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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可兒] 公主物語之一 - 花顏,醉! [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lovebaby99    時間: 2010-4-12 07:54:36     標題: [可兒] 公主物語之一 - 花顏,醉!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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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版日期:2000-6



她自小就知到自己的任務──和親
只是萬萬沒有料到敵國為了沖喜這檔事
硬把她的夫婿換成了病危的老君主
更離譜的是迎親的路上老人家就掛了
國喪期間也就沒有人還記得這檔親事
想她一個姑娘家就這麼被晾在行館好幾個月
正慶幸自子可以沒人理會自由自在的過日子
卻不幸又很巧的的在市集被當今的君王煞到
為了追尋她,他通令全國的異國女子進宮
翻遍了大小村落,想她怎麼躲也躲不過
只是……暴君遇上拗嬌娘可是誰也不讓誰
這下兩人的好事可不知道哪天搞得定
作者: lovebaby99    時間: 2010-4-12 07:54:57

楔子



  話說天下大勢,合久必分,分久必合。經過了近百年的動盪紛擾,長期的爭戰下來,有實力的群雄逐漸出線,淘汰了敵手,成立屬於自己的王朝,在殘酷現實的吞併下,本有數百個的分裂城邦最後合成了五個大國,天下大勢由此底定,走入平和。
  五個王國分別為北匈國、南威國、西煌國、東寇國、中儒國。
  北匈國--據有北方廣大的領土,幅員最為廣闊,族性強悍,驍勇善戰,由淳于氏統治,稱國首為王,國力為五國之首。
  南威國--統有江南地區,物產豐饒,黎民數目為五國之最,由段干一族統治,稱國首為皇,在五國之中最為富裕。
  西煌國--擁有西域之地,國土四周為沙漠所包圍,幸有天河貫穿帶來水源,使兩岸發展繁榮,富足安康,由鍾離家族統治,稱國首為君,五國裡以其最為安定。
  東寇國--佔有河東地域,包含著近海數座大島嶼,海運發達,由司寇族統治,稱國首為帝,海戰能力最強,也是五國裡唯一面海之國。
  中儒國--國土與其他四個國家相鄰,以商立國,國家財源充足,由花氏世族統治,稱國首為主上,因四方邊陲皆與鄰國相接,所以是五國中國土面積最小的國家。
  立國生存並不是件容易之事,五國看似平靜,其實私底下國與國之間仍不時有利益衝突,如何避開爭端,獲得最佳利益,這考驗著國家主事者的能力,因此唯有過人的才智才能在詭譎多變的環境下繼續生存。
  中儒國,國小、實力弱,四疆又緊鄰著強國,處境最為艱難,為了讓王國能長治久安,和親便成了生存的必要手段。
作者: lovebaby99    時間: 2010-4-12 07:55:22

第一章



  才剛過完年,春聯的艷紅色澤仍新,人人見面拱手、開口猶是「恭喜、恭喜」,小孩口袋裡依然帶著壓歲紅包,糖果、瓜子還沒吃完,年味正濃,到處都洋溢著和樂洋洋的氣氛。
  但是在中儒國的皇宮裡,卻充滿了哀傷與離情,尤其是五位公主所居住的瓊宇幽境更是不時傳出哭泣聲。
  顏宮內,大公主花顏看著四個猛掉眼淚的皇妹,無奈地道:「別哭了,拜託你們不要哭了,你們來這不是為了要安慰我嗎,怎麼一個哭得比一個慘,看到你們這模樣只會讓我更不好受,不要哭了,都不要哭了!」
  「大皇姐,晴兒忍不住嘛,想到你要嫁得那麼遠,人家就好不捨得。」三公主花晴哽咽開口。她和花顏同是王后所生,還是親姐妹呢,現在姐姐要嫁人,最傷感的自然是她了。
  四公主花憐想出聲,可是小嘴一張,眼淚就淅瀝嘩啦流不停,喉嚨更像梗到異物般,什麼話都說不出來,只是不停哭著。大皇姐和她雖然是同父異母的姐妹,但是她們五個姐妹感情非常好,就像同父母所生一般,因此大皇姐要出嫁,姐妹們才會傷心成這樣!
  「憐兒,你不要哭了,你身子不好,小心別又生病了。」二公主花雨忙輕撫著花憐的背勸慰,自己卻也是滿臉的淚痕。
  「為什麼我們要承受這樣的痛苦,若可以選擇,我寧可不做公主,也不要接受和親的安排。」小公主花艷忿忿不平地道,因為將來她也會走上這一條路。
  花顏步至花艷身旁,寵溺地揉揉她黑柔的秀髮,「小艷,這是生為皇室公主所要負起的責任,為了國家,我們責無旁貸!」
  「但是竟要大皇姐嫁給一個六、七十歲,還病重的老人就太不應該了,簡直就是過分!」三公主花晴生氣表示,引得眾姐妹紛紛點頭附和。
  花顏故作漫不經心,道:「這是北匈國的要求,父王又如何拒絕得了?況且分配嫁到北匈國的本來就是我了,不管要嫁的對象是誰,我唯有接受一途。」
  「可是你原本的婚配對象是北匈國的太子啊,如今卻要做北匈王的繼室,而且是為了沖喜嫁過去,大皇姐,你怎麼說也是中儒國的大公主,竟受到如此的待遇,情何以堪呢!」小公主花艷直言指出。
  花顏小嘴緊抿、垂下眼瞼。她無話可說,能做的便是極力忍著心中的苦楚。
  二公主花雨忙斥道:「小艷,別說了,你要惹大皇姐更不好過嗎?」
  花艷自知失言,又見花顏面容哀傷,趕忙道歉,「大皇姐,對不起,小艷心急就口不擇言,你別生氣,對不起……大皇姐,你……你哭了,我……小艷真的不是有心的,大皇姐你別……別傷心嘛,我……我……哇……大皇姐!」她見花顏淚珠落下,心中愧疚難過,索性抱著花顏大哭起來。
  其他的人都能諒解花艷的無心之過,不過見到花顏潸然淚下,她們更是黯然悲泣。
  好一段時間,廳裡只聽到陣陣飲泣聲,五個姐妹相擁哭著,她們都是面貌姣好的美人,梨花帶雨的模樣更令人見之不忍。
  花顏見大家又哭成一團,趕忙出聲,「好了,別哭了,大家都不准再哭,若哭可以解決問題,那我們掉淚便有價值,可惜哭除了白白浪費淚水外,沒有一絲的用處,也沒法子改變已經決定的事實,所以都不許再哭了,我們必須要堅強起來!」
  二公主花雨點點頭,道:「大皇姐說得是,這是身為皇族公主的悲哀,我們無法逃,也逃不了,唯有順應天命,而且我們犧牲了自己的幸福能保住中儒國,這是很值得的,我們該感到驕傲,大家都不准再哭,我們要鼓起勇氣面對現實!」
  三公主花晴和小公主花艷輕輕點頭。
  四公主花憐卻仍是一臉悲愁,「你們都可以為父王、為國家盡一份力,只有我不行,我什麼都沒法子做,只是個包袱,我真沒用!」她遺傳了母親的體弱多病,自小便患有哮喘的毛病,身體非常不好;她母親更是等不及她長大,便於她三歲時就過世了,享年不過二十歲;母親臨終的遺言是要求父親將她留在中儒國,別讓她負起和親重任,擔心她孱弱的身子承受不了,所以姐妹裡只有她能逃過和親的命運。
  其餘四位公主聽了都忙不迭來安慰她。
  「憐兒,你不可以這麼說,你留在宮裡是要替我們孝順父王和王后,還有雨兒和艷兒的母親瑾貴人,你的責任也很重大,千萬不能看輕自己。」花顏忙說。
  「是啊,憐兒,你的身子是我們最擔心的,你應該要養好自己的身子代我們盡孝,讓大家都能沒有後顧之憂嫁人。」二公主花雨也安慰道。
  「憐兒,你不用感到愧疚,我們也不會嫉妒你不必和親,因為你同樣肩負重任,就因為還有你留下來,所以我們大家才能嫁得安心,你不能讓我們失望。」三公主花晴慎重交代。
  小公主花艷噘起小嘴,道:「四皇姐,小艷笨不會說話,怎麼你也和小艷一樣了,說錯話教大家擔心,不管大家嫁到何處,距離有千里遠也無妨,眾人還是可以通信聯絡,我們姐妹間的感情永遠都不會改變,一輩子都是好姐妹。」
  花憐見眾姐妹對她這麼好,又喜又悲,她拭去了眼淚,回以微笑。
  「小艷,你這話說得真好,讓人要另眼相看了。」二公主花雨欣慰地揉揉小花主花艷的頭。
  「二皇姐,你把小艷說得好像多笨似的,我的聰明伶俐可不輸給眾皇姐呢!」花艷故意驕傲地抬高下巴,將大家都逗笑了。
  這一笑愁緒沖淡不少,五個姐妹的神情都輕鬆了下來。
  她們彼此手拉著手,眼神交會中都是關愛和鼓勵,大家相處的時間不多了,所以更要相親相愛,她們很有默契下了相同的決定。
  這天,五個姐妹都沒再流過一滴眼淚,縱使淚水已經盈眶,還是被強忍下去,因為誰也不想帶給大家傷心,尤其是對大公主花顏,因此她們努力維持這份和樂,讓花顏出閣前都能開開心心的。
  五位公主直聚到夜深才各自回宮休息。
  花顏站在露台看著提著宮燈的宮女送四位皇妹回宮,四組燈火像是亮閃閃的小星星般,往四個方向而去,很快的她們也會像這樣各分一方,只願大家都能有好歸宿。
  「公主,夜深露重,別站在外面吹風了,請入寢宮休息吧!」她的貼身宮女青琳走上前來關心說道。
  「沒見到皇妹們回宮,我不放心。」花顏的目光仍停留在遠處的燈火。
  從小,父王就希望她們姐妹要好好相處,互愛互諒,因為姐妹是最親的親人,卻無法永遠在一起,總有一天要各分東西嫁人,所以更要相親相愛,把握共處的時間。
  因此父王興建了瓊宇幽境,幽境裡景致優美,流水亭台、樓閣花園佈置得令人歎為觀止,還有五座美輪美奐的宮殿,依著她們五姐妹的名字命名為顏宮、雨宮、晴宮、憐宮和艷宮,讓她們能天天生活在一起。就是因為如此,她們姐妹之間的關係親密,就算不是同一個母親所生,依然是最要好的好姐妹,加上父王、母后的疼愛,她們一直過著無憂無慮的生活,或許這也是父王給她們的彌補,因為她們身負和親的重責大任。
  在她們姐妹及笄之年時,就已經被指定好和親的對象了。中儒國商業發展驚人,但是國力空虛,又微妙地處在四強勢力拉扯的中心,有如一個天平,必定要盡力維持平衡,不可以有絲毫的傾斜,否則牽一髮而動全身,可能會引來不可收拾的後果。
  為了避免這樣的情形發生,先祖制定了和親的規矩,用姻親聯絡中儒國和四強的感情,就算無法完全凝聚各國的力量,總有制衡的效果。
  因此身為中儒國的公主,和親便成了她們的宿命和使命。
  原本花顏的婚期是訂在明年,那時她才滿十八歲,可是北匈國於年前派使者前來告知,因為北匈王病危,其國師便建議娶繼室來沖喜,所以要將婚期提早,訂在年後的二月二十便要來迎娶。
  這消息令父王和她錯愕,她應該是要婚配給北匈國太子狄格,為何卻變成了北匈王,北匈王已經六十餘歲了,做她的祖父都可以,可是這是北匈王的意思,而且對方態度強硬,父王無法拒絕,只得忍辱同意。
  她當初知道這事除了悲痛傷心外,也曾抵死不從,和親對她而言已是一個傷害了,而自己的終身還讓人這般玩弄,教她如何接受!
  但看父王憂愁鬱結,而母后傷痛無奈,他們對她是那麼愧疚心痛,卻無力改變事實,她便心軟了,不想再為難父王、母后,唯有含淚同意。
  花顏明白自己所要面對的是個令她不知所措的未來,北匈國的風俗民情完全不同於中儒國,這個強悍的北方民族,除了生活習慣自成一路外,他們崇武好鬥,士力彎弓,盡為甲騎,愛蓄養奴隸,社會階級分明,律法殘暴嚴苛,最可怖是有著父兄死後,妻其後母、群嫂的原始社會遺風,沒有貞操觀念,而女人的價值更不如一件衣服,不得主人歡心者,若只是被冷落還是幸運的,最慘的就是被當成物品贈人,想到自己要嫁入的是這樣的王國,她仍是膽戰心驚、渾身發顫!
  陪在花顏身邊的青琳,發現她臉色蒼白、身子不住地顫抖,急忙勸道:「公主,您冷得在發抖呢,四位公主都已經回宮了,您也快回寢宮吧!」
  花顏這才注意到,她不過出了會神,四位皇妹都已經回到自己的宮殿了,她順青琳之意離開露台回寢宮。
  另一個貼身宮女青梨正在暖床,看到花顏進來,忙迎上來問候,「公主,床已經暖好了,您要安歇了嗎?」
  花顏點頭,「你們服侍我休息吧!」
  她們便為花顏卸下發上的鳳冠、珠花、金釵,梳順髮絲,換掉宮服。
  青琳扶花顏來到床邊,青梨拉開錦被,撤去被裡的暖水壺。她們在公主睡前都要用暖水壺將錦被烘暖,伺候公主躺下,再為公主蓋好被子。
  「公主,還有其他的吩咐嗎?」青琳恭聲問。
  「沒有了,你們也下去休息吧!」花顏回應。
  「奴婢告退了,公主晚安!」青琳、青梨欠身行禮後離開。
  花顏將身子更縮入被子裡,這個她從小睡到大的暖被窩再也陪不了自己多久了,等嫁到北匈國,她的床上就會多了個陌生的男人,對男女之間的情事她一點也不瞭解,她希望自己的姐妹能幸福,但自己也可以有幸福嗎?她可是不敢有一絲的妄想。
  在花顏內心深處,一直在祈禱著一件事,竟是希望自己未來的丈夫不要喜歡她,若他不喜歡自己,她雖會獨守空閨,但總好過當男人的玩物。
  只願上蒼聽到她的祈求,實現她這個僅有的希望,讓她擁有乾淨的身子、清白的心!
  老天爺,一定要幫她啊!
   
         ☆        ☆        ☆
   
  「國師,父王的病情如何?」北匈國太子狄格坐在大殿上,出聲詢問立在殿下的國師。
  「啟稟殿下,王上的身子一日不如一日,雖然試過了許多的靈藥卻仍不見起色,讓人很擔心!」一身長袍,頭髮短如釘刺豎立在頭上,留著長鬚,一臉威嚴的國師拱手回答。他除了有占卜預知的能力,可以趨吉避凶外,也有著一身精純的好醫術,在北匈國裡擁有著無比尊崇的地位。
  「難道連國師對父王的病也束手無策嗎?」狄格的神情冷肅,濃黑粗厚的劍眉揚起。
  「咱家已經立起祭臺做法事為王上祈福,希望能穩住王上的病情不再惡化,殿下,沖喜的事也要趕快進行,這是最後的方法了!」國師對狄格稟明。
  「迎親的衛士已經出發,半個月後就能將新娘接回,這段時間,就請國師好好照顧父王了。」狄格交代道。
  「是,咱家會盡全力,務求王上早日恢復健康!」國師恭謹回應。
  狄格輕點頭,道:「那便有勞國師了!」
  「不敢,這是咱家份內之事,咱家告退了!」國師行禮後離去。
  「若,備馬!」狄格下令,要到校場校閱新兵操練。
  「遵命!」被點到名的扈從侍衛忙走上前應答,便趕緊下去準備。
  一會後,狄格便帶著若、歐脫兩名隨扈,及一隊的士兵離開宮殿。
  北匈王生病,太子狄格理所當然代理起國王的職務,處理國家政事;以狄格的才能,做起來是游刃有餘。北匈國的習俗,認為生老病死是人之常事,人若死去,其靈魂便會成仙和祖靈一起,擺脫為人的病痛,反而是件好事,不需太過悲傷。
  所以狄格掛念父親的病,但不至於太過擔心,神明會將一切都安排好,而那個原屬於他的新娘現在要配給父親,他一樣也不放在心上,不過是一個女人而已,若她能讓父親的病痊癒,她便有做王后的資格,否則她就什麼都不是,視他意思發落。
  希望她有足夠的福氣了!狄格在心中如是想著。
   
         ☆        ☆        ☆
   
  「啊--」花顏在驚叫聲中醒來,人猛然坐起,眼睛睜得老大,冷汗直流。
  在宮門外等著伺候的青琳、青梨聽到聲響馬上就衝入寢宮。
  「公主!」青琳、青梨急跑到花顏的床前。
  青梨也忙拿出手絹為花顏拭去額上的汗水。
  花顏回過神來,接過手絹拭汗,思緒還陷在夢中那雙狂猛鷙人的眼神裡。
  這幾天,她幾乎天天都做著相同的夢,夢境裡沒有任何情節,只見到一個男人,她也看不清他的相貌,唯一能清楚的便是他擁有一雙可怕駭人的眼睛,晶亮懾人,閃動著如利刃般的冷冷眸光,散發出冷酷狂妄,也像是熾熱的火焰,烙疼了她的心,不管熱烈或是陰冷,就是教她心驚。
  她記得他還有一頭隨意披在肩上的黑髮,穿著一身的皮毛裘衣,最明顯是外衣為左衽,而且在衣口還繡只金色的展翅雄鷹,左衽是北匈國人的穿衣法,所以她夢到男人顯然是北匈人,但她卻不知道他是誰?為何要入她夢中?
  青琳見花顏呆愣了半晌,關心喚道:「公主、公主……」
  花顏回過神來看著她們,淡淡應道:「我沒事了。」
  「公主,您是不是又做相同的噩夢了?」青琳語氣憂慮。公主近來都睡不好,頻頻被噩夢驚醒。
  花顏吐出口氣安定下自己的心神後才回答,「沒什麼,不過是個夢,不要緊的!」
  「可是公主您為了這個夢,睡也睡得不安穩,這怎行,要不要找御醫來看看呢?」青梨不放心地提議。
  「不用了,這只是夢嘛,又不是什麼重要的事,別麻煩御醫了!」花顏拒絕,不想小題大作。
  不過這事還是傳到了王后耳裡。這天午後,王后特別來到顏宮瞭解花顏的情形。
  「見過母后!」花顏和花晴向母親行禮。
  「起來吧!」王后淺笑讓兩個女兒起身。
  兩位公主一左一右坐在王后身旁。
  「母后,您今天怎麼有空過來?」花顏笑笑說。
  王后拉著花顏的小手,直言問道:「顏兒,聽說你最近都睡不好,老是做噩夢,可有這樣的事?」
  「一定是青琳、青梨多話,讓母后擔心了,這兩個丫頭真該打。」花顏皺起秀眉。
  「別怪她們,是母后掛念你的情形,才會叫她們到跟前問話,顏兒,這事你怎麼沒告訴母后呢?是怎麼樣的夢,竟然會嚇得你連覺都睡不好?」王后緊張地看著愛女。
  「大皇姐,你怎麼也沒告訴我這事呢!」花晴語氣有些抱怨,不過也充滿了關懷。
  花顏笑笑地解釋,「其實這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做噩夢每個人都會遇到,而且我這也不算可怕的夢,根本就不打緊,母后、晴兒,你們不必如此擔心。」
  「顏兒,若不是噩夢你怎麼會每次都被驚醒?告訴母后,你是夢到什麼了?」王后想明白。
  花晴也很好奇,「大皇姐,到底是個怎麼樣的夢,你快說嘛!」
  「母后、晴兒,我只不過是夢到一個男人罷了,在夢裡那男人睜著一雙銳利的眼睛直瞅著我,就這樣而已,很平凡的夢,實在不必特別去理會它的。」花顏輕描淡寫地說著,一副沒事模樣。
  「一個男人?顏兒,那男人你認識嗎?」王后問。
  花顏搖搖頭,「母后,顏兒並不認識他。」
  「大皇姐,那男人有什麼特徵?他……他是本國人嗎?」花晴聽完花顏敘述的夢境,臉色變了,緊張地忙開口詢問。
  「晴兒,你怎麼會這樣問?」花顏看著花晴,驚異她竟然問到了最重要的事。
  花晴緊緊盯著花顏,「大皇姐,你先說嘛,晴兒等會再回答你的問題。」
  花顏頓了下,盡量用平靜的語調說出,「他披髮左衽,應該是個北匈人。」
  花晴神情更加怪異了,還帶著驚嚇,靜下來不說話。
  王后看著神情怪異的女兒,見她們突然都不再開口,她真感到莫名其妙,遂道:「顏兒、晴兒,你們告訴母后,這是怎麼回事?」
  花顏也盯著花晴,輕喚道:「晴兒,換人解釋了。」
  花晴深吸口氣回視著母親和姐姐,低聲回答,「我也和大皇姐做過相同的夢,夢裡只有一個男人,他同樣是睜大了眼睛直盯著我看,而且也是披髮左衽,是個北匈人!」
  「你什麼時候做這樣的夢?」花顏急急再問。
  「從去年開始,不過也不是常會夢到,只是這夢讓人記憶深刻難以忘記,所以就記得很清楚了,沒想到大皇姐也和晴兒一樣,做同樣的夢。」花晴說明道。
  「顏兒做這樣的夢或許是因為要嫁人了,心中壓力大,日有所思才會夜有所夢,但是你又沒要出嫁,而且你婚配的是西煌國,怎會夢到北匈人呢?」王后驚異不懂。
  花晴也是不明白,聳聳肩,答道:「晴兒也不知道啊!」
  「那你為何都沒說出來呢?」花顏提起。
  「晴兒本來是覺得沒什麼嘛,只因大皇姐也有這樣的夢,晴兒覺得奇怪才想將事情講明,就像大皇姐說的,只是夢嘛,夢本來就有各式各樣的,又不能用常理來推斷,不能當真的。」花晴不在意笑說。她不是執著的人,問題想過兩次找不出答案,她就放棄不理會了。
  王后想想也對,輕輕笑道:「沒錯,夢是不能當真的,母后似乎太過於緊張了。」
  花顏露齒微笑,安撫著母親,「是啊,夢不能當真,所以母后就別再擔心顏兒了,顏兒不會有事的。」
  「母后,大皇姐是我們姐妹裡最為聰明,反應最好的,又懂得照顧別人,一定也明白如何保護自己,對於大皇姐,您大可放心。」花晴忙安慰母親。
  「女兒嫁人了就不在跟前,沒法子看顧到,教母后怎能真放得下心呢?可是晴兒說得也是,顏兒一向聰穎伶俐,個性溫和識大體,應該可以照顧自己,讓你嫁給北匈王真是委屈你了,但這是沒辦法改變的事,顏兒,不管以後會遇上什麼樣的困難,你都要咬牙忍下去,一定要堅強,明白嗎?」王后細心叮嚀著女兒,彷彿她現在就要出嫁般,對這個女兒,王后心中百般不捨,竟要她花樣年華去嫁給一個老頭子,想到這,王后的心都酸了。
  「顏兒明白,母后,您別擔心,嫁去北匈國顏兒好歹也是個王后,不會真受什麼委屈,而且一定是錦衣玉食,生活無虞,母后盡可以寬心的。」花顏漾出了美麗的笑靨,安慰著母親,同樣也是在撫慰自己的心情,既是決定好的事實,她無力可回天,唯有硬著頭皮接下,咬牙向前走。
  她相信天無絕人之路,自己一定會有辦法度過的!
  花顏就抱著如此義無反顧的決心,在父親、母親難捨的悲情中,在妹妹們哀淒傷心的眼淚下,穿著紅色喜服,戴著鑲滿寶石的鳳冠,懷著千斤般沉重的心情,她坐上了花轎離開皇宮,遠嫁北匈國。
作者: lovebaby99    時間: 2010-4-12 07:55:43

第二章



  「青琳,你還好吧?」花顏關心看著陪嫁的貼身宮女。
  青琳想開口,可是急湧上的酸氣又讓她抱著木桶一陣猛吐,而青梨則在旁急為她順著背,希望她能好過些。
  花顏無奈地搖頭,別過臉看著窗外。她們坐的馬車正往北疾駛,窗外景色已經由她熟悉的鬱鬱蒼蒼、一片翠綠轉變成風沙發揚的黃土平野,車隊已經離開了中儒國,在北匈國國界了。
  她坐的花轎出了皇城,在國京接受民眾的歡送,離開京城後,她就褪去了華服改坐馬車,然後馬車便以最快的速度往北奔馳。
  一路上,除了晚上在行館歇腳停下外,也只有用午膳時稍事休息,其餘都在趕路,這樣的奔波對慣戰沙場的北匈國將領士兵來說不算什麼,可是花顏和兩名陪嫁的宮女都是嬌弱的女子,一向過慣了安逸的生活,一下子面對這樣的勞累,身子怎參承受得了,她們都在暈車,而情形最差的便是青琳了,她一直吐個不停,讓人憂心。
  青琳吐出酸液後,接過青梨遞上的手絹拭拭嘴角,望著花顏,歉意滿懷,「公主,很抱歉,青琳拖累公主了!」
  花顏拍拍她的手安撫,道:「青琳,別說這樣的話,身體不舒服是每個人都會遇上的,又不是你的錯。」
  「可是應該奴婢來伺候公主,現在反而讓公主操心,還要勞煩青梨照顧,奴婢好沒用!」青琳愧然低語。
  青梨不高興地斥責青琳,「知道自己不對了就要趕快好起來,讓公主不用再掛心你,也可以讓我休息一下,而不是不負責任地只會說喪氣語,你這樣子真是討打!」她不客氣地捶了下青琳的肩膀。
  「哎呀,青梨,你還真打我,好痛呢!」青琳哀叫。
  花顏輕笑,玩笑道:「青琳,你再不好起來,連我都要打人了。」
  青琳明白公主和青梨對她的關心,用力點頭,道:「是,公主!奴婢會爭氣,盡快恢復健康的。」
  突然馬車一陣的顛簸讓站著的花顏一個踉蹌,青琳、青梨忙伸手扶住了她,她才沒摔倒。
  「這些北匈人做事好粗魯,也不想想公主是金枝玉葉,馬車就這樣胡亂跑,不怕弄傷了公主嗎?」青梨埋怨。
  「他們的態度本來就不好,對公主說話也是粗聲粗氣的,一點也不尊敬,真是沒有教養。」青琳也是一肚子氣。
  花顏倒不在意,「國情不同,忍忍就算了,以後還不曉得會遇上什麼困難呢?要學會多包容才能適應。」
  青琳、青梨對看一眼,輕輕歎口氣。她們為公主抱不平,公主不但人生得美又這麼善良,怎要嫁到這種蠻夷之邦呢,老天真是沒長眼!
  花顏看青琳、青梨不甘願的神情便明白她們的心思,已經注定的事如何改變,再不甘心也要接受,她早就看開了。
  不過心裡的聲音卻在取笑她,她若真能看開,為何每晚都在失眠?為何會怕那個男人入她夢中?又為何她的情緒還是那般的不安呢?
  花顏急忙甩掉不斷冒上來的問題,不敢再追究答案,其實現在她怎麼想都沒用,沒見到她的丈夫,她的任何想像都是多餘的,沒有任何作用。
  只是她能肯定一點,北匈王絕不是她夢中的男人,那男人的年輕流露在他銳利猛鷙的眼神裡,或許到了北匈國的王宮,她就能明白夢裡的男人是誰,也或許這是永遠也解不開的疑問。
  看著滾滾黃沙,這一刻她好希望路能永遠走不完,那她就不必去面對那不可知的未來,和不可知的丈夫了!
  只是世上沒有到不了盡頭的路,再不情願,經過十來天的路程,車隊仍是到達了北匈國的王都。
   
