山多麗,能夠得之,捨我其誰?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5:14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五章 寶藏(上)

    八百里秦川,南是秦嶺,北有北山山系,與秦嶺遙相對峙。在這些山嶺界劃出來的大片沃原上,有八條河流灌溉,正因種種戰略和經濟上的有利條件,自古以來,此地都得歷代君主的垂青——周、秦、漢、西晉、前趙、前秦、後秦、西魏、北周、隋均建都於此。

    而長安,其實又名大興,是隋朝建立後,重建的都城,直到真正建成,不過十幾年,歷史上唐朝,加以修建擴充,使之更為宏偉壯麗。

    現在,長安城由外郭城、宮城和皇城三部份組成。宮城和皇城位於都城北部中央,外郭城內的各坊從左、右、南三面拱衛宮城和皇城。以正中的朱雀大街為界,東西分屬萬年,長安兩縣。

    宮城和皇城乃皇族的居所,郭城則為百姓聚居生活的地方,各有佈局。

    千百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田。

    長安郭城共有南北十一條大街和東西十四條大街,縱橫交錯地把郭城內部劃分為一百一十坊。最寬敞的是等若洛陽天街的朱雀大街,闊達四十丈,其規模可想而知,的確是當世第一城。

    張宣凝入得城來,已近黃昏,漫長街道,再走幾刻,只見城市繁盛興旺,各家燈火已經亮起,映照附近街道明如白晝,井字形佈局的四條主街佈滿各行各業的店舖,除銷土產百貨外,其他珍玩亦無不具備,酒鋪食店,林立兩旁。行人肩摩踵接,好不熱鬧。

    張宣凝擠在前推後湧的人流中,就如踏步於夢中,這千古帝都,就在腳下,如此豪華壯麗,甚至使他來自未來的人都為之震撼,更加不要說古代來自四夷的外人了。

    此時,已經大業十一年二月了,時間急迫無比,離隋煬帝移駕於江都(就是揚州),還只有一年半了。

    當然,雁門之戰,也應該快來了,無論是按照歷史還是按照書中,都會出現,原因很簡單,大業五年之前,隋朝強盛無比,大業五年之後,突厥啟民可汗卒,咄吉為始畢可汗。始畢經過幾年苦心經營,不斷強盛,因此不再入朝。

    十一年八月,煬帝出塞北巡。始畢可汗率軍襲擊,是內外因素所決定的,有其一定的不可轉移性,而張宣凝就等待這時,當下就一笑,拿出一些碎銀,向一個人走去,並且拱手作禮的問著:「這位,我初來長安,可否請你帶我看過街道,這些銀子,就當酬勞好了。」

    說著,臉上已露出了自信的神色。

    那人原本不耐煩,但是一看見到銀子,頓時眼睛一亮,說著:「哎呀,我們長安人最喜歡客人了,我就來為你介紹一下我們長安的街道吧,但是一夜可走不完啊。」

    「沒有關係,你走走,我問問,能夠走多少就走多少。」張宣凝笑著說,他已經決定就這樣耗費小半夜時間。

    又是深夜的鼓聲。

    這時,長安還在隋朝手中,雖有巡軍,但是卻絕對沒有後來那些專門的監視。

    從洛陽秘密船上,突然之間失蹤,然後連夜離開,在外面轉了一個月,前後繞圈數百里,才上得長安,開其寶藏。

    月光之下,四處無人,張宣凝默默凝視著,夜長夢多,要速戰速決。

    永安渠北接滑水,是貫通長安城南北最大的人工運河……躍馬橋雄跨其上,橋身以雕鑿精緻的石塊築成像天虹般的大拱,跨距達十多丈,兩邊行人造夾著的軍馬道可容四車並行,在大拱的兩肩又各築上兩小拱,既利於排水,又可減輕大拱的承擔,巧妙的配合,令橋體輕巧美觀,坡道緩和,造型出色。

    橋上的石雕欄杆,刻有雲龍花紋的淺浮雕,中間的六根望柱更與其他望柱有異,為六個俯探橋外的石龍頭。

    張宣凝早知楊公寶庫可能是一座地下堡壘,進可攻退可守,在機關啟動前,所有出入口都封閉,所以如果不知內情,任多少人把長安翻轉,仍摸不到寶庫的影子。

    張宣凝深吸一口氣,凝望六根龍頭望柱,然後翻下橋欄,以內功吸附在橋底下,功聚雙目,望向柱底,果然一圈淡淡的圓柱與橋身的接痕。

    心碰碰的直跳,一咬牙,運轉玄功,以拇指頂著圈痕的中心,用力上頂,一聲輕響,圓柱往上陷入,變成一個深若兩寸的凹位。

    雖然早知如此,但是事到臨頭,張宣凝還是全身一震,以他的修養,也覺得呼吸都是困難。

    靜了幾分鐘,才突然之間動起來,以最快的速度尋到其他五個鈕鎖,照本宣科的啟動,然後就毫不猶豫,翻身重回橋上,再捧著一個龍頭,將龍頭給拔起近兩寸,更不遲疑,往右運力,龍柱轉了一個圈,到張宣凝放手時,龍柱座落原位,果然與先前絲毫無異。

    張宣凝又連連按照此法,將其它五個龍柱一一打開,在扭轉之中,他感覺到了一陣輕微的震盪,探頭往橋下看,就看見橋底河面處現出奇異的波紋,有氣泡冒出,卜卜作響。

    不過這些現象並不沸騰,時間也很短暫,如果是有心人注意,當可發覺,但是如果有心算無心的話,這根本不是問題。

    機關已經打開,但是按照原本所記憶中,入口處並非在這裡,而是別有地點,不過剛才觀看長安街時,他已經找到了獨狐閥的西寄園,這種赫赫有名的豪宅,誰也不會忘記,直向目標而去,只有一刻,就看見了獨孤家西寄園的後牆,當下翻身而入,直進其中。

    記得是北井,張宣凝縱身入井,此時是二月,井水卻相對溫暖,當下閉氣直達井底,他還沒有辦法長時間水內閉氣,但是有了目標,只幾下,就摸到了井壁上突了寸許出來的一方石塊,當下就用力按去。

    只聽「軋軋」聲響,浮在井水面頭頂處,井壁緩緩凹陷下去,露出僅可容一人通過的入口。

    張宣凝現在可沒有當時二小強的閉氣工夫,當知道現在寶藏初開,裡面的氣息非常悶濁,甚至可能帶有一些令人窒息的氣體,必須等待時間來釋放和交換氣體,所以他也不心焦,就浮在井中等待。

    剛才潛入水中之時,水面當然破碎,只是現在一動不動,自身體周圍,一輪明月就自浮現。

    雲橫過正空,月兒乍現倏隱,張宣凝心中也泛起某種難以形容的味道。

    靜靜閉上眼睛,似乎只有一瞬間,他就進入了那類似井中之水,無思無礙,與天地同在的功境。

    而半個時辰之後,張宣凝就突然之間醒了過來,感覺到神清氣爽。

    修煉越是到高階,越是強調於天地和心境的感應。

    張宣凝來自未來,別有心境,因此在開始時,也必須老實的和普通人一樣慢慢奠基,但是一旦奠基完成,修煉速度就不斷加快。

    當下,直撲入花崗石築成的秘道中,果然,雖然其中空氣雖然還顯的渾濁,但是對呼吸來說,已經並無問題,相對安全,可以進入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5:24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五章 寶藏(下)

    眼見秘道的盡頭,有一個石門,凸出左壁的制鈕和開始時一模一樣,當然,張宣凝知道這是陷阱,如果如先法一樣用力下按,就會落到沼氣壇中,而且這種沼氣,是有毒的。

    再前進十步,就看見第二個按鈕,直直按下,就聽見機括聲響起,前方一壁凹進去,現出一個方洞。

    張宣凝鑽進去,空間擴闊,變成可容人直立行走的廊道,筆直往上延伸盡端是濛濛青光。雖然早知已經知道,但是還是緩緩上前,此廊道空氣雖說不上清新,但顯然有良好的透氣設備,不會氣悶,走廊的盡端,是個鋼門,還有個鋼環,門外兩側各嵌著六顆青光閃亮的明珠。亮度雖不強,已足可令兩人視物如白晝。

    不過,張宣凝並沒有注意到這個,而是直接看向門側左壁望去——只見光滑的花崗石壁上什麼也沒有。

    心中頓時舒了一口氣,如果傅君綽已經來了,就會以以匕首一類的東西硬刻出一行字,寫著:「高麗羅剎女曾到此地」這九個字!

    既然沒有,就說明她來沒有來,楊公寶藏的秘密並沒有洩露。

    當下,就探手拿著鋼環,一把將門環拉後,露出連著鋼環的鋼索,然後向轉左,把門環轉動。到第三轉時,鋼門傳來「鐺」的一聲,清脆響亮,一推鋼門,果然應手而開,順著地軌的鋼鑄滑珠大開。

    另一條廊道出現眼前,末端沒入暗黑裡,令人難測遠近深淺。但撲面而來的空氣更覺清新,不過,張宣凝並不敢上前,他知道這裡有機關,一次連射,能夠填滿廊道僅容人立的空間,此種由機括發動的超級勁弩,比諸一般弩弓發出的弩箭,要厲害百倍。

    當下看著門後,果然一小段地板的石質與別不同,跨過這段,然後才步步為營的深進,雖然知道沒有危險,但是還是不由產生一些恐懼之意,這裡面的機關太厲害了,也許宗師也未必可以全身而退吧!

    當抵達長廊盡處,左方出現另一廊道,連接另一空間,這截廊道也沒有什麼危險,直入而進,就是地庫了,這是一個寬闊的密封地室,室頂四角均有通氣口。兩邊平排放置共十五個箱子。

    周圍是武裝數百人的武器,雖然品質差了一點,但是也可以和正規軍相比了。

    把其中一個箱蓋揭起,裡面全是古玉珍玩一類的東西,看來都價值不菲,把十多個箱子逐一看過,張宣凝露出了笑意:「哼,這十五箱,如果變賣出去,大概也有十幾萬兩黃金的價值吧,也算非常了不起了,要知道,養一支萬人軍,一年消耗也不過是一萬五千兩黃金而已,雖然是假庫,但是這點武器和財富,也足夠起家了,割據一城甚至一郡了。」

    當下也不遲疑,拿起箱子,雖然這些箱子相對比較沉重,但是仍舊可以一次拿二個,然後搬出倉庫,一直搬到了離井口最近的那一條走廊,還把武器也搬了過去,一直忙了半個時辰,幾乎把第一個走廊都准滿了。

    等搬完了,才回到了那個石質有異的走廊,他不敢動那些明珠,生怕又是機關,然後也拿出一個火折,點著,靠近了牆上,果然從牆上發覺了許多密密麻麻的箭孔,孔中還有箭。

    面對這個,張宣凝猶豫了一下,然後一咬牙,把兩指分兩邊插進箭孔,運勁上托,果然,牆壁隨之往上升起,軸輪吱吱響的滑動,推高了一半,他也不敢繼續向上推了,因為原本二小強就是這樣的,當下鑽了進去,又把活壁落下來,自動推回了原位。

    火折所到之處,就見得無數的機關弩弓,不由打個寒戰。

    對面不遠處,就是一個石壁,突然之間,張宣凝臉色大變,他想起了一事,就是這個機關,是互鎖,必須同時有二人同時按上,才能開啟。

    不過,這也難不得他,想來想去,他就又把幾個箱子搬了過來,類比半人高,靠近了這處活牆,又從兵器中,取出一把錘子,直豎在箱子上,想了想,又從箱子底中找出一些絲綢來,撕下細線,把這錘子牽上線,這線直拉出去,

    然後,就又跑到了對著假庫廊道的那端活壁,感覺了一下自己的線,當下就是用力一拉,同時也用力一按。

    只聽「卡嚓」一聲,兩壁同時陷入寸許,可見的是,拉線導致錘子傾倒,同時壓力在了另外一處活壁上,開啟了機關。

    當下再向活壁推去,只聽見「隆隆」一聲響,活壁往內搖擺,拉開門來,等他進入,又稍過一點時間,又「卡嚓」一聲上了鎖。

    一道長廊往前延伸,儘是夜明珠的濛濛清光,張宣凝注意到地面是用兩種不同深淺的灰磚所鋪就,他知道深色的磚有問題,當整個人踏上去時,重量會令方磚下沉一分,觸動警鈴,雖然說現在根本沒有人看守,因此觸動警鈴也無所謂,但是他是不願意大意,就踏上淺色的磚,步步為營的往前推進,約五十止後,左右兩排各三顆夜明珠的映照下,果然是一道門,沒有鋼環,只有個圓形的掣鈕,邊圓滿佈刻數,共四十九格,鈕的上方還有個紅色的圓點刻在門壁上。

    張宣凝見了,終於忍不住出了一句粗口,他前世玩遊戲,最不喜歡這樣的迷宮和機關了,當下又是回憶,幸虧他讀了十幾遍,大體上還記得,知道這是魯妙子發明的天地鎖,張宣凝按照所說,照樣蹲下,先往左旋扭動掣鈕,當刻數二十一經過紅點,竟發出輕微異響,當下就用力按下,果然掣鈕發出一聲脆響。

    又反方向右旋,把掣扭回去,到四十七度,異響再起,再按下去,又是另一聲機括響音,然後繼續往右轉,又轉四十七度,再按一下。

    「卡嚓」,這一聲無比清亮,顯是鎖被解開,張宣凝這才站起,把手按在門上,用力一推,門應手內移,現出一個方廣僅十步的小室——小室中央處有個水井般的設施,井上有個大絞盤,盤上卷有一小截粗如兒臂的鐵鏈。

    這就是楊公寶庫的機關主控室,當下張宣凝轉動絞盤,盤上的鐵鏈不斷增多,逐分逐寸的把鏈子絞上來。

    等到鏈子再絞不動時,就必須把絞柄鎖死,一刻時間之後,腳下深處忽然傳來如悶雷般「隆隆」異響,機關是利用水力開始發動了。

    分隔西南軸和東北軸的兩扇連鎖活壁同時開啟,現出通往東區寶庫的秘道。這時就非常安全了,因為楊公寶藏,本來就是秘密用兵,如果太煩瑣了,怎麼大規模行軍呢?當下就穿過長廊,來到一個圓形的石室,中央有張圓形的石桌,置有八張石椅,面繪有一張圖文並茂繕析詳盡的寶庫地圖,更顯示出寶庫與地面上長安城的關係。

    這正圓形的地室另有四道普通的木門,分別通往四個藏寶室,桌下尚備有火石、火熠和紙煤,以供點燃平均分佈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盞牆燈。

    張宣凝一一點明,燈火大明後,逐室搜索,第一個倉庫,進入就是武器,以強弓和箭矢為主,打開一看,雖然他對武器並不算非常瞭解,也知道這些強弓都是軍中精品。

    又進入一個倉庫,全是盔甲,大概五千副,這看的張宣凝簡直是心跳加速,要知道,一副好盔甲,價值百兩白銀以上,五千副是什麼概念?就算是四大門閥積累上百年,也不過如此儲備。

    再進一個倉庫,就是刀、槍、劍、戟等各類兵器,由於體積小,更是起碼上萬計,足可裝配一個萬人軍綽綽有餘。

    所有兵器,均以防腐防的特製油布包裡妥當,安放在以千計的堅固木箱內。

    而且在石桌上看著,憑著地圖,就可以發覺,共有四條地道,入口分別在四庫之內,其中一條直達城外一座小丘處,倒不會驚動任何人,但是寶庫一共大概是二萬箱,要慢慢搬運,也必須大費周張,如果是一個人,那想都不要想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6:26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六章 舍利(上)

    細讀桌上的機關圖,張宣凝才知道通往城外的秘道設有車軌和運貨的鐵車,只要絞動拉索,可把兵器迅速運往城外。只是所謂迅速,恐怕至少要一兩天的時間,不過雖然如此,城外也必須有大量人手接應。

    但是由於不需要進入寶倉,大可慢慢的一批批運輸,對人員忠誠度的要求就減少了許多了。

    張宣凝密切的觀察著地圖,先找到的,就是把位於西南軸的假庫和真庫分隔開來的機關,這樣的話,就算有人曉得西寄園的入口,也絕對摸不到真庫中來。

    然後再雙手抓著桌沿,朝上拔起,再往左旋去,果然,桌旁一方地板往下沉去,現出內裡窄小的空間,向下一看,就看見了下面有一個封蓋的銅製小罐子。

    這就是邪帝舍利了,他當然不敢把蓋子打開,一打開,進入先天境界的高手,特別是石之軒,說不定可能感應到。

    張宣凝伸出手來,直摸到了銅罐之上,果然,腦海中一聲尖叫,竟出現無數充滿血腥的可怖幻景,耳內更似聽到千萬冤魂索命的厲呼,就算收回了手,也好半響才消去。

    果然,是邪帝舍利啊!

    邪帝舍利的歷史,來自於第一代邪帝謝泊,在一座屬於春秋戰國時代的古墓內發現的陪葬品,邪帝舍利被謝泊發現時,是放在墓主所枕後頸之下,滿佈血斑,晶瑩斑駁,因屬晶狀的半透明特質,故歸類為黃晶,事實上它和任何黃晶石都有很大的差異——最惹起謝泊興趣的是此晶球似乎蘊涵某一種奇異的力量,經謝泊長期試驗,得出一個驚人的發現,就是晶球擁有吸取和儲存人類真元和精氣的奇異特性。

    這發現實是非同小可。

    在魔門中,早流傳有吸取別人功力的功法。但不論施術者如何高明,吸取他人真氣只屬輔助或暫時性質,從沒有人能真的把別人數十年功力永久性的據為己有,並大幅和無休止地增加自己的功力。而且由於真氣本質的差異,只會是有害無益,動輒有走火入魔之禍。

    就算通過男女採補之術,吸取對方元陰元陽,也只是輔助性質,其中不無風險,甚至得不償失,非是上乘之道。

    但是這裡所說的元精,卻是玄之又玄的另一回事。

    簡單的說,元精就是一個人的生命本質總量,是一切的根本,元氣和元神是把元精修煉提升而得。

    每個人的元精,出生之時就已經固定了,這決定了這個人所能夠達到的極限,以及壽命的極限,甚至和一個人的命格有關。

    甚至可以說,先天境界的真正意義,就是從後天返回先天,把後天的元氣和元神,轉化成元精,以提高自己的本質,因此先天高手,才能跨過人類的極限,達到宗師那不可思議的大能。

    但是,就算是先天,這種返回先天,增益真本,也是非常低效率和困難的。

    但是有這個寶物,謝泊創出一種把自己元精注入晶球得方法,那時他離大歸之期不遠,遂在臨終前把元精盡注球內,並囑下一代找出提取球內元精的方法。

    歷代邪帝,只要非是橫死者,臨終前均依遺訓把元精注進舍利內,這亦成為天邪道歷代宗主所選擇的辭世方式。

    其實在張宣凝看來,這才是標準的自殺,如果有轉世之說,也必是這一點本我真我的元精,才是根本之一,現在注入了舍利之中,簡直自己切斷轉世的可能,某種程度上就是形神皆滅。

    不過,這十幾代邪帝的舍利中集中的所謂元精,一旦能夠吸取,就擁有超過普通人十幾倍的生命本質,這樣的話,別的不說,只要使用得當,壽數百年,體質自動轉化成道體,修煉的上限大大提高,都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邪帝向雨田,天縱之才,修煉「道心種魔大法」,悟出提取舍利元精之法,為了修行無上之道,托詞假死,以後甚至活了上百年,這就是明證。

    要知道,人力有時而窮,所以才修煉難成,但是一旦人的潛力大幅度增加,那許多事情就水到渠成了。

    而自己的換日大法,其實本質上,就是激發生命本原的功法,一旦激發,可以短時間內,達成脫胎換骨、洗筋易髓、治療一切傷勢的結果——但是人的生命本原是固定的,一個人,又能夠激發幾次呢?

    這就決定了換日大法的局限性,也是為什麼霸刀岳山不能夠真正成功的原因之一,因為他的生命本原,早就提煉成先天內氣,因此先天內氣被破,體內生命本原已經不足於激發出來,脫胎換骨了。

    張宣凝天縱之才,思略直指本質,對四大奇書是可有可無,但是對換日大法,以及舍利卻一直心嚮往之,想想看吧,如果修煉到類似日後厲若海那種人類極限的天人之限,不能突破時,又施展換日大法,激發舍利中的元精,那等於立刻突破人類的極限,達到新一個層次的生命形態,幾次下來,耗盡元精後,那本人又可以達到何等境界呢?

    至於其它的也不可浪費,舍利分為三層,第一是死氣雜氣,第二是元氣,第三才是元精,在張宣凝看來,死氣就是先代邪帝所擁有的殺氣和經驗,凝聚著所殺的一切仇恨,所以本來歷史中,寇仲日後獲得,就以井中月探進罐內以刀鋒挑起舍利,結果氣貫刀身,舍利內的大量死氣就沿著這道橋樑勢不可擋的往寇仲湧去,使他一時腦海幻象叢生,像千萬冤魂齊來索命,當時寇仲能做到的只有拼盡全力,力圖把舍利湧過來的異氣迫返舍利內,像中邪般不能移動。

    但是這些東西,如果能夠一一吸取煉化,就等於經過了無數戰場的鍛煉,其中必有零星的先代邪帝的經驗,退一萬步來說,就算什麼也沒有,也可以鍛煉自己的精神和意志,以後任何功法,都難以對他產生精神影響了。

    第二層是元氣,也就是歷代邪帝的先天內氣,提取,雖然不能增加生命本質,對內力修煉也大有裨益,而且這已經被歷代邪帝所證明,並非張宣凝自己想當然。

    歷代邪帝,那時都已經是先天境界,對邪氣死氣內氣都看不上,都想直接吸取元精,卻不知道,等死氣和元氣吸光了,元精就自然出現,還用得著考慮怎麼樣嗎?連舍利內十幾代邪帝積累的元精,都有其極限,依附於元精上的死氣雜氣,難道是無限的?

    果然這群魔門的傢伙,腦殘無下限。

    這個世界,有破碎虛空之說,有無數豪傑英雄,但是誰能夠比得上我張宣凝的天縱之才呢?

    古往今來,天下英雄和宗師,無非傻瓜,唯我是獨高。

    此時,張宣凝堅信,這就是真實不虛的現實,以後必是他為所欲為,隨意放肆的時代,不再顧得任何他人說。

    如能隨心所欲,就算三輩帝王,也不如也!

    當然,有這辦法,並不意味著一步登天,修煉還是必須一步步前進,只是對他來說,再無天人上限而已,想到這裡,他不由哈哈大笑,伸出中指,對過去現在未來的所有宗師,全部鄙視一下。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6:37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六章 舍利(下)

    張宣凝看了看,先把東北和西南兩區重新分隔,整座楊公寶庫最令人叫絕的地方,是在啟動總樞紐前,所有秘道均被封閉,等若把寶庫隱形。除非把整座長安城的地下掘開,而當然沒有人會這麼做。

    現在一隔離,就算有人知道楊公寶藏的秘密,也是進不來了。

    事實上,知道楊公寶藏的,有好幾人,其中一個就是魯妙子——他是設計人,怎麼不知道,怎麼進不來?

    之外,肯定還有類似藏寶圖的東西,不過現在真的已經無所謂了,放下機關,就算是魯妙子,也必須大費周折才能進來,其它的按照圖紙之類的更加不要說。

    接著他按照魯妙子在總機關室內留下的指示開啟秘道的隱門,果然如他所了,是另一間相連的密室。

    在夜明珠的光輝下,這個倉庫,只有軍庫的八分之一,但是放著大小不一共八個桃木箱。

    雖然是現代人,但是對整個楊公寶庫的匠心獨運,鬼斧神工而不得不讚歎,這簡直是類似金字塔一樣的浩大地下工程,不過若非有當時權傾天下的楊素全力支持籌劃,兼且長安又是在興建中的城市,想這麼神不知鬼不覺的在地底建一座寶庫,誰都辦不到。

    張宣凝打開第一個箱的蓋子,裡面竟是幾套折疊整齊的衣服,這大概是供楊素緊急時作逃亡掩人耳目之用,本來已經知道了,但是關鍵是衣服下的兩張面具,張宣凝當然知道這是出自魯妙子的妙手,大喜過望,連忙納入囊中。

    這個世界沒有什麼易容之說,這種面具已經是這個世界的顛峰之作,而且也不可能達到讓熟人都認不出的程度。

    其它的一打開,兩箱是真正價值連城的罕有珍寶,多半是皇家收藏,每一件都價值萬金,張宣凝不由目眩神迷,心中覺得,這二箱,就應該比所謂的基督山伯爵的寶庫毫不遜色了。

    當然,論得實用,還是剛才武庫中那一個專門藏黃金的倉庫實用,裡面的黃金都是金磚,也不知道有多少,楊公寶庫的全部家身,的確可以抬高到左右國家興衰的程度,因為這些物資,可以使一個勢力在幾年不徵賦稅的情況下就興軍興師,這是何等了得。

    還有五箱全是各式兵器,無論一刀一盾,均大有名堂,顯是楊素珍藏的歷代神兵利器,任取其一,也是練武者夢寐以求的異寶,仔細一一查看,最後終於找出了一件軟甲。

    這個世界當然沒有真正刀槍不入的盔甲,而且任何盔甲對先天高手都價值很小,因為盔甲無法真正防禦先天真氣的傳送,但是這種軟甲,如果穿在衣服內,也可以防禦得一般武器的攻擊了,減少真氣傷害了,可以說,有了它,只要不對上絕頂高手,就自然可以獲得相當的保護。

    張宣凝立刻將外衣脫下來,把這件軟甲穿到裡面,然後又取出了一張面具,貼在了自己的臉上,這種面具一旦粘上,一般的洗臉之類,根本取不下來,甚至毛孔都可以出汗,當真了得。

    等再巡查了幾遍,一個瘋狂的念頭就從他心中閃過,等得幾個圈子過來,他這個念頭就越發強烈,終於眼神一凝,作出了決斷。

    按照這個世界的規則,練功過遲,就難窺上乘之道,寇仲和徐子陵本來就應該一事無成,雖然說有長生訣,得以部分超越這個束縛,但是始終起步太遲,本終生無望進窺宗師境界,卻來了塊和氐璧,天然轉化的擴闊他們體內的經脈,使們在練功上進步神速。

    可是這種進步到某一時間就會緩慢下來。本來世界中,寇仲和徐子陵就靠著邪帝舍利中的元精,最後突破了束縛,奠定了成為大宗師的基礎。

    張宣凝這個身體,從小就修煉上乘武功,雖然因為奪舍而失去了內氣,但是基礎還在,因此也不必需要長生訣和和氐璧才能突破,同樣有資格達到祝玉妍,四大聖僧等境界,甚至可以達到寧道奇、石之軒等大宗師的境界。

    不過這個世界沒有什麼一下子增加多少年功力的說法,因此還是必須慢慢修煉上去,張宣凝基礎再好,也難以突飛猛進——現在他不過是三流到二流之間,離第一流,或者宗師,那是差上了好幾個層次。

    如果按照常規修煉起來,哪怕立刻獲得世上最好的功法,也必須有五年以上的積累,才能出類拔萃,衝上第一流甚至宗師境界,這已經是空前絕後的速度了。

    可是,天下多亂,再過五年,菜花都黃了,難道要等到那時天下已定時,作垂死掙扎的事情?

    他前世卻一直應病臥床,一輩子夢想變成了流水,如果是普通人,也就罷了,認命了,他卻本是極聰明智慧的人,如此鬱鬱一生,所知的智慧都是無用,多年積累下來,心裡早已經變態了。

    雖然這種變態,平時隱藏在心中,但是實際上無處不在的影響著他的判斷。

    特別是大事大決斷的時候,更能夠表現出他的變態本質來——最瘋狂下的冷靜,最冷靜下的瘋狂。

    雖然明知自己花費幾年時間,就可以慢慢把舍利吸取,但是他此時,卻一咬牙,露出了獰笑來。

    「我本楚狂人,鳳歌笑孔丘!」心中已經想起,當年楚國的狂人接輿,在孔子經過楚國時,楚狂接輿游其門曰:「鳳兮鳳兮,何德之衰?往者不可諫,來者猶可追!已而!已而!今之從政者殆而!」

    這句話的意思是,楚政無常,而孔子卻到處遊說自己的政治主張,亂世沒有拯救的希望,孔子卻到處想著推行仁政。

    既自比楚狂人,那當然無所謂世事了,他不是不知道,吸取邪氣的下場百分之九十是瘋狂,但是計算了後果後,以及默想了換日大法之後,卻已經決定了。

    破而後立,必死之地而求生,才能獲得超越束縛的奇跡,邪氣雖然很可怕,甚至身體也會弄的千創百孔,但是這等於時時處於極限壓力下,的確可以短時間內獲得突破,等自己從邪氣的瘋狂中清醒下來,就必可以獲得別人難以相信的成就。

    當然,也可能萬劫不復,瘋狂到底,再難真正醒來,但是這又有什麼關係呢?

    生死與我,就如浮舟,不能過河的話,生死又何足惜!

    當下,就運起了內氣,直接摸上了邪帝舍利。

    「轟!」的一聲,一股浩瀚的邪氣,直撲而上,就算已經有了準備,腦中仍舊如受雷殛,龐大無匹的邪氣,像山洪暴發般奔騰釋放,沿著手上,直衝而上,雖然說他自小修煉,每一道經脈都已經非常寬闊,但是還是難以彌補邪氣橫衝直撞的後果。

    邪氣如怒海,己身如一葉孤舟,張宣凝緊守心神,力抗大海,一切耳朵所聽,一切其它所想,全部失去,只有連天巨浪,視眼前的呻吟,甚至地獄的幻象,如等閒,他已經死過一次,對許多東西是只活一次的人難以想像的。

    但是就算這樣,他也無法感知其它,並不知道,沒有一刻,邪氣已經貫實於經脈之中,經脈被無比浩瀚的氣流強行貫穿,然後經脈開始崩潰,鮮血從鼻子,口中,甚至耳朵和眼睛中滲出,而皮膚毛孔都在在破碎。

    如此強大的浩瀚對流,至於帶動了邪帝舍利中的一絲元精,只覺得再「轟」的一聲,腦內位於眉心內的泥丸宮,正是元精在人體的所在地,頓時大動,一點舍利元精而上,居於此中,而幾乎同時,張宣凝奮起大喝一聲,已經準備的換日大法,破體而出。

    換日破流,舍利元精本已經騷動,要延著聯繫而上,但是卻因此和張宣凝的中斷,張宣凝在這一瞬間,感覺到邪氣在體內瘋狂咆哮,直衝而上。

    「轟!」渾身經脈一齊顫動,張宣凝的意識被狠狠的一擊,第一次不得不跌入了黑暗之中,在昏迷的一瞬間,他冷靜的知道,自己的確已經瘋了,但是,這不就是他選擇的道路嗎?

    能夠繼承了十數個邪帝的瘋狂,真是期待啊,如果我能夠醒來,那我的瘋狂,到底是什麼種類呢?閃電瞬間,他如此想著。

    鳳凰500年浴火重生一次,在埃及神話中,不死鳥鳳凰在太陽面前飛翔,它的翅膀上有黃金符號,意思就是——負載著我的非天亦非地,而是我自己烈火的雙翼。

    這句話在前世,使他顛倒迷醉,品味再三,再難自以——如不能和鳳凰一樣再生的話,那就索性墮落成為惡魔或者爬蟲,而在瘋狂和爛泥的臭氣中腐爛吧,只要求仁得仁,雖經歷百死又有何怨呢!

    這就是他墮落黑暗之前的最後一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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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7:23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七章 模糊(上)

    出來之時,也不知道是第幾天的晚上,天上正下著雪,並且還有著愈下愈大的勢頭,街上行人開始減少。

    張宣凝隨手找到了一些食物,吃過之後,穿著厚袍,有風衣,徐徐走在了街道上,他覺得此刻的自己正處在不可思議的狀態中,全身的每一條經脈中,都流通著無比的邪氣,心頭卻時有一片模糊,經常不自覺的,就失神,出現了幻景。

    這種無法掌控自己心靈的感覺,使他苦笑。

    不過,這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這時,他才知道換日大法的強大,換日大法的根本是激發身體內潛藏未用的力量,專練五氣、三脈、七輪。與原本他所學的內功所運轉的氣脈完全不同,等於衝開另一個系統。

    生死關頭,又有著無比強大的邪氣作為衝脈力量,換日大法還是成功了,激發出的潛力把新舊這新系統會與舊的系統融混合一,不但激發出的生命本質,瞬間治療好破碎的經脈,而且二個系統各有分支,相互連接,等於多了許多蓄水池,雖未能使他的功力立即突飛猛進,卻終於在爆體前,容納下了舍利中無比強大的邪氣,而且也獲得了舍利中的半成元精,並且存放在了眉心內的泥丸宮。

    已經吸取了舍利六成邪氣和半成元精,如果不是果斷的切斷舍利,再多一分,自己必會爆體而亡,這就是命數了,洪福齊天之人才能夠在冥冥之中,把握這個度。

    想到這裡,張宣凝心中就似乎又回到了和寇仲在一起的時光。

    那是一個小屋,寇仲正在打理著,看見他進來,就說著:「香主,我們已經準備好了,明天上街就再去看看貞嬸,他們的饅頭很好吃呢!」

    還是一副充滿真誠和天真,又充滿桀驁的眼神。

    張宣凝點頭,然後微笑,然後就再用力一掙,從無比真實的幻境中醒了過來,醒來之後,他發覺自己又失去了幾分鐘時間,可是自己身體還在街道上繼續走著。

    如果不是因為張宣凝本身的靈魂,本來就是奪舍而來,受到肉體的影響不大,不然的話,自己已經變成了白癡了吧?

    現在當務之急,是來煉化這些邪氣,至少是能夠駕御住,可是自己已經發覺,由於身體內充滿邪氣,一旦靜坐煉化,立刻幾十倍的影響自己的心神,只怕立刻會萬劫不復。

    張宣凝轉入安定裡的碼頭區。

    他獲得的經驗可以知道,碼頭區通常是一個城市幫會的重點,果然,這段渠面上,數十座碼頭泊滿大小船舶,就算是在雪中,也在夜中,還有伕役忙碌工作,起貨卸貨,忙個不休,而有些店舖門口聚集著似屬幫會人馬的武裝大漢。

    張宣凝露出微笑,大步進去,憑他的經驗,就可以知道,這裡應該經常有小幫會相互衝突而鬥毆的事情。

    果然,福大的人,天隨人願,才轉過一條街,就看見二十多名大漢,人人手持木棍,見人就打,而一個年輕人在倉皇逃竄。

    所到之處,眾人紛紛避開,此時長安還是首都,就算是強大的幫會,也不敢公然拿刀砍人,所以這人一邊逃亡,還沒有受到致命傷。

    但是這三人在圍攻之下,不得不退到了一個死胡同中,有人就打個眼色,這個胡同入口就被攔住了。

    這人知道不好,顫聲說著:「秦老大,這是什麼意思?我可是都按照規矩,向你們每月奉上款金,然後才辦事的。」

    「史越啊史越,你是按照規矩辦事沒錯,可是你卻千不該,萬不該,得罪了錢爺,這是錢爺的命令,我可沒有辦法。」秦老大瞥著他們三個,露出了憐憫的冷笑說著:「下輩子,別得罪了不應該得罪的人,別惹上不是你能夠惹的女人!」

    「秦老大,我冤枉啊,我可從來沒有對錢爺的三姨有什麼想法啊?」

    「你冤枉不冤枉我不管,錢爺認為你是,你不是也是,哪家廟中沒有冤死的鬼呢?不過看來你每月供奉還算恭謹的份上,我給你們一個痛快!」說完,秦老大手一揮,後面就有一個大漢,拔出了刀來。

    能夠在這裡立足,都有點武功,而在後面,胡同口也有兄弟們用身體攔住了視線,甚至連拖車也準備好了,就等殺了人,然後用草蓆一掩,拉了走人。

    那個拔出長刀的大漢卻獰笑的說:「還想反抗,真是找死!」

    說著,就箭步搶前,照頭往史越頭上砍了過去,直接就是殺人的招數,史越也有點武功的底子,他也拔出一把短刀,舉手就格,只聽「叮」的一聲,二人都是一震,既然擋住了。

    以後相拼幾招,史越也既然一一格擋,顯是還佔了一點上風,但是面對胡同中虎視耽耽的十幾人,也不敢用殺招。

    眾人眼見如此,都露出駭愕神色,秦老大失笑的說著:「想不到你還真有點武功,平時到不顯山不露水的,如果不是今天,也不知道你的底子,給你以後有了機會,還真有可能爬上來,但是現在你完了。」

    說著,他又一揮手,又有二個大漢拔出刀來,虎視耽耽的圍了上去,這已經是這個胡同的最大作戰人員了,再多也沒有用,因為胡同就這樣狹窄。

    「秦老大,你不要逼我!」史越尖聲叫著,他後退幾步,看著三人獰笑著望著他,如果他在地點開闊的地方,說不定還有格鬥的機會,但是胡同這樣狹窄,就算他武功高點也沒有多少反擊的餘地。

    三人都很謹慎,知道臨時反擊很可怕,徐徐而上。

    秦老大對這樣的事情,都看得多了,毫不動氣,微笑的說:「史越,就算是我逼你,你又能怎麼樣呢?還是不要掙扎了,越掙扎越是痛苦,乖乖的受一刀了事,這時,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你了!」

    「是嗎?天皇老子都救不了,你好大的口氣?」就在胡同口,一個大漢才想攔著,就被張宣凝一腳,那人慘嚎一聲,應腳倒飛,就在空中吐出鮮血來,跌入敵陣內,又撞倒兩人,三人變作滾地葫蘆,狼狽不堪。

    秦老大吃了一驚,回過頭來,說著:「我們這裡是聯興會,誰敢多管嫌事?」

    張宣凝哈哈笑著:「聯興會?沒有聽說過,京兆聯倒是聽說過。」

    說完,就向那個史越說著:「你如果立刻認我作大哥,我就救你,如何?」

    史越在此生死關頭,雖然看見張宣凝一副三十餘歲的模樣,臉生的很,一點也沒有看見過,但是無論怎麼樣都是救命稻草,當下不假思考的說著:「這位大哥,你只要你救了我,我就是你的小弟,以後都聽你的!」

    早知道有這樣的後果,張宣凝哈哈大笑,殺機一動,值得殺人之際,本來模糊的心中頓時開始清明起來,當下就撲了上去,邪帝舍利的邪氣,來自歷代邪帝的殺意和邪氣,不過這些邪帝都是身經百戰之人,知道生死存亡之地的精要,久而久之,一旦宿主進入殺人戰鬥狀態,卻給予他片刻的清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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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7:37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七章 模糊(下)

    瞬那間,張宣凝手中長刀已到,那人竟然來不及拔刀,舉起木棍就抵抗,但是刀上內力驟發,一點黃芒閃過,那人棍子立刻切開,頭上就中了一刀,切開半個腦袋,連堅硬無比的頭殼都無法抵抗,鮮血和腦漿飛濺。

    頓時,包括史越在內的其它人等,無不色變,雖然他們是黑社會,但是這樣的情況也不是經常可以看見。

    「殺了他!」秦老大到底有經驗,立刻喝令。

    最前面的三個人同時拔刀,就在這時,站在最前面的那個大漢,正要喝罵,一刀已經直貫入他的胸口,一道邪氣衝入,頓時破壞了他的心臟,哼也不哼的當場死亡,連掙扎也沒有。

    長刀上黃芒勃發,後面二個雖然舉刀抗衡,但是哪能擋御,刀光所到之處,身子就往後倒去。

    又一個大漢撲上來,來不及反手出刀,就是一腳,內氣所到,那人再沒有先前那個人的運氣,立刻口噴鮮血,飛噴出去,想是再也活不了。

    但是就在這時,眼前突然血紅一片,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自己所在何處,無數戰鬥的碎片從心中而出現,無數人慘叫聲從耳中響起。

    突地身上一痛,頓時又清醒了過來,就聽見「蓬」的一聲,一個大漢噴出一口鮮血,往後跌退,胸口甚至凹了下去,仍現出不肯相信的神色來。

    原來自己一呆,被一個人抓住了機會,砍上了一刀,但是受刀之際,身體似乎有自己的意志,自動避開,肌肉甚至收縮,因此雖然受到一刀,但是只受了一點皮肉傷,而趁勢一掌,這掌帶著可怕的力量,將對方一舉擊殺。

    張宣凝自己也充滿訝異,但是此時,二個大漢也攻而上,兩把長刀立時分別直攻胸腹間的要害,張宣凝冷笑一聲,來不及多想,就故意準備考驗自己所獲得的東西,當下就使用霸刀的刀法,拼著受刀,招招險中求勝,以命搏命,整個胡同中頓時慘叫一片,甚至到了後來,下跪求饒,但是張宣凝還是連殺十多人後,屍體積積在了胡同之中,鮮血直流成小溪。

    「老大,是我啊,求你了。」一個聲音入得耳朵,張宣凝又是一醒,才發覺自己又不知不覺中有點模糊了,面前只有一個面無人色的史越。

    他收回了刀,望著最後一個人,那個史越才一屁股落到地上,他嚥著口水,說著:「老大,我剛才還以為你要把我也殺了呢!」

    說著,就打個寒戰。

    不動用真氣時,張宣凝雖然也有模糊,但是總算不激烈,走神時,只要有人一喊,就清醒過來,當下就笑著:「怎麼會呢?我們走吧!」

    史越戰戰兢兢的從胡同中出來,盡量不要踏上屍體,出了胡同,就是一片雪花和冷風,被這雪花和冷風一吹,張宣凝和他都立刻清醒過來了。

    「老大,我們快走吧,這裡聯興會可是京兆聯的一個下屬組合,我們殺了這樣多人,不但他們要找我們,連官府也要找我們了。」說著說著,史越越想越害怕,倒了後來,幾乎帶著哭音了。

    京兆聯啊?關中第一大幫,龍頭大哥楊文干是第一流的高手,以一身上乘橫練氣功名列『關中四霸』之首,據說和隋皇室還有著很遠的親戚關係,不過不算在五服之內,此人武功高強,更是義氣過人,交遊廣闊,關內關外各大小幫派無不給足他面子,可以說,一旦此人真正動怒,完全可以發動各個幫會,組成一面無所不披的情報網,對所要殺的人進行捕殺。

    這種勢力,甚至超過了竹花幫,動員人員數萬,可作戰人員數千,再加上此時長安還在隋朝手中,楊文干甚至可以動員官府進行圍剿,難怪史越會一臉害怕,想必是想到了後果。

    如果是以前,對這樣強大的力量,張宣凝也會恐懼,更不會輕易干涉,但是此時,邪氣上若有若無上衝,他因此而毫不在意,哈哈說著:「哎呀,殺也殺了,你哀號什麼?你有沒有朋友和親戚?趁他們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召集起來趕快走吧,不然的話,你以為他們會不會拿你的朋友和親戚出氣?」

    這樣一說,史越立刻明白過來,他臉色頓時蒼白,連忙對他拱手作禮:「我這就去通知他們,啊,這位大哥,還沒有請教你尊姓大名呢?」

    「我叫石無忌。」張宣凝隨口又為自己取了一個名字,畢竟他現在的面具是一個三十歲左右的漢子。

    「原來是石大哥,那請稍等,我立刻去喊我的兄弟們。」頓了一頓,他又說著:「石大哥,你現在去什麼地方?」

    還沒有等到回答,他又說著:「我知道一個小倉庫,很是秘密,石大哥你不如先在那裡等我?路上可全部是京兆聯的人呢?」

    「也好,那我就先去那裡。」張宣凝就點頭答應著,因此就被他帶著走到了一個小胡同中的一個小倉庫,果然是非常秘密。

    等著史越離開,他卻心中一陣模糊,而模糊中,又是一陣寒意,張宣凝想了想,就又出了倉庫,選了一個看得見倉庫的屋頂,然後就躺在上面,雪花不斷飄下,沒有多少時間,就把他掩蓋在內。

    傷口在快速癒合,而剛才戰鬥的情況也在倒放著,換日大法有二種狀態,一種就是三脈七輪的正常運轉,這時根本不能運轉,一旦運轉就邪氣沸騰,而另外一種狀態,就是徹底激發換日大法偷天換日的功能,激發生命本原,這又根本不必。

    唯有原本的三層奠基心法,本來就是扎實根基的法訣,雖然程度不高,但是卻可以一點點運轉,把邪氣消磨並且煉化,雖然只有微不足道的進化,但是卻也使他充滿了歡喜。

    不怕進步小,只怕沒有辦法。

    當然,就適宜的方法,就是以戰養戰,雖然刺激邪氣,但是卻也在生死關頭,心神和真氣空前凝聚,因此可以多煉化一些邪氣。

    才想到這裡,就聽見了一些聲音。

    一行人潛入,包圍了倉庫,而在中間,幾個已經鼻青眼腫的人,跌在地上,中間是一個五十歲的老者,此人凝神喝令,頓時一行人,人人持刀,最外面的,還有幾副強弓。

    帝都重地,幫會既然還持有弓箭,簡直不可思議,難道隋朝朝廷就是個個廢物不成?顯是沒有這個道理,能夠持有,後台就很明顯非常硬。

    又是一聲令下之後,一行人直衝而入,其它人都準備接應,但是很明顯,小倉庫並不大,一會兒,這些人就退了出來。

    一個人才報告著,那個老者哼了一聲,而下面的一個大漢,頓時大怒,對著幾個人連連毆打。

    張宣凝功集耳目,就聽見了下面史越的慘叫:「錢爺,我沒有騙你,他本來就在裡面,如果我騙你,有什麼好處,你不會以為我一個人就可以殺掉這樣多人吧?再說,我如果不是念著兄弟和家人,我會回來送死嗎?」

    「嗯,我想來你也不敢騙我?哼,那我就給你一個痛快。」錢爺也是老江湖了,他想了想,說了一聲。

    「出了這樣大事,錢爺要殺我,我不敢避讓,但是我的兄弟和家人是無辜的,你要答應放過他們。」眼見一個大漢拔出刀來靠近,史越知道死到臨頭,竟然也不讓,只是慘笑的說著。

    「你放心,你回來就死,是條漢子,憑這點,我就放你家人和朋友一條生路。」錢爺肅然說著,然後把手一揮,那個漢子就上前一刀,這刀直穿過了他的胸口,從後面穿了出來。

    一拔,鮮血飛濺,史越緩緩跌倒,掙扎了幾下,再也不動。

    這個世代,可不是一人作事一人當,比如這個史越,他就是覺得自己闖下大禍,無法帶著兄弟和親人逃離,為了避免滿門滿族的株連而出賣救命恩人張宣凝,出賣不成,又不敢反抗而死。

    這就是權力和勢力的力量了,可以顛倒黑白,可以顛覆人心,張宣凝露出了笑意,他盯上了錢爺,殺心頓起。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7:53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八章 殺場(上)

    京兆聯,毫無疑問是橫跨黑白兩道,全天下少數幾個最具潛勢,最有力量,也最有威信的幫會之一,特別是在關內關外這一帶,隱隱被黑白兩道奉為宗主,幫中戰將如雲,謀士如雨!

    但是就算如此,作為黑道幫會的特性,京兆聯也無法阻止那些小幫會的出現,只是這些區域內的小幫會,都不得不向它進貢,年年問好,而像聯興會這樣的組織,更是變成了一種子組合的性質。

    很明顯,在長安殺人,特別是這樣多人,已經得罪了京兆聯,破壞了它的道上規矩,更加不要說,殺的是聯興會這樣的下屬單位的人了,至於錢爺,是聯興會的首腦,殺了就等於直接在京兆聯和楊文干臉上打了一個耳光。

    但是張宣凝卻從來沒有考慮過後果,或者說,就算考慮過了後果,也就淡然漠視了,就算是第一流,甚至宗師的高手,都未必敢於直面對抗京兆聯,但是他就這樣作了,以他現在三流到二流之間的程度!

    十數位邪帝的邪氣在沸騰,而這十幾位,哪一個不是驚才絕艷,志比天高,殺人如麻的人物,張宣凝心中一陣模糊,心中殺意卻直是上升。

    他就直接跟蹤著那個錢爺,眼睛卻直盯著那四個弓箭手,雖然瘋狂,但是卻是千錘百煉的瘋狂,戰意沸騰,卻直接把握重點。

    錢爺真是了不起,果然是老江湖了,感覺到隱約在街道各店舖中的氣象,他不由失笑,當隊伍轉過,最後弓箭手沒有轉彎時,他猛的撲下,長刀以霸刀的心法,直斬而入。

    「噗!」二個人頭飛出,他不管不顧,直撲向其它二個弓箭手。

    而幾乎同時,只聽見「砰」一聲,周圍房屋的木門破開,一群大漢蜂擁而出,各持長刀與長矛,這時街道是黃昏,一時間既然不知道到底隱藏了多少人。

    如果在以前,張宣凝必快速撤退,進行遊擊戰,殺一個少一個,疲勞戰術,從本質上說,他不是武者,根本沒有武者的風骨,而更是權謀家和暗算者,但是這時,邪氣卻受到了周圍的刺激,而猛的在他心中一衝。

    「轟!」在這一瞬間,這一刻,他忘了任何迂迴的策略,忘記了生命高於一切,忘記了爭霸天下的大志,眼前只有不遠處的弓箭手,甚至更遠處的錢爺。

    只有殺了他,自己才會撤退。

    邪氣湧現,張宣凝手中長刀湧起一道黃芒,人與刀似若融成一體,速度猛然激增,瞬間追上了那二個弓箭手,刀光所到,人頭又是飛出。

    二根長矛飛出,張宣凝就此一滾,避讓開來。

    而從店舖中湧現的大漢,已經撲到了離張宣凝不足四米的地點,只要稍再遲疑,就立即就會給他們纏上,陷入苦戰之局。

    而且人數還不至如此,不遠處還有人湧出,雖然就憑聯興會本身,不太可能動員官府,也不太可能有什麼高手,但是就憑借這些,對二三流程度的人,應該已經綽綽有餘了。

    形勢之險,生死一線,雖然離錢爺只有五十米左右,但是從這望上去,人影連綿,蜂擁而出,不知道有多少。

    簡直是如萬水千山一樣的遙遠。

    余心之所志兮,九死其猶未悔,雖千萬人而吾矣!

    「力拔山兮氣蓋世,時不利兮騅不逝。騅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張宣凝突然之間哈哈笑了起來,就在眾人面前連聲而歌,就在歌中,他疾往前衝。

    攔面的二人,各出一刀,分從左右兩側攻來,配合默契,顯是幫會中久戰的好手,武功未必很高,但是絕對狠辣有效。

    「叮噹」二聲,刀各相交,邪氣以最惡毒的形式,沿著兵器直衝而上,那兩人全身一震,噴血飛跌出去。

    雖然張宣凝此時動員的力量,局限於他的本身,內氣還是很微弱,但是其中混雜著邪氣就完全不一樣了,所接觸者,首先如墮地獄,腦中立刻顯出無數人的哀號和鮮血,其次就是邪氣性質來自邪帝的魔功,雖然未必種類相同,但是無不極其惡毒,專破內氣,雖只一絲邪氣,但是當場就可以使他們完全失去戰鬥力,甚至事後也糾纏不休,如宗師為他們解開,就絕對可以致他們於死命!

    一個吐血的人,長刀跌下,他不假思考,就是用腳一點,這刀就「噗」的一聲,直飛出去,貫入正要撲上來的一個敵人的胸口。

    眾人頓時色變。

    「亮火把,封街道,今日如果不能把這人殺了,我們也不用在長安混了!」錢爺一聲號令。

    頓時,上百火把亮起,燒得匹啪作響,整個街道一片光明。

    張宣凝冷笑回顧四周,一切都落於眼中,超過二百幫中作戰人員,把街道團團圍困住,又空出一大地來,以組織人員進行圍攻,不產生混亂而給張宣凝機會,當真是插翅難飛。

    而五十餘個幫中精銳,更是在各隊的帶領下,虎視耽耽,一時間,火光掩映,殺氣騰騰。

    眼前一切如在夢中。

    張宣凝卻在這一瞬間,心神猛的突破了邪氣的糾纏,而進入了純粹空明的境界,眼中的一切都明亮起來,所見的任何一個人的動作,甚至長矛長刀的所向,全部就在心中。

    但是這境界只是無比短暫的片刻,邪氣也猛然受到刺激,反衝而上。

    張宣凝怒吼一聲,眼神中閃過最冰冷和無情的漠然,然後長刀之上,一點黃芒,一閃而出。

    生死全忘,張宣凝直撲入了刀林劍雨之中。

    對方的一個小隊的隊長也大吼一聲,直直的撲了上去。

    二刀相撞,體內邪氣自動的發出旋轉的性質,只聽一聲輕響,那個隊長只覺得一種可怕的力量,使他手中的長刀不自覺的轉向,露出了空位來,才露出空位,刀光毫不遲疑的劈過。

    無比奇妙的事情發生了,如此快速的來勢,長刀只破開一點皮膚,也只有一絲內氣衝入,其它的力量都隱而不發,身體卻自動的一縮一挺,一腳踢出,旁邊一個撲上來的人就噴血飛跌。

    那個隊長轟然倒地,再無動靜。

    身體和真氣似乎有了自己的意志,每一分真氣都以最大效果,最小的消耗來運轉,而體內連綿不息,本來動作中因此產生的後力不繼的縫隙,全部在短時間內一一彌補,使力量渾然一體,所到之處,人群紛紛跌地,再無一回之敵。

    「錢爺,這小子的內息非常古怪,竟然驅不下來。」有人惶急的報告著,吐血的人竟然不斷吐血,再難控制,看這情況,幾分鐘後就要氣絕身亡。

    張宣凝聽在耳中,卻聽見一聲號令,一劍一矛貫穿而來,氣勁鋒芒,雖然很遠,已經使他感覺到重重危機——敵人動用高手了。

    「轟!」的一聲,他如中雷擊,第一次倒退幾步,喉嚨中,鮮血味道瀰漫而上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8:34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八章 殺場(下)

    受此重擊,張宣凝心中一片模糊,大喝一聲,邪氣直上湧現,揮刀劈入,直攻對方的一點縫隙。

    那人根本沒有想到張宣凝能夠這樣快回過氣來,雖然勉強用力一點,但是二刀相接,還是覺得「碰」的一聲,一股無比詭異狠毒的內氣而上,頓時他怒吼一聲,藉著一口鮮血,將攻來的內氣狂噴而出。

    就在這時,張宣凝猛的撞上去,只聽見「蓬」的一聲,那人慘叫一聲,又跌了出去,原本一個持矛的人頓時大驚。

    張宣凝換氣旋身,翻身直上,空中直撲向了錢爺。

    「老二,你怎麼了,你怎麼了!」那個持有長矛的高手撲了上去,卻不再管著錢爺,連忙上去檢查那個吐血的持刀人,他們本非是錢爺自己的手下,而是臨時請來的客卿,這時當然不會捨命去搏。

    這些都瞬間都一一納入了張宣凝的心中,兩刀直劈而出,正中當先兩人胸口。

    那二個大漢立刻七孔噴血,兵器脫手。

    他邪氣湧現,又有內架在身,對敵人的攻擊簡直不避不讓,長刀所到,見人便殺,所直面的十幾個大漢立刻一一砍殺,或者跌出。

    「轟!」的一聲,卻立刻又撞破一間民房的薄薄牆壁,頓時從眾人圍攻中失去了蹤跡,所衝進去的人,立刻被斬殺。

    攻勢一緩,張宣凝頓時又生出清明來,只覺得身上火辣辣的痛,原本內氣已經接近枯竭,邪氣雖然沸騰無比,也可以借用,但是畢竟不是他的內氣,所到之處,經脈都刺痛起來。

    但是一線清明之下,立刻被搏殺錢爺的渴望所沖跨,不自覺,又是一撞,破開了一處城牆,迂迴著直撲到了離錢爺不遠處。

    錢爺終於色變,眾人就要擁著他向後疾退,幾乎同時,就有人暴喊著:「凌宏,你再不來,看你怎麼樣向龍頭交代!」

    抱著自己弟弟的凌宏,為之一呆,雖然自己不是錢爺的下屬,但是卻是京兆聯楊文干的下屬,事到關頭,如果任憑此人殺了錢爺,他也無法交代。

    也就是這時,張宣凝張口:「轟!」

    這一記,帶著強大的邪氣,甚至帶著一些幻景,周圍的人全部一震,瞬間無法動彈,張宣凝直撲上去,一刀砍向了錢爺。

    錢爺自身也是二流高手,雖然一時受制,但是在此生死關頭,也猛的一掙,舉起自己的鐵杖一擋。

    「叮」的一聲,張宣凝拼盡全力,邪氣瘋狂湧上,錢爺臉色一白,口中噴出一股鮮血來,這鮮血直撲向張宣凝胸口,張宣凝不避不讓,長刀一拔一收,貫穿錢爺的胸口,而己身胸口被這鮮血一擊,也如中得重錘,又是一口鮮血噴出。

    殺得錢爺,張宣凝突然之間感覺邪氣收回,體內空空如也,幾乎沒有任何內氣可言,當時就恢復清明,但是一旦感覺到自己情況,不由嚇的魂飛魄散——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果自己再停留,立刻是死路一條,當下就帶著搏殺錢爺之威,直撲入一處圍牆,二個正巧遇到的大漢,一個嚇的下意識避開,另外一個卻來不及,不得不舉刀相格。

    二刀相格,張宣凝藉著力量,翻身而過,那個大漢倒退了幾步,卻是一呆,因為他並沒有吐血,根本沒有想像中的強大力量。

    眾人卻一時來不及觀看,也許是下意識中不想面對這可怕敵人,因此紛紛撲到錢爺的身邊,卻見得錢爺口中不斷溢出鮮血來,咯咯著響,想說著什麼,但是終於沒有說,氣絕身亡。

    眼見錢爺已死,在場的許多人都一時呆然,聯興會會事錢爺身死,這可是長安近年的大事,凌宏猛的一個寒戰,京兆聯的家法嚴酷,回去不知道怎麼樣交代,眼見那個沒有吐血的大漢,頓時明白其實張宣凝也已經到了油盡燈枯的境地。

    當下大怒,一腳將另外一個避開怯戰的大漢踢出,那個大漢受此一擊,頹然倒飛出去,撲在地上不動,立斃當場。

    「追上去,他也快完了,追上去!」在場的人都是有豐富經驗的人,立刻有許多人明白了,頓時,各個組士氣大盛,各自喊著人,直轉過胡同,就欲追了上去。

    但是等他們轉了出去,只見長街黑暗,哪裡再找得到人?

    躺在了一處橋下小洞中,張宣凝行功而行,換日大法的基本氣流,在迅速恢復著他的身上的傷勢,而本來修煉的三層基礎功法,又徐徐將一絲絲真氣煉化,與血肉骨骼內臟交換,以進一步煉化體質。

    經過激烈的戰鬥,殺得了錢爺,邪氣似乎暫時滿足了,各自潛入各個蓄水池,張宣凝這才真正的清醒了過來。

    「瘋了,徹底瘋了,我怎麼會如此不智!」張宣凝感覺到了自己的內氣又有精進,並且絲絲壯大著,不必功集耳目,就可以感覺到四周十米的任何聲音。

    但是對這個精進卻沒有絲毫欣喜,與體內強大的邪氣相比,自己的進步簡直只能說是微不足道。

    並且生出巨大的恐懼來。

    剛才面對的僅僅是一個小組合,自己不知進退,誓達目的才罷休,還勉強可以活命,如果遇到了更強的敵人,自己還這樣的話,豈不是有死無生?

    至於和京兆聯為敵,清醒過來的他,卻不是怎麼樣關心,也許是地方幫會,他的顧忌還大一點,至於京兆聯,他根本不放在心上。

    身在長安帝都,就是京兆聯的不幸,這裡有太多的豪門勢力,更關係到天下命脈,因此哪怕京兆聯的實力強上幾倍,也無法和其它地方幫會一樣趁勢而起,奪取一郡一城。

    相反,眾目睽睽,天下注目,京兆聯就算有通天徹地之能,就算再怎麼樣官黑勾結,甚至和皇室聯繫上,也注定這個組合永遠沒有上位的可能,只能被利用,成為一個工具。

    也許在和平時代,京兆聯所擁有的能量,也許很可怕很可怕,但是在亂世,它的立場和位置就決定了它只是一個過度性的組織,沒有任何大的前途可言,甚至沒有資格參與天下之爭,可以不必多考慮。

    自己的邪氣按部就班,想必是難以消化,只有在生死關頭,不斷凝聚自己和駕御,才能加快速度來煉化,怎麼樣選擇一個實際上低濃度,但是又足夠刺激邪氣的環境,才是他現在考慮的第一問題。

    從軍,這個念頭頓時貫穿出來,軍中對戰,場面浩大,殺上幾百人都不算什麼,而且生死關頭,正好磨練,但是身有內甲,普通戰鬥又很難對自己造成致命的傷害,想到這裡,他立刻有了決定。

    思考了片刻,他已經大體上有了計劃,他可不能學著二小強一樣,次次就在生死之地徘徊,還最喜歡以弱勝強,挑戰那些高於他們的高手——說實際的,這種刺激,不是正常人願意有的。

    「我不是小強,不願意有小強的人生!」他心中吶喊著,雖然知道這種以弱勝強的挑戰,也是一種相當好的方法,但是就不願意按照這小強路來走。

    張宣凝吶喊之後,卻連忙趁著邪氣內斂,心神清明的環境下,將自己的精神集中到自己奇異的天地裡去,也只有迅速磨練自己的靈魂,才能越來越不受邪氣的影響,並且終有一日能夠消化之!

    不得不說,自己奪舍而來的靈魂特性,才是自己擺脫邪氣控制,恢復全部清明的最大本錢,不然的話,自己早就完了。

    在這時,他終於明白自己是多麼幸運了,一口氣吸取這樣多邪氣,如果換上任何一個靈肉一體的人,也難逃此劫,哪怕是邪王這級,也未必能夠輕易化解。

    果然,剽悍的人生,不需要解釋,但是更在於運數。

    難怪他前世所在的朝廷太祖之大能,對「拋擲南陽為主憂,北征東討盡良籌。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千里山河輕孺子,兩朝冠劍怨譙周。唯余巖下多情水,猶解年年傍驛流」這句話,特別是「時來天地皆同力,運去英雄不自由」,幾多有偏愛,幾次圈點,念念不忘。

    可見英雄都有此天命之識,哪怕平時口中叫囂我命由我不由天,甚至高喊與天地斗試比高,內心也深為猜忌,深為重視,只是秘而不說而已。

    只有最愚者最狂者,才會把天命之說,視為等閒,逆天改命也許是絕世英雄之說,但是與根本不承認天命,這完全是二回事,區別出了大英雄和大腦殘的界限,不可同一觀之!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9:35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九章 讖言(上)

    張宣凝步下了橋中,此時,已經是三天之後了,長安不愧是帝都,馬車和轎子川流不息,其中甚至有不少行人,身穿胡服,如此繁華,真不想不到這個朝廷,已經走向了毀滅。

    張宣凝凝神漫步,心內思潮起伏,爭霸之路之崎嶇難走,不但隨時有自身粉身碎骨之禍,更重要的是禍連家族,甚至部下的家族,株連數萬數十萬,不過是等閒事情。

    所以時機最關鍵。

    恢復了心智的張宣凝,得了揚公寶藏,對整個天下已經計算在棋,洞察如火,所謂的天下一局,不過簡在心中。

    奪天下,大敵必在李閥。

    其它的之前準備就不必多說了,三次攻高麗,其中有什麼花膩也不必說了,只說說大業十一年,也就是今年,隋煬帝已經有悔意,回師於長安,這時仍舊有精兵二十萬,就算不能力壓全局,維持其一方局面也是綽綽有餘。

    今年八月,煬帝北巡,本意就是以鎮壓北地局面,卻反為東突厥始畢可汗圍困於雁門,九月,解圍,不得不還東都,第二年移於江都,以越王侗等留守洛陽。

    第三年,也就是大業十三年,李密殺翟讓,據洛口。四月,瓦崗軍進逼東都,與王世充相持,事實上,已經切斷了南北的通路,隋煬帝就失去了對北方的控制。

    因此一得消息,就在這一年的下一個月,五月,李淵就起事於晉陽,七月,進軍關中,十一月,攻佔長安,立代王侑為帝

    眼見在北方,李閥佔有先手,幾成帝王之資,宇文家才不得不鋌而走險,於次年三月,江都兵變,殺煬帝,立秦王浩為帝,引精兵十數萬,西返關中,但是只是垂死掙扎,反而使隋煬帝之死,導致了借口,就在五月,李淵廢隋恭帝侑,稱帝,國號唐,是為唐高祖李淵。

    好大一盤棋啊,李閥本是胡種,勾結突厥也理所當然,不知許了多少好處,讓得幾十萬突厥圍困雁門,才讓隋煬帝感覺到北方危機重重,事實上南遷,北方因此成為空白地,又忍耐到了李密攻打洛陽,切斷南北通道,才悍然起事,在幾個月內,佔得長安,佔有關中,重現秦滅六國之勢。

    這棋盤,這綢繆,這設局,讓人歎為觀之,可所謂算在高遠,立意本非凡品。

    當然這局這棋,前後起碼二十年,其時李世民還是小孩,根本不可是李世民的所作所為,什麼李世民迫得他老子作反,什麼李淵優柔寡斷,全部是狗屁,說這話的人,真不知道有幾分真才學在內。

    同樣是勾結外族入侵,手段和實力的差距,還有時機的演變,卻有截然不同的結果,成者千古一帝,敗者天下唾罵,無非是成王敗寇。

    誰能想到,勾結胡人藉以上位的家族,可以安享盛世之榮,佔有神州之地,延續如此盛唐呢?

    歷史上,又有楊姓女子亂盛唐,並且還有同樣胡種安祿山謀反,使盛唐中衰,這是不是勾結外族的報應呢?

    這種設局,天下又有幾人能夠看穿呢?哪怕是天刀宋缺本人,身在局中,在此時此時地,也未必能夠洞察如火吧,至於徐子陵和寇仲,更是一輩子連點影子也沒有摸到。

    宋缺選擇寇仲的一瞬間,到底有多少悲哀呢?將家族興亡,將華夏神統,委託於這個無知無能,卻自以為是的白眼狼。

    張宣凝心中同樣泛起了悲哀。

    華夏衣冠無英雄,才讓得夷種賊子篡神器,世人只以為五胡亂華,自隋而終,卻不知李唐本是夷種!

    如果從這個角度上看,與遠的來說,數百年來,佛教內傳,五胡亂華,慈航靜齋,宗教政治種族三者連接,與近的來說,李閥設局,隋二世而亡,所有綢繆,所有佈置,都清清楚楚,再無秘密可言。

    這才是天下人洞察世棋的胸懷和器量!

