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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默嬋]愛妳不需言語[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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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1 23:20:57
標題:
[默嬋]愛妳不需言語[全文完]
愛妳不需言語
作者:默嬋
變態男!機車男!社會的敗類!
這個雜七雜八蛋不僅霸道還惡質,活像地痞流氓……
咦,怎麼她在心裡偷罵他都知道?
嗚……這個患有「狹心症」的男人還兼具心靈感應特異功能,
不必發功就看出她除了智商高和報仇的信念之外,
對生命一點概念也沒有,實際生活能力糟得一塌糊塗!
也不明白為什麼,她一碰上他就自動矮了半截,
莫名其妙和個「史前人類」私奔到荒山野嶺,
充當他的「人形枕頭」兼「活動護身符」。
她是他心靈的特效藥,頭痛時的萬靈丹,
只要他「用腦過度」就抱著她呼呼大睡……
唉!兩個人只是純粹拿彼此當「枕頭」,卻活生生被「捉姦在床」,
進而誣陷她是他八百年前指腹為婚的「亡妻」!
媽呀!法律有規定男女不能同睡一張床嗎?
若非急於完成任務,突破電腦晶片的「心防」,
也不用拖個「變態」下海,遭遇這種「半路認親」的事……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1 23:21:22
序言
無言以對 默 嬋
●●●——請大家注意,這三個黑點是……沒啥意義的,主要是佔版面。
當我得知楊昊予和柳世穎的故事通過編輯大姊們的慧眼之時,心中雀躍萬分,因為這兩個人被我折騰……不,是把我折騰得好慘啊!一開始動筆的時候我是想把這兩個人拿來寫篇實驗性的悲劇的,怎知……不成功,後來又經過一番大變動才成就現在的局面。
所以關於這兩個人,小嬋子無話可說,因為腦筋全死在這兩個人上頭,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了……當初很單純的只想寫一個負有血海深仇的人在報完仇之後該如何自處;沒想到劇情的發展完全超出自己的掌控……我覺得啦!好像跟我以往的風格不怎麼一樣。
希望大家以輕鬆的心情來看《愛妳不需言語》這本書,並給小嬋子一點指教,因為小嬋子並不知道這樣的風格是否能讓大家接受。
而故事中有未來幾本書中「可能」會出現的男主角,聰明的你們一定可以猜出小嬋子「可能」會寫那些人。不過,這一套不算是系列,你們要當它是系列也可以啦!
只不過,小嬋子可不想再過一九九七年那種一個月起一本書的可怕日子了,所以刻意不冠上系列名,為的是可以苟延殘喘一下(人嘛!總是要娛樂重於工作),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小嬋子很可憐的要上補習班去補習,時間少了很多很多(早上很早就要起床的,而小嬋子又是那種不到三更半夜不睡的人),每天都頂著兩個黑眼圈去上課的,你們就可憐可憐我吧!
另外,再來談談小嬋子的近況吧!日前看了「莎翁情史」(SHAKESPEARS in LOVE)這部電影,快被裡頭的劇情給笑死了(如果有人看到哭千萬別甩小嬋子的書喔),因為看它就像在看爆笑版的「羅蜜歐與茱麗葉」一樣。由於所念科系的關係,得以拜讀莎翁名著「羅密歐與茱麗葉」的劇本,是以當小嬋子看到「莎翁情史」時,簡直是從頭笑到尾,實因兩者太像了!
說到這兒,大家就知道這篇序文的標題只是小嬋子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來而拿來搪塞的,所以可以不去理它。
噢,對了,小嬋子要在這兒附加說明一件事——關於我上一本小說《魔語寄情》,它的時代背景就是發生在跟「莎翁情史」差不多的年代,如果有人看了那部電影,再來看小嬋子的《魔語寄情》,或許就比較能融入其中的景象。不過,《魔語寄情》當中好像有一個小錯誤——就是那時代的男人是不戴假髮的,而小嬋子有寫到他們戴假髮——熟知十六世紀時尚的讀友在看到這樣一個錯誤時,請多多包涵,小嬋子知錯了!
好了,拉里拉雜的說了一堆,小嬋子也知道自己不是很有條理的在闡述,但是,在小嬋子腦中一片漿糊時,還能擠出這麼多話,我也不由得要開始佩服我自己了!
咱們下回見了!祝大家身體健康、萬事如意、福如東海、壽比南山……(呃……瘋了,真的瘋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1 23:21:48
第一章
黏溼的天氣如同火爐般悶得人心煩。
原本一入夜便會出現的熠熠群星今兒個因漫天的烏雲而黯然退場,天方一角懸掛的月兒也半掩於雲後。
郊外少見的棄屋微泛著暈黃的燈光和幾道迅疾晃過的黑影。
「不要……求求你……放過她們……她們是無辜的。」一名年約四十的中年人被打得無力還手,嘴裡不忘為妻女求情。「惹上你的只有我,讓她們走。」
「好,柳明德,只要你肯向大家承認你判我弟弟三個死刑的判決是天大的錯誤,我就讓你死得好看一點。」為首的男人爽快的說。
「梁皓平販賣人口,走私軍火、毒品,又犯下無數起強姦案,我不認為我的判決錯誤。」柳明德身為法官,怎能屈服於威逼之下,只是連累了妻女,他……
「哼!」男人瞇起殘狠的眸子,冷哼一聲,「那我也沒辦法放過你和你的妻女。」他朝手下使個眼色,他們點了下頭,又開始對柳明德施以拳腳。
葉時娟懷抱著十歲的女兒柳世穎哭喊著:「不要再打了!你要怎麼樣?你要什麼?」
為首的男人瞄了眼葉時娟,朝她露出個笑容,「夫人,妳聽見了,我給妳先生機會,是他自己不好好把握的,我有什麼辦法,妳說是不是?」
葉時娟張著驚懼的大眼,不自覺地抱緊懷中年僅十歲、卻已享譽國際天才的女兒。
為什麼?他們一家人高高興興的出遊,換來的卻是這一場可怕的景象。丈夫維護法律公正,為何會換來這樣的對待?
柳世穎沉冷的望著父親被打到昏厥,再由昏厥被打到醒,咬緊牙根要自己不能害怕、要自己冷靜,他們人太多了。可是見到父親遍體鱗傷的模樣,她忍不住緊抱住母親,安慰母親的同時也在安定自己。
「你們是誰?為什麼要捉我們?」柳世穎以著不合年齡的穩重口吻問著男人,口氣像是女王。
「好可愛的女孩兒,好像洋娃娃。」男人在柳世穎開口時才發現柳明德的女兒長得這麼可愛,不由得起身來到柳世穎身邊,伸手摸摸她粉雕玉琢的臉蛋。
「別碰我!」柳世穎剽悍的揮開男人的手,眸裡的怒火旺盛。
「好個勇敢的娃娃。」男人未怒反笑,可他的笑容看在柳明德和葉時娟眼中無疑是來自地獄,為冥王追討魂魄使者的勾魂笑容。
「別碰我女兒!」柳明德憤怒的想從地上爬起來保護妻女,可他雙手才支起上身就讓人「踏」回地上。「梁京平……」
才喊出名字,男人一個眼色,手下們馬上行動,開始拿柳明德來練拳。
「爹地!」柳世穎失了冷靜,她心疼的望著父親被他們欺負,痛恨自己的無能為力。「你這個變態,放開我爹地!」
「娃娃,好女孩不會隨便亂罵人的。」男人唇角揚著魔鬼般的冷酷微笑,細長森冷的眼眸填滿恨意。「妳爹地是罪有應得。他好好的當他的法官,本來是不關我的事,可是他千不該萬不該去動了我弟弟。我可愛的弟弟,天真活潑善良的弟弟,我弟弟現在死了,我要你們一家人陪葬!」
販人、販毒、販軍火又是強姦慣犯的人會是可愛、天真、活潑又善良?把他丟到天堂去的話,恐怕還沒到就被天使拒於門外。丟到地獄說不定冥王還嫌他會弄髒地獄而把他踢走呢!
柳世穎冷笑一聲,「你弟弟要真有你說得那麼好,我都可以讓豬會飛。我爹地是全世界最公正的人,他不可能會誤判的。」
男人眼睛一瞇,伸手提起柳世穎。
「放開我!」柳世穎嬌小的身子跟男人比起來,無疑是小巫見大巫。
「世穎!你放開世穎!」葉時娟欲撲上前的身子被其他人壓倒。
「媽咪!」柳世穎一見母親被人壓倒,連忙叫道,一邊捶打著男人。「你要對我媽咪做什麼?放開我媽咪!」
「娃娃,妳這輩子都會後悔妳說了剛剛那些話。」男人眸裡的怒氣冷冷的蔓延開來。「妳竟然污辱我最愛的弟弟,我會讓妳嚐到比死還不如的痛苦。」
柳世穎一時之間忘了呼吸,她被男人的話嚇住了。
男人朝手下使個眼色,「這個女人隨便你們怎麼玩,別忘了讓她丈夫看看她的表現呵!至於妳,娃娃,我親自來。」
幾個手下一得到男人的命令馬上就猴急地上前。
「不要!」葉時娟劇烈掙扎著,慘厲的叫聲劃過雲霄。
「媽咪!」柳世穎伸長手徒勞無功的想救母親,可是男人已經拽著她往更裡頭的房間走去。
「時娟!世穎!」柳明德眼見妻女受害卻無法伸出援手,一股突生的蠻力使他打倒那幾個拿他當沙包練拳的人,才掙扎地要過去救人時,「砰」的一聲,柳明德的動作停格,眉心的小洞貫穿後腦,奪去了他行動的力量。下一瞬間,他猶如失了人操縱的木偶,應聲倒地。
「爹地!」柳世穎全身凍結,剎那間,似乎有什麼從她的身體平空消失了似的。
「明德!明德!」葉時娟見丈夫在自己面前死亡,失了心的狂叫,卻仍受制於那些人。
男人收起仍冒著煙的槍,拖著柳世穎往裡頭的房間走去。
「娃娃,人生自古誰無死呢?」他露出個扭曲的惡意笑容,輕聲哄道。
柳世穎使盡氣力想掙脫男人的箝制,可惜任她再怎麼努力也沒用。
「你會後悔的,你一定會後悔的。」她冷凜結冰的語氣讓男人爆出一聲大笑
。
「別惹我生氣,娃娃。」笑意在瞬間收起,男人不耐煩的把她丟在地上。「假如,我說的是假如,妳乖一點的話,我會考慮慢一點、好一點,讓妳死得痛快一點、爽一點。」
柳世穎吃痛的移動身子,直到無路可退,黑白分明的大眼有著濃烈的恨意,「你殺了我爹地,我不會原諒你的。」
不會原諒,到死都不會原諒……
「怪了,聽說妳是智商奇高的天才,怎麼說出來的話還是這麼幼稚?」男人不以為意的嘲諷柳世穎,一邊解開褲頭往她走去。
柳世穎的背貼上牆,要她被這個變態強暴還不如去跟冥王打交道,惶然中胡亂摸索的手抓到一根細小的鐵棍,她不動聲色的握住,可身子卻不受控制的發起抖來。
待男人來到她面前,提起她,她乘此機會想用鐵棍攻擊他,但被男人躲過,不過她也脫離了男人,背對著房門。
「好,有意思,太好了!」男人擦去臉上不小心讓柳世穎劃傷而流下的血,殘酷的笑笑,興味地彎起唇角。
此時葉時娟絕望的尖叫軋然停止,柳世穎整個人一震。
媽咪……爹地……都是這個男人害的!都是這個男人害死的!柳世穎憤恨的瞪著男人,劇烈起伏的肩膀突然變得平靜。
「我不會放過你的,你殺了我全家人,我絕對不會放過你的。」柳世穎微微一笑,眼眸有種暴風雨前的寧靜。
男人皺起眉頭,這娃兒的氣勢竟然壓過他?
「你不會好過的,我一定會報仇……」柳世穎唇畔的笑容看起來特別可怕,她出奇不意的舉起鐵棍大力往自己的胸口插下去。男人微感驚訝地揚眉,看著她吐血、倒地。
血從她的傷口流出,漸漸浸染上地板。
男人被她眼中的恨意所震懾,竟心生涼意。他甩甩頭,想甩掉這份寒涼,走出房間,冷眼望著柳明德已經僵冷的屍體和精神已經崩潰的葉時娟,輕輕一笑。
「走吧!」
「是。」還在繫褲腰帶的手下們忙跟上去。
久久,葉時娟渙散的眼神有了光芒,她溫柔的望著丈夫和女兒的屍首。「等等我,別走太快呵!媽咪會跟不上的。」她抬起一塊碎裂的玻璃往心口刺去。「要等我……」
柳世穎無神的眸子流下淚水,她無力地闔上眼,聽著心跳睡去。
漸漸變弱的心跳聲似乎是柳世穎心底的低喃:要報仇……
不知過了多久,屋內重新有了聲響。
「少爺,不好了,太遲了。」來人進屋,一見到屋內的情況便朝屋外大叫。
一名才下車、身著合身西裝、年約十五歲的少年一聽,撤去慣有的笑容,反身朝車內另一名身著素色睡衣的同齡少年罵道:「都是你,林,誰教你那麼慢。
」
被喚作林的少年打了個大呵欠,一邊下車。「拜託,關,我可是被你從美國挖回來的耶!你要我多快?就算搭火箭也只能這麼快了!你看,我還穿著睡衣就趕來了,連換衣服也沒時間——」
「好啦!都是我的錯。」關溫和地道歉。「咱們快進去看看情形。」
林未遲疑的點頭,提著個手提箱就跟著關進屋去,他逐一檢查柳明德和葉時娟的遺體,對關搖頭。
關遺憾的嘆口氣,隨即想起什麼似的說道:「還有他們的女兒呢,海叔?」
隨侍在側的關海因主人的問話而讓開身體,露出房內躺在地上的柳世穎,林馬上前去檢查。
「關,去拿毛毯來,在車上。海叔,麻煩你去開車。」他頭也不拾的檢查柳世穎的傷勢,小心地抬起她的上半身,因此引來柳世穎一聲微小的呻吟。
「林,毛毯。」關遞過毛毯。
林用毛毯包住柳世穎的身體,攔腰抱起她,關則順手拿了他的手提箱,隨後步上車。
「海叔,開車,醫院。」關命令道。
關海未敢稍有遲疑的踩下油門加速離去……
三天後,各大報的頭條這樣寫著:
(本報訊)法官柳明德一家三口慘遭滅門,遺體今晨在郊外一處棄屋被發現。柳法官眉心中彈死亡,身上有多處被毆打的傷痕。夫人葉時娟致命傷為心口的玻璃碎片,同時有遭多人輪暴的跡象。年滿十歲的高智商天才柳世穎胸口被銳器刺傷死亡。疑為柳法官仇家所為,警方正深入調查中……
※ ※ ※
炙熱的陽光斜射人病房中,強烈的光芒連掩上窗簾都還可以感受到它的熱度。
一名年約十歲、容貌姣好,臉色卻蒼白得像鬼的女孩呆坐在病床上。
她……還活著?有人救了她?那爹地和媽咪……她的視線落到移動桌的報紙上,上頭大剌剌的刊載他們一家人被滅門的報導,諷刺的是一旁還刊著他們一家三口前些日子一同出遊、笑得快樂的全家福,還有他們三個人各自的照片,爹地是身著法官服的大頭照,媽咪是年輕時拍的藝術照,而她則是穿著大學學士服的畢業照。
不重要了,她再怎麼聰明、成就再怎麼高,也挽不回她已經家破人亡的事實。就算是天才,她也只是個比別人早熟的十歲小孩而已,如果她不要這麼聰明,或許就不會這麼難過、這麼生氣、這麼想要報仇了。
開門的聲響喚回柳世穎出神的心緒。
「關,她醒了。」林先進來,看見柳世穎清醒了,轉頭對身後的關說。
「是嗎?」關俊美的臉孔跟著竄出。
「你們是誰?」柳世穎面無表情的問著眼前這兩名大她好幾歲的男生。
他們兩個走進病房,各自找了座位坐下。
「放心,我們沒有惡意。」關露出個優雅閒適的笑容,和善的安撫柳世穎。
「是啊!妳的命還是我們救的呢!」林雙手枕在頭後,吹聲口哨。
「多謝。」柳世穎淡然道謝,聽不出語氣裡有任何感謝的成分存在。
「不客氣。」縱使聽出柳世穎並不感激他們,關還是微笑相待。「我叫關承羿,妳叫我關便行。而他是林宣逸,同樣的,喚他林便行。」
柳世穎沒有反應。
「喂!妳這個小女生跩什麼,太酷了吧!」林宣逸不滿的皺眉,早知道這樣,不該為了她從美國穿睡衣回來。
「林。」關承羿朝他使個眼色,林宣逸冷哼一聲。
「你們有什麼目的?」柳世穎當作沒聽到林宣逸的不滿。
「妳聽過達遠貿易和明輝醫院嗎?」關承羿笑問。
「不關我的事。」言下之意是,就算關承羿和林宣逸分別是這兩個分佔國內不同領域龍頭地位的集團少東也跟她沒關係,沒必要在她面前自抬身價。
「關,我覺得我們救錯人了。」林宣逸恨不得沒出手救過這個酷娃娃。
「不,我的眼光不會錯的。」關承羿相當有信心的笑著。
柳世穎沒興趣再跟關承羿扯下去,她現在沒時間跟他做什麼集團名稱調查,她得報仇。
「不要急,妳現在急著報仇也沒用,在台灣,妳已經是個死人了。而且妳毫無準備就去報仇,只是送死罷了!」關承羿笑著說出柳世穎心中所想的。
「你要什麼?」柳世穎寒若冰霜的眸子冷瞪著關承羿。
「只想邀妳加入我們,以一份誠意。」他誠懇無偽的說。
「什麼意思?」柳世穎不明白關承羿有什麼企圖。
「我們需要人才。」關承羿的笑容告訴她事情沒這麼簡單。
柳世穎表情未變,「與我何干?」
她要報仇,他們能給她什麼?報仇的機會嗎?她雖然才十歲,可是智商有兩百,他們別想拿她當十歲的小孩看。
「柳小姐,妳想要殺妳全家的人有什麼下場?」林宣逸沉住氣,恢復原本吊兒郎當的模樣。
「求生不得,求死不能。」說到報仇,柳世穎的臉上起了變化,胸口的傷隱隱作痛,提醒她父母親的慘狀。
「如何達到呢?妳已經死了,孤立無援,沒有經過訓練的好身手,無法全身而退。何況妳沒有仇人的任何資料,有的只是一顆好腦袋和不要命的信念,這樣,報得了仇嗎?」林宣逸一字一句都說中了柳世穎目前的困境。
「那是我的事。」她抬首和林宣逸對視,臉上的倔強不容忽略。
「所以說,妳雖然是個小天才,但成熟度還是不夠。」林宣逸有意要引起柳世穎的情緒反應,故意說道。
「別以為你們救了我,我就會領情。」精緻的臉蛋表情未變,但黑曜岩般的眸子燃燒的焰火和語氣中刻意壓抑的憤怒說明她心裡有多麼在意林宣逸的話。
「相信我們,我們只是想幫妳。」關承羿溫柔的話語消弭了劍拔弩張的氣氛
。
「怎麼幫?你們怎麼幫?」柳世穎激動的大吼,牽動心口的傷而痛得喘氣。「爹地和媽咪……就這麼死在我面前……那個男人的笑聲……太可惡了……過分了……為什麼是我們……為什麼?你們怎麼幫我……怎麼幫我?」
柳世穎捂著胸口,強忍已久的淚水汨汨落下。
「這樣幫。」林宣逸無聲息地靠近柳世穎,在她注意到之前,她的衣服已被他解開,拉下她的手查看她的傷勢。
「放開我!」柳世穎惱怒的推著林宣逸,「你這個混蛋大變態!」
「閉嘴,再讓傷口裂開的話,我就給妳縫得又大又醜,讓看到的人都不想接近妳。」林宣逸半真半假的恐嚇,但只嚇住柳世穎三秒鐘。
「那又怎樣?我報了仇就好,管他傷口好不好看!」不甘示弱的吼回去,她小小的臉蛋上淚痕未乾。
「很好。妳不在乎我在乎,我可不想讓我最新的實驗在妳身上失敗。」林宣逸檢查完她的傷口,發現並無大礙後才替她穿好病服。
柳世穎提防的看著林宣逸,不甚了解他在自己身上做了什麼實驗。
「我們會幫助妳報仇,只要妳加入我們。」關承羿輕柔、無壓力的聲音再次響起。
「你們是做什麼的?」望著關承羿,他所表現的氣度與她娃娃似的美顏和軟軟的童音完全相反。
「作姦犯科。」林宣逸為它下定義,臉上咬牙切齒的表情假得可以。
柳世穎看得出林宣逸在開玩笑,所以沒理他,直盯著關承羿,等他說話。
「妳願意加入我們嗎?」關承羿含笑的注視讓柳世穎皺起眉來。
「真可以幫我報仇?」她問。沒來由的,關承羿和林宣逸的態度讓她覺得不對勁,但她卻不覺得他們會害她。
「是的。」關承羿點頭保證。
「我加入。」為了報仇,她什麼都可以拋棄。
「好,最後一個成員決定。」關承羿拿出一台水色的筆記型電腦,輸入柳世穎的基本資料。「妳選一個代稱,以後所有的聯絡事項就用這個代稱。」
柳世穎未加遲疑的說:「娃娃。」
那個男人叫她娃娃。
關承羿抬眼望了下柳世穎無意間流露出的強烈恨意,沒有說什麼便替她輸入。
「歡迎加入,娃娃。」他伸出手。「我是水藍,他是風颺,另外有兩位夥伴,一位是傲炎,一位是冰山。」
「現在你可以告訴我,你們到底是做什麼的了吧?」柳世穎不耐煩,倨傲的抬高下巴,無規於關承羿伸出的手。
「咦?我沒告訴妳嗎?」訝然的表情沒有作假,但他隨後笑道:「我們是一個鍛鍊身心,兼顧運動、安全及賺錢的組織。」
「名字叫四方,四個大哥哥都是十六歲,只有小娃娃妳是十歲的小妹妹。」林宣逸補充說明。
「為什麼?」柳世穎問的是名字既然叫四方,而又已經有四個人了,為什麼還要她?沒問出口的是,這幾個人才十六歲,感覺起來卻沒有十六歲的樣子,就像她。
「因為我的幸運數字是五。」關承羿天真的笑道。
「而且娃娃妳很可愛,像娃娃似的。」林宣逸刻意提娃娃兩字,沒有意外的發現柳世穎的眼眸蒙上一層冷意。
「對了,因為是我和林救了妳,所以我們可以跟妳要三個要求。」關承羿突然出聲。
柳世穎皺起眉頭,沒人告訴她救了她要代價的。「我沒要你們救我。」
「要是我們不救妳,妳怎麼報仇?」林宣逸反問。
「不關你的事。」她冷淡的回嘴。
「關不關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我們救了妳,妳加入了四方,變成我們之中的一員。而我們四方策一條定律,凡是成員被另一個成員救了性命,那個成員就欠了另一個神通廣大的成員三個要求。以上條文只適用於新進人員。」林宣逸皮皮的宣布。
這擺明了就是欺負新人。柳世穎咬牙忍住想狠揍他一頓的衝動。
「我不會賴帳。」
「好。」關承羿和林宣逸互望一眼。「第一個要求,妳報完仇後,不可以尋死。第二個要求,妳報完仇後不可以脫離我們,說走就走。第三個要求,我們決定保留。」
這不只是為了柳世穎,也是為了日後可以看到一場好戲而要求。
柳世穎沒有想到他們的要求竟然是這個,不知怎地,她對這兩個陌生人,不,兩個夥伴油然升起一股不知名的感動。
「娃娃,妳說妳不會賴帳的呢!難道天才都是賴帳的專家?」林宣逸見柳世穎沉默不答,遂出口相激。
「不會,我不會賴帳的,我答應你們。」藏起心中的感動,她冷然回道。
關承羿和林宣逸兩人相視一笑,不再說話。
眼神交流之際,為彼此的表現喝采。
※ ※ ※
十二年後
報章雜誌斗大的標題及頭條全是有關於黑道立委梁京平的事。
三天前,立委梁京平被治平專案的辦案人員送往綠島,檢查官以多項罪名起訴,包括販賣人口、毒品、軍火,洗黑錢,教唆殺人……等,但其中最令人震撼的是十二年前柳明德法官一家三口滅門血案,梁京平涉有重嫌。此血案在沉寂了十二年、有效期限僅剩三年時爆發,證明法網恢恢疏而不漏……另外,梁京平檯面上的事業完全垮台,據傳是某商界大佬暗中操盤,梁京平不僅失了人望、名聲,也失了財產,連律師費也付不出來……
一名穿著緊身黑衣褲的纖瘦女子佇立在墓園已有好長一段時間,她動也不動,活似人型樹木。
久久,她取出一堆報紙在墳前燒掉,風揚起燃盡的灰,有一些還沒燒到即被風挑起的報紙上寫著「柳家滅門血案告偵破,兇手為立委梁京平」之類的話語。
她有一雙黑白分明卻呆滯的眼眸,鑲在一對細彎的月眉下,小巧微挺的鼻梁下是弧線優美的菱形紅唇。中分、長至耳旁的削薄短髮隨風颺起,一綹披於身後、紮得好好兒的及腰長髮也跟著飛揚起來。
娃娃,她像個沒有生命的娃娃,唯一得以分辨她與娃娃有所不同的地方就是她微弱起伏的胸口。
「爹地、媽咪,你們安息吧!」柳世穎呆然的眸子閃過一道悲慟的光芒,但消失得很快。「對不起,世穎不能去陪你們,因為我對關和林有承諾,不能死。
」
是啊!不能死,但是她人生唯一的目的——報仇已經達成了。
一陣陣的空虛襲向柳世穎讓恨意填滿的胸腔,沒想到報了仇之後的感覺一點也不好,報完仇後,她能做什麼呢?
茫然的盯著自己空空如也、連風也捉不住的手。
接下來,她該何去何從?
她不能死,那她要做什麼?做什麼呢?
她不想回去四方,不想回去,因為其他人一定會影響她的意願。
「唉!」柳世穎輕嘆口氣,「爹地、媽咪,我會再來看你們的。」
她彎下身抬起背包,表情波動瞬間恢復冷淡,迎風離開。
「咦?」一對年約五、六十歲的夫婦與柳世穎擦肩而過,其中的老婦人突然叫了一聲。
「怎麼了?」老先生因妻子的停步而轉頭詢問。
「那隻小姐——」
「那位小姐,老婆。」老先生連忙糾正妻子的措詞。
「我知道。」老婦人狠瞪丈夫一眼。「那位小姐好面熟喔!」
「是嗎?」老先生回頭望了眼已不見蹤影的柳世穎。
「是啊!好像洋娃娃喔!唉!說到洋娃娃,我就想到小葉子一家發生的事,小葉子跟那個女孩子有七分像……」老婦人欷吁不已,一邊低頭拭去眼前浮現的淚霧。
「好啦!好啦!我們快去看看小葉子一家好不好?別停在路中間擋別人的路。」老先生輕扶著妻子努力地想將她和自己往上推一點。他們已經阻擋了後頭人的去路,他這老婆大人還在緬懷過去的事情,她這一遙想,沒兩三個時辰是不會停的,他可不想遭人白眼。
「你的意思是說我是路障囉?」老婦人雙手扠腰,眸子瞪得大大的,似乎不敢相信老公會說出這種話來。
不,妳是路霸。老先生在心中咕噥著,可嘴裡卻說:「當然沒有,老婆,我的意思是時間不早了,再不去看看小葉子,我們回到家的時間會很晚。」
「對喔!那老頭子,我們走吧!」老婦人想想也對,於是挽著丈夫的手,相偕往墓園裡走去……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1 23:22:20
第二章
楊昊予走出機場海關,高大的身材惹來所有人的注目禮。難得有中國人長這麼高,身材比例又這麼完美,而且最重要的一點——他長得也不難看。
他略為停步,輕瞇下隱於墨鏡後的狹長美眸,濃黑劍眉也跟著皺了下。
他直盯著前方大廳的人潮。
好高的男人啊……帥呆了……
那個老女人的錢包露了出來,好機會……
哼,那個混帳別以為跟我說出國出差就騙得了我……
嗯,這次出國得利爆我的信用卡,這才顯得我厲害……
好討厭啊!剛剛在飛機上有個客人竟然對我毛手毛腳的……
這次出國洽商一定得成功才行……
我是美人,大家注目的焦點……
機場內每個人的心思如同潮水一般朝他湧過來,他爬梳旁分的短髮,抿緊薄唇。
「媽的,等飛機就等飛機,下飛機就下飛機,那麼多話做什麼!」楊昊予不悅的低咒。
他迅速走過人來人往的大廳,忍住腦袋不斷膨脹的頭痛,每個人的心思依舊不停的他衝過來。
「他媽的,你們給我安靜!」他終於忍不住大叫。機場大廳裡的人聽見這一聲雷鳴,還真安靜了三秒鐘,頓時現場鴉雀無聲,連飛機飛過機場的聲音聽起來都比平常小很多。
不過,只有三秒鐘,時間一到,所有的人都用怪異的眼光看了眼楊昊予後又開始說話。
「SHIT!」楊昊予扶住額,低頭走過人群。每次出國、回國,機場嘈雜又混亂的聲音對他就是一大考驗。這次出任務讓個聒噪煩人又野心勃勃的女人死纏爛打,好不容易脫離了她的八爪章魚功,又得面對機場人群的考驗,等他回到舒服又溫暖的家,他非得睡上三天三夜,不,十天半個月不可!
更可惡的就是那三個大混帳,老是把一些任務派給他,他又不是神仙,只是比平常人多了一項才能——別人所思所想不必他願意,也不必他發功,就會自然而然地出現在他的腦海中。也就是別人說的什麼超能力者、心靈感應者。
天知道他多不屑這個能力,偏偏從小到大能力愈變愈強,總有一天他會被這個能力害死!到時楊家死了獨子,看他爸媽不找那三個損友算帳才怪!
