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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凌玉] [傾國之吻][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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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5-1 07:09:14
標題:
[凌玉] [傾國之吻][全書完]
文章聲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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簡介
初見面他的容顏已在她的靈魂烙了印,她不顧父親的阻止固執地追尋著他的身影,不停追尋的結果竟成了難以割的愛戀,她用盡一切方法只為了誘惑他愛上她,她主動犧牲色相還是沒辦法讓他失控。即使他對她總是一副不耐煩的模樣,她仍願犧牲生命來換取他的安全。當她為奪心計畫成功而沾沾自喜時,才發現這一切都是有心人設下的騙局…。他是遊走於黑暗世界的執行者,習慣了以虛假或冷漠來面對一切,唯獨在她面前他的偽裝全然不管用,她的局令他辛苦建立的名聲毀於一旦。向來冷靜的理智因為她而變衝動,為了救她,他不惜背叛僱主的命令,他努力抗拒她並告誡自己不能心軟,但心中的高牆在她捨身相救的瞬間崩塌了,她的甜美已成為他神魂的一部分,救他如何承受起失去她的強烈心痛?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5-1 07:10:47
第一章
這是一個不見天日的國度,深沉的黑暗瀰漫在四周,沒有半絲的光明能夠透入其中,看得仔細些,黑暗深處裡有著最真實的人性,貪婪以及血腥,糾纏著墮落的危機,潛藏在四周虎視眈眈著,等待著他淪落。
他無法反抗,更無法拒絕,只能讓那些黑暗沾惹了他。這是他當初所選擇的道路,一旦淪入就難有回頭之日,有時候他真的會懷疑,他到底能夠支撐到何時?是否真的有一天,會被那些黑暗拖入深不見底的深淵中。
從那一日開始,他的夢境裡就只有黑暗。只是在幽暗的夢境深處,還可以看到一絲光明,烙印在靈魂的底層,糾纏著他的神魂,始終不願輕言放棄。
對了,他還有著對光明的記憶,那是在許久許久之前的一次接觸,但是卻讓他印象深刻到極點。該說是震撼還是驚駭?明知道不可以讓那絲光明一再的滲透進他純然黑暗的世界,但是卻無法擺脫她。
想來有些可笑,被外人傳說得冷血無情,行事乾淨俐落的他,不屬於任何組織,只為出價最高的人效命,宛如離群索居的野狼,卻獨獨奈何不了那個糾纏不清的女人。
是不是在私心裡,他也不願意斬斷這縷與光明最後的聯繫?她的笑容如此的甜美,嫣然一笑就帶來了溫暖的光明。
幾年來,他不斷的夢見那一日,混亂而喧鬧的驚慌場面裡,他遇見了她。在最初相見時,根本沒有想到,甜美的她竟會如此的難纏。
他還記得那一日,甚至不斷的夢見與她接觸的最初。一切的開端,是在九年前,他在夢境裡重溫著記憶……
在植物園裡,蒼鬱的樹木帶著某種香氣,滿池的荷花都凋殘了,只剩下綠意盎然的荷葉,盛著晶瑩的雨水,一陣風吹拂而過,所有的綠意正在竊竊私語著這一次的相見,見證了他們的最初。
天空還飄著雨,泥地是潮濕的,而在荷花池前的人們驚慌失措的喊叫著,眾多穿著制服的國中生正與許多黑衣人打鬥著,黑衣人則是堅定的執行任務,綁架幾個國中少女就塞進一旁的黑色轎車中。
他站在一旁默默不語,只是沉默著。他也受到委託,目的是從這幾個國中少女中辨認出東方旭的女兒,之後將那個身份特殊的少女綁到委託人的面前。他尚未決定是否接受這次的委託,會特別前來,只是因為想要見見東方旭的女兒,究竟是生得如何模樣。
而這九年來,他為當初的好奇心付出相當的代價。
在幾個國中少女中,他注意到那雙美麗的眼睛,深遂而慧黠,精緻的五官上有著活潑的表情,但是看得仔細些,那雙眼裡有著隱藏得很深的聰慧。在眾多的國中生裡,她看來並不起眼,像是刻意掩蓋著自身的光芒。
烏黑柔亮的及肩短髮,潔白細緻的肌膚,一副眼鏡遮住了她甜美的五官,也讓那雙眼睛隱藏在鏡片之後,那面容雖然年輕,卻看不見絲毫的稚氣,溫潤粉嫩的唇始終噙著一絲甜美的笑。包裹在清爽制服下的,是柔軟的少女身段,已經稍稍可以看見日後屬於女人的窈窕。
當那些黑衣人攻擊她時,她從書包裡拿出一本又一本的書籍,奮力的丟擲,在反攻的時候,也心疼的看著散落四處的書籍,當書包裡已經沒有小說時,她蹙著眉頭。
「老師,我現在才明瞭什麼叫做『書到用時方恨少』。」她為心愛的小說一掬同情淚,分神對一旁的導師喊道,冷不防身子已落入敵人手中。
黑衣人們動作迅速的擒住她,企圖將她抬進轎車中時,他從樹蔭後緩慢的走出,高大優雅的姿態震懾了所有人,先前因為聽見她的話語,嘴角浮現的一朵笑意在此刻已然消失。
「放開她。」他淡淡的說道,黑眸裡透露出嚴厲。
「陸先生,這是宋老闆的命令。」黑衣人們為難的說。
「一切由我負責,現在,馬上給我消失。」他沒有提高聲調,而語氣就足以讓人恐懼,無法想像違背他的命令,究竟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
礙於他的嚴厲語氣,以及所背負的傳奇來歷,黑衣人別無選擇的離開,剩下她衣衫凌亂的坐在地上,四周環繞著眾多的書籍,散落的書頁裡,有著一樁又一樁的美好戀情,那些夢幻似的故事包圍了她。她就如同那些故事般,美好得不像是真實的。
他彎下腰,直覺的想要扶起她,更是想要看清那雙清澈卻又神秘的黑眸。「你沒事吧?」他詢問著,高大的身軀靠近她。
在觸碰她的一瞬間,四周的景物徒然消失,黑暗籠罩了一切,而她是黑暗世界裡唯一的光亮,柔和而溫暖。他被吸引了,只能專注的看著她,深深為之著迷。
她原本低垂著頭,及肩的黑髮覆蓋了大半張臉龐,讓人無法看清她的表情。「我沒事,只要你一直留在我的身邊,我就會沒事。」她如謎般的說道。
徒然,一抹微笑躍上柔軟的唇瓣,纖細如水蔥兒的指攀附上他的衣袖,她抬起頭來,拿下那副裝飾用的眼鏡,帶著甜美的微笑接近他,另一手甚至輕輕覆蓋在他的胸膛上。
像是歲月徒然流逝,她的短髮在轉眼間幻化成及腰的長髮,在貼近他的瞬間,她由清麗的少女蛻變成美得不可思議的小女人,那抹笑容有著屬於女人的嬌美,更有著屬於女人的堅決。
他震驚的往後退去,然而眾多的書頁被風揚起,在兩人的四周飄動著,眾多山盟海誓的字句圍繞身旁,像是一座牢籠,將他困在她甜美的笑容裡。
他不該好奇的,早該知道東方旭的女兒並不好惹,而他怎麼也料不到,這一次的相見,竟會讓他擺脫不了她的糾纏。但是多麼可笑,一個冷血的執行者,竟會對一個女人感到恐懼?他驚慌失措著,只想著要快些逃離。
這簡直是不可思議,就算她是東方旭的女兒,就算她身份特殊,也不該對他有如此巨大的影響。他無法解釋,在見到她時,心中所體會的深刻震撼是什麼,就像是預知了她的到來,會對他慣於冷靜的自製帶來驚天動地的改變;彷彿,她有著控制他的奇妙能力。
她身上的衣衫仍舊凌亂,柔軟的肌膚白皙如玉,甜美的笑容不曾減少,另一手也覆蓋在他寬闊的胸膛上,嬌小柔軟的身子將他推倒在地上,帶著貓兒般神秘的氣質,居高臨下的俯視他,長髮垂落在他的頸項間,宛如一個輕微的挑逗。
「陸磊驥。」她呼喚著他的名字,甜甜的微笑著。「我是東方傾國。記住我的名字,你逃不掉的,無論如何我都會找到你。」她溫柔的笑著,說的話語像是情人的低喃,偏又有著最甜蜜的威脅。她低下頭,用花瓣般的唇輕觸著他的,甜蜜的香氣包裹了他……
「不!」他驚駭的一揮手,屬於她的柔和光亮徒然消逝,他從重複了無數次的夢境裡醒來,對著滿室的寂靜喘息。
四周是黑暗的,空蕩蕩的房間裡只聽見他沉重的喘息。他竟又再度夢見她。
陸磊驥緩慢的低下頭,看著黝黑的手掌。手心裡沒有抓住任何東西,夢境裡的美好光明終究難以掌握,她像是不曾存在般,在夢醒後芳蹤杳然,他還是獨自一人在黑暗中。他緩慢的撫上唇,想起她香甜的唇、芬芳的氣息,心中竟有淡淡的遺憾。
用力甩甩頭,他強迫自己忘掉那張美麗的容貌。他不該跟她有任何的接觸,應該千方百計的躲開她,千萬不能讓她涉入自己危險的世界裡,那只會讓事情複雜化,也會為她帶來危險。
只是,他竟無法不想起她。這麼多年來,從植物園裡初見的那一日之後,她費盡辦法的找尋他,執意糾纏著他。從少女成長為女人,她的誘惑變得更加甜美。然而他清楚的知道,她是他最碰不得的女人。
他赤裸的高大身軀滑下床沿,穩定的步伐踩在地上寂靜無聲,優雅的動作宛如在森林裡行走的野獸,野性的威脅隱藏在內斂的優雅裡。他緩慢的拉開窗簾,深遽的黑眸緊盯著窗外沉靜的夜空。北非的深夜,天空猶如黑色的絲絨,綴滿了晶亮如鑽的星辰。
在柔和的月色下,窗外是一望無際的玫瑰花田,含苞的玫瑰在深夜裡散發著甜美的香氣。他想起東方傾國,那與玫瑰有幾分相似的甜美誘惑。
「不會的,這裡是弗倫德爾,不是台灣,她不會出現在這裡的。」他喃喃自語,蹙起兩道劍眉,俊美如希臘雕像的五官上有著深刻的困擾。當他已經離多年的目標如此接近,怎麼能夠分神想起她。他需要全副的心思應戰,明白一旦稍有疏忽,就可能粉身碎骨。在這麼危急的時刻裡,他實在無力應付東方傾國的糾纏。
只是,他心中為何還有著深深的不安呢?就彷彿已經預知了某件即將降臨的危機。
握著窗簾的手緩緩揪緊,他沉默的看著窗外,宛如石像般站立著,直到黎明的曙光照拂了這個美麗的島國。整座島嶼的每個角落都種植著玫瑰,當太陽升起,繽紛的色彩瀰漫四周,看來甜美而燦爛。他的視線遊走過玫瑰花,之後對自己皺眉,懷疑是那個長久的夢境影響了他的視覺。
每一朵盛開的玫瑰,看來竟都像是她甜美的笑容。
☆ ☆ ☆
設備精良的吉普車疾駛在深山中,駕駛的技術驚人,在崎嶇的山路上仍舊維持著極高的速度,彷彿眼前不良的路況對她來說也是游刃有餘的。
經過幾個小時的顛簸山路後,眼前的景物徒然變得開闊,先前簡陋的山路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筆直寬敞的道路,道路兩旁有著巨大的綠樹,完美的掩飾這條突兀的道路,即使用直升機從上空觀測,也看不出任何端倪。
東方傾國皺著眉頭,在座位上舒展修長柔軟的身段,因為長時間的旅行而不適,黑亮如緞的長髮因為強風的吹拂而凌亂。她看著前方不遠處的隱密建築物,忍不住歎息著。
「夭啊,終於到了,我還以為永遠都到不了呢!剛剛那段山路顛簸得好可怕,幾乎要把我的脊椎折斷。」她揉揉酸疼的背部。
專心駕車的東方傾城冷哼一聲,緩慢的拿下墨鏡,白皙美麗的面容嵌著一雙清冷的眼眸。「還敢抱怨?一路上你只是舒服的坐在一旁看風景,我才是那個開了好幾小時車子的人,我似乎才有資格抱怨吧。」她也皺著眉頭,將車子停在建築物的大門前。
她們兩姊妹是異卵雙胞胎,在容貌上有幾分的相似,同樣的黑亮長髮,同樣的驚人美貌,但是氣質上卻是天差地遠,不同於傾城的冷靜傲然,傾國的容貌甜美,溫潤的唇有著最溫柔的笑容,一雙眼睛像是始終帶著笑,只有少數人才能看出那雙剪水雙瞳裡的聰慧,以及那些聰慧所代表的危險。
傾城到如今還在懷疑,她現在的行動到底是對是錯?明知道幫助姊姊傾國私闖禁地,一旦東窗事發,父親肯定會震怒;但是她偏偏又拒絕不了姊姊的懇求,只能硬著頭皮開車來到此處。她心裡清楚,要是不答應,傾國不知道會找什麼奇怪的門道來達成目標,基於擔憂的心態,她別無選擇的只能答應。
傾國自知理虧,漾出甜甜的笑容向妹妹賠罪。「我知道你最好了,千里迢迢的帶著我來這裡。原諒我剛剛的抱怨,你也知道的,我坐慣了辦公桌,當然受不住這樣的奔波。」她將指上精巧的粉色鑽戒放入大門旁的儀器中,輕巧的一刷,讓機器讀取鑽戒上的光譜,瞬間電腦辨識出來人的身份,大門無聲的移開。
傾城將車子駛入寬闊的建築物內,不著痕跡的觀察四周。雖然此處是東方家的產業,但她仍是不敢掉以輕心。
相較於傾城的謹慎,傾國的態度卻意外的輕鬆,她感興趣的轉頭探看著,還對著攝影機露出甜美的微笑。
這座建築物隱藏在深山之中,被重重的精良設施保護著,旁人根本不可能進入。會如此的大費周章,居住在其中的人物自然也不簡單。這是東方旭在幾年前下令成立的保護區,一些身份特殊而不願意洩漏行蹤的人,向東方旭尋求幫助後,都被安排住進這裡。
姊妹兩人雖然是東方旭的掌上明珠,但是對這個神秘的保護區的瞭解也十分有限,只隱約知道這是父親口中的禁地,絕對不可輕言涉入。但是傾國已經沒有其他辦法,她需要那個人的幫忙,必須將那人從此處帶走,在父親趕到前,她還有幾個小時的時間,可以帶著對方遠遠的逃離台灣。
傾城觀察著四周,輕易的看出此處的設備良好,心情沉重的明白,父親對這個保護區有多麼重視。她轉頭看著傾國,心中的不安又冉冉浮現。
「我想你還是放棄吧,乖乖的回去坐在辦公室裡,審閱那些愛情故事,不要去冒險,那不是你該做的事情。」她不抱任何希望的說。姊妹兩人的性格並不相同,一個習慣了冒險,另一個則否。
外界總是在傳說著,東方旭有兩個女兒,次女東方傾城接掌了父親的事業,傲然的氣質與驚人的能力都遺傳自父親,年紀輕輕就成就一方的傳奇。而長女東方傾國則更惹人津津樂道,旁人傳說著,她像是個影子般隱蔽身份,不常面對大眾,而才能甚至高於妹妹東方傾城,東方旭十分疼寵長女,除非事關重大,否則不會輕易讓地出馬。
然而,傳說終究只是傳說,傾國到底有幾兩重,只有家人才心裡有數。
「對於其他的事情我可以讓步,但是對於陸磊驥,我可不打算放手。既然讓我知道了他的行蹤,而他所身處的那個島國,目前跟東方集團又有關係,我當然要馬上趕去。」傾國堅定的回道,無意識的輕觸著指上的粉色鑽戒,心思已經飄蕩到遙遠處。她想要見到他啊,不論父親怎麼阻止,她就是想見他。
在多年以前她就已經決定了最終的目標,不論任何人都無法阻礙她,她想要見到他,想要奪取他的愛情,想要看清那雙黑眸的深處裡,為何會有那麼複雜的神色。
她就是無法輕易的忘記他,關於他的一切,被她牢記在心中,成為最希冀的目標。
「老爸會阻止你,也是因為擔憂你的安全,他是那麼的危險,而你的身份又容易招來禍端,有太多的人等著要東方家的人見血。在不知他是邪是善的情況下,你就這麼急切的想要趕到他身邊去,說不定是羊入虎口。」傾城將車子停下,在建築物前方已有人員前來,恭敬的迎接兩人。
「小姐,總裁的命令剛剛傳達下來,不允許兩位進入保護區內,」那人低垂著頭,一臉的為難。「尤其是傾國小姐。」他稍微抬起眼,看著兩位貌美如花,卻氣質各異的女子。
「意思是,你不願意讓我們進去?」傾國瞪大眼睛,美麗的面容上是純然的無辜,那略帶憂傷的表情讓人根本無法拒絕,幾乎就願意答應她任何事情,只求她展顏一笑。
那人看呆了,但是長年來所受的嚴厲訓練,讓他抗拒了心中強烈的憐惜,狠下心來搖搖頭。「小姐,請原諒我,這是總裁的命令,即使是為了小姐您,我也不能違背命令。」他堅定的說道。
「那麼,我就真的沒有選擇餘地了。」傾國一臉的歉意,上前握住對方的手,認真的看著對方因為緊張而漲得通紅的臉。「請原諒我。」她真誠的說道,然後匆促的側開身子。
那人還在震懾於傾國的美貌,根本來不及反應,當傾國側開身子時,他仍有些恍憾,陡然發現在傾國之後的傾城凌厲的一踢,正中他的面門,將他端飛老遠,狠狠的撞擊在牆壁上,之後全身軟弱的滑下。
「原諒我啊,我別無選擇,只能強行突破了。」傾國躲到一旁去,避開了打鬥激烈的現場,臉上仍然滿是歉意。
傾城冷哼一聲,長年所受的搏擊訓練在此刻展露無遺,舉止優雅卻也招招凌厲,幾個人員措手不及,全被打倒在地。難以想像,一個年輕女子竟會有那麼精湛的搏擊拳法。
「不要再說那些毫無幫助的道歉詞了,你的歉意彌補不了他們的。」從接到傾國的暗示那一瞬間起,她就知道自己注定要淌入姊姊這次涉險的渾水中了。她一咬牙,不留情的把怒氣宣洩在這些倒楣的人員身上。
其他的人員們紛紛拔出腰問的槍枝,瞄準攻勢凌厲的傾城,卻全都躊躇著不知該怎麼辦。照理說闖入東方家的保護區內,來者一律格殺無論,但是這次的闖入者是東方家的兩位掌上明珠,人員們實在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誰敢開槍?不認得我是誰了?」傾城斜睨一眼,厲聲問道。趁著眾人被她的眼神折服瞬間,踢飛眾人手中的槍枝。
傾國輕巧的彎腰撿起槍枝,臉上笑靨燦美如花。「還是乖一點,免得被我這妹妹給傷了,她的脾氣可不好。別掙扎,我們只是來找人,不會為難各位的。」
在她握住槍枝的瞬間,所有人全然僵硬。他們聽過太多關於傾國的傳說,恐懼的猜測著她究竟是神通廣大到什麼程度。對於傾城的精湛拳腳功夫,他們還可以應付,但是在神秘的傾國面前,他們絲毫不敢輕舉妄動。
當她輕微的揮動槍枝時,人員們很聰明的乖乖靠牆站好。
傾國露出滿意的微笑,用指間的粉色鑽戒滑過電腦,在銀灰色的厚重大門打開時,朝傾城招招手,之後閃身進入建築物內部。在關上門時,她聽見人員們紛紛響起懊惱的呻吟聲。
「等老爸趕到,那些人可要倒大楣了。」傾國惋惜的說,把槍枝丟給妹妹。她的腳步沒有停,迅速的往建築物內部走去。不曾到過此處,但是她憑著前不久看過的平面圖,就輕易的找尋到正確的道路。
傾城跟隨著姊姊,揉揉因為先前的打鬥而有些疼痛紅腫的手背。她冷靜的眼眸裡難得的浮現憂慮,雖然知道時間充裕,還是忍不住回頭張望,深怕父親會在此刻趕到。「別說他們要倒楣,連我都不能倖免於難。別忘了,首先要面對老爸怒氣的人可是我。我先前的舉動已經說明,我是這次行動的幫兇,他肯定會大發脾氣的。」
「別抱怨,你就當幫我一次忙,我會把恩情牢記在心裡的。」傾國安撫著妹妹,匆忙的經過幾處寬敞的院落。
有不少優閒漫步其中的人們,在看見行色匆匆的姊妹兩人時,紛紛露出驚愕的表情。這裡是最隱蔽的保護區,所居住的都是身份特殊的人士,不少背負著重大秘密的人們,被東方旭隱藏在此處,受到最嚴密的保護。
傾國認出不少知名人士,對著他們錯愕表情露出甜美的微笑。這裡的人們集合起來,幾乎就可以寫一部近代史,她雖然知道父親交遊廣闊,但是沒想竟能結交如此多的能人異士。也難怪父親不許她們接近此處,與這些人稍有牽扯,就會輕易的惹來殺身之禍。
但是她沒有選擇的餘地,她是那麼急切的想去見陸磊驥。而那個隱藏在保護區內的人,等於是她前去見他的門帖,有了那個人的幫助,她將可以暢行無阻。
走過長長的走道,傾國清楚的知道,那個人正在走道的盡頭。
保護區的深處,有著一處寬廣的植物園,裡面種植著各類的香草植物,縹緲的香氣從植物園中流洩,讓整座保護區都瀰漫著淡雅的香氣。植物園是用玻璃建築而成,和煦的陽光灑落,幽靜的植物園裡除了植物的香氣,還有著潮濕泥土的溫暖氣息。
年輕而身段窈窕的女子站在泥地裡舉著圓鍬掘土,黑亮的長髮俐落的綁成一束,深色的運動服上沾滿了泥土,就連脂粉未施的美麗面容上,也沾上不少污漬。只是那些泥漬沒有減少她的美麗,反而因為身旁綠意的烘托,她美得不可思議。
傾城站在植物園的門前,側頭看著一臉興奮的姊姊,猜想眼前的美人大概就是姊姊所要找的人了。
「也難怪她必須躲在這個神秘的保護區了,如此的美人,那些男人當然會窮追不捨。」她隱約聽過,這個女人背負著可怕的追緝,逃遍世界各地,卻仍難以逃過那苦苦糾纏不休的追尋。
傾國對著妹妹輕輕蹙眉,暗示她不可多說,之後走入植物園內。
「楚依人。」她呼喚道,心裡滿是興奮與緊張。興奮的是終於見到此行的目標,而緊張則是擔憂著,不知父親何時會趕到。
聽見有些熟悉的聲音,楚依人放下手中的圓鍬,詫異的抬起頭來。在瞧見門前一對出色卻又氣質各異的姊妹時,她深遂黑眸中滿是困惑。「傾國小姐?你怎麼會來到這裡?」
「你還認得我?」傾國露出甜美的微笑,踏上柔軟潮濕的泥地。
「我一年前跟卡塔爾的阿勒薩尼王子來到台灣時,是由你負責招待的,那晚還發生了一件小插曲,讓王子尋到了王子妃,我對那晚的一切印象深刻,自然也忘不了東方小姐。」楚依人說道,回以對方友善的微笑。
「我終於找到你了。」傾國欣喜的握住楚依人的手。「你不知道,為了找你我吃了多少苦。」她興奮的微笑,像是看見多年不見的老朋友。
傾城冷哼幾聲,很是不以為然。「麻煩請說得清楚些,你吃了什麼苦?負責開車走了幾小時山路的人是我,打退那些人員的人是我,手背受傷的也是我,連等會兒要阻擋老爸的怒氣,被他痛罵的人也是我,你又吃了什麼苦?」她緊握著拳頭,忿忿不平的朝緩慢後退的姊姊抱怨著。
楚依人突然伸出手。握住了她的拳頭,細細的看了半晌後,拉開隨身的腰包,拿出一小罐金黃色的玻璃瓶,輕易的轉開瓶蓋,以指尖沾取些許溢滿香氣的軟膏,在傷口上均勻的塗抹著。
「這是金絲桃製成的軟膏,可以稍微止疼,也可以治療擦傷。」楚依人解釋道,聲音溫和而悅耳,有著讓人安心的魔力。她將玻璃瓶放進傾城手裡,展露友善的笑容。
傾城點點頭,接過那一小罐玻璃瓶,低頭聞嗅著瓶罐內傳來的陣陣香氣,因為那些軟膏,手上的疼痛慢慢褪去,只剩下淡淡的香氣。在觀察著楚依人時,更加明白對方為何會被眾多人追緝,眼前的女子有著驚人的美貌,更有著上蒼賦予的神奇能力,旁人覬覦著她的美貌,更覬覦著她的能力,注定了她今生的不平凡。
「傾國小姐怎麼會來到這裡?自從在東方飯店一別後,又經歷了不少事情,前不久我再度回來台灣,是由令尊安排我來到這裡的,我不曾聽令尊提起關於傾國小姐的事情。」楚依人收起圓鍬,從一旁的水瓶中倒出一杯草藥茶,好整以暇的端給傾國,優閒的態度像是擁有全世界的時間。
傾國被香氣吸引,端起茶杯就口,喝了幾口有著淡雅香氣的草藥茶,之後她陡然覺得不對勁,匆忙放下手中的茶杯。「現在可沒有閒工夫喝下午茶,時間緊迫,我必須請你馬上跟我離開。」
「為什麼?」楚依人皺著彎彎的柳眉,心中潛藏的陰影不曾散去,那些威脅又來糾纏。她只是試著遺忘,自欺欺人的以為能夠躲得過。「我的行蹤又暴露了?他們又找到我了?」她的眼裡有著驚慌與絕望,顫抖的往後退去。
傾國匆忙伸出手,握住楚依人的雙手,感受到指下所接觸的肌膚宛如冰一般的寒冷,明顯的傳達出她的恐懼。「不是的,請別擔心,在東方家的保護下,沒有人動得了你的。」她心中有著深深的罪惡感,知道自己提出的請求無疑是強人所難。但是她別無選擇,她是那麼想要見到他,怎麼有辦法理智的思考?「我這次前來,是有個不情之請,必須請你跟著我離開這裡,到北非的弗倫德爾去。」
「弗倫德爾?那個盛產玫瑰的島國?」楚依人詢問著,蹙著彎彎的眉。
「是的,那個島國這幾年來的玫瑰產量遽增,還開發出特有的化妝品,因為利潤驚人,所以引來旁人側目,那位繼任不久的國王將舉行一場宴會,只邀請世界上少數的集團總裁參加,且限定每一位與會者都必須帶來一位精通香料的研究者。只有最優秀的香料研究者,以及研究者的主人,才能夠參與最後的開發會議,見到弗倫德爾的幕後金主。」傾國詳細的解說著。她必須找楚依人陪伴的原因,是想多爭取一些時間,停留在那個島國上,多在他身邊待上一些時日。
「我聽說過那個會議,據說能夠參加的人數寥寥無幾,而那個幕後金主更是神秘萬分。」楚依人深吸一口氣,抬頭看著頭頂的玻璃窗。「東方小姐的意思是,要我隨你一起前去,幫助你參加開發會議?」
「是的。」傾國點點頭,心中忐忑不安。她不願意強人所難,但是楚依人若是拒絕,那麼她又該上哪裡去找一名優秀的香料研究者?楚依人對香料的控制能力是舉世稀有的,她想不出更好的人選。
楚依人靜默的閉上眼睛半晌,之後緩慢的睜開,美麗眼眸裡沒有疑惑,只剩堅決。她的生命始終與平靜兩字無關,每段日子的安定,只是預言著更加動盪的未來,她怎能妄想躲得過?
但是虧欠了東方家那麼多,她怎麼能夠不還這些人情?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她躲避的日子大概又將告一段落了。
「我答應你。」楚依人說道,眼前的一對姊妹同時鬆了一口氣。
「既然已經答應,就快些從後門溜了吧,時間已經不多,我猜想老爸大概已經在趕來的路上了。趁著他的命今還沒有下絕,你們快些搭乘先前安排好的交通工具離開台灣。」傾城催促著,率先往外走去。她的心裡正在擔憂著,不但擔憂著姊姊此行的危險,更是替自己的小命感到憂心忡忡。等會兒父親見到她,不知會發多大的脾氣。
「傾城,大恩不言謝,你的恩情我記住了,下次你要是也為情所困,想要私奔時,我也會助你一臂之力的。」傾國欣喜的說道,推著楚依人就往後方走去。知道時間緊迫,她邊走邊喊道,還記得對即將倒楣的妹妹揮手道別,致上無限的歉意與同情。
傾城靠著牆壁,緩慢的哼笑一聲,朝姊姊揮揮手,示意對方快些離開。「不必了,我可不會笨到為愛情失去理智,私奔對我來說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你另外想些辦法來報答我吧!」她看著姊姊遠去的背影,紅唇勾起一抹淡淡的微笑,看來驕傲美麗卻不可侵犯。
愛情真是可怕,連姊姊傾國那麼聰明的人都會變得不可理喻。傾城對著自己冷笑,懷疑究竟有哪個男人能紊亂她的理智,讓她瘋狂,甚至像姊姊這樣,不惜違抗父親的命令,也要千里迢迢奔去。
那個能讓她瘋狂愛戀的男人,究竟是不是存在呢?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5-1 07:12:14
她站在原處不停思索著,就連怒氣沖沖的東方旭出現在走道那頭,橫眉豎眼的瞪著她時,她仍舊在思索著。
「傾國呢?」東方旭壓抑著怒氣。商業帝王的名號並非浪得虛名,他自有一股今人震懾的氣質,威嚴的態度足以讓人臣服。只可惜,他兩個寶貝女兒不吃這一套。
「帶著楚依人跑了,她們早就離開,現在大概已經在飛往北非的途中了。」傾城硬著頭皮回答。
「該死的,你為什麼不阻止她?竟然還幫助她闖入這裡,打傷了人員,帶走需要保護的楚依人。」東方旭憤怒的咬著牙,表面的憤怒其實是在掩飾著心中的憂慮。因為他的身份特殊,兒女們從小就受到各方危險的威脅,女兒可是他的心頭肉,要是受到半點傷害,他會心疼死的。
再者,他不能讓傾國跟陸磊驥見面,他太清楚長女的性格。傾國聰慧而固執,她早已為了陸磊驥著迷多年,這次前去一定會千方百計的糾纏陸磊驥。她的接近會讓陸嘉驥分心,她的出現將會破壞原本的計畫。
他必須阻止傾國的行動!
傾城聳聳肩,衷心的為姊姊祈禱著,希望姊姊能如願的綁回如意郎君。否則以傾國未達目的絕不死心的性格看來,這類的事情將會不斷發生。
「爸爸,你知道的,她一旦決定要做什麼事情,就沒有任何人可以阻止她,你與其對我發火,還不如快些派人到北非去保護她吧!」她提出建言,之後在父親憤怒的指揮號令聲中,以最快的速度離開了保護區。
她在考慮,是逃到媽媽那裡去避難,或是直接逃回台北去。
第二章
北非 弗倫德爾
這是一個充滿了玫瑰花香甜氣味的島嶼,深紅色的玫瑰佈滿島上,在海風的吹拂下宛如紅色的海浪,輕輕的搖晃著,香甜的氣息讓人迷醉。這裡所產的玫瑰品種十分優良,花瓣較一般的玫瑰更厚些,像是深紅色的絲綢,有著更香甜的氣息,能萃取出最優良的香精。
高大的玫瑰樹叢被種植成有著芬芳氣息的迷宮,而弗倫德爾的宮殿就坐落在玫瑰迷宮的中央。在柔和的月色下,王宮中正舉行著宴會,優雅的淑女與紳士都戴著掩飾真實身份的美麗面具。
所有的與會人士都是經過精挑細選的,只有擁有驚人權勢與財富的人,才有資格接到邀請函,來到此處參與宴會。宴會裡的成員十分複雜,有權勢驚人的商業鉅子,也有殺人如麻的毒梟,顯然弗倫德爾的國王並不在乎投資者的道德問題,只在乎對方能夠提供多少金額的投資。
在陰暗的角落裡,陸磊驥沉默的看著眼前衣香鬢影的景況,手中持著精緻的水晶杯,無意識的搖晃著杯中的佳釀。
他穿著黑色的西裝,薄絲的衣衫包裹出他高大的體格,而宛如希臘雕像般完美的五官則被黑色的面具覆蓋,只露出一雙銳利而冷漠的深遽黑眸,以及男性的薄唇。他的身軀被陰影籠罩,黝黑的肌膚,以及冷漠得接近殘忍的氣質,讓他看來竟像是黑暗王子,從最深的地獄走來,尋找著屬於他的獵物。
然而每一張面容都掩飾在精巧的面具下,人們的身份被隱藏得很好,在美妙的音樂,以及優雅的談笑下,其實有著詭譎的波濤,全都在算計著旁人,以及思索著如何從這場宴會裡得到最大的利益。
他漠然的撇撇唇,將杯中的佳釀一飲而盡,即使在倚牆而立的時刻裡,他的身軀也是緊繃著的,隨時注意身旁的動靜。從許久以前開始,他似乎始終保持著警覺的狀態,從來不瞥放鬆過。
緊繃的情緒就如同包圍著他的黑暗,從多年前就緊緊的包裹他,壓搾著他的自制,強迫他不得不鼓起全副注意力去應付。
有時候他幾乎會懷疑,這樣的緊張情緒會持續到時間的盡頭,他將永遠掙脫不了這些黑暗。
有細微的聲音從身後接近,他的視線卻仍舊盯住舞池裡的人們,高大的身軀沒有任何反應。從對方的腳步聲聽來,不像是受過訓練的,他猜測大概是一般的賓客,或是賓客帶來的香料研究者。
那遲疑的腳步聲很輕微,應該是個女性,還是個輕盈的女性。在對方十分接近時,他才漫不經心的回過頭去,而映入眼中的,是足以讓任何男人垂涎的曼妙身段。
那是一個身材優美的女子,長髮被優雅的盤起,窈窕的身段包裹在白絲禮服下,無瑕的絲綢包裹著她的身子,遮住胸前完美的渾圓,緊貼著肌膚剪裁,強調出修長的大腿後,絲綢散成波浪。而領口只是兩條細細的絲帶,在她白皙的頸後纏成蝴蝶結,在燈光之下,她的肌膚白皙而潔潤,有如最好的玉石,散發著瑩白的光輝,吸引著所有人的目光。
她只戴著半截面具,遮掩住眼睛部分,在白綢的面具後,深遽澄澈的眼輕輕眨動著,暴露在面具之外的面容就已經美得驚人。溫潤的唇宛如花瓣,是最動人的誘惑,唇畔有一抹溫柔甜美的笑意,令人不由得猜測她究竟為何而笑。
「嗨。」她打著招呼,笑容更甜了,手裡端著兩杯酒,將其中一杯遞給了他。
陸磊驥沒有伸手,只是靜默的看著她,銳利的黑眸裡有著純男性的欣賞。這一生見過太多的美女,但是甚少有這種美得如此動人心魄,彷彿只是看一眼,就讓旁人連魂魄都願意甘心奉上。
「不喝酒嗎?我看你始終站在角落,不談天也不跳舞。」她先舉杯喝了一口,才將喝過的那杯酒遞給他,代表酒中沒有下藥。她嘴角仍舊有著那抹笑容,看來甜美,卻也十分神秘,像是知道了什麼旁人不知的秘密。「我猜想你大概也跟我一樣,覺得這個宴會十分無聊。」她小聲的說,更加靠近他。
他接過那杯酒,選擇相信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他雖然謹慎,但是也無法拒絕這麼美麗的女人,低頭啜飲著佳釀,在冰冷的杯緣嘗到她殘留的甜美氣息,他的血液裡徒然竄過一陣激動的熱流,感受到某種陌生的渴望。
「原諒我先前的無禮,只是這個宴會上的人都不太理睬旁人,突然出現了這麼一個熱情招呼的美女,我一時反應不過來。」他緩慢的說道,低沉的男性嗓音迴盪在陰暗的角落裡。
「你覺得我很美麗?」她突然抬起頭來,面具之後的雙眸緊盯著他,熱烈的詢問著,像是一個急於得到老師肯定的小學生。
他不由得露出笑容,覺得她的詢問很是有趣。這麼美麗的女人,應該有成千上萬的人讚歎過她的美貌,為什麼當他提起時,她會如此的驚喜?彷彿他的認同,對她來說是最重要的事情。
英雄一向難過美人關,何況是這麼美貌的女人?