         ☆        ☆        ☆
   
  「你說什麼?」花顏睜大了眼瞪著亢將軍。他是護送她前來北匈國的將領。
  亢將軍先安排花顏在王都外的行館落腳,便進宮向北匈王稟報,哪知他回來時卻帶回了驚天動地的消息。
  「公主,先王兩天前駕崩了,太子殿下已經立時即位為王,國喪期定為十五天,在這期間內不准舉辦婚慶喜事,各級將領也要盡快回王都報到,所以末將要入宮面見王上,不能再保護公主了。」亢將軍稟道。
  「那我怎麼辦?」這個突發的事情讓花顏手足無措。
  「末將已將公主到達的事稟告了王上,王上會對公主有所安排的,請公主安心在此靜待,末將告辭了!」說完,亢將軍便帶著屬下急急離開。
  亢將軍走得那麼急,花顏還有許多問題還來不及開口,只能一臉茫然地看著亢將軍如一陣風般的來去。
  「公主,我們該怎麼辦?」青琳驚慌地看著花顏問道。
  青梨的神情也是相當不安。
  花顏要自己不能亂,冷靜下來,強作鎮定表示,「我們就依亢將軍的話,留在這裡等消息吧!」現在她前沒有路,也不可能再回中儒國,只有按兵不動了。
  於是花顏和兩名宮女便在行館裡待了下來。
  這行館是王族人到京外打獵時的行宮,佔地雖然不大,但是建築精緻,佈置得很舒適,還有精心整理的花園,加上有十數名的傭僕伺候著,居住在此倒也算是自在。
  行館由後總管打理,他是一個四十來歲的中年人,圓胖的身材、外貌平常,他自有一套待人處事方法。剛開始他對花顏很冷淡,甚至可以說是憎惡,北匈國人都明白花顏是娶來沖喜的新娘,但是哪料到她還沒入宮,先王便過世了,為此多少都會怨恨她是個不幸的女人,將噩運帶入北匈國。
  不過後總管見花顏對傭奴、下人都很和氣,沒有一絲公主的架子,聽不到悅耳的閒言閒語也是默默承受,不會找人出氣,花顏的好氣度表露無疑,連她身旁跟著的丫鬟也很懂得禮數,讓後總管對花顏漸生好感,態度也慢慢轉變,縱使不夠畢恭畢敬,但已經改好許多,有將她當成公主看待了。
  花顏就一直待在行館裡等候安排,只是國喪期已經過了一個月了,並沒有人來看望她或是給她任何的消息,她只好耐心再等下去,不覺又過了一個月,她卻仍然沒等到王宮傳來回應,她依然被留置在行館裡,好似被人給遺忘了。
  時令來到了五月,北方地闊無遮蔽,猛烈的太陽一照射,整個大地便熱得像要被蒸發,如同炎熱的夏天,但是太陽一下山,寒氣又從四面八方冒出來,頗有春寒料峭的味道。
  花顏初次遇上如此冷熱交錯的季節,實在難以適應,但她還是咬著牙忍受,她沒忘了母親對她的叮嚀,不管遇上什麼困難,就算是如今這樣尷尬的處境,沒有拜堂成為王后,又被困在此進退不得,她也要忍耐,堅強活下去。
  只是花顏不明白剛上任的北匈王狄格,這個原先訂好應是她丈夫的男人會如何處置她,不過再難堪也是如今這個模樣了,不論壞或好她一定能接受的。
  青琳從外面跑入房裡,連禮數也因興奮而忘了,開心直叫,「公主,有好東西要讓您看看,您快去後花園,快!」
  「什麼東西?讓你高興成這樣!」花顏放下手上的書,笑問。
  「公主,您去看看便明白了,快嘛,快!」青琳直催著她。
  花顏只得將手中的書合上擺在一旁,站起身,道:「到底是什麼東西?這麼神秘!」
  「公主,您看了一定會喜歡的,走,快去看看!」青琳扶著花顏就急急往後花園走去。
  後花園沒有前面的花園大,也不夠美麗精巧,最大的特色便是有棵擎天大樹,大樹枝葉茂盛,樹下是個乘涼的好地方。
  花顏來到後花園便看到後總管和青梨正站在大樹下。見她來到,青梨迎上來,歡喜地指著大樹下的鞦韆,說:「公主,您看!」
  花顏走近鞦韆,這是一個只由木板和粗繩索做成的簡單鞦韆,不過和這樹、這園子卻是非常搭配,她記得自己昨兒個才站在樹下順口提起,說這兒若有個鞦韆就再好不過,那她便能蕩著鞦韆吹風玩耍,沒想到今天鞦韆真的做成了。
  「公主,喜歡嗎?這是後總管特地為公主做的呢!」青琳笑著告訴花顏。
  花顏驚訝地看著後總管。
  後總管豪爽地笑道:「我昨兒個經過聽到公主想鞦韆,覺得其實在這裡弄個鞦韆也不錯,就做了個來,希望公主不嫌棄。」
  「當然不會了,這鞦韆做得真好,後總管,真是謝謝你。」花顏向他道謝。
  「公主,你別和我客氣,我只希望你在行館裡住得開心,我怎會不開心,我是衷心感激後總管的。」花顏真心感謝道。她還有這一方的安身之所,已是萬幸了。
  後總管被花顏謝得不好意思。她真是個大方可愛的公主,但是王上為何還沒迎她入宮呢?這也是他不明白的。
  「公主,要不要試試?」青梨睜大眼詢問。
  花顏笑著點頭,在兩名宮女扶持下坐上了鞦韆,擺盪了起來。
  這樣的鞦韆比她以前在宮中,由工匠細心打造雕滿花鳥圖案有靠背的鞦韆刺激有趣多了,蕩得她漾開了嬌美的笑靨。
  後總管很高興見到花顏玩得開懷。他離去前又停下回身,道:「公主!」
  花顏忙讓宮女停下鞦韆,看著後總管,「有事嗎?」
  「公主,你到行館也兩個多月了,從沒出過門,可想出外走走?」後總管說道。
  花顏不明白後總管為何有此一問,不過也問到了她心坎裡,她老實表示,「後總管,我若說不想就是騙人了,可是我在北匈國人生地不熟,又能去哪裡呢?」
  後總管聽了忙告訴花顏,「明天我要入王都採買糧食,若公主想到王都見識、見識,可以一起去的。」
  「真的?後總管,我真能到王都開眼界嗎?」花顏小臉一亮,滿是歡欣。
  「公主想去當然可以了,只是馬車無法載得了這麼多人,所以公主只能帶一名宮女同行。」後總管微笑說明。
  「這沒問題,那明天就麻煩後總管了,謝謝,真是太謝謝你了。」花顏高興得直向後總管道謝。
  見到花顏這般開心,後總管也咧嘴笑得歡喜,向她點點頭後離開。
  後總管走後,青琳、青梨兩人都急匆匆地向她爭取出門的機會,互相爭得面紅耳赤。
  花顏卻開心得繼續蕩鞦韆,就算不用宮女在後面推送,她也可以將鞦韆蕩到最高點,如今她的心情就和這鞦韆一樣,從低潮也漸爬上了高點。
  熬了兩個多月,她終於可以踏出門看看北匈國的王都,真是太好了。
  這就叫苦盡甘來吧。
   
         ☆        ☆        ☆
   
  「青梨,我和公主離開了,再見!」青琳興高采烈地向臭著張臉立在馬車邊的青梨揮手道別。
  「公主!」青梨看著坐在馬車裡的花顏,用快哭的聲音低喚。
  花顏對青梨安撫地笑道:「青梨,這次我先帶青琳出門,下次就換你了,你還是有機會的,別難過,你一個人在行館裡休息或四處走動都可以,我們不會離開很久,辦完事便回來了。」
  公主都這麼說了,她還能說什麼,只得恭敬回答,「遵命!奴婢也希望公主此行愉快,平安回來。」
  「我們要走了。」後總管走來招呼一聲,關上了馬車門,跳上車伕旁的位置,給個命令,車伕便吆喝一聲,馬兒揚腳動了,馬車就緩緩離開了行館。
  想到可以外出見世面,花顏臉上的笑容就止不住,讓本就嬌美的面貌更加絕色動人。
  「公主,您穿著北匈國的衣服還真好看,美麗又大方!」青琳誇讚著。
  為了出門方便,所以花顏與青琳都換上了北匈人的衣裳,短衣左衽、及膝褶裙,腳著長靴,北匈人喜愛穿鮮艷色彩的衣裳,所以花顏是粉紅上衣配著艷紅的裙子,頭髮也隨俗編成數條辮子,再戴頂紅色鑲有珍珠裝飾的帽子,讓花顏看起來是俏麗大方、萬分迷人。
  花顏低頭看看自己,她也很喜歡身上的衣飾,若說儒服能襯出女子優美的身段,那這北國衣裳便可以顯現出女子的活潑,而且這樣穿行動自如,真的非常舒服。
  「青琳,你也不錯啊!」花顏也讚美青琳。能入宮為宮女,相貌是很重要,因此青琳、青梨都算是個美人,美人配上好看的衣裳,自然不會差了。
  「真的?」青琳聞言好開心,更是在衣服上摸摸弄弄。
  花顏笑著看外面景色。後總管提過行館離王都不遠,車程只需要半個時辰,很快的,她就能親眼見到北匈國的都城了。
  馬兒踩著石板路,來到了城門口。花顏驚訝地睜大眼看著高聳的厚實城牆,這應該就是所謂的銅牆鐵壁了吧。
  入城後,繁華熱鬧的街道和人群吸引住花顏的全副注意力,她睜大雙眼看著窗外情景,真是目不暇給,真想將所見的全都印入腦海中。
  真不愧是北匈國的國都,王都的繁榮不輸給中儒國的國京,一樣是一間挨著一間的商舖,一樣是熙來攘往的行人,不同的只有販賣的物品。
  酒幡四處招搖,也有許多賣毛皮的店家將虎豹皮掛在外面吸引買客,這些美麗卻看起來兇猛的毛皮總讓花顏看傻了眼,她從沒見過這麼多猛獸皮裘。
  馬車在一個十字交會口的街邊停下,後總管打開車門讓花顏下車。
  「公主,我在左邊這條街上辦事,而右邊這條城中道是都城裡最熱鬧的市街,街上販賣著各式各樣的東西,應有盡有,公主可以去瞧瞧逛逛,不過別走遠了,以免迷路,一個時辰後在此會合。」後總管說道。
  花顏答應,「後總管放心,我一定準時回來。」
  後總管笑著點頭,再回到馬車上,馬車就轉入那條滿是酒樓飯館的街裡。
  「走,我們去逛街。」花顏牽著青琳往前走。
  「是,公主!」青琳笑應。
  花顏忙糾正,「在外面叫公主不適當,你喚我小姐吧。」
  「遵命,小姐!」青琳馬上改口。
  隨即兩人笑著走入熙來攘往的人群裡。
  她們先被賣首飾的攤子吸引住目光。青琳拿著一對翠玉耳環徵詢花顏的意見,「小姐,您看這耳環漂亮嗎?」
  花顏點頭,撫著一條由七彩玉石串成的項鏈,「青琳,這項鏈也不錯啊!」
  在東摸摸、西看看後,花顏買下兩對玉耳環,拿給青琳,「一對給你,另一對給青梨。」
  青琳開心地收下,「謝謝小姐,青梨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花顏再走入旁邊賣擺飾品的店家,一眼就看中了擺在櫃檯上的一個水晶娃娃,這娃娃通體晶透,刻工細膩,教花顏看得目不轉睛。
  老闆見客人上門,忙迎上前來招呼,向花顏介紹這個水晶娃娃。「小姐,你真是好眼光,這水晶娃娃是剛從中儒國帶回來的,不但雕工好,水晶質地也夠純淨,可是件上上之品呢!」
  中儒國三個字引起了花顏的思鄉之情,她克制下心中的波濤忙問道:「這水晶娃娃真是中儒國做的嗎?」
  「小姐,這當然是真的,這白玉水晶只產於中儒國,也唯有中儒國的工匠能刻出這樣栩栩如生的娃娃,小店是以誠信做生意,絕不會欺瞞客人。」老闆極力保證。
  「小姐,您喜歡嗎?若喜歡就買下吧!」青琳看出了她的心情。
  花顏看著水晶娃娃,輕點頭應了聲。
  於是青琳便與老闆交涉價碼,而花顏則是撫著冰涼的水晶娃娃,眼裡有些熱熱的,這娃娃勾起了她的思鄉愁緒。
  不知父王、母后和皇妹們可好?他們聽到了北匈王過世的消息,一定很為她擔心吧,其實她好想告訴他們不必掛念她,她雖然沒當上王后,可是能這樣平平靜靜地在行館裡生活,她已經很滿足了,在這些日子裡,她已經悟出了這個道理。
  不管北匈王是否真忘了她,或是故意不理會她都無妨,如此平凡寧靜的日子她已能適應,不要求榮華富貴,她只願能隨心而活。
  她已經將自己的心願降到最低了,上天應該會實現她的希望。
  「小姐、小姐……」青琳輕搖了搖陷入沉思的花顏。
  花顏回過神來,對青琳笑道:「娃娃買到了?」
  「嗯,而且奴婢還殺了個好價格呢!」青琳說得得意。
  店老闆拿了個木盒出來,將水晶娃娃放入盒裡交給青琳,有禮地直道謝。
  「那我們走吧。」花顏和青琳隨即離開了商舖,再往下逛。
  「小姐,你是不是想到主上、主後和公主們呀?」青琳和花顏並肩而行,看著她美麗的側臉問起。
  花顏也不瞞她,承認道:「聽那老闆提到中儒國,心就不自覺地飛回父王、母后那裡了,不過這只是一下子湧上來的情緒,一會便沒事了。」
  「奴婢知道,公主一向都很堅強,不會被逆境打倒的。」青琳說道。
  花顏卻輕敲了下青琳的頭,「又叫錯了!」
  「啊……對不起,小姐!」青琳苦著臉、揉揉頭忙改口道。
  花顏神情再轉為欣喜,帶著青琳繼續逛街,主僕兩人都成了好奇的孩子般,在滿街琳琅滿目的物品中穿梭,有興趣的便拿起看看,對於沒見過、好奇的東西就請店東解說,當是增進見識,一番採買下來,青琳兩手已經拿了不少的東西,幸而都是不太重的小飾品,不過兩人也逛得腿酸,正想找個地方停下休息,就見到一隊鐵騎聲勢震人地奔來開道。
  「王上駕到,人車讓道!王上駕到,人車讓道!
  四周立刻響起喧嘩聲。
  「王上來了!」
  「可以見到王上了!」
  人人爭相擠在街道兩旁要見北匈王。
  花顏聽到北匈王出巡,先是驚愣了下,接著就被人群推擠得幾乎站不住身,青琳怕與她分開,則是緊緊地拉著她的手不敢放。
  花顏隨著人群困難地移動,四周人群全湧過來了,要離開已是不可能,只能找個較不擁擠、舒服點的位置站著;她轉頭看了看,見到不遠處有個空位,她忙拉著青琳撥開人群往空處奮力擠過去,發現那原是個台階,兩人也沒有別的辦法,就立在階梯上,這樣反而可以很清楚看到街道上的情形。
  「不知道北匈王長得什麼樣子呢?」青琳喃喃自語,好奇地睜大眼。
  花顏更是滿心期待,想瞧清北匈王的長相。
作者: lovebaby99    時間: 2010-4-12 07:56:06

第三章



  當黑色釀金邊的旗帖出現在眾人眼前,四周的百姓開始歡呼了起來,喊聲不斷。
  只是花顏看到旗帖個的圖案時,她卻愕愣住了。展翅雄鷹,與她夢中男人襟口上的老鷹圖樣完全相同,還一樣是金線所繡成,莫非她所夢到的男人是……
  花顏心跳開始加速,她雙手捂著胸口,屏氣凝神地等待答案出現。
  不久,在護衛簇擁下,北匈王威風凜凜地出現,他騎著一匹黑色高大的駿馬,一身黑色繡金邊皇袍,頭上戴著金寇,寇頂上立著一隻展翅雄鷹,和他胸口衣襟上的金色老鷹圖案相輝映。
  看到了北匈王胸口衣襟上那只熟悉的飛鷹,花顏心中就有底了,她膽戰得將目光慢慢往上移,定在北匈王的臉上。
  沒錯,就是他!縱使在夢裡她沒能看清他的相貌,但他那雙隱然含威的眼眸,世上不可能再有第二雙這麼相似的。花顏很肯定自己夢中出現的男人便是眼前英姿勃發,騎在馬上受萬民擁戴的北匈王。
  花顏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夢到的人竟是北匈王,這位原就和她訂親卻無緣成婚的狄格太子,這是上天的捉弄嗎?花顏感到的卻是慶幸,雖然他有著出眾的外表、一雙懾人的眼睛、如鷹般的隼鼻、堅毅的薄唇,這男人太威猛駭人了,他強壯得似是一隻手指頭就可以將人給揉碎,太有威迫力了,使她喘不過氣來。
  不知為何,她就是莫名地懼怕他,怕他的強壯、怕他的勇猛,更怕他那雙似會奪人心魂的眸子,生活在這樣的男人身旁,豈不是個折磨,她想自己是無法承受的。
  所以她暗自高興沒嫁給他,也期望他能永遠忘了她的存在。
  「王上、王上……」一個暴響的喊聲壓過了眾人的歡呼聲,引來大家的注意。
  一名大漢兩手捧著一張罕見的白獅毛皮,對著北匈王大聲呼喊,還擠到了花顏的身邊,將青琳給推下階梯。
  「王上,小的千金買來一張白色獅毛皮願獻給偉大的王上,懇請王上笑納。」大漢捧高了手中的毛皮,對著北匈王喊道。
  這騷動讓北匈王停下馬,聞聲轉過頭來,見到百姓熱誠的心意,他嘴角有絲淺淺的笑意,很自然的,他的眼神也注意到大漢身旁的女子。
  花顏差點站不穩,幸而一旁的大嬸扶了她一把;而青琳被推下階梯因為人多擋著,也沒摔倒。花顏被這突發的情形弄得有些昏頭,再轉頭往前看時就對上了北匈王銳利的目光。
  她愣了下,眼神一時迴避不了,直直地盯著北匈王發愣,如此也將自己毫無遮掩地呈現在北匈王眼前。
  好個花容月貌的小妞,雪白無瑕的肌膚,配著亮閃閃的大眼睛,有如白玉般的小鼻子,還有紅艷艷、誘人的小嘴,不但美麗還媚人心脾,教人想親近、親近,這女子是誰?雖然她穿著北國衣裳,但看她的相貌不像是北匈人,應為南方的佳麗。北匈王對這女子起了莫大的興趣。
  見到北匈王緩緩泛開的邪魅笑容,花顏心一驚神智也恢復了,急急低頭別開眼,不敢再看他,心中起了不好的預感,讓她手忙腳亂得急急想離開。
  「王上、王上!」大漢見北匈王停下,忙使出吃奶的力氣,奮力擠出人群欲將寶貝獻上。
  好不容易來到北匈王的馬前,大漢雙腿一跪就舉高了白獅皮恭敬稟明,「王上萬福,區區白獅皮不成敬意,還望王上不棄。」他在街上開毛皮店,得到這張白獅皮時就想呈給北匈王,現在終於等到機會了。
  北匈王眼光轉回跪在面前的大漢,看著他手中潔白純淨的毛皮,心中有絲歡喜,淡然出聲,「很別緻的白獅皮,本王很喜歡,就收下你的好意了。」
  北匈王身旁的護衛上前接下了白獅皮。
  大漢更是開心得直磕頭道謝,「謝謝王上、謝謝王上!」
  北匈王忙要將目光移回看那名小美人時,卻已經看不到她了,他大眼四下仔細看著、尋著,就是不見佳人蹤影,她跑去哪兒了?北匈王心中納悶。
  見王上人停住沒動靜,扈從歐脫靠近他輕問道:「王上,有事嗎?」
  北匈王將眸光拉回,應了句,「沒事!」他隨即駕著胯下的馬兒繼續前進,將這個小插曲丟在腦後。
  「小姐,你走慢些,小姐、小姐……」青琳喊著。她手被公主拉著飛快往前走,公主走得那麼急,好似後面有追兵。
  「別多話,快點走。」花顏回頭交代青琳一聲,仍是繼續快步離開。好在北匈人生得高大,她身材嬌小躲在人群後面可以不被發現,北匈王那個邪氣的笑容嚇壞了她,她直覺就是他對自己有企圖,所以才會馬上拉著青琳逃開,她不能讓他找到自己,更不可以教他發現到自己的身份,否則……花顏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她真不敢想像後果!
  花顏和青琳回到會合地點,後總管的馬車已經等在那兒了。
  「公主,你真守時,可想再逛一會嗎?」後總管好聲問。
  「不用了,我只想要快快回行館。」花顏搖頭,馬上就帶著青琳上馬車,馬車便即刻駛離王都。
  明白自己安全了,但花顏的心還是一時無法完全平靜,像是北匈王的目光還緊緊追著她,她想自己近期內都無心再來王都遊玩了!
  好可怕的男人,她一定要完全避開他!
   
