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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佐藤了] 掀起世界危機! (1~7)[完結] [列印本頁]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5:35:59 標題: [佐藤了] 掀起世界危機! (1~7)[完結]
本帖最後由 福氣啦 於 2012-3-18 23:05 編輯
[佐藤了]掀起世界危機1[連載中]
內容簡介:
一切由一場夢境開始。 神說要賜給我“拯救世界的特殊能力”,于是我宮田真吾,便隨口要了個“掀起裙子的能力”。 反正這不過是一場夢罷了。 但是隔天一早,當我在學校里偷偷對著女同學輕聲喊‘掀起來吧!’的時候——什麼?!她的裙子竟然真的掀起來了!!這、這究竟是……(奸笑)。 沒想到,這時卻出現了一名自稱是“被選上的人”的美少女,要我與她一同去找尋“拯救世界的伙伴”? 這一切都是真的嗎?!掀起男性欲望的同時,也掀起了世界危機的浪漫幻想曲,超萌登場! 轉自 輕之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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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本帖最後由 福氣啦 於 2011-4-2 21:37 編輯 》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5:37:36
第一章 一開始只是掀裙子
電話響了。
而且,是電話亭里的公共電話在響。
在一切都染上純白的世界里,宮田真吾愣愣地望著電話亭。
整個世界上下左右、里里外外都像是下過一場新雪般,被染得白皚皚的。
轉身往後看是白色,往前看也是一望無盡的純白空間。
在這一片雪白當中,唯有一座電話亭宣告著自己的存在。
沒錯,那里有座電話亭。
雖然現在電話亭的數量已經少了很多,不過在街上還是能看得到。
仿佛是在白色世界里誇耀著自己的存在似的,它堂堂地佇立在那里。
在這一片雪白的世界當中,怎麼會只有這座電話亭……
真吾一臉疑惑地歪著頭,腦袋里充滿問號,無法順利思考。
——我在做夢嗎?
如果是做夢,眼前的異常景象就說得通了。
突然,電話傳出響亮的鈴聲,仿佛在催促真吾快點接電話。雖說是在夢境里,但那種聲音也讓他覺得頗為刺耳。
即使他置之不理,電話鈴聲似乎也沒有停止的跡象。
真吾下定決心,朝電話亭走了過去,然後把手放到摺疊門上。電話鈴聲依然如同催促般不斷響著,于是真吾一口氣用力把門拉開。
那一瞬間,比先前響亮好幾倍的鈴聲貫穿真吾的耳膜。他反射性地准備捂住耳朵,不過隨即轉念一想,要逃過這一連串的音波攻擊,還不如干脆拿起話筒算了。
電話亭里的公用話機是粉紅色的,而且竟然不是按鍵式,而是轉盤式的。這種幾乎可以稱之為古董的轉盤式話機,真吾雖然知道其存在,但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
真吾拿起話筒,輕輕湊到耳邊。
“砰叭砰——!恭喜您中獎了!”
一陣帶有奇妙張力的女聲隨即傳入他耳中。
“你被選為拯救世界的‘被選上的人’了——!”
“…………啊?”
真吾眨了眨眼,滿臉困惑地反問:
“嗯,那個……請問您是哪位?”
“嗯?咦?啊!是我啦!我啊!”
我哪知道你是誰啊!?
由話筒里的聲音聽起來,對方很明顯是名女性,而且是那種活潑外向、腦袋卻不怎麼聰明的年輕女孩。
“我可不認識名字叫做‘我’的人。”
“沒錯啊,這是我第一次跟你說話。”
“喔……?那麼你到底是誰啊?”
“嗯,這個嘛~神呀,我是神。”
“……………………啊?”
“啊!但是我是女的,所以應該算是女神吧?”
“……這是新的電話詐騙手法嗎?”
“你怎麼會想到那邊去!”
“因為你不報上自己的姓名就算了,說話的內容又很奇怪……”
“可惡,初次登場的過程太不順利了。現在的年輕人就是這副德行。”
自稱為神的女性不知道在嘟噥些什麼,但很快地又回到了正題上。
“哎呀!現在可不是浪費時間的時候。喂,你有在聽嗎?現在開始言歸正傳。”
“是、是,我正在洗耳恭聽呢!”
“那我說了喔。嗯……其實是因為我犯了一點小錯誤,所以讓地球陷入了滅亡的危機。”
“……啊?”
神不理會詫異不已的真吾,繼續往下說:
“當然,我會負起責任處理的。問題是,其他地方又發生讓我無法放手不管的事。”
“………………等、等一下。”
“其實,即使犯了點小錯,直接犧牲掉地球也不是不可以啦。但是這樣放著不管,會讓我良心不安、睡不好覺。”
“………………我說等一下。”
“再說,地球會陷入危機也是我的責任,所以女神我決定大發慈悲,留下拯救世界的希望——那就是像你這樣‘被選上的人’。”
“………………喂!”
“為了拯救世界,我會按照你的希望賜予你一種力量,你可以利用這種力量拯救世界危機。我也只能做到這個地步。沒時間了,快點說出你的願望吧。”
“………………喂、喂!”
“……怎麼了?不快點說的話,我可是要掛電話啰!”
“………………喂!我說……”
“嗯?”
“…………我說,你一下子說出那麼多詭異的話,要我怎麼相信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吾激動得口水亂噴。
“世界危機!?被選上的人!?那是什麼啊!連小學生都不會相信那種東西好嗎!再說為什麼要選我啊?我只是個平凡的高中生耶!?為什麼拯救世界的責任會落到我頭上啊?”
“嗯,啊!咦……?”
電話另一頭傳來疑惑地搔著頭的聲音。
“真奇怪,其他人都很爽快地接受了,為什麼這家伙就是不肯乖乖聽話呢?”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咦?啊、啊啊,有、有,我正在聽。對了,你剛剛說了什麼?”
“你根本沒在聽嘛!”
真吾氣到頭都開始暈眩了。
真搞不懂自己為什麼會被卷入這種無法解釋的事態里。
再說,電話另一頭自稱為神的那個女人未免也太詭異了。說什麼神啊、世界危機的,勇者這一類的詞彙只會出現在電視與人類的想象中,或者是夢境里吧。
想到這里,真吾好不容易冷靜下來。
——夢……?
仿佛是彌漫在眼前的迷霧隨風消散般,一切變得再清楚不過。
沒錯,是夢,這是一場夢。一開始他就覺得自己在做夢不是嗎?
總算可以放心了,真吾感覺整個人輕松了不少。
如此一來,也可以解釋事態的進展為什麼會這麼荒唐無稽了。女神、話筒里莫名其妙的女性聲音、世界危機,抑或是眼前的世界——全都是夢境的產物。
這麼一想,真吾的心態也變得從容了起來,甚至轉而開始享受起這個世界。
“……喂!女神。”
“嗯,什麼?”
“你說要賜給我希望得到的力量?”
“咦?怎麼又突然能溝通了?算了。嗯,沒錯!但是只能選一個喔。”
“什麼力量都可以嗎?”
“包在我身上。”
“好,那我說了喔。”
“快說、快說!”
真吾說出了自己想要獲得的力量。
他以堅定的口吻說出了為了拯救世界而想獲得的力量。
“我想要掀起女生裙子的能力!”
他以強而有力的語調,誇耀似地說出了上述宣言。
但是,話筒那端最先傳回來的卻是略帶遲疑的聲音。
“………………………你是認真的嗎?”
“我很認真啊。”
“等、等一下,真的那樣就可以了嗎?”
“沒錯。”
“……算了,你高興就好。那好吧,我就賜給你了。”
“喂、喂,你的語氣怎麼心不甘情不願的啊,完全聽不出感謝的口吻。”
“掀裙子哪里值得感謝了?你倒是說說看啊。”
女神喃喃抱怨著。
“隨便你啦,總之,以後好好加油吧。”
“嗯,一切交給我吧。”
真吾點頭的同時,眼前的世界也開始歪斜崩壞,在身體急速漂浮起來之際,他知道這場夢就要結束了。
而且……
他明明只是個高中生,卻夢到被選為拯救世界的英雄。
感覺自己在做夢的真吾不禁苦笑了起來。
2
真吾就讀的縣丘高中,是一所不論校風、升學率或是社團活躍程度都很平凡的學校。
這所學校的校規不松也不緊,頗尊重學生的自主性;學生會也沒有太多權限;升學與就業的比率大約是各占一半;社團對外競賽的成績多半能獲得縣排名,不過距離參加全國比賽的程度還差得很遠。
這樣的學校唯一能引人注目的,也就只有它的校名了。
學校的全名是“長野縣縣丘高級中學”。
長野的學校,一般都會省略縣立的“立”字。因此,縣丘高中的全名才會像這樣出現疊字。
如果再加上學校所在地的名稱,那就更令人吃驚了。
“長野縣縣郡縣町縣長野縣縣丘高級中學”
乍看之下,會讓人直覺是不是寫錯了。而且很多人還不會發‘縣’這個字的音,如果是初次見到這個校名或地名的人,腦袋一定會一下子轉不過來吧。{譯注:日文中‘縣’除了念做ken之外,也念做agata。}
剛入學的新生們,一開始會不太適應這個奇怪的校名,不過慢慢地也就習慣了。有的甚至還會愛上這個奇怪的校名,並且引以為傲。
宮田真吾也是以校名為傲的人之一。不過對他而言,早在就讀前就已經很習慣這個校名,而且還對它倍感親切。
從真吾家步行到學校,只要十分鍾就到了。他從小就住在這里,就讀的小學與中學距離縣丘高中也很近,所以從小就時常從縣丘高中前面路過,也曾參加過縣丘高中舉辦的園游會。他很自然地就知道了這所學校。不論喜不喜歡,這所學校一直存在于自己的日常生活中。
順帶一提,縣丘高中也是真吾父母的母校。當時就讀同一個年級的他們只知道彼此的姓名,並沒有因此而成為校園情侶。但是,當兩人高中畢業後再次見面時,卻借由彼此相識的小小契機而漸漸情投意合,最後甚至考慮要結婚。兩人是同年級校友這件事可說是影響很大。
正因為有這樣的過去,再加上縣丘高中就在住家附近,對真吾來說,那里既是雙親邂逅的地方,也是孩提時代就很熟悉的場所。在諸多條件配合之下,他對縣丘高中感到親切也是理所當然的事。
今天,真吾一如往常地走進教室,慵懶地跟同學打聲招呼,然後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他才剛坐下,還來不及喘口氣,最要好的同學楢川大輝就出現在他的面前。
簡單來說,大輝是個“怪人”。他身材高挑,五官長得不錯;不只功課好,運動也很拿手。但是他的行為卻經常讓人無法理解,所以在女同學之間的評價呈現兩極化。
如果他覺得很無趣,那麼即使是在上課時間,也會隨便找個理由溜出教室;反過來,一旦激起他的興趣,那他的態度就會認真得嚇人。他與女生之間的相處似乎也是如此。被他的俊俏外表吸引而和他交往的女孩子,大多會因為“沒辦法繼續相處”、“不知道他在想什麼”之類的理由而決定分手。
從小學時期開始,大輝就是真吾的玩伴,但就連真吾也沒辦法完全了解他這個人。然而雖說不是所有的事,真吾大致上還是知道他重視什麼,以及哪些事對他而言是比較優先考量的。
“早啊,真吾。或許現在就拿給你有點太急了,不過我今天也帶了好東西來喔。”
大輝一邊說著,一邊鬼鬼祟祟地遞了一本B5尺寸的相簿給他。
真吾雙眼發出猛禽緊盯著獵物的光芒,迅速接了過去,然後藏到桌子底下。那是大輝最重要的收藏品。他會這麼偷偷摸摸是有原因的,因為里面的內容實在很不適合讓別的同學看見。畢竟那本相簿里收藏的全是走光照片。
大輝的興趣是攝影。
打從小學時期,他就對自己父親的嗜好——照相機展現出興趣。他偶爾也會參加兒童文藝比賽,後來因為還曾獲得優選,所以便漸漸地認真了起來。
從那時起,大輝就時常帶著相機到處跑;到最後,他甚至以不知何時會出現絕佳鏡頭為由,不論是上下學都隨身攜帶——就連上課時,相機也絕對不離身。
大輝結合自身的興趣與技術,開始拍攝走光照片。雖然是非常危險的行為,但他本人卻說“這全是為了要磨練攝影技巧啊”。
他堅稱,所謂決定性的瞬間,就是要引人注目;而能否在決定性的瞬間按下快門,具備野獸般的嗅覺與反射神經是絕對必要的。這需要在日常生活中進行不間斷的鍛煉。因此,拍攝引人注目的走光照是再好不過的特訓。
真吾初次見到大輝的收藏品時,雖然沒有心理准備,可是卻很滿意。當時大輝眨著眼睛這麼對他說:
“我確實抓住了那個瞬間,並且把它拍成了照片。照片里顯現的是男人的無限幻想啊。”
一般人光聽大輝說這句話,大概會搞不清楚他想要表達的是什麼。不過真吾很了解大輝話里的意思。嚴格說來,真吾就是被大輝教壞的。
所以,真吾現在正滿懷期待地這麼說道:
“今天有什麼特別的嗎?”
“唉!你看了就知道啦。”
兩人一邊聊著,一邊翻開了相簿。照片里出現了穿著純白小褲褲的臀部。這張照片乍看之下很普通,一點也不有趣。不過,大輝絕不可能拍攝無趣的照片。他說道:
“這些是佐川良子的照片。”
真吾一聽,不禁張大了眼睛。
佐川良子是隔壁班的女生,也是女子籃球社的王牌球員。雖然是女子籃球社的王牌球員,不過她的身材並不高大;當她穿著學生制服的時候,纖細得仿佛會被風給吹走似的。她的個性溫婉沉靜,人也不難相處,是個猶如溫煦陽光般的女孩子。
可是一旦站上球場,她便立刻像是變了個人似的。
佐川良子充分發揮從她的身高與體型無法想象的跳躍力,在狹窄的球場上來回奔馳著。平常溫婉沉靜的個性完全不見蹤影,發出的叫聲強而有力;發型像男生那樣全部往上抓,豪爽地擦拭著流下的汗水。動作雖然豪邁不羈,卻更散發出女生特有的英氣。
這樣的佐川良子正是真吾喜歡的類型,真吾好幾次都被她帥氣的擦汗動作奪去目光。她專注于籃球上的眼神同樣也非常吸引真吾;而且她喝水時那嘴唇與喉嚨的動作,也微妙地帶著女生特有的魅力。平常良子在穿著制服時則顯得端莊整潔,裙長過膝。良子這種好學生的認真態度,以及不會被男性當成泄欲對象的清純,讓真吾著迷得不得了。
這般清純的良子走光照,如今就放在這本相簿里。真吾腦袋里對良子的想法,讓這些照片顯得無比珍貴——因為還沒有人看過的良子走光照,現在就在真吾的手里。
“如何,不錯吧?”
真吾以小而有力的動作豎起拇指,表達了贊同之意。
良子在校園里端莊整潔的制服身姿,並不會勾起男性邪惡的幻想——就連打籃球時也一樣。雖然身上穿著運動背心和半短褲,但最引人注目的不是她露出來的白皙肌膚,也不是看來很柔軟的臂膀或胸部,而是身為運動選手的她雙眼緊盯著籃球的姿態。
純潔無暇的程度,真是令人難以置信,也不會讓男生對她想入非非。
但那又如何?眼前的走光照可是讓她純潔無暇的形象徹底崩壞了。
仔細看那張照片,就可以發現她的臀部因為鍛煉而顯得緊實;再搭配上純白的小褲褲,正好勾勒出美好的線條。借由這樣的曲線,讓人可以在腦海里描繪出良子的下半身線條,繼而想象她上半身的線條,甚至是全裸的身形。
緊接著,大輝指向另一張照片。
照片上的良子拉起籃球服來擦汗。只見隊服被她高高拉起,腹部與可愛的肚臍完全裸露出來。
真吾一下張大了眼睛。
良子裸露出來的腹部與擦汗的身姿,真吾當然都很想看到。不過,借由伸展的腰部、從肚臍往上延伸的纖細線條,以及隱約起伏的腹部肌肉,也使得真吾的幻想又更加邁進了一步。
仿佛引領真吾的思緒一般,大輝又指向另一張照片。
照片里的良子香汗淋漓,四肢著地並喘著氣,讓人看了很想觸碰。剛看到這張照片,會覺得這不過是打籃球時常見的畫面。然而仔細端詳後,卻發現良子的領口大大敞開,可以窺見她微微隆起的胸部,以及緊貼在其上的內衣。
“這、這是……!”
真吾一臉驚訝地直盯著照片瞧。
完全包覆住良子胸部的貼身衣物,應該是運動型內衣吧。籃球是激烈的運動,穿那種內衣其實也沒什麼好奇怪的;但真吾一旦開始想象,就再也無法停止了。
因為良子是在運動,所以才會穿著運動型內衣嗎?還是一般的內衣對她來說太大,所以才穿運動型內衣呢?如果是後者,她心里又是怎麼想的?希望胸部可以變大一點嗎?還是目前這樣的大小剛好?或者她是因為在意自己的胸部太小,所以才會刻意將制服穿得很端整呢?又或者是她對這點根本不在乎,把全副心思都放在籃球上?
再怎麼說,良子那副姿態……
香汗淋漓的她四肢著地,一臉痛苦地嬌喘著,仿佛渴求氧氣似地張大了嘴。汗水沿著喉嚨流下鎖骨,裹覆住胸部的運動型內衣反而更強調出胸部的線條。在這張玷汙少女、“褻瀆純潔無邪靈魂的照片里,能感受到我們自身未知的欲望;仿佛強烈引導我們對純潔的少女產生遐想,就像扣下扳機一樣,在腦海里四處飛竄。”
“喂!真吾。”
“這是人類成長的證明!也是少女轉變為女人最關鍵的時刻!”
“真吾。”
“這張照片不僅抓住了那一瞬間,也抓住了佐川良子全新的另一面、全新的可能性。確實讓人充滿了‘無限的幻想’!”
*(插圖027)
“真吾吾吾吾吾吾!”
“嗚哇哇哇哇哇哇!怎、怎麼了,大輝?”
“沒事啦,只是你的怪癖又發作了。”
“嗚!是、是這樣嗎?”
真吾連忙擦掉嘴角口水,裝成一副若無其事的模樣。
“不好意思……”
“別在意。瞧你看得這麼入迷,讓我拍起照來更有動力了。”
“嗯、嗯……但是,你還真是個令人害怕的家伙耶。”
真吾的視線再度落在照片上。
“光是拍出這樣的照片,就可以讓人接二連三地想象下去。從眼前看到的部分,想象起看不見的部分,甚至借此勾勒出實際的線條,誘人進入無垠的遐想空間、‘無限的幻想’……大輝,你真是個天才。”
“哼哼,你現在才發現到嗎?”
大輝雖然語氣高傲,不過事實上他卻是打從心里感謝真吾。
真吾非常欣賞大輝拍攝的照片,不但能引發身為男性的熱情,而且又萌得不得了。大輝總是以真吾的反應為標准,衡量自己拍攝照片的“功力”到達哪種水准。這也讓兩人成了莫逆之交。
“那麼,一張要多少錢?”
“這幾張相當于等級四,所以一張要五百元。”
“好貴喔!”
大輝拍攝走光照的另一個目的,就是賺取零用錢。
自從他念高中之後,不論是更換相機零件或是購買鏡頭,全都得要自己出錢。雖然不知道他是否有跟家里拿零用錢,不過光是靠一個星期打兩次工,實在負擔不起這些費用。雖然他也買了數位相機,但要拍下抓住決定性的瞬間,數位相機根本派不上用場;所以大輝便把兜售的目標鎖定在像真吾這樣正值青春期的少年身上。
“我也是在做生意啊。對于願意出高價的家伙,提高價格也是理所當然的。”
“等級四的話應該是三百元吧!?這根本就是賺取暴利嘛!”
“那我拿去賣給別人好了。”
“等一下!”
“怎麼樣?”
“………………我買。”
“我最喜歡這樣的你了。”
“可惡!都是因為你的關系,我覺得自己快要變成變態了。”
“才不是咧!你不覺得自己有那種素質嗎?特別是那副沉迷的表情。“
拍攝走光照是大輝的興趣兼賺錢工具,這件事除了他本人跟真吾之外,也只有少數幾個人知道而已。真吾小學時代就跟他認識,兩人的交情一直很好;不過一直到三年前左右,大輝才肯讓真吾欣賞自己引以為傲的秘密珍藏。
當時的大輝已經開始大受女同學的歡迎。這樣的他居然會拍攝走光照片,這點也讓真吾感到很不可思議。即使不拍成照片來收藏,依大輝的外在條件,大可隨意挑選女孩子,按照自己的想法為所欲為。
對于真吾的疑惑,大輝只用一句話就將他打發了。
“美女光是用看的就很爽了。”
不不不,才不一樣——真吾心里這麼想著。觸摸女性的身體,聞到女性身上的香味、兩人快樂地交談、感受彼此的體溫……諸如此類可以讓身心舒暢的情況多得不得了,為什麼大輝偏偏要做這種事呢?雖然他擔心大輝變成一個大變態,但真吾也很清楚那種“無限的幻想”,確實能讓大輝確認自身的攝影實力。雖然沒有和女性直接接觸,但是大輝拍攝的照片總能引發男性的熱情,而且又萌到這種程度。他已經用走光照證明了自己所擁有的攝影實力。
大輝的攝影實力是職業級的。從那些走光照片,真吾就確信這家伙將來一定會像大家所說的,成為一個真正的職業攝影師。在他為死黨感到驕傲的同時,也不禁有點羨慕。熱衷于某件事並獲得成果,繼而走向專家之路——對真吾來說,這是非常遙遠的夢想。
話說回來,大輝總是這麼對真吾說:
“胡說什麼啊,你以前不也是充滿干勁的嗎?只要你重新燃起當時的熱情,一定什麼都能辦得到的。”
大輝說的“以前”,指的大概是小學時代吧。當時的真吾對棒球很熱衷;為了成為鎮上少棒隊的固定先發球員,他拼死拼活地練習。但是球隊的實力實在太弱了,加上真吾本身的球技也沒多好,球隊成績總是贏一場輸五場。雖然真吾對球隊的勝利有所貢獻,但是輸球的原因也與他脫不了干系。就這樣,像大部分棒球少年一樣,他最後也自然而然地舍棄了棒球。
因此,每當大輝提起當時的往事,說他“什麼都能辦得到”,總是讓真吾感到很困擾。
上課鈴聲正好在此時響起。
大輝說了句“待會兒見”,轉身離開了。
真吾這時又想起良子的事,只是跟之前的幻想已經有所不同了。他不禁郁卒起來。雖然現在的他有點擔心自己的未來,不過剛才的新發現又像興奮劑一樣,讓真吾的身體依然微微發燙。
他轉念又想,既然一大早就有好事發生,今天鐵定是個好日子。
3
下課的時候,真吾在教室前的走廊上瞥見佐川良子的身影。當下,他的體溫不禁急速升高,身體也陷入了無法動彈的狀態。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5:38:55
良子的照片讓真吾受到了不小的刺激,那副影像強烈地烙印在他腦海里——這就是‘無限的幻想’最恐怖的地方。
最後一節課上完之後,大輝馬上起身,准備離開學校。因為今天有當地攝影師的聚會。
“那麼,你明天把我想要的東西帶來,用來換走你想要的東西吧。”
真吾今天錢包放在家里忘了帶。他以點頭代替再見,心中充滿強烈的悔恨,望著大輝離去的背影。為什麼今天偏偏忘記帶錢包了呢?
如果我有帶的話,佐川良子的那些照片現在早已到手了……
不知為何,真吾忽然想起今天早上做的那場夢。
掀起裙子的能力……
如果我有那種力量,就可以用自己的手創造出“無限的幻想”了吧——?
一想到這里,真吾的身體忽然僵硬了起來。他再次仔細回想早上做的那場夢。
那真的只是一場夢嗎?
以一般常識來說,那應該是一場夢吧。在空無一物的世界里,只有一座公共電話亭。光是這樣的景象就已經夠超現實了,再加上什麼女神、世界危機的;不論怎麼想,那都是一場荒誕無稽的夢。
但是,真吾接著又想道……
夢里發生的事雖然很荒唐,然而他當時所感受到的、想到的、思考的,又是那麼地有條不紊。自己當時確實正在思考一切。
一般的夢無法自由思考或行動,只能被動地順著夢境的進展。在夢里,雖然也會感到高興或悲傷,但是不會認真思考。更何況,真吾從沒有在夢境里認識到自己是在做夢的經驗。
然而在今天早上的夢里,他不但花了不少時間思考,而且還出現一個喜歡自言自語的神。真吾不只被她激到發脾氣,還被唬得一愣一愣的。最後他終于看開了,索性按照自己的意願,要神賜給他“掀起裙子的能力”。
真吾倒抽了一口氣。
怎麼回事……難道那並不是夢嗎?但是哪個現實世界的神會引發世界危機啊?
抱頭苦惱的真吾很快就發現自己根本沒有煩惱的必要。
在那場夢境里,他獲得了“掀起裙子的能力”。既然如此,不如現在就來試用看看那個能力。
如果失敗了,就代表那是在做夢;萬一可以使用的話,那就是現實……
雖然在這個時間點思考這種事有點奇怪,但這是最快也最確實的證明方式。假設證明的結果顯示奇怪的人是自己,那也是一種收獲,不是嗎?
真吾環顧著教室。
現在才剛放學,還有不少同學仍興致高昂地聚在一起聊天。在幾個聊天的小團體之中,真吾鎖定了某個團體中的一名女同學。
三田潤子——她是個文靜且十分適合眼鏡與辮子發型的美少女。其實真吾也不是非得選她不可;真要說明理由的話,大概是因為大輝的收藏品里還沒搜集到她的照片吧。她的性格正經八百的,再加上裙子又長,大輝似乎也很難捕捉到決定性的瞬間。
潤子在窗邊傾聽朋友說話的身影映入真吾的眼簾,可是因為他不知道方法,所以隨即又停下了動作。真吾不知道該如何使用那個能力。
即使如此,真吾的目光還是緊盯著潤子的裙子瞧。他集中精神冥想著“裙子啊,掀起來吧!”,但對方的裙子依然紋風不動。
這也是理所當然啊……真吾不由地苦笑了起來,但他還是無法釋懷。
如果只需要把精神集中在掀起裙子這件事情上,那麼未免也太簡單了。在電腦游戲中,如果要使用咒文或魔法的話,還必須加上某些要素,例如咒語、手印、魔法圖陣之類的。
那麼,自己的能力又是如何運作呢?
真吾完全不懂得使用手印或是魔法圖陣的方法,所以他認為那個應該不是關鍵才對。就只剩咒語了,但是他又不知道該念出什麼詞彙。不,真吾心中只有一個答案。不過那個答案未免太過單純了,簡單到讓人無法接受的地步。
話雖如此,真吾實在也想不出其他方法了。所以他心想,自己也只能試試看了。于是他試著加上還不能稱之為手印的動作。
真吾再次把意識集中在潤子的裙子上,接著故意假裝成一副“頭好癢啊”的表情舉起了手,然後一邊像是掀裙子似地揚起手腕,一邊輕聲說道:
“掀起來吧。”
“咻”只見潤子的裙子像被人往上掀起一般,輕輕地飄了起來。
“咦?唉呀!”
潤子發現自己裙子掀起來之後,趕緊以雙手壓住。
她的朋友詢問“怎麼了”,但誰都沒有看見那決定性的瞬間——沒錯,除了宮田真吾之外。
真吾擔心萬一被發現就大事不妙,隨即趴在桌上裝睡。等深呼吸兩次之後,他再裝出一副睡眼惺忪的表情,緩緩地抬起了頭。
他快速地檢查了一遍窗戶——教室里的窗戶一扇也沒打開;然後他的視線接著移向走廊的窗戶,那里也是一扇都沒打開,完全沒有可供通風的空隙。
真吾的心髒劇烈地跳動著。他將雙手擺在桌上,停下動作,認真地思考著。
掀起來了,他剛才確實把裙子掀起來了。原本以為是被風吹動的,但在確認過後,發現每一扇窗戶都關得好好的。因此,那顯然不是從外頭吹進來的風造成的結果。而且裙子是像被往上掀似地飄了起來。即使真的是被風掀翻,在戶外或許還沒辦法確定;但在室內的話,真的很難想象會有這種情況發生。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真吾的心跳越來越快,緊張得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全身也變得很僵硬。
自己真的獲得“掀起裙子的能力”了嗎?
這真是一種無法言喻的沖擊,仿佛顛覆了自己堅信的常識般的沖擊。
真吾雖然感到狼狽不堪,不過還是設法冷靜下來。
現在最應該做的,是否定這種能力的存在。
“掀起裙子的能力‘?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蠢事。人類是不可能擁有超能力的。即使希望超能力存在,或者自己擁有超能力,但是不存在的東西就是不存在。事實證明,那些自稱擁有超能力的人,沒有一個能在不特定的多數人前面,成功地展現出自己擁有的超能力。
不過,真吾隨即又反駁了自己的論點。
人類或許沒有超能力;但是如果是神的話,不論擁有何種力量都不足為奇。由于他的能力是神所賜予的,所以自己確實也擁有超能力。
不,神的存在本來就是人類想象出來的。借由人類想象出來的產物獲得力量,這種事根本不可能會有。
不對、不對,如果真的是這樣,那剛才發生的事又要怎麼解釋?要說一切都是偶然嗎?
真吾抬起頭來觀察同學們的表情。
沒有人察覺到任何異狀。裙子被掀起的潤子,毫不懷疑地認為那是風的關系。雖然她臉上的紅暈還沒褪去,表情也殘留著一絲驚慌;但隨即又像先前一樣,興高采烈地聊著天。看到這個畫面,真吾不禁回想起自己剛才的狼狽樣。
那麼,接下來該做什麼事也很清楚了。為了保險起見,他決定再使用一次能力。如果這次對方的裙子也被掀起來的話……
到那個時候,真吾也只好承認了。
承認自己擁有超能力,夢里遇到的神確實存在,還有神的確賜予了自己力量。
真吾開始選定目標。首先,得將潤子排除在外。連續對同一個人使用超能力,一定會引起對方的注意;可以的話,最好是選別的女生。再來,他也同時排除了與潤子聊天的小團體成員。這些人與潤子一樣,每個人都是站著的。真吾想在不一樣的狀態下嘗試看看。
如此一來——
真吾的視線落在某個女同學身上。
板倉沙樹。這名被稱為班花的美少女對自己的容貌相當有自信,身邊經常圍繞著好幾個想追求她的男生。但是她的心防很重,從不給任何男生可乘之機。沙樹的臉上總是掛著爽朗的笑容,個性或許略顯高傲,但仍是一個很好相處的女生。
沙樹與佐川良子不同,身旁總是不乏男生追求。但不可思議的是,沙樹與良子給人的印象同樣都很純潔。是因為她平時絕不表現自己私底下的那一面嗎?這也是大輝直到目前為止還捕捉不到她決定性瞬間的主因。
真吾心想,如果讓沙樹走光,雖然不能像大輝那樣將影像保存下來,但至少也可以創造出決定性的瞬間。
“咕”他忍不住吞了口唾液。
有值得一試的價值。再加上沙樹現在坐在椅子上聊天,如果能在目標坐著的狀態下掀起對方的裙子,更能確認這股力量是真的。
真吾全神貫注。雖然沙樹白皙的大腿非常引人注意,但是重點不在那里。為了避免自己分心,他將所有意識集中在對方的裙子上。接著,他假裝大大地伸了個懶腰,然後在收回雙手的同時,輕輕揚起手腕,壓低嗓音說道:
“掀起來吧。”
語音剛落——
“咻”沙樹的裙子就被掀了起來。雖然無法看得很清楚,不過純白的三角形的確毫無保留地曝光了。
但是沙樹本人並沒有發現,就連跟她聊天的朋友也尚未察覺。
她們不會發現的。畢竟在坐著且雙腳確實擺好的狀態下,裙子怎麼可能會掀起來呢。
裙子回複原位後,沙樹似乎察覺到一些異狀。只見她歪著頭,一臉疑惑地將視線下移。不過她完全沒想到自己的裙子會被掀起來,因此也沒有特別在意,很快地又轉過頭去繼續聊天。
真吾仍舊趴在桌上,無視冒出來的冷汗,拼命思索著。
沒錯,果然沒錯。自己的確擁有“掀起裙子的能力”。那是夢中女神賜予他的力量。
天、天天天天天啊!
這真是太超過了!真吾的腦袋頓時一片混亂。
這這這這種力量要怎麼辦才好?要怎麼說才好呢?怎怎、怎麼辦?怎麼辦?怎麼辦?怎、怎、怎怎怎怎——
真吾的思考回路輕易地就燒毀了。他索性放棄思考,取而代之的是嘴角浮現的一抹邪笑。他打算忠于內心的純粹欲望。真吾不再猶豫不決——他從座位起身,緩緩走出教室。
來到走廊之後,他的目光迅速朝左右掃射,很快地便鎖定位于左側的女學生。那里正好有五、六位女學生背對著真吾;她們正一邊聊天,一邊往玄關的方向走去。
真吾對著那個小團體集中精神,盡量不讓人察覺地微微揚起手腕,低聲說了句:“掀起來吧”。
忽然間,那群女生的裙子一齊翻飛了起來——但只是微微翻飛而已,還不能說是真的被掀了起來。
真吾這次改對小團體里的其中一人集中精神。他再度揚起手腕,輕聲說了句“掀起來吧”。“咻”這次裙擺輕飄飄地飛了起來,連白色的小褲褲都露出來了。女學生發出了尖叫,連忙伸手壓住裙擺。
真吾將身體向右轉,當場分析了起來。
看來,自己擁有的力量取決于手臂揚起的幅度大小,以及“掀起來吧”這句話的音量。按照目前這種程度,最多只能掀起一個人的裙子。如果不怕丟臉,奮力揚起手腕,並且高聲大喊“掀起來吧”,一定可以掀起更多女生的裙子。真吾雖然很想試試看,不過這麼一來就得放棄廉恥心,並且不在乎外人對自己的評價——他可沒打算就此放棄自己的人生。
真吾由走廊上的窗戶往下望著學校中庭,班導師梓川柚子正好在這時經過中庭的回廊。
柚子老師大概二十五歲左右,卻長了一張娃娃臉,是少數能為學生著想、替學生說話的老師之一;再加上擁有俏麗的外表,因此私底下頗受男學生的歡迎。其實她的個性非常拘謹,平常的穿著也很樸素簡單,多半只穿緊身裙或是長及腳踝的長裙,所以大輝的收藏品中也沒有她的倩影。雖然個性有點像傻大姐,但根據大輝的說法,柚子老師出乎意料之外地無懈可擊,絲毫沒有走光的機會。
不過,現在的真吾已經可以透過自己的手來創造機會了。
真吾以柚子老師為目標,從窗口探出身體。她今天穿的是長裙。雖然自然現象產生的風沒辦法掀起裙子,但是在真吾的力量面前,柚子的防禦力等同于零。
“掀起來吧。”
真吾稍微加強語氣說道,柚子的裙子立刻像雨傘般打開了。真吾將身體更往外探出,凝視著柚子老師;但柚子的反應卻意外地迅速,立即壓住了裙子。
因為事發突然,柚子老師原本拿在手上的書本文件也散落一地。她慌張地彎腰撿起,動作十分別扭,還一臉驚慌失措地四處張望著——大概是想不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吧!
失敗了。不對,在某種意義上算是成功了。
真吾露出滿足的笑容。
教師這種嚴肅的職業與稚氣的娃娃臉之間的落差,再加上因此而產生的悖德香氣,讓柚子老師在裙子被掀飛起來時,散發出更迷人的女性魅力。即使如此,女性為了維持賢淑形象而顯露出的羞恥姿態……“那樣的姿態或許更珍貴、更令人尊敬。嗯,不過這又另當別論了。剛才自己眼前可是出現了絕妙的光景。就連因為驚慌而略顯凌亂的發型也充滿了情色魅力,真是讓人受不了啊。”
真吾沉重地轉過身去。
他打算明天在大輝面前展現自己引以為傲的力量。
真吾在心里下定決心之後,舉步准備離開學校。
4
真吾心里充斥著飄飄然的亢奮。他脫下了腳上的室內鞋,從鞋箱中取出鞋子換上。不過正當他要從學校正門走出去時,突然感受到某種異常的氛圍。他從大門直接穿越環形交叉口,發現校門口擠滿了人。
來到環形交叉口後,便能清楚地看見校門口的狀況。雖然看起來不像是有大批人群聚集在那里,但放學的學生們仍像是要避開某一個點似地紛紛繞路,走出校門。
“唔?”真吾往那里看去,隨即發出了疑惑的聲音。
只見那里站著一個外校學生,而且還是個女生。從她身上穿的制服看來,似乎是附近美須須丘女子高中的學生。
美須須丘是縣內少數直升高中的女校,可以歸類為貴族女校。這所學校對外公開主張“不讓青春期少女受到俗世的汙染”,當然也嚴格禁止男女交往。
那名違反校規的少女站在男女合校的縣丘高中校門口前,像是正在等待某人,小心翼翼卻又深感興趣地凝視著校舍這邊。
她是在等待戀人或是愛慕的人嗎?不,即使是在等待同性友人,特地站在校門口等也很奇怪。不論是哪種情況,如果被她們學校發現的話,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只見少女輕甩著一頭栗色的頭發,踢了踢腳下的碎石,隨意打發時間。
算了,反正和自己無關。真吾正打算不予理會的同時,心里突然冒出了作弄她的念頭。眼前的少女讀的是嚴禁男子進入的貴族女校;所謂的秘密花園,指的便是未知的神秘領域。不過,那扇秘密花園的禁忌門扉對真吾而言已經形同虛設。
幸好,此時放學的學生們都將注意力全放在那名美須須丘學園的女學生身上。真吾將精神集中在少女的裙子上,輕輕揚起手腕,壓低聲音說出:“掀起來吧”。
少女的裙子輕飄飄地翻飛了起來。
“哦哦哦哦”男學生們立即歡聲雷動。少女察覺到異樣後,一臉慌張地壓住了裙子。
糟糕,難道是力量太弱了嗎?
真吾凝視著羞紅了臉,連忙壓下裙擺的少女。即使沒能完全成功也無所謂了。那名少女因為恪守嚴格的校規,因此當她發現裙子掀起來後,不由地感到羞愧不已;而且,這件怪事還發生在旁邊有很多異性的時候。只見她眼角泛著淚光,一臉害羞的模樣。“那副姿態既讓人血脈賁張又惹人心疼。哦,她躲到校門口的角落去了。沒達到目的不打算回去是嗎?呵呵呵,雖然不知道你有什麼事,但還真是好強呢!好個意志堅定的女孩子。”
沉浸在愉悅中的真吾緩緩走過女孩身邊,接著就像大部分的男學生一樣,回眸瞥了那個女孩一眼,想要把她的臉蛋看個清楚。他真的只是想看一眼而已,可是少女卻像抓准時機一般,剛好在這時候將視線轉向真吾。兩人的目光就這麼對上了。
她是個雙頰泛紅、模樣十分可愛的少女。那雙濕潤的眼就像惹人憐愛的小狗一樣,讓人看了不由地內心為之一陣悸動。此時女孩鼓起了勇氣,緩緩地開口說道:
“那、那個,可以等一下嗎?”
“咦?”
真吾停下腳步環顧四周,不過少女的目光卻是筆直地落在他的身上。
“我、我嗎?”
“是的。”
少女點點頭,說出了一句關鍵性的話:
“那個,如果弄錯的話,我向你道歉。請問你是‘被選上的人’嗎?”
她直截了當地說出來,讓真吾聽了一臉呆滯地張大嘴巴。少女見到真吾這種反應,不禁蹙起眉頭,神色不安地低聲說道:
“那、那個……難道是我弄錯了嗎……?”
“…………你、你說被、被選上的人?”
“是的。”
“那個……就是有個神在夢里出現?”
“是的。”
“接著對你說世界危機迫在眼前?”
“是的。”
“然後還說,為了拯救這個世界脫離危機,所以要賜給你一種力量?”
“沒錯,就是這樣!”
少女那雙靈動的大眼睛迸射出燦爛的光芒。她舉步朝真吾走近,身上有股甜甜的香味直往真吾的鼻腔竄去。
真吾因為她不經意的接近而臉紅了起來。少女這才驚覺到自己的舉動,立刻羞紅了臉,往後退了兩三步。
“那、那個,在這里沒辦法好好說話,我們要不要到人少一點的地方去?”
人少的地方啊……
真吾緊張到說不出話來,只能喜出望外地用力點了點頭。
真吾將少女帶至距離學校步行大約要五分鍾的河堤邊。兩人穿越長達六公里的自行車道,往下走向河堤。寬廣而清澈的小河潺潺地從他們眼前流過。
“那個,我叫住吉穗香,是美須須丘女子高中二年級的學生。”
“住吉穗香……嗯,二年級?這麼說,跟我同年啰。”
“是嗎?唔,我不太有機會跟同年齡的男生說話。那、那個……雖然這麼說有點奇怪,不過還是……請你多多指教。”
她說完後偏著頭露出笑容,那副模樣像極了惹人憐愛的小狗。
穗香的身高大約一百五十公分左右,嬌小的身材給人弱不禁風的感覺;再加上那雙深邃靈動的大眼睛,看過之後很難不留下深刻的印象。一頭猶如棉花糖般的柔軟發絲隨風飄逸,身體的曲線帶著女性特有的圓潤,渾身充滿讓人想緊擁在懷里的魅力。由于穗香就讀的是貴族女校,在真吾面前畢竟不好意思失態。只見她怯生生地凝望著真吾的臉,那副可愛模樣真是像極了在觀察主人心情的小狗般惹人疼愛。
為了舒緩穗香的緊張情緒,同時也為了表示她根本不必對像自己這樣的男生產生戒心,真吾露出了笑容。
“我是宮田真吾,請多多指教。”
他伸出右手以示友好。
但穗香卻完全沒注意到真吾的手。她驚愕地張大眼睛,直直地望著真吾的臉。
“怎、怎麼了,住吉同學……?”
“啊!”
穗香突然回過神來,慌張地移開視線。
“對、對不起。沒、沒事。”
穗香說完,再度望著真吾的臉,接著雙手環抱在胸前,深深吐了一口長氣。
“宮田……真吾同學?”
“什麼事?”
聽到真吾的回答,穗香呵呵笑了起來,一臉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頭。
“那個,我可以叫你真吾同學嗎?”
“嗯、嗯,沒問題。”
“那麼,真吾同學。”
穗香叫著真吾的名字,不知為何看起來一臉高興的表情。
“怎麼了,住吉同學?”
“請叫我穗香吧。”
“咦?”
“穗香,我喜歡人家這麼叫我。”
在她的凝視之下,真吾根本無法拒絕,只能點點頭。
“那、唔~穗、穗香?”
“嗯。”
穗香仿佛被人呼喚名字的小狗似的,眼里迸射出愉悅的光芒。如果她有尾巴的話,肯定會用力搖個不停吧。
“還有,真吾同學。”
“咦?什、什麼事?”
“嘿嘿,真吾同學是我的伙伴對吧?”
“嗯?啊、嗯嗯,好像是這樣沒錯。”
“拯救世界的伙伴……怎麼說呢,感覺很帥氣耶!”
“是嗎?”
“擁有神所賜予力量的高中生!你不覺得很帥氣嗎?”
——真糟糕………
真吾內心十分焦躁,總覺得穗香似乎對自己抱持著某種微妙的期待。
再繼續聊下去就糟了,真吾連忙轉移話題。
“對、對了,為什麼你會知道我是你的伙伴呢?”
“啊!因為……”
穗香很爽快地回答道。
“那就是神明大人賜給我的能力啊。”
“咦?”
“我問神明大人,是不是能告訴我‘被選上的人’到底有幾個,還有他們人在哪里?于是神就賜給我找出‘被選上的人’的能力。”
“找出……的能力?”
“正確的說法是感應力啦!總之,我被賜予能找出伙伴在哪里的能力。”
“喔。”
“還有啊,我接著又被賜予預先感應到世界危機的能力。”
“那個……等、等一下!”
“怎麼了?”
“世、世界危機?”
“對呀。”
“世界危機……你認為那種事情真的有可能發生嗎?”
“沒錯。”
穗香如此斷言,話語中明顯帶有肯定的意味。
“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咦?也不是啦,但是……”
“其實一開始我也是半信半疑,但是神確實把力量賜給我了,所以我認為世界危機真的會到來。”
她這麼說也有道理。但不管怎樣,發生世界危機這種事還是讓人一時間很難相信。
“那、那麼,我順便問一下,世界危機現在已經發生了嗎?”
“目前我還沒感應到。”
“這、這樣啊……”
真吾松了口氣,接著又轉念一想:不對,自己干嗎要感到安心啊?本來他就不相信會有世界危機不是嗎!?
為了讓開始混亂的自己冷靜下來,他再次改變話題。
“這、這麼說來,我們都是‘被選上的人’啰?”
“是的。”
“怎麼說呢,你不覺得這種名稱很老氣嗎?”
“……會嗎?”
“嗯,難道沒有更帥氣的稱呼嗎?”
“帥氣啊……那要怎麼樣才叫帥氣呢?”
“咦咦!?那、那個~有了!因為是為了守護地球,像是‘守護者.守門員’(GuardianKeepers)如何?”
“‘守護者.守門員’?”
“或者是叫……‘蒼穹守護者’!”
“嗯、嗯……”
“不然簡單一點,叫‘地球防衛隊’好了!”
“…………”
“啊,否則叫‘無名戰隊’不是也很好嗎?”
真吾想著想著,話也開始多了起來。孩提時代的他跟其他孩子沒什麼兩樣,都憧憬著電視節目里的特攝英雄,也曾跟兒時玩伴組過特戰隊。真吾埋藏已久的兒時幻想因為興奮而再度複活過來,只見他兀自說個不停。
等到回過神來時,才發現穗香已經笑了出來,臉上露出慈祥老人一般的笑容。
“咦?那個……住、住吉同學?”
“咦!?啊!對、對不起!沒想到眼睛閃閃發光的真吾同學竟然會這麼可愛,讓我忍不住笑出來——不、不是,那個~真的很抱歉!”
“可、可愛……?”
真吾一聽愣住了。
“你說我嗎?”
“啊!所、所以,那個……沒、沒什麼、我沒什麼特別的意思啦!”
“咦?喔,這樣啊?”
“對、對啊,就是這樣……”
兩個人都很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啊!對、對了!真吾同學呢?”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5:44:39
“……咦?”
“神賜給真吾同學什麼力量呢?”
“我、我嗎?”
“對啊。”
大概是為了避免繼續尷尬下去,只見穗香改變了話題。對方既然伸出援手,真吾也立刻牢牢地抓住。
“嗯~啊~喔!我的力量~就是那個~把裙子掀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吾斷斷續續說著,最後大吼了起來。
“真、真吾同學!?”
穗香嚇得雙眼圓睜。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他突然毫無預警地出聲大吼,任誰都會被嚇一大跳。
真吾感覺到冷汗從背部淌下,同時也不斷思考著。
過關了嗎?我剛剛過關了嗎?
我瞞過去了嗎?還是“把裙子掀起來的能力”已經被她聽得一清二楚了?
“……真吾同學?”
穗香毫不隱藏自己的疑惑,她凝視著真吾的臉。
“那個、剛才你說裙子——”
一瞬間,真吾的臉頰炙熱得像是要噴出火來。
糟了!被聽到了!被她聽到了!
真吾陷入了絕望的深淵。
住吉穗香此刻正因為與伙伴見面而雀躍著。不管隨後會發生什麼世界危機,她肯定會為了這次的相遇而雀躍不已。但是……
那位相遇的伙伴——如果她知道那位相遇的伙伴被賜予的能力是“掀起裙子的能力”的話呢?
一定會被她輕視的。這麼一來,自己絕對會被她輕視的!
真吾感到坐立不安。他已經無法再繼續待在這個地方了。
所以真吾選擇逃走。
他再也無法顧及自己的態度。只見他背向穗香,宛如脫兔般快速逃跑。
“真、真吾同學!?”
穗香緊追在逃走的真吾身後。
真吾看到後,只覺得自己無處可逃。他已經無法正常地作出判斷了。
不逃不行……不趕緊從她面前逃走不行!
真吾一邊想著,一邊揚起了手腕,突然放聲大喊:
“掀、掀起來吧吧吧吧吧吧!”
颯——像是突然卷起大風般,穗香的裙子被高高地掀了起來。
“咦?呀、呀……”
穗香立刻反射性地用雙手分別壓住裙擺的前後。但是,在奔跑中做出那種動作,身體自然也會失去平衡。
她的上半身搖搖晃晃,腳下的步伐也亂了;接著只見她膝蓋往前一彎——“唉呀!”她慘叫一聲,重重摔倒在地上。
真吾雖然也想放慢速度,卻依舊沒有停下腳步。
向前奔跑的真吾最後看到的,是穗香那像是被遺棄的孩子般無助的神情。
“對不起!”
真吾在心里對穗香道歉。雖然現在道歉也沒有用,但是他還是得向她道歉。
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真吾一邊道歉,一邊拔腿狂奔。他逃離了現場,逃離了住吉穗香的身邊,現在的真吾也只能這麼做了。
第二章被選上的人!集合
隔天,真吾在幾乎一夜無眠的狀態下,心事重重地到學校上課。
只要閉上眼睛,他的腦海里就會浮現穗香的臉龐。
穗香像是被遺棄的孩童一般,用不知為什麼會受到傷害的無辜表情凝視著真吾。每當想起她的身影,真吾就覺得胸口被壓得快喘不過氣來。罪惡感再加上自我厭惡,讓他覺得惡心想吐。
因為這樣,真吾當天晚餐也食不下咽,讓他的父母很擔心。真吾以身體不舒服為借口,早早躲入被窩里;但穗香泫然欲泣的臉龐卻一直盤踞在他的腦海中,揮之不去,繼續折磨著真吾。
不單只是嚴重的睡眠不足,真吾的心情也是一蹶不振。他帶著一臉陰郁的表情緩緩走入教室。班上的同學皆大吃一驚,紛紛以擔憂的神色詢問“喂,你怎麼了”、“你沒問題吧?發生什麼事了?”
真吾望著班上同學,說了句“唉,因為年輕不懂事而犯錯了——就這樣”。班上同學聽了之後紛紛回以“這樣啊”,很微妙地接受他的說法,然後走開了。
“喂,大家都很擔心你耶,再認真點回答是會怎樣?你讓大家那麼擔心,結果竟然只用一句‘因為年輕不懂事犯錯了’搪塞過去,根本就讓人摸不著頭緒嘛!”
即使是在責備真吾,楢川大輝也刻意以輕松的口吻對他說道。
“大家看起來好像都很了解我……”
“真吾,會這麼回答就證明你的症狀真的很嚴重。算了,先讓你靜一靜吧。”
“原、原來如此……”
“哎,我就不再繼續追問下去了,別太勉強自己喔。”
大輝沒打開手上的相簿就走了。因為他判斷目前不是看照片的時機,所以才什麼都沒說吧。真吾雖然很感激大輝的友情發言,但其實心里還是很在意。
再這樣下去不行。
真吾下定了決心。
為了不讓朋友與班上同學替自己擔心,總之,他先去道歉吧。
去跟住吉穗香見個面,就算被她責罵也要向她道歉。
這麼決定之後,真吾感覺心里似乎輕松了些,但隨即又覺得很悶。
“說起來簡單,可是這種時候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有沒有辦法做到……”
真吾在心里這麼自嘲著。
放學之後,真吾總算能勉強擠出笑臉了。
所以班上同學也對他露出笑容,說著“掰掰”之後就各自回家了。
“看來你似乎已經冷靜下來了呢。”
大輝似乎也安心下來,露齒而笑並對他說道。
“那麼,快快快,今天的作品可以說是……”
“抱歉,今天就不用了。”
“什麼!今天的是超水准的耶。”
真吾不禁吞了口口水。
大輝說的那些照片,到底是拍了些什麼啊?
雖然很在意,不過他決定今天先把無限的幻想給封印起來。
“總、總之,我明天再看。”
“可以嗎?我要賣給其他人了喔?”
“我、我用一張一千元跟你預約!”
“不先看看內容嗎?”
“我相信你說的‘超水准’,所以我明天再看!聽清楚了,你絕對不可以賣給別人喔!絕對不行!不遵守約定的人要吞下一千根針喔!而且我會跟你絕交喔!”
真吾心不甘情不願地地離開了教室。
既然擁有掀起女孩子裙子的能力,如果身上還帶著走光照片,毫無疑問地會被人當成變態。在那樣的狀況下向穗香道歉,八成無法讓對方感受到他的誠意吧。
真吾像是恨不得早點遠離大輝的照片似的,在走廊上快步行走。他脫下腳上的室內鞋並換上鞋櫃里的鞋子,隨即走出了校舍。來到校門附近時,真吾驚訝地停下了倉促的腳步。
“嗚……”
穗香跟昨天一樣,在校門口等著。
真吾反射性地立刻想要拔腿狂奔,但是穗香已經早一步發現了他。兩人的視線就這麼對上了,讓真吾沒辦法移動身軀。
一見到本人出現在眼前,真吾之前下定的決心、誠意甚至連歉意全都煙消云散,一股想要逃走的沖動在真吾體內翻騰。然而穗香的雙手跟膝蓋上包紮的繃帶卻壓住了他的沖動。
從走路方式沒有異常這點判斷,穗香受的應該只是擦傷。但是少女包著繃帶的可憐模樣讓真吾看了很是心疼,更何況穗香還是因為他才受傷的。
而且穗香昨天眼中閃爍的光芒完全消失了。此時的她像害怕的小狗一樣,一臉畏縮地觀察著真吾的神色,屏住氣息,等著真吾靠近自己。
看著那頭棉花糖般柔軟的栗色發絲隨風飄曳,真吾只覺胸口有如針紮般地苦痛。
他在心里想著,穗香會變成這樣,全都是自己害的;如果不道歉的話,他一輩子都無法原諒自己。
真吾緊握拳頭,朝著穗香走去。穗香以一臉快哭出來的表情開口說道:
“真吾同學……”
“那、那個,住吉同學,我……”
“對不起!”
被搶去先機,真吾的話被卡在嘴里說不出來。他傻愣愣地望著彎腰鞠躬的穗香。
“對不起,真吾同學……”
穗香再次道歉後,緩緩抬起頭來。只見淚珠在她眼眶中打轉,她緊咬著下唇忍著不哭出來。
真吾一時說不出話,穗香則是以顫抖的聲音繼續說道:
“那個,因為我比較遲鈍,所以可能在無意中說了什麼讓真吾同學不開心的話……那個,我太遲鈍了,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但是我絕對不是故意的……那個,讓你覺得不開心,還沒發現自己做了過分的事,真的很對不起。”
真吾整個人陷入恍神的狀態。
“然、然後……那個,雖然是很厚臉皮的請求,但再怎麼說,我們都是伙伴啊!我認為伙伴之間是不可以吵架的。啊!不,即使真吾同學討厭我也沒關系,可是有大事要發生的時候——只有在有大事發生的時候,希望你能夠放下心中的不滿,讓我們彼此攜手合作。那、那個……很抱歉造成你的困擾。或許真吾同學聽了這些話之後會更不開心,但是我只希望你能答應我這件事。”
說完之後,穗香再度深深低下了頭。
真吾一臉無法置信地盯著她的頭頂。
她到底在說什麼啊……
昨天的事情,再怎麼想都是自己不好吧?
真吾在心中掙紮著,強迫自己張口說話:
“不、不是的……”
“……咦?”
“不是的。住吉同學根本沒有錯,為什麼你要道歉呢?我……”
真吾無法直視穗香因為驚訝而睜大了眼睛的臉龐。
“一切都是我的錯……
第2-6章
兩人像昨天一樣來到了河堤邊。
真吾雖然想盡快跟穗香道歉,但隨即又注意到她手腳上的繃帶。
“你的傷勢嚴不嚴重?”
“啊!沒、沒什麼。只是輕微的擦傷而已。因為媽媽不放心,所以才替我包上繃帶。看起來好像很嚴重,但其實只是小傷而已。”
騙人的吧——真吾這麼心想。即使只是擦傷,但是范圍一定大到沒辦法使用OK繃,才會需要包上繃帶。雖然擦傷比挫傷輕微,但不管是哪一種,對女孩子來說應該都是很嚴重的傷。
“……對不起。”
“真吾同學……”
穗香困惑地笑了笑。
“你沒必要道歉啊。”
她仍然認為是自己的錯。
真吾像是要抵抗這樣的穗香一般,下定決心低下了頭。
“真的非常抱歉!”
穗香被他嚇了一跳,滿臉疑惑地開口問道:
“那個……為什麼呢?”
“你問我為什麼?都是因為我急著逃走,你才會……”
“所以,我問你為什麼要逃走啊?”
“唔?為什麼……咦?”
好像有哪里怪怪的,兩人的話完全搭不上。
“那、那個……你聽到了吧?我的能力。”
“你的能力?我只聽到裙子怎麼樣而已……”
“嗚咦?”
真吾嚇得發出了怪聲。
搞什麼啊!
也就是說,昨天穗香根本沒有聽清楚“掀起裙子的能力”這句話,因此也不可能會輕視真吾,當然更不會知道真吾逃走的真正原因……
真吾的肩膀垮了下來。
我真是笨蛋。
搞了半天,根本是我自己弄錯了。
真吾松了口氣,繼續發呆。不過他立刻發現,這樣下去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穗香當然也會繼續追問他為什麼要逃走一事。
“那、那是……那個……因為我的能力……”
“你的能力怎麼了嗎?”
“怎麼說呢,我的能力就是那個……那個……”
“是的。”
真吾已經有所覺悟了,他決定不再逃避。
“掀……”
“掀?”
“‘掀起裙子的能力’(小字)。”
“……那個,很抱歉,我聽不清楚。”
“就是……!”
真吾下定決心,吸了一口氣之後說道:
“掀、‘掀起裙子的能力’啦!”
說出來了。
真吾戰戰兢兢地等著穗香作出回應。他已經有了不論被怎麼臭罵都甘願接受的覺悟,即使被狠狠揍一頓他也不介意
不過等了好一會兒,穗香依然沒有反應。真吾忍不住抬起頭來,只見穗香一副面臨解不開的數學題目似的困惑神情。
“……住、住吉同學?”
“…………”
“那個……”
“…………”
“裙子?”愣在原地的穗香總算回過神來,只聽她低聲喃喃自語。
“裙、裙子怎麼了?”
天啊,別再讓我說第二遍了!
不過,如果把這件事當成懲罰的話,我就比較容易接受了。真吾表情嚴肅地再次說道:
“就是掀起裙子的能力啦!”
“……裙子?”
“嗯。”
“掀起來?”
“嗯。”
穗香帶著求助的眼神看著真吾,然後渾身發顫,歇斯底里地大喊了起來:
“那、那是什麼啊!?”
她以慌張的語氣逼問真吾:
“裙、裙子!?你說的裙子是指這個裙子吧!?怎麼會這樣!?”
穗香猛搖著頭,一頭秀發都被她給搖亂了。只聽她瘋了似地一直重複著“裙子”兩個字。
接著她又突然回過神來,抓住真吾,口沫橫飛地質問他:
“為什麼你會要求那種能力!?那種能力對解除世界危機會有什麼幫助嗎!?”
“因、因為那是在夢里發生的事啊!世界危機這種鬼話叫人怎麼相信啊?”
“那為什麼會是‘掀起裙子的能力’!”
“那、那是因為……對、對了!沒辦法,每個健全的青少年都曾經掀過女生的裙子啊!身為男性必定會有想要一窺異性私密領域的欲望!只是我們都已經到了這個年紀,早就不能公然做那種事了!那要我怎麼辦呢?只能想象了不是嗎?這麼一來,只能靠想象了不是嗎?如果神對我說可以賜給我任何能力,那麼當然會想要掀起裙子的能力啊!”
其實真吾有一半以上的內容完全不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麼。多半也是因為他已經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穗香伸出右手制止他,接著開口說道:
“等、等一下,真吾同學一開始就說那是夢里發生的事對吧?那你應該知道那是在做夢吧?”
“嗯,沒錯。”
“那麼,到底是為什麼!?”
這是到目前為止,穗香說過最重的一句話。真吾不禁瞪大了雙眼。
“你不能因為是做夢就不願意相信;就因為是做夢,才有機會請求拯救世界的能力,不是嗎?”
“就因為是做夢?”
“沒錯!就因為是做夢。因為不是在現實生活中,所以才有機會被賜予現實生活中所沒有的荒唐能力啊!?”
真吾聽到這里,忍不住提出了反駁。
“停停停!雖然你這樣也說得通,但我是高中生,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怎麼可能會呆呆地相信電視節目里的英雄真的存在!?在夢里發生的什麼世界危機、拯救世界的能力之類的事,一般人根本就不可能會相信吧!”
穗香聽到真吾的反駁後,抱頭叫了一聲“啊嗚”。但她似乎又想到了什麼,馬上眨著眼睛抬起頭來。
“所以昨天你才會逃走對吧?”
“嗚!”
情勢完全逆轉。穗香帶著捉弄的眼神,由下往上盯著真吾的臉。
“掀起裙子啊~”
再次被人這樣說,真吾感到非常不好意思。
穗香一邊繞著真吾打轉,一邊取笑他。
等她再度繞到真吾面前時,忍不住笑了出來。
“嗯,原來是這樣。‘掀起裙子的能力’這種話,即使嘴巴裂了也說不出口對吧?所以你才會轉身就逃。”
“對不起。”
雖然覺得不甚愉快,但真吾也只能低頭道歉。
但穗香只是搖著頭苦笑。
“你會選擇逃走也是沒辦法的事。如果換作是我,八成也會這樣做吧。”
不對——真吾心想。穗香才不會這麼做。她才不可能向神明要求什麼“掀起裙子的能力”。
穗香垂下目光,以責備的語氣輕聲說道:
“你突然逃走,害人家嚇了一跳。”
“…………”
“我一直在想自己是不是說了什麼讓你不開心的話,結果昨天一整晚都睡不好。”
“……對不起。”
“算了,現在抱怨也沒有用吧。”
穗香這麼說著,一臉不好意思地伸出手。
“不管是什麼能力,真吾同學都是我的伙伴,這點是不會改變的。所以……欵?”
一開始真吾還搞不懂穗香的意思,只是傻愣愣地盯著她的手瞧。然後,他很快地理解了穗香的意思,忍不住瞪大眼睛凝視著穗香的臉龐。
“……沒關系嗎?”
“什麼?”
“我的能力是掀起裙子哦?”
“嗯。”
“昨天我丟下受傷的住吉同學,自己逃走了喔?”
“嗯。”
“那麼,你為什麼……”
真吾硬是逼自己問出來。
“你為什麼還說我們是‘伙伴’呢?”
穗香眼中閃過一絲光芒,她拉起了真吾的手。
“真吾同學現在還會想要逃走嗎?”
“……不會。”
“真吾同學不喜歡跟我在一起嗎?”
真吾死命地搖著頭。
穗香露出一抹微笑,那是讓人看了可以放松、心情也會跟著變好的笑靨。
“我很憧憬英雄。我指的不是運動選手,也不是偶像歌手,而是出現在電視螢幕上,堅持實現正義的英雄。雖然那不像是一般女生會憧憬的對象,而且也稍嫌孩子氣了些,但我是真的這麼想的。所以即便是在夢里,我還是很高興自己能被選為拯救世界的一員。不對,我不是因為被選上而感到高興,而是因為能與拯救世界的伙伴一起行動而開心不已。”
穗香突然以滿含疑問的嚴肅眼神,直直地盯著真吾的雙眼瞧。
“知道成員之一是同齡的男孩子時,我整個人緊張得一顆心蹦蹦跳。我既興奮又期待,不知道兩人之間的相遇會給自己的人生帶來什麼樣的影響。可是,真吾同學卻突然轉身逃走了……”
“對不起。”
真吾從剛才開始就不停地道歉。
“這件事讓我覺得很沮喪。因為我們是伙伴啊,所以我想要問你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才會過來這里找你……沒錯,還好我來了。雖然你說的話確實讓我大吃一驚,但是如此一來,就可以確認我們並沒有吵架。真吾同學既沒有討厭我,也不是在躲我。好不容易成為伙伴,好不容易才能見到面,今後就讓我們好好相處吧!”
穗香帶著燦爛的笑容,緊緊握住真吾的手。
她真是個表情豐富、個性又直率的女孩——真吾這麼想著。她的笑容有好多種,不管是哪一種表情,都能直率地表達出她的心情,讓人覺得很舒服。
穗香已經原諒了真吾昨天的行為,這讓他感到十分高興,而且也很感激穗香願意當自己是伙伴。因此,當真吾碰到穗香手掌上的繃帶時,心里只覺得加倍難受。
“到、到時候……?”
“咯咯咯……你就給我小心一點。”
語音剛落,穗香仿佛被切斷操縱線的傀儡般,無力地垂下頭來。
真吾不禁打了個冷顫,只能暫時在一旁觀察穗香的模樣。
“……住、住吉同學?”
真吾戰戰兢兢地叫著,但是穗香並沒有任何反應。
“住、住吉同學?”
他又叫了一次。這次穗香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似地抬起了頭,臉上又露出了先前的可愛表情,還歪著頭詢問“怎麼了”。
真吾完全說不出話來。對方如此明顯的改變,讓他不知道接下來該說些什麼。
穗香一臉若無其事地對真吾笑著說道:
“請叫我的名字。”
“啊?”
“我昨天就說過了,請直接叫我的名字。你幾乎都沒叫過……所以這次我要硬性規定,請你直接叫我的名字。”
真吾花了一點時間,才會意過來——這就是穗香先前所說的交換條件。
*(插圖075)
這種程度的條件就能獲得原諒,對真吾來說簡直就是小事一樁。只是真吾剛才對態度驟變的穗香提出問題,卻沒有得到正面的回答,這件事讓他遲遲無法釋懷。
“那麼,我們重新來過吧。”
真吾輕輕握住穗香自然而然伸出來的手。
“請多多指教,真吾同學。”
“多多指教,住吉同……”
“穗香。”
“……多多指教,穗香同學。”
“穗香。”
“…………多多指教,穗香。”
“好的!”
穗香笑著回答他。
那張笑臉與柔軟的手掌雖然讓真吾感到害羞,但卻無法讓他繃緊的臉頰放松下來。
因為還有一件事讓真吾覺得很在意。不過,在如此燦爛可愛的笑容前,一切都變得無關緊要了。不對,如果往壞的方面想,眼前的笑容可能再度變成讓人戰栗的表情,這一點反而更令他覺得恐怖……
3
太陽高高地掛在天際,距離天黑還有一段時間,于是兩人開始找尋其他幾位“被選上的人”。根據穗香的感應,應該還有三名伙伴。她感覺到這三個人不是在鎮上,就是在這附近而已。真吾聽了之後,忍不住疑惑地歪著頭說道:
“大家竟然都集中在這麼近的地方啊。”
“是啊,感覺很不可思議對吧?”
據穗香說,因為真吾是距離最近的人,所以她第一個來找的就是他。雖然不是刻意的,但能夠成為穗香第一個找到的伙伴,還是讓真吾心里雀躍不已。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5:46:34
接著兩人在路上各自聊起了自己的事情。
他們的話題包括彼此的住家距離不到十五分鍾的車程、兩人的學區不同、沒有半個共通的朋友,以及學校生活的點點滴滴等等。
兩人走在被稱為“白樺道”的路上,這是一條連接兩條國道的狹窄小徑。{譯注:日本的國道是指對國家來說重要的道路,並不一定是高速公路。}
這條小路正如其名,就位于以白樺木為主的樹林當中。
路面寬度只能容納一輛車通過,因此路上沒什麼車子。這條小徑是附近某一所小學的通學路線,早上與傍晚的上下學時間,總是充滿了孩童們的歡笑聲。
由于現在已經過了放學的尖峰時段,所以路上幾乎看不到小孩子。偶爾擦身而過的小學生,大多都是因為參加社團活動,或者是擔任班上的干部,必須處理事務,因而耽誤放學回家的時間。從體型來看,幾乎全都是國小五、六年級的學生。
“啊!真讓人懷念,我以前也是每天都走這條路耶。”
“這麼說來,真吾同學就讀的是前面那一所小學嗎?”
“嗯,縣丘第一小學。”
穿過白樺道後,再沿著國道走五分鍾左右,就能到達縣丘第一小學。
感觸良多的真吾愉悅地走在打從小學畢業之後,就幾乎沒再走過的通學路線上;身邊有個女生陪伴,讓他的心情顯得十分雀躍。
甚至當穗香毫不猶豫地走到真吾的母校第一小學的校門口,並且在那里停下腳步時,真吾也不覺得有什麼好奇怪的。
“就是這里沒錯吧。”
“嗯,這是我的母校。”
“第三位‘被選上的人’就在這里。”
“這樣啊……咦、你說什麼!?”
真吾嚇了一大跳。由于出乎意料之外,導致他一時之間反應不過來。
“咦?等……這、這里?”
“是的,沒錯。我感應到這所校園傳出伙伴的波動。”
真吾一臉不確定地望著校園。
大部分的學生都已經放學了,此時校園里可說是一片寂靜。
“這種時間還留在學校里面……會是老師嗎?”
“大概吧。我想,小學生不太可能成為‘被選上的人’吧……”
穗香的語氣也不太肯定。因為畢竟身為高中生的兩人都被選上了。雖然真吾跟穗香兩人都說“不可能”,但是聽起來卻欠缺說服力。
穗香突然神色一變,接著轉身面向校舍。
“過、過來了……!”
“來、來了!?”
真吾也隨著她的視線看去。
只見一名少年由靜謐的校舍間走了出來。
從那體格來看,應該是名高年級的學生。他穿著休閑服與海灘褲,快步朝著兩人走過來。
真吾無言地向穗香求證。雖然很想得到否定的答案,但穗香卻輕輕點了點頭。就連穗香本人也是一臉難以置信地望著那名少年。
少年似乎察覺到兩人的存在。只見他皺起了眉頭,看來是對高中生出現在這里一事感到詫異;接著又想,反正不關自己的事,于是轉開了視線,打算直接從兩人身邊走過去。
“那、那個……”
穗香不假思索地出聲叫住他。少年嚇了一跳,立刻轉過身來,擺出一副隨時准備逃走的姿勢,望著真吾與穗香。
“……干嗎?”
他說話的語氣雖然很惹人厭,不過倒是還沒到變聲期;而且外表與他斜眼看人的反抗態度恰好相反,就像是個討人喜歡的調皮男孩。
“那個,我有事情想跟你確認一下。”
“……跟我?”
少年露出詫異的表情。
“是的。那個,如果聽不懂我在說什麼的話,請你聽過就算了。請問你是不是‘被選上的人’?”
真吾以為會看到少年錯愕的反應,不過對方卻是面無表情,這點讓他感到非常疑惑。難不成是他們兩個弄錯了,其實這個少年並不是伙伴?正當真吾這麼想的時候,少年卻露出詭異的笑容望著兩人。
“這麼說,姐姐你們也是‘被選上的人’?”
“是這樣沒錯。那麼,你果然也是啰?”
“嗯,沒錯。”
少年以冷酷的語調說出肯定的答案。那冷靜的態度實在與他的外表完全不搭。
“我叫八坂光夫,目前就讀小學六年級,今年十一歲。請多指教。那麼……”
“我是住吉穗香,就讀美須須丘女子高中二年級,今年十六歲,還有……”
“我是宮——”
“你的名字就算了,我沒興趣知道。”
光夫將臉別向一旁,打斷了真吾的話。
“咦?你那句話是什麼意思!”
“我對你這個男生沒興趣,就是這個意思。”
真吾呆呆地望著光夫的臉。
“欵,穗香姐。”
光夫對真吾完全視而不見,直接對著穗香說道:
“沒想到你竟然會知道我是‘被選上的人’。”
“光夫弟弟,我可以這樣叫你吧?你不能用這種態度對待初次見面的人喔!你要認真地向真吾同學自我介紹,彼此要好好相處才行。”
“……我對男生沒興趣。”
真吾與穗香一臉驚訝地瞪大了眼睛。
“但是,他是光夫弟弟的伙伴耶。”
“沒有人規定伙伴一定得好好相處吧?”
光夫執拗的發言,讓真吾與穗香不自主地抖了一下。
“拜托,比起男生,我對女生的興趣也比較大好嗎!但是你也不該用這麼冷淡的態度對我吧?”
“沒錯,而且我們是伙伴;一旦伙伴之間的心意不能相通,力量就會變得很薄弱,你說對不對?”
光夫在心里掙紮了一番之後,終于扳著臉轉向真吾。
“名字?”
“宮田真吾,縣丘高中二年級,今年十六歲。”
“宮田真吾啊……那就多多指教啰,真吾。”
“等一下!你怎麼沒有加敬語就直接喊我的名字啊!”
“對你不必加敬語,直接叫名字就行了。”
依舊是那副讓人恨得牙癢癢的口吻。
“那麼,我有件事想要先問你們。”
“你想問什麼?”
光夫快速地來回看著真吾與穗香兩人後,拋出了問題:
“穗香姐和真吾在交往嗎?”
“嘿咕!”
穗香先是發出了怪聲,接著倒吸了一口氣。真吾連忙大聲否認:
“沒、沒有,那個~我們並沒有在交往!”
“那麼,真吾喜歡穗香姐嗎?”
“才剛認識,那種事我還不知道啦!”
“嗯,那麼穗香姐你呢?”
“啊?”
“穗香姐喜歡這家伙嗎?”
“我、我嗎……”
“嗯。”
“我、我,那個……真、真是的,請不要取笑年紀比你大的人!我們大家都是同心協力想要拯救世界的伙伴!這樣就夠了不是嗎!”
“……嗯,穗香姐說了算。”
光夫帶著意有所指的笑容伸出手來。
“請多多指教,穗香姐。”
“啊!好、好的。請多多指教。”
他先是跟穗香握了握手,接著看也不看地對真吾伸出了手。
“沒辦法,多多指教啦。”
“實在有夠臭屁的……”
真吾氣得故意在握手時加大了手勁,光夫也立刻不甘示弱地反握回去。兩人就這樣緊握著彼此的手,展開對決。
“你們這是在干嗎?”穗香的一句話,讓尚未分出勝負的兩人當場松開了手。
4
三個“被選上的人”,為了尋找下一位伙伴而繼續前進。
穗香感應到伙伴的波動,是從距離此處不遠的地方傳過來的。因此他們立即往目標邁進。
就這樣,他們來到了一間屋子前,伙伴似乎就在里頭。地點就位于光夫就讀的小學再過去一些的住宅區里。
這一帶的房子,大部分都是適合三代同堂的格局。但這間屋子卻更為寬廣,是一棟擁有氣派大門的豪宅。
“……難不成,是個有錢人?”
穗香誠實地說出自己的感想。光夫則是比她更直接。
“那樣正好。錢是最有用的東西。如果真的是個有錢人,就可以好好地利用他了。”
“……拜托,你的用詞能不能更像小學生一點啊。”
光夫無視于真吾的抱怨,直接伸手去按門鈴。
過了好一會兒之後,像是在觀察外面的動向一般,大門緩緩地開啟了。
出現在門口的是一名戴著眼鏡,大約二十歲左右的男子。
他穿著一條起毛球的長褲,以及領口、袖口、下擺都已經松垮變形的T恤。頭發毛毛燥燥的,似乎久未梳理的樣子。男子不僅表情陰郁,全身上下也散發出陰沉的氣息,一副完全與社會脫節的模樣。
男子像是藏著什麼似的,將左手縮在身後,局促不安地看著真吾等人。
“你們是、是、是、是、誰……?”
他們的組合確實是很奇怪,但也沒有必要慌張成那副德性吧。
真吾這麼想著,並對穗香使了個懷疑的眼色。穗香點點頭表示肯定之意。看來,眼前這名男子就是第四位伙伴了。
穗香獨自走上前去,輕輕鞠了個躬。
“那個,很抱歉突然來訪。我有點事想要跟你確認一下。”
“確、確、確、確、確認什麼?”
“那個,如果是我弄錯了的話,我向你道歉。請問你是‘被選上的人’嗎?”
聞言,男子的表情產生了劇烈的變化。原本陰郁的神情一掃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滿臉的詫異。
“你、你、你、你們是……”
“果然沒錯。對,我們也是‘被選上的人’。”
男子的嘴巴像金魚般一開一合,愣愣地望著真吾一行人。
“那、那、那麼,你們是伙、伙伴……?”
“是的。”
穗香以輕快的語調回答他。男子更顯慌張地晃動著身體,視線猶疑不定;接著突然將藏在身後的左手舉到面前,只見那只手上握著一個動漫人偶。真吾一行人被他嚇了一跳。
那似乎是某部動畫里的角色。一臉稚氣的少女動漫人偶單腳向後舉起,做出跳躍的姿勢,雙手則是抓住袖子舉到臉頰旁邊。要說可愛的確是很可愛啦。但是被這個年紀的男子握在手上,實在頗為詭異嚇人。
光是拿在手上就已經夠怪異了,誰知這名男子還對著動漫人偶說話。
“薰、薰……來了,她、她真的來了……”
‘我就說吧!不跟人家好好打聲招呼是很失禮的喔!’
“嗯,是這樣沒錯。”
竟然還跟動漫人偶交談。三個人感覺更不舒服了。
“那、那、那、那個,我是松川淳,那、那個,多、多、多多指教。”
“啊,是……”
三個人實在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幸好,這時候身邊剛好有個不知死活的小孩子在。
“欵,大哥哥,那個動漫人偶是用來做什麼的啊?”
對于光夫的疑問,淳帶著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容回答:
“她、她叫薰,是我生命中最、最重要的人喔。”
這下子,三個人真的完全說不出話來了。
淳用眼角瞄著真吾一行人,嘴里還邊說著‘討厭啦,哥!你那麼說,人家會不好意思啦!’、“我、我說的都是真的啊!”、‘是這樣嗎?那麼……謝謝你了。’看來他完全陶醉在與娃娃的對話中。
光夫忍不住抱住了頭。
“那個……是哪一部動畫里面的角色嗎?”
“才、才不是!這、這是我自己生的,是我在這世上唯一的妹妹!”
“妹妹!拜托!還自己生的咧!你是要怎麼生啊?”
光夫忍不住吐槽他。
“……喂,大哥哥,你今年幾歲啊?”
“今年剛好成年。”
“二十歲!?”
所有的人都大叫出聲。
二十歲的大男人還在玩動漫人偶……不,沉溺到這種程度,已經不是用“玩”可以形容的了……
“那、那麼,你是大學生嗎?”
淳頓了一下才回答:
“我是重、重考生。”
“……你有去上重考班嗎?”
“我、我沒有錢去上重考班。因、因為那些錢是准備用來支付大學學費的。”
這不是本末倒置嗎?大學學費等到考上之後再擔心也不遲吧?
“你住這麼大的房子耶,怎麼會沒有錢呢?”
“房、房子是很大,但、但是我沒有自己的積蓄。”
怎麼好像有種看到悲慘現實面的感覺?
“那麼,你要怎麼念書?”
“當然是在家自修啰。”
也就是說,這個人是個把動漫人偶當成親妹妹般溺愛的二十歲重考宅男?
“……這、這家伙是伙伴啊……真的假的……?”
光夫歎了口氣。真吾與穗香完全能體會他的心情。
不知道淳能不能了解他們的心情,只見他看著三人問道:
“這、這就是所有的伙伴了嗎?”
只有穗香能夠回答這個問題。面對大家的目光,她回答道:
“就我的感應,應該還有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啊……那個人離這里很近嗎?”
“是的。我感覺得到,就在不遠處。”
“那麼,既然都到這個地步了,干脆將所有人集合起來吧!”
對于光夫的提議,淳用力地點頭表示同意。
“走、走吧。基、基本上,英雄本來就應該要有五個人組隊!”
“等、等一下。你就直接穿著這身衣服啊!?”
不管怎麼看,淳的穿著都是不適合穿到外頭的家居服。但他卻毫不在意地回答:
“我、我都是穿這樣出門的。”
“你或許不在意,但我們會覺得很丟臉!還有,雖然覺得不太可能,不過你該不會連這個娃娃也要一起帶去吧?”
“當、當然要一起去!薰、薰跟我可是一心同體,永不分離!還、還有,她不是娃娃,是動漫人偶!”
淳眼眶泛淚地對著光夫提出控訴。
“啊啊啊啊啊啊!受不了啦!動漫人偶也好、洋娃娃也罷,都無所謂啦!你要帶著走就隨便你啦!但是拜托你把它放進包包之類的,千萬不要讓別人看到!我們可不想被路上的行人當成怪人!”
不知道是不是光夫的請求起了作用,只見淳板著臉,答應把薰放入包包後再走。
“對、對不起啊~薰。空間有點狹窄,麻、麻煩你忍耐一下喔。”
‘因為要跟哥哥一起到外面去嘛!這點程度我不在意。’
“薰、薰真是個好女孩呢~~”
真吾一行人用受不了的表情看著淳的自問自答。
最後一個伙伴的位置距離淳家走路大約只要十分鍾。這個地方已經算是郊區了。雖然如此,所有被選上的人都還算是住在同一個鎮上。
這個房屋恰好與淳他家相反,是一間小小的平房建築;屋齡老舊不說,連對講機都沒有。
“對不起——請問有人在家嗎——”
這次也是由穗香代表大家出聲。但是過了好一會兒,似乎還是沒有人要出來應門的跡象。
“都沒人在家嗎?”
“沒有任何回應。”
接下來換大家一起喊。即便如此,還是不見有人出來應門。
“……還真奇怪耶。”
“真的是在這里嗎?”
“是的,應該是在這個屋子里沒錯……”
這時,一只狗由院子的角落跑了出來。
它警覺地豎起耳朵。那條卷起來的粗尾巴,再加上強健的體格,完全就是大家印象中日本犬的模樣。
“……是這家人養的狗嗎?”
“應該是吧?脖子上還戴著項圈。”
不過,那條狗並沒有被鏈子拴著。如果是這家人養的狗,應該很熟悉飼主跟這間屋子吧!
小狗先是走到真吾一行人面前觀察著,然後便開始繞著穗香打轉。
“是在檢查我們是不是壞人嗎?”
“不可能吧!”
交談間,小狗突然放低身體,將頭鑽入穗香的裙子底下。
“呀——!”
“哇!這只狗在做什麼?”
穗香反射性地將雙膝並攏,用手壓住裙子,擺出防護姿勢。如此一來,小狗的頭自然也被緊緊壓住了。只見小狗扭轉身體,由災難(?)中順利逃脫。
“這、這家伙!到底想對穗香姐做什麼!”
“請、請等一下!”
穗香制止了打算對狗揮拳的光夫。
“聞味道是小狗的習性,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如果因為這樣而被揍,那它就太可憐了!”
“味、味道……?”
真吾吞了口口水,光夫則是滿臉通紅地直盯著穗香的裙子瞧。
“咦?光夫你干嗎紅著臉看我呀?”
“啊!抱、抱歉!”
真吾露出壞心眼的笑容。
“哈哈,光夫弟弟,莫非你是個小色狼?”
“誰、誰是色狼啊!這個稱號我讓給淳!”
“我、我才不是色狼,我是天生的情色藝術家。”
淳堂堂正正地說出這番宣言。
四個人就這樣你一言我一語地嚷嚷著,接著發現那條狗愣愣地盯著他們看。
“啊!小狗,對不起,過來過來。那個……你家里的人到哪里去了?”
穗香依然雙膝並攏,看著小狗的眼睛詢問。當然,她並沒有得到任何回答。
“沒人在家嗎?”
光夫觀察著屋子。只見窗戶都關著,也沒看到汽車或是腳踏車。
“怎麼辦,穗香?”
真吾詢問穗香的意見,但她只是動也不動地與小狗互相對望。
“穗、穗香?”
他再度叫道,穗香這才回過神,緩緩轉身看向真吾一行人。
“真、真吾同學……”
“怎、怎麼了?”
“最後一位伙伴,找到了……”
“咦!?”
三名男性一臉驚訝地環顧四周,但是並沒有發現半個人影。
“哪、哪里?在哪里?”
“……一開始就在這間屋子的院子里,只是我們都沒有注意到罷了……”
“到底是誰?人在哪里?”
穗香全身僵硬地看著小狗。小狗迎向她的視線,開口說話了:
“這樣啊……”
“咦?”
“你們就是在下的伙伴嗎?”
真吾一行人錯愕萬分。
說話了,剛剛這只狗真的開口說話了!
小狗用眼角瞄著真吾他們,然後將前腳搭在穗香的膝蓋上,開口說道:
“在下叫作太郎,今後還請多多指教。”
真吾等人完全說不出話來,目光無法離開這只會說人話的小狗。
“它會說話耶!”
“居、居然還自稱為在下。”
“這、這家伙是伙伴喔?”
大家七嘴八舌地叫了起來。
“但是為什麼小狗會……”
“這是神的選擇。”
小狗以低沉的聲音如此宣告。
“那麼,您……”
“是、是的。”
突然被叫到,穗香反射性的回答。
“您的名字是?”
“啊!那個~我叫住吉穗香。”
“穗香大人嗎?唔,穗香大人,您身上有一股很好聞的味道呢!”
“咦!?”
穗香聞言不禁滿臉羞紅。光夫則是一臉激動地說道:
“多、多麼棒的……不對!這只混蛋狗到底在說什麼啊!”
“在下只是說出事實,沒有理由被責備。”
“所、所以你才將頭伸入裙子里面嗎!?”
“這是犬科動物的可悲習性。”
“習性!?真的是習性嗎!?我看你根本就是起了色心吧!?”
“狗是不會對人類發情的。”
這句話讓眾人無法反駁。光夫一臉悔恨地緊閉著嘴唇,接著放棄似地歎了口氣,看向大家。
“神怎麼會選到這只不是人,卻會說人話的色胚狗啊……”
“……色胚狗……”
這詞彙還真是新鮮。
“而且,姑且不論穗香姐,其余的只是沒用的高中生、窩在家里不出門的宅男重考生……這樣真的有辦法拯救世界嗎?”
“你說誰是沒用的高中生啊!”
不過,光夫說的話也很有道理。
這樣子的成員到底是要怎麼拯救世界呢?
大家似乎都有同樣的想法。只見他們彼此對望著,然後像光夫一樣,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5
五個“被選上的人”來到附近一座人煙稀少、仿佛遭人遺忘的兒童公園。
無論如何,必須先坐下來好好談一談才行。
真吾首先看向太郎。
“你就這樣跑出來沒有關系嗎?”
“你覺得我為什麼沒被鏈子綁著!那是因為一定會回到主人身邊的信賴感,以及對全世界、全人類有所貢獻,我才被允許自由行動的。”
“對全世界、全人類有所貢獻?”
太郎驕傲地笑了——至少看起來的確是很像在笑沒錯。
“在下可是這一帶的名犬。我總是在散步時,同時擔任夜路的巡邏警備之類的任務;曾經有好幾次解救女性和幼童脫離危機,還以警方表揚的巡邏犬這個稱號聲名大噪呢!”
“什麼!?”
如果是真的,也許它是這群人當中最適合成為拯救世界的英雄吧。明明只是一只狗……
“那麼,你這只巡邏名犬被賦予什麼樣的能力呢?”
光夫仿佛提防著太郎般,一臉威嚴地站在穗香前面。感覺好像只有與情色有關的事才能信賴太郎。
太郎毫不在意光夫的態度,驕傲地說道:
“是分身。”
“分身?”
“在下可以創造出無數個自己的力量……實際做給你們看比較快啦!”
提出討論最大的目的,就是要了解彼此的能力。因此,真吾他們一副求之不得的模樣,催促太郎展現它的能力。
“那我就開始啰!”
話還沒說完,眼前的太郎就變成了二只。
“咦!?”
“還沒結束呢!”
緊接著又增加到三只、四只……漸漸地,真吾一行人便被一大群的太郎給團團包圍住。
“好、好厲害……”
“當然,每一只都是實體,也都可以發動攻擊。相反地,即使受到攻擊,只要本尊沒受到傷害,在下是不會受傷的。”
只見那些趴著、躺著、甚至坐著的所有分身,無論是做什麼樣的動作,都會一起開口說話。
“哪、哪一只才是本尊?”
“你們看得出來嗎?要不要猜猜看?”
真吾等人接受了這個挑戰。
光夫一副想立刻抓住它尾巴的樣子,情緒激動了起來。
“不過這種能力還真好用啊!分身可以進行攻擊,對手的攻擊卻對它們發揮不了作用。”
“在下畢竟是一只狗,與人類不太一樣,有許多麻煩的限制。因此神明大人多少也會願意接受在下多一點的要求啦。”
“原來會講人類的語言也是太郎要求的啊。”
“不是。因為事出突然,在下根本沒有想到。注意到這件事的是神明大人。這似乎就是她口中的‘殺必死’吧!”
我們的力量是神所賜予、應該對她感激不盡的超能力,如今卻用“殺必死”來表達;那麼心中那份感激的心情,不是也會隨之大減嗎?“殺必死”這種字眼竟然從神的嘴巴說出來,看來這位神明大人實在是有夠隨便的。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5:48:25
光夫抱持著這種想法,自信滿滿地出聲喊道:“我看出來了!”
“喔,你看出來啦?”
“當然看得出來啊!你這家伙從剛才開始就一直趴著,好伺機偷看穗香姐的裙底春光對吧!”
“咦咦!?”
突然被指名的穗香一臉慌張地壓住裙子。
太郎則是以一副老神在在的姿態站起身來。
“別說那種會讓人誤會的話。在下只不過是趴著而已。你有何證據可以證明在下是在偷窺?”
“明明沒有必要卻刻意待在穗香姐身旁,再加上你就是本尊這一點,不就是最有說服力的證據嗎?”
這番論調雖然完全稱不上是證據,卻很微妙地具有說服力。
太郎解除分身能力之後,其余的分身便一下子消失無蹤。
“好了,就像這樣。在下可以制造分身。”
“別想就這樣敷衍過去!”
“有什麼問題嗎?”
“居然無視我的舉證!”
穗香聽著兩人的對話,忍不住笑了出來,和真吾說起了悄悄話。
“有光夫率先深入追究,我們倒是落得輕松了。”
“就是說啊。真要一一追究,搞得血壓上升對身體好像也不太好呢。”
畢竟光夫還年輕,辛苦一點也沒問題。真吾逕自下了這樣的判斷。
“那、那麼,我有問題!”
淳一臉膽怯地舉起手。
“太、太郎,你最、最多可以制造幾個分身呢?”
“就昨天嘗試的結果來看,至少也有一百個吧。”
“一百個!?”
“如果只是增加數量,應該可以再多制造一些;但是隨著數量增加,相對地也會消耗掉體力。若要實際操作分身行動的話,二、三十個就已經是極限了吧。”
即便如此,對于人數極少的我方而言,仍是強大的附加戰力。太郎越來越像是成員當中最適合當英雄的人物了。
“好、好厲害……”
“說到這個,你也被賜予了力量對吧?讓我們看看是什麼力量吧!”
“嗯……我、我的力量不、不像太郎那麼華麗。只、只不過是瞬間移動而已。”
“瞬間移動!?”
“沒、沒錯。”
話還沒說完,淳的身影就消失無蹤了。眾人連忙環視四周,只見淳不知何時已經站在供兒童攀爬用的方格鐵架上。
“嗚喔!”
“那、那就是瞬間移動嗎?”
“嗯嗯。”
才想著又消失了,淳轉眼又出現在真吾等人的面前。
“不、不對,這已經夠厲害了!”
“嗯嗯。”
“不、不過,還、還是有各種限制啦。”
根據淳的說法,移動距離雖然是無限的,但好像只能到達自己的想象所能描繪出來的地方。
舉例來說,想瞬間移動到紐約的話,只要能想起紐約特定地點的景象,就可以移動到那里。若是淳將自由女神當作特定地點來想象,就可以精確地抵達紐約。
反之,就算知道地名,萬一想象不出那個特定地點的影像,就無法前往那里。舉例來說,非洲有個叫“加彭”的國家。如果只知道名字,卻完全不清楚那個地方的實景,就無法移動到那里了。然而只要手上有一張加彭的照片,就可以當作線索進行移動。
“不過,移動能力確實很重要呢。”
在世界危機會在哪里發生、如何發生都不清楚的現況下,能以瞬間移動進行應變這一點來看,淳的能力可說是非常珍貴。
“還、還有,我要、要給大家這、這個東西。”
淳從背包里拿出來的是手心大小的圓形石頭,總共有四個。他依次遞給每一個人。
“這、這個是‘瞬間移動石’。只、只要有了這個,誰、誰都可以輕松地進行瞬間移動。不、不過,只能移動到我所在的位置。不論走、走散或是個、個別行動,這是為、為了能馬上讓大家聚集在一起,我從神、神明大人那里求來的。”
“嘿,明明就是個變態,竟然還這麼細心……”
光夫感到十分佩服,心想有這顆“瞬間移動石”真是太好了。
真吾一行人有著各自的生活要過。特別是真吾、穗香與光夫都要上學,因此行動上也受到較大的限制;能有緊急時瞬間集合的方法,自然是再好不過的事。
“可是,不管哪一種,都是很平凡的能力嘛。”
光夫雙手在腦後交叉,一臉不可置信的模樣。穗香歪著頭對他說:
“會嗎?我倒認為太郎和松川的能力都很厲害。”
“我們要面對的可是世界危機耶!既然如此,得到‘能夠貫穿所有物體的光束’或是呵能斬斷一切的劍’不是更好嗎?”
太郎聽到他這句抱怨,皺了一下眉頭。
“那麼你的力量又是什麼?”
“不論什麼物體都能防禦的‘萬能防護罩‘。”
“防護罩?”
“是啊。淳,把那邊的石頭朝著我丟過來看看。”
“咦?可、可、可、可是……”
光夫傲慢地笑了。
“我不是說沒問題嗎?這可是‘萬能防護罩’呢!”
真吾取代還是猶豫不決的淳做了這件事。
“我要丟啰。”
他先是輕輕擲出石頭。只見石頭不偏不倚地朝光夫的臉飛了過去。
可是,在距離光夫約莫只剩一公尺時,石頭卻“啪”的一聲消失了。
“咦、什麼?”
真吾不理會一旁瞪大雙眼的淳與太郎,改為使盡全力扔出石頭。然而這次也一樣,隨著“啪”一聲清脆聲響,石頭也在同一時間消失無蹤。
“哦、哦哦——”
四周響起了贊歎聲。
“肉眼看不見的防護罩啊。”
“不,也不是完全看不見。”
聽到這句話之後,眾人再仔細凝視了一會兒。只見有一顆透明的半球狀物體宛如鏡片般包覆住光夫的身體,朝四周延伸開來。
“好、好厲害啊……這、這個,不、不會破掉嗎?”
“誰知道。哦,最好小心點,不要靠近比較好喔!”
光夫制止忍不住想接近的淳和太郎。
“這個防護罩正如它的名字,可以防禦任何形式的物體。而且不只是防禦而已,還可以將碰觸到的物體給破壞掉。”
“破、破壞?”
“你們也看到了吧,石頭在接觸到防護罩時立刻碎成粉末。其他的物體也是,嗯……雖然沒試過,不過在理論上,不論是飛彈也好、雷射也罷,在碰到這個防護罩的瞬間都會遭到破壞,不,應該說是會被消滅掉才對。”
“光夫大人,要是生物碰到那個防護罩的話……”
“如果是生物觸碰到,應該不至于會被消滅,不過好像會遭受到意想不到的沖擊。至于人類的話,只要稍稍碰到,我想大概就會昏厥過去吧?”
“別亂猜啦……還是你曾經試過?”
“昨天我被一群壞蛋纏住,于是便試著張開防護罩應戰,結果沒三兩下就分出勝負了。”
“原來如此。”
太郎頻頻表示佩服之意。
同時具有防禦與攻擊能力的防護罩,大概是唯一能作為決定勝負的武器。雖然覺得光夫還是小學生,擁有最具攻擊性的力量不太好,但是因為伙伴成員人數原本就不多,也沒辦法了。
“啊,對了。”
光夫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往真吾的方向望去。
“順帶一提,這個防護罩可不會保護男人喔。”
“啊!?”
真吾以高八度的聲音回道。
“什、什麼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這個防護罩不會保護男人。如果你無論如何都想被保護的話,就躲到我的背後來吧。”
“為、為什麼要向神要求那種限制啦!”
“因為我討厭男人。”
“喂、喂……”
光夫完全不甩滿臉困惑的真吾,目光落在穗香身上。
“那麼,穗香姐的力量又是什麼呢?”
“我的能力是去感應被選上的人。不過現在大家都聚在一起,這個能力也就派不上用場了。另外則是感應世界危機的能力。”
除了真吾之外,所有成員聽到這里神經都緊繃了一下。直到穗香溫柔地說出“不過目前還感應不到任何變化”,大家才總算松了一口氣。
“還有啊……其實我不只是那樣而已。”
咦?這次所有人都瞪大了眼睛。
神明賜予的力量明明是一人一個,為什麼只有穗香是例外的?面對眾人的疑惑,穗香開口以曖昧的語調說道:
“這個嘛……由于事發突然,我也不太清楚是怎麼一回事。怎麼說呢?總之就是有個類似監督者的角色存在。”
“還有個人在?”
穗香的說法讓大家聽得一頭霧水。于是,她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在這里……有一個不是我的人存在。”
眾人完全無法理解她的意思,就連穗香自己也一樣,只見她因為找不到適當的詞彙而顯得相當苦惱。最後她似乎放棄解釋,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對不起,我沒辦法表達得很清楚。接下來拜托你了,古蘭。”
她是在對誰說話?就在大家感到疑惑之際,穗香的表情已為之一變。
不對,不只是表情變了這麼簡單。那根本就是另外一個人!
純真的表情從穗香臉上消失,一雙大眼有如硬質玻璃般閃耀出光芒,渾身散發出來的沉郁氣質令人有股強烈的壓迫感,那氣勢壓倒了在場的所有人。
穗香發出鄙視眾人的輕蔑笑聲。仿佛對他們的狼狽樣感到愉悅似的,只見她嘴角揚起,露出了一抹傲慢的笑容。
“穗、穗香姐……?”
“你叫錯了。”
光夫忍不住開口叫了一聲,卻遭到穗香冷冷的糾正。有如男人,毫無抑揚頓挫可言的低沉嗓音讓光夫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不是住吉穗香。”
“你說什麼?”
敏銳的野性直覺讓太郎警戒起來,只聽它低聲嘶吼著。然而穗香……不,應該說不是穗香的某人即使面對太郎的威嚇,依然用一副不以為意的姿態報上名號。
“我是古蘭迪奧索。”
“古、古蘭……?”
“住吉穗香覺得這名字太長,都叫我‘古蘭’。至于你們愛怎麼喊,就隨便你們吧!”
“哦、哦哦……”
光夫取代完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的真吾,挺身站了出去。
“喂!你到底是什麼人?”
“由神所產生的部分獨立思考體。”
“完全聽不懂啦!”
“你們用不著深入追究,也沒必要完全了解我,只要知道我之所以存在的理由就夠了。”
“存在的理由?”
“住吉穗香剛才也說了吧?我的任務是負責監督你們。也因此,我才會和住吉穗香同化。”
“同化?”
“你們可以想象成在她體內住著兩個靈魂,就是住吉穗香和我。因為我是誕生于神的一部分,無法和人類這種微小的存在以同樣的觀點思考,因此才會和身為人類的住吉穗香同化,學習人類的價值觀並進行溝通。”
三個男人和一只狗用眼神交流,進行著“你有聽懂嗎?”、“好像有點懂又不太懂……”的對話。
“穗香姐,這家伙到底是什麼啊?”
“你叫她也沒用,住吉穗香的意識已經被我封印了。我的意識可以自由浮現,但住吉穗香卻無法取代我。”
“這哪叫同化,根本是強行霸占吧!”
“用不著擔心。基本上,我會把意識交給住吉穗香。只要你們之間沒有什麼大問題,我也就不會隨便出現。”
真的假的?光夫雖然一臉懷疑,但開口說出的卻是別的事情。
“穗香姐現在怎麼了?”
“她睡著了……這麼說應該比較容易理解吧?由于目前醒著的是我,因此這個身體的主導權握在我手上。但是,這畢竟是住吉穗香的身體,我透過這個身體看到、聽到、感覺到的一切都會成為情報,傳達給她知道。”
“可以換成穗香姐出來嗎?”
“當然可以。”
話語未畢,穗香的瞳孔便又重新恢複了原本的光彩。
“……穗香姐?”
“是,我是住吉穗香。”
穗香微笑著回答。真吾等人見到如同往常的穗香,這才放下心來。
“穗香姐,那個家伙沒問題吧?”
“嗯……我也覺得有點不安。不過在夢中,神明大人說‘大概會派上用場’。既然是神賜給我的,應該不會是個過分的人才對……”
‘大概’?為什麼是‘大概’?
“算了,反正是那個神明大人的所作所為,多半也沒什麼大不了的意義吧?”
“真希望神不是把不重要的物體放到我的身體里……”
這麼說也對。從說話的口吻和態度看來,古蘭似乎是個男人。雖然不是人類,但必須和莫名其妙的生命體(男人)共食同眠,也只能說穗香還真是可憐。
“總之,既然想破頭也沒有幫助,那就先擱著不管吧。”
“嗯,說得也是。”
“那麼,真吾,你的能力又是什麼?”
“咦?”
話題突然轉到自己身上,讓真吾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就只剩下你了吧?你到底得到了什麼樣的力量?”
