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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連清] [結婚指令][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4-14 10:10:59     標題: [連清] [結婚指令][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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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曲

  「什麼?」一聲直達天際的咆哮從兩片紅艷唇線中迸出,震得人耳朵隆隆響,葉萱萱張著小嘴、瞪著杏眼,怎麼也不敢相信她剛才所聽到的一段話。「爹地,麻煩您把剛才的話再重複一遍,我完全聽不懂你在說些什麼。能不能麻煩您再講一遍?」黑亮的美眸呆呆望著沙發上的父親,她情願剛才自己的耳朵的確是背了。
  「萱萱。」葉驤幽幽歎口氣,閉了閉眼,對她的反應倒是毫不意外。深深吸了口氣,毅然正視她嚇白的嬌容,疲憊的臉龐雖然溢滿矛盾,他卻叫自己必須強撐下去,為了這顆捧在掌心中呵護十數年的明珠不會被人給「傷害」到,即使明知這回的決定完全悖離常理,甚至顯得可笑,還是得硬著頭皮強撐下去,且不可以後悔。
  「萱萱,你仔細聽好,爹地剛才所說的每一字、每一句都不是玩笑話,而且你還必須執行。我,已經幫你選擇好了丈夫,明天早上十點將會有一場婚禮等著你,爹地要你結婚,明天結婚。」
  「結婚?」頓了三秒鐘,嘶吼聲再次震天!葉萱萱像只不安的小鹿,焦躁地蹦來蹦去,又跳又叫的。「這算什麼呀,爹地?你怎麼可以說出這種狗屁話來?結婚?您叫我結婚?而且是明天?我的天哪!」憤怒逼得她胸脯劇烈起伏,氣喘呼呼。
  「爹地,您是不是哪根神經突然被絆著啦?所以莫名其妙發起神經病來,才會說出這種蠢話,又或者是工作壓力逼得您精神崩潰,突發了奇想……為什麼?」小拳頭擊向桌面,發出巨響!「為什麼無緣無故要把我攆出葉家?為什麼?」
  「萱萱……」
  「爹地,您一定不清楚自己剛才說了些什麼?做了些什麼、您被鬼迷了心竅,您瘋了啦?」不!瘋的人是她,所以才會口不擇言把這些大逆不道的瘋言瘋語霹哩啪啦往自個兒的父親身上倒。但上帝非得原諒她的忤逆犯上不可,因為她實在太過震驚了!打死她都不敢相信會有這種蠢事發生在自個兒身上。她,葉萱萱,一個年方十九的大學生,卻在寒假的第一天被召進書房,被父親通知她已經被指定婚約的消息。
  「萱萱,你鎮定一點。」葉驤好不容易抓到空檔可以說話。
  「您叫我怎麼鎮定?」她還是又蹦又跳。「我不要,打死我都不要結婚,我才十九歲,這麼年輕——」
  「你媽咪十九歲時就生下你了。」葉驤插話。
  「爹地,那是你們以前那種年代——」
  「現在的年代一樣得男婚女嫁。」葉驤再次截話。「萱萱,你一定要相信爹地,爹地絕對沒有把你的婚姻當成兒戲的意思,爹地替你選擇的對象絕對是人中俊傑……」他暗暗又歎,滿腹的煩惱無法對她道。「總而言之,爹地這麼做全是為了你,你要相信我。」
  「不要。」她跌坐在地上哇哇哭,哪有這種事,她的大學才剛念,她的戀愛也才談到一半,她美麗的青春年華才正要開始展翅高飛,眼看無限美好的人生前景正充滿光明等候著她,然而卻——卻在此時此刻被一道無理的指婚命令打成烏有,她怎麼甘心、怎願臣服?「我不管,反正我不結婚、不結就是不結,這根本沒有道理嘛。」即使撇開所有的莫名其妙,新時代的女性也沒有人這麼早婚的。
  「就算沒有道理也由不得你。」一向好脾氣的葉驤居然動怒,並且發下通牒,這可把葉萱萱嚇得淚成珍珠一串串落下。
  「您……您……」她不敢置信地哽咽。「您好凶,您……我……我總算明白了,原來爹地您……您不願再疼我,不想再愛我,開始嫌我累贅了,所以才要逼我去嫁人。」
  她媽咪去世的早,自小便由父親一手拉拔長大,父女之間的感情這十九年來親密無比,葉驤更是把她當做稀世珍寶在疼惜。對,她是父親手中最重要的寶貝,但爹地怎麼突然要把寶貝丟入地獄深淵中,這是為什麼?
  「嗚……爹地嫌我,爹地不要我了……嗚……」
  葉驤被她可憐兮兮的慘樣揪住心房,他當然心疼極了,趕忙上前扶起她,拭去粉頰上不斷滑落的渾圓淚水。她的寶貝女兒呀!
  「為什麼無緣無故非要把我嫁掉不可?我做錯了什麼?您跟我說呀?」葉萱萱一邊垂淚,一邊委屈地質問被逼嫁的理由。
  「你沒做錯任何事。」哎,他有苦難言呀!
  「既然我沒錯,那您幹麼急著把我嫁出去不可?」
  「萱萱……」
  「再說我若是真的非嫁人不可,那麼您至少得讓我選擇自己所喜愛的對象嫁嘛,哪裡可以自作主張替我決定新郎人選,我甚至連他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他是個陌生人哪!」
  葉驤被她的搶白弄得胸口一窒!
  「還有,我們根本搞不清楚那個男人是副什麼德行,您就糊裡糊塗把我送去給他,難道您不怕我被他欺負。」
  「他不會欺負你的。」這一點他絕對肯定。
  「您怎麼知道?」她才不相信那種男人腦袋會正常。「一個和我完全不認識的男人,居然也會同意這種莫名其妙的婚姻關係,其心可議,弄不好呀,他是個大變態!」
  「萱萱!」什麼變態,這場姻緣是他求人家的,不過這事不能對女兒說。
  「爹地,要是他把我娶走之後,從此把我關在家裡,每天打我、罵我、凌辱我、強暴我,到那時候我該怎麼辦?」講得嚴重點,最好嚇得父親立刻打消這荒謬念頭。
  「我保證他不會!」
  奇怪,爹地怎麼對那個男人這麼有信心?
  「嗚……人前人後兩個樣,我肯定您看到的一定是他掩飾後的表相,騙你的。告訴您,其實外表越像是翩翩君子的道學男子愈可能變成辣手摧花的惡魔,不可不防,更何況要跟他生活的人是我耶,倘若慘劇真的發生,受苦受難的人也是我呀,嗚……」
  葉驤忍不住又歎!不過不是因為她這段恐怖的危言,而是他能體會女兒的惶恐不安,尤其他的寶貝女兒日子向來過得單純無慮,十九年來更是不曾受過現實面的種種污染,不知愁滋味的她心性當然天真得緊,以致面對這突如其來的婚事她會產生激烈的反抗和排斥,理所當然。
  但——
  「爹地,您真的那麼狠,忍心想害死自己的女兒。」她瞧見父親的堅毅正在微微剝落,立刻補上驚天動地的威脅。
  害死?
  果然——葉驤眉宇一折,驚惶掠心,自信像被擊垮般開始崩地一裂。
  「爹地,您要想清楚呀!」哈,哈哈,快成功了,就知道最疼她的父親絕對受不住她的危言聳聽。
  「這……」冷汗洛涔涔下,倒不是擔心萱萱所嫁之人會傷害她,而是一樁臨時強加決定的婚姻所會帶給小女兒的不幸福。
  「您真要製造一對怨偶出來嗎?」再加一記猛藥。
  「我——」
  「你沒有選擇的餘地。」霍地,一道清雅如天鵝絨的悅耳旋律驀地削來!駭得葉驤一顫,到嘴的動搖全又嚥了回去。是呀,他沒有選擇的餘地。
  書房還有第三人?
  葉萱萱瞠目結舌忘了演大戲,小臉驚愕地轉向動聽嗓音來自的方向處。
  同一時間,有一個搶眼的身軀從書房一隅站起來,可恨的是光的陰影卻好死不死地把對方的臉部線條遮掩去大半部分,使她無法看得真切。不過雖然看不清楚他的五官長相,但是葉萱萱卻輕易地從對方高瘦堅實的線條中感受到他力與美的體態,哇!漂亮的宛如一頭蓄勢待發的優雅黑豹呢,只不過這只黑豹並沒有傳遞出啃噬獵物時的特有冷殘,加諸她在感覺神經末梢上的,淨是無止盡的虛無與縹緲。
  這男人所散逸的淡漠與無形氣息好縹緲,難怪能如風、似空氣,教人感覺不到他的存在。
  好特別。
  不過現在可不是欣賞或是評頭論足的好時機,因為——
  「這……這人是誰呀?」爛漫的容顏不悅地問,自己方纔的嬌嗲耍賴不就全落進這個不相干的男人眼底、耳裡了。很糗耶。
  「萱萱,這位先生就是,他就是——」不能回頭了,葉驤驟下決定,不再動搖。「他就是你明天結婚的對象——南宮寒傲。」
  「啥」下巴掉下來。
  「南宮寒傲就是你結婚的對象。」葉驤鄭重再道一遍。
  「他?」僵在當場的萱萱傻傻望著他碩長身影一步一步朝她踱步過來,直到他停在她跟前,扭曲的聲音才一顫一顫逸出。「你?南、宮、寒、傲。」她剛才想像下的大變態。
  「也就是你的丈夫。」他執起她的下領輕聲宣告。
  她眼前一花。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4-14 10:11:49

第01節

  氣呀、恨呀!嘔死她了!所有能脫身的角落全被人給看得緊緊的,她連一點點的隙縫都找不到,只能坐困愁城。
  葉萱萱身披素雅白紗禮服、俏臉頂著新娘妝,該是美麗動人的臉蛋此刻卻是齜牙咧嘴的猛作怪。什麼東西嘛?她堂堂一個新娘子竟然被五名保全人員困鎖在飯店休息室中無法動彈,前所未聞吧!她就是。
  另外恐怖的則是,才一天時間,南宮寒傲和她父親居然已經快手快腳地搞定好繁瑣的娶嫁事宜,急著轟她出門,這也未免太過厲害了吧……不,他們一定早有密謀,只是她被蒙在鼓裡而已。可惡!他們甚至為了預防她脫逃,昨兒個一宣佈要把她嫁出閣後,立刻二話不說框啷落了門鎖把她關在書房裡,沒給她任何逃跑的時間,緊接著天色一亮,她立刻被蜂擁而上的裁縫師、化妝師當成洋娃娃般的瘋狂擺佈,短短一個鐘頭,她從無憂無慮的大學生蛻變成為一位新嫁娘,準備跟個陌生人共結連理。
  簡直瘋狂了。
  葉萱萱不得不懷疑自己是不是沒睡醒,眼前一切只是場夢境?
  對!她在作夢。
  可是呀,隱隱約約從門縫傳來的喧嘩聲卻硬生生劈掉她的期待,告訴她這是真的!
  誰來救她?
  葉萱萱再度對著鏡子忿忿不平的又嚷又罵,累得她半死,然而仍無濟於事沒人睬她。她就跟個瘋婆子一樣難看死了——啊!小手倏地猛拍著幼嫩的粉頰。不行,不能再這麼繼續下去了,她要冷靜下來,陡然的大吼大叫只是浪費自個兒口水罷了,於事無補。現在她所迫切要做的,是該好好想一想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而且她要怎麼樣安排才能順利脫身?要知道這個強娶她的男人可不是個普通的泛泛之輩呀!
  南宮寒傲——這四個字可是驚動台灣、轟動國際的至尊姓名。
  年僅二十七歲的他已經是個世界知名的響噹噹人物。由他所率領的南宮集團,旗下的子公司不僅遍佈台灣全省各地,而且還跨足對岸,在國際間也佔有一席之地,風光得不得了。而和南宮集團齊名的慕容家族與獨孤機構,被尊稱為台灣三大家,實力之雄厚不需言詞多形容,人人都知道。只是這樣威風的青年才俊,無緣無故委身娶她這位小企業主的葉家千金女,意欲為何?動機實在令人猜想不透。
  她的同學蘇琉琉因為和慕容家族頭位繼承人慕容逸正在大談戀愛,所以或多或少都能挖些小道消息出來閒磕牙,以至於對覆有神秘面紗的三大家族中的慕容一家能稍稍有些瞭解,但除去慕容,對於向來只聞其名的南宮集團、獨孤機構,她則是完全的陌生。尤其是南宮集團的南宮寒傲,除了他的年歲,以及僅有的消息指陳,他是個無父無母的孤兒,也沒有祖產可繼承,卻是厲害無比的只手撐天,並以二十七歲之齡成為國際知名的商業鉅子,除了說他是少年天才之外,實在想不出還能套用什麼樣的形容詞來崇敬他。只不過這位謎樣般的男人,怎麼會和爹地牽上關係?即使有生意上的往來,也不至於巴結到要把女兒送給人家當為禮物不可吧!
  對喔,她就好像一份禮物似的,毫無自主空間的被送到一個陌生客手上。
  小手倏地緊握,火氣再次奔騰而上,她實在愈想愈嘔、愈想愈生氣,眼看大好人生就要毀在一樁莫名其妙的婚禮上,教她如何嚇得下這口氣。
  而且那個男人到底有何居心?
  小拳頭就想往桌面敲——
  「萱萱小姐。」霍地,一位胖呼呼的大嬸突然開門探進頭來,止住了她暴力的舉動。她側過頭去,正好對上那張笑咪咪的圓臉,那名中年婦人所綻放的和藹親切頓時軟化了她緊繃的情緒;葉萱萱在瞧見這張可親的笑臉後,全身細胞神奇地放鬆下來。
  圓呼呼的胖嬸走向她,彎彎的笑眼快速打量眼前的俏娃娃——真是美呀,一張無瑕的心形臉蛋絲毫不染塵埃、琉璃般細緻的漂亮五官鑲嵌在其土、增其妍麗,一身滑膩的想讓人品嚐一口的粉嫩肌膚十足的誘惑人心、再加上挽起的烏黑秀髮,故意讓兩綹垂放於耳鬢的髮絲相映其白嫩,將她襯托得宛如仙子。仙子,這還不足以完全形容葉萱萱的俏美嬌態,只見她不悅的表情一出,靈動的神態霎時令人為之驚艷!即使她此時正在勃然大怒,還是教人一見就喜愛。
  不愧是葉先生的女兒,不單只是美麗,氣質更是乾淨瑩透。
  「萱萱小姐真是漂亮呀!」胖大嬸驚艷又歡喜的踏進門後,上前替她攏攏歪掉的頭飾,疼愛說道。
  「你是誰?」葉萱萱口氣仍是不善,沒辦法,對於出現在這會場上的各路人馬,她全部將之歸類為加害者之流——專門欺負她的。
  「我自我介紹,我是南宮少爺的管家,你只管喊我盼嬸就可以了。」
  「胖嬸?」好奇怪的稱呼,怎麼南宮家盡出些奇奇怪怪的人種,有個莫名其妙強娶個不認識女孩的神經病,現在又出現一個喜歡人喊她胖的中年怪婦。
  「胖嬸?盼嬸?」圓呼呼的大嬸嘴裡嘀咕著這兩個音韻極像的稱呼,還是笑笑,並不以為忤,她自是明白這俏女孩心中的疙瘩,所以對於她的排斥很諒解。「萱萱小姐喜歡怎麼喊我都成,重要的是不要喊錯少爺的名字就行了。」
  「我幹麼記住他。」她重重地吐出不以為然。
  「少爺是你的老公呢。」
  「那是他自己封的,我可沒承認。」什麼老公,那人有病。
  「沒關係,你現在是不明白,不過等到你嫁給少爺之後,就會回頭感激葉先生替你所選擇的好對象。」
  「要我感激,作夢!」她還巴不得抽他的筋、喝他的血,一個強娶民女的混蛋會好到哪去。
  「行了,行了,別生氣,瞧瞧小臉都紅了。」盼嬸清楚她現在什麼話都聽不進去,也就不跟她繼續攪和。「來吧!我們得出去了,葉先生在門外候著你呢。」
  「不去。」腳跟死釘在地上,她一樣討厭自作主張的爹地。
  「行禮的時間到了喲。」盼嬸只是輕輕使勁,葉萱萱的小腳丫立刻離開地,被力大無窮的盼嬸抱出門外。
  「放開我啦……」
  「萱萱,」葉驤瞧著美麗無絕的寶貝女兒被「挾持」出來,眼眶忍不住一紅,卻強忍笑出。「乖乖聽話好嗎?」
  「爹地。」紅唇一抿,她學小娃娃要哭的扁嘴樣。
  「乖女兒,別難過,開心點,爹地相信你一定會過得幸福快樂的。」葉驤愛溢橫憐拍拍女兒的嫩臉,再次苦口婆心力勸道:「千萬別再孩子氣嘍,想想過了今天,你就是南宮太太,可不能再跟以前一樣,太過任性喲。」
  南宮太太?
  不提不氣,愈提愈火。
  這頭銜就宛如烈焰一般,無情狂烈地灌進她心坎裡,幾乎焚燬她!
  「我不管了。」她摩拳擦掌,準備豁出去!
  「寒傲來接你了。」葉驤連忙轉移女兒的注意力。
  知女莫若父。果然,一聽到始作俑者來到,她立即將殺人的目光移向那個大混蛋,決定先用眼神殺死他之後,再來好好把會場弄得雞飛狗跳!
  可是四目才交接,萱萱的小臉卻陷入愕然狀態!
  哇,這個人……這個男人是……心跳突地怦怦遽跳!
  我的天哪!站在眼前的這位先生怎麼長得如此俊俏呀,她幾乎要醉死在他優雅的風采下。他是南宮寒傲嗎?昨天在書房,她先是被突如其來的結婚消息給嚇得理智全失,爾後又被這個男人好聽的嗓音——不,是邪惡的宣告給蠱惑了靈魂,搞到後來她甚至連自己「丈夫」的五官都沒瞧個清楚,就栽倒在沙發上,當她回過神想再弄個明白時,人家已經揮手說拜拜了。
  現在,第一次真真切切瞧清楚了他,哇啊,她直想吹口哨稱讚。筆挺西裝下的俊挺身材完美的毫無一絲贅肉、挺拔極了,漂亮立體如雕像的臉孔,炫目的不像人間物,她的男人——不!是她的敵人,居然器宇非凡到極點,甚至還引得她口乾舌燥……
  呃!等一等……她怎麼可以對這個人存有遐想……
  但她的眼睛就是離不開他呀!南宮寒傲相同響應,但透著冷漠的眼神卻只用一秒鐘時間回視後,隨即轉向。他不屑她。
  「寒傲。」葉驤沒注意到女兒的雙眼又燃起憤怒,只是不捨地將女兒的頭紗披下。然後看著南宮寒傲,對他露出祈求的拜託,謹慎鄭重地將女兒的柔荑交給他;相視的雙眼有著無言的交談,也接下了彼此的默契。
  「您放心吧!」南宮寒傲同樣嚴肅地接下他的交代,沒去看氣呼呼的俏人兒。
  什麼嘛?葉萱萱憤怒地想將手抽回,卻怎麼也拉不出。火冒十丈!
  「你們神秘兮兮的在玩什麼把戲?你們到底在打什麼啞謎?」被排除在外的傷害讓葉萱萱終於高叫出聲!
  「萱萱,穩重點,別忘了你是新娘。」葉驤被女兒的叫聲嚇了一大跳,這可是在大庭廣眾下。
  「我本來就不稀罕當新娘。」她破口而出,引來眾賓客們的側目。
  「萱萱……」葉驤要摀住她的嘴也來不及了。
  滿腔累積的憤怒已達頂點,葉萱萱氣憤過頭的冷笑出聲。
  「而且我根本就不想——」
  「儀式開始了。」南宮寒傲淡淡一語,阻斷了她的「嫁」字。
  「你——」
  「來吧!」他擁住她,任憑她怎麼掙扎,都掙不開他的力氣。
  同時,悅耳的結婚進行曲瀰漫整座會場,熱烈的鼓掌聲頓時響徹禮堂,壓制了葉萱萱的嘟嚷。
  「寒傲,萱萱就交給你照顧了。」葉驤熱淚盈眶,臉上百種情緒,有快樂、有不安、有期待、也有深深的祈求。
  南宮寒傲再次鄭重點頭承諾。
  葉萱萱簡直快抓狂了,憑她的姿色還要求人娶她;她不滿父親一閃而過的祈求委屈,但還來不及發飆,她的纖腰就又再一次被鐵臂半拉半抱「抓」到證婚人面前,毫無反抗餘地的聆聽完一大串祝賀詞,飛快交換婚戒,然後在結婚證書上簽上各自的姓名,一刻不停的完成所有結婚程序所應具備的儀式。
  這算什麼?莫名其妙到底?
  囤積一肚子火的葉萱萱胸臆開始劇烈的起伏,她要發洩、她要反抗、她要反抗、她要好好吐一口怨氣,她不要便宜這個男人。
  只聽證婚人朗朗清聲道:「我正式宣告南宮寒傲和葉萱萱結為合法夫妻。」
  「不!」尖銳的嘶嚷年起,熱烈的掌聲頓止在葉萱萱的大吼下!
  「我要離婚、離婚。」眾人目瞪口呆地看著新娘自個兒掀開頭紗,咬牙切齒怒瞪面無表情的新郎倌。
  「南宮寒傲,你聽清楚沒有,我要離婚,現在!」
  「萱萱,」葉驤差點暈倒,她的寶貝女兒居然在簽下結婚證書三十秒時間後又嚷嚷要離婚。「你別……」
  「我不管,反正我要離婚。」剛才做個白癡一樣被人牽著鼻子走,完全沒有說話的餘地。好,她順從父意,做個乖女兒,跟這男人結婚。但,完成父親心願後,她決心要做自己,所以她現在要離婚。
  「南宮寒傲,反正我們已經結過婚,你該滿意了吧!現在,請你跟我離婚,我不在乎做你的下堂妻。」這是她的底限。
  「萱萱……」
  「可以。」出乎意料的耳語在她耳畔邊拂蕩,葉萱萱意外看他那張俊美的臉孔欺近在她身旁,更完全沒想到他願意如此乾脆。
  「你同意?」她錯愕。
  「沒錯,只要你父親把欠我的十億元債務還清楚,我立刻還你自由。」夾帶威脅的耳語再次在她耳畔迴繞。
  「我爹地欠你錢!」下巴再次合不上,微啟的雙唇不禁直顫著。這下子她總算明白爹地為什麼非要把她嫁給他不可了,原來爹地是被他脅迫才不得不訂下這項婚約,爹地欠他錢。
  目瞪口呆的眾賓客們耳聞新娘尖聲嚷出這個石破天驚的內幕新聞。原本的祝福瞬間瓦解成竊竊私語,而那些原本芳心碎成一地的年輕女郎們更因為新娘的百般嚷叫而開始心懷期待——
  哦,原來這兩人是因為債務關係才湊成一對,這可好,沒有愛情為基礎的婚姻肯定維持不了多久,那麼她們又有希望了。
  癡心妄想的名媛淑女們完全忘了南宮寒傲怎麼可能會因為債務關係就把自己關進婚姻枷鎖中,而且所強娶的還是債務人之女——不合邏輯嘛。
  「我爹地欠你錢。」葉萱萱還在喃喃自語,老天,而且是十億。
  「寒傲——」葉驤錯愕轉向他,但立刻被南宮寒傲的表情止住了發言。
  「爹地,您真的……」葉萱萱直到現在才想到跟父親求證。
  「是,是真的。」意會過來的葉驤立刻將計就計的垂頭喪氣,配合南宮寒傲臨時掰出的計劃,把女兒重重推進這場婚姻裡。「萱萱,你怨爹地吧!是爹地不好,如果說你真的不能幫幫爹地的話,那麼——」他氣虛地說。「你就跟我回家吧!」
  「不!我幫,我幫。」該恨該氣的人是南宮寒傲才對,居然把電視那套戲碼搬來現實生活中上演,而且誇張的用女人來償債,果然心理有問題。她恨恨瞪著南宮寒傲,咬牙低咆問:「喂!只要我嫁給你,這筆債務就能一筆勾消是不是?」
  「沒錯,而且我還會給你父親一筆錢,讓他到美國去安享晚年,不必留在國內被人當成茶餘飯後的指點對象,顧全他的面子。」那好聽的嗓音依舊動人,可惜萱萱無心享受。
  美國,連這都安排好了——她突然好痛恨自己完全被蒙在鼓裡,她真這麼沒用嗎?爹地居然連些微的蛛絲馬跡都不肯洩漏給她知曉,不——有可能是這個壞男人脅迫爹地,想要造成木已成舟的結局,教她反抗不得。
  「萱萱,爹地是不想讓你擔心才沒跟你說,而且,讓你嫁他是我的決定。」他不想女兒鑽牛角尖,而且——他擔心地看向南宮寒傲,萱萱會不會更仇視他。
  「我能體會爹地的心情,我不怪您。」突然道出的語氣含著釋然。
  「你真的明白?」女兒的反應怪怪的。
  「嗯,到國外去也好。」葉萱萱反常的不再暴跳如雷,俏臉甚至揚起得意光彩。哼!來吧,她決定應戰,也不會繼續任人宰割了……現在,她除了解決當務之急外,也要反擊。「爹地,」她跳到父親身畔,左顧右盼確定沒有人聽得見她父女倆談話內容後才悄聲說著:「您記住,一拿到錢後立刻出境,但是抵達美國時您要立刻轉機前去新加坡,然後去舅舅那兒住下來,不過要小心點,別讓南宮寒傲查到您的行蹤,兩個月後我會跟您聯絡,剩下的,交給我解決。」
  「你要做什麼?」計不驚人死不休的寶貝丫頭想玩什麼花樣。
  「沒做什麼。」她一臉無辜。
  「萱萱。」
  「您儘管放心吧!」水瞳一瞥,直直挑戰那對深邃的黑眸。
  哼!那個男人既然指名要娶她,那他就要為自己錯誤的判斷付出代價。
          ☆          ☆          ☆
  座駕一停穩在位於天母的豪華宅邸前時,葉萱萱等也不等盼嬸下車持扶她,逕自打開車門,拉起裙擺的柔紗,像頭火牛似的直往華宅裡頭沖。
  一跑進屋裡,正在各司打掃的傭工們全被這位突然闖進的新娘嚇得一愣一愣,不知道如何反應。她是誰呀?而葉萱萱則大剌剌地環視這棟美輪美奐的華宅一圈後,大致明白這屋子內部的格局設計,忽然飛奔向前抓起一根恰巧放在角落旁的掃帚,不由分說埋頭就往二樓衝去。
  這一氣呵成的動作流暢到毫無瑕疵,不過她的迅捷俐落可把不明所以的人全嚇得釘在原地。
  這個身披婚紗的女人是誰呀?居然膽敢闖進南宮家來行竊,而所偷的物品則是一根掃把。
  「少爺。」隨後走進屋的盼嬸還是笑咪咪地抬頭望看葉萱萱的身形消失在二樓樓梯轉角處,這小妮子實在可愛的緊,一舉一動完全悖離正常人既定的規矩,自成一格。「我愈看萱萱小姐愈覺得跟你像是對絕配。」俏女娃的情緒好壞全都強烈的顯露在臉龐上,這跟脾氣向來淡漠的南宮寒傲相較起來,分屬極端的一冷一熱,不過這正好,可以互補。
  「是嗎?」移回視線,對盼嬸的熱絡不予置評。他只對愣在當場的五名傭工解釋方纔那位莽撞女人的身份。「剛才衝上樓去的新娘名叫葉萱萱,從今天開始,她就是南宮夫人。」
  「夫人?」喔,大伙明白了,原來少爺是在今天結婚。先前只聽到盼嬸提說少爺最近會辦喜事,不過因為不想太過鋪張,所以沒動用到他們,卻是沒想到,大喜之日原來就是今天,不過這喜事也辦得太過怪異了點吧!初初踏進夫家的新娘竟然散發出想跟人大幹一場的怒氣。
  「少爺,你是該上樓安撫安撫新娘子了,等會兒我會替你準備湯圓送上去。」盼嬸正想把民俗禮儀一樣一樣搬上台面,卻被南宮寒傲阻止。
  「別麻煩了,新娘子不會領你這份情。」
  她頓了下,回過神。「說的也是。」盼嬸很明白小妮子這場婚結的不甘不願,就好像剛才要不是少爺隨機應變,制止了新嫁娘的離婚宣言,現下一定鬧得不可收拾。「那好,我也不麻煩了,我相信少爺有辦法解決,只不過呢,上樓後自己還是得小心點。」
  一向淡然的南宮寒傲被盼嬸這句好心的警告給逗開懷,綻起難得一見的微笑。
  「放心吧!即使小獅子再怎麼張牙舞爪,終究逃不出獵人的陷阱下。」他撂下批注。
  「希望。」盼嬸目送俊挺的身形步上樓去,滿心喜悅的同時卻又不免擔憂,這場必須卻是出自勉強的婚禮將會如何演變?傷神哪!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4-14 10:12:29