    「咯!咯!石兄真是膽大如天,竟然公然在長安行走,難道你不知道,京兆聯和楊文干,以及懸賞,要你的人頭了嗎?」一個聲音帶著戲虐說著。

    張宣凝從思考中醒了過來,愕然說著:「哪位仁兄如此叫我呢?我可不姓石呀!」

    此時,他青衣飄然,宛然少年,一點血腥之氣也沒有。

    就在這時,一個小婢從一個馬車下來,恭身施禮,說著:「有請公子上前。」

    把馬車拉開,卻見得了侯希白,他笑著說著:「怎麼,還不承認?前三天格殺聯興會會事錢爺的人,卻也是帶著閃有黃芒的刀呢!」

    張宣凝頓時暗中一驚,知道當時自己模糊,雖然戴了上面具,換上了新衣,卻忘記了自己的長刀「破軍」,帶著黃芒,明眼人一看就可以聯想而出。

    「原來是侯兄啊,你倒是嚇著我了,怎麼,也到長安了。」張宣凝知道隱瞞不過,隨手拿出那張面具來:「修煉了石青璇的給的岳山心法和換日大法,竟然殺意沸騰,不可壓制,前幾日作得這些事來,幸虧有這面具,不然還有麻煩。」

    侯希白仔細打量著他,露出一絲漫不經心的笑意:「是啊,岳山心法本是激進,換日大法更是詭異神秘,你修煉起來可要用心啊!」

    頓了一頓,拿起這張面具來,又說著:「此面具真是細巧,戴在臉上,讓人看不出痕跡來,噫,還可以透氣出汗呢,真是了不起,你在那裡弄到的?」

    「我在洛陽練習霸刀之時,竟然遇到一個老者,此老者看了我的刀法,似是感慨不已,說是故人之刀法,因此就給了這個。」張宣凝有點遺憾的說著:「可惜的是不知道此人是誰啊!」

    這個回答遠出於侯希白的預料,但是卻露出深思的表情,默然片晌,才笑著說著:「那怎麼有空跑來長安了?」

    「哈哈,這就不可以說了,侯兄,你可有意幫我,作些大事呢?」

    「哦,我們一見如故,如果你有什麼事情,只管說來,如果能夠作到,我絕對不會推辭。」侯希白的眼睛一亮,真誠的說著。

    「侯希白,你可聽說過,桃李子,有天下之言?」

    「是桃李子歌吧,桃李子,莫浪語,黃鵠繞山飛,宛轉花園裡。」侯希白說著:「當年,連李淵也擔了一身干係,只是李姓甚多,殺了李渾也就是了。」

    又說:「當年李姓者甚多,李渾繼為申國公,又累加光祿大夫,右驍衛大將軍,掌得禁軍兵權,當然最得猜忌,因此賜死抄家,其它李姓,也不得掌兵權。」

    張宣凝點頭應是,李淵到太原,雖為太守,實無兵權,後來借口平定民亂,才得以掌兵,並且殺了監視他的太原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

    可以說,讖言已經大大削弱了李淵的明在勢力,至於暗中的實力,再努力也沒有多少用了,可以說,李閥之勢已成,再也無法阻擋,當下就笑著說:「你能夠再把這個傳言出去嗎?十八子將主神器,其中幾番又幾次,蛟龍演得當年事,安世濟民於長安,二宮幽深說閒話,論得是非誰能知!」

    侯希白一呆,默讀了幾遍,目露奇光:「這是何意?」

    「哈哈,不管是何意,你願意不願意幫忙呢?」張宣凝笑著問著。

    深深的看了張宣凝一眼,侯希白笑了:「有趣,那我就幫你好了,三天之內,此歌謠流傳長安,不絕於耳,行不?」

    眼見得他答應,張宣凝才鬆了一口氣,自己身上的魔息,雖然已經深藏,但是也瞞不得他,幸虧岳山也是魔門中高手,其霸刀配帶的心法當然也是走魔門一路,自己修行有點魔息也是理所當然,而且,魯妙子是岳山的好朋友,自己練習岳山霸刀,遇到了他,給個面具也說的通。

    當然,這僅僅只能使侯希白和他背後的人將信將疑,所以,也必須有一個計劃師他轉移注意力,正好算謀李家,也差不多是時候了,拋出這個,也足夠注意了吧!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29:44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二十九章 讖言(下)

    「十八子將主神器,其中幾番又幾次,蛟龍演得當年事,安世濟民於長安,二宮幽深說閒話,論得是非誰能知!」想了想,侯希白也不由笑了:「李世民是怎麼得罪了你?你竟然這樣害他?」

    十八子將主神器,說的很明白,就是李家要得天下。

    而「蛟龍演得當年事,安世濟民於長安」就很惡毒了,要知道,隋煬帝楊廣,就是皇帝第二子,他英明神武,文韜武略都是不凡,殺父殺兄,才奪得皇位,但是偏偏在他的手中,隋朝搖搖欲墜,而蛟龍演得當年事,就暗指李家的第二子。

    至於安世濟民,更是直指李世民,而他又是李淵的第二個兒子,他越表現出英明神武的素質,就越是像當年的晉王楊廣(事實上在真實歷史上也非常像),而「演得當年事」,就是預言他要殺父殺兄,豈不讓他的父兄心中猜忌和心寒?

    此時,哪怕是直接說李閥日後要謀反,也無濟於事了,三次討伐高麗大敗的楊廣,哪怕明天知道李淵要造反,也難以殺得李淵,是故因為此時天下已亂,李閥根深蒂固,而皇家元氣大傷,哪能輕易動之?

    但是,楊廣此時,為李閥製造一些麻煩還是可以的,而且哪怕楊廣沒有作用,其它的幾句,也可以提前使李閥內鬥加劇,並且鉗制李世民在李閥中的發展,甚至提前導致玄武門之變,就是大佈局了。

    而且,這還是近於陽謀了,就算明知有人挑撥,也由不得李家父子兄弟之間不生縫隙和猜忌——位置只有一個,沒有人挑撥也會相互算計,挑撥只是把縫隙提前出現,並且強化了而已。

    他早知道,勸說讒言,能夠有效,並非天花亂墜,只是說對了人的心事而已。

    當然,張宣凝也知道,李閥根深蒂固,人才如雨,謀將如雲,又和突厥勾結,而且無論李淵、李建成、李元吉等等,都是一世之雄,特別是李建成,真實歷史上,起事之後,他就是主掌內政後勤,雖然表現不如世民顯眼,但是才能絕對不遜色。

    因此,不覺得沒有李世民,李閥就不能崛起,但是至少內部鬥爭加強的話,相互牽制,必消耗李閥部分實力,也爭取到一些時間。

    和李閥這樣盤根錯節,根深蒂固,將才如雨,謀士如雲的勢力相比,就算得了楊公寶藏,也不過勉強有著搏一下的資本而已,當然要盡一切力量提前削弱李閥了,哪怕爭取到一年半年時間也是好事。

    而且,這也解釋了,為什麼到長安來,這時長安還是隋朝帝都呢!

    侯希白想了想,又凝神瞧了張宣凝好半晌後,才又說著:「還有要我幫忙的嗎?一起說來。」

    「嗯,你知道我修行霸刀,必須殺戮中修行,而殺戮,哪有什麼比得上軍中呢?在戰場上,雖千萬人衝鋒陷陣,但每一個人都是孤獨的,死亡更是無比的孤獨!想想那種在千萬人中獨自奮身廝殺裡的感覺和考驗,我的霸刀刀法必可突飛猛進,不辜負岳山前輩的威名。」張宣凝露出了一個苦笑:「但是你也知道,軍中之事,可不是等閒,根本不能隨便混入,我雖然有在軍中修煉的想法,但是卻一時也沒有門路進去,不知道侯兄,可有門路,讓我如願呢?」

    軍中森嚴之極,那種以為可以隨便進入軍營的想法真是無言,除非是軍隊徹底打散了,又是所在的最高軍官,別人不敢仔細盤問來歷,不然的話遲早露出馬腳來。

    侯希白的眼睛亮起,哈哈一笑說著:「果然是張兄,當是了不起,不但文才如此絕艷,與武事也是理解深刻,是啊,修煉霸刀,也只有軍中最是適宜,只是不知道張兄,要選得什麼身份入內呢?」

    「修行霸刀,就要親臨戰場作戰,因此太高就不必了,但是我也不想受得人氣,因此太低也不行,如果能夠選入破軍之騎的隊伍中,並且當一個火長就足夠了。」十人一火,火長就等於現在的班長,的確不高。

    侯希白當下鬆了一口氣,這種職位,甚至不必是某個官僚之家的子弟,就是遠房遠親到五服之外的人,都可以安排,於是笑著說:「這是小事,我隨便找點關係都可安排你進軍中歷練。」

    然後又笑的說:「你可知道,尚大家近日也會到達長安呢!」

    「啊,尚大家也會來嗎?真是幸運啊,不知道入得哪家呢?」張宣凝也驚喜的說著,尚秀芳是天下第一才女,她所到處總是引起轟動,她立志遍訪天下,收集各地樂曲,以自成一家。

    不過對於此女,張宣凝其實是心有猜忌的,首先她如此麗色,武功又不高,怎麼就沒有人想收她到後宮之中,任憑她逍遙自在?其次她曾經對寇仲說著:「假設少帥捨棄爭霸天下,秀芳願常伴君旁,彈箏唱曲為你解悶兒。」

    這不就是師妃暄的作用嗎?難道其實尚大家,也是慈航靜齋的一分子?事實上,慈航靜齋要保持影響力,影響代表人物只有師妃暄一個,但是絕對有很大一批人進行配合,尚大家是不是其中之一呢?

    「張兄對尚大家也有好感嗎?想當年,第一次聽得她的曲子,當真是難以忘懷,你可知道我所見許多美麗女子,唱功和容貌都非常不錯,但是總缺了尚大家那種顛倒眾生的魅力,當時就覺得,藉著劇中角色,大家將其心融神化,忘我表露而出,看後幾有再世為人的感覺呢!」侯希白似是回憶到當時,一副欷歔神色。

    突又歎息的說著:「我看過尚大家演得歌舞,已經不至一次,但是每次都有似乎完全不一樣,讓我心神皆醉呢,張兄不如和我一起住,也好多接近些,嗯,如能再得幾詩,也可歌詩並絕,多幾分佳話!」

    張宣凝懷顧四周,見得房舍在水渠左右延展,不遠處就有豪門住宅,佔地極廣,幾如夢中,知道其實侯希白還有心疑,當下就歎著說:「侯兄如此說來,我倒真的要見識了,既然侯兄邀請,我哪敢不從命呢?」

    心中卻已經決定,以後一段時間,再也不去楊公寶藏。

    第一次接觸,侯希白和自己結識,僅僅是那首李白的近酒歌,但是其後,自己種種所作所為,竟然不知何故引起了石之軒的注意,因此才有石青璇親自前來,而石青璇絕對肯定了什麼,因此才有贈岳山遺卷之舉。

    現在自己到了長安,又突然之間有面具出現,雖然合情合理,但是也會被聯想到楊公寶藏上,因此自己更要小心從事。

    至於尚秀芳,石青璇蕭藝聞天下,至少有幾分,是靠的就是慈航靜齋迷惑眾生的功法,而師妃暄更是如此,尚秀芳能夠顛倒眾生,是不是也是如此呢?如果沒有這種迷惑人心的異功,無法想像能夠達到這個程度。

    如此錯綜複雜,引人入勝,這個世界,真是太有趣了。

    想到這裡,張宣凝哈哈一笑,入得馬車,馬車驅前,遠遠而去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30:02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章 歌以詩傳(上)

    驅車先不入得府中

    雖然張宣凝的新衣,已經不錯,但是到豪宅去作客,還嫌得不足,當下就直入一個新衣間,從內而外洗了身,換了一套,而且還上了香。

    一切幹完,已經是晚霞已起,照耀在積雪之上,才出得門,二人都相視而笑,一身青衣,一身白衣,都面如冠玉,氣度淡雅,舉止從容。

    侯希白拱手為禮,笑的說:「張兄果然好少年郎,今新年來,也只有十七吧,當真少年風流了,愚兄是比不得了。」

    「那裡的話,侯兄才真真是翩然少年,風流瀟灑無人比呢!」這話是實話,就算張宣凝也可以算是英俊,也有一種不凡氣度,但是論得細節之處,哪比得上侯希白這個花間派傳人,千錘百煉近於完美的儀表和氣度呢?

    「這次去的是什麼人家?」張宣凝漫不經心的問著。

    「許善心,當今的通議大夫,官尚不算高,但是文才還不錯,尚大家去他家,也是適宜呢!」

    「許善心,到底是何許人也?我對這些很是陌生,還請侯兄指點。」

    「是,說的也是,去主人家,也不知道主人家的淵源,實是不應該,嗯,此人字務本,高陽北新城人,黃門侍郎許亨之子,原是陳朝之人,生於陳武帝永定二年,九歲父死而孤,幼孩時,就聰明有思理,所聞輒能誦記,多聞默識,據說家有舊書萬餘卷,皆偏通涉,人稱神童。江總舉秀才,對策高第,授度支郎中轉侍郎,稱撰史學士。陳亡,轉仕隋,到了開皇十六年,有神雀降於含章閣。文帝召百官賜宴,告以此瑞。善心於座請紙筆,制神雀頌,據說是善心制文,即席成頌,文不加點,筆不停毫,一揮而就,文帝因此大喜,厚賞,如今累遷通議大夫。」

    「嗯,原來如此,通議大夫似乎是正四品下的文散官啊,想必平時不掌實權。」張宣凝來了此朝,也用了點心,至少這些官位必須清楚。

    「說的也是,不過,雖然不掌實權,但是和崔祖睿奉敕撰靈異記十卷。其父撰著梁史,沒有完成就死了,他續成父志,共成七十卷,再與虞世基合撰《區域圖記》,聽說已經600卷快完成,是當世文之傑者,不可小看。」侯希白認真的說著:「他此時,文才盛名於天下,遍受讚許,如果得了他大力讚許,張兄的文長,才可真正入得天下人聽,不再視為末流。」

    張宣凝一聽,頓時拱手為禮:「多謝侯兄予我揚名之途。」

    侯希白眼見如此,不由失笑:「開始時還不用心,一旦聽得可以揚名,就立刻恭謹起來,看你這名欲滿心的樣子,真不知道你怎麼寫出將酒歌這樣的絕句來。」

    「我筆寫我心,我詩說我意,不過如此而已。」張宣凝說著:「人有多少事,幾番喜去又怒來,我可以寫這樣的詩,也可以作得刀鋒將。」

    世界觀人生觀不同的人之間,是不可真正代入的。張宣凝之所以高歌李白之詩,並且灌注感情,就是張宣凝和李白,本質的某一方面,有著相似之處。

    「也罷,就跟我去,不過,你現在,只能給你安排一個中席了,但是我會給尚大家一個口信,等合適時,自當叫你出來,讓你一鳴驚人,那時,可不要寫不出詩來呀!」侯希白上得馬車,然後說著。

    「沒有關係,到時候,自然奉上詩來,以揚我天下之名。」張宣凝也毫不客氣的回答的說,此時他掌得後世千古之句多矣,這些句子,無論格式有何差異,都是千錘百煉,寄意深遠,引人共鳴之句,出得名來,並不算希奇。

    回到過去,利用詩句,也屬當然,詩句不是萬能的,如果大量引用多個名人的詩句,手法不同,各有意境各有手法,明眼人就非常奇怪,當屬腦殘,可是相反,明知有用,還不引用,也是很腦殘的行為。

    馬車入得一家宅地來,雖然官位不高,但是此宅還是佔地甚廣,此時已經黃昏,正是入席之時。

    侯希白下得馬車,與一個來接待的人低聲說了幾句,那人望了望張宣凝,點頭應是,然後侯希白就哈哈一笑,直上而去。

    「張公子,請跟我來。」那個管事說著,他似乎有點權力,雖然張宣凝是臨時而來,但是也立刻安排下去了。

    這是張宣凝第一次參與官家豪門的宴會,不過本質上和他在揚州安排小弟的宴會差不多,第一層,是單席,與上座,左右各有雙排。

    第二層,是中座,是雙席,也就是二人一席,近百張桌子,而在後面,還有上百張桌子,是下座。

    如此多人,相隔數十米,別說下座了,就算是中桌,如果望到主桌上,也難以看清楚容貌,所以主家沒有特殊情況,根本不可能注意到中座的事情。

    不過,到底層次不同,中座只是近不得主家,說不得話,與菜餚和美酒來說,也是精美,在桌子上坐下,旁邊就是一個八品小文官,他似是有些驚訝,不明白眼前少年是誰。

    就在這時,迎賓曲而響,所有人不得不站起來,迎接主家和貴賓入內。

    遠遠望去,許善心已經是五十歲的人了,花白頭髮和鬍鬚都清楚的說明了這點,他致禮於各賓客,其實到了中桌,他的說話已經很模糊了,不過就算聽不清楚,各人也只能聽著,並且適時舉杯敬飲。

    禮成之後,就是上座的人員來回敬飲,這不關中座的事情,古時一場宴會,幾乎要從黃昏到半夜,時間長著呢,當下也就取出酒來,自斟自飲。

    而在這時,邪氣緩緩上湧,但是在這樣的場合,似乎並不是殺戮無匹,反而產生一種肆意風流之意,張宣凝品位著這種近乎醺然的感覺,心中一片模糊。

    邪帝一脈,真繼承者,修煉的,甚至是高於天魔策的「道心種魔大法」,因此歷代邪帝,無不天縱其才,與殺戮之中,當然是決斷狠毒,但是與生活中,豈不是更加把社會視為等閒,無拘無束,不受任何規矩,而隨意風流。

    在世上,此等種種,自然落得一個邪字,但是邪之後,再有一個帝字,已經說明了其驚才絕艷世人注目之處。

    似乎有無數的人生感覺,從心中泛起,但是如是仔細品位,又覺得什麼也沒有,這種矛盾的感覺,使張宣凝幾乎對周圍的一切,都不聞不問,甚至連那個小官舉杯邀請,都沒有回應,倒使得此人臉色鐵青,顯是懷恨在心了。

    就在這時,廳中大堂中,響起了音樂聲,也響起了歌舞,數十美麗的女子,各穿著這個時代的歌舞之服,如層層輕紗,引得女性魅力若隱若現,幾乎人人都藉著酒意,笑著觀看,並且與周圍的人等說話。

    其舞裙,都是薄紗,雖然有好幾層,但是其實肌膚都未必掩蓋得,女子高聳的胸口,以及雪白的大腿,如果藉著燈光來看,真是別有風味呢!

    暴露之處,不比現在的舞裙遜色,但是其藝術性和內涵,卻遠不是現在人所能夠比喻,畢竟人家女子,是一輩子吃這個飯,而且身為家妓,榮辱於人,怎麼可能有絲毫驕傲自大,或者懈怠之處呢?

    當是精益求精。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30:39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章 歌以詩傳(下)

    「尚大家!」

    眾人的歡呼終於使他又露出了幾分清明,傳說中的尚秀芳已經出場。

    她穿著的衣裙,也無非是藍色長裙,但是在她穿著,就有說不盡的魅力在內,一舉一動,就如畫中詩中一樣。

    特別是那種無比慵懶的氣質,隱含著顛倒眾生的魅力,在她一出場之後,整個世界似乎就圍繞著她,而進行演化出無數的人生來,就算是在現代看過無數美人,張宣凝也不由湧現出驚艷的感覺來。

    尚秀芳一出場,她就牢固的吸引了所有人的心神,在場的人,無論在幹什麼,都不自覺的被她吸引了注意力,整個場面頓時一時寂靜。

    受到了這個刺激,本來身體內徐徐上湧的邪氣,頓時「蓬」的一聲,又直衝入了腦中,無數不可思議的感覺襲擊了張宣凝,幾使他感覺到墮落到無比的深淵中,無力掙扎,但是又偏偏保留了一些思考力量。

    天魔功?

    不,不是,天魔功一旦施展,在力場之內,都使周圍產生一個無底深洞,使範圍內的人產生向前傾跌的可怕感覺。並且更使人明顯的知道,若掉進去的話,就萬劫不復。

    而這種力場,更在於一種精神層次上,其厲害之處,不再於侵入,而在於通過一種無法理解的共鳴,激發出了相同的感慨。

    張宣凝拚命要想掙扎,卻感覺到邪氣越來越凝重,直把他淹沒,使他不自覺的,露出了掙扎的神色,但是這時,人人被尚秀芳吸引,卻無人注意到他。

    尚秀芳已經舞了起來,衣裙舞動之間,皓白的手如蘭花一樣浮現,拂向背後,然後又單足立地,旋轉而出,紗裙也隨之飄灑,其神色也隨著舞蹈而多變,但是無論怎麼樣變,或嗔或怨或笑,都是如此牽引出人的心,使人不自覺的心神投入,傾倒迷醉。

    只聽她唱著:

    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到海不復回。

    君不見高堂明鏡悲白髮,朝如青絲暮成雪。

    人生得意須盡歡,莫使金樽空對月。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烹羊宰牛且為樂,會須一飲三百杯。

    黃冠子,說寇徐,將進酒,杯莫停。

    與君歌一曲,請君為我傾耳聽。

    鐘鼓饌玉不足貴,但願長醉不復醒。

    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

    陳王昔時宴平樂,鬥酒十千恣歡謔。

    主人何為言少錢,逕須沽取對君酌。

    五花馬,千金裘,呼僕將出換美酒,與爾同銷萬古愁。

    藉著詩中的意境,尚秀芳心融神化,那種人生幾何,如在夢中,又豪情逸興,人生快事就在如此的世界,就此營造而出。

    張宣凝「轟」的一聲,剎那之間,直感覺她的歌舞,與自己的心境聯合,無數的喜怒愛樂,舊怨新愁,都充滿心中,一波而去,另一波就再生。

    無數的生活片段,就一一出現在心中,那有著對生死的恐懼,有著對愛情的嚮往,有著對選擇的決絕,不知不覺之中,他的邪氣沸騰如海,再難自已。

    就是這時,歌舞突然之間停止,整個營造的世界就消失不見,而尚秀芳俏立於眾人之中,整個大廳一時間寂寞無聲,人人不為之心動傾倒,對尚大家的藝術造詣,再也不生任何懷疑。

    等了片刻,才是如雷一樣的掌聲。

    許善心坐起,手撫白鬚,呵呵笑的說著:「古來聖賢皆寂寞,唯有飲者留其名。這就是最近名傳天下的將進酒歌了吧,尚大家,不愧是尚大家。有你慶賀,老夫五十八歲生辰,真是再無遺憾了。」

    尚秀芳微微拜身,明眸流轉,也帶著一分迷離:「許老,你可知道,此詩的作者,今天也在席中呢?」

    「哦,當真如此,我怎麼不知道?」許善心一驚,問著:「在那裡,快快請上來!」

    「哦,這是我請來的,還請大人不要介意呢!」侯希白這時笑著說著,他生性風流,翩然自在,在豪門之中都有名聲。

    「如此少年才傑,何有介意之說,快快請來。侯公子請得如此佳客,如何不讓老夫一見乎?」

    尚秀芳就轉身,徐徐下階,而對著一個中席,再微微一拜,說著:「有請張公子上來!」

    隨著她的下階,在場的人無不把把目光集中在她的身上,直到她說出這句話來,卻立刻又把目光集中到她所望的那席上。

    那席的小官簡直手足無措,不知道應該說什麼才好,而在他的身邊,張宣凝卻心中一片模糊,但是又在數百人的注目之中,施施然起身,向著台上朗聲說著:「張宣凝見過許大人,見過諸位大人。」

    也不躬身為禮,就如此拱手說著,這本來非常失禮,但是此時,人人都感覺到,此少年身上,那種淡然從容,又森嚴山嶽的氣質,似乎他如此行禮,已經是非常適宜了,理所當然。

    許善心為官數十年,又是通議大夫,常侍於君王家,也不知道看過多少豪傑,此時也是一驚,卻不動聲色,只是拂鬚笑著:「好個翩然少年郎,當真是世上難得,來,快入上座!」

    「張兄,今日許大人壽,既為來賓,可有詩否傳唱於世?」侯希白上前說著。

    「詩當然有,不過,還請你來為我斟酒,又請尚大家為我彈曲,如何?」張宣凝哈哈笑著,就直接入座,然後就說著。

    「轟!」在場的人都頓時議論紛紛,這可不是小事,如果有好詩,自然是風流佳話,如果無上等之詩,就使世人笑話了。

    但是在這時,張宣凝心中既模糊之極,又清醒之極,心意之狂,再難說明,只覺得如此行事,當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要我斟酒可以,看你今日又有何詩傳!」侯希白啪的合上扇子,眼神中露出極感興趣之色。

    而尚秀芳笑吟吟上前:「既然如此,讓秀芳先奏一曲。」

    說著,她就上前,以琴為曲,撥動琴弦,頓時,音樂如流水一樣流出,一點一滴的流過整個大廳,流到了張宣凝的耳邊,不知道為什麼,突然之間,他感覺到了無數的痛楚襲上心中,彷彿突然之間,泛起了無數不可追憶的遺憾,幾乎泫然泣下。

    酒已經倒上,張宣凝也不說話,只是哈哈大笑,一口飲下,連飲三杯,然後就覺得邪氣籠罩,喜怒哀樂幾如海潮,身心卻不知在何處,口中就已經唱出詩來。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古人秉燭夜遊,良有以也。許善心召我以煙景,大塊假我以文章。會桃李之芳園,序天倫之樂事。群季俊秀,皆為惠連;吾人詠歌,獨慚康樂。幽賞未已,高談轉清。開瓊筵以坐花,飛羽觴而醉月。不有佳作,何伸雅懷?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

    此詩上面幾句一出,許善心就忍不住叫好,等到「如詩不成,罰依金谷酒數」一出,他就哈哈大笑,歡狀極快。

    人生本應是如此,喝酒尋樂,豈不快哉?

    「夫天地者,萬物之逆旅;光陰者,百代之過客。而浮生若夢,為歡幾何!」侯希白卻猛然一震,直覺得花間風流,到此境界,當真是與花月中閱得真意,千世萬載,萬事萬物,何不由心。

    一時間如醍醐灌頂,再難自已,真氣噴薄而出,以前見得師妃暄留下的心魔,也似乎一下子貫通了,全身舒意,其味難說。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30:47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一章 虯髯客(上)

    「來,多飲酒,又閉修半月,倒快等不及了。」侯希白滿斟之後,向張宣凝說著:「你可知道,你的事情,我已經為你辦成了。」

    「哦,到底是哪支軍隊啊?」張宣凝漫不經心的說著,一口飲盡,不得不說,古代就是這點好,酒多為壓搾而成,度數非常低,其實就和啤酒差不多,說不定有的還不如,杯子又小,因此自可一飲數十杯。

    自十幾日前,在許善心的宴會上,一舉轟動,許善心對這少年印象已深,甚至專門為他寫了文來讚許,一時間轟傳天下,比起之前的更是熱烈。

    而侯希白的花間派的武功竟然有所突破,而張宣凝經過此事,似乎也覺得一些邪氣開始受自己掌控,可見是性情相近,竟然消化了一些,武功也正式進入了二流境界,修煉之速,幾可讓人驚而跌倒。

    今日出關,就被侯希白拉去乘畫舫出遊,以聯繫一下感情。

    「是皇帝近軍之一,雖說的近軍,但是卻多騎策,多出戰,想必滿足你在軍中出戰的需要,不過不能用現在的名,還用你那個面具,還有石無忌之名吧,任副隊正,如何?」

    「副隊正,是從九品下的職事官了吧?」

    「正是,你想不受辱,職事官還是必須的,不能流外官,而且,你所在的旅帥,也會關照於你,所以你盡可多上戰陣,說實際的,你這種敢於拚殺的人,在軍中也是受到歡迎的。」

    「嗯,真是多謝了。」有沒有品級是很關鍵的,沒有品級,隨便安排一下都可以入軍,但是有品級,就必須上報許多系統存檔,不是簡單的事情,張宣凝就是真心感謝的說著。

    就在這時,畫舫中就是一停,外面傳來了人聲。

    「怎麼,有人上來?」張宣凝驚訝的問著。

    「正是,尚大家對你很感興趣,今天又來呢,陪同的人也不是等閒,說起來,還是與你同族呢!」侯希白笑的說著。

    「哈哈,侯賢弟,到底在說我什麼壞話呢?」話才落地,外面就傳來了豪爽的聲音,然後門就打開,二人入得在內。

    雖然此時,只穿了一身簡單的衣裙,但是舉手投足之間,卻給人無限的遐思。這種與生活中都無處不在的率性與慵懶,是一種別人難以模仿的風情,尚秀芳果然是尚大家。

    她就近就說著:「春光初開,二位就盪舟於湖,當真是悠閒著呢!」

    「哪有尚大家悠閒呢,尚大家此地了事,又想去得那裡呢?」侯希白笑著:「哦,你可把張兄上次的詩寫到歌詞中呢?」

    「沒有獲得張公子的允許,我豈可這樣作呢?」話說如此,但是尚秀芳卻用期待的眼光看著張宣凝。

    張宣凝笑:「這是我的榮幸。」

    然後,又對著她背後,跟著的那人微微鞠躬行禮:「不知這位,是哪位呢?」

    尚秀芳略有點意外的說著:「張公子何以注意到他呢?」

    「床頭捉刀之人,我怎麼敢於怠慢呢?」張宣凝臉色帶著凝重的說著。

    《世說新語》載:魏武將見匈奴使,自以形陋,使崔季珪代,帝自捉刀立床頭。既畢,令間諜問曰:「魏王如何?」匈奴使者曰:「魏王雅望非常;然床頭捉刀之人,方真英雄也。」

    意思就是,崔季珪,是曹操部下,眉清目秀,儀表堂堂,論相貌,曹操遠不如。所以當匈奴使者要來拜見,曹操為了讓遠方來客望而生畏,感到臣服,便讓崔琰冒充自己,而他則扮作侍衛,捉刀立在床頭。

    即便如此,匈奴使者卻斷定,床頭捉刀人,此是英雄。

    這種隱於身上的英雄氣質,與容貌是無關的,雖然此人看上去,只是中等人才,滿腮捲曲的紅鬍鬚。

    此人頓時哈哈大笑,轉身而出:「兄弟不愧是名聞天下者,一見之下,果然不虛,我與你本家,也是姓張,排名第三,是名仲堅。」

    張仲堅?排名第三,此人是誰呢?張宣凝心中卻是一動,此人莫非就是虯髯客?心中頓時越看越像,當下就問著:「兄可是揚州人?」

    「正是,你也是揚州人?」此人也是一驚,問著。

    「正是如此,小弟還拜見得族兄。」張宣凝立刻深深的鞠躬,說著。

    張仲堅頓時哈哈大笑,說著:「原來又是本家,又是本鄉之人,不知道是張家哪幾支呢?」

    「我於十五歲時,受大難,雖僥倖而過,但是記憶不得,不知道是哪支本家呢,不過,你這個族兄,我倒是要拜得,不知族兄可許否?」

    「哈哈,你風才風流,天下聞名,又是我張家之人,怎麼不許,今後,我們就是兄弟了。」張仲堅也是豪爽之人,他立刻答應著。

    「如此,三哥請受我一拜。」張宣凝立刻就跪了下去,行大禮。

    「哈哈,我排行第三,你可為吾四弟,四弟快起來,快起來,哈哈,想不到今日,竟然認得一個本家弟弟,實在是大幸事,大幸事,當多飲十杯。」張仲堅大笑的說著。

    此豪爽大方,不拘小節之人也,張宣凝心中評價的說,張仲堅,也就是傳說中的風塵三俠之一,與李靖和紅拂並稱,是此時揚州首富張季齡之子,出生時其父嫌丑欲殺之,後學藝得成,欲起兵圖天下,也是一個野心極大之人。

    日後此人曾佔有扶餘國,根據考察,就是朝鮮半島上的一個小國。

    「想不到今日遇到如此大事,當真罕見,既然如此,不如設宴慶賀此事。」尚秀芳露出了驚訝的神色,笑吟吟的說著。

    「正是,如此大事,豈可馬虎,應該大賀。」

    「大賀就不必了,我與四弟喝上一杯就是了。」正說話之間,話猶未已,天空閃過烏雲,沒有多少時間,一道電光衝破天空,緊接著,就是一聲驚雷,豆大的雨點就落了下來。

    張仲堅眼見如此,仰天長笑,說著:「上天難道知道我與四弟風雲際會,特此雷雨來慶賀嗎?」

    張宣凝上前一步,與之並肩,對視而笑,心中卻極是驚疑,自己只是露出結交的意思,立刻笑納了,可見其平時早有心思結黨圖事,因此才如此容易。

    此人野心極大,似又有命格,的確非凡人物,凡能夠留名於史,都非等閒啊!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31:15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一章 虯髯客(下)

    張宣凝靜靜的坐著,聽著諸人的議論和交談,偶然插上一句,但是越聽,心下越是感歎,因為他們所說的東西,自己其實都很生疏。

    現代和古代的教育各有千秋,現代的系統性比較好,但是古代也有獨到之處,特別是一些東西,只適宜熱兵器時代,不適宜冷兵器時代,如果自己不系統的學一下,就冒然領軍出征,只怕立刻是身死軍滅的下場。

    不過,既已經成為了兄弟,張宣凝就說著:「三哥,我還有事請教於你呢!」

    「你我兄弟,儘管說來。」張仲堅說著。

    「……就是如此,我修煉霸刀,入得軍中,不知三哥,有何教益於我?」張宣凝就把來龍去脈,一一說明,其實這事根本微不足道,告訴人也沒有絲毫關係,但是卻可以取信於人。

    「嗯,四弟的想法是不錯,只是你可對軍陣熟悉呢?」

    「不熟悉,還請三哥指點。」古人是怎樣打仗的,這個問題也許在現代,只是空泛的論論,但是在現在,卻是非常重要的事情。

    「那我就說一下吧,帥是決定勝負的關鍵。對天下來說,帥就是皇帝,戰役來說,帥就是將軍,對小戰而言,帥就是校尉,帥觀大局,查彼此,識天時,知地理,而舉戰,是故最重。」張仲堅說著。

    「嗯,這我知道,正確的判斷是勝利的一半。」張宣凝點頭說著,這點倒沒有什麼希奇的,在現代,已經是人人都知道的道理了。

    「戰略戰術一旦確定,還需將兵用一刀一槍來實現,將者,兵之膽也,因此有無勇將猛將,實是關鍵,再好的戰略戰術,如無勇將猛將,也無法執行。」

    「那訓練士兵,使其膽氣過人,可否?」張宣凝問著,事實上,回到過去的人,都有精兵情結。

    「訓練士兵,膽氣過人,可,但是也無法代替猛將的作用,臨戰者,生死之地,存亡之所,如無勇將,再多的精兵也難以無所畏懼上陣廝殺,再說,猛將破陣,也是勝利的經常方法。」

    張宣凝想起當日,秦叔寶百騎所到之處,破陣殺將,頓時若有領悟。

    熱兵器時代,其實和冷兵器時代完全是二回事,隔數十米甚至幾百米,用槍掃射,與面對面不過幾尺,揮刀殺人,血濺三尺,本質就完全不同。

    熱兵器時代不需要衝鋒陷陣的猛將,但是在冷兵器時代,猛將卻的戰鬥的核心,這個世界當然不可能有什麼上陣單挑來決定勝負的行為,但是猛將勝利和陣亡,都會影響士兵的士氣。

    在熱兵器時代,士兵的影響不大,畢竟扣扳機的力氣總有,但是拼刀見血時,一點退縮之意,就可能導致雪崩。

    難怪古時,得猛將者,都非常高興,賞賜非常豐厚呢!

    當下就虛心問著:「三哥,破軍殺將,衝鋒陷陣,要達多少級才可止之?」

    「這就不能一概而論了,一般來說,如是大戰,千人之將,還必須拚殺一線呢,萬人之將就不必了,但是也不是絕對。」

    難怪古代大將陣亡機率這樣高,原來千人之將都必須一線拚殺,這樣的話,勇將才是軍中的骨幹和核心,不可輕視之,而在現代,百人的連長就可以脫離第一線的戰鬥了,營團就更加不要說。

    頓時,把「猛將」的需要,立刻提升幾個階級,再虛心的問著:「那練兵呢?」

    「練兵者,一是嚴明軍紀,二是步陣。」

    「陣」這個東西,在古代小說中經常看見,在現代卻不屑一顧,當下就問著:「三哥,何所謂陣?」

    「陣者,排列與配合,兵與兵之間有許多排列,小隊與小隊、營與營、射手與盾牌手、馬隊與步兵之間,也有如此,此都是先人千年積累,行之有效,不同的環境下,自有不同排列,因此訓練之中,除了武技,大部分時間都必須演練各種陣形,如是成功,自可以一當十,以一當百。」

    說到這個,張宣凝突然想起他所在的朝廷,在早期起事時,已經是熱兵器時代,但是也偶然有刺刀拚殺之時。

    扶桑夷軍的拼刺刀的能力很強,近戰肉搏時王軍傷亡很大,後來王軍總結經驗,創造出了三角陣,就是把班細劃為戰鬥小組,每組三人,肉搏時,三人為一個攻擊集團,背靠背拚殺,結果不僅提高了戰鬥力,還大大降低了傷亡率——一個最簡單的「陣」,作用竟如此之大。

    這就是冷兵器時代,陣在古代的至高無上作用。

    「那,這些陣是怎麼學到?」

    「軍中有陣,但是很難學到,不過四弟放心,我從師者,積世兵家,多有戰陣,回去,我就給四弟送三卷來。」張仲堅豪爽的說著。

    這可不是所謂的理論,而是真正千錘百煉的秘技,是先人積累下來的至寶,直到冷兵器時代消亡後,才失去價值,可所謂一陣抵千金了,當下張宣凝連忙站起來,說著:「多謝三哥。」

    然後才又問著:「那除了帥,將,兵,陣外,還有何事特重?」

    「糧,無糧,兵立潰。」張仲堅斬金截鐵的說著。

    「無論何軍?」

    「無論何軍,就算吃飽了,兵之力,跑百步而竭,可戰不過三刻,因此才有疲兵之術,士氣之法,何況還是沒有吃飽的兵?無論原本多悍勇,吃不飽的兵,甚至連一點還手之力也沒有。」

    張宣凝又想起他所在本朝之軍,那可是無糧也可戰啊,但是轉念一想,就領悟了,那時基本上是熱兵器時代了,除了跑路,真正打仗時,需要的力氣就是扣動扳機,所以餓的半死也可以作戰,只要還有戰鬥意志就可以。

    但是如果在冷兵器時代,只要王師餓上幾天,哪怕太祖親自壓陣,意志堅強一萬倍,也只有被當成餃子隨意捻死的下場——餓上二天,一個吃飽的人就可以打上十個餓兵,斷糧,哪怕只要二天,就是死路一條了,歷史上沒有例外。

    這其實等於現代軍隊,沒有油,沒有子彈,沒有炮彈的極端情況,除了死和投降,沒有其它的路可走。

    難怪兵書說:最絕不過斷糧。

    想到這裡,就什麼都明白了,今日一談,對他以後爭奪天下,實是非常重要的事情,對根本性的軍事概念理清了,不然無論怎麼樣,在古代爭霸,必是身死軍滅的下場。

    當下恭謹的鞠躬:「多謝三哥指點。」

    「你我兄弟,何必多說謝字,四弟去軍中歷練,怎麼可沒有親兵下屬?我派我家三人,作為你的親兵吧,如此才能作戰。」

    「三哥美意,豈可不應,自當恭領。」張宣凝再一鞠躬,對他安插人手,一點意見也沒有。

    頓了一頓,又問:「不知三哥以後要去那裡?」

    「我正想去太原呢!」張仲堅說著。說罷,他就哈哈大笑,舉杯告辭了。

    是去太原見李世民吧,傳說中,他就因此失去了爭奪天下的信心,到此,張宣凝這才鬆了一口氣,心中露出冷笑,所學越多,就越容易被迷惑,知道了太多,就也會產生恐懼之心,而恐懼和困惑,卻是建功立業的大敵。

    就希望他如傳說中一樣,被李世民所謂的真龍天子之相所迷惑,所動搖,所恐懼,而放棄爭奪天下吧!

    送他而出,直入風雨中,任由風雨打在身上,狀極恭謹,心志卻毫不動搖。

    虯髯客者,只是小人之格局也,非是大丈夫,真英雄。

    大丈夫者,雖天下皆反我,我也必行也,天地沉浮,捨我其誰,才是九死而不悔之志!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31:48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二章 隊正

    宣凝戴著面具,類如三十歲漢子,跟著自己的隊正何在一處軍帳之外,這時,數十兵將個個靜氣閉息,不敢有任何稍動,軍紀之嚴酷,可見而知。

    隋時,統率禁衛部隊的官署是十二府,其後員來自各地「番上」的府兵,後又在增置左、右備身府,又增加左右御衛,因此就成了十六府(十六衛)。

    正因為各地輪流派遣骨幹充實十六衛,張宣凝這個副隊正才得以充入其中。

    而他此時所在,就是左驍衛所在,有騎兵六千人,多以出戰,以現在的級別,還見不得大將軍,只能見得左驍衛所在的主事將軍。

    前面一一拜見,沒有多少時間就退出,張宣凝眼見快輪到自己,就收回目光,在門處等候。

    「卑職拜見將軍。」沒有多少時間,就等到了召見,一進得門去,就連忙跟著何武施以大禮,身上盔甲不由聲作響,雖說軍中穿甲時無需大禮,但是第一次拜見主將,大禮還是必須的。

    「嗯,你就是何武?」正坐著處理公事的將軍,也不叫起來,就翻了翻文件。

    「正是卑職。」何武連頭也不敢私下抬起。

    「嗯,為軍十一年,斬首四十三,還可以,在我軍中,好好幹吧!」將軍事忙,當然不可能多召見,當下就說:「你是石無忌?從軍才半年,斬首三十二?」

    「是,卑職拜見將軍。」張宣凝可不敢有什麼現代人之平等意識。這時只要敢於私下抬頭。雖然未必是殺身之禍,也是殺威棒五十的大罪。

    「嗯,都起來吧!」將軍說著。

    當下,二人才齊聲說著:「是,多謝將軍。」

    說完,再磕一下。二人才起身,這時才可以略抬頭了,但是手必須放下,身必須微曲,眼光也不可平視將軍,不過,眼睛的餘光,差不多就可以把對面地將軍看在眼中了。

    原來這個將軍。也只有三十餘歲,臉色甚至略帶點蒼白,有點酒色過度地樣子,但是眸中也不時閃過精光,身穿將袍,眾兵捍衛,自有一番威嚴。12dc7de

    將軍的目光,落在了張宣凝的身上。時間多達一分鐘,眾人頓時把目光落到他的身上,這可是非常奇怪的事情,這種五十人之副手,才入得從九品下的官位,照例不應該如此注意才是。

    當下人人都沒有說話,屏息靜氣,一時間。靜至落針可聞。

    「你從軍甚短,照例不能如此提拔,不過你記錄之中,曾以一人一騎,斬殺馬賊十六首,以此提拔,嗯,看來你武功不錯?」

    「不敢將軍讚許,卑職身為大隋軍兵,自然服從上官命令。雖九死而不敢違之,肝腦塗地。在所不辭。」心中卻不知道侯希白到底是怎麼樣編寫個人歷卷地,又找了什麼人推薦,竟然引得將軍如此說,但是這樣的表態,應該不會有錯。

    軍中最忌的就是自持勇武而不聽號令,現在自己晉陞到第二流高手,軍中雖大,能夠達到者也寥寥無幾,畢竟一流高手都是一方之雄,一方之將了,這個將軍也不過二流左右的水平吧!

    將軍想必知道一些事情,對他的表態也很滿足,臉色放鬆下來,欣然說著:「你有這個心,我很高興,我軍中,用人唯才,拔人論功,只要你盡心盡力,忠於朝廷,我必不薄待於你。」

    「多謝將軍,多謝將軍,卑職一定盡心殺敵,效力將軍和朝廷。」張宣凝連忙再次跪在地上,以三品將軍之尊,說這話是非常難得的事情

    眾人一起稱是,卻對他有各種各樣的猜想起來。

    將軍目光收回,欣然的說著:「那好,你如此忠勤,我心甚喜,我就多交些命令於你,好了,你們二個可以退下了。」12dc7de

    二人連忙下跪叩首:「是!」

    就在這時,周圍一人卻站出來說著:「哼,一人一騎,斬殺馬賊十六首,不知道是馬賊無能,還是石隊正真有出人武功?卑職倒想要看看。」

    將軍一見,卻笑著說:「項都尉有何提議?」

    他地語氣甚是和緩,顯是對他

    「無它,只要與我一戰,就可知道了。」項都尉用凌厲的眼神橫掃過張宣凝。

    將軍聽得微微一呆,望向了張宣凝。

    「大人是果毅都尉,卑職怎麼敢與大人動手,這在軍中可是以下犯上的死罪。」張宣凝連忙後退一步,說著。

    衛下面,有折衝府,每府千人左右,每府置折衝都尉為長,左右果毅都尉各二人為副,因此果毅都尉,已經是正六品的武官了,與張宣凝現在的級別相差很大。

    「哼,這是我提出,何罪之有,你如能夠與我對戰五十招,我下面還有一個正隊正之職,就讓你擔任,怎麼樣?」項都尉說著,然後就轉過來對著將軍說著:「還請將軍裁決。」

    將軍沉吟半晌,仰天而笑:「好,我軍中最重軍功,最重武勇,就許你所說。」

    將軍如此一說,此事立成定局。

    眾人的注意力頓時直注意到了這二人身上,至於隊正何武,這種不憑武功,而靠資歷的人,當然不受注意。

    張宣凝心中閃電一樣閃過,這是考驗,還是示好?

    如果自己武功不行,應該不會被砍殺當場吧,因為侯希白安排的關係,不會太弱,至少有點顧忌吧,特別是自己沒有敵對地情況下,但是也難說——而且就算自己武功很好,比武獲勝,也斷然不敢在軍中砍殺上官,哪怕說好了是放手一戰。

    因此如果自己表現出實力,又會成為這個果毅都尉的部下,而看樣子,這個果毅都尉又是將軍的心腹,是不是就是一種招攬的表示呢?畢竟如果真是二流高手,在軍中還是受到重視的,能夠招攬自然招攬。

    想清楚了,他立刻應著:「將軍所命,卑職自然服從,項都尉大人,還請恕卑職之罪。」

    說完,他的氣質立刻變了,所有人都感覺到,一股凜然的殺氣,從他身上瀰漫而出,無論怎麼樣,二流高手,已經都身心一體,雖然離人類極限還有一段距離,但是卻已經算是強者了。

    此殺戮決斷的氣質一起,本來身為下級地退讓隱忍的氣息就一掃而光。

    將軍心中一驚,又是一喜,果然是二流高手的氣像,本來他覺得奇怪,二流高手,已經是非常罕見了,如果有人推薦,何必當個小兵小官,在軍中也是勇將之流了,要知道四大門閥之主,也不過一流高手而已。

    可見資歷情報上所說,此人想與軍中練刀,有幾分可信,如果能夠招募此人?想到這裡,他一揮手,斷然說著:「開戰吧!」

    當下,眾人立刻騰出場地,讓二人進去,當然,將軍身後幾個近衛,也提神戒備,畢竟來人可能威脅到將軍,雖然這種可能性很少。

    項都尉冷哼一聲,他在此時當然不怕,心中無有負擔,已經

    長刀,長刀微指,在場的人都感覺到一種凜然的殺氣來。

    他自小從軍中而過,十餘年來,自然殺人如麻,刀法也從中鍛煉而來。

    張宣凝知道軍中和江湖不一樣,當也猛的一提氣,拔出刀來。

    氣機相碰,頓時激發殺機,項都尉大喝一聲,一挺腰,長刀已經憑空斬殺,頓時數尺之間,竟然形成了沙場殺戮的氣氛。

    周圍的同僚頓時喝彩起來。

    張宣凝也猛的上前,長刀猛的迎上,只聽一聲震響,二人都是倒退一步。

    周圍等人又是喝彩起來,他們雖然不知道內情,但是都是久戰之人,當然知道這二刀看似簡單,實是最凌厲的軍中刀法的典型,如果有所差距,立刻就會分出勝負,動不動就敗亡,就此一刀,已經說明張宣凝和著與項都尉相近的實力。

    「好!」項都尉只感覺到手腕發麻,一股內力直衝而上,他雖然悍勇過人,但是所學的內功並不是上好,別說一流了,就是二流也沒有,在內力本質上就有所差距,但是他軍中十餘年,信心和殺力堅固,當下又一轉腰,身刀之力合一,身體前衝,手腕一沉,又是一招。

    這刀一氣呵成,殺氣騰騰,果然是軍中好手,軍中刀法。

    張宣凝就此一擊,已經受到他的程度了,比起自己,還差上一些。無論是內力還是刀法。但是他久在軍中,殺氣和果決之處,卻勝上一些,當下也連刀數斬,施展霸刀刀法,與大開大闔之中。又有精巧細妙之法。

    將軍一看,頓時皺眉,已經知道差不多了,可是別人卻無此等眼神,見二人相互交戰,或斬或格,都是無懈可擊,各顯其能。當下就連聲高喊叫好。

    項都尉連砍十餘刀,卻已經微感力竭,軍中刀法和內力,弊端就在此,剛猛有之,但是耐久遠不如,當下就雙目一瞪,凝起全身之力。踏前半步,一刀直斬而出,這刀斬出,風聲呼嘯,勁厲刺耳,帶著萬馬千軍中廝殺的力量,這是他最大的一招,曾經一刀將敵騎連人帶馬斬成二半地記錄。

    觀望地人的喊叫頓時中斷。這很讓人意外,軍中同僚比武,不必用此殺招吧,連將軍都臉色一變。

    張宣凝也大喝一聲,長刀蓄滿氣勢,猛烈迎上,二刀相撞,發出了巨大的聲響,甚至驚動了外面十幾米的衛兵。

    相戰之後,一切靜止。只見張宣凝稍退半步,屈身抵抗。而項都尉力壓與刀,保持著壓下半尺的程度。

    將軍就在這時,仰天長笑,說著:「好,勝負已分,二位請收刀吧,項都尉勝出,賞銀十兩,石無忌也勇武可嘉,雖敗仍榮,本將就額外提拔,任你為隊正之職,歸於項都尉。」

    他當然知道,看上去是項都尉佔了上風,實際上項都尉已經到了枯竭的時候,而張宣凝還保持著大量戰鬥力,但是軍中上下森嚴,使上級公開受敗,那是完全不行地,現在幹的才叫規矩,心中又滿意幾分。

    張宣凝收回長刀,跪下,對著將軍謝恩,又半跪於地:「卑職拜見都尉大人!」

    項都尉也是人精,他收回長刀,說著:「石隊正真是勇猛過人,我能夠有你這樣的下屬,實是幸事。」

    頓時,同僚都大聲叫好,卻沒有人注意同樣是隊正,一刻前還是張宣凝上級的何武,高興過後,將軍也就說著:「好了,無事,就退下吧,項都尉,你就領著石隊正,到他的隊中安排一下。」

    「是,末將這就去。」等出了門,項都尉就說著:「石隊正,你果然不錯。」

    張宣凝聽他語氣親切,顯是已經有安撫之意,連忙上前表示感激,不管怎麼樣,場面話必須說得。

    走出將營,就是其它的兵營了,不時遇到一隊隊正在操練的趙兵,這時才知道,什麼不知道隊形全部是狗屁,隋兵雖然不專門學習現代的站立之法,但是基本隊形還是相當整齊——想想也是,如果一點規矩也沒有,哪能排出陣來,並且在戰場上不潰不亂。

    項都尉與之並走,當然,他是上級,先走半步,這是張宣凝刻意如此,行走之間就是退後半步,不並肩而走。

    古代等級森嚴,這點雖然是細節,但是如果不注意,立刻使人覺得福威自用,甚至有不臣之心,往往是殺身大禍。

    禮法是古代社會地第一核心,這點不明白,回到過去就是死路一條,在古代叫囂什麼我們是兄弟,因此不必下跪,更是可笑到極點了,至於什麼民主,更是連笑話也不配,直接是人渣和瘋子。

    項都尉笑著說著:「我下面正有一隊,50騎,你的武功隊正,一定會壓的住,嗯,你有沒有親隨而來,我也安排一下?」

    「跟我前來,有三人。」張宣凝連忙說著。

    「嗯,就在你手下,任親衛,其中一個弄個伍長,怎麼樣?」古代上陣拚殺,都必須有親衛,不然肉搏之中,誰放心自己身後和左右?這可現代是完全二回事,有親衛,是戰鬥中實際需要。

    現代軍制更在於遠處,近衛就不這樣挑剔了,才可派遣近衛,而不由長官自己挑選心腹,這是環境的完全不同,在古代什麼全數收編別人的近衛,這簡直是逼著人家死,不造反才怪。

    因此哪怕是張宣凝這級,有幾個親衛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上面也必須給予安排,並且允許其自有。

    「多謝都尉。」

    「這沒有什麼,平常事,我帶去你去你的隊中吧!」說到這裡,已經轉到了項都尉所管轄的營地中,因此經過,無論是什麼士兵和軍官,都肅然軍禮,頓時使張宣凝感到了軍中生殺予奪地大權。

    兩人來到一處小營之前時,只見內外全是士兵,附近就有戰馬,見得了項都尉,立刻前來聽候命令。

    項都尉冷然說著:「把所有人都給我叫來。」

    沒有多少時間,五個火都前來了,他們也各按照火來分成了五組,項都尉就說著:「按照將軍的命令,這就是你們的隊正了。」

    「拜見隊正。」無論是兵還是火長都上前跪拜,第一次見到主官,必須如此。

    等禮拜完畢,項都尉就笑的說著:「這是陶副隊正,你的副手,隊中有什麼事情,可問他,我就回去了。」

    「恭送都尉大人!」這次連張宣凝都行禮了,等他離去,那個陶副隊正,就作出恭順的樣子:「隊正大人初來甫到,請允許屬下給你介紹本隊。」

    張宣凝站直身體,點頭微笑,從此之後,這批人就是他手下的部屬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33:30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三章 夜戰

    中依照身份,五十人的隊正,還不夠資格去將軍處值是正旅帥(掌二隊)才有資格,知道張宣凝入軍才半年,以前又在地方折衝府中,將軍特地賜了十天時間,讓他熟悉軍隊生活,以及他的下屬。

    陶副隊正叫陶吉,不知道聽見了什麼,對他很是慇勤,不厭其煩的陪同於他,向解釋軍中的一切,這時張宣凝才知道自己屬豹騎衛之屬,豹騎衛,總共有25個團,50個旅帥,自[.=.所親自兼領的一團。

    一團二旅,一旅二隊,也就是說,其實項都尉管轄下,也只有四個隊,自己擔任50人的隊正,的確已經算是位高了,這就是籠

    陶吉諛笑的說著:「將軍和都尉,對大人真是沒話說,給了你十天假期,而且,官服和盔甲都準備好了,現在大人穿起來,當真是威風凜凜,讓人心服啊!」

    張宣凝看了看他,他的臉色有點黑,大概是久在軍中的緣故,因此說著:「說的也是,我也要拜謝都尉大人和我的上司鄭旅帥,你一起去嗎?」

    陶吉笑著說:「正當如此!」

    以都尉的品級,已經有固定的辦公之所,這是一個雖略顯蔽舊的院子,二騎到了門口,寄放了馬,然後就求見項都尉,這時自然有親兵上前報告。

    在等候的時間中,這時,春天已到,院中一顆大樹已經發出了新芽,吐出了一些綠蔭,但是大部分陽光還是漏灑而下,不過春日之陽光,是明媚和溫暖的。

    等待的時間並不長,沒有多少時間,親兵就出來:「都尉讓二位隊正進去。」

    進得裡面,果然發覺項都尉大人和鄭旅帥都在,二人都端正的上前行禮:「卑職拜見都尉大人,拜見旅帥大人!」

    「來的正好,石隊正,你在本團中數日,還適應得嗎?」坐在公案桌後面的,就是項都尉,而鄭旅帥也有小位坐著。

    「托都尉大人和旅帥大人,卑職已經清理熟悉了屬下,並且也知了軍情。」

    「嗯,如此就好,鄭旅帥,石隊正是你屬下,你就吩咐吧?」項都尉欣然的說。

    「是,都尉大人!」鄭旅帥連忙站起來,應是,然後才對著仍舊跪著的二人說著:「既已準備好,能否出戰?」

    「可出戰,自當候命!」二人連忙應聲說著,在地上不能起來,官大一級,真是可以壓死人啊!

    「那好,營口縣有賊出沒,數百人,你等率領一隊,將其剿滅。」鄭旅帥發佈命令的說:「可徵用營口縣民役和衙役。」

    「是,自當從命。」張宣凝連聲應是。

    「那好,就起來說話吧!」

    「是!」這時二人才得起來,並且觀察四周,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這個鄭旅帥,但是每一次看見,花白頭髮都說明其已經是六十歲的人了,他已經不太能親自上陣,因此解甲歸田,退回鄉中,就這一二年的事情。

    按照隋法,十七從軍,六十才能歸,其中四十年,可真正奮鬥了一輩子,也只有管百人的旅帥之位啊,不過這已經是很幸運了,多少袍澤,甚至連屍骨都沒有地方掩埋呢!

    「此去營口縣,一應事情,都由你來裁決,但是也必須和縣令搞好關係,得上幾分助力,切不可自持近衛,驕橫凜人,而地方上報,多是虛報,報喜不報憂,此賊到底是多少,還必須你去見識,切大意了。」鄭旅帥自知自己解甲在前,倒也沒有什麼嫉妒之心,直接給予後來者警告。

    「謝旅帥大人之訓,一定銘記在心!」再次躬身一禮,張宣凝說著。

    「那好,具體公文,這就給你,限期一個月,一月之後,無論成敗,都來這裡敘職,去吧!」

    「是!」取到了公文,二人就退了出去。

    「營口縣離這裡多遠?」出了門,張宣凝就問自己的副手。

    「大人,策馬前行,三天。」

    「那就來回必須六天了?」

    「軍中之事,遲者受法,因此寧可早到一二日,因此必須有八天時間的空閒,大人,我們不如今日就出軍,公文之日在明天開始,但是今天下午還可趕上半天路呢,大人你看如何?」

    「甚好,士兵都已經準備好了嗎?」

    「都已經準備好了,馬匹也足,無人休假,只要大人出示公文就可調兵出營了。」

    「好,我們立刻就走!」

    出行的確已經準備好了,但是出行半個小時之後,就已經受到了惡劣的天氣。

    雷雨傾盆而下,春雷陣陣,偶有電光,雖然這時已經是四月,但是雨水落在身上,還是遍體生寒,不過軍中士兵似乎經受風霜,一時間還受得了。

    每當電光閃爍時,只見五十餘騎都在道路上艱難跋涉,道上泥濘處處,濕滑難行,就算是馬匹也行的不快。

    張宣凝苦笑的說著:「想不到天色突然之間大變啊,這樣大的雨水,也真是難得一見呢,我們是不是可以回去呢?」

    「大人,萬萬不可,軍中出兵

    而難收,我們領了命令出營,就不能擅自回應了,我城五十里,才可尋找躲雨的地點,這是卑職的錯。」陶吉抹了一把雨水,被他的話嚇了一跳。

    張宣凝仰臉,任著大雨傾盤瀉注在他的身上,他已經修到了二流高手的境界,基本上寒暑可不侵了,這點雨寒,還承擔的起,當下就吁出一口氣說著:「這哪是你的錯,天要下雨,春日多變,還能計算得清楚?嗯,我們已經出行了多少裡了?」

    「大概已經行了四十里了吧,我們再行一段,差不多就可以找個地點休息一下了。」陶吉想了想,說著。

    再行一段,閃電裂破天空,照得天地一片白,就看見了一處小廟。

    兩人勒馬停定,觀望而去,張宣凝就笑著說:「就在這個了,我們的馬和兵,都不能繼續淋雨了,去吧!」

    「是,去這個小廟。」

    當下,在漫天風雨之中,五十餘騎策馬前行,但是到了廟門口,就發覺裡面有所動靜,裡面跑出來二十幾餘人,也是匆忙上馬。

    一見到是隋兵包圍而來,這二十幾騎吶喊一聲,各自集中,形成了對峙的局面,顯是很有敵意。

    張宣凝不由聳肩的說著:「這批人是什麼人?怎麼這樣心虛,一見到我們就要出戰呢?」

    「哼,必是逆賊無疑!」陶吉冷笑的說著,他已經按上了刀柄。

    「逆賊已經這樣多了嗎?」張宣自語,不過隨之微笑的說著:「這也沒有什麼,我們解決了他們再說吧!」

    「哼,你等果然連雨追上來了,既然這樣,那我們就搏個魚死網破!」對面一個大漢發出了一聲震耳狂笑,其聲音遠遠傳來。

    而隨著出戰,張宣凝的親兵張一張二張三也自策馬上前,包圍於他的左右後。

    張宣凝知道對方認錯了人,但是看這情況,這群傢伙也肯定是逆賊之流,如果自己是老掌兵了,這隊隋兵是老部下了,那可選擇在我,但是在此時,卻沒有選擇的餘地,當下就冷笑一聲:「你等立刻下馬投降,不然殺無赦!」

    「你等狗軍,儘管殺來!」對方大漢叫罵的說著。

    「陶吉,你指揮其它四火,把他們圍住,別放走了一個!」知道一時間指揮士兵遠不如陶吉,而且現在主要是必須在自己士兵面前豎威,當下就低聲說著。

    見得陶吉點頭,他就猛夾馬腹,禁軍馬匹的確優秀,嘶叫一聲,就直朝對方衝了過去,而在後面,張一張二張三緊密跟隨,他們也身負不俗武功,而一火十騎,也緊跟在後,形成了鑿穿。

    在這個世界上,由於有武功在,因此鑿穿戰術實際上是勇將的第一選擇,特別是騎馬的勇將,只要能衝擊破一道缺口,後面的洪流,就會把任何擋路的東西衝毀,導致對方的陣列破碎。

    戰馬爆發,張宣凝策馬前衝,破軍長刀已經生出黃芒,人來沒有到,真氣破出,人馬之前的風雨,已被其勢帶起,當真是驚人之極。

    對方立刻色變,顯是沒有能夠想到,區區一隊五十人的隋兵之中,有如此的高手存在。

    對方的首腦大漢,立刻知道不能由得他繼續衝入,當下也怒吼一聲,策馬而出,身後也自有人跟隨,二小隊形成二支長箭,尖銳的對撞而出。

    「轟隆!」一道閃電,就在戰場上空劃過,幾使場地明如白晝。

    二騎對策,這區區數十米距離只是呼吸幾下的事情,二隊就已經猛烈的衝撞起來,只聽「噹」一聲,二人都是藉著衝刺之勢,又是全力運刀,因此這聲二刀相隔之響,人人可聞。

    二人都手臂發麻,但是攻勢都沒有結束,二人對錯之後,還要應付後面敵人的攻擊,當下張宣凝不顧手麻,連連格擋後面的數刀。

    當下「叮噹」之聲不絕於耳,幾人應聲而跌下,在馬戰中,本是一下或者幾下對沖就見得生死存亡。

    二個隋兵,四個敵人,望了眼跌下馬來,還在掙扎的傷員,其中可能還有倖存者,但是必須勝利者才有倖存者救療,失敗者的倖存者還不如自殺了事。

    「哼,自己武功在此人之上,但是馬術就是不如了。」張宣凝心中如此想說,勒住馬韁,戰馬徐徐而回,二隊也是如此,各自折回,又是對立。

    這樣的效果可達不到示威於敵我的效果,當下冷哼一聲,束縛在體內各處的邪氣頓時沸騰,直衝而上,瞬間之間,周圍的馬匹都嘶聲叫喚,顯是感覺到了一種可怕的邪氣。

    張宣凝眼中轉紅,冷靜消除,狂熱而生,他冰涼的吐出這句話來:「哼,你們等著,看我一舉搏殺此獠。」

    後面的人都是一呆,也不知道是不是應該應命,而張一張二張三猶豫了一下,停止出擊,後面的隋兵見得連親兵都沒有跟上,也照樣停下。

    張宣凝深吸一口真氣,輕按馬身,馬匹一聲低嘶,直衝而去,對方大漢怒吼一聲,又率著他的五六騎直對沖而來。

    當下一擊,他是身經百戰之人,知道對方

    高上一些,但是馬術借力卻是不如自己,而對方單騎至太藐視自己了。

    不過他實際上大喜,二軍作戰,對方大意和狂妄,實是自己之幸。

    只稍微一點示意,後面久戰之人已經知道他的意思,當抵擋了一刀,餘下幾騎就一起動手,務必在最短的時間斬殺此隋將。

    「叮」的一聲大響,二刀猛烈相斬,這次卻完全不同,那個大漢如中雷霆,整個人從慘嘶的戰馬往後拋跌,半途之中,就吐出鮮血。

    張宣凝也全身一震,刀光一轉,一騎應刀而落,半空之中斬開大口子,「蓬」的一聲掉在泥淖裡,顯是不活了。

    數騎穿過,數刀齊攻,因此實際上就等於一個人一下子擴大幾倍速度,這已經超過了許多高手的反應速度了,張宣凝也冷哼一聲,自己也受了一刀,只是身有軍甲,內有軟甲,又有真氣護體,再加上肌肉自動收縮,因此實際上只破開一道血口,並不影響作戰。

    不待對方喘息,真氣貫入馬中,這是日後的所謂馬人合一之術,馬匹受此大力,立刻又嘶叫一聲,反過來衝刺,生死存亡,就是寸陰。

    其它三騎悲吼一聲,也自反身作戰,但是又一交錯之間,破軍已經化作黃色刀芒,就算在雨夜中也清晰可見,只聽「叮叮叮」三聲,張宣凝身上一搖,又多添一處傷口,馬勢卻是不停,直撲向後面還有的二十騎。

    在身後,三騎猛的跌下,落於爛泥之中,鮮血飛濺,與雨水混合。

    上面說的這樣多,其實就是二個衝刺時間,論現代時間,最多就是二分鐘,餘下的敵騎才反應過來,怒吼一聲,迎上了夜中如魔神一樣的張宣凝。

    不過,敵人二十餘騎,其實核心就是剛才六騎,其它十幾騎,就遜色許多了,因此就算是人數多有優勢,也所到之處,一個個被斬殺,雖有反抗,也難以抵抗幾回。

    敵人圍攻之下,又連死數人,再不能保持基本的陣列,亂作一團,毫無法度的朝張宣凝殺過來。

    眾隋兵都知道,這群人完了。

    張宣凝立刻感覺到壓力一鬆,長刀擊出,「噗噗」兩聲後,兩名露出縫隙的敵人,就被斬中,立刻跌了出去。

    「轟!」又是一道雷電,照亮了場地,隋兵人人都目瞪口呆,顯是被主官的武功所驚動。

    武功不是萬能的,但是沒有武功是萬萬不能的,陶吉望向了張宣凝,眼中顯出了羨色和異色,就此之舉,就可在下屬中豎立威信,雖然還必須事後加以鞏固,但是已經比得上在正常的情況下,恩威皆施半年的效果了。

    不過,他久在軍中,知道對方崩潰在前,怕其逃亡,當下一聲號令,一火,已經下馬掃看戰場,看見敵人傷員,就補上一刀,而跌下來的二個隋兵,一人已經死亡,一人還活著,當下就二人抱起來,緊急包紮一下。

    四火包圍住了逃亡的地點,等軍騎準備完備,他才望向場地之中,知道這群人無一能夠活命。

    就在這時,他為之變色,因為他聽見了馬蹄之聲,立刻下令警衛,片刻之後,這個場地就已經策來百騎,正巧看見了張宣凝搏殺最後幾人的英資。

    為首的人望了望,冷哼的說著:「你等何人?」

    「豹騎衛之屬,趕往營口縣,不想就遇到了此等賊人襲擊,因此我等將其殺了。」陶吉久在軍中,眼識過人,近來看齊,就知道是上級,當下恭謹回答。

    「嗯,真是湊巧,叫你主官過來。」

    「是,大人!」

    此時傾盆大雨,此隊就下馬檢查,沒有幾下就上前說著:「梁賊已死。」

    就在這時,張宣凝已經趕了下來,上前行禮,說著:「大人是誰,容我等參上。」

    就看盔甲和旗號,就知道這行人的級別很高。

    為首人哼了一聲,說著:「我是驍騎所在,嗯,你幹的不錯,報上姓名來。」

    「是,卑職是豹騎衛隊正,石無忌。」

    「很好,想不到你有這本事,人我收了,馬匹和其它戰例品,就由你來處置,你的功勞,我會報告上去。」那人說完,也直接下達命令,立刻將各個首級砍下,然後又策馬離開。

    就在這時,張宣凝兩眼張開,射出前所未見的異芒,隱含著無比冷酷的殺機——幸虧夜中,別人沒有看清楚,有點殺氣也當是剛才殺人所致。

    其實邪氣上衝,幾乎要使他不顧一切的將居高臨下的此人斬殺,但是心中又知道這是自找死路,姑且不說對方這百騎,看其神色就知道必是精銳,已經足夠威脅自己,而且為首的人功力也不在他之下。

    再說,殺上官就是不折不扣的造反,哪能如此鹵莽從事。

    混蛋,莫名其妙的遇到上一仗,他只能如此想著,盡一切力量壓制邪氣,等待雨水能夠使邪氣平息下來,口中腥味越來越濃。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33:50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四章 肉湯

    這時,中國還沒有非常典型的重文輕武現象,在拜見了縣令之後,胡縣令就接風洗塵,並且把手下縣尉叫了來,重點就是二人的配合了。

    雖然縣尉是正八品官員,比起張宣凝現在正九品高上一品,但是張宣凝是皇帝十六衛之一所屬,當然不同,因此幾乎是平級相交。

    等中午一場酒席後,已經是半午,就到了下面的縣軍營處,見到相對狹小,但是總算還有三百個壯丁召集而來,武器當然有點川差不齊了。

    縣尉周良笑著說著:「石大人來此,本縣真是歡迎,還請先休息一日,縣令大人已經命我送來了酒食。」

    此人是三十餘歲,長的也是剽悍。

    「周大人費心了,不過,還請大人說說縣中情況,以及逆賊王安如何行事,我等也好盡快完成衛中軍令。」張宣凝這時已經酒足飯飽,但是神態還是非常清醒。

    「石大人果然勤於王事。」

    頓了一頓,他考慮了下,才說著:「大業九年八月,王安兄長不肯服伕役,自斷其手,因此讓其服伕役,其人就逃於山林之中,亡命幾人而已,大業十年,集百人而襲鄉里,今年,其人數上千,已有亂相,縣中難以鎮壓,才請得石大人前來。」

    農民要推翻一個朝廷,重要條件之一,是在幾乎是同一的時期內普遍地展開暴亂,使得原來的統治機構應接不暇。力量消散。逐漸陷入癱瘓狀態,隋煬帝三次攻高麗,在全國範圍內連年征發兵士和伕役,每一個勞動民眾窮困以外再加上死亡地威脅,有些人為求免於死亡,甚至自斷手、足。稱為福手、福足。因此在這樣地情況下,大規模起義也就蓬勃地發動起來。

    不過,基本上起義軍,不講紀律,從事攻掠,很少有人有王師之相,這其實決定了力量的強弱,因此張宣凝點頭。問著:「可有兵士參與其中?」12dc7de

    讀書人想也不要想,肯定沒有,現在問題是,有沒有兵士參與,如果有原來軍隊中的士兵甚至下級軍官參與,那性質和單純的農民就不一樣了。

    「有,據說有十數逃亡的兵士。」縣尉周良臉色一沉,說著。

    「可曾掌權?」

    「據說。與王安是親戚,佔其骨幹。」

    「難怪,上千人,又有原來軍中之人為其骨幹,果不是縣中可輕易剿之。」張宣凝臉色略帶上一絲凝重:「上報得好,如果再等幾時,也許更加勢大難制。」12dc7de

    「縣令大人就是如此考慮,也冒得幾分風險。」

    「嗯。這點我也知道,我會盡快把他剿滅,以免節外生枝,或者事態惡化,還有,現在還沒有鄉黨之人參與吧?」

    在起義的浪潮中,原本地主階級也許會加入,並且奪取控制權,割據土地,自成勢力。這個性質也就不一樣了。

    「還沒有。」

    「那還好。雖有一千餘人,不過四五百可戰之男。」張宣凝略鬆了一口氣。民眾參加起義,大抵全家相隨,是因為造反本是株連全族地,哪怕老幼都必須跟隨,否則的話死路一條:「不過,也必須快速絞殺,不然的話,也許又出事端。」

    今年,隋煬帝因農民紛紛起義,戶口大減,令郡、縣、驛亭、村塢都修築城池,所有民眾都遷入城中居住,給城附近的田地耕種。城附近的田地為數有限,居城中將無以為生,這又驅迫一批民眾不得不參加起義軍,因此如果不快速鎮壓,立刻就會導致事大。12dc7de

    縣尉周良苦笑的說著:「石大人說的極是!」

    頓了一頓,又說著:「我已經召集鄉中鄉兵,有三百人,縣中武庫裝備,就請石大人統一指揮,將其快速平息。」

    張宣凝笑著說:「先接觸吧,如能夠引出來,平地自可絞殺,如是退守林中山中,那就麻煩了,也許搜索幾月都未必能夠徹底絞殺,這不但貴縣,連我都擔些關係了。」

    說的也是,初戰第一場,如果不能乾脆利落地完成,在軍中評價就自然難堪了,雖然張宣凝並不真正準備在隋軍發展,但是也必須幹好。

    縣尉周良當然不知道他的心思,不過也以為他是想建立軍功,當下說著:「這儘管放心,我們縣中,還是能夠有內情人,知得去向。」

    張宣凝哈哈笑著:「如此,我就放心了。我在軍營中修整,一旦周大人得了消息,就可傾力出擊。」

    「石大人如此有信心,我就放心了。」縣尉周良欣然的說著,二人就巡查著營地,看著那些人一一安排入住。眼見五十人中,就有一隊分成來營門值守,可見其軍紀森嚴,當下就充滿了信心。

    「還請周大人讓我看看鄉兵操練,才知是多少。」

    「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縣尉周良立刻號令的說著。

    當下,就發號施令,300兵就分成二隊,進行不斷的對抗,看了幾眼,就知道是古代最簡單最傳統的對戰,他們各持木刀木槍,相互拚殺。

    「上過戰場沒有?」看了半柱香的時間,張宣凝對身邊站立地師兄說道。

    縣尉周良看著場中的演練,說著:「略有幾次小戰鬥。」

    再仔細觀察了一下,張宣凝淡淡一笑:「能夠有幾次小戰鬥,就已經不錯了,怕就怕軍中上下都沒有經過戰鬥。」

    再過半柱香的時間後,場上形勢就發生巨大的變化,來往搏鬥的人都開始喘息,手腳也開始慢了下來。

    一柱香的戰鬥時間啊,這才是古代戰爭的真正要意之一。

    和拿著槍扣扳機的近現代軍隊不同,在古代,就和跑步一千米一樣,沒有幾下,就體力耗盡了,如果沒有安排輪流休息地話,那事實上高熱度戰鬥是不可能延續多少時間的。

    同樣也可以說,所謂的運動戰游擊戰,在古代就算不完全是渣子,也等於近於自殺,在一個範圍內戰鬥,也有士氣三衰之說,如果跑上幾十里,沒有馬匹的話,這些兵還有什麼體力打仗?12dc7de

    扣扳機和肉搏完全是二個概念,在古代,這是唯死而已!