“哦,那、那個啊……”
他完全忘得一干二淨了。
真吾向穗香拋去了求助的眼神。但穗香只是強忍住笑意,帶著一副遺憾的表情移開了視線。
“嗚……”
孤立無援的真吾陷入眾人的猛烈攻擊中。
“喂,到底是什麼力量?干嗎一直故弄玄虛,該不會是很厲害的力量吧?”
“不過,真吾的力量如果是屬于攻擊系的話,或許我們的戰力會意外地形成攻守平衡的狀態喔。”
“那、那、那還真是讓人期待呢。”
對不起,各位,我徹底地背叛了你們的期待。
他原本以為即使如此,說出那股力量的名稱時,也許會比告訴穗香時還要輕松許多。可是,看到大家驚愕得呆在原地不動的反應,他簡直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我想我還是再問一遍好了……你剛剛說什麼?”
“我說……”
真吾已經有點自暴自棄了。
“是‘掀起裙子的能力’啦!”
“………………”
“………………”
“………………”
現場一片沉默。
“……喂,真吾。”
光夫以懷疑的眼神抱怨著:
“那是哪門子的玩笑?”
“我、我才想知道咧。”
“開什麼玩笑啊!”
光夫口沬橫飛地朝著真吾步步逼近。
“拜托,你這家伙是白癡嗎!?我們要面對的可是世界危機耶!你怎麼會要求‘掀起裙子的能力’這種東西啊!”
“因、因為,我又沒想到世界危機真的會來臨,我以為那不過是一場夢罷了!這也不能怪我吧!”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應該要求什麼‘掀起裙子的能力’啊!”
被刺中這一點還真痛。
真吾一時詞窮,就在這個時候,救星意外地出現了。
“好、好了好了。冷、冷靜點嘛!”
淳挺身而出,介入兩人之間。不僅如此,連太郎也加入了調停的行列。
“既然都接受了,那也沒辦法啦。事到如今才說這些對事情也沒有幫助。”
“可、可是……!”
“我、我們現在該做的不是責備真吾,而、而是要仔細想想,該怎麼善用那個‘掀起裙子的能力’,不、不是嗎?”
“沒錯,現在不是吵架的時候。身為伙伴,大家應該要好好摸索將‘掀起裙子的能力’發揮到極致的方法。”
光夫雖然沒有特別的成見,但是他認為過度偏袒真吾的一人一狗很愚蠢,就連真吾也露出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
“就是這樣!”
討論就此結束!仿佛如此宣布似的,太郎刻意換了個話題。
“我們必須要想出善用真吾能力的方法。可是實際上,我們還不清楚真吾擁有的究竟是怎樣的力量。”
不論清不清楚,不就是字面上的意思嘛。
“對、對啊!我、我們一定要好好了解一下彼、彼此的能力嘛!”
他們為什麼會那麼熱衷啊?
這對真吾來說,這是個難解的謎題。但光夫似乎察覺到什麼,只見他的態度突然有了三百六十度的大轉變。
“算、算了,就像太郎和淳所說的,一味地責備真吾也沒有什麼意義。”
“……嗯,啊、呃,謝、謝謝?”
“不用客氣。好了,真吾,快點秀出你的能力吧!”
“咦?”
“我、我們想好好看清楚真吾的力量是、是怎樣的能力!”
這下子,真吾總算了解那三人心里在盤算什麼了。
“快點,真吾,不用客氣,爽快地示范給我們看吧!”
“就算你說不用客氣……”
他慢條斯里地看向穗香。
“咦?等、等等,你為什麼要朝我這邊看?”
太郎以嚴肅的聲音對著一臉驚恐的穗香說道:
“穗香大人,這是為了眾人著想,甚至可以說是為了全世界著想。這個時候,你就成為真吾能力之下的犧牲品——不對,為了研究真吾的力量,請你忍耐一下吧!”
“不、不可以,就算是那樣……真、真吾同學!?”
這次換穗香向真吾求救了。
“真吾,快點讓我們看看你的力量!”
“真、真吾,對、對我們這些伙伴來說,這是最、最重要的入伙儀式喲!”
真吾很想力挺穗香,可是就現場的氣氛看來,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就連他自己也忍不住受到周遭人的煽動。
“對不起,穗香……”
“不、不要跟我道歉啦……討、討厭——!”
看到真吾的手伸起,穗香似乎也放棄了。
在穗香壓住裙子的同時,真吾的手輕輕揚起。
“——掀起來吧!”
“咻”的一聲,穗香的裙擺翻飛了起來。不過因為穗香已搶先一步壓住了裙子,因此雖然出現了白皙大腿露出的驚險鏡頭,但讓眾人感到可惜的是,沒能看到內褲露出來。
“咳,真可惜!”
“就差那麼一點。”
“不、不過,已經是很驚、驚險的畫面了呢。”
“等、等一下!現在不是該討論怎麼幫真吾的力量想辦法嗎!?”
穗香滿臉羞紅地大聲抗議。
“真吾,把你當成笨蛋真是非常抱歉,你的力量其實非常了不起!”
“算了,光就這個力量看來,要我認同你也不是不行啦。”
“真、真吾果然是我、我們很、很重、重要的伙伴啊!”
“啊,那個~其實也沒什麼……謝啦。”
自己的力量不知為何受到其他人的認同,讓真吾既高興又有點不好意思。
“為什麼你們會因此而建立起友誼了啊!”
太郎嘖嘖地咂舌道:
“男人的動力是靠女人不了解的道理在驅動的。”
這台詞聽起來是很帥氣沒錯,不過就只是掀起裙子而已不是嗎?“嗚!”穗香的唇瓣彎成へ字形,又羞又怨地叫了一聲。
這些人就是被選上的人嗎?
這些人就是自己的伙伴嗎?
靠這些人真的沒有問題嗎?
比起期待,穗香心中不安的成分反而要大上許多。
不過,如果能因此而讓他們團結起來的話,即使被掀個一、兩次裙子,那我也就只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了。
……但是如果還有第三、第四次,我可不會原諒他們。
被神挑中的“被選上的人”就這麼聚集在一起,團隊意識(?)也微妙地形成了。
*(插圖119)
第三章世界危機,那是什麼東西?
“喲,真吾,早啊。我拍到比昨天更好的照片了喔。”
大輝一到學校,便揮了揮手中的相簿朝真吾走近。真吾一聽說他手上有比昨天那些照片更出色的新貨,立刻一秒鍾也不浪費地朝他奔了過去。
從大輝手上奪過相簿之後,真吾壓抑著興奮之情,朝教室的角落移動。不過,他輕輕翻開後又隨即合上。
“大、大輝……”
“怎麼樣?拍得很好吧?”
“是很好沒錯,可是你……”
真吾再次戰戰兢兢地打開相簿。
照片確實是拍得很好,但是重點不在這里。為什麼當時的情景會被拍到呢?
照片中出現的光景,是先前在校門口前交談的真吾與住吉穗香,甚至還有兩人並肩同行、在河岸邊聊天的連續照片。
“你、你到底是在哪里、又是怎麼拍到這些照片的?”
真吾完全沒有發現到兩人被拍下了照片。大輝先是嘖嘖地咂舌,接著又晃了晃手指。
“昨天有美須須丘的女孩來我們學校這件事早就成了話題,而且我還聽說這件事與你有關,所以便在附近埋伏。結果不出我所料,果然拍下了不錯的照片。不對,對我這個拍攝走光照的高手來說,這種事再簡單不過了。”
真吾不禁同意了。對大輝來說,這件事的確是再簡單不過了。
“比起這個……快說!你和這個女孩到底是什麼關系?”
“什、什麼關系……”
這件事實在很難說明。
看到真吾欲言又止的模樣,大輝又拿出了另一本相簿。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5:54:05
看到真吾欲言又止的模樣,大輝又拿出了另一本相簿。
真吾打開來,手不由地抖了一下,差點讓相簿掉到地上。
那里面有被選上的人的照片。不僅如此,甚至還清楚拍下了——真吾掀起穗香裙子的畫面——而且是以絕無僅有的完美角度拍攝到的。
照片中的穗香拼命壓住裙子,另一方面,一旁的真吾則是努力抑制紅得快燒起來的臉,手腕向上揮起。那可以說是非常愚蠢的一幕。也就是說,他在掀女生裙子時的德性,真的是超乎想象地丟臉。
大輝無視因羞愧而滿臉通紅的真吾,仍舊朝著他步步逼近。
“這張照片還真是奇怪耶。”
大輝仿佛要真吾仔細端詳似的,將照片湊到他的眼前。
“你很明顯地是在掀這女孩的裙子,可是這距離未免也太奇怪了。你們之間相距少說也有兩公尺。既然如此,無論你再怎麼做,也不可能把她的裙子給掀起來才對。但是由照片看來,你確實是掀起來了。你可別跟我說是偶然,快告訴我!你到底做了什麼好事?你究竟是怎麼辦到的!”
真吾已經有了全盤托出的覺悟。與其這麼說,不如說他早已思考過。有關于自己能掀起裙子的能力,遲早都得讓大輝知道,所以他沒有絲毫的猶豫。
之所以難以啟齒,不是因為其他原因,純粹是因為得到這份力量的過程實在太過荒謬了。包括聽到女神的聲音、後來使用那股力量、和穗香等人的相遇,乃至于世界危機的事,他全都跟大輝說了。
當然,大輝一開始的確是半信半疑,但在目睹真吾使用“掀起裙子的能力”後,他的態度出現了極大的轉變。
“你……你居然得到這麼棒的力量!”
“你能夠理解嗎,大輝?”
“我怎麼可能無法理解呢!真吾,有你這個朋友真好,我深深地以你為榮。”
“有你這個會以我為榮的朋友,才真的是我的榮幸啊!”
兩人確認了彼此的熾熱友情,握緊對方的手。
“世界危機?那又怎樣!這種力量不是為了保護世界和平,而是用來解救男人寂寞的心!”
“那麼,大輝,你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了吧?”
“當然。有你的能力,再加上我的特殊技能,一定可以使‘無限的幻想’朝向更遠大的目標前進!”
兩人猥褻地相視而笑。此時,鍾聲響起,宣布班會即將開始。幾乎在同一時間,導師梓川柚子也進來了。她與平常一樣,穿著過膝的長裙。
真吾和大輝彼此互看一眼,點了點頭。值得紀念的第一號目標就這麼決定了。
交代完既不特別重要也不有趣的聯絡事項之後,班會便草草結束了。兩人悄悄跟在為了准備上課而前往國語研究室的柚子老師身後。在走廊轉角處,真吾和大輝緊貼著牆壁,探出臉窺視著,開始執行作戰計劃。
“掀起來吧!”
真吾手腕揚起,低聲喊道。同一時間,柚子老師的裙子掀了起來,大輝立刻按下相機的快門。他們原本心想接下來只要假裝沒事,慢慢地從慌張的柚子老師面前走過去就行了。不料在這個時候,卻發生一件令他們意想不到的事情。
比壓住裙子的動作還早一步,柚子老師竟然先朝真吾他們的方向看去。
被抓包了。他們不小心和對方的眼睛對上,連好好欣賞裙底春光都來不及。
柚子老師紅著臉,站在原地瞪著真吾他們。
“……看到了嗎?”
兩人死命地搖著頭。雖然覺得很遺憾,但他們是真的沒看見。
即使如此,他們還有大輝的相機,之後再慢慢欣賞就好。
但真吾的想法太過天真。只見柚子老師走近兩人,向大輝伸出了手。
“底片拿來,我要沒收。”
“咦?為、為什麼?”
“我要沒收。”
“我、我們又沒有拍什麼見不得人的東西。”
“我要沒收。”
即便是大輝也不得不放棄。他乖乖地拿出底片,交給了柚子。
“很好。”
柚子老師露出滿意的笑容,裙擺一甩便揚長而去。
“呼!”直到看不見柚子老師的身影,真吾和大輝兩人才大大松了口氣。
“被、被發現了嗎?”
“不,應該沒被發現才對。但她還真是個感覺敏銳的人耶。我想她大概是察覺到你做了什麼,然後再由我來拍照吧。”
“這、這樣啊……”
“似乎玩得太過火了,今天還是暫時聽話點吧。”
“嗯,為了不被別人抓包,今後我們必須更有默契一點才行。”
就這樣,兩人達成了共識。
2
放學之後,幾名被選上的人約在縣丘高中附近的河堤邊見面。
今天眾人之所以會再重新約出來討論,是因為昨天見面時的時間已經很晚了。
“你們可以不用在意我,反正就算回家了也沒有人在。”
“不行。才第一天就夜游,就不能抬頭挺胸地說自己是拯救世界的人了。”
另外再約時間碰面的最大理由,是要讓還是小學生的光夫可以早點回家。當時穗香總覺得時間那麼晚了,而且還是和年紀差很多的人在一起,似乎不怎麼妥當。
“我們又不是在夜游,而且也沒做什麼壞事吧?”
光夫如此反問,讓穗香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對光夫來說,世界危機已經慢慢逼近,不能再這麼悠哉下去了。不過既然感應得到世界危機的穗香都說沒問題了,他也只好乖乖聽話回家。
因此這天放學後,真吾他們一行人約好再度集合,但今天卻始終不見穗香的蹤影。雖然事先已收到穗香的通知,說她會“晚一點到”,但距離約定集合的時間,已經超過一個鍾頭了。眾人既沒有接到電話,也沒收到她的簡訊。三個人和一只狗聚在一起,討論穗香到底是怎麼了?
“聯絡不到人。難道是還在上課嗎?”
“她、她念的不是以升學為主的學校嗎?不、不至于五點多還在上課吧?”
“該不會是卷入什麼麻煩的事件中了吧?”
“應該不是。就算被壞人抓去當人質,穗香大人有‘瞬間移動石’,要逃出來應該是很容易的才對。”
“在這里瞎猜也沒用吧。直接去穗香姐的學校看看不就好了嗎?”
“我們要在學校前面等她嗎?”
“我想……還是不要那樣做比較好。”
“對不起!”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討論之際,穗香總算現身了。雖然心里仍感到些許不安,但總算是可以放心了。看到穗香奇異的裝束後,眾人全都瞪大了眼睛。
說奇異也許失禮了些,只見眼前的穗香穿著白色運動服和藍色慢跑褲,還一邊喘著氣,全身香汗淋漓。
“穗香,你這身服裝是怎麼一回事?”
“喔。我因為社團活動耽誤到一些時間……”
“社團活動?是田徑隊嗎?”
“不、不是,是話劇社啦。”
“話劇社!?等一等!話劇社為什麼要穿成這樣!”
“好、好像是為了要增加體力。還有,可能也有融入角色的意思在吧。”
“融入角色?”
“是、是的。這次我要演的是一個田徑隊的女孩子……”
看來穗香應該是被吩咐要穿成這樣去跑步吧。
真吾目不轉晴地盯著穗香看。
只見她將一頭秀發綁成了馬尾,讓從耳朵、頸項到肩膀的優美曲條一覽無遺,散發出一股微妙的嫵媚風情。
“嗯……”
平時一副清純模樣的女生,一旦換了個與平日截然不同的俏麗發型,便渾身散發出純潔無暇的性感魅力。加上香汗淋漓的軀體、呼吸急促的模樣,邊喘著邊說話的嗓音,以及那件無袖的運動服更是讓鎖骨附近的肌膚一覽無遺。“慢跑短褲大膽地展現大腿線條!正因為如此柔美的身段,根本不適合被布料遮蓋,所以才流露出一般女田徑選手身上沒有的國色天香!世上會有看到這景象還不覺得萌的男人存在嗎?不,當然沒有!這是對人類的一大挑戰,一項訓練自己維持理性的試煉!啊,神啊!請賜給我自制力吧!”
“你到底在那邊碎碎念個什麼勁啊。”
直到被光夫頂了下側腹,真吾才回過神來。
危險,剛剛好像又陷入妄想了。
為了好好振作起來,真吾清了清喉嚨,向穗香搭話:
“辛苦你了,是社團要舉辦發表會之類的活動嗎?”
“沒、沒錯。因為我昨天和前天都請假……所以,今天她們說什麼也不肯讓我走……”
“這、這樣啊……”
至少昨天請假的原因也是因為真吾吧。
“等、等我現在回學校一趟之後就可以結束了。不好意思,請大家再等我一下。”
“嗯,沒問題。不過是再等一會兒而已嘛,對吧?”
真吾征求大家的同意,不料卻得不到伙伴們的回應。他轉身想看看是怎麼回事,只見太郎和淳不知為何一臉認真的表情,而光夫則是紅著一張臉微微側身地凝視著穗香。
“嗚哇,怎、怎麼搞的?你們是怎麼回事啊……”
穗香此時仍是上氣不接下氣,不過她也察覺到了異狀。
“穗香大人,我想問一個跟剛才的話題無關的事……”
“是、是的……?”
“你到底跑了多遠的距離啊?”
“這個嘛……大概有……五公里左右吧。”
“這樣啊,那可是相當遠的距離呢。在下這就幫你施個能夠消除疲勞的咒語吧。”
“咒、咒語?”
“是啊。來,稍微蹲低一點。”
穗香照著太郎所說的蹲下身,剛好和它的視線對上。不知為何,淳和光夫在這時也悄悄地靠過來,還雙雙吞了口口水。真吾突然領悟過來。
這個位置,不正是偷看穗香胸口的絕妙角度嗎!
真吾連忙繞到太郎身後,但在那之前,太郎已經舔了舔穗香的臉頰。
“啊,咦、什麼……?”
“怎麼樣?稍微輕松點了吧?”
“嗯,那個、對不起,我不太清楚耶……”
“是嗎?看來是失敗了,真是抱歉。”
“啊,不、不過你的心意我收到了。謝謝你。”
穗香站了起來,只見她襯衫的胸口處被汗水浸濕。隨著起身的動作,襯衫的衣擺也飛了起來,四個男人立即將那雪白的腹部和形狀姣好的肚臍烙印在腦海中。
“……怎麼了嗎?”
“沒、沒什麼。”
“啊啊,沒事。”
“你想太多了。”
“你、你想太多了啦。”
穗香一臉懷疑的眼神,不過也許是沒時間了還是怎樣,她只說了句“那待會兒見”後便離開了。
等穗香的身影消失之後,光夫、淳和太郎互看了一眼。
“……看到了嗎?”
“看到了,太棒了。”
“真、真是讓人受不了。”
“出乎意料的真材實料呢!”
“白皙的肌膚也是重點所在。”
“不、不只是胸部,就連臀部的線條也很漂亮呢!”
“喂、喂!”
真吾感覺只有自己被排除在外,忍不住揪住太郎的脖子。
“剛剛的咒語……難道你是故意的?”
“你指的是什麼?”
“少裝蒜了。你是為了要偷看穗香的、那個……胸部對吧!”
“你注意到這件事,就代表你也是共犯啰?”
“我才沒看!”
“怎麼可能沒看?”
“我沒、沒有看到啦!”
三人一聽,立刻一副覺得可惜的樣子垂下眼眸。
“什麼,你沒看到嗎?真是可惜。”
“那、那真是絕妙的光景呢。”
“她身上的汗味完全不會令人在意,反而更增添一股魅力吧!也因此我才會不自覺地舔了上去……哎呀,要維持理智真是困難,我差點又變回危險的獸性動物了呢。”
聽到太郎這麼說,真吾只覺得自己錯失了絕佳的畫面,不禁感到十分懊惱。
“不過,穗香姐還是一派輕松的樣子呢。”
“怎麼說?”
“世界危機不是就要逼近了嗎?現在不是參加社團活動的時候吧。”
“光夫大人,這種話應該直接對她本人說比較好吧?”
“……少啰嗦。總之,世界危機什麼時候降臨都不奇怪。我們今天是為了想出對策才會在這里集合的吧?這麼悠閑無所謂嗎?”
光夫說的也有道理,但那只限于世界危機真的會來臨的情況。真吾等人對世界危機是否來臨仍然抱持著懷疑的態度,因此他們不但不像光夫一樣具有危機意識,甚至無法體會他那急迫的心情。
太郎一派輕松地走到忿忿不平的光夫身邊。
“穗香大人具有感應世界危機的能力。既然她能這樣沒事般地參加社團活動,就表示這段期間還可以放心,而且……”
不只光夫,太郎也望向真吾與淳。
“可以維持平常生活的話,就盡量那麼做吧!太過緊繃反而會搞壞身體。光夫大人也向穗香大人學習,稍微放松一點如何?”
“向穗香姐學習?”
“穗香大人其實也很擔心世界危機。可是太過緊張的話,反而會搞得身心俱疲。所以她才會盡可能地像平常一樣上學、參加社團,好借此轉換心情吧。”
聽了太郎的話之後,光夫露出一臉微妙的表情。
“真、真不愧是長輩耶。竟然能說出這麼有意義的話。”
“就是啊。嗯?對了,太郎到底是幾歲啊?”
一問之下,大家才知道它七歲。
“七歲換算成人類的年齡是多少?”
“唔…好像是四十!五十歲左右吧。”
“呿,果然是個老頭子。”
光夫以一副嫌惡的口吻說道,但太郎卻一笑置之。
“是啊,正值黃金期的老頭子,所以可別讓在下太辛苦喔。”
“……明明只要與情色有關的事就沖第一。”
真吾說的話根本沒人理會。
3
“對、對不起。”
過了四十分鍾之後,穗香總算又回來了。雖然看到她回來是很好,但這次她身上穿的服裝卻比先前更加詭異。
若用一句話說明,就是女仆裝;用兩句話形容,則是很可愛的女仆裝。但她露得實在有夠誇張。
穗香身穿領口部位剪裁十分大膽的黑色洋裝,搭配異常華麗的白色圍裙,袖長不及手肘,裙子的長度更是只到大腿,看起來相當暴露。腿上的純白長統襪雖然讓實際露出的部分變少,但因為蓬起的裙子實在太過于誘人,即便胸口衣料沒有大大敞開,但給人的強烈感官刺激依舊不減半分。
“穗、穗、穗、穗、穗香,你穿這身服裝是怎麼回事!”
“啊?這個嗎?這是話劇社的服裝啦。”
“你為什麼要穿這種衣服啊!”
“唔,好像是為了要盡快融入角色當中吧。”
“你飾演的不是一名田徑隊的女生嗎!?”
“不是啦。她在學校的時候是田徑選手沒錯,不過在家的時候是名女仆。”
這是個什麼樣的女孩啊?
“就、就算是要融入角色,那個角色也不必穿著女仆裝在外面到處亂跑吧!”
“其實,我很害怕在一堆人面前演戲。”
“啊?”
“所以社長為了讓我早日習慣,要我平常就在大家面前扮演女仆,不論是上學或放學都要穿著女仆裝。為了到時候不要扯大家後腿,我得好好努力才行。”
因此穗香才會穿成這樣啊。
這種讓人感動得想哭的努力雖然很值得尊敬,但好像有哪個部分錯得很離譜。被社長一席話給感化的穗香固然太過純真,但是做出這種提議的社長,感覺似乎不是什麼省油的燈。她真是太偉大了。
這群男生以一副活像要把穗香吞進肚里的眼神,猛盯著她不放。
也許是為了點綴吧,只見穗香脖子上纏著以白色蕾絲制作的頸飾,腳上穿著一雙黑色的皮鞋,但上頭不知為何卻插著白色的羽毛。如果背上再有一對大大的翅膀,看起來就很像是一名拿著魔法棒的魔法少女了吧!
再加上她那彬彬有禮的口吻與溫柔的言行,還有不太可靠的性格——女仆的初期裝備性能如此齊全,實在令人無法小覷。“如果連迷糊系女仆的性能與自我奉獻的精神都具備的話,人類就找到這個世界的桃花源了吧!嗚哦哦哦哦,我好想知道!穗香是迷糊系的嗎?有自我奉獻的精神嗎?如果全都具備的話,那我無論如何都想把你帶回家!不不,這時候不該多說什麼!現在這個樣子的穗香就足夠了!對吧、我說得沒錯吧!同胞們!”
“真、真吾同學,你怎麼了?”
“啊?不,沒、沒事。你不必在意。”
危險,又來了。
真吾一邊壓抑著自我,一邊後悔自己沒有帶大輝一起過來。
大輝雖然對真吾的力量表示出極高的興趣,但對于被選上的人和世界危機就興趣缺缺了。“那種事情就交給你啦”他拍拍真吾的肩膀道別過後,便直接回家去了。
“對了,穗香姐,這個裝扮很適合你喲。”
“真、真的嗎?謝謝你。”
“稍微轉一圈給我們看看嘛!”
“這樣子嗎?”
穗香依照要求,以單腳輕巧地轉了一圈。幾個男生“哦哦”地發出了贊歎聲。真吾相當清楚這個動作會讓她的裙子飛舞起來,露出更誘人的部位。
“穗香大人,有件事情讓我很在意。”
“嗯,什麼事?”
太郎抽動鼻頭嗅著說道:
“穗香大人擦了什麼香水嗎?”
真吾等人一臉訝異。
“香水?”
“這是……柑橘類的香水吧?對在下而言有點刺鼻,不過是很好聞的味道。”
“啊啊!等、等一下,那種事情別說出來啦!”
“為什麼?花樣年華的女性會注意自己的味道是很正常的吧!而且要吸引異性,味道是很重要的一點,要更不吝于散發香味才對。”
光夫身體抖了一下,這才反應過來。
“難道穗香姐已經喜歡上某個男的,所以才會那麼在意自己的味道?”
“啊,不、不是,不是那樣啦!”
這時候,淳也加入了對話。
“香、香味太濃反而令人反感。淡、淡淡的、若、若有似無的香氣反而是最好的。小、小薰一直都是這樣。呵、呵呵。這、這種味道剛剛好,真是、真是讓人受不了啊。”
“討厭——!不、不要把我跟動漫人偶混為一談啦——!”
淳開始嗅起今天也帶在身上的動漫人偶(小薰)的味道,還露出一臉愉悅的表情。穗香看了不禁發出一聲悲鳴。
唉,真糟糕。真吾看著眼前的景象,心里這麼想著
處于思春爆走期的小學生,加上變態宅男,還有一條不容小覷的色胚狗。
自己姑且不談,身為這群伙伴中的唯一女生,穗香今後也必須提供各種殺必死吧?雖然很可憐,不過這是她的宿命。自己能做的,也只是溫柔地在一旁守護她而已。
不,我絕沒有看著那樣的穗香而從中獲得樂趣,我發誓絕對沒有。
眼看天色逐漸暗了下來,真吾一行人拿出事先買來的點心和飲料,圍成一圈坐了下來。
“這樣子感覺好像在野餐呢。”
穗香的想法並沒有獲得認同。
“這樣感覺好像在野餐?別人看到了,應該只會覺得我們的組合很詭異吧?”
“的確。”
“小學生、高中生、女仆高中生、重考生,還有一條狗?”
“盡、盡量不要讓別人看到比較好吧。”
“嗯——不過,看起來不像是一家人嗎?”
“一家人!?”
所有人看著彼此的臉。
“對啊。松川是長男、我和真吾是雙胞胎兄妹、光夫是老麼,至于太郎則是寵物。”
穗香小聲說道。
原來如此。這麼說來,確實有幾分相像。
但是光夫卻嗤之以鼻地哼了一聲。
“穗香姐就算了,我可不想當淳和真吾的弟弟。”
“你、你說什麼!我也不願意好嗎!”
“在下也是,當真吾的寵物這件事就算了吧。”
“啊!太郎,連你也……!”
“那、那個……不過是比喻罷了,用不著那麼生氣吧……”
等爭執告一段落後,淳才輕聲說道:
“可、可是,正、正值青春期的兄弟姐妹一起野餐,果、果然是有點不、不可思議的景象啊……”
而且在這當中,還有一個穿著女仆裝的少女。
“再加上,談話的內容又和‘世界危機’有關……”
太郎的話讓所有人的神色都緊張了起來。
今天集合的目的就是為了這個——討論所謂的世界危機到底是什麼。
他們從神明那里得知世界危機這件事,也被賜予對抗危機的能力,但卻完全不了解世界危機會以什麼樣的形式降臨。這麼一來,不論得到多大的力量,都無法采取對策。
“基本上,所有伙伴全都集中在一個小鎮上,這件事本身就很奇怪了,你們不覺得嗎?”
在日本這個島國,而且還是連大都市都稱不上的小鎮里,聚集了所有拯救世界的成員。這樣真的能夠對抗世界級的危機嗎?
“那是因為那個神太隨性了吧……”
“大家都接到神的電話了吧?說不定是以亂數選中市外的區域號碼,再亂數按了我們每個人的號碼?”
“不會這麼隨便吧……不過如果是那個神的話,的確是有可能。”
全員一致同意地點了點頭。
“在那之前,世界危機真的會降臨嗎?”
沒人回答真吾的問題。因為沒有人能夠回答。此時光夫拔起雜草丟了出去。
“如果沒有得到力量、沒有和大家相遇的話,我大概會笑笑就算了。”
“果、果然還是、真的會發生什麼事嗎?”
“問題就是到底會發生什麼事啊!”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5:55:29
“最有可能的,大概是巨大的隕石撞擊地球之類的吧?”
很久很久以前,讓恐龍滅絕的就是隕石的撞擊。一旦遭到同樣大小的隕石撞擊,絕對會造成地球上所有生物嚴重傷亡。
光夫對這種說法嗤之以鼻。
“那就輕松多了。只要用我的防護罩防禦就可以解決了。如果能選擇的話,我還真希望那就是世界危機呢!”
沒人出聲指責光夫誇下的豪語。因為要從世界危機中獲救,行動越簡單越好。但也不能因為希望事情簡單一點,就認為所謂世界危機就是隕石撞擊地球。
話雖如此,眾人卻也想象不太出來其他的可能性。
“以英雄的角度來看,世界危機指的應該是怪獸或是外星人入侵吧……”
真吾不經意地喃喃自語,換來的是被光夫當成笨蛋的白眼。
“你這家伙,都高中生了還說出這種話來。”
“因、因為,實在想不到還會發生什麼事嘛。世界危機這種事本來就是幻想出來的吧?”
“所以你才會亂舉例,說什麼怪獸、外星人攻擊之類的嗎?”
“……不過,也有這個可能性吧。”
穗香出人意料地表示認同。眾人的視線全落在她身上,光夫則是一臉的愕然。
但她毫不在意眾人的目光,繼續往下說道:
“不只是外星人或怪獸,其實就算是地底人、妖怪或幽靈,不管出現什麼我都不會感到驚訝。不對,應該還是會驚訝,不過頂多也只是覺得‘啊啊,果然真的存在啊’這樣而已吧。”
她到底在說什麼啊?
眾人不明白她為什麼會這麼想,他們完全無法理解穗香的感受。
也許是想法全都寫在他們的臉上了吧。穗香苦笑著說道:
“我們已經和神明大人說過話了喲。”
“嗯……”
說的也是。
在討論獲得什麼力量之前,我們早已經和那非現實的存在說過話了不是嗎?而且在穗香體內還住了一個古蘭迪奧索這個莫名其妙的家伙,因此穗香說的話也特別具有說服力。
是否真的存在或許還無法確定,但是就算存在也不奇怪。
“對吧?”
“嗯、沒錯……”
“總之,雖然現在還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情,但還是得好好想個不論面對任何事態都能應付的對策才對。”
“呼”太郎吐了口氣。
“如果是隕石撞擊,那麼有淳大人的瞬間移動和光夫大人的防護罩就很足夠了。要擬訂對策的話,首先就要預想必須與外敵戰斗。假使發生了不同的狀況,也總比在完全沒准備的狀態下胡亂用戰術來得好。”
至少,這個提案沒有人反對。
4
隔天早上班會才剛結束,真吾便被導師梓川柚子給叫了出去。該不會是為了昨天的事吧?真吾戰戰兢兢地跟著前往國語研究室。不過在聽到柚子老師說出“美須須丘的學生”這幾個字之後,他一臉驚訝地張大了眼睛。
“宮田同學,你和這個女孩是什麼樣的關系?”
“什、什麼樣的……”
真吾一時語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才好。為何自己非得被身為老師的柚子質問這種問題不可啊?他的腦袋此時一片混亂。
柚子老師雙手在胸前交叉,兩眼直盯著真吾的臉。
“宮田同學,你知道美須須丘的校規嗎?特別是在男女交往方面。”
“那、那個,應該吧……”
“那麼,你也知道她們學校是禁止男女交往的啰?”
“咦,呃……”
柚子老師銳利的目光,讓真吾毫無由來地畏怯了起來。
“即使如此,你還是不顧一切地和她交往?”
“沒、沒有,那是……”
“就算知道會被我們發現,還是讓她站在校門口等你?”
“所、所以,我是……”
“不,你什麼都不必說。我全都知道了。”
“啊……?”
柚子老師突然說出莫名其妙的話來。
“被禁止的戀情,無法擺脫的悖德感。但是,既然相遇了,那也沒有辦法。總是不由自主地被對方吸引,越是被禁止就越無法自拔;就算只有些微的力量,也要試著反抗大人。”
“那、那個,老師……?”
柚子老師雙眼閃爍著光芒,緊緊握住真吾的手。
“我了解,我完全能夠理解!人類是為愛而活的生物!任誰也阻止不了!只能不顧一切地往前奔馳!愛是神聖、偉大的!愛是人類被賜予的最強大力量!老師一定會全力支持為了愛而覺醒,必須貫徹自身情感的你!”
“咦……?啊……什麼……?”
“宮田同學,請你好好加油!站在老師的立場,我無法公開協助你;但是我會在私底下守護你們,看著你們的戀情開花結果!”
“啊、啊啊,那個,謝謝您……”
這當中似乎有很大的誤會,不過要解釋清楚也很麻煩。最重要的是,這種感覺似乎也很有趣,所以還是暫時放著別管吧。
“還有,宮田同學。”
柚子老師原本閃閃發亮的雙眼綻放出銳利的光芒,突然又回複教師的身份。
“你要和那個女孩交往是無所謂,但是絕對不能被發現喔。”
“…………”
“尤其要特別注意美須須丘那邊的情況。這件事如果被發現了,即使宮田同學和那個女孩真的不是男女朋友,也一定會出問題的。”
“是、是的……”
“我們這邊目前只會口頭警告宮田同學,但如果對方有所抱怨或是提出要求,到時就必須對你進行處分了……”
真吾咕嚕一聲並吞了口口水,點了點頭。
“知道就好。”
柚子老師露出了滿意的笑容。
談話到此結束,但柚子最後又加上了一句:
“啊,對了、對了!美須須丘的校規里寫著如果違反校規,有可能會被退學喲!”
請小心拿捏校規的規范,三思而後行。
如針般刺來的眼神這麼訴說著。細長的眼眸中閃爍的訊息不是忠告,而是把話挑明了的威脅。
真吾感覺背上滲出了冷汗,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真吾走出國語研究室,一時之間身體還很僵硬。
真是的,柚子老師到底是要替我打氣,還是為了威脅我才叫我過來的啊?
不過無論如何,自己的確是得到了忠告。
居然連老師都能在氣勢上將自己壓倒,真吾不禁為自己的失敗而露出苦笑。
就像剛才一樣,只要遇到有關愛情的話題,柚子老師的口才就會變得特別好。不只是言語而已,即使在實際行動上,她也會進行愛的傳教活動,校內有許多對情侶都是因為她而產生的。
那樣的柚子老師與平常任教時的模樣截然不同,因此學生們私底下都昵稱她為“柚子老師”或“小柚子”。但對現在的真吾而言,實在是無法自在地稱呼她“柚子老師”。
正如俗話所說的,人的眼睛會說話——柚子的眼睛便是如此。比起用嘴巴說,她的眼神更能強烈地抓住真吾的每一條神經,把她想要傳達的訊息,深深地烙印在真吾的心里面。
“喲,怎麼了,真吾?柚子老師說了些什麼?”
見到大輝後,真吾的呼吸總算是比較順暢了。
“沒有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該不會是要你注意一下男女交往的事吧?”
真吾緊張了一下。
“啊,應該不是。如果是柚子老師的話,應該會替你加油才對吧?”
老師是替我加油沒錯,但是她也順便威脅我了。無法向大輝仔細說明,讓真吾覺得很難受。
就在這個時候,真吾褲袋里的手機突然震動起來。
馬上就要上課了,誰會在這個時間打電話來啊?真吾一邊這麼想,一邊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沒想到居然是穗香打來的。他趕緊接起了電話。
“喂,怎麼……”
“真吾同學,請你馬上過來一趟!”
不等他說完,穗香便以急促的語調大喊著。
“等等,你冷靜一點!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來了!”
“啊?”
“‘世界危機’要降臨了!”
5
她說什麼?
什麼東西要來了?
“我剛剛感覺到的。有什麼不好的東西要來了。我想這應該就是‘世界危機’不會錯。”
“真、真的嗎……?”
“是真的!所以請你使用瞬間移動石立刻到松川家集合!”
真吾不假思索地望向窗外。
此時天空萬里無云。窗外吹進來的風是如此地涼爽舒適,讓人感受到夏天的氣息。這種天氣實在讓人很想躺在河岸的堤防上曬太陽。
“……外頭的天氣明明這麼好耶?”
“這與天氣無關!總之,請你快點過來!至于詳情等大家集合之後我再作說明!松川會去接太郎,光夫則由我來聯絡,請你先過去和松川他們會合!”
“呃,嗯,我了解了……”
“那就待會兒見。要快點過去喔!”
“知、知道了。”
真吾回答之後立刻掛掉電話,但其實他也很懷疑自己到底是知道了什麼。他才剛說完電話,大輝的臉便湊了過來。
“喂,真吾,是誰打來的?”
“嗯?啊,是美須須丘的那個女生。”
“喔,什麼啊?該不會是戀愛熱線吧?”
“她說世界危機要降臨了。”
“啥?”
“因為這樣,所以我要先走了。”
“你要早退?喂!?”
真吾將大輝的呼喊拋在腦後,拔腿狂奔了起來。他沖過走廊、跑下樓梯,在鞋櫃處換回鞋子。一踏出校舍之後,他便在沒人的地方拿出瞬間移動石。
接著,真吾在心中冥想著淳的臉孔,輕喊了一句:
飛吧!
下個瞬間,真吾人已經在某個房間里。
“嗚哇!嚇、嚇我一大跳!”
然後他便聽到淳大叫出聲。
“差、差點就被真吾給壓扁了。”
太郎則在床上擺出備戰姿勢。
看來真吾不僅平安無事,還比想象中更容易地進行了瞬間移動。
接著光夫和穗香也來了。
“哇靠,這是什麼房間啊!”
看到房間內部後,光夫開口第一句話就是這麼叫道。
淳的房間很……不,是非常非常地特殊。
除了房門前、擺在窗邊的床鋪,以及書桌周圍以外,整個牆面滿滿的都是書架。
那些書架全被漫畫、游戲、動畫的錄影帶、CD與DVD毫無縫隙地塞滿了。此外,還有塑膠模型與女性動漫玩偶在狹小的空間里並排陳列著。仔細一看,就連床底下都塞著標題詭異的游戲。
“拜托,這哪像是重考生的房間啊!”
“這、這些東西幾乎都是以前買的。所、所以,和重、重考一點關系也沒有啦。”
由眼前的光景看來,考試必備的參考書也只有堆在書桌上的那一小疊而已。
“把這些東西賣掉,應該就有補習費了吧?”
“不、不能那麼做!它、它們伴隨著我長大!把、把它們丟掉就意味著否、否定我到現在為止的人生!”
“那樣的人生不如丟掉算了!”
“那個……各位,現在不是討論這種事情的時候……”
穗香在這時插話了。
“等、等一下!還說什麼不是討論這種事情的時候……你自己也是吧!”
“咦,怎麼說?”
不知為何,一臉訝異的穗香身上居然穿著運動服,而且下面還搭配著已經瀕臨滅絕的三角體育褲。看到這個還不吐槽的人,應該沒資格當個日本人吧。
“這該不會也是融入角色的練習之一吧?”
“是的。”
耀眼的上衣與醒目的紅色體育褲形成了強烈的對比。她身上穿的這套服裝比昨天穿的田徑服更加曲線畢露,讓男生們忍不住饑渴地吞起了口水。
“拜、拜托你們不要那樣看我啦,這樣人家會很不好意思……”
如果真的覺得不好意思,起碼在離開家里或出學校前,注意一下自己的穿著吧!
“算了,現在不是討論這種事情的時候。”
光夫首先回過神來。眾人聽到這句話之後,表情隨即轉為凝重。
“穗香姐,世界危機真的要降臨了嗎?”
雖然是很煩人的問題,不過必須先確認這一點才行。
穗香點了點頭。
“是的,沒錯。”
她再次以肯定的語氣說道。
“某種與感應到大家的感覺截然不同的東西,馬上就要降臨了。”
沒人能插上多余的話。
“穗香大人,你能夠知道是從哪里過來的嗎?”
“我想……應該是在中央公園附近。”
“在鎮上!”
真吾忍不住插話了。
“世界危機為什麼會從那里出現啊!?”
“這個、就算你問我……”
穗香感應到的確實是那樣沒錯。
“可是,既不是東京,也不是大阪,更不是紐約、倫敦或巴黎,在這個小地方,到底會有什麼樣的危機降臨?”
“我不知道。但是我們也不能不去。”
只不過是這麼一句話,太郎和光夫的眼神便熠熠發亮,仿佛已進入備戰狀態。
至于淳則是開始對著手上的小薰說起話來。
“小、小薰,我、我要走了。我、我會努力的,要、要幫我加油喔。”
“那麼,各位……”
穗香輪流看了每個人一眼。
“我們出發吧。”
眾人隱藏起各自的決心,臉上的表情顯得相當緊繃。
“那、那麼,第一個就由我上場。要、要往中央公園飛過去啰。”
“拜托你了,淳。”
“交、交給我吧。”
淳作個深呼吸之後,開始集中精神。
他在腦中想象著中央公園的光景,並將大家的身影投射在里頭。
然後低聲說了句:
飛吧!
才一眨眼的功夫,真吾一行人便抵達了中央公園。
他們降落在一片遠離道路的樹叢里頭。
每個人都壓低身子環顧四周,歪著頭思考起來。
“真的是在這里嗎?”
目前看來,這里並沒有任何異常之處。
公園里面沒什麼人,只有看來像是住在附近的家庭婦女和前來散步的老人偶爾會經過而已。
離眾人大約二十公尺遠的地方,有三個穿著學生制服的男生聚在一起抽煙。那應該是一群逃學或蹺課,中途經過順便在這里暫時休息的不良少年吧。
沒有任何不對勁的地方。夏天就快來臨,日照有點強烈;但是在這股閑靜的氛圍當中,根本嗅不出世界即將要陷入危機的氣息。
真吾原本緊繃的情緒也舒緩了下來。他為了更仔細探查情況而伸長了脖子,不料視線卻被不明物體給遮住了。精確說來,是某種物體從頭上蓋住他的臉。
真吾邊想著到底是什麼東西,邊隨手一抓。那是——內衣褲。
那是系著紅色小蝴蝶結的純白內褲以及淺藍色的內衣。
真吾雙手拿著,整個人愣在原地。
……為什麼這種東西會在自己的手里啊?
而且內衣褲上頭還留有余溫……
怎麼回事?他朝伙伴們望去。誰知道才剛轉身,他便聽見了穗香的尖叫。
“啊——!啊——!啊——!!還、還給我、快點還給我——!!”
穗香一邊尖叫著,一邊從真吾的手上奪回了內衣褲,接著癱坐在地上。
“為、為為為為什麼、真真、真吾同學會拿著我的、那、那個——!!”
“啊?”
我的?
*(插圖157)
真吾直盯著被穗香抱在胸口、拼命想要藏起來的東西。
怎麼一回事?難道那套內衣褲是穗香的嗎?
而且上頭還留有余溫,是因為直到剛才為止她都穿在身上的緣故嗎?
這種東西為何會掉在自己的頭上?
“嗯~咦咦!?”
雖然有點後知後覺,但他還是作出了驚訝的表情。
“那、那是穗香的……”
“不要說,拜托你千萬不要說出來!”
“為為、為什麼會脫下來啊?”
“我、我哪知道!我不知道啦!人家才想問這個問題呢!”
穗香一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
真吾望著羞紅臉,一臉泫然欲泣的穗香,也開始慌了起來。
光夫頂著真吾的側腹。
“喂,真吾,你用了什麼力量?”
“啊?”
“少裝傻了。你在瞬間移動的時候,趁機脫掉了穗香姐的內衣褲對吧?一般來說是做不到的,除非是使用了某種力量。”
“等、等一下!為什麼一口咬定是我?我根本什麼都沒做啊!”
“這樣很難看喔,真吾。”
太郎用前腳碰了碰真吾的膝蓋。
“你就干脆一點,老實地認罪吧。在下和大家都會原諒你的。”
“我已經說了,這件事和我無關!”
“那麼,為什麼穗香大人的內衣會在空中飛舞?”
“誰知道啊!就說最基本的好了,為什麼會先懷疑到我頭上來啊?”
“因為你是最有可能下手的人。”
“誰叫你得到了掀起裙子的能力。”
真吾聞言不禁無力地垂下頭。
“你、你們這些家伙……”
“真、真吾同學,難道……”
“連穗香都懷疑我!松、松川,我現在只能信賴你了!不管你有多奇怪,我還是相信你是最公平、最有正義感的人!”
只見淳不知為何露出了笑容。
“……松川?”
“……咕、咕、咕……”
“松、松川?”
“呵呵、呵呵、呵……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
淳高聲笑了起來。
“成功了,我成功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他一臉激動,瘋狂地仰天狂笑著。
“松川!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你、你們還不懂嗎?那是我的力量啊!”
“什麼!?”
所有人都嚇得愣住了。
淳那雙充血的雙眼里閃著燦爛的光彩,他開始自鳴得意起來。
“其實我的力量不只有瞬間移動而已!我還向神明要求了在女生瞬間移動時,脫掉對方內衣的能力!”
“為為、為什麼要向神請求那種能力?”
“因為那是女生在英雄世界中的宿命啊!”
真是莫名其妙。
“特殊能力一定要搭配女性的魅力才行!那是自古就有、而且無法顛覆的黃金定律!美少女戰士與魔法少女的變身畫面雖然都表現得很模糊,但絕對是全裸狀態沒錯!而且她們在變身之後,總是散發著性感的魅力!只要沿用這個定律,穗香一定能成為傑出的女主角!啊,詳細內容請參考松川淳所著,《關于二次元世界特殊能力對女性之影響》這篇論文。什麼時候跟我借都行喲。”
淳與平常不同,話不但多了起來,而且還說得十分流利,讓真吾他們完全說不出話來。
“嗯?難道你們不這麼覺得嗎?”
“那、那個……”
“就算你那麼說……”
“嘖、嘖、嘖”淳搖了搖手指頭。
“各位,請仔細看看她吧。”
其他人依言將目光轉向穗香。
穗香一見每個人的視線都落在自己身上,不禁顫抖著,將身體蜷縮起來。
“女高中生穿著運動服(加上體育褲)並且滿臉羞紅地拿著內衣褲。這種景象還能在什麼樣的情況下見到呢?”
沒、沒有錯。
真吾額上滲出了汗水。
以全裸姿態穿著圍裙與襪子就已經夠讓人難以置信了,可是因為這種裝扮太過出名,現在已經有點浮濫了。反而是女高中生抱著內衣褲面露害羞神色的絕美光景,真吾還是第一次親眼看見。在運動服和運動褲底下什麼都沒穿,再加上又是在戶外!為什麼會穿成這樣呢?要如何才能看到這副模樣?如此香豔刺激的畫面,在現實生活中等于是奇跡出現……不,如果不是由好幾個奇跡結合而成,根本不可能發生,因此稱之為‘超奇跡’也不為過。根本就是空前絕後的光景!說不定已經到達先人未曾踏入的領域中了!
“等、等一下,為什麼你們全都一臉認真地盯著我看啦!”
因為是超奇跡現象嘛。
光夫忍不住抓起了淳的雙手,緊緊握住。
“淳,你是最棒的!我一直以為你是個變態,沒想到你真的是個變態!我現在對你刮目相看了!”
就連太郎也對他表示佩服之意。
“在下雖然利用自己是狗的優勢而偷看內衣褲,但是……哎呀,真是面目無光。淳大人卓越的見識實在是太高明了。今後在下也會以淳大人為典范,朝向更高的目標努力!”
“為為、為什麼會在這種時候建立起堅定的友誼啊!真、真吾同學,你也說說他們嘛!”
“哼。”真吾冷笑了一聲。
“穗香,比起女人,男人可是更需要依賴夢想與浪漫生存下去的生物喔。”
“咦?”
“男人的夢想和浪漫此刻就在眼前開花結果。看到這幅光景,怎麼可能會有不懂得感謝的笨蛋呢?松川,你是神!今後也請多多指教。”
“真、真不敢相信!一群色鬼!大變態!啊啊啊~笨、笨蛋……你、你們這群大笨蛋————!!”
果然是氣瘋了吧。男生們捂住耳朵,躲避穗香尖銳的吼叫聲。
“呼、呼……這種時候,這種時候你們居然……”
原本淚眼婆娑抱怨著的穗香突然抬起頭來。
“怎、怎麼了?”
“來了……”
“咦?”
手里依然抓著內衣褲的她作出了宣告:
“世界危機要降臨了!”
6
隨著穗香的聲音響起,狀況同時也開始發生了。
部分的路面上浮現出圓形光芒。
不,不只是道路而已,草皮上、樹叢里、剛才那些不良學生丟棄的煙蒂上面,甚至是真吾等人的周遭都開始浮現出圓形光芒。
“什、什麼!?”
由于事發突然,真吾一行人全站了起來。此時穗香仍然緊握著內衣,大家背對背圍成一圈,身體僵直且無法動彈。
驚訝的不只是他們,路上的行人與不良少年也因為這奇怪的景象而嚇到動彈不得。
不久之後,由光圈里伸出了一只手臂。
“嗚哇!”
只見那只手臂好像在確認般摸索著地面,等決定好支點後,又伸出了另一只手。兩只手臂宛如欲從水中爬上來似的,拖出了“那個東西”。
首先是頭,然後是臉、脖子、肩膀、胸部……
從圓形光圈里出現的“那個東西”,至少從外觀上來看是和人類差異不大的生物。但是,那很明顯不是人類。這個世界上沒有人類會從地底下冒出來。
最直接的證據就是那生物的眼睛——仿佛在宣示自己凶狠殘暴的個性似的,如鮮血般豔紅。
只見那種生物陸續從各個角落緩緩爬了出來。
“嗚、嗚哇啊,這些家伙……!”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5:56:12
真吾等人緊張得拔高了音調,連呼吸都忘了,只是一味盯著眼前的異樣景象。
那些體格壯碩的異樣生物全部都穿著皮制盔甲,手里握著危險的武器。
出現在眾人眼前的男人,有的拿著熠熠生輝的無鞘刀劍、有的握著大型長槍、有的則是拿著光用眼睛看就能想象破壞力有多強大的斧頭。
如此危險的家伙共有數十人,全都惡狠狠地瞪著真吾一行人。
不知不覺間,附近的老人與婦女有如被追剿般,紛紛逃到真吾一行人身旁。異樣生物們將他們團團包圍住,氣勢壓倒了全場。
接著,其中一個男人開口了:
“地球人,我有事要問你們!”
像是領導者的男人注視著瞬間擺出戰斗姿勢的真吾一行人,如此說道。
“哀歌在哪里?”
“………………………………啊?”
那個與他們散發出來的威嚇感截然不同的問題,讓真吾等人一時無法理解,當場愣住了。
“你、你說什麼?”
“哀歌?”
“有人知道嗎?”
“不、不知道。”
“我們知道哀歌就在這個世界里!就算藏起來也沒用!頑劣抵抗的話,你們只會嘗到苦頭!”
即使如此,我們還是回答不出來啊。
光夫沒有正面回應,反而開口說道:
“姑且不論那是什麼,突然這麼出現只會引起混亂吧。你們難道連聲招呼都不會打嗎?”
意想不到的指責讓男人挑了挑眉,隨即發出了一聲苦笑。
“是我們失禮了。沒有報上名號就單方面要你們接受要求,的確是不合禮儀。”
接著男人用與充滿壓迫感的粗獷外貌完全不搭調的優雅舉止行了個禮。
“我們來自八度音王國。特地從異世界來訪,也是八度音一族崇敬的偉大神明——‘恬靜’的後裔。”
“八、八度音?恬靜?”
越聽越莫名其妙了。
“喂,我完全聽不懂啦!首先,你說的異世界指的到底是什麼?”
“異世界是和這個世界截然不同的地方,本來應該和地球沒有任何交集的異次元世界。”
“既然沒有交集,那你們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這里啊?”
“一切只能說是神的旨意。包括我們,甚至是恬靜殿下在內,都只能解釋成偶然的現象。”
偶然等于那個神明犯的小錯誤——真吾等人腦海里頓時浮現這個想法。
“你們從異世界跑來這里干嗎?”
“我剛才說了,我們在找哀歌。”
“哀歌?我們不知道那種東西。”
來自八度音的男子放聲狂笑,但聽起來像是不帶愉悅感的干笑。他嘴里隱約露出類似犬齒、有如獸牙般的尖銳物體,與他手中的刀刃相互輝映,讓看到的人完全笑不出來。
“呵呵呵,你說不知道?被神創造出來的你們會不知道創造、守護這個世界的神?”
“神?”
真吾不禁脫口而出。
“這世界沒有那種生物存在……”
才說到一半,他就說不下去了。
神是不存在的,應該是不存在的才對。
直到三天前——
真吾等人迅速地交換了個眼神。
莫非……那個任性妄為的神,就是他們口中的“哀歌”?
男人沒有遺漏掉他們的反應。
“哦,看來你們似乎想到什麼人選了?”
的確是想到了沒錯,但是根本沒人知道她在哪里啊。
追根究底,現在是什麼情況?
神所說的“世界危機將會降臨”,指的就是八度音這群人嗎?這群人為什麼在找神呢?
到底該把他們知道的事情全盤托出?還是保守秘密,設法將對方給擊退?
除了自己人和八度音的人以外,一般民眾也在這里,混淆了真吾一行人的判斷。可以讓這些人知道我們的身份嗎?就算被發現也要想辦法打倒八度音的人嗎?
判斷的思維跟不上意外的狀況,迷惘令眾人遲遲無法下決斷。
“嗚哇哇哇哇哇哇——!”
直到遠方傳來了慘叫聲。
眾人循聲一看,只見三名學生被全身武裝的男人壓制在地上。
“放、放開我!”
學生們拼了命地抵抗,但男人們卻紋風不動。
緊接著,地面發出了光芒。像是要把被恐懼纏住的學生們給吞噬掉似的,光芒逐漸擴散開來。等光芒收斂成一束消失時,學生們已經不見蹤影了。
“喂、喂!你到底對他們做了什麼!”
“只是把他們帶到我們的世界去而已。”
“你把他們帶去,打算要做什麼?”
“當作客人,請他們為我們工作。”
“那不就是當成奴隸的意思嗎?”
“也可以這麼說。”
男人輕蔑地笑了起來,目光朝四周掃視了一圈。
“我再說一次,停止無謂的抵抗!光憑你們是贏不了我們的!只要老實告訴我們哀歌的所在,我們就保證你們人身的安全!”
遠方傳來了警車的警笛聲,大概是有人報警了吧。
但是真吾他們並沒有因此而覺得自己獲救了。不用想也知道,這些家伙應該能夠輕松地就能將警察給打倒吧。
該怎麼辦才好?怎麼辦、到底該怎麼辦!
相對于迷惑的真吾,最先采取行動的反而是光夫。
光夫也和真吾一樣,對警察不抱任何期望。但他心想,自己也許可以有所突破。至少這些人手里拿的,沒有一樣是像會射出子彈的武器。
所以光夫毫不猶豫,整個人豁出去,朝眼前手持長槍的男人飛撲而上。
男人壓根兒沒想到最小的光夫會率先出頭。但對男人而言,光夫的動作簡直跟嬰兒沒兩樣,既可以輕易躲過,也能一刀就割斷他的喉嚨。就因為男人有這樣的把握,所以打算以自己的身體擋下光夫的攻擊。可是……
在雙方猛烈沖撞之下,男人整個人被彈飛了出去。
其他的男人完全搞不清楚發生了什麼事,他們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的眼睛,接著便憤怒地將武器全數指向光夫。
“小鬼!”
身為領導者的男人手中的劍毫不容情地揮落,目標分毫不差地瞄准光夫的肩膀……但那把劍並沒有如他預想的那般剖開光夫的身體。就在即將碰到肩膀之際,劍身突然不留痕跡地碎裂飛散。
“什麼!?”
男人一臉錯愕地看著只剩劍柄的劍。
同一時間,太郎也趁機展開了行動。
“分身!”
它立刻制造出將近二十只分身出來。
“哦!?”
疾奔過來的男人們被太郎的分身堵住去路,但那終究也只能發揮阻擋作用。那名領導者嗤之以鼻地大吼道:
“就憑這種程度的粗糙假貨!”
男人邊說著,邊將兩只手往前伸,只見他指尖竟然迸出了火花!
“嗚哦!”
面對四處流竄的火焰,太郎猶豫著不知該如何閃躲。至于淳,就只能以瞬間移動先隔開距離。意外的攻擊讓光夫一時忘了施展防護罩,他趕緊向旁邊飛身躲開,結果撞上了穗香和真吾。
“喂,喂!你們兩個怎麼還在這里啊!”
“因、因為……!”
“快去避難!你和穗香姐在這里只會礙手礙腳!”
礙手礙腳這個詞彙深深地刺痛了真吾的心坎。
“快點滾到別的地方去啦!”
火焰再度朝向光夫襲來。
光夫咂了咂舌,將真吾他們護在背後,施展防護罩。
“喂,真吾!別離開我背後!離開的那一瞬間,防護罩就不會保護到你啰!”
“真、真的不會保護男人啊?”
“要抱怨等以後再說!先閉上嘴,別讓我分心!”
托防護罩的福,就算身處火焰當中他們也不會感到炎熱。不過一旦要顧慮到保護真吾他們這點,光夫的動作也會跟著被封死。
攻擊的主力是光夫。太郎雖然擁有許多攻擊手段,但缺乏關鍵性的絕招。因此光夫無法成為戰力這點對他們而言非常的不妙。
就在這時候,兩台警車伴隨著尖銳的警笛聲沖進了戰場。
從警車下來的警察,面對這群奇異外貌的男人們,擺出了嚴肅的表情。
“你們在這里做什麼!”
“有夠裝腔作勢的!”
體格異常魁梧的男人丟出了棒狀物體。雖然警方在千鈞一發之際閃身躲開,但卻砸中了其中一台警車,車頭立即嚴重受損。
“什、什麼~這些家伙!”
“也太亂來了吧!”
“小心點!他們拿的可是貨真價實的武器!”
“什麼!?”
“可惡,別讓這些家伙跑出公園!不要客氣,盡管開火!”
警方展開了槍擊攻勢。
男人們則是一臉冷靜地以自身的武器擋下了子彈。
“騙、騙人的吧!?”
“那些家伙是怪物嗎!?”
但是,他們光是要防禦子彈就已經費盡精神,很難有反擊的機會。不,正確來說,是為了注意與牽制來自警方和光夫等人雙方面的攻擊而無法亂動。不過在無法采取行動這點上面,光夫他們其實也一樣。
“光夫大人,趁現在……”
“可是如果我動的話,誰來保護你們?”
膠著狀態仍舊持續著,這點對光夫他們很不利。
畢竟警方的火力有限,一旦子彈用盡之後,那些男人必定會大肆展開攻擊。
“可惡,到底該怎麼辦才好!”
是要不顧一切直接攻過去呢?還是趁現在趕緊逃跑比較好?
就在眾人苦惱之際——
警方的面前突然出現了非常刺眼的光圈。
“嗚哇!”
“這、這是什麼東西啊?”
無視警方的狼狽,光圈的威力持續增強了好幾倍。隨後,在幾乎讓人睜不開眼睛的耀眼光芒下,只見一名少女從光圈中充滿爆發力地一躍而出。
“莉娜殿下!”
“女、女孩子!?”
男人們的歡呼聲與真吾等人的錯愕聲重疊在一起。
從光圈中跳出來的少女,甩著身上的華麗洋裝輕巧著地後,以銳利的眼神朝四周掃視了一圈。
少女看來大約只有十來歲,長得非常可愛;表情與身形略顯稚氣,身上則穿著一件華麗的洋裝,看起來似乎是某個國家中惹人憐愛的公主。然而她的手里卻拿著遠比自己體型還要大的危險長劍,大大的眼眸中綻放出令人為之懾服的威嚴。
“才這點程度的戰力,怎麼花了這麼久的時間?”
她的聲音有如銀鈴般可愛又稚嫩,但語調里卻滿是將人當成傻瓜般地尖酸刻薄。
“沒辦法,我來助你們一臂之力吧!”
少女接下來的行為,只能以狂暴來形容。
她輕松地揮舞手中的劍,警車立即一分為二。
“嗚咦!?”
眾人還來不及反應,她已經反手一擊。這次猛烈的沖擊波從警方身旁飛掠而過,朝向真吾一行人襲去。
“嗚啊……!”
沒有閃躲的必要。不對,是根本沒辦法躲。幸好沖擊波在真吾他們面前落地,將地面刨開一個大洞之後就停止了。面對如此壓倒性的破壞力,真吾等人當場愣在原地,無法動彈。
“今天就到此為止吧!”
隨著少女一聲令下,八度音一族的男人們收起武器,和警方拉開了距離。
少女甩了甩身上那件奢華的洋裝,以高傲姿態作出了宣言:
“我是莉娜!八度音一族的第一公主,莉娜.弦.費絲.八度音!地球人,給你們一天的時間!明天早上,我們會再回來。屆時視你們所采取的行動,我們也許會集結八度音所有武力,也就是五億六千萬名的戰士,將地球化為焦土!”
光芒緩緩包圍住少女和男人們。
“明天,我們會和八度音的大王一同降臨這個星球!我們八度音一族是驍勇善戰的一族!無論敵人的武力有多強大,都不可能被擊敗!如果可以的話,希望我們能夠得到真誠的回應!”
她發出了實際上的最後通牒。
你們這個世界,我們隨時都可以毀滅——對方的話里充滿了這樣的自信。
*(插圖177)
“可惡,誰准你這麼囂張了!”
光夫激動萬分地朝那名公主沖了過去。但公主只是像驅趕蒼蠅般地輕輕揮劍,就完全封鎖住光夫的行動。劍氣發出的沖擊波雖然被光夫成功地以防護罩防禦住,可是轟隆隆震動大氣的壓倒性威力,卻令人無法忽視。
“別那麼猴急。”
公主仿佛什麼事都沒發生似地收起了長劍。
“明天,我們的大王會來當你們的對手,到時再好好地陪你們玩玩吧。”
傲慢的語氣代表她擁有絕對的自信,而那股自信也壓迫著光夫等人,令他們動彈不得。
“那麼,再會了。好好期待明天的到來吧!”
光芒包圍著公主。不只是公主,就連那群男人也是。至于被男人們捉住的老人和婦女,則是在光芒中以求助的眼神望著真吾等人。
“啊……”
真吾倏然伸出手。非救他們不可的想法,讓他的身體突然可以動了;但是……
少女的目光一掃,真吾立即蜷縮身軀,無法動彈。不只如此,他的背脊一震,感覺似乎就會忍不住直接跪坐在地上。
光芒將少女的身影完全抹去。那些老人和婦女們也被光芒給吞噬了。
就這樣——
一切全都消失在光芒之中。
第四章振作起來呀!被選上的人
1
真吾一行人精疲力竭地回到了淳住的地方。他們首先面臨的問題,便是——今後應該要采取什麼樣的對策?
但是大家卻一句話也沒說。沒人開得了口。
每個人都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現場鴉雀無聲。
淳似乎再也受不了這股沉默的氣氛,只見他隨手打開了電視,大概是想緩和現場凝重的氣氛吧,不過卻徒勞無功。
電視里傳來新聞播報聲,而且好像是緊急插播報導。
“喂、喂,這個……”
光夫雙眼緊盯著電視。其他人也紛紛轉頭看向螢幕。
新聞的內容大概如下:
今天上午,在日本各地出現大量疑似由新興宗教激進派信徒所組成的武裝團體。那些信眾們向一般民眾高聲提出“交出哀歌”、“說出哀歌的所在地”等意義不明的要求,並不斷襲擊在場民眾。全國傳出近三百人受傷且行蹤不明等消息。此外,該集團還發出警告,聲稱明天早晨將展開另一波攻擊行動。對此事態倍感憂慮的警方和政府機關,表示不排除派出自衛隊進行戒備。
另外,從一份尚未確認可靠性的情報中得知,不光是日本,世界各地也陸續傳出了類似的事件。
“這是……”
沒錯,這正是他們不久前才親身經曆過的暴動。它正以遍及全國,不,遍及全世界的規模不斷蔓延。
“喂喂,好像演變成重大事件了耶。”
“世界危機本來就是重大事件吧。”
“那、那種事我知道啦……”
真吾的眼角掃過光夫和太郎對話的身影,喃喃自語著:
“五億六千萬嗎……”
“怎麼了,真吾,難不成你害怕了?”
原本只是一句玩笑話,但在了解這個問題根本不會有回應之後,光夫的表情越來越難看。
“喂,你不會是真的在害怕吧?”
他仍然沒有得到回應,但這樣的沉默卻明白訴說著真吾的心境。
“大家該不會也開始怕了吧?”
聽到這個問題,淳移開了視線、太郎深深歎了口氣、穗香則是合上雙眼一動也不動。
“怎、怎麼了啦!都已經開戰前夕了,大家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沒人回答這個問題。
“你、你們不是都看到我的防護罩了嗎!那個公主的攻擊不也對我的防護罩起不了任何作用嗎!”
的確是發揮不了作用。但光是公主這一擊,便足以讓真吾一行人切身體會到彼此之間的實力懸殊,這一點光夫自己也心知肚明。可是正因為明白了這一點,才更加不能氣餒;因為一旦在這里一蹶不振,將會永遠喪失斗志。
“這樣好嗎!你們一個個像敗家之犬似的,這樣對嗎!”
“那麼我問你。”
忍無可忍的真吾反問道。
“我們能夠獲勝嗎?”
“唔……”
“敵人的人數會比今天更多,數量絕不是這種程度可以相比的,而且對方的大魔王也會攻過來。光是今天的戰斗,就已經讓我們傷透腦筋了……不,根本就沒有勝算的我們,真的還能再戰嗎?”
“……………………”
應該在這時候驕傲地高喊“我們會獲勝”的光夫什麼話也說不出口。
“……可惡。”
光夫語帶顫抖。
“就只有這種程度嗎……難道我們就只有這點程度嗎!”
悔恨的拳頭無處發泄,只能轉為無奈,化成淚水奪眶而出。
“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光夫泣不成聲地高聲咆哮後奔出了屋外。穗香本來想要追出去,不過看到大家都無動于衷,也只好停下腳步。
“真是可笑。”
真吾等人因為這突如其來的發言而愣了一下,紛紛抬起頭來。
穗香,不,應該說是借用穗香形體的另一個人佇立在大家面前。
“什麼被選上的人?還誇口說要拯救世界。”
說話的口吻和穗香截然不同,眼中的虹彩也像玻璃般毫無生氣。但從他睥睨萬物的眼神中,可以感受到一股強大的壓迫感。他是……
“是、是古蘭嗎……?”
面對迎面而來的沉重壓迫感,真吾等人不禁感到口干舌燥。古蘭沒多作回答,只是發出了一陣訕笑聲。
“反正你們這些人類也就只有這麼點程度嘛……!”
語畢,穗香、不,古蘭迪奧索回過頭來。
“……為什麼‘被選上的人’不是一個,而是五個人?”
“咦?”
“好好想一下其中的含意吧。這是最後的賭注。如果你們真的是住吉穗香挑選的戰士,就應該憑自身的力量找出未來該前進的道路。穗香希望你們最後都能步上那條康莊大道,否則——在未來等待你們的,將會是死路一條。”
占據穗香身體的古蘭迪奧索,邁開步伐走出房門。
穗香走了之後,緊繃的氣氛才緩和下來。兩人一犬皆歎了口氣,互看了一眼。
古蘭說的話在大家的心中盤旋不去——
三人一時之間不知所措,只能呆呆望著穗香臨走前帶上的房門。
光夫煩躁的表情中夾雜著一絲寂寞,正當他漫無目的地在街上閑晃時,身後傳來了穗香的叫喚聲。
“你來做什麼?”
“我很擔心光夫。”
說著,穗香走到光夫身旁。
兩人默默地並肩走著,不發一語。光夫無法忍受這股沉默,于是率先開口:
“呐,穗香姐。你明天可以來我家嗎?”
“為什麼?”
“只要有我的力量,就可以好好保護穗香姐。”
“……”
“穗香姐也把家人或是想保護的人全都帶過來吧。我會盡全力保護他們。”
“對不起,我不能這麼做。”
“為、為什麼!”
“因為我想守護的人太多、太多了。”
“那、那就把那些人全都帶來吧!人數或許多了點,可是我會想辦法的!”
“真的嗎?”
“嗯!”
“男子漢可是一言既出,駟馬難追喔?”
“當然!”
“那就拜托你啰。”
穗香露出嫣然一笑,酷酷地說道:
“請保護地球上所有的人類。”
聽到這種要求,光夫不由地愣住,隨即不滿地抱怨了起來。
“等、等一下,穗香姐,這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做不到嗎?”
“誰做得到啊!”
“剛才你自己明明說男子漢一言既出,駟馬難追……”
“就算我想保護他們,但辦不到的事還是辦不到呀!”
穗香再度微笑著。但是,這次她的笑容有如看著年幼的親弟弟般那般溫柔。
“光夫也想守護這個世界吧。”
雖然對她的態度十分介意,但光夫還是默默點頭表示認同。如果可能的話,他也想要守護所有的人,但這並不是自己想做就能做到的事情。
“光憑我一個人的力量也辦不到啊。”
“你不是一個人喔。”
穗香糾正了光夫的說法。
“光夫不是還有同伴嗎?”
“事到如今,還能對他們抱持什麼期待啊。”
“每個人都是被選上的人,都是正義的英雄呀。”
“我們沒有解救世界脫離危機,也不知道有沒有能力辦得到,就自稱為英雄,你不覺得這種心態很自以為是嗎?”
“不是這樣的,光夫。”
“哪、哪里不是了?”
“英雄的任務,並不只是拯救世界。你仔細思考一下這一點。我能說的也就只有這些了。”
穗香這番話簡直像謎語一樣,光夫完全摸不著頭緒。
“……穗香姐,那你又是為了什麼而戰呢?”
“很簡單啊。”
穗香以食指抵著嘴唇,俏皮地眨著一只眼睛。
“為了守護這個我最珍愛的世界。”
“最珍愛的世界……”
“欵,光夫。”
“什麼事?”
“你認為被選上的人為什麼不只有你自己一個人呢?”
光夫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就算心里已經有了答案,現在的他仍然不願意相信。
像是已經知道光夫的回答一般,穗香不再繼續追問下去。
此刻,存在兩人間的只剩無言的沉默。
2
——那個女孩子被欺負了。
在偏僻的空地上,就讀小學的真吾目睹了一群十歲左右的男孩子,正在欺負同年齡的女孩子的畫面。
只見男孩們推擠她、嘲笑她,甚至還朝她丟石塊。真吾壓根兒也沒想到,有一天自己會親眼目睹到這種場面,錯愕的他一時之間動彈不得。
怎麼辦?
真吾在內心掙紮著。
如果多管閑事,搞不好自己也會受到波及。對方人多勢眾,根本沒有勝算。
如果假裝成若無其事的模樣,再迅速穿過這片空地,自己一定能夠安全離開吧。可是,良知告訴他那麼做是不對的。
所以真吾才會這麼猶豫不決。怎麼辦,該怎麼辦才好?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5:56:54
目前還沒有人發現真吾,要逃的話就得趁現在。可是,想要一走了之的想法卻敵不過不能撒手不管的良心譴責。
正當兩種想法在真吾腦海里拉鋸之際,男生們注意到站在一旁的他。真吾驚覺自己的存在被人發現,心髒猛烈跳動,立刻反射性地往後退了一步。
但是,就在他轉身准備逃離現場的那一瞬間,他的目光恰巧和女孩對上了。
女孩淚水盈眶、期待救援的悲傷神情,再次緊緊攫住了真吾。
但是他並沒有因此而停下跨出的步伐。男孩們往真吾的方向飛奔而來,所以真吾選擇了逃跑。他拼命告訴自己,剛才的眼神交會只是幻想,自己什麼也沒看到。
真吾死命逃回家之後,內心感到相當懊惱。
為什麼自己要逃走?為什麼要狠心棄那女孩于不顧?
雖然只是一刹那,但女孩當時的眼神卻深深烙印在真吾的腦海里,仿佛在譴責真吾似的,揮之不去。
真吾對自己的懦弱感到羞愧不已。羞憤的情緒、懊悔的心情不斷地膨脹擴大,占據了他的胸口,然後化作淚水潸潸落下。但是不管他再怎麼哭泣、怎麼後悔,一切都太遲了。
真吾擦干眼淚,下定決心重返現場,只是那群人早已不見蹤影。
他忍不住厭惡起自己,因為自己竟然因為看不到那群人的身影而感到安心。
如果還有下次的話……
呆立在原地的真吾緩緩握緊拳頭,立下了誓言。
我絕對要幫助那個人。下次我一定不再逃避,絕對會正面應戰。
當時明明就下定了決心。可是……
可是……
——是啊……
真吾張開眼睛,緩緩起身下床。
——我終究還是沒能幫到她……
那是許下誓言不久之後發生的事。
地點真吾已經記不太清楚了。但是,他再度目睹了那個女孩遭人欺負的場景。
直到最後,他依舊沒能幫上那個女孩。
雖然鼓起勇氣介入,卻馬上被那群男孩子揍了一頓。
既沒幫助到那個女孩,也無法教訓那群胡作非為的男孩。當時的自己,只能痛苦地接受殘酷現實的洗禮。
然後,到了現在。
在那之後又過了五年的時間,為自己挽回名譽的機會再度降臨在真吾身上。機會明明就在眼前;拯救世界,就等于是幫助了那個女孩。
然而,這次他又失敗了。
他無法戰勝敵人。
不,主要是因為……
自己太無能了。
為什麼自己偏偏選擇掀起裙子這種沒出息的能力呢?
千載難逢的機會就這樣斷送在自己手上。明明有機會可以再次幫助當時沒能幫上忙的那個女孩。
真吾低聲苦笑。盡管內心充滿痛苦與悔恨,但是無能的他也只能借著自我嘲笑來折磨自己。他獨自苦笑了起來。
這就是所謂的自作自受,名副其實的自作自受啊。
到底是哪來的自信,讓自己誇下海口絕對要幫助她?
一直以來,他總希望有人能夠責備自己。不,真吾其實是希望那個女孩能夠大聲斥責他“你在做什麼啊?你的決心只是這種程度而已嗎?”總之,他希望無能的自己能受到嚴厲的責罰。
無情的門鈴聲劃破了寂靜,仿佛在宣告這個願望無法如願。
縱使想無視這陣惱人的鈴聲,但父母這時都還沒回家。在沒有其他人能應門的情況下,真吾也只能不情願地起身走向一樓。
在真吾下樓的這段期間,門鈴還是響個不停。他一臉不耐煩地打開大門,不料出現在眼前的卻是出乎他意料之外的面孔。
“晚安。”
住吉穗香帶著與剛才截然不同的溫柔表情,佇立在玄關。
“有、有什麼事嗎?怎麼會突然跑來我家?”
“有件事我一定要和你確認一下。”
“確認?”
“是的。那個……為什麼呢?”
“……什麼東西?”
“為什麼真吾同學會這麼輕易就放棄了?”
真吾心中燃起了一把無名火。尤其在剛曆經一場自虐式的反省之後,這個問題無疑是火上加油。
“事情不是已經一目了然了嗎!我的能力完全派不上用場,而且選擇這種能力的還是我自己。這就叫自掘墳墓吧。不是我想放棄,而是我根本就無能為力。”
“不是這樣的!”
沒想到會遭到強烈的反駁,真吾感到十分訝異。
穗香圓圓的杏眼泛著淚光,以認真的表情直視著真吾。
“你才不是無能!不要就這樣放棄呀!因為、因為……!”
眼看眼淚就要奪眶而出,但穗香還是強忍住淚水,繼續說道:
“當時什麼能力都沒有的真吾,還是救了我呀!”
“…………什麼?”
“你不記得了嗎?真吾曾經在那個河堤上救過我啊!”
“河堤……?”
“真吾救了當時被一群男孩子欺負的我啊!”
救了她?
我救了穗香?
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吧?
就在真吾正准備說出口之際,熟悉的河堤突然浮現在眼前,而佇立在其中的是正在哭泣的小穗香。
“救救我!”
小穗香大聲哭喊著,可愛的臉龐上面滿是淚痕。
因為聽到她的聲音,于是我就、我就……?
似乎有什麼東西即將湧現。
長久以來塵封于記憶深處的回憶,一股腦兒地宣泄而出,所有的記憶片斷此時全都串連了起來……!
“穗香……?”
真吾凝視著穗香。當年的稚氣模樣已不複存在。但是那眼睛、那眼神……
“那個女孩是穗香……!?”
往事曆曆在目。
真吾走在放學回家的路上,他選了一條和平常截然不同的路線。當時的他只是心血來潮想去散散心,卻在不知不覺當中走到了那個河堤旁。
就在那里,真吾聽見了女孩的叫聲。
救救我!
那聲求救讓真吾的身體起了反應,他二話不說,立刻往傳來聲音的方向走去。出現在真吾眼前的,是橋墩下的欺負事件;至于被欺負的女生——
是之前的那個女孩子。
真吾的腦袋一片空白,雙腳不聽使喚;但他卻憑著一股莫名的沖動,只身沖入那個欺負女生的集團里頭。
接下來發生的事情,真吾就沒有印象了。等清醒過來,才發現自己呈大字型倒在地上。
他全身上下傷痕累累,滿身泥沙,傷口還隱隱作痛。
真吾知道自己輸了。
疼痛、不甘心與悲傷的情緒化作了淚水。
這時,女孩的身影映入他的眼簾。女孩的臉龐依然布滿淚痕,但此時她已不再哭泣了。
女孩怯怯地走近真吾身邊,想要關心他的傷勢。
當時的真吾只覺得羞愧難當,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算了。莽撞單挑的結果就是輸了,更丟臉的是還要身為受害者的女孩來擔心他的傷勢。
女孩似乎想對真吾說些什麼,卻被他起身的動作給打斷。真吾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跑開了。他全力奔跑著,只想趕快逃離現場。
他只想逃離女孩的身邊、逃離失敗的現實。
因為自己實在太軟弱了。
他只是一個什麼也做不到的普通人罷了。
從那之後,真吾一直都是抱持著這樣的想法。可是、可是……
“謝謝你,真吾同學。”
穗香緊握真吾的手,濕潤的雙眸里滿是溫柔。
“雖然打輸了,但我真的很開心你來救我。光是這樣我就很高興了。”
“……高興?”
“嗯。”
“因為我去幫了你?”
“是的。”
真吾只覺一陣茫然,但他還是反複思索著這番話的含意。
她很高興?
他明明就打輸了啊?而且從結論來看,自己也能沒幫上穗香的忙。即使如此,她還是很高興?
“真吾同學救了我。因為真吾同學的見義勇為,因為真吾同學奮力地為了我而戰,那些男生到最後已經累到沒有力氣可以欺負我,于是便回家了。所以當時其實是真吾同學贏了。”
穗香對這件事的見解讓真吾完全意想不到。
就理論上而言,真吾確實是輸了,而且還是徹徹底底的大失敗。
但是穗香卻說他贏了,還說是自己拯救了她。
“所以,真吾同學,我不希望你這麼輕易地放棄。真吾同學一點也不軟弱。或許你沒有強大的力量,或許你打不贏敵人,可是只要肯勇敢地面對敵人、只要做到這點,你就可以幫助另一個人、成為另一個人的英雄。”
“……英、英雄……?”
是這樣嗎?不,如果真的是這樣的話……
只要面對困難,就能幫助另一個人,成為另一個人的英雄的話,他什麼都願意做。但是如此軟弱的他,真的能派上用場嗎?面對世界危機,真的只要自己肯勇于面對,就可以有所幫助嗎?
“真吾同學,我有一件事想拜托你。”
“……什麼事?”
“這次的戰斗,即使你不是為世界而戰也無所謂。只要再一次……再一次就好,請你為了我而戰。”
真吾全身顫抖不已。
當時烙印在腦海中的雙眸,現在正懇求著他的協助。
——請戰斗下去,請為了我而戰。
“我想說的只有這個。”
穗香雙頰羞紅,一臉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所以,明天我會等你。”
“………”
“我會一直等下去!”
穗香說完後便跑了出去,真吾根本來不及反應。
他只能愣愣地望著穗香離去的背影。直到看不見對方的身影為止,真吾都還呆立在敞開的大門前。
“怎麼可能……”
無能為力的他,居然可以幫得上忙?
真吾簡直不敢相信。雖然如此,有一件事是可以確定的。
如果不去面對的話,真吾又會犯下和過去相同的錯誤。如果不采取行動的話,這次將會再次辜負穗香、辜負那個女孩向自己求援的期待。
那種事我辦不到,也不會讓它發生。
該怎麼做?這不是很簡單嗎?
勇往直前吧。
雖然不知道是否能獲勝,也不知道自己能否派得上用場。不,自己派不上用場的可能性占了絕大比例。但即便如此——
即便如此,自己還是應該去面對它,面對世界危機。
這麼做,全是為了願意將軟弱的他視為英雄的穗香。
“‘被選上的人’為什麼不是一個,而是五個人呢?”
真吾突然想起古蘭說過的這句話。
是啊!拯救世界的不一定非我不可,讓同伴們去救就行了。為了那些同伴,只要能幫上一點忙,只要能成為他們的後盾,這樣就足夠了。
振作起來,宮田真吾。擔負起身為“被選上的人”的責任,戰斗吧!
這次一定要以自己能夠心服口服的方式幫助那個女孩!
“謝謝你,穗香。”
真吾低聲輕呼給予自己勇氣的女孩的名字。
“我一定會盡力去做的。”
他壓抑著內心的興奮,輕輕合上了大門。
3
命運之日降臨了。
住吉穗香一如往常在固定的時間起床,接著吃早餐、更衣、然後步出家門。這是她一成不變的日常生活。但是,就在踏出家門的那一刻,穗香平凡的日常生活也宣告結束了。
穗香在上學途中偏離平常的路線,目的地是昨天的中央公園。
這麼做並沒有什麼特別的理由,只是出自于預感罷了。
一種必定是在這里集合的預感。
雖然沒有約定,但是她直覺認為被選上的人一定會在那個地方集合。
因為是通勤上學的必經路線,因此通往公園的路上都是人。
天空萬里無云,實在讓人不敢相信下一刻他們便要在這片湛藍的晴空下親赴戰場。
能做的穗香都做了。說服光夫、向真吾表白,在那之後還去見了太郎,並打了通電話給淳,激勵他的斗志。自己已經盡了人事。
接下來也只能聽天由命了。如果這樣還是沒辦法,很抱歉,世界也只能被毀滅了。
穿越混雜的人群,首先登場的是太郎。
太郎如往常般踏著輕快的步伐,走到穗香身邊。
“十分抱歉,在下來遲了。”
“不會,你願意過來就足夠了。”
“在下有非得保護不可的主人,而讓在下想起這件事的人是你,穗香殿下。”
“我什麼也沒做呀。”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那就當作是那樣吧。”
隨後抵達的是淳。
“果、果然、是在、在這里。”
“淳大人,是什麼風把你吹來的?”
“沒、沒啦。我、我被小薰臭罵了一頓。”
“小、小薰?”
“‘你就不能為我而戰嗎?’她指著我大罵著。她、她都這麼說了,我、我也只能硬著頭皮上啦。”
“……是這樣啊。”
穗香的苦心誘導竟抵不過人偶的一句話,雖然有點不甘心,但這就是淳的風格。
又過了一會兒,光夫也到了。
“欽,為什麼大伙兒都來了。”
“你說那什麼話。”
“真、真失禮耶。”
光夫嘴上雖然那麼說,但臉上已經不再有任何迷惘。
穗香感到十分欣慰。
由昨天的情形看來,就算今天有人缺席也沒什麼好驚訝的。她甚至已經抱著沒人會到的最壞打算。
但是他們來了,真的來了。
而且態度仍然一如往常,絲毫沒變。
面對這場幾近絕望、毫無勝算的戰斗,他們仍然保持著平常心。
穗香第一次覺得,這群人、這些被選上的人是多麼地善良啊。
只是,穗香心中牽掛的那個人卻遲遲沒有出現。
最後一個人至今仍然不見蹤影。
“真吾那家伙不打算來了嗎?”
“他在不在,對戰局毫無影響吧。”
“可、可是,全員到齊的話比較讓人安心吧。”
就在大家七嘴八舌的談論時,有個人來到了公園。他四處張望,為了尋找視野較好的地點,一路走到了公園中央的噴水池前,然後在那里遇見了穗香等人。
他們的同伴——
最後一個人到齊。
“………………”
“………………”
真吾和光夫先是默默地瞪著彼此的臉,接著互相指著對方,驚愕地張大嘴巴,然後才像是發現什麼似地大叫了起來。
“真、真吾!?”
“你、你們!?”
“為、為什麼你會在這里!”
“拜托,這是我要問的吧!”
“真令人難以置信。你、你是怎麼振作起來的?”
“怎、怎麼振作啊……”
真吾偷瞄了穗香一眼,但穗香只是回以一抹輕笑。
“喂,你和穗香大人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什麼!?你這家伙到底中了什麼美人計!”
“混、混蛋!什麼美人計不美人計的!”
“穗、穗香,你、你們兩個之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咦?那個~就是~呵呵。”
“啊啊!你在那邊臉紅傻笑什麼啦!這樣只會讓他們更加誤解吧!!”
又是場大騷動。沒錯,有如往常般的大騷動。
穗香再也忍不住了。她的嘴角露出笑意,環視著這群可靠的同伴。
五個被選上的人。只要五人齊聚一堂,就是天下無敵!
接著五人圍起一個圓陣,開始擬訂今後的戰略。有什麼方法可以讓自身的力量與擁有五億六千萬戰力的敵方對抗呢?眾人各自反省昨日的初戰,想出了幾個作戰方式。就在一行人討論著該如何套用那些作戰方式之際,穗香感覺到敵方已經來襲。
“來、來了!”
附近的地面也在同一時間發出了陣陣亮光。
直徑約莫一公尺的光圈像是要覆蓋地面似地不斷閃爍。從那些光圈中緩緩冒出一只只的手臂,隨著手臂穿過光圈,八度音一族的身形也逐漸出現在眾人面前。
“嘖,已經來了啊!”
沒時間了。五人連忙整合彼此的意見,准備以尚未擬訂周全的計劃來挑戰出現在眼前的敵人。
“算了,總會有辦法的。”
雖然是光夫逞強的說詞,不過倒是說出了所有人的心聲。
在五人心中,滿是由同伴們的堅強轉化而成的樂觀與自信。
“穗香大人!”
穗香循著太郎的叫聲望去。只見眼前的池子發出了光芒,但是卻與其他的光圈有著明顯的差距。這個光圈十分巨大,幾乎包覆住整座噴水池。沒錯,絕對會從這里出現!
“松川!”
“我、我知道!”
由周遭冒出的八度音一族並沒有出手襲擊穗香等人,而是靜靜地注視著水面,似乎正在等待他們的主人大駕光臨。
對穗香一行人而言,這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和他們的作戰計劃如出一轍。
就在光圈亮度大增之際,一只巨腕打破了光影,出現在眾人眼前。
所有的動作絲毫不拖泥帶水。
水池里濺起了劇烈的水花。像是在宣示其巨大的存在一般,他伴隨著熱列的歡呼聲出現了。
從那副樣貌看來,對方確實有被稱為大王的資格。
雄壯的軀體,以及經過無數烈日曝曬的黝黑皮膚。
讓人不禁聯想起猛禽的銳利眼神與高挺的鼻梁。
蓄滿胡子的嘴角露出一抹凶惡的笑容,雙眼充滿了讓人為之震懾的迫力。
有如為戰斗而生的魁梧外型,再加上看似高聳入云的巨大身材,穗香等人也不禁為之壓倒,無法出聲。
“地球人!”
大王大喝一聲。那是遠超越低沉、渾厚所能形容的范疇的聲音,有如地底鳴響般地回蕩在空氣中。
“我依約前來了!快把哀歌交出來吧!”
“……很遺憾的,我們辦不到。”
淳在此時開口說道。
就在同一時刻,在場的八度音一族發出驚呼,呆站在原地動彈不得。
眾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只見他們大眼瞪小眼,現場一陣混亂。
而原本一直在他們眼前的大王卻在上一秒——
憑空消失了。
大王突然不見蹤影。
“強制移動是嗎……不錯嘛,地球人。”
不愧是有戰斗民族之稱的八度音國王。即使面對突如其來的瞬間移動,也不見他有絲毫的動搖。
這里是縣內的某個機場。由于是地方機場,班次自然比較少,不只沒什麼旅客,跑道上也不見飛機的蹤影。因為地勢環山,附近也少有住家,能將被害程度降到最低的戰斗場地非這里莫屬。
“聽、聽好了。”
穗香態度堅決地走向大王。
“你就是八度音的大王嗎?”
大王冷眼俯視著穗香。
“吾乃八度音王國之王,同時也是主宰者——葛爾凡.弦.費絲.八度音!”
從他口中吐出的一字一句,都深深震撼著大氣,強烈的波動在穗香一行人的耳膜內振蕩。穗香強裝鎮定,試圖壓抑住內心的恐懼。
“是你們將寡人送到這地方來的嗎?”
“沒錯。如果在街上大鬧,事後還要收拾殘局會很麻煩。”
“嗯,你們打算將寡人孤立,好直接圍剿敵方大將嗎?原來如此,這招不壞。”
“我該說謝謝嗎?”
“哈哈哈,好膽識。但就憑你們五個人,不,其中一只還是野獸。只靠著這些戰力,你們能夠獲勝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們也只能放手一搏了。”
“看來寡人的實力似乎遭到低估了。”
八度音大王葛爾凡由喉嚨深處發出了低沉的笑聲。
“也罷,你們就好好讓寡人享樂一下吧。”
大王突然消失在眾人面前。不,不是消失。葛爾凡依舊在穗香一行人面前,只是身形已經縮小為正常人類的尺寸。
雖然體格縮小了,但大王仍占有二公尺高的身材優勢。不過,一旦佇立在眼前的不再是讓人感觀麻木的魁梧體格,而是和自己差別不大的一般體型時,反而更讓人敏銳地感受到他懾人的威嚴,以及足以穿透皮膚的殺氣。
“這樣就能公平地一決高下了吧。”
葛爾凡高舉手臂。只見他手中突然出現了一把形似青龍刀的大刀,寬闊的刀身讓它看起來擁有凌駕主人葛爾凡的巨大。
“吾輩八度音乃是戰斗民族!以戰爭磨練心志、守護血脈、延續一族繁榮!戰爭為吾輩的榮耀!與強敵對峙則是生來的宿願!為了向與吾輩決一雌雄的你們表示敬意,吾將傾力而戰!”
“說起來亂帥一把的,但我們可是敬謝不敏喔。”
光夫話一說完,全員立刻進入備戰狀態。
葛爾凡像是拿到新玩具的孩子般,眼睛閃爍著絢爛的興奮光彩。只見他將大刀往天空一揚——
“去吧——!閃爍于夜空的群星,將汝身纏上烈焰,將大地燃燒殆盡。”
葛爾凡銳利的眼神掃向穗香一行人,接著將刀身猛力一揮。
“汝即是破壞的化身,破壞世上萬物!”
空中出現了一些……不,是無數的光點。
“不、不會吧……!”
光夫馬上展開了防護罩。這次的防護罩不單是保護他們自身的周圍,而是大到可以完全覆蓋住任何攻擊的巨大防護罩。接著……
拖著火光的隕石群向穗香一行人頭上接踵襲來!
雖然事先展開的防護罩抵擋了這波攻勢,但那些隕石仍像是無止境般不斷落下。
“這、這是他的攻擊?”
“應、應該是吧。”
“別開玩笑了……”
光夫咬緊牙根,斗大的汗珠涔涔流下,他繼續張開防護罩。
“這根本是犯規嘛!”
光夫借由大叫來激勵自己。預想不到的強力攻擊招式不是光靠他的防禦就可以輕松擋掉的。如果光夫不將雙手高舉、雙腳站穩的話,防護罩很可能馬上就會被攻破。
隕石在接觸到防護罩的同時也被消滅,但仍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5:57:33
源源不絕有如豪雨般地打在防護罩上,發出的轟隆巨響撼動大地,動搖著光夫腳下的岩盤。
“哦,擋下了這招啊。”
待隕石群的墜落趨緩後,葛爾凡低聲發出了感歎。光夫回以無畏的笑容,但雙腳仍不支著地。
“光夫!?”
“可、可惡。這樣下去我會撐不住的!”
為了抵擋剛才的攻擊,光夫已經消耗了大量體力,就連雙腳也因為過度疲憊而不停顫抖,無法站立。只見他不停急促地呼吸換氣。
“接下來這招如何!”
大王的攻擊毫不留情。
“——火焰啊,掀起巨濤,盡情奔流,將一切化為灰燼!”
大片火焰形成熾熱的龍卷風,掃向地面。
“嘖!”
光夫再次展開防護罩。不過在火焰攻擊結束的同時,他也不支地以雙手著地。
“真、真吃不消……!”
大王的攻擊綿綿不絕地襲來。
“——疾風啊,幻化為刀刃,斬開眼前萬物!”
“哈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無數的真空風刀從四面八方襲來。光夫集中精力再次展開防護罩,好不容易才抵擋住這一波攻擊。
但是光夫的體力已經到達極限。急促的呼吸仍來不及供應身體所需的氧氣,不只胸口喘不過氣,頭也像被重擊般刺痛不已。
“可、可惡……!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葛爾凡放下大刀。
“全都擋掉了嗎……雖然看不出來,不過你的防護罩似乎擁有不錯的防禦力。光是這點就值得寡人稱許了。”
從聲音當中可以知道葛爾凡是真心在稱贊光夫。
“但是,光靠防禦是贏不了的。”
葛爾凡再次架起刀擺好架式。
“來吧,接下來換你們了。也讓寡人好好享受一下吧?”
這很明顯是挑釁,大王是故意要讓穗香等人對他展開攻擊的。只見他時而避開攻擊、時而親身抵擋,然後再加以反擊。從他的語氣中透露出這些舉動不過是出自于好奇。葛爾凡只是帶著游戲的心態,想見識見識敵方的攻擊罷了。
這是穗香他們求之不得的發展。身為隊上攻防主力的光夫體力消耗太劇烈了,如果再繼續受到攻擊,他隨時都有可能會倒下。如此一來,穗香他們將會無力招架葛爾凡的攻擊。
“……先、先說好只有一次。我撐不下去了。”
“反正這個戰略也只能使用一次。將我們的一切都賭在這一擊上!”
“只、只能這麼做了。”
男人們下定了決心。不論結局是哭是笑、是輸是贏,這次的總攻擊是他們最初也是最後的一擊。
真吾和穗香默默退到三人身後。
“各位!”
穗香想對三人說些什麼,但是誰也沒有回過頭來。
“加油!”
三人用力以點頭示意。
“預備……”
光夫調整好呼吸,大喊著。
“Z隊形!”
這是開始攻擊的暗號。
淳使出瞬間移動,讓太郎出其不意地出現在葛爾凡面前。
不只如此。太郎還使出數十只分身打算先發制人,從葛爾凡的正面、頭上、左右一口氣夾擊!
“沒用的!”
大王刀身一閃,雖然掃蕩了太郎的分身,但卻沒能攻擊到它本體。真正的太郎就在大王的身後。
“吼吼吼吼吼吼吼吼吼!!”
伴隨著雄壯的咆哮,太郎一躍而起。但是葛爾凡卻以過人的反射神經閃開了攻擊,同時展開反擊。
“這種偷襲對我是沒用的!”
“這不是成功了嗎?”
葛爾凡的身後傳來了這句話。他一臉錯愕地回過頭,看見了借由淳的瞬間移動來到自己身後的光夫。
“什、什麼……!”
“吃我這招吧……!”
光夫用盡全力使出了防護罩!
“唔、唔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能夠抵擋隕石並將其消滅的力量直接命中葛爾凡。不只如此,太郎的分身們也死咬住他的四肢,在封住葛爾凡行動的同時,太郎也做好了玉石俱焚的覺悟,往他的後背奮力一撞。
“好一群狂妄的小鬼!!”
如果是普通人類遭受如此猛烈的一擊,早就氣絕身亡了,但大王卻苦撐了過來。從大王身上傳來的沖擊在太郎身上起了反作用力,但是太郎全都忍了下來。為了增加大王的負荷、為了能夠成為加壓在防護罩上的重力,太郎強忍住在全身上下四處流竄的沖擊波。而光夫似乎能夠了解太郎的想法,因此攻擊也毫不猶豫。其實他光是要集中精神就很困難,根本沒有猶豫的余裕。
“可、可惡啊啊啊啊啊啊……!”
葛爾凡用盡最後的力量。即使手臂被太郎死咬著不放,仍拿起大刀猛力一揮。
“我、我才不會讓你得逞!”
淳立刻施展瞬間移動,用自己的身體抱住葛爾凡的手臂。接著,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就強制讓真吾飛到大王的頭上。
“笨蛋!不要突然就……!”
大王手腕一揮,不僅真吾被無情地打飛,淳也輕易地被甩開了。
“這、這家伙……!”
“還不倒下啊……!”
但是,一切就此劃下了終止符。
再度舉起的刀尖靜靜地指向天際。不知過了多久,大刀緩緩從大王手中脫落墜地。刀身一觸及防護罩,便馬上灰飛煙滅。
“真是、好、身手……”
葛爾凡的嘴角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接著倒向了地面。
被選上的人緊盯著眼前這幅光景。
“…………我、我們贏了……?”
過了許久,不知是誰率先開口打破沉默。
“我們贏了嗎……?”
毫無獲勝的真實感,連自己是否贏了都很難下定論。
只有穗香知道己方獲勝,興奮地大喊著:
“我們贏了……我們贏了,我們贏了!”
眾人聽到這句話才松了口氣,緊繃的神經也跟著舒緩下來。
太郎一副虛脫的樣子趴倒在地,光夫則是蹲下身喘著大氣。
真吾、穗香與淳興奮地奔向兩人。
“大家、真的……真的做得太好了!很帥氣,大家都很帥氣呢!每個人都是最棒的英雄!”
“哈哈……”
“什麼啊……”
“我、我們是……”
光夫等人苦笑著。
“英雄啊……”
雖然是個讓人頗為難為情的稱號,卻也是無可取代的最佳贊美。
“等一下!真吾根本什麼也沒做吧!”
“你說什麼?最後出手攻擊大王的是我耶!”
“那是淳的反應機靈!你根本什麼也沒做!”
大家笑著拌起嘴來。戰斗結束的充實感,與被稱為英雄的害臊,各種情感縱橫交織,最後譜成了愉悅的歡笑。
“那、那個……”
在一片歡笑的氣氛中,穗香怯怯地舉起手。
“怎麼了,穗香大人?”
“那個,很抱歉打斷大家要好的開心慶功的心情……”
““我們感情才不好呢!””
不過,穗香無視真吾與光夫反駁的叫聲,接著說道:
“戰斗好像還沒結束的樣子。”
“什麼!?”
“又來了。”
她的話才剛說完——
在大王身旁便出現了另一個光圈。熟知這是八度音一族登場前預告的真吾一行人見狀,不禁屏息等待著。
然後……
只見一名少女從光圈中一躍而出。
4
“她、她是!?”
出現在大家面前的是莉娜——也就是八度音一族的公主,莉娜.弦.費絲.八度音。
少女靈巧地著地後,以優雅的動作屈膝跪下,扶起倒在地上的葛爾凡。
“振作一點,請您務必要振作啊,父王!”
葛爾凡呻吟著回應莉娜的呼喚,吃力地睜開雙眼。
“啊、啊啊……是莉娜啊……你怎麼到這里來了……”
“我聽說父王下落不明,就連忙趕過來了。但是,我萬萬沒有想到……父王竟然被打敗了……!”
“呼,我輸得堂堂正正、心服口服,一點也不感到悔恨……”
“父王不會,可是我會啊!”
少女將葛爾凡輕輕放下後,怒眼瞪視著真吾一行人。
“是你們讓父王嘗到敗果的嗎……!”
少女童稚的臉龐滿是憤怒。
“不可原諒。父王的仇由我來報!由我莉娜,八度音王國第一公主莉娜.弦.費絲.八度音來報仇雪恨!”
強大的殺氣向真吾等人襲來。太郎敏感地感受到了這股魄力,不由自主地後退了數步。
“來呀,魔劍普爾雷斯卡!”
隨著公王的呼喚聲響起,一柄利劍從天而降。只見莉娜輕而易舉地握著遠比自己體型還要大的巨劍。
“我不會放過你們的,來吧!”
公主揮動大劍,展開了猛烈的攻勢。面對這突如其來的攻擊,真吾一行人毫無招架之力。
“快趴下!”
光夫大叫了一聲,真吾聞言立即趴下。眼見莉娜的大劍即將掃過真吾頭頂——
就在這一瞬間,劍影卻像是打到厚牆似地停了下來。光夫在這千鈞一發之際展開了防護罩。
“光、光夫!”
“可、可惡,把人使喚來使喚去的!”
光夫嘴上雖然抱怨連連,但表情卻不見一絲松懈。
“不、不妙了……大家快逃……!”
話還沒說完,一直以來所向無敵的防護罩便被打破了!