他的手緩慢地撫上她暴露在面具之外的芙頰,誘惑的輕輕撫弄,滿意的聽見她不知所措的抽氣聲。眼前的年輕女子雖然神秘,但無疑的是個絕世美人,他也看出她對他有幾分好感,猜測著她或許是哪個與會人士的情婦,背著情人想要發展新的戀情。
陸磊驥順從著體內此刻流竄的激烈渴望,帶著邪笑接近她,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她的發上,粗糙的男性長指滑過她細緻的芙頰,來到她的唇畔逗弄著,在溫潤的唇上滑動,感受著她的顫抖,以及她甜美的氣息。
「你怎麼能夠懷疑?難道從來沒有人告訴過你?你是如此的美麗。」他低語著,緩慢的低下頭去,男性的薄唇輕觸她的發,呼吸著她身上淡美如春花的氣息,感受到她的顫抖。
她無助的瞪大眼睛,不知道該怎麼反應,面具之後的黑眸裡閃動著深深的驚慌,還有些許的驚喜,就彷彿她已經期待此刻許久許久。她伸出手握住他的手,像是想制止他輕薄的舉動,但是等接觸到他溫熱的肌膚時,她顫抖得更厲害,反而不知該怎麼辦。
他們站得那麼近,就彷彿她已經在他的懷中,傾聽著他的心跳,被他寬闊的胸懷所擁抱。
她的反應令他著迷,那無助顫抖的模樣如此純潔,青澀得不曉得該如何反應他的碰觸,她生澀得像是不曾被碰過。
陸磊驥瞇起黑眸,長指在她的面容,以及白皙的頸項誘惑的輕柔遊走著,卻沒有更進一步的接觸。因為她的反應,他不由得重新審視她,看她的反應實在不像是一般富豪的情婦。她是真的純真而生澀,還是厲害到知道要以這種方法吸引男人?
「我不在乎旁人說什麼,我只在乎你說的。」她輕聲說道,窈窕的身段在輕輕顫抖著。她仰起頭,面具後方的雙眸無比的認真,直視著他的黑眸,在面對著他那雙冷漠到接近無情的眼睛時,奇妙的完全不感到恐懼。
他嘴角的邪笑加深,佩服起她的高明手段,懂得裝成無辜的清純處子,勾起男人的保護欲,無可諱言的,這種手段的確讓她更加吸引人。他不想戳破她的把戲,也樂得順著她的戲碼繼續演下去。
「那麼我告訴你,我不曾見過像你這麼美麗的女人,我不曾感受過這麼可怕的渴望,像是再不得到你,我會被激烈的火焰焚燒。你太過美麗,足以誘惑聖人。」他的唇緩慢往下移去,接觸著她嫣紅的芙頰,之後小心翼翼的吻上她輕輕顫抖的唇。
她瞪大了眼睛,雙手緊握住他的衣襟,慌亂的顫抖著,不知道該怎麼辦。當他的唇輕觸到她的,她還在不知所措的喃喃自語。
「我不想誘惑聖人,我只想誘惑你。」她歎息著,在他的吻下軟化,窈窕的身子變得軟弱,別無選擇的只能依賴他。她完全不敢想像,事情竟然會進行得如此順利,她竟然輕易的就得到他的迷戀,這一切順利得像是在作夢。
「那麼你成功了,我正陷溺在你的誘惑裡。」他的嗓音裡有著男性的沙啞,隱藏著深深的渴求,他不打算輕易放過這個自己送上門來的美女。
他環抱住她的身子,感受到她柔軟的嬌軀,完美的適合他的懷抱,隔著薄薄的衣料,她柔若無骨的身子緊貼著他堅實的肌肉,柔軟得不可思議,甚至還帶著淡淡的花香,他幾乎要歎息,不曾遇見如此迷人的女子。
她感受到他需索的唇,無助的仰起頭,在他的唇下顫抖。「噢,陸磊驥,你不知道,我已經找尋你好久好久了。」她歎息般輕喊著他的名字,說出深埋已久的話語,兩人的唇摩挲著,她在等待著他的吻,天曉得她已經期待了多久。
就像是徒然間觸及了什麼開關,陸磊驥的身軀突然變得僵硬,環抱住她纖腰的雙臂,牢牢的緊握住她,幾乎弄疼了她,他的掌握變得像是牢籠,將她限制在他懷裡,卻沒有半分的柔情,讓她恐懼卻無法掙脫。
她困惑的睜開眼睛,發現那雙直視著她、原本盛滿渴望的黑眸,如今變得冷硬,還有著熊熊的憤怒之火,像是期待著要將她碎屍萬段。先前的渴望以及柔情早已消失無蹤,眼前的他顯得如此危險。
她因為疼痛而發出些微的呻吟,難受的掙扎著,而他卻不肯放手,反而更加用力環抱住她,彷彿用這種方式在懲罰著她。她有些驚慌的看著他,頭一次感受到,他其實是一個太過危險的男人。
她被保護得太好,忽略了潛在的危險,當她已經如此的接近他時,她才感到些微的慌亂。畢竟她太過在乎他,而這個男人是如此的神秘而高深莫測。
「陸磊驥,你弄疼我了。」她因為他過度緊密的擁抱而難以呼吸,禁不住喘息著,雙手抵住他寬闊的胸膛,想要拉開兩人的距離,得到一些新鮮空氣。
「住口!不許再叫我的名字。」他徒然喝道,面具後方的黝黑面容因為震驚與憤怒而扭曲,在陰影下看來更為邪惡,讓人不寒而慄。俊美的容貌,在某些時刻可以可怕得像是地獄中的惡鬼,讓人有著深深的恐懼。而現在,他憤怒得幾乎想捏斷她纖細的頸項。
「東方傾國。」他喃喃的念著她的名字,那聲調就像是在念著噩夢的同義詞。
「你還記得我的名字?」傾國愉快的露出笑容,彷彿他對她的記憶是最珍貴的禮物。面對他的憤怒,她雖然擔心卻不懼怕,在內心的最深處,她確信他不會傷害她。
陸磊驥暗暗發出呻吟,幾乎想要用手覆蓋住突然劇烈疼痛的頭部。他怎麼能夠忽視前幾天夜裡那個夢境?在經過幾年的歲月後,那場夢境預言了她的再度出現,而她的出現,則代表著混亂的未來。
「這怎麼可能?你怎麼會在這裡?又怎麼有辦法認出我?我甚至戴著面具啊!」他困惑的皺著濃眉,憤怒自己竟然沒有認出她來。他先前甚至還想要吻她,倘若她沒有洩漏身份,那麼今晚她就可能會在他的床上度過。他想到自己險些犯下的嚴重錯誤,冷汗緩慢的滑下他的背部。
「東方集團有收到邀請函,我是持著邀請函前來的。」傾國試著要他鬆開手,奈何他就是緊緊的抱著她,怎麼也不肯放手。她雖然很享受他的擁抱,但是他實在抱得太緊了些,她索性趴伏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輕喘著。
「那是邀請你父親的。」他冷冷的反駁她,對她的膽大妄為感到吃驚。
她竟敢代替東方旭來赴這場宴會,任何聰明人都該知道,弗倫德爾的局勢未明,隱身在國王之後的金主身份不明,貿然前來是最不智的。東方旭是絕對不可能讓寶貝女兒當替身,輕易的就可以猜出東方傾國是瞞著父親前來的。
「弗倫德爾的國王很開明,他只認錢不認人,當他知道我可以全權動用東方集團的資金時,他很大方的歡迎我的到來。」傾國露出淡淡的笑意,雙手覆蓋上他的衣領,學著他先前挑逗她的方式,放任雙手在他強壯的頸項遊走。「至於這些面具,並不能阻止我辨認對方的身份。我不僅僅認出你,還能認出這場宴會上的所有人。」
陸磊驥撇唇扯出一個嘲弄的笑容,但笑意卻沒有到達眼底。「傳說中讓東方旭最感到驕傲的長女,有著過目不忘的本事,原來那些傳聞並非空穴來風,你真的有幾分能耐。」他兇惡的逼近她精緻的臉龐,灼熱的氣息吹拂在它的臉上。「只是,東方小姐,你的這點能耐,將替你惹來大麻煩。」他宣告道,之後不容拒絕的拉住她的身子,毫不留情的往大廳外拖去。
兩個交纏的身影,快速的離開大廳,在陰暗的迴廊中隱沒,一扇通往庭院的落地窗被打開,之後迅速的關上,只殘留空氣中一股香甜的玫瑰花香。
☆ ☆ ☆
在柔和的月光下,滿園的玫瑰花靜靜盛開著,約有兩公尺高的喬木種玫瑰正適合修剪成花牆,滿是荊棘尖刺的枝幹,長滿了深綠色的葉片,以及深紅色的花朵,濃密的花牆經過特殊的設計,成為龐大的迷宮。
這是弗倫德爾的王室最引以為傲的玫瑰迷宮,精巧的設計讓人咋舌,也清晰的傳達出王族的奢華。迷宮的內部有許多的涼亭,以及花崗岩的雕像,在白色石板鋪成的走道兩旁,有著冰涼的石椅,提供迷途的人們休憩。
月光之下,高大的男人拖抱著嬌小的女子,走過重重複雜的迷宮走道,直到認為安全後,他才鬆開手,過度粗魯的將她推在石椅上,居高臨下的瞪視著她。
她原本優雅盤起的發,因為他的粗魯而散亂,發針不知道遺落在迷宮的哪個角落,烏黑柔亮得有如絲緞的長髮,散落在白皙的頸項,覆蓋住她窈窕的身段。當她仰起頭看著他時,臉上滿是無辜的神色,散亂的發讓她看來更加無助。
「你弄疼我了。」傾國揉著被他握疼的手腕,仰望著他陰驚的表情。「為什麼沉著一張臉?你難道不高興看見我?可是剛剛在大廳的角落裡,你明明因為我的到來而高興,你甚至想要吻我。為什麼一發現我的身份,態度就全然改變?難道我的身份讓你這麼厭惡?」她詢問著,伸手覆蓋住他的手臂。
陸磊驥匆忙的避開,彷彿她的手是一塊烙鐵,會在他身上留下不可磨滅的痕跡。他的濃眉緊皺著,黑眸裡有著深深的困擾,不知道該拿她怎麼辦。
「為什麼到弗倫德爾來?這裡的情況不明,東方旭不可能會冒險讓你來此的。」他緩慢的問道,從來冷靜的理智在遇上她時就全然罷工,沒有半點的用處。他強迫自己平靜下來,先弄清楚來龍去脈。
「他不能夠阻止我。我知道你會來到弗倫德爾,也知道你受雇於這次宴會裡的某人,所以才千里迢迢的追來。」她露出甜美的笑容,澄澈的眼眸裡有著無比的堅定。「我是為了你而來的,任何人都不能阻止我。」
「該死的!」他激烈的咒罵,憤然轉過身去。他不知道是該痛打她一頓,責備她的貿然涉險,還是將她拉入懷中激烈的吻著。那麼多年不見,她還是能夠輕易的影響他,讓他失去賴以維生的理智。
「你對我的出現感到不耐煩嗎?」她低聲詢問著,伸手拉開繫住面具的緞帶,白綢製成的面具飄落,她美麗的面容在月光下展露無遺。
陸磊驥聽見背後的細微聲響,當他轉過身時,正好看見她的面容。他完全被震撼,只能呆愣的站在原處,像是被咒語定住的雕像,這一生都無法移開視線。
從第一次見到她時,就知道了她的美麗,但是他無法想像,在多年不曾相見後,當初那個清麗的女孩,已經褪變成眼前美得足以讓人喪失神智的小女人。她的眉目中依稀有著幾年前的輪廓,而澄澈的雙眸一如多年前,聰慧得能看穿天地間所有的秘密。
「你還認得出我嗎?」傾國仰頭望著他,因為他熾熱的目光而有些不知所措。她雖然聰明過人,但是在男女方面還是生澀的,當他用如此激烈的眼光看著她時,她不知該如何反應。
「我怎麼可能忘記?從植物園裡的初見後,我在噩夢裡不斷的看見你的身影。我還記得,幾年前你費盡心思的糾纏我,破壞我的工作,影響我的聲望,讓所有人都不敢僱用我。」他撇唇冷笑道,想起數年前荒唐的景況。
九年前在植物園中,陸磊驥救助了遭遇危險的傾國,之後她就熱烈的開始了糾纏的行為,用盡東方集團的資源,不死心的追尋著他。在知道他是受各方僱用的執行者時,她從東方集團總部竊取情報,查到他的行蹤,長達三年多的時間裡,她追著他跑遍世界。
在這段期間裡,她不斷的妨礙著他的任務,讓他完美的記錄上出現瑕疵。有好幾次驚險的任務裡,他不但要擔心自身的危機,甚至還必須保護這位不時會出現鬧場的東方小姐。
最後是東方旭忍無可忍,無法眼睜睜看著女兒頻頻冒險,親自出馬將女兒綁回台灣,用上最嚴密的措施,防止傾國再度飛奔到陸磊驥的身邊。
她並不輕易死心,知道父親在盛怒之下是絕對不會放她自由。她聰明的繞著圈子,在東方集團裡建立人脈,靠著甜美的微笑以及高明的手腕,緩慢的花時間滲透父親的情報網,竊取了關於陸磊驥的種種。
表面上她安分守己的待在台灣,留守在父親交給她打點的出版杜裡,看著一頁頁關於風花雪月的愛情小說,心卻始終繫在陸磊驥身上。她關懷著他的一切,等待著最好的時機,在時機成熟時拋下一切,甚至不理會父親的憤怒,執意要來到他的身邊。
將近六年的時間過去,當她以女人的面貌來到他面前,他眼裡屬於男性的火焰,讓她心中有著些許的女性虛榮。
「那是過去的事情了,我那麼多年不曾見過你。」傾國想起過去的種種,當初的固執性格,的確替他招來許多不必要的危機,有好幾次他為了救她,甚至還受了傷。
「將近六年不見了,你有沒有想過我?」她充滿期待的問道。
「沒有。」他過度快速的回答,口氣十分的粗暴,但是當他看見她眼中瞬間黯淡的光芒時,他自責得幾乎想踢自己一腳。
難以解釋,為什麼他會為了她的難受而感到自責?他是個冷漠到接近殘酷的男人,應該睥睨一切,眼裡只看得到金錢,但是當她精緻的臉龐上充斥著悲傷時,他的心意外的感到些許疼痛。
這些年來若是沒有懷念過她,為什麼時常會在夢境中看見她美麗的身影?他一再的解釋那些夢境只是揮之不去的夢魘,為何又會在醒來時感到些許惆悵?
她澄澈的雙眸看進他銳利的黑眸裡,看見其中複雜的神色,猜測著他究竟在想些什麼。她可以不在乎任何人,卻偏偏從看見他的第一眼,就對他那雙複雜的雙眼著迷,從此之後難以自拔。
對於他的想念,就像是玫瑰枝葉上的荊棘,牢牢的刺入她毫無防備的心,扎得又牢又深,費盡力氣也難以拔除。這是不是上天注定,她明明可以得到任何東西,卻偏偏鍾情於那麼危險的男人。
「你沒有懷念過我,但卻喜歡如今的我,是嗎?」她急切的想得到他的認同,柔軟的雙手緊握住他的衣袖,窈窕的身段離開石椅,在月光之下她美得像是玫瑰的精靈,白皙中透著嫣紅的嬌靨宛如盛開的玫瑰。
月光落在她緊裹身軀的白色絲綢上,頸部的細緻肌膚完美得有如無瑕的白玉,讓人移不開視線。
「那只是逢場作戲。」陸磊驥偏過頭去,想要掙脫她的手腕,但是她眼眸裡無助的神情深深的撼動了他的心,讓他無法狠下心來掙開。美麗的女人最是危險,而當她又聰明的知道該以柔克剛時,他實在應該盡快的逃離,免得落入她所布下的甜美陷阱中。
「是作戲也好,我都千里迢迢的趕來了,你甚至連一些注意力都不肯給我?我不在乎你能給我多少,這一切都是我自願,我自願來到你的身邊。」傾國輕柔的低語著,仰起頭看著他。她的模樣如此的脆弱,讓人無法狠心的拒絕。必須看得很仔細,才能看出深埋在那雙澄澈眼眸裡的詭譎聰慧。
他幾乎被誘惑得低下頭去,她的唇粉嫩而溫潤,彷彿等待著他一親芳澤。她所說的話語具有驚人的吸引力,暗示著他可以不必負責,只要給予她些許的注意,她就願意奉獻上最完整的愛情。
「這只是盲目的迷戀,你不該跟我牽扯上任何關係的。」他想要拒絕,而內心中的奇異渴望卻衝擊著脆弱的理智,那些渴求幾乎要潰堤。
「是不是迷戀我很清楚,追尋你那麼多年,我已經成長,如今在你眼前的我已經是個女人,不再是個孩子了,別拒絕我。」她的身軀輕輕顫抖著,彷彿負荷不了那麼多的情緒,看著他的雙眼充滿哀求。
陸磊驥的手緩慢地落在她的面容上,滑過細緻得有如瓷器的肌膚,以及輕顫的紅唇。哪個男人能夠拒絕這樣的誘惑?她是如此的美麗而心甘情願。在夢境裡,她出現過千萬次,也吻過他千萬次,帶給他黑暗的世界一絲絲最溫暖的光明。
「你不該來的,你的到來只會影響我。」他喃喃的低語,男性的嗓音裡有著深深的困擾。
在黑暗裡遊蕩的靈魂,如何能夠不渴求光明?她的氣息如此美好,不同於他所熟悉的血腥與醜惡,他想攀附她,如同溺水的人攀附著最後一根浮木,緊緊的將她納入懷抱裡,在感受她的溫暖時,彷彿就能從暗無天日的世界裡掙脫。
他緩緩的低下頭去,聞著她身上美好的氣息,在滿園玫瑰的濃香裡,她的氣息仍是如此的甜美。他用唇輕輕磨挲著她的芙頰,之後在她如花瓣般的唇畔吹拂著男性的氣息。
感受到他逐漸靠近的吻時,傾國的唇畔偷偷浮現一抹狡獪的笑意,那笑意稍微沖淡了她脆弱的偽裝,暴露出她深埋在心內的小小計謀。
在幾乎要吻上她的那一瞬間,長年來賴以維生的理智在此刻抬頭,陸磊驥匆忙的推開她。
「該死的。」他頻頻深呼吸,黑眸裡甚至透露出兇惡的怒火。他怎麼能夠失去理智?他怎麼能夠觸碰她?
他心中明明清楚的知道,就算她再美、再誘人,也是千萬沾不得的。她是東方傾國,是東方旭的女兒,不是其他的女人,可以在互享男歡女愛後,互不相欠的離去。他若是碰了傾國,東方旭絕對會把他碎屍萬段的。
但是她始終不肯放過他,苦苦的糾纏著,用盡所有的方法誘惑他。九年了,一個男人的自制力能有多少?六年前他還可以說服自己她只是個孩子,但是如今,她的舉手投足,一言一行都在向他昭告著,她已是一個美麗而成熟的小女人。
傾國再度被推坐在石椅上,在玫瑰花牆的陰影下,她暗暗咬著唇,原本無助柔弱的神態被挫折取代,她緊握住拳頭,惋惜著錯失了大好的機會。
他的防禦如此堅強,她能夠突破他的自製嗎?美麗的眼眸悄然轉動著,在看見他的怒火時沒有半分的懼怕,甚至有幾分的沾沾自喜。至少,她成功的影響了他平靜的情緒,他是在乎她的。
「馬上離開弗倫德爾,立刻回台灣去,我不許你繼續待在這兒。你的存在只會讓事情變得混亂,更會讓你自己惹上不必要的麻煩。」陸磊驥重拾冷靜,轉眼間俊朗的五官又恢復平靜,先前的激烈渴求,以及一觸即發的激情像是沒有發生過。他的表情雖然禮貌,但是充滿了淡漠,彷彿她跟他並不相識。
多年的特務生活,即使連流露真實情緒都是奢侈的,他習慣了武裝自己,以虛假或是冷漠面對一切。然而在她的面前,那張長年覆蓋在他面容,以及心靈上的面具顯得如此岌岌可危。
傾國緩慢的搖搖頭,眼裡的柔弱神態緩慢褪去,取而代之是無限的堅決。東方家的人一向固執,而她更是其中之最,多年的追尋,怎麼可能因為他淡淡的幾句話就打了退堂鼓?
「如果沒有達到目的,我是不會離開這裡的。在這裡,我的身份是東方集團的代表,我有充分的理由可以留下。」她若有所指的說,澄澈的雙眸緊盯著他。就如同先前的每一次,只有在看著他時,她的心才會激烈的悸動著。
陸磊驥勉強維持平靜的表情,只有那雙神色激烈的雙眸洩漏了他心中的怒意。「不要將自身的危險當成兒戲!你是東方旭的女兒,有太多人等著要你的命,而那些危險將是你無力應付的。」他逼近她的臉龐,複雜的眼神已被冷酷取代,他此刻看來宛如是死神的化身,彷彿可以冷笑著看她死去。
傾國毫不懼怕,她仰起頭承受著他灼熱如火的視線,眼底眉梢有著淺淺的笑意。「你在為我感到擔心嗎?」她輕柔的詢問著,連語調裡都帶著笑意。
他陡然愣了愣,沒有想到她會提出這種問題,嚴肅冷漠的面具突然有了裂縫,他用憤怒掩飾著些許的困窘。
「我是擔心你會妨礙我。」說完,他轉身邁開修長的腿往前走,深怕再待得久些,平日滴水難長的自製就會往她面前輕易的崩毀。她對他來說太過危險,那麼美好的她,不是他能夠觸碰的。
「我從來不妨礙人的。」她精緻的小臉上滿是真誠的保證著,提起優雅卻不便行走的裙擺,匆忙的跟上他。
夜裡的玫瑰迷宮有著濃濃的香氣,同時也帶著深深的紳秘,每一朵玫瑰彷彿就是一張面容,在月光下靜默的看著。
傾國匆忙的跟上他,伸手握住他的衣衫,不由自主的緊靠著他,而澄澈的視線在四周環顧著。
陸磊驥徒然停下腳步,她來不及停步,撞上他寬闊的背部。當她抬起頭瞧見他一臉的嚴肅時,她直覺的降低聲量。「發生什麼事情?」
他沒有回答,銳利的眼眸在此刻宛如搜尋獵物的鷹眼,緊盯住花牆轉角的一處。
傾國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瞧見了讓他停住腳步的原因。
在隱密的花牆轉角處,有兩個男人站立在那裡,高大的身形看來十分具有威脅性。其中一個男人穿著華而不實的衣衫,臉上的面具則鑲滿了各色珠寶,甚至連十指上也戴滿了鑽戒,看來有幾分的俏麗。兩另一個男人則是一身俐落的黑夜,戴著同色的面具,渾身散發著危險的氛圍,有著類似死神的恐怖,讓人不由自主的戰慄。那人轉過頭來,在月光之下可以窺見,面具的後方有著一雙湛藍的眼眸。
她輕易的就認出那兩人的身份,手中仍舊握著陸磊驥的衣衫,她抬起頭仔細觀察著他的表情,之後一抹淺淺的微笑躍上她的唇。只是那抹笑容消失得太快,宛如暈花一現。
「需要我幫你介紹嗎?那兩個人,其中一個是弗倫德爾的國王凱森,另一個則是活躍於歐洲的毒梟卡瑞洛,有許多國家都在通緝他,他的身價可是十分驚人的。」她簡單的介紹著,柔和的語調在玫瑰迷宮裡悄然流洩。
冷不防手腕被他用力的握住,她因為疼痛而驚叫,抬頭看進他的黑眸,活到這麼大,傾國到此刻終於明白,「震怒」究竟是什麼樣的表情。
陸磊驥的冷靜與理智在轉眼間煙消雲散,憤怒的低語:「我就知道,你一定會惹來大麻煩的。」時間緊迫,對方就算沒有聽清楚她的話語,也會聽出玫瑰迷宮中還有其他人的存在,他必須馬上做出反應。
別無選擇的,他將傾國推倒在一旁的石椅上,然後以最激烈的方式,狠狠的吻上她嬌柔的唇瓣。
他沒有發現,在她承受著他激烈得接近粗暴的熱吻時,她悄然閉上的澄澈雙眼裡,其實有著奸計得逞的狡詐愉悅。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5-1 07:14 編輯 》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5-1 07:15:27
第三章
玫瑰花的香氣瀰漫了月夜,而陸磊驥卻只能聞嗅到懷中女子的淡雅香氣。
他激烈的吻上她,用最原始的方式封住她不識時務胡亂說話的小嘴,堅實如鐵條般的手臂環抱住她柔軟的身軀,甚至將她嬌小的身軀抱離地面,讓她別無選擇的必須接受他的吻。
陸磊驥粗糙的手滑過她雪白的頸項,扯開頸後的蝴蝶結,在白色絲綢稍微鬆脫時,大膽的探入她的衣衫內,覆蓋住她胸前完美的渾圓。在她詫異的低呼時,他的舌乘機探入她的口中,糾纏著她的丁香小舌,探索著她口中的甜蜜。
傾國瞪大雙眼,只能發出模糊的驚呼,當他的舌熱辣辣的探入她口中時,向來聰明的她難得的體會到徹底的慌亂。這可跟先前在宴會上,裝出來的柔順脆弱不同,女性的直覺讓她在此刻感到慌亂。
本來只是算計好,若是被前方那兩人發現形跡,陸磊驥就別無選擇的必須保護她。而月光下躲在迷宮裡偷偷親熱的情侶,似乎是最好的避嫌方法。果不其然,他的行為真如她所預料的,但是她怎麼也沒有想到,他會如此的「盡責」,當灼熱的唇覆蓋上她的,奪取她的呼吸時,她開始不知所措。
她試圖玩火,如今卻對那把被引燃的火炬感到些許恐懼。
即使她再怎麼聰明,預料到了他的行為,卻沒有想到,在男女情慾方面她根本就是個生手,縱然迷戀他多年,在台灣時也看了不少愛情小說的稿件,但是紙上談兵怎比得上他的實戰經驗?當他堅實的男性體魄緊壓著她的身軀時,她被他滿是侵略氣息的舉止震撼,聰慧的腦子在此刻變得一片空白,只能任他為所欲為。
傾國本想掙扎,但是他緊密的抱著她,彷彿要將她揉入懷中,她的所有動作都被他壓制。他強壯的身軀緊貼住她的,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的力量。
他的唇吻得她有些疼,需索著她的所有,這麼激烈的吻幾乎要嚇壞她,她曾經幻想過千百次與他的親吻,但是此時粗暴得有如野獸的他,讓她直覺的只想逃走。
「不,不要這樣。」她發出細微的嗚咽,好不容易掙脫的紅唇喘息著,只能在他唇畔軟弱的求饒。她也渴望他,私心幻想過與他纏綿,但是當情慾狂猛來襲,她反而驚慌得不知所措。
意識到她的慌亂,陸磊驥稍稍抬起頭來,在月光下他的雙眼深遽而明亮,像是午夜的星辰,有著狂野的坤色、如火焰般的男性飢渴,以及深濃的複雜。他審視著她驚慌的表情,仍舊沒有放手,那模樣十分專注,彷彿用視線在重新熟悉著她的面容。
傾國像是被野獸催眠的小動物,只能無助的承受著他的目光,甚至連逃走的力量都沒有,愣愣的看著他,感受到由他身上輻射出來的狂猛情慾。她勉強仰起頭,如今他的懷抱成為她的所有世界,他已經牢牢的將她困住。
他再度低下頭,這一次沒有了先前的粗暴,反而有著些許不經意流洩的溫柔。他的氣息吹拂在她的肌膚上,深遂的眼緊盯著她,先是輕柔的吮吻著她先前被他吻痛的嬌柔唇瓣,誘惑她給予反應。
「別害怕。」他輕柔的低語,低沉的男性嗓音裡充滿著誘哄,在知道她的生澀時,溫柔的情緒瀰漫在他心中。生平頭一次,他竟然願意放下激烈的情慾,甘心費盡整夜誘惑她,直到她心甘情願。
要是他還能夠仔細的思考,幾乎就為眼前荒謬的情況大笑。他懷裡所抱著的,是他這一生中最不該碰的女人,而一旁還有最危險的人物在虎視眈眈,隨時可能要了他們的性命。而他此刻竟然只能想著要如何誘惑她,平日裡的理智早就飛到九霄雲外。
他吮吻著她略微紅腫的唇,一手撫上她衣衫內的完美渾圓,大拇指輕柔的觸及她胸前的蓓蕾,之後反覆逗弄著,在她因為那敏感的接觸而歎息時,他的舌緩緩但堅定的探入她的芳澤,竊取她發出的細微呻吟。
傾國的驚慌慢慢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她全然陌生的情慾。他的誘惑讓她軟弱,別無選擇的只能依靠在他懷中,那強健的男性身軀緊貼住她的每一寸,當她意識到他堅硬的慾望時,嫣紅的顏色染上她的芙頰。
她覺得迷亂而軟弱,身體裡有著陌生的需索,像是急於想得到某種她並不理解的解脫。她攀附住他的身軀,潛意識裡知道她體內這把由他點燃的火焰,只能由他熄滅。那把火燃燒得那麼猛烈,隨著他的舉止而增溫,讓她頻頻無助的喘息。
她的手嘗試地滑過他的腰,慢慢的移上他的背部,手指感受到平滑的布料,以及堅硬的肌肉。她的心猛烈的跳動著,幾乎要讓她無法呼吸,她一直被保護得太好,從不曾經歷過這些。
他的手也滑過她已然赤裸的背,捧起她的圓臀,將她的柔軟緊接在他堅硬的慾望上,他的唇緩慢的往她敏感的頸部肌膚滑去,在上面落下無數個纏綿的吻。
她已經衣衫半褪,而他仍舊穿著整齊,甚至連面具都沒有拿下,此刻的情景顯得如此墮落而離經叛道,流竄的情慾裡增添了一絲危險,她的身軀不由自主的顫抖著。
腳步聲由遠而近,在瞧見石椅上交纏的男女時,腳步聲徒然停止。
「我聽見某些聲音。」凱森不自在的說,聲音裡有著緊張的情緒,但是在看見石椅上的人兒後,原先的緊張全然鬆懈。他瞇起眼睛,貪婪的看著石椅上的女人,原本俊美而稍嫌脂粉味的面容,在此刻看來格外醜陋。
雖然陸磊驥的身子遮住了傾國,但是從凱森的角度,還是能看到她修長的雙腿,以及月光下瑩白的肌膚。凱森所見到的,已經讓他知道在石椅上的女人是個難得的美女。
「只是一對情侶。」卡瑞洛淡淡的說,深不可測的藍眸看向陸磊驥,剛好與抬起頭的陸磊驥打了照面。
傾國緊握住他的衣襟,躲在他的身軀下,只是露出一雙有些迷濛的眼,窺探著那兩個男人。她的雙手還在顫抖,緊靠著他的身軀,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意外的在這最危險的時刻裡,依然感到安全。
縱然知道眼前的卡瑞洛是多麼可怕,但是有了陸磊驥的保護,她並不感到害怕。
兩個男人一言不發的看著彼此,視線穿過面具的空隙,在半空中交會,衡量著對方,同時感受到對方不是普通人物。有半晌的時間,幾乎連空氣都凝滯了,他們審視著對方,在些許的敵意之外,也意外的有幾分敬意,清楚彼此都是刀口上舔血的角色。
許久之後,卡瑞洛勾起一邊的嘴角緩緩微笑,「夜涼露重,可要小心別讓小姐著涼了。」他調侃的說道,之後逕自離開,轉身往迷宮的另一個方向走去,甚至沒有理會在後頭追趕的凱森。那邪惡而尊貴的氣勢,讓這個毒梟看來竟比凱森更像是個不可一世的貴族。
傾國鬆了一口氣,嬌小的身軀軟弱的鬆懈。「我聽過關於卡瑞洛的傳聞,他十分危險,為達目的不擇手段,這些年來甚至將勢力擴展到了亞洲。奇怪,一個毒梟為什麼會參加今晚的宴會?」她偏著頭思索著,腦海中快速的閃過數十種可能性。
「如果你還珍惜自己的腦袋,就把那張嘴緊緊的閉起來。這場宴會裡有太多人,不希望真實身份暴露,要是他們知道即使戴上面具,你還是能夠輕易認出他們,那些人會把你埋在泥土裡,當成玫瑰花的養分。」陸磊驥警告道,低頭看著懷裡的女子。奇異的,在這麼危險的時刻裡,他的手竟然還是離不開她,她細緻潔潤的肌膚讓他不願意鬆手,執意往衣衫內探去。
傾國倚靠在他胸前,在發覺他的手仍舊放置在她衣衫內時,她羞窘的抬起頭。「呃,他已經離開了,你可以不必再這麼抱著我……」
她語音未落,他黝黑的男性手掌陡然掌握她的渾圓,她驚喘一聲,不知所措的看著他持續逼近的臉龐。
「他是離開了沒錯,但是我們之間尚未結束。」他緩慢的低語著,聲音像是包裹在天鵝絨裡的刀劍,有著說不出的邪魅與危險。「東方小姐,你太過魯莽,愚昧列在那麼危險的男人面前說出他的身份,這是一個非常嚴重的錯誤,你必須接受懲罰。」他嚴肅的搖搖頭,但是深沉的黑眸裡卻有著情慾的火焰。
傾國聽出他話語中的暗示,心中開始後悔先前耍弄的小手段。她早已習慣用她的聰明去操弄旁人,但是她太低估了陸磊驥對她的影響力,玩火者,此刻反而被火所困。她被困在他的懷裡,絲毫動彈不得。
「我……我道歉。」她作賊心虛的說道,有些驚慌的想逃離他的懷裡。雖然他的誘惑是那麼難以拒絕,但是她實在無法想像,要在這冰冷的石椅上與他纏綿。她是承諾過要付出一切沒錯,但他不會是想要……
陸磊驥的手探入衣衫內,而灼熱如火的唇也沿著她的頸項往下滑去,在確知四周無人後,他輕易的褪下她的衣衫,深遂的黑眸裡閃動著男性的情慾,幾乎要因為裸裎在眼前的美麗女子而歎息。
她顫抖著,羞怯的紅暈染到胸前,迷濛的剪水雙眸裡有著不知所措,白色的絲綢滑落在她的腰間,她瑩白的嬌軀展露在柔和的月光下,而他黝黑的掌覆蓋在她胸前的渾圓上,這畫面看來格外的煽情。
「你道歉?太遲了,我不接受。」他懲罰似的輕咬著她的柔軟肌膚,在她的肌膚上留下淡淡的噬痕,滿意的感受到她激烈的顫抖。「你在發抖才你害怕嗎?我仍舊記得你當初緊纏著我時,替我惹來多少麻煩。愛惹麻煩,抱定主意就要插手,不會思考後果的你,竟然也會感到害怕嗎?」他低聲詢問著,每說完一句就輕啃一口,黑眸裡閃爍著危險的光芒,那模樣像是戲弄獵物的野獸。
「我不害怕。」傾國勉強說道,身為東方家繼承人之一的自尊不允許她承認心中所感到的慌亂。當然,一切都是按照她的小計謀進行的,一切都會進行得很順利,她能夠逼得他碰她。
只是不知為什麼,在他的擁抱下,她就是不能遏止的顫抖著。
傾國只覺得全身發燙,他的眼裡有著火炬,在看著她的軀體時,同時也將火炬注入她的魂魄,讓她感到全身有如火燒。包裹住她身軀的絲綢是冰涼的,但是卻安撫不了她敏感發疼的肌膚。
「你不該再來糾纏我,當你已經成為女人。倘若你還有半點自覺,就該遠遠的避開我,逃到我再也看不到的地方去。」他的唇緩慢的下移,滑過她細緻的鎖骨,灑落細碎的吻,大膽的來到她賁起的豐盈,之後輕柔的吮吻她胸前的粉紅色蓓蕾,奪取她激烈的喘息。
他的舌像是火焰,舔弄著她的身軀,用火焰包裹她,讓她根本無法思考,先前的計謀早就在激情中焚燒,她只能緊緊的攀附他,感受他的啃吻,豐盈尖端的粉紅色蓓蕾因為他的吮吻而綻放。
「不……」她喘息的低喊,神智卻已經縹紗,甚至連自己也不知道在拒絕些什麼。
陸磊驥瞇起眼睛,著迷的看著她在懷中因為激情而翻騰著。明知不能碰她,但他就是忍不住,她是如此的美麗誘人,猶如等待著他前來採擷的花朵,那雙澄澈眼暉裡溫柔甜美,深深誘惑了他。
其實他從不曾忘懷過她,在孤寂的夜裡,他時常想起她甜美的笑容,以及眼眸裡的堅決。縱然不願承認,但是過去那段被她糾纏的歲月,反而是他最懷念的。時間是最神奇的魔法師,在幾年的時間裡將她雕琢成一個美麗的女人,一個讓他無力拒絕的美麗女人。
他始終記得她所帶來的溫暖,明亮了他四周的黑暗。長久以來,他第一次願意承認,自己其實是在乎著她的。
這個認知讓他的身軀陡然僵硬,原本吮吻著她肌膚的唇也變得冷硬。他緩慢的抬起頭來,黑眸裡有著嚴酷的神色,原本滿是激情的臉龐重新變得冷漠。他鬆開雙手,強迫自己離開傾國。
夜晚的風悄然吹過,滿園的玫瑰被動搖,花影在月光下搖晃,發出沙沙的聲響,宛如人們細細的低語聲,聽來格外的詭異。
沒有了他的體溫,傾國徒然覺得寒冷,她睜開雙眸,困惑的看著陸磊驥。不明白他為何突然抗拒了那排山倒海而來的激情,沒有繼續先前的纏綿,反而將她推離懷抱。莫非是他的自制力又再作祟?她還是無法誘惑他嗎?