         ☆        ☆        ☆
   
  王城後宮,北匈王在最受寵的舞夫人宮裡,暈黃的燭光下,寢宮漾著一片綺麗遐思。身形曼妙的舞夫人正盡力舞動身軀取悅北匈王,跳過一段誘人舞蹈後,她便脫下一件衣裳,如今她身上只剩下輕薄的褻衣,豐潤圓滑的身子隱隱欲現,極為挑逗誘惑。
  只是坐在床沿的北匈王卻顯得一臉的意興闌珊,眼睛看著舞夫人的誘人姿態,心中所想的卻不是她,舞夫人的賣弄風騷只讓他感到無趣。她已經舞到最後了,解開帶子,僅著的褻衣也離了身,赤裸裸的她揚著笑走向北匈王。
  就在舞夫人手要搭上北匈王的肩頭時,北匈王竟伸手拂開她,站起身便往外走。
  舞夫人呆愣了下,等回神欲急喚時,北匈王已經離開了。
  「王上!」守在宮門口的護衛也驚訝地見到北匈王走出。
  「回鷹王宮。」北匈王一甩手,利落跳上馬,便策馬直奔自己的宮殿。
  可惡!他是怎麼了?竟會為了個女人心情不定,連他最寵愛的侍妾都引不起他的慾望,心中所想所念的就是那個只有一面之緣的美人兒!
  不過她的確是美,面若芙蓉,肌膚賽雪,就不知道摸起來是不是也滑柔似錦緞?這一想更讓北匈王慾望蠢蠢欲動,只願佳人能立刻出現在眼前,讓他能好好撫弄一番。
  但是慾求不滿也讓北匈王的神情更加難看。只是一個小小的女人,就擾得他心神不寧,真是大膽,他若不將這個膽大包天的女人找出來,難消他的火氣。
  回到鷹王宮,北匈王對隨扈若交代一番,「馬上去辦,本王兩日後就要見到人!」
  「遵命!」若閛恭聲應答,急忙退下。
  北匈王粗獷俊帥的臉上浮起了懶懶的笑容。他想要的女人從沒有得不到手,美人,你是本王的了!
  隔日,王都各個角落都貼上了一份公告,舉凡家裡有年輕未嫁的外族女子,尤其是南方人,十五至二十歲之間,不論身份一律都要向官府報到,入宮面聖。
  上從官員下到平民百姓,都不曉得王上頒布這樣的旨意有什麼用意,只能用字面上最淺顯的道理去想,或許王上想挑選嬪妾吧。
  這個解釋讓王都熱鬧了起來,能入宮伺候王上是多大的恩寵,所以合乎條件的女子都欣喜來到府衙,期望好運能落到自己身上。
  北匈王上任後,除了本身的姬妾外,也依俗接收了先王的妾室;只不過北匈王的妾室雖多,但是卻遲遲未決定王后人選,所以後宮的嬪妾們都處心積慮想坐上王后寶座,另外許多王族少女也無不花盡心思想入宮,看能否和王后位置有緣,至於平民百姓根本就不敢奢想有這樣的好運氣,更何況是外族女子呢,她們大都是被擄或被賣入北匈國為奴,身份低下,連與北匈國人平起平坐的機會都沒有,更遑論是選後大事,因此她們得知這個消息後,也興奮得躍躍欲試。
  在點召之下,總共集合了數百位的女子,由宮中護衛引領,入宮見王上。
  北匈王坐在大殿之上,這些女子分批一一進殿覲見。
  在行完禮後,狄格便下令要她們抬起頭,然後他眼睛快速地從她們臉上掃過,只消眸光輕掃他就能明白自己要的人有沒有在裡面,美人兒給他的印象太深刻了,沒人可以替代。
  可惜結果讓狄格失望了,這些女子都不是他要找的佳人,他臉色難看地斥退殿下的女子。
  「若閛,王都裡合乎資格的就只有這些女子嗎?」
  「回稟王上,王都裡的外族女子,年紀在十五至二十歲間的就是這些了。」若閛應道。
  那她在哪裡?為何沒有出現在他眼前?
  「若閛,派人再去查探,一定有漏網的女子,要一個一個找出來,本王要見她們。」狄格冷著臉下令。
  若閛和歐脫面面相覷,不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歐脫大著膽子詢問,「王上,您是否在找人?那能否將那人的外貌描述得更明白些,或許比較容易找著人!」
  狄格皺緊眉頭,「本王是在找個南方美人,一個很美很美的美人兒。」
  「敢問王上,您是在哪兒看到那位美人的?」若閛緊接著再提。
  「就在數天前出巡王都時,她就站在那個獻上白獅毛皮大漢的身旁。」狄格說道。早知道他當時就下令帶她回宮,就不必如此費事了!
  「有了線索就好辦,屬下立刻出宮尋訪。」若閛掌握著資料,忙退下辦事。
  他會找不到她嗎?不!他不允許這樣的事發生,不管她躲到天涯或海角,他絕對要找著她,一慰自己的思念,他不會放過她的!
  花顏不曉得北匈王為了找她而大費周章,她安穩地住在行館裡,算算日子,她來到北匈國也三個月了,她已經逐漸適應了這裡的生活。
  王都的驚嚇之旅是半個月前的事,現在她已經度過了恐懼期,北匈王不再對她有壓力,不過她還是不想再去王都,在不能預知會不會再遇上北匈王出巡的事前,為求保險,她寧可待在行館裡以保安全。
  不過日子真是有些無聊,幸而後總管又提了個可以遊玩的好所在,在行館後面不遠處有條溪流,是山上雪水融化產生的小溪,所以在夏日才可以見到,小溪兩旁生長了青翠的樹木,是個能散心閒逛的好地方。
  花顏知道了,就和兩個貼身宮女依著後總管的指引找到了小溪,小溪不大,但是溪水清澈,而且是寒涼入骨,加上位置隱秘,可以放心自在玩耍,所以花顏非常喜歡這個地方,還為它取了個美麗的名字--夏日仙境,表示是個能讓她忘憂的仙境。
  一連四、五天,花顏都來到溪旁,青琳、青梨準備了食物帶到夏日仙境,三人就在此遊玩,伴著驕陽、涼風,可以消磨一整天,樂而忘返。
  後總管又要到王都辦事了,再詢問花顏要不要同行,花顏不想去,但看青梨失望的面容,她只好放青琳、青梨一天假,讓她們倆到王都玩玩。
  「公主,您身邊怎能沒人伺候呢?」青琳忙說。
  花顏笑道:「我是在行館裡,館裡另有丫鬟照應,不礙事的!」
  「可是服侍公主是奴婢的責任,我和青琳都走開了怎麼行?」青梨放不下心。
  「你們陪我留在行館裡也沒做什麼,機會難得就好好去玩,要不就算我派你們出門,我想吃芝麻球、狀元糕,還有桂花糖,你們去王都為我買些點心回來吧!」花顏換個說法。
  聽花顏這麼說,青琳、青梨就釋懷了。她們高興地同聲回應,「是的,公主!」
  花顏看著她們倆歡天喜地上了馬車離開行館,她的心情也不錯,回房將做了一半的女紅拿來繼續繡著,雖是打發時間倒也不無聊,不過外面的好天氣一直誘惑著她。
  終於花顏受不了引誘,她放下手中針線,先到前花園看看花兒、草木,再到後園子蕩鞦韆。
  每一回鞦韆蕩到高處,她就向天空伸直了手,好似真能碰到天空,她就這樣嬉笑玩鬧著直到用午膳。
  沒有青琳、青梨伺候,花顏的確不習慣,不過想到下午她們便會帶點心回來,她就好期待;匆匆用完午膳,她本想回房休息,不過腳卻不自覺地從後門離開行館,走向夏日仙境,她還是忍不住想去那兒溜溜。
  來到夏日仙境,花顏深深地吸了口清新的空氣,接著就在柔軟的草地上坐下,靠著樹懶洋洋地閉上眼睛,以前在皇宮裡,她根本不會做這樣沒有儀態的事,可是在這裡她的身份不比一個平民高,卻可以拋去公主頭銜隨心所欲,讓她得到了不曾享受過的自由感覺,舒服極了。
  在醉人的柔風中,花顏差點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她伸個懶腰站起,走到溪邊蹲下,用小手指試試溪水溫度,仍是冰得讓她起雞皮疙瘩,她來夏日仙境許多次了,卻沒有一回是真正將兩隻手都放入溪水中。
  她拿出懷中的手絹放入溪水裡浸濕,再輕拭著自己的雙手。
  「哇,好冰、好冰啊,嘻嘻……」花顏自言自語嘻笑著,自己一個人玩了起來。
  狄格騎著馬在曠野上奔馳,身旁只有兩個隨扈跟著,他心情不好出來遛馬散心,所以沒讓衛兵同行。
  都半個多月了,整個王都全被他翻遍,但仍是找不到那個該死的女子,她就像一陣輕煙出現得突然,也消失得徹底,如今他唯一能肯定的是她絕不是王都裡的人,否則她一定會被找出來,只怕她是剛好來到王都,馬上又離開了,這樣真是人海茫茫無處可覓,就算他貴為一國之王,也不一定能找到她。
  該死的,難道他就要放棄她嗎?在她這般攪亂他的心神之後,他不願意也不甘心放手,可是不放棄,還有別的辦法嗎?狄格就是為了這個煩心的問題而出外散心。
  狂奔好一陣子後,他慢慢地停下馬,仰頭歎口氣,用手拭了下額上的汗水。
  若閛、歐脫跟上來,看狄格一身汗。歐脫提議,「王上,這附近有條溪流,溪水冰涼,屬下去將汗巾浸濕給王上您拭汗。」
  「那就一起過去吧,順便讓馬兒休息。」狄格下令。
  「是。」歐脫領先而行,狄格帶著若閛隨後跟著。
  狄格到達溪邊,先在溪水裡洗水,「這溪水真是冰涼透了。」正好消去他一身的暑氣。
  「王上請用。」若閛送上濕汗巾。
  狄格接下擦去身上的汗水,涼風拂來,一身的燥熱也散去了,心情頓時輕鬆許多,讓他糾結多日的眉頭舒展開來。
  「這地方不錯,怎麼本王來過此地許多回,卻沒發現這條溪流呢?」狄格隨口問起。
  「回王上,這是山上雪水融化後聚集而成的溪流,只有在夏天才會出現,屬下也是聽這附近百姓說起,才知道有這條溪流的。」歐脫表示。
  狄格看了下四周,交代道:「本王四下看看,你們不用跟來。」說完他就沿著溪岸往前走。
  他慢慢走著,像在散步一般,走了一會兒想折返時就聽到了聲音,狄格停步傾聽,好似是女子的笑聲,他好奇地循聲找去。
  花顏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將兩手放入溪水裡,馬上又被凍得縮回手,呵呵笑著,水真是好冰啊,她玩得一雙小手都凍紅了,不敢再試,就將手絹擰乾,先拭拭臉兒,再擦著手,不過還是忍不住頑皮地用手彈著水面,彈出了一顆顆的水花,她滿臉都是愉快的笑容。
  狄格見到花顏了,只是看到她的側臉,他便滿心狂喜,找到了,他尋尋覓覓多時的美人兒,想不到竟會在這樣誤打誤撞下找到,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工夫。
  他大步地走近花顏,雙眸不敢須臾從她臉上移開,擔心她又會不見了。
  而怡然自樂的花顏沒注意到有人靠近,仍是玩得高興。
  看看天色已晚也該回去了,於是花顏收起玩心,將手絹洗淨後才要擰乾,卻發現水面上驀然多出了一個倒影讓她驚跳起來,急急轉回頭。
  「北匈王!」花顏愕然呼出,腿一軟,她跌坐在地上,手絹也從手中滑落。
  近看她更美了,而且換上儒服的她又多了份纖細的美麗,襯著她嬌小的身段,真是我見猶憐,教人想疼愛。
  狄格蹲下身子直視著花顏的大眼睛,手已經迫不及待欺上她白透紅潤的雪膚,輕輕撫觸著,竟比錦緞還滑嫩,可以比美絲織了。
  他這舉動嚇醒了花顏,她急急拂去他的手,手忙腳亂就想逃開;但是千盼萬盼才找到的寶貝,狄格哪肯放手,長臂一伸,花顏就跌回他的懷抱裡。
  「美人兒,你是本王的人了。」狄格摟緊花顏,低沉的語調滿含霸氣。
  花顏被嚇得六神無六,小手抵在狄格胸前,不讓他再親近自己,慌亂地叫道:「不可以、不可以……」
  狄格不悅地揚眉。沒有人可以對他說不,尤其她還是個女人!
  花顏當然懼怕狄格的威嚴,但為了自己能過好日子,她強逼自己冷靜下來,掰了個理由,「因為……因為……我……我已經屬於別人了,所以……所以不能陪……陪著王上。」
  「你是說你有男人了?」狄格問得很直接。
  花顏聽得臉都紅了,咬著唇、僵硬地點頭,「是、是啊,我……我被我家主人買來做小妾,拜了堂也圓……圓過房了。」她顫抖地擠出話。這個說法應該夠有力吧,以他是個高高在上的王上,絕不可能要個不純潔的女子,而且還是和個低下的百姓搶小妾,北匈王肯定不屑做這樣的事。
  狄格神情立刻轉成冷酷,她說出的是他從沒想過的事,她不是完璧之身,已許人了。他可是高高在上的王上,所要的妻妾當然要是純潔無瑕,不可以有缺陷,而這女子竟犯了最致命的錯誤,他要如何處置此事呢?
  花顏膽戰心驚地看著臉色冷凝駭人的狄格。他的模樣好駭人,她編的理由真行得通嗎?他不會發現她在說謊吧?老天,千萬不要,否則她一定會被這個男人拆成碎片的。
  狄格不願但還是緩緩放開了她,既是不完美,他就不能要,王室規矩不能壞,除了是依俗接受父兄的妻妾外,他所納的妾定要是處子。
  「你走吧。」狄格站起身看著坐在地上的花顏,冷冷下令。
  花顏聞言如蒙大赦,趕忙站起身便要離開。
  狄格卻又喚住了她,「等等!」他走上前去彎身撿起地上的手絹遞給花顏。
  花顏怯怯地伸手接過,但是他卻拉住手絹的另一頭沒放手。她無措地仰頭望著他,「王上!」
  狄格伸出手指,輕輕描繪著花顏的紅唇,低啞輕喃,「為什麼你不先遇上本王呢?」他的語氣甚是依戀不捨。
  花顏心更驚慌了,好擔心謊言被拆穿,她幾乎是用哭聲哀求著,「王上,求您讓民女離開!」
  狄格濃眉緊蹙,目光一黯,毅然鬆開手,猛地轉身大步離去。
  而花顏也忙不迭地以最快速度奔離夏日仙境。她想她大概也不敢再來這兒了。
作者: lovebaby99    時間: 2010-4-12 07:56:30

第四章



  花顏生病了,從夏日仙境遇上狄格後,她便病倒了,有受寒的跡象,也有中暑的症候,人昏昏沉沉、忽冷忽熱、全身無力的。
  後總管請了大夫來看花顏,大夫說是體虛感染風寒,開了藥,吩咐她多休息,幾天便會痊癒。
  青琳、青梨對公主生病的事非常自責,認為自己不該貪玩沒照顧好公主,讓公主病倒。
  花顏不斷安慰她們倆,她會生病的真正原因只有她自個兒明白,不能怪她們倆,不過這事她隱下不說,不想傳揚出去引來更多的麻煩,倘若教後總管知道了,她想自己一定無法在此再待下去,因此絕不能說。
  幸好她這病來得快,去得也快,三天後她便好了大半,能下床活動,再過個兩天就完全康復了,除了清瘦些,她都復元得差不多了。
  可是青琳、青梨卻開始燉起了補品,因為她的嫁妝裡帶了不少珍貴的人參、何首烏和各類補藥,因此她們倆便天天變化燉著給她進補,只希望將她給養壯來。
  花顏也沒阻止,由著她們;而她自己能逃過一劫已是萬幸,如今北匈王對她的興趣沒了,也一定忘了她的存在,那她便可以在行館裡安穩地過日子了。
  這只是花顏的想法,狄格也是如此打算嗎?
  在王宮裡,狄格又有了新歡,這是若閛、歐脫為了彌補他失去中意的美人兒,而特地找來的南方佳麗。
  狄格接受了,封這女子為思夫人,只是他對思夫人卻沒特別寵愛,讓她侍寢兩回後就擱下了,他心中仍有遺珠之憾,這是其他女子無法撫平的。
  思念是件很奇特的事,你不去想它,它就偏來找你,整天縈繞在心頭,揮之不去,而且越不想,它就越會糾纏著你,加上得不到的永遠是最好,所以狄格用盡了氣力,仍是不能將花顏的身影趕出腦外。
  歷經一番的掙扎,狄格最後決定了,不管她是什麼身份,他想要她就是要她,他已不在乎她是否純潔,也不在意她已嫁人,他就是要她!
  想通這一點,令狄格感到心頭一鬆,多日的鬱悶登時一掃而空,他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
  歐脫帶著狄格的旨意急趕到王都外,會到溪邊玩水家一定也住在附近,所以以溪水為中心往外擴展三里,清查範圍內的所有人家,找出狄格要的女子。
  這原是件容易的任務,王都外的民家並不多,查起來不會太困難,可是歐脫調查下來,卻沒有找到人。
  「沒找到人?歐脫,你真有找仔細嗎?」狄格震驚地詢問道。
  「回稟王上,屬下詳細查驗過兩次了,真沒發現王上所說的女子。」歐脫恭聲稟明。
  「這怎麼可能?歐脫你再去查清楚來,一定要給本王找到人,快去!」狄格怒沖沖地下令。
  歐脫領命,一刻也不敢耽擱,匆匆退下。
  同時,侍衛前來稟報國師求見。
  「宣他晉見。」狄格忍下脾氣回應。
  國師走入恭敬行禮,「見過王上。」
  「國師免禮。」
  「王上,先王的法事已經順利完成,墓穴門也已封起來了。」國師稟明道。北匈國的習俗是先王駕崩後遺體入墓,國師要領著弟子為先王唸經超渡一段時日,再封起墓穴。
  「國師辛苦了。」狄格向國師致意。
  「不敢,這是咱家分內之事。」國師有禮回應。
  狄格正為找不到人而神態陰鬱,不悅之色顯而易見。
  「王上,您有心事嗎?」國師看出了狄格不悅的臉色。
  他的情緒竟然眾人都能明白,都是那個女人害的!狄格鐵青著臉,向身旁的若閛比個手勢,由他回答。
  若閛會意,忙將事情來龍去脈向國師簡述一番。
  「原來是為了此事,王上,恕咱家直言,那名女子是有意躲著王上,所以就算歐脫再去找一次,也找不著她的。」國師分析道。
  狄格俊臉一冷,「她敢?」有這樣不知天高地厚的女人嗎?
  「若那女子真是平民娶回的小妾,怎可能有空閒到溪邊遊玩呢?想是她畏於王上威嚴,才會編個理由逃避王上!」因為買來的妾身份同於奴隸,絕不可能讓她隨意出門。
  這個疑點狄格也想過了,就是沒直接聯想到她敢欺騙他,若她真是說了謊,那他絕不會輕饒她。
  「國師可以猜得出她的身份和去處嗎?」狄格懷著希望詢問國師。
  國師笑笑回答,「王上,只要您靜下心細細思量,以您的智慧一定可以找出那女子的所在。」
  狄格靜默了會,馬上下令,「若閛,快去將歐脫找回,本王有事要問他。」
  「是!」若閛領命離開。
  「國師真是本王的良師益友,可要在宮裡多待些時候嗎?」狄格微笑看著國師。
  「謝謝王上的好意,只是法殿裡事多繁雜,咱家不宜多停留。」國師恭聲回稟。
  「也罷,國師有空可以多來王宮走動,以便本王能向國師請益學習。」狄格輕聲吩咐。
  「遵命,請恕咱家先行告退。」國師行禮後便退下離開。
  狄格手指撫著下巴沉思,抽絲剝繭找尋線索,越想頭腦便越清明,越能肯定那女子在欺騙、玩弄他,他的眼神倏地變冷,整個人猶如蓄勢待發的猛獸,看準了目標,只等明白位置後,他就會毫不留情地撲上獵物。
  她,他是勢在必得!
   
         ☆        ☆        ☆
   
  哈啾!花顏冷不防地打了個噴嚏,教青琳、青梨立時慌了。
  「公主,您是不是覺得冷,奴婢去拿外衣。」青琳說完忙要行動。
  花顏拉住她,道:「我不冷,只是鼻子有些不舒適罷了。」
  「公主,那要不要找大夫來看看呢?」青梨也急忙提議。
  「都不用,根本就沒什麼事,你們別這麼緊張。」花顏無奈笑說。自從她病癒後,青琳、青梨就整天提心吊膽,唯恐她再生病。
  「公主,奴婢是擔心您,只希望公主能永遠健康、平安。」青琳表示。
  「我明白,我會注意自己的身體,走,陪我去蕩鞦韆,從生病以來就沒玩過了,好想念蕩鞦韆的滋味!」花顏笑著率先走向後園子。
  被她們倆這一打擾,她都忘了自己在打噴嚏時心底無原由泛起寒意這回事,反正應該是不要緊的。
  花顏坐在鞦韆上,青琳、青梨在她身後推送,讓她高來高去地在風中擺盪,身上沾滿了從葉隙落下的點點陽光,風清、陽光好,她玩得更加愉快了。
  在王上駕到的報通聲響中,狄格踏入行館,後總管以最快速度趕來,急忙跪下行禮。「奴才見過王上。」
  「中儒國來的公主呢?」狄格直接問起。
  「奴才這就請公主過來。」後總管忙要行動。
  狄格一甩手,「不用了,你只要告訴本王公主現在在哪裡?」
  「公主應該在後園子蕩鞦韆。」後總管恭敬回應。
  他話才說完,就見狄格氣勢洶洶地大步往後園子走去,他頓了下,也慌地起身隨後跟上。
  涼風拂面,也送來了嬌鈴鈴的女子笑聲;狄格一步入後園就看到了令他日思夜想、吃睡不寧的女子,她正愉快地蕩著鞦韆,笑容燦若春花,甜美極了。
  狄格嘴角含著冷笑,大咧咧地站在鞦韆前面,讓她可以看到他。
  蕩到高處,花顏仰頭望著澄藍的天空,大著膽子她放開雙手做飛翔狀,「我能飛了,啊……」但也只能放手一剎那,鞦韆蕩下來時她又笑叫著。
  可是這回她的笑容卻立刻僵在臉上,膽戰心驚地看著眼前這個經常在她夢中出現的高壯男人,他……他為何會在這裡出現?她又在做夢嗎?
  但這一切都是這麼真實,他……他找到她了!
  花顏驚出一身冷汗,花容失色急得要從鞦韆下來,她才剛有動作,狄格就出手了,握在他手上的鞭子倏然飛出,花顏見鞭子往她身上揮來時,便嚇得尖叫。
  不過鞭子卻不是要傷害她,反像籐蔓一樣纏住了她的柳腰,狄格一使力,她就不由自主的被捲離鞦韆,往他的方向飛去。
  花顏的叫聲在結結實實撞上狄格時頓住,她雙手抵在胸前,疼得發不出聲音,而她腳還沒著地便被狄格一把抱起,立刻轉身往外走。
  這一切的事情來得這麼突然,花顏嚇飛了魂,在她還沒回過神時,就已經被狄格擄著跳上馬,快速離開了行館。
  好一會後,因馬兒顛簸的震盪下,使花顏蒼白著一張小臉,怯怯出聲,「你……你……你要帶我去……去哪裡?」
  而她得到的答案除了狄格冷酷的臉色和駭人的眼神外,只剩下馬兒奔馳的答答聲響。
  花顏不傻,當然看出了眼前男人神情不善,猜到他能找著她,一定也明白了她的身份,瞭解她在欺騙他!欺騙,這兩個字讓花顏的心倏地揪緊,臉色更加慘白,他會怎麼對待她?鞭打、苦役,還是凌遲,花顏整個人如沉在寒冰裡,懼怕得渾身發抖。
  天啊,她該怎麼辦?誰來救救她啊!
  狄格當然感覺得到懷中的人兒在顫抖,但他沒有一絲的心軟,這個女人是該受些教訓,這只不過是開始而已。
   
         ☆        ☆        ☆
   
  花顏強忍著要哭的情緒,任由狄格帶她進入王宮,在一座氣勢磅礡的宮殿前停下。
  被抱下馬後,他還是沒放她下來,直接就將她抱入宮殿裡;她看到兩旁的衛士恭聲問候,也見到宮女欠身行禮,而他腳步卻不停,幾個轉變後,走入了寢宮。
  來到床邊,狄格不客氣地將她丟到床上。
  花顏咬牙忍住不適,急忙坐直身子,用驚恐的眼眸瞪著他,不知道他要怎麼對待她?
  狄格拿著鞭子,只輕用些力打在地上,便發出了嚇人的聲響,他回視花顏的目光,冷凝開口,「你能承受多少下的皮鞭呢?」
  花顏臉上血色全無,身子抖得像風中殘葉,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哀憐的目光裡只有畏懼訴求,「對……不……起,我……對不……起!」她軟弱可憐地道歉著。
  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差點讓狄格的心軟化。他在床沿坐下,手拿著鞭子抵住花顏小巧纖柔的下巴,抬起她的臉,「一句對不起就能化消你欺騙本王的罪過嗎?」
  這話他說得極輕,可是語氣裡的陰寒卻教花顏瑟縮,身子一動,粗硬的鞭子便磨到她細嫩的肌膚,刺痛讓花顏不舒服地皺起秀眉,不敢再亂動。
  「你……你想怎……怎樣?」她無力地低問,對未來作了最壞的打算。
  狄格卻是陰沉一笑,花顏的柔弱無依滿足了他男性的自尊,微微顫動的紅唇更像是邀請,他隨即封住了她的櫻桃小嘴細細品嚐,這是他最渴望做的事。
  花顏沒想到他會吻她,一時駭然,而下巴又被他的鞭子頂著,無法移動,無力抗拒下只能無助地承受這個吻,任憑他的舌恣意攫取她的甜美,奪取她初次的純真,狂霸地烙下屬於他的印記。
  這吻像火焰,短暫卻炙疼了花顏,她腦裡一片空白,呼吸也變得急促。
  狄格一向很有自制力,他雖然還眷戀花顏的甜美,但也適時放開她,撫著她的粉頰淡淡命令,「晚上好好表現,本王或許能網開一面,減輕你的罪責。」
  說完,他起身離去,得意的笑聲還迴盪在寢宮中。
  花顏再不知人事也明白這句話是什麼意思,原來她還是躲不開這個男人,她無法想像晚上的情形,那會是怎樣的屈辱,她好想逃開,可是她怎麼能逃得了呢?她的身份已曝光,想跑也無處可藏,來北匈國原就是為了和親,她還肩負著維持兩國和平的使命,又哪有退路讓她選擇呢。
  花顏脆弱地抱著自己掉眼淚,她好害怕,心亂如麻又手足無措,只希望老天爺能給她一點力量,讓她可以撐下去,母后雖然交代她要堅強面對困難,但她怕自己過不了這一關,她真的好怕啊!
  花顏倒在床上哀哀哭泣著,像個無助的孩子。
  可是花顏連哭的時間都沒有了,六名宮女接到狄格的命令,忙走入寢宮要為花顏打扮。
  花顏就像個無意識的布娃娃,由著宮女們褪去她的衣裳。
  但看到北匈國人的淨身法,還是教花顏驚奇地睜大了眼,偌大的浴池裡放滿了羊奶,她就在羊奶裡浸泡潤膚。
  羊奶的腥膻味讓她有些受不了,不過洗完之後,肌膚真的變得光滑柔嫩,效果顯著,在清水沖去羊奶後,身上遺留的是淡淡的乳香,完全沒有腥膻味,這也是教花顏訝異的地方。
  淨了身,宮女們為花顏梳順了長髮,用紗巾綰起,再為她換上貼身的褻衣,並加了件薄紗。
  「穿這樣怎麼見人呢?」花顏羞怯得漲紅了臉。
  「公主,這是王上的命令,奴婢只是奉旨行事。」宮女回答道,行過禮後便退下。
  「這……等等,別走、別走啊!」花顏慌張叫道。
  此時宮女們已經離開了,只留下她一個人在寢宮裡。
  花顏頹然坐在梳妝台前,看著奇裝異服的自己,真是哭笑不得,再想到她竟要用這模樣見北匈王,她更是燒紅了臉,直想找個地洞鑽。
  在等待的時間裡,每有人進入或有什麼聲音響起,都會教花顏緊張地跳起來,飛快跑到床上拉起被子蓋住自己,不過卻都只是宮女遞茶、送點心進來,幾次下來,她早被嚇得幾近魂不附體。
  他是王上,回宮會有傳報,她實在不必如此草木皆兵。但花顏就是定不下心,直至天色晚了,宮女送上晚膳時,她的心仍舊像緊繃的弦。
  看著桌上豐盛的菜色,花顏一點胃口也沒有,不過她眼光卻盯著桌上的一壺酒看,她聽過藉酒澆愁,不知是否也可以藉酒失神,只要喝醉了酒神志不清,無論受到怎樣的屈辱對待,她應該也是醉茫茫地全然不知曉,或許這才是逃避的最好方法。
  就在花顏正為要不要藉酒失神時,卻聽到了「王上回宮」的喚聲。
  花顏像被針刺到,馬上就從床上跳起,沒有第二個念頭,她衝到桌旁,快速倒了杯酒,毫不猶豫就一口灌下。
  辛辣濃烈的酒順喉而下,燒灼了她的喉嚨,也嗆得她劇烈地咳了起來,難受得連眼淚也被逼出來了。天!好難喝,想不到酒是這麼嗆人難受。
  「你想用醉酒來逃開嗎?」低沉的男性嗓音響起。
  狄格不知何時已經回到寢宮了,冷酷的俊臉上噙著一抹似笑非笑的笑容,身上散發的卻是駭人的侵略霸氣。
  花顏驀然抬頭,沒拿穩手中的酒杯,酒杯掉落在地,清脆的碎裂聲響震醒了她,她忙再逃回床上,拉起被子蓋住身上暴露的衣裳,整個人羞慚得不敢面對他,也驚駭得直顫抖,他……他怎能這般輕易就看出她的想法呢?
  「現在想逃已經太遲了,夠聰明的就該選擇乖乖聽話,現在你過來為本王寬衣。」狄格淡漠地下令。
  花顏咬著下唇,遲疑了下。他沒說錯,她除了聽話外也沒有別的辦法。
  於是花顏按捺下心中的萬般情緒,靜靜地下床走向狄格,依他的命令,為他寬衣。
  狄格看著強忍懼意的花顏,就算她勉強裝著平靜,可是從她顫抖不停的小手就能清楚窺知她的情緒,不過一個弱女子面對他的威勢還能有這樣的表現,真不愧是中儒國的公主。
  褪去他的外衣後,花顏停手站在一旁。
  狄格沒打算放過她,「繼續。」
  花顏只得再為他脫下中衣,現在他身上只剩下一件內衣了,薄薄的衣衫像是他第二層皮膚,顯露出他壯碩結實的體格,看得花顏越加面紅耳赤。
  「解開衣扣。」狄格懶懶地說道。
  花顏心跳越加急促,顫抖的小手欲解開他的衣扣,卻因笨拙而費了好大的工夫,讓她的額頭見了汗,人更像踩在刀山上,戰戰兢兢地解開一顆又一顆的衣扣,直到最後一顆,她才鬆了口大氣欲收回手,但狄格的大掌隨即抓住她柔若無骨的柔荑,另一隻手也攬住了她的纖腰。
  他稍一使力,她柔軟的身子就密密實實地貼上他偉岸的身軀。
  狄格低下頭,唇在花顏耳際、臉頰游移,「喜歡這個身體嗎?它就是你即將要伺候的主人。」
  花顏何止臉紅,整個人簡直都被羞怯所燃燒,她回答不出任何話,只能無助地讓狄格逗弄著她。
  狄格這麼做也是要確定花顏是否真是未知人事,她的謊言在他心中留下不快,他要用自己的方式考驗她。
  放開她的手,他的大掌改抬起她的小臉,讓她面對著他,另一隻手悄悄地撫上她的胸脯,隔著輕紗和單薄的褻衣撫弄著她的玲瓏曲線。
  「啊……」花顏急喘著氣。
  狄格逼人的眼神教她退怯,她想逃開他的侵略,他的鐵臂卻鉗制住她,令她無法動彈,無力抵抗的花顏只能閉上眼,但身體傳來的酥麻感卻令她站不穩腳,她腿軟地一個踉蹌,正好使狄格順勢摟住她。
  狄格的呼吸也急促了起來,戲弄花顏的同時也讓他的慾望昂揚,他抱起她大步走向床,眼光逗留在她臉上。
  花顏酡紅著臉,神情羞赧無依,緊閉的雙眼還滲出淚珠,身子緊繃僵直,反應遲鈍,完全是手足無措。
  擁著花顏躺下的同時,狄格也清楚明白她真是純真得沒半點經驗,這令他滿意地笑了,也更確定要讓她完全成為他的人。
  狄格覆上花顏的小嘴,大手也快速地褪下兩人身上礙事的衣裳,不溫柔地分隔開她的修長玉腿,強硬進佔她兩腿之間。
  花顏被他這舉動嚇得忙睜開眼睛,小手用力推拒他,慌亂哀求,「不要,求你別這樣,不要……」
  「難道你出嫁時,你的母親沒教過你男女情事嗎?」狄格被她驚亂模樣惹笑了,心起憐惜,放柔了聲音問道。
  花顏大眼含著淚、直搖頭,「沒有,你不要欺負我,求你別再戲弄我了,求求你……」對她來說,這是欺凌。
  她的話卻讓狄格哈哈大笑,「小傻瓜,這是成為女人必經的過程,不是欺負。」
  「就算……就算是這樣,可……可是我們之間沒有任何名份,你不應該這麼對我的。」花顏低聲泣訴。
  「你是和親的公主,而本王是北匈國王,你理所當然是屬於本王,所以本王是最有資格得到你的人!」狄格得意說道。
  「不、不是,我要嫁的人是你父王,不是你,就算我沒和你父王拜堂,你也不能這樣強逼得到我!」花顏據理力爭。
  狄格笑得更狂傲了,「依北匈國的習俗本王可以承襲先王的妻妾,所以你仍舊是本王的人,不管怎麼解釋,你都注定要伺候本王,本王還沒追究你說謊欺騙的刑責,你卻還敢指責本王的不是,你真是大膽!」他目光凌厲地盯著花顏。
  花顏心口一窒,抿緊唇不敢再出聲。
  如今她人在他手上,無論她說什麼都不能改變事實,她何必自取其辱多話呢,所以她選擇靜默無言。
  花顏的委屈、不情願清楚寫在臉上,但狄格不為所動,眼前美人兒的曼妙身段美好得讓他心動,到手的甜頭,他絕不可能放開。
  「寶貝,乖乖做本王的人!」他俯身在她耳旁,啞聲下令,之後果便不再客氣,唇欺上她的皓頸後,便往下游移到兩朵紅潤的花心,而他的手也滑入花顏的私密處,為他的慾火開路。
  「啊……」縱然她已作了最壞的打算,但是當狄格強勢地步步進逼豪奪,她仍然受不住地叫出聲,最後他手指還探入她私密的女性甬道裡,讓花顏又疼又懼地哭喊求饒,「不……不要……啊……不……求……求你,別折磨我了,不要這樣折……折磨我,不……」她努力抗拒著。
  可惜這如螻蟻般的掙扎對壯碩如山的狄格來說,他只消用一隻手就制住了她如雨點般向他揮來的粉拳,他動作更激烈了,逼花顏做好接受他的準備。
  花顏的哭叫也被封在狄格的吻裡,他的忍耐力已瀕臨爆發國緣,終於他結束了對花顏磨人的舉動,不過緊接的卻是真真實實的佔有。
  花顏完完全全成為狄格的人了。
   