來勢洶洶的劍波削過地面,將真吾一行人震飛出去。
體力消耗殆盡的光夫無法起身,只能仰躺在地上。八度音公主一步步接近,低頭看著精疲力竭的光夫。
“能夠擋下我這一擊,實在值得誇獎。所以,我就特別賞你個痛快的死法吧!”
“哈……我不需要。”
光夫嗤鼻一笑,不過公主的表情不見絲毫動搖。
“……再會了。”
莉娜無情地揮下大劍。
但是,這個動作卻在中途停了下來。真吾一把拉住公主正要往下揮的手腕。
“什麼!?”
“光夫,趁現在快逃啊!”
“真、真吾!?你在搞什麼呀!”
真吾是這群伙伴中出了名的肉腳,既不具攻擊力,也毫無防禦能力可言。光夫此時的體力已經消耗殆盡,這即將落下的刀刃可以說是真吾用生命擋下來的。雖然畫面實在很難看,但為了救光夫,真吾還是死命拉著公主的手腕。
“你煩不煩啊!”
公主一個屈身,利用手腕的推力將真吾撂倒在地。
來不及改變姿勢的真吾亂了呼吸,胸口一陣悶痛讓他上氣不接下氣。但即使如此,真吾還是沒有放開公主的手。
“你這家伙!”
公主將大劍換到左手,但是由于兩人目前保持貼身的狀態,因此很難隨心所欲地舞動手中的劍。她實在無計可施,只好將劍柄朝真吾的頭與臉部用力一敲。
“就這樣!?難道你只會抓著我的手臂嗎!?還是你打算以這種方式打倒我!?”
“……我應該沒辦法打倒你吧。”
真吾的臉慘遭毆打,腫得非常嚴重。從額頭滲出的血流進眼睛,讓他的視線變得十分模糊。但是真吾依然沒放開手,他頑固地堅持著,死也不肯放開。
“不過,我做的事並不是毫無意義。只要能幫同伴們爭取到時間,就已經充分達到目標了。”
“你把自己的性命當成盾牌,好讓同伴們活下去嗎!?:”
“啊啊,就是這樣沒錯。默默地看著同伴面臨危機,不是英雄會做的事……!這樣的話,就沒有資格自稱為英雄了!”
公主一時無言以對,瞬間停下了動作;但隨即又帶著哀傷的目光,握住劍柄將之撞向真吾的喉頭。
“咕哇!?”
即使是真吾,也無法忍受這樣的攻擊。他的呼吸停止,透過劇烈的咳嗽也無法吸到任何一點空氣。激烈的疼痛襲向全身,帶來陣陣嘔吐感。真吾再也無法忍受,他壓住喉頭在地上打滾。公主並沒有錯過這個時機,只見她舉起了劍。
“算你還有點骨氣,值得贊賞。”
這下真的慘了。在地上痛苦打滾的真吾心里想著。這可不是在開玩笑,他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死亡的逼近。
但是他的所作所為絕對沒有白費。這些行為所爭取到的時間,一定可以為同伴們帶來某些影響。
真吾並不覺得害怕。雖然不可思議,但他發覺自己此刻是心平氣和地准備接受死亡。不,並非如此,因為他知道——
自己不會死。
因為自己以身體掩護了同伴,所以同伴也會用身體來掩護自己。
“去死吧!”
公主揮劍斬下,但是卻沒有刺中真吾。
“防護罩罩罩罩罩罩罩罩罩!”
光夫的防護罩承受了公主的這一擊。
“什麼!?:”
“光、光夫!”
“可惡!聽好,這真的是最後一次了!在防護罩破掉之前,無論如何快點想個辦法吧!”
公主的劍即使接觸到防護罩也沒有受到任何損害,劍身並沒有碎裂四散。看來防護罩已經沒有破壞物體的能力,只能單純地擋住敵方的攻擊。
真吾拉開淳與穗香跟公主的距離。他忍住喉頭的疼痛,來回看著同伴們的臉。
“可惡!現在該怎麼辦才好!”
“只能靠在下做點什麼了!”
“我們還能做什麼呢……身為攻擊主力的光夫已經沒辦法再戰斗了!”
“交給在下吧。”
太郎嘴里說得輕松,但真吾在了解它的意圖之後,依然緊張得屏住氣息。
“幸好那個公主身材比大王要來得嬌小,肌膚應該也很柔軟吧。只要能咬住她,在下就可以咬破她的咽喉。”
“太郎……”
太郎的做法或許血腥殘酷,卻是目前唯一可行的作戰方式。
“基本作戰還是不變。但是在下的分身有限,因此真吾你的任務十分重要。”
“我、我嗎!?”
原本就已經驚訝不已的真吾,在聽完作戰計劃後更是目瞪口呆。
“那、那種做法行得通嗎?”
“沒有其他辦法了!”
“可、可是……”
“麻煩你們動作快一點好嗎!”
光夫已經到達極限,沒有時間擔心猶豫了。
“好吧,要上啰!”
首先,由淳負責讓太郎瞬間移動。
莉娜看到太郎突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嚇了一跳。
“——嘖!”
雖然反射性地躲過了太郎的攻擊,但她隨即又感覺到身後出現另一股殺氣。
不對!眼前的太郎不過是假餌,身後才是真正的攻擊!
莉娜手腕一掃,打散太郎的分身之後,馬上回過頭去。真吾等的就是這一刻。機會只有一次,沒必要手下留情。
真吾高舉雙手,使盡全力大喊:
“掀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神明賜予的力量啟動了。在四下無風的環境中,公主的長裙自行飛揚起來,接著,一口氣翻了上來!
“什麼……!”
裙子有如洋傘般張開,公主連忙壓下飛起的裙擺。雖然可以看到白皙的大腿,但距離完全掀起還需要一點時間。公主馬上壓住了裙擺,根本無法爭取到時間。
“糟、糟了!”
“不,沒問題。”
公主現在正忙著和裙子對抗。而且由于裙擺飛揚起來造成的阻礙,她的行動也因此而受到限制,絕對不能錯過這個大好機會。
太郎飛奔而上,目標是公主的脖子。
它的利牙刺向公主的咽喉。照理說應該要咬中才對。
但是公主卻閃身躲過了這一擊。
“怎、怎麼可能!”
太郎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著地了。不過目前的情勢仍然對公主不利。
真吾也發現到了這點。還有機會,還有一次機會。因此當太郎再次躍起時,真吾確信這次一定會獲勝。然而這份自信卻又馬上煙消云散。
太郎並沒有咬中公主,它再度撲了個空。
“太、太郎!?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相較于氣急敗壞的真吾,太郎則是不動聲色。只見它反而一臉困惑地看著真吾。
“真、真吾……”
“怎麼了!你為什麼……”
話才說到一半,真吾就了解太郎之所以中途收手的原因。
公主雙膝跪坐在地,而且還嚎啕大哭了起來。
她哭喪著臉,像小孩子一樣放聲大哭,眼淚撲簌簌地落下。在他們眼前的既不是八度音的公主,也不是死纏爛打的敵人,而是一名哭泣的少女。
“為、為什麼……怎麼會這樣……太過分了……”
公主嗚咽著說道,兩只眼睛紅通通的,以手背拼命擦拭著不停湧出的淚水。
“喂、喂,現在是怎麼一回事?”
“誰知道?!”
“干嗎啦!你這副模樣,弄得好像是我們在欺負你一樣。”
他們圍著兀自哭個不停的莉娜。那畫面在旁人眼里看來,的確像是在欺負小孩子一樣。
就在他們感到束手無策之際,穗香緩緩走近莉娜。她屈膝蹲下,以輕柔的聲音詢問:
“那、那個,你怎麼了?沒事吧?”
雖然對上一秒還在厮殺的對手說這些話有點奇怪,不過現在也只能這麼做了。
“那個……我們到底是做了什麼事情,讓你哭得這麼傷心?”
雖然剛才一心想取她的性命,但這位公主大概死也不會為這種事掉眼淚吧。
公主又繼續哭了好一陣子後,這才慢慢地止住了淚水。她小聲啜泣著抬起頭,先是依序看了圍在自己身旁的人一眼,然後才將視線落在真吾身上。
“就、就是你嗎?”
“嗯?”
哭紅了雙眼的公主紅著臉說道:
“是、是你……把我的裙子……掀、掀起來的嗎?”
真吾極不願意回答這個問題,但公主瞪著真吾,完全不給他否認的余地;于是真吾只好點點頭。
“是嗎……”公主像泄了氣的皮球似地垂下了頭。
“怎麼了……?”
八度音的公主莉娜先是歎了口氣,然後才小聲說道:
“沒想到你這種不要臉的男人,竟然會是我的丈夫……”
*(插圖227)
第五章注定的未來
1
時間又過了一個禮拜。
世界多少受到了一些損害,但人們還是和往常一樣,過著平靜的生活。
八度音一族的出現,讓這個世界差點陷入危機。所幸葛爾凡大王下令撤退,地球人和八度音的族人這才得以免去一場大規模的戰斗。
其中貢獻最大的當然是真吾他們。因為真吾等人打倒了葛爾凡,才得以讓葛爾凡認同大家的實力,並接受了真吾他們的要求。
另外,由于他們將大王帶走,一度造成八度音一族的不安。他們為了搜尋大王的下落而花費了大半的時間,幸好除了幾起偶發沖突外,雙方並無重大傷亡。在第一戰中被八度音一族俘虜的人,事後也被釋放回來。遭逢如此大規模的異世界人入侵,還能出現零犧牲者,甚至無被害者的狀況,只能說是奇跡了吧。
話雖如此,八度音一族的存在依舊被媒體大肆炒作了一番。即使已經過了一個禮拜,仍然可以在新聞上看到針對謎樣的八度音一族所作的熱烈追蹤報導。官方對外宣稱始作俑者乃是新興宗教的激進信徒團體,不過也有小道消息指出,有人目擊他們突然出現在空無一物的空地上,還會使用奇怪的法術等等;因此也有一派人士認為那是外星人搞的鬼。
但是,今後再也不會出現這種襲擊事件了。隨著時間流逝,相信不久之後,大家便會淡忘異世界人的事吧。
真吾一行人也希望能早日忘掉他們。就如同疲勞會消失、傷口會愈合一般,真吾等人真心希望能完全遺忘他們的存在。
如果當時是輕松獲勝、不費功夫就守護地球和平的話,他們大概也不會有這麼深刻的感想吧。
因為要求八度音一族撤退的代價實在太慘痛了。
在一行人之中傷得最重的要屬真吾了吧。雖然光夫的體力嚴重損耗,但在休養兩天後便恢複了精神。太郎和淳當時也受了內傷,不過現在也都痊愈了。
穗香原本就毫發無傷,因此遭到莉娜迎頭痛擊而大量流血的真吾,算是一行人當中的重傷患者。
對于頭部受傷一事,真吾以從樓梯上摔下來為由蒙混過關。雖然母親不疑有他,但真吾卻也因此而落得整天遭人嘲笑的命運。
“你終于變得比較有男子氣概了。”
“什麼意思?”
“不是有句俗話說,傷疤是男人的勳章嗎?雖然從樓梯上摔下來這理由有點蠢就是了。”
嘲弄真吾幾乎成了母親每天早上的例行公事。
一個禮拜過去了,家人不但沒有再多過問,他的傷勢反而成了宮田家重要的聊天話題之一。
就連今天吃早餐的時候,也被母親拿來當笑柄。正當真吾忍無可忍之際,玄關的門鈴如同救星般響起。
“一大清早的,會是誰呀?”母親嘴里一邊嘀咕著,一邊走向玄關。
看到母親走開,真吾趕緊三兩下將早餐解決掉。他起身正想回房,不料卻被母親叫住。這個時間竟然會有真吾的訪客——
“找我的?”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5:57:52
“嗯。好了、好了,快點去吧。”
真吾的母親帶著曖昧的笑容催促著。真吾一頭霧水地走向門口,站在那里的是他做夢也想不到的人。
“動作太慢了,呆子。”
在他面前的是個可愛的女孩。
真吾一時想不出對方究竟是誰。真要說起來,真吾也只見過她兩次面。最重要的是,她當時的穿著與現在簡直有如天壤之別。
當時的她身著一襲華麗的禮服,然而現在卻穿著真吾就讀的縣丘高中的制服。素色的縣丘制服更加襯托出那頭美麗的秀發……不對,這不是重點。
“怎麼了?你在發什麼呆啊?”
制服穿在少女的身上稍嫌過大。就算她伸直手臂,袖口的部分還是蓋到指尖,那模樣十分可愛。但是眼前的對象,讓真吾怎麼樣也提不起那種興致。
“還不快點去換衣服,要上學了。”
八度音公主——莉娜.弦.費絲.八度音如此開口催促著。
真吾的班上發生了驚濤駭浪的大騷動。
莉娜以轉學生的身份來到班上。大家熱烈的反應,可說是到達了異常的境界。
她先是以轉學生的身份向大家作自我介紹。因為來了個可愛的女孩子,男同學們都感到十分興奮。接下來,莉娜在自我介紹時提到自己是某個國家的公主;這下子不論男女,大家都對莉娜投以好奇的眼光。老師說她是因為某個原因而潛逃到日本,還特意警告同學們不要把莉娜的事亂傳出去。逃亡公主的稱號更是炒熱了班上的氣氛。再加上十三歲原本應該是就讀國中的她,卻因為特殊原因而轉入這個班級,讓大家對眼前這名少女的興趣一下提升到最高點。
接下來當然是同學們的詢問時間。比方說:公主為什麼會來到日本?為什麼會轉到這個班級?
關于這些問題,導師梓川柚子則是以一臉頭痛的表情開口說道:
“因為她是宮田真吾同學的未婚妻。”
地獄般的沉默瞬間籠罩整間教室。
同學們的視線有如針紮般,全集中在真吾身上。
“就是這樣。莉娜同學為了和宮田同學一起體驗學校生活,所以特地來到了日本。大家要為這個內心堅強的少女加油喔。”
整間教室一片死寂。柚子老師大概早已料到會是這種結果,仍不以為意地繼續開班會。
“另外,宮田同學——你待會兒來教職員室一趟,不准拒絕。”
“……是的。”
這一切都來得如此突然。
真吾只能無奈地點頭答應。
*(插圖233)
柚子老師在教職員室里追問了真吾很多事。其實正確的說法,應該是真吾慘遭逼供。其實這也是情有可原的。要是有一天,某個國家的公主突然轉到自己班上,而且還和班上的男學生有了婚約,相信任誰聽了都會嚇一跳吧。要不過問根本是不可能的任務。
雖然慘遭多少摻雜了私人興趣的質問五雷轟頂,但真吾真正能回答的問題其實並不多。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畢竟真吾也是剛剛才得知莉娜來到地球的消息。
一個禮拜前,莉娜回到了八度音。臨走之前,她誇口說要努力學習,回到真吾的身邊。現在她真的為了實現她那可怕的諾言而回來了。
柚子終于結束盤問,語重心長地給了真吾一個良心的忠告:
“絕對不能腳踏兩條船。”
“我、我才沒有腳踏兩條船!”
“是嗎?那麼,你和那個美須須丘的女孩子是什麼關系?”
“一點關系也沒有,我和她是清白的。”
“可是,她不是不惜違反校規來見你嗎?你這樣玩弄那個女孩子的感情是不對的。”
真吾現在是有苦說不出,一個頭兩個大。
“算了,你和美須須丘那個女孩子的事我不多說了。只要你自己拿捏好分寸,不要惹出麻煩就好了。”
“惹出麻煩是什麼意思……”
“我話說在前頭,你絕對不可以辜負莉娜同學的心意。如果在哪個環節出了差錯,可是會引發國際問題的。老師可不想等到被電視台訪問時才說出‘我相信他不會做出那種傷天害理的事’這種老掉牙的台詞。”
我到底是會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呀?
其實柚子老師想說的真吾全都明白。雖然兩人在共識上有些出入,不過就結果而言是殊途同歸。
莉娜和真吾之間若是當真產生問題,的確會引發國際問題;但嚴重性已經不是以國際問題一詞就可以輕松帶過,而是更複雜、更難以想象的問題。不過,在這個節骨眼上,就不要計較太多了。真正困擾著真吾的問題,究其根本其實是相同的。
大輝在教職員室外面等著真吾。等他出來後,兩人並肩走回教室。
“辛苦了,真吾。”
“你根本就不了解我真正辛苦的地方在哪里。”
“沒這回事。你的未婚妻,就是之前打算毀滅世界的那個異世界公主對吧?”
真吾一聽不禁停下腳步,轉頭看著大輝。
“為什麼你會知道?”
“這是什麼笨問題啊。我可是楢川大輝耶!”
大輝得意地笑著,並從懷里掏出一張照片。那張照片清楚拍下了真吾一行人與莉娜對峙時的身影。
“什麼!?你是在什麼時候,又是以什麼方法拍到的!?”
“看看你制服上的鈕扣吧。”
“鈕扣?……這、這是!?——這什麼東西啊?”
“迷你型攝影機。”
“什麼!?”
仔細一摸,制服上的其中一顆鈕扣,真的被裝上了攝影鏡頭。
“原本只是為了確保我隨時都能掌握到精彩的裙底實況轉播……呵呵呵,沒想到卻被我拍到有趣的東西了。”
“真不知道該說你厲害,還是說你可怕才好……”
“你現在才知道啊。”
兩人回到教室,只見莉娜被一群女孩子給團團包圍住;至于外圍部分,也被男同學給占領了。莉娜不只是有美少女轉學生的封號,再加上身為一國公主,而且又與真吾這樣的平民有婚約關系,不對她感到好奇的人才奇怪吧。
但是對于被強制締結這種關系的真吾而言,這可不是一件好玩的事。
“喂。”
真吾才剛開口,全班同學的目光焦點立刻集中在他身上。
“哦,老公登場啰。”
“嗶——嗶——真火熱呢!兩人接下來要進行濃情蜜意的約會行程嗎?”
“欠揍啊你!”
真吾無視在一旁瞎起哄的同學們,直接來到被包圍住的莉娜面前。
“跟我來一下。”
教室內再度響起了喧嘩聲。
“討厭,他剛才說‘跟我來一下’耶!”
“唔哇,沒想到他竟然是個沙文主義者!”
“真令人意外呢……”
“可惡!都去死啦!”
身為當事人的莉娜似乎與周圍鼓噪的氣氛隔絕似的,一臉認真地望著真吾。
“……怎麼了?”
“麻煩你跟我說明一下。”
真吾用眼神示意要莉娜跟自己出教室去談,但她卻一動也不動地坐在座位上,只是板著臉,眼神犀利地看著真吾。
“為什麼我會變成你的未婚夫?”
“…………”
“你不說我就會懂嗎?”
“…………”
“喂。”
“…………”
這段有問無答的對話,讓周圍起了第三次騷動。
“咦?是倦怠期嗎?”
“不是啦,一定是莉娜在大家面前和老公說話會害羞啦。”
“好可愛……”
“好純情喔。”
“我、我才不會羨慕呢!”
“我要一輩子詛咒你們!”
“啊啊啊啊啊!吵死人了!你們到底有沒有長眼睛啊!”
結果,真吾什麼也沒問到,上課時間就到了。
2
接下來,真吾每到下課時間就會跑去要求莉娜說明事情的原委,但是莉娜每次都只是瞪了真吾一眼,死也不肯開口說話。
看來自己是真的不得對方的歡心吧。
兩人原本就是敵對的關系,莉娜會有這種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既然如此,她為什麼還要特地跑來家里約他一起上學呢?而且雖然她不曾開口,卻從沒有離開過真吾的身邊。
午休時間,莉娜突然移動座位,跑來和真吾面對面地吃飯。
“……你在做什麼?”
“吃午餐。”
“我是說,為什麼你要刻意坐在我對面?”
“…………”
莉娜仍舊擺著一張臭臉,默不作聲地吃著便當。真吾也只得無奈地打開便當,但是這種尷尬的氣氛根本讓人食不下咽。
真吾無意識地抬起頭來,碰巧對上了莉娜的目光。
“嘖”只見莉娜咂了下舌,便將視線移開。看到這舉動,真吾不禁悲從中來。
好不容易結束難熬的午餐之後,真吾起身准備在上課前先去上個廁所。這時莉娜也跟在他背後走了出來。
異世界的公主大概也需要上廁所吧。真吾這麼想著,並沒有特別在意。直到莉娜跟著真吾一起進到男廁時,他才開始慌了手腳。
“這邊是男生廁所喔。”
“……嗯。”
“女生的在那邊。”
“……嗯。”
“……還是說,你們那邊的人是男女共用的?”
砰咚!
莉娜的拳頭毫不留情地直接擊中真吾的腹部。
“怎麼可能?!你是白癡嗎!”
“唔唔唔唔唔~才剛吃飽,不要亂打別人的肚子啦……”
“誰讓你只會說一些蠢話。”
“那、那你也不需要動粗啊……”
莉娜冷眼看著在一旁抱著肚子呻吟的真吾。
“總、總之,我們就在這里分手吧。”
真吾硬是吞下湧上喉頭的胃酸,指了指女生廁所。莉娜輪流看了廁所和真吾一眼後,歎了口氣,走進女生廁所。
“搞、搞什麼啊……”
該歎氣的是他好嗎!
等到上完廁所回來,真吾正想預習下一節課的內容時,只見莉娜走了過來。她望著真吾,表情依然冷漠,但似乎又想說些什麼的樣子。
“有什麼事嗎?”
“…………”
她還是什麼也沒說。
真吾不禁在心里大叫著:你也該適可而止了吧!
放學後,正當真吾准備回家之際,莉娜又跟了上來。
“你該不會是想要跟我回去吧?”
“…………”
“這下可麻煩了……”
今天正好是五天一次的“被選上的人”集會日。
之前由于穗香忙于社團活動,因此這個集會一直沒能辦成。
雖然說是集會,但其實也沒什麼特別的事要討論。只是大家到平常去的那個河堤上吃吃零食、曬曬太陽、聊聊天罷了。
而這個活動會大幅變更,當然是因為真吾帶了莉娜一同參與的緣故。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真、真、真、真、真、真吾!?”
“她、她她她她她她是!?”
“到、到到到到到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和同伴們碰了頭,想當然爾,又是一陣騷動。
“真、真吾!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光夫馬上展開了質問。于是真吾便把今天發生的事情全盤托出。
“所、所、所、所以你就把她帶來了!?有沒有搞錯!她可是我們的敵人耶!?萬一出了什麼差錯,我們可是會被全滅耶!?”
“她硬要跟過來,我有什麼辦法!”
“那就趕她走啊!”
“啊,我、我不介意,反、反而很歡迎她喔。仔、仔細一看,她和薰長得有點像。我、我歡迎可愛的女生一起參加。”
“可惡!你這個見色忘友的背叛者!”
光夫氣得臉紅脖子粗,太郎則是搖著頭詢問:
“發生了什麼事,公主?為什麼你會出現在我們面前?”
“…………”
莉娜還是保持一貫的沉默,只是靜靜地望著光夫等人。
“喂,他們在問你話耶。”
“………”
“你別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真吾!”
“關我什麼事啊!”
“有話好說嘛。”
穗香趕緊出來打圓場。
“大家先坐下來吧。我今天做了點心喔。”
野餐布巾上擺滿了香氣四溢的烤餅干。女孩親手做的手工餅干,說什麼也要吃到。
真吾坐了下來,莉娜也隨後入座。
“來,大家快來吃吧。”
在穗香的好意推薦下,真吾拿起一塊餅干送進嘴巴。
“怎麼樣?”
“哦,好吃。說它是外面買來的我也相信。”
“呵呵,謝謝你。”
看著穗香羞怯的笑容,真吾頓時覺得手上的餅干好吃了三倍。
“那個!莉娜也一起吃啊。”
莉娜盯著眼前的餅干,動也不動。
“那個!莉娜?”
“難道你們那邊沒有餅干這種東西嗎?”
“……有。”
只見莉娜仿佛拿取爆裂物一般,小心翼翼地拿了一塊餅干,然後咬了一小口。
“……感、感覺如何?”
“…………好甜。”
“太、太甜了嗎!?”
“…………”
“這樣啊……”
現場氣氛很尷尬。
“喂,真吾。”
光夫推了推真吾。
“為什麼不過是吃個餅干,氣氛卻搞得這麼僵啊?”
“不要問我啦。”
“不過再這樣下去,讓人很難跟她說話耶。”
“一、一定是害羞的關系啦。在、在不熟悉的環境里,難、難免會緊張嘛。”
“她在戰斗的時候,不是嘰哩呱啦地講個不停嗎?”
“而且態度還很高傲呢。”
男生們把接待莉娜的任務交(硬塞?)給穗香處理後,便聊了開來。
“真吾是她的‘未婚夫’沒錯吧?”
“這、這麼說來,戰、戰斗的時候,她好像也提到了‘丈夫’之類的事。”
“看來,她是為了與真吾結婚,才會到地球來吧。”
“別、別開玩笑了!為什麼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不然你打算怎麼辦?”
“把她趕回去啊!誰要莫名其妙地和她結婚啊!”
“可、可是你心里一定在暗爽吧?被、被這麼可愛的女生倒追……”
“我可不記得她有跟我告白過!每次都不把事情說清楚,馬上就訴諸暴力!這種乳臭未干、既冷血又不可愛的恐怖女人,送給我我還不要咧!”
只聽“唰”的一聲,莉娜的大劍已經插在真吾眼前。劍尖掀起了地表,強烈風壓從全身僵硬的真吾身旁掃過。
在完全呆住的五人中,莉娜單腳屈膝,瞪著真吾。
“……想說的話都說完了吧?”
莉娜以一副蓄勢待發的猛獸姿態低聲說道。
“一切都是你的錯,你還敢說。”
“這……這是什麼意思?我做了什麼?”
“要我說出那麼汙穢的字眼……你不是掀了我的裙子嗎?”
“嗯……那、那又怎麼樣?”
“都是因為你,害我變成你這家伙的未婚妻!”
“我、我不懂你的意思啦!為什麼事情會變成這樣!”
莉娜額頭浮出青筋,緊咬著下唇,以劍尖指著真吾。
“八度音王族的女性,不能讓家人以外的男性見到自己的肌膚!那是我們的習俗!而你卻……!”
莉娜每憤慨地擠出一個字,劍尖便在真吾的臉上來回晃動著。
“等、等等,你冷靜一點。”
真吾冷汗直流,試圖和那危險的兵器拉開距離。
“好吧,我現在知道你們國家的女生不能讓別人看到肌膚。可是,那和我成為你的未婚夫又有什麼關系?”
“就跟你說了‘不能讓家人以外的男性見到自己的肌膚’啊。”
“……?什麼意思?”
“嘖。”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5:58:18
光夫似乎已經察覺到了其中的緣由。
“難、難道是因為……這種行為在家人之間是允許的,所以只要成為一家人的話,一切都沒問題了?”
莉娜皺著眉頭表示“問題很嚴重”,不過還是肯定了光夫的說法。
“所、所以呢……?”
“…………”
“難道……我就得因為這種無聊的理由而成為你的未婚夫?”
“…………”
“開、開什麼玩笑啊!”
“開玩笑的人是你!如果你當初沒那麼做的話,現在不就天下太平了嗎!”
“又不是我的錯!而且你們既然有那種習俗,干嗎還穿著大禮服出來打仗啊!”
“那是我們八度音一族的戰斗服!”
“你們那是什麼世界啊?腦袋有問題嗎?”
劍尖又朝真吾逼近一步。真吾整個人狼狽地往後一倒,這才閃過致命的一擊。
“危、危、危、危險啦!”
“誰讓你要侮辱我們族人!”
“有什麼辦法,我就是腦袋不靈光嘛!為什麼你們偏偏要有那種習俗啊!”
“聽好了!以下是距今約三千年前發生的事。當時,八度音一族的祖先和外星球的不明宇宙生物展開了一場驚天動地的死斗。”
話題突然轉到波瀾壯闊的曆史上。
“由于不明生物的數量實在太多,力量也太過強大了,祖先們逐漸位居下風,陷入了滅族危機。就在這個時候,奇跡出現了。”
有一位虔誠的少女,不眠不休地向神祈禱了三天三夜。那份真誠的心意連神也為之動容。
被賜予神力的少女,發揮了驚人的力量。她親赴戰場打破了僵局,從此之後百戰百勝。祖先們最後終于擊退了不明生物,守護自己的星球。
而帶領眾人打贏這場勝仗的少女,發揮了非凡的領袖魅力,統一原本四分五裂的部落。而後,少女創建了八度音王國,登基成為第一任女王。這就是八度音王國的曆史起源。
“據說那名少女在戰斗時,身上穿的是普通民家女孩的服裝——也就是一般所見長及腳踝的長裙。但是,她的裙擺在戰場上不曾飛起過。少女從頭到尾都沒露出腿部,奮勇地擊退了敵人。因此,八度音的王族只限定是女性,而穿裙子上戰場也成了我們的習俗。”
“原、原來如此……”
不愧是自稱為戰斗民族的八度音一族,就連曆史傳說都如此壯闊。但也正是這個傳說,帶來了真吾人生里的危機。
“等一下,那你現在的穿著可以嗎?”
縣丘的制服當然也是裙子,但是莉娜現在穿的可是違反古代習俗,露出大片肌膚的膝上短裙。
莉娜收起劍身,拉著裙擺。
“一點也不好,但這是恬靜大人的指示。”
“恬靜?誰啊?”
“當初賜予我們祖先力量,我族八度音所信奉的真神之名。在偶然的機緣下,真神賜給我一些神諭,而這正是其中之一。恬靜大人對我下達指示,要我在這個異世界里生活。”
“…………”
“另外,我也托八度音諜報部隊帶來了一些參考書籍。我參照了《牛奶120%》再加上恬靜大人的指示,執行了一些行動。”
“啥!?”
“你說什麼!”
“你在開玩笑嗎!”
“是那部日本漫畫嗎!”
所有人異口同聲地驚叫起來。
“真吾,《牛奶120%》是什麼啊?”
只有一只狗還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真吾無奈地回答太郎:
“那是一部在青少年之間很紅的浪漫愛情喜劇漫畫。”
為什麼異世界的居民會知道這部地球上的日本漫畫?
“難、難道……你轉學到我們學校、和我一起上學、一起吃午餐,全都是參照那本漫畫……?”
“當然,我全都照做了。”
雖然把漫畫當成參考書也是個問題,但無視于男女有別,只是一味地實行漫畫內容才真的令人頭大。
“總之,八度音的守護神恬靜大人一向會替我們指引明路。”
“然後你就來襲擊地球了是嗎?這只是在制造麻煩嘛。”
光夫語帶諷刺地挖苦了莉娜,但她卻絲毫不以為意。光夫對她的態度感到十分不滿。
“這樣下去真的好嗎?你們那邊的真神不是要找這里的神嗎?可是,你卻只顧著在這里和男生打情罵俏。”
“這件事已經征得恬靜大人的同意了。”
“什麼?”
“恬靜大人說,與地球人維持一份感情上的羈絆,也是不錯的事。只要有了感情,遲早可以揪出哀歌的狐狸尾巴。因此雖然我也是百般不願,但我們之間的關系已經獲得了神的認同。”
“我不需要這種認同!”
“我也不需要!”
雖然不清楚哀歌與恬靜之間到底有什麼過節,但至少不該給人添麻煩吧。
光夫一臉頭痛地說道:
“我問一下喔?真吾你不喜歡她吧?”
“當然!”
“那麼公主你呢?從剛才的相處模式來看,一點也不像是對未來結婚對象應有的態度……”
“我當然不喜歡他,誰會喜歡這種低級的家伙。”
“既然這樣——”
“聽我把話說完。我的確不喜歡你,講白一點,甚至是很討厭你。可是不管再怎麼討厭你,我都必須要跟你結婚。”
“為什麼你執意要跟我結婚?”
莉娜垂下了目光。
“因為世界會毀滅。”
噗!
真吾將嘴里的茶水與食物全數噴了出來。
“喂喂喂!這是什麼樣邏輯啊!?”
“……我也不知道。”
根據八度音之神恬靜的說法,好像是因為真吾接觸到莉娜,導致宇宙的因果律產生了混亂。如果置之不理,世界便會日益混亂,終至毀滅。
“那是空穴來風吧?”
“聽起來就很假耶。”
“一定是把事情誇大,想要拿來唬人啦……”
“你們這群人!到底是把神諭當成什麼了!”
“……干脆就這樣讓世界毀滅不是比較好嗎?”
“這是愚蠢至極的做法。”
莉娜說著將頭別開。
“這個世界與我們的世界有著微妙的聯系。一旦我們的世界發生了什麼損害,我可不敢保證這里還能完好無事。”
“啊……”
的確如此。
“那、那為什麼我和莉娜結婚,世界就可以免于毀滅?”
“因為產生了調和。”
“調和?”
“也就是說,孩子的誕生將為世界帶來和平。”
噗哈哈!
眾人再度笑了起來。
“孩、孩、孩、孩子!?”
“這是什麼鬼道理啊!”
“詳情我也不太清楚。”
莉娜一臉不悅地說道。
“可是,這是可以讓宇宙因果律回複的唯一方法。”
“喂喂……”
由于最近的話題總是脫離常理,真吾也已經漸漸地感到麻痹了。
“對、對了,差點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什麼事?”
“我、我沒有拒絕的權利嗎!?”
“沒有。”
“我就知道……那麼莉娜也沒有嗎?”
“非常遺憾,沒有。”
“不要說得那麼干脆啦!你明明就討厭我,為什麼這麼輕易就妥協了!”
“沒辦法啊!除了接受,我還能怎麼辦!”
“再怎麼說!我們可是要結婚耶!而且還是以生下孩子為前提。你要和我~那個~怎麼說~你要和我做那種事耶!?即使這樣,你也不在乎嗎……”
砰!
真吾臉部挨了莉娜一記鐵拳,整個人飛了出去。
“唔、唔唔唔唔唔唔唔……!你、你做什麼啦!”
莉娜漲紅了臉,舉起魔劍。
“你、你有膽再說一次看看……!”
“什、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喂,等、等一下!有、有話好說!我們坐下來談嘛!首先,我們先達成我完全搞不清楚現在是什麼狀況的共識嘛!!”
“那、那個……”
穗香在此時介入兩人的對話,舉起手發問。
“真吾同學不喜歡莉娜對吧?”
“沒、沒錯。”
“然後,莉娜也不喜歡真吾同學……?”
“當然。”
“這種狀態下,你們還能結婚嗎?”
莉娜瞥了穗香一眼才回答:
“本來是不可能沒錯。不過王族的婚禮,多半是在當事者反對的情況下舉行的。而且八度音是戰斗民族,非常憧憬強者,也深深地被強者所吸引。為了向強者表示敬意,我們不惜直言表示贊賞。不論是以何種手段,你確實打敗了身為八度音公主的我。和你這種人結婚,在八度音根本不是什麼稀奇的事。”
“是、是嗎?”
“而且你們也見過了其中的代表性人物。”
“誰啊?我完全沒印象……”
“就是我父王。”
“咦咦!?”
“父王其實並不是八度音族人。母後當年攻陷某個星球時,為父王的堅強實力而深深著迷,在母後的猛烈追求下,兩人終于結成連理。在八度音,沒人能和母後勢均力敵。很值得驕傲吧?”
能與那位大王匹敵的母後……雖然很想見識對方到底是個什麼樣的大人物,不過在場絕對沒人真的想要見到她。
“所以我和你結婚這件事,在八度音絕對不成問題;相反地,還會很受大家的歡迎。全國上下都在討論能打倒我的究竟是個怎麼樣的強者。”
“……你從剛才就一直說打倒打倒的,我可不記得我有打倒過莉娜你喔?”
“讓對手喪失戰斗意志就算是打倒了。不過,我沒和子民們說‘我是因為裙子遭掀起而被打敗的’,所以便傳成你是以堂堂正正的方式擊敗了我。你現在已經成為超越我父王的傳奇人物了。”
“不會吧!”
一個只會掀女生裙子的小鬼,現在竟然成為別人眼中了不起的大人物。
“回應子民們的期待是王族的義務。我現在只能退五億六千萬步,同意跟你結婚了。”
“麻煩你去查一下結婚在字典上的意思好不好!我還沒有答應你耶!”
真吾叫到聲音都啞了。
“真、真吾同學……”
“沒、沒事,穗香。我絕對不會向惡勢力低頭的!”
原本是打算讓穗香安心的,但不知道為什麼,穗香只是一臉沮喪地回了句“嗯”,讓期待穗香會笑著對自己說句“加油喔”的真吾驚訝不已。
就這樣,真吾雖然納悶穗香一臉沮喪的表情究竟是怎麼回事。但是,這時的他自然還不知道穗香心中的想法。
3
雙方的溝通,總算是有了初步的共識。但是在那之後,莉娜就一直板著臉。她與之前一樣,只是默不作聲地粘在真吾身旁,什麼也不做,一臉不情願的表情。
真吾實在無法忍受這種僵滯的氣氛。他試著與莉娜攀談,但總是落得被忽視不聽的下場。雖然他也曾以“如果不說話,我就掀你裙子”來威脅而成功和莉娜講到話,但代價卻是必須賭上自己的一條小命。
即使如此,莉娜每天早上還是會准時來到真吾家,上課時也會偷看真吾的課本和筆記,中午便聚在一起吃便當,然後放學後再一起回家。
如果真的那麼討厭自己,真吾反倒希望莉娜不要理他就好了。但莉娜總是以“這是恬靜大人的神諭”一語帶過,不顧雙方的意願,硬是強迫兩人相處在一起。
真吾非常希望至少星期日可以獨自靜一靜,不過看來天不從人願。
“葛格,我們去游樂園玩吧!”
在真吾家門前以撒嬌的蘿莉語調說出奇怪要求的人,正是莉娜。
真吾打開門之後,整個人為之凍結。
“……怎麼回事?”
真吾的這個問題,同時針對了莉娜的發言和她身上的服裝。
莉娜今天穿了一襲粉紅色洋裝,而且還是那種綴滿蕾絲緞帶的夢幻洋裝。不僅如此,她的頭上還系上了蝴蝶結;細心綁好的頭發上,有著各式各樣的緞帶。洋裝的裙身是那種大蓬蓬裙,肩膀上側背著一個心型的包包。那副打扮,像極了一個要去宴會會場,卻跑錯地方的千金大小姐。
莉娜穿著這一身讓人看了簡直要暈倒的打扮,驕傲地說道:
“這是‘妹妹’的‘COSPLAY’!”
“還COSPLAY咧!”
還是妹系設定咧。莉娜到底是怎麼選的啊?
“你這身裝扮未免也太誇張了吧!”
“才沒那回事!恬靜大人推薦的‘電腦游戲’和‘不要叫我葛格’里的女孩子,都是穿這樣和男主角約會的!”
“電腦游戲!……你們的神真的沒問題嗎?”
不過莉娜並沒有將真吾不安的低語聽進耳里。
“還有,為什麼要去游樂園啊?”
“恬靜大人指示,一定要和你一起去游樂園玩,我也只好跟你去了。”
“又是神諭!”
“你這男人有夠啰嗦耶!恬靜大人的指示是絕對的!好了,我們出發吧!”
“等一下,我還沒答應要去吧!”
莉娜不知從何處拿出魔劍,像是安撫哭泣的小孩子般,溫柔地輕撫著刀身。
“不知道普爾雷斯卡是不是渴了想喝血,最近夜里總是很不安定呢……”
“我們快點走吧!”
結果,真吾還是被莉娜牽著鼻子走。
可是莉娜的服裝實在是有夠與眾不同的。
路過的行人不分男女老幼,紛紛對她投以異樣的眼光。
雖然多虧了穗香,真吾應該早已習慣奇裝異服,但走在路上又是另一回事了。
莉娜不愧是公主,非常適合這身打扮。但明明是很可愛的服裝,穿在她身上卻散發出一股威嚴感,應該是她挺著平胸昂首闊步的緣故吧。仿佛被莉娜的氣勢感染般,真吾漸漸地不再在意周圍的目光。如果這就是王族的力量,那八度音的公主還真的是很可怕。
到了游樂園之後,莉娜眉頭深鎖,捂住耳朵。
“這里怎麼這麼吵!”
“你連這是個什麼地方都搞不清楚,就約我出來啊!”
真吾索性放棄說明。這種事親身體驗才是最好的方法吧。
因此,他帶著莉娜來到這家游樂場的招牌游樂設施——云霄飛車前。這個云霄飛車的賣點在于連續六次大回旋,並有著“雙重回旋閃電霹靂車Ⅱ”的超長名字。制高點距離地面七十五公尺,最高時速可達一百一十五公里,是這個地區最大型的刺激性游樂設施。
真吾一度猶豫到底要不要讓第一次來游樂園的人坐這麼嚇人的設施,但只要對方這一次嚇到了,就可以確保自己在往後日子里的優越性,于是真吾還是狠下心來。
等結束時速達一百一十五公里的大俯沖和六次回旋後,真吾在終點處抱著期待的心情詢問莉娜:
“怎麼樣?”
莉娜默不作聲。只見她全身顫抖,眼眶含淚。
哦哦,成功了嗎!?真吾心中雀躍不已。但是——
“呵、呵呵呵……”
“嗯?你怎麼了?”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莉娜……?”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好玩!”
“咦?”
“好好玩,好有趣喔!我想再坐一次!”
“什、什麼!?”
原來剛才的顫抖和眼淚全都是興奮所致。真吾感到一股強烈的挫敗感。
莉娜似乎是玩上癮了,她拉著真吾四處跑,一個接一個地征服了各項游樂設施。每乘坐一項新的設施,莉娜就越發興奮,整個人顯得雀躍不已。
被拖著走的真吾體力也已經到達極限。他提出了稍微休息一下的要求,卻被玩興大發的公主一口回絕。
“你真沒用耶!這副德性竟然還能跟我對戰。”
“那是兩碼子事好嗎!”
再這樣下去,自己的身體可會吃不消。為了轉移莉娜的注意力,真吾決定自掏腰包請她吃冰淇淋。
看到真吾遞過來的剛買來的冰淇淋,莉娜忍不住皺起眉頭,瞪大了眼睛。
“這軟趴趴的食物是什麼?”
“軟趴趴……算了,你吃吃看。很好吃喔。”
“這個會好吃?”
“就當作是被我騙啦,吃吃看嘛。”
“……敢騙我,你的小命就不保了。”
“呃~青菜蘿蔔各有所好,我不敢保證你一定會喜歡……總之,你先吃吃看嘛。”
莉娜接過冰淇淋後觀察了很久,才怯生生地舔上一口。
“怎、怎樣?”
“好冰喔。”
“也是啦。不過,我是問你覺得好吃嗎?”
“……好吃。”
“是、是嗎?”
他莫名地覺得安心。
莉娜原本還很專心地舔著冰淇淋,但或許是漸漸感到不耐煩了吧?只見她突然張嘴大咬了一口。
“喂、喂喂~冰淇淋可不是這種吃法喔。”
“一口一口慢慢吃,太不符合我的個性了。”
“你真的是公主嗎?動作那麼粗魯,小心沒有人要娶你喔?”
真吾才剛說完,便暗叫了一聲不妙。在他發現到這是會惹怒莉娜的失言的同時,也想起自己就是那個應該要把她娶回家的人。
但是莉娜並沒有生氣。不僅如此,她還冷哼了一聲,驕傲地說道:
*(插圖263)
“身為戰斗民族的我們不需要中規中矩的用餐禮儀,而是要迅速又有效率地攝取食物。再說,慢條斯理地食用美味的食物,在某種意義上對食物才算是失禮吧……難道你們不是這樣嗎?”
的確,若是太過注重禮儀而無法吃出食物的美味,那就本末倒置了。
“當然,我身為八度音的公主。如果有必要那麼做,我也能吃得既優雅又華麗給別人看。”
莉娜邊這麼說,邊用大拇指揩去嘴唇周圍的冰淇淋,然後再伸出小巧的舌頭舔掉。那副可愛的模樣,十足像個普通的小女孩,讓真吾不由地露出微笑。現在的她,看起來就只是一個天真可愛的小女孩,讓真吾不禁有股沖動想要去摸她的頭。但是他也料想得到,自己如果真的那麼做,可能會被魔劍劈成兩截吧?所以他並沒有付諸行動。
兩人單手拿著冰淇淋並尋找空的長椅,不過位子都被小家庭或是情侶占去了。在無法可想之下,他們搜尋四周,想先找個角落坐下來休息;接著,兩人的目光便同時落在某一個點上。
在一棟建築物的陰影下,一個年約四、五歲的小男孩正在哭泣。明明有一大群人走過小男孩的身邊,卻只有那個區域像是被刻意忽略般,每個人都看也不看一眼就直接走過。
真吾看了一會,遲遲不見像是男孩家長的人出現。由于他看不慣完全沒有人出聲關切,便朝著小男孩走了過去。但是莉娜動作比他更快,已經沖過去了。只見她半蹲著身子,雙手放在小男孩的肩膀上。
“小男孩,不要哭!”
小男孩真的停止哭泣了,但應該不是因為她說那句話的緣故吧。或許是由于眼前的少女突然出聲叫喚,又以強勢的語氣命令他,因而被嚇了一跳。只見小男孩一臉不知所措的神情,濡濕的眼睛張得大大的,望著莉娜的雙眸。
“你和爸媽走散了嗎?”
小男孩老實地點點頭。下一秒,莉娜的表情馬上轉為嚴厲。
“你是笨蛋嗎?”
莉娜斷然的口氣讓真吾一陣錯愕。但莉娜完全不理會真吾的反應,繼續說道:
“是男人的話,就別為這點小事哭泣!這樣眼淚的價值會暴跌的!只有在悲傷與快樂的時候才可以流淚!為了痛苦而掉眼淚,只會讓自己丟臉而已!”
小男孩應該聽不懂她在說什麼。但或許是震懾于莉娜的魄力,他已經不再哭泣,而是靜靜地聽著莉娜說話;也或許是他的求生本能察覺到,再繼續哭下去,自己會有生命危險吧。
總之,小男孩不再放聲大哭。眼前的少女很認真地在訴說著什麼,讓他的心思整個被轉移,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
“喂。”
莉娜轉頭看向真吾。
“這種時候,要怎麼處置這個孩子才好?”
“咦、喔……帶他去服務中心就好了吧。”
他打開游園小冊子尋找服務中心的位置,發現似乎就是眼前這棟建築物。
小男孩順從地拉住莉娜伸出來的手,十分聽話地跟在她後頭。
當一行人進入服務中心後,正好看見小男孩的父母。于是他們一家人便迅速地重逢了。
于道別之際,莉娜不知道在小男孩耳邊悄聲說了些什麼,只見小男孩露出一臉不可思議的表情。但是當莉娜叮嚀著“沒問題吧”,他又用力地點了點頭。
兩個人走出服務中心後,朝游樂園的出入口走去。
此時一股莫名的疲憊感突然襲來,讓他們不禁覺得自己已經沒體力再玩下去了。當然,也是因為莉娜幾乎已經玩遍所有看得到的游樂設施了。
真吾開口詢問:
“呐,你最後對那個小男孩說了什麼?”
“我告訴他‘成為一個懂得眼淚價值的人吧’。”
“這種話……適合說給那麼小的孩子聽嗎?”
“就算現在不懂,只要等他長大後回想起我說過的話,到時再去思考這句話的意思就足夠了。
或許是感受到真吾詢問的目光吧,只聽莉娜又接著說道:
“八度音是戰斗民族,一向重視英勇威武的人,並視其為英雄。”
“而眼淚並不適合這樣的人,因為流淚代表心靈脆弱嗎?”
“別搞錯了。”
真吾的推論出乎意料地遭到否定,他看向一旁的莉娜。
“眼淚不代表脆弱。我的意思是就算要哭,也要哭得有價值。”
“有價值?”
“眼淚有時候也是一種武器。在你們的世界里,也有一句相同意思的諺語吧?”
“啊、沒錯……”
眼淚是女人的武器……這句話吧?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5:59:12
“就是那麼一回事。當你哭泣時,有人願意幫助你,這樣還算有哭泣的價值。但是面對一個總是以哭泣尋求幫助的人,不可能每次都會有人想出手幫他吧?”
“是啊……”
“所以,八度音的族人並不認為流淚是可恥的事,只是覺得眼淚不能白流。”
“原來如此。”
聽見另一個世界的價值觀意外地與自己的看法吻合時,真吾內心一陣激動。
一開始,她的出現代表著世界危機。之後,她又成為真吾的未婚妻,不斷為他增添許多麻煩。既不向他說明事情原委,也不跟他說話,讓人搞不清楚她到底在想什麼,完全是一個異世界的居民。然而——
兩人像這樣一起共度假日、聊天;在切身感受到她身上那份異世界的感性後,才明白她和自己幾乎沒什麼兩樣。原以為兩人毫無交集可言,但透過對話之後,發現彼此並非無法互相理解。
“順帶一提,你敢惹我哭的話,我父王可是會馬上飛奔過來喔。”
“不會吧!他還真是個溺愛孩子的父親呢。不過,真虧那個大王會答應我們的婚約呢。”
“嗯,雖然令人頭痛,但父王是很認真地看待這個婚約的。”
“大王他…!?為什麼!”
“好像是你的一句話打動了他吧。因為你說過‘英雄’怎麼樣之類的……他為此感動不已,大肆誇獎你‘他或許沒有戰士的本領,但卻擁有戰士的崇高精神’。真是的,都是因為你說了那些廢話啦。”
真吾現在明白過來,他的確是說了一堆廢話。
“偏偏你又是這種軟弱的男人。我心目中的未婚夫,是像父王那樣,既優秀又強壯的男人……”
“那你去和某個像你父王的家伙結婚就好啦!”
“剝奪我夢想的人就是你!你要怎麼解決啊!”
“你們自己當初別來侵略我們就好了吧!”
莉娜接下來又說了許多話,仿佛要發泄累積在心中的郁悶般,旁若無人、滔滔不絕地說著。畢竟是只身一人來到這個世界,對于陌生的環境應該也備感壓力吧。更何況她和真吾一樣,對于這個婚約一點也不感興趣,因此她應該也無法悠哉地度過每一天吧。
一想到這里,他也稍微能夠理解莉娜至今為止所做出的一切擾人舉動。
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被迫與人訂下婚約,這種事情可是一點也不有趣。然而她不只得面對人民的期待,還背負著拯救自己世界的重大責任。在這種情況下,她也只能吞下淚水接受一切。從表面上看來,莉娜確實是選擇接受沒錯,但她的內心卻沒有單純到能夠老老實實地承受這一切。
真吾目不轉睛地看著莉娜的臉龐。他第一次這樣面對面地看著她。
“怎、怎麼了?我臉上有沾到什麼嗎?”
“不,不過我現在對你有些改觀了。”
“對我?我的程度可沒有低到讓你能對我改觀。”
“你那叫自我意識作祟吧!像你這種既專制、又暴力,一點也不可愛的大力女,哪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吾沒能把話說完,便發出了一陣慘叫——因為莉娜正手持魔劍朝他揮砍而下。
“不、不要再靠近我!再靠近的話,我就掀你裙子喔!”
“哦——做得到就試試看啊。只不過到那時候,你已經沒命了。”
只見莉娜高舉著魔劍,真吾則是擺出一副隨時要掀起她裙子的姿勢。兩人都無法移動半步,就這樣維持著奇妙的僵持狀態,互瞪著對方。
“好、好不容易才對你改觀的……”
“是因為你多嘴,說了一堆廢話的關系吧!”
在兩人對峙之際,園里開始播放起“螢之光”。那音樂告知眾人游樂園的營業時間已經結束了。莉娜不滿地鼓起雙頰,在提出某個條件後,收起魔劍退開一步。
“聽好了,真吾,過幾天我還要再來!”
“是……”
真吾敷衍地回應著。
“唉呀?”他忽然察覺到一件事。
他以為是自己聽錯了,不過並不是。剛剛的確第一次聽見莉娜開口叫了自己的名字——
于是,真吾的假日就這麼畫下了句點。
4
真吾原以為一切會就此結束。
他心情愉快地離開游樂園。與莉娜道別後,他以為接下來就只是回家洗澡、吃晚餐,然後就上床睡覺了。
然而這一天還沒有結束,反而從現在開始才是重頭戲。
那道身影映入眼簾的瞬間,真吾高亢的情緒一下子被吹得無影無蹤。
真吾剛回到家時,站在門前等待他的是——住吉穗香。
不知為何,真吾覺得十分歉疚,他走向穗香。那雙陰郁的眼眸,以及眼里流露的寂寥感,讓他非常在意。
“你……”
“對不起!”
穗香突如其來的道歉,讓真吾說不出話來。
“對不起、對不起……”
“你、你干嗎突然向我道歉啊?”
“真的非常對不起……”
她低頭緊咬著下唇。真吾實在不明白她為什麼要道歉。
“對不起,我接下來要說一件很殘酷的事。就算你因此而討厭我、輕視我也無所謂。可是,我是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真吾盡可能以溫柔的口吻詢問。穗香抬起頭,張嘴想要說些什麼,卻又猶豫不決。那模樣讓真吾看了著急不已,不過還是按捺住煩躁的情緒等她說出口。他的努力總算獲得回應,穗香在反複思索好幾次之後,終于開口了。她以明確且強而有力的斷然語氣說道:
“請你殺了八度音的公主。”
真吾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如此強硬又凶狠的一句話,讓他不由地懷疑起穗香的理智是否正常。
“喂、穗……”
真吾才剛開口,便忍不住屏住氣息。
真吾眼前的住吉穗香已經不存在了。眼前的人雖然擁有住吉穗香的外貌,但內心卻截然不同。他站在那里,面無表情地以冰冷的眼眸看著真吾。
“古蘭……!”
寄宿在穗香體內的古蘭迪奧索雙眼直視真吾,一動也不動。
“怎麼回事?我們確實拯救了世界吧?為什麼要說出那麼危言聳聽的話?”
“因為發生了預料之外的事。”
從泰然自若的古蘭口中聽見“預料之外”這個字眼,讓真吾備感訝異。怎麼回事?他催促對方繼續說下去。
“你們的確拯救了世界,我最初也是那麼認為。但是,世界危機似乎還沒有解除。”
“你、你說什麼!?”
“神明交待我三個任務。第一個就如同我之前告訴過你們的,擔負起類似于監督你們的責任。當你們迷失慌亂的時候,我負責當支柱,讓你們能夠正面解決世界危機。原本這項任務只要靠住吉穗香一人就能完成,用不著我出場。”
“…………”
“第二個任務,就是修補世界裂縫。”
“裂縫?”
“地球與八度音王國這兩個世界的關系,就如同正面與反面的存在。彼此相對重疊,應該沒有交集才對。但是因為神犯了一點小錯,使得兩個世界的交界處產生了裂縫,世界也開始變得不安定。再加上八度音王國的人入侵到這一邊的世界,導致裂縫不斷擴大。”
“裂縫繼續擴大的話,會怎麼樣嗎?”
“你把它想象成硬幣吧。正面若是想要成為背面的話,那會如何?那種事是不可能辦到的,而且也無法維持硬幣原有的模樣。也就是說,世界會毀滅。”
“喂、喂喂……”
“為了避免那種情形發生,神才會派我到人間來,希望借由我的力量來修複這道裂縫,將地球與八度音完全隔絕開來。可是,我沒辦法修補那道裂縫。”
“為、為什麼!”
“這件事你也要負起責任。”
“我!?”
“本來只要擊退八度音公主,將他們趕回去,事情就能順利解決,世界裂縫也可因此而修複。結果事情並沒有如期發展,全都是因為宮田真吾你掀了八度音公主的裙子。”
“什麼!?”
聽到這項指控,真吾不禁錯愕地尖聲反問。
“因為你掀起公主的裙子,你們兩人才會定下婚約。也就是說,兩個世界的關系原本應該在那個時候就結束的,卻因為你那麼做,才會一直維持到現在。”
“…………”
“在這種狀態下,不管我再怎麼修補裂縫,兩個世界依然會產生交集、保持聯系,不斷產生新的裂縫。結論就是——世界仍會走向滅亡之路。”
這可不是開玩笑的。只因為掀了裙子就會導致世界毀滅,這種事就連在漫畫的世界中也沒聽過。
“所以,為了斬斷兩個世界的連結,必須將莉娜……?”
“是的。”
“要、要我殺了她……?”
“沒錯。”
真吾一開始只是愣在原地。然而聽見古蘭那毫無情感且近乎冷血的殘酷說法後,他不禁感到一股怒氣湧上心頭。
“開、開什麼玩笑!那種事情我怎麼可能辦得到!”
“是嗎?如果不殺了八度音公主,世界就會走向毀滅。哪一個選擇對未來比較好,不用想也知道吧?”
“不用想也知道?怎麼可能啊!話說回來,為什麼只對我一個人說啊!”
古蘭第一次露出了笑容。像是在嘲笑真吾的無知似的,他冷哼了一聲。
“因為你不得不動手。”
“為什麼!”
“那是宿命。”
“宿命!?”
“八度音公主曾經說過吧。只要沒有某人和你締結契約,世界就會毀滅。這和那件事一樣。你殺了公主後,我就能把裂縫修補好。不經曆這個過程,就無法拯救世界。”
“…………”
“兩個世界是借由你和公主的關系連結在一起的。也就是說,你和公主一樣,是吸引另一個世界、讓世界走向滅亡的原因之一。”
真吾聽了忍不住渾身顫抖。古蘭說的話讓他覺得心情非常沉重,而那份重量全都得由自己背負這件事,讓他不由地想要發狂大笑。
“哈、哈哈哈……未免太白癡了吧?世界會毀滅?就因為我?開玩笑也要有個限度吧。”
“你不相信?”
“若是依照你的理論,我也是原因之一吧?那麼殺了我也能夠解決吧?”
“如果殺了你就可以解決,我也不會來找你談了。就像你如果不殺了公主,那麼無論我再怎麼修補裂縫也沒有意義。你若是不死在公主手上的話,結局也會一樣。但是八度音的公主為了拯救自己的世界,絕對無法下手殺了你。”
沒錯,她絕對下不了手。為了拯救他們的世界,真吾是不可或缺的存在。
看來目前暫時沒有人想要奪走他的性命,這令他安心不少。
“好吧,假設你說的都是真的好了。只不過,因為這樣就得殺了莉娜這件事,你也不用再提了。”
聽見他的答複後,古蘭一時陷入了沉思,然後將目光從真吾身上移開。
“果然,你的回答跟住吉穗香之前猜測的完全一樣。”
“對了,穗香。既然她已經猜到我會這麼回答,那麼穗香應該也是相同的答案吧……”
“不,不一樣。”
揣測遭到否定,讓真吾的氣勢倏地銳減。
“不、不一樣?那麼,穗香是怎麼回答的!”
“你不知道?”
“我哪會知道啊!”
“是嗎……一開始就不知道的話,對你而言或許也比較幸福吧。”
“什、什麼嘛!那種話中有話的說法!”
“不論如何,你都無法下手殺了公主?”
“當然。”
“這樣啊……”
古蘭頓了一下,之後作出了宣告:
“那麼,我現在就開始毀滅這個世界吧。”
——真吾一連眨了好幾下眼睛。
“什、什麼……?”
過了一會兒,他才完全理解古蘭說了什麼。
“你在說什麼啊!”
古蘭不理會一臉困惑的真吾,那態度冷靜得令人厭惡——毫無人類情感可言的冷淡。
“那就是我最後存在的理由。”
“存在的理由……?”
“為了防止你們被擊敗,以及八度音王國征服地球,或是世界裂縫無論如何也修補不了這樣的情形發生,神賦予我毀滅世界的力量。若是問題只與地球有關,我還可以置之不理。然而如果地球毀滅了,裂縫卻還是繼續擴張,進而殃及到我們的世界。那麼,我就必須在情況完全惡化前迅速采取對策。”
“…………”
“照理說你們打贏了戰爭,應該已經成功地拯救了世界才對,但世界危機仍以意料之外的形態殘留下來。依現在的情況看來,地球滅亡已經是必然的發展。也就是說,這成為我使用力量的重要根據。”
“……你別自己突然在那邊說個不停啦。”
“我說過了。再這樣置之不理,世界終究會步上毀滅之路。既然遲早都會毀滅,那麼現在就毀了它也沒什麼差別吧。”
“就算是這樣,哪能那麼輕易就讓你給毀了啊!”
“所以我才會要你選擇。看你是要殺了公主,還是借由我的雙手讓世界迎向滅亡。二選一。”
“…………”
“但是,你既不能選擇任何一方,也無法作選擇。那麼讓你不要痛苦太久地死去,至少是我能夠做到的仁慈。”
“我、我才不需要那種仁慈呢……”
古蘭向真吾舉起三根指頭。
“我給你三天的緩沖期吧。”
“三天……?”
“你就利用這三天,好好地和伙伴們商量商量,然後再做出決定——決定你應該做的事。三天後的下午六點,我會毀滅這個世界。”
“…………”
“我說到這里為止,接下來要怎麼做,都隨你高興。”
古蘭將該告知的情報說完後便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雙眸恢複感情色彩、一臉困惑的穗香。
“穗香……”
“對不起!”
她開口又是一陣道歉。
“喂、喂,為什麼要道歉啊?穗香沒有做錯任何事吧?”
“不是的。不行,我……對我來說,我只能這麼做,只能這麼做而已!”
“穗香……”
“所以,我會接受真吾的選擇。不管是什麼樣的答案,我都會接受。所以、所以……對不起、對不起、對不起……!”
“穗、穗香!”
不管呼喚多少次,真吾的聲音始終無法傳進穗香的耳里。或許她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吧。她只是以一副想不開的神情,不斷地搖著頭向真吾道歉,仿佛要借此來表達自己的不知所措。
她一直說著對不起。
站在完全不明就里的真吾面前,不停重複、一再道歉……
第六章英雄的條件
1
隔天,莉娜仍然一如往常地來接真吾上學。
“你那是什麼表情啊?”
莉娜一開口,便是皺著眉頭指責他。真吾昨晚睡得不怎麼安穩,而且才剛起床神智也不算相當清醒。不過,他知道自己現在的臉色一定很糟,所以什麼話也沒有說。
“你想帶著那張陰沉的臉走在我旁邊嗎?先去洗把臉再說吧。”
真吾乖乖聽話地走到洗手間去洗臉。這段期間,真吾的母親和莉娜似乎聊得很開心。完全不了解別人的心情,還真是悠哉啊。
他洗完臉之後再度走出來,莉娜像是在檢查般盯著真吾的臉看了好一陣子,才說了句“算了,這樣可以了”表示親密之意。真吾心想,如果莉娜再繼續抱怨的話,他就要請假不去學校了。因此現在的他既覺得感激、也有些無力。
在上學途中,真吾完全沒有說話的力氣,但是莉娜並沒有因此而放過他。她似乎相當喜歡游樂園,一直說著“下次什麼時候去”、“也去其他的游樂園看看吧”。一開始他還會適當地回應一下,但後來莉娜也察覺到真吾的樣子不太對勁。她突然湊到真吾面前,盯著他的臉龐。
“怎麼搞的?你的笨臉看起來比平常更糟喔。”
“嗯、啊啊……”
真吾根本不可能跟莉娜提及昨天發生的事。再說若是讓她知道有人叫自己殺了她的話,也無法預期她會有什麼樣的反應。
他絞盡腦汁想要岔開話題,然而莉娜卻繼續追問,絲毫不肯罷休,甚至還拔出魔劍來威脅真吾;但真吾仍舊不為所動。莉娜見他態度堅定,也只能停下腳步。真吾將欲言又止的莉娜拋在身後,默默地邁開步伐。
到了學校後,班上的同學也立刻注意到真吾的異樣。
楢川大輝走近他身邊,以極為輕佻的態度向他搭話。
“喲,你又犯了年輕人才會犯的錯嗎?”
“如果是的話,那該有多好啊……”
真吾無力地坐到座位上。大輝見狀只是眯起眼睛,將手抵在下顎,露出一副沉思的神情,便不再繼續追問。
對真吾而言,照古蘭所說的去做,只會讓他心里覺得很不痛快;但獨自悶在心里,問題又實在太過于大條了。所以放學後,除了穗香之外,他將其余的伙伴都叫到河堤邊,一五一十地將自己和古蘭之間的對話告訴他們。
“很簡單啊。”
光夫一開口就如此斷言。
“只要殺了八度音的公主就行了。這麼一來,事情不就解決了。”
淳提出了反駁。
“就、就是因為辦不到,真、真吾才會這麼苦惱啊。還、還有,首、首先的優先事項是活、活下來吧。那、那就隨便編個借口說服莉娜,先、讓、讓我們離開這、這個世界吧。”
光夫對淳的說法反唇相譏。
“喂、你到底是誰的同伴啊。就算世界被毀滅也沒關系嗎?”
“我、我可不打算和大、大家一起犧牲哪。順、順利的話,我、我們也能夠活下來吧。”
“混賬,你就這麼重視自己的生命,不惜向敵人擺尾乞憐嗎!”
“莉、莉娜他們已經不是敵人了吧。如、如果有得救的方法,白、白白死去當然不值得啊。”
“那是對穗香姐見死不救吧!”
“我、我知道啊!可、可是,真的死、死掉的話,不、不論是後悔或者贖罪之類的事情,連想都別想了!”
“真吾。”
太郎沉默不語,沒加入兩人的爭吵。它將腳掌放在真吾的大腿上,一臉灰心,聲音也顯得有氣無力的。
“真是諷刺啊。明明是拯救世界的英雄,沒想到拯救世界的結果竟然會是這樣……”
“太郎……”
“抱歉,在下似乎把你逼得太緊了。可是在下沒有判斷能力,所以主人下的判斷,在下也只能默默遵從了……”
“你也是抱持著一樣的意見嗎……”
“喂、真吾!”
光夫話鋒一轉,對著真吾說道:
“你這家伙,應該還沒有將這件事告訴公主吧!”
“我、我還沒說……”
“聽清楚了,絕對不能跟她說喔!”
“為、為什麼?”
“你如果說了,她一定會將你帶回八度音王國吧!如此一來,世界就會滅亡,跟你是否下定決心一點關系也沒有!”
“啊……”
“聽好了,淳也不許多管閑事!如果你接近公主,企圖告訴她這件事的話……我一定會盡全力阻止你!”
“那、那可不行啊。如、如果不請莉娜想、想出辦法幫我、我們的話,那、那就大事不妙了。”
“是嗎?那麼從今天起我們兩個就是敵人!既然是敵人,我可不會手下留情!怎麼樣?現在就在這里干一架吧!?”
“喂、喂!”
“別這樣,快住手!”
真吾連忙介入調停,然而雙方看來都不想退讓的樣子。
最後真吾好不容易才把火爆場面壓制下來。不過,一想到今後要處理的事,伙伴間的內哄大概是無法避免了。
原本只是將問題提出來討論,沒想到卻演變成這種情況。看來,別說是參考他們的意見了,根本只是讓情況變得更加混亂而已。
怎麼做呢?
我到底該選哪一邊才好?
2
第二天,真吾依然沒有想出解決的方法。不對,搞不好一開始就沒有所謂的解決方法,或許結果早就已經注定了。
從真吾斷然說自己殺不了莉娜的那一刻起,地球就注定會在古蘭的手中滅亡。或許這種必然的命運是早已注定的結局。
一想到這里,他突然覺得為此而煩惱不已的自己很愚蠢。煩惱著沒有解答的問題,並試圖要推翻早已決定好的答案只是白費力氣罷了。看來,根本沒有必要煩惱或思考嘛。但是想歸想,真吾還沒豁達到因此而改變想法。
正因如此,真吾的臉色比昨天還要陰郁。來接他的莉娜看到後,忍不住歎了口氣,伸手指著他。
“先去洗把臉——”
“再出來。”
那毫無生氣可言的順從態度,讓莉娜皺起了眉頭。
“喂、你到底是怎麼了?從昨天開始就好像突然老了幾十歲一樣。”
“…………”
“你有在聽我說話嗎?”
“…………”
“是嗎……那我就來問問你的身體吧。”
說著,莉娜拿出魔劍,但真吾的表情依然毫無變化。她不禁露出不安的表情。
“喂、你是哪里不舒服嗎?”
看見莉娜那麼擔心自己,真吾內心一陣動搖。事實上,真吾有種想要向她坦白一切的沖動。如果是莉娜的話,應該會比伙伴們冷靜,願意好好聽他說明吧。
但是正因為莉娜會冷靜地傾聽,所以真吾預測她到時一定會立即作出適當的判斷。也就是說,莉娜會當場讓真吾暈厥過去,再強行將他帶回八度音王國。因為那對莉娜來說,是最好也是最安全的方法。那麼一來,盡管自己能存活下來,地球卻會毀滅。不管是家人、同學,還是伙伴們,所有的人都會消失不見。
所以真吾說不出口,只能一個勁地默默往前走。
一進入教室後,大輝注意到真吾今天也是無精打采的樣子,立即湊上前來。
“喂喂…怎麼搞的,你今天也是一副沒精神的樣子耶。”
“……嗯。”
“怎麼了?你今天的臉色也是不太好耶。”
“…………嗯。”
“這樣啊,你已經連反駁的力氣都沒有了啊。”
“…………嗯。”
“雖然不知道你發生了什麼事,不過要堅持到最後喔。”
大輝一邊替他打氣,一邊拿出一本相簿“,砰”的一聲地放在真吾的桌上。
“……嗯——咦、喂、喂……”
他開口想詢問是什麼東西時,大輝回過頭來,豎起大拇指向他眨了眨眼,一句話也沒說就離開了。
……什麼意思啊,讓人完全摸不著頭緒。
真吾的目光轉回到桌上的相簿,伸手輕輕翻開來。
沒想到里面有著令他意想不到的照片。
“……什麼啊?”
那是真吾。照片里的是小學時代熱衷于棒球的真吾。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6:00:27
大輝拿這些照片給他看,是什麼意思?
就連翻到下一頁,也是真吾在棒球隊時期的照片。一大本相簿中,全部都是真吾的身影。
“你在看什麼?”
“嗚哇!”
莉娜突然將頭湊過去。真吾被她嚇得大叫一聲,手中的相簿掉到了地上。
莉娜立刻彎腰撿起,接著很快地瀏覽一遍。
“這是……真吾嗎?”
“對、對啊。”
莉娜輪流比對著真吾和照片,雙眼瞪得大大的。
“有、有兩個真吾!?而且這里面的真吾比較小耶!?”
“啊、什麼?”
“怎麼回事,真吾為什麼動也不動地站在那種地方!啊!那現在在這里的真吾究竟是……!?”
“啊、難不成,你不知道照片這種東西?”
“照、照片……?”
“嗯——怎麼說呢……只要將你想要留下來的畫面,像這樣印在紙上就能保存了。”
“啊、喔,這就是照片啊……”
“怎麼,原來你早就知道啊?”
“因為恬靜大人曾經說過‘回憶中最不可或缺的就是照片與影片’。”
你們那邊的神為什麼會如此地平民化啊?
“那麼,照片中的你在做什麼?這是頭盔和武器嗎?手上還拿著像是木棍的東西。”
“嗯、啊、這麼說,你也不知道棒球啰?”
真吾強裝鎮靜地向她說明棒球這項運動。由于他又回答了莉娜提出的幾個疑問,話題便繼續往外延伸,最後演變成以‘關于地球上所有運動’為主題而舉行的個人說明會。或許有說明的價值吧。他總算成功灌輸了莉娜對于棒球應有的常識。
“嗯……”
莉娜不知為何緊盯著照片看。
接下來,每翻到下一頁相簿,她就斜眼打量真吾,互相做比較。
——怎麼?有什麼問題嗎?
真吾從莉娜手中奪過相簿,重新檢視自己過去的模樣。
從照片上能感受到他當時很拼命地在打棒球。不管是握起球棒、飛撲救球,或是全速奔馳的模樣,都給人一種“啊啊~真的很努力呢”的感歎。但也僅止于此。不管怎麼看,都看不出有何特殊之處。
端詳著照片的真吾,突然注意到計分板上記錄的分數。
二一比四、八比九、零比七……好像全都是輸球時的照片欽……”
“哦~每場比賽都輸了啊?即使如此——”
莉娜很佩服似地低語著,接著突然回過神來,連忙補充道:
“唉、唉呀~沒想到軟弱又毫無用處的你,也經曆過這樣的青春時代。就算身體成長了,心靈卻在退化呢。哼!的確很像你嘛。”
聽見莉娜佩服似的口吻,真吾隱約明白了大輝把相簿放在這里的理由。
他這個人絕不可能無緣無故地按下相機的快門。正如同莉娜所說的,大輝也是從真吾的身影中獲得某種特別的感受,才會拍下這些照片。
沒錯,這是——
“不要放棄,努力到最後一秒——跟那時候一樣啊……”
“無限的幻想”讓真吾重新振作起來。
“……是啊,就是這樣沒錯。”
現在還不是停下腳步的時候。顧不得魯不魯莽了,現在正是勇往直前的時刻。
世界還有救,絕對能夠獲救的。
不采取任何行動的話,原本能拯救的也會變成救不回來。在真吾放棄的同時,世界也就宣告毀滅了。無論如何,自己絕對不能放棄。
“嗯……怎麼回事?里面也有我的照片。”
桌上的相簿不知何時移到了莉娜手中。可能是高興里頭有自己的照片吧,只見她嘴角微微揚起。但下一秒,她的表情隨即僵住了。“嘰嘰嘰嘰嘰——”她的頭部發出仿佛生鏽機器般的轉動聲,緩緩轉過頭瞪著真吾。
“真吾……”
“怎麼了嗎?”
“這是什麼?”
莉娜一邊說著,一邊伸手指著自己的照片——那是她被掀起裙子時的決定性畫面。
“啊啊、那是……咦、等一下!那不是我拍的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劍瞬間將桌子劈成兩半。真吾連人帶椅翻轉過身,好不容易才閃過她的攻擊,接著便卯足了勁拔腿就跑。
莉娜是認真的。此時她眼里的光芒已經不是恐嚇,而是如假包換的殺意。
真吾飛奔到走廊上,在一堆學生中穿梭奔跑。他一邊跑著,一邊下定了決心。
真的要放棄嗎?誰要放棄啊!
即使世界即將毀滅,他也要堅持到最後一秒!
所以……!
所以,他現在必須設法逃離莉娜的魔掌才行。
3
然而現實情況卻與真吾振奮的心情完全相反,他的腦海里絲毫沒浮現任何有說服力的想法。眼看第二天無情地過去了。緊接著,第三天到來了。
*(插圖293)
除了光夫寄給他的這通簡訊“快點下定決心吧,笨蛋”之外,一成不變的一天又再度開始了。
唯一不一樣的地方,也只有莉娜通知他“我有事,所以要請假”這件事而已吧。莉娜今天偏偏有事,這讓真吾感到些許的不安,但也只能先放著不管了。
真吾抵達學校後,坐到自己的位子上,心里感到焦慮不已。
糟糕,真是糟糕耶。
距離規定的期限只剩不到十小時。
沒時間了。不過,至少還有十小時左右啦。
快想想辦法、快點想想辦法啊~宮田真吾!不到最後一刻,不許你放棄!
怎麼辦、到底該怎麼做才好!?
開始上課了,但上課內容他當然是完全充耳不聞。
不論是下課或是去上廁所,他都充分把握時間,絞盡腦汁地思考著。
大輝手拿相機,不斷啪啪啪地照下真吾的模樣。
怎麼辦?啪嚓。怎麼辦?啪嚓。怎麼辦?啪嚓。怎——
“嗚~煩死了!你這樣會讓我分心啦!”
“你胡說什麼啊。我的攝影師之魂正在呐喊,要我拍下你現在的模樣啊。”
“你的信條不是讓被拍的人意識不到相機的存在嗎!”
“你到剛才為止,一點也不在意我的相機,不是嗎?”
“我現在強烈地意識到了啦!!”
即使在兩人對話之際,時間依然無情地流逝。
學校的課程已經結束了,接下來是放學之前的導師時間。
真吾知道柚子老師在交代些什麼,但是他根本沒有心思去聽。距離最後期限只剩兩小時了。真吾抱住頭,發出了呻吟。
怎麼辦?我到底還能做什麼?
“……宮田同學。”
有人在叫他,但是現在的真吾根本沒時間理會。
“宮田同學。”
吵死了,閉嘴。
“宮田同學!”
“吵死——啊、咦?”
真吾回過神,發現柚子老師雙手擦腰,猶如雕像般佇立在他的面前。
“宮田真吾同學。”
“是、是的……”
“請你跟老師到國文研究室一趟。”
要是拒絕的話,在世界毀滅之前,自己的人生恐怕會先行結束吧。為了保命,他只好順從地點點頭。
柚子老師走進國文研究室之後,先坐在環繞著教材和資料的窗邊位子上,等啜了一口不知何時泡好的茶後才看向真吾。
“那麼,宮田同學,你怎麼了呢?是為了什麼事而煩惱嗎?”
“咦……為、為什麼老師會知道?”
“你做出抱頭那麼明顯的動作,任誰看了都一目了然吧。到底是怎麼回事?啊、難不成跟戀愛有關?如果是那樣的話,就交給我吧!其實我也沒比你們大多少——這句話由自己來說感覺有點寂寞。總之,如果是這方面的問題,就交給柚子老師吧!”
“啊……不、不、不是那樣啦。”
“咦~不是嗎?”
柚子露出一臉沮喪的表情。真吾猶豫著,不知該如何是好,但即使是猶豫的時間也很寶貴。他狠下心試著坦白一切。由于一五一十地告訴柚子老師,她很可能不會認真看待,所以他夾雜了一些謊言。
“其實我……我在寫小說啦。”
“小說?”
“是、是的。現、現在正寫到一半,那個……我不知道最後該怎麼收尾,一直絞盡腦汁想讓情節順利地做個結束,可是又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所以覺得很煩惱。”
“…………”
柚子老師看起來一臉驚訝。那也是理所當然的吧!畢竟真吾從未表現出對寫作有興趣,而且國文的成績也只是中下而已,她會那麼吃驚也是很正常的。
“……嗯~啊、抱歉。那是怎樣的一個故事呢?”
“呃、那個故事是……”
真吾將之前發生的事娓娓道來。他心里想著,管它是神還是世界危機,不論是多麼荒唐的事,只要全部當成小說情節對她說明就行了。
“那麼,問題就在結局了。再繼續下去的話,世界最後一定會走向滅亡。”
柚子老師邊注視著隨手記下的小抄,邊如真吾所料地在認真思考著。
“嗯——這個嘛,姑且不論故事有不有趣,總之,事態變得很嚴重了。”
“沒錯。”
“為什麼你要把情節設定成這種進退兩難的局面呢?”
我哪知道啊——真吾很想這麼說,但還是忍了下來。最後他只是回答:“我是一路寫下來的,不知不覺就變成這樣了。”
“這樣子啊……”
柚子老師將食指抵在嘴唇上思考著。
“如果是我的話,我會和那個叫古蘭迪奧索的人打賭。”
“打賭?”
“我會向他提出條件,如果最後是我賭贏了,他就不能毀滅世界。問題在于,要怎麼做才能夠賭贏呢?這一點我就有點……”
“總、總之,請您先告訴我賭注的內容吧!”
“可以嗎?那麼,嗯~就是……”
柚子老師神采飛揚地開始說明起賭注的內容。
真吾一踏出國文研究室,立刻做了個深呼吸。
柚子老師剛才告訴了他拯救世界的方法。
方法便是立下賭注。
毫無確定性,根本就是亂來一通的賭注。
在聽柚子老師說明時,某個贏得賭注的方法掠過真吾的腦海。那又是另一個賭注了。
但是,現在的他沒有其他方法,也沒有時間再去思考其他的對策。
只能仰賴這個方法,將世界的命運賭在這個策略上,大膽地挑戰看看。
他往時鍾的方向看去,時間正好剛過下午五點。只剩下一個小時了。
接著他忽然注意到,校門口那邊似乎發生了什麼騷動。不過與其說是騷動,不如說是有小狗正在狂吠著。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透過走廊的窗戶看清楚情況後,開始全速奔跑。
他一口氣從三樓跑到一樓,換完鞋子之後直接沖出了校門。太郎就在那里,仿佛在呼喚真吾般不停地吠著。
“太、太郎!怎麼回事,你怎麼會跑來我們學校?”
“別問在下怎麼了,是緊急情況。”
正如太郎所說的,它的模樣看來非常緊張。
“光夫大人和淳大人,正因為莉娜和穗香大人的事吵得不可開交。”
“你、你說什麼!?”
“快一點!光憑在下根本阻止不了他們!”
“喂、喂~莉娜和穗香該不會也正好在那里吧。”
“對啊,所以在下才說是緊急情況啊!”
真是太巧了。這麼一來,所有與危機有關的人全都聚集在一起,正好省下去找他們的功夫。
“好,我們走吧!”
說完後,真吾便從懷里拿出了瞬間移動石。
4
瞬間移動後抵達的地點,正是平日聚會的那個河堤。而且真吾的著陸點,就位于四個問題人物所圍成的圓圈中央。只見他們面對著面,互相瞪著對方。
看到突然出現的闖入者,四人都露出了錯愕的表情。
“真、真吾!?”
“真吾同學!?”
“宮田真吾!?”
“真吾!?”
真吾舉起雙手制止那四個人。
“你們到底在這邊做什麼啊!”
莉娜與穗香——古蘭,手上已經握著劍,氣氛完全處于一觸即發的狀態。
“都怪這個笨蛋去向公主通風報信啦!”
光夫指著淳說道,看來一臉不屑。莉娜則是代淳開口:
“我已經聽說了。原來如此,難怪真吾會變得那麼奇怪。”
“嗯、唔……”
“沒有必要猶豫吧。我們現在就回八度音王國去吧。如果只有你們的話,帶回去也沒關系。”
“可是那里沒有穗香姐。”
光夫以令人畏懼的險峻目光望著她說道。
“話說回來,如果你們沒有攻打過來的話,這個世界根本就不會滅亡。我絕對不會讓你們逃跑,也不會把真吾交出去的。你就扛起責任,一起被毀滅吧。”
“那、那可不行啊!好、好不容易莉娜願意拯救我們!我、我們這時應該要心懷感激地讓她救我們才對啊!”
“那是被選上的人、是英雄該說的話嗎!”
“重、重要的不是成為英雄這件事!而、而是活下去!”
“……再繼續啰哩叭嗦地討論下去,根本不會有結論。”
莉娜介入爭執不下的兩人之間,手上還握著那把巨大的魔劍。
“喂、喂,莉娜。”
“真吾,你給我退下。居然要由你來決定我的命運,真是讓人火大。我的命運由我自己決定。”
“總、總之,先等一下!”
“你說你叫穗香是吧。”
莉娜無視真吾,將目光轉向穗香。
“雖然對你很不好意思,但真吾我要帶走了。”
莉娜提起劍,緩緩地朝穗香逼近。真吾用力抓了抓頭,介入兩人之間。
“想戰斗的話就隨你們去打!但是在那之前,先聽我把話說完吧!”
“你的話能有什麼意義!”
“有拯救世界的意義!”
他凜然說出的這句話,令所有人不禁屏住氣息,現場頓時鴉雀無聲。然後,穗香——古蘭率先開口說話了:
“真有趣。意思是說,對于這個世界已經決定好的命運,你有辦法拯救?”
“沒錯,我拯救給你看。”
“那就讓我看看這番話的證據吧。”
像是在等待這句話似的,真吾露出了無畏的笑容。
“好,那麼我問你,世界會毀滅對吧?”
“嗯。”
“這件事無論如何都不會被推翻。”
“當然。”
“原來如此——可是,真的是那樣嗎?”
所有人一陣錯愕,像是有話要說卻說不出來一樣,個個張大嘴巴,啞口無言。真吾不以為意地繼續說下去:
“另外,八度音王國會毀滅也是真的嗎?”
“別、別說蠢話!神說的話不可能有錯!”
真吾無視莉娜的反駁。
“你見到了任何世界會毀滅的證據嗎?”
“什麼!?”
“如果是從恬靜那里聽來的,那可不算數喔。我問的是,你是不是親眼看見世界毀滅的證據了?”
“這、這個嘛……”
“同樣的事在這邊的世界也說得通。這個世界真的會毀滅嗎?有人能夠證明這一點嗎?”
沒有,也不可能會有。
“可、可是,他是神啊?神說的話怎麼可能會有錯……”
“是啊,我沒說神有錯。只是,發生了一件連神也預想不到的意外事件。”
“意、意外事件!?”
“怎麼可能!那種事情是絕不可能發生的!”
“當然有。你回憶一下我們與神對話時的景象吧。神當時提到因為‘自己犯了一點小錯’,因而害得世界陷入毀滅的危機對吧?既然如此,也可以反過來這麼想吧?”
真吾環顧了在場所有人一眼後,咧嘴笑道:
“就是‘正因為那一點小錯,讓世界不會走向滅亡’。”
“那、那根本是狡辯!”
光夫叫了起來,但真吾只是揮了揮手。
“是嗎?那麼,我再舉一個例子吧。”
“還、還有啊?”
“古蘭是被派來守護這個世界的對吧?”
“……嗯。”
“這個世界因此而獲得了保護。然而現在世界再度面臨毀滅的危機,而且還是無論如何掙紮也逃不開的危機。這一切已經超出神原本預想的范圍。”
“啊……”
“最重要的是,古蘭自己也這麼說過吧?這是一個‘預料之外’的情況。”
真吾得意地挺起胸膛。
“你們知道這代表什麼意思嗎?沒錯,就連神也無法預知未來。也就是說,這個被預告一定會滅亡的世界,說不定根本就不會毀滅!”
幾個被選上的人面面相覷。
不會毀滅?
這個被預告一定會滅亡的世界,不會走向毀滅?
“還有,你們這幾個被選上的人未免也太失職了吧?在聽見這個世界只會走向毀滅的話之後,不僅乖乖地接受事實,還輕易地放棄努力。不應該是這樣吧?我們該做、該思考的,應該是‘要怎麼做才能拯救世界’吧。在放棄的同時,世界就已經毀滅了。只要我們不放棄,世界也可能不會滅亡。所以,古蘭……”
真吾的視線落在古蘭身上。從現在開始才是關鍵。
“我不接受你丟出來的選項。我既不會讓世界滅亡,也不會殺了莉娜。相反地,我們幾個人一定會找出拯救世界的方法給你看。不,當我這麼想的時候,其實就已經是拯救世界的第一步了。我現在就走在拯救世界的道路上,你應該不會來妨礙我吧?”
他沒有回答。取而代之的是太郎點了點頭。
“或許、是這樣沒錯吧……”
“不是或許,就是這樣沒錯!各位!”
真吾看了同伴們一眼。
“請你們助我一臂之力,一起找出拯救世界的方法吧!我們應該辦得到的!不管怎麼說,我們可是被神選上的英雄啊!”
太郎與淳兩人目不轉睛、專心一意地聽著真吾的演說。
他們真的能夠拯救世界嗎?不,既然真吾說得這麼肯定,或許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吧。
而且再仔細想想,他說的其實也有道理。他們怎麼能這麼輕易就接受世界只有毀滅一途的說法呢?那麼,現在就只有對抗了吧?為了拯救世界,善用自己的力量,做自己辦得到的事。
沒必要默默地等待世界毀滅,也沒必要等誰來毀滅他們。一旦自己放棄了,世界也等于是毀滅了——那麼,只要不放棄就好了。相信世界一定能得救,戰斗到最後一刻。如果不這麼做,那條拯救世界的道路是絕對不會出現在眼前的。
光夫不滿地鼓起雙頰,但也不得不認同真吾的說法。
一切確實正如真吾所說的那樣。雖然他的說法有點硬拗,又沒什麼邏輯,但是心態是正確的。雖然正確,光夫卻莫名地感到火大,很不甘心。
“你好像很不滿。”
心境被一語道破,光夫露出了窘迫的表情。
“古蘭也是一副無法認同的表情呢。”
“……當然。因為你所說的,不過是紙上談兵而已。”
“正是如此。”
“……………”
“所以,由我們實際來做給你看吧。”
真吾再次露出無畏的笑容。那雙閃爍著光輝的眼眸帶著自信的神采。
“就讓我們打破既定的宿命,扭轉那個瞬間!”
5
被選上的人圍成一圈,真吾向他們解釋自己的作戰計劃。伙伴們聽完之後,說出的第一句話是——
“你是認真的嗎!?”
話雖如此,並沒有人出聲反對。光夫戰戰兢兢地詢問:
“你真的打算要那麼做?”
“沒有其他方法了。而且不這麼做,就提不出我們能拯救世界的證明了。”
伙伴們發出呻吟,讓人不禁評估起世界的命運,是否真的要賭在那個作戰上。
最先表示贊同的是太郎。
“無論如何,在下打算將一切托付給真吾的選擇。所以,在下現在就接受你的選擇吧。”
淳接著點點頭。
“如、如果可以不用殺了莉娜,而且也沒、沒有任何人會因此變得不幸的話,不妨就試、試著賭賭看,其實也不、不錯啦。”
最後,光夫也心不甘情不願地答應了。
“既然要做,我可不容許失敗喔!”
“我知道。”
這麼一來,被選上的人都已下定決心。
真吾重新面對古蘭,向他提出了挑戰。
“古蘭,和我們打個賭吧。”
“打賭?”
“嗯。你之前說過,這個世界會毀滅是無可避免的對吧?還說那是既定的事實,絕不可能被推翻。”
“正是如此。”
“然後,若是我沒有給答案,下午六點你就會毀滅這個世界,我說的沒錯吧?”
“當然。”
“那麼,那就是賭注了。”
“什麼?”
“下午六點。如果過了那個時間,你還沒有毀滅這個世界的話,就是我們贏了;若是你毀滅了世界,到時——也沒有所謂的勝負了。你就直接毀滅地球吧。這樣子很容易理解吧?要知道世界的命運值不值得托付在我們手上,這是最快可以獲得確認的方式吧!”
“你們要和我——身為神的一部分的我進行戰斗?”
古蘭依舊面無表情,聲音微微顫抖著,聽起來像是在嘲笑他們的愚蠢一樣。
“你真的明白嗎?之前和八度音王國戰斗的時候,我是交由信賴你們的住吉穗香負責,所以才沒有使出力量。但這次可不一樣。你們若是要和我戰斗,我也會使出全力,解放出所有的力量和你們戰斗喔。”
“這一點我們非常清楚。”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6:01:21
那毫不動搖的自信,就連古蘭看了也不禁挑起眉頭。但他隨即眯起了眼睛。
“我看穿你們的計謀了。你們想喚出住吉穗香,然後期待她的意識能夠取代我吧?”
光夫渾身僵直地望向真吾。的確,真吾所擬定的作戰計劃正如古蘭所說的,必須喚醒穗香的意志,而這也是勝負的關鍵所在。
“很可惜,那是不可能的事。只要我完全封印住吉穗香的意識,她就絕對聽不見你們說話的聲音。”
“嗚……”
光夫等人緊咬牙根。但真吾還是自信滿滿,他仍不會輕言放棄!
被選上的人紛紛擺出了架勢。古蘭手提著劍,靜靜佇立在原地。
“真吾!”
“莉娜!你就站在那里安靜地看著吧!然後用你的眼睛好好記住這一幕!看清楚我們的戰斗,以及我們獲勝的那一刻!”
真吾宣告完畢之後,立刻展開突擊。賭上地球命運的戰爭,終于開戰了。
住吉穗香只能默默看著真吾一行人展開戰斗。
正如古蘭所說的,穗香的意識遭到壓制,完全動彈不得。
但是穗香已經下定了決心。
她想戰斗。
她想和真吾他們一起戰斗,借由大家的力量,思考拯救世界的方法。
穗香覺得輕言放棄的自己很可恥。把一切責任都推到真吾身上的自己實在太沒用了。
明知道堅持下去以及勇敢面對的重要性,真吾明明都告訴她了,但是她卻怎麼也辦不到。結果自己只會逃跑,不敢去面對世界的危機。
心里雖然有了這樣的覺悟,但與其說她感到慚愧,倒不如說斗志反而更加高昂了。
果然又是真吾。那個曾經幫助過自己的真吾。
真吾總是會出現在她面前,為她開辟出一條嶄新的道路。
這次也一樣。
世界即將毀滅,為了避免這個結果,唯一的方法便是殺了莉娜。當然,真吾沒有作出任何選擇,所以世界理應會借由古蘭的雙手毀滅吧。然而——
真吾說要推翻這一切。他要打倒身為神的一部分的古蘭,往其他的選擇前進。
穗香再次體認到。
她喜歡那樣的真吾。
她想要和那樣的真吾一起戰斗。
古蘭在戰斗開始前先確認時間。
現在是下午五點五十一分。不到十分鍾就會分出勝負了。到時答案就會揭曉。
穗香感到坐立難安,只能竭盡所能地放聲大喊。
盡管明白聲音絕對不可能傳出去,她依然不由自主地呐喊起來。
你們要贏喔!
加油啊!
她的內心與真吾一行人同在,希望他們能夠贏得這場戰斗。勝利之後,她想再和真吾他們一起對抗世界危機。她的期望並不多,只想待在真吾的身邊。
穗香祈禱著,希望真吾他們能勝利,希望他們為將來開辟出一條嶄新的道路。
但是——
這個想法卻無法傳達出去。她拼命地想要阻止自己提劍往前沖的態勢,但身體卻完全不聽使喚。
如果能從古蘭手中奪回支配身體的自由……如果她的意識能夠取代古蘭,大家就能獲勝了啊。
像是在嘲笑穗香的想法一般,古蘭不只驅使著她的身體向前戰斗,而且還是十分猛烈的攻擊。他狠狠揮落劍柄,等形成一股強烈的沖擊波之後再向前飛竄,貫穿地面的刀刃將大地撕裂開來。盡管速度比不上莉娜,但這畢竟是女高中生的身體,他的動作已經超乎常理。而且古蘭似乎不覺疲倦,動作完全沒有慢下來的跡象。
相對地,真吾他們就不怎麼有心攻擊了。或許是擔心傷害到穗香的身體,結果反而因為猶豫不決而影響了攻勢。
穗香希望他們不要遲疑,希望他們不要因為自己錯失了難得的機會和希望。自己的身體怎麼樣都無所謂,她希望他們能挺身戰斗。
說不害怕是騙人的。但是她明白他們絕對不會傷害到自己的身體。若是要犧牲某人才能守護世界的話,他們一開始就不會挑起這場戰斗了。
那麼,真吾他們會如何戰斗呢?
這已經遠超越穗香的想象范圍了。她唯一能做的,就只有相信他們。
相信他們一定會拯救世界。她只能全心全意地相信,他們會在不傷害到任何人的前提下守護這個世界。
然而,穗香的身體與心意背道而馳,正猛烈地襲向真吾他們。古蘭先是隨意一擊,將沖上來的真吾給打飛;下個瞬間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姿往前沖刺,逼近到淳的面前。
淳立即使出瞬間移動,借由拉開距離逃過一劫。不過那只是一時的逃脫。一秒之後,古蘭又逼近到光夫眼前,舉起光之劍往下一砍。
“防、防護罩~~~~~!!”
光夫的防護罩雖然擋下了對方的攻擊,不過表情看起來相當吃力。
“嗚哦哦哦哦~可惡啊~身體好疲倦……!”
為了協助光夫,太郎從一旁飛撲而上。此時,古蘭卻做出了出人意表的舉動。
他以左腕正面擋下了太郎的攻擊之後,立即不屑一顧地轉身掉頭。
只見真吾就站在那里。他們的戰術大概是把光夫跟太郎當作誘餌,好讓真吾從兩人背後進行突襲吧。但這招早在八度音之戰時就用過,是古蘭也知道的戰術。
“唔啊……”
面對古蘭突如其來的行動,真吾整個人愣在原地。古蘭的劍瞄准他的頭頂揮舞而下,但是……
就在尖銳金屬聲傳來的同時,古蘭的劍也被彈了回去。真吾睜大眼睛,穗香也露出疑惑的眼神,不過最驚訝的大概是古蘭吧。因為阻擋古蘭攻勢的人竟然是莉娜!
“莉娜!?”
“你為什麼要干擾我!”
“這家伙要是被打得無法複原的話,我會很困擾的。更何況……”
莉娜冷冷說著,趁勢脅迫古蘭。
“這件事也關系到八度音王國。如果兩個世界能夠不走向滅亡,那麼我決定要賭一賭!”
“真是愚蠢!”
“說得好啊,莉娜!”
古蘭破口大罵,“被選上的人”則是發出了歡呼聲。莉娜接著說道:
“反正時間也快到了。不管怎麼說,我體內的戰斗民族熱血正沸騰著!”
穗香愕然地看著眼前的景象。
身為敵人的莉娜竟然跟“被選上的人”並肩作戰……真是令人難以置信。原本是世界危機之源的莉娜,現在正為了這個世界而挺身奮戰。
缺乏攻擊力的真吾一行人得到了最強的武器。
接下來該怎麼辦?要如何將穗香從古蘭的操控下救回呢?
穗香再度呐喊了起來。光等待是不行的,不戰斗是不行的,不靠自己的力量奪回自己是不行的。
就算唯一能做的只有呐喊。
聲音一定會傳出去的。她相信,傳出去的聲音會成為真吾他們的助力;而他們在得到助力後,聲音也一定會傳回這里。
經過數次交鋒後,古蘭與莉娜拉開了距離。他看著穗香的手表確認時間。現在是下午五點五十七分。
“只剩三分鍾。”
古蘭作出宣告。
“三分鍾之後,我就要發動力量了。”
不知是否是對這句話感到無計可施,只見真吾等人停下動作,互相看著彼此。
他們放棄了嗎?不,不可能。穗香相信一切不會就這麼結束。是啊,還有時間。還剩下三分鍾!真吾他們一定會想出辦法的!
真吾等人互相看了看對方後點點頭,接著展開最後的攻勢。
“X隊形!!”
真吾大喝一聲。同時,古蘭被淳施展的力量瞬間移動。古蘭被移動到定點後,光夫像是等待已久般,隨即展開防護罩!但古蘭以光劍輕易打退他的防護罩,兩人之間的戰況頓時陷入膠著。這時,換成莉娜和太郎分別由左右兩邊向他襲去。
“愚蠢!”
古蘭回過頭去。一面倒的攻擊根本毫無意義。他游刃有余地化開莉娜和太郎的攻擊,然後轉向應該站在身後的真吾。
眾人的作戰方式已經被古蘭看穿。
盡管如此,穗香還是深信著——
“嗚哇,你該不會是頭殼壞掉了吧?”
“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真吾他們不會輸,他們一定會贏的。他們一定能告訴大家,未來是由自己的雙手開創的!
“什麼!?”
古蘭大吃一驚,眼前竟然不見真吾的身影。他連忙回過頭去,依然不見真吾的蹤影。他環顧四周,卻到處都找不到真吾。不,真吾一定就在附近,只是位置不在古蘭的視線范圍里。
突然之間,真吾出現在古蘭的正前方。他的臉距離古蘭的腰部非常近,幾乎都要撞到對方了。他彎腰壓低了身子,擺出一副備戰的姿態。
等古蘭察覺到時,已經太遲了。真吾早就擺好架勢,古蘭卻處于剛回過頭還毫無防備的狀態。
穗香也明白這是唯一的機會。
所以她拼了命地呐喊——
朝真吾伸出雙手,拼了命地呐喊出聲。
而真吾仿佛在呼應她的呐喊與思緒般——
也朝向穗香伸出雙手。不,不對。他是用力揚起他的手臂!
“掀起來吧——————————————————————————————————!!”
——咦?
穗香的腦袋瞬間空白。
接著感到一陣心慌。
因為那句話跟那個動作是……
那是……
那、那是……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她發出了慘叫。
竭盡所能地發出驚人的叫聲,那音量簡直無人能與之匹敵。
穗香慌慌張張地壓下裙子。由于太過震驚,全身虛脫無力的她當場跌坐在地上,熱淚盈眶地瞪著真吾。
“真、真、真真真真真真真、真吾同學!”
她滿臉通紅,拼了命、語無倫次地發出了怒吼:
“笨、笨蛋!真吾同學是笨蛋!過分、太差勁了!這種事、這種做法……再怎麼說實在是太、太差勁了——!!”
穗香的裙子被掀了起來。而且,她之前才遭到淳的瞬間移動。也就是說,現在的她裙子底下什麼也沒穿,而真吾的臉又正好面對著那個部位。
這真是極大的羞辱。講白一點,根本就是犯罪。
遭到責罵的真吾,則是帶著“真拿你沒轍”的表情邊搔著頭,邊叫著:
“穗香。”
“什、什麼事!這件事情很嚴重喔,我可以告你喔!”
“那個……穗香。”
真吾溫柔地、像是在哄小孩子一般,輕輕撫摸著穗香的頭。
“你是住吉穗香沒錯吧?”
“那、那還用說嗎!不然還會是誰……”
話說到一半,她才察覺。
于是轉過身環顧著四周。
只見一張張熟悉的臉龐帶著震驚的表情,傻愣愣地站在自己的身旁。真吾就在眼前,而自己……
*(插圖319)
穗香發現自己此時坐在地上,感覺得到地面土壤的觸感、花草的香氣,以及沒穿內褲的不安全感。最重要的是,她可以依自己的意志行動,照自己想的去看東西,照自己想的開口說話。
也就是說……
“真、真吾同學……”
“哦。”
“現在是幾點?”
她覺得渾身動彈不得,甚至沒辦法看自己的手表。
真吾苦笑著拿出手機。穗香看著遞到眼前的螢幕,大大地吐出一口氣。
——下午……六點零一分……
真吾輕聲說道:
“歡迎你回來,穗香。”
眾人紛紛發出了歡呼聲。
這時,她才終于明白。
他們贏了。
真吾他們擊敗古蘭了。
由于事實太過驚人,穗香一時之間覺得一切很不真實。
她仿佛置身于狂歡鼓噪的人群外,坐在地上發著呆。
“怎麼樣,古蘭?”