第02節

  也不管這房間是屬於誰的,葉萱萱悶頭就直闖進去,一關上門,立刻按下鎖。
  來呀,看你怎麼進來!她一邊狂狷地道,一邊插著腰,忿忿地對門板大做鬼臉
  哼!看你怎麼欺負我!
  不過篤定也才發揮十秒鐘,繼而轉念一想,還是覺得不夠安全。這是他的房子、他的地盤,身為主人的他遲早會破門而入,然後對她做……嬌顏不禁一紅,連忙甩頭搖去那份旖思……所以說呢,為了預防這個臭男人挾著丈夫之名,對她行壞事之實,最好辦法就是——打死他,永絕後患。
  對!打死他——哎……算了吧!這種方法只能想著乾過癮,沒法當真,否則打死人的自己也好過不到哪裡去,況且用牢獄之災跟他的爛命相抵實在太不划算了;所以說呢,她還是要打他,不過不會把他打死,只要把他打昏就行了,然後利用他一昏到天亮的這段時間,讓爹地平安出境抵達美國,並且轉機,脫離他的掌控外。而她呢,則在明天一大早偷偷溜出南宮大門,從此消失在他的視線之下,任他萬里追尋都抓不回她,挫他逼婚的銳氣。瞧,多麼天衣無縫的安排,多美好呀!
  哈哈哈——太佩服自己的美妙陰謀了,葉萱萱,你果然是天下第一的女諸……諸葛。
  喝!
  猛地,狂喜僵住!欲出的笑蟲全部梗在喉頭發不出。葉萱萱驚駭地張著小嘴,跳退好幾步,食指顫魏魏指著面前人
  「你……你……」怎麼會是他?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她計劃要打昏的對象哪時候現了身、並且大搖大擺地站在她面前?她記得房門是鎖住的。
  「你……」葉萱萱看著大開的門扉,又慌又不明白的。「你是怎麼進來的?」
  「我有鑰匙。」他答得極其自然。
  笨!葉萱萱真想一拳敲死自己,這麼簡單的事她居然都想不到,還自稱什麼女諸葛。
  「對,你應該有鑰匙……」她語無倫次也不知道自己在講些什麼。「那你……你……」接下來要講什麼?完了,她腦袋一片空白,方纔的狂狷霸氣更不曉得躲到哪個角落喘氣去了,如今的她只剩下氣虛無力來應付眼前這頭優雅的黑豹子。
  主導權也被他奪去。
  「累了吧!」不理她的支吾混亂,南宮寒傲淡漠地問,銳利的視線看出她霸氣裡頭的虛軟。
  「誰說我累?」她才不要示弱。
  「去把這身累贅換掉。」
  只是聽在葉萱萱耳朵裡,卻自行演繹這句話的延展意義——大邪魔要她自動脫掉禮服,以便服侍他執行洞房花燭夜。
  「不要!」她大吼大叫。
  「你不嫌麻煩?」即使她身上的禮服剪裁素雅俐落,到底還是不輕便。
  「天還亮著呢。」她瞄看外邊天色,無垠的下午,美麗好時光。
  「脫衣服跟天色有什麼關係?」他發現自己向來控制得宜的情緒居然也有崩裂的一剎。
  怎麼辦?他似乎很堅持。得快……必須趕緊想個辦法對付這只辣手摧花的不赦惡魔,即便這個惡魔長得真不願……呃,搞什麼?即將失身的人居然還在頌揚準備摧殘她的壞蛋,腦子真的有問題。
  纖自修長的十指下意識一握,赫然發現自己一直抓在手中的掃帚並沒有背叛她遠去,哈,她的武器。
  「你別過來。」毫不猶豫張揚起掃帚,萱萱惡狠狠地威脅他。「你若敢向前一步,我一掃把打死你。」
  「把你臉上的濃妝也給卸掉。」不慍不火的聲音,卻教人感覺到氣焰萬丈,驚得她差點自動繳出手中的武器,乖乖聽命於他。
  「我為什麼要聽你的。」她驚覺!「你是我什麼人——喂,別過來,再過來我就不客氣了,喂!站住——」
  「你不覺得辛苦?」他深吸一口氣,遏止體內的騷動。兩天下來,他看得出她的筋疲力竭,現在的葉萱萱全靠一股怒氣在強撐。
  「離我還一點!」她吼出聲!高舉掃把就往南宮寒傲頭上敲去,但誰知道,幸運之神再度離她遠去,她才把小腳一跨,居然就踩到該死的襯裙。「啊——」她慘呼,重心不穩,以五體投地之姿往地板膜拜去。
  南宮寒傲迅速扶住這副自動投懷的嬌軀。
  但葉萱萱對救命恩人可沒什麼感激之心,因為這是他造成的。
  「別摸我。」跟個彈簧似地蹦地又往後跳。
  摸她?這小獅子老是喜歡強加聳動的詞句在他身上。
  就是她這種個性讓人放心不下,卻也讓人愈看愈有趣。
  「你是我的女人,為什麼我不能碰你?」既然她老當他是摧花色魔,那麼何不順遂她的心願?
  「什麼你的女人,你根本是用不要臉的手段強迫娶我的。」她上下打量他,實在不明白這麼一個又帥又魅力十足的男人怎麼會做出這種笑死人的舉動。「喂,說真格的,要人還債的辦法有千百種,你怎麼會選擇最可笑的一種,非得娶一個不愛你的女人。」既然暴力方式不能解決問題,那麼就換談判方法好了。她睨著他,假設他是個文明人,也許會屈服在她的文采下。
  「我不認為這有什麼不好。」硬是破功。
  完了,對手居然是個冥頑不靈的傢伙。
  「當然不好。你想想看,一個不愛你的女人怎麼可能會安分守己的待在家乖乖守候著你呢?她一定會拚著老命想盡辦法紅杏出牆,尋找自身的幸福。要是你再倒霉些,遇上了個蛇蠍毒婦,弄不好呀,她乾脆夥同姘夫先是謀奪你的財產,然後再神不知、鬼不覺地弄死你,到那時候,即使你跑到閻王爺面前哭訴告狀也無力挽回。」嚇死他最好。
  「你會殺夫?」
  喔,她有那麼壞嗎?
  「我是在比喻——」呃,呆瓜。她幹麼笨得跟他解釋,大抵乾脆讓南宮寒傲誤認她是蛇蠍毒婦最好,讓他從此以後處處提防她、小心她,疑神疑鬼弄得身心俱疲之後,忿忿休了她——嘿,嘿,她泛起壞笑。
  「不必動歪腦筋。」
  才揚起的唇線立即僵住!她又被識破伎倆。
  「胡說,我才沒動歪腦筋,我是好心好意勸告你耶。」怎麼也不敢承認剛才曾有一肚子的壞水。「連笨蛋都知道娶妻當娶真心相愛的有情人,怎麼你的作為硬是與眾不同,而且拚命的執迷不悟。人人都知道名聞遐邇的南宮寒傲不僅家財萬貫,有權又有勢,根本是眾家名媛淑女垂涎的對象,我不懂你為什麼非要委屈的娶我不可,除非你——」啊,她霍地住了口,杏眼爆睜,驚駭萬分地指向他。「難不成你——」
  「我怎麼?」倒想聽聽這妮子又有什麼驚人之語。
  「你有病!」對,他一定是有什麼見不得人的隱疾才必須急著娶妻。
  「你想我有什麼病?」槓上了。和這妮子接觸四十八個小時,神奇地是他一向冰封住的感情居然開始有了融化跡象,竟有了氣、有了怒、有了笑、有了無奈……這位他為了報恩而非娶不可的小女人,居然讓他備感新鮮。
  「你得了絕症,所以必須趕緊找個女人結婚替你生孩子,以便傳宗接代。」她喃喃道,水瞳逸上哀憐,雖然他很可惡,但也不忍心看他死。
  「絕症?」南宮寒傲眼瞼重重一閉,再張開時,視芒銳利得叫人無法逼視。
  「不是生病呀?」她一驚!也對,瞧他神采奕奕,不像是一個病入膏肓的垂死者。
  那麼還有什麼隱疾?
  有了!
  「你是同性戀。」小臉一閃,可是沒聽過南宮寒傲有這種症狀。
  「還有呢?」
  「還有……」大猜特猜的她根本沒意識到那張俊臉已欺近到咫尺前,還很興奮地想到一個理由。「我明白了——」小臉一抬,好巧不巧居然貼上他的唇,柔軟的觸感狂魅的侵入她的腦海,瞬間她背脊寒毛全都豎立起……
  天呀,她居然吻了他。
  不!她摀住嘴,驚駭萬分地連連後退,小臉焰紅如火。「你……你……」
  「我怎麼?」
  「你偷吻我。」栽贓本事她是一流。
  「你說反了吧!是你吻我才對。」他不僅說得疏離,無動於衷的表情似乎潛藏些許的討厭——他好像不喜歡人家碰到他。
  葉萱萱發誓她絕非有意親他,可是他的表情也未免太過傷人了吧!雖然說她不是國色天香,但至少姿色不錯,即使這記唇與唇接觸的輕吻只維持三秒鐘,至少也該帶給他某種波蕩吧?男人不都是很「衝動」的嗎?
  可,瞧瞧,他不僅不受迷惑,而且還無動於衷,甚至連一點點的「表示」也沒有。
  靈光一閃,現在她總算明白為什麼南宮寒傲非要娶她不可了。
  「我終於知道你非得娶我的原因。」她備受侮辱的迸話放言。
  「願聞其詳。」那兩片豐軟滑誘的唇,有著最乾淨的氣息,這和他以往所接觸過的女性完全不同。他突然厭惡自己方才草率的侵略。
  但會錯意的萱萱卻把他的自我嫌惡當成是對她的不滿。
  「你在使障眼法。」她大聲指責。
  「我有什麼秘密需要隱藏?」她又有什麼謬論。
  「有!因為你……你不能人道!」所以才會面對她這名女色而不起色心。
  南宮寒傲瞠目結舌,根本不知要狂怒還是放聲大笑。
  「所以你才要娶我來掩飾這項事實,你怕被人恥笑,你怕被人家知道堂堂的南宮大少居然是個不能人道的傢伙。」被她說中了吧!瞧瞧他那張嚇呆的俊臉。「所以為了掩人耳目,你強迫我爹地把我嫁給你,好讓你避開被揭發真相的危險,又篤定我爹地欠你大筆債務,所以找這個做女兒的也不能妄自作為,即使明知事實真相,也要守口不能洩漏半個字出去,這就是你的如意算盤對不對?」
  「對與不對全被你說完了。」這妮子……
  「你不否認?」老天真是虧待這位外形俊美到極點的人物,居然給了他這種缺憾,現在她總算全部瞭解,這也解釋他為什麼非要強娶她做老婆不可,原來全是為了難言之隱。「南宮寒傲,你真的——不行呀?」忍不住發出的輕問卻有著關懷。
  「你很失望。」
  被針刺著似地跳起來!她失望什麼?還巴不得呢,不然今晚的新婚之夜她要怎麼脫身呀……
  「該扼腕的人是你吧!眼見可口的美味擺在眼前,伸手可及,卻無力一嘗。」哼,敢調侃她,她就修理回去。
  這個喜歡編故事的俏女孩。無所謂,就讓她陷入自設的故事中,這也省了他很多「麻煩」。
  「說也說了、鬧也鬧了,我看你該休息一下,跟我回房去。」那雙美麗的眼睛底下已經泛出黑青色澤。
  「不!」不管他能不能「人道」,還是避開點好。「我哪都不會跟你去。」
  「你要留在這間房。」
  「沒錯,我就是要留在這裡,晚上也睡這裡,誰都不許來吵我。」
  「好吧!」
  答得乾脆,沒聽見他有絲毫憐香惜玉的不捨。
  哼!稀罕呀。
  葉萱萱看著他毅然步出,悻悻地朝著他關上的門板又做了個大鬼臉,當一切暫告一段落後,一股濃濃的睡意突然襲上神智。
  唔,好困喲……
          ☆          ☆          ☆
  啊……哎喲……
  葉萱萱逸出細細碎碎的嚶嚀,小巧的五官全擰皺成一團。怎麼回事?四肢百骸好像全移位一般,痛死她了。
  葉萱萱難過地想翻身,可身子才這麼一動,更強烈的酸疼讓她忍不住哀哀叫。
  又掙扎半晌,勉強才能睜開惺忪的眼皮,入眼的格局卻讓她產生一瞬間的恍惚
  這裡是?
  南宮家!
  倏地彈起身,她記起了一切。對了,她嫁給南宮寒傲,昨天堅持留在這裡,還一沾上沙發立刻倒頭睡的不省人事,連身上的白紗禮服都沒換掉,臉上厚厚的胭脂也沒抹去,就死死睡掉十六個鐘頭。
  都怪這場莫名其妙的婚禮讓她這兩天無法合眼,才會累得她半死,睡得跟死豬一樣。更可惡的是那個空有外表的壞傢伙居然連一點側隱之心也沒有,當真任由她一個人捲縮在沙發上睡覺,連個棉被也不賞賜給她。
  哼!肯定是昨天戳到他的要害罩門,致使他惱羞成怒,才用這種惡劣方式來懲罰她。
  無所謂的,她挨得住,不在乎,反倒是他才可憐呢……
  哼哼,這種人絕子絕孫最好!
  最好,哇哈哈……啊!好疼呀!
  樂極生悲。葉萱萱撐著腰,齜牙咧嘴的又是揉腰又是捶背,弄了老半天才止了疼,有力氣移下沙發。
  這房間是幹什麼用的?她放眼巡望環境一周。昨天一入門就進入戰鬥狀態,南宮家的陳設格局她都沒時間細瞧,現在仔細張望她所站地方——偌大的空間擺著好幾隻大型書櫃,落地窗前有張原木大辦公桌,高掛的陽光從窗外射進,氣勢萬千的金黃光澤正好籠罩住主人所佔領的位置,氣派極了。
  原來她亂闖的地方是間書房呀。
  萱萱倚在桌沿邊,東瞧瞧、西看看這間器宇非凡的大書房,不愧是南宮家,果然與眾不同,品味獨到。
  咦,桌上還有待批的卷宗,寫什麼?
  她好奇地攤開一瞧,對內文還來不及細看,視線旋即被南宮寒傲這四個龍飛鳳舞的簽名吸引住——這是南宮寒傲的筆跡……親筆跡…………哈哈……哈哈哈……她驀然大笑出聲。
  葉萱萱拚命笑著、捧腹笑著,哭得眼淚差點掉下來。
  天呀!她實在有夠幸運的,太棒了、太美好了,一定是她的委屈驚動上帝的憐憫心,這才願意助她一臂之力,讓她想出這完美的計策來。
  知道嗎?有了他的字跡,她不怕逃不出這間婚姻牢籠。
  卷宗上所簽下的南宮寒傲四個大字將是她逃之夭夭的最佳利器。
  嘿,嘿嘿,全世界只有爹地曉得她葉萱萱最厲害的本事就是模仿他人字跡,而且相像到毫無破綻,擁有這一絕她就可以——
  立即,她翻箱倒櫃到處找十行紙,好不容易在抽屜中找到一疊,立刻攤放書桌上,毫不猶豫拿起鋼筆就在紙上書寫。
  南宮寒傲
  葉萱萱
  兩人於八十六年十二月二十六日同意無條件離婚
  立此據證明
  她先在女方欄上簽上自己大名。
  接著又在男方欄上模仿南宮寒傲特殊的筆跡,以假亂真的簽上他的大名。嗯,不錯,唯妙唯肖,毫無破綻——這樣就行了,她興奮地看著自己寫好的離婚協議書。
  有了這東西,她還怕南宮寒傲牽制她嗎?
  門都沒有。
  「夫人,你在做什麼?」
  「啊!」葉萱萱被這突如其來的聲音嚇得心臟差點迸出胸口,快手快腳折疊好離婚書,緊緊包握在手掌心中掩藏,僵硬地回頭對盼嬸笑道:「沒什麼,我沒做什麼。」
  「可是我剛看你——」
  「哦,我在研究這張辦公桌,紅檜木做的,價值不菲吧!」她裝出一副好欣賞的呆樣。
  「是不便宜。」
  「很漂亮耶。」
  「是呀。」盼嬸點點頭,圓臉依舊笑容可掬,對她的慌張虛應沒想直接揭穿。「夫人,昨天在書房窩了一夜,一定很不舒服吧!快點跟我來,我帶你去換下這身的新娘裝。」
  「喔,好,我去換下。」說實在的,穿這身衣服的確滿難過的。
  「那就走吧!」
  「好,盼嬸你先請。」她可不能洩了底,把假造離婚協議書的壞事給洩漏出去。於是她小心翼翼將雙手背負身後,亦步亦趨地跟著盼嬸走進一間空間很大、而且感覺非常清爽舒適的大臥室裡。
  眼前所見,空間不僅寬敞,室內裝潢更是華麗且優雅。冬日朝陽依舊暖暖照進臥室裡頭,營造溫馨氣息。再由敞開的米白色的長型玻璃窗向外望去,前庭青翠綠澤的草皮又再次讓人心曠神怡。
  「這間就是主臥室。」盼嬸帶著萱萱入內,走入更衣室的門,從衣櫃裡取出一件洋裝交給她換上。
  接過衣服,一對冰靈靈的眼曈仍然陰睛不定地望向與更衣室相通的前方大臥室。「這裡就是南宮寒傲的房間?」
  「對呀。」「你帶我來他房間做什麼?」她渾身長刺。
  盼嬸好笑指正。「夫人,這不是「他」的房間,這是「你們」的房間,從今天開始,這間主臥室就是你和大少爺共同「生活」的地方。」
  「不要!」她氣急敗壞地尖嚷。「我不是夫人,我也不睡這間房、不躺那張床。」她一副誰要叫她躺上那張軟綿綿的大床就要跟人家拚命的凶狠樣。
  「可是夫人,你和大少爺已經結婚,共睡一床很正常呀。」盼嬸不怕死地撩撥,瞧她張牙舞爪的模樣好可愛。
  「呸!那才叫不正常。」
  「沒有夫妻分房睡的,這不合情理。」
  「我不管,誰知道南宮寒傲會不會對我……哼!要是他敢對我……對我「怎樣」的話,我一定跟他沒完沒了。」十指開始格格作響,一時忘記她已經認定人家根本不能「人道」。
  盼嬸噗哧一笑,道:「好啦,盼嬸不逗你啦。」
  「什麼?」她一愣一愣!
  盼嬸拉著傻呆呆的她又走向另一扇門,葉萱宣這才恍然明白這間寬敞的臥室除了與盟洗室、更衣室相連接之外,還另設一間套房。走進套房裡,內部陳設雖然簡單了些,但該有的擺設一應俱全,而且裝潢設計相當女性化。
  「這間套房你覺得如何?」盼嬸問她。
  「這是誰住的?」
  盼嬸但笑不語。
  「他的性玩伴?」葉萱萱立刻不假思索冒出醋味十足的疑問句,這間小套房分明是金屋藏嬌的設計格局嘛。
  捉弄夠了,盼嬸才開口。
  「怎麼可能,我們少爺才不曾這麼風流。」她家少爺呀,向來只專注於工作上頭,對女人,沒見到他對誰用心過,只除了眼前這一位——可惜的是,他會對這位小女娃友善,全是出於「報恩」心態,如果能轉那麼一個彎,變成發自內心,那就十全十美嘍。
  葉萱萱一震!她倒給忘了,南宮寒傲可是個不能「怎麼樣」的男人,難怪他玩不了風流遊戲——自認抓住他把柄的得意女郎洋洋自傲,立刻忘了前一秒鐘她還醋勁十足。
  「不是藏嬌用,那麼這間房是用來幹什麼的?」她開始掩不住好奇心。
  「給你住。」
  「給我住?」
  「是呀。」盼嬸順勢吹捧南宮寒傲的為人,有意讓不熟悉他的新夫人烙下好印象。「少爺知道這場婚結得倉促,你根本沒做好心理準備,所以也就不勉強你一定要跟他同榻而眠。所以呢,就想了個兩全其美的辦法,晚上讓你睡這套房,等你習慣南宮夫人的頭銜後,再——」
  「沒有習慣這回事。」她皺鼻搖頭又擺手。沒辦法想像自己跟個陌生人結為夫妻的怪狀。
  「話別說得太滿喲。」
  「什麼?」萱萱沒聽清楚。
  「沒事,如何,這間房夫人滿意嗎?」
  「還不錯。」是沒法嫌了。
  「大少爺很體貼吧!」盼嬸繼續推銷自家主子。
  「什麼體貼,他是為了自己面子著想,不得不為。」若是被人知道他「不行」,他大概也不必活了。
  「死鴨子嘴硬。」盼嬸笑道。「趕快把衣服換下吧!少爺還在樓下等你呢。」
  「等我幹麼?」
  「共進早餐呀。」
  「我看到他哪還吃得下早餐……早餐?」慘了,她差點忘了一件事。
  「不施胭脂的夫人看起來清靈逼人,真是美極了。」幫萱萱打理乾淨的盼嬸驚艷的稱讚。
  「沒有啦。」她一邊被讚得亂不好意思,一邊看表,還好,時間來得及。
  「夫人跟少爺簡直就是金童玉女的最佳化身。」盼嬸活像月老紅娘。
  「跟他?」俏臉沈下,哼!
  她拍拍她的臉,言笑晏晏。「我們下樓吧!」
  「你先請。」趁著盼嬸不注意,她小心地把離婚協議書藏好。這才不甘不願下樓去,果然,南宮寒傲已經坐在沙發上等候著她。
  美眸斜睨,故意不看他,一屁股坐在他左側方,故意離他遠遠的。
  「餓了吧!先去吃早餐。」南宮寒傲放下早報,磁嗓還是很好聽,但她就是不領情。
  「我不餓。」反調才唱,但肚皮的咕嚕咕嚕聲立即洩了底。
  「真不餓?」他譏誚地瞥了眼她扁平的小肚子。
  「要你管!」
  「只有傻瓜才會跟自己的肚子過不去。」
  「我就是喜歡當傻瓜,怎樣?」哎,餓死她了。
  「是不怎麼樣,一個沒力氣張牙舞爪的丫頭,的確能讓這世界變得安靜點。」
  居然挑釁她。
  「我吃,我現在就出門吃早餐。」明明知道,她還是受不了這撩撥。
  「站住!」低了幾度的聲音成功制止她的身影。「去飯廳。」
  「我不要吃你南宮家的米食。」她怒氣沖沖。
  他冷笑。「你已經是南宮家成員,不是你想撇就撇得掉,我想今天早上全台灣,不,大概全世界都看見你跟我結婚的頭條新聞。」他指著報紙。
  「誰說的——」不能講,現在不是撕破臉的最佳時刻,到口的反擊硬生生吞下。「哼!你得意不了多久的。」她掌握著一份離婚協議書呢。
  「是嗎?」他綻出耐人尋味的輕笑。
  她避開他的眼光,逃離他那對看透人心的銳利。「就是!」繼續逞強響應。
  溫熱的手指撫回她撇開的臉龐,讓她不得不正視他,四目相接,懾人的兩泓深幽忽然化成魔絲,狂妄纏住她的心、迷了她的魂、思維開始散亂……
  這……這是怎麼回事?她不僅全身無法動彈,一股奇異的燥熱更是突自體內燃起,心臟因這乍起的狂騷而遽烈狂跳,呼吸也愈來愈急促,一個不能「那樣」的傢伙怎麼有能力魅惑她,不合情理。
  慘了,隨著他俊逸的臉孔愈逼愈近,她微顫的雙腿也愈來愈不聽使喚,快軟了……
  「萱萱,該學著長大。」
  「什麼?」不是她以為會發生的曖昧情幕,南宮寒傲居然宛如老師在糾正學生似的殷殷教訓她。
  而且,他說的語重心長,彷彿天要塌下來似的,她不禁擰起眉心。
  「你好嚴肅,你是不是故意要嚇唬我呀?」她忐忑輕嚷。
  異彩迅速閃過,他退後一步,恢復淡然。「沒事,我不過要你去吃早餐。」
  什麼嘛,這傢伙的每項動作表情全是以設計她為前提。
  「不吃。」她耍賴。
  冷峻面孔一沈,冰山氣息旋出,嚇得她摀住小嘴。
  「人家不過是留著肚子跟朋友共進早餐嘛。」剩餘的氣力趕緊吐出原因。
  「你要出門找朋友?」在結婚的第二天。
  「是啊,我本來就跟人家約好今天早上要見面,是你和爹地莫名其妙強迫我來結婚,是你們擾亂我的生活作息。」才一夜她就變成有夫之婦,創記錄的吧!幸好他沒意思去弄個蜜月旅行,這倒是救了她一命。
  「你的朋友是誰?」南宮寒傲問的徹底。
  管這麼多。
  「蘇琉琉。」卻不自主稟道。
  「慕容逸的女朋友。」
  「你也知道。」她驚呼!隨後一想自己未免太過大驚小怪,同屬名門望族,對彼此的一舉一動當然知之甚詳。
  「你和她是同學。」想起來了,資料上有記錄。
  「而且我非要見她不可。」她堅持,絕不讓南宮寒傲有拒絕的機會。
  冷峻的線條一凜,他塞給她一件小巧的黑色物體。
  「手機不准離身。」
  「喔。」她怔怔應道,這是否代表他答應了。
  「我會吩咐司機送你到約定的地點,但中午時刻你必須返回家門,還有,我會派幾名保鏢看照你,這是你出門的條件。」
  「保鏢?」她驚呼出聲!連這都出動。「你也未免太大驚小怪了吧!我只不過是跟朋友見個面,哪裡需要保鏢護身。」
  「他們不會妨礙你,但你不可以甩脫他們。」南宮寒傲不為自己的行為多做解釋,只是警告她。「你若不遵循我的條件,他們會立刻帶你回來。」
  「你神經病呀,南宮家怎麼會有限制人身自由的爛規矩。」她又跳起來。
  「答不答應?」他平靜無波。
  「我要是不答應呢?」
  「你哪兒都不准去。」毫無商量餘地的口吻迸出。
  她氣得小臉通紅,卻是不敢反駁。雖然才認識兩天,但已經很瞭解他的人格特性,只要是他決定的事,違抗的結果就是低頭。
  「好啦。」她不甘不願地應允,否則肯定被禁足,找人商量的計劃也別玩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4-14 10:13:09