         ☆        ☆        ☆
   
  寢宮裡的吟哦聲轉為劇烈,花顏抵抗的力量被體內一寸寸高漲的歡快感覺化消,疼痛感已經消失了,取而代之的只有蔓延至四肢百骸的情慾快感。
  攀著他強健的臂膀,花顏無意識地偎靠著強佔自己的男人,任憑他主宰她的一切,他能帶她攀上歡愉的天堂,也能教她沉入黑暗的地獄,如今她腦子裡什麼都沒有,只剩下與她歡愛的男人,還有那似是取之不竭的美妙感受。
  許久之後,狄格離開了她的身體,滿足地閉眼休息,而恢復神志的花顏則在一旁暗自悲傷。
  花顏捉緊了身上的被子,貝齒緊咬著唇,生怕一放鬆她滿腔的淚水便會無法抑制地傾瀉而出;身體的痛楚、心中的空虛無依都是她想哭的原因,但是對未來的茫然卻是她最無法忍受的苦楚。
  如今她失了清白,卻沒有任何名份,她不曉得自己對北匈王而言算是什麼?只是一個和親的公主嗎?現在她用身子達成了和親的目的,之後呢?她不怕被丟回行館,畏懼的是怕她會身不由己地被留下做北匈王的玩物。
  花顏縱然不明白身旁男人的想法,但是他的威悍、霸道卻讓她很清楚他對自己所有物的態度,若大量得到他的允許,自己恐怕無法離開他的身邊,她不期望自己受寵,爬得越高、摔得也越重,她只想平平穩穩過日子,只是她連這樣的小小心願也無法達成。
  感覺到花顏太過於沉靜,沒偎上來要求也不撒嬌,還背對著他避得遠遠的,狄格心中頗不是味道,伸手過去攬住她,將她摟回自己的懷裡。
  花顏被他突來的動作嚇了一大跳,小手自然而然就抵在他胸前,眼神戒備地望著他,不知道他又要做什麼?
  她這模樣讓狄格越加不高興,拉開她的手,將她貼近自己,「怎麼,你不喜歡與本王親近嗎?」
  花顏知道分寸,趕忙搖頭解釋,「呃……不……不是的,只是不……不習慣而已。」
  狄格的臉色好看一些,手背輕撫著花顏的粉頰,「你叫什麼名字?」
  原來他竟連她叫什麼都不知道,花顏感到啼笑皆非,無奈地回答,「我名字單一個顏字,花顏。」
  「花顏,顏兒,你果真有如花般容顏教人沉醉,也讓人看不厭!」狄格讚許。
  「謝謝。」花顏不知如何回答,只能道謝。
  狄格卻揚起了眉,道:「只有謝謝,難道你沒有別的請求嗎?」
  花顏本想回答沒有,但轉念間便改口,「我可以回行館嗎?」
  狄格臉色微沉,立刻拒絕,「不行,本王要你留在身邊伺候。」
  「那可否讓我的兩位隨身宮女來此陪我呢?」花顏改換要求。
  「她們是你從中儒國帶來的宮女?」狄格看著花顏問道。
  花顏忙點頭說明,「青琳、青梨從小便伺候我,與我感情很好,幸好有她們的陪伴,我才不會孤伶伶的一個人,她們對我而言很重要,你讓她們也進宮好不好?」
  聞言狄格臉上飛快閃過一抹奇異的神情,「鷹王宮裡已經有許多的宮女了,有她們服侍你便行,你帶來的宮女就暫留在行館裡,不用急著接入宮。」
  「可是我不習慣讓別人伺候,青琳、青梨一直都是跟著我的,我希望她們能在我身邊。」花顏急急爭取。在異鄉,青琳、青梨就像她的親人,她不想和她們倆分開。
  可惜花顏越表示想要,狄格就越不願讓她稱心如意,因為她對那兩個宮女的重視程度,教他心生妒意,他要花顏將心思移到他的身上,使他成為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人。
  「本王的命令就是如此,你想違抗嗎?」狄格皺起眉頭,威嚴立現。
  花顏嚥下心中的委屈,只得黯然順從,「不敢。」
  狄格將花顏緊擁入懷,「那就好好伺候本王,讓本王滿意了,你想要什麼,本王都會給你。」這句話是交代也是命令。
  花顏無語,如今她連身邊的宮女都留不住了,她的心好苦澀,眼淚硬是強忍著不流下來。
  狄格發現她這模樣,臉色一沉,不過他沒多說什麼,只是再次攫取了她的甜美,帶領著她再次共赴雲雨。
  他不止要她的人,更要她的心!
作者: lovebaby99    時間: 2010-4-12 07:56:54

第五章



  花顏醒了,看著四周陌生的環境,一時之間不明白自己身在何方,不過帳頂上繪著的金鷹提醒她此時是在北匈王的寢宮裡。
  她緩緩坐起,被子滑落,露出她未著寸縷的身子,花顏忙再擁被包住自己,將臉埋入膝間,昨夜的點滴飛快在她腦裡運轉,有難堪也有屈辱,還有更多的無奈,現在她只瞭解此身已屬於北匈王,她不再是中儒國的花顏公主,而是北匈王的妾、侍女抑或是奴隸。
  可笑她還說不出一個身份,只能感傷難過地任思緒沉浸在幽怨中。
  但隨即她又打起精神,不讓自己哀怨下去,母后吩咐過她要堅強的,她不能丟中儒國的臉。
  她拉開被子想下床穿衣,可是四下張望都沒看到她的衣裳,不得已她只好拉了拉床邊的鈴,喚宮女進來。
  馬上就有四名宮女走入,向她行禮,「見過公主。」
  原來自己的身份還是中儒國的公主,花顏不置可否,只吩咐她們伺候梳洗。
  在錦褥上的初夜血漬只代表一個經過,她的未來還有一條好漫長的路。
  待花顏整理好儀容,已經是中午了,想不到她起來得這麼遲,是因為昨夜的纏綿歡愛嗎?她臉紅了,不好意思再回想。
  下午的時間,花顏就在鷹王宮裡閒狂逛,她很有自知之明,想自己所能走動的範圍也該只有在這座宮殿,不過這是北匈王的住所,佔地廣大,庭院、樓閣,間有花園,還有水塘造景,華而不俗,佈置精巧,又有書房、寶物庫,奇珍寶貝不可勝數,遊歷其中,打發時間絕不成問題。
  所以這晚狄格回房時,就見花顏坐在床邊把玩象牙球,一旁桌子上還放了幾本書。
  見到他回宮,花顏馬上站起來望著他,「你回宮了。」
  狄格不在意花顏沒有行禮,唯唯諾諾的女人他見多了,偶然一個例外倒也滿新鮮的。
  「你在玩象牙球,解出來了嗎?」這象牙球裡有乾坤,解對了答案便能轉出大球裡的小球。
  花顏點點頭,笑得有些得意,拿著象牙球轉啊轉,就給她轉出一顆小象牙球出來。「我已經解開一個了,剩下的四個我也有信心能全解開。」
  花顏的聰慧讓狄格有驚訝也有讚許,她果真是與眾不同,不過現在他有興趣的是別的事。
  貼近花顏,狄格便聞到她身上迷人的馥郁香氣,著迷地擁她入懷,「你沐浴了?」
  花顏輕嗯一聲當作回答。
  「以後不准先沐浴,等本王回宮後,你再與本王一起沐浴。」狄格下令。
  花顏驚訝地張大眼望著他,「一起沐浴?」她的臉又羞紅了,他怎能下如此的命令?
  狄格輕撫著她紅潤的粉頰,為她的嬌怯笑了,「對,本王要你侍候我沐浴。」
  「這……這怎行,我……我……男女有別啊!」花顏找了個最差勁的理由。
  狄格被逗得哈哈大笑,「你是本王的人了,有夫妻之實,還提什麼男女有別!」
  「我……我笨手笨腳的,不會……不會伺候人!」花顏再說。
  「這可以學習,本王會給你機會的。」狄格不在意地回答。
  「可是……」花顏話還沒說完,狄格就冷肅地打斷。
  「怎麼?你又要抗命了嗎?」狄格神色不悅地說道。
  花顏只得把嘴閉上,低下頭。
  狄格不讓她逃避,抬起她的臉,「本王還沒聽到你的回復呢?」
  花顏縱然再不情願,也只能順從答道:「我以後會等王上回來再一起沐浴。」
  狄格滿意地吻了下花顏的小嘴,再喚來宮女準備。
  「從今晚起,宮女會教你怎麼做,以後服侍本王沐浴就是你的責任了!」他專斷地命令道。
  從公主變成伺候沐浴的奴婢,花顏覺得自己已無法逃出狄格的手掌心了。
  而在這個命令背後,當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狄格就愛招惹她,看她帶著倔強的柔順,不願意卻又要無奈屈服,他知道她的心裡不從,是畏於他的威勢不得不為。
  但他就是要讓她心悅誠服,向來他要哪個女人的心,她便要掏出來獻給他,花顏也不例外。
  他一定會擄獲她的心的!狄格在心中立誓道。
   
         ☆        ☆        ☆
   
  「夫人,舞夫人來訪。」
  思夫人聽到宮女的稟報,忙來到花廳見舞夫人。
  「見過舞姐姐。」思夫人向舞夫人行禮。
  「思妹妹,不用多禮了!」舞夫人忙上前熱絡地拉起思夫人。兩人各自落坐。
  「舞姐姐,有什麼事嗎?」思夫人柔聲問。舞夫人的心高氣傲是眾人皆知,她們的交情並不深,從她入宮來,見舞夫人的次數不過兩、三次而已。
  「思妹妹,你這樣問真是顯現出姐姐的不受歡迎,似乎只會有事才來找人,但這也是事實,姐姐以前仗著王上寵愛,就驕傲了起來,現在失寵了才發現自己這麼沒人緣,連個朋友都沒有,難得思妹妹還這麼客氣請我坐,姐姐真是太感激了。」舞夫人可憐兮兮地說道。
  思夫人看舞夫人傷心的模樣,有些不忍心地安撫道:「舞姐姐,沒有的事,你想太多了。」
  「思妹妹,其實我今天來也沒什麼事,只是心中有話想找人傾訴,便來打擾妹妹了,思妹妹,你可願意聽我說話嗎?」舞夫人目光滿是祈求地看著思夫人。
  思夫人點點頭,「當然了,我們是姐妹,舞姐姐有什麼話直說無妨。」
  「思妹妹,你人真好,像我失寵也就算了,雖然很傷心痛苦,可是王上畢竟也疼我好一段時間,但是思妹妹,你就很不值得了,王上根本沒有寵愛過你,你入宮不過一個多月就獨守空閨,王上如此對待你,姐姐看了真為你抱不平,尤其你還是有了未婚夫婿卻被強接入宮,。思妹妹,你一定比姐姐我更苦的!」舞夫人語氣裡都是對思夫人的同情。
  傷心事提起,思夫人臉色倏地刷白,「舞姐姐,別說這些了,我現在也很好,王上對我不薄的。」
  「思妹妹,你就是這麼善良才會被欺負,王上現在寵幸的還是你的同國人,你們的差別只是她有公主身份,思妹妹你沒有!本來她能得到王上的寵愛是她的幸運,但她不應該一個人霸佔了王上,她不但和王上同住鷹王宮日夜廝守,還令王上全然忘了有後宮的存在,從沒有一個嬪妾是這樣的,而她卻連個夫人封號都沒有,當真得寵後就能這樣為所欲為嗎?為何同是女人,卻有這麼大的差別呢?這個世界實在是太不公平了!」舞夫人忿忿不平地叫道。
  「這世上本來就是不公平,公主是公主的命,我是低下的民女怎可以和公主相提並論,沒什麼好怨歎的,只是想到德哥,我……唉!」思夫人傷心歎氣地道。德哥說要一輩子不娶等著她,想到這她就好心痛。
  「思妹妹,你的未婚夫婿對你情深義重,一定會永遠愛著你,可惜有情人不能成眷屬,這真是最大的遺憾了,你還愛著你的未婚夫婿吧?」舞夫人直言問道。
  思夫人逃避舞夫人的追問,避重就駕回應,「那是以前的事了,多說無益,如今我是王上的侍妾,心裡只能有王上。」
  「可惜王上心中卻沒有我們,只見新人笑,哪聽得到舊人哭呢!」舞夫人哀怨低訴,受冷落的痛苦滋味有如刀子刻在心上,疼入心扉。
  思夫人也是神情幽怨,只是她不在乎能否受寵,唯一掛念的是往昔的未婚夫婿,她好想再見他一面。
  「思妹妹,我們去見那位中儒國公主吧。」舞夫人突然對思夫人提起。
  思夫人有些驚訝地看著舞夫人,「舞姐姐,這樣好嗎?」
  「就當是姐妹間的拜訪啊!聽說公主生得天香國色,美麗絕倫,我們卻都無緣見面,思妹妹你難道沒有好奇心想去看看嗎?而且若能和那位公主交上朋友,我們便可以常在鷹王宮出入,遇上王上的機會也大,說不定還能讓王上再注意到我們呢,很值得嘗試。」舞夫人興致勃勃地告訴思夫人。
  不過思夫人卻無意,「舞姐姐,這不妥當吧,說不定公主不喜歡別人打擾,我們還是別去吧。」
  「公主固然有王上寵,但也會需要朋友啊,再說公主入宮不久,對宮裡也不熟,總會希望有伴的!思妹妹,公主也是我們的姐妹,大家總不能都不理會她吧,否則公主往後若失寵了,日子一定更是難受,思妹妹,就當是幫助人,我們去找公主聯絡感情,也好關心一下王上的近況啊!」舞夫人極力說服著思夫人。
  思夫人有些為難,「舞姐姐,我入宮也不久,對宮中事務一樣不很熟,舞姐姐應該找其他入宮更久的夫人會較適合,如月夫人或是容夫人。」
  舞夫人卻輕視地撇撇嘴道:「她們什麼都不會,起不了作用的,最主要的她們又不是外族人,思妹妹,這宮裡只有你和公主是中儒國人,人不親土親,公主怎麼也會對你另眼相看,你就陪姐姐一起去吧,好不好?好不好?」她迭聲請求,不達目的絕不放棄,這才是她來找思夫人真正的用意。舞夫人想去見花顏,看她到底是用了什麼手段迷得狄格連後宮都不再踏入,要去刺探敵情,當然需要有個伴,思夫人就是最好的人選了。
  思夫人拒絕不了,只好答應。
  「那說走就走,不要再拖了,我們立刻去見公主。」舞夫人心急地說道,並催著思夫人快快動身。
  一會兒後,兩位夫人就帶著隨身的宮女,前往鷹王宮。
   
         ☆        ☆        ☆
   
  花顏坐在新搭好的鞦韆上看書,有樹蔭、清風,加上悅耳的鳥叫聲,天朗氣清,正是讀書天。
  不知不覺中,花顏在鷹王宮也待了近一個月了,也漸漸習慣這兒的生活。她發覺自己的適應力越來越好,比在行館時還快接受新生活,這是一種進步吧,她不認為自己能在鷹王宮長久待下去,當王上對她厭倦了,她一定會搬到別處,她心中一直在做著這樣的準備。
  現在她和王上的相處頗和諧、親密,宮裡的日子不像她原先所想的枯燥乏味,難以生活;而王上也不像她當初以為的蠻橫殘虐,雖然他有王者的霸道狂妄,但也有讓她驚訝的柔情,而且他很寵愛她。
  她所坐的鞦韆,是她順口提到想念行館的鞦韆,他馬上就命人趕製,搭出個鞦韆給她;她聽宮女提起,北匈國女子大都會騎馬,可以和男人一樣外出遊玩,或去狩獵,她心生嚮往,抱著試試的心情徵詢王上,結果隔日她就得到了一匹漂亮的母馬,而他竟然親自教她騎馬,也欽點了數名武功高強的女衛士做她的騎馬護衛,保護她的安全;甚至為了怕她吃不慣北方食物,宮裡特別請了中儒國的廚子,讓她能吃到家鄉菜。
  王上對她的好,花顏很明白,只要她柔順依從他,她所想要的他都願意給,只是王上怎麼都不肯答應讓青琳、青梨進宮陪她。
  這也是花顏目前唯一覺得遺憾的地方,畢竟青琳、青梨和她感情深厚,不是一般的宮女可以替代。
  除此之外,她吃好、穿好,日子和以前在中儒國皇宮沒什麼差別,只多了一樣,她是王上的侍妾。
  王上還沒正式給她名份,在鷹王宮裡,她仍是中儒國公主的身份,可是卻做著侍妾的事,她也沒要求王上封她什麼,她不在意虛名,只求能順心生活。
  只是偶爾在與王上繾綣纏綿之際,或是在午夜夢迴,偎著王上醒過來時,心會無由地感到空洞,似浮在半空中,沒有踏實的感覺,或許因為她沒有一個明確的未來,才會有這樣的感觸,她無力解決心中的空虛,只能忍住或不它管,或許日子久了,心就會麻木沒有感覺了。
  這事她沒對王上說明,因為她的空虛無依就是他所造成的,青琳、青梨不在身邊,鷹王宮裡的宮女她又不熟,所以她連可以說話的人都沒有!她以前從未遇過這樣的事,在中儒國時身旁總有皇妹們可以傾訴心事,要不還有母后,現在她只有一個人,不知道找誰說好,她好希望能有個朋友。
  或許王上就是不願她有伴,那她也只有承受了。
  看著書的花顏輕歎口氣。她看書越來越不專心了,總會分神想別的,不過她有的是時間一定能看完手中的書,關在籠裡的金絲雀最多的不就是時間嗎。
  宮女走近稟報,「公主,舞夫人和思夫人求見。」
  花顏放下手中的書,疑惑道:「舞夫人、思夫人?她們是誰?」
  宮女笑著解釋,「舞夫人和思夫人都是後宮的夫人,而思夫人和公主一樣,也是中儒國人呢!」
  「真的?那快請她們到偏廳,我隨後就到。」聽到有同鄉,花顏的心情也開朗起來,她不是愛打聽的人,所以後宮有哪些夫人,她全不曉得,不過竟也有同是中儒國的人,她既驚訝又高興。
  花顏忙將書本交給隨侍的宮女,就興沖沖地走向偏廳。
  思夫人是第一回進入鷹王宮,所以很好奇地東張西望;而舞夫人則在想著等一下要怎麼說話,才能既維護到自己的身份又能籠絡花顏,還可以探聽到狄格的事,最好也能給花顏一個下馬威。
  在宮女端上茶點後,花顏也隨之步入廳裡。
  見到花顏,思夫人想到她的身份,很自然地欠身行禮,「見過公主。」思夫人忘了她也是個夫人。
  花顏趕忙扶起她,「不用行禮了,我們都在王宮裡,大家的身份都是一樣的。」她好奇地望著一臉和善的思夫人。
  「謝謝公主。」思夫人柔聲道謝,也回視花顏的目光。
  「想不到在宮裡也能遇上同國人,真是太好了。」花顏的欣喜溢於言表。
  「公主妹妹,真榮幸能見到你!」舞夫人不願被冷落,急忙出聲。
  花顏將注意力轉到舞夫人身上,「你就是舞夫人吧,你好。」她溫言招呼著。
  「在後宮,大家都是以姐妹相稱,所以姐姐大膽叫你一聲公主妹妹,公主,你不會生氣吧。」舞夫人笑著說道。
  花顏搖搖頭,「不會,兩位比我先進宮,自然是姐姐了,我做妹妹是理所當然的。」
  「公主妹妹真是好度量,大家若明白公主妹妹這般好親近,後宮的姐妹們就不會不敢前來拜訪了。」舞夫人奉承道。
  「這我也有錯,我該先去後宮探望各位姐姐,只是我對王宮不熟,又沒人帶著,所以才失了禮數,還望兩位姐姐別介意。」花顏真心說著。
  思夫人微笑地說出自己的經驗,「公主,剛入宮都是如此的,我原也是待在宮裡不敢出門,後來是有別的姐姐來找我,我才慢慢認識大家的!」
  「如今都說開了,公主妹妹便可以常來後宮走動,這鷹王宮是王上的住所,我們不好常來,這次是因為想認識公主妹妹,我和思妹妹才厚著臉皮上門的!」舞夫人說著場面話,心下高興花顏看起來個性溫順,應該不難掌握。
  花顏心想。原來如此,所以她到宮裡許久,都沒見到王上其他的妾室夫人來訪,「對不起,我原本不明白這個情形,否則我早去後宮走動,就不會一個人悶在這裡沒伴了。」
  「公主妹妹要陪著王上,怎會說沒伴呢,難道王上沒回鷹王宮?」舞夫人直接問起。
  「不是,王上回宮都在傍晚以後,但白天的時間我就只有一個人了。」花顏老實回答。
  「王上每晚都回鷹王宮嗎?」舞夫人再問。她明知道這問題可笑,鷹王宮是王上的住所,王上當然會回來了,但她就是想提,想明白花顏真那麼受寵嗎?
  花顏有些不好意思,輕點點頭,不想再談王上的事;順口問起思夫人在後宮的情形,花顏對柔美的思夫人很有好感,又是同國人,所以更覺得親切。
  舞夫人則是嫉妒滿胸,這個女人憑什麼這樣好運,不用住在後宮直接就留在王上的宮殿裡,宮裡從沒有過如此的情形,太教人不服氣了!
  看著花顏完美無瑕的臉蛋,舞夫人心中頗不以為然,傳言將她說得太好了,論美貌,自己可以不會輸給她;論才華,王上最愛看她跳舞了,這個女人也會嗎?
  「公主妹妹,你會跳舞嗎?」
  舞夫人的問話打斷了花顏和思夫人說話。
  「我不會。」花顏笑著搖頭。
  舞夫人冷笑,花顏會受寵果然只因為王上對她感到新鮮,就像她初入宮時,王上只專寵她,冷落了原先受寵的清夫人一樣,花顏遲早會被王上拋開的,這想法讓她心中好過一些。
  不過因為花顏的介入,才讓王上不再專寵她,她不願眼睜睜地看著花顏這麼快樂,得意,就算她不能再奪回王上的心,她也要這個壞她幸福的女人早點和她一樣,成為明日黃花,風光不再!
  看著花顏和思夫人聊得正高興,一個計謀在她腦裡成形,她明白要怎麼做了!
  舞夫人隨即漾出和氣的笑容,加入花顏和思夫人的談笑,盡力博取花顏的好印象,讓她信任自己,這是首要條件。
  思夫人和花顏聊著中儒國的事情,她和公主很談得來,雖然兩人才相識不久,可是她卻覺得公主與她非常投緣。
  花顏入宮來第一回有伴可以說話,所以她聊得好開心,除了中午留舞夫人和思夫人一起用膳外,下午三人就逛著鷹王宮,繼續閒聊。
  舞夫人明白女人最愛聽的便是小道消息,所以她挑著話題和花顏談天,不過若才認識便在背後說長論短,她怕花顏會對她留下不好的印象,因此她只說後宮裡發生的趣事,還有王上曾對哪位夫人如何疼愛,為誰特意費了怎樣的心思,她只講好話,還想教導花顏跳舞。
  花顏一聽舞夫人在王上面前跳艷舞,而且還一件件褪去衣衫,她和思夫人臉都紅了,趕忙婉拒,「舞夫人,謝謝你的好意,我學不來的,還是不要了。」
  「公主妹妹,能得到王上的寵愛不容易,既然有了好機會就要緊緊把握住,你若為王上獻舞,王上一定會覺得有興趣,也必然很喜歡,這是討好王上的好法子,公主妹妹你真該試一試的!」舞夫人說道。
  花顏還是無法答應,這太難為情了,她真的做不來!
  「公主妹妹你還真害羞,若不行那就算了,不過公主妹妹生得這般標緻,王上還特別讓你在鷹王宮住下,表示王上很疼愛你,想王上會寵你一輩子的!」舞夫人特意說著好聽話。
  花顏但笑不語。對其他人來說或許是想盡一切努力得到寵愛,但她自小在皇宮裡長大,看多了後宮妃妾的起落,所以對此她是抱著淡然的心情,不過這話若明白說出來就顯得太造假了,因此她沒說,但是由舞夫人三句話中便有兩句會提到王上,看得出舞夫人對王上非常在意,也一直想明白王上的近況,說不定舞夫人會埋怨她搶走了王上對她的寵愛,對於舞夫人,她就是無法全心信任。
  但是對思夫人就不同了,花顏很喜歡她,而且也很高興能認識她,只第一眼的感覺,她就覺得思夫人會和她成為很好的朋友,在王宮裡,她總算也有朋友了。
  「公主,時間不早,王上應該快回宮了,舞姐姐和我也要離開了。」思夫人發覺天色晚了,起身欲告辭。
  「今天天怎麼黑得這麼快,時間好似一下子就過完了,思姐姐,我明天去找你好不好?」花顏忙提起。
  「好啊,只要公主不嫌棄,我當然歡迎了。」思夫人很高興答應。
  舞夫人緊接著搭上話,「公主妹妹肯到後宮來,那真是我們的榮幸了,明天我也會在思妹妹宮裡等著公主妹妹大駕光臨!」看花顏這麼容易就接納她們,舞夫人在心中竊喜著。
  花顏欣喜地道:「那就明天見了。」
  花顏送兩位夫人來到宮門口,目送她們離開。
  舞夫人走出鷹王宮,心中雖然為了沒有見到王上而遺憾,不過有捨才會有得,沒見著王上不打緊,失去這個機會,她得到的會更多!她一定會讓花顏和思夫人一樣,失寵過氣,她相信王上並沒有忘記她,只要沒有更新的女子入宮,王上還會再回頭寵幸她。舞夫人如是想道。
  她絕對要除掉花顏這個眼中釘!
作者: lovebaby99    時間: 2010-4-12 07:57:15