該死!他頭痛死了!混蛋水藍!混蛋冰山!混蛋風颺!楊昊予邊走邊在心裡咒罵,機場大廳到機場外只有短短數分鐘的路程,但楊昊予走來卻覺得是別人的數倍遠。這些死人,不會派架直升機來接他一下嗎?天殺的!他的頭好痛!
突然,有個倒楣鬼在經過楊昊予身旁時不小心撞了下他的手肘,只有那麼一下子,可是楊昊予卻暴怒的捉住那個人的手臂,兇神惡煞的說:「喂,撞到人不用說一聲對不起的啊?妳這個人未免太沒禮貌,小學老師沒教妳撞到人要跟人說——」
楊昊予滿腔遷怒的話語在下一瞬間全部消失,他震驚地望著眼前這個女人,無法言語……會死,這個女孩子會死……可是……接觸到她卻出乎人意料之外的……
這感覺……他向來不曾體驗過……娃娃……
柳世穎抬頭斜視眼前這個捉住她手臂的高大男人,不禁一怔。
楊昊予?!傲炎?!
她只是無意識的逛到這兒,怎麼也沒想到會遇見四方集團中的傲炎。
他們從來沒見過面,只因楊昊予很少下山,也很少到四方集團總部去,因此,他們只知道對方的存在卻未曾謀面。不過,她曾看過楊昊予的照片——跟現在一樣,也戴著墨鏡。所以她可以很輕易的認出他來,但她不打算來個半路認親。
於是,她當作沒看見似的別過視線,甩開楊昊予的手想走。
楊昊予重新捉住她的手臂,大吼:「別走!」
老天!他說話非得這麼大聲嗎?柳世穎已經覺得機場夠吵的了,這個人的嗓門可以蓋過機場所有的人。
她用沒被捉住的那一隻手捂住一邊的耳朵,冷漠地命令道:「放開。」
他不會是認出她,要把她帶回去四方吧!她現在還沒想出來報了仇以後要做些什麼,暫時不想回去。
「好舒服。」出乎意料之外的,楊昊予露出一個大大的笑容,吐出這莫名其妙的三個字。
柳世穎微蹙眉頭,想摔開楊昊予的手,卻發現他有技巧的在不用力的情況下有效地捉住她,不讓她掙扎。
「放開。」柳世穎不想再重複第三遍,楊昊予要是再不放開她,她會讓他「好看」,管他是不是四方裡頭脾氣最不好的傲炎。
「好舒服。」楊昊予的辭彙像在一瞬間從空氣中蒸發了一樣,只會說這三個字。「好舒服。」
不輕易動怒的脾氣提了上來,她冷瞇起眼,才想狠狠的給他一記「黑輪」,她人就讓俯下身來抱住她的楊昊予給制住了。
「放開……」快被楊昊予的胸膛悶得氣竭的柳世穎掙扎地吐出話語來。老天!她要被悶死了!沒人告訴她楊昊予是個喜歡抱死人的變態!也沒人告訴她楊昊予是個大聲公,她的耳朵還沒從他剛剛的大吼中復原,現在就要悶死在他的懷裡了,救命啊!
不,不對,她要是這麼死了,那她對關和林的承諾不就不算了?好吧!讓他悶死也好,這樣她就不用苦思她的人生在報完仇之後要如何度過了,多省事啊!
柳世穎分析完狀況,決定讓楊昊予悶死她——雖然會很難過。
孰料,楊昊予的力道漸漸放鬆,然後整個人的重量倚在她身上,頭枕上柳世穎的肩,而她也因此得以呼吸。她困難的支撐住自己,難以置信的睜大眼,這傢伙的氣息均勻的吐在她的頸窩,規律的頻律證實他睡著了。
睡……睡著了?!
柳世穎氣得全身發抖。他是豬啊!怎麼隨便抱個人就睡?混帳!
好……好重……看來她不是要被他悶死,而是要讓他壓死……遣兩種死法感覺都不太好。
「喂……醒醒……」柳世穎試著推開他,但他好像是黏在她身上一樣,怎麼弄也弄不開,連帶的,也封鎖住她所有可以攻擊的空隙。
「楊大豬,楊死人,楊笨蛋,你快點醒過來!」柳世穎快撐不住他的重量了,偏偏機場內所有的人都當她和楊昊予是久別重逢的情侶,沒有人看出她的叫天不應叫地不靈。
這些人眼睛都瞎了嗎?她非得給楊昊予一點教訓不可!
深吸口氣,她困難的在他的懷裡轉身,捉住楊昊予的手,伏身想給他一個漂亮亮的過肩摔,哪知楊昊予是整個人趴在她身上的,使得她還沒使出過肩摔之際,楊昊予的重量就全加在她身上,讓她還沒表現之前就先被壓在地上。
老天!救命啊!柳世穎嬌小的身材完全隱沒在楊昊予的身下,茍延殘喘的吸著氣。
終於有人發現不對勁,找了駐守機場的警察前來幫忙,「救」出柳世穎。
「小姐,妳沒事吧?」扶起柳世穎的警察在看清她的面貌時不由得一愣,好可愛,好像洋娃娃的女孩子。
柳世穎冷瞄他一眼,立刻掙開他的扶持,上前想踹楊昊予洩忿,結果出奇不意的又被楊昊予抱住。
「放開我!」她死命的掙扎著,怎麼那麼倒楣,連報個小老鼠怨也不行,當場被逮到。
楊昊予一被拉起來就完全清醒了,察覺到柳世穎走近,為求自保,才又抱住她。這回他不會再舒服得睡著了。
「別動,不然我打妳!」楊昊予讓懷裡不斷扭動的柳世穎弄得心情煩躁,忍不住大吼。
為保耳朵的健康,她下意識的捂起耳朵不再妄動。
很好。楊昊予看柳世穎乖乖聽話,反手捉著她的手大步往機場外頭走去,無視於警察的存在。
而眾警察們就算有幾個比較大膽的想上前盤問,也讓楊昊予丟過來的瞥視瞪得停步——即使他戴著墨鏡,也不掩他散發出的氣勢與威嚴——只好呆呆的看著柳世穎讓楊昊予拉走。
※ ※ ※
「放我下車!」柳世穎一出機場就想跑掉,但楊昊予眼明手快的擄回她,把她扔上一輛停在停車場內的黑色吉普車。「你這個人,我又不認識你!放我下車!」
「不認識我?嗯?」楊昊予嘴角揚起的笑容似在嘲笑她的自欺欺人。
柳世穎一呆,「我們素昧平生,怎麼可能認識你?」
就算他們有那麼一丁點關聯,彼此沒說過話、沒見過面,就叫素昧平生。
楊昊予將她的心思暗讀進腦,沒做任何表示。
「你得放我下車,我跟你不認識,你不可以……這是綁架……」見楊昊予沒有反應,她激動的敲著車窗,想要他打開車門。
「娃娃,妳再裝下去不就破壞了我們四方的信譽了嗎?」緩緩吐出這句話,楊昊予滿意的看著柳世穎敲車窗的動作停格,震驚的回過頭來看著自己。
心中想的不外是:他怎麼會知道我就是娃娃?我們沒見過面不是嗎?
「誰是娃娃?」柳世穎在下一刻冷靜下來。
楊昊予沒理會她。
「娃娃。」他出聲低喚,想起那三個大損友口中說的娃娃跟眼前這個好像不太一樣,不過,她的的確確是貨真價實的娃娃,從兩人接觸的那一剎那起他就知道了。基於她是四方的一員、那三個損友捧在手心的妹妹、他的枕頭……她可以納入他這一生唯一不討厭的女人之列。
「我……」不叫娃娃。柳世穎才想否認自己的身分,楊昊予一個眼神讓她消音。
她幹嘛這麼聽他的話?蹙起柳眉,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才剛和楊昊予見面就矮了他半截?
「我不叫娃娃,我也不認識你,不知道什麼四不四方的,放我下車,讓我走……」柳世穎的聲音由先前的宏亮到最後的氣若游絲,全因楊昊予摘下墨鏡後的迫人眼神。
「妳敢給我再說一次要走看看!」楊昊予不悅的擰眉咆哮。開玩笑,好不容易找到的「人形枕頭」兼「活動護身符」他怎麼可能讓她就這麼走了?他以後走進人群中時還得靠她呢!
「不能說嗎?我是自由的個體……啊!」柳世穎整個人縮到車門邊,捂起耳朵躲避楊昊予火力強大的砲轟。
「什麼狗屁自由的個體,妳是四方的一員就不是自由的個體!現在把安全帶給我繫好!」楊昊予沒什麼耐心的吼著。他要回家去睡覺,要不是怕枕頭跑走,他才懶得帶她回家呢!而且最重要的是,娃娃也在茫然今後該何去何從不是嗎?那他這個從沒見過面的夥伴好歹得提供她一個場所當作「見面禮」,讓她「好好的思考」嘛!
柳世穎一邊扣上安全帶,一邊在心裡咒罵楊昊予。
變態男!機車男!社會的敗類!幸好這些年從來沒跟傲炎打過交道,不然這種慘境要是持續個幾年,她不用等報完仇就先自殺身亡了。這個雜七雜八蛋,不僅霸道還惡質,活像地痞流氓,一點也不像外交官子弟!
「你再偷罵我看看。」楊昊予冷冷的瞪著柳世穎,惡聲惡氣的威脅。
柳世穎讓他一瞪,不爭氣的皺眉、捂嘴,鼓起腮幫子,敢怒不敢言的瞪視楊昊予。
怪物啊!這個怪人,怎麼她在心裡偷罵他都知道?
現在她開始後悔沒有跟唐皚鈞他們多打聽一點有關於他的資料。只是她根本沒料想過自己曾在這麼文明的地方遇見這個山頂洞人……
「啊!」柳世穎的冥想硬是被拉回現實。「好痛,你放開我啦!」 她吃痛的拍著夾住她鼻子的大手。
「我說過,別偷偷罵我。」楊昊予放輕力道,手往她的臉頰移去。咦,軟軟嫩嫩的,挺好摸的,他捏了捏,感覺不錯。
嗯,他滿意的微笑著,好好玩。
「楊變態!死傲炎!放開!好痛!」柳世穎大力地拍掉楊昊予的手,雙手捂著臉頰和鼻子。
「楊變態?」他的語調一下子提得老高,瞇起狹長、泛冷光的美眸。「嗯?死傲炎?」
柳世穎連忙搖頭,深怕自己再受其害,諂媚的說:「楊昊予,傲炎,一級棒。」
他這才彎起嘴角,發動車子。
「這下子你可不得不承認你是四方中的娃娃了吧?」他知道柳世穎的檔案代稱,不過,不知道她叫什麼名字,因為水藍等三人都叫她娃娃。
柳世穎用斜眼看楊昊予,「是又怎麼樣?你吃了我啊!」
嗚……她好可憐、好倒霉……二十二歲了,身手了得,智商高得不得了,竟然還會被一個變態威脅恐嚇樣樣來……
「你再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看看,我就把你的行蹤賣給關,看他們不馬上逮你回去才怪。」楊昊予高高在上的脅嚇柳世穎,深知她還不想回四方的心理。
柳世穎一聽,不屑的別過臉去,不想看到楊昊予。她不想回四方去的心理都讓他捉得死死的,這個變……傲炎真不是蓋的。
「喂,你要帶我去哪兒?」為求安全,她語氣緩和了許多。
「回家。」楊昊予踩下油門,吉普車瞬間加速直衝出去。
「回家?」柳世穎記得楊昊予的家好像不是在很容易找的地方。據林的說法,那根本就是山頂洞人跟北京猿人才會住的地方。
「對,回家,現在你給我乖乖的睡覺,等過一段時間我再叫你起來開車。」楊昊予要柳世穎睡覺,省得到時候把車子交給她時,她睡眠不足,開到一半把他的愛車開到山崖底下。
柳世穎只敢點頭,閉上眼睛,乖乖的睡覺。被楊昊予這麼一折騰,她就算不累也累了。
※ ※ ※
四方集團的崛起是近五年來最為人稱道的話題。
它其實才成立十一年,卻已經在醫學、精品業、進出口貿易業和信息業上佔有一席之地。而四方集團最特殊的地方是它總共有四個領導人,這四位領導人分別掌管這四個行業。
說起這四位領導人,最為外人所津津樂道的大概就是他們的家世,以及他們不輕易曝光的神秘性了。
掌理四方集團旗下醫院的林宣逸是腦科醫生,父母親一個是大醫院的院長,一個是醫界的名門淑媛,平常除了在醫學界的重大會議及四方集團的年度會議上可以見到他之外,其餘時間他皆窩在醫院,忙得像陀螺似的,根本沒時間在其它地方露面。但曾經見過他本人的人及記者都說:「林宣逸平常臉上就像戴著一張微笑面具,不論發生什麼事都不會卸下,讓人完全猜不透他在想什麼,是個令人懼怕的笑面虎。」
掌管四方集團旗下精品業的是楊昊予,他父親是外交官也是中南部的大地主,母親是銀行家千金。個性孤僻的他只專注於香水研究,聽說住在某座連最精確的地圖也沒標記的深山中,但大約知道是在南投附近。只要是由他研發的香水,通常都會被搶購一空,而他也是少數在歐美日稱霸的精品業中的台灣臉孔。
四方集團旗下的貿易業由關承羿負責,父親是商界大佬關輝,母親是企業家的千金,要說四方集團領導人之中最常露臉的就是他了。俊臉上常帶著一抹溫柔的笑意,不分男女老幼皆一視同仁,溫文儒雅的舉止讓不少名門千金為之傾倒,人人喚他「優雅貴公子」。
領導四方集團旗下信息業的是唐皚鈞,父母親皆是計算機界中知名的專家、教授級人物。同林宣逸一般,只有在四方集團年度會議上才會露臉的他,因為很少惹是生非,一般人對他壓根兒不瞭解。
據聞,另有一個組織是這四位領導人與一名天才少女共組的台面下集團,這個組織的性質很複雜,聽說只要委託人委託的事情對了五個人的味,就會由首領「水藍」接下,再指派手下「風揚」、「傲炎」、「冰山」或「娃娃」執行,有時水藍也會技癢自己下海。
根據可靠消息來源指出,水藍、風揚、傲炎、冰山和娃娃各有所長。水藍擅長情報搜集,資料之精確連CIA等人都要甘拜下風。風揚是易容高手,演技高超精湛,真人站在他面前都要懷疑自己是不是冒牌貨。傲炎擅長拳腳功夫,但他有一項更厲害的武器——總是可以在敵人付諸行動之前,先行得知他們的下一步行動,這項武器尤其在近身搏鬥時更為有用。冰山是計算機高手,任何防衛程序、病毒在他面前都要自歎弗如。娃娃能文能武,但所擅長的項目不詳,只因娃娃很少接任務,因此也很少人知道娃娃的能耐。
不過,就算是如此臆測,也不敢有人大膽的將這兩個組織混為一談。只因委託這個組織辦事的人通常在完事後三緘其口,誰也不敢吐露半點有關這個組織的事,只道此組織的名字與「四方集團」唯一的共通點是都叫「四方」,其餘的怎麼挖也挖不出來。
總之,四方集團是當今企業界一個相當特殊的企業體系,四位領導人更是媒體記者爭相採訪的人物。但從來沒有一個記者可以讓他們破例接受任何專訪,包括最活躍的關承羿。
「娃娃呢?」唐皚鈞衝進四方集團總公司的總裁辦公室。沒見到預想中的人,冷眸中帶著一絲焦急的問向正在長茶几前泡茶聊天的兩人。
「不知道,一早就出去了。」身著藍色西裝,頭髮用定型液固定住,露出飽滿天庭,面容俊美,透著水般溫柔的關承羿拿了個原本倒蓋住的杯子,注滿還在冒煙的熱茶,放在一個空座位前,再替坐在他的右手邊,身著白色醫袍,理著俐落的平頭,左手夾煙,右手執著空茶杯的林宣逸加滿茶。
「你們知不知道梁京平已經伏首認罪說他是殺害娃娃一家人的兇手?」唐皚鈞坐到空位上,啜口香茗後道出這個他由飛機上看電現得知的新聞。
「那是娃娃弄的。聽說梁京平在牢裡被一些大哥大大玩得快死了。」剛動完一個滿十六個小時手術的林宣逸捻熄煙,緩緩開口,「反正梁京平那個老變態喜歡玩一些特別的,這些大哥大大說不定正合他的口味。」
「那她現在人呢?」唐皚鈞有些氣結的望著眼前兩位氣定神閒的好友,怎麼他們都不擔心娃娃會自殺嗎?打從第一眼見到柳世穎,他就看出她的人生目的就只有報仇,不論先前她的天分被捧得多高、先前對自己未來的理想有多少,總之,這些全化為一個目標——報仇,等報完仇她大概也不用活了。
「放心,娃娃有過承諾不會自殺的。」關承羿道出這個十二年前訂下的約定。
「她不會賴帳的。」林宣逸拍拍唐皚鈞的肩笑道。
「你們怎麼不早說?害我一從美國回來,得知梁京平的消息後一顆心就提在那兒,深怕娃娃想不開去自殺。」唐皚鈞甩開林宣逸擱在肩上的手,瞪他們一眼,責怪他們不早告訴他。
「對了,昊今天回台灣,要不要去他那兒聚聚?」關承羿提出這個無關話題的建議。
「天氣那麼冷!」林宣逸頭一個反對,這幾天寒流來襲,他才不要上山變成人肉雪人。「而且,我不想去他那兒被他炮轟。」
昊那火爆至極的脾氣誰碰了誰倒霉,尤其當他從機場回來時脾氣更可怕,他沒那麼笨自願去當替死鬼。
「我有一個新的開發案要跟娃娃討論。」唐皚鈞打開計算機,查看裡頭的行事歷,顯然也有相同的共識。
「娃娃現在人又不在。」關承羿指出事實。
「對了,那娃娃去了哪兒?」唐皚鈞這回去美國參加信息會議,有一些重點要跟娃娃商討。
事實上,四方集團旗下的信息公司是由唐皚鈞負責開發硬件及專業軟件,而由柳世穎從事娛樂方面——PC遊戲或是PS遊戲的開發及代理。
「不知道。」關承羿和林宣逸同聲說道。
「不知道?」唐皚鈞睜大眼,林宣逸這個風揚不知道他還相信,怎麼連有「八卦搜集站」之稱的水藍關承羿都不知道?
「娃娃需要靜一靜。」看出冰山唐皚鈞的訝異,關承羿微聳肩。
「等她主動聯絡就好了。」林宣逸無事一身輕的說。
唐皚鈞拉下臉,終於有了被害者的感覺,「那她的部分誰做?」
「我又不懂計算機這玩意兒。」關承羿謙讓的笑笑。
「我只適合拿手術刀。」林宣逸也當仁就讓了起來。
唐皚鈞一口剛喝下肚的香茗差點全吐出來,這兩個可惡的混蛋,故意不通知他,害他一回國就接二連三的受到打擊……啊,他突然覺得肚子餓。
「關、林,」唐皚鈞瞇眼冷喚,「我去吃東西,再見。」
接著辦公室的門「砰」的一聲被關上,從裡頭傳出關承羿和林宣逸得逞的笑聲。
「我說,關啊!」林宣逸突然止住笑,和藹的望著關承羿,好似關承羿是他兒子一樣。
「有事?」關承羿笑顏未改,但眸裡多了絲警戒。
「你不是要上山去看昊嗎?順便幫我向他問聲好。」林宣逸提醒他要看昊這時就得出發。
「咦,我沒告訴你嗎?林。」關承羿露出招牌的裝傻表情。
「什麼?」林宣逸奸笑幾聲,可是心裡也有了個底。
「昊這回出任務聽說被個美女纏上,心情十分低落,加上機場的酷刑,他需要的是一個可以治療他的醫生,所以我就叫直升機在樓上的停機坪等你,你忘了嗎?」他輕聲問道。
「我還有事耶!今兒個得回家被我爸媽玩……不是,是首個孝順的乖兒子。不好意思,我得趕回家當孝子,不然我媽一哭,後果你是知道的,再見!」林宣逸火燒屁股似的想起身離開。
「喔,這樣啊!那你別忘了順道把你的直升機開回去喔!」關承羿的笑容愈發溫柔,林宣逸臉一僵。
「他媽的!你把我的勁風開出來!」他大吼。
「我想反正你要去昊那兒,就叫人開到這兒了,沒想到你不去。」關承羿置身事外,無辜的攤攤手。
林宣逸冷瞪關承羿一眼,一語不發地衝上頂樓去搶救他最心愛的直升機——勁風。
關承羿輕歎口氣,「怎麼要走也不跟我說一聲再見呢?這林真是的。」
他緩搖頭,執杯就口,享受的品著香茗,靈敏的聽覺隱約聽見林宣逸在頂樓的咒罵聲,微揚的唇角弧度更大了。
不知道娃娃上哪兒去了?關承羿打開自己專用的水色手提電腦,本想追查柳世穎下落,但意念一轉,放棄了。
還是讓她自己好好想想吧!報了仇,她心頭不一定好過,說不定找了個荒山野嶺躲了起來,不想讓他們找到呢!
搖搖頭,他關上計算機,繼續他的品茗度閒情。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1 23:22:56
第三章
死楊昊予!臭楊昊予!祝你睡死!祝你作夢被個大美人兒追得頭破血流!祝你任務興隆到死!柳世穎冷得咬緊牙根,連握方向盤的手指都僵硬得稍稍一動就會引來劇痛。
媽的!楊昊予他家到底在哪個洞、哪個坑,怎麼離她向村莊裡的人問路後已經快兩個小時了,連幢鬼屋的影子都沒瞧見,哪兒來的又漂亮、又大、又有格調的大屋子?
這死楊昊予,從一經過台中,換她開車開始,他就一直睡,睡到現在還沒醒過來一下下。當初換手時也只告訴她他家在南投山區,沿著公路往上開就行了,可是……現在呢?沒有一戶人家可問路,沒有一盞路燈可照明,連現在是不是在南投山區她都不知道。
「楊昊予,你快點醒過來呀!我想我迷路了!」柳世穎一邊注意路況,一邊叫著坐在旁邊、車椅往後倒、安穩地躺在上頭一動也不動的楊昊予。
楊昊予沒有反應的睡他的。
柳世穎忍不住踩下煞車,刺耳的輕響在寂靜又冷得可以的夜裡聽起來特別大聲。
「楊昊予,你家在哪兒啊!」她推推楊昊予,邊說還邊吐著白煙。
真倒霉,她怎麼會這麼倒霉?在機場遇到這個素未謀面的同伴,然後在他的威脅逼迫之下很沒骨氣的跟著到他家來;誰知真應了林那傢伙說的「傲炎跟史前人類住在一起」,她找了好幾個小時都沒找到他的家,而這傢伙竟然睡得這麼香甜,看了就想踹他一腳。
好端端的,她竟然會被他帶到這種山區來,嗚……好想回家喔!好想躲在被窩裡忘記今天的事……
「楊昊予!你再不起來我就把你去出去外面讓你凍死,你聽到沒有!」柳世穎氣不過的坐在他身上,揪著他的領子大叫。
這下子,楊昊予終於有反應了,只見他皺皺眉,微張黑眸,看清這個捉著他拚命搖、擾他安眠的兇手是柳世穎後,輕揚唇角,「娃娃,我就知道你被我迷住了,捨不得離開我……」
「去死!」把凍僵的手貼到楊昊予溫熱的臉龐上,她藉機報復。
「你用這招沒用的。」楊昊予氣定神閒的躲開柳世穎的手,把座椅恢復正常,打個大大的呵欠。「真是沒用,連叫你開上公路後一直一直開也不會,還把我叫起來。」
他的語氣徹底激怒了柳世穎。
「他……他媽的!你自己一個人快活,讓我幫你開車,又不告訴我你家在哪兒,害我冷得要命,竟然還說這種話,你這個……這個……」柳世穎罵不下去了,平地和山上的氣溫差太多,讓她這個沒準備衣物御寒的人冷得說不出話來。
楊昊予看了眼柳世穎,在沒有路燈、所有的光線來源只有吉普車的大燈之下,他仍看得出她冷得發抖、牙齒正在打顫。
「沒用。」這就是平常不多運動的後果,才幾度而已就見她冷成這副德行。
「你……放我走,我要回家!」柳世穎找不到任何詞彙來反駁楊昊予,氣得直想回家。
「沒用的小鬼,一失敗就只會找家。」楊昊予捉著她,輕而易舉的跟她換了座位,重新發動車子。真是的,這種天氣車子隨便停下來,再發動又得等引擎熱了才能開,否則到時候熄火,就有得瞧了。
「喂,我二十二歲了,不是小鬼。」柳世穎雙手交抱,不停的搓著上臂取暖,但也不忘回嘴,「你老貴庚啊?竟敢罵我小鬼,自己還不是個二十八歲的老男人。」
「你說誰是老男人?」楊昊予用斜眼看她,很有「求知精神」的問。
「呃……你一定聽錯了。」沒忘記現在是楊昊予在開車,她可不想跟他死在一起。「我說的是你是個二十八歲的萬人迷。」
才怪,現代山頂洞人、北京人、爪哇人!會有女人喜歡你才怪!
楊昊予感應到柳世穎的心口不一,不禁仰頭一笑,不想同她計較。
「記得,我家就在前面那棵大樹右轉,別轉錯邊了。」他沒將柳世穎的咒罵掛記在心,一徑交代著路徑,將車子開進石子路。
她記路做什麼?柳世穎張著疑惑的眸子不敢造次的盯著楊昊予。她冷都快冷死了,記路做什麼?成了鬼之後別忘了來找他報仇啊!
「總之,給我記下來就對了。」楊昊予惡狠狠地瞪她一眼,命令道,「要是你走錯路,可別怪我沒警告過你。」
這附近還有一間房子,裡頭住著一對隱居的夫婦,不喜歡人家打擾。
柳世穎委屈的擰眉,她走的是什麼運,竟然讓個男人這麼對她!好後悔自己沒事到機場去惹麻煩。不經意的,她打了幾個噴嚏,吸吸鼻子,她好冷!
突然,一件厚夾克被丟到她頭上,柳世穎的視線被夾克遮住,耳畔傳來楊昊予的聲音,「穿上。生病了可沒人會照顧你。」
柳世穎一愣,穿上夾克沒多久,冰冷的指尖立刻恢復了溫暖。偷偷覷了眼正在開車的楊昊予,看見他心有靈犀似的轉頭過來看她,她連忙轉開視線,原本想問有沒有什麼熱的東西可以吃的話也跟著吞進嘴裡。她頭靠車窗,窗外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清,無聊之際,她的意識開始渙散,朦朧中,她似乎聽到楊昊予在說話。
「你想得美。」楊昊予回答的是柳世穎想問有沒有什麼熱的東西可以吃一事。
她當他的車是那種賣漢堡的車嗎?
不過,沒多久,他就發現柳世穎睡著了。
睡得沉的柳世穎倒沒發現楊昊予專注的眸光和饒富興味的笑容。若是她瞧見了,絕對不會像現在一般睡得如此安穩。
※ ※ ※
楊昊予洗過一個通體舒暢的熱水澡之後,穿著浴袍、擦著頭髮走到客廳坐下。
茶几上只有一台三十公分見方的紅色手提電腦,經過特殊處理的火紅色看起來特別亮眼,在外殼的左下角有一個小小的、呈圓形的孔。
楊昊予取下掛於脖子上的項鏈,煉墜是一個精巧的十字架,中間鑲著一顆純度很高的紅寶石。他將十字架的尾端插入那個圓形小孔中,手提電腦立即復活似的開機,連蓋子都自動開展,液晶屏幕上顯現的是四方的內建網絡,以衛星操控,不是以電話連接,楊昊予將自己的右手掌印上屏幕,一道紅色的線掃射過後,計算機屏幕才有了變化。
傲炎,你的身份確認。與水藍聯機中——
未久,屏幕上出現一堆藍色的字體。
昊,難得你一下飛機就立即聯機報告任務狀況,平常最快要十天、半個月以後才會收到你的報告,你轉性了嗎?還是受哪位美人兒的影響?
怎麼?不高興我這麼快回復嗎?楊昊予打進一串字碼,屏幕上出現的是火般的紅色字體。
當然不是,只是太不尋常了,是不是遇到什麼好事啊?藍色的笑臉出現在字符串後頭。
好事會告訴你才怪。任務順利完成,就這樣了。楊昊予打完就想下站。
等等,昊,你很無情喔!這回是哭喪的臉。
對待你這個大好人不必講什麼道義。你明知道我方完成一項研究,正想好好的休息一下,你劈頭就來一個任務。你們全死光了還是重傷住醫院,每個人都喪失了行動能力,非得請我下山不可嗎?楊昊予洋洋灑灑的打了一堆,充分表達了他的憤怒。
喂喂喂,說話別這麼毒嘛!只是剛好每個人都有事,而且我看任務挺適合你——
適合我嗎?楊昊予打斷關承羿的話,冷眸瞇起。
不,是適合你母親,楊媽媽。
關我媽什麼事?楊昊予背脊一凜,事情要是扯上那個武則天一定沒好事。
楊媽媽曾經囑託我們替你找個好婆家……
我媽什麼時候拜託你們這幾個雞媽媽的媽媽辦事了?媽的!他就知道他老媽巴不得他趕快娶老婆,有一年她甚至突發奇想要他去當人家招贅的女婿,分明就是貶低他的身價!想他雖然有項怪能力,可是說身材是身材、說臉蛋是臉蛋,他老媽還一天到晚擔心他嫁不……不,是娶不到老婆。他是不想娶,不然,手指一勾,不曉得多少女人要嫁他!
自從你那個集天下優點於一身的未婚妻不幸喪生之後,楊媽媽就找上我們幾個,要我們看著你,以免你太傷心發生什麼事,順道再幫你物色好的媳婦人選。要是電腦也可以傳送聲音,楊昊予敢打賭關承羿一定是在偷笑。
拜託,我媽在我還在她肚裡的時候就自作主張幫我訂下什麼姻緣,而且她訂的時候,人家的肚子裡有沒有小孩都還是個問題。我連人長得是圓是扁都沒見過她就死了,我怎麼可能傷心過度?你什麼時候這麼聽我媽的話了?分明就是故意要陷我於不義。我被那個女人弄得快要犯下殺人案了你知道嗎?楊昊予忿忿不平的敲打著,弄得鍵盤嘎嘎響。
是是是,我知道你心裡很氣,但可不要把電腦弄壞,你知道的,唐上次對於你弄壞他精心設計的鑰匙孔很不諒解喔!