她的心裡充滿矛盾,既想要誘惑他,又對初嘗禁果的刺激感到莫名的遲疑與些微恐懼。
「你打算中場休息,找個適合的地點繼續?」她鼓起所有的勇氣詢問,聲調卻因為女性的本能而有些膽怯發顫。
傾國也知道這句問話有多麼不知羞,但是她已經找尋了他那麼久,怎麼還有時間可以浪費?父親隨時會趕到,而她必須把握時間,在那之前誘惑他。
陸磊驥勾起一邊的嘴角,做出冷笑的表情,那模樣襯著背後的星空,看來竟比先前那個毒梟更今人戰慄。「我打算在最短的時間內將你踢出弗倫德爾,然後逃到天涯海角,徹底的避開你。」他粗暴的拉起她腰間的絲綢,遮住她那瑩白的身子,再這麼看著她的赤裸,他懷疑是否會喪失理智的將她推入最近的花叢,不顧一切的要了她。
傾國握住胸前的絲綢,知道最好的時機已經流逝,他掙脫了先前的意亂情迷,重新恢復了理智。剛剛那心醉神迷的纏綿像是不曾發生過,只除了她頸項間殘留著他的吻痕,提醒著他先前過度親密的探索。
「我是受到凱森國王的邀請前來的,你沒有資格要我離開。」她提醒他,盈盈站起身來,衣衫仍舊凌亂著,但是她眼裡有著堅決,不願意輕易就被他打敗。「我知道自己要的是什麼,在沒有達成目標前,我是不會離開的。」
「你永遠不會死心,是嗎?」陸磊驥緊盯著她的面容,在那張精緻的臉龐上看見她的堅決。他的心徒然竄過一陣冰冷,隱約的感應到未來日子的多災多難。
她不願意離開,甚至為了接近他而失去理智,看不到四周埋藏的危險。而面對誘人的她時,他的自制力實在有限,就連剛剛要讓雙手離開她的嬌軀,都讓他費盡所有自制,到現在他仍舊渴望她,渴望得接近疼痛,這種情況要多發生幾次,大概就足以讓他因為渴望而死去。
然而在她不斷糾纏的日子裡,他別無選擇的只能保護她,那就代表著兩人一定會有所牽扯。
更該死的是,他無法離開弗倫德爾,這件任務不同以往,他必須要順利達成。他已經進行了那麼久,在如此接近目標的時刻裡,他怎麼能夠放棄?
不論怎麼思索,他已經明瞭,東方傾國替自己找尋了一個最好的機會,算準了他進退維谷的現狀,根本無力將她丟回台灣,在這種情況下,她的處境完全有利,可以有時間慢慢的誘惑他。她雖然表面柔弱,但是所做的舉止,簡直就像是逗弄老鼠的貓,無情的考驗著他的自制力。
「我只是擇善固執。」她彎唇微笑,笑容甜美而溫暖,胸前的絲綢略略下滑了些,瑩白的豐盈襯著被他吻得略微嫣紅的蓓蕾,簡直可以讓人神魂顛倒。
陸磊驥瞇起雙眸,強迫自己的視線不要盯在她的嬌軀上。他需要冷靜,絕對不能夠再與她獨處,否則長年來的處心積慮,很可能就因為她的闖入而功虧一簣。
「該死的!」他挫敗的撂下一句咒罵,之後大步轉身離去,那急於離去的模樣,就像是身後有可怕的惡鬼在追趕著他。
傾國因為他的咒罵而挑起秀眉,緩慢的將絲綢拉上,雙手放置到頸後,重新綁好細細的緞帶,轉眼間就已經衣著整齊。其實連她身上的衣衫也是特別挑選的,她甚少穿著曲線畢露的衣衫,畢竟在過去,她的聰慧就足以讓她得到一切。
然而為了得到陸磊驥,她寧可不擇手段,不但以美色做為利器,就連父親的命令她都願意違背。只是她沒有想到他的自製如此驚人,就連她主動犧牲色相,還是沒有辦法誘惑他行動。
她看著他遠去的背影,一抹神秘的微笑浮現嘴角。雖然事情的發展激烈得超過她的預期,但是一切仍舊很順利,完全照著她的計謀進行。她握緊雙拳,深吸一口氣振作精神。
「親愛的,沒有那麼簡單,我不打算放過你。」她的笑容十分甜美,看來全然無害,卻有著讓旁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堅決。她所決定的事情,從來就不曾改變過。
「陸磊驥,」她輕喚著它的名字,對著滿園的玫瑰起誓,「這只是個開始,我會讓你愛上我的。」
一陣風悄然吹過,深紅色的玫瑰搖晃著,似乎在為那位不知該說是幸運或是不幸的男人祝福。
☆ ☆ ☆
弗倫德爾的王室對投資者安排了最舒適的住所,甚至撥派了僕人伺候。不過傾國遣退了那些恭敬的僕人,讓偌大的房間變得有些冷清。她並不習慣使喚奴僕,東方家雖然富可敵國,東方旭卻從小訓練她們照顧自己,沒有讓她養成豪門的奢華性子。
她憑著先前的記憶,順利的從迷宮裡走出來,避開仍舊歌舞喧嘩的大廳,沿著長長的迴廊回到建築物西側的房間裡。
整晚的冒險對她來說太過刺激了些,她習慣了坐在辦公桌上看著稿件,要不是為了陸磊驥,她不會走出東方家的嚴密保護,大概這一生都會與那些危險永遠絕緣。
如今回想起來,今晚過得實在是太精采了些,不但被他強行帶離大廳,走入月夜下的迷宮裡,碰上了聲名狼藉的毒梟。他甚至還吻了她,那雙黝黑的男性手掌褪下她的衣衫,滑過她的身軀,探索過每一處的私密……
回憶得太真切,她的臉染上羞怯的嫣紅。縱然再怎麼聰慧,在男歡女愛方面,她到底是個稚嫩的生手。
傾國的雙手匆忙的褪下衣衫,之後走入浴室內,赤裸的身軀很快的滑入溫熱的水中。她在黑色大理石製成的寬廣浴池裡舒展身軀,將頭枕在浴池的邊緣,緩緩閉上雙眼。
浴室的門被輕輕推開,細微的腳步聲緩慢的踱進浴室中,來人放下手上柔軟的衣料,並在池邊放下一杯顏色嫣紅剔透的香料酒。水晶杯敲擊上浴池邊緣,發出清脆的聲響。
傾國被清新的酒香吸引,緩慢的睜開眼睛,看見池畔的楚依人。她伸出手握住酒杯,將瀰漫著獨特芬芳的酒送到唇邊。酒的顏色是深濃而透明的紅色,宛如一杯被磨碎的紅寶石,氣味也十分特別,有著新鮮花草的氣息,略苦而微妙的口感,雖然冰冷但是仍喝得出酒汁的醇厚。
「我們突然來到北非,雖然這裡也是海島型氣候,但終究不是台灣,氣候的變化多少會讓身體感到不適,所以我試著取用弗倫德爾特產的玫瑰加入酒中。玫瑰自古以來就經常被人們使用,有緩和情緒、解熱等作用,多少能減低天氣炎熱帶來的不適。」楚依人簡單的解釋著,在看見傾國啜飲著酒汁時,美麗的臉龐露出溫和的微笑。
「你會把我寵壞的。」傾國滿足的歎息著,慵懶的踢著水。
「整晚都不見你的身影,而由門外那件沾滿泥土的禮服看來,我猜想你大概很忙。怎麼樣,還順利嗎?」她輕笑著問道,語調裡有幾分善意的調侃。
雖然傾國沒有將細節告訴她,但是能讓女人如此拚命的事情可不多,心思縝密的她,輕易的猜出傾國是為了某個男人,才會千里迢迢的追來此處。
傾國朝著她舉杯,透過嫣紅的酒汁瞇起雙眼,溫潤的唇彎成甜笑的弧度,愉快的表情像是偷吃了金絲雀的貓兒。「雖然略有點小狀況,但是一切順利。」
楚依人的視線落到傾國雪白頸項間的一處深紅色淤痕,那淤痕看來並不嚴重,但是在瑩白的肌膚上看來格外顯眼,猶如雪地裡的一瓣玫瑰。她不動聲色的從隨身腰包裡拿出一罐液體,再回到臥房裡,從冰箱中取出一條冰冷的毛巾,用那瓶液體濡濕毛巾。
「這是金縷梅提煉的蒸餾液,用來冰敷可以減輕疼痛,以及去除淤傷。」她體貼的遞出毛巾。
傾國卻沒有接過毛巾,對著楚依人搖搖頭,將手輕輕覆蓋在頸項間,摩挲著那個深玫瑰色的吻痕,回想起陸磊驥灼熱的唇是如何吸吮著她的肌膚。
她的笑容變得神秘,有著若有所思的嫵媚。「謝謝你,但是我不打算除去這痕跡,這可是我第一回合的戰利品。」
楚依人挑起彎彎的秀眉,分享了傾國的微笑,並沒有繼續發問,只是將毛巾重新放回冰箱中,拿了另一杯酒來,取代已經空了的酒杯。
她拿出一包由棉布包裹成的香料袋,放入溫熱的浴池中。浴池的溫水浸潤了棉布中的香料,優雅柔和的香氣逐漸瀰漫在空氣中,池水變成淡淡的粉紅色。
「真抱歉,我忙了大半夜,沒能領著你去跟其他的香料研究者碰面。」傾國道歉道,再度舉起杯子就口,冰冷的酒汁滑入口中,讓她不由得顫抖。翻過身子,她聞著池水中令人愉悅的氣息,慵懶的握著酒杯趴在池子的邊緣,看著楚依人。
「不要緊的,我也不習慣參加宴會,正好樂得輕鬆,躲在房間裡研究這裡盛產的玫瑰。」楚依人溫和的說道,美麗的臉龐上始終帶著淡淡的笑意,彷彿天地間沒有任何事情可以破壞她的平靜。
「就資料上所說,弗倫德爾的玫瑰似乎與其他地方不同?」傾國詢問著,靜靜的等待答案。她對花草的瞭解不多,但是行走世界各地多年,倒也不曾見過那麼美的玫瑰花。
楚依人點點頭,細白的手指輕觸著浴室裡所擺放的新鮮玫瑰,專注的神情讓她看來更加美麗。「這裡的玫瑰很特別,是較為少見的舊種玫瑰,雖然香氣濃郁,但是培植困難。我在法國某個香料研究所裡見過這種玫瑰,但是從來不曾見過如此大規模的栽培,更想不到這樣的栽培竟會成功。我剛剛採擷了一些,現在浴池裡的沐浴香袋裡,裝的就是島上的特種玫瑰。」她想起圍繞宮殿的那片玫瑰迷宮,心情有些興奮。
那麼完美的研究地點,有著得天獨厚的條件,以及精心安排的各種設備,幾乎就是香料研究者眼中的天堂,才剛來到弗倫德爾,她就已經被滿島的玫瑰迷住了。
「弗倫德爾的國王的確不簡單,能栽培出驚人的玫瑰。不過看來他的野心不僅止於此,我在玫瑰迷宮裡看見他與卡瑞洛在密談。那位舉世聞名的毒梟不可能會有閒情逸致,對種玫瑰有興趣。他們要是談妥了,說不定凱森國王接下來會想要在這島上種植罌粟。」傾國說出先前在迷宮裡所見的情況,敏感的發覺楚依人觸碰玫瑰花的指稍稍停頓。
除了東方旭提及楚依人是個必須保護的重要人物,以及先前阿勒薩尼王子對楚依人的詭異態度,傾國對楚依人的認識實在有限。她只知道眼前的美女是個少見的香料研究者,能夠以花草操弄人們的生死,輕易的要人生、要人死。
她還知道,楚依人多年來費心的隱藏形跡,為的是躲避某些人處心積慮的追尋。那些人不斷的找尋她,卻甚少暴露身份,傾國只知道對方似乎有著驚人的權勢。
是因為對方的權勢驚人,楚依人無力躲避,才會找上東方集團尋求幫助嗎?傾國在心中不停猜測著。
楚依人緩慢的站起身,走回臥室中,端來一個精緻的托盤,盤子上滿是弗倫德爾特有的化妝品,精緻華麗的化妝品盒子是由白銀製成,上面還印有弗倫德爾的王徽。
「我想那就能夠解釋,為什麼我會在這些化妝品裡發現一些耐人尋味的有趣東西。」她拿起一管口紅,先打開精雕細琢的蓋子,接著在口紅中段隱密處輕輕一按,口紅立刻分成兩截,白色的粉末從空心的口紅底座中流洩而出。「這是海洛英,純度很高。」
傾國挑起眉毛,伸手沾取白色粉末。「難怪弗倫德爾的口紅含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為上流社會的寵兒,那些人表面上購買口紅,實際上卻是做著毒品交易的勾當。」
「這些化妝品是我從宴會上拿來的,想來宴會裡有許多人大概已經知道事情的內幕。我在宮殿裡遇見不少賓客,聞到他們身上有著海洛英的氣味。」楚依人解釋著,皺著眉頭看向托盤上的海洛英。她雖然善於操弄花草,但是從不願意製造毒品,她太清楚毒品能將人腐化到什麼程度。
「原來這場宴會表面上光鮮,私底下則是惡魔的園遊會。凱森國王用化妝品做為掩護,實際上卻是提供毒梟們另一種運送毒品的管道。」傾國狀似優閒的踢著水,雙眼裡的神色卻已經改變。
也難怪她父親會對弗倫德爾感興趣,這類的事情本來就是父親最不能忍受的。
表面上東方集團只是一個龐大的企業,而實際上,在不為人知的那一面,東方旭還統御著一股勢力,做著維持正義的行徑。
東方家長年以來的行徑早被官方得知,但是因為兩股勢力能夠相輔相成,官方也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是那些曾經吃過東方集團暗虧的恐怖分子們,可就對東方家深惡痛絕,恨不得能夠啃他們的骨、喝他們的血。就因為恐怖分子們的環伺,東方旭才會對傾國的安危如此在意。只是他的謹慎,卻抵不過傾國的堅定,她密謀了多年,還是逮到機會溜出台灣。
雖然說這次前來是為了要見陸磊驥,但是她體內流著東方家的血液,遇見這種為非作歹的事情,她實在無法坐視不管。既然她是頂替父親前來,必須為父親做些事情,回台灣後也好將功折罪,讓父親息怒些。
「楚依人,看來我們待在弗倫德爾的日子是不會無聊了。」傾國淡淡的笑著,緩慢的舉起手中的酒杯,透過嫣紅的酒汁看著燈光,雖然是赤裸著身子坐在浴池中,但是她的眼裡有著某種光芒,讓人自然而然的折服。
楚依人看著浴池中的女子,有些好奇東方家的人,是否都能在危機降臨時,徒然流洩出某種冷靜而威嚴的特質。
「你打算怎麼做?」她詢問道。
「我們分頭進行,你從香料研究師那裡探詢,看他們究竟知道多少。而我,則找機會接近凱森國王。」她腦海中浮現最適合的伴侶,笑意緩慢的加深。
「請別輕舉妄動,要是牽扯到毒梟,那麼事情可能十分危險。」楚依人有些擔憂的看著沉思的傾國。
她在台灣就曾經聽說過,東方旭的長女有多麼神通廣大,但是真正接觸後,她能夠感受出傾國過人的智慧,也見識了她的冷靜機智,卻隱約的感受到,傾國本人似乎跟傳聞略有出入。
雖然說這趟弗倫德爾之旅,是傾國要求她一塊甫來的,但她終究是欠了東方家許多人情,若是傾國在她的陪伴下出了事,她該怎麼向東方旭交代?
「當然,我會記得找一個人陪伴我,好保護我的安全。」傾國緩慢的將杯子放到唇邊,靜靜啜飲著冰冷的玫瑰花酒,唇邊那朵微笑始終不曾消褪。
她突然覺得幫助父親,做做維護正義的事情,似乎也是一件很愉快的事情。不過,前提當然必須是有陸磊驥的陪伴。
而楚依人心裡,正冉冉浮現了些許的後悔。或許答應跟隨傾國前來弗倫德爾,是一件最糟糕的決定。她實在無法想像,這位被眾人傳說得神通廣大的東方傾國,究竟會惹出多少事端。
花瓶中的玫瑰在沉默中緩慢凋零,厚如絲絨的花瓣掉落桌面,發出細微的聲響。而芬芳久久不曾散去,就如同那場從久遠前就開始的追逐,直到今日仍舊尚未結束。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5-1 07:16:01
第四章
一陣風從海上而來,穿越了海岸的森林,吹拂過島嶼上每一朵玫瑰花,之後流竄入玫瑰迷宮內,在濃密的樹蔭間掀起一陣細微的波浪,沙沙的聲響像極了人們的竊竊私語。
黑暗中一個嬌小的身影包裹在深色的披風之內,緩慢的沿著迷宮的路徑前進,纖細的手細緻而白皙,在掌心卻有著硬繭,顯示出她習慣於勞動。她輕柔的撫摸著枝頭的玫瑰,審視著含苞或是綻放的玫瑰,偶爾彎下腰來,握住柔軟潮濕的泥土。她探看泥土的姿態十分自然,舉手投足間有著最寧靜的美麗。
晚風吹過,不但吹散了滿園的玫瑰香,也掀起她深色披風的一角,在她的手臂上掛著一個精緻的竹編籃子,裡面躺著幾朵盛開的連枝玫瑰,還有著些許的泥土。
楚依人緩緩採集著需要的玫瑰,準備回到房裡去研究。白晝裡來往的人眾多,而她則是非到必要不願現身,只能選擇在黑夜裡行動。先前在宮殿的庭園裡已經採擷了不少,但是她想親眼看看迷宮附近的泥土是否較為特別,否則如何能夠種植出那一整園令她驚歎的玫瑰。
玫瑰的香氣在夜裡聞來,有著蜜一般的甜美氣息,每一朵都綻放在荊棘之上,她仔細採擷著,罔顧雙手因為採擷,而被荊棘刺傷的細小傷口。
這是一個龐大的迷宮,她靠著傾國所繪下的地圖,沿著路徑小心翼翼的行走著,心中暗暗猜想,要不是有傾國的地圖,她大概真的會在複雜的迷宮裡迷失。
這座玫瑰迷宮像是經過精心設計的,擁有最好的環境,充分的水源以及濕潤柔軟的泥土,能夠種植出最難培育的舊種玫瑰。這簡直就像是一座露天的溫室,苦心的栽培出幾乎不可能完成的燦爛成果,難以想像弗倫德爾的王室是花了多少心血,才有今日的成果。
楚依人仔細的觀察著,美麗的臉龐上是著迷的表情,完全被此處的玫瑰迷住,沒有注意到身後逐漸傳來的細微聲響。
一朵半開的玫瑰高掛在枝頭,她能夠聞出那種氣息,知道那朵玫瑰所散發的香氣足以製造出最美好的香水。她受不了誘惑,攀附上滿是尖刺的荊棘,伸手想採擷那朵玫瑰。
只是她才剛踮起腳尖,玫瑰枝幹上的尖刺就毫不留情的刺入她的掌心,她疼得驚呼一聲,直覺的鬆開手,之後惋惜的咬著唇,抬頭看著那朵玫瑰花。
「好可惜呢。」她小聲的自言自語,考慮著是否要去尋找工具。
倏地,一道閃光劃過半空,發出尖銳的聲響,像是有某種利器劃開了空氣。玫瑰花應聲而斷,姿態優美的掉落地面,一把華麗而銳利的匕首也嵌入石板地,刀柄處綴滿了寶石,刀刃則散發著森冷的藍光,令人不寒而慄,彷彿遠遠的看著,就能夠感受到那把匕首帶來的死亡威脅。
散落在匕首四周的玫瑰花瓣,在此刻看來竟像是斑斑的血跡,連月光也變得寒冷,一陣風輕柔的吹起,深紅色的花瓣圍繞著匕首飛揚著。
楚依人看著那把匕首,身軀像是徒然被凍結般,視線根本無法離開匕首。她的眼裡有著極度的驚慌,一股顫抖由靈魂深處流洩而出,撼動了她的身軀。她緩慢的搖頭,不願意相信眼前的事實,但是如何能夠解釋這把匕首的出現?她知道,匕首代表著身份的宣告,他們從不讓匕首離身。
她慌亂的開始用力掙扎,根本不在乎尖刺穿透她薄薄的衣衫,弄傷了她的肌膚,心中瀰漫著巨大的驚慌,她只想著要快些逃開,怎麼也無法冷靜。
但是荊棘鉤住了她的披風,讓她動彈不得。她挫敗的扯著披風,眼裡甚至蓄著淚水,尖叫聲湧到喉間,她恐懼的搖著頭,緊咬著唇直到口中嘗到血腥的氣味。她像是窮途末路的小動物,隱約感受到某人的逼近,卻無力逃離。
巨大的陰影由後方而來,穩健的步伐踏在石板地上,竟也能寂靜無聲,匕首的主人緩緩的靠近被荊棘困住的楚依人,之後張開雙臂探入荊棘中,赤手空拳的為她扯開那些荊棘,將顫抖不休的她納入已經空虛許久的懷抱。
「小依。」他低下頭來,灼熱的男性氣息吹拂著她的耳畔,簡單的兩個字裡包含著多年的飢渴思念。
她先是感受到他的擁抱,心中的恐懼幾乎就要潰堤,她感覺到他堅實的雙臂環繞著她的腰,將她拉出刺人的荊棘。她原本張開嘴想要尖叫,但是敏銳的嗅覺在一瞬間聞到他身上的氣息,以及劣等的煙草味,死裡逃生的釋然讓她陡然鬆懈,歎息著頹然倒入他懷裡。
她認得出他的氣息,認得出他身上令人不悅的煙草味,雖然她痛恨著那些煙草,但卻是衷心的感謝上蒼,是他找到了她。
「你還在抽煙?那會讓你得肺癌的。」她的聲音軟弱,沒有回過頭,只是放任身軀倚靠在他胸膛上,貪婪的竊取著他的體溫。
她的身軀與心靈還在顫抖著,是因為恐懼,也是因為這得來不易的相聚。
在這一刻,漫漫數年的逃亡像是不曾發生過,他們似乎還是多年前那對暗許終生的愛侶,平靜甜蜜的愛情裡尚未有風浪,那時她真的以為,能夠在他的胸懷裡平靜的度過一生。
如果,那些邪惡沒有成為陰影;如果,那個威脅沒有苦苦相逼,她大概已是他的妻子,陪著他在世界各地闖蕩,讓他證實年少的承諾,保護她一生一世,也愛戀她一生一世。「回到我的身邊,由你來幫我戒掉這壞習慣,否則就放任我抽煙致死吧!」他以粗嘎的嗓音回答,緩慢的靠近她的頸項,以鼻端輕觸著她的肌膚,那謹慎的態度像是在對待著今生最珍愛的寶物。
「不。」楚依人緩慢的搖頭,眼裡有著水霧,像是這簡單的舉動讓她萬分痛苦。心裡的疼痛太過劇烈,她無法說明,只能獨自忍耐著。
她是多麼想投入他懷中,但是巨大的邪惡仍在窺伺,她無法走入他的懷中,那會給他帶來最可怕的危險。
「該死的,別拒絕我,別那麼狠心。」壓抑的男性嗓音裡有著激烈的情緒,他勉強克制著,卻怎麼也忍耐不住心中的焦躁。為什麼她要不停逃走;為什麼她不願留在他的身邊?為什麼她寧可罔顧他的愛戀,眼睜睜看著勞燕分飛?
「原諒我。」她無法辯解,更無法說出那血跡斑斑的真相,懦弱的只能選擇逃避。怎麼能夠說出口呢?那些邪惡步步進逼,讓她只能天涯海角的逃竄。在內心深處裡,她無法說出那些驚人的真相。
「不,我不原諒。你必須給我一個解釋,讓我知道你為什麼會在數年前突然變卦,拚命的想逃離我。」他緊緊的環抱著她嬌小的身軀,感受到她的顫抖,當他親吻著她頸項時,她溫潤的口唇溢出一聲歎息。他是多麼想念她,想念到連神魂都感到疼痛。
「那不關你的事,我們已經是毫不相關的人了,請你放開我。」楚依人緊繃著嗓子說道。怎麼也無法回頭,深怕若是看見他眼裡的深情,自己的心會因為疼痛而徒然碎成千百片。
「別說你已經不在乎我,你的反應無法欺騙我的。我在這個島嶼等待著你,就是為了得到一個答案。」他堅定而固執,不願意接受其他的答案,執意要知道真相。
楚依人的臉龐倏地變為雪白,她敏銳的感到不安。「等待我?你知道我一定會來弗倫德爾?」她隱約的感覺到,有某張細密的網,如今正緩緩的收緊,將她牢牢的因在其中。她是不是忽略了什麼?
想要捕捉飛翔於天地間的美麗蝴蝶,需要一張廣闊的網,只能緩慢的收緊,不能驚嚇到她,以免毀去了她燦爛的羽翼。那人在黑暗裡窺伺著她、垂涎著她,所以設下天羅地網,就等著她前來。
楚依人不由自主的顫抖著,連溫潤的唇在此刻都毫無血色。那個人有著驚人的敏銳,以及過人的智慧,能輕易的就得到所想要的。「他」太瞭解她了,知道什麼樣的陷阱能夠誘惑她自投羅網。
他勾起嘴角,誤會她的僵硬是想抗拒他的懷抱。俊美的五官扭曲著,神色複雜的微笑著。「我也在凱森國王的邀請之列,但我的前來並非因為投資,而是為了你。這裡彙集了所有能夠吸引你的條件,特別的舊種玫瑰,以及各國優秀的頂尖香料研究師,我猜想你一定會前來參加這場盛會。事實證明,我的猜測沒有錯。」他是最好的賭徒,當然有著敏銳的直覺以及觀察力。
楚依人徒然掙脫他的懷抱,臉色蒼白似雪的看著他。她的身軀正在劇烈發抖著,驚慌的眼神環顧著四周,像是恐懼致瑰花叢中會突然跳出什麼毒蛇猛獸。
夏季的夜晚,原本該是溫暖的,但是她此刻卻覺得萬分寒冷,就如同血液裡流動的不是溫熱的血液,而是冰冷的雪水。恐懼像是掙脫不開的魔爪,牢牢的緊握住她的心。
「是的,這裡彙集了所有能夠吸引我的條件,我當然會前來。」她喃喃自語著,用雙臂環抱自己,想給冰冷的身軀一點體溫。「是他創造了這些,他知道我會來,他在等待著我……」看穿真相的震撼讓她幾乎失去理智。
她抬起頭來,看著他的面容,在月光下他俊朗的五官竟有著幾分的邪氣,像極了那個魔鬼,她心中的恐懼更甚。那麼相似的面孔,那麼相仿的體型,她想起另一個男人,雖然與她愛戀的男人如此相似,卻擁有最可怕的純粹邪惡。
而她,此刻正踏入那個邪惡魔鬼所佈置好的陷阱中;這個島嶼本身就是一個最美麗的陷阱。他追尋不到她,所以安排了這一切,知道她一定會前來。
一陣奇異的風吹過,玫瑰徒然凋零,風吹起漫天深紅色的花瓣,在月光之下看來顯得萬分詭異。玫瑰花瓣有如鮮血,彌慢了天空,看來怵目驚心。枝葉間的沙沙聲響,像是在低喃著她的名字。她清楚的知道,這片栽培不易的玫瑰迷宮,是為了她而建造的。
「這是陷阱,他知道我會來。」楚依人恐懼的低喃著,痛苦的知道若是再停留,將會給身邊的人帶來危險,為了不讓四周沾染上血腥,她只能逃走。
不論追趕她的,是她最愛戀,或是她最恐懼的,她別無選擇只能逃離。
楚依人丟下殘破的披風,以及裝滿玫瑰花的竹籃,她驚慌失措的逃離玫瑰迷宮。而在她身後,始終有一雙痛苦的黑眸,緊緊追隨著她遠去的身影。
他站立在原地,沒有開口呼喚她,清楚就算是撕心裂肺的喊叫她,仍會是枉然。他的心正被濃厚的絕望啃噬,月光落在他身上,身形高大的男人像是一尊雕像般,久久不願動彈。
半晌後他才彎下腰,撿拾起她遺落的玫瑰,放置在鼻端聞嗅著。
玫瑰上沾有一滴露水,在月光的照耀下,晶瑩而美麗。奇異的,那滴露水在他的眼裡看起來,竟有些像是一滴纏綿多年的淚水。
☆ ☆ ☆
夜闌人靜,一枚弦月高掛天際,灑落柔和的月光。
銀白色的月光落在弗倫德爾的每朵玫瑰上,也落在在長廊中摸索的傾國身上。她嬌小的身子仍舊穿著白色的衣衫,在月光下小心翼翼的行走,獨自摸索著向前走去。
在寂靜的月夜裡,沉默的宮殿宛如惡魔的城堡,而她則像是誤闖禁地的魯莽天使,身陷危機卻仍不知,執意追尋著心中唯一的目標。她的視線盡量不與長廊牆上數十幅古代畫像接觸,畫像裡的人物是弗倫德爾歷代的貴族,每一雙眼睛都像是有生命般,在深沉的夜裡顯得十分詭異。
傾國繞過長廊,隱約聽見某種奇異的聲響,像是從地底傳來的呼喚,悠遠卻也模糊,在夜裡聽來格外的恐怖。她的臉色逐漸變得蒼白,心中不斷的懊悔著,先前怎麼會主張與楚依人兵分兩路?在這麼詭異的宮殿裡闖蕩,實在需要一個人來作伴。
聲音愈來愈劇烈,由遠而近,彷彿是從她腳下厚重平滑的大理石裡發出的,她倒吸一口氣,愈來愈覺得那些聲音有些像是人們求救的呼喚。她提起裙子,被嚇得開始拔腿狂奔,憑著先前看過的賓客臥室分配圖,準確的找到陸磊驥的臥室,之後毫不客氣的開始用力捶著門。
「陸磊驥,開門啊,快些打開門!」
華麗的雕花木門在很短的時間內打開了,但是她的情緒太激動,還沒來得及停下撞門的舉動,當門被打開時她一時重心不穩,只能在驚呼中往前摔去。
她揮舞著雙手尋求協助,卻看見陸磊驥挑起眉毛,迅速的往旁邊移動一步,沒有半點伸出援手的意思。不見他出手相救,她只能狼狽的摔跌在地毯上。
地毯很柔軟,她只是摔得有些疼,卻不至於受傷,只是自尊心上多了一些裂痕。畢竟在心上人面前摔得如此狼狽,是一件再難堪不過的事了。她發出懊悔的呻吟,抬起頭想要質問他為何袖手旁觀,視線才接觸到他頸部以下,她就只能瞪大雙眼,愣愣的看著他。
眼前的陸磊驥顯然是剛從浴室中走出來的,高大的男性身軀是赤裸的,展露出黝黑的肌膚以及結實的體格,平滑的肌膚上有著許多道白色傷痕,暗示出他驚險的過往。那一身結實的肌肉,顯示他過人的體力,足以讓男人嫉妒,讓女人垂涎。
他的黑髮仍是潮濕的,水珠從髮梢滴落,滑過寬闊的胸膛,最後沒入那條他圍在窄腰間的白色毛巾裡。
傾國緊盯著他,突然間感覺到口乾舌燥。她從來沒有想到,自己竟然會有羨慕水滴的一天。
「深夜來訪,還將門敲得半天響,東方小姐是打算毛遂自薦的幫我擦背嗎?」陸磊驥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深遂的黑眸裡有著複雜的神色,仔細的審視著她,沒有錯過柔軟身段的每一處,似乎對她狼狽的摔跌有幾分不解。
傾國的臉兒變得嫣紅,根本不敢想像他所形容的情景。光是看著他圍著毛巾的模樣,她就已經臉紅心跳,要是真順著他的話,被他領進浴室去,她大概會因為過度緊張而昏倒吧!