真吾依然將手放在穗香的頭上,這麼問道。
“這麼一來,你也無話可說了吧。”
古蘭沒有回應,似乎正在生悶氣,一聲也不吭,只有托穗香替他說一句話。
“……他好像說他認輸了。”
最後,古蘭只悄悄對穗香說了句:“真的讓人很不服氣!”對于這句話,穗香也深表同意。
“穗香姐!”
“穗香大人!”
“穗香!”
伙伴們擠開真吾,一窩蜂地朝她湧來。
聽見伙伴們聲聲呼喚自己的名字,穗香總算有了一點真實感。
她回來了。回到這個世界、回到了伙伴們還有真吾的身邊。
“大家……”
穗香擦了擦濕潤的眼睛,打心底向眾人道謝:
“真的非常謝謝你們。”
伙伴們紛紛以笑臉回應著她。
“用不著那麼多禮啦。”
“我們不是伙伴嗎?”
“沒、沒有你這朵紅花的話,真的很無趣呢。”
感激的心情難以言喻。她開心到差點掉下淚來。
“那麼……”光夫的笑臉瞬間轉變為嚴肅的神情,接著說道:“說真的,接下來該怎麼辦?”
對此,真吾的回答倒是很干脆:
“那種事我哪會知道啊!”
“你不知道!”
“我說過要大家一起想出拯救世界的方法吧!那是從現在開始,大家要認真思考的事情啊!”
“別講得那麼理直氣壯的!”
“喂,真吾。”
這時,莉娜表情險峻地插嘴道:
“看來你似乎很喜歡掀別人的裙子呢。”
真吾注意到莉娜手上依然握著魔劍,連忙搖了搖頭。
“什麼!?等、等一下!你冷靜一點!沒有人會因為喜歡而這麼做的!”
“你不是因為喜歡才掀的嗎?”
看見穗香一臉驚訝,真吾愣了一下,瞪大雙眼。伙伴們則得意洋洋地點點頭。
“是喜歡沒錯吧。”
“那、那還用說。”
“除此之外,想不到其他理由了。”
“枉費我拯救了世界,你們那是什麼語氣啊!可惡!當初果然不應該請求這種力量的啊啊啊啊啊——!!”
穗香聽著他們的對話,發現自己正不停咯咯笑著。
“看見了嗎,古蘭?”
本來覺得很丟臉,但眼前的場面卻讓她既生氣又好笑,她開口說道:
“這就是人類的力量。雖然做法過度激烈是個大問題,但只要不放棄,便什麼都辦得到。這是我從真吾同學身上領悟到的真理。”
古蘭沒有任何回應。
“所以在我們拯救世界之前,你也不要出來多管閑事喔?”
穗香的語調盡管溫和,卻帶著不容分說的霸氣。古蘭似乎被她的氣勢給震懾住,依舊默不作聲。
沒錯,沒有古蘭出場的余地。真吾他們並沒有放棄,光是這點便已經超出了古蘭的預期。真吾他們證明了未來還有無限的可能性。
果然,不愧是真吾。
是穗香所憧憬且深受吸引的英雄。
沒錯,絕不能放棄,要繼續奮斗。
對英雄來說,這是最關鍵也最重要的事。
所以她不放棄,要繼續努力。不管是拯救世界,還是讓真吾回過頭來看她。
為此,穗香認為自己首先要做的事應該是……
在思索一番之後,她握緊拳頭。
“首先,我要好好教訓一下那群好色的小鬼們,其余的事就以後再說吧!”
然後,穗香站起身來。
她朝著不確定的未來,神采奕奕地踏出了第一步。
掀起世界危機1!完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4 16:01:59
後記
不管是初次見面還是第N次見面的讀者們,大家好,我是佐藤了。
嗯——這是一本新作品。不管有過幾次的經驗,每當自己所寫的東西變成一本書出版時,總是讓我感到興奮不已。何況是新的系列作品,就更不必說了。真的好感動,感覺整顆心都在顫抖了。
你會因為寫掀裙子的故事而內心顫抖喔!感覺好像會有人這麼對我吐槽。不過,這部作品是我嘔心瀝血寫出來的。不論是掀裙子的故事或者是其他故事,都已經成為自己的一部分,會顫抖也是理所當然的。如果各位讀者也約略感受得到我的顫抖,那就是身為作者的最大幸福了。
呃~當然,這不只是個掀裙子的故事而已喔?我也努力試著要讓他們熱情如火地同居在一起……嗯、是、啊啊!什麼?已經太遲了嗎?這樣子啊……
………………
在本書的制作方面,首先,辛苦擔任編輯的K笠先生了。好幾次都讓他陪著我一起改稿,我真的非常感謝他。為了更具體的描述場景,他甚至實際演練掀裙子的動作給我看。那個畫面深深烙印在我的腦海里,至今依然揮之不去(笑)。當時他的手上好似有紅色火焰在熊熊燃燒,嘴里還發出了狂野的咆哮聲。
還有,在編寫故事結構時,也給前任編輯K原先生添了不少麻煩。那時的劇情結構演變成現在這樣,仍在進化中。
恩師H先生~嗯、總之,我會盡量努力不喝悶酒的。
除此之外,還有參與本書出版的各界人士,以及支持我的每一個人,真的非常謝謝你們。
接著是最重要的插畫家藤真拓哉先生。朋友們看過封面後,紛紛說出“太萌了……”、“色得很可愛……”、“破壞力超強……”、“我的眼睛、我的眼睛——!”之類的感想,我想他們的贊美就足以表達一切了。很感謝他不僅畫出這麼出色的封面,還把書中的角色們畫得那麼棒。
最後,要將最深的謝意獻給購買本書的所有讀者。我會祈禱有機會再次見到各位的,那麼就先寫到這里吧。
2008年5月31日佐藤了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06:28
掀起世界危機2
內容簡介
獲得神明賜予「掀起裙子能力」而拯救了世界的我,在穗香和未婚妻(?)莉娜的包圍下過著和平的生活。可是某天神明竟然又對我說,世界又有危機了(泣)。神明還說:「我會提升你的能力,也會增加你的伙伴,沒問題的啦!」饒了我吧……隔天便來了一位身穿巫女服的美少女轉學生,開口第一句話就是「真吾,初次見面你好,和我一起生小孩吧。」什麼!?而且眼前這位少女,竟然就是世界危機!?她究竟是何方神聖啊!?非日常系愛情喜劇第彈登場!!
第一章 世界危機再度降臨
第二章 在世界中心呼喊冷漠和熱情
第三章 封印之物
第四章 神明、巫女、魔神與圍裙
第五章 勇氣之戰`
終章 新的預感
後記
《 本帖最後由 福氣啦 於 2010-5-5 15:07 編輯 》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11:59
第一章世界危機再度降臨!?
1
電話響了。
而且竟然還是電話亭里的公共電話在響。
真吾呆立在一片全白的世界里,望著那座電話亭。
他沒想到自己竟然還會再度來到這個世界。
「可惡!」
在感到驚訝之前,罵人的話已先脫口而出。
一個月前,真吾在這個夢境世界中曾經面臨和現在一模一樣的遭遇。這時如果拿起話筒,就會出現一名自稱是神明的女性聲音——這就是一切惡夢的開端。
自從接起那通電話的瞬間,真吾就失去了和平的日常生活。不僅無緣無故被卷入世界危機、生命受到威脅,甚至還被迫成為異世界公主的未婚夫。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那個讓電話鈴聲不斷大作的家伙害的。自己被卷入世界危機、生命受到威脅也都是弛害的。王於與異世界公主訂下婚約——其實自己也得負一點點的責任。
總之,真吾對電話另一頭的人有著滿腔的怒火。如果不好好對弛抱怨幾句,他是不會善罷甘休的。於是真吾大步邁向電話亭,拉開門,一把抓起聽筒貼在耳朵上。接著——
「嗨~~你好嗎~~?」
一陣讓人虛脫的悠閑語調隨即傳來。沒錯!就是那個任命真吾一行人為『被選上的人』,還要他們拯救世界的罪魁禍首。
「咦?怎麼了?你怎麼這麼沒精神?」
真吾氣勢霎時銳減,拿著話筒的他忍不住歎了口氣。
「什麼嘛,怎麼可以用歎氣代替打招呼,真是沒禮貌。算了,不跟你計較那麼多,這次我也有事想請你幫個忙。其實啊,世界危機又出現了……」
「不要開玩笑了啦!」
一時之間,怒吼聲取代了言語。
「又、又、又來了!?怎麼又來了啦!?因為禰的一句話,我們就要去對面世界危機,禰知道我們有多辛苦嗎!?而禰竟然還說世界危機又來了!?禰自己去想辦法啦!我已經不想管什麼世界危機了!禰再去找個可以化解世界危機的適當人選吧!」
「嗯,唉呀!放心,沒問題的啦。這次你們有個新伙伴哦。」
「問題很大好不好!禰有仔細在聽別人說話嗎!?我說我已經不想再拯救世界了!」
「欵——可是就算你這麼說,現在也沒有辦法改變了耶。」
「為什麼!」
「我有我的立場嘛。」
「那也稍微顧慮一下我的立場好嗎!而且就憑我的那個能力,要怎麼再次拯救世界啦!」
「啊啊,那個能力啊。嗯,說的也是,那麼就這麼辦吧。我幫你把能力升級。」
「升、升級?」
「沒錯。這樣的話,你就可以去解決世界危機了吧?」
「嗯,也是啦。而且又多了一位伙伴,應該有辦法可以解決吧……」
「很好,交易成功!那我這就幫你升級能力哦。」
「咦!?可是我還沒——」
「太遲了,我已經幫你升級了。」
「咦咦!?」
真吾上下打量著自己的身體,看起來並沒有產生任何變化啊。
「等一下!禰說要幫我升級,是要升個什麼鬼啊!?我的能力是那個耶!?」
「我剛剛說過,已經太遲了。」
「什麼!?」
「總之,你好好加油吧。啊,這次會仔細地向你說明世界危機。至於詳細情報,就請你去問那個新加入的伙伴吧。掰掰羅!」
對方說完後,逕自掛斷了電話。
真吾拿著聽筒呆立在原地。
又來了。又是一次不講理的蠻橫要求。
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
真吾似乎必須再度靠著那個能力來拯救世界。
那是神明賜予真吾的能力。
他的能力是「掀起裙子的能力」。
2
「——來……——哥,快起床……」
「嗯、嗯……?」
不知是誰的叫喚聲把宮田真吾從睡夢中叫醒。
「哥,快起床。再不起床上學就要遲到了哦?」
「嗯嗯……再讓我睡五分鍾……」
「五分鍾也不行。好了,快點起床!沒時間了!」
棉被被強行掀開了。
「嗯、嗯嗯……是誰啦,竟然用美少女游戲中主角的妹妹才會使用的起床方式叫人起床……」
「你在說什麼鬼東西啊?」
驟變的語氣終於讓真吾的頭腦清醒了。他撐開沉重的眼皮,只見一名少女正俯視著自己。
「趕快換衣服,把頭發梳好。要去學校了。」
「啊……是莉娜啊…………莉娜阡」
真吾從床上一躍而下。
眼前的少女正是莉娜。她是異世界的公主,也是曾經讓世界瀕臨危機的元凶。同時更是一個因為某個小小意外,結果成了真吾未婚妻的十三歲少女。
「為、為什麼你會在這里!」
「你說這什麼話?當然是為了叫你起床啊。」
「為什麼你要叫我起床!而、而且,那是怎麼回事5::」
不知道什麼原因,莉娜穿著一身幼稚園制服,頭上戴著黃色帽子,肩上背著黃色的幼稚園書包。
「你這身打扮是怎麼一回事?」
「這是妹妹的『COSPLAY』!」
「那是哪門子的妹系設定啊!」
「恬靜大人說,『被穿成這樣的女生叫起床,沒有男人心里不會小鹿亂撞的』。」
恬靜是莉娜他們世界的神明。弛是個對地球,特別是日本某個種類的娛樂消息相當靈通的神明。
真吾一起床就必須面對這種讓人無力的狀況。
眼前的妹妹竟然是幼稚園學生的設定……那個神明究竟把他當成什麼人了?
自從解決世界危機以來已過了一個禮拜,莉娜每天都會來真吾家找他一起上學。為了讓真吾能夠對自己神魂顛倒,她可以說是想盡了各式手段登門造訪。
不過,莉娜其實並不喜歡真吾。
她是因為被真吾掀了裙子,才不得不成為他的未婚妻。而且真吾與她理想中的男性——強悍、有男子氣慨——可說是相差十萬八千里,莉娜絕不可能會喜歡上他。可是,如果不和真吾結婚,莉娜的世界便會遭遇危機。
莉娜所處的立場和自己真正的心意著實讓她煩惱了一陣子,不過最近她似乎已經想開了。
她覺得至少要讓真吾為自己的魅力著迷,先把他馴服成言聽計從的忠狗後,再將他帶回自己的世界。莉娜雖然不是很喜歡他,但是只要真吾對自己忠誠,還是勉強可以接受他成為結婚對象。莉娜心中似乎作了這樣的妥協,所以她才會在恬靜大人的指示下,每天上演這種暴行。
這對真吾來說當然是種困擾。雖然自己多少要負點責任,但是對方強迫性的訂下婚約,而且還每天上門來找人,硬是要成為他的妻子。如果莉娜是真心喜歡真吾的話,這或許還算得上是天上掉下來的禮物。可是,莉娜擺明了就討厭真吾,而且經常為了一點小事就訴諸暴力。像今天早上這種誘惑男生的作戰方式,她大概也只是出自「既然神明都這麼說了,當然要執行」的心態而已。
「那個~莉娜,你根本就不懂。」
「什麼?」
真吾坐在床上,進入了解說模式。
「你聽好羅。男生的確對被女生叫起床的情節很沒抵抗力,先不管是妹妹或是幼稚園學生的設定,這點的確不可否認。可是啊……」
真吾突然睜大雙眼。
「先決條件是那個女生是對自己抱有好感的人!雖然覺得賴床的哥哥『真拿他沒辦法』、『很懶散』,但女生還是覺得這樣的哥哥值得敬愛,喜歡這樣的哥哥。男生要能感受到這種好感才會覺得高興,才會喜歡!而你呢!完全讓人感受不到一絲絲喜歡的感覺!那些台詞也只是照本宣科!就憑你這樣還想做妹系的COSPLAY!重要的是愛!如果不能把可以比任何人早一步看到哥哥的幸福感、可以看到哥哥毫無防備惺忪睡臉的特權,用『快起床』這一句話表現出來是沒意義的!妹妹的角色更是如此!因為不能公開和哥哥談戀愛,所以才利用早晨的時光向哥哥撒嬌,這樣才會戳中男生的萌點!而你那種行為算什麼!只是把『哥哥』兩個字掛在嘴邊而已!甚至幼稚園學生這一點根本沒有充分利用到!如果有心要做,就用牙牙學語的語調表現出小孩子的感覺!你這樣一點也不萌!別以為光靠外表就能蒙混過關!光憑你那種本事想迷倒我,再等個一百年吧!」
莉娜滿臉驚訝地注視著真吾,最後才皺眉點了點頭道:
「雖然不知道你在說什麼,可是我現在終於知道你是個大變態了。」
真吾換好衣服走出房間,莉娜已經穿著制服在走廊上等著他。
「……你是怎麼換衣服的?」
「我穿在幼稚園制服里面。」
「我愈來愈覺得你的COSPLAY真的完全沒有呵愛』耶!」
「是你對詭異的地方太講究了!」
兩人一邊拌嘴,一邊走下樓梯。
「早!」
「啊,早安。」
真吾走進廚房,來到自己的座位上准備吃早餐。
「請用飯。」
「哦,謝謝。」
「請用味噌湯。」
「謝謝。」
「要喝茶嗎?」
「我不是說過早上要喝紅茶……」
說到這里,真吾才察覺到似乎有點不太對勁。
原本和自己說話的人應該是母親才對。但是,耳畔這個聲音未免也太可愛、太年輕了。真吾轉頭看向和自己對話的人。只見眼前居然是一個和聲音很搭的可愛少女。
「穗、穗香!?」
那名少女正是住吉穗香,與真吾同樣是被神明挑中的「被選上的人」之一。
真吾的母親由紀子站在穗香身旁。她臉上掛著別具深意的笑容,默默地看著兩人。
「哦,賴床鬼終於起床了呀。莉娜,辛苦你了。」
「嗯,這點小事不足掛齒。」
莉娜和由紀子彼此已經很熟了。
真吾睜大眼睛問道:
「穗、穗香,你怎麼會在這里?」
穗香不好意嗯地紅著一張臉,從書包里拿出便當盒。
「這個給你。」
「咦?」
真吾輪流看著眼前的便當與穗香。
「今天的菜做太多了,所以就想說做個便當給真吾吃。」
「咦?可是,我媽會幫我做便當……」
「嗯~我今天沒做便當喔。」
「什麼!?」
母親輕描淡寫的一句話,讓真吾失聲大叫。
「哎呀,一個不小心就忘記做便當了。抱歉、抱歉,不過真是太好了,多虧了穗香,這下阿姨就不用擔心了。」
「不、不會……」
真吾從余光中看到由紀子身後藏著的便當盒。
「喂,你手上拿著的便當是……」
「那是我自己的。」
母親又一次輕描淡寫地帶過。
「因為今天天氣很好,我和附近的鄰居約好要一起出去野餐。一心只想著要做自己的便當,就忘了准備真吾的了……」
「這和你剛才說的話有出入耶?你不是說你忘了做嗎!」
「不必在意這種小事啦。」
「這才不是什麼小事呢!」
「煩耶!明明就是個男生,氣量卻比屁股上的洞洞還小。」
「屁、屁股……」
「總之,我沒准備你的份。你就心懷感激地收下穗香做的便當吧。」
這種強迫中獎般的發展模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真吾雖然不太能接受這種理由,但是只要不去在意這點,穗香親手做的便當這點的確很吸引人。這可是女孩子親手作的便當,是自己打從出生還未曾嘗過、高中生向往的『三大神器之一』……剩下的兩大神器,真吾自己其實也不知道是什麼。
不過,真吾因為實在是太害羞了,口是心非的話便忍不住脫口而出:
「那我去便利商店或是福利社買便當好了……」
「都已經有便當了,你還想再多花錢?最近我們家的經濟很拮據耶。」
「啊,不介意的話,我可以每天都幫真吾做便當。」
「咦?可以嗎?這樣真的是幫了阿姨一個大忙呢。對不起哦,這個恩情我日後一定會報答你的。那阿姨就拜托你羅!真吾,你也趕快向人家道謝呀!」
真吾後腦勺被按住,強壓下來道謝。
「不、不用啦。是我自己自願這麼做的,而且我也想挑戰各種料理……」
這件事好像就這麼決定了。
真吾收下了便當。不過,他還是很在意母親臉上那抹詭異的笑容。
「感覺上只有我一個人被排除在外……」
莉娜不由得抱怨了一下。但其實真吾同樣也感受到自己被排除在外。
穗香偷偷瞄了莉娜一眼。莉娜雖然感覺到了,但穗香已經再度和由紀子交談了起來。
「我們也該出門了吧。」
在真吾的催促下,三個學生一同走出家門。這時,穗香藉由看著莉娜的背影偷偷看了真吾一眼,並且點了點頭。
「穗香,加油哦。」
「啊……!」
耳邊突然傳來這聲低語讓穗香嚇了一跳。
只見由紀子別有含意地眨著眼睛看著她。
雖然不知道是什麼意嗯,不過……
自己的心嗯似乎已經被阿姨看透了。至於阿姨那麼做究竟是在為自己加油,還是在旁邊瞎起哄,就不得而知了。
住吉穗香和真吾都是神明所挑中「被選上的人」之一。雖然和真吾不同學校,但是兩人年齡相仿,而她也是真吾的第一個伙伴。
上學途中,大家自然而然地提到了今天早上的夢境。
穗香似乎也作了同樣的夢。
「好像會有新伙伴加入耶,你有感應到什麼嗎?」
神明賜給穗香的能力,是感應伙伴以及世界危機的能力。
穗香回答:
「好像就在這附近的樣子。」
「又是在鎮上哦!」
被選上的人總共有五人,而且全都住在同一個鎮上。
「不知道會是個什麼樣的人。」
「希望是個正常人……」
穗香之所以這麼希望,主要是因為這群人里面沒有一個是正常的。而且其中一個還不是人。莉娜不禁感歎地說道:
「你們的世界還真是經常遭逢世界危機呢。」
兩個禮拜前,地球遭遇了莉娜率領八度音人侵略的危機。之後,因為真吾一行人努力的行動,使得地球解除了危機,不過也因此而促成了真吾和莉娜的婚約,產生了新的「世界危機」。
接下來,又發生了今天的事。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第三次的世界危機競再度降臨,也怪不得莉娜會有那種反應。話說回來,這是對真吾一行人居住的世界帶來危機的罪魁禍首該有的反應嗎?
「放心吧,只要把這件事交給我,我馬上就能擊退這個危機。如果有必要的話,五億六千萬的八度音子民隨時都可以過來助陣哦。」
「那麼一大群人蜂擁而至,只會帶來困擾而已啦!」
更何況,現在也還不知道未來會有怎樣的危機等著他們。
「這次要向新伙伴打聽詳細情況是吧?」
「我很懷疑到底可以聽到多詳細的情報。」
那個隨隨便便的神,極有可能沒對他們的新伙伴說什麼具體的情報。
「那麼,我往這邊走羅。」
穗香在距離真吾所就讀的縣丘高中校門三百公尺處與真吾他們分手道別。穗香上的是貴族學校美須須丘女子高中,校方對異性方面的交往十分敏感。即使只是普通朋友,只要被發現和異性走在一起,處分輕一點的話是停學,重則有可能慘遭退學。
「放學後見。」
「嗯,再見羅。」
穗香繞道離開縣丘高中,往自己學校的方向走去。
她回過頭看著與真吾並肩走在一起的莉娜,雖然感到有點羨慕,但還是默默地將視線栘向縣丘高中的校舍。
然後,穗香感應到了。
她感應到一股溫暖的波動……與真吾及其他被選上的人相同的波動。
穗香具有可以感應到被選上的人的能力。這股力量告訴她,新伙伴就在縣丘高中里。
「和真吾在同一所學校……?」
穗香不禁停下腳步,佇立在原地。
這有什麼好奇怪的嗎?是沒有,可是……
不知道為什麼,穗香總覺得心里頭有股不祥的預感。
3
莉娜·弦·費絲·八度音是異世界的居民。雖然不太清楚是利用了什麼管道,總之她取得了地球的戶籍,並以某國公主的身分硬是轉到真吾就讀的學校里。
打著公主的名號轉學過來,不會引起全校學生的注意才是怪事。剛開始因為莉娜的高貴血統,使得學生們只敢默默地在遠處觀望。不過,她轉學當時的僵硬氣氛已不複見,現在只要開口跟她說話,她便會大方地和大家談天。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莉娜已經成為班上、甚至是全校的偶像了。
對莉娜來說,這些學生不僅樂於回答自己不知道的問題,還會進貢一些在八度音吃不到的糖果餅乾,所以她沒有理由鄙視他們。而且那些人和真吾不同,他們把莉娜當成公主般對待,這也讓莉娜感到非常開心。
只要莉娜說想吃東西,四周的人便會立即拿出糖果餅乾;如果她覺得無聊,就會有人遞上漫畫與游戲機。莉娜非常喜歡漫畫和游戲機,下課時間她總是會用它們來打發時間,有時甚至還會在放學後把游戲機帶回八度音玩。
莉娜以為大家之所以這麼對待她,是因為她身上流著王族的血液,但事實上並非如此。大家只是覺得她那種小孩子硬要裝大人的樣子很可愛,忍不住想要寵寵她。這其實和疼愛幼兒與寵物沒有太大的差別。
今天也和往常一樣,莉娜才剛進教室,一群男女學生便擠開真吾蜂擁而上,將她團團圍住,開始進貢各項物品。
手巧的女生親手做了用珠子串成的動物飾品;有錢的男生則是買了戒指耳環等裝飾品;對廚藝有信心的同學做了手工餅乾;沒錢又沒手藝的男生則買了數十種十圓糖果送給莉娜。
莉娜對此十分滿意,以一臉「你們做得很好」的表情收下這些禮物。在一旁的真吾則是十分懷疑班上同學的眼光。
「那個公主還是一樣受到大家的愛戴呢。」
出聲的是真吾的好友——楛川大輝。
大輝在外表上是大家公認的帥哥,不過他那異樣的行動哲學,使得他和一般人有著微妙的隔閡。光是他可以獨自一人在遠處旁觀同學們為莉娜瘋狂的景象,就可以知道這個人確實異於常人。
大輝不發一語地把真吾帶到走廊上。
「昨天多虧了你,我拍到不錯的照片哦。」
在走廊的盡頭上,大輝偷偷遞給真吾一本相簿,里面裝滿了相片。不過那些並不是普通的相片,而是依大輝興趣所拍攝呵決定性一刻』的照片。
真吾翻開第一頁,定睛凝視著上面的照片。
照片上的是同班同學三田潤子。
三田潤子是個文靜端莊、適合戴眼鏡、綁辮子的美少女。她的興趣是閱讀,所以在休息時間經常看得到她看書的身影。
潤子話雖然不多,但是和她說話時,她會面露笑容聽對方把話說完。只要和她交談,不論聊的是什麼內容,都可以讓人心情變得輕松舒暢,潤子就像是個會散發負離子的女孩。她是真吾喜歡的類型,在班上也有好幾個愛慕者。現在她終於也被大輝列入收藏品之中了。
真吾慎重地翻到了下一頁。
接下來是從斜上角度拍攝到的潤子相片。當然,那不只是單純的相片而已。
仔細一看,品行端莊的她竟然松開領帶,制服上衣的第一顆鈕扣敞開。因此,胸前當然微微露出,可以窺探到意外豐滿的胸部。
「這是兩天前拍到的。」
兩天前,是個時節明明已經進入六月,氣溫卻還超過攝氏三十五度的日子。所以三田潤子才會出現這般清涼的畫面。
不過,這張相片還不止如此而已。
潤子的臉正對著鏡頭。因為鏡頭在斜上方,潤子的臉自然也跟著朝上。這樣一來,她那白皙的脖子與可愛的鎖骨線條便可一覽無遺。從鎖骨連接到胸部的線條,美得讓人屏息。
而且……
不知道為什麼,潤子露出了笑容。
大概是對攝影師大輝露出的笑容吧?她這個笑容的殺傷力很大。
雖然說是笑容,卻是抹羞澀的微笑。但是那抹笑容再搭配脖子、鎖骨、胸部三大要素,足以引發血脈賁張的想像。
少女胸前的領口微微敞開、面露微笑。為什麼她會穿成這樣並露出笑容?她在企求些什麼呢?這幅景象就像是妖精的誘惑,猶如純潔少女的大膽告白。
我這身潔白的肌膚、發出甜美嗓音的喉嚨、豐滿的胸部,全部都任君擺布……照片上的她,就像是正對著你這麼說似的。這般純情少女羞澀的自我表現……她的身影,隱隱約約可以看出她把身體獻給夏季初體驗的猶豫與決心。
真吾興奮地翻開下一頁。
「這是我和你共同合作的成果哦。」
大輝對此做了解釋,可是真吾完全沒有聽進去。
照片上是潤子裙子被掀起、粉紅色底褲走光的畫面。
這個景像真吾也有印象。昨天真吾利用自己的能力掀起她的裙子,大輝立刻拍了下來。那個時候真吾也看到了內褲,但也僅此而已。不過照片拍下的決定性瞬間,卻不只是普通的內褲走光而已,而是層次更高的光景。
大概是出於直覺的反應吧。潤子想用右手壓住裙子,可是卻沒成功,裙子反而夾在手腕與身體之間,看上去就好像是她自己把裙子給掀起來似的。
而且……
那只想壓住裙擺的右手還拿著一本書。仔細一看,那本書的書名是「夏天之門」。那本書的擺放位置,像一道擋住潤子內褲的最後防線。
真吾的身體產生了反應。
在邁人六月中旬的這個季節里,露出內褲的少女,想隱藏一切但又隱藏不了的書本「夏天之門」。通往夏天的門。通往夏天的門的彼端又會是什麼?若隱若現的景象,讓真吾的妄想不斷膨脹。再加上眼前的照片,更是讓他的幻想不停地狂奔。
少女期望在夏天夜里得到初體驗。不過那件事太丟臉、太讓人害羞了,她自己說不出口,所以只能盡最大的努力作出暗示。我希望有人能打開我的心扉,希望有人來打開那扇隱藏我所有一切的門扉。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13:31
照片上的潤子彷佛要隱藏住她的羞怯,紅著臉鼓起雙頰。
她盼望有人能夠注意到這點,卻又沒有人發現。在發現少女不為人知、讓人感到焦燥的一面的同時,也展現了多愁善感的嗯春少女之情——
「——這是張抓住了她的心情的紀念照!為什麼世上的男人都沒有注意到她內心的呐喊呢!她正在等待著我們!等待著可以開啟她心扉的人啊!喂,如果沒人要去的話,我去!你等著,三田潤子!我現在就來打開你的夏日之門——」
「真吾啊啊啊啊啊啊!」
「——哇啊啊啊啊啊啊!什、什麼?發生了什麼事?大輝!」
「沒什麼,只是你的老毛病又犯了。」
「唔,是、是嗎?」
「是啊,而且這次的幻想層次比之前高,也更加危險哦。」
「抱、抱歉。」
「不用在意啦。光靠想像就可以作出幻想之旅的你,可說是我的精神糧食啊。」
「嗯、嗯。不過,真不愧是大輝呢。」
「不,作出這種情境的是你的能力。如果沒有真吾的能力,這個無限幻想的世界就不會存在。」
兩人竊竊笑著,輕輕握拳互擊對方的拳頭。
無限幻想的世界——透過一張照片往下連續想像,揭發到目前為止不為人知的真實,然後想像就會展翅飛翔,引發更深層次的幻想,這就是大輝的特殊技巧。
真吾過去單方面受惠於大輝的技巧。但自從得到掀起裙子的能力之後,他也搖身一變成為制造『無限幻想』的創造者。而這正是他最初的成果。
對於只能等待決定性瞬間到來的大輝而言,真吾可隨時制造決定性瞬間的能力,簡直就像是神明賜給他的恩惠。真吾也因為可以靈活運用這個在其他地方無法發揮效用的能力,對這方面顯得興致勃勃。
「啊,對了……」
真吾向大輝提起今天早上的夢境。大輝對世界危機再度降臨完全不感興趣,他在意的是真吾的能力又提升了。
「能力提升成怎樣?」
「我也還沒試過,所以不太清楚。」
「這樣啊?那麼就來試試看羅。」
於是兩人馬上著手進行人體實驗。
不過不論再怎麼嘗試,真吾的能力還是只有掀起裙子而已,並沒有發生什麼特別的情況。兩人不禁心生疑惑。
「……這是怎麼回事啊?」
「誰知道……」
「該不會是他故意耍你,說提升了你的能力,其實根本什麼也沒做吧?」
「我想應該不至於吧……」
「這麼說,或許是有其他的用法羅?」
「其他的用法……比如說?」
「我也不太清楚,總之先隨便試試看再說吧。」
「好吧……」
說歸說,兩人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就在煩惱這些事的同時,上課鈴聲響起了。
班會時間已經到了,可是級任導師梓川柚子卻還不見人影。雖然這也是原因之一,但是教室內的騷動顯得很不尋常。真吾詢問大輝,大輝才告訴他是因為今天有轉學生要轉到班上來。
「轉學生?在這種不上不下的時間點?」
「公主不也是在這種不上不下的時間點轉進來的嗎?」
說的也是。
不過,這時的真吾還沒意識到這代表著什麼。他萬萬沒想到,竟然會有兩位轉學生沖著自己轉學進來,而且他也不認為世界上會有這麼好的事。
「好了,大家請安靜。」
導師柚子邊說邊走了進來。她站在講桌前掃視了教室一圈,露出奇妙的爽朗笑容。
「我想大家應該也聽說了,有轉學生要來我們這一班。男生們,你們開心一下吧。這位轉學生不僅是女生,而且還是個美少女哦!」
身為老師卻作出這種發言雖然有待檢討,不過班上的男學生都顯得興奮不已。
「女生們,班上說不定會出現強勁的情敵哦!請各位好好加油吧。」
喜歡談論戀愛是非的柚子又多嘴漏風點火了。聽她這麼一說,不論是男生或女生都更加在意這位轉學生了。他們很好奇到底是來了一位怎樣的美少女?
「那麼,請進!」
隨著柚子一聲令下,一名少女走進教室。
瞬間,整問教室鴉雀無聲。
一名不知為何穿著巫女服的嬌小少女緩緩走進教室。沒錯,少女身上穿的是只有在神社才看得到的巫女服。左胸上還繡著神秘的文字圖樣,讓人印象深刻。
全班同學全都看傻了眼。
身穿巫女服的少女的確如柚子所說的,是一名美少女。
端正秀麗的臉龐,緊閉著的可愛嘴角,細致的白皙肌膚,以及如黑曜石般的深邃眼眸,猶如一尊雕功精致的人偶。
但是最吸引同學們、也可以說是令他們感到畏懼的,是她身上散發的那股氣勢。
少女只是佇立在原地,就讓人感覺有如神明降臨一般。
她只需以那黑曜石般的眼瞳一掃,便讓人臣服在她的威嚴之下。一身巫女服的裝扮更是讓她的氣勢多了加乘的效果。
因此,不論男女同學,誰都沒發出任何噓聲或是歡呼聲,大家全都愣住了。
真吾也差點被這氣氛給震懾住。而他之所以沒被震懾住是因為在那一瞬間,坐在隔壁的莉娜用力踢了真吾的椅子一腳,讓他的注意力一時分散了。
「咦、什麼?」
柚子對同學們的反應略感意外,不禁偏著頭。
「怎麼了?大家怎麼會是這種反應呢?真奇怪,我原本還期待你們的反應會很熱烈說……」
似乎只有柚子沒感受到這名轉學生身上所散發出近似於魔性的神聖氛圍。究竟是柚子太遲鈍,還是身為大人的她游刀有余,這就不太清楚了。
「嗯!那麼請你作一下自我介紹吧。不過氣氛這麼冷,可能會有點尷尬就是了。」
只有你會這麼想吧。
全班同學在心里這麼吐槽她。
一瞬間,轉學生臉上露出了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過了一會兒才開口說道:「……我叫清內路、清美。」
以上。接著便是一陣沉默。
「……嗯。」柚子為難地看著轉學生的臉。「就這樣?」
「……因為我不知道還要說些什麼。」
「……啊,這、這樣啊……說的也是,才轉學第一天當然會緊張嘛!」
雖然略覺尷尬,柚子還是繼讀說下去:
「嗯——清內路同學因為家里的需要,因此不用穿制服,而是穿巫女服上下學。」
是什麼需要啊?
「……怎麼都沒反應呢!有巫女來上課,大家的反應應該更豐富一點才對啊!?」
轉學生打斷柚子的感歎,低聲說道:
「……在、在哪里?」
「什麼?」
聽到這句話的柚子反射性地回問。
「那個,你說了什麼嗎?」
「我是問……」她以絲毫不帶情感的語調重問了一次。「……宮田真吾在哪里?」
聽到對方提及自己的名字,真吾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同時感覺到全班同學的視線正掃向自己。
「……宮田同學和清內路同學認識嗎?」
不認識。
真吾搖頭,那名轉學生少女也搖了搖頭。不過,她隨即補上了一句話: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他。」
「什麼?」
不止是真吾,全班同學包括柚子在內全都啞口無言。轉學生無視這個情況,氣定神閑地走向真吾。
「……初次見面。你好,宮田真吾。」
「啊,你、你好。那個……清內路同學?你為什麼會知道我的名字呢?」
「……因為這是注定好的事。」
「啊?什麼?」
轉學生面露羞怯得像是要壓抑住滿心喜悅似的微笑說道:
「……你跟我注定要結合。」
「啥?」
「……然後……」
接下來是威力猶如超弩級炸彈的爆炸性發言。
「……你和我,注定要生孩子。」
猶如怒濤般的沉默降臨。
現場沒人做出反應。真吾本人則是腦袋一片空白,只覺得自己仿佛被炸成灰燼了。
「你、你這家伙是誰啊!」
首先回過神並做出反應的是莉娜。
「你、你這家伙!你知道真吾是我的未婚夫嗎!?居然還敢這麼放肆!」
轉學生瞥了莉娜一眼,隨即擺出不把她放在眼里的態度,再次看向真吾。
「……直吾。」
「什、什麼事?」
「……我已經做好准備了。」
准備什麼?
「……所以,我們快點生小孩吧。」
「你、你聽別人把話說完啦!」
她完全不把莉娜的怒吼當一回事。
柚子按著隱隱作痛的太陽穴,開口對真吾說道:
「……宮田同學,等一下到國文研究室來一下。我有非常重要的事要和你談。」
我好像沒什麼話可以跟你說耶……
在一片混亂的腦袋中,真吾冷眼旁觀著冷靜以對的自己。
班會結束後,真吾在同學們有如暴風雨般的追問,以及冒出青筋逼問他與轉學生關系的莉娜追趕之下,跟在柚子身後走向國文研究室。
「我要跟你確認一件事。」
柚子在研究室內自己的位子坐定後,直視著真吾的臉。
「清內路和真吾同學以前不曾見過面吧?」
「沒有。」
「你們的父母親彼此也不認識對吧?」
「我不知道我父母認不認識他們,不過我從來沒聽過清內路這個名字。」
「既然如此,為什麼……你們會以生小孩為前提交往呢?」
「我、我們沒在交往啊。」
「可是,清內路同學是這麼說的呀?」
「我才想知道為什麼她會這麼想好不好。」
柚子一臉困惑地摸著臉頰。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誰知道……」
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真吾感到很不安,該不會又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吧?難道在他不知情的情況下,又被擅自做了什麼決定了嗎?但是柚子擔心的卻是另一件事。
「宮田同學,這件事你打算怎麼向莉娜同學交代?」
「咦?交代什麼……」
「她是宮田同學的未婚妻吧?」
這件事已經鬧到全校皆知,莉娜自己也公開宣布了,即使再否定也沒有意義,所以真吾也不能用「我沒這種打算……」之類的理由搪塞。
柚子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莉娜、清內路同學,再加上美須須丘的女學生……你還真受歡迎耶。」
「也不是受歡迎啦……」
如果是真的受歡迎的話,他當然倍感榮幸。再說,美須須丘的女學生——穗香,因為校規的緣故,與男女交往可說是完全無緣。
「雖然老師也覺得在年輕的時候,多累積一些經驗是件好事,不過事情也該有個限度。」
「哦、哦……」
「特別是你和莉娜之間如果發生什麼問題,可是會引發國際問題哦。所以老師只跟你說一句,絕對不要做出讓莉娜哭泣的事。當然,老師最後還是會尊重真吾同學的意見。不過如果你敢讓莉娜掉眼淚的話,老師可是不會原諒你的。」
「……我會謹記在心的。」
雖然想補救,但他實在說不出可以讓柚子安心的話來。
真吾覺得當務之急,是弄清楚清內路清美究竟是為了什麼目的接近自己。
真吾一走出國文研究室,便看到莉娜和大輝正在等著他。
「探聽到什麼情報了嗎?」
對於大輝的詢問,真吾搖了搖頭。
「那女人不知在打什麼鬼主意。對我的問題完全不理會,而且從頭到尾都沒回應我的話。」
莉娜才剛開罵,清內路本人就出現了。在她身後還圍了一群同學,等著看好戲上演。
「那、那個,清內路同學?可以請你說明一下這是怎麼一回事嗎?」
待真吾語落,清內路便以毫無抑揚頓挫的語調冷冷地回答:
「……因為神明叫我這麼做。」
「神明?」
真明這才恍然大悟。說到神明,能想到的只有一個。
「難道你就是……」
她點了點頭。
「……我是第六個被選上的人。」
「這、這樣啊……不對,這和我又有什麼關系了?」
「……為了拯救這個世界。」
清美以那讓人看不出情感起伏,猶如黑曜石般的眼眸看著真吾說道:
「……我如果不和真吾同學生孩子,世界就會毀滅。」
4
放學之後。
在距離真吾就讀縣丘高中五分鍾路程的河堤上,被選上的人全都在此集合。
時節已過六月中旬,日照一天比一天強烈。不過在河邊有涼爽的風吹過,並不會讓人感到悶熱。
但是,幾名被選上的人,除了一個人之外,此時全都滿頭大汗。理由很簡單,那並不是生理上的熱,而是因為面臨無法理解的狀態而流下的冷汗,使得他們全都汗流浹背。
「我真的搞不懂耶!」
聽完了清內路清美的說明,最先喊出聲的是小學生八坂光夫。雖然還只是小學生,但他態度高傲、言行粗暴,是一個討厭男人的嗯春期少年。
「為什麼!?為什麼只有真吾一個人有女人緣!?」
「我才沒女人緣!」
「世界要毀滅了,薰……」
對著人偶說著世界什麼的人是松川淳。他是個二十歲的無職宅男,而且還是個會和人偶說話的危險青年。
「清美大人會不會是被真吾給騙了。」
「怎麼可能!」
「不這麼想的話,這件事實在很難獲得合理的解釋……」
說話如此嚴謹的是狗——太郎。它雖然是一條狗,但是精通人類語言,給人一種大叔的感覺,是一條會對人類女性發情,別名色胚狗的成年犬。
這三個人(包括狗在內),加上穗香與真吾,正是五名被選上的人。
對第六個新加入的伙伴,穗香一臉困惑地歪著頭開口發問:
「那個,清內路同學?」
「…………」
「為什麼如果你不和真吾同學生孩子,世界就會毀滅呢?」
「…………」
「那個……」
「…………」
「…………」
穗香眼眶泛淚地把頭轉向一旁。
「真、真吾同學……」
「居然把問題丟給我嗎!?」
清美似乎不想繼續說下去。不論穗香一行人再怎麼問,她一律不開口。
真吾問話時,清美會支支吾吾地回答,不過因為對話斷斷續續的,實在很難繼續問下去。
「喂,真吾。」
莉娜以不耐煩的口吻說道。
「看來這女人只會回答你的問題。我是不在意這件事啦,不過還是得問出重點。你趕快叫這女人說出這次的世界危機是什麼?還有為什麼非真吾不可的理由!」
雖然不耐,但莉娜還是比其他成員冷靜多了,大概是因為距離聽到清美那段爆炸性發言已經過了一段時問的緣故吧。而且這件事與世界危機有關,所以她才努力裝出冷靜的態度,准備聽她把話說完。
因為她的世界「八度音」現正面臨莉娜若不與真吾結婚生孩子,世界就會面臨毀滅的危機。大概是因為清美與自己有相同的際遇,莉娜就像是從她身上看到自己的倒影。
總而言之,這樣下去謎團實在太多了。所以真吾便照大家所說的,試著與清美交談。
「那個,清內路同學?」
「……美。」
「咦?」
「……叫我清美。」
「咦?可、可是……」
「……都要一起生孩子了還用姓氏互稱對方……這樣太奇怪了。」
話是沒錯,可是這個前提也太怪了吧。
總之,為了讓對話能順利進行下去,真吾只有咬牙一忍。
「那個,清美小姐?」
「……清美。」
「…………」
「……不要加敬語……是個男子漢還這麼叫我,太奇怪了吧。」
「唔……」
「喂,真吾!快點啦!」
光夫對緩慢的進展感到不耐煩。真吾以眼神求救,不過誰也不肯出面搭救。沒辦法,看來也只好豁出去了。
「清、清美……」
「……什麼事,真吾。」
她以不帶任何情感的語氣回答他。
好不容易讓對話得以繼續下去,但真吾卻感受不到一絲喜悅。他繼續說道:
「嗯……咦?首先該問什麼?」
「先問關於世界危機的事。」
穗香小聲告訴真吾。這時,清美臉上的表情首次出現了變化。她皺著眉頭,面露些許不悅。
「……真吾,離開那個女人。」
「咦?」
「……我不會把真吾讓給其他女人的。」
現場一陣沉默。
「喂、喂喂。穗香只是提醒我跟你說話的順序而已呀。」
「……這是那女人的詭計……她想趁機接近真吾。」
「咦?」
穗香對她那牽強的理由感到很困擾地笑了笑,並在胸前揮了揮手。
「啊、啊哈哈。那個~我沒那個意嗯啦,沒有啦。」
「……女人是善於精打細算的生物,一點都不能大意……神明曾經這麼說過。」
神明是跟你這麼說的呀?
「啊、啊哈哈。那個~對不起,真吾,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穗香一臉慌張地離開真吾身邊。
「……總之,這次的世界危機是什麼?」
清美瞪視穗香,懷著戒心開口說道:
「……我家是經營神社的。」
「喔,所以你才會穿成這樣呀?」
難怪她會穿著巫女服。
不過出乎意料地,清美卻搖頭否定了。
「……是神明叫我這麼穿的……弛說家里開神社的女孩,一定要穿巫女服。」
神明竟然說出了這種與現實不符的事。
雖然突然扯到了神社這種不相千的話題,但是不從這點開始就無法說明整起事件的來龍去脈,於是真吾默默地催促她繼續講下去。
清美只回答被問到的問題。所以如果真吾不一一詢問,他們之間的對話就無法進行。也因為清美只用最簡短的字句回答,因此真吾一行人為了要了解與世界危機有關的詳細情報,可說花了不少時間。
簡單來說,這起事件的詳細情形如下——
清美家位在縣町隔壁的石割村,她家的神社是村里唯一的神社。在那個清內路神社里有個打不開的倉庫叫寶物殿,聽說那里封印著古代清內路一族與神共同打倒的「魔神」。而那個魔神近期之內就會複活。
「等一下!那個名字像游戲里的最終大魔王的家伙到底是什麼!」
「……我也不太清楚,反正他就是讓世界陷入危機的壞蛋……神明是這麼說的。」
「如果那家伙複活的話,世界就會毀滅?」
「……嗯。」
太郎在一臉困惑的真吾身旁深深歎了一口氣。
「神明、異世界的人、獨立思考體,這次換成魔神嗎……這世界到底怎麼了?」
真吾心想,他才想問這個問題呢。
在短短不到一個月的時間里,過去自己所堅信的常識完全遭到顛覆。不只如此,一大堆未知的事實還不斷接踵而來。
「你說近期之內,大概是多久以後的事?」
「……五天後。」
「五天後!?」
「也太快了吧!」
正確來說,應該是在第五天凌晨零點時複活。
待真吾一行人冷靜下來之後,清美又接著說了下去。
被選上的人只能選擇再次封印魔神,或是完全將他打倒。但是魔神的力量十分強大,即使是獲得神明賜與能力的他們也敵不過他。
在繼續追問要如何打敗那家伙之後,清美維持一號表情指向莉娜。
「……需要你的魔劍。」
清美突然將目光轉向自己讓莉娜嚇了一跳,她面露嚴肅的防備著清美。
「為什麼你會知道普爾雷斯卡的事?」
「……神明告訴我的。」
所謂的魔劍,正如其名,是可以斬「魔」的劍。在魔神強大的魔力之下,真吾一行人也不是其對手。可是只要有了魔劍,就有機會戰勝魔神。
或者也可以在魔神完全複活之前,以魔劍作為封印之器,將魔神再次封印在寶物殿里。
莉娜聽完後嗤之以鼻。
「想拿普爾雷斯卡當封印之器,門兒都沒有。這把魔劍是八度音的至寶,也是神器。我是不可能放手的。」
「……可是魔神很強。」
「我可是戰士。管他是魔神還是什麼的,只要有普爾雷斯卡在身上,我就是天下無敵。而且那個魔神的弱點是普爾雷斯卡對吧?哼,這根本就是不戰而勝嘛。」
清美看著得意洋洋的莉娜,搖了搖頭。
「……你那樣做是沒有意義的。」
「什麼?」
「……那樣做無法發揮魔劍真正的力量。」
「真正的力量!?」
真吾等人相當震驚,身為魔劍持有者的莉娜更是難掩驚訝之情。
「為什麼連莉娜都這麼驚訝!」
「不、不是啦,因為我也不知道有這種事。」
看她那副吃驚的樣子,似乎是真的不知情。
「那要怎麼做,才能讓它發揮真正的力量呢?」
這時,清美欲言又止的望著真吾。她先指著自己、真吾,最後再指向自己的肚子。真吾心里湧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難道是……」
「……是的。」
清美不等真吾多想關於這個不祥預感的事,便以一慣的冷淡語調說道:
「……要讓魔劍發揮真正的力量,需要我和真吾的孩子。」
「給我等一下!」
率先吐槽的果然是光夫。
「這、這這這、這是什麼邏輯啊!」
清美看向光夫,但隨即又像對他失去興趣似的,再次將視線轉回真吾身上。
清美非得和真吾生下孩子的理由,是因為清美是封印魔神一族的後裔,而真吾則擁有喚起『世界危機=強大能力』的特殊命運。兩人的力量必須相互結合,再加上繼承兩人血脈的孩子的力量,才能將毀滅魔神的力量完全發揮出來。
真吾聽完只能無言以對。
的確,上次的世界危機可說是真吾帶來的,甚至可以說真吾就是世界危機的關鍵。真吾不知道為什麼情況會變成這樣,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是什麼樣的特殊存在。不過,看來這個完全不值得慶幸的特性仍然繼續維持著。
事態演變至此,真吾也不得不仔細思考,自己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自己喚起的世界危機究竟是什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14:35
麼?如果不阻止這件事,並且從根本去解決的話,光想到事件會不斷反覆地發生,真吾就覺得很恐怖。為了不讓這樣的情況再次出現,或許應該更積極地去解決才對。這麼一來,對於自己身上的謎題的解答,可能可以找到一些線索也不一定……
「我可以問一件事嗎?」
太郎代替默不作聲的真吾開口詢問。
「您剛剛說過,您的祖先過去曾經和神明並肩作戰,但是沒有魔劍的人類要怎麼跟魔神對抗?」
但清美卻沒有回答。太郎頂了一下真吾的腳。
「那、那是怎麼一回事?」
「……當時,神明也賜與我的祖先能力。」
「原來如此。」
太郎用力點頭後再次發問:
「您說了『也』,就表示神明這次也賜給您能力羅?」
「……有嗎?」
「……嗯。」
一行人聞言不禁嘩然。被選上的人的攻擊力十分極端,新的戰力會大幅影響戰況,因此大家會有這樣的反應也是理所當然的。
「神明賜給你什麼能力?」
「……誘惑男人的能力。」
「那是什麼啊!?」
「……讓男人神魂顛倒的能力。」
「呃~我不是那個意嗯啦。」
「……那我示范給你看。」
清美一說完,立刻凝視著真吾的眼睛。被注視的真吾感到很不自在,突然問,他的身體湧現出一股難以言喻的感覺。
他的臉頰泛紅、心跳加速。被清美注視著感覺好丟臉,可是又很高興。心里小鹿亂撞,感覺手足無措。不過,當真吾再次凝視清美時,他立刻就知道原因了。
好可愛……
比想像中還要小巧的臉蛋、飽滿的嘴唇、直挺的鼻梁,直視著真吾有如黑曜石般的眼眸,每個地方都這麼可愛,令人憐惜。
如此可愛的清美以甜美的嗓音低聲說道:
「……真吾,你喜歡我嗎?」
雖然語調還是缺乏抑揚頓挫,不過那銀鈴般的嗓音,讓已對她著了迷的真吾毫不猶豫地點了點頭。
「是的。清美大人,我喜歡你。」
「什麼!?」
全員齊聲大叫。其中尤以穗香和莉娜的叫聲特別尖銳。
清美不理會其他人的反應,繼續說了下去:
「……你愛我嗎?」
「是的。我愛你,清美大人。」
「……你想擁抱我嗎?」
「是的。我想擁抱你,清美大人。」
「……那麼,抱我。」
「是的,抱您。」
真吾話才說完,便毫不猶豫地抱住清美。
在男性陣容發出近似慘叫的叫聲中,真正發出慘叫的是穗香,而莉娜則是對眼前的情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清美無視於女生們的反應,又繼續說了下去:
「……你想吻我嗎?」
「是的。我想吻您,清美大人。」
「……那麼,吻我。」
「是的。吻您。」
「喂,喂……」
光夫試圖在演變成危險的鏡頭之前阻止兩人,但是清美與真吾連理都不理他。
只見真吾松開兩人原本緊擁在一起的身體,抬起清美的下巴,用雙手托住她小巧的臉蛋。兩人的臉慢慢貼近,彼此的唇辦互相碰觸……
「去死吧,你這個無恥的男人啊啊啊啊啊啊!」
「噗哈!」
砰咚啪當!
莉娜的跳躍肘擊正中真吾的太陽穴。真吾被遠遠地打飛出去,並以奇怪的姿勢著地。他在地上抽搐了好一陣子之後才爬起來,隨即瞪著莉娜。
「喂!你沒頭沒腦地做什麼啦!」
「問問你自己的良心啊!」
反問真吾的莉娜不知道從哪里拿出了魔劍,擺出迎戰架勢。
「呃。等、等一下啦。我做了什麼嗎?我到底做了什麼!?」
「……你不記得了嗎?」
「那個……」
真吾死命回想。這時,一些可怕的畫面在腦海里重現。
自己是不是說了喜歡清美?
自己是不是抱了清美?
自己是不是企圖吻清美?
真吾回憶至此,一臉鐵青。他再次窺探著莉娜的臉色,想也知道她當然是氣炸了。
「等、等一下!這是誤會!是不可抗的情況!那個人不是我!那不是出自於我的意願!」
「不然是什麼。」
「是、是清美!是清美的能力!」
真吾看向清美,只見她點了點頭。
沒錯,真吾剛才是被清美的「誘惑能力」給迷惑了。不然的話,自己怎麼可能會意識不清,還像作夢似的突然覺得清美很可愛。
即使真吾拚了命地解釋,莉娜的怒氣仍然不見平息。不僅如此,連穗香也是一副大受打擊的模樣,表情變得異常僵硬,而幾名男性伙伴則是冷眼旁觀。
「為、為、為什麼你們全都這種反應啊!」
「嘴巴說是受到誘惑,但其實你心里一定覺得自己賺到了吧?」
「怎麼可能!我自己都很惋惜回想不起抱著清美的觸感了……唔哇!快住手!」
莉娜的魔劍轉眼間架在真吾的脖子上。雖然他靠著往後退而逃過一劫,但是生命危險還是尚未完全消除。
「看來,我應該好好矯正一下你那種個性比較好。」
「用這麼危險的東西矯正我會死翹翹啦!」
「笨蛋要是不死是治不好的!」
「不要說那種話啦!」
這時,清美像是要保護真吾似的介入兩人之間。
「……不要欺負真吾。」
「我沒欺負他。我是為了讓他能夠以人的身分正正當當活下去,在幫他做矯正。」
說得還真好聽。
真吾正想回嘴時,清美已早一步瞪著莉娜。
「……真吾是守護世界的關鍵……凡是想傷害真吾的人,即使是伙伴,我也是絕對不會原諒他的。」
「唔……」
「不會原諒……」
莉娜很難得地被她的氣勢給震懾住。
只見她咋了咋舌,收起魔劍,然後歎了一口氣。
「看來你的腦袋好像也怪怪的。你今天才初次和真吾見面對吧?突然和這種男人那個……你真的不在意跟他生小孩嗎?」
「……沒關系。」清美回答得很乾脆。「……不這麼做的話,世界就會毀滅。」
「那麼我換個問法好了。你喜歡真吾嗎?」
「……我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歡他……可是,神明說過只有這個辦法……所以我必須和真吾生孩子。」
「不要如此輕易就說出這種話……」真吾很頭痛。「況且,五天內也生不出孩子吧。」
「……只要我肚子里頭有了小生命,就可以讓魔劍發揮力量,沒問題的。」
「說、說是這麼說啦……」
真吾話只說了一半便停住了。
清美一臉困惑地看著他。要拯救世界只有這個辦法。可是,為什麼不僅伙伴們要阻撓她,就連真吾也不願意呢?清美的表情訴說著她無法理解大家的想法。
眾人雖然不知道為什麼清美可以如此灑脫,不過既然她本人都看得那麼開了,也很難再去說服她了。
「……距離魔神複活還有五天……因為是從昨天算起,所以正確來說只剩四天……再不快一點的話就來不及了。」
「是、是啊。」
「……而且懷孕也不見得一次就會成功。」
「啊啊啊,我知道了啦!先不談這個!你突然這麼說我也很困擾!我也需要心理准備啊!」
再這樣下去,自己真的會被清美給說服。莉娜在氣頭上,淳、光夫和太郎又一副准備看好戲的樣子,穗香不知為何獨自低頭默默不語。因此,他打算暫時和清美保持距離,先和伙伴們好好溝通一下。
不可能知道真吾心境的清美這時竟然退讓了。但是,她最後說的那句「……不過,請你不要忘了這是唯一的辦法。」讓他無論如何也無法釋懷。
這天,一行人就這麼解散了。
5
應該要解散了才對。
但是清美卻堅持要真吾送她回家,眾人擔心讓兩人獨處不知會發生什麼事,於是便一起跟到車站前。等目送她坐上公車之後,一行人繼續在車站前的廣場開起了小組會議。
「好了……」
等看不見清美搭乘的公車之後,光夫乾咳了一聲後開口了。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真吾!」
「我怎麼會知道啊啊啊啊啊!」
「為了打倒魔神需要魔劍?為了讓那個魔劍發揮真正的力量,所以你必須和那個女的生孩子?怎麼可能會有這種蠢事啊!」
「就跟你說我不知道啊啊啊啊啊!」
放學途中的學生與買完東西正准備回去的家庭主婦,紛紛側目看著互相叫囂的兩人。
「你們兩個冷靜一點。」
太郎搖著頭,介入兩人之間。
「這的確是件很無厘頭的事。但是,清美大人卻深信那種說法。她使用誘惑能力襲擊真吾,恐怕也是認真的。」
「這樣只是成為拯救世界的道具罷了。我才不干!」
「可、可是,如、如果沒有其他可、可以拯救世界的辦法,那要、要怎麼辦?」
沒人可以回答淳這個問題。
「……我先大概整理一下現在的狀況。」
光夫環視了眾人一眼之後說道。
「首先是世界危機。這件事是指封印在那女的家里的魔神就要複活了對吧?那個家伙真的存在嗎?」
「存在。」
太郎立刻回答。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神明就不必警告我們世界危機要降臨了,也沒有理由讓清美大人成為我們的新伙伴。」
「那麼下一個。那個魔神真的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嗎?」
「關於這件事,也可以用剛才的理由作出肯定的答案。而且神明還說光靠我們的力量贏不了魔神,必須仰賴公主的魔劍。既然那個亂七八糟的神都這麼說了,想必魔神的力量一定是超乎我們的想像。」
「那麼,光靠我們的力量真的贏不了嗎?」
「如果相信神所說的話,我們應該是贏不了。」
「贏不了的話,就等於真吾只能和那個女的生孩子了。意嗯是這樣嗎?」
「嗯。」
「喂,真吾。」
突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叫到,真吾不禁倒抽了一口氣。
「為了拯救世界,你願意和不喜歡的女人上床嗎?」
「小學生不要說什麼上床不上床的啦……」
「都這種時候,沒時問再去注意用字遣詞了。你打算怎麼辦?」
「這個嘛~難得有這種天上掉下來的禮物,而且清美長得也滿可愛的,如果真的有必要的話……該說可惜呢,還是不得已呢?總而言之,那個!到那時候我會盡全力配合,以免留下遺憾——」
真吾說到這里,突然感受到一股殺氣。
只見穗香怒目瞪視著他,至於莉娜則是帶著一副異常爽朗的笑容拿著魔劍。
「——我怎麼可能會說那種話嘛。啊哈哈,那種事,那個……其中應該有很多誤會,應該是吧?」
「應該?」
「不,絕對是。一定是。我敢保證。」
莉娜無奈地聳了聳肩,收回魔劍,穗香卻依然一臉不滿地瞪著真吾。
光夫繼續說了下去:
「就正常的人際關系來說,這的確是一個大問題。不過,為了拯救世界,這麼做是對的嗎?大家覺得呢?要以正常的人際關系為優先?還是要以世界和平為重?我們應該先在這里做個決斷才對。」
這次,就某個層面來說,不必犧牲任何人就可以拯救世界。但前提是為了拯救世界,真吾必須和心靈尚未相通的人生孩子。
「清美好像已經有所覺悟了。」
莉娜這麼一說,現場的氣氛頓時沉重了起來。
「與其說有所覺悟,倒不如說她把這件事視為理所當然吧。」
正常而言,要女生和一個素昧平生的男人生小孩,通常一定都會抗拒吧!而且還是突如其來的要求。莉娜在心不甘情不願的情況下,成了真吾的未婚妻。可是清美不僅無條件接受這件事,還把這一切視為理所當然。就一般的常識而言,這根本是不可能的事。那麼,她為什麼可以如此坦然地接受這件事呢?眾人目前還沒有答案。
「總之,我們無法接受這件事。更不接受只有真吾一個人享盡甜頭。」
「那算是問題嗎!?」
不管怎麼樣,這次全員意見一致。現在的問題是該怎麼拯救世界?
如果不能用莉娜的魔劍當作封印之器再次封印魔神的話,那麼就只能與複活的魔神正面對決,一舉將它打倒了。可是神明也說過,這樣是贏不了它的。
「我正在想啊。」
光夫沉聲說道。
「我總覺得那個神明說的話有點奇怪。」
「哪里奇怪?」
「你想想看嘛?需要公主的魔劍這件事還算合理。可是發動它卻需要真吾和那個女人的孩子,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會、會嗎?」
「對呀。條件未免太嚴苛了。如果沒有符合這些條件的人,那魔劍的存在不就沒有意義了嗎?」
好像真的是這樣。
「而且莉娜不知道這件事也是個重點。」
那是從八度音創世時就已經存在的劍,況且莉娜他們還有個名為『恬靜』的神,不可能會不知道關於魔劍的事。
「愛劍居然存在著自己不知道的秘密,真是一件讓人不爽的事。」
不知何時已握著魔劍的莉娜撫摸著劍身如此說道。
「莉娜那邊的神會不會知道些什麼呢?」
真吾隨口說出的一句話讓莉娜陷入沉思。
「……問問恬靜大人吧。」
「這樣做應該會比較好。可是要怎麼問?只要回到八度音,到處都可以聽到它的聲音嗎?」
「不是,即使到了八度音,也只有在王宮的祈禱室才能聽見神明的聲音。可是回去問的話太花費時間了。把神明說的話轉達給你們還要等到明天,這樣太沒效率了。」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不然還有其他方法嗎?」
「我用緊急呼叫的方式好了。喂!這里有『電話亭』嗎?」
「電話亭?那種東西能做什麼?」
「我要『打電話』和恬靜大人聯絡。」
「等一下,你和你們那邊的神明也是用電話聯絡的哦!」
「在你們這邊的世界,『電話』是最快的聯絡方式。」
神明所居住的世界和自己住的世界到底有什麼關聯性?在如此詭異的地方展現出這種平民化的風格,完全感覺不出弛們的無所不能與神聖威嚴。
不過,魔劍的問題還是必須解決。只要可以立刻取得連系,管他用的是什麼方法。
還好這里是車站前,不必花時間尋找,附近就有電話亭。
「喂,真吾。這個要怎麼用?」
「你不會使用嗎!」
「唔。我們的世界里並沒有這種東西,不知如何使用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那就不要把這種東西當成連絡方式啊。
真吾無可奈何,只好和莉娜兩人一起進入電話亭,教她怎麼使用電話。
「原來如此。只要照著『電話號碼』撥這個『轉盤』就可以了對吧。」
「有電話號碼嗎?」
「嗯,在這里。」
莉娜從制服口袋里掏出一張紙片。真吾仔細一看,上面寫著10916—30—83l。那是一串類似電話號碼的數字。不過,和一般電話號碼的數字排列方式顯然不同。
二這個號碼有什麼特殊意義嗎?」
「嗯,這數字有*恬靜大人萬歲的意嗯。」(譯注:『恬靜大人萬歲』與10916—30—83l的日文發音相似。)
「你們那邊的神是在開玩笑嗎!」
「它才沒開玩笑!這個數字不是易於理解又很好記嗎!」
兩人在電話亭里吵了起來,光夫忍不住踹了門一腳。
「你們兩個拖拖拉拉地在搞什麼啦!快點打電話啦!」
兩人互指對方大喊「都是這家伙!」不過想想,這才是真的在浪費時間,於是雙方將想說的話吞回肚子里,再度把注意力集中在電話上。
莉娜撥著電話,鈴聲響了三聲後,電話被接了起來。真吾將耳朵貼近聽筒,從那里面傳來了一陣年輕女性的聲音。
「喂~~我是恬靜。」
真吾渾身虛脫地靠著話機。
竟然是「喂~~」神明開口的第一聲竟然是「喂~~」
和某人的「砰叭砰!」相比,或許是正常了些,可是總覺得少了神明應有的威嚴與神聖。
莉娜無視真吾的反應,熟絡地和對方交談起來。
「我是莉娜。」
「是莉娜啊。你用了這個秘密電話,代表你現在在地球嗎?」
「是的。」
神明居住的地方也有電話啊?
排除想吐槽這點,恬靜的聲音其實非常有神明的感覺。
與其說是神明,用女神來稱呼應該更為恰當。
比起與真吾一行人對話的神明的聲音,弛的聲音更為沉著冷靜,是種帶著透明感的溫柔嗓音。而且雖然是透過電話傳來,但聲音里依然帶著高雅的氣質與一股霸氣。
「我有一件事想請教恬靜大人。」
「什麼事呢?」
「是有關普爾雷斯卡的事。我聽說它還擁有我所不知道的真正力量,恬靜大人知道這件事嗎?」
在一陣短暫的沉默後,恬靜開口說道:
「真正的力量?」
莉娜將清美所說的事如實轉告給弛。恬靜聽到之後像是試探似地開口詢問:
「你這是……聽誰說的?」
「地球的神明——哀歌。」
「哀歌啊……」
在一陣沉思後,兩人聽到的卻是意料之外的答案。
「這件事有點奇怪。」
「奇怪?」
「沒錯,普爾雷斯卡的確具有斷魔的能力。其實你的祖先也是靠著這股力量克服危機的。可是,我頭一次聽到需要這種條件。」
「因為這是恬靜大人創造的物品嗎?」
「不是。」
對方否定讓莉娜深感意外。
「普爾雷斯卡在你的祖先誕生前就已經存在了。至於它是什麼時候出現在世上的,我也不太清楚。不過它隱藏著強大的力量,可以斷魔這件事在我們之間非常有名,為了不讓他人使用,我還特別加上了封印。」
弛說的我們應該是指其他神明吧。真吾雖然威到疑惑,但並沒有插嘴。
「它雖然有名字,但沒人知道它真正的樣子。就連保管普爾雷斯卡的我都不知道的事,哀歌應該不太可能會知道……」
「也就是說那個情報是假的羅?」
「有可能。不過有可能是弛獲得了新情報也說一定。如果是這樣的話,哀歌說的就有可能是正確的了。」
接著,恬靜像是想起什麼似的,突然改變了話題。
「你說你需要魔劍,發生了什麼事嗎?」
「魔神好像要複活了。」
「魔神呀……」
電話彼端傳來了一聲疲憊的歎息。
「那邊也有魔神呀。」
「那邊也有?」
「魔神是無法成為神明的人類異端。可是也因為弛們擁有強大的力量,因此帶來了許多災厄。莉娜,襲擊你祖先的便是這些魔神。」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14:52
這件事除了讓莉娜感到訝異之外,也挑起了真吾的興趣。
「在八度音以及地球那邊的世界,有許多魔神存在著。不過那些魔神幾乎都遭到消滅或是被封印住了,所以不會給居民們帶來危害……但是,還是有少數魔神因為封印解開,正隱身著等待時機現身。」
二晅次的情形也是如此嗎?」
「大概吧。請務必要小心,莉娜。魔神雖然沒能夠成為神,但是弛們擁有足以和神明匹敵的力量。你的魔劍千萬不要讓弛們給奪走了。」
「是,我會注意的。」
真吾聽著兩人對話,覺得與其說這是神與人之間的對話,倒不如說是師徒之間或者是師生之間的交談。恬靜讓人感覺不到神明不可一世的態度,莉娜雖然很尊敬恬靜,但從中亦感覺不到強迫服從的高壓感。以師徒來形容她們之間的關系再恰當也不過了。
「其他還有什麼問題嗎?」
被這麼問,莉娜看向真吾。真吾思考了一下,不過好像也沒什麼要問的,於是對莉娜點頭示意。
「沒有,就這些了。」
「這樣啊。」
真吾將對話內容告訴伙伴們。結論是神明那一番話雖然很可疑,不過因為沒有確切的證據,也只能說它不怎麼可靠。何況他們也不明白神明為什麼要說謊,所以雖然覺得十分可疑,也無法確定是騙人的。
「那就再觀察一陣子看看吧?」
真吾和淳同意光夫的結論,但是太郎與莉娜卻不認同。
「我們沒時間再等一陣子了吧。」
「只剩四天了對吧?」
的確,已經沒時間揣測神明的真正用意了。雖然很煩惱事情的真相究竟如何,但還是討論不出一個結果來。
「穗香有什麼意見嗎?」
真吾問了到目前為止一直保持沉默的穗香,但她只是露出曖昧不明的笑容。
「沒有,我沒意見……」她這麼回答。
「怎麼了,穗香大人。您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咦?沒有啦。那個~沒事,我很好。」
「可是,我覺得你看起來精神不是很好的樣子……」
穗香像是要說服太郎和真吾不必擔心似的,又微笑著說了一次「沒事的」。光夫看著一行人,做出了決定。
「總之,我們沒時問了,不能在原地等待卻什麼都不做。我們是不是應該先去那個封印魔神的地方看看呢?」
「你是指清美家嗎?」
「嗯。」
眾人手邊關於魔神的情報實在太少了。或許的確該這麼做。
清美家位於石割村,坐巴士大約要三十分鍾。他們看了看時刻表,開往石割村的巴士是每隔一小時一班。幸運的是,距離下一班車只要再等十五分鍾。
因為空出一段不長不短的時間,真吾索性起了個新話題。
「對了,大家從神明那邊獲得新力量了嗎?」
「哼。」光夫不層地輕笑了一聲。
「那個神怎麼可能會這麼勤快。這次它還是一樣,話說完就溜了。」
「我、我也是、一、一樣。」
「同上。」
看來他們連提出提升戰力的時間都沒有。
「穗香呢?」
「我也是。」
「所以,只有我的能力提升了呀……」
三個男生立刻以音速般的速度作出回應。
「提、提升能力!?」
「怎、怎怎、怎麼個提升法!?」
「快點告訴我們!不對,快露一手給我們看看,真吾!」
雖然大家滿心期待,但真吾只能提供令他們失望的消息。真吾向他們解釋自己並不知道提升能力的結果,但男生們還是一臉興奮地追問著。
「不,就算真吾自己不知道,但是我們看過之後也許就可以了解了啊!」
「你就試試看嘛!在下和其余伙伴會很仔細地幫你觀察!」
呼吸急促的三人一起看向穗香。
「咦?咦?咦?」
「來吧,真吾!」
「真、真吾!」
「為了這個世界!去吧,真吾!」
在聲聲催促下,真吾也大概猜到他們的目的了。
「好、好吧。嗯,的確有必要確定一下。」
說著說著,他也將目光落在穗香身上。穗香見狀自然慌了手腳。
「等、等、等一下!不行……!」
真吾沒讓她把話說完。他將注意力集中在穗香的裙子上,揮舞手掌,舉起手臂。
「掀起來!」
語畢,穗香的裙擺完美地翻飛了起來。「哦哦」男生們歡聲四起,期待著穗香裙下的香豔風光。
不過他們的期待卻落空了。穗香任憑自己的裙擺飛舞,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什麼!?」
真吾一行人不禁呆住了。穗香裙子底下竟然穿著運動褲。
「怎、怎麼會這樣!」
「竟然是運動褲!?」
「嘿嘿,我才不會一直坐以待斃呢。」
穗香對著失望的男生們比了個勝利的V字手勢。
「怎麼會……我連續拯救了這個世界的掀裙子能力,竟然這麼簡單就被打敗了……」
真吾一臉沮喪地跪在地上。
「你有受到那麼大的打擊嗎?真吾!啊啊,松川!不要和薰一起逃避現實啦!光夫!為什麼要擺出一副強忍住淚水看著天空的表情!太郎!不要像被欺負一樣蜷縮在角落!」
莉娜抓著穗香的裙子,看著運動褲低聲說道:
「這麼做竟然可以大挫那群家伙的氣勢……我下次也在裙子底下穿上這個吧。穗香,你讓我見識到好東西了。感謝你,我也會穿上的。」
「啊……好的。不客氣,請吧。」
「嗯。」
莉娜拿出魔劍架在肩上,看著那群沉浸在哀痛中的男性伙伴們。
「接下來,就讓我好好矯正這些家伙腐爛掉的個性吧。」
6
石割村就座落於群山環繞的盆地中。村中的主要干道只設置在與縣町比鄰的北側部分,村內並沒有電車之類的交通工具。村民們的交通工具便是自家的轎車、腳踏車,以及村營公車。
「嗚哇,雖然有聽過傳聞,不過這里還真的是很鄉下耶。」
直率地說出感想的人是光夫。穿越通往村子的隧道後,周遭的住家明顯變少,道路兩旁是森林和樹林,視野之中盡是山地。
公車來到了終點站村公所前,真吾一行人因為眼前的荒涼景象而目瞪口呆。
住家的分布情形簡直可以用零零落落來形容。每戶人家和鄰居之間的距離,可以用一百公尺為單位來計算。房屋與房屋之間有田地,不過從田里種著各種蔬菜來看,應該只是家庭菜園。他們從沒見過面積一百平方公尺的家庭菜園。
放眼望去,有人居住的地方只有民宅和田地兩種景色。這里當然沒有便利商店和電動游樂中心,就連居酒屋和雜貨店也沒有,村里只具備最基本的生活機能。
真吾等人居住的縣町雖然也不是大都市,但是他們萬萬沒想到相隔的村落竟然會是這麼鄉下的地方。
眼前可見的,大概就只有在田里耕種的身影。雖然耳邊傳來孩童們的嬉鬧聲,卻看不到他們的蹤跡。
就在眾人為眼前景象感到詫異之際,一名男子從村公所里走了出來。或許是有什麼事吧,只見他頭上戴著草帽,脖子上掛著一條有點髒的毛巾,身上穿著被汗水濕透的灰色T恤,看起來就像是一副臨時從農事中抽身過來的模樣。
因為必須問出清內路神社的地址,真吾一行人走上前詢問這名男子。但是男子卻露出一臉驚訝的表情,反問他們到那里有什麼事。真吾等人一時語塞,最後才說出自己是清美的朋友。
「朋友?」男子的語氣中帶著明顯地不信任。「不可能吧。」
「咦?可是……」
「清美大人沒有朋友。」
真吾一行人吃驚地看著那名男子。
對方的臉上已經不見初見時的訝異神色。只見他面無表情,以冷淡的眼神看著真吾等人。
真吾忍不住想著,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沒有朋友?怎麼可能會有這種事?而且他叫她「清美大人」又是怎麼回事……
「難不成你們是……」
男子再三思考後說著。聲音里滿是警戒之意。
「想要欺騙我們清美大人?」
「什麼?」
光夫脫口大叫。真吾雖然沒出聲,但也有相同的心境。
「請問~那是什麼意嗯?」
男子沒有回答。只是以充滿敵意的眼神瞪著真吾一行人。
「滾回去。」
真吾一行人毫無心理准備,所以一時沒聽清楚這句話。不過男子卻不受影響,再度以接近威脅的強硬口吻大喊著:
「滾回去!」
「什……」
光夫原本想要加以還擊。不過突然有臨時狀況發生,讓他說不出話來,只能呆立在原地,根本就沒時間那麼做。
只見村公所里的人不知何時沖了出來。那名男子的身後聚集了大約十名左右的男女,他們全以看著穢物般的眼神,狠狠地瞪視著真吾一行人。
就連原本在附近田里工作的人也像是感覺到現場異狀似的,紛紛聚集到這里來。等到真吾一行人察覺到的時候,他們已經被村民們團團包圍住了。
「怎、怎怎、怎麼了!」
「這是怎麼回事啊?」
淳和太郎會如此狼狽也是理所當然的。真吾也對這種異常事態感到慌張,即使是生性好戰的莉娜,也被村民們的氣勢震懾住而冒出冷汗。
「真吾……」
穗香怯聲躲到真吾身後,緊抓著他制服的衣角不放。
這是怎麼回事?
到底怎麼了?
「滾回去!」
「滾回去!」
「滾回去!」
聚集的人潮愈來愈多。在人群中也有小學生年紀的孩童。每個人都面露敵意,高聲喊著「滾回去」。
真吾突然注意到他們各個瞳孔暗淡無神。雖然深不見底,無法窺探感情,卻都散發出濃厚的敵意。
如果村民們的行為激昂一點,真吾一行人或許還不會受眼前的異樣氛氛所震懾,也應該可以起身抵抗。然而村民們卻只是以冷淡的口吻不斷說著「滾回去」,就像水滴緩緩侵蝕岩石一般,對真吾他們造成無形的脅迫。這股著毛骨悚然的感覺,使真吾他們失去了抵抗的意志。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哪知道啊!不過……」
光夫的喉嚨發出低鳴,吞了一口口水。
「我們如果再不回去的話,接下來不知道會有什麼下場。」
他說的沒錯。仔細一看,村民們的手中分別拿著菜刀、縑刀、鋤頭與圓鍬等各式農具。
「會回去啦!」
光夫氣憤說道。
「我們回去總行了吧!」
他一說完這句話,村民們便紛紛退開,讓出一條路來。
「意嗯是叫我們走回去嗎……」
然而他們現在也只能乖乖照做了。
村民們排成隊伍,有如監視般看著真吾一行人離去。
「喂,真吾。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不知道。不過……」
可以確定的是,村子里的人不太正常,而且還有一件事可以確定。
那就是這個村子、神明、甚至是清美,都對事實真相有所隱瞞。
結果村民們一直跟到了隧道的人口前。一行人進入隧道,直到看不見村民們之後,才藉由淳的瞬間移動回到了鎮上。
等看到眼前熟悉的環境,一行人才真正松了一口氣。不過他們的心情並末因此而變輕松。當天大夥兒就在郁悶的心情下解散了。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15:54
第二章在世界中心呼喊冷漠和熱情
1
似乎有什麼溫暖柔軟的物體鑽進了被窩里,這種感覺讓真吾清醒了過來。可是睡魔仍溫柔地擁抱著真吾,毫無放手之意。因此真吾並未睜開眼睛,意識也還模糊不清。那個溫暖柔軟的物體愈靠愈近,真吾反射性地將它抱住。
「啊……」
煽情的聲音震動真吾的耳膜,甜美的香味跟著竄入鼻腔。在雙重刺激下,真吾睜開了眼睛,清美的臉隨即映人眼簾。
真吾嚇了一跳,立刻清醒過來。
兩人的距離已近到只要稍微動一下身,嘴唇就會碰觸到,甚至可以感覺到對方的氣息。不只身體緊貼著,雙腳也勾在一起,可以直接感受到清美溫熱的體溫。
在清醒的同時,真吾也感覺到全身的血液逆流。
「唔、唔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跳起身來往後退,直到背部撞上了牆壁。
現在是怎樣!?
發生什麼事了?為何會演變成這樣!?
「清、清清清、清美!?」
「……怎麼了?真吾?」
清美傭懶地坐起身,以央求的眼神凝視著真吾。雖然她的動作足以刺激真吾的某個部位,但是昨天那雙美麗中帶著神秘氣息、猶如黑曜石般的眼瞳,如今看來仿佛一潭深不見底、陰沉混濁的黑色沼澤。
這讓真吾想起昨天在石割村發生的事,也讓他回想起村民們黑暗混濁的眼睛。
真吾的身體不斷顫抖著,他有一種自己現在還在被追趕的感覺。
而現實中,清美正慢慢朝著真吾身上貼近。他背後頂著牆壁,已經無處可逃了。
清美將手放在真吾的膝上,愈靠愈近。等兩人的距離近到鼻尖互碰時,她小巧的嘴唇動了起來,發出呢噥軟語。
「……要繼續下去嗎?」
繼續什麼——?真吾正想開口詢問,房門卻被用力推開了。
「喂,真吾。我今天也來了哦,快起床!」
莉娜說著略帶嬌蠻的微妙台詞,走進了房間。
「真是的。我其實也不是很想管你啦,可是阿姨都拜托我了,我總不能不管吧?雖然無奈但我還是過來了,你就滿心感激……」
莉娜的話只說到一半便消音了。得救了——真吾這麼想著。不過那也只是一瞬間而已。莉娜的目光落在狀似正要接吻的兩人身上。
莉娜今天穿的是普通的制服耶——真吾一邊想著這種無關緊要的事,一邊回過神來。
「……今天又要模仿什麼了?」
「我參考了一個叫『電腦游戲』『ToHEART』里的青梅竹馬角色……倒是你……你到底在搞什麼花樣啊?」
「我才想問呢。」
清美小聲地咋了下舌。
「……嘖,失敗了。」
「……真吾。」
莉娜以比地獄灼熱,同時又比南極酷寒的眼神瞪著真吾。
「……你不守好自己的本分,忘了昨天村民們對我們做的事,還中了色誘術。你是想把自己的靈魂出賣給這個女的嗎?」
「等、等一下!請、給我、解釋、的機會……」
「……什麼也不需要解釋呀!」
清美的一句話讓莉娜拿出了魔劍。真吾知道自己的人生已經走到了盡頭。
「早安。」
就連穗香也來了。
「真吾同學,你醒了嗎?阿姨說真吾還在睡,再不起來的話上學就要遲到了哦。趕快去洗臉吃早餐,提起精神後就去上……」
果然,穗香話說到一半也停住了。原本有如陽光般燦爛的笑容刹時就像生鏽似的,臉頰上的肌肉更是不自然地抽搐了起來。
「……真吾同學,這是怎麼回事?」
「不、不要相信你們看見的!請相信我說的話!」
「……都是因為真吾太主動了。」
清美又多嘴地補上了這一句。
穗香雙手握拳,不斷顫抖著。
「真、真吾同學……」
「不是、事情不是那樣的……」
一大清早就得對面如此刺激的發展。
真吾突然覺得有點想哭。
2
在真吾拚命解釋下,總算還給他一個清白,但是三個女生之間依然飄蕩著險惡的氣氛。昨天在石割村才發生那種事,會有這種結果也是理所當然的。不過這時自己如果不要命地充當和事佬,接下來肯定會有更悲慘的結局等著他。因此真吾決定佯裝沒注意她們之間的危險氣氛。
就這樣,平常的上學路上充斥著一股詭異的緊張感。在女性陣容彼此牽制的氣勢下,真吾在抵達學校之前一句話也不敢吭聲。
到了學校之前的臨別之際,真吾聽到穗香對莉娜說「真吾就拜托你了」。與其說是為了防止類似今天早上的事件再度發生,倒不如說她是在交代莉娜千萬要提防清美。
抵達學校後,真吾正准備走向自己的座位,不料卻在半途被大輝叫住了。
「喂,今天有新目標嗎?」
「沒有。」
大輝搖搖頭,目光飄向後方的清美。
「跟我到走廊一下。」
「知道了。」
真吾騙莉娜與清美說要去上洗手間,兩人隨即來到了走廊上。清美原本也想一同前往,但被莉娜給擋了下來。
「其實我有兩個情報想讓你知道。」
在前往洗手問的路上,大輝用不同於以往的認真口吻說道。
「其中一個是關於那個轉學生。」
「關於清美?」
「因為轉學生說了那種話嘛!於是我就去調查了一下。清內路這個罕見的名字也引起了我的注意,他們家好像是在經營神社的。」
這件事他昨天就聽說了,不過他接下來說的事卻是真吾不知道的。
兩人穿過洗手間前,來到走廊的盡頭。
清美家——正確來說是清內路一族,是隸屬於大企業清內路集團的一個家族。
清內路集團原本是個以食品處理為經營核心的企業,發展到現在這麼龐大的規模則是最近的事。他們過去是采取穩紮穩打的經營方針,大約在十年前才轉為進行高風險投資的公司後,並出現了大幅度的成長。
「意嗯是……?」
「聽說在他們的背後有一個能聽取神諭、預測未來的巫女。」
那名巫女就是清美。
「清美?」
「沒錯。」
「她能夠聽取神諭?」
「對。」
因此,村民們紛紛將清美視為神只,給予她特殊待遇。所以村民們才會稱呼清美為「清美大人」。
真吾陷入沉思。
如果大輝說的是事實,那也就表示清美早在十年前就與神明有所接觸。然後再把這些神諭告訴家人,讓整個家族得以繁盛起來。如此一來,她就會認為神明說的都是正確的,當然也對自己必須與真吾生小孩這件事深信不疑。
真吾將昨天和清美的對話,以及在石割村所發生的事全都告訴了大輝。大輝沉吟半晌,說了一句「很可疑」之後,提出了與真吾一行人相同的看法。
「可是這太奇怪了。你提到的這幾點顯然都很詭異,擺明了是叫人去懷疑它嘛。這里頭一定暗藏玄機,你看這個。」
大輝說完,拿出一些照片,其中幾張真吾也有印象。那正是石割村的照片。
「乍看之下或許是普通照片,不過如果配合石割村的曆史來看,里頭就大有文章了。」
大輝拿了兩張照片給真吾。那兩張照片乍看下是風景照。一張是山巒以及位在半山腰的神社。那大概是清內路神社吧?另一張應該是在某個森林里。仔細一看,在茂盛的草木中有個類似洞窟的東西。
「這是洞窟嗎?」
「是地牢。」
真吾聽到這個意想不到的單字後大吃一驚,他再度細看那張照片。雖然不太清楚,但還是可以看到像是階梯的東西。那並不是自然形成,而是人工制的階梯。
「為什麼會有那種東西?」
「石割村在過去被稱為『封魔之村』。」
它的由來似乎是過去人們利用神力將可怕的「鬼」和「惡魔」封印在清內路神社內而得名。如果將那些「鬼」和「惡魔」換成「魔神」的話,一切就說得通了。
「不過,就是因為魔神的力量過於強大,封印才會出現瑕疵吧。」
「咦……是這樣嗎?」
「應該是吧。不然的話,即使現在封印被解除了,也不至於鬧到這種地步。」
說的也是。
「因為封印有瑕疵,所以魔神的力量從封印地點逐漸流出。村民們一向受到神明與清內路神社的守護,那種程度的力量倒也不會造成什麼問題,但是村外的人就不一樣了。如果沒有免疫力的人不小心跑到病原菌蔓延的地方,馬上就會生病了。所以村民,不,神明就這麼說了『不要隨便讓外人進來』。」
村民們嚴守這個規定。但有些人一聽說這個村里有「鬼」與「惡魔」,便想來尋求它們的力量,而且從來未曾間斷過。據說建造那個地牢就是為了抓住那些人,以及被「鬼」或「惡魔」迷惑或操縱的人,在他們恢複正常之前先隔離起來。
「所以我們會被趕出來也是因為這個習俗羅?」
「不,情況並沒有這麼單純。這件事因為年代過於久遠,已經被當作神話或是傳說看待了。所以官方曆史資料上沒有相關的記錄。我覺得村民們自己應該也不知道這項事實才對。」
「為什麼?我們真的被趕出來了耶。」
「我並沒有被趕出來。」
這句話讓真吾頓時啞口無言。
「我拿著照相機在里面大搖大擺地走動,結果不但沒被趕出來,還受到他們親切的招待哦。不過清內路神社里似乎還是留有特別的習俗,他們不讓我拍那里。在那種情況下,我就只拍到這兩張照片,至於這個地牢則是在偶然間拍到的。」
「為什麼你沒被趕出來?」
「我剛才不是說了,不讓外人進入村里的習俗早就消失了。這座人口只有兩千人的村莊如果不接納外人,村子老早就滅亡了。」
「那麼為什麼我們會……」
「我能想到的原因只有一個——清內路清美。她是將幾乎被人遺忘的神力再度喚回村里的存在。村民們把她神格化,不讓外人接近她。如此一來,你們會被趕出來這一點就可以解釋得通了。」
不過,如果那個時候他們沒乖乖離開的話,現在大概已經被捉起來關進這個地牢里了吧。一想到這里,真吾不禁心有余悸。
「這個地牢位在哪里?」
「清內路神社那座山的山腰,以這張照片來說,就在右邊。」
大輝指著上頭有神社的那張相片,其右側山區旁邊有條石子路,再過去一點有小河,還可以看到利用那條水路灌溉的水田。
「在神社的正下方啊……」
「大概在封印魔神的寶物殿正下方吧。」
「這張照片可以給我嗎?」
「好啊。」
真吾並沒有特殊的用意,純粹只是想保留起來,於是便把照片放進制服口袋里。
「剛才你說你們被趕了出來。」
大輝小聲說道。
「我覺得那大概和魔神複活有關。清內路、村民、魔神,乃至神明,每個人都有其怪異之處,我覺得這件事背後一定有不單純的秘密。」
「那究竟是什麼?」
「我不知道,那件事你直接去問本人吧。」
「你還真是令人無法期待呢。」
真吾抱怨道,接著一臉認真地看著大輝。
「不過,你這些情報到底是從哪里打聽到的?」
「商業機密。」
大輝笑著回避這個問題。因為他的模樣實在太帥氣了,讓真吾不免有點心生羨慕。
「接著是另一個情報……」
有關清美的話題告一段落之後,大輝又拿出兩張照片。兩張都是和剛才話題毫不相干的走光照。真吾雖然感到無言,不過還是興奮地凝視那些照片。
「這是在你發動能力時所拍下的。可惜的是,這些照片和我向往的幻想國度相差甚遠。」
從這兩張照片里,的確威覺不到讓人血脈賁張的沖動。
「右邊這張是之前的,左邊這張則是昨天拍的。我從這當中發現了一件事,你自己看一下照片,有沒有發現什麼不一樣的地方?」
真吾回答一聲我不知道之後,大輝這才接著說下去。
「左邊這張照片里的裙子被拉高到腹部附近。」
經他這麼提醒,真吾才發現的確是如此,裙擺被拉高到不用掀起來就能看見內褲的位置。但這又如何?
「聽好了,真吾。」
大輝像是要他冷靜般緩緩地說道。
「這只是假設而已。你的能力已經不再只是掀起裙子而已了,我想,你已經進化到可以將裙子脫下來了。」
「……是嗎?」
「我也沒有確切的證據。所以,我們需要做個實驗。」
因此真吾被大輝拖到走廊上去做實驗,實驗對象就決定為剛好經過一樓走廊的導師——梓川柚子。
「只要照平常那麼做就可以了嗎?」
「不,想像得更仔細一點會比較好。就當作是掀裙子畫面的延伸,你想像一下裙子被脫掉時的畫面。」
真吾照大輝所說的,將注意力集中在柚子的長裙上。他一邊想像著裙子被脫掉時的畫面,一面喊著「掀起來」,並順勢勾起手掌。
神奇的事情發生了。
原本以為柚子的裙子會高高飛起,沒想到裙子竟然松落,滑下了她的身體。也就是說——裙子被脫掉了。
「哦哦!!」
「什麼!?」
柚子整個人愣在原地,過了一會兒才滿臉通紅地用點名簿遮住私處,彎腰撿起裙子後便急急忙忙地穿上,接著又走了回去。大概是准備回國文研究室吧。
真吾一臉不可置信地看著眼前的光景。
「這、這是……」
「太厲害了……」
兩人驚訝地互看了一眼之後,臉上浮現不懷好意的笑容。
信心大振的兩人環顧著周遭,打算將第一個看到的女孩子列為下一個目標。那個女生此時正好背對著真吾他們。
大輝小聲地說道:二這次把注意力集中在背心上面。」真吾依言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個女孩子的夏季背心上,接著勾著手,小聲說了句「掀起來!」
結果——
背心的衣擺掀飛起來。在衣擺被掀起來的同時,女孩的雙手像高喊萬歲般高高舉起,然後背心便被順勢脫了下來。
眼前的女孩有如被無形絲線操縱的傀儡一般,只見她「咦?咦?咦?」地瞪大雙眼,還搞不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就連始作俑者真吾也對眼前的事態感到難以置信。
「脫、脫掉了……」
「對呀。」
「背心被脫掉了!」
他們也搞不太清楚不必動手碰就能將衣服給脫掉,到底是基於什麼原理。這大概就是神明賜予的力量吧。
大輝的手放在這麼想的真吾肩上。
「你覺得你的新力量如何?」
「很厲害。可是……這個力量派得上用場嗎?」
「當然可以啊。」
真吾一臉吃驚地看著立即下斷言的大輝。
「聽好了,真吾。我們所追求的幻想世界,一直以來都是以裙底走光為中心。你知道這是為什麼嗎?因為只要世上有裙子存在的一天,要拿到走光照片其實易如反掌。但是,我所追求的無限幻想世界不能僅止於此,我不想讓它只停留在這個境界。我們假設有人是上手臂控好了。但是學校的制服在設計上根本不可能會有看到上手臂的機會。可是只要有了你的力量,就可以藉由掀起制服的袖子欣賞到她們的上手臂。不止如此,你也看到剛才的畫面了吧?脫掉背心的時候,女孩子會高舉雙手。這樣一來不只是背心,甚至連上衣都可以脫下來吧?這下子就連腋下這種極致的領域也可以欣賞到了!你懂嗎?你擁有的能力可以讓『無限幻想』的世界升華到當初我宣布放棄的最高境界!」
「嗯、嗯——嗯。可是我又沒有研究地那麼深入……」
「既然能夠脫背心、甚至是上衣,那麼理所當然地,你的力量也能夠把內衣和內褲給脫掉吧!在那之下的……會是什麼呢?」
在那之下的是可以一覽無遺的肌膚。
真吾興奮了起來。
「我、我的力量很厲害耶!」
「你終於懂了。很好,我們馬上就來試試效果吧!」
「噢……等一下!你說要試什麼?」
「當然是要試試看可不可以把身上穿的全部脫掉啊。」
「不行不行不行,這樣太危險了吧!」
「怎麼說?」
「你的意嗯是指在眾人面前裸體對吧?」
「那當然。」
「唔……那種事我辦不到。在男生面前裸體,女生一定會很受傷吧……」
「為了無限幻想的世界,讓她們作出這點犧牲也是不得已的。」
「抱歉,我無法做這麼低級的事。這一點我無論如何也辦不到。」
「嗯~是見解不同嗎?不,應該說是對藝術的觀點不同吧……」
真吾心里想著,這應該是個人良心的問題吧?
總之,他無法做出讓女孩子在學校裸體示人的行為。當然,在學校以外的地方也辦不到。看來這種珍貴的能力也只能棄而不用了。
「可是,我還是想確認一下那個力量的效果。真的沒有通融的余地嗎?」
「沒辦法。」
「是嗎……好吧,那你就拿我來做試驗吧。」
「什麼籲」
「讓身為男生的我脫光光就沒關系了吧。」
「當然有關系!我又不想看男生的裸體,而且我也不想脫你的衣服!」
「那你說要怎麼辦啦!」
「不怎麼辦啊!」
兩人就這麼僵持不下,一時找不到可以妥協的點。正當真吾感到不耐煩之際,大輝突然露出笑容指著真吾。
「就是你。」
「咦?」
「你對你自己使出能力不就得了。」
「什麼!?」
「自己的裸體就沒有問題了吧?」
「大有問題!而且要在大庭廣眾之下裸體,我可做不到!」
「我做得到哦。」
「我和大輝不一樣啦!」
「那就在洗手間里面做試驗吧。在廁所隔間里,誰也看不到,就算是裸體也沒問題了吧?」
「在學校里面裸體,本身就是個很大的問題吧?」
「可是像這樣放著好奇心不管也是個問題吧?」
「我覺得沒什麼差啊……」
「好吧,那麼我們各退一步。你再對轉學生使用一次那個能力吧。」
「咦~對清美嗎?」
清美和莉娜正好在這時候走出教室。莉娜好像在大吼些什麼,不過清美一概不理,直接朝著這里前進。
「巫女服比制服多了綁衣帶這個步驟。我想知道你的力量是否能運用在她的身上。」
「就跟你說,我不想讓女孩子裸體……」
「白色的和服——那個叫白衣,它下面一定還有穿嵌襦袢。只脫一件而已,不會脫光光啦,你大可以放心。」(譯注:襦袢是一種穿在和服內的長中衣,主要功能是在穿著時保持和服的平整和外形的美觀,同時也有防汙的作用。)
不會脫光光的話,或許就可以吧。
再說,真吾也對巫女服很感興趣。即使只脫一件,還是很讓人興奮。
「好吧,就這麼做。」
清美知道真吾的能力。因此真吾決定采取正面攻擊,把注意力集中在白衣與紼袴上,雙管齊下,進行連徘袴也順便掀起來的攻擊。
就在真吾勾起手低聲喊著「掀起來吧!」的瞬間,紼袴被掀了起來,也不知道是什麼力量,讓原本應該被衣帶系住的白衣在瞬間松脫掉下。但是清美看來一點也不慌張,反而面無表情地佇立在原地看著真吾。
被她那樣直視,真吾的手也只能維持舉起的姿態,呆立在原地動也不動。清美的目光直視著真吾,完全沒有栘開。
她看了真吾好一陣子,這才好像突然想到什麼似的拍了一下手,然後走到真吾身邊。
「……真吾。」
「什、什麼事?」
「……你好色哦。」
「咕!」
「…………如果真的想看的話,直接跟我說一聲就好了嘛!」
她說完之後,掀起了自己的褲裙。
「……不光是給你看而已,想摸的話也可以哦。」
「不、不用了……」
「……繼續早上那件事吧?」
清美拉著紼袴往真吾貼近。她眼睛朝上注視著真吾,微紅的雙頰雖然很誘人,但是真吾還沒喪失理智到那種程度。
真吾強迫自己別開清美直視的目光。突然間,他聞到一股香甜的氣味。應該是洗發精或是香皂的香味吧?那股讓人心頭為之一震的味道,讓真吾腦部深處開始模糊,等他察覺事情有異時,早已經被清美壓倒在地。
「……來吧,真吾。」
不知什麼時候,清美已經跨坐在真吾的腹部上。真吾全身動彈不得,清美還勒住了他的脖子。
「……真吾。」
「是的。」
「繼續做早上那件事吧?」
「好的,繼續。」
「……好孩子。」
清美輕笑著,拉著真吾的手去摸自己的胸部。
不過——
「去死吧。」
莉娜無聲無息地來到兩人身旁,並以魔劍劍柄使勁地往真吾心髒附近一擊。
真吾的呼吸中斷,約莫有十秒的時間無法喘氣。
「——噗!咳!你、你做什麼啦!」
「你先看看自己的樣子再問我吧。」
莉娜按捺住自身情緒的一句話,讓真吾整個人清醒了過來。他這才理解到自己現在是處於什麼樣的情況下。
真吾整個人倒在走廊上不說,清美還跨坐他的在身上,雙手則在清美的小手引導下……撫摸著清美的胸部。正確來說,應該是強壓在上頭。
在體會柔軟的觸感之前,真吾率先感覺到自己的生命有危險。只見莉娜手持魔劍,太陽穴上浮現青筋,嘴角掛著僵硬的微笑。
「等、等一下!這是誤會!不是我的錯!是、是清美!你又用『誘惑能力白了對吧!?不不、不要在這種地方使用啦!」
「……在沒有人的地方就可以使用呀。」
「哦~是這樣嗎?」
「不、不是的……大、大輝、大輝!?救我!你跟她們說清楚……咦?人、人咧!?」
真吾慌張地四處尋找,終於在遙遠的走廊彼端瞥見拿相機准備拍照的好友。
「唔!你、你這個背叛者!!」
真吾一邊大喊著,一邊含淚望著莉娜。當真吾正想跪下來求她饒恕的時候,莉娜競意外地以鬧別扭的眼神盯著真吾看。
「那、那個……」
「為什麼總是穗香和清美……」
「咦?」
真吾沒聽清楚她說什麼。正想開口詢問時,莉娜突然搖著頭舉起魔劍。
「難道我真的那麼沒有魅力嗎?」
「咦?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去死吧!」
「為什麼!?」
清美彷佛要保護真吾免於這種無理的責備似的,依然跨坐在真吾身上,並且張開雙臂。
「走開,清美。」
「……我不走……我不會原諒欺負真吾的人。」
真吾很感謝清美的相勸,然而清美與莉娜之間卻飄蕩著危險的氣氛。兩人之間的情感沖突是昨天未曾出現的情況。
兩人不知亙瞪了多久,最後莉娜「哼」一聲地收起了魔劍。緊接著,清美也從真吾身上栘開身體。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16:49
「你聽清楚了,真吾不是你的。」
「……可是真吾也不是你的。」
兩人互不相讓。
真守緊張地看著她們兩人,最後莉娜先收手了。
她「嘖」的一聲瞪著真吾。
「為什麼我要為了這個家伙搞得自己這麼火大呀……!」
莉娜念念有詞地定回教室,真吾目送著她離去的身影。接著清美對他說開口說話了:
「……真吾。」
「什、什麼事?」
「……我會永遠等你的。」
等什麼?不,你不用等我沒關系。
清美只留下這句話便走回教室。
這時,在旁邊看好戲的大輝走了回來。
「辛苦啦。」
「如果你真的這麼覺得,就該出手幫我啊……」
「我不想插手別人的感情世界嘛。」
這才不是什麼感情世界——真吾這麼想著,班會的鈴聲剛好響起。
「不過,我現在知道清內路對你很執著了。還有她聽信神諭、對神諭毫無抵抗的事我也了解了。」
大輝以看著脫裙子時完全不同的認真眼神凝視著教室內的清美。
「而且還有那個村子。好吧,這件事就交由我來仔細調查吧。更何況這件事真是有夠詭異的。」
3
放學後,真吾、莉娜以及清美一起來到了河堤邊。其他幾名被選上的人已經聚集在那里,不知一臉嚴肅地在討論些什麼。多半是在討論清美與石割村,以及魔神與神明所說的事吧。
穗香注意到真吾他們來了,以一臉笑容迎接他們。
「真吾和莉娜,歡迎呀。還有……清美也請坐。」
穗香招待三人坐在不知道是誰帶來的藍色塑膠布上。
真吾看著穗香,再看了一眼席地而坐的伙伴們,接著歎了一口氣。
「大家應該已經吐槽過了吧,不過我可以再說一次嗎?」
「請?」
「你這是什麼打扮啊!」
眼前的穗香穿著一身套裝。
灰色的外套加上及膝的裙子,脖子上還系著絲巾。不僅如此,穗香還戴上了一副眼鏡,手里拿著裝滿資料的文件夾。
「啊,這個嗎?」
穗香把眼鏡往上推,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這是社長秘書的造型。」
「……社長秘書?」
「是的。」
穗香以沉著的語氣回答。
「這也是融入角色的一環嗎?」
「是的。」
穗香是話劇社的成員,在社長的一聲令下,她必須打扮成各種被指定的角色,進行角色模擬。
「我記得,你在學校飾演的角色是名田徑隊選手,回家之後則是女仆?」
「就是因為我努力在學校里飾演田徑隊選手,回家扮演女仆有了成果,現在的角色設定已經晉升為某家公司的社長秘書了。」
這到底是哪門子的成功故事啊?