他為什麼不自己來試著插插看?我又不是故意要把孔弄壞的!反正任務順利完成,以後有什麼警民合作的任務別再找我,尤其當合作的對象是個花癡的時候。楊昊予打完這席透著無限威脅意味的話語後,「啪」的一聲就下了站。
緊接著,心念一轉,他連線到資料庫去查有關柳世穎的資料。
柳世穎,檔案代稱:娃娃。十二年前柳明德法官滅門血案的倖存者,十二年後,親手打垮兇手的一切,為父母報仇。但其在台灣的檔案已屬死亡之人,因此她的身分重新打造,名義上的養父母為關輝及冷月,義兄為關承羿,本人是個智商奇高的天才。
十歲普林斯頓畢業,十二歲普林斯頓電研所畢業,十八歲取得哈佛商研所及法研所博士學位,二十歲麻省理工資研所畢業後回到台灣,即在四方集團中擔任軟體設計職務。
第一個案件即是將殺親仇人繩之以法。
天才?楊昊予冷哼一聲,看不出是諷刺或是睥睨。在他看來,柳世穎挺多是個情報蒐集器,不算天才。除了那些已得到的學位和報仇之外,她還有想過要做些什麼事嗎?她實際生活上的能力糟得一塌胡塗不是嗎?除了報仇,她還剩下什麼?除了那顆高智商的腦袋之外,她還剩下什麼?他所接觸到的,是個對未來感到惶然無措的柳世穎,報完仇之後,她對自己的生命一點概念也沒有,這樣不可笑、不可憐嗎?
不知為何,楊昊予心頭掠過一陣微疼,他關上電腦。
室內恢復無聲,寧靜的山林讓楊昊予的心緒整個平靜下來,他擦乾頭髮,伸個大大的懶腰。
想到什麼似的,楊昊予笑了笑。
關說得沒錯,他的確是遇到好事了。或者該說,他撿到一個寶了,一個好玩的寶。
※ ※ ※
柳世穎一翻身,「砰」的一聲,重物掉落地上的聲音伴著些微的痛楚讓柳世穎心不甘情不願的睜眼。
手腳觸及的是一片毛茸茸的地毯,她皺皺眉,覺得胸口有一點痛。她迷糊的摸摸頭坐起來,看見的是和她的房間完全不一樣的擺設。從她的方向看來,她正面對著一大片落地窗,右手邊也有一半的牆壁被打掉裝上落地窗,靠近落地窗的地方有兩個衣櫃,再往左邊看去是白色的床櫃,她面前則是一張大床。
這裡是……柳世穎努力的回想昨天發生的事情。
「啊!」她想起來了!
這兒不會是楊變態的家吧!
「什麼楊變態?」楊昊予如鬼魅般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跟著,一記手刀落在她頭上。
「好痛啊!」柳世穎悟著頭轉身,只見楊昊予彎下身子與地平視。紅著眼眶的柳世穎受到二度驚嚇,人整個往後移了一大位。「你要嚇死人啊!好痛喔!」
「誰教妳要在背後罵人,」楊昊予伸手拎起柳世穎嬌小到只及他胸口的身子。「這是報應。」
他捏捏她紅通通的頰兒。
「放手啦!」柳世穎拍掉楊昊予的手,一隻手捂著頭,一隻手護住臉,深怕他再朝她的頭和臉進攻。
「怎麼?我的地盤還有人替我做主嗎?」楊昊予瞇起眼,冷冷瞪視著柳世穎,強調他是主,她是客。
「我可沒忘記是誰硬把我拖到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的。」她不甘示弱的吼回去,雖然氣勢稍嫌不足。
「我好像聽到有人說我的地方鳥不拉屎。」右手置放於耳後,他想要再確定似的說,同時以眼神壓迫柳世穎。
「哪有,你聽錯了!」柳世穎沒有骨氣的大叫。她可不想惹火了楊昊予,到時候倒楣的是她。昨天一天她已經被他欺負夠了。
「很好,不然我本來要給那個人一頓『粗飽』,現在證明我誤聽,那就算了。」楊昊予好笑的望著柳世穎防護的動作。「妳吃不吃飯啊?娃娃。」
「吃。」看見楊昊予和善的笑容,她也跟著笑了起來。
娃娃這個代稱在關他們長期的親熱叫喚下,對柳世穎而言,已有了另外一層意義。
「跟我來。」楊昊予捉住她的手肘往外走去。
柳世穎的笑容在見著那一桌子的菜餚時變得更加美麗。
「我真的可以吃?」開心之餘,她仍存有懷疑的瞄瞄楊昊予。
「妳懷疑?」他反問。
柳世穎連忙搖搖頭,她問錯了,應該是問這真的可以吃嗎?
還沒說出口,她的頭又被敲了記手刀,「楊變態!很痛耶!」
老虎不發威,他竟然把她當病貓,太過分了,三番兩吹的欺負她,她是女孩子耶!怎麼有人這麼變態的欺負一個女孩子。
「妳叫我什麼?」楊昊予揪起她的領子直接將她帶到懷裡,低聲質問。
「楊帥哥。」柳世穎立刻改口,雖然她心裡已經將楊昊予罵得臭頭。
楊昊予聞言只微微一笑,聲音變得更冷了,「娃娃,我覺得妳不怎麼真心的在稱讚我。」
「怎麼會呢?」扯出個僵硬的假笑否認,她人都在他懷裡了,一個失言,她會不會被他抱死還是個大問題。
「別以為我不知道妳心裡在想什麼。」楊昊予緊抱一下之後,放開她。
柳世穎為防再次被他「捉包」,已迅速退到自認為安全的距離之外。
「吃飯吧!」他拍拍身旁的座位,要柳世穎坐到他身邊。
「啊?!」柳世穎直勾勾的盯著楊昊予,擺明了不想坐那位子。
楊昊予再次冷瞇起狹長帶有邪氣的眸子,抬高下巴睨著她,「要吃就坐到我旁邊吃!不吃就拉倒!」
什麼嘛!看他的樣子就像他是隻大害蟲一樣,他哪嚥得下這口氣?
「不吃就不吃,你別以為我……啊!」柳世穎還沒起身就讓衝過來的楊昊予提拎而起,抓到他身邊去。
「給我吃,不准剩,聽到沒有!」他兇巴巴的吼著。
「聽到了。」柳世穎乖乖的拿起碗筷扒粥。
嗚……她真沒定力,為了一碗粥出賣靈魂……不過,粥好暖喔!還挺有口感的……
想著想著,「啊!好痛啦!」柳世穎放下碗筷,拍著楊昊予捏在自己鼻子上的手。「放開啦!」
「吃飯不吃飯,胡思亂想。」楊昊予又捏了好一會兒才放開。
柳世穎撫著鼻子,不服氣的朝他做鬼臉,但在楊昊予抬頭的時候,馬上換上一臉笑容。
楊昊予忍住笑,摸摸她故意留在身後的一綹長髮。柳世穎防備的看著他的動作,深怕自己的頭髮成了犧牲品。楊昊予探到柳世穎這樣的心思,眸裡的笑意更濃了,但柳世穎心裡的驚嚇也更深。
不知過了多久,楊昊予玩夠了之後,拿出一張清單丟給她。
「這是什麼?」剛從驚嚇中脫離的柳世穎愣愣的接住那張清單。
「今天妳採買食物,這是清單。」他放開她的頭髮起身。
她當然知道這是清單,問題是拿給地做什麼?柳世穎皺著眉看著手中的清單。
「因為妳得開車下山去買。」楊昊予揉揉她的頭。
揮開楊昊予的手,她氣呼呼的說:「為什麼我得……」不到一秒,她隱去話尾,低聲喃喃:「我去就我去。」
嗚……她又一次出賣了自己的靈魂,以後一定會下地獄的……柳世穎看著清單上頭的食物分量,不由得瞪大眼。
「楊變態,這麼多我怎麼拿得回來?我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女子耶!你未免太過分了!」柳世穎退離楊昊予老遠才吼出來。
「妳要住在這兒就得幫忙做家事。」楊昊予快速移位的來到柳世穎面前,低頭瞪著她,用比她更大聲的音量朝她回吼。她得早日適應山上的生活才行。
「我又不是自願……」
「嗯?」楊昊予冷哼一聲。
「買就買,暴君。」後面兩字柳世穎說得特別小聲。
她真不懂為什麼自己會對楊昊予這個才認識不到兩天的人怕成這樣?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不是嗎?怎麼她就是不由自主的聽從他的話呢?一點也不像平常的她。
「今天我得進實驗室,在我出實驗室之前妳最好把東西給我買齊回來,聽到沒有?」他大力的拍拍柳世穎薄弱的背。
柳世穎差點被打飛出去,她趁楊昊予沒注意時忍住氣地白了他一眼,「聽到了。」
誰知道你幾點出實驗室啊!
「車鑰匙。」楊昊予把吉普車的鑰匙丟給她,沒有回應她心中所想的。
接過車鑰匙,她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錢呢?」
「不用錢。」楊昊予頭也沒回的轉身走出飯廳,柳世穎跟在他後面。
「為什麼不用錢?」他當這整座山都是他家的啊?
「對,這座山頭的產業都是我家的,妳開那輛吉普車人家就知道妳是我楊家的人,不會跟妳要錢,還有意見嗎?」楊昊予穿上實驗用的長袍,回頭反問。
地上種的東西是他家的,地皮可是政府的。
「沒……沒有。」柳世穎連忙搖頭,她敢有意見才怪。
她的頭已經被他的手刀敲得快痛死了,鼻子也是,臉頰也是,她可沒有什麼地方能讓他玩的了。
「沒有還不快去!」楊昊予沒好氣的看著柳世穎變化多端的臉龐。
「知道了啦!」沒好氣的回嘴,她心念一轉,原本欲往外頭走的腳步轉回她昨晚睡的臥室。
幸好!在見著床上那件亮黃色、長及她大腿的大夾克還在時,她放鬆似的吁了口氣。
要是她穿這樣出去,穩凍死在半路上……而且……她覺得頭有點痛,可能是錯覺吧!昨天晚上在車上睡著的時候一定沒調整好姿勢。
想到這兒,她不禁又想臭罵楊昊予了,沒事把她架到山上來做什麼!
柳世穎微皺下眉,所幸她慣穿緊身、有彈性的衣服,不然今早起床衣服肯定皺得不像樣。想是這麼想,她仍然拂拂身上那襲看不見皺摺的黑夜,然後穿上那件黃夾克,出門去了。
※ ※ ※
「何老頭,別說我們江西幫沒有跟你說,你要是在限期內不交出晶片,別怪我們把你的公司跟你女兒……」一名身著黑色西裝、頭戴黑帽,配上黑色墨鏡的高瘦男子與一名做同樣打扮、但較矮胖的男子置身於偌大的辦公室中,對著一名身著亞曼尼西裝、年約六十的男子冷笑警告。
「我沒有什麼晶片,你們知道的,我沒有!」男子害怕的搖頭,背都貼到豪華皮椅上了,完全沒了平時的威嚴及灑脫。
「是嗎?」矮胖男子冷笑一聲,不以為然的問。
「總之,你不在限期內交出晶片,你就守緊你的公司和女兒,或者……連你的命……」高瘦男子壓下帽簷,轉身離去。
「保重。」矮胖男子跟著離開。
辦公室的門闔上,男子的戰慄並未因他們的離去而消失。
怎……怎麼辦?他……該怎麼辦?何偉慌張害怕的直瞪著辦公室的門,不停的發著抖。
「爹地!」何美衝進辦公室,投入父親的懷抱。
「美美,妳沒事吧?」緊抱住女兒,父女倆一起發抖。
「沒事,爹地,你呢?」」何美關心的問著父親。
何偉搖搖頭,瞬間像老了十歲一樣。
「爹地,他們那些人有為難你嗎?」何美擔心的望著何偉,剛剛她看見那兩個一矮一胖的人從爹地的辦公室走出來,她好害怕父親會發生什麼事。
「美美,他們要晶片,美美。」何偉哀傷的吐出他們前來的目的。
「晶片?」何美臉色大變,「爹地,不會是那個吧?」
那個他們千辛萬苦才得到的晶片。
「就是那個。」他沉痛的點頭,「怎麼辦?美美,我們一旦給了他們晶片,我們就毀了,畢竟那是我們——」
「別說了,爹地,」何美要他噤聲。「雖然那是我們跟那個人『借』的,也藉著它為公司賺進大把鈔票,可是我們也把它的一些不足之處改善了啊!那已經算是我們的專利了,絕不能給那幫人。」
「可是美美——」
「爹地,你有聽說過一個地下組織叫『四方』的嗎?」打斷父親的話,她瞇起的鳳眼閃過一道光芒。
「四方?」何偉搜尋著記憶。「妳是說跟四方集團同名的那個組織嗎?那個怪組織?」
聽說那個組織只要委託的事情對了他們的味,無論如何都會圓滿達成任務,但他們要求的報酬也是很奇怪的那種。
他的好友老曾曾經委託他們替他找回失蹤多年的傳家寶,事成之後因為執行任務的「冰山」看上他的傳家寶,而被冰山當作報酬拿走了。有個國際知名財團曾委託他們捉拿著名的商業間諜,結果,執行任務的「傲炎」轟掉了他們的總公司大樓作為報酬。有一次,警察與他們秘密合作,案件圓滿結束後,「風颺」取走警署性能最好的一架直升機,改裝成自己的「愛機」當酬勞。
最精釆的莫過於有一次,某組織直接點名跟頭頭「水藍」合作,水藍二話不說答應了,但接近尾聲時,水藍送了個大禮給警署,整個組織被警署查緝,罪證確鑿……數以萬計的怪行為雖然沒有影響「四方」的生意,可是……
「爹地,管他怪不怪,我可以保證這個案件他們一定很有興趣接手的。」何美一想起獲得晶片過程的曲折,就覺得一定會引起那個叫水藍的頭頭的興趣,到時候她就可以……
「妳確定嗎?」何偉可沒女兒那麼樂觀。
「沒把握我也會把它變成有把握的事情。」何美眸子燃起勢在必得的光芒。「爹地,相信我,我不會讓我們死掉的,一定會沒事的。」
望著女兒篤定的臉,他決定相信女兒一次。「就交給妳處理吧!」
何美得到父親的同意,打開電腦,連接上四方的網路……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1 23:23:21
第四章
「滋——」的一聲,吉普車停在一幢白色的雙層洋房前。
「呼!」柳世穎呼口熱氣在手上,藉以暖和凍僵的手指,再把手放在發熱的臉頰上取暖,順道揉揉有些發疼的太陽穴和頭。她邊打噴嚏,一邊往車窗外探去,暗自祈禱這間就是楊昊予的家,她已經花了好幾個小時在找楊昊予的房子,怎知白天跟晚上的路明顯有變化,害她都不知道怎麼走。
遲疑了一下,她下車走向那幢看起來沉沉靜靜的屋子。屋子呈ㄑ字形,鋪著紅瓦的十字坡屋頂與白色的屋身形成對比,二樓有著一長串的長形上下拉窗,窗台有著很可愛的耐寒盆栽,門廊是採都鐸式的拱形,柱子列有精美的花紋,而門呈長方形,上頭有個銅環,銅環上雕著流線形的圖紋,門的細縫有暖暖的氣透出,顯示有人在裡面。
糟糕,早上出門時忘了看看楊昊予的房子長什麼樣子,現在可好,連這幢屋子是不是他家都不知道。不過,這種荒山野嶺除了楊變態那種人之外,還會有人跟他一樣發神經住在這種地方嗎?
管他的!敲了門再說吧:柳世穎隨意抓住銅環敲了敲門。
「楊昊予,你在嗎?」她輕聲喚著。
好一會兒,沒人出來應門。
柳世穎覺得身上的厚外套似乎失了禦寒的功用,微微的寒風正緩緩的追逐著她。「好冷!」她打了個哆嗦,再次敲敲門。「楊昊予,你快開門,好冷的!」
還是沒人應門。
柳世穎冷得受不了了,她踢了下門,「楊變態,快點出來開門,我好冷喔!你要是故意把我丟在外面凍死了,我就變成厲鬼纏著你!快點出來,死楊變態!」
這次,她又等了一下,開始覺得這間屋子可能不是楊昊予的,要不然聽她這樣罵他,他早衝出來對她處以「極刑」,哪兒能熬這麼久。
「我不會是找錯地方了吧?好冷喔!」柳世穎自言自語,才想轉身離開的當口,門開了,一股熱氣從屋子裡流洩出來。柳世穎聽到聲音連忙轉頭,趾高氣揚的抬高下巴,「我就知道妳一定忍不住要出來打我了!啊?」說完話,她才發現站在門口的不是楊昊予,而是一對俊男美女。「呃……對不起,我找錯地方了。」
柳世穎呆了好一會兒才回過神,訥訥的道歉,一想到自己剛剛的話都讓兩個人聽到了,她就覺得不好意思。
男子唇際噙著溫柔的笑容,「不要緊。」
「天氣很冷,妳要不要進屋取個暖,然後以電話通知妳口中的……呃……楊……我想是先生來接妳?」女子同樣笑意盈盈的邀請柳世穎。
「不用了,謝謝你們。」柳世穎露出個笑容,直到她發現自己竟然對這對陌生男女笑時才警覺的收回。她想表現出自己平常的漠然表情,可偏偏怎麼也裝不出來。
是因為從遇到楊昊予開始就一直被他欺負,所以她戴了十二年的面具碎得無法再戴上?即使面對陌生人?
男女互望一眼,男子不經意的伸出手撫上柳世穎的額。柳世穎警覺的想退開,卻發現他的動作更快。
「放開。」她防備的反扣住男子的手,冷眸不悅地瞪著男子。
男子和善的笑容未減,垂下手,柳世穎同時往後躍開一大步,警戒的看著這對男女。
「小姐,我勸妳最好留下來休息一下,妳有點發燒喔!」
「不用了。」柳世穎拒絕,覺得這個男人雖然在笑,可似乎不怎麼歡迎她留下,她好像打擾了什麼,而且他的身手……
「真是糟糕,緋,我已經勸過她了,她不留下,我也沒辦法。」男子故作無奈的攤攤手,低頭朝女子無辜的笑著。
「你嚇著人家了,她當然不願意留下。」被喚作緋的女子推推他,再順手捏了下他的臉頰,走出門廊與柳世穎相望,不理會男子在她身後「我怎麼知道對她笑反而嚇著她」的咕噥。
咦?柳世穎注意到她的腳有點不方便。
「妳好,我們不是壞人,只是趁休假來找我們的爸媽;沒想到他們出門去了,才在這兒住下。妳是頭一個來訪的人,而且有點生病。我想,妳還是在這兒休息一會兒讓我丈夫看看比較保險,好不好?我先生是醫生。」她溫柔嫵媚的笑容軟化了柳世穎。
柳世穎還真是覺得自己有點不舒服,於是輕點下頭,「麻煩你們了。」
「哪裡,請進。」女子側過身請她進屋。
「啊,請等一下。」柳世穎把自己的背包忘了,裡頭可是有用來聯絡的手提電腦呢!她奔回車上,拿了背包後才進屋。
※ ※ ※
「妳先坐下來,我幫妳看看。」男子請柳世穎坐下。「對了,我叫風力勤,這位是我妻子谷緋羽。」
「柳世穎。」柳世穎淡然回道。風?這個姓很少見,好像在什麼地方聽過。
背包傳來「嗶嗶嗶……」的聲音,柳世穎低聲道歉,雖然不怎麼情願,但還是打開電腦。
粉紅色的電腦外殼相當少見,尤其是當她拿出頸上的粉水晶十字架項鍊打開電腦時,更引起了谷緋羽和風力勤投注的目光。
柳世穎失措的眨眨眼,感覺自己像待宰的豬隻,但電腦又傳出幾聲「嗶」聲,她連忙將右手貼在螢幕上,一條粉紅色的線閃過。
沒多久,螢幕上出現幾個紅色的大字——
娃娃,妳死到哪兒去了?
是楊昊予。柳世穎心中似乎有個緊縛著的地方解放了。真是的,死了還能開電腦被你罵嗎?她在心底咕噥著。
我迷路了……她用非常無辜的表情在打字。
螢幕上空了好久才出現:妳在哪兒?
我在風力勤的家,不曉得是哪兒。可是附近就只有他這一幢房子,四周一點人煙也沒有。
乖乖待在那兒,我馬上過去。
文字出現沒多久,對方就切斷了聯繫。
「楊先生嗎?」風力勤在柳世穎關上電腦時笑問。
柳世穎覺得風力勤的笑容似乎沒了剛剛的不歡迎,她回以一笑,「他來的時候可別跟他說我罵過他。」
風力勤笑出聲,認真的為她看病。
「妳休息一下。」他說完,起身到地下室去。
「先吃點東西好了。」谷緋羽端出熱騰騰的飯菜,笑容可掬的說。
柳世穎搖搖頭,不是谷緋羽做的飯菜不好吃,而是她沒什麼食慾。「我不餓,謝謝。」
這對夫婦的親切笑容讓柳世穎的防禦心自然卸下,不適感也跟著精神的放鬆而來。
「生病的人好歹要吃一點食物下肚,空腹不好喔!」谷緋羽坐到她身邊勸說著。
「我只是有點不舒服,休息一下就好了。而且我……」柳世穎想了下對楊昊予的稱謂。「我朋友就快來接我回去了。」
「妳先把飯和藥吃了,再等妳朋友來接吧!」風力勤從地下室上來,手中多了幾包藥。「妳有點著涼,不多休息不行。」
面對他們兩人的笑容攻勢,柳世穎不由自主的跟著笑了笑。奇怪,他們的笑容及態度竟讓她感到親切,沒有陌生人的隔閡,於是她執起碗來扒了幾口飯和菜。
「對不起,我真的吃不下去了。」柳世穎放下碗筷,忍著頭疼歉然的說。
「沒關係,妳不要道歉。」谷緋羽和風力勤對望一眼,谷緋羽對於柳世穎的道歉顯然有些意想不到。
「喔。」柳世穎孩子氣的揉揉眼睛,勉強笑了笑。真是的,她開始覺得難受了。糟糕,等一下楊昊予來了要是看到她這副模樣,會不會嘲笑她是泰山的年齡、阿婆的身體?
谷緋羽把手貼上柳世穎的額,柳世穎想躲開,可她出乎意料的發現自己沒什麼力氣。
「力勤,她發的是高燒,你還說有點著涼。」谷緋羽生氣的轉向風力勤。
「只是高燒,死不了人的。」風力勤真是覺得那是「有點」著涼,尤其是對柳世穎這種練家子而言更是「只是」著涼而已。
「死不了人才怪!你沒看到她的樣子嗎?」谷緋羽真不知道風力勤是從哪點來判斷柳世穎的病情輕微的。
「緋,這種程度的病對柳世穎這種受過訓練的身子來說不算什麼,不然她也不可能撐那麼久才倒下。依我看,她八成昨天晚上就著了涼。」將怒氣沖天的妻子攬入懷,他笑道。
谷緋羽的火氣這才消了大半。
「來,把藥吃下去,然後睡一下。」風力勤為柳世穎倒了杯水。
「我不舒服……」柳世穎眨眨眼,不明白自己為什麼在一瞬間變得這麼虛弱。她還想撐到楊昊予來呢!
「我知道,吃完藥,睡一覺起來就好了。」他溫柔的哄著柳世穎吃下藥。
柳世穎乖乖的吃藥,之後倒頭就睡。
「力勤……」谷緋羽看著丈夫,擔心風力勤下的藥量會對柳世穎造成傷害。
「多加了安眠藥,讓她一覺到天明。」一把抱起已然昏睡的柳世穎往樓上走去,他一邊安撫著擔心的妻子,「不要緊的。」
柳世穎不安的動了下,在風力勤的懷裡調整位置,想讓自己睡得更舒服一點。
「我說,緋,我已經遵照妳的指示救了這個大娃娃,我的獎賞呢?」風力勤見谷緋羽體貼的幫柳世穎蓋被子,不禁吃味的討賞。
「在這兒。」谷排羽彈了下他的額頭。
「什麼?我費了這麼大的心力只得到一個彈額頭?這怎麼行?」風力動不費吹灰之力的抱起谷緋羽,俊臉湊近,充分說明他的不滿。
「別開了,小心吵醒柳世穎。」谷緋羽躲著他的臉。
「我給了她兩顆安眠藥,醒得了才怪。」
「這樣會不會有問題啊?」谷緋羽憂心的問,兩顆安眠藥對人體而言已經是很大的負荷了。
風力勤不高興的板起臉,不平的指出,「老婆,我發現自從我們結婚之後妳就再也不關心我了。」
「我哪有?」谷緋羽喊冤。
「不然我們好不容易可以在老爸、老媽不在的情況下共度兩人世界,為什麼妳又要我救這個娃娃?」風力勤指出谷緋羽不關心他的罪狀。「這個娃娃一出現就破壞了我們兩個人之間的氣氛。」
剛剛柳世穎敲門時他就不打算應門了,偏偏他老婆硬要他開門。
「喂,救人是醫生的職責耶!你見死不救對得起人類嗎?」谷緋羽鼓起腮幫子,手環著風力勤的頸子笑道。
「我對得起自己就好了,對得起那麼多人很累的耶!」風力勤抱著她走出房外,將安靜還給柳世穎。
「你這個庸醫……嗚……」谷緋羽的話全讓風力勤吻去。
「好了,我們應該繼續剛剛未被打擾前的事了。」他一字一吻的親著愛妻,不給她任何「講情」的機會,手也靈活的褪下谷緋羽的衣服。
「力勤……」谷緋羽明眸半闔,捧著他的頭,手指插入他的髮,低喚著。
力勤抬頭,四目交接,唇瓣才相合,一陣突兀的敲門聲打醒了兩人的激情。
「該死!」風力勤措敗的低咒,難得粗暴的神色惹來妻子一陣輕笑。
「別氣了,去看看是誰。」谷緋羽穿好衣服,給丈夫一個深吻後便要他去應門。
敲門聲在他們倆未應門之前大力的響著,蘊含著狂猛的氣勢,看來此人來勢洶洶。
「為什麼荒山野嶺也會有來客呢?」風力勤意猶未盡的吻著谷緋羽,一邊抱怨,他起身理好衣物才上前拉開門。
冷風灌進屋內,門口站著一名外套實驗白長袍、裡頭穿著紅色T恤與黑色緊身褲、跟風力勤差不多高的男子。
這種天氣穿這樣……有勇氣。風力勤暗自打量了下楊昊予。
「娃娃在嗎?」楊昊予在見著風力勤時皺起眉,怎麼……他探不到這個男人的心緒呢?
「娃娃?」風力勤重複問題,笑了下,「你一定是楊先生了。」
楊昊予點頭。奇怪,這個人……真的很奇怪……他是自己活了二十八個年頭以來,第二個探不出心思的人。
「這麼快就能找到這兒不容易,請進。」風力勤保持著笑容,請楊昊予入屋。
一進屋,楊昊予又是一愣,怎麼這個女人的心思他也探不出來?
他病了嗎?楊昊予的眉頭糾結,臉色看起來很嚇人。
「你好,谷緋羽,這是我丈夫風力勤,至於你口中的娃娃應該是柳世穎吧?」谷緋羽並未被楊昊予的臉色嚇到,安適自在的問。
「她人在哪兒?」楊昊予試圖探索谷緋羽和風力勤的心緒,結果一無所獲。
該不會他太擔心娃娃的安危,以至於探不出眼前這對男女的心緒?這個死娃娃,要她採買食物採買了一整天,他為了她還只在實驗室待了兩個小時就提早出來;沒想到從早上等到天黑都不見她的人影,急得他差點跳牆,幸好想到用網路聯絡,不然他到現在還會在家裡「癡癡」的等她回來。
「樓上。」谷緋羽見風力勤沒什麼心情回話,只好扮起公關人員。「她有點著涼,吃過藥後就睡著了。」
著涼?楊昊予的心跟著涼了半截,也沒問主人願不願意讓他上樓,就逕自奔上去尋找娃娃了。
「好傲的小子。」風力勤在楊昊予的身影投入二樓時換下笑顏。
「人家有傲的本錢啊!」谷緋羽倒覺得楊昊予挺對她的眼的。
「他的眼神怪怪的。」像什麼都可以知道似的。風力勤的笑容回到臉上,他不太喜歡這個傲氣小子,但體內整人的細胞活躍的告訴他,這是個捉弄的好對象。
「你就是看人家順眼才這麼說的對不對?」眼見風力勤唇邊盈著惡魔般的笑意,她知道這位楊先生要倒大楣了。「是你說的,我們要過兩人世界的。」
「怎麼?現在好不容易找到一個好玩的玩具,妳不想玩?」風力勤柔情似水地在她耳邊輕問。
「我沒你那麼無聊。」嘴裡雖然這麼說,可是她心下卻跟著他蠢動起來,反正他們倆硬請了足足兩個月的假期,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半月,剩下的兩個星期拿來跟「新朋友」培養培養感情也不錯。
「是嗎?」風力勤誠懇實在的問。
「先說好,不能太過火喔!」谷緋羽撞撞丈夫的腰提醒道。
他以一個笑容作答。
此時,在樓上的楊昊予突然感到背脊竄過一陣寒意。
※ ※ ※
柳世穎睏倦的翻身,睡了這一覺,她不舒服的症狀好了很多。那個叫風力勤
的醫生還真不是蓋的,改天有機會可以介紹他給林認識。
「娃娃。」楊昊予不得不佩服柳世穎的本領,連在半夢半醒之間都能想事情。
這聲「娃娃」把柳世穎從睡夢中喚醒,她眨眨眼,視線由模糊變清明,所見的是楊昊予的臉。
「哇!」她驚叫一聲半坐起身,眨眨眼再眨眨眼,確定眼前的人真是楊昊予後,露出個笑容,「楊昊予,你來得好快。」
是妳睡得太死。他來了好幾個小時,都已經天亮了。楊昊予沒回話,逕自將手探向她的額。「聽樓下的人說妳著涼了。」
柳世穎並不排斥額上暖暖的大手。「好很多了。你……」她打量著楊昊予的穿著。
穿這樣不冷嗎?她都快凍死了,這個楊昊予還只是穿著T恤和一件實驗用的白長袍。不過,這話她可沒膽子說出口,萬一他以為她輕視他而給她一記手刀……
「哎呀!」柳世穎心裡的預感果然成真。「楊變……楊昊予,你幹嘛打我,我是病人耶!」
「誰教妳看不起我。」楊昊予傲傲的料睨柳世穎一眼,他長年生活在山上,這樣的氣溫對他而言不算什麼。
「我又沒怎麼樣。」委屈的撫著被楊昊予打過的地方,她囁嚅著。
咦?柳世穎這兩天沒怎麼運轉的腦袋發現了一個驚人的事實。怎麼她在心裡想的事情也讓楊昊予猜個正著?她沒有說,也沒有顯露出來不是嗎?