她是急切的想要誘惑他,但是她心裡偏又充滿著矛盾,女性的本能讓她有著緊張的情緒。在男女方面她是如此的生嫩,他所形容的香艷畫面就能夠讓她心跳不已,他大概已經習慣了成熟美艷的女子,她真的能夠成功的誘惑他嗎?
她避開那令人羞窘的問題,明眸裡有著幾分的怨懟。見他還是沒有扶起她的打算,她只能自力救濟的從柔軟的地毯爬起身來,與生俱來的氣質讓她仍能維持著優雅,簡單的動作就展露出她不凡的出身。
「剛剛為什麼不扶住我?你明明可以幫助我的。」她質問道,將視線固定在他的頸部以上,不去看他那今人垂涎的裸胸。難道他都不會冷嗎?只圍著一條毛巾,看來卻神態自若,彷彿是坐在寶座上的國王,有著睥睨一切的傲氣。
陸磊驥挑起濃眉,「我沒有想到你會如此笨拙,以你的身手,要避開先前那一摔應該是輕而易舉的才是。」他淡淡的說道,銳利的黑眸始終沒有離開她的臉龐。
這些年來他不斷的聽見傳聞,人們傳說著,東方旭的長女是多麼的高深莫測,有著令人驚歎的聰慧,因為東方旭的極度寵溺,所以除非事關重大,否則她始終隱藏於幕後。
她的聰慧他是看了不少,但是卻不曾見過她展露身手,難道她當真有著如此深的城府,不願意在旁人面前展露身手?同樣是東方旭的女兒,傾城的身手十分了得,以此類推,加上那些推波助瀾的傳言,他猜測她的身手應該也是不弱。
只是一個身手不弱的人,怎麼會摔得如此狼狽?她剛剛的一舉一動,笨拙得不可思議,還沒來到他的房門前,就已經發出足以吵醒所有人的噪音。
傾國能夠感受到他審視的目光,她勉強維持著表情,不讓他看出半點的破綻,其實心中已經冷汗直冒。她看得出他眼裡的疑惑,知道他已經開始懷疑。
「那是因為你開門太急了些,我又聽見某些奇怪的聲音,急著要躲進你房裡。」她揮揮手,表示話題到此為止,之後走到大理石桌邊拿出帶來的化妝品,放置在案桌上,示意他上前觀看。「別再理會我摔跤的問題,我這裡有更嚴重的問題需要跟你商量。」
她學著楚依人,在口紅的中段某處一按,口紅立刻分成兩截,白色的粉末流洩在案桌上。
陸磊驥看著那些白色粉末,表情沒有分毫的改變,視線緩慢的從白色粉末移到她充滿期待表情的精緻臉龐上。
「你應該看得出來這些是高純度的海洛英。」她等到他略微點頭後,才繼續往下說:「這些是我們從化妝品中發現的,我猜測這才是凱森國王的本意。難怪他會嚴苛的篩選投資者,這次的宴會根本就不是要挑選投資者,而是他用來找尋客戶的手段。我們在迷宮裡看見了卡瑞洛,證明凱森已經跟毒梟接觸。以化妝品的名義,各國海關會較為鬆懈,用這種方法,他們可以將毒品運送到任何地方。」她解釋著,緊握著手中的毒品,知道毒品的危害是多麼可怕。
「那關我什麼事?」陸磊驥冷淡的詢問,眼神裡的複雜神色一斂,取而代之的是徹底的冷酷,那深遂的黑眸在此刻宛如萬年寒冰。
傾國不敢置信的看著他,根本想像不到他會有如此無情的回答。她已經習慣了父親維護正義的行為,認同了父親的一切,她雖然聰慧,但是在某些方面她仍舊天真,她相信維護正義是必須的,無法想像他的冷漠。
「你難道不知道,這些毒品要是流出去,會殘害多少的人?」她有些激動的上前,已經忘卻他的赤裸,她的手覆蓋在他裸露的手臂上,仰望著他,不肯相信她所愛戀上的男人,竟會是殘忍而冷血的。
「我當然知道,問題是,那關我什麼事?旁人的生死根本就與我無關。」他直視著她澄澈的雙眸,在她那雙美麗的眼睛裡看見了不解。他對著自己苦笑,也感受到四周的黑暗緩慢的包圍。
他該是被黑暗沾惹了吧?就算是真的想掙脫又如何?他已經陷得太深卻怎麼也無法回頭。看著她眼裡的不解,他的心中竟閃過一陣刺痛,幾乎就要開口對她解釋一切。但是他不能開口,要是在此刻心軟,那麼先前的努力就將付諸流水。
「你不該是這樣的。」傾國喃喃低語著,那模樣彷彿在沒有防備的一刻被人打了一巴掌。
陸磊驥扭曲著嘴角,扯出一抹冷笑,直視著她的眼,黝黑的男性手掌握住她雪白的頸項,低頭逼近她的臉龐,直到可以在她眼裡看見自己的倒影。
「我不該是這樣的?那麼請告訴我,東方小姐,你究竟有多瞭解我?你該聽過我的職業、該聽過我的傳聞、該知道我只是個為錢賣命的男人,沒有什麼高貴的情操可言。」他諷刺的說,眼裡有著某種乖戾的狂暴,彷彿期待著最徹底的毀滅。
她始終注意著他,當然知道關於他的一切,利用東方集團的情報網,她追尋著他的形跡,掛念著屬於他的任何消息。
他在特務界裡是個有名的特異分子,不屬於任何組織,大膽的形式也令人捉摸不透,要請得動他出馬,就必須是天價。這麼多年來,他是潛伏在黑暗中的委託者,接受各種的委託,而經手的任務甚少失敗,近年來不少的恐怖組織也與他接洽,想藉由他的能力,執行更可怕的行動。
他遊走於黑暗之中,像是沒有半點良心,只為了金錢而奔走。外界傳說著他的高超能力,也鄙夷他為錢而沒有半分慈悲。
只是她不願意相信他僅止於此,她信任自己的眼光,一再的想起他複雜的眼神,總覺得他應該能夠接受她的勸告。要是她能夠說服他幫助東方集團,或許父親就能接納他了。
真的是落花有意,流水無情嗎?她已經違背了父親,不顧一切的前來,他的一再拒絕,是否會讓她心中的期待凋零?
「別試圖嚇跑我,你該知道的,我一旦決定了,就絕不會後悔。況且我信任那些記憶,信任多年前第一次見到你時,你眼裡複雜的神色。你如果冷血,在多年前就會放任我被綁架,不會出手相救;你若是殘忍,在玫瑰迷宮裡就會放任我被凱森發覺,任由我因為洩密而被卡瑞洛滅口。但是你沒有那麼做,你保護了我。」她彎唇露出甜美的笑容,不肯輕易的被他嚇退。
最珍貴的情感,一生往往只能給予一次,她已經決定了今生的伴侶,怎麼可能輕易的轉身離開?
陸磊驥皺起濃眉,陡然間鬆開手,將她推開,不願意再承受她澄澈的雙眼注視。
「那只是你一相情願的想法,或許我不讓卡瑞洛殺了你,是想要把你留在身邊好好的享用。」他露出狼一般的微笑,粗魯的端起她小巧的下顎,過度用力的摩挲著她細緻的唇瓣,刻意弄痛她。
傾國只是搖搖頭,沒有被他嚇退。她仍舊直視著他,甚至舉起雙手,捧住他的臉龐,毫不恐懼的將額頭抵住他的。「不要再試了,你嚇不了我的,我不回逃走,會一直留在你的身邊。」她感受得到,從他高大的身軀裡傳來的震撼。
那隱隱的波動,就像是在冰封的無情表面下,有著最熾熱的情緒在呼喊著。她是否早就聽見那些呼喊,所以執意不肯放棄他?
「該死的!」他挫敗的咆哮著,匆忙的推開她,無法再與她柔軟的身子接觸。她太過美好,甚至願意無條件的相信他,哪個男人受得了這樣的誘惑?或許她才是最殘忍的人,用真摯的言語,以及澄澈的雙眸誘惑他,不斷讓他承受著無法訴說的煎熬。
傾國一時沒有防備,被他推得倒入柔軟的歐式原木大床,柔軟的床墊幾乎讓她無法起身。她揮舞著手腳,掙扎著在床上坐好身子,正想開口再度說服,手邊卻摸到一張照片,她好奇的拿起照片,在認出照片上的女子時,不由得輕呼一聲。
照片裡的女子無疑是楚依人,雖然照片裡的她較為年輕,但是那張令人印象深刻的花容月貌,還是讓人可以輕易的認出她。
「你怎麼會有楚依人年輕時的照片?」傾國抬眼看著他,有幾分的困惑。「難道你跟那個始終追尋著她的勢力有關嗎?」看見他全身的肌肉徒然緊繃時,她的疑惑更深。她是否問了什麼不該問的?
「你認識她?」陸磊驥瞇起眼睛看著她,心中已經感受到不祥的預感。難道老天真的如此惡劣,有意讓他面臨最糟的狀況?
傾國聳聳肩,仔細看著照片,猜測這張照片大概與楚依人的過去有著很深的牽扯。
「她就是我帶來的香料研究者。」她宣佈道,卻發現他的臉色突然變得蒼白。「你怎麼了?」她在床上半坐起身子想問他,而他卻突然朝她撲來,將她結結實實的壓入床墊。
她低呼一聲,不知該驚還是該喜。是幻想過他能夠愛戀上她,但是在她的幻想裡,他可不曾如此的「激動」。在被他結實高大的身軀覆蓋時,她努力回想著,自己剛剛是說了些什麼,惹得他從冷酷轉變為熱烈。
「你……」她不知該說什麼,粉嫩的臉兒變得通紅。
「馬上回你的臥室去,留言給凱森,說你必須離開,聽到沒有?」他靠在她的耳畔急促的說道,看來像是在訴說著綿綿情話,但是所說出的卻是十萬火急的命今。他的預感沒有錯,她就是能輕易的將事情弄得一團糟。
傾國眨眨眼睛,不太確定聽到什麼。「你總要給我一個理由。為什麼要我馬上離開?是因為楚依人?」她抬起頭來,雙手覆蓋在他裸露的胸膛上,臉兒不自覺地嫣紅,第一次覺得與他如此的親密。
即使先前在迷宮裡的纏綿,他也是衣著整齊的,而此刻兩人的模樣恰巧與先前相反,他的赤裸讓她面紅耳赤,有些想避開,卻又忍不住想觸碰他。
「是的,是因為楚依人,她是所有混亂的中心點。我沒有想到,你竟會是她的保護者。老天,你連自己都保護不了。」不同於傾國緊張害羞的心態,陸磊驥幾乎因為焦躁而失去理智。
他強迫自己冷靜,在最短的時間內想好辦法。他會潛伏在弗倫德爾,是因為接受了某件委託,而委託的內容就是從賓客之中找尋出楚依人。
因為賓客的身份特殊,大部分的人不會願意顯示身份,又始終戴著面具,要在這些人之中尋找出楚依人,根本就如同海底撈針。再者,就算找尋到楚依人,也未必能夠順利的帶走她,這些賓客都是權勢驚人的角色,怎麼可能眼睜睜看著自己帶來的香料研究者被帶走?
「那個人」料定了楚依人一定躲藏在某個巨大權勢的羽翼之下,藉由這場宴會,他可以聚集到全世界最優秀的研究者,當然也可以吸引楚依人前來。
那些推論沒有錯,楚依人果然出現,而更糟糕的是,竟然是由傾國所帶來的。這裡有太多人與東方集團有仇,渴望著看見傾國血濺弗倫德爾,他們根本不在乎與東方集團為敵,只是瘋狂的想要報仇。傾國冒險違背父親來到此處,沒有半點的保護。
毫無疑問,「那個人」在得到楚依人之後,會殘忍的將傾國推入狼群中,讓那些恐怖分子將她生吞活剝。
想到那種情形,陸磊驥的心中湧出激烈的憤怒與焦躁。他無法眼睜睜看著她受到傷害,她對他是如此的重要──
意識到自己在想些什麼時,他有片刻的驚訝。難道她已經在他心中烙印得如此深刻?直到面臨危機時他才願意承認,她已經深深的影響了他,他無法看見她受苦,更無法看見她遭受危險。
「別再發問,馬上離開這裡。」他慎重的說,聲量只能讓彼此聽見。在警告之後,他的唇落在她的唇上,短暫卻徹底的吻了她,貪戀著她的柔軟與芬芳。
傾國不太清楚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陸磊驥會主動吻她,那麼事情大概十分嚴重。她雖然固執,但並不是冥頑不靈的傻女人,還能夠聽出他話語中的深濃警告。
她以難得的靈活身手跳下床鋪,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才轉身在大門走去。她一面在心中盤算著,要如何聯絡到楚依人,在最快的時間內趕回台灣。她隱約的感受到,與生俱來的直覺在呼喊著,要她注意某些危機。
但是當她打開門時,一個高大的男人站在門前,那人沒有戴著面具,彷彿帝王般的睨視著她。他穿著正式的西裝,俊美得像是惡魔,連冰冷的氣質都讓人印象深刻。他雖然在微笑,但是笑意沒有到達眼睛,那雙眼裡只有瘋狂的殘忍,以及深深的邪惡。
那是一種銳利的邪惡,會讓所有人心驚膽戰,卻又無力逃離的邪惡,彷彿為達目的可以不擇手段;而那些邪惡全被優雅的氣質包裝得如此完美。
陸磊驥在心中詛咒著,根本沒有預料傾國會與此次的委託人打上照面。「原先生。」他話氣僵硬的開口。
傾國緊盯著那人的面容,根本無法移開視線。她認得這個男人。
那人緩慢的微笑著,看來恭敬而有禮。「東方小姐,這麼急著離開嗎?請別如此急切,我已經替你安排了有趣的節目。」他的笑容裡有著血腥的氣味,暗示著最可怕的情景。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5-1 07:17:39
第五章
她認得這個男人。在東方集團的情報網中,有著不少關於他的點滴。
原滄海,是原氏企業的第二代接班人,在數年前父親離奇死去後,繼承了驚人的權勢與財富,他的名字傳遍世界,行事詭譎而神秘,旁人只知道他有著高明的手腕,跟各國政要的關係極佳,手上的商業資產足以與一個國家抗衡。
原家本來就是一個神秘的家族,而原滄海似乎是在贏得家族內斗後,才登上原家領導人的位子。他雖然只有三十出頭,但是生意上的手腕令人敬佩,短短幾年內已經將原家的勢力擴張許多。
旁人讚歎著原滄海的能力,敬仰著他帝王般的氣度,但是隱藏在那雙眼睛之後的神秘,以及揮之不去的邪惡,卻讓人感到深深的不安。
傾國看著眼前的原滄海,手心因為緊張而流著汗水。她知道那些關於原滄海的傳聞,眾人說他雖然神秘,但是長久以來為善不落人後,不斷資助著許多環保團體。
只是有誰比她更清楚傳言的不可靠?她不信任傳言,只相信自己的眼睛以及直覺。
眼前的原滄海,有著一雙邪惡的眼睛,看著他的模樣,冷酷而殘忍,禮貌的外表並不能徹底遮掩他的邪惡。她握緊雙拳,毫不恐懼的回視他,心中將那些破碎的資訊緩慢組合,所有的一切在轉眼間清晰了,她看穿了所有。
原滄海走入房間,滿意的看著陸磊驥。「我沒有找錯人,你果然是道行中最優秀的,輕易的就幫我找到了楚依人。」他的目光落在傾國身上,「更難得的是你還帶來了這個小禮物,我想凱森會很感謝你的。」
陸磊驥沒有任何反應,只是迎視著原滄海。在原滄海出現之後,他就有如石像般不言不話,就連臉上的表情都變得極度漠然,彷彿傾國的危機與生死都與他無關。
傾國恍然大悟的看著原滄海,澄澈的眼眸裡有著震驚。雖然是第一次與原滄海見面,但是她直覺的知道,眼前的男人是個極端可怕的恐怖分子。「是你,你就是那個費盡心思尋找楚依人的人,就是因為你,她必須不停的逃亡。」
她緩慢的搖著頭,終於明白了楚依人的痛苦。被這麼邪惡的男人不死心的追逐著,那該是多麼可怕的一件事情。
陸磊驥緊抿著唇,沒有開口說話。他受雇於原滄海,一舉一動自然受到對方的監視,他所居住的房間是原滄海安排的,這段日子以來,他清楚的知道房間內有著監聽系統。他原本毫不在意,卻沒有想到傾國會突然出現,毫無顧忌的宣佈一切。
這個聰慧的小女人,似乎很擅長往危機裡跳,總是能招惹出危機,讓旁人膽戰心驚。毫無疑問,她先前所說關於楚依人的話,已經傳入原滄海的耳中,她是不可能安全離去的。
原滄海緩慢的瞇起眼睛,仔細的審視著她,一抹冷酷的微笑躍上他的嘴角。他上前幾步,握住她一絡黑髮,輕輕的摩弄著,盯住她的眼睛。「就如同那些人所傳說的,你很聰明,輕易的就可以看穿一切。只是這樣的才能,可是會為你帶來殺身之禍的。」
傾國匆忙的退開,拉回自己的長髮。那邪惡的氣息沾惹上她,她幾乎想要當場剪斷那綹發。她往後退去,卻跌入陸磊驥的懷中,她本能的尋求著他的支持,彷彿在倚靠著他的胸膛時,心中的慌亂以及恐懼才能夠稍稍舒緩些。她的手在無人察覺的時刻緊握住他的,在感受到他溫熱厚實的手掌時,才能夠冷靜的面對眼前的原滄海。
陸磊驥回握著她的手,發覺她雖然表面冷靜,但他卻可以看見她纖細的肩有著些微的顫抖。他困惑著,不明白應該經歷過大風大浪的她,為何會表現出恐懼?在同時,他也陷入為難中,困擾著該如何在保全多年秘密的同時,也保護她的安全。
「楚依人才是混亂的中心點,那麼這一切都是為她而設下的陷阱。弗倫德爾能在短時間內尋求大筆財富的資源,開發出特有的芬芳研究,是因為你的資助,而你的目的當然不是化妝品開發。」她將謎團逐一的分析著,緊握著陸磊驥的手。雖然知道說出詭計後的真相是危險的,但是她無法不說,這是一個多麼龐大的計畫,而這計畫竟然僅僅是為了一個女人。
就像是傾國第一次見到楚依人時,心中所受到的震撼一般。楚依人有著上天賦予的才能,能夠輕易的操弄花草,以神秘的力量要人生,或是要人死。不論是楚依人的才能,或是楚依人的美貌,都足以構成她被千里追緝的理由。
「沒錯,我的目標當然不是放在化妝品上,弗倫德爾的一切,只是我為了她而準備的。這些玫瑰、這些香料研究的種種,都是為她而準備的,她會為這一切著迷的。然而不論是化妝品,或是毒品,都是微不足道的東西,那些只是最末微的附加品。」原滄海微笑著,那笑意太過冷酷,讓人不寒而慄。
「連這場宴會都是你設計的?看來我先前的猜測並不正確,凱森利用化妝品運送毒品,也不是你的真正意圖。」傾國緩慢的搖著頭,無法想像真的有人會邪惡至此。
他可以為了楚依人,以玫瑰建造出一個國家,然後以表面的妍麗芬芳吸引她,卻罔顧在美麗的外表下,充斥著可怕的計謀。他只在乎是否能得到楚依人,至於旁人的生死,在他眼中就如同蟲蟻般微不足道。
他在外界有著良好的名聲,但是那一切只是為了掩飾他邪惡本性的煙霧。他的殘忍與無情,只有最少數的人才知悉。
原滄海修長的指輕柔的敲著大理石桌,神態看來好整以暇,在看見上面散佈的海洛英時,他稍微挑起濃眉,微笑加深。「我要的很簡單,我只要楚依人。我知道這場宴會能夠將她吸引來此,但是我沒有料到,竟然是由東方家的掌上明珠,將她送達我的身邊。」他緊盯著她,像是在看著獵物的可怕野獸,等待著最恰當的時機,準備撲上前撕裂她的咽喉。
「我也沒有料到,在外界有著良好名聲的原氏領導人,原來就是資助凱森做著販毒勾當的幕後金主。那些替毒梟運送毒品的生意,你不可能不知情。或許我該說,凱森的那些舉止,說不定還是由你所指示的。聲名卓越的原滄海,竟然做著這類勾當,真是令人意外。」傾國冷靜的說,在心中對這種人感到十分厭惡。她見過太多這樣的人,表面優雅清高,私底下卻最是污穢,做著見不得人的舉動。
原滄海不怒反笑,深沉陰鷙黑眸裡頭一次流露出欣賞。任何女人的美貌在他眼裡都是微不足道的,但是眼前傾國的聰慧以及勇氣,倒是讓他印象深刻。
「你太過聰明了,輕而易舉就看穿了凱森的小詭計,以東方家的習慣,你大概不會放任這種行為。如今,你又知悉了我苦心的計畫,我怎麼能夠放你離開?」他微笑著看向陸磊驥。
「別忘了,我是東方旭的女兒,一旦動了我,就等於與東方集團為敵。」她知道危機逼近,卻仍舊勉強維持著鎮定,與生俱來的驕傲讓她不願意輕言示弱。
「你以為我會害怕與東方集團為敵嗎?」原滄海輕柔的問著,眼神陡然一凜。
傾國還沒能反應過來,頸部卻突然感到一陣強烈的酸麻感襲來。她輕呼一聲,只來得及回頭看見陸磊驥冷漠的表情,以及他複雜的眼神。之後一陣昏眩伴隨著黑暗,侵襲著她的神智,她困惑而不解,詫異著他突然的攻擊,卻只能勉強伸出手攀附他的身軀,隨即陷入昏迷中。
她的身軀因為攻擊而軟弱,在昏迷之前,還能聽見原滄海在她耳畔的低語。那聲音醇厚好聽,沒有了先前邪惡的意念,反而有著深深的飢渴,彷彿永遠無法被填補,只能在期待與痛苦中掙扎著。有那麼一瞬間,那些低語竟讓她覺得心痛。
「為了得到楚依人,我願意與全世界為敵。」他緩緩的說道,嗓音中帶著無比的堅決。
而那些堅決迴盪在深夜裡,竟類似一句久遠的詛咒,在經過綿長的歲月,仍舊苦苦糾纏著。
☆ ☆ ☆
模糊而悠遠的聲音迴盪著,撞擊著四周的石牆,宛如不死心的鬼魂,在陰暗的地底裡共鳴著。聽得仔細些,還能聽見嘶吼,以及某些挫敗的哭喊聲,那些聲音交雜著,顯得格外的可怕。
傾國就在這種聲音裡醒來,她因為手腕處傳來的劇烈疼痛而喘息著,頸部的酸麻感緩慢的褪去,她勉強轉動頸部,睜開眼晴觀察四周,眼前破敗的景況讓她詫異。
昏暗的房間十分簡陋,簡單的木桌上有著一枝蠟燭,正散發著些微的光芒,而角落裡有一張木床,上面有著幾塊棉布,眼前的景況像是囚犯所居住的牢房。而牢房之外,可以聽見許多的喊叫聲,許多人用著不同的語言在激烈的咒罵著。
她想起先前在長廊時,所聽見的那些由地底傳來的模糊呼喊,猜測此刻她大概是身處於弗倫德爾的王宮地底。真是難以想像,華麗而雄偉的宮殿竟然也會有如此簡陋的一角。
傾國掙扎著想移動身子,卻發現手腕被鐵鏈牢牢的束縛在石牆上。她的雙手被分開橫綁,無助的模樣像是一頭待宰的恙羊,鐵鏈緊緊的陷入她的肌膚內,帶來強烈的疼痛。很顯然的,捆綁她的那個人,似乎不懂得憐香惜玉。
她回想起昏迷前的景況,不禁咬著下唇思索著。雖然知道陸磊驥受雇於原滄海,但是她根本沒有想到他會對她動手,難道在他心目中,她是如此微不足道?他可以為了僱主而傷害她?
手腕十分疼痛,但是怎麼也比不上心裡的痛,她堅持相信他並非冷血的人,但是又該如何解釋他對她的無情,竟然為虎作倀,幫助原滄海擒下她?
難道真的如同妹妹所說的,她只是迷戀著他,卻從不曾理解他?她心裡有著深深的困惑,無法忘記在昏迷前,他那冷漠的表情,以及深遽黑眸中複雜的神色。她該相信什麼?是她心裡多年不變的深切情感,還是他黑眸裡不經意流露出的複雜情緒。
她挫敗的掙扎,鐵鏈撞擊上石牆,發出刺耳的聲音。她從來不曾如此的狼狽,在感受危機的同時,胸間隱約也有著冉冉升起的怒氣。
「該死的,原滄海,我不會饒過你的。」她用力的拉扯著鐵鏈,絲毫不在乎鐵鏈深深的陷入她柔軟的肌膚中。不過白皙的手腕怎堪如此的折磨,鐵鏈早已磨破肌膚,些許的鮮血沿著手腕滑下。
像是聽見她的咒罵,沉穩的腳步聲緩緩從走廊上傳來,那些人嘶吼得更厲害了,同時在咒罵著一個人,彷彿想用言語將那人碎屍萬段。一盞燭火出現,讓斗室變得稍微明亮些。那盞燭火映照著一張俊美的面容,在光影之下,那面容卻有著惡魔般可怕的邪惡。
原滄海走入囚禁傾國的斗室,手上拿著一條精緻的手絹輕掩住口鼻。他看著被捆綁在牆上的傾國,眼神仍舊冷酷,嘴角卻有幾分的笑意,像是在欣賞著最美麗的獵物。
「能讓東方旭最引以為傲的長女失控咒罵,我該是感到萬分榮幸吧!」他微笑著,端起她小巧的下顎審視著,當視線接觸到她手腕間的傷痕時,他挑起眉頭。「真是太糟了,這些鐵鏈傷著了你。」他動手將精緻的手絹撕毀,用殘破的白絹細心包裹她手腕的傷痕。
體貼的舉止非但沒有讓傾國安心,反而讓她神經緊繃。她不會天真的相信,原滄海是因為憐惜她,所以才幫她包裹傷口。在他靠近時,她只感到前所未有的恐懼,那是她從不曾感受的,她清楚的知道,眼前的男人有多麼邪惡。替她包裹的舉止,只是要延長她的痛苦,盡情的折磨她。
另一個男人走入斗室,華麗的衣衫與此處的殘破形成強烈的對比。他手上拿著一盞燭火,表情有幾分不情願,但是在看見傾國時,不情願的表情徒然轉變成令人不快的貪婪。
「原先生找我來,就是為了她嗎?」凱森垂涎的問道,俊美卻稍嫌脂粉味的面容,看不見任何王者該有的風範。反而因為猥瑣的神態而令人厭惡。
原滄海冷眼看著凱森,沒有回答。他退開幾步,沒有再接觸傾國,視線落在牢房之外。「牢房裡有著煙草的氣味,大概是那個巴西佬身上的味道。」他的嘴角扭曲著,看起來似乎對煙味深惡痛絕。「殺了他,把屍體丟出去。」他淡淡的說道,那口氣像是在談論天氣。
凱森震驚的回過神來,不敢置信的看著原滄海。「他是古巴的毒販頭子,我們會囚禁他,只是因為他不願意合作。先前不是說過,只要他的組織付出金錢,就將他放回去嗎?」他困難的說道。
雖然有原滄海的資助,但是凱森終究只是個小國的國王,他只想著要謀些利益,可從來不敢想過要與那些恐怖組織為敵。
「那些煙草的氣味讓我厭煩。」原滄海淡淡的說,談論他人的生死,對他而言像是談論天氣般自然。他看向凱森,沒有說出任何重話,但那模樣就已經足以讓人畏懼。
凱森在冰冷的目光下低頭,無法說出違抗原滄海的字眼。他如今有的一切,都是原滄海賦予的,說穿了原滄海才是掌握弗倫德爾的人,他不過是坐享其成,只能順著原滄海的指示行動,沒有半分的能耐。
「太荒謬了,你沒有資格輕易就斷定旁人的生死。」傾國忍不住喊道,不敢置信竟會有如此殘忍的人。雖然那個販賣毒品的巴西人大概也非善類,但是她怎麼也無法忍受,有人在她眼前輕易的被殘殺。
「想仗義執言嗎?你是否該先擔心你自己的安危呢?」原滄海轉頭詢問著,冰冷的視線滑過她的身軀,沒有錯過柔軟身軀的任何一寸。「你很美麗,也很聰明,但是很可惜,我不能留下你。」他的口氣幾乎稱得上是惋惜。
「你害怕我將弗倫德爾運送毒品的事情傳出去?」她冷冷的回視著他,強迫自己不可以軟弱,不可以在這個邪惡的男人面前懦弱。
「害怕?我怎麼會害怕?只是這些事情若是洩漏,會招來一些麻煩,我只是想避開那些麻煩,所以必須請你把性命留在此處。」他微笑著,緩慢的從口袋中拿出一管嶄新的口紅,慢條斯理的打開,鮮艷的顏色在燭火下更顯艷麗。「別懊惱,為了補償你,讓我告訴你更有趣的事情。」
傾國緊握著拳頭,冷眼看著他。她知道對方綁架她,自然是為了要封住她的嘴,將那些秘密隱藏,但是當聽見原滄海表明決定要取她性命時,她還是忍不住顫抖。
她心中浮現一張面容,從多年前就進駐她的神魂深處。在死神的威脅如此靠近時,她卻一再的想起他複雜的眼神,幾乎願意奉獻靈魂,只求能夠見他一面。她或許真的會死去,但若是沒有見到他,她是否會成為不甘心的魂魄?
原滄海上前來,拿起口紅替她描繪著美好的唇形,那專心的態度像是在對待最珍愛的情人。「這是最新開發的口紅,在不久後將會銷售到世界各地去。」他微笑著退開一步,很是滿意的看著成果。「口紅裡有著微量的毒品,那是特屬於弗倫德爾的毒品,等到許久之後,那些女人將會成為毒品的俘虜,弗倫德爾將成為世界的毒品中樞。」他微笑著,拋下手中的口紅。
傾國倒吸一口氣,知悉了他的野心。「等到那些使用者發覺時,她們已經上癮,而這些毒品是弗倫德爾特有的,她們必須問你需索毒品,而你就可以漫天開價,徹底的壓搾她們。」她簡直鄙夷這個男人,他利用女人愛美的心態,在做著最可怕的事情。
「許久之後,全世界的女人將成為毒品的俘虜,弗倫德爾將成為世界毒品的中樞。而我,在得到權勢之後,也會讓楚依人回到我的身邊,有了她的幫助,世界上將再也無人可以阻止我。」他狂妄的說道,雙眼裡有著瘋狂的光芒,因為那些遠景而興奮著。
「她不會回到你身邊的,你難道這麼愚昧,看不出她不停的想逃……」她沒有機會說完,原滄海臉色徒然一變,毫不留情的出手,那一下重擊打得她幾乎昏厥。她勉強抬起頭來,嘗到口中有血腥的氣味,那一掌打裂了她的嘴角,些許的鮮血沿著嘴角滑下。
「她逃不掉的,她是屬於我的,從許多許多年前就是如此了。」他過度輕柔的說,厭惡的用另一條手絹揩去手上的血跡。「我知道她的形跡,知道她會陶醉在那座玫瑰迷宮裡,等會兒我將共尋找她,從此以後她會留在我的身邊。謝謝你替我將她帶來此處,為了謝謝你,我替你安排了很有趣的活動。」
「你會付出代價的。」不待他開口,傾國已經猜出他究竟在打什麼主意。如此邪惡的男人,在聽見地出言不遜後,怎麼可能會讓她好過?