「而且個性還十分精明能干哦,是一個了不起的秘書呢!」
穗香得意地說道,再次推了推眼鏡。
雖然她飾演的是精明能干的秘書,不過非常遺憾地,很難開口說她詮釋得很好。
與其說那身套裝適合她,倒不如說像是為了要帥才穿的。至於用來增添知性氣息的眼鏡,看起來像是偶像變裝時戴的道具,這使得她的年紀看起來顯得更小了。唯一具有成人氣息的,大概是她意外有料的胸部吧。真吾看著伙伴們,他們的表情不像穗香那般沉著,反而像是在說「你會不會太嚴肅了呀?讓叔叔來幫你輕松一下吧?」一般的亢奮。
「你表情變得很下流哦。」
被莉娜這麼一說,真吾嚇了一跳,這才把臉上表情一整。不過這個動作好像也沒什麼意嗯。
真吾心想再這樣下去就糟了。為了轉移話題,他硬是提了一個新話題。
「對了,我知道我獲得提升的能力是什麼了。」
男性伙伴們以光速回應了這個話題。
「怎樣!怎樣!究竟提升了什麼!」
「快秀給我看!現在就秀!快一點啦!」
「啊啊啊啊~好、好緊張哦!好、好興奮!」
看著興奮的男性伙伴們,穗香態度強硬地說著「我、我今天有穿運動褲哦!」不過她的身體已經做好了隨時逃跑的准備。
「變成了什麼樣的能力?」
「我現在可以把別人的衣服全部脫光。」
不知為何,現場一片沉默。穗香不是准備逃跑,而是真的逃走了,她與真吾之間保持著一段距離。
「真吾……」光夫怯生生地問道。「先不提掀裙子,你那樣已經算是犯罪了吧?」
其實,這位少年應該也隱約察覺到掀裙子是犯罪行為了吧?
「所以根本就無法使用啊。不過,倒是可以控制到只脫一件啦。」
「那要怎麼做?」
「這個嘛……」
真吾將目光落到穗香身上,穗香立即做出逃走的動作。
「穗香。」
「我不要!」
馬上遭到了拒絕。
「可是,我覺得讓大家了解一下我的能力會比較好。所以,很抱歉,請你當我們的實驗品吧。」
「這是什麼歪理呀!」
穗香一邊說著,一邊全力逃跑。
真吾的注意力集中在穗香的背影,手一揮大喊著「掀起來吧」。穗香身上的外套就這麼硬生生地從她身上脫下來了。
「哦哦!」男生們歡聲雷動。因為外套被強行脫掉,導致穗香手上的文件夾掉了下去,里面的紙張散落一地。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穗香拚命想把它們撿回來,但那些紙張幾乎全數被風給吹走,飛到河面上之後沉了下去。穗香跪坐在地上。
「劇本……」
「咦咦!?」
真吾突然覺得自己好像做了壞事,於是一面向穗香道歉,一面到處去撿散落一地的劇本。
「結果還是沒辦法用來拯救世界嘛……」
面對穗香的責備,真吾無言以對。
這時,清美朝著真吾靠近。
「……真吾。」
「唔哦…什、什麼事?」
「……為什麼不找我呢?」
「那、那是因為……」
如果找清美的話,自己會遭到她的襲擊。
正當真吾感到詞窮之際,莉娜也靠了過來。不知為何,她的臉上帶著一絲鬧別扭的怒氣,雙眼故意不看真吾。
「對不起。」
真吾率先開口道歉,但是莉娜似乎沒聽到,自言自語地說道:
「又是穗香……」
「咦?」
「沒事。對了,你不是有事要問那女人嗎?快點問吧。」
對哦。
他必須將昨天村民們的舉動,以及神明的可疑之處告訴清美才行。他決定先把昨天從村子回來的事告訴她,再趁機觀察她的反應。
真吾一行人把昨天發生的事和疑問全部告訴清美後,只見她難得大聲地反駁:
「……神諭是絕對的。」
真吾被清美憤怒的模樣給嚇了一跳。
「……神諭不會有錯。」
清美接著說道。
因為神諭,清美的家人和親感才能過著好日子。公司的規模不斷擴大,過去門可羅雀的神社如今恢複成人潮絡繹不絕的景象,而且村民們也變得更有活力。每天早上都向神明祈禱已成了村民們的日常作息之一。他們稱清美為「巫女大人」,十分重視她,她覺得根本沒什麼奇怪之處。
況且,懷疑神諭就等於是棄世界危機於不顧。被選上的人必須拯救世界,無須懷疑神諭,只要忠於神諭,世界就能獲救。
「……所以我是不可能會去懷疑神明的。」
真吾等人被清美強硬的氣勢壓制,現場一陣沉默。
為什麼?
真吾從清美身上感受到一股莫名的不安。
清美說的話真吾其實也不是不能夠理解。因為神明的庇佑,讓清美他們家的公司得以擴大,家人和親感也可以過著好日子。這些福氣甚至擴散至全村,讓許多人也因此得以幸福度日,所以清美很感激神明。她覺得只要照著神明指示的去做就絕對不會有錯,這些真吾都能夠理解。可是,為什麼清美會如此盲從神諭呢?而且,就像這次那種完全不顧當事人意願的命令,清美居然也老老實實地服從了。
村民們也是一樣。他們可以若無其事地說出「沒有朋友」這句話,對此競未感到懷疑或有所動搖。
在學校里聽了大輝針對清美所做的調查結果之後,真吾也覺得那些事合情合理。她服從神諭是理所當然的,只是這件事已經超出真吾能夠理解的范圍了。自己也說不上這是什麼威覺,不過他與清美在最根本的理念上有所出入。
其他的伙伴似乎也察覺到了這一點。大家一臉困惑,苦著臉面面相覷。
不過有一件事可以確定,那就是清美並沒有向大家隱瞞任何事。只要觀察清美的言行舉止,就知道她不是個工於心計的人。
「……嗯。」
真吾正在煩惱著不知該怎麼處理僵硬的氣氛時,穗香突然拍了一下手。
「今天我們上課時做了點心。因為做了很多,所以我就想說帶來給大家吃。」
穗香從放在塑膠布上的包包里拿出了一盒用塑膠盒裝的點心。這時氣氛總算緩和下來,光夫和淳也趁機有了動作。
「對了,我們剛才就在說這個。我們也買了果汁哦。」
「那、那我們就快點來品嘗一下穗、穗香的手、手藝吧。」
呆立在原地的真吾也在穗香等人的催促下坐了下來。在他的兩旁,右邊坐著清美,左邊則是莉娜。
「請用。」
盒子里裝的是餅乾。色澤是烤得恰到好處的金黃色,而且還散發出讓人食指大動的甜美香味。真吾忍不住拿了一個放進嘴里。果然不失所望,好吃。
「嗯,好吃。真不愧是穗香。」
「呵呵呵,謝謝。」
穗香笑容滿面,似乎已經忘了自己要扮演的是精明能干的秘書。她這時已經拿下眼鏡,眼神也完全放松下來。
光夫和淳一口接著一口地吃著,太郎也吃著穗香手中的餅乾。
「喂!你裝成在吃餅乾的樣子,其實是想趁機偷舔穗香的手對不對!」
「胡說什麼。在下不用舔的,是要怎麼吃餅乾啊?」
「我覺得你好像故意把嘴巴和鼻子貼近她的手,是我的錯覺嗎?」
「沒錯。」
「唔……」
莉娜低聲沉吟著。
「這種事我就是學不來……」
雖然有點不甘心,莉娜還是大口咬了一下餅乾。其實最享受穗香餅乾的大概就屬莉娜了吧。
這餅乾的美味,連異世界的公主都贊不絕口。那麼古老神社的女孩又覺得如何呢?
真吾轉向清美,只見她一手拿著餅乾卻遲遲沒有送入口中。
「……清美?」
就算出聲叫她也沒反應。清美只是默默地看著手中的餅乾。
「喂,怎麼了?」
真吾拍了拍清美的肩膀,她終於回過神,接著抬起頭來。
「……咦?」
「為什麼要一直盯著餅乾看?」
「……餅乾?」
「對呀,餅乾。」
「……餅乾是什麼?」
現場一陣沉默。就連莉娜也愣住,忘了要吃手中的餅乾。
「你不知道餅乾是什麼?」
「……嗯。」
「真的嗎?」
「……?」
清美偏著頭,露出不明白大家為什麼如此驚訝的表情。
「那是一種點心。」
穗香連忙為她作說明。
「……點心?」
「呃……就、就是一種食物。甜甜的很好吃,女孩子都愛吃這個。總之你先吃吃看吧!不知道合不合你的口味,不過我想應該很好吃哦?」
在穗香的催促下,清美怯怯地將餅乾送人口中,然後緩緩地咬了一口。
「…………」
「……(嚼嚼)」
「……怎、怎麼樣?」
「……好甜。」
「是、是嗎?」
總算安心了。
接著,清美將剩下的餅乾一口氣放入口中。
「……好吃。」
雖然很細微,但是從清美臉頰的動作還是可以看得到感動。這是大家第一次看到清美對真吾以外的事物露出這樣的表情。
「啊~這邊還有很多,請大家盡量吃。也有果汁哦。」
清美又再次停下了動作,然後看向真吾。
「……果汁?」
「咦~你不會連果汁也不知道吧?」
清美點點頭。
真吾和穗香交換了一下眼神後,拿起放在清美面前的罐裝果汁。
「那你應該也不知道喝法吧?」
她再度點頭。
真吾二話不說,立刻教清美怎麼打開罐裝果汁以及飲用的方式。他把果汁遞給清美,清美瞪著罐裝果汁看了好一陣子之後,才怯怯地暍了一口。
在暍下去的瞬間,清美睜大了雙眼,嘴巴馬上離開瓶身。
「怎、怎麼樣?」
「…………」
「喂。」
「……刺、刺刺的。」
清美面帶驚訝的表情又喝了一口。
「……可是很好喝。」
看來這是她第一次喝碳酸飲料。
「欽,清美姊。」
光夫以毫不掩飾的態度開口詢問。
「你平常都吃些什麼啊?」
但是清美卻像是不知道問題的意嗯般歪著頭。
「餅乾和果汁這種東西到處都有,可是你卻不知道,這不是有點奇怪嗎?」
清美聽到自己被人說奇怪,以求救般的眼神看著真吾。可是真吾也很在意這點,所以他無法幫助清美。
「有什麼關系。」
解救清美的是太郎。
「隨便說人奇怪不太好吧?在下也有許多不知道的事物。」
「你是一只狗,不要和人類混為一談啦。」
「……狗。」
原本默不作聲的清美小聲說道。
「……狗……汪汪?」
「難道……你是第一次看到狗?」
「……嗯。」
奇怪,果然太奇怪了。
點心和果汁,有可能是家里不讓她吃。雖然完全沒看過這有點說不過去,不過,也許是因為位於深山中的村子里很少有這種東西的緣故。可是,狗應該到處都能看得到才對。清美住的村子里有一、二只狗,電視和書本里也經常出現狗的身影。清美卻說自己沒看過狗,這件事無論怎麼想都很詭異。
「……難不成你沒看過電視?」
「……電視?」
「……那圭曰呢?」
「……書……這個嗎?」
清美從書包里拿出了課本。
「這本也是書啦。不過……松川,漫畫借我一下。」
淳答應要借漫畫給真吾,因此正好有帶一些在身上。
真吾從淳手中接過漫畫拿給清美看,但是清美卻動也不動。她果然也沒看過漫畫。
「你到底是過著什麼樣的生活呀?」
他不禁脫口說出這句話。但是清美並沒有回答,她應該是不知道該如何回答吧?因為對她來說,平常就是過著那樣的生活,現在卻突然被人說很奇怪,心里當然會感到困惑。
「算了,不必在意了。」
太郎又出來打圓場了。
「在不諳世事這一點上面,她和這位公主倒是很像呢。」
「真失禮,我的求知欲可是比這女人強多了。至少我還會呵電腦白的基本操作方式呢。」
「所謂的基本是指什麼?」
「『游戲』的『安裝』和『解除安裝』,而且我還會自己擷取游戲畫像喔。」
「果然又是和游戲有關!」
她竟然還會一些真吾不知道的技巧!看來這位公主學的盡是些奇怪的地球知識。
在這些對話進行的期間,清美依舊保持沉默。不過她偶爾會偷瞄太郎一眼。
「啊。」
穗香拍了一下手,悄聲對太郎說道:
「清美好像想和太郎玩的樣子耶。」
「……怎麼說?」
「她好像對你有興趣啊。只不過她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所以無法啟齒。」
「唔……」
就在太郎也覺得大概是如此之際,穗香將餅乾遞給清美。
「……?」
「你要試著喂太郎看看嗎?」
清美臉上的表情雖然沒有變化,不過眼神卻有了明顯的轉變。
「好。」
她接過餅乾,聽從穗香的指示,把餅乾放在掌心上喂給太郎吃。太郎馬上張口將餅乾吃掉。
「呀。」
清美發出了可愛的叫聲。接著轉過頭去,雙眼緊閉。
「啊……很、很可怕嗎?」
清美沒回答,她緩緩睜開眼睛,轉過頭來凝視著太郎的臉。然後就保持著這個姿勢,將手伸向穗香。
「……再給我一個。」
「咦?啊,好。」
穗香將餅乾交給清美,她把餅乾拿給太郎。太郎猶豫了一會兒之後,舔起清美的手吞下餅乾。
「啊!」
又是一聲可愛的叫聲。
被舔的時候似乎會很癢,這讓清美忍不住叫出聲音來。這次清美沒閉上眼睛,而是直直地盯著太郎看。
「你可以摸它哦。」
在穗香的鼓勵之下,清美怯怯地把手放在太郎頭上。
「…………」
清美默默地摸著太郎的頭。
她摸了好一陣子,一心一意地摸著。
「那個!狗狗很喜歡別人摸它脖子附近哦。」
穗香接著這麼說道。清美看了她一眼後點了點頭,她把手從頭部移到脖子,以笨拙的動作撫摸著太郎。
「……她似乎很喜歡耶。」
「……好像是這樣。」
清美還是一樣面無表情,但嘴角卻微微揚起。可能連她本人也沒注意到自己的眼神變溫柔了吧。
「這、這個樣子,就、就好像和狗嬉戲的可、可愛少女呢。」
「可是這個畫面看起來還是有點奇怪吧?」
不斷摸著狗的巫女服少女。雖然畫面美得像是一幅畫,可是一直維持下去好像也怪怪的。
「只、只有太郎可以被女、女孩子摸,好、好卑鄙。我、我也想要被、被摸。」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呀。」
「啊……可、可是、她、她如果對太郎有興趣的話,說、說不定……」
淳在書包里找了老半天之後,把他取名為薰的動漫人偶拿了出來。
「薰、薰,去、去和清美說話吧。」
『好啊。』
然後突然開始和人偶交談起來。
原本沉浸於撫摸太郎的清美瞥了一眼可愛的人偶,似乎也產生了興趣。淳坐在清美面前,舉起了人偶的手。
『你好,清美。我叫薰,請多多指教。』
清美繼續摸著太郎,雖然嚇了一跳,但還是小聲地說了句「請多指教」,並且很有禮貌地行了個禮。
淳把薰放在清美面前。清美輪流看著薰和淳的臉,然後才怯怯地伸出手,像是觸碰剛出生的嬰兒般,小心翼翼地接過薰。清美只是盯著薰直瞧,不過如果仔細看的話,可以發現她笑了。過了一會兒,她握握薰的手,撫摸薰的頭發,像是在感受它的觸感一般樂在其中。
真吾他們讓太郎和淳(薰)應付清美,其余的人則是商討著今後的對策。
「看清美的樣子,果然是個普通的女孩。」
穗香言下之意,是指暗中懷疑清美似乎不太好。
「話是這麼說沒錯,不過那個神明還是很奇怪呀!村民們的樣子也很詭異。影響所及,她當然也會跟著變得怪怪的。」
光夫說的話讓穗香無從反駁。
「不管怎麼說,我們都要打倒魔神。」
全員一致點頭。
「那麼,我們就在魔神複活當天,去清美家的神社那邊埋伏。等魔神複活的那一瞬間,就讓莉娜一口氣將弛解決,大家覺得如何?」
雖然是很隨便的作戰計畫,不過目前並沒有詳細的情報,所以也無法深入討論。
「還有什麼需要決定的事嗎?」
全員一致搖頭。
「那麼,就地解散吧。」
正當有人這麼提案時——
「等一下。」
有個聲音制止了真吾一行人。
「還有一件重要的事。」
說話的是穗香,但那並不是穗香本人。
穗香的表情看來像是變了一個人,原本孩子氣的臉龐轉為嚴肅,水汪汪的大眼睛如玻璃般閃耀著光芒。聲音低沉,態度傲慢。
真吾等人雖然嚇了一跳,但馬上就知道那是誰了。
「是古蘭嗎?」
變成古蘭的穗香高傲地點了點頭。
古蘭迪奧索,簡稱古蘭。是從神的一部分誕生出的獨立思考體。其實真吾他們也不是很清楚所謂的獨立思考體到底是指什麼。總之,就是存在於穗香身體里的另一個人。
由於古蘭是神明派來的,因此身上也肩負著許多任務。其中一項就是統合被選上的人們。不過古蘭也有激進的一面,為了守護世界,弛可以毫不在乎地毀滅地球。事實上,地球也曾經因為這個激進份子而差點慘遭毀滅,連帶迫使真吾等人必須與弛對戰。
然而在經過那場戰斗之後,古蘭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弛似乎決定靜觀尋找解救世界方法的真吾一行人。
這次弛又占據了穗香的意識,突然出現在眾人面前,想必又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了吧。
「有件事實我必須告訴你們。」
但是,這次古蘭說的話卻遠遠超出真吾等人的預料之外。
「我從清內路清美的身上感應到『世界危機』的波動。」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17: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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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解散之後,最後決定由淳和太郎護送清美回家。雖然清美希望能由真吾送自己回家,不過由於她不敵太郎和淳(的人偶)的魅力攻勢,只好答應讓一人一狗送自己回去。
真吾一行人之所以讓淳和太郎送她回去,其實是為了偵察日後將成為戰場的清美家。有了昨天的前車之監,他們事先調查了神社在地圖上的位置。如果真的被村民逮到的話,淳可以使用瞬間移動逃走,而太郎則可以偽裝成野狗,魚目混珠地在村子里走動。他們打算以這種方式調查清美的生活環境,以及村民對神明究竟盲目崇拜到什麼地步。
其中最主要的目的,是要查探清美的真實身分。
古蘭所說的一番話,太郎和淳並沒有聽到,真吾只告訴他們清美是「世界危機」的關鍵人物。如今也只能祈禱他們兩人能查到一些蛛絲馬跡了。
「真是的,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
真吾目送三人離去,用力抓了抓頭說道。
雖然這句話並不是特別針對誰說的,不過穗香卻低頭露出感到抱歉的模樣。
「啊~這不是穗香的錯啦。」
「可是……」
穗香和清美初次見面的瞬間,便感應到清美就是世界危機。可是由於反應太過微弱,讓她不敢直接斷定,於是她便沒向大家提起這件事。除此之外,清美也是被選上的人。清美原本就倍受懷疑,如果再說出這個事實,只會讓情況更加惡化。對於想相信伙伴的穗香來說,這件事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也因此,古蘭才會出面將這件事告知真吾一行人。對於以拯救世界為優先考量的古蘭而言,這是理所當然的選擇。不過,弛似乎不太能夠理解穗香想要隱瞞此事的心情。
但是,真正感到混亂的是突然被告知此事的真吾一行人。
如果大家相信古蘭與穗香的說法——清美既是拯救世界的被選上的人,同時也是毀滅世界的『世界危機』。這種矛盾的狀況究竟該如何解釋呢?
這點就連古蘭也說不出明確的答案。另外,不知道為何『世界危機』的波動竟會微小到不仔細注意就無法發現,且重點在於他們不知道清美會用何種方式毀滅這個世界。波動之所以如此微弱,或許與『世界危機』的魔神有關,但是他們也不知道清美與魔神之間有何關聯。至少,現在的清美為了要拯救世界,正試圖打倒魔神。可是為什麼又會從她身上感應到『世界危機』的波動呢?這才是最大的問題所在。
古蘭提出忠告,要他們留意觀察清美,如果有必要,甚至要做好將她摒除在外的心理准備。光夫贊成這個提議,但是真吾卻無法如此輕易地接受。
「反正我們要做的事從一開始就決定好了,不是嗎?」
莉娜堅持以打倒魔神為優先考量,不過這並不是為了清美著想。莉娜的前提是,如果清美會礙事的話,她會毫不留情地將清美鏟除。
「接下來就等淳和太郎的報告了。」
繼續擔心下去也沒有意義。
光夫說完這句話之後,一行人便踏上了歸途。
太郎和淳雖然正跟清美閑話家常,但是臉上的表情卻愈來愈緊張。清美走在他們兩人中間,三人並肩走在河堤旁的自行車車道上。
清美是坐家里的車到學校來的,不過放學時只要沒和家里連絡,她都是搭公車回家。
清美斷斷續續說著這些事。相較於昨天的溝通不良,現在已經進步很多了。
三人聊的明明是輕松的話題,但是太郎他們的表情卻很僵硬。大概是因為他們先前才從穗香等人口中得知清美是毀滅世界的關鍵人物的緣故吧。
說不定清美下一秒就會露出本性攻擊他們,太郎他們害怕的是這個。
不過,相較於兩人的緊張,清美的心情顯得非常好。雖然說話的口吻依然平淡,但她開口說話的次數變多了,有時候還會露出笑容。看她那副模樣,實在很難想像她和世界危機有所關連。當然,光憑外表就下判斷是一件很危險的事。
三人就這麼以夕陽為背景,踩著長長的影子走在路上。那幅畫面看起來就像是要好的兄妹或情侶帶狗出來散步一樣。
「……狗狗,薰。」
「唔?」
『怎麼了?』
清美難得主動開口,一時之間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她望著天空,像是下定決心准備把自己的秘密告訴他人似的,用前所未聞的微弱聲音,語帶顫抖地說著:
「……明天你們也願意跟我玩嗎?」
這是大出兩人意料之外的一句話。
清美的模樣,像是深怕他們不願意和她玩似的,擔心自己提出這種要求太厚臉皮。
清美過的或許稱不上是一般的正常生活,然而過著這種生活的少女第一次提出的要求,竟然是如此自然而然的一句話。只是一個如此微小的請求。
「那是當然的呀。」
『嗯,好啊!』
怎麼可能拒絕呢?眼前的少女在提出這種微小的請求時,卻需要如此大的勇氣,又有誰忍心拒絕她呢?
「……太好了。」清美輕聲說道,看來似乎松了口氣。
這個時候,淳和太郎突然有了一種想法。
即使清美是「世界危機」也無所謂。
只要我們把她當伙伴、以朋友來看待的話,她應該就不會想要毀滅這個世界了吧。
清美是那麼努力地想要融人他們,而且也表現出對他們的興趣。在還沒找到她之所以想毀滅世界的理由之前,他認為他們的這份心意並沒有錯。
但是——
再一小段距離,他們就要走完自行車車道了。在踏上通往站前的大馬路之前,有一輛全黑的驕車突然擋住了三人的去路,並從車里走出三名黑衣男子堵在清美等人面前,將他們包圍住。
「你、你、你、你們想做什麼!?」
由於事出突然,淳一時間手足無措,太郎則是露出牙齒采取警戒姿態。但是清美卻冷靜地安撫著兩人。
「……沒事的。」
「可、可是……」
「……他們是清內路的人,不必擔心。」
即便得知來者是清美所熟悉的清內路一族,淳和太郎的緊張與警戒並未跟著減緩,因為對方的陣仗十分嚇人。
「……什麼事?」
「我們前來迎接清美大人。」
「……我並沒有拜托你們來接我。」
黑衣男子覷了一眼淳和太郎後說道:
「保護清美大人免於遭受其他閑雜人等的證騙是我們的職責。我們身負如此重任,絕不能讓清美大人遇上任何危險。您忘了神明告誡過您,盡量不要和世俗之輩接觸嗎?」
「誆、誆騙?」
「神明的告誡?」
對方使用的字眼實在無法讓人裝做沒聽見。清美並沒有否認這樣的說辭,不過相對地,她也沒有加以肯定。
清美依依不舍地看著淳和太郎,接著像是死心般開口說道:「……就是這樣。」她留下這句話之後便默默坐進車子里。
黑衣男子嫌惡地瞥了淳和太郎一眼,就像是看到什麼穢物似的。他們臨走之際還撂下一句「別靠清美大人太近」,接著鑽進了車內。那也算是警告他們不要接近村子的威脅語句吧。
車子開走之後,太郎轉頭看著淳。
「淳大人,能幫我瞬間移動嗎?」
「咦、咦?要、要去哪里?」
「石割村。淳大人你們去的話太過招搖,但若是在下,即使被人發現相信應該也能順利逃脫吧。」
它無法就這樣坐視不管。淳能夠感受到它強烈的心意,於是點頭表示同意。
太郎藉由瞬間移動抵達石割村的村公所,隨即隱身藏在附近的草叢中,等待清美搭乘的車輛通過。
約莫過了三十分鍾,一輛眼熟的驕車駛過太郎的身旁,太郎連忙跟了上去。
車子繼續行駛了大約五分鍾,最後停在一個廣場前。廣場的前方有座小山,山坡一帶修剪得相當整齊,甚至還建有階梯。在半山腰的位置,可以看見像是神社的院館和鳥居的部分建築物交錯在樹林之間。看來這個廣場足神社的停車場,里頭還停了兩輛車子。
清美下車後,在幾名男子的帶領下爬上階梯。這里似乎是清美家——清內路神社。
太郎隨後也跟著爬上階梯。但男子們似乎已經護送完畢了,到了中途便折返。它急忙隱身在一旁的林子中,等他們走過眼前後才又再次往上爬。
走完階梯之後便是神社境內。穿過鳥居,前方就是前殿,右手邊則是民家平房。這里大概就是清美家了,但不知為何清美的氣味並未停留在此,而是往更深處的地方前進。民家延展於一旁,太郎約莫繞了山腰三分之一圈後,又看到另一棟建築物。
說是棟建築物或許並不正確,因為那像是隱沒在山嶺中,只露出部分屋頂和一扇門的物體,門上還繪有像是以某種潦草文字書寫而成的圖騰。恐怕是挖了洞後再利用洞窟建築而成的居住地點吧。
清美就站在那棟建築物的前方。
「清美大人。」
太郎出聲叫喚。正打算開門的清美被這聲呼喚嚇得瑟縮起肩膀,她戰戰兢兢地回過頭,直到捕捉到太郎的身影後,才緩緩放松那由於驚懼而縮起的肩膀。
「……狗狗?」
「抱歉,在下跟蹤了你。」
太郎低頭道歉。隨後便注意到畫在門上的圖騰和清美身上穿的巫女服上的圖案是一樣的。這一定是與清內路神社有關的圖紋吧?
太郎走到清美身旁,重新審視著那扇門扉。
那是一扇左右對稱的大型木制門扉。由外觀看起來相當老舊,有些地方甚至已經腐朽了,到處都是修補的痕跡。
「清美大人,這里是……?」
「……我的房間。」
「房間?」
「……床鋪。」
「床鋪?」
盡管她的回答聽來不知所云,但這里似乎是清美平常生活的地方。
「神社那邊也有住家,那里不是清美大人的家嗎?」
「……是我家沒錯……但我沒有住在那里。」
「沒有住在那里?」
「……住在這里的,只有我一個人。」
太郎搞不懂這究竟是怎麼一回事。但就算它開口詢問,或許也得不到答案。太郎在思考之余,發現清美正盯著自己瞧,於是它便舔了舔清美的手背。清美不禁「呀」地輕叫了一聲,身體跟著抖了一下。她似乎是被嚇了一跳,但接著便蹲下身來,開始輕撫著太郎的頭。
「你為什麼一個人住?」
「……因為神明叫我這麼做。」
清美撫摸著太郎的頭,這麼回答。
清美是傾聽神諭的「巫女」。據說為了不讓巫女傾聽神諭時所需的神格流失,她們嚴禁與人類過度接觸。
所以清美才會與家人分開,獨自在這里生活。
「這是哪里啊?看來像是個十分古老的地方……」
「……這里是寶物殿。」
「寶物殿?」
清美點點頭。太郎暗自揣測,難道所有與神社有關的道具都存放在這里嗎?但這麼一來,清美應該就沒有居住的空間了吧?還是那些道具全都被栘到其他地方了?但它全都猜錯了。
「……魔神就封印在這里。」
太郎大吃一驚地望向清美。一旁的她,以那雙黑曜石般的眼眸回望太郎。然而她的焦點卻不在太郎的身上,反倒像是凝視著某個地方。也許她正凝視著某個根本不存在的世界吧?
「為什麼你要住在這種地方……?」
「……因為神明叫我這麼做。」
又來了。又是神明叫她這麼做?
「沒關系嗎?」
「……什麼?」
「沒事……」
它也不太清楚自己到底想表達什麼。
清美偏著頭站起身子。
「……我差不多該進去了……或許神明那邊會有通知。」
「嗯、嗯……」
太郎不知該如何應對,只得默默退離門扉讓她通過。
「……那麼,明天見。」
清美說完,開門准備進入屋內,就在她將門打開的那一瞬間——
似乎有某種東西從屋子里流泄而出。
太郎反射性地向後躍開。由於動作過於猛烈,連清美都不禁回過頭。
「……怎麼了?」
太郎無法回答。只見它四肢不停猛打顫,然後盡量壓低身子,擺出隨時都能逃走的姿勢。
剛才那是什麼?
它的雙眼眨也不眨地猛盯著門扉瞧。並沒有任何東西從中竄出,但是太郎確實感受到了……剛才有某種非常驚人又令人厭惡的物體從門扉之中流泄而出。
「怎麼可能……」
野性的直覺告訴它,那是非常不得了的物體,同時也是絕對不能靠近的物體。
不會錯的。太郎知道自己感受到的令人生厭的氣息就是……
魔神的氣息。
尚未複活的魔神就能夠釋放出如此強烈的存在感了嗎?
太郎不禁打了個寒顫。它感到口乾舌燥,呼吸也開始變得急促。
然而比起恐懼,清美在這里生活的事實更加地令人震驚,她就住在魔神的身邊!
居然在這種充斥著濃密氣息……或者該說是邪惡氣息的地方生活。太郎簡直不敢相信。如果可以的話,它真想立刻逃離,再也不要靠近這里第二次,但清美卻在這種地方生活……
「清美大人……」
太郎輕聲呼喚著,但清美似乎沒有聽見。
「……拜拜。」她淡然地告別了一聲後,就若無其事、帶著一臉極為理所當然的表情走進門內。
門扉闔上後就再也看不見清美的人影,也無法感受到她的氣息了。太郎的內心非常不安,但它沒有勇氣再次靠近那扇門扉,更別提要它打開門確認清美是否平安無事。
「怎麼會這樣……」
太郎不禁發出呻吟。它緊咬牙根,像是要壓下自己的膽怯。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17:44
第三章封印之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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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早上,三名少女又來到家里大吵大鬧了一番,真吾不禁對這種情形感到渾身無力。來到學校並走進教室後,便看到大輝迎面而來。今天的大輝不似以往般目中無人,不僅臉上少了那抹自信的笑容,反而略顯嚴肅。
「關於清內路,我又查到了一些消息。」
內容很刺激哦——大輝在發表消息前先做了這番引人注意的聲明。
「清內路不管是國小、國中、還是高中都沒有到學校就讀。」
這突如其來的事實讓真吾瞪大了雙眼。
「她的經曆中沒有到學校上學的記綠。」
據聞清美自從接到神諭之後,幾乎都是獨自一個人生活。似乎是神明告訴她說為了聆聽神諭,她絕不能沾惹到俗世的汙穢,要保持在一種摒除感受的狀態。換言之,神明希望她即便身為人類,也要處於一種完全純潔的狀態。因此清內路一族將清美自社會隔離,斷絕與人的接觸,僅僅提供她居住的場所和飲食。
關於這件事,真吾昨天已經從太郎和淳的口中得知,他原本還覺得太過荒謬而心存懷疑。但今天再度從大輝的口中聽到這些,即便他再怎麼不相信,也忍不住在腦海里想像起清美的生活狀況。
大輝又接著說道:
「小學和中學都是義務教育吧。但是在清內路集團的施壓之下,石割村的教育委員會也就不再過問了。因為這樣,她從來沒有上過學,當然也就無法交到朋友。」
就連應該反對那種做法的家人,也因為企業不斷成長而感到欣喜若狂。不過由於害怕一旦違背神諭會招致不幸,因此反而更積極地讓清美與世隔絕。
畢竟在清美長大之前,清內路集團的經營情況猶如風中殘燭,無論何時宣告破產都不足為奇。雙親一邊養育著年紀還小的清美,一邊放棄睡眠地東奔西跑,拚了命想振興清內路集團。就在這時候,未滿五歲的清美接收到神諭。
之後的清內路一族事業猶如急轉彎一般,成功地起死回生了。
清美說的話則是被視為「神的語言」般重視、敬仰。自清美口中傳達出的神諭會准確地預告未來,成為決定集團方向的方針。
所謂的方針只是一種非常單純的指示。像是今年國內的台風災情會相當慘重,盡量多進口一些產品;明年會全國性缺水,快趁現在貯存水源;或是哪間公司很危險,快點切斷關系;抑或是若是和哪間企業聯手,集團會更加成長等等,都是這種程度的大范圍指示。
清內路一族在不知不覺間形成一種完全不需懷疑的默契,凡事都遵照清美轉達的神諭去執行,認為絕對不會有錯。
正因如此,清內路集團和清美的父母才會如此畏懼神明,時時避免忤逆神明。他們擔心自己若是違背神明的指示,神諭會因此而不再出現。所以不惜讓清美與世隔絕,甚至剝奪她身為普通少女自由生活的權利。
結果,清美不但無法上學,甚至與外界的資訊完全隔離。當然,清美剛開始對那種做法相當抗拒,也曾經逃離過村子。不過,就在她逃跑失敗的隔天,有一名與清美較常接觸的親戚突然暴斃,死因不明。但是清美卻經由神諭得知,那是對於犯下禁忌的自己所降下的天譴。
經過這件事後,清美變得徹底盲從神諭。她甚至認為,只要照著神諭的指示去做,不僅不會替別人添麻煩,還會為大家帶來幸福。村民們充滿感激之情的言語也在這時傳進清美耳里。或許是因為這樣,她才願意犧牲自己,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吧。
「或許是她還記得孩提時候的貧困生活吧。」
總之,清美成了一個傳遞神諭的巫女。在長大成人的同時,也將自己的人性棄置在心中的某個角落。
「話雖如此……」
真吾不禁陷入了沉思。
一切未免太過順利了……不,應該說是太過分了吧。
他明白這一切全都是為了讓企業蓬勃成長,也是為了守住自己的生活。然而不管怎麼說,只有清美一人被孤立、被犧牲,這點令他很不滿。對於這件事,村民們一副不以為意的樣子,不只她的家人不為所動,甚至連清美本人對於這樣的安排也不抱任何疑問。犧牲某個人所得到的幸福,真的是幸福嗎?這是一個非常讓人質疑的問題。
況且還有一件事無論如何真吾都想不通。
依照大輝所說的狀況來判斷,他不禁認為神明對待清美真的是十分地苛刻。神明非常嚴格地控管清美的一切作息,但真吾卻完全看不出來神明之所以利用清美的目的何在?話說回來,也沒有人知道為什麼神明會特別袒護清內路一族。
與他們交談的那些神明盡管有些靠不住,但感覺上並不是那種會徹底控管人類的性格。就算袒護某個家族,也應該是傳達一些更模糊、更敷衍的字句吧。
清美所信仰的神和他們遇到的神,兩者之間的差異可說是相當大。他不禁覺得這當中一定隱藏著某種深厚的含意。
同時,真吾也隱約理解到一些事情。
清美那種太過直來直往的個性,是由於她很少跟人群接觸的緣故。她對於神諭深信不疑,執行指示時也不顯露自己的情感,而這一切都是因為這個緣故。
所以她才會執拗地逼迫真吾。
若不與真吾生下孩子,世界就會毀滅。
因為神明這麼告訴她。
清美對這句話深信不疑,並且打算實踐這項指示。這樣的清美簡直與機器人沒兩樣。
但是他偶爾還是能隱約看出清美仍擁有人類的情感。
她會對太郎、動漫人偶薰以及點心表現出興趣,就是最好的證明。
恐怕那些都是她生平第一次接觸到的吧。所以她才會不曉得該如何反應,因而猶豫不決。然而她最終還是敵不過好奇心的驅使,進而伸手去摸、拿起點心來品嘗。
真吾歎了口氣,抬頭仰望天空。
他覺得自己總算能夠理解清美這個人了。
也開始明白,自己以及伙伴們應該要做些什麼。
「那麼現在該怎麼辦?」
大輝開口詢問,睜大的雙眼中閃爍著一絲期待。
「這還用說嗎?」
真吾的視線捕捉到清美的身影。清美正被班上一群愛管閑事、但是未來一定會成為她必要力量的溫柔少女們包圍住。清美似乎不打算和她們交談,只是靜靜地坐在椅子上,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大概是神明告誡她,來到學校這種人多的地方時,不要太常與他人交談比較好。
但真吾能夠篤定地說,那樣子是不對的。
神明那樣的行為不可饒恕,而且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撓清美過著正常人該有的日常生活。
因此真吾下定決心。
「我要將清美從神明的咒縛中解放出來。」
沒錯,這是咒縛。是神明在支配人類的咒縛。
將清美從神明的手中、從神諭當中解放出來。將清美自村民們的期望中解放出來。
在打敗魔神、拯救世界的同時,這也是真吾一行人該完成的使命。
聽見他的決心之後,大輝露出滿意的笑容。這才是真吾嘛——大輝這麼說道,用力拍了拍真吾的背。
2
然而要將清美自神的咒縛中解放出來,也就意味著他們將會忤逆神明。
這也表示他們要群起拔刀,對抗那個為了拯救世界而敷衍地賜予真吾他們力量、同時也給予他們警告的對象。這簡直就是汙蠛上天的行為。
此外,還有一個橫亙在眼前的實際難題:真吾若不與清美生下孩子,魔劍的力量就無法發動、也無法打倒魔神。這個問題如果不解決,根本無法討論要怎麼解放清美。
放學後,真吾將被選上的人全叫到河堤邊,並且告訴他們這個事實。
所有人一起陷入沉思中。
這時候,率先表現出明確想法的是穗香。
「神諭中若是含有可疑的部分,我想用不著完全相信神明所說的話。」
也就是說,不妨將魔劍的真正力量之類的話視為謊言,並以此為前提作戰。
「用講的當然很簡單,但如果神明說的是真話那該怎麼辦?」
面對光夫的質疑,穗香以堅定不移的眼神回應道:
「如果是真的,我們的生命也就到此為止了。」
「喂、喂……」
「反正我們只有兩條路可選。看是要打倒魔神拯救清美,還是不救清美,讓魔神毀滅世界?只能二選一了。我想從一開始,就沒有即使打倒魔神還是救不了清美、或者救了清美世界還是會被魔神毀滅的選項吧?」
「也就是說,以拯救那個女孩為前提嗎?」光夫緊接著問道。「沒有想過犧牲那個女孩嗎?」
「從沒有想過,這點應該之前就確認過了,我們不能抱持犧牲某人來拯救世界的想法。」
她的態度之所以如此強硬,大概是對於之前說了清美就是世界危機一事而感到內疚吧。盡管那不是穗香的本意,但聽來就像是挑撥他人懷疑理應信任的伙伴。或許是為了彌補這份虧欠,她才會主張拯救清美。
「的確,就如穗香大人所說的。」
太郎看著在不遠處,與淳(正確來說是薰)玩耍的清美說道。
太郎親眼目睹了清美被一群黑衣男子帶走的情景。每當想起清美當時的神情,太郎的內心就會湧上一陣苦悶。
當時的清美臉上帶著對一切死心的表情,令它非常心痛。由於已經死心,所以不會湧出悔恨、悲傷或厭惡的情感,這點令太郎的胸口難受地揪在一起。那幾名黑衣男子還說什麼「不要被騙了」、「遵守告誡吧」,但那些警告對清美來說根本就沒必要。不,即便是對於已經成功蓬勃發展的清內路一族而言,應該也早就沒有必要了。
當然,害怕遭受天譴也是原因之一。正因如此,他們若不設法做些什麼,清美就會一直無法像普通人一般過著和伙伴以及朋友一起歡笑、哭泣、累積回憶那種理所當然的人生吧。
清美現在正結結巴巴地與薰交談,那模樣就像是才剛學會說話而與他人進行語言交流的小孩子。與人交談、與人偶玩耍這種理所當然的事情,她直到現在才終於得以接觸。
「上一次,在下交由真吾去判斷,但這次在下要依照自己的想法作出決定。在下要拯救清美大人,絕對不會讓她就這樣被犧牲掉。」
這麼一來,還沒有下決定的就只剩光夫。光夫不滿地別過頭,不層地嘖了一聲。
「只有我是壞人嗎?」
「才、才不是……」
「我知道啦。」
光夫制止正想出言安撫的穗香,偷偷瞥了清美一眼。
「我現在也無法信服。為何為了拯救世界,那個女孩必須和真吾這樣又那樣才行?」
什麼叫這樣又那樣啊?
「不過我堅決反對那種事情,真是讓人作嘿。所以在這一點上面,我贊成真吾他們的做法。」
「光夫……」
「而且,在你們說要拯救那個女孩之前,我就已經看不慣那個神明的作法了。它果然有許多可疑之處。」
「可疑之處?」
「直到目前為止,神明都還是讓那個女孩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對吧?不只要求她不准與人接觸、盡量不要有任何情緒波動,還要求她處於純潔的狀態對吧?那為什麼這個時候,它偏偏要將清美送進真吾就讀的學校呢?」
「那是因為……不這麼做的話,就無法和我、那個、生出小孩了不是嗎?而且清美也必須說明關於魔神的事,還有要怎麼做才能對付弛……」
「不對吧。要說明魔神的事,直接把我們叫到她家去不就好了?讓尊稱她為巫女大人的那幫家伙找到我們,再把我們強行帶走就好了啊。生小孩的事也是一樣。只要迅速將真吾帶到她家,將他們關在某個房間里,讓他們兩個人獨處,這種方法比較有效率吧?而不是將她丟進學校這種人多的地方。只要沒有別人在場,被干擾的機率也相對的比較低。更重要的是,讓真吾產生怪念頭的可能性也比較高。」
「真的是這樣子嗎?真吾同學!?」
「你們為什麼是確認這一點啊!」
但是,光夫說的話十分有道理。清美若以自身擁有的誘惑能力逼迫他,他根本毫無招架之力。而之所以到現在都還沒能成功,主要是因為周遭有其他人在場,或是每次都剛好有妨礙她的人出現。
以清美的個性來看,不可能會希望自己擁有這樣的誘惑能力。她之所以脅迫真吾,純粹是因為受到了神明的指示吧?
神明總是敷衍地下達這種不完整的指示,其實這也在眾人意料之中。但是盡管它敷衍了事,卻也指派了許多具體的任務。
那里頭自然有許多疑點,只是他們現在沒有時間逐一去厘清。
「總之,先打倒那個魔神,沒錯吧?」
莉娜指出當前最簡單易懂的目標。她或許相當興奮有機會能夠早日揮舞魔劍戰斗,但真吾他們並不像莉娜那般期待魔神複活。
對方是有能力毀滅世界的強敵,他們的內心自然充滿不安。也許他們也暗自希望這個世上根本沒有魔神存在。
即便知道不能抱持這種想法,真吾等人心中的不安還是揮之不去。
3
或許是為了多少紆緩一下不安的感覺,穗香今天也帶來了她親手做的點心。大家坐在座位上,伸手拿起點心品嘗。今天的點心也是令人無可挑剔的極品,這讓真吾他們一時忘卻心中的不安,狼吞虎咽了起來。
「不只是點心,你連料理也很拿手呢。」
真吾將吃得精光的便當盒還給穗香。自穗香開始幫他做午餐便當以來,今天已經是第三天了,每一次他都吃得心滿意足。特別值得一提的是,他從未看過便當里的菜色重複過。
真吾母親准備的便當,都是以前一晚的剩菜和冷凍食品為主。但穗香的便當完全不用冷凍食品,幾乎都是一早起來烹煮的食物。
「不過,我還是有用了一些剩菜。」
所謂的剩菜,全是一些燉料理或生姜燒之類比較耗費時間的料理。盡管如此,其他菜色還有炸雞或者迷你漢堡等食物。她到底是多早起床做便當的啊?
「其實……」莉娜大口吃著點心邊開口說道。「我也吃了一口,真的好吃到可以媲美八度音王國的三星級廚師呢。」
八度音王國里也有所謂的三星級啊?
「手藝好到連異世界的人都贊不絕口嗎?對了!你將來要不要試著開店?看是要開餐廳還是蛋糕店。」
「好啊。」穗香立刻回答。「那到時候真吾同學會來幫忙嗎?」
「當然。」真吾點點頭,對著其他男生說道:「對吧,各位?」
光夫等人全都給予熱烈的回應。穗香吃了一驚並瞪大眼睛,然後失望地垂下頭看著地面。
「大家……」一旁的莉娜低聲說道,不滿地鼓起雙頰。面對兩人微妙的反應,真吾不明究里地歪著頭。
「……那個。」
這時,清美畏畏縮縮地舉起手。由於很難得看見她主動開口說話,所有人的視線頓時集中在清美身上。
「……我今天也做了點心帶來。」
「哦……」
每個人都不自覺地發出佩服的感歎聲。清美昨天才說自己不知道何謂點心,沒想到今天就帶來自己親手做的點心。
清美自書包中拿出便當盒。便當盒看來相當樸素,果然很有清美的風格。
她啪喀一聲地打開蓋子。真吾等人興致勃勃地探頭看向里頭,在瞧見內容物的那一瞬間,所有人的臉色倏然凍結。
只見里頭放著某種來路不明的食物。
那團物體褐黃兩色交雜,猶如一坨泥巴。說好聽一點,可稱之為流質食物。但實際上它幾乎顛覆了所謂點心的概念,說它走樣都算是委婉的說法了。總之,就是一道不知為何物的點心。
真吾一行人面面相覷,迅速地以眼神作交流。
(這、這是……)
(這真的是食物嗎?)
(啊、啊嗚、啊嗚啊嗚啊嗚……)
(可、可是,外觀雖然不好看,搞不好吃了之後會覺得很好吃哦?)
(不可能有那種事啦。絕對不好吃。)
他們才試著稍微將臉靠近那盤點心,一股強烈的刺激性臭味就鑽入鼻間。用不著吃進嘴巴就能知道它酸掉了,而且還帶有一股辛辣的味道。
大伙再度以眼神作交流。
(……呃,她說過這是點心沒錯吧?)
(為、為什麼點心會、會有酸臭的氣味啊?)
(這已經不是只放一點酸性調味料的程度了吧?)
(可、可是,就算外表和味道很糟糕,搞不好吃了之後很好……)
穗香的目光落在太郎身上。
只見太郎趴在地上渾身抖個不停。對嗅覺敏銳的太郎來說,這股味道應該是一種難以言喻的酷刑吧。它的雙耳此時無力地垂向地面,尾巴也蜷縮在肚子旁。或許是本能上感受到生命有危險,它看起來十分地恐懼。
(穗香,你要吃吃看嗎?)
(……對不起,我放棄。)
面對完全靜默的真吾一行人,清美雖然面露訝異神色,但仍輕柔地將那盤名為點心的謎樣物體遞向他們。
「……請。」
「嗚咕……」
說出不想吃這句話很簡單。但這是清美生平第一次做點心,他們不好意嗯一口也不吃就直接回絕。
此外,他們才剛下定決心要拯救清美脫離神明的咒縛。既然她對於做點心表現出濃厚的興趣,這正是一大契機。如果這時稱贊好吃,清美一定會變得很愛制作點心。這麼一來,她便可以踏出成為普通女孩子的第一步。
真吾的背脊淌下冷汗。
是指這件事嗎?清美是『世界危機』,指的就是這件事嗎?
為了拯救清美,必須將它吃下去。可是吃下去的話恐怕會死……不,是一定會死!死了的話就無法拯救世界。所以清美才會是世界危機嗎?
被選上的人因為吃了伙伴親手做的點心而全數滅亡,世界也因此而毀滅,這樣的正義英雄應該是史無前例的吧。即便最後一定要步上死亡一途,也該是死得轟轟烈烈、華麗酷炫才對。但眼下的他們竟然就要因為誤食不明物體而死亡,這種死法跟轟轟烈烈、華麗酷炫簡直是八竿子打不著。為了不在正義的曆史上留下愚蠢的汙點,他們一定要避免這種情況發生。
說要拯救清美的人是真吾。如果他一人犧牲可以保住正義的矜持,想必真吾應該能夠高興地離開人世吧。好,這次就由他負起責任吧,他一定要負起責任,應該要他負責才對……他非得負責不可嗎?
就在真吾猶豫不決之際,有人率直地打破了僵局。
莉娜皺著眉頭盯著便當盒沉思了好一陣子,終於開口說道:
「這是什麼?」
「……點心。」
「有股奇怪的腥味耶?……能吃嗎?」
「……大概吧。」
大概是什麼意嗯啊!
「你到底放了什麼東西進去啊?」
「……冰箱里有的東西……寫著雞蛋、豬肉等等的。」
「噗嗚!」
光夫不由得噗嗤一聲發出怪聲。
「等、等一下!太奇怪了吧!為什麼點心里面會放豬肉啊!」
他看著便當盒,表情變得更加凝重了。
「還有,豬肉和雞蛋都是生的打在一起吧!這種時期生食很容易腐壞!怎麼看都已經壞了啦!你多少也動腦筋想一想吧!」
「……因為我不知道做法啊。」
「我也不知道啊!可是,至少我知道點心里面不會加豬肉!」
聽了光夫的指責,清美一臉沮喪地垂下頭。那副模樣實在十分惹人同情,真吾不禁坐立難安,但又不知道該對她說些什麼才好。
這時候,穗香代替真吾溫柔地開口說道:
「那個~請你不要那麼消沉。每個人在不知道做法的時候,都會這樣子的。而且你昨天才第一次吃點心,今天就已經會正確地使用雞蛋,真的很了不起呢。」
穗香現在是在安慰她嗎?
當然,清美的心情並末因為穗香的安慰而好轉。看來她已完全陷入低潮了。
現場彌漫著一股尷尬的氣氛。即便如此,誰也不打算挺身品嘗清美制作的點心,每個人果然都很珍惜自己的生命。
「呃~如果你願意的話,我來教你點心的做法吧?」
穗香的提議讓清美抬起了頭,她思考了好一陣子才拉了拉穗香的衣袖。
「……請你教我點心的做法。」
「好啊,當然沒問題。」
穗香笑容滿面地回應。
「那麼明天如何?在准備打倒魔神的同時,順便到清美家去數你制作點心吧。啊~剛好星期六學校不用上課,大家一起在你家過夜吧!」
穗香說完開心地鼓掌,掌聲透露著對這個主意的贊同。
「我們就做點心來泡茶聊天,晚餐也由我們一手包辦。好像會很有趣呢,莉娜同學。」
「什麼!?我、我也要做嗎?」
「當然啊。」
「可、可是我……」
「(悄聲)身為戰士的你想逃避嗎?」
「很好!管它做菜還是點心,盡管放馬過來吧!」
「就這麼決定羅!」
穗香帶著燦爛的笑容宣布。「太大意了……」莉娜則是驚覺自己中了激將法而碎碎念個不停。但現在後悔也已經太遲了,因為穗香早就繼續滔滔不絕地說明接下來的行程。
「白天參觀完清美同學家的神社後,晚上就來玩游戲吧!接著等時間一到,就迅速解決魔神,到了半夜就是女孩子們窩在棉被里聊秘密的時間!嗯,就是要這樣才對嘛!過夜的話就是要聊悄悄話!莉娜同學和清美同學也先想出一些讓人害羞的回憶吧!」
「讓、讓人害羞的回憶……」
真吾不禁幻想著那到底會是什麼樣的回憶啊;淳下流地揚起嘴角:光夫則是背向大家壓住了鼻子。
清美眼睛眨也不眨地陷入沉思。最後終於輕輕點頭。
「就這麼說定羅!」
穗香似乎已經開始期待明天的到來,聲音顯得非常雀躍。
「明天大家一起在清美同學家過夜吧!」
「過夜的意嗯是指……」
光夫身軀顫抖著喃喃說道。
「可以拜見穗香姊的美女出浴圖、還有穿睡衣的姿態嗎……?」
「你、你明明只是個小學生,對那種性感的場景竟然這麼亢奮……」
「……不過,實在是非常了不起。」
太郎步履蹣跚地走到真吾腳邊。可能是清美的點心導致的後遺症還殘留著,它的聲音顯得十分無力。
「穗香大人為了找回清美大人的人性情感,正在努力制造機會,而且還把我們所有人都拉進了她的計劃中。」
由於真吾的緣故,清美對於穗香與莉娜始終抱持著奇妙的敵對心態。如果只是要去清美家的話,清美或許不會答應讓她們參加吧。
「穗香說的話都是以打贏魔神為前提。我們所有人都會感到不安,但是她那種可以消除不安的說法,同時也帶給了大家勇氣不是嗎?」
當然,穗香也不認為事情會進展地那麼順利吧?但是無論再怎麼認真面對、怎麼煩惱,對這件事也沒有任何助益。既然如此,還不如以平常心來面對事情的結果。為了打破清美沉重陰暗的過去,大家吵吵鬧鬧地維持開朗的心情也是挺不錯的。與其胡嗯亂想、陷入陰郁的情緒,倒不如以樂觀的姿態來面對,這樣還比較符合大家的風格吧。
「這一切全都在她的計劃之中嗎?」
「不,她根本沒在計劃吧。應該只是剛好想到而已。」
若是如此的話——
真吾在感到欽佩的同時,也開始看見了可以拯救清美的曙光。
如果大家都能直率地為伙伴著想,事情的進展一定會很順利,目標也都能自然而然地達成。這一點,或許是穗香教給他的。
就在明天。
到了明天,一定就能證明真吾他們的想法是正確的。
地點就在石割村的清內路神社。
為了讓清美自神明的咒縛中解放,那里可以說是再適合不過的場所。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18:58
第四章神明、巫女、魔神與圍裙
1
今天,朋友們會來家里。
清美踏入久違的家——或許應該說是她的家人們居住的家,心中感到萬分懊悔。
為什麼自己當時會不由自主地點頭呢?
一回想起昨天的事,她就懊惱不已。
對清美來說,取得魔劍是最主要的目的,然而莉娜完全沒有讓出魔劍的意嗯。清美也想過強行奪取的方式,但面對身為戰士的莉娜,她根本毫無勝算。
那麼,生下真吾的孩子便是唯一的手段了。為了達到這個目的,不相千的閑雜人等當然是愈少愈好。為此,她相當排斥招待大家到家里玩。更重要的是,她畏懼和他人一起過夜。
這是清美第一次與人通宵熬夜。雖然接收到神諭之前,她都和父母一起睡,但她幾乎已經沒有那時候的記憶了。況且現在的情況與以前也大不相同。
一旦與人類接觸,清美所擁有的通靈能力就會減弱退化,所以神明並不贊同她與人類接觸。那麼,邀請他們來家里玩,不就違背了神明的旨意嗎?這麼說來,自己正在做一件不可原諒的事情羅?
自己不能與他人來往。若是放縱自己的心與他人扯上關系,對方就會遭遇不幸,所以絕對不能邀請他們來家里、也不能學習怎麼做點心,更不用說是要與大家共度一晚了。
沒錯,對一切邀約都要斷然拒絕,這正是清美嚴格遵守的規范,當然這一次也不會例外,所以清美打算回絕穗香的邀約。
然而,她卻點頭了。
清美也嚇了一跳。她不明白自己為什麼會點頭同意,只感受到胸口充滿一鼓莫名的悸動。明明什麼也沒做。心跳卻如此紊亂,這件事讓她無法理解。但是,她並沒有感到不悅。雖然不知道該怎麼形容,總之,她對這種悸動並不討厭。
她偷偷覷向廚房。
廚房里頭准備了三件全新的圍裙。
她今天獲得了神明的允許,神明特別許可她使用父母居住的房子。
清美只覺心跳加速,她等待著真吾他們的到來,內心充滿期待與焦急,不停看向時鍾確認時間。
就在這時候——
電話鈴聲響起。
2
和上一次一樣,真吾一行人搭乘公車來到村公所前。
他們一下車,立刻以警戒的眼神掃視周圍,不過並沒有看見任何人影。盡管沒看見任何人這點令他們頗為在意,但或許是清美吩咐過村民不用理會真吾他們,因此村民們只是忠實地遵從她的指示而已吧。
「終於要開始了……」
距離魔神複活還有十二個小時。
真吾語帶緊張地說完後,光夫嘲笑似的冷哼了一聲。
「嚴肅的表情不適合你。何況現在才開始采取備戰姿態也沒用吧。」
光夫說得沒錯。再怎麼緊張,結局也不會因此而有所改變。不管再怎麼偽裝,他們發現自己並不適合嚴肅的表情。那麼就以平常心來面對吧!這或許是他們違背神明的旨意後所面臨的第一個挑戰。
「那麼,我們走吧!」
穗香像是突然領悟到這點,聲音聽來十分地開朗。可能是因為她意識到這份開朗正是拯救清美的必要元素之一吧!
正如先前所調查的,他們走到村子小路的盡頭之後,終於抵達山腳。走在最前頭的穗香停下腳步,抬頭看著眼前的山嶺。
「呃~神社就在這座山上沒錯吧?」
真吾一行人仰望著位於長階梯上方的清內路神社。
「這階梯還真長耶……」
光夫馬上露出一臉疲憊的神色。
但光是發牢騷也於事無補。一行人只得重新振作起精神,開始攀爬階梯。
眾人好不容易爬完那一大段階梯,終於見到清美前來迎接他們。
「……歡迎你們。」
清美今天也是穿著一襲巫女服。由於她一直理所當然地穿著,因此真吾他們早已看習慣她身上的穿著了。
只有莉娜沒有對清美穿巫女服一事感到習慣,一雙大眼睛直盯著清美瞧。
穗香注意到莉娜的眼神緊盯著清美不放。
「怎麼了?」
「咦?沒、沒有,沒什麼啦。」
莉娜盡管嘴上這麼說,卻以一副渴望的眼神望著清美。
「難道你也想穿巫女服嗎?」
「啊!?」她氣勢驚人地回過頭。「別、別說蠢話!為、為什麼我會想穿那、那女人身上穿的衣服啊……!」
看來莉娜非常想穿巫女服。
穗香忍不住苦笑,她開口向清美詢問:
「那個~清美同學,那件巫女服我們也能穿穿看嗎?」
這突如其來的要求讓清美嚇了一跳,就連真吾他們也大吃一驚。然而最震驚的應該是想法被看穿的莉娜吧。她瞪大的雙眼慢慢地閃爍起期待的光芒。
「畢竟很難得嘛,我想稍微試穿看看當作紀念。而且大家一起穿著巫女服,應該會很有趣吧?三個人都作巫女裝扮,我想一定會成為一個很棒的回憶。」
「三個人……我、我也一起嗎c:」
「當然啊!」
「當、當然嗎!?」
「我要看!我想看巫女三人組!」對於這項提議還處於呆愣狀態的男生也開始強力慫恿。莉娜環起手臂撇頭看著旁邊,噘嘴點了點頭。
「好、好吧,既然穗香都這麼說了,沒辦法,就穿看看吧。」
「就這麼決定羅!可以嗎~清美同學?」
「……我無所謂。」
「哼、哼!居然會想穿這種衣服,穗、穗香還真是個小孩子呢!」
「沒錯,我還是個小孩哦。所以如果有想穿的衣服,我都會想辦法去穿穿看。」
「好、好吧,那麼我就勉強配合你的童心吧。」
「拜托你了。」
光夫一臉錯愕地看著她們三人。
「接下來就要和魔神戰斗了耶,她們在搞什麼啊……」
「不,這也未嘗不可。」
太郎出聲緩頰。
「這是一場打倒魔神的戰斗,同時也是讓清美大人脫離神明咒縛的戰斗。關於後者,與其大伙不自然地繃緊情緒,倒不如以乎常心去接近她還比較有效吧。」
「沒錯。」
真吾和淳也點點頭,接著假咳了一聲,努力想要表現出與平時相同的反應。
「呃……穗、穗香和莉娜的巫女服裝扮相!?」
「真、真真、真令人期待呢!」
「太假了啦!」光夫馬上出聲指責他們。「又要玩COSPLAY了嗎!」
「有什麼關系。這可是能夠發現她們全新魅力的機會耶。對在下與伙伴們來說,也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吧。」
然而他們完全料想不到。
當她們穿上巫女服後渾身散發出來的魅力,遠遠超出他們的想像。
一行人在清美的帶領下,走向位於前殿旁邊的清內路宅邸。
「莉娜同學,請你攪拌一下雞蛋。」
「用這個攪拌就好了嗎?交給我吧!」
「麻煩清美同學准備奶油和砂糖。」
「……知道了。」
廚房內不斷響起穗香俐落的指示聲。莉娜與清美兩人帶著不同於平常的認真表情,遵從穗香的指令。莉娜和清美是第一次下廚,很多事自然都不懂,對於一些作菜用具也感到很新奇。兩人不斷丟出問題,穗香也不厭其煩地二回答她們的問題。
三名少女,而且還是身穿巫女服的少女,套著圍裙在廚房里忙成一團。
在客廳看著她們忙碌身影的真吾等人,不由得露出了色眯眯的眼神。
「……真好啊。」
「……真好呢。」
「真、真幸福啊……」
「……這就是所謂的樂園嗎?」
清美平常就將巫女服當作便服在穿,這套衣著自然十分適合她。其實不只是適合而已,她的每一個動作都像是在進行某種儀式般地自然流暢。原來如此。他們開始能夠理解,為何清內路一族會將她視為傳達神諭的巫女,並且對她崇拜有加。
相對來說,莉娜競也出乎意料地十分適合巫女服。
盡管年紀還小,但是有如法國洋娃娃般的秀麗五官和絲絹般的白金色長發,與那身巫女服意想不到地相互輝映。
日本文化和異國風情(正確來說是異世界風情吧)的完美結合,讓人更加確實感受到巫女鮮明的存在感。
接著是穗香。
由於她平時就會換穿不同風格的衣服,所以即便穿起巫女服也十分合適,完全不會有任何不協調感。
穗香的天真爛漫更襯托出巫女的處女特質,呼之欲出的豐滿胸部更留下讓人遐想的空間。看到男人的夢想組合真實地呈現在眼前,使得真吾等人完全移不開視線。
「那麼,接下來進入下一個步驟。清美同學,請你計算面粉的重量。」
「……這個嗎?」
「那、那是鹽巴啦!這個才是面粉!」
「……這樣啊。」
「你、你要仔細計算好哦。面粉若是倒得太用力,會不小心全都灑出來哦。」
「喂,穗香。那我接下來要做什麼?」
「啊~好好,接下來~就麻煩你攪拌奶油吧。」
「又要攪拌東西啊!?」
「攪拌是最重要的工作哦。即使說攪拌決定了味道的好壞也不為過。」
「嗚~這、這樣子啊?看來最重要的工作果然還是得交給我才行。呵呵呵,你很了解我嘛。」
「啊、太大力了!你那樣亂攪一通會灑出來的!啊、啊啊}清美同學!倒面粉時要小心、小心一點啊——!」
看來是一場大混亂。
混亂之中,穗香叮嚀的嗓音愈來愈高亢,莉娜繼續得意洋洋地攪拌奶油,清美則是神情專注地測量面粉。等回過神來,三人才發現身上已沾滿了面粉和奶油。她們互相看了看對方,穗香和莉娜先是露出苦笑,接著不禁哈哈大笑起來。就連清美也跟著抖動肩膀笑個不停。
真吾遠遠看著她們的模樣,再也忍不住地跑到外頭大叫。
「嗚哦哦哦哦——!給、給我相機、相機、相機啊!相機在哪里啊啊啊啊啊——!為什麼我沒有帶相機來啊啊啊啊啊——!沒有相機的話只能找大輝了!大輝你在哪里!可惡~手機沒有訊號!那照相功能……嗚啊、畫質太粗糙了!這麼一來得換成新的機種才行……!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搞什麼鬼啊啊啊啊啊——!現在這里發生了奇跡啊!明明奇跡的景象就出現在我的眼前了啊啊啊啊啊——!巫、巫女耶!三個穿著巫女服的女高中生!而且還穿著圍裙在做點心耶!這是個全新的風格吧::『圍裙巫女服風』!而且只不過是一點小失敗,三個人身上就全是奶油和面粉了啊!搞什麼啊!這根本就是引人遐嗯的無限幻想嘛!這不只是一瞬問的奇跡,簡直是讓人想制作成動畫特別篇永久保存版的奇跡啊啊啊啊啊——!!」
聽見真吾發自內心的嘶吼,廚房里的莉娜一臉詫異。
「那家伙在鬼叫什麼啊?」
「這、這個嘛……」
「…………」
男生們沉默不語,各自露出懊悔神情,傾聽真吾發自內心的呐喊。
這陣沉默,代表他們與真吾有著同樣的心情。
在一陣混亂中誕生的成品,正是清美再次挑戰的餅乾以及草莓蛋糕。
她們制作完成的成品雖然比不上商店販售的漂亮蛋糕,但對於一直觀看著制作過程的真吾等人而言,蛋糕的形狀讓他們不禁莞爾。
味道方面,由於是穗香監督制作,自然堪稱極品。單憑這一點,將這蛋糕當作商品販售也不足為奇。
「哼,我親自下廚耶。怎麼可能會難吃呢?」
眼看成品頗受好評,莉娜整個人趾高氣昂了起來。真吾本想說些什麼反駁她,但在穗香的眼神制止之下,只好乖乖地閉上嘴巴。倒是穗香開口說話了:
「清美同學和莉娜同學都好厲害,第一次做點心居然可以做得這麼好吃。」
「哇哈哈、沒錯。我要是認真起來,點心什麼的根本就輕而易舉嘛!」
「那你下次就一個人做做看吧。」
「好啊,做法我已經記下來了。你們就打從心里佩服我賜給大家美味的食品,然後跪倒在我跟前吧!」
為何我們得為了區區的點心向你跪倒啊?
相較於莉娜的洋洋得意,清美則是在一旁默默地吃著蛋糕。
「覺得自己做的蛋糕味道怎麼樣?」
「……好吃。」
「沒錯吧!」
「……而且……」
「……而且?」
「……雖然我不太清楚,但是……應該……很開心……」
真吾一行人面面相覷。
清美將叉子銜在口中,目不轉睛地看著吃到一半的蛋糕。可能是直到現在才沉浸在那是自己親手做的蛋糕的感動中,只見她一臉陶醉,動也不動。
果然,他們的想法沒有錯。
真吾確信清美已經流露出人的情感。盡管進度相當緩慢,但只要持續下去,相信清美應該能回歸普通少女的正常生活。
於是真吾他們放肆地盡情歡鬧。
在他們的心中沒有任何不安,也沒有必要感到不安。他們像是要說服自己似的,不斷提醒自己。
為了讓這樣的歡樂時光能夠持續,真吾他們暗自下了新的決定,他們不斷炒熱現場的氣氛,希望快樂可以永遠持續下去。
快樂地玩鬧了一個小時後,少女們開始動手收拾。由於有兩名料理初學者,可以想見得花上好一陣功夫,所以她們似乎打算現在就開始准備晚餐。
男生們決定趁這段時間到外面逛逛,並趁機觀察村里的情形。
他們想確認村民們的情況,也順便先視察一下戰場的狀況。
真吾他們走下階梯之後環顧周圍,先往有人居住的地方走去。
「……真的一個人也沒有耶。」
「如果是村公所的話,多少會有一些人在吧?」
聽說今天村子召開集會,所以清美的家人都前往村公所,直到晚上之前都不會回來。雖然不知道那個集會的規模有多大,但真吾他們先人為主地認為這種在鄉下舉辦的集會,應該會是個很隆重盛大的活動。
「不只是不見人影,連一只動物也沒看見。」
太郎點出這個現象之後,真吾也注意到有點不太對勁。在這種充滿大自然氣息的甯靜村落,卻完全看不到家犬的蹤影。當然,不要說是貓、兔子、牛、馬之類的動物了。
「沒、沒有人養動物嗎?」
「恐怕是。這應該也是神明的指示吧。與動物接觸,似乎會對人類的情感教育有所幫助。搞不好全村的人都把野生動物趕走了。」
不惜做到這種地步,也要控制住清美的情感嗎?眾人更加深刻地感受到神明的執著。
「話說回來,真的沒半個人耶?」
從剛才開始,不知經過了幾戶人家,可是他們不但沒看見任何人,甚至連一點人的氣息也感覺不到。他們感覺自己好像在當捉迷藏游戲里面的鬼。
真吾他們打算把目標轉向村民們的集會場所——村公所。可惜太陽已西下,他們並未看見類似的建築物,因此決定放棄,回到神社去。
回到神社之後,真吾原本想去看封印魔神的寶物殿,可是他不知道寶物殿的位置在哪。正當他打算開口詢問清美時,晚餐已經准備好了。真吾心想,反正也沒有馬上就得去看的急迫性,決定之後再去寶物殿一探究竟。
晚餐的主菜是馬鈴薯燉肉。大概是因為長時間燉煮的關系,味道完全滲進了馬鈴薯與紅蘿蔔里,吃起來非常美味。
「莉娜和清美幫了什麼忙?」
「……削皮。」
「切丁!」
「……這樣啊。」
坐在真吾旁邊的清美突然一臉恍然大悟的表情,接著輕巧地挨近真吾。
「嗚~怎、怎麼了?」
「……三個選項。」
「啊?」
「……今天一整天辛苦你了。你要吃飯?洗澡?還是吃·我?」
「…………」
「……你要選哪個?」
「什麼哪個……」
「……還有一個選項……吃·我。」
換句話說,這根本是強制性的選擇嘛。清美無視於一臉錯愕的眾人,不斷扭動著身軀。
「……討厭,老公你真是的……」
討厭什麼啊?而且居然直接叫「老公」了!
「總、總之,我在吃飯了。」
「……是。」
看來作出選擇之後她就會安靜下來了。真吾才剛這麼想,清美就用筷子挖起一口飯,遞到他的面前。
「……啊——」
「呃……」
冷汗從他的背脊上滑落。
「……啊——……吃吧。」
「可、可是……」
真吾才剛開口說話,就與清美四目相交。當腦中閃過「糟糕」的念頭時已經太遲了。他的嗯緒頓時陷入一片混沌。
清美擺好姿勢後重新坐正,開口說道:
「……希望我喂你吃嗎?」
「是的,清美大人。」
「……那麼我就喂你吃吧。」
「是的,麻煩您了。」
「……難不成你喜歡用嘴喂?」
「是的,我喜歡用嘴喂。」
「……那麼,來吧,啊——」
「啊——……」
「你差不多也該學乖了吧——!」
「咕啊!」
一個空碗直接砸向真吾的額頭。
「痛、痛死我啦——……誰、誰啊!居然拿碗砸人!陶器是可怕的凶器耶!」
真吾揉著額頭定睛一看,發現莉娜正以單手拿著魔劍站在他面前。
他反射性地舉起手制止莉娜。
「咦~莉娜!?等、等一下!那、那個~在吃飯時有暴力行為很不端莊哦!」
「吃飯時被人迷惑住就比較好嗎?」
「是的,真的是非常抱歉,一點也不好。」
光是道歉,莉娜大概也不會原諒他吧。幸好清美在一旁露出可怕的目光,莉娜這才總算暫時回到自己的位置上。不過她卻將魔劍放在身旁,簡直就像是在身邊擺了一張「下不為例」的警告標語似的。總之,真吾的危機似乎暫時解除了。
「真是的,只是吃個飯而已,就讓我輕松一點嘛……」
「到底是誰的錯啊?」
光夫馬上出聲吐槽。真吾一臉羞愧地繼續吃飯。接著……
他的眼皮忽然變得十分沉重。
原以為是吃飽之後產生的睡意,但這其中似乎透著些許的詭異。這一陣睡意來得太過突然,他的意識像是猛然被扯向某個地方一般。
「什……」
在真吾察覺到異狀的同時,莉娜也倒了下來。所有人像是約好似的,太郎、光夫、淳,大家皆一個個倒了下去。
「大、大家、為什麼……」
真吾想出聲呼喚,卻力不從心。
「真、真吾同學……!」
身邊響起穗香緊張的聲音。但是他的身體卻動彈不得,也看不見對方的身影。在那之後,他再也聽不見穗香的聲音了。
什麼?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他拚命想保持住快要潰散的意識。努力想厘清現在的狀況,但腦袋卻有如鉛塊般沉重,他根本無法思考。
真吾可以感覺到身旁有某個人站了起來。他想要確認那是誰,然而身體卻失去了平衡。
他的視野扭曲起來,整個人往後倒下。
最後,映照在真吾眼眸里的是——
清美就像初次相遇那天一樣,以無法窺見情感的表情俯視著真吾——
3
在冰冷空氣與粗糙堅硬地面的觸感刺激下,穗香緩緩清醒過來。
一開始,她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
周遭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見。直到眼睛逐漸適應黑暗之後,穗香才隱約看出周圍的情況,但她還是不明白自己為何會在這里。
這里看來似乎是個洞窟。幾張草席隨意地鋪在石頭地板上,穗香此時就躺在這上頭。
這里的空間不算大。隱約可見有些微的光線投射進來,眼前嵌著看來十分陰森的鐵欄杆。
穗香努力地想讓悶痛的腦袋清醒一點,她不斷嗯索前因後果。為什麼自己會待在這里?原本正和大家共進晚餐,在那之後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穗香腦海里還殘留著一些昏睡前的記憶。她隱約記得自己最後喊了真吾的名字,但是卻不記得接下來發生的事。
一想到這里,她不由得大吃一驚。
真吾、還有其他人呢?
她撐起沉重的身軀想站起身子,這才注意到有某個人倒在她的身旁。定睛一看,才發現那是莉娜。
「莉、莉娜同學!」
穗香搖了搖她的肩膀。「嗯……」莉娜發出聲音,開始扭動身子。看來她似乎只是睡著了。
穗香又環顧了周遭一圈,確認其他伙伴都在這里。
「光、光夫,快點起來。還有松川先生……太郎你沒事吧?」
她逐一叫著每個人的名字,並且搖晃他們的身體,其他人這才清醒過來。最先睜開眼睛的是太郎,不久,淳和光夫也起身了。最後是莉娜喊著「真吾你這個混蛋!」的夢話,飛身爬了起來。穗香松了口氣,隨即注意到有一些人不在這里。
「真、真吾同學?真吾同學呢?清、清美同學?」
穗香出聲叫喚,卻沒得到任何回應。不管再怎麼凝神細看,也不見兩人蹤影。
「……真是的,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啊?」
光夫按著額頭咒罵,整個腦袋還是昏沉沉的。
「看來是晚飯里被人下了安眠藥吧。」
「為、為什麼、要、要下、那、那種藥?」
「……跟某個女人與某個白癡不在這里的情況有關吧。」
「有什麼關聯呢?」
「為了生孩子吧。」
明明早已知道這件事,但或許是因為頭腦還沒能靈活運轉的關系,一直到有人提醒之前,他們都沒有想到這件事。
「也就是說,讓在下睡著的人是清美大人羅?」
「怎麼會……」
「哼。被她狠狠擺了一道嘛!」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20:04
光夫站起身,他將手撐在鐵欄杆上,觀察外面的情況。這里似乎是洞穴內部,或是位於地底的監牢。他們豎耳傾聽了好一陣子,卻沒有聽到任何人聲。
「有誰知道現在幾點嗎?」
「呃~剛過晚上十一點。」
「已經這個時間了嗎!也就是說,再過一個小時魔神就要複活了!我們沒時間再拖拖拉拉的了。喂,淳!快點幫助我們逃出去!」
「嗯、嗯。我、我知道了。」
淳的特殊能力是瞬間移動。盡管清美以為能夠監禁穗香一行人,但她的想法還是太過天真了。
「咦、奇怪……?」
「怎麼了?」
「唔、唔,好、好奇怪。我、我沒辦法使用瞬間移動的能力。」
「什麼?」
淳集中意識,在腦海中描繪出清內路神社的影像,接下來只要默念「跳吧」,他們就能夠瞬間移動到淳腦海中描繪的場所。但這時不管他再怎麼集中精神、不管默念幾次「跳吧」,卻依然一點反應也沒有。
「都這種時候了你在干什麼啊!既然這樣,就用我的力量來砸爛這東西吧!」
光夫瞪著鐵欄杆,他的特殊能力是展開防護罩。防護罩擁有防禦任何攻擊的能力,接觸到生物時也會產生強烈的沖擊,觸碰到生物以外的物體,則能產生破壞的效果、或者消滅一切物體。但是——
就連光夫也無法啟動防護罩的能力。
「什……怎、怎麼回事!」
光夫一臉錯愕。在他身後的莉娜則是一臉無畏地笑了起來。
「看來你們這些擊退我們王國的力量,一到關鍵時刻就派不上用場,品質還真低劣。讓開!交給我吧!」
她說完高高地揚起手。
「來吧!魔劍普爾雷斯卡!」
在莉娜呼喚之後,那把巨大的魔劍便會憑空出現,然後握在她小巧的手掌心里——才對。
「什麼!?」
不知為何,魔劍並沒有出現,她揚起的那只手只是虛無地抓著空氣。莉娜焦急不已。
「普、普爾雷斯卡、怎麼了?為什麼沒出現!?」
她又焦躁地試了一次。
「喂、普爾雷斯卡!你有聽見嗎!?喂~普爾雷斯卡!你到底是怎麼了!?」
不管莉娜呼叫幾次,依然沒有半點反應。
「怎、怎麼可能!普魯雷斯卡居然沒有回應我的呼喚……」
每個人都開始焦慮起來。
「以在下的分身能力,或許也無法破壞那個鐵欄杆……」
「我的力量現在也派不上用場……」
太郎和穗香緊咬著下唇,在場的所有人都不知如何是好。
「可惡!喂、有沒有人在啊!?快放我們出去!快一點!」
應該不可能有人回應光夫的咆哮吧。沒想到過了一會兒,一名黑衣男子現身了,他從透出些許光源照射的方向走來。光夫見過那個男人,他正是之前來帶走清美的其中一個男人。
「你來干什麼?」
「不要作無謂的抵抗。」
男人以冰冷的嗓音說道。他的眼神沒有任何情緒波動,語調猶如機械般毫無任何抑揚頓挫可言。光夫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這里布下了神明所賜予的特殊結界。它能把你們的力量給封印住,讓你們無法使用。」
「你說布下結界?」
「清美大人的洞房儀式梢後就會舉行。只要儀式能夠順利完成,這個世界就能獲救了,你們就乖乖等到那個時候吧。」
果然是為了這個目的嗎?
就算如此,光夫他們也沒有非得乖乖在這里等待的理由。
「別開玩笑了。我們就是為了不讓那個儀式進行才到這里來的。我們一定會拯救世界!快點放我們出去!」
男子不發一語地離開。他最後看向光夫等人的眼神,陰郁灰暗得令人不禁發毛。
「光夫、快讓開!」
突然有人出聲嘶吼,光夫反射性地退開身子。莉娜隨即在下一秒飛越光夫身旁,掄起拳頭猛力往鐵欄杆砸下。
咚嗡嗡嗡嗡嗡——一陣沉悶聲響在狹小的空間里回蕩著。
「唔!不行啊……」
莉娜抱著奮力敲擊鐵欄杆的拳頭,痛得蹲在地上。
「公主的蠻力也行不通是嗎……」
「什麼蠻力!」
「都可以輕松揮動那把巨大魔劍了,你還想說自己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嗎!」
「別小看魔劍!它是用輕巧的材質鑄造的,不像外表看起來那麼笨重!你們也絕對拿得起來!」
「那、那個,請不要吵架……」
穗香明白大家的心情都很焦急。但是就算吵破了嘴,情況也不會好轉。
「現在只能仰賴真吾了吧……」
「是啊……如果真吾同學能夠順利說服清美同學的話……」
「那家伙辦得到嗎?」
光夫像是要粉碎穗香他們的希望似的,插嘴說道。
「那家伙好歹也是個男人。在兩人獨處的情況下,誰也無法保證他能維持理性。」
「可、可是,真吾同學打算幫助清美同學對吧?那種事……」
「你無法擔保完全不可能發生吧?」
「那、那是……」
「男人就是這種生物。就算不使出什麼誘惑能力,只要天時、地利、人和,而且受到逼迫,很輕易就會淪陷。已經沒時間了、這麼一來也沒有辦法了——以這種自我安慰用的藉口,他便可以爽快地背叛我們,並且完全不覺得自己有錯……」
「光、光夫……」
光夫非常討厭男人。雖然不知道他過去發生了什麼事,但光夫的防護罩功能甚至設定成絕不保護自己以外的男人。然而,現在除了相信真吾也別無他法了。不管他人說什麼,現在能做的事就只有相信真吾。
「啊————————————————!?」
「嗚哇!什、什麼事!?」
「怎、怎麼了!?」
淳突然發瘋似的大叫出聲。只見他像是在撫摸地面般趴在地上,不知道在找什麼東西,就連角落也不放過地仔細翻找著,一邊痛苦的呻吟著:
「薰、薰、她、她不在這里!」
「薰是嗎?」
「晚餐的時候她還跟我在一起!我確實把她放在胸前的口袋里了啊!」
「喂!這種時候就別擔心什麼人偶了!反正一定是在被人運來這里的途中掉在哪里了吧!」
「可、可是、可是……!」
「不過是人偶不見了,你這男人還真是娘娘腔!真讓人不高興,閉嘴啦!」
「啊、啊嗚、啊嗚啊嗚啊嗚啊嗚……」
「糟糕了……」
太郎低聲沉吟道。
「大家因為焦躁而開始起內哄,這樣對事情根本沒有幫助。」
「是啊……」
但是,穗香和太郎對現在的狀況也無能為力。
他們能做的事就只有相信了。
只能相信真吾,並等待他過來。
距離魔神複活還有一個小時。
拜托你了,真吾同學——
穗香只能以祈禱的心情等待真吾。
4
真吾清醒之後,意識到自己身處在一幢陌生的建築物內。
盡管枕頭旁的蠟燭照亮了周圍,但整體還是有些昏暗模糊。他抬頭一看,發現這里的天花板似乎比一般房屋要挑高許多。
或許是還殘留著些微的睡意,他感到腦袋昏沉沉的。不過等他回想起昏倒之前看見的景象,隨即猛然坐起身子。
「……你醒了?」
真吾大吃一驚。他轉過頭去,只見清美就在自己身旁,以三根手指抵在草席上正座著。在她出聲之前,真吾完全沒有感覺到任何氣息,因此他的心髒忍不住劇烈地跳動起來。
「是、是清美啊……」
真吾這才注意到自己躺在被褥上。奇怪的是,只有一楊被褥,枕頭卻有兩個。
「現在這、這這、這個情況是怎麼回事啊!?」
「什麼怎麼回事……」
清美維持著正座的姿勢朝他挨近,距離近到兩人的身體都要貼在一起了。
「……現在是我們准備要生小孩的情況。」
「你還沒放棄嗎!?可、可是,對了~現在才做,時間也來不及了吧!」
「……或許會來不及吧……可是,總比什麼都不做來得好。」
「等、等等、你等一下啦……」
真吾撩起瀏海,將手掌放在額頭上,頭還是昏沉沉的。盡管不太願意相信,不過他還是得確認那件事。
「其他人呢?」
「……在山腳下的地牢里。」
「地牢……」
是大輝曾說過的那個地牢嗎?
「你該不會為了制造這個機會,在晚餐里加了什麼吧?」
「……摻了一點安眠藥。」
真吾聞言不禁咋舌。他並不想聽見這麼明確的答案。清美今天應該玩得很開心才對,她和穗香與莉娜一起做了點心、做了料理、也一同歡笑了啊。為什麼還要在晚餐里加安眠藥呢?
「……今天早上神明對我說……已經沒有時間了,即使采取一些強硬的手段也無妨……因為其他人會礙手礙腳的,所以神明叫我把他們關起來。」
「你竟然這樣對待直到剛才為止都還一起玩鬧、一起歡笑的朋友!」
「與那個無關。」
清美篤定地說道。
「……再這樣下去世界會毀滅……所以,我只是做好自己該做的事。」
「因為神明這麼說嗎?」
「……嗯。」
「清美,只要是神明說的話,你什麼都相信嗎?」
「……嗯。」
「就算它叫你拋棄家人,你也會照做?」
「……嗯。」
「叫你去死你就去死?」
「……如果那樣大家就能幸福的話。」
「別開玩笑了!」
真吾突然大聲怒吼,清美嚇得縮了下身子。
「你這麼做是因為你自己覺得滿足吧!但是你死了之後,被留下來的人該怎麼辦!?你以為大家會感謝你嗎!?」
清美的眼底閃過一絲動搖。
「……可是,到現在為止,大家都很高興啊……」
「那是不對的!這次的事情也是大錯特錯!只要我和清美生下小孩世界就會得救?就算能得救好了,你覺得你這樣子會幸福嗎?」
「……如果能夠拯救世界、拯救大家的話……」
「你以為我也會因此而感到幸福嗎?」
「……可以,若是世界可以得救的話……」
「我才不想跟還沒有彼此相愛的女孩子做那種事。若是非得那麼做才能拯救世界的話,或許我會考慮一下。可是,我以後一定會後悔,我會覺得自己一定要對清美負責才行。如果只是基於責任感或義務才去珍惜你,你會開心嗎?我絕對不要。那麼做只會徒增悲傷,感到痛苦。如果照清美的方式去做,不只我無法得到幸福,清美也不會幸福,明明無法得到幸福,為什麼還要去拯救世界?」
清美沒有回答。看來像是在思考該怎麼回答,也像是從一開始就不打算回答。
再這樣下去兩人只是平行線。
現在無論說什麼,清美都聽不進去。神明的咒縛依然存在。
他回想起白天的景象。清美當時笑得很開心,她沒辦法刻意迎合周遭的氣氛,所以當時的笑容應該都是發自內心的愉悅。盡管如此,比起快樂和愉悅,神諭的影響力還是比較強大,因此才會被清美視為最優先的准則。
真吾仍舊無法說服清美。他找不到說服清美的方法。
「……真吾。」
清美的身子緩緩朝真吾貼了上去。
在放有兩個枕頭的被褥上,清美的身體緊貼著真吾。她雙手環住真吾的背,將額頭靠在他的肩膀上。由那頭亮麗的黑發中傳來陣陣迷人的香味。從那身依然不變的巫女服飾能夠感覺到她的體溫。他能夠感受到清美的身體。
真吾的腦髓深處一陣酥麻。
糟了,這種刺激比想像中的還要強烈。
事到如今他才深刻地體會到,根本就不需要什麼誘惑能力,清美的少女軀體,本來就是誘惑人心的最佳武器。
腦中頓時一陣暈眩,他忍不住想要放縱自己的欲望和沖動。真吾無法否定的是,內心有個聲音在催促自己:這麼做還可以拯救世界,不正是一石二鳥之計嗎?
「……真吾,已經沒時間了。」
清美輕聲低語,同時撫摸著他的臉頰。她的聲音非常甜美,像是被灌入妖豔的魔力似的,粉碎著真吾的意志力。
冷靜、冷靜下來啊!真吾!別那麼簡單就屈服!
真吾竭盡所能地維持理性,想要抗拒這份誘惑。然而他的身體卻動彈不得,就像是緊緊被清美的身體吸住一般,無法分開。
清美抬起了頭。她的頭發、鼻尖同時撫過真吾的頸項,至今從未感受過的戰栗快感自她碰觸到的脖子開始竄過全身。
他的目光與清美對上。兩人眼鼻相對,近到甚至能直接感受到對方的呼吸。
「……唔!」
真吾勉強自己撇開視線。不可以看!不能看她那雙眼睛!就算清美不使出誘惑能力,那雙眼睛也會在轉瞬之間將他吸引過去。
真吾別開目光後,視線慌忙地游栘著。他不能讓視線固定在一個點上,而且也必須藉此讓自己冷靜下來,不過——
唔,他的目光忽然停在某個物體上。
那是一顆石頭。石頭上面有些許裂痕,尺寸比雙手環抱還要巨大,就擺在房間角落一個像是祭壇的地方。他本來還以為那是代表神明的物體,但又不太對勁。
將『氣息』兩個字用在石頭上或許非常奇怪,但是那顆石頭確實散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不祥之氣。
與剛才截然不同,一股讓人嫌惡的戰栗襲向真吾。他現在可以深刻地體會「眼不見為淨」這句俗語。如果剛才沒看到那顆石頭就好了,他心里不禁產生這樣的想法,因為那個石頭似乎暗藏著什麼。
那東西似乎會讓人莫名感到不安、甚至嗯心想吐,以「邪惡」來形容再適合不過了。
真吾仿佛被那顆石頭迷住似的,直盯著它瞧。
「……清美。」
「……什麼?」
真吾發現自己喉嚨很乾,他不斷在口中拚命擠出唾液,連吞了好幾次口水。
「那是什麼?」
清美頭也沒回,抬頭看著真吾的臉說道:
「……那是魔神。」
果真是如此嗎?
「……正確地說,是封印住魔神的石頭。」
也就是說,這里就是寶物殿?所以清美一直都是在這里生活的……
真吾的身體幾乎要發起抖來。
雖然他之前就聽說過,可是,清美真的一直和這種不祥之物同食共寢嗎?
陰郁又沉重的壓迫感不斷地朝真吾襲來。懾人的殺氣與敵意,還有強烈的負面能量,完全將這個空間給籠罩住。
真吾甚至不想在這里多待一秒,連身為外人的他都這麼覺得了,清美——這個少女卻獨自在這種鬼地方生活了十年以上?
再凝神一瞧,那顆封印了魔神的石頭上畫著他曾經在某個地方見過的圖案。真吾搜尋著腦海里的記憶,目光落在清美身上穿的巫女服。在她左胸附近有個相同的圖騰。
真吾不知道這代表什麼意嗯。讓人心神不甯的感覺不斷襲來,幾乎要將他吞噬了。
「……果然全是錯的。」
「……什麼是錯的?」
「神明所說的話。居然把清美關在這種地方……這種做法真的很怪。」
「……可是習慣了的話,也就無所謂了。」
「會習慣這種地方才叫奇怪吧!」
真吾拉開與清美之間的距離。
「這種地方根本不是人住的!也不是可以隨便靠近的!習慣了的話就無所謂!?那你在習慣之前是怎麼過的啊!你不覺得很奇怪嗎!?你不覺得有什麼事不對勁嗎!?你怎麼會接受這一切啊!為什麼沒有人出手幫助你呢?」
「……真吾,時間……」
「對、快到了!已經沒時間了!誰有辦法一直待在這種鬼地方啊!我們走吧!清美!」
現在不是說服她的時候。當務之急是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但是當真吾打算起身時,清美卻連忙拉住他的手。
「……等一下……在那之前……」
「什麼在那之前啊!」
真吾的內心焦躁不已。他說什麼也要把清美帶出去,就算是用強迫的也一樣。於是他轉過身,打算好好說服她,不料卻不小心和清美的眼睛對上。
他一心想著該怎麼把清美帶走,誰知腦袋卻突然陷入一陣混沌。他的意志被清美奪走,仿佛快被她吸進體內似的。
糟了!
真吾使出最後的力量抵抗,身體順著她吸過去的力道,朝清美的頭上撞了上去。
「呃啊啊啊啊啊~好、好痛啊——……」
「……好痛。」
「你、你為什麼說得那麼輕松啊……可惡,你的頭是石頭嗎……!」
疼痛感比預料中的還要劇烈,但真吾也因此恢複了理智。為了不讓自己再度受到誘惑能力的影響,他努力不看清美的臉。正當他打算使出全力站起身時,卻又因為有了其他發現而一陣愕然。
他的前方有一個非常古怪的物體。
這個物體的存在本身雖然不比封印魔神的石頭怪異,但是只要一想到這個物體竟然出現在這樣的場合,而且還是在房屋後面,就顯得非常詭異。
真要說那是什麼東西,其實也只是一座電話亭而已。對真吾來說,那是以前在路上經常可以看到、也在夢中見過的熟悉電話亭。
「為、為什麼這東西會出現在這種地方……」
真吾甚至忘了要逃跑,整個人出神地盯著電話亭看。
他並沒有特意要問誰,只是自言自語罷了,但是清美卻出聲回答:
「……這是與神的聯絡方式。」
「……聯絡方式?」
他突然想起之前莉娜與恬靜之間的溝通方式。
什麼?換句話說,藉由電話亭,就可以和地球這里的神明,以及哀歌進行對話嗎?
「喂、清美!用那個就能和神明對話嗎!?」
「……嗯。」
根據她的說法,大部分都是由神明打給她。但如果偶爾有什麼非得請示不可的問題,清美也會主動打電話過去。
「你有可以直接打到神明那邊的電話號碼吧!?」
清美點點頭。
「號碼是多少!」
「……不行,我不能告訴你。」
「為什麼!」
「……神明說,直到打倒魔神之前都別打給弛。」
搞什麼鬼啊。這實在太可疑了啦!
但這是一個機會,恐怕也是最後的機會了。只要好好把握這個機會,就可以度過眼前的難關,拯救清美了吧。
「清美,拜托你。快告訴我號碼!」
「……不行。」
「通融一下嘛。那個~我的意嗯又不是要你去打電話,是我想要打給它啊。所以這不算是違反神明的吩咐吧?」
清美明顯露出困惑的表情。可能從未有人向她提出這種建議和請求吧?現在的清美一定是在拚命思考真吾說的話會不會違背神諭。
再推她一把應該就可以了,再努力一下就會成功。
「那麼,只要你肯告訴我號碼,那個……我就努力生小孩。這麼一來,世界就能夠得救,神明也不會有怨言了吧?」
可能這句話正好符合清美的期望,只見她雖然不太情願,但還是向真吾說出了電話號碼。
「5330—83l—3l7110……『83l』讓我覺得很熟悉,有種討厭的感覺,該不會是某種雙關語吧?」
「5330—83l—3l7110(神明—萬歲—清內路)。」
「……果然。」
神明的腦袋里都在想些什麼啊。
總之,事後再來向它們抱怨吧。
真吾立即飛奔到電話亭里,逐一按下清美告訴他的號碼。緊接著——
「哈羅~~清美,你怎麼這個時候打過來呢?」
話筒的另一端傳來不符合現場氣氛、感覺非常慵懶的嗓音。不會錯的,那是神明。
「很可惜,我並不是清美。」
「咦?這個聲音~難道你是宮田真吾?咦?為什麼?」
「別問那麼多,快回答我的問題吧,沒時間了。」
「嗯?也是可以啦,什麼事?」
「禰的名字是叫哀歌沒錯吧?」
「……你怎麼會知道我的名字?」
「有個叫恬靜的異世界神明一直在找禰哦。」
「唉呀呀……還想說你是和哪個世界連上線了,沒想到竟然是和那家伙的世界連結上了呀……」
雖然有幾句話無法置之不理,但現在不是追問這個的時候。
「看來禰是真正的神明吧。那麼,我先和禰確認一下,禰說的魔神真的會複活嗎?」
「這條電話線路是從清美的房間連接過來的吧?既然如此,你應該知道那是真的呀?」
真吾回過頭望著封印魔神的石頭。的確,這件事應該是真的,不過接下來才是重點。於是他的視線又轉回到電話上頭。
「為了打倒魔神,需要莉娜身上的魔劍是嗎?」
「沒錯,只有魔劍才能打倒魔神。」
「那麼為了發揮魔劍真正的力量,我必須和清美生孩子羅?」
「啊?」
電話的另一端傳來詫異的聲音。真吾還以為它鐵定會說什麼「讓你賺到了吧~!」或者大笑之類不正經的反應,沒想到對方居然比自己還要震驚。
「你是聽誰說的?」
「不是禰這麼吩咐清美的嗎?」
「我才沒說過那種話呢。」
「沒說過?」
「我怎麼可能會說那種話啊。我可沒聽說過什麼要發揮魔劍真正的力量,一定要兩個人生孩子之類的。」
「沒聽說過?」
真吾握著話筒的掌心開始冒汗。
「不可能吧,清美說是禰這麼告訴她的哦?」
「就說我不知道嘛!咦!怎麼一回事?清美是從哪里聽來那些話的?」
「我才想問禰咧!」
真吾回過頭。只見清美一臉擔心地觀察著這邊的情況。清美不可能會演戲騙人。這麼說來,她果然是受到某人的指使。問題在於指使她的人究竟是誰?
