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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圓悅]過了春宵才愛你[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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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 03:47:27
標題:
[圓悅]過了春宵才愛你[全文完]
過了春宵才愛你
圓悅
這該死的登徒子,
不僅擅自在深夜進入她的閨房,放肆掠奪她的吻,
更不要臉的說要和她交易,以保住旭大哥的生命,
為了救旭大哥,她也只好答應他,
可是,不知不覺中,這個老愛輕薄自己、說得滿嘴輕佻話的人,
竟然悄悄的在她心裏落地生根,
見他受傷,她的心就會隱隱作痛,全身不對勁極了,
見他被人冤枉了,她卻百分百的相信他……
因為她看出來了,在那張囂張、狂妄,看似玩世不恭的俊臉下,
是一顆被傷得傷痕累累的心啊!
所以她不小心淪陷了,不小心愛上他……
可是,他卻丟下自己……
這回,她不打算再沉默了,她要學山大王,來個搶親戲碼,
搶的人--當然是他這位新郎囉!
男主角:南宮沛
女主角:許慈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 03:47:46
序
嗨!叫圓悅的傢伙又出現了。
喂喂喂,我說那個拿雞蛋的,請看在我圓悅千年難得露面一次,什麼雞蛋、爛菜之類的東西,就不要再丟過來啦!
啊!原來是想問我這些日子窩到哪去嗎?
呵呵~~本姑娘當然是去尋寶囉!
有沒有尋到寶藏呀?什麼跟什麼啊!莫非那位拿雞蛋的小姊姊想要分一杯羹哪?別誤會,其實尋寶的那個不是我,是我才剛炮製出的主角啦!
(說完後,圓悅偷偷轉身,偷偷嘟囔一句:還一杯哩!這未免也太貪心了點吧!就算是一匙,我也會好心痛喔!)
不過,本姑娘這次打包送上的確實是一個有關於藏寶圖的故事。既然是和藏寶圖有關,自然少不了什麼欺騙啦、陰謀呀,當然也少不了什麼豪門恩怨、兄弟相殘、骨肉分離……
呃~~這個骨肉分離好像有點扯遠了,收回收回吧!
(這時,溫柔的編編忽然出現在圓悅的腦海中,語重心長的說:「愛情、愛情,寫愛情小說千萬不能忘記愛情呀!」)
昏沉沉的圓悅有如醍醐灌頂,大喊一句--我的胡椒粉呢?
呃~~錯了、錯了,我的愛情呢?不不,又錯了,是男女主角的愛情啦,還不趕快拿過來撒上。
圓悅摸摸腦袋,羞愧的想往地洞鑽。
呵呵!既然是愛情小說,當然也少不了一段盪氣迴腸、曲折動人、可歌可泣……(以下省略N個形容字)的愛情啦!
至於究竟是怎樣的愛情,還請煩勞各位挪動纖纖玉指往後看下去喔!
噢!不行了,本姑娘的鼻子阻塞的厲害,我要離場去吃感冒藥了。
驀地,天外傳來一聲怒吼--「妳要去哪里,這亂七八糟的序還沒弄完呢!」
呃~~就在圓悅被抓包而傻怔之時,一隻纖纖玉手伸來,將圓悅和未完成的序一起關在書頁裏。
(請自行想像高大威猛的圓悅,被拘禁在薄薄書頁裏的情景,是否有點《哈利‧波特》的味道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 03:48:09
第一章
自古以來人多嘴雜、家大事多是良久不變的定律。
當大家族在對抗外人時,固然能夠炮口一致向外,但其內部往往是派系林立,互相矛盾,各房之間都彼此看不順眼,虎視眈眈的想把對方拉下。
而南宮世家身為一個家大業大的大家族,自然也不能例外。所幸現任大家長南宮景然深知「制衡」的原理,自他當家後,幾十年下來,內部各房雖然還是鬥來鬥去的,但倒也不敢太過明目張膽。
可是從年初開始,這種詭異的平衡卻因南宮景然忽然倒下,漸漸起了微妙的變化,各房開始覬覦未來當家的,一時之間明爭暗鬥變成了龍爭虎鬥,眼見著整個局勢就要控制不住了,大家長南宮景然拖著病身子,召集各房開會,訂下了誰能將南宮祖上遺失的藏寶圖找回來,誰就能繼承大家長位置的條款。
霎時,南宮各房趨之若鶩,除了少數幾個不為所動之外,幾乎全瘋狂投入尋找藏寶圖的行列,無形中倒也緩和了這半年來劍拔弩張的緊張氣氛。
同年五月,南宮家,任笑軒
除了大剌剌坐在首座的紫衫青年仍掛著一副怡然自得的神情外,在場的人都面色沉重。
「怎麼了,老爺子還沒死呢!你們怎麼都一副如喪考妣的樣子?」紫衫青年南宮沛摺扇一搖,似笑非笑的道。
「老三,怎麼你到現在還不打算行動?」南宮老大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邊說邊跺腳,「秋水山莊的許小姐對老五死心塌地,就連鎮莊之寶都願意幫他偷,老五幾乎快得手了,我們再晚就來不及了!」
「那又怎麼樣?」南宮沛滿不在乎的道。
「三哥你也不想想,如果五哥真的坐上當家的位置,以後咱們要受的氣可更多哩!」生性狡猾,最喜歡推別人做炮灰的南宮十四出言慫恿道。
「就是就是。」南宮老大點頭附和,「老五那邊一向仗著自己是嫡子嫡孫的身分,看不起咱們這些偏房養的,等到他真找到藏寶圖,哪還有咱們的活路。」
其他人聽了,亦有同感的連連點頭贊同。
「那是你們的事,反正我既不是老大,也不是嫡子嫡孫,更對當家的位子沒興趣,這些狗咬狗的事情別找我。」南宮沛搖搖摺扇,一副事不關己的道。
此言一出,立刻將在場的人都得罪光了,不少人被他說得臉色大變,但礙於他說的是事實,也只能將怒氣往肚裏吞,惡恨恨的瞪著他。
「老三,覆巢之下焉有完卵?你可別忘了自己也是偏房養的。」南宮老大首先沉不住氣地出言聲討。
他雖然年紀最大,卻因為不是正房所出而自覺備受忽視,他說什麼也要利用這次機會讓自己翻身。
「偏房養的又怎樣?大哥,不要告訴我你沒養偏房喔!哈哈哈哈……」南宮沛仰天長笑。所有人都知道,大哥自己就養了三個偏房。
「呃……」南宮老大頓時語塞,臉色刷白,敢怒卻不敢言。
「嘖!真沒意思,走了走了。」南宮沛收起扇子,站起身就要走,心想早知道就不來了,一點意思也沒有。
「三哥,請留步!」眼見他要走,南宮十四急道,「我就不信你真的不在乎,難道你忘了蘭……」
「住嘴!」
南宮十四才說了一個「蘭」字,南宮沛的身影便已如鬼魅般的飄回來,一隻大掌閃電般的扼住他的喉嚨。
「永遠不要在我面前提起這個名字!聽到了嗎?」南宮沛冷冰冰的睨著他,陰森森的語氣令人直打寒顫。
「唔……」南宮十四艱難的點頭。
「十四弟,希望你能夠記住這次的教訓。」南宮沛慢慢鬆開手,慢條斯理的說。
「咳咳……」南宮十四死裏逃生,只覺得喉嚨間一陣煙薰火燎的痛。他知道南宮沛剛才是當真要扼死他!
這個三哥真是比傳說中的還可怕呀!早知道就不打他的主意了。
南宮沛的身影雖然已經遠去,可南宮十四只要一想起他那雙沒有溫度的眼睛,仍是心有餘悸。
南宮沛一走出任笑軒,守在外面的忠心侍衛淩海和石頭就馬上跟上。
「爺,您真的不打算插手這件事嗎?」走了幾步,石頭終於忍不住內心的好奇開口問。
「秋水山莊的許小姐對老五真的是愛得死心塌地?」南宮沛答非所問,若有所思的目光直視著前方。
「爺的意思是要威逼許小姐交出藏寶圖來?」淩海猜測著,不過這實在不太像爺的作風。
果然──
「你不覺得讓人將心愛之物乖乖交出來,才是一種享受嗎?」南宮沛收回心神,摺扇一搖,揚起頭哈哈一笑,看來這件事還不算太無趣嘛!
爺長得實在很英俊,是那種會令少女見了心兒怦怦跳的男子,但他的表情卻向來陰森,眉宇間就像是籠著一層終年不化的陰霾。跟在他身後的淩海和石頭雖然早就看慣了主人這副德行,卻仍不由得周身一冷。
「可是許小姐答應要將藏寶圖交給爺了嗎?」石頭摸摸腦袋瓜子,還搞不清狀況。
「你呀!哈哈哈哈……」南宮沛也不理他,只是揮動摺扇大笑著離開,笑得石頭以為自己說錯了什麼,忍不住全身竄起雞皮疙瘩。
不多時,一縷熟悉的簫聲飄蕩在南宮家的上空,聽那聲音正是從南宮沛住的退思園傳出來的。
都已經五年了,怎麼爺還是忘不了啊!
石頭和淩海同時歎息了。
雖然這些年來爺都是一副玩世不恭、囂張跋扈,好像什麼也不放在心上的樣子,但他們都知道,爺當年所受的創傷不但沒有癒合,相反的還爛得更深了……
「爺……」望著高處那挺拔卻孤單的背影,兩人隱約感到一股山雨欲來的氛圍。
秋水山莊──西園
「大哥,你一定弄錯了,旭大哥怎麼可能會是奸細呢?」聽了許嚴的話,許慈忍不住低呼,一臉震驚,不敢相信自己聽見的一切。
那個曾經從登徒子手裏救了她的旭大哥、那個對她呵護備至的旭大哥,怎麼可能會是此刻大哥嘴裏心機深沉的人呢?
「哼!事實就是如此,是他偷了我們的家傳寶物,就連他自己都不否認這點。」許嚴氣呼呼的對妹妹抱怨。
「可是……」許慈微皺眉心,仍認為這件事是個誤會。
「他已經被我關進地牢,妳就別惦著他了,乖乖把圖交給大哥吧!」許嚴伸出手,貪婪的望著妹妹。
「不……圖不在我手上……」許慈下意識的退了幾步。
「好、很好,妳這吃裏扒外的傢伙,只會心疼那個人,我就偏偏要折磨他,妳等著看吧!」
許嚴見目的沒有得逞,只能咬牙切齒地拂袖而去。
「不要啊!大哥……」
她想追上去,可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她哪追得上武功高強的許嚴呢?她才走下閨樓,西園的門便已被許嚴命人鎖住了。
「給我好好守著,不准小姐踏出房門一步。」
「大哥,開門哪!」許慈著急的拍打門板,得到的卻只是大哥要她死心的話,然後就什麼回應也沒有了。
旭大哥,你究竟怎麼了?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她回到房裏後,柔荑習慣性的按上自己的胸懷,就像這些日子裏她想起旭大哥時所做的那樣。因為那裏藏著一隻半舊的荷包。而這荷包代表了他對她的承諾和信任。
就像旭大哥曾經說過的,要化解兩家的仇恨,只能靠這張藏寶圖,如果她辜負了他的信任將圖交給大哥,那麼就真的沒希望了!
可……萬一大哥真做了什麼傷害旭大哥的事又該怎麼辦?萬一旭大哥有什麼三長兩短……
畢竟,她知道許家男人對於這藏寶圖的狂熱是何等的可怕。
許慈失魂落魄的坐著,心中是一團的混亂。
「小姐,妳多少吃一點吧!妳已經一天沒吃東西了。」忠心耿耿的小丫頭水紅,望著自家小姐近來益發消瘦的臉,都快要哭出來了。
「水紅,我真的吃不下。」許慈搖搖頭,細緻的臉上有著失眠的痕跡。
「小姐,妳不能再這麼下去,妳的身子……」撐不住啊!
「水紅,妳就當可憐我,幫我去看看他好嗎?」說著,許慈竟朝她跪了下來。
「小……小姐,妳……這真折煞我了!」看見小姐跪在自己面前,水紅嚇得也撲通跪下,「妳先起來……我……」水紅趕忙將她扶起。
「水紅,我好怕啊!妳說大哥會不會已經把他……」光想到那個「死」字,許慈就忍不住顫抖,臉色慘白。
「不會的,小姐,我答應妳去看看他,而且我想莊主不是那種會胡亂殺人的人,那個南宮賊……呃……南宮公子一定還活著。」對於這個欺騙她家小姐感情的傢伙,水紅一丁點好感都沒有,只是為了顧及小姐的感受,這到了嘴邊的「賊子」二字才勉強改了口。
「謝謝妳,水紅,謝謝妳願意幫我去看他。」許慈拉著水紅的手感激道。只要一想到旭大哥正在地牢裏受煎熬,她的心就好痛好痛。
「唉~~」水紅輕輕歎息著。
真是造孽呀!善良的小姐竟然會愛上世仇的兒子!千不該萬不該,那天她不該慫恿小姐去游湖的,要不然也不會招惹了那八百年前的冤家!
「小姐,萬一莊主說的是真的,那……」水紅提起莊主說南宮旭是奸細的事情。
「不會的!旭大哥絕不是這樣的人,你們不瞭解他,其實他……」一說起心愛的旭大哥,許慈就滔滔不絕,神情中充滿了對他的信任。
「小姐,不如我現在就去打探一下吧!」水紅實在聽不下去了,趕忙轉移小姐的注意力。
「那就拜託妳了。」
許慈從閣樓上看著水紅出了西園往地牢走去,她的一顆心也跟著飛去了那裏。
雖然大哥說她會遇見他、愛上他,都是旭大哥的詭計,可是要她怎麼相信一個能夠將半張藏寶圖交給對手之妹的人,會是個心機深沉、陰謀詭詐的人呢?
許慈細白的小手握住窗沿,冰涼的月色照向她略微蒼白的小臉,她感覺不到南宮旭的溫暖,只覺自己的掌心握住了一片虛空。
她暗暗下定決心,無論發生什麼事,她都要相信自己的判斷,相信旭大哥對於化解兩家仇恨的誠意。她決心要守著對他的承諾,可是這衝突的雙方,一個是她的至親,另一個則是她心儀的男人,夾在中間的她真是左右為難呀!
「天哪!請告訴我,我該怎麼辦呢?」她將細緻的前額頂在精緻的雕花窗櫺上,痛苦低喃著。
此時花月依舊,一如他們秉燭夜談的那夜,可是她那雙清澄如水的美眸此時卻滿布苦惱。
旭大哥還好嗎?
「妙呀!佳人中宵卷珠簾,春心只共花爭發。何事月下獨依欄,相思入骨玉臂寒。」驀地,耳畔傳來一個輕佻的聲音,還伴隨著幾聲奚落的掌聲。
許慈一抬頭,發現樓下不知何時竟站了一個紫衫男子,只見他手持一柄大摺扇,一臉邪氣的斜睨著自己。
她的心因他的邪氣而猛然一震,但很快的便恢復正常,壯著膽子喝斥道:「你是誰,竟敢夜闖秋水山莊?」
「小娘子,想這良宵難得、假期難在,不如就讓小生陪小娘子入閨房一樂如何?」也不見他有任何動作,便整個人像張紙似的,飄上了二樓,頓時兩人間就只隔了一扇窗子。
許慈雖不曾習武,卻看得出他武功不俗。
「你不要在此胡言亂語,再不走,我就要喊人來了。」她心裏雖然慌張,但仍義正辭嚴的警告他。
「小娘子,我倒想看看究竟是妳的人快呢?還是我動作比較快?」男子微微一笑,長腿一抬,便輕鬆的跨過這比半個人再高一點的窗臺登堂入室。
「你……」許慈吃了一驚,下意識向後一退。「你、你快點出去!」她的聲音都發顫了。
「好像沒有出去的地方呢!」紫衫男子大袖一揮,「砰!」的一聲,剛剛還敞開著的兩扇窗扉竟然緊閉起來。
看他的武功,或許不在她那愛武成癡的大哥之下,許慈吃驚的握緊拳頭。
「你、你究竟想做什麼?」昏黃的燭光照在男子棱角分明的臉上,有種說不出的詭異氣息。莫名的,許慈倒抽一口涼氣,竟覺得胸口隱隱作痛起來。
「水紅,妳就當可憐我,幫我去看看他好嗎?妳說大哥會不會已經把他……」男子忽然捏著嗓子道,學的卻是先前許慈對丫頭水紅說的話。
「你、你都聽見了?」許慈的臉上一陣紅白交接,他究竟在底下待了多久?
「妳說,要是我將這些話告訴許嚴,他會有什麼表情?呵呵~~我很期待呢!」男子搖一搖摺扇,一臉輕佻的道。
「你敢!」她緊咬著下唇,臉色一片煞白。
「嘖!看不出堂堂許家大小姐,還真對我家那不成器的老五死心塌地呢!」男子用摺扇挑起她的下顎,嘖嘖稱奇。
「莫非你、你是來救旭大哥的?」她雖然氣惱他的輕薄,卻因為他說了「我家老五」這幾句話,確定他是友非敵而松了口氣。
「救他?對我有什麼好處?」男子的薄唇懸掛著一抹譏誚的笑。
「你、你們不是兄弟嗎?」許慈雪白的牙齒咬住下唇,有些不知所措。
「哈哈哈哈……」紫衫男子爆出狂笑,笑她的天真。「難道妳不知道我南宮沛是有名的見死不救嗎?」
「那你為什麼要夜探山莊……」
如果不是來救人,那他何必冒著危險闖進來?可是,看他的神情也不像是在開玩笑……一時半刻,她被他的話語、表情所困擾,只能睜大不解的水眸望著他。
「小娘子,我不是早說了嗎?我是來看妳的。」南宮沛噙著似笑非笑的薄唇說,慢慢逼近她。
「呀!」許慈猛然意識到他靠自己好近,近到不只能聽到他的呼吸聲,還能聞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當下嚇得尖叫出聲。
「原來妳這麼膽小。」南宮沛微哂,然後薄唇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攫住她的唇瓣,蠻橫的吮吸著。
「唔……」她錯愕的睜大眼,全然沒有反抗的能力,只覺得被吮吸著的雙唇火辣辣的痛,而他箝制住她的大掌卻像要捏碎了她似的。
「我的技巧是不是比妳的旭大哥好多了?」他在她耳畔曖昧的低喃,還故意將熾熱的鼻息吹在她敏感的耳垂上。
「我只知道你的品格比旭大哥差得多了。」許慈冷聲說,竭力忍住想擦嘴唇的衝動,不願意讓他控制住自己的情緒。
「品格是什麼東西?哈哈哈哈……」南宮沛狂肆的大笑,邪魅的盯著她。「我只知道只要夠強就能夠得到一切。妳看,妳這『冰清玉潔』『品格高尚』的許大小姐還不是得乖乖的臣服於我的身下?」
「你、你無恥,難道你不覺得自己現在的行徑和禽獸沒什麼兩樣嗎?」雖然心裏害怕,可她還是努力控制自己微微顫抖的身子。
「禽獸?如果這只禽獸告訴妳救出南宮旭的代價就是要妳陪他過一夜呢?」他的話語裏流露出強烈的惡意。
「你、你簡直欺、欺人太甚!」許慈氣得都結巴了。她實在想像不出這世上還有誰像他這麼惡劣!
「好好想一想吧!難道情人的生命還比不上一夜嗎?」南宮沛無所謂的聳聳肩,露出了惡魔般的微笑,看得許慈直發毛。
「你──給我走!」她猛地起身低吼,纖指指向大門。
「走就走,不過──」他摸摸鼻子,靠在她的耳邊無賴的道:「只要妳願意,我們的交易還是有效……」
許慈的身子微顫了一下。
「小、小姐,妳沒事吧!為什麼閣樓裏會有兩、兩個人?」伴隨著水紅著急的聲音,她一臉慌張的沖進來。
原來方才她遠遠一望,竟看見小姐的閨房裏好像有男人的身影。這一下可把她嚇壞了,趕緊跑回來看個究竟。
「呃……這個……」許慈正想向水紅解釋他怎麼會出現在這裏,誰知一回頭,竟發現他已經消失不見了。
如果不是那兩扇仍然大開的窗戶,以及自己的紅唇微微作痛著,她會以為剛才發生的一切,只不過是一場噩夢罷了。
「小、小姐,妳怎麼了?妳、妳不要嚇我呀!」水紅喊了半天都不見小姐有回應,嚇得伸手搖她的身子。
「我、我很好啊!」她勉強回過神來,逼自己不再去想那滿身是邪氣的男子。
「哎呀!小姐妳的嘴唇被什麼東西咬過嗎?怎麼腫成這樣?」水紅發現小姐那異常紅腫的唇瓣,驚訝的問。
「腫?」許慈拿過菱花鏡一照,可不是嘛!都腫成這樣了。
這狂徒真是可惡,以為她是花娘嗎?竟然敢隨便輕薄她!她狠狠的擦了擦嘴唇,試圖擦掉他留在唇上的味道。
「水紅,旭大哥他還好嗎?大哥有沒有為難他?」許慈甩甩頭將那狂徒拋之腦後,急切切的問。
「呃!小姐,南宮公子的精神還不錯,既沒有餓著,也沒有渴著。」水紅支支吾吾的說,不敢讓小姐知道,她連南宮旭的臉都沒看清就被趕出來了。
「還有呢?」許慈緊抓著水紅的手,迫不及待的追問,這幾天下來,還是她第一次得到旭大哥的消息。
「呃……當然還有啦!南宮賊,不,南宮公子說希望小姐能好好保重身體,他一定會平安出來。他還說小姐是他的最愛……」可憐的水紅哪還有更多的情報呢!可是她也不忍心見到小姐失望,趕緊編了一堆好話來安慰她。
「真的嗎?旭大哥真的這麼說?」許慈心花怒放,總算不再鎖緊眉心。
狂喜的許慈,完全沒想到南宮旭和水紅一向不對盤,哪會和她說那麼多話。而且,以南宮旭的個性,更不會隨時將「愛」掛在嘴邊。
「當然是真的,水紅怎麼可能會騙小姐!」水紅結結巴巴的說,雙眼不自在的四處望,忽然看見桌上有一個碧綠的小東西。
「咦!這裏怎麼放了一個哨子?」
這哨子通體碧綠、製作精巧,一眼就可以看出是用上好的碧玉琢磨而成。再仔細一看,那哨體上面還刻著一個小小的篆字──「沛」。
「不許看!」許慈慌忙的伸手奪過。
「呵呵~~看小姐這麼寶貝它,一定是南宮賊,呃,南宮公子送給小姐的定情信物。」水紅拍手笑道。
「什麼公子,明明就是個賊子!」許慈低聲唾?南宮沛。
「嗄?」怎麼小姐剛才還哭著求她去打聽消息,現在消息打聽回來了,這「公子」倒變成「賊子」了?水紅滿頭霧水的,不過還是挺高興小姐對那賊子的態度有所轉變。
「咦!小姐妳要做什麼?」見小姐毫無意識的往窗邊走去,水紅納悶的問。
「小姐,這定情信物妳不要了嗎?」水紅有些狐疑,小姐的態度未免轉變太快了,連定情信物都可以扔掉。
「定、定情信物?」許慈猛一回神,竟發現自己正拿著那只碧玉哨要往外面扔出去。
「是啊!」唉!小姐一定是想情人想到神志不清了。水紅連連搖頭歎氣。
「這才不是什麼定情信物。」她乾笑一聲,將碧玉哨收在懷裏,暗暗發誓,總有一天她會將這哨子,連同那傢伙對她做的侮辱,一起丟回他的臉上。
南宮沛,你等著瞧吧!
她鬥志昂揚,眼神熠熠發亮著。咦!小姐的氣色好像好很多了呢!這、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看著小姐忽然紅撲撲的臉,水紅不明就裏的歪著頭打量她,然後她下了個結論,小姐一定是太思念南宮旭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 03:48:28
第二章
深夜本該是人們酣夢的時刻,可是秋水山莊的後山卻是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只見二局一矮的兩個身影,拚命的在一群搜索隊伍前頭逃竄著,可……不知是山路難走還是體力不夠,只見他們的速度是越來越慢,眼看要來抓他們的人越來越靠近,兩人在慌亂之中也不認路,竟然逃到了斷崖!
這下真的是前無去路後有追兵,逃的人才一愣,身後追的人已經到了。
熊熊的火把照亮他們的面容,矮的那個竟然是秋水山莊的小姐許慈,而另外一人,則是被莊主許嚴關起來的南宮旭。
「南宮小賊你跑不了了,我勸你還是乖乖束手就擒吧!」許嚴冷冷的道。以他為首的一干人,呈扇型排列將逃跑的兩人緊緊圍困住。
「許……咳咳咳咳……」南宮旭才想開口,一陣劇烈的咳嗽打斷他的話。在一陣激烈的咳嗽中,他的唇畔溢出了鮮血。
「旭大哥你怎麼了?」許慈努力用自己瘦弱的身子骨支撐著他漸漸傾斜的身子,細緻的臉上滿是憐惜與驚惶。
「我沒、沒事。」南宮旭撫平氣息,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幾個字。
「你都傷成這個樣子了,怎麼可能會沒事?大哥,你、你怎麼能這麼殘忍?」看見自己喜歡的人如此痛苦,許慈差點落下淚來。
「我--殘忍?」許嚴感到委屈的道,他哪里知道只不過關了南宮旭幾天,他就變成這副傷重欲亡的樣子。
「這不關許大哥的事,都是我不好。」南宮旭在痛苦中還不忘替許嚴辯白。
「哼!我可擔當不起『許大哥』這個稱呼。」看見自己的妹妹居然選擇相信一個外人,許嚴心中難免有不少氣,冷冷諷刺的說。
「許莊主教訓的是,是在下唐突了。」南宮旭彬彬有禮的道,身子仍是虛弱的攀在許慈的肩上。
「哼!以你現在的狀況,你根本無法逃走。」許嚴瞇起眼權衡了一下,才道:「這樣吧!不如你將小妹還給我,再交出藏寶圖,我就饒你一條狗命。」
聞言,南宮旭不假思索的回道:「許莊主,你已經搜過好幾次了,我身上確實沒有你要的藏寶圖,請恕我無法交出。而且我和慈妹兩情相悅,還希望許莊主能夠成全我們。」
「你放……」許嚴氣得七竅生煙,差點脫口罵了粗話。
「莊主,我對慈妹之情日月可鑒、天地可表,」相對於青筋暴露的許嚴,南宮旭一臉怡然自得,「別說是區區藏寶圖了,就連我的性命也能交托到她手上。」
南宮旭這番話雖是對著許嚴說,暗地裏卻是說給許慈聽。
許慈聽出了他的話中之意,更是堅定了要用這藏寶圖化解兩家恩怨的決心。
本來許嚴是想分化他們的,但似乎沒有起任何效果,從他們五指緊扣的雙手看來,他們的關係還更穩固呢!