原滄海只是微笑,朝一旁眼神淫穢的凱森揮揮手。「我把她送給你,隨便你要怎麼處置她。要是你玩膩了,可以把她丟給那些犯人,記得告訴他們,她是東方旭的女兒。這裡有太多人吃過東方旭的暗虧,那些人會很樂意好好『招待』她的。」他輕描淡寫的說道,之後轉身離開牢房。在他經過走廊時,四周的犯人都在吼叫著,像是迫不及待想要將他碎屍萬段。
凱森看著他離開,直到確定他已經離開地牢時,猥瑣的面容上浮現了憤怒。他暗暗咒罵了幾句,之後在無人看見的時候,偷偷的冷笑著。
傾國咬著牙,懷疑著凱森會怎麼做。要是凱森打算如原滄海所交代的那般對待她,那她寧可先行咬舌自盡。
凱森回過頭來,對著傾國露出豺狼般的笑容,邪惡的神態讓他顯得面目可憎。「沒有想到東方旭的女兒竟會如此美麗。我先前在玫瑰迷宮裡,也看過這麼一個美女,有著瑩白的肌膚,以及修長的雙腿,雖然看不到她的面貌,但光是那身段,就足以迷倒我了。」他伸手摸上傾國的腰間,緩慢的往上摸去,在看見她厭惡的轉開臉時,只是笑得更加猥瑣。他伸手到石牆上,解開了鐵鏈。
傾國幾乎忍耐不住嘔吐的衝動,當他的手觸摸到她的肌膚時,冰冷的觸感讓她聯想到陰暗角落裡的蛇。她的身軀顫抖著,從未遭遇如此驚險的情況。她從來都是被悉心保護的,若不是為了陸磊驥,她不會冒險前來。
鐵鏈解開了,她的手腕得到片刻自由,但是一雙魔爪再度伸向她,握住她的臂膀就將她往木床上推去。
「別掙扎,掙扎只會讓你受傷。」凱森涎笑著說,居高臨下的俯視著她,藍色的眼睛裡有著色慾的期待。他扯開身上的衣服,迫不及待的撲向她。他撕扯著她的衣衫,當瑩白的肌膚暴露在燭火下,他眼裡有著色慾的瘋狂。
她驚駭的拉住領口,卻難敵對方的力量,衣衫在拉扯間破碎。她能夠感覺到,肌膚被對方觸碰時,胃部難受的痙攣。她恐懼而驚慌著,在對方的唇落在她的肌膚上時,她劇烈的顫抖著。
感受不到什麼柔情,更感受不到任何情慾的氛圍,她只覺得噁心,只覺得難以忍受,無法忍受凱森的碰觸。
傾國像是落入陷阱的野貓,不顧一切的掙扎著,猛烈的用雙手十指扒抓著凱森,巨大的恐懼讓她瘋狂,使得她絕望的反抗著。「住手!」她喊叫著,卻知道就算是喊破喉嚨也是於事無補,凱森不會放過她的。
她不停的掙扎,但終究難敵凱森的掌握。對方是個成年男人,力氣就已經超越她許多。當他撲身將她壓在木床上時,她用盡全力反抗,絕望的想呼喚陸磊驥的名字。
在如此危急的時刻裡,她仍舊咬著牙不願意軟弱,黑色的恐懼讓她無法呼吸。凱森的雙手陷入她的頸項,冷笑著玩弄她,看著她因為缺氧與恐懼而掙扎著。她激烈的反抗,卻無法撼動凱森,她不斷的掙扎著,因為缺氧以及恐懼,眼前已經是一片黑暗。當他的手探入她已然殘破的裙擺,往修長的大腿摸去時,她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尖叫,尖銳的叫聲迴盪在陰鬱的地牢中。
男人沉重的呼吸在她耳畔響起,那雙藍色的眼睛顯得瘋狂,有著虐待的狂暴。是因為她的美貌,更是因為她特殊的身份,侵犯她的意圖使得凱森格外的興奮。這是東方旭的女兒,一個從來難以侵犯的女子,如今竟在他身下,任他為所欲為。
傾國猶如驚慌的小動物,奮力的張口咬住他的手掌,溫熱的鮮血湧出,在燭火下顯得刺目。
凱森怒吼一聲,轉而掐住她柔弱的頸項。
「該死的女人!」他緊掐著她的頸項,被她的反抗弄得心煩了。身為王族的他,從不曾有過反抗他的女人,而她竟如此大膽,看著他的眼神裡有著鄙夷與厭惡,這樣他無法忍受,憤怒舉起手,不再撫摸她柔細的肌膚,反而兇猛的掌摑著她。
傾國感受到臉頰劇烈的疼痛著,舉起雙手絕望的護住臉部,勉強想避開那些如雨點般的攻擊。她承受著激烈的恐懼,從沒有想過男人可以如此傷害女人,在強暴之外,他甚至想要毀去她的自尊。
一道黑影從門外竄入,在看見凱森的舉動時,黑眸裡燃燒著熊熊的地獄之火,像是恨不得將凱森碎屍萬段。那人拉住凱森的背頸,輕易的把逞兇的凱森摔出木床。
床上的傾國還在掙扎著,她被巨大的恐懼籠罩,一時還不能反應,只能瘋狂的攻擊著。當掌摑停止,沉重的壓力從身上消失,一雙堅實的手臂握住她的肩膀時,她仍在掙扎著。那人持續猛力的搖晃著她,嘶吼著她的名字,堅持要她清醒過來。
她恍惚的睜開眼睛,終於不再掙扎,理智緩慢的回到她的腦中。當她看見陸磊驥焦急的面容時,有片刻竟然無法認出他來。她的身子還在顫抖,先前的恐懼還在,她緊咬著唇,幾乎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縱然他先前打昏她,將她交給了原滄海,但是在最危急的時刻裡,他還是趕來了,將她從可怕的噩夢中拯救出來。她幾乎要痛哭失聲,沒有辦法思考,只想要撲進他的懷裡哭泣。
她從小被教誨著必須堅強、必須獨當一面,但是在面臨如此可怕的一幕後,她絕望的只想在他懷裡軟弱。如果軟弱是伴隨著依戀而來,能夠在心愛的人懷中軟弱,也未嘗不是一種幸福。
「怎麼會發生這種事情?你應該能夠輕易打發那個傢伙的。」陸磊驥焦躁的說。雙手匆忙在她身上遊走,確定她除了恐懼之外,沒有遭受到任何傷害,一顆緊繃的心才鬆懈下來。
他的心在劇烈的掙扎著,先前將她打昏,看著原滄海將她帶走後,他不斷的告訴自己,傾國有足夠的身手可以避去任何傷害。但是雖然知悉這一點,他心中還是有著深深的憂慮,直覺在血液中嘶吼著,強迫他背棄多年來好不容易凝聚的成果,不顧一切的前來救她。
現在他幾乎要感謝上蒼,多虧他真的趕來,否則傾國要是遭受任何傷害,他將會自責至死。再多的心血也比不上她的安危重要,為了她,他可以拋棄那些成果。
為了她,他毀了多年處心積慮的一切,縱然清楚這一次的行動,將會破壞多年的成果,再也無法回頭。但是在看見她安然無恙時,他竟然感覺不到任何惋惜,心中只有滿溢的釋然。終於願意承認,她的安危才是他最在意的事,他不能夠沒有她。從多年前,她就烙印在他心中了,黑暗中唯一的一抹溫和光亮,柔軟了他冷硬的心。
傾國可憐兮兮的搖搖頭,被他抱著下了木床。她的身軀還在顫抖,雙腳抖得幾乎站不住,當她的視線落在凱森身上時,想起先前那種噁心的觸感,她痛苦的反胃。
「為什麼不解決掉他?為什麼要讓自己落入這麼危險的情況裡?」陸磊驥憤怒的質問著,用憤怒來掩飾著濃濃的擔憂。在看見她蒼白似雪的臉龐時,他幾乎憤怒得想要當場殺了凱森。
傾國咬著唇,顫抖的擁抱著他,想從他溫熱的身軀裡得到一些安撫。她還在承受著恐懼,一時片刻無法恢復,她貪戀著他的溫暖,只有緊緊的抱住他,才能確定自己是安全的。她努力抱著他,甚至用力到雙手部覺得疼痛。或許能感覺到疼痛也是好的,些許的痛楚才能讓她知道,她現在真的是在他懷中,真的是安全的。
他的手落在她的頸畔,在看見她肌膚上紅腫的傷痕時,黑眸危險的瞇起。「他傷了你嗎?」他擁抱著她,在發覺她不停顫抖時,怒火變得更加熾熱。
凱森皺起眉頭,因為疼痛而呻吟著。他不解的看著陸磊驥,在看見對方小心翼翼的抱下傾國時,藍眸裡的困惑更深。「你在做什麼?這女人是原先生給我的,你若想要玩她也行,總會輪到你的,用不著這麼激動。」他認得這個東方男人,是受雇於原滄海的。明明該是協助弗倫德爾的人,怎麼此刻反而前來拯救東方傾國?
陸磊驥轉頭看著他,之後不留情的給了他一腳,那一腳踢得凱森撞擊上石壁,大量的鮮血從他口鼻中湧出,看來狼狽不堪。他扶住受傷的鼻子,怒氣與鮮血讓那張臉龐顯得十分可怕,藍色眼睛裡的困惑,在此刻轉變成殺意。
「她是我的。」陸磊驥淡淡的說,不再理會凱森,低頭看著懷裡的傾國。「你還能夠走嗎?我們必須離開這裡。」他以冷漠掩飾心中的擔憂,不敢再看向她,怕心中的理智會崩潰。
傾國點點頭,不敢再看凱森一眼,跟隨著陸磊驥往長廊外走去。她的雙腿還是虛軟的,根本跟不上他的速度。在經過長廊時,四周牢籠裡的犯人都在嘶吼著,那聲音巨大而可怕,一句一句都像是地獄裡惡鬼的吼叫,不許她逃離,非要將她拖回那暗無天日的恐懼中。
她試著奔跑了幾步,無法跟上動作迅速的陸磊驥,反而笨拙的摔倒在地上。她發出細微的尖叫聲,感覺全身都在發疼。
「你在做什麼?」陸磊驥氣急敗壞的回身,無法相信她竟會如此笨拙。監牢中的一切,以及眼前她走幾步路就會摔跌的事實,讓他陷入深深的困惑中。
她不是眾人傳說得高深莫測的東方傾國嗎?她不是該有令人驚異的身手嗎?為什麼卻連凱森這種角色都應付不了?雖然說保留實力是必須的,但是總不可能在生死危急的關頭,仍舊要表現得如此笨拙,走了三兩步就摔跌在地上。
就彷彿她根本沒接受過任何的訓練。
這項認知像是雷擊般,讓他陡然間無法動彈。這難道會是真的嗎?那些眾人傳說的一切,只是一項最不真實的「傳說」?他瞪視著趴伏在地上的她,腦中只剩下一片空白。
「我跑不快。」她可憐兮兮的說,看見他陡然發青的臉色時,就已經知道洩底了,那些難堪的事實再地無法隱瞞下去。她尷尬的笑了笑,連忙爬起身來,被他不敢置信的眼神看得有點不自在。「你知道的,傳言是最不可相信的。」她解釋道,試圖為自己開罪。
「該死的!」陸磊驥激烈的咒罵著,幾乎因為憤怒而眼前昏花。「沒有接受過任何訓練,你竟還敢到弗倫德爾冒險?你以為光憑一顆腦袋就可以躲避所有危險嗎?」他嘶吼著,無法決定要激烈的吻她,還是賞她圓潤的臀一陣好打,反正她就是逼得他想要動粗。
「我只是想見你。」傾國縮縮頸項,無辜的說道,很想摀住耳朵,躲到一旁去。她正想解釋,卻突然看見凱森出現在陸磊驥的身後,手中還持著一把槍。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5-1 07:19:06
「磊驥!」她聲嘶力竭的呼喊著他的名字,在電光石火間,身軀已經自行動作。
她無法思考,只能激烈的撲上前去,用盡全身的力氣撞上他,將他撞離原來的位子。沒有時間思考,她只能憑著本能行動,在最危急的瞬間,保護他的安全竟像是最順理成章的事,她的心裡沒有埋怨,只有淡淡的遺憾。
傾國撲向他,然後聽見槍枝轟然一響,劇烈的疼痛在她肩上爆開。
陸磊驥聽見了那聲槍響,在沒有防備的時刻被她撞得踉蹌數步。當槍聲仍舊迴盪在地牢內時,他已經意識到發生了什麼事。她軟弱的倒入他的懷中,他驚駭的看見鮮血像是艷麗的花朵,在她胸前徒然湧現綻放。
「傾國!」他嘶吼著,那聲音令人不忍聽聞,像極了失去重要伴侶的野狼。他小心翼翼的擁抱著她,心中有著深沉的傷痛,在看見她肩上的鮮血漫流時,某種疼痛讓他幾乎盲目。
為何在即將失去她時,他才願意承認自己已經如此的在乎她?
傾國勉強擠出一朵顫抖的微笑,原本澄澈的雙眸因為疼痛與大量失血而朦朧,細緻的肌膚也因為失血而顯得雪白。她顫抖的舉起手,輕輕撫過他的臉龐。「這是你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她幽幽的說道,撫著他臉龐的手因為無力而頹然摔跌落地。
遺憾被彌補,再多的痛苦都是值得的,她閉上眼睛,被深濃的黑暗淹沒。
在昏厥的時刻,她像是聽見了他絕望的呼喊,有某些水滴悄悄落在她的面頰上。她不知道那是什麼,只知道那些水滴是如此溫暖,緩緩地滲透進她的心。
第六章
昏迷中,彷彿又回到多年前在植物園裡的那一日。
她抱著許多愛情小說在奔逃著,然而那些黑衣人俯偏不肯放手,執意要綁架她。她的身份不曾洩漏,而那些人卻寧可錯殺不願錯放,打算將所有同年齡的女孩全部綁架回去。
她在驚慌著,丟出手中眾多的書籍,然而在書頁散落間,她第一次看見了他。
優雅的舉止以及俊美的面容,舉手投足間有著神秘的氣質,吸引住了眾人的目光。只是讓她無法移開視線的,是因為那雙深遂的黑眸。就連在談笑的時候,他的眼裡仍是有著複雜的神色:不同於黑暗裡的墮落,她在他眼裡看見某種希冀。
就是那些渴求,讓她深深的受到吸引,不停追尋的後果竟成了難以割捨的迷戀。
她有著美麗的面容、驚人的出身,以及令人讚歎的聰慧,有太多人等待著她的青睞,而她偏偏只愛戀上這個沉潛於黑暗中的男人。即使父親的反對,也無法阻止她,等待多年後,她迫不及待的前來。
她有著過目不忘的本領,是不是就因為這樣,所以怎麼也忘不了他?
大概真的應驗了那句老話:聰明一世,糊塗一時。對於任何事她都能夠保持理智,天大的困難也能迎刃而解,但是遇見了他,她竟變得衝動而愚蠢。
是了,當然是愚蠢,如果不是愚蠢,她怎麼會在最危急的時刻,奮力的推開他,心甘情願的承受了那一槍?他甚至不曾給過她任何承諾呢!她卻為了他而不理會生死,寧可以自己的性命,換取他的安全……
在昏迷間,只覺得疼,尖銳的疼痛瀰漫在她的身體中。
火燒般的疼痛,從肩部流洩,竄入四肢百骸,她在黑暗的夢境裡呻吟著,不斷的掙扎又帶來更激烈的痛楚。在她掙扎時,有一雙堅定的手臂壓制住她的身軀,將她限制在柔軟的床上,不讓她傷害了自己。
她在疼痛與恐懼裡翻騰著,想起了凱森那張猙獰的臉龐。被壓制在黑暗房間裡的恐懼再度襲擊她,讓她瘋狂的掙扎著,絕望的想要擺脫那雙今她幾乎作嘔的雙手。
然而她一再聽見那低沉的男性嗓音,不斷的呼喚著她的名字,執意將她從深沉的黑暗中救出,那聲音有著絕望以及渴求,不斷不斷的叫喚著她,不讓她在黑暗中迷失。
她記得那聲呼喚,更記得他的聲音,好幾個疼痛的夜裡,她只能聽見他的呼喚。在她昏迷之前,他嘶吼得聲嘶力竭,彷彿今生只記憶了她的名字。
最後,黑暗終於鬆手,環繞她週身那股火灼般的疼痛徐徐褪去,某種濃郁的香氣包裹了她,她在玫瑰花的甜美氣息中醒來。肩部的傷仍在抽疼著,已經從激烈的疼痛,轉變成隱隱的抽痛,試著動動身子,那疼痛還是讓她倒抽一口氣。
她的身子虛軟,頭部十分沉重,像是灌了鉛,傾國猜測大概是槍傷使得她發燒,此刻就連視線都有些模糊。她努力眨眨眼睛,轉頭看著四周。
映人眼中的是成千上萬朵的深紅色玫瑰,一束束捆綁好放在四周。在角落還有眾多的巨大紙箱,堆滿了玫瑰花瓣,房子似乎是由木頭建造的,看來像是農家的倉庫。
雖然倉庫的空間很廣,但是裡面堆著大量的玫瑰花,只留下些許空間,放置一張鋪著白色棉布的床,還有一條讓人行走的小徑,新鮮的玫瑰花堆滿四周,空氣中瀰漫著濃郁的香氣。
傾國扶住肩膀,勉強半坐起身子,查看先前的槍傷。她的身上穿著一件半舊的鵝黃色棉布衣棠,前襟的緞帶並未繫上,兩襟敞開到腰際,她原本的衣衫,包括貼身的內衣都被換下,寬大的棉布衣棠下,她是全然赤裸的。
乾淨的白色繃帶仔細的包裹著她受了傷的肩膀,柔軟的薄被細心的覆蓋在她身上,為她擋去夜裡的涼意。
她困惑的按著傷口,朦朧中想起在昏迷時,似乎有人幫她包紮,而她卻因為疼痛不斷的掙扎著。
玫瑰花堆之後傳來聲響,聽來像是門被打開的聲音。她的身軀緊繃起來,瞪視著發出聲響的方向,大量的玫瑰花被推開,陸磊驥高大的身形出現在深紅色的花朵間,在看見她時,從來冷漠的臉龐出現了詫異的神情。
除了詫異之外,在來不及掩飾的瞬間,一抹真誠的欣喜與釋然出現在他臉上。雖然短暫得有如曇花一現,但是那真誠的情緒顯得萬分珍貴。
傾國鬆懈的歎息,受傷的身子再度躺回床上。心中原本還有著忐忑的情緒,但是在看見他出現後,那些緊張竟奇跡似的消失了,彷彿在潛意識中已經知悉,有他在一旁,她就不會遭遇到什麼危險。就算是真有危險,那也是她心甘情願承受的。
「你終於醒了。」陸磊驥大步走上前來,沉穩的腳步踏在平滑的木板上。他來到床邊,緩慢的在她身邊坐下。「還覺得疼嗎?」他詢問道,手指落在她的長髮上,像是想藉由碰觸,來證明她是完好的。
「不太疼了。」傾國回答著,看著他俯低身子,黑眸裡有著急躁與狂喜。在他靠近時,她忍不住舉起手觸碰著他的臉龐,柔軟的指滑過他黝黑的面容。
他看來有些狼狽,一向優雅的外貌消失了,眼前的他看來有幾分野性,像是未馴服的狼。他的黑髮是凌亂的,有一綹甚至還垂落在眼前,讓他那雙黑眸看來更加銳利,一些剛冒出來的鬍渣子讓她柔軟的掌心感到些微刺痛,如此的模樣大概會嚇壞一般的名媛淑女。但是她絲毫不感覺害怕,他看著她的表情是如此的擔憂與焦急,與先前的冷漠大不相同。她知道他危險而狂野,更知道他不會傷害她。
就像是打破一層面具,她終於看到他真實的情緒。他的表情不再冷漠,有了深切的喜怒,而那些情緒全是為了她。
「你怎麼了?」她感覺出他的不同,在觸摸他時,感受到他高大身軀竟在顫抖。那幾乎是不可思議的事情,強大而冷酷的他,竟然會在她的觸摸下顫抖?「你在為我擔心嗎?」她悄悄的問,身體雖然疼痛,但是她竟想要微笑。知道他正擔心著她,她的心裡是溫暖的,欣喜得彷彿收到世上最珍貴的禮物。
「該死的,是的,我是在為你擔心。」他低吼一聲,再也無法繼續欺瞞。他以雙手擁抱著她,非要將她緊緊的抱在懷中,才能確定她沒有被死神奪去。「你怎麼能夠做出那種事情?」生平第一次,他承認了心中的恐懼。
傾國軟弱的微笑著,因為受傷後蒼白的面容,讓她看來格外惹人心憐。「我無法看見你受到危險。在那時候我根本無法思考,我只知道絕對不能讓你受傷。」她靜靜的說,澄澈的眼裡有難以掩飾的深情。
陸磊驥咬著牙,有半晌的時間無法言語,只能專注的看著她。她的話語像是帶有魔法,悄悄融解了他冷酷的面具。那些冷漠的情緒,在看見她中槍時,陡然破碎成千萬片。他的理智流散,連冷靜都崩毀,所有的情緒全因為她的受傷而激動。從未嘗過這麼深刻的心痛,在看見她昏迷時,他的心疼得像是要死去。
他將臉埋進她的長髮中低喃著,寧可少去十年的壽命,也不願意再經歷一次這幾日來的痛苦。
這幾個日夜來,他所承受的煎熬簡直超過任何人所能想像的。在傾國痛苦掙扎時,那陣疼痛彷彿也傳入他的心肺,讓他的神魂為之震撼。他不斷的想起在她昏厥前,那抹溫柔而無悔的笑容。如果她沒有醒來,他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會因為她的死去而瘋狂。
他怎麼還能冷漠,怎麼還能拒絕?她是男人所能幻想的極至,溫柔聰慧,為了愛他而無怨無悔,他抗拒了她多年,明知道萬萬不能心軟,然而心中的堤防,在看見她捨身救他的瞬間,完全的崩解了。
聽見她在他懷中的低呼,陸磊驥連忙鬆開手。看見她因為疼痛而蹙眉時,他在心裡咒罵著自己的粗魯,竟然忘記她才剛從鬼門關前轉了一圈回來,身體仍舊是虛弱的,竟如此熱烈的擁抱她。
「你還好嗎?」他關懷的問著,從來想不到自己會變得如此笨拙,竟連擁抱都不知輕重。
他該是冷漠而自製的黑暗執行者,應該要有著旁人不可及的冷靜,不論發生任何事情都保持著過人的理智。奈何,傾國就像是他今生注定的弱點,在看見她受傷的瞬間,他幾乎成為野獸,只是瘋狂的想殺死凱森,根本沒有半點理智可言。
傾國睜開眼睛,「我沒事的,只是覺得口好渴。」她掙扎著開口,口唇與喉嚨都是乾燥的。
陸磊驥點點頭,從來冷漠的眼神裡,添加了一絲溫柔的神色,甚至連扶起她的動作都是萬分輕柔的。他從一旁的矮桌上端來陶杯,以手撐著她的頸部,將陶杯靠到她唇邊。當她溫馴而信任的啜飲著他手中的溫水時,一陣溫柔的情緒瀰漫了他的心。
輕柔的情緒,彷彿是萬年無水的沙漠,終於降臨了一陣溫柔的雨,滋潤著他荒蕪多年的心。他無法再自欺欺人,只能歎息著投降,知道這一生再也擺脫不了這個聰慧過人,卻又為愛而愚昧的小女人。
「你想起先前的事情嗎?」他輕聲詢問著,黝黑厚實的男性手掌撫著她的額,探測著她的體溫。前幾天夜裡,她因為受傷而發高燒,在夜裡不停的囈語翻騰著。
傾國側著頭,信賴的靠在他的胸膛上,視線變得朦朧,努力的回想昏迷前的一切。
「我到你房裡,遇上了原滄海。他像是瘋狂了,告訴我關於毒品的種種,之後將我交給凱森……」她無法再說下去,即使是回憶起來,那一夜的恐懼仍舊讓她不斷的顫抖。
槍傷的回憶很模糊,她只是想起了凱森的暴力,雖然並沒有真正侵犯到她,但是那些碰觸就足以讓她噩夢連連。
「別怕,沒事了,他再也無法傷害你。」陸磊驥安撫著她,看見她恐懼的眼神時,心中有著激烈的疼痛。他無法想像,要是他再晚些趕到,她會遭遇上多麼可怕的事。
「你殺了他?」她喘息一聲。雖然欣喜他因為她的受傷而憤怒,但是怎麼也不願意他因為她而殺人。並不是憐憫凱森,只是不希望他的雙手因為凱森的血而玷污。
「不,我只打了他一拳,他就昏厥過去了。要是有機會,我會繼續未完的事情,替你向他討回公道。」他徐緩的說道,平穩的口氣裡隱含著危險的殺意。
他沒有說出那一拳就已經打得凱森血流滿面。凱森欠傾國的,他會分毫不差的為她討回來。
半晌之後她才逐漸平靜下來,不願意再提及凱森,她抬起頭打量四周,有些困惑。「這裡是哪裡?我們離開弗倫德爾了?」她微微輕顫的雙手握住他的手掌,怎麼也不願意鬆開。只是接觸著他的肌膚,感受他的存在,她就覺得安心。
「不,這裡仍是弗倫德爾,只是並非王宮之內。我們現在身處在島上的一處農家倉庫裡,原滄海下令徹底搜尋,你受了傷必須休息。這間農家的主人跟我熟識,提供了倉庫供我們躲避,而那些玫瑰花可以遮蔽我們的行蹤,還能躲上一陣子。」陸磊驥將她放回柔軟的床上,拉起薄被覆蓋她單薄的身子。視線接觸到她敞開衣襟內的白色繃帶,血液中再度湧起憤怒。
在她受傷的那一晚,他像是瘋狂的野獸,幾乎要親手扼斷凱森的頸子。若不是擔心傾國會因為失血過多而死去,必須盡快的救治,他大概真的會殺死凱森。
他抱著她,躲過王宮內守衛的追殺,在深夜裡逃出那座玫瑰迷宮。一路上他沒命似的奔跑著,始終是憂心忡忡的,看著她緊閉著雙眼,鮮紅的血一路蜿蜒在花田中,他的心也彷彿在一點一滴的死去。
「為了我,你背叛了原滄海嗎?我記得曾經在台灣,從關於你的情報裡得知,你一旦接受委託,就絕對不會背叛委託人的。」她仰望著他,澄澈的眼裡有著自責。知道信用對男人有多麼重要,況且在他所身處的世界裡,背叛委託人,就等於是背棄了多年來建立起的聲譽。
「那不重要。」他徐緩的說道,不願意再多談。任何事情與她比較起來,都成了微不足道的小事。在這幾天裡,他無法多想,所有的思緒都被她佔滿。
「怎麼會不重要?原滄海那麼的可怕,他幾乎已經瘋狂,不可能容忍你的背叛。」傾國想起在地牢裡,那張俊美卻又有著邪惡氣質的臉龐,身子不自覺的顫抖。這一生不曾見過那麼邪惡的男人,她懷疑今生大概無法忘懷。
「他是沒有容忍,這幾天來,他讓王宮內的軍隊出外尋找我們,一旦找到就格殺無論。」他黝黑的指滑過她略顯蒼白的臉龐,將連日來的驚險生活說得輕描淡寫,不願意讓她擔憂。
陸磊驥沒有說明,原滄海並不是最可怕的人,另一個男人的怒氣將要讓他如坐針氈。他背棄了多年來的處心積慮,等於是違抗了當初設下這個圈套的男人;他需要擔心的不僅是原滄海,還有那個即將趕到的男人。
那個男人要是看見他與傾國之間的親密,大概會氣得七竅生煙吧!
「我昏睡了多久?」傾國詢問著,沒有發覺他心中另一層隱憂。她正因為他的觸碰而有些緊張,雖然身體仍舊虛弱,但他還是能夠輕易的影響她。
不知道是不是她神智不清了,比起先前,如今的他似乎增添了一絲溫柔,在觸碰她或是看著她的時候,原本的冷漠逐漸流散。
「四天。」他回答道,手指滑過繃帶,探入她的衣衫之內。他的動作不帶著任何情慾,但是她細緻的肌膚還是讓他有片刻的失神,緩慢的流連著,不忍離去。
在她受傷時,他以冰涼的毛巾為她拭去身上的血跡與汗水,她的身子裸裎在他眼前,幾乎奪去他的呼吸。她美麗的身段是那麼的柔軟無瑕,除了那個新添的槍傷,瑩白的肌膚上沒有任何傷痕,細緻的肌膚像是最柔嫩的花瓣。如此無瑕的身子,證實了他先前的猜測,她的確是不曾受過任何訓練,否則不可能全無傷痕。
想到她不曾受過訓練,卻還敢冒險前來,他心中除了憤怒,還有著深深的心疼。該怎麼怪罪她?即使她莽撞而不顧後果,那些危險的行為,也全是為了接近他、保護他。
一隻嬌弱的貓兒,如何能夠妄想保護一頭猛獅?但是當她愛上他,嬌小的身軀裡卻有著驚人的勇氣,能在危急的片刻裡,奮不顧身的將他推離危險。
他的指稍稍觸碰到她肩上的傷口,她疼得微微瑟縮。當他的手轉而輕撫,彷彿要安撫她的疼痛時,她詫異的瞪大眼睛。雖然不是很清楚為什麼他會突然變得如此溫柔,不過可以確定的是,她愛極了他的溫柔。
他的撫觸讓傾國有些神智迷離,幾乎要在他的輕觸下睡去,但是腦海中始終存著一個疑問,她無法不詢問。
「那楚依人呢?你也順利將她帶離王宮了嗎?她才是原滄海的目標,真正有危險的人是她。」她仰望著他,語氣因為擔憂而焦急著。原滄海是那麼可怕,有著巨大的耐心,楚依人能躲得過嗎?
陸磊驥搖搖頭,輕柔的將她壓回床上,制止了她的激動。「那一晚太混亂,我只能帶著你離開,沒有辦法找尋到楚依人。目前我只能確定,原滄海尚未找到她。別擔心,她不是一般人,懂得保護自己的。」
這些天來他也設法尋找楚依人,雖然他對於槍傷還有些許研究,但是在看見傾國高燒囈語時,他已經沒有半點理智。楚依人被眾人傳說得如此神奇,必定可以輕易的救治傾國,如果尋找到楚依人,或許傾國就可以少受一些苦。
奈何,楚依人卻如同煙霧般,在危機乍現的那一夜後就杳無蹤影。不論是王室,或是陸磊驥,都找尋不到她的蹤影。
傾國點點頭,卻無法抹去心中的擔憂。楚依人是伴隨她前來的,要不是因為她的任性,執意前來找尋陸磊驥,楚依人也不至於會落入原滄海的陷阱。
她蹙著彎彎的眉,為楚依人感到擔憂,卻明白自己根本無計可施。她原本就不熟悉這麼危險的事,加上又身受槍傷,行動力更是銳減,在自顧不暇的此刻,根本無法幫助楚依人。她只能在心中祈禱著,希望楚依人能夠逃出魔掌。
「昏睡這麼多天,你大概餓了,我去幫你拿些食物來。」陸磊驥說道,收回輕撫她肌膚的手,從來冷漠的臉龐上,難得的浮現一抹安撫的微笑。
「磊驥,」她喚著他的名字,因為不習慣而有些羞窘。在他回頭看著她時,她的臉龐禁不住嫣紅,蒼白的臉龐有了血色。「我想要洗洗澡,可以嗎?」她提出要求,視線落在一旁的陶瓷水盆。
水盆裡有一條乾淨的毛巾,被折疊放置在盆緣。傾國猜想,這幾天來他大概就是用那條毛巾替她擦拭身體,擦去她身上的鮮血與汗水。想到那種情景,他的手執著毛巾,擦拭過她赤裸的身軀時,她臉上的嫣紅又加深幾分。
她在棉布衣棠下的身軀是赤裸的,連貼身內衣都被褪下,是否是他親自褪去的?