「先把所有事情從頭開始整理一下好了!」
他像是要說給神明聽……不,應該是說給自己聽似的繼續說了下去。
「禰是從什麼時候開始和清美接觸的?」
「嗯——在清美五歲之前,所以大約是在十年前吧。」
「為什麼禰要和清美接觸?」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20:23
「因為最近信神的人愈來愈少啦,所以可以和我取得聯系的人非常少見。剛好那個和我有緣份的神社女孩本身擁有強大的靈力,所以我才會和她接觸。至少有一個願意相信神諭的人類在,我也比較方便吧。」
「怎麼說?」
「為了要拯救世界啊。透過清美,我才能在夢中和你們交談,直接與你們接觸。」
原來是這樣啊……
「那為什麼要給清內路集團神諭?」
「如果清內路神社倒了,我會很困擾的。好不容易有個擁有巫女資質的孩子出生,而那個家庭卻破產了,這樣未免也太可憐了吧。而且這個神社是我是在這世上最容易傳達指示的地點。」
「哦……」真吾突然想到現在不是佩服的時候。
「就算是這樣,禰也做得有點過頭了吧?」
「怎麼說?」
「清內路集團現在可是日本少數的大型企業哦。有必要讓他們變得那麼壯大嗎?」
「什麼?我並沒有想過要讓他們那麼壯大哦。」
「可是他們變得很強大哦。」
「那是……他們努力經營的成果吧?」
「喂,清美。神明最近是什麼時候因為公司的事打電話給你?」
他突然出聲詢問,清美嚇了一跳,頓了一下才回答:
「……我記得大概是在十天前。」
「她說是十天前,禰有頭緒嗎?」
「……沒有,真是奇怪。」
沒錯,很奇怪。這正是他至今為止一直感覺到的不協調感。
「那麼下一個問題,是禰叫清美穿上巫女服的嗎?」
「不,我沒有。」
他一直以為這是想法膚淺的神明所下的指示,並因此而感到非常意外。
「……那麼,是禰對清美說要打倒魔神的對吧?」
「我是有這麼說過。」
「就這樣?」
「我叫她協助你們,利用魔劍封印或者打倒魔神。除此之外,我沒再多說任何一個字。」
「那麼所謂魔劍真正的力量、生小孩的說法,又是從哪里蹦出來的啊?」
「我怎麼會知道啊?」
真吾的腦袋陷入一片混亂。
如果神明說的是真的,那就表示對清美透露假情報的另有他人。可是除了神明之外,他想像不到還有誰能辦得到。
既知道真吾他們,也知道魔劍的存在,而且還能透過這個電話和清美進行交談……
清美獨自一人在此生活,平常沒有人會靠近這里。難道說,清美是為了某種目的才撒謊的嗎……
真吾的心髒猛然跳動了起來。他想到一個駭人的事實,可是又不禁想要否定那種想法。問題是,除了這個可能性之外,他想不到還有誰能夠辦得到。
「那、那麼,最後再跟禰確認一件事。」
「……請說。」
「禰應該沒有把清美、那個……關在封印魔神的地方吧?」
神明似乎察覺到了什麼,它頓了一下才回答:「我怎麼可能做出那種事啊」。
「那麼禰也不會因為她違背了神明的旨意就殺人吧?」
「我不會直接對人類出手,也沒辦法那麼做。話說回來,相不相信我說的話,取決於聽的人自己,這一點你應該是最清楚的吧?」
沒錯。就因為他不相信神明說的話,才會獲得掀裙子的能力。即便如此,神明也沒有處罰真吾,反而還覺得這件事很有趣。
所以他才會覺得奇怪。
清美所相信的神明和他們所認識的神截然不同。根本就是不同的生物。
這麼說來,他想到的答案果然是正確的。某個罪魁禍首把清美幽禁在這個房間里,不讓她與任何人接觸,讓她只相信自己說的話。
那個人就是……
忽然間,電話喀嚓一聲掛斷了。
「咦?喂、喂!怎麼回事!喂!」
他朝著話筒大叫,卻毫無回應。
清美似乎察覺到真吾神色異常慌張,於是也走進了電話亭里。
「……怎麼了?」
「什、什麼怎麼了、清美!我的想法果然是正確的!你已經沒必要再待在這種鬼地方了!沒有必要再孤伶伶的一個人!因為、因為……!」
就在這時候,從話筒的另一端傳來一陣刺耳的笑聲。
那陣詭異的笑聲似乎是覺得他們兩人非常可笑而發出的,充滿了蔑視的意味。
真吾戰戰兢兢地將話筒拿近耳邊。
「呵呵呵……」
笑聲。女人的狂笑聲,一聲聲沖擊著真吾的耳膜。那不是神明,雖然音質相似,卻是不同的人。
「……你是誰?」
「討厭,真吾,你怎麼這麼問?你們不就是為了打倒我才來到這里的嗎?」
真吾的臉色霎時轉為蒼白。他的推測果然沒錯,但是一經證實,他隨即感受到一股不安與恐懼。
二這是我們初次交談吧?」
「怎、怎麼會……」
「沒錯哦。」
電話另一端的女子非常開心地笑了起來。
「我是魔神——魔神費珞琪哦。」
5
從電話另一端傳來的嗓音堪稱甜美可愛。但是,隱含在話里的驕傲自大,以及鄙視他人的語氣,在在都顯示她並不是普通女子。
「就是你……就是你把清美給……!?」
「是啊。」
魔神率直地承認了。
「事情都到這個地步了,再隱瞞下去也沒有意義。我看你應該對很多事都感到疑惑,我就一五一十地告訴你吧。」
魔神開始得意洋洋地娓娓道來。
十年前,清內路一族由於公司營運失敗,瀕臨破產危機。神明擔心封印魔神一族的力量變弱,於是透過清美拯救了他們族人的危機。雖然神明的目的順利達成,但費珞琪卻乘機潛入了清內路一族。
現在的人類對於神明的信仰逐漸薄弱,因此神明為了傳達它的指示,必須設立一個可以接近神明的場所。這世界上最接近神明、又可以與神明聯絡的地方,就是封印魔神的寶物殿。
清美時常來寶物殿聆聽神明的指示。而魔神在這期間一直聽著她們之間的對話。
後來,魔神的封印開始慢慢解除,然而魔神為了某個目的卻隱瞞了這個事實,並且偷偷地和清美作接觸。
沒錯,就是魔神費珞琪,她之所以偽裝成神明,就是為了要取得清美的信任。她提出了各種要求讓清美與世隔絕,為了實現自己的野心,不惜把清美改造成一顆聽話的棋子。
一切正如費珞琪的計畫,清美成了她忠實的仆人。清美將魔神說的每一句話視為聖旨,忠實地執行費珞琪下達的每一項命令。
然後,魔神複活的時刻即將到來。神明發現魔神即將複活,於是吩咐清美與被選上的人並肩作戰,對抗魔神。因此,費珞琪又給了清美假情報「如果沒有真吾與清美生下的孩子,魔劍就無法發揮力量」,藉此阻撓他們合作。
如今,魔神已經沒有再隱藏自己存在的必要。於是費珞琪解放出部分力量,並且對村民們進行洗腦。她一開始就以清美為媒介對村民們進行洗腦,所以他們很輕易地便受到魔神的支醞。
完成了至今為止的一切准備之後,魔神複活終於到了最後階段。
「可是啊……」
魔神語調哀傷地以顫抖的聲音說著。
「其實我的肉身已經被毀滅了,如今只剩下靈體。雖然光憑靈體也能擁有足夠的力量,但我還是想要取回原本的力量,所以才需要肉身。」
最後幾句話的語氣別有含意地輕快起來。
真吾的背脊發寒。需要真吾與清美的孩子——他終於明白這句話的真正涵義。
「……原來是這麼回事。」
「啊、你終於弄懂啦。」魔神冷笑著說道。「沒錯,你們生下的孩子即將成為我靈體的容器。」
很久以前,清美的祖先曾經藉由神明的力量封印魔神,清美身為他們的後裔,現在是唯一一個與神明維持接觸的人物。而真吾也曾經和神明接觸過,更是引來世界危機!?強大力量,擁有多舛命運的人。正因為這樣,他們兩人所生下的孩子才符合作為魔神肉身的條件。
一旦清美生下真吾的孩子,魔神複活的時刻便真正來臨了。
「再過一會兒,不到二十分鍾的時間,我的靈體就會獲得解放。雖然對清美很抱歉,不過還是麻煩你把身體借給我吧,因為我想快點和真吾生小孩。」
清美一直在旁邊聽著真吾與魔神的對話。她的眼里滿是驚愕與混亂,身體更因為大受打擊而顫抖著。這也難怪,因為直到剛才為止,清美一直把魔神毀滅世界的話語當成神諭堅信不移。
原來是這樣啊。
真吾又發現到了另一件事。
清美在不知不覺間成了協助魔神複活的幫手,所以穗香才會從清美身上感受到世界危機的波動。
「啊……順便說一聲,清美你沒有拒絕的權利哦!如果你拒絕的話,我就把所有的村民都給殺了。」
這句殘忍的話讓清美全身僵硬。真吾暗叫不妙,對方竟然搶先一步威脅清美。
再繼續這樣下去,也找不到解決的辦法。真吾掛上話筒,決定帶著處於恍惚狀態的清美離開寶物殿,然而清美卻沒有移動腳步。
「清美,你不可能動得了吧?」
電話明明已經掛斷,卻又傳來魔神的聲音。
「因為你只能乖乖聽我的話對吧?」
「別聽那家伙說的話!」
「她也只能乖乖聽話了啊,我手上可是握有兩干個村民當人質哦。」
真吾嘖了一聲。這麼一來,清美根本無法動彈。既然如此……
唯一的寄托便是莉娜的魔劍了。只要有那把劍,即使魔神複活也能將它打倒。
「可惡!」
真吾轉過身子,盡管打從心里不願意把清美留在這里,但現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出莉娜他們。
「你等著,清美!我……不、是我們,我們一定會替你斬斷魔神的咒縛!」
真吾盡全力奔跑。背後傳來魔神「哇——真吾,你真帥氣!」的諷刺話語。他飛身沖出了寶物殿。
不過,真吾隨後立刻陷入進退兩難的困境。他原本打算使用瞬間移動石與眾人會合,但不知為何卻無法使用。
看來只能直接到地道與眾人會合了,但棘手的是他根本不知道關著莉娜他們的地牢位在哪里。
難道要折回去問清美嗎?可是清美現在受到魔神的威脅,八成什麼也不會告訴他吧。
真吾突然想到,自己身上有一張從大輝那里拿到的照片。他從褲袋里掏出照片,雖然有點簡略,不過大概可以知道地牢的位置。
下了山,真吾沿著左側的山脈奔跑著。在聽見右方傳出小河的流水聲之後,他停下腳步……
地牢應該就在這附近。但是山嶺遮住了月光,讓他看不清楚周圍的環境。在這種情況下,要找出漆黑的洞穴入口更是難上加難。
真吾不禁感到焦慮不已。再加上他現在身在沒有道路的山坡地,要四處搜索的話,范圍未免也太大了。
在他進退兩難之際,時間仍不停地流逝。真吾愈來愈著急,簡直就快失去了判斷能力。
不行,現在不是疑惑的時候。
真吾打算跳上長著草木的蔥郁山坡。就在他准備起跳的前一刻,赫然發現似乎有物體掉落在前方的路旁。
真吾走近一看,原來是淳一直帶在身上的人偶——薰。
為什麼會掉在這種地方……?
他環顧四周,隨即看見眼前的山坡地上,有好幾張畫著詭異圖騰的符咒。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21:12
第五章勇氣之戰
1
隨著時間一分一秒流逝,位於昏暗的地牢中的一行人益發焦慮不安。
尤其是光夫,他已由心急轉變為焦慮,完全無法冷靜下來。
光夫一想到自己束手無策不說,還不得不將命運托付給那個最不可靠的真吾,於是忍不住感歎自己的無力,並對遭到囚禁一事十分懊悔。
「可惡!」
這已經是他不知道第幾次脫口而出的咒罵了。隨著時間流逝,他咒罵的頻率也不斷增加,至於淳,不知是否因為薰不見了而大受打擊,只見他雙手環膝坐在地上,一語不發,太郎也像是在保存體力般蜷縮成一團。另外兩名少女……則是出乎意料地比光夫還要心浮氣躁。
由於世界以及自己的命運都寄托在真吾身上,因此眾人在選擇相信他的同時,自然也會感到擔憂。再加上時間不斷流逝,距離魔神複活的時間只剩十分鍾,根本不可能冷靜得下來。在這群人之中向來最冷靜的穗香,以及天不怕地不怕的莉娜,竟然也都現出焦急的神色,看在光夫的眼里十分意外。
「穗香姊,你在擔心真吾嗎?」
聽到光夫出聲叫喚,穗香轉身面向他,她的臉色發白,表情僵硬。
「咦?啊、是啊……」
她心不在焉地回答。
此時穗香環抱著雙膝坐在地上,但是在膝前交叉的手指頭卻不停地顫抖著,腳尖也頻頻敲打著地面。她的身子直打哆嗦,像是畏寒一樣。
莉娜的情形也好不到哪里去。
她背靠在岩壁上站著,雙手交抱在胸前,手指也是動個不停,支撐身體重心的雙腳則是頻頻交錯。她的臉上寫滿了焦急,仔細一看,似乎還流下了冷汗。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欽,穗香姊,你身體不舒服嗎?臉色很難看耶?」
「不、不,我、我沒事……」
穗香嘴上雖然說沒事,但看起來似乎連講話都十分痛苦,好像在強忍著什麼一樣,甚至還用力緊咬著下唇。
「喂、公主。你也不舒服嗎?一點都不像平常的你哦?」
「吵、吵死了,給我閉嘴。」
莉娜的口吻仍舊強硬,但是聽起來有氣無力的。
她們一副快被逼得快走投無路的模樣。長時問被關在這種地方,世界危機又迫在眉睫,不心煩意亂才奇怪吧。但是他還是不明白,為什麼兩人的表情看起來好像比他們承受了更大的壓力呢?
——嗯?時間太長?
不可能吧。但他轉念一想,又覺得只有那個可能。
「穗、穗香姊……」
「什、什麼事?」
「難不成、穗香姊你、那個……想、想上洗手間嗎?」
穗香蒼白的臉頰瞬間變紅。她詫異地縮起脖子,仿佛正在隱忍的東西就快要溢出來似的,眼眶倏然變得濕潤。
「不、不是的……!才、才不是那樣……!」
「呃、可是……應該沒錯吧?」
「請、請你不要再說了!你、你再說的話,實在讓人很難繼續忍下去……!」
光夫一臉錯愕,接著看向莉娜。
「不、不要看我!」
看來她也面臨相同的困擾。
「喂喂、你們在說什麼啊!憋尿對身體不好吧!別硬撐了,快去旁邊上吧!」
「怎、怎麼可能那麼做啊!」
「誰要啊!白癡!」
「不然怎麼辦啊!難道要等著尿褲子嗎!?」
「那、那是……」
「到、到時候……我會先殺了你們再尿褲子!」
這個公主在說什麼蠢話啊。
「啊——夠了!別吵了,快點去上啦!我們會往旁邊看並搗住耳朵的!」
「不、不行!要、要我做那種事,我還不如現在就咬舌自盡!」
「要做的話當然是沒問題,不過我會先殺了你們再說!」
兩人的語氣毫不留情,看來情況很不妙。
真吾,快點來吧。
光夫暗自祈禱著。再這樣下去,世界還沒毀滅,他們可能就會先被自己人給趕盡殺絕了。
盡管光夫的祈禱不可能傳達出去,但希望的曙光卻在此時出現了。
「喂——你們都在嗎!?」
原本低著頭的眾人聽到聲音後一起抬頭,尤其是穗香和莉娜兩人動作格外迅速。
「是、是真吾同學嗎!?」
「這、這邊、在這邊!」
在穗香和莉娜兩人急切的呼聲引領下,真吾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眾人面前。
「大家都沒事吧……」
「沒事!快點幫我們開門吧!」
「快點、快點!沒時間了!」
兩名少女那副驚人的氣勢讓真吾一時不知所措。他馬上環顧四周,很快便發現掛在牆壁上的鑰匙,接著打開了鐵欄。
「太好了,總算……」
「謝謝你,真吾同學!」
「實在是太感謝你了!」
真吾話都還沒講完,兩名少女便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沖出岩牢。真吾差點被撞飛,連忙舉起雙手讓開一條路給她們,他訝異得瞪大雙眼。
「……她、她們兩個是怎麼了……」
光夫別開視線搔著臉頰。
「算、算了,不知道也好啦?……況且她們也不想讓你知道吧。」
「?????」
「話說回來,真虧你能找到這里呢。」
「嗯,因為之前有個朋友告訴過我地牢的事。而且薰就像路標一樣,幫了我一個了大忙呢!」
「薰、薰!?」
一聽到薰的名字,淳連忙從牢里沖出來。他一看見真吾手上的薰,激動得眼淚就要奪眶而出,只見他張開雙臂打算來個大大的擁抱。
「嗚哦哦哦哦哦、薰——————!」
「嗚哇啊啊啊啊啊~松川,你別連我一起抱啊——!」
這時候,太郎也慢吞吞地走過來。
「這里是村子的哪個地方啊?」
「就在山腳,剛好在神社的正下方。」
真吾他們走出地牢,來到山路之後,穗香和莉娜正好不知從哪里走出來與大家會合。
「你們兩個到底是跑到哪里去啦?」
「那、那個……」
「秘密。用不著對你說。」
沒錯。光夫點了點頭。
總之,這麼一來全員就到齊了。接下來只剩打倒魔神了。
「好,沖吧!拜托你了,莉娜!」
「交給我吧。」
莉娜又變回從容不迫的神情,她露出無畏的笑容,將手探向半空中。
「出來吧。魔劍普爾雷斯卡!」
但是魔劍依然沒出現在莉娜的掌心里。
「什麼!?」
莉娜自然十分心急。真吾等人也非常的震驚。
之後,不管她再呼喚幾次,魔劍始終沒有出現。
「怎、怎麼可能!布下結界的地方只有那個牢房而已吧!?都已經離開那里了,為什麼還無法召喚出來!」
「喂、喂,你到底在做什麼啊!」
「我怎麼知道!」
「什麼我怎麼知道!那麼巨大的東西是跑去哪里了!」
就在真吾對莉娜怒吼的那一瞬間,某個畫面突然閃過他的腦海。
吃晚飯的時候,莉娜拿出了魔劍。接下來,她為了牽制真吾和清美的行動,就將它放在自己的身旁。然後,莉娜因為安眠藥而陷入昏睡……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怎、怎麼了!?」
「難道魔劍在清美手上!?」
清美還在魔神身邊。換言之,魔劍就近在魔神的身旁。寶物殿封印著魔神,那里恐怕也布下了特殊的結界吧!所以才會無法將位於那里的魔劍召喚前來……
大家幾乎立刻就明白這件事所代表的意義,緊繃嚴峻的沉默瞬間籠罩著眾人。
「……還剩幾分鍾?」
「五分多鍾。」
「五分鍾……」
一定要在五分鍾之內趕到寶物殿,然後從清美手中搶回魔劍。若是趕不到、搶不回來的話……
可以打倒魔神的魔劍就會落入魔神手中。
「糟、糟了……」
「快、快點!」
在眾人的催促下,淳立即施展瞬間移動的能力。然而瞬間移動只能前往他能夠描繪出影像的場所,所以真吾他們必須先降落在前殿,再從那里進入魔神所在的寶物殿里。從前殿要再繞過半座山頭,才能抵達寶物殿。要說寶物殿遠離世俗倒也沒錯,但其實這里就是一個與神社本社隔離的場所。
真吾很後悔沒事先確認寶物殿的狀況。在瞬間移動之後,他心里的懊悔又更加強烈了。
「嗚哇~這是怎麼一回事!」
只見他們降落的地方滿滿的都是人。而且人群密度甚至高到讓人一時難以從他們之間通過。
「是、是村民嗎!?」
「可惡,他們之前到底是躲在哪里啊!偏偏在這種時候全都冒了出來!」
村民們像是要阻擋真吾一行人的去路似的緩緩向他們走來。每個人的眼睛都顯得空洞無神,看來他們並不是按照自己的意志在行動。
「是洗腦嗎!可惡!盡做些過分的事!」
「總、總、總覺得、很、很恐怖呢!」
村民們有如一群強尸般蜂擁而至。他們失去了理智,一心要阻撓真吾一行人的行動。就算走近真吾等人的身邊也不采取任何行動,只是單純地擋在那里,簡直就像是一堵人牆。
「嘖!這麼一來,就用我的防護罩……」
「不行,光夫!」
「為什麼!」
「請你仔細看清楚好嗎!在那些人里面還有老人和小孩啊!」
光夫用力地嘖了一聲。
健康的年輕人姑且不論,但是虛弱的老人與孩子們如果受到光夫的防護罩沖擊,很可能會因為遭受劇烈沖擊而死亡。
「那該怎麼辦才好啊!」
「還能怎麼辦!就只能推開他們走出去了!」
「穗香大人,還剩幾分鍾!?」
「只剩……不到三分鍾!」
「還有這些時間的話……!」
莉娜使出全力,推開由村民們所組成的人牆。但是村民們卻源源不絕地從四面八方湧來。就連莉娜也快受不了了。
即便如此,他們還是只能前進。
他們不斷推開、穿越人群,有時甚至還會撞倒別人。但他們只能不斷地前進再前進。
「看到了!」
真吾大喊著。距離目標只剩不到五十公尺,然而這五十公尺對他們而言仍然非常遙遠。
「再一點點、只要再一點點就到了!」
目的地近在眼前卻到不了。明明已近在咫尺,時問卻不夠了。
真吾抓住阻擋他去路的女子肩膀強行推開,這時,他終於看見清美的身影。
她就站在寶物殿的旁邊,一雙空洞無神的大眼睛目不轉睛地看著這里。
真吾沖出來的時候,沒注意到門扉上畫有似曾相識的圖案,那巨大的圖騰仿佛要威懾住真吾一行人似的。
那個圖案剛才確實……
「真吾同學……」
背後傳來穗香的聲音,只聽到她屏住呼吸。
「……時間到了。」
盡管只有一瞬問,但他覺得自己的心髒彷佛停止了跳動。
在穗香說完的同時——
寶物殿的大門緩緩敞開。
一道驕傲自負的女性身影悠然出現,站在清美的身旁。
「真是可惜啊。」
那名女子看來心情十分愉快,她語調輕快地嗤笑著說道:
「魔神費珞琪在此複活羅☆」
2
真吾一行人看著她的姿態,不禁啞然失聲。
由於號稱魔神,他們還以為對方會是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但眼前的卻只是一名極其普通的少女。不,說她普通並不正確。因為她的模樣與清內路清美根本如出一轍。
「啊2咦?什麼?」
真吾等人一時之間感到相當困惑。在他們面前有兩個清美,這讓他們倉惶失措。不過等他們再定睛一瞧,才發現兩人還是略有不同。
魔神身上穿著繪有奇怪圖騰的衣服,還披上一件黑色的斗篷,下半身是長度沒有及膝的短裙,腳上穿了一雙高跟鞋。她的口氣輕浮又爽朗,光是這一點就與清美完全不同,而身軀更是有如幽靈般透明。
肉身已經被毀滅了,如今只剩下靈體——
真吾在想起這句話的同時,也深刻地體會到——
清美和他生下的孩子,將會成為魔神全新的肉身。
真吾聽到魔神說的那些話時,已經知道話里的意嗯。但是現在看見與清美一模一樣的身影後,原本覺得想不通的部分,現在也能夠理解了。
魔神為什麼要選擇清美的小孩作為自己的肉體?還有,為什麼非得是清美的小孩不可……
費珞琪以月夜為幕,飄浮在半空中。她低頭俯視真吾一行人,輕輕揚手一揮,下一秒,他們身後的山頭便消失了三分之一。
「嗯——在這種狀態下,果然只能使出這一丁點力量……」
費珞琪以輕快的口吻說出駭人的話語,接著目光落到清美身上。
「來吧,清美,要乖乖聽話哦。」
她降落至地面,以令人憎惡的笑臉凝視著清美。只有那張邪惡的笑臉與她魔神的稱謂十分相稱。
「你快點和真吾生小孩吧。不然我就殺光村民哦?」
村民們此時擠在真吾等人的四周。如果她再使出剛才那種力量,必定會造成多數村民死亡。
「閉嘴!」
莉娜出聲抗議。
「把普爾雷斯卡還給我!那是我的!」
費珞琪冷哼了一聲。
「你有本事就搶回去啊?」
面對她的挑釁,莉娜不甘心地緊咬著下唇。
費珞琪十分清楚,不論莉娜再怎麼呼喚,魔劍也不會回到她的手中。莉娜無法反駁,只能握緊拳頭,恨得牙癢癢地。
魔神再度望向清美。
「欵?已經沒有任何方法能打倒我了,我看你就放棄吧。」
「喂,等一下!」
真吾插入兩人之間。
「你以為我會協助你完成那種事嗎?」
費珞琪不屑地哼笑了一聲。
「真吾,你身為男人還真是沒魄力呢。這種時候,你應該要豪邁地答應啊!」
「這不是重點好嗎!而且就算做了那種事,最後你還是會毀滅世界吧!?」
費珞琪將食指抵在唇邊,她那副微微歪著頭的模樣,可愛得讓人著迷。
「嗯~也對,或許吧……啊,不然這麼辦吧。你們兩人生下孩子後,將那孩子獻給我。這樣的話,我就大發慈悲不毀了世界。反正我恨的就只有那個硬是把我封印起來、名叫哀歌的女人啊。至於清內路一族呢……好吧,我就饒過他們吧,如何?這樣的條件很好吧?」
「少騙人了!你以為我會相信你說的話嗎!?」
「我想也只能相信了吧……咦?既然你說你不相信,那意嗯也就是說,即使我毀滅世界也沒關系羅?那樣真的好嗎?啊2還是你以為手上沒了魔劍的你們還可以打倒我啊?」
她說到了重點。
「不試試看的話怎麼知道……」
「我當然知道啊。」
就連僅剩的逞強也遭到她的訕笑。魔神抬了抬下巴示意之後,村民們一個個向後退開,接著以魔神和真吾一行人為中心,圍成了一個圓形的空間。
「你們是絕對贏不了我的。」
費珞琪說完,隨即揚起左手舉向真吾他們。光夫反射性地大聲嘶吼:
「防護罩——!」
一瞬間,費珞琪的手中釋放出閃光,接著化作箭矢的形狀筆直朝真吾他們飛去。在千鈞一發之際,光夫的透明防護罩擋下了這一擊。
「哦……」費珞琪佩服似地挑了挑眉。然而光夫為了擋下光箭便已經耗盡全身的力量。不,他無法完全擋下魔神的攻擊。
「糟了……!」
理應能擋下所有攻擊的萬能防護罩應聲碎裂。
承受不了這波沖擊的光夫猛然跌坐在地。
「喏?」費珞琪望著愣在原地的真吾等人,露出一臉燦爛的笑容。
「你們不可能贏得了我的。」
現在的情形連不甘心的怒吼也發不出來了。一向好強的光夫見到自己的防護罩輕易被瓦解,不禁面露恐懼。就連好戰的莉娜也咬著下唇,任由魔神耀武揚威。
「那麼,該怎麼辦呢?」
眾人從那抹燦爛的笑容中感受到冰冷的戰栗。她的眼角與嘴角都帶著不懷好意的上揚弧度,魔神終於要對真吾一行人展開攻擊了。
真吾感到呼吸困難。一股肉眼看不見的壓迫感直接擠壓在身上,阻礙了他的呼吸。幾乎要貫穿全身的邪惡氣息侵襲而來,之前在封印石上所感受到的氣息根本無法與其相比擬。
如果能想個辦法解決村民的問題,至少情況就會完全不同了……
「真吾他們好像無法決定呢?」
費珞琪看著真吾一行人的窘態,開心地笑了起來。
這家伙就只會笑啊?真吾忿忿不平地想著。
「那麼,只能由清美來作選擇了吧。」
清美以哀求的眼神看著費珞琪。
「你要選擇所有人都被我殺了的選項,還是和真吾一起生孩子呢?當然,我會遵守剛才的約定哦?我不會動手殺你們和清內路一族。再加上對我來說超犧牲的大優惠——我不會毀滅這個世界。怎麼樣?條件很不錯吧?」
清美沒有回答,她無法回答。因為她以前不曾像現在這樣需要作出抉擇,她只要服從神諭就可以了。
而讓清美變成這樣的,就是魔神。所以費珞琪很清楚該如何驅使清美行動。
「清美,你無法下決定是吧?那麼,就由我來替你作決定吧。」
費珞琪的手輕柔地撫上清美的臉頰。
「清美,給我你的身體吧。」
「……咦?」
「我只是暫時借用清美的身體。當然,主導權由我掌控。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因為清美無法壓倒真吾,如果交給我的話,事情就能夠順利進行了。」
她到底在說什麼啊!
「如何呢,清美?」
費珞琪以窺伺獵物般的目光注視著清美的眼眸深處。
「清美的小孩呢,就由我負起責任守護他,並且把他生下來。所以,何不將一切都交給我呢?」
「不要啊!清美!」
一股不祥的預感襲上真吾的心頭,他忍不住出聲大喊。
「你覺得那樣就好了嗎!?以那種方法拯救世界,你會獲得幸福嗎阡」
然而真吾的呐喊並未傳進清美的耳里。即使聽見了,也早已化為不具意義的語句。
「……真吾。」
清美的眼里蘊含著決心,但是那樣的眼神既不美麗、也沒有力量,只是單純地放棄思考、也放棄作抉擇。那是舍棄一切的眼神。舍棄自己的意志與尊嚴,將自己交由他人,完全喪失了人類的情感。清美一直都是過著這樣的生活,現在好不容易慢慢在改變,她明明就能夠改變的啊!
然而,真吾錯了。
清美一旦決定了就不會再改變心意,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一樣。
只見清美一臉哀傷地眯著眼睛說道:
「……對不起,真吾。」
「清、清美?」
「……我已經想不出其他方法了……因為我喜歡大家……我喜歡做點心、也喜歡和大家一起吃東西、和狗狗還有薰一起玩……所以我不希望大家死掉。如果有能夠拯救大家、拯救伙伴的方法,我願意賭賭看……拜托你,真吾……好好想一想……到底怎麼做才是最好的……怎麼做才能拯救大家。」
這是清美自己下的決定。是她在迷惘、煩惱、不斷思考之後所得出的結論。對清美來說,這恐怕是她生平第一次以自己的意志作出抉擇吧。
在這當下,清美藉由令人哀傷的答案,表達出自身的意志。
真吾在了解那代表什麼意嗯的同時,不禁放聲嘶吼,立刻就想要沖上前去。但是清美比他快了一步,在眼前已無阻止余地的絕望距離中,她輕輕地朝魔神伸出了手……
「你真是好孩子呢,清美。」魔神笑容滿面地迎接她。
眼前出現的並非戲劇性的變化。不過一眨眼的時間,費珞琪的身影就消失了。
只見費珞琪與清美的身影重疊,接著合而為一。
「嗯——果然有副真實的肉體還是比較好呢。」
魔神動了動清美的軀體,像是在確認身體的完整度一樣。
緊接著——
「來吧,普爾雷斯卡。」
「什麼::」
莉娜一臉錯愕。那把無論自己呼喚多少次都未曾現身的魔劍,居然回應了費珞琪的呼喚,不知從何處出現,落在魔神手中。
「怎、怎麼回事,普爾雷斯卡!過來!過來啊!我才是你的主人啊!」
可是魔劍卻沒有任何反應。
「怎麼會……」
「來吧,真吾。」
無視於莉娜的錯愕,一個擁有清美的外貌與聲音但又不是清美的邪惡存在,正在向真吾放話。
「清美已經有所覺悟了哦。接下來就看你怎麼決定了。只要你和她生小孩,我保證不會對這個世界出手。怎麼樣?這個條件不錯吧?不僅如此,對你來說,也算是賺到了吧?啊,我先聲明,如果我再繼續保持與清美同化的狀態,清美的意識可是會完全被我奪走喔。在變成那種狀態之前,希望你能給我一個滿意的答覆。」
真吾一行人被迫作出決定。
是該相信魔神所說的,讓真吾與清美兩人生孩子?或者直接犧牲清美,打倒魔神呢?但是真吾他們並沒有打倒魔神的方法。
「果然下不了決定是嗎?」
費珞琪話才剛說完,便揚手一揮發動攻擊。由於這波攻擊來得太過猛烈且突然,光夫甚至來不及施展防護罩。
等到他們注意到突來的攻擊時,一束光箭已經貫穿了真吾的左肩。
「咦?」等到真吾發現自己遭到攻擊之後,才感到一陣痛楚。
「真、真吾!?」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21:55
「真吾同學!?」
耳邊傳來莉娜和穗香的呼喊,真吾癱軟無力地跪坐在地。肩膀上的劇痛暫時消退,取而代之的是燃燒般的灼熱感。
「可惡,你這個混帳!」
莉娜飛身奔向魔神。費珞琪舉起魔劍一劃,在先發制人的情況下進行攻擊。
魔神自莉娜的視野中消失——而在下一個瞬間,她已經站在莉娜的身後了。
「動作太慢了哦,莉娜。」
莉娜還沒來得及回頭,魔神已經一拳擊中她的背脊。莉娜的背骨發出一陣咯啦聲響,魔神一把抓住莉娜的頭,手一揚,讓她的臉部直接撞擊地面。
「公主!」
太郎大叫一聲,喚出了分身。費珞琪才稍微揮動魔劍,巨大的真空之刀就一舉殲滅了太郎的所有分身。不過躲過攻擊的太郎本尊,張口咬住了費珞琪的手臂。
「咦?」費珞琪一臉不可嗯議地看著咬住她手臂的太郎,接著咯咯輕笑,輕松地抓住太郎的頭。
「真是可惜啊。既然要咬,就該咬在脖子上吧。喏,這附近有一根很粗的血管對吧?只要咬中這里我就死定了。」
費珞琪說完揚起手臂。太郎知道再這樣下去不妙,正打算松開牙齒,但費珞琪卻壓著太郎的頭,讓它無法抽身。
對方猛力地將太郎的身軀砸向地面。接著又趁勝追擊,以腳尖用力踢向它的腹部。一陣劇烈的疼痛讓太郎不禁痛得在地上打滾,隨後便翻身嘔吐起來。
魔神接著看向淳。只見一束光箭比正打算使用瞬間移動逃走的淳還要快速,瞬間射向他。
「嗚啊!」光箭擊中淳的左肩,他不由得跪坐在地。費珞琪抓准時機朝他的頭部側面飛踢過去,淳向後仰倒之際,另一束光箭刺穿他的右肩,將他牢牢地釘在地面上。
「你在這種情況下瞬間移動會怎麼樣呢?是能夠平安無事地移動呢?還是和箭矢一起移動?或者說讓肩膀被光箭刺穿再移動呢?要試試看嗎?」
淳沒有回答,不過魔神似乎打從一開始就不期待聽到他的答案。她很快地就把注意力鎖定在下一個目標。
「嗚……」
費珞琪的目光落在穗香身上。
「休想得逞!」
光夫挺身隔開兩人。費珞琪十分冷靜,甚至還露出笑容,像是在說「這樣才對嘛」一般,揮舞著手上的魔劍。
萬能防護罩擋住了魔劍的攻勢,但是也立即開始出現了裂痕。
「可惡,果然還是不行嗎……」
光夫在防護罩破碎的同時扭過身軀,魔劍藉著打破防護罩之勢朝光夫揮舞而去。光夫雖然在千鈞一發之際成功地閃過正面的襲擊,卻無法躲開對方迅速的反轉刀身的砍擊。
幸好他反射性地讓身子往後仰。原本刀刃會由腰際將光夫整個人斜向劈開,在勉強躲開之後,光夫只犧牲了背上的一塊皮。
可是光夫也已經沒有余力可以反擊。費珞琪以魔劍的劍柄敏捷地往光夫的後腦勺一敲,那陣沖擊讓他的眼前一片空白,視野隨即變得模糊,身體高速地旋轉,他無法承受地倒向地面。
費珞琪露出一臉邪惡的笑容,目光落在穗香身上。
「穗、穗香,快逃……!」
真吾嘶聲大吼。沒想到穗香不但沒有轉身逃跑,反而舉起拳頭迎戰魔神。
不過她那不具攻擊力的拳頭,立刻就被魔神擋了下來。接著魔神揚腿一掃,在穗香倒落地面的同時,魔神的腳也重重踹向她的腹部。
費珞琪一腳踩著穗香,帶著得意的表情對真吾說道:
「現在大家都被打倒了哦。真吾,你打算怎麼辦呢?」
「嗚……」
「咦?看來你還是不肯老實答應呢。那麼……」
魔神像是要踹破穗香腹部似的在腳尖上施加重量。
穗香再也承受不住地發出慘叫。費珞琪開心地聆聽著,開口恫嚇真吾:
「這樣如何?咦?還不夠嗎?那麼我出手再重一點吧?再繼續折磨下去的話,就算她僥幸活下來,也有可能會失去生育能力哦。」
「什……」
「怎麼辦呢?只要真吾答應我和清美生下小孩,我就會拯救大家。這麼棒的優惠,就只有趁我現在手下留情的時候才有喔。」
真吾發出呻吟。
糟糕,這下真的非常糟糕。
魔神的力量如此強大,再這樣下去大家都會沒命。
該怎麼辦才好?怎麼做才能戰勝她?
「嗚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莉娜仿佛要擊潰真吾的嗯緒一般,扯開嗓子呐喊著沖向魔神。
費珞琪將腳自穗香身上栘開,僅以單手就擋下了莉娜襲來的拳頭,並且張開手掌握住。
「太逞強可不是件好事哦,莉娜。你好歹也是個女孩子啊。」
「吵死了!快把普爾雷斯卡還給我!」
「呵呵呵,莉娜,既然你也能夠操縱魔劍,說不定你跟我們魔神很像呢。」
「什麼?」
「不過,這對我來說根本就無所謂。」
魔神在緊握的拳頭上施力,莉娜的五官不禁皺了起來。
「我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啦,我可不想跟你歸在同一類!」
「啊哈哈!氣魄不錯!不過光憑這樣是贏不過我的哦。」
她只輕輕轉動了一下手腕,莉娜的身體便輕易被擊飛到半空中。
「差不多該讓這一切結束了。」
在莉娜跌落的地面周圍浮現出圖騰模樣的詭異光圈。
「閃電啊,降臨於此吧!」
隨著魔神的呼喚,一陣強烈的沖擊襲向莉娜。在光圈之中閃電不斷炸裂出來,接二連三地命中莉娜。
莉娜連慘叫聲也發不出來,光是在不斷襲來的沖擊中維持意識,就已經讓她耗盡全力了。
「住手——!」
光夫和太郎從一旁飛竄而出。只見費珞琪以指尖在空中描繪出某種圖案後,另一個光圈隨即出現,並將兩人卷進閃電交加的暴風雨中。
真吾目睹此景,不由得緊咬住下唇。
好強,實在太強了!
魔神具有壓倒性的攻擊力,而真吾他們的攻擊對她卻完全無效。他們不僅毫無勝算,甚至還無法對她造成絲毫的損傷。唯一能對她造成傷害的武器現在又在魔神的手上。
難道只能放棄了嗎?只能接受這樣的局面了?只能向魔神妥協了嗎?
各種負面的想法一一掠過真吾的腦海,穗香踩著踉艙的步伐朝他走來。或許光是這樣就耗盡她所有的力氣了吧!只見她倏然跪坐在地,倒在真吾身旁。
「穗、穗香……」
看見穗香痛苦的模樣,真吾內心隱忍的情緒已經到達極限。
放棄吧。認輸吧。現在的他也只能這麼做了。但是——
看到穗香的雙眼後,真吾忍不住屏住呼吸。
盡管因為劇烈的痛苦不斷喘氣,但她卻瞪大了雙眼,像是要訴說什麼似的,雙眼緊盯著真吾看。
穗香還沒有放棄。她眼中閃爍的光輝,向真吾傳達著不要輕言放棄的意志。
「真吾、同學……」
穗香氣喘籲籲地開口說著。
「古蘭、要我轉告……」
「古、古蘭……?」
「是的……他說,一、一定會有辦法的……魔、魔神對於複、複活的准備,計劃得如此完善,一定……有她的理由在……」
理由?什麼理由啊?
「明、明明……可能會被神明發現……盡管如此,魔神還是非做不可,因為、那對她的複活而言……是必要的……」
所以?
「如果……需要的東西……不搜集齊全……複活、可能就不算完整……」
若不搜集齊全必要的東西?
複活就不算完整?
真吾開始嗯索。劇痛不斷侵蝕著他的意識,干擾他集中精神,不過他還是拚命思考。
有嗎?真的有那種東西存在嗎?
他沒有時間多作細想。在這期間,魔神依然不斷戲要似地傷害著太郎、淳、光夫和莉娜他們。然而若不從頭開始依序確認,這個問題似乎就得不到解答。
魔神所需要的東西首先是清美。她讓清美對自己言聽計從,也對村民們進行洗腦。這一點,她應該已經算是完全成功了。
下一個需要的則是真吾本人。但是,真吾並非魔神預先准備的其中一環。
接著是魔劍嗎?魔劍是否落人魔神的手中是這場勝負的關鍵。實際上,魔神已經利用清美奪走魔劍,這一點她也成功辦到了。
剩下的……還有什麼?還有什麼出路可走呢……還有什麼!?
提到魔神完全複活時所需要的,就只剩下真吾和清美的孩子了吧。可是,這部分魔神也即將成功了啊。難道不是嗎?到底還有什麼呢?
唔。他忽然注意到一件詭異的事。
沒錯,有個現象相當奇怪。魔神為何為了讓真吾和清美兩人生小孩,要附身在清美身上?既然要附身,就應該要附身在真吾的身上才對啊?
清美對魔神唯命是從,魔神已經讓她處於即便違背自身意志也會絕對服從的狀態。然而真吾卻拒絕與她生小孩,因此魔神的目的還無法達成,雖然說這可能只是時間的問題罷了。
這麼一來,占據真吾的身體應該比較快達成目的吧。只要奪走真吾的身體,接下來只要命令對魔神言聽計從的清美即可,這種做法方便多了。實在沒必要特地手下留情地攻擊真吾他們。
那麼,為什麼魔神要附身在清美的身上,而不是真吾身上呢?在這當中有什麼能轉敗為勝的關鍵嗎?
「你在做什麼?」
真吾一回過神,才發現費珞琪就站在自己眼前。她的臉上仍帶著殘忍的笑容俯視著真吾等人,而伙伴們此時全都身負受重傷,倒在地上。
穗香因為強烈疼痛而緊皺著眉頭,但仍然站起身擋在魔神的前方,想要保護真吾。
「不錯嘛,這麼努力不懈的女孩子。可是……太天真了,簡直讓人作嗯。」
魔神的指尖畫起圖騰。接著圖騰化為形體,在穗香站著的地面上繪出光圈。
「快逃啊、穗香……!」
真吾不禁瞪大雙眼。
他看過描繪在光圈上的部分圖案……不,和那個圖案一模一樣的圖騰就在他的眼前不是嗎?
就在清美所穿的巫女服上,在她衣服的左胸位置上有著相同的圖騰。
什麼?這個符號是代表什麼?
魔神無視於陷入沉思的真吾,放出的閃電不斷疾射而出。
真吾反射性地撞開穗香。
劇烈的沖擊瞬間襲向真吾,幾乎就要奪走他的意識。不過真吾拚命地保持清醒,他好不容易才找到線索,絕不能在這時候放棄。
真吾雙膝跪在地上,但他沒有倒下。他忍受著沖擊和痛楚,飛快嗯索著好不容易才發現的線索。
清美那身巫女裝扮究竟與魔神有什麼關連?為什麼那件巫女服上面的圖案與魔神畫出來的圖騰如出一轍呢?答案很簡單。因為魔神在巫女服上畫了圖騰。而吩咐清美穿上那襲巫女服的,恐怕就是魔神本人——
「這真是頑強呢。」
光圈再度自地面上浮現。一抹殘忍的笑意在魔神的臉上漾開。
「——原來是這樣啊!?」
真吾腦海里突然靈光一閃。
所有的謎題都解開了。直到最後都還不得其解的疑問,原本覺得不知道也無所謂的疑問——答案終於揭曉了。
光圈里的閃電猛然爆炸。可是沖擊並沒有落在真吾身上,因為穗香突然將他撞開,自願成為閃電的攻擊目標。
「穗、穗香!」
穗香緩緩地倒向地面。
真吾氣喘籲籲地連作了好幾次深呼吸之後,緩緩地站起身來。
「對不起、穗香……」
他想飛奔到穗香的身邊。但是,穗香創造出來的契機,他絕對不能浪費。他已經感覺不到肩膀的疼痛,也沒有時間去感覺任何疼痛。藏在心中的微小希望給了他足夠的力量。
「咦~莫非你還想抵抗啊?」
「……我要繼續和你對抗。」
「哦~你要怎麼做呢?」
真吾沒有回答,他只是重新面向費珞琪——不,是清美。
3
「清美,你對於自己所接受的命運感到幸福嗎?」
「…………」
「自己的孩子被魔神奪走,你都沒有任何感覺嗎?」
「…………」
「不,在這之前,和一個不喜歡的男人生下小孩,你完全都不抗拒嗎?」
清美沒有回答。費珞琪似乎也不打算讓她回答的樣子。
「算了,依你的個性,你一定會說『因為沒有其他辦法』吧……」
「很可惜,就算你對清美說再多也沒有用的。」
「那麼,接下來我就對著你說吧。」
她的表情忽然一欽。
「欽、我說魔神啊。你為什麼要讓清美穿上巫女服呢?」
「咦?因為穿起來很可愛啊。」
「……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嗎?」
「不然你覺得還有其他理由嗎?」
「當然有啊。」
真吾篤定地說道。
「花上十年時間布局的你,不可能只因為『覺得可愛』這個理由,就讓清美穿上巫女的服裝,這當中應該隱藏了某種涵義才對。」
「真有趣,說來聽聽吧?」
真吾開始說了。他說出自己心中的疑問以及相對的答案,還有從中推敲出的魔神的企圖。
「你為什麼不附在我身上,而是選擇清美呢?理由很簡單。因為對象若不是清美,你就無法附身……不,應該說你只能夠附身在清美所穿的巫女服上。你施展的魔法陣光圈上畫了圖騰,而那個圖騰就和清美巫女服上的圖案一模一樣,為何你非得畫上那個圖案不可呢?」
「…………」
「答案很簡單。因為那個圖騰象徵你自己吧。雖然我不懂那是什麼原理,但你藉由描繪出那個圖案,就能夠發揮自己的力量,並制造出如同自己領域的結界吧?證據就是,你所待的寶物殿的大門上畫有相同的圖案,封印住你的石頭上也有,而關住穗香他們的地牢人口也掉了好幾張圖案同樣的符咒。就是那些符咒形成了結界,封印住大家的力量對吧?就因為被你的結界包圍住,莉娜才會無論怎麼呼喚,魔劍始終都沒有出現。」
「等一下,真吾……」
莉娜奄奄一息地插嘴。她的呼吸急促,巫女服破損不堪,身上也傷痕累累,光是站著就已經非常不容易了。即便如此,她仍然挺直了身子,或許是身為戰斗民族的氣魄吧。仔細一看,其他伙伴們也一邊呻吟,一邊奮力地直起身子。
「……如果說、普爾雷斯卡、被關在……她所在領域、的寶物殿里……那我可以理解。可是,離開寶物殿之後,普爾雷斯卡還是……對我的呼喚、沒有反應啊。這一點、你要怎麼說明?」
「我剛才說了啊,那個圖騰就是魔神的領域結界。換句話說,繪有圖騰的巫女服本身就是封印魔劍的結界,魔神附身在清美身上之後,才從寶物殿里喚出魔劍,就是最好的證據。」
「啊!」莉娜叫了一聲後屏住呼吸。
「……所以呢?」
魔神不耐煩地催促他說下去。
「所以,只要設法對付那個領域結界,應該就能從你手中奪回清美的肉身,也可以搶回魔劍吧。」
魔神一臉錯愕地歎了口氣,搖搖頭。
「哎呀呀~假如你的推理正確,你打算怎麼辦?把我身上的巫女服脫下來嗎?如果那麼做的話,或許真的會像真吾你所說的那樣吧。可是你覺得我會讓你如願以償嗎?」
「當然不覺得。所以,勝負就在一瞬間。」
「啊?」
「莉娜,拜托你了。真的只要一瞬間而已,也拜托大家,最後再撐一下子就好。」
「什……」
他不讓她接著說完。因為不能在這個當下說出口。
「聽好了,清美。」
真吾再度對清美喊話。
「相信我們吧!倚賴我們吧!獨自一人是很辛苦的,但是只要大家聚在一起,就能想出解決的辦法!接下來,你就好好看清這一點吧!只要不願放棄、只要繼續相信,就能用我們自己的雙手開創未來!你就仔細看清楚,把這一瞬間烙印在心里吧!」
「哼,你在說什麼啊……」
面對氣勢凌人的真吾,費珞琪不由得擺出架勢。
然而真吾的行動、他的力量,卻完全超出魔神的想像。
「掀起來吧——————————————————————————!!」
真吾的手腕往上一揮的瞬間,清美身上的巫女服也倏然脫落。
在所有人都還未能理解到發生了什麼事的同時,在強力的沖擊之下,清美身上的白衣、紅色褲裙、貼身汗衫與內褲,轉眼之間全部從清美的身上褪下。
「…………」
「…………」
「…………」
「…………」
「…………」
「…………」
在場的每個人全都目瞪口呆。
「…………啊~咦?騙人!?怎、怎麼會!?」
費珞琪大吃一驚。
等回過神時,費珞琪已經連同巫女服,一起從清美的身體脫離了。
正如真吾說的,費珞琪是附身在清美所穿的巫女服上面,而不是清美本人的身上。因此現在費珞琪的靈體也維持穿著巫女服的狀態,從清美的身上脫離了。反倒是清美本人,全身赤裸地曝露在真吾一行人面前,也就是說……
沒有人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但是大家都立即理解到眼前的情況非常不妙。
清美維持著與出生時相同的赤裸模樣,茫然地佇立在大家的眼前,手上還握著魔劍。
「清美——!」
在真吾的呐喊下,凍結的時間又開始轉動。
「快把劍丟掉——!」
清美聞言,反射性丟下魔劍。魔神飛撲上前,就在她的手即將觸碰到魔劍的那一刹那——
莉娜僅以些微之差,先行迅速撿起了魔劍。
「糟了……!」
在費珞琪失聲大叫的同時,莉娜忍住身體的疼痛揮出巨劍。
只憑一擊,魔神的右臂便慘遭砍飛!
「嘖,真是失策!」
費珞琪的身體原本應該會被莉娜劈成兩半的。但是費珞琪在于鈞一發之際閃過了攻擊,只犧牲了一條胳膊。
但費珞琪臉上的愕然,確確實實地反映出她內心的焦慮。
只見魔神向後躍開,與莉娜拉出距離。那雙凶惡殘忍的眼眸閃爍著,打算將歪腦筋動到村民們的頭上。
「咕!不准再抵抗我!再抵抗的話,我就把村民……」
魔神的話才說到這,便被眼前的景象嚇得瞠目結舌。
因為將近兩千名的村民們突然全部消失無蹤。
「為、為什麼!?跑到哪里去了!?」
村民們已藉由淳的瞬間移動能力,移動到遙遠的彼方去了。
雖然無法一次移動所有人,但他可以分好幾批少量移動。被費珞琪用光箭貫穿肩膀的淳,在不被她發現的前提之下,小心翼翼地分批移動村民。在費珞琪將注意力集中在真吾身上的期間,他使用瞬間移動前往地道,然後又在搶奪魔劍的同時,一口氣瞬間移動所有人,現在所有的村民都聚集在山頂上。
費珞琪頓時發現自己面臨重大的危機。即使在與神明對峙時,她也不曾感受過像現在這般對敗北與死亡的恐懼。
她心想,再這樣下去很危險,然而即使逃跑,現在的傷勢勢必也會讓她以後成不了氣候。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莉娜自一旁沖了過來。費珞琪向空中一躍,躲過攻勢。總之,還是先離開這里再說……
「你是逃不了的。」
聽見耳邊傳來這聲嘟噥,費珞琪險些失聲尖叫。
一回過頭,光夫的身影就近在眼前。
之所以沒叫出聲,並不是因為身為魔神的尊嚴,而是因為她看見令人無法置信的光景,使得她連叫喊的余力也沒有。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22:15
光夫憑藉淳的瞬間移動擋住費珞琪的去路。僅只是如此而已,就令費珞琪不由自主地覺得他像是擋住自己去路的地獄守門人。
光夫並沒有在空中飛翔的能力。於是他開始往地面墜落,並且筆直地落向眼前的費珞琪。
就在兩人的軀體幾乎要碰觸在一起的那一瞬間,光夫開口大喊:
「防護罩——!」
強烈的沖擊波貫穿了費珞琪全身。
在承受了這股驚人的沖擊後,費珞琪甚至無法再違逆重力,她無力地向下墜落,猛然撞上地面。
「……嗚、這、這是什麼情形啊!?」
她全身上下滿是傷痕地站起身來,臉頰因為憤怒與焦躁而漲紅,先前的從容如同烈焰下的冰塊般消融殆盡。
莉娜擋在她的面前,太郎的分身們則是團團將她包圍住。無路可逃,也沒有余力能逃得掉。
「嗚……!」
費珞琪朝莉娜施放出力量。但莉娜僅只是揮了下魔劍,就輕易地將她的力量打散。
「怎、怎麼會……」
「看來,你消耗了不少力量呢。」
費珞琪惡狠狠地瞪著莉娜。然而莉娜卻毫不畏懼地架起魔劍。
費珞琪接著將目光轉向清美。但是光夫、淳、太郎和穗香已形成一道人牆,護衛在清美的前方。魔神再也沒有能力擊退他們並奪走清美的身體。
「這麼一來,就結束了吧。」
真吾宣布戰斗終結。不料費珞琪卻在此時采取了出人意表的行動。
費珞琪往上一躍。就只是這麼往上一跳,便跳到了真吾的眼前,不,應該說是跳進了真吾的體內。
「嗚咦!?」
真吾連忙想要轉開身體,但已經太遲了。費珞琪完全地進入真吾體內。
「真、真吾,你沒事吧!?」
「嗯、啊、啊啊……」
真吾暫時沒有感受到任何異樣,身體還能依照自己的意志行動,不但沒有突如其來的劇烈痛楚,也沒有任何不舒服的感覺。但他倒是清楚地感受到,體內的某處存在著令人厭惡的東西。
「呵、呵呵、哦呵呵呵……」
忽然,一陣詭異的笑聲從他的嘴巴溢出,真吾連忙搗住嘴巴,卻無法止住這陣笑聲。
「果然,雖然沒有確切的證據~嗯,看來你的身體也可以呢。」
「是費珞琪嗎?」
「當然。」
以自己的嘴巴進行兩人的對話,感覺十分詭異。
真吾讓自己的心情冷靜下來,對似乎存在於自己體內的魔神發問:
「你說我的身體也可以是什麼意嗯?」
「也就是說,能夠接納我的容器不只是清美而已。」
正如真吾所言,魔神無法不動手腳便直接進入清美的體內。為了附身在清美身上,魔神必須讓清美穿上畫有象徵魔神圖騰的服裝。
於是魔神便選擇了巫女服。身為傳達神諭的巫女,清美備受景仰,因此讓她穿上巫女服是十分合理的事。就算一整年都維持這種裝扮,他人也不會起疑。當然,只是讓她穿上巫女服是不行的。不管是巫女服或是清美本身,都必須成為能夠讓魔神附身的「容器」。因此魔神又花費了很長的時問,將自己的部分力量移到巫女服上,並藉由逐步滲透力量的方式使服裝達到功用。為此,她呼喚清美前來封印住自己的寶物殿,命令她在此生活,隨後又在巫女服上畫上魔神的圖騰。接著再以巫女服為媒介,讓自己與清美問產生強烈的連結。這一切都是為了順利操縱清美的身體而做的准備。直至今日,她終於完成了所有准備,也才能夠附身於清美身上,並且任意操控。
然而真吾用不著那些繁複的准備就擁有能夠接納魔神的資質。
「當然,能夠辦得到這種事的,這世界上大概也只有真吾了吧。」
真吾聞言憤恨不平地咬緊牙根。
又來了。自己再次被視為特別的存在。他還以為魔神會說自己是個吸引世界危機的存在,沒想到竟然說他的身體擁有接納魔神的資質。搞什麼啊!他這個人到底擁有什麼特別的意義啊?
「真吾……」
他的表情想必十分凝重吧,只聽光夫小心翼翼地開口叫他。真吾搖了搖頭,之後再來思考
這些事吧,當務之急是要先解決眼前的難題。
「情勢逆轉了呢。」
費珞琪的聲音又變回原本的從容自在,聽來十分開心。
「真吾,怎麼辦呢?雖然我現在還無法控制你的身體,不過時間一久,我就會慢慢熟悉你,遲早會奪走你的自由。也就是說,啊哈哈哈,什麼嘛!不管情況怎麼演變,最後真吾還是會與清美結合生下小孩啊!結果還是我贏了。真吾你就只能感到悔恨、感到悲哀而已啊!」
「唔……」
糟了。
依照現在的狀況,他們根本無法打倒魔神,更重要的是無法拯救清美。
該怎麼辦才好?究竟該怎麼做,才能打破眼前的僵局?
真吾環視著伙伴們的臉龐。所有人都帶著悔恨的表情望著真吾,似乎沒有人想得到打倒魔神的方法。
「真吾……」
「真吾同學……」
太郎和穗香不安地輕喚著他。淳一臉不知所措,光夫則是以駭人的眼神瞪視在真吾體內的費珞琪。所有人都一副光是站著就很吃力的模樣。在方才的攻防戰之中,大伙都已經耗盡了最後的力量,根本無法繼續戰斗。當然,莉娜也……
這時,莉娜手上的魔劍映人了他的眼簾。
只有那把劍能夠打倒魔神……
真吾咽了咽口水。
——只能這麼做了嗎?
冷汗從背脊流下。
他的喉嚨發乾,身子幾乎要顫抖起來,全身肌肉更是僵硬不已。
做得到嗎?真吾問自己。
那種事,真的做得到嗎?
答案早已呈現在眼前,也只能那麼做了。但是,他需要勇氣和決心。冷汗化為汗水不斷淌下。
別怕,真吾。拿出勇氣!
真吾硬是張開彷佛被強力膠黏在一起的嘴唇,開口說道:
「莉娜……」
「什、什麼事?」
「……你可以、把那柄劍的劍鋒、朝向我這邊、架好嗎?」
說了。他說出口了。
莉娜一臉詫異,不過還是照真吾所說的架好魔劍。
已經沒有退路了。既然走到這一步,接著只能……
接著就只能相信自己有好運了。
真吾深深吸了口氣。
不能再有任何猶豫。否則既會失去機會,也會失去勇氣。不要猶豫了!愈是猶豫,愈會錯失良機。
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真吾身上。
真吾雙手握住魔劍的刀身,誰也搞不清楚真吾究竟打算做什麼。同樣無法了解真吾有何用意的莉娜開口問道:
「你要……」
做什麼?
她正想這麼問,卻被嚇得啞然失聲。
只見真吾忽然舉起劍鋒,用力朝自己的胸口刺下。
「什……!」
「別放手!」
莉娜不由得想松手,卻在真吾的大喊之下全身僵直。
她簡直不敢相信真吾是認真的。
紅色的鮮血噴濺而出。那是當然的,因為魔劍的劍鋒深深沒入了他的胸口。
「真、真吾……」
「別說話!」
真吾再度大喝,她不禁縮起脖子。
「再一下,只要再一下就好……」
真吾的嘴角淌下鮮血,襯衫也被鮮血染成暗紅色。然而他還是繼續讓劍刺在胸口上,手上的力道絲毫不減。
他的眼球充血、瞳孔放大,只覺得鏘鏘鏘的耳鳴聲很吵。力量逐漸自他的體內流失,令人不快的寒意襲向全身。盡管如此,他依舊緊握著魔劍不肯松手。
「怎、怎麼會這樣!」
「你這家伙在做什麼啊!」
「真吾同學!」
「吵死了!」
他打斷伙伴們的話。
「只要再一下,就能打敗這家伙了……!」
莉娜終於明白真吾究竟想做什麼。還有他這麼做的用意何在。
「難道你……是為了要……打倒魔神……!?」
穗香屏住氣息,其他的伙伴們也說不出話來,然而真吾並沒有回答。他的眼里已經看不見眾人的身影,只有映在腦海里的、正在痛苦呻吟的魔神。
「嗚、啊、嗚啊啊啊啊……!你、你是認真的!?這麼做的話,你也不可能會沒事的……!」
魔神難受地掙紮,拚命扭動想要掙脫。她知道真吾的肉身已不再是安全的居所,所以急於
想要逃脫,但身體卻被魔劍給緊緊釘住,無法離開!
「……從以前開始,拯救世界就是一種靠運氣的賭注。所以這次我賭上自己的性命!死了的話就是我輸,活下來的話就是我贏。可是,你的勝利絕對不會到來。你的生命就到此終結了,一切就要結束了!」
他讓劍鋒更深入地刺進胸口。
魔劍一口氣貫穿了胸口深處。
啊、糟糕……
直到這時候,真吾才開始覺得不妙。搞不好自己會一命嗚呼吧。但即便如此,真吾還是沒有松開魔劍,而是執著地將它刺進胸膛。
「怎、怎麼會……這怎麼可能!」
魔神的嘶吼轉為慘叫。爾後……
「怎麼可能有這種事!一個人類、就憑一個人類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神留下這聲慘叫後,消失無蹤。
在場所有人清楚看見了某種黑色霧氣狀的物體從真吾的體內飄散出來,接著如同煙霧一般消散在空中。
4
結束了。
一切都結束了。
真吾總算可以安心地拔出魔劍。
「咳呃……」
原本遭到魔劍抑止的鮮血一口氣逆流,轉而自真吾口中湧出。
「真、真吾同學!」
那個快哭出來的叫聲是穗香的聲音吧。
真吾使出最後的力氣尋找清美的身影。
他的視線一片模糊,根本無法看清任何畫面。不過,他知道清美正一臉慘白地看著自己。她依舊全身赤裸地呆立在原地。
別擺出那種表情嘛。
真吾對清美露出微笑。他想露出微笑。
這麼一來,清美就可以獲得自由了。接下來,就照你想過的方式去生活吧。
沒錯、就這樣……
視線完全模糊,整個世界開始旋轉起來。
別露出那種表情,笑一個吧。還有……
脫了你的衣服,真抱歉——
真吾還來不及說出這些話,便喪失了意識。
在太郎的指示下,真吾被迅速送往清內路一族參與經營的縣盯綜合醫院。真吾是由淳以瞬間移動運送至醫院的,但是因為淳自己也身受重傷,所以他也一同送進了手術房。
除了無法進入醫院的太郎,所有人都在手術房門口以祈禱的心情等待著。
「那個笨蛋……」
莉娜輕聲罵著。
「用這種方式打倒魔神又能怎麼樣啊!應該還有更聰明的做法吧!?你要是敢這樣就給我死掉的話,我一定會大聲嘲笑你哦!」
不想被嘲笑的話,就給我平安無事吧。擔心與不安填滿莉娜的嗯緒,光夫也暗自贊成莉娜說的,但他只是透過不斷的咒罵表達擔憂之意。
穗香坐在椅子上沉默不語。她雙手緊緊握著髒汙的巫女服褲裙動也不動,雙眼無神地盯著「手術中」的燈號。
清美則是如坐針氈,回避著所有人的目光。
她並不期望看見這種結果。
世界雖然獲救了,但是真吾現在卻有生命危險。
要是真吾死掉的話……
除了感到哀傷之外,她也不斷地想著自己「果然是這樣的人」。
果然,她還是無法依照自己的意志生存下去。
不管對方是神明或魔神,她都只能遵循某人的指示、聽從某人所說的話過活。
這一定是天譴。因為她像個普通人一樣追求快樂,因為她在內心深處希望能夠一直和大家在一起,所以真吾現在才會有生命的危險。
像自己這樣的瘟神,還是消失了比較好。
清美踉艙地邁開步伐。
回家吧!然後一輩子都待在不見天日的地方。這樣或許無法獲得寬恕,但現在的她只能這麼做。除此之外,她再也想不到其他方法了。
不過,莉娜卻擋在她的面前。
「你要去哪里?」
「…………」
「那個笨蛋是為了救你才挺身而出的。因此你有義務守候那個笨蛋直到最後,看他會有什麼結局。」
「……可是,我在這里的話,真吾大概……」
「因為太過自責,又想把自己關起來了是嗎?這樣真吾是不會瞑目的。」
「他又還沒死……」
穗香以氣若游絲的聲音打斷莉娜的話,那句話應該是無意識地脫口而出吧?因為穗香的眼神依然空洞,並未看向清美她們。
「……可是、那麼、我究竟該怎麼做……」
「你自己好好想一想吧。真吾如果活著,一定會這樣對你說。」
「都說他還沒死了……」
在穗香嘟噥著的同時,手術中的燈號熄滅了。
所有人猛然回過神,注視著手術房的門。過了許久之後,那扇門才緩緩開啟。
根據醫生的說明,目前已經先止住了所有傷口。不過,真吾連內髒都受到損傷,還有部分腸子被切斷。要是刺傷的位置再往上栘一點,就會傷到肺部和心髒,很有可能當場死亡。
所以就算傷口止住了,他還是處於重傷狀態,尚未完全恢複意識。接下來只能憑藉傷者本人的生命力決定一切,而且今晚是危險期。
直到最後,醫生都沒有說出能讓清美他們安心的話。
清美一行人在各自進行過傷勢治療後被帶往加護病房,探望依舊處於昏迷狀中的真吾。
他的表情非常安詳,看不出正徘徊在生死邊緣,看來就像只是在睡覺而已。
莉娜不斷大聲地咒罵真吾。或許是期待真吾醒來反駁自己吧!只聽她以顫抖的嗓音不停地罵著。
手術結束的淳也被送來這里。他維持著雙手垂吊的姿態看著真吾的臉,面向夾在繃帶之間的薰,仿佛在向神明祈禱般喃喃自語著。
光夫不發一語。穗香也暗自祈禱真吾能平安無事,整個人靜默不語。
至於清美……
果然,到了這個時候,她還是不知道該怎麼做才好。
自己只能在一旁注視著,只能夠祈禱真吾脫離危機。但是,她能夠如此祈禱嗎?她還能夠有所期望嗎?都是因為自己,真吾才會變成這樣的不是嗎?
清美的身軀微微顫抖著。
她明白了。事到如今她總算明白了。
自己並不是為了他人的幸福而遵從神明的指示。既不是為了家人的幸福,也不是為了村民們,不是為了世界,也不是為了真吾他們,更不是為了自己的幸福。
與這種偉大情操完全相反,她不是為了任何人的幸福才對神明言聽計從。只是因為不想遭受痛苦,才會乖乖地遵從神諭。
因為她害怕,害怕別人會因為自己而遭遇不幸,更害怕別人會因為自己而遭受死亡威脅。清美一直以來都是獨自一個人生活,與其看到他人死亡,她甯可一直孤單下去。
但是,一直孤單一人不禁讓她感到寂寞,因此有那麼一瞬問,她希望能和真吾他們成為伙伴,所以現在真吾的生命才會面臨危險。
清美暗自祈禱著。不管自己會變怎樣都沒關系,她不會再企盼任何事,不再提出任何要求,也不會埋怨自己總是孤單一人。所以,她希望神明能救救真吾,就算為此而獻上自己的性命也無所謂。她所能夠做的大概也只有這件事了,除了祈禱,她實在想不到自己還能替真吾做些什麼。
求求禰,神明啊!請禰傾聽我最初也是最後的心願吧。
請您救救他、救救真吾,救救我最重要的人。
清美在內心禱告著。
她希望這個祈求夠傳達到神明那里。因此全心全意地祈禱再祈禱……
然後……
「清內路清美。」
一陣低沉的嗓音突然出聲叫喚,讓清美嚇了一跳。
與這個場合極不相稱的高傲言語,從住吉穗香口中說了出來。
「你從宮田真吾身上學到了什麼?」
「……咦?」
從穗香的眼神里感覺不到她原有的活力。身上的氣質也截然不同。
「……你、是誰?」
「我是古蘭迪奧索。就叫我古蘭吧。」
如玻璃般的雙眸凝視著清美。
「我再問一次。你從宮田真吾身上學到了什麼?」
「……學、學到什麼……」
「這麼一來,宮田真吾也無法瞑目吧。」
「他還沒死!」
莉娜立即開口反駁。古蘭無視於她說的話,繼續說了下去:
「清內路清美,你錯了。」
錯了?什麼事錯了?面對穗香的急遽變化,清美的嗯緒開始混亂起來。
「就算你向神明祈禱,道路也不會在你面前出現。」
「咦?」
「你應該已經學會了吧。不是有人提醒過你,在這種情形下應該倚賴誰。」
有人提醒過我?什麼時候?是誰說的?
「你還不明白嗎?那麼我就再提醒你一次吧,這種時候,你最該倚賴的是——」
古蘭輪流看了清美和莉娜一眼之後開口說道:
「伙伴。」
清美的心髒猛然狂跳了一下。
對了,的確有人這麼告訴過她——倚靠伙伴吧!而且他也確實打倒了魔神,還救了自己。
然而,那個人現在正面臨死亡的威脅。
「即使你這麼說,」莉娜開口了。「我們現在什麼事也做不了。就算她拜托,我們也無能為力,這不是毫無意義嗎?」
「的確,單憑你們的話是無能為力。但是——如果藉由我的力量,就能救得了宮田真吾。」
清美和莉娜一臉錯愕,兩人不禁懷疑自己的耳朵。
「救、救得了他?」
「嗯。」
「你、你可以?」
「嗯。」
「……那、那種事應該要早點說嘛!」
古蘭垂下眼瞼,像是要避開莉娜的怒吼似的。
「因為沒有人拜托我啊。」
「不過,宮田真吾若死了的話,倒是有一位大人會很困擾。」古蘭最後又低聲說道,不過沒有人聽見這句話。
「那麼,你要怎麼做?」
「將我的生命力分給他。如此一來,宮田真吾的傷口就會愈合,並且活過來。」
「生命力?那種東西要怎麼分?」
「不用想得太困難。你們就想成是『讓他吃下連死人也能起死回生的萬靈丹』就行了。」
古蘭站在床頭旁,探身向前審視真吾的臉。接著,只見穗香的胸口附近出現一團淡淡的光圈。
古蘭緩緩靠近真吾的臉,距離近到仿佛要壓在他身上一樣……
「住吉穗香,抱歉羅。」
那口吻與說出口的話完全相反,明明是道歉的話,聽起來卻似乎非常開心——
穗香與真吾的唇辦重疊著。
下一秒,經由口對口,穗香體內的光芒開始進入真吾的體內。
光芒在一瞬間倏然增強,覆蓋住真吾。
同一時刻,古蘭與穗香的意識交替。穗香一回過神,便發現自己的嘴唇傳來真吾嘴唇的觸感。
穗香反射性地抽身離開真吾的嘴唇。
清美被這一幕嚇得屏住氣息;至於莉娜的嘴巴則是像條魚似的開開闔闔;光夫他們也瞪大了雙眼,渾身僵硬像是瞬問凍結般;穗香則面紅耳赤地注視著真吾。
不久……
「嗚、嗯嗯……」
真吾發出了呻吟。
「嗚……啊、咦?」
他猛然張開眼睛。接著連眨了好幾次眼,像是在拚命回想這里是哪里、還有自己為何睡在這里。
「……啊、咦?穗香。莉娜、清美……還有大家?」
真吾瞪大雙眼,不久之後,他才一副想起什麼似的歎了口氣。
「是嗎?原來如此……我、還好好活著……」
「是啊……」
穗香滿臉通紅,強忍著淚水回答。
「真吾同學真的回來了……」
「嗯……」
「可是、絕對、不要再、這麼亂來了哦……」
「就算我想,也沒辦法了……」
真吾一邊苦笑,一邊轉過臉看著清美。
「欵,清美。」
「……什、什麼事?」
「我說的沒錯吧?」
「……咦?」
「只要不放棄、並且繼續相信,一定能用自己的雙手開創未來!」
沒錯,一切真的如他所言。
真吾以自身為例證明了這件事。他沒有放棄、抱持著信心,進而拯救了清美。
不知不覺間,眼淚從清美的臉頰緩緩滑落。那是清美有生以來第一次因為開心而流淚。
清美點點頭。
她任由淚水滑落,像在肯定真吾說的話一般,不斷地點著頭。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22:44
終章 新的預感
隔天,複原狀況良好的真吾已經能夠出院了。
有了古蘭的力量相助,他的傷口在當天就愈合了。這種令人難以置信的高複原能力雖然令醫生們感到很困惑,但由於清美是清內路一族的人,因此他們並沒有深入追究。關於這一點,太郎的判斷似乎很正確。
盡管傷勢的複原狀況相當良好,但或許是因為身體的疲倦感尚未完全消除的緣故,出院後的真吾反而因為發高燒而陷入昏睡。還向學校請了三天假。
時序在不知不覺間,已來到了七月。
穗香看著房間里的月曆,深刻體會到時光流逝得飛快。
成為被選上的人、與現在的伙伴相遇,也不過才一個月而已。但這一個月當中所發生的事,卻多得讓人難以細細回顧。
穗香換上制服,今天她也帶著真吾那份便當出門。睽違近一個禮拜,她再度走向真吾家。
這三天以來,穗香一直有件事想問真吾。可是真吾因為生病而身體虛弱,加上她也遲遲下不了決心,結果始終沒能問出口。她今天特地趁著真吾已經康複可以上學,來到真吾家門前。
「早安,穗香。」
出來迎接的真吾看來已經完全恢複了精神。他的氣色很好,也看不到任何傷口。古蘭的力量再次讓人大開眼界,同時,又讓她回想起當時發生的事……
古蘭在傳遞力量給真吾的那一瞬間,便將意識歸還給穗香。所以穗香當時清楚感受到了真吾嘴唇的觸感。
古蘭的用意或許是想幫她一把吧!但老實說,她對於這樣的幫助感到很困擾。不只自己沒有心理准備,事情又發生得太過突然,她根本沒有多余的心嗯去回想那種觸感、或是沉浸在余韻之中。明明是千載難逢、一生只有一次的初吻……
穗香很在意真吾是否記得當時發生的事。
她下定決心要開口詢問,真吾在恢複意識時是否記得古蘭——不,是穗香對他做了什麼?
真吾搔了搔頭說道:
「呃~我也很想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可是大家都不肯告訴我……」
聽見他的說詞後,穗香不禁松了口氣,但又感到些許失落,心中五味雜陳。
不過,他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或許比較好吧。要是知道了,兩人之間可能會變得很尷尬。可是,穗香的內心不免還是有點希望他知道,這麼一來,兩人的關系有可能會因此產生某些微妙的變化,他也有可能會變得更加意識到自己……
為了掩飾這種複雜的心情,穗香又問了另一件自己在意的事。
「呃、真吾同學,關於魔神的事……」
「魔神?」
「嗯。那個~為什麼魔神和清美同學會長得那麼像呢?」
「可能是因為清美未來的小孩具有成為魔神軀體的素質,所以才會長得那麼相似吧?」
「可是,一般來說是反過來才對吧?因為魔神與清美同學十分相似,清美同學的小孩才適合成為魔神的軀體。這樣也比較說得通吧?」
「或許是吧」真吾思考了一會之後,這麼回答。
「這麼一來,還是有些地方讓我感到疑惑。清美同學長得與魔神那麼相像,背後應該還藏著一些秘密吧。」
「秘密?」
「是的,舉例來說……或許魔神是清美同學的祖先?」
這個推測太過出人意料了,真吾不禁啞口無言。穗香又接著說了下去:
「魔神是無法成為神明的人類的邪惡異端吧?魔神的長相為什麼與清美同學如出一轍,為什麼會被封印在清內路神社里、為什麼她想得到清美同學的小孩?如果用兩人之間有血緣關系這一點串連起來,你不覺得一切就說得通了嗎?」
魔神附身在清美的身上,是因為她想要奪回遠古時期失去的人類肉身,所以想實現自己一直以來的願望?或者是她羨慕受到村民們敬仰的清美呢?
穗香沒有確切的證據來證實這番推論。但是,正因為魔神還留有人類的情感,才無法徹底打倒真吾他們,也才給了他們打敗她的機會嗎?
魔神最後的慘叫,或許不是在對真吾他們咆哮,而是對於無法完全舍棄人類情感的自己發出聲嘶力竭的呐喊。明明就是個不值得同情的存在,穗香的內心卻不由得感到悲哀,是因為自己總是想太多的關系嗎?
「……就算是那樣,以結果而言,她確實是個壞人。」
聽見真吾的話,穗香輕聲歎了口氣。一股無法排解的愁緒悶在心里。
然而左右穗香心情的其實並不是感傷,而是不安。
沒錯,穗香十分不安,甚至可以說是害怕。
魔神是無法成功進化為神的人所變成的邪惡存在。穗香不知道人類是如何變成那樣的,但是,她確實認識那個近似於魔神的存在。
被神的一部分棲宿在身上的自己,不也是一個無法成功進化為神的存在嗎?
自己在未來是否會因為某種原因而想要毀滅世界呢?
這樣的不安占滿了穗香的胸口。當然,她並不想毀滅世界,她只想好好活著過完平凡的一生。但是魔神也曾經這樣子活過不是嗎?曾經有家人、有重要的人、只要和他們並肩走下去,就感到心滿意足了吧?也許是因為發生了某個事件,讓她再也無法感到滿足,才會向原本可以並肩而行的人訣別,進而得到了惡魔般的力量。
對於穗香的不安,古蘭只說了句「用不著擔心」。他告訴她毋須感到不安或害怕。穗香想相信古蘭說的話。但是就算她想相信,光是古蘭本身的存在,就充滿了太多讓人不安的謎團。
古蘭在醫院時發出的低語沒有人聽到。只有一個人——穗香聽見了。
——不過,宮田真吾若死了的話,倒是有一位大人會很困擾。
她向古蘭詢問這句話是什麼意嗯,古蘭回答她:「當世界危機再度降臨時,還得麻煩宮田真吾再次出動才行啊」。可是這個答案太過籠統,古蘭似乎對她隱瞞了什麼。宮田真吾本身的存在具有某種特殊的意義——這一點幾乎是可以肯定的。但是,她不知道古蘭究竟隱瞞著什麼,也不知道真吾具有什麼特別的意義。
在一切尚未弄清楚的情況下隨便說出口,只會招來不必要的混亂吧。
因此穗香將這些疑惑留在心里,並且上了一道鎖。如果什麼事都沒發生,那就是最好的狀況了。筆直地往前走吧!只要努力縮短與真吾之間的距離,相信就能消除心中的不安吧。
就在真吾正在與穗香交談之際,莉娜出現了。
在真吾出院之前,莉娜還一直不斷咒罵著「你這笨蛋、沒有大腦的家伙」,但莉娜今天看起來不太一樣。她看到真吾精神奕奕的表情後,只是深深地歎了口氣,眯起眼睛感慨地說道:
「太好了,你很有精神……啊~不、那個、呃~你再不恢複精神的話,人家會很困擾的!」
莉娜像是要掩飾自己的難為情,用力地拍了拍真吾的背。
咦?穗香歪著頭看向莉娜,她今天的態度有點怪怪的喔?
緊接著,清美也出現了。
「咦~清美?」
真吾看見清美後,露出一臉不可嗯議的表情。
「怎麼了嗎?你已經沒必要再和我一起上學了吧?」
清美搖了搖頭。
「……有必要。」
「為什麼?」
「……在那之前,這個。」
清美隨意地從書包里拿出一套內衣褲,而且還是粉紅色的。為什麼她會拿出這種東西來呢——穗香百嗯不解地看著那套內衣褲,然後啞然無語。她總覺得那套內衣褲看來十分的眼熟。
「那、那個!那不是我的嗎!?」
沒有錯,那是穗香的內衣褲。問題是,為什麼會在清美那里?
「……好像是之前掛在神社的樹木上。」
對了,是淳的瞬間移動。
淳擁有瞬間移動的能力,但這個能力還附帶了讓人難以理解的功能——就是對女孩子施展瞬間移動時,她們的內衣褲會脫落飛走。
與魔神戰斗之前,穗香進行了瞬間移動。恐怕飛向空中的內衣褲是在那時候勾到樹木的。
「請、請請、請還給我!快點還給我——!」
穗香一把從清美手上奪走內衣褲,再胡亂塞進自己的書包里。
「喂。」
莉娜一臉僵硬地出聲呼喚清美。
「該不會、我的那個、也……也掉在某個地方了吧?」
清美搖了搖頭。
「……我找到的,就只有她的……和我的。」
「什麼!?也就是說……」
莉娜的內衣褲,現在仍然掉落在清內路村的某個角落。
「快、快去回收!死也要拿回來!否則我就把五億六千萬的……不、這樣行不通!總不能只是為了回收我的內衣褲就發動軍隊吧!嗚啊啊啊啊啊、該、該怎麼辦才好啊啊啊啊啊!」
看來除了請莉娜節哀順變之外也別無他法了。
穗香突然非常感謝自己的內衣褲能平安地收回。
「那麼……清美怎麼會跑來這里呢?」
清美望著真吾,目不轉睛地盯著他看,像是要將他吸人眼中似地隱約露出了恍惚的神情。
穗香心里有股不好的預感。
「……喜歡。」
「咦?」
「……這件事與神諭毫無關系,我大概喜歡上真吾了。」
「……什麼?」
「……這次我是按照自己的意志作選擇……這樣的話就可以吧,真吾。」
雖然是問真吾,但清美的視線卻落在穗香與莉娜兩人的身上。
難不成是……
不會錯的,這是宣戰。
清美正在明確宣告,她絕對不會讓出真吾。
穗香已經有所覺悟。少女之間的戰役終於正式開戰,並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三人之間激起了絢麗的火花。
一頭霧水的真吾看著她們三人,被獨自冷落在一旁,默默不語。
掀起世界危機!2完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5 15:23:09
第2卷 後記
大家好,我是佐藤了。
不知各位還喜歡『掀起世界危機』第二集嗎?
上一次不小心把主題訂成「萌與燃燒的對立」,而這次可以直接說「偷看內褲是正義、巫女服是真理、圍裙象徵神秘、全裸乃是秘技!」吧。
真好呢~偷看內褲!真好呢~巫女服!真奸呢~圍裙!真好呢~全裸!這一切真是太美好了!害我晚上不住痛苦掙紮,白天則是在地上翻滾。
可能會有人說,這根本就是作者個人興趣的大組合嘛~搞了半天,作者不過是個色鬼嘛。不過,美好的事物依然美好。不管是個人興趣還是什麼,至少炙熱的熱情會為作品帶來深度與內涵(才怪)。
——本來想像這樣寫一些玩笑話,但又稱不上是什麼玩笑,讓我不由得感到焦急。糟糕,再這樣下去,一定會有人開始懷疑作者的道德觀和人品吧。
由於後記的內容愈寫愈怪,接下來還是按照慣例發表謝辭吧。
首先要感謝的是比起偷看內褲或若隱若現,似乎覺得全棵更萌的責任編輯K笠先生。這次也謝謝您非常仔細地指導我。希望能看見掀裙子畫面的聲浪,從極小的改正部分中不斷湧出。
接下來是插畫家藤真拓哉先生。謝謝您畫的那些破壞力依然強大的插圖。我也很期待下一集呢。順帶一提,下一集的封面我已經設定為女仆裝了(騙人的)。
還有恩師H先生。發生了種種事情讓我非常開心。
另外還要感謝參與本書出版、支持本書的各方人士。
以及閱讀(購買)這本作品的各位讀者,在此獻上我最誠摯的謝意。
對了,由於這一集的故事內容比較嚴肅,因此我打算讓下一集會來個大轉變,寫個輕快活潑的戀愛喜劇。雖然心里的打算還沒有成定局,但情節發展倒是已經確定了。反過來說,在故事架構上也只決定了這一點而已。
那麼,懷著不知是否還有下一集的不安,在這里和大家說聲再見羅。
二OO八年十月末日佐藤了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0:45:54
第三卷
内容簡介
獲得神明賜予「掀裙子」的能力,兩度拯救了世界的我——真吾,與夥伴們一起來到了海邊。這裏似乎還會發生下一個危機。然而,這裏卻只有一個名稱詭異、叫做「兄妹岬」的岬角存在而已,沒有任何會發生危機的預兆出現。就在我們悠閑地享受海水浴(欣賞穿泳裝的女孩們)的時候,淳聽到了一個美少女的聲音:「哥……」。咦?難道他有妹妹嗎?可是淳爲什麽又那麽吃驚呢?——那就是這次危機的開端!!非日常系的冒險愛情喜劇第3彈登場!!
第一章 世界危機從海邊開始!?
第二章 戰士們的休息?
第三章 少女們的內心糾葛
第四章 兄與妹
第五章 各自的憂郁
後記
彩頁
插圖
《 本帖最後由 福氣啦 於 2010-5-16 01:05 編輯 》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0:50:33
第一章 世界危機從海邊開始!?
電話鈴聲響起。
而且,居然是電話亭裏的公共電話在響。
在一片純白的世界裏,宮田真吾忍不住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又來了。
又是這個夢境世界。
真吾再次陷入與一個月前相同的狀況。
自從一個月前接起這個電話以來,已經遭遇兩次重大的事件。這次是第三次了。
真吾因爲這個電話的緣故,無端被卷入世界危機,屢次遭遇生命危機不說,甚至被迫與異世界的公主訂婚,還面臨被巫女服少女強迫「生小孩」的窘境。
真是夠了。真吾在心裏呐喊著。
我不想淌這灘混水了,我不想再舍身拯救世界了。
可以預見的是,如果接起這通電話,話筒另一端那位自稱神明的女性,八成又會強勢地提出不合理的要求。
雖然不能放任世界危機不管,但我實在不想再面對這些麻煩的問題了,饒了我吧。
真吾一點也不想接電話。
然而,嘈雜的電話鈴聲似乎在催促真吾「快點接電話啊!混蛋」。於是,真吾索性轉過身去逃離現場。
真吾在這片純白的世界、缺乏距離感的空間裏全力地奔馳。
他跑了一陣子之後,停下腳步回頭一看,電話亭此時已經像米粒般地渺小了。但是,鈴聲依然十分響亮,有如要刺穿耳膜似的傳人他的耳裏。
真吾再度拔腿狂奔。爲了遠離鈴聲、爲了逃離這威脅人的尖銳刺激聲響。
不知道跑了多久之後。
突然,真吾眼前的地面消失,原本踏在純白大地的雙腳也踩空了。
「啊!」
支撐身體的地面消失之後,真吾開始往下墜落。從純白的斷崖直線往下墜。
不久,純白的地面近在眼前,就在他的頭部即將撞上地面之際——
——真吾醒過來了。
在短暫的漂浮感過後,一陣沖擊感緊接著侵襲全身。
「…………咦?」
真吾從床上摔下了來。身上還裹著毛毯的他,擡頭望著熟悉的天花板。
自己好像、包著毛毯從床上掉下來了。怎麽覺得房間好像在搖晃,是我還沒睡醒嗎?
不對。房間確實在搖晃。
是地震。
真吾維持從床上摔下來的姿勢四處張望著。
最近,輕微的地震好像愈來愈頻繁了。
該不會是因爲我沒接電話惹神明生氣了吧?真吾才剛這麽想,搖晃感便似乎真的如同錯覺般停了下來。
真吾緩緩站起身,將掉落在地上的毛毯疊在棉被上。
看來這次自己順利逃過神明的委托了。
就在真吾松了一口氣之際,枕邊的手機卻突然響起。
「唉呀,喂、喂——」
他的腦筋好像還不是很清楚。真吾暗罵自己沒確認來電顯示就貿然接起電話。
「太過分了吧。人家特地打電話來居然不當一回事!」
是神明打來的。那個只會帶來災難、讓人忍不住想要逃跑的家夥。
「我要你幫我多做一些事好做爲補償。言歸正傳,這次要你幫的忙是……」
真吾無力地垂下頭。看來自己好像無論如何都逃離不了被卷入的命運。
就這樣,宮田真吾再次被丟進世界危機的漩渦中。
2
爲了拯救世界而被神明所挑選出的「被選上的人」,隨即全被召集起來。地點就和平常一樣選在河堤。真吾急急忙忙踏出了家門。
「天氣開始變熱了呢。」
住吉穗香到達河岸邊,看到真吾之後沒有和他打招呼,反而冒出這麽一句話。
在貴族女子學校就讀的她,到了暑假也不穿平常那套熟悉的制服了。
穗香此時穿著白色洋裝,外罩一件黑白格子紋的無袖洋裝,頭上戴著一頂白色草帽。沒有絲毫汙染的純白整潔地包圍著她的身體,加上開朗的笑容,映照出純潔無瑕的光芒,奪走真吾所有的目光。
明明是這麽天真的臉龐,身材和輪廓卻非常成熟。尤其是露出來的雙手到肩膀的完美曲線,遠比陽光反射在河面上的光芒還要耀眼,讓真吾不得不眯起雙眼。他不禁在心中呐喊著:暑假萬歲!
「我最怕大熱天了。」
說著這句話的是異世界的公主莉娜。爲了讓自己涼快一點,她敞開了襯衫的衣領。莉娜同時也是真吾的(被強迫的)未婚妻。她身上穿的既不是制服,也不是平常會穿的裙裝。
此時的她襯衫外面穿著一件印有大圖案的風衣,下半身則是搭配寬松的短褲。頭上戴著某個職棒隊的帽子,整頭長發完全包覆在帽子裏。那身裝扮讓人乍看之下會誤以爲是個男生。
「你穿得還真是男孩子氣啊。」
真吾忍不住脫口而出。「男孩子氣?」莉娜歪著頭思索這是什麽意思,接著卷起風衣的袖子說道:
「恬靜大人說『男生偶爾也有這種需求』。這打扮是他參考『需要常常儲存』的遊戲中『女扮男裝』的角色……雖然不太清楚是怎麽回事,但活動起來很方便,還不錯。」
恬靜是莉娜的世界裏某位神明的名字,也是個對地球上一些旁門左道的文化非常了解,動不動就幫莉娜出馊主意,讓她不斷去嘗試誘惑真吾的傷腦筋神明。
不知是否該說是不幸中的大幸,由於莉娜完全無法理解恬靜的意圖,因此真吾得以免於被誘惑的命運。如果莉娜是在理解神明意圖的情形下執行,真吾實在沒把握自己是不是還能夠把持得住。
順帶一提,真吾他們居住的世界,神明的名字似乎叫哀歌。
「穿這種服裝,真虧你還能一副漫不在乎的樣子啊。」
莉娜將矛頭指向身穿巫女服的清內路清美。
清美是神社的獨生女,因爲某種理由,她必須一直穿著巫女服。雖然現在已經沒有必要了,但她不知道是對其他服裝沒興趣,或是真的很喜歡巫女服,連到學校上學都以巫女服代替制服。即使是今天這樣可以穿便服的日子,她也理所當然地一身巫女服裝扮。
「……我習慣了。」對於莉娜的提問,清美只回了這麽一句,說話的腔調還是一樣毫無抑揚頓挫可言
「我可受不了啊。」
莉娜像狗一樣伸出舌頭喘著氣。
「才這種程度你就忍耐一下吧,真丟臉。」
小學生八坂光夫像是在排擠莉娜一樣說出了這句話。
光夫和平常一樣,穿著運動襯衫搭配短褲。但是看上去很像和莉娜撞衫,這讓他很不開心。
「如果受不了,回你自己的世界去不就得了?」
「吵死了。我的世界才沒這麽熱呢!總不可能教我馬上就習慣吧。」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都冷靜一點。」
站在兩人中間扮演和事佬的,是名叫太郎的狗。
「先別吵了,馬上進入主題吧。要盡快知道世界危機在哪裏,以及會如何發生,才能想出因應對策吧。」
沒錯。
真吾他們重新圍成一圈集合起來。
但是,有一個人卻沒加入這個行列。
「松川,你怎麽了?」
獨自站在圓圈外圍的是松川淳。
厚厚的眼鏡、皺巴巴的襯衫、老舊的褲子,雖然他一身平常就看慣了的裝扮,但今天似乎讓人感覺比之前還要宅。
「思、啊、哦……」
淳有氣無力地回答之後,加入了真吾等人的圈子。即使他不是個外向的人,但這未免也太沒精神了吧。
雖然很在意他反常的樣子,不過這不是討論的重點,暫且擺在一邊吧。
「穗香大人,您感受到世界危機了嗎?」
太郎就像會議主持人一般切入主題,穗香點了點頭。
神明給予穗香「感應世界危機的能力」。只要用她的手感應,就能知道世界危機會在哪裏發生。
「這次的世界危機,似乎會發生在新瀉一帶的海邊。」
「新瀉?」
大家都發出意外的聲音。
「這次不是發生在附近啊?」
至今爲止,世界危機全都是發生在長野縣境內,也就是真吾他們居住的城鎮,以及清美住的鄰村。新瀉縣雖然鄰接長野縣,但總算是距離他們居住的地方較遠。
「在新瀉哪裏的海邊?」
真吾詢問之後,穗香將隨身帶來的地圖展開後答道:
「在縣濱。」
「縣濱?」
從來沒聽過的地名。
穗香在地圖上指出的位置,確實看到一處標示「縣濱」的地方,方位剛好在正北方。
「這裏也有一個『縣』字啊……這應該不是很常見的地名吧?」
「是啊。」
真吾他們居住的城市稱爲「縣町」;如果把範圍再擴大一些,還有稱之爲「縣郡」的行政區,而清美居住的清內路村也屬於縣郡的範圍。他們是第一次聽到新瀉境內也有地名是用這個讀法困難、作爲地名也很罕見的「縣」字。
「被選上的成員都居住在『縣』裏,世界危機也在呵縣』發生,原本以爲終於要遠離自己居住的地方了,沒想到這次危機發生的地點,居然也是帶有『縣』字的地名……」
這是巧合嗎?不對,一連串的事件都與如此特殊的地名有關,絕對不是一句巧合就能解釋的。
「看來要好好調查一次比較好呢。」
如果能度過這次的危機,一定要仔細調查其中的關連性。
「那麽,接下來。穗香大人,關於世界危機會在哪裏發生,您還知道更具體一點嗎?」
穗香對太郎的提問搖了搖頭。
「我只知道在沿海一帶,更詳細的地點我就……」
「這樣子啊……」
「那麽,我們就必須帶泳衣去了。」
「什麽?」
光夫突如其來的提議,讓真吾與穗香瞪大了眼睛。
「因爲在沿海地帶不是嗎?說不定危機是在海裏發生,或是像之前那樣魔神被封印在岩場的洞窟內也說不定。在那種地方穿平時穿的衣服也行不通吧?」
「確實沒錯。」太郎表示贊同。
「就如同擅長遊泳的人類也會溺水一樣。那是因爲身上穿的衣服成了束縛,阻礙原本該有的動作所造成的。如果在緊要關頭溺死的話,那我們的行爲就完全沒有意義了,所以泳衣確實是必要的。」
爲什麽一條狗會知道得這麽詳細?