    可以說,當熱兵器把士兵從單純的體力衡量標準中釋放出來,才有大規模的運動戰和游擊戰存在的土壤。

    張宣凝體會著古代兵法的精神,心有所悟,頓時徹底鄙視把太祖當年的游擊戰運動戰搬回古代的行為——那就是永遠不成氣候地流寇,而且通常是自殺。

    再等片刻,其實二隊都已經汗如雨點,大口喘息,看到這裡,張宣凝知道他們已經到了極限,因此哈哈一笑,說著:「此兵也可戰了,就收隊吧!」

    「甚善。」

    不再看著民兵收隊,笑著向自己的營地走去。

    入得自己地營房,就看見陶吉正在處理公事,一時間沒有發覺張宣凝進來,張宣凝細細打量這位副手,這才發覺,當無人之時,穿著從九品武官的官服,他的

    著軍人特有的精幹和殺戮之氣。

    能夠爬上來的,都不是白癡,都有自己的力量,張宣凝心中微微一動。

    收隊過來的縣尉周良的聲音,驚醒了他,他連忙浮出習慣性的諛笑:「參見縣尉大人,參見隊正大人。」

    「算了,不必多禮,縣中給我們的糧草和酒肉,都送來了嗎?」

    「已經送來了,糧草三日一次,酒肉也足份,大人要看嗎?」起來之後,拱手作禮,陶吉說著。

    「不必,你辦事,我放心。」

    其實古代精兵是怎麼來的?無非是酒肉而已,不吃肉的人根本沒有多少戰鬥力,所以精兵的耗費就是足夠的肉和米堆積而來。

    至於士氣和官兵意志,如果脫離了這個而說,就已經和搞笑差不多了,現代軍隊加強訓練,懂點的人都知道按照訓練計劃的強度而加倍給予伙食費,沒有足夠的營養,一周強化訓練就可以使士兵尿血。

    這還是扳機和按鍵的時代,如果在古代純體力戰鬥時代,沒有足夠的米和肉,搞什麼訓練,就等著每天死上一批人吧!

    吃著酒肉,又加以訓練的士兵,五十個,哪怕不靠馬力,也的確可以把那些粗糧的三百民兵打跨,中國歷史上,除了走到現代的太祖時代,任何所謂的農民起義,都只有為人開路的下場。

    物資無疑是非常大的一部分因素。

    張宣凝所在軍隊,每日都有肉,酒者適當禁止。戰鬥力遠在那些面黃肌瘦地農民之上。想到這裡,張宣凝立刻充滿自信,殺他們,如殺一狗耳。

    只要時代還沒有進入熱兵器時代,農民就永遠不可能翻天,哪怕太祖在這裡也是一樣。這就是他地領悟。

    「外面有什麼消息沒有?」他漫不經心的說著。

    「近日,魏悅叛賊部發生內部火並,只是魏悅未死,彈壓下去,並一舉殺了或者削了謀亂的逆將兵權,依卑職看來,此部元氣必是大傷,就看日後是不是能夠集權而反而因禍得福了。」陶吉略一思量。就說著。

    「魏悅叛賊……魏悅……」聽著說完,張宣凝並不在意,這個名字聽也沒有聽說過,無非是多如牛毛的其中一小部。

    「魏悅……」倒是縣尉周良默念了一遍,說著:「此人也是巨賊,曾集兵數千,想不到今日也受此亂,看來此人氣數已盡。」

    「或許吧。朝廷精兵在此,雖有亂賊,又怕什麼?」張宣凝說著。

    眾人都是點頭,對此並無疑問。

    雖然天下亂事多多,三次攻高麗也是折損嚴重,但是有識之士都明白,隋煬帝還保持著近三十萬精銳,就算什麼也不作。只要安於長安,延長三十年天下綽綽有餘,甚至只要還有幾分原本的才略,稍加振作,以關中長安為基地,重定天下不過是翻手之間的事情。

    無論是什麼門閥,哪怕四大門閥聯手,也不是對手。

    因此其實在此時,隋煬帝核心關中和長安之軍,都心中安定地很。一點也不覺得什麼天下將亡。

    就算是李閥,只要隋煬帝在長安一日。它就不能起事,因為隋煬帝滅它很簡單的事情,所以李閥算計,通過種種方法,讓隋煬帝去南方肯定是大戰略,只是隋煬帝為什麼事實上拋棄自己的根本之地,進行南遷,這就無法理解了,難道就被突厥嚇一嚇,就跑路了?

    南方怎麼比得上關中之地?要知道,天下精兵都在這裡啊,而且經濟和人口極其富裕,歷史上李閥佔有此地後,幾年就掃平天下,幾乎沒有對手,可見其帝王之資的雄厚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就當隋煬帝發瘋了吧,反正事實就是這樣,想不通也改變不了現實,當下張宣凝哈哈一笑說著:「將酒肉發下去,每人一份,值者暫扣酒,我們要多搏得點軍功,也好封妻蔭子。」

    「是,大人。」聽到軍功和封妻蔭子,在場的人都是心頭一熱,此時離隋時盛時才十年,軍隊還沒有腐化,軍功論賞,執行的還不錯,因此具有吸引力。

    「馬匹怎麼樣?」張宣凝指的就是繳獲的二十匹戰馬。

    「無傷者可充之,不必上繳,有傷者,可賣之。」

    「石大人放心,這幾匹傷馬,未傷得要害,可賣大價,這事我來辦好了。」縣尉周良如此說著,心中已經決定比市價高上二成買下,這就是對他地賄賂了。

    「好,多謝周大人。」

    其時,天已近黃昏,軍營中已經漂出了肉香,引得鄉兵個個口水直流,但是他們其是沒得吃肉的,能夠在當兵時,吃足粗糧,已經是非常不錯了。

    只有在這時,張宣凝才明白古代軍隊種種事情,他考慮了一下,然後就說著:「有傷重不愈之馬?」

    「有,一匹。」

    「殺了,今天給營中每人一碗肉湯,多煮濃點,稍過幾日就要作戰,還是給他們留些體力才可。」

    聞聽此言,陶吉應了一聲:「是!」

    縣尉周良也笑著:「如此,士氣必震也!」

    你吃得肉,我也吃得湯,這樣上下才平衡,張宣凝深知此理,一碗肉湯哪怕再少,也總算喝到了,心理就平衡了。

    不然,民兵必是羨慕,羨慕又有怨恨,雖然平時不顯,戰時必見。

    不過就算是張宣凝,也不敢給民兵肉吃,哪怕有多餘的,給碗湯給民兵,人人可說善,給塊肉,就是破壞了規矩,就導致了自己精兵心中不平衡了,也給人口舌——是不是收買人心啊?

    在古代,這幾點萬萬亂不得,不然,死路一條。

    馬肉雖粗,但是煮的爛了,都是上好的肉湯,那些吃著粗糧,不知道多少時間沒有吃到肉的傢伙,一個個都歡笑著領上了一碗肉湯,營中三百人,就算是肉湯,也幾乎用掉了五分之一的肉。

    如果是每人有肉吃的話,這一馬也許只要一頓就可以吃光。

    「石隊正!」

    喝到了肉湯,張宣凝立刻就受到了歡迎,這不但是肉湯地味道,也是一種大家有果子吃的作風,在這個世界上,無數人求的,不就是主子能夠記得,自己吃肉,下面喝湯嗎?

    其實主子的最大武器,無非就是「我吃肉,你喝湯」而已,這點才是真正的戰無不勝的利器,無論古今甚至未來,但是偏偏這點最容易被人忘記。

    當然,這也不可能立刻使民兵跪在地上高喊主公萬歲,只是調度和命令起來,多上一分願意而已,就這份願意,有時已經足夠左右戰場勝利了。

    三百人我有肉湯,百萬兵我能夠有肉湯嗎?張宣凝見得各人喜笑,心中搖頭歎息,如果沒有物資,那一切都是空話,仁德在物不在心啊!心中尋思,這肉湯還能喝上幾天。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34:26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五章 勢成

    眼之間就是五月十日夜,來到此縣中,已經營口縣十出了縣衙內院,夜風吹拂,幾有寒意,張宣凝走到階下,張一等候在外,見他出來,就上前說著:「大人,要上馬嗎?」

    「不,徐徐而走吧!」幾分酒意,張宣凝抬頭望了望月亮,果然稍等片刻,縣尉周良就出來了。

    「周兄,縣令大人急了?」

    「正是如此,賢弟已經到縣中半月,平時只是操練士兵,也不理會城外亂事,縣令大人雖然仍舊日日奉上酒食,但是心中已經急了,此亂不平,其位難保啊!」縣尉周良有點感慨的說著。

    這半個月來,雙方都有意接近,倒已經親密了許多了。

    「甚是,不過,不近兵士,不知其情,哪能隨便用兵,不過,周兄,其情已經知道了嗎?」張宣凝擔任隊正之職,已經近一個月。這些時日,他已經上上下下基本上熟悉了軍中情況——幸虧他現在領的人員只有五十,又是隊中最高領導,因此熟悉起來很快。

    之所以用這樣多時間,一個就是熟悉軍陣,第二個就是知查內外的人等。

    通過默默觀察和旁敲側擊,周圍重要的幾人的種種作為和性格,漸漸在張宣凝心中清晰起來。

    陶吉此人,老於軍事,但是卻有二個缺點,第一就是家世不高,家世不高就難以提拔。第二就是武功不好。

    在冷兵器時代。強調智略那是上位者的事情,別說五十人一隊了,就是千人之將,也必須有著銳於上陣的武功才可擔任,他沒有這份武功,就難以擔任軍中骨幹。自然就難以提拔了。

    至於縣尉周良,家世和武功也不是很好,但是有一點明白提出,此人善於練兵,善於組織軍中後勤,這點就是非常重要地才能啊!而且,從交往中,也可以感覺到此人鬱鬱不得志之氣。

    張宣凝自然刻意與他交往。而此人也有心結識與他,希望能夠借得此功而來個人生仕途地突破,因此二人關係才突飛猛進。

    這種「結交」,當然沒有比擁有共同利益更親密的了,張宣凝和周良的聯合,幾乎是順理成章、水到渠成的事情。

    「哈哈,我追上賢弟,就是要說這事。今日下午,我已經接到了報告,收買的暗間,已經把消息都給了我了,嗯,這就是密文。」縣尉周良摸到了自己懷中。

    「那還等什麼呢?走,回我營中,仔細度量一下才是。」張宣凝精神大震。說著,二人大笑,翻身上馬,直奔向了軍營,遠遠靠近營門,營門靠著火把,就看清楚了來人,當下就開得門去,幾行馬匹在營門劃出一道弧線,衝入而去。直到半營上的場地,才翻身下馬。

    軍營四周要圍起一道臨時地木牆。製作方法是先砍兩排樹幹。一排長一排短,把樹幹底下燒焦以後埋二分之一入土,長樹幹排成緊密的一排在外,短樹幹排成一排在內,然後在兩排樹幹之間架上木板,分為上下兩層,這樣長樹幹長出的部分就成為護牆,木板上層可以讓士兵巡邏放哨,下層可以存放防禦武器和讓士兵休息。紮營的時候也是如此,大家的營帳兩兩相對,在營帳的周圍和營區之間要挖排水溝。嚴禁士兵在各個營區之間亂竄,本營區以內也不許各個帳篷亂跑。軍中無處不在等級森嚴之處,潛移默化維持凝聚力,倒也使他學了一些日子,不得不歎息到處是學問啊!

    但是此時,不顧這些已經看熟的東西,走入房間,張宣凝就已經迫不及待的親自點起蠟燭,眼見如此,縣尉周良也心中一笑,知道他也有些焦急,就拿出文件來。

    蠟燭火中,張宣凝目光掃過,沒有多少時間,就露出了笑意。

    「王安無糧了?」

    「正是,他似乎也知機,知道賢弟騎兵而來,皆是精銳,不敢正面對抗,一直畏縮避讓於山林之中,或者就是想引得賢弟入山入林,擇地抗之,現在賢弟不動如山,就算他肯忍得,缺糧也使他之所屬忍不得,本來就是烏合之眾,又豈能號令專一,必起內亂也!」

    「他們什麼時候要出戰?」張宣凝露出了笑意:「流民千人,他們帶地糧又能夠過得幾日?能夠忍到現在,已經是王安此人甚有權謀了。」

    「就是如此,此人不過十餘歲,起事草野之中,與我縣兵屢戰,互有勝負,私心認為,此人還是有幾分才幹,可惜啊!」頓了一頓,縣尉周良又說著:「糧已盡,就在這一二日之間了。」

    數人崛起於草野之中,三年來和官府作戰,竟然給他爬到了千人之首的位置,又招得軍人參與,這人也不可小看啊!

    聽起來似乎很容易,但是只要真正代入到現在想一想,一幫恐怖分子,能夠在朝廷的重點地區轉戰三年,從無就有,在軍警鎮壓中崛起,就知道此人的確是少年英雄。

    當下也歎著:「可惜。」

    但是這可惜的是,自己官位太低,根本保不下這種首腦人物,想想就知道,一個刑警大隊長級別的人物,能夠保下一個恐怖分子嗎?所以此人就必須斬殺而當成戰利品了。

    不然的話,此人倒可以招募,這種能夠生死中掙扎出來的人才,都是相當寶貴地,稍加磨練和培養,就可能成為一方之將。

    「暗間可靠嗎?」雖然知道,但是此時,他還是忍不住問上一聲。

    「可靠,此幾人,都是謀亂,而家人來不及撤離,被我擒下,本應該滿門抄斬,我思度著有用,將其秘密劃下,對外稱已經斬首了,卻與之接觸,許得免罪,而讓他們得作暗間,一人也許是假,三人四人異口同聲,想必是假不了。」縣尉周良冷笑的說著:「而且,有一個還是縣中大戶鄭族的旁支,雖然鄭族根深蒂固,非我等所能拔起,但是有子弟被抰去從賊,也是難堪之事,也取得聯繫。」

    「哦,此人是誰?」

    「鄭單,讀過書,被王安看中,硬是綁著去當軍師了!王安此人真有大志也,果不但吸納兵士,也想吸納士子,說不定還希望官府藉機對付鄭家,鄭家根深蒂固,家有族兵,一旦決裂,縣中必亂也!」

    「是啊,那,鄭單此人,以後要怎麼?」

    「雖是被迫,但是畢竟從賊,擔上幾分干係,族中就難以自處了。」

    「那就跟著我好了,我的隊中,可多上幾人,只要不超過十人就無人說得,鄭單不如跟我從軍,如好,也有個前途,不好,過幾年風聲過了,也可回去,嗯,軍中作戰,難免有損,事後,我也要挑選一些鄉兵骨幹,以充實之。」

    「這容易,我可一口答應,只是我怕你未必看得中眼。」

    張宣凝見他應了,呵呵笑著:「十步之內,必有芳草,鄉兵雖弱,數百人中,挑選十幾人,也完全可當得勇士。」

    然如此,賢弟看上誰,我立刻劃給你就是!這點權力是有的。」縣尉周良口中說著,再討論了一些,見大體上情況已定,然後便向張宣凝告辭。

    張宣凝看著縣尉周良遠走的身影,直到縣尉周良消失在門外也沒有移動目光。等了好一會,這才轉身向跟在他身後的陶吉說著:「你覺得此人,所圖為何?辦事是否可靠?」

    「縣尉周良也是周家旁系,企圖無非是分得幾分戰功,以圖晉陞,若論通逆,想必絕對不會的。」

    「我不疑他通逆,只是這個暗間。」

    「周大人所說,我覺得並無大錯,再說,就算有什麼紕漏,我們也可以力破巧,殺個痛快。」

    張宣凝想了想,點頭說著:「嗯,是我多慮了。」

    心中對太祖當年的出身階級論,卻大為讚許,這雖然有錯殺嫌疑,但是卻的確可以淘出黃金來。

    官府用門閥,起義軍用亂民,都相對可靠了許多。

    無論是鄭家還是周家,都是地方大族,子弟上千,他們基本上有土地有糧食有關係有族兵甚至有官位有權力,誰會與泥腿子扯在一起造反?不怕牽連整個家族?而且,就算起事,其實力也應該是首腦,絕對不可能反而投靠草民頭腦。

    不過,這也不是一概而論的,當一支起義軍能夠佔領一地時。這些地主豪門就有一個痛苦的選擇——是屈服甚至投靠起義軍。還是身死族滅?

    因此起義軍也可能吸取他們為官,雖然他們不可靠,但是不信任也要用,在知識被地主門閥壟斷地情況下,如要完全可靠,只怕立刻就無人可用了。關鍵是軍中必須不讓他們滲進一兵一人。

    「大人……大人!」看著張宣凝不斷地踱步,進入了沉思,等了一會,陶吉只好輕聲的叫著。

    隨著叫聲,張宣凝才從沉思中清醒過來,知道自己又受到了邪氣的影響了,竟然自己出神,不知道想到那裡去了。才立刻說著:「軍中馬匹都吃上精糧了嗎?」

    「斗麥斗粗,馬力已經足夠了。」

    「封閉軍營,民團由我全面接手,必須按照軍例辦理,這幾日就不用加強訓練了,平時訓練的一半,以緩解疲勞,並且不許外出。以免消息洩露。」張宣凝命令的說:「縣尉周良會主持縣中糧草,我方也必須派人監督,平時不必多管,只要保證供應就可,雖然縣中小戰,糧草關係不打,但是也不可大意了。」

    陶吉立刻記錄下來,等寫完了。又奉了上來,接著說著:「大人放心,全軍已經知得戒令,不會有人敢於擅自行動。」

    想了想,又說著:「把郭破索給我叫來。」

    郭破索就是此鄉團中的一個勇士,家傳心法雖然很差,但是也從小練起,具備晉陞2dc7de

    沒有多少時間,郭破索就來到了張宣凝身前,靜靜的站在張宣凝面前。等待著張宣凝的命令,感覺到了他身中的氣息中的那絲剽悍之意。他就冷然說著:「郭破索,我就任命你為六隊民團之臨時隊正,你可願意?」

    張宣凝的聲音淡淡,但聽到郭破索的耳朵之中,卻如在雷鳴,他出身低微,卻習了幾分武功,一直沒有用武之地,這次,就是給他機會。

    自己身為五十人之臨時隊正,雖然事後民團必會解散,但是只要此戰勝利,也說不定得點封賞,轉正到正式官兵之中,哪怕當個伍長也是正途,當下就立刻跪了下去,轟然應聲說:「小人必不負大人所托!」

    「不必多說,如此戰得勝,我就可以軍功賞官,可跟我入軍,我先讓你當我親兵,等有機會再給你一個伍長當當,雖然官小,也是起點。」

    「小人明白,小人明白,小人一定忠於大人!」

    張宣凝此時的親兵,編製只允許有五人,有張一張二張三,還可多加二人。

    「那好,你下去吧!」

    等他出去之後,過了一陣,張宣凝又感覺到邪氣慢慢沸騰,又漸漸平息,五月天,正是梅雨,因此剛才還是月亮明光,現在又是來過鉛灰雲層,雲層沉重而緩慢地向南移動,他仰首望著神秘而變化無常地天空,默默不語。

    一陣寒風襲來,他下意識的摸上了自己的破軍刀,自己真正意義上的第一戰,就要展開了,是勝是負,不管怎麼樣,是有相當大的意義的,雖然他不信自己會在這種小戰鬥中翻船,但是戰爭的特殊性就在這裡——誰知道以後的路呢!

    又一次,他感悟人地渺小,以及命運的強大,幸虧這個世界還有武功這種近於超自然的力量,如果在平凡的世界中,對於天命更是難以抗拒吧!

    在門前站了一會兒,一陣風吹過,幾點細雨就落了下來,五月雨,還帶著幾分涼意,稍退後一步,就看見雨水開始不斷落下來,不過此時,軍營中都已經睡下,唯有巡查的隊伍不得不在雨中巡查。

    眼見他們在自己面前跑過,他也不在意,就在這時,已經傳達好命令的陶吉也度了過來,他同樣入得房中,站在廊下,心事重重。

    他是大業元年入軍的,當時才十九歲,入軍已經十一年了,雖然靠著一點家傳的武功,以及悍不畏死,再得了幾分運氣,也算是提拔出來了。

    十一年軍營生活,副隊正啊,原本以為隊正陣亡後,自己接位,想不到卻派來了一個新隊正,如果說沒有絲毫怨言,那是假地,但是,誰叫他既無關係,又無實在武功呢

    自己這樣的人,在軍中太多了,想出頭,還必須靠著一個,引為心腹才行,太遠的不必說,自己很難靠上,那就靠這個隊正吧,至少他還有足夠關係和武功,晉陞的可能很大,自己也許可以水漲船高。

    想到這裡,他上前,恭謹的說著:「大人,一切都已經準備好了。」

    「嗯,現在騎兵悍勇,民團又經粗粗操練,雖然不見得有多大功效,但是也堪一戰了,這次就看周良能夠不能夠把他們引出來了,一旦引出,大事就定了,不過,想必為了糧食,也必須出戰,不過幾日之間的事情而已。」喃喃的說著,張宣凝突然之間問著:「我們得勝,叛逆家屬如何處置?」

    「男丁都斬之,不滿八歲可免,女子皆為官奴或軍妓,大人可挑選幾個,其它人等,我們也可得其中賣身錢,多半是地方衙門所出,也算是我們的酬勞了。」陶吉不知何意,只是平淡的說出。

    這種殘酷的處置,在這個時代是家常,其實這時倒未必都是抄斬,因為繼五胡以來,朝廷對人口還是重視地,但是世代為奴,女人都是妓女,這也未必比死了好多少了。

    張宣凝不想評論,也無力改變,當下感覺著軍中更夫的聲音,說著:「夜深了,你就回去休息吧,明天,或者後天,就此一戰!」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34:51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六章 破殺

    時間已經過去幾日,卻沒有一絲的好消息傳來。縣尉周良也是無奈,他已經派出人員企圖聯繫暗間,但是始終聯繫不上,從蛛絲馬跡之中,知道對方王安也在事先進行內部整頓或者控制。

    只怕自己方面有意對付,雖然保密,還是已經洩露了消息,王安年不滿二十,還真是了得,這幾年倒真的培養出了他的才幹,也許還是需要派人先行探測一番才好,只是把這個意思一說,張宣凝就咬著牙齒否定的說:「無論王安有多才能,他也無濟於事了,他能夠變出糧食不?此時青黃不接,就算他有幾個鄉黨救濟,能夠支持得幾時?我看他倒能夠忍得幾時!」

    「是,只是軍中多有戒備,不許外出,軍士都有點不穩。」陶吉卻是低聲說著:「不如,入些娼來?」

    他說的是軍妓的問題,其實無論中外軍中,都攜帶過軍妓,戰國時齊國的管仲,他開辦了中國史書記載的第一個官妓,到了漢代,在《史記》中記載了這樣一件事,漢軍出征匈奴的時候,不少軍官把妓女藏在輜重車裡帶著一起上路,李廣親自把這些妓女一一搜查出來全部殺死,不過也沒有懲罰這些軍官。

    由於現代的觀念,張宣凝在入得縣來,縣中奉上妓女時,就曾經拒絕過,但是現在看來,這種道德實在要不得,軍中近一月無女人,再加上臨戰的氣氛,開始出現一些不穩的跡象。

    但是此時,臨戰就在幾日,再召集妓女就會發生事端,甚至導致戰鬥力減低的事情,萬萬不可,因此他就說著:「此事是我錯漏了,但是臨戰就在這幾日,不可大意了,還是不叫,你用點心思,別給那些民團搞出點亂子來。」12dc7de

    他說的亂子,其實是「營嘯」,這和「監嘯」一樣,不管軍營還是監獄,都是森嚴肅殺之地,無論罪犯還是軍人,經年累月下來精神上的壓抑可想而知,而且軍隊和監獄都非常黑暗,上官生殺予奪,老兵結伙欺壓新兵,軍人中拉幫結派明爭暗鬥,矛盾年復一年積壓下來,全靠軍紀彈壓著。

    再加上大戰之前,人人生死未卜,可所謂人人都有絕望的情緒積壓在心中,因此經常在深夜或凌晨時,哪怕只是一個士兵或者一個罪犯作噩夢的尖叫,都可能使周圍的人積壓的情緒立刻爆炸,繼而發狂,互相撕打毆鬥,甚至於互相咬噬,種種恐怖的瘋狂都爆發出來,這種東西,是最可怕的,根本難以彈壓。

    甚至因為瘋狂,所以連生死威嚇都難以奏效,一個人只要不怕死,不顧家人,那這人就是任何組織任何國家任何大義都無濟於事了,所以說到這個,無不色變,陶吉雖然覺得還不至於爆發這種,但是也還是回說:「大人放心,我會安排,絕不允許此事出現。」

    「很好,那我們還是等著吧,我看他能夠忍多少時間。」張宣凝拍了拍他的肩膀:「這些事情,就全靠你了。」

    但是就在這時,一騎策來,高喊著說:「大人,王逆已經動了,正在攻打著城外的沙家寨!」

    張宣凝頓時哈哈大笑,說著:「事平了,我們出戰吧!」

    而幾乎在此時,數千流民正在奮力廝殺,流民持著長矛,衣衫襤褸,向著寨子進攻著,沙家家主沙平寒著臉,一聲令下,上百根臨時削成的木矛就拋下,雖是木矛,但是對於這些沒有盔甲保護的人已經綽綽有餘了。

    沙家寨,其實是一個塢堡,背靠山,面對野,整座塢堡順勢建造,南高北低。堡牆用土夯築而成,高約10米。堡有南北二門,可容納數百人同時居住,防禦力當然很高。

    但是此時,沙家家主沙平卻不堪樂觀,雖然沙家有全族上千人,但是突然襲擊,塢堡中只有臨時壯男二百人,而流民卻幾乎有三千!

    雖然流民軍,其中一大半是婦女老幼,但是這種人數,還遠超過了沙家的承受力。

    特別是看見二台粗製的投石機徐徐推上來時,沙平臉色大變。

    自己的塢堡,堡牆畢竟是用土夯築而成,雖然厚實,但是也難以對抗多次對抗這種巨石投機,

    果然,只聽一聲號令,二塊巨石掛上,投石機轟然的聲音都可以聽見,然後,就是二塊石頭飛了過來,一塊落的遠了,一塊就落在牆邊,轟的一聲,牆微微顫慄。

    「家主,怎麼辦?」一個堂弟不由慘叫了一聲,嚇的臉色蒼白。

    「什麼怎麼辦,你別忘了,你的父母妻子都在後面,一旦寨子破了,豈會有你好果子吃?大家拼了命就是。」沙平怒氣上衝,狠狠的盯了一眼。

    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又是幾聲巨響,石頭飛了過來,沙平怒吼一聲:「把軍弓拿出來,射殺他們,他們的拋不遠!」

    沙家只是小族,遠不可能如其它大家族一樣,家蓄兵甲,因此拿出了長矛,以及十幾副弓箭,已經算不錯了。

    木矛只是臨時的拋射武器。

    果然,弓箭拿了出來,此地原本是胡人肆虐之地,因此武風尚盛,二百男人中,倒是找得出弓手來,當下就彎弓射殺。

    果然,數十支箭劃破長空,居高臨下,十幾個流民慘叫未畢,就撲倒在地,而拋石機的周圍的流民更是重點打擊對象,紛紛倒地。

    下面的流民頓時有退縮之意,但是就在這時,一批二百人的核心隊伍,其中有幾騎,都衝了過來,硬是壓著流民繼續拋石,此是拋石機過於簡單,必須靠近的緣故,正好在弓箭射程之內。

    「快射,不要吝嗇,射光了箭也要射下去。」沙平怒吼著說。

    但是就在說話之後沒有多少時間,又一石拋空而出,這卻落得了北一點牆上,只聽見「轟」的一聲,只見這牆上塵土沖天,所有人都立刻望了過去,稍等塵土散去,就看見牆上已經裂出縫隙,可容半人通過。

    頓時,下面的流民轟叫著,想著縫隙衝了過來,沙平高喝一聲,自行拔出刀來,高喊著說:「族親們,如不把他們攔在外面,我們全族皆死無葬身之地!」

    在場的人都知道厲害,頓時連忙跟上,身後跟上的人越來越多,沙平直衝到了縫隙之口,發覺流民已經衝上來,當下就衝了上去。

    一個流民挺著長矛刺來,沙平一聲呼喝,上前就將其砍翻在地,他不管怎麼樣也身有點武功,對待這些流民是一砍一個,但是隨後,以後數個流民一聲吶喊,幾下長矛全部對他刺來。

    這就等於高手了,因為就算是一流高手,也難以同時刺出十幾矛吧,雖然上面並無內力,可輕易格鬥,但是也立刻使他手忙腳亂。

    「噗,噗!」就有沙家的射手對著縫隙射箭,縫隙狹小,躲避無門,頓時數人就慘叫翻滾,中得箭來,倒在血泊之中。

    「哼,看你能夠殺得幾人?」策馬觀察的王安,卻毫不在意,幾年與官府的圍剿和反圍剿,按照現代的說法,成功的使他成為了殺警殺兵的恐怖分子頭目,也算是歷練出來了。

    眼見一個又一個死亡,血流成河,屍體累積,王安不但不怒,反而心中欣喜,流民算什麼,只要自己二年來集起的三百人核心不跨,只要攻下此寨,獲得裡面的糧食和物資,自己再招上萬流民都可以。

    甚至對遠處傳來的長長的呼喝聲:「王安,你難道只會驅民送死麼?」,也充耳不聞,現在的他,對這種激將根本沒有半點波瀾。

    殺家只有二百壯丁,死一個少一個,他觀察著縫隙,眼見縫隙處,沙平雖然已經連殺二十人,但是也無濟於事。

    一台投石機壞了,還有一台繼續,手一揮動,三百核心開始驅動流民進一步強行衝開縫隙,王安看了看緊閉的大門,又盯著越來越少的沙家壯丁,冷哼一聲。

    此時,已近中午,而此寨之破,就在眼前。

    就在這時,遠方傳來了吶喊聲,五十騎出現了地平線上,雖然才五十騎,但是看那衝過來的樣子,連大地都在微微顫慄!

    「大將軍,現下我們該如何?」說話的是他的心腹趙甸,現在王安自稱大將軍。

    王安看了看場面,心中憤恨,但是面無表情,等了片刻,才冷笑的說著:「拼了,此戰如勝,不但此寨,連縣城都可拿下,此戰如敗,我們也不必說什麼了。」

    心腹趙甸恨聲說著:「哼,如果不是他們逼的急,硬是要出去找食,我們怎麼會這樣呢?還有那個鄭單,竟然也不出什麼好主意,讓我一刀把他殺了。」

    說著,他就狠狠的看著一個讀書人,眼露凶光。

    而幾乎同時,沙平也感覺到壓力一鬆,眼見就是官府來軍了,他已經身負多處重傷,深可見骨,當下就昏了過去。

    「也不是,我們是沒有糧了,再等下去也是死,說不定還是夜中他們內哄把我殺了,所以我不得不出戰,本以為官兵沒有耐心,總有機會,看來他們沒有給我機會啊,只有硬拚了。」王安歎了一聲,然後就提起刀來:「就如書上所說,生死就在這一戰,我們破釜沉舟,和他們拼了。」

    「拼了,和他們拼了。」三年來,雖然他甚至不滿二十歲,但是的確積累了不少威信,被他這樣一說,附近數百人都紛紛應著,這些人都是叛逆的骨幹,饒誰也不會饒他們,因此只有死戰到底。

    王安一下決心,立刻虎吼,手中帶上長刀,厲聲大吼:「準備,敵騎不過五十,有死不退!」

    「有死不退!」心腹趙甸跟著振臂怒吼:「誰敢後退,我第一個親手剝他的皮!」

    「有死不退。」三百餘人揮舞著手中鋼刀,相互響應,

    備攻擊。

    王安長長的吸了一口氣,眼中那個穿著盔甲,第一個衝來的隋將越來越清晰,眸子裡掠過冰冷,幽黑鬼火在閃爍:「殺吧,是龍是蛇,今天一搏。」

    「砰!」二支隊伍已經激烈的對撞,一時蹄聲震天,殺氣騰空。

    「你就是王安?」張宣凝施展破軍霸刀,真氣衝上,數根長矛所點之處,立刻吐血,頓時潰不成軍,這就是有著武功的大將對普通士兵的殺傷力量,哪怕這不能持久,也是一樣。

    「正是我王安。」

    「哼,你今日必死,還知道悔改嗎?」

    「哈哈哈哈,三年前我落草以來,就不知道悔改,你就算能夠殺了我,也不會要我屈服。」說著,王安森硬凜然,他怒吼一聲:「放箭!」

    這時,張宣凝離敵王安還有二丈許的距離,就在這時,十多枝長箭,像閃電般向他射來,他也知道,對付高手,盡量用弓箭。

    張宣凝大喝一聲,真氣瘋狂上湧。

    「噹!噹!當!」長刀破入箭雨之中,轉眼過去,只見大部分擊上要害的箭都被格飛,而幾支不重要的部位,卻中了二箭,但是也被內外盔甲擋了大半。

    張宣凝眉也不皺,一手抓住,就拔了起來,然後衝入敵軍之中,刀刀所到之處,快如閃電,其力破身,見敵便殺,鮮血飛濺,頓時就有十幾人被砍殺。

    眼見如此,所有的人都是心中一寒,王安見得幾十騎衝入自己軍中,所到之處根本無法阻擋,心中立刻沉了下去。

    「噗!」心腹趙甸已經衝了上去,張宣凝猛的一揮刀,只聽「噗」的一聲,一顆腦袋被切了下來,就如一個西瓜一樣在地上翻滾著,無頭的屍體還掙扎著,鮮血飛濺。

    難道自己三年來的辛苦,就這樣廉價嗎?就這樣輕易被捻碎嗎?難道那個昏君的天下,就這樣難以動搖嗎?

    鮮血飛濺中,王安猛的一咬牙,撲了上去,長刀一記橫掃,「轟」的一聲,正面對上了那個隋將,隋將稍微一搖,而王安卻是心中一震,吐出血來,眼前頓時一片嫣紅。

    生死關頭,他立刻清明起來,見得數十個自己的部下奮不顧身的撲了上去,硬是把張宣凝圍困在其中,一個念頭閃過,自己是不是要留得青山在,不怕沒柴燒呢?

    但是這個念頭一閃就過,他怒吼了一聲,集起了全身所有的力量,猛的衝了上去,就又是一刀。

    「轟!」一股大力又猛的衝了上來,他頓時覺得身一輕,騰雲駕霧一樣飛了出去,還沒有落到地上,無比陰毒的真氣已經攻入了他的心臟,並且立刻炸開。

    他頓時眼前一黑,眼睜睜的看著自己輕飄飄的落到地上,在地上滾了一下,就再也沒有意識了。

    「為將軍報仇,拼了。」其它的人見了,頓時怒吼起來,有上百人,不但不潰,反而發起了瘋狂的進攻,人人眼睛血紅,腦中似是只有一個目的,就是以任何手段殺死張宣凝。甚至不惜同歸於盡。

    張宣凝刀光所到,屍體頓時分開,地上不斷出現新的伏屍,殷紅的鮮血流到了中午

    「砰!」又一個瘋狂衝來的敵人被斬殺,甚至還有箭矢射來,也不怕誤殺,有些敵兵甚至撲上來,企圖抱住馬腿,要拖住他同歸於盡。

    但是,這樣的瘋狂畢竟是有限的,瘋狂的人不過數十個而已,當這數十上百人被斬殺後,整個千人的流民隊伍,就開始出現崩潰的跡象。

    就在這時,民團也趕上了,號角鳴叫之中,他們撲了上來,與流民作戰。

    「大人,你還好吧?」

    「還好,有盔甲在,不過幾處輕傷。」剛才戰鬥雖然短暫,卻也使他筋疲力盡,他勒住了馬,苦笑的說著:「想不到這個王安,真有點才能,能夠得死士啊!」

    這真是人傑,可是這個世界有武功,當武功作為一種強大力量出現後,規則就隨之發生變化,就算能夠得死士,如果數量還是不多,或者本身的力量太弱,也可以輕易被殺掉。

    這就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由於首腦已死,因此在民團圍攻下,三千流民崩潰了,他們失去了戰鬥慾望,四散逃亡,當然,這種情況其實是逃不遠的。

    這時,刮來一陣風,吹得各人衣衫飄揚,張宣凝仰首望天,徐徐的說著:「我們勝利了?」

    「是的,我們勝利了,全是大人之威武。」

    想來很難,想不到真正卻很容易,但是實際上,多種不可扭轉的條件下,有這樣的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畢竟對方,無糧,非正規軍,真正可戰之人不過數百,又多是步兵,再加上缺少武功。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35:09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七章 代理

    回到長安繳令,張宣凝的隊伍中多了數人,其中二個郭破索,其它的,就是從流賊中選出,年不滿十五,又殺過人,並且查清楚底細,實際上和王安關係不大的悍徒。

    隋末唐初,少年英雄不計其數,許多人都是十幾歲造反,而李世民的天策府,高手如雲謀士如雨,但是直到李閥稱帝時,平均年齡還不到三十!

    這是何等驚人的數字啊!

    因此張宣凝就有意在流匪中選得一批,不能扣下王安是真的,但是收留幾個不滿十五的孩子還是可以,話說如此,但是那幾個條件一選出來,數千人中,也只有十幾個滿足要求,但是殺了幾個太過桀驁,連表面屈服也不肯的少年,也只有八個孩子滿足了要求。

    五十騎加上一輛牛車,在張宣凝領路下,入得了長安,事先有所準備,因此直到了一條小街之上,見得騎兵到來,街上紛紛躲避,沒有多少時間,就到了一處相對偏遠的宅地。

    張宣凝從馬匹上下來,進得屋子來,見得裡面房屋寬闊,不由贊說:「鄭先生,你幹的不錯,把這事解決了。」

    鄭單毫無得色的說著:「這是區區小事,如果我連這點本事也沒有,石爺也用不著用著我了。」

    張宣凝點頭的說著:「鄭先生放心,鄭先生既然不願意入得軍中,那在此為我石家培養幾個親兵,也是可以的,過得一二年,等風聲過去,遇到大赦,自然可以安然回鄉了。」

    鄭單苦笑的說著:「希望如此罷。」

    他被王安硬是拉去為軍師,污了名聲,有了從賊的罪名,雖然家族保下了他,但是自然不能就這樣回去,不過,此人同樣不願意認張宣凝為主,因此張宣凝借此在長安買了一處宅院,把這次負傷殘廢,又沒有家人的一個士兵安排在內。12dc7de

    「隊正大人,從此我就是石家的人了。」入得房間,那個仍舊腳一拐拐,包著布的老兵上前,不照傷痛,跪伏在地上,三跪九磕,起來之後,就不再稱軍職,稱為「老爺」了,其實這批戰鬥,五十騎衝上千敵營,也折損了十幾人,事後治療,其中有一半活了下來,但是滿足張宣凝條件的,只有他一個。

    周圍五十人都是旁觀,個個眼神肅穆。

    「既入我家,我就賜你為石姓,就叫石群,你還不老,娶個婆娘吧,在家中,給我當個管家,管理得家事,張三!」

    張三立刻上前,他也不說話。

    「你就幫我管著這後面的這批小孩,這是我石門的刀法和內功心法,你代我一一傳誦他們吧,還有鄭先生,你就在此中當個教席,教得他們讀點書,認點字,如何?」張宣凝聲音轉柔,說著。

    「也罷,我就在長安暫住一段時間吧!」鄭單有點苦笑的說著:「你且放心,我自會督促於他們。」

    這是明目張膽的培養親兵,但是所有的人都不以為異,原因很簡單,在那個時候,門閥家兵很常見,而且張宣凝如此勇武,晉陞到百人旅帥甚至校尉,也是很快的事情。

    以後親兵編製就可擴大,是應該培養了。

    只要不是大批大批,上百人,數百人培養,也就理所當然,天經地義。

    「你們上去拜見老爺吧!」石群立刻有了石家管家的自覺,上前說著。

    這八個小孩都算是識時務的,上前跪在地上:「拜見老爺。」

    「你們本是逆賊,我救了你們,你們就要好好為我石家效力,現在你們,就叫石一郎,石二郎,石三郎罷,是我家中之人,等你們練成武藝,入我親兵之時,再給大名。」張宣凝坦然的受了此禮。

    在古代,家族觀念如此的強大,任何一個起事者,宗親,鄉里都是核心骨幹,特別是一些事情,動不動就滿門株連,想不忠心也不成——都是一條線上的蚱蜢,主人出了事,他們根本逃不掉。

    因此,收為家人,甚至收為義子,都是保持凝聚力的不二法門,朱元璋就很會這套,這個時代不管有什麼理由,叛主逆父的人是沒有好下場的。

    「是,老爺。」這八個就跪在地上,從此他們的命運就和張宣凝結合了。

    「嗯,第一天入我門來,也不可虧待了,石群,你和我入得內室,我有事情來交代於你。」

    「是,老爺!」石群就跟著進到了內室了。

    眾人都明白,這是交代家事了,也許還有點錢財留在家中,不過,這還是相當普通的事情,沒有一會兒,他們又出得房間,石群似乎有點驚疑。

    「石群,這裡有些銀子,你就管著吧,我就去軍營覆命了。」張宣凝說著:「我想去軍營,繳了令,自然有酒食吃了。」

    「是,大人!」所有人都

    著,連新補充的郭破索和幾個鄉兵也是,這時,他們式的軍兵,還要走個程序,讓上面批准。

    當然,親兵不必,不過,這時也沒有什麼好補充的。

    「殺四百六十一級,俘二千一百四十一日,斬逆王安。」項都尉望著在下面還跪著的,但是顯的氣定神閒張宣凝,知道將軍果然沒有看走眼,果然不一樣。

    「善謀略,沉穩度,一舉搏殺,如鷹搏兔。」這是總體的評價:「而且更會作人啊!」

    具體情況,自然有下面的人仔細報告上來,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情,他當上主官沒有多少時間,自然不可能滴水不露,所以對情況是一清二楚——所獲得的戰利品,五分之一奉給縣令縣尉,又有五分之一分給屬下,而自己和將軍,各有五分之一的禮品,自己最取五分之一。

    雖然將軍大人根本不稀罕這點東西,但是這就是心意,這就是表示服從的態度,將軍見此,甚喜之。

    「這次你立了大功了,那你說說,將軍有令,提拔你為副旅帥,兼原本隊正之職,官從八品下!」例賞賜,今天特賞每人酒肉一份。」

    心中卻是思度,是不是提拔的太快了一些?但是轉念一想,如今天下多多亂賊,能夠搏殺者,提拔的快也是應該的,心中就放寬了半分。

    張宣凝說著:「是,謝都尉大人和將軍的提拔。」

    雖然自己的兵並沒有多,但是卻可以官位就提拔了,現在自己的親兵可以擴大到一火了,就是十人,與正旅帥相當。

    想不到準備好的親兵,現在就要用上了。

    「你還有什麼要求?」

    「卑職手下折損十餘人,要補充,有民團勇士郭破索數人,立有軍功,勇力過人,可否入隊,且為伍長?」

    「可以,報上名來,自然論功行賞,還有,其它缺額,自當補充,你可在城中修整一月。」

    就在這時,一個親兵卻走了進來,對項都尉耳語了幾句,項都尉聽完眉角一動,說著:「將軍有令,令三天後,補充了人員,就率隊去安川縣,且代理為縣令!」

    看著帶有一點疑惑的張宣凝,項都尉又說著:「安川縣縣令被刺,傷重不能理事,你去代理,直到朝廷派遣了官員。」

    「都尉大人,卑職現在不過副旅帥,品級不過從八品,如何代理得縣令?」張宣凝奇怪的問著。

    這很不符合常理,因為縣令七品,下面的縣丞、主薄、官品都有從七品和正八品,在他之上,如何管理得來,再說,以軍管政,隋朝也不會這樣吧?

    「安川縣,趁著聖上征討高麗時,有過亂賊破城,原本縣衙上下,死傷狼藉,少有人倖存,這次臨時補上縣令,又出了事情,不能理事,因此你就代理而去,是最高官階,這想必是好事,將軍聽了你的捷報,很是高興,因此多給你建功!」項都尉倒有耐心解釋的說著。

    將軍很是高興?張宣凝想了想,口中卻立刻應著:「是,謹尊命。」

    「雖是騎兵,但是此去安川縣,也要十日,但是將軍命令已下,這樣吧,我放你三日假期,你可不到點卯,自可安排,不過,三日後必須出軍,一應物資,自有軍中安排。」

    「是,謝都尉大人。」

    官署衙門卯時(早晨5時至7時)開始辦公事。官員查點人數時叫「點卯」,而軍中也是一樣,當然更是嚴格,點卯誤時,就是軍棍處置,多次誤卯,就要殺頭,因此免了點卯就是放假了。

    張宣凝雖然覺得奇怪,自己怎麼一回來又派出去作戰,畢竟冷兵器時代,戰爭的頻度不高,一般來說,一戰之後,軍中都有折損,負傷了,傷口可不會很快就好,基本上應該有半個月甚至更長時間的修整期,頻繁作戰只會導致軍中實際可戰人數銳減。

    還是這句話,在冷兵器時代,也許有什麼輕傷不下火線之說,因為扣扳機不需要多少體力,但是如果在熱兵器時代,傷口劃開失血較多再進行重體力搏鬥肯定是不行的,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這樣幹的。

    但是既然有命,也必須服從,當下就應聲說著,然後就在上司示意下退出。

    回到了營帳,張宣凝就召集了眾人參與,來的都是火長,五個,而親兵張一張二也跟隨在一邊,行過禮後,眾人端坐不動,等著張宣凝說話。

    這些日子以來,他們都認可這個武功過人的隊正作為大家的頭領。12dc7de

    張宣凝也不說其它,直接說:「將軍有命,我們要三天後趕去安川縣,我們隊中,有沒有安川縣人?」12dc7de

    這麼一說,下面的五個人立刻議論起來,稍過一點時間,有

    就上前說著:「我有一伍長,叫孟虎,就是安川縣。▋

    「你去叫他前來,雖然他離開安川縣已經很長時間了,但是這次去還是必須有他作事的地方,畢竟他是老鄉,還有,我們看看地圖,根據消息,安川縣地處關中邊緣,此地相對偏遠,有山,不是很容易控制的地方啊!」張宣凝說著。

    「是啊,我們五十人,控制一縣明顯不足吧?」有個火長也就說著。

    「所以到了縣中,必須重建衙兵,按照朝廷法度,可建立三百人之鄉兵,我是代理縣令,當然有這權,但是這三百人組織起來,也不是容易的事情,我們無糧無錢啊!」

    被洗劫後,縣中肯定是沒有糧草和軍備了,想到這裡就頭疼。

    「軍中不能為我們準備嗎?」

    「軍中能夠給我們五十人軍糧,已經難得了,其它的,就不要想了。」張宣凝歎息的說著。

    這時,那個孟虎已經來了,見得諸位大人都議論紛紛,終於說著:「大人,雖然縣中城破,但是縣中諸族還沒有破碎的,大人可問他們獲得一些糧草物資。」

    縣城是朝廷的,家族的塢堡卻是自己的,因此縣城被破而塢堡安全的事情,看似奇怪,其實很容易理解。12dc7de

    此時雖然沒有二晉時門閥之盛,但是族中一旦有準備,可有幾百上千壯丁共同防禦敵軍,而家族之所以成為家族,也多半有點武功傳承,因此保得平安是非常正常的事情。

    相反,縣城雖大,往往無可戰之兵,無可戰之糧,反而容易攻破,這就是古代的現實。

    「嗯,有點道理,你暫時直接跟著我,到了縣中,我還要用你辦事。」張宣凝想了想,就說著。

    他知道向那些家族要點錢,是會有點的,但是大概是幾十石,一二百石,全縣幾個家族聯合起來,也不過幾百石,不過也足夠了,維持半年不行,如果再想些其它的辦法,維持一二個月還是可以的。

    之所以這樣熱心,完全是因為張宣凝根本沒有管理過一個縣,其實一個縣,叫衙門雖小,五臟俱全,縣級單位本質上,已經和朝廷一樣了。

    學會管理一縣,以後管理一郡一州,甚至建府稱公稱王,都在裡面了。

    當下就覺得計劃不如變化快,因此就下決心讓鄭單帶著那群少年一起去,縣中被破壞,萬事簡單,正好讓他們先識字,邊打雜,耳染目睹,也學得點作實事的小吏的才能。

    古人云,天下事莫不起於州縣。州縣衙門不僅是天下之興衰的風向標,也是古代整個官場世界的全景縮影,日常與隱秘、堂皇與骯髒,在這裡展現得最為淋漓盡致,只有讀懂了這些,天下事就大可為之,不然,嘿嘿,任你英明神武,也被那些地方玩弄於掌中。

    想到這裡,已有決斷,和諸位火長隨意扯了一些,討論了一些,雖然其實不準備和他們多說,但是就一些字句,還是使他們大為佩服,不知不覺中,對張宣凝的信賴又增進了幾分。

    談明之後,他就直接回去,這時已經是夜中了。12dc7de

    到了家中,沒有多少時間,鄭單就進來了,古時睡的很早,因此鄭單進來的時候,還是睡眼惺忪,衣服有點不整的樣子。

    「石大人,這樣晚,叫我何事?」鄭單拱手作禮。

    「鄭先生機會來了。」

    「哦,何有此說?」鄭單頓時眼睛一亮。

    張宣凝也就把上面的命令說了一下,鄭單默默的聽著,眼神不時變幻,等說完了,才唏噓說著:「安川縣縣令,原本是戴可通兄,我曾經見過,想不到就死於此地呢!」

    「是的,縣中政事,我甚是不明,先生雖然無法直領官職,但是也可為我代理,若是完成此任,就有功勞,以示折罪,先生覺得如何?這可是一個機會,以免將來蹉跎歲月。」

    鄭單起身,深深行禮:「石大人真是有心,你放心,政事都由我來為你管理,讓大人能夠早日成功。」

    「甚好,你去辦事,就把那群傢伙帶上吧,使喚差譴,也可以辦得事情,晚上再讀點書,識點字好了。」張宣凝漫不經心的說著。12dc7de

    而鄭單也就應了。

    再說些話來,送著顯的有點激動的鄭單回去,這人心不在我啊,張宣凝多了許多感慨,自己現在招募這等人才,卻是遠了,不過,能夠讓這批小傢伙,跟著辦些差事,才是目的。

    其實真正論來,一縣之長不過是空談,下面小吏才是真正辦事的人,才掌握實權,能夠跟他們學習,哪怕幾個月,對未來也有不可估計的好處。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37:17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三十九章 聖旨

    居道被定性為越獄而死,而當晚,也的確有著李閥培來探望,其實大概是問情況的,結果也被守株待兔的張宣凝一共擒下,示眾後就處死。

    雖然是誣陷,但是擒下的幾人,示眾時,都是眾人認識的李家之人,因此這也無話可說。

    張宣凝趁火打劫,率領騎兵直撲於主薄府,面對虎視耽耽的騎兵,在主子已死的情況下,抵抗很簡單就結束了——當然,抵抗也被記上一筆,反抗就是造反,性質越來越確定了。

    最後打開主薄府,張宣凝就哈哈大笑。

    「大人,查明內庫,刀、槍、劍、戟等一千件,而強弓和箭矢三百,盔甲百副,盾牌若干。」

    這時,不要說鄭單了,就連陶吉也知道向天捅了個大漏洞,這樣多武器,就是現在的李閥家主李淵有了,也是犯禁了,更加不要說區區一個李居道了,而且還是一個被賊攻破的下縣,有這樣的武器更是不可思議,再加上一些信箋,隱隱聯繫起來,立刻是一場涉及朝廷上下的大禍。

    這些老江湖無不色變,尋思自己的下場。

    唯有郭破索,到底年輕,又是鄉下出身,對政治和世情不太瞭解,有些東西不能自己參悟,別人自然守口如瓶不肯多說,還是努力的執行命令中。12dc7de

    張宣凝立刻把這捅了上去,他知道如果自己說的慢了,說不定就被上面聯合犧牲掉。把真相掩蓋住。因此同時向自己的將軍,還有朝廷,還有幾個與李閥不對門閥,特別是宇文閥聯繫上。

    並且公開運輸了一批,各挑選數十件,送給各個方面。

    但是。送了上去之後,除了一批人前來看看之後,就是石沉大海,各方面都沒有聲音,甚至和自己軍中也失去了聯繫。

    黎明前地黑暗,爆發前地沉默啊,但是這不關張宣凝的事情,水已經被他弄的很混了。說實際的,現在李閥應該不會有什麼明目張膽的動作,在這敏感的節骨眼上,其它方面想爆發也會抓住一個好時機。

    因此,現在縣中,竟然一時平靜了下來,有了這樣多武器,又有著大量抄來地財物。雖然一大半被張宣凝私吞了,但是剩餘的,運轉和恢復縣中秩序也綽綽有餘。

    至於其它,最重要的是清點出來的出來的糧食就有一萬石,張宣凝一半充為縣衙之中,一半就存放在別的倉庫中,這批要慢慢消化和轉移。

    馬匹也有二百匹,公母都有。張宣凝挑選了一批沒有閹過的種馬,大概數十,也交代給張一張二,反正在他的心目中,時間還有,慢慢消化轉移就是,只要武器不動就可以了。

    充分利用張一張二張三,雖然這可能為人作嫁衣,但是也無所謂,派遣他們暗中出行。運向南方據點,以謀後路。

    民團也組織起來。三百人,這次故意挑選沒有家世地亡命,不少是殺過人的,實行軍訓,由陶吉他們來訓練,不利用白不利用啊,並且從中有意結識,看看能夠不能夠招一些亡命作為死士。

    陶吉雖然心中發愁,但是事到現在,也沒有辦法,只能等待結果,因此訓練起來,就經常發脾氣,訓練起來極為嚴格。

    鄭單本想盡量不參與,以劃清界線的,可是張宣凝稍加暗示,此人就明白,自己實在想的美!

    張宣凝這時,已經是過了河的兵卒,哪能回頭,他都不能回頭,你鄭單還想既活的好好的,又能夠劃清界線?不幹活只有死路一條。

    眼見事情無奈,也只有作得行政幫手,不過他當然暗中有信箋來往,與族人,與關係聯繫,說得自己無奈,又尋思自己必須顯示價值,因此就認真的工作,在他地領導下,果然沒有多少時間,就重建了衙門秩序。

    當然,那一批少年,也算是見識到了怎麼樣重建衙門秩序,從無到有不容易啊,連張宣凝自己都得益非淺。

    時間慢慢而過,轉眼就是七月,本來下個月這是雁門之戰的開始,但是現在,隋煬帝似乎也有點猶豫,帝架還沒有到得雁門。

    張宣凝置之不理,自顧修煉,心中卻已經下定決心,如果今年都沒有發生突厥圍攻的事件,那就直接離職,明年是大業十二年,隋煬帝南遷,也是二小強在原本歷史軌道中出道的時間,如果再不起事,就來不及了。

    衙門縣令內院,有個小小的園林,此時小雨綿密,周圍環境和煙雨渾和在一起,幾讓人感覺到無邊無際。

    而張宣凝就在小亭中端坐,在細雨下消化邪氣,以及思考著霸刀,黃冠經、換日大法的秘密,細風吹得衣衫獵獵作響,他卻像尊石像般紋風不動。

    邪氣在仍舊在體內沸騰,但是他已經並非沒有反擊之力,靈肉合一,肉體影響精神,這本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他是奪舍而來,因此邪氣對他的影響並不非常大,經過這連綿地戰鬥和修煉,以及一次次和邪氣作鬥爭,他已經開始能夠心與神合,雖然邪氣仍舊在,但是心神一片透明。

    此時,他不但能感受到飄落在他身前的每點雨水,更可以感覺到風吹著雨點的的那種力量,整個天地在瞬間就似乎亮了起來,一切都在心中。

    這個感覺只是一瞬間,但是張宣凝心中同時升起明悟,別人修煉只是一二個時辰的事情,但是對他來說,無時和邪氣作鬥爭的結果,就是一天毫不間隔的修煉,自己的功力已經獲得突飛猛進,剛才感覺就已經是靈光一動,臻至了另一層次的境界,那就是一流高手的先天之境,雖然這並非真正達到了一流高手地境界,但是卻也說明面臨突破。

    二小強不過是以戰養戰,但是戰鬥的頻繁度也不可能超過時時與邪氣作戰地他,果然,不冒得大險,哪得收成?

    不過,此時,不是想這個的時候,剛才覺悟第一流先天境界之時,他突然感覺到庭院中出現一個異物,暗歎自己鴻福如天,他徐徐拔出刀來:「來客是誰?」

    「蓬!」

    這句話一出口,就感覺到眸子稍微一痛,頓時滿目劍芒。

    張宣凝頓時大驚,心中已經了悟。

    幸虧剛才臻至先天境界,由於時間很短,還沒有徹底消除,雖然眼睛看不清楚,但是卻一刀砍去,只聽「鏘」的一聲,刀劍相格之聲出現。12dc7de

    但是幾乎同時,對方又是劍影連綿,只感覺劍影無處不在,幾乎立刻要致他於死地,張宣凝劇震後撤,刀光卻是大盛。

    只聽「鏗鏘」之聲連串響起,破軍之刀,一刀接一刀往楊虛彥劈去,在生死壓力之下,潛力立刻開發出來,雖在生死之地,雖然對方的劍光如附骨之蛆,狂風驟雨的攻擊,不予他有喘息機會,但是還是堅持了下來。

    沸「噗!」的一聲,二人分開,張宣凝胸口被破開一條縫隙,幾

    騰噴濺,衣服破碎,但是卻沒有多少鮮血,內甲被切開子。

    文「噫?」對方終於也停了下來,他穿著黑衣,頭戴著黑罩,手中持有著一把長劍,雖然如此,但是他的眸子冷酷無情:「你穿有內甲?內力也不錯。」

    學本來,這一劍應該切開他胸口要害,而且邪惡的內氣也應該衝入體內,以破壞內臟,現在卻被他若無其事的化解了。

    感覺到邪氣將攻擊過來的內氣化解,張宣凝冷哼一聲:「你是何人?為什麼要刺殺於我?」

    就在這時,已有人聲喧鬧,親兵已經聽見了聲音。

    「我是何人你不必知道。」這句話一說,立刻就是「蓬」的一聲,眼前又是一陣劍雨,此人又發起了一陣猛攻,氣勁呼嘯的刺耳聲,一瞬間充滿其中。

    「哼,不過如此!」張宣凝長刀揮出,「錚」的一聲,就看見漫天劍影消失不見,顯又是擊中了真身。12dc7de

    然後就是不斷的火拚,只聽見「叮叮」之聲,連綿不絕,這次二人都是後退,顯是不見勝負。

    「大人,大人?」親兵已經靠近,雖然一批親兵並無太大作用,但是如果有相當的對手在,就完全不同了,幾個親兵糾纏住,再有同級高手襲擊,威力立刻就擴大幾倍。

    此人露在頭罩外的眼睛精電一閃,哈哈笑著:「石大人果然厲害,我就告辭了!」

    張宣凝也冷笑的說:「閣下想走。卻沒有這樣容易。」12dc7de

    此人卻不再說話。哈哈而笑,翻身而去。

    「大人,大人?」轉眼之間,親兵就過來了:「有刺客?」12dc7de

    「不要緊,只有點小傷。」張宣凝並沒有追趕,冷哼一聲。在親兵地擁戴下而去,心中卻是大喜。

    此人是楊虛彥,這是肯定地,剛才只是不想說破,此人武功的確比自己高出一線,但是因為身體內有邪氣,也不過旗鼓相當。

    楊虛彥的武功,本質是亂得人的感知。比如說,現在這個階段,他只能利用稀薄的劍氣對對方的眼睛產生一定地壓力,因此導致視覺出現一點錯誤,而這錯誤就可以利用,這才刺殺的上法,當然,楊虛彥的內功也有獨到之處。12dc7de

    就因為早知此理。張宣凝功集眸子,護住感知,雖然不可能看穿所有,但是也大致感知對方的攻擊真身。

    計算一下時間,這應該是楊虛彥初出道時的武功,但是也應該是界於第二流和第一流之間,只有當他以後連綿作戰,獲得晉陞。成為第一流高手,又獲得了半部不死印法,才真正達到界於第一流和宗師之間的境界。

    但是,就算是他現在是界於第二流和第一流之間,能夠與之作戰,只稍落下風,也證明自己的武功突飛猛進了,甚至可以說,只要自己成功的晉陞到第一流境界,又不落單。時刻有親兵保護,那根本不畏懼任何人地刺殺。

    也許只有幾個宗師的聯手。或者大宗師的暗殺才能造成一些威脅。

    不過,比起真正的小強,還差一些,徐子陵和寇仲更是厲害,大概出道後一年時間就達到了他現在所能夠達到的境界,這實是可怕。

    楊虛彥,這人,皇族出身,就算要投靠(或者說暫寄),也不會和綠林幫會出身人物扯上關係,甚至其它豪強也難以看上眼,只能是四閥之一。宋閥向與皇室不和,又偏處南方,不會,獨孤閥、宇文閥都不合適,唯有李閥了。

    這也符合石之軒的性格和謀略,現在,自己就是被李閥所刺殺了?那肯定大事有變了,說不定歷史上的雁門之戰就要開始了。

    果然,才出去沒有多少時間,就有人通報:「大人,聖旨到了。」

    啊,自己竟然得於天聽?這個消息,連張宣凝不由呆然,連忙出去,說著:「擺下香案了沒有?」

    「已經擺下了,就等大人前去呢!」說話的是陶吉,他地聲音顫抖著,顯是不知道是禍是福。

    果然,見得上百騎騎兵,又有著黃色旗幟,直到縣衙之前。

    而中間是一個太監,身材瘦高,臉白無須,體型陰柔的,顯是宣讀聖旨的太監了,見了他出來,就尖聲說著:聖旨到,還不謝天恩?