第03節

  早上十點多,天色突然變得陰暗,灰濛濛的憂鬱灑落一身,愁呀!
  唉,怎麼會這樣?這天氣的變化也未免太快、太不可捉摸了吧!才一晃眼,天地反轉變色,就和她的人生一模一樣,充滿了不可思議的輪動。
  蘇琉琉端詳她好半天了,就聽葉萱萱歎了又歎,柳眉擰了又展、展了又擰,既無奈、又淒迷。
  蘇琉琉拿了塊三明治咬了一口,下巴努了努桌上的麵包。「你不是說還沒吃早餐嗎?怎麼不動手。」
  「我哪有心情吃。」葉萱萱快成歎息美人了。
  「不吃,餓壞的可是你的肚皮耶。」她勸。
  「蘇琉琉,你這個人到底有沒有同學愛啊!」不安慰她,反過來還調侃她。
  「沒良心的是你,我是在為你的身體著想,更何況你不擔心後頭那些人回去打小報告呀?」
  「想到這我就有氣,居然派人監視我,南宮寒傲這傢伙到底在玩什麼把戲?一下子莫名其妙娶我,一下子又像防賊似的看緊我,我都快被他搞瘋了。」
  「的確是莫名其妙!我早上看到報紙時還嚇一大跳呢!沒想到你的老公的工夫比我還厲害,我甘拜下風。」想當初她還得研究一屋子的愛情小說,歸類出一本「追夫秘岌」來,並且還弄個雞飛狗跳這才成功勾引上慕容逸,可是瞧瞧萱萱,根本沒花上吹灰之力,就釣上名列三大家族的其中一家,榮登少奶奶寶座,從此吃香喝辣享用不盡,這可不是尋常人能夠擁有的好運道,葉萱萱就是碰上了。
  「你那是什麼表情?一點都不像吃驚,倒像幸災樂禍。」萱萱橫她一眼。
  「是,小女子我認錯,別數落我了。」蘇琉琉興致勃勃。「說正經的,你是怎麼跟南宮寒傲認識的?聽我那口子說,南宮大少對人向來冷冷淡淡,尤其是女人,他們相交多年也沒聽說他動過結婚的念頭,怎麼才一夜工夫他就突然想通,決定和你共唱鴛鴦蝴蝶曲。」
  「我也不知道。」
  「喂,好朋友不能隱瞞的。」
  「沒瞞你,我真的是莫名其妙嘛!」想到這,又是怒火沖天。「就前天,寒假開始,爹地忽然宣佈我必須在第二天結婚,接著立刻限制我的行動,天一亮時,人就被押赴禮堂,結了這場亂七八糟的婚。」
  「這麼浪漫呀!」蘇琉琉愈聽愈興奮,陶醉不已。
  「這叫浪漫?」她快氣炸了。
  「當然,慕容逸就沒強迫我跟他結婚。」
  什麼話。
  「我還巴不得他離得我遠遠,他很氣人的。」萱萱拚命抱怨他的壞。
  「怎麼說?」
  「你沒看嗎?報紙不是詳細登載了新娘身不由己的悲劇。」
  「有啊?」她不好意思笑笑。「我看見斗大的刊頭就被嚇得團團轉,包包一拿就跑來赴約,沒看仔細。」
  她無奈地低吼!「南宮寒傲是為了錢而娶我的。」
  「錢?」蘇琉琉不以為然地擺手。「少來了,你葉家雖然是小有名氣的企業體,但和南宮集團一比較起來,簡直是天壤之別,葉家哪裡比得過人家一根小手指頭。南宮寒傲會為錢娶你,哈,別說笑了。」
  「我沒開玩笑,他真是為了錢。只不過你說反了,欠錢的人是葉家,不是南宮寒傲。」望著她不解的大眼睛,葉萱萱解釋道:「我爹地也不曉得是怎麼回事,居然欠南宮寒傲十億的債款。天呀!十億耶,想當然爾,爹地一定還不起——」
  「所以葉伯伯就拿你來抵押。」琉琉接口道。
  「你怎麼知道?」葉萱萱一嚇一跳!
  「言情小說都是這麼寫的呀。」她一副沒啥大不了的表情。
  葉萱萱氣結!「琉琉,我看你簡直走火入魔了。你聽好,我所碰上的可是真實人生,不是小說情節。」
  「別惱嘛,反正也差不多。」
  「你!」
  「好了,好了,別談我,我不重要,我只是想明白你和南宮寒傲相處的怎麼樣?」蘇琉琉興致勃勃,這麼有趣的事情不問個清楚就太對不起自己了。「快點說說,他有沒有對你、對你——」她曖昧地擠眉弄眼。
  「對我什麼?」她神秘兮兮說什麼?
  「就是對你那樣嘛!」
  俏臉一紅,她啐了一口。「他敢!」
  「為什麼不敢,站在情、法、理上,他都是你合法的丈夫耶,想跟你玩「親親」,你怎麼拒絕?」她笑得好邪。
  「蘇琉琉!」她氣得想撞她。
  「說嘛,什麼感覺,是不是跟書上描寫的一樣,在那一刻,世界好像為之崩裂,身軀好像被電擊到般,全身麻酥酥的。」想到她每回被慕容逸親吻時,她就全身戰慄,頭昏腦脹。不過那只是吻,裸裡相對還沒試過,所以當雙方毫無保留奉獻時該會產出什麼樣的激情效果,她很好奇。
  「你去死啦,什麼天崩地裂,什麼被電擊,你以為世界末日呀!」
  「哎呀,我口拙、我就是不會形容,才要你說嘛。」
  「沒什麼好說的。」聲音帶著賭氣。
  「為什麼?」
  「因為他一輩子都嘗不到這種銷魂的滋味。」
  「啥?」眨巴著圓圓晶亮的眼睛。
  「聽不懂呀?」葉萱萱瞧她一臉白癡,下唇一咬才又窘又惱地說:「就是他根本不行哪。」
  「不行?」大眼眨巴眨巴,還是不明白。
  「就是不能那樣嘛。」俏臉熱得快燒起來。
  「不能那樣。」呃,頓悟後的琉琉旋即倒抽一口氣,不敢置信地低嚷:「完了,你的人生幸福全毀了,那你以後的日子要怎麼過呀?」她替她難過的哇哇叫。「難怪你這麼嘔,南宮寒傲那個人的確是太過分了,明知道不能給女人幸福,還要娶你,獨守空閨的寂寞是很難挨的。」
  聽聽琉琉的仗義執言,根本意指她是慾求不滿的大色女,但摸著良心說,她的確有些遺憾。
  「你明白了吧!他娶我根本是為掩飾自身的殘缺,這場婚禮根本是場掩人耳目的高明騙局。而且我要膽敢把他的秘密洩漏出去,他一定會拿我父親開刀,所以我也只能被逼就範。」葉萱萱傾訴她的委屈。
  「太過分了,真的太過分了。」琉琉義憤填膺,更是決定伸張正義。「這樣吧!我找慕容逸幫你,十億嘛,對我男朋友來說只不過是九牛一毛,我讓他罩你。」
  「真的?」葉萱萱喜出望外。
  「看我的。」她驕傲地說。「我會讓南宮寒傲那個壞胚子認清楚,有錢不代表能夠胡作非為,等我們幫你的債務清償完之後,就四處去宣揚他「不能」的糗事,報復他,哇哈哈……」
  於是,兩個小女生磯磯喳喳商量個沒完沒了,任憑保鏢怎麼催促,葉萱萱就是不按南宮寒傲所規定的時間返家,氣死他最好,最好氣得他休妻,順遂她願。
          ☆          ☆          ☆
  暗幕低垂,繁星點點,夜晚的名人社區顯得溫馨而寧靜。
  沒錯,天色的確是暗下來了,並且離南宮寒傲所下的返家規定足足晚了八個鐘頭,不過葉萱萱可不管那麼許多,完全不在乎氣急敗壞的保鏢們殷殷請勸,依舊頤指氣使地吩咐司機先駕車在大台北瞎逛胡繞一大圈,繼續再耗去一個多小時,終於心滿意足後,才讓司機掉頭回返天母「覆命」去。
  怎麼樣?她就是故意要跟南宮寒傲唱反調,一心一意只想跟他作對,橫豎呀她就是不想讓他稱心如意,以為自己是主宰,更不管自己的行為看起來像極胡鬧的小孩,反正她就是高興。
  是高興……只是,心口的悸動卻隨著車身愈來愈向那棟熟悉的高聳建築物駛近過去而不安,取代而起的惶惶更是莫名盤據心頭,她居然怕了起來……
  喔,葉萱萱你也太沒用了吧!了不起就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誰怕誰呀!
  「我回來了。」是盼嬸替她應的門,葉萱萱瞥見這位好嬤嬤擔憂的眼神時,一份愧疚侵奐上心,悄悄無聲跟她說聲抱歉,還是強作鎮定以大搖大擺的狂姿踱進客廳去。
  南宮寒傲交疊雙臂端坐沙發上,表情淡漠,然而看她的眸光卻狂射嚴厲的不滿與警告,洩漏他此時的心境。
  這是什麼態度?活像君主帝王要人跟他叩首臣服似的。
  不過她懶得甩他。
  「沒事的話我上樓去。」你懂囂張,我也會——萱萱方纔的不安轉眼消失。
  「幸虧你還記得回來。」一道森冷的尖銳揚揚而起,刺往她心窩,果然制止她跨上樓的腳步。
  「我還巴不得失憶,從此忘了回家的路,永遠不必見到你。」新仇舊恨一起迸上。
  「夫人,少爺是在擔心你,他沒惡意的。」眼看第三次世界大戰即將爆發,盼嬸連忙出言緩和。
  「擔心我……」她冷哼兩聲。「我是他什麼人呀?他會擔心我?」急得團團轉的是保鏢與司機,她的行動電話在這十個鐘頭裡可沒響過任何催促聲響,什麼擔心,講給別人聽罷了。
  這男人專做表面工夫,其實壓根兒不把她放在心坎上。
  「夫人——」盼嬸還想道,卻被南宮寒傲給打斷。
  「為什麼要故意晚回家?」他問,擺明不容許她的任性,即使某些規定是硬性加上、悖離常理,還是只有遵循的份。
  「我高興。」葉萱萱衝上,管他是誰。
  「還記得出門之前我就跟你談過的條件?」一對犀利如鷹的眼瞳直直望入她的靈魂,終於跳引起葉萱萱的恐慌。
  「記得又怎麼樣?不記得又如何?反正你本來就沒有資格限制我的人身自由。」雙手不自覺地摀住遽動的胸臆,但她不能認輸。
  「你已經冠上南宮家姓。」
  「那就一定要對你馬首是瞻啊!」她非要作對。「你搞清楚,我們不是生活在中國古代,女人只能以丈夫為天,只能說遵命!現代的葉萱萱可是自由個體,愛怎麼樣就怎麼樣,誰都無權干涉我。」她不屑地抬高下巴,徹底反抗下去。「更何況你只是我名義上的丈夫,本來就沒有權利指使我,你幹麼對我這麼專制。」哼!而且他的「名義」也快保不住,因為她掌握一份擬好的離婚協議書,容不得他繼續囂張下去。
  「你違反我們之間的協議是事實。」視而不見她的自鳴得意,南宮寒傲只針對她的過錯做下判決。
  「違反就違反,有什麼大不了的。」小眼睛小鼻子的,這種人最可恨。葉萱萱一心裡是這麼想,實際上還是抵擋不住他的冷冽,不免打了個哆嗦。「反正你本來就不在乎我,那還管我做什麼,你難道不覺得你的行為叫做多此一舉。」直到今天她才發現自己不僅喜歡在雞蛋裡頭挑骨頭,而且滿會記仇的。
  「我不在乎你?」靈光一閃,南宮寒傲赫然發現她從頭到尾就抓住這個理由對他窮追猛打。
  她是怎麼一回事?
  而且,為什麼會有一股熱氣從自己的胸口冒了出來。「是呀,你只會命令外人「照顧」我,而你這位「牢頭」卻是屑也不屑我。」她繼續數落他的無情,挑剔他對她的漠不關心。
  「你要我「在乎」你?」南宮寒傲的神經一瞬繃得死緊,但不形於色的俊美外表卻讓人看不出破綻。
  「這是身為丈夫對妻子最起碼的「表示」,不是嗎?」氣到最高點,話都沒經過腦子。
  「你終於願意把我當成是你丈夫啦。」他的問句除了戲謔外,還摻雜陌生的期待。
  這話把她堵得無語,她被人反將一軍。
  天呀!她忍不住暗呼一聲,她剛才胡說八道些什麼?丈夫?她居然主動承認他的丈夫身份。真是笨死了!她居然傻不隆咚學起飛蛾撲火的笨方法,自動找死。要明白一旦承認丈夫這兩字只會讓南宮寒傲掌握更多欺負她的籌碼,她會被克得再無翻身之地。
  她怎麼能夠允許!於是葉萱萱用奔騰的怒焰來掩護自己的失言,她跳起來直指他的鼻尖大吼大叫道:「你拿話圈我,你自行演繹,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卻還要往自個兒臉上貼金,不要臉。」她撇得乾乾淨淨。
  原來是氣惱下的漫不經心,南宮寒傲呀,你居然也會產生錯覺。
  霎時而起的冷峻令人摸不透深淺,但葉萱萱卻明顯感應到眼前男人曾有過的失望。
  怎麼回事?他在失望?
  可惜沒有多少時間讓她潛心研究,新的風暴卻又席捲降臨。
  「其實你承不承認我的身份這都無所謂,倒是你犯錯的事實不會隨著你的答案而有改變的空間,你最好有這個認知。」
  「我沒錯。」她死都不會投降。
  他無語,只用咄咄的眸光盯在她臉上。
  南宮寒傲真當自己是人間帝王——呃,好吧!她退一步好了。
  「即使我有錯那又如何?」她插起腰,看你能怎麼辦。
  「不如何,只是你必須接受懲罰罷了。」
  「什麼?」她跳起來。
  「罰你三天不准踏出房門外,每日三餐盼嬸會送上去給你,在這三天內你好好待在房間反省反省,仔細想清楚自己的任性是不是太過分了。」他驟下命令!
  「你居然把我當成小孩,要關我?」南宮寒傲要她省思的話她一句也沒聽進去,整顆腦袋嗡嗡作響的全是他要囚禁她的最後定奪。
  關她,他敢關她,活了十九年,沒人敢這麼對待她;就連自己的父親也只有寵她、溺她的份,連罵都捨不得,更別遑論那些總是對她大戲慇勤的朋友們總是把她當成仙女在呵護。
  而這個壞胚子居然對她使盡折磨之能事。
  「盼嬸,帶她上樓。」
  「我不要、不要。」她像只跳蝦又蹦又跳。
  「少爺。」盼嬸想求情。
  「她可以不明白,但你可以忘了這中間的厲害關係嗎?」南宮寒傲輕輕一句,立刻堵住盼嬸求情的語句。
  「我知道了。」盼嬸不敢造次,她自是瞭解這嚴重性。碩肥的兩手立即抓住這只又蹦又跳的小獅子,又拖又抱地想把她帶往房間去。「夫人,你跟我來。」
  「我不要去。」她使勁掙扎。
  「夫人。」
  「南宮寒傲,你不可以這樣對我。」她回頭大喊!
  「夫人,小心你的腳步。」盼嬸差點讓她的蠻力給推倒,若非腳力夠穩,她和萱萱一定當場變成肉球從二樓滾下來。
  「南宮寒傲我討厭你、我恨你,你給我記住,要是哪天你落在我手上,我一定要你後悔,我要抽你的筋、我要剝你的皮,我要整得你哭爹告娘,我要你後悔……」累積的忿怒與委屈終於不顧一切地傾巢而出。
  盼嬸把她帶進房間後,不敢制止的任由她罵、讓她發洩,等她自個兒重重的把身軀往床上一拋,停下了口,她才上前勸解道:「夫人,你千萬不能恨少爺哪。」盼嬸最擔心的就是這小倆口結仇。
  「我要恨、偏要!而且還要努力的恨、用力的恨,我恨死地了。」小手緊握成拳,拚命地往枕頭上捶,大有把枕頭當成是南宮寒傲腦袋的意思。
  「你要相信我們,會這麼做全是為了你好。」見她這般難過,憂心忡忡的盼嬸一時忍不住洩漏蛛絲馬跡來。
  「什麼為我好?」狂怒下的萱萱無心探索盼嬸的語病,一股腦兒只把南宮寒傲往大惡魔方向定位。「應該說是我在救他,我才是他的幸運符,若少了我,他的名譽哪裡還保得住,可是這個臭男人不僅不感激我,甚至還恩將仇報,該死的壞蛋、壞蛋!」又是一拳。
  「什麼意思啊?」盼嬸被她的驚人之語唬得一愣一愣。
  「你不知道?」不會吧,盼嬸不是伺候他二十年了。
  她搖頭。「是不知道?」
  她突然起了報復心——哼!何不讓這種不知感恩圖報的壞蛋嘗嘗被人譏笑的滋味,欺負她的人同樣得不到好下場。
  「盼嬸,我來告訴你一個天大的秘密。」她彈起來,神秘兮兮綻露壞笑,一副想置南宮寒傲於死地的邪樣。「我偷偷告訴你喲,不過你最好四處宣揚,鬧個人盡皆知,其實你的主子南宮寒傲他呀,他根本是個不能——不能——不能人——啊!」聳動的秘密卻倏地止於莫名其妙的啊字上,答案在逸出唇線的最後一剎還是斷線,只見葉萱萱突然惱怒地回身繼續猛捶枕頭,大力地直敲,室內咚咚響!
  「少爺不能什麼?什麼人、啊的?」盼嬸不明究理看她發飆,下文呢?
  「他不能——不能,啊!沒什麼啦?」轉而把臉蛋埋進枕頭裡,不想講了。算了,算了,做人還是厚道點好,尤其這個秘密不是件小事,攸關男性尊嚴,要是宣揚出去,對南宮寒傲的殺傷力肯定嚴重。
  瞧瞧她是這麼的仁慈,相較於他們的胡作非為
  「你們最討厭了,只會欺負我。」話題轉回最初,她又好傷心。
  盼嬸心疼無奈地看著她,滿腹難言之隱無法道。
  「夫人,別再惱了,禁足三天而已嘛,時間很快會過去,只要你別再任性,我保證不會再有這種事情發生。」苦口婆心再次勸解她之後,盼嬸退出門外讓她自己想想。
  所有人都走掉了,獨剩她一個,強忍的驕傲終於潰了堤,凝聚的水光緩緩淌出眼淚,密怖在小臉上。
  「爹地、爹地,你女兒正被人家欺負你知不知道,爹地……萱萱好可憐,南宮一族全部聯合起來欺負我,爹地……」她撲倒在床褥,可憐兮兮的哀嚀,愈想愈為自己的處境難過,忍不住哭起來,她拚命哭、死命哭、接著又放聲嘶嚷,喊盡氣力後才把棉被蓋住身體,一抖一抖的。
  南宮寒傲,我恨死你了——躲在棉被的她極盡所能喊出她的怨恨。
  恨死你了!
          ☆          ☆          ☆
  淡淡暈黃籠罩這間套房,無聲的臥室顯得特別異常與寧靜。
  門口出現一個冷凝如豹的黑影,站了半晌後才蹙向床沿邊,佇立凝視床上那張白瓷般的小臉,審視良久,最後才小心地坐下來。
  炯亮的瞳眸一瞬也不瞬,連一秒都不願離開她的容顏,仍濕未干的淚痕猶在臉上,滴滴都在指控他的殘忍。
  情不自禁地輕輕揩去她粉頰上的淚水——
  手指在觸及她滑誘肌膚的同時,床上人兒幾不可察的微蹙眉宇,但沒有清醒。
  吁歎飄逸……
  「對不起。」南宮寒傲幾不可聞的輕喃,深沉的眼底閃爍不知名的火苗,不過卻對自己的決定完全沒有後悔的意思。「也許日子不好挨,但相信只要過了這段時間,從此海闊天空,你就能恢復往常的無慮生活。」
  「嗯……」她嚶嚀了聲,仍是沉沉睡著。
  「再忍耐一段日子就好,乖乖聽話,別教人擔心了。」勸解半天,南宮寒傲突然失笑起來,他在做什麼?居然對著一位身處夢鄉的小妮子喃喃自語。要勸、要說、也該對著清醒人兒坦言才對,而他竟會……
  自己都不免覺得好笑。縱使知道她只要睜開雙眼,鮮明的性格就會對他的命令極盡反抗之能事,但相對的,她根本也跳不出他的掌心當中。
  會踏進這間房門,當然不是為了說教而來,而是……不忍……不忍……他反覆輕喃,彷彿這輩子第一次用上這兩個字,才會顯得如此陌生。
  「爹地……他們都欺負我……爹地……爹地……」床上的嬌人兒似乎處於夢魘狀態,無緣無故竟然說起夢話來。
  南宮寒傲看著作夢都還在告狀的小臉——強烈的不捨幾乎揪得他窒息。
  可以想見方纔的爭執一定深深烙印進她心坎,而且造成了傷害。
  「我要跟他離婚……離婚……」怪了,說到這,她居然泛出甜笑。
  她作了什麼夢?和這張紙有關嗎?
  南宮寒傲突然從一個隱密的小方格裡取出一張折疊成四方的十行紙,攤開來,再一次看著紙上的內容與字跡
  南宮寒傲、葉萱萱……離婚
  還有各自的簽名——「親筆簽名」?
  「沒想到你居然擁有模仿字跡的好本事。」他無奈地抿唇。不知該氣、還是該笑,但他還是把紙張折好,放回她視為機密的小方格裡。
  這妮子總會做出一些匪夷所思的怪事。
  不過他不會揭穿,就讓她以為自己握有不敗利器好了,這也讓她緊繃的情緒有管道可以宣洩。
  「爹地……南宮寒傲……」囈語又再出,有些模糊不清,有些卻是清晰可聞,不過可以確定的是,每當她念到南宮寒傲這四個字時總是顯得咬牙切齒,一副巴不得把他千刀萬剮丟到海裡喂鯊魚的凶狠樣。
  凝睇她活靈活現的鮮活怒顏,紅艷艷的櫻桃小嘴甚至不滿地微微蹶起,嬌憨的模樣引人遐思,一股火熱氣息就這麼始料未及的由體內翻湧而上,狂烈強壓下他的理智……
  於是,他兩片嘴唇由意念主導覆上她嬌艷的櫻口,觸及時,極其小心地呵護與細細品嚐這份甜美……
  他的「小妻子」。
  咦?怎麼有溫熱的鼻息不斷拂向她的面容?癢癢的,舒服的,是什麼……
  而且好像還有只溫柔的蝶兒在她唇上不斷經點嬉戲,愛憐地撫揉她,奇怪?這柔軟濕潤的觸感是怎麼回事?搔癢舒服地惹得她不禁逸出嬌吟,一種陌生的悸動更是纏心,還唆使她必須張開眼睛瞧瞧到底發生什麼事。
  惺忪睜眼,迷濛的焦距所映現出的居然是那張熟悉又俊俏的臉孔,而且只近在一公分前——是這個男人在對她施展魔法嗎?
  怎麼可能?
  呵,呵,呵,她一定在作春夢,否則一個不能「人道」的壞胚子怎麼可能會跑來房間偷偷親吻她,對,肯定是在作夢!否則慣來冷凝的男人怎會展露如此溫柔的一面……
  作夢……是在作夢,不過她喜歡這種夢境,不在乎多作幾回。
  一個溫柔不再冷淡的南宮寒傲,一個可親的俊美男子,伴著她墜入無邊無際的迷濛夢境中,想來就幸福。
  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4-14 10:14:11