第六章



  「明天要出宮」花顏滿臉驚訝地看著狄格。
  狄格微笑點頭,「是啊,你不是很想見見你的兩位宮女嗎?本王明天就帶你去行館走走,高不高興啊?」兩人現在正浸在浴池裡。
  可是明天她已經和思姐姐、舞姐姐約好了,現在要怎麼辦呢?「一定要明天嗎?能不能改日子呢?」花顏柔聲提出。
  「怎麼?你有事嗎?」狄格蹙眉道。
  花顏忙搖頭,「沒……沒有,只是這事來得突然,若你很忙,就不用特意陪我了。」她不想說出兩位夫人來訪的事,她不明白他喜不喜歡她去後宮,為免多事,還是不說較好。
  狄格輕聲笑了,大手將花顏攬入懷中,吻了下她光潔的額頭,「近來你很乖,所以本王給你這個獎勵!」
  花顏偎著他壯實的胸膛,慶幸她沒說出原因,否則他一定會不高興,那她可能就沒機會出宮了,所以她柔順地輕聲道謝,「謝謝。」在這情形下,她也只好派宮女去向兩位姐姐道歉,改日再聚了。
  「你明白本王要的感謝不是這樣!」狄格提醒她。
  花顏小臉霎時嫣紅一片,喃聲低語,「可是我們還……還在浴池裡呢!」
  「那又如何?」狄格邪氣回應。顏兒太害羞了,兩人已經天天同床共枕,日日裸裎相對共浴,可她仍是羞怯得緊,遇上敏感話語,或大膽的舉止,她就小臉紅得似蘋果,教人憐愛,也忍不住想更加疼愛她!
  他都這麼說了,花顏自知逃不開,只得硬著頭皮,飛快地在他的唇上親了下,便急忙要退開,但她的速度永遠比不上他,他手勁一收緊,她人又回到他懷中,小嘴也再次湊到他面前。
  「不……唔……」花顏的話被狄格的吻封住,這吻不止來得狂烈,而且欲罷不能。
  等兩人能從浴池起身離開,已是許久以後的事了。
  共浴後,他們隨即相擁而眠。
  花顏睡不著,但等聽到狄格入睡的平穩氣息後,她才緩緩睜開眼睛。
  她看著身旁熟悉的俊臉,也聞著一樣熟悉的男人氣息,她已經很適應身旁有他在,也習慣了他霸氣的個性,當他想要她時,不管是否有宮女在場,他都無所謂,擁她入懷便是奪人心魄般的吻,再來是火熱歡愛的激情。
  想到男女之事,花顏仍是酡紅了臉,不管他教過她多少次,她仍是學不會主動,也不敢挑逗,每每總是被他逗得有如上不著天、下不著地般困窘無依,好幾次還被他弄得無措哭了,然後他會先輕聲安撫她,再溫柔得一一吻去她的眼淚,極其輕柔地對待她,用他的唇、他的手讓她如置身在天堂,他就是能如此輕易地牽動著她的情緒。
  從夢見他起,她就害怕他會出現,也一直祈禱別遇上他,沒想到她還是逃不開,她開始相信這是命定的,她就是要與這個男人糾纏,恐怕真要糾纏一輩子!
  花顏抬起手,輕撫著他的臉,這是第一次她敢主動去輕撫他,現在的他不是高高在上的霸王,只像個無害的孩子,少了逼人的威嚴,讓她敢這樣輕撫他,而也是第一回讓她的心有種實在的感覺,飄泊無依的心情終於有了歸屬感。
  是什麼改變了她的心?是因為日子久了,所以習慣了,就像是船到橋頭自然直吧,不管是什麼,有了踏實感應該是好事吧。花顏如是想著。
  輕打個呵欠,她抽回手,將臉埋入他的懷中,閉起眼沉入夢鄉。
   
         ☆        ☆        ☆
   
  「公主,您真漂亮。」伺候花顏的宮女們紛紛讚美道。
  花顏睜大眼看著銅鏡裡妝扮好的自己,也是一臉驚艷。她身上穿著俏麗的騎裝,合身的短上衣配著短裙,外面再罩件繡著美麗花邊的背心,腳穿皮靴,靴子也繡著花樣,而頭上的帽子除了珍珠、寶石裝飾外,帽頂還有只展翅老鷹,從頭至腳,都是紅白兩色,配合得相當完美,這帥氣的騎裝讓她在纖細嬌柔中又帶著英氣,好看極了。
  「公主,你快到外廳給王上瞧瞧您美麗的模樣啊!」宮女說道。
  花顏怯怯地嬌笑,舉步往外廳走去,但又想到事情停下,便交代宮女替她到後宮向思夫人道歉,她今天不能去拜訪,改天再去。
  聞言宮女隨即至後宮傳達訊息。
  花顏趕忙走出寢宮,怕他等得不耐煩。
  「王上!」花顏走到狄格面前喚著。
  狄格放下手上的書,睜大眼看著花顏。她真美,美得超乎他的想像,也讓他心動,伸手拉她坐在膝上,他親了下她雪嫩的粉頰,「你好美!」他忍不住再吻著她的鼻尖、小嘴,不願離開。
  花顏趕緊出聲提醒,「我們該動身了,再拖下去會太晚的!」
  狄格只得不捨地放開她,帶著她走向廣場,一路上也叮嚀著她騎馬該注意的事項。「第一次騎馬出門,會不舒服是很正常的事,你身子有什麼不適要立刻說出來,發覺馬兒情形有異也要及時表示,千萬不可以逞強,安全最重要,明白嗎?」
  「我明白,我會小心的!」花顏微笑回答。
  他們來到廣場,若閛、歐脫隨行在側,另外還有十來名的護衛。
  狄格扶著花顏上馬,不放心再問一次,「可以嗎?」
  花顏在馬上坐好,拉住韁繩,對狄格點點頭。
  狄格這才放心地躍上他的馬,看著花顏,低聲喝令,「出發!」
  他帶頭先離開,花顏跟著,再來便是護衛們。
  狄格控制著馬兒速度,不敢太快,騎在花顏身旁,注意著她的情形。
  花顏有些緊張,生怕她會騎得不好,但是一切還算是順利,她不但跟上他的速度,而且覺得自己是越騎越好了,有他在身邊,讓她很有安全感。
  花顏分神看向狄格,對他高興表示,「我會騎馬了!」
  狄格卻皺眉輕斥,「專心看前面,不准分心。」
  花顏吐吐舌馬上把注意力放回前面,臉上的笑容不減,直到行館。
  先收到通知的後總管帶著傭僕就候在大門外了,見狄格到達,趕忙跪下行禮迎接。「見過王上!」
  狄格先下馬,再牽花顏下來。
  花顏第一次騎馬跑這麼遠,雖然表現不錯,但仍有些昏眩地踉蹌了下,狄格忙扶住她。「你怎麼了?」他的手拂開她頰上的髮絲,關心詢問。
  「我沒事,只是有些頭暈而已,不要緊了!」花顏不好意思地答道。
  狄格見花顏神色還不錯,放下心來,牽著她的手來到後總管等人面前,「起來!」
  「謝王上!」後總管站起,也有禮地向花顏問好。「公主,好久不見了!」
  花顏向後總管點點頭,「後總管,近來好嗎?青琳、青梨也還好吧?」她好想見她們。
  後總管聞言趕緊讓開一條通道。
  聽到花顏找她們,青琳、青梨也忙從後面跑過來,跪下請安,「奴婢見過公主。」
  花顏掙開狄格的大掌,趕忙上前扶起兩人,「青琳、青梨,我好想你們!」她緊握著她們的手。
  「公主,奴婢也想您啊!」青琳眼兒紅了。
  青梨更是哽咽著,「公主,您好不好呢?」
  「我很好,你們在這裡好不好?」花顏關切問道。
  青琳、青梨邊掉淚邊點頭。
  「別哭了,看到我該笑才是,怎麼哭了呢?都不要哭了!」花顏笑著為她們拭淚,她的眼眶也噙著淚水。
  這丫頭果然一見到她們就忘了他的存在。狄格不太高興地重咳一聲。
  花顏聞聲才想起狄格還在身邊,忙拉著青琳、青梨介紹,「王上,她們就是我的隨身宮女青琳、青梨,你們快見過王上。」
  「奴婢見過王上。」青琳、青梨欠身向狄格行禮。
  「起來吧,有什麼話到裡面再說!」狄格攬著花顏走入行館,眾人也跟著進入。
  才剛在大廳坐下,花顏便向狄格要求,「王上,我想回以前住的房間看看,好不好?」
  狄格明白花顏其實想和兩名宮女敘舊,雖然心中有些不悅,但還是答應了。
  「謝謝王上。」花顏開心道謝,隨即帶著青琳、青梨離開。
  看著花顏開心的模樣,狄格的臉色反而不太好看。他們從來到行館起,這丫頭的心思就全落在兩名宮女身上,這令他肯定自己的決定是對的,她的兩名宮女絕不能進宮。
  花顏來到她原先所住的房間,看著這個只住了幾個月的地方,很是懷念,這兒畢竟是她初來北匈國後的第一個住所。
  青琳、青琳扶著花顏坐下,兩人仔細地看著她。
  「公主,讓奴婢好好看看您,您真的沒受委屈嗎?」青琳問道。公主莫名其妙就被北匈王擄走,讓她們擔足了心,害怕公主會受苦。
  「公主,您一個人被捉到王宮裡,一定受委屈了,奴婢卻不能在旁保護公主,真是該死。」青梨自責道。
  花顏笑著將兩名宮女拉到身旁坐下,「你們別擔心,我真的很好,一個人在王宮裡剛開始當然是不習慣了,但是總能適應的,如今我不是好好地來看你們嗎?你們可以安心。」她愉悅地說道。
  「公主,那王上對您如何?他賜封您什麼呢?」青琳趕忙再問,這也是她和青梨最想明白的事。
  花顏小臉多了抹嫣紅,「王上他對我不錯,在王宮裡,我的身份還是公主。」
  「公主,您……您是王上的人了吧?」青琳問得小心翼翼,生怕傷害了花顏。
  花顏更加臉紅似火,「做什麼問這種問題,你這樣教我怎麼回答呢?」她嬌怯的神情已經道出了答案。
  「公主,您……您被王上給欺負了?」青琳臉色倏地刷白了,悲憤傷心地道。
  青梨更是怒氣填胸,「他怎能這樣對待公主,太過分了,實在太過分了!」
  花顏看兩人激動的模樣,趕忙解釋,「青琳、青梨,事情不是像你們所想的那樣,王上他對我真的很好,他也很疼我,我還住在他的宮殿鷹王宮裡,而宮中的宮女、侍衛對我都很尊敬,雖然現在沒有名份,我卻過得很好,其實只要日子過得好,什麼身份並不重要的!」
  「可是公主您是千金之軀,也是一國的公主,怎能受這樣的屈辱呢,消息若傳回中儒國,主上、主後明白一定會很難過的。」青琳哭著說。
  花顏輕聲歎口氣,「我既然嫁入北匈國,不管會遇上什麼遭遇,那都是我的命,父王、母后也不能幫上忙啊!王上他終是北匈國的國王,能伺候他,我真的沒怨言,你們忘了我是來和親的嗎?那便要負起兩國和諧的責任,我真的不後悔!」她溫言說道。
  「公主!」兩名宮女緊擁著花顏,傷感地低泣。
  花顏隨即輕鬆說道:「好了,你們兩個都不准再哭哭啼啼了,我好不容易出宮來看你們,你們怎麼可以一直用哭喪的臉來迎接我,開心點,笑一個給我看看。」
  青琳、青梨拭去了眼淚,不好意思再哭個不停,扯動嘴角,漾出個淺淺的笑容。
  「這樣才對,其實我最放心不下的是你們,你們被留在行館裡,又沒有主子護著,寄人籬下,一定也吃了不少苦頭吧!」花顏心疼地看著青琳、青梨。
  青梨搖頭,「不會的,公主,雖然您不在行館裡,但是後總管還是很照顧我和青琳,我們除了幫忙做些事外,行動都很自由,生活也過得很好!」
  「真的?」花顏說道。她擔心她們是為了讓她放心才這麼說。
  「公主,您也瞭解後總管的為人,他對我們真的不錯,您不用掛心,我和青梨知道如何照料自己的!」青琳表示。
  花顏看她們臉色紅潤、精神飽滿,顯示日子過得不錯,讓她真正放了心,再問起她們這些時日的生活;青琳、青梨也搶著詢問花顏在宮裡的情形。三人開心地聊了起來。
  花顏和兩名宮女,雖為主僕,但因相處得久更像是姐妹般親近,來到北匈國後,讓三人間更有份患難與共的真情,所以感情深厚自不在話下。
  她們聊得興高采烈,根本忘了時間,直到房門被叩叩敲響。
  「奴婢去開門。」青梨忙走上前打開門。門外是狄格的隨扈歐脫。
  歐脫走入房中有禮地向花顏稟報,「公主,請到膳廳用膳。」
  「已經中午了嗎?這麼快?」花顏趕忙往窗外看去,果真太陽都爬上中天了。
  想到狄格在等她用膳,花顏不敢再拖延時間,忙起身走向膳廳,當然青琳、青梨也隨在身後。
  花顏走入膳廳時,狄格正和後總管在說話,見她進來,便攬著她入座,下令開動上菜。
  這行館本是供王族所用,廚子都有著御廚的水準,而狄格又已先行知會,所以午膳準備得相當豐盛。
  「公主,這是您愛吃的八寶甜鴨,青梨知道您要來特地做的。」後總管接過僕人手中的菜端上桌,向花顏提起。
  青琳忙為花顏夾菜。
  「青梨的手藝絕頂,一定很好吃。」花顏趕忙吃了口,馬上是點頭讚賞不已。「好吃,真是好吃。」她也不忘夾了些給狄格,「王上您嘗嘗,很好吃的。」
  狄格嘗著,口感微甜不膩,味道特別,「很可口!」他淡淡地誇獎。
  之後上的多道菜都是青梨做的,完全合乎花顏的口味,吃得她笑逐顏開,連聲道好。
  狄格看著花顏全然的笑容,在王宮裡,他很少見她笑得這般開懷,還不時為他布菜,與他印象中總帶些輕愁的模樣真是判若兩人,如此明艷動人開朗的她,才是她的真面目嗎?狄格驚訝地發現,也不悅她的隱瞞。
  一餐飯就在花顏美麗的笑靨中結束,後總管讓人撤下了飯菜,端上了餐後點心。
  「我好想吃脆皮酥,也想吃核桃糕,可惜肚子好撐,真的吃不下了。」花顏看著點心,惋惜地道。
  「公主喜歡那就讓人打包,公主可以帶回宮裡慢慢吃。」後總管建議。
  花顏眼兒倏地晶亮,轉頭詢問狄格,「可以嗎?」
  狄格輕撫著她柔順的長髮,「隨你喜歡了。」
  「謝謝王上,那就麻煩後總管了。」花顏向狄格誕謝,隨即交代著後總管,高興地笑開了小臉。
  「開心嗎?」狄格看著花顏。
  花顏用滿眼的笑意當作回答,「開心,我好久沒這麼高興了。」
  縱然不高興她不是為了他才如此歡喜,不過她的快樂也感染了他,不滿意的情緒等回宮後再和她慢慢算,現在他不打算澆她冷水。狄格如是想著。
  「你還想去哪裡?」狄格問她。
  花顏還在想,一旁的青琳就脫口叫出了,「夏日仙境。」
  花顏卻是一臉尷尬。那是她對王上說謊的地方,她怎好再提起,怪她沒事先叮嚀青琳,還是被翻出來說了!
  狄格好奇地問,「夏日仙境?那是什麼地方?」
  「那……那只是一個不重要的地方,去不去都無妨的。」花顏避重就輕帶過。
  「到底是哪裡?」她的逃避讓他更有興趣了。
  青梨便代花顏說明,「就是行館後面不遠處的小溪,公主說那兒很美,可惜沒有名字,公主就為它取名叫作夏日仙境!」
  原來是那個地方,他明白她為何會一臉赧色了。狄格輕笑道:「夏日仙境,一定是很美的地方,本王倒想看看,顏兒,你陪我去那兒走走。」
  花顏埋怨他故意裝傻,但他既然這麼說了,她也不好違抗,只得依從。
  「就當是飯後運動,現在就去吧。」狄格牽著花顏起身往外走。青琳、青梨和若閛、歐脫也隨後跟著。
  狄格攬著花顏,漫步走向溪邊,「為什麼你沒告訴本王,這兒叫夏日仙境呢?」
  「那只是隨口取的名字罷了,並不重要。」花顏回答。
  「我們是在這兒相遇,你還編了謊話瞞騙本王,對本王而言,這裡可是很重要的地方,而且本王不准你有任何事隱瞞不說,在本王面前,你沒有秘密。」狄格命令道。
  花顏有些不服氣,不敢直接反駁,小聲抱怨道:「好霸道。」
  「你說什麼?」狄格耳力極好,花顏的話他自是聽得清楚。
  花顏暗暗吐吐舌,小臉抬起卻充滿和悅,「沒有,王上吩咐的,顏兒都記得了!」她今天心情好,對於他的無理要求,自是少了反感。
  她的柔順讓狄格高興,順勢拉起她的小手吻了下。
  花顏一臉的酡紅,急想收回手,「大庭廣眾的,別這樣。」
  狄格的回應是朗聲長笑,將她摟得更緊了。只要他想要她,哪兒都可以!
  來到溪邊,還是一樣的溪水、樹影,花顏睜大眼看著四周,其實她很懷念這裡,尤其和王上在此相遇的情景,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見到溪流,她開心笑了,記得這溪水的冰冷,現在還是一樣嗎?她玩心大起,用手試著水溫。
  結果仍教花顏凍得驚叫,「好冰啊!」她這一叫,惹得眾人都笑了。
  狄格好笑地來到她身邊,蹲在旁邊看著她,「想玩水嗎?」
  「可是水好冰。」花顏苦著小臉。
  狄格微笑著將她拉到身前,大掌包裹住花顏的小手,再一起浸到溪水中。
  花顏由狄格的指縫中,她可以感受到冰涼涼的溪水,卻不會覺得寒冷,因為有狄格厚實的手掌溫暖包覆著,他的體貼感動了她的心,她不由得放鬆身子偎入他懷裡,與他一起戲水。
  「會冷嗎?」狄格在她耳旁輕問。
  「好冷呢。」花顏故意答道。
  狄格的大掌更加握緊她的手,「這樣呢?」他們的臉頰也因此貼在一起。
  花顏笑了,他的胡碴讓她好癢,「不冷了,可是好癢!」
  「是嗎?」狄格故意放開手,讓她的小手整個浸在溪水裡,引得花顏驚聲大叫,小手急著要抽離水面。
  但是狄格又再快速握住花顏的手,運用內力,讓掌心變得火熱,為她暖手。
  這個玩法逗得花顏呵呵大笑。她緊靠著他,兩雙手緊緊交握,兩人親密相擁。
  這情形讓青琳、青梨心中有些明白,她們看得出王上真的疼公主,也看出了公主對王上的依戀,這應該是好事吧!王上高壯魁梧,樣貌、氣度皆不凡,和公主很相配,只是王上霸氣懾人,又是權勢傾天,他可以得到任何他想要的女人,他又能寵幸公主多久呢?公主如今卻連個名份都沒有,這就不得不讓她們憂心了。
  可惜她們只不過是個小小的宮女,沒有法子可以幫助公主,只能求上天保佑公主,給她一個幸福的未來!
  狄格帶著花顏玩水,不過憂慮冰寒的溪水會凍傷花顏,一會後就結束這個遊戲,拿出汗巾為她拭乾小手。
  「不玩了嗎?」花顏玩興被挑起,還玩得不滿足。
  「小調皮,要適可而止,和本王散散步吧。」狄格點點花顏的小鼻頭,扶她站起,先給兩個隨扈一個眼神暗示,便牽著花顏的手往上游步去。
  青琳、青梨見他們走開,急忙想跟上,卻被若閛、歐脫給攔下。
  「做什麼?」青琳怒瞪著他們說道。
  「王上有令,不准打擾。」歐脫冷漠回答。
  「王上明明什麼命令都沒下,你們怎能亂下旨意,而且我們是公主的宮女,要隨侍在公主身旁,快讓開。」青梨也不畏懼地頂回去。
  「反正不能跟去就對了。」若閛冷冷說道。要對付兩個小女人太簡單了。
  青琳、青梨就被若閛、歐脫兩個人堵住了去路,只能無奈地杵在原地,和這兩個男人大眼瞪小眼。
作者: lovebaby99    時間: 2010-4-12 07:57:42

第七章



  狄格和花顏沿著溪邊走了一會兒,便來到了他們相遇的地方。
  「還記得這裡嗎?」狄格似笑非笑地看著花顏。
  花顏一臉羞慚,顧左右而言他,「前面有個地方風景很漂亮,我們可以去瞧瞧。」
  她想走開,但狄格手勁一收,就連帶將牽著手的花顏給拉回懷中。
  「本王想在這兒多留些時間。」狄格揚著不懷好意的笑容,帶著花顏在溪邊一塊石頭坐下,離初相遇時他們說話之地,僅有數尺。
  花顏坐在狄格身旁,心中有些不安,擔心他會再提她欺騙他的事。
  但是越害怕,也就越容易遇上。狄格像是不經意地提出來,「為什麼要說謊?」
  花顏垂首,心中惴惴不安。怎麼他還是問了!
  狄格伸手抬起她的小臉,他銳利的眸光停留在她臉上,「你一直沒有告訴本王你說謊欺騙的原因是什麼?」
  「這事已經過去了,不需要再提起吧!」花顏逃避回答。
  狄格卻不答應,「不行,本王要弄明白來,首次本王在巡街時見到你,雖是驚鴻一瞥,就發現你極力在躲避本王,後來在這兒再遇上你,你滿臉都是驚慌,為了逃開本王,你不惜自貶身份說是平民買來的小妾,處心積慮就是不要和本王有牽扯,若不是本王識破你的謊言找到你,至今你還藏在行館裡!為什麼要這樣躲本王?北匈國和中儒國兩國聯婚,你既是嫁入我國,就該入宮伺候本王,就算之前因為父王過世而忽略了你,你也不該在本王發現你時還想瞞騙下去,告訴本王原因,本王要明白為什麼?」狄格直視著花顏,神情隱含著不悅。為了這個丫頭,他真是吃了不少的悶虧。
  花顏咬咬唇,心下明白若沒說出個讓王上滿意的回答,他一定不會輕易放過她,她不敢再隱瞞,只得實話實說了!
  「因為……因為我怕你!」她輕聲說出。
  「你怕本王?難道本王生得這麼嚇人,讓你一見到便害怕嗎?」這是什麼鬼理由,聽得狄格連眉頭都皺起來了。
  花顏忙搖著手解釋,「不是這樣!而是在我明白你是北匈王之前,我便見過你了,就在我的夢中!要嫁來北匈國前不久,我開始做了個很奇怪的夢,在夢裡有個高大威嚴的男人,他睜著一雙凌厲的眼眸直盯著我看,披髮左衽,就像是北匈國人的裝扮,而且衣襟前還繡了只展翅雄鷹,他的眼神是那麼尖銳不善,讓我心驚,不自覺地我就對他起了懼意,那時我並不知道夢裡人的身份,只約略明白他應該是北匈國人,原先我以為自己是因為要嫁入北匈國,所以才會做這樣的夢,直至在王都街上看到出巡的你,才瞭解自己夢到的人不但確實活在世上,而且還是北匈國的王上,我不知道該如何面對這樣的情形,又感到好害怕,所以就想躲開你。
  在這溪邊遇上你時,我真的嚇壞了,又懼於你的身份、權勢,情急之下便隨口編個理由,只求能安然脫身。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說謊欺騙你,因為不知道要怎麼辦,就順口胡謅了,我不是故意的,對不起!」花顏誠心向狄格道歉。想到他生氣的模樣,她的心又驚駭了起來,縱然兩人已經有夫妻之實,但是他具有的權勢仍像個威脅,他有能力令她生,也能命她亡,而她卻只有接受一途。
  「你不會只為了這些理由而怕本王,一定還有其他的原因,本王命你說明來,什麼也不准隱瞞。」狄格板著張臉地命令道。誰會喜歡被人畏懼,尤其還是他鍾愛的女子,所以他要完全弄清楚。
  他真的生氣了,花顏心情跌落谷底,既然已經惹他不悅了,索性她就全說出來,「好,我說,你想聽我就說清楚來,我……我還怕……還怕你將我送……送給別人!北匈國人並不重視女子貞節,而且女子的地位也很低下,可以讓丈夫隨手轉贈,像北匈國的先王過世,他的妃妾就成為你的,這對我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以我國女子而言,一生只能有一個男人,我做不到見異思遷的事,又沒力量可以說不,所以我只想躲起來,不讓你發現,不要被你找到,就算會一個人孤獨過一輩子,總也好過被人玩弄後拋棄,若真會遇上那樣的事,乾脆一刀殺了我較痛快,我是寧死不從的!」她的語氣堅定。
  狄格的神情先是目瞪口呆,然後才忍不住地哈哈大笑了起來,將花顏緊緊地摟在懷中放聲大笑,好像聽到什麼可笑的事。
  花顏淚水急湧上眼眶。她那麼害怕,他卻這般取笑她,原來對他而言她是如此微不足道,她感到好悲哀。
  狄格看到花顏泫然欲泣,他咳了咳,強將笑聲壓下,「顏兒,本王的傻顏兒,你怎麼會這樣想呢,你實在是錯得太離譜了!」
  花顏聞言急忙抬頭望著狄格,「我錯了,哪裡錯了?」她不懂。
  狄格將她頰邊的淚珠拭去,並抱她坐在他的腿上,緊擁入懷,柔聲告訴她,「顏兒,你說的是真有其事,但那只對侍妾、奴婢而言,而夫人、王后的身份是不可能的,父王留下來的侍妾本王讓她們離開王宮,住在王都外的別宮裡,本王根本就無意接收她們,而這個習俗也已經在逐漸式微,你根本不必擔心這樣的事,你這輩子就只能有本王一個男人,而且即將貴為王后的你,除了本王外,誰敢對你有企圖呢,傻顏兒,你真是自尋煩惱!」
  花顏滿臉錯愕,她是不是聽錯了,「你……你說我……我要做王后?」
  狄格好笑地輕捏她的粉頰,「顏兒,你是不是中儒國的公主?」
  花顏點點頭。
  「那你是為了和親嫁來北匈國對不對?」狄格再問。
  「嗯。」花顏輕聲應道。
  「那你不就是王后了嗎,除了王后外,還有什麼身份才能配得上你的公主頭銜呢!你以為北匈國是化外之地,連這樣的禮數都不懂嗎?」狄格明亮大眼含笑盯著花顏。
  花顏想笑,但又忍不住掉淚,偎著狄格大發嬌嗔,「你……是你……是你不好,你不同我說清楚,讓我這樣誤會,都是你不好,是你害我擔心受怕的,都是你!」她掄起粉拳輕捶著他,又哭又笑,心中的大石頭終於能放下了。她是王后,她真是嫁到北匈國做王后,她不應該對自己沒信心,更不該胡思亂想嚇自己,現在說開了,她心頭的烏雲頓時散開,充滿了明亮的陽光。
  狄格笑著,聽著她的嬌聲抱怨,也不在意承接她的粉拳。從沒有一個女人敢這樣向他撒嬌,他覺得新奇,更喜歡如此嬌俏的寶貝,俯首親了親她的小嘴。
  花顏這才回過神來,發現她竟捶打著王上,趕忙收回手,「對不起,我……」
  狄格用手截斷了她迭聲的道歉,「別一直道歉,本王不愛只會唯唯諾諾的女人,你也可以有自己的脾氣,本王喜歡有主見也夠堅強的女子!」花顏就完全符合他所訂的條件,只是這丫頭似乎不明白她在他心中的地位。
  花顏漾出了燦爛笑容,隨即提出,「王上,這是不是代表我可以反抗你的命令呢?」
  「你敢嗎?」狄格邪笑地逼近花顏,在她大笑前,吻住了她的紅唇。
  花顏沒躲,這是她第一回心甘情願接受的吻,她閉起眼睛,全心感受著這個甜蜜的吻。
  愛情已經打開了花顏的心門,她正敞開心,接納她生命中唯一的男人!
   