陸磊驥發現她奇異的神態,隨著她的目光也看向那條毛巾,明瞭她正在困窘著。他嘴角的微笑加深,甚至變得有些調侃,但是語氣卻有著親暱。「我去請這間農家的女主人準備一下。」
他伸手揉揉她垂落的長髮,那舉止在溫柔之外有著深深的情感,最後輕撫了下她的芙頰,他才轉身離開倉庫。
傾國在用過清淡的麥片粥後,由陸磊驥抱著來到倉庫之外。
天色已經接近黃昏,陽光變得柔和,雲朵染上各種繽紛色澤。傾國雙手環繞著他強壯的頸項,倚靠在他的胸上,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雖然身陷危險之中,身體仍舊虛弱,但是有了他的懷抱,她並不感到驚慌。
她能感覺到他的氣息吹拂著它的發,那是一種寧靜而親暱的感受,讓她沉迷也讓她安心,幾乎願意就這樣與他相擁到天荒地老,永遠都不分開。
「他們在主屋裡幫你準備了熱水,你的身體還很虛弱,女主人會幫助你沐浴的。」他輕柔的說道,心疼的看著她略微蒼白的臉龐。
傾國點點頭,雙手在他的頸後交握,沒有拒絕他的提議。以她目前的狀況,實在沒有辦法表現出女性的矜持。她連站立的體力都沒有了,根本不可能獨自沐浴。
她的身體還沒有恢復,麥片粥只是輕啜幾日就推說吃不下,但他就是不肯讓她如願,淡淡的說她需要進食才有體力,之後說好說歹的要她喝下眼前的麥片粥,不許她放下湯匙。在她一再拒絕後,他乾脆親自拿著湯匙餵她,等陶碗見底後,才替她綁好棉布衣棠上的緞帶,抱著她走出倉庫。
眼前的景色顯得十分寧靜,廣大的玫瑰花田圍繞在四周,他們所處的地方是一處農家,主屋用磚頭建造,簡單卻實用。旁邊是供給他們躲藏的倉庫,也是用來堆放采收下來的玫瑰花。
陸磊驥抱著她走入主屋,筆直的往客房而去。在客房裡,女主人正在忙著張羅,他小心的將她放置在柔軟的床墊上,之後禮貌性的迴避。
女主人有著圓潤的身子,包裹在粉紅色的棉衣下,猶如一顆糖果。她滿月般的臉龐,笑起來連溫柔的褐眼都微微的瞇起,看來十分的和善。
「真高興看見你清醒過來了,我是嘉娜。」她簡單的自我介紹著,穿上棉布製成的圍裙,幫著傾國褪去身上的棉布衣棠,之後扶著她坐入冒著蒸氣的木製浴盆內。
浴盆看來十分樸素,卻散發著令人愉悅的清淡香氣,傾國歎息的仰起頭,溫熱的水淹沒到她的胸部,舒解了她昏睡幾日的肌肉酸疼,也弄濕了她肩膀上的繃帶。
「本來是該讓你住進這間客房裡的,但是陸先生基於安全考量,堅持要躲藏在倉庫裡。」嘉娜叨叨絮絮的說,小心翼翼的剪開繃帶,用毛巾擦拭傷口周圍的肌膚,圓圓的臉龐皺了起來。「真是人狠心了,這傷口要是再往下移一些,可是會當場要你的命啊!」
傾國想起那一晚的情景,雖然身軀浸潤在溫熱的水中,卻也忍不住顫抖。先前那種九死一生的危機感,在如今想來是多麼可怕,當初她根本無法多想,就承受了那一槍。
「我必須謝謝你這幾天來對我的照顧。」傾國禮貌的說道,對嘉娜回以微笑。她拿起毛巾擦拭肌膚,被對方熱絡而真誠的態度感動。因為浴盆是由玫瑰木製成的,連浴水都有著玫瑰的芬芳,她的手滑過溫熱的浴水,想起了楚依人。
傾國的視線落在窗外,又為楚依人的下落感到憂心。她的手緊捏著毛巾,直到指甲都陷入柔軟的掌心,她仍渾然不覺。
嘉娜揮揮手放下毛巾,沒有發覺傾國的失神,開始替傾城清洗長髮,臉上是愉快的笑容。「千萬別客氣,我們也沒幫上什麼忙,這些天來都是陸先生在照顧你的,他不眠不休的守著你,我先生幾次要他去休息,都被拒絕。當你清醒前,他才剛被勸著進主屋來進餐。」
這附近的農家大都受過陸磊驥的幫助,加上傾國又是如此美麗,嘉娜一見著她,就打從心裡喜歡。更何況,看陸磊驥的模樣,就可以猜出傾國對他十分重要,嘉娜自然將傾國奉為上賓。
傾國感覺溫熱的水滑過長髮,有技巧的避開了肩部的傷口。她低下頭來,仔細的看著仍有些紅腫的傷口。傷口被清理得十分乾淨,此刻只剩輕微的疼痛。她試著伸手探到肩後,摸索到另一處傷口。如她所預料的,子彈貫穿了她的肩部,並沒有留在她體內,她才能夠恢復得如此迅速。
嘉娜手腳俐落的幫著傾國清洗長髮,用杓子舀起溫熱的水,揉搓著她烏黑柔亮的發。「你可嚇壞我們了,幾天前的夜裡,我們半夜被陸先生驚醒,他身上都是血,臉上神情可怕極了,就像是到地獄去走了一圈。」
「他身上有血?他也受傷了?」傾國驚慌的轉過頭,急忙的向嘉娜詢問。雖然剛剛在倉庫裡,沒有看到他身上的傷口,但也不能代表他是安然無恙的,要抱著受傷昏迷的她闖出王宮,那是多麼困難的事。
「別擔心,他只是受了些擦傷,以他的身手,王宮裡的人還傷不了他。他差點殺了凱森國王,還抱著你逃出來,躲藏到島嶼的另一端來。」嘉娜解釋著,拍拍她的肩膀安撫她。「他發瘋般的為你急救,不許任何人碰你。在替你止血跟包紮的時候,雙手都在發抖呢!直到確定你沒有生命危險,他才冷靜下來。」她描述著那一晚的情形,至今心中仍有震撼。
傾國輕咬著唇,想起在昏迷前,他那聲激烈的叫喊聲。如今回想起來,那一聲叫喊裡的深切情感仍能讓她動容。她並沒有錯,他是在乎她的,否則也不會冒著危險違背原滄海,執意要將她救出地牢。
「這樣收留我們,不會為你們招來危險嗎?」她問出最現實的問題,知道在原滄海的搜尋下,他們的形跡遲早會暴露。而眼前的嘉娜如此和善,她實在不願意為他們惹來危險。
「說什麼危險?這是我們心甘情願的。」嘉娜啐道,像個熱心的保母般,壓低傾國的頭,將長髮浸潤進一旁的小水盆中。「島上的農家這些年來被王家欺壓到底了,被逼著種植玫瑰,還要繳出高額的稅金。要不是幾個月前陸先生出現,拿了錢幫助我們,我先生早就被抓進監牢裡去了。陸先生打傷了那個好逸惡勞的國王,我們還想大肆慶祝呢!」
「難道那些欺壓是最近才開始的?」傾國詢問著,心裡隱約猜測出事情的前因後果。
「不,是在前任國王去世後,弗倫德爾才有了改變。凱森國王帶著一個神秘的東方男人回來這裡,從此之後一切都變了,王家不允許人民種植玫瑰之外的農作物,不知節制的壓搾我們。」嘉娜想起這些年來的辛苦,就忍不住要抱怨。
原滄海才是整件陰謀的主使人,他從多年前就設下陷阱,將這個島嶼佈置成最美麗的誘餌,很有耐心的等待著楚依人。傾國實在無法想像,一個人的心思可以縝密到這種程度,為了一個女人,他甚至企圖控制一個國家。
「陸先生在幾個月前出現,幫助了鄰近幾戶農家。剛開始因為他也是東方人,所以大家多少有些排拒,直到日子久了,才知道他其實是不同的。鄰近的農莊,年少的孩子們被王家招去,也不知要他們種些什麼,前陣子孩子們同時染上奇怪的疾病,連凱森都放手不管,是陸先生親自將那些少年送到國外治療的。」嘉娜歎了一口氣,為凱森的舉動寒心。「所以藏匿你們並不會讓我們為難,大家都想幫助你們啊!」嘉娜解釋著,拿起大毛巾包起傾國的長髮,趁著長髮仍舊潮濕,她拿著玫瑰精油揉入長髮中。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5-1 07:21:09
粉紅色的玫瑰精油,有著淡淡的芬芳,揉進黑髮中,使得長髮變得柔軟而光亮。玫瑰是弗倫德爾的特產,也是有著多種用途的經濟作物,農家們大都習慣以玫瑰來製造各類生活用品。那些精油讓傾國的黑髮溢滿了芬芳。
「王家命令你們種植玫瑰,有沒有告訴過你們,這些玫瑰的用途?」傾國詢問著,緩慢的從浴盆裡站起身來。瑩白的肌膚因為沐浴,有著一層淡淡的粉紅色光澤,原先蒼白的臉色,在此刻也變得稍微紅潤些。
「大概就是製造化妝品那一類的,王家只派人來收走玫瑰,沒有多說什麼。」嘉娜抱怨著,為傾國拿來一件素色的棉布衣棠,幫著她穿上。「等會兒陸先生會幫你上藥系繃帶。現在你清醒了,我們會設法讓你們快些離開弗倫德爾,凱森國王對全島發佈追緝令,你們隨時都有生命危險。」
傾國緩慢的穿起棉布衣棠,沉吟著繫上胸前的緞帶,澄澈的雙眸裡有著沉思的光芒。她的視線落在窗外的玫瑰田,想起在地牢裡,原滄海所展示的那管含有毒品的口紅。
「不,我們還不能離開,事情還沒有結束。」她靜靜的說,目光始終盯著那片深紅色的花田。
邪惡的事情在醞釀著,她無法轉身離開。這些詭計是因為楚依人而起,而楚依人則是因為她才會身陷險境,她無法看著那些毒品輾轉流通到世界的任何角落。身為東方家的人,她無法姑息那些罪惡。
木窗之外的廣大花田中,玫瑰花恣意綻放著,在地平面的盡頭有著深紅色的夕陽,那火紅般的色澤,彷彿燃燒了整座玫瑰花田。她靜默的看著,似乎看見不久的將來,一把即將燃燒整座島嶼的激烈火炬。
第七章
傾國被攙扶著走出客房,身上穿著一件淡紫色棉布衣棠。或許是因為先前被陸磊驥逼著喝下那碗麥片粥的關係,她能夠感覺到受傷後的身子,如今正漸漸的恢復體力。只是在動作時,不小心會牽動傷口,那陣疼痛總會讓她喘息。
陸磊驥坐在大廳的沙發上,沉默的喝著咖啡,凌亂的黑髮也是潮濕的,原先滿是污漬的衣衫換成白色的亞麻襯衫,看來似乎剛剛沐浴過。在傾國沐浴的這段時間裡,他簡單的整理儀容,又恢復成那個優雅如歐洲貴族的男人,唯一沒有改變的,是他眼裡的冷漠已然褪去,當他看著她時,眼裡有著最熾熱的情緒。
嘉娜扶著她坐下,體貼的去幫她端來熱騰騰的牛奶,叮囑著傾國喝下,一面在櫥櫃裡找出一些乾淨的繃帶交給陸磊驥。之後抿著唇微笑避開,刻意留下他們獨處。
傾國捧著溫熱的陶杯,啜飲著熱牛奶,只是喝了幾口就緩慢的放下陶杯。她遠遠的觀察著他,歎息的想到,從數年前初見到如今,他的容貌幾乎沒有任何改變。
或許,縱然是有改變,她也能輕易的認出,她不只是愛戀上他俊朗的外貌,還深深迷戀著他的神魂。
他的靈魂就像是一座深奧的迷宮,她在多年前闖入了,從此就難以自拔,只能在他的靈魂中探索著,期望能夠找尋到終點。然而,年復一年,她無可救藥的只是更加陷溺。
「傷口還會疼嗎?」陸磊驥突然開口問道,放下手中的咖啡,高大的身軀從沙發的另一端移動到她的身邊。
他的嗓音雖然溫和,卻有著某種旁人難以輕忽的威嚴,讓她想起了父親東方旭。
傾國搖搖頭,不願意他過於擔心。「嘉娜把我照顧得很好,只是剪開繃帶,卻保持了傷口的乾燥,沒有讓傷口浸潤到熱水。」她解釋著,在陸磊驥將她從沙發上抱起時,她略微低呼一聲,雙手自然的環住他強壯的頸項,倚靠在他的胸膛上。
她的臉微微的嫣紅,不習慣與他如此親暱的接觸。她的手在他的髮根處交握,抬起眼看著他近在咫尺的臉龐,視線就再也無法移開。這是她夢寐以求的情況,多年來希冀過多少次,總希望能依偎在他懷中,即使默默無語也無妨,只要能與他靠近一些,她就已經滿心喜悅。
他身上有著洗浴後好聞的香皂氣息,與他強烈的男性氣息混合,讓她的心跳加速。她低下頭不再看他的臉龐,卻能夠感受到他灼熱的呼吸吹拂在她的發上,帶著淡淡的咖啡香。
「你的傷口仍需要上藥,不能放著不管。」他抱起她走往倉庫,腳步沉穩而緩慢,仔細的不震動到懷中的她,免得讓她受傷的肩膀感到疼痛。
殘霞斂去,主屋外一片黑暗,深紅色的玫瑰在夜裡顯得有些詭異,彷彿是一張張窺伺的面容,看著他們的沉默。
陸磊驥謹慎的打開倉庫的門,將眾多的玫瑰花推開後,沿著狹隘的小徑,走到倉庫盡頭、擺放著簡單傢具的角落。他極為小心的將她放置在柔軟的床上,銳利的眼光掃向四周,隨時都保持在警戒狀態。
玫瑰花佈滿了整間倉庫,散落的花瓣,以及長莖玫瑰散置在四周,空氣中有著香甜的花香。微風輕坎的夜裡,在柔和的燈光下,香氣變得更加熏然,令人感覺陶醉。
確定安全無慮後,他低下頭看著床上的傾國,在看見她芙面潮紅後,詫異的將黝黑的掌放置在她光潔的額頭上。「怎麼了?你還在發燒嗎?」他探測著她的溫度。
他的掌心有著灼熱的溫度,覆蓋在她的額上,讓她不禁顫抖。傾國轉過頭去,偷偷喘著氣,不讓他看見此刻的慌亂模樣。「不,我只是覺得有些熱,大概是剛剛的洗澡水太燙了些。」她迅速的說,掩飾著因為他的接近而引發的手足無措。
陸磊驥看了她半晌,深遽的黑眸有著審視的神色,仔細的觀察她的表情,不放過任何細微的反應。在不久之前,他或許還會被她欺瞞,但是當懷疑的種子一旦萌芽,他就不得不以另一種角度來看待她。
「你習慣用如此流利的謊言欺騙所有人嗎?」他捏著她小巧的下顎,直視著她的雙眸。
傾國當然知道他所提的是她未曾受過訓練一事。知道再也無處可逃,她只能迎視他銳利的黑眸,在他的眼光下無所遁形。該來的總是會來,她早已預知被人看穿的一日,只是她從來沒想到,看出她虛張聲勢的人,會是她最心儀的男人。
她淡淡的微笑著,雙手直覺的抵在他胸前,感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我不用言語欺騙旁人,我只是給予他們一個既定的印象,是他們相信了自身的設想,自己欺騙了自己。」她澄澈的眼眸裡,在甜美的微笑下,還藏有著幾分慧黠狡獪。「我從不曾告訴過你,我接受過任何訓練,更不曾告訴過你,我有什麼矯健的身手,那都是你的設想,不是嗎?」
他瞪視著她,雖然無法指責她,但是在得知真相後,心裡終究不怎麼好受。他緩慢的瞇起眼睛,想起她未曾受過訓練,就貿然闖入弗倫德爾的行為。他有著太多的事想指責她,但是看見她受傷後軟弱的模樣,那些指責怎麼也無法說出口。
畢竟她是因為他而受傷,她是因為他而不顧生死,他怎麼還忍心指責她?
她是沒有欺騙誰,她只是瞞過了所有人。以她的身世,令人讚歎的計謀,再加上那些流傳已久的傳說,眾人輕易的相信她就如傳說中那般高深莫測。真相一直被隱藏著,只有少數人知道,被傳說得無所不能的東方傾國,根本只是個腦袋聰慧,手腳笨拙的小女人。
想起危機迫切的那一夜,她奔跑沒有幾步,就摔跌在地上的狼狽模樣,他的頭徒然劇烈疼痛起來了。
「是誰放出那些傳聞的?」他詢問著,視線沒有離開過她。他低頭靠近她,俯視著床上的她,鼻端聞嗅到一股美好的氣息,混合在她特有的清香中。
陸磊驥順從本能,緩慢的以手撩起她的長髮,聞嗅著她身上的氣息。玫瑰花的香氣包圍著她,襯著她嫣紅的臉蛋,讓她甜美的容貌看來就像是綻放的玫瑰,香甜而誘人,讓人無法移開視線。
他再也無法忍耐,當所有的桎梏都解開,他也只是個迷戀她的男人。先前他不斷告誡自己,絕對不能夠碰她,但是當事情急轉直下到如今,兩人早就注定了今生的糾纏,怎麼還有辦法分得開?
他想要她,甚至在她還是個少女時,那種渴望就已經深埋在他的神魂裡。當她以女人的姿態出現在他眼前,他的自製怎堪一再的試煉?清楚一切已經無法挽回,他血液中男人的渴望已經沖毀理智。他想要她,想得連骨血都疼痛了,隱忍了多年的渴望,在此刻排山倒海的襲來。
傾國感受到他的視線,本能的垂下頭去。多年來期待著他注視她,但是當他以灼熱如火的視線緊盯著她時,她不由自主的感到羞怯。她深吸一口氣,讓如擂的心跳平靜些。
「是我。幾年前我父親開始訓練我們,他堅持東方家的人未接受訓練,在危急時難以自保。但是就像是上天的惡作劇般,傾城可以完美的完成所有嚴苛的訓練,而我卻跑不快、跳不高,連握著槍枝都會走火。」她想起多年前的種種,只能夠歎息。
誰說雙胞胎就會完全相同?她跟傾城有著不同的容貌,性格也有差異,在能力方面更是南轅北轍。她雖然繼承了父親過人的智慧,但是身手卻笨拙得可笑。
「也難怪你的身上沒有任何傷痕,甚至連練槍後會遺留的硬繭都沒有。你根本不曾受過任何訓練。」他黝黑的雙手,隨著審視的視線,滑過她柔軟的四肢,來到她宛如水蔥兒般細緻的十指,磨挲著她掌心間的柔軟。
她無法詢問,他是怎麼知道她的身軀上並無傷痕的,想到在昏迷的時候,高燒的燥熱折磨著她,不時會有一抹冰涼滑過她的四肢百骸,給予她燥熱的身軀一絲釋然。她的視線落在床畔的陶瓷水盆中,想到他沾濕毛巾,手持毛巾在她赤裸的身軀上遊走,為她拭去汗水時,她的臉龐因為羞怯而嫣紅著。
「那次的訓練,我只撐了三天就逃之夭夭。為了避免再被訓練得不成人形,我花費很長的時間說服父親,請他照著我的方法,有計畫對外散佈謠言,讓眾人以為我的神秘是因為高深莫測,而並非軟弱笨拙。」傾國解釋著,隱藏了某一部分的私心。
她知道自己不夠好,卻迷戀上他這麼出色的特務。要是他知道她的笨拙,會不會看不上她?為了接近他,她在久遠前就仔細的鋪路,苦心的隱瞞著自身的缺點。
然而如今她不需要再隱瞞了,心中隱約的知道,就算是手無縛雞之力的真相被揭露,她也不會遭遇到任何危險。縱然沒有明說,但是她清楚讀出他眼中承諾的光芒。
「你用『傳說』來控制旁人的心,藉著他們的誤解,讓他們看見錯誤的假象。」他的手撫上她的粉頰,不知該讚歎她的聰慧,還是為她的詭計多端皺眉。這麼多年來,誤導了眾人的傳說,竟然全是由她所操弄的,在甜美的笑容之後,她有著驚人的能耐。
傾國緩慢的抬起頭來,澄澈的眸子迎視著他的眼,一抹溫柔甜美的笑躍上嘴角。「當人們看不見真實時,就會採信傳說。但是千萬不要相信傳說,那只是旁人的杜撰,再加油添醋後的傳聞。」她並不是戲耍人心,只是巧妙的利用了人性的盲點,給予眾人一個假象,而且讓那個假象流傳到世界各地。
他終於看清,她擁有令人驚歎的智慧,甚至能夠操縱傳說的無遠弗藉,長久隱身在虛無的傳說後。在甜美的笑容後,隱藏著太多旁人看不見的執著。她能夠得到一切,卻固執的只是追尋著他,即使遭受危險,竟也無怨無悔。
哪個男人能夠拒絕她?如此美麗,如此的深情。她給予他的愛戀,有如天地間最珍貴的禮物,他再也無力拒絕。
「你太聰明了,這對一個男人來說,實在太過危險。」陸磊驥靜靜的說,將她柔軟的指舉到唇邊,仔細而輕柔的吻著,感覺到她的身子在他的吻下顫抖著。
「我不聰明的,我父親、我妹妹已經罵過我太多次。為了追尋你,我已經變得太愚昧。你願意要一個愚昧的女人嗎?」她低聲問著,語氣虛弱而不確定。在心愛的男人面前,她別無選擇的只能軟弱,因為他的一字一句而忐忑著。
其實她心中還有著些微的恐懼,如果他此刻的溫柔只是憐憫,如果他還是想將她排拒在千里之外,她會不會在他的拒絕之下,粉碎成千萬片?她注視著他,雙手覆蓋在胸前,想給予自己一些平靜。
他的心變得柔軟,手背熨燙著她的臉頰,食指滑過她輕輕顫抖的嬌柔唇瓣。「無論你是聰慧或是愚昧,我已經無法拒絕你了。」
她的眼裡突然出現水霧,只能緊咬著唇,不讓激動的情緒潰堤。聽見他的回答時,她欣喜得想哭泣,天曉得她已經期待了多久。她先前緊繃的身子,在此刻徒然鬆懈,軟弱的歎息著。
陸磊驥伸出手,緩慢的扯開她衣衫前襟的緞帶,推開覆蓋在細緻肌膚上的棉布,暴露出她瑩白似雪的肩部。在褪去她衣衫時,他的視線緊盯著她澄澈的眼。
傾國緊張到連呼吸都停止了,她的身軀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卻怎麼也無法逃離。她就像是被催眠的獵物,只能眼睜睜看著獵人逼近,卻連逃走的勇氣都沒有。能夠感覺到,他的雙手落在她身上,分開了那件棉布衣衫,讓她暴露在深夜的微風裡,也暴露在他灼熱似火的視線之下。
「磊驥?」她小聲的喚著他的名字,語調中有著困惑與些許的慌亂,臉蛋羞窘的嫣紅。她不明白他為何要褪去她的衣衫?
「別緊張,我只是要替你上藥。」他簡單的說,視線卻始終落在她的身軀上,灼熱的視線與他冷漠壓抑的語調形成強烈的對比。
「喔。」她小聲的回應,口氣裡有些鬆懈,也有些失望。
陸磊驥幾乎因為她的表情而失笑,黝黑的手輕攏她的長髮,輕柔的攏握到另一邊的肩膀上,謹慎的動作像是在對待今生最珍惜的寶物。他從床畔的矮桌上拿起藥膏,以棉布揉勻,淡黃色的藥膏染上了棉布。
傾國專注的看著他的一舉一動,難以想像慣於握刀持槍的手,也能夠如此的溫柔仔細。她的視線離不開他,隱約知道在這些事件之後,她更加不可能離開他。
「傾國。」他靠近它的身軀,環繞住她纖細的腰,將她帶入懷中。
「嗯?」她疑惑的看向他,不明白他為何又呼喚她。想起昏迷前,他那聲嘶力竭的呼喚,她的心有著深深的震撼。那聲呼喚像是打破了多年的藩籬,讓她真正觸及了他的心。
她還在思索著,他灼熱的唇卻突然覆蓋在她的唇上。她訝異的在他懷中瞪大眼晴,看進那雙近在咫尺的深遽黑眸,措手不及的只能承受他激烈的吻。
他的舌探入她的口中,糾纏著她嘴裡的柔軟甜蜜,以熱烈的激情席捲她的反應,索取她全副的注意力。
她的手別無選擇的緊抓住他的襯衫,過多的感官衝擊讓她有些慌亂,無法理解他為何突然如此激烈的吻她。
陸磊驥握住棉布的手,悄悄來到傷口前,將沾了藥膏的棉布覆蓋上傷口。
棉布與傷口接觸的那一瞬間,痛楚是難以忍受的,傾國驚呼一聲,本能的掙扎。然而身軀早就被他緊緊擁抱在懷裡,甚至連口唇都被他嚴密的封緘,她無處可逃,只能勉強忍受著劇烈疼痛,眼淚溢出了眼眶,連尖叫聲都被他悉數吞入口中。
在因疼痛而掙扎時,她修長的腿踢蹬著,踢中擺放在周圍的巨大紙箱,大量的花瓣飛散,落在雪白的床單上,像是一陣深紅色的花雨,帶來濃烈的香氣,也點綴了潔白的床單,覆蓋著交纏的兩人。
當尖銳的疼痛褪去時,她的身軀變得軟弱,閉著眼睛癱軟在他懷中。
他的唇移開她顫抖的唇瓣,舔吻著她嬌靨上的淚水,在肌膚上烙下無數的吻,安撫著顫抖如風中柳絮的她。
「噓,沒事了,不疼了。」陸磊驥捧著她的臉龐,溫柔的輕觸著她的唇,誘哄著止去她的淚。他伸出手,溫柔的撿去落在她髮梢上的花瓣。
傾國呻吟的睜開眼,先前的痛楚消耗了她的體力,讓她軟弱的靠在他胸膛上,視線落在覆蓋著棉布的傷口上,感覺額上因為疼痛而凝結了些許冷汗。
「你知道我會掙扎?」她小聲詢問著,終於知道他先前突然的吻,是為了制止她的掙扎。
「這藥膏雖然能夠有效的治療槍傷,但是極為刺激,尋常人幾乎無法忍受。如果不是情況緊急,我也不會用上這種藥膏。」他的黑眸裡有著深深的不捨,看見她痛苦,又知道這些痛楚是因他而起,那今他格外的難受。「在你昏迷的這幾天,每次替你上藥,你總是掙扎著、喊叫著,哭泣的想推開我。傾國,你那模樣簡直要殺死我了。」他抵著她的額低語著,聲音裡有著隱忍的激烈情緒。
「別擔心,我已經沒事了。」傾國做出保證,心裡只覺得不捨,她的雙手捧住他的臉龐,專注的看進那雙黑眸裡。
縱然傷口仍在疼痛,但是她的心是滿溢的,過多的幸福充斥在她心中,幾乎讓她無法承受。他的青睞就足以讓她狂喜,更何況是他的憐惜?
縱然曾經信誓旦旦的說要奪取他的心,但是心中總還有一些忐忑,當他冷漠的拒絕時,她也會感到濃重的挫折感。不論再怎麼聰慧,她也只是一個為情所困的小女人。
或許她真該謝謝凱森,那一槍不但打穿了她的肩部,也撕裂了陸磊驥的冷漠面具。彷彿所有的風雨都過去,被他擁抱在懷中時,她只感到平和與溫柔。
傾國依靠著他的胸膛,雖然欣喜,但是腦中仍有著未解的疑惑。就像是隔著淡淡的水紋,卻仍舊無法看清水底。事實的真相就是如此了嗎?當她說出隱瞞多年的一切,事實就已經全部展露?
她心裡還有著某種奇異的預感,不由自主的細細思索著他曾說過的字字句旬,在字裡行間尋找著謎底。有一些蛛絲馬跡,暗示著更深層的內幕,隱藏在他的黑眸最深處。
黑暗無法吞噬他心中的光明,那麼他本就不該屬於黑暗。倘若他只是個眼中只有金錢的男人,怎麼會冒險與原滄海為敵,冒險前來救她?在清醒後,與他的對話不停在腦中響起,像是一個輕微的暗示,要她看清真相。
為了我,你背叛了原滄海嗎?我記得曾經在台灣,從關於你的情報裡得知,你一旦接受委託,就絕對不會背叛委託人的。
那不重要。
她記得他的回答。一個黑暗執行者的信譽,在他說來竟是毫不重要的。那麼什麼才是重要的?他心中是否隱藏著巨大的秘密?
「你在想什麼?」陸磊驥輕聲問道,黝黑的男性手掌輕輕的撫上她細緻的肌膚,略顯粗糙的掌心,帶來奇異的觸感。
傾國搖搖頭,仰頭看進他熾熱的雙眸裡,霎時彷彿被他眼裡的火焰所籠罩。她的手緊握著他的衣襟,敏銳的感受到他氣息的改變。當原有的面具褪去後,他們之間的吸引就再也無法隱瞞,她體內女性的直覺,讓她感受到他蠢蠢欲動的侵略。
其實就算他再渴望她,只要她稍微表現出拒絕,他也不會越雷池一步,只是她根本不打算拒絕。她始終沒有忘記,千里迢迢的前來見他,便是為了誘惑他。
她鼓起勇氣,雙手撫上他的臉龐,拉下他強壯的頸項,以唇輕觸他的,學著他所教導過的方法,她生澀而試探的吻著他,小小的香舌滑過他的薄唇,有些羞怯的探進他的口中,糾纏著他的舌。
「傾國,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他的身體僵硬如石像,壓抑的嗓音是粗啞的,類似飢渴的野獸的低吼。
「我當然知道。」她的微笑雖然有些顫抖,但卻甜美得讓人印象深刻。她不畏懼他的低吼,更不畏懼他的力量,在那雙熾熱如火的黑眸裡,她看見了他的深情,而那些深情就足以讓她付出一切。
幾乎是立即的,陸磊驥的手環繞上她纖細的腰,回應著她的吻。她在轉眼間從主動成為被動,承受著他激烈的吻。在熱吻的時候,他仍舊細心的不壓著她肩上的傷口,這樣的溫柔讓她的心滿溢著。
他的手環繞著她的腰,緩慢的往上覆蓋著她胸前的豐盈,從敞開的衣襟探入,粗糙的掌心掌握了她細緻的肌膚,輕揉著她粉紅色的蓓蕾,趁著她輕喘的時候,他的吻順著她白皙敏感的頸部肌膚下移,在她身上烙著屬於他的烙印。
「磊驥。」傾國顫抖的呼喚著他的名字,有些不知所措。當他的唇下移到她胸前,輕柔的吮吻著她最敏感的蓓蕾時,她驚訝的低呼,被激烈的感官衝擊淹沒。
過多的狂喜沖刷著她纖細的神經,讓她幾乎昏厥。她雙手仍交握在他頸後,只能無助的顫抖著,不知該推開他,還是更緊密的環繞他。她只能緊閉上雙眼,無助的弓起身子,而這樣的動作,卻只是要將胸前的完美豐盈,宛如祭品般呈現在他的掠奪之下。
她在激情中的反應,讓陸磊驥深深的著迷。雪白的肌膚因為激情,染上一層淡淡的粉紅,看來更加的嬌艷,讓她美得不可思議。她甜美而柔軟,讓他無法放開她。
他伸手褪去她身上的棉布衣棠,當她赤裸的嬌軀落入他的眼中,他幾乎無法呼吸,只是在看見那處槍傷時,他的動作為之停頓。
「該死的。」他低聲咒罵著,咬著牙想替她拉回衣衫,但雙手就是無法動作。他是那麼的想要她,想得連身體都在激烈疼痛著,但是她身上仍有傷痕,他怎麼能夠在此刻要她?