第04節

  被禁足三天,外加上她賭氣的自我作困,葉萱萱足足關在家裡一個禮拜沒踏出房門。
  說無聊嘛,也還好。盼嬸每天噓寒問暖,外加每天一大疊一大疊的抱來各種小說、雜誌給她打發時間,日子過得倒是滿充實的,唯一的疙瘩與微微的不快,就只有來自再也沒瞧見過南宮寒傲那個修長的影子,失望之餘也讓她感到悻悻。
  她有理由賭氣、迴避,不見他,因為那傢伙專門欺負她,她是被害人身份。可是那個壞胚子呢,他憑什麼?居然比她還大牌,還巴不得跟她一刀兩斷似的,睬都不睬她。
  他總是這樣冷漠且無視於她存在的事實——從一開始到現在都沒改變。
  即使娶她的目的只是為了掩飾自身的「殘缺」,但巴結巴結守密者也是理所當然的嘛。
  這輩子沒見過理虧的惡人居然敢臭屁驕傲,唯獨南宮寒傲做的出來。
  「葉小姐?」
  不過要認真追究的話該死的還是自己——小手不自禁撫上紅唇,她眷戀的想起那場特別的春夢。嘻……雖然只是唇與唇的相偎而已,但絲縷的溫柔卻伴隨銷魂的快意糾纏住她的每顆細胞,乏力的同時又想乞求更多的垂憐,好期望它能持續到永恆。
  喔……好浪漫的夢,尤其夢中人與平日所見的冷漠撒旦完全判若兩人,惹得她心癢難耐。
  於是,因這場夢,她原諒他囚禁她的惡行。
  也因這場夢,她神魂顛倒到今日。
  好美的夢境呀……
  「葉小姐,葉小姐,葉小姐!」再也忍耐不住的吼叫聲終於嚇得神遊太虛的葉萱萱魂歸來兮,但一時間仍搞不清楚狀況的她還是忘了此身在何處。
  怎麼回事?
  「葉小姐,我說的話你到底有沒有聽見?請問旭日公司的報價表放在哪裡?到底放在哪裡?」咬牙的詢問已經威脅到她頭頂上方來,不得已只好把迷濛的水瞳迎上兩道噬人的寒光,這下,葉萱萱總算想起自己身在何處了。
  這裡是南宮集團的總部,她所坐的地方則是總裁辦公室,一個特別劃分出來給她的特設位置,而且她還有個頭銜——總裁助理。
  是呀,她搖身一變突然成了總裁的半調子助手,她上班來了。
  葉萱萱從幻想中抽身,魂歸現實面,不過當她定下神來時,卻又因為三天前南宮寒傲的突然決定而再度陷入莫名其妙的狀態中。
  一記命令就要她到南宮集團上班,不由分說就在他的總裁辦公室裡加了張桌子成了她的專屬座位,接著毫無拒絕餘地的賜給她助理的頭銜與工作。
  助理?這幹什麼的?頭一天就硬塞給她數十份檔案夾,要她每一份仔細瞧個明白。這是沒問題,反正她在學校所讀的科系原本就和商業有關,雖然才念了半年,不過基礎概念已有,現在能和實務相輔相成,其實對她來說只有百利而無一害;尤其是她所打工的地點還是許多莘莘學子夢寐以求的高檔企業,她則幸運地踏進來。
  「你夢還沒醒呀?」女秘書再也受不住,又是大吼一聲震醒她。媚媚的眼神直直勾住她那張心型臉蛋猛瞪,冷冷一哼,不想善罷甘休的女秘書開始數落起她來。
  「葉小姐昨晚沒睡好是不是?」
  「有啦,我只是——」
  「否則怎麼在公司作起白日夢來啦。」礔哩啪啦的質問不留隙縫地直往她耳朵裡灌,擺明不讓她有說話餘地。
  「能不能聽我解釋。」
  「有什麼好說的。」看到她就生氣。這空有一張清妍麗顏的小女娃憑什麼一步登天?幸運的坐上了女人夢寐以求的南宮太太寶座?是可忍、孰不可忍,不好好欺負她的話難消心頭之恨!「累的話就請假回家休息去,好好睡個夠本,別來妨礙其它人的工作品質。」
  「不好意思,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嘛。」自知理虧,挨罵也應該。
  「你知不知道?南宮集團一直有這麼個規定,就是不能容許員工在上班時間夾雜私人感情做事,你已經觸法了!」女秘書可是愈罵愈順口,她就是故意的。想想,這個營養不良的小女娃雖然憑借幸運之神的眷顧而攀上南宮家,不過根據報載說法,這場婚姻其實只是勉強湊合,全是因為債權與債務的關係;倘若報載屬實,那麼可以肯定這顆強摘的果實根本不會甜;要知道祝福這兩人早離早散可是上流圈子每位未婚女性人人每天焚香膜拜祈求的第一個願望,但是若讓葉萱萱入主公司,多了許多與總裁朝夕相處的機會,那麼她們取而代之的美夢豈非更加渺茫,尤其是她這位最有機會與南宮寒傲相處的萬能女秘書,豈不是又要再次落空了。
  「如果你無法配合公司政策,麻煩你盡快退出,別誤事。」女秘書抓住她的小辮子數落進逼,最好嚇得她羞愧地逃回家去;永遠別再出現。
  「對不起,對不起嘛——」咦,等一下!被罵昏頭的萱萱突然回過神來。哇塞,這女人怎麼這麼囂張呀,難道她不知道她的身份?她可是南宮寒傲的妻子,堂堂的南宮夫人,居然被人當狗罵。「喂!你是誰?你怎麼敢對我這麼兇惡,你曉不曉得我的身份地位呀?」上班未久,認識的人不多,再加上單單總部的員工加起來就有上千人之譜;就拿總裁來說,身旁的助理、秘書就有六人之數,她一下子記不住每個人的面貌也是情有可原。
  不過這位來勢洶洶的悍婦,她記下了。
  女秘書瞅著她,怎麼,想用身份壓人。「我當然知道你的身份,總裁剛娶進門的老婆嘛。」
  「既然知道你還敢對我不敬。」瞧她依然用睥睨眼神覷她。
  「葉小姐難道不清楚總裁的為人?」她冷冷丟話。「身份高人一等又如何,總裁向來對員工一視同仁,他所在乎的只有工作能力,並且呀……哼,哼。提醒你一句,他最痛恨的就是狐假虎威、仗勢欺人的大混蛋。」
  說她狐假虎威、罵她混蛋,這妖艷的女人存心不良。
  葉萱萱沈下臉從座位上站起身,繞過桌子,大眼瞪著她狐騷的勾魂眼。
  「你說我仗勢欺人?」
  「哼!」
  「好,那我就仗勢欺人給你瞧瞧。」明麗的眼神遽然冷森。「我問你,南宮寒傲人呢?」
  「葉小姐,公司有公司的制度,不比在家裡,要喊總裁……」
  「我問他人呢?」不滿的語調逸出,懾人的威嚴震得她一愕。
  女秘書臉色一陣青一陣白。「我……」
  「少廢話,快說!」
  「開會去了。」囁嚅回話後又不禁懷疑起這位南宮夫人的智商,一個早上總裁跟她共處同間辦公室,而身為助理的她居然不曉得總裁的行蹤!夠詭異、也挺可笑的,真不知道這種女人請來公司做些什麼?
  活該,嚇死你最好。萱萱原本不想擺架子的,可是看她完全不把她擺在眼裡,還輕蔑她到底的態度令人好生氣。
  「好了,沒事了,你可以出去。」擺完姿態,還是把這個怪裡怪氣的女人轟走好。
  「是……不,我要的報價表你還沒找給我耶。」女秘書總算想起自己是進來幹什麼的。
  「喔。」雖然大發雌威,不過論及公事的話還是積極一點好,免得又再次落人口舌,對自己的名聲造成損傷。急忙翻閱南宮寒傲交給她的數十份檔案夾,埋頭狂搜。「咦,在哪?怎麼沒有呢?」
  「麻煩你快點行不行?」
  「別催我嘛。」
  「我不催你催誰,這是你的工作,而且你也太離譜了吧!三天前交給你的東西到現在都還沒有整理好,你這麼笨手笨腳的能成什麼事?南宮集團可是世界知名的大機構,不錄用沒辦事效率的白食客。」女秘書逮著她初來乍別的生疏,又恢復方纔的自傲,拉拉雜雜狠狠再罵一頓。
  「對不起,你再等一等……」她已經找得滿頭大汗。
  「葉小姐,請快點!」不耐煩地給她壓力。
  「啊,有了有了。」她高興地彈起來,不過一道暈眩卻又突然襲上腦袋,令她乍覺天旋地轉,頭一昏,身子直接往後栽去,幸虧有雙強碩的手臂及時接住她,讓她安穩地靠倚在一具寬闊的胸膛上。
  「怎麼了?」詢問的嗓音有些焦躁。
  她暈得無法作答,緊閉雙目等待昏眩過去才緩緩睜眼。
  「可能是貧血吧……嚇!怎麼是你?你不是去開會了?」當葉萱萱看清楚扶住她的人兒面容時,嚇得跳起來!方纔的虛弱全部散了去,回籠的生龍活虎讓她跳出他的胸懷外。
  女秘書簡直受不了她,不過倒是肯定這位南宮夫人屬於智商不足之輩;會議難道不會散場呀,問那什麼白癡話。
  而且還會扮柔弱演戲。
  假仙!
  「會議結束了。」南宮寒傲微擰濃眉凝睇她略顯蒼白的嬌顏,這妮子的健康狀態似乎有重新評估的必要,等會兒他再請盼嬸通知家庭醫生晚上到家裡來一趟。「萱萱,回座位上去。」讓她休息好了。
  「不行,我還要把報價單找給你的女秘書呢。」聽不懂他的意思,葉萱萱只是故意把「女秘書」這三字重重吼出,夾著濃濃火藥味。
  「總裁。」妖嬈的女秘書一臉精明幹練的神采,與方才故意找喳的後母夜叉狀完全不相同。葉萱萱都看呆了,她神色轉換之快令人欽佩至極,簡直可以推薦她去演變臉。
  「我正在麻煩葉小姐幫我抽出旭日公司的報價表,等會兒開會要用,不過葉小姐大概是對公司的行政作業還不能進入狀況吧!才會手忙腳亂的。」
  拐著彎告狀!
  「等我一下,我馬上找出來給你。」她最痛恨別人輕蔑她。
  「需不需要我幫忙?」
  假好心。
  「不必,我這個小小的助理,可不敢勞煩大秘書替我分擔工作。」
  煙硝味四溢。葉萱萱一偷偷瞄看南宮寒傲的表情,她倆這麼一來一往的互損來去,應該可以讓南宮寒傲感應到兩人之間的爭執吧!而且,他理當站在她這邊替她撐腰,因為再怎麼說,她總是他老婆,胳臂沒有往外彎的道理。
  「張小姐,你讓葉助理慢慢找就是,請過來,我另外有事交代給你處理。」南宮寒傲如是說著。
  張秘書立即丟給她一抹勝利的譏笑——想自以為身份不同,得了吧!
  萱萱當場為之氣結。這傢伙,竟幫狐狸精而不幫她這個「登記有案」的老婆。
  「葉助理,慢慢找就行了。」他道。
  而她則把他的好心當成調侃。
  「南宮——」不!忍耐,要忍耐,絕不能讓外人看笑話,就算她和南宮寒傲要吵、要鬧,也沒必要演給外人瞧,尤其還會助長小人威風的這個時候,無論如何她都要忍下去。「是!」她吞下忿怒。
  於是,她一邊假裝埋頭找報表,一邊怒火狂燒的偷偷覷瞄那兩人的一舉一動。
  感覺張秘書宛若一隻吐絲的蜘蛛,正悄無聲息地織造緊密的網,表面雖然毫無動靜,讓人感受不到她任何的威脅,不過葉萱萱清楚,一旦獵物沾上網,蜘蛛必會收網把獵物佔為己有,啃得屍骨全無。
  明裡,暗裡,她都瞄到張秘書骨子裡的挑動;例如她故意和南宮寒傲站得很貼近,想用曖昧的馨香味引誘黑豹子聞香沈淪,掉入她的陷阱中;又例如,她微彎腰身,半現豐滿的牛乳與乳溝曲線,意圖用肉體的魅惑,把她所屬意的獵物迷得血脈賁張、把持不住,最好立刻要了她。
  舉手投足淨是勾魂的曖昧調,她不信南宮寒傲感應不出,他又不是死人。
  但是——
  嘿嘿,他當真不為所動耶,沒有混亂、沒有癡迷,平靜的表情完全摸不透深淺,似乎只專注於公事上的點滴。
  難怪嘛,哈!一個不能人道的傢伙當然是舉不起男性雄風,即使眼前擺上最可口的食物,對他而言反倒是最嚴厲的嘲笑與傷害。
  那個狐狸精必然不知道自己弄巧成拙了吧!
  可是……她也未免太誇張了點吧!居然敬用身體磨蹭他。
  即使南宮寒傲繼續坐懷不亂,不過身為他名義上的妻子,也不能眼睜睜看著名義上的丈夫慘遭蹂躪。
  「分開、分開、分開!」她終於忍不住跳出來主持正義,強力隔開張秘書與南宮寒傲之間的距離。「我不准你們靠在一塊兒。」,像極護子的母獅。
  「葉小姐你這是做什麼?」張秘書的不滿溢於言表,她好不容易才有機會能與淡然冷沈的總裁有著親密接觸,卻硬生生被破壞掉,她真想一掌劈了她!
  「分開。」換她挨在南宮寒傲身邊,極盡所能地粘上。「商量公事有必要靠的這麼貼近嗎?」
  「我們商量的是機密。」
  她還敢振振有辭。
  「那我也要聽。」她幾乎快跟無尾熊一樣整個掛在他身上,獨佔的宣言擺明誰都別想越雷池一步接近他。
  「葉小姐,這不關你事。」張秘書忍不住磨刀霍霍。
  「我不讓,誰教我是總裁的助理。」她不甘示弱地用眼神殺她。
  「葉——」
  「張小姐,你先出去。」爭執的關鍵終於看不下去。
  「總……」
  沈下的無言讓張秘書不敢造次,襟下口。
  「是!」她負氣響應。
  活該。這回換葉萱萱扳回一城,她立刻依樣畫葫蘆地丟給她洋洋得意的蔑笑。
  張秘書扭著腰身忿忿離去,門扇彈回後,葉萱萱再丟給她一記特大號鬼臉。
  「狐狸精。」她還不滿意地啐聲。
  「萱萱,留口德。」
  「你還敢教訓我。」她插起腰來。「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差點沒命呀。」有這麼嚴重嗎?當然有。要知道他那件「不能怎樣」的消息若是傳揚出去,以後他拿什麼面目見江東父老呀?倒不如直接了斷來得乾脆些,所以說救了他一命,可不是危言聳聽。「哼,我替你化解危機,你還反過來凶我,太過分了吧!」
  沉浸在勝利光彩下的她壓根兒沒注意到南宮寒傲的俊臉已經悄然俯近在眼前,繼續處於自吹自擂的忘形狀……
  「要不是我,看你怎麼脫身……」
  她柔嫩的嬌軀就這麼大剌剌地掛在他身上,一反以前避之唯恐不及的逃避態度。柔軟的身軀雖隔著布料與他相貼合,然而想漠視這不斷拂來的馨香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熱氣滾滾湧起,在胸臆間鑽動,不受控制的意念將手掌橫過她身子輕鬆搭在桌沿旁,把她困在桌子與胸懷之間,納入羽翼下,望著她發出驕傲彩光的小臉蛋,心海一片沸騰……
  「快說呀,你要怎麼謝謝我?」仍處於莫名興奮狀態的她完全沒發現兩人之間正鼓蕩異樣的情魅,一心只想邀功,想讓這位高高在上的男人對她低頭。
  「謝你什麼?」他再一步迫近。
  「真不懂還是裝傻?」她不滿地嬌嗔。「胸襟放寬闊點吧!別老玩過河拆橋的把戲,會惹人厭的。」
  「恩將仇報的事我從來不做。」純淨幽香的處子氣味開始佔據他的感官神經,如入無人之境的在體內瘋狂流竄,被陣陣火焰焚燒的他聲音不禁低沉幾度,誘煞人也。「倒是我究竟欠了你什麼,請你明說。」
  哼!傻瓜蛋。
  「好吧!好吧!我把我的偉大告訴你。聽好!」她受不了的清清喉嚨。「你不能「人道」的秘密被我成功掩蓋了過去,這還不值得你對我感激涕零嗎?方纔你坐懷不亂的態度要是惹得狐狸精心生懷疑,逼得她去挖掘你瘡疤,你可就慘了。我犧牲我的人格保護你的名譽,你當然要叩首謝恩。」好不容易有睥睨這男人的機會,不好好把握怎麼行。
  「這麼偉大?」
  「就這麼偉大。」她臭屁邀功。
  「好,那我應該怎麼謝你呢?」
  「這還用問,你當然要——」嘎,她驀然住了口,抬起清亮的晶眸呆望眼前情境,這……這怎麼一回事哪?她哪時候和他居然靠得這般親近?甚至親近到灼熱的氣息都能拂上她的臉?她清楚感受到他迷人的男性狂魅……
  忍不住逸出一聲輕吟——我的天哪!羞死人啦,他怎麼可以這個樣子?
  臉與臉幾乎相貼,他俊美的五官就在觸手可及之處;飛揚的濃眉、高挺的鼻樑,完美到令人失魂,教她忍不住想伸手去碰碰他,尤其是他溫柔多情的唇更是掀起她蘊藏多天的懷疑,那場令她困擾許久的春夢……那天,他到底有沒有——有沒有——偷吻她?
  「怎麼?」快速閃幻過的情緒困惑住南宮寒傲,他方才才盡情享受過她得意的嬌俏與天真,怎麼下一秒鐘又變成了觀賞一隻呆頭鵝?
  她扭怩起來,怎麼問嘛?而且臉好熱,熱到可以煎蛋。自己都認為那只是夢境,是慾求不滿的幻想結果,她怎麼有臉大剌剌地詢問自己有沒有被偷親過?
  「你想問我什麼?」
  萱萱驚訝地凝睇這恐怖的男人。他會讀心術呀?否則為什麼總能輕易看穿她心中所思?
  「你也會吞吞吐吐?」乍聽這挑釁調侃,葉萱萱差點又變成火爆狂龍,不過神奇的是這回她沒有暴跳如雷;原因是她感受到對手的異樣鼓勵,他似乎不喜歡她把事情往心裡擱。
  這是關心她嗎?
  好像耶。
  「我……我是有事……有事想問你啦。」葉萱萱絞扭起手指頭,支支吾吾好半晌,小嘴老是開了又閉、閉了又開,她不知道該用什麼詞句來問這種會羞死人的問題。傷腦筋?
  於是小腦袋愈垂愈低,半個字也沒說。
  修長的指頭卻執起她畏縮的小臉,與她炯然相對。
  美眸深深望進他黑邃的鷹瞳中,葉萱萱卻突然像被雷擊似地悚然一驚!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
  南宮寒傲在對她做什麼?他在對她做什麼——她瞪著眼像看怪物似地呆望。
  「關於夢的吧!」怪物突然自行道出她的疑問。
  「你知道?」她反應不過來。
  「不僅知道,甚至還可以讓你重溫一次……」閃電般他的唇迅速接住她微啟的櫻口,輕輕如羽的摩擦品嚐她的甜蜜,然後舌頭滑進她仍啟開的櫻唇間,放肆大膽愛撫她的舌。
  她是這般的香醇且誘人,只不過是眼對眼的相視,就讓他完全喪失理智。慣有的冷情淡然在這個小女人面前全數棄械投降,她醉人的本事,全是他始料未及的。
  他會親吻女人?南宮寒傲吻了她,而且隨著他的吻愈深,她的身體就愈加火熱……
  她不禁顫抖起來,全身乏力。她快死了,她快瘋了,他愈是熱情撩撥她,她愈是醺然,腦筋開始混亂不清了……
  「是這種夢嗎?」良久過後,他總算放開她的唇,額頭抵住她的額頭輕輕問道。他並不在乎讓她知曉他曾經做過的事實,至於下一步動作,當然得看女主角的反應而行。
  「這……就是吻?」她還是傻呼呼。
  「是的。」他很高興自己是第一個品嚐她的男人。
  「吻……你竟然會吻我?會吻我?」她似乎處於極端震驚的狀態之下,不僅愣愣然的反覆自語,又彷彿在求證某件事。
  「你到底是什麼人?」莫名,她抬起小臉,迸問這句話。
  怎麼?她不會被嚇得喪失記憶力了吧!
  「忘了嗎?我是你的丈夫。」即使只是名義上。
  「丈夫?不……不是……你不是!」她突然驚天動地的狂吼,把他推得老遠。
  「怎麼啦?」那模樣好像中了邪。
  「你不是我的丈夫,你是惡魔,你是專門欺負小紅帽的大野狼。」她放聲地指控。
  「萱萱,」他上前一步,她就退一步。「怎麼啦?清醒一點。」他對她的蒼白起了心疼。
  「你欺騙我,你一直一直都在欺騙我……」杏眼居然凝聚淡淡水光,這可把南宮寒傲的眉宇弄得更擰。「你這個大騙子。」她使盡全身力氣再一次嚷出。
  「萱萱!」她在指控什麼?
  「大騙子,你這個舉世無雙的大騙子,你存心不良,你怎麼這麼壞,怎麼這麼喜歡欺負我。」她大罵。
  「把話說清楚,我不喜歡被你無理的指責。」她小孩脾氣又發作了!
  「無理嗎?」食指直指他的鼻尖,葉萱萱噙著淚水破口斥責他的所作所為。「你先是設計我爹地欠你十億元的巨款,然後又不知道說了哪些花言巧語哄得我那位個性正直的爹地團團轉,讓他以為你是個道貌岸然的謙謙君子,以為你會善待我,於是他把我交到你手上,我走投無路的和你簽下結婚證書。好!既然變成事實那也就算了,可是你居然又邪惡的讓我以為你是個不能「人道」的男人,害我對你鬆懈心防,被你吃豆腐,你極盡所能的訛詐我倆父女,還敢說我是無理的指控你。」
  他迅速恢復危險冷調,一抹陰鬱從黑瞳中快速閃過。
  「你的指控本來就毫無根據,你自己回頭仔細想想,我可曾親口告訴過你這些事,什麼設計你爹地、什麼我身有殘疾,這些全是你自編自導想出來的故事。」
  對,他是沒有親口承認過,但他誤導她。
  「你也沒有否認不是。」耍賴要訣她不輸人。
  南宮寒傲臉色更冷。
  眾人所害怕的正是她這種不瞻前、不顧後的悶頭個性,才會把許多事情隱藏起來不敢跟她明白直講,擔心這事若被她知道真相後,會卯起來跑去任性妄為。
  「講道理一點,別讓忿怒蒙蔽你的理智。」
  「我偏要!」滿腔怒火是任誰也制不住。
  她是故意的——南宮寒傲明瞭,然而她這份該死的故意極有可能要了她的命。
  「葉萱萱,我不喜歡你跟我唱反調。」他連名帶姓的驟下嚴厲,甚至不在乎加深她的誤會。
  「我同樣不喜歡你命令我。」她討厭沙豬大男人。
  「如果你還想再一次嘗嘗被禁足的滋味,我隨時候著你的反調。」
  「恐嚇我?」說她不怕是騙人的,尤其每回不見他的身影時,她就心慌意亂,舉目無親的惴惴讓她好害怕。只是此時此刻她不能示弱。
  「我從來不恐嚇人。」一對堅定的眼神宣告他言出必行的毅然!
  「你到底想怎麼樣?」硬著頭皮跟他對上。
  「要你聽話而已。」他說得天經地義,卻把她的火氣再次打出。
  「要我學哈巴狗。」她咬牙切齒。
  他暗自歎息!「隨你想,只要你是南宮家族成員,服從我的命令就是應當。」
  「我會跟你離婚!」她再也按捺不住把她得意力作搬上台面。
  他胸有成竹地看著她。「等你成功之後再來跟我耀武揚威。」
  葉萱萱氣得全身直顫。「你敢恥笑我,很好,我看你能得意多久,我現在就去找律師,你等著法院寄來離婚判決書吧!」她像陣風似的刮出去,也不管撞倒多少人,火獅子的蠻橫盡現無遺。
  當狂捲的怒濤恢復平靜後,南宮寒傲深深吐了一口氣,捉起話筒按下一組電話號碼,接通後,直述的語句毫不遲滯地傳達他的需要。
  「輕狂,麻煩你派個人跟好萱萱。」
  「她又給你出難題啦。」電話那頭傳來淺笑、調侃。「出了什麼事,還嚴重到要動用「俠客居」的成員?」
  「我只要她安全。」逸出的口吻略顯不悅,他不喜歡他的漫不經心。
  對方又是一陣訕笑。「總算看到你有點人氣。」不過接下來的詢問可不再是那樣隨意。「要把她揪回來嗎?」
  「不!跟著她就行,也不要驚動她,我想她出去透透氣之後會回家的。」
  「交給我。」
  南宮寒傲放心地切斷通訊。
  只是繼續這樣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即使有「俠客居」的插手保護她不能面面俱到,最重要的他賭得起這疏忽一刻嗎?
  若輸了,他愧對的將是恩……還是自己的情……
  他無法解答。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4-14 10:14:49

第05節

  「大騙子、大惡棍,我恨死你了,也討厭你了,恨你、討厭你、恨死你啦……」如火車頭般急冽冽衝出南宮集團總部大門的葉萱萱,狂奔出去後就一個人漫無目的地在大街上四處遊逛,不過嘟起的小嘴倒是一刻也沒停歇過,齜牙咧嘴的直批判——那個老是把她當成玩具的臭男人,她真巴不得抽他筋、剝他皮,剁碎當花肥灑。「最可恨的是居然把所有的過錯全往我身上推,說什麼全是我自個兒在自導自演,發神經的自己嚇自己,是我無聊、胡鬧。過分!太過分了嘛,一堆狗屁不通的推卸之詞。若真是我的錯,為什麼你不糾正我?為什麼故意讓我一錯再錯?你根本就存心不良,你早就沒安好心眼。南宮寒傲,你這個舉世無雙的大惡棍,我踢死你。」腳尖猛力一踢,足下無辜小石頭瞬間飛到十尺外,咚咚咚地……落地後又滾了好幾圈。
  「再踢死你!」她跑了過去,恨恨地又再踢一遍。
  呼!氣死她了,真的氣死她了。不過幸好濃稠的窒息感總算隨著她拉拉雜雜罵了一大串,又把小石頭當成南宮寒傲腦袋狠狠一踢之後,舒坦了許多。
  葉萱萱仰起小臉又深吸好幾口空氣,順完氣後才頹垂雙肩走到樹蔭底下,一屁股往公園的椅子上坐去。撐起下巴,晃著小腳,無神的把眼皮緩緩半斂下。在一陣激動過後,胸臆裡的波濤平歇下來時,原本以為將會歸零的平靜心湖卻又造反的掀起更巨大的漣漪,搗亂了她。
  一波接一波湧上的影像竟然還是南宮寒傲的種種,她怎麼連丟都丟不掉哪——此時鮮明幻影出現的第一幕是她與他初見面時的邏遁,那一份心悸!而且,他在婚禮上的俊挺英姿,對她的狂猖威脅,相信也會烙印在她這一世的記憶中,雖然他對她的冷凝態度總是教她無所適從,不過偶爾流露出的異樣熱度,卻又把她圍得暖烘烘,且輕而易舉地讓她在頃刻間忘卻先前的不愉快。
  他總是這樣的出人意表?讓她認為已經摸清楚他個性的同時卻又墜入更深的以真還假中。唯一的確定,就是她老是窩囊地沈迷在他沈穩的氣息裡,尤其是他那副寬厚溫暖的胸懷,偉岸到足以包容下她所有的一切,就好比剛剛她才頭昏,他立刻以英雄之姿適時前來拯救她,這也就是為什麼自己老是制止不了思緒而隨著他的腳步轉,明知他的壞,卻又不可自拔她蹚進他所誤下的陷阱裡……
  譬如現在。
  天……葉萱萱懊惱地想扯光頭髮,氣惱自己想來想去想的還是他。再這樣下去怎麼得了,這不等於教她未戰先降,承認被他克得永遠無法翻身嗎?
  她不容許這樣的結局加諸在自個兒身上,尤其對方已經擺明不把她放在心上的狂妄,如果無法抽身,只因對方施與小惠就原諒他,那麼墜落無底深淵的下場很快會降臨到她跟前。
  尤其對方早就擺明是惡魔化身,那她這位純潔天使還有逃出生天的機會嗎?
  惡……葉萱萱俏臉驀然一紅,挺噁心的,居然自抬身價捧抬自己是個純潔天使,天曉得她某些時候比浪蕩妖婦還厲害,不僅癡迷南宮寒傲的吻,甚至還會主動響應……他那如夢似幻的親吻……
  啊!討厭,討厭,她怎麼又想起這些曖昧情境來了,再一次滅了自己威風。須知現在的她在台灣可是默默無聞,完全沒有後台支持她來反抗南宮寒傲的橫行霸道;而唯一可以期待的靠山,就是蘇琉琉那傢伙——蘇琉琉?不知道那個女人在搞什麼鬼?自從那回答應要幫她脫離魔掌後,卻自此失了蹤,怎麼找也找不到人,她所盼望的消息眼下成為斷線風箏,不知遠在何方。
  真是的……
  「萱萱?」
  唉,還有誰可以來幫她呀?
  「萱萱?」
  嗯?她有氣無力地撇過臉去,誰叫她呀?
  「你怎麼回事?」喊她的人是擁有一張斯文臉孔的男生,似乎觀察她很久了,卻見她一直漫不經心,滿肚子心事,完全沒把週遭人擺進眼底,只好一路跟著她到公園裡來,才喚醒她的存在。「我跟著你老半天了,怎麼你都不理我?」
  「你?」她睜著大眼睛呆看他。
  「不記得我啦?」男人掠過一絲失望。
  「不,我當然記得你,你……匡濟……余匡濟嘛……」葉萱萱喃念的同時眼眶隨之一紅,愣在原地卻是不知如何反應才好。
  「丫頭,你眼睛怎麼紅了?我錯了,早知道你會有這種反應,我就該避得你遠遠的不叫你才是。」
  「不……不是那樣的……」她百感交集,五味雜陳的不知怎麼說才好。半年了,余匡濟正是她談了半年戀愛的男朋友,雖然他們之間從未有過天雷勾動地火的驚心感動,但這位一直體貼她、疼惜她的余匡濟,大她三屆的同校學長,是她默認的男朋友。「我只是……只是太意外了,沒想到會往這裡遇見你。」
  「我也沒想到。」他幽幽開口。
  「我……我……」才幾個禮拜沒見,她驚覺到自己和他變得好生疏,記得他們以前是無話不談的。
  「萱萱,結婚之後你過得好嗎?」他打破僵局,頗含深意地輕問。
  「你……你都知道啦?」她原本打算做駝鳥呢。
  「報紙登那麼大篇幅,幾乎舉世皆知,我怎麼會不曉得,我只是……」余匡濟落寞地輕輕道著:「我只是好訝異、有點不敢相信,我實在連作夢都沒想到你居然會結婚,而且結婚的對象還不是我,竟然是個……該說是個陌生人吧!」
  陌生人?
  的確,和余匡濟相比較起來,南宮寒傲確實是個陌生人。其實不僅他意外,連她自己都感到震驚!更恐怖的是,一腳踩進這混沌漩渦的她居然完全忘了余匡濟的存在,若非今天的偶遇,也許她還會繼續遺忘下去……怎麼會這樣?這是另類的喜新厭舊嗎?那麼她也厭得太徹底吧!厭得把人都給忘記掉。
  會出現這種症狀,該不會她是——花癡吧?
  見一個愛一個?
  不,不是她的錯,該怪的是南宮寒傲那個大混蛋,都是他把她要得團團轉,把她害得分分秒秒都把心思擺在如何對付他的計謀上,這才會讓她無暇去回想任何的往事,造成今天的窘況。
  「萱萱。」余匡濟喊回再次耽溺於自我空間的她。
  「喔,對……對不起……我又迷糊了。」她狠狠捏了大腿一把,她在幹什麼?
  余匡濟仔仔細細審視她的容顏,有些擔心地搖起頭道:「怎麼回事?老是心不在焉的,尤其你的臉色並不好看。」
  「有嗎?」她忍不住撫著自己雙頰,可惜沒鏡子可照。
  余匡濟蹲在她面前,定定望著她,逸出口的聲音有些奇特的沙啞。「有的!告訴我,你在南宮家的日子是不是過得很不愉快?」
  「不會呀。」她脫口而出。
  「別瞞我了。」他臉色沉重。「我詳細看過每一份雜誌與報紙,我很清楚你跟南宮寒傲的婚姻全景迫於無奈之下。這麼一樁因為錢財糾紛而強牽起的婚姻,完全沒有愛情摻雜在其中,得不到幸福也是很自然的結局。」
  「不,不是那樣的,事情跟你想像的不一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老是要替南宮寒傲說話。
  「你在怕他?」
  「怕?」有嗎?什麼時候?喔,想起來了,她的怕總來自看不見他的時候,她的怕總來自他吻她的時候,只不過這種害怕與余匡濟所認定的畏懼其實是很不一樣,她要怎麼跟他解釋才能說得通……
  「也難怪。」余匡濟獨斷的事實認定,對她的處境深感義憤填膺。「你根本是被他所挾持,完完全全的身不由己,所以才在你爹地那一大筆債務的壓力下連反抗的力量都沒有對不對?」他反握她的手,不管她的目瞪口呆。「萱萱,雖然你飽受威脅,可是也不能任由你的未來被這麼控制住,你還這麼年輕,未來前程無可限量,如果你屈服在壓力下,會不甘心,會後悔的。」
  「匡濟……」她好感動,也能感受到他在為她痛、在為她悲、在為她心焦和著急,可是事實上,她真的沒有過得那麼淒慘呀。「你想得太嚴重了,我的日子並沒有過得那麼慘呀。」
  余匡濟倏然止口,抬眼看她。
  「沒那麼糟糕。」
  「這樣……」他站起來,退了幾步。「那很對不起,是我太雞婆了,也許你過得真的很好,是我自己想像力太過豐富,妄自揣測,對不起。」撂下這話後轉身就走。
  「匡濟,」萱萱拉住他。「你別生氣,我不是怪你雞婆,請你千萬別誤會,我只是,只是……」怎麼說嘛。「相信我,我絕對瞭解你的一番好意,只不過有些事情並非三言兩語說得通,我一下子也不知道應該怎麼跟你解釋才好,總歸一句話,南宮寒傲並沒有欺負我,但同樣的,他也沒有愛……愛上我就是。」她道得哀怨。
  「他不受你?」余匡濟不解。「既然沒有愛,憑他的權勢、相貌,怎麼可能會允許自己去強娶你?這沒有道理?」那他是為了哪一樁理由而非娶下萱萱不可。
  她一樣混亂。「也許我說得太武斷,也許我的形容辭不達意,但說實在的……我根本不瞭解南宮寒傲那個人,所以他到底愛不愛我,我也無從知道。」她愈說愈無力。
  「你沒有直接問他?」
  「沒有。」她氣餒。「我不知道怎麼開口?」
  「不知道?」
  「我也不想去問。」她有點賭氣。
  半晌後,余匡濟突然石破天驚地道:「我懂了。」
  「你懂?」身為當事者的她都還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緒,他會明白?
  「萱萱,其實你們之間的癥結就在這個「愛」字上頭。」
  「什麼什麼……」她立即慌了手腳。「你胡說八道些什麼?」尤其在她認為是前任男朋友的面前居然談論這種事,簡直荒唐。
  「你別慌,我沒有惡意。」這只純潔的小白免,心中所思全部顯現在臉上。「現在的我沒有嫉妒、沒有忿怒,我有的只是心疼,你是個好女孩,該配得到一個好男人來疼惜你、照顧你,雖然我很想成為那個男人,不過你和南宮寒傲畢竟已經結了婚,是夫妻了……」
  她臉一紅。
  他繼續說著:「既定的事實我不想強行破壞,除非是你自己想從這個枷鎖中掙脫出來。」
  「我……」想逃嗎?打從一開始她的確是醞釀過這種心思,可是從來沒有去執行過,況且每回咀嚼一次,答案卻是愈來愈混亂。「匡濟,我……」
  「不要現在就告訴我你的答案,我會認真的。」余匡濟的容忍令人動容。「我也希望他能愛,明明白白表示他對你的獨佔,而非像現在一樣,讓你掛個吊桶擺著也不是、放下也不是。」
  余匡濟真的一眼看穿她的問題所在。
  「只是我不明白,你為什麼不給自己求得最真實的答案呢?」他問。
  「求答案?」什麼意思?
  他鏗鏘有力地說著:「倘若南宮寒傲真的愛你,必然會為你付出一切,尤其是他本身力量可以輕易完成的事情。」
  「你是說?」她疑惑地挑高了眉,試問。
  「逼他現出最真的心意。」
  「逼他表白?」
  「沒錯。」
  萱萱聽得挺心動的。「你要我怎麼試?」
  「告訴他我的存在。」
  「你的存在?」要她跟南宮寒傲坦承她跟余匡濟初戀的純愛。
  「是的。」
  「不!這不好吧!」她不假思索地立即回絕,要是讓南宮寒傲知道余匡濟的存在,豈不是火上加油,他一定更加對她不理不睬。
  「萱萱,你必須賭一睹。」余匡濟苦口婆心地勸解她。「這是在為你自己的幸福著想,你必須讓自己清楚南宮寒傲到底愛不受你、瞭解他把你擺在哪個位置上,你是那麼單純、個性天真又無邪,要是南宮寒傲根本不愛你,他娶你只是把你當成一項工具,這樣的婚姻你有繼續留戀下去的理由嗎?」
  余匡濟說得極其有理,她不否認她被他說得怦然心動。
  「可是我跟他已經結婚了,再怎麼樣實驗找他不能讓他太過難堪,所以即使我答應去做實驗,但是這個東西絕對不能做得大過火。」她認為余匡濟是想玩賓館遊戲,然後發生被捉姦在床的慘案。
  「放心吧!我想的辦法絕對不會損害你的名譽。」余匡濟失笑。「我不是那麼壞的男人對不?」
  是的。他一向對她很溫柔、很體貼,從來不為難她,甚至還會保護她。記得他倆第一回的邂逅,就是來自他的救命之恩。那天,她進學校註冊完成,在校門外等候司機開車接她回家時,一輛酒醉駕車的瘋狂司機居然直踩油門往她所站方向直衝而來,當時的她已經完全嚇呆了,根本無法做出反應,若非余匡濟適時出現拉了她一把,此時的她大概已經升天當天使去了。
  「我當然相信你。」憑兩人半年的交情與熟悉程度,她不該懷疑他。
  余匡濟的眼睛閃掠過淡不可見的陰鷙。
  「那好。你就拿我當幌子,直接跟南宮寒傲攤牌,說我余匡濟是你的男朋友,即使和他結婚依然無法忘情於我。而我現在有了困難,需要他拿錢相助,不多,就幾千萬,這是他能力所及的範圍,甚至可以說是九牛一毛。而在這中間,你就可以從中知道他對你的態度,我想;他到底愛不受你,一定會有最正確的答案顯示出來。」余匡濟說得甚有道理。
  好辦法耶!
  一直急於想探測出南宮寒傲真正心意的葉萱萱一下子沒想到那麼許多。
  這個乍聽之下毫無破綻的巧妙之計其實是顆包著糖衣的致命毒藥。
  因為不管南宮寒傲對她的要求會是應允或否決,都可以憑著自由心證的方式推演出好、壞兩種答案來。但被急迫沖昏頭的萱萱根本沒顧慮到那麼許多,一步一步往漩渦裡頭栽。
  「這個辦法你認為怎樣?」
  「聽起來似乎不錯。」
  他笑。「那麼就回家去好好試一試,是好是壞總會有個答案出來,不要再七上八下過日子了。」
  「那你呢?」把他扯進去的話,余匡濟會不會變得兩面不是人呀?
  「別擔心我。」他一副悲天憫人的聖者狀。「如果最後的答案是你們相愛,我會祝福;倘若你倆無緣,我會等你。」
  她好感動,天底下真有這種人?
  無邪的天性終究讓她忽略了心頭曾湧過的懷疑——入了甕。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4-14 10:15:29