「小妹,妳真的為了這傢伙不顧我們兄妹之誼了嗎?」在昏黃的燈籠火把照射下,許嚴的臉色難看至極。
「大哥,我求你就放了……」許慈苦著小臉,還想說服許嚴,卻看到被五花大綁的水紅,讓幾個莊丁扛著出現在面前。
如果不是水紅看不下去她鎮日的悲傷,偷偷帶她到關旭大哥的地牢,還幫助她迷昏了守衛,不然她根本無法救出他。
「水紅,是我連累妳了,對不起。」許慈撲上去,淚眼婆娑,愧疚極了。
「只要小姐能幸福,水紅怎樣都沒關係。」水紅緩緩轉向小姐,平靜的安慰她。早在答應小姐幫忙救南宮旭時,她就知道自己會有什麼下場。所以,現在她倒不驚慌。
「小妹,我給妳最後一次機會,如果妳還認我這個哥哥,還當自己是秋水山莊的大小姐,妳就給我過來。」許嚴吼道。
「對不起,我……」許慈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嘖嘖,難道孟薑女又要來哭倒長城了?」
黑夜當空,忽然傳出調侃輕浮的語調,眾人眼前一花,包圍圈中間不知怎麼竟出現了一個人。
只見他面容英俊,身穿一身昂貴的紫衫,手拿一把湘妃扇骨的大摺扇,臉上還掛著一個招牌式的輕佻笑容。
「南宮沛你--」一看見那張可惡的臉,許慈就覺得心火騰騰的往上直冒,壓根沒注意到南宮旭一見南宮沛出現,就一臉如臨大敵的表情。
「呵~~原來小娘子還記得我呀!這真讓我南宮沛覺得受寵若驚、榮幸之至,就是不知道小娘子對我是否也像我對小娘子一樣相思入骨呢?」南宮沛呵呵淺笑,大摺扇一搖,外表看上去是儀錶堂堂、風度翩翩,可嘴裏說的卻是越來越不象話了。
「你……」他若有似無的暗示,讓許慈立刻想起那夜他的無禮舉動,連早就不再紅腫的櫻唇也詭異地刺痛起來。
「小娘子覺得我和五弟哪個較適合妳呢?或者兩個都……」注意到許慈不自覺靠近南宮旭的動作,他的眼眸閃過一絲詭異的光芒。
「三哥,你就饒了慈妹……」南宮旭截住了他的話。
「老五到底不愧是久曆花叢的個中好手啊!這英雄救美的時機掐得真好。呵呵呵呵……」南宮旭的話才起了個頭,南宮沛就邪佞的道。
「我們是真心相愛的,你不要在這裏顛倒黑白、胡言亂語、信口雌黃!」南宮旭還沒來得及出言反駁,許慈已經無法忍受他對戀人的污蔑,破口大?。
「顛倒黑白、胡言亂語、信口雌黃?小娘子可是說到我的心坎兒裏去了,這代表我和小娘子真是天生的一對,地造的一雙啊!」南宮沛搖著大摺扇,賴皮至極的道。
「你--我和你這種人沒話好說!」許慈被他氣得說不出話來,別過臉不再看他。
「是啊、是啊!我和小娘子確實不需要語言就能心意相通,誰教我們是真心相愛、情比金堅……」勾起薄唇,摺扇一搖,南宮沛極盡顛倒黑白之能事。
「南宮賊子,休得在此胡言亂語!」許嚴氣道。
「哦!我這是在胡言亂語嗎?唉~~真不知道是誰家捉姦捉到自家的後山上來!呵呵呵……」他的一張利嘴專挖別人的瘡疤,
「唔……」被他這麼一說,許嚴頓時臉上無光,嘴角微微抽搐。
他索性閉緊了嘴、關上了耳,也不管南宮沛再說什麼,只讓手下將包圍的圈圈縮得更緊更密。
許嚴盤算過了,哪怕南宮沛有著天大的本事,也不可能帶著一個受傷之人和一個毫不懂武功的弱女子沖出重圍。
「三哥,多謝你對小弟施以援手。不過今日之事,勢必不能輕易解決,小弟實在不想連累三哥。」南宮旭雙手抱拳道。
「我說老五,你也不用拿話來激我,我可不吃這一套。再說,誰不知道我南宮沛是有名的見死不救。不過……」他悠悠的挑眉,看向許慈。
「不過什麼?」聽到南宮沛的口風一變,南宮旭趕緊追問。
「不過如果是我的親親小娘子說一句救人,我自然是義不容辭,畢竟我和小娘子可是交情匪淺。」他的目光在許慈身上曖昧的流連,言語間更是曖昧至極。
許慈心中倏地一悸,結巴道:「誰、誰是你的親親小娘子?」
「當然是妳啦!」他深情款款,寵溺的看著她。
許慈倒抽口氣,急於澄清的說:「你別亂說!旭大哥你不要相信他,我、我根本不認識他!」
女兒家的清白名聲最重要了,豈能讓這個玩世不恭的傢伙隨意糟蹋?!
「不認識?難道妳不知道我叫南宮沛嗎?」南宮沛微揚高語調,眼神淨是縱容,好像在打量一隻頑皮的小貓咪。
「那、那是你自己要告訴我的!」她蹙起眉心,板著小臉說。
「既然這樣,妳為什麼要收了我定情的碧玉令?」他抬高下巴,以獵人打量獵物的眼神盯著她。
碧玉令--傳說中碧玉城的信物?據說用它能號令碧玉城中五方十三舵。在場的人自然都聽說過這東西,當下引起一陣騷動。
「碧玉令?」許慈一臉錯愕,她何時拿了那種東西。
「是啊!正是碧玉令喔!」南宮沛老神在在的揮揮摺扇,相當滿意自己所營造的氣氛。
「小妹,妳真的拿了他的碧玉令嗎?」看見他一副篤定的樣子,就連許嚴都有些懷疑了。
「我……」許慈疑惑的睜大眼,問題是,她根本不知道碧玉令是什麼東西呀?
「不要告訴我妳不知道它在哪里喔!」南宮沛伸出一根手指,勾起她的衣領,露出了一節翠綠,而翠綠絲線的盡頭赫然就是那只碧玉做成的哨子!
原來許慈為了能把這哨子砸到南宮沛的臉上,深怕這「武器」會在混亂中弄丟,就用一根絲線將它串在脖子上。不料倉皇奔跑中卻露了一小截絲線在外頭,被眼尖的南宮沛看見了。
「小姐,原來這碧玉哨是妳和這傢伙的定情信物呀!」被五花大綁的水紅吃驚極了。
這、這實在是太刺激了,莫非這兩個南宮家的人都和大小姐有不清不楚的關係?
莊丁們一陣騷動,交頭接耳的竊竊私語。
「你、你……我、我……」許慈的俏臉是一陣青一陣白的,看在別人的眼中彷佛是心虛了呢!
「小妹,妳到底和誰定情了?」許嚴暴怒地大吼一聲。原還以為是南宮家的臭小子騙了單純的小妹,沒想到……
「我相信我的慈妹。」南宮旭用他溫暖的大手握緊住她冰冷的小手。
「旭大哥……」許慈滿懷感激的瞅著他,雖然外界的風浪正狂,可是此刻她的心卻充滿了甜蜜。
今生今世她能夠遇到知她、愛她的旭大哥,這輩子就沒白活,哪怕今晚逃不過此劫死了,她也是心懷感恩的。
「老五,你是真的相信,還是根本就沒誠意呢?」冷不防她的耳裏傳來了南宮沛惡意的聲音。。
「閉上你的烏鴉嘴!」怎麼這傢伙就是見不得她好!許慈氣急敗壞的喝斥道,順便免費送給他一個大大的瞪眼。
「小慈兒,難道妳不知道,烏鴉嘴說的往往都是最靈的呢!」他似笑非笑、似真非真的說。
「你……啊~~」許慈才要怒喊,南宮沛一掌便劈了過來,將她和南宮旭一起掃下斷崖。
怎麼會?他們是兄弟呀!為什麼他會推他們呢?!
許慈的雙眸因為驚訝而瞪得老大,茫然地望著離他們越來越遠、越來越遠的崖頂,耳畔依稀傳來南宮沛那囂張的大笑聲。
「呃……」秋水山莊的人沒料到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只能傻愣愣、眼睜睜的看著大小姐和南宮旭雙雙翻身跌下萬丈斷崖。
「嘖嘖,許大小姐和南宮老五一起殉情墜崖,真是淒美動人呀!許大莊主你說這亂七八糟的江湖會怎麼傳這件事呢?哈哈哈哈……」崖上是一片死寂,只有南宮沛的肆笑聲恣意跋扈的飄揚著。
一陣冷風自崖下卷起,吹得秋水山莊眾人的衣襟啪啪翻飛,更增添了幾分淒涼詭譎之意。
淒厲的風吹刮得她的嫩臉生痛,一路樹木刮擦著她雪嫩的肌膚。生與死的剎那間,許慈的心裏並沒有太大的恐懼。
昔日的種種浮上心頭,曾從登徒子手裏救了她的旭大哥、對她呵護備至的旭大哥、溫文爾雅的旭大哥……過往的一切如走馬燈似的在她的眼前出現。
她想,能和自己喜歡的人死在一塊也是一種幸福吧!
就在她自以為必死無疑的當頭,「撲通」一聲,竟跌進了一個柔軟的東西裏。沒有想像中的劇痛刺骨,更沒有什麼血肉模糊的場面,只有粗大的樹枝發出恐怖的咯吱聲響。
這、這是怎麼回事呢?
許慈愕然的張大眼,望著頭頂如群魔狂舞般的樹枝發怔。
「成了、成了。」
她還沒從驚嚇中回過神來,倒先聽到底下的嘈雜聲。
許慈凝神望去,這才發現自己躺在一張巨大的藤網上,而樹下正聚集著三、四個打扮成侍衛的人。
「請問你們……」她一臉困惑的間,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哎喲!剛才真的是好危險呢!」底下的人如此抱怨道。
「是啊、是啊!如果再掉得早一些,這網還沒張好,小姐恐怕要見閻羅王了。」
許慈才開了個頭,這些人就嘰嘰喳喳的說開了。
「能、能不能打斷你們一下?」許慈試著插嘴道。
「什麼?」他們異口同聲的說。
「呃!那個……你們能不能先救人?」許慈指指因為承受不住高空墜落而昏迷過去的南宮旭。
「哦~~好好,沒問題。」侍衛一邊答應著,輕功好的就躍上樹要將人抬出來。可是他們才將手伸進網內,一個龐然大物忽然呼嘯而下。
見情況不妙,侍衛們快手快腳的將南宮旭拎了出來。可是仍在藤網裏的許慈就沒這麼幸運了。
「撲通」一聲,龐然大物聲勢浩大的跌進藤網裏,巨大的衝擊力使得藤網撐不住的往下沉,還來不及脫身的許慈和那個自天而降的龐然大物就這麼滾在一起。
許慈定神一看,卻見一張邪佞的俊臉正貼在自己的臉頰處,霎時一股異樣的情愫直潮俏臉上撲。
「南宮沛你、你怎麼會……」她咽了口口水。
「當然是自己跳下來啊!」龐然大物--南宮沛朝她咧嘴一笑,「難道妳就忍心看我被許大莊主一劍穿心嗎?」
「你、你……」許慈瞠目結舌,被他嚇得啞口無言。
「妳是不是很意外、很開心呢?」他舉起右手習慣性的搖了搖,才意識到心愛的摺扇在墜崖時不知掉到哪兒去了。
「意外?開心?」許慈尖著嗓子道,她告訴自己,她的心之所以怦怦亂跳,絕對不是因為意外或是開心。事實上,她已經快抓狂了!
「是啊!」南宮沛兀自笑咪咪的。
「你--你去死吧!」她終於忍不住抓狂了,氣得小臉發紅,詛咒的話脫口而出。
她想推開他,可賴皮如南宮沛哪會捨得輕易放手,於是她的推拒不但沒有任何作用,相反的兩個人還纏得更緊了。
「你放開我!」她用小手抵住他的胸膛,試圖分開兩人的距離。
「不放。」南宮沛霸氣的環住她。
「放手……」她既羞又氣。
「不放……」
兩個人就這麼在藤網上,你拉我扯、你爭我辯得好不熱鬧,讓下面站著看熱鬧的人看得目瞪口呆。
不過,再粗大的樹枝也承受不了這接二連三的折騰,終於「喀嚓」一聲斷裂了,巨大的藤網和兩人紛紛掉了下來。
在下面的人一陣驚呼中,巨大的藤網揚起滾滾塵土。
「小慈兒,妳是不是覺得很刺激?」墜下之際,南宮沛及時轉身,將許慈護在懷裏。
「刺激?南宮沛,我告訴你,你、你是個瘋子!」顧不得大家閨秀的禮儀,許慈放聲尖叫。先是高空墜落,後是樹上墜落,就算她的神經再強壯也受不了這接二連三的刺激啊!
「小慈兒,妳不覺得瘋子比偽君子好得多嗎?」他呵呵笑著,絲毫沒把她的怒?放在心上。
「你、你這超級無恥、不要臉的男人!」她終於忍不住歇斯底里的嘶吼。
「哈哈哈,這可是我聽到的評價中最有趣的。」南宮沛笑得整個身子都震動了。
他暖烘烘的氣息將她團團包住,而他顫動的肌肉則讓她意識到他們之間的距離竟是如此的近!
「你、你放開我!」她急於推開他,可是堅韌的藤網已經將他們密密的纏繞在一起,她的努力只讓自己更尷尬而已。
「石頭。」
終於--南宮沛覺得戲弄夠了,滿足的喊道。
「在。」侍衛中站出一個長得像塊石頭,名字也叫石頭的壯漢。
只見石頭快手一揮,刀光一閃,明明還纏在他們身上的藤網已經裂成了好幾段。
「做得好。」南宮沛施施然從破網裏走出來,拍拍石頭的肩膀,嘉獎道。
「是爺安排得好,屬下只是依令行事。」
爺--安排?
許慈看看忽然變得一本正經的南宮沛,還有那些對他非常恭敬的侍衛們,頓時覺得自己腦子裏是一團混亂。
「小慈兒,既然我救了你們的命,妳是不是該想個法子報答我的救命之恩呢?」南宮沛湊到她的耳畔,語氣曖昧的道。
「嘎?」許慈感覺到似乎有什麼濕濕熱熱的東西撫過了她的耳垂,一轉頭就看見南宮沛一臉古怪的笑意,他的眼神也透著曖昧的閃光。
「你--去死吧!」許慈恨死他的輕薄,可小臉不自覺的漫上紅暈。
氣不過,她一揮手,「啪」的一聲,南宮沛的臉上頓時貼上了一個大鍋貼。
這一聲倒是令不少人錯愕。
許慈是錯愕自己這一巴掌居然能打中他,而侍衛們則是錯愕自己英明神武的爺居然被打了。
「我如果死了,那下次小慈兒再去尋死時,還有誰會來救妳呢?」只有南宮沛還是笑盈盈的,似乎臉上根本就沒那個微紅的鍋貼。
「誰要尋死了,我們分明是被你一掌打下來的!」許慈氣得咬牙切齒,敢情他已忘了方才做過的事呢!
南宮沛不理會她的怒氣,幽幽看向遠方,忽然道:「許大莊主好像快要到了。」算算許嚴的腳程,也是該追過來了。
「大哥他就要來了嗎?」這話的確成功的轉移許慈的注意力。
「想必許大莊主會很高興自己的妹子還活著,不過就不知道小慈兒自己是怎麼想了。」他涼涼的道。
說話間他的侍衛已經從樹叢裏牽出馬匹,在現場的人不少,可是馬卻只有兩匹。南宮沛逕自翻身上了其中一匹,眼見就要策馬離去。
「喂~~你不可以走呀!」許慈也不知打哪來的勇氣,居然搶上前去抓住了馬的韁繩。
「不可以嗎?」南宮沛挑起嘴角,右手暗示性的撫上自己仍有些泛紅的臉頰,那裏依稀可見一個手印。
「如果你丟下我們不管,旭大哥就死定了!大哥不會放過他的。」許慈小手抓緊韁繩,顫抖的說。
「他死了關我什麼事?」南宮沛又是涼涼的一笑,抬頭眺望著幽黑的天際。
「你、你們是兄弟呀!」許慈急得大喊。
「兄弟?我記得我有說過,我從不是什麼良善之輩吧!」他收回視線,從馬上俯下頭來,「還是--小慈兒妳願意替他付出代價?」
「你……」
他雄性的氣息極度張狂,籠罩在她的上空。許慈忽然有一種喘不過氣來的感覺,她下意識退了一步,無措的望著這個邪惡的男人。
「不願意嗎?那就算了,反正我一向不喜歡強人所難。」南宮沛手一揮,作勢要提韁而去。
「我,我願意!」許慈急了,結結巴巴的道。
「真的願意嗎?」他瞇起鷹眼,透出沉沉的危險。
「真、真的。」她豁出去了,只要能救旭大哥,就算要她和惡魔打交道,也甘之如飴。
「無論我提出什麼樣的要求都願意?」他結著薄繭的手掌撫上了她光潔的臉,邪氣的問。
「嗯。」她的身體還是忍不住顫抖了,卻仍勇敢的點點頭。
「老五還真是走了狗屎運呢!」南宮沛低啐一口,手上的力道一時沒控制好,指甲頓時在她的臉頰刮下了個紅印。
許慈痛得眉心輕皺。
他跳下馬撿起一根樹枝,背著她在地上飛快的寫了一些字,然後重新跳上馬背,一聲令下,「我們走。」
「喂!你不可以……」她還以為他要扔下她揚長而去,正打算開口呼喊,一隻大手忽然提起她,然後她就被放在高高的馬背上。
「你、你放開我,我不要和你共騎一匹馬,」感覺到她的身子正抵著他熱烘烘的身體,許慈僵硬得就像一塊板子。
「馬只有兩匹,要走、要留妳自己決定!」南宮沛淡淡的道。
「我、我跟你走。」事到如今,她已沒有選擇。
「好。」南宮沛做個手勢,石頭領命的將昏迷中的南宮旭提上自己的馬背,其他的人則靜靜地消失在樹林裏。
「他們不和你一起回去嗎?」她詫異的微張小口。
「如果妳還要妳的旭大哥活命,就忘掉剛才看到的一切。」南宮沛在她身後冷冷的警告。
「呃~~」許慈一抬頭,正好對上南宮沛陰冷的雙眸。
自從他輕佻的闖進她的香閨開始,她對他的評價就只有負面,而且還有日趨下降的趨勢。可--此時,她竟意外發現這賴皮浪子的身上居然滿是霸氣!這讓她有一種腿軟的感覺。
「駕!」南宮沛也不再多說話,只顧著揚鞭策馬而行。石頭則緊跟在他們身後。
當許嚴帶著大批莊丁終於尋到了許慈等人墜崖的地方,卻只看見一地的狼藉,還有那兩行寫在泥地上的囂張大字--
佳人珍寶兩傾城,南宮竟日思欲狂,今日攜寶來複去,莊主歎息救不得。許大莊主,謝啦!謝啦!
這些字刺痛了許嚴的眼睛,更刺痛了他的神經。就算只用腳趾頭想,他也知道這些字准是那個囂張可惡的傢夥留下的。
「莊主,這裏好像有張藤網呢!」有手下發現那張殘破的藤網。
這下仔細推敲,很輕易就得出了他們利用藤網死裏逃生的真相。而安排此狡計的,無疑就是那個莫名其妙冒出來將人打下懸崖,又莫名其妙地自己跳下崖的南宮沛了。
「南宮沛,我記住你了!總有一天--」許嚴鐵青著大臉,握劍的大手松了又緊、緊了又松,額角更是青筋暴露。
「莊主現在該怎麼辦呢?追還是不追?」魯莽的傢夥湊上前問。
「看不見我正煩著呢?給我滾!」許嚴一腳踢開了這個不懂得看人臉色的莊丁。
哼!南宮沛你這臭小子,總有一天我一定要你乖乖跪在我面前,向我求饒!許嚴恨恨的想,原本端正的臉上此刻竟滿是暴虐的神情。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 03:48:47
第三章
對許慈來說,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就像是一場荒唐的噩夢。
前一夜,她還在為如何才能拯救自己的戀人犯愁,而此刻她已經以一種能顛碎骨頭的速度奔往南宮家的路上。
一路上,她努力的想去忽略身後那團熾熱的身體,只用那一雙黑白分明的水眸望著另一匹馬上依舊昏迷的南宮旭。
可--惡劣如南宮沛,既然打定了主意要逗弄她,又哪會讓她輕易逃避!於是他使壞的鬆開了那雙箍住她的手臂。
在沒有防備下,她的身子頓時失去依靠,搖搖晃晃的差點跌下馬。
「啊~~」許慈發出驚呼聲,一雙纖手反射的握住了他的手臂。先前努力和他保持距離的嬌軀也反射性的窩進他的懷裏。
「抱歉,手滑了。」他毫無誠意的道歉。
「你……」不知是生氣還是驚嚇,她的雙頰紅紅的,水靈的雙眸更是飽含著指責。
「怎麼就允許妳許大小姐在逃命時想情郎,卻不允許我小小的分一下神嗎?」他挑高劍眉,邪佞的表情充滿了諷刺。
許慈沒好氣的翻白眼,不想理他,但他緊箍著她的雙手卻收得更緊,她的身子也因此和他貼得更密。
她很不自在的扭了扭身子。
「怕什麼,我又不會吃了妳。」他的嗓音黏膩如蜜,暖烘烘的男性氣息貼著她的耳朵襲來。
許慈心一緊,又悄悄掙紮了一下,卻沒能如願的掙開。那種身體相貼的感覺,讓她感覺越來越不自在。
「呵呵~~小慈兒,妳變膽小了喔!」他邪氣的在她耳邊吹氣。
「啊!」彷佛有什麼灼熱的柔軟碰觸了她冰涼的耳朵,許慈為此輕呼一聲,卻不敢想像那究竟是什麼。
「馬背上有些擠,小慈兒妳就多擔待一些。」
「我說過不許喊我『小慈兒』。」深怕被醒來後的南宮旭聽見他的瘋言瘋語,她壓低了聲音警告。
「那--妳是希望我喊妳『五弟妹』囉?」南宮沛吊兒郎當的笑開。
「你--」她忍住欲發的怒氣,早知道狗嘴裏是吐不出象牙的,許慈暗暗下決心,無論他再說什麼自己都不搭腔。
可--
「老五一定有說過要娶妳的話吧?」
她不答。
「或者,他還說過他愛妳?」
她不答,她就是不答!
「我想有一句話老五一定沒跟妳說過吧!」
他東拉西扯說了一堆都得不到她的答話,他仍執意要套出她的話。
誰知許慈就是不上他的當,潔白的貝齒緊咬著紅唇,就是不肯發出一個聲響。
南宮沛饒富興味的勾起一抹笑意,真看不出她還是個倔強的小人兒!有趣,實在是很有趣呢!
妳越是不說話,我就越要讓妳開口。
「妳大概還不知道老五還有個未婚妻吧!」下一刻,他湊到她耳畔惡質的道:「他們年末的時候就要成親了。」
「成、成親?」她佯裝的堅強全被他這一句話打碎了,雖然她在心裏狂囂喊著「我不信」,「我一個字都不信」之類的話,但一張小臉卻在剎那間變得如死人一般的蒼白。
南宮沛說這話的目的就是想撕碎她那張平靜的小臉,可是當這平靜真的被撕碎時,他卻感覺到一股陌生的不悅。
「我說妳還真是單純呢!我說什麼妳就信什麼呀?哈哈哈哈ii』他的理智還沒來得及厘清這一切,就聽見自己有些陌生的大笑聲。
「原來你是騙我的。」許慈原本提高的心坎又放鬆了,紅潤重新布上臉頰。
「能告訴我出了什麼事嗎?」驀地,一個虛弱的聲音插入兩人的對話。
許慈循聲望去,竟對上南宮旭溫和但又疲憊的眼神,她一陣狂喜。「旭大哥你醒了?」
「嗯!」南宮旭點點頭,然後疑惑的問:「我、我們不是掉下懸崖了嗎?」
「當然是我神機妙算、巧施妙計、本領高強,你們才可以活下來囉!」南宮沛極度臭屁的道。
「慈妹,這是真的嗎?」南宮旭不相信一向和自己不和的南宮沛會救自己。
「嗯!是他救了我們。」許慈微點螓首。雖然這個登徒浪子對她諸多騷擾,不過他布下了藤網救了他們也是事實。
「三哥……」南宮旭訕訕的撇了嘴角,南宮家內鬥激烈,他和南宮沛更是看對方不順眼,平時根本沒啥交集,互揭瘡疤的事情更是幹了不少,沒想到這次南宮沛居然不計前嫌救了他,當下心裏很不是滋味。
「心裏不情願就不要叫得那麼親熱,假惺惺的反而讓人雞皮疙瘩直掉。」南宮沛不改本色,毒辣的道。
「南宮沛,你實在是太過分了!」南宮旭還沒跳起來,許慈已經按捺不住。
「是嗎?」他輕輕哼了聲,老神在在的說:「更過分的,妳還沒有見過呢!」
「你……」她為之氣結。
「小慈兒,妳沒忘記妳答應過我什麼吧?」他的語氣雖然柔和,但卻隱藏著冷冷的氣息,「所以妳最好不要為了南宮旭來惹我喔!否則我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
「你!你還是不是男人呀!」許慈極度反感他這種威脅利誘一起來的無恥舉動。
「呵呵~~我是不是男人,難道妳沒有感覺嗎?」南宮沛邊調笑道,一邊還把身子靠近她。
「你在胡說什麼?」她純真得不知道他在說什麼。
「唉!溫室裏的小花就是溫室裏的小花,早知道不該對妳有任何期待的。」南宮沛誇張的歎息一聲。
「你們在談什麼?」雖然南宮旭沒聽清楚他們的對話,卻也發現事情好像有些不對勁。
「沒事!」許慈飛快的搶白。
「老五,依照你的經驗,男人和女人之間能談什麼呢?」
許慈急於否認和南宮沛有所牽連,而南宮沛則故意將水攪混,還是攪得越混,他越高興。
當下南宮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眼裏淨是迷惑。
「南宮沛,你這混蛋!」許慈氣得漲紅了俏臉罵道。
「這聲混蛋可是要妳用以身相許來賠罪的喔!」他笑得邪惡。
「滾開!」許慈再也無法容忍他了,即使是為了逃命也不成。
她猛推他一掌,卻沒能如願的推開他,反倒是自己坐不穩身子,眼看就要跌到地上被飛奔的馬蹄踩死,許慈嚇得花容失色,心想自己就要慘死在馬蹄之下了。
可是下一刻,奔騰的馬兒竟發出一聲慘烈的長嘶,活生生被人一掌折斷了腿骨。
「別怕。」一雙溫暖的大手抱住了她,隨即她被收進一個男性的懷抱裏,一種溫暖安全的氣息圍住了她。
原來是南宮旭不顧自身的傷勢和安危,飛身躍下馬救了她。
「旭大哥,好可怕喔!」受到驚嚇的許慈,纖細的身子直往南宮旭的胸懷中靠。
「不怕不怕,有旭大哥在。」南宮旭輕拍著她,柔聲安慰。
「嗯!」許慈乖巧點頭,只是眼圈還是微泛紅。
「精采,真是精采呀!」南宮沛自馬上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兩人,擊掌讚歎道:「幾個月不見,老五你這手英雄救美的功夫,已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啦!」
「三哥謬贊了。」南宮旭聽了不氣也不惱,溫溫有禮的道。
「旭大哥,你放開我。」不過懷裏的佳人臉皮薄,聽得此言就想要掙脫南宮旭的懷抱。
「嘖嘖,可惜美人兒好像不太領情,倒是辜負了五弟的美意了。呵呵呵呵……」南宮沛出言譏諷,眼底閃著不為人知的眸光。
「你閉嘴啦!我和旭大哥的事不要你來多嘴。」許慈像只母雞般,雙手護住南宮旭,不讓他被這個惡劣的浪子欺負。
許慈不得不承認,單從外觀上來看,劍鼻朗目的南宮沛的確比南宮旭好看,更別提他那身邪佞的氣質對於女人更是有著致命的吸引力。可是深知他骨子裏滿是惡劣的行為,她對他是一點好感也沒有。
「好好好,我不多嘴就是了。」他攤開雙手,無謂的聳聳肩。
「呃……」她沒想到南宮沛竟然這麼輕易就放過取笑她的機會,這還真讓她有點傻住了。
「南宮旭在這裏謝過三哥對我和慈妹的救命之恩。」南宮旭又是深深的抱拳道謝。
與不懂武功的許慈不同,南宮旭自然是看出了方才那一掌,若沒有南宮沛暗中相助的話,自己是絕對無法將那馬打得飛出去。不過他奇怪的是,一向對女人不假辭色的南宮沛居然會對許慈心存仁慈。
「老五的身體好像恢復得還挺快的嘛!不知道是不是許莊主捨不得他的親親小妹子守活寡,故意手下留情,還是……」南宮沛調侃的話才說了一半,就聽見「咕咚」一聲,南宮旭便一頭栽倒在地上。
「哎呀!旭大哥……」許慈趕忙將他扶住,焦急的神情佈滿小臉。
「老五啊!地上很涼,你想要作戲也請到好一點的地方。」見狀,南宮沛微哼氣涼涼的道。
「你這傢伙還有沒有良心,還懂不懂同情呀?」他的每句話都夾槍帶棍的,充滿了輕蔑,讓許慈很是氣憤。
良心?同情?對南宮旭這種人還需要這些東西嗎?