    張宣凝吸了一口氣,經此一戰,他對自己充滿信心,自問就算聖旨是擒拿於他,也可以突圍而去,當下就從容步下階石,跪倒在地,高喊:「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喊著,身後也是跪倒一片。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朕聞安川縣代理縣令,豹騎衛副旅帥石無忌,忠君愛國,勤於國事,屢滅逆賊,甚是欣慰,特晉為正七品果毅都尉,可領一團,立時率所部見朕,欽此!」

    「臣領旨!」張宣凝立刻應著。

    什麼奉天承運皇帝詔曰,其實是明時才有的,明太祖朱元璋以為自己的統治出至天意,余繼登《典故紀聞》卷一記載太祖嘗言:「見人言動皆奉天而行,非敢自專也。」12dc7de

    因而其詔書的開頭就是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清承明制,其詔書多以「奉天承運皇帝詔曰」開始,而並非其它朝代也是如此。

    不過,這些都是小事,謝恩之後,張宣凝收了旨意,就又說:「謝過這位公公。」

    說話之間,就不動聲色的奉上一疊銀票,幸虧這個世界有銀票,這方便了許多,這位公公臉色頓時舒開,又用眼光一看,卻是百兩銀子的銀票,足有數張,頓時就熱情非常,笑著說著:「咱家就知道石大人勤於國事,皇帝一定會大加賞賜。」

    張宣凝慌忙道謝,顯地感激涕零,恭敬的說著:「還請問公公大名?」

    此人顯是對他的恭謹的態度甚是甚為受落,欣然說著:「咱姓陳,石大人,皇命在身,你不可久留,明日就出怎麼樣?」

    一個下午,一個晚上,也足夠了,張宣凝立刻說著:「多謝陳公公,公公先請進!」

    當下安排了一行百人住下,就立刻回到縣衙中理事,一團是四個隊,自己的兵權就從五十人,一下子擴大到了二百人,頓時就召集了民團,把其中的精銳紛紛提拔起來,經過數月,他已經對隊中一些人有數,所以提拔起來很快。

    郭破索也提拔成了火長,領有十人,而張一也成了親兵隊長,也領十人,其它幾人願意效忠的,都一一安排的職位,但是真正忠誠之人,卻派著張三領著去南方了,連同那群少年。

    「這裡折合黃金三千兩,記住,到了南方直去揚州,和我在揚州的人聯繫,但是不可同流,明白嗎?」

    「明白了。」張三是張家訓練的,當然就毫不猶豫地應著。

    想了想,張宣凝又冷笑的說著:「張二,你去長安,要隱秘從事,以前地住宅不可用了,多集人手,要是可靠。」

    「是!」張二也應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38:35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四十章 千古真相

    行必死

    以區區的副旅帥,又或者是現在的果毅都尉,在天下的大局,無非是一隻隨手可以捻死的螞蟻,偏偏這只螞蟻,竟然還亂得了大勢,豈不必死?

    隋煬帝不殺他,也自然有人殺他,甚至可以說,就算身為皇帝的隋煬帝想保他,也很難保得下來。

    因此張宣凝早就把後路安排好了,而自己也早準備突圍了,當然,也差不多不當石無忌的時候了,這種政治洞察力,其實是很明顯的事情。

    但是幾番考慮,雁門之戰還是要參與的。

    等二百人,一百是騎兵,一百是步兵,追上隋煬帝,也差不多到了雁門了。

    就算是臨時的行宮,外面仍舊佈滿御衛,這些御衛都是百中挑一的軍中精銳,就憑借這批軍士,想闖入宮廷就難比登天。

    等到御前,報上了石無忌的姓名後,由於有御旨在,因此很快就獲得了通報,張宣凝依規矩解下武器,進入了庭院。

    雖然是行宮,但是此處也有四處大殿,六處小殿,並且以林苑隔離,張宣凝立在庭院中等候,連呼吸也不敢大聲,現在這裡可是世界上最危險的地點之一了,上千禁衛的力量,別說區區張宣凝了,就算是四大宗師只有立刻逃亡的份,稍加遲疑就是死路一條。

    不然的話,又不是每代皇帝都是武功高手,如果連宮廷都可以隨意來去,那宗師豈不是可以隨意主宰皇帝的生命?

    宗師宗師,畢竟不是神,而是人,其實,根據張宣凝自己的計算,如果被圍困,大概一百名禁衛都不到,就可以使自己橫屍就地,一流高手也許要一百五十名,宗師最多能夠火拚三百名。

    如果配合了弩弓之類的強力武器,就這眼前的千人之力,就可以把世界上不超過五個宗師全部殲滅在此——前提是有準備,並且圍困住。

    當然,完全激怒了宗師,撕破臉皮打游擊戰,皇帝也受不了,今天殺一個,明天殺一個,這樣下去可不得了,因此這個世界,是相互尊重,相互敬畏。

    「萬歲召見石無忌!」一個公公從裡面出來,宣旨說著。

    「謝吾皇萬歲!」張宣凝跪在地上,恭謹的磕了頭,才起身跟著走,在走的時候,就奉上了一疊銀票。

    這個公公點了點頭,收下了銀票,一看見收錢,張宣凝就心中大定,這種近身太監,最善揣摩皇帝的心思了,如果皇帝不喜歡的人,根本是收都不收——不收的話,張宣凝就立刻會返身殺出去。12dc7de

    雖然這裡也算是禁衛重重,但是畢竟還在外圍,說不定還可以殺出去逃亡,但是到了裡面,就憑他現在的武功,連半點機會也沒有。

    八月夏天,但是在行宮之中,由於多種林苑,再加上池塘分佈,因此反而清涼,延著石欄走廊,再走過一處處亭子,遠處已經看見了更加森嚴的禁衛,並且隱隱傳來絲竹管弦之聲。

    但是為了安全計,這一個個庭院其實設計都有考慮,雖然到處是迴廊,但是基本上人手充足的話,每個死角都會注意到。

    等到了一間房間之前,公公示意稍等,然後就進去稟告。

    沒有多少時間,公公就出來喊著:「宣石無忌拜見。」

    張宣凝一進去,才看見中心的一點黃色,就立刻跪伏在地,連頭也不敢抬起:「臣安川縣代理縣令,果毅都尉石無忌,拜見陛下,願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雖然如此,但是還是感覺到房間中,強大的氣息在徘徊,其中有幾個,遠在他之上,而與他同階的二流高手,竟然有十數人之多。

    「你就是石無忌?很好,很不錯,平身吧,起來說話。」等了好長時間,才從上面傳來了一個聲音。

    「臣惶恐之至,吾皇萬歲!」張宣凝再磕一下,才起身說話,就算起身,也不敢平視皇帝,不過眼光之間,就可以看見一個人正坐在桌前,顯然就是隋煬帝無疑。

    當然,此時隋煬帝還沒有死,這其實是死後的號,但是張宣凝從後世而來,不稱這個還稱什麼呢?

    隋煬帝好整餘暇望了過來,見得張宣凝年紀大概三十,舉止之間,自然有一種凝重氣度,他本是英明神武之人,哪能不識,心中已經略是點頭,再見得他連頭也不敢抬,態度恭謹之極,也有一絲淡淡的好感。

    「石無忌,你區區一個果毅都尉,怎敢密奏於朕,言唐國公不是?」

    張宣凝又立刻跪伏在地,伏在地上,說著:「臣哪敢言唐國公不是,不過,臣到安川縣,意外發覺李居道私積兵甲,兵上千,糧上萬,讓臣觸目驚心,而且其隨從見事洩露,竟然敢於襲殺上官,臣身為陛下之臣

    欺君,雖刀斧在身,也當如實稟告於陛下,臣惶恐,斷。」

    隋煬帝聽得此言,也不多說,站起身來,走了幾步,突地一轉身,望著他來。

    雖伏在地上,仍舊感覺到,在這一瞬間,他的雙目精光直射,身為皇帝,就算再怎麼樣腐敗墮落,當年英明神武也自然不凡。

    其實隋煬帝也心中略有點驚訝,他軍略上,年20歲時,就被拜為隋朝兵馬都討大元帥,統領50萬大軍南下向富裕、強盛的陳朝發動進攻,並完成統一。

    長江天塹.古以為限隔為南北,當年符堅百萬大軍都沒有突破長江天塹。可見這是非常難以完成的任務。可隋軍在楊廣的指揮下,一舉突破長江天塹,哪怕陳朝再腐敗大意,也是超然不凡。

    在陰謀上,此人能夠殺兄逼父,以晉王之身,奪取帝位,當然也是世上第一等的好手。

    從時間意義的戰略眼光上看,下令修建完成大運河實是利在千秋,功在當代的大事,將錢塘江、長江、淮河、黃河、海河連接起來。真正使南北黃河流域長江流域聯成一體,使之氣數相連,連接南北兩個文明,並成一體,在當代也使統治真正延伸到南方。

    可以說,中國有此運河才是大中國,這種功績,李世民與之相比,簡直是渣,只有秦始皇開二千年之帝制可相比。

    在天下格局上,開拓疆土暢通絲綢之路,免去後患三征高麗,都是英明神武之舉,連李世民日後也不得不照作——李世民以後的舉動,哪個不是抄襲於他?

    隋煬帝看了他好一會,才微微一笑說著:「好,朕就喜歡你這樣的忠臣。」

    不知道為什麼,他本來是想恩威兼施的,但是見得了張宣凝,心中無有來由的覺得歡喜,因此就免了,說著:「好,卿把情況說給朕聽。」

    張宣凝凝得神來,把情況一一說明,既不多加,也不少說,一一描述縣中的情況,以及武器倉庫,隋煬帝不動聲色,只是淡淡的聽著。

    一邊說著,張宣凝也自觀察著這位皇帝,只見這位皇帝的確形相奇偉,身材雄偉,穿著帝袍,頭頂高冠,自有王氣。

    等他說完了,隋煬帝才點頭說著:「朕知道了。」

    就再無二話。

    等了一會,隋煬帝就說著:「石卿忠勤可嘉,不過你的大功,朕也許了官職,就不晉陞了,嗯,就再賞你黃金百兩,絲綢十匹,你現在可以下去了。」

    想不到竟然就這樣過去了,對略逆的事情一點也不過問,張宣凝愕然抬頭望去,只捕捉到隋煬帝嘴角一絲苦笑,突然靈光一閃,只覺遍體生寒。

    這道靈光照亮了整個世界,進一步理清了這個時代的秘密,當下就感覺到無比的寒意,只想著立刻退逃前往南方去。

    不過,還是面不改色,說著:「謝陛下,臣告退。」

    等出了宮門,張宣凝只感覺全身顫抖,心中卻這才真正理清楚了。

    漢朝三國,分裂相互廝殺,使漢族元氣大傷,因此導致五胡亂華,在中國北方,五胡殺人如麻,占統治地位的已不是漢人。

    公元306年,巴族人李雄稱帝,定都四川成都,建國號大成,史稱成漢。

    公元315,拓跋族人盧稱王,建國號代,佔有蒙古地區。

    公元319年,漢臣劉曜稱帝,定都陝西西安,改漢為趙,史稱前趙。前趙臣族人石勒稱王。

    公元337年,東晉臣鮮卑人慕容晃建燕,史稱前燕。

    公元351年,後趙臣族人堅稱王,定都陝西西安,建國號大秦,史稱前秦。

    公元384,前秦臣鮮卑人慕容泓稱王,建國號燕,史稱西燕,佔有陝西地區。前秦臣鮮卑人慕容垂稱王,建國號燕,史稱後燕,佔有河北地區。

    公元386年,前秦臣羌族人姚稱帝,定都陝西西安,建國號大秦,史稱後秦。前秦臣拓跋珪稱王,建國號魏,史稱北魏。

    公407年,匈奴人赫連勃勃稱大單于,建國號大夏……

    這時的中原人已不是漢時的中原人,漢朝的原有人口早已不足的一半。多少百年的文明古城成為灰燼。多少文化宗卷遭焚燬。異族統治中原。

    在這個基礎上,胡人的統治階級,關隴軍事貴族集團誕生,它起源於代北武川,初建於關中,其發端便是成盛極一時的西魏八大柱國。

    八柱國家,分別為:宇文泰(李世民曾外祖父),元欣,李虎(李淵祖父),李弼(李密曾祖父),趙貴,於謹,獨孤信(楊堅岳父),侯莫陳崇。共創造出四個王朝,分別是西魏,北周,隋,

    可以說,這才是三大門閥背後的真正實力——胡人北方大聯盟!

    北齊和北周時期上層貴族都極端排斥漢人,熱衷於鮮卑化與西胡化。而楊堅的家族,其實從漢朝以來的名門望族,在西魏時期,楊堅的父親楊忠便和獨孤信一起投靠了權臣宇文泰,此後,楊忠因為屢建功勳,而且幫助宇文覺建立了北周政權,所以,官爵升至柱國,封隨國公。歡迎訪問沸騰文學www.101du.net

    楊堅先輩武川鎮司馬楊元壽因輔助鮮卑有功被賜胡姓普六茹,楊堅上台後立即恢復了自己的漢姓,停止了鮮卑化,力行推行漢化。

    正因為如此,本來視為胡人聯盟一分子的楊家,因此就被胡人北方大聯盟視為叛逆,所以可以說,整個北方的胡人世界,就要千方百計的顛覆它的政權!

    隋煬帝怎麼會落得如此下場,被世人評論昏庸之帝呢?也許用民過重、急功近利是一個原因,隋朝得位不正,隋煬帝本身得位不正,天下不服又是一個原因,但是真正的原因,就在於胡人夷種為根源的關隴軍事集團仇恨和千方百計的顛覆!

    南北朝時期,胡人鮮卑族建立的第一個王朝。西魏不要說,由鮮卑人宇文泰擁立北魏孝文帝的孫子為帝,建都長安。

    北周也是鮮卑人宇文家所創,因此實際上,所謂的宇文家,李家,獨孤家,全部是胡人!

    自五胡起,西魏,北周,隋,唐,其實都是胡人治國掌天下,日後的元清,只是沒有融和完全,或者年代太近,因此才落個夷人政權的名聲。

    而人人忽視隋唐的胡人本性,其實就是從李世民開始徹底進行愚民政策,修改史書,引導輿論而得,當然,唐朝的豐功偉績也使這個政策得以成功。

    而在這個時代的現在,南方對北方根本沒有好感,稱他們為夷種,非我華夏衣冠,因此事實上,陳朝的滅亡,就是歷史上第一次漢族的真正滅國,要知道,晉朝還有半邊江山在南方得以延續呢!

    想到這裡,他就徹底明白了,為什麼隋煬帝會逃到南方去?不但是因為突厥幾十萬軍圍困雁門,顯示了關隴軍事集團和胡人的聯盟,更因為二百年來,在北方掌握軍政大權的關隴軍事集團的仇恨和對立!

    偏偏南方漢族,又不真正接受楊家,畢竟楊家以前一直是作為胡人臣子身份出現的,因此二面不討好下,隋煬帝走投無路。

    當然,其實隋煬帝留在長安,仍舊可以掌控半邊局面,不過,這並不是他的選擇。

    果然,其實在北方,漢人想崛起,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了,真正的實力不在於胡人門閥比如李閥在明中表現的實力,而在於同出於胡種而緊密聯繫,又擴張了二百的一個超級網絡!

    任何漢人在北方白手起家,對抗這個超級胡人網絡,只有身死軍滅的下場!

    只有盡快統一南方,才能以南統北,恢復漢族的江山,想到這裡,張宣凝已經明白,隋煬帝不是不知道胡種李閥要謀反,但是此時元氣大傷的情況下,他已經無能為力了,自己也很難保全了。

    等回到了軍中,得知皇帝賞賜又讚許,陶吉立刻喜不自勝,露出了笑容:「慶賀將軍,慶賀將軍,這才真正好了。」

    因為已經是果毅都尉,有資格勉強稱得上將軍。

    此人顯是以為有了聖上的嘉許,就可以高枕無憂了,唐國公再大,難道大得過皇帝?

    可見雖然此人是老江湖了,但是也受於見識和格局,不知死期將來,張宣凝現在已經知道,自己這支部隊已經死定了,自己能夠努力的逃出,已經了不起了,不過,陶吉放心,也是最好,死的糊塗就是幸福啊。

    當下就說:「聖上許我任事,你現在就是一團副旅帥了。」

    「啊!」陶吉大喜過望,自己本是副隊正,一下子連升二級啊,果然跟著張宣凝水漲船高了。

    「好好幹吧!」張宣凝溫言說著,心中思考此人還可以活幾天。

    「是,多謝將軍提拔,多謝聖上隆恩!」陶吉竟然跪在地上,連連磕頭,直把頭皮都磕破了。

    張宣凝笑笑,心思已經下了決心——回南方,統天下,殺胡種,此就是他這世的大願。

    ——————

    雖然慢了點,但是的確理清了隋唐秘事

    恩,大家可以簡單的看成「胡人集團」和「漢人集團」的對抗

    隋唐興衰關鍵,就在這裡

    並且申明:李閥,至少是那時的李閥,就是胡種,就是胡人的中原的利益集團代表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39:20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四十一章 突厥

    然說下定決心要跑路了,但是既然到了這個時代最精,自然要多觀察,多揣摩,多學習了。

    以他的官職,在禁軍中不算什麼,但是來去自如的特權還是有的。

    並且也以新人初到,拜訪前輩老將的名義去拜訪,雖然吃了不少閉門羹,但是也獲得了不少機秘要聞。

    張宣凝立於城牆之上,極目遠望。

    此時天尚未亮,星月照耀著整個世界,周圍的甲士整齊的巡查著,無人打攪張宣凝,在外人看來,這位石都尉年在三十間,身形高大,臉容黃色,神色冷漠,眸子深邃而無情,但是持刀而立時,自有一股淡淡的霸氣,使下屬敬畏。

    張宣凝目光落於殿頂,此是皇帝行宮。

    站在他後側的陶吉恭敬的說著:「將軍,這裡有卑職在,將軍可休息一下。」

    張宣凝露出一絲笑意,淡淡的說:「食朝廷之俸,忠朝廷之事,聖上既然任命我為都尉,又輪流值勤,我自當要用心用力,毫不懈怠!」

    陶吉頓生敬意,笑著說:「將軍如此勤於國事,以後必成一方重將,封妻蔭子,留名千古。」

    張宣凝冷哼一聲,說著:「不必奉承,去,再去巡查一次。」

    「是!」陶吉毫不遲疑的應著,率領士兵再次巡查。

    張宣凝望著他的身影,眼神卻是空洞,已經想到了別處,就說唐史,對於李淵的家世淵源、出身籍貫,舊史上的記載頗多歧異,疑團不少。比如說其籍貫,宋朝人歐陽修、宋祁的《新唐書》記載為隴西成紀人,而同為宋代人修的《冊府元龜》和五代時人的《舊唐書》等則記載為隴西狄道人。

    至於說其祖上為西漢名將李廣之後,未必確有其事。

    唐朝人李延壽撰《北史》一百卷,其在全書之後作「序傳」,更是盛稱其「李氏之先」出自帝頊高陽氏,而其實這還不滿足,李家立道教為尊後,稱自己是老子之後,這更扯談了。

    李唐日後得了天下,對自己家世很多粉飾,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其實,這反而證明了李家來歷不明,如是真的有淵源可傳,以當時重視家世的傳統來說,豈會如此含糊不清?早就祖先八代都寫的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了。

    正因為含糊,就說明他十之八九本是胡人,當然,這僅僅是張宣凝如此想,其它人的想法他是無所謂的,但是,李淵的母親是獨孤氏,肯定是胡女,李淵的妻子竇氏,也是鮮卑女。李世民之妻,長孫皇后,也是胡女,歷史上是可查的,祖先三代母系都是胡人,其實已經很說明情況了。

    換句話說,哪怕李淵的祖父李虎是純種漢人(這其實不可能,純種漢人根本無法進入胡人領導核心),那實際上李世民也只有1/4人血統,而有3/4人血統,而高宗更是只有1/8,甚至更低的漢人血統。

    而且,看一個人的背景,其實就看他所屬的政治陣營和集團性質了,李家毫無疑問,是屬於熟胡(突厥為生胡,半開化的胡人為熟胡)集團的核心人物,因此得到了關隴軍事集團的支持,李淵自言「承七葉之餘慶,資五世之克昌;遂得地臣戚里,家稱公室」,正是身為北方熟胡集團的明確寫照。

    打倒這個胡夷集團,他身上的血液立時沸騰起來,張宣凝並不是神,他來到這個世界上,也有過迷茫,也知道日後李世民英明神武,但是「胡夷之有君,不如華夏之無君」,既然李世民是胡夷,自然覺得自己有著大義,可討伐於他而沒有絲毫愧疚了。

    其實他也不要什麼理由,但是似乎許多人需要一個大義理由。

    「回我華夏,復我衣冠,不可由胡夷得天下!」

    這個旗號,想必在日後對戰李閥時,大可拿出來宣傳,也凝聚起民心,要知道,這時離五胡亂華沒有多少時間,漢族其實對胡人是無比痛恨,這一旗號,實是威力無比。

    根據史實,至少在南方是大大的吃得開。

    又定下了一個國策,他才冷笑一聲,凝視著遠方,在黎明前的暗黑中,不時有著近衛巡查,點點火把,有種說不出的風雨欲來的味道!

    就在他想要收回眼光時,突然之間,幾騎自視線的盡頭出現,拚命向這裡奔來,張宣凝心中一懍,忙揚手發令,集起自己的手下,但是心中已經知道,突厥來了。

    沒有多少時間,這幾騎已經衝到了城下,跟著就是上面騎兵的長聲大喊:「突厥大隊,數目不計其數,前來襲擊了。」

    城邊頓時大嘩,不過,這樣重大的事情,誰也不敢輕信,自有人下去盤問

    這時,張宣凝卻毫不猶豫的命令:「陶吉!」

    「在!」陶吉立刻應著。

    「你速去向宮廷報告,就說突厥規模數萬人以上,已經襲擊到城下,請聖上速速決斷。」張宣凝露出一絲冷笑,說著。

    「將軍,是不是等查實了再說!」應了一聲,陶吉卻沒有立刻去,有點猶豫的問。

    「快去,有什麼責任,自是我來承擔。」

    「是!」眼見如此,猶豫的陶吉也是無奈,率領幾人,下得城牆,翻身上馬,直撲宮廷而去。

    「這是給你一點籌碼,在聖上面前留點印象,日後說不定還可以有一線生機,嗯,可惜的是愚蠢不堪,竟然還要我多提點才是。」張宣凝望著他遠去的身影,心中想著。

    但是此念一閃就過,他召集了自己的部屬,這時,已經換裝了,他率領一百騎兵,就自防區門口出去,整齊的排列,等待著。

    沒有多少時間,遠處有巨大的馬蹄聲傳了過來,頓時,人人色變,下面還是盤問的人也知道沒有必要盤問了,各隊慌忙調整隊伍。

    落入視線的,是一隊騎兵,數目大概是二百左右,應該也是前鋒的突厥探騎,而追的,又是一隊己方的騎兵,大概只有十幾騎,突厥騎兵似乎有意示威,並不格殺,而就如老貓戲鼠一樣,圍著趕著,然後等到了城外眾目睽睽之下,才高聲喊著,並且將一個落後的隋騎砍殺在地,這個隋騎跌下,頓時被故意的上百騎策馬上前,變成肉泥。

    驚恐的隋騎拚命策馬,向著護城河蜂擁而來。

    張宣凝冷笑一聲,咬了咬嘴唇,看了看著兩側自己的騎兵,喊著:「突厥食汝等之肉,今我等必殺此胡狗!跟我衝!」

    頓時,上百騎兵大喊一聲,跟著張宣凝上前衝去,才沖了一段,就見幾隻長箭呼嘯而來,目標直指張宣凝。張宣凝舉刀橫斬,數箭頓飛出去。

    不遠處,二百突厥騎兵瘋狂衝來,他們哪見得如此狂妄自大的隋騎,一百竟然衝鋒二百騎,本來驅趕隋騎於牆下,是為了顯威於隋,現在反為氣奪那就很不好了。

    當下二隊都有死戰之心!

    隨著馬匹衝鋒,張宣凝的殺氣不斷凝聚,而心神也不斷攀登,就在衝到突厥騎兵之前時,強大的邪氣沸騰而出,「轟」的一聲,又直而衝上。

    「殺!」猛然遇騎,長刀揮出,破軍之刀閃著黃光,敵方一騎的皮甲,簡直和一張紙張一樣被穿過,鮮血飛濺,頓時跌倒在地。

    蹄聲轟天響起,後面的突厥騎兵直衝上去,不顧生死,讓人心生寒意。

    長刀之上,真氣勃發,配合著邪氣,兩名突厥士兵稍一格,立刻巨震吐血,身子往後拋擲,刀光再閃,血光四濺。

    張宣凝破軍刀上的黃芒閃爍,靠著身有內外二重甲,拼著捱刀流血,招招險中求勝,以命搏命,馬匹直衝而去,連殺十多人,刀下竟無一合之將,殺到性起,霸刀之中那股殺盡一切,惟我獨尊的意境,竟然空前凝聚,平時難以體會的奧妙,都一一浮現。

    「噹!」突然之間一刀,強大的反震力,震得他手臂發麻,還是衝刺以來,首次有人能擋得住他的長刀,但是對方也是全身一震,幾吐出鮮血來。

    張宣凝直衝而上,馬匹半點也不停,一刀斬出,這一刀雖然看似簡單,但是卻隨著對方的動作現出精微至令人難以相信的變化,任對方如何改變,還是二刀相格。

    「蓬!」真氣爆炸,張宣凝吐出鮮血,而對方更是露出難以相信的神色,往後翻騰,沿途不斷噴血,而張宣凝知道他是好手,真氣瘋狂的刺激馬匹,激發出馬匹的潛力來,馬速頓時加速。

    張宣凝一去無回,揮刀斬出,那人半空沒有落地,就屍分二斷,鮮血和內臟都露在空中。

    眼見如此,周圍的突厥騎兵猛然一震,然後瘋狂的高喊著什麼,衝了過來,就如烏雲卷席一樣,但是能夠衝到張宣凝身邊的人畢竟是少數,十餘個騎兵紛紛往後拋跌倒斃,霸刀所砍所殺,必是要害。

    「噗!」又—個騎兵連人帶刀往後拋去,就在半空中,邪氣已經內爆,那人眼耳口鼻全滲出鮮血,撞到了他身後的一個,頓時二人都吐血。

    眼前突然之間一空,竟然已經衝破了敵陣。

    眼見突厥分散之處,衝刺的道路上屍體狼藉,竟然倒斃了四十騎,而己方只折損了十騎左右,這就是有著無比尖銳的刀尖的效果。

    就算如此,身上也中了數刀,外面的盔甲被砍開,裡面的軟甲也出現裂痕。

    「殺,跟我殺回去。」張宣凝猛抽馬韁,

    刺馬腿,戰馬一聲悲嘶,反身又是一次衝刺,而後面也轉個彎,直跟著主將進行衝刺。

    這次的衝刺,並不如第一次那樣快速,而是照顧到了後面的己方騎兵,以求最大的殺傷力,破軍化作刀芒,專注前方,擋者披靡。

    又是這種瘋狂的經驗,對方的刀槍,如最猛烈的風雨一樣,將張宣凝的世界濃縮成了一個小點,眼前只有鮮血和殺戮。

    刀法淋漓盡致的發揮,邪氣無比沸騰,血淋淋的,除了生死別無它物的環境,使一切其它的東西,無論是感情還是霸業,都在這時無比的遙遠,只有手中的刀與之同在。

    號角聲、喊殺聲和慘叫聲,幾渾為一體。

    在搏殺中,或卸或黏,或虛或實,或重或輕,本來沸騰的邪氣,都似乎越來越融和到了這種不斷轉為奧奇的刀法中,似乎發揮出淋漓盡致的感受,越殺越是爽快,直推到無限的盡頭。

    張宣凝心中殺機似火,神智卻冷靜如冰,刀化長虹,又一個突厥騎兵連擋格都來不及,氣絕斃命,落下馬來。

    就在這時,幾處劇痛,張宣凝身上又多添三道刀痕,深吸一口氣,刀光暴漲,登時有兩人從馬匹上跌了下來,在這樣情況下,跌下來的人其實根本沒有幸理可言,後面的馬蹄足於踏爛一切。

    張宣凝又是一動,眼睛四望,只見四周到處是屍體,衝入了敵方兩騎之間,對方兩騎同時濺血跌倒,又是一次成功的穿刺,在後面,已經倒下了上百個突厥騎士。

    突厥騎兵見他瞬間連殺數十人,如摧枯拉朽,終於心膽俱寒,氣勢為之一鬆,稍過一會,吶喊一聲,其它的殘餘騎兵,連忙向後奔去。

    遠處,十多股濃煙,直衝雲霄,覆蓋達十多里的範圍,這是附近示警的信息。

    也就在這時,城上觀看的隋兵,才轟然叫好,百騎向二百騎衝鋒,幾個呼吸之間連殺一百多騎,己方只折損二十騎,可所謂大勝。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張宣凝眼見士氣可用,用盡內力,高聲喊著。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城上的隋兵,也隨之高喊,而高喊之後,連城內的隋兵也隨之高喊,一時間,萬歲之聲,聲震數十里,直上雲天,士氣頓時高漲。

    隋煬帝此時,就在「聞政閣」,這是東南西北四座小樓之間的主殿,其中寬闊無比,可讓百人在內聽政,規模宏大,豪華富麗,又在不經意之間顯出淡雅靈秀的色彩,可見造者用心。

    但是在這時,殿中臨時召集的十幾人都面面相覷,幾難說話,人人神情肅穆,連大氣也不敢喘息一下。

    隋煬帝臉寒如水,幾有當年之氣,冷笑的說著:「怎麼?突厥十數萬軍怎麼會突然之間闖到這裡?事先竟然沒有半點風聲?朝廷任用你等,到底是幹什麼的?沿途軍衛,又怎麼沒有半點阻擋的跡象?」

    此問一出,各個重臣更是各個低頭,再無話說。

    隋煬帝凝視周圍重臣,徐徐掃過,大殿中靜的連針落也可聽見。

    就在這時,萬歲之聲沖天而入,隋煬帝也聽見了,這才詢問:「何有此聲?」

    眾人頓時舒了一口氣,讓一個侍衛應聲而出,沒有多少時間又回來,說著:「突厥二百騎進襲於城門之下,追我斥候十數,果毅都尉石無忌以百騎出戰,與一刻之間,斬殺敵將,殺敵騎四十餘人,勝後高喊萬歲,軍士回應。」

    聽了這個消息,隋煬帝不但不喜,反而心中怒氣而沖:「哼,一個區區果毅都尉石無忌,也敢出戰,你等呢?」

    本來舒了一口氣的重臣,又陷入沉默中,隋煬帝心中殺意和怒氣直上衝去,幾乎暈眩,這種沉默,才是最可怕的,代表了東西實在讓人毛骨悚然。

    頓了頓,終於按捺住了怒火,他才從牙齒縫中吐出一句話:「果毅都尉石無忌有功,提拔為正六品折衝都尉,諸卿有什麼意見嗎?」

    本來,斬殺四十人這樣的小功,根本不能提拔,而且,才半年時間,石無忌就從九品隊正提拔到正六品折衝都尉,這速度也太快了,在平時,必有重臣阻擋,以免破了朝廷的體制。

    但是在這時,人人無話,只是說著:「皇上聖明。」

    就這幾句話,隋煬帝心中露出了深刻的寒意,將重臣一個個望了過去,這種寒意更是難以壓制。內外勾結,是要置朕於死地嗎?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40:03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四十二章 見面

    牆之上,屍橫纍纍,鮮血匯成溪流,四五個士兵,用,將張宣凝嚴嚴實實的掩倒在內,等待著突厥的再一次進攻。

    就在這時,只聽「嗚」的一聲,整個城牆頓時動了起來。

    「嗡!」天色一暗,數千支箭如雨點一樣遮掩住了天空,那幾個手持巨盾的士兵,個個不動,不斷有箭雨落在其上的聲音。

    其它的士兵,也或者拿著盾牌,或者躲到死角之處,等一次箭雨落下,突厥又架起了簡單雲梯,這時,藏在土牆之後的士兵一聲吶喊,趕上前去,或推,或刺,或者射,因此爬上來的突厥兵,紛紛的落下地來。

    「死戰到底!」一個火長喊著,長槍直刺,一個正在爬的突厥,慘叫一聲,從高高的梯子上落了下來,而在下面的突厥兵,更是不顧,直爬上去,才露出了一個頭來,旁邊就是一把長刀,長刀卻砍在他的左肩之上,那個突厥嘶聲怒吼,不顧身在半空,反手抓住長刀,頓時將那個隋兵拉了下去,二人嘶叫著,從半空之中落了下去,沉重的落在地上,地上已經積了一層層屍體了。

    「嗤嗤!」以百計的長箭從強弓射出,由下鋪天蓋地的灑至,正在搏鬥的敵我雙方,都紛紛慘叫,鮮血飛濺,甚至護在了張宣凝前的一個巨盾兵,也身體向下一沉,一支箭已經從縫隙中穿入他的胸口,此兵咬緊牙齒,硬是用身體支持住巨盾。

    巨盾之後,張宣凝對這一切恍如未覺,真氣不斷凝聚,真氣所到處,不單經脈進一步擴展,所有竅穴更澎漲開來,連邪氣也跟著運轉,每運轉一遍,真氣更是澎湃豐盛,就像潮水一樣流轉。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張宣凝醒了過來。

    眼睛一張,就已經看見了外面死鬥的士兵,以及最前面,已經死亡,卻還僵硬著支持著盾牌的士兵。

    張宣凝對這個誓死保護他的士兵,根本沒有半點感覺,他臉沉如水,推開於他,徐徐的拔出刀來。

    戰鬥已經進行了二十餘天,這二十餘天之中,突厥軍竟然高達二十萬,而其實隋煬帝的禁軍,總人數也不過二萬。

    不過,突厥不善攻城,而隋煬帝的禁軍又是精銳,有城牆保護之下,因此屢戰之下,這二十餘天,雖然二萬禁軍幾乎折損一半,但是突厥也橫屍三萬於城下。

    要知道,突厥全民是兵,死一個就少一個成年男子,這樣的消耗,也不是突厥能夠承擔得了,因此戰鬥已經進入了相持階段。

    強弩之末,勢不能穿魯縭,別說各地援軍已經開來,就算沒有援軍,突厥也斷難肯再花三四萬騎的代價來攻破雁門了。

    因為這樣一來,突厥也元氣大傷,要知道,草原上,別說突厥內部分裂,就是其它敵人也層出不窮,如是有此損失,突厥不但再難獲得好處,甚至也未必能夠把持草原霸主的地位。

    再說,歷史上也是突厥圍攻一個月,因此就解圍了。

    因此,在別人不知道明日如何的情況下,唯有張宣凝可所謂氣定神閒。

    這種好整餘暇,氣定神閒,混在周圍雖然拚死作戰,但是還是悲雲慘淡的隋兵之中,當然非常顯目,其實張宣凝也知道這點,但是他已經下決心此戰之後,就脫離軍職了,因此倒也不意別人怎麼樣想。

    而且,這也不但是好整餘暇氣定神閒的問題,這二十餘天來,他所殺的突厥騎兵,的確已經達到數百之多,幾乎每戰必殺十幾二十人,這樣的戰果,怎麼不使周圍的隋兵敬畏呢?

    現在,他的實戰經驗已經非常豐富,特別是對以寡敵眾,以及戰場上的戰鬥更有心得,避重就輕,把敵人成功擊中的傷害減至最低,而一擊,必中敵人要害,半點餘地也不會給人留下。

    什麼留敵一線生機,上天有好生之德,也許在哲學上和政治上是可以說說,但是在戰場拚殺之時,卻全部是狗屁不通。

    雖然如此,但是眼前的戰鬥還是慘烈無比。

    「死戰,死戰,殺得突厥狗!」這種聲音不斷從戰鬥中的城牆上爆發出來,而在後面,戰鼓聲也連綿不斷,把戰鬥到最後的命令,傳遞給了敵我雙方。

    格鬥的聲音,慘叫的聲音,在雁門牆上此起彼伏,隋兵也已經筋疲力盡,傷痕纍纍,他們用血肉之軀,在牆上拚死抵擋著突厥的攻擊。

    「噗!」又一支利箭的破空聲猛然而至,從牆下直射而上,利箭穿過盾牌,穿過一個士卒的胸膛。鮮血頓時衝出身軀,灑在張宣凝身上,這明顯是對方的神射手所為,張宣凝恍然未覺,只是冷笑一聲,手中已經拿起一根長矛。

    用盡力量,長矛破空而出,疾如閃電,二十餘米的距離,似乎根本不存在,那個神射手根本無法抵抗和躲避,長矛貫體而入,連人帶馬,直釘在了地上。

    石將軍,石將軍!」周圍的士兵高喊著。

    「嗚~~~」下面突厥的號角又吹了起來。

    隨著號角的聲音,又是「嗡」的一聲,天色又是猛然一暗,張宣凝對這樣箭雨,也根本不敢大意,拿起一個盾牌,向上一頂,就不斷有箭雨落在其上的聲音。

    箭雨之後,突厥士兵頓時被什麼刺激了一般,又蜂擁著向攻了過來。

    長箭這次非常猛烈,不時呼嘯著從突厥軍中飛了過來,就算此時隋兵也算是訓練有素,都見機躲在城牆之中的有遮掩和盾牌,甚至死角的地點,但是還是慘叫之聲不絕於耳。

    「穩住,不要驚惶!」張宣凝用起內力呼喝,頓時讓周圍的隋兵都穩定了下來。

    「哼,突厥物資缺乏,這樣的箭雨,我看你能夠再放幾次,怕是最後一波攻擊了吧?」張宣凝冷笑的想著,果然,沒有多少時間,箭雨停止了,突厥兵抬著雲梯沿著雲梯向上爬來。

    「命令,不要吝嗇,有什麼東西,全部放下去!」張宣凝高聲喊著。

    周圍已經信服的隋兵頓時應命,還有的石頭、擂木、火油,箭雨,都瘋狂的砸下,頓時,一個個突厥兵,在這樣猛烈的攻擊下,不斷慘叫向下跌去。

    但是這次,似乎有高手在,一批突厥人,用著非常敏捷的身手,向上爬去,雖然途中也有幾個被砸中,要知道高空落下的石火之類,威力可是非常大的,就算是高手也承擔不起,當下慘叫跌下。

    但是大半的此種突厥,很快的突破,並且跳入了城牆之上。雖然這些人員人數不多,但是附近的隋兵紛紛被砍殺,頓時牆上一片混亂。

    「弓箭手,向他們覆蓋射擊!」張宣凝怒聲高喝。

    頓時,附近還存在的隋軍弓箭手,在他的呼喝下,向著還沒有衝上來的突厥好手的位置覆蓋了過去。

    「噗,噗!」在數百支可貫穿盔甲的強弓射擊之下,又是十餘突厥好手變成了刺蝟,紛紛落下,在大規模的戰鬥中,武功並沒有想像的這樣強。

    喝令完畢,張宣凝手揮長刀,直撲而去。

    一個突厥高手斬殺二個隋兵,眼見張宣凝衝來,兩目射寒電,狠狠盯來,其身心上殺氣瀰漫,如是一般隋兵,就憑這個眼神已可令其心膽俱寒,鬥志盡失。

    但是張宣凝親手殺得五百人,可稍微殺人如麻,早已經心志堅毅無比,直撲上去,身影略一晃動,對方的攻擊頓時一窒,眼睛射出難以置信的神色。

    原來,這種晃動,不但破開了對方氣機鎖定,更攻擊到了此人的弱點,對方怒吼一聲,揮刀相格。

    高手之爭,爭的就是這一線之差,軍中作戰,更是把這點發揮到淋漓盡致。

    「噗!」的一聲,張宣凝的長刀已經攻擊到了對方真氣的弱點之處,刀上真氣如洪水暴發,破入的真氣,又帶著無比狠毒的邪氣。

    「蓬!」那人頓時吐血不至,一瞬間再難用力,而戰場上也不會給他機會,周圍二把長刀,幾乎同時貫體而入,將他當場殺死。

    直感覺到手到心刀,心神合一,張宣凝手中刀光激閃,直撲向其它突厥高手。

    一個突厥好手,感覺到這凌厲的殺機,尚未站穩,已怒吼一聲,直撲過來,張宣凝腳一踢,正在地下的一支半邊長矛,噗的一聲,直從他的胸口洞穿了過去。

    那人發出驚心動魄的慘叫,兵器脫手,從高空上向下拋跌,直落到了地上。

    張宣凝左砍右刺,見人便殺,那其突厥好手無人能阻,受此一阻,隋兵也從混亂中組織起來,向他們殺去,到底有人數上的優勢,又加上高手作為尖銳,因此所到之處,突厥好手紛紛落下,或者被數支長槍釘穿在牆,發出了讓人毛骨悚然的叫聲。

    沒有多少時間,隋兵已經將突入的突厥好手全部包圍,把他們和其它突厥兵隔離了出來,殘餘的弓箭手,彎弓拉箭,張宣凝這時反而冷笑著,並不上前。

    「噗,噗!」數十支箭射出,距離不過幾米,其力量強到了格檔都不能的程度,露出了驚恐的突厥好手試圖阻擋,根本無效,一個又一個被射殺當地,有的甚至直攀爬上城牆,向下面跳下,但是半空中就被射殺。

    就算沒有射殺,高十幾米的牆上直接跳下,連他們的武功也無法承擔,好幾人跌斷了腿,在下面發出了淒厲的慘叫。

    眼見如此,終於知道今天又事不可為了,一陣號角聲音中,突厥開始撤退,離開了片刻之前還正在試圖爭奪的城門和城牆,今天的攻擊,在城下,又留下了二千多具屍體。

    這次退兵,似乎並不和以前一樣,在牆上爭取休息,準備明天再戰的隋兵,在過了一個小時後,也發覺了異樣。

    大風吹過,城下一片屍體,殘餘的旗旛,獵獵作響

    對方的號角,一陣陣而來,掠過營地,突厥騎兵開始撤退了,這時,幾乎所有隋兵,都默默的掙扎而起,看著這些突厥騎兵,一個個撤離。

    無論上下,都沒有想趁機衝鋒的,原因很簡單,對方還有十數萬大軍,而己方已經不足一萬,大部分還是負傷,疲倦不堪,怎麼可能攻擊?

    再過了一會兒,軍中傳出了哭泣,這是紀念袍澤的悲痛,也是心喜自己存活的喜悅,張宣凝站在城頭,看著他們撤退,在下午的太陽下慢慢消失。

    就在這時,才等突厥軍退去沒有多少時間,遠處就出現了一隊人馬,目光遠處,就看見了一個「李」字。

    張宣凝唇角微牽,眼神閃過無比的殺意。

    李世民解雁門之戰嗎?

    傳說是這樣的,九月,通往雁北白漫漫的官道上,屯衛將軍雲定興勤王救駕,但是此人據說無能的很,而就在這時,李世民竟然闖入軍營,高喊:「雲將軍,我李世民有妙計稟告。」

    雲定興知道世民是唐國公李淵的兒子,忙叫人放他過來,問:「世侄有何妙計,快說!」

    李世民對雲定興說:「始畢敢舉兵圍天子,必謂我倉猝不能赴援故也,宜晝則旌旗數十里不絕,夜則鉦鼓相應,虜必謂救兵大至,望風遁去。不然,彼眾我寡,若悉軍來戰,必不能支。」

    雲定興一聽,一拍巴掌叫道:「真是英雄出少年,多建旗鼓為疑兵,此計甚妙,馬上照辦!」

    雲定興按照此計,白日則旗旛招展,殺聲震天,夜間則鉦鼓相應,火光連片,遮滿了半邊天。

    據說突厥幾十萬軍,行軍打仗毫無章法,一見之下,連派點兵探察也沒有,就立刻嚇的跑路了,因此突厥兵全線回撤,李世民就這樣解了雁門之圍。

    隨後,李淵也率勤王大軍趕到了雁門,護送隋煬帝和群臣回去。

    恩,在傳說中,經過這場雁門之圍,隋煬帝幾乎驚破了膽,又加上洛陽和長安附近出現了數股農民起義軍,隋煬帝再也不敢在北方呆了。他對老臣蘇威說:「這北方流年不利,兵災連綿,朕還是移駕江都去吧。」

    果然,李世民就是英明神武,世上第一,王八之氣啊!

    而隋煬帝肯定就是膽小如鼠,一嚇就跑到南方去了,半點人君之態也沒有。

    與突厥勾結,陷帝於死地,但是一見戰局不利,卻立刻又搖身一變,變成了救世主和大大忠臣,如此淺薄的一計,嚇得突厥幾十萬軍逃回草原,還真當天下人是傻瓜不成?

    不過,也許的確天下人是傻瓜,是腦殘,因為就算在張宣凝原本的前世,相信的人也不計其數,這就是光環效應了。

    就在冷笑聲中,李世民已經一騎先出,翻身下馬,跪向城門:「微臣唐國公李淵二子李世民,救駕來遲,望吾皇恕罪。」

    不得不說,如此說來,周圍不明真相的軍民,的確發出了歡呼之聲,攻勢正急,卻突然之間停止,又有人跑來說救駕來遲,當然以為這就是他的功勞了。

    哼,你是救世主,我們這群拚死殺敵的人是什麼?炮灰還是草木?

    張宣凝冷笑一聲,他現在已經是折衝都尉,算得上不錯的官職了,當下就用繩子一拉,從城門而下,腳一點,落在了城牆之下,才上前幾步,李世民後面的幾個隨從頓時一驚,連忙上去,隱隱有著圍攻之勢。

    張宣凝笑的說著:「來者是誰?」

    「臣是唐國公李淵二子李世民,不知將軍是?」李世民雖然年紀輕輕,形相威武,眼如點漆,奕奕有神,此刻傲然卓立,意態自若,一派淵停嶽峙的氣度,教人心折,他滿臉是笑,拱手作禮。

    「哦,我是折衝都尉石無忌,李公子如此年輕,不知官為何職呢?」張宣凝問著,他滿身是血,雖然笑容滿面,但是不由使李世民感到一絲寒意。

    「尚無官職,只是勤王救駕,本是我等臣子的本分。」

    「哦,李公子無官無職,竟可召得數千之兵,救得聖駕,當真是了不起啊,佩服佩服。」這聲音故意說的響亮,附近軍民人人可聞:「突厥二十萬軍,如此勢大,公子一來,卻退避三舍,公子當真是第一豪傑,李家也是當時第一家也!」

    轟,周圍無數人等,都頓時一呆,開始議論起來。

    李世民臉色一變,立刻說著:「臣勤王救駕,只是為了臣子本份,雖殺身也不敢辭也,更不敢當第一豪傑,第一家之稱。」

    張宣凝這時也不再說話,只是笑笑:「那好,公子大義大功,容末將稟告聖上。」

    說著,他就反身,仍舊沿著繩子,翻身而上,上得城牆。

    李世民望了上去,臉色鐵青。

    這是二人第一次見面,其時,李世民十七歲,而張宣凝十八歲。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40:15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四十三章 先機

    宣凝站於山林的高處。

    周圍是張一帶領的,相對可靠的親衛,這大半年來,也不過三人而已,都是身無家世之累,又針對忠誠的人,因此雖然看見了張宣凝親自脫下面具,露出了少年的臉來,並且洗了臉,也只是一陣騷動,並沒有質疑。

    從高而向下望去,山野在細雨紛紛中黑沉沉一片,沒有絲毫異樣,可以看見一個小小的營地。

    張宣凝問著:「如何?」

    張一回答的說著:「就在附近,已經包圍了,已經感覺到了。」

    張宣凝點了點頭,歎息的說著:「我接到巡查的任務就知道不對了,果然,我出行百里,再脫離軍營,也就差不多了!」

    張宣凝接到了外出探察突厥撤退情況的命令,就心知自己死路已到,帶上他的一百騎而出戰,估計了一下距離,以及可能的襲擊距離,提前派人作出安全,在今天紮營後,他就靜悄悄的出來了。

    他是此地最高將領,當然可以隨意外出。

    果然,一切都在預料之中。

    當下又說著:「我已經命令營中戒備,無論來襲擊的人是誰,也不可能完全無警的襲擊,必須硬拚硬,他們有實力上的優勢,肯定會打的。」

    「砰,砰!」話才落下,就看見了幾朵煙花在營地周圍的高空爆開,化成數百點光芒,一下子照亮了周圍。

    張宣凝和張一都是高手,運目向下望去,就看見了密密麻麻的人同時躍起,幾乎同時,數百點火把燃燒而起,這是特製的火把,可以在細雨中燃燒,這火把一起,就可以清楚的感覺到,佔有營地附近的各個要點和制高點,形成一個包圍網。

    張宣凝倒抽一口涼氣,說著:「這裡面起碼有五百人,其中還有許多是修煉過武藝的好手,李閥還真看得起我,一下子派遣這樣多人來對付我們——他已經調遣了附近可以調遣李閥好手了吧?」

    頓了一頓,雙目精芒閃動,看了一會,又說:「看這樣子,步陣甚合兵法,滴水不露,其中必有將才在裡面主持,或者李世民本人就在親自主持,我如在裡面,也只怕逃不出來。」

    張一應了一聲:「是!」

    心中卻湧現出對張宣凝的景仰。

    走出來,看似簡單,其實是大智慧,首先,必須明白自己已經陷於必死之地,才可圖謀出走,這點已經使百分之九十的人淘汰了,其次就是必須殺戮決斷,不能有半點猶豫和不捨,有一些聰明人,甚至包括一些歷史上的大智者,已經看到了結果,但是就是抱有幻想,或者幻想主上還有情分,或者幻想不會這樣糟糕,或者不捨已經獲得的功名地位,因此而延誤逃亡的機會,而身死族滅,這多的是。

    有這二點,就已經是一代豪傑的素質,成不成事,成多少事,那就是其它各種各樣因素來決定和影響了。

    二小強永遠不會有這樣的智慧,而且,就算給他們拼運氣發覺了,他們也永遠不會拋棄他們的部下,就算在外面,也會回去共禦強敵,所以說,他們不死,實在是天下的奇跡啊!

    才如此思考,就看見數以百計的敵人,朝著軍營殺了過去。

    張宣凝功集二目,可以看見這批進攻的人,都身穿輕甲,統一標準,但是武器就不一樣了,由刀、劍到重型的矛、槍、斧等應有盡有,身法也有異,應該是李閥的特殊部隊,武功好手一樣的組織。

    不過,隋軍精銳也不是吃素的,軍營中轟然而鼓,上百隋兵各佔要害之地,眼見有人衝了上來,就聽見裡面一聲號令,聽這聲音就知道是陶吉,軍中強弓,並不對著泛泛,而是對著一處進行密集性的覆蓋打擊。

    衝上去的幾個好手,頓時變成刺蝟,轟然倒地。

    密集性的覆蓋射擊,就算宗師也不敢正面對抗。

    但是其它人也反應奇快,紛紛翻滾跳躍,逼近軍營,眼見他們或有死傷,但是還是衝入大部分人,靠近了軍營,一時刀光劍影,為血戰拉開序幕。

    張宣凝不再觀看,冷笑的說著:「拿下此營,大概必須也必須半個時辰吧,我們走,等他們發覺我不在裡面,就會在附近搜索,我們有半個時辰的時間來脫離危險,走到安全地帶,這裡不看也罷。」

    說完,他一個旋身,就是離開。

    張一默默的跟上,心中卻真正知道,此人把握戰機,可所謂深查生死存亡之機。

    三個親衛也自跟上,他們再也沒有回頭看看,還在激烈戰鬥的隋營。

    等到了對面的山腳下,五人翻身上馬,夜中奔馳而走,過了一會兒,細雨過去,月亮露出,此時正是九月,秋天才開始而已,在月光下,只見野外時有鮮花,不同種類的樹木組成大片樹林,覆蓋山坡,策馬時甚至可以聽見被驚醒的鳥獸。

    快跑半個時辰,全力策騎,就是五十里路,沒有多少時間,就來到一條河的

    五人翻身下馬,用刀將馬繩之類全部切開,放了五馬後各自用力一拍。

    馬匹受驚,向著一處繼續前進,五人望去,看著它們消失,而再走片刻,在一處幽靜的轉彎口,上得一船。

    這船並不大,但是也有帆,二個人早已經等候好,見得他們上船,立刻就拉上風帆,在秋風之中,船的速度不斷提升。

    張宣凝的臉,許多日子沒有見到陽光,倒有點蒼白,和月光一照,更是如同冠玉,他立於甲板之上,淡淡的笑著:「我們還不算徹底安全,以李閥的實力,我們必須在今天夜中,出得此河,通過落河口,落河出口有三條,分向三個方向,這樣的話,李閥再能,也無法分並追趕了了,此局就算我贏了。」

    沸話聲才落,數十里遠處出現了火柱,所有人都知道,這是隋營最後全破的玉石俱焚的一招了,代表了戰事已經結束,而追兵就會搜索四周。

    騰也就是這時,正在營地上的李世民臉色鐵青,此時他畢竟年輕,還沒有日後喜怒不形於色的涵養。

    文但是眼睜睜的看著營中火起,望著裡面伏屍處處,他竟然突然之間失笑。

    學再望了望四周數百名李閥的子弟兵,以及屏息靜氣的等候著自己命令的數個將軍,才說著:「石無忌真不愧是將才,就憑這招金蟬脫殼,就知道其人性格決斷可捨之極,朝廷的官位,跟隨的部屬,全部可以不要了,還使我折了四十名好手,不過,倒未必讓他能夠跑了。」

    說完,他就望向了一人,問著:「能夠追上不?」

    「公子,此時在夜中,鷹視無法監察,但是我帶了獵犬,速度慢點,但是也可跟上去。」那人想了想,回答的說。

    「那好,把戰死的人都一一收集看管,為我李家殉忠者,我必不會虧待於他,搜索隊先去附近搜索蛛絲馬跡,其它人等進行短暫修整,一旦發覺,跟我追擊。」李世民鎮靜自如的發佈命令。

    周圍的人頓時應著,公子的自信和從容,的確使他們充滿了鬥志。

    眼見自己手下在還在燃燒的營地周圍忙碌,或踏蹬上馬,或檢查附近,或者收集屍體,一副忙而有序的模樣,絲毫不為四十人折損而動容,就知道這的確是李閥的精兵。

    但是再怎麼精兵,夜中攻擊紮好營,並且警備中的軍營也是大忌,如是在平時野戰,說不定傷亡只有十人就可把這隊隋兵消滅。

    當然,這不是重點,重點卻是石無忌,當初在安川縣中,破壞李閥計劃中某個環節也就罷了,畢竟家族根深蒂固,不在乎這點損失,單純如此,說不定還會受到家族的重視而給予收買,但是此人竟然悍然殺死李居道,不但激怒了有關家屬,更明確的表現了毫不在意,毫不在乎李閥的態度。

    這樣毫無敬畏之心的態度,是很難收買的,畢竟驅人為下屬,敬畏之心是第一點。

    之後此人直接上書,言李閥謀反,的確使計劃受到了一些影響,但是畢竟大局已定,可惜的是,此人在雁門之戰表現極為出色,謀略決斷都有過人之處,又考慮到這人已經是第二流高手,再拖延下去,說不定成長成大麻煩,所以自己才下決心要扼殺此人,因此通過影響,讓此人受命出行,以好襲擊。

    以鷹搏兔,還用全力,自己已經深明兵法了,知道戰必致死,不給半點餘地,明知敵人軍中只有百人,也帶上了自己動員的500位好手,幾乎佔了李家秘密勢力的六分之一,就算來他再強,也無法逃出。

    卻想不到此人提前出走,讓自己全力一擊,落得空來。

    現在還不知道是不是偶然,如是偶然,也就算了,如是能夠預測,此人眼光之準,心性之忍,決斷之狠,都讓自己毛骨悚然。

    不管是不是,只要有這可能,就必須提前扼殺,這次絕對不可放過。

    想到這裡,周圍已經有人上前低聲稟告:「公子,我們已經發覺了痕跡,是五騎。」

    李世民清醒過來,冷笑一聲:「追上去,千萬別給他跑了。」

    說完,他第一個上馬,一馬當先,疾衝而出,而後面,除了數十人留下,其它四百人都一聲發喊,奔隨而去。

    頓時馬蹄震天,這時,已經無需掩蓋了。

    張宣凝倒出酒來,對著月光,舉起杯子,徐徐喝下,有點黯然的說著:「可惜了陶吉了,也許他死前,還不知道到底是誰襲擊了他,說不定還在掛念著我呢,甚至幸虧我出去逃過這一劫!」

    其它人等都沒有資格說話,而張一也沉默著。

    張宣凝露出真正的苦笑說著:「這其實我都知道,不然就不會這樣決斷了,在惹上李閥的那一刻,就決定了此時的命運,逃出我們幾人是可以,想挽救全隊人的性命,就是不可能的事情,但是問題就是,雖然樣,看著自己部屬兄弟無法挽救,總有黯然的心情

    此時,張一卻認真的說著:「公子,現在此局,已經是最好了,公子就算留在營中,也只是唯死而已,一點根本不了什麼,只要公子記住他們,日後為他們報仇,想必他們也可以含笑九泉了。」

    張宣凝點頭,對他露出一絲欣賞之意,果然知道怎麼樣配合啊!

    口中說著:「也只有如此想了,來,我敬你們。」

    說完,他就拿起酒杯,對著月光,默祈片刻,而其它幾人也連忙跟上默祈,等默祈完了,他就連灑三杯於船頭,然後長身而起說著:「下面就是最後一關了,我想李世民再厲害,也不能追上我,這不是謀略和實力的問題,而是先機的問題,不過,我們也不可大意了,大家準備,準備出得河口!」

    剛才所作所為,也許看來有些假,但是認為假的人都是不知世事的人,難道不知道,有沒有套東西,有沒有台階,其實是二回事嗎?

    再假,也必須真誠的作,這就是政治,也是世情。

    而幾乎同時,李世民今天第二次心中鬱悶,因為已經發覺了空馬,才一思考,就知道河流是其去路。

    李世民等待了片刻,就有人神色凝重的報告:「已經在河流邊發覺了船隻痕跡,並且失去了氣味。」

    李世民凜然的說著:「你知道這船怎麼來得?」

    這是關鍵,如是臨時看見的,說不定是石無忌運氣好,如是已經準備好的,那就是石無忌深謀遠慮,洞察如火,有此大敵,實是心腹大患。

    調查的人回答說著:「我已經叫醒了周圍的農戶,知是一天前靠來的客船,船上有二人,並非本地漁船,據說,船上有風帆。」

    李世民頓時臉色鐵青,一切都變成了最壞的情況。

    如是漁船,就算在河流中,行走也是不快,還可追上,專門的快船,只怕自己再難追上了,當下就問了一聲:「此河通向何處?」

    「此是落河分支,前面十里就落河主幹。」

    「有無出口?」

    「三個,公子,怎麼辦,要不要通知各地封鎖?我們快馬衝刺,還是有機會趕上的,畢竟此河不急,風也不大,船速不高。」

    李世民沉默了一下,才歎著:「算了,這次石無忌是贏了,我們以後再遇吧!」

    此時,李閥畢竟沒有起事,許多事情難以公開作,因此動員的力量也受到限制,再加上石無忌自己也是二流高手,在這樣失了先機的情況下,攔截也是無用。

    附近的人愕然,但是還是說著:「是!」

    李世民凝視著月亮,雙目寒芒電閃,說著:「此人真是大將之才,豪傑之人,下次如是有機會,當真是不可放過了。」

    頓了一頓,又命令著說:「監督朝廷,如他回來,立刻向我報告,還有,調查他的底細,到底是什麼人家,如是查出,立刻控制其家人,以要抰之。」

    「是!」手下人立刻應著,要挾家人,也許在某些道德人士看來,有失光明,但是實際上,卻是古今政治中第一和常用手段。

    就算是在張宣凝所在的現代,如是犯罪,第一時間就是控制其家人。

    因此,古今之道,起事謀反,第一就是要不惜家人,或者提前轉移也可以。

    當然,對著起事的叛逆,當局也很少有人真正把希望寄托親人的要抰上,劉邦姑且不說,那絕對是分父肉而吃的主,歷史幾千年,不到萬不得已,誰會真正把親人放在戰略上考慮?

    要挾親人,對豪強來說,是沒有用的,嗯,有點用,用處就是你作初一,我作十五。

    起事時,朝廷殺得其族滿門,起事後,有關官員和皇家,以幾倍幾十倍的人頭來補償,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明亡後,皇家朱族,就被殺百萬,這就是理所當然的政治報復,這是誰也無法改變的政治規則。

    甚至一些政治鬥爭和日後清算,為什麼如此殘酷,也無非是你作初一,我作十五了。

    這點可以解釋無數的歷史事情。

    雖然失了先手,輸了一局,但是李閥的實力如日中天,不是石無忌這個小人能夠比喻的,哪怕才能再高,如是實力不行,也只有當孫子和螞蟻的份。

    因此此時,李世民倒根本不擔心,他如此幽幽想著,心中卻生出一絲欣賞之意:「此人必殺無疑,但是如是願意投靠於我,我就可以更有羽翼了,父兄那裡,也必須安插人手了,等日後起事,分得君臣,各有系統,就難以安插了。」

    年僅十七,已經有深謀遠慮,豐富羽翼,甚至扎根監察父兄之心,這才是真正千古一帝的真面目!