第06節

  真要試驗嗎?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耶,若真的把惡魔種子灑進土壤裡,長出的果實並非自己所期待般的芬芳時,那可怎麼辦?
  她承受得住嗎?
  不!
  她使勁甩晃腦袋,拋開這份不確定感。到底是怎麼啦?都還沒開戰自己反倒先心慌起來,這樣的怯懦怎麼能夠成事呢!
  對!要勇敢一點,當個美麗戰神雅典娜,別教人給看扁了,至少攸關自身幸福的大事必須由自己好好掌控,這是任誰都幫不了忙的。
  於是,她威風凜凜地踏進南宮家門,鼓足勇氣準備戰鬥。
  咦?她都梓在門前好半天了,盼嬸怎麼沒有前來應門;設在門口的監視系統應該通知屋內人她回來啦,怎麼還是靜悄悄的全沒動靜?還有,那些打掃的工人們怎麼也個個沒影沒蹤,不會同時休假吧?可是屋裡的燈火又是通明的,證明有人在家。反常哩,出了什麼事?
  她急急忙忙推開大門衝進去——慌亂的步伐卻在衝進門後又頓然止住!
  好可怕,沒有血流滿地的命案現場——假使有的話,她還會覺得比較幸運一點,因為怎麼樣也總比面對那兩道銳利眼光來得好上許多吧!
  「你……」她被震懾住!吐出一個字後就吶吶地不敢再開口。那個倚在窗框邊注視著她、臉上毫無表情的南宮寒傲真的好可怕。
  他冷冷瞇著亮得分外刺眼的黑眸,犀利地掃射她的臉,一身黑色服飾除了肅殺之氣外,又挾著冷與傲,透露著不留情面。
  他不曾這副模樣過,以往雖然他會生氣、會發火,可是不會流露狂野嗜血的光芒來。尤其是盼嬸哪、廚子啦,那些應該在這裡工作的人員反常的全不見蹤影,可見他們一定是接到了他的支開令……會故意把外人遣走,代表渾身是刺的南宮寒傲有意要揮刀相向了。
  葉萱萱心生警惕地倒退一步,牽強扮起笑臉來。
  「嗨!」先試試看。
  他恍若雕像般一動也不動。
  情況好像不太妙,他冷肅的氣息隱約預告著即將發生大事,不溜怎行。
  主意一定,腳跟霍地回轉,準備奪門而出——落跑去!
  「站住!你想再去找誰?余匡濟?」雕像逸出陳述的問句,但葉萱萱逃跑的身子卻是硬生生給纏住。
  她愣愣回過頭,不敢相信耳朵所聽見的問題。
  「你剛剛說什麼來著?你說我要去找誰?」
  「余匡濟!」聲音冷如利刃。
  她怔怔呆望他,腦袋嗡嗡響,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會知道她方才跟余匡濟見過面?
  「你怎麼會知道的?」
  「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
  「放屁,少跟我打馬虎眼。」她惱怒的口不擇言。不可能,這男人沒有天眼通的異能、更沒有巫婆的魔幻水晶球可以追查到她的行蹤,他怎麼可能會瞧見她跟余匡濟在公園裡喁喁私謀的景況。「回答我,你是怎麼知道這件事的?你是打哪來的消息?」
  「我就是知道。」
  「你跟蹤我。」這是最可能的答案,如果不是他親自出馬,那就是有人在暗地裡透露消息給他,而派人跟蹤是最下流的戲碼。「你居然派人跟蹤我,南宮寒傲,你是什麼意思?你怎麼這麼可惡,你怎麼連一點點的自由也不給我?」
  「我早就警告過你不許違抗我的規定,但是你卻滿不在乎,一犯再犯。」他不帶感情的放話指責,與以前嚴厲卻仍然帶著絲縷關懷的感覺大相逕庭,好像只是把她當成無關緊要的犯人對待,不給她任何自由空間。
  太可惡了!
  「南宮寒傲,你沒有資格這樣對待我。」她咆哮。
  「有沒有資格輪不到你來決定。」他痛擊她的反駁。
  「你!」她胸脯劇烈起伏,卻又找不到話來反擊他,氣得她小臉通紅。
  葉萱萱哪裡知道南宮寒傲已經無法再心軟了,現在的他必須獨斷地控制她的每一項舉動。
  「幽冥組」的成員已經跨海來到台灣,在他們遍尋不著葉驤的下落後,轉而找上葉萱萱下手是必然且意料中的事。
  當初他會倉促地和葉萱萱結下姻緣,肇始之因正是由於「幽冥組」的緣故。
  把事情推回最初的開始——就是葉驤在半年多前無意間居然得到了「幽冥組」一份失竊的磁盤片,那張磁盤裡存放著其組織機密成員的名單,也因此種下了與「幽冥組」的恩怨。那個聲名狼藉的組織極盡所能想搶回磁盤與取下葉驤的性命,而不知自己在無意間居然與「幽冥組」結下大梁子的葉驤當下驚慌失措地不知如何是好,再加上他一個小小的企業主哪裡可能跟組織龐大的惡魔亂黨相抗衡,不得已之下他只好轉而求助南宮寒傲——一個他在十年前曾經施於恩惠的男人,他硬著頭皮挾恩請求他的幫助。
  南宮寒傲得知事件始末後當然二話不說立刻接下這個燙手山芋,兩人在商量之後決定隱瞞萱萱這件事的真相;他們深恐性子暴烈躁動的萱萱在得知一切後,會不顧安危地反找「幽冥組」一決生死。所以他們才會編了個債務理由強壓下萱萱的反抗心,然後請求「俠客居」接下葉驤安危及磁盤的保管與譯碼名單的工作,而他只要全心照顧於萱萱就行。
  這就是他非要與葉萱萱結婚、把她納入羽翼下的理由,畢竟南宮集團的勢力還有資格讓「幽冥組」心生忌憚,然而眼前這張怒火沖天的嬌顏卻依舊不明所以,火冒三丈地直想找他拚命。
  她是恩人之女,他娶她純粹只是為了保護她的安危,等到事情順利解決告個段落之後,他就會還給她全新的自由。
  本來的安排是如此的完美與妥當,然而卻在和葉萱萱初見的那一剎那起了轉折。他不否認自己被她活潑、率直、外加不知天高地厚的天真性情給吸引住,甚而起了異樣情結!但他終究還是把這份悸動歸納於是她的特別。葉萱萱絕對有別於一般圍繞在他身畔的各式美女,而她在婚後所對他做出的種種反抗,他則把它當做是另類享受。
  沈斂的心即使會隨著她的一變一笑而動搖,但總歸而言,都不該影響他的淡漠個性。
  然而就在方纔,委託慕容經狂派出「俠客居」成員暗中保護這位不知天高地厚的俏丫頭安全,迅速回報的消息中指稱她正與一名年經男子在公園有說有笑,狀似熟稔,慕容輕狂更是發揮高超的辦事效率,短短三十分鐘內,就把跟萱萱見面的那名男子的身份背景全部查出傳真給他
  余匡濟,二十五歲,是長萱萱三屆的同校學長,更有趣的是,他與萱萱認識已有半年,是許多同學口中的男女朋友關係——「男女朋友」,慕容輕狂還特別用加大加深的黑色字跡圈出來,深怕他沒看見似的;更隱喻若非南宮寒傲的突然出現「橫刀奪愛」,也許陪在萱萱身畔的新郎該是他。
  明知道慕容輕狂的故意與捉弄,他無須在意、也不該在意,但——
  「我告訴過你,不許你再跟來歷不明的陌生人交往,更不許你私自行動,南宮夫人的身份即使顯赫,有時也會給你帶來麻煩。」他再次口出惡劣,這下子他再也不敢用單純的保護者身份自居了,因為這句命令中其實摻雜無比的霸氣與佔有慾在裡頭——他竟然控制不了自己。
  「余匡濟不是來歷不明的陌生人,我認識他比認識你更久,要真說誰是心懷不軌的混蛋,那也是你而不是他。」葉萱萱滿腔怨怒,咄咄反擊,她又不是奴隸,為什麼要受這種罪。
  「記住你的身份。」他居然想用南宮太太的身份壓制她。
  「我本來就不稀罕南宮太太的頭銜,你難道忘了嗎?」
  黑眸因為這話而掠過一抹接近「慍怒」的眼神,快得讓人看不清。
  「我討厭這頂大帽子!」葉萱萱再吼道。
  霍地,四周空氣突然凝結下來,降至冰點的冷冽將隔在兩人之間的溝渠又冰凍得更為嚴重。
  久久,誰都沒說話。
  好半晌過後,南宮寒傲才勉強開口,試圖挽回這決裂的傷痕。
  「我承認,當初我和你的婚姻是建築在勉強上頭,不過經過這段日子以來的相處,難道還讓你看不清楚你所嫁的究竟是個什麼樣的男人。」
  「我看得可清楚。」她原本不願惡言相向,真的很不想,可是南宮寒傲不應該事事箝制她,樣樣欺瞞她,完完全全對她沒付過一絲絲的真心誠意過,面對這樣不可捉摸的男人,她又怎麼可以傻傻地將主控權獻予他,太冒險了。「你是堂堂的南宮總裁嘛,仗著有幾個錢就胡作非為,尤其最愛發號施令控制人,以為自己是帝王,容不下任何忤逆你的相反意見,你簡直就是希特勒。」
  「你是這樣看待我。」重重劃過胸臆的失落讓他口吻更冰涼。
  「是你自個兒把你最壞的一面展現出來,所以不能怨我送你這份評價。」不!他其實沒那麼壞,可是自己卻控制不住自己的壞嘴巴。「你不懂溫柔、不會體諒,若用自以為是的狂傲命令我事事都要聽從你。」
  「我這麼做的原因是——」他衝動的差點把真相吐出口,幸虧理智往最後一刻拉回他。
  「是什麼?」原本沈澱下的怒焰又轟地滾滾高漲,心痛的感覺又再次教她放聲數落。「你總是這樣欲言又止的,什麼事都不肯告訴我,為什麼會這樣子?那是因為你根本不在乎我,你只是把我當成搪瓷娃娃,擺在床頭看著、操縱著,今天放這裡、明天擺那兒、隨你高興,卻從來不在乎我的感受。你知不知道,你剛才嘴巴批評的余匡濟,他都要比你好上幾千幾萬倍,在我還沒有跟你結下這場莫名其妙的婚姻前,他是我男朋友哪。」被怒火覆住腦子的她此刻什麼都不顧,淨是拚命宣洩。「即使我和你結婚,讓他莫名其妙失去我,可是剛才見面時,他對我的第一個反應卻是關心,是關心耶!他完全沒有指責我始亂終棄的惡劣行為,反而替我著想,哪像你,只會把我當成耍玩對象,何曾愛護過我。」
  「你喜歡余匡濟?」她悻悻掠下了一大堆指責,其實只為凸顯她對余匡濟的一份心吧!
  「我……」呃,怎麼會變成這樣?
  「說實話。」
  這麼凶,那就氣死他。「沒錯。」
  南宮寒傲神色更形清峻,不知不覺握緊拳頭,青筋浮出。「就是因為他,所以你千方百計想跟我離婚。」
  啥?
  準備暴裂的中氣突然卡住,她困難地吶吶吐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問你自己做了什麼事。」
  「我……」
  「不用否認了。」他看穿她的伎倆。
  葉萱萱開始不安地絞扭指頭,那份她撰寫的離婚協議書也被揪出來了嗎?
  「你真知道啦?」她不安地問。為什麼她所做的每件壞事都逃不過他的眼皮底下。
  「知道不是更好,你不是想盡辦法要跟我攤牌?」從什麼時候開始,他也學會與人嘔氣。
  什麼嘛,又把罪過往她頭上栽。其實她每回惡毒的又吼又叫,都只是示威給他瞧瞧罷了,哪個時候實際行動過了,尤其要跟他脫離夫妻關係這檔子事,自寫的協議書到現在都還藏在櫃子裡面沒有拿出來過呢,可瞧瞧他那副樣子,好像再也忍耐不住,急著要跟她離婚一樣。
  「你也一樣急著想擺脫掉我是不是?」她衝口問話,心窩則被一團陰鬱的烈火給包住。
  南宮寒傲反常的靜默不語,葉萱萱根本無法從他平靜的面具下探查出他打得究竟是什麼主意。
  她憎惡這種不確定感,她不要自己老是處在劣勢當中,是好、是壞,乾脆說出個道理來,也總比忐忐忑忑要來得好太多。
  她開口。「你自己都說了,什麼你不能人……不能「那樣」的事情全是我自己胡編出來的故事,不是真的,既然如此,我這個人對你來說根本毫無助益,你更可以一腳把我踢開,又何苦揪著我不放,除非你是——」說到這,她喉頭倏地一縮,當下發不出任何聲音來。葉萱萱極其緩慢、緩慢地抬眼直視他,不可思議的是耳膜竟然傳進了充滿希望的琴瑟合鳴聲……
  會不會是——他也喜歡她呢?所以揪著她不放、不想趕她走。
  「我從來沒想過擺脫你。」但余匡濟對你而言卻比我還重要是不。她陷入沉思的嬌顏甜膩帶笑,南宮寒傲的心臟因此抽搐起來。
  他說他不想擺脫她。
  葉萱萱差點忘形地跳起來!
  「是真的嗎?」不!千萬不能高興得太早,單憑一句話是不能證明南宮寒傲真性情的,想確定,唯有按照余匡濟教給她的法子,毅然試驗他到底在不在乎她;唯有讓真相大白,困擾許久的煩惱才可以解開。「為了印證你話裡的真實性,你必須付諸實際行動才可以。」
  他澀澀一笑,南宮寒傲何時居然淪落到這等境地。女人向來不需要他開口,都會前仆後繼自動上門服侍他,而他現在居然被一個小妮子要脅。
  「你要我怎麼證明?」不過若能緩和兩人之間的緊張關係,他願意退一步。
  「我希望你能借一筆錢給我。」
  「借錢?」他吃驚!「你要用?」
  「不,當然不是我要用。」說到這她才想到,自從變成南宮夫人後,她幾乎沒有為錢煩惱過,食、衣、住、行,他樣樣都替她準備的妥妥當當,連小細節也都照顧的無微不至,讓她不必煩惱。不過現在不是怕念舊帳的好時機,展望未來才是正經事。她清清嗓,橫行霸道地說:「是余匡濟跟我借,你曉得的嘛,我爹地都破產了,我哪裡還有錢可以借給他,可是他對我又很好,我們的交情也非比尋常,我們……」
  「夠了!」不想再聽,對「我們」這兩個字,南宮寒傲覺得好刺耳。「他跟你開口要多少?」
  「五千萬。」
  他面有難色,不是這五千萬他付不起,而是這筆為數不少的金額萱萱居然願意為他而開口——這妮子一向最在乎自尊、面子,為了這兩件事,她不知跟他開過多少次彆扭,今天卻為了余匡濟,經易地把自己最重視的東西全部給拋掉。
  「一開口就這麼多。」他口氣不對。
  「你不借?」
  「他不值得。」
  「是我開口耶,當做是看我的面子也不行?」他居然不肯幫忙。「這是我第一次求你耶。」
  「你的第一次卻是為了別人。」
  「他不是別人,他是我的好朋友。」算是朋友有難,也不能見死不放吧!
  「為了他,你跟我爭執?」異常的平靜彷彿風雨之前。
  「夠了,夠了,什麼爭執,你根本是故意妄加理由堵住我的請求,說穿了,你是不把我放在眼裡,所以我小小的一個請求你也不願意成全。」她恨恨道。
  「看樣子我是太縱容你了。」低峭的寒音匯聚著天地間至極的冷,尖銳削去。
  「你敢這樣說。」她氣得全身發顫。
  「不是嗎?」他陰寒再道。「你是我的女人,不過從結婚到現在,我可曾勉強過你做出任何不願意做的事?」他步步逼近,忽然抓住她的手,力道一使,她的身子便失去重心地摔進他懷裡。
  「你弄痛我了。」她驚嚇地直喘氣,跌撞地想甩開他,卻徒勞無功。
  他想幹什麼?
  「有沒有?」他咄咄逼問。黑黝的眸奇異地直閃動,冰冷陰寒的俊臉卻邪惑地迸出熾烈火焰——感覺好詭異。
  葉萱萱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他居然敢這樣對待她!
  「討厭,你快放開我啦,放開我!你這個只會欺負女人的沙文豬!」她又驚又恐的掙扎,撞擊心房的強烈畏懼令她口不擇言地蠻橫嚷嚷。
  但一個晃眼,他力道輕輕一推,兩人同時倒進長毛地毯上。在她完全來不及確定發生什麼事之前,他已經疊在她的身上,沉重結實的身體壓得她動彈不得,兩張面孔僅距寸許,近得連彼此的喘息都清晰可聞。
  「你……你想做什麼?」她強撐氣力怒瞪他,面對這張陌生的邪惡臉龐,心頭的不安更加急速氾濫。他想幹什麼?他怎麼可以這樣子對待她——把身體的重量全部加諸在她身上,這麼曖昧的貼合,是只有夫妻才可以行使的親密行為。
  「你說我想做什麼?」這具嬌柔的身子是他多少次想直接擁有,卻又因為種種顧慮而不敢輕言佔據,只是他的種種忍讓卻一點也得不到她的感激;相反的,這妮子反倒仗恃著他的退讓而變本加厲,步步把他摒除於心房外。
  「別……你別這樣……你起來好不好?」「為什麼?我們是夫妻不是?」在她還來不及發出抗議聲音前,他已如豹似地攫住她的芳唇,行動之敏捷,讓她無論將頭轉向哪邊,他的下一步也一定跟著她轉,怎麼也撇不開。
  就這樣,她被他瘋狂的吸吮著櫻唇,葉萱萱在倉皇之下,也只能無助她任由他把舌頭滑進她的唇齒間,強迫她應合
  「不!」她悶喊一聲。
  「唔……」他忽然抬頭離開她的唇,一縷從嘴角處逸下的血絲說明她方才做了什麼樣的反抗。
  「血……」她瞪大眼,她居然把他弄得見紅了!
  南宮寒傲只是滿不在乎地用衣袖拭去那絲血的印記,如火如炬的凝視依舊沒有任何褪去的跡象。
  「你……滾開。」她不是有意要傷他的,她也是在不自覺之下咬了他,她不是故意的。「我……我……」但能道歉嗎?
  「唔……」又是猝不及防的,他的唇再次以霸王之姿俯蓋而下,驚嚇過頭的葉萱萱再次轉頭閃躲,拒絕他的貼合。但這回,南宮寒傲並沒有強迫她應合,他只是將唇片改侵向她的額頭。再一路由粉頰吻至頸間,又攻擊她攤開的領口處,滑至雪白的前胸輕柔吸吮著……
  「不……不要……」這怪異的戰慄讓她忍不住從喉間發出呻吟來,但極力的抗拒卻顯得毫無力量。
  南宮寒傲灼熱的嘴唇不斷在她胸口梭巡,傳遞給她的火熱讓她忘情地經吟出聲音來,隨著他的大掌探進她的衣服內游移摩挲,更強烈的電擊一波接一波衝進她的腦海!
  葉萱萱感到自己快被電昏頭了,她快要不省人事了……
  「我……寒……」她無意識地嚶嚀,也不知道自己想說、要說什麼。
  熱燙燙的溫度宛如熔漿般不斷隨著他挪移的掌由下腹移轉至胸口,體內那股奔騰的熱氣也漸漸吞噬她的意識……
  當他的大掌覆上她渾圓柔軟的酥胸時,沸騰爆炸了!她所有的防備與忿怒紛紛瓦解,混亂的腦袋只是一味地陷入最原始的慾望中……而漸漸被火熱鬆弛的身子也只能在他施予的熾烈侵襲下而瘋狂、而配合、而……
  驀地,南宮寒傲突然頓止住所有的勾引動作,停下對她的侵犯。偌大的客廳裡頭只剩下雙方急促與狂亂的呼吸聲……
  又不知道經過多久時間,嚴重的不規律氣息終於漸漸趨向平靜狀態。
  葉萱萱水瞳內的氤氳慢慢散去了。當她開始從莫名其妙的狀態下回過神,望著伏在她身上的男人
  四目相對!南宮寒傲旋即像觸電般彈起身,快手快腳地迅速替她整理好凌亂衣棠,又把她往沙發上一抱,退離她好幾步。
  「你……」酡紅的臉龐羞得不敢見人,怎麼會變成這樣?她差點——
  「我會開一張支票給你。」他不給她任何開口機會,就只丟下這句話。
  「支票?等……等一下,南宮——」她還有滿肚子話想說。
  「不要再說了。」他再次打斷她。「我只不過成全你的希望。」
  他終於願意正視她的意見了,只不過為什麼她反倒覺得心裡空空的,她不喜歡這樣,她發現自己真的不喜歡這種莫名的疏離,尤其剛剛發生的激情旋律他連一句交代也沒說,就好像發生的只是一場春夢……
  真是夢嗎?
  她幻想下的產物?
  方纔所發生的一切全部不是真的……
          ☆          ☆          ☆
  好幾天了。
  可是葉萱萱仍是無法抑制自己的情節,這些天來還是不斷不斷回憶、沈潛那一天所發生的限制級情節——還忍不住細細咀嚼著。
  假使說,南宮寒傲沒有在緊要關頭莫名其妙地停下來,他們會不會就此成為名副其實的夫妻呢?
  應該會吧!因為當時的情境真的很曖昧,而且……她也期待……
  雖然說最初的開始是因為雙方的對峙而產生忿怒火花,不過纏綿到最後,自己的不悅早已盡數散了丟,滯留在胸口的情慾卻反倒大膽地邀請他的來犯,摸著良心說,那時候的自己十足就是一個小蕩婦。
  只是為了什麼,他會停了下來,並且不留一句話,什麼也不解釋?
  他到底在想什麼?
  葉萱萱手持面額五千萬的支票,很無奈地出呀甩地,還是不明白為什麼試驗的結果和她想像下的結論完全不一樣。先是不論過程如何演變,南宮寒傲到底是成全了她的心願,不再是她所以為的那樣漠視與冷情。可是,她卻是一點也高興不起來,而且回頭想想,自己這種把戲真的要得無聊,簡直在自找罪受嘛。
  「盼嬸,寒傲呢?」撐著下巴的她問得有氣無力,自從發生「那件事」之後,這些天來她沒心情到公司工作,而他居然也沒按時間準時下班回家,每次見了面,都已經是凌晨時分。而當她鼓起所有勇氣想同他說說話時,卻老被他「累了」這兩個字給硬生生斷了去!
  「少爺今天晚上要加班。」盼嬸把晚餐擺上桌,今夜又是少夫人獨自吃了。
  「加班?又加班,他已經整整加了五天班,還加?」她的口氣開始逸出不滿。
  盼嬸連忙替南宮寒傲打圓場。「少爺以前就常常加班,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你也清楚南宮集團不是一般的小型企業,裡裡外外要忙的事情太多太多,偶爾無法準時回家,夫人一定要體諒。」
  「這樣嗎?可是他先前並沒有這樣呀?」萱萱以懷疑的目光睇視盼嬸。
  「之前是因為和夫人剛結婚,還處在蜜月期,他怎麼可以冷落你呢,所以很多公事他都暫時壓制下來,不過現在必須趕快處理掉。」盼嬸說了合情合理的理由,可是葉萱萱聽在耳裡卻是不怎麼相信。
  「不!不是這樣的,我反而覺得他是在躲我。」
  「躲你?」盼嬸也被她的危言嚇一跳!「為什麼?」
  「就為了這五千萬的支票。」一定是這樣的,她把他惹惱了,所以決定來個眼不見為淨。「他氣我跟他拿錢。」
  「不會吧!少爺不是那種小氣的人。」雖然她不知道不愁吃、不愁穿的少奶奶拿這麼大筆錢有什麼作用,但是少爺不可能為屈屈五千萬就跟夫人生氣。
  「一定是這樣,一定是的。」她又陷入自怨自艾中。「他不理我,他一定是生氣了,所以決定再也不理我。」葉萱萱不由得慌了起來。「好嘛,我不玩總可以了吧!我去跟他解釋,我把五千萬還給他,我討厭他這樣。」撂下話,不由分說就要衝出門外。
  「夫人,不可以呀,少爺不喜歡你獨自出門。」盼嬸攔住她。「你等一等,這樣好了,我打電話給少爺,我讓他馬上回來。」
  「不,我要親自去找他。」她堅持。
  「那麼讓司機送你好不好?夫人,你絕對不可以一個人出門。」盼嬸擺明不退讓。
  見狀,葉萱萱也只好妥協道:「好吧!就讓司機送。」
  盼嬸這才答應,回頭喊人。「老吳,你送夫人去公司找少爺。」
  「是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4-14 10:16:11