傾國緩慢的睜開眼睛,不解的看見他滿臉的怒氣。順著他的視線,她也看見那處傷口。她澄澈的眼裡浮現些許笑意,知道他正被罪惡感啃噬著。她輕眨幾下眼睛,讓眼睛宛如欲淚般有著溫柔的水霧,美麗的面容有幾分的幽怨。
「怎麼了?你不喜歡我嗎?」她攏起衣衫,彷彿懊惱般低垂下頭。「我怎麼能夠奢求你再碰觸我?我已經變得那麼醜陋,你大概不願意再看我一眼了。」她的手按著傷處,無助的模樣更是讓人不忍。
「不!」他的心像是被一把匕首刺穿般疼痛,她自卑的言語聽在他耳中,幾乎要讓他自責至死。他握住她顫抖的肩膀,輕柔的搖晃著。「你不醜陋。相信我,你的容貌、你的身軀都是完美的。」他的手輕撫著她脆弱的頸項,在她鎖骨處印下一個吻。「你怎能懷疑你的美麗?我已經深深的被你迷惑,不論任何人,都無法將我帶離你的身邊。」
「真的嗎?」她小聲的詢問,那脆弱的模樣,更為無助疑惑的形象加分。她的身軀是半裸的,細緻如絲綢的肌膚,在微弱的燈光下有著玉般的光澤。
「親愛的,不要懷疑。」他伸手取來一支長莖玫瑰,緩慢的輕觸著她的發。帶著甜美香氣的玫瑰,隨著他的動作,那香氣沾染上她的肌膚。「你的發、你的唇、你的一切,都讓我難以忘懷。從多年前的那一日,我就已經注定陷溺。」他溫柔的說,嬌嫩的花瓣滑過她的肌膚,像是最輕柔的愛撫。
傾國顫抖著,感受到玫瑰花嬌嫩的花瓣,滑過她的肌膚,帶來某種細緻而深刻的刺激,讓她必須咬著唇,才能不發出羞人的呻吟。她的手緊握成拳,眼瞼有如初生的蝴蝶般輕輕顫動著。
但是他像是最好的獵人,一旦開始狩獵就一定要得到一切,怎麼也不肯輕易的放過她。他的手持著盛開的玫瑰,逗弄著她的肌膚,滑過嫣紅的粉頰後,磨挲著她的唇,像是最輕柔的吻,用最精緻的動作同時愛撫與折磨她,領著她一窺男女情慾。
玫瑰花緩慢下移,遊走在她雪白的頸項,以及胸前完美的渾圓。他緩慢的劃著圈子,直到她難耐的歎息時,玫瑰花才慢慢的輕觸著她胸前的粉紅色蓓蕾。
陸磊驥幾乎為眼前的美景歎息,在雪白的豐盈上,她粉紅色的蓓蕾是最美麗的誘惑,與深紅色的玫瑰相得益彰,成為今人瘋狂的景致。他發出壓抑的低吼,終於克制不了的低下頭去,吻上她的蓓蕾,吸吮她肌膚上的香甜氣息。
她雙手緊握著床單,所有的知覺只能感受到他的吸吮與愛撫,已經無法思考。他在她體內點燃了一把火,讓她身陷在情慾的火焰中,困擾的想尋求某種她不知道的終點。
傾國緊閉著眼,朦朧中聽見細微的呻吟,她無法確定那是不是自己發出的。她有些困惑,懷疑自己怎麼會發出那麼羞人的呻吟。
「你是那麼的甜美,屬於你的氣息始終撩繞在我的夢中,讓我無法忘懷。」他輕握著她的瑩白豐潤,輕啃著她的肌膚,貪婪而不肯停止。
她發出細微的喘息聲,因為他的愛撫以及吸吮而顫抖著。
玫瑰花被遺忘在床下,他的雙手緩慢的為她褪去衣衫。她本能的感到羞怯,想制止他的舉止,勉強拉住棉布衣衫,睜開朦朧而濕潤的眼,不知所措的看著他。
雖然最初的誘惑是由她主動,但是當他也展開情慾的誘引時,她反而有幾分慌亂,畢竟在男女情慾方面,她仍是生嫩的,所有的記憶全是他所教導的。
她已經期待這一刻太久,當事情真正發生,她即將成為他的人時,她卻止不住身子的輕微顫抖。她在期待著,卻也緊張著。
「我不會弄痛你的。」陸磊驥溫柔的保證,以為她在擔憂肩上的傷口。縱然在激情時分,他的動作仍是萬分輕柔的。
他褪去她身上的衣衫,那薄薄的棉布衣衫遮住了她完美的身段,當她雪白的嬌軀裸裎在微弱燈光下時,他只能發出讚歎的喘息。床單上仍有著大量的花瓣,襯托著她瑩白的肌膚,看來十分動人。他的目光只能停留在她身上,懷疑這一生是否有看夠她的時候。
傾國輕咬著唇,看見他緩慢的褪下身上的衣衫,高大的身形在燈光之下,宛如遠古的戰神,有著迫人的氣勢;堅實的黝黑肌肉以及強健的體魄,讓他看來更具危險。黝黑的男性手掌,在危機時可以輕易的殺死敵人;在纏綿時,卻也能夠以溫柔的愛撫折磨所愛的女人。
她緊張的感受到他熾熱的身軀覆蓋上她的,男性的氣息圍繞著她,他堅實的身軀緊壓著她每一寸肌膚。他的懷抱成為她如今的天地,怎麼也無法逃離。
他低下頭,深邃的黑眸裡閃爍著光亮。他纏綿的吻著她,誘惑她張開嘴,與她的舌嬉戲著,舔吻她的肩。而他的手則往下探去,滑過她平坦的小腹,探索著她最柔軟處的芳澤。
「磊驥,不……」傾國慌亂的瞪大眼睛,沒有料到他突然的侵襲。她驚慌的張開嘴,而他的舌乘機竄入,封住她羞怯的抗議。
他的指仍在她的柔軟處輕探著,緩慢的磨弄她的花瓣,在最敏感處探索著,輕柔的移動著,讓她能夠準備好接納他的佔有。
他太過珍惜她,怎麼也不願意弄痛她。
「別害怕,讓我愛你。」他徐緩的說道,唇畔帶著一抹溫柔的笑。他分開她修長的雙腿,將男性的慾望置身在她的柔軟間。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5-1 07:25:08
傾國睜開眼睛,因為他先前的逗弄而喘息著。她從未有過這樣的感覺,同時感受到脆弱與力量。她的手覆蓋在他的胸膛上,在他陡然倒吸一口氣時,感受到某種女性的力量。
那些激情不只是影響了她,同時也讓他失去理智。她有些好奇,學著他的方法,探索著他的身軀,直到他發出一聲低吼,龐大的男性身軀將她壓人柔軟的床鋪。
「傾國,你要逼瘋我了。」他低吼著,再也無法忍耐。深邃的黑眸裡,有著情慾的火焰,也有著悱惻的柔情,縱然沒有說出口,但是在心中已然承諾,這次的纏綿將是今生相守的封緘。
他握住她的手腕,將之高舉過頭。她彷彿是個臣服的女奴,只能躺在他的身下,因為即將來到的一切緊張著。她能夠清楚的感受到他堅挺的慾望,緊貼著她最脆弱的柔軟。
陸磊驥懸宕在她的上方,喃喃說著安撫的情話,他的目光緊盯著她,看著他最初的佔有時,她驚異而慌亂的瞪大眼睛。他低頭吻著她的頸項,徹底的佔有了她,當他聽見她痛楚的低呼時,一切已經無法挽回。
「傾國?」他無法置信,抬頭看見她咬牙忍著痛楚。
他簡直想要痛罵自己的疏忽,她的愛戀持續了那麼多年,怎麼可能會與其他男人牽扯?他試著退出她的柔軟,不願意帶給她更多的疼痛。克制的汗水凝結在他額上,滴落在她輕顫的柔軟肌膚上。
「不,別走,我沒事的。」傾國以雙手環抱他寬闊的肩,不讓他離開。她用力眨眨眼睛,眨掉因為疼痛而湧出的淚水,之後主動吻上他的唇。「我已經不疼了,真的。」她保證著,看見他苦苦克制時,心頭只覺得溫暖。他竟然如此的疼惜她,甚至願意忍下衝動的情慾,顧忌著他的疼痛。
只是撕裂般的疼痛也是一瞬間的事,隨著他的入侵,某種難以饜足的飢渴讓她無法平靜。她試著抬起身子,嘗試著接納更多的他,卻換來他苦悶的低吼。
「傾國,除非你想要我強暴你,否則千萬別動。」他制止她,不曉得理智還殘餘多少。她那麼的溫暖,緊緊的包圍住他。他疼惜著她初次的疼痛,而她卻像是發現有趣的事情般,嘗試著給予他最甜蜜而痛苦的折磨。
「不,你不會強暴我的,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她溫柔的微笑著,那笑容甜美得不可思議。她將他的頸項拉到耳邊,在他耳畔低語著,「磊驥,愛我,別讓我繼續等待。」柔柔的嗓音,是任何人都無法拒絕的邀請。
陸磊驥再也無法忍耐,再度侵襲著她的柔軟,之後展開令人心醉神迷的雙人舞步。他佔有了她,在眾多的玫瑰花間纏綿著,擁抱著這個甜美的女子。
過多的狂喜隨著他的進佔,流竄入她的體內。她喘息著迎向他,牢牢的抱住他,心中隱約知道,這一生兩人大概再也無法分離。她承受著他的溫柔,也承受著他的瘋狂。
玫瑰花瓣被揉碎在床單上,也揉碎在纏綿的兩人之間,花兒的香氣瀰漫在四周,包裹住兩人。紙箱中的花瓣紛飛,覆蓋在兩人身上,彷彿是一床芬芳的絲綢。
花香瀰漫著,而天邊的月兒微笑,見證著他們的熾熱纏綿。
第八章
一陣風輕柔的吹過,整個島嶼的玫瑰花在搖曳著,深紅色的花瓣被吹拂上殷殷的藍天,花兒在風中發出細微的聲響,像極了竊竊的私語。私語的聲音蔓延了整座島嶼,花兒們知悉了人們不知的秘密,看見了那場如傳奇般的追逐,從久遠前而來,到此處將有一場驚天動地的轉折。
長久的追逐是否有到盡頭的一日?到底是誰會得到那個擁有奇異天賦的女人?
倉庫的木門被推開,傾國緩慢的走出倉庫,視線落在四周的玫瑰花田中。今日的風格外的癲狂,吹亂了她長長的黑髮,以及素淨的棉布衣衫,窈窕的身段在風中宛如一幅美麗的畫。
傾國精緻的五官上有著淡淡的微笑,白皙的肌膚有如上好的瓷器,就連澄澈的黑眸裡也有著甜美的笑意。她一手攏握著長髮,隨手抬起一支長莖玫瑰,無意識的撫著嬌嫩的花瓣,記憶回到昨夜,她想起花朵的花瓣,是如何滑過她的身軀,羞怯的嫣紅染上肌膚。
喘了幾口氣,她的雙手覆蓋在胸前,像是想安撫那兒激烈的心跳。她抬起頭來,轉頭尋找著熟悉的高大身影。
一夜的纏綿,耗盡了她初初恢復的些許體力,她在纏綿之後力竭昏睡,始終感受到他寬闊的胸膛,以及有力的心跳。屬於他的氣息,包圍了她一整夜,即使在睡夢中也始終護衛著她,仔細而溫柔的守護著她。不論是她的人、她的心、她的夢,都在他的懷抱中安適。
她被照顧得很好,即使纏綿時的激狂,也沒讓他忽略溫柔,他小心翼翼的不弄疼她肩上的傷口。想起他的激情、他的溫柔,她的臉蛋變得更加嫣紅。
傾國還記得,在即將昏睡時,他取來扭乾的毛巾,輕柔而專注的照顧著她,之後將軟弱乏力的她牢牢地護衛在懷中,放置在胸前最靠近心臟的位子。
只是在清醒之後,她隻身躺臥在滿是花瓣的馨香床鋪上,赤裸的身軀有些許的酸疼,白皙的肌膚上殘留他昨夜的烙痕。她尋找不到他,心中有些許的失望,在發覺肩上的傷又被重新包紮後,她緩慢的下床,艱難的穿起昨夜因激烈的纏綿,而被拋擲在地上的棉布衣衫。
最私密處有著陌生的不適,提醒著她已經成為女人──他的女人。她緩慢的吁了一口氣,淡淡的笑意躍上嘴角。
她猜測陸磊驥大概身在主屋,打理好裝扮後就離開倉庫,緩緩的往主屋走去。海風吹拂著整座島嶼,在風中有令人焦躁的情緒,隱含著某種迫不及待的思念。
傾國站立在玫瑰花田前方,靜默的看著滿園的玫瑰花激烈晃動著,彷彿不是因為狂風,而是因為某種尋常人無法瞭解的緣故,花兒們激動的在風中發出無聲的鼓噪。
到底這個島國會發生什麼事情呢?花兒們在不安著,像是預言了這個國家難以平靜的景象。
「起風了。」傾國喃喃說道,纖細如水蔥兒般的指撩開臉頰旁一綹烏黑的髮絲。
她站立在風中,緩緩閉起眼睛,傾聽著花兒的細細私語。她聽得見不安的鼓噪,卻無法知悉是什麼緣故影響了花兒。是因為楚依人嗎?那個有著奇異天賦的女子,身上繫著眾多的芬芳魂魄,這些花草因她而生,也將因她而死去嗎?
想到楚依人,些許的憂慮蒙上她的雙眸,心中有著深深的擔憂。這幾天來不曾有過楚依人的消息,甚至連弗倫德爾的王族方面也搜尋不到楚依人。那個美麗而擁有神奇力量的女子,到底是逃脫了,還是被居心巨測的某人私自囚禁了?
她的目光看著深紅色的玫瑰花田,難以解釋的想起了前不久看見的紅霞,隱隱約約的,熱烈而徹底的,在暗處開始焚燒,就彷彿是一把預知的火,即將燒燬眼前的一切。
高大的黑影無聲無息的出現,沉穩的腳步有如追尋獵物的野獸。他緊抿著唇,銳利的視線落在傾國身上,之後迅速的上前,堅實的臂膀握住她纖細的肩,急速的將她翻過身來,心急如焚的搖撼著她細瘦的骨架。
「她在哪裡?告訴我,快告訴我!」他低吼著,原本俊美的臉龐帶著歷練的滄桑,還有著深切的焦急。他緊盯著傾國蒼白的面容,黑眸裡有著隱隱焚燒的人,迫不及待的尋求心愛女子的下落。
傾國瞬間被驚駭吞沒,慌亂間只想快些逃離,但是肩膀被那人牢牢的握住,她怎麼也甩脫不開,尖叫聲凝在喉間,她驚慌得只想求救。
她認得這張臉,雖然他的穿著不似先前考究,動作不似先前優雅,但是那張臉是絕不可能錯認的。握住她肩膀的男人是原滄海,是那個眼中只容得下楚依人的男人。
雖然與那危機四伏的黑夜比較,白晝的他看來較為落魄野蠻,但是那張俊美如惡魔的臉龐卻讓人只看一眼就魂飛魄散。他的黑眸焦躁,銳利的眼神以及動作都飽合著危險的氛圍,有著未達目的絕不罷休的氣勢。她想起那一夜的事,眾多的恐懼又來糾纏,地無法細想,精緻的臉龐變得蒼白。
她承受著他的搖晃,猜測著他是否會在此處殺了她。她對楚依人的下落一無所知,等於是沒有利用價值。
原滄海一心只想要得到楚依人,其他人在他眼中就等於是螻蟻。傾國根本沒有想到會再與這個惡魔接觸,必須承受著他焦急的詢問。
他的動作弄疼了她的肩,甚至撕裂了脆弱的傷口。她低呼一聲,感覺傷口被無情的撕裂,疼痛如刀,讓她眼前昏黑。溫熱的鮮血湧了出來,濡濕了淡紫色的棉布衣衫,也濡濕了他的手。
當鮮血湧出時,他徒然停手,瞇起眼睛看著掌心的鮮血,之後低聲咒罵幾句。「你受傷了?」他詫異的詢問,一面扯開她的衣襟,想查看她肩上的傷口。
「住手!」傾國臉色蒼白的嘶聲喊道,先前因為恐懼而緊繃的嗓子,在此刻終於喊得出聲。她的衣襟被扯開,在雪白的肌膚上,除了先前的槍傷,還有著昨夜遺留下的淡淡吻痕,宛如雪地上的玫瑰花瓣。
他的動作讓她慌亂,想起了那一夜凱森可怕的碰觸。她握住衣襟,絕望的往後退去,卻意外的絆倒。在幾乎摔跌落地的瞬間,他迅速地攬住她的腰,穩穩的護住她,讓她免去掉跌的疼痛。
「別緊張,我不是故意要傷你的。我只是要知道她在哪裡,他們說她是隨著你而來的,你應該知道她的下落。」他急促的說道。看見她蒼白如雪的臉龐,他緊皺著眉頭,伸手探向它的衣襟,那動作不包含任何的情感,純粹是想看看她的傷勢。
傾國因為恐懼而顫抖著,瞪大眼睛看著他,顫抖的感覺到帶著粗繭的男性手掌觸碰到傷口邊緣的肌膚。當他低下頭查看她的傷勢時,她能夠聞到在他身上有著劣質煙草的氣味。
某種奇異的想法閃過腦海,宛如電光石火般流竄,恐懼稍稍被掩蓋,她開始冷靜的觀察眼前這個男人有什麼地方不對勁。她的恐懼逐漸流散,與生俱來的敏銳直覺,讓她看清了先前的盲點。
「放開她。」冷硬的聲音裡有著激烈的殺意,以及埋藏得很深的擔憂。陸磊驥站在幾公尺外,因為看見傾國落入他人手中,全身的肌肉是緊繃的,銳利的眼裡燃燒著憤怒的火焰。
他走出主屋,心中還惦念著傾國,猜想她大概已經醒來。誰知在主屋之前,竟看見令他血液冰涼的景象,在看見心愛女人陷入危機時,他再也沒有半分的理智與冷靜,他緊盯著那個男人,那雙眼猶如嗜血的狼。
那男人看了陸磊驥半晌,將手移開傾國的肌膚,將她扶好。銳利的黑眸有幾分淡然,像是傾國的美麗也不能令他動心,他只是單純的當她是個傷患。
「我只是想看看她的傷。」他緩慢的說道,看著陸磊驥的眼神裡有著不耐煩。
陸磊驥冷笑,那模樣符合他多年來的身份,任何人看見都會相信,他是個全然冷血的特務,在黑暗的世界裡接受各類委託,做出各類匪夷所思的交易。
「她的傷全拜你所賜。」陸磊驥的視線往下移,看見對方手上沾染的鮮血,當視線落在傾國染血的肩膀時,黑眸裡的憤怒幾乎可以殺人。「你染上她的血了。血債要血還,我會讓你還給她的。」
那人略微碰起眼睛,對他的話不以為然,轉身再度看向傾國,神情轉為先前的焦急。「我只是想向你詢問她的下落,你應該知道的,對吧?」他雙眼閃著期待的光芒,雙手往前探去,想再握住她的肩。
只是,陸磊驥無法允許。
那人的雙手還沒觸碰到傾國,陸磊驥就以詭異的速度欺近,轉眼間來到他身邊,手刃劈向那人,沉重的撞擊聲響起,聽來今人心驚膽戰,暗示著最激烈的搏鬥。
傾國還來不及開口制止,男人們已然動手。在攻擊的同時,他們不約而同的避開她,在爭鬥時仍舊保護著她,不讓她遭受波及。
兩個男人都不是普通角色,都受過拳腳方面的訓練,互相攻擊的模樣凶狠而猛烈,看來有些可怕。男性的咆哮聲,以及肉體與骨骼撞擊的聲音響徹四周。因為勢均力敵,兩人都挨了不少拳,有計畫的攻擊與打鬥,很快的變成扭打。
傾國被推到一旁去,手足無措的看著纏鬥的男人們,在擔憂著陸磊驥的同時,視線卻落在原滄海身上。她心裡有著深深的疑惑,那有著粗繭的手掌,以及圍繞在身上的劣質煙草氣味……
「我只是想知道她的下落。」那人忍無可忍的吼叫著,猛力揮出一拳,結實的打中陸磊驥的肋間。當陸磊驥沒有倒下,只是略微悶哼一聲時,他的眼中浮現敬佩之色。
陸磊驥冷眼看著對方,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回敬對方一拳。「為了知道楚依人的下落,你可以不顧其他人的生死。」他臉上浮現冷笑,那模樣簡直可以稱得上陰狠,看得旁人不寒而慄。「就算我知道她的下落,我也不會告訴你的。」他撂下狠話。
就像是觸及了不該觸碰的按鈕,那人的眼光變得憤恨,陡然間以巨大的力量壓制陸磊驥,危險的氣質在此刻成為兇惡的壓迫感,任何人都能夠感受到他的憤怒。
「該死的,我受夠了。」他咒罵一聲,迅速抽出腰間的一把匕首,那森冷的金屬襯著他的表情,看來格外的可怕。
陸磊驥勉強閃過,咬牙握住匕首,將銳利的刀鋒轉向對方,凶狠的微笑著,逼近那人的胸膛,他期待著這個傷了傾國的男人命喪當場。沒有任何事悄可以阻止他,縱然是多年縝密的計畫毀於一旦也罷,他饒不了這個男人。
她原本站在一旁,焦躁而無奈的看著,心中隱約有個聲音,提醒著一個她原先漠視的盲點。在最危險的一瞬間,她終於明白了先前的謬誤。
「磊驥,住手!」傾國徒然喊道,不顧一切的衝上前來,企圖阻止男人間的廝殺,長髮在她背後飄散,雖然美麗脆弱,卻為了心愛的男人而勇敢。
她的手危險的握住陸磊驥的手腕,眼看著那把匕首就要沒人其中一人的胸口,她奮力的爭奪著銳利的武器。是不願意讓他隨意殺人,更是不願意看見他誤傷了無辜。
「讓開,你會受傷的。」陸磊驥嘶吼著,手中的力道因為她的干預而減低。他被報仇的恨意蒙蔽,若不是擔心駭著她,他大慨已經不擇手段的殺了對方。
傾國激烈的搖頭,視線落在那人臉上,更加確定了先前的想法。她所知悉的邪惡不見了,所存留的是一種較為內斂的危險。
「不,你不能殺他。」她深吸一口氣,雙手因為用力而顫抖著。「他不是原滄海,我們認錯人了。」她喊道,說出驚人的真相。
「什麼?!」陸磊驥緊皺著眉頭,徒然間收回所有力道,後作用力震得嬌弱的傾國被撞出數公尺。
他還來不及反應,那個被誤認為是原滄海的男人已經收回匕首,迅速閃身到傾國身旁,扶住她險些摔跌在堅硬泥地上的身子。他俯視著傾國,嘴角勾起一抹笑,看來有些無奈。「東方小姐果然聰明過人,很少有人可以分辨我跟原滄海的。」他將她扶好,送回陸磊驥的身邊。
傾國倚靠著陸磊驥,伸手輕撫著他濃眉間的結,示意他稍安勿躁,由得她先行探問。
「你跟他是不同的。雖然面容一模一樣,但是眼神卻有著巨大的差別,他的眼裡有著驚人的邪惡,那些邪惡遮蓋了一切。」她想起在地牢中的種種,原滄海的邪惡讓她印象深刻,他甚至因為忍受不了煙草的氣味,輕率的下令處死一個人。「你身上有煙草的味道,而原滄海對於煙草全然無法忍受。」
對方勾起嘴角,那笑容看來格外的苦澀。「你果然跟她有過接觸,只有她會以氣味分辨我跟原滄海。」想起楚依人,他深邃的照眸變得有些黯然。
半晌後他撇撇嘴,收回那把華麗而犀利的匕首,直視著陸磊驥。「很抱歉傷了你的女人,是我太過心急了些。」他撫過刀尖,在欣賞對方身手的同時也有著期待。「你的身手不錯,若是有機會,或許我可以再向你討教幾招。」
陸磊驥沒有回答,只是低下頭,黝黑的掌探入傾國的衣衫中,查看她傷口的情形。他沒有心思理會這個男人,一旦確定對方不是深具危險性的原滄海後,他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她的傷口上,擔憂著她的傷口會因為先前的種種而惡化。
「傷口會疼嗎?」他問道,輕柔地拉開她的衣襟,看見紅得刺目的鮮血時,黝黑的臉龐陡然變得蒼白。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不想理會對方是不是原滄海,光是讓傾國再度流血受疼這件事,他就想要對方的命。
傾國搖搖頭,臉蛋有些嫣紅。她為著他的擔憂而感動,但是卻無法接受他竟在外人面前急著查看她的傷勢。拉開衣衫後,雪白的肌膚上不但有著槍傷,還有著昨夜他留下的烙痕。
她謹慎的看著容貌與原滄海無異的男人,發現那人完全無視於她裸露的肩部,只是一臉的焦慮,在兩人視線接觸時,他又急切的開口。
「很抱歉弄傷了你,我只是想知道她的下落,你應該知道的,那些人告訴我,她是跟隨你來到弗倫德爾的。」他期待的說,銳利深沉的黑眸裡有著火焰般的渴求,像是在沙漠中行走過人的人,在尋找著一口救命的甘泉。
同樣的面容,同樣的急切,兩個男人所尋找的,竟然是同一個目標。
傾國的身子更往陸磊驥的懷中靠去,在對方的眼裡看見了某種似曾相識。她能夠輕易的看出,這兩個男人是因為深深的愛戀,所以天涯海角的追尋著楚依人。她也曾經如此的固執,罔顧所有難關,就是要來到陸磊驥的身邊。
只是當追尋變成苦苦相逼,追逐就會成為夢魘。
「你是原滄海的兄弟?」傾國詢問道,心中其實已經知道答案。那容貌、身形、甚至是某個不經意流露的特質,都宣告著兩個男人其實誕生自同一個家庭。
她仍記得關於原滄海的情報。原滄海是在贏得家族內斗後,才登上原家繼承人的位子。成者為王,敗者為寇,那些家族內斗後失敗的原氏兄弟,流散到世界的某個角落,卻仍舊為了楚依人而奔波著。
「他是原碇天,原滄海的孿生哥哥,也是當初原氏集團的第一順位接班人。」沉穩的聲音山一旁傳來,先前沒有任何的預兆,聲音的主人就已經來到他們旁邊。
兩鬢有些灰白的中年男人站在那兒,不怒而成的氣勢有幾分的王者之風,銳利的眼神可以輕易的讓人臣服。他有著嫉惡如仇的性格,所有的恐怖分子聽見他的名字,無不氣憤得咬牙切齒。
站在他身旁的,則是穿著貼身黑色皮衣的妙齡女子,高傲的神態與中年男人如出一轍,美麗而驕傲,睥睨世間的一切。烏黑的長髮覆蓋著她修長美好的身段,黑眸在看向傾國時,有一抹笑意。
傾國循聲看去,在看見來者是何人時,原本嫣紅的臉蛋馬上變得蒼白。她倒抽一口涼氣,水蔥兒般的指緊握住陸磊驥的衣衫,一臉大禍臨頭的模樣。「爸爸,傾城,你們怎麼來了?」她直覺的更往他懷中靠去。
東方旭看著傾國,從來嚴峻的表情裡有些微的柔和。旁人口中的「商業帝王」,在面對寵溺的女兒時,也只能露出無奈的表情。「不來行嗎?我在台灣就料到你來弗倫德爾只會壞事。這幾年來不停的阻止你到陸磊驥的身邊,結果百密總有一疏,還是讓你得知了他的下落。」
「爸爸。」傾國遲疑的喚著,心裡七上八下。父親的態度有些奇怪,不似地想像中的激烈憤怒,她原先想好的對策完全派不上用場,一時之間陣腳已亂。
東方旭歎息著,看著陸磊驥,再看看有些心虛的女兒,當看見女兒肌膚上不可能錯認的吻痕時,他反常的沒有憤怒,只是再度歎氣。「她還是纏上你,不顧一切的插手,然後毀了一切,是吧?」他的態度不像是憤怒的父親,反倒像是在同情陸磊驥。
傾國瞇起眼睛,為父親熟稔的語氣感到詫異。她是不是遺漏了什麼重要的線索,聰明反被聰明誤的被人欺瞞到最後?
「她的固執讓人印象深刻。」陸磊驥淡淡的說,神色有幾分的不自然,視線在有意無意間避開了傾國。
「的確,她若是打定主意要做一件事情,就絕對不可能失敗。」東方旭同意道,偏頭示意傾城上前。「帶她去敷藥,她的傷口必須包紮。」他有些心疼的看著傾國,雖然她有些咎由自取,但是身為父親,看見女兒受傷,心裡總是不捨。
唯一感到安慰的,是陸磊驥將她照顧得很好。剛剛陸磊驥與原碇天廝殺的情況,他全然看在眼中,陸磊驥是真的為了傾國而不顧一切,這個男人是真正愛戀著他那令人頭疼的長女。
傾城點點頭,輕盈的上前扶住傾國,小心翼翼的走入倉庫內。在傾國的指示下移開玫瑰花,發現那張凌亂而滿是玫瑰花瓣的大床。傾城挑起彎彎的秀眉,拿起一旁的棉布沾上藥膏。
「看來在我們還沒趕來的這段時間裡,你把能做跟不能做的事情都做盡了。」傾城調侃著,拉開姊姊的衣襟。在看見雪白肌膚上的槍傷與吻痕時,她震驚的輕眨幾下眼睛。「天啊,我真的低估了你。苦肉計跟美人計雙管齊下,也難怪陸磊驥會乖乖由得你手到擒來。我剛剛在外頭瞧見,他看著你的眼神,簡直熱烈得過頭,只是看見你流血,就憤怒得要殺了原碇天。要讓陸磊驥失去理智可不容易,看來他真的臣服在你的石榴裙下了。」
傾國露出甜美的微笑,澄澈的雙眸裡有幾分的狡詐。「要讓他失去理智的確不容易,不過我很高興能夠打破他原先的冷漠。」她咬咬唇,臉蛋微微的嫣紅,柔軟的手掌覆蓋在胸前,想起前一夜他在激情時,是如何將吻痕烙印在她細緻的肌膚上。
褪去那層冷漠無情的外衣後,他的本性熱烈似火。昨夜的纏綿已經足以證實一切,她所愛戀的男人,有著火焰般的人的靈魂,在給予的同時激烈的需索著她的所有付出。
傾城替她敷藥,在她疼得細聲哀鳴時挑起秀眉,好奇的問:「能不能告訴我,難道連槍傷都是你當初預謀好的?」
「不,槍傷是突發事件。」傾國的手輕覆著那些吻痕,笑容有些神秘而羞怯。「不過,這些就真的是預謀的了。我知道你們會很快的趕來,如果讓他碰了我,我就等於全盤皆贏。」這才是她的如意算盤。
傾城恍然大悟的點點頭,黑眸裡卻有幾分看好戲的意味。她動作俐落的包紮好姊姊的傷口,狀似漫不經心的說:「你的確聰明,整件事情十之八九都被你料到了,短短的時間裡就把陸磊驥從不情願轉變成死心塌地。」她觀察姊姊的表情,之後微笑著說出謎底。「不過,不知道你有沒有猜到,其實老爸本來就想把你許給陸磊驥?」
像是陡然間被雷電擊中,傾國的所有動作都凍結了。她極為緩慢的皺起眉頭,像是不太能確定剛剛究竟聽見了什麼。父親先前的態度、陸磊驥的尷尬,以及傾城所說的種種,似乎暗示著某個更深遠的內幕。
「你最好解釋一下。」半晌之後,她十分緩慢的說道。本來就想?她思索著傾城話語中的含意,原本眉飛色舞的模樣,逐漸轉變成沉思。螳螂捕蟬,總忽略了黃雀在後,她多年的步步為營,捨棄一切身段,就是為了誘惑他愛上她,但是在處心積慮下,她竟沒有看穿有著更深層的內幕在運作著。
「需要我解釋嗎?你夠聰明的,一定能夠明瞭。其實你到現在還沒有看穿一切,這讓我十分訝異。真的是當局者迷啊,你眼裡只容得下陸磊驥。換做是平常的你,可不會那麼容易被騙著。」傾城微笑著,難得看見姊姊困惑的表情。
傾國瞪視著妹妹,逐漸看清先前忽略的種種。
父親原本就想將她許給陸磊驥?那麼先前的反對,不願意讓她接觸陸磊驥又是為了什麼?她原以為父親是想保護她,不讓她涉入危險。但是從先前在倉庫外的談話看來,他們似乎早已熟識,而父親不讓她前來,除了安全上的顧慮外,更是為了阻止她干預陸磊驥的工作。
倘若陸磊驥只是一個為金錢而不擇手段的特務,怎麼會在她遭受危險時,遺棄了特務最重要的信譽,將她救出王宮。她早己知道他並非邪惡背德的男人,更從那些農家的口裡得到證實,他其實有著關懷旁人的靈魂。
他並不邪惡,為何要在黑暗的世界裡流連?他的行為,以及父親的態度,已經足夠讓她看清一切。
男人們緩慢的走入倉庫,三人高大的身形讓倉庫顯得有些狹隘。從他們的表情看來,似乎已經達成某種協議。
傾國看著陸磊驥,再看看父親,彎彎的眉緊皺著。「原來你們都在騙我。」她不悅的指控著。
陸磊驥微微一笑,走上前來旁若無人的輕吻著她光潔的額,安撫著她因為被隱瞞欺騙而產生的怒氣。他微笑著,知道能騙倒她,是最難得的事情。「傾國,彼此彼此。你也用那些傳說流言欺騙了我。而我,只是沒有透露底細給你,相較之下,你的罪應該比我還重才是。」他輕撫著她的發,笑意裡有著深深的溫柔。
褪去冷硬的外貌後,他的溫柔全因她而生,而那些溫柔理所當然的只能用來呵護甜美的她。
他其實是東方旭手下「鬼魂」成員之一,在多年前接下任務,化身為黑暗中執行者。他的身手以及嚴酷,讓他聲名遠播,在十多年的時間裡,一步步的接近各個恐怖組織的核心,收集著證據,轉交給東方旭。為了融入黑暗,他斬斷了與光明的一切聯繫,變得冷酷而漠然,直到她的甜美溫暖,逐漸融化滲入他貧瘠空無的心。
就連多年前的那場見面,他也是為了保護她才現身的,但怎麼知道,初次的見面就注定了之後的糾纏。沒有人能夠拒絕溫柔而固執的她,他當然也不例外,就算是失去了多年來苦心經營的一切也好,他無法看見她受到任何傷害。
屬於她的甜美光芒,深深的烙印在他的神魂中,讓他將她記得那麼牢。她的溫柔與光亮,滲入了圍繞他的重重黑暗,給予他些許的溫暖。如同最溫柔的光芒,緩慢的包圍了他,替他趕去陷溺黑暗的夢魘。
傾國咬咬唇,轉頭看著父親,眼裡有些微的埋怨。「你從一開始就知道了?」她想起年少芳華時就對陸磊驥的愛慕,而父親全看在眼裡,卻不曾透露過半句。
東方旭也皺著眉頭,有些無可奈何的看著寵溺多年的長女。「這不能怪他,當然也不能怪我。誰要你眼光這麼高,一挑就挑中了我屬意的人,但是當時他身上還有任務,當然不能由著你胡來。我本來想再過一些時日,就安排他卸下任務,那時再讓你們見面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5-1 07:30:19
「我知道你曾經派人潛伏在恐怖組織裡,這些年來能夠順利的破獲一些恐怖活動,都是因為那人提供的情報。但是我從來不曾想過,磊驥就是那個接受命令,隱身於黑暗中的人。」她緊靠著他高大的身軀,緊緊的擁抱著他,身體有些顫抖。
傾國不斷想起,這個任務是多麼艱辛而危險,這麼多年來,他竟默默的承受著。她的眼裡有著水霧,因為他這些年來的危險及孤獨而難過著。
「他是『鬼魂』中最優秀的成員,經手的任務從不曾失敗。這一次若不是因為你的貿然破壞,他的身份也不會遭到原滄海的質疑。」東方旭責怪的看著女兒。兩個女兒都是他的心頭肉,從小就疼寵得不得了,使得她們根本不畏懼他的權威。
傾國甜美嬌柔,卻聰明固執得令人頭疼;傾城驕傲冷靜,有著睥睨人間的傲然。這對姊妹,若不是特別而優秀的男人,如何能夠擄獲她們的芳心?