    也是世上真豪傑本色!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40:50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四十四章 會稽

    業十一年九月二十三日

    日夜趕路後,張宣凝終抵達了目的地。

    運河直通到餘杭,但是會稽郡正是沿海,也見到江水滔滔,自西而東,滾流不休。

    此時,大地逐漸沉黑下去,張宣凝卓立一座小丘之上,遠處隱見會稽郡的***。

    趕來的,是李播,他青衣飄飄,欣然說著:「賢侄這一年多來,當是進步神速,幾可進窺第一流境界,與名聲而言,二個身份都名傳天下,這對賢侄的大業,有著相當大的作用。」

    張宣凝聳肩說著:「所以我就索性拿著破軍之刀,想必有心人如是仔細調查,也可以知道我和石無忌是同一個人,這時,就可利用聖上賜予我的官職來影響了,有沒有官職,還是完全不一樣的,沒有,那是草寇,有,就有安身立命的身份了,至於武功,我還必須一段時間,才能臻達一流境界!」

    一流高手,其實就已經開始先天之境,可是一日邪氣沒有完全消化,就自然無法真正臻達一流境界,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李播露出緬懷回憶的神色,目光深看著夜中的會稽郡,悠然神往的說著:「看見賢侄如此英姿勃發,我就想起你父你祖當年,如今,是你來縱橫天下了。」

    張宣凝默然不語(注,我寫錯了,張宣凝大業九年十五歲,現在是大業十一年,就算虛年也只有十七歲。現在和李世民同年)。

    李播瞥他一眼,又問著:「賢侄,這樣快,就要起事了嗎?」

    「就是如此,時不待我啊!」

    「哦,正想聽賢侄所說。」李播感興趣的說著。

    「那就請世叔指點了。」

    想了想,大體上組織了一下,張宣凝就說著:「我把天下分成三個階段。第一階段就是大業五年之前,雖說也有一些草寇,但是大體上威壓天下,可所謂江山鐵桶,四夷臣服。」

    「雖然說開運河,是大業元年就開始。每月役丁200人,但是,民可驅之,因此後果是在大業五年之後,役丁死者十之四五,不斷積累。導致了百姓困苦,怨恨勃發,因此天下開始大亂!」

    「於外而言,突厥(此是指東突厥)四分五裂。啟民可汗依靠親近大隋的國策,在東突厥的內部爭鬥中勝出,由於根基不穩,汗位不固。實力不足,因此啟民可汗娶義成公主,終其一生,而進貢不斷,但是啟民可汗在隋大業五年去世,其子咄吉世為始畢可汗,其時,突厥王廷,已經強盛。因此就算大隋未衰,也必有一戰,何況大隋妄用民力,內亂而起呢?」

    「因此大業五年,內外格局都發生變化,大隋開始衰敗,但是此時,大隋還非常強盛,因此與內而言,還可平內亂。與外而言,還可懾突厥,所以始畢可汗還是勉強稱臣。」

    「但是情況繼續惡化,聖上三征高麗,折損元氣過巨,而亂民起義也已經出現燎原之勢,最重要地是,各地官家門第,也開始不安本分,直到今年大業十一年,突厥公然襲擊聖上,而各大世家門閥又正式開始密謀對抗朝廷,因此,可所謂天下大亂,就在今年。」

    「今年不起,來年無多,就沒有趁亂而起的時機了。」張宣凝總結的說著,這是結合了他所看見的情況,又結合了未來歷史的判斷,因此精闢無比。

    李播頓時動容,眸中閃過無法相信的神色,思考了一下,又問著:「那賢侄,又何以選擇會稽郡?」

    「起大事,必占空白之地,小侄如是還有世家,自然當取富強之地,作為帝王之資,但是小侄現在白手起家,兵不過上百,自然要取其空虛死角之地。」

    「自魏晉以來,會稽大興,是南方最富庶的地區,又得運河之終點,再加上會稽郡少有實力,正是空虛,而杜伏威李子通之類,又集於江都附近,佔有歷陽,事實上隔離了隋軍,可以說,我得會稽郡,極其富裕,又無人攻我,大可集精兵,修政治,然後上可沿運河而上,下可蠶食更南的郡縣,可所謂帝王之資也!」

    「再說,你可知杜伏威先後擊敗隋將宋顥,合併苗海潮、趙破陣等部起義軍,勢力大盛,本無需外援,但是今年卻偏偏和李子通部匯合,卻不料李子通企圖吞併杜伏威部,對杜部進行突然襲擊,杜伏威受重傷。隋軍乘機攻擊,杜部慘敗,此時,無論是李子通部,還是杜伏威部,都元氣大傷,偏偏大隋精兵還在北方,又被隔離,所以都無法攻我,因此,我取會稽郡,正是其時。」

    「可惜,如是杜伏威不受此劫,必可卷席南方,至少也可成對峙南北之格局,卻因為錯信李子通,急於求成,導致前功盡棄,實力折損十之八九,此人雖是足智多謀,勇敢善戰,也可再興,但是卻已經耽誤了戰機,再加上處於大隋重點圍剿之人,地理位置也是不佳,因此此人再無奪取天下之機了。」

    「無論南北,無論官賊,這時都無暇顧我,雖有謀士如雨,將才如雨,精兵萬眾,也是鞭長莫及,可所謂天時,地利,人事,此一時之間,都在我手,豈不成事?再有延誤,無非自取死路。」張宣凝哈哈大笑,這就是陽謀了,就算這時人人知道他要事,也無濟於事,誰也阻擋不得。

    李播默然無言,大家都是聰明人,再說什麼也是枉然。

    張宣凝起事之心,已經不是任何天花亂墜可以動搖了。

    「那賢侄如何取之?」

    「大隋以北統南,對南方多猜忌,三征高麗,又事實上抽調南方精兵,因此會稽郡中,兵也不過一千,正可取之,何難之有?」張宣凝冷笑地說著,他回頭望著自己的部下,這時,張一張三,各領二十餘人,而揚州原本竹花幫中,也來了一些人。

    連同那批少年,也總共不過六十八人。

    離開了揚州,桂錫良就任副香主,與蘇爺結交甚好,以幸容為軍師,事實上已經開始獨立,而周奉和江風相對孤立,正因為如此,所以張宣凝知道了情況,就召見周奉和江風,簡單的試探後,納為己用。

    周奉和江風本來就不得意,當下就重回舊主,不過他們也沒有想到,自己的香主竟然圖謀起事,要奪一郡之地,個個臉色蒼白,又眼神如火。

    「香主,我已經和城中的幫會聯繫上了,摸清楚了底細,城中共有三個幫會,分別是徐家幫,是徐家子弟,有八百人,但是多在徐家寨,城中可戰之人不過數十,但是同一家族,很是團結。秦把頭有八十人,多是精壯,在城中,而城中最強者,是烏衣會,有千餘會眾,可戰之人有三百。」周奉回答的說著。

    「有無內應?」

    「秦把頭手下有一個焦烈地人,似乎有點意思,不過他以為我們是繡花幫的先鋒。」

    「那好,我們就以秦

    第一個對象,行雷霆一擊。」竹花幫在南方也算是~宣凝心想借此名義也無不可。

    不過,他一旦吞併秦把頭,卻絕對不會用竹花幫名義,名不正言不順,一旦手下覺得自己是竹花幫所屬,那就麻煩了。

    不過,幸虧自己帶上的四十人,都只忠於自己,而且多是經過軍中歷練,因此早就準備建立正規軍政結構了,他們才是真正的種子。

    想到這裡,張宣凝就立刻說著:「召集全部。」

    「是,都尉大人!」

    張一張三立刻應著,發出了軍令,只見四十人立刻按照隋朝軍制而一個個肅立,周圍幾個親兵雖然不穿軍服,也按刀立於他的左右,連那批少年也各按軍法,無人敢於吭聲。

    相比之下,周奉和江風帶的十幾混混,就完全不是味道了,他們不知所措的站著,面面相覷。手機用戶免費閱讀http://wap.101du.net

    「聖上與我為折衝都尉,我今日就可建折衝府,我命為會稽折衝府,不過,此時人數不足,你等先按人數編隊,各令火長。」

    說完,他就開始下達命令,將四十兵分成四火,張一張二各領一火,而其它二火又提拔出駱進和任傑二人,周奉為第五隊火長,而江風先領著那批少年,自己以折衝都尉之職,又親領隊正。

    這一舉動下來,其它人等都毫無意外,個個從令,因為親兵和張一張三都已經肯定了他就是聖上親命的石無忌,此四十人雖然有懷疑。他們本是亡命,但是此時也只有應了,觀察了幾日,發覺的確除了容貌年紀不一樣外,其它的和石都尉一模一樣。

    軍制一成,張宣凝就命張一暫領隊伍,就在秘林中紮營,先磨合幾日。而帶著親兵三人,以及第五火,也就是原本地揚州混混前去會稽城內。

    「香主,你真的當官了?折衝都尉大不大?」跟在後面,周奉終於忍不住,上前問著。

    「大膽!」三個親兵立刻喝著。按刀虎視,只要張宣凝一聲令下,就將這不知上下敬卑的火長,斬殺在地。

    火長離折衝都尉,品級相差太多了,這樣說話已經是死罪。

    他們是軍中老兵。殺得多人,久經戰事,這一動殺機,頓時使其它的混混一個寒戰,連悍勇過人的周奉,也不由自主的退了半步。

    張宣凝看了一眼,也覺得以後要嚴格訓練他們了。讓他們知道上下尊卑,不然的話,自己的權威和命令就無法真正貫徹下去。

    事實上,張宣凝非常奇怪回到過去地人喊什麼兄弟平等,真的平等了,還是一個組織,還是一個有戰鬥力的團體嗎?

    幸虧自己帶的軍中骨幹種子還算多,培訓和同化起來很快的。

    不過,此時不是計較的時候。他說著:「我是折衝都尉,正五品下,又是聖上親軍中地官位,見官大三級,你說大不大?郡太守的官,都比我還小呢!」

    這其實就是胡說八道了,雖然是皇帝親軍的折衝都尉,但是正五品下就是正五品下,比起正四品上的太守,那差得遠了。

    不過。小流氓頭目周奉當然不清楚,他張大了嘴巴,慢慢的,他覺得自己這個香主,充滿了威嚴,一舉一動都讓自己覺得渺小——這其實是他自己心理作用。

    現代人其實也一樣,你看見花園中早練的老頭也許無所謂,但是一旦知道這老頭是市中某局地領導(最多八品),就立刻敬畏不己,現代都這樣,何況古代?

    立刻就連話也不敢多說了。

    張宣凝很是滿意這樣的氣氛,他說著:「以後要叫我主公,明白嗎?周火長?」

    「是,主公!」周奉不由自主的應著,而周圍的小混混更是連口也不敢開,什麼聲音都不敢發出來。

    話說,賊有賊道,雖已經是入夜,城門早就關了,但是竟然還是在一處牆下,從一個地洞中進入城中,而在對面,已經出現了幾個混混。

    「是竹花幫的兄弟嗎?快快過來。」就有人招呼著,眾人都是不出聲,跟著來人過去,走了不遠,就看見一個房屋,入得裡面,就點燃了燈油。

    焦烈帶著二個混混,身量還是比較高的,看上去三十幾歲,但是腦袋上已經出現了光禿,長有一對山羊似的眼睛。

    焦烈回過來打量著來人,頓時心中一跳,他也是老江湖了,對殺氣並不陌生,其它十個混混也就罷了,但是中心一個少年,以及他周圍地三個持刀之人,當真是穩立如山,氣勢迫人。

    焦烈臉色微變,眼中掠過疑色,又不想示弱,沉聲說著:「周兄弟,他們是誰,看起來不像是道上的兄弟啊?」

    賊和官兵,當然不像了,氣質就不一樣,他們這些老為賊的,當然一聞就感覺出來了。

    周奉不知道說什麼才好時,親兵已經又是大喝:「大膽,竟然對大人無禮!」

    喝著,就只聽「鏘!」的一聲,三個親兵長刀出鞘,雖然他們武功還淺,但是殺人如麻,登時生出一股霸道又陰森的殺氣來。

    焦烈臉色一變,冷笑的說著:「想不到周兄弟竟然和官家勾結。」

    就憑這種官話,這個老江湖就明白是遇到了官家的人,聞到了危險的氣息,他一邊說著,一邊就暗中想退了出去。

    就在這時,只聽「噗」的一聲,一個先逃地混混就立刻被長刀扎穿,頓時,鮮血飛濺,那個親兵獰笑的拔出刀來。

    張宣凝露出一絲微笑,淡淡說著:「焦烈,我是誰,你不必知道,但是我可以告訴你,不聽從我的命令,立刻就是死路一條!」

    說著,他已經抓住了一處桌子,只是一抓,立刻五指深印在內。然後,他就不耐煩的說著:「我沒時間和你胡纏,你到底是降,還是要想頑抗到底?」

    說著,殺機頓顯。

    焦烈臉色大變,就憑這手,他就知道自己難以對抗,生死就在一念之間,望了望殺氣騰騰的張宣凝,苦笑的一下,說著:「大人且慢,小人願降。」

    張宣凝隨手拿出一個玉珮來,把玩著,徐徐的說著:「嗯,你還是識時務者,以後自然有一場富貴給你。」

    這個玉珮溫潤無比,當然來歷不凡,就此玉,可值百金。

    在長安西寄園入口,張宣凝曾經把假庫之中十五小箱的東西放在那裡。裡面全是古玉珍玩一類的東西,看來都價值不菲,是珍品,經過的時候,張宣凝就取出來,這十五箱,如果全部變賣出去,大概也有十幾萬兩黃金地價值,可惜的是,沿途只能慢慢變賣其中十分之一的相對不引人注意的東西,不過也足夠了。

    一萬兩黃金,足夠維持郡中一年開支,並且養上6000隊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41:00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四十五章 入城

    稽郡

    街道交錯,酒樓商店密密麻麻,長街上,人流如潮,店舖內則有各具特色的玩物商品,列紛陳,令人目不暇給。

    張宣凝很是驚訝的說著:「會稽還是很興旺的呀?」

    隨從的焦烈苦笑的說著:「海貿之地,當然興旺。」

    這幾天,他的家人也已經被控制了,想來此人倒未必有效忠於秦把頭而不惜身家的膽氣,不得不聽命行事。968965

    這句話一出,張宣凝倒真正另眼相看了,就在這時,張一已經過來了,他低聲說著:「公子,已經全部進來了。」

    其實張一這種名字真是不好,可是沒有辦法,張一併非真正的屬下,而是虯髯客的屬下,因此不可改名,也不可稱「主公」二字。

    此時,秋光明媚,黃昏的陽光在樹影之間投入細碎光斑,張宣凝點了點頭,沿著會稽郡的古道而行,會稽郡的歷史,上可秦漢,因此滄桑的古色到處可見。

    直入到一家宅區,這是一個相對偏遠的後別院,附近並沒有多少人家,正是辦事的地點,在裡面,五十人已經都準備好了,埋伏在各個院房之中。

    見一切安排好了,張宣凝才笑著說:「焦烈,是時候了。」

    焦烈不由口舌發苦,這時又違不得,當下就苦笑的說著:「是!」

    張宣凝望著他離開,然後就在主房中停留下來,這時,開了一張桌子,上面就有菜餚,張宣凝好整餘暇的對著李播說著:「世叔請!」

    李播見得桌上,擺開了各種琳琅滿目燒烤煎炸的菜式,雖然多為城中就買的牛肉、炸小雞、羊肉之類,但是的確非常新鮮,香氣直飄而上,不由笑著:「賢侄倒真正有心了。」

    說完,也不矯情,就直坐下,然後拿起酒壺來,說著:「你可你祖,也曾經為一任會稽太守呢,此城也是他所開山取石而建,今你回得此城再興,也是天命啊!」

    張宣凝倒想不到這還有些關係,當下就笑說:「必是祖宗在天有靈,庇佑於我,以再興我家!」

    李播點頭應是,又笑著:「不過,論得奢侈,你還不及你父你祖萬一啊!」

    他說的的確有來由,楊素禮異人臣。每當公卿入言,賓客上謁,都是坐躺在床上而召見,並且令美人捧出,侍婢羅列,多有絕色,排場異常。

    又想起楊公寶藏中如此多財富和兵甲,真是不可思議,大概除了皇帝,也沒有哪家比得上了吧!

    不過,現在這一切都歸於張宣凝了,他由此笑說:「由儉入奢易,由奢入儉難,軍國大事,耗費無量,欲成大事者,哪可不簡檢?多化一分在兵甲士子上,也就多一分氣數和力量,多一分人望。」

    這句話一出,李播當下把筷子一放,歎說:「賢侄果有天下之志也!」

    「世叔,我繼父祖二代之烈,怎敢不用心呢?雖刀林箭雨,也不避之,世叔與我家甚有淵源,還請世叔多多幫我。」

    「你有如此大志,我不幫你,又幫誰呢?這次你如取下會稽郡,我當拜賢侄為主公,以全我們二家之義。」

    「怎敢如此,我父我祖已去,世叔就是吾父,望多體恤就是了。」張宣凝親自站起來,為他斟滿美酒,說著。968965

    真是滴水不漏啊,李播如此想著,舉起杯子,一飲而盡。

    說著說著,二人就聽見了十多人的足音近來,而停留在了院門之外。

    「砰!」的一聲,門打開了,就聽見焦烈的聲音說著:「大當家,繡花幫的張舵主就在這裡。」

    二人都是高手,見過無數場面,這區區十數人,當然不放在心上,甚至連頭也沒有回。

    這時,一把低沉男聲說著:「是竹花幫的張舵主嗎?不知前來何事?」

    這時焦烈已經默然不語,卻只見張宣凝手一揮,大門又是「砰」的一聲關上。

    就在這時,各房中蜂擁而起五十餘人,將這十餘人包圍。

    張宣凝這才從容的說著:「是秦把頭嗎?你可臣服於本官?」

    秦把頭手按刀柄,怒聲喝著:「焦烈,你跟了我這樣多年,我平時對你不薄,告訴我,你到底引了誰進來,又想幹什麼?」

    眼見著秦把頭凌厲的目光朝他電射而來,焦烈心中一沉,事到臨頭,倒反而不懼了,沉聲說著:「這是聖上親軍,正五品下折衝都尉張大人,大當家,你還不拜見?」

    折衝都尉張大人?秦把頭再怎麼樣想,也想不到這個回答,他本來以為是某個幫會入侵而發生背叛。

    一陣難堪的沉默後,張宣凝徐徐的說著:「秦把頭,你降否?」

    「放屁,不知道那裡的毛孩子,看你毛也沒有長,竟然還稱自己是官,就算你是官,老子也不放在心上,兄弟們,跟我衝出去。」

    淡淡一笑,口中卻斷然喝著:「殺了!」

    這一喝,隱含內力,可震得人人耳鼓發痛,頓時,手持長刀的軍士,如狼似虎,二話不說,直衝入過來。

    一個大漢,突然之間搶前,似乎想抓起看似年輕無力的張宣凝,張宣凝一聲微笑,拍出一掌,這掌看似簡單,卻立刻命中,胸骨碎折的聲音驚心動魄的響起,這名大漢七孔噴血,兵器脫手,往後拋擲,顯是無幸。

    而幾乎同時,又是二聲慘叫,只見張一張三幾乎同時出刀,立刻二個對敵的大漢刀劍離手甩脫,鮮血飛濺,立是斃命。968965

    秦把頭一見如此,心中大寒,自己倒並非一點防備也沒有,帶上都是自己的心腹,敢打敢殺,平時在會稽郡也是可以橫著走路的人物,怎麼一交戰就死了三個?連一個回合也抵擋不了?

    心知不好,他狂喝一聲,全力衝向門的方向,欲逃出生天來。

    才到門口,門牆上就出現五個箭手。

    只聽「嗤嗤」之聲連響,五支強箭,就在近距離內,直穿入他的身體,破體而入,只有短短的箭簇在胸口晃顫,秦把頭不敢相信的望著箭簇,衝向大門腳步驟止。

    呆了一下,「砰」的一聲,他沉重的撲到在地。

    頓時,正在抵抗的眾人都是一呆,一個大漢撲了上去,高喊著:「大當家!」

    才走了幾步,又聽見「嗤嗤」聲響,此人身上連中數箭,頹然傾倒,立斃當場。

    焦烈趁機喝著:「兄弟們聽著,這位是聖上親軍,正五品下折衝都尉張大人,只要你們棄械投降,張大人一律不追究。」

    話聲才止,其它十個大漢就個個面面相覷,才幾個呼吸,就有人連忙擲下兵器,跪在地上,顯是知道無法抵抗。

    「焦烈,你去將原本人等全部召集而來,如是不服,立刻殺了。」張宣凝冷哼了一聲,說著:「還有,別到處喊著我是正五品下折衝都尉,這十人的家屬也給我送來,誰多嘴,我就殺他滿門,明白了嗎?」

    「是!」既已經殺了原本的老大,焦烈也知道沒有回頭路可走,他也算是個頭目,應了一聲,自然就一一把其它幫中人等召集起來,甚至一一告訴張宣凝,哪些是秦把頭的心腹,應該立刻殺了,哪些是可以招募的。

    短短幾日,秦把頭的內部就清洗了一遍,八十人,有五十人是可以任用的,其它三十人立刻全部殺了,也許還是挾私報復的,但是張宣凝也是不理,立刻任用焦烈為一火火長,可挑選自己的心腹,其它人等,全部打散了,分散在其它隊中,這樣一來,隊伍立刻擴大到了百人以上。

    當然,秦把頭慘死,這樣的消息不可能長久隱瞞,只是在誤導之下,人人以為是焦烈造反而已,許多知道內情的人,都有點鬱悶不解,焦烈雖然在這個小幫中有點威信,但是遠不能和秦把頭相比,他怎麼能夠篡權奪位?

    再過幾日,還是在這個院子中,焦烈靜靜的走進來。

    「主公?」他喊說,他本是經驗老到之人,因此沒有幾日,就摸清楚了規矩,稱眼前的這個連青年都算不上的折衝都尉為主公。

    「何事?」張宣凝看著一份書卷,頭也不抬的說,這幾日,已經把那批少年放出去了,任用他們去一一查明城中虛實,順便買點貨物和食物,他們相對比較生臉,當初又多是亂賊起事中挑選出來的少年亡命,別看年紀小,可多殺人的,再學了武功,雖然修煉時日還淺,不堪大用,但是別人一時也摸不清楚底細。

    「這幾日,烏衣會多有動靜,似乎要來討伐於我了。」他報告的說著。

    烏衣會雖然人數高達一千,但是這是多方面的人員,真正作戰人員不過三百,而秦把頭八十條,卻是不打折扣的刀上舔血的漢子,因此才得平衡。

    現在聽說秦把頭死了,那自然就要吞併了,不過,這點人根本不放在張宣凝的心上,他只是問著:「怎麼打來?」

    秦把頭歷年來的積蓄,其實對一個小幫會首腦來說,也不錯了。

    一些金銀姑且不說,城外還有一塊田產,倒有著三百畝地,並且聽得人說,門前還有一個小湖,風景甚是不錯。968965

    當下就決定,把能戰的人員,都拉出去,在莊園中訓練,在城中,太過顯眼了,引人注意實在不好,特別是沒有決定奪取此城時。

    雖然對烏衣會不在意,但是還是給予調查,這才發覺烏衣會才是典型的城市幫會,他們很少直接砍刀出血來混生活,而多控制著城中的一些店舖,並且收得一些保護費。

    就這樣直接一問,就知道烏衣會在城中,各種行當的營生就有十幾處,包括酒坊、客店、酒肆、行貨棧、雜貨鋪、米店等等,倒也真是好生意。

    焦烈輕聲說著:「主公,他們要求明日晚上,到城外何家口談判,其實是想把我們一口吞下吧,主公,怎麼辦?」

    「有什麼怎麼辦的?烏衣會的首腦是袁宗吧?此人也是五十歲的人了,在道上混了三十年,也不過如此,他有什麼威脅?」張宣凝毫不在意的說著,經過了軍中戰鬥,殺過強悍無比的突厥高手,這些幫會相比之下,再凶狠也不過是等閒而已。

    「是,那我就應了。」

    「應吧,你可以出去了。」張宣凝如此說著。

    這時,已經完全按照軍中行事,設巡查,行操練,各人都不敢出聲,氣氛極為凝重,那些幫會分子,早已經人人喊苦,卻不敢出聲。

    等了一會,他才苦惱的放下了手中文件,對才從房中出來的李播歎著說:「世叔,這些東西,真是很煩瑣啊,什麼時候,你能夠找得人才來幫我?」

    「賢侄,我已經發信,讓我家的一批下人來幫你,此是大事,我也不能一言而決,就算在我家之中,也要各房同意才是。至於如要招募得其它,比如你父你祖的舊部,也必須賢侄你取下會稽郡,並且成了事才可。」

    「這我早就知道,不過,多些下人也是不錯,世叔下人,也可用事了。」張宣凝對此種婉拒,倒也認為是理所當然,造反的事情,都是搏上一家一族的性命,那可能空手白牙,就使人拜見主公,前來投效,特別是這種大家族的人,因此平靜的說。

    儘管在前世的現代,他也玩過無數的戰略遊戲,但是直到現在,才確切地體會到這種「爭霸天下遊戲」帶來無比奇異和滿足的感受。

    唯一的區別就是,這是一次性的遊戲,再無回頭的機會,因此哪怕在一開始,就必須未雨綢繆,對各個勢力分佈進行重組,無論是選取、編伍、訓練,或者是建立簡單的政事堂,以及偵察和買賣貨物,都決定著未來勝負和生死的一部分因素。

    「四公子,馬匹已到,是六十匹!」就在這時,張一興沖沖的進來,說著。

    「是嗎?我們立刻就去。」

    張宣凝稍站住腳跟,就立刻命令把原本運輸到南方的戰馬運來,在軍中雖然只有一年,但是也深刻的明白騎兵的厲害之處。

    當下,就命令眾人分批出城。

    直到了秦把頭的莊園之內,就見得了一批戰匹,這時,就有張三熟悉牽來一匹好馬,張宣凝飛身上馬,笑著說:「雖然只是一個月沒有騎,但是就全身不舒服啊,只要騎在馬匹上,我就精神百倍。」

    當然不可以大舉奔馳,引人注意,因此轉了幾圈,他就跳下馬來。

    而原本軍中的士兵,本也是騎兵,因此多跳了上去,各試著,雖然只有五十人,勉強成了一隊,但是也足夠威武了。968965

    張宣凝笑說:「幸虧馬匹快到,有此五十騎,我敢於正面衝破五百人呢!我們的大事,又多了幾分把握。」968965

    張三上前,說著:「公子英武,自然不凡。」

    這時,張一也上馬,帶著五十人在莊園中策騎,雖然說根本施展不開,但是五十騎也帶來了密集的馬蹄之聲,有著摧毀一切的威勢,在場的幫會中人,個個面無人色,顯是被嚇著了。

    「好了,大家熟悉一下,明天就將烏衣會摧毀。」張宣凝見得如此,知道自己威懾戰術已經達成,因此就笑著說。

    雖然明日是一百二十人對上三四百人,但是別的不說,就這五十騎,也足夠自己消滅他們了,因此勝利是肯定的。

    原本寇仲最大的毛病就是太露鋒芒,跑到各個地點去鬧事,讓各地豪強不得不注意他,其實這也根本不算什麼,沒有名氣,哪來的人投效呢?

    可是問題是他們鬧的太大,無論楊公寶庫還是傳國玉璽,都是天下最重要的東西,因此成為了眾矢之的。

    所以無論是蕭銑、李子通、李世民,或者竇建德、劉武周等人,一旦和寇仲接壤,第一個就要拔除寇仲的少帥軍,甚至形成了誰都算計於他的局面。

    再加上起事時,已經非常晚了,根本沒有時間來積蓄實力,在這樣的情況下,寇仲還能夠卷席南方,實在是不可思議,似乎有一個無所不能的上天在處處偏向於他。

    可是,現在畢竟不是小說,而是一個世界,張宣凝可不敢賭自己有這樣強的運勢,因此他才早早起事,抓住戰機,並且其實也沒有多少人注意他。

    現在李閥再注意他,也不過當他是一個將才而已,而天下將才雖然不多,但是也不少,不會傾全力不惜代價對付他,這不可同日而言。

    一時間,心中滿是感慨,深吸一口氣,望向藍天。

    到底前途,是怎麼樣呢?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41:10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四十六章 投名狀

    宣凝四顧

    會稽城外,東有東湖,南有個鑒湖。嚴格地說,這兩個湖都可不算天然湖泊。前者是採石工人的傑作,後者是東漢會稽太守馬臻的政績。

    會稽郡,平原沃野千里,一望無際,其間有縱橫交錯的河道和星羅棋布的湖泊,構成一片稠密的水網,這城就算在此時,也有史,再加上南遷,是南方少數的重點發展地區,實是神州大地上,可算得帝王之資的一批名單之中。

    來到湖畔,映人眼簾的是,突兀崢嶸的奇巖,綠水盈盈合抱的東湖,碧水籠煙,清風徐來,使人心胸開闊,耳目清新,精神暢爽。

    但是,這樣美的景色,必定是作為戰場了。

    旁邊的張一低呼說著:「他們來了!」

    張宣凝冷然注視,果然,密密麻麻的人都湧入,看人數,默默的估計一下,竟然有五百之多,倒使他吃了一驚。

    焦烈注目望去,說著:「主公,有徐家寨的人參與,所以才有五百。」

    「袁宗在不?」張宣凝問著。

    「在!」焦烈觀察了一下,說著。

    「在就好,別的事情也就不管了。」張宣凝冷笑:「走,跟我去看看。」

    張一跟了上去,二人運用武功,向前疾行,雖然附近多是密林,到處是隱蔽的地點,但是別人也不是傻瓜。500,圍起來就是一個橫跨幾十米地團,別說什麼戒備森嚴了,就是人數這點就可以使他們頭腦附近成為不可靠近的空間。

    就算是以張宣凝的身手,亦不可能在眾目睽睽之下。靠近對方的首腦,這就是勢力的好處了。

    離遠一點地叢林,二人伏在地上,耳貼向所向,功聚於耳,聽覺的靈敏度立時以倍數提升,把這數百人的足音,以及相互說話,甚至跑了遠一點的路。而有點粗重點的吸氣喘息的聲音,全部一絲不漏的收進耳裡。

    但是這樣還不足夠,張宣凝閉上眼睛,心神在這個聲音的世界中進行選擇,把其它不重要的聲音全部過濾排除,直到聽見中間首腦們說話地聲音。

    「今日。徐家寨與我結成盟友,攜手合作。必可讓焦烈授首。」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就知道年紀很大了。

    張宣凝心中恍然,就知道此人是袁宗,又聽見一聲問著:「焦烈不過區區小人,幫主說要借敝家的力量清除他,事情當然是非常嚴重,這裡到底是為什麼呢?」

    其實他的意思就是,焦烈你砍了就是,難道辦不成?再說。砍了焦烈也沒有多少利益,你許的東西卻已經包括大部分利益了,你到底怎麼想的?

    張宣凝心中一震,注意力提升,傾耳細聽,就聽見袁宗冷哼一聲:「成幫立派,道上討個生活,立足就是仁義誠信,焦烈殺主自立,這個風氣不可開了。開了,道上地規矩就沒有了。」

    這個當然。一旦下面小弟隨時想著造反,上面怎麼活啊?當然要嚴厲鎮壓了。

    但是眾人也不以為就這點可以如此興師動眾,果然,袁宗又說著:「而且,內情不是這樣簡單,焦烈帶來了一批人,這群人雖然全力掩蓋,但是還是有些蛛絲馬跡,也正巧被雲大人發覺了,雲大人深以為憂,要我等速速解決,所以才邀請得你來。」

    頓時,那個徐家寨的人,壓低聲音說著:「雲大人?是管城中治安地決曹吏大人嗎?」

    袁宗也壓低了聲音,說著:「正是如此,據說是焦烈引進來的人中,有一個私稱大人,並且各以官職相稱,只可惜對方戒備森嚴,消息出了一次,就沒有出來過,雲大人很是擔心,因此要我們迅速解決。這次我們行動,那邊幾人就是官府的人,他們就是監視全程,所以至緊要的是手腳乾淨,不要留任何活口,也不要多說多看,免留下後患!」

    徐家寨的人頓時表態:「袁幫主放心,我們會辦的很好,只是,為什麼不直接逮捕,要我們出手呢?還有,那人是不是可信呢?」

    「此人原本就是雲大人眼線,應該可信,而且,就一些片言,也無法定說,可能涉及其它官府的人,雲大人也不想多事,既然此人是以賊出現,那就索性讓我們殺了,也就是了,我就是這樣想的,不知道雲大人到底是怎麼度量。」

    「那我們,是不是有危險了?如是追究起來?」

    「這倒不用太擔心,我們都是有實力的,官府想追究,也不是這樣容易,應該不會輕易把我們當成替罪羊。」

    「這就好,這就好。」說到這裡,隊伍已經減速,靠近了談判地地點了,幾個首腦也不多說了,只是發號施令,想是要提前準備。

    張宣凝聽得,不由一絲冷汗,自己實在太小看官府的力量了,就算自己緊密監視,但是還是露出了風聲,不過也是僥倖。

    知道不知道這個消息,對官府的態度可是完全不一樣的。

    按照道理,還必須有個二方老大相互談判,然後再破裂的過程,可是張宣凝根本不準備搞這套,他潛了回去,一聲不說,直接上馬,而五十騎就上前馬。

    「我們殺上去,張三,你指揮其它人等。」

    「是!」張三立刻應著。

    張宣凝信奉這樣的話:什麼事情都要未雨綢繆,不算者廢,算多者勝,同時,保持實力是第一位的事情,為了以上目標,逃跑並不可恥,但是關鍵時,又必須有赤搏上陣,拼光本錢的勇氣。

    特別是對方根本沒有長槍、兵陣、堅城這三項克制騎兵的利器,再多的人也無濟於事。

    當下,一騎當先,五十騎同時發喊,正面朝敵人殺去。

    眼見騎兵出現,又策馬前衝,正在準備地幫眾個個面面相覷,又是大驚失色。

    他們就算知道一些蛛絲馬跡,但是如此軍隊真正出現在他們的面前,還是使他們難以接受。

    就在這時,正面地二個持棍的人,不得不大喝一聲,迎勢攻去,希望可憑聯手之力,抵抗一下騎兵的衝勢。

    處於衝鋒第一尖銳點的張宣凝,內勁沿著馬匹而下,稍調整一下腳步,別看這個動作簡單,但是實際上已經包含了極高明的馬術,正處於最好的攻擊位置和時機。

    長刀揮出。

    「蓬!」鮮血飛濺,二人竟然連阻擋一下也沒有,要害處各中一下,頓時直跌出去,連掙扎也沒有,就被後面趕上的馬蹄掩蓋,變成肉泥。

    趁勢而行,在路線上的二十多名大漢,只聽慘叫連起,殺得左僕右跌,手下竟無一合之將。

    他攻擊的對象,就是這一群聯軍的首腦,這時,望見來勢的首腦,已經面如土色,不過,到底是刀上舔血的,二十多名大漢,雖然臉露驚容,但是還是擋在了面前。

    張宣凝雙目殺機森森,直衝上去。

    就在這時,一個幫中好手終於反應過來了,他怒吼一聲,持著長矛直刺而來,這是幫會中人罕見的持有長武器的人。

    張宣凝看也不看,長刀一點,點在長矛尖上,雖然看似輕飄飄,但是長矛猛的一震,那個好手口中噴出血泉,仰後拋擲,撞倒另一個人身上,後面一人也立刻口吐鮮血,滾往地下,竟然爬不起來。

    也就在這時,張三發出了命令,五十餘才變成了軍士的混混,以最簡單的戰陣向前進攻著,在後面,二個親兵敲著的戰鼓,響徹附近。

    就在對面,一個敵人再按捺不住心中的恐懼,一聲發喊,掉頭便走,而張宣凝也不在意,馬匹直接疾電越過於他,插向了敵人首腦之處。

    「噗噗」二聲,又是二個混混被斬殺當場,張宣凝直衝而上,笑著:「果然是一群烏合之眾,就把人頭拿給我吧!」

    說罷,馬匹已經衝到了這數人的面前,生死關頭,這幾人也一聲吶喊,各持武器,衝了上去,二隊交錯,張宣凝渾身一震,幾點血花出現,而在身後,二個人頭已經破空而飛,鮮血宛如噴泉。

    眼見如此,聯軍頓亂,聰明點的立刻高喊投降,不聰明的卻企圖逃亡,但是哪能逃得過馬,一一被斬殺。

    沒有多少時間,東湖之戰就結束了。

    張宣凝騎在馬匹上。啞然失笑說著:「果是不堪一擊。」

    張宣凝原本所在的朝廷,由於起事時是農民,因此對歷代農民都有所提高,特別是宣傳之中,似乎官兵就是腐朽無能。而起義軍就是勇敢作戰,現在才知道全部是狗屁。

    沒有熱兵器來彌補差距,就體力和組織上,就使任何一個朝代地起義軍都不可能有什麼好下場。

    劉邦一開始就不是單純的起義軍,受官於楚,以軍法治軍,特別是到了蜀中,就封漢王,更是推行正規軍政。日後才可以取天下。

    而在日後,數千年來,農民起義軍,動不動幾十萬上百萬,但是都是被屠殺的份,特別是三國時。以幾百幾千官兵破黃巾賊數萬十數萬都是等閒。

    而黑社會其實比農民強不多了多少,雖然個人勇武比農民強多了。但是如是沒有組織性的話,也根本不是軍隊的對手。

    當然,這個世界地大幫會,也已經有了一些軍事組織性了。

    不過,這群人還根本算不上大幫會。

    「殺八十七人,附四百零九人,無一漏網。」沒有一會,張一就前來報告。

    「查出誰是官府的人了嗎?」張宣凝冷然說著。

    「已經查出,就是這幾人。」說著。一行十幾人已經被拉了出來,個個面如土色,這時半點官家的氣度也沒有了。

    「還有,那些幫會中的核心人員呢,也自給我們找出來。」張宣凝冷哼的說著。

    命令一下,就有著焦烈這個幫會內奸,上前一一把原本幫會骨幹找出來,本來是同一城中的幫會,誰不知道底細呢?

    一下子找出了上百個,就在這時。人人已經不好,但是這時他們又解除了武裝。面對50兵,以及十數弓箭手,個個顫抖,雖有反抗,但是立刻被砍殺,於是他們還是乖乖的被綁上了。

    人就是這樣賤,這是很平常的事情,張宣凝一個個望去,這才冷笑著對不是骨幹的人說著:「你們想活還是想死?想死地,就別動,想活的,就到這邊來。」

    就有人猶豫著不說不走。

    軍中這樣的情況見多了,一個親兵就獰笑而上,直接問一個人:「大人在問你呢,看你不動,想必是願意死了?」

    「老子十幾年混道上,怕個鳥,有本事,你殺我啊?」

    親兵獰笑,也不說,就是一刀,只見這刀「噗」的一聲,直穿而入,那人頓時喉嚨咯咯作響,露出不敢相信的神色,這才緩緩撲在地,死了。

    話說,張宣凝最不恥的就是刀在脖子上,還死硬地喊這句:「有本事就殺我啊」

    還真以為別人不敢殺?

    拜託,是殺別人,又不是殺自己,刀一送就是了,還不簡單?

    刀在脖子上,還這樣囂張的找死,這種腦殘程度簡直是難以想像,當然,那種偏偏不殺,說著:「你想死,我就不殺你。」

    更是腦殘徹底,不過,假如二者配合,就標準地腦殘劇本了,據說有一段時間很流行的說。

    不過,餘下的人可沒有這個劇本的覺悟,見得如此,這時,什麼廉恥,什麼義氣,都立刻飛走了,餘下的人吶喊一聲,就拚命的向著張宣凝指定的方向跑去。

    原本地點,頓時一空。

    「很好,你們如是想活,給我一個個上前,各砍那些人一隻手一隻腳下來,他們百多人,而你們有三百人,也差不多分上一隻手一隻腳來,如是不夠,可以挖一隻眼睛,上吧,想活命,就必須上。」

    頓時,所有人面面相覷,親兵上前,又砍死幾個,這時,其它人等又吶喊一聲,各自手腳上前,挖得原本大哥和官人的眼睛,又用小刀,砍得手腳下來。

    頓時,血淋淋的一地,慘叫聲不絕於耳。

    張宣凝露出了冷笑,這就是投名狀了,但凡好漢們入伙,須要納投名狀,以示無法回頭地意思。

    日後的《水滸傳》就有「投名狀」一說。

    水滸傳第十一回「朱貴水亭施號箭沖拿一個人頭來當見面禮。

    林沖道:「小人一身犯了死罪,因此來投入伙,何故相疑?」

    王倫道:「既然如此,你若真心入伙,把一個投名狀來。」林沖便道:「小人頗識幾字,乞紙筆來便寫。」

    朱貴笑道:「教頭你錯了。但凡好漢們入伙,須要納投名狀,是教你下山去殺得一個人,將頭獻納,便無疑心,這個便謂之投名狀。」

    只是這種投命狀根本沒有用,因為殺個路人算什麼,其實約束力不強,現在要他們挖自己幫會的骨幹和官府中人的眼睛,砍他們的手腳,偏偏又不徹底殺死,這樣比徹底殺死還難以回頭——別的不說,這群被害者怎麼也不會原諒他們。

    雖然還沒有徹底解決,但是至少眼前,是可以驅使這群混混了,這也足夠了。

    如是時間足夠,他也不想用這辦法,但是現在,既然已經被官府發覺蛛絲馬跡,那就由不得他了,哪怕用恐懼和殺戮,也必須使這群人無法回頭,被迫從事。

    當然,真論起來,這還不夠,但是,下面的事情,就可以使他們進一步無法回頭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41:18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四十七章 易縣

    深,張宣凝領五十騎,兵四百,繞個大***,來到了潛入城中的要點,但是才等到了一處小林之中,望著里許外的城牆,張宣凝突然之間勒住馬來,又揮手要眾人停下。

    「主公,何事?」焦烈上前問著。

    在遠處,城池黑黑的,宛然一隻巨獸。

    張宣凝神色凝重,說著:「我感覺很不妥當,也許城中有個陷阱。」

    他本來意圖,是趁夜中直接攻入會稽城中,畢竟會稽城也不過有一府之兵,千人而已,己方有五百,半夜而襲,還是有一些搏上一搏的機會。

    但是才靠近了城牆,卻產生一種無比敏銳的不吉預感出來,可是回顧四周,竟然沒有人能夠為他排憂解難,甚至連說話的人都沒有。

    黯然歎息之下,他只有自己思量,自己能夠暫時支配這群混混,無非是抰著殺敵之威,又以投名狀而驅使之,但是這畢竟是不穩固的,如是城中半點防備也沒有,當是可以搏上一搏,創造以不滿百人,驅使降兵四百而奪取一城的豐功偉績,留名青史。

    說話,歷史上倒不是沒有這種事情。

    但是城中如是有防備,要瓦解和摧毀我軍,用什麼辦法呢?張宣凝想著,換個思路,立刻可想出幾條毒辣無比的計謀來。

    在月光之下,城外有一處平原,城外一里許處才有片疏林,自己就是其中。

    特別是此群人的家屬都在城中,如是城中有一官出現,顯出家人,喝令歸降,只怕自己半點機會也沒有,立刻土崩瓦解,想到這裡,張宣凝歎息一聲,說著:「我們走。」

    說著,他就轉身策馬,就行離開。

    這很明顯使許多人驚訝,四百餘人一陣騷動,焦烈不由上前:「主公,這是何意?城中沒有防備,我們正好一攻而下。」

    「一攻而下?你以為是這樣嗎?」張宣凝望了他一眼,冷笑的說著,下令轉向。

    此時軍中五十人,是他嫡系,當然又是臨時的火長,所以一聲令下,隊伍就不得不被驅趕著離開。

    這很明顯使城中驚訝,果然,五百人向回趕了一段路,又走了里許,就發覺後面城牆上亮起了火把,上千人密密麻麻在牆上,這還罷了,張宣凝集功於眼,卻是發覺果然有不是士兵的人等,心中就是冷哼一聲,知道就是自己控制的混混的家屬。

    並且隱隱傳來了人聲,幸虧二里路,已經聽不清楚了,但是就算如此,隊伍中又起了一陣騷動,張宣凝心中知道,如是在城下,就完全不同了,家屬一喊,自己這五百人立刻瓦解。

    果然,戰爭就是生死存亡之機,一旦脫離了距離,這四百多人沒有直接刺激,就不敢反抗了,只能不得不被自己驅趕。

    不過,這一切到底是誰在主事?難道就是那個決曹吏雲大人嗎?

    不過在這時,張宣凝偶然回過頭來,遙望城牆上,千隻螢火蟲般不斷顫動的火把,心中只有冷笑,在這樣的夜中,諒城中也不敢追擊,真要追擊,夜中自己百人,破他們數百人,也不是辦不到,那說不定還可以真的就在此夜奪取此城呢!

    連夜趕路,四百餘人都是垂頭喪氣,只是現在在騎兵的督促下,不得不跟著走,幸虧這批人平時都是強壯的漢子,趕路倒是很快,張宣凝心有定計,向著一個方向走著,而五十人也各當火長,直接分化控制這批人,他們久在軍中,自然有一手,所以連行一日一夜,倒沒有事情。

    第二日下午,就來到了目的地——句章縣。

    句章縣,相傳系周元五四年越王勾踐時建。句章城之句章港,是相當重要軍港和貿易港口。古來就是和夷洲(是指日本島嶼及我國台灣等島)有聯繫,多從此出,秦皇統一天下,此縣就正式立建,隋時,會稽郡只建四縣,、鄮、余姚三縣全部併入章句縣,因此實際上領地非常大。

    不過,局限於官府編制,縣衙之兵,其實就是衙役和縣兵,不過二百許。

    這不是實力不行,實際上,如是真的動員,三千兵都綽綽有餘,可是,如無聖旨,就敢如此,立是死罪,沒有造反心思,誰敢如此。

    因此才有今日之禍。

    當然,一旦有了借口,比如說,自己奪了這縣,其它三縣和會稽城,都會立刻擴軍編制,以後就不會這樣容易了,但是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張一,你拿我的東西,進去給縣令看看,速速迎入。」眼見城門關閉,二百許的鄉兵立於縣城之上,張宣凝說著。

    一個銀牌,上面有皇帝親軍將領的標記,以及一

    的石字,還有就是一道聖旨,是不久前,破格提拔石沖都尉的聖旨,這二件東西都不太可能落在逆賊手中,想必這個縣令就要掂量掂量來者是誰了。

    如不是他身後四百人其實都是中看不中用,真有五百兵來,那這區區二百鄉兵早就一衝就散,他才不會現在就拿出這二件東西呢!

    當然,這也是欺這縣令還不知道內情,無論是在會稽郡,還是遠在北方的皇帝情況。

    果然在此時,張一還是見到了縣令。

    縣令范致遠,自然知道這些東西的真假,特別是聖旨,每個當官的人都必須學的熟透,以免被人欺騙了,這些學問,是逆賊難以模仿的,無論是質地,格式,用璽,甚至一字一印的位置,都是有講究的,因此跪聽了聖旨後,立刻和縣丞朱禮,以及主薄高贊上前研究,發覺的確是真的。

    主薄高贊本專於文書,反覆研究了幾遍,又抬頭看了看在一邊等待的張一那犀利的目光,避了開去,才低聲向著:「大人,怎麼辦?」

    縣令范致遠猶豫了一下,這批人來歷不明,總感覺不好,但是聖旨和軍牌都是真的,畢竟皇帝親軍的折衝都尉,不但官階是正六品,在他正七品之上,而且親軍待遇,畢竟不同於平常。

    望了望縣丞,問著:「朱大人有何意見?」

    縣丞,是其官名,始置於戰國,為縣令之佐官,對於一縣的政事沒有什麼不應過問。其下是主薄和縣尉,主薄和縣尉才各有專職。但是正因為這樣,縣丞一旦插手,就有著架空縣令的嫌疑,因此照例是對公事,無論大小,都不加可否,這其實就是閒散多餘的官職。

    縣丞朱禮只是說著:「此是大事,自有大人決斷。」

    說完,他就閉口不說了。

    雖然這是常態,眾人也習以為常,但是此時仍舊這樣說,都不由有點鬱悶,只是沒有辦法,只有二人繼續商量了。

    「能夠不能夠只請石大人請來,軍隊就放在縣外?」縣令范致遠想了想,說著。

    「大人,如是其它軍等,這也無妨,可是份算皇帝親軍,就不可如此了,再說,石大人的官階在您之上,甚至理應出城迎接呢!」主薄高贊想了想,說著。

    「這個,可是我沒有接到軍隊到我縣中的公文通知啊!」這就是最大的問題,一般來說,就算是上級要去那裡,都會通知郡縣,早作安排,可是這次突然而來,就不得不使人疑問了。

    「此話也是,大人,您是一縣之主,這由你來決斷。」

    說來說去,這還必須由縣令范致遠來決定,猶豫了半刻,又看了看聖旨和軍牌,終於,他一咬牙,說著:「開門迎接石大人!」

    張宣凝帶著近五百人,靜靜等著,真的事情不行,也沒有辦法,就必須以自己五十人,直衝入縣中,以自己武功,雖有風險,但是也可破縣,不過,這樣一來,事情就麻煩多了。

    驀地,城門開來,有嗩吶鑼鼓聲伴著,為首十餘人,顯是縣衙迎接了。

    為首一人,穿著正七品的官服,第一個上前:「哎呀,下官讓石大人久候了,還請石大人恕罪!」

    張宣凝在馬上翻身而下,笑著:「呵呵,大人太謙了。」

    目光一望,就看見了縣中三位大人,就等著縣令一一介紹,然後就估量在心。

    縣令肯定不可留了,至於主薄高贊也不可留,這其實很簡單,如果說一縣就是一個小朝廷的話,那縣令就是土王,下面司法曹、倉曹,戶曹,士曹,田曹一樣對應中央六部職責,而宰相,並非縣丞,而是主薄。

    主薄名義上掌置文書,但是多半是因為長官的親吏,權勢頗重。常參機要,總領府事,因此才是真正的權力第二人,一般來說,縣令和主薄,都是相互勾結,成是一體,因此要動必須二者都動。

    沸眼前的縣丞朱禮,年紀不過三十幾歲,但是有點沉沉之氣,倒是想著是不是可用。

    騰至於縣尉丁元,年紀四十,雖然身子不高,相貌也不威武,但是就在那裡一站,渾身就有一種肅殺之氣,緝捕盜賊,主理刑事所帶來的自然威嚴,其實就是現代的市警察局局長。

    文張宣凝露出了淡淡笑容,再和各位大人交談數句,然後就進了城去,見得隨兵也入城,就自然舒出口氣來。

    學一縣之城並不大,很快眾人便來到了縣衙。

    縣衙佔地十餘畝地,外面只看見大堂,本來就應該先洗塵,晚上再設宴接風,但是才入得大堂,張宣凝就自行入座主座了。

    頓時,人人色變,本來

    關係頓時僵化。

    按照習俗,縣令是一縣之主,大堂上主位也只有他才能坐的,或者直屬的上級主官,而哪怕比縣令高上一級的郡內其它之官,只要不是太守,就無權坐此。

    張宣凝哪怕是正五品折衝都尉,品級高上一些,但是也只能在大堂中坐側座,這是主客之別,當然,這個規矩也不是絕對的,品級如是相差三品以上,也就無有此規矩了。

    但是現在,卻完全不是這個味道,更有喧賓奪主之勢,縣令范致遠頓時心中一沉,說不出話來,心知不好。

    「石大人遠來辛苦了,還請入內休息。」主薄高贊上前說著,只要張宣凝起身讓座,入得內去,也算是化解。

    「不必了,我一路行來,幸得各位照應,免了風餐露宿,心中甚是高興,手下孩兒也算有一個安身立命之地,嗯,不過,還沒有正式通知郡中,范大人,高大人,還請二位親自帶我書信,前去郡中拜見太守大人,如何?」

    縣令范致遠聞言,立刻臉色發青,差點氣得吐血,這不就是明目張膽的奪權了嗎?怎麼可容忍,頓時就要翻臉,怒吼。

    就在這時,主薄高贊卻是拉了拉他的衣角,縣令范致遠這才發覺,二十餘持刀軍士,已經包圍了大堂,虎視耽耽,露出凶光,而張宣凝也是似笑非笑。

    就在這時,縣尉丁元已經跳了出來:「石大人,您雖是折衝都尉,也無權如此吧?」

    頓時,人人都望向了張宣凝。

    「你區區一個九品縣尉,也敢於如此喧嘩?衝撞本官?來人啊,把他拉下去,重責二十大板。」張宣凝冷笑一聲,說著。

    頓時,二個軍士就上前,直拉而下,縣衙中就有板子,當下就要拿來打之,縣尉丁元大怒,幾欲拔出刀來,但是眼見軍士個個獰笑,露出凶光,終於忍了下去。

    他也不是傻瓜,身為縣警察局局長的他,也是很敏銳的,已經感覺到了殺機。

    拉到堂下,就聽見了劈啪的聲音,他當場被責,雖然這二個軍士還沒有真的用心殺他,但是二十板子也不是容易受的。

    人人面如土色,聽著板子一下下而去,十板之後,縣尉丁元已經血肉模糊了,二十板子結束,卻已經是半身是血,人也幾欲昏迷,看情況,沒有修養二個月,是長不好了。

    「哼,抬他下去,交給他家人處置,等他修養好了,再來上任。」張宣凝笑的說著:「范大人,高大人,你們二個如何?說句實話,希望二位莫讓我失望!」

    縣令范致遠怒氣衝天,幾欲吐血,在情感上,當然的極度不能接受,但是理智又提醒他,現在的處境很是危險,不管怎麼樣,對方是有聖旨和軍牌在的,就算失了此縣,自己也不至於毀身敗名,但是當場相抗,結果是什麼,就難說了。

    幾番思考之下,縣令范致遠冷笑的說著:「既然是大人所命,那我也無話可說,我直管稟告上面就是。」

    說完,他冷哼一聲,轉身就走。

    而主薄高贊猶豫了一下,也自上前跟上,下面的小吏,各自猶豫,有的就當場跟上,有的就是雖然站立,但是也肯定動搖不定。

    只有縣丞朱禮,還是木然而站,張宣凝也不以為意,笑說著:「雖然縣令范大人與主薄高大人去郡城,但是縣中不可一日無主,還請朱大人多多管事才是。」

    頓了一頓,又說著:「本府之軍已經不滿,朱大人第一件事情,就為我招得鄉丁吧,我可盡挑選之,以充軍府,一應糧草衣物,也請朱大人籌辦才是。」

    縣丞朱禮剛才冷眼旁觀,見得他問,心中已經不知道幾次考慮了,自己二十四為官,也當過縣尉,成績不錯,結果得罪了上官,差點找得由來貶官去職,幸虧還有一個上官賞識,調來此縣為縣丞,這八年來,就不問不作,也算是按下身來了。

    剛才的情況,他一看就知道不對,不過,此人畢竟有聖旨和軍牌,而且看其隨從中數十,也肯定的是軍中人士,自己身為縣丞,在縣令不在時,本應該主事,再說,開門放此人進來,是縣令,他都沒有抗之,自己完其本分,也不是大罪,因此想來一想,就應了一聲:「是!」

    當他走出了縣衙之時,發覺縣中一百縣兵,已經被收編了,縣丞朱禮不由一歎,知道此縣事實上已經易主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41:38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四十八章 後宮計劃

    衙之內,有一個很大的花園,足有二畝地。幾座高I散佈在池水四周,一縷縷清香在這山亭水石中飄蕩,顯的琴聲更是有著飄飄欲仙,有凌空乘雲之感,但覺胸中濁氣一掃而空。

    張宣凝和縣丞朱禮,都耐心的聽了一陣。

    此時,一周已過,如論報告,應該早就報告上去了,而整個會稽郡內卻沒有任何動靜,對張宣凝,既不承認,也不否定。

    此,的確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但是想來,其實又是理所當然。

    真正原因是郡中也不過一個折衝府的兵,人數不過千餘,要攻打此時已經人數高達六百的張宣凝部,也不是這樣容易。

    其次,張宣凝以石無忌之名,領聖上親領的折衝都尉之官,雖然佔有一縣為其食邑,但是沒有破城殺入,也沒有殺得縣令,雖然桀驁,但是也沒有超過底線,畢竟這樣的事情在以前多的是,只是平定天下後才少了一些。

    因此,到底怎麼樣辦,還必須報得上面。

    等李播的琴聲一停,縣丞朱禮就問著:「石大人,此事如何辦理?」

    張宣凝就上前笑著:「朱大人才是縣丞,我只練我兵,只需你備上糧草就可,這些事情,全由你來處置,不必前來問我,還有,軍營可建好?如是建好,我都要住到裡面去了。」

    「軍營已經建好,但是大人的所住還沒有建成,不過既然石大人如此說,那下官就應命就是了。」縣丞朱禮見他的確是真話,點了點頭,就應著出去了。

    望著他離開,張宣凝又是一笑,問著李播:「世叔,你長於官場,你覺得郡中應該如何處置呢?」

    「你作的不錯,完全不插手縣中日常,只問兵餉,雖然使人大覺心痛,幾乎搬空了縣倉,但是也使人放心了一半,郡中,大概是加強軍備和戒備,又直報你事到上面,不過,只要你不作出過激的行動,我想大概還是會維持既不承認,也不否定的態度。」

    「什麼叫過激呢?」

    「擴軍過多,攻打它縣,或者盡廢原本衙門。」李播笑著說。

    「嗯,我是折衝都尉,按照軍制,自可有一千或者一千二百之軍,稍過也沒有關係,但是太多就不行了,我如是受朝廷法度,自然要維持在這個程度內,再說,一千對其它縣郡也沒有太大的威脅。」

    「說的是,你只要維持一千,不攻打它縣,也不盡廢衙門,郡縣中,就不會撕破臉,必向朝廷詢問處置,就算朝廷知道後,立刻命人擒下於你,來回也要二月,也差不多是足夠了,而且,如論得拖延,多上二個月也不希奇。畢竟你還沒有公認殺官造反,我認為最大的可能就是,朝廷下文讓你立刻帶兵,回歸長安再來論得是非。」

    張宣凝點頭微笑,由衷佩服說著:「世叔真是一言說中我的心事,我遣縣丞朱禮為我招兵,他陽奉陰違我心中清楚,但是只要他不公然反對於我,我就可借得官府之威而自行派遣人員下去招兵。」

    「賢侄果然胸有成竹,不知招了多少?」

    「按照朝廷法度,我此時最大權限是六團,論兵士是一千二百人,不過,還有其它後勤雜事,一千五百人也不算太過,我這次招募,已經招得一千八百青壯,雖然多了點,但是大可稱之淘汰選拔,先練再選。」張宣凝嘿嘿冷笑:「我已經建六團,任原本軍士為臨時教官,訓練之,每批一月,取其悍勇之士,想來,等朝廷旨意下達,我軍也可練成了,雖然不是精兵,但是也是軍士了。」

    「至於原本混混,我許之同練,甚至許他們可以回去,但是這時,他們偏偏已是不敢,要知道,他們斬得原本老大和官人之手腳,本是死罪,全因為我此時身份不明,郡城中才沒有處置其家人,如是回去,就是自取死路了。」

    「當然,他們也不是一開始就如此聰明,我一放寬,就有人跑回家去,卻不知,留在這裡,他們家人還無事,一旦回去,立刻連家人一起處置,嘿嘿,這就是他們的下場,現在他們死心的必須跟著我了,不過此時,我倒用不著他們了,因此,必須習得軍規,才可入軍,或有武藝者,傳授士兵武術,等閒之人,我還不要,只有落魄的打個雜役。」

    李播哈哈大笑,又是歎服,要知張宣凝根基淺薄,最厲害處,就在於借勢而去,當日如不是有五百人,也不能輕易奪得此縣,但是此時,再以混混為骨幹,那就是自己找死了——不堪為兵還不說,他們本來就是同氣連枝的混混,又和會稽城中關係密切,說不定有人就可以在裡面煽風點火了。

    現在,各種人員相互混合,又以正規鄉丁為骨幹,軍中就可走向正規。

    只是笑過之後,又說著:「不過,你準備只練上

    倒使我驚訝,我還以為你可招得數千呢!」

    「招得數千,那我的反心就無需求證,路人也可知了,我又沒有奪下郡城,以郡倉之富,立可為了對付於我,而集起萬眾,那時,就不好了,至少現在,雖然郡中戒備,多訓練人手,但是終沒有大張旗鼓的擴軍。」張宣凝苦笑的說著:「再說,我的底子太薄了,就這一千二百人,也差不多用光了我的本錢,再多也沒有辦法控制,當然,如是已經奪下郡城,也可搏上一搏,現在就還是按部就班吧!」

    李播望向遠處,沉吟說著:「的確是如此,見你如此行事,我也就放心了,不過,朝廷如有旨意下來,多半是要你去長安,你去不去?」

    張宣凝吐出一口氣來:「我也想過這問題,理由我已經說的很明白了,不去,那時我也差不多練成軍了,所以這幾個月,也必須籌辦兵甲,一旦撕破臉皮,我就立刻要攻打其它縣,甚至攻入會稽城中,所以必須未雨綢繆。」

    李播點頭,長身而起,說:「你倒看得很通透。現在的局勢,如果你再回長安,必是一事無成,就算你逃過殺身之禍,也和帝位無緣了,最多不過是為人之將,就這樣富貴罷了。」

    又說著:「與朝廷撕破臉了,你又以什麼名號來行事?不管怎麼樣,區區折衝都尉,是完全不堪使用了。」

    對這個問題,張宣凝也是考慮過了,他毫不猶豫的說著:「我的根基還很淺薄,在根基沒有建成之前,稱王不可,最多只有考慮國公之稱,或者總管之稱,我先可稱越州總管,等統一會稽四縣,建軍政,意圖外擴時,才可稱國公。」

    「嗯,的確如此,如你稱王,名分就完全不一樣,立納入周圍甚至天下人的心中,先稱總管,現在起義軍中,稱總管將軍者,不計其數,你大可用之,不會太引人注意,此是吳越地,以後可稱越國公。」

    「我還是喜歡吳國公這號,不過,目前,其實越州總管,也是不錯了,此名分可建多軍,可掌郡縣,也應該有遠近豪傑前來投附的名分了。」張宣凝從容一笑,說著:「軍政重建,可以邊打邊固,但是我覺得,二年才能具備卷席南方之潛力,那時才可稱吳國公,奪附近郡縣。」

    接著,展開圖卷,攤放桌面,續道:「眼前有三件要事,必須同時進行,首先就是訓練軍士,確立根基,這事就由我親自來辦,其次是建立商路,以輸入糧、兵、甲,要爭霸天下,單純靠自給甚是不足,還需要外面輸入,幸虧此地本是沿海要地,會稽港中也是要港,因此大可運輸之,這事,還請世叔幫我辦之,如何?」

    說到這個,不得不說一下張宣凝的戰略考慮了,會稽郡的地理位置已經說過了,就說現在所選擇的句章縣,也正是港口所在地,控制著會稽港,因此可戰可退可交易,就憑這點,就可以知道其才能謀略。

    古人,其實對兵書和地理控制甚嚴,不使傳出,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因此許多起義軍根本沒有戰略思考能力,他們是跑到那裡是那裡。

    就連李子通和杜伏威這樣天生有聰明,先天條件非常好,但是也沒有經過系統訓練,因此觀其起事的軌道,也多是雜亂,至少是在早期,根本不明白許多關鍵點,因此錯失了無數機會,而等日後閱歷多了,成熟了,又失去了機會了。

    想想吧,如是張角、李子通和杜伏威、日後李自成之輩,一開始就深明兵法地理,而不是靠自己的才智慢慢領悟,那可以達到什麼高度啊?

    「賢侄放心,我會作成此事,關鍵時也可讓你出海。」李播一點就明白,這是要徹底利用海口的優勢了,一旦戰局不利,也大可趁船離開,根本沒有被圍剿的可能。

    可戰可守可退,這就是戰略上的考量了,有此,哪怕再危險再不利,其實也是看似危險,實是無事,沒有,哪怕眼前再有利,說不定就是一戰失敗,而走投無路。

    「第三呢?」

    「第三其實和第二點也有關係,南船北騎,我們要圖謀南方,水師是不可不建,但是這時還沒有機會,不過,沿海大股小股的海船勢力也多的是,以後勢大,大可圖之,現在就建個小船隊就可,這事,我已經召高占道前來,他以前是水寇,應該對水師有上一手,就不知他是不是願意來了,願意的,大可重任之,不來,也就算了。」

    李播點頭表示明白,像高占道這樣的人,才能不高,因此機會也就這幾次,如是來了,在人才缺少時,當然是第一任水師之將,雖然以後未必仍舊由他上位主管水師,但是就靠這個從龍甚早,開創水師的資格,也必可安享榮華,入得上位,封得侯來,但是如果這次沒有來,一輩子就是小人物了

    見諸事已定,張宣凝也自出來,在十個親兵的保護下,策騎走在了城中。

    其實縣城之中,也有偏遠之地,軍營就新建其中,越過民居和街道,視線就突然之間開闊,在夕陽之下,一個軍營出現在了眼前。

    什麼都可以代勞,第一批軍人的成軍和掌控,絕對不可代勞,像小強這樣連第一批士兵和將領訓練都委託與人的人,實在是世上罕見,張宣凝深吸一口氣,策馬進入。

    當時就有眾將士前來迎接。

    張宣凝翻身下馬,見本來自己的軍士,各個當上教官,已經開始訓練著一批批壯漢在進行著最基本的體力操練,也就是跑步和立正,把這點的現代訓練,搬過來也是可以,雖然效果倒未必有多少真正特殊。

    巡查了一下,時間就過的很快了,夕陽的餘暉終於消失在地平線上,而內力的敏銳,又使他感覺到了無數人喘息的聲音,以及燒製晚飯的聲音。

    「軍糧已經足夠了嗎?」他就轉身詢問張一。

    「縣倉之中,已經盡多搬來大半,我們二千人,滿足半年不成問題。」

    「衣服呢?」

    「冬衣也多籌辦完畢。」

    「很好,那明天開始,就由我親自訓練,直到新年!」張宣凝收回了眼光,斷然說著,其它的事情,都可不理,都可暫時委託於人,但是第一批真正的軍隊成軍,必須由他來主持。

    生殺予奪,提拔心腹,挑選親信,培養自己的權威,並且隨時調整整個軍中的等級和秩序,建立說一不二的無上權力,就在這時。

    當然,自己也可以趁勢修煉武道,以求進一步化解殘餘的邪氣。

    不管怎麼樣,這個世界畢竟不是單純的歷史世界,武功的存在,帶來許多變數和規則的改變,雖然嘲笑小強拋下軍隊跑去冒險的不智,但是他也知道,自己還是必須遠行三次。

    第一當然是運回楊公寶藏,這必須等自己訓練完畢,才可帶著一批人去運輸。

    第二就是去飛馬牧場,與魯妙子見面,飛馬牧場的重要性,不下於楊公寶藏,自己是勢在必得,而和魯妙子見面更是必行之事

    第三就是必須去宋閥一次,卷席南方,甚至統一天下,基本上離開不了它的支持,當然,如是真的不行,也不是沒有辦法,但是能夠獲得它的合作,勝算就多上許多,他已經有準備娶宋玉致為正妻,日後也是他的皇后,而商秀珣可以是他的四妃之一。

    後宮制度,必是皇后一人,四妃其次(貴妃、淑妃、德妃。賢妃)、妃再次,嬪再次,至於其它,真的不想再搞了,名分已經很多了。

    這並非是夢囈,宋玉致和商秀珣的地位和影響,就決定了她們二個只有這樣的結果,如是宋玉致還好,自然有其它女兒來代替,但是商秀珣就此一女,卻手掌數萬馬匹,其丈夫其子必繼承此龐大力量,因此南方任何一個君主都不會讓其嫁於他人,至少張宣凝就是如此想的。

    所以,這二個女人,出於戰略上的考慮,其實已經是沒有其它選擇的餘地了,不然,就算嫁給別人,日後也是死路一條,張宣凝毫不猶豫殺夫奪妻,或者夫妻一起殺掉。

    這是三次遠程,必須行之,脫離大本營,所帶的人不可能很多,所以自己的武功非常重要,一不小心,被人圍住,如是武功不好,那就萬事就休了。

    恩,至於東溟派,就不必親自前去了,但是向東溟夫人提親,娶單++身在南方發展,也差不多足夠了,東溟派如是不同意,那就是自絕於張宣凝,張宣凝如是強盛,只能選擇把這個擁有水師和兵器的勢力連根拔起了。

    如果順路的話,也可以考慮把傳國玉璽弄到手,如是能夠暗殺或者圍剿掉一個或者二個聖僧,甚至殺得了空,也是大好事,他可不會等到自己被注意上,受到了攻擊再考慮怎麼樣解決,不趁在這時還不算引人注意,先暗中解決掉幾個老和尚,還等何時?

    恩,也許可以和邪王聯盟,不過這樣的話,石青璇就必須變成四妃之一了,哎呀,在古代,當個君主,婚姻真是不自由啊,現在皇后和四正妃,都快排滿了,幸虧這幾個女子,都是絕色,因此也勉為其難的笑納下來充入後宮,不然就太辛苦了。

    認真的考慮過這些問題,並且決定納入計劃,張宣凝收回了思考,把注意力集中到現在的軍營。

    現在,一心練兵,除此無它。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四十九章 始拜君臣說龍

    花從天空中飄落下來。

    初下雪時,雪花並不大,如柳絮隨風輕飄,但是過得一陣,雪越下越密,雪花也越來越大,數十米外就不見形態了。

    就在高一點小丘陵(不過三十餘米)之上的一個房屋中,已經燒上了木炭,使房屋溫暖如春。

    一陣清脆的琴聲從房屋中傳出來,曲調雍容,平淡,又有喜悅。室中全無錦凳,僅在四周隨意的散放著一些動物皮毛制的墊子,其中一個僕人,一個少年,都坐於墊子之上,鼻目傾聽。

    此時琴聲,更是空靈,幾與和雪花融和,又在融合之中,見得無法掩蓋的喜悅。

    只是不多時,一曲結束,餘音還繞,等了片刻,少年才起身見禮,說著:「父親大人,心情很好?很少見到父親如此欣喜了。」

    李播點頭,吟出一首詩來

    六出飛花入戶時,坐看青竹變瓊枝。

    如今上丘就野望,蓋盡人間惡路歧。

    少年聞之動容,問著:「父親大人,這是你的詩句嗎?」

    「不,就是這位大人所作,這先不說,你且聽聽。」李播徐徐的說著,眼光落到小丘陵下面,雖是雪花重重,但是仍舊可以傳來一聲模糊的聲音。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習相遠鄰處子不學斷機杼

    是三字經,但是念頌的,卻並非幼童,而是粗莽的漢子,少年聽了,略皺起眉來。

    「吾兒似乎有所思之,你大可說來。」

    少年說著:「孩兒雖來此只有一日,不知詳情,想必是下面軍營中讀書,真是千古奇事也,軍中習文,能濟事否?」

    軍人應該沒有思想,這點古人雖然不會這樣說,但是意思卻是極明白的。

    「如傳四書之類,不但吾兒,連我也要輕視於他了,不過,卻只授三字經,倒反而見得其志氣宏偉了。」李播笑問著少年:「吾兒可知吾意乎?」

    「哦,是此位大人,意在雄師十萬?」少年轉念一想,就明白了。

    「說的是,這位大人前些日子與我說來,說軍中悍勇當然是根基,下面兵卒不識字反而是好事,如是火長也就罷了,如是隊正旅帥之類,豈可連公文命令都不識?因此才傳誦三字經,以粗通文墨。」

    「其它軍中,似乎並非如此啊?」

    「其它軍中,自有宿軍將之家投靠,他們子弟為隊正旅帥之類,而現在這位大人,尚無多少宿軍將之家投靠,又欲幾年內成事,自然只有如此傳授了。」

    少年默然一些時間,然後才說:「父親大人,您如此看好此位大人嗎?要知,天下之大,擁兵上萬者不計其數,何以對此人另眼相看?」

    「吾兒淳風啊,走,我們下去看看此人。」

    此少年,就是李播的兒子李淳風,今年已是十五,他並無異意,長身而立,就入得小丘陵,直進得軍營,到了軍營門口,守兵上前,喝著:「來者是誰,出示腰牌。」

    李播就拿出一塊銀牌,那守兵上前,檢查了一下,才又笑著行禮:「李先生,請裡面走,這是規矩,萬望恕罪。」

    說著,又記錄一下人數,

    「無妨,本應如此。」李播擺手說著,他雖然經常來,但是也必須按照這樣的程序來。

    也就是這時,上千人還在雪中操練,在隊正火長的喝令中,一個個都正步,練陣,持刀,練的熱氣朝天。

    二千人之營,除了號令之外,竟然鴉雀無聲,或有軍歌,洪亮之極

    豈曰無衣?與子同袍。王於興師,修我戈矛。與子同仇!