南宮沛深表懷疑的皺起眉。
「慈、慈妹……」南宮旭的話還沒說完,就「噗哧」一聲,竟吐出血來,然後就不省人事了。
「旭、旭大哥,你不要嚇我呀!」她搖了又搖、喊了又喊,南宮旭就是沒有半點反應。
「別喊了,按照老五的個性,不把戲作足是不會甘休的。」南宮沛袖手旁觀的坐在馬上,全然沒有要幫忙的跡象。
「你--」許慈怒目而視,決定自力救濟,她想扶起南宮旭,卻因為體弱力小,試了好幾次都沒成功。
「許小姐,讓我來幫妳。」看見她吃力的樣子,石頭看不下去,跑過去想幫她。
「拿開你的髒手!」許慈惡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自動把石頭歸類成南宮沛一族。
「呃……髒、髒手?」石頭看看自己乾乾淨淨的雙手,一愣一愣的。
「哈哈哈哈……」南宮沛看得呵呵大笑,卻引來許慈更嚴厲的瞪眼。
許慈咬咬牙,心一橫,索性用拖的,她本想將南宮旭拖到安全的道路旁,可是他好重啊!害她努力了好久也只挪開了一點點而已。
「咦?」這是什麼?她忽然發現南宮旭躺過的地方濕了一大片,泥地上淨是一片暗紅,一湊近就能聞到了一股刺鼻的血腥味!
許慈發顫的伸手摸他的背部,竟沾了一手的濕紅,立刻當場嚇懵了。
「哦喔!作戲作過頭,傷口扯裂了吧!」南宮沛輕描淡寫的瞥了一眼,只覺她太大驚小怪了!
「這、這可怎麼辦?」她用力按住那些滲血較多的地方,卻止不住那汩汩流出的血,於是只得出言哀求道:「救、救救他!」
「我為什麼要救他?」南宮沛雙臂抱胸,閑閑的道。
「他,他是你弟弟呀!你……」她說不下去了,因為從頭到尾,南宮沛就是一派面無表情,冷冷的看著她。
「哼哼!妳難道不知道我們南宮家是出了名的沒有兄弟愛嗎?要救他可以,妳要用什麼來跟我交換呢?」他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她,似乎正在評估她的價值。
許慈厭惡自己就像是貨物般,只能被動的被他打量著,可是,她無法坐視自己心愛的男人死去啊!
「隨你要什麼,我都答應。」她狠下心,咬牙道:「只要你救他,要什麼我都答應你。」
「妳不覺得妳這麼說是在誘惑我嗎?我的自製力一向不怎麼好呢!呵呵~~」南宮沛用手指挑起她的小臉,逼她直視自己燦亮的雙眸。
「無論你要什麼我都答應你!」他的眼裏滿是掠奪的光芒,可許慈已經無法顧及其他了。
「不會後悔嗎?」南宮沛掀起削薄的唇道。
「快、快救他!」看見南宮旭血流不止,她都快哭出來了。
「真的不會後悔嗎?」南宮沛伸出手在南宮旭的身上戳了幾下,血流馬上就變小了。
「當、當然是真的。」看見他的治療有效,許慈終於安心不少。
「如果我說要妳,妳覺得怎麼樣?」他惡質的問,邪氣的雙眸卻直勾勾的探進她的水眸。
「要、要我?!你、你在說什麼呀?」她微張小口,跌坐在地上,睜大的美眸裏滿是驚訝。「你是在開玩笑嗎?」
「當然是開玩笑了,不然妳以為自己比得上價值連城的寶藏嗎?」她的反應好像他是什麼洪荒莽獸似的,南宮沛心裏很不痛快,嘴上亦出言諷刺。
「原來你也是沖著藏寶圖來的。」許慈吶吶的說,有些受傷的低下頭。
她不知道自己怎麼了,當知道自己在南宮沛心中的價值還遠遠比不上那半張藏寶圖時,心裏頭有一股悶意壓得她快喘不過氣了。
「人為財死,鳥為食亡,不都是這麼回事嗎?」他滿不在乎的道,英俊的臉龐充滿輕蔑。
「那好,只要你能救活旭大哥,我就將半張藏寶圖給你。」對她來說,再多的寶藏也不及她的旭大哥珍貴。相信旭大哥的心裏,也一定是這麼想吧!
許慈下意識的抱緊南宮旭,望向他的眼神更是溫柔如水。
「哼!」看著這一幕,南宮沛頗有些不是滋味的重重哼了聲。
雖然他如願的從老五手裏搶到那半張藏寶圖,可他的心裏並不如想像的那樣快樂,甚至還有幾分惱火呢!
尤其是她那過分溫柔的神情,更是讓他的火氣直往上沖。
「該死!」惱怒之下,他一掌擊出,「喀嚓」一聲,路旁的一棵樹代替她承受了他的怒氣,硬生生斷成了兩截。
「爺,您怎麼了?」石頭擔心的問。
「還能怎麼了,當然是埋鍋造飯、打水救人了。」南宮沛扯一扯嘴角,面無表情的道:「你還不過去幫忙扶人?」
「哦!」石頭無辜的扁扁嘴,隱約覺得主子的心情好像不太好呢!
這次許慈沒有拒絕石頭,只是一再叮嚀他要小心,不要讓南宮旭撞到了。
見狀,南宮沛還是鬱悶非常,心中的一口悶氣不但沒出,還有越來越重濁的趨勢。當下他長嘯一聲撲進了林子,將內心的不快都發洩在林中。
不久之後,野雞、野兔之類的小動物,都被血淋淋的丟了出來。
「唉!」石頭偷偷的歎口氣,爺的老毛病又犯了,可憐這些無辜受累的小動物喔!
不過……石頭轉頭看看許慈,他看得出爺對她另眼相待,可是她的一雙眼、一顆心只牽掛著仍然昏睡的南宮旭。
唉!這真是一團亂呢!不過他膽小位卑,這些主子們的事兒是不能管,也管不了呀!
石頭又歎口氣,還是繼續自己的勞碌命生涯去也。
因為錯過了宿頭,這夜他們不得不露宿在官道旁。
許慈一臉疲憊的依靠在一棵樹上,南宮旭則昏昏沉沉的枕在她的腿上。
每隔一段時間,她就會伸手探探他的鼻息,得知他的鼻息穩定,疲憊的小臉就會露出如釋重負的笑容。
哼!南宮旭那偽君子還真是撿到寶呢!
南宮沛坐在對面,冷冷的看著這一切,然後勾起淺淺的笑弧,萬一老五醒來後,發現他費盡心機要得到的東西,卻因為他的戲作得太逼真而失去時,會有什麼表情呢?
呵呵!他已經迫不及待看到那一幕了!
再次伸手探測南宮旭的體溫後,許慈一直懸在半空的心終於放下,她暗暗鬆口氣,看樣子南宮沛沒騙她,他給的藥還是有些效果的。
「旭大哥,我不會讓你死的。」望著那憔悴的俊容,她忍不住輕喃道。
「過來。」驀地,一個寒冷刺骨的聲音在她頭上響起。
「呃,有什麼事嗎?」她猛抬頭,撞見南宮沛一臉冷酷的笑意,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就像是鎖定了獵物的鷹隼。
「怎麼,妳忘了?」他涼涼的開口,語氣問有淡淡的酸意。
「我忘、忘了什麼?」他只是站著,就帶給她一種十足的沉重壓迫感,她下意識地蜷縮身子。
「妳用來交換的東西。」他單刀直入的說:「不要告訴我,這藏寶圖根本就不在妳手上。」
「如果真的不在我手上呢?」許慈鼓起了勇氣問。
畢竟這半張藏寶圖關係到化解兩家長達百年的恩怨,甚至還關係到她和南宮旭的未來,要將這麼重要的東西交給他,說實在她還有些捨不得呢!
「我是無所謂啦!只要妳捨得他死就行了。」南宮沛滿不在乎的威脅道。
「他是你的弟弟呀!你怎麼可以……」南宮沛的回答讓她的心沉到了不見底的深淵裏。
「又來了,小慈兒,到底要我說幾次呢?我可是有名的見死不救,就連親兄弟也一樣。」說話間,他的右手已經扣上南宮旭的喉嚨,他微一用力,南宮旭的整張臉就漲紅了起來。
「你、你放手呀!」許慈驚慌的撲向他,想要扳開他的大手。
可--她的指甲都折斷了兩個,他的大手還是不動如山,似乎蓄意要將南宮旭扼死在樹林裏。
「老五,我倒要看看你究竟能裝到什麼時候?」南宮沛俯下身,附在南宮旭耳邊森然道。
南宮旭終於睜開眼,卻無法逃脫被扼死的命運,他的一張臉已經變成了紫醬色,雙眼也開始翻白。
許慈見不得南宮旭如此難受,奮不顧身一口咬住南宮沛的手背。
「放手!」南宮沛怒喝,但扼住南宮旭的雙手卻絲毫沒放鬆的跡象。
她發了狠,貝齒更是用力咬著,濃郁的血腥味泛進了她的嘴中。
「妳……」他大手一揮,揮開了她的身子,可他的手背上已是血肉模糊一片。這傷口深得恐怕會留下永遠抹不去的疤吧!
「小小心……咳咳咳……」南宮旭掙開他的箝制,接住了許慈,兩人雙雙跌落在一旁。
「妳就不怕我殺了妳。」南宮沛也不包紮,任由鮮血一滴滴的落在地上,他的一雙眼睛一眨也不眨的盯著許慈。
「怕。」她誠實的點點頭。
「可是為了救這男人,妳連死都不怕,對嗎?」南宮沛陰沉著臉,替她說出她沒有說出口的話。
「嗯!」許慈還是點點頭。
「妳……」南宮沛望著她的眼神很是複雜,他想說什麼卻終究什麼也沒說,只丟出了一句,「老五你真是走了狗屎運。」
「我知道遇見慈妹是我的幸運。」南宮旭握住了許慈的手,含情脈脈的注視著她。
「若我說,用我的那半張藏寶圖來交換你的女人呢?」他忽然開口道。
「你的那半張藏寶圖?我不明白你在說什麼。」
「旭大哥,我……」許慈急著想解釋,卻不知道該怎麼開口才好。
畢竟,旭大哥為了化解兩家的仇怨差點被她的大哥殺死,可是她卻要將他用生命換回來的藏寶圖--他們全部希望的寄託,交給他的對頭。
「簡單的說,你的女人用半張藏寶圖換回你的命。」南宮沛很好心的幫她解釋。
「旭大哥,對不起,我……」她不敢看他的臉,深怕看見他的怨恨。
「我不會怪妳,妳這也是為了救我的命,要怪就怪妳的旭大哥沒本事。」南宮旭掬起她的小臉,與她深情的對視。「慈妹,是旭大哥對不起妳。」
「老五,你的意思呢?」南宮沛等得不耐煩了,冷哼一聲。這老五未免也太愛作戲了。
「三哥,那半張藏寶圖你儘管拿去,可是我的慈妹是不換的。因為在我心裏,慈妹比世上所有的寶藏更珍貴。」南宮旭毫不猶豫的說。
「旭大哥……」許慈激動的眼眸泛著淚光,心中滿是溫暖。
忽然間她為他背棄了秋水山莊,為他差點被這瘋狂的男人殺了……這些事都不再重要了,因為他們彼此相愛相屬。
「慈妹……」南宮旭也激動的擁著她。
在南宮沛足以使人凍結的凝視裏,兩人渾然忘我的深情相擁。
難道是他看錯老五了?南宮沛神色複雜多變,看見此情此景,哪怕是一向自信的他也不由得懷疑起先前的判斷了。
「老五,你要好好待她。」南宮沛的思緒轉了千百回,忽然拋下這一句。
「我會的。」南宮旭慎重的點點頭。
「小慈兒,接著。」南宮沛丟出一隻藥瓶,丟進了許慈的懷裏。
「這是……」她微愣,睜著疑惑的大眼看向他。
「藥,妳給老五敷上。」南宮沛複雜的瞥了她一眼,便瀟灑的大步離開。
「嗄?」看著握在手裏的小藥瓶,再看看那偉岸如山的背影,她不禁發起呆了。是她的錯覺嗎?他似乎和她先前以為的那個邪佞無恥、冷酷無情的野獸有些出入呢!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 03:49:15
第四章
南宮沛的背影看起來是如此的孤寂,粗臂上那一滴滴鮮紅的血竟像滴在她的心裏,此刻他不再是那個恐怖的男人,而是一個受傷的孩子。
許慈不由得為他覺得難過,甚至有一種想抹去他肩上孤寂的衝動。
「慈兒,妳怎麼了?」南宮旭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沒、沒什麼。」許慈猛地驚醒,尷尬的紅著小臉說道:「我、我給你敷藥吧!」
真是的,剛剛竟然在一瞬間,同情起那個惡劣的男人。
「好。」南宮旭伸長了脖子,露出方才被南宮沛緊扼住的傷痕。
許慈細心的幫他包紮傷口,不期然的,她又想到了那只被自己咬傷的大手。她記得很清楚,他走開時那傷口還在滴血呢!
「慈兒,妳在想什麼?」南宮旭察覺到她分神了,柔聲問道。
「呃……沒、沒什麼。」許慈心虛的說。她怎能告訴他,她正在擔心一個剛才差點扼死他的男人。
幸好南宮旭也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裏,沒發現她的異常。
「其實三哥的心裏也很苦的。」他慢慢的回憶著,「我記得三哥曾經愛上一個叫蘭兒的女孩,後來不知怎麼那女孩卻死了,然後三哥整個人都變了。」
「那兇手抓到了嗎?」她關切的問道,沒意識到自己過於關心的語氣。
「沒有,不過大家都認為是三哥自己做的。」
「怎麼會?那他的心一定很痛吧!」許慈呢喃道。
心愛的女人死了,自己卻被誤會是殺人兇手,而誤解他的人還是自己的親人,如此接二連三的打擊下來,就算再堅強的人也會崩潰啊!
莫名的,許慈的心也為此疼痛了起來。她想她有些明白他的玩世不恭、他的邪佞無情、他的反復無常了。
「妳似乎不相信他是兇手?」南宮旭打量她的表情,試探問。
「嗯!我相信不是他做的。」許慈毫不猶豫點頭。
他的眼神雖然冰冷,卻不是嗜殺之輩;而且剛剛她有注意到,當他說起藏寶圖的時候他的眼神清明,也不是什麼貪婪之徒。
「好小姐,我石頭總算沒有白救妳。」一個大嗓門平空響起,是去樹林裏收集枯枝的石頭回來了。
石頭身手俐落,不多時篝火就嗶嗶剝剝的燒了起來。夜被火焰烘烤得暖暖的,三個人的臉也被照得一陣明一陣暗的。
「呃……南宮沛的手上還有傷,石頭哥你是不是去給他敷個藥呢?」那血淋淋的大手總在許慈的眼前出現,她有些良心不安。
「許小姐,妳不知道我家爺的脾氣,這時候沒人敢勸他的。」石頭歎了口氣。
也許因為許慈是第一個肯相信爺沒有殺死蘭姑娘的外人,所以感激之餘,他的言辭行為中也對她多了幾分尊重。
「那他……」不知為什麼,她的心中老是掛念著那個眾叛親離、孤立無助的男人。
「慈妹,妳去看看三哥。」南宮旭推她一把。
「可是你的傷……」許慈有些遲疑的蹙眉。
「我的傷不礙事,再說也有石頭照應著,妳就去看看吧!」南宮旭拍拍她的頭,要她寬心。
「是啊,是啊!五爺的傷有我看著沒事的,許小姐妳就去吧!我們爺就在前面的水潭邊。」石頭也殷勤的道。
因為許慈的關係,石頭對南宮旭的態度也客氣起來。再說,沒人去勸勸爺,爺恐怕真會讓那血流到天亮呢!而且他也看得出,爺對這位許小姐的態度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好,那我去去就回來。」許慈站起身,拿著藥瓶往水潭那走去。
「五爺,不是我奉承你,你的眼光可比我們爺強多了。」身後傳來石頭的誇讚聲。
南宮旭回答了什麼許慈沒聽到,可是她卻知道自己的臉因此而火辣辣的燒了起來。
樹林中間有一汪水潭,此時正水氣氤氳,一輪彎月冷冷的照著,更增添了幾分清冷意味,而坐在潭邊的男人沉默得有如雕塑一般。
許慈來到他身後好一會兒了,可南宮沛仍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似乎沒察覺她的到來。她偷眼瞧去,只見他劍眉朗目、鼻樑高挺,輪廓和旭大哥有些相似,只是更為深刻而已。
平心而論,他其實也是個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呢!只是他的表情不是玩世不恭就是冷峻嚴酷,冷厲的星眸更是讓人不由自主的心生恐懼。
可此刻知道了他曾經愛過,還飽嘗失去愛人的痛苦之後,許慈那顆軟綿綿的心更是柔軟得一塌糊塗,望向他的眼眸裏充滿了同情。
「妳要做什麼?」他忽然低喝。
她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一時恍惚竟差點一頭栽進水潭裏。
「毛毛躁躁的,小心沒命。」一隻大手抓著她的背心將她揪了回來。
「謝、謝謝。」她白皙的臉龐驚魂未定的頓時浮現一抹粉色。
南宮沛不禁看得入迷,舉起手撫上她那緋紅的嫩頰。
「別、別這樣,沛公子還請自重!」許慈害羞的拂開他的手,臉上的紅潮更是加深不少。
本以為他會像之前那樣糾纏不清,她也做好了準備以對抗他的無賴,沒想到他卻放開了手,也沒用言語繼續調侃她。
這下不知所措的倒是許慈了。
「妳來做什麼?莫非想念我嗎?」南宮沛冷冷的問道,邪氣的勾起她小巧可愛的下巴。
「我、我、我……」囁嚅了老半天,她才想起了手裏攥著的藥瓶,趕緊辯白道:「你不要誤會,我是來給你敷藥。」
也不給他拒絕的機會,她就抓起他那被自己咬傷的手。果不其然,他傷口上的血雖已經不流了,卻仍然血肉模糊的,而且已經腫起來了。
許慈撩起了潭水,將清涼的水淋在傷口上,輕輕洗去已經乾涸發黑的血跡,再將清涼的藥膏塗在那猙獰的傷口,撕下了一角潔淨的衣衫包裹住他的手掌。
「妳來的目的就只是這個嗎?」南宮沛打量著那包裹得很漂亮的傷口,許久之後才緩緩開口。
「我不會向你道歉的,因為你傷害兄弟的行為根本就是錯的。」許慈也有她的堅持。
「哦?我記得妳好像也背叛了自己的兄長。」他的語氣不慍不火,可話裏的意思卻很是傷人。
「你……」許慈不由得語塞。雖然偷了藏寶圖是希望兩家的恩怨就此結束,可事實上她的行為確實背叛了秋水山莊。
「不想反駁嗎?」南宮沛瞇起眼,冷冷的諷刺。
「話不投機半句多。」許慈給他一個大白眼,不想和他多說什麼,轉身走了幾步,忽然想起還有件事沒辦呢!於是她又「蹬蹬蹬」地跑回來,將一張紙卷塞進他手裏。「這是給你的。」然後又馬上跑開。
「這是--」南宮沛好笑的打開羊皮紙卷,才發現居然就是那半張藏寶圖。
「喂~~妳給我回來。」他出聲喊住她。
「只能半張,不可能有更多了。」許慈停下腳步,卻沒有走回來。
「妳這是什麼意思?」南宮沛走到她面前,揚起手裏的紙卷,質問道。
「剩下的那半張是旭大哥的,我不可能將它交給你。」她以為他想要另外半張圖,索性一次說清楚,斷了他的妄念。
「妳是什麼意思?」他的瞳孔一陣收縮--莫非南宮旭說這剩下的半張圖在他那裏?
「不關你的事。」她撇過頭,拒絕回答他的問題。
「是嗎?」她轉身想走,誰知他大手一抓,就扣住她的柔荑。
「你要做什麼?」她驚慌的想扯回自己的手。
南宮沛不回答她,抓著她的大手卻因為用力而再度流血,鮮豔的血色染紅了潔淨的布條。
「你、你弄痛我了!」他猙獰的樣子讓許慈有些害怕,冷不防的打了個寒顫,「你快放開我啦!」
「我們交換。」南宮沛沒頭沒腦的劈頭就說。
「你,你說什麼,我聽不懂。」她咽了口口水,她又不是他肚子裏的蛔蟲,哪知道他在說什麼。
「我說,我用半張藏寶圖來交換妳。」他一字一句清晰的說出,高大的軀體就像陰影籠罩著她,帶給她極大的壓迫感。
「你瘋了,我是人耶!又不是東西,怎麼能拿來交換?」她擰起眉心低吼:心裏後悔極了竟聽了石頭的話來這看他。
「一夜,只要一夜就好。」他的目光灼灼,眼底滿是乞求與饑渴,好像一個饑餓的孩子正面對著滿桌的山珍海味。
「你……」許慈被這樣的眼神震懾住了,心頭湧上一股異樣情愫。
「小慈兒妳別怕,我不會傷害妳的。」南宮沛的大手一伸,就將她整個壓進了自己的懷裏。
聞著他懷裏那股極其強烈的男性氣息,她整個人都昏沉沉的。他那雙大手緊緊抱著她,與其說是禁錮還不如說是害怕失去她。
忽然間,她讀懂了在他邪肆狂放的神情下,是深不可見的孤寂啊!
可問題是--雖然她很同情他,卻不代表她就會背叛旭大哥,投入到他的懷抱呀!
「你--放開我!」許慈使勁全力,好不容易才用單薄的手臂在他們之間撐出了一個狹小的空間。
「不放。」南宮沛嘟囔,無賴的將手臂縮得更緊。
抱著她時,他體會到一種已經消失好久的充實感,他迫不及待想要獨佔這種感覺!。
「一夜,妳只要給我一夜就夠了。我保證老五他不會知道。只要妳願意,妳還可以做他的新娘,我不會說出去的。」他貼在她耳畔低聲誘哄道。
「你簡直不……」可理喻!許慈才要斥喝,那朝她壓下的薄唇已經堵上她的嘴唇。
不同於南宮旭那偶爾的溫文啄吻,也不同於他之前的戲弄之吻,此刻他的吻就像是要焚燒一切的烈火,帶著一種絕望、孤寂、苦悶的味道。更要命的是,她居然又一次萌生出想要安慰他的念頭。
對許慈來說,這念頭比她正被人強吻的事實更可怕!
「妳喜歡我。」南宮沛敏銳的察覺到她的變化。
「胡、胡說!我才不喜歡你,我喜歡的明明是……晤……」還沒來得及說出「旭大哥」三個字,南宮沛就再一次吻住她。
只因他不願聽見從她嘴裏吐出南宮旭的名字!
「唔……放、放手……」許慈纖手拚命掙扎、揮舞著,甚至不惜咬傷他的薄唇,也要他停止輕薄的行為。
可是南宮沛仍絲毫不肯放鬆。苦澀的血腥味透過交纏的唇舌,蔓延到她舌根深處。而她柔弱的掙扎就像是小白兔面臨著蒼鷹的利爪一般的無助。
她非常的害怕,一雙手胡亂的拍打、推拒著。一團混亂中,她似乎抓到了什麼硬硬的東西,當下她不假思索的拔了出來。
「撲」的一聲悶響。
「唔……」南宮沛頓時鬆開手,錯愕的看著那刺進自己腹側的匕首,而那匕首上是剛才還溫柔的替他裹傷的小手!
許慈也愣住了,倒抽口氣,眼裏佈滿驚恐,她知道憑他的武功只要一掌就能將她打死,她應該馬上逃跑的,可--她的雙腿卻軟綿綿的一步也動不了。
「妳……」他揚起了大掌,卻沒能打下去。這該死的女人!
「我不是故意的,我真的不是……」許慈已經嚇壞了,一張俏臉頓時刷白。
「滾!」南宮沛從喉嚨裏嘶吼出一句,他的臉色也因失血漸漸變白。
「可是……」她的五根手指頭好像和匕首連在一起了,竟不知如何才能放開。
「再不走,我就當妳同意之前的交易。」他忍著痛,威脅道。
她費了好大的勁才把已經僵硬的手指從匕首上抽回來。她試探著往後挪了一步,見他沒阻止的意思,才轉身飛快得跑起來。
身後是一片沉靜。
許慈覺得有些不對勁,停住奔跑的腳步,回首望去,卻見南宮沛站得像旗杆一樣筆直,灼熱的目光望著的正是自己的方向。
她這一回顧,兩人的目光頓時撞了個正著。
此時他的身體仍然流著血,可是他的嘴角卻露出了一抹笑影,更詭異的是,看見這一切的她,內心竟然不可自拔的瘋狂跳動。
他的目光彷佛洞察了她內心最隱密的地方,那些地方甚至連她都不明白啊……
「啊!」她不敢與這樣的銳利目光對視,拔腿離去。而那種被人洞察的感覺,卻緊緊追隨著她。
「慈妹,妳怎麼了?出了什麼事?」看見許慈滿臉通紅的跑回來,南宮旭有些擔心的問。
「沒、沒什麼。」許慈掩飾的道。
「可是妳的臉怎麼這麼紅?」此時天氣雖然不算冷,卻也並非炎熱的夏天,她的臉明顯就是紅得不正常,「發燒了嗎?」
「沒、沒啊!」她下意識的用冰涼的手掌捂住了兩邊的臉頰。當冷與熱互相碰觸,她這才曉得自己的臉有多紅有多熱。
「咦?妳的嘴唇怎麼還有些腫?」南宮旭細心的發現她的紅唇好像也和去的時候有些不同呢!
「才沒有,一定是你看錯了。」她索性耍賴到底,卻暗自哀求,旭大哥可不可以不要這麼觀察敏銳呀!