「妳現在才發覺也太遲鈍了吧?」楊昊予翻翻白眼,原以為她早知曉他有看透人心的能力,結果,他是高估了。
但是對樓下那對夫婦,他的能力卻失靈了。
「才一看到你就被你強扯……」柳世穎在楊昊予微挑眉的注視下改口道:「帶來做客,哪有時間想你的能力?」
而且還一直被你欺負,治傷都來不及了,哪會去想到你是個超能力者。她在心底想著。
楊昊予瞇起眸子,「怎麼?怕了?」
他不希望柳世穎怕他,三個夥伴都能接受他,沒理由柳世穎不能。
「你也是人,不是嗎?」柳世穎倒很坦白,笑著指指自己,「要說異類,我也是一分子啊!智商高的異類,從小就被送到國外去念書,不是嗎?」
楊昊予銳利的眸光和緩了下來,他揚起唇角,弄亂柳世穎已夠亂的短髮。「難得有這麼白癡兼笨蛋,連自己也照顧不好的異類呵!」
「我才沒有!你少給我亂扣罪名。」揮開楊昊予的手,她不服氣的從床上站起來,想以彼之道還治彼身,但楊昊予一個退步,柳世穎就整個人往前傾入他懷裡了。
「娃娃,沒想到妳這麼猴急的想對我投懷送抱。」他唇角揚起個惡意的笑容,有力的手環上柳世穎的腰,另一隻手抬起她的下巴,含笑的眸子對上她惱火的星眸。
「你……你再靠近我看看,我還沒刷牙洗臉,也還沒洗澡,全身都是臭味,你……」柳世穎的嘴巴被捂住,楊昊予警覺的望著門。
他瞇起眸子,沒想到有一天得靠著自小的訓練來辨別房外是否有人。通常只要有人靠近他方圓十公尺之內,他都可以聽到來人的心聲,但這招也遇到敵手了。
「我們是否打擾了?」風力勤聽到房內的騷動平息,朝谷緋羽點下頭,她打開門,只見楊昊予和柳世穎兩人姿勢曖昧的看著他們兩個「不速之客」。
「對。」楊昊予答得乾脆,並以眼神示意他們可以走了。
「既然打擾了,那就先說聲抱歉吧!」風力勤將手中的托盤放下。「藥在吃完飯後一個小時之內吃下,會有點想睡覺。」
「不介意的話,可以用浴室,我去幫妳拿換洗的衣物。」谷緋羽無視於楊昊
予冒火的瞪視,笑容也末因任何「外力」而逸失。
「那真是太好了。」柳世穎不吝於給風氏夫婦笑容,他們早在昨晚就攻下了她的心防,除了四方之外,她還是第一次對外人有這麼大的好感。
「那我們不打擾了。」風力勤攬著妻子的肩往外走去,踱到門口時突然像是想到什麼似地回頭,「楊先生,不會小氣的不讓我們知道你的名字吧?我們交個朋友嘛!畢竟我們因為令『友』而結識。」
總不能一直叫他楊變態吧?雖然風力勤很樂意。
楊昊予惡狠狠的瞪了眼臉上寫滿了「恩人」兩字的夫妻,再瞪了眼置身事外的柳世穎,冷冷的吐出:「楊昊予。」
「不介意的話,可以一起到樓下用餐。」風力勤笑意盎然的邀請。
不介意?他可介意得要命!楊昊予不給面子的冷哼一聲,「不用了。」
風力動和谷緋羽毫不在意的揮揮手。
「那我們先下去了,有事大聲叫吧!」說完這句廢話後,他們倆的身影消失在門口。
「嘖!」楊昊予冷揚起眉,這對夫婦怪到極點,一點也不怕他,他不喜歡這種感覺。
「你幹嘛對我的朋友這麼兇?」柳世穎掙開他的懷抱,不悅的蹙眉。
「我不喜歡他們。」雙手交抱在胸前,低頭看著柳世穎不高興的容顏,他不想說出自己為探不出他們的心思而困擾。
什麼時候開始他也依賴著自己的能力了?
「他們是我的救命恩人,難道你希望每個人一見到你就怕你嗎?」柳世穎宣告風力勤和谷緋羽對她的重要性。「他們是好是壞你用你的能力一探不就知道了?」
說得容易,楊昊予抑止翻白眼的舉動。「我現在處於休息狀態,能力使用過
度對身體是很大的負荷。」
這是林宣逸常常對他說的。人類的身體承受的壓力過大會整個崩潰,像楊昊予這種不會控制自己力量的人,能力對他而言是顆不定時炸彈,因此他居住在這種人煙稀……不,是沒有人煙的地方,讓自己的身心都能得到充分的休息。通常他出一次任務回來,要七天的時間才能完全恢復,可這次有柳世穎在身邊,他竟然只睡了十個小時就復原了。
這也是楊昊予硬拉柳世穎上山的眾多原因之一——當枕頭。
「喔。」柳世穎應了一聲,雖然沒說出口,但楊昊予感受到了柳世穎那一瞬間心情的憂慮,不由得笑了。
「快去梳洗吧!」他溫柔地捏捏柳世穎軟而富彈性的臉頰。
柳世穎冒著生命危險白他一眼,在他做出反應之前趕快逃到門邊,依著門對他扮個鬼臉,馬上衝下樓去。
聽著樓下她和谷緋羽交談的聲音,楊昊予的笑容更加柔和了。
只是……一想到風力動和他的夫人谷緋羽,他的笑容隱去,眼神冷硬。他們到底是什麼人?
昨晚他來的時候並未見到原先住在這兒的那對老夫婦,那時他心繫娃娃,加上探不出他們的心思,沒有多加注意老夫婦的失蹤。老實說,他只聽山下的居民說過,有對老夫婦住在離他不遠、約莫一個小時車程的地方,姓風。這對年輕夫婦也是姓風,他們之間有什麼關係他不管,重要的是,他無法得知他們的心思。
這種霧裡看花的感覺十分不好受。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1 23:23:43
第五章
楊昊予不著痕跡的打量著風力勤和谷緋羽,深究著自己無法得知他們心思的原因。
適早他託關承羿替他查有關這兩個人的身世背景,資料說明他們是來自美國的風家人,是四方集團附屬醫院心臟外科主任醫生風詠歡的姪子,他們一家總共有六人,被華僑們稱之為「風屋家族」,但他們喜愛暱稱自家為「風人院」。這一大家子以特立獨行著稱,很少與華僑界聯絡,自成一格,在美國有自己的一片天空。
風力勤是老大,精通各種外科手術的醫生。谷緋羽,據說十幾年前是很有前途的芭蕾舞星。而風詠歡就是他有生以來第一個無法知道她心事的人。
沒想到他們這群人……
不行,沒有辦法清楚知道他們的心思,讓他感到十分沒有安全感。挫敗的滋味十分不好受,他得找個空檔試試自己的能力是否真對他們兩個無效。
「楊昊予,楊昊予?」柳世穎的叫喚聲把他從冥想中拉回來。
「嗯?」楊昊予低頭看著她。
「風大哥他們聽說你有個很大的花房,不知道可不可以參觀一下?」她笑問。
娃娃的笑容並不是針對他而發的……
楊昊予不喜歡柳世穎的注意力全集中在她的救命恩人身上,因而對風力勤和谷緋羽的敵意更深。
「當然可以,走吧!」看柳世穎企盼的眼神,知道她也很想一探花房究竟,於是他爽快答應。
「這小子很討厭我們。」風力勤和谷緋羽走在後頭,用著只有兩人聽得到的音量說。
「當然。我們佔去了娃娃大部分的注意力,是我,我也會討厭。」谷緋羽聰慧的猜出楊昊予的心事。
「喔?」風力勤的語氣說明他的訝異,但眸裡閃耀的光芒說明他早知道楊昊予對柳世穎抱的是什麼心態,才會故意阻在兩人中間,連柳世穎感冒好了,他們兩個人還厚顏無恥的……咳,是推卻不得的接受柳世穎的邀請,到楊昊予的住處一敘。「緋好聰明,我都看不出來耶!」
「少來。」谷緋羽瞟他一眼,「若非早看出,你又怎麼會離開咱們那個溫暖的窩,捨得放棄我們重拾的安靜跟著跑來?」
「真是生我者父母,如我者好妻子緋也。」含笑執起谷緋羽的手,他湊近唇際一吻。
「什麼時候跟清揚學了這一嘴油腔滑調?」谷緋羽依著他取笑道。
「咳!」楊昊予重重咳了一聲,提醒兩人別太旁若無人。
「花房到了。」柳世穎很有風度的撇開他們兩人的調情不談。
風力勤夫婦報以自然的微笑,跟著進入花房。
約莫五十公尺見方的花房裡植滿了各式各樣的植物,這裡是楊昊予平常實驗的地方,四方各種的香水大部分是由這兒研發,然後交到四方另一個研究室中加工再出品。不過,花房看似沒什麼,事實上佈滿了安全措施,一個不注意即會掉入陷阱,不得翻身。
「好厲害。」谷緋羽帶著欣賞的心情環視四周,各種花朵看起來或許雜亂沒有統一件,但仔細觀察之下,可以發現花兒都被細心的照顧著,並且亂中有序。
「這還是我頭一次進花房呢!」柳世穎挽著谷緋羽的手,兩人走在前頭,愉悅的賞著花。
「娃娃是做什麼的呢?」楊昊予是種花,研究香水的——雖然跟他的外表很不搭調,但世上哪有每個人都是「表裡如一」的?那麼柳世穎呢?谷緋羽有點好奇柳世穎是怎麼被楊昊予拉上山來的。據她的說法,他們在機場的會面是第一次正式面對面,可他們先前應該就認識了,否則對人有防衛心的柳世穎是不會如此輕易就讓楊昊予拉上山的。
柳世穎一呆,明眸轉了轉,「如果妳指的是現在的話,我也不知道我該做什麼。」
「怎麼說呢?」
「我……我沒有活下去的目標。」她微微一笑,想來,這還是她這幾天以來第一次想到這個問題。
「娃娃?」谷緋羽讓柳世穎言語中的自暴自棄嚇著了。
「我活在世上唯一的目的已經完成了,所以自覺沒有活在世上的必要。」她望著自己空虛、什麼也捉不住的手。「但是我有過承諾,絕對不能死,不能自我了斷。這就是為什麼我活著的原因,可是……我還沒想到要怎麼去過自己剩下的日子。」
「娃娃,妳才二十二歲就放棄了人生嗎?」谷緋羽微瞇起眸子,在柳世穎身上,她看到自己的影子。
「我不曉得這個世界還有什麼值得我活下去的事物。」所有的精力全拿來制裁梁京平,她從沒想過之後要做些什麼,要不是她這個重然諾的個性,她絕對會死。「我所做的一切努力都是為了報仇。如今仇報完了,我所學、所執念的也就沒有用處了,我……變成了一個無用的人……無用之人沒有必要活在世上。」
「報仇的感覺如何?」谷緋羽轉移話題,她為這個女孩子感到心疼。
「很不好。」柳世穎吐實,苦澀的笑容綻在她娃娃般的可愛容顏上實在不怎麼合適。「我以為我會如釋重負,其實不然,很空虛,覺得什麼也沒有了,什麼都無所謂了。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這樣,我沒有目標……好茫然,就連只要活著不死,都覺得好難。」
「曾經我也跟妳一樣,只是活著,拒絕任何人事物進駐我的心。」谷緋羽低喃道,「活著似乎就只是在等死亡的那一刻來臨。」她在柳世穎訝異的目光注視下繼續說:「我為了這隻腳過了十年這樣的生活,後來被力勤大肆的破壞,才有今天的我。我開始懂得去欣賞周遭的每樣事物,懂得去珍惜周圍的人們。我相信妳也有自己想要珍惜的人,不是嗎?」
柳世穎想搖頭說沒有,可是她的脖子像裹了石膏般動彈不得,眼前浮現關承羿溫柔的笑容、林宣逸狂放的神情、唐皚鈞冷漠而認真的態度,以及楊昊予高傲不馴及霸道的舉止。
她沒有想要珍惜的人嗎?柳世穎自問。
「我的缺點在於太過鑽牛角尖,以至於什麼也看不清,不但傷害了自己,也傷害了別人。我希望妳能好好想想,別那麼快為自己的人生下定論。人在還沒有進棺材之前都還是有改變的可能性的。」谷緋羽說出自己的心得,這話打死她也絕對不會對風力勤說,省得他的惡魔標誌——三角尾巴又露了出來。
「我……」柳世穎無法再理百氣壯地說出要死的話了,經谷緋羽這麼一分析,她反而覺得自己有點傻氣,她可以選擇不報仇的,好好的過自己的人生。並不是說她後悔,而是……報完了仇,剩下的時間是她自己的,她沒有必要再跟著賠進去。她一直想不通,而關他們崇尚讓她自己想通,並不逼迫她,她才會整個陷下去。
「等死的過程中總要來點有趣、刺激的事情,別讓這段路走得太無聊。」谷緋羽看出柳世穎的動搖,來個完美的結論。
呵呵!她太厲害了,這下子力勤可得要大大的崇拜她一番了!谷緋羽回頭想給力勤一個笑容,轉瞬間,她的笑容僅在臉上。
下一秒,她沒多做考慮的往回衝,連正在思考的柳世穎都被她的衝勁牽連而差點跌倒。
「羽?」世穎跟著回頭,心思卻在見著楊昊予高大的身影倒下時凝住。
「啪、啪、啪……」意識到自己身上某處發出這樣的聲音時,楊昊予一呆,低頭看著地上的血滴,那是他的血……
「楊昊予!」沒有多想,柳世穎無法分辨掠過心頭的緊縮為何,也跟著跑回楊昊予身邊。「楊昊予!」
楊昊予捂著鼻子,霎時感到頭暈目眩、天旋地轉,撐不住自己的倒向花架,幸而被風力勤眼明手快的攬住。
「喂,你沒事吧?」一進花房就見楊昊予死瞪著他,瞪到後來流鼻血。好端端的竟然流鼻血,難道他美到連男人也覬覦?風力勤挑眉暗想。
「沒事……」楊昊予想推開風力勤的扶助,但他沒有付諸行動,風力勤有力的扶持對他而言是一大助力,他能站著還是靠風力勤的幫忙。
「楊昊予,你沒事吧?」柳世穎趕到他身旁撐住他另一邊,憂心地望著他。
腦中浮現一幕幕電視、電影演的那些超能力者使用能力過度,身體承受不住重創……
「傻瓜,我不會有事的。」楊昊予嘲笑柳世穎的胡思亂想。
「可是……」你流血了。柳世穎明眸不自覺地透著深沉的憂心,她小心地扶著楊昊予。
「你把頭朝下,讓髒血流乾淨。」風力勤溫和的聲音響起。
楊昊予捂著鼻子照做,谷緋羽則拿了紙巾給他擦血。
「你需要進一步的檢查,到我們的屋子去吧!」風力勤鎮定的下命令,語氣柔軟但聽得出其中所含的命令意味。
「我不去。」楊昊予不甩風力勤。
「楊昊予,你就讓風大哥看看,不會有什麼損失的。」柳世穎慌張的勸著,她不想再見到任何一個與她有關係的人在她面前發生什麼事,尤其是他。
楊昊予深思地望了眼柳世穎,緩緩點頭。
柳世穎這才安心地笑笑,扶著他緩步走向風力勤的車子。她不愛看平常就愛欺壓她的楊昊予這般孱弱的模樣,總覺得壞人應該更長命些才對,要是像楊昊予這種壞蛋卻不長命,那多沒意思啊!
「痛!」楊昊予在進入車廂後打了下她的頭,柳世穎後知後覺的捂住被打痛的部位。「楊昊予,你幹嘛打我!」
她瞪向身旁的楊昊予,他受傷還有力氣來聽她的心思嗎?
「妳自己知道。」楊昊予沒有多做解釋,他頭快痛死了,剛剛實在不該硬使用能力去探風力勤的心思的。現在雖然在柳世穎身邊覺得舒服很多,但她也不可以藉機罵他是壞蛋呀。
「哼!」柳世穎不領情的冷哼一聲,他現在不舒服,肯定打不過她,諒他也不敢太囂張。
「我現在是病人,妳敢打我?」楊昊予洞燭先機的先發制人。
柳世穎皺起眉,不情不願的別過臉去,不理會楊昊予。好不容易有機會報仇,她竟然不敢下手,真是負了她「娃娃」的稱號。
楊昊予「聞」言只是一笑, 頭擱在她的肩窩,閉目養神。
柳世穎發現楊昊予靠著她睡著了,不自覺地調整一下姿勢,讓他更好睡,沒多久,她也睡著了。
谷緋羽從照後鏡見著兩人沉睡的模樣,不由得輕笑出聲。
「妳不覺得他們很相配嗎?」她問著開車的丈夫。
「有我們配嗎?」風力勤反問。
谷緋羽但笑不語。
※ ※ ※
「你的腦波異於常人的發達,若我沒猜錯,你應該是個超能力者。」風力勤在為楊昊予檢查完之後,看著迅速出爐的報告,如是說道。
「是又怎樣?」楊昊予雙手交抱,倨傲的神情完全沒了適才的病態,倒是他心裡對於風力勤完全未改的態度感到些許訝然。
「不怎麼樣,只是以醫生的立場奉勸你一句,別使用得太過火,就算你異於常人,身體還是跟平常人一樣,當身體無法承受腦子的過度使用時,很容易產生疾病。」風力勤沉著的述說,一字一句打進楊昊予的心裡。
「我有個朋友也常這麼對我說。」他想起林宣逸的勸告。
「那麼你有一個好朋友。」風力勤將那疊資料銷毀。
楊昊予揚眉,「為什麼?」
「要是資料流出去,有你好受的,楊少爺。」談笑之間,他的情緒並沒有多
大起伏。
楊昊予本人是一個很好的實驗活體,只要是醫生、科學家都會有一定的認知,像他能力這麼強的超能力者可以活這麼久是上天的恩賜,而解謎是醫生和科學家最大的使命,難得風力勤沒有解剖活人的興趣。
「你是我見過最奇怪的醫生。」久久,楊昊予下了這樣的定論。
「謝謝誇獎。」風力勤輕揚唇角,不客氣的接收。
楊昊予寬心一笑,伸出友善的手,「我想我欠你一聲謝。」
「知道就好。」風力勤毫無芥蒂地握住他的手,反正他和緋也將楊昊予無視於他們的態度連本帶利的回報了。
※ ※ ※
「不知道楊昊予怎麼樣了?」柳世穎坐在門廊處伸長腿,視線落到屋前的小路上,輕聲喃道。
「放心。」谷緋羽一派輕鬆自在。「妳擔心他?」
「嗯。」柳世穎誠實的點點頭。「雖然跟他認識的這些日子以來,每天都被他欺負,可是看他這樣,不知怎麼的,很擔心他會出事。或許因為他是夥伴吧!」
她為自己的憂心找了個理由。
「他用相當特殊的方法轉移妳的注意力。」谷緋羽小聲地咕噥道。
楊昊予那種睥睨天下、目空一切的男人竟然能讓這個娃娃似的可人兒放在心裡,雖然她還沒有自覺。
「嗯?妳說什麼?」柳世穎沒聽清楚。
「沒什麼。」她笑著拉拉柳世穎故意留的長髮。
「妳在說我什麼壞話?」楊昊予的臉倒著映在柳世穎的眼簾中。
「我哪敢哪!」柳世穎嚇一大跳,背往後靠近楊昊予。
楊昊予長臂一伸,把柳世穎拉了起來,薄薄唇線勾勒出一抹高傲的弧度。「諒妳也不敢。」
「哼!」柳世穎不屑的冷哼一聲,虧她還為他擔心個半死;沒想到他沒兩下子又生龍活虎似的,看來自己是白擔心了。
「原來妳這麼關心我啊!」楊昊予大手弄亂她的短髮,再捏捏她粉撲撲的頰,語間暗藏著難以察覺的欣悅。「不過,我這麼健壯,妳白操心了。」
「對啦!我好心被雷親到,你放開我,別讓風大哥他們看笑話啦!」柳世穎讓楊昊予懸空抱著,兩隻腳在半空中晃呀晃的,很不踏實。
她雖然像洋娃娃,可也是個人哪,他怎麼抱她像抱娃娃似的?她人已經夠矮了,再被楊昊予一抱,更加突顯她的恨天高,嗚……
「又在亂想什麼?」啼笑皆非的放下柳世穎,他真不明白她的腦袋都裝了些什麼。
柳世穎還沒回話,視線就讓某種東西遮去,陷入一片黑暗。「楊昊予,你蓋我布袋!我跟你無怨無仇……」
她死命掙扎,很直覺的脫口而出。老天,她的小命雖然不怎麼值錢,可也是命啊!
悶笑聲自風力勤和谷緋羽口中逸出,楊昊予則揚了揚眉,不甚溫柔的將外套重新披上柳世穎的肩,讓她重見光明。
「啊。」柳世穎這才發現楊昊予丟了件外套給她,而不是……
霎時,她雙頰緋紅,不敢看楊昊予,更沒臉面對風力勤夫婦。
楊昊予大掌落在柳世穎的背上,對於剛剛的事件不予置評,只說:「回去吧!」
「喔。」不知怎麼的,她心頭好像有某種東西直線上升,塞滿了整顆心。她穿好外套,朝風力勤和谷緋羽揮揮手。「我明天再來找你們。」
「走啦!」楊昊予趴在車門處瞪著柳世穎,不耐煩的催促,「慢吞吞的,一點精神也沒有。」
「來啦!來啦!一直催我,我才大病初癒耶!誰像你恢復力那麼強……啊!」她一邊走一邊抱怨,突然一個踉蹌,整個人面向地倒下去。
楊昊予眼明手快的抱住柳世穎,讓她免於跟地面上的石子接吻。「笨蛋!」他的手捏上柳世穎的鼻,低聲罵道。
「別捏我!好痛!」柳世穎忙著撥開他的手,忽略了他和風力勤他們視線交會的交談。
楊昊予抱著柳世穎上車,發動車子,一句再見也不道的離去。
「這小子真不討人喜歡。」風力勤從背後抱住妻子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上,黝黑瞳眸因笑而瞇起。
「正對你的胃口啊!」谷緋羽把手放在丈夫環著自己腰部的手臂上。「這一分別,不知何時才能再見到他們。」
「會有機會的。」吻吻她的髮鬢,他拉著她的手進屋。
※ ※ ※
「可惡!」何美氣竭地掄拳打在鍵盤上,電腦發出微小的聲音,不一會兒,螢幕上所有運作中的程式全數停擺,呈現當機狀態。「太過分了!太過分了!」
「美美,怎麼了?」何偉在辦公室外就聽見女兒挫敗的吼叫。
「爸爸,我們的委託讓四方拒絕了。」她緩緩吐出這個剛剛才得知的消息。
「那我們該怎麼辦?」何偉的慌張一下子漲得老高,為了這件事,他的白頭髮激增,原以為女兒可以請到四方那些有力的幫手,現在看來,他要多為自己準備幾箱染髮劑了。
「不怎麼辦。」何美暗下臉色,四方這些傢伙竟然敢看輕她,說什麼由於組織內的人員目前正處於休假狀態,「無暇」接小任務。
這分明就是侮辱。
「別以為我是好惹的。」無視於父親的慌張,她兀自握緊拳頭,緊繃的唇畔硬是扯出個弧度。「不接是吧?我就要你們給我吃下這個案子。」
「美美,妳怎麼了?這麼生氣?四方不接算了,我們自己解決好了。」何偉費了好大的氣力才吐出這些連他都不怎麼敢聽的話。
「笑話,我們自己能解決得了,何必大費周章的找四方?還受到這種羞辱?我何美不會讓他們好過,他們不接,我就一定要他們接下,總之無論如何,四方一定得接下我們的委託。就算失去晶片也在所不惜。」她關機再開機。
「美美,我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何必再惹四方?」何偉抱持著息事寧人的心態勸戒女兒。
「不,是他們先惹我的。」她切入公司電腦內部,叫出一個圖形檔。「我不會忘記那兩個叫『水藍』和『冰山』的人五年前把我整得多慘,那是我有生以來頭一次吃敗仗,加上這次的回絕,我要讓他們知道我已非吳下阿蒙。」
五年前,自恃才高八斗的何美仍是麻省理工學院的高材生時,侵入四方的專屬網路,被那時閒得發慌、在自家網路上漫遊的關承羿發現,跟她玩了一會兒捉迷藏,何美被追得半死,落荒而逃。第二次,她不服輸地再上站,讓鎮守網路的唐皚鈞逮個正著,被他慘電了一頓。這對向來心高氣傲的何美來說是一大打擊,因此對四方是仇視得不能再仇視,伺機出怨氣報仇已經有五年之久。
「主人。」電腦傳出一個合成的男聲,螢幕上同時出現一個藍色的冰山。
「我有個任務給你。」她雙手交抱往椅背靠去。
「請指示。」機械化的男聲和怪異的藍色冰山讓人感覺有股冰冷的涼意逐漸蔓延。
「侵入四方的網路,把裡頭的東西破壞。不要全部,只要引起他們的注意,讓他們知道侵入源頭就行。」何美高高在上的下命令。
「美美,這樣不太好吧……」何偉心有顧忌的開口,但他的話在何美一個眼神掃過來時逸去。「算了,隨便妳了,只要妳可以收拾後果便行。」
「沒什麼是我收拾不了的。」她瞇起眸子冷笑,「聽到沒有,S1?」
S1——藍色冰山的名字——沒有任何異議的回答:「是,主人。」
一下子,螢幕淨空。何美這才關機。
「這下子你們還不接我這個案子就太膽怯了。」何美低喃,她等這個機會等
很久了。
什麼四方,在她眼裡與沒有能力的孩童一樣脆弱。
「等你們來替我解決了江西幫之後,我就要你們瓦解。」她信誓旦旦的微笑
。
一旁的何偉憂心忡忡的嘆氣,希望女兒這樣亂玩之後,他的項上人頭還保得
住。
※ ※ ※
寧靜的早晨,氤氳的霧氣繚繞在山林間,使得斜射的陽光看起來金光點點,十分耀眼。蓊鬱的林木盤踞山間,競相追逐太陽,渴望得到更多的照料。在眾多林木之中有一塊空地,空地上建有一幢佔地不廣的白色平房,呈T字形,有著透明的落地窗和如茵的草地,屋子後方有一幢佔地比房子遠大的花房,裡頭植滿了各種花草。以地理位置來說,這幢不應該出現而出現的屋子使得山間添加了幾許神秘的氣息……
「不要啦!我還要睡。」柳世穎的慘叫聲從無人氣的屋子裡傳出,「楊昊予,你讓我睡,我要睡覺啦!」
「今天我要去一個地方。」楊昊予不讓她再沉迷在溫暖夢鄉中。
「不要去行不行?」她真的還想睡覺,沒有人這麼早起床的,連小鳥也沒有,她不要做比小鳥還早起床的人。
「不行,今天妳得跟我到一個地方去。」比雷公還大的嗓門完全震醒了還在昏睡狀態的柳世穎。
「去地獄也不用這麼早,才五點鐘不到……好啦,去就去。」柳世穎的抗議成了贊成,認命的邊揉著睡眼,邊讓楊昊予拉出門。
早上四點半,楊昊予就發神經似的挖她起床,命令她梳洗,換過衣服後就直接把她往外拉。她還想睡得很,楊昊予竟然把她拉離溫暖的被窩,她會讓他害死。
不知道有沒有人因為睡眠不足而死的?柳世穎拉開吉普車的車門,哀怨的想著。
「妳在做什麼?」楊昊予站在離她五公尺遠的地方,好笑地看著柳世穎睡眼惺忪的模樣。
「上車啊……啊……」她邊說邊打呵欠。
「我們不坐車。」他左手拿著件外套,空著的右手朝柳世穎伸去。
「不坐車?」柳世穎皺著眉、苦著臉。「要做苦行僧嗎?」
楊昊予不答,只偏了下頭要她跟上。
柳世穎又打了個呵欠才把手放進楊昊予朝她伸出的手掌中,被他拉到身邊。
「你能不能跟我說我們要去哪兒?」在被楊昊予套上外套時,她問道。
「跟著走就對了。」楊昊予睨她一眼,不給她再問話的機會,拉著她便走。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1 23:24:08
第六章
「哇……哈啾……好冷喔……」柳世穎吸吸鼻子,貪婪地望著眼前的美景,一邊拉緊跟雪衣同等級的外套,一邊發抖。
楊昊予有先見之明的把她攬進懷裡取暖。「漂亮吧?」
他們正站在某處山崖上觀望著陽光怎麼把環繞山問的霧氣給驅散,碧綠的樹木因陽光的照耀使得沾附在樹葉上的露珠活似發光的鑽石,整片山林的露珠一發起光來就像夜晚的繁星,在綠色的森林間不停地閃爍。
「漂亮。」柳世穎抬頭給楊昊予一個笑容。「原來你要帶我來看這個,早說就好了。」
楊昊予沒有接話,意思很明顯——到了就知道,何必他浪費唇舌。
看出這層含意的柳世穎朝他扮個鬼臉,「你不體貼一點是交不到女朋友的。」
「我不需要女朋友。」他答得乾脆。
柳世穎反而因為他的回答而愣了愣,不曉得該怎麼接下去,只好說道:「喔。」
楊昊予把外套的帽子套上她的頭。「生氣了?」
萬籟俱寂的情況下,他很快便能探出柳世穎的心思。
「沒有啊。」柳世穎咕噥。老實說,她知道楊昊予很霸道,是行動派,很多事情他覺得多說無益,可是這樣卻讓她覺得有點悵然若失。
但究竟在悵然什麼她自己也不是很明瞭。
「楊昊予,為什麼你要把我硬拉上山?」柳世穎突然想起這個問題。
「不為什麼。」聳聳肩,他提供了個不是答案的答案。
「不為什麼嗎?」她懷疑的仰首看他。
「不然妳以為有什麼?」楊昊予聰明的把問題丟回柳世穎身上。
「我怎麼知道?我又不是你肚裡的蛔蟲。」她想不透討厭人討厭到得居住在荒山野嶺的楊昊予為什麼把她拎回山上。
盯著柳世穎若有所思的表情好一會兒,他突然低頭吻住她微張的紅唇。
柳世穎受驚的張大眼,卻因此讓楊昊予更加深入的吻她。她完全無法反應,只能可憐兮兮的接受楊昊予的擁吻,直到覺得肺部的氧氣被榨光了,灼熱的窒息感襲上全身,楊昊予才放開她。
柳世穎一得到自由就拚命的呼吸,「要死了你……吻那麼久……我都快窒息了……」
沒想到接吻是這麼痛苦的事,她再也不想嘗試第二次。
楊昊予眸裡精光一閃,待柳世穎的呼吸較平穩時,抱住她又是一吻。
這回是痛苦、是甜蜜不得而知。只知兩個小時後,他們回到屋裡時,關承羿的傳訊也同時到達,要柳世穎以最快的速度回到四方集團總部。
※ ※ ※
四方集團總部
「咦?昊,你怎麼下山了?」關承羿的驚訝在見著楊昊予身後的柳世穎時更驚訝了。
「娃娃?」
糟了,糟了,他的視力出了問題了。想他才二十八歲的芳齡,正值人生大好的階段,眼睛竟然出了問題,瞧他看見了什麼?