         ☆        ☆        ☆
   
  不過,從行館離開後,花顏卻又和狄格鬧得不愉快了。
  回到寢宮,狄格立刻斥退伺候的宮女,房內只剩下他和花顏。
  花顏小嘴緊閉,不說話地坐在床邊。每和王上有爭執時,她都是這副模樣。
  「本王決定了就不會改變,她們不可以入宮!」狄格冷然出聲。
  「為什麼青琳、青梨不能進宮?她們是我的隨侍宮女,應該陪著我啊,為何你偏偏就是不讓她們入宮?」
  「既是不准,就沒有為什麼,她們在行館生活得不錯,帶她們入宮未必會過得比較好,宮裡有專屬的宮女,不需要外來的宮女。」狄格回應。
  「她們是我的人,不是外來的宮女,況且她們也是我的陪嫁宮女啊,我嫁入王宮,她們理所當然也要一起住在王宮裡,王宮這麼大,不在乎多養兩個人,你答應讓青琳、青梨入宮好不好?」花顏走近狄格,捉著他的手臂柔聲要求。
  狄格仍是冷硬拒絕,「不行!顏兒,本王不想說第三次,別挑戰本王的耐心!」讓那兩名宮女來引走她的注意力嗎?他不會做這樣不智的事!
  花顏眼兒紅了,語氣哀怨,「我一個人在宮裡沒有朋友,只有她們可以作伴,她們就像是我的親人,我想念她們,真的好想她們啊!」她哽咽說著。
  她一掉淚,他就心軟下來,大手將她摟入懷中,撫著她的髮絲,「顏兒,本王不是在你身邊陪你了嗎?王宮規矩嚴厲,不熟規矩的人入宮是很危險的,隨時都有可能會犯規受罰,這是為她們好,顏兒,本王可以答應你一定會讓她們進宮,但不是現在,這樣總行了吧!」他退讓一步。
  「那要等到何時她們才能入宮呢?」花顏趕忙問。
  「等到你冊封為王后,到時就讓她們入宮服侍你。」狄格隨口應道。反正冊封王后也不是在近期,等顏兒認定他為她唯一的依靠時,他再放那兩名宮女入宮。
  如此花顏也不好再說什麼,只能答應,「王上,你可要記得自己說的話,不能食言。」
  「顏兒,你可以這樣對本王說話嗎?」狄格佯怒道。
  花顏忙垂頭道歉,「對不起,顏兒逾矩了。」
  「這樣就夠了嗎?」狄格沒打算輕饒她,只要一想到她的甜美,他就心癢難忍,隨即俯身抱起她,直接走向了床。
  「王上,天還沒黑呢!」花顏提醒道。天色尚早,做這樣的事太難為情了。
  「閉嘴!」狄格吻住了她的小嘴,兩人隨即倒在床上;只要他想要她,時間早晚當然也不成問題了。
   
         ☆        ☆        ☆
   
  隔日花顏才剛用完早膳,就聽到宮女來報說舞夫人和思夫人來了。
  花顏急忙到偏廳見客。
  「舞姐姐、思姐姐!」花顏招呼著。
  「公主!」思夫人微笑回應。
  「公主妹妹,不好意思,我們又來叨擾了!」舞夫人揚起和氣的笑容。
  「對不起,我昨天失約了。」花顏向她們道歉。
  「不要緊的,要陪王上出門當然比較重要,我和思妹妹都能諒解的。」舞夫人故作大方回答。
  舞夫人這一說,花顏更覺得過意不去,再次道歉,「抱歉,不管怎麼說還是我的錯,掃了兩位姐姐的興,對不起!」
  思夫人笑得溫柔,體貼道:「公主,你別覺得抱歉,大家相聚的時間還多得是,昨天不行,今天不是又見面了,是姐妹就不必拘禮致歉。」
  花顏對思夫人笑笑。她是越來越喜歡這個溫和、善體人意的姐姐了。
  舞夫人看得出花顏對思夫人印象非常好,這就是她所計劃的,花顏越是和思夫人交好對她便越有益,那思夫人的憂愁、哀怨就一定會影響到花顏。
  「公主妹妹,你今天有空嗎?我已經讓宮女在後宮儷池旁的亭子裡備好茶點,想請公主妹妹到後宮坐坐。」舞夫人提出邀約,這也是她和思夫人來此的目的。
  「好啊,就算兩位姐姐今天沒來,我也打算到後宮賠罪;說起點心,我這兒有幾樣還不錯的,正好可以讓兩位姐姐嘗嘗,我想,思姐姐一定吃過的。」花顏說的點心是昨天從行館帶回由青梨親制的小點心。
  「是我們家鄉的點心嗎?」思夫人很快想到。
  花顏笑著點頭。
  「太好了,我許久沒吃到家鄉菜了,真是好懷念。」思夫人開心說。
  「那還等什麼,就快些出發呀!」舞夫人性急地催著。
  於是花顏和兩位夫人就各自坐上轎子,三人來到後宮。
  北匈國王上的嬪妾一律稱之為夫人,後宮便是所有夫人住所的總稱,後宮包含了數十座大小不一的宮殿,一般一座宮殿裡只住著一位夫人,但也有王上寵幸過的侍女、宮人,王上並沒有封她們為夫人,只讓她們住在後宮享福,她們就是多人住在一座宮殿裡。
  目前在後宮裡共計有二十來位的夫人,四、五十位宮人,數百位伺候的宮女,這些宮女也都算是屬於王上的人,總數近千人。
  花顏和舞夫人、思夫人已經坐在亭子裡喝茶、用點心了。花顏聽完舞夫人介紹後宮,咋舌詫異,她雖然出身皇室,但是父王的後宮人數並沒這麼多,而狄格不過是新上任的王上,後宮人數便如此可觀,怎不教她驚訝。
  「不過,整個後宮所受到的寵愛可能還不及公主妹妹一個人多了,光是公主妹妹能同王上一起住在鷹王宮裡,這就是破天荒的了,公主妹妹的好運氣真是教人欣羨!」舞夫人極力要裝成賀喜模樣,但語氣仍是酸溜溜的。
  「其實眾姐妹的幸福全掌握在王上手中,自己哪能決定呢,不管是在鷹王宮,或是在後宮,只要有個安身立命之所,便已經足夠了,我是不敢再奢求的。」花顏說得真心誠意,不為受寵而喜,也不驕傲。
  舞夫人心中頗不以為然,但臉上卻表現出欽佩神情,「公主妹妹真不愧是貴族皇室出身,心胸這般寬大又想得開,比姐姐我好多了,但是由絢爛要歸於平凡也不是件簡單的事,看來我還要向思妹妹多學習了!」
  思夫人神情不太自然,「舞姐姐你太捧我了,我也沒什麼特別,和眾姐妹還不是一樣過生活。」
  「或許因為思妹妹你入宮才不過個把月多,感觸不深吧,這也是思妹妹你比我幸運的地方。」舞夫人故作惆悵地道。
  花顏頗感意外地看著思夫人,「思姐姐,你進宮才一個多月?」
  思夫人輕點點頭,「是啊!」
  「思姐姐,你是中儒國人,怎會被王上選入宮呢?」花顏本就對她很有好感,現在更想瞭解。
  思夫人的臉色更不自然了,想一語帶過,「我……我是被選上,所以就入宮了!別淨說我的事,今天天氣這麼好,我們可以沿著儷池散步,儷池四周種了不少美麗的花草,很值得一遊。」她急忙想轉移話題。
  舞夫人卻又故意將話題扯回,「思妹妹,你怎麼不說出來呢,公主妹妹好意關心你,你應該告訴公主妹妹的。」
  「舞姐姐。」思夫人不太願意重提往事。
  「唉!若思妹妹不想說,我也不好多嘴,對了!我還叫宮女做了幾樣北匈國特有的點心,我去看看準備得如何了,兩位妹妹,你們在此好好聊聊,我去去就來!」舞夫人聰明的離開,留下花顏和思夫人,這樣她們便可以好好地說話。
  花顏和思夫人對舞夫人點點頭,目送她走開。
  氣氛也沉靜了下來,花顏看著心事重重的思夫人,覺得她似乎很不開心,眉宇間的悒鬱和自己剛入宮時一樣,讓花顏起了同情心,萌生想幫忙的念頭。
  「思姐姐,你是不是有什麼難言之隱?因為我們是同國人,所以我對你一直有種很親切的感覺,若你不嫌棄可以將事情告訴我,或許我能幫得上忙呢!」花顏柔聲表示。
  思夫人垂首,歎了口氣,道:「沒人可以幫得了我的,這是我的命,我認命了!」
  「思姐姐,你是不是不願進宮,卻不能不從呢?」花顏看思夫人的神情就猜出來了。
  思夫人抬起臉望著花顏,眸子裡充滿了哀愁,「我本來有個青梅竹馬的鄰家哥哥,我喊他為德哥,德哥是北匈國人,不過因為家在中儒國經商,所以在中儒國長大。
  我和德哥感情很好,雙方的父母也同意我們的親事,所以在口頭上為我們倆訂了親,但是因為德哥的父母要搬回北匈國,德哥必須隨著離開,而我得到了父母的同意後,也跟著德哥來到北匈國遊玩,原想遊歷一番就回中儒國,等著德哥來迎娶,哪料到會遇上選嬪妾,而我竟然被選上!
  或許上天注定我和德哥就是無緣吧,我不怨天,只能由著命接受了!」她雖然說得平淡,可是由眼眸裡盛滿的深沉悲痛,可以感受到她的愁緒。
  「你既是來北匈國遊玩,怎麼王上選嬪妾會和你有關係呢?」花顏感到不可思議。
  「因為王上選嬪妾的資格規定為外族人,在十五至二十歲之間,未成親,只要合乎資格,不論是什麼身份,就算是來王都為客,或是被賣來為奴,都必須入宮面見王上,我只有口頭婚約,也不能規避,本來還慶幸自己沒被王上選上,但是經過數天,宮中侍衛卻來家裡宣旨要我入宮,德哥一家人不過是平民百姓,王上旨令哪敢不從,我無力反抗,只得依令入宮了。」思夫人陳述道。
  這一些經歷聽起來似乎沒什麼問題,就是王上選嬪妾選上思姐姐,所以她就進宮了,可是花顏總感到其中有些不對勁,卻一時找不出異常的地方。
  「思姐姐,你很愛那位德哥吧?」花顏看出了思夫人的心意。
  思夫人臉上多了份嬌怯,眼裡閃著柔光,不好意思地點了下頭。
  「那位德哥也一定很愛你。」
  思夫人笑了,語氣轉成熱切,「德哥說我是他這一生中最愛的女人,他只愛我一個人,他們北匈人的個性是敢說敢做,就算被我斥為花言巧語,他對我的心意還是不變,在我要入宮前,他竟然剪下他的頭髮,也要了我一綹頭髮,將它們混在一起再分成兩份,一份給我,一份德哥自己留下,他說……他說我們這就是結髮一生了,他這輩子都不會娶妻,因為只有我有資格做他的妻子,他會永遠等著我,不棄……不離!」說到最後,思夫人的笑容沒了,眼淚再也忍不住落下,淒聲哭泣。
  花顏默然,她說不出安慰的話,也不知道能說什麼?更不曉得她要如何幫忙?能做的就是從懷中拿出手絹遞給思夫人。「思姐姐,對不起,惹你傷心了。」
  思夫人接過手絹拭著淚水,「公主,這不是你的錯,是我自己不好,我在後宮享受著榮華富貴,卻老愛為往事傷心,太不應該了!」
  思夫人的良善、容忍更讓花顏為她的遭遇心疼,理應是樁良緣,怎會變成棒打鴛鴦的局面呢?可是既是王上的命令,誰又能反抗,所以她也無能為力。
  舞夫人回到亭裡,便看到思夫人哭著,而花顏在旁安慰,她心中閃過一絲歡喜,她的計劃是越來越順利了。
  「怎麼了?我不過離開一會,思妹妹就哭成這樣子?」舞夫人坐下,關心地道。
  思夫人忙拭乾淚水,強顏歡笑,「沒有,沒有什麼,只是風沙飛入眼裡而已。」
  「那就好,可別又是為了你那無緣的未婚夫婿,你為他掉了那麼多眼淚,還吃不下、睡不穩的,姐姐我還真擔心你會病倒呢!」舞夫人故意提起。
  思夫人忙掩飾說:「舞姐姐,我沒事的,真的沒事!」
  「希望是真的沒事了。」舞夫人說得小聲,卻故意讓花顏可以清楚聽到。
  「坐了這麼久了,我想逛逛儷池!」花顏轉移話題地道。她實在不忍思姐姐直想著傷心的事。
  思夫人附和,「好啊,公主,我陪你逛逛。舞姐姐,要不要一起來呢?」
  舞夫人笑著答應,「當然了,我們今天是主人,貴客要求,自是不能怠慢了。」
  三位不同韻味的美人並肩閒適地在儷池旁漫步,看著五彩繽紛的花園,也觀賞池裡優遊自在的魚兒,避開敏感的話題,只說趣事,讓大家重新有了笑顏。
  花顏來到後宮的事,沒多久就傳揚出去了,許多夫人、宮人都好奇地跑來見她,想明白王上現在最寵愛的女子是何模樣。
  夫人裡氣度好的便會態度和善地與花顏打招呼、寒暄,若是自視甚高,或對花顏嫉妒、不服的,說話便是夾槍帶棍,表現出她們心中的怨恨。
  花顏表現出氣度,不管來意善與不善,她都是好脾氣地面對她們,心憐這些女子守在後宮的幽怨,就算聽到挑釁、刺耳的言語,她也不會生氣。
  為此不管那些夫人、宮人們對花顏喜不喜歡,但是都能感受到花顏寬闊的心胸,恢弘的氣度,暗自欽佩她的大方,不愧是公主出身,處事就是不一樣。
  一天下來,花顏也交了幾位個性溫和的夫人為友,這次後宮之行竟然多了幾個朋友,這是她意料之外的收穫,讓她愉快地返回鷹王宮。
  此後連著數天,花顏都到後宮找夫人們聊天說話,她的心無城府讓越來越多的夫人化消了對她的敵意,和她成了好朋友。
  花顏有了如此多的朋友,她生活不再枯燥、寂寞,心中有話也不會找不到人傾訴,她覺得自己似乎又回到在中儒國皇宮時的快樂,本就對宮廷環境熟悉的她,現在更是優遊其中,自在極了。
  花顏的轉變狄格看在眼裡,也知道她這些日子天天跑到後宮遊玩,和許多夫人結成朋友,似是相處得非常融洽。
  狄格就在等著,看花顏何時會主動和他談心,告訴他這些事,但是左等右等都等不到她的回應,他的心裡越來越不悅。
  這晚,狄格抱著花顏坐在床上,花顏在擦乾他的頭髮後,正為他梳頭。
  少了王冠、王袍,雖然讓他不再那麼威勢懾人,但就是散發披肩,他身上散發出的王者氣息仍是卓爾不群。
  理好了狄格的儀容,花顏才緩緩梳理她的長髮,晚上就寢她不梳髻,只以絲帶繫住髮絲。
  「本王不在時,你都在做什麼?」狄格終於還是忍不住地出聲問道。
  花顏忙望向狄格,道:「你知道我去後宮玩的事了?」
  她回復得直爽,狄格也不和她客氣,「為何沒告知本王你去後宮的事呢」他的語氣明顯不悅。
  「我想這是很平常的事,所以便沒說了!」花顏輕聲回答。他該不會為這樣的小事就生氣吧。
  「本王已經下過命令,不管任何事你都不能隱瞞,為何你卻要違背呢?」狄格怒目橫眉地盯著花顏。
  「我沒說你不也是知道了,我何必說呢!」花顏低喃。他就是愛拿威嚴來壓她。
  「你別以為本王沒聽見,還敢頂嘴,真是越來越大膽了。」狄格火氣大了起來。
  花顏看著眼前橫眉豎目的男人,她不想和他吵架,她有了那麼多的朋友是好事,她想將快樂心情分享給他,所以她難得主動伸手摟住了他的腰,將小臉偎進他懷中,放柔了聲音,「我和後宮的姐姐們處得和諧不好嗎?她們和我一樣都是你的嬪妾,大家不是要相親相愛、和和樂樂的嗎?」
  她一撒嬌,狄格怒火就熄了,順勢攬住她,他的聲音溫和許多,「本王不是反對你去後宮,你和她們相處佳也是好事,可是本王不希望她們佔去你太多的心思,別忘了,本王才是你最要重視的人,你的精神應該留來伺候本王!而且後宮鬥爭激烈,你肯定她們也都是一本誠心來對待你嗎?或許另有心機也不一定,你太單純了,本王不想見你受傷害。」
  「我和後宮的夫人們都是一樣的,都只是屬於王上的女子,我又有什麼好處可以讓她們圖謀呢?」狄格的話讓花顏覺得好笑,也不懂。
  狄格寵溺地輕捏花顏的鼻子,「傻顏兒,你們都是本王的妾室沒錯,但還是有所不同的,你真不明白嗎?」
  花顏想了想,「因為我將要成為王后嗎?」這是王上親口允諾她的。
  「不是!」狄格輕歎口氣。這女人是裝傻還是真笨呢?
  「那是因為我是公主,出身較不同?」花顏說道。這個理由應該沒錯了吧!
  狄格搖搖頭。顏兒太單純了,恐怕真猜不出來。
  「這也不是,那到底是什麼?你告訴我好不好?」花顏要求道。
  果然她不知道,狄格心中有些失望,「這事要你自己想通來,本王不負責解答,在想明白之前,記住,別為本王帶回麻煩!」他先告誡她。
  「什麼麻煩,我不懂?」花顏覺得今晚她似乎變笨了,怎麼一直聽不懂王上的話。
  狄格清楚她聽不懂,不過他不打算解釋。他嘴角漾出邪笑,拿開她手上的玉梳丟在一旁,一把將她翻倒在床上,「現在你只要清楚本王想做什麼便行了!」
  花顏小臉倏地嫣紅。他這模樣,再傻的人也瞭解他的意圖。
  「你……唔……」
  狄格隨即以吻封緘。
作者: lovebaby99    時間: 2010-4-12 07:58:04

第八章



  舞夫人看著花顏和其他的夫人感情越來越好,交往也越加熱絡,心思漸不放在思夫人身上,這讓她心中著急,事情本來是好好的,怎麼發展到後來卻變了呢?
  不行!她不能失敗,說什麼她都要完成她的計劃。
  就在舞夫人思索要如何做時,思夫人生病了,真是天助她也,時機來得恰恰好。
  聽到思夫人生病的事,花顏忙趕來探病。
  花顏以手探著思夫人的額頭,為她高昇的體溫而擔心,「思姐姐,你還在發燒呢,應該讓御醫再來診治。」語畢她欲喚人去找御醫。
  思夫人拉住花顏的手婉拒,「公主,不用了,這燒一會就退了,不要緊的。」
  「這怎麼可以,萬一燒沒退反而越來越嚴重呢,還是叫御醫來比較安心。」花顏不贊成地道。
  「公主,真的不用了,我這幾天都是這樣燒燒退退的,就算吃了藥也一樣,別費事了,只要休息就好了,公主不必為我擔心的。」思夫人道。
  花顏握著思夫人的手,滿臉憂慮,「思姐姐,你這樣子教人怎麼不擔心,你本來就瘦弱了,現在一生病更瘦得驚人,你應該讓御醫守在宮外,以便隨時注意你的病情,早些治好來,不能這樣固執不看大夫,否則病怎會好呢?」
  「公主,我自己的身體自己明白,再過個一、兩天就好了,我聽舞姐姐說公主和別的夫人約好要下棋,那可別遲到,我也想休息了,謝謝公主來看我。」思夫話說得有氣無力。
  「好吧,思姐姐,你想休息就多睡一會,我明天再來看你。」花顏扶她躺下,為她蓋好被子,看著她閉上眼,靜待她真睡著了,花顏才離開。
  思夫人委靡不振的模樣教花顏不放心。她走到迴廊,舞夫人就迎上來,「思妹妹怎麼樣了?」
  「她剛睡著。」花顏回道。
  「唉!思妹妹就是想不開,心結未解,病哪可能會好,真教人擔心。」舞夫人歎氣說道。
  「思姐姐有什麼心結,她生病不是因為受涼了嗎?」花顏疑惑問道。
  舞夫人先左右看了看,再神秘地向花顏說道:「公主妹妹,看在你和思妹妹是同國人,兩人感情又不錯,我才對妹妹你說真話,思妹妹不是受涼,她是為情病倒的。」
  「為情病倒?」花顏聽得更加迷惑。
  舞夫人點點頭,「沒錯,她就是為情病倒的。」她又接著說道:「公主妹妹,你該明白思妹妹心中一直記掛著以前的未婚夫婿,對思妹妹來說,那是段刻骨銘心、永不能忘懷的戀情,加上入宮後並沒有得到王上的寵愛,失落寂寞的生活讓她平時就鬱鬱寡歡了,不幸前幾天思妹妹收到家書,信中寫著她的未婚夫婿失去思妹妹就悲痛哀傷,近來更因為心神不定而從馬上摔落,似乎還傷得不輕,思妹妹知道這個消息後哭了一整天,隔日就生病了,所以她這是積鬱成疾,若不解去她的心結,思妹妹的心病就不能根治,再這樣下去,思妹妹恐怕會支撐不住了!」她的語氣裡滿是同情。
  這麼嚴重的後果聽得花顏嚇了一大跳,有些不高興地趕忙反駁,「舞姐姐,你太誇大其辭了,思姐姐不會有事的!」
  「公主妹妹,我當然也希望思妹妹沒事,可是你也看到她的情形了,無精打采的,一副了無生趣的模樣,這是我在胡說嗎?若思妹妹真有個什麼不測,大家都會很傷心,而公主妹妹你的良心更會不好過,因為思妹妹可是因為你才會被王上選入宮的呀!」舞夫人說出了重點。
  「舞姐姐,你這話是什麼意思?」花顏神色一正,語氣嚴肅了起來。
  「思妹妹沒和公主妹妹說清楚嗎?那姐姐我就不該多話了,沒什麼、沒什麼的!」舞夫人特意迴避,讓花顏越加起疑。
  「舞姐姐,若事情與我有關,你就該明白告訴我,我有權知道。」花顏催促道。
  舞夫人像是掙扎許久,吊足了花顏的胃口後才道:「不久前,王上在出巡迴宮後,就莫名地下令要王都內的外族女子,合乎一定資格的就必須要入宮面見王上,聽說王上這舉動是因為出巡時邂逅了位外族美女,王上回宮後還忘不了她,便下此命令要找出那位女子,可是整個王都的外族女子王上都看遍了,卻沒找到王上的意中人,這令王上非常不高興,為了平息王上的慾火,王上身邊的隨扈、臣子便圈中了思妹妹,以她同是外族女子的身份,要她入宮伺候王上,以悅龍顏。王上接受了思妹妹,卻對思妹妹興趣缺缺,只來後宮寵幸過思妹妹兩次而已;緊接著王上心儀的女子就被王上找著了,王上大喜之下,自然是全心疼愛她,整個後宮都被冷落了,更何況只是被當作替身的思妹妹呢,可憐的思妹妹失去她原先該有的幸福,而且可能要含怨老死後宮了!」她娓娓道完,也注意著花顏的反應。
  花顏震驚地睜大眼盯著舞夫人,仔細問道:「這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公主妹妹,王上為了你不知費了多少的精神,你能住在鷹王宮,集三千寵愛在一身,足見王上對你的疼惜,現下能救思妹妹的也只有你了,所以我要為思妹妹向公主妹妹請求,求公主妹妹救救思妹妹。」舞夫人用悲憫的語氣懇求道。
  乍聞思夫人是被她連累而入宮,花顏的心早就難過得緊揪著,再聽舞夫人說她能救思夫人,她便急忙問道:「若能救思姐姐,我自是義不容辭,可是我有什麼辦法呢?」
  「公主妹妹,你沒辦法但王上有啊,王上並不喜愛思妹妹,對思妹妹也無意,所以只要王上答應讓思妹妹離開後宮貶她為平民,那思妹妹便可以和她的未婚夫婿再續前緣了,這對王上而言沒有任何損失,反而是成就了樁好事呢!」舞夫人忙獻上主意。
  「王上會答應嗎?這是有損王上威嚴的事,王上怎可能同意!」花顏一聽就明白此計不行。
  「事在人為,公主妹妹沒試試怎知不行呢,你難道忍心眼睜睜看思妹妹抑鬱一生而香消玉殞嗎?思妹妹也算是被公主妹妹拖累的,若王上喜歡她也罷了,可是王上對她卻不聞不問!後宮裡的每位夫人至少都有段不算短的受寵時期,思妹妹卻沒有,她該受的寵全在公主妹妹你身上,她什麼都失去了,現在連小命也要不保,大家都是有心無力,只有公主妹妹可以救她,若連公主妹妹也不肯伸援手,那思妹妹真的沒希望了!」舞夫人極力遊說。
  花顏雖然面有難色,實際上她心中已經答應下來。思姐姐既是被她連累,她怎能置身事外,王上不疼思姐姐是事實,那她更不能讓思姐姐在後宮裡浪費青春,思姐姐的姻緣為她所斷,她便要負責接好來!
  現在她終於明白當初思姐姐談起被選入宮的事時,她會覺得事有蹊蹺的原因了,原來就是指王上規定所選的嬪妾身份要是外族女子才可。
  「公主妹妹,或許我的要求太強人所難了,但是我也實在沒有其他的辦法,要如何做就只能看公主妹妹你的決定,旁人也沒資格說什麼。若能得到幸福,那是思妹妹的運氣;否則,就只能說思妹妹命苦了,我要進去看看思妹妹,公主妹妹,你就好好考慮一下吧!」舞夫人說道。
  以花顏的心軟、單純,一定會中計瑛這淌渾水,舞夫人可以很肯定她和王上的衝突是意料中的事,她只要等著看好戲便行了!
  舞夫人臉上泛起笑容,心情非常愉快。
  而花顏的情緒卻掉到了谷底,她失神地離開後宮,滿腦子只想到要幫助思夫人。
  對!她一定要幫助思姐姐!花顏如是想著。
   