「妳的手上怎麼會有血跡?莫非妳受傷了?」借著火光,南宮旭又發現她那雙細嫩柔滑的柔荑上,竟沾了一些已經凝結成紫黑色的血塊。
「嗯!這個……這個大概是我在替南宮沛包紮時不小心沾上的。」許慈支支吾吾的道,水靈靈的大眼心虛的不敢望向南宮旭。
「沒事就好。我們睡吧!明天還要早起趕路呢!」
聞言,許慈大大鬆口氣,幸好旭大哥沒有繼續追問,這才讓她蒙混過關。
「好。」許慈漾開甜笑,點點頭。
「作個好夢。」他將她攬入懷裏。
她一向最喜歡旭大哥的懷抱了,因為這胸膛一向能帶給她溫暖安全的感覺。可是這夜,她覺得他的懷抱不像往日那般溫暖安全了。
大概是因為旭大哥仍生病吧?又或許是因為她仍然心有餘悸,她自我如此寬慰著。
「旭大哥。」她躺了一會兒還是睡不著,於是輕聲喚道。
「什麼?」南宮旭迷迷糊糊的應答。
「我將半張藏寶圖交給南宮沛,你真的不怪我嗎?」她有些擔心,畢竟旭大哥可是全心全意的相信自己。
「傻瓜,妳這也是為了救我呀!」他摸摸她的小腦袋,愛憐道:「乖乖睡覺,不許再胡思亂想了。」說完後,他就陷入沉沉的睡眠中。
許慈試著強迫自己入睡,可是躺了許久還是毫無睡意。
在她對面的不遠處,忠心耿耿的石頭還沒睡,燃燒的篝火將他的大臉映得紅一陣黑一陣的,而那為南宮沛鋪的位子還是空蕩蕩的。
不知他怎麼了?會不會有危險……
恍惚間,她又一次回憶起那種利刀刺入血肉裏的可怕感覺。直到現在,她似乎還能感受到那黏膩的血液在手指縫間流動的恐怖感覺。
我不是故意要傷害你的。南宮沛,你可千萬不能死呀……
她在心裏一遍又一遍的祈禱著。
不知過了多久,一直睡得很不踏實的許慈被驚醒了,睜眼望去,看見南宮沛搖搖晃晃得走回來了。
「爺,您終於回來了!」一直在等他回來的石頭,欣喜的迎上前去。
「嗯。」南宮沛揉揉額際,微點頭。
「爺您……」沒事吧!看見自家主子有些步履蹣跚,石頭想要扶住他,卻被南宮沛揮手斥退了。
「你先去睡,我沒事。」
他、他向她走過來了!
她--該怎麼辦呢?
看見那偉岸的身影朝自己走來,許慈的心中一團混亂。她不知道要如何面對他,只好閉上眼睛假裝熟睡了。
「小慈兒,妳究竟是怎樣的一個女人?」一陣衣衫窸窣摩擦的聲音,他似乎蹲下來了。
深怕他看出自己的假寐,她僵硬著身子一動也不敢動。
「為什麼我會如此在乎妳?」他的歎息在她耳邊呼出,他的目光灼灼,盯得她幾乎無法繼續假裝下去。
幸好就在她即將破功的前一刻,南宮沛站起來,然後是一陣有些拖曳的腳步聲。
他--終於走開了。
小心翼翼的呼出那口憋了許久的氣,許慈半瞇著眼偷偷瞧去,看到他用手按著腰側,有些困難的躺下。
他按的是受傷的部位,看這樣子恐怕是傷得不輕呢!
許慈擔心與自責的情緒全部湧上心頭,雖然他的行為很過分,可他好歹也是旭大哥的三哥,再怎麼不是,她都不該用匕首刺傷他的。
許慈忽然想向他道歉,可是--南宮旭恰巧在這時翻了個身,一隻大手將她攬得更緊,嘴裏還呢喃著,「慈妹,不要離開我。慈妹……」
旭大哥,我不會離開你的。
她窩進南宮旭的懷裏,閉上眼,悄悄的告訴自己,明天,她一定要向他說聲對不起。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 03:49:38
第五章
許慈一直夢見自己被人追殺。雪地又濕又滑,她不斷的摔跤又爬起,身後瘋狂的笑聲越來越清晰。她不敢回頭,卻能想像後頭那一張嗜殺猙獰的臉正越逼越近、越逼越近。
「寶藏、寶藏……」
「嚓、嚓、嚓、嚓」那是利刃砍入人體的聲音。她足下皚皚的白雪也漸漸被一種更濕更滑的東西所取代,那、那是……
一種讓人很不愉快的血腥味飄進她的鼻端!
「啊啊啊啊……」許慈胡亂大叫著,終於將自己從噩夢中喊醒。
可是甫一睜眼,她的尖叫聲卻更響了,因為她居然發現自己正躺在血泊之中,她嚇得跳起來,卻不知被什麼絆了一下,差點沒摔倒在地。
咦?
她低頭想看清究竟是什麼東西絆住了自己,卻在看清那東西後連尖叫都扼死在喉嚨裏。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為什麼石頭死了?她的旭大哥又到哪里去了?
她的腦子裏是一片空白。
此時,林外傳來了腳踩在落葉上的沙沙聲。
莫非是旭大哥回來了?想到有這個可能,許慈直覺的就要往那裏沖。
不料--
「妳不要命了嗎?」南宮沛的聲音在她身後揚起,下一秒,她就被一雙強健的臂膀自身後抱起。
「你、你要做什麼?」她訝異的睜大眼。
「噓--不要出聲。」南宮沛在她耳畔輕聲警告,隨即抱著她飛上了樹梢。
沒多久,那沙沙沙的聲音已經進入了樹林,然後許慈發現那居然是秋水山莊的莊丁們。
「莊主,樹林裏有個死人哪!」前面的莊丁發現石頭的屍體,趕緊報告許嚴。
「快搜,看看還有沒有其他人。」再熟悉不過的聲音傳來,許嚴的身影出現在許慈的視野裏。
「唔……」許慈想呼喊大哥,卻被一隻大手掩住了嘴。
南宮沛,你究竟要做什麼?她朝他使勁的瞪眼。
「妳不要命啦?」南宮沛貼著她的耳朵,將聲音放得極低。
胡說,大哥才不會對她下手!她有心反駁,卻因為嘴巴被他捂得嚴嚴實實的,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用腦子想想,難道妳忘了他差點殺了你們?」
許慈的眼前似乎又浮現旭大哥身上那些恐怖的傷疤。可--他是她的大哥呀!照理說應該不會害她才對。她的思緒很紊亂,不知道究竟該相信誰。
「妳看他的眼睛。」似乎看出了她的不信,南宮沛努努下巴,附在她的耳朵又道。
眼睛?許慈找到了許嚴的眼睛--那是一雙沒有感情,冰冷的不似真人的眸子!還沒正面接觸呢!她就機伶伶的打了個冷顫。
這一刻,她忽然很慶倖自己是在一棵茂盛的大樹上。
「莊主,沒有發現其他人。」莊丁們經過一陣地毯式的搜索後回報道。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莫非是為了藏寶圖而起內訌?」許嚴拄著下巴喃喃自語,卻不知他的喃喃之語盡被藏在樹上的兩個人全聽進去了。
內訌引許慈心一緊,正要發作,但南宮沛比她更快,在她還沒來得及動作前就封上了她的幾處大穴。這下她動也動不了、喊也喊不了,只能用目光狠狠的「淩遲」身側的南宮沛。
「莊主,地上的灰還是溫的。」有莊丁注意到林間的灰堆。
「那人應該還沒有走遠。」許嚴略一思忖就有了答案,「給我追!」
「是。」一幫人立時散了個乾淨。
樹林裏恢復了沉靜,只有血跡依舊赤紅、血腥味依舊濃重。
「妳別聽許嚴亂說,我什麼也沒做,我醒來後就已經這樣了。」按照南宮沛以往的脾氣,根本不屑於解釋,可不知道為什麼,許慈的信任對他來說很重要。於是他不但破例對她解釋,語氣還頗為誠懇。
可是許慈聽完他的解釋,並沒有受寵若驚的感覺,她只是眨了幾下眼睛,戒備的看著他。
「妳相信我,我真的沒殺他們,我剛才真的是去追查線索。」南宮沛見她沒反應,趕忙再解釋一次。
許慈還是沒有任何回應。
「小慈兒,妳為什麼不說話?」他皺著眉看著她,被她的無言態度弄糊塗了。
她微微張嘴,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哎呀!妳看我真是急糊塗了,竟然忘了妳的穴道還被封住。」南宮沛拍拍自己的額頭,忍不住自嘲道:「別怕,我馬上就替妳解開穴道。」
許慈一察覺自己能動了,手肘用力的往他身上撞去,肘尖馬上感到一陣濕熱,看來她是撞到他受傷的地方了!
「唔!」南宮沛悶哼一聲,毫無防備的整個人便往後倒,連帶許慈也一起從大樹上掉下來。
還好他反應快,兩個人才沒受太大的傷,可是經過這一番折騰,他腰側的傷口已經裂開。
「你這瘋子、殺人兇手,把旭大哥還我!」許慈一落地就撲在他的身上,掄起粉拳就瘋狂的和他廝打。
「小慈兒,妳弄錯了,我不是……」對她,他是罵不得又打不得,只能任由她在他身上撒野,而已經血流不止的傷口再次被撞個正著,他一時腳步不穩,帶著許慈翻滾在地上。
滿地的血漬、灰上,使得兩個人才翻滾沒幾下,身上就已經是一團髒。
「為什麼你要殺人?難道寶藏真的比人命重要嗎?」她一邊哭,一邊罵,俊俏的小臉又是淚又是灰塵的,好狼狽啊!
是啊!冷冰冰的寶藏怎可能比活蹦亂跳的人重要呢!可惜這世上能像她這麼想的人實在太少,不過這也突顯她的珍貴!
此刻,他的身上雖然很痛,可是心裏卻是甜孜孜的。南宮沛索性也不掙扎了,張開雙臂,躺在泥地上任她捶、任她打,嘴角則是微微向上彎起。
「喲!南宮三少還真是好涵養,打不還手、罵不還口呢!」驀地,諷刺的語氣自他們身後傳來。
「大哥,你怎麼……」許慈怔愣住,舉起的小拳頭停在半空。
「妳這吃裏扒外的死丫頭,妳還知道我是妳大哥嗎?」許嚴瞪大眼,怒?道。
「大哥……」許慈心虛的低下頭,趕忙從南宮沛的身上爬起,雖然她自認自己的行為沒有錯,可站在大哥的立場,她的確是背叛了秋水山莊。
「不要叫我大哥!」許嚴憤怒的截斷她的話語,劈頭就問:「那半張藏寶圖呢?」
「大哥,藏寶圖……我……」她欲言又止、嚅嚅囁囁的。
屬於秋水山莊的半張藏寶圖,她已經拿給南宮沛了,而她身上另外半張藏寶圖,則是屬於南宮家的。當旭大哥將藏寶圖交到她手裏時,許慈就曾暗自發誓,即使是死,也絕不會背叛他。
「妳好大的膽子,竟然敢不聽大哥的話了?!」許嚴的眼眸裏沒有溫情,只有一片森寒。
「大哥,我不能……呃……大哥!」許慈話才說了一半,許嚴手中的雪亮長劍已經架上她的脖子。
「把藏寶圖交出來!」許嚴厲聲的說。
「大哥,我是你妹妹啊!」她微皺柳眉,美麗的黑眸寫滿了不可置信,沒想到親大哥竟然拿刀威脅她!
「廢話少說,藏寶圖拿來!」他大聲斥喝,兇狠的睜大眼。
許慈的心涼了,那雙眼睛已明白告訴她,大哥會為了寶藏毫不猶豫的殺了她!他已經瘋了,就像其他人一樣為寶藏而瘋狂了!
「給我圖!」許嚴已經不耐煩,眼裏亦出現瘋狂的徵兆。
「大哥,藏寶圖不在我這裏,你清醒一點吧!就算沒有藏寶圖,我們也可以過得很好,你又何苦要這張藏寶圖呢?」她苦口婆心的勸告道,試圖挽回許嚴的理智。
「死丫頭,妳給我閉嘴!」許嚴大手一揚,打算給她一個耳光,卻被南宮沛一掌擋了下來。
「你……」許慈沒想到南宮沛居然出手救了自己,一時竟愣住了。
「不關她的事。」他站在她面前,悠悠的說。
「那麼就關你的事了?」許嚴的臉上綻出一抹嗜血的笑。
「沒錯,因為藏寶圖在我手上,你可以把劍拿開。」南宮沛的臉色已經慘白如紙,身體也有些搖搖欲墜,可是看在許慈眼裏,他的身影卻偉岸如山。
「哼!不制著她,我拿什麼來威脅你?」他揪起許慈往後退一步,手裏的劍不但沒拿開,反而貼得更緊了。
雪亮的長劍在她的頸上劃開一道細痕,豔紅的血滲出來,在她的衣衫上留下了鮮明的印記。
「藏寶圖拿來,不然我就殺了她。」許嚴冷哼一聲,他的理智已被貪婪所蒙蔽。
「大哥你瘋了嗎?南宮沛怎可能管我的死活?」許慈覺得她大哥越來越離譜了。
「哈哈!小妹妳難道看不出來這傢伙根本就愛慘妳了嗎?」許嚴大笑道:「我看就算我要他去死,他也會心甘情願為妳去死的。」
「他愛上了我?」許慈猛抽口氣,心中顯然受到不小的衝擊,那個一向愛輕薄她的南宮沛,竟然……這怎……怎麼可能?」她下意識的輕搖頭,說什麼也不相信。
「怎麼不可能?妳只要看他的眼睛就知道了。」許嚴反駁道。
「他的眼睛?」
許慈緩緩移眸,對上南宮沛一雙毫不掩飾的熾熱眼眸。
「妳終於看出來了嗎?」南宮沛苦澀的笑開,如果不是因為愛她,他怎麼會在遇見她之後做出那麼多連自己都覺得匪夷所思的事情。
「天哪!」許慈忍不住抱頭呻吟,難道她也瘋了嗎?否則怎麼會聽見南宮沛在承認愛她的話?!
「呵呵呵呵……」雖然他們的生死只在一線間,可是南宮沛的臉上卻泛起愉悅的笑容。
許慈看看大哥,再看看眼前笑的很燦爛的南宮沛,心中不禁哀嚎幾聲,現在到底是什麼情形啊!
「不許過來!」許嚴注意到南宮沛忽然朝自己移動,警覺的大喝。
「呵呵~~許莊主不要擔心,」他忽然抽出腰帶,扯開了衣襟,腰間露出一條沾滿鮮血的布條。「傷成這樣的我,怎可能會是許莊主的對手?」
「小心駛得萬年船。」許嚴目光閃動,面上卻絲毫不動聲色的說。
「許莊主不覺得挾持自己的妹妹來威脅其他人這件事如果傳到江湖上,會傷了秋水山莊的威名嗎?」南宮沛瞇起眼,利誘道。
「這不勞三少爺擔心,我會小心處理的。」許嚴雖然為藏寶圖而瘋狂,卻仍沒失去天性中的小心謹慎。
「許莊主是不是覺得這樣會更放心些呢?」他忽然一掌擊在自己的傷口上。
「啊~~」許慈放聲驚呼。
「小慈兒,如果在我死後妳能再為我掉一滴淚,我就很滿足了。」南宮沛咧開蒼白的嘴唇對她笑道。
他已經面無血色,高大的身子也快撐不住了,而包裹傷口的布條更是沾滿了鮮血。
看南宮沛連站著的氣力都快沒有,多疑的許嚴終於放下威脅許慈的利劍。
「南宮沛,你、你怎麼這麼傻……」許慈的眼淚撲簌簌的直往下掉。
「小慈兒,有妳為我哭泣,我也算不枉此生了。」南宮沛伸出手似乎是想替她擦去淚水,可是才伸到一半,就忽然改變了方向,往半空中一揚。
「小心他的暗器!」許嚴大叫。
「哈哈哈~~原來許莊主連區區幾張藏寶圖也會害怕呀!」他囂張的大笑,絲毫不在意會惹惱許嚴。
「什麼?」是藏寶圖?許嚴一怔,隨即看見許多小紙片在半空中胡亂飛舞。倉卒間他分辨不出哪片才是真的藏寶圖,卻知道自己不能放走任何一片。「全都給我抓住,不許漏掉任何一片!」
趁著許嚴和他的手下忙著捕捉四散飛揚的藏寶圖的時機,南宮沛一把扛起許慈轉身就跑。
「你的傷……」她很擔心的說。
「不礙事的!」他匆匆丟下這句話。
「該死,給我抓住他們!」等到許嚴察覺他們逃跑了,已經無法在第一時間攔住他們,而其他手下不是離得太遠,就是根本不是南宮沛的對手,於是只能眼睜睜看著他們逃走。
一逃出樹林,就遇見許嚴他們留在林外的馬匹。南宮沛將許慈丟上其中一匹,一把將韁繩塞進她的手裏。
「走!」他大喝一聲,一拍馬屁股。
駿馬一聲嘶鳴,就沖了出去。
許慈只聽見身後幾聲慘烈的馬嘶,回頭望去,發現南宮沛為了阻止追兵而將其他的馬都殺了。然後他飛掠而來,翻身坐在她的後頭。
「喂,我不要和你一起騎啦!」許慈的神經繃得老緊,雖然他救了她,可是他仍是殺害旭大哥的頭號嫌疑犯。
「駕~~」他不理她,逕自將催馬更急了。
「你信不信我會推你下去?!」她色厲內荏的威脅他。
「小慈兒,如果妳認為我還能獨自騎馬的話,妳就儘管推我下去吧!」南宮沛在後面苦笑一聲,他已經撐到極限了。
他的話才剛說完,許慈就覺得自己的背上很沉重,往後瞟去,南宮沛已經暈了過去。
「喂!你、你醒醒啊!南宮沛,你還好吧?」她喊不醒他,卻能感覺和他緊貼的腰背間濕濕的。
她不能確定那是他的汗還是從他傷口滲出的血,只能拚命的策馬希望能快點逃離險境,好觀察他的傷勢。
許慈不知道自己縱馬跑了多久,只知道壓在背上的身體是越來越沉重,而她也越來越害怕、擔心。
因此當她看到遠遠的有一個城鎮時,心中大喜,不假思索地提韁就要衝過去。誰知,馬兒才跑了幾步,持韁的手卻忽然被一隻大手按住。
「你醒啦?」見他清醒,她一陣狂喜,早忘了他還是殺死旭大哥的頭號嫌疑犯。
「嗯!」南宮沛虛弱的應了聲,大量失血後,他的身體仍沒有一絲力氣。
「你再忍一下,我們馬上進城,一會兒我就替你請大夫。」許慈安慰他道,不祥的感覺總算稍稍淡去。
「不!我們不能進城。」他飛快的阻止她。
「可是如果我們不進城,你的傷口惡化了該怎麼辦?」許慈大惑不解的問。
「小傻瓜,我們這副樣子恐怕還沒進城就會給官差當作江洋大盜抓去了。」
她還真是個善良、單純的小傻瓜呢!南宮沛不禁啞然失笑。
「對喔!我就顧著擔心你的傷口,完全沒想到這點。」許慈終於放心了,畢竟他還有調侃她的力氣,就說明他傷得不重,一時半刻還死不了。
「不如我去附近找找看有沒有人在賣衣服,等換了衣服我們再……」
「就算守城的官兵肯放我們進城,妳大哥也不會放過我們的。」南宮沛趴在她身上,忍著痛說。
「大哥不肯放過我們?他不是已經得到藏寶圖了,為什麼……」她怎麼越聽越糊塗,方才南宮沛明明就把藏寶圖丟向空中了。
「那不是藏寶圖,只是幾張撕碎的銀票。我想妳大哥現在一定很想撕碎我吧!」他笑了,一雙星眸亮晶晶的。
「那--我們現在該怎麼辦?」許慈完全沒主張了。
「先在城外找間僻靜的農舍,我懷裏還有些碎散的銀子。」南宮沛一邊交代,一邊從她腋下伸過手要掉轉馬頭。
馬背上的位子本就很狹窄,他這一伸手等於是將許慈整個擁入懷裏。這姿勢讓許慈覺得不自在極了。
「喂,你別以為仗著自己受傷就可以隨便占人家的便宜,你……」她正想好好的罵他一頓,但南宮沛竟然「咕咚」一聲栽下馬背,重重的摔在土路上。
許慈嚇得趕忙下馬,抱著他的頭慌張的說:「南宮沛,你別嚇我呀!」
「這……這是妳……妳第二……二次為我流……流淚了。」南宮沛困難的抬起手臂,撫上她的嫩臉。
「南宮沛,你少說些廢話好不好!」許慈這才發現自己已是淚流滿面。
「沒……沒想到我居然會愛上妳這個傻姑娘……」他的手無力的滑落,在她的臉頰上留下一路的溫熱痕跡。
「喂~~南宮沛你不要死,你不要死啊!」她不知道他怎麼會愛上自己,也不知道面對如此告白的自己該說些什麼,只知道自己好像欠他好多、好多。
她理不清自己的心緒,只知道她不要他死!
「救命啊!」聽到後面有馬車的聲音,她已顧不了是否會招來麻煩,扯開嗓子就大叫。
「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柴扉久不開……」
南宮沛睜開眼,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眼的綠意,以及一幅清雅至極的字。最為應景的是,透過半開的竹門,他真的看見一色的蒼綠色青苔,還有那印在上面的淺淺屐痕。
這是哪里?
南宮沛試著坐起來,不料卻一陣頭昏眼花,若不是一雙手及時扶住他,他相信自己一定會一頭倒到地上。
「你失血太多,雖無性命之憂,卻也得靜養一段日子才行。」攙扶他的中年青衫客溫言的解釋。
「你是誰?這是哪里?」
「在下姓孟,排行第三。這是在下的草廬。」
「原來是孟三先生收留我。」原來她還是跑掉了,南宮沛微黯下俊臉,這雖是意料中的事,卻仍舊傷了他的心。
「在下曾學過幾年的岐黃之術,就斗膽替閣下醫治了。」
「南宮沛在此謝過孟三先生的救命之恩。」南宮沛也懂得一些醫術,當然知道這青衫客的本事絕對不只學過而已。
不過行走江湖多年,他深知那些隱逸高人大多各有怪癖,自然也不會多事的揭穿他。再者他的心還因為許慈的不辭而別,不,該說是狠心遺棄而隱隱作痛呢!根本提不起精神去管別人的事。
「不客氣。」草廬主人慢條斯理的交代道:「今天的藥我已經搗好了,一會兒就讓小娘子替你敷上吧!」
「小、小娘子?」南宮沛一怔,怎麼忽然冒出一個小娘子來了?
「這些天多虧你家小娘子不眠不休的照顧,否則你哪會醒得這麼快。」草廬主人對於他妻子的行為感到十分敬佩,「雖說是私奔,你也得好好對待人家呀!」
「私,私奔?」他詫異極了,沒錯,他是風流,但還沒到和姑娘私奔的地步啊!
「小娘子都已經告訴我了,你們放心,我不會隨便說出去。」草廬主人安慰他,隨即哀聲歎氣的頻頻搖頭,「唉!現在的強盜也真是越來越心狠了,一出手就要人家的命。唉!真是世風日下呀!」
「呃,那個……」南宮沛只覺得籠在自己頭上的霧水是越來越濃,才想問個究竟,草廬外面已經傳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應憐屐齒印蒼苔,小扣……
不期然的,他的心頭掠過了這句話。
「啊!一定是你家娘子來了。」草廬主人高興的道。
南宮沛抬起仍然有些眩暈的腦袋望向門板,打算第一時間辨認出那個謊稱是他娘子的女人。
「吱呀」一聲,自稱是他小娘子的人端著才剛煎好的藥推門進來,正好與坐在床上的南宮沛四眼對看。
「呃~~小……」不會吧!她就是他的小娘子。
「沛郎,你已經醒啦!」察覺他要開口,許慈趕緊趕在他之前搶先開口。
「沛、沛郎?妳叫我『沛郎』?!」他震驚的揚高語調,事情的發展詭異至極,饒是他一向自認聰明機變,也不由得茫然了。
「沛郎,孟三先生已經知道我們的事,他答應我不告訴別人,我們不需要再假裝了,你就安心在孟三先生家養病吧!」許慈趁著草廬主人不注意時,朝他眨了眨眼睛。
這下南宮沛心中有數,必然是她在他昏迷的時候,向草廬主人撒了一點小謊,以求能夠留下來。而且根據他的分析,那個謊八成是說他們是私奔的小情侶,在半路遇見強盜之類的老套劇情。
「好。」他點點頭,暗下的神色頓時恢復光芒,原來,她沒棄他不顧呢!
「把藥喝了。」許慈將手裏的藥遞給他。
「嗯!辛苦妳了,娘子。」南宮沛很「正大光明」的緊握住她的小手,炯炯有神的目光也緊盯著她不放。呵呵~~她是他的小娘子呢!
「你……」放手啦!這惡劣的男人,都喝完藥了,幹嘛還抓著自己的手不放,甚至有意無意的將自己往床上帶。許慈又羞又惱的,只是礙於還得在草廬主人面前裝出一副私奔小情人的模樣,才隱忍住想罵他的念頭。
「小慈兒,我好擔心妳會丟下我、拋棄我,一想到這,我的心就覺得好痛喔!」南宮沛乘機抓著她的手,把頭抵在她的額頭上,傾訴道。雖然是裝傻賣乖之舉,卻也透出幾分情真意切。
「我……我怎麼會丟下你、拋棄你。」她的臉陣紅陣白的,為了扮演完美的恩愛夫妻,只得硬著頭皮回應他。
這肉麻話雖是勉強說出口,但她的一張臉已紅得像塊紅帕子,一顆心更是「怦怦怦」的跳得好大聲。最要命的是,這些天裏恩愛夫妻扮多了,她的心居然也有些迷糊了。
「呵呵~~我這老頭子不打擾你們了,你們這對小情人就慢慢的親熱吧!」草廬主人走了幾步,又回頭來對許慈關照道:「草藥已經搗好了,就擱在桌子上,一會兒妳可別忘了給妳的沛郎敷藥。」
「知道了。」許慈低垂紅臉應道。
「呵呵呵呵~~」草廬主人笑著離開,走時還不忘貼心的幫他們關上大門。
「看不出妳這背兄私奔的小娘子扮得很成功呀!」南宮沛湊到她的耳畔,輕聲調笑道。
「你別以為這樣就可以亂來,我、我壓根就、就……」她說不下去了,只因為她忽然發現她竟然也開始想入非非了!
天哪!這、這……
許慈被自己的想法震住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 03:49:57
第六章
「都是我連累小姐。」南宮沛板起臉,一本正經的說,眼中有少見的肅穆。
「不……」許慈困難的咽咽口水,有點不太習慣一本正經的他。
「按說小姐救我一命,我應該將藏寶圖還妳。」
「是你先救了我。」許慈輕聲更正,要不是他,她早被大哥殺死了。
「不管誰先救了誰,我這條命確實是妳救的。」南宮沛堅持道,銳利的眼神閃過一抹詭譎的光芒。
「你……別這樣,還是喊我的名字好了。」早就習慣他痞痞的語調,現在他一下子變得如此有禮貌,害她覺得彆扭極了。
怪了!以前他不都喊自己「小慈兒」嗎?
「許、許慈?」問題是連名帶姓的喊,他也感到有些拗口。
「呃……就喊『慈妹』或是『小慈』之類的吧!」她也不習慣,不過又怕他誤會,趕緊多補了一句,「我沒有別的意思喔!只是不想孟三先生覺得我們在騙他。」
呵呵呵呵~~真是有點欲蓋彌彰的味道呢!她渾然不覺自己的行為有何不妥,不過南宮沛卻敏銳的發覺,自己在她心中並非全然沒有地位。
「沒別的意思就沒別的意思,一切小慈兒說了算。」他的心因為這個發現而歡喜得快冒泡泡了,他費了好大的勁才使自己的眉眼繼續保持在原來的位置上。
「就這樣吧!」許慈點點頭,這個稱呼雖然有些親昵,不過順耳多了。
「我問你,你為什麼不給大哥真正的藏寶圖?」解決了稱呼的問題,她又有其他疑問。
「小慈兒,不是我不願意拿藏寶圖來救妳,而是我醒來時那半張藏寶圖已經不見,石頭也死了。」南宮沛正色的道。
「不見了?」她大吃一驚,怎麼會這樣?