然而,他們兩人說的話很有道理。雖然聽起來有點像是強辯的藉口,但是既然不知道會遇到什麽危機,把該准備的東西准備好的確是上上之策。
「那我該去買件泳衣了。」穗香也如此說道。光夫聽見這句話後,若無其事地做了個勝利的手勢,被真吾看得一清二楚……他果然是爲了趁機看穗香穿泳衣,才會說帶泳衣是必要的。當然,泳衣絕對是必要的沒錯。
「喂,真吾。二利娜拉了拉真吾的衣袖。
「『泳衣』是什麽東西啊?」
「你不知道嗎?就是……被水沾濕也沒關系的衣服。」
「穿著衣服泡在水裏嗎?」
「這麽熱的天氣泡在水裏很舒服哦。」
「原來如此。如果需要的話,我再跟恬靜大人商量看看……」
看來在莉娜的世界裏,並沒有泳衣這種東西。也就是說,她沒有在遊泳池或海邊遊泳的習慣吧。不過,她居住的世界似乎也不像地球這麽熱,所以應該沒必要吧。
「清美同學,你有泳衣嗎?」
一直以不可思議的眼神看著真吾等人交談的清美,此時才聽見穗香的聲音。
長久以來,清美都在神社的某個角落過著封閉的生活,對外界事物就像嬰兒般一無所知。聽見穗香問題的她,想當然爾地搖了搖頭。
「那麽,我們一起去買吧!」
穗香開心地拍著手提議。
清美用「怎麽辦?」的眼神看著真吾,於是真吾便對她說「跟著去吧」。
「這種時候,在下倒是樂得輕松啊。」
太郎碎碎念著。光夫說「我穿上課用的泳衣就夠了」,真吾也說要回家找國中時期的海灘褲。
「松川呢?」
到目前爲止都不發一語的淳,聽到詢問後,依然呆呆地低著頭,動也不動。
他打從一開始就很奇怪。不只心不在焉,還乎均每十秒就歎一口氣。
「松川,你到底是怎麽了?」
淳似乎終於察覺到有人在對他說話。只見他緩緩擡起悶悶不樂的臉。
「發生什麽事了嗎?」
「思、思……」
淳嗫嚅著回答。
「其、其實是薰、薰不見了……」
「薰?」
薰是淳非常珍惜的女性動漫人偶。根據淳的說法,他早上一起床就發現人偶不見蹤影。
「一定是掉在房間的某個角落了吧。」
光夫冷冷地回應,但淳卻生氣地反駁:
「不、不可能的!房、房間的每個角落我都找不到啊!而且更奇怪的是,一、一年到頭都上鎖的窗戶,居然被打開了!大、大概被偷走了,或是她一個人離家出走了!」
「她不可能離家出走吧!再說誰要偷那種人偶啊!你房裏的其他東西也沒有被偷吧?」
「思、思……」
「那就對啦!怎麽想都很奇怪吧!」
「可、可是,昨天和我一起鑽進棉被裏的薰,真的不見了啊!」
「你們還一起睡啊!」
淳難得以如此強硬的口吻說話。再這樣下去,他很有可能會說出爲了找薰,他要留在縣町的話來吧。
「總、總之,先處理世界危機吧!等從縣濱回來之後,我們也會幫忙找小薰的!」
淳一臉茫然地看著真吾的臉。
「……縣、縣濱……?」
「你剛剛都沒注意聽嗎?這次的世界危機好像會發生在新瀉的縣濱啊。」
「縣、縣濱……」
不知道是什麽觸動了淳的心弦。
只見他突然變得很有精神,點了點頭說道「我、我知道了」。
3
到縣濱坐電車要兩個半小時,而且得再轉搭三十分鍾車程的公車。
這麽遠的距離,絕不是可以一時興起說「我去一下海邊」的地方。
所以在准備去海邊的同時,也必須回家和家人說明要去海邊的事。
真吾擔心的是,事先沒有任何報備,出發當天才突然說「要去海邊」,不知道家人會不會反對。
正在曬衣服的母親戚到驚訝也是意料中的事,理所當然地問了一句「怎麽又要出去玩」。但是,在得知同行的有穗香等人之後,她的眼神突然變得有點不懷好意。「好吧,你要加油
哦」,母親不知所雲地丟出這麽一句話,甚至還給了零用錢,滿心歡喜地送真吾出門。
就連采取放任主義的媽媽,一開始都很驚訝的樣子,所以真吾擔心其他成員不知是否能獲得家人允許,一起到海邊去。還好最後一個人也沒少,全員到齊了。
雖然不知道還是小學生的光夫以及太郎是怎麽獲准的,但看他們一臉若無其事的模樣,似乎沒有遇到太大的問題。
就這樣,幾名被選上的人抵達了縣濱。
時間剛過中午。現在開始才是日照最強、熱度達到最高點的時段。
「哇……」
一行人下了公車,首先出聲的是莉娜。
從路邊的公車亭,可以遠眺白色的沙灘,還有一望無際的藍色大海。
「這就是地球的海洋啊……」
不知是否太過感動的緣故,莉娜張大嘴巴愣在原地,凝視著眼前的大海。
「莉娜的世界沒有海洋嗎?」
「有啊。不過,不像這邊的大海這麽漂亮又平靜。原來如此,如果是這片海洋的話,在裏面遊泳應該很舒服吧……」
莉娜說到後來已經變成歎息了。
站在她身旁的清美也瞠目結舌。
「……好大一片。」
她看了看右邊……
「……直一是遼闊啊。」
又看了看左邊,似乎被大海的遼闊給震懾住了。
一直被封閉在神社角落的清美,別說是第一次看見大海了,她甚至不知道有大海的存在。雖然一臉嚇傻的表情,但由於感受到遼闊大海帶來的感動,她的眼眸正閃閃發光著。
「……好大的、水池?」
「思……這麽說也沒錯啦……」
「……好棒哦。」
站在清美旁邊的穗香也舉起雙手,大大地伸了個懶腰。
「思~~海風果然很舒服呢!」
只見她很舒服的深深吸了一口海邊吹來的空氣。
沙灘上人影稀疏。縣濱的海水浴場沒什麽名氣,周邊也沒有任何觀光景點,所以很難吸引人潮。但也正因如此,他們才可以在沒有人潮擁擠的環境下享受海水浴,說不定意外的是個好地方呢。
「如果來這裏的目的不是爲了世界危機。心情應該會更好吧……」
「總之,我就是不喜歡空氣裏有這種氣味。」
「在下也是,從剛才開始鼻子就癢得受不了。」
只有光夫和太郎的情緒不受影響。話雖如此,他們的視線仍然直直盯著平常很少見到的大海。真吾也一樣,視線一直離不開眼前這片難得一見的廣大海景。
「先、先別管這個了,趕、趕快調查世、世界危機吧!」
剛才最心不在焉的淳,居然開口對把這次當成旅行的真吾等人提出建議。
薰不見了的騷動有如不曾發生過一般,在車站集合時淳也是第一個上車的,要轉車的時候更是率先行動。他現在的情緒也很急躁,完全不見平時那副沈默的模樣。
「松川,你是怎麽了?爲何這麽……」
「別說那麽多了,還不快點行動!」
淳居然生氣了。
雖然很在意淳那一百八十度大轉變的態度,但處理世界危機才是最優先的。
真吾等人在穗香的帶領之下,往世界危機即將發生的地點前進。
「就在這附近。」
循著世界危機的波動,他們抵達一座視野極佳的台地。這座名爲「兄妹岬」的高台,是被洶湧波濤切割而成的斷崖,雖然可以將縣濱的景色盡收眼底,但踏上這麽危險的地方似乎需要一點勇氣。
「『兄妹岬』……?很像是那種會出現在演歌裏的名字呢。」
「就是啊……取這種名字不知道有什麽典故。」
穗香與真吾的目光落在木制的「兄妹岬」招牌上。但上面只寫著名稱,沒看到真吾好奇的名稱由來。
「兄、『兄妹岬』。」
淳突然開口說道。
「很、很久以前,有一對感、感情很好的兄妹。哥、哥哥很疼愛妹妹,妹、妹妹也很喜歡哥哥,兩人一直都形影不離。然而,有、有一天,妹、妹妹不、不慎跌落斷崖死、死了。失去妹、妹妹的哥哥,從、從那天起每天都來這裏獻上一束花,不曾間斷。對妹、妹妹的供養持續到他死亡爲止,由於這、這麽深刻的兄妹之愛,才把這裏命名爲兄、『兄妹岬』。」
真吾等人目瞪口呆地看著幾乎是自言自語的淳。
「松川,爲什麽你會知道這個典故?」
「那、那是因爲……」
厚厚鏡片底下的雙眼泛出淚光——大概是錯覺吧。淳直率地回答:
「我、我以前在這、這座城市住過。」
「咦~真的嗎!?」
「這、這裏是我出、出生的故鄉。」
原來如此。
那麽,淳會知道「兄妹岬」的典故也不奇怪,從他聽見縣濱這個地名就變得異常不冷靜也可以理解了。
這麽一來,大家也開始在意起他爲什麽會搬到縣盯來了。但是,淳的注意力一如往常轉移到別的地方。
「從這、這裏感覺得到世、世界危機的波動嗎?」
淳張開雙手,來回張望著海岬提出疑問,穗香卻有點語塞。
「是、是啊。不過,我感覺到波動是在這裏的正下方。」
穗香伸手指著懸崖下方。
雖然無法越過柵欄采查懸崖底下的情況,但是光聽到海浪拍打岩壁的聲音,便不難想像底下波濤洶湧的景象。
「可是,很難想像這裏的怒濤跟剛才那片平靜的海洋是同一個海域呢。」
光夫說的沒錯,海岬周邊的海似乎有很湍急的漩渦。從海岬頂端到海平面大約有十公尺,但是海浪的威力與這高度相較卻有過之而無不及。真吾心想,要是掉下去的話就真的沒救了。
「該不會在海裏面吧?」
「大概吧……不過就算在海裏面,也是靠近岩壁這一邊。」
「海裏面不是也有像洞窟一樣的地方嗎?」
光夫只是隨口說說,淳卻突然走近懸崖蹲下身,穿過柵欄的縫隙往懸崖底下窺探。
「哇,松川,你在幹嘛啊!?」
「這樣太危險了,快回來!」
淳無視於慌張的真吾與穗香,若無其事地站起來,不知道爲什麽有點垂頭喪氣地走回來。
「好像看、看不見什麽特、特別的東西。咦、咦?怎、怎麽了嗎?」
淳歪著頭,露出一臉茫然的表情。
「還問怎麽了……」
「你、你不害怕嗎?」
「什、什麽跟什麽?」
真吾等人面面相觑。
今天的淳真的很奇怪。他在成員裏面絕對不是打頭陣的那一個,也不會做出像剛才在懸崖邊探頭往下看這種危險舉動。看來小薰失蹤的事似乎對淳造成相當大的打擊。
「對、對了,現在怎、怎麽辦?突、突然之間就陷入僵局了。」
「總不能就這樣跳下去吧……」
連一向最大膽的光夫都不敢靠近懸崖邊,要跳下去簡直是天方夜譚。
「這麽一來,我們就沒辦法處理世界危機了……」
「可是,這樣下去不就只能等待世界危機發生了嗎?」
「這種時候也無計可施吧?」
就在這時候——
雖然很輕微,但地面確實在搖晃。
「咦……?」
「地、地震嗎?」
雖然只是若有似無的輕微震動,但畢竟衆人是處在如此危險的地方,真吾等人立刻慌慌張張地蹲下身,屏息等待這陣搖晃平息。
「……結束了嗎?」
光夫的聲音有如解除警報的信號,只見所有人都精疲力竭地歎了口氣。
「震得這麽頻繁,還真讓人受不了。你們的世界怎麽會有這麽多地震?」
「不,是最近才開始特別頻繁的。」
「最近嗎……難道是有什麽大事要發生的前兆嗎?」
莉娜以開玩笑的口吻說道。如果最近的地震與世界危機真的有關聯的話,那就教人笑不出來了。
「如果等一下發生更劇烈的震動,我們待在這裏就太危險了。還有沒有別的地方可以觀察這個海岬呢?」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0:51:01
穗香的提議立刻獲得贊同。
「不然,我們去海水浴場吧。」光夫接著提議。
「從海水浴場也可以看見這邊,而且好不容易來海邊,不遊個泳不是太可惜了嗎?」
「思,一點都沒錯。」
太郎持相同意見,穗香和清美也點了點頭。
「你們還真悠哉啊……不過,再這樣下去也不是辦法。」
莉娜以一副厭煩的語氣說著,但看來也一副喜形於色的樣子。
日照愈來愈強烈,氣溫也不斷上升。
終於,要進入最佳的海水浴天氣了。
真吾等一行人確認沒有因爲地震而引起海嘯的疑慮之後,才各自換上了泳衣。
男生們換衣服的速度很快,進更衣室不到五分鍾就出來了。不用換裝的太郎則是占據了沙灘上的一角,等待女孩們出現。
「陽光……真是耀眼呢。」
光夫一邊眯著眼睛擡頭看天空,一邊故作鎮定地喃喃說著。不過,他的身體卻和語氣相反,蠢蠢欲動地搖晃著。
「……聽好了,冷靜、自制一點,現在還不是時候。」
太郎像在告誡自己似的自言自語。每當有穿著泳裝的女孩經過眼前時,它就會反射性地想站起來,所以必須用更強的自制力克制自己的行爲。
真吾心想,他們的反應也不是毫無道理可言。
真吾對已經完全習慣的自己感到害怕。因爲再怎麽說,成員裏的三個女孩與同年齡的女孩比較起來,可愛的程度不但不遜色,即使說是遠遠超過也不爲過。
穗香臉上那抹溫暖的笑容,以及與無辜小狗般的天真神情,兩者搭配起來格外相稱:長年居住在神社,身爲繼承人的清美,散發一股不可思議的魅力;莉娜只要不開口說話,也是個擁有公主風範的美少女。
這三個女孩,很快就要以泳裝姿態出現在他們眼前了。
真吾雖然一派冷靜地觀察著光夫和太郎,但自己也很期待,搞不好他就是爲了要冷靜下來才觀察那兩個人的也說不定。男人的本性還真是悲哀啊。
這當中只有淳依然心不在焉。他不只對經過眼前穿著火辣的女孩毫無興趣,甚至還盯著兄妹岬動也不動。
「讓你們久等了。」
耳邊傳來穗香的聲音,真吾他們幾乎是用光速的速度回過頭。
「哦……」
他們一見到穗香等人的身影,不禁驚呼出聲。
只見三人有如盛夏的精靈降臨在白色的沙灘上。
「思……怎、怎麽樣~好看嗎?」
穗香一臉害羞地扭著身體。她穿的是藍色調、外罩裙子的比基尼。
綁線露背,胸前還搭配一條大絲帶,白皙的肌膚兼具炫目性感與清爽可愛。這件泳衣並未
特別強調胸部曲線,但是隱藏在泳衣底下的部分反而更引人遐想。
「唔、思、很可愛、可愛到無法形容。」
真吾無意識地將心中的想法滔滔不絕地說出來。太郎也是一臉溫和老人樣地頻頻點頭,邊直呼著「大飽眼福、大飽眼福」。
「喂,真吾。」
莉娜賭氣的聲音將真吾等人的注意力全都拉了回來。
「我的泳衣怎麽樣?」
不知道爲什麽,莉娜居然是穿著學校的泳衣,而且胸前還有一塊寫著「2—3莉娜」的白布。
稚氣的臉龐,加上幼兒體型,實在是太適合莉娜了。
「你、你是怎麽挑選泳農的啊!」
「沒怎麽挑啊。是恬靜大人斬釘截鐵地說『學校的泳衣才是絕對的真理!』極力推薦我穿的。怎麽樣,很棒吧!」
莉娜雖然很自豪地挺起胸膛,但眼神卻飄怱不定,她大概也對自己穿的泳衣感到困惑吧。
對於那個世界的風俗來說,光是被異性看見臉部以外的肌膚,就必須和對方結婚。即使是相對之下裸露部分比較少的學校泳衣,也是冒著相當大的風險。再說,莉娜無論是年齡、外表、體型都與這件學校泳衣搭配得天衣無縫,這個冒險可說是極爲成功,將真吾他們迷得暈頭轉向。
只有這一點,那位異世界的神明才算是真的說對了一次。
不過,即使要稱贊莉娜很適合穿學校泳衣,也不知道該用什麽措辭才好,因此也只能說出「還不錯啊」這種不上不下的感想。莉娜本人則是顯得很不滿意。
「……真吾同學。」
這時候,清美靜靜地、有如插隊一般移動到真吾和莉娜兩人中間。
「喂,沒禮貌!」莉娜雖然出聲抗議,但清美卻毫不理會,她在原地轉了一圈後詢問真吾「……好看嗎?」
清美穿的是傳統的兩截式泳衣,上半身爲白色、下半身則是紅色,泳衣裏是很少見的加長型裙子。此外,腰帶的部分不是松緊帶,而是用繩子綁起來。真吾絞盡腦汁,總覺得這件泳衣的款式似乎在哪裏見過,後來終於想到,這件泳衣根本就是以巫女服爲範本設計的嘛。
「這件泳衣應該是穗香選的吧?」
「沒錯,你發現了?說到清美同學,果然還是會讓人聯想到巫女服呢。」
穗香似乎早就鎖定這種款式的泳衣了。
看她一副興致勃勃的樣子,大概是覺得挑來挑去還是這種款式最適合清美吧。以這紅白配
色看來,清美和巫女服的關系已經足密不可分了。
「……適合嗎?」
「思,恰到好處。」
就某種意義而言,簡直是適合到讓人想要苦笑。
「真吾。」太郎擡頭看著真吾,眼中閃耀著光芒。
「在下從來沒有像今天這麽想感謝神明讓我成爲『被選上的人』啊。」
這種情況下好像也只能如此感歎,但事實確實如此。真吾正想附和太郎的話,才突然發現光夫從穗香她們出來之後就一直不發一語。
只見光夫站在真吾他們身後擡頭捂著鼻子,真吾嚇了一跳。
「你該不會是流鼻血了吧……?」
「哪、哪有!」
光夫馬上否認,但身體的姿勢依然維持不動。
「我、我可不是因爲穗香姊姊她們的刺激太強才這樣的哦!只是因爲陽光太刺眼而已!」
「陽光刺眼爲什麽要捂著鼻子啊?」
「唔……眼、眼淚流進鼻子裏了啦!」
真吾和太郎聞言竊笑了起來。
「幹嘛那種表情啊!別、別說了,快走吧!」
光夫聳了聳肩膀、壓著鼻子,迳自快步走向海邊。
「那麽,我們也過去吧。」
「可是,松川他……」
穗香擔心對這陣喧鬧完全無動於衷的淳,然而淳只是微微一笑,搖了搖頭表示「我、我沒關系的」。
「我留在這、這裏看守兄妹岬的動靜,大、大家放心地去遊、遊泳吧。」
「可是……」
「穗香,算了。」
也許淳是想一個人靜一靜吧。
穗香雖然對真吾的勸告無法接受,卻也無法反駁,表情看來相當苦惱。
「真吾、穗香姊姊!你們還在幹嘛!快點過來啊!」
光夫在浪花裏大聲呼喊。
「走吧,穗香。」
「哦、好吧……」
在真吾的催促下,穗香終於移動腳步。
淳無視於穗香的擔心,獨自一人繼續盯著兄妹岬。
4
滿腦子挂念著世界危機,讓真吾無法打從心裏享受這趟海水浴之行。即使如此,看見那兩位初次次嘗試海水浴的女孩,也足以讓他滿心歡喜。
莉娜和清美剛開始被海浪打濕雙腳的時候,總會嚇得急忙往後退開。等習慣之後,清美見到莉娜往深處走去,似乎也燃起對抗意識,咬著下唇緊跟在莉娜的身後。
身體習慣海水之後,莉娜總算開始嬉鬧遊泳,清美則是坐在不知道從哪裏借來的遊泳圈上飄浮著。雖然只是飄在海面上,但她的嘴角已經沒有那麽緊繃了,看來似乎很開心的樣子。
穗香躺在不知從哪裏借來的橡皮艇上,一邊照顧著兩位女孩;三個男生也開始競爭誰可以最快遊到最近的浮標,結果最後精疲力竭,誰也沒辦法遊到目標處,只得向穗香的橡皮艇求助。
雖然只玩了一個小時左右,但突然的競賽似乎讓真吾負荷不了。
他只覺得全身無力,索性暫時走到沙灘上去休息。
淳在放行李的地方,依舊對眼前的沙灘毫不關心,直直地盯著兄妹岬。見到他那副模樣,真吾感受到一股不能打擾他的氣氛,於是便坐在離淳稍微有段距離的地方。
莉娜似乎有用不完的精力,到現在還在海裏來回遊著。坐在遊泳圈上漂浮的清美,也是一副玩不膩的樣子。
光夫和太郎被看起來像是女大學生的人群包圍,她們不斷發出「好可愛」的尖叫聲,簡直就像在討好光夫和太郎似的,那兩人露出一副色眯眯的模樣。
對了,穗香跑到哪裏去了?真吾才剛想到,穗香便拉著橡皮艇上岸,往他所在的方向走過來。
「不遊了嗎?」
「唉,都怪我平常運動量不足,我已經累到不想動了。穗香好像還很有精神呢。」
「沒有這回事啦。」
穗香這麽說著,但她看起來還是一副遊刀有余的模樣。雖然參加的是文藝類的社團,但在社團活動時也要努力鍛鏈體力,這大概是她鍛鏈的成果吧。
真吾再次重新打量穗香,發現她的身材相當緊實。她平常給人一種柔弱、想要緊緊抱住她的強烈印象,但現在看來,她身上完全沒有贅肉,比真吾想像的還要纖細。
不過,她的胸部還是非常有料,臀部到大腿間的曲線也很完美。比平常讓人想摸摸看的欲望更強烈的原因,大概是因爲此時白皙的肌膚一覽無遺的緣故吧。
「怎麽了?」
真吾連忙栘開視線。他對自己盯著穗香猛瞧威到害羞,而且再繼續看下去,下面似乎會産生令人難堪的反應,他只好說些完全無關的話題。
「穗香在社團活動練得很勤嗎?」
原本應該是毫無關系的話題,但問題的方向似乎有點不妙。穗香好像也明白真吾在想什麽了,只見她的臉頰瞬間泛紅。
「是、是啊……在發聲練習之前,還有五公裏的長跑。腹肌運動、背肌運動、伏地挺身各五十下都是最基本的。」
運動量還真大,即使是身爲男生的真吾也無法輕松完成。看來這就是穗香身材維持完美比例的秘訣。
穗香害羞地笑了笑,在真吾的身邊坐了下來。真吾沒想到她會坐得那麽近,身體不由自主顫抖了一下。
「對、對了,你的社團活動還好吧?不是有暑期集訓嗎?」
穗香搖了搖頭。
「雖然看上去像是有機會出場比賽的社團,但我參加的話劇社人數太少,無法參加比賽,所以也沒有特別規劃暑期集訓。社團的人也因此集合不起來,進行得不是很順利……」
即使如此,穗香還是以自己的方式努力著。不然的話,這麽努力的訓練就沒有意義了。
「有發表會之類的演出嗎?」
「秋天時有文化祭,那是我們唯一可以表現的場合。不過因爲人數太少,也許明年就無法參加活動了……所以,我把今年當做最後一次,想要盡全力演出,以免留下任何遺憾……」
雖然很想專心從事社團活動,但世界危機也不能放任不管。她心中應該很掙紮吧。
被選上的人集合的時候,穗香有好幾次都遲到了,大概就是很努力地想要兩邊都兼顧吧。
雖然想對穗香說些鼓勵的話,但穿著泳衣的女孩就坐在旁邊,而且幾乎是肩並肩的近距離接觸,真吾的腦袋已經容不下其他東西,更別說是要爲穗香打氣了。
真吾盡可能地望著遠方好讓自己保持清醒,但是,視線還是常常被無形的誘惑拉回來,飄向身邊的穗香。
「……你、你還真努力啊。」
真吾一邊說著,一邊以不讓人起疑心的方式偷看穗香。
然後,真吾看見一幅令人驚訝的景象。
突然,有兩只手從穗香的腋下伸出來。
而且那雙手居然輕易地、甚至是理所當然似的朝穗香的胸部——那高高鼓起的雙峰——一把抓住。
「唉呀籲」
真吾嚇了一跳,但更驚訝的應該是穗香吧。只見那雙手光是抓著胸部還不滿足,居然做出搓揉、把玩、甚至把手指伸進泳衣縫隙這些令人羨慕——不對,是令人意想不到的暴行。
「等、快、快住手!」
穗香扭轉身體,從名副其實的魔掌中逃走。
如此一來,真吾終於看見那雙手的主人了。
站在穗香身後的,是一位身材高姚的美少女。
對方有雙知性的眼眸,搭配一副眼鏡,臉蛋散發出難以形容的冷酷與性威。最引人注目的,是她那有如模特兒般的身材,胸部的存在感尤其特別強烈。
這實在不知道該怎麽形容才好,真要舉例的話,大概就像最頂級的特級哈密瓜吧。真吾自己也搞不懂這是什麽形容。那讓人難以維持冷靜的壓迫感,以及壓倒性的尺寸,已經讓他無法移開視線了。況且對方此時還穿著泳衣,胸部輪廓與大小根本就無所遁形。
這位冷豔型的巨乳美女,盯著自己剛剛搓揉過穗香胸部的手掌喃喃自語著:
「思,真不傀是穗香。」
冷酷的表情突然消失,變成了一副色老頭的模樣。
「抓下去會溢出指縫的柔軟度,加上壓下去會立刻反彈回來的絕佳彈性。穗香的胸部果然是最棒的!這種極品居然藏起來不給別人體驗一下,豈不是太暴殄天物了嗎?」
從她口中說出這種輕浮的話實在很奇怪。只見她的手指邊蠢蠢欲動著,邊朝穗香逼近。穗香「啊」地尖叫一聲,忍不住往後退了一步。
「學、學學、學姊,請、請你快住手!」
「不要。真是的,用不著這麽害怕嘛!我不會弄痛你的……」
「不、不行!會、會被人看見的!」
「唉呀?那麽,在沒有人看見的地方就可以了吧?」
「不、不是——不要……真、真吾同學!快救救我!」
真吾心裏有種不想救穗香的感覺,但是又不能見死不救。可是,該怎麽救她才好啊?
然而,這位謎樣的冷豔型巨乳色女對於真吾的擔心一點也不在意,只見她以發現獵物般的視線盯著真吾。
「……真吾?」
「咦?」
她以舔遍全身似的目光上下打量著真吾,接著又好像要把真吾生吞活剝般凝視他的臉。
「哦,你就是宮田真吾嗎?唔~~欽~~哦~~跟我想像的有點不一樣。不過,勉強算是合格吧?」
什麽東西合格啊?
「你認識我嗎?」
「也談不上認識啦。」
她推了一下眼鏡後這麽回答。
「我常聽穗香提到你呢。唉,可是,真想不到,原來穗香對這種男生——」
「學、學姊!」
穗香飛撲過去打斷那個色女的發言。
「幹嘛啊,爲什麽打斷我的話?啊,對了,你會害羞啊。真是的,穗香還真單純,臉紅的樣子真可愛!」
原本以爲她要撫摸穗香的臉頰,不料那只不安分的手又自然而然地滑進穗香的乳溝。
「等等、學姊——不要……」
穗香爲了防止她得寸進尺而奮力抵抗,但這麽一來對方反而有機可乘。她出其不意地伸出舌頭舔了一下穗香的脖子,穗香立即發出可愛的尖叫聲,也連帶讓真吾起了奇怪的反應。
好羨慕,可是他大概只能在旁邊幫腔了吧。
不過——
即使幫腔也好,真吾滿腦子都是這場香豔的戰局。
只見她又搓揉穗香的胸部好一陣子,讓穗香嬌喘連連似乎讓她感到很滿足。謎樣的色女終於放開全身發燙的穗香,將視線轉向真吾,不懷好意地笑了起來。
「那、那個……」察覺到危險的真吾決定先發制人。
「你、你是穗香的學姊……」
「思,是啊,我們是第一次見面吧。你好,我是美須須丘女子高中三年級的話劇社社長武石理沙。請多指數,真吾同學。」
「話劇社、社長……?」
在他的記憶當中,似乎有好幾次從穗香口中聽到「社長」這個詞彙。
「啊!就是你啊!叫穗香在大庭廣衆下角色扮演的人!」
「什麽嘛,有什麽關系,又沒有什麽損失。再說……」
理沙稍微放開穗香,別有用心地眯著眼睛笑著。
「你應該也覺得很開心吧?雖然穿得很保守,不過穗香的身材真的很棒吧。怎麽樣?有感覺了吧?身爲男人看到她那種穿著,再怎麽樣也不可能無動於衷吧?」
「這、這點我不否認啦。可是就算我有滿腔的熱情,也不能怎麽樣吧。」
理沙聞言瞪大眼睛,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
「你、該不會……」
理沙靠近真吾身邊,用手臂勒住真吾的頭,在他耳邊悄聲說道:
「穗香這麽好的女孩,你居然什麽事都沒對她做嗎?」
「嗚!怎、怎麽可能做什麽事!更何況,這是犯罪行爲吧。」
「爲什麽?」
「這還用問嗎……」
「咦?奇怪?你們該不會還沒有交往吧?」
「我們並沒有在交往!而且你說「還沒有』是什麽意思啊!」
理沙沒有回答,只是搖了搖頭。
「怎麽會……我還以爲你們早就已經……」
「學姊!」
穗香突然驚呼一聲,滿臉通紅地插話。
「請不要對真吾同學說些奇怪的話!真吾同學也是,學姊說的話聽聽就好,不要放在心上!」
「咦?可是,我很在意耶……」
「不用在意啦!」
「……哦。」
理沙一副對他們兩個的對話威到很無趣的聳了聳肩。
「什麽嘛,真無聊。」
「我現在還有更重要的事要處理!」
別再說了,你也差不多該放開我的頭了吧。那個……擁有驚人彈力的柔軟物體,正好觸碰到他的臉頰。
「還有,爲什麽學姊會在這裏啊!?」
「哦,我有親戚在這附近經營民宿。難得放暑假嘛,當然要來海邊玩水,順便住個幾天啊。咦?我沒跟你說過嗎?」
「我、我沒聽你說過。」
「不好意思哦。」那個學姊這麽說道,但卻讓人完全感受不到她的歉意。真吾也不太清楚她們在說什麽。總之,還是先逃離眼前的窘境才是上上之策。
「請問……是不是可以放開我了?」
「什麽嘛,被姊姊用手臂勾著有什麽不滿?」
真吾並不是對被勾著感到不滿,而是怕自己就這麽陶醉在胸部的柔軟觸感裏。
「學姊!」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今天就先放過你吧。」
見到真吾終於被放開,穗香馬上躲到他身後。
「我是這麽危險的人物嗎?」
「你也該有自知之明了吧。」
對穗香來說,這已經是很嚴厲的一句話了。看來她平時一定被欺負得很慘。
在兩人交錯的視線中,只有單方散發出緊張感。這時,耳邊突然傳來照相機的快門聲。
三人循著聲音的方向轉過頭,真吾看見一張熟悉的臉孔。
「大、大輝!?」
「喲,真吾。」
真吾的好朋友楛川大輝露出讓人看了有點火大的笑臉,舉起手向他們打招呼。
穗香一臉驚訝地看著真吾。
「是真吾同學認識的人嗎?」
「是、是啊,我的同班同學。」
「我叫楛川大輝,請多指教。」
「啊,我是住吉穗香。真吾同學承蒙你照顧了……」
「我很~~了解你哦,嘿嘿。非~~常了解哦。」
大輝別有深意地笑著。
真吾冷汗直流,用眼神警告大輝不准他說出奇怪的話來。
「哦~~」理沙在一旁上下打量著大輝。
「這男的還不錯嘛。」
「多謝。」
「不過,擅自拍照是不被允許的哦。」
大輝將挂在脖子上的相機取下,聳了聳肩。
玩相機是大輝的興趣,他的拍照技巧也稱得上是專家級的了。只是他追求的畫面都是與情色有關的題材,尤其最喜歡拍攝走光的照片。
「那麽,下次我會經過你的允許再拍照的。」
「你可要說到做到啊。」
真吾納悶這兩人爲什麽開始談條件的同時,也順便開口詢問大輝:
「你爲什麽會在這裏?」
「很簡單啊。」大輝臉上浮現一抹真吾絕對學不來的冷笑。
「說到夏天就會聯想到海邊,說到海邊就會聯想到泳衣,說到泳衣就讓人有無限的幻想。」
完全不懂他究竟想要表達什麽。
「用底片收藏年輕嬌嫩的少女純潔胴體,是上天賦予我的使命。」
「唉呀,看樣子你跟我很合得來呢。」
「那真是太好了。」
理沙與大輝之間立即建立起微妙的友情。事情怎麽會發展成這個樣子啊?
正當真吾感到困惑的時候,又出現了另一個熟悉的面孔。
「哎呀?宮田同學、還有楛川同學?」
「咦!柚、柚子老師!?」
原來是真吾的班導師梓川柚子。
「你剛剛那聲『咦』是什麽意思啊?」
「沒、沒有啦,我只是沒想到居然會在這種地方遇到老師……」
「我是爲了讓縣丘的學生不要玩得太過火,特地過來監視你們的,這也是身爲老師的責任。」
您辛苦了——雖然很想這麽對她說,但柚子自己也興致勃勃地穿著比基尼,還說什麽要監視學生,實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0:51:16
在是一點說服力也沒有。
「可以的話,希望老師不要在這裏說教……」
真吾心想大事不妙了。
現在的他們,怎麽看都像是在海邊聯誼的樣子。雖然沒做什麽虧心事,但如果被柚子抓住把柄的話,很可能會當場進入她的說教時間。
不巧的是,莉娜和光夫他們大概也已經看見幾個不熟悉的臉孔圍繞在真吾他們身邊了吧,只見莉娜等人滿臉狐疑地走了過來。
如果只有莉娜和清美兩個女孩也就算了,看見小學生光夫和太郎,柚子的表情顯得相當驚訝。也難怪她會有那種反應。這個組合未免也太不合常理了。
「咦?這孩子是……」
「是、是我親戚的小孩啦,柚子老師。對、對吧?」
真吾以眼神示意光夫現在是特殊情況。光夫似乎也察覺到了,只聽他支支吾吾地回答
「是、是啊……沒錯」,總算是順利掩飾過去了。這種組合還是很奇怪,可是已經沒有其他的方式可以解釋了。
真吾不知所措地環視夥伴們,接著便發現穗香的表情突然變得很奇怪。
只見她一臉詫異地瞪大眼睛,凝視著柚子。
「穗香,你怎麽了?」
「思……咦?」
穗香似乎被他突如其來的詢問嚇到,肩膀有如抽噎似的抖動了一下。
「你怎麽好像很驚訝的樣子。」
「沒、沒有啊。那、那個……」
穗香吞吞吐吐地說著。
「那、那位是梓川老師嗎?你和那位老師是什麽關系?」
「什麽關系?」
「因爲你剛才直呼她的名字……」
「名字……不、不是!你誤會了!我們一點關系也沒有!完全不是你想像的那種奇怪的關系!我們都是直接叫老師名字的,真的!不是只有我這麽叫她!」
「咦?不、不是,我要問的不是那種關系……那、那個……」
「不、不是嗎?奇怪?咦?」
看來兩人的對話好像合不太起來。
「那、那你想問的是哪方面的關系……」
「不,還是算了。不、不好意思。」
「哦,是、是嗎?」
剛才的對話是怎麽回事啊?
「喂,那邊的,不要在大庭廣衆下打情罵俏!」
這段對話引起理沙的注意,可是我不記得我們有在打情罵俏啊。
「咦?」
袖子看見理沙,好像陷入沈思般用手托著臉頰。
「欽?」
理沙也因爲注意到柚子而停止調戲穗香的舉動。
「怎麽了嗎?」
真吾開口問道。然而柚子卻支支吾吾,一副傷腦筋的模樣。
「思,似乎有點……啊,算了,沒什麽。」
理沙也是,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一臉若無其事,又開始欺負起穗香了。這兩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柚子重振精神清了清嗓子,雙手擦腰詢問:
「你們的監護人有跟來嗎?」
聽到監護人,真吾下意識地望向坐在梢遠處的淳。以年齡上來說,他也不是不能當監護人……不過,果然還是太牽強了吧。
柚子再度開口說道:
「那麽,就由我來當你們的監護人吧。各位,請不要玩得太過火哦。」
看來真的要開始進行健康的聯誼活動了。
5
令人意外的是,穗香與柚子似乎意氣相投,兩人過了不久便開始促膝長談。
柚子在學生之間本來就很受歡迎,甚至被稱爲「愛的傳道師」,是一位連戀愛問題都可以像親人般找她商量的老師。或許這就是柚子面對第一次見面的穗香,也可以順利突破她心防的主要原因吧。
雖然真吾偶爾會看見穗香露出困擾的眼神,但那並不是在求助。看她們聊得這麽起勁,真吾索性任由她們繼續聊下去了。
因爲真吾的腦海中浮現出令人冒冷汗的畫面。柚子之前似乎對真吾與穗香之間的關系有點誤解,而且她也知道莉娜與真吾已經訂婚了。如果被抓去一起說教,事情會變得很麻煩。
還有另一對已經完全意氣相投的則是大輝與理沙。
現場有五位雖然稱不上絕世美女,但水准很高,而且各自擁有獨特魅力的女生。大輝口中不斷說著「看這邊」 (爲了慎重起見事必須先取得同意),然後不停按下快門。理沙也用她那雙銳利的眼睛,捕捉女孩們最有魅力的動作與畫面,然後再知會大輝按下快門。
看來,這兩個人對女孩的審美觀與情色觀點的看法不謀而合。兩人就這麽一來一往地喊著
「那邊!」喀嚓!「就是現在!」喀嚓!「看到了!」喀嚓!「太棒了!」喀嚓!簡直就像寫真集的拍攝現場一般,用底片從各種角度紀錄著女孩們的身影。
莉娜與清美一臉開心地玩著堆沙堡的遊戲。這裏的情況也很令人意外。只見光夫帶頭堆起沙堆,巧妙地混合海水做出一座高山,甚至還在中間挖出一條隧道。
莉娜大概沒玩過堆沙的遊戲吧。她把手伸進光夫挖通的隧道裏「哦哦哦哦~!」地叫著,雙眼閃閃發亮。至於清美則是熱衷於將水和沙子混合成泥巴狀,再不斷地攪拌。
太郎以靈活的挖洞技巧從海邊引進一條水道,讓海水流進隧道裏。莉娜見狀再度大聲歡呼,清美則給太郎幾個泥沙丸子作爲嘉獎,就這麽玩起扮家家酒的遊戲。
真是一幅讓人忍不住發出會心一笑的海水浴畫面。由於太過悠閑,每個人幾乎都忘了前來這裏的目的。
不知不覺間,已經過了下午四點,吹拂而來的海風已經開始帶有些微的涼意。再過一會兒,只穿著泳衣待在沙灘上就會顯得有些太冷了。
「差不多該准備回去了吧。」
柚子的一句話將這群被選上的人拉回現實中,每個人都露出傷腦筋的表情。
世界危機還沒發生,他們甚至不知道究竟會發生什麽事。
雖然還感覺不到會發生什麽事,但也不能就這麽回去:如果明天再來一趟,從家裏到這邊的交通費可不是一筆小錢。
正當大家面面相觑之際,理沙跳出來解圍了。
「如果你們不介意的話,要不要到我親戚家開的民宿去住一晚?總覺得就這麽回去未免太可惜了。」
因爲是臨時多出來的客人,所以民宿那邊無法准備晚餐,不過可以免費住宿。
真吾等人聽見有這麽好的機會,當然是緊咬著不放了。
只剩下歸心似箭的柚子獨自被冷落在一旁。「這、這樣的話,我也去打擾一下吧。要在外面過夜的話,還是需要有監護人保護才行啊」——她以這個企圖明顯的藉口表示自己也要留下來。
「松川,照這樣看來,差不多該走了哦。」
「咦?二浮聽見聲音,一臉狐疑地擡頭看著真吾。
「剛才理沙學姊說她親戚的民宿要讓我們過夜。」
「是、是嗎……」
「我們不能放著世界危機不管,所以就恭敬不如從命吧。」
「思、思……」
淳點點頭站起來,就在這時候——
他看來猶如失了魂似的,滿臉驚慌的神色。接著便好像受某種力量牽引一般,魂不守舍地邁開步伐。
「松川?」
真吾開口叫淳,但他卻充耳不聞。只見他起初慢慢地、接著腳步愈來愈快,最後在沙灘上拔腿狂奔了起來。
「那家夥到底想去哪裏啊?」
「誰知道……」
不過,由於淳的樣子實在太不尋常,真吾等人急忙在他身後追趕著。
在梢遠處,有個看來像是小學生的女孩孤零零地站在海岸邊。淳跑到她身邊後,抓著她的
肩膀跪了下來。
「薰、薰!果、果然是你沒有錯!」
「啊!?」
真吾等人一起發出了驚呼。
那女孩留著一頭長發,加上可愛的容貌,確實和人偶小薰有幾分神似!但畢竟尺寸大小完全不一樣,而且還可以自由行動——不用想也知道她不是淳在尋找的小薰。
那個女孩無論怎麽看都是個活生生的人類。
「薰、薰!這、這段時間你究竟跑哪去了!我、我好擔心你啊!」
淳眼看就要抱著她哭出來了,而那個女孩不知是否驚嚇過度以致於發不出聲音,只是愣愣地盯著淳的臉。
「喂!笨蛋!你在幹什麽!」
光夫試圖將淳從女孩的身邊拉開。
「變態一旦真的做了變態行爲,就只能淪爲變態罪犯了耶!現實與幻想拜托你也好好分清楚!這女孩怎麽看都是人類吧!」
聽到耳邊這陣怒吼,淳突然放開雙手,以不敢置信的眼神看著自己的雙手和那個女孩。
「說、說的也是。真、真奇怪,爲、爲什麽……」
「唉,你才奇怪吧。今天你就成熟一點吧!」
薰不見了對淳造成的打擊還真不小。
不管是幻覺還是妄想,總之是會把人類女孩和人偶搞錯的重症。
「真抱歉,這位老兄有點心病。」
真吾將淳擋在背後,臉上挂著親切的笑容向女孩低頭道歉。
本來打算委婉地告訴女孩「他是因爲生病了,請原諒他」、「請不要造成不必要的騷動」,但似乎沒這個必要。
女孩越過真吾凝視著淳的臉龐好一會之後,總算怯生生地開口了。
「……哥、哥哥?」
「咦?」
「淳、哥哥?」
聽到女孩清脆的嗓音,淳不禁瞠目結舌,真吾等人更是啞口無言。
「薰、薰?」
淳的聲音顫抖著。女孩則是明確地點了點頭。
「思。原來真的是哥哥啊。」
「咦?咦?咦?」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好久不見了呢,哥哥。」
女孩對已經一片混亂的真吾等人毫不在意,露出可愛、害羞的笑容。
「松、松川!?」
衆人紛紛轉向淳等他解釋。只見淳身體顫抖、臉頰抽搐,嘴巴還不停地開開合合。如果只是單純的受到驚嚇,他的反應未免也太奇怪了。
「松、松川?」
真吾出聲表示關心。但是,淳仿佛要打斷真吾的話似的提高了音量。
「怎、怎麽會……這、這不可能啊……」
「啊?」
「因、因爲、因爲……」
女孩微微偏頭凝視著淳。
稱呼淳爲「哥哥」的少女。
淳叫她「薰」的這個女孩。
與這個女孩的相遇,正是這次事件的開端。
「薰、薰早在五、五年前就已經死、死了啊……」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0:52:39
第二章戰士們的休息?
松川家原本是住在縣濱,淳和薰這對感情要好的兄妹,也在街坊間傳爲佳話。
當他們還是小學生的時候,總是一起上下學,也會一起出去玩。
淳因爲不擅交際,所以身邊幾乎沒有稱得上是朋友的人。不過,他對妹妹的細心照顧讓父母與學校老師都覺得很欣慰,也覺得他很可靠,因此倒也不至於太擔心。
兩人放假時最常去散步的地方,就是兄妹岬。
因爲名字的由來很不吉利,所以當地人很少靠近,就連觀光客也幾乎不知道有這個地方,因此這裏也成了兩人的秘密基地。
那天,兩人一如往常地來到兄妹岬。
由於風勢強勁,加上前一天下雨的緣故,地上一片泥濘,非常容易打滑;再加上或許是快要上中學的薰太興奮了吧。總之,綜合各種因素,也不是誰的錯,那件意外便發生了。
薰從懸崖上摔下去了。
當然,淳當時也在現場。
淳立刻跑到懸崖邊伸長了雙手,但終究還是沒拉到薰。薰就這麽往懸崖下墜落,睜大雙眼的她似乎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什麽事,淳親眼目睹了整個過程。
薰的身體一度撞上旁邊的岩壁,然後便消失在海裏,事情的經過就是這樣。
隔天,薰的遺體被海浪沖上岸邊,手裏還緊緊抱著她生前非常珍惜的人偶。
聽完這段話,真吾等人忍不住吞了口唾液。
「……這麽說來,那個叫小薰的人偶是……」
是薰的遺物。
淳把它當成死去妹妹的替身般疼愛著它、跟它說話、非常珍惜。
然而現在——
人偶小薰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這個稱呼淳爲「哥哥」的女孩。
「薰、薰已經死了。」
淳又說了一次,而薰也沒否定,很乾脆地點了點頭。
「是啊,那時候我的確是死了呢!」
「那、那麽,你、你又是誰?不、不可能是薰啊。」
「我是薰沒錯啊。」
「死、死去的人,是不、不可能複活的。」
「思。可是,我複活了啊!有人讓我複活了。」
「是、是誰?」
薰似乎對自己要說的答案有點猶豫,但還是說了出來。
「大概是……神明吧?」
「神明?」
怎麽可能——在場所有人很想這麽說,卻又硬生生地把話吞回去。
神明根本不存在。
這種話,真吾他們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畢竟他們也是從一位自稱爲神明的女性那邊獲得世界危機的情報,並得到等同於超能力的特殊能力。
因此,衆人毫無根據斷定薰所說的是謊話。話雖如此,讓死者複活又另當別論了。
那位神明,應該不至於沒有任何理由就違反自然界的定律,做出這種魯莽的行爲。當然,對方以「好像很有趣」這種理由就讓一、二個人複活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在世界危機迫在眉梢的情況下,讓爲了拯救世界而被選上的人的親屬複活,除了會帶來混亂之外,一點好處也沒有。
事實上,真吾他們此時已經陷入混亂了,身爲親哥哥的淳就更不在話下。
總之,現在必須確認的事堆積如山。
首先,就是那位女孩真的是淳的妹妹薰的證據。不可否認,她很有可能是別人,在被灌輸記憶或情報之後,有所企圖地接近衆人。不,應該說,因爲她是在這個時間點出現,會讓人顧慮她有所企圖也是很自然的事。
真吾等人沒有辦法讓少女證明自己就是薰,所以這件事也只能交給淳去判斷了。
「你真、真的是薰、薰嗎?」
「真的啊,我有證據喔!你看。」
她說完之後拿出一張照片,真吾他們也圍過來看。照片裏的背景應該是一間小學。只見薰和一位身材纖細,但相貌清秀、看來是中學生模樣的男孩,感情融洽地手勾著手站在校門口。
「記得嗎?這是我小學畢業典禮拍的照片。」
「思、思。這是我和薰拍的最後一張照片。」
「這張照片,我一直都放在人偶裏面好好收藏著呢。」
這麽重要的東西居然塞在人偶裏面?
真吾有點在意,所以開口詢問:
「跟你一起拍照的這位是誰?」
「哥哥。」
「什麽!?」
真吾他們再度仔細檢視那張照片。
照片中的男孩體型修長、頭發略長,而且像絲綢般光澤滑順。他戴著方框眼鏡,給人一種冷靜又聰明的感覺,但眼神溫柔,嘴角還挂著一抹微笑,甚至感覺到一股可以誘惑女孩子的魅力。
最後這張照片大概是在五年前拍的。現在的淳和照片中的淳,根本看不出來是同一個人。
「完、完全不像嘛!」
「薰、薰死了之後,我一直過著很、很頹廢的生活。而且還搬、搬家了……」
「哥哥在說什麽啊。你的生活一直都過得很頹廢吧。」
「哪、哪有這回事。」
「每天早上都爬不起來,還要妹妹叫才肯起床的是誰啊?」
「唔……」
「說一句別管我就若無其事地想跷課,還要妹妹拖著去上學的是誰啊?」
「唔唔……」
「家裏明明有給午餐錢,結果不只把午餐錢花光,還要妹妹幫他做便當的是誰啊?」
「唔唔唔……」
「放假的時候一直關在房裏不出來,還要妹妹拉他出來玩的又是誰啊?」
「…………」
淳似乎毫無反駁的余地。
真吾等人聽到這裏已經受不了了。
「你們到底誰年紀比較大啊!」
看來薰真的足一位好妹妹。此外,淳除了外表之外,幾乎和五年前一模一樣。鄰居間盛傳
的佳話雖然沒錯,但他們應該怎麽樣也沒想到是妹妹在照顧哥哥吧。
原本以爲到此爲止了,薰卻又再度開口:
「以前,我和哥哥只吵過一次架吧。」
「思、思。」
「那時候,我們是在哪裏和好的你還記得嗎?」
聽到這句話的淳,臉上交織著絕望與感動的複雜神情。
他肩膀顫抖著,緩緩吐出了答案:
「……兄、兄妹、岬……」
「思。」
薰笑了。那抹溫暖的微笑,讓真吾不禁看得爲之入迷。
「從那次之後,兄妹岬對我們來說就是非常重要的地方。」
「思、思……」
不知淳發現了沒。
兩個人的對話愈來愈自然了。眼前的少女,是以將自己當成薰爲前提在進行對話的。
然後,剛才那段回憶,似乎就是讓淳認定眼前少女就是薰的關鍵所在。
不過,真吾等人顯得比較冷靜一點,再次確認起來。
「神明爲什麽要讓小薰複活呢?」
「我不知道。不過,那時候……」
就在從懸崖墜落、即將失去意識之前,她聽見了神明的聲音。
——你想活下去嗎?
薰以極爲肯定的語氣回答了這個問題。
(我不想死。我想活下去。)
而神明實現了她的願望。
只是複活需要一段時間。少女說神明只從她的身體取出靈魂,封印在人偶中。她就這麽一邊保存靈魂、一邊儲存複活的能量,然後終於在今天順利複活了。
真吾認真思考這段話有沒有什麽奇怪的地方,結果無論怎麽想都疑雲重重,不禁抱頭沈思。
「淳大人。」
太郎以前腳輕輕碰了一下淳的腳尖。
「你知道嗎?薰大人死亡的地點,就是世界危機即將發生的地方啊。」
沒錯。這一點是可以確定的。
真吾詢問穗香:
「你可以從這孩子身上感受到世界危機的波動嗎?」
然而穗香卻搖了搖頭。
「不,沒有任何感覺。我也覺得很奇怪……」
真是出乎意料的答案。這麽明顯的可疑少女,真的跟世界危機沒有關系嗎?
「你們不相信我也是情有可原。」
薰戚然地笑了。真吾感覺到這份悲淒,似乎是這位複活的薰剛才所說的那一段話的強力證明讓他因而郁郁寡歡。
如果與世界危機沒有關系的話……
是不是應該相信淳的妹妹複活了,由衷替他感到高興呢?
「不過,只有這一點希望你們能相信我。」
看見女孩平靜卻又強烈控訴的樣子,讓真吾覺得就算接受她是淳的妹妹也無所謂了。
「我很想念哥哥,不想讓哥哥傷心,想跟哥哥在一起,所以我回來了。除此之外,沒有任何理由。我的心願就只有這樣而已……」
「薰、薰……」
「哥哥應該也很明白吧?」
「明白什麽?」
「哥哥沒有我的話根本就不行啊。」
淳淪陷了。他的身體顫抖,落下豆大的淚珠。
「薰、薰……」
「思?」
「這、這句話是薰、薰的口頭禅啊。」
「是嗎?我說過這種話嗎?」
「你、你說過……所、所以——」
淳熱淚盈眶地握住薰的雙手。
「所、所以,你真、真的是我、我的妹妹小、小薰啊。」
看來淳已經認定眼前這位少女就是他的親妹妹了。
真吾等人在心境上也希望她真的是淳的妹妹,但是世界危機迫在眉梢的現狀也不容忽視。
這麽一來,可以住在理沙親感家的民宿就真的是太慶幸了。如果直接回縣町,讓薰和淳的家人見面似乎還太危險,所以只能由真吾等人先和她相處、觀察她的真僞。
理沙似乎已經從穗香那邊聽說世界危機與被選上的人的事。即使聽了薰的自白,她也只說了一句「唉呀,這世界上還真的是無奇不有呢」,很乾脆地接受了。
至於一無所知的柚子。大家也只能暫時騙她這位女孩是淳久別重逢的妹妹。
然後,一行人朝著今晚要留宿的民宿前進。
2
「哥哥。」
在前往民宿的途中,薰突然拉了一下淳的衣袖。
「我們順便去一個地方好不好?」
「你、你要去哪裏?」
「我們以前住的家。」
淳停下腳步,真吾等人注意到他的動靜也停了下來。
「不行嗎?」
「不、不是,沒關系。我、我們去看一下吧,薰。」
「那麽,哥哥借我一下哦。各位請先走一步吧。我大概知道民宿在什麽地方。」
薰向真吾等人點頭示意。
看來她似乎想和淳兩個人獨處。
真吾心想,這樣好像不太好吧?但光夫卻很乾脆地點了點頭。
「去吧。你們兄妹倆應該有很多話想要聊吧?不用介意。」
「謝謝。那我們走吧,哥哥。」
「思、思……」
淳幾乎是被妹妹拉著走,只能草草向真吾等人道別。
「讓他們兩個獨處沒關系嗎?」
衆人對那位少女的真面目還不是很清楚,沒想到對她疑心最重的光夫居然同意了,真吾十分意外地詢問光夫,不過光夫卻一口否定。
「怎麽會沒關系。」
「那爲什麽還要讓他們獨處?」
「讓他們兩個獨處的話,說不定她就會露出狐狸尾巴了。而且,我也很懷疑淳是不是真的把她當成自己的妹妹,所以有必要再確認一下。」
「你該不會是想要跟蹤他們吧?」
「那當然。還有其他人想去嗎?」
雖然躲起來觀察他們會覺得很內疚,但在意的事終究還是很在意,非得查個水落石出不可。
真吾第一個舉手,除了在前面帶路的理沙、一無所知的柚子及大輝之外,其他人都想去。
「這麽多人去會被發現吧!」
「可是……」
「這樣吧,太郎,你跟我一起去。」
「在下派得上用場嗎?」
「要跟蹤的話,動作靈活會比較方便。而且你的動物性直覺和鼻子,或許會很有用。」
大家都沒有異議,因此真吾等人就把跟蹤的事交給光夫和太郎。
淳和薰沿著海岸邊的道路一直往下走,來到了位於前方的一條住宅街。
「好懷念啊……我們常常在那邊的店裏買點心對吧。那個賣香煙的婆婆每次都在打瞌睡,現在也已經不做了……啊,那是我班上同學的家……咦?重新整修過了耶。」
薰一一說出記憶中的景象,並指出和五年前不一樣的地方。可以想見她正在努力填補這五年的空白歲月,同時也能感覺得到她很想讓淳相信自己真的是薰。
「差不多快到了吧。」
「思、思,可是……」
薰對淳支支吾吾的模樣感到訝異,但隨即明白是什麽原因。
兩個人以前住的房子已經不在了。當初搬家的時候他們連土地都賣掉了,現今則在不動産公司的管理下。應該是還沒找到買家吧,所以那塊土地至今仍未蓋房子。
「這也難怪,都五年了嘛。」
淳的家人無法忍受失去薰的痛楚,因而想逃離這座充滿薰的回憶的城市。
在當時的情況下,只有搬家才能保有內心的平靜。縱然百般不願,但再繼續下去,大概也沒辦法正常過日子。
因此,搬家應該是正確的選擇吧。然而現在看起來卻像是抛棄薰、故意把她忘記似的離開了,淳想到這裏便覺得胸口一陣揪心之痛。
薰似乎能看透淳內心的想法,只見她突然看著淳的臉笑了。
「不要一臉內疚的樣子嘛。離開這裏也是沒辦法的事。換個角度想,這也是因爲你們太珍惜我了不是嗎?」
「思、思。」
「這樣就夠了。對了,哥哥,你還記得嗎?」
「記、記得什麽?」
「家裏的格局。」
薰站在已經變成空地的自家面前,像是要喚起陳舊的記憶似的東張西望。
「這裏是玄關,進去之後就是客廳,再往裏面是廚房,檐廊在那邊……」
薰每說一句,淳的腦海中對這個家的陳舊記憶也跟著逐漸蘇醒。
在玄關等淳回家的薰。
窩在客廳的被爐裏、沈迷於電視的薰。
在廚房幫忙母親的薰。
在檐廊下面一起曬太陽、躺在淳的膝上睡著的薰……
每一幕都是令人懷念且溫暖的記憶。循著記憶的痕迹,兩人似乎也回到了過去的時光。淳和薰在不知不覺間靠在一起,緊緊牽著彼此的手。
手的溫度,加上牽著的喜悅,透過掌心傳到淳的心坎裏。
那是五年前失去的觸感。原本以爲再也感受不到的溫暖。
淳在心中暗自發誓,他再也不會放開這雙手了。
淳才剛到達民宿,光夫便將他強行拉往停車場的方向。
「喂,你該不會真的相信了吧。」
「相、相信什麽?」
「相信那女孩就是你妹妹啊。」
「沒、沒有所謂相不相信啊。薰、薰真的是我、我妹妹沒錯。」
「人類有可能死而複活嗎?」
「是神、神明讓她複活的。大、大概是到目、目前爲止我們拯救世界的獎、獎勵吧。」
「爲什麽我們就沒有這麽好的獎勵啊。」
「那、那是……」
「再說,事情在世界危機發生的地方,而且還是我們來的時候才複活,你不覺得未免也太巧了嗎?」
「可、可是……」
淳瞬間爲之語塞,但仍拚命地想要解釋。
「我、我記憶中的薰,和這、這個薰一、一模一樣。不管是手、手牽起來的觸感,或是兩、兩人之間的記憶,完、完全都一樣。如果她是冒、冒牌貨,我、我一定看得出來。」
「這很難說。」
「淳大人。」
太郎開口了。
「你的想法我都了解。如果那位薰大人真的是你妹妹也很好啊。不過,有疑點的地方依然不會改變。」
「…………」
「你要相信也無所謂。不過,即使是在心裏的某個小角落也好,希望你不要忘記我們是爲了拯救世界而被選上的人。」
淳沒有回應,他就這麽保持沈默快步離開了。
「真是拿他沒辄。」
光夫傷腦筋地搔了搔頭。
「可是,那個女孩真的是冒牌貨嗎?」
「喂喂,怎麽連太郎你都動搖了啊。」
「如果是冒牌貨的話,她僞裝得也太成功了。那些讓淳大人深信她就是本尊的情報,到底是從哪裏得來的?而且只要身體有接觸,應該很容易就能分辨是本尊還是冒牌貨吧?更何況是感情這麽好的兄妹。那兩個人都已經牽過手了。在這種情況下,淳大人依然認定她就是自己的妹妹。依在下看來,也很難不相信他們是親兄妹。」
「你這麽說也有道理。」
光夫看著淳離去的方向,刻意加強語氣說道:
「她就像本尊一樣……正是因爲僞裝得太像所以才奇怪啊。」
「這……」
真要這麽說的話,那不就什麽事都要疑神疑鬼了嗎?
太郎很想反駁,卻又無話可說,只好選擇沈默不語。
無論如何,現在還沒有解決的方法。
既然淳已經深信不疑,那也只好靠光夫他們多加留意了。
要在外面過夜,真吾和大輝還比較好交代,但穗香和清美這兩個女孩,還有異世界的居民莉娜、小學生光夫、以及狗太郎又該怎麽辦呢?只見莉娜若無其事地拿起手機與異世界連絡,光夫也很輕易地取得外宿的許可,太郎也說「因爲在下很值得信賴,所以一天不在家也沒關系」。
清美說了「……因爲我跟真吾同學在一起」這種讓真吾冒冷汗的理由,沒想到居然也獲得允許,讓真吾更是冷汗直流。穗香則是說要去住理沙家而得到家裏的諒解。至於有同年齡的男生同住這一點當然是只字末提。
在民宿的房間分配上,男生和女生當然是分開的。大房間裏分別塞了五個男生(包含一條狗)、和五個女生(包含理沙)。
因爲有這麽多人要免費住宿,所以穗香主動提議要幫忙旅館准備餐點與收拾餐具,隔天還要幫忙打掃客房。雖然老板說「不用客氣」,但真吾等人也很樂意出點力,率先說出他們可以幫忙的事,而老板也同意了。
「這裏沒有浴衣,棉被也要你們自己拿出來鋪哦。房間裏面沒有附浴室,所以請到露天浴池吧。」
理沙叮咛過後,大家就各自回房間了。
臨別之際,真吾對莉娜低聲說道:
「這種時候,我也不想懷疑小薰是冒牌貨,但還是放心不下。要是她有什麽奇怪的舉動就拜托你了。」
雖然已經從光夫他們那邊得到情報,但真吾比較希望眼前的薰就是本尊。所以拜托莉娜這種事其實有點難爲情,但爲了以防萬一又不得不多加留意。
「交給我吧。只要她一有奇怪的舉動,我會二話不說出手的。」
真不知道該說莉娜是可靠還是亂來,她對真吾眨了下眼睛就進入女生房間了。
真吾回到房間後,突然感覺一股不知名的熱氣朝自己襲來。原本以爲是不是因爲房間密不通風才會這麽熱,卻看到房裏的窗戶全都是開著的。只見幾個男生以大輝爲中心,圍成圓圈坐在房間一角。
「各位,等一下該做的事情都了解了吧?」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只有真吾一臉茫然。
「這間民宿的浴池雖然有分男女,卻是露天浴池啊。」
「喂,你們該不會……」
他們似乎正在計劃偷窺浴池。
「這樣不太好吧?」
「你在說什麽啊!這種絕佳時機怎麽可以輕易放過呢!」
「思、思……」光夫、淳和太郎連連點頭稱是。
「不、可是……對了、松川,到時候你妹妹也會一起去泡澡吧?沒關系嗎?」
「這、這是兩回事!而、而且,我也很在意妹妹到底發育得怎麽樣了啊!我們最、最後一次一起泡澡,已、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了!」
這番寓意深遠的發言讓人覺得有點危險。
不過,這方面倒滿像淳平常的作風,總算讓人稍微安心了。
「真吾你沒興趣嗎?」
「不、這個……」
真吾猶豫了,說自己沒興趣是騙人的。
「那就一起去吧。聽好了,真吾。」
大輝站起身,雙手放在背後俯視著真吾等人。
「爲什麽要偷窺?理由很簡單啊。因爲這裏有露天浴池,而浴池裏還有可愛的女孩們。我們要將女孩們無瑕的肌膚烙印在眼裏,爲了引導自己進入全新的幻想世界而進行偷窺,這些你們應該比誰都了解吧?爲什麽要跟我一起努力追尋那無限的幻想?因爲你們想看吧?因爲你們想知道吧?
人類求知的好奇心是永無止盡的,無限的幻想也是一樣。爲了一窺那個異次元的世界,我們一定要持續挑戰下去啊!」
思、思~光夫等人點頭如搗蒜。
大輝說話的語氣愈來愈熱情、愈來愈激昂。
「大家扪心自問,爲什麽秋葉原會爆發獨立戰爭!爲什麽我們會跟蘿莉、美少女、巨乳美女一起住在這問民宿裏!」
大輝張開雙臂,彷佛不只是在對真吾他們說,而是在呼喚全世界似的加強語氣、滔滔不絕地說著。
「我們等了三十分鍾。在這個軍團裏已經沒有躊躇不前的人了。此刻,年輕人的熱血已然沸騰。在此我要再次面對常識,並向它宣戰。不要被一時的面子所困惑,我們要傾聽內在真實的聲音,爲了幻想的名譽而戰!」
大輝高舉雙手呼喊著口號:
「情色、色情!」
「「「情色、色情!」」」
光夫、淳、太郎紛紛舉手附和。
「站起來吧!男人們!將你們的羞恥轉化爲欲望,快站起來吧!男人們!世界上的男人需要你們的力量!」(編注:本演說仿自「機動戰士鋼彈」中基連•薩比的演說。)
男生們已經感動得淚流滿面了。
「閣下的演說真是太精采了!」
「情色幻想才是改變世界的原動力!」
「我們這就朝露天浴池出發吧!」
情緒高漲的三個人與一條狗,對真吾完全置之不理。
「喂、喂……你們是怎麽了啊?大家都變了個樣子似的。」
「你在這種情況下還能冷靜才奇怪吧!」
大輝居然生氣了。
他拿出一張照片給猶豫不前的真吾看。
照片上的人是清美,而且還是全裸的清美。飄浮在她身體周圍的衣物,不正是她平常穿的巫女服嗎?
真吾覺得這幅景象自己似乎在哪裏見過,應該說是印象深刻。雖然說當時是迫不得已的,但是將清美扒光的人就是真吾。
「等一下!你、你是怎麽拍到這張照片的!」
大輝沒有回答,緊接著又拿出另一張照片。
照片中是穿著泳衣的穗香。
穗香背對鏡頭,身體微往前傾,手指伸進臀部與泳褲的縫隙問調整泳褲。
乍看之下,很像是寫真集中常出現的姿勢。但是,如果只是這麽平淡無奇的照片,大輝是不會拿出來給他看的。
真吾注意到了。
再仔細看,穗香的臉似乎微微面向鏡頭。不,她的視線確實是看著鏡頭沒錯,而且還是正對著攝影師大輝。
盡管如此,穗香卻好像沒發現照相機,甚至也沒發現到大輝似的,只見她以非常自然的動
作調整泳褲。
真吾的胸口發燙。
雖然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少女回眸的視線仿佛充滿強烈的暗示。
真吾似乎聽見了翹著臀部的穗香在喃喃自語著:
——爲什麽你不看我呢?
當著你的面我說不出口。但是,我希望你能看著我。
我將這份內心的掙紮化爲大膽的行動,然而,我並不是要引誘你,而是要告訴你即使你來偷窺,我也會假裝不在意。
拜托,請你察覺我的用心。
我已經這麽努力了,請你好好看著我吧——
一——對不起,穗香,我一直沒發現你的心意。」
真吾激動地咬著下唇。
「不過,你的想法我已經知道了,我完全接收到了。我發誓,我會回應你的心意。我要實現你的願望。我知道,你會選擇附裙子的泳衣,是爲了結合泳衣=與平常不同,與裙子=日常生活這兩種不可能的組合,這是穗香努力的方式吧?也是爲了吸引男人心的強烈訴求吧?思,沒問題,我全都接受。這就是我……身爲男人的志氣。」
真吾突然站起身。
「走吧,各位!大家期盼的天堂正在等著我們呢!」
「說的好啊,真吾!」
「如此一來,你也是我們的同伴了!」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0:53:12
真吾受到熱烈的歡迎。
大輝則是暗自竊喜著。
「太棒了。這正是我夢寐以求的團結一致啊。」
「大輝……」
「各位!我們現在已經團結一致!再也無所畏懼了!」
「哦!」
「現在正是將我們的欲望具體化、將無限的幻想烙印在腦海裏的重要時刻!」
「哦!」
「出發吧,前往約定的地點!」
「哦!」
「喊出聲音來,高呼勝利的口號!」
「哦!」
「情色、色情!」
「「「「情色、色情!」」」」
大夥的情緒現在已經達到最高潮了。
這時候,房門突然被打開。
真吾等人大吃一驚回過頭,只見滿臉驚訝的薰站在門口,輪流看著他們。
「……怎麽都定格了,你們在幹嘛?」
「沒、沒有……」
每個人此時都站著不說,還擺出右手朝天舉起的姿勢,任誰看了都會覺得奇怪吧。
薰毫不客氣地闖進房間,從真吾手中搶走那張他來不及藏起來的照片,看了一眼後歎了口氣。
「哥哥。」
「是、是。」
「我不是跟你說了很多次,教你不要這麽好色嗎?你就是因爲腦袋裏都裝著這種東西才會考不上大學吧?」
「對、對不起。」
薰雙手在胸前交抱,以冷冷的目光來回看著真吾等人。
「我們現在要去泡澡……你們該不會是想要偷看吧?」
「不、不會的。」
「你敢發誓嗎?」
「我對蘿莉沒興趣。」
隨口說說應該沒事吧?
光這樣說薰應該不會諒解吧。只見她又歎了一口氣,把照片還給真吾。
「不要把我哥哥帶壞了哦!」
「爲什麽只對我說啊!」
薰把要還給真吾的照片貼近他的臉,冷哼了一聲。
「還要辯解嗎?」
「……沒有。」
「很好。」
真吾心想,我居然敵不過一個小孩。說不定她比穗香與莉娜還要難對付。
薰走出房問之後,男生們面面相觑,互相確認彼此的鬥志依然沒有衰退。
「各位臉上笃定的表情真是太棒了。」
光夫露出一抹微笑,太郎也回了一句「彼此彼此」。
「是時候了。」
大輝強力宣告。
「現在開始行動,『專業偷窺』大作戰!」
3
滿天星空盡收眼底。
耳邊傳來陣陣浪潮聲。
在這麽浪漫的環境下泡露天浴池,穗香只覺得自己正在享受意外悠閑的暑假。
第一次體驗露天浴池的莉娜不禁贊歎「好熱!可是很舒服」;清美也發出「……呼」的一聲,似乎極爲享受。
「這種時候大胸部真不方便!」理沙這麽說著,陷入洗淨胴體的苦戰。柚子性感地撩起沾濕的頭發,說了一句「辛苦你了」來表達出沒有同感的同情之意。
穗香出神地想著,世界危機不可能就這麽平安無事地解決了……換個角度想,雖然現在這樣有點太放松了,但在不知道會發生什麽事的情況下,一味地緊繃神經只會消耗體力而已,倒不如趁機養精蓄銳,並且期待這裏的溫泉有「消除疲勞、美白肌膚」的效果,好好地享受一番吧。
但是,穗香卻一直靜不下心來。她挂念著一件必須確認的事。
穗香靠近擡頭看著夜空、一邊嘟囔著「真想喝杯溫酒啊」的柚子,開口說道:
「那個,梓川老師……」
「唉呀,住吉同學啊?溫泉果然很棒呢。這是日本孕育出來的精致文化哦。」
「是、是的……」
「你有什麽事嗎?」
「就是、那個……梓川老師,你是老師沒錯吧?」
柚子聽到這個莫名其妙的問題,不由得瞪大眼睛看著穗香,但她隨即又露出詭異的笑容,
坐到穗香旁邊。
「年輕真好啊。」
「是、咦……?」
「真是的,這麽有活力的肌膚。十幾歲的肌膚紋路果然不一樣呢……表面也像珍珠一樣有彈性……真羨慕。」
柚子用手指來回撫摸穗香從肩膀到手腕的肌膚。
雖然這麽說,但柚子的身材也相當好,看不出她本人說的十幾歲與二十幾歲的差異,可見她平時相當努力地在維持身材。
「除了有活力還很光滑,長得可愛身材又好,而且又年輕!唔……老師好像開始有點嫉妒你了呢。」
「那、那個……」
「果然,你應該還沒談過戀愛吧。」
柚子突然切入重點,穗香頓時爲之語塞。
「不過也對啦,高中生的戀愛,絕大部分都是一種憧憬的延伸而已。就像在追求夢想與幻想一樣。」
「是、是嗎……?」
「當然不盡然全部都是如此啦。可是,幾乎都是把對異性單純的興趣或憧憬誤以爲是愛情罷了。偏偏激情又是在瞬間燃起的,因此學生們經常會犯錯,或者發生很多問題。我聽說美須須丘高中就是因此才會禁止男女交往的。」
穗香的身體不禁瑟縮了一下。
沒錯,穗香就讀的美須須丘女子高中確實有禁止男女交往這條校規。破壞這條校規的人,二話不說就是退學處分。穗香想問的就是這件事。
「那、那個……!」
「我不會去告狀的。」
柚子搶先一步把穗香想說的話說了出來,然後以爽朗語氣接著說下去。
「不過我聽美須須丘的老師說,他們幾乎都是默認男女交往。」
「咦?」
穗香大吃一驚。
「剛才那條禁止男女交往的校規,其實也只是形式上的而已。那麽,你知道爲什麽要禁止男女交往嗎?」
不知道。除了剛才柚子說過的理由之外,再也想不到其他原因了。
然而,答案卻出乎意料之外。
「那是爲了培養想像力。」
穗香聞言愣住了。她內心的驚訝大概反映在臉上了吧,柚子噗嗤一聲笑了出來。
「聽到這種事,的確會讓人覺得很驚訝呢。不過這是事實哦。」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
「我問你,雖然校規禁止男女交往,但你會因爲這條禁令就克制自己喜歡上別人嗎?或者說,你能因此便放棄你喜歡上的人嗎?」
穗香用力搖了搖頭。我怎麽可能放棄呢?即使只是像柚子老師所說的誤會或是憧憬也無所謂。
「沒錯吧。你不是因爲想要喜歡一個人而喜歡上對方,而是因爲已經喜歡上了無法自拔對吧?如果不分青紅皂白就禁止,就好像連這個人的人格存在都否定一般,這是一種既蠻橫又危險的行爲。所以,校方基本上是默認男女交往的。」
這種事穗香還是第一次聽說。學校宣稱是爲了「保護思春期的少女避免世俗的汙染」。因此她一時之間還無法相信柚子說的話。
「我剛剛說的都是真的哦!建立在憧憬或誤會的戀愛,最終還是會破局,而最可能受到無法彌補傷害的,大多是女方。所以學校在表面上透過校規來禁止、抑制男女學生交往,但私底下卻默認男女學生交往。我舉個例子來說明好了。」
「是。」
「比方說,住吉同學與宮田同學正在交往。」
這麽認真的舉例,讓穗香害羞到幾乎要整個人沈入溫泉裏。
「當然,如果被學校發現的話就會被退學。然而,就像住吉同學剛才所說的,你無法放棄宮田同學。那麽,你該怎麽辦?」
「……小心翼翼地交往,不要讓學校發現。」
柚子彈了一下手指。
「沒錯,就是這麽回事!」
穗香還是搞不請楚究竟是怎麽回事。
「也就是說,學校等於是給你們一個暗示:爲了不要讓學校發現,請你們動動腦筋吧。」
「…………?」
「電視或報紙上不是常提到嗎?說最近的年輕人想像力嚴重不足。」
好像有聽過。
因爲缺乏想像力,所以若無其事地做出搗亂的行爲、若無其事地破壞東西,甚至還殺人。做了這些事情之後,自己會有什麽下場、被破壞的東西會怎麽樣、受害者的家人又是怎麽樣的心情?
如果可以想像到這些後果的話,大多數犯罪應該就不會發生了。偏偏現在缺乏這種想像力的年輕人似乎很多。
「也可以說是思考能力。」
柚子繼續說著。
「要怎麽做才不會被發現?要怎麽做才能避開老師的耳目出去約會?班上有誰能夠商量?可以向誰尋求協助?如果能運用思考力、判斷力,以及細心的注意力,那麽想偷偷交往絕不是不可能的事。事實上,美須須丘高中似乎已經做了確認,光是校方掌握到的情侶,就有三十對以上。」
穗香對這個數據感到驚訝不已。實際數目應該更多吧。而且入學以來,她從沒聽說過學校有學生因爲和男生交往而被退學。這就是學校默認的最佳證據。
「老師們通常只是遠遠地看著,就連在街上擦身而過時也會假裝沒看到。當然,如果有學生從旅館走出來,或是半夜還在外面閑晃,那些人就是得用校規處理的對象了。只要稍微思考一下,就知道這種行爲很危險。如果真的要做,就要去絕對不會被發現的地方,或是爲了脫身先准備好不在場證明。無論如何都應該先想好對策才行。」
這些都跟培養想像力與思考能力息息相關。
「想像力比你認爲的還要重要多了。思念對方也是想像力的一種。舉凡可憐、悲傷、高興、想要溫柔地對待對方、保護對方、珍惜對方,這些全都是因爲有想像力才感受得到,進而衍生出這些想法。」
穗香似乎有點理解了。
總之,這條校規是爲了培養人格、爲了他人著想而設立的。
雖然已經理解了,但穗香現在還不能接受的原因,大概是她還只是個少女,不太懂得人情世故吧。
「關於這一點,住吉同學有點疏忽了呢。」
「咦?」
「你直接穿著制服來我們學校太醒目了,而且你好像常常跟宮田同學他們走在一起。長相跟名字都被記住的話是很危險的。」
原來如此。
這樣確實很糟糕,而且穗香也沒想到會被其他學校老師說教的危險情況。
穗香覺得無地自容。
——我完全沒有考慮到這一點。
這不正是想像力不足的證據嗎?
「那、那個,老師你……」
「我剛才已經說了,我不會去告狀的。在外縣市的海邊遇到只能說是意外吧。而且,思~這算是我個人的興趣吧,看著戀愛中的女孩其實是件很開心的事。特別是那些努力經營戀情的孩子。看著那些孩子愈來愈漂亮、愈來愈可愛、愈來愈有魅力,真的讓我很開心。不過會有點嫉妒就是了。」
柚子吐吐舌扮了個鬼臉。
「再說,和真吾在一起的那些人,本來就是平常會出現的成員。我也在想像你和真吾他們在一起,是不是有什麽內情。不過,身爲莉娜同學的班導師,我無法支持住吉同學。如果你想在我面前做出什麽事的話,我一定會盡全力阻止你的,到時候我也許就會去你們學校告狀了。如果住吉同學了解自己的立場,行動可以節制一點的話,我就會選擇保持沈默。」
柚子高舉雙手伸了個懶腰,彷佛在表示:我已經說完了!
穗香看著柚子,心想她真是個好老師。
真是個明事理的好老師。不過,她其實不只是個明事理的老師而已。
雖然她說會默認穗香的事,但在最後卻提出警告。而且,還明確地表明與穗香是站在敵對的立場。
穗香只有一個感想,就是眼前這位老師很難應付。不過,可以感受到她對老師的工作很自豪,而且對待學生就像親人一般。關於這一點穗香很尊敬她,同時也知道她是個對人很溫柔的人。
沒錯,所以……
「這種事我絕對……」
「喂!那邊那兩個人!」
穗香的低語被理沙的怒吼聲蓋過。
理沙有如飛撲般擠進兩人中間,然後理所當然地伸手往穗香的胸部抓了抓。
「等一下、學姊!你太突然了吧!」
「少羅唆!現在是夏天耶!在海邊耶!在泡溫泉耶!可是你們兩個人卻一臉嚴肅地在聊天!這種會遭天譴的行爲,就算老天爺原諒你們,我也絕對不能原諒!乖乖受罰吧!」
理沙義憤填膺地說完之後,二話不說開始搓揉穗香的胸部。
「啊啊~可惡,還是這麽舒服,真是會讓人上瘾呢。」
光是搓揉還不滿足,理沙索性繞到穗香背後緊緊抱著她,腳還纏上她的身體,最後甚至舔起穗香的耳朵,嘴唇從穗香的脖子到背部來回滑動著。
「呀,學、學姊……思,不、不行……啊啊,那、那邊是……!」
「什麽不行啊。這麽好的身材,真讓人羨慕,可惡。」
「那、那個,請讓我也加入吧!」
柚子居然提出如此荒唐的要求。
「不行!穗香是我的!我絕對不會讓別人碰她的!」
「太、太過分了!就只有你一個人可以享受!可愛的女孩應該是大家共有的財産!也讓我摸一下嘛!讓我和年輕的女孩子一起玩啦~~!」
……她是個好老師……才怪。
穗香拚命想掙脫,但是全身被壓著,連站都站不起來。理沙一邊牽制柚子,一邊不停搓揉穗香的胸部,絲毫沒有放過她的迹象。
「這種觸感與反應是非常少見的!如果讓大家一起享受的話不就沒有價值了!啊啊,而且還很柔軟。總覺得好像要起奇怪的反應了。」
「不、不可以有反應!」
「沒關系、沒關系,我只是讓你更舒服一點而已。」
「我、我不要!」
「嘴巴上說不要,其實應該是很喜歡的吧。怎麽?還是這種事你只想跟心愛的真吾同學做?」
「呀!沒、沒這回事……」
「咦~你說什麽!?住吉同學和真吾同學果然是那種關系嗎!?」
「不、不是!」
「咦?穗香,你的胸部又變大了?思?該不會是真吾同學幫忙的吧……」
「沒、沒有……!」
「住吉同學,你和真吾同學該不會已經進展到那種關系了吧!?」
「我、我已經說了!我和真吾同學還不是那種關系……!」
「「還不是?」」
「啊、唔……你們兩個好像喝醉酒的怪叔叔喔……」
淚眼汪汪的穗香,視線突然和莉娜對上了。
莉娜看了看自己的胸前,再看看穗香(正在被搓揉)的胸部,深深地歎了一口氣之後,狠狠地瞪著他們三人。
「我、我……三……不,五年後等著瞧!」
莉娜整張臉漲得通紅,整個人沈入溫泉裏,只露出眼睛與鼻子。
理沙和柚子發現之後,一臉色眯眯的轉移目標,慢慢靠近莉娜。
「咦~小莉娜在嫉妒嗎?」
「沒關系啦,以後一定會變大的。」
「吵、吵死了!我什麽都沒有說!」
「啊哈哈哈,害羞的模樣還真可愛!欵,小莉娜,要不要跟姊姊一起玩啊?」
「不行哦,莉娜同學是宮田同學的未婚妻,她不可以出軌。」
「咦?我聽穗香說真吾是被迫成爲未婚夫,心不甘情不願地跟你交往的,難道說其實你們已經很相愛了?」
「沒、沒這回事!那家夥一點用都沒有,不只沒出息,還很軟弱,一點男子氣概都沒有!爲什麽我非得喜歡上那種家夥不可啊!」
「嗚呼呼~~你這麽生氣,很可疑喔。」
「才沒有呢!的確,他是該做事的時候就會做事的男生,但這種程度就想得到我的心……我在說什麽啊!總之,他雖然該做事的時候會做事,可是你們也知道他的做法大有問題吧!而且既不肯認錯,又不願意改進!不可能的!我不會喜歡上他的!怎麽樣,明白了吧!」
「啊哈哈,小莉娜還真~~有趣。很有調戲的價值喔。」
「不、不准調戲我!你想幹嘛!」
真是個超級好玩的玩具。
喜歡上真吾的還有一個人,只見清楚地對真吾表達好感的清美用疑惑的眼神看著幾位女生,然後拍了拍自己平坦的胸部喃喃自語著:
「……還沒發育的小女生,是一種屬性。」
「「沒錯!」」
理沙和柚子突然來勁了。
「沒什麽胸部的女孩,總會讓人很想保護她。」
「現在的人有各種不同的需求。你就把平胸當成武器,大膽向前邁進吧!」
清美不理會突然興奮起來的兩個人,又開始喃喃自語:
「……真吾同學不知道喜歡哪一種。」
清美看著穗香,又摸了摸自己的胸部。那動作似乎帶有挑戰的意味,但也可能只是錯覺吧。
理沙笑了笑。
「那位少年似乎有點蘿莉控的傾向喔?」
理沙看著莉娜和清美這麽說道。的確,在聽過兩人的話之後下這種結論一點也不奇怪。但是,穗香承認的話就輸了,因此她出聲反駁了。
「應該……沒有這回事吧?」
「哦,反駁了呢!你是說,男生還是對大胸部的女孩沒有抵抗力嗎?呵呵~~真是自信滿滿呢。」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啦……!」
「照我看來,宮田同學應該是屬於來者不拒那一型的吧。」
穗香最想反駁的就是這一點,問題是苦於找不到論點來反駁。
「……你錯了。」
這時候跳出來替真吾幫腔的人居然是莉娜。
「我覺得那家夥……在某種意義上還滿健康的。」
每個人都聽不懂她這句話的意思。
喜歡掀別人的裙子、喜歡拍變態照片、好像神遊到另一個世界的真吾……很健康?
沒想到遭遇過真吾所有變態行爲的莉娜居然會聲援他,實在令人很好奇她是用哪種角度去看待真吾的。
「你說這句話是什麽意思?」
「真是讓人好奇耶。」
每個人都很在意,因此紛紛提出問題。
可是,莉娜已經整個人泡進溫泉裏,拒絕再繼續解釋。看樣子,莉娜多半也搞不清楚自己剛才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她的眼神帶點疑惑,顯得飄怱不定。
「不管那位少年的興趣是什麽,最後勝出的一定是有內涵的女孩哦!」
「沒錯,男性最終還是會被有內在美的女性吸引的。」
這兩個女人,一個是擁有吸引男性目光的胸部,另一個是擁有連女性看了都會入迷的身材比例,由她們來討論女人的內涵有多重要,似乎沒有什麽說服力。
薰聽完衆人的交談之後,作出了一個冷靜的評語。
「沒想到真吾同學這麽受歡迎。我真是太驚訝了。」
不知道薰自己有沒有發現,她是若無其事又面無表情地說出這句話的。
不過,理沙和柚子卻一副有如發現玩具的小孩般緊咬著不放。
「咦~你說什麽?小薰也喜歡像那位少年一樣的類型啊?」
「我、我才沒有!」
「那麽,像哥哥一樣的男生比較好嗎?」
「哥、哥哥,也還好……」
薰沒有強力否定,因此理沙和柚子便抓住機會繼續調侃她。
薰驚慌失措的樣子真的就像國中女生一樣。就算不是淳,任何人懷疑她都會很自然地有罪惡感。
遠離大吵大鬧的學姊她們,穗香將身體泡入溫泉裏直到肩膀的高度。
穗香心想,暫時讓薰犧牲一下吧,趁現在悠閑地泡泡溫泉。
露天溫泉設置在民宿的地下室,外側有山坡的斜面擋住。這麽一來,就不用擔心有人從外面偷窺了,但真吾等人卻反其道而行。
他們先從男浴池確認斜坡的位置,然後利用淳的瞬間移動術移動到斜坡上。山坡上有樹木遮蔽,從浴池不容易看見,加上夜晚的黑暗有利於真吾他們隱藏行蹤。如此一來,就得到一處既不會發出聲音,又可以俯瞰女浴池的絕佳地點。
「嘿嘿嘿,露天浴池,我來了!」
「笨、笨蛋!不要這麽大聲!」
真吾捂住大輝的嘴巴,一邊窺視女浴池的狀況。
沒問題。她們沒有發現。
一旁的太郎一臉恍惚的表情,激動地說著:「太棒了!她們的對話仿佛將男性的幻想化爲實際的形體。」
「可、可是,蒸、蒸氣太濃了,看、看不太清楚。」
只聽到一點聲音卻看不到影子,再這樣下去就功虧一篑了。
「這時候就該輪到你出場了。」
大輝拍了拍真吾的肩膀,一邊調整相機。
「只要有你的能力,這種熱氣應該很容易就可以撥雲見日吧。」
什麽叫撥雲見日啊。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0:53:32
不過,的確值得試試看。
真吾將注意力集中在熱氣,但動不動就想到對面那些女孩們的模樣,擾亂了他的注意力,讓他只能拚命忍耐。
好不容易,熱氣散去的景象已經想像完成,真吾揮動手腕,低聲呼喊:
「掀起來吧!」
突然間——
似乎刮起了一陣風,只見熱氣逐漸擴散。
「哦哦!」
男性陣營歡聲雷動。
可是,真吾的注意力好像太集中了。或者,也許是他被女孩們的模樣迷住了。
總之,真吾做得太過火了。
不僅是熱氣,就連浴池裏的熱水都被卷起來了。
溫泉泛起一陣大浪分爲兩半之後,從浴池裏溢了出來。
然後,在溫泉水全部流光的露天浴池裏,只剩下一絲不挂的女孩們。
「哇塞!」
「簡直是摩西的奇迹啊!」
「不好,這下糟了!」
發生這麽明顯的異常事件,她們必定立刻就會聯想到原因。
果然,穗香轉頭望向對面的山坡,視線剛好和揮起手臂的真吾對上了。
「快逃啊!」
不知道是誰先發難的。不過,可以確定的是這句話絕對不是真吾喊的。
因爲真吾在「快逃啊!」這句話喊出聲之前,就被某人從背後推了一把。身體失去了平衡的他從山坡上滾下去,就這麽摔落在女子浴場前面。
「痛、痛痛痛……可惡,是誰這麽粗魯啊!」
他一邊咒罵,一邊站起來,接著便噤若寒蟬。
眼前是毫無防備、一絲不挂的薰。
「…………」
「…………」
「…………」
「…………呃。」
「…………」
完蛋了,真吾迅速轉身背對薰。
「那麽,我先告辭了。」
「站住,你這只死老鼠。」
真吾像是被突如其來的冷箭射穿般動彈不得。他戰戰兢兢地回過頭,只見身體裹著浴巾的莉娜單手拿著魔劍,朝自己走了過來。
「這、這是誤會啊!」
「是誤會就可以闖進女浴池嗎?」
「這、這是……不對,這是陷阱!我是被別人陷害的!」
「被誰陷害?」
「就、就是他們啊!」
但是,等他擡頭一看,山坡上已經一個人影也沒有了。
「不見了!?那些家夥居然抛棄我!」
「真吾。」
紛紛拉起浴巾遮住身體的女性陣營,以幾乎可以殺死人的目光射向真吾。
「唔、呃…」
這下子,該怎麽度過這個窘境才好啊?
真吾開始冷靜地思考這種沒用的問題。
「各位姊姊……」
薰低著頭,額頭爆出青筋。
「這件事可以交給我處理嗎?」
發生了什麽事——
這還需要問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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結果,不只是真吾,男性陣營全部都被狠狠訓斥了一頓。
「聽懂了嗎?哥哥。」
淳到現在還在被薰訓話。
「在這種情況下,我不會再叫你不要那麽色了。畢竟你是男生嘛。可是,犯罪行爲是絕對不被允許的。要知道,這次因爲是我們,所以給你們一點教訓就原諒你們已經算很好了。」
他們先是被薰狠狠地訓斥一頓,然後再接受莉娜的肢體暴力,隨即被扒光衣服埋進沙裏,接著又被不知道爲什麽津津有味地加入處罰行列的柚子與清美逼進一連串的窘境,可說是飽受精神上的折磨——這樣還叫「一點教訓」而已啊?
不對,考慮真吾到目前爲止的所作所爲,這麽作或許還太便宜他了。
「總之,不准再做這種事情了,聽到沒?我可不希望自己的親人裏面出現罪犯。所以你絕對不能學真吾同學哦,知道了嗎?」
真吾心想,爲什麽只拿我當例子啊。
薰雙手在胸前交抱,又歎了一口氣。
「唉……哥哥沒有我果然還是不行啊。從現在起我會一直照顧哥哥的,所以你要好好地長大成人哦。」
薰雖然又是歎息、又是抱怨的,但語氣已經緩和下來了。
看到這幅景象,莉娜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忍不住對真吾說道:
「就是這個嗎?你所說的理想中的妹妹,就是這個樣子嗎?」
「嘿嘿嘿,沒錯。」
「沒想到現實生活中,居然有人和你腦袋裏的妹妹一樣……」
「怎麽樣,由此證明我說的沒錯吧。」
「哼!聽你這麽快就承認這種特殊癖好還真不習慣!」
這件事情結束之後,大家聚在房問裏玩撲克牌。
他們都洗好了澡,世界危機也還沒解決,爲了方便隨時行動,每個人都沒換上睡衣,身上還是穿著便服。
柚子穿著一件七分褲,搭配簡單的卡其色針織上衣,並配戴小飾品,有種簡約的時尚感。理沙則是穿著輕松的居家服,T恤搭配一件棉褲。
不過,理沙似乎故意只穿一件T恤,男生們的注意力都被她那很有料的胸部給吸走而連連慘敗。特別是真吾,他好像對浴池的事耿耿於懷,受到莉娜的集中攻擊而狀況百出。
由於真吾輸得太慘,被第一次玩撲克牌的莉娜取笑「哼!你的實力也不過如此嘛」。此事攸關男性的面子,真吾企圖反擊,然而撲克牌遊戲簡直有如資本主義的縮圖,一旦成爲慘遭壓榨的貧民,便完全沒有翻身的機會,結果真吾還是無法避免現實的殘酷。
等大家玩到肚子有點餓想出去買東西的時候,清美居然說她已經做了點心。
自從那次大家一起做點心以來,清美體內的料理細胞似乎蘇醒了。雖然一開始完成的作品,不管是外觀還是味道都像地獄般混亂、複雜又恐布。但隨著練習次數的增加,她的料理技巧也愈來愈好,最近已經進步到可以看出做的東西是什麽料理。只不過,要把成品送入口中,還是需要很大的勇氣。
只見清美從手提袋裏拿出一個透明的保鮮盒。
裏面裝的是乳白色的膠狀物。
雖然有種不祥的預感,但真吾還是姑且一問。
「這是……什麽東西?」
「……水果優格。」
真吾松了口氣。如果是水果優格的話,味道應該不會太奇怪吧。況且看起來還滿像樣的,應該沒什麽問題。
「等一下!這個保鮮盒你之前都放在手提袋裏吧!?」
清美對光夫提出的疑問點了點頭。
「這麽熱的天氣,你居然一直把它放在手提袋裏!」
「……思。」
大家突然驚覺。
水果優格臭掉了。
事實上確實也已經腐敗了。
但是,這是清美難得感興趣的事,是她想和一般的女孩子一樣而努力完成的作品。要丟掉是很簡單,但又不忍心讓她努力的結晶白費。
「怎、怎麽辦?」
一群人小聲地召開緊急應對會議。
「不管怎麽樣,這種東西都不能吃吧。」
「可、可是,丟、丟掉的話,她就太、太可憐了……」
「要我們吃臭掉的東西,我們也很可憐吧!」
「對了,用太郎的分身術將人數變多的話,一個人吃的量不就變少了嗎?」
「特地變出這麽多人吃東西,未免也太不自然了吧。」
「唔……」
「不然,用淳的瞬間移動。吃進嘴巴的瞬間把東西移走的話,至少不會殘留在體內。」
決定之後,他們一個接著一個,戰戰兢兢地將水果優格送入口中,然後淳再用瞬間移動把水果優格瞬間移動到別處。
不出所料,水果優格已經酸掉了。刺鼻的味道竄入鼻腔,放人口中的同時酸味也在嘴裏擴散,但也沒有受到更嚴重的傷害。全員平安生還,清美也滿足地笑著說「……我會再加油的」,似乎更有幹勁了。
當然,光吃水果優格是不會飽的,更何況大家實際上根本什麽都沒吃,結果還是得出去買東西。
他們買了點心、小菜,還有人偷偷買酒帶進房間,一行人開起宵夜大會。
理沙和柚子大概是暍了酒,不僅臉頰泛紅還顯得非常開心;莉娜和清美則專攻甜點;大輝一手拿著相機,獨自啃著鱿魚絲:太郎也機靈地趴在薰的膝蓋上討點心。
真吾等人在談笑間吃著點心。薰邊說著「哥哥真是的……」邊把黏在淳臉上的點心層拿下來放人自己口中,惹得光夫大聲怒斥「別讓妹妹做這種奇怪的事啦!」
「唉,哥哥,你怎麽掉得到處都是啊。還有你的襯衫……爲什麽這麽寬松?你沒有像樣一點的衣服嗎?沒有?我不在的這段期間,你到底過著怎麽樣的生活啊……」
薰嘴裏雖然抱怨,卻還是俐落地幫淳上下打點著。
真吾與穗香看著這對兄妹露出會心一笑。
填飽肚子之後,這次大家改玩麻將。
幹勁十足的只有完全喝醉的柚子與理沙,還有在一旁靜靜燃起鬥志的光夫,剩下的成員則是輪流上牌桌。不知道爲什麽,輪到真吾的時候就開始計算點數了。
順帶一提,幾乎所有的成員都不會計算麻將點數,所以只有任憑柚子和理沙胡亂喊著「七九四莺、平安京!三暗刻•跳滿!三萬兩千點!」或是「東西南北中央不敗!兩倍的三重役滿!五十萬點!」她們根本就是隨口說說,胡亂要求點數,過沒多久真吾就脫光了。
「還、還好……沒有玩脫衣麻將真是太好了……」
理沙毫不考慮就接受脫衣麻將的提議,但穗香和莉娜說什麽也不肯同意。
在這之後,穗香不斷放槍;淳把目標定在高台數的脾組,但還沒湊成對就自取滅亡;大輝則是利用太郎去偷看對手的牌,結果也是不見成效地敗陣下來。
清美只說了一句「……因爲很漂亮」就准備湊「清一色」,讓旁邊的人大吃一驚,但也只有成功一次而已。莉娜也是第一次玩麻將,雖然全力奮戰,但還是以些微之差敗北了。
最後上桌的是薰,不知道是不是初學者的運氣,她一上來就是「斷麽九、一色四步高」,「雙重立直、一發、門清自摸、一氣通貫」,或是「九蓮寶燈•聽九張」。不只是理沙和柚子,連光夫都嚇得目瞪口呆(好像是),不得了的組合不斷出現,最後是由薰一個人獨勝。
「耶!」
薰在淳的面前擺出勝利手勢。淳卻只說「還是薰最可愛了」這句風馬牛不相及的話來贊美她。
不知不覺一天就這麽過了。
沒想到一整天下來真的像是來旅行一樣,但世界危機迫在眉梢卻是事實。
對午夜十二點有不好回憶的真吾獨自一人走出民宿,朝世界危機發生的地點——兄妹岬走去。
回想上一次的危機,毀滅世界的魔神就是在過了午夜十二點的同時複活了。真吾擔心這次說不定也會發生同樣的情況。
當然,真吾也知道自己太在意了。可以感受到世界危機的穗香什麽都沒說,所以危機應該不會馬上發生才對。
即使如此,真吾還是很在意。如果有人說這就是真吾受到世界危機牽引的證據,自己大概也無法否定。看來世界危機和真吾之間,似乎有著密切的關系。但因爲他本人沒有察覺、也毫無線索,所以弓饒了我吧白才是他的真心話。
「真吾同學。」
他循著聲音回過頭,看見穗香正從後面追上來。
「穗香,怎麽了?」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說的吧。真吾同學,你到底是怎麽了?」
「思,我還是有點在意,所以出來散個步,順便去兄妹岬那邊看看。」
「是、是這樣啊。我聽學姊說你一個人默默走出來,害我很擔心呢。」
原本以爲應該沒有人察覺到他走出來才對,真吾只能苦笑著想自己似乎沒有偷偷摸摸行動的本事。
「你還在擔心松川和小薰的事情嗎?」
穗香的話一針見血,讓真吾不禁緊蹙著眉頭。
「算是吧。」
接著,就和穗香肩並肩地散步著。
真吾將自己的想法告訴穗香。
穗香在薰身上威受不到世界危機的波動,所以薰應該不是這次的世界危機。但是,很難想像薰跟世界危機的元凶一點關系也沒有。
不管是她複活的時機,或是出現在衆人面前的場所,簡直就像在對真吾他們說「來懷疑我吧」。更何況,起死回生這件事本身就很異常。
如此一來,真吾他們又回到最初抱持的疑問。
她真的是薰嗎?
淳好像完全相信她就是本尊。真吾他們見到兩個人感情這麽好,也開始想要相信她是真的了。不,或許大家已經確信她就是淳的妹妹了。
一開始就以懷疑眼光看待薰的光夫,現在也已經完全沒有意見了。不過,他大概也只是掌握不到薰是冒牌貨的證據而已。
「看到那兩個人的樣子,想要不相信都很難。」
聽完真吾說的話之後,穗香喃喃說道。
「這麽好的互動,一定是在互相信賴、爲對方著想的情況下才會産生。這麽深的信賴關系,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建立起來的。」
「是啊。」
如果是冒牌貨的話,多少都會露出破綻。但是,直到目前爲止,淳卻完全沒有起疑。她扮演薰的角色簡直太完美了——如果說她是冒牌貨的話。
「看來她真的是本尊啊……」
「不過,假設她真的是本尊的話,那就衍生出下一個問題了。」
爲什麽神明要讓薰複活?
另外,還有一個問題。
薰口中的神明,和真吾他們知道的神明是同一位嗎?
在不知不覺間,兩人已經來到了兄妹岬。
「怎麽樣?」
「跟白天沒什麽兩樣。」
依然感受不到有大事要發生的氣氛。
「你們兩個在幹嘛?」
真吾被身後突如其來的聲音嚇了一跳。
回過頭一看,居然是莉娜與清美。
「怎、怎麽了?你們兩個怎麽會來這裏……」
「這種事不重要。倒是你們兩個在這裏做什麽啊?」
「我、我才想問你們吧!爲什麽你們兩個會跑到這種地方來啊?」
「因爲我看到你們兩個偷偷摸摸走出來了。」
原本以爲隱藏得很好,沒想到還是被發現了。
莉娜毫不掩飾自己的焦躁,雙手抱在胸前瞪著真吾。
「兩個人獨自在這裏私會,真讓人不爽。」
「什麽私會啊,我們只是巧遇而已。」
「巧遇?我看是穗香追在真吾後面吧?」
莉娜已經有點生氣了,口氣愈來愈沖。
「你可是我的未婚夫耶!不要在三更半夜跟其他女人散步說笑。」
「幹嘛突然提起這件事啊?我都還沒承認是你的未婚夫,你未免也管太多了吧!」
莉娜橫眉豎目,情緒一發不可收拾。
「你承認也好、不承認也罷,我才不管這樁婚事是不是強制的。總之未婚夫和其他女人在一起可不是鬧著玩的!」
真吾被莉娜的反應嚇呆了,他小心翼翼地確認:
「喂,你、該不會、在嫉妒吧……?」
「你、你說什麽!」
莉娜滿臉通紅,極力否認。
「沒、沒有這回事!我只是覺得不痛快罷了!我可是一國的公主耶!任何人都要尊敬我、愛我!像我這樣的公主連一個男生都掌握不了,這關系到我的面子問題啊!我只是因爲這樣而生氣!絕對不是嫉妒!」
怎麽聽不出來這與嫉妒有什麽不同:
莉娜大概也發現自己音量太大,於是緩緩低下頭,喃喃嘟哝著:
「你果然比較喜歡大胸部是嗎……」
「什麽?」
「……平胸、也是一種屬性。」
這時,清美突然插進一句似乎在哪裏聽過的話。
「……大胸部與小胸部哪一種比較甜美,你要試試看嗎?」
「喂!清美!你還清醒吧門你知道你剛剛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
「你還真的知道啊!」
「……只有你們兩個人,太狡猾了……下次、輪到我……女生是要嘗過才會了解的。」
「喂喂……」
清美說出這番沒頭沒腦的驚人發言。
清美挑逗性地靠近真吾;莉娜則是噘起嘴唇、舌頭啧啧作響。穗香只能慌張地站在真吾身邊,看著三個人的模樣。
爲什麽這裏會變得像戰場一樣?
正當各方僵持不下、苦無對策之際,地面突然開始搖晃了起來。
又是地震。
雖然搖晃得不是很劇烈,但莉娜在慌張之下失去平衡,真吾趕緊抓住她的手腕扶她一把。
「幹嘛……!」
「你給我安分一點!」
真吾抓住莉娜的手臂,等待這陣搖晃平息下來。
「又是地震。」
「未免太頻繁了吧。光是今天就已經是第三次了呢!」
「不要發生什麽奇怪的事就好了……啊,停了。喂,莉娜,你還好吧?」
「我、我沒事!」
莉娜把真吾的手甩開。
「我說你啊,我是不知道你到底在生什麽氣,但是沒有人的態度像你這樣吧?」
「吵、吵死了!我不喜歡你隨隨便便拉我的手!」
「我是好心扶你一把耶,你說那是什麽話!」
「我又沒有拜托你!」
這下連真吾都發現莉娜一定是哪裏不對勁了。不知道是不是生活的世界不同的緣故,比真吾還要成熟的莉娜,居然也會不分青紅皂白地發火,看起來就像是喜歡撒嬌、讓大人傷腦筋的小孩子一樣。
「我不知道你到底是怎麽了,總之先站起來吧。」
真吾再度伸手扶莉娜,不料這次莉娜卻比剛才更用力地甩開,而且是整只手抵著真吾的身體將他推開。
真吾整個人失去平衡。他一屁股跌坐在地上之後,還一直往後滾,最後撞上預防摔落的柵欄。
就在這個時候……
宛如算准了時機般——
一陣風突然吹起。
而且是讓人睜不開眼睛的強風。
這陣風好像從地面卷起來一般,將真吾的身體卷到半空中。
這些都是眨眼間發生的事。
「——」
沒有人出聲……
他們連理解眼前發生什麽事的時間也沒有……
只見浮在半空中的真吾越過柵欄,身體再度撞上地面……
然後便頭下腳上地墜落懸崖。
「怎……!」
莉娜嚇得說不出話來,在二芳的穗香見狀立刻追上去。
穗香毫不猶豫地越過柵欄,刻不容緩地縱身跳人海裏。
莉娜依然維持著推開真吾的姿勢,一動也不動。
她渾身發抖,一股強烈的悔意湧上心頭。
「…………」
清美看了莉娜一眼,也跟在穗香後面越過柵欄往下跳。
莉娜還是動彈不得,身體僵硬到彷佛要永遠維持這個姿勢似的。
她心想,都是自己的錯。
是自己害真吾摔下去的,而且現在就連穗香和清美都跳入波濤洶湧的海裏了。
「笨、笨蛋……」
莉娜嘴唇顫抖著,終於回過神來。
「大、大笨蛋!」
這句話不知道是在罵誰。
莉娜不假思索地移動身體。
她奮力一跳越過柵欄,連柵欄後面的地面部沒碰到就直接墜海了。
(我不會讓你死的。)
莉娜凝視著迅速逼近的黑暗海面放聲大叫。
(怎麽會有這麽荒唐的事,我不會讓你死的!)
然而……
沖撞海面帶來的沖擊遠超過莉娜的想像。
莉娜嬌小的身體就這麽被黑暗的海浪吞噬,徹底消失了。
遠處有一道人影,一直凝視著這幅情景。
「唉唉~~連公主和小巫女都一起下去了……」
那個人以食指抵著臉頰,似乎在思考下一步該怎麽辦,不久便像突然改變心意一般往回走了。
「算了,總算除掉障礙了。接下來的事,真吾應該會順利完成吧。」
武石理沙說完便踩著悠閑的腳步,沿著原路走回民宿了。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0:54:53
第三章 少女們的内心糾葛
在被某種既冰冷又柔軟的物體壓住的觸感下,真吾醒了過來。
「…………」
真吾一睜開眼睛,視線便和把臉埋在他胸前的清美對上了。
清美正緊緊地擁抱著真吾的身體。
「你、你在做什麽?」
「……靠人體來禦寒是最有效的。」
「那是在雪山遇難時的情況吧?」
在一陣沈默過後,清美絲毫不覺得丟臉地說道:
「……我弄錯了。」
幸好她沒有脫光,真吾打從心底松了一口氣。
清美退開後,真吾立即坐起身,來回看著周遭。
這裏似乎是個洞窟。雖然沒看到光線是從哪裏照射進來的,不過很明亮。
真吾晃了晃頭,回想自己爲何會身在這種地方。
他記得自己從懸崖上摔了下來。在摔落途中,他目擊到穗香一邊喊著自己的名字,一邊從崖上跳下來追隨他的身影。在落水的沖擊下,他記得自己有一瞬間是失去意識的。
在那之後,他曾把頭探出海面呼吸過一次。那時已經不見穗香的身影了。緊接著,他看見清美也跳進了海裏,最後連莉娜都跳了下來。
他想大喊別這麽做,卻被洶湧的波浪給淹沒而無法喊出來。
於是在海浪不斷翻弄之下,他失去了意識。
等他醒過來時,人已經在這個像是洞窟的地方了。
真吾試著活動身體的各個部位。盡管許多地方都有擦傷,但好像沒有骨折或是扭傷的樣産。
爲了以防萬一,他也確認了一下清美有沒有受傷。結果和真吾不同,她似乎連擦傷都沒有。
真吾對彼此平安無事感到安心,但隨即又想起了另外兩個人。
「喂、喂,穗香和莉娜在……」
他才剛問到一半,便發現穗香就倒在自己旁邊。
「喂,穗香,你沒事吧?」
他搖了搖穗香的肩膀,她的臉隨即側向一旁,接著吐出了海水。
「咳、咳咳、咳咳……真、真吾同學?」
盡管激烈咳嗽著,她仍然試著要撐起身體。
「別硬撐,你還是稍微躺一下比較好。」
「好、好的……」
不停喘著氣的穗香順從他的話,再度躺了回去。
就他看到的,穗香似乎也沒有受什麽重傷的樣子。
「莉娜,莉娜呢?」
真吾看了看附近,在較裏面的地方發現了莉娜的身影。
他連忙跑了過去,同樣搖晃莉娜的肩膀,但她卻沒有反應。
「喂,莉娜!」
就算在莉娜的耳邊怒吼,她依然毫無反應。仔細一看,她的胸口完全沒有起伏。真吾將耳朵湊到她的口鼻上,卻完全沒聽見呼吸的聲音。
「不、不會吧……」
真吾焦急不已。腦海中立即浮現人工呼吸這個單字,但施行方法卻沒有跟著浮現出來。
「冷、冷靜,冷靜,冷靜點啊我!」
他不斷地對自己說,邊拚命地回想方法。
對了,總之要將氧氣送進體內,所以得做心髒按摩!
他將手放到莉娜的胸口上,接著思緒便打結了。
人工呼吸和心髒按摩應該先做哪一個才對?不,應該都可以。他記得聽人家說過,這種時候是分秒必爭,不管哪一個在前都沒差,況且他也沒空顧慮了。
真吾將雙手重疊地放在她的胸口上。
就在此時,他仿佛聽見莉娜在大喊著「別亂碰!」害他差點把手拿開。
真吾搖了搖頭。現在不是在意這種事情的時候,如果她有意見的話,等會兒他再好好讓她罵一頓!