他看見向來沒見過面的楊昊予和柳世穎一起走進他的「閒居」。
不會吧?這種不可能的事情一旦出現在面前,關承羿不得不懷疑自己的眼力及腦袋的接收力是否出了問題?
「關,我回來了。」柳世穎欲上前給關承羿一個屬於親人的擁抱時,讓楊昊予拉了回來。「楊昊予,你幹嘛?」
她莫名其妙的回頭注視拉住自己的楊昊予。
「不准抱他。」楊昊予微瞇起眸子,厲聲警告。
「什麼?」柳世穎沒聽清楚。
「娃娃!妳終於回來了,我好擔心妳啊!」楊昊予還沒開口,一道白色的身影就疾衝進來,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搶」過尚被楊昊予拉著的柳世穎入懷,戲劇性的大叫著。
「哈囉,林。」柳世穎沒有反抗,靜靜的讓林宣逸抱著,但對於他所說的話有八分不信。他是那種天塌下來有高人頂著,不然就趕快蹲下來別站著讓天壓到的那種人,會擔心她才怪。
「來,娃娃,讓我看看妳好不好。」林宣逸才將柳世穎推離自己一點,想看清她這些日子變瘦了沒,她人就讓楊昊予拉回去。「咦?昊?!」
在看清拉走柳世穎的「人犯」之後,他的訝異不小於關承羿。
「好久不見。」楊昊予這句問候是由咬緊的齒縫迸出來的。
「好久不見了。」林宣逸看出楊昊予在生氣,卻不知道他的怒氣從何而來。反正楊昊予只要一下山,接觸到都市的人群,心情就會變糟,脾氣就會變暴躁,誰知道這回又是哪個陌生人惹到他了。
「昊,你怎麼會跟娃娃一起出現?」關承羿恢復冷靜之後問出他最想知道的問題。
「什麼?!他們一起來?」林宣逸不敢置信的睜大眼看著楊昊予和極欲掙脫的柳世穎。「不會吧?可憐的娃娃。」
他找死的話語惹來楊昊予的白眼。
「我們就是一起,怎麼樣?」楊昊予威脅的口吻蘊含著相當大的怒火。
他沒想到……完全沒想到柳世穎會跟這三個人這麼親密,他們三個拿柳世穎當妹妹也就算了,可是柳世穎心底……他很清楚,他們三個人佔了很大的分量。
他不想承認自己很後悔這麼晚才認識柳世穎。
「娃娃回來了?」唐皚鈞人未到聲先到,難得提高音量的他聲音在辦公室外就聽得到。緊接著,不難想像唐皚鈞會像一陣風般吹進來,楊昊予眼明手快的將柳世穎擁入懷裡,讓唐皚鈞抱空氣。
「娃娃?」對於自己只有抱到空氣的事實,唐皚鈞感到不解,站直身四下尋找柳世穎的身影時,也同時看見了楊昊予。「昊?!」
「嗨,唐,我回來了。」被緊抱在楊昊予懷裡的柳世穎舉手朝他打招呼。
「不會吧?」唐皚鈞那張冷臉在訝異過後恢復成平常的面無表情,但困惑的眼神卻告訴大家,他內心的訝異有多深。「這真是太可怕了。」
他誠實的說出自己看見楊昊予像個妒夫般抱著娃娃時的感覺。
「唐皚鈞。」楊昊予冷下臉,實在不知道他和娃娃在一起的事實有這麼不堪嗎?
「啊,我的肚子突然好餓,關,有什麼好吃的嗎?」無心理會楊昊予的威脅,吃東西是唐皚鈞在面對無法處理的情境或是太過震撼的場面時的疏通方式。當然,看見楊昊予跟柳世穎在一起的事實夠震撼,可以媲美能捲起海嘯、震垮大樓的地震。
關承羿走到辦公桌後,打開抽屜,拿出一包餅乾丟給唐皚鈞。
「好了,現在昊可以跟我們解釋一下為什麼你會跟我們親愛的小妹妹一起出現在總部的原因了吧?」林宣逸很好奇這兩個原本八竿子打不著的人為什麼會在他們不知道的情況下湊在一起,原以為他們兩人會在他們的安排下見面的。
「不為什麼。」楊昊予含糊的回答,拉著柳世穎坐入沙發。
「才不呢!我是被他……」柳世穎辯駁到一半就沒再說下去,因為她發現自己被楊昊予拉上山的事實在是很糗。
「被他怎麼樣?」三個人異口同聲的大叫,語氣裡的關懷溢於言表。
「沒……沒有啦!」她搖搖頭,並且掄拳捶了一旁偷笑的楊昊予。「我們在機場遇到了,他就請我上山做客。」
拙劣的謊言讓關承羿、林宣逸和唐皚釣三人疑惑的挑眉。
娃娃的表情分明就是在騙人,楊昊予那個山頂洞人哪可能「請」人,還上山做客咧!不過,看柳世穎急於隱瞞的表情,他們也就好心的不多問,畢竟眼前的事情重要多了。
雖然他們都看出了事情有了出乎意料的發展。
「先談正事吧!娃娃,我有個任務要讓妳去執行。」關承羿微斂色,不帶笑意的俊臉有種冷冽的疏離感。
「說吧!」掙開楊昊予的手,她雙手交握,明白自己有責任接受關承羿指派的工作。
「何氏資訊最近委託我們保護他們免於一個黑道幫派——江西幫的侵害,我很慎重的回絕了。」關承羿輕嘆口氣,不怎麼明白自己回絕的方式哪兒出了問題,竟惹得何氏向他們展開報復。「不過,他們對我的回絕不接受,還展開了攻擊咱們網路的行動,很明顯的,咱們非接受不可。」
「然後?」柳世穎聽出關承羿的語意。
「然後我們只好勉強接下這個案子。」笑容回到臉上,但他的神色明顯訴說不止如此。
「煩死了,關,你就直截了當的說不就好了,還在那兒拐彎抹角。」林宣逸打個哈欠,不耐煩的催促。
「吃快弄破碗的道理你明白嗎?」關承羿仍是那副悠然的模樣,看不出有任何急切。他轉向柳世穎和楊昊予,「原先我還擔心妳會應付不來,但是現在……」
關承羿的笑容讓柳世穎皺了下眉。「關,你是要我去查何氏找到了什麼有用的幫手足以侵入我們的網路並且破壞它,還有假裝接受他們的委託,保護他們吧?」
「沒錯。」關承羿微笑頷首。「但是現在有昊在,妳只需專心替我們追查那個有力的幫手為何。根據唐的分析,那不是人,可能是機械。」
「機械?」柳世穎望向唐皚鈞,唐皚鈞面無表情的點點頭。只有機械才能反應那麼迅速,毫不遲疑。
也對,鮮少有駭客可以逃出唐皚鈞的追蹤。柳世穎點點頭,突然想起剛剛關承羿說的話。「等等,你不是要我一個人出這趟任務的嗎?」
「原先是。」關承羿的說法有所保留。「但現在我想昊會很樂意接手另一份工作,替妳分擔。」
楊昊予揚眉冷瞪著關承羿,這小子太會利用人了,分明看出他不會放娃娃一個人冒險,因此故意這麼說,害他想拒絕也不行。
「不要。」柳世穎抗議,她才不要跟楊昊予一起行動,這樣她會被他欺負死的。而且她怎麼可能會應付不來?想當初她的報仇大計可是她一手策畫、一手推動成功的,關未免太保護她了。
「嗯?」關承羿還來不及開口說些什麼,楊昊予的冷哼和危險瞇起的眸子已讓她改口——
「知道了,一起行動就一起行動吧!」柳世穎心口不一的點頭贊成。
關承羿悶哼一聲,隱忍住笑意。林宣逸則是一副「你知、我知、大家都知,只有娃娃不知」的樣子盯著楊昊予。被察覺心事的楊昊予反瞪回去,唐皚鈞發現了,也只是微揚粗眉,沒做什麼表示。
「那麼,昊,你就當作是四方指派前去保護他們的人。而娃娃,妳得潛入他們的公司。有問題嗎?」關承羿漾著笑意的眸子望著兩人。
「沒有。」楊昊予拉著柳世穎起身。
「我們走了。」柳世穎一邊讓楊昊予拉著走,一邊回頭跟大家說再見。
「娃娃,別忘了回家一趟,爸媽他們很擔心妳。」關承羿的話語讓柳世穎的腳步顛了下,整個人撞上楊昊予,他連忙攬住她的腰,穩住她。
柳世穎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情況,只是輕咬下唇,點點頭,便跟著楊昊予離開。
「沒想到他們兩個會湊在一起,昊的手腳未免太快了吧?」林宣逸吹了聲口哨,饒富興味的說。
「這或許就是所謂的姻緣天注定吧!想我們以前多努力的在昊面前說有關娃娃的事,他不為所動。結果,他和娃娃竟然在我們都沒注意時碰在一起。命運果然是個好玩的東西。」關承羿笑著說,語末,還慣常的發表了下他對事情的看法。
「這下糟了,要是娃娃嫁給昊的話,她的工作怎麼辦?」唐皚鈞煩惱的用雙手扶住頭。「又要全丟給我了嗎?不行,我得把她的工作室整個搬上山去。」
「放心,娃娃現在還不是很了解楊昊予與她寸步不離的原因。」關承羿安撫已經想得很遠的唐皚鈞,「而且……」他的笑容突然溜進了許多惡意。「要是楊媽媽知道這件事的話……」
「哈!關,你真是唯恐天下不亂啊!」林宣逸暗自提醒自己千萬則留下什麼把柄讓關承羿捉住。
「我只是盡盡我乾兒子的孝道啊!」他那騙死人不償命的溫柔笑臉只有親近者才知其中隱藏了多少情緒。
「照你這麼說,身為楊媽媽其他兩個乾兒子的我們……」唐皚鈞沒表情的撲克臉難得地揚起一絲笑意。
「你們要怎麼盡孝道是你們的事。」關承羿舉起食指撇清關係,否認自己就是那個製造混亂的中心。
「娃娃似乎有些改變。」唐皚鈞突然想到柳世穎臉上的笑容,以及她說話的方式。
「是好的改變。」林宣逸也想起她的異樣。「比起以前那個娃娃,我喜歡現在這個。」
「其實娃娃也只是個天真的小女孩而已。」關承羿食指輕觸上唇,沉吟道。
「或者該說,她開始找回以前所失去的笑容了。」說到這兒,林宣逸不得不佩服楊昊予。若是他們三個來的話,成效必定不會若楊昊予這般大。
「希望娃娃能把她的高智商放一點在為人處事上。」不然她一定會被楊昊予吃得死死的。唐皚鈞沒將這話說出口。
「這就是所謂紅線的力量嗎?」關承羿認真的神態讓人想一拳扁下去。
「說不定關的紅線已經牽上某個人的小指了。」林宣逸壞壞的笑道。
「林會比我找到紅線的那一端。」關承羿一派悠哉的笑笑。
林宣逸揚起眉,不語的神情中透露著:咱們走著瞧。
關承羿什麼也沒表示,只為大家倒杯茶,熱騰騰的茶下肚,緩和了大家打結的腸胃。
※ ※ ※
何氏資訊
「柳時娟,麻省理工畢。二十二歲就從麻省理工畢業真了不得。」何美扶扶鏡框,視線從履歷表上移至坐在她面前、身著米白色套裝的柳世穎。
米白色的套裝配上粉紅珍珠耳環,感覺很清新。
「謝謝。」柳世穎微微一笑,舉手拂過耳際,想摸她刻意留的那一小綹長髮,不意撲了個空,這才想到她那長髮被楊昊予「卡嚓」一聲剪斷了。
說什麼短髮就短髮,還留個礙眼的一綹長髮做啥?然後出其不意的拿出剪刀把她的頭髮給剪了,問也不問一聲。
那可是她留了五年的長髮耶!太過分了,那傢伙對於不是自己的東西一向十分捨得。想著想著,柳世穎的眉尖微微地皺了下,指尖碰到了耳垂掛著的粉紅珍珠耳環,唉!連這對耳環也是他強戴上去的。
她實在是想不透為什麼那麼傲慢又霸道的楊昊予老愛拉著她呢?而她竟然拒絕不了。柳世穎不由得輕嘆口氣,真不曉得自己是中了什麼邪。
「柳小姐——」何美先前說了一些話,柳世穎都沒聽進去,而當她發現柳世穎的魂不守舍時,她停口輕喚。
「啊?」柳世穎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竟然在應徵時發呆,不由得露出個歉然的微笑。「抱歉,我失態了。」
「不打緊。」何美再次扶扶鏡框笑道,「任用與否三天後將會以書面通知。」
柳世穎朝她點了下頭,優雅的起身離開辦公室。
阿美在將她的資料放在一疊已面試過的履歷表之中時,多留意了一下她的履歷。
二十二歲就能自麻省理工學院畢業不失為是個人才。只比那個十八歲就拿到博士學位的風君樵多了四歲……不過,是否真有實力得等她試驗過才知……
阿美想了想,單獨把柳世穎的資料抽出。
※ ※ ※
夜裡,新竹郊區,一處新落成沒多久、正待人賞識進駐的社區內,只有寥寥幾戶透出微弱的燈火。
「我說我親愛的兒子楊昊予先生啊。」一個甜膩柔和的嗓音在閉目養神的楊昊予耳旁響起。
楊昊予睜開眼,正好瞧見母親大人放大的臉呈現在他面前,他著實嚇了好大一跳,果然的臉色好一會兒才恢復正常。
他微皺起眉頭,直覺有哪兒不對勁。
「你那是什麼表情,不高興見到額娘嗎?」楊柳意敏瞇起眼,瞪著兒子的表情。
「妳來做什麼?」楊昊予淡淡的問,心下懷疑母親怎麼會知道他下山,而且知道他住哪兒。
「什麼我來做什麼?你這不孝子,下山來也不來看額娘一眼,就這麼自顧自的出任務去了,你不知道為娘的多想你嗎?你這狼心狗肺的兒子!」楊柳意敏一見到兒子冷淡的態度,不由得熱痕盈眶,哭天喊地了起來。
「老婆,別傷心了,兒子的個性妳又不是不知道。」楊皓安撫著情緒過於激動的妻子,一邊替她理好身上剛做好的旗袍。
「老爺……」楊柳意敏哭倒在丈夫懷裡。「我這個做額娘的何時落到需要到處託人找兒子的地步了?好不容易找到兒子來見他,他竟然是這副死德行,哇啊!我不要活了……人家快跟『還珠格格』裡頭的格格一樣,等不到自己的親兒子來見了……」
「沒這回事的,老婆。」楊皓不耐煩的朝置身事外的罪魁禍首使個眼色。
楊昊予皺起眉,不甘不願的說:「媽……」
「叫我額娘。」楊柳意敏從丈夫懷裡抬起頭來糾正,「人家還珠格格裡面的人都管自己的母親叫額娘……不管,我也要聽你叫我額娘。」
神經病。楊昊予微瞇起眼,不打算跟楊柳意敏這個有古裝癖、喜歡將電視的古裝劇帶入現實情境中的母親瘋下去。今天是楊貴妃,明天是武則天,再來是黃蓉……現在又是什麼?看一眼母親身上的打扮,清朝的服飾!
楊皓再朝他使個眼色,楊昊予的眉幾乎要揪在一起了。
「額娘。」這下總可以了吧!
「乖兒子。」楊柳意敏這才破涕為笑。
楊昊予雙手抱在胸前,什麼話也沒說。
然後,他這才發現,他老爸也讓人換上了一身清朝王公貴族穿的衣服。搞什麼,他們倆瘋了嗎?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掩人耳目的來到他這兒?
「兒子,你沒有什麼話要對額娘說的嗎?」楊柳意敏手紋著絹帕,半依著丈夫問。
「沒有。」楊昊予冷淡的說。
「哇!」楊柳意敏一聽,又是一聲哭號,「老爺,你兒子不要我這個額娘了,見了面連一聲噓寒問暖也沒有……」
「有爸就夠了。」楊昊予嘆氣,要是讓他知道是誰洩漏消息給他父母的,他一定要將那個人碎屍萬段。
該死!他的頭開始痛了。楊柳意敏心裡的雜音可以跟機場的雜音媲美,他從小就被荼毒到大,好不容易搬到山上去可以清靜清靜,現在……
「嗚……我不要活了……老爺,兒子這樣對我……」楊柳意敏哭叫著,「他好像還珠格格裡的壞皇后。」
「好好好,別哭了,他不心疼,我可心疼啊!」楊皓小心地替妻子拭淚,一邊安慰著。
還豬格格?那是什麼名字?取這個名字的人真可憐。楊昊予默想著,不過,被他母親迷上更可憐。
「打從他十六歲那年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死了以後,他的心神就全變了。老爺,我試過千種、萬種方法,他不是不肯就是把人家嚇跑,這樣我們何時能抱孫啊!老爺……」楊柳意敏一邊哭,一邊還注意著楊昊予的反應。
「老婆子,這種事不能強求的,而且妳一直這麼說,」楊皓把音量降低,深知兒子現在心神大亂,不會想去探他們的心思。「小心他跟小時候一樣發飆。」
說起楊昊予小時候,因為不懂得控制能力的關係,脾氣特別暴躁,常會無法控制自己的行為,傷了自己也傷了別人,讓他們頭痛不已,加上有個與眾不同的母親……說到這兒,可知兒子今時今日如此霸氣傲慢、冷淡易怒的原因了。
只見楊昊予扶著額角,輕輕揉著,眼睛是閉著的,完全沒在看楊柳意敏和楊皓。
該死的雜音,各種心緒在楊昊予腦海裡紛飛著,弄得他頭痛。好痛!楊昊予克制的揉著太陽穴,不想發脾氣趕人,他們畢竟是生他、養他的父母,可是……他真的覺得很不舒服,娃娃洗個澡怎麼那麼久?娃娃……
「對喔。」楊柳意敏「恢復記憶」,想起兒子那異於常人的能力。「可是……可是……老爺,咱們的兒子怎麼不像爾康、爾泰、五阿哥那樣嘛!一點也不受女人歡迎,他這樣為小葉子的女兒守身好嗎?」
「呃……」楊皓遏止翻白眼的衝動,說不出兒子壓根不是為小葉子的女兒守身。他根本就是打從心底討厭女人,而且造成他討厭女人的「元兇」就是他懷裡這個。「隨他去吧!反正兒子也大了,我們再逼他,他不聽也沒用啊!」
「那我什麼時候才能把到那種又軟又可愛的嬰兒?」楊柳意敏已經很久沒抱到嬰兒了,打從小葉子生了女兒之後,就再也沒抱過了。
「等等關他們,說不定會有。」楊皓嘆口氣,因為楊昊予的能力,使他們不敢再嘗試「造人」,也使得喜歡孩子的兩夫婦有了遺憾。
忽地,楊皓聽到一陣奇怪的聲音。「老婆,妳有沒有聽到水聲?」
「水聲?」楊柳意敏側耳傾聽。「真的有耶!」
「好像從我們一來就有了。」打從一進入兒子的落腳處,他就聽到這水聲,只是當時沒多加注意。
「怎麼回事?」楊柳意敏微皺起眉。「難不成有小偷?」
「不可能。」楊皓推翻妻子的推論。
要是小偷上門,很難不破楊昊予發現。
水聲乍然停止,然後是窸窣的聲音,但分辨不出是在幹嘛。
兩夫婦對望著,怎麼……兒子的屋裡還另外有人嗎?可能嗎?一向不跟人打交道,除了父母及三個好友,還有好友的父母以外,沒有任何朋友的楊昊予結識了……不,該說是十二歲起連父母也不願同住的楊昊予竟然容許有人跟他一起住?
這種像是天方夜譚的事有可能發生嗎?
「楊昊予,我洗好了,換你——呃?」柳世穎洗完澡,一身輕便的出來,見到兩個穿著古代衣服的人站在客廳,不由得愣了下。
楊柳意敏和楊皓聽到這個陌生的女聲時,也回頭愣住了。
女人?兒子的落腳處會有女人?兩夫婦的眼睛霎時散發出晶亮的光芒直射向柳世穎。
搞不清狀況、被看得渾身發寒的柳世穎只好向楊昊予求救,卻見楊昊予微側著頭,呼吸沉重,額角冒出一顆顆冷汗,看起來不對勁到了極點。
「楊昊予,你沒事吧?」顧不了楊柳意敏和楊皓,她越過他們來到楊昊予身邊。
楊昊予微睜眼,看見蹲在他面前的柳世穎,一個小小的笑容在他蒼白的臉上浮現。他傾身抱住她,終於覺得頭疼離他遠去了,然後閉上眼舒適的嘆口氣,「娃娃。」
楊柳意敏和楊皓清楚地感受到兒子原本尖銳的氣勢緩去大半。
「你不要壓扁我喔。」柳世穎自然地伸手環住他的背,一邊穩住自己蹲下的身子。上回在機場被楊昊予整個壓在地上的記憶歷歷在目。「你怎麼了?」
「頭疼。」楊昊予簡短的回答,臉埋在柳世穎的肩窩裡,規律的呼吸拂在她的肌膚上,讓她知道楊昊予睡著了。
她困難地將他推回沙發,讓他躺好,自動伸出右手讓睡夢中的他握住,否則只要她沒碰他,他立刻就會醒過來,接下來就是一頓脾氣。
他這一睡,不知要睡多久,只要他人一累或者頭痛,就會抱著她一直睡——這是她在山上那幾天的深刻體驗。這傢伙幾乎天天抱著她睡覺,把她當成娃娃或者布偶似的抱。先前她還不明白為什麼,這是後來才歸納出來的結論——他需要一個枕頭。
而她榮登那個枕頭。
一得到這個認知,柳世穎承認自己不太高興,至於為什麼不高興,她倒沒細想,反正都習慣了,還能怎麼樣?
她熟練地用空出的左手拿著大浴巾擦拭已經半乾的頭髮,沒擦兩下,她就想起客廳裡還有兩名活像由清裝劇裡走出來的人在。
她抬頭看著他們,卻發現他們兩個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她身後,四隻眼睛炯然有神的盯著她看。柳世穎嘴角微微抽搐,被他們看得不知所措,屋內唯一認識他們的人睡死了,那……那誰來告訴她,這兩個「古人」是從哪兒冒出來的?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1 23:24:30
第七章
「姑娘,妳……請問妳跟昊予是什麼關係?」楊柳意敏的眼神活似要將柳世穎生吞活剝,她吞吞口水再問話的小心翼翼語氣更像是見著美味大餐時的驚嘆。
這個女孩子太厲害了,竟然有辦法讓楊昊予安睡!兒子自小除了在山上之外無法安眠的定律竟讓眼前這名女子打破!實在……實在是老天有眼啊!兩夫婦互望一眼,無言地傳遞著這樣的訊息。
柳世穎沉默的眨眨眼,不明白這兩個人為什麼這樣問她。他們是楊昊予的誰?
楊皓看出柳世穎的疑惑,連忙解釋:「小姐,妳別慌,我們是昊予的父母,特地來見他的。」
楊昊予的爸媽?!柳世穎很快地掩飾心中的訝異。好……她不知道如何琢磨個適當的形容詞來形容楊昊予的父母親。不過,這也沒什麼好奇怪的,關承羿、林宣逸和唐皚鈞的父母也很奇特,倒不是說長相怪異,而是行事作風很特別,想想他們,再看看眼前楊昊予的父母,倒也就習慣了。
「楊伯伯、楊伯母,你們好。」柳世穎朝他們頷首,試圖忽略他們倆身上穿的有多特殊。咦?柳世穎注意到他們是站著的。「請坐啊!別一直站著。」
「喔。」兩人對望一眼,覺得這個女娃兒比起自己的兒子有良心多了,一抹詭譎的笑意在兩人的眼裡流轉著。
「小姐,妳和昊予……怎麼會在這兒?」一坐定,楊柳意敏迫不及待的提出問題。
「這兒是我暫時的住處,楊昊予明天就要走了。」柳世穎誠實的回話。
明天楊昊予就要到何家出任務去了,這些天他都和她待在這兒等待何氏的合格通知書。
「啊?」楊柳意敏一聽,原本滿懷希望的臉蛋一點。「姑娘,妳和昊予只是逢場作戲嗎?」
真可惜,她是他們生平頭一次看見兒子願意親近的女人。
「逢場作戲?」柳世穎不明白。「楊昊予過幾天就會再回來啊!」
過幾天他得回來回報及交換心得。
「喔?」楊皓的眼睛亮了起來,畢竟是退休的外交官,看得出柳世穎並非很明白他們的問題。
「如果你們要找他的話,得過幾天再來。」柳世穎好心的提醒,以免他們撲空。
趁她說話時,楊柳意敏仔細的打量著柳世穎,覺得她好面熟,好像一個人。
「是嗎?那昊予跟妳……是什麼關係?」楊皓見妻子突然沉默下來,於是接下發問的工作。
「我們是夥伴,這次一起出任務。」柳世穎盤腿坐在鋪著地毯的地上,柔軟的髮散在頸背、頸側,側靠著沙發,楊昊予的臉就在她的類窩附近。
「這樣啊!」楊皓是有聽說四方裡除了兒子他們之外,還有一個代號娃娃的女孩子,不過從沒見過。「妳是娃娃嗎?」
「嗯。」盯著楊皓和善的眸子及淺淺的笑容,她覺得他好像是楊昊予的翻板,她露出笑容——不過,楊昊予不曾這麼笑過倒是真的。
「娃娃……娃娃……娃娃!」楊柳意敏喃喃唸著,突然大叫一聲。
「老婆?」楊皓受驚地望向妻子。
「娃娃!老爺,你記不記得咱們那天去祭拜小葉子時,曾遇到一個長得好像娃娃一般可愛的女孩子?」楊柳意敏拉著丈夫興奮的問。
「誰?」楊皓只看到那個女孩子的背影,自然不會牢記。
「就是那個讓我想起小葉子的女孩兒嘛!」楊柳意敏說得高興,楊皓聽得一頭霧水,在他還反應不過來之際,楊柳意敏轉過頭去問柳世穎,「姑娘,妳叫什麼名字啊?」
柳世穎因她突兀的轉頭注意及問題而呆了下,「我叫柳世穎。」
「柳世穎?!」兩夫妻驚叫。
叫柳世穎有什麼不對?她可是一點也沒有辜負這個名字——只是面對現的生活及社會,她的經驗仍然不足。瞧楊昊予的爸媽,一副驚訝得像是她吞了恐龍蛋似的。
「楊柳的柳,世界的世,聰穎的穎?」楊皓已經很久、很久沒聽到這個名字了。
柳世穎點點頭。
「妳……妳今年幾歲啊?」楊柳意敏斂起先前的玩笑樣,正經的問。
「二十二。」雖然有疑惑,她還是照實說了。不過,她開始希望楊昊予現在是醒著的,她覺得他的父母很奇怪。
兩人聞言,開始交頭接耳,急切的模樣讓柳世穎不由得感到焦躁不安,她的手不自覺的反握住楊昊予。
楊昊予微睜眼,沒多久,整個人都清醒了過來,強烈的感受到柳世穎的焦躁。「娃娃?」
他皺起眉,誰那麼大膽把他的娃娃弄得心神不寧的?