    豈曰無衣?與子同澤。王於興師,修我矛戟。與子偕作!

    豈曰無衣?與子同裳。王於興師,修我甲兵。與子偕行!

    李淳風越看越是驚訝,只見軍中,除了號令,除了軍歌,各有規矩,竟然再無異聲,而壯兵也個個只知道操練、進食、當值、安寢。

    「自九月二十八日起,此人不理外事,將徵兵、政事、糧草、兵器、船隻,都全交於我等,日夜居於營中,嚴軍法,同操練,食宿皆同士卒,又令高占道等人,專於蔬菜和魚肉,不惜代價,到如今已經一月十五,你看士兵多食魚肉葷腥,又經操練,都極是雄壯,又習武藝,軍令號令森嚴之極,而此人通過生殺予奪,提拔貶低,已建威信,說一不二。」

    「現在軍中,張一張三為親兵之將,各領一隊五十騎兵,而其它六團,分別是駱進、任傑、周奉三位為旅

    三人中,也只有周奉悍勇,又有潛力,其它二人必是過,在此四月之中,又提拔出馮遠定、馮勝集二兄弟,以及丁興邦三人。」

    「馮遠定和丁興邦都是鄉中悍勇之人,各為一團旅帥,而馮勝集熟讀經書,是馮遠定之弟,為軍中參贊,都不可小看,這些人等,都是四月中,選其親近心腹而提拔之,餘者都斬之。」

    「還有一團呢?」

    「還有一團,不設旅帥,而設隊正,分四隊正,取老兵充之,據此人所說,以後新兵入得,由四隊操練,取其精銳,再入軍中。」

    「在此軍中,如無戰事,必晨、午、晚三操,軍法極嚴酷。」李播解釋說明。

    「如此,士卒豈不怨之?」李淳風驚訝的說著。

    「這個自然,四隊先操練一月,雖有上好伙食,然累苦而病之士卒,也數以百計,當然有怨言,因此有怨言者,不習軍規者,不入軍壯者,當退,而取其精銳,無非十之四五而已,如不到時日,私下逃亡,斬首懸掛於營上。」

    「如此嚴酷,士卒何以為之?」

    「士卒一日伙食,極足,是其一,又有兵餉一兩五錢白銀每月,如是有功,再論賞,滿三年者,軍中賞田三十畝,因此每月淘汰千餘,又進得千餘,到此,已成軍也,你看此軍,人數雖少,僅一千五百餘,已極其強兵。」

    李淳風默默的看著,心中的確震驚。

    號令森嚴,令行禁止,軍紀肅威,生殺予奪,此的確是強軍。

    而張宣凝也在親自操練中,此人本來風度翩翩,但是軍中一年有餘,生殺予奪,無不隨意,現在雖然由於功法的緣故,仍舊白皙,但是舉手投足之中,氣度沉凝,已有一番威嚴自然而生。

    「你觀此人氣數。」李播眼神深遠的說著。

    李淳風凝神望去,許久才停下,說著:「此人果是不凡,不過,仍是白蛇之像而已,不成龍形,單論此像,此生能為侯王,已是大幸,父親大人何以重之?」

    「人之出生,便有定數,此生何向,大半已定,後天之法,如是常人,雖有增減,多半無損根本,就如我們等上次所見,論得龍形,此時太原李家最勝,李密也可,但是此子,與我之前所見二人,同為天之異數,你可知二年前見得,連白蛇之像也沒有?二年成長如此,其後難說啊!」

    「孩兒,你要記住,天下未定,真龍不出,就算是太原李家最勝,其父李淵,其三子,都有龍形之氣,但是也不過是龍形而已,徒具其形,只能算蛟,並非真龍天子,所以,才有眾人各擇其主,而逐鹿天下,如單是問得天賦,那我們何爭之有?」

    「神州無主,蛟龍蟒蛇,各競其才,可所謂龍蛇起陸,天地反覆,血戰於野,誰能最後勝出,統得神州,才能盡攬其氣,盡佔其命,而得天地人三才,成為真龍天子,以成百年之定局。」

    「就算田野小蛇,池塘鯉魚,如能趁勢而起,也未必不能斬盡其它蛟龍,而蛻化真龍,只是相對比較難也,風水之道,其實無非就是多增一分地基,爭奪天下,還需才幹謀略天時人脈。」

    李淳風點頭受教,卻又沉吟說著:「父親大人說的是,雖言龍蛇起陸,天地反覆,各有機會,但是實際上,如是先天為蛟,自是勝於小蛇鯉魚,無論天命,還是勢力,還是根基,都是如此,父親大人何以擇此人呢?」

    雖然是父親,但是他還是有自己的看法。

    李播啞然失笑說著:「吾兒說的是,只是李閥人才濟濟,無需我等,已是蛟龍之像,我家去得,也不過是錦上添花,甚至不過是附庸之輩,萬萬不會重用,吾兒,你可願如此?而資於此人,必可封公封侯,留名青史,再說,李閥本是胡種也就罷了,與胡教勾結,才是大禍端,胡教自漢末而來,借胡種之力,經二晉亂事而傳播,不過,要想扎根於神州,非再來數百年之鼎定才可,不依國主,不成法事,吾注老子,豈可讓之如此?至於世家淵源,也是其因,不過是其三而已。」

    又冷笑的說著:「胡教傳播,必借胡種之力,道安曾說,不依國主,則法事難立,或者以後根深蒂固,扎根於神州,也許不分胡夷,但是此時,胡教賊子,必支持其胡種,奪我華夏神器,你看自五胡以來,無不如此,今日慈航靜齋,無非胡教之刀,雖言選拔明主,但是必擇胡種,實已內定也。」

    佛教內傳,在五胡時就依托於胡種政權而傳播,當時北方胡人政權的十六國,胡族君主如苻堅、姚興等,

    教加以推廣,因此十六國時期成為佛教在中國北方發,中國四大石窟中的兩個:莫高窟和麥積山石窟,都是在十六國時期始建的。另外兩個則是在隨後的北魏時期開始修建。

    種種大事,都是胡種所支持,所建立,所成就。

    以後更是直接支持胡種李閥,再以後觀看其唐宋元明清歷史,都可以說明,佛教在天下興亡時,多支持胡種以亂天下,因此,佛教實是奪華夏氣數而興。

    天無二主,多主者亂,本來華夏自有天地,上可傳自上古神脈,下可應天子神器,因此其實天帝天子,是真正的父子,團結如一,雖有興衰代替,也強盛無比,建立輝煌文明,就算在春秋戰國時,胡人也難以成事,而自五胡時,胡天入侵,一旦佔有氣數,自然要培植自己的君主天子,天子出於多門,相互攻伐,所以華夏多難,稍有衰退,就有胡亂,胡夷日後更有百年和三百年天下,多來自此。

    對李播來說,寧道奇這等人,無非是道賊而已,不壯己力,反為胡教助紂為虐,如不是其人武功甚高,難以殺之,早就殺了。

    不過殺得寧道奇這等道賊,其實也無濟於事,如有華夏神統自興王者,才是大法事,大國事,大勝事。

    李淳風默默想過,才笑著拱手作禮,說著:「父親大人說的是!」

    「既然如此,那就隨我一起見得此人。」

    張宣凝是在訓練完畢之後,得知李淳風前來,雖然控制住了心中的情緒,不顯於色,但是立刻召見本身,就已經證明了其熱情。

    幸虧沒有太過份,讓李播李淳風父子生疑,只以為求賢如渴,或者表明了李淳風這一家的支持而有些激動而已。

    不過,張宣凝深知欲為天子者,必除我之外,別無它物,李淳風哪怕真的是日後半人半神,也只可敬之,不可畏之,當下就笑著接待了。

    門一開,就見一個翩翩少年,身材修長,一身青袍,神色淡然,雖然年紀輕輕,已經盡顯風流了,見得張宣凝,立刻上前拱手作禮:「見過世兄。」

    張宣凝連忙上前,扶起,然後就大笑,「賢弟如此風流人才,真是羨殺於我,快快請進,快快請進。」

    主人如此說著,頓時氣氛為之融洽。

    接下去,分得賓客而坐,當下就是談笑,李播是有大學問的人,當是不必多說,李淳風也專於文學墳典,家傳密學,雖然此時火侯還沒有大成,但是也是人才風流,而張宣凝身前病於床上,多閱讀之,雖然真說學問,自是遠不如,但是後世研究,無不集其大成,再加上此人的確有點天資,因此說得幾句,也是字字珠璣,極具本質。

    這一次長談,甚至連李播以前也沒有這樣過,無非是身份有束縛,談話不盡心,這時,也覺得大是爽快,大合本心,對張宣凝的才學又有新的估計。

    等到中午,於是張宣凝令設宴款待二人,但是在軍中,雖是宴席,其實也不過數道平常菜餚,李淳風不動聲色,見父親習以為常,顯並非是故意矯情或者怠慢,心中卻已經有了估量。

    張宣凝又說到天下之策,把當日與李播所說再說一遍,又歎的說:「此時我雖練得兵來,但是不過千餘,與天下之大,尚不可為之。」

    「世兄何必多謙,世兄之起,切合天地人三字,此在會稽,再無外患強敵,世兄又練得此強兵,只要稍過時日,就可趁時而起,奪一郡數縣之地如等閒耳,再內修政治,以收民心,倡農桑、修兵甲,觀中原群雄角逐,取附近郡縣,一旦天下大變,就可以雷霆之勢,取之南方,進逐中原,何歎之有?」李淳風如此說著。

    一聽此言,張宣凝聞言大喜,上前深深鞠躬行禮:「賢弟真是天下國士也,還請賢弟助我,如是不允,必是天不應我,我當無生趣。」

    說著,還學劉備一樣眼淚都出來了。

    李淳風見此作態,雖是矯情,又誠懇之極,此就是政治之力,便明白此人的確有幾分氣象,當下也就從容拜倒:「世兄不以我年少卑鄙,至誠如此,我何敢再推遲,從今而來,願為世兄門下爪牙。」

    說著,就高喊主公,行了臣下的叩拜之禮。

    而李播也自笑著:「我和賢侄有約,如取會稽,必同拜主公,今天就不也!」

    張宣凝頓時大喜,環顧二父子,自覺心碰碰直跳,幾欲暈眩,不知道說什麼才好。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41:50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五十章 宇文

    兵已成,張宣凝這才得軍營來,住於離軍營不遠處的雪封地,竟然到一月二十五日,還沒有聖旨批示而下,這倒也是好事,削減了訓練,以維持體力和士氣。

    才下午,就在這時,李淳風就在外面說著:「主公,淳風拜見。」

    「賢弟快快進來。」張宣凝聽見了,連忙說著,這時,總算臨時有僕人,將門打開,一打開,只見翩翩少年,後面有一僕人,手中端著一隻大盤,盤中一個陶鍋,傳來了無比香噴噴的味道:「賢弟現在前來,有何事?快快請坐。」

    李淳風微笑,命僕人將陶鍋放上,對張宣凝鞠躬,然後才坐在張宣凝對面側座上,說著:「父親大人,說主公這四月以來,實在辛苦了,見我要過來,就帶我帶來廚子剛剛燉好一鍋湯,是小雞,蘑菇,魚頭的湯,想來火候也還可以了。」

    張宣凝聽著,說著:「還是世叔想的周到,練兵本是極苦,我正想多吃點呢!」

    說著,就拿起調羹舀著湯喝,雖然古代沒有味精,但是這幾樣本是極鮮美之物,沒有味精反而正好,當下連連吃著,把一隻小雞都吃的精光,才放下陶鍋來,自有僕人送上了茶水,喝了清口。

    見張宣凝吃的香甜,李淳風也自一笑,他屬的李家,非關隴軍事貴族集團,不管怎麼樣是個官家,這等排場實在是小意思,要知道,家中可是有八個廚娘,金銀餐具二十一套,八處莊子,二百號奴婢,這還算節儉了,

    而眼前主公,是楊素的孫子,卻沒有半點當年的氣象,楊素當年產業,邸店田宅以千百數來計,東西二京都有居宅,其奢侈華麗,別說姬妾眾多,就是家僕也數千計。

    等吃的差不多了,他才端正說著:「主公,我才從句章港回來,正看了我們的船。」

    張宣凝眼神一凝:「我這四個月來,練兵不理外事,高占道也見過幾次,他的船隊搞的怎麼樣了?」

    「主公,這就是我說的事情,由主公特批的二千兩黃金,已獲得大船十一艘,每船可載人二百,已可用事。」

    「哦,這樣快?」張宣凝略有點驚訝。

    「不算很快,五牙巨艦,是一隻也沒有購到。」見他有點疑問,李淳風就開始一一解釋,原來,隋代艦船工業是在隋初進行統一戰爭的物質準備的過程中,

    隋文帝楊堅建國以後,為了實現其滅陳以統一南北的戰略目標,從開皇元年開始,即進行了長期的建船和訓練水軍作為重點工作。

    在這裡,不得不說一下,又是楊素奉命督造,可載八百人的五牙巨艦,也是他領導下所創造的,直到隋滅陳時,舟船數百里,可見隋朝水軍艦隊之盛。

    隋滅陳後,戰略轉向突厥和高麗,水師和船隻就多餘了,因此大量船隻、水兵、工匠流入民間,這時離現在不過十幾年,正可用之,因此造船買船,甚至招募水兵,都不是很大的問題。

    見李淳風有些遺憾,張宣凝也自笑著說:「五牙巨艦這等艦船,是朝廷軍用,當然得之不易,不過,沒有關係,你已經招募得工匠船師了嗎?」

    「已經招募,雖然為了避免郡中反應,因此有的沒有上門,但是一旦主公奪下會稽郡,只要一聲令下,就可建三處船坊,以資軍用,唯五牙巨艦圖紙不到,難以製造。」

    「這沒有關係,會稽郡是大港,我估計奪下全郡,自然郡府有此存案,就算沒有,這也可以從其它途徑獲得,你們現在能夠辦成這個,已經了不起了。」張宣凝笑著說,頓了一頓,他才嚴肅起來:「不管怎麼樣,聖旨日近,郡中已經戒備,以防不測,現在郡中已經擴軍三千,雖然不及我用心,練得強兵,也不可小看,你的意見是?」

    李淳風也露出了嚴肅的神色,斟酌著字句說著:「郡中戒備,也屬理所當然,我們這樣作事,雖然未必儘是犯忌,也由不得他們不緊張,主公,我的意思是,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只要不是聖旨立刻擒下主公,主公大可遵旨,先自海路而離開,等郡中鬆懈,再一舉取之。」

    張宣凝聽了,知道這其實是二父子的計謀:點頭,歎著說:「果然是好計,只是還有二點,一點就是郡中必須安插人手,以關鍵時內應,人不必多,數十就可,其次是,出海之後,按照船上糧草,只可用上七八日,因此我們為了達到鬆懈其郡的目的,必在海上停留十天甚至十五天以上,以鬆懈其志,這樣大的糧草供應,必須有個據點,遠一點就可,說不定郡中還會派人上海巡查。」

    李淳風笑著說:「主公這話明鑒,不過主公這時人手,多半在它人注意之中,我家有批家丁,已暗潛之郡城,可為主公內應。」

    張宣凝哈哈大笑,說:「賢弟果然周詳,

    由你去辦吧,嗯,不過,作這等事,還必須當地人參集有批鄉人,你可用之,當然,以你為主,還有,海外島嶼,馮勝集的人多知之,你也與他一起作事,此時已經運得一些米糧,但是還要多積一些,以防不測。」

    馮勝集,軍中參贊,李淳風心中一動,說著:「是,主公。」

    「還有,高占道,此人你觀怎麼樣?」

    「有幾分才幹,作事還算勤謹。」此人是張宣凝的老人,作為新臣,他不敢多說,斟酌丞朱禮,似有意之,您看怎麼樣?」

    「嗯?你這話是?」

    「縣丞朱禮本是縣丞,主公佔有此縣,趕走了縣令主薄,獨留於他,他才得以掌得縣中大權,但是這實是大犯忌的事情,一旦主公離開,他又有何面目對上原本的縣令?雖這事非他的罪,但是也難以再同堂為僚了,聽其口氣,似有投靠之意。」

    「投靠?此人久為政事,如得投靠,我當然求之不得,只是,他本為正八品縣丞,怎麼也不可能就為了這個投靠我一個區區正六品折衝校尉,你看,他是不是看出了一些什麼?」張宣凝對這二個字,很是敏銳,略變色的說著。

    「這是當然,主公雖然日不出軍營,不干涉政事,但是就看主公這等練兵,這等用心,也要疑上幾分,特別是主公,在買船的同時,哪來如許多錢,買得肉魚,給軍兵所用,以壯力氣?如非有志,再忠勤也不會如此吧?朱禮就在周圍,看在心上,當然有悟於心,如是覺得主公是英雄,就算投靠也不足為奇。」這段話說來,當真使人心寒,張宣凝凝視外面起風,風帶著雪,打得窗欞沙沙作響。

    「那其它人等呢?」

    「不過,主公也別太擔心,我買得船來,又多以軍資,遠超過縣倉之有多多,當然不錯,也瞞不過總攬其政的縣丞朱禮,但是其它人等,各司一職,就難以盡知了,就算有疑,也多無實據,也無實用,只是縣尉丁元,多與下面官吏行走,行蹤詭秘,怕已是大害。」

    「他知道什麼?」

    「他已經不是知道不知道什麼的問題了,縣尉丁元被主公所責,又失了權,心中早就大恨,就算什麼也不知道,也自然會誣陷主公,如得一分二分流言,更必會誇張到謀逆之事,偏偏,這等臆測,又撞中了我們大事,因此,還請主公決斷。」李淳風冷然說著。

    張宣凝想了想,冷笑的說著:「說的也是,他不是說傷後未癒,不肯作事嗎?既然人人都知他傷後未癒,那就索性傷後未癒,就讓他這幾日,舊病復發好了,嗯,這事就由你來辦得。」

    無論是現在張宣凝,還是李淳風,作成這事也等閒,當下,李淳風就應了一聲,就如此說著:「這等小事,今日下午就可完成,還請主公寬心。」

    「這就全靠賢弟了。」張宣凝展顏笑著。

    也就在這時,幾艘巨船,就靠得揚州,並且自有騎兵上馬,直前行到郡城,應該沒有多少多少時間,揚州城中就會立刻派了官員前來迎接。

    宇文化及卓立戰艦指揮台之上,這五艘戰船乃已作古的隋朝開國的大臣楊素親自督建,名為五牙大艦,甲板上樓起五層,高達十二丈,每艦可容戰士八百之眾。

    宇文化及目光落在岸旁林木外冒起的殿頂,那是隋煬帝楊廣年前才沿河建成的四十多所行宮之一。

    宇文化及年在三十許間,身形高瘦,手足頎長,臉容古挫,神色冷漠,一對眼神深邃莫測,予人狠冷無情的印象,但亦另有一股震懾人心的霸氣。

    還沒有上岸,見得了眾官跪拜,他冷哼一聲,說著:「他們倒來的早。」

    站在他後側的心腹手下張士和恭敬的說著:「大人是右屯衛將軍,自然這些人等,又是奉旨行事,早早拜得,理所當然。總管今趟如能把長生訣取得再獻給皇上,當是大功一件。」

    宇文化及嘴角逸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淡淡說著:「聖上醉心道家煉丹的長生不死之術,實在教人可哂,若真有此異術,早該有長生不死之人,可是縱觀道家先賢,誰不是難逃一死。若非此書是以玄金線織成,水火不侵,我們只要隨便找人假做一本,便可瞞混過去了。」

    張士和陪笑的說著:「聖上明察暗訪十多年,始知此書落在被譽為揚州第一高手的推山手石龍手上,可笑那石龍奢望得書而不死,卻偏因此書而亡,實在諷刺之極。」

    宇文化及冷哼一聲,低聲念了石龍的名字,又望了一眼,說著:「其實長生訣固是重要,但是清理揚州更是重要,石龍也是不幸,陛下就要幸臨此城,自然要清理牛鬼蛇神,因此城中,無論石龍,還是竹花幫的殷開山,都要清除。」

    皇帝移駕而來,當然要事先

    特別是隋煬帝,他的心思是先駐關隴軍事貴族集團和及的南方(此時南方,起義軍都相對北方平靜多了),再徐徐收得舊山河,因此早有長駐之心,這個駐地當然不可輕慢了,提前派遣重臣清場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個當然,不過,此二人,都是一流高手,這個……」

    「這又有何難,石龍這幾年來,不理外事,在揚州之中的實力已經大半被竹花幫吞食,因此殺得此人,我只要出手就是了,而竹花幫幫眾萬人,殷開山本身又是高手,倒真正是難以立刻清除,必須等陛下到了,以二十萬之眾,殺他如殺一狗耳,找個理由就已經足夠。」

    說到這裡,他又歎笑:「殷開山如沒有侵佔揚州,以他地位,可所謂難以動搖,連我等也難以輕易殺之,但是偏偏卻佔得此城,聖上要臨此都,此人就已動天聽,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張士和也只有賠笑,等了一會兒,宇文化及又自說著:「我必須在揚州作事,先駐紮得城中的行宮,清理人員,準備貨物,還有一道聖旨,就由你去頒布吧,你給你一條五牙大艦,你可帶上三百精兵。」

    「大人,你說的是石無忌?又或是張宣凝?」

    「正是,此人是霸刀弟子,化裝來到聖上親軍,倒也建得功勳,屢破李閥之計,聖上也記得他,有幾分才幹和詩名,想不到竟然到了南方以避禍,你去,如是他乖乖聽命,就讓他來見我,如是不肯,當場誅殺就是了。」宇文化及漫不經心的說著。

    這就是他對張宣凝的態度,雖然其實宇文化及本身也是關隴軍事貴族集團中一大塊,但是彼此其實矛盾也自重重,因此打擊李閥,他也樂觀其成。

    同樣是逼著隋煬帝去南方,但是李閥的意圖是重在地方,而宇文家的意圖卻是趁機掌得二十萬禁軍,二方面都各有意圖,在此之際,招募有才之將,也屬當然。

    由於出逃時,張宣凝隻身幾人,雖然逃到南方,聽說重建兵府,但是也不過區區一千新兵,在他想來,己方是欽差,又帶三百精兵,郡內又有呼應,就算是必要時採用強硬手段,也可拿下。

    區區一個折衝都尉,自然不要他親自前去。

    張士和立刻應了,說著:「是,總管大人,恭送總管大人。」

    此時,揚州太守等人已經跪等得急了,宇文化及冷哼一聲,等聖駕而來,揚州就是天子腳下,這等官員,哪能有權守得江都?自然不必稍有顏色,他目光如電掃了一眼,冷笑的說著:「就讓他們等一會也是理所當然。」

    話說如此,他還是下得船來,這時上百名全副戎裝的禁軍校尉,「唰」的衝入,散佈開了,封住下面所有通道。

    「欽差大人下!」一聲令下,下面的所有人都磕下頭來,高唱一聲:「萬歲!」

    然後再行三跪九叩之禮,等行禮完畢,就伏地靜聽號令。

    二月中,雖然揚州此時無雪,但是地上也沒有開凍。到處是薄霜,這行人跪在地上時間長了,就感覺寒氣衝了上來,又不敢動,當下個個面如土色。

    宇文家也曾稱帝,建周。

    北周由西魏權臣宇文泰奠定,由其子宇文覺正式建立。

    孝閔帝年幼,大權掌握在堂兄宇文護手中。九月,宇文護殺孝閔帝,立宇文毓為帝(明帝)。武成二年,宇文護又毒死明帝,立宇文為帝,是為北周武帝。建德元年,周武帝宇文殺宇文護,親掌朝政,進行了多方面的改革。

    宇文生活儉樸,諸事希求超越古人,對下嚴酷少恩,但果斷明決,耐勞苦,征伐時躬親行陣,得士卒死力。

    建德四年,他獨與齊王宇文憲等少數人策劃,力排眾議,決定伐齊並親自統軍圍攻金墉城(今河南洛陽.幾路並進,攻克平陽。圍晉陽時軍事失利,自己僅得免。其後聽從宇文「死中求生,敗中取勝」的建議,終於攻克晉陽。六年,入,滅北齊。從此擁有了黃河流域和長江上游。

    可惜的是,滅齊之後,宣政元年宇文率軍分五道伐突厥,未成行而病死。雖是病死,其實上多有可疑,而其長子宇文贇即位。不久贇讓位於子宇文闡。又兩三年,楊堅逼闡禪讓,篡周,建立隋朝。

    凝視著下面個個跪伏的官員,宇文化及又是冷哼一聲,此是大丈夫之樂啊,如非楊家篡奪了他的天下,現在就不是欽差而來,而是聖駕前來了,當年宇文熟胡討伐生胡,又認為佛家在胡中勢力太強,因此滅佛,結果身死國滅,想不到隋煬帝也同樣被佛門所厭,而走向滅亡之路。心中如此一想,他才踏步而下。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41:58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五十一章 欽差

    宣凝讀著手中的情報,露出一絲苦笑。

    宇文化及是在揚州下船,而張士和當時也沒有直接走,等恭送了宇文化及,補充了給養,第二日才帶著三百精兵南下傳旨,這樣的情況,當然就是瞞不過曾經在揚州建立據點的李淳風父子,不知道通過什麼方法,快速傳遞而來。

    這是九死一生之象。

    如果是宇文化及親來,張宣凝反覺有線生機,因為宇文化及能夠容納張宣凝,但是如是其它人等,就很危險了——收降張宣凝,對張士和沒有半點好處,因此可殺可不殺之際,如果再受得了郡守之類的惡言,情況惡化是必然的。

    唯一的好處就是張士和第一次當欽差,甚是享受這種大權在手,沿途百官侍奉的情況,因此來的速度不快。

    想到這裡,他立刻下了決心。

    六條蒙上了灰布的船,全無燈火,船內密密麻麻的臨時居住著士兵,而張宣凝和一眾手下,全部集中船頭,使夜風吹得他們的衣服獵獵作響。

    此行,來了一千二百名士兵,而原本軍營中,由於剩餘的六百士兵和候補士兵填上,已經用上了最好的武器。

    雖然五牙大艦上有三百兵力,也屬精銳,但是對上一千二百兵,還是只有死路一條,唯一的顧忌就是攻擊必須迅速,不能長時間戰鬥導致計劃洩露,也不能有大的損傷。因為這是代表欽差地船。

    李播和李淳風也在船上,正立於張宣凝身旁,張宣凝從容一笑說著:「此是到會稽城的最後一夜,一旦開啟,五十里水路就可抵會稽城。今夜我們一舉拿下,明日再裝成欽差好了,我想,郡中官員,大部應該來迎接吧!」

    「的確如此,只有如此,才可一舉拿下。」兩人望了過去,果然見到左岸數里外,一個臨時碼頭上。人聲鼎沸,顯是沿途的官員侍奉,李播久為官場,笑的說著:「我們到寅末卯初時行事(北京時間凌晨5點),此時,拜見地官員早已經回去。而也是黎明前最黑暗,最疲倦之時。再說,我們這個時候奪了此船,沿河而下,快如奔馬,此地的官員就算知道不對,也來不及報信,到了會稽城外的河流中,也差不多是上午了,當就可召見會稽城官員。一舉拿下,以免夜長夢多。」

    張宣凝點頭微笑,六船都停泊在遠處一處偏遠的地點,欽差在遠一點地點,也偶然有巡查隊在附近巡查,但是這畢竟是應付了事,因此沒有發覺隱藏的六船。

    張宣凝的目光由船上,掃看了下面的士兵,又移往兩岸,雖然在夜中。也可以看見附近的農田,心中充滿了憧憬。今日如是得勝,那會稽郡數十萬民,以及沃土上百萬畝,就盡在掌握中了。

    特別是在此時,其實沒有開墾的土地也很多,大可賞給軍民官員。

    到了半夜時分,宴會結束,各個官員回去,整個五牙巨艦開始安靜下來,李播也是高手,運功於目,可看見一些,當下歎地說:「想不到最精銳的禁軍,也不能保持戒備了啊,船上竟然沒有安排多少防衛。」

    「張士和並非正式欽差,只是替宇文化及傳旨,也許正是如此,所以才希望與禁軍同樂,多點情誼吧,畢竟現在宇文化及,掌禁軍,雖然不斷排除異己,安插人手,但是同時也在招攬和收買,張士和也是如此吧!」

    徐徐說話之中,五牙巨艦就徹底安靜了下來,再等上一些時間,李播望了望天上的星辰,看見已經有點天光了,點頭說著:「差不多了。」

    「慢船靠近,各船旅帥,聽我號令。」傳令完畢,張宣凝說著。

    低聲命令之後,六船就是靠近,但是臨到船邊之時,五牙巨艦上的警衛終於發覺了,喝著:「誰?來者是誰?」

    「殺上去!」張宣凝首先騰空而起,就在半空,破軍刀上,已經出現一道黃芒,這一撲蓄有雷霆鈞的力量。

    對面的警衛猝不及防,但是畢竟是禁軍,當下就示警。

    「鐺!」地一聲,整個船上都是一震,二個禁軍撲出,張宣凝已落到了船上,刀光一閃,二個禁軍的人頭頓時飛出,他毫不停留,閃電一樣地撲入艙內。

    才撲入,就看見一間艙房門打開,七八名禁軍,直撲了上來,他們雖然衣不蓋體,顯是剛剛爬起,但是人人悍勇如虎豹,手持各種各樣的武器直撲上來。

    張宣凝心中暗讚,果然是禁軍,當是剽悍,但是此時,他也全是不畏,直撲上去,刀光所刀,衝來的人紛紛濺血倒地,一時人仰馬翻,原來氣勢如虹的禁軍,在被亂殺數人之後,登時亂作一團。

    後面的己方軍隊,已經分成六股,各佔一個位置湧入,這能夠最大效應的發揮人數上的優勢,也第一時間切割了對方的組織,把對方分成幾個小團體。

    張宣凝連殺幾人,並不進房間,對著船艙就是連出刀來,真氣所到之處,靠近船艙的木板頓時如豆腐一樣破裂,拔回刀來,必是鮮血飛濺——以現在張宣凝地武功,沸#騰#文#學收藏木板之後的動靜當然隱瞞不過它,只要靠近木板,就可格殺,偏偏就算是五牙巨艦,船艙也極是狹小,因此所中之中,連抵抗也沒有辦法,立刻連殺十數人。

    連殺十數人,張宣凝一口真氣已盡,心知自己還差一點,沒有達到一流高手的先天境界,因此戰鬥中有一個很明顯回氣縫隙。

    才閃過一處小走廊,突然之間往後彎腰仰身。

    只聽見「嗤嗤」連聲,近十支長箭在他後仰的臉門上方數寸間閃電掠過,頓時貫入後面的木板之中,直插而進,只餘幾點箭簇留在外面。

    「原來是欽差大人?難怪在船艙中也敢發箭,不怕傷著自己人啊!」聽著後面的慘叫聲,看著自己面前二十餘個禁軍,以及中間的一個中年男子,張宣凝好整餘暇的說著,刀上黃芒徐徐亮起。

    那個中年男子一見到這刀光,頓時臉色一變:「石無忌,張宣凝?」

    「正是本人,還請欽差大人合作,或者獻上人頭!」

    「大膽,你區區一個折衝都尉,竟敢襲擊欽差,公然造反!」張士和尖聲叫著。

    後面的房門打開,又有十餘個禁軍如狼似虎的衝了過來。

    張宣凝長刀直衝,卻閃電一樣地踢出一腳,一個衝在前面的禁軍,正中胸口,胸骨碎折地聲音驚心動魄的響起,這個禁軍七孔噴血,往後拋擲,後面幾人立刻撞得人仰馬翻,個個口吐鮮血。

    邪氣已經消化大半,但是最後一團凝聚不散,很難消磨掉,雖然知道一旦消磨,大有好處,但是為了以後三次遠征的考慮,還是盡快解決,因此這一擊中,硬生生逼出大量的邪氣,這種邪氣無比惡毒,幾乎相當於半個宗師的一擊,一下子使五六個禁軍失去了戰鬥力。

    而就在這時,船上喊殺喧鬧,顯是戰鬥到了

    地步。

    張宣凝自持身穿內外雙甲,武功又到了近於第一流的境界,因此冷笑一聲,直撲上去,內力爆發之下,他的一瞬間的速度,快至肉眼難察,長刀所向,見人便殺,鮮血飛濺,數個禁軍立刻被砍殺在地。

    禁軍人人變色,偏偏這時他們都才從各房間中出來,不但武器沒有完備,就連配合也沒有準備好,但是保護欽差是他們的責任,他們也只有硬著頭皮而上。

    「噗」的一聲,張宣凝終於遇到了好手,二刀相交,張宣凝直是一搖,而那人卻連退幾步,但是卻沒有負傷,心中一驚,而就這點時間,後面的十幾個禁衛怒吼一聲,各舉長刀,配合無間的攻了上來。

    張宣凝立時壓力大增,陷入重重圍困,連殺幾人,也知道不好,當下又是冷笑一聲,「轟」的一下,木板破裂,一個房間頓時破開,二個跟上的禁軍才上前,立刻倒飛出去,倒地氣絕。

    房間比走廊還狹小,只允許二個或者三個人戰鬥,頓時禁軍的圍攻瓦解。

    「石無忌,聖上對你很是看重,也沒有要殺你,這次前來,是召見你去見駕,自有天大的富貴與你,你何必造反呢?」對面傳來了張士和的聲音。

    張宣凝啞聲一笑,瞬間調整內氣,雙目寒芒閃起,凝視著張士和,淡然說著:「欽差大人似乎當我是白癡了。不管聖上是不是有意提拔,今日我襲擊欽差,已是不赦死罪,所以只有走到底了。」

    說著,他冷笑一聲。長刀生出一股黃芒,直撲了上去。

    禁軍頓時也撲上,就在這時,上面殺聲已弱,一行人衝入,一看就知道是張宣凝的人,張士和這才真正色變,喝問:「石無忌,你帶了多少人?」

    張宣凝這次霸刀更是得心應手。所到之處,幾個禁軍紛紛倒地,聽見如此說著,頓時大笑:「欽差大人,本人帶上了一府精兵,你看怎麼樣呢?」

    說話之間。張宣凝地士兵已經撲了上來了,頓時二面格殺。禁軍紛紛倒地,當然,禁軍的反撲,也是相當可怕的,同樣數目的張宣凝軍的屍體,也一個個跌下。

    頓時形勢逆轉,張宣凝收刀不戰,冷笑地說著:「張士和,你聽著。立刻棄械投降,我可免你們死罪,如是抵抗,格殺勿論!」

    話聲才止,此處的戰鬥頓時靜下,張士和臉色大變,陰晴不定,但是慢慢的,露出了堅毅的神色:「我是宇文家的人,死是宇文家的鬼。」

    「很好。殺了他們!」雖然知道張士和的家族幾乎全部在宇文家的手中,不能反水。但是還是有點佩服他的膽氣,畢竟生死關頭啊,因此一聲令下,前後各以百人,直撲上去,禁軍拚死抵抗,但是畢竟回天無力,在一刻之後,立刻船上靜寂了下來。

    張宣凝徐徐上得甲板,五牙巨艦到底不凡,這時,岸上已經被驚動,但是卻慌忙向他們所在縣城跑去報告,想來等官員前來又查看,也差不多上午結束了。

    船徐徐開動,沿河而下,一點曙光已經露了出來。

    「突然襲擊,優勢四倍兵力,分割包圍,我方還是戰死一百零四人,還有六十人重傷,等於折損了二百,禁軍地戰鬥力,果然可怕。」張宣凝望了一眼已經割下首級的張士和,並且聽了損失報告,鬱悶的說著。

    在曙光中,張士和的人頭眼睛不閉,似是不甘心之極。

    「沒有這樣誇張,這些人等,是禁軍中的精銳,才有如此損失,禁軍經過三征高麗,其實損失很大,已經不堪當年之勇了,現在也多是新兵。」李播看了看,判斷的說著:「如是全部有此之勇,就這二十萬禁軍也可橫掃天下無人可敵了。」

    張宣凝想了想,微笑地說著:「世叔說的是。」

    這時船上,對著禁軍剝下衣服,進行一一補刀,然後將屍體拋入河中,張宣凝在上面看著,卻熟視無睹,只是望向了遼闊地大地,這時,覆蓋大地的夜空已經亮起,寬闊的江面上出奇地不見片帆只船,惟見江水滔滔,自西而東,滾流不休。

    太陽雖然沒有升起,但是已有光輝自東方亮起,照得江水霞光隱隱燦爛。

    「士兵穿上禁軍衣服,我們就以禁軍的身份去會稽城吧,你說,我們到碼頭,是不是有官員早就等待著我們呢?」張宣凝又接到了報告,笑說:「船上竟然找到了大批財富,顯是沿途搜刮而來,也有三千兩黃金呢,特別是禁軍全套武器,也算是發筆小財了。」

    又說著:「也幸虧我們夜中襲擊,使這些弩弓之類沒有發揮作用,不然的話,就算可以打下,我們也要損失一半。」

    「這是很明顯的事情,按照官場習慣,早就應該等待了,一旦船靠岸,你就可以看見幾乎全套的郡內官員,正好一網打盡。」李播笑著說著。

    再上前一小時,已經是陽光燦爛了,甲板上的血已經洗去,屍體也全部拋入河中,幸虧禁軍不是一套衣服,因此三百士兵也換上禁軍制服,而李播也精通禮儀,當下指點拿什麼旗號,站什麼位置,大體上佈置了一下。

    又過了半小時,下游五里許處赫然出現一個碼頭,見得船來,這碼頭上有幾艘船隻上前,一看見五牙大船,以及船上欽差的標誌,連忙護航,並且一個快船連忙回去,以報告碼頭上地官員。

    恩,這些水師雖然不強,也有十幾艘,正好拿下。

    張宣凝定神一看,見得其它戰船甲板上戒備森嚴,而碼頭上也有三千士兵,顯是為了保護欽差而來,心中一動,如不是提前襲擊,自己應旨而來,只怕立刻被拿下。

    就在這時,欽差船上,按照李播的指點,正式生起大旗,而對面立刻鳴鼓歡迎,各個軍民已經排列好隊伍,使整個碼頭的氣氛更為凝重。

    「靠上了!」龐大的戰艦徐徐靠上碼頭,張宣凝冷然注視,見得下面迎接欽差的音樂響起,據李播所說,按照迎接的規矩,必須到了中段,才可下碼頭,就這樣直接上去,顯是立刻會使人生疑的。

    「欽差大人到!」李播穿著欽差官服,在禁衛的護衛之下,正容而下,顯的威嚴肅穆,他本是朝廷官員,又結交重臣,氣度上完全有著欽差的樣子,幾個官員一看之下,就立刻心中就自佩服,如是張宣凝上前,這第一眼就會讓人生疑,這不是年紀地問題,而是長久形成的氣度,特殊地感覺。

    「聖旨到,眾臣民聽旨。」李播徐徐展開聖旨,聖旨在陽光下燦爛發光。

    「吾皇萬歲萬歲萬歲!」這時,無論官員還是軍隊,全部一一跪拜在地,都連頭也不敢抬起。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42:07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五十二章 一郡

    臣跪下,大批禁軍已經紛紛下船,暗中控制了各處碼個敏銳點的官員一看就覺得不妙,但是又不敢違抗,此時,聖旨已讀,當真是個個跪伏。

    「應天順時,受茲明命,朕聞會稽太守陳節之,身受皇恩,被委重任,卻私建軍制,擴軍於郡,是疑於朕,而意圖謀反乎?」李播大聲宣讀著聖旨:「特命擒拿歸於朕前,以有司巡查,其它官員,皆收監查,如有違抗,以謀反論,欽此!」

    他故意以內力傳送,周圍軍民都聽的清楚。

    陳節之一聽,頓時如中雷霆,不顧在聽宣聖旨,就要大聲抬出頭來,他這樣品級的高官,當然知道程序不對,而且先傳來的消息也不是宣佈這樣的內容,就在這時,身上一麻,二個禁軍如狼似虎,將其拿下。

    其它等人,人人色變,有幾個人也發覺不對,但是稍一抬頭,就看見弩弓二百,對準了跪伏的官員,當下立刻身上背上全是冷汗。

    這種弩弓,在這樣的距離下,就算是一流高手,也未必能夠全身而退。

    李播收起聖旨,同樣用上內力,冷喝著說:「六品之上,全部拿下,其它吏員,暫聽調遣,府內兵將,也復如此!」

    「胡說,聖上豈有這樣……啊!」就有一個官員突然之間跳起來,怒吼著,但是話還沒有說完。幾十支弩箭就對準了,只聽「噗噗」聲不絕,他立刻身中十數箭,當場氣絕而死。

    此人正是決曹吏雲明,甚至周圍幾個官吏都遭殃了。也或死或傷。

    「違反聖旨,就是叛逆,格殺勿論!」見得官吏和軍隊都有點騷動,李播立刻大喝著,那種凜然的官威,手持聖旨高舉:「你等想抄家滅族嗎?」

    說到最後,聲色皆厲,眾人見得怒斥,見得聖旨。又見得如狼似虎地禁軍,騷動頓時平息,個個都不敢當場反抗。

    禁軍個個上前,立命在場的軍隊放下武器,在聖旨面前,各個將官面面相覷。竟然就這樣被瓦解了,等軍中和船上的士兵全部放下武器。按照一團團的分開包圍,張宣凝所屬的眾人,才舒了一口氣。

    知道整個會稽已經落到手中。

    一千組織嚴密,全副武裝地士兵,控制三千已經被分割,失去了武器的士兵,那是綽綽有餘,此時,就算有人反抗。也無濟於事了。

    「官吏先不管,囚禁起來,而軍中立刻清洗,所有正副隊正以上,全部脫離軍中,同樣囚禁,紮營以內。」張宣凝立刻上前,發號施令:「各軍以火長為單位,遷向城中,等候改編。如有反抗,格殺勿論!」

    「主公。郡中會稽郡,有會稽縣、句章縣、縣、諸暨縣四縣,其中會稽縣和句章縣已經掌控,但是縣和諸暨縣還未徹底掌控,速速以欽差名義,派兵各一百前往,立刻接管之,以免禍端。」李播這時,還沒有脫下欽差衣服,卻已經口稱「主公」。

    張宣凝眸中閃過亮光,說著:「說的是,這事我立刻辦了,還有,我們必須立刻去會稽城中,只要先入得此城,哪怕是餘下二縣反抗,也無濟於事了。」

    頓了一頓,他又說著:「你速派人去揚州,趁宇文化及還沒有發覺,將衛貞貞立刻接來,我估計有可能有一些宇文化及的監視,但是這時他還不重視與我,應該可以帶回,並且也和我的香口以及蘇爺聯繫,要他們速來,當然,除了衛貞貞,他們要的來的,就來,不來,也隨他們的意。」

    說完這個,他不由笑,石龍的事情,也許要解決了吧,但是這時,就算發生,自己也不能上前,掌控全郡,此時萬萬不可離身。

    也許,先後順序會有所變化,正因為自己和竹花幫地關係,聞消息盛怒的隋煬帝和宇文化及,只怕不單會殺了一個殷開山了事,禍及整個繡花幫,是很明顯的事情,不過,這就無所謂了。

    現在,宇文化及,聞到這個消息,必是先滅竹花幫,再來解決石龍吧,那事情又起什麼變化呢?

    當真是期待呢!

    數日之後,六艘戰船,靠上了句章港。

    張宣凝卓立在港口之中,這不但是張宣凝數日不見,就更顯的淵亭嶽峙的姿態,而是此時周圍,無論什麼人等,都自覺的將氣息臣服於他,這種感覺很是微妙,但是實際上一看就知。

    任何一個在官場幾年地人,都可以敏銳的感覺到這種氣場。

    下船地,是李播,李播此人精通權術,因此第一時間去親自接著衛貞貞過來,而不干涉張宣凝在第一時間確定其主宰者的地位。

    這是為了日後善始善終。

    卻說李播一下來,張宣凝上前:「世叔辛苦了,還請一起入座。」

    然後才又對著他身後衛貞貞,上前看著,直握於手,雖然這時風氣開放,但是還是使人注目,衛貞貞不由臉色飛紅。

    張宣凝打量著一下,溫言說著:「哎呀,一年多沒有見,你倒真正清減了,先回後面的車中吧,我和世叔還有話說。」

    衛貞貞默然點頭,就在一個侍女的引導下,坐到後面的車中,她的身後,還有她的父母家人等,而蘇爺等人,卻沒有來。

    當下問著:「其它人等呢?」

    「已經通報,但是他們等人,卻要通報竹花幫,似有怨意,沒有前來。」李播回答的說著。

    有怨意是肯定的,竹花幫以前地香主謀反,佔有一郡,自然牽連到他們,不過,這已經是無所謂了,當下說著:「人各有志,既然不來,那也算了。」

    心中卻知,這批人難逃死路,宇文化及和隋煬帝如是大怒,這批以前和他最親密的人,自然是難得逃生。

    此時,已是三月,溫度有所上升,田間也開始出現了農民,等二人上了馬車,張宣凝就低聲歎著:「我這幾日,藉著清理和分拆舊軍之機,重整了軍制,你看如何?」

    「如何重整?還請主公明示。」李播立刻略吃了一驚,說著。

    「仍舊是十人為一單位,稱隊,正職什長,但是設一伍長,作為副職,如是什長戰死,伍長當補上。」

    「這點也是正常。」什伍之制,是冷兵器時代最簡單最普遍的軍制,據說甚至上追到商朝,是最小的編制單位,稱呼發生改變,那其實是無所謂的,只是強調一個「非朝廷系統」的定義。

    「五隊為一屯,屯長為從九品,五屯為一營,一營,在軍為陪戎副尉陪戎校尉,陪戎副尉為從八品陪戎校尉為正八品,如在地方,就為縣尉,縣尉也為正八品,屬廂兵編製,平時也負責治安巡查等事,你看怎麼樣?」

    「還請主公繼續說下去。」

    「四營,一千二百人,為一衛,是郡城常守軍單位,此是地方軍制,鎮壓地方,如

    遣之要鎮,設四營為一府,是5000,一B千人,此是最高,不過,此時不一樣,我命四縣,各設一衛,又在郡城,建一府,定員5000人。」

    這樣一來,就是10000了,以一個郡的實力,建一萬人,不算很多,也不算很少,計算了下,當下就笑著:「主公明見,就按照如此來辦吧!」

    頓了一頓,又問著:「官制呢?」

    「我以三種情況來論,還請世叔指點。」

    「請主公明示。」

    「初攻下郡縣,以行軍管,各縣先立縣尉,建廂兵,管刑獄,清理反叛,多以半年為期,半年之後,情況如好,郡中駐軍,而縣中放權,任命縣令,主薄,下面又任三曹,戶曹吏,清點縣中壯丁,戶籍;田曹吏,主開墾農田,清點田畝,並且按規分配土地於將士之家;倉曹吏,主收民租,以及縣衙倉庫清點,三曹已立,等基本的戶口、土地、治安清理完畢,一年之後,可放為政管,可多增應有其它衙門職能,唯戰時,要清減而把握,不可分權而誤事,但是又必須設鄉、亭二級,以鄉老充之。」

    「田曹吏,主開墾農田,清點田畝,並且按規分配土地於將士之家?」李播聽得這些,心內吃驚,只是說著:「還請主公仔細說來!」

    「無論軍士官員,都有賞田。軍士執勤於軍,家中就可免去賦稅,如滿三年,如是作戰不利,逃了回來。當收回賦稅,並且貶為役丁,如是叛逃,奪地而全家貶為官奴,此是田曹吏與戶曹吏之責。」張宣凝咬牙冷笑的說著。

    這就是典型地坐連了,李播默然無言,心中思考是不是可行。

    「官至副屯長,家中授地30畝,屯長50。100畝,陪戎校尉150,而其它品級也是如此,此是永業田,可傳於後世,也可買賣。如戰死,由子繼承。」

    這就是賞賜了。以田地來拉攏軍士之心,而不以財富掠奪,這是非常嚴厲的一條規則:有什麼功勞,必須等你回到家鄉才能享受,或者你死了,你的家人享受。

    正因為如此,所以不但當場不必付出,減少了開支,又嚴明了軍紀。也讓所有人明白,政權在,你們的功勞都不少,政權不在,你們以前的辛苦就沒有回報了。

    督促他們出死力戰鬥。

    「除軍職之外,又以軍功五等,斬敵首一級,稱軍士,斬敵首三級,是銳士。斬敵首十級,是鄉士。願作官者,可為鄉吏,斬敵首二十級,願作官者,是為縣士,起點從九品,斬敵首五十級者,是為郡士,願作官者,是從八品武官論。」張宣凝又說著:「如查得殺民以充之,一首抵十首,功不抵罪者,立斬!」

    「軍功之上,是爵,以國士為爵號之初,國士者,斬敵軍首百級者,立授,登記入爵冊,世襲不替,授田300,不可轉讓交易,等於正七品,更有各種特權,文途得入國士者,也有,另行頒布,總之,名傳全國者,技秀於全國者,可用此爵。」

    現實中,特別是冷兵器時代,能夠殺得十人已經罕見武者,但是這個世界有武功,那就完全不一樣了,武功可時代傳承,張宣凝非常期許中國出現那些類似於西方騎士家族地武學世家的存在,並且遍於天下,當然,要經過官方的認可。

    對現在混亂的武林,他是心有猜忌,誰也不知道那裡跳出來一個高手來搗亂治安,殺官造反,想起唐太宗李世民繼承了科舉制時,看著新科進士從門中魚貫而入,就得意地說:「天下英雄盡入吾轂中」,現在這個國士法,其實也是異曲同工,目的就是把武人階級,納入統治圈中,以後如是有什麼武林高手想來個「快意恩仇」,只怕立刻會被這些被收編的「國士家世」當場轟殺。

    而那些文壇之聖,或者家學淵源,或者棋藝世家等等,也可以把這級爵號給之,因此形成一個穩固的武功、文化、技術等各方面的國士世家,以求日後創造輝煌的文明。

    他深信一點,任何才藝,都是建立在一定經濟基礎和社會地位上地,經濟不必太奢侈,但是衣食無憂是最基本的條件,地位不必太高,無需事事求人,創造一個相對舒心的環境是必然,餓著肚子的奴隸來創造文化和技術,古今罕見,在整個歷史來說,更是夢囈,什麼勞動人民創造歷史,他是一點也不信。

    「以後男、子、伯、侯、公,各可世襲,田畝多少,以後再論。」這些話來,都已經考慮的差不多了,當一一說來。

    李播聽著,默默而想,許久才說:「主公所說事大,還請容我想想。」

    「也當如此,明日再談具體人事,以及縣中大戶的處置。」說到這裡,馬車也到了郡中太守府,現在已經是張宣凝地府邸了。

    李播離開,而府中親兵已經迎接而上,府中親兵先不說,其它的廚娘,管家,僕人,侍女等等,一個個集中起來。

    見到張宣凝和衛貞貞進來,這些人一起跪下:「拜見老爺,拜見夫人。」

    數十人一起跪拜,衛貞貞不由呆然,此時,她其實也不過是十九歲,又從小在小家子長大,那見過這種,當下手足無措。

    張宣凝摸著她地手,笑著說:「以後此等,都屬你來操持管制,這些人還不算什麼,以後上百上千,才是正經。」

    又笑著說著:「以後諸多事情,都由夫人來掌管,如違了家法,當嚴懲不饒。」

    雖然口中說著笑,但是他的確有此心,這些人等,不識他的厲害,如是有什麼貪污之事,也就罷了,如是不守規矩,與外人私通,傳遞機密,豈不是大害?雖有親兵調查,也難以日日防賊,目前只有多舉殺戮,讓他們知道厲害才是。

    心中已經想著怎麼樣剝皮,凌遲了,又或者養幾條巨狗,如有觸犯,可讓亂狗分屍。

    如此想著,已經有管家上前,這管家還是李播推薦,目前也只有這樣用了,這管家微微一躬,輕聲說著:「老爺,已經近午,是開宴的時候嗎?」

    「嗯,傳。」

    隨著一聲命令,一殿之中,各個廚娘,將菜餚一一取上。

    基業初創,一切都是問題,別說李世民等人了,就是李密、杜伏威、竇建德之輩,也不會有連內侍也無法放心的程度。

    真論世家,誰會為這個問題擔心呢?都是經過幾代人培養的忠誠僕人,忠心和作事都毫無問題。

    但是現在也沒有辦法,只有慢慢在時間中考驗,提拔心腹,培養規矩,等待時間的推移,而能夠走向正規。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42:17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五十三章 說人

    宣凝起事,佔有會稽全郡,自封吳州總管,此事頓時。

    不過,會稽郡四縣,就算這個世界的人口略多,全部人口也只有二萬八千四百戶,當然,這時的一戶,少者五六人,多者十幾二十幾人,但是抽取步兵一萬,海軍三千,再加上工匠,人力頓時達到極限。

    相比之下,江都(揚州)郡人口竟然達到十四萬五千五百戶,是會稽郡的五倍,難怪南方起事的杜伏威和李子通部,千方百計總在江都附近徘徊不去,就算不理地理上的優勢,取一郡,等於取會稽五郡啊!

    將兵的訓練所需要的大量消耗,官員的俸祿,土地的安置,這些都需要大量的金錢。

    吳州總管府,建政事堂,暫不設太守,而直接由政事堂來主持四縣之政,第一任政事堂左輔令當然是李播了。

    「四縣基本已經平定,只是士兵訓練,兵器具足,海船建造,至少今年上半年,是無法動得多少刀兵了。」李播皺眉,報告的說著:「幸虧主公有筆資金投入,不然的話,我們撐不到年底。」

    「縣學呢?」

    「按照主公之意,招收十二歲到十五歲之間,初懂識字少年為讀,號令發出,應者寥寥,只有二十八人。」

    「二十八人就二十八人,等我們根基穩固,並且讓這等少年強化練習,充為下吏(不入流),自然就可以吸引人了。」張宣凝對這個倒是有心理準備,他歎的說:「南方家族,附近郡縣,我們有什麼介意的嗎?」

    「有,沈法興,其家根基,在餘杭郡武康縣,世為郡豪強,擁有宗族數千家。其人又任吳郡太守,正和我郡接壤,不可小看。」

    沈法興啊,沈法興起事,是在隋大業十四年,也就是宇文化及製造江都之亂時,以討宇文化及為名,起兵,得精兵六萬,迅速攻據餘杭郡、毗陵郡、丹陽郡,稱江南道大總管。次年,稱「天門公」,未幾稱「梁王」,年號「延康」。後被李子通擊敗,投江而死。

    此人也是虎視耽耽,密謀造反之人啊,不過,此人的政策是藏兵於家,候機起事,性格堅忍是好事,但是忍耐太過,陰謀太盛就走錯了路,此人一旦起兵,立擁兵數萬,連取多郡,當然是以前密謀鋪路,一旦舉事,就立刻水到渠成。

    不過,正因為這樣,兵將都事實上沒有經過戰爭的考驗,因此人數雖多,也無濟於事,反被流寇起家,但是轉戰多年的李子通擊敗。

    現在隋朝雖有衰相,但是大部分人還是無法肯定隋朝就要滅亡,因此,只要自己不進攻餘杭,對沈法興和沈家,就不用擔心其反應,還是這句話,善忍者,可欺其忍也!

    「那我們的目標,只能是永嘉了?」張宣凝問著。

    「正是,不過永嘉此時,也有內亂,是苗海潮部,我方突然舉事,切斷了杜伏威部和他的聯繫,正可圖之。」

    「苗海潮,這是什麼人?」

    「苗海潮,下人。大業九年聚眾起義,大業十年,杜伏威到達淮北。這時,苗海潮領導的農民起義軍正在下。杜伏威通過輔公祏向苗海潮勸降。苗海潮自知兵力較弱,便同意合併,並聽從杜伏威指揮。杜伏威部因此聲勢大震,江都通守派校尉宋顥率兵趕來鎮壓,被杜伏威引入蘆蕩,然後從上風縱火,大勝。」李播對南方的情況已經非常瞭解,說著:「只是去年,李子通部亦轉戰淮南,並且與杜伏威匯合,不久,李子通企圖吞併杜伏威部,對杜部進行突然襲擊,杜伏威受重傷。隋軍乘機攻擊,杜部慘敗。杜伏威死戰得脫。突圍後,杜伏威集結餘部,以六合縣為據點,而苗海潮部事實上因此脫離,轉入永嘉郡。」

    「原來如此啊,先生派人與之聯繫,說降於他,你看如何?」自從稱了主公後,李播就力辭這個世叔二字,經過幾次,張宣凝仍舊不以官職稱之,而稱之「先生」,以示尊敬之意。

    「可,不過,以我們目前的聲勢,未必能夠說降於他。」李播謹慎的說著。

    「這也無妨,一旦五月中,初練兵結束,我軍就從海上,直撲永嘉郡,以戰之。」張宣凝深知現在時間緊迫,不可能幾年練兵,也沒有這個必要,再說,只練兵,不經過戰場來考驗,也還是新兵,並不能大用,當然最重要的是,只有經過戰爭,才能夠暴露出陣營中的問題,日後沈法興的問題不能重演。

    「主公,這樣快就興兵,似是不妥吧?不如到秋天,更是適宜。」

    「有何不妥?會稽郡戶口不多,而永嘉郡人口更少,只

    ,戶一萬五千戶,就算郡中多兵,也不過五千,我軍大可攻取了,何況還有苗海潮內亂呢?」張宣凝笑著說:「此時,聖上正準備移駕江都,杜伏威又受重挫,這時,只要我留兵五千,想必無事,不趁機取下,還等什麼時候呢!」

    「既然主公決心已下,那臣也不多說什麼了,只是這時,郡內人才都不足,就算取下永嘉,我等也難以有人手委任,你父舊部,由於不能公開說明,因此少有人來投。」

    「其實這還是一個威望勢力的問題,不然郡中原本官員,只怕紛紛投靠啊!」張宣凝點頭說著:「我估計,如是能夠掌五郡,精兵五萬以上,這時才紛紛來投,不忌人手缺乏了。」

    頓了一頓,又說著:「縣丞朱禮,提拔成縣令,在句章縣中,干的怎麼樣?」

    「此是老吏,久於政事,不說一縣,就是一郡也可打理的井井有條,只是這樣投靠我們的人才太少了。」

    張宣凝啞然失笑的說:「這個當然,否則我才不會希望於那些少年小吏,此也是等待幾年後,可多安插郡縣下事。」

    「那江風呢,他擔任句章縣丞,我意思就讓他多習政事,他怎麼樣?」

    「據說,到了縣中,少說多學,還可造就。」

    「嗯,這就已經很不錯了,希望他以後成長。」說到這裡,他記起了一事,就說著:「竟陵有一個人,叫虛行之,三十年紀,大概此時任職文書,此人可用,你可派人召來,先委任他為一縣之政吧!」

    記憶中,虛行之二流高手,但是卻精通謀略,是一個上好的軍師人選,原本世界中,是竟陵獨霸山莊中辦事,但是實際上,獨霸山莊,卻是等隋煬帝死後才建立的,因此此時大可招來。

    雖然此人出身有些問題,但是現在用他也可。

    李播聽了,也不問為什麼他知道此人,當下點頭說著:「這個,臣立刻去辦,大概一月時間,就可見得分曉。」

    張宣凝點頭笑著,又說著:「不知先生,可有賢人介紹之?」

    李播默然一想,說著:「有賢人虞綽,字士裕,會稽余姚人。身長八尺,姿儀甚偉,博學有俊才,尤工草隸。雖然擅長詞賦更勝於政事,但是如是作為文臣,又或一縣一郡之政,還可善之,此人本來恃才任氣,不過,因和你父楊玄感為友,獲罪,籍沒其家,妓妾併入宮。隻身潛渡江,變姓名,自稱吳卓,現在東陽郡安令縣縣令辛大德家,辛大德此人也甚有才幹,能誅翦群盜,甚得民和,吾有把握,一信將其召來。」

    張宣凝雙目寒芒電閃,笑說:「嗯,他已經是逃亡之身,與聖上又有大恨,想必一召就來,生死存亡之後,此人也應該折得幾分傲氣,正好用之,他如前來,我必以一郡太守之位而懸之,辛大德如是願來,一縣之令,可任選之。」

    想了想,記起一事,張宣凝又說著:「南海郡,有陳家,累世經營海上貿易,多和波斯人及大食人做生意,沈法興密謀造反,陰蓄其力,因此多暗中奪人家產,陳家似乎也在其中,你可派人前去,不必助其度過難關,但求家破人亡之際,轉投於我,此家足有二千善於水戰之兵,又多有造船的巧匠,如能取之,我方水師實力大震,大可用兵,嗯,其中有一人,叫陳長林,你可多關注。」

    本來世界中,陳家家破人亡,後來是投靠王世充的,最後才轉投少帥軍,現在當然不能這樣耽誤了,早早圖謀甚好。

    「是,臣這就去辦,主公還有其它吩咐嗎?」李播詢問的說。

    「嗯,揚州的情況怎麼樣?」

    「殷開山的確是人傑,聞得我們起事,一方面謝罪,一方面卻下令開始轉移總堂,由於這時宇文化及,還無力一舉把竹花幫拿下,因此倒讓他撤出大部了。」李播說著:「至於石龍,也有警覺,將城中道場關閉,子弟集於身邊,都在城外居住,顯是一見不妙,就可逃脫。」

    以前,自己還改變不了大勢,但是一旦自己取下會稽全郡,許多事情就為之改變了,當下笑著:「繼續觀注,還有,現在無事了,先生可自辦事去。」

    「是,主公,臣告退。」

    等理了政事,張宣凝就入得門來,就見得了一個虎背熊腰的青年上來,他恭謹的行半跪之禮,此人正是親兵領班張忠義:「主公來了。」

    張宣凝特別注意親兵,這半年來,在軍中與士兵同吃同住,就注意觀察那些悍勇又心服於他的人,倒也給他選拔出了三百士兵,又把他們編成三十隊,同樣是

    編,只是親軍不稱屯,而稱宿,一宿五隊五十人,六宿長,更是提拔親近心腹之人,而且都賜姓為張,而現在總的統領,是早跟著他的親兵,現在改名為張忠義。

    雖然說這個世界上,十五歲後再練習武藝,一生都不可能進窺一流境界,但是本來就不需要他們進窺一流境界,因此這三百人,人人練習刀法內氣,並且進行軍事鍛煉,雖然他們叫苦不迭,但是的確造就了一批精銳敢死之士。

    親兵之營,就在府中外圍,六宿各有一排磚房,間疏有序的排列於前,這三百人,無論成家不成家,家眷都隨之而在城中居住,每月不但有大魚大肉,餉銀更是高達五兩每月,當下人人心悅臣服,對張宣凝的忠誠之心也自培養而出。

    張宣凝進了一宿之內,見得數十親兵,雖然不值班來,也自列隊排操,個個站著,凝神練武功,心中大樂,其實,這批人,平時練武,又習文字,一派出去,就立刻可各為屯長,領得五十人,因此就是一府兵將了。

    論得武功,他們還不合格,但是論得為下級軍官,卻已是綽綽有餘了,因此,連親兵都是伍長級待遇,至於其它,全部上交一級。

    而日後真正的親兵,已從那些相對可靠的下級軍官的家屬中,特別是親弟親兒中,挑選不滿十五歲的少年,開始傳授修煉武功,等到差不多三年五年之後,才可真正算得可抵禦一流甚至宗師入侵的親衛好手,到了那時,再配合弩弓重甲等利器,無論哪個宗師敢於襲擊,只有死路一條。

    宿中親兵,見得張宣凝前來,便由宿長帶頭,屈膝行軍禮,由於是親兵,因此多有輕甲在身,特別是什長以上,穿著重甲,行走之間,叮噹做響,跪在張宣凝面前。

    張宣凝見了,才不覺得他們辛苦了,要脫下甲衣說話,反而覺得理所當然,當下淡淡一笑,命眾親兵起身,卻也不許卸下鐵甲來說話。

    身為親兵,本來就必須時時穿著甲衣,以侍主公,防禦外敵,張宣凝心知,有重甲在身,和沒有重甲,完全是二回事,當下說著:「嗯,看上去不錯,你們要服從軍令細則,令行禁止,若是讓我知道有松檞軍紀,丟官罷職只是輕的!」

    親兵個個諾諾有聲,不敢有違,事實上,有幾個親兵就曾經松檞,結果被當場杖死,在眾目睽睽之前,當下人人都知軍令難違。

    按照張宣凝的心思,其實親兵日後就是皇帝近軍,數目起碼應該是自己總軍隊的十分之一,才能作為維持主公和帝位的真正本錢,但是現在會稽郡人手不足,也就罷了,等日後多佔郡縣,才可調整比例。

    六宿看過,相對滿意,張宣凝心知,這批人才是自己去搬運楊公寶藏的主力,是故待遇從優先不說,其家人控制在手也是大大籌碼,作為親兵,出不出紕漏,不是一個人的事情,而是全家全族的事情。

    心中覺得,株連九族的法律,實是大讚。

    眼見軍中成形,吩咐了一聲,就帶著一隊親兵上前,按照新定的禮法,主公出府,如在城中,至少帶一隊親兵,如是出城,至少帶一宿親兵,此為目前定制,日後地位越高,地盤越大,當然要隨之大大擴展。

    不過,此時一隊親兵,已經足夠了,到了城中,眼見政變一月過去,就沒有半點痕跡了,城中還是相當熱鬧,街道臨河,倒有幾分蘇州的模樣,春來了,「街堤春柳」的確是一景,特別是來往的旅客,也紛紛而來,一時間喧囂連天,街上旅客商人如螞蟻,二邊的小商,對著他們,一聲聲的吆喝著。

    「豆腐乾——誰要?」

    「炸雞——香酥焦嫩!」

    「豬頭肉、豬頭肉!」

    如此種種,顯的非常熱鬧,張宣凝眼見如此,心中大喜,心中暗讚李播為政的確有自己的一套,短時間內就擺平了郡內政治,使之恢復了繁榮。

    到了一座酒樓,親兵自上前,見樓下熱鬧嘈雜得不堪,立刻和跑堂的一說,跑堂的雖然沒有見過,見得形態就知道不凡,賠笑著說:「上面正有一間雅座,面湖臨窗,能賞景致,還請上前。」

    張宣凝跟著堂倌上樓來,見屏風相隔,入得一間雅座。

    粗粗的看過,點了幾樣,親兵立於旁邊,就等著酒菜上來,張宣凝也絕不會說,大家同坐這些話來,自個兒落座,就看著下面。心中頓起浮生一日閒之意。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42:24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五十四章 本色安然故

                    

    四月十一日,虛行之來會稽郡。

    一處丘陵之上,先到郡中觀察了數日的虛行之,被迎接的人請到了上面小亭之上。

    十個甲士恭謹而立,而侍女上前,上得茶來,又奉上點心,虛行之也不擔心,只是悠閒而坐,南方之地,此時山丘之上,一片草地新綠如菌,一點點野花,點綴其中,當真是春花奼紫嫣紅。

    向下看去,只見平原沃野千里,一望無際,其間有縱橫交錯地河道和星羅棋布地湖泊,構成一片稠密的水網,這兩個湖展現在一派水鄉澤國地圖景之上。宛若天然畫圖,看不出人工的斧鑿。

    就近來說,丘陵下的碧綠湖水,深藍飄渺,誠如南朝梁籍所描繪:「余皇何泛嚳,空水共悠修,陰霞生遠岫,陽景逐回流。」

    也就是這時,上百人擁戴著十個騎兵而來,到了山腳之下。上百人立刻戒備周圍,又有十人跟著二人少年上前,才上亭外,就見此人一拱手作禮:「虛先生到此,我等遠迎來遲,還請虛先生恕個」。

    虛行之連忙站起,深深拱手作禮,目中閃過精光:「在這會稽,總管大人就是天,小人豈敢總管大人前來親迎。」

    這人說話雍容淡定,眾人望了上去,見得三十年紀,舉止之間,有相當的武功根基,長得眼正鼻直,還蓄著五綹長鬚,配合他的眉清目秀,頗有幾分風流,當下人人都有幾分好感。

    虛行之也自凝神楂,這個少年,身穿便服,身上纖塵不染,只是目光幽幽,外表看上去溫雅,但是一說話之間,就一下展露出一種難以描述的氣度,那是雍容大度,睿智總代表,其心難測融合在一起的氣質。竟讓人生出此子洞徹世情地感覺。

    心中頓時大讚,此子年僅十八,就白手起家,創下如此基業,果有幾分難測之相,就此相,已近於李世民了。

    而身邊那個少年更是年輕,看上去僅僅十五六歲,儀容俊朗也就罷了,一襲青衣,掩蓋不住那種沉穩之中,又翩若驚鴻,婉若游龍之離塵之態,也是拱手作禮。卻笑而不談,真是謙謙君子,溫潤如玉。

    一見得這二人。原本虛行之心中,本有那種自信,頓時打了一個折扣。

    此二子者。皆天下百年難遇之人傑,何況還如此年輕!