         ☆        ☆        ☆
   
  「顏兒、顏兒……」
  花顏被喚醒,忙抬頭看著狄格,加快手上的動作,「對不起,我……我快弄好了。」她正坐在梳妝台前梳頭。
  狄格走來捉住了她急忙梳頭的小手,提醒道:「你要就寢了,為何要盤髻呢?」
  一語驚醒了花顏,她愣了愣,回答不出來。
  「你今晚是怎麼了?一直心不在焉,沐浴時為本王洗了兩次頭,自己還在浴池裡溺水嗆到咳了大半天,現在又心神不寧地做錯事,顏兒,你有心事就不准瞞本王,老實說出來。」狄格拉花顏到床邊坐下,正色地道。
  其實花顏從後宮回來後就一直在想要如何對王上開口,心中紛亂不已,理不出個頭緒,悶得她好難受,既然他問起了,她也不想再隱瞞。
  「已經被封為夫人了,是不是一生都不能離開後宮呢?」花顏問起。
  「為什麼這樣問?」狄格疑惑地看著花顏。
  「我想明白,宮裡規矩我不清楚,一旦入了後宮,真的就不能離開了嗎?」花顏希望有例外的宮規。
  狄格不瞭解她問此話意欲為何,但還是回道:「不一定,本王有權將後宮裡的嬪妾賜人,那她便可以離開後宮了!」
  「這賞賜包含任何人嗎?不止是王公貴族,是否連平民百姓都可以呢?」花顏急忙問道。
  「這當然是由本王決定了,本王認為他值得賞賜,就算是市井小民也無妨。」狄格說道。
  這話讓花顏笑逐顏開,她毫不遲疑地說道:「王上,你願意成就一段美好緣份,讓一對飽受相思之苦的情侶結為連理嗎?」
  「顏兒,你在說什麼?」狄格被她弄得一頭霧水。
  花顏便先道出思夫人生病的事,看狄格反應如何。
  思夫人?狄格還想了一會兒才想起人來,「哦,是她啊,生病了就找御醫看看,這也不是什麼重要的事。」
  原來王上連思姐姐都不太記得了。花顏對思夫人更感到愧疚,就對狄格再說得明白些,「思姐姐的病是心病,心病就要心藥醫,希望你能准了這帖心藥,使思姐姐能早日康復。」
  「本王不想拐彎抹角玩猜謎,說清楚來!」狄格不太耐煩地命令道。
  花顏深吸了一口氣,道:「思姐姐原已經和她的青梅竹馬有了口頭婚約,卻因為王上對外族女子有興趣,所以被選入後宮為嬪妾,可是王上雖然封了思姐姐為夫人,卻不重視她,而思姐姐也仍思念著她的未婚夫婿,所以我想大膽懇求王上,將思姐姐賞賜給她原來的未婚夫婿。」
  狄格目露怒芒,「顏兒,你明白自己在說什麼嗎?」竟要他讓出自己的侍妾給其他的男人,這丫頭造反了!
  「我知道這提議冒犯了你,可是若能大方成全思姐姐他們,就讓一對男女得到了幸福,改變可以預見的悲劇,這是件大功德,你應該能體諒的。」花顏解釋道。
  「胡鬧,既是本王的嬪妾了,想著其他男人就是該死,你還要本王准許他們在一起,你將本王的威嚴置於何處?太亂來了!」狄格不悅地呵斥道。
  因事關人命,所以花顏受了責備卻沒退縮,續道:「一條人命難道抵不過你一絲的王威嗎?你是王上,你的決定誰敢說什麼呢?這是成人之美,你何樂而不為,這樣也會留下體恤老百姓的美名啊!」
  「你還頂嘴,王威是至高無上的,否則如何統御萬民,若本王真從了你荒謬至極的主意,那本王就會被世人所嘲笑,不准你再胡說八道,不准!」狄格嚴厲駁斥道。
  平時若見王上發怒了,花顏一定會屈從不敢再犯王威,可是這回不同,她只要一想到她破壞了思姐姐的幸福,她就好難受,怎麼也要為思姐姐爭取下去。
  「可是你根本就不喜歡思姐姐,除了夫人的名號外,完全冷落了她,而思姐姐會進宮也是因為當初你想找我找不到,思姐姐就為了同是外族女子的原因被送入宮當作我的替身,歸咎起來都是我害了她,這教我如何心安!後宮的夫人、宮人們那麼多,不差思姐姐她一個人,你就讓她離開嘛,當是讓我安心也好,王上,你放了思姐姐吧!」她柔聲地哀求道。
  「本王喜不喜歡是一回事,但她是本王的嬪妾卻是事實,宮裡有規矩、章法,哪能容你這樣胡搞,本王開了一個先例,以後有例可循,那豈不是天下大亂!你出身王宮,這道理你最明白,卻還做這樣異想天開的要求,本王沒治你的罪就是天大的恩寵了,挑起本王的怒火,你連自身都保不住,還想保別人嗎?你的想法也未免太天真了!」花顏的固執不屈教狄格怒火上揚。敢情他是對她太好了,好到她敢如此放肆!
  花顏不畏懼地迎視狄格的目光,「後宮的宮規不是全由你決定嗎?夫人與宮人們的受寵、冷落也依你的喜好為依歸,你威嚴震天,誰敢不服,但如果連說真話都要受到懲罰,我願意接受責罰,只要你肯讓思姐姐離開。」
  狄格目光含霜,臉色難看地嚇人,「你沒資格和本王談條件,你再不閉嘴道歉,本王不但罰你,連思夫人也不放過。」他語帶恐嚇。
  花顏氣得小臉漲紅,衝口而出,「你不講理,理虧了就拿權勢壓人,還強搶民女進宮,你……你只會欺負弱小!」
  「你說什麼?不想活了嗎?」狄格大掌扣住花顏纖弱的肩膀,咬牙怒吼道。
  花顏痛到臉色發白,卻很有骨氣地哼都不哼一聲,硬撐著擠出話,「你若想殺我立威就殺吧,只願你能答應我最後的請求,讓思姐姐離開!」
  她……她還用話來氣他,她真以為他拿她沒辦法嗎。狄格氣極了,表情卻和緩了下來,冷冷地笑道:「你真的引起了本王對思夫人的興趣,你埋怨本王不夠寵幸她嗎?好,本王就如你所願,今晚讓思夫人侍寢。」
  說完,他就拉著花顏大步往外走,並大聲命令道:「備馬,本王要去後宮。」
  寢宮外的侍衛聞言,急急下去準備。
  花顏被狄格拖得腳步踉蹌要用小跑步才能跟上他的步伐,他的話教她驚駭又生氣,「你不能這麼做,你這是在傷害思姐姐,不可以,你不可以如此對待她!」花顏焦急地想拉住狄格,無奈兩人間力氣懸殊,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卻還是拉不住他。
  「若她會受傷害,也全是你的錯,是你造成這一切的!」狄格語若寒冰,鐵手緊緊鉗住她的細腕。他會讓她因挑戰他的王威而後悔並付出代價。
  「不是,是你霸道無理,不是我的錯,但是我求你別去後宮了,你……求你不要去後宮了!」花顏不願認輸,可是她畏懼王上如此衝動的模樣,擔心他真會傷了思姐姐,那她不是罪過更大,所以她柔聲哀求道。
  狄格已經飛快來到廣場上,他看著花顏的眸子裡透著寒光,冷邪駭人,「太遲了,你馬上就會明白冒犯本王的後果。」
  狄格抱起花顏跳上侍衛帶過來的馬,一聲低喝,馬就狂奔而去,快速離開了鷹王宮。
  而花顏驚駭地摟緊狄格的腰,心中惴惴不安,不知道事情會演變成什麼樣子?
   
         ☆        ☆        ☆
   
  「夫人,王上……王上來了。」宮女急奔入房向思夫人稟報。
  同時間,狄格已經帶著花顏走入思夫人的寢室裡。
  思夫人嚇了一大跳,王上怎麼會來?她才從床上下來,還來不及梳妝、打扮,就見王上拉著跌跌撞撞的花顏公主進來。
  思夫人呆愣了半晌,才急忙行禮,「臣妾見過王上。」
  「起來!」狄格冷聲回應。
  「謝王上!」
  思夫人才站好身子,狄格便來到她面前,大手還抬起她的下顎。「若沒顏兒提醒,本王都沒注意到原來你這般美麗可人,本王今夜就決定由你來侍寢。」狄格陰寒著臉冷漠下令。
  思夫人被狄格的冷酷驚白了臉,嚇得不知道該如何回話,也不瞭解這是怎麼回事。
  花顏奮力甩去了狄格的掌握,拉開思夫人,護在她身前對狄格叫道:「你不能這麼做,你若氣我、怒我,大可以打我、罰我,但不能將氣出在別人身上!」
  「本王決定的事還輪得到你多嘴,退到一旁去!你不是為思兒不受寵抱屈嗎,本王今夜就好好寵幸她,走開!」狄格袖子一揮,花顏就被推開,跌倒在一旁;他走前摟住了思夫人,攬著她就往床鋪走去。
  思夫人嚇傻了,也不懂得反抗,呆愣愣地被拉著。
  但是跌在地上的花顏看到狄格抱著思夫人時,心卻猛然像被撕裂般痛苦。不要!眼前這一幕看得她的心好疼、好難受,壯碩的王上配著嬌柔的思姐姐,兩人看起來像是天造地設,但也如利刃刺在她心坎般痛苦,狂湧的嫉妒感淹沒了她,這時她才恍然大悟自己的感情早已深種,愛已不知在何時佔據了她的心、她的思緒,而在這一刻,愛更藉著妒意全然爆發出來。
  乍然明瞭自己的心意,她慌亂無措,幸好她看到思夫人頻頻回首望著她,眼裡有驚恐、不願和祈求,她才想起來這兒的目的。
  天啊,她怎麼忘了最重要的事,她不能讓王上衝動的怒氣傷害了思姐姐!
  在無計可施之下,花顏豁出去了,用最嚴厲的語氣斥責狄格,「暴君,你……你是個昏君,是卑劣的小人,是只會欺凌弱女子的可惡壞蛋,你可惡……」
  任何人被這樣責罵都會生氣,更何況是一國之王,是天下最有權勢的王者。狄格驀然轉回頭,睜著充滿怒芒的眸子瞪著花顏,一時間他還懷疑是否是自己聽錯了,世上竟然有人敢這樣指責他。
  思夫人倒抽了一口氣,直接衝到花顏身邊,急急用手摀住了她的嘴,「公主,你……你別說……別說了,不要再說了……」她害怕得直顫抖,不敢想像王上會有如何的反應。
  「好,很好,哈哈……」狄格放聲狂笑,但這笑聲卻教人聽得寒毛直豎。
  「公主,快道……道歉,你……你快向王上道歉啊,說你不是有心要這麼說的,公主,快道歉,快點表示你的歉意祈求王上原諒啊,公主,求你快點說啊,公主……」思夫人用力搖著花顏,焦急萬分地勸她,迭聲請求她道歉以保性命。
  花顏卻像吃了秤坨鐵了心,她迎視著狄格,清楚地道:「不,我不會道歉,是他不對,縱使有大如天的權勢,也不該這樣蠻橫無理,不顧念別人的意願,這不就是殘暴不仁的暴君了嗎?」
  「公主!」思夫人尖叫道。她嚇得哭出來,公主當真不要命了嗎?
  狄格整個人陷在怒火中,雙手緊握成拳。他從不曾這麼生氣過,必須要極力克制怒氣,才不會失手將這個該死的女人碎屍萬段。
  「來人啊!」他冷聲喊道。
  若閛、歐脫聞聲忙進入寢室。
  「將花顏押入死牢!」他隱忍怒氣地命令道。
  若閛、歐脫都被這道旨令嚇住了,呆立在現場不知所措。
  「你們還杵在這裡做什麼,沒聽清楚本王的命令嗎?將人押入死牢,押下去!」狄格話語一落,拳頭也落在桌子上,桌子應聲碎裂,木塊落在花顏身前。
  花顏只是緊閉著嘴,眼神定在地上,沒哭也沒討饒。
  若閛、歐脫不敢抗旨,急拉起花顏。
  在發現自己愛上他的同時,也被賜死,這真是命運對她最大的嘲諷了!花顏想著。
作者: lovebaby99    時間: 2010-4-12 08:00:09

第九章



  昏暗、濕冷,充滿了霉氣腐敗味,令人作嘔,不時還有老鼠鑽竄而過,發出令人憎惡的叫聲,這就是死牢。進來的人若再步出死牢的門,就代表行刑的時間到了,閻王地府又會增加一條幽魂。
  而花顏現在就處在這樣恐怖、污穢的死牢裡。
  歐脫將花顏關入牢裡,但特別交代獄卒,指明花顏的身份不同,要敬重並待如貴賓;而若閛擔心牢裡的寒氣會凍著花顏,還特意帶了床舖蓋、棉被到牢裡給她。
  可是花顏仍然不言不語,神色淡漠,對於自己的處境似是不以為意。
  若閛、歐脫礙於身份,也幫不上忙,打點好一切便離開。
  花顏呆呆地看著獄卒將牢門加鐵鏈上鎖,心中卻沒任何感覺,會受到這樣的待遇她不意外,畢竟她說了那麼多大逆不道的話,不受罰才怪。
  不過為何會說出那些話呢?現在靜下心想想,除了有部分原因是情急之下衝口而出外,她或許也是想看看王上對她是否有情?若有,她可能只會被狠狠斥責一頓,再被丟回鷹王宮反省;若沒有,大概就像她現在的下場,被打入萬劫不復之地。
  瞭解她在王上心中有多少份量後,她的心反而平靜、釋懷了,她不後悔愛上了王上,與王上那些朝夕相處的日子中有許多甜美的回憶,她曾被他捧在手心細細呵護,有這樣的回憶足以豐富她不長的人生了,她該滿足了。
  只願王上能放了思姐姐,為此她付出的代價才不會白費,現在只求老天完成她最後的心願吧!
  花顏將身子蜷縮在被子裡,緩緩閉上眼睛,在死牢的第一個夜晚,她不但心無畏懼,反而早早沉入夢鄉。
   
         ☆        ☆        ☆
   
  從花顏到死牢後,死牢頓時變得熱鬧了起來,從第二天開始,就陸陸續續有人來探望她。
  最先來探望的就是思夫人了,花顏為了她的事而入牢,她心中過意不去,甫見到花顏便是淚流滿面。
  「公主,王上不是真心要你到牢裡受罪的,他只是一時生氣才會這樣下令,你去向王上道歉吧,王上一定會原諒你的!」思夫人勸道。
  「我並沒有錯,我不會向他道歉,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我一定會讓思姐姐你離開後宮和未婚夫婿團圓的。」花顏不屈服地道。
  思夫人聞言哭得更傷心,「公主,你這是何苦呢」王上不可能會答應的,你只是自找罪受而已,我不在意留在後宮,所以公主你不要為了我和王上鬧脾氣了,王上昨夜喝了一晚的悶酒,我看得出王上心中也難受,公主你就退一步,向王上道歉吧,別這麼堅持,好不好?公主!」
  原來王上昨晚仍是在思姐姐的宮殿過夜。花顏的心如被針刺到抽緊了下,神色卻沒改變,「思姐姐,你是為了我才會入宮,斷了自己應有的幸福,我無法坐視不管,要不然我的心一輩子都不會平靜,就算變成現在這個樣子,我也不後悔,思姐姐,你別為我擔心了,生死有命,我只求活得無愧!」花顏平靜地道。
  「公主,我只是一個平民女子,真不值得公主為我如此,王威是不能冒犯的,公主,你再堅持下去,我怕……我怕……怕公主你會真沒命了,我不要這樣的結果,就當我是求你了,為了公主你自己,更是為了王上,也為了讓我能安心,你就忍讓一步,公主,求你,我求求你!」思夫人哭著哀求道。她不願意公主為了她而送命。
  花顏從牢裡伸出手輕拍思夫人因哭泣而顫動的背,「思姐姐,別哭了,若我退讓而使自己一生都不安心,還不如選擇從容就義,我不會讓步的,你也不要為我傷心了,若注定我會命喪於此,那也是上天的安排,我不埋怨!思姐姐,這裡陰冷,你的身子不好不宜久待,回去吧!」
  說完花顏轉過身子背著思夫人。不是她不肯低頭,而是她已經無路可走,認清楚王上對她的絕情,她的心已碎了。現在她只能放手一搏,只求讓思姐姐離開後宮,那她至少可以走得安心,無牽無掛。
  思夫人看花顏心意堅決,她只好無奈地離開。
  在牢裡,尤其是死牢,食物一定好不到哪兒去,可是花顏卻驚訝地看著獄卒端來的豐盛飯菜。
  「公主,這膳食是歐護衛特地派人送來的,您慢用。」獄卒恭敬地道。
  花顏淡笑。她已經被打入死牢,還有如此的待遇,她該感到滿意了!
  只是死牢那股陰沉的壓力讓人難有食慾,但花顏勉強吃了些東西,她不能沒體力,更不能生病,她要頭腦清明地面對這一切,絕不示弱。
  死牢有兩層,下層的環境更差,花顏被關的地方是上層,算是不錯了,而且幸運的是上層目前沒有犯人,所以也很安靜。
  在這陰暗的牢房中,只有屋頂有扇小小的天窗,可惜透入的陽光射不到地面,所以死牢才會如此濕冷、陰沉。花顏沒法子知道現在是什麼時辰,只能從獄卒送飯的時間來推斷,或是由天窗看出白天、黑夜。
  天窗外完全變黑了,顯示現在是晚上,牢房裡的光線全由入門處一盞小油燈提供,這盞小燈整天都點著,可是卻沒為牢房帶來多少光線。
  花顏坐在舖蓋上沉思著。一天又過去了,她曲著手指頭數了下,這是現在她心中僅想到的事,沒有任何意義,只是無聊。
  正當她想躺下休息時,若閛到牢裡來了。
  「公主,你還好嗎?」若閛關心地看著臉色有些蒼白的花顏。
  花顏只是淡淡地點了下頭,沒有出聲。
  若閛接著提起,「公主,王上和你的事,本不是我們做屬下的可以過問,但事情到這樣的地步,恕屬下斗膽進言,王上現在雖然仍是非常生氣,不過也對公主格外施恩了,公主在死牢裡的特別禮遇,縱使不是王上親自下令,可是王上心中明白,但王上沒禁止,就足見王上對公主的情意,公主你也該體恤王上的身份,別再和王上鬥氣了,若是一般人這樣忤逆王上,早就暫首示眾,焉還有命在!王上讓公主入獄只是給公主一個退路,若公主肯誠心向王上認錯,王上一定是既往不咎!假使公主有心,屬下馬上就能帶公主去見王上,公主,你願意嗎?」他抱著一絲希望問道。
  「我的要求沒變,我的態度也不會更改,你可以將這話帶回給王上,王上想怎麼處置我就做吧,我無異議。」花顏的回答乾脆、冷漠。
  「公主,你為何要和自己過不去,也讓王上難做人。公主如此強硬下去,只怕受罪的會是公主自己,這不值得的,公主還是先向王上賠罪,消去王上的怒意,其他的事再慢慢設法,這才是解決之道,公主,你該為大局著想的!」若閛苦苦勸說著。只要她肯讓步,一切的問題便能迎刃而解。
  花顏卻還是斷然拒絕,「你的好意,我心領了,我的話已經說得很清楚,不想再說第二遍,謝謝你來看我,我想休息了,請你離開!」
  若閛為花顏的頑固搖頭,勸不動她,他也只好離開。
  花顏躺下蓋上被子,閉起眼睛,她什麼都不願再想,心意已決,就絕不改變。
  狄格今晚又到思夫人的宮殿了,一樣猛灌著酒。
  坐在他身旁的思夫人見此情形,怯怯地開口,「王上,別喝這麼多酒,會傷身的!」
  狄格冷寒的目光瞥了思夫人一眼,大聲命令道:「倒酒!」
  思夫人小臉嚇白了,不敢不從,顫抖地拿起酒壺倒酒。
  狄格揚起嘴角冷笑,端著斟滿的酒杯一飲而盡。女人就是要這樣聽話,他說什麼便是什麼,連頂嘴都不可以,但為何顏兒就是要惹他生氣?還敢怒罵他,天殺的,真是反了!
  一思及此,狄格餘怒難平,一把搶回思夫人手中的酒壺,直接以嘴就壺喝了起來。
  此時若閛走入,「王上!」
  狄格放下酒壺,看著他,「什麼事?」
  「王上,屬下剛去見過公主,公主她……」
  狄格大聲打斷若閛的話,「混帳!誰讓你去看她的,本王不想聽到任何有關她的事!」
  「是!」狄格恭敬應道,隨即轉身離開。
  「慢著,那個女人現在一定是哭哭啼啼的,哀求想離開死牢吧?」狄格寒著聲音說道,全然忘了自己之前說過的話。
  若閛聞言面有難色,避重就輕地答道:「呃……公主是氣色不佳,看起來很沒精神,死牢裡又濕又冷,實在不適合公主,王上,您就大發慈悲赦免公主的罪,讓公主離開死牢。」
  「她還是死不認錯、態度強硬,對不對?」狄格說道。兩人相處的時間不算短,她的個性他一清二楚。
  若閛垂首,道:「公主的確還是堅持己見,可是……」
  狄格舉起手阻斷了若閛欲出口的話,「好,她想和本王鬥,本王就看她傲骨能支撐多久,今後誰都不准為她求情,除非她肯自己承認錯誤,肯跪在本王面前懺悔,本王或許可以網開一面放了她,否則她就待在牢裡到老、到死!」他冷聲命令道,就不信自己馴服不了一個女人。
  他就不信她有什麼能耐與他對抗。
   
         ☆        ☆        ☆
   
  今天是花顏在死牢裡的第四天。
  天天都有人來探望花顏,思夫人是走得最勤的,她天天都來,也天天都請求花顏向狄格道歉,以換取自由;不止是思夫人,多位和花顏交情不錯的夫人也都來看她,並苦口婆心勸著她,希望花顏別做以卵擊石的傻事。
  可惜花顏的心意如鋼鐵般堅硬,任何人都勸不動。
  若閛、歐脫兩人輪流來探視花顏,除了勸說外,也細心注意她的情形,以便向狄格稟報。
  花顏看著眼前兩位夫人,她們一搭一唱從仁義忠孝,說到了綱法倫常,目的同樣是要她向狄格道歉,她們已經說了近一個時辰似乎還不嫌累,但是她卻聽到頭疼,不斷用手揉著額角。
  「公主,我們是將你當成好朋友,才希望你能早日脫離牢獄之災,姐妹們都很擔心你,你就別堅持了,順大家的意與王上和好吧,難道公主不懷念和眾姐妹在後宮的快樂時光嗎?姐妹們可都很想念公主的!」清夫人說道。
  花顏還是搖頭,「兩位姐姐,我也很掛念大家,但我的心意已決,你們就不要再費神勸我了,兩位姐姐若真心對我好,就讓我決定自己的未來吧!」
  兩位夫人臉上的神情滿是無奈。
  這天下午,死牢裡來了兩位特別的訪客。
  「公主、公主!」青琳、青梨哭喊著,急忙衝到花顏被囚禁的牢房前。
  花顏吃驚地看著她們,「青琳、青梨,你們怎麼來了?」
  「王上下令帶她們入宮的。」歐脫走上前說明,並命獄卒打開牢門。
  青琳、青梨急忙衝進牢裡和花顏緊緊擁抱著。
  歐脫接著表示,「公主,這獄門打開了就不會再關上,只要公主想通,便可以隨時離開面見王上,王上對公主已經是情義深重,還望公主別讓王上失望了!」語畢他隨即離去。
  「公主,您怎能受這樣的折磨啊!」青琳傷心地道。
  「公主金枝玉葉,以前主上、主後連責備一聲都捨不得,現在卻被打入牢裡,公主,您真是受苦了!」青梨也是難過不已。
  花顏急著想弄明白,「青琳、青梨,王上怎會讓你們入宮?這是怎麼回事?」
  「今早歐護衛來到了行館,說王上命令我和青琳馬上入宮,於是我們便隨著歐護衛進宮,來到宮裡,奴婢們才明白公主的事,就飛快趕來看公主了。」青梨回道。
  「你們有見過王上嗎?」花顏再問。
  青琳搖搖頭,「沒有,奴婢並沒有見到王上,公主的事是歐護衛對奴婢們說明的。」
  青梨忍不住地拉著花顏的手,激動喊道:「公主,您去向王上道歉吧,若王上要您賠罪,公主您就賠罪嘛,奴婢不要公主您出任何事,公主您不能有事的!」
  青琳也嗚咽地道:「公主,奴婢明白以您的明理、善良,事情錯的不會是您,可是他是王上,權勢如天,公主怎可能強得過王上呢?那就順應王上的意思吧,您不是教過奴婢『識時務者為俊傑』嗎,公主,您就委屈點,來日方長,總要有命才能有希望呀!」
  青琳、青梨的話令花顏心痛。她們是最瞭解她的人,卻也不得不懼於王上的威勢而屈從,難道女人的命運真只能隨人擺佈,不能有自尊嗎?在中儒國是如此,北匈國更是這樣,她真破除不了陋習嗎?
  花顏看著擔心哭泣的青琳、青梨。她們臉上的恐懼和每位來看她的夫人是一樣的,因為她們都無法掌握自己的命運,唯有順從才能活下去,因此她們都活在不確定的害怕中,只怕惹怒了頂上的天,讓自己無可憑恃。
  她還要做這樣可悲的人嗎?不!她要放手一搏,賭她的性命,也是賭她的感情!
  「別哭了,你們若還認我為主子,就不要再多說什麼,聽從我的決定,現在能支持我的也就只有你們兩人了!」花顏嚴正、堅定地說道。
  青琳、青梨本想說些什麼的,但又頹然放棄。公主既然心意已決,她們還能說什麼。
  花顏欣慰地笑了。她會用事實證明,不論王上用什麼方法,也絕不能教她屈服的!
   