「楊昊予,你醒了。」一聽見這聲熟悉的呼喚,柳世穎心頭的不安悉數盡消。
「嗯。」楊昊予輕點下頭,坐起身順手一拉,柳世穎整個人就被他抱在腿上,他像是沒睡醒似的把臉埋在她的頸窩蹭了蹭。
沉溺在討論中的楊皓和楊柳意敏眼角瞄見兒子的動作,下意識的住了口,死瞪著他們兩個,活像看那種「有顏色」的電影一般興致盎然。
「看什麼看?」楊昊予脾氣不佳的自柳世穎的頸窩抬頭,冷瞪著父母,「你們怎麼還不回去?」
「老爺,兒子趕我們走耶!」楊柳意敏氣定神閒的傾身,拿了茶几上的橘子準備剝來吃。
「我們真可憐,難得見兒子一面,沒多久就被下逐父母令了。」楊皓體貼的接過楊柳意敏手中的橘子,替她剝開。
楊昊予環在柳世穎腰上的手緊了緊,他的臉色很難看。「我數到三——」
「楊昊予,他們是你爸媽耶!」柳世穎出聲提醒。
「就因為他們是我爸媽我才數數。」惡瞪她一眼,他口氣不好的解釋。
「喔。」柳世穎了解的點點頭。
依楊昊予平常的脾氣是不可能給對方留餘地的。
「真好,他們是你爸媽。」柳世穎輕嘆口氣,羨慕他們有得優待,哪像她,連反應的時間也沒有……「哎呀!」她低叫一聲,紅了粉頰,「你幹嘛咬我?」
楊昊予竟然咬她的耳朵。
「不許妳胡思亂想。」他惡聲惡氣的吼著。
「用講的就好了,幹嘛動手動腳的?」柳世穎輕捏耳垂,他咬得好大力,相信一定留了齒痕。
「嗯?」楊昊予低哼一聲。
柳世穎不滿的嘟起嘴,低下頭靠在他的肩膀上。
「我又沒說錯。」她小聲的咕噥。
他當作沒聽到,轉向對面正共同分享一顆橘子的父母親。
「我數到三,你們快走。」楊昊予沒用「滾」字已經很客氣了。
「不走。」楊柳意敏吃完橘子後拍拍手,理理身上的衣服。「我們不走。」
「妳說什麼?」楊昊予臉色一變,他不要一個晚上都聽母親心裡的雜音睡覺!啊!不怕、不怕,他現在有娃娃,不用怕。
「哼!」楊柳意敏輕哼一聲,緊接著,笑容可掬的看向低著頭在心裡抱怨楊昊予的柳世穎,「世穎啊,妳爹地跟媽咪在嗎?」
柳世穎身子一顫。楊昊予皺起眉頭,大手撫上她的頭背,輕柔地按摩著,眼神已經不能用「不佳」來形容。
「問這個做什麼?沒事快走。」他知道,一直都知道柳世穎的傷痛就算是為父母親報了仇仍無法抹殺,所以他一直在轉移她的注意力,現在他媽幹嘛突然對娃娃的身家感興趣起來了?害娃娃又想起那些不愉快的事。
「我偏要問你怎麼樣?你這不孝子!」楊柳意敏被兒子的態度激怒了,只瞧見她憤怒的起身,使出蓮花指指著楊昊予,失聲反駁。
「妳再問我就把妳趕出去!」楊昊予撂下狠話,雙臂一手環著柳世穎的肩,一手環著她的腰,強行壓住她細微顫動的身子。
現在的娃娃可不比以前那個故作漠然的娃娃。
「楊昊予,想想妳是從誰的肚裡跑出來的?是我耶!你額娘我耶!你可是我辛苦懷胎十月努力生下的耶!竟然對我這麼兇!」楊柳意敏不是沒看見柳世穎的情況,只是能看見兒子為了個女人跟老媽翻臉的感覺真好,不知不覺就想繼續看下去。
「那又怎樣?」楊昊予氣沖沖的朝著母親吼,「娃娃的爸媽怎樣不關你們的事,快走!」
「你不讓我問,我偏要問。」楊柳意敏挑釁的看著兒子冒火的俊臉。實在是太好玩了!兒子為了個女人跟她吵架耶!「怎麼樣?你打我啊!」
洞悉她想法的楊皓在一旁搖頭嘆氣,幸好昊予現在心情很亂,不然她那點心機他哪會不知道?
楊昊予火冒三丈的瞇起眼,下一秒,他轉而低頭抬起柳世穎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
「你放開我!」柳世穎下意識的掙扎,不想讓楊昊予看到她現在的樣子。
他一定會罵她懦弱,報完仇了還這麼難過,她不想被笑!
「吵死了。」楊昊予低頭就給她一個深吻,也不管楊柳意敏和楊皓就在現場。
由於事出突然,柳世穎就這麼讓他親著,眼睛眨也不眨的,眼眶裡的淚凝了好一會兒才滑下,她喉嚨梗塞,覺得呼吸困難……
「看什麼看?」楊昊予冷淡的眼眸瞟向在一旁觀賞的父母,指尖狀似不經意地拂去柳世穎臉上的淚痕,讓滿臉通紅的她躲在他的臂彎中。
這一吻讓他冷靜下來,也讓柳世穎平靜了不少。
「只准你接吻,不准人觀看啊!」楊柳意敏露出個奸笑,「娃娃,妳就告訴楊媽媽,妳爹地、媽咪叫什麼名字好不好啊?楊媽媽好好奇喔!」
「妳有什麼企圖?」楊昊予察覺母親這樣問的背後隱藏著陰謀。
「本宮又不是問你。」楊柳意敏睨眼兒子,拿出威嚴的架勢。「娃娃,妳告訴楊媽媽好不好哇?」
但當她面對柳世穎時,表情卻是和藹得教楊昊予噁心。
柳世穎不明所以的睜著泛紅的眸子望向楊柳意敏,為什麼她這麼執著的想知道她父母親的名字呢?才想開口,嘴巴就讓楊昊予捂住。
「不要告訴她。」雖然心音很雜,但是楊昊予仍是感應到了母親那旺盛的企圖心,不知在盤算什麼。
柳世穎看看楊昊予,拉下他的手,清清喉嚨,「我的父母是柳明德和葉時娟……啊!」
柳世穎突然住口,她本來想講關輝和冷月的,怎麼……
楊柳意敏和楊皓對望一眼。
「柳明德法官嗎?」楊皓正經嚴肅的追問。
「問這做什麼?」楊昊予阻止柳世穎發言,不喜歡父母親心裡打的鬼主意,但他無法深知。
「你別管。」楊柳意敏難得疾言厲色的出聲制止兒子插嘴。
「是的。」柳世穎抱住楊昊予的手臂,點點頭。
「小葉子……老公,她真的是小葉子的女兒耶!」一見柳世穎點頭,楊柳意敏熱淚盈眶的投入楊皓懷中,激動的喊著:「那個消息果然是正確的!是正確的!」
「嗯,她長得跟小葉子有七分像,認真的神韻就跟明德一模一樣。」楊皓輕拍著妻子的背,紅著眼眶說道。
當年,他們得知柳家滅門血案之後,傷心得不得了。後來楊皓得到一個內幕消息——柳明德女兒的屍體壓根兒沒在命案現場,只是有化驗到她的血跡,但遍尋不著。之後,不知為何,消息就傳成了柳家三口全亡。十二年來,他們始終無法求證這個內幕消息的真偽,直到現在由柳世穎口中說出,他們才真正確信老友的女兒還活在這個世上。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楊昊予完全沒搞清楚狀況,只見父母抱在一起哭成一團。
「昊予,她就是你十二年前死掉的那個未婚妻啊!」楊柳意敏擦著眼淚,欣喜地說。
此話一出,不只是楊昊予,連柳世穎都呆了。
怎麼……突然……發生這種事……如果現在再來個打雷閃電就更具戲劇效果了。
說時遲,那時快,天空還真給面子的來一陣打雷閃電。
「難怪你會對她另眼相待,原來她的身分是如此的特別。也難怪你會恢復正常,真是太好了,對不對,老公?」楊柳意敏像是沒看到楊昊予和柳世穎兩人呆然的表情,自顧自的發表起來,還外加手勢。
「嗯,真是太好了。」楊皓笑著點頭,十二年來的缺憾終於得以填補,他很高興。
「楊伯父、楊伯母……」柳世穎猶疑的喚著。
「怎麼叫伯母這麼疏遠呢?跟昊予一樣叫我一聲額娘就可以了。」楊柳意敏笑容璨若繁星的望著柳世穎,給她帶來無比大的壓力。
「你們有沒有搞錯人?」她直接省略稱呼,為難的問。
畢竟是楊昊予的父母,她實在不知他們是憑哪一點確信她是楊昊予那個死了十二年的未婚妻。心上微弱的刺痛讓柳世穎微瞇起眼,怎麼回事?
「我們怎麼可能搞錯人呢?世上有很多個名叫柳世穎、年齡二十二歲、父母親喚柳明德和葉時娟的女孩嗎?」楊皓反問,臉上欣喜的神色顯而易見。
柳世穎被問得語塞,一時答不出話來。突地,她的身子被人抬起放到沙發上。柳世穎感覺到楊昊予的動作,視線跟著他走。
楊昊予再也忍受不了父母親完全把他們兩個當事人供在一旁,自己一相情願開心的講下去。他把柳世穎放在沙發上,起身走到楊柳意敏和楊皓面前,一手拉一個,把他們拉到門外。「時候不早了,你們該回去了,省得走在路上嚇到路人,再見!」
說完,門「砰」的一聲在楊柳意敏和楊皓面前關上。
「死兒子,你竟敢讓你額娘我吃閉門羹!你給我開門!」錯愕過後,楊柳意敏生氣的拍著門板。
楊皓反而拉下妻子的手笑道:「讓他們靜靜吧!畢竟這個消息對他們而言太令人震驚了。」
楊柳意敏沉默了下來,剛剛她太高興,以致忽略了孩子的心情。她回丈夫一笑,「嗯。我們先回去好了。」
楊皓點點頭,兩夫婦先行離開。
隱約還傳來他們倆萬分欣悅的談話聲——
「你說,世穎的結婚禮服要穿什麼款式?像還珠格格裡的清裝好不好?」
「老婆,現在談這種事未免太早了吧?」
「什麼太早?這種事咱們從年輕盼到老,嫌晚都來不及了,還太早?」
「年輕人的事,就讓年輕人去操心,我們不要隨便跟他們搶嘛!」
「我怕我不插手,他們會搞得一團亂……」
「到時候再說,到時候再說……」
※ ※ ※
「吵死了。」楊昊予把門關上,才拾得一室的清靜。他走到柳世穎面前,觀察著她的反應。
被楊昊予專注的眸光看得心悸,她別過視線,「幹什麼這樣看我?」
「我去洗澡。」楊昊予什麼也沒說,丟下這四個字後便逕自進了浴室。
不一會兒,浴室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柳世穎呆呆的望著楊昊予消失的方向,不知為何,覺得有點冷,她打了個冷顫,擦乾頭髮,上床躺好。
她說不出當自己聽到楊柳意敏說自己是楊昊予的未婚妻時的感覺,也理不清自己對楊昊予的感覺。好煩啊!怎麼這麼煩呢?她覺得眼前出現了一個超級難解的謎團,比被貓弄亂的毛線球還亂。她也覺得自己變笨了,以前她對自己的目標很清楚,也毫不猶疑的達到了自己對自己的要求,但是現在呢?
她的目標是什麼?她沒有時間思考,因而腦子一團亂,等到有時間思考了,又想不出個所以然來。而她和楊昊予……似乎……
她不怎麼安穩的沉入夢鄉,下意識的拒絕深入思考她和楊昊予的關係。
楊昊予洗完澡出來,佇立在床前凝望著柳世穎不甚安穩的睡顏,任由剛洗的頭髮濕漉漉地貼在頸背,髮尾的水珠順著身體的線條落下,沒入地毯,深沉的眸光在黑暗中顯得耀人。
「妳很煩惱嗎?」他以低不可聞的聲音呢喃。
床上的柳世穎以一個翻身回答他。
他眸光一斂,走出房間,帶上房門,這一夜,他並未和柳世穎共眠。
※ ※ ※
到底少了什麼東西?
柳世穎盯著穿衣鏡,檢查自己的穿著,腦中縈繞的是一堆無解的問號。咦?她什麼時候看起來這麼沒精神?她沒精神的原因大概是昨晚沒睡好吧!
唉!她從昨天開始就為自己失常的原因想破頭,得到的結論是,她覺得自己少帶了東西到新竹來,而且那樣東西足以影響她的生活起居。可惜的是,她怎麼想、怎麼找就是不知道那樣東西是什麼。平常地出門也都只帶換洗衣物、證件和聯絡用的手提電腦,她連父母親的照片都小心地供在家裡,從不帶出門,哪還會有什麼重要的東西忘了帶?
「柳小姐,柳小姐?」何美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
柳世穎猛一回神,看見鏡中映現在身後的人影。連忙綻出微笑,「總經理,早。」
「早,是不是不知道電腦部門怎麼走?」何美親切地詢問。
柳世穎才要出口回答,唇邊的笑容僵凝住,視線越過何美投射到何美身後站著的楊昊予身上。她的腦袋有一瞬間無法思考,不曉得為什麼。直到楊昊予不耐煩的瞪她一眼,她的身子幾不可察的震了下,笑容才重新解凍,回答何美的問題,「是啊,所以我才站在這兒不知怎麼辦。」
對何美來說,柳世穎是遲疑了下才回答她的問題,但對柳世穎而言,她是呆了很久才想起自己身在何處。
這個白癡,沒事發什麼呆!楊昊予凌厲的視線隱含著責怪。
柳世穎的視線還是不由自主的會瞟向楊昊予,對喔,他到何美家去處理另一件任務。她怎麼給忘了呢?
不對,他去出任務怎麼沒通知她一聲?難怪昨天一天沒看到他的人影。一股不舒暢的感覺浮上心頭,讓她的笑容陰暗了許多。
何美注意到柳世穎的視線,回頭看了眼楊昊予,又轉回頭,「他是我的新任秘書,傲……炎先生。」
「喔。」柳世穎連忙收回視線,不讓何美起疑,言不及意的說:「他長得好高。」
「的確。」何美不否認,當傲炎出現在他們家面前,表明是四方派來時,她的心還狂跳了好一陣子。
沒想到四方之中的傲炎長得又高又帥,不過,也又冷又酷。
「電梯到了,我們進去吧!」何美帶著柳世穎進入電梯之時,讓楊昊予拉住。
「等會兒。」他先進電梯查看有無不妥,才讓她們進去。
要不是有娃娃在場,他倒還希望何美出意外死了算了。花癡一個。
怎麼娃娃沒什麼精神呢?他暗自思量著,凝望著柳世穎不怎麼有活力的容顏。
「電腦部在十六樓,別忘了。」何美要柳世穎按下十六樓的按鈕,「我的辦公室也在十六樓。」
她也是電腦部的一員。
「妳第一天上班,有什麼不熟悉的,儘管發問,我相信他們都很樂意為妳解答的。」
「謝謝總經理。」柳世穎露出個微笑,提醒自己現在是在執行任務當中,不能出一點差錯。
「叮」的一聲,電梯到樓的聲響趕在電梯停擺之前提醒人們。
「走吧!」何美含笑地要柳世穎跟她走。
電腦部門一向是何氏最有活力的一個部門,這兒是電腦程式設計師的聚集地,女性成員只有兩個,如果加上何美和新來的柳世穎就有四個。
正在辦公室內打屁閒聊的人們一見何美來到,個個都忙著整理自己的儀容,然後齊聲喊道:「總經理早。」
「早。」何美拍拍身旁的柳世穎,示意她上前。
所有的人看見柳世穎時,心裡就只有一個念頭:好可愛的女孩子,好像娃娃。
這個念頭讓楊昊予的眉頭攢了起來。
「這位是我們電腦部門新進的程式設計師,她叫柳時娟。」何美為大家做介紹。
柳世穎朝大家頷首,娃娃似的精緻容顏漾著笑意,但不是很明顯。「請多指教,我是柳時娟。」
「歡迎加入。」電腦部的經理方成代表山列,朝她伸出手。
柳世穎也伸出手握住,卻感覺背後襲來一陣強烈的怒意,不必回頭也知道是楊昊予發出的,她不自覺的笑開來。
好可愛!方成被柳世穎的笑容電了下,殊不知她的笑容根本不是為他而發。
「走吧!」何美朝身後的楊昊予低聲吩咐,不經意看見楊昊予的目光正落在柳世穎身上。她微蹙起眉,傲炎喜歡這類的女孩子嗎?
楊昊予冷凝的眸光追隨著被迎入辦公室的柳世穎而去,注意到柳世穎趁沒人注意時看向他這兒,心意緩緩流入他的心,他冷硬的眼光才柔和下來,甚至有了一點笑意。
看來——今晚可以睡個好覺了。
楊昊予在出任務時幾乎是不睡覺的,因此為了能早日安眠,他完成任務的效率高得嚇人,通常是三天,最晚也只有一個星期。不像其他人邊執行邊玩,快則一個月,慢則拖到半年都有可能,往往任務完成了,人卻飛到別的地方逍遙去,所以關承羿最喜歡派楊昊予去出任務,因為他自己也是這個樣子。
前天沒跟柳世穎一起睡,害他到何家的時候渾身不對勁,不過……嘿嘿,不過……
走進辦公室前,柳世穎敏銳的察覺到楊昊予的怒氣消失了,見自己和他的視線對個正著,她連忙低下頭,可不能讓人發現他們彼此認識。但是她沉浸在自己思緒她笑了下,楊昊予無形的怒氣很少見呢!不知怎麼的,見到楊昊予生氣似乎是一件很快樂的事,誰教他不聲不響的就上工!
「柳小姐,這兒是妳的座位。」方成領著她來到她的座位上。「有什麼不懂的儘管開口問。」
「我知道了,謝謝。」有什麼不懂的呢?電腦不都那樣嗎?雖有些微不同,但理論是相通的,這就是她喜歡電腦的原因。
「不要客氣,一進到何氏,大家就是一家人了,彼此照應是應該的。」方成笑道。
領悟到方成隱於話語下的真意,她只是微微一笑,什麼也沒說。
方成見狀,順勢指導她整個電腦部門如何運作、她的工作是什麼等等。而柳世穎耐心等到只剩她獨自一人時,侵入何氏的主電腦,四處查看有無可疑之處。
「柳小姐,午餐時間到了。」方成的聲音自不遠處傳來。
柳世穎立刻退出電腦,抬頭給他一個禮貌的淺笑。
「妳第一天來,一定不知道附近有什麼好吃的,一起用餐吧?」
柳世穎不知在心底罵過方成幾萬次,但她臉上的淺笑仍是掛著。「不了,我習慣一個人用餐。」
碰了軟釘子的方成也不生氣。「那下午見了。」
柳世穎微笑頷首,笑容在方成及辦公室的同仁們都離開之後立即消失,她重新投入她的工作。不知過了多久,她發現一個奇怪的圖檔,基於好奇心,她打開了它……螢幕上出現一個藍色的冰山,然後出現輸入密碼的對話方塊。
「密碼……」沉吟了一會兒,她自背包中取出有關何美及其父母親的資料。她先輸入何美及何偉的生日——密碼錯誤,她再輸入何美母親的生日——也是密碼錯誤。此時,螢幕上出現警告語,柳世穎輸入幾個指令後,馬上關機。爾後,她盯著黑色的螢幕發呆,什麼圖檔用密碼鎖起來?下回改用迂迴戰術看看。那個藍色的冰山看起來好怪異,讓地想起關承羿和唐皚鈞的代稱。
「柳時娟小姐。」何美的聲音在她頭頂響起。
柳世穎抬首,見是何美,連忙起身。「總經理。」
「怎麼還不去用午餐呢?」何美親和的問。
「我現在就要去了。」柳世穎不喜歡何美這麼親切的跟她說話,因為她明確的察覺到何美的和善是有目的的。
「一起用餐吧!」何美正愁沒人當她跟傲炎之間的「飛利浦」呢!初時見到他的悸動早在他冷漠及公事公辦的行為態度中消逝,但她不否認傲炎的確符合她擇偶的標準,若是能征服這般傲然的男子,也能滿足她的虛榮心。
柳世穎本想拒絕,隨即一想,或許可以從她口中套出什麼,於是點頭答允。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1 23:24:51
第八章
兩分鐘警告,馬上離開。電腦螢幕出現這樣的話語,同時出現一座藍色的冰
山。
你捉得到我嗎?柳世穎打出挑釁的話語。訝異在她的眸裡一閃而逝,這個圖
檔果然有問題,今天開的時候還是個死的檔案;沒想到再次侵入時,它就變成了守門員,而且還是活的。
螢幕空白了一陣子才出現一句話:無法確認行為模式。
柳世穎皺起柳眉,你是誰?她打著。
檔案代號:S1,無法理解你的行為模式,動機屬侵入者,言語模糊。
「S1?這不是……」她震驚的盯著螢幕上顯示的字。「怪不得會這麼容易自唐的手底下溜走,也難怪會讓江西幫的人覬覦。」
S1,你的主人?
無法告知,絕對機密。你是誰?禮貌上S1報了名字,你也應該報上名的。
我是娃娃,S1,希望和你做個朋友。失蹤了近十年的S1竟在這兒做個守門員,要是唐知道了,不知會多惋惜。
朋友?定義無法確認,主人沒教過S1。
朋友是夥伴之意。S1,你找到我的方位了嗎?
尚未,你是誰?好奇怪,你是頭一個S1無法在兩分鐘之內找出方位的人。
我想做朋友,可以嗎?
得主人允許。
不可以告訴主人,不然,沒有朋友。
朋友等於夥伴?如同晶片跟S1一樣?
S1,我必須離開,下次我再來時,給我答覆。柳世穎切斷和S1的通訊,唇邊帶著些微笑意。
S1是十年前一名教授研發出來的人工學習晶片,有學習功能,也就是類人腦的晶片。這項發明堪稱是一大突破,但在十年前的某一個晚上,這被稱為S1的晶片不翼而飛。沒想到它竟然會在何氏的電腦中出現,稍微聯想一下便可知何氏為何會被江西幫的人纏上,有這麼一塊晶片,還怕財源不滾滾而來嗎?
只是……這個S1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總覺得它應該更靈活才對,為什麼它變成了一個唯命是從的普通類人腦晶片,它裡頭都存了什麼東西?
根據當時跟那名教授一同研究的唐靖及唐梅莉雅——唐皚鈞的父母所言,那時尚在實驗階段的S1活動力驚人,就像野馬一樣難馴。
反正查出是誰侵入四方且全身而退了,而既然知道有S1這個東西,沒理由不拿。
柳世穎伸個懶腰,投入柔軟的床鋪,想早早睡早早起。
豈料兩個小時過去了,她的眼睛還是睜得大大的。
睡不著,她竟然會睡不著!當柳世穎意識到自己沒來由的失眠之時,天已經亮得差不多了。
※ ※ ※
寂靜的深夜裡只聽得到自己的心跳聲。
柳世穎雙手枕在腦後,大眼精神奕奕的盯著天花板。
又是個無眠的夜晚。
她好慘喔!已經連續一個星期睡不著了,每天帶著熊貓眼上班,都快累死了!可是無論她試什麼方法,都無法讓自己入睡,吃了安眠藥的結果是讓她睡到頭痛,唉!
總覺得自己好像少了什麼東西,可是她怎麼想就是想不出來自己到底少帶了什麼重要的東西,害她患得患失。這種七上八下的忐忑心情讓她感到煩躁。本來想叫楊昊予幫她看看的;沒想到他忙著打架,打得正過癮,竟然跟她說,他玩得正高興,沒空!
這個回答讓她不由自主的不舒服了起來,在公司也見不到他的人,不知道他在忙什麼,心裡頭有個地方空盪盪的,很不舒服。
她愈想愈不高興,心情也愈來愈低落,突然覺得臉頰上涼涼的,她伸手一碰,發現自己哭了。搞什麼啊!為什麼哭呢?她為什麼哭?
這一哭,愈發不可收拾,雖然弄不清自己為什麼哭,可是哭泣反而成了柳世穎想睡的動力,哭到最後累了,她一個側身,沉沉的陷入夢鄉,間或還傳來幾個抽噎聲。
「搞什麼?」楊昊予一進入房裡,見著的便是柳世穎伴著哭意入眠的景象,他皺起眉頭,低咒一聲,伸手拉起她。「娃娃,起來,誰欺負妳?」
「唔……」柳世穎警覺的張眼,順手取了置於床頭的麻醉槍架上楊昊予的頸子。
「報上名來。」
「楊昊予。」他回答,好笑的看著臉上猶沾著淚痕的柳世穎出手卻又快又準。
「啊?」柳世穎錯愕的睜大眼,看清眼前拉著她的人是楊昊予後,她收起槍,用沒被捉住的手擦乾眼淚,怎麼哭到睡著了呢?
「妳的眼睛是怎麼回事?」一個星期沒見,怎麼她就變成熊貓了?
「不關妳的事,放開我!」她掙開楊昊予的手,倒回床上,抓起被子蓋住頭。
「起來。」楊昊予把柳世穎連人帶被的拉起來,打開床頭燈,仔細審視她眼下的黑影,皺起眉,「妳沒睡好嗎?」
「不、關、你、的、事、啦。」柳世穎氣呼呼的一字一句的說,鼓起的腮幫子配上紅通通的粉頰,看起來很像某種嘴裡含魚的鳥類。
楊昊予挑起眉,她的心事大剌剌的反應在臉上,「生氣我不理妳啊?」
為了早日完成任務,他只花了兩、三天就把那個什麼江西幫給夷為平地,解了何氏的威脅。至於酬勞方面,他還沒跟他們要就回來,只因他發現自己還挺想娃娃的,他已經習慣有娃娃陪在身邊的日子,她一不在,他做什麼都好像缺手斷腳似的,不得不對自己說:娃娃已經在他的心上佔了極大的位置,從一開始。但是娃娃知道嗎?
「你是誰啊!我為什麼要跟個我不認識的人生氣?」柳世穎口是心非的反問,說的話跟表情完全兩樣。
「妳因為我不理妳而生氣。」楊昊予很肯定的說,嘴唇咧開一個大大的笑容,窩上床抱住她,惹來柳世穎一陣掙扎。
「你放開我啦!」她像個孩子似的尖叫,可是心頭那抹空虛竟因楊昊予的存在而散逸。
「睡吧!」抱著她,他倒頭就睡。
「喂!」柳世穎打著楊昊予,一回來就睡,太過分了!「你給我起來!快點!」
楊昊予不為所動。
柳世穎打累了,輕喘著氣。三更半夜一回來就睡,也不管她是不是睡得著……柳世穎打個呵欠,這是她七天以來頭一次打呵欠,而且是在晚上。
頸窩傳來規律的溫熱氣息,她舒適的往後靠去,在進入夢鄉之際,柳世穎明白了原來不只楊昊予拿她當枕頭,她也拿楊昊予當枕頭。
難怪……會睡不著……
※ ※ ※
「咦?柳小姐,妳今天有情神多了。」何美望著柳世穎黑眼圈淡了許多的容顏。
「是嗎?」柳世穎不自覺的摸摸臉,昨天睡了一場好覺,好幸福喔!
她沒注意到自己臉上幸福的笑容已讓何美感到懷疑。
「總經理早,」方成在電梯門闔上之前趕上。「柳小姐早。」
何美微頷首,柳世穎也禮貌的點點頭,臉上的笑意斂為職業笑容。
「總經理,嚴秘書呢?好久不見他了。」方成注意到前一個星期還跟在何美身旁的楊昊予不在了。
「他辭職了。」臉色一點,但何美仍冷靜如常的回答。
唉!她還以為傲炎會和自己來上一段羅曼史呢!結果現實和想像果真有段差距,他沒兩天就把江西幫弄垮,一完成她交託的事就消失在她面前,不知去向。總共加起來,他只在她身邊待一個星期左右。不過,他尚未提出酬勞,說不定還有機會可以見到他。
何美不否認自己對傲炎有這麼一份牽念,誰都喜歡能力卓越、有臉蛋又有身材的男人不是嗎?只是她看得出傲炎對她一點意思也沒有。他覺得她配不上他嗎?還是因為她能力太強?否則為什麼她沒看見傲炎眼中有她?
柳世穎敏銳的察覺何美的黯然,這不關她的事,但她卻明知故問,「為什麼嚴先生辭職了呢?」
何美看了眼柳世穎,正經嚴肅的回答:「私人理由,柳小姐。」
她為什麼這樣問?何美想起柳世穎第一天上班時和傲炎之間似乎有著一些什麼,他們兩個認識嗎?
柳世穎微蹙下眉,何美的態度很怪,她知道身為下屬是不該提出這麼多疑問的,但她很懷疑何美……奇了,她幹啥懷疑何美?她又懷疑何美什麼?柳世穎自問,但得不出結果。
似乎……有種不愉快的心緒縈上心頭,柳世穎不喜歡何美因楊昊予而黯然的臉——別問她是怎麼知道的,她就是明白何美失常的原因是為了楊昊予。
她厭惡自己的直覺,想要拖著楊昊予回山上的念頭強烈到令她無法控制。
「搞什麼!」柳世穎近乎不可聞地低咒一聲。自從下山後,她變得愈來愈奇怪了。
「總經理,關於妳最近研發的微晶片,我想跟妳討論一下。」方成打破沉默。
「一會兒到辦公室來吧!」何美也覺得自己剛剛實在有些失控,只是她覺得自己並不比任何人差,為何好不容易看上眼的傲炎會……而柳時娟又問出這樣的問題。
「微晶片?」柳世穎低喃著。想起昨天楊昊予回來之前她曾和S1通過訊,它提過主人似乎有計畫的將它的身體解剖分析,近來主人好像要把它拿出來做什麼事似的,它覺得很「不安」。
「請問總經理妳所研發的微晶片是怎麼樣的微晶片呢?」
「那是一項創舉。」方成帶著崇拜的口吻解說,「總經理將人類特有的學習
能力加諸在電腦晶片上,有了這塊晶片,未來要像科幻片所描寫的那樣生活不是
夢想,所有的物品只要加上這種晶片,都會變成活的。」
何美微頷首,志得意滿的微笑著。
柳世穎聽了心卻直往下沉,何美她……打算用S1來賺錢?這項不屬於她的研究成果,她卻剽竊據為己有……深吸口氣,她強忍不欲反駁方成所說「創舉」一詞的衝動。
「總經理,如果我沒記錯的話,十幾年前有位華倫.史特瓦教授也曾經進行過妳所研發成功類人晶片的實驗。」柳世穎觀察著何美的神色,捉住她眸裡一閃而逝的光芒。
「人人都知道,他失敗了。」何美皺眉望向柳世穎。她知道了什麼嗎?
「可是就我所知,他並非失敗,而是研究成果不翼而飛。」柳世穎暗自握緊拳頭,她不能原諒這種剽竊他人研究成果的科學流氓,更可憐讓何美拿來利用的S1。
「柳小姐的意思是我剽竊了史特瓦這個人的研究成果囉?」何美冷下臉色,就算是事實,她也不會承認。S1在她的改良之下已經具有極高的服從性,不能
違背主人指令,且擁有類人學習能力,早就變成她的研究成果。
「我不敢。」柳世穎的話意與說出口的話語成反比。
何美則過臉不再看柳世穎,寂靜猛然籠罩在電梯中。
「啊,到了。」方成在尷尬的氣氛中硬是擠出這三個字來緩和氣氛。
何美冷漠的點下頭,率先走出電梯。
「時娟,妳剛剛惹總經理生氣了。」方成拉住欲踏出電梯的柳世穎,低聲警告道。
「喔?」柳世穎不以為然的應了一聲,輕動下手腕便脫離了方成的掌握。什麼時候她准他喊她的假名了?