「你早就知悉了原滄海的行徑,所以才接受他的委託,跟隨在他的身邊?而為了我,你拋下多年來經營的身份,暴露了與東方家的關係,在凱森的手上救了我。」傾國詢問著,逐漸明白為何當初在王宮中,他會硬下心來將她打昏,交給原滄海。
「你讓我別無選擇啊,我怎麼能夠眼睜睜看你受苦?」那時,他是承受著巨大的煎熬,在苦苦思索之後決定舍下多年來的成果,執意將她救出危險。
傾國的心是滿溢的,她的身軀不由自主的顫抖著,因為他為她所捨棄的,是多年來潛身於黑暗中的名聲。為了她,他將再地無法隱身於黑暗之中,任何人都會知道,他為了東方傾國而背叛委託者。
沒錯,這的確是她所想要的結果,逼迫得他不得不愛上她,不得不跟隨她回到光明的世界中。只是在知道他的付出如此龐大時,她竟有著落淚的衝動。
陸磊驥也緊抱著她,即使在她父親面前也不肯放手。他已經認定了她是他的伴侶,就算是東方旭不首肯也罷,在她再度闖入他的懷中時,就已經決定了,他今生是要定了傾國。
在感受到他的環抱時,她緊緊咬著唇,用盡力氣擁抱著他,暗暗發誓要與他共度一輩子。
「磊驥早就觀察出原滄海將在弗倫德爾建造出毒品王國,在我還沒有行動時,你就帶著楚依人冒險的跑來了。我憑著你體內的微型發訊器得知你的所在地,所以才能找到這裡來。至於原碇天,則是在上岸之後才見面的,他急著尋找楚依人的下落。他跟我是舊識,只是多年不見了。」東方旭解釋道,在看見凌亂的床鋪時,濃眉緊緊的皺起。早就料到女兒會不擇手段,但是親眼看到「證據」時,還是有些怵目驚心。
「原滄海並沒有找到她,否則也不會發瘋般在弗倫德爾的各處尋找著。」傾國緩慢的抬起頭來,仍舊依偎在陸磊驥的懷中,看來就像是甜美柔弱的小女人,只是那雙澄澈的眼裡,有著深思的光芒。
「那麼,她在哪裡?」原碇天急切的詢問道,黑眸裡的神色有些嚇人。他追尋了太久太久,縱然在玫瑰迷宮裡的那一夜,她無數次的拒絕,之後駭然的離去,但是在得知她遭受危機時,他的心宛如被利刃刺穿。
「在這個島嶼上,有什麼人可以囚禁起她,卻不破原滄海發現?王家軍隊尋找了多日,竟也沒有發現楚依人的蹤跡,農民們似乎也不曾見過楚依人。」傾國沉思著,半晌後才抬起頭來,堅定的望向原碇天。「我猜測楚依人應該是被凱森囚禁在王宮裡,一處尚未被原滄海發現的地方。」雖然知道他並非原滄海,但是看見那麼神似的眉目,她還是有些微的恐懼。
「凱森有什麼理由囚禁楚依人?原滄海是他的主子,他自然知道楚依人對原滄海有多麼重要。」傾城皺著眉頭,修長的身段站立在一旁,長髮垂下的模樣冷淡卻美麗。
「野心。」陸磊驥淡淡的說,抬眼看著東方旭。潛伏在弗倫德爾數月,他自然觀察出不為人知的細節。「凱森不願意長久受制於原滄海。他是弗倫德爾的國王,當然想要掌握實權。他或許是想要以楚依人威脅原滄海,也或許是想要取得楚依人的幫助,將弗倫德爾建造成毒品之島。」
「你當初安排離島救治的那幾個少年,醫生證實是中毒過深,想來毒品之島的建造已經開始了。」東方旭緩慢的說道,不怒而威的面容上有著憤怒。他是個嫉惡如仇的人,怎麼受得了看見罪惡滋生。
傾國想起了在地牢中,原滄海取來的口紅。想到那個邪惡的男人,曾經替她描繪著唇形,她的胃莫名的痙攣著。「我記得在王宮的平面圖上,有著一處空白,聽說是一座巨大的溫室。我猜想他們應該就是逼迫那些少年,在那裡種植毒品,然後再以少年們做為實驗品。」她以顫抖的指輕觸著唇,想要抹去先前的記憶。「我看過他們製造出的毒品,要是真讓那些毒品外流,將是一場可怕的災難。」
「那就毀了它們。」東方旭簡單的說道,口氣不容轉圜。
「意思是,我們仍舊必須進入弗倫德爾的王宮內?」傾城挑起彎彎的柳眉,俐落的將長髮束起,看著始終靠在陸磊驥懷中的姊姊,她在心中猜測著,安然度過此次危機後,大概會添一名姊夫。
「不論是為了毒品,或是為了楚依人,我們都必須再度進入王宮。」傾國說道,視線轉向原碇天,在對方眼裡看見深深的焦慮。她不明白楚依人與這對孿生子的糾纏,卻直覺的感覺到,原碇天對於楚依人而言,應該是較為安全的歸宿。
「你不准去,好好的待在這裡。」陸磊驥沉下臉來,低聲說道,不願意看見她再度涉險。
「待在這裡也不見得安全,說不定在你進入王宮期間,我就會被王家軍隊給抓了。如果真的擔心我,就讓我留在你的身邊。」傾國才不聽他的命令,就算是有危險也罷,她就是不願意與他分離。她彎起溫潤的唇,甜甜的微笑著,雙手捧住他的臉龐,撫去他緊皺的濃眉,聲音放至最軟。「再說,楚依人是我帶來的,我必須親眼看見她安然無恙。而且我仍記得王宮的平面圖,別忘了我雖然手腳笨拙,但是過目不忘,能夠準確的帶領你們找到地牢或是實驗室。」
「你怎麼會有王宮的乎面圖?」陸磊驥筆直的看進她的眼裡,心中有種不安的預感。他所愛戀上的女子雖然嬌柔甜美,但是絕對深知以柔克剛之道,她懂得以甜美的笑,融化旁人的拒絕。
她澄澈的眼裡有著笑意,有些羞怯的滴溜溜轉著,看來宛如精靈般俏皮可人。「為了知道你是住在哪間房間,我買通了王宮裡的僕人,讓她為我畫了張平面圖。另外,我連王宮外那座玫瑰迷宮的路徑也記起來了,可以在最短的時間內領著你們穿過那座迷宮。」她努力勸說著,笑容裡有著把握。「帶我去吧,我很有用的。」
她猜測陸磊驥在弗倫德爾居住許久,但是未必能夠記住整座龐大迷宮的所有路徑,雖然她笨手笨腳,但是基於種種考量,末了他們還是必須帶著她前去。
果不其然,陸磊驥在半晌後低低的咒罵幾聲,之後筆直的看進她的眼裡,無比慎重的說:「我帶你去,不過千萬記得,絕對不可以離開我身邊,聽到沒有?!」為了盡快結束在弗倫德爾的任務,他只能夠答應。
其實在他的心中,仍舊擔憂著她的傷勢。雖然簡單的包紮與上藥,但是他仍擔心著,急切的想帶她回台灣,接受精密的醫療。
「當然聽見了。」傾國微笑著,靠在他寬闊的胸膛上,聆聽他強而有力的心跳。視線在與傾城接觸時,溫潤的唇彎成一個狡詐的笑,像極了剛偷吃完整碗奶油的貓兒。
東方旭在一旁搖搖頭。除了感歎女大不中留外,心中還有些困惑。
他突然不能確定,將最惹人頭疼的長女許配給陸磊驥,這封他最得力的部下來說,到底是一種獎勵,還是懲罰?
第九章
瑩白的月高懸於漆黑的夜空,在夜裡風仍舊吹得狂亂,大量的烏雲纏繞放天邊,月光因為烏雲的遮掩而時明時暗。
傾國跟隨在陸磊驥身後,纖細的手始終被他黝黑的掌握著,躲避過弗倫德爾王宮內的巡邏軍隊,雖然她的笨拙手腳,很容易成為他的干擾,但是好在他身手矯健,幾次都避開了巡邏的軍隊,順利的往溫室前進。
她穿著深色的斗蓬,遮蓋住美好的身段,兩人的身影在夜裡猶如兩個飄動的魂魄。她緊握著他的手,盡力跟上他的步伐。
至於東方旭與傾城,則是靠著傾國憑記憶繪下的地圖,到地牢中尋找著囤積的毒品。原碇天因為擔憂楚依人,懷疑凱森會將楚依人囚禁在地牢中,所以跟隨他們往地牢而去。
危險在四周窺伺著,但傾國卻始終不覺得恐懼。她的手被仔細的包裹在他的掌心,他的體溫給了她勇氣,也讓她不可思議的感到安心。只要有他的陪伴,她將不會孤單,也不會受到任何傷害。不論外界的風風雨雨如何,她的心已經找到了歸宿。
看著陸磊驥的背影,她偷偷的微笑著,笑容甜美而有些羞怯。她沒有注意四周的動靜,只是靜默的跟在他身後,跟隨他前來只是不想離開他,不論再危險,水深火熱她也願意跟隨他走過。
想得太入神,甚至連他停下腳步,她都沒有發覺,在他徒然停止時,她撞上他高大堅實的身軀。臉兒被撞得有些疼,她低呼一聲,輕按住被撞疼的臉龐。
「在想什麼?這麼不專心。」陸磊驥皺起眉頭,第無數次懷疑讓她跟來是不是明智之舉。在危機一觸即發的此刻,她竟然還笑得幸福盎然,沒有提高警覺,反而一臉的若有所思,遲鈍的撞上他。
「沒什麼。」她的臉微微的嫣紅,低下頭來彷彿在反省,實際上卻是用低頭的動作避開他銳利的審視眼光。
「該死的,我不該被你說服,不該帶你來的。你的傷還沒有痊癒,需要充分的休息。」陸磊驥低聲咒罵著,想起在倉庫中的那一幕,困惑著為何會被她說服,帶著她進入重重危機中。似乎一接觸到她甜美的笑,以及澄澈溫柔的眼,他的自制力就會崩解,縱然知道不該,卻也難以拒絕她的要求。
傾國淡淡的笑著,雙手環抱著他高大的身軀,將面容貼上他的胸膛,給予他保證。「別擔心,我的身體好得很,我不需要休息,只需要一直留在你身邊。我們快些把這裡的種種結束,之後一起回台灣去。」她柔聲的說,在微涼的夜裡享受著他的體溫。
他吻著她的發,無言的給予承諾。用力的抱緊她後,他再度握住她的手往溫室前進。知道要是再親密的摟著她,或許就難敵她的甜美誘惑,他強迫自己將注意力集中在即將面臨的危機上。
在高大建築物環繞之間,有一座巨大的溫室,透明的玻璃在月下保護著溫室內的眾多植物。陸磊驥取出特別的儀器,貼在玻璃之上,之後無聲的敲破其中一塊玻璃,順利的領著她走入溫室。
在幽暗的月光之下,那些植物開著淡紅色的花朵,花瓣薄而往外開展,猶如一片薄薄的裙擺,美麗的姿態讓人難以想像,它其實是最致命的植物。
傾國以月光端詳著,詫異的低呼:「罌粟!他竟然種植了這麼多的罌栗。這些罌栗所提煉的毒品,將可以成為一個恐怖組織的充分貨源。天啊!他是真的想將弗倫德爾建造成一座毒品之島。」她纖細的手輕覆著溫潤的唇,壓抑著那聲駭然的低呼。
雖然早就料到這個島嶼上種植著毒品,但是她沒有想到為了解決溫度與土壤的問題,原滄海竟然建造了這麼大的溫室,培育了大量的罌栗。多麼可怕的男人,從眼前的罌栗花田,就可以感受到那人的不擇手段。
陸磊驥緊抿著唇,生來敏銳的直覺感受到逐漸逼近的危機。他緩慢的將傾國拉到身後,謹慎的往溫室內部走去。高大的身軀有著最穩健的步伐,宛如森林中行走的野獸,腳步觸地沒有半點的聲息。
在溫室的深處,有著一張工作台,上面滿是最精良的設備,看工作台上凌亂的模樣,似乎先前才有人在此研究過。一本筆記本上,有著娟秀的字跡,記錄著研究的點滴。
傾國上前查看著,視線在觸及案桌上的一條素色絲絹時,心中不由得一震。她拿起手絹輕嗅著,聞見一股絕對不可能錯認的花香。她抬起頭來,表情有些焦慮擔憂。「這是楚依人的手絹,我曾經看她使用過。我們的猜測沒錯,她真的被囚禁在王宮之內。」
陸磊驥沒有回答,他陡然握住傾國的手,用高大的身軀擋住她,銳利的視線緊盯著溫室的一處,深沉陰鷙的黑眸裡有著激烈的恨意,像是恨不得將那人碎屍萬段。
穿著華麗的凱森緩慢的走出陰暗處,手中拿著槍枝護身,雖然陸磊驥的神色讓他膽戰心驚,但他是堂堂一國的國王,手上又拿著槍,根本不用害怕才是。他勉強維持著優雅的舉止,視線卻不太敢與陸磊驥接觸。
先前的那一場爭鬥,他開槍傷了傾國,陸磊驥幾乎因為氣憤而瘋狂,狠狠的重擊他,直到他因為劇痛而昏厥。要不是眾多的王家軍隊趕到,陸磊驥甚至可能當場就要了他的命。直到如今,他的身上仍有著嚴重的傷痕,全是那日留下的證據。他心裡極度痛恨陸磊驥,恨不得將眼前這對男女碎屍萬段。
他的視線先是落在傾國身上,之後緩慢的微笑著。「我還以為那一槍足夠要了你的命,沒想到你不但命大,而且還敢自投羅網的潛入王宮之內。」他偏頭看著她手上的絲絹,笑容變得更加得意而邪惡。「沒錯,是我囚禁了她,連原滄海也不知道這件事情。我已經受夠了被他擺佈,有了楚依人的幫助,我就可以擺脫原滄海,她可以為我精研出最好的毒品。」
「你私自囚禁楚依人,原滄海不會放過你的。」傾國搖搖頭,看出對方已經因為野心而瘋狂。說穿了凱森也不過是個傀儡,真正掌權且有著可怕能力的人,是那個始終隱身在黑暗中的原滄海。
凱森無法明瞭這一點,妄想著要擺脫原滄海的控制。傀儡失去了支柱,要如何存活?
一陣詭異的風吹過,搖晃了滿園的罌栗,溫室中有著某種今人迷亂的氣息。所有的事端都因為楚依人而起,她有著讓人瘋狂的魔力,不論是她的天賦,或是她的美麗,早就注定了她的不凡。所有的人都在爭奪著她,像是被捲入一個巨大的漩渦,個個都無力掙脫。
凱森的臉色徒然變得蒼白,卻仍勉強振作著。他舉起手中的槍,瞄準眼前的男人,想在最短的時間內報仇。「那不關你們的事。我將會成為弗倫德爾真正的國王,再也沒有任何人可以左右我。」他的嘴角有著滿足的微笑,眼裡只看得見將來的美好遠景。
倏地,一條極細的銀絲出現在陸磊驥的手中,他以精準的力道拋出銀絲,準確的勒住凱森的手腕,只是輕微的一拉,銀絲成為牢不可破的束縛,劃破了凱森手腕上的肌膚。
凱森尖叫一聲,手腕的劇痛讓他無法繼續握住槍枝。槍枝因為他的鬆手而落地,而他的手腕仍舊被銀絲束縛,那細密的金屬陷入他的肌膚,劃割著手腕的神經脈絡,大量的鮮血沿著手腕滑下,他看得魂飛魄散。
「這一次,可沒有那麼容易讓你傷到她。」陸磊驥緩慢的冷笑著,陰影與光明在他的面容上交替著,讓此刻的他看來格外危險。
他多年來潛身於黑暗中,自然有著俐落而令人驚歎的身手,那條銀絲是他慣用的隨身武器,有著極佳延展性的銀絲,可以輕易的取人性命。
凱森瘋狂的揮動手腕,卻怎麼也無法擺脫。他能夠感覺到大量的鮮血流出身體,而手腕間的劇痛讓他疼得撕心裂肺,彷彿手腕即將被那條銀絲絞斷。
「磊驥,別殺了他,他不值得的。」傾國在一旁看著,親眼看見凱森的臉變得極為蒼白。甚少看見如此血腥的場面,她緊握著陸磊驥的衣袖,直覺的不願意看見他殺人的景況。
她不希望凱森的鮮血濺污了他,她想要將他永遠的帶離黑暗,自然不希望他在血腥中陷溺。
陸磊驥瞇起眼睛,靜默的看著哀號求救的凱森。雖然表面仍然維持平靜,他其實被憤怒之火燒灼著。傾國受傷的情狀還歷歷在目,當凱森再度執槍瞄準傾國時,他的理智早已繃斷。
這一生有半數的時間潛身在黑暗中,多年來她的溫暖光芒幾乎成為他的支柱。但直到她受傷昏迷時,他才真正驚覺,她對他而言有多麼重要。在不知不覺間,她的甜美已經滲入了他冷硬的生命,成為他神魂的一部分,如何能夠承受得起失去她的強烈心痛?
「磊驥?」傾國低喚著,困惑的眨著澄澈的雙眸,不明白在危機重重的此刻,他為何會如此看著她?灼熱而激烈的目光,就彷彿他們此刻是獨處的,也像是在承諾著某件永恆而美好的未來。
在黑暗的角落,一把華麗而銳利的匕首突然竄出,鋒利的刀刃輕易的割斷銀絲。銀絲先是發出刺耳的聲音,接著被崩裂絞斷,在黑暗之中,帶著光芒的銀絲散落著。
凱森握住鮮血直流的手腕,表情從蒼白轉變成喜悅。因為後作用力,他跌入研究器材中,身上沾滿了芬芳的精油。「原先生,救救我。」他呼喚著,看見那個拿著一盞燭火,從黑暗中走出的高大男人。
傾國屏住氣息,僵硬的轉過頸項,看著神態優雅如貴族的男人走出黑暗,這一次她不會再錯認,那邪惡的氣質已經昭告了他的身份。只是遠遠的看著,她就能夠感受到那股瀰漫四周的深刻邪惡。純粹的邪惡是包裹在優雅的表象之下,那是一種今人移不開視線的魔力,彷彿生來就是眾人的焦點,能夠輕易的攝人心魄。
原滄海卻對凱森視若無睹,對著傾國露出微笑,那表情十分友善,像是他從不曾將她送進狼堆中。他是那種能夠笑著殺死對方的可怕男人。
「東方小姐,我們又見面了。真是令人驚訝,我原本以為當初給你的『招待』,就足以讓你香消玉殞了,畢竟那些男人已經太久沒有見過像你這麼美麗的女人。」
他的話裡有著最可怕的暗示,傾國驚喘一聲,本能的往陸磊驥的身邊靠去,在感覺到他溫暖的體溫時,心中的恐懼才稍微平靜了些。「很遺憾,那一晚雖然驚險,但我還是安然逃過一劫。」
「沒有人可以傷害她的。我不允許。」陸磊驥淡淡的說,視線緊盯著原滄海。他受雇於原滄海數個月,自然知道眼前的男人有多麼的邪惡可怕。
「你不允許?」原滄海挑起眉,詫異的看著陸磊驥。「是因為她的美麗嗎?所以你甚至背叛了我這個委託人,救出她逃離此處。我實在沒有想到,你竟然為了一個女人而拋下一切。」他審視著傾國,想起了另一個女人,幽暗的視線裡增添了一絲遺憾。
「為了楚依人,你不也能夠拋下一切?」傾國一針見血的問道,看見他的神情徒然流露出瘋狂。只是那神色很快消失,原滄海還是一派優雅的模樣,彷彿任何事情都不能影響他的平靜。
只有傾國看出,在提及楚依人的時候,原滄海的雙眸裡有著瘋狂的光芒,那神情與原碇天極為相似。這對兄弟不但在容貌上酷似,就連在提及楚依人時,態度也是相似的。無庸置疑,他們都愛戀著那個美麗的女子。是否正因為這樣熱烈而瘋狂的追逐,所以楚依人必須浪跡天涯?
「我不用拋下什麼,我有能力為她建造一切。弗倫德爾就是我為她建造的,那些舊種玫瑰,以及大量的研究設備,都是為她而準備的。我花了幾年的時間,為她建造這座島嶼,就等著她來到此處,接受我的心血。」原滄海說道,視線緊盯著傾國,急切的解釋著。
「她不會接受的,如果她願意接受,在最初知道是你在背後控制一切時,她就會走入你的懷中。事實已經證明,她不願意接納你,更不會幫助你研發毒品。」傾國喊道,無法忍受原滄海的自作多情。為了得到一個女人,他可以毀去這個世界,縱然在愛情的世界裡該是全然的自私,但是他的私心實在太過驚人。
原滄海沒有被激怒,只是靜默的挑起眉。「她的勇敢莽撞,也是你會迷戀上她的原因嗎?」他詢問著陸磊驥,態度像是在詢問天氣般自然。「男人的一生,總會迷戀上一個女人。」他若有所指的說,之後視線落在凱森的身上,那視線在轉眼間變得冰冷。
「原先生……」凱森可憐兮兮的喊道,隱約感到大禍臨頭。他無法接觸原滄海的視線,幾乎可以在那雙冰冷的眼睛裡看見死亡。
「你知道我在找尋她,卻私自囚禁了她。」原滄海緩慢的說道,拿回那把先前拯救凱森的匕首,放回腰間的特製皮袋中。
凱森哀號著,拚命的搖著頭,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他的身軀劇烈發抖著,已經預知了自己的下場。跟在原滄海身邊多年,他太明瞭原滄海有多麼心狠手辣。
原滄海則是態度輕鬆,那優閒的模樣,像是決定捨去最無關緊要的身外之物。「這座島嶼是為她而建造的,既然她不接受,那麼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他走上前,燭火在他的掌間明滅著。「你是這個島嶼的國王,就由你來為它陪葬吧!」他淡然的說,優雅的將燭火投向滿身是精油的凱森。
陡然之間,熊熊的火焰在原本幽暗的溫室中亂竄,照亮了夜晚的黑暗,淒厲的吼叫聲,以及人類肌肉被燒灼的可怕氣味瀰漫在四周。被火焰灼身的凱森吼叫著,全身著火的撲進罌栗田內,連帶的讓整園的罌栗開始燃燒,濃煙瀰漫了整間溫室。
「別看!」陸磊驥遮住傾國的眼,不讓她看見如此可怕的景況。他緊緊抱著她,感受到她的顫抖。
「魔鬼,他是魔鬼。」她顫抖著,無法克制那陣由靈魂深處竄出的驚駭。這一生不曾看過這麼可怕的事情,她難以相信世上會有人邪惡到這種程度。
原滄海微微笑著,退開幾步像是在觀賞眼前人間煉獄般的景況。當火勢焚燒四處,他全然不覺得心疼,眼睜睜看著多年的心血毀於一旦。這些罌栗,甚至連那些囤積的毒品都不重要,他眼裡、心裡只容得下一個美麗的倩影。
「我去救出她,之後帶她離開這裡。要是有機會,我們會再見面的。當然,前提是你們必須要活著離開這裡。東方小姐,我們後會有期了。」他禮貌的說道,紳士的行禮,之後轉身離開煙霧瀰漫的溫室。
「不!」傾國喊道,一瞬間焦慮克服了恐懼,她掙脫陸磊驥的懷抱,匆忙的奔上前去,妄想著要阻止原滄海。
她無法眼睜睜看著原滄海去尋找楚依人,那麼邪惡的男人,難以想像他會怎麼對待楚依人。幾乎可以確定,要是眼前的一切成為灰燼焦土,楚依人也不幸死去,他也會從灰燼中找出她。
但是濃煙瀰漫了眼前,所有的道路都不見了,連罌栗田也燃燒著旺盛的火焰,燃燒後的濃煙有著炙人的溫度,產生了使人暈眩的煙霧。傾國邊咳邊奔走著,只走了幾分鐘就無法再前進。
濃濃的煙霧包裹著她,讓她的神智逐漸朦朧。她摔跌在地上,再也無力行走,只能用手蒙住口鼻,吃力的呼吸著。
「該死的,你在做什麼?!」一雙有力的臂膀從濃煙中竄出,將她拉回安全的懷抱中。
陸磊驥氣急敗壞的看著奄奄一息的她,幾乎被她莽撞的行動嚇得昏厥。
當傾國從他懷中奔出去時,他的心跳幾乎停止。濃煙本來就足以奪去人的性命,更何況燃燒的罌栗會散發令人暈眩的氣味,她的身子嬌弱,根本沒有辦法在濃煙中行動,走不了幾步就可能致命。
「我必須阻止他……阻止他去找楚依人……」她邊說邊咳,已經無法呼吸。她的身上仍有著傷,尚未痊俞的身子怎麼受得了如此的折騰?
「她不會有事的。」陸磊驥倉促的說道。在如此混亂的情況下,他實在無法確定楚依人的安危,眼前他只能夠保護傾國,讓兩人安全的逃出去。
溫室的玻璃因為高溫而爆炸,大量的煙霧流竄在整座宮殿中,火勢逐漸蔓延,火焰舔吻過整座金碧輝煌的宮殿,就連那座玫瑰迷宮地無法免去噩運,陷入重重火海內。那火焰蔓延到整座島嶼,這座玫瑰之島在火焰中頹傾了。
陸磊驥用衣衫將她包裹在懷中,像是抱著今生最重要的珍寶,他不顧火焰燒灼在身上的疼痛,瘋狂的往前衝去。在濃煙之中,他找尋到正確的道路,衣衫襤褸的他撞開玻璃門,摔跌在溫室外的地上,終於脫離了火焰的糾纏。
在溫室之外,東方旭與傾城一臉焦急的等待著,在看見狼狽不堪的兩人時,詫異的連忙上前來。
「你不是說只要毀去研究室裡的研究成果就好了,怎麼會突然放火?」東方旭詢問著,在看見陸磊驥掀開衣衫,傾國昏迷蒼白的面容時,他的臉色也突然變得蒼白。「怎麼回事?傾國她怎麼了?」
「火是原滄海放的,他打算要毀掉這一切,讓所有的人陪葬。」陸磊驥匆促的說道,以手輕拍傾國的臉頰,發現她已經昏迷不醒時,他的手有些顫抖。深吸一口氣,他撬開她的唇,將新鮮空氣哺入它的口中,執意喚醒她。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5-1 07:30:39
「醒過來,傾國,別離開我。」他低聲喚道,不肯讓她睡去。那些濃煙裡有著致命的毒素,要是讓她輕易的睡去,將會有生命危險。
他怎麼能夠失去她?這些年來,他依靠著她的甜美而存活,要是在此刻失去她,他是否又會陷入深深的黑暗中?他不斷的將空氣哺入她的口中,甚至沒有發現自己的雙手不停的顫抖。
他應該是冷靜自製的,但是當他知覺已經愛戀上她之後,那些冷靜與自製早就煙消雲散,他只知道自己無法失去她。從她為他擋下那一槍時,心中就已經知道,她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他的神魂中,這一生再地無法抹去。
像是經過一世紀般久遠的時間,傾國劇烈的咳著,緩慢的張開眼睛。「耗錢?」她困惑的喚道。在昏迷之中,她不斷聽見它的呼喚,執意而固執的將她從黑暗中拉回來。
其實她並沒有受到太大的傷害,那些濃煙只是讓她暫時昏迷,但是陸磊驥緊張而急切的模樣,讓她的心感受到巨大的喜悅。他那麼急切的呼喚她,執意要喚醒她,彷彿將她當成最重要的珍寶,這一生再也不願意放手。
傾國從他焦急的面容之後,看見火光漫天的景象。這個國家的美麗頹傾了,在慌亂與危機間卻成就了她長久的戀情。她緊緊的擁抱他,知道這一生可以永遠的依偎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老天。」他親吻著她的發,用力抱緊她軟弱的身子,只有這樣才能證明她沒有被死神奪去,仍舊安穩的躺在他的懷中。「永遠永遠都不許再去涉險,聽到沒有?」他搖晃著她,無法想像她再度涉險的情況。就算是回到光明,不用再過著刀口舔血的日子,他也可能被她莽撞的行為嚇出病來。
「我不會涉險,我只想待在你身邊。」傾國享受著他的擁抱,蒼白的臉龐上有著甜美的微笑,看來仍是美得令人難忘。她的眼裡有著些許光芒,低垂著長長的眼睫毛,遮掩著澄澈眼中的光亮。「只要你答應,回到台灣之後就娶我,那我就保證一輩子安分的當你的妻子。」她的聲音柔軟,讓人無法拒絕。
傾城看見姊姊眼裡的光芒,暗暗在心裡搖頭。女人的固執真是可怕,就算是剛從鬼門關前檢回一條命,她也可以乘機要求許諾。傾城對姊姊簡直佩服到極點,心中知道回到台灣不久後,東方家大概就要辦喜事了。
陸磊驥卻沒有發覺她的甜蜜小計謀,只要能讓她停止涉險的舉動,他什麼都願意答應,更何況娶她為妻本來就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我答應你,你將是我的妻,我會一輩子守護著你。」他許諾著,吻上她嬌柔如花瓣的唇。
難以追究是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就愛戀上她,或許是在最初的那次見面中,她的甜美模樣就已經停留在他的心中。這麼多年來,始終揮之不去,是因為那無法承認的渴望。當她走入他的懷抱,他的生命才再度有了光明。
四周燃燒著漫天的火光,而他們卻絲毫不在意。在彼此的懷中,他們已經找尋到了今生的永遠。
在他承諾的吻之下,她溫潤的唇,變成一個甜美的微笑。
整個島嶼的玫瑰花都在燃燒著,炙人的溫度、熏人的香氣、燦爛的火焰在夜裡交織成瑰麗而詭異的景象。深紅色的花瓣在空中燃燒,也散落了一地,伴隨著燃燒的火焰,宛如一片血海。
玫瑰迷宮也燃燒了,火焰包圍四周,堵住了通道。而在燃燒的迷宮中,一個美麗的女子慌亂得有如落入陷阱的小動物,火光映在她的面容上,竟讓她看起來美得不可思議。
精緻的五官,以及絕美的面容,她有著令人著迷的魔力。
楚依人慌不擇路,在迷宮中胡亂找著路。囚禁她的地牢被毀壞,她在混亂中逃出,貿然闖人迷宮後卻被火焰逼得無處可逃。然而,讓她無處可逃的,不僅僅是那些燃燒著的火焰。
激烈的呼喚聲由遠而近,雖然方向不同,但是兩個男人都在嘶吼著,同時都在呼喚著同一個名字。
「小依!」那些男人吼叫著她從不曾被旁人喚過的小名,她死命的摀住耳朵,不敢去聆聽,而那些聲音卻從記憶中湧現,糾纏著她的神魂。每一句呼喚,都讓她的心疼痛一次。
那個小名,只能由他們呼喚。
他們在呼喚她,因為知道她近在咫尺而瘋狂著,聲嘶力竭的吼叫,迴盪在整座燃燒的迷宮中。這座迷宮是為她而建造的,理所當然將因為她而毀滅。眾多的花草、眾多的生命,全由得她操控。
只是醫者難自醫,她能夠將沙漠變成沃土,可以點石成金,可以輕易的利用花草要人生,或是要人死,但是卻醫治不了自己心中的傷痕,以及那深埋許久的恐懼。
如果可以,她想調製一碗孟婆湯,不知名的湯藥融了世態炎涼、融了歲月芳華,或許一口飲盡後,忘卻醉生夢死,就連與她生死緊密糾纏的那對兄弟,她也能夠忘懷。剪不斷、理還亂,如果不遺忘,她不知道該如何處理。
她的名字被呼喚得久了,竟類似一句詛咒。他們不肯放過她,不論追逐她的,是她最恐懼或是最深愛的男人,她別無選擇的只能逃走。
但她能逃得了多久?她又聽見那聲激烈的呼喊,愈來愈近,近得像是要從四周的火焰中伸出一雙臂膀,將她牢牢的囚禁一生一世。她已經逃得太久了,漫長的數年裡,躲過一處又一處,卻始終逃不過那苦苦的追尋。
所有傳奇都有結束,她與那兩個男人是否也該有個了結?
火焰在植物的頂端燃燒,像極了一朵燦爛的花,她慌亂的走著,心跳得格外激烈。就在一處轉角,高大的身影矗立在那兒,以最快的速度將她拉入懷中。
楚依人的身子在瞬間僵硬,過多的恐懼沖刷著她的神經,她只能緩緩的抬起頭來,看進那雙幽暗的黑眸裡。她當然認得出他是誰,雖然孿生子同樣的優秀而相似,但是兩人的氣息還是有些不同。她與他們是一同長大的,彷彿是命運早就安排好的糾葛,她從小就能輕易的分辨他們。
在他的背後,火焰熱烈燃燒著,猶如亂世的光景。為了得到她,他甚至不惜將一切毀滅,他什麼都不在乎,旁人的生死與痛苦他都不放在眼裡,他的眼裡、心裡只容得下她。
修長如藝術家的指,緩慢的抬起她的下顎,幽暗的黑眸裡有著純粹的狂喜,他低下頭來,呼吸著她身上那陣已經讓他懷念太久的芬芳。「你終於又回到我的懷中了,小依,我將不會再讓你離去。」他貪婪的審視著她蒼白的面容,感受到她的顫抖。
她甚至連呼救的勇氣都沒有,聲音旱被恐懼吞噬。
玫瑰迷宮在燃燒著,最初建造的目的已經達成了,海風的吹拂助長了火勢的蔓延,到處都是人們驚慌喊叫的聲音,而她的世界卻在此刻凍結。
逃了數年,楚依人竟還是落入原滄海的手中。
而在玫瑰迷宮的另一端,原碇天仍在激烈的呼喚著她的名字,那些呼喊瀰漫在空中,與整座島嶼的玫瑰一同燃燒。
所有的傳奇都該有結束,他們之間的種種是否也該有所了結?
凌呆呆之摸摸茶三
各位讀者寶寶請了,凌呆呆摸摸茶的跑堂兼掌櫃,愛玩花花草草的凌呆呆在此向大家鞠躬啦!
這一次要介紹的,是書裡提到的玫瑰。
玫瑰的品種眾多,原產地有中國、北極、北非、葉門等地,其中很多是在中國西部發現的。凌呆呆旅行到甘肅,曾聽說當地有一處名為「苦水鄉」的鄉鎮,自古就出產品質絕佳的玫瑰,當地所產的玫瑰所提煉的香精,被稱「軟黃金」,十分可貴,自古就被世界各香精販賣者知悉。
玫瑰從古代開始就被人類所喜愛,在古希臘時代就已經有人工種植,詩歌與壁畫都留下不少紀錄。古羅馬人將玫瑰使用於料理與美容上。玫瑰自古被視為愛情、苦惱、及力量的象徵。
書裡提到的舊種玫瑰,是以一八六七年為分界,將那年之前的玫瑰定為舊種玫瑰,之後的則定為新種玫瑰。
玫瑰是一年生植物,花莖高二、三尺,春季時抽條,枝幹上有刺,葉片小而邊緣多鋸齒,在春季開花。花萼、花瓣、葉片都能因品種而散發不同的清香。因為品種眾多,玫瑰茶的種類也不少,一般說來紅玫瑰花茶是最好的飲品。
玫瑰花茶能夠強化心臟、治療胃痛、治感冒,還可以治療婦女病。
玫瑰花萼含豐富的維他命C,一杯玫瑰花萼的維他命等於一百五十個柑橘的維他命C含量。玫瑰花茶是否好喝,花的采收時間很重要,花瓣要在花謝時采收,而花萼最好能在初秋時采收。
其實花草也是可以活用的,玫瑰花甚至可以用來做甜點蛋糕。這一次來教讀者寶寶們做些甜點,第一道是夏天喝的沙冰,第二道是適合冬天喝的果粒茶。
玫瑰沙冰
《材料》
玫瑰花茶冰塊:200克
鮮奶:120C·C·
玫瑰果醬:43克
蜂蜜:28克
奶精粉:15克
香草粉:5克
《作法》
1用乾燥的玫瑰花瓣加熱水200C·C·,泡成玫瑰花茶放入人製冰盒內做成小冰塊。
2將以上全部的材料放入果汁機中,打至冰塊完全成碎塊。
3將打好的沙冰放人玻璃杯中,以新鮮的玫瑰花瓣做裝飾。
玫瑰果茶
泡250C·C·的玫瑰花茶後,加入2大匙的草莓或桔子、鳳梨果醬拌勻(有果粒者較好),不須加糖,可加入冰水、冰塊,溫水也可以。
第三回合結束,凌呆呆下台一鞠躬。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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