第07節

  結果到了公司,卻是撲了空,南宮寒傲居然沒有留在公司加班。公司的駐衛警只知道總裁和一名客戶出去用餐,其餘的一句話也沒留。
  「用餐?上哪用餐呢?」急性子的萱萱根本顧不了那麼許多,反正就是非要找到人不可。「我去找他。」
  「夫人要上哪兒去找?」老吳跟前跟後,一步也不敢稍離,軌怕夫人有個閃失的話他可是擔待不起。「茫茫人海,你上哪去找少爺?」
  「去那家他以前曾經去過的上華西餐,也許可以幸運地碰上他也說不定。」
  「那我跟你一道去。」
  於是兩人行色匆匆地往萱萱猜測的西餐廳方向奔去,一抵達時,侍者才恭謹地打開玻璃門、招呼歡迎光臨,萱萱已經瞧見南宮寒傲那奪目的身形,完全不必費工夫的。
  「嘻……果然被我給找著了。」
  「夫人,那麼你就進去找少爺吧!我回車上等你。」把她交給少爺看管,重任就可以卸下。
  「好。」
  萱萱等老吳走後又搖頭示意上前的侍者不必帶領,她自己悄聲地往靠窗的位置方向去,決定給他一個大驚喜。
  就從現在開始吧!葉萱萱決定改善兩個人之間的緊繃關係,再怎麼說都是夫妻嘛,而且仔細想想南宮寒傲那個人確實也不討厭,若能解開兩人之間的心結,從今天起真誠相對;又從朋友關係建立起溝通來,填補上他們最欠缺的瞭解,也許將是一個好的開始。
  嘻……就這麼辦!
  「寒——」話才出,葉萱萱甜美的笑容卻突然整個僵掉。
  「萱萱?」南宮寒傲驚訝回頭。
  她呆呆佇立在南宮寒傲身後,瞪著圓圓大眼愕愕地看著坐在南宮寒傲對面的大美人,竄起的懷疑教她反射直問:「她是誰?」
  那張清艷的面孔、一身紫色的衣裳,活像冰雕出來的人兒,感覺不到一絲的溫度。
  被她指著的紫衣女郎視若無睹地舉杯啜飲咖啡。
  「她是誰?」壓抑不佳的怒意讓她再度口氣不佳。真的,她不是想無理取鬧,可是卻完全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公司守衛說他和客戶吃飯,但她沒想到會是個女人,而且還是這麼一位美麗絕倫的女郎。
  風度叫她不准胡思亂想,可是他們才發生過衝突,而且南宮寒傲又突然變得不喜歡回家,乍見這種場景,她實在沒辦法控制自己的思維往最壞的那一面猜測去。
  「你怎麼來了?」南宮寒傲劍眉一聳,是誰允許她一個人離開家跑到這裡?
  這什麼口氣,好像她來得很不巧。
  哈!也難怪啦—-
  「我為什麼不能來?」她森冷反問,原本前來求和的心思全沒了,她一心只想知道面前的大美人是何方神聖。
  「跟我回去。」這裡目標太大,「幽冥組」的人會盯上的,南宮寒傲起身,準備帶她回去。
  葉萱萱閃開掉。
  「你還沒跟我介紹她的身份。」
  「走!」
  「不要,我還沒有跟這位小姐打招呼呢,就這麼走,太不禮貌了。」她一刻不放鬆地盯著那位紫衣女郎,咄咄逼近。「小姐,請問你貴姓芳名?」總要知道對手的名和姓才能打仗吧!
  「葉小姐,」清艷的面孔對她領首,那份淡凝的冷漠與南宮寒傲的氣質好相彷。「請你跟寒傲回去。」她道。
  寒傲?多親熱,而且還知曉她的身份、又命令她。
  「不要喊我葉小姐,請稱呼我南宮夫人。」萱萱覺得好難堪。
  南宮寒傲面露驚訝地望向葉萱萱。
  「南宮夫人?」紫衣女郎唇角撇高,帶著輕藐。「怎麼?你總算願意承認這個頭銜了?」
  「我有說過我不要嗎?」
  「你是沒說,卻用行動表示了。」
  她說得平淡,葉萱萱卻聽得渾身不自在。
  「請問你在隱喻些什麼?」太過分了,她非要弄個清楚明白不可。
  「在建議你不要接近余匡濟。」細長的美麗鳳眼迸現一簇彩光。
  她連這種事都曉得。
  葉萱萱狠狠回瞪南宮寒傲,一定是他把事情告訴她的。
  「我跟余匡濟交往礙著你們啦。」他居然這樣報復她,看她和初戀情人來往,他也決定「禮尚往來」一番,挑個美人跟她一決勝負。「那你呢?你現在又扮演著什麼身份角色?」
  她淡漠不語。
  葉萱萱乾脆自己推敲。「難不成你也是南宮寒傲的情人?」
  驀地,紫衣女郎起身,嚇了她一跳!
  想打架呀?
  紫衣女郎只是掃了她一眼,然後拿起小皮箱就往餐廳門口走去,不過還是淡淡撂下了一句交代。
  「想知道我是誰,讓寒傲告訴你吧!」
  「先別走。」萱萱一急,伸手抓她。
  「南宮夫人,這裡可是公眾場合喲。」那充滿嘲諷的調侃,嚇得葉萱萱立刻縮手——面對她美麗的眼波流轉,全身逸散如風似影的輕渺氣息,而且與南宮寒傲甚為相彷的神秘感覺,葉萱萱的背脊突然拂過一陣冰沁寒意,身子不禁打了個哆嗦,內心的不安更加熾盛氾濫了。
  她毫無阻止能力的目送紫衣女郎款步轉移跟出餐廳外,身形雖然遠離了,但她還是明顯感應到她留下的迷離仍然流竄在她與南宮寒傲之間,揮之不去。
  「她一直在調侃我,」葉萱萱不安地抬起小臉,南宮寒傲卻用無動於衷的反應回復她,飄搖不定的心思因此更加混濁。「你為什麼都不說話?」
  「說什麼?」這妮子到底安著什麼心?一下子挺身承認南宮夫人的頭銜,一下子又抬出她與余匡濟的關係,連他都無法捉摸到她真正心思。
  「替我說話呀,你就眼睜睜看我被那個女人欺負。」
  「她沒欺負你。」
  「你還護衛她。」萱萱臉色賁紅。
  「我們回去再談。」南宮寒傲一個箭步簇擁住她,卯起脾氣的小獅子是讓人招架不住的,即使紅如蘋果的妍麗容顏教人想咬一口,不過現在不是時候。
  「我……」
  「你決定丟臉?」用話堵死地。
  真的,客滿的用餐區已經有很多人直往他倆這兒瞟,即使她的聲音壓得再低,依然擋不住那些想聽壁腳的好奇客。
  「好,我們回家談,回家慢、慢、談!」
          ☆          ☆          ☆
  「她是誰?」明明知道自己插腰指責的茶壺狀很像無理悍婦,模樣難看透頂,可是她憋不住。
  這些天來他老是避開她,見了面也只是用點個頭帶過,活像她是個不相干的陌生客似的。面對這種疏離的態度她原本都忍下了,因為怪來怪去都怪自己發神經病,把原本就不和諧的牽繫刺激得更扭曲,所以不被理睬也是她咎由自取。可是千不該、萬不該,他居然有向外發展的跡象。
  更糟糕的是,她完全控制不住自己宛若妒婦的忿怒,非要南宮寒傲把那名紫衣女郎的身份來歷說個清楚明白不可。
  「她到底是誰?你快告訴我。」
  「一個客戶罷了。」他好整以暇地凝視她盛怒的嬌顏,為她這激動的情緒升起了琢磨。
  「客戶?」葉萱萱冷哼,對他的解釋懷疑成分居多。「有這麼簡單嗎?我才不信。」
  「為什麼不信?」他倒打一耙。
  「因為……因為……」被他這麼一問,她反倒不知怎麼回答才好。
  「因為什麼?」他更一步進逼。
  「那是因為……」她開始慌了。
  南宮寒傲期待她的答案,因為他很想知道——
  葉萱萱會如此的遲疑與吞吐,是否因為和他有著相同心思?
  那個困擾自身許久的答案正在心中成形且漸漸往台面浮上。
  一份最真誠的答案。
  南宮寒傲明白自己再也無法掩飾對她那份真實的愛情,尤其他每每的否認,總是成了許多人眼中的笑柄。
  慕容輕狂會藉此調侃他的冥頑不靈、紫衣女郎甚至借力使力地替他逼出萱萱的真情意,就更遑論從頭到尾看得徹底的盼嬸老是奇怪他為什麼不把萱萱用終身伴侶的身份予以對待,還故意花兩人之間築隔一道鴻溝,自找罪受。
  會如此,那是因為當初承受著葉驤施予的恩惠,所以他娶下他女兒,納入羽翼中保護。
  也因為這只是出於恩情、全是臨時變通之法,所以他不以為冷情的自己會去愛上一個陌生女孩。
  所以,他走入自己設下的框框中,莫名其妙地跟她玩起迂迴遊戲,等到他終於幡然省悟,明白自己在不知不覺中已經被他所深深吸引住時,萱萱的初戀情人余匡濟卻挾著與她曾有相處半牢時間的感情優勢大舉來攻,讓他在驚慌失措之餘,甚至妒火狂燃的差點傷害了她——
  他痛悔自己的惡劣,也怕再次的失控,所以選擇避離。
  卻沒想到竟然會出現今天這種狀況。
  瞧她支支吾吾好半天,卻仍然說不出個所以然來,南宮寒傲當下心疼不已,也不想再逗她了。
  「我告訴你紫衣女郎的身份。」
  葉萱萱可沒有因為逃過被逼的命運而開懷,她反而因為答案的即將揭曉而心驚膽跳!
  「我聽著。」她吶吶道。
  「那女孩不是我的客戶,我剛才的確在騙你。」南宮寒傲承認他與紫衣女郎有著匪淺的關係。
  葉萱萱被震呆了!口水梗在喉嚨好半晌說不出話來。
  「你不會是跟我開玩笑的吧!」他怎麼可以這樣堂而皇之的承認他與那女人有關係。
  「她不是我的客戶,而且我跟她在上華餐廳見面,也是事先約定好的。」
  她不敢置信地搖著腦袋瓜子。「你的下一句不會是想告訴我說,這五天來你天天加班,其實是跟她見面。」
  「沒錯。」
  聞言,她整排貝齒陷入慘白的下唇裡,咬出細細的血印子來。
  「你……你……你為什麼要這麼做?」她臉色青白交錯。
  「理由是因為你。」
  「因為我?」她原本還錯愕,但很快地,已然了悟的雙眸開始冒火。「對,你說的沒錯,全是因為我。你氣我跟你拿了一大筆錢,所以你決定用這種方式來報復我對不對?」
  「與錢無關!」
  「有關的,你一定是在乎的,否則你不會用這種手段對付我。」她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跟個歇斯底里的女人一模一樣,抓著這條辮子窮追猛打。
  臉上的冷肅線條更是柔和,這只火爆小獅子齜牙咧嘴的理由很值得他期待。
  「好。就算我在乎,就算我要弄卑鄙手段,那又怎麼樣?與你何千?」他反將她一軍問道。
  「怎麼會和我沒有關係,我是你——你的——」
  「我的什麼?」
  在那雙洞悉一切的黑瞳下,葉萱萱發現自己開始藏不住內心的波濤洶湧,但教她承認她是他的老婆,這……
  不,她不想輸。
  卻又怯儒了。
  「我……」其實,她好想他對她笑、好想他對她投注關懷,她不要他把她推出千里外,不過這些都必須等到情敵消滅以後再說。「我……我只是希望你不要再跟那隻狐狸精往來,你也要顧全我的面子。」
  「君寵是我的朋友。」他挑明著講。而她真實身份是「俠客居」的成員,他們最近的密集接觸是因為他正拜託她調查余匡濟的來歷,那位萱萱前任的男友值得查訪的地方實在太多了。他絕不缺錢,卻煽動萱萱來跟他借貸,而且往前調查他們相識的情況,竟然是來自一場英雄救美的戲碼,這也許是巧合,但怎麼會巧得發生在葉驤取得磁盤的第二天。而這中間有三個月時間「幽冥組」又異常地放棄對磁盤的強行追索,這也是為什麼葉驤才在上個月求助於他,因為「幽冥組」的再度進逼的攻勢太駭人了。
  雖然他至今仍然沒有掌握任何對余匡濟不利的線索證明他與此事有關,不過他實在不放心。
  「君寵是我多年的好友,我找她是因為有事請托。」
  「君寵,你說那一位身著紫色衣服的美女叫君寵。」葉萱萱呢喃的言語充盈酸味。
  「她是叫君寵,這有什麼不對?」她怎麼會繞著人家名字轉。
  「當然不對,君寵,君寵,邀君寵愛,多曖昧的名字呀,擺明是為了勾引男人而取的。」連名字都可以大作文章,可見葉萱萱積怨多深——不過那名紫衣女郎真是叫邀召寵。
  「她像是這種人嗎?」南宮寒傲啼笑皆非,沒想到連一個名字也能讓她藉題發揮。
  其實她一點都不像妖蕩之婦,因為她冷凝的氣息宛若冰山,不似好親近之人,但也由於這份與南宮寒傲極其相似的特質,讓她好害怕。
  「我不管,反正我是你的老婆,為了我的面子,我不許你給我弄個小公館。」她霸氣命令!
  「這算不算是只准州官放火、不准百姓點燈。」南宮寒傲忍不住用話撩撥她,有意再次逼出她的真感覺來。
  「什麼意思?」她果然中計。
  「我可以不跟君寵見面,但你也答應不限余匡濟見面嗎?」
  「我……」這可難了,因為把戲才玩到一半,還有後續——
  「這麼困難?」他的口吻不一變冷冽。
  「沒什麼。」她怎麼呆得把自己的惡作劇說出來。
  「你很袒護他,他對你來說真是那麼重要?」清朗的心又逐漸模糊了。
  「他……他是我的朋友,他——」
  「我知道了,你不必解釋。」他抿抿唇,漠然的表情如雕像般冷峻深刻地不帶任何顏色。「夜深了,請你回房去,還有,這幾天你不要出——」
  「你又想關我。」南宮寒傲話還沒說完,葉萱萱就激動地蹦蹦跳。
  他無意多做解釋,說多了反而對萱萱不好。因為對方似乎開始有了行動,他不能讓她有被攻擊的任何機會。
  「就幾天,請你忍耐一下。」放下這話,他大步踏出門外。
  「你太過分了。」
  碎——門板闔上。
  可惡!
  「休想,我絕對不做籠中鳥,你關不住我的。」她在他背後大聲嚷嚷道!
          ☆          ☆          ☆
  傾盆大雨恍如水幕般地從漆黑的天空裂縫中滂沱落下,東北狂風呼嘯掠過庭園中的灌木矮樹,發出恍若鬼魅的猖獗哀鳴。風挾雨勢就這樣狂妄且不間斷地拍打玻璃窗戶,呼呼的低吟似極無助的撥泣……
  自從南宮寒傲離開後,葉萱萱就一直呆坐在地毯上動也不動。
  恨呀!
  總是這樣,一次又一次地不問她的心境感受,就把她關在華麗的鳥籠中,箝制著他的人身自由。
  他究竟把她當做什麼?
  不!不該這麼問,反倒該說是他從來不把她當做什麼。他一直沒有把她放在心底,只是隨心所欲地以他自己的喜愛控制她的一切,並且是毫無道理的。
  夠了,她受夠了,她再也不要像個無助的孩子般,茫然地任由旁人擺佈。
  逃吧!逃離這裡吧!她就不會每天都生活在惶惶恐恐之中、又惹人討厭的悲哀下。
  逃!
  葉萱萱堅毅的眼眸望向窗外極暗的夜色,風雨肆虐的夜晚正是掩護她逃亡的最佳時機。
  她咬住唇,站起身,一步一步走向落地窗前。
  微抖的雙手毅然推開窗——瞬間撲擊而來的雨珠朝她臉上打來,風勢也立刻把她的衣裳吹得狠狠飛舞,不一會兒,她居然像只落湯雞般全身濕淋淋地。
  冬夜裡怎麼會出現這種颱風景象?感覺亂恐怖一把的。
  不過這也許是她能利用的好機會呢。
  葉萱萱按住被風雨吹成張牙舞爪的髮絲,裸足步前往陽台外探去——
  果然,外邊世界淨是一片昏茫,黑黝黝的沈暗讓視線極為不佳,如果她由三樓爬下去,應該可以逃過監視系統的掃瞄吧!她衡量著。而且三樓高度還算可以,如果藉助繩索之類的輔助工其,應當足沒有問題。
  繩索?不過房裡哪來的繩索呢?
  有了!利用寢具。
  她快手快腳跑回房去把自己的浴巾、枕頭套全部抽出捲成長條綁成一長串,這還不夠,又偷偷摸摸溜到一門之隔的士臥室去,趁著南宮寒傲不在,飛快取走可以派上用場的所有薄巾,等到一切全部準備就緒後,她的逃亡工作也宣告開始。
  莎喲哪啦,她決定離開這裡,從此不再相見。
  雖然心頭又開始泛酸,不過她已經無路可退。
  立即,她攀出陽台欄杆,雙手緊緊握住逃亡浴巾,俯瞰地面深吸一口氣,才一咬,開始她的逃亡計劃……
  腳才一離。
  啊——一個恐怖刺耳的尖叫隨著她的離地拔霄而起,因為葉萱萱作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的雙手竟然撐不住自己身體的重量,再加上風雨,手心滑溜,一離陽台,就以重力加速度的定律,直直從三樓繩頗往下墜去!
  啊——
  「萱萱!」
  她墜落的身子猛然定住,原來手腳在千鈞一髮之際被一雙人掌給緊緊握住!
  她驚惶地仰起小臉。
  是他?
  「寒……寒傲……」
  「撐著點,我馬上垃你上來。」臉色鐵青的他一個使力提起她,立即把她捲進懷抱帶進屋去,迅速地,又關起窗戶阻隔外頭風雨,將她放在床褥上。
  眼中一片空茫的葉萱萱顫抖得宛如無助的小貓咪,對會發生這樣的狀況,她實在始料未及。
  「哪裡受傷了?」南宮寒傲撥開她曲抱於胸的雙手,急欲檢視她是否受到任何傷害。
  「天……好可怕,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雙手忽地撲前,緊緊勾佳南宮寒傲的頸項,整張小臉埋進他的胸懷不住地蹭著……嬌軀不斷顫抖著……
  「別怕,沒事了,你冷靜下來,已經沒事了。」他緊緊擁住她,在她耳畔不住撫慰呢喃,不斷給她力量。
  「真的沒事了嗎?」那一瞬的生死交關,會是她永遠的夢魘,若非南宮寒傲及時拉住她的手——天呀!她不敢想像自己會落到什麼下場?
  「真的沒事了,我在這裡,別怕。」
  是嗎?有他在?
  一對空洞的眼神終於因為他穩定的保證而漸漸找回焦點,映入眼簾的保護氣勢滲進她惶恐的心間,的確是不容質疑。
  「冷……好冷……」她牙齒開始格格地又打顫,雖然無法從方才差點捧成肉餅的恐懼中完全平復過來,但至少是消退了些。
  南宮寒傲緊緊擁抱住她,明白現在問她什麼她根本都無法作答,懷裡的嬌軀渾身濕透,披頭散髮的無助可憐兮兮,還不斷地顫抖著……
  再這樣下去不行。
  「你等一等,我叫盼嬸進來替你梳洗一下,幫你換件乾淨衣服,你的模樣糟糕透頂了。」
  「別走。」她死命抓住他的手,怎麼也不放他離開身邊,視他為救命浮木,一旦鬆手了,她一定會掉進地獄裡頭去的。
  「萱萱,你鎮定一點。」
  「我誰都不要,你別走。」她埋進他懷裡,緊緊倚偎。
  但這樣下去真是不行,又濕又冷的她再不換衣服肯定生病。
  「你全身都濕透了,要換一件乾淨衣服。」
  她還是用死抓不放做響應。
  沒辦法了,他只好抱起她往盟洗室去。
  扭開水龍頭,很快地氤氳熱氣立刻飄盈籠罩住整間浴室,當浴缸的熱水放滿後,他遲疑了下,但還是很快地褪去她濕透的衣服,宛若嬰兒的潔白肌膚在她的衣裳盡褪後,毫無瑕疵地呈現在他眼前。
  嬌嫩的肌膚滑如凝脂,這是他上回就知道的事實,只是雙手再次碰觸,脈搏仍足抑制不住的急遽跳動……
  不!
  他沈吸口氣,拚命壓抑體內奔騰的燥熱,現在不是釋放慾望的好時機,即使半昏半醒的她竟是如此令人渴望……
  「冷……」她囈語著。
  他在胡思亂想些什麼?
  南宮寒傲連忙把她放進溫熱的水波中,取來柔軟的毛巾替她擦拭,等到她原本冰冷的體溫漸漸回復正常溫度、蒼白的嬌顏恢復紅潤些後,又立刻快手快腳地擦乾她玲瓏曲線,取來大毛巾包裡住她的身子,迅速地把她抱進自己的臥室裡,置於自己專屬的軟床中,打開暖氣系統,讓溫熱的空氣驅趕掉冬夜的森冷。
  「唔……」她又輕嚀了聲。
  「萱萱,有好些了嗎?」他坐在床沿,替她蓋上被。
  是溫暖許多。
  「我……我沒摔死嗎?」直到現在她才能夠定下心思,明白剛才的天真荒唐差點讓她一命嗚呼。
  「別說傻話,你好好的,只是——有沒有哪兒不舒服?」
  「頭……」
  「頭怎麼樣?」他臉色一凜!
  「沒事,沒事。」她又否認,反正只是有點昏沈而已,應該不算嚴重吧——比起摔死來。
  他擔憂地看著她。「我請醫生過來一趟。」
  「不!」她抓住他的手。「不要了,我只不過覺得有點……冷……」
  「冷?」濃眉微挑。
  「嗯。」她經呢應道。
  他不假思索掀被上床,側躺在她身畔,手臂伸出攬住她的纖腰。
  「你要做什麼?」葉萱萱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得小臉倏泛郝紅。
  「躺過來點。」
  「躺……過去?」她的聲音都變調了。
  不理她的躊躇,南宮寒傲手臂一使勁,她的曲線直接嵌進他的身軀中。
  呀——怎麼會這樣?
  「你在擔心什麼?」他的唇幾乎貼在她雪白的額頭上,口中逸出的無限珍惜雖是讓她又羞又窘,卻也瀰漫著一股幸福感動。
  「這樣好嗎?」她的身子熱得簡直快燒起來,雖然找到這麼一處舒服的位置可以倚靠,不過曖昧的接觸讓她挺忸怩的。
  「這麼靠近有什麼不好?」他反問。
  「我們……我們……」她期期艾艾不知怎麼說才好。雖是夫妻,不過那只是名義上稱呼罷了,他們之間一直存在著許多尚未解決的關卡,而且此刻的她身無寸縷,只被一條薄薄的浴巾所包覆,這麼親密的接觸會不會讓兩人又發生跟前幾天那樣的韻事,想到這,她又差點喘不過氣來。
  「我們什麼?」南宮寒傲追問。
  「你會不會……你……」唉!真要問嗎?但要怎麼說哪?「你想不想……」唉!還是不會說。
  南宮寒傲立即揣摩出她的意思。
  「我當然想,而且是非常非常的期待。」他子夜似的瞳眸鋪上了一層重重的愛慾。
  「呀。」葉萱萱輕呼一聲,嚇得把臉蛋藏在絲棉裡,身子跟蛇般的拚命扭動,驚慌失措想掙離他的懷抱。
  「別再動了。」她知不知道這種行為反而更加刺激他的身體。「靜下來,否則我真會要了你。」
  聞言,她定住身子,動也不敢動了。好半晌後,才慢慢地把腦袋探出絲棉外,小臉紅得一塌糊塗。
  「那現在要怎麼辦?」她既無助又無辜地問。
  南宮寒傲差點失笑出聲。
  「不准笑。」她快發火了。
  手臂伸入絲棉裡頭調整她的躺姿,重新把她的身子嵌進他的胸懷裡。
  「我們就這樣。」緊緊密密貼合在一塊兒。
  她嚥了嚥口水。「這樣?」
  「是的。」
  「沒有然後嘍?」
  「你期待有?」
  「不是啦。」她嚇得哇哇叫。
  「放心睡吧!」他溫柔撫著她的臉,聲聲沈穩的呢喃不僅撫平她慌亂的思緒,也漸漸誘發她體內的睡蟲。「聽話,好好的睡一覺,醒來之後,所有的不愉快就會全部忘光了,嗯。」他不斷經喃。
  她凝睇他,靈魂也不自主地墜入南宮寒傲那對深遠炯亮的瞳光裡,身子倚偎在他熱烘烘的體熱中,四周天鵝絨似的溫暖也正一步一步包裡住她,她總算安適地吁口氣,眼皮果真不睜氣地開始一眨一眨。
  「乖乖睡。」
  「好舒服。」她輕聲自喃……
  未久,就沉沉入眠。
  他凝望她美麗的容顏,視線又轉移至她潔柔的頸項上,只要將包住她嬌軀的阻隔輕經一扯,她在今夜就能完全屬於他。
  可是——這又不能。
  所以注定了今晚將是個無眠的冗長之夜。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4-14 10:16:58