    「虛先生。是當世之真國士,我生於此世,大丈夫如不創大業,行大事,豈非有負胸中之學,所以求學于先生。豈敢自持此時一點功業。而輕視天下英雄與賢士乎?」張宣凝如此從容說著,親自舉壺為他倒茶。神色誠懇之極:「一見到先生,我就心中歡喜莫名,先生如此大才,不必多問就可得之,還請先生不以我此時基業甚淺,先生如此大才,不必我問就可得之,還請先生,我就心中歡喜莫名,先生如此大才,不必多問就可得之,還請先生不以我此時基業甚淺,前來助我。」

    竟然連問都不問,一見就委之重之,虛行之連忙拱手作禮,接過花杯,一飲而盡,雖然茶並非灑,但是飲盡之後,臉上竟然顯出幾分紅潤來,盡然說著:「總管大眾如此重視於我,數百里遺使邀我這個區區布衣,我怎敢不從。主公在上,還請受我一拜。」

    這是君臣大禮,張宣凝當然讓也不讓,就端坐著,讓他拜下,三跪九磕,然後才上前,扶起,欣然說著:「有先生在,吾大事可成也。」

    等君臣名分定下,張宣凝才笑說:「這是政事堂左輔令李播之子李淳風。」

    二人又相互見禮。

    然後張宣凝就著說:「先生為會稽數日,見得政事,可有教與我」?

    「主公,臣來會稽數日,已見主公勵精圖治,整軍備武之相,船隻製造,軍械預備,士兵操練。只是我觀百姓,仍有不近之意,此是主公初立,威名不立。唯有以軍治民,言可威權在手,諸事順諧,不過,這不可持久,主公還必須寬於治民,又以仁德造化,多用文臣才是。」虛行之想了想,就直是說來。

    這話頓時說到了張宣凝心中,李揪此人才幹絕對是有,但是不但自己時日還淺,最重要的是。連篇累牘事整編還沒有完成,正事各項制度更是難以一一安排下去。

    他可不想貿然從事,不然的話,只怕郡縣都所用非人,日後難以成事。

    因此,茂婦難為無米之飲,還必須等自己基業久了。權威深入人心。又得人才充實郡縣,才可行寬容之政。

    當下思考,到底那個虞綽,什麼時候能夠到。如到了,此人對國家難說,但是對一郡之政,倒是極好極適宜地人才。

    當下笑著:「先生說的極是,只是這是時候和人才地問題,一時不得其法,也不得其人,只能徐徐圖之了。我要建錦衣衛和廠衛,還請虛先生和李淳風共同主事了。」

    「錦衣衛和廠衛?還請主公明示。「聽起來似乎是一行錦衣衛軍,虛行之不由吃了一驚,他似乎不適宜這樣的組織啊。

    「你知道,我軍初建,現在還不顯眼,日後壯大,無論內外,都行事端,為了防止叛逃?敵刺,以及多獲情報,是故建此二衛。」

    見得二人有悟於心。張宣凝說著:『孫子曰:「不知敵之情者,不仁之至也,非主之將也,蜚主之佐也,非勝之主也。故明君賢將,所以動而勝人,成功出於眾者,先知也,先知者,不可取於鬼神,不可像於事,不可驗於度,必取於人,知敵之情者,此兵之要,三軍之所恃而動也!」

    這是孫子兵法中專門一篇,二人都是讀過,當下就大悟。

    「錦衣衛。查於外事,敵之情報,皆刺探而出,廠衛,查於內事,我之情報,皆刺探而出。無論內外。都掌人之動向。以為所用,而安插間諜,只在二個字,人情!」張宣凝冷然說著。

    雖然人人厭惡特務,但是實際上,張宣凝原本前世的朝廷。能夠百戰百勝,至少三成在於地下特務系統,專門利用利用錯綜複雜的社會關係,採取打進去拉出來地辦法,建立間諜網絡。

    「人情,還請主公明示。」

    「雖說宗族親親。但是宗族之大,數百數千,總有親疏之分,也必有貪慾者,你等就可拉攏其族人親信,以為長間,無需刺殺下毒,無需要刺探機密。知其日常事,就可判得其人所向了。」

    「又如我等,基業初建時,人才紛紛來投,必重用之,此時大可安插人手進去,無需掌得大權,只要為一小校,就可知得軍中動向,關鍵時也可反戈一擊,以成勝事。」

    二人聽,都滲出冷汗,知道錦衣衛和廠衛一分內外二重,也是相互權衡的原則。二人相互一看,都應說:「是!」

    「虛先生,我先任命你為廠衛統領,監察境內軍民,內部事情,不宜大張旗鼓。而在於防微杜漸,臣民之中。若是有人意在挑撥,間查要情,又或者防護來刺殺,就是你的責任了。我給你三十人為底子,三千兩黃金,你可以此初建,具體行事,你應該知道怎麼樣辦了。」張宣凝淡淡一笑,說著,又轉頭對著隨行的十人中說著:「你等以後就跟虛先生,以後有什麼事情,多為他來辦。」

    事行已經有吩咐,頓時,有三人出來,對著虛行之下跪:「屬下見得虛統領。」

    這三人都是什麼長,下面的部下,就多在下面。

    又對著李淳風說著:「我任命你為錦衣衛統領,你的任務是早早未雨綢繆,對敵對地勢力進行安插人手,或者收買內間,先收買外層就可,以後軍國情報大事,就多半委託於你了。賢弟可為我多作。」

    又轉過頭來,同樣吩咐一下,又有三個什長出來,對著李淳風下跪,說著:「改正見得李統領。」

    二人都上前,跪著:「是,臣接命。」

    心中都是暗驚,張宣凝作事,雖然未必是滴水不漏,但是也近於道了,任命二衛,監察百官和外事,這是理所當然的事,歷朝歷朝,凡是成功者,教師如此。

    而且這樣的組織,越早建立越好。畢竟天下之爭,沒有幾年時間的。晚了就沒有多少意義了,面現在人才太少,不得不早早任命二人,二人也許不是最恰當地人選,但是卻是目前最恰當的人選了。

    虛行之來於外部,在體系內沒有絲毫根基人脈,因此派他監督臣民,實是大善,至少目前不必擔心其弄權結私。

    而李淳風本是世家。現在正事堂左輔令李播又是其父親,政事堂是什麼?現在就是宰相之權,如果再許他監察內部,那還得了,二人一合,頓時可以玩弄張宣凝於鼓掌之間,所以這不是信任不信任地問題,而是體系的平衡的問題。

    命他監察外面,卻是要得益彰,因為他本是世家,在外面有人脈有有人手,上手就容易多了,也容易見效,特別是對最近的一些問題更是如此。

    至於派遣三十人為其部屬,更是神來之筆,因為無論怎麼樣,如果同二人自己白手創建,只怕日後這二個系統就是鐵打的江山,屬於這二人的私人王國,外我潑水不進,就算有制衡也非常危險,現在派這三十人,就等於日後二個系統的高中層,仍舊由張宣凝掌控。必要時一令就可以剝奪二人地大權。

    「你們二衛,都屬我之親衛,直接向我負責,我臣無權問事,嗯,由於要保密故,你們二個,就掛上我總官府參事之職吧,正八品銜。」總官府參事,其實就是幕僚和日後的參計劃成本,只是都有正式官職:「不過,我再說一句,你等二衛,只有監察之權,並無私下弄獄之權,如何處置,報得於我,如是事爭權變,事後也必得匯報。不可自專。」

    「是,謝主公。謹受命!」二人到此,就算真正有了自己官職。

    虛行之。一下子從不入流地書吏。變成了正八品參事,可所謂身份地位一下子如同雲泥之別,但是這還不算什麼。二人都是聰盟,知道論得錦衣衛和廠衛權限,才是真正地權近於天,雖然只有監察之權,也可與正事堂暗中分庭抗禮了,這不是品級的問題,而是真正的權力問題。

    二人這時,都暗中警告自己要恬淡平靜,也都覺得心裡一緊,眼前這個翩翩少年主公的形成頓時就模糊起來,」為君者深不可測,伴君幾如伴虎「這句,話,都在二人心中泛出來了。」

    就在這時。春雨飄然而下,像花針,密密地斜織著。雨絲織成了一張碩大無比地網,從雲層裡一直垂到地面上。

    打了亭子上,小小的雨點,也有著「點點滴滴」:的敲打聲,而落到了下面的湖泊中,更是畫面一圈圈來。

    如絲,如絹,如霧,如煙。落在臉上涼絲絲,使人如醺,如夢,如疾如醉。

    張宣凝欣然長身而起。眼見細雨濛濛,天地有網,春風輕拂,帶著細雨滲來,絲絲寒意落在肌膚上,心中一片靜謐,一瞬間,不知今身何在何處。

    此是四月,山丘亭子附近遍栽桃樹,一時嫣然盛開。雨點落下,幾點繽紛,當下就漫聲吟育:「好雨知時節,當春乃發生,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

    二人頓時動容,自古君臣對句,都有深意,需要暗中揣摩,雖然這四句簡單,並沒有用典故,但是這是描繪春夜雨景,表現喜悅心情的名作。一用一個「好」字讚美「雨」。而這個好在何處,當是「知時節」,充分表現了張宣對二人。如春來渴雨一樣的歡喜,也是對這二人,能夠「知時節」地讚許。

    有的時候。雨會伴隨著狂風,下得很凶暴。這雨中會損物而不會「潤特,」自然不會使人「喜」,也不可能得到「好」評。

    至於「隨風潛入夜,潤物細無聲」,更是具有深意,二人都明白「潛八夜」各」細無聲,正是用間地無上之法。唯有「潛入夜,」和「細掌天下要事,盡在一心,是以善戰者無赫赫之名,而得勝事。

    當然,「潛入夜」和「細無聲」只是手段,「潤物」,二個字,才是目的。

    無意討「好」才稱此雨,如果有意討「好。」就是暴風暴雨,讓人看得見,聽得清,這就非用間之道了,惟有無意討「好」,在人們酣睡地夜晚無聲地、細細地下。

    短短這四句,就點明了用間的無上之法,可所謂神明而近於道,並且對二人,又是恩威皆施,既有期許指點,又有警告之意,偏偏正合現在的場景,可所謂水腦交融,應景說事,如是單純此四句詩。也可自然保護區名句,如是就現在此等人景事故而發出來,端是無上神作。

    二人頓時第一次,對張宣凝產生了高山仰止,深不可測之感。

    「主公詩才。先前已經名動天下,今日一聽,更是可稱天下無雙。」虛行之真心贊說,雖然將進酒單論詩品,或稍勝一點,但是對他的震動,當然遠不如眼前之詩了。

    「虛先生太過讚許了,我不過偶得一句。當不了真。嗯,先生遠途而來。先去休息,帶上家人,八品官來,制。可授200畝,先生先去安家,再來作事,也是不遲。」張宣凝笑著說。

    「是,那臣等告退。」雖然外面還有小雨,但是為人臣者,當然不顧這點了,當下告退出動,那三十人立刻跟上,從丘陵而下,為他撐上一把紅傘。

    雨水連綿而下,不見得人,而在亭子上,,又有蕭聲傳來。悠悠揚揚,與雨點合一,似是配合這蒼茫的大在地,分外使人感慨萬千。

    走在丘陵上,虛行之不回頭,但是卻悠然神往,丘陵小溪,聽得溪流的小小流動的聲音,又見水面之上,那縮放嫣紅的桃花,正沿水而下。

    「龍能大能小,能升能隱:」大則興雲吐霧,小則隱介藏形,升則飛騰於宇宙之間,隱則潛伏於波濤之內,方今春深,龍乘時變化,猶人得志而縱橫四海,龍之為物,可比世之恐龍,而詩如其人,是龍在,見其首不見其尾,或雲中露一爪一鱗,主公,真是世上英雄也!」

    舉手就近摘下一枝桃花,將得幽香吸入,再回頭向著小亭之處,深深拱手作禮,然後就跳上馬去,向城中而去。

    君臣相遇,如蛟入水,風雲際會,此為大歌。當可詠之!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52:10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五十五章 決斷千古臣

    去只有幾日,錦衣衛和廠衛這二個木牌,就掛了總管子門前,但來往的官員卻沒有在意,無非是以為是二個近衛編製。

    主公有多個近衛編製,也屬理所當然,比如隋帝就有十六衛,現在有三衛,倒沒有人有任何意見。

    李播卻深知厲害,但是也只有冷眼旁觀,繼續把持政事,整頓郡中各事。

    虛行之和李淳風都是這個世界一等一的人才,接了權柄,掌了人事,就雷厲風行,作事又快又急,又滴水不漏,沒有多少時間,錦衣衛和廠衛的架子,就搭了起來。

    這一日,正是四月底來,辦公完畢,就見得窗外,紅日西斜,自有人上茶,張宣凝放下了一分文件,端起茶杯長飲了一口,歎著:「先生,想不到這些政事如此煩瑣,如此耗費。」

    李播也歎著說:「主公要練得強兵精兵,政事不算,現在在職兵員是一萬三千八百四十一人,每月耗費的餉銀就是三萬一千兩白銀,耗費糧食是一百二十萬斤,而我接手,政事堂戶司倉庫總銀兩是三十四萬八千四百兩,主公又給我了黃金八千兩,折合也是七萬四千兩,再加上武器製造,船隻製造,又有著安置費用,其它零碎,雖有商稅,但是到此時日,庫中只有白銀三萬三千兩。」

    張宣凝默然,才練兵三個月都不到,郡中倉庫就接近枯竭了,他這才知道為什麼農民起義軍無法成事了,這些細則事事要主持,但是沒有人統籌安排,只怕就算搶得了富倉富城,也無非半年一年就吃光了。吃光了,人心就散了,當然無法用事。

    「不過,人事上,似乎還有些好轉了?」

    「虞綽前來,任得郡丞,辛大德前來,任得諸暨縣縣令,現在大體上。四縣一郡的體制已經完備,稍加磨合就是了。」說到這個,李播也不由舒了一口心來:「還有人手,也是無妨,慢慢充實就是了。」

    「幸虧先生在,不然就這事,我看我一年都未必辦下來。」張宣凝真誠的說著,他說的真心話,就這郡中。原本官員大部分不肯就任,大戶也不肯真正心服,幸虧隋朝統一天下,南方漢族豪強大戶不服,紛紛造反,結果被隋文帝大加清洗,南方豪族勢力十不存得二三,勢力既減,又對朝廷並無認同,不然的話。事情還要難辦。

    「大戶有鬧事不服的嗎?」

    「有些騷動,不過目前看來,還壓地住。」

    「先生,那些豪門郡望,不想來我家當官,我也不勉強。別的我不管,不過,如是有私蓄兵甲,或者意圖鬧事者,我還是請先生多加辣手才是。」張宣凝突然想起了一件不相干的事情,清朝乾隆時,不管怎麼樣還算是太平,有一個叫莎羅奔的藏人,金川縣藏族首領嘉勒巴之庶孫,率區區一縣藏族兵民。奮勇反擊,憑險抵抗,清軍久戰不進,區區叛亂,前後用了五年時間,動員了數省之軍,前後耗費了一千萬兩白銀,才勉強解決了——一千萬兩啊,夠疏通十次運河。夠重修兩次黃河大堤,夠重整30萬精銳軍了。

    又想到隋煬帝二征高麗時。已經勝利在握,但是偏偏楊玄感造反,前功盡棄,耗費的錢米也不計其數,卻再無功勞,反而導致了滅亡之禍,他就陰沉的說著:「下月初,我就要領軍攻打永嘉郡了,先生,你是知道的,我們現在這點家底,就算再多湊點,也不過能夠使我出五千軍打上一個月的仗,我可不希望我出征時,家中著火,結果我只能白白回去,然後就是郡中空虛,士氣威望大跌,從此很難再有勃發之力,我尋思有人要鬧事,無非那個時間,這是大禍端,決不可姑息,再怎麼世家,再怎麼德望,難道就應該讓他們有持無恐,只能自家造反,不許我滅他滿門滿族嗎?」

    張宣凝並不仇視世家,前提是這些世家至少要安分守己,不給自己惹麻煩,不破壞和抵制自己的政策,不然地話,那怕是所謂的聖人孔家,殺了有失天下士子之望,也要全部殺了。

    這個宇宙,是弱肉強食的宇宙,殺了聖賢,還可活,不敢動得刀兵,只有死路一條,想說什麼大局,如到了這份上,任何其它考慮全部是狗屁,眼前的生存才是真道理。

    這一分殺氣,頓時使李播心中一驚,他想了想,斟酌字句,說著:「想必還不至於如此,不過,如真有人趁主公攻打時鬧事,我必嚴加處置。」

    「陳長林呢?有無消息?」

    「主公真是明算,而沈法興的確有著招攬和打壓的意思,陳姓雖是南海郡的巨族,也難以對抗沈家,因此我方一去聯繫,很是熱情,不過,現在他們要投靠,還說的太早,只是陳長林的確來了,他預算是到了本月底,就可拜見主公,帶上了三艘船,三百左右地族人。」

    「嗯,舉族投靠,不到萬不得已,是不可能的事情,現在帶些人,是試探的意思,當然,也是我們勢力太過薄弱的緣故,等我獲得三郡之地,大概才是有資本招攬此等大族了。」張宣凝對此非常清楚,說著。

    「可惜了,苗海潮不願意投靠與我,不然的話,我軍就可少耗家底而得永嘉郡了,如得了永嘉郡,到底是二郡,不管怎麼樣,開支就自然平衡了。」張宣凝苦笑的說著,頓了一頓,他又說著:「如此就好,先生累了吧,早去休息就是了。」

    李播略一沉吟,起身說著:「正要如此,那臣等告退。」

    說完,他就出門去,見得自己兒子李淳風在外面,卻沒有說聲招呼,沒有多少時間,就聽見車馬聲,顯是回去了。

    「主公,臣李淳風拜見。」雖然是父子。但是世家子弟,自然深知為官之要,作為近侍參事,還是必須謹慎處事,等父親離開了,李淳風才上前拜見。

    「來的正好,永嘉郡的情況,已經摸清楚了嗎?」

    「已經弄清楚了,永嘉郡中。苗海潮亂事已久,郡軍和苗海潮部都相對疲乏,我軍得水軍三千,步兵五千,騎兵二百,也可用事了,各縣都有數人數十人觀察地理,必要時可帶路引軍,只是不知道主公意圖怎麼樣打?」

    「永嘉郡郡城。就在永嘉縣,臨海,我軍如沿海而上,直接就可以上岸攻打此城,此城若是落下,全郡就不成問題了,可惜的是,今年征戰不休,就算取下永嘉郡,也未必有多少庫存。」張宣凝歎著說:「好了。此事作的不錯,不過,現在我還有些事情,要吩咐於你,這是大事,切不可怠慢了。」

    「是。主公,請主公吩咐!」感覺到了他嚴肅地氣氛,李淳風低聲說著。

    「第一,你去聯繫李密,你文才好,幫我起草一下,要恭謹點,就稱世叔,他本是父親地謀主。又是蒲山郡公的爵位,稱一下世叔也不為過。」雖然張宣凝根本不在意楊玄感是不是這肉身的父親,但是既然周圍最重要的臣子都認可了,稱一下也可以:「要表現出慇勤之意,但是不必強求,我估計他未必到我這裡來。」

    「我的目地也不是一定要他來我這裡,但是拉上關係,還是必須的,特別是李密現在身邊的人不多。無非二十幾人,都給我盯緊了。能夠收買的,要盡量收買,以人情入手,相對容易,吃我地手軟嘛,必要時就有效果。」

    「還有,你們安排人去投靠瓦崗軍,瓦崗軍現在實力也是不行,因此正好圖之,如是李密入得瓦崗軍,自然要在軍中招得嫡系,我們的人就盡量向他靠攏,以求第一批跟隨之將,以掌其權,以得其間。」

    聽到這裡,李淳風不由滲出冷汗,他應了一聲,又說著:「李公會去投靠瓦崗亂軍?不可能的事情吧,他是真鄉公衍之從孫,祖耀,周邢國公。父寬,驍勇善戰,干略過人,自周及隋,數經將領,至柱國、蒲山郡公,本人又多籌算,才兼文武,志氣雄遠,常以濟物為己任,怎麼會投靠亂賊?」

    瓦崗軍是翟讓聚眾,實際上就是亂民起事,一個曾為八柱國世家的繼承人,怎麼可能投靠這等賤民?

    「不管是不是,你只管去作,嗯,還有,送上黃金二百兩,作為我的禮物。」大業九年,楊玄感於黎陽起兵反隋,召李密為謀主。玄感敗,李密逃亡,直到現在,按照歷史,差不多是投靠瓦崗軍的時候了。

    李密入瓦崗軍時,身邊不過二十人,半年之後,就在瓦崗軍內部崛起,形成以李密、房彥藻、常何、時德叡、李玄英、祖君彥等為核心地勢力,到了明年初,李密就獲准建立「蒲山公營」,勢力迅速擴大,明年年底就可殺得翟讓,奪取瓦崗軍大權,當真是世上真豪傑。

    但是就因為這樣,嫡系太少,無法一一辨別,人心也不整齊,提前派人投靠於他,立刻就可以成為李密的相對高層,因此掌握瓦崗軍軍情,也不過理所當然的事情。

    「是,主公!」既然主公不想回答,李淳風也就不問,應聲說著,然後就當場凝思寫就,沒有多少時間,一封情理動人地家書,就寫成了。

    張宣凝看著,覺得大好,當下就寫就,論到書寫,他似乎還繼承了原本身體的筆跡,再加上這幾年來,也不忘記練習,雖然寫的不是傑出,但是也算是字正圓潤了。

    等這封信封好,張宣凝又說著:「第二,你派人去太原,或者太原附近的郡縣,分二種人,第一種人,就是開店作事,也不必刺探什麼,就把城中購米賣糧之事記錄下來就可。」

    大軍要動,糧草先行,這是真理,因此實際上知道大軍動向,只要注意所在地糧食去向,就差不多知道大概了,這點也不難,李淳風也應了一聲。

    「還有,此時李淵還沒有起事,因此雖有家兵,到底沒有正式編製,人數也不可能很多,你派得人。多去加入太原守軍,伍長火長之位就已經足夠,至於李家各個家族,雖然都有世代家僕,但是以後必會擴大,也可提前未雨綢繆,安插外圍,等候時機,日後李家起事。規模擴大,我們的人手也可趁機晉陞,我還是這句話,少安毋躁,人情為主,這要花得幾年十幾年的事情,但是你對他們說,家裡人,我都會照顧。臥底一年,加官一級,並且蔭得妻子,注意,派去地人,都要有家族在我手中,並且有上有下,各個不知,相互監督。」

    「是,主公。如此,就算他們獲得機會,在別處獲得高位,也有幾分把握控制。」

    「嗯,這歸根到底,還是看前途的。如是我軍衰退,而他又在別處飛黃騰達,只怕再多手段也無濟於事,但是預備了總比不預備要好,對那些爬上高位地內間,不可輕易動之,也不可隨意發號施令。」

    「是,主公。」

    「李世民之妻兄,長孫無忌也類此辦理,恩。你可暗中傳播遙言,說他此相繼有祖先王氣(他是徹頭徹尾地胡人,鮮卑族拓跋氏,北魏皇族,後改為長孫),可為王者,他輔助地人,就必為帝,你去頒布此歌謠就是。」

    長孫無忌是李世民的核心人員。文韜武略都是不凡,參與李世民歷次戰役。尤其在玄武門之變中起主謀作用。終身為李世民信任,李世民評價為:我有天

    是此人之力

    ——此人怎麼可不先圖之?不先離間之?反正預言又不要花錢,一本萬利的事情。嘿嘿,想想吧,不知道李世民的兄弟,甚至李淵聽得「此人有王者相,輔者必為帝」,那肯定是不肯給李世民為屬臣,或者收為己用,或者消滅,反正就是要破壞原本定數。

    如果說他有帝相,那就反而太顯跡了,不太可能的事情(這時長孫家已經衰弱,不太可能),但是說有王者相,那就是說中了一些人的心思了。

    「還有,你找到李淵堂弟李孝恭,也可預言說,此人有韓信之相。」

    歷史上,此人才是真正將才,他負責經略巴蜀,滅蕭銑、輔公祏,長江以南均受其統領,戰功幾可與李世民分庭抗禮。李世民登基後,退出權力中心,以歌舞美人自娛。貞觀十四年,暴病身亡,傳說就是李世民下手。

    韓信之相,嘿嘿,這四個字實在用心狠毒之極,不知道李家上下,會怎麼樣看,特別是在他建立不世奇功時。

    「你又找個人,杜如晦,字克明,京兆杜陵人。其祖父杜果官至隋朝工部尚書,其父杜吒為隋朝昌州長史。嗯,當過.i.應該棄官回家,你想辦法把他請來,如是不來,也要在他身邊安插人手,此時我只得一郡,也許嫌我勢小,不來也是理所當然,但是如是我得了三郡五郡,還是不來,那就組織人員,必要殺了他。」

    杜如晦是李世民主要幕僚,玄武門之變主謀,此人常從征伐,參與機要、軍國之事,剖斷如流,這樣的人,不能獲得,就只有提前殺了。

    「哦,此時,巨鹿有一人魏征,現在也許是在當道士,或者在隋武陽郡丞元寶藏任為書記,你可派人前往,就說,來我這裡,一縣之令,任其選擇,收得此人,想必是理所當然地事情。」

    說實際的,魏征在歷史上也許是個純臣,敢於直刺君主,其實他這人,是個軟骨頭,郡丞元寶藏請他當個不入流的書記,他就屁滾屁滾的去了,寶藏舉郡歸降李密後,他又立刻臣於李密,李密降唐後,被竇建德抓住,又當了竇建德的官,竇建德滅亡後,重回唐朝,隸太子建成麾下,玄武門之變後,又歸順李世民——此人可所謂是五家姓奴,只是他自知朝三暮四,又見得李世民要博個好名聲,才變成了鐵骨純臣。

    此時,想來是一招就會來了。

    「還有,你去找找齊州臨的房氏,有一子房玄齡,現在應該是城尉的小官,你也去接觸一下,與杜如晦同等待遇。」

    「長孫無忌之親舅舅高士廉撫養。現被聖上發配嶺南,你去找到他,殺了他,不可讓他還得李閥。」

    「有一將,尉遲敬德,現從軍於高陽,你去勸降於他,如是不從,也可結好。」

    「李靖,你注意一下,此人和我祖有一段淵源,你派人前去,是不是可招攬此人,如是不從,等以後再說,等我擁有三郡之地,還不從之,就殺之,只是此人武功甚高,不可大意,要一擊必殺。」

    「瓦崗軍屬下,有李世績,程知節,秦叔寶,李世績部下,又有張亮,此都是虎將,先用心結交就是。」

    「此時,王世充部下張公謹,也可結交。」

    「虞綽和虞世基交厚,可暗中通信聯繫,其弟虞世南也不可忽視。」

    「這些人等,一個也不可大意,全部給我辦好了,只要辦成這些,我許賢弟日後必有公侯之賞!」

    這一連串命令發出,對以上人等,或殺或請,或是監督,又快又急,斬金截鐵,竟由不得李淳風說話,李淳風越寫越驚,沒有多少時間,身上全是冷汗,這些人等,或在天南海北,或在朝野,為什麼主公如此隆重?

    他不敢再往下想,只是記錄下來,說著:「屬下這就去辦。」

    凌煙閣二十四位功臣

    趙公長孫無忌第一。趙郡王李孝恭第二。萊公杜如晦第三。鄭公魏征第四。梁公房玄齡第五。李申公高士廉第六。鄂公尉遲敬德第七。衛公李靖第八。宋公蕭禹第九。褒公段志玄第十。夔公劉弘基第十一。蔣公屈突通第十二。勳公殷嶠第十三。公柴紹第十四。公長孫順德第十五。公張亮第十六。潞國公侯君集第十七。郯公張公謹第十八。盧公程知節第十九。永興公虞世南第二十。渝公劉政會第二十一。公唐儉第二十二。英公李世績第二十三。胡公秦叔寶第二十四。

    剛才處置的,並非全部,但是有地人,現在已經是高位,或者又已經是李淵舊部家族,動不得,因此也就罷了,可以動手地,當然要提前招徠,處置,誅殺了。

    等李淳風出去,張宣凝才舒了一口氣,千古名臣名將,又算得什麼,如不為己用,不管殺多少,都是理所當然,其實只要殺得其中三分之一,收得其中三分之一,也就足夠了,當下又喚上:「喚虛行之上來。」

    當然就是要他監督李淳風執行,如是有異心,那李淳風家族,只有誅除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52:23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五十六章 永嘉

    月十八日,張宣凝卓立於五牙巨艦的五層甲板之上,就在今日航程之中,一想到這個,心中湧起強大無匹的信心和豪情壯氣。

    二十七艘戰船,船上滿載兵員,每船三百人,主艦六百人,帶上僅有的三百騎,總數已經高達八千四百可戰之士。

    驟眼看去,朝陽在前方緩緩升高,遠處的海岸一片蔥蘢。

    海浪拍打著礁石,濺起了幾丈高的水花。一排排波浪越來越急,越來越高,猶如千萬匹戰馬齊頭奔馳,浩浩蕩蕩,驚天動地,浪潮撞擊著堤岸,轟鳴聲,震耳欲聾。

    碧綠的海洋,又加上湛青的天色映射在水中,就愈見湛藍了,水天融作一體,真分不出哪個是天,哪個是地。

    張宣凝的心神似是和眼前的海景融合在一起,所有對勝負的疑忌,均被他排出思域之外,到了這個世界上,已經有三年了,經過三年的艱苦修練,精進勵行,未雨綢繆,搏命逮運,他已從一個揚州的小混混,成為了傲視當世的一方總管。

    只要能取下永嘉郡,他就立刻有了雄據南方的資本,一個郡和二個郡的概念,是完全不同的,一個郡,其實是平等的,大家都有一戰之力,如是二個郡,那就可集二郡之力,攻打一郡,各個擊破。

    所謂的帝王之資,從取下永嘉城時,就可以確定了,更可以折服身邊這人。

    身邊這人,是個二十七、八歲許的壯漢,身形雄偉,臉容古樸,膚黑紮實,自有一股強橫悍霸的氣度。這就是陳長林了。

    「永嘉城快到了,等到了,長林兄是不是願意為我拔除城外的這個軍營呢?」張宣凝好整餘暇的柔聲說著,雖然自己需要陳長林,但是陳長林又何嘗不需要為自己家族,找個牢固的靠山呢?

    君擇臣,臣也擇君,空口說說白話,是不行地。陳長林這次來,這三百族人,就準備犧牲在這裡,以表現出陳家的誠意和價值,當下望了過去,笑著:「這城外幾處軍營,只是預警之用,少者百人,多者也只有二三百。總官放心,我這就為你取下。」

    又笑著說:「看來,永嘉城久無戰事,連在水道中設置各種障礙,以阻止船隻通行的基本設備也沒有,讓我等可以長趨城下。」

    「看來長林兄,真是很擅長水戰,還請多多為我說來。」

    陳長林也需要表現自己,點頭說著:「大海之戰,全憑風力。風勢不順,雖隔數十里猶如數千里,旬日難到。但是控制大海,非常難,若讓船隊終日在大海巡弋,一旦遇上風暴。便要全軍覆沒。所以海戰首重天時,無風不戰,大風不戰。颶風將至、沙路不熟、賊眾我寡、前無泊地,皆不戰。及其戰也,勇力無所施,全以矢石遠擊。唉!船身簸蕩,要擊中敵船,會比在江河上難上百倍。且我順風而逐,賊亦順風而逃,既無伏可設。又無險可扼,能破其一二船,已屬萬幸,要稱霸茫茫大海,談何容易。」

    說到這個,頓時使張宣凝雙目精芒亮起,他想起了古代歐洲的殺之不絕的海盜群,又想起了日後大陸政權對海權的漠視,從海上登陸去攻打敵人的政策。誰都知道,可是如是技術上跟不上。那海路就是死亡之路了。

    堅固大船,姑且不說,指南針也是必須,甚至沿海島嶼進行開發,建立補充點,這是一套浩大的工程,想到這裡,他記得了魯妙子的新式船藝製造技術,其中有一個叫飛輪戰船,利用水對船產生地反作用力推船前進,比用船槳更省力和有效,就算在無風時,亦可日行百里,是一種裝上車輪的船,放左右弦下置輪激水,翔風鼓浪,疾若掛帆席,製造省易又持久耐用。當下更是神往。

    如是取得此船,只怕就可以突破古代航海技術的某一極限,大規模開發海洋的條件就此成熟。

    不過,這已經是後話了,他說著:「如是單純海運,如是有大船,長林兄可運輸多少兵員呢?」

    陳長林想了想,說著:「我陳家世代海商,對沿海相對熟悉,準確把握風勢與潮汐的漲退,一次可運輸一萬人,只要航程不超過半個月,就可來往。」

    張宣凝笑著:「如此甚好,嗯,軍營在了。」

    陳長林望了過去,只見數里外一座山丘上,出現了一個軍營,軍營已經發覺了來船,發出了警告的聲音,幾名騎兵連忙沿岸向城中跑去。

    當下大笑,陳長林說著:「就讓總官見見我陳家子弟的戰力。」

    說完,自行下去,沒有多少時間,六條他帶來的中等船,就直上去,而對方也衝出了一些船,看上去也不過十幾艘船,也是中小型。

    二個船隊一交戰,就見陳

    船上集中射出火箭,一船上頓時連中上百火箭,濃煙起,張宣凝功集雙目,已經看見了十數名敵方甲板上地士兵,被驟箭壓倒,紛紛慘死,有的甚至直接跌下江中。

    一時間,殺聲震天。

    六艘陳長林的船,在統一的號令之下,竟然充分利用風向的微妙之處,始終控制著戰爭的節奏,使局部處於以多打少之勢,沒有多少時間,火焰紛紛而起,敵船一艘又一艘的被摧毀。

    真是好船術,好指揮,見得如此,張宣凝就不必多考察了,當下就命令:「各船前行,由高占道指揮,進行攻擊。」

    頓時,二十餘條戰艦,紛紛而上,雖然他們配合比不上陳長林的船隊,但是貴在人數眾多,當下人人喊殺。

    永嘉郡的水師本是不多,不過千餘,戰了一個上午,就全軍滅亡。

    碼頭和永嘉城之間,是一片廣闊達數百丈的大曠地,陳長林地船就先靠上碼頭。進行清理,等清理完畢,其它海船就靠上碼頭,頓時,大批的士兵蜂擁而下,布在城外。

    「來者是誰?」城上出現了官員,看樣子,郡守上下,都來了。

    「我是吳州總管張宣凝。我知你城中兵不過一千,快快速速投降於我,不失官位,至於苗海潮亂事,也由我來處置好了。」事先早就調查好了,苗海潮亂事,早已經消耗了大量兵力,使永嘉城中兵力不足。

    「呸,你這個亂臣賊子。陛下提拔你於草野之中,一年不到,由從九品直晉於正六品,如此寵愛,真是難得,想不到你不但不念天恩,反而起事謀反,真是人人可誅,我堂堂四品太守,豈可降於你這等賊子?」一個官員大罵的說著。看起來有點內功,聲音很是響亮。

    「哼,不知死活,攻上去。」張宣凝冷笑一聲。

    隨著命令,頓時戰鼓震天。

    下午的陽光照耀在城上,張宣凝軍就一聲吶喊。緩緩前進,書有「張」字地大旗在中軍處隨風飄揚,軍容鼎盛,威勢迫人。

    張宣凝徐徐的拔出刀來,破軍刀上黃芒閃爍,這一陣來,他已經感覺到邪氣快消融完畢,突破就在眼前。

    「主公不必親自破城廝殺,我方有八千之眾,而城中只有一千。大可破之,主公只需要坐鎮指揮就是了。」就在這時,隨行地李淳風上前說著。

    「賢弟你這點上還必須歷練,大凡開國之主,都必須親冒刀箭,上陣殺人,才能鎮的住下面的驕兵悍將,以建立人主的威望,如我不穿甲上陣。破陣斬將,你道他們誰會真心服之?再說我軍現在還滿萬人。還說不上主將運籌帷幄,一言而決的地步。」張宣凝搖頭的說著:「而且破城多難,如我不能一次就破開城來,就是不斷的消耗了,只怕就算攻下此城,我軍也要折損二千以上,在這個時候,還是很難承受,現在我軍中尚無勇將,只有我親自出擊了。」

    說著,船上堆下地十輛木製的坦克車,上蓋著厚土,開始朝城門方向移動,每輛車中,都隱藏著十名士兵,只要抵達城下門下,就可從木車上撞擊城門。

    更有十餘投石車,在數百名工兵的推動下,排列整齊,而後,又有上千高舉木盾,下面都是背著沙包地士兵,只要一聲令下,就可填上護城河。

    一聲令下,第一波攻擊就開始,坦克車一一上前,瘋狂的撞擊城門,而投石車也開始攻擊城牆,投沙兵更是紛紛上前,一扔下沙包就又向回走,半小時後,張宣凝軍在城下,留下了以百計的屍體,十輛木製的坦克車卻沒有發揮想像中的作用,被城上落下的巨石砸中,崩解了,倒是投石車發揮了巨大作用,在城上,也被撞塌了幾處牆頭,還砸死了敵方數十人。

    「哼,護城河這段已經平了,發動第二波攻擊。」張宣凝注視著城上忙碌地軍民,在瘋狂的戰鬥後,他們人數畢竟少,根本沒有休息的時間。

    又是一波攻擊,戰鼓號角齊鳴,響徹天地。

    以千人為一單位,分成六批,各自攻擊,每批戰鬥,都有上百屍體伏屍在地,等到了第四批攻上,已經是黃昏了。

    張宣凝仰首望天,徐徐地說著:「敵軍已經疲倦,我親自上,勢在今夜破開此城,哎,如非是苗海潮亂事,我還真沒有把握靠這八千人,就攻下有三千兵力的郡城內。」

    說完,他高喊一聲:「近衛,跟我出擊!」

    第五波攻擊時,張宣凝就一聲吶喊,親自率領三百近衛,參與戰爭,三百人都是有點武功根底地,敵方戰了半天,也折損了近二百人,疲倦不堪,頓時,張宣凝跳上天梯,破軍刀上化作一道黃芒,朝向上去。

    敵人也不是傻

    時十餘箭手向他射擊。

    破軍刀左右劈出,格開要害之處,一股內氣直衝,防禦內外,不顧箭雨,就向上衝去,只覺得身上數痛,卻已經是箭破開內外二重甲衣,但是他還是不顧,直撲而上,二十米的城牆,轉眼之間就被撲了上去。

    二個敵兵吶喊一聲,上前刺殺,但是刀光所刀。這二個敵人立即濺血墮下城牆去。

    但是就在這時,一個軍官怒吼一聲,長刀所向,張宣凝反手一刀,他久為戰陣,心知殺敵之時,勢必全力,一擊必殺,當下破軍長刀倏又收回。

    那個軍官頓時一呆。長刀墮地,額際現出血痕時,轟然而倒。

    殺了此官,眾守城兵反而悲喊一聲,數十人圍攻而來,張宣凝頓感受到了沉重的壓力,幾乎身邊都是刀林劍雨,心中卻是冷若冰霜,手中卻殺得性起。刀刀均似是與敵偕亡的招數,見敵便殺,鮮血飛濺。

    似乎只有幾個呼吸的時間,這位少年統帥就全身是血,也不知道多少是敵人地,多少是自己地,刀光所到,衝上來的敵人一個個被砍倒在地,而身上也不斷發生劇痛,顯是又中了刀劍。只是被二重重甲保護,又偏離了的要害,入口不深而已,下面的近衛也吶喊一聲,拚命上前爬來,附近的箭矢雨點般交射著。一個又一個近衛慘叫地跌了下來。

    李淳風在下面,直望而上,見得數十米處,卻成了地獄一樣,身上全是冷汗,也不知道心中到底是什麼滋味,就在這時,一聲歡呼,抬眼望去,就見一批七八名近衛已經爬到了牆上。立刻護住了主君。

    「萬歲,萬歲,萬萬歲!」這區區一點廝殺,吸引了無數人的注意,下面的張宣凝軍,眼前主帥親冒刀劍,上得陣來,並且衝破牆頭,頓時高喊萬歲。士氣高昂。

    後面的軍兵頓時奮不顧身,直撲上去。

    其實城上不過八百士兵。餘下都是百姓,一旦衝破牆頭,頓時大勢已去,沒有多少時間,城門轟然而下,這時,只要還能夠戰地士兵,除了數百守在船上外,全部一一衝入城中。

    張宣凝收刀不戰,感覺到了身上無數的傷口,心中卻極是舒服,靠著以前的無數積累,似乎就在剛才,不經意之間,破開了最後的一個薄膜,他的身體挺得筆直,心中一片明光,絕不同於以前靜坐下的忘我境界,而是因貫通了內外地空間橋樑,使他們能感受到宇宙間某一玄不可測的奧秘,把握到某種不可言喻的力量。

    真氣在空前凝聚和轉化中,天地精氣自頭頂貫通而下,每一分都在轉化著體內地真氣的性質,邪氣終於在這氣流之中,化為虛無,就在這一瞬間,他感覺到了天人合一的境界,雖然這個感覺一閃就過。

    睜開眼來,卻已經是黑暗了,周圍的近衛還是團團圍在他的身邊,但是城中已經沒有廝殺之聲了。

    「主公,您醒了?」

    「哦,是賢弟啊,怎麼,我定了多少時間?」

    「已經二個時辰了,城中已經佔領,恭喜主公奪得此城,恭喜主公武功大進,進於第一流的境界。」李淳風上前,恭謹行禮,他家學甚厚,現在雖然也只有二流境界,但是識氣望人之法,使他可以把握張宣凝地突破。

    在他的感覺中,張宣凝此時,已經變成了深如淵海,再難度測了。

    一流高手先天之境,就可接觸世界本來,有這樣地感覺,實在不足為奇。

    張宣凝哈哈笑著:「這是上天助我。」

    這句話說來,當真狂妄,但是卻沒有人反對,其實一流高手,都是世上之雄,就算空手起家,也可建立一番事業,而且,就算對上宗師,只要下決心逃亡,宗師也難以輕易擒殺。

    在奪下了永嘉郡後,他就正式有了雄居南方的資本,又晉陞為第一流高手,這在這個世界,就意味著二大力量地合流,也意味著別人再難通過暗殺手段來刺殺於他。

    甚至政變都未必可以,沒有武功的世界,政變也許只要百人就可,但是有武功的世界,政變必須千人以上,又得其它高手幫助,才能設計殺得——這已經不算是暗算了,只是一種難度極高的中大型政變了。

    有此功力,再難有人將他輕易變成棋子了。

    一時間,張宣凝挺立艇首,凝望前方,運氣調息,夜風吹來,拂得他衣衫獵獵作響,心中充滿了歡喜。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52:53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五十七章 土地

    中已建規模,以及有人手就是好。

    在城中修整的同時,幾道命令就發了出來,發向括蒼、松陽、臨海縣,要求他們立刻投降,畢竟郡城已落,縣城抵禦實是螳臂當車。

    永嘉郡的所在地,就是永嘉縣,作為縣名始自隋文帝開皇九年。永嘉二字,是水長而美的意思。以水秀、巖奇、瀑多、村古、灘林美著稱。

    而郡中司馬為代表高伯休等一批有品級的降官,有二十餘人,小吏上百,說實際的,這些降官,解決了大問題,畢竟他們在本地素有威望,再加上政事堂已經運轉,只要掌握軍權,郡尉和縣尉都是自己而出,那安排他們就容易多了。

    命令發出後,張宣凝和陳長林、李淳風、高伯休等人,竟然有閒於旅行,三百騎策馬而出,沿途江流純淨澄碧、清澈見底,兩岸疊翠峰戀,茂林修林,令人心曠神怡。

    穿過數十里,來了一處山前。

    「主公,這就是芙蓉山了?」高伯休上前一指,說著:「山上有一處道觀,

    此時黃昏,前方起伏無盡的丘陵,沐浴在黃昏的金光之中,洋溢著一種不可名狀的自然美態,令人心神嚮往。

    芙蓉山,屬雪山一脈,綿延數百里。到了巡場,環峰九九,拔地而起,雲霧繚繞,山巒起伏,有如朵朵蓮花,更似株株芙蓉,故以此為名。

    山高林密,流水潺潺,常有白鶴長鳴,黃鶯婉,張宣凝策騎上前,不由大歎。此時風景全是未被破壞,真是旅遊、避暑的好地方。

    登山過程之中,此時天清氣朗,山下房舍,田園盡收眼底。山上奇石崢嶸,林木蒼翠,直到山頂,果見得一個道觀。

    上得道觀,就見一個羽衣星冠的人走了出來。微微作禮,說著:「貴賓前來,還請入內,吾是孔道茂,見過總管大人。」

    孔道茂?就算張宣凝讀書再多,也難以聽說過,不過,此人原本是會稽人,李播特地傳信於他。說得建安宋玉泉、會稽孔道茂、丹陽王遠知等,都是此時道家的傑出人物,能自行辟榖,以松水自給,上得天聽,為隋煬帝所重。

    換句話說,此三人就是南方道教的領袖之中的幾個,張宣凝暗中冷笑,他本是會稽人,自己在會稽又沒有看見他前來。等自己奪了永嘉郡,倒跑到這裡來會見他了。

    外面士兵自有宿地,而入得內去,陳長林和高伯休尚且留在外面,而李淳風卻直跟而入,到了裡面。就見得一處靜室之中。這靜室不過數丈見方,卻極是清幽雅致。南首一架書櫥,上面滿滿地丹經道籙,也懸著幾管玉簫。西首一張小几,上面一個青瓷,插著數株不知名野花,疏疏的已放未放,淡雅宜人。

    又有一個少女上前,奉上茶來,卻見此少女明眸皓齒。大概十七八歲,荊釵布衣,一頭長髮,也就輕鬆挽得一鬟,但是靠得近來,張宣凝心中一驚,覺得此女真元內蘊,肌膚如雪,麗色深入骨髓。

    見得張宣凝注視。她也抿嘴一笑,大方又可愛。天生麗質,卻是再也掩不住。

    「這個少女倒是不錯,幾時問那個道士要來充當後宮就是。」張宣凝如此想著,卻拿起茶來,飲了一口,然後等少女退下,就直接說著:「孔道茂,你要開得道觀?」

    「正是,還請總管大人允許。」孔道茂從容說著。

    「那你看得的道觀,又以什麼來建呢?」

    「可根真靈位業圖來算。」

    「哼,傳道不傳法,傳法不傳道,又道,傳教不傳法,傳法不傳教,你這樣搞,不但不符合我的需要,也難以振興道教,壓倒胡教,你以為,多造得億萬神靈,就可以多多益善嗎?」張宣凝冷笑的說著。

    造神氾濫是當時第一點錯誤,生造神靈無數,結果反而使信徒無所適從。

    「還請總管大人評說。」孔道茂倒也不生氣,只是說著。

    「第一點,就是道俗不分,哼,在真靈位業圖中,孔子為第三左位太極上真公,顏回為明是晨侍郎,秦始皇為都北帝上相,曹操為太傅,周公為西明公比少傳,周武王為鬼官北君,這已經是誕妄殆不足辨,甚有大禍,你可知道?」張宣凝冷笑的說著:「史上帝王賢士都排在神仙譜中,你覺得這會使帝王將相感覺到甚是榮耀?卻是折辱了儒家,折辱了帝王,也使世上賢士大為不滿,哪家帝王,哪家聖賢,安能屈之於下?」

    「可是大道至高。」

    「大道至高是沒有錯,可是神仙就是大道?或者你地上的道士就等於大道?尋禍也不是這樣尋禍的,你以為你有個道士之名,大道就是你家養的寵

    者你家地權柄?你要記住,大道歸大道,神明歸神明帝,你明白這條,才可以大行於世。」張宣凝徐徐的說著:「要不然,此書也不至於在北周時被焚燒,這不但是胡教緣故,還是你道教自以為無上,干涉神靈秩序和世上秩序的緣故。」

    「日不以桀紂而落,日不以堯舜而升,這點常理都不明白了,還說什麼大道?你到底是要求道,求仙,還是要求教?」

    「求道如何,求仙,求教,各是如何?」孔道茂問著。

    「求道,除道之外,別無它神,一句話足矣,此是求道一派,既然除道之外,別無它神,建得道觀無非就是借此修行,何必招攬香客,傳播四方?如是求財、地、法、侶者,富豪一方就是。」說到這裡,張宣凝就記得前世獲知,真正道家修煉派,就以家族為單位秘密流傳。

    「如是求仙求神,天師教和黃巾教為始,建尊位,授天官,符咒來於權,換句話說。無非你等把稱王稱霸之心,用於天庭而已,以求萬載富貴,但是你自可受用得,卻未必符合天下信徒之要,更為帝王所忌——如是天子氣數由你等所出,那你等祖先在上天為王為官,你等後世地上後裔,是不是也要凌駕皇帝。稱太上皇啊?所以只可流傳一方,不能大興。」

    這句話說的尖銳無比,孔道茂頓時滲出冷汗來,《真靈位業圖》以道教真人居主要尊位,而把世間帝王將相聖賢名士列入臣屬地位,故它遭到世俗詆毀自然是難免,更可怕的是,此作者有意要把人間的職位等級比附於仙界神靈的思想觀念,導致了作為一個宗教一開始就徹底庸俗化。也導致了中國道教從一開始就墮落,很難有上位成為主流思想的根基。

    「如是求教呢?」

    「大教為什麼可以大興,一者世俗需要,福壽祿,免災免病,二是死後得以安魂,第三才是修煉有法,晉陞其位,這現在就不必普及了,第四就是要符合我作為總管。作王者,作為帝者治民之要。」

    「這些就太多內容了,你要在我地盤上傳法,我就有幾個要求。」

    「第一,大道無上,在經典上可以說。但是大道豈可為神?為神,就是至高無上,有思有想有權,神人分離,你安可求道證道行道?是故大錯,大道無神,才有你等修行證道地源泉,這個都不知道,還修煉什麼,不如直接撞死算了。你等敢於公開證天不?」

    大道有神,就變成了基督教天主教伊斯蘭教地萬能上帝的模型了,求道證道就是去當上帝了,這種模型怎麼可以在同一體系內容忍?本質上就尖銳對立了。

    「第二,所以直接以道為本者,如元始天尊,還有什麼五靈七明等等道君,全部可廢除不論,你等何人?敢於為宇宙立神?這些存在。又和普通百姓信徒何干?又和你等何干?你教中有它,有何用心?是不是想凌駕於我等之上。想神權高於帝權啊?」

    「這些太多了,還有,《真靈位業圖》中把上清派創始人列入了第二神階,而靈寶派創始人位於第三神階,天師道創始人居於第四神階。這反映了作為上清派道士的陶弘景的立場,你自己思尋,這又何益之有,我只說三個,第一,大道無神,第二,神是神,仙是仙,神有大教,仙不假外求,又何必有教?你要傳教,先把神仙分開再說,第三,切忌不要以你道家先賢為天為帝,凌駕一切,更不可覺得你祖上是天帝天官,因此應有神權,惹得王者動怒。」

    「天和道的關係,神和仙的關係,天和神仙的關係,這些,你弄明白再說,不過,眼下,你如願意,先幫我立土地再說。」

    「立土地?」

    「正是,立教先立根基,你先把土地立起來吧,土地載萬物,又生養萬物,且人出於土,又歸於土,是故祭祀,禮記上祭法就明確所說,大夫以下包士庶,成群聚而居,滿百家以上,得立社。土地廣博,不可遍敬,故封土為社而祀之,以報功,以一縣之地,為一土地正神,建神殿,以福下民,以佑一方,你如有法,多取大靈而為之,以為感應。」

    「我現在有八縣,你先建八個土地廟來,並且派得人去管理,我發給教碟,你先以此教化百姓了再說。」

    「每年二月初二,我當組織當地官府和百姓,到土地廟燒香奉祀。」

    「又在郡城之中,建城隍神,以鑒察民之善惡而禍福之,俾幽明舉不得倖免,職權類比土地,只是更大,祭祀時,只稱某郡城隍之神,城]+.

    「日後百姓

    到土地或者城隍注陰冊,又到官府注陽冊,死後到官冊,又到土地或者城隍再注陰冊,上香焚籍以入地府,結婚入葬,也當派廟中祭祀上前主持,當可大興其教。」

    「戰死之英靈,於戰死當地縣中土地神側殿,或者家鄉土地神側殿供奉,以什為單位,立於香牌,刻有姓名,你可稱之,他們死後為土地陰兵,同佑於鄉土,使戰死者永為祭祀。」

    「你等修煉之士。因此平時可主持土地或者城隍廟的祭祀,陰佑地方而得陰德,也可獲得香火供奉,我想,自然衣食無憂專心修煉了,這也是一方福土,這樣一來,地、財、法、侶,都可有之。只是不可輕易行符咒之法,違者必罰。」

    「天下上千縣,我如得天下,也可建立土地廟上千,每廟有正祭一人,副祭二人,助祭五人,各有教碟,也可養你道家入門修煉者萬人。並且親近鄉里,如天下有可擇弟子,也可第一時間發覺,如何?」

    孔道茂聽了,頓時心中大動,想了想,又說著:「此事甚大,還請吾多考慮。」

    「那好,你考慮吧,什麼時候考慮好。給我一個答覆。」

    這個時代地道士,其實多半是不甘寂寞,也幸虧這時,道教其實形成不久,還處於原始狀態,不比以後積重難返。盤根錯節,直接可以在源頭上清理。

    一神教的路子既然不走,那多神教也未必遜色,關鍵是必須把土地崇拜,祖先崇拜,陰司崇拜結合起來,形成一種根深蒂固地文化,國之大事,或祭或戰,直到日後又由儒家分出禮來。但是這個「祭和戰」,才是一個民族的根本。

    一個民族有無禮數,其實不在根本,根本就是於,一個民族有沒有尚武精神,民族地信仰是不是穩定,這才是文明的核心所在,失去了尚武精神,失去了自己的信仰。這個民族還剩下什麼呢?

    既然到了這個世界,自然要作大文章。大法事,大勝事,張宣凝對此毫不遲疑。

    當然,就近來說,也是吸取部分道教信徒支持,並且高舉本土信仰,凝聚華夏原力的政策,以抵抗胡教地入侵,對於胡教,他不想趕盡殺絕,但是絕對不允許它篡奪華夏神器氣數,使華夏多劫多難,更不允許自設神靈以亂天數。

    釋迦牟尼地本意,本非神靈崇拜,而是解脫之法,因此回歸本源才是正道。

    想起這個時代,寺廟數以千計,養著幾十萬和尚,他就頭皮發麻,這種力量實在太可怕了。如是孔道茂不允許,他自然會找別人,見說話已完,他就自行出來,讓得房間內的李淳風和孔道茂相對苦笑。

    「不管怎麼樣,祭祀土地與城隍,本是正道,天下百姓,無不守土而食,我教如控制得土地,並且形成規模,自然可得氣數大興了。」等了一會兒,李淳風說著。

    的確,祭祀土地是古就有之,而且是上古祭祀,誰也說不上什麼,從這入手,也是可以,但是孔道茂幽幽一歎,沒有說話,他本想顯示一些神通,一些逍遙,又論得道法,來折服這個少年總管,以興大教,但是現在看來,人家根本不想聽什麼玄之又玄的大道,霸氣十足,自行一一說完了要作什麼了,其它地話,連聽也不想聽了。

    這種心態,就使人產生一些忌諱來。

    大道如淵,不在口舌,這點張宣凝已經非常清楚了,而且,其它的話,自然有同為道家一分子的李淳風來勸說。

    出了道觀,沒有多少時間,李淳風就跟了出來了:「主公!」

    「嗯,你說,最近似乎有什麼誰能得到和氏璧可得到天下謠言傳了出來,你怎麼看?」根本不說裡面的談話,而問起這個問題來。

    李淳風一凝神:「自祖龍以來,和氏璧確曾是歷代帝皇璽印,祖上所說,的確有帝氣在上,而且來歷又秘不可測。所以誰能得之,必然號召力倍增,大大加強了爭霸天下地本錢,此則不可以忽視,但是也會成為眾人眼中之釘,因此勢小者反是滅亡之禍。」

    張宣凝說著:「你覺得不覺得,這風聲,是慈航靜齋傳出來地呢?故意放出來,為他們選擇的未來真主造勢?」

    李淳風全身一震,說著:「主公明鑒,也許就是這種可能。」

    「嗯,聖上南遷了,北方就空虛了,那些造勢的手段也應該浮出水面了。」張宣凝望下山下田野,露出一絲冰涼地笑意:「一群妖魔鬼怪,沐猴而冠的胡人胡教,也要上台表演了。」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53:00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五十八章 二郡

    將破曉,張宣凝從房間內走了出來,仰望天上繁星,是點點。

    那個少女卻也從房間中出來,她打了水,為自己洗過,又送上了毛巾,嗯,直到昨日夜中,把她拉上床了,才知道她叫沈幽蘭,等他洗完了臉,沈蘭這才回轉螓首,微露如雪弧瓠,腆然道:「這身新衣服好看不?色澤鮮不鮮亮?合不合身?」

    原來她去掉道服,換上了一套嶄新絲綢衣裙,頭上金釵,本來就生得美麗,這一打扮起來,直若世外天人之姿、流風回雪,容光不可逼視。

    「真美麗,你不跟我到我的後宮去嗎?」

    「不了,總管以後總有無數女人,多一個我,少一個我,這並沒有關係吧。」沈幽蘭為他穿上腰帶,然後抬起眸子,似笑非笑:「我修道法,與你之緣,不過旦夕,又何必深深此生呢?」

    張宣凝初進此道觀,只是覺得這個沈幽蘭極美,這時目光一接觸,覺得她眼光清徹幽深不見底,眼光所到之處,似乎看穿了自己的內心,不由失笑。

    雖知此女甚是特殊,不過,還是這句話,天下女人多的是,再美麗也可相忘於江湖。

    各人有各人的道,天子之道,本就在生殺予奪,如是真的想要她,她除非死,不然就沒有辦法反抗,不過,得了她的身體,倒也未必一定要充入後宮,她不願意,也就罷了。

    「你不願意,也就算了,不過,我甚是貪戀你的麗色,這種心情。真是很難形容呢,幾讓我品位,有些酸甜難說的感慨。」張宣凝摸了摸她的臉,她的肌膚閃著溫潤的光澤,更顯得天生麗質。

    心情,有如風吹湖面有微波,雖然說波後就自然無痕,但是此時必是真。

    沈幽蘭眼波流轉,回答地說:「一時歡娛。貪戀也是有的,總管大人日後如是還有餘暇,倒是可以來這裡,和我再度巫山,不過,我想來,總管大人的餘暇,也許會越來越少吧!」

    「說的也是,當今聖上。帝德已衰,天下龍蛇並起,大好江山就在眼前,我現在最感興趣的就是如何爭霸天下,雖然爭霸路上,再無回頭,但是這是我的願望,自然就行之,然後再多多得美人,盡情盡意。也是一生無悔,只怕我倒未必有多少時間來你這裡了,哈哈。「說到這裡,張宣凝哈哈大笑。

    他想說什麼,就說什麼,根本不在意眼前女人的心思。

    胸懷天下是英雄。盡情盡性是道心,張宣凝的確有超然不凡之處,但是天下英雄何其多,大浪淘沙,多強的人,都不敢說必勝。

    張宣凝打了個哈欠,昨天一夜三次,倒在她地身體上多耗費了精力,不過,這他還承擔的起來。出了道觀,這時侍衛已經團團醒來,並且準備好了,沒有多少時間,一行數百人,就在凌晨之中,向下策去。

    沈幽蘭回到道觀,就看見了孔道茂。

    「師兄一夜沒有睡?寫著什麼呢?」

    「李淳風受命與我商談,無非是先從土地神入手。以固根基,說實際的。這個方法說來簡單,但是真的能夠地上廣建,也可一統大半陰司了,其它陰司地獄,就等於是空置了,存在不存在都無妨大局,是釜底抽薪之法。」

    沈幽蘭接過文件,閱讀,然後一笑:「你和李播先各分得一郡?嗯,這樣一來,二家子弟們的確有著個修行之基了,其實,一縣才一個土地,還是不足,要知道一縣有數千戶,以後說不定有萬戶,按照這個職權,出生喜禮入葬,都管了,這點人哪能滿足?日後擴大十倍,也許才差不多,這樣的話,目前真的足夠了。」

    一郡四縣,一縣十家,四十家土地廟,三百職事,目前的確已經足夠了,這些家族或者宗派的子弟,全部派上去也有勉強填上。

    「資格認證在官府,道碟發放看來很嚴格,嗯,還有培養高手,以侍所用地意思,我看我們遲早要被他們拉上車,不知道日後要死傷多少人了。」孔道茂歎息的說著。

    這其實就是培養為張宣凝所用的武功高手。胡教的真正根基,不在於慈航靜齋,而在於千寺十萬僧,這些和尚不但直接弄得香火,與信徒連接,而且也可以不事生產,專心練武,因此其中有大把的高手可以調用,信息靈通之極,物資也極豐富,慈航靜齋的傳人有此能量,無非是建在這個基礎上。

    不然,武功再高,也難以控制武林,更談不上左右天下了。

    國之大事,在祭在戰,宗教本是控制百姓的必須,再加上武功方面的因素,在這個世界上,要真正拔起胡教,就必須同樣擁有數以千計的道觀,以最親近,最紮實的基礎,高屋建瓴一點意義也沒有。

    「他是想作天子地人,自然有自己的統籌安排,我們可以影響他,但是不可能左右他,更不可能控制他。」

    「哦,師妹,你怎麼這樣輕易就把你清白之身委身於他?你看出了什麼?」孔道茂有點酸溜溜的說:「就算委身,也不要這樣輕易啊。」

    「沒什麼,只是我喜歡了,他現在不過是一條白蟒蛇,連角和爪子都沒有長出來呢,不過,你不覺得奇怪嗎?他有的,竟然是金德,雖說五德流傳,但是實際上,無非水、火、土三德爭權,金德和木德幾乎難以成氣候呢,但是我看他的所作所為和氣象,又不像是夭折的跡象啊?」沈幽蘭有些迷惑地說,但是轉眼又是撲哧一笑:「不管了,師兄,我累了,自去靜修靜養,你別打攪我就可以。」

    說完,她就不再理會孔道茂,自個兒進入房間休息,讓孔道茂苦笑。

    修煉有成者,心中別有天地,道德與凡人有異。如今看來,故是如此了,就算同在路上,也難以一一分辨,一一相同啊!