「嗯!」他微沉神色,要不是他睡得太熟,也不會發生這種事了。
「那旭大哥他……」
「沒錯,我和老五確實不和,不過我也不會因此殺了他。當我醒來時他就不見了。」南宮沛淡淡的說,但仍可聽出他相當在意她是否會相信他的話。
「你是說旭大哥被壞人抓走了?」她低聲尖叫,大驚失色,「旭大哥他會不會有危險?他會不會、會不會已經……」
囁嚅了半天,她都無法說出那個「死」字。
「別擔心,老五有個綽號叫做『九尾貓』,妳知道嗎?」見她如此擔心,他不禁拍拍她的小腦袋瓜子,安慰她。
「我不知道,他從來沒跟我說過。」許慈茫然的搖搖頭,不知道為什麼這個綽號給她的感覺並不好。
「就是說他有九條命,所以,他不會這麼容易死的。」南宮沛柔聲安慰。
他沒說的是,母貓吃掉小貓的特質才是江湖人給南宮旭取這個綽號的主要原因。因為無論南宮旭平常表現的怎麼溫文爾雅、溫柔體貼、文質彬彬,到了必要的時候,他會毫不猶豫的將那些擋他路、有損他利益的人拆骨入肚,吃得連骨頭都不吐。即使是他的親人也從不會手下留情。
曾經南宮沛一度以為許慈是一個膚淺淫蕩的女人,因此當他找上她時,極盡可能的侮辱戲弄她;可是後來他曉得原來她是一個值得珍惜的好女人,因而不由自主的想珍惜她、疼惜她,想將她納入自己的羽翼下。
他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她的,即使為此他會和南宮旭撕破臉,他也不在乎!
「哦!」莫名的,許慈相信他說的話,相信他說旭大哥會沒事的,「對了,石頭大哥的事我很難過,希望有好心人能將他埋了。」
想到對他一向忠心耿耿的石頭已經慘死,南宮沛也很難受,他握緊拳頭,目露狠意,鄭重發誓道:「我不會放過殺害他的人!」
「別太傷心了,你的傷還沒好呢!」許慈最見不得人傷心,用她的小手搓搓他繃緊的大手,輕聲安慰道。
「小慈兒……」他順勢反握住她的小手,深情款款的凝視她。
「南宮沛……你、你該上藥了。」她的小臉微泛紅潮,但不忍傷害這個尋求安慰的傷心男人,趕緊找了個藉口擺脫他的大手。
「好。」南宮沛也不糾纏,立刻放開她的手,敞開衣襟,露出結實的胸膛。
這倒讓許慈覺得自己有些小心眼,她心不在焉的拿過桌上已經搗好的草藥和乾淨的布條,鬆開他胸前的舊布條,幫他換藥。
按說這些日子她對於換藥的程式已經駕輕就熟了才對,可意外的是,這次她卻頻頻出錯,不是手指頭戳到他的傷口,就是灑了他一身的藥渣。
她的臉越來越紅,出錯的頻率也越來越高,尤其是當他那塊壘分明的腹肌再也沒有藥草遮蓋時,她更是羞窘的不知如何是好。
「還是我自己來吧!」雖然他很喜歡看她臉紅的樣子,也喜歡逗弄她的感覺,但卻更捨不得讓她覺得不自在,於是他自動自發的接過她手裏的工作。
「你、你一定餓了,我給你煮粥去。」她期期艾艾的說,一張俏臉紅得幾乎要發火了。
「嗯!」南宮沛隨口應喝,此時他正低著頭專心地跟長布條和爛糊糊的藥草奮鬥。唉!他壓根不知道敷個藥居然要這麼麻煩!真是難為她了。
「那、那我就去了。」得到他的首肯後許慈拔腿就跑,也許是因為緊張,她竟然差點一頭撞在門框上。
「哈哈哈哈……」原來他的小慈兒也會有這麼脫線的時候!南宮沛覺得有趣,不禁哈哈大笑。
「呀!」這下許慈更是羞得無地自容,低著螓首三步並作兩步的逃離現場。
因為怕他會忽然醒來,所以廚房常備著一些清粥小菜。她將它們拿到鍋裏簡單熱了一下,便帶著清粥小菜回房。
誰知道,她一推開門,竟看到南宮沛滿頭大汗的對付血淋淋傷口的恐怖場面。
「住手!」她嚇得將託盤隨便一放,沖過去奪下他手裏的布條。「你、你這是在做什麼?」
「我在包紮傷口呀!」他一臉無辜地望向她。
「你……」許慈氣得差點吐血而死。「這是你自己的身體,你自己的傷口,拜託你用點心行不行?」
「我是男人嘛!」南宮沛乾笑了兩聲,拿過她手上的布條,繼續他粗手笨腳的包紮大業。
「不許碰!」她高聲阻止他,打開他的手,逕自下了禁止令,「以後不許你再碰自己的傷口,包紮的事還是讓我來。」
「哦!」他的聲音聽起來很是黯然,可是他的眉眼都呈現上揚的趨勢。
不過許慈沒空去觀察他細微的變化,因為她正忙著替他包紮呢!
他人高馬大的,要替他包紮本就有些難度,何況他還是靠在床上,當她從他身後繞布條時,一張小臉幾乎要貼上他赤裸的胸膛。
南宮沛趁勢偷偷的吻她頭頂的黑髮,深邃的眼眸盛滿了歡喜。
靠在他胸前的許慈,心中不由得納悶,在他昏迷的時候,她也是這樣替他清洗傷口、換上新藥的,可是她卻不曾像現在這樣,心如小鹿一般亂撞亂跳。尤其是當她從近處看著那些結實的腹肌、胸肌時,忍不住想要撫摸它們。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了,只知道自己的身體變得有些奇怪,一陣紅潮直往臉上沖!
「妳怎麼了?身體不舒服嗎?」南宮沛注意到她的臉色有些異樣。
「沒、沒什麼!」她忽然縮回乎,彷佛受到了不小的驚嚇。
天哪!差一點點她就摸上去了!難、難道她是那種水性楊花的女人嗎?!
她前一刻鐘還是酡紅著的小臉,頓時變得如死人一般蒼白,她匆匆的替他裹好傷口,也顧不得收拾東西,逃也似的離開了有南宮沛存在的房間。
南宮沛眉開眼笑的看著她奇怪的舉動,他的小慈兒好像有些開竅了!至少她對他已經不再是無動於衷了。
呵呵~~南宮沛拿起桌上的食物,胃口大開,心情輕飄飄的,即使是身處於困境,也無法影響他的好心情。
根據草廬主人的說法,年輕人身強體健,恢復的能力很快,雖說他傷的頗重,可只要他醒過來就會迅速痊癒的。問題是自從南宮沛醒來後,他的傷勢不但沒像草廬主人說的那樣以驚人的速度痊癒,甚至還比普通人慢好多呢!
別說不懂醫術的許慈百思不得其解,就連精通岐黃之術的草廬主人也不明白其中的原因。於是他只好叮囑許慈好好照顧他,要按時服藥和敷藥。
只是自從那日後,許慈每次看見南宮沛,就覺得尷尬,更不可能心平氣和的幫他包紮傷口。
不過幸好南宮沛就像換了個人似的,不僅沒做出任何輕薄的舉動,還都趕在她替他換藥之前就自動自發的換好藥了。
這固然免除了她的不少尷尬,但她卻不禁懷疑他的傷口之所以複元得很慢,是不是和他的粗手笨腳有關係;可若要替他換藥,她又很怕會再發生同樣的狀況,那樣的自己真是讓她有些害怕呢!
她猶豫了好幾天,眼見南宮沛的傷是一天好一天壞的,完全沒有痊癒的跡象,她的內疚感也越來越強烈了。
這天,許慈終於下定決心,不管有多尷尬,她都不能放任他的傷口繼續惡化。於是她早早就煎好藥,順便還收拾了晾好的衣物一起送去給他。
竹子建蓋的草廬,草色依舊鮮綠。
可是這幾天的人來人往,早就將苔痕踩得不見蹤影。只有那幅字,依舊清寂的懸在竹牆上,宣告著主人的風雅。
雖然之前已做過好幾次了,可是硬生生撕裂即將痊癒的傷口仍不是什麼好玩的事,那股椎心般的疼痛也不曾有絲毫的減退。
「呃~~」雖然嘴裏咬著布巾沒發出太多的聲響,可滿頭滿臉的豆大汗珠已足以證明這有多痛了。
終於大功告成了!
南宮沛吐出嘴裏咬的布巾,小心翼翼的擦去從傷口流出的鮮血,以防他的小慈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然後他深吸一口氣,將新鮮的藥糊敷在再次撕裂了的傷口上。
從幾天前找到爺之後,淩海就一次次看見他如此傷害自己,只為了能夠拖住許慈。可是,這回他終於忍不住了,從窗台跳進草廬裏,大聲抱屈道:「爺,您這又是何苦呢?」
「苦?我不覺得苦呀!」他冷汗涔涔,有氣無力的說。
「您不覺得這事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嗎?還有,您為了許小姐不愛惜自個兒的身體,她也不知道,更不會因此感激您。」淩海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我不需要她知道,也不要她感激。」南宮沛扯開笑容,笑得無怨無悔。
「可是您不覺得這件事應該讓許小姐知道嗎?畢竟她也是當事人……」淩海還待勸說,門外卻傳來盤子掉落的聲音。
「是誰?」淩海警覺的搶出去察看,卻驚見許慈立在門外。
只見她一臉蒼白,一個打碎了的碗掉在她腳邊,而潑濺的藥汁將她手臂上掛著的那件衣服的下襬染成褐色。
「呃,許小姐……」淩海啞口無言,他看得出她是來送藥的,只是不知為什麼比平時早了許多,這才撞破了爺的秘密。
唉!越是不想讓人知道,知道的人就越多呀!
「原來這就是你傷口遲遲無法複元的真正原因!」許慈冷冷的瞇起眼,一張小臉陰森森的。
「小慈兒,妳聽我解釋。」南宮沛也急了,顧不了自己的傷口還只裹了一半,就想沖過去向她解釋。
「解釋?事實擺在眼前,你還有什麼好解釋的?」許慈揮開淩海怒氣衝衝的進房間,一腳踩著那塊血跡斑斑的布巾,一把揪住他的衣領大聲質問:「告訴我,你把他怎麼樣了?你是不是已經把他殺了?」
「他?」南宮沛怔了一下,不太明白她指的是誰。
「你把旭大哥怎麼了?你殺了他嗎?」許慈覺得自己真是笨,竟然這麼相信他。
南宮沛恍然大悟,原來……
他沮喪的看著她,口中逸出一聲歎息,修長的手掌撫上了她的胸口,按住了那顆因憤怒而怦怦跳動的心臟。「難道妳的眼裏就只有南宮旭嗎?」
「我、我的心裏當然只有旭大哥!」她的心一緊,有些結巴的道。該死!他可不可以不要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
「真的是這樣嗎?」他的利眸一掃,彷佛看透了她所有的偽裝。
「你別岔開話題……」許慈敵不過那眼眸,只好轉開臉。
「妳的心裏也有我。」他淡淡的下了結論,然後挪開手。
他的大手離開她的胸口,留下了一個帶血的掌印,可是虛無的掌印卻有如實體一般,壓得她的心沉甸甸的,快喘不過氣來。
「胡說,我怎麼會背叛旭大哥!」為了掩飾自己突如其來的心虛,她喊得很大聲,彷佛這樣就可以趕走她內心深處的不安。
「小慈兒妳知道嗎?妳是一個最糟糕的撒謊者。」自從發現她偷聽到他們的談話後,南宮沛緊繃的俊臉上第一次露出笑容。
「我、我才沒有!」許慈越喊越大聲,情緒也越來越激動。
「會吠的狗不咬人。」這下就連他的眼眸裏也滿溢著笑意了。
「你、你不要轉移話題,告訴我你究竟把旭大哥怎麼了?」南宮沛只光顧著笑,什麼話也不說,許慈內心的恐懼卻是越來越大,「你殺了他,就像你殺了你的侍衛石頭一樣?」說到最後,她幾乎是放聲尖叫。
「胡說,爺怎可能會殺死自己手下!」淩海跳出來捍衛自己的爺。
「怎麼不可能?你們為了藏寶圖還有什麼做不出來?」恍然間,南宮沛的身影和大哥的重迭了,背負了多年的重責使她崩潰了。
「原來在妳心中我也只是一個覬覦財寶之徒?」南宮沛蒼白的俊臉上滿是受傷。
見狀,她的心又隱隱抽痛,更多的質問就這麼卡在喉嚨裏。她不明白啊!自己明明愛著旭大哥,為什麼又會為這個男人心痛呢?
難、難道真像他所說的--她愛上了他?
不!不可能的,她、她、她……
她惶恐的連連後退,差點就要被身後的凳子絆倒。
「小慈兒,莫非我錯看妳?」他的臉上有著掩飾不住的疲憊和無助,就連黑眸也透著一股滄桑。
一剎那如閃電般的,邪佞的他、輕佻的他、誠懇的他、不願丟下她獨自逃命的他……他的諸般形象交錯出現在她面前。記憶中他還從沒像此刻這樣頹廢、無助過,難道他說的都是真的,他真的對她……
「呃,我、我……」一隻小手放在心口上,正迭著那個帶血的掌印。不知是否心理作用,那掌印彷佛有了溫度似的燙傷她的手。
「許小姐,枉費爺對妳一片癡心,為了妳甚至不惜傷害他自己!」淩海不顧南宮沛先前的吩咐,憤恨的道。
「難道……」她猛抽口氣,小手捂住紅唇,一臉震驚。
「對,我們爺用他的雙手一次次扯裂自己的傷口!」
既然他的爺不願意為自己辯解,就讓他這做侍衛的幫爺討一個公道,就算他的爺會為此懲罰他,他也不管了。因為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
「我、我不明白,為、為什麼他要傷害自己?」許慈吃驚的連搖頭,結結巴巴的問。
「那當然是因為……」
「誰讓你多嘴了?!出去!」南宮沛冷冽的掃過淩海,狠聲斥責。
「讓他說完!」她仰高小臉,怒氣騰騰的瞪著南宮沛。
「妳--」
他的怒吼嚇不倒她的,那表面狠厲實則柔軟的「兇惡」目光更加不能。雖然她還理不清自己對他的感覺,但她好像隱約看出真正的南宮沛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了。
「其實爺這麼做只是希望能拖住妳,讓妳不受到傷害。」淩海坦白的說。
「有誰會傷害我?」許慈微蹙眉心,追問。
「這個……」淩海看看一旁面色陰沉的南宮沛,欲言又止。
這點,她當然也看出了。
下一刻,她水靈靈的眼眸對上南宮沛狹長的黑眸,「南宮沛,我想我有權利知道所有的真相,雖然我不懂武功,可是我也沒你想像的那麼嬌弱。雖然什麼都不知道就不會痛苦,可是我並不想一直生活在虛假的幸福裏。南宮沛,我不想被蒙在鼓裏。」她的語氣再堅持不過。
雙眸對視,他們的目光互相糾纏著。
終於--南宮沛敵不過她的堅持敗下陣來,可是心裏卻沒有絲毫的不悅。
這世上恐怕也只有眼前這小女人才敢捋爺的虎須吧!
看見兩人互動的情況,淩海深切體會到,原來他的爺已經愛慘了許小姐。噢!他好想從許慈的身上學到這種能打敗爺的力量!
淩海自顧在一旁幻想著,渾然沒想到自己緊盯許慈不放的眼神,已經引起南宮沛強烈的醋意。
「淩海,莫非你的眼睛脫窗了嗎?需不需要我幫你醫治?」他寒森森的視線,惡狠狠的掃向淩海。
「呃~~爺……」此刻,淩海總算是知道自己做了什麼,冷汗直流。
「你先出去。」南宮沛不悅的趕他走。
「是,屬下到門外守候。」淩海惶恐的領命出去,一點異議也不敢。
「可是他的話還沒說完啊!」有異議的是許慈。
「我會解釋。」他看了許慈一眼,沉默一會後,緩緩說出,「其實我一直沒有告訴妳,我和南宮旭也有個交易。」
「你們也有交易?什麼時候?」她詫異的小口微張。
「妳還記得妳在樹林裏替我包紮傷的那次嗎?」之前他從沒遇見像許慈這樣的女人,明明身體嬌弱得一陣風都能吹走,卻又堅韌得有勇氣來面對發狂的自己。
他的大手不由自主地撫上手背上的咬痕,笑得溫柔。
那裏傷口早已癒合了,只留下淡淡的齒痕,也許就是在她咬了他的那一刻,那噬痕不光是印在他的手背上,同時也深深印上了他那早已荒蕪乾涸的心田。
「嗯!我記得。」許慈點點頭。不過相較於南宮沛笑得愉悅,她的表情就有些尷尬了,「對不起,那個時候,我……」
「不要緊,妳也是為了救妳的旭大哥。」雖然她的行為讓他醋意翻騰,可是她若不這麼做,就不是他喜歡的那個小慈兒了呢!
「謝謝你,雖然咬了你,可是我相信你。」她望向他的目光滿是信任。
「相信我?」南宮沛訝異的挑高眉,他再沒聽過比這更悅耳的聲音了。
「沒錯!」許慈重重的點一點頭,「我相信即使那時我沒咬你,你也不會殺旭大哥。」
「是嗎?那時候妳根本不算認識我呢!」他亦微笑,心情輕鬆極了。
「有時候認識一個人並不需要很久的時間,」她第一次主動握住他的溫暖大手。「我只知道應該相信自己的感覺。」
「妳是指『白首如新,傾蓋如故』?」他那發自內心的笑意,使得那張有些邪氣的俊臉多了幾分溫暖。
「其實到草廬後,我再也沒懷疑過是你殺死旭大哥了,更不相信你是殺害石頭的兇手。」許慈直視他的眼睛,誠懇的致歉道:「剛才我說的那些話,只是想逼出旭大哥的下落才這麼說的。」
「小慈兒,妳變壞了喔!害我的心都碎了。」他的口氣雖然帶點哀怨,但心卻是暖暖的,就像是沐浴在盛夏的陽光裏。
「我也相信你不是殺害蘭兒的兇手。」
雖然她不認識蘭兒,也沒有親歷當年的愛恨糾葛,可是她不相信這個會出手救她的偉岸男人,會狠心殺死心愛的女人。
信任--這種當年他甚至無法從自己的至親那兒得到的珍貴情感,終於在她嬌美柔弱的身軀上找到了。剎那問,腐爛多年的傷痛第一次有了癒合的跡象。
「我可以抱抱妳嗎?」沒等她允許,南宮沛就逕自將她抱進自己的懷裏。
她的身子雖然纖巧細緻,可此時看在南宮沛的眼裏,嬌小的她才是這世上最堅固的依靠。
許慈乖巧的任由他摟著,沒有試圖掙出他的胸膛,因為她感覺到自己的頸間有一種熾熱的水滴落下。她意識到,這男人終於衝破包裹著他的鎧甲,露出了屬於凡人的脆弱。
於是,她本要推開他的手改環抱住他寬闊的肩膀,將他攬得緊緊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 03:50:16
第七章
彷佛經歷了許多年,又彷佛只是一剎那間,南宮沛終於放開了她。除了還有些微紅的眼角,他又一次成功的恢復成為許慈熟悉的他--那個一派悠閒、邪氣的他,只是眉宇間曾經籠罩的陰鬱不見了,整個人也因此明朗了不少、年輕了不少。
「以後不要再虐待自己的傷口了。」許慈低下頭,開始替他纏上那纏了一半的長布條。
「嗯!」南宮沛乖乖的受教。
「好了。」將尾端結成一個漂亮的蝴蝶結,她終於完成了包紮的重任。
「小慈兒,妳不覺得我這樣很像一件等待被拆開的禮物嗎?」他撥弄著腰間的蝴蝶結,似笑非笑的瞅著她。
「不會啊!這樣很好看。」她看穿了他試圖轉移她心思的伎倆,輕聲催促道:「還是說說你和旭大哥之間的交易吧!」
「其實我和妳也有一個沒達成的交易。」南宮沛說得有些艱澀。
「嗯!我記得。」想起了交易失敗後他在樹林裏強吻她的畫面,她的一張小臉忍不住紅了起來。
「妳沒答應的那個交易,後來我又向老五提出了,就在那天晚上,妳睡著之後。」既然打算都讓她知道,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
「他的回答是什麼?」心中湧起濃濃的不祥之感,她的語氣微弱且顫抖。
「妳以為他的回答是什麼?」南宮沛伸手撫摸那細緻的臉蛋,滿是疼惜和愛意的看著她。
已經不需要他再用任何言語來說明,因為從他的眼神裏已經告訴了她那答案是什麼。
「不,我不相信!」她直覺的想要否認這殘酷的事實,「這、這實在是太荒謬了,旭大哥不可能這麼做!」
「難道妳從沒想過為什麼石頭死了,而老五卻只是失蹤而已嗎?」
「可是……」不是她沒想過,而是這結論太過於可怕,她不敢想呀!
「難道妳就沒想過為什麼妳睡得那麼熟嗎?」南宮沛步步緊逼,今天一定要讓她看清事實。
是啊!為什麼她會睡得這麼熟呢?她一向淺眠,稍微有一點動靜就會醒來的她無法想像一個人在自己身邊被殺死了,自己卻睡得像只豬!
「難道……不,這、這……」許慈無法承受的頻搖頭。
「妳是被人點了睡穴才會睡得這麼熟,而幫妳點住穴道的人用的就是南宮家特有的手法,只有南宮家的嫡傳子弟才會這手功夫。」南宮沛戳破了她的幻夢。
「可是你也是南宮家的人,也有可能是你……」她就像抓住一根救命的稻草,試圖做最後的反擊。
「小慈兒,妳不能在前一刻選擇相信我,後一刻又將我推開。」他告訴自己不要在意,她只是太傷心才會這麼說,司是他仍有些受傷的黯下臉色。
「不,不會是你殺的。」許慈混沌的頭腦總算有些清醒。也許他身上有著惡質的因數,卻不是一個貪婪的人。可是她的內心仍有許多疑問,「為什麼你寧願讓我恨你、猜疑你,也不告訴我?為什麼你寧願弄傷自己,也不願讓傷口痊癒?為什麼你……」
「因為我愛妳,所以不希望妳受到一丁點傷害。」南宮沛又一次告白,這小傻瓜,他都做得這麼明顯了,她竟然還不懂!
「即使我永遠無法回應你,你也愛我嗎?」雖然殘忍,但她仍這麼問了。
「是。」他點頭道,雖然他知道他會心痛至死,但他不後悔。
他居然這麼愛她!她從沒想過像他這樣的人也會有如此深情的一面,更沒經驗面對這種放在自己面前的熾熱情感。
一時之間她竟不由得癡了、怔了。
「你、你還沒告訴我,你自己撕扯傷口的原因呢?」許慈吶吶的問。
「因為我不能讓妳離開草廬。」
「為什麼?」她不解的睜大眼,這跟她離開這裏有啥開系。
「因為老五要成親了。」他沉痛的說,南宮家的老五與兩淮鹽商的妹妹成親的消息早已傳遍大江南北。唯一不知道的,恐怕也只有這與世隔絕的草廬了。
雖然南宮旭要成親了,新娘卻不是她的事實很殘酷,可--既然他決定了要彼此坦誠,他就不會再有絲毫的隱瞞。
「成、成親?旭大哥怎可能和別的女人成親?」許慈整個人怔住了,腦子一下子無法消化這突如其來的驚人訊息。
「他為什麼不可能和別的女人成親?」南宮沛反問。
「因為藏寶圖在我這裏!」她慌張的脫口而出,渾然沒意識到自己竟將旭大哥的小秘密給抖了出來。
「藏寶圖在妳這裏,妳確定?」南宮沛的胸口一窒,整個人好像被悶錘擊中。他無法相信自己愛上的居然是個小騙子!
「嗯!」她雖然知道自己說漏嘴,卻也沒有撒謊的習慣,只得硬著頭皮點了點頭。
「妳、妳居然欺騙我!」他英俊的臉龐一陣扭曲,臉色更是鐵青一片。
「這、這是有原因,我、我可以解釋……」許慈想解釋,可心裏越急嘴裏就越說不清楚。
「妳--也騙了我!」他滿心以為她是值得自己愛上、好好疼愛的好女人,沒想到居然也是個小騙子!那種從天堂跌進地獄的感覺,讓他才變得溫暖些的心又一次涼透了。
「南宮沛你聽說我,我不是,我……呃……」許慈的話還沒說完,南宮沛的大手已經扼住她的細頸,將她的呼吸連同她未竟的話語一起扼死在她的喉嚨裏!
從她模糊的視野裏看去,他的眼睛發紅、臉龐也整個扭曲了。看得出來他是真的想殺她,可是她又從他的眼底發現了一絲深沉的痛苦。也是因為這樣,他加諸於她的痛苦似乎已不是那麼恐怖了。
「爺,您、您在做什麼?」聽見草廬裏不同尋常的動靜,淩海沖進來卻發現他的爺正要掐死自己心愛的女人,嚇得他趕忙撲過來阻止,可是他怎麼也掰不開南宮沛的手指,急得在他耳邊大喊大叫,「爺,您清醒一些呀!您快放手,您要掐死許小姐了!」
掐死--許小姐--許慈?!
淩海的聲音穿透了那些原本籠罩著南宮沛的血色迷霧,他回過神來,卻驚見自己的雙手掐住了許慈的脖子,她的臉龐已經紫漲得嚇人!
「我、我不是……」故意的!他鬆開了手,失去知覺的許慈順勢軟軟的躺在地上。
她沒聲沒氣的,就連胸膛也不見起伏的波動。
「我、我殺死她了!」南宮沛整個人失魂落魄,臉色更是如死人一樣慘白。
「爺,許小姐沒事,她沒事啊!」淩海蹲下來試了試許慈的鼻息,發現雖然有些微弱,但仍屬正常範圍。他試圖喚醒他的爺,可這次他的聲音卻穿不透南宮沛的耳裏。
「我殺死她了!為什麼我總是殺死自己喜歡的人?」在幻覺裏,這次景象和多年前的重迭在一起,南宮沛語無倫次的狂喊,「他們說的對,兇手,我是一個兇手!」
他的眼眸裏淨是混亂與內疚,左手抓住了才剛扼住她喉嚨的右手一使勁。「喀嚓」一聲,中指已經給他拗斷了。
淩海被爺的舉動嚇得魂飛魄散,眼見他抓住了右手食指還要拗,急中生智一把抱起了暈倒在地上的許慈塞進他懷裏。
「爺,您瞧瞧,許小姐沒事!」他大著膽子抓著南宮沛沒受傷的手,湊到許慈的鼻下。「您看,真的沒事!許小姐還有呼吸。」
雖然微弱,可指尖仍能感覺到一種溫暖的氣息。
「沒事、沒事,我的小慈兒真的沒事。」南宮沛滿臉的狂亂消退了一些,不斷喃喃自語著。
「爺……」見狀,淩海才松了口氣,卻驚見爺整個人好似玉山傾倒一般,連帶在他懷裏的許慈一起壓了過來。
天哪!他淩海雖然也算孔武有力,可是這兩個人一齊壓過來,也讓他好不狼狽呢!
他好不容易才將人扶穩了,南宮沛身後卻忽然探出一個腦袋,手裏還拿著一根明晃晃的銀針。
「呃,你是……」淩海被他嚇了一大跳。
「草廬主人孟三。」那人笑嘻嘻的自我介紹,「我怕他在瘋狂之中會傷了他的心脈,所以就封了他的穴道。」
「原來如此啊!有勞孟先生了。」
可是看看自家情根深種的爺,再看看爺懷裏差點被掐死的許慈,這一對還真是前途多難呀!