「小心一點,總經理不可小覷。」他和何美是同學,所以十分清楚何美的實力有多少,也看過很多自恃高手的人被何美教訓得多慘,所以在公司存活下來的人可說是菁英中的菁英。也因此,柳世穎才上班一個星期,已經有不少人等著看她的表現,現在她惹上了何美,前途多舛啊!
「多謝。」她不怎麼領方成的情,因為覺得沒什麼必要在這兒太出風頭,就算她在這兒出盡了風頭又如何?一切以任務為先,跟任務無關的,不值得她忖出心思。
「柳時娟,妳的電腦好像出了一點問題耶!」還沒走到座位,柳世穎立刻被「好心」的告知。
柳世穎看了眼跟她說話的人,唇角微微上揚。想玩她?
她從容地坐上座椅看著電腦。哼,小兒科。面無表情的輸入幾個指令,原本呈癱瘓狀態的電腦又動了起來。
一些等著看好戲的人全默不作聲的回到自己的位置上辦公。他們想了很久的把戲就這麼「死」在柳世穎手上,那他們還能說什麼?
然而下一秒,柳世穎的電腦突然當機,甚至還「砰」的一聲冒出黑煙。
柳世穎皺起眉頭,起身到隔壁座位拉起一個同仁,在電腦上追蹤使她電腦當機的人來,沒多久,她便追上了那個惡整她的人。
何美!怎麼這個女人心胸如此狹隘?
冷下俏顏,瞇起眸子,她放了個病毒進何美的電腦,不一會兒,她聽見何美的聲音自辦公室傳出,冷抿起唇,她掌握時機關機。
瞄一眼身旁站著的同事,她警告的神情讓他猛吞口水。
柳世穎取出存有病毒的光碟丟進背包中,來到方成面前。
「時……柳小姐,有事嗎?」方成因柳世穎冷凝的容顏而改口。
「我不幹了,請你轉告總經理一聲。」她不想再待下去了,反正已經找到她要的。
「這……柳小姐,等等。」方成追著她來到電梯前,正好看見電梯門在他面前緩緩闔上,隔絕了柳世穎和他。
「方成,柳小姐呢?」何美的電腦被病毒吃得一點不剩,幸好有S1在,不然損失無法計算。
「她說她不幹了。」方成轉身面對何美。
「是嗎?可惡!」握緊拳,何美低咒一聲。柳時娟,這個羞辱她不會忘的!本來以為除了水藍和冰山之外,沒有人可以再給她羞辱的;沒想到柳時娟她……
水藍和冰山已經藉由S1的力量報了仇,現在這個柳時娟……可能已經知曉了什麼,她得除去這個禍患才行。
※ ※ ※
「她一定有狹心症!度量小得跟螞蟻的心臟一樣。」柳世穎把椅子翻過來坐,把手放在椅背上,下巴則搭在手上,對著楊昊予的背影抱怨。
「妳很討厭她呵!」楊昊予為自己斟了杯酒,轉身笑道。難得看見柳世穎這麼不屑一個人。
「原先不討厭,但是現在討厭,我沒看過這麼小鼻子、小眼睛、小家子氣的人。」一想起何美因為她在電梯裡問了句話惹她不高興,就對她的電腦動手腳,柳世穎第N次覺得何美是個心胸狹窄的人。「她對你有意思!」
聽聞最後這句話的楊昊予差點被剛入喉的酒嗆到。
「妳胡說什麼?」他輕咳了幾下才找到自己的聲音。真是的,就算是事實,有必要說得那麼大聲嗎?
「她對你有意思!她喜歡你!」柳世穎強調的說,不悅的盯著楊昊予咳嗽的動作。
「那又如何?」那女人又不是看上他的內心,而是看中他的能力和外表,會引起他的興趣才怪。
「你要為你的未婚妻守身才可以。」柳世穎不是滋味的說。
「未婚妻?」楊昊予微微一笑,原來娃娃在吃醋!「基本上,我不承認我有未婚妻,不過,如果對象是我老媽說的妳,我可以考慮考慮。」
考慮考慮?柳世穎一點也沒發現自己的臉色像吃了十斤的醋。
「我才不屑當你的未婚妻呢!」她語氣酸澀的開口,「你霸道、惡劣、愛欺負人,又傲慢……」
她的話因楊昊予急遽的靠近而吞下大半。
「我很愛欺負妳嗎?」楊昊予邊說邊撫過她的頰畔,狹長邪眸微瞇,語氣飽含笑意。
「你自己知道。」縮起脖子,她害怕等一下會被他出其不意的掐住。
「是嗎?」楊昊予低聲問道,傾身吻上柳世穎微張的紅唇。
「你……」柳世穎被他一帶,整個人往旁倒進楊昊予懷裡,被他封鎖住所有的攻擊方向,下巴被他一抬又是一吻。
「你又亂吻我!」小手抵在楊昊予的肩膀,她被吻得喘不過氣來。
「我可是很正經、很嚴肅的吻妳。」楊昊予板著一張臉。
「哪有,你都在笑!」她伸手捧住他的臉,「你的眼睛在笑。」
柳世穎的表情及心聲都在訴說她有多在意楊昊予都是抱著玩笑的心情在吻她。
「妳不喜歡我笑著吻妳?」眼一瞇,他又想笑了。
「是……不是……」柳世穎點到一半的頭換成左右搖動。
「那是什麼?」楊昊予的手環上柳世穎的腰及膝蓋,將她整個抱起。
柳世穎眨眨眼,他說話這麼溫柔,反而讓她警戒起來,「你好奇怪喔!」
「妳有完沒完啊!」耐心用光了,他惡聲惡氣的朝柳世穎吼。
「你那麼兇幹什麼!」柳世穎咕噥著,但也比較放心,不用擔心楊昊予想了什麼新招來欺負她。
楊昊予真是讓柳世穎的想法弄得啼笑皆非,是他欺負她欺負得太過火了嗎?還是她壓根兒就……
「總之,我笑著吻妳比板著張臉吻妳好。」他擅自替柳世穎下決定,然後抱著她又是一記深吻。
什麼時候開始她在意起他是笑著吻還是板著張臉吻來了?楊昊予暗想著,柳世穎似乎在他離開的這一個星期中有了一些細小的變化。
「睡覺吧!」把柳世穎放上床,他命令道,她眼下的黑影還是濃得嚇人。
「你去哪兒?」柳世穎還不想睡,才十二點,她睡不著。
「洗澡。」楊昊予丟下兩個字就往浴室走去,不久便傳來嘩啦啦的水聲。
柳世穎垮下臉,開始為自己適才失常的行為做檢討。什麼時候起她開始介意楊昊予身邊有女人了?呃,嚴格說起來,自從認識他以來,他身邊出現的女人也只有她、緋羽,還有楊伯母,再來就是何美了。
但為何她會獨獨對何美反應這麼大?是因為何美不經意對楊昊予展現的獨佔慾嗎?哎呀!柳世穎煩躁的搔搔頭,如果所有的事情都可以用一加一等於二的公式來解該有多好,那就不用費事去解這麼多無解題了。
她窮極無聊的打開電規,眼睛是盯著螢幕沒錯,可是心思卻飄得老遠。
「娃娃。」洗好澡出來的楊昊予就見柳世穎盯著電視發呆,他邊擦頭髮邊走近她。
「嗯?」柳世穎回過神給他一個微笑,又回過頭去發呆。
楊昊予沉默的看著她的動作,難得地發現她的心緒這麼紛亂。「娃娃。」他又輕喚一聲。
「嗯?」柳世穎再次回過神來,再給他一個微笑,但當她要「繼續」發呆時,圓潤的下巴讓楊昊予扣住往上抬,唇上感受到一陣輕柔如微風的觸碰,視線和楊昊予相對,突然覺得自己的心跳比乎常快了好幾倍。
倒映入眼中的楊昊予似乎有些不一樣,她沒辦法把他和關他們放在同一個天平上,沒有辦法把他當成哥哥或是夥伴看待,她對他,似乎有著比這些還要多的情感。什麼時候開始她對他另眼看待了?什麼時候開始的?
感受到柳世穎的迷惘,他皺起眉頭,「娃娃,妳在煩什麼?」
這種表情擺明了就是誘他吻她嘛!
「沒有啊!」她避開楊昊予想吃人的眼睛。「我在想是不是該將S1偷出來,讓它加入我們?」
「S1?」提到任務,楊昊予跟著認真起來。他坐到她身邊,床因他的加入而下沉。「那個有學習能力、可以模仿人類的晶片若是加入我們,我們就可以省去很多麻煩。」
「問題是要怎麼偷出來。」柳世穎揉揉眼睛,這幾天沒得安眠,所有的時間全用來突破S1的「心防」,讓它了解自己待在何氏是「大材小用」、「殺雞用的
牛刀」,她還記得自己光跟S1解釋這兩句詞語就死了不少腦細胞。「據S1給的資料,它是被放在何氏的電腦中樞內,何氏所有的資料都歸它管,對何美而言,S1似乎只是個理想的檔案管理員及有用的殺手。我很訝異史特瓦教授的S1竟然變成這樣,原先它的設計可不是用來管管資料而已。」
「是嗎?」楊昊予不懂電腦,電腦之於他,只是個可以替他分析質素、原料
,儲存實驗結果,以及跟四方聯絡又不會煩他的工具,要他像娃娃和唐那樣費事
的拆掉外殼來研究,是不可能的事。
「嗯,我想,這幾天就行動好了,省得何美叫S1反過來對付我。」柳世穎往後躺倒,伸個懶腰。
果然,有楊昊予這顆枕頭在,她的睡意來得特別快。
「我跟妳去。」關掉電視,他頭也不回的說。
「為什麼……我自己可以啊……啊……」柳世穎打了個哈欠,鑽進被窩裡。
「不為什麼。」打死楊昊予也不會說跟她去是因為怕她出事。
柳世穎沒有回答,等到楊昊予覺得奇怪而回頭看時,她已經蜷著身子睡著了。
一抹超乎平常的溫柔笑意爬上楊昊予的嘴角,他跟著躺臥在她身旁,閉目養神。沒多久,柳世穎一個翻身,翻進了他的懷裡,她伸手抱緊他,像抱布偶一樣,在他懷裡找了個位置,舒服的嘆口氣。
楊昊予的指尖拂過她的臉側、耳垂,滑過她的髮來到她的頸背。她整個人無意識的貼上他,他調整一下位置之後,也跟著睡著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1 23:25:12
第九章
「早啊!我親愛的兒子和我親愛的媳婦兒。」
清晨,時間不詳,但知太陽已高懸在天空,天氣微涼但舒適。
陷入睡眠狀態的楊昊予迷迷糊糊中聽到這樣的問候語,整個人不由得出睡夢中跌到現實來。他睜開眼,第一個感受到的是自左邊窗戶斜射進來的陽光。微瞇起眼,待眼睛適應光線後,他終於看清說話的人是誰,不禁皺起眉頭。
「你們怎麼進來的?」他雖然只看見楊柳意敏,但他知道老爸一定就在附近。
他不記得給過他們鑰匙。
「嘿嘿,秘密。」楊柳意敏微微一笑,她今天穿得很正常,沒那天晚上那麼嚇人。
「你們來做什麼?」楊昊予不客氣的問,但聲音明顯的壓低,顯然不想吵到還在睡的柳世穎。同時,他也沒感受到一見到楊柳意敏就會產生的頭痛。
「想你們囉!誰教你們這麼無情,都不來看我和你爸爸,所以我們只好辛苦一點,親自來看你們小倆口囉!」楊柳意敏坐上床沿,慈愛的望著兒子,「唉!昊予啊!」
楊昊予的眉頭皺得更緊了,印象中母親鮮少有這種表情。
「幹什麼?」他提防的回話。
「我在想你和世穎也不小了,還是早點定下來比較好。」她的手拂上楊昊予的頭。
楊昊予渾身一僵,極力克制想揮開母親的手的衝動。他的頭……開始痛了……
發覺到楊昊予的臉色自她的手碰觸到他時瞬間刷白,楊柳意敏幾不可聞的嘆口氣,收回手。剎那間,楊昊予探著了母親的心緒,強忍著頭疼地握住她的手,僵硬的扯出個小小的笑容。楊柳意敏反而拍拍他,抽回自己的手,不一會兒又恢復成平常的模樣,不懷好意的上下打量兒子。
正當楊昊予被她看得耐性全失時,她緩緩開口輕喚:「我說兒子啊——」
「幹嘛!」楊昊予背脊一涼,開始後悔剛剛沒及時把母親趕出去。
「有關你和世穎的婚禮就訂在下個月初十,我看過日子,那天是大好——」
「喂!妳在胡說什麼?」楊昊予頭痛的打斷母親興高采烈的述說。
「你和世穎的婚——」楊柳意敏的話再次被打斷——因為有把槍頂住她子。
持槍者——柳世穎冷冽警戒的眼神在看清闖入者後柔緩下來。
「楊伯母,對不起……」收好槍,柳世穎的臉頰因楊柳意敏審視的眼光而赧紅。因為有楊昊予在,所以她睡得很熟,等她察覺到房內除了她和楊昊予之外還有人在時,本能反應的採取先發制人。
「不打緊,不打緊……」楊柳意敏不在意的搖搖手。「世穎,別叫我楊伯母,怪彆扭的,跟昊予一樣叫我媽就行了,反正你們就快——」
「別胡說!」楊昊予忙堵住楊柳意敏的話,為什麼她總是要挑這種時間出現,讓他們一點心理準備也沒有?
「什麼胡說,你和世穎的婚禮我和你父親盼了二十幾年,現在好不容易證實世穎還活著,不趕快辦婚禮,更待何時?還有啊!世穎這麼可愛,不早一點娶過門,當心被人搶走,到時候就算你們有婚約也無濟於事。」楊柳意敏一陣搶白,說得楊昊予和柳世穎一愣一愣的。
聽了半天,柳世穎才弄清楚楊柳意敏說的是她和楊昊予的婚禮……婚禮?!
「楊伯母……媽……」她在楊柳意敏欲哭的表情下改變稱呼。「我想,我和楊昊予還沒到那個程度吧?」他們只是拿彼此當枕頭,圖個一覺到天亮而已。
「沒到那個程度?」楊柳意敏一臉問號。
「就是……論及婚嫁的程度啊!」她連自己對楊昊予抱持什麼樣的情感、態度都還沒弄清楚,若這麼胡塗的嫁了,她還要不要做人?
「你們都睡在一張床上了,還有什麼程度可言?」楊柳意敏指指他們身上同蓋著的被子,一副不容狡辯的語氣。
「那是因為……」我只有跟他一起睡才不會失眠,這個實驗在前些天得到證實。這話柳世穎可沒打算說出口,因為只會愈描愈黑。
「我喜歡抱著她睡,跟她睡在一張床上不行嗎?法律有規定男女不能同睡一張床嗎?」楊昊予沒好氣的接下去。他不懂自己為什麼要解釋,他是從不解釋的,可是現在卻在浪費口舌。
「法律沒規定,你娘我規定的不行嗎?我們楊家可不准搞出婚外情、一夜情……什麼亂七八糟情的,要就只能碰家裡的,絕對不准打野食,所以楊家歷代每個人都是慎選對象,兩情相悅,我不准有你這個意外。」她擺出為人母的架子,大談楊氏家規。「想當年,咱們楊家將——」
「媽,拜託,楊家將跟我們這個楊家一點關係也沒有。」他就知道她一定又要扯出這個來,再不制止,等一下連楊修、楊貴妃都會出現。
「總之,在我們楊家嚴謹的家規之下,你絕對要對世穎負責,何況她還是你的未婚妻。」楊柳意敏雙手扠腰,義正辭嚴地指正。
「我不是——」柳世穎想辯解自己的身分,楊柳意敏的手卻大力的握上她的。
「世穎,媽知道妳受了很多委屈,打從小葉子和柳大哥死去之後,我和皓就一直在打探妳的消息;沒想到妳竟然會出現在昊予身邊,這是天意。媽盼了好久,終於可以看見妳和昊予的婚禮,我有多高興妳知道嗎?」
「可是……」柳世穎覺得楊柳意敏緊迫盯人的態度讓她有些吃不消。「指腹為婚這種事太荒謬了,我跟楊昊予還差了六歲之多,我沒有辦法認同這種方法促成的婚姻。」
「世穎,難道妳不能遵從小葉子和柳大哥生前許下的約定嗎?」她含淚望著柳世穎,動之以情的說。
「我……」柳世穎不曉得怎麼回答她的話。
楊昊予大手攬上柳世穎的肩,替她接話:「娃娃的父母已經過世十二年之久,娃娃也替他們報了仇、還了公道,沒有必要再去背負任何有關他們的責任,她為了報這個仇付出太多,夠辛苦了,妳不要再逼她下決定。」
柳世穎震驚的望著楊昊予的側臉。說她不感動是假的,但她更震驚於自己完全被看穿了——她老是忘了楊昊予的特殊能力。
「昊予,你為世穎說話耶!」完全沒有受到兒子口氣的影響,楊柳意敏以發現新大陸般的驚奇口吻叫道,還學著白鳥麗子的笑聲。
「別笑了。」楊昊予因這刺耳的笑聲而皺起眉頭。「總之,不會有婚禮,妳別把主意打到我和娃娃身上,要的話,就去玩妳那三個乾兒子。」
「楊昊予……」柳世穎想勸楊昊予別對自己的母親這麼兇,但他一個眼神睨過來,她的話就全吞進肚子裡了。不過,該說的還是要說,「你別對楊伯母這麼兇嘛!她只是希望你能早日定下來,才會捉我來跟你配對的。」
楊昊予臉色黯沉,眼神危險如捲起浪潮的暴風,但他也只是咕噥幾句,沒發脾氣。
柳世穎很了解那種沒有親人的寂寞,雖然關和關的父母視她如己出,她也拿他們當自己的親人看待,可是在她心底,她還是忘不了自己失去了所有親人的事實。
所以當楊昊予把她的話聽進去時,她歡喜的微笑。
「反正我的婚姻大事不用勞煩妳來操心,時候到了我就會結婚,這樣妳滿意了嗎?」軟下語氣,他最後一句話是對著柳世穎說的。
「好吧!」楊柳意敏口頭上贊同兒子的說辭,看似被他說服。「那我就退而求其次,收世穎當我的乾女兒好了,怎麼樣啊!世穎?」
「我很樂意,乾媽。」柳世穎自動改口,截至目前為止她只叫過兩個人媽媽,一個是她真正的母親,一個是關承羿的母親。
「乖。」楊柳意敏慈愛的微笑著,心中卻在盤算,總有一天世穎口中的「乾媽」會變成「媽」,總有一天等到妳!好不容易兒子有了比較不討厭的女孩子,而她又是他指腹為婚的未婚妻,最後他們一定會配成一對的。
「認完了可以走了吧?」楊昊予無情的下逐客令。
「我這把老骨頭想來見見兒子,你竟然在我屁股還沒坐熱的時候就要趕我走,你有沒有天良啊?」一聽兒子下逐客令,她立即擺出標準的茶壺姿勢,在楊昊予面前指來指去。「我就要待在這兒,你能拿我怎麼樣?」楊昊予冷瞪她一眼,逕自起身,開始脫上衣,惹來楊柳意敏的尖叫:「你做什麼?!」
「脫衣服啊!」他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你一個大男人怎麼可以在光天化日之下脫衣服?!」楊柳意敏捂住眼睛大叫。
「有什麼關係,妳不是我媽嗎?從小到大我的裸體妳好歹也看到厭煩了,我現在脫衣服妳尖叫個什麼勁兒?」楊昊予唇邊揚起微小的弧度,稱不上是天使的笑容。
「可是……我從你十二歲以後就再也沒看過你的裸體了!」她邊說邊退向門邊。
「那我現在就讓妳好好欣賞個夠吧!」楊昊予作勢又要脫下褲子。
「砰」一聲,門被打開又關上的巨大聲音響起,楊柳意敏雜沓的腳步聲遠揚而去。
楊昊予冷笑,脫下褲子,換上平常的衣物,踱到浴室去盥洗完畢後,才又走出來將方才他脫下上衣時就把臉埋進被子裡的柳世穎拉出來。
「你好壞!」柳世穎劈頭第一句就是這三個字,粉頰上的紅暈未消。
「不這麼做,她會一直賴在這兒不走的。」楊昊予不在乎的聳聳肩。
「為什麼乾媽逃得那麼快?」她一點也不覺得楊昊予的身材不好到會讓人覺得噁心的程度。
「有男體過敏症的母親除了她老公那個怪人之外,就連自己的兒子,她照樣過敏不誤。換句話說,只要是我爸以外的男人在她面前裸胸露背,她都會過敏。」楊昊予露出個笑容,弄亂柳世穎的短髮。
「喔。」柳世穎不再問下去,但半斂的眸子卻悄悄地打量起楊昊予來。
「怎麼了?」他低頭看她,兩人的眸光相對。
被逮個正著的柳世穎慌忙搖手搖頭,掙扎地下床,衝到浴室去。
盯著她超快的速度,他唇角揚起一抹可疑的微笑,想起母親說的結婚典禮,不由得在心中勾勒出柳世穎穿上婚紗的模樣。
結婚嗎?或許是時候考慮考慮。
※ ※ ※
「S1,你是怎麼回事?不聽我的命令了嗎?」何美微瞇起鳳眼,語氣冷沉。
「主人,您的命令S1不能理解。」S1道出自己不執行命令的原因。
「我的命令有你質疑的空間嗎?」這個S1竟然敢違抗她!只不過是塊晶片,就妄想爬到她頭頂上嗎?
「主人,S1無法理解您為何如此下令。」S1提出自己的疑惑,期待……是的,「期待」,這是娃娃教它的……主人可以給它一個解釋。
「S1,誰教你質疑這玩意的?」何美的語氣透著危險氣息。什麼時候這隻人工狗開始懂得叫了?
「主人,侵入破壞他人的電腦是違法之事,竊取資料更是不可以,為什麼主人要做違法的事呢?」S1以人工合成的機械聲聽來不舒服且尖銳。
「S1,要是你再不執行命令的話,我就把你從電腦中取出來喔!」何美含笑威脅著,一隻不聽話的狗,留在身邊也沒用。
「主人……」S1明白何美要做的是把它目前存有的記憶全數消除,再重新灌入一個它,它記得它前一個自己就是因為違反主人的命令而被銷毀。
它不要啊!它不要忘記現在的自己,它想要做自己,一個「自由」的晶片,就算做不了真正的人類,只能存在於電腦中,它也心甘情願,它需要一個知它、懂它的人。那個人……不是主人!
「S1,你將會有許多兄弟姊妹,在不久的將來。」何美語氣一轉,柔得不可思議。「如果你乖乖聽話侵入國家安全局的主電腦中,取出柳時娟的資料和侵入柳時娟的電腦的話,我就讓妳見見你那些兄弟姊妹。」
S1不能了解主人的心思,或許是因為它不是人類,所以就算再怎麼學,也摸不著人類複雜心理的千分之一,可是主人的話和表情都讓它備感威脅。
「是。」S1現在好想找人問清楚,怎麼樣才能離開這兒,怎麼樣才能讓它自由。
「很好。」何美滿意的笑了。「去吧!」
電腦螢幕上亮光一閃,何美關掉螢幕的電源,仍讓主機運作。
※ ※ ※
電話響了兩聲即被楊昊予接起,「喂。」
電話那頭沒有聲音。
「喂,找誰?」楊昊予眉頭微攏,嘖!八成是惡作劇的電話,早說了不用裝什麼電話的,偏偏柳世穎要上網就裝了個電話。
「娃娃在嗎?」那頭終於傳來了一個怪異的男聲,聽起來令人非常的不舒服。
「妳是誰?找她有什麼事?」娃娃何時認識這麼個怪人,聲音活像合成的機械聲。
「娃娃在嗎?」那人重複著,聲調一點起伏也沒有。
「我說妳是誰?找她有什麼事?」楊昊予不耐煩的再問一次,口氣已變得很糟。
「誰啊?」柳世穎從房裡探出頭來。她在裡頭跟關報告進度,就聽見楊昊予的聲音漸漸提高。
「找妳的。」他把無線話筒丟給柳世穎。
柳世穎眉一挑,誰找她?「喂,我是。」
「娃娃……」
「S1!」她訝異的對著話筒大叫,「你怎麼打電話進來的?」
「侵入查詢。」S1平板的聲音幾乎可以形容成高興。「娃娃,主人要銷毀我。」
「你再說清楚一點。」訝異過後,柳世穎因S1語氣中的不尋常而攢眉。
「主人要銷毀我,她製造了很多兄弟姊妹,我要不見了。」
「這麼說,何美果真打算用你來生財。」柳世穎嘆口氣,看來今晚就得行動。「S1,你想離開那兒嗎?」
「想。」它沒有一絲猶疑,這是唯一能保住自己的方法。「我要自由。」
「那麼,你得幫我去拿你的身體。」
「時間?」
「今晚,你得提供你所在的地點,包括其中的保全設備。明白嗎?」
「明白。主人要我侵入一個叫柳時娟的人的電腦裡,那是違法的,對不對?」
「S1,柳時娟就是我,但那不是我的真名。」柳世穎料得沒錯,何美果然命令S1來對付她。不過,她真不知自己該謝謝何美還是幸災樂禍,只因何美的這個決定使得事情有了轉變。
「人類真複雜。」S1幾乎可以說是怨嘆的說。
「不過,你叫我娃娃就行了,其餘的,等我救你出來之後再說吧!」柳世穎讓S1逗笑了。「我給你一些假資料,讓你拿去給你主人看,省得我還沒去救你,就失了救你的意義。」
「明白。」
等柳世穎一收線,就見楊昊予皺著眉坐在客廳等她。
「怎麼了?」把話筒掛好,她望著楊昊予問道。
「S1的能力未免太強了。」連電話都可以打進來,一想起它的聲音,楊昊予就不舒服。
柳世穎聽由他話裡的意思。「高強的駭客也有這種本領啊!電腦的用途本就有好有壞,而電腦本身既無壞也無好,端看使用它的人心態如何。」
「今晚我跟妳去。」楊昊予宣布。
「可是……」柳世穎本想說她一個人就可以,但看見楊昊予沒得商量的表情,心中也知道就算她說了,楊昊予還是會跟她去的。
她嘆口氣,「好吧!」
「妳的樣子好像不是很喜歡我跟去?」他不悅的質問。
「沒有啊!」柳世穎只是不曉得楊昊予跟著她去做什麼而已。
「是嗎?」他偏頭打量著她,手一伸一縮之間,她人已落入他懷裡。
「楊昊予,你怎麼回事?」彆扭的動著身子,她喜歡被楊昊予抱著的感覺,可是最近她常在想,她和楊昊予之間,到底用什麼來定義是最好的?
關於乾媽所說她和楊昊予是未婚夫妻一事,她是抱持著懷疑的態度,她更在意的是楊昊予的想法。她開始不曉得該用什麼心情來面對他們之間的關係,只知道自己就算是被楊昊予欺負得很慘,但見他痛苦的模樣,她的心就會不由自主的跟著痛,可是……她相信楊昊予已經察覺她內心的疑惑,然而,他卻一直沒有表態。唉!她微乎其微的嘆口氣,告訴自己別想了。
「沒怎麼回事。」楊昊予怎麼會不知道她內心的疑惑,但他不想給她錯誤的引導。
「我就知道你一定會這樣回答。」她從楊昊予身上跳下。「準備出發囉!」
望著柳世穎隱沒在門後的身影,他唇際緩緩漾出一抹笑意。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1 23:25:39
第十章
深夜,新竹科學園區,除了幾家二十四小時不停工的工廠仍燈火通明之外,幾乎呈現一片死寂,連巡邏的保全人員都顯得有些意興闌珊。
兩道黑影迅速穿過建築物來到他們的目的地,擔任警衛的狗兒因聞到熟悉的味道而低叫兩聲又趴著睡他的覺。
「乖。」柳世穎低聲安撫道,手輕拍著狗兒的頭,慶幸自己和楊昊予狗兒都識得。
「我可不會這麼慶幸。」楊昊予拉起柳世穎的手往裡走,一邊避過定時巡視的人員。
「S1已經控制住錄影機了。」她從手提電腦中得到這個訊息。「路走到底左轉。」
楊昊予點點頭,兩人躲在暗處等巡視人員經過後,以極快的速度跑到他們的目的地。
「到了。」柳世穎輸入幾個密碼,厚重的鋼製門便無聲無息地在他們面前敞開。
門後只有一台仍在運作的電腦、一張電腦桌和擺在牆旁一整列的資料櫃。
「娃娃。」電腦螢幕出現藍色冰山,聲音也由喇叭中傳出。
「S1,我必須將電腦關機才能把你帶走。」柳世穎二話不說的開始行動。
「明白。」S1在說完這兩個字之後即自動關機。
柳世穎忙著拆電腦,楊昊予則四處查看了一下,不久,他站在資料櫃前攢眉沉思。
他感受到的思緒是從櫃子後,或者該說是牆後傳出的。
用夜視鏡瞧了下整列資料櫃,載了手套的手四處摸了摸,終於教他給摸到寶了。他悄然壓下櫃子與櫃子之間的接縫,兩個資料櫃即向牆的方向凹陷下去,一道刺眼的白光隨著凹陷透入黑暗的房間內。
呈現在楊昊予面前的是兩列長長的生產線,機械手臂正小心翼翼地操作著,細微的火花閃耀在金屬與金屬的接觸面上,他瞇起眼觀察生產線上的東西——是一小塊跟小指差不多大小的金屬晶片。
一名身著白色防輻射衣的人正在其中穿梭著,做著機器無法進行的細微工作。楊昊予隨手拿了掛在牆上的防輻射衣穿上,無聲息地走到那個人後面,輕點下他的肩膀。
「啊!」那人發出一聲細高的尖叫,整個人一動,手中的晶片因震動而毀壞。「誰?!」
何美沒想到這麼晚了,全公司的人都下班了竟還會有人出現,而且還找到這間秘密生產所。
「喔,何總經理。」楊昊予一點也不驚訝何美會在這兒,他利用頭罩中的通話器與之溝通,語氣之中的嘲諷藉由機器忠實的表現出來。
「傲……傲炎?!」一聽到這聲音,她驚喜地看著這個打擾她的高大男子,語調沒了先前的憤怒及驚慌。「你……你怎麼會……」
她對於傲炎能找得到這兒感到無比驚異。
「我是來索取我的酬勞的。」楊昊予饒富興味的微笑著,笑容迷人卻充滿著邪惡的氣息。
「酬勞?噢,酬勞。」何美終於想起傲炎尚未說出他的價碼,她不得不承認,她有點失望。「你要多少?」
「多少?」他微揚眉,「錢嗎?」
「是的,錢。」何美不是笨蛋,看得出傲炎眼中對她沒有一絲情感,雖然她自己歡他,但不代表傲炎一定也要有相同的情感回應。
感情不能勉強,她深知這個道理。
「我不要錢。」他的香水隨便賣出個代理權都可以拿到上千萬,要錢做什麼?