    張宣凝策馬回去,這時,太陽初出,但見危崖聳峙,清水在兩山之間流過。此時已是五月底,河中水草茂盛,濃綠的水草把河水映成黛色,時間在這剎那似停頓了下來。

    昨天夜中,幾番顛倒,魚水之歡,讓他品位到了真正的味道,那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使他心中對她充滿了愛意。

    但是轉眼之間。又從顛倒迷醉的情慾中醒來,脫離之快,讓他自己都覺得驚訝,心中充滿了一種恬靜,一種高遠,受此感染,體內真氣迴旋澎湃,因耗費在女體上的疲倦,幾乎一掃而空。

    爭奪天下地心,空前激烈。當下一行人,就沒入山野的叢林之中。

    但是再前行幾時,張宣凝突然之間喊停。

    山腳之下,有一處村莊,本來這此類村子隨處可見,毫不稀奇。但是卻感覺到了不適當的感覺。

    「主公,我也感覺到不妥當。」李淳風沉聲說著:「我剛才看到精光一閃,該是刀的反光,絕。」

    張宣凝冷笑:「會是誰呢?不過,無論是誰,都沒有關係,我是騎兵,只要對方人數不滿三千,你覺得可以真正威脅到我嗎?特別是在我們沒有入得村子之時。」

    說完,他哈哈一笑。領頭奔下小坡,下了山坡,就放慢了,然後數百騎以漫步地悠閒姿態,油然停留在村口。

    村子中木柵欄有之,但是人人躲避在房屋之內,看起來很是正常,因為無論賊兵還是官兵,這些普通村人。都是避之惟恐不及。

    張宣凝上前,油然說著:「在村子中的。是誰在設伏呢?都給我出來吧,讓我看看,到底是哪家的豪傑?」

    說話之間,三百親騎,個個分立他的身後。

    村子中靜靜,並無聲音,張宣凝冷笑一聲,拔出刀來,刀身映著初生的太陽光,金光燦然,又說著:「準備火把,扔於村中。」

    眾人無不應命,轟然而起,當下就有上百人拿出火把點燃,就要扔到村子中。

    就在這時,裡面一個嘶啞地聲音說著:「久聞總管大人愛民如子,想不到卻如此行事霸道。」

    話說,此時的村子,雖然各個農舍並不相連,但是上百火把扔上去,裡面的人還是可以逼出大半的,又不是一個二個,這是隱瞞不了地。

    嘶啞的聲音之後,一個壯漢終於現身,年在三十許,披散了頭髮,有著非常濃密地虯髯,體型非常壯碩,虎背熊腰,手持一把長刀,的確有著一分懾人之姿。

    「苗海潮?」

    「正是我。」在他的後面,湧出了大批士兵,估計了一下,竟然有一千左右,但是看其衣服武器,就知道是起義軍,因為雜亂無章。

    「苗兄,你兵不過一萬,但是其中一半是婦女老幼,五千之中,又不過千數真正經過多戰地精銳,現在你可所謂的傾巢而出,是想孤注一擲了嗎?不知道有什麼對你不好,對我大利的消息呢?我想想,是不是你聽見消息,括蒼、松陽、臨海三縣,都向我投降了呢?」張宣凝又是笑著說。

    頓時,眾人寂然無聲,誰都知道,一旦全郡諸縣投降,再有近七千之眾的精銳,掃平苗海潮部,實是相當有把握的事情。

    苗海潮冷笑一聲:「真是妄想,你以為朝廷郡縣,是這樣容易就投降於你嗎?」

    「但是更不會投靠你這種逆賊,我還畢竟是朝廷官將出身呢,你是什麼,徹頭徹尾的逆賊,我想不出有哪家郡縣會在這樣的情況下,如此投靠你!」張宣凝洒然笑著:「我可以肯定,就算現在沒有臣服,但是最多半月,諸縣終會臣服,你覺得我說的怎麼樣?」

    「所以你唯一的機會,就是在這個時候,集中兵力殺死我,但是你覺得,你現在還有機會嗎?你的千人地確是百戰之士,但是我三百騎也是精銳,最重要的是,我們都是騎兵,策馬回城,不過半個時辰的事情,你能夠攔截圍困於我嗎?」說到這裡,張宣凝反而厲聲說著:「苗海潮,剛才我沒有入村,你就已經失去了最後的機會,識時務者為俊傑,你如投靠於我,我就授你為一衛統領,正六品武官,軍中俸祿米糧都由我而出,你的老弱也可安排田地,而且,以後天下之亂,攻城掠地,只要你真有才將,以後封公封侯,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當年你可降得於杜伏威,現在你就降不得我嗎?」

    杜伏威曾經佔領歷陽,擁兵五萬,但是因為接納李子通,結果反被李子通偷襲,又被隋軍趁機攻擊,死戰才脫,跑去六合縣中,兵只有二千了,雖然現在又招兵買馬,東山再起,但是也難以有當年地聲勢了。

    這點誰都知道。

    聽到這個條件,苗海潮心中大動,一千二百一衛的編制,雖然人數少了點,但是實際上,他的可戰之兵,也只有這點,再加上轉戰四地,已經疲倦不堪,如能夠修養生息,以後不管怎麼樣,都有本錢。

    當下冷哼的說:「當年杜公以武功折服於我,你如能夠同樣擊敗於我,我就投靠於你,怎麼樣?」

    他和他的部下出身低微,信奉強者為王這套,如是張宣凝不能顯示出強勢,就算是天花亂墜,也難以使他部下信服。

    「也好,我們就在眾人面前比上一場。」張宣凝說著,雖然對這種近於兒戲的行為不以為然,但是在這個有武功的世界上,這也是一種很流行的方法。

    苗海潮冷哼一聲,握住了長刀,踏前一步,頓時,殺氣漫空。

    能夠轉戰多年而不被圍剿,苗海潮果是非同凡響,就看其聲勢,也有二流高手的境界,如是在以前,就憑此人轉戰多年的經驗,只怕張宣凝可以勝出,也必負傷不可。

    但是在這時,一提功力,龐大而精純地真氣就隨著意志,隨意運轉,頓時,就仿如險峻透雲,不可測度的崇山極嶺,又仿如浩瀚無比的大海。

    苗海潮的身形立時一窒,眼睛射出難以置信的神色,氣勢信心頓即減弱幾分。

    氣機感應之間,霸刀整時大熾,張宣凝頓時撲了上前,破軍之刀揮出。

    但是苗海潮身經百戰,轉戰天下,又豈是如此容易,怒吼一聲,心中破綻自動彌補,長刀揮出,也自相攻。

    只聽「叮噹」連串兵刃交擊之音不絕,雙方都是盡顯其能,相互交戰,說實際的,論刀法之有效狠辣,苗海潮還在其上,但是論對刀法本質的把握,內氣的精純,新晉陞於一流境界的張宣凝自然勝出。

    眾人都看地目瞪口呆,只見二人都是以猛攻不懈之道,相互交戰,雖然只有二人,但是竟生出沙場二軍對峙的感覺來。

    連砍十數刀,張宣凝只覺得內氣源源不斷,過去所有領悟回來地刀法發揮得淋漓盡致,愈打愈得心應手,簡直是心到刀到。

    「噹」的一聲,苗海潮一口內氣終於枯竭、被內氣一震,跌了出去,口吐出鮮血來。

    頓時,張宣凝方面的人歡呼而起,苗海潮轉戰天下,在南方,雖然不如杜伏威,但是也是聲名赫赫,如今當場被張宣凝擊敗,張宣凝這時,在真正在武林中奠定自己的地位,特別是南方武林之中。

    在這個武功極其重要的世界,這無疑是一面大旗,可以吸引人前來投靠。

    張宣凝收回了長刀,居高臨下,負手淡然說著:「苗海潮,你現在已經敗了,是戰是降,一言可決。」

    苗海潮站了起來,眼見己方的人因為自己失敗而士氣大跌,心中一歎,然後就端面上前:「臣苗海潮,拜見主公。」

    就這一拜,張宣凝心中知道,整個永嘉郡,已經落到了自己的手中。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53:21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五十九章 北上無變數

    是濛濛細雨,遠處燈火忽明忽滅。

    張宣凝負手卓立於甲板之上,任著細雨灑在身上,河水因巨舟的移來,湧拍堤岸,沙沙作響,而水手巧妙的撥動河水,保持巨舟在河心的穩定。

    此時,已經是大業十二年八月十一日,而陳長林在身邊恭謹而立。

    當年在張宣凝在楊公寶藏中獲得二個面具,一個基本上已經廢了,沒有用了,還有一個卻從沒有戴上,當下就戴上,卻是一個三十餘歲人,看起來就是商人,並無特殊。

    自張宣凝取下了永嘉郡,陳長林就拜見主公,移子弟二千人,到水師之中,高占道就任水軍大都督,實際上掌握著水師的任免、後勤、家小,而陳長林就任第一水師第一任都督,掌握著實際水師指揮大權。

    這時,船隊,早已經穿過了洛陽,離長安已經不滿數十里。

    張宣凝歎息的說著:「聖上下令開挖修建南北的大運河,將錢塘江、長江、淮河、黃河、海河連接起來。如此浩大的工程,利於千功萬代,別的不說,將南方征自田賦的部分糧食運往長安和洛陽,就是聖上之功了,我們現在才能直上長安。」

    「但是聖上開此運河,動用200勞夫,運河開成,死者十之四五,近於百萬,也使聖上怨聲四起,起義因此層出不窮。」陳長林說著,他的家族,因為隋吳郡太守沈法興而受到大禍,對朝廷當然沒有好感。

    張宣凝望了他一眼,從容一笑,卻沒有再說什麼。

    這次前往長安,當然就是一舉把楊公寶藏取出來,此時隋煬帝南遷。興師動眾,人員數以百萬,南北來往船隊不計其數,吸引了天下所有人的眼光,混在其中,區區千人之數,微不足道,根本不吸引人注意,此時不取楊公寶藏。還等什麼時候呢?

    五月,奪取永嘉全郡,並且收降苗海潮,耐著心思,等了二個半月,由於這時軍政骨幹多了,因此花費的時間就少了,二個月半來,就整頓好了郡治。又在永嘉郡征八千步兵,一千水師出來。

    本來為王者,不應遠離自己的根據地,但是楊公寶藏必須親自去取,而且,這時,自己二郡,可所謂固若金湯,根本不可能有什麼大敵來襲。

    這是從戰略上選擇而得的最好結果。

    此時,盧明月。大業十年,率起義軍十萬人屯據祝阿而起事,被隋將張須陀之襲擊,僅餘三萬,如今又聚眾十萬,寇陳、汝間。

    而起義軍王須拔佔領高陽郡。朱粲擁眾數十萬,寇荊襄,僭稱楚帝,建元昌達,佔有漢南諸郡。

    最重要的有二點,第一,李子通自號楚王,建元明政,偏偏就在江都郡,而杜伏威部集結餘部。以六合縣為據點,重整旗鼓,六合縣是什麼?六合縣就在江都郡,離隋煬帝地江都宮不滿百里。

    一想到這個,張宣凝就發夢也要笑出來了,好吧,這樣二條虎狼在江都虎視耽耽,你隋煬帝不解決他們,還想干涉我?真是扯談。

    心中也對李子通和杜伏威大加鄙視。江都郡有一十四萬戶是不錯,但是是這樣好吞下的嗎?現在戰略地理錯誤。也就只有拚命和隋軍進行不斷消耗戰了。

    這點就決定了二人成不了氣候,消耗幾年,天下大勢就已經演變了,就沒有機會了,如是早早轉戰其它區域,避開隋軍重點地區,以二人才幹,最怕起碼可以割據一方,並且有時間來鞏固和發展,只是現在說什麼都沒有用了,他們根本沒有多少退路可言,只有一門心事攻下江都再圖發展了。

    這正是張宣凝所需要的,這甚至不算是陽謀了,而是一種天地人的掌控,就如國手落棋,一下子就決定了自身早期發展的一帆風順。

    至於以為有挫折才有成功的人,也許在日常生活中算是歪理,但是在天下之爭中,一錯就萬劫不復,一次挫折就很可能再也沒有辦法翻身,有這種思想的人,都是紙上談兵之輩,一上陣就是死身族滅的下場。

    就拿杜伏威來說吧,這個世界的杜伏威已經是四十歲地老頭了,但是在真實歷史上,此時應該是十九歲,真正的少年英雄,遠在李世民之上。

    李世民畢竟靠著世家之力,而他區區一個賤民,白手起家,自十六歲就在大業九年九年起兵,大業十年就稱將軍,擊敗隋將宋顥,合併苗海潮、趙破陣等部起義軍,勢力就達到五萬以上,這時才十七歲。

    大業十一年,杜伏威才十八歲,佔領歷陽郡,兵力已經膨脹到十萬,這時,只要他小心翼翼,奪下江都郡,統一南方不過是三年內的事情,那時,隋煬帝根本來不及去江都,只能留在洛陽。

    一旦形成這樣的格局,李淵,甚至瓦崗軍都無法順利崛起,必須和隋軍決死戰才能統一北方,而杜伏威大可從容統一南方,坐看北方大亂,一旦時機成熟,幾方消耗的差不多了,就可北上統一天下,說不定這時連二十四歲都不到——這才是千古一帝,十六歲白手起家,二十四歲統一天下,就憑這個過程,歷史上必稱其武略第一帝。

    可是事實呢?

    大業十一年,杜伏威才十八歲,也許是太過年輕了,也許是大意了,當另外一支起義軍李子通部亦轉戰淮南與杜伏威匯合,杜伏威就不進行嚴格防範而笑納了。

    結果,李子通企圖吞併杜伏威部,對杜部進行突然襲擊,杜伏威受重傷。隋軍乘機攻擊,杜部慘敗。杜伏威幸得部下西門君議之妻王氏,驍勇有力,背負杜伏威突圍。其親信王雄誕率壯士

    ,死戰得脫,雖然突圍後,杜伏威集結餘部,以六合重整旗鼓,但是這時,已經打回原形,隋煬帝也移二十萬軍到江都,因此以後幾年戰鬥,雖有勝利,對大局來說,也無濟於事,只是為人作嫁衣。牽制了此時最大的一股隋軍而已,最後雖然被李閥招安,封為吳王,但是就在唐武德七年二月,就被毒殺。

    可以說,就這次錯誤,就斷送了一代千古帝王的基業,也斷送了杜伏威的性命,一旦失敗。還想翻身?難比登天,在大業十二年後,就算李世民換位於杜伏威,也難以成事了。

    一旦想到這個,張宣凝就心中警惕無比。

    所以,雖然五月,陳長林就臣服於他,並且率領二千子弟前來助戰,但是張宣凝還是耐心的等到了他地族人前來,並且一一在內地郡縣。盡量遠離沿海,安排田地,這看起來是優待,又何嘗不是控制其家人呢?

    再將水師打散了重編,把陳家子弟分開,種種手段。就在於避免這種「突變」發生。

    因此花費了二個月時間,才突然之間率一千軍,前後分成三隻船隊,偽裝成商船,相互呼應,混來這時上百萬人地來往潮流中,前去長安,時機抓的可所謂狠辣無比,這時,混在浩蕩的無數船隊中。誰能檢查出呢?

    見得張宣凝不說話,陳長林冷哼的說著:「聖上上個月就下旨,要移去江都宮,以越王、光祿大夫段達、太府卿元文都、檢校民部尚書韋津、右武衛將軍皇甫無逸、右司郎盧楚等總留後事,結果奉信郎崔民象以盜賊充斥,於建國門上表,說不宜巡幸。聖上就大怒,把他殺了,本月。聖上車駕到了水,奉信郎王愛仁。又以盜賊日盛,諫上請還西京,結果又被他殺了,連上諫言事都殺人,聖上怕是已經瘋了吧?」

    「聖上怕失了南方,如是聖上此時不去江都,那李子通和杜伏威部,只怕今年就可以聲勢復震,說不定就可以取下江都,一旦取下江都,以江都郡財富人口之多,又是南北交通核心,誰佔了此地,立刻就有卷席南方之勢了。」張宣凝感慨的說著,見得陳長林似有不服之意,又說:「當然,其實聖上坐鎮洛陽更好,一城掌南北,江都,如是能夠派張須陀為大將,也足以平南方了。」

    說到這裡,張宣凝不由顏色難看之極。

    張須陀,可所謂此時隋朝名將,開皇十七年二月,張須陀隨行軍總管史萬歲前去進討昆州刺史、羌族首領翫,大勝。

    仁壽四年,隋煬帝繼位,并州總管、漢王楊諒感到安全難保,遂於晉陽起兵反煬帝。張須陀又隨并州道行軍總管楊素平定叛亂。

    大業七年三月,王薄率眾,在長白山起事,達到數萬人。張須陀帶兵征討,王薄連連大敗,不得不度黃河逃亡,但是僅餘五千人。

    大業九年,王薄又聯合起孫宣雅、石秪闍、郝孝德義軍十餘萬人攻打章邱。張須陀遣水軍斷其水運,自率2步騎擊之,義軍大敗,散軍潰至津梁時,又被水軍所拒。張須陀水陸夾擊再次大敗義軍,獲其家累輜重不可勝計,露布以聞。

    同年,裴長才、石子河等率2義軍攻至歷城,縱兵大掠。張須陀當時沒來得及召集士兵,遂親率五騎與義軍作戰。義軍為其所吸引,遂引兵圍攻。張須陀身陷重圍,身上多處受傷,勇氣彌厲。時城中援兵至,義軍稍退。張須陀督軍再戰,大敗義軍,裴長才敗逃。

    大業十年,北海郡郭方預聚眾3,自號盧公,攻陷郡城,率部起義。張須陀大敗義軍,斬數萬人,獲輜重3000。

    大業十年,張須陀擊敗擁兵十萬的左孝友部,又擊敗擁兵十萬的盧明月。

    此時,地方官吏每與義軍作戰,或棄城逃跑,或開門出迎。唯獨張須陀勇決善戰,同時又長於撫馭,所以甚得軍心,當時號為名將。

    這樣的人,如果真的隋煬帝在洛陽不動,那張須陀坐鎮江都圍剿南方起義軍地話,以他之才,絕對可以壓的住李子通和杜伏威部,那一時間,無論南北都無法動彈了,瓦崗軍哪怕再強,也難以在洛陽幾十萬軍的腳下發展,李閥也同樣不能起事佔領長安。

    這樣的話。隋朝中興,還是有可能的。

    張須陀鎮壓瓦崗軍失敗而死,其實最大的原因可能是南北門閥地暗中算計,很大部分也是因為張須陀部這十年來,轉戰各地,屢破大軍,無法得到修養,精銳折盡,將士疲憊不堪而導致地。

    一旦張須陀死。瓦崗軍大興,攻擊洛陽,其實南北就被切斷,隋煬帝這才真正無天回力,只有等死了。

    想到這裡,張宣凝哈哈一笑,隨著隋煬帝南遷,北方出現空虛,也就是在這時。英明如李密者,知道時機百年難得,因此才決心投靠賊眾瓦崗軍的吧?

    這才是李密被朝廷通牒,逃亡三年,才在今年毅然投入投瓦崗軍地真正原因所在,也是他拒絕張宣凝招攬的原因——此時,北方真是帝王之資,趁時而起,前途不可限量。

    一個八柱國之一的世家,又是蒲山郡公。下此決心,投靠亂賊之軍以起事,可所謂英明決斷之極。

    真是天下英豪,相比之下,依靠世家積累之力的李世民,單論才幹。雖然未必遜色,但是的確不算什麼了。

    天下勝過李世民者,不能說不計其數,其實也大有人在,只是,爭霸天下,是各種各樣因素,特別是土地人結合的產物,並非依靠主君個人素質而決定天下。

    如他張宣凝自己

    能成功取得楊公寶藏。與李世民相比,就起點太低了真的沒有機會,但是也是極艱難。

    如能夠取得楊公寶藏,就完全不一樣了,五年之內,不需要為錢米兵甲擔心了,雖然比不上李閥累世積累,也不會遜色太多。才可以爆發出來,有著爭霸天下地資本。

    這也是可以使宋閥合作的底牌。

    宋閥佔有嶺南。自己最多再取下建安郡,就不能再南下了,因為那裡就是宋閥的影響範圍了,不過,也不必把宋閥看地太強,雖然那裡有十幾郡——南海、龍川、義安、高涼、信安、永熙、蒼梧、始安、永平、鬱林、合浦、珠崖、寧越、交趾、九真、日南、比景、海陰……

    但是那裡人口稀少,南蠻族太多,宋閥實際動員的力量並不強,影響畢竟不是控制,這點必須區別來,如果真正佔有這十幾郡的話,南方早就是宋閥的天下了。

    此行,上得長安,李閥根本無所謂,現在的他,還鞭長莫及,而最關鍵的,還是無漏寺地石之軒,以及暗中的慈航靜齋。

    此時,慈航靜齋正在北方造勢,對他又沒有直接瞭解,南方又是慈航靜齋地薄弱地點,因此不可能算得知得他,除非慈航靜齋真是神佛了。

    至於石之軒有個缺點,他既化身為無漏寺的聖僧,又化身於裴矩,或者說裴矩才是他的本名,隋煬帝即位後,裴矩甚受重用,參掌朝政。大業元年至九年間,他至少四次來往於甘州、涼州、沙州,經營西域事宜。

    這樣多事,必須他來幹,因此別人看起來他神出鬼沒,實際上知道內情的人來看,他的行蹤一目瞭然,這次也是趁著裴矩隨駕去江都而去長安起寶藏——不管怎麼樣,你裴矩在皇帝面前,找個理由跑路,也不是這樣容易的,一時間也抽不開身。

    就算抽身,你石之軒也不是神,跑路還是需要的時間的,總不可能不死印法,可以使你一日千里吧?

    種種未雨綢繆,才為此行盡量增加了大量安全數,大事方面算不餘策,小事上,就算運氣極為不好,沿途遇到幾個官吏要鬧事,自己上千人,難道不能暗中解決了?這種變數,難道不是已經控制在最低了嗎?

    或者船上有不張眼地人發瘋了,要去告密,但是,這個變數真的存在嗎?這次跟著前來的人,專門選有家室的本地人,其家人都控制在手,一旦出事,就是全門抄斬的下場——真的有這種沒有邏輯,沒有理由地變數存在嗎?

    這才是真正不可思議。

    這個世界可以很複雜,但是其實又很簡單,世界怎麼樣複雜是世界的事,人世怎麼樣複雜是人世的事情,這其實不重要。博弈場上,計量地不是誰更複雜,而是誰更客觀。所謂的客觀,其實就是抓住事情發展地要害點,而掌控變數,而真實歷史,早已經對此作出了無數證明。

    這個世界上,沒有無緣無故的叛逆,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投靠,所謂的變數,在已經掌控了最大要點,並且扼守命運喉嚨的情況下,也不過是等閒。

    原本所在世界地太祖,除了被奪權而鬱悶一段時間外,可有真正戰略上的挫折?如是喜歡經常來個「挫折才能長大」,學杜伏威一樣,搞什麼「李子通變數」,他的屍骨早就不知道埋到什麼地方了——清洗,整頓,運動,種種為了什麼?就是為了扼殺變數,讓一切都在掌握中。

    當然,這是因為獲得這個世界的預知,知道所有結果,又有大智慧洞察歷史本來面目,才能夠如此近於神明的手段,來操作歷史。

    等楊公寶藏一取,南方格局大變,自己的這種近於神,近於道的計算,就要不攻自破了,可是,就算沒有預知了,自己也有著對政治和天下的洞察,自信那時,也可和世上英雄爭一天下了。

    「主公,我們已到了長安城外了。」陳長林上前稟告的說著。

    八百里秦川,關中平原,長安城雄據其中,涇、渭、劌、灞、澧、澇等諸水宛如晶瑩閃爍、流蘇飄蕩地珠串般環繞縈迴,形成「八水繞長安」之局。

    隋大舉建都,就是長安。

    真正是千百家似圍棋局,十二街如種菜田。

    自己船隊,就是通過廣通渠,自渭水而入,以交通論,洛陽或者猶勝三分。但若以軍事形勢論,長安所在處的渭河平原區之所以被稱為關中,因為束有潼關,西有大散關,南有武關,北有蕭關,居四關之內,故稱關中。

    潼關為四關之首,為戰國時秦人所建。北臨黃河,甫靠大山,東西百里,開路於斷裂地山石縫中,「車不容方軌,馬不得並騎」,有一夫當關,萬夫莫過之險,本名函谷關,東漢後才改名為潼關。

    雙峰高聳大河旁,自古函谷一戰場。

    佔領此地,既無外憂,又可有大量肥沃土地來獲得糧食,真正的帝王之資啊!

    誰能夠得到它,的確是得了天下的龍眼。

    但是,天下之爭,並非僅靠地利。

    長安,我又來了。

    張宣凝嘴角掠過一絲笑意,船外細雨綿綿,河兩岸都陷進白茫茫的一片。呼吸幾口夾雜水霧的空氣,俯瞰遠近煙雨迷濛的景象,感受著鋪天蓋地,隨風飄降,無邊無際的濛濛雨絲,以及二岸蔥蘢農田,油然發出了滿足的歎息。

    真是江山如畫,引無數英雄盡折腰,風如是,雨如是,人更如是!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53:37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六十章 蛻化

    雖然長安城中有張二的一批人,但是張宣凝卻根本沒有聯繫他的想法,張二是虯髯客的人,不是自己人,除非虯髯客宣誓效忠,同時把家族根基轉移到他的領地內,不然就沒有絲毫信任可言。

    現在張宣凝的軍隊,已經擴大到了二萬二千,而近衛也擴大到八百編製,但是張一和張三這二個最高跟著他的人,僅僅只授了正九品縣尉之職,掌二百五十兵,而比他們才能低,資歷淺的人,都已經是正六品左右了。

    張宣凝根本不想掩蓋這點,疑人不用,用人不疑,這二人以前是沒有辦法才用,現在沒有重用的資格,畢竟虯髯客自己私兵也有上千,產業甚多,武功又高,如是重用張一張三,誰也說不準,虯髯客有此資本,會幹作出什麼事情來。

    換句話說,這也是變數,現在扼殺了,只要這二人不握大權,虯髯客就無非是外人,武功再高,翻不出大浪來。

    通入密道,再次把分隔西南軸和東北軸的兩扇連鎖活壁同時開啟,現出通往東區寶庫的秘道。

    穿過長廊,來到那個圓形的石室,拿出桌下尚備有火石、火熠和紙煤,以供點燃平均分佈在四周室壁上的八盞牆燈。

    燈火大明後,再次逐室觀賞,心中歎息。

    四座石室,每室寬廣達百步,三座藏兵器,一座藏以黃金為主的財寶。所有兵器和財富,均以防腐防的特製油布包裡妥當,安放在以千計的堅固木箱內。

    特製強弓三千張,箭矢十萬,弩一千張。弩箭一萬,立刻可以補充到軍中,至少在三萬人的編制中,軍弓已經綽綽有餘了,正好滿足自己軍中需要。

    要知道,制弓以干、角、筋、膠、絲、漆六材製成。

    簡單的來說,干,包括多種木材和竹材,用以製作弓臂地主體。多層疊合。幹材的性能,對弓的性能起決定性的作用。

    角,即動物角,製成薄片狀,貼傅於弓臂的內側(腹部)。而上好的一隻角的價格就相當於一頭牛。

    筋,即動物的肌,貼傅於弓臂的外側(背部)。筋和角地作用,都是增強弓臂的彈力,使箭射出時更加勁疾。中物更加深入。

    膠,即動物膠,用以粘合幹材和角筋。

    絲,即絲線,將傅角被筋的弓臂用絲線緊密纏繞,使之更為牢固。

    漆,將制好的弓臂塗上漆,以防霜露濕氣的侵蝕。

    上述繁複的工藝程序,需跨越兩至三年時間。別把古人想的很愚蠢,在制弓作坊中。早就實行各項工作可交錯進行,是流水作業,故每年都會有成批的成品,但就一張弓而言,其工時是無法縮短的。

    因此雖然會稽和永嘉郡取下,也立刻建弓箭作坊。但是三年內,除非奪取別人地軍弓,整二個郡中,在三年內,一把弓不可能生產出來補充軍用,更加不要說,軍弓的價格了。

    軍弓分成幾等,一般弓價格是1兩銀子,一支箭50,而眼下的這批強弓。都是整個朝廷最優秀的強弓,價格起碼在10兩銀子左說,加上這批弩弓,這批貨的價格就在10萬兩白銀以上,如資金,還不算什麼,但是爭取到的時間是難以想像的,得了這批強弓。自己軍中弓箭手編製就成了。

    更加不要說,可以將弩充實到自己軍中。特別是近衛中帶來的質變——五百弩弓連射,十個宗師也只有撲街收死的份。

    心有利器,就懷殺機,頓時,獰笑而生。

    心中立刻決定,把這批弩弓,第一批運出去,立刻武裝自己的親軍,這樣地話,哪怕轉眼之間邪王前來,這只黃雀也只有發覺眼前的螳螂捕蟬搖身一變,變成了老鷹了。

    第二個房間是五千副盔甲,這更是讓人目瞪口呆的大財富,盔甲製作當然不需要耗費三年時間,但是由於古代技術條件有限,特別是開礦煉鐵的技術有限,因此一副上好的盔甲價值50兩銀子,五千念啊,這是25萬兩白銀啊!

    心中已經決定,這五千副盔甲慢慢用,小兵當然不需要這種盔甲了,一是他們沒有這個價值,其次他們穿著重十幾斤幾十斤的盔甲,也動不了。

    只有屯長以上,才作為賞賜而發下去,或者特殊地親兵,以及鐵甲軍,可用上去,這樣的話,統一天下不夠用,統一南方,至少將領的盔甲錢不用出了,也不需要挖空心事開礦或者購買鐵來製造盔甲了。

    別看這點不起眼,事實上,在古代的條件下,這起碼可以節省幾年時間,節省大筆人力物力的開支。

    刀、槍、劍、戟各類兵器,更是數以萬計,足可裝配二萬人,正好,回去就可以充實自己的三萬軍,槍、劍、戟不說,一把軍刀,打造起來也要3銀子,折合起來,也是十幾萬銀子的事情了。

    三批武器全部武裝,至少在武器的方面,自己的軍隊第一等軍隊,連李閥在沒有獲得關中以前,也沒有這種全副武裝的軍隊。

    可惜地是,還缺馬匹,不過,第四個倉庫,才是真正的倉庫,楊素轉戰多年,鎮壓百萬軍,獲得的好處全部在這裡——這批黃金,還沒有具體清點多少,但是有點可以肯定,如果使用得當的話,足可支持自己發動三年統一南方全面戰爭。

    三年,足夠了啊!

    雖然不是第一次看見,但是心中仍震撼不已,但是,轉眼之間又苦笑了起來,自己要作苦工了,這四座地庫,大概一萬五千個大箱,雖然楊公寶藏中有四條地道,入口分別在四庫之內,其中一條直達城外一座小丘處,而走廊上的秘道。設有車軌和運貨的鐵車,只要絞動拉索,可把兵器迅速運往城外。

    但是,從倉庫搬到地道鐵車上,還是必須自己來幹,幸虧距離不遠,只有二十米,但是這也是浩大的工程啊!

    先搬著弩弓的箱子,雖然只有三百箱。雖然有武功在,雖然距離很近,但是,竟然也忙著二個小時,直把張宣凝累的連一絲體力也沒有。

    拉動了拉索,機關發動,火熠光映照下,兩條鐵軌延伸而去,十輪鐵車帶著三百箱東西。「噹」地一聲,鐵車自動滑動,向幽深的遠處運輸而去,看著這個,張宣凝對魯妙子簡直佩服地五體投地,這樣人才,絕對不能死,自己必須想辦法救他。

    方法已經有了,就是舍利精元和換日大法。

    望著鐵車遠去,張宣凝吃著乾糧和水。然後閉目修養,他根本不畏懼有人聽見什麼聲音,發覺什麼,整座楊公寶庫最令人叫絕的地方,是在啟動總樞紐前,所有秘道均被封閉。等若把寶庫隱形。除非把整座長安城的地下掘開,而當然沒有人會這麼做。

    地下潮濕,牆上滲透著水珠,地下水道的水聲增大,顯是外面的雨水由疏轉密,變作傾盤大雨。

    半個時辰之後,只聽「叮噹」二聲,他猛的醒來,覺得體力和內氣完全康復,甚至更進一絲。放眼望去,鐵車已經回來了。

    望著還有一萬餘箱子,張宣凝苦笑,自己雖然可以不眠不休,不斷搬運,但是卻要十天時間才能搬完,這實在太可怕了,因為這樣長的時間,變數實在太大了。

    只有召人來運輸了。雖然這樣一來,地下寶藏地秘密肯定就不能保密了。但是本來就沒有想真正保密——這樣多武器和財富到了領地,想隱瞞也不可能。

    不過,自己帶進來的人又不知道機關,只要自己切斷那條進來的路線走廊,楊公寶藏的其它渠道還是相對安全的,只是以後人人都知下面有地道。

    不過這也沒有關係,運輸完畢後,就可把各個通氣管全部封閉,又把通往充滿沼氣那個洞穴的鋼門打開,因此整個地下城灌滿沼氣,就算是宗師也無法在下面閉氣二小時以上,因此不知道怎麼樣關閉沼氣門,不知道怎麼樣打開通氣管,那就算人人知道地下有地道,也無濟於事。

    只是到城外的,只有一條途徑,肯定被人發覺了,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重新回到了中央那張圓形的石桌上,面對著上面那一張圖文並茂繕析詳盡地寶庫地圖仔細記憶著,等反覆記憶完成,他毫不猶豫的拿出武器來,慢慢將這地圖毀去,一旦毀去,以後就沒有人能夠知道地庫的真正格局,想自己慢慢摸索,好啊,十年八年你這樣努力吧,肯定有最後查清楚的一天。

    又重新雙手抓著桌沿,朝上拔起。桌子應手上升兩寸,發出一聲輕響,向著左轉,圓桌下發出輪軸磨擦的聲音,往左旋去,桌旁一方地板往下沉去,現出內裡窄小的空間。

    邪帝舍利,就在這裡了,銅製小罐子又出現在他的眼前。

    張宣凝摸上銅罐的挽手,雖然還有一點邪氣反應,但是已經近於無了,望著邪帝舍利,以及它產生的微微黃光,他不由感慨萬千。

    邪帝舍利是第一代邪帝謝泊所得,注入了十幾位邪帝元精,舍利內的雜氣是開放地,只有元精才是封閉,現在死氣邪氣已去,雜氣也去掉十之八九,裡面的,就是元精了——這是超越人體極限的至高無上寶物。

    元精,其實是一種玄之又玄的存在,是生命的本質,並不如真氣一樣,必須有經脈容納,而是直接和本身元精結合。

    說實際的,如果拿天下和這元精,選擇其一,張宣凝還真不知道應該怎麼樣選擇。

    一個是帝王之位,一個是真正超越凡人地途徑,到底誰重誰輕呢?

    呆了幾分,他突然之間哈哈大笑,自己思考這個幹什麼,自己已經同時握住了元精和天下的要脈了,當下,他運起換日大法,毫不猶豫的生出二道真氣,一陰一陽,直接引人舍利

    果然,這兩股真氣竟在舍利內匯聚成流,形成陰陽正開始把蟄伏其中的元精引發。

    這其實就是二小強的取得元精地方法,雖然張宣凝的真氣性質遠比不上長生訣,但是方法對了,就行了,洩露出的元精緩慢,反而可以控制。

    只覺得「轟」的一聲。龐大地元精沿著真氣而上,雖然不像山洪暴發一樣,但是也如破堤之水一樣,直衝向腦部——腦內位於眉心內的泥丸宮,正是元精藏處。

    張宣凝貪婪的吸取著,謹守靈台一點澄明,咬緊牙控制著元精上輸的速度,沒有多少時間,他渾體冒汗。直到全身濕透,茫不知時間的飛逝。

    不知道過了多少,他已經感覺到眉心內地泥丸宮竟然出現實質感,再等了一會兒,又出現了爆炸感,整個腦海出現了無數的幻覺。

    眉心內的泥丸宮存放元精,而元精本是無形無質之先天物,竟然也產生了實質感和爆炸感,這意味著獲得的元精實在太多了,多到了連泥丸宮也無法存放地程度。

    眼見元精的運轉愈趨緩慢。忽然完全停止下來,靜得就像大風暴來臨前地死寂,他心知不好,立刻切斷了真氣的渠道。

    「轟」的一聲,整個泥丸宮一齊顫動,元精大動。但是正好在這時,渠道切斷,因此元精雖然騷動,但是並沒有反流而出,張宣凝徐徐睜開眼,就在眼睛睜開地一瞬間,竟然閃爍著金光,這就是虛中生白的境界,同時神智回復清明。

    頓時,他感覺到自己的不同。雖然沒有驟覺功力陡增,卻感到整個人像脫胎換骨的與前有別,同時也知道自己剛才切斷的正好,如果再慢上一分,自己體內的元精達到極限,又會卷席而回到舍利中,並且帶走自己的元精。

    這樣一來,自己就死路一條了。

    閉目,再調整自己的身體。並且讓元精適應和穩固出來,調息完畢。再試探著感覺著舍利,由於這時自己身體已經蓄滿元精,因此可以感覺到元精數目,發覺舍利中已經少了一半多點。

    心中估計了一下,自己原本吸取了半成元精,加上現在吸取的,大概吸取了六成元精,已經達到了自己的極限,自己再不能多吸取一分一毫了,元精和元氣地關係是無比密切的,只要自己還是一個人,就不可能再吸取了。

    就好比人是一個蓄水池,其中的水已經達到極限了。

    雖然還有點不滿足,但是想起本來二小強,聯合起來也不過吸取了七成,一個只有三成半,自己已經算是福德無比了。

    這個舍利,從此對自己是沒有用了,但是對別人,還是有用的,特別是魯妙子。

    歎息一聲,重新把舍利放到了銅製小罐子中,就背在背上,打開了一條專門的渠道,又封閉了其它渠道,他直接踏步而出。

    出來的時候,就是城外那一座小丘處,不遠處,就是河流,河流中,船隻停泊在那裡。

    這時,雨還在下,又濃又密,但是大概估計了一下時間,發覺已經是中午了,他立刻飄出,直向船上而去,立刻驚動了附近地警衛。

    幾道人影從暗處衝出,但是看清楚了,都是舒了一口氣,諸人上前,下跪:「臣等拜見主公!」

    「你們等了多少時間了?」

    「稟主公,已經一天一夜了,現在我們船隻停在這裡不走,時間長了,就會很引人注意,還請主公速速決斷!」陳長林也在附近,下跪稟告的說著。

    的確,這裡又不是船舶所,停幾艘沒有關係,停半夜也沒有關係,十幾艘船,停上幾天就讓人很懷疑了。

    「沒有關係,大事已經成了,你等跟隨我進入,先用弩弓武裝,人手一把,再在今天下午,就取出楊公寶藏吧,然後我們連夜離開,看誰能夠阻擋?」

    什麼?在場的人還是第一次知道自己的目標是楊公寶藏,頓時人人愕然,陳長林同樣愕然抬頭望去,卻捕捉到張宣凝嘴角一現即斂的冷笑,不知道為什麼,頓時覺得遍體生寒——眼前主公,似乎完全變了,一舉一動,都讓人感覺到君威難測。

    他也看過無數豪傑,其中各有懾人之處,但是無論是誰,也遠比不上此時,張宣凝給他的感受,這是一種真正的深不可測,氣度懾人,彷彿天生就應該君臨一切。

    眼見手下通過已經打開的通道,不斷把弩弓搬出來並且武裝,張宣凝負手而立,自踏進楊公寶庫,獲得六成元精之後,張宣凝無論是物資上,還是個人上,已經真正走上他進軍爭霸天下大業的道路。

    每過一天,他地根基會多穩固一分,更加難被遏制。風雲際會,真龍天子之路,已經踏實的走上第一步!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54:34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六十一章 傳國玉璽

    陽城,南郊,晚上功課

    陣陣梵唄誦經之聲,悠悠揚揚的從遙不可知的遠處傳來,傳遍寺院。

    八百弩手等候,而張宣凝站在高樓上,俯瞰遠近形勢。淨念禪院內主建築物都依次排列在正對寺門的中軸線上,以銅殿為禪院的中心,規模完整劃一。除銅殿外,所有建築均以三彩琉璃瓦覆蓋,色澤如新。

    就看這銅殿,就知道傳國玉璽就在其中。

    慈航靜齋在北方造勢的終點就應該是傳國玉璽的真主。

    作為慈航靜齋傳人的師妃暄為萬民找尋真主,這一個胡教背景的女人,挑選華夏天子的行為,雖然極其幼稚可笑,但是背後依靠著強大的胡教以及胡人聯盟,甚至還有寧道奇,這種力量和影響將強大無比,不可小看。

    對張宣凝來說,也許師妃暄會跑來問問他,聽聽他的看法,查查他的謀略,但是絕對不會真正選上張宣凝。

    張宣凝眸中閃過冰冷的殺機,觀看著寺廟的廣場,這廣場,廣闊達百丈,以白石砌成,圍以白石雕欄,白石廣場正中處供奉了一座文殊菩薩的銅像,騎在金毛獅背,高達兩丈許,龕旁還有藥師、釋迦和彌陀等三世佛。

    銅殿前的白石廣場四周和佛龕內點亮了燈火外,連誦經的殿堂都是黑沉一片,使人意會到假若走上白石廣場,便會成為最明顯的目標,因此上前的人都會被發覺。

    但是這無所謂,前世曾經有人說過,保險櫃再好,當有人連保險櫃一起偷走,所以防盜的手段都沒有任何用處。

    他注意到了寺廟中的唸經的方法。是一口氣把經文念出來,所以唸經便如吐吶呼吸,兼且他們是分作兩組,一組念畢,另一組毫不間斷的連續下去,故能若流水之不斷,若把唸經聲地長短作為吐吶時間的量度標準,這裡的和尚都有非常深厚的內功底子,而每組人數該在百許人間。

    二百多個武功高強的和尚。還加上護寺的四大金剛,一個練閉口禪的了空禪主,果然是強大無比,慈航靜齋既肯把關乎天下命運的傳國玉璽付託他們,自是有信心他們有護寶之力,只是,武功再高,在近千連射弩弓下,又有多少反抗餘地呢?

    特別是被偷襲的情況下。

    強弩。用腳踏拉開,弩箭用鐵製,長八寸,將八支弩箭放在一個弩槽裡,扣一次板機,就可由箭孔向外射出一枝,弩槽中地箭隨即又落下一枝入箭膛上,再上弦,又可繼續射出,每支可洞穿盔甲。

    張宣凝泛起冷笑。問著:「油火已經準備好了嗎?」

    「主公,已經準備好了。」陳長林伏首停命,但是卻有些遲疑。

    「不必擔心,淨念禪院在城外郊區,而現在城門又關,沒有重重請示和旨意。根本沒有任何人能夠出城,除非翻牆,因此就算我們在城外打的殺聲震天,二個時辰內,也不可能有大隊人馬出來。」張宣凝好整餘暇的說著。

    城門於卯時(北京時間5到7點)開啟,與酉時關閉(.是至19時),當城門晚上關閉後,就算是皇帝想開門也要費夫。

    「是,主公。」陳長林只能如此應著,事實上。沒有人攻打淨念禪院,是因為淨念禪院在胡教中的地位,並非單純的武力很強。

    「叮!叮!叮!」三下清脆的聲,從做晚課的大殿傳來,唸經聲倏然停止。整座禪院萬籟俱寂,只有蟲鳴唧唧之音,逐漸填滿山頭與寺院的空間。

    張宣凝凝視著,就見得一個接一個的和尚,魚貫從銅殿後地大殿雙掌合什的走出來。

    這些若長蛇陣的和尚。不但沒有散隊,還在一名有著令人懍懾的體型。與其他身穿灰袍的和尚有別的藍袍和尚領頭下,筆直朝白石廣場這邊走過來。

    二百三十二個和尚,整齊地在文殊菩薩和鐘樓間的空地列成十多排,面向菩薩龕。人數雖眾多,卻不聞半點聲息,連呼吸聲都欠缺,四個和尚,形相各異,分立四角廣場四角。

    「胡人胡教,實在是可殺!」雖然早知道,但是真正見到這樣的情況,張宣凝的殺機頓時熾熱無比,一看就知道,這批和尚若組成一支僧兵,配合其它軍隊,定能在戰場上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

    幸虧此時,他們就這些骨幹,正好一網打盡!

    就在這時,兩扇高達一丈的重銅門無風自動般張開來,露出裡面黑沉沉地空間。眾僧齊宣佛號,一個高挺俊秀的和尚,悠然由銅殿步出,立在登殿的白石階之頂。

    眾僧在四大金剛帶領下,合什敬禮。

    這個和尚,就是了空大師了,身材修長瀟灑,鼻子平直,顯得很有個性。上唇的弧形曲線和微作上翹的下唇,更拱托出某種難以言喻的

    嵌在他瘦長地臉上既是非常好看,又是一派悠然自得領寬厚,秀亮的臉有種超乎世俗的湛然神光。

    「我們上前吧,不必掩飾了。」張宣凝冷笑,直下了樓來,然後就漫步而上,徐徐而不急,夜風吹拂。

    眾兵跟隨而上,在陳長林的指揮下,分成三批,弩弓藏於盾牌之下。

    「佛門靜地,唯度有緣!」不知道誰說了這話,話才說畢,眾僧一起念誦,木魚鐘,又遁著某一規定韻律於誦經聲中此起彼落,連夜空都似沾上了詳和之氣,份外幽邃探遠。

    還在裝,不知道你看見並非一人,而是近千人的大軍時,你們會怎麼樣想?才如此想著,張宣凝就已經上了台階,直到了廣場之上。

    「阿彌陀佛,這是佛門淨地,施主未知如何稱呼?何以帶領大軍前來?」廣場上,見得密密麻麻的軍隊,一個鬚眉皆花白,年在六十許的老和尚合什說著。

    這就是四大護法金剛之首的不嗔和尚了。他雖然看見軍隊,卻是心中不驚,淨念禪院是聖上親點的佛寺,在胡教信徒中有巨大地影響力,就算是四大門閥閥主,以及洛陽守備王世充,也不敢怎麼樣。

    更加不要說,不過八百到一千人而已,正面衝突。也未必就敗了。

    隨著這聲問候,廣場上,密密麻麻滿地二百和尚也隨聲高喊佛號,一時間,整個上空都充滿了聲音。

    天上星羅棋布,夜風徐來,明月嵌於星空,張宣凝啞然失笑,然後對著最上面的那個了空大師。正遇到了他那對深邃難測的眼睛,最使人一見難忘。

    「了空,交出傳國玉璽,我饒你不死。」這句話平平淡淡的說了出來,這時,八百兵已經人人持盾,半包圍。

    「大膽,你到底是誰,敢於這樣和大師說話?」頓時,一個雄厚有勁的聲音喝著:「無知狂徒。竟敢到佛門靜地來撒野,若不立即放下離開聖殿,休怪我不癡的降魔杖不留情。」

    張宣凝收回視線,哈哈大笑,笑完,突然之間怒喝著:「發射!」

    他爭取時間。就為了調整盾後弩弓,這一聲命令發出,準備好的弩弓隊,頓時第一排弩弓跪下,第二批半跪,第三批不跪,八百弩弓,盾牌移開,露出了後面的弩弓,並且第一時間對準了和尚。連連發出。

    「噗!」

    八百弩弓一起射擊,雖然廣場有火把,天上有星月,但是一瞬間,竟然廣場一黑,箭雨鋪天蓋地地瞬間出現,在這樣短地距離,弩弓射擊與現代機槍掃射已經並無多大區別,雖然一射之間。這群武藝高強地和尚立刻警覺,但是根本沒有任何作用。

    「噗!噗!噗!」上百個和尚第一時間就被強弩弓貫穿身體。他們的武功根本沒有發揮的餘地,在後面一點的和尚還要怒吼,但是扣弩機的速度實在太快了,無論武功怎麼樣高,動作總快不過扣弩機的手指。

    第一批箭雨才過,第二批,第三批,第四批箭雨就瘋狂傾瀉而下,其中二百弩弓就是專門對準了那個站在最高階的了空大師。

    就在這瞬間,他欣賞到了武功的最高頂點,以及宗師地隕落。

    這種強弩,初速度可以達到100/秒,而保持直射的射程是句話說,眼前區區十幾米的距離,甚至連半秒也沒有,特別是這種覆蓋性的單位攻擊之下,只見第一批二百弩弓發射,這個好處稱閉口禪的傢伙,瞬間反應,怒吼一聲,在這半秒之中,身體竟然硬生生的移開三米。

    如果只是一張或者幾張弩弓,這點完全躲過了,也可見宗師的超越人類極限的實力,但是在覆蓋性打擊下,這點距離根本不夠離開打擊範圍,只聽噗噗二聲,他身中二箭,血花飛濺,但是強可穿鐵甲的弩箭竟然入口不深。

    如果不是連發的弩射,也足夠逃身了,但是弩扳機連扣速度是何等之快,就在這個短暫無比地間隔,了空大師再次疾退,又退出幾米,直想退入銅殿時,第二批覆蓋打擊又籠罩在他的身上。

    「噗噗」穿入他身體之聲,還沒有來得及穿過來,就見到他竟然在第三批弩箭雨之前,退入了銅殿,武功實在可怖可畏。

    「強人啊!」張宣凝看的是目瞪口呆,幸虧這時陳長林也是如此,總算保留了主公的臉面,面面相覷了一下,張宣凝才笑著說:「不要緊,我剛才看見了,他至少中了十一箭,就算是宗師又怎麼樣?難道他不是人,是神?」

    頓了一頓,看著經過三批箭雨,竟然還有十幾個和尚搖搖擺擺,還沒有死,當下欣賞著第四批,第五批的覆蓋掃射,欣賞著這二次箭雨之下,再沒有一個和尚能夠立起來,才笑著說:「這群和尚實在大意了,如果

    戰之心,如果不在廣場上,我們這批人全部死光了,拼光這群和尚,可惜的是,世界上沒有如果。」

    也就在這時,廣場之上,重重疊疊地,全部是和尚的屍體,四大金剛也在其中。他們掙扎到最後,也死的最慘,全身中了數十箭,徹底把他們變成了刺蝟了。

    「補刀!」張宣凝笑完,冷哼一聲,沉聲說著。

    頓時,八百人中出列八組,每組五人,一一拔出長刀。踏步上前,每一個屍體,無論身中多少箭,都一一在要害上補上重重的一刀。

    在走到靠近中間,突然之間,三個在屍體中地和尚滿身是血,跳了出來,怒吼一聲,二個士兵頓時飛出。被殺死。

    陳長林一聲冷笑,拔刀上前。

    三個和尚拚死搏殺,以求掙出一線生機,四十士兵和陳長林圍攻而上,務必要在第一時間致其死命,先是刀劍轟然作響,又是鮮血飛濺,慘叫連連。

    張宣凝負手靜觀,只覺整個人的精氣神無限騰升,與萬化冥合。這種殺戮,實是刀道無上之法。

    戰鬥並沒有延長多少時間,在陳長林的幫助下,這群已經中了幾箭的和尚被亂刀砍死,而己方的士兵,也死了十一人。

    張宣凝神光電射的盯著銅殿。從容不迫地說著:「這座銅殿,沒有半扇窗戶,只在瓦頂上開了四個拳頭般大的通氣孔,闊深各達三丈,高達丈半,不但需極多的金銅,還要有真正地高手巧匠才成,就此殿,足可讓千戶人家過上一年了吧?只有銅才可把傳國玉璽的奇異的力量隔開,不影響其它和尚。但是又想參悟其要意,所以才製造這個銅殿,這非一朝一夕的事情,可見傳國玉璽,早就落在胡人手中。」

    說著,又啞然失笑:「正因為如此,此銅殿沒有其它通道,我看了空大師你,又怎麼能夠出來呢?」

    說著。他殺機大熾,手一指。如狼似虎的兵將,就潮水般由大門湧了進去,而陳長林也冷哼一聲,衝了進去,頓時,裡面傳來了連綿的戰鬥,以及佛號聲。

    顯是已經窮途末路地了空還是進行最後的頑抗。

    殺聲竟然連綿了許多時間,一批批士兵衝入,直到月照耀著廣場。

    這時,陳長林才出來,他臉色蒼白,腳步蹌踉,顯是負了傷,但是他手中,卻是一方純白無瑕,寶光閃爍地玉璽,璽上雕上五龍交紐地紋樣,手藝巧奪天工,但卻旁缺一角,補上黃金。

    在月光下,和氏璧放射著無法形容的流溢光輝。

    張宣凝心神皆動。

    「主公,臣等帶兵,已殺得了空,我方陣亡一百四十一人,幸虧傳國玉璽,使了空這賊的先天真氣受到影響,但是臣和其它士兵不受影響,不然我方死的還要多。」陳長林上前稟告的說。

    「長林卿的傷勢怎麼樣?」張宣凝說著,不慚是宗師啊,在這樣的情況下還有這樣強的戰鬥力,真是可怕。

    「並無大妨,沒有傷到原本,只要臣回去修養一段時間,就可。」

    「很好,這次你立了大功,我不會忘記的。」說完,他才拿下了他手中的玉璽,取下玉璽時,陳長林身體不由一顫。

    張宣凝雖然早已經知道傳國玉璽地存在,但是也是第一次看見,他小心冀翼的接過,先細觀印文,發覺上面是篆文,想必是「受命於天,既壽永昌」八字。

    先天真氣感應之下,卻覺得身心一片詳和,有著醺然欲醉的感覺,但是又感覺到了這小小一方玉璽中,莫可抗禦,龐大無匹的可怕能量。

    看了看,到底是現代人,終沒有被迷惑,他取出了一方銅盒,把玉璽放入,然後就問著:「了空的首級呢?」

    「在這裡。」自有一兵拿了出來。

    張宣凝漫不經心的瞟了一眼,冷笑地說著:「我還以為這個和尚,是一代聖僧,就算死了,也會一副四的啊皆空的神情,怎麼也是齜牙咧嘴,一副死不瞑目的猙獰模樣啊?真是太讓我失望了,誰殺了他,我賞他黃金五十兩,官升一級!」

    又說著:「我方戰死負傷之人,全部帶走,我們連夜離開,爭取在十天之內,回到郡內,其它的,潑上油火,我要一把火燒了這個胡寺!」

    這道命令一下,沒有多少時間,頓時,火焰四起,等到了船上,已經看見城外一片火海,火舌直衝天空,而城中也有大喧聲,應該是發覺了火燒,但是這時在半夜中,無法開城門出來,所以也只是空談而已。

    十數船,趁風而起,在夜空之下,趁著開挖的大運河,以一天數百里的速度,直向南而下。
作者: 翔風鷲    時間: 2010-3-18 16:55:04

第二卷 一刀轉戰三千里 第六十二章 生意

    雨橫掃,遮天蓋地席捲整個天地,狂暴的雷電在低壓雲間咆吼怒號,有搖山撼岳、地裂天崩的威勢,顯示出只有大自然本身才是宇宙的主宰。

    電光劃破昏黑的天地,現出二岸樹木在從四方八面打來的暴風雨中狂搖亂擺的景況。

    「轟」一道電光擊中遠處的一棵大樹。

    張宣凝卓立於甲板之上,在閃電之中,已經看見了遠處場景。

    「主公,我們已到了會稽城城外內港港口。」陳長林上前稟告的說。

    奇怪的是,快靠上了碼頭,雷雨就消除,沒有多少時間,雲開雨消。日落西山,夕陽的餘暉照得江水霞光泛彩。

    「嗯,發出號令吧,就說我們回來了。」張宣凝淡淡的說著,不過,一條巨艦,吸引了張宣凝的注意,那就在港口中,雖然泊有八艘各種各樣的帆船,但是那艘巨艦,卻是非常吸引人注意。

    也就在這時,船上發出號令,對面碼頭的崗哨,立刻發覺了,閱讀旗語,然後就拿出了一個角號,吹響了起來。

    角號轟然吹響,十里之內都可聞之。

    沒有多少時間,碼頭附近就傳來了整齊的佈陣之聲,大批士兵都已經上前,他們都穿著統一的軍服,雖然手拿的武器相對簡單,但是那肅然陣列,三千人而鴉雀無聲,一層一層,卻帶來了一種無比可怕的氣場來。

    身披盔甲,腰間掛有一把長刀,策騎而出,正是周奉,他翻身下馬,盔甲作響。直迎而上,而其它碼頭也立刻被水師隔離,把原本的船隻趕到了一邊去。

    等張宣凝下得了碼頭,就看見周奉猛的上前,跪拜:「臣衛統領周奉,拜見主公!」

    頓時,身後三千士兵,也一齊下跪:「拜見總管大人!」

    聲音震耳欲聾,天空之間。一時聽不到有別的任何聲息。

    張宣凝哈哈一笑,說著:「周將軍還請起來,嗯,周將軍武功大進,實是可喜可賀,兵家學院,已經出來了嗎?」

    這個時代,大規模的士官和軍官學院,實不可取。但是少數培養,也屬正當,兵家學院就是為了培養嫡系而建地,分級傳授武學和兵法。

    在他現在的目光之下,周奉的變化一目瞭然,此人早早跟著他,早早就奠基了,三年在揚州,也算進益到了三流高手,到了自己軍中。又經過大半年的磨練,受到了更高心法的傳授,終於已經面臨突破了。

    將軍只需有二流高手,在群衛重兵之力,天下大可去得,就可以獨當一面了。

    周奉如此。那其它馮遠定、馮勝集二兄弟,以及丁興邦,也更是如此了,終於,自己軍隊,也有可以獨當一面的將領了,雖然還顯的幼稚,但是也算是苗子了,不需要自己事事親為了。

    「是,已經讀了先生傳授的兵法。臣愚鈍,只學了皮毛。」周奉謙虛的說著。

    就憑這說話,就知道大有進益,張宣凝想到了駱進和任傑,不由歎息,其人武功和兵法,雖有進益,但是進度不大,武功不到二流高手。就只有擔任千人之將了,不能再繼續委於重任。

    不然地話。手下數萬軍,如是遇到刺殺而亡,豈不是壞了大局?這也是這個世界的規則之一了,任憑誰也無可奈何。

    「你去通知李先生,清點我帶來貨物,同時搬下來,運到庫中去,注意,別打開看了,別少了一箱,違令者,斬!嗯,我的本艦上的箱子,先不要動,直接搬到我的總管府中,就不要清點了。」

    「是,臣領命。」周奉立刻受命,然後兵員就上前,搬運貨物。

    以二郡的軍械存貨,其實真正只可以滿足一萬人的武裝,而且還是地方武器裝備的標準,連正規軍也算不上,更加不要說禁軍標準了。

    現在有此楊公寶藏,整個軍隊就可以升級了,幾近於禁軍。

    當然,禁軍都是各地強壯之士選拔而去,自己軍隊雖然嚴格訓練,但是比起也差上了二個層次,因此不是正面交鋒的時候。

    見事情已經交代完畢了,他這才帶著三十個親衛,來到了那條大艦上,果然,在大艦上,有一批人正在甲板上指指點點。

    「敢問,這是否是宋家地船呢?」說著,就對著船上的一人拱手作禮,說著。

    「原來是總管大人親來,不敢不敢,本來應該是我宋師道先此謝罪呢!」中心的那個人,此君確是長得瀟灑英俊、風度翩翩,他同樣一揖到地說著。

    「原來是宋公子,有失遠迎,還請恕罪。」張宣凝好整餘暇的說著:「本應該立刻迎接公子下船,只是我碼頭正忙著,不知可否容我上船得來,

    二呢?」

    「總管大人親臨,是我的榮幸。」宋師道果然說話得體,不亢不卑,恰到好處。

    「公子和總管,都不過是外在稱呼,何必在意,不如我們姓名相稱好了。」張宣凝上前,親兵跟隨而上,在任何時候,都不會放棄親兵,這是他的原則。

    「這是師道的榮幸,宣凝賢弟現在不過十八歲吧,真是英雄了得,我父都已經聽得你,我久聞賢弟的名聲,特來拜訪,卻想不到賢弟已經出行,正是懊惱之間,卻在今日見得賢弟回來,此真是緣分了。」宋師道微笑的說著,雖然口氣謙虛,但是不自覺之間,就有一種居高臨下的感覺。

    宋族乃南方勢力最大地士族,閥主「天刀」宋缺有天下第一用刀高手之稱。

    當年楊堅一統天下,建立大隋,因顧忌宋族的勢力,對他們採取安撫政策,封宋缺為「鎮南公」,而宋缺亦知南朝大勢已去,詐作俯首稱臣,以保家族。

    四姓之中。其它三姓均雜有胡人血統,而這碩果僅存,保持聲威的南方大族,則一直堅持傳統,嚴禁族人與漢族以外的人通婚,故在江湖上被視為漢族正統。文帝楊堅在位時,以宋缺的雄材大略,仍不敢輕舉妄動,還韜光養晦。潛心修隱,免招大禍。

    到楊廣即位,內亂外憂,朝政敗壞,叛亂四起,宋閥才再次活躍起來。宋缺之弟「地劍」宋智,乃天下有數的用劍高手,亦以智計名著江湖,知道隋朝氣勢仍盛。若過早舉兵,必成首先被攻擊地目標,故勸乃兄暫緩反隋,轉而從事各式暴利買賣。

    這幾年宋家勢力暗裡不住增長,甚至以財力支持一些有關係地義軍,以削弱大隋的力量,因此現在張宣凝有此聲勢,宋閥派人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宋缺有四子兩女,宋師道乃幼子。專責各種各樣營業,甚得乃父愛寵。

    看到他,張宣凝突然想起了傅君婥,這個高麗女子和宋師道天生有緣分,一見鍾情,本來要殺傅君婥。是因為她知道楊公寶藏的秘密,現在楊公寶藏已經被自己取來了,殺她的必要性就沒有了,不如就讓此人和傅君婥糾纏,讓他失了雄心壯志。

    宋師道畢竟是宋閥的繼承人啊,如是糾纏男女私情,對自己實是有利無害,是不是應該安排他和傅君婥見面呢?

    但是不知道如果事情發展成這樣,以宋閥嚴厲不許外族通婚的傳統,宋缺會不會親手殺得這個迷惑兒子的外族女子傅君婥?當真是極有可能。不過這就不關自己的事情了。

    心中已經有了決斷,立刻笑著:「我區區薄名,何以動得鎮南公之聽?當真是惶恐之至啊!不過,以後如是時機到了,自會拜見鎮南公去!」

    到底是家族,不同凡響,沒有多少時間,艙廳就設下酒席,精美而隆重。但是有資格出席地,除了宋師道外。卻只有一人,那是一個年約四十,卻滿頭白髮,長著一把銀白色的美須,但半點沒有衰老之象,雍容英偉,一派大家氣度的男子,這就是宋智了。

    卻沒有見得柳菁,更沒有宋玉致,這讓張宣凝非常遺憾,由此而知,自己這點勢力,還沒有真正讓宋閥動心,不然的話,自己還沒有正妻,宋玉致就應該隨船來相親了。

    大家族的婚姻都不可能自主,宋缺有兩女,分別排第四和第六。宋玉華下嫁以成都為基地的西川大豪解暉之子解文龍。

    解暉,是與宋智齊名的一流高手,自建「獨尊堡」,為四姓門閥外異軍突起的新興勢力之一,宋解兩家的婚姻充滿了政治交易地味道。

    只要自己實力強大,同在南方,宋閥自然會和伸出橄欖枝來,在張宣凝看來,宋玉致早就是外面穿著重重宮衣,實際上內衣都不穿的美麗羔羊。

    不過,如是宋閥知道自己已經取了楊公寶藏和傳國玉璽,就算不能把赤裸地宋玉致打包送來讓他隨意品嚐,也應該半露半遮的送上來讓自己相親了吧,想到這裡,他不由露出了微笑。

    「臆,不知賢弟有何喜事?」現在直接稱賢弟了。

    「當然有,兄長這次前來,我就非常高興,話說,小弟欲購得一些貨物,不知道兄長是不是願意作小弟這筆生意呢?」既然他如此稱,張宣凝也不介意順著稈子爬上去。

    宋師道愕然,然後就失笑說著:「我在家族中,本是作生意的,不知道賢弟,到底要什麼貨物呢?」

    「我想要米,不知兄長可否答應呢?」

    「雖然本家不是專門作米糧生意,但是這有存貨,不知道賢弟,到底要多少石呢?」宋師道不經意的笑了,他前來,本來就是觀察張宣凝的勢力

    是可以利用,如是可以,他不介意資助。

    因此他就隨意說著:「我可以為賢弟打折八成。」

    在他想來,一個新興勢力,又有多少錢呢?宋閥網絡遍於南方,無論黑白生意都是如此,雖然現在天下有幾分亂相,但是還不影響這種網絡。

    「如此多謝賢兄了,小弟要的也不多,先來一百萬石就足夠了。」張宣凝漫不經心的說著:「現在糧價一石半兩銀子,既然兄長願意打折,那我出四錢八分銀子一石的價格怎麼樣?」

    「噗!噗!」頓時,宋師道和宋智正在喝酒。聽了這話,都吐出酒來,幾乎灑了半邊地酒席。

    這裡算的一石等於100(其實是106斤),一百萬石,就等於是一億斤糧食,要知道,隋朝著名地有興洛倉,常平倉,黎陽倉、廣通倉等。每倉存儲糧食也不過百萬石,這個數目的確嚇著二位世家了。

    但是二位都是人傑,轉眼之間就平靜了下來,覺得張宣凝應該還沒有開玩笑的意思,因此宋師道就笑著說著:「不好意思,賢弟真是嚇著我了,雖然我家每年糧食生意,也有十萬石以上,但是一百萬石的數目。還是從沒有過,不如這樣吧,我可以作主,先運來十萬石糧食,就以每石四錢五分銀子來算,其它地,還必須回去得父親大人的批准。」

    說著,他就示意撤下舊席,換上新席。

    「如此甚好,師道兄請。明日上午,我就派人送上二萬兩白銀作為訂金。」張宣凝沒有介意的說著。

    楊公寶藏到他手上,是隱瞞不了有心人的,因為每郡產出有限,他有這樣暴富的手段,自然就只有幾個可能。幾下排除後,就可以得出結論了。

    而且他也不怕洩露,寶藏到了根據地,現在誰也奈何不了他了,傳出去,不但沒有損失,反而讓天下人都知道他有潛力有力量,正好吸引得人來投靠——誰都希望投靠一個有前途地主家。

    當然,黃金不是萬能的,如果不能轉化成購買力。那什麼用也沒有。

    在南方發展有個弊端,就是由於朝廷重北輕南的政策,因此以前收成的糧食,大部分集中到北方,特別是二都附近的倉庫,一時間得不到這些糧倉,那只有提前購買了,現在糧倉,既沒有被瓦崗軍控制。也沒有被李閥控制,真是買地時候。別等一年二年後想買也買不到。

    沒有足夠的糧食,就不能養足夠的軍隊,沒有足夠的軍隊,就落實了所謂地「得天下必先得北方」的論調。

    這個時候的南方,還沒有徹底成為糧倉產出地呢!

    而這樣大規模的買糧,沒有宋閥的參與,是不可能地事情,自家也可以部分購買,但是畢竟滿足不了需要。

    這也是早早向宋閥顯示實力的意思。

    「賢弟何以要這樣多糧食?」

    「沒有辦法,我養三萬軍,郡中糧食已經不足了,下月,我又想用兵呢,當然消耗就更是巨大了。」張宣凝笑著。

    就在談笑之間,新席已上。

    宋師道聽了這話,微一錯愕,接著啞然失笑說著:「賢弟真是有雄心之人,這樣快就又要用兵了,來,我慶賢弟一杯!」

    「叮!」對杯相碰,兩人均一飲而盡。

    接著,歌舞之聲就出來,一行麗人穿著薄紗而出。

    宋閥地確強大,在艦上,這房間也淡雅樸素、精緻秀麗,珠簾充份體現出「隔」與「透」的結合和運用。小小房間,卻似乎內外一體,顯的格外雅致。

    張宣凝微笑,傾心觀看舞蹈,似是傾於酒色,又讓人覺得他好整餘暇,隨時可以抽身而出。

    見得這副情景,宋師道和宋智,不由對看一眼。

    等宴會過後,已經夜中半空,張宣凝在一眾親衛地簇擁中,下得船來。

    周奉還在忙碌,立刻上前拜見,卻見得主公向上望天,只見星空沒有極盡的延展著,無數的星辰閃閃發光。

    但是作為臣子,卻只好在旁耐心等待。

    等了一會,張宣凝才說著:「已經全部搬到倉庫中了嗎?」

    「還沒有,李先生還在主持清點,要不要我去叫李先生呢?」周奉恭聲的回答著說。

    「不必了,明天早見他也不遲,我要運到總管府的東西,都運了過去了吧?」

    「是的,第一批就運了回去了。」

    「那就好,我先回去了。」說完,不在理會眾將士齊聲應命恭送,在一百騎地護衛之下,張宣凝催馬就行,直向城中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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