「唉!」一種無力的感覺充斥了淩海的全身。
南宮沛一醒來就守在許慈的床前,她沉沉昏睡著,臉上那駭人的紫色已經消退,臉色除了有些蒼白外,看起來和平常沒什麼兩樣。
「她還好吧?」雖然被扼住脖子的不是他,被傷了喉嚨的也不是他,可他的聲音卻是嘶啞的。
「嗯!喉嚨有些受傷,恐怕聲音會啞上幾天,其他沒什麼大礙。」草廬主人簡單的回答道。
她沒事,她沒事!南宮沛那顆自她昏迷後就一直提在半空的心,終於有些放下了。
「唉!不是我愛說你,你是怎麼當人家相公的?小倆口就算有什麼意見不合,也不能死命的掐住小娘子的脖子呀!」草廬主人對許慈很有好感,一逮到機會就開始碎碎念,「再說,這些日子多虧了小娘子辛苦照顧你,就算沒功勞也有苦勞,你這做人家相公的一點都沒有相公的樣子,別說體恤了,還……」
「我確實沒有做人家相公的樣子。」南宮沛緊皺眉頭,黯然的望著床上那張虛弱慘白的小臉。
他粗大的手指撫上了她細緻的肌膚,目光觸及她的頸間,那被他掐過的痕跡印在雪白的肌膚上,讓他狠狠的震了一下。
天哪!他、他差點就殺死她了!他無法想像,如果不是淩海及時阻止他,那結果……
「天哪!」他痛苦的低吼,顫抖的手指撫摸上那半圈微微突起的紫紅色印痕,那雙狹長的黑眸裏滿是狂亂的神色。
一模一樣的扼痕、一模一樣的纖細脖頸、一模一樣的……
南宮沛曾經堅信自己不會是殺死蘭兒的兇手,即使她是死在他的房中,即使身邊的人都認為是他殺的,即使……可如今看著許慈脖子上鮮明的掐痕,他忽然不再那麼確定了。
他無法想像一覺醒來竟然發現她被自己扼死在枕上的感覺是怎樣的,他甚至無法忍受想像自己會傷害她的事!
「唔……」許慈迷迷糊糊中好像聽見有人在耳邊說話,於是努力睜開了黏在一起的眼睛,居然就看見了一雙大手。
昏迷前的恐怖記憶太過於深刻,恍惚中她還以為它們又要來掐她的脖子了。她嚇得尖叫,雙手趕忙護著脖子在床上瑟縮成一團。
她、她果然怕他了!南宮沛的眉眼痛苦的皺成一團,自責的情緒重重籠罩了他。
「呃,你……」許慈想說什麼,可是她的喉嚨痛得很,只能發出一些沙啞的單音。
南宮沛無言的盯著她,過了一會,轉身狂亂的沖出草廬。
淩海見狀,也跟著他的爺離去,深怕爺在自責之下,做了傷害自己的事情。
強烈的勁氣使得他們身後刮起了一陣小旋風,草廬裏的許多東西被吹得一團亂。
看著他們接連跑掉的背影,許慈怔怔的坐在床上,忘了害怕,半天回不過神來。
「嘖嘖!」真不知他這可憐的草廬還能抵抗幾次人造旋風!草廬主人一邊忙著收拾,一邊為自己居然救了個火爆浪子而哀聲歎氣。最可憐的是,他還得勸那個比他更可憐的小娘子,「妳就別擔心了,妳家相公很快就會回來的。」
淩海原本以為他的爺只是想去外面透透氣而已,孰料他居然越奔越快、越跑越遠,甚至還在樹林裏狂笑起來。
「爺,您怎麼了?」他顧不了以下犯上,搶上前攔住了南宮沛,問道。
「你知道嗎?她才對我說她不相信是我殺了蘭兒,可是才一轉眼我就差點殺了她!你說還有沒有比這更諷刺的事?哈哈哈哈……」南宮沛狂笑出了眼淚,他的笑聲簡直比哭聲還要令淩海害怕。
「爺……您不回草廬嗎?」淩海戰戰兢兢的,只希望回草廬後許慈能夠安撫他的狂亂。
可--
「我還能若無其事的回去嗎?」南宮沛痛苦的朝天大喊,「我差點殺了她啊!就像我殺死蘭兒一樣。」
「爺您並沒有殺死蘭姑娘。」
「你覺得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後,我還能信任自己的判斷力嗎?」他舉起了他的右手,那斷指之處已經腫起。「我記得我用這只手扼住她喉嚨時的感覺,我也清楚的知道我扼住的是她,可是我的心中有一個魔鬼在告訴我:『掐下去,只要掐下去她就是你的。』」他已經呈現混亂狀態。
「爺……」淩海不知該如何安慰他,只能在一旁幹著急。
「你有沒有看見,她醒來時看到我時那害怕的目光,我感覺自己好像已經死了似的……」說到這裏,他這個玩世不恭的大男人竟然哽咽了。「我怕,我真的怕自己會再次傷害她!」
「那五少爺的婚事……」
「老五的婚禮?」對啊!他至少還可以為她做這件事!南宮沛的眼眸稍恢復些正常,並閃過些光彩。
南宮沛站在淩海面前,不斷的摩拳擦掌兼喃喃自語,可憐的他不但完全掌握不了他爺的思緒,甚至連插嘴的機會也沒有,只能在一旁幹著急。唉!希望這次上蒼能夠垂憐,可千萬別搞得像上次那樣。因為他的爺再也禁不起折騰了呀!
淩海向上蒼默默乞求著。
許慈一知道是自己傷了他的心,也想追出去向他道歉,可她還沒追出草廬,他就像一陣旋風一樣不見蹤影了。
原以為他只是去外面散散心很快就會回來,可是都已經三天了,他還是沒回來。她想他大概不會再回來了,畢竟,誰會願意看見一個才剛說要信任你,轉眼又不相信你的人呢?
她的心情是一天比一天低落,臉頰也是一天比一天消瘦。
「小娘子,妳還是過來吃點東西吧!」
唉!草廬主人很是感慨的大歎口氣,「情」這一字忒是折磨人呀!眼見原是清秀亮麗的小娘子,才短短三天就被折磨得整整瘦了一圈。
「我不餓。」雖然理智告訴她他不會回來了,可是她的一雙眼還是管不住地直往草廬前面的小路探去。
「小娘子對相公如此情深義重,我相信妳的相公一定會想通回來的。」草廬主人安慰她。
「孟先生,其實我和南宮沛不是夫妻,對您隱瞞實情是情非得已,還請先生不要生氣。」她轉回視線,對他坦白道。
「呵呵~~不礙事,因為我早就看出你們不是夫妻了,哪有夫妻同房卻不同床的道理呢!」草廬主人撚須笑道。
「您早就知道了。」原來她每天只靠著桌子打盹的事情,孟三先生全都不聲不響的看在眼裏,虧她還以為偽裝得很好,沒想到卻是被人家拆穿了而不自知。
「呵呵呵~~我老人家可是火眼金睛哪!」草廬主人大為開懷,調皮的對許慈眨眨眼,「不過你們既然是一對情侶,很快就會是夫妻了。」
「呃……其實我們也不是情侶。」許慈只覺得她的臉火辣辣的發燙。
「小娘子這話可就是誆我這老人家了。」草廬主人有些不悅。
「可是,我們真的不是……」她羞愧的還想辯解呢!
「事實怎樣,小娘子照照這面鏡子不就知道了。」草廬主人遞給她一面銅鏡。
「照鏡子?」許慈很是不解的接過鏡子,翻來覆去的看了老半天,不過就是一面很普通的鏡子而已呀!
「是啊!還請小娘子看看自己的眼睛。是不是每次在想起妳相公時,呃,不,是公子時就特別晶亮呢?」所謂旁觀者清,他看得比誰都清楚啊!
許慈聽話的再瞧一次,好像是有這麼一點耶!
「還有呀!小娘子妳再看看自己的嘴角,想他的時候是不是比平常揚得更高些呢?」
咦!好像也有耶!
「再請小娘子捫心自問一下,是不是每次靠近公子或想起公子時,就覺得心裏有些不一樣呢?」草廬主人循循善誘的,彷佛在教導一個牙牙學語的幼童。
「孟先生,您說得沒錯,我的心是跳得很厲害,有時候還會覺得心悸,還有面對他時我總覺得自己怪怪的,就連手腳好像也沒地方擺……」她慢慢的回憶起接近南宮沛時的所有症狀。
「呵呵~~這就是證明小娘子妳喜歡他呀!」草廬主人一語點破夢中人。
「喜、喜歡?您說這是我喜歡他的徵兆?!」許慈張口結舌,小臉不自覺的佈滿紅暈。
亂了、亂了,一切都亂了!
她一直都以為自己是因為討厭他,才會有這樣反應;雖然她後來不討厭他了,可是每次接近他仍覺得不自在。沒想到這居然不是厭惡,而是一種截然相反的感情--愛。
如果她對南宮沛的感情是愛,那麼她對旭大哥的感情又是什麼呢?是愛,還是其他的--是單純的少女迷戀?純粹的依賴?或是對親情的渴求?
天哪!莫非她將旭大哥當成了哥哥的替代品了嗎?
許慈的整個人頓時混亂至極,腦子裏繞著複雜的思緒。
「妳還是先吃點東西,再好好想想吧!」草廬主人將這一切都收在眼底,語重心長的道:「妳可要想清楚,有些人錯過了一時,就是錯過了一世喔!」
她沉默不語,陷入深深的沉思中。
這天夜裏,她躺在南宮沛曾經睡過的床上,聞著枕衾間屬於他的味道,翻來覆去的就是睡不著,於是她索性披衣來到草廬外。
月涼如水,她覺得有些冷,瑟縮著拉攏衣領,不料冰涼的手指竟觸到了頸間掛著的小東西。
這是--
許慈拉出來一看,才發現這是南宮沛硬丟給她的碧玉令。她還記得那時她咬牙切齒的發誓,一定要將這東西砸到他的臉上呢!
呵!雖然他們的第一次見面就給彼此留下壞印象,可現在回想起來,似乎不再覺得無法忍受,甚至還有些甜蜜的滋味!
許慈羞紅了臉,低頭擺弄起手上的碧玉令,不知道這玩意能不能發出聲音?
她試著吹氣,碧綠的小哨子居然真讓她吹出聲音了!她才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就又被自黑暗中閃出來的黑影嚇到了。
「你。你們要做什麼?」她緊張的站起身,戒慎恐懼的看著他們。
「屬下聽候主人吩咐。」兩個黑衣人單膝跪地,恭敬的道。
「我--你們的主人?」許慈指指自己,又指指他們,他們是不是認錯人?
「持有碧玉令者就是我們的主人。」黑衣人一板一眼的回答,既恭敬又謹守本分。
驚嚇之後,許慈有一點頭緒了,「你們都是南宮沛的手下?」她認得其中幾個人,包括淩海在內。
「是,爺臨走時要我們在暗中保護許小姐。」淩海代答道。
「哦!原來是這樣。」他人雖然離開了,可心裏卻依舊掛記她呢!她的心頭一陣暖意流過。
此時漫漫長夜終於過去了,東邊出現一線魚肚白。然後--旭日東昇,而她那顆一直晦暗不明的心也在這一瞬間豁然開朗。
不過嘛!那膽小的傢伙居然敢丟下她跑掉,那就怪不得她要……呵呵呵呵~~
晨光中,許慈的笑容有幾分狡黠。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 03:50:36
第八章
俗話說上有天堂下有蘇杭,這能和天堂相比的蘇州自然有其獨特之處。傳說就連遠在京城的皇帝也貪戀蘇杭美景,不惜興師動眾的數次下江南。
若說蘇州風景最好的莫過於虎丘,而繁華最盛的則是屏風街,在當地素有銀街之稱,而城裏最有名的莫過於坐落在銀街上的南宮家了。站在高處遠遠望去,只見一色的粉牆黛瓦,高高的風火牆綿延了最繁華的半條銀街。
這天高掛的燈籠照紅了整條銀街。南宮家府邸到處貼著大紅的囍字,廳堂則擠滿了各方前來道賀的人。
不過,和禮堂的人山人海相比,內堂則肅靜多了。
南宮家的大家長南宮景然端坐在首座,他左手邊坐的是兩淮鹽商谷幼安,也就是南宮家未來的姻親。
新娘谷幼嵐就坐在她兄長的左手邊,雖然身穿著喜服卻沒蒙上蓋頭,因此能看出她是一個容貌秀麗、舉止文雅的大家閨秀,再加上兩淮鹽商之妹這塊金字招牌,看在南宮家的諸位公子眼裏,她整個人也是金光閃閃的啦!
然而詭異的是堂上只見新娘,卻不見新郎倌,只有一個一身紅衣的小廝捧著裝著新郎服飾的喜盤,站在一旁。
「谷家賢侄,站在下面的這些都是老夫的不肖孫兒。」南宮景然冷眼掃過堂下站成一排的南宮公子們,「你可有看中意的?」
「南宮老爺的兒孫自然都是優秀非凡,在下沒有意見。」谷幼安哈哈道,「只要老爺子記得兩家的約定就好。」
雖說和穀幼嵐有婚約的是南宮旭,不過他轉念一想,既然這樁婚姻說白了就是結合兩家的利益,那麼嫁給南宮家的下一任當家才是最為有利的。於是他和南宮景然就有了這項約定,也因此才出現了雖然賓客盈門,新郎卻還沒指定的詭異場面。
「那麼老夫就自行決定了。」南宮景然呵呵大笑,滄滄老眼仔細看著底下的孫兒。
娶了兩淮鹽商的妹妹就好像抱回一隻會下金蛋的母雞,怎麼算都是一樁非常划算而且穩賺的買賣,所以,這些南宮家的未婚公子一個個伸長了脖子,等著被「欽點」。
一身嫁衣的穀幼嵐見到這種情形,覺得有趣極了,忍不住「噗哧」輕笑出了聲,卻引來谷幼安的一眼斜睨。
「老夫曾經說過,能夠找回南宮家丟失的那張藏寶圖就是南宮家的下任當家。現在那半張藏寶圖已經回到了南宮家了。」南宮景然咳了聲,緩緩道。
「是誰找回來的?」
「在哪里找到的呀?」
聽聞此言,下面的人不禁議論紛紛。而南宮老大、南宮十四等消息靈通的人,更是將嫉恨的眼睛投向南宮旭。
「旭兒,你過來。」果然下一刻,南宮景然就喊出了南宮旭的名字。
「旭兒在。」在每個人豔羨的目光中,南宮旭緩緩上前。
「你將半張藏寶圖帶回南宮家,就是對南宮家有功的人。而幼嵐自小就和你訂了親,這樁親事果然是非你莫屬。」南宮景然撚白須甚為滿意的頻點頭。
「旭兒多謝爺爺成全。」南宮旭雖然心機深沉,可是遇上這天大的好事,也忍不住心花亂放,眉梢嘴角都是得意的笑。
「吉時快到了,還不快給五少爺換裝。」
「爺爺你這麼做不公平呀!」南宮老大已經沉不住氣,率先不平的道。
「哦!你覺得不公平?」南宮景然最近雖然因病虛弱不少,可是老虎雄風仍在,他一雙利眸一掃,還是能嚇到南宮老大。
「沒錯,就是不公平!」南宮老大雖然心裏害怕,可是想想金母雞就要給南宮旭那小子抱去了,還是硬著頭皮道。
「哦~~那麼還請這位公子說說這不公平究竟在什麼地方?」谷幼安二郎腿一饒』分明是一副看熱鬧的架式。
南宮老大咽咽口水,「老、老五他只找到半張圖,憑。憑什麼娶金母呃,他憑什麼娶谷小姐?」一激動,差點將「金母雞」三個字說出口,幸好南宮十四在一旁猛力戳他,才阻止了他的口沒遮攔。
「嗯!似乎有幾分道理。」谷幼安雖然點頭贊同,但內心是頗為不悅。他是何等機敏,自然是聽出南宮老大未竟之言,居然敢將他心愛的妹妹比作是母雞?!不過他一向生性陰沉,心中暗惱,表面卻是不動聲色。
「就是嘛!」南宮十四也在旁搧風點火。
「我記得嵐兒的陪嫁中有半張廢紙,好像也是什麼藏寶圖來著,你說它會不會和南宮家的那半張是一對呢?」谷幼安笑嘻嘻的,對南宮老大的印象簡直差到極點。
「嘎?」反對的人沒料到有此內情,不由得面面相覷。
「吉時好像快到了,南宮老爺您看……」谷幼安看看外面那一大群賓客,好像已經等不及了。
顯然南宮景然也注意到了,手一揮,手捧著喜服的小廝立刻快手快腳的替南宮旭打扮起來。不多時,一個英俊的新郎倌就出現在內堂裏。
大紅色蘇綢所制的花球,一端握在了新郎的手裏,另一端正要放進新娘的手,可是亮光一閃,好端端的大紅綢帶竟然斷成三截。
「沛兒,你好大的膽子!」南宮景然被這個膽大妄為的孫兒氣得又是吹鬍子又是瞪眼的。
「呵呵~~這都是爺爺您教得好啊!」南宮沛也不驚慌,只是大剌剌的呵呵淺笑道。
「你--太放肆了!」老爺子氣得連忙順順氣。
「我記得爺爺您曾說過,能將藏寶圖帶回南宮家就是南宮家的下一任當家。」人人都說南宮老爺子只要跺跺腳就能嚇死一干人,可是南宮沛卻揮著大摺扇,一臉怡然自在,毫無驚慌之色。
「老夫的確有說過。」
「谷公子也說了在谷小姐的嫁妝裏有另外半張藏寶圖。」南宮沛又轉向谷幼安。
「是這樣沒錯。」谷幼安晃晃他的大腳,覺得這事情的發展是越來越有趣了,
「那麼我是不是可以得出一個結論,就是找到另外半張藏寶圖的人不但能夠娶谷小姐,還能成為南宮家的下任主事者。」他的聲音宏亮,清楚的讓在場的每個人都能聽見。
「好像是這個意思吧!」谷幼安細瞇起眼睛,熟悉他的人都知道,這是他對事情感到興趣時的表情。
「那好,在我的手裏也有半張藏寶圖,也想請老爺子鑒賞一下。」南宮沛此言一出,激起了千層浪,大家紛紛交頭接耳。
「拿過來。」南宮景然示意小廝過去拿來。
他接過攤開一看,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他摸出了懷裏的另外半張仔細比對,竟發現除了紙質略有不同外,這兩張紙上畫著的竟是分毫不差!
「這……」饒是老爺子見多識廣,此時也不禁有些暈了,為今之計也只有通過對紙張的比對來判斷孰真孰假,於是他開口道:「谷賢侄,不如你將剩下的那半張拿來比對一下吧!」
「這怎麼行,萬一這嫁妝被老爺子拿去,舍妹的婚事又沒著落,我們穀家不是兩頭空嗎?」谷幼安想也沒想的就拒絕了。
其實說來說去,就是他不願意放棄這看熱鬧的大好機會,更有隔山觀虎鬥的用心在。要知道和南宮家聯煙固然對他谷家有利,不過若能借著他們內部不和的機會,削弱他們的勢力,也是一件極好的事。
畢竟在商言商,沒有永遠的朋友也沒有永遠的敵人,只有永遠的利益。谷幼安也在心裏撥著自己的如意算盤。
「唉!這可難辦了。」看著這兩張幾乎一模一樣的藏寶圖,南宮景然深覺棘手。
「不如就請兩位南宮公子打上一架好了,勝的那方就做我谷家的女婿。」谷幼安閒閑的喝口茶嗑著瓜子。
「對啊、對啊!比武比武。」
「比武定輸贏最好了。」
其他人雖然沒資格參加,卻也都興奮莫名,頓時這平常嚴肅的內堂嘈雜得像個菜場一樣。
「南宮沛,我們有過交易的。」趁著其他人不注意,南宮旭偷偷提醒南宮沛。
「是有交易過沒錯,可是我已經將藏寶圖給你了也沒錯吧!既然給你了,那交易不就等於完成了!」南宮沛搖搖摺扇,嘲笑道。
「你……」南宮旭被他說得無話反駁。
「我們事先又沒約定我不能看,更沒約定我不能照樣子畫一張。再說,五弟你殺死三哥的侍衛時,不還是挺開心的嗎?哈哈哈哈……」雖然他的兩根手指還被繃帶紮得鼓鼓的,卻依舊一派逍遙自在。
「你、你……」南宮旭知道他是存心來攪局,奈何卻說不出阻止的理由,氣得臉紅脖子粗。
「既然這樣,就照谷賢侄的辦法做吧!」南宮老爺子做了這樣的決定。
反正無論結果怎樣,這剩下的半張藏寶圖都是他南宮家勢在必得的東西。再說南宮家本身也是一個武林世家,比武成親的事就算傳出去也不算離譜。
此言一出,內堂立刻就清出了一大片空地作為比武之地。
「南宮沛,我不會輸給你的。」南宮旭溫文爾雅的面具全都不見了,只剩下對寶藏和對權勢最赤裸、最原始的欲望。
「我無所謂,反正我也沒什麼好失去的。」南宮沛仍舊吊兒郎當的,涼涼的扯開唇角。
「你、你是吃定我了?」南宮旭惡狠狠的瞪著他。
「你很好吃嗎?抱歉,三哥我今天沒空,不如改天試試再說?哈哈哈哈……」
「你……看招!」
談笑間,一場龍爭虎鬥就此展開。
雖說南宮沛的武器只是一把普通的大摺扇,再加上他又傷了兩根手指頭,但也沒讓南宮旭占太多便宜,漸漸的南宮旭感到有點狼狽,開始居於下風,而南宮沛更是一邊打鬥一邊用言語弄得他心神大亂。
「老五,谷小姐是我的了!哈哈哈……」大笑聲裏話音未落,南宮沛手裏的摺扇已經閃電般的擊出。
南宮旭的幾個大穴都在扇風的籠罩之下,眼見他就要輸了,南宮沛卻像中了邪似的,打偏了不說,胸前還反過來中了南宮旭一掌。
他的嘴角流下了血絲,可是他竟完全不以為意,一雙眼睛死死的盯著門,久久不曾轉移。
南宮旭跟著看去,也怔在當場。
南宮景然等人也順著兩人的視線看去,發現門外不知什麼時候站著一個風塵僕僕的陌生女子。
她是誰?疑竇不約而同的浮上他們的心頭。
「妳怎麼來了?」南宮沛和南宮旭異口同聲的問道。
許慈不曾開口回答,只拔步朝南宮旭走去。
她的行為使兩個男人各有一番滋味在心頭。南宮旭是有些心虛的,而南宮沛則是有些失落與痛苦。
雖然在他選擇離開她時,就有了他們會相逢陌路的覺悟,但為了讓她如願嫁給南宮旭,他甚至不惜違背自己的意願站出來阻止南宮旭和穀幼嵐的婚事。
南宮沛曾以為自己很堅強、很偉大,一定能撐過去,可此刻只是看著她走向南宮旭,他就已經有些受不了,心痛的別開眼。
「旭大哥。」許慈站定在南宮旭的面前,柔聲喊他。
「慈妹。」南宮旭一見她進來就找上自己,更是心虛的不知所措。他眼望著許慈,期期艾艾的說,一向精明的腦袋竟然變成了一團漿糊。
該死!南宮沛暗自詛咒,眼見他們在那邊哥來妹去的,他努力控制著自己瀕臨爆炸的情緒。
「這是你讓我保管的半張藏寶圖,現在還給你。」許慈從懷裏摸出了一隻半舊的荷包,遞給南宮旭。
什麼,又出現了半張藏寶圖!
在場之人無不一陣驚呼,這世上哪來那麼多藏寶圖!
「孿生藏寶圖案,有趣,實在是太有趣,哈哈哈哈……」倒是谷幼安在一旁看得有趣,忍不住放聲大笑。
「哼!」聽到他那囂狂的笑聲,心頭已經很不爽的南宮沛狠狠瞪了他一眼。
「難道妳不知道這個……」南宮旭不清楚剛才的對話她究竟聽到了多少,神色更尷尬了,
「我不管聽到什麼,我只知道這是旭大哥看得比生命還要重要的東西。」想起那日他將這荷包託付給她的慎重表情,她的嘴角浮現出一抹幸福的微笑,「現在--我終於可以還你了。」
她將荷包小心的放在南宮旭的掌心。
南宮旭看得很清楚,這荷包上絲毫沒有打開過的痕跡,一如他們當初曾約定的那樣。
「慈妹……」南宮旭悵然若失的低喃。
雖然他如願從她手裏騙到了半張藏寶圖,雖然他眼見就能達成自己的願望,可此刻他忽然覺得心裏空蕩蕩的,彷佛有什麼最珍貴的東西正在失去。
「旭大哥,我還要謝謝你。」許慈的水眸盈滿了真摯,不管怎麼說,在她最絕望、最無助的時候是他救了她,還將她帶出了寂寞的深淵。
「我……我欺騙了妳,妳……」南宮旭覺得自己內心的空洞越來越大。
「我不怪你呀!」她的笑容裏沒有絲毫芥蒂,她是誠心誠意的喜歡過他。
「妳是變傻了,還是變笨了?難道妳看不出來他要娶的是穀幼嵐嗎?許慈,妳清醒點吧!」南宮沛終於氣不過,扳過她的身子對她大吼大叫。這該死的女人,難道不會爭取屬於自己的東西嗎?
「沒關係,我不在乎。」許慈漾開淺笑,眼裏雖有淚光,卻沒有悲傷。
「妳--」南宮沛不禁語塞。
難道她愛南宮旭已經到無怨無悔的地步了?如果就連欺騙也可以輕易原諒,那他又算什麼呢?