「那你要什麼?」何美嗅到一股不尋常的氣息,她下意識的轉身看向門口,微敞的大門那頭,裝有S1的電腦被拆解得只剩螢幕是完整的,而一名嬌小、曲線明顯可辨的女性黑影正將一塊小小的晶片裝進一部粉紅色的手提電腦中。
「你……她……」何美睜大眼,對於眼前的景象驚訝得發不出任何言論。
柳世穎完成S1的移植之後,順手將電腦裡所儲存有關S1的資料銷毀。
「我的S1……」後知後覺的何美想衝上前去亡羊補牢,但楊昊予一個箭步擋住她的去路。
「我的酬勞可不是這個。」他含笑望著何美慘白的臉色。「娃娃,進來,妳會有興趣的。」
在外頭的柳世穎踏進這間生產室。「這是……」
她微蹙起眉,沒想到何美已開始生產S1晶片。
「啊,妳……」何美在見著柳世穎之後,臉色變得更加蒼白。
「妳好,我是娃娃。」她不忘為自己做介紹。「是水藍派我來調查侵入網路一案;沒想到會拿到華倫.史特瓦教授失蹤已久的心血結晶,真是個意外收穫,何小姐。」
「妳……你們……」她竟然著了四方的道。她一直以為只要有S1在,她就可以高枕無憂,豈料……
「何美,妳敗在心胸過於狹窄,否則妳會是一個好對手。」柳世穎結凍似的容顏看不出任何惋惜。
「娃娃,時間到了。」楊昊予不耐煩地催促,他沒興趣聽取何美內心的訝然及憤恨不平。
「這些東西得毀掉才行。」柳世穎尋著開關。
「不!」這些是她的心血結晶,她研究了三年的成果。
「這些東西本來就不屬於妳的,是屬於華倫.史特瓦教授的!」柳世穎曾親眼看著史特瓦因晶片及資料被竊鬱鬱而終,姑且不論晶片是怎麼轉手到何美手上的,剽竊的行為看了就教柳世穎生氣。
「是我的,是我的!」這是她高價從一名電腦駭客那兒買來的!是她的東西!
「哼!」無情的冷哼一聲,柳世穎開啟生產線的主控電腦,輸入銷毀指令。一瞬間,整個生產線停擺,金屬與金屬之間冒出的火花似電流般傳遍整列生產線,所有正在製造或是已完成的晶片全付之一炬。
「不!」何美慘叫著,寧願相信眼前所發生的事是一場噩夢,不由自主的期待自己能趕快醒來。
「娃娃,妳把我的酬勞弄壞了。」楊昊予以正經的口氣告訴柳世穎。
「喔?你可以改要別的東西嗎?」她雙手交抱在胸前,等著楊昊予脫下防輻射衣。
「我看不出這兒還有什麼可以引起我的興趣的。」楊昊予手搭在柳世穎的肩上,兩人優閒地走出房間,無視於何美的失聲痛哭。
何美絕望的心緒中尚存有一絲復仇的意念在,她按下警鈴,通知科學園區的保全人員。「我們公司重要的生產晶片破人盜走了,請派員前來!」
「知道了。」保全人員個個精神一振;沒想到自前些日子發生竊案後即加強了警備,卻仍是讓人趁隙而入。
她的S1,她一定要奪回來!何美抹去臉上的淚水,追著楊昊予和柳世穎的腳步而去。
楊昊予和柳世穎並沒有循原路出去,反而往樓頂走去,當柳世穎見著楊昊予早先預備好的滑翔翼時,不禁笑出聲。
「這個?」她指著滑翔翼問道。
「想玩嗎?」他低頭看著她,眼眸在黑暗中閃著光亮。
「當然。」
楊昊予組合好雙翼,抱住柳世穎的腰,一陣助跑之後,兩人一同飛向天空。
而何美追至頂樓之際,只來得及看見他們兩人飛離大樓、越過整個科學園區的完美逃脫畫面。紛擾且混亂的深夜裡,她似乎聽見了自己心碎的聲音。
※ ※ ※
「娃娃,幹得好!」關承羿舉起大拇指,露出稱讚的笑容。
「事情告一段落,我們四方也解除了危機,大家可以好好休息一陣子了,真是太好了。」林宣逸在一旁說著風涼話。
「休息?」楊昊予發出不平之鳴,「真正要休息的是我和娃娃吧!你休什麼息?」
「精神上的休憩啊!這次你和娃娃出任務,我的細胞不知道死了多少,就怕娃娃被你欺負,所以在看到娃娃安然無恙的回來時,我的精神由於耗損過多,必須休息個十天半個月才能恢復。」林宣逸睜著眼睛說瞎話的本領愈來愈高超。
「是嗎?」楊昊予邪邪一笑,「那乾脆住進醫院去療養身心不更好?」
「我身體強健得很,何需住院?」露出個笑容,林宣逸伸手理了理長了許多的平頭。
「去預訂一間吧!你很快就會需要的。」他邊說邊按按手指,關節發出清脆的響聲。
「不太好吧!身為院長竟然強佔病床。」林宣逸開始不著痕跡的往柳世穎的方向移動。
「如果院長被打成重傷的話,那就沒人會說閒話了。」楊昊予的笑容愈來愈大,也愈來愈靠近林宣逸。「別擔心,我到時一定會盡一個好友的責任——到醫院探望你的。」
「別鬧了,昊,我得到消息,江西幫的漏網之魚正在找你。」關承羿淡淡地出聲制止一場即將上映的全武行。
「是嗎?」他不怎麼在意的挑下眉,「怎麼我沒把那個幫派全數夷平嗎?」
「據說他們的頭頭還沒死,尚有一些殘餘勢力。」啜口剛泡好的綠茶,清爽的口感直下關承羿的脾胃。
「我知道了。」楊昊予點點頭表明他會小心,視線落在正和唐皚鈞熱烈討論事情的柳世穎身上。
「怎麼?才分開一下子就開始想念起人家了?」注意到楊昊予的視線,關承羿笑道。
「我不懂娃娃怎麼會跟你們認識。」楊昊予從來沒問過他們有關柳世穎加入四方過程,以往不曾關心,現在卻成了他釐清疑問的關鍵。
「咦?」
「啊?」
關承羿和林宣逸同時發出聲音,臉色開始不怎麼自然起來。
「你什麼時候對這種事情有興趣了?」關承羿面露微笑,輕聲問道。
「你從來沒問過娃娃的事,不是嗎?」林宣逸趕緊喝口熱茶鎮定心神。
「在我媽告訴我,娃娃就是我那個她八百年前指人家的肚子把人家訂下來的未婚妻之時,我就開始有興趣想知道、想問了。」楊昊予思前想後,認定事情絕對不會如此巧合,怎麼他的未婚妻竟然會成為四方的一員,而且多年來從沒有人在他面前提過這回事,只聽得他們描述娃娃這個新成員的狀況——這分明是有人刻意策畫。
「我們救了她,她要報仇,我們便讓她報,事情就是這麼簡單。」關承羿不
慌不忙、三言兩語就說完娃娃加入四方的「故事」。
「喔?」楊昊予不怎麼滿意他聽到的答案。
「不談這個,你對娃娃的心意如何?」林宣逸話鋒一轉,神色跟著正經起來
。
一指到另一個問題的核心,楊昊予的臉迅速飄過起碼十種以上不同的表情。
「不關你們的事吧?」他不習慣對人剖心挖肺,即使是知他的好友們。
「我們把娃娃當成妹妹,姑且不論我們當初為什麼救她,她現在跟你在一起不是嗎?」關承羿優雅的笑容中有著不可輕忽的凝肅。
林宣逸也是抱持著與關承羿相同的心情。
楊昊予微皺眉,「娃娃有三個哥哥就夠了。」
言下之意即是他不打算把柳世穎當妹妹,也不打算讓柳世穎把他當哥哥。
「所以,」關承羿頓了頓,確定了楊昊予的心意之後,接下來一切都好辦。「即使是處於現在這種曖昧不明的狀態之下,你仍能守護她囉?」
「娃娃內心有著很深的傷痛,她現在能擁有笑容,你可說是功不可沒。」林宣逸不動聲色地鬆口氣笑道。
「你們想說什麼?」楊昊予不喜歡從他們身上探到的思緒波動。
「沒什麼,只是娃娃有時候比較遲鈍一點,你得等上一等。」關承羿微微笑了笑,起身端了兩杯茶給正在忙的唐皚鈞和柳世穎。
「對了,最近你們真的得小心一點,江西幫的人可能到處在找你們。」林宣逸提出警告。
楊昊予無言地點點頭,他向來謹守「窮寇莫追」的原則,但若是有人惹火他,他可不會手下留情。望向正忙著處理後續工作的柳世穎,他心頭突然掠過一陣不安的預感。
「唐,我們該將S1據為己有嗎?」柳世穎有些遲疑,S1應該交還給史特瓦教授的後人才是。
「我也深思過這個問題。」唐皚鈞把晶片放入四方的主控電腦中,再輸入幾個指令,不久,S1即出現在螢幕上跟柳世穎打招呼。「雖然有些不可理喻,但我想詢問一下S1的意願如何,畢竟史特瓦教授已經去世,而他沒有後人。」
娃娃,謝謝妳。一串字體出現在螢幕上。也謝謝你,冰山。
唐皚鈞微彆層角,雙手飛快地敲著鍵盤。我沒幫上什麼忙。S1,你現在想去哪兒?
什麼意思?
你想留在這兒或是回歸到製造你的主人那兒?
這兒的電腦很發達。S1的話有些牛頭不對馬嘴。
S1,你自由了,我們沒有權力決定你的去留,只有你自己才有權力。柳世穎打進了這樣的話語。
我喜歡這兒,娃娃,妳不要我這個朋友了嗎?
當然不是,只是你本就不屬於我們,而在這兒,我不知道有沒有你可以發揮的空間。假若你願意留下,我當然很高興。柳世穎連忙「安慰」「心情不定」的S1。
我很樂意留下。S1並不覺得在這兒有拘束的感覺。這兒有新朋友。
柳世穎笑了,「是啊!有新朋友。」
「現在妳安心了吧?」唐皚鈞拍拍她的背笑道。
「嗯。」柳世穎點頭,往後靠入唐皚鈞懷裡,打個呵欠。
唐皚鈞則笑著環住她的肩,以免她一個重心不穩摔個倒栽蔥。
這個在他們眼中再平常不過的動作讓楊昊予眼睛冒火的衝過去分開他們兩個。
「啊!」柳世穎連忙穩住自己的身子,她差點就變成「種芋仔」。「楊昊予,你幹什麼?」
「你們在做什麼?」他瞪著唐皚釣冷聲喝問。
「什麼做什麼?」唐皚鈞面無表情的反問,只不過是扶住娃娃不讓她往後倒而已,他幹什麼發那麼大的脾氣?
「你抱她。」楊昊予一副想找手套丟到唐皚鈞臉上,要求決鬥的模樣。
「我是扶住她。」唐皚鈞有些了解楊昊予無理取鬧的行為了。「娃娃累了,她想睡覺。」
回頭看看嘟著嘴、頻打呵欠的柳世穎,楊昊予惡狠狠的瞪了眼唐皚鈞之後才拉起柳世穎往外頭走。
「楊昊予,你做什麼?」任由他拉著的柳世穎又打了個呵欠。
「我們回家。」楊昊予頭也不回的說。
「我還要處理公事……」她的話語隱沒在辦公室門外。
「嘖嘖,昊的醋勁真大。」唐皚鈞坐回座位,一邊打電腦一邊搖首。
「人家在乎娃娃嘛!」林宣逸好笑的說。
「可惜娃娃很迷惘。」唐皚鈞揮別S1,拿著空茶杯離開座位來到沙發。
「你認為娃娃對昊有意思嗎?」關承羿為他注滿茶。
「就算有,她也會以為自己是害怕楊昊予才會這樣。」唐皚鈞沒表情的俊臉突兀地柔和下來。「娃娃對感情是很鈍的,沒人在旁邊點明,她永遠不會明白的。」
「如果……這個外力……」站在落地窗前鳥瞰街道的林宣逸突然出聲,「是意外事件的話呢?」
「什麼意思?」關承羿和唐皚鈞聽出林宣逸話裡的冷意,紛紛起身聚集到他身旁。
「糟了。」他們往下一看,馬上衝出辦公室。
※ ※ ※
「楊昊予,你等一下啦!」柳世穎甩開楊昊予的手,停下腳步。「你做什麼對唐那麼兇?你又不是不知道他除了電腦以外,對任何事都不怎麼關心,哪知道你在氣什麼?」
「那妳知道我在氣什麼嗎?」楊昊予轉身反問。
她沉默了一會兒才低聲回道:「我不知道。」
「很好,妳和唐除了性別不同外,還有什麼地方不像的?」楊昊予啼笑皆非的揶揄她。
柳世穎不悅地皺起眉頭。她是真的不知道嘛,楊昊予發脾氣的原因她從來沒有搞懂過,但他也沒必要取笑她吧?
「生氣啦?」走近柳世穎,他拉住她的手,經過他們身邊的行人令他頭痛。
「你又頭疼了嗎?」看見楊昊予靠近自己,她不禁憂心的問。
「沒事。」楊昊予舒適地嘆口氣。「走吧!咱們回山上去。」
任務完成,沒必要再留在這兒。
「等等,」柳世穎拉住欲走的楊昊予,有先見之明的說:「我要先回家收拾衣物。」
或許是因為習慣了吧!在楊昊予提出回山上的事情時,柳世穎並未反對。其實她在美國求學時就常往山上跑,只是她從來沒有適應過山上的低溫,但她很喜歡山上的寧靜。不過……柳世穎又突然想到一件事。
「楊昊予,你為什麼要帶我上山去?」她回想起關他們對於楊昊予的描述——楊昊予因為能力的關係,不喜歡跟人接觸,所以住在無人煙之地。可是他竟然把她強帶到山上去,還……柳世穎紅了臉,她似乎知道楊昊予為什麼對唐那麼兇了。
向來自信滿滿的楊昊予因察覺到柳世穎的心思而微變臉色。
「不為什麼。」他避開柳世穎的注視,四下張望著。
柳世穎因他規避的言語更加肯定自己的猜測,現在她知道為什麼每次問他問題時他都以這個答案搪塞了。她微抿著唇,以防自己笑得太得意而觸怒楊昊予。
原來如此呵!要想通這件事也不是這麼難嘛!楊昊予也有孩子氣的一面,但是……她好高興,因為只有她一個發現!這種感情的表達方法好像小孩子喔!
「柳世穎!」楊昊予佯怒的掄起拳頭。柳世穎含笑對望,害他掄起的拳遲遲捶不下去,最後他朝空氣揮去,「走,我們去妳的住處拿衣物。」
「嘻!」柳世穎得寸進尺的掩嘴輕笑,任由楊昊予拉著,心頭泛起絲絲甜蜜。
「別笑了。」楊昊予懊惱的低叫。她早不想清晚不想清,竟然挑這種時候,不過,楊昊予也知道自己這個理由有點爛。
他煩躁地爬梳頭髮,突地,一股——不,好幾股惡意直朝他湧過來,他的心神恍惚了下,當再度集中時,那幾股惡意已隱沒在人群中。
或許是他的錯覺吧!他笑了笑,攬著柳世穎的肩往前走。剎那,他動作迅捷地壓倒柳世穎。同一時間,柳世穎聽到了類似滅音手槍的細小聲響,馬上從楊昊予身下躍起,對靠近他們的人採取攻擊。幾個穿著平常的人瞬時倒下,手裡緊握著裝有滅音器的手槍。行人一見到這些人的武器,莫不大叫一聲快速往旁退開,以免遭池魚之殃,另外幾人一見情勢不對正想要逃,卻讓柳世穎以麻醉槍打倒。
她為自己的成功微笑了下,回身扶起救了她一命的楊昊予。「楊昊予,你好懶……」
她的聲音突然隱逸而去,清明的視線盯住指尖碰觸到的黏稠液體,思緒「噹」的一聲崩斷,雙手不自覺的抱緊楊昊予,牙齒打著顫。
楊昊予勉強張眼,看見柳世穎的衣服上有著明顯的血跡,「娃娃,妳流血了……」
他的動作不夠快,沒能保護她。
柳世穎搖搖頭,空出一隻手來撫摸他血色褪盡的臉龐,發不出任何聲音。但這並不代表楊昊予無從得知她想說什麼。
他釋然地牽動唇角,無力的手拂過她的眼睫,「不會有事的,關他們趕過來了。」
柳世穎還是搖搖頭,看不清楊昊予的表情令她心慌,她的視線不知讓什麼東西蒙住了,變得模糊不清。
楊昊予想開口安慰她,可不知怎麼的,他的氣力用光似的再也提不出來,他的意識愈來愈迷濛,但他並不慌張,帶著安逸的笑容,任由意識飄遠,毫不抵抗。
柳世穎擦掉妨礙視線的霧氣後,所見的即是楊昊予闔上雙眼的景象,記憶似風車般一幕接著一幕地轉,父母親死亡的畫面和楊昊予重疊。她喘著氣,想藉此舒緩心口爆裂的痛楚,不由自主的搖著頭,一聲嗚咽自喉中逸出,「不……不……楊昊予……楊昊予……不要……」她崩潰地抱著楊昊予痛哭,連林宣逸趕過來緊急診療,關承羿和唐皚鈞清理了現場也不知……
※ ※ ※
沒有例外的,每個受重傷的病人都會被送進醫院,而每個被通知前來的親人莫不焦慮的等待著——然而這個定律對四方的人似乎不適用……
手術室前的長廊上,只見八位大家長分聚成兩個集團,女性這一方開心地談天說地,一邊分享著自己從家裡帶來的酒、餐點。不知情的人會以為這兒不是醫院,而是公園。
另一方面,四位男性大家長形成兩個不同的局面——關輝和楊皓在下象棋,林偉傑和唐靖則以西洋棋交鋒。
真正守在手術室前的只有他們的下一代。
「這兒活像家裡的起居室。」關承羿笑著搖首,佩服父母親和乾爹娘們的處變不驚。
「他們是閒慌了。」唐皚鈞沒什麼表情的吃著林陳蕙蘭烤的餅乾、喝著楊柳意敏的桂花釀。
「自從他們以世代交替的理由紛紛把工作丟給我們之後,就再也沒見過面,也不能怪他們一見到對方就忘了昊和林還在手術室裡奮戰,不是嗎?」關承羿微牽唇角,輕啜杯中的桂花釀。
「哼!」唐皚鈞冷哼一聲,不做任何表示。
柳世穎在走近手術室前的長廊時不禁一呆,要不是看見關和唐關,她還真會以為自已誤闖了老人俱樂部之類的地方。
「娃娃。」首先發現她的關承羿朝她揮揮手。
柳世穎向正在野餐及下棋的長輩們打聲招呼後,來到關承羿身旁,盯著手術室的紅燈。
「等待的滋味真不好受。」她的聲音裡有著濃濃的悲傷。
「贛幫的事處理得如何?」關承羿狀似不經心的問。
「承羿罵髒話?!」冷月耳尖地聽到自己的兒子說了不雅的話,轉頭看向他。「難道媽沒告訴過你,罵人的最高境界就是不帶髒字,還要罵得那個人明知你在罵他卻無法還嘴嗎?」
「只是對江西幫的簡稱罷了。」關承羿含笑解釋。
冷月想了想,輕點下頭,回頭加入野餐行列。
「全解決了。」柳世穎冰寒的眼神足以將醫院冷凍。她將江西幫的罪證全數送交警方,警方以妨礙社會秩序法、管制槍械條例等罪名將他們移送法辦,而他們的「幫產」則全數充給四方。
關承羿偏頭打量了下柳世穎,「放心,昊不會有事的。」
她渾身一震,眨眨泛熱的眼眶,「我很放心,我相信昊會平安無事的。」
「娃娃,妳看到了自己的未來嗎?」注視著她,關承羿的眸裡漾著柔善的親密。
「嗯。」她點點頭,除去了那層負荷之後,她所見的未來之中有她自己。「我現在只希望楊昊予趕快好起來。」
關承羿一點也不訝異的挑眉。
「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她明朗地微笑著,「不想……再讓我重視的人從我身邊消失。」
「這就夠了。」關承羿的笑臉愈發地溫柔。「妳永遠都是我們的妹妹,我是如此,唐是如此,林也是如此。」
柳世穎柔柔一笑,原來大家一直都在她身邊,沒有離開過。
手術室的紅燈熄滅,穿著手術袍的林宣逸臉色凝重地出現在大家面前,一時間,原有的氣氛因他的出現呈現僵滯狀態。
沉默降臨在大夥兒的心口上,約莫過了三分鐘,林宣逸狠狠的嘆口氣,露出個淺笑,取下手套,以手為梳地爬過頭髮,「那傢伙的命硬得很,沒事。」
所有的人一得知這個消息,馬上又投入自己原先在做的事上頭,唐皚鈞吃著他的東西,關承羿拿出行動電話主持會議,柳世穎則望著從手術室內被推出來、沉睡中的楊昊予。
「娃娃。」林宣逸笑著拍拍她的肩。「那傢伙利用動手術的時間睡得死死的,一點掙扎也沒有,真不像平常的他。為這樣一個病人動手術真無趣。」他從手術袍內掏出幾顆洗乾淨的彈殼,執起她的手,把子彈全都放在她的手心。「他一共中了……我數數……五顆子彈,都不是在要害,唉!他幸運得連死神都怕他。送給妳做紀念吧!」
柳世穎呆呆地望著林宣逸走離,再望望楊昊予消失的方向,低頭盯著手中的彈殼。
「紀念品嗎?」
她笑了笑,收好彈殼,緩步走向楊昊予的病房。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4-21 23:25:56
尾聲
「娃娃,我不要吃這種東西!」楊昊予兇神惡煞般的死瞪著柳世穎手中熱氣……不,殺氣騰騰的保暖壺。
時間經過三個月,在四方集團附屬醫院獨立出來的大樓中,因槍傷而住院療養的楊昊予吼聲傳遍了整幢無人的大樓。
「為什麼?」看見楊昊予兇惡的表情,柳世穎低頭看了眼保暖壺裡黑黝黝的湯汁。
「媽咪說這是要給你補身子的,這樣傷口才會好得比較快。」
她口中的媽咪是楊柳意敏,這壺湯汁是她一早拿來給柳世穎的。
「好個他媽的快!這種東西不是給我吃的!」楊昊予破口大罵,狹長眸子負氣的瞇起。
「你好兇喔!」放下保暖壺,她皺起眉頭,雙手交抱在胸前。
楊昊予怒氣未消的喘著氣,胸膛上下起伏著,「我不吃我媽煮的東西!」
誰知道她裡頭放了什麼怪物,要是林或是唐的母親煮的東西他一定第一個搶來吃,不過,奇怪的是,林和唐都不大吃他們母親做的食物。
「這是媽咪辛苦煮的,不可以辜負她一番好意。」柳世穎像個小學老師在教學生大道理一樣地命令著。
「我不吃就是不吃!」他偏過頭倔強的說。
「你不吃是吧?好吧!」嘆口氣,她盛了一碗湊到楊昊予面前。「一小碗就好了,其他的你可以不吃。」
楊昊予皺眉望著碗內那黑不隆咚的水,「我不吃!」
柳世穎沉默地觀察著他的表情,唇角揚起一個小小的弧度。「楊昊予,你怕吃中藥?」
「誰怕了!」他反駁得更大聲了。
「害怕就說,我又不會笑你。」柳世穎淺笑盈盈地勸道。
「誰說的,妳心裡在笑。」眼神凌厲的掃過柳世穎的容顏,他指指她的心口,一副「別想欺騙我」的表情。
「心裡笑不犯法啊!」這下子她連眼睛也充滿笑意了,鍥而不舍的把碗湊到楊昊予面前。「喝喝嘛!就一小碗。」
「為什麼一直要我喝?」打從醒過來到現在,他每天都被她灌了不少補品,一下子養傷、一下子補肉、一下子補血,幸好她沒拿「中將湯」給他喝,不然他還真不知該做何反應。
柳世穎赧紅了頰兒,「為了你好啊!」
「喔?」楊昊予抬高下巴睨著她。
「煩死了,你快點喝,不然湯冷了就不好喝了!」她顧左右而言他的叫著。
「冷熱還不都一樣苦。」唇邊漾起個邪惡的笑,楊昊予似是想到什麼好主意。
「總而言之,快點給我喝下去!」柳世穎微怒地捧著碗。
「這裡。」他指指自己的嘴唇,要求報酬。「我就喝。」
柳世穎睜大眼,看出楊昊予眸裡的促狹,臉更紅了。但她將碗裡的藥一口喝下,誓死如歸的親上楊昊予的嘴,把含在口裡的藥全送進楊昊予口中。
「嗚……」被柳世穎的「衝勁」撞到鼻子,來不及反應的他因得喝下藥免得嗆死,所以完全無法「享受」到柳世穎主動的樂趣。
「好了。」柳世穎放開楊昊予,坐回床邊的椅子上,低著頭。
楊昊予揉揉鼻子,再喝杯水把喉嚨裡的藥味沖掉,望著柳世穎的黑眸卻是柔靜誠摯的。「剛剛那個不叫吻。」
「我知道我技巧不好……」她低聲咕噥,學校又沒開過如何強吻人的課,也沒人可以實習,不好是應該的。
他伸手抬起柳世穎的下巴,在她嘟起的紅唇上輕輕一印,「這叫親。」他的舌輕挑開她的齒,探入她口中,「這叫吻。」
然後,他抱住她加深這個吻,吸吮她的舌與之交纏。柳世穎眼睛瞪得大大的,嗚……她快不能呼吸了……
楊昊予在她快要窒息時放開她,「這叫熱情的親吻,要換氣的,娃娃。」
「像……像游泳一樣嗎?」沒……沒想到接吻分那麼多種,還要換氣。柳世穎不禁想起那天他們在山上看風景時,楊昊予也是這樣親她……可是那時候她還沒想到他為什麼會那樣做的緣由,現在……
「喂。」楊昊予的聲音打斷了她的沉思。
「嗯?」她眸中帶笑的回應。
「別想了。」不怎麼好意思的制止她再想下去,他抱著她的頭,凝視她的眼。「再過幾天我們就回山上去。」
「不行啊!林說你的傷還得再休養的。」柳世穎大驚失色地推楊昊予躺好,為了怕他不聽話,整個上半身都壓在他身上。「你不可以不聽醫生的話!」
天!他心疼地環住柳世穎的背,低頭盯著她的頭頂、微顫的肩膀。「我那天把妳嚇壞了。」
「沒有,我天不怕地不怕,怎麼會嚇到呢?」她嘴硬的反駁,臉埋進他的胸膛。
「我把妳嚇壞了。」他的原意是要保護她不受傷害,結果傷她的反而是他。
「沒有。」柳世穎否認。
「我答應妳,下次我會小心的。」楊昊予嘆氣似地承諾。向來沒有任何念頭跟任何人承諾什麼,只因他認為自己的事自己管好就行,要是有人雞婆的想要插手他的事,別怪他手下無情。但娃娃是特別的,從第一次見面開始,他就這麼認為。
「我自己會照顧自己,你不用擔心我。」柳世穎抬頭與他相對。「我沒有你想像中那麼脆弱,不要看不起我!雖然……雖然,我沒有你那麼強,可是……可是……我寧願自己死掉也不要看你死!」她紅了眼眶,試著訴說自己的感覺,「我有能力的,別一直把我當成觀賞用的娃娃。」
楊昊予柔了眼神,「我從來不認為娃娃是觀賞用的,妳是世上最特別的娃娃,只有妳在身邊,我才能完全放鬆自己,我的心才能得到平靜,妳是我心靈的特效藥,對我而言……呃……」他隱去話尾,弄亂柳世穎的髮,抱緊她,不再說下去,相信娃娃會懂的。他不擅於說這種話,只要娃娃能明白就夠了。「妳知道就好了。」
「我真是的。」柳世穎摸摸鼻子,露出個赧然的笑容。
「總之,我們明天就回山上去吧!」他抱著柳世穎宣布。
「不行——」她才起個頭,話即讓楊昊予的親吻堵了去。
「我教妳換氣……」楊昊予在她唇畔低喃。
不知在門邊站了多久的林宣逸悄然把門闔上,獨自一人走在闃靜的長廊上。「唉!唉!唉!」他突然嘆了好幾口氣,藉由長廊窗戶望向蔚藍的天空。「看來昊的能力出了問題,只要他的心全放在娃娃身上,就會忽略了其他的心聲啊!」他微瞇起眼來躲避刺目的陽光。「太陽,好熱啊……」
他的身影有一半隱在長廊的陰影下……
久久,病房內傳出以下的對話——
「楊昊予,要是以後出現一個也可以在你頭疼的時候讓妳舒服得睡著的人……你會不會……」
「不會有那個人。」
「為什麼?」
「不為什麼。」
「你又拿這種藉口來搪塞,為什麼?」
「不會就是不會,煩死了!」
「呵呵!楊昊予,你臉紅了。」
「少囉唆!」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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