第08節

  惺惺忪松,神智仍是處於半夢半醒之下,小手下意識地想去抓住身畔的那根救命浮木,卻——抓不到任何東西。
  葉萱萱一驚!雙眼猛地睜開、嬌軀彈起!瞪著大大的眼睛極力梭巡臥室的每個角落……
  人呢?他到哪兒去了?怎麼又不見了蹤影?是不是自己跑掉又打算再度把她獨自囚禁在這間大臥室裡頭?再次懲罰她?
  葉萱萱倉皇地移下床,一道突如其來的昏眩當頭罩下,她腳步一個踉蹌,差點栽倒。
  不,不能倒下。葉萱萱趕緊抓住床柱,俯低著頭不敢妄動,一直等到暈眩稍退之後她才又心焦地往門扇走去,打算下樓找南宮寒傲——
  「你去哪?」
  磁嗓來自後方,葉萱萱反射地回過頭去!
  一定眼,見是南宮寒傲,她總算欣喜的安下心來,正想奔過去抓住他時,腳步卻在看清楚他此刻的模樣後而再度硬生生卡住!
  他……他……
  隨著入眼的「美景」,熱浪猛然轟上她心口,蔓延至臉龐的熱氣教她小臉整片負紅!
  他——幾近全裸,只用一條浴巾圍住重要的關鍵部位。大抵是因為剛剛梳洗完畢的緣故吧!以至於他的「形象」和往常的感覺顯得很不相同。略顯凌亂的黑髮雖然沖淡了以往傲不可侵的冷凝氣度,卻是更增一股懾人心魂的壘惑之誘。
  葉萱萱看著看著,情不自禁的深吸幾口氣安撫胸臆的紊亂,又偷偷把視線移往下,定在她昨夜一直霸佔住的胸膛上,這一窺伺,小臉更是紅透,更是控制不住的繼續往下瞧那肌理分明的修長體格,她看得愈是清楚,就必須摀住小嘴才不至於失態的呼出聲音來。初次得見他全身四分之三的赤裸體魄,葉萱萱著魔似的墜進他泛散的光彩下,醉得無法發出一語。
  「你剛才想上哪兒去?」南宮寒傲再問道。他進浴室才沐浴完畢,衣服都還來不及穿上,就聽到她發出的倉皇聲響。唯恐她再發生意外,也顧不了那麼許多,圍著浴巾就衝出來一探究竟,果真看見她又想溜出門去。
  「我……我沒想去哪呀。」她啞嗓低喃。不行了,他這半裸的身體幾乎要震斷她的心弦,她已經快無法呼吸了。
  南宮寒傲顯然不相信她的解釋。「我看見你開門想出去。」
  「呃,那是因為我想……我想找你。」她吶吶地道。
  「找我?」
  「是……是呀。」她吞了吞口水。
  「不是撒謊?」
  「不是!」
  南宮寒傲的表情總算趨於緩和,抓來一條乾淨毛巾擦拭頭髮,又轉身走進更衣室裡。
  「既然我沒有離開,那你可以安心回床上躺著了吧!」南宮寒傲在更衣室裡一邊朝她叮嚀,一邊穿上衣服。
  「可是我不困。」好可惜,冰淇淋沒得吃了——她有點失望。
  「你還犯著輕微發燒,不要起來亂跑,我已經吩咐盼嬸熬好粥,我等會兒下樓端上來給你用。」
  「不用這麼麻煩,我自己下樓就行。」
  「去躺著。」霸道聲逸出。
  雖然隔著一道門,她就是無法抗拒這股力量,乖乖領命!也罷,雖然他專橫不改,不過他的厲言卻讓她有著受寵的溫暖感動,熱烘烘地,也挺溫馨的,在這剎那間,她甚至大膽湧上想獨佔他這份寵惜的期望。
  只是——可能嗎?
  坐在床上的她幽幽偷覷他踏出房門,替她張羅一切,心思也隨著他的步伐而翩然起舞,沉思所有發生的一切過往。
  隨著這齣戲碼的一幕一幕轉換,原本被她視為荒唐的結婚指令,已經開始有著崩裂變質的跡象。
  她非常確定自己不再存有初時的極度排斥與反感。
  甚至反過來期待她能夠進入他的私人世界中,不願他把她摒除於心房外。
  還有,還有……她居然大膽地燃起霸住他的心思!
  南宮寒傲只能唯她所擁有……
  卡!
  門扇的打開拉回她遠揚的思緒,走進來的南宮寒傲手上端著一碗熱騰騰的粥回到床邊,體貼入微地坐在她身畔,溫柔成了他唯一的表情。
  「要我餵你還是自己來?」他傾近垂詢。
  酡紅的漫顏淨現嬌羞,每回跟他這麼接近,她就忍不住臉紅心跳,再加上她方纔的花癡幻想,窘得她腦袋低垂。
  「我自己來就行了。」她一邊細語回道,一邊卻也發現自己身上居然是穿著睡衣的。
  睡衣?她愣愣回憶……昨晚玩了這麼一出驚險遊戲之後,處於極度驚嚇狀態的
  她有好些事情都記不起來,包括她身上的睡衣是何時換上、又是誰換的。
  難不成是他?
  這不就表示她的身體全部被他看光光了?
  天呀——一雙小手霍然塢住火紅的臉孔。
  這下怎麼辦?
  「萱萱?」她又怎麼啦?「沒事、沒事。」她哪敢講。「我去換件衣服再回來喝粥。」她一溜煙滾下床去,飛快地奔進更衣室裡。差點又在他面前失了態,天曉得她方才快被自己曖昧的幻想給鼓噪到爆炸開來!
  褪去身上的睡衣,胡亂抓了件洋裝就要換上,但才套進頭,衣鈕卻因為她的粗魯而勾住髮絲——
  她慌得笨手笨腳。
  一個反手褪去衣服,髮絲卻被重扯——
  「哎呀。」疼!
  更快地,南宮寒傲已經衝了進來。「怎麼——」
  「啊!」她嚇得摀住嘴。骨碌碌的眼珠兒一轉,又低頭看見自己只剩貼身小衣小褲面對他,叫得更大聲。「你快出去啦。」好丟臉,又曝光了。
  南宮寒傲沒被她的鬼叫嚇走,反而往她又蹦又跳的方向逼進。
  「你……你怎麼……不出去。」她的指責完全沒有氣勢,那張又嬌又俏的倉皇模樣反倒嬌美的奪人理智。
  「你……你……」
  他的大掌一觸上她細滑光裸的雪屑,她不禁輕喘一聲。
  「寒……呃!」他想做什麼?
  水瞳不自禁地抬起看他,立刻被他張狂的極黑深眸給揪住靈魂——四目相對,一股接一股曾經有過卻依然陌生的情愫自她體內焚起,漸漸抽緊她的氣道,呼吸開始變得困難。
  「寒……我……」她語無倫次地結結巴巴,那蜂擁而上的騷動已經從體內蔓延到她的唇齒間,她的呼吸起伏頻緊且愈來愈為短促,口乾舌燥的……
  下意識地用舌尖滋潤那兩片薄唇。
  就是這個小小的動作震斷了南宮寒傲最後一絲理智。倏地他擒住她的芳唇,貪戀的細細品嚐她的純淨與幽香……
  多少次了,他想佔有她,卻每每被自己的不捨、被自己的理智、被自己沒有得到她的應允而給制止住,他是不願意讓她受到傷害。
  但在此時此刻,不僅因為她胴體所散逸的吸引,還有沈潛在心的狂騷崩裂竄出,再加上她給的種種暗示……天!體內沸騰的情慾他再也拉不住……
  好半晌後,他才能夠努力拉出一道微小距離,嘎啞問她。
  「可以嗎?」
  可以什麼?她的思維全部處在銷魂的雲端裡遊蕩,無法接收他意指何事。
  「讓我愛你!」磁嗓低沉。
  葉萱萱被這句話撩撥得無法動彈。
  他捧住她的臉,忍住自己幾快崩裂的慾望,咬牙再道:「可不可以?用你最真的心來回答我,我不希望你後悔。」
  她漸漸回過神來,靈動的大眼罩上的是剔透神彩。從他幾欲崩裂卻依然強忍的尊重,即使他們之間還有多少尚未解決的難題,在此一刻,全構不成障礙,她同樣一心想擁有他。
  「萱萱……」額與額相抵,逸呼出的等待包含對她的憐愛與疼惜。
  她可以確定他絕非為了得到她的身體而存心誆騙。
  那麼為什麼不順著自己的心意走呢?
  於是,她抬眼,望進他的靈魂深處底。
  「我願意把自己許給你。」她道下承諾。
  話一落,手臂大膽箝緊她的纖腰,覆上她紅唇的來勢如此洶湧狂野,葉萱萱又再度沈淪在他氣息下。
  他溫柔地將她置放於柔軟的大床上,雪背任由他的大掌自在倘佯,嬌弱無力的她只能癱在他身下無助又期待的被他所挑逗、所吞沒,全身無力地密合緊貼在他身上。
  胸衣的勾子被他挑開,他溫柔的唇與霸道的手盡情膜拜她身上每一吋、每一吋的柔膚,本能教她應合,官能性的挑逗與狂野讓兩人天旋地轉,深陷波瀾中——呼吸淺促、身子因慾火狂焚而頻頻發顫……
  神智抽離了,唯一僅剩的清明就只有獨佔對方的霸氣——他——要她
  於是,在簽下結婚證書的一個月後的今天,葉萱萱成為名副其實的南宮夫人。
          ☆          ☆          ☆
  陽光柔煦輝照,明燦的金黃照得她一身雪膚晶瑩剔透。葉萱萱滿足地輕嚀出聲,立即又被簇擁進他的懷抱裡。
  她小臉緋紅,倚偎在他的胸懷裡,為自己方纔的投入而顯得忸怩與不安。
  「沒什麼好羞窘的。」南宮寒傲湊在她耳畔,低聲呢喃,曖昧的調調,撫得她全身又是一陣戰慄!
  「我又不是大花癡。」萱萱羞窘地反駁。初經人事,教她毫不在意地跟他大眼對小眼,她沒那份勇氣。
  「忘了嗎?我們本來就是夫妻,擁有對方本來就是天經地義的事。」他摟擁得她更緊,似乎想把她揉進體內一樣,寸寸不放鬆。「何況我們的洞房花燭夜足足延宕了一個月時間,是夠久的了。」
  她差點被他火熱的眼眸和沉重的男性給融化掉……
  「不是我不願意和你——」呃,她不好意思地吐吐粉舌,應出這種話,好像她早就巴不得他侵犯她一樣。「你也明白的嘛,我們根本不是因為愛情而結婚,我們的婚姻是建築在一通無法違抗的命令之下,所以根本做不得準。」至於為什麼爹地會不顧一切地命令她結婚,她到現在還是不明白。
  「那麼你現在認為我們對彼此有了情與愛?」這問題不單壓下她追根究柢的心思,還要為他們之間的未來鋪上一條確定的路徑。
  「應該是有吧!」萱萱小聲地應。
  「應該?」他不滿意這個答案。
  當然要回答「應該」嘍,女孩子家要有女孩子家的矜持,所以答得模稜兩可是在容忍的範圍以內。又況且她已經把自己最寶貴的童貞給了他,這難道還不足以證明她的心意嗎?
  所以嘍,問題的癥結不是出於她身上,教人費疑猜的是緊緊抱住她的這位南宮大少。
  「應該是你正正經經回答這個問題才對,我倒想請教你,你對我有沒有愛?」她面露擔憂。
  「我當然愛你!」毫不遲疑地,南宮寒傲道出這聲答案。
  葉萱萱被震得昏茫。
  「你說什麼?」他剛才回了什麼?她有點不敢相信。而且他還是回得那麼堅毅與自然,實在是不可思議到了極點。這是南宮寒傲第一次對她的問題肯做正面回復,並且乾脆到毫不延滯,也難怪她會以為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南宮寒傲吻了吻她的俏鼻,對她錯愕的反應不僅憐惜、也覺得好笑。
  「萱萱,我說我愛你、我愛你!你聽清楚沒。」他不在乎多幾回宣告。
  「真的?」她眨巴眨巴大眼睛,不爭氣的水光有著氾濫的前兆。
  他鄭重看她。「如果你不相信的話,也想要誓言——」
  「不要!我不要聽什麼誓言,我要的是你真真正正的實際行動。」萱萱若有所感地輕歎。「否則誓言發得再毒、再狠,要是轉身一個不認帳,還不是跟煙霧一樣,轉眼散了去,任誰也無跡可尋。」
  「那好,我就用行動來表示我對你的愛。」
  輕一使力,他反讓她疊到自己上方來,萱萱那一頭烏密柔細的髮絲順著兩鬢垂下,纏繞住他,也兜住兩人的心。
  眼與眼相對、身與身相貼、心意相連,讓她不由得經喘出聲……
  手指不斷在她雪背上摩挲輕撫,她抑不住的呻吟起來,熾熱的火焰讓她好不容易回復的理智又呈迷亂狀態,僵硬的身子也逐漸軟化了。
  不……不!僅剩的微弱意志力拚命想讓兩人暫時停下所有動作,太快了,她還有事問,她得讓自己清醒的問他某些事——
  「等……等一下……」她要說出這三個字,得花好大好大氣力!
  他僵住!繃緊渾身肌肉,同樣也使上全身的自制力,才能抽出時間給她開口。
  「怎麼了?」
  「你……你……你是不是忘了問我昨夜的事?我逃——」
  「別說這。」弄了半天,居然是在擔心這個。「傻瓜!」他再次把她捲得緊緊,這有什麼好追究的,一旦抓住她真正心意後,以前的一切他又何必計較。
  「可是——」
  「噓!」他堵住她的唇。他只想要她、只想再次與她合為一體,只想在她身上的每一寸肌膚烙下屬於他的印記。只要她的身與心完完全全屬於她,那還有什麼問題非得在此時解決不可。
  他噙住她,與她的唇舌熱烈交纏,大掌順著她的肩膀、柔背、起伏的曲線漸漸滑下——
  她倒抽口氣,神經繃至極限,身子再度無法抑制地顫抖起來。
  纏綿的身子一個反轉,他又再度壓住她。
  「你是我的。」他深深吼吮屬於她的芬芳,在她的唇土、頸邊、胸前欺上一記又一記的眷戀。
  「你也是我的。」她貼在他的胸膛喃喃細語,渴望輕吟,在他時而狂野、時而溫柔的侵略下,氣息逐漸加重。
  當她的靈魂與身軀再沒有撤退打算時——
  叩!叩!一陣敲門聲打斷了高漲的情慾,也打斷了彼此的繾綣,南宮寒傲懊惱低咒了聲,一臉迷濛的萱萱還愣在床上不知如何反應。
  「少爺。」
  那聲音是盼嬸的,一定是有重要事情吧!否則她絕對不會自作主張跑上樓來。
  「怎麼辦?盼嬸耶。」萱萱像個做錯事被逮著的小孩般,一溜煙地鑽進被子裡覆住紅如蘋果的纖盈嬌軀,羞得她不知如何是好?
  南宮寒傲也是咬著牙平撫了好半天過後,吐息才能恢復正常,起身披了件睡袍,走出去。
  「什麼事?」門外的他已經恢復自若的神色。
  「有位訪客指名要找夫人。」盼嬸微蹙的眉宇有著抱歉與莫可奈何。
  「訪客?」
  「他說是夫人的同校同學?」
  「蘇琉琉?」不會吧?他已經拜託慕容逸先將他那位可愛的女朋友遣離萱萱身邊,一來是不讓滿心反叛的萱萱有靠山可倚,再則是為了避免琉琉無辜受到波及,所以她不該會出現。
  「不是琉琉小姐,是一位叫余匡濟的年輕男人。」
  「余匡濟?」嘿,這倒有趣,他居然敢登門造訪。
  「要讓夫人見他嗎?」盼嬸有明顯的遲疑。不知道是怎麼回事,那個來訪的年輕男人雖然溫文有禮、態度從容自然,但她就是覺得他來意不善。
  「我會問萱萱想不想見他,不過萱萱現在很疲倦,需要休息,不適合見客。」
  「那要他等候多久?」
  「隨他意,他想等多久就讓他等多久。」
  「知道了。」盼嬸領悟下樓去。
  「盼嬸下樓啦?」探出棉被的小臉侷促不安地問著重回床邊的南宮寒傲。
  「嗯。」
  「有事嗎?是不是公司稍來通知有重要決策等你趕過去裁決。」都日上三竿了,他們兩個還躺在床上廝磨纏綿,好像有點不妥。
  「與公事無關。」他露出一抹冷然的興味,衡量著訪客的心思。「是余匡濟登門來訪想見你。」
  「余匡濟!」她嚇愣了頭。
  「想不想見他?」
  「不見,不見。」討厭,他幹麼來嘛,她好不容易才跟南宮寒傲建立起最友善的關係,她不要有外人來破壞。
  好像有點見色忘友哦……不過她真的不想破壞這份關係。
  南宮寒傲突然打橫抱起光溜溜的她——
  「你要幹什麼?」萱萱被他這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嚇得摟住他肩頭,期期艾艾問
  「你要帶我上哪去?」媽呀,他該不會想用赤裸裸的證據來向余匡濟示威吧!
  「帶你去沐浴,然後再回床上小睡一下。」
  原來是這樣,不過——呃,洗鴛鴦浴?
  又是一個新的驚奇!
  她恍似溫馴的小貓咪不敢妄動、不敢抬眼,任由他將兩人置在飛舞的水花下洗滌,很快地他將兩人清洗乾淨。
  南宮寒傲忍住再次要她的慾望,來日方長,不必急於一時,況且從昨夜開始,她經歷人生最重要的幾次轉折,倦意絕對定必然,她現在所要的肯定是休息。
  果然,通體舒暢的葉萱萱已經傭懶地傾靠在他身上。
  他迅速地擦乾兩人的身體後,又重新躺回床上。
  「小睡一下。」
  她在他胸前鑽動,尋找到一處最舒服的位置之後,安適地經吁口氣,不久,睡神翩然降臨,她慢慢合眼睡去。
  那是一張幸福的美麗睡臉,盡展在她最幸福的美麗時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4-14 10:17:53