他整個人失魂落魄的。
「南宮沛--你不想做南宮家的當家了嗎?」驀地,他的身後傳來了許慈的聲音。
「什麼?」南宮沛這才意識到自己居然向堂外走去。
不,他怎麼可以一走了之?!就算他的小慈兒不在意和那個什麼穀幼嵐二女共事一夫,他也絕不允許自己心愛的女人這麼糟蹋自己。所以他決定了,他要不惜一切代價阻止南宮旭娶那個谷家的女人。
「南宮旭你不是我的對手,我勸你還是自動退出。」想到這,他馬上停住腳步,轉而恐嚇南宮旭。
「南宮沛,你真的這麼想得到當家的位子嗎?」他還沒和南宮旭交上手,許慈的聲音又再一次響起了。
「金箔美女誰不愛,誰不想,我南宮沛自然也……」他飛快的換上一張再輕浮不過的邪臉,輕佻的語氣是以往所沒有。
「真的嗎?」一雙纖細的手臂自他身後抱住了他的腰際。
「當、當然是真的。」情勢轉變之快,他繃緊了身軀,難得結巴的說。
「南宮沛,你很不老實喔!」嬌小的身影貼上他的後背,一縷熟悉的醉人幽香悠悠的襲來。
「妳怎麼……」南宮沛被這從天而降的好運氣砸得暈暈的,百煉鋼頓時化成了繞指柔。
「淩海告訴我說你從來沒想過要做什麼當家。」許慈幽聲揭穿他。
「該死,那個大嘴巴的傢伙!」早知道就不將那傢伙留下了。他呻吟一聲,「那傢伙還說了什麼?」
「他呀!還說有一個叫作南宮沛的男人愛慘了我,所以我一定不可以不理他,更不可以拋棄他。」許慈的嘴角出現了一朵笑花。
「我、我要殺了那臭小子!」南宮沛氣得大吼一聲,很難得的俊臉也染上一抹淡淡的紅暈。
「是嗎?」她臉上的笑意更深了,就連酒窩都出現了,「我倒以為你應該感謝他才是。」
「感、感、謝、謝他?」他口吃得更厲害了。
「是啊!如果不是他說了那麼多,我怎麼知道你為了我做這麼多事呢?其實我覺得你有時候挺傻的。」她呵呵嗤笑,戲弄他的感覺還挺不錯的。
「妳說我傻?」南宮沛都快吐血了。
「是啊!有些東西你悶在心裏不說我怎會明白?再說,你不說又哪里知道我不願意呢?」
「妳、妳的意思是……」她的意思其實已經很明顯了,可是南宮沛反倒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記得你曾提過一個交易,可惜那時我沒有答應。」她歎口氣。
「那--妳現在願意答應我了嗎?」南宮沛的聲音有些顫抖。
「我還記得自己曾經欠你一個承諾。」她沒有直接回答他的問題。
「是。」他轉過身面對她,他的聲音低啞粗嗄,他還記得那時自己一心以為她是那種愛慕虛榮的輕佻女子,所以對她的態度很惡劣。「小慈兒,對不……」
「噓~~別說對不起,你沒什麼對不起我。」許慈伸住一根指頭封住了他的唇,「現在我想用我自己來交換你的兩個承諾,你答應嗎?」
「答應,我當然答應了。」南宮沛雀躍得像個孩子。
他緊緊的將自己心愛的女子摟在懷裏,再也不肯放鬆。對他來說,什麼當家的位子、藏寶圖的,都比不上許慈的一個笑靨。
內堂裏方才還劍拔弩張的氣氛,立時緩和了下來。
「南宮旭,大家長的位子我不感興趣了,我那半張藏寶圖也不是真的。現在一切都是你的,我沒興趣和你爭。」他大方的「讓賢」。
南宮沛此言一出,現場頓時又是一片譁然。
南宮老大那夥人在這邊七嘴八舌的慫恿他千萬不可放棄;南宮景然在那邊則因他說了大逆不道的話而氣得直打哆嗦;按理說獲利最大的莫過於南宮旭了,可此刻他的心裏也很是悵然。
南宮沛才不理他們有什麼反應,逕自摟過許慈就要往外走。
「你、你,你這南宮家的不肖子孫,你、你給我站、站住!」南宮景然終於緩過氣,卻還是氣得鬍子翹翹的,抓著藏寶圖的手更是哆嗦得有如秋風中的落葉。
忽然,一道人影快速的沖進來。
在場人只聽得「哈哈哈哈」幾聲大笑,南宮景然手中的藏寶圖已經被人夾手奪了去。「砰」的一聲,南宮旭和來人對了一掌,來人借著他的掌風向廳外飄去,飄過了南宮沛的身邊。
南宮沛正要出掌阻攔,卻聽得身邊的許慈輕輕「咦」了一聲,手上不禁就緩了一緩。
才這麼一緩,來人已經閃過了他掠出堂外!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 03:50:59
第九章
「藏寶圖,我終於得到完整的藏寶圖啦!哈哈哈哈……」一陣陣狂笑從屋頂上傳來。
「大哥!」許慈終於確定了,原來剛才那種熟悉的感覺不是自己的錯覺,埋伏在內堂裏趁著眾人不注意時,搶了藏寶圖的人果然是她大哥。
「小心。」南宮沛意識到此時的許嚴比之前他碰見的更危險,於是反手將許慈護在身後。
「哈哈哈……藏寶圖、藏寶圖,哈哈哈……」在亢奮的大叫聲裏,那只許慈曾用生命去保護的荷包被許嚴大力撕開。
「住手……」南宮旭似想阻止,卻終究還是沒有躍上房頂。
不確定究竟是谷家兄妹所擁有的半張藏寶圖是真的,還是這荷包裏藏的是真的,在場的大部分人都提著一顆心。看著許嚴從舊荷包中抽出了一張紙卷,他們既希望那是真的藏寶圖,又不希望它落到外人手裏。
「白紙?怎麼會是一張白紙?」屋頂上的許嚴一見是一張白紙,憤怒的嘶吼。
原來荷包裏的是白紙啊!不少人忍不住暗自叫好。
「小慈兒,我會對妳好的。」南宮沛悄悄握緊了她的手,暗示自己絕對不會欺騙她。
「嗯!」許慈亦回握他,她相信他一定會好好待自己的。
「假的、假的,什麼都是假的!」許嚴的聲音恐怖的如惡魔狂叫,而他的舉動更是令人措手不及,因為他居然將自己手中的三張紙都撕了。
南宮家的人見狀,皆驚呼出聲,想要阻止,卻已經來不及了,只見細小的紙片四處飛舞。
「哈哈哈哈哈……」許嚴狂笑著,像一隻蝙蝠一樣飛掠而去。南宮家的人中有輕功好的想攔截他,卻被他打得慘叫連連。
在場的人皆是驚愕不已,就連曾和許嚴交過手的南宮沛和南宮旭,也沒想到才不過幾個月沒見許嚴,他的武功已大有精進。
只有許慈才明白,她大哥恐怕已經發瘋了。許家世代相傳的詛咒,終於降臨到許嚴的身上。
南宮沛一低頭,正望進許慈憂鬱的眼。他溫柔的將她攬進自己溫暖的懷裏,輕聲安慰道:「別怕,我會保護妳。」
「嗯!」她緊靠著寬闊的胸膛,攝取他溫暖的體溫。
「藏寶圖、藏寶圖……」南宮家的人在南宮景然的指揮下,四散尋找藏寶圖的碎片,企圖將它們重新拼湊在一起。
可是被許嚴在盛怒下撕得粉碎的紙片哪有這麼好找?
「小慈兒,我們走吧!」看著這一院被寶藏迷住了眼。失去理智的人,南宮沛的眼裏淨是輕蔑。
「好。」許慈只點點頭。自從她明白了自己對南宮旭的情感不過是親情的轉移,而對南宮沛的才是真正的愛時,她就決定要隨他到天涯海角。
而南宮景然眼瞅著尋回來的碎片怎麼也湊不起完整的半張圖,心裏好不甘心呀!又聽到南宮沛要走的話,忽然想起了他曾經也畫出了一模一樣的那半張藏寶圖,就厲聲喝道:「你--給我站住!」
「不知爺爺還有什麼要吩咐的?」南宮沛淡淡的道。
「再畫一張。」南宮景然頤指氣使的命令他。
「恕不能從命。」他聳聳問,不把他的命令放在眼裏,牽著許慈的小手,就要往外走。
「你--你這不肖子孫、不肖子孫。」南宮景然氣得老臉通紅,「老夫命令你馬上畫!否則就將你永遠逐出南宮家。」
「請便。」南宮沛無動於衷,這個腐朽昏庸的家族,他早就想離開了,這下不正好順他的意。
「你……來人啊!給我將他們都拿下!」南宮景然就不相信今天他還制不了他。
「小慈兒,躲到我身後。」南宮沛反手將許慈護在身後,面無懼色的迎向圍過來的武丁。
「只要不把人打死了就成。」看見他仍然冥頑不靈,南宮景然也不客氣了。
「是。」屬下們轟然應道。
南宮景然此言一出,南宮沛就知道今日之事,勢必無法輕易解決,要不是他太有把握了,竟然將他的手下全都留在外面,以至於此時才會如此傷腦筋。
「三哥,我勸你還是乖乖的畫了吧!爺爺不會虧待你的。」南宮十四討好的開口道。
南宮沛只是冷冷的瞟了他一眼,就讓一向聒噪的他乖乖閉上嘴。
「都是我拖累你。」許慈難過的緊抓住他的衣服,如果不是她,以他的武功應該能闖出去吧!
「那我是不是該說『都是我連累妳』呢?」南宮沛挑起眉,恢復了調笑的語氣。
「你--」
「妳知道嗎?愛上妳才讓我知道活著的意義。」他掬起她的小臉,深情款款的說。
「我也是。」許慈激動的環住他,眼裏有著和他同樣的深情。
雖然現場情勢一觸即發,他倆卻在那裏情話綿綿,這場景還真是詭異到不行。
「一會兒是真假藏寶圖,一會兒又是真情與假意,我說南宮老爺子呀!你們南宮家也實在是太有趣了!哈哈哈哈哈……」谷幼安又爆出是一陣囂張大笑,真覺得這一趟來的太值得,看得過癮極了。
「你們還不動手?!」這下是丟臉丟到外面去了,南宮景然氣得渾身發抖。
「住手,誰敢動我們的爺?」此時,外面忽然跑進來兩個手拿火把全身披披掛掛的人。
「淩海你們怎麼現在才來呢?都急死我了!」許慈看見這早該出現的傢伙姍姍來遲,又是埋怨又是心安的。
「炸藥比較危險嘛!我們當然要小心一點囉!」淩海他們大聲喊冤。
「炸藥?」一聽是炸藥,大院裏怪叫連連。
「我們已經在周圍埋了炸藥,你們如果不馬上放我們走,我們就炸了這裏。」淩海舉著火把威脅道。
反正南宮世家為了辦這場喜事囤積了不少煙花爆竹,正好是做炸藥的好材料。
「你、你這死奴才也學會了威脅我?」南宮景然這一生哪曾遇到過如此大不敬之事,被他氣得差點昏過去。
「淩海他們才不是奴才!」許慈氣不過南宮景然盛氣淩人的樣子。
「不,我們的命是爺的,自然是爺的奴才,也是小姐的奴才。」他們兩個感激的道,反正許小姐和他們的爺不是遲早得在一起嗎?所以聽從許慈的話不就等於聽從爺了!
「反了、反了,現在居然連個奴才都敢造反了!」被淩海這麼一氣,南宮景然果真氣昏過去。
他這一昏,現場頓時沒了主事人,南宮家整個亂糟糟的。
「三哥,你不是一直很想知道蘭兒是怎麼死的嗎?」一團混亂中,南宮十四忽然一聲大喊。
「哦?莫非十四弟你知道?」表面看南宮沛只是挑起了雙眉,可是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的心跳得有多快,這件事是他這一生中最大的噩夢。
「只要你畫出那半張藏寶圖,我就告訴你蘭兒之所以會死的真相,那麼你就可以洗去你身上的冤屈了。」南宮十四就像抓住了一根救命的稻草,誘惑道。
「難道你不知道你說的話已經替我洗清冤枉嗎?」南宮沛不動聲色,讓人琢磨不透他真正的心思。
「三哥你不是很愛蘭兒,也一直想找到兇手為蘭兒報仇?」南宮十四的目光已經瀕臨瘋狂,可即使只有一線希望,他也要賭一賭。
「嗯!這好像還挺有誘惑力的。」南宮沛勾起了嘴角。
「你同意了?太好了、太好了!三哥我告訴你……」聽到他的回答,南宮十四一陣狂喜。
「十四弟你瘋了嗎?你這麼說,老三會殺了我們的!」南宮老大驚慌的沖出來想阻止他,衝動又愚蠢的十四弟,完全沒意識到正是自己徹底暴露了他們的罪行。
不料,南宮十四反過來大罵老大,「你這個笨蛋!」他心中早就有了一套說辭,自認有八成的把握能騙過南宮沛,想不到居然在這關鍵時刻被這笨蛋大哥壞了大事。
事隔多年之後,爆發出來的真相竟是這樣瘋狂。
當下,在場的人莫不面面相顱,啞口無言。
「老大,你很能幹啊!」南宮沛輕聲細語的,可是他瞥向南宮老大的冷眸卻如刀一般。
「我、我不是故意的,是她,是那個淫賤的女人勾引我!她說我是老大,跟著我比跟著老三有前途。可是後來她又後悔了,我……」南宮老大被他的冷眸嚇得整個人差點跳起來,聲嘶力竭的辯解,「我真的不想殺她,我是錯手,我、我……真的,老三你要相信我!」
「是嗎?」南宮沛的神情淡淡的,沒有太大的悲傷。
「她懷……懷了我的孩子,可是她不……不要我,她說我是蠻夫、沒出息……我才、才……」南宮老大努力解釋著。
恍然間,他彷若又回到了那一夜。那個豔若桃李的女人用刻薄的言辭嘲笑他,威脅說要告訴所有的人說他強暴她,還說要去打掉他的孩子。那是他第一個孩子呀!然、然後他就忍不住……
「你就是用這只手殺了蘭兒吧?」南宮沛的微笑讓他腳底生涼。「喀嚓」一聲,南宮老大的腕關節被他硬生生折斷了。
「老三你不要殺我,不要殺我啊!」南宮老大又是痛又是恐懼,嗚咽一聲,整個人軟癱在地動彈不得。
「十四弟,你又在其中扮演了什麼角色呢?」他丟下南宮老大,轉向南宮十四。
這些年來他雖然不相信自己會是殺死蘭兒的那個人,可是那種殺人的幻覺一直困擾著他。再加上那些流傳在南宮家的傳言,日子一久,弄得連他也開始懷疑起自己來了。
「人是老大錯手掐死的,將屍體擺到你床上嫁禍給你的主意是我出的。」眼見事實真相已經瞞無可瞞,南宮十四索性也豁出去了。
「哦!你是怎麼讓我出現殺過人的幻覺的?」南宮沛冰冷的大手卡上了他的喉嚨。
「幻夢,我在給你的飯菜裏下了幻夢。」幻夢是他無意間得來的一種強烈幻劑。「現在你已經知道真相了,要殺要剮都由你。」南宮十四認命的閉上眼。
「十四弟真是體貼呀!」南宮沛不怒反笑,「我記得你和老大是同一個母親生的吧!到底是血濃於水!」
這些年來他生活在地獄的邊緣,那種被千人所指的感覺幾乎逼瘋了他。而現在強烈的憤怒讓他的五指收緊,南宮十四的臉色頓時紫漲起來。
許慈看見陰鬱又一次出現在他的眉宇問,他身上的殺氣越來越濃重了!她不喜歡他失控的樣子。
「南宮沛!」她環抱住他的後腰,柔聲喚道。
她的懷抱很單薄,可是散發出的溫暖和信任,卻讓他的心整個復活了。「小慈兒……」
終於--那只扼住南宮十四的大手放開了。
「呼呼呼~~」死裏逃生的南宮十四,大口大口喘著粗氣。
「按理說我該殺了你們,可是看在小慈兒的份上我不會殺你們。」南宮沛收回了大手,握住那雙環在他腰間的小手。
雖然他因為蘭兒被殺之事遭到了不公正的對待,因而改變了他的一生,但也因此他才認識了他最心愛的女人,並且懂得了幸福是什麼。
想到這,他一度肅殺的臉上淨是溫柔之意。
「三哥,那藏寶圖的事……」才緩過氣來,貪婪的欲望又在南宮十四心裏升起。「是你答應過要給我的。」
「嘖嘖!十四弟,我只說『這好像還挺有誘惑力的』。」南宮沛的嘴角出現了一抹諷刺的笑。
「你……」南宮十四這一生只有他算計人家的份,還從沒被人家算計的經歷呢!這次竟著了南宮沛的道,不由得氣結,他簡直是賠了夫人又折兵,一點好處也沒有。
「我想,得不到這藏寶圖對你們這些人來說,應是這世上最大的懲罰了。」南宮沛笑得囂張。
當他跳脫了爭權奪利、爾虞我詐的圈子,回頭再看時,他發現他們其實都是一群病人,一群為了藏寶圖而瘋狂的病人。
此言一出,南宮家的人頓時蠢蠢欲動,失望連連。
「怎麼,你們是不是很想試試炸藥的威力?」南宮沛挑起嘴角,眼神危險的威脅道。
「呃……」誰也不知道埋下炸藥的事到底是真是假,更不願意拿自己的性命去冒險,於是不多時南宮沛一行人就順利的離開南宮家。
好了,戲也演完了,谷幼安站起身揮揮衣服,是他該走的時候了。
「谷公子,我們兩家聯姻的事……」看見谷幼安站起來好像要走人的意思,南宮旭迎上前著急的問。
「聯姻?聯什麼姻?」谷幼安「詫異」的睜大眼。
「就是爺爺和谷公子剛才談的我和谷小姐的婚事啊!」聽得此言,他更急了,完全失去平常的彬彬有禮。
「這又是劍又是炸藥的,還曾經發生殺妻事件,你們南宮家也實在是太危險了,我有些擔心小妹的安全呢!」谷幼安慢條斯理的說。
「可是這吉時眼看就要到了,這……」這下子連其他人也急了。
畢竟穀家財大氣粗,南宮家和他聯姻有利無弊。就算這聯姻的不是自己,可作為南宮家的一員也能從中撈到不少好處。
此等撈油水的好事,豈可隨便放過?!
「吉時?我看這吉時好像已經過了呢!」谷幼安作勢看看外面的天色,質疑道。
「這……」眾人沉默,因為他們心知肚明這吉時早已過了許久。「可是滿座的賓客……」
「這是南宮家的事。嵐兒,我們走。」谷幼安扯直了衣擺,招呼了妹妹,真的就大剌剌的走人了。
最嘔的是南宮家誰也不敢攔他,因為這谷幼安除了是兩淮的鹽商之外,還是皇后的弟弟。自古民不與官鬥,官家的人惹不得呀!
當下南宮子弟們各個呆若木雞,其中最懊悔的莫過於兩頭皆踏空的南宮旭了。
南宮沛一行人邁出了南宮家的大門,正值夕陽西下之際。金黃的陽光照在南宮家的匾額上,更增添幾分貴氣。
可是許慈卻總覺得在這片金光燦爛中帶著幾分垂暮之氣。回頭看見南宮沛也正望著這匾額,臉上的表情也很複雜。
「你怎麼了?」她關心的問道。
「我沒事。」南宮沛回給了她一個安撫的微笑。
雖然他早就想離開這腐爛自私的家族,可是真到了決裂的時候:心中還是有幾分悵然,畢竟血比水濃,這到底是他生活了二十幾年的地方啊!
「真的沒事嗎?」許慈仍有些擔心的看著他,知道他心中有一絲不舍。
「放心,妳忘了,我可是有名的鐵石心腸呢!」他重整了自己的心情,朝她眨眨眼,「就算我不再是南宮家的人,也有能力養活妳。」
「嗯!」她的眼裏有著全然的信任,而他們相握的雙手握得更緊了。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不期然的,他們的心頭同時浮現這兩行字,下一刻他們相視而笑,默契竟在不言中。
「爺,馬車來了。」淩海趕來了馬車,隨行的還有南宮沛的其他手下。
有的是許慈已經見過的,有的卻是沒見過的。但相同的是,他們對南宮沛都是恭恭敬敬,對她也是。
她心中隱隱有些明白,自己選中的男人並不是簡單的人物,離開南宮家並不會扼殺他的生機,反倒是放一條龍游進了大海。也許南宮家對於他來說,早就是一潭太淺太渾的溪水。
「怎麼了?」南宮沛撫著她有些迷離的眉眼,柔聲問。
「我忽然發現自己無法看透你呢!」她抬高下巴,呢喃一句。
「那麼--就讓妳看清楚些,如何?」他一把將她抱上馬車,「來吧!讓我帶妳去我們未來的家。」
「家……」她的思緒奔騰,自從那半張藏寶圖攪亂了她的生活後,她已經很久不曾體會到家的感覺了。不,更正確的說法,早在那半張該死的藏寶圖出現在許家人的生活時,已將那些屬於幸福、溫暖的東西扼殺殆盡。
想到這,許慈又不禁有些神色黯然,不知道大哥好不好?
「難道我的為人這麼失敗嗎?」南宮沛哀怨地扁起唇角。
「什麼?」她還沒回過神來。
「我最最重要、最最親愛的親親小娘子,居然不願意和我共組成一個家庭,妳說這不是我的失敗還會是什麼呢?」看見她一臉傷心失落的樣子,他故意做出義憤填膺的樣子來逗她。
此舉本想博得佳人一笑,誰想到淩海正好趕著馬車上路,一陣晃動,他雖然不曾摔個嘴啃泥,卻也在他的親親小娘子面前來個五體投地,樣子狼狽至極。
「呵呵呵~~」許慈終於被他逗笑了。
「小慈兒,妳離那麼遠做什麼,該不是怕我吞了妳吧?」南宮沛雖然沒想到竟是這樣子讓她發笑,不過也不以為意,趕緊再接再厲的說。
「你說什麼?」她抬眼正好對上他那雙能魅惑人的眼睛,不由得臉紅成一片。
「我說妳離這麼遠做什麼,按理說這會兒妳應該是看見我秀色可餐,很想吃了我才對吧?」他挑逗的笑著,嘴角又挑起了熟悉的弧度。
「嗄?」這傢伙會變臉嗎?許慈詫異的望著這彷若變了一個人似的南宮沛,那抹屬於輕佻浪子的笑容,再一次令她呼吸一窒。
「來吧!快來吃了我啊!」南宮沛拋給她無數個媚眼。
「你……」他、他的笑容好邪氣呢!看見他的眼神越來越亮,她心中的警鈴大響,口幹的咽咽口水,察覺到他對自己的影響力,她趕緊轉移自己的視線,不敢和他正面相對。
「怎麼不敢看我,是不是覺得我的身材很不錯?」他乾脆在車上寬衣解帶起來了。
「喂!你、你別亂來啦!」許慈被他嚇得霍然起身,卻忘記了自己在馬車內,「砰」的一聲,腦袋撞到了頂篷。
「很痛吧?有沒有受傷呢?來,讓我看看。」雖然他很喜歡看她被自己逗弄得手足無措的樣子,可聽得這聲大響,他的心裏還是很心痛的。
「你、你別過來啦!」許慈被他的舉動嚇得大叫,雙手更是一陣亂搖的。「南宮沛,我……我雖然很喜歡你,可……可是也不打算和……和你在馬車上亂來!」
「呵呵呵~~」南宮沛只是低沉的笑。
「我、我是說真的,我、我……」她的臉好紅,語無倫次的說。
「我知道。」
「嗄?」他的神來一語讓許慈徹底的怔住。
「小慈兒,妳可不要太激動喔!雖然我深深的愛妳,不過還沒好色到在這車廂裏對妳亂來,妳不必這麼緊張嘛!」他笑嘻嘻的調侃她。
「可是你明明……」連衣服都解開到腰間了呢!
「我是要妳替我換藥,妳那顆小腦袋想到哪里去了?」眼見她中計,南宮沛笑得連眼睛都瞇成一條細縫。
許慈這才注意到,大概是剛才打鬥中扯到傷口,他腰間纏的布條上確實又沾了一點血跡。
「小慈兒,妳的思想很不純潔喔!哈哈哈哈……」他放聲大笑。
「南宮沛你……」可憐的許慈這才意識到自己被調戲了!回想自己居然白癡到被他耍得團團轉,小臉頓時漲得通紅。
「妳不覺得自己現在的樣子比起剛才那副病懨懨的樣子好多了嗎?」他憐惜地摸摸她的粉頰。
原來他並非存心戲弄她,只是換個方法要她振作!她的心裏頓時暖烘烘的。
「這裏撞痛了嗎?」他的大手撫上她撞到的地方,放輕力道輕輕揉著。
「沒有。」許慈搖搖頭,剛剛或許還有些痛,可現在這痛早就被滿心的幸福感不知道擠到哪去了。
粗糙的大手沿著那順滑如雲的發絲,滑至她細嫩的頸間。雖然明知經過了這些日子,駭人的青紫扼痕已經不存在了,可一想到當時所看見的,他的心裏還滿是痛苦。
「這裏--還痛嗎?」他啞著嗓子問,聲音中有一絲的自責。
「早就不痛了。」他的撫摸飽含柔情,讓她覺得自己被珍惜著。
「我那時一定是瘋了。」南宮沛自責的低吼。
「為什麼你要不告而別?」對於他的離去,許慈一直耿耿於懷。如果不是草廬主人及時點醒了她,如果不是淩海他們和她說了許多有關他的事,如果她不是她及時想明白了,他們很可能就這麼錯過了。
「我怕我會控制不住自己害妳受傷,就像當年我……」想起當時的情景,他仍是心有餘悸。
「我相信你不會。」這次,許慈主動抱住了南宮沛,「你是那麼善良,怎麼可能會殺害自己喜歡的人呢?」
「善良?」南宮沛一愣,她恐怕是這世上唯一說他是善良的人了。因為在那個勾心鬥角的環境中長大的人,怎麼可能還會是善良的呢?不過由於她的信任,他願意讓自己努力變得善良些。
「我會永遠信任你,永遠站在你這邊。」她錯將他的呆怔當成了黯然,當下張開懷抱努力的想包容他。
可是他那麼高大魁梧,她怎麼努力都無法達到將他包容的目的。倒是南宮沛的欲望,被她這麼東蹭西磨的給喚醒了。
「呃……」感覺到抵著自己的硬物,許慈很是尷尬,俏臉又漲滿了紅暈。
她想逃開,又怕做得太明顯讓彼此更尷尬;可若忽視不理,那硬邦邦的東西又時時刻刻地在提醒著她。
「別怕,我不會在馬車上做什麼的。」南宮沛柔情似水的語調輕鬆的化解了她的困窘。
「嗯!」許慈的臉紅得好看極了。
「我只想這麼抱著妳。」他得寸進尺地反手將她摟得好緊。
「嗯!」這下,她連脖子都紅透了。
唉!他也知道馬車不是什麼洞房的好地方,而他也很想努力克制欲望,可惜天不從人願,懷裏的佳人確實是乖乖的沒動了,馬車卻還在那裏一直晃來動去的。於是他的欲望不但沒能消下去,還益發旺盛,就連一向自詡自製力甚好的他也有些克制不住了呢!
「知道我是什麼時候愛上妳的嗎?」他試圖轉移自己的心思,開口說著幾年前的回憶。
「什麼時候?」她也很好奇這個問題呢!
「那年我因為蘭兒的事被南宮家的人唾棄,日日在虎丘買醉。在那個飄雪的黃昏,是妳替我蓋上衣服……」回憶起當時她俯身替他蓋衣的情景,他的心還是暖暖的。
「啊!你、你就是那個潦倒的乞丐?」經他這麼一說,許慈也有些朦朧的記憶了。那天是她這一生中唯一一次出遠門,而那有著一雙困獸般眼睛的乞丐也實在是不同尋常,所以她才會忍不不住幫他蓋衣。
「乞丐?!」南宮沛扯唇苦笑一下,這大概就是他當時的真實寫照吧!
那天這一身雪白的女子就像是天邊一片無瑕的新雪,她眼底的悲憫洗滌了他的痛苦,讓他重新燃起鬥志。
他曾以為她永遠都是天邊的一片新雪,讓他只能遠遠的觀看,卻無法碰觸,誰知因為南宮旭的關係,讓他以為天邊的新雪成了凡間的煙花女子,這讓他抓狂,所以他才會對她極盡逗弄羞辱,可現在想來,那只是因為嫉妒蒙蔽了他的眼睛而已。
「我想,在妳面前我永遠都是乞丐,一個乞求情感的乞丐。」他呢喃著,粗糙的大手固定住她的小臉。
他們的雙眸相對,呼吸相通,濃烈的情愫在空氣裏膨脹,馬車內狹窄的空間因而顯得更狹窄了。理智和情欲在南宮沛的心中激烈交戰著。他凝視她,目光灼灼,似乎要將她一口吞了。
「那、那個自從淩海告訴我你的計畫後,我一路上都在擔心會趕不上。」許慈頗為不自在的努力尋找新的話題。
「如果真的趕不上,妳打算怎麼辦?」南宮沛心不在焉的應答,滿腦子只想好好品嘗那紅潤的櫻桃小口。
「還能怎麼辦,當然是搶親啦!」到現在,她還是很佩服自己的勇氣。
「搶、搶親--妳嗎?」她、她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居然也想學山大王搶親,搶的還是他這個新郎倌?!這讓他意想不到答案,害他一時岔了氣,差點沒被口水噎著。
不過,這麼一鬧,一度如火燒般熾熱的情欲,終於有些退去了。
「是不是覺得我的火藥陣很厲害?」許慈仰高小臉,得意的自誇道。
「火藥陣也是妳的主意?」他好驚訝的揚高劍眉。
「是啊!」她點點頭,「不過我沒有真的要炸南宮家的意思喔!我只讓淩海在一些無關緊要的地方埋了一點點火藥,就算真的炸了也不會造成太大損害。」
南宮沛的確很詫異,原來他的小慈兒也並非全無爪子的!