         ☆        ☆        ☆
   
  「見過王上。」
  狄格才在思夫人的宮殿前下馬,就聽到了一聲極柔媚的聲音,他往旁看去,舞夫人正笑意盈盈地向他行禮。
  「什麼事?」狄格冷淡出聲。
  「王上,臣妾親自準備了幾樣王上愛吃的小菜,請王上到臣妾宮裡,讓臣妾好好款待王上。」舞夫人說道。
  狄格卻一動也不動,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大手一揮,拒絕道:不必了。」
  他舉步欲走,舞夫人卻又不死心地擋在他身前。
  「王上,臣妾明白您近來心情不好,就特別編了新的舞步想為王上解悶,思妹妹老實,一定不能讓王上開懷,王上何不到臣妾宮裡來呢!」她豐滿的身段貼上了狄格。
  狄格皺眉,語氣不耐,「少囉唆!還不快滾!」他推開舞夫人,頭也不回地走入思夫人的宮裡。
  舞夫人被狄格一推,差點站不穩,隨身的宮女快步上前扶住她,她卻生氣地推開宮女,眼睜睜的看著狄格走進思夫人的住處。
  可恨!她好不容易讓花顏入獄了,可是沒想到得利的卻是思夫人,太可惡了,她不甘心,她也不會放棄的!
  好!這次的目標是思夫人,她一定會想出方法教思夫人失寵的。
  舞夫人恨恨地離開,腦子裡又策劃著新的計謀。
  「王上!」思夫人欠身行禮。
  狄格無言地越過她來到桌前坐下,桌上已擺滿了酒菜,他拿起酒杯就先喝酒。
  他不是喜歡來這裡,只是不想回鷹王宮,少了花顏,鷹王宮裡突然變得好冷清,而他也是做什麼事都不對勁,現在的情形就像當初他費心尋找花顏時那樣,不愉快的記憶為何就是會記得特別清楚。
  狄格心中不悅,又開始猛灌酒,直到歐脫進來。
  「見過王上!」
  狄格放下酒杯,銳利的眼神直射向他,等待他的回答。
  歐脫會意,不敢遲疑地馬上回稟。
  卻見狄格越聽臉色就越難看,他重重一拍桌子,「混帳東西!本王都已經一再忍讓了,她卻步步進逼,她真以為本王不敢教訓她嗎?」
  思夫人趕緊求情,「王上,請息怒,公主她不是……」
  「住口!」
  狄格一聲怒喝就讓思夫人嚇得沒了聲音,還被他如吃人的目光瞪著,思夫人差點沒軟腳跌坐在地上。
  狄格看著思夫人,他想起這次事端的主角,一個想法竄進他的腦海,他嘴角微揚,心想終於有辦法可以治得了她。女人,等著接招吧!
  青琳、青梨被傳喚入宮,卻沒人安排她們的住所,而她們也不願意離開花顏身旁,所以就陪著花顏在死牢待下。
  有人陪著,花顏心情安定許多。一床舖蓋、被子擠了三個人雖然嫌小,卻正好可以抵禦陰冷,讓她們睡了個好覺。
  不過隔天天才亮,花顏還沒睡醒,青梨就先醒過來,正想找獄卒準備水,等會兒可以讓花顏梳洗,就看到一名驚慌失措的女人直衝而來。
  青梨還沒來得及阻止,那女人就跑進牢裡,直接撲在花顏身上哭叫,「公主,救命,救命啊,公主……」
  青梨忙要拉開她,「喂,你是誰?你這樣會吵醒公主的,你快起來,不可以壓著公主,起來啊!」
  這樣的大騷動一定會驚醒花顏,她睜開眼清醒過來,正好看到青梨拉扯著思夫人,忙出聲,「青梨,住手,別對思夫人無禮。」
  「思夫人!」也被吵醒的青琳聽到這名字就完全醒了,她和青梨都瞪大眼看著眼前的女人,這個害公主被打入死牢的人。
  花顏忙坐起,還沒開口,思夫人就抓住她的手悲泣地喊道:「公主,求你救命,救德哥一命,你一定要救德哥,要救救他,公主,我給你磕頭,我哀求你,你要救救德哥的命啊,我求求你……」說完她真的跪下就磕起頭來了。
  花顏搞不懂現在的狀況,她忙拉住拚命在磕頭的思夫人,盡力安撫她的情緒,「思姐姐,你別這樣,不要衝動,冷靜下來,告訴我發生什麼事了?」一定是大事,否則思姐姐不會被嚇得這般魂不附體。
  思夫人吸吸鼻子,哽咽地上氣不接下氣哭喊道:「王上……王上他下旨要……要殺了德哥,王上要殺德哥,王上生氣公主不肯認錯,遷怒到德哥,就命……命護衛要將德哥抓起來,要殺……殺他啊,王上……王上他竟然要殺德哥!」她抱著花顏大哭。
  花顏聽得心寒,王上為了逼她順從,竟然不惜濫殺無辜,這就是他的手段嗎?為什麼要這樣逼她?為什麼?
  思夫人看花顏無反應,她急得口不擇言大叫道:「公主,你不可以這樣害德哥,若德哥真有不測,我也不要活了,我在後宮雖然不快樂,但我一直很認命,我從沒要求你幫我向王上爭取離開後宮,這是你自己擅作決定,若只是連累到我,我可以承受下來,但現在連德哥也要有事,這全是你害的,你怎麼可以這樣做,怎麼可以,德哥不能死,不能!公主,我求你,求你救救德哥,他是無辜的,你要救他啊……」她哭倒在花顏面前。
  青琳、青梨見思夫人竟怪起花顏來了,氣憤不平地要斥責她,卻被花顏嚴厲的眼神阻止下來。
  花顏扶起哭得肝腸寸斷的思夫人,點頭答應道:「好,我去向王上低頭,思姐姐,我會盡力救他,不會讓王上殺他的,你別哭了,我現在就去見王上。」她神情平靜地為思夫人拭去眼淚。
  「公主。」思夫人停止哭泣,顫聲輕喊。
  花顏對她淡淡一笑,「別擔心,王上要的人是我,我去見他一切就會沒事的,放心吧。」
  隨即花顏站起身,步出了牢房,往外走去。
  思夫人呆了半晌,大聲提醒,「王上在鷹王宮。」
  青琳、青梨也飛快地追上花顏,主僕三人一起離開死牢。
   
         ☆        ☆        ☆
   
  狄格才理好儀容,正欲往膳廳用膳,就聽到侍衛來報說花顏求見。
  這麼快,看來他這帖猛藥還真是下對了。狄格臉上有了多天以來第一個真心的笑容,吩咐侍衛將花顏帶到偏廳,他緩步踱去,等著看她如何求他原諒。
  青琳、青梨被拒於宮外,侍衛只帶花顏走入偏廳,讓她在此等候狄格。
  花顏就站在廳中等人,一會兒狄格便走入,他來到首座上坐下,目光和花顏的視線交會,揚起眉頭,冷淡地看著她。
  花顏二話不說就屈膝在狄格身前跪下,聲音平淡地道:「我錯了,我罪該萬死,王上要打、要罰,我都可以承受,只求王上收回成命,別殺無辜之人。」
  狄格臉色再度沉下,怒氣幾欲發作,「這就是你的認錯嗎?」她竟然還是如此桀驁不馴!
  「王上若嫌不夠,可以直接指明,我會依照王上的命令改正。」花顏面無表情回答。
  「你……你根本就不是在認錯,反而是在暗喻本王無道,以威逼你從命是不是啊?」狄格咬牙切齒地問道。
  「我不敢,我只是如王上所願來認錯,等著接受責罰,也求王上依約放過不相干的人。」花顏淡漠地回道。
  「依約?你在和本王談條件嗎?太可笑了,本王要捉什麼人、要殺什麼人是本王的事,都與你無關!還有本王不接受你如此的認錯,回死牢去好好反省!」狄格丟下話就要離開。
  「我人已經跪在這裡,任憑你處置了,你還要我怎麼做?殺個不能反抗的平民你就很快樂嗎?那乾脆就拿我的命去抵償吧!」花顏淒然說著,小臉滿是淚水。
  狄格霍然回頭瞪著花顏,她的淚水讓他心疼,但她的冷硬態度更教他憤怒,他冷聲笑著,語氣殘酷,「死個平民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本王做起來易如反掌,而本王不會殺你,本王要留你下來讓你看看你桀驁不馴造成的後果。」
  狄格的話完全打去了花顏的精神、氣力。她猛地發覺自己根本沒有任何的力量和王上爭,她就是注定要屈服於他的威勢之下,做他的玩物,低賤卑下地活著。
  她感到好冷,冷意散到四肢百骸,凍得她好痛苦,她眨去了眼裡的淚水,望著眼前高壯的男人,黯然地哀求道:「不要這樣,求你,求求你,我可以做任何事情來彌補,但我不要別人為我的錯受苦,王上,我真心哀求你,你當是可憐我,或是同情我都可以,放過那個人吧,求求你。」她拋去了自尊,匍匐在地上懇求。
  狄格忙轉身背著花顏,忍住想拉她起身,不願見她受苦的衝動,但是他不讓自己輕易心軟,他要她受足教訓,下次再也不敢違逆他。
  「那你告訴本王,思夫人該不該留在後宮呢?本王要聽你的真心話。」
  花顏明白自己要說應該,可是幾次張口欲言,她卻怎麼也說不出來,「我……我不知道。」她只能這樣回復。
  狄格飛快回身,含怒甩袖,「你不曉得?這表示你根本沒有悔過的誠心,是可忍孰不可忍,做了本王的嬪妾還敢想別的男人,就算本王要殺那男人也是理直氣壯,好!為了斷絕這段孽緣,本王就殺一儆百,以保後宮清淨,來人啊!」
  花顏慌張地急撲上前抱住了狄格的腳,含淚叫道:「應該、應該,她……她應該留在後宮,你……求你別殺人,不要殺人!」
  「你這是誠心的回答嗎?」狄格蹲下身,抬起花顏滿是淚水的小臉,問道。
  花顏緊揪著心、點點頭,淚水流得更凶了。
  她竟然為這事如此傷心痛苦,令狄格憤懣不平,大掌改撫著她淚濕的粉頰,嗓音卻異常冷寒,「我這般疼你,為什麼你卻要為了別人和我唱反調,還哀心痛哭,這就是你對我的回報嗎?你的心在哪?你的情又在哪?你的真誠呢?沒見到這些,你休想本王收回成命!」
  狄格怨怒地放開花顏,不想再看她傷心的臉,立刻舉步往外走。
  「王上!」花顏叫住他,見他停下,才深情地輕聲說道:「我的心、我的情、我的真誠都在你身上啊,你怎麼還不曉得呢!」
  「哈!」狄格冷笑一聲,他不相信,認定花顏是為了救人才勉為其難說的。
  狄格的冷笑卻將花顏推向絕望的深淵。她什麼都沒有了,心死了、情滅了、連自尊也沒有,她還怕什麼呢!
  「王上,你若不相信,鮮紅的血液會替我證明的。」沒有猶豫,笑得淒楚的花顏狠下心,甩頭用力就往地上撞去。
  「砰!」身後突然傳來的沉重撞擊聲教狄格驚急地回頭,卻看見花顏已經倒地,額頭上鮮血直流。
  「顏兒!」狄格急奔上前,雙手顫抖地抱起花顏,心膽俱裂。
  「為……為什……麼?你……為什麼?」他傷痛地語不成言。
  花顏半閉的眸子掙扎著睜開,望著狄格,氣若游絲地道:「相……相信……我,放……放了……思姐……姐!」
  撐不到聽狄格的回答,花顏就掉入黑暗的深淵……
作者: lovebaby99    時間: 2010-4-12 08:01:25

第十章



  花顏聽到了許許多多的聲音在耳旁來來去去,男聲、女聲、哭的、叫的,一片嘈雜聲,她很想睜開眼看看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可是她的頭好痛,像被撕扯,疼得她忍不住呻吟喊痛。
  馬上的,一個憂傷的聲音貼在她耳旁柔聲安慰著她。忍耐一下,馬上就不痛了,寶貝,一會便不疼了,忍一忍,寶貝……同時也有一雙溫暖厚實的手掌不斷輕撫著她的臉頰。
  從沒有人叫過她寶貝,這個稱呼讓她感到好舒服,好似真趕跑了疼痛,她的身子慢慢放鬆下來,一會又沉入更深的夢鄉了。
  花顏就這樣昏昏沉沉、時醒時睡,眼瞼就像有千斤重怎麼也睜不開,額上的疼痛也時緩時猛,她受不了就會哭叫喊痛,直要聽到一聲聲憐惜的寶貝呼喚後,她才會平靜下來。
  不明白過了多久的時間,她的眼皮似乎沒那麼沉重了,額上的疼痛也慢慢減輕,而寶貝的喚聲仍然還在,一樣是憐惜的語氣,還帶有濃濃的溫柔和寵愛,她想見見那個人,是誰在叫她寶貝,她好想看看他!
  終於,眼皮上的重物好像被人給搬開了,她可以緩緩睜開眼睛了。
  「醒了,公主醒了,公主醒過來了!」青琳發現花顏眼睛睜開,興奮地大叫,叫聲引得房裡的人都來到床前。
  「公主,您醒了!」青梨高興地哭了。
  「太好了,公主,你可醒了,真是太好了!」思夫人緊緊握住花顏的手,開心地說道。
  還有多位夫人也湧到床邊,欣喜地看著清醒的花顏。
  花顏還有些迷惑,驚訝怎會有這麼多人在身旁,忙想起身,哪知一動就牽扯到額上的傷口,馬上又讓她疼得掉眼淚。
  「好痛……」花顏忍不住呻吟著。
  思夫人忙將她按下,「公主,別動,你額頭的傷不輕,不能亂動!」
  額頭的傷?花顏無力地伸出手摸摸頭,果然摸到厚厚的布條包裹著頭,所有的記憶這才回到腦裡,她想起自己是怎麼受傷的了。
  花顏忙看著身旁的人,見到思夫人仍然在自己身邊,那表示她的要求還是沒被狄格接受。她付出了全部的代價,最後得到的仍舊是失望。她難過地想著。
  「思姐姐……」花顏開口想說話,可是聲音沙啞、喉嚨乾澀,教她直咳嗽。
  「大夫說公主醒了會口乾舌燥,要喝雪蜜水的。」青梨說道。
  青琳早已從桌上端來雪蜜水,思夫人和青梨小心輕扶起花顏坐好,讓青琳伺候她喝水。
  涼涼甘甜的水順喉而下,除去了喉嚨的不適,花顏慢慢再發聲,雖然音調還是低啞,但是已經轉好許多了。
  花顏眸子一一掠過房裡的人,卻沒看到狄格。她失落、悲傷,卻很能接受,他又不看重她,怎會守在她身旁呢。
  「我睡了很久嗎?」花顏問起。
  「公主,你昏迷三天了,真是把大家都嚇壞了!」思夫人柔聲回答。
  三天,原來她昏迷了這麼多天。花顏趕忙有禮地細聲道謝,「謝謝幾位姐姐照顧我,謝謝你們。」
  一旁的幾位夫人都搖手表示不用客氣,也紛紛囑咐花顏要好好休息,盡快將傷養好。
  「謝謝大家的關心!」花顏虛弱地泛起一抹笑容,說道。
  問候一番後,幾位夫人見花顏傷勢穩定了,便放心先行離開。
  思夫人沒走,仍是坐在床邊,「公主,你一定餓了吧,我已經讓御膳房做了好入口的燕窩粥,我喂公主吃一些!」她忙要宮女將粥呈上。
  「不忙,思姐姐,看你一臉疲倦,你一定為了照顧我沒好好休息,你應該下去歇息了,伺候我的事由青琳、青梨來做便行了!」思夫人的好,讓花顏覺得受之有愧。
  「公主,你別和我客氣了,你會受傷也全是為了我,我好過意不去,也衷心地感謝公主,謝謝、謝謝!」思夫人哽咽直說謝,語氣裡滿是感激。
  「思姐姐,你別這麼說,該過意不去的是我,都是我弄砸了一切,對了!王上是不是收回命令,不亂殺人了吧?」花顏緊張追問道。
  思夫人神情卻轉成了嬌怯,還一臉的喜氣,連青琳、青梨都面露笑意看得花顏滿腹疑問,不過看樣子她可以放心了。
  「我不懂你們在笑什麼?不過看你們的樣子應該是沒事了才對!」花顏鬆了口氣。
  沒想到思夫人竟然在花顏的床前跪下叩謝,「公主,謝謝,你的大恩大德,我沒齒難忘,謝謝公主,謝謝!」
  花顏嚇了一大跳,忙想拉思夫要起身,卻又力不從心,只得對青琳、青梨下令道:「你們兩個還不趕快扶思夫人起來,快啊!」
  青琳、青梨卻只是笑著站在原地,不打算動手。
  「公主,這是感謝媒人的大禮,您就接受吧。」青琳笑瞇瞇地說道。
  「是啊,促成了一樁好姻緣,公主您真是功德無量呢!」青梨也歡喜地道。
  花顏聽得更是一頭霧水,「什麼意思?你們快說清楚,這是怎麼一回事?」
  「公主,您的要求王上同意了,王上已經下旨將思夫人賜給平民童德,就是思夫人原來的未婚夫婿,思夫人可以離開後宮和心上人比翼雙飛!」青梨公佈喜訊。
  這話讓思夫人更加嬌羞,臉上洋溢著幸福神采。
  青琳忙加以說明,「不止是如此,王上還賞賜了厚禮當嫁妝,所以思夫人可以風風光光地離開後宮出閣呢!」
  花顏由愕然轉為歡喜,睜大的眸子裡滿是喜悅,「真的?這是真的嗎?」教她太驚訝了!
  思夫人笑著對花顏輕點點頭,「這是真的,所以公主你是我的大恩人,我一輩子都會感激你的。」語畢她就跪下道謝。
  「思姐姐,你別這麼說,這是你應得的,你快起身、快起身啊。」花顏伸出手將思夫人扶起,兩人握緊了手,笑得開懷。
  只是思夫人是全然的開心,而花顏的笑裡還有絲苦澀,神情黯然。
  「公主,我的幸福是公主為我爭取的,所以我一定要見公主身子痊癒才能放心離開,公主,你要快些好起來呢!」思夫人笑著說道。
  花顏勉強地笑笑回應,有些意興闌珊,半開玩笑回答,「那是當然了,我也要搬到後宮了,說不定會住到思姐姐原來的宮殿呢!」
  「這怎麼可能,王上怎會讓公主離開身邊,絕不可能的!」思夫人立刻反駁。
  「王上雖然從了我的要求,但是心中一定氣我、怨我,不希望見到我,我怎麼還能留在鷹王宮呢,我有自知之明的。」花顏強要裝成不在意,可是卻心口泛疼。
  青琳忙道:「公主,王上怎會氣您、怨您呢,您受傷王上不知道有多著急,您昏迷了三天,王上寸步不離地陪著您,半刻都不敢走開,王上是非常重視公的。」
  「是啊,每當公主您難過地喊疼時,王上一定會溫柔在您耳旁說話安慰,也心疼地直撫著您的臉,恨不得能代公主疼似的,怎會不希望見到公主呢!」青梨緊接著補充道。
  「王上對公主的情義,大家都看得很清楚,王上雖然沒說,可是他的悔恨、心疼全用行動表現出來了,沒人見王上這樣傷心、失意過,王上絕對是真心喜愛公主的。」思夫人也肯定表示。
  花顏又愣住了,腦袋霎時無法思考,心情卻立刻由谷底飛上了天,難以言喻的愉悅充滿心房。她困難出聲,「王上,他……他真的為我……真的……」
  「真的!」思夫人和青琳、青梨異口同聲回答,明白花顏不全的語句裡想說什麼。
  花顏好想哭,快樂地想哭,原來在她最難受、脆弱時,他陪在她身邊,他真的關心她,她也找到了在耳旁喊她寶貝的人了。
  沒有第二個想法,花顏就掙扎著要下床,她想見他,整顆心、整個人都渴望見到他。
  「公主,你不能下床!」思夫人趕忙扶住花顏。
  「我要見王上。」花顏急道。
  「公主,要見王上也不用急在這一時,否則就讓侍衛去告知王上,請王上來看您好不好?」青梨提議。
  「不要,我要親自去見王上,我的傷不礙事,我可以慢慢走去見王上,我要見他。」花顏堅持道。
  思夫人看出了花顏對狄格的情意,她很能明白這樣的心情,也願意幫忙,「好,公主,我們扶你去見王上。」
  「謝謝。」花顏高興地對思夫人笑了,轉頭看著青琳、青梨。
  青琳、青梨無奈地道:「是!」
  於是三人就幫著花顏梳妝打扮,讓她能漂亮去見狄格。
  花顏忍住身子不適,一顆心已飛到心愛的人的身邊了。
   
         ☆        ☆        ☆
   
  御書房裡,狄格坐在案前,批閱著堆疊得滿桌的奏折,神情冷肅。
  侍衛進入稟報,「王上,花顏公主晉見。」
  狄格心一驚,手上的筆掉落在地,還沒來得及回應,就見花顏由宮女扶著,步履蹣跚地走進來,還欲向他屈膝行禮。
  狄格猛地站起,飛快來到她面前,怒吼道:「該死!誰准你下床的?」
  「王上!」花顏輕吟出聲,虛弱地腿一軟,人站不穩地踉蹌著。
  狄格立刻伸手抱住她,又氣又慌,「天殺的,你怎麼可以逞強走路?御醫在做什麼?本王要砍了他們!」
  花顏緊緊地抱住了狄格,小臉埋在他懷中輕喃道:「我想見你,好想見你。」
  狄格聽了還是火氣沖天,「想見本王就可以不顧性命嗎?真是亂來!」
  「我怕你不要我了,我好怕。」花顏嬌聲低語。
  狄格心震動了下,抱住她的手臂突地收緊,語氣不自覺地緩和下來,「好不好好養傷,卻跑來這裡胡說,該打!」
  花顏悶聲輕笑,「那就打吧,我疼,你也一樣痛啊!」
  狄格嘴角揚起,彎身抱起了花顏,走入御書房後的廂房,這是他批閱奏章累了時可以小憩的地方。
  狄格抱著花顏在床邊坐下,輕抬起她的小臉,先仔細審視她的傷勢,再開口道:「你太不聽話了,這樣糟蹋自己,萬一傷勢加重了怎麼辦?」他的眼神裡滿是憐愛與心疼。
  「那你為何不留在我身邊陪我,讓我醒來後就能見到你呢?」花顏噘唇埋怨道。
  狄格神色很不自然,「本王還有國事要忙啊!」其實他是害怕她的反應,怕看到她眼裡的怨恨、責怪。
  「可是我昏迷時,你不是日夜不離地陪著我嗎?」花顏漾起笑顏望著他。
  狄格有些狼狽地別開眼,不讓她看到他的脆弱,那時他心痛得幾欲崩潰,若她沒轉好,他恐怕連生存下去的意志都沒有,可是他大男人的自尊讓他做不到在她面前示弱,於是就生硬地轉開話題,「你來見我做什麼?」
  「來向你道謝的,謝謝你成全了思姐姐,讓她有個好歸宿。」花顏誠心道謝。她聰明地不追根究底,王上對她的憐愛,她能意會。
  狄格不悅地皺起眉頭,「她現在才有好歸宿,那表示她跟著本王就是錯的囉!」
  花顏開口想解釋,狄格卻又馬上接著道:「別說了,本王明白你要說什麼,這事過去了,本王不想再提。」以免她自殘的夢魘又糾纏著他。
  「你對我的寵愛也會過去嗎?」花顏問得很直接。
  「你今天怎麼淨說些奇怪的話!」狄格覺得有異地盯著花顏說道。
  花顏頰上佈滿紅霞,垂下眼瞼,「因為我發現自己……自己……好像……喜……喜歡上……王上了。」
  她說得極輕,但是狄格卻聽得非常清楚,他滿懷期望又不高興地道:「喜歡就是喜歡,哪還有什麼好像不好像的,你對本王到底是什麼感覺呢?」
  花顏調皮地眨眨眼,慧黠地反問道:「那王上對我又是什麼感覺呢?」
  狄格擺出架子,故作傲然姿態,「還用說嗎,你不早是本王的女人了!」
  花顏神色一黯,一副要哭模樣,「我……我明白了。」
  狄格捨不得見她傷心,又想到她有傷在身,趕忙換過說法,「也不全是這樣,本王就和你一樣,好像也是喜歡你!」
  花顏馬上追問道:「如果我說我愛你,那你也會愛我嗎?」
  「你說什麼?」狄格睜大眼,大聲問道。
  花顏小臉倏地變色,「我……我不知道,不知道!」她偎進他懷中輕顫著。
  狄格急急地放柔嗓音撫慰她,「顏兒,別怕,本王不是故意要凶你,不要怕,你將剛才的話再說一次,顏兒,再說一次給本王聽。」
  「不要,你好可怕,除非你先告訴我,你……愛不愛我?」她輕聲問道。
  狄格推開她,神情不悅,「你是在戲弄本王嗎?」花顏話說得反反覆覆的,一聽便明白她是故意的。
  花顏咬咬唇望著狄格,無措地扭絞著小手,低聲道:「不……不是,我想用開玩笑的語氣表白,那當你明白了我愛你,卻笑人傻時,我可以不必那麼難堪,有路可退的。」
  狄格眼裡有狂湧的笑意,將她一雙不知該放哪才好的小手包入他的大掌中,柔聲命令道:「再說一次,寶貝!」
  這稱呼教花顏睜大了眼,眼角濕濕的,心兒雀躍不已,「我愛你!」她說出口了,用極溫柔的聲音。
  狄格將她緊緊擁入懷中,動容地道:「本王會阻斷你所有的退路,讓你只能愛我,不准退縮,我的顏兒寶貝。」
  「我愛你,王上,我愛你!我心中明白卻不敢說,好怕將自己的心獻出後,卻換來一場空,那我會沒有活下去的勇氣,我一向不是這麼軟弱的,母后也告訴我要堅強,我已經拚命去做了,可我還是怕,好怕、好怕啊!」花顏鼓起勇氣將心事全說出來。
  「傻寶貝,本王最愛的傻寶貝。」狄格低喃道。隨即俯首將細吻灑落在她絕美的小臉上,最後停在她柔軟的朱唇,極盡寵愛地纏綿著。
  花顏也交出全部的自己,用心回應著這個吻,只願時間停留在此,這個甜蜜的吻永遠不要停。
  不過顧慮到花顏尚有傷在身,狄格還是控制下心中的慾念,不捨地放開花顏。
  花顏抬起小手輕撫著狄格俊逸的臉孔,輕聲傾訴情衷,「一剎那的愛戀,對我而言便是永遠了,我愛你,此時此刻你應該也是愛我的,這樣我已經好開心、好滿足了!」
  狄格偏過臉吻著她纖柔的小手,大掌也摩挲著她無瑕白皙的粉頰、玉頸,湊唇在她耳畔吻著,廝磨中有模糊的愛語傳出。
  花顏身子一震,僵住了,但她臉上隨即出現動人的神采,望著狄格狂喜地叫道:「你說了,我聽到了,我真的聽到了!」
  狄格但笑不語。既是心有靈犀,又何必多言呢!
  「你說了,對不對?對不對嘛……」花顏摟著狄格的頸項,嬌聲迭問。
  「多話!」狄格輕斥,再次吻上了花顏的唇。
  寶貝,我愛你,永遠!她以後一定會常常聽到的。狄格在心中如是想著。
作者: lovebaby99    時間: 2010-4-12 08:01:49

尾聲

  狄格翻個身,懷中的空蕩教他立刻清醒過來,馬上睜開眼,床上果真只剩下他一人,他忙起身下床,才看到花顏正站在露台。
  花顏半夜醒來,一時興起便起床披衣來到露台,靜靜觀賞著滿天星斗。
  北方的夏夜依然露重寒涼,她感到有絲寒意想要回寢宮添加衣衫時,一雙健壯的手臂適時環住她,溫暖的懷抱正好為她擋去寒涼。
  「穿這麼單薄吹風,若著涼了,本王一定捉你來打屁股。」狄格輕聲斥責,但是語氣裡卻是濃濃的疼愛。
  花顏也習慣了狄格不溫柔的愛語,他表達愛意的方法和別人不同,但卻更教她感動。
  「今晚夜色真美,星星好亮,月光也好柔和呢!」花顏偎著狄格開口道。
  狄格不在意地瞥了眼夜空,心思仍放在花顏身上,「怎麼睡不著?有心事嗎?」
  花顏搖搖頭,「沒有,只是一覺醒來,突然好想看看星空就出來了。」
  「怎麼?想對月亮許願嗎?」狄格吻吻她的髮絲。
  「對月亮許願?靈不靈驗呢?」花顏好奇問道。
  「北匈國有個傳說,在月亮有月暈的午夜許願最是靈驗,只要在月光照耀下祈求,願望都會實現的!」狄格回道。
  花顏聽了忙抬頭注視著月亮,高興叫道:「今晚月亮有月暈呢,我們來許願好嗎?」
  「你有什麼願望,本王可以替你完成的。」狄格道。
  「那不一樣,來嘛,你和我一起許願。」花顏拉著狄格向前走兩步,讓兩個人都沐浴在銀亮的月光下,她讓狄格的大掌包著她的小手,誠心向月亮祈求。
  「第一,我希望父王、母后的身體健康,北匈國和中儒國都能國泰民安、風調雨順!」狄格含笑聽著花顏的祈求。
  「第二,我希望皇妹們都能有好的歸宿,縱然是和親,也能和我一樣找到幸福,過快樂的日子!」聽到她的話,狄格揚揚眉,神情非常愉悅。
  「第三,我希望……」花顏在心中說著,沒出聲。
  祈禱後,她仰頭望著月娘,祈望自己所許的三個心願都能完成。
  「好了,願望都祈求過了,也該回去休息了。」狄格摟著花顏走回寢宮。
  躺在床上,看看懷中一臉笑意的花顏,狄格撫著她細緻白皙的粉頰,悄聲在她耳旁說道:「第三,我希望王上愛我,一輩子不變!」
  「你怎麼知道?」花顏飛快抬頭望著狄格問道。她心中驚訝莫名,他怎會明白她的心意,而且是完全準確!
  「寶貝,你的心事能瞞得過本王嗎?」狄格得意地道。
  「那月亮啊月亮,你可否實現我這個心願呢?」花顏柔媚地笑著、撒嬌道。
  「哈哈……這就是天機不可洩漏了,本王只可以透露一點點,你可以賄賂本王,付出越多,當然也得到越多了!」狄格笑得邪魅。
  他這模樣和她第一次看到他時一模一樣,原來那時早就注定她會成為他的人了!花顏在心中如是想著。
  「王上,我無錢無勢,不知道要怎麼賄賂?」花顏故意裝傻。
  狄格的手卻已經開始不老實了,「沒關係,本王可以教你。」他樂意之至!
  「我會好好學的!」花顏巧笑喃道。
  不需要言語,憑著感覺,他們就擁有了彼此。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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