第09節

  捲縮的香軀慢慢延展開來,揉眼睛的嬌憨模樣顯得好生可愛。
  葉萱萱才睜開美眸,立即收到一記溫柔纏綿的熱吻……
  直到盡興後,兩人才慢慢放開彼此,不過她也發現自己一直枕在他的肩窩上,與他緊緊密密糾纏貼合著。
  「早。」她羞赫地吶吶說道。
  南宮寒傲指指外頭天空,似笑非笑睇著害羞的小臉。「不早了,外頭天色是夕陽餘暉。」
  嘎?被這麼糾正,教她窘得不知如何反應。
  好丟臉喲,這麼說來,她一整個白天都在床上與他共同度過,過著他們延遲一個月的新婚之夜。
  南宮寒傲起身先行下床,從衣櫃裡頭取來她偏愛的象牙白衣衫讓她套上,罩住了她某些地方的淡紅暈脂,但臉上白裡透紅的肌膚,仍然是剔透得令人心醉不已。
  轉為人婦的她,帶著柔水的風情,似乎和以往的衝動火爆拉開了些距離,變得不太相同了。
  「你……你幹麼一直盯著我看。」萱萱被瞧得不好意思,撇開臉,赫然扯著無辜的衣袖直捏著。
  「看你,是因為你變得更美了。」他不吝於對她的稱讚。
  轟地一響,她身子灼熱起來。
  「是這樣嗎?」她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
  「是的。」掬起她的俏臉,看她失措到不知如何是好的窘狀,憐惜地不再逗她,忙轉開話題。「萱萱,你想下樓用餐,還是讓盼嬸把晚飯送到房間裡頭來。」
  「下樓好了。」否則她沒有把握自己會不會又「色慾大起」,眼睛老在他身上打主意,一意想要再度佔有眼前的男人。
  佔有?
  多大膽的字眼呀,沒想到她的腦袋能迸出這種大剌剌的形容詞來。
  擁有過一次完美的性愛經驗後,她似乎滿腦子的淫蕩思想。
  實在是太、太、太丟臉了……
  他靜靜凝睇表情千變萬化的小臉蛋,在盡情欣賞過後,態度也漸漸斂沈起來。
  「下樓可以,不過你要有心理準備,可是會遇上余匡濟。」他告知她。
  「余匡濟?」葉萱萱嚇一跳。「他還沒離開哪?」
  南宮寒傲搖頭。「看得出他很堅持,似乎沒等到你,就沒有離開的打算。」
  「我不下樓了。」心情突然變得好晦暗。
  「為什麼?」他直問。「不想見他是出於你本身心意,還是因為我的緣故。」
  「這?」被他一問,葉萱萱一下子僵住!
  南宮寒傲擁住她,決心徹徹底底挖出她對余匡濟的殘餘感情,這多餘不僅會困住萱萱,也包括他自己。
  「好好想一想,再來決定見或不見他,我希望你能夠明白,從這次見面之後,余匡濟就沒有能力再來影響我跟你之間的感情。」
  她抬眼,思緒一轉後,明白他的用心——見吧!至少也該給余匡濟一個交代,在她終於和南宮寒傲摒除成見、問題解決大半部分的情況之下,算是給曾經照顧過她的人一個明確交代也是應該。
  「那我跟他談一談好了,可是你保證不可以生氣,更不可以再去找那個叫君寵的美人來氣我。」尋求保證的口吻仍帶著酸味。
  她還是無法釋懷。
  不過他很高興。
  南宮寒撤含笑道:「我不能保證不再見君寵——」
  「什麼?」她臉色不一變!
  「聽我說完,」他用食指點住她的唇,阻止她又滋生心結。「不過我保證每次跟她見面時,一定帶你同行,並且等到適當的時機,讓你徹底瞭解她究竟是什麼身份。」
  瞧他的口氣挺弔詭地,好像有很大的秘密藏在其中。
  「她的身份很特殊呀?」她難掩好奇。
  他點頭。「他們的確是一個很奇妙的團體。」他有點好笑地低頭看她閃爍興奮彩光的水瞳,拍拍她的臉頰喚回地出遊的心緒。「先解決我們自己的問題再來談論他們好嗎?」
  「喔。」說的也是。「我現在就下樓去見他,你陪不陪我一塊兒?」
  「不,我在場會讓他心有顧忌,並不太恰當,只是你要答應我,對他所講的每一句話一定要仔細過濾、字字斟酌,不可以糊裡糊塗照單全收。」這是防範於未然,即使到目前為止仍然查不出余匡濟與「幽冥組」有任何往來的牽扯,卻不代表他就一定無關。
  「知道了。那我……下樓嘍。」
          ☆          ☆          ☆
  絲質花瓣似的柔唇明顯受過最好的滋潤與灌溉、晶瑩明亮的眼眸除了光彩外更增添柔媚的醉人秋波、纖美的體態淺淺披上一層嬌艷色彩,也蘊和著天真與成熟。她所散逸的風采讓人無法轉移目光,教人不由得懾於她的美麗之上。
  葉萱萱變了!
  與他先前所見的小丫頭氣質完全不一樣,現在的她一眼就可瞧出是個陶醉在愛情海中的幸福小女人。
  余匡濟望著一步一步走下樓梯的葉萱萱,驚艷於她迷人風采的同時,表情也隨著她的接近而愈來愈為陰寒。
  「學長。」她站定在他面前,喚他。
  這一句,意味兩人之間的距離拉遠了。
  「萱萱……不!該稱呼你為南宮夫人比較妥當。」余匡濟意味深長地說道。「對不起。」站在他面前,她有些侷促、有些內疚,再怎麼說他也照顧過她好一段時間,更不可否認兩人曾經有過很好的關係,只不過交情卻在那場婚禮之後,一瞬間分道揚鑣了開來。
  「不必跟我道歉、也不用對我解釋、更不必放在心上,我絕對沒有調侃的意思。其實看見你的生活過得如此愜意,我也該安心才對。」
  「我……」難不成她臉上留了「春風得意」這四個大字,否則他怎麼一眼就看穿她和南宮寒傲處得融洽。
  「夫人。」
  幸好倒來牛奶的盼嬸從中插入,暫時解了她的窘迫。接過牛奶啜飲一口,趕熄此平整紊亂的心緒。「夫人要不要先用餐再來跟余先生聊天呢?」
  「你還沒有吃飯?」
  「呃……是呀。」她忙將燥熱的臉蛋撇開,不願直視余匡濟的詢問,早知道就不要下樓了,她方才和南宮寒傲親熱的事實騷動著她每一根神經,教她老是無法克制的表現出來。
  「那你先去吃飯吧!」
  「不,我不餓。」還是趕緊把話題轉進主題好了,免得牽扯不清。「對了,你找我有什麼事?直接說沒有關係。」她實在受不了迂迴遊戲。
  「那我就直言。」他定眼看她。「不過我們能不能轉到院子一談?屋裡不太方便。」
  是不適合讓盼嬸或是其它工人聽見她與余匡濟曾經密謀的壞事,反正是在院子裡談話,應該沒關係的。
  「那我們走。」她回頭跟盼嬸道:「我們只是去院子談談,沒要出門。」
  「好的。」反正只要不踏出南宮家,萱萱的安全絕對有保障,至於他們私底下聊些什麼,這就不是她所能管的範圍,夫人會下樓接見這位余先生,想必是得到少爺的首肯,那她也沒啥好擔心。
  冬日的風勢總帶著削冷,不過今天的氣溫回暖許多,不像昨日那般冷冽。
  兩人站在前院鵝卵石鋪成的小徑上,雖對站著,但葉萱萱故意側著臉,迴避他灼灼的探索視線。
  「你找到答案了?」余匡濟在風中輕問道。
  「是找到了。」她響應。
  「南宮寒傲愛你?」
  「他給了我承諾。」
  「承諾?」余匡濟頤了下,才接著又道「那你呢?你也愛他?而且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頭?」
  「我承認是被他所吸引。」葉萱萱無法忘懷與南宮寒傲初邂逅時的那一抹悸動。也正是因為這股深刻的撞擊,才會演變出這一切的故事來。「我無法否認自已的確是在這麼短的時間裡頭深深陷入,無可自拔地喜歡上他,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我自己也不知道。」笑吧!不在乎了,就算被當成見色忘友的壞女人,她也認了。
  靜默半晌後,余匡濟幽幽的歎息在空氣中形成一個妖異的漩渦,觸顫著平和的空氣。
  「為什麼要歎氣?你不相信我說的話?」葉萱萱不解他為何有這種反應。
  「我當然相信你對南宮寒傲的心意是出於真誠,葉萱萱並不擅長謊言。」
  「既然如此,那麼……那麼你願意祝福我嗎?」她期望不要傷害到任何人。
  「我是很想祝福你。」
  「什麼叫很想?你話中有話?」她感受到了。
  他淡笑。
  「我是有話想說,除了祝福你找尋到真愛以外,還有——」他又頓止住!
  「還有什麼?」她浮動起來,這輩子最討厭人家欲言又止,勾魂攝魄的。「請直截了當說個清楚明白好不好?你是最瞭解我的人,怎麼還會選用這種方式對待我?」
  「有些事我是很想直接告訴你……只是你未必會相信。」
  「到底是什麼事?」她擺明追根究柢。
  余匡濟僵直身子,神色緩緩沈肅,躊躇半天後,他還是道了:「我聽到了一則奇怪的傳言,是關於你父親,葉驤葉伯父的。」
  「我爹地:」她嚇了一跳!「什麼傳言,我爹地他怎麼啦?」
  「你最近有跟他聯絡過嗎?」余匡濟反問。
  「上個禮拜他有打電話找過寒傲,我是沒有親自接到,不過爹地有傳真一份資料給我,上頭說明著他跟寒傲是忘年之交,葉家破產的事情與寒傲無關,反過來還是由於他出面拯救解決,葉家的財產才能繼續留著。至於把我嫁給寒傲,全是他擅作主張自行所決定,不是寒傲逼婚,對於其中枝節,他返國後會一五一十詳細告訴我。又說:他因為有些事情沒有處理好,所以這陣子還是得留在美國,暫時無法返回台灣。」
  「你相信這些說辭?」
  「為什麼不信?」她脫口道,隨後想想自己太激動了些。「我的意思是說,那是我爹地的親筆跡,我沒有理由懷疑。況且事情發展到了今天,是不是因為債務問題而把我「抵押」給寒傲,都已經不重要了,我現在想要瞭解、想要查探的只有南宮寒傲他到底愛不愛我,我只想明白這一點。」
  「也許葉伯父是欣賞南宮先生的人品,所以大膽地把你托付給他。但勢大權大的南宮先生為什麼願意答應這門奇怪的婚事?萱萱,你難道不認為值得推敲……」
  「不要再說了,我不想聽這些事。」她阻斷他話中的挑動,不願再把自己推入泥沼中。追根究柢有什麼用,反正結局都已經定下,展望未來重要多了。
  余匡濟笑笑。「看你真的愛慘了南宮寒傲,才會聽不得他任何小話。」
  「他哪有什麼把柄?畢竟到目前為止,我沒見到他有作奸犯科的傾向。」
  「我不是指他犯了罪,而是——他對你的心意到底是真是假?他是否欺瞞了你某些事實,甚至於到現在他依然把你蒙在鼓裡,不肯對你吐露真相?」
  「他不可能有事瞞我。」葉萱萱又要悍然否決這可能性,但看穿的余匡濟搶先一步。
  「葉伯父有生命危險你知道嗎?」
  她愣住!
  「我爹地有生命危險?」她瞪大眼怔怔問。
  「這是我在無意間聽到的消息,有個叫「幽冥組」的黑道組織一直在追殺你父親,葉伯父當初會急急把你托付給南宮寒傲正是出於這項原因,你爹地是為了你的安全,才會安排那場婚禮。」
  她驚駭地摀住小嘴,根本無法接受這些話,她的生活一向很單純,從爹地甚至到葉家產業都是屬於正派經營,他們這種規規矩矩的人家怎麼會跟黑社會扯上關係,而且還是跟什麼幽……什麼「幽冥組」的……這種幫派稱號單單看字面意義,就足以把人嚇得毛骨棟然。
  「學長,你別嚇唬我。」她顫巍巍看他。
  「是不是嚇唬你,絕對可以查出答案來,只是你調查的時候一定要避開南宮寒傲,否則一定挖不出任何真相。」
  「不可能……不可能會有這種事……」她無法相信。
  「要不然讓我助你一臂之力,讓我們共同來調查。」余匡濟好心上前,雙手正要搭上她顫抖的香肩。「萱萱——」
  「別碰她!」霍地,一聲輕喝傳來,震得余匡濟不由自主地倒退好幾步,不敢妄動。「怎麼回事?」他掃了余匡濟一眼,嚇得他強裝的鎮定有剝落的跡象。
  「萱萱?」南宮寒傲扶住臉色不對勁的她,疼憐地垂問:「你怎麼了?」
  恩愛相偎的兩人只將目光放在彼此身上,一下子忽略余匡濟曾在瞬間轉為灰白的臉色。
  糟糕,要是葉萱萱把剛才的事情一五一十地全跟南宮寒傲坦明講開來,他不以為自己可以走出南宮家的大門。
  「說話呀?你臉色很不對勁。」南宮寒傲焦急的詢問聲驚醒她。
  葉萱萱震了下!
  「我沒事,大概是感冒讓我又昏了頭。」余匡濟的話不斷在她耳畔迴盪,尤其在尚未查明真相之前,她也不敢輕舉妄動。
  余匡濟重獲新生地暗鬆口氣,立刻又故作無事地忙說道:「對不起,我真的很抱歉,把夫人請來前庭聊天,害她著了涼。」
  「余先生還有話想跟萱萱談嗎?」他轉過頭看他,毫不掩飾對他的憎惡。
  「沒有,沒有了。」在他冷淡的注視下,有話也不敢放肆。「對不起,我已經打擾你們很久,我想我該告辭。」
  「請便。」他也不客氣,在余匡濟轉身離開時,再次冷凝放聲。「余先生,往後沒事的話請你別來打擾萱萱。」他在警告他少接近她。
  「是的,我聽清楚了。」
  目送余匡濟離開南宮家之後,南宮寒傲摟住她,溫柔說道:「外頭天涼,我們進屋去。」
  她點頭。
          ☆          ☆          ☆
  葉萱萱舉著筷子,啖吃著飯桌上的可口食物,雖然食不知味,仍然得要故作沒事發生一樣,假裝天下太平。
  對於她的心不在焉,南宮寒傲一點一滴全瞧進眼底,但沒主動問。他太瞭解她的性子,依她的脾氣,若非她主動道出心中所思,而用逼迫方式追問的話,換來的只是她的反抗罷了。
  不過他不認為自己會查不出她與余匡濟之間所密談的內容。
  他很篤定會讓真相大白。
  於是,兩人就在各有所思的情況下用完這頓晚餐。萱萱留在飯廳一邊幫忙收拾,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與盼嬸聊天,爾後又在南宮寒傲的提議下,兩人攜手倚偎在視廳室裡看了部電影。直到寂靜的深夜,萬籟盡歸夢鄉,當然也包括南宮家的每一位成員。
  躺在身畔的男人呼吸勻稱,沒有動靜,看樣子應該已經熟睡了。
  葉萱萱小心翼翼地掀被起身,屏住呼吸謹慎瞧看他是否有被吵醒的跡象——他依然安穩地沉沉入眠。
  很好!葉萱萱立即躡手躡腳地一步一步慢慢退出臥房外,下樓後立刻閃進書房裡。
  一抓起話筒,她飛快按下一組電話號碼,心急如焚的葉萱萱滿腦子只想知道爹地此刻是否安好。余匡濟所說的一切到底是不是胡說八道?
  終於撥通。
  「你好。」她用美語道。待越洋電話那頭同樣傳來陌生女音的響應之後,她馬不停蹄地追問爹地下落。
  「沒有這個人。」那頭居然傳來這句肯定的答案。
  「沒有?」這怎麼可能。「那……」
  卡啦,電話掛掉——
  「哈囉、哈囉……喂……」萱萱急得又重撥一次,只是這回不管她再怎麼撥,都接不通了。
  怎麼會這樣?爹地上回傳真所留下的聯絡電話明明就是這組號碼,怎麼那個女人肯定從來沒有這個人的存在過,難不成爹地真在亡命天涯。
  嘟……嘟……
  接呀,接電話呀——萱萱手汗涔涔,祈禱爹地趕緊拿起話筒,告訴她,一切全是她在杞人憂天,他一切安好,什麼追殺不追殺的,都只是小說情節而已。
  「萱萱。」
  嚇!話筒跌出手心外。
  「寒……寒傲?」她驚慌地站起來,回過身後手足無措地杵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
  他怎麼醒來了?
  「這麼晚了,你下樓打電話給誰?」他撿起話筒放好它,平靜的臉龐並沒有任何不悅的訊息。
  「我……我……」能講嗎?怎麼辦?
  他溫柔朝她一笑,摟住她的纖腰,輕輕說道:「不想說就別說,回房去吧!」
  「我剛才打電話找爹地。」葉萱萱衝口而出,豁出去了!再也無視余匡濟的殷殷交代,決定把事情全盤托出,她向來就不擅長於謊已目,也不喜歡說謊,相對的,她也不要被人隱瞞,她討厭什麼都不知道的茫然無措。
  南宮寒傲聽完後只是點頭,並未多說什麼。
  「然而我剛才撥通之後,對方卻說沒有爹地這個人。」她定住腳跟不動不移,直直探進眼前的那對星眸,再道:「爹地明明留下這組電話號碼給我做為聯絡之用,但是為什麼這支電話的主人卻好像完全不認識爹地一樣,你不覺得奇怪?」
  「爹地現在不住紐約。」南宮寒傲總算出言解開疑惑。
  「不住紐約,那他在哪兒了」
  「他在——」
  「不准瞞我。」她銳利地道。余匡濟指陳歷歷,說葉驤被人所追殺,攸關爹地的生命安危,她容不下一絲絲的欺騙。「爹地究竟人在哪裡?他是不是遭遇了什麼危險,還是說他根本已經——」思及最壞的慘況,嬌容倏地一片慘白,差點栽倒。
  南宮寒傲扶住她。
  「你別胡思亂想,爹地很平安,他相當相當的平安。」他立刻在她耳畔不斷輕喃安慰。青筋賁起,現在他已經確定余匡濟必然跟「幽冥組」有所關聯,否則葉驤正在躲避「幽冥組」追殺的機密事件,他怎會知道?除了極少數幾人之外,根本沒有人可以探到這條消息,就連蛛絲馬跡也不可能。
  看著懷裡擔憂到淚漣漣的小女人,憤怒凝心。當初努力的隱瞞,做下種種的安排,就是為了讓她遠離恐懼、不願讓她遭遇到任何傷害。卻沒想到在「俠客居」鼎力相助,而且也即將破解那片藏有「幽冥組」人員名單的磁盤密碼的時候,眼看一切將回歸於平靜,余匡濟卻跑來興風作浪。
  該死!
  「爹地真的平安嗎?你是不是在安慰我?」她抬起無助的眼瞳求取他的答案,惶恐得不知如何是好。「我現在心情好亂好亂,我甚至不知道該不該相信你的保證?」
  「不准你懷疑。」
  「我是不想懷疑,可是余匡濟說爹地被人追殺,我現在也沒了爹地的下落,這不是間接證明他的話並非空穴來風。況且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無緣無故爹地為什麼會被人追殺——」
  「你冷靜一點。」
  眼睛依然漲滿驚恐。「爹地到底在哪裡?他會不會遭遇不測了?」
  「相信我,他真的很平安。」南宮寒傲扣住她的後腦,深情的熱唇立即覆蓋她蒼白的小口,認真地吻去她的恐慌,把自己的穩定傳輸給她,直到她的小身子不再彷徨的胡亂掙扎、直到她真正地穩定下來,他才放開她。
  南宮寒傲把虛軟無力的愛人挪移至身上,鎖進懷裡,放入心坎。
  「是真的,爹地目前真的很平安,他的人身安全正由「俠客居」的朋友全力保護著,我敢肯定一定沒事。他會離開紐約,只是改換地方暫住,避免讓對方找到他的行蹤,你聽明白了沒有?」他經淡地說明平緩有力,也逐漸掃掉她僅殘的茫然。
  葉萱萱靜斂下來,是能接受爹地現在平安的說辭,只是——
  「為什麼會這樣?」她不明所以。「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們葉家怎麼可能會去得罪黑社會份子?那個組織無緣無故幹麼跑來找我們的麻煩?」
  「這當然是有原因,我也可以一五一十告訴你,只不過你聽完之後絕對不可以激動,尤其是這件事的進展已經到了最後解決的重要關頭,你必須保持冷靜,絕對不許自作主張又讓事態擴大。」
  她不依地瞅著他。
  「你怎麼把我形容的跟個胡鬧的小孩一模一樣。」收到他似笑非笑的表情,她不好意思地瑟縮下。「好嘛,我承認自己容易激動、脾氣不好,但我會慢慢改,你瞧,我不一樣了,至少這回沒有不分青紅皂白的指著你的鼻子大罵你存心不良。」
  「我還真要謝謝你。」
  「你嘲笑我。」
  他笑出……
  總算,他可以放心地將兩人移置窗前地板上坐著,遠眺窗外黑絨布覆蓋的蒼穹,欣賞著點綴的繁星裝飾,整理一下後,他開始娓娓道出事件的所有始末。
  「這事的起因是因為爹地在無意間拿到了一張登載有「幽冥組」成員名單的機密磁盤,這才會演變成為狙殺事件,對方不僅用盡手段想搶回磁盤,甚至有意殺爹地滅口。」
  「就為一張磁盤?」她天真得不以為然。
  「不是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那張磁盤可是關係著「幽冥組」的存續問題,不是等閒小事。」
  「那你怎麼會這麼清楚這件事的來龍去脈?」她提出質疑,記得他們與南宮集團素無往來。
  「是爹地主動來找我。」
  「主動?」這更奇怪,爹地向來不屑攀權附勢,怎麼會主動找上聲名顯赫的南宮寒傲?又如何確定他肯定幫忙?
  「十年前爹地對我有恩,可是葉伯父不是挾恩求報之人,所以從來不提,你當然也不知道有這件往事。」他的眼神盛滿對葉驤的崇敬。「會來找我,他也是幾經掙扎,終於明白到他所觸怒的人不是一般團體;對方甚至可以做到殺人於無形,任誰也查不出真相的恐怖手段來。因此,他非常憂心,尤其是你,他深怕「幽冥組」會找你下手,最後他實在找不到任何可以確保你平安的守護者之下,才決定請我幫忙。」
  「所以爹地才會沒頭沒腦地要求我嫁給你。」她一點即透。
  「這是手段,否則不明所以的你肯乖乖聽話留在我身邊嗎?有了這層婚姻關係,至少「壓制」得了你。」
  「壓制?」好囂張,不過她真的是被克得死死,宛若孫悟空遇上如來佛,逃也逃不掉。不過在真相終於大白的此時,她的身與心又突然被濃濃的陰鬱所籠罩住,她開始擔心另一項變量。「聽完了你的解釋,我明白你娶我只是權宜之計,純粹是因為「保護」的原因;嚴格說來,你根本也是迫於無奈、為恩情而犧牲自己的婚姻對不對?」她無助她呢喃。「我想你當初也一定很不甘心吧!」
  即使她沒有明講,但是南宮寒傲輕易地從字裡行間中看透了她心中的不安與擔心。
  這傻丫頭。
  「和你結婚,怎麼能夠稱為犧牲,又怎麼會不甘心呢?其實真正受影響的人是你才對。正因為這層顧忌,我不敢輕易佔有你,不敢讓你成為我真正的妻,因為當初我認為在這件事情告一個段落之後,就得放你走。」
  「你現在依然這麼計劃著嗎?」她急急問,聲音微帶著哽咽。
  「你呢,你想不想離開我?」
  「不想。」她毫不考慮,也無意做作,天知道要是弄假成真——她就完了。
  他捧起她的臉,深情款款直視她不安而焦慮的小臉。「既然如此,你就不必擔心了。」
  葉萱萱不明白?
  「就算你想走,我也不會讓你離開,永遠不會!」
  「真的?」她忘情伸展雙臂環上他的頸項,獻上自己的唇,吐氣如蘭的傾吐心聲。「我好高興、好開心、我愛你……真的……真的好愛你……」
  「我也愛你。」他回擁她,雙唇緊密糾纏著,隨著熱情的大掌在她嬌軀四處游移,理智也紛紛瓦解,更快地,兩人身上的所有累贅全數解開,雙方更是肆無忌憚地在彼此身上探尋摸索著。
  急促的喘息在屋內滿足的輕逸……
  一次又一次恩愛著……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4-14 10:18:31

第10節

  寒傲今早跟她說,那張攪得天翻地覆的磁盤已經被「俠客居」的計算機高手給破解開了密碼,存在裡頭的名單也已經曝了光,只要在靜待幾天,等到「俠客居」成員將那一窩混蛋一網成擒後,爹地就不必再飽受威脅,自此一家人也就可以重回平靜生活——還有,她的愛情也得到了圓滿結果。
  紅艷的唇線就這樣不由自主地飛揚起來,感謝著這一切。和南宮寒傲算是不吵不相識的伴侶,也合該他們有這麼一份牽繫,才會不管如何吵吵鬧鬧,終歸還是屬於了彼此。
  她實在無法否認自己的確是幸運的。
  暖洋洋的早晨,葉萱萱帶著甜笑的纖美身形,像只彩蝶似的拿起澆花器穿梭在中庭裡,一邊為自己的幸運偷偷笑化開來,一邊也愉悅地為花園裡的小樹小花灌溉滋潤,拂上的感覺既舒服又愜意,等到爹地回來後,就叫十全十美了。
  「萱萱。」
  她頓止下,一瞬的恍惚,小臉抬起梭巡著……
  好淡好遙遙的叫喚,誰在喊她?
  「萱萱。」
  「余匡濟!」目光抓到定點後,她嚇一大跳!在花園後方的小門縫中居然探出他的腦袋來。
  「你……你怎麼會往這裡?」她不敢靠近過去,寒傲千交代、萬叮嚀,在這種非常時刻一定要留在家裡,避免讓歹人有機可乘——而余匡濟,已經列入黑名單當中了。
  「萱萱,你能不能過來一點,太遠了,我聽不清楚你說的話。」他壓低聲音,但每一個字還是清清楚楚傳進她的耳朵裡。
  「你有什麼事?站在那說就行了,我聽著。」她滿心戒備。
  余匡濟一臉慘灰,急道:「你別這麼怕我,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我只是想跟你談一談而已,沒有其它惡意。」
  「可是……」怎麼辦?他好像有急事,很落拓的慘樣,可是寒傲的交代……
  「萱萱,你要相信我,要是我真的想害你,早就下手了,哪還會讓你平安站在南宮家的勢力範圍內?你自己想想我講的有沒有道理?我這回斗膽跑來見你,只不過是想請你幫我一個忙,如此而已。」
  「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說的,而且我也幫不上你任何忙。」她轉身想走人。
  「別走!」他哀求地喚住她。「至少我也替你做過一些事情吧!譬如說令尊所遭遇到的慘事就是我透露消息給你的耶,否則你到現在都還被南宮寒傲蒙在鼓裡,跟個白癡一樣被要待團團轉。」余匡濟太瞭解葉萱萱最受不了被人蒙蔽的個性,一用言語激她,她肯定怒火狂燒,理智盡喪。
  她的大眼睛充滿警戒!
  「余匡濟,你真的是居心不良,你以為我會跟以前一樣,呆呆的被幾句話給蒙蔽而不明是非。」不經一事、不長一智,況且她都跟寒傲說開了,根本就沒有所謂的誤會,要是她還不辨好歹,那才真是天下第一大蠢蛋。
  余匡濟一怔!搬石頭砸腳,他真是低估了她。
  立刻改採哀兵姿態。
  「萱萱,請原諒我的出言不遜,我只是害怕、心急。你知道嗎?我已經和「幽冥組」脫離了關係,今天來是見你最後一面,是來跟你道歉的。對不起!我欺騙了你,但我這次一走,這輩子就再也沒有機會見到你了,畢竟我們曾經交往過半年,總有一些情分在,所以才想在臨走前把自己最寶貴的一條青鑽項鏈贈送給你當作紀念。」他取出一隻小盒子,朝她打開,一條精美的鏈子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不用送我,我不要。」是相識一場,的確有些情分。「既然你要離開,那麼請你好好保重,希望你能逃過這一劫。」至於禮物,她哪敢收!
  「既然你還是這麼顧忌我,那就算了。」他收起鏈子,無限吁歎。「反正能夠再見你一面我也應該心滿意足了,更不該再有所求,很抱歉,後會有期。」
  他好像此去再無生機,蕭索的背影看得教人鼻酸。
  「等一等……」她終於忍不住奔了過去,有著一道門還有欄杆阻隔,這樣應該可以避開危險吧!「匡濟,你自己小心,相識一場,我也真心祝福你平安無事。」
  「我也很希望我自己能夠平安無事呀。」他斯文的臉孔突然變得猙獰,回頭的眼眸射出陰寒。「只要你跟我走一趟,我想我會活得很長久、白頭到老的。」
  葉萱萱臉色大變!驚懼地緩緩低下臉,看著一根長管正指著她的心臟部位。
  那是一把槍!
          ☆          ☆          ☆
  笨、呆、蠢、大傻蛋,被人利用了同情心,結果就成了五花大粽子。
  葉萱萱坐在沈暗的倉庫一角,拚命暗罵著自己。
  一條好粗的麻繩,把她手腳捆綁得非常牢固,她明白憑己身之力是無法順利脫困的。
  而那位可恨該死的余匡濟此刻就像只慌亂的野獸一般,不斷在倉庫裡來回踱步,映照她的不慌不忙,更突顯他的焦躁。
  她能靜心等待,全是因為她深信南宮寒傲一定會來救她。只是可憐了寒傲,又要被他這位專惹麻煩的老婆給陷害了。
  可以想見等到平安回家之後,一定又要被他所「懲罰」。
  「匡濟……」
  槍口立刻對準她。
  「你別想出什麼餿主意。」余匡濟的精神繃到了極點,對任何的風吹草動,他都緊張得要命。
  「你想我敢嗎?」下巴努努自己目前的蠢樣。「我這副樣子可以使詐嗎?」她又不像他那麼卑鄙。
  吁口氣,他把槍口移往另一頭,故作鎮定道著:「別怪我,我也是身不由己,如果這次我不把磁盤拿回去交差的話,我一樣沒好日子過。」
  聽他語意,余匡濟似乎還不知道磁盤密碼被解開的事實,可是「俠客居」的成員已經秘密展開了逮捕行動,他居然還無所警覺。以此推論,那個什麼「幽冥組」的聯絡系統一定出現了斷層,所以隸屬下階地位的余匡濟根本還未嗅到自己已經往囹圄方向走去。
  「你怎麼不主動自首呢?」
  「自首?」他怪叫一聲,當她在說天方夜譚。
  「我是很誠懇的。」她願意看在以前的情分上,指點他一條明路。「你去自首,也許還有條生路,告訴你「幽冥組」強撐不了多久的。」
  「笑話,你以為「幽冥組」是那麼尋常的組織嗎?而且你真以為憑那張磁盤就可以扳倒整個「幽冥組」嗎?別作夢了!」他精神緊繃的晃了下手,砰一聲,槍枝走火。
  葉萱萱臉色一白,可是聲音並未露出懼意。「我是好心建議你一條明路,你幹麼這麼激動?」
  「別說了,你別再說話、別再說了。」他煩躁不已。
  「不說就不說。」既然朽木不可雕,那麼口水也就不必太過浪費。
  「怎麼還不來?」余匡濟心情浮動地又走來走去,已經過了一天時間,那張磁盤無論放在多遠的地方,都應該送到南宮寒傲手上了,他怎麼不拿來交換葉萱萱的性命,難不成他怕中了埋伏,擔心自己也有危險,所以不敢來。
  「南宮寒傲那傢伙到底把你當成什麼?」余匡濟不得不懷疑南宮寒傲也許不在乎她。
  「麻煩精吧!」她咕噥回嘴。
  砰!又是槍聲。
  余匡濟愣在當場,他沒扣扳機呀。
  他才轉頭,臉龐立即遭受一顆拳頭的重擊,來勢之狠之快,他根本無法做出任何反應。
  不可能,誰有這麼好的身手,他余匡濟怎麼說也是跆拳道八段的高手——
  啊!他又發出殺豬似的慘叫,一個天旋地轉,像個布娃娃似的被丟到倉庫牆壁一角,身體無力地癱倒下。
  他滿臉瘀青,嘴角逸血,癱在地上無法動彈,只是嘴巴不斷喃吟。
  「外頭……外頭……」
  「全被擺平了。」余匡濟最後的希望就被這句話給打垮。
  兩三下就解決了這次的綁架戲碼,余匡濟甚至連半句的威脅黑話都沒有機會吼出,就被擊垮。
  「漂亮,這出英雄救美的戲碼你勝任得很不錯。」一聲調侃的風涼話在門口出現,一高一矮的兩條身影慢慢走進倉庫。
  正被南宮寒傲解開束縛的萱萱瞧清楚那兩條人影的真實模樣:一個是紫衣大美人邀君寵,另一位是盡散經狂之姿,卻又帥得不像話的男人,而且他居然長得跟蘇琉琉的男朋友一模一樣!這……這怎麼回事?
  她發呆的小臉被扳回,被迫得要面對南宮寒傲不滿的俊臉。
  「你還有這種心思。」居然看別的男人看得發呆。
  「他……他好像……」
  「他跟琉琉的男朋友是雙胞胎兄弟,當然像。」南宮寒傲毫不保留地告訴她解答,免得她的好奇心又引來風波。
  「原來——呃……」她的視線又盯在門外。
  南宮寒傲氣餒了,對這位難以掌控作為的老婆大人,他不得不敗給她。
  「爹地。」猛然回神的萱萱驚喜地跳起來,奔向久末見面的父親。「爹地。」
  「孩子,你沒事吧?」葉驤大大擁抱著女兒。
  「我沒事,那您呢?您有沒有怎麼樣?這段日子有沒有遭受到傷害?」她急得巡查他是否安好。
  「放心,爹地一切都好,有「俠客居」的朋友幫助,爹地怎麼可能會有損傷呢?」他無限感激地說著。
  「謝謝你們。」萱萱回頭對著君寵和慕容輕狂深深一鞠躬,若非有他們,這件事情絕對不可能這麼輕易就解決掉。
  「不必謝我們,你真正要感激的人是那位被你晾在一旁的南宮先生才對。」慕容輕狂的笑語有著看好戲的嘲謔。
  被這麼一點醒,她不由得輕抽口氣,慢慢轉過頭後,從南宮寒傲流傳出的眼波裡她了悟回家後一定有好戲可看。
  慘了,難怪他的臉色怪怪的,因為她沒有一回做好他的交代,連最起碼的提防小人,她都弄得一團糟,甚至還被綁架。
  「回家吧!」南宮寒傲語帶玄機地擁住傻笑的老婆、和心安愉悅的岳父,坐進司機駛來的座車裡,至於其它的殘局,就留給多話的慕容輕狂去解決吧!
  望著他們一家和樂融融地上車,往家的方向飛奔而去,留著處理善後的兩位「俠客居」成員,姿態卻不再像方纔那樣輕鬆。
  「「幽冥組」並沒有全部被捕盡。」邀君寵淡淡道出石破天驚的消息。「而且逃過的漏網之魚全足最神秘的主事者。」
  「不過已經不關南宮事了,這責任該由「俠客居」扛下。」慕容輕狂也面露少見的嚴謹態度。「老實說,我實在很想知道,到底是不是「那個人」在暗中協助「幽冥組」逃過這次的大禍?」
  「以證據證明吧!」邀召寵丟下這話後,冷凝的身子很快消失在另一端。
  「證據?的確,是必須有證據才能讓人俯首認罪。」他側過頭去,遙望遠方的另一頭,直視那棟高聳的地標——獨孤摩天大樓。「覺兒,全看你的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4-14 10:19:10

廷續之一章

  獨孤摩天大棲
  「丁強昨天深夜車禍死亡了。」卓翼恭恭敬敬朝著站在玻璃窗前,攬盡繁華城市面貌的傾長背影報告著這項訊息。
  「死了。」低低地輕笑逸出,獨孤占斂下的睫毛掩住邪惡的光彩,唇角一句,傭傭懶懶回過身看著得力助手。
  「是死了,身份經過確認絕對無誤。」卓翼說得有些幸災樂禍,似乎對丁強有著極深的怨怒。「真沒想到,他昨天還大剌剌地坐在董事會議裡頭鏗鏘擲地的力薦大少爺坐上獨孤機構的總裁寶座,還盡拿一些沒憑沒據的編撰資料侮蔑三少爺您,沒想到才一夜之隔,就死於非命見閻王,真是報應。」
  「的確是他應得的報償。」獨孤占淡淡撂下驚悚的結語,卓翼瞬即明瞭三少爺已經沒有興趣再繼續繞著丁強的死訊原由打轉,識趣地不再談論,切入今天的正題……
  「三少爺,我以為下午太爺一定會再召集董事們,為丁強死後所留下的攤子做解決。」他將手上的檔案夾呈遞給他,又說道:「資料裡頭有丁強的完整資料,請您過目,開會時可以派上用場。」
  獨孤占接過,走回自己的辦公桌,正要坐進皮椅時,忽爾一頓!
  「怎麼?」卓翼敏感地發現主子的不對勁。
  「有人進來過。」
  卓翼大吃一驚,這怎麼可能?獨孤機構的總部,也就是他們此時所站的這棟摩天大樓,共有四個層面的保全措施是滴水不漏的——太爺、大少爺、二少爺,以及獨孤占所專屬的辦公室,擁有最嚴密的保全系統,沒經過允許,就連蚊子地無法越雷池一步,誰有本事闖進三少爺的辦公室來?
  「這怎麼可能?」卓翼還是不肯相信。
  「我也好奇。」深眸掠過一絲冷沈。他旋即改變主意走向另一隅的衣櫃,取出外套整裝準備出門——當他拿起西裝外套穿上時,深邃的黑眸卻又忽然盯死在一件白色襯衫的衣領上——
  兩片形狀優美到毫無瑕疵、綴點著絕艷朱紅色澤的唇印就這麼大剌剌地印在白色衣領上。
  那兩片唇瓣,就那麼理所當然地、視若無睹地、鮮艷明亮地印在純白上,教人無法移開目光且被深深吸引住!
  這是誰留下的?
  而且還帶著驚心動魄的挑釁,意味朝他宣佈某種弔詭的挑戰!
  他確定在今天以前,沒有任何一個女人未經他的允許,能夠留下屬於她們的印記。
  有趣的是,他為什麼會對這抹乍見的鮮紅產生難以言喻的悸動!
  獨孤占漾起了一抹耐人尋味的寒笑……食指呵護她不斷描繪那片絕美的紅唇印你是誰?
  上天所派來的天使嗎?
  笑意緩緩傾瀉而出——他促狹低笑著。
  忽爾,他頭俯前,將自己的唇線覆上那抹撼人心魂的紅唇印上——
  用以宣告!
  他將擒下這抹絕艷朱紅!
  獨佔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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