「你--生氣了?」見他好沉默,她有些擔心的問。怎麼說那也是他的家,隨便被人埋了火藥當然會不高興了。
「傻瓜,我怎麼可能會生妳的氣,只是覺得驚訝罷了。」南宮沛拍拍她的臉,笑得愉快。
「吃驚?」許慈不解的嘟起紅唇。
「是啊!我發現自己撿到一塊瑰寶哪!」對此他只能說是僥倖,因為是南宮旭的愚蠢成全了他。
「你……」他的誇獎以及他眼裏毫無掩飾的愛意,讓她的耳垂子變成了兩隻小巧可愛的紅瑪瑙墜子。
「哈哈哈哈……」南宮沛心情愉悅的放聲大笑。
他的笑聲歡暢且純淨,全然不是先前那種自嘲或諷刺的笑聲。他意識到,在自己污濁的生命裏終於出現了一道涓涓清流。
「駕~~」聽得爺喜悅的笑聲,淩海感同身受激動不已。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能這樣替他們趕一輩子的馬車呢!
開心之中,就連馬兒的步伐也輕快不少。這馬兒跑得飛快,馬車自然也跟著顛得更厲害了。這下可就苦了佳人在懷,看在眼裏,想在心裏卻吃不到嘴裏的南宮沛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 03:51:18
第十章
「爺,玉壺春酒樓已經到了。」不知熬了多久,淩海的聲音終於解救了在天堂和地獄兩端遊走的南宮沛。
「就在這裏歇一歇吧!」車廂門才打開,南宮沛就迅速竄了出來。
其行動之快將開門的侍衛嚇了一跳。不過等他們看見一臉酡紅的許慈,就什麼都明白了。自古英雄難過美人關,他們的爺自然也不例外了。不過看爺這樣子好像還挺辛苦的。
「都傻站在那裏做什麼?」南宮沛自然知道他們的肚子裏在轉什麼鬼思想,當下冷冷的橫了他們一眼。
「恭喜爺、賀喜爺……」奈何這和寒冰相去甚遠的冷眸,完全達不到平常的效果,幾個侍衛還笑嘻嘻的。
玉壺春酒樓是方圓百里內最好的酒樓。二樓的雅座更是酒樓裏視野最好的地方。南宮沛等人在酒樓坐定,不消一刻,精緻的紅木方桌上已經擺滿了同樣精緻的美味佳餚。
「小慈兒,先吃塊水晶蝦仁。」
「小慈兒,這裏的蟹肉做得不錯,妳試試。」
「小慈兒,妳看看這道菜……」南宮沛的筷子不停,不多時許慈的碗裏就堆得滿滿的,就快連下筷夾菜的地方都沒有了。
這、這也實在是太誇張了吧!侍衛們想不到他們的爺寵老婆居然會寵到這地步,不由得人人驚訝的呆若木雞。
可許慈心裏卻是甜甜的,臉上紅紅的。
這時,一陣嘈雜的聲浪吸引他們的注意。
「聽說了嗎?秋水山莊將大小姐逐出門了。」
「那種背兄私奔的小賤人,活在世上簡直是敗壞門風。照我說,也不用逐出門了,乾脆亂棒打死算了,省得活在世上丟人現眼。」
聞言,許慈不禁搖搖欲墜,原本幸福甜蜜的心情,頓時蕩到谷底,原來大哥將她逐出門了!
「淩海,讓他們閉上臭嘴!」南宮沛一面將她攬入懷中,一面大聲喝道。
「是。」淩海等人轟然應道。
那些不知道大禍臨頭的人,還逕自高興的說著:「聽說那小淫婦跟的是南宮家的一對兄弟,一馬跨雙鞍呢!嘖嘖,真想嘗嘗她的滋味,一定夠勁夠……啊喲!救命、殺人啦……」
色迷迷的男人說得正過癮呢!就被人打得滿地找牙。
「這是教訓你,飯可以亂吃,話不可以亂說。」淩海一腳重踩在他背上,警告道,居然敢侮辱他們未來的夫人,簡直是找死。
「口、口素偶米、米有亂唆(可是我們沒亂說)。」色迷迷的男子被打得發出了殺豬也似的嚎叫。
「閉嘴!」淩海將他的臉踩到了地板上。
「哎喲!大爺啊!咱們可是開店做生意,您這麼一鬧,咱們還怎麼……」掌櫃才嚎了一半,就被一張大面額的銀票塞住了嘴,
「方才你們說的話,如果讓我再聽到第二次,小心你們的腦袋就像我手裏的這碗一樣--」話音才落,南宮沛手裏的那碗就碎成了粉。
「大爺饒命呀!小的再也不敢亂說了。」
「哼,閣下難道堵得了天下的悠悠眾口嗎?」在一連串哀號和求饒聲中,卻有不和諧的聲音譏諷的響起。
「我不知道能不能堵住天下人之口,不過我確信一定能堵住你這張大嘴巴。」南宮沛冷哼,反正他本來就是我行我素的,在酒樓殺個人也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難道只准許慈這麼做,我們連說也不行嗎?這、這天下還有公理嗎?」那個看起來像是書生的人激動的說。
「公理是什麼,我說的就是理!」南宮沛臉上殺氣一盛,就要將他立斃掌下。
「別這樣,放他們走吧!」許慈攔抱他的雙臂,柔聲說。
「哼!」南宮沛瞅了她一眼,不願意看見她不開心的表情,所以儘管心中很不樂意,還是乖乖放人了。
「這位公子,能不能請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許慈有禮的轉問那位激動的書生。
「不知這位小姐和許慈是什麼關係,為何特別關心她的事?」雖然她和打傷他的人是一夥,不過看在她為他們求情的份上,而且她的態度也很好,所以書生倒不曾將怒氣對向她。
「她是誰不關你的事,你只要回答就夠了。」不過書生不遷怒,並不代表南宮沛就會盡釋前嫌。
「實不相瞞,我就是許慈。」許慈瞪南宮沛一眼,不許他再插嘴。
「妳--就是那個私奔的許小姐?可是妳看起來不像啊!」讀書人睜大眼睛,上下打量她,實在無法將她和傳言中的那個狐媚女子聯想起來。
「像不像關你什麼事,只要我覺得好就行了。」南宮沛看不慣這酸書生對她的「虎視眈眈」,佔有的將她攬到自己懷裏。
「那……你就是那個--」讀書人似乎想到了什麼。
「你想的沒錯,我就是那個被南宮家趕出門的不肖子。」南宮沛大方的承認,因為他從沒將被逐出門的事放在心上,「現在你是不是肯說了?」
「好吧!」讀書人點點頭,回憶道:「前幾天秋水山莊昭告天下,說大小姐許慈背兄私奔、穢亂門庭,已由兄長執家法逐出了門。並言明,若許慈再次踏進秋水山莊就亂棍打死。」
「你、你說的是真的嗎?」許慈顫聲問,眼眸佈滿驚訝,雖然書生言之鑿鑿,可是她仍無法相信自己居然被大哥逐出了山莊。
「嗯!秋水山莊的人還到處張貼告示呢!」明知道眼前這名女子就是那個穢名滿天下的女人,可是看著她澄澈的目光,書生的心裏卻有一絲動搖起來。
「是啊、是啊!我們也都看到了。」
「我們都是照告示上寫的說的,不是我們造謠呀!」
被淩海等人打倒的人紛紛辯白,誰都怕一不小心自己就成了下一個犧牲者。
「告示?」許慈等人又是一怔。
「我的口袋裏還有一份。」有人喊道。
許慈才打開一瞥,雙手就顫抖起來了,臉上更是血色盡退。
大哥你好狠心啊!
南宮沛早已經以她的歡樂為歡樂,以她的傷心為傷心,這群讓她傷心的人在他眼裏自然是他的敵人。
此刻,他全身散發出濃濃的殺氣,空氣凝結成一團。
「我們只求公子饒命呀!」眼見情形不妙,酒樓的人心驚膽戰的求饒。
「沛,放他們走吧!」她淡淡的一語,就滅了南宮沛心中的殺氣。
「都給我滾!」
此言一出,不光是那些死裏逃生的人,甚至連滿座的食客也都奪門而逃,只留下了逃不了的掌櫃和夥計,戰戰兢兢的站在那裏。
「小慈兒,妳不覺得秋水山莊的棄妹和南宮家的棄孫,剛好是天造地設的一對嗎?」他的言語中淨是體恤與纏綿。
「可是我還是很難過。」她把頭埋在溫暖寬大的懷抱中,低落的語氣中有些鼻音。
「妳不覺得我們能夠擁有彼此,比那些虛名更好嗎?至少我們很幸福啊!」察覺到她的顫抖,南宮沛將她嬌小的身子整個收納到自己的懷裏。
「沛,我現在只有你了。」她的淚水在臉上不出聲的奔滾著。
他感覺衣衫的前襟已經被她的眼淚打濕了,可是他不曾想阻止,因為他知道只有讓她盡情發洩之後,一切才會轉好。
「他、他們……」好像不像傳言中那麼不堪嘛!唯一不怕死仍留在原地的書生,在一旁越看越覺得事有蹊蹺。
「這位公子你不知道,這真相可不是你們所知道的那樣啊!」淩海深知對付流言最好的辦法就是製造另一個流言。
「什麼?」書生大為不解。
「是啊!我們爺和許小姐……」當下他將南宮沛和許慈是如何相識、相愛的事都加油添醋的說了一遍。
當然南宮沛和許慈之間所發生的一切,本來也就夠匪夷所思的了,聽得書生傻了眼。
當然這第二個流言也就這麼被創造出來,至於這流言是怎麼流傳的,就是後話了。
這天發生了太多的事,以至於躺在床上的南宮沛久久沒能入睡。夜已經深了,他聽到床邊一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睜開眼卻驚訝的發現許慈衣著單薄的站在他的床畔。
「小慈兒,妳也睡不著嗎?」察覺她有些發抖,他不假思索的將她拉上床。
「沛,你要我好不好?」他正要掀開被子裹住她冰涼的身體,就聽到許慈這麼說。
她的小手輕拉內衫絲帶,單薄的衣衫頓時散開來,滑下她柔美的肩頭,散落在他的床上。裸裎在他面前的,是她如玉般微涼的潔白身子,那細膩柔滑的肌膚,不知是因為寒冷還是害怕,起了一層細小的疙瘩。
「小慈兒,小心著涼了。」他一怔,隨即抖開被子裹住她。
「沛,你是不是也懷疑我和旭大哥有染,所以才……」許慈黯下面容,緊咬下唇,有些受傷的回望他。
「傻瓜,我從沒懷疑過。」他摟她入懷,制止她繼續傷害自己,「我確實是很想要妳沒錯,不過不是現在。小慈兒,因為妳還沒準備好呢!」
「可是……」
「妳就當成是我作為男人的私心吧!我希望能夠教導妳有關男女之間發生的美妙事,讓妳也喜歡那種感覺,而不是讓妳像一個獻祭的處女一般,心懷恐懼的容忍我的侵佔。」他誠摯的道,可只有老天知道,此時他可是極力的忍耐啊!
「沛,你……」她感動的眼眶泛紅。
「別擔心,妳就在這裏好好睡一覺,我會一直守在妳身邊,睡醒後一切都會好轉。」他拉她躺在他的床上,溫柔的擁著她。
「嗯!」他的氣息總能帶給她一種安全的感覺,而她也越來越喜歡他在自己身邊的感覺。許慈裹著他的被子在床上翻了個身,絲被滑下了她的背部,正露出上面的猙獰疤痕。
「妳這傷是誰造成的?」南宮沛倒抽口氣,顫抖且憤怒的摸上她背上那兩個恐怖的傷疤。是哪個畜生,居然對一個弱女子下此毒手!
雖然那已是舊傷,可他的心裏仍是痛得很。他暗暗發誓,讓他知道那個畜生是誰,哪怕是要挖地三尺,也一定要讓那畜生付出代價。
「啊--是娘親刺的。」孰料許慈不但沒有絲毫憤怒,相反還出現了感恩的神色。
「這究竟是怎麼回事?」這下換他不明白了,做母親的怎麼會捨得對女兒下此毒手?可看看許慈的神色,又不像是在騙他。
「還記得我曾經和你提起過,許家人武功越高就瘋得越厲害的事嗎?」許慈漾開笑容問道。
「嗯!」她是有提過這件事。
「其實我還有一句話沒說,許家人如果瘋得越厲害,武功也就會越高,而我大哥就是屬於這種。」
怪不得這次見面時許嚴的武功會精進如此,可--
「這是怎麼回事?」南宮沛不解,這和她背上的傷有何關聯。
「當年許家的先人在得到那半張藏寶圖的同時,也得到了半本秘笈。據說只有練過秘笈裏武功的人才能開啟那個寶藏。不知是因為秘笈只有半本呢,還是練功的方法不對,以後的幾代都有人為了練上面的武功發瘋而死。」大概是自小就生活在悲劇中吧!南宮沛在一旁聽得已經心驚膽戰了,可是許慈的表情卻是淡淡、溫溫的。
「如此可怕的武功還練它做什麼?」
「許家人也知道這秘笈只會將他們導向發瘋而死的悲慘結局,可是許家人對寶藏的執著更是可怕。我五歲的時候,娘很怕我也會步入許家人的宿命中,就刺穿了我的琵琶骨,因此,我就成了許家唯一不會武功的人。」許慈的眼神迷茫,有些懷念死去的娘親。
「別怕,我在這裏。我會永遠守著妳,不讓任何人再傷害妳。」南宮沛好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他張開雙臂將她牢牢的禁錮在懷裏,用自己的體熱驅散她心底的寒冷。
「我十歲的時候,爹發狂了,錯手殺死娘。第二年大哥告訴我,爹也發狂死了。可後來我才知道爹其實並沒死,而是被關在秋水山莊底下的地牢裏,就像我那些發狂的先輩一樣。當我去救旭大哥的時候還聽見……」她嗚咽的說下下去了,那暗不見天日的地牢、那撲鼻而來的臭味,還有那陣陣不似人類的恐怖狂笑聲,讓她只要回想起來就渾身哆嗦。「當我看到那些昔日的叔伯們,有一種感覺,似乎自己也被關在裏頭。」
「小慈兒、小慈兒……」他知道自己無法參與她的過去,滿心滿懷的愛意與不舍都化作了在她耳畔旁的這三個字。
「其實我一直都很害怕,我害怕自己有一天也會發瘋,或者會像娘被爹殺死那樣,被大哥殺死。」她的眼裏滿是絕望。「這些年來那恐懼幾乎快要將我逼瘋了。所以當旭大哥出現在我的生活裏,我就像溺水的人抓住了一根浮木一樣緊緊抓住他。」
南宮沛靜靜聽著,將她抱得更緊。
「我一直告訴自己,是旭大哥為了藏寶圖所以背叛我。可事實並不是這樣的,其實是我一開始就卑鄙的利用他來逃開自己的悲慘生活罷了!你說我是不是很壞呢?」
「不。」知道了心愛的女人竟然有著如此悲慘的過去,他的喉嚨裏好像梗著一個硬塊,想吐卻吐不出來。
「你會不會因此看不起我?」她將自己深深的埋進他懷裏,不敢看那雙能透視一切的眸子。
「我只恨那第一個出現在妳生命中的男人為什麼不是我。」如果是他,她就不會再次受到傷害了。
「沛,你……」許慈終於抬起那雙凝淚的眸子。
她的眸子對上了他的,那裏沒有輕視沒有嘲諷,有的只是滿滿的疼惜和愛意。
這一刻她知道自己一直夢想得到的東西,已經來到她的身邊。她不必再害怕,也不會再寂寞,因為他會是她最堅固的後盾、最忠誠的伴侶。
「我永遠不會傷害妳。」他輕啄她的眼瞼,吻掉她眼中的哀傷,她是他永遠的珍寶。
「我知道。」許慈含淚微笑了。
「我向妳發誓,我會給妳一個溫暖的家。」他在她耳畔述說著他對於家庭的暢想,「一個沒有恐懼、沒有陰謀,有的只是滿滿的愛的地方。」
「嗯!」許慈被他打動了,對於未來亦滿懷憧憬,「讓我們共同營造一個全新的家吧!」
「『共同營造』,呵呵~~我喜歡。」這個詞讓南宮沛發自心底笑出來。「我的親親小慈兒呀!不如我們先來營造點別的吧!」他賊賊地向她眨眨眼。
「營造什麼?」她一怔。
「是呀!妳不覺得我們已經耽擱太久了嗎?」他笑得無害,可是他的身體已經強勢的翻到她的上面。
「你,呃……」許慈心一震,這才想起自己來到他房間的原始目的。雖然她是來獻身的沒錯,可……可一番傾訴之後她都快忘記這件事呢!
「也許,今夜我們的新家庭會增添一個新成員。」他的大手撫上了她柔軟的腹部,溫柔且虔誠的膜拜著。
天哪!這是如此羞人卻又是如此誘人的想法。下一刻,許慈在他的溫柔裏化作了一泓春水……
南宮沛帶著許慈一路遊山玩水的,經過了半個多月的長途跋涉,終於來到了目的地--碧玉城。
「小慈兒,這就是我們未來的家了。」南宮沛指著眼前巍峨的城牆,自豪的介紹。
十歲那年,他機緣巧合的救了碧玉城前任城主,並因此進入碧玉城主的門下。十八歲那年,正式繼承了碧玉城。
不過這件事他隱瞞得很好,即使是南宮家的人也不知道原來名滿江湖的碧玉城主和南宮家那個吊兒郎當的南宮沛居然是同一個人。
「這是--」雖然早就知道他不可能是什麼碌碌無能之輩,可是望著這規模不下於南宮家的地方,許慈仍不由得目瞪口呆了。
「怎麼,嚇到妳了嗎?」南宮沛在她耳垂邊笑嘻嘻的問。她的一顰一笑都讓他著迷,就連這被嚇到了的「傻樣」都分外的撩人呢!
「你從沒告訴過我……」
「我說過我會養妳的嘛!」他冷不防的湊到她唇辦上偷香,「再說,我怎麼捨得妳受苦?」
這一路上,以淩海為首的一干侍衛們已經對他的類似行為免疫了。只要南宮沛不做出什麼太出軌的事,他們基本上都是視若無睹的。
只有他的親親小娘子,無論這偷親的伎倆他用過多少次,她都一樣會臉紅、會害羞。嘻嘻~~
瞧,她的臉又一次紅得像天邊的晚霞。
「回家囉!」驀地,南宮沛將她抱起。
「你、你小心點!」他故意使壞的讓她還以為自己要掉下去了,嚇得她死死抱住他的脖子不放。
「呵呵呵呵~~」他盡情享受這軟香溫玉,覺得這世上的極樂莫過於抱著心愛的女子相守到老。
「小慈兒,我有沒有說過妳好香呢?」香得他好想現在就一口吃掉她。
「嗯!」她嬌羞的臉埋在他的頸間。
「親親小慈兒,我有沒有說過妳的身子好軟呢?」軟綿綿的害他捨不得放手呢!
這次她沒聲沒氣的。
「我的親親小慈兒,今天我有沒有說過我好想要妳呢?」他好愛逗弄她,因為她的反應好可愛喔!
「你、你別不正經了,你……」果然她的臉立刻紅得像天邊的雲霞。
「呃!城主,這……」出城來迎接他們的屬下皆是一臉錯愕,不禁猛揉雙眼,他們是不是看錯人了,他真的是城主嗎?
許慈忽然意識到,他們的親密行為,被這麼多雙眼睛盯著看,羞窘的全身都快著火了。
「爺,趕了這麼久的路,小姐一定也很累了,還是先進堡休息一下吧!」
「是啊、是啊!先歇一下吧!」
這一路上許慈早就贏得了淩海等侍衛的心,見她窘迫,一個個都站出來替她解圍。有的甚至還在心裏暗暗埋怨他們的爺調情也不看看地方。
「我的親親小慈兒,什麼時候妳拐了這麼多哥哥替妳出頭呀?」南宮沛假裝驚詫的道:「看樣子待會我得更努力的『做』人了。這樣等妳這些哥哥們殺上門的時候,我還有個幫手。」見她如此深得屬下的心,他很是高興。
「你……」這越說越口無遮攔呢!雖然他說話的聲音不算很大,可許慈還是心虛的東張西望。
「我想來想去呀!還是覺得現在就回去做人比較好。」說著南宮沛乾脆一把抱起她,作勢要將她抱回房去。
這一路上,類似的事大夥兒已經司空見慣,也不覺得有什麼驚異的。倒是那些留守在城堡裏的人,見此情景人人皆驚愕的合不攏嘴。
「城、城主這……」可憐的大管家連句話都說不清楚了。
「怎麼了?難道城主和他的親親小娘子回房親熱,也要你大管家批准嗎?」南宮沛斜瞪他一眼,冷哼一聲,要是他敢說「是」,他會毫不猶豫地換個管家。
可憐許慈的臉頓時紅得不能再紅了。
「可是城主,是您用飛鴿傳書說一回城就要立刻成親的,可現在這……」大管家就是大管家,只這麼一瞬功夫就回復了正常。
可憐他自從前天接到淩海的飛鴿傳書說城主今天要回來後,就忙得腳不沾地、身不沾席的,才好不容易趕在城主回城的前一刻將一切都準備好了,沒想到城主他居然擺了個大烏龍給他!他不恨才怪啊!
「呃!」倒是南宮沛愣了又愣,好不容易想起他確實有交代這麼回事。
自他們的初夜之後,他一來擔心她因此有了孩子,二來也是希望能名正言順的給她一個家。可後來「幸福」的日子過得太久,他哪里還記得這回事!
結果就是現在,他這「興」致勃勃的可憐男人居然被……
好--不--人--道--呀!
南宮沛想哀號、想呼告、想……可他更想做的卻是向這世上所有的人宣告:她--許慈,是他南宮沛的親親小娘子!
對於他來說,有什麼比一場婚禮更有用呢?呵呵呵呵……
「好,那就先成親!」激動中,他索性將她扛上自己寬闊的肩膀。
「放我下來啦!」許慈嬌嗔的小聲抗議,還用小拳頭捶打他。可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覺到她身上洋溢的愛與幸福。
看到南宮沛臉上輕鬆的表情,望見那雙再也沒有陰霾的眼眸,碧玉城的人祟拜的望著這個讓城主重拾歡顏的女子。
城內,成親的喜樂已然響起。
他們知道上蒼終於開始眷顧他們的城主了,幸福--終於來到了碧玉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 03:51:31
番外篇
「你們很吵耶!」南宮沛不耐煩的從灌木叢後面探出身來,才想和他的親親小娘子溫存,怎麼這些人不識相的滾遠點。
「嗄?」即使是精明的大管家也料不到城主他居然會在青天白日朗朗之下,躲在灌木叢裏辦事,當下被嚇得直發抖。
逮人的侍衛更是被他嚇到了,竟將按著的手鬆開,於是原先被他們抓得緊緊的髒小子頓時掙出了他們的束縛。
「來人啊!不要讓他跑了,抓住他。」居然放任奸細逃脫,這可不得了,大管家一見,趕忙招呼眾人圍堵那髒小子。
「哎呀……」被南宮沛按著欲強行「非禮」的許慈,終於乘著這機會逃出了魔掌。誰想才跑了幾步,居然「砰」的一聲和那個髒小子撞在一起。
呃……這是--
許慈才瞅著這臉髒髒的小子有些熟悉,南宮沛已經在一旁咆哮一聲,「該死,這究竟是怎麼回事?!」
「城、城主,這小子扮成廚房小廝,偷偷溜進城裏,我們懷疑是敵人派來的奸細,只是還沒來得及審問就被他跑了。」大總管邊稟告,邊指派人去抓那髒小子。
「小姐,妳可要救救莊主呀!小姐,我求求妳了。」髒小子一邊掙扎一邊尖聲喊叫。
「水,水紅?」聽見熟悉的聲音,許慈有些錯愕。水紅怎麼會在這裏?她不是留在秋水山莊嗎?怎麼會……
「小姐,我是水紅呀!妳聽不出我的聲音嗎?」髒小子掙扎得更厲害了。
她凝眸望去,卻只看見一張花貓似的髒臉上面都是淚水流過沖出的痕跡,根本分辨不出本來的面目。
「放開她。」南宮沛做個手勢。
「小姐現在認出我了吧?」甫一獲得自由,水紅就用袖子在她的髒臉上東抹西抹,沒幾下就現出了真面目。
「水紅妳怎麼會在這裏?」許慈詫異地揚高聲調。
「小姐,他們不讓我進來。妳要救救莊主呀!」水紅一古腦撲向許慈,一把抱住她大哭道。
她一邊哭一邊還用滿是廚房灶灰的頭往許慈的身上亂蹭,頓時將她那件上好的蘇繡衣裳弄得髒兮兮的。
「水紅別哭,慢慢說,大哥他怎麼了?」雖然在南宮沛的呵護與溺愛之下,她已經不再像當初那樣痛苦了。可是看到熟悉的人,那種曾以為已經消失的痛苦又一次襲上她的心頭。
對於南宮沛來說,任何會引起他的親親小娘子痛苦的人、事、物都應該消失。於是他大手一揮,示意屬下將水紅帶下去。
「小姐妳要相信我,莊主將妳逐出山莊也是為了妳好啊!」見有人來抓她,水紅緊抱著許慈的身子不肯鬆手。
「為了我好?」許慈被水紅弄得一頭霧水。
「哦!那妳倒說說看你們莊主是怎麼為了小慈兒好?」看出了事有蹊蹺,南宮沛示意手下退下,
「莊主是怕自己會傷害小姐,所以才會將小姐逐出山莊的。而且我也不是奸細,是莊主要我過來照顧小姐。可是我求見了好幾次都沒能進來,所以才……」水紅趕緊解釋。
南宮沛若有所思的盯著水紅,看來許嚴也頗不簡單呢!居然能查出他就是碧玉城的城主。
「水紅,這是真的嗎?」這個變化實在是太戲劇性了,許慈覺得心裏一片迷茫,不知該信還是不信。
「當然是真的。」說著水紅「哇」的一聲哭了。
「怎麼了,莫非大哥出事了?」她本能地感到大事不妙。
「莊主他綁架了兩淮鹽商的妹妹,現在官府到處在通緝他!」水紅淚眼婆娑。
「妳是說大哥綁架了谷幼嵐?」許慈震驚地瞠大眼。這些日子她和南宮沛過著神仙般的生活,壓根就沒注意江湖上的消息,沒想到……
「這、這……」穀幼嵐可是當今皇后的親妹,大哥居然綁架她,也實在是太……
她心亂如麻,完全沒有頭緒。
「你們將這小丫頭帶下去,讓她好好梳洗。還有讓人馬上去查這件事。」南宮沛很快的安排下去。
「是。」底下的人立刻依令辦事。
「小姐妳可一定要幫幫莊主呀!」水紅一邊走還一邊哭著。
「沛,你……」許慈轉向南宮沛,欲言又止。
「放心,妳的大哥就是我的大哥,我們已經是一家人了不是嗎?」南宮沛將她納入羽翼下,「別怕,一切有我呢!」
「嗯!」許慈依偎在他的懷裏。她知道無論外界如何大雨滂沱,都有他替她遮風擋雨,她已經站在幸福的彼岸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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