即使透過衣服,莉娜的身體觸碰起來依然十分冰冷。真吾不清楚那究竟是因爲泡過海水,還是她心髒停止的關系。但是他知道,不能再讓她繼續這樣下去了。
真吾將身體重心移到手臂上。
他先試著按壓了一下。
但被肋骨保護的胸部,卻意外發出抵抗的力道,動都不動。他想起在電視上看到的心髒按摩都很激烈,於是便改用全身的體重去按壓。
這次,莉娜的胸部像是縮起來似的凹了下去,打算繼續按摩的真吾突然停住了。因爲莉娜的胸部實在凹得太深,害他開始擔心該不會是哪裏壞掉了吧。
即使如此,莉娜依然動也不動。
在下定決心之後,真吾挑戰起第三次的心髒按摩。
他不再驚訝也不再猶豫,持續用力地按壓了好幾次。
原本以爲這樣就能恢複呼吸,但莉娜卻依然沒有動靜。
真吾爲了施行人工呼吸而轉換姿勢,他的身體遮住了莉娜的臉。
他想起聽人說過,人工呼吸必須確保呼吸道暢通,於是他用顫抖的手擡高莉娜的下颚。
然後,兩只手牢牢固定住她的頭,把臉湊了過去。
耳中仿佛聽見莉娜在喊著「你這個不知羞恥的男人!」他則是以「這是不可抗拒的因素啦!」反駁回去。
彼此的唇重疊在一起,他將空氣吹了進去。
然後將嘴移開,吸了一大口空氣後,再度吹了進去。
重複好幾次之後,他又開始替莉娜做起心髒按摩。
盡管動作並不熟練,但在他反覆進行心髒按摩和人工呼吸之後,莉娜總算邊咳嗽邊吐出了海水。
「莉娜,你沒事吧!?」
「嗚、啊……啊!你、你這混帳在做什麽!」
「我在做……」
只不過是在做心髒按摩和人工呼吸而已啊。
「呃,不是,你等等!這個是……!」
「去死吧,你這個不知羞恥的男人!」
她使盡全力地揍了他的臉。
莉娜就這麽躺在原地,眼眶泛淚地喘著氣。
「你、你這混帳,居然對失去意識的人出手,不、不覺得自己是個差勁的愚蠢家夥嗎!」
或許是剛恢複呼吸的關系,她的氣息還是顯得很紊亂。
真吾一邊搗著大概已經瘀青腫起的臉頰,一邊從莉娜身上退開。
「好不容易才把你救醒,結果又是這種下場……」
「你救了、我……?」
「沒事,算了。不用在意啦。」
要是告訴她自己做了人工呼吸,氣氛似乎會變得很尴尬。
「重點是你沒事嗎?應該還很不舒服吧。別硬撐了,稍微躺一下。」
「好、好吧……」
或許是情緒比較平穩了,她老實地躺了下來。
「……你、救了、我嗎?」
「好了啦,就跟你說別在意了。」
看到莉娜陷入沈默,真吾打算重新觀察洞窟內部。
像是要打斷他的行動般,清美突然靠近他身旁。
「思,怎麽了?」
清美不發一語地擡起下巴,並且嘟起了嘴。
「……你這是在幹嘛?」
「……只有莉娜有而已,太不公平了。」
「有什麽?」
「……思。」
她用手指輕輕敲了敲自己的嘴唇。
「你!那、那個是、緊急狀況用的啦!我又不是以不純正的心態做的!」
「…………?」
「那個叫人工呼吸啦!啊啊!就算說明了,你一定也還是不懂吧!總之,不是你想的那樣!就這樣!不管是疑問還是想質問,我全都拒絕回答!」
遭到真吾狠狠拒絕,清美似乎不太能接受的樣子。但不管她接受與否,真吾也只能叫她打消念頭了。
「啊啊!」
這聲突如其來的喊叫,害真吾整個人跳了起來。他循聲一看,只見穗香一臉若有所思地坐
了起來。
「怎、怎麽了?穗香。」
「不、不是,那個、就是那個……啊,我頭、頭暈……起來了……」
啪的一聲。她又倒了下去。
「穗香!?」
真吾急忙沖了過去,穗香卻沒有反應。他心想不會吧。把手放到她的鼻下探了探,發現果然沒有呼吸。
「嗚哇哇哇哇,連穗香也是!可惡!」
就在他正要做出人工呼吸的姿勢時,突然察覺到清美的視線。
此時再做一次人工呼吸的話,恐怕就躲不過清美的追問了。
在這股不安感的侵襲下,他也想過乾脆交給清美來做,可是已經沒空說明原理了。於是他重新思考了一下,甚至考慮要拜托莉娜,但在體力大幅消耗的狀態下,要她這麽做太強人所難了。最後,真吾決定以拯救人命爲優先,剩下的事就順其自然吧。
「好,我來了!」
真吾打起精神,確保呼吸道的暢通。
他以雙手捧起穗香的臉,湊了過去。
然後……
穗香的眼睛突然睜開了。
在超近的距離下,兩人的視線交會在一起。
真吾被那雙眼睛吸引住,身體完全無法動彈。
穗香的眼眸閃耀著有如玻璃般難以看出情感的硬質光輝。
「……是古蘭嗎?」
「沒錯。」
古蘭即是名爲古蘭迪奧索的獨立思考體。
是神明認爲會對穗香「有所幫助」而賜予她的。爲了守護這個世界,古蘭還曾經打算要毀滅地球,是個相當棘手的存在。
「你怎麽突然出現了?」
「因爲住吉穗香是有所企圖而昏倒,我覺得這樣不太好。」
「啊?」
「比起這個,有件事我非得告訴你不可。」
「什、什麽事?」
「我在這裏面感受到了世界危機的波動。」
古蘭以眼神示意洞窟深處,真吾連忙將臉轉了過去。
「在這裏面嗎?」
「思。住吉穗香由於體力消耗的關系,大概沒有余力察覺到吧。我只是想告訴你這件事而已。」
「哦、哦哦,謝謝……」
「後續就交給你,拜托了。」
充滿情感的色澤瞬間回到了穗香的眼眸中。
在超近的距離之下,兩人的視線撞在一起。
「…………」
「…………」
「……穗香。」
「………是。」
「……你醒了嗎?」
「……我醒了。」
在尴尬的氣氛下,他連忙往後退開。
「對、對了,古蘭說了很奇怪的話……他好像說了什麽有企圖才倒下之類。」
「沒、沒有,怎麽可能!沒那回事!我只是因爲頭有點暈,所以才梢微躺下來而已!」
「咦?可是,你那時候好像沒了呼吸……」
「是、是錯覺!沒錯!那是你的錯覺!」
「是、是嗎?是我的錯覺哦……」
「沒、沒錯……」
穗香滿臉通紅地低下了頭。
「唉……」
接著,又無力地歎了口氣。
「古蘭那個笨蛋……」
「啥?」
「沒、沒事,什麽事也沒有!對不起!謝謝你!」
我沒有做任何值得你感謝的事啊。
真吾像是要避開尴尬氣氛般地站了起來,觀望四周。
洞窟的寬度大約是真吾張開雙臂後的兩倍寬,高度則比他的身高再高一點。雖然不清楚往裏面走會怎樣,但前方似乎還有路的樣子。
在穗香的手臂旁,有個和人孔差不多大小的積水坑。原本以爲那只是普通的水坑,仔細一看,才發現水積得非常深。
「之前的事我都不記得了,是清美把我們帶來這裏的嗎?」
清美搖了搖頭。他又看向穗香和莉娜,兩人都面露疲憊,分別搖了搖頭。
這麽說來,我們幾個人是自然而然被沖進來這裏的嗎?
水坑中的水彷佛海浪般輕輕地搖晃著。恐怕和外面的大海是相連的吧。所以這是通路之類的嗎?我們就是從這條通路進來的……?
不,這看起來並不像是能偶然將他們從水裏沖上來的海流。如此一來……
我們是從反方向的洞窟深處進來的嗎?而大家之所以會在這裏,就代表是有某人將我們搬來這裏的。
真吾下定決心,朝洞窟深處走了過去。
但走沒多久就被完全擋住了去路。這麽看來,大家果然是從那個水坑深處被沖進來的。
他將視線移至地面後,忍不住睜大了眼睛。
看見不該出現的東西,讓他差點叫出聲來。
「爲、爲什麽……」
有個人偶被放在這裏。
那是淳一直吵著說不見了、被他稱之爲「薰」的人偶。
「爲什麽,這個人偶爲什麽會在這種地方……!」
接下來,真吾看到了令他更難以置信的東西。
有一塊石頭擺在人偶的旁邊。
那是塊頂端有許多裂痕,似乎只要撞擊一下就會裂成兩半的石頭。
在那塊石頭的表面上,刻著某種有如崩壞文字般不可思議的圖騰。
他怎麽可能會忘記呢。
那是曾經操縱過清美,打算毀滅世界的魔神所使用的圖騰。
2
大約在一個月前,真吾他們和身爲世界危機的魔神對抗過。魔神原本被封印在刻有不可思議圖騰的石頭中,卻以巧妙的計畫,使得真吾等人讓弛複活。
雖然真吾成功地以自己的力量擊退了對方,但要是可以的話,他再也不想見到那家夥了。沒想到那時見過許多次的圖騰,現在居然再次出現在他眼前。
真吾愣愣地站在那裏好一會兒,直到察覺到背後有人才轉過身去。
「真吾?」
「原來是穗香。你沒事了嗎?」
「沒、沒事了。那個、發生什麽事了嗎……?」
真吾指了指薰的人偶與有圖騰的石頭給穗香看,穗香也跟真吾一樣倒吸了一口涼氣。
「你從這塊石頭上感應得到世界危機嗎?」
「咦?啊,有。沒錯,我感覺到了。」
真吾雙臂環抱,開始陷入長考。
這下子,他弄清楚好幾件事了。
他們現在待的地方是位於山崖正下方的洞窟中。
這次的世界危機也和魔神有關。
最重要的是——
「將我們引來這裏的,搞不好就是這家夥。」
他望向刻著圖騰的石頭。
真吾似乎是擁有「世界危機會找上他」這種特殊命運的人,因此這次世界危機才會主動把真吾呼喚到這個地方來。否則,他們沒理由能平安無事地待在這裏。
「不論如何都會找上我嗎?」
「真吾……」
「穗香,你身上有帶著瞬間移動石嗎?」
「沒有。」
真吾也沒帶。他暗自決定以後不論何時都要隨身攜帶,接著便和穗香面對面地坐了下來。
魔神還沒複活,但是弛的部分力量早已對外界産生影響。那便是薰——淳那個在此地喪生後又複活了的妹妹。他最珍愛的人偶就在這裏。
由此推論,並不是神明救了薰,而是魔神。雖然不知道魔神爲何會出手救薰,但這下子事情便與薰脫不了關系。可是,從薰身上完全看不出任何毀滅世界的徵兆。
「這個魔神也與清美有關系嗎?」
真吾本想回答「有」,不過,他又重新思考了一下。仔細一瞧,那塊石頭上面刻的圖騰與清美當時的圖騰,在形狀上似乎有點不太一樣。
「也就是說,這塊石頭裏面封印的是第二個魔神?」
按照莉娜他們那邊的神明的說法,魔神似乎有很多個。無法成爲神的人類,最後會變成魔神,其強大的力量不僅趨近於神,還會給人類帶來許多的災難。將莉娜他們的祖先逼到差點滅亡的也是魔神。被封印在這裏的大概就是其中一個,所以不能輕易地將弛放出來。
話雖如此,確定對手是魔神之後,真吾反而稍微松了口氣。因爲只要有莉娜的魔劍就能夠打敗魔神了。
「真吾。」
真吾隨著莉娜的聲音回過了頭。
莉娜撐起身體,將背靠在岩壁上,雙腿伸得直直地依靠著。
「怎麽了?你應該還很累吧?要是不覺得冷的話,睡一下也沒關系。」
「不是……那個……」
就莉娜而言,她很難得表現出這種吞吞吐吐的模樣。
雖然剛才是對方單方面發脾氣,但怎麽說也算是吵了一架,於是真吾把這當成是雙方和好的機會,很有耐性地等她開口。
「……真吾。」
「思。」
「那個……」
「我在聽。」
莉娜收起腿環抱著雙膝,仿佛不想讓真吾看到她的臉似的,把額頭抵在膝蓋上。
「……抱歉。」
這句突然其來的道歉,讓真吾的大腦停止運作。
「你特地出手救我,我卻揍了你一拳……是我錯了。」
「……不、不會……」
他好不容易才擠出這句話。
「真要說起來,真吾根本就沒有錯。」
莉娜隱藏住臉上的表情,以平時難以想像的怯懦嗓音說道:
「最近我好像有點奇怪,總是莫名其妙地感到煩躁。然後還把那些煩躁情緒全都發泄在真吾身上,真的很抱歉。真吾只不過是被我牽扯進來而已。你根本沒有錯,錯的是我,這一點我很清楚。雖然很清楚,可是……」
她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真吾並不清楚莉娜遇到了什麽事。但聽見她這麽道歉,自己也沒有理由繼續賭氣了。
「莉娜,你聽我說。」
「如果真吾不能原諒我的話,狠狠揍我一頓也沒關系。只要這麽做能讓你消氣的話……」
「沒人想那麽做。」
真吾走到莉娜身邊蹲了下來。
「而且,我想聽的並不是道歉。」
莉娜擡起了頭。真吾看到那張臉之後,拚命地不讓她察覺到自己內心的動搖。
他從沒見過莉娜這麽憔悴的模樣,她的眼神充滿了不安。
一開始,真吾以爲莉娜是擔心自己不肯原諒她,所以才會那麽不安。但若只是真吾不肯原諒她,應該不至於讓莉娜的情緒低落成這樣,一定還有別的理由。恐怕正如莉娜所說的,是因爲一個連她自己都不清楚的理由,才讓她變得如此不安。
所以,即使只有一點點也好,爲了替她減輕那股不安,真吾開口說了:
「這種時候,你應該先說聲『謝謝』才對吧?」
莉娜很不爭氣地皺了一下臉,再度把臉埋到雙膝之間。
「你……」
「我怎麽啦?」
「……不,沒事。」
難道我安慰的方式錯了?這下子換真吾感到不安了,他轉而向穗香求助。不過,穗香只是搖了搖頭。她的表情明白表示,除了真吾之外,沒有人能夠消除莉娜的不安。
「……思,我不覺得莉娜有那麽奇怪哦。雖然今天的確是有點怪啦。那個……你知道你所謂的『自己變得有點奇怪』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嗎?」
「……我知道。」
她想都沒想就如此斷言,讓真吾感到很驚訝。
「是從什麽時候開始的?」
「從你亂搞一通,差點死掉那時候開始的。」
真吾再度說不出話。
在上一次的戰鬥中,真吾爲了打倒潛入自己體內的魔神,讓莉娜的魔劍刺入他胸口。
他們藉此成功打倒了魔神,但真吾卻也因此徘徊在生死邊緣。所幸古蘭挽回了他的生命,他才能奇迹似的複原……
真吾根本沒想到會跟那件事扯上關系。不,嚴格說起來,他連莉娜現在這副模樣與自己有關都沒想到。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0:55:06
「在那之後,你覺得自己哪裏奇怪……?」
「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該怎麽形容,總覺得胸口悶悶的,因爲心裏充滿無從宣泄的感覺,所以只要遇到不順心的事,就會整個人火大起來。」
「難道是我的錯……?」
「不,不是你的錯。恐怕是我自己太過軟弱了。我不知道該怎麽做才能排解這種煩悶的感覺……思,但你不必介意啦。」
「是嗎?」
「沒錯。我只是想跟你說這件事而已。」
莉娜像是要轉換心情般,刻意以開朗的語氣說著,然後擡起了頭。
「比起我的事,眼前最重要的問題應該是怎麽從這裏逃出去吧。」
由於莉娜似乎回複到平常的模樣,所以真吾也切換了思考模式。
即使想要逃出去,脫逃路線也只有一條——
恐怕就是那條呼喚他們過來,只有人孔蓋大小的水路。不過,在不清楚距離有多遠的情況下,即使他們有心,也因爲太過危險而無法嘗試。
「魔神不知道什麽時候會複活。」
這也是一個大問題……
如果可能的話,他們當然希望能在魔神複活前就逃出這裏。
真吾努力地思索著。
從現狀來看,目前什麽都沒有發生。魔神複活也是,說不定還要再過一段時間才會發生。可是,魔神一定會複活。
「……只是時間早晚的問題而已。」
「你想怎麽做?」
「讓魔神複活。」
複活之後,魔神也不可能會希望繼續被關在這裏吧。既然如此,就賭上這一絲希望,祈禱魔神複活的同時會破壞掉這個洞窟,讓他們重新回到地面上。
「你又要賭這種靠運氣的事?」
莉娜一臉錯愕地反問。真吾則是以不開心的口吻回了一句:
「我也很不想這麽賭啊。」
可是,沒有別的辦法了。
真吾拿起刻著圖騰的石頭。
「爲了贏得這場賭注,這種時候我應該向誰祈禱比較好啊?」
「不就是神明嗎?」
「我才不想向那個神明祈禱呢。」
因此,他沒有向誰祈禱。
真吾將那塊石頭用力朝地上摔。
隨著一陣悶悶的聲響,石頭就被摔碎了。
「…………」
「…………」
「…………」
「…………」
可是,也只有這樣而已。
什麽事情也沒發生。
「真吾同學……」
穗香低聲嘟哝著,她的臉上充滿了困惑與緊張。
「世界危機的波動……消失了。」
「什麽!?消失了!?」
就在此時——
地面搖晃了起來。不對,應該是整個洞窟都在激烈地搖晃。
搖晃程度之猛烈是之前發生過的地震都無法比擬的。
洞窟從正上方塌陷下來。
真吾他們連忙往後退。再繼續下去,他們全都會被活埋在這裏。
「快逃!」
「逃去哪!」
「能逃到哪裏就逃到哪裏!」
他們一邊交談,一邊逃往海邊。這時地面的搖晃開始趨於平緩,崩塌現象也停止了。
「……大家都沒事吧?」
「是的。」
「思。」
「……我沒事。」
情況一度非常危險,但至少結果是好的。
真吾抓起崩落的沙土,擡頭望著上方。
多虧剛才的崩塌,現在似乎開了一個通往地面上的洞。
他們透過土層的縫隙看見夜空一角。
3
在激烈的搖晃下,光夫他們只能無能爲力地趴在地板上。
所幸沒有人受傷,民宿似乎也沒有受損。
「大家都沒事吧?」
光夫才剛問完,大家便紛紛自己表示沒事。
「喂,你們都沒事吧!?」
理沙、柚子和薰從女生房沖了過來。
「我們這邊沒事,看來你們似乎也沒事的樣子。」
「太好了……」
柚子說完輕撫著胸口。
「對了,宮田同學呢?」
「……穗香姊呢?」
「公主和清美大人也不見人影。」
所有人對看一眼後,連忙在民宿裏四處搜尋著。
他們在受到地震驚嚇而離開房間的客人之間穿梭,拚命搜尋著真吾等人。可是,無論怎麽找都沒看見他們的身影。
「那些家夥在這種時間到底是跑去哪裏了啦!」
既然不在屋裏,那就表示他們跑到外面去了。
「我想他們應該不會跑太遠……」
真吾他們是第一次來到縣濱。這種時間不可能會跑到不熟悉的場所才對。
若是如此,他們會去的地方就很容易推測了。
「兄妹岬!」
光夫他們立刻沖了出去。
「啊,哥哥,等我一下!」
「薰、薰在這裏等我!」
「不行,我也要去!」
「不、不可以!太、太危險了!」
話雖如此,淳卻無法甩開她,只好緊緊握住薰的手。
「絕、絕對,不、不可以和我走散哦!」
「思。」
「啊,等、等我一下!」
柚子也連忙追在後面,但她的腳卻不小心絆到樓梯而摔倒了。
「嗚,等、等等我……」
即使如此,她還是拚命地追了出去。
留下來的理沙看了看還在後方不打算追出去的大輝。
「你不去找他們嗎?」
「畢竟也有剛好陰錯陽差沒碰到的可能嘛,所以我留在這裏。反倒是你,你不去找人嗎?那是你最重要的學妹吧?」
理沙像是嚇了一跳似的睜大眼睛。
「也對,那女孩對我而言很特別。你很清楚嘛。」
「看就知道了。況且,我也有個很重要的家夥在那裏。」
「真吾同學?」
「無可奉告。」
理沙笑著望向大輝的臉。
「真想和你好好喝一次酒呢。」
「你居然找未成年的人喝酒?」
「我也末成年哦。」
大輝難得露出認真考慮的表情,然後回答:
「……這個嘛,等世界和平之後,我會考慮考慮的。」
理沙瞪大眼睛,隨即笑出聲來。不曉得這句話是哪裏有問題,她居然捧腹大笑,而且還笑到一副很累的樣子。
「呵呵呵,我欣賞你。果然該找個機會好好和你聊一聊。」
「多謝稱贊。那你就好好祈禱世界能夠和平吧。」
理沙並沒有回應,隨即轉身走出了屋子。
大輝一直目送著她,直到看不見她的背影爲止。
一走出屋外,低沈的震動聲便響個不停。是地震的影響嗎?或者是較微弱的余震還在持續發生呢?
彷佛受到那聲音催促般,光夫他們逐漸加快了腳步。
「哥哥。」
突然,薰停下腳步並拉住了淳。
「怎、怎麽啦,薰?我們現在在趕時間。」
「我知道,所以我才要拉住你。」
「咦?」
薰一臉煩惱的表情,像是要告訴淳某件事般,直直地望著他的眼睛。
「再過不久,世界就要毀滅了。不對,世界滅亡正在逐漸逼近當中。」
「薰、薰……?」
光夫和太郎察覺到他們兩人停下腳步後,也折了回來。
「喂,你們拖拖拉拉的在幹什麽啊!」
薰毫不理會光夫的怒吼聲,繼續說道:
「所以,哥哥……」
她用力緊握住被牽著的手……
「和我一起舍棄這個世界吧……?」
瞬間——
世界完全改變了。
4
柚子緊追在光夫他們的後面。
照理說是這樣才對。
可是,原本勉強可以看見的淳和薰的背影卻突然消失了。她以爲是因爲周遭太暗才會看不見,但事實並非如此。他們兩人的確消失了。
她站在兩人原本應該在的地方看了又看。
沒有任何地方有問題。
柚子試著尋找淳他們的蹤迹,可是到處都沒有發現他們。
「……這個是?」
取而代之的,是別的氣息。她像是要撫摸天空般,將手臂伸了出去。
「原來如此,事情麻煩了……」
這時候,理沙剛好悠閑地從民宿的方向走了過來。
瞧她那副悠哉的模樣,怎麽看都不像是從後面追來的,而且也不像是在找真吾他們。
「柚子老師,你在這種地方做什麽?」
「咦……?」
她正在空無一物的空間裏高舉著手,也難怪人家會問她在做什麽。柚子連忙收回手,打算將場面蒙混過去。
「沒、沒有,沒什麽事……武、武石同學,你也是來找宮田同學他們的嗎?」
「不是,我只是來看一下情況而已。」
「你不幫忙找沒關系嗎?」
「大家不是都去找了嗎?況且,穗香她們只不過是出去散個步而已,待會兒就會自己回來了吧,根本用不著那麽擔心。」
「……是這樣嗎?」
「老師,你擔心過頭羅。但是,他們這麽晚還沒回來也是事實,況且還有真吾同學在,的確是有可能演變成有趣的情況……好吧,我也一起去找好了。」
「……武石同學。」
「思?什麽事?」
柚子只猶豫了一瞬間,便伸手抓住理沙的手臂。
「……老師,你怎麽了?」
「……沒事。」
柚子搖了一下頭之後,歎了口氣。
「我去找莉娜他們,其他人就交給武石同學了。」
「哦——算了,也是啦。萬一重要的公主大人發生了什麽事,可就糟了呢!」
柚子並沒有回應這句話,而是邁步走了出去。她一邊以近似奔跑的氣勢走著,一邊緊咬住下唇。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她不禁邊走邊自言自語著。
「莉娜,你一定要平安無事啊……」
理沙目送柚子離開後,摸了一下剛才被抓住的手臂,不爽地「啧」了一聲。
「啊——啊,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
她仰望著天空,走回民宿。
「算了,沒差。總有辦法解決的。」
理沙露出一副無所謂的模樣,驕傲地笑出聲來,聆聽著從遠方傳來的讓人毛骨悚然的重低音。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0:56:51
第四章 兄與妹
黑夜像褪色的黑白照片似的,被染成了灰色。不論是反覆拍打的波浪聲,或是聒噪的青蛙合鳴,所有的聲音都被遮蔽了,更不必說是海風或者夏天的悶熱感。所有的感覺全都消失了。
對於世界突然産生的變化,淳、光夫、太郎覺得既驚訝又困惑。
「搞、搞什麽鬼!?」
「這是怎麽一回事!?」
說出口的話聽起來特別大聲。包括踩在地上的聲音,以及細微的衣物摩擦聲,甚至是自己的心跳聲,全都聽得一清二楚。
這很明顯是處於異常狀態之中。
「好了,哥哥。」
薰的眼裏閃爍著笃定的光芒,她將另外那只沒牽著的手伸向了淳。
「牽起這只手吧,這樣我和哥哥就能合而爲一了。這個空間會被建構成另一個世界,然後與原本的世界切割開來。」
淳連自己的眼鏡滑落都沒注意到,只是愣愣地聽著薰說話。
「什、什麽……薰,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我這麽做都是爲了哥哥好哦。」
薰不是在開玩笑,也不是在要他,只聽她以開導般的口吻繼續說下去。
「再過不久,世界就會走向毀滅了。我想在世界毀滅前,把哥哥給救出來。所以,牽起我的這只手吧。」
「可、可是……」
「雖然這個世界目前是這樣,但隨著時間的流逝,原本的顔色與觸感都會恢複,哥哥你放心吧。」
「怎麽可能放心啊!」
光夫一把抓住薰的手臂。
「你果然不是薰。把我們丟到這種世界來的就是你吧?不必再炫耀自己有多厲害了,趕快讓我們回到原來的世界去。」
「我怎麽可能讓哥哥回到那個會讓他死亡的世界去呢?」
「你少臭美了。什麽叫世界會毀滅,我們可是度過好幾次的世界危機了。不准隨便說我們會死。」
薰歎了一口氣。
「或許吧。可是,沒人能肯定你們每次都能夠平安度過。不論再怎麽努力,搞不好都無法拯救世界。你們知道能夠確實拯救世界的方法嗎?」
沒有人回答得出來。
因爲,這正是淳他們當前最大的疑問。
「而且……」
薰的表情蒙上一絲陰霾。
「再這樣下去,我就要消失了。」
「咦?」
「所以我需要哥哥的力量。只要哥哥願意跟我在一起,那股力量就能夠幫助我。」
薰的眼睛睜得大大的,懇求似的仰望著淳。即使是逼迫淳做出重大決定,她還是把最後的決定權交給了淳。
「只要哥哥願意,我就可以用新構築出來的空間取代這個世界。如果是在那裏的話,我就能一直和哥哥在一起了。但要是哥哥不願意的話,我再過不久就會消失了哦?」
這句話讓淳産生了動搖。
薰死了之後,淳曾經許過好多次的願。
那就是希望能讓他再見薰一面。
這次見到薰之後,他絕不會放開她的手了。
即使知道那是個無法實現的願望,他卻無法不那麽祈求。
若是能實現願望,若是有人能夠替他喚起奇迹的話,他甚至已經有舍棄一切的覺悟了。
所以,不論是以何種形式見到薰,都讓他感到高興萬分。他這次絕不會再放開她的手。
他無法忍受再次失去薰的痛苦。
「喂,淳!」
在這個只要一點聲響就會産生回音的世界裏,光夫在淳的耳邊怒吼著。
「你不必聽那家夥的話吧!人家說『天底下沒有白吃的午餐』,你在小學時難道沒有學過嗎!?」
「淳大人!您的心情我明白!」
太郎也贊同光夫的意見。
「但是您絕不能被迷惑!我們可是『被選上的人』啊!快想起我們應盡的本分吧!」
「吵死了……」
薰隨手一揮,便有個發光鞭子似的東西打到地面上。這一擊擊碎了地面,創造出一個巨大的火山口。
「我也會救大家的,所以麻煩你們稍微安靜一下。」
「你以爲自己是救世主哦。那我問你,你不救真吾和穗香姊她們了嗎?」
「…………」
「還有我的家人怎麽辦?不對,應該說你和淳的家人要怎麽辦?朋友呢?你該不會打算對他們全都見死不救吧?」
「……我沒有時間救那麽多人。」
「說得冠冕堂皇,結果卻只能做到這種程度!淳,你聽見了吧!除了現在在這裏的我們幾個之外,她不打算救其他人哦!就只有我們幾個人能一直活著,這種結果我才不要!」
「啊,呃……」
光夫說的話,淳也明白。
如果被救的只有他們,根本就沒有任何意義。只剩下他們幾個人活著的世界,大概也不會有任何樂趣、驚訝或感動,這些他都想像得出來。最重要的是,對身爲「被選上的人」並且拯救過世界好幾次的淳來說,爲了自己能存活而犧牲某人,這種選項從一開始就不存在。
沒錯,他很清楚自己該選擇什麽。他心裏再清楚不過。
可是……
可是……!
即使如此,光是想到能夠和薰在一起,就讓他無法甩開薰的手。
「你別想騙哥哥。」
「騙他?這才是我該說的話吧!快點現出你的真面目!」
「真面目?我是薰啊?除此之外我還會是誰啊?」
「都已經制造出這樣的世界了,居然還有臉這麽說!給我聽清楚了,快點回答我!你這家夥到底是誰!」
此時,薰的神情首度摻雜了些許煩躁。
「快要沒時間了……」
同時,渾身也散發出一股怒氣。
「如果再繼續搗亂的話,我就要把你們趕出這個世界了。」
「你做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啊。」
光夫和太郎進入了備戰狀態。
「喂,淳!你差不多也該下決定了吧!」
「淳大人!您要是決定不了的話,我們就算是用拉的,也要把您拉回原來的世界!」
「哥哥,你打算怎麽辦?」
「啊、唔,呃……」
要待在這個世界和薰一起生活嗎?
還是要舍棄薰,回到有危機正在等待自己的現實世界去?
淳被迫做出決定。
真吾將臉采出地面後,果然如他所想的,這裏是「兄妹岬」沒錯。
他看了看周遭,卻沒有發現類似魔神的身影。
真吾用滾的滾出洞窟後,再次看了看附近,等確認一切安全無虞,才叫穗香她們過來。
他先伸手拉起穗香,接著是抱著人偶薰的清美,最後打算把莉娜拉上來。
可是,莉娜卻沒有握住真吾伸出去的手。
「喂,你怎麽啦?」
「沒、沒事……」
莉娜來回看了看真吾的臉和手臂兩次之後,才畏畏縮縮地握住真吾的手。
拉人上來並沒有讓真吾花費太大的力氣。畢竟清美比穗香還輕,而莉娜又比清美更輕。
「幸好你很輕。」
「我、我的成長期接下來才要開始呢!」
「啥?」
搞不懂爲什麽她要在這種時候提到成長期。
真吾扭了扭脖子,望向海的方向。
天色太暗,根本看不清海的模樣。可是,他總覺得有什麽地方怪怪的。
「你們不覺得好像太安靜了嗎?」
聽穗香這麽一說,他也有這種感覺。
「算了。穗香,現在最重要的是世界危機呢?」
「果然還是感覺不到。」
「感覺不到?」
直到剛才爲止,穗香還可以從有圖騰的石頭上感受到世界危機的波動。可是,那塊石頭碎掉的同時,波動也跟著消失了。
如果是魔神複活的話,照理說她應該會從魔神身上感受到世界危機才對。但是,過了很久她還是沒有感覺到絲毫波動,也沒看見魔神的身影。
難道沒有魔神被封印在那塊石頭裏嗎?不過,那樣就無法說明她爲何會感受到世界危機的
波動了。
「總之,我們先和松川他們會合吧。」
「啊,大家等一下!有關松川他們……」
穗香的眼睛轉來轉去,視線到處遊離不定,像是在尋找什麽似的說道:
「我感覺到松川他們的波動就在我們旁邊而已。」
「就在我們旁邊而已?」
真吾也跟著探索四周,但別說是淳或光夫了,根本連半個人影都沒有。這裏的視野很好,附近也沒有民宅,如果有人在的話,他絕不可能沒看到,因爲根本沒有藏身之處。
「你說的旁邊,大概是多遠的距離?」
「真的很近。我認爲不超過五公尺。」
哪有這種蠢事?
真吾差點叫出聲來。
如果是在五公尺範圍內的話,即使是視野模糊的黑夜,只靠月光也能看得很清楚。可是,這個範圍內根本不見半個人影。
穗香像在黑暗中尋找東西似的,一步步踏出腳步。她高舉著手朝正前方探出,搜尋著空無一物的空間,緩緩地邁步前進。
就這樣找了好一會兒看不見的某物後,她突然停下腳步,轉身望著真吾他們。
「就是這裏!松川就在這裏!光夫在他旁邊,太郎也在!」
說是這麽說,但大家依然看不見他們的身影。
到底是穗香的能力出問題?還是穗香本身有問題呢?
就在大家這麽懷疑時,真吾突然靈光一閃。
「是結界嗎!?」
魔神能使用圖騰張開結界,創造出屬於自己的領域。
在這塊領域內,弛不僅能封住神賜予真吾等人的力量,還能把莉娜的魔劍據爲己有。對魔神而言,弛能夠在這裏創造出對自己最有利的空間。
既然如此,弛不就能創造出看起來像是無法看見的空間了嗎?
這麽一來,淳他們被卷進去或潛入其中的可能性就很高了。
「是魔神嗎?那麽,就該輪到我上場了。」
到剛才爲止都靜靜待一旁的莉娜,卷起了夾克袖子喚出魔劍。
莉娜的魔劍能夠消滅魔神,而且恐怕也是唯一能消滅弛的武器。
「砍這裏就可以了嗎?」
「不、不行,這裏會砍到松川同學他們!」
「是哦,那就糟了。既然如此,那就……」
她往後退了一些,用指尖指向空中。
「在這一帶試試看吧。」
她舉劍一揮。
接著,劍光一閃!當她把劍揮開後,一陣像是透明玻璃被劃裂的尖銳聲響起,某個物品應聲碎裂了。
2
啪!一聲與其說是玻璃,倒不如說是薄冰碎掉的聲音傳出後,突然之間,聲音與色彩都回
到這個世界了。
「怎、怎麽了!?」
「發生了什麽事!?」
光夫與太郎因爲世界突然變化而産生動搖,看到真吾和穗香站在眼前時,更是讓他們完全傻住了。
「真、真吾!?」
「穗香大人!?」
「光夫、太郎!」
「果然是結界!」
而且,連莉娜和清美都沖了過來。
「這、這是什麽狀況!?發、發生了什麽事!?」
真吾迅速地對感到混亂的淳他們,說明了在洞窟內發生的事情。
「這、這麽說……」
「薰、薰就是魔神嗎!?」
他們所談到的薰,正一臉錯愕地伫立著。
「怎、怎麽可能!我的世界、我的結界居然被打破了!」
她一臉怯懦地望著真吾他們。
「覺悟吧。」
莉娜手持魔劍,縮短與薰之間的距離。
「你這家夥已經沒有出場的機會了。」
「等、等一下!」
淳介入了兩人之間。
「不、不可以,你別、別這麽突、突然就砍人!」
「你白癡嗎?這家夥不是你妹妹,弛是魔神。要是放著不管,他總有一天會毀滅這個世界的。我們沒有理由讓弛活下去。」
「毀滅?」
薰的臉上浮現問號。
「等、等一下,莉娜!你是什麽意思!?我才沒有要毀滅世界……!」
「閉嘴!你別再假惺惺地演戲了!我們有證據可以證明你就是魔神!」
清美站到前方。她的懷裏抱著一個眼熟的人偶。
「這個是我們在洞窟裏找到的!它可是和刻有魔神圖騰的石頭放在同一個地方哦!?這點你要怎麽解釋!」
「誰、誰知道啊!我才不認識什麽魔神!我只是想跟哥哥在一起,我只是想跟哥哥在一起啊!爲什麽你們都要阻止我!?爲什麽你們都要把哥哥從我身邊搶走!?」
「這種利用人類感情的行爲,正是魔神會做的事。淳,別上當啊!」
「哥哥,救我!」
薰躲到了淳的背後。不曉得是不是真的很害怕,她競像只小貓般緊縮著身體發抖。
「太、太奇怪了。這些人居然、居然都說我是什麽、什麽魔神的!我根本不知道、不知道什麽魔神!哥哥,大家都變得好奇怪哦!全部都好奇怪!已經夠了吧?這個世界太危險了!我們一起去我創造出來的世界嘛!在那裏,你就可以一直和我在一起了哦!」
「你有沒有搞清楚狀況啊?」
莉娜一邊步步逼近,一邊質問著她。
「你說你創造了世界?做得到這種事的家夥,照理說不會是人類吧。你這不就是在承認自己不是人類嘛。」
「才、才不是!這是人家送我的!是神賜給我的力量!」
「魔神小姐,你這樣很難看耶。」
光夫也站到莉娜身旁,一起逼問。
「假使真如你所說的,你身上的力量是神賜給你的,那麽,事情就很矛盾了。神告訴我們要拯救世界,正因如此,弛才給予我們力量。那麽,那個神爲何卻不以拯救世界爲前提,反而賦予你創造新世界的力量呢?」
「…………」
「答案很簡單。因爲賜給你力量的根本不是神,而是魔神。或者應該說,你本身就是魔神。」
薰咬著下唇低下了頭。她躲在淳的背後,緊緊拉住他襯衫的衣角,卻沒有做出任何反駁。從她的態度來看,似乎半默認了光夫所說的話。
即使如此,淳依然動也不動地護著薰。不過,他也有可能是動彈不得就是了。
遭到在場衆人責問的妹妹,以及挺身包庇她的哥哥。
在不明究理的人看來,大概會覺得是很偉大的兄妹之情吧。即使妹妹殺了人,哥哥依然包庇著她的這種樣子,肯定會打動許多人的心。
可是,真吾他們並不會被這種兄妹之情給欺騙。
「那個……」
穗香實在看不下去了,她忍不住開口詢問:
「薰,你真的沒打算要毀滅世界嗎?」
「……沒有啊。」
仿佛在鬧別扭般,薰以含糊不清的聲音迅速回答。
「那麽,你爲什麽要創造新世界呢?」
「我剛才就說過了。這個世界再過不久就會毀滅,所以我要創造出新世界,然後逃到那裏去啊。」
她的語氣開始有一點不耐煩了。
「既然如此,你自己一個人逃走不就好了嗎?」
「就是因爲我做不到,所以才需要我哥啊!」
薰喊完之後,猛然驚覺地擡起頭。她小心翼翼地窺探著淳的表情。
「哥、哥哥……?」
表面上看來,淳的表情沒有任何改變。但是,藏在厚厚眼鏡後面的那雙眼睛,卻很哀傷地望著薰。
相反地,光夫的唇角則是微微上揚。
「總算說出實話了。淳,你聽見了吧。這家夥並不是想跟你在一起,只是因爲創造新世界需要用到你,所以她才會和你在一起。你妹妹會做出這種事嗎?就算跟這種妹妹待在一起,你也覺得無所謂嗎?不論怎麽看,這家夥都只是爲了利用你,才會裝成你妹妹的樣子吧。」
「不、不是!哥哥,不是這樣子!」
薰雖然拚命辯解,卻說不出任何藉口。淳只能傻傻地望著這樣的薰。
另一方面,光夫他們的氣勢更加高漲了。
「嘿,不愧是穗香姊啊。真是超強的誘導诘問。」
「咦?不,我不是故意問的……」
「不管是不是故意的,總之都讓我們看清那家夥的陰謀了。」
太郎壓低身體,擺出一副隨時都准備撲上去的架勢。
「這次是真的要結束了。」
莉娜也再次握好魔劍,並且將劍尖指向了薰。
「糟糕,完全沒有我出場的機會。」
真吾盡管心裏焦急,但爲了避免妨凝到其他人,還是退離光夫他們一步。
看見真吾他們這副架勢,薰心裏産生的動搖顯而易見。
「等、等等……大家等一下!你們真的要這樣嗎!?我的力量可以救大家哦!?再這樣下去,大家都會被卷入世界滅亡的危機哦!?」
「你從剛才就一直在說什麽世界毀滅、有的沒的,但是可信度很有問題。」
「才、才不可疑哩!世界真的面臨危機了!前兆早就已經開始了哦!你們看!」
薰指著大海。
月光淡淡地描繪出大海的輪廓。可是,那個輪廓看起來很奇怪。他們看不見遠方的水平線。不對,應該說水平線的位置異常升高。它與月亮的距離,近到非常不自然的程度。
「那、那是啥東西?」
「難道是海嘯!?」
「沒錯。」
薰嘲笑般地回答。
「高度有沒有超過二十公尺以上呢?這裏就不必講了,我想縣濱一帶應該都會被襲卷進去吧。」
「你說什麽!?」
在他們對話之際,海嘯也漸漸逼近這裏了。
每個人都能清楚聽見那轟隆作響的地鳴聲。
「原來如此……」穗香低語著。
「剛才我們之所以覺得很安靜,是因爲浪潮往後退了一次的關系吧……」
光夫激動地將矛頭轉向薰。
「你、你這混蛋不能想想辦法嗎!」
「沒辦法。又不是我喚出海嘯的。」
「淳!靠你的瞬間移動……」
「不、不行啦!即、即使救得了我們,但還有住、住在這附近的居民們啊!」
光夫啧了一聲。
他們自己要逃走是很簡單。可是,理沙、柚子、大輝以及這個城鎮的人們該怎麽辦?
「能用光夫的防護罩反彈回去嗎?」
「不可能。範圍太大了,我不知道該把它張到多大才行。況且我的防護罩無法保護男人。」
面臨大自然的威脅,這群「被選上的人」的力量根本無法發揮效果。
薰一邊望著焦急的光夫等人,一邊拉了拉淳的袖子,祈求似的仰望著他。
「唉,哥哥,情況很糟對吧?這是世界毀滅的前兆哦?只是開端而已哦?接下來會發生更慘的事情哦?我們不必待在這麽危險的世界啦。現在還來得及。如果是現在的話,我還救得了哥哥。哥哥,我拜托你,和我一起走好不好?和我一起生活嘛?」
光夫吐了口唾沫,打斷了薰的話。
「開什麽玩笑!你那才不叫拜托,而是帶有脅迫的交易!淳,別聽她說那種屁話!」
淳猶豫不決。
淳不知道薰到底在乎他多少。真要說起來,他連眼前的薰到底是不是真正的薰都不清楚。可是,淳知道薰需要自己。即使薰純粹只是想利用他,只要她是真正的薰,淳就想完成她的期望。
問題是,完成她的期望就等於是舍棄這個世界。這個妹妹已經不存在的世界。可是,她曾經在這個世界生活過。對淳來說,爲了救自己而舍棄這個世界,他實在是做不到。
淳感到非常苦惱。
薰剛才說足以淹沒城鎮的海嘯,只不過是前兆。她還說,接下來還有更大的威脅將襲擊這個世界。如果他們無法拯救一個城鎮免於海嘯的侵襲,那麽還有能耐讓這個世界不受到更大的威脅嗎?
「哥哥。」
薰用力地拉起他的手。
「已經沒時間了。」
海嘯逐漸逼近,近得足以讓他們了解威力有多巨大,正波濤洶湧地迎面撲過來。
或許是察覺到異象了吧,遠處傳來陣陣呼喊聲。「有海嘯!」 「快逃!」的聲音此起彼落。可是,大概已經來不及了吧。
「哥哥!」
淳幾乎快聽不見薰的聲音了。
大家都會死。
就算淳努力想救人,也不可能救得了所有人。最終等待著他的,是無力感與徒勞無功的威覺。而且,如果他舍棄了其他人,肯定會一輩子活在受罪惡威譴責的生活中吧。
不行了。
不管他選哪一邊,結果幾乎都是一樣的。
「我的魔劍幫不上什麽忙嗎?」
「沒用吧。」
或許是已經放棄了,莉娜與光夫的聲音顯得很淡然。
「思,但如果你想試試看的話,我是不會阻止啦。」
「現在更重要的是要趕緊離開這裏。」
太郎似乎打算逃走。
「看來這場海嘯是擋不下來了。可是,我們的使命是盡量不讓受害範圍繼續擴大下去。」
這就表示,他們只能選擇對縣濱的人見死不救。爲了讓自己存活下去,他們非得作出這種決斷不可。
「可是,受害區域會持續擴大吧。在那段期間裏,我們的心靈會受到傷害、感到悲傷,然後一蹶不振吧。」
清美靜靜地凝視著海嘯。她或許並不知道海嘯造成的損害程度會有多大。
「所以,哥哥,你不必對這種世界如此執著。走吧?一起到我的世界去。我們不必靜靜地看著世界毀滅。」
「別說蠢話。」
這聲音既沒有多大聲,語氣也不是特別強烈。
可是,即使是在轟隆的海嘯聲逼近之中,聲音仍然奇妙鮮明地傳人光夫等人的耳中。
所有人都將目光轉向發出聲音的人——真吾。
即使在這種情況下,真吾依然一副很冷靜的模樣。
他既沒有像光夫一樣放棄,也沒有像淳一樣因混亂而停止思考。在堅定的意志下,真吾以緩慢的腳步慢慢走向了海嘯。
「你們聽好了。」
真吾邊定邊說著。
「我們直到最後都不能放棄。不管碰上什麽困難都要勇敢面對。我們曾經這麽發過誓吧?我們就是這樣不斷拯救世界的啊。既然如此,怎麽能輕易在這種地方放棄呢!」
「不然你說該怎麽辦啊!」
光夫激動地喊著。真吾回過頭對他笑了一下,那是個很不適合在目前這種狀況下出現的清爽笑容。
「我們不管面臨任何危機,都絕不屈服,絕對會跨越過去的。我現在就做給你們看。」
「你是不可能辦得到的。」
薰以肯定的語氣說道。
沒錯,他不可能辦得到。
就像自己有著再怎麽抗拒都無法逃脫的命運般,這個世界的確正在走向滅亡。要是真吾能解決掉象徵滅亡第一階段的海嘯,那就真的是奇迹了。如果奇迹那麽簡單就能發生的話,自己就不會一直受這種命運囚禁了。
他不過是隨口說說而已。薰這麽想著。
她嘲笑真吾只是不肯認輸在逞強罷了。
可是,真吾是真的有信心。
他相信自己能拯救世界。他相信自己能守護人們不被海嘯侵襲。
「我會創造奇迹。」
在崖邊停下腳步的真吾,彷佛聽到了薰的心聲般,背對著衆人說道。
「奇迹不能用等待的,而是要去創造它。只要不放棄、堅信自己能夠拯救世界的話,就絕對能夠創造出奇迹。」
真吾瞪著大海。
海嘯已經直逼他眼前了。
但真吾毫不畏懼,他與發出巨大轟隆聲響、幾乎能將這座懸崖整個吞沒的巨浪對峙著。
然後,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用力地將手臂往上揮,大喊了出來:
「掀起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緊接著——
直逼眼前的海嘯波濤突然間停了下來!
「什麽!?」
不只是停下來而已。在一陣錯愕的薰他們面前,巨大的波浪之壁居然像是被推回去般,一口氣往反方向卷了過去。
伴隨著巨大的轟隆聲響,海嘯像是要遮住月亮似的上下起伏,然後如雪崩一般地灑落海中央。
——海嘯並沒有侵襲過來。
真吾真的靠自己的力量把海嘯趕走了。
「呵呵呵……哈哈哈。」
真吾笑了起來。
「啊哈哈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仿佛是在炫耀自己的力量般,他放聲大笑。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0:57:20
所有人都帶著愕然的表情,默默地看著「被推回去的海嘯」這過於異常的光景,以及剛才還很洶湧、現在卻已經完全恢複平靜的大海。
3
「怎、怎麽可能……」
薰愣愣地嘟哝著。
「這太扯了!」
「看見了吧?」
真吾一臉得意地挺起胸膛。
但是,他其實是處於流著冷汗走鋼索的狀態。
盡管試著運用自己在露天溫泉裏所展現的力量,但他沒想到真的能把海浪壓制回去。表面上或許表現得很有自信,但與他欠揍的態度相反,他可是拚了命在克制雙腳與聲音的顫抖。老實說,對這個結果最感到驚訝的或許正是他本人吧。
危機解除之際,真吾也同時腿軟了。即使是現在也一樣,他很想當場跌坐在地上。
可是,事情還沒有結束。
接下來必須表現得更若無其事,他必須以充滿自信的態度來應對危機。要是在這個時候松懈下來,好不容易創造出來的奇迹就完全白費了。
「這就是我的、我們的力量。」
爲了不讓聲音拉得太高,真吾邊確認著每個發音邊說著。
「奇迹發生了。我們就是能靠自己的雙手來創造奇迹。只要直到最後都不放棄,不論是怎樣的危機,我們絕對都能夠克服!」
「……真是亂七八糟。」
盡管覺得這樣的真吾很可靠,光夫還是喃喃嘟哝著,認爲有點扯。
「可是,果然不愧是真吾啊。」
「這話不會太美化那家夥嗎?」
「不管如何,危機總算解除了。」
太郎因驚愕而睜大眼睛,在經過幾次的深呼吸之後,轉而看向薰。
薰整個人靠在淳身上。由於事情發展太出人意料,令她一時茫然若失,似乎站不穩的樣子。她就這樣緊抓著淳的手臂,拚命撐住快倒下的身體。
「騙、騙人的吧……這是、騙人的吧……」
她會無法相信也是正常的。畢竟,連當事人真吾自己都覺得難以置信。
「薰……」
聽到淳的輕聲呼喚,臉色發青的薰擡起了頭。此時,她總算弄清楚自己身處的情況了。
海嘯被擋了下來,事情並沒有演變成薰所說的那樣。也就是說,她所說的日後會發生的大危機也好、世界正在走向毀滅也罷,全都失去了可信度。
而那同時也表示,薰已經沒有容身之處了。
「我、我不認同……我絕不認同這種事!」
她大聲呼喊,雙眼瞪著淳。
「哥哥,爲什麽!我會消失哦!?再過不久就會消失不見哦!?明明只要哥哥你點個頭,事情就能解決的!爲什麽、爲什麽你就是不肯答應我呢!」
那是相當悲恸的嘶喊,是只有絕望得無路可退的人才會發出的聲音,也是讓人不忍心再聽下去的控訴。
「我不想死……」
薰以細微卻充滿淒絕的聲音這麽說道。
「我不想死啊,哥哥……!」
那是打從心底發出的懇求,且含有些許的怨恨。
「你不救我嗎?」
她以充滿血絲的眼睛望著淳。
「你爲什麽不救我!?」
淳無法回答。他被薰那毫不掩飾的強烈情感給壓制住,連呼吸都很困難。
「既然你不肯救我……」
薰的眼神遊栘著。身體也搖晃了起來,接著便放開淳的手。
「那至少你們得跟我一起陪葬……!」
薰的手裏亮出一把閃閃發光、類似刀子的物體。
真吾心想,這下糟糕了。他雖然想喊「快逃」,聲音卻卡在喉嚨發不出來。
最先采取行動的是光夫。
光夫迅速沖到淳的身邊,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將他拉回來。
薰揮下光刀,切開淳之前站立的位置,三個人同時倒下。
「薰、薰……」
「混蛋!你想死嗎!」
光夫一站起身,便將手穿過依然一臉呆滯的淳的腋下,把他從薰的身邊拉開。薰搖搖晃晃地朝他們兩人逼近。
「哥哥,你別想逃哦……」
「你想得美!」
太郎以分身術擋住了她的去路。可是光刀一斬下,大部分的分身就都消失了。
接下來換莉娜上前攻擊,但薰卻躲到淳與光夫的背後,牽制她的攻擊。
「哥哥……」
薰以悲傷又陰暗失焦的眼眸俯視著淳。
「BYE BYE。」
「防護罩罩罩罩罩罩罩罩!」
光夫的防護罩彈開了薰。不過,她似乎沒受什麽傷的樣子。薰略感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隨即露出一抹殘忍的笑容。
「這種程度是沒用的……」
她揮下光刀。光夫的防護罩雖然擋下了這一擊,不過卻開始出現裂痕,似乎馬上就要裂開
了。
「喂,淳!你快點給我清醒過來!」
光夫咬緊牙根拚命維持著防護罩,邊大聲地斥責淳。
「要打倒這家夥需要你的力量啊!這家夥不是你妹妹!快和她斷絕關系!」
「可、可是、可是……」
她長得和妹妹一模一樣,兩人在一起時,他的確能感受到彼此的羁絆。即使她並不是自己的妹妹,淳也無法輕易與她斷絕關系。就算處在這種即將喪命的狀況下,他依然無法狠下心來打倒她。
「你這個、混帳東西……!」
防護罩被切開了。
光刀掠過光夫的手臂,猛力砍進地面。
薰一腳踢開了光夫,直接與淳面對面。
「哥哥……」
「薰、薰……」
「這次真的永別了。」
淳無法做出任何反應。他陷入動搖、混亂與懊惱的漩渦中,完全不知道自己該怎麽做。
薰往前踏出一步,光刀直指淳的胸口。
如果是死在薰手上,說不定也不錯。
淳一邊這麽想著,一邊冷靜地看著光刀朝自己的胸口刺來。
然後……
嘶!一道刀劍刺進肉裏的穿刺聲響起。
可是,淳卻沒有痛楚的感覺。
有人介入兩人之間,替淳擋下了攻擊。
「咦……?」
等看清楚那個人的身影之後,淳幾乎停止呼吸,就連動手刺殺淳的薰也倒吸了一口氣。
站在那裏的是另一個薰。兩個薰正相互對峙著。
「咦、什麽……?」
薰的胸口遭光刀刺穿。刀子被拔出之後,她步履踉嗆地倒在淳的懷裏。
淳仔細看著她的臉。從長相來看,確實是薰沒錯。
「爲、爲什麽……」
手上拿著光刀的薰一臉錯愕。
「你爲什麽會在這裏!?你是怎麽出來的!?」
「我只是沒有放棄而已……」
薰倚靠在淳身上,露出痛苦的表情,氣喘籲籲地說著。
「即使我被你支配,但並沒有連我的心……都完全、受你支配……真吾示範給我看了……只要不放棄、就能夠創造、奇迹……所以我……爲了保護哥哥、就出來了。」
薰緩緩地轉過頭去看著淳。
「哥哥……」
「薰、薰……?你、你是真、真正的薰嗎?」
那張毫無血色的臉微微露出一抹笑容,她點了點頭。
「如果我不是薰的話,才不會有人、要這樣保護哥哥呢……」
「薰、薰……!」
沒錯。就是這種討人厭的口吻。不過,在埋怨的同時又確實感受得到愛。
「那麽,那邊的薰是?」
「是魔神。」
薰立即回答了穗香的疑問。
「我在這裏……」
薰以笃定的口吻對淳說道。
「我在這裏,所以哥哥……你要戰鬥下去。」
淳內心的鬥志之火被點燃了。他已經不再迷惘。
「戰鬥吧!」
淳扶住搖搖晃晃的薰,將她交給清美之後,望向了另一個薰。
那個薰——魔神已經陷入半瘋狂狀態,一副披頭散發的模樣。
「爲什麽……?爲什麽大家要聯合起來阻撓我……?」
她散發出詛咒的邪念,狂叫起來。
「不能原諒……!我不能原諒阻撓我的家夥!你們全都死了最好!去死!去死!去死吧啊啊啊啊啊啊啊!」
魔神再度以手中的光刀攻了過來。
可是,現在的淳知道該怎麽做了。他已經找到自己想要守護的東西。
「形成•W(風)!」
淳的聲音拉回了全員的注意力。
就在光刀快要砍到淳時,他施展瞬問移動,將魔神強制送到半空中。
在那裏,同樣被他瞬間移動的光夫也出現了。
「防護罩罩罩罩罩罩罩罩罩罩罩!」
若有生物碰到這什麽都能防禦的防護罩,便會遭受到意想不到的沖擊。魔神當然也不例外。
已經施展分身術的太郎,隨即對受到沖擊而彈開、朝地面落下的魔神施加波狀攻擊。在攻擊結束的瞬間,莉娜同時揮劍刺了過去。
「可惡!」
魔神怒罵著,犧牲了她的長發,因而躲開了莉娜的攻擊。可是,她的腳卻被頭發絆到而失去平衡,整個人摔倒在地上。
「看我的!」
莉娜把握良機追擊過去,卻在即將砍到她時,急忙將劍抽回。
因爲淳居然施展瞬間移動,護在倒地的魔神面前。
「你在搞什麽!?」
「等、等一下啦。」
「你還要等什麽!」
「她、她已經沒有力氣戰鬥了啦!」
「你說什麽!?」
再仔細一看,魔神倒地不起,而且也不打算站起來的樣子。看來似乎真的是喪失了戰意。
「不過,也不能就這樣放任她不管。」
「思、思……」
看樣子,他並不是打定主意站出來阻止莉娜的。
盡管覺得很扯,不過莉娜在抛下一句「隨便你啦」後,還是把劍收了回去。
「……爲什麽?」
趴在地上的魔神突然喃喃自語了起來。
「爲什麽大家都要阻撓我?」
真吾等人面面相觑。
魔神的樣子怪怪的。
她撐起上身,無力地坐在原地,有如呓語般反覆說著「爲什麽」。
那副噘起嘴唇、抽抽噎噎的模樣,怎麽看都只是個柔弱的女孩。
「我只是想跟哥哥在一起而已……」
連眼淚都流出來了。滴滴答答流下來的眼淚,在薰的腿上暈了開來。
「我只是想再見哥哥一面而已……」
「…………」
「在我不在的時候,哥哥卻死了……」
真吾睜大眼睛看著淳,淳也驚訝地俯視著魔神。
「我是因爲想見他,才得到這股力量的……我一直被囚禁著,好不容易能夠來到外面的世界,卻發現時間已經過了好幾百年……而哥哥也已經在很久以前就死掉了……」
「難道說……」
真吾聯想到了。
「你是『兄妹岬』裏的妹妹嗎?」
兄妹岬這個名稱的由來,源自於一場事故。故事講的是落崖而死的妹妹,以及每天拿花去哀悼她的哥哥。
他們揭曉了魔神令人意外的真實身分。
原來,她就是傳說中那對兄妹裏的妹妹。
魔神一邊啜泣著,一邊娓娓道來。
在數百年前,她墜落山崖底下,受了瀕死的重傷。在意識逐漸渙散之際,她聽見有人對她說話。
——你想活下去嗎?
她回答了。她說自己想活下去,而且想再見哥哥一面。
於是,那聲音憑藉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進入她體內。所以她的肉體雖然消滅了,靈魂卻靠著那股力量存活了下來。
可是,出聲者快要用盡力量了。對方已經虛弱到不管何時消失都不奇怪的地步。結果,出聲者將那股力量送給她之後就消滅了。
拜此所賜,她的靈魂得以存活下去。可是,由於聲音的主人是被封印在洞窟裏的,所以得到那股力量的她,也同樣地被封印了。
她就這麽在封印中度過了漫長的歲月。
那段期間,她從出聲者的余音得到了各種情報。包括出聲者的真正身分、散落在世界各地的封印,以及世界危機。
據說世界會毀滅。所以在那之前,她不論如何都得逃出這洞窟,和哥哥再見一面,然後一起逃到新世界。
某天,有個少女漂流到了洞窟裏。那便是薰。她決定要利用薰「想活下去」的強烈意念。
她分出自己靈魂的一部分,使其與薰的靈魂同化,潛入其中,再灌進薰手裏拿著的人偶裏。然後讓人偶和薰一起回到海裏,設法將它送到人類的手上。
然而,當她的靈魂與人偶一同來到外面世界後,卻得知了一件沖擊性的事實。
世間已經過數百年的歲月,而她的哥哥也早在很久以前就死了。
她感到悲傷不已,頓時失去了方向。雖然如此,自己還是得活下去,於是她持續原本的作戰計畫,同時也認爲沒有變更計畫的必要。
人偶被交還到持有者薰的哥哥手上。之後,若是出現能解除自己封印的人,只要將對方引導至洞窟,她就能夠複活了。爲此,蓄積了某種程度力量的她,利用薰的記憶與情報,複制出另一個薰。讓複制的薰像個人偶般按照她的意志行動,再把複制品送到真吾他們身邊。
到這裏爲止,事情的進展都按照她的計畫在進行。只要淳願意和薰在一起,她就能夠創造出另外一個新世界。
因爲,光憑她一個人是無法創造出新世界的,即使創造出來也維持不了多久。爲了強化新世界的穩定性,必須要有另一個人與她共有世界才行。
相較於操縱清美的魔神,她身上大概殘留了更多人類的氣息。她之所以能得到魔神的力量也是一樣,似乎只是爲了實現「想和哥哥見面」這微小的心願而已。
穗香不禁朝薰的方向靠近,爲了與她對視而跪下來。
「那個……方便告訴我你的名字嗎?」
魔神輕聲地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馨。」 (譯注:KAORU,和「薰」的日文發音相同。)
真吾等人發出了深深的歎息。
「馨,我有一個提議,你要不要參考看看?」
明明不可能沒聽見,但馨卻只是默默啜泣著,看都不看穗香一眼。穗香則是毫不介意地說了下去:
「你說不定再也見不到你哥哥了。可是,你願不願意一起尋找,能守護你哥哥活過的這個世界的方法呢?」
「穗香!?」
這真是個難以置信的提議。盡管對方原本是人類,但她現在的意思卻是要和魔神一起拯救世界。光夫等人正想靠近吐槽二晅哪做得到」時,卻看見馨擡起已哭花的臉,像是抓住浮木般和穗香對望著。於是他們閉上了嘴,什麽也沒說。
「守護、哥哥曾經活過的世界?」
「沒錯。就當作是爲了你最喜歡的哥哥也好,和我們一起守護世界吧。」
「可是,我……再過不久就會消失了……」
「沒事的。我們會找出讓你不要消失的方法。只要不放棄,肯定有方法能讓你不必消失就能解決問題的。對吧,真吾?」
「咦?哦,搞、搞不好哦……」
雖然他不小心立刻回答了,但仔細想想,那倒也不是壞事。嚴格說來,這個魔神並未懷有毀滅世界或危害世界的惡意。既然如此,選擇既拯救世界也拯救她,豈不是兩全其美嗎?
「穗香、姊……?」
「請你相信我們。」
穗香拿出手帕,輕輕擦拭馨滿是淚痕的臉龐。她的雙眼紅腫,因爲拚命忍住嗚咽,嘴角正微微顫抖著。
「薰、薰……不對,馨。」
淳也跪了下來,直視著她。
「雖、雖然發生了很多事,我、我還是很、很感激你。」
「感、感激我?」
「不、不論是基於什麽原因,你、你都救了薰,還讓我、讓我再、再次和薰見、見到面了。」
馨輪流看了看淳與薰。不只淳點了點頭,連躺在旁邊、由清美支撐住的薰也點了點頭。
「謝、謝謝。你、你是我們的恩人。」
她一定沒想到自己居然會被感謝吧。
馨的眼眶泛出淚水。
與先前流的淚意義完全不同,這次是溫暖的眼淚。
「我可以和大家在一起嗎……?」
「思。」
「我也可以得救嗎?」
「當然可以。」
馨緩緩地朝穗香伸出手。
彷佛是在黑暗中看見一絲光明。
簡直就像從地獄深處通往天上的一條細線。
馨將願望寄托在微弱的希望上,把手伸向穗香。穗香面帶笑容地握住了那只手。她緊緊握住馨的手,將她的身體朝自己拉近,打算給她一個擁抱。
真吾看著眼前的景象,期待有個完美的快樂結局。沒有人受傷,沒有人感到悲傷,也沒有人需要犧牲,大家似乎能夠就此度過這次的危機。
可是……
照理說應該找到希望、獲得救贖的馨,卻突然臉色大變。
她的身體像是凍住般僵直不動,眼睛更是瞪得老大。她以驚愕的表情盯著穗香,然後像是想躲開什麽似的,將穗香撞了出去。
「怎麽了!?」
真吾一臉驚訝,莉娜則是舉起了劍。但是,馨並沒有表現出戰意,反而一屁股坐在地上,拚命地喘著氣,並維持著這個姿勢往後退,打算要拉開距離。
「怎麽會……怎麽會有這種事……!」
她的臉色發青,聲音和身體都瑟瑟顫抖著,不斷地呐喊著。
馨像是在尋找什麽東西一般窺探著四周。接著,她目光停留在莉娜身上,並莫名其妙地朝她攻擊。
「什麽!?」
莉娜反射性的揮起劍。那是一個沒有使勁,只爲了能在一瞬間自保的動作。
不過——
手中卻傳來了討厭的觸感。
她反射性揮起的劍尖,刺穿了馨的身體。
「不會、吧……」
馨笑了起來。她將魔劍自身體拔出,搖搖晃晃地朝崖邊走去。
「從一開始便這麽做就好了……」
彷佛擠出最後的力氣般,她踉嗆地往前走著。
「知道哥哥已經不在了的時候,我就應該這麽做了……」
她抵達了崖邊。
「等我哦,哥哥。我現在、就要去見你了……」
她轉過身來,以失去焦距的雙眼看著淳。
「雖然時間很短暫,但我就像是真的跟哥哥在一起一樣,真的很開心哦……」
他們根本來不及阻止她。
馨的身體向後倒了下去。
「哥哥,BYE BYE……」
然後,有如被吸進去一般墜落到懸崖底下。
4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真吾他們除了驚愕之外,無法做出其他的反應。
「怎麽會……」
穗香悲歎著,伸出的手兀自顫抖著。
「怎、怎麽會這樣……!」
光夫與太郎連忙沖到了崖邊,窺探著下方的情況。可是,四處都沒看見馨的身影。不曉得是被海浪吞沒了,還是連形影都完全消滅了。不論如何,馨似乎是出自自身的意志,決定了結自己的性命。
「哥、哥哥……」
聽到薰那快要消失的聲音,淳才回過神來。他趕緊沖了過去,取代清美扶住了薰。
「雖然很可惜,但我們得說再見了呢……」
「咦……」
「我是因爲有那女孩的力量,才能繼續活著……可是,既然她已經死了,我也就無法繼續活在這個世界上了……」
原來如此。由於魔神的力量,薰的靈魂才得以遺留在這個世上。現在魔神的力量已經消失,再也無法把她留在世上了。
「說真的,要是那女孩能夠得救就好了……可是,既然她希望那麽做,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
「薰、薰……」
「那女孩現在應該已經見到她哥哥了吧……」
薰被橫抱住的身體綻放出光芒,變得通體透明。指尖與腳尖的地方,開始變成細細的光粒,然後逐漸消失。
「薰、薰,等、等一下!我叫你等一下啊!」
「哥哥……就算我消失了,你也已經、沒關系了吧……」
「不、不行啊!我、我要是沒有薰的話,就什麽都做不到,我是沒、沒用的家夥啊!」
「哥哥。」
薰以斥責般的眼神瞪著淳。
「我不想看到會說這種喪氣話的哥哥……」
「呃、呃……」
「我清楚得很、哥哥很沒用的、那些事情……沒有我就不行,起床氣很嚴重……做事亂七八糟……遇到事情一下子就退縮……可是,真有什麽狀況的時候,就會變得很可靠……這些我全都……全部都很清楚……」
「可、可是,我、我、只有我一個人,就什麽都做不到啊!如果薰不在的話,我就什、什麽都做不到啊!」
「你才不是一個人。」
她的聲音雖然很微弱,但是卻充滿了力量。
「哥哥才不是一個人呢……因爲,還有代替我在守護哥哥的……夥伴們啊。」
淳回過頭去。
那裏有著像是在守護他們兩人的夥伴們。
「我本來很擔心把哥哥、一個人、留下來……可是只要有大家在,我就能夠安心……我已經、沒有任何、挂念的事了……所以,哥哥,答應我……」
薰像是用盡最後氣力般,用力地說著。
「要守護……這個世界……守護我最喜歡的哥哥所生存的、這個世界……」
「思、思。」
淳點了點頭。
「我、我知道了。我、我答應你!」
「……太好了。」
薰微笑著,似乎打從心底威到安心。
「各位……」
她將那笑臉轉向了真吾他們。
「我哥哥就麻煩你們了……」
「交給我們吧。」
光夫代表回答後,薰微微點了點頭。
「哥哥……」
「薰、薰……」
「最後能、再見到你一面,真是太好了……」
薰的身體變得更亮了。她的手腳一下子不見蹤影,甚至連身體也變成光粒消失了。
然後……
瞬間,她身體的重量便從淳的懷裏消失。
淳一度確實感受到的溫度,再也感受不到了。
他的懷裏已經沒有人了。直到剛才還抱在懷裏的重要的人,現在已經不見了。
「薰、薰……」
淳愣愣地望著自己抱過薰的手臂,動作僵硬地遙望天際。
滿天星鬥與偌大的月亮,映射出白色的光芒照耀著淳等人。
這時候,抱著薰人偶的清美走了過來。
「……給你。」
清美遞出人偶,淳以顫抖的雙手接下,撫摸著它髒掉的臉。
薰的人偶在笑,而薰消失的時候也在笑。
沒錯,她在笑。
照理說,人是不可能與死去的妹妹相見的。不過,奇迹真的發生了,所以淳再次見到了薰。光是這一點就很令人高興了,盡管再度面臨分離,也不該感到悲傷才對。畢竟這是原本不可能發生的事,能有這樣的結果就應該要滿足了。
所以薰才會露出笑容。
因爲,這並不是讓人悲傷的離別。
而是在彼此的人生中,刻畫了一筆新的重要回憶。
淳緊緊地抱住人偶。
他拚命地咬著牙,以免自己哭出來。
要是在這裏哭出來的話,他就沒臉面對笑著離開這個世界的薰了。
淳懷抱著與薰的回憶,嘴裏不斷地低聲說著「謝謝你」。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0:58:26
第五章 各自的憂鬱
隔天,真吾他們買了花,將花束從兄妹岬上抛進海裏。
希望她們能夠獲得安眠。
這是他們懷抱著這種心意,由衷獻給兩個「妹妹」的花束。
在那之後,真吾等人再度前往海水浴場。
不知道是因爲太晚睡,還是疲勞還沒完全消除的關系,在光夫與太郎莫名其妙的「就當作是祭拜兩個『薰』」的邏輯下,大家提出要去遊泳的建議。
穗香似乎很快就看穿了他們內心的想法,率先提議去海邊的反而是她。
事已至此,真吾就算不想去也不行了。
況且,若想把昨天發生的事深藏在心裏的話,就必須放縱地大玩特玩一場。這麽做既可以安慰淳,同時也能夠讓薰放心。他大概了解穗香他們在想什麽,所以決定先把之後的事抛在一旁,好好玩個夠。
海面平靜得讓人覺得昨天的大海嘯像是一場夢,天氣也很好,連續兩天都是超適合在海邊玩耍的晴朗氣候。
雖然幾乎沒有地方傳出災情,但受到地震和海嘯的影響,到海邊玩水的人變少了。拜此所賜,他們很悠哉地玩遍了縣濱。
女孩們坐在橡皮艇上,享受著悠閑自在的時光;男生們則是在橡皮艇的附近喧鬧著,計畫要把橡皮艇弄翻,好趁機抱住女生。但在莉娜那把不知爲何放在身邊的魔劍的無形壓力下,他們全都退縮了,只好落寞地退散而去。
後來大家開始玩起沙灘排球,並以男女混合組隊的方式進行比賽。相較於純粹快樂地在打排球的女生們而言,男生們在這裏依然起了色心。他們刻意和女生撞在一起,企圖趁機摸對方的胸部或臀部。但腳陷在沙子裏令他們難以行動,最後不是落得摔倒時被踹中臉,就是被踐踏過去的淒慘結果。
大輝不嫌煩地透過相機的觀景窗眺望那幅光景,一旦出現感覺不錯的畫面,他絕不會忘記按下快門。柚子則是喊著「我體力不支了~~」早早就癱倒在塑膠墊上。
理沙依然比真吾他們聰明大膽。她活潑地假借觸碰的名義,一再和穗香抱來抱去,讓男孩陣營們羨慕不已。而且不曉得是不是對新的領域産生興趣,在說完「小小的平胸也很吸引人耶」之後,她居然伸手去摸清美了。雖然還想把魔爪伸向莉娜,卻遭到牽制而無法滿足欲望。
光夫仍舊是那副臭屁不理人的色狼模樣,太郎這只色胚狗也比平時還要色。淳也是,不曉得是不是故意的,他表現得特別開朗。雖然昨天也有出現稍微偷瞄這種近乎性騷擾的危險行爲,但一想到他現在是在努力硬撐,便覺得默許一下也無所謂。
真吾看著眼前的景象,心裏再度湧現拯救世界的真實感。
自己想守護這樣的日子,兩個「薰」的期望應該也是如此。他有這種感覺。
可是,有好幾件事都令人在意。
體內有魔神力量的「馨」,爲什麽會揮開穗香伸出的救援之手呢?她所說的「更大的世界危機」指的又是什麽?
據她所說,這次的事件只不過是更大危機的前兆而已。
雖然他們勉強避開了海嘯的危機,但正確來說,那應該不叫「避開」,而是「意外躲開」才對,根本就是偶然得來的結果。
雖然不清楚要來的是什麽,但如果下次降臨的危機比海嘯還驚人的話,他們說不定就真的阻擋不了了。
況且,更重要的是……
馨所說的——
「能解除自己封印的人」一事。
那肯定是在指真吾吧。
真吾一直對自己會引來世界危機的命運感到苦惱不已。
誰受得了世界危機與自己有關啊——他心裏原本有這種逃避的想法,但看來非得重新思考這部分不可了。
真吾有能力解開魔神的封印。
這也就代表——
真吾擁有和封印魔神者同等程度的力量?
他不認爲有多少人能夠封印魔神。在真吾所認識的人當中,他只想得出一個人能做到這件事。
那便是那個很隨便的神。莉娜世界的神大概也可以算進去吧。
弛們不論哪一個都是神。若是如此,真吾就變成擁有與神相當程度的某種力量了吧。
……這未免也太扯了。
真吾對自己的想法感到好笑。
不論怎麽想都扯得太遠了。
雖然與魔神扯上關系一點也不好笑,但基本上,真吾是在與其說是好笑,倒不如說是隨便的設定下被卷入的。關於真吾的本質肯定也是一樣。要是問了,八成會得到「居然是這樣」的泄氣答案,或是聽到「就因爲這種理由!?」而感到驚訝、傻眼。這一類答案還比較可能成真吧。
所以,真吾並沒有再繼續深入思考下去。因爲不管是哪一條路,他都只能順其自然地走下去。不管揭開了何種秘密、必須面臨多麽艱難的困境,只要直到最後都不放棄,肯定能有所改變,所以他非得做些什麽不可。
原本就不擅長用腦的真吾,決定放棄思考。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而是「更大的危機」造訪前的充電時間。
真吾突然覺得頭有點痛因此索性遊上岸,找了個適當的地方休息。這時候,光夫突然出聲叫他。再仔細一瞧,淳和太郎也以期待的眼神盯著他瞧。
「真吾,我有件事想要拜托你。」
「什、什麽啊,這麽慎重其事的樣子。」
因爲很少看見光夫這種態度,真吾忍不住起了戒心。
「幫我脫掉穗香姊她們的泳衣吧。」
「什麽!?」
這個小學生到底在說什麽啊!
「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麽嗎?」
「我知道。這可是個大好機會耶。」
「那又怎樣?」
「在海邊會穿泳衣,對吧?所以當然得附上泳衣被海浪沖掉的丟臉意外啊!要是什麽事都沒發生就結束的話,那才是大有問題咧!」
這根本不是小學生,而是怪叔叔才會有的想法吧!
「總金額次嘗到甜頭的只有你耶?」
最像怪叔叔的色胚狗向真吾提出抗議。它大概是指露天溫泉那件事吧。但真吾那時根本來不及仔細觀賞,與其說他嘗到甜頭,倒不如說是下場淒慘還比較貼切。
「真、真吾,我、我也要拜托你,就、就當作是幫助我忘記薰的事情,我、我希望你一、一定要脫掉她們的泳衣!」
真吾忍不住想著——要是這樣做你就能忘記的話,那薰肯定會傷心大哭吧。
「你們真是的,我怎麽可能做得出這種事啊。」
「爲什麽!」
「爲何!」
「爲什麽、爲什麽!」
居然三個人同一個鼻孔出氣,搞得好像是他自己做了什麽壞事一樣。
「你們冷靜一點。話說回來,在海裏脫掉她們的泳衣也沒什麽樂趣吧。」
真吾心想,到時頂多是靠近泳衣被脫掉的地方,女孩們就會說「很難爲情,別過來」。但因爲泳衣浮在海面上,男生雖然想把它還回去,女孩們還是不希望對方靠近,於是就叫他用丟的。結果他卻不小心丟到了遠處,女孩們爲了接住泳衣,不小心跳了起來,結果全被看光了。
在一陣尴尬的桃色沈默過後,女孩們滿臉通紅的質問「你、你看見了嗎?」——頂多就是這樣子而已吧。
「……好,我來做!」
真吾很乾脆地改變了原本的想法。
幸好女生陣營這時候分散在有點距離的地方遊泳。
真吾鎖定目標、集中意識,他揮起仿佛燃起熊熊火焰的右手大喊著:
「掀起來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吧!」
2
穗香她們的泳衣被脫掉了。在判斷出應該是真吾所作所爲的那一瞬間,莉娜沖過去一把抓住真吾。爲了讓他不再做出這等蠢事,她用力地修理了他一頓。之所以沒有使用魔劍,是因爲在真吾等人靠近之前,大家就已經成功地抓回泳衣,所以才梢微對他手下留情。
「太、太過分了……爲什麽只有我……」
真吾不支倒地、呼吸有點不順地出聲抗議。
的確,雖然執行的是真吾,但唆使真吾的卻是其他人。
真吾做出犯罪行爲的次數雖然很多,不過因爲他在某些部分意外地守規炬,所以幾乎很少自己帶頭去掀人裙子或脫人衣服。和這群成員在一起時,他大多是受其他家夥煽動才去實行的。
莉娜歪著脖子。
既然如此,也該讓光夫、太郎和淳嘗嘗一樣的苦頭才行。真吾的控訴其實一點也沒錯。
可是,爲什麽自己總是只會罵真吾呢?
她想了想,發覺自己並沒有那麽氣其他的男生。
他們明明和真吾同罪,但她只會對真吾生氣,對其他人反而産生比較像是傻眼的感覺。
事實上,她即使看到光夫他們也沒什麽感覺,但只要一看見真吾,怒火就會開始逐漸上升。這種差別待遇究竟是從何而來的呢?
過去的怒火源自於真吾掀了莉娜的裙子,害得莉娜變成了真吾的未婚妻。不過,那件事她早已釋懷,也不再因此而感到煩躁或是生悶氣。既然如此,難道還有什麽其他的理由嗎?
況且……
莉娜迅速擦拭了一下嘴角,俯視著倒地的真吾。
她對因爲這種男人而煩惱的自己感到火大,覺得這個害自己感到煩惱的男人很可恨。雖然也曾想過乾脆讓他消失在這個世上算了,但卻又沒有憎恨他到那種程度,這究竟是爲什麽呢?
「真吾。」
「怎、怎樣?」
「你去死。」
「爲什麽!?」
踩著真吾的頭、讓他的臉埋進沙子裏之後,莉娜的心情總算是稍微好轉了一點,但是卻又覺得有點憂郁。
真奇怪。
最近的自己實在太奇怪了。
尤其是從昨天開始,總覺得心裏一直堆積著某種騷亂的情緒。那似乎和真吾有關,這點使得她格外不爽。
可是,莉娜很清楚讓她感到心亂的理由不止如此。
昨天發生的事,有些部分依然清晰地殘留在她慌亂的思緒中。若是將範圍縮小的話,那便是馨的奇怪舉動。
真吾他們似乎認爲,馨是突然想要報複才會去襲擊莉娜的。
不過,莉娜的看法卻完全不同。她不知道馨爲什麽會改變想法,但馨並不是沖著她攻擊,而是想要求得一死。
沒錯,馨是刻意讓莉娜以魔劍刺穿她的身體的。 .
當時莉娜根本來不及把劍握好,所以她是在沒調整好姿勢的情況下接招的。要是馨在那種姿勢下襲擊過來,應該可以順利沖人莉娜懷裏一招就貫穿她的身體。
可是,馨並沒有那麽做。她反而是沖向魔劍,在自己的意志下讓劍貫穿。
老實說,莉娜不懂她爲什麽要那麽做。可是,莉娜倒是了解她想求得一死。否則,她沒理由會說出「我現在就要去見你了」這種話。
她爲何要求得一死呢?難道她相信死亡就能夠拯救自己嗎?
莉娜真的不懂。
說不定只是她自己想太多而已。
莉娜愈來愈搞不懂自己的想法,不論再怎麽思考,她都對結論沒有自信。
「喂,真吾。」
「呸、呸呸呸。」
真吾一邊吐出口中的沙,一邊擡起沾滿沙子的臉。
「馨她……那個魔神,最後是以怎樣的心情消失的呢?」
誰知道啊。
莉娜原本以爲他一定會這麽回答。
所以,當真吾一臉若有所思地說出「應該是很幸福吧」,她大吃了一驚。
「你爲什麽會這麽覺得?」
「從整體來看,我也覺得她很不幸。先是在意外事故裏身亡,好不容易靠著魔神的力量活了下來,複活之後最想見的哥哥卻老早就死了。不過……」
或許是找不到適當的言語表達的緣故,只見真吾一臉痛苦(有一半是因爲嘴裏的沙子很苦)地說著:
「我認爲,她在最後遇到了松川是很幸福的事。雖然她好像只是想利用松川而已,但他們兩人看起來就像是真正的兄妹吧?」
「思,對啊。」
「光憑演技,有可能假扮兄妹扮得那麽自然嗎?松川可是幾乎毫不懷疑哦?我認爲要不是真的打從心底喜歡著松川,是不可能做得出那種樣子的。」
經他這麽一說,或許真的是那樣也不一定。
「所以那個魔神……也就是馨,她是真的把松川當成哥哥了吧!正因爲如此,最後她才會說自己『真的很開心』,不是嗎?雖然只是我個人的想像,但馨的哥哥說不定長得和松川很像。搞不好,就連名字都……」
這種事有可能發生嗎?不,如果可能的話,莉娜希望它是真的。這樣固然悲傷,但同時也讓人覺得很溫暖。
「不過,她大概是在最後關頭察覺到了吧。察覺到松川並不是她真正的哥哥,察覺到自己已經沒有必要再待在這個世界了。說不定是看見薰從魔神手中逃脫出來,才提醒了她這件事吧。」
盡管覺得時間點有些奇怪,但這麽解釋的確比較說得過去。不對,應該說她希望如此。否則,一切就太過悲慘了。
「呃~但不管我們怎麽推測,都不可能知道真相就是了。」
沒錯。
莉娜注視著真吾正在撥掉沙子的側臉。
這家夥的思考模式果然很正面,是那種不會回頭看、不受過去羁絆的類型。他的性格似乎是會秉持強烈意志,朝自己相信的方向積極前進的樣子。若非如此,應該沒辦法拯救世界這麽多次吧。
雖然既沒用又無恥,找不到一點有男子氣概的部分,和自己理想中的對象完全不同,但唯有這點——唯有他的這種性格,讓莉娜覺得能稍微認同他是自己的未婚夫。
因爲不小心聯想到這件事的關系,莉娜的火氣瞬間沖上腦門,一下子煩躁了起來。
她心裏想著,爲什麽我非得認同真吾不可?
自己有必要想盡辦法認定他嗎?
「喂,直蓋口。」
「幹、幹嘛?」
「你還是去死吧。」
「到底爲什麽啊!?」
就算打死莉娜,她也絕不可能說出自己是在掩飾害羞。
她在察覺到自己是在害羞之後,産生了一股難以言喻的慌張感。
3
當泳衣被海水沖走時,穗香非常的焦急,但它立刻就被沖回手邊,她這才暫時放下心來。
在確認周圍有沒有男性的同時,她看見了在沙灘上四處奔逃的光夫他們,以及被莉娜揍得慘兮兮的真吾。
總能感受得到些許(不對,應該是非常嚴重?)貞操危機的每一天,似乎回來了。表面上看來,淳似乎也從再度失去薰的打擊中站起來了。既然如此,至少在不受世界危機脅迫的時候,她希望能過著這種蠢得可笑的日常生活。
穗香一個人微笑著准備穿上泳衣。可是——
「穗~~香!」
「唉呀。」
有人突然從背後伸手揉她的胸部。接著,有某種具有重量的柔軟物體壓上她的背部。
「等等,是、是學姊嗎!?」
「啧啧,你怎麽猜到的?」
「會做這種事的只有學姊啦!」
柔軟物體離開了她的背。穗香不必確認就知道那是理沙的胸部,但在確認之余令她感到驚訝的是,理沙的上半身居然什麽都沒穿。
「爲、爲什麽你什麽都沒穿門」
「思?哦哦,我的泳衣好像被脫掉了,然後它就不見啦。」
「那、那樣的話,你就要去找回來啊!」
「人家就是找不到嘛~~」
她用甜膩膩的聲音向穗香撒嬌。
「先別管那個,穗香。」
「什、什麽事?」
「好不容易出來玩,你卻苦著一張臉不太好哦。」
穗香反射性地以雙手摸臉。
「……你、你怎麽知道?」
「看就知道了呀。思,不過有一半算是直覺吧?隨便啦,反正看樣子似乎是被我說中了。」
「…………」
「你看、你看,不要沈著臉。你再擺出這副苦瓜臉的話,小心會被真吾討厭哦?」
「這和真、真吾同學沒有關系啦!」
穗香忍不住出聲否定,但這時候理沙已經朝著沙灘那邊遊過去了,而且手上還拿著泳衣。她心想,在上岸之前穿好不就得了。
「住吉同學。」
「呀啊。」
突然被人從後面拍了拍肩膀,害穗香整個人嚇得跳了起來。接著便發現自己還沒穿上泳衣,她趕緊向前彎下腰,然後才回過身去。站在那裏的是柚子。
「啊,梓川老師。」
「對不起,我嚇到你了嗎?」
梓川和理沙不同,除了有好好道歉之外,還關心了穗香一下。果然是成熟的應對。不對,或許只是理沙特別奇怪而已。
關於薰的事情,他們對柚子的說法是「果然是認錯人了」。
雖然不確定柚子相不相信,但她也只是回了句「這樣子啊」,一副沒有太多想法的模樣,似乎是接受了穗香他們的解釋。
柚子一臉擔心地注視著穗香的臉,接著才突然注意到穗香沒有穿泳衣。她不禁露出苦笑,肩膀也跟著抖動起來。
「住吉同學也被擺了一道嗎?我的泳衣剛才也被沖掉了,害我很焦急呢。」
那大概是真吾做的好事。這世上有許多事還是不要知道比較好。
「需要拿浴巾給你嗎?」
「啊,不用,我已經找到了!現在正打算要穿上!」
「哦哦,結果就被武石同學給盯上了吧。」
這位老師似乎在一天內就掌握了理沙的性格。
「對了,住吉同學,你剛才和武石同學聊了些什麽?」
「咦?沒、沒什麽特別的……」
要是說出被理沙看穿自己正在煩惱的話,連柚子也會開始擔心自己吧。
「這樣子啊……」
柚子以手支著臉頰,望著已經遊上岸的理沙。
「她有告訴你些什麽嗎?」
「你所謂的什麽是指……?」
「就是……宮田同學的事之類的。」
「真吾同學的事?」
聽見對方提到真吾的名字,讓穗香感到很驚訝。她不懂爲什麽真吾的名字會出現在這個話題裏。
袖子大概也察覺到自己這麽說很突兀,連忙揮了揮手。
「不,沒事。因爲武石同學對我說了些暗示性的話,讓我有點在意……」
這說法很明顯是在轉移焦點,以便模糊自己的企圖。
「你沒聽她說些什麽就好。那我先走一步了。」
她才剛說完要走,就非常迅速地離開了。
要是再繼續追問下去的話,她或許會拿出校規來壓制,讓事情變得更爲複雜。於是穗香只好沈默地目送柚子離開。
總覺得哪裏怪怪的。
就連柚子的事也是如此,但主要是穗香對他們自身感到不安。
他們至今爲止已經拯救過世界好幾次了。可是,這並不表示接下來也能成功。
馨之前說的話一直在她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大海嘯只不過是更大危機的前兆而已。」
若是馨說的是真的,那麽世界將會面臨更大的危機吧?
問題是,就連得到魔神力量的馨也會感到害怕的危機,究竟是什麽呢?
當然,穗香完全無法想像。
可是,她或許推測得出來那個危機將會從何而來。
馨最後表現出來的那個難以解釋的行動。
令她揮開穗香伸出去的手的那股沖擊。
因爲穗香當時在場,所以她敢斷定自己並沒有猜錯。
馨是在看了穗香之後,態度才驟然轉變的。
正確來說,她是感覺到穗香體內的獨立思考體•古蘭迪奧索的存在之後,才受到某種沖擊的。
從馨的反應來看,她似乎知道古蘭的身分與真實面目的樣子。若非如此,她也不至於會驚訝成那樣,甚至跌坐在地上了還不由自主地想遠離穗香。
馨恐怕是知道古蘭的真實身分而威到絕望,所以才會選擇自我了結吧。
穗香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也就是說——
這不就代表自己身上藏著某種足以與世界危機匹敵的力量嗎?
這也使穗香再次感受到救出清美後曾有過的恐懼以及不安。
如果這個假設是正確的,那麽神爲何要讓古蘭存在穗香體內呢?弛爲何沒告訴她目的呢?
穗香曾經問過古蘭,但他一如往常,沒給她什麽滿意的答案。
穗香也想過要找真吾他們商量,但他們肯定只會回答她「會怎樣呢?我們來試看看」之類的吧。雖然很符合真吾他們的風格,但實際上得出某個結果之後,大家就不會再去跨越它了。
看見夥伴們一如往常的態度,雖然令她羨慕得露出微笑,卻也對他們的樂觀感到焦躁不已。相反地,在想著「自己可是煩惱成這樣」的同時,她也會覺得搞不好是自己想太多、自尋煩惱罷了。
總之,還是稍微休息一陣子吧。
肯定是因爲太累了,才會一直往壞的方向想。
先好好休息一陣子,等養足精神後,再從自己做得到的事情著手吧。
找大家商量也好,如果有調查得到的事,就先調查看看吧。
目前就有一個著眼點。
穗香輕輕擡起頭仰望著兄妹岬。
穗香居住在「縣盯」。
清美居住在位於「縣郡」的清內路村。
然後,成爲這次舞台的則是「縣濱」。
沒錯。
要找出有關「縣」的地名之謎。
4
梓川柚子從海裏上岸後,來回看著四周,尋找著被她列爲目標的人物。
只見那個女生抱著清內路清美,一邊大聲稱贊她「好可愛——跟洋娃娃一樣——」,一邊做出近乎性騷擾的行爲。
清美完全沒表現出厭惡的動作,就這麽任由對方上下其手。她搞不好連自己被做了什麽事也不清楚。
「……你在做什麽?」
正在騷擾清美的武石理沙被柚子斥責後,露出一臉不爽的表情。
「你果然來了。」
理沙放開了清美,眼神四處遊栘著。
「就算你想逃也是沒用的。」
「唔……算了,總不能老是在逃跑。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啦。但是無所謂,反正我也有事想要問你。」
或許是察覺到氣氛不太對勁吧,清美輪流看著兩人的臉。但在理沙催促她「好啦,趕快去真吾那邊玩吧」之後,盡管很在意兩人,她還是按照理沙所說的到真吾那邊去了。
柚子等目送她離去之後,才開口說道:
「你似乎很喜歡人家嘛。想把目標從住吉同學換成她嗎?」
「不不不,我雖然很喜歡清美,但也很喜歡穗香哦。如果可以的話,我還真想連莉娜在內,將大家一起統統打包帶回家呢。唉唷,別露出那麽恐怖的表情嘛。我是開玩笑的,開玩笑的啦。」
「……你說的玩笑話裏面,有某部分應該是看似玩笑的真心話吧。」
「會嗎?思,或許有吧。」
兩人像是在互相牽制似的瞪著彼此。
「你爲什麽會在這種地方?」
「這句話應該是我要問的吧。咦~我昨天沒說過嗎?」
「你是指宮田真吾同學嗎?」
理沙一點反應也沒有。即使如此,她還是回答了。
「這點你不也是一樣嗎?」
「我不否認。可是,你做了讓人難以接受的事。」
「什麽啊?」
「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麽?」
「你到底在說什麽。」
「這次的騷動不就是你一手設計出來的嗎?」
理沙沒有回答。不過袖子仍然繼續說了下去。
「不管是魔神的複活也好、海嘯也罷,這一切全部都是你設計出來的吧?」
「……可以這麽說啦。」
「讓薰從魔神身上暫時脫離出來,使她複活的也是你嗎?」
「要是宮田真吾他們失去戰鬥意志,事情就麻煩了嘛。所以我給他們一點小小的獎勵。」
「真的只是基於這個理由?」
「薰的部分是啊。」
「就當作是那樣吧。那麽,清內路清美又怎麽說?」
「隨你想像羅。」
「莉娜的部分呢?」
「和莉娜無關哦。」
「真的嗎?」
「只有莉娜哦。」
理沙耐人尋味地斜睨著柚子。
「你還真好懂。原來是莉娜啊……她還只是個小孩子哦。」
對於這番挑釁的言語,柚子絲毫不予理會。
「扯上宮田同學倒是無所謂。」
「唉呀,原來可以哦?」
「我也猜到會和莉娜有關。可是……我不明白你爲何要把住吉同學給扯進來。」
「你怎麽可能會知道嘛。」
理沙像在嘲笑她似的笑了起來。
「你本來就不知道,況且我也沒告訴過你嘛。」
「是啊。」
柚子一臉嚴肅地同意了她的話之後,作出回應。
「但是,我可不會天真到對你的企圖袖手旁觀哦——哀歌。」
「我就知道你會這麽說。無所謂啦,你做得到的話就試試看啊——恬靜。」
盡管叫出彼此的真名,不過她們都沒有動搖。已經沒有再繼續對話的必要。
耳邊傳來真吾與莉娜他們愉快玩耍的聲音。
這是戰士們度過危機之後的休息時間。
可是,兩人很清楚這只是短暫的休息時間。她們都知道,眼前這幅平靜和諧的畫面只是暫時性的。
而且——
兩人也知道,這個世界的確正加速邁向滅亡。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0:59:10
後記
大家好,我是佐藤了。
這麽說雖然很突然,但海邊真是個不錯的地方呢!
一提到海邊就少不了泳衣,這一點也很棒。
話雖如此,但我自己其實只去海邊遊過兩次泳而已。分別是二十多年前,以及大約十年前去沖繩高中畢業旅行那次而已。啧,居然已經過了那麽久了。
順帶一提,從我現在住的地方到海邊,得花上比真吾他們還要久的時間。開車三、四十分鍾之後,就會抵達某個日本國內離海最遠的場所,所以我當然不會去海邊嘛。
在這種情況下,我唯一想得起來的海邊回憶是——認識了幾位看起來像是大學生的姊姊,和她們一起搭船到離島上嬉鬧與堆沙堆。可惜的是,當時的我只有五歲!自然無法明白,在海邊認識大學生姊姊是多麽有意義的一件事。
而且,我只記得自己吃了炒面面包,以及在離島上爬樹摔得一身是傷。奇怪?那畢業旅行的回憶呢?
……這麽說來,畢業旅行時我其實沒有去遊泳耶。我那時好像自己一個人跑去釣魚了……當時的我到底在做什麽啊!你是高中生耶!這可是畢業旅行!你幹嘛在這種時候專注在個人嗜好上啊!
因爲我只有這一類的回憶,所以這次才會給了真吾他們很多福利……不過,也害他們被狠狠修理了一頓。
那麽,接下來,一如往常地進入感謝時間。
首先是編輯K笠先生。連續兩年都在年底公司休假時才擠出稿子給您,真的很抱歉。我查了一下才發現,這兩年的交稿日居然都是在同一天。俗話說有二就有三,所以今年也要繼續麻煩您了。(喂!)
接著要感謝的是負責插畫的藤真拓哉老師。感謝您在百忙之中還替我畫了這麽漂亮的插圖。封面的莉娜真是把我擊倒了。下一集的舞台預計會在宇宙空間,所以女主角們穿太空裝的模樣就有勞您了,當然也請您要畫得超級萌才行!(我騙人的啦!)
恩師H老師,恭喜您出道三十周年。希望您今後也能繼續奮鬥下去。爲了讓老師早點減輕負擔,我也會更加努力的。
協助本書出版的相關人士,以及給予我支援的人,我在此對各位致上由衷的感謝。
還有看了本書的各位讀者們,我想對大家獻上一句「謝謝」。
最後——
這次揭開了許多新的事實,各個伏筆都變得若隱若現。雖然接下來我得一一寫明,但其實還有很多伏筆埋在各處、或是還沒正式浮上台面(實際上早在第一集就已經說出來了)。要把這些伏筆全都整合在一起實在很困難,但思考這些部分是最有趣的。盡管在旁人眼裏,我看起來好像只是在被窩裏翻滾了二十四小時也無所謂!
希望大家今後也能繼續支持我的作品。
那麽,我們第四集再見羅。
二〇〇九年三月末日 佐藤了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1:13:16
第四卷
插圖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1:14:20
第一章 於是世界就得救了!?
電話鈴聲響起。
廂型電話亭內的公共電話響了起來。
在一片雪白的世界裏,宮田真吾深深地歎了口氣。
這樣的情況已經是第四次了。
在這個夢境世界裏,一名自稱是神的女性命令真吾拯救世界。真吾也因此數次被卷進世界危機,遭遇生命危險,甚至得做出各種痛苦的抉擇。
是時候了……不對,應該說也該把拯救世界危機的任務交給其他——更適合的人物了——他心裏是這麽希望的。
話雖如此,不過畢竟是第四次遭遇到這種情況,真吾也比較能冷靜看待了。
他懶得開口抱怨或發怒,乾脆對響個不停又吵死人的電話鈴聲相應不理。於是真吾將聳立在眼前的電話亭摒除於視線之外,逃了出去。
真吾知道不拯救世界不行。
可是,爲什麽非得是他不可呢?
這個疑問從世界危機開始發生以來,就一直存在真吾的心裏,也成了他逃離電話亭的藉亡。
等來到再也聽不見電話鈴聲的地方後,地面突然消失,接著真吾便一腳踩空。不過,這也在他的預料範圍內。
真吾不停地往下墜落,四周光景也開始不斷地崩壞消失。
最後,就在快要猛力撞上好不容易才看到的底部時——
——真吾醒了過來。
他迅速地左右張望,這裏是自己熟悉的房間沒錯。
總之,他似乎成功逃過了第一階段。
在真吾喘了口氣的同時,枕頭旁的手機也響了起來。
真吾順手拿起手機,先確認是誰打來的。
只見螢幕上顯示出「特殊公共電話」幾個莫名其妙的字,他當下便毫不考慮地切斷通話。
過了一會兒之後,又有簡訊傳了進來。
這次顯示的發送人是「神明」,於是他像是在離婚協議書上蓋印章似的,用力按掉了電話。這樣對方肯定不會再打過來了,看來他似乎成功甩掉了麻煩。
真吾在松了口氣之余起身換衣服,就在他要定出房間的時候,聽到了母親的叫喚。
「真吾——你的電話——」
真吾一邊想著大清早的會是誰打電話給自己,一邊走出房間步下樓梯。只見母親由紀子笑眯眯地站在電話旁邊。
「是誰打來的?」
「是穗香喔。加油!」
在說什麽啊?真吾感到莫名其妙,歪著脖子一臉納悶。爲什麽穗香不打他手機,而是打家裏的電話呢?他拿起話筒,在聽見對方聲音的瞬間立刻像泄了氣的皮球般,無力地垂下肩膀。
真吾期待聽到的是穗香可愛的聲音,可是,位在電話另一端的並不是穗香。非但如此,那聲音還是自己此時最不想聽見的。
「喂!你幹嘛不接電話啊!」
那便是將拯救世界的任務硬丟給真吾的罪魁禍首——神明。
「不過,無論你再怎麽抵抗,也逃不出我的魔掌。」
明明就是神明,還說什麽魔掌啊,真吾忍不住想吐槽。然後他疑惑地開口:
「我媽說打來的人是穗香,你到底是怎麽變聲的?」
「恩?我沒刻意變聲啊。只是使用了神的力量讓她這麽想而已。要不要我示範給你看?」
「不必了!」
真吾雖然很有興趣,但又怕這麽一來會真的分辨不出穗香的聲音,只好硬是將自己的好奇心給壓了下來。
「話說回來,爲了這種事使用神的力量,真是有夠浪費的……還有,你該不會用這種力量當詐騙集團,要別人彙錢給你吧!?」
「…………我怎麽可能這麽做。」
那你剛剛那段沈默又是怎麽一回事?
「再說,我根本不需要用到錢啊。」
「誰知道啊……」
「先別管那個了,世界危機又要發生了喔。這次的事情也很大條,你要加油啊!」
「已經確定事情很大條了喔……」
「有不大條的世界危機嗎?」
話是這麽說沒錯啦。
「那麽,就麻煩你羅~」
隨著她那不負責任又若無其事的爽朗口吻,真吾似乎再次被卷入了世界危機之中。
2
盡管世界危機即將來臨,真吾他們還是有自己的生活要過。
今天是真吾的返校日,他必須回學校一趟。
因爲世界危機的關系,真吾原本很理所當然地打算跷課,不過在接到一通來自拯救世界的夥伴——住吉穗香的電話後,他又打消了這個念頭。
「我們學校今天也是返校日喔。」
穗香雖然跟真吾他們一樣,只要去半天就可以了,但她說有個社團會議非得親自出席不可,因此沒辦法立即和夥伴們會合。
反正還不太能感受得到世界危機的來臨,現在也不用馬上采取行動——穗香連珠炮似的說完這段像藉口的話之後,便挂斷了電話。
因此,神明所挑選的「被選上的人」集合事宜,就這麽順延到了下午。
如此一來,上午的時間一下子就空了下來。真吾心想反正待在家裏也沒什麽事,於是改變了原本打算跷課的想法,出門上學去了。
外面,夏日的暑氣正熾。
明明才早上而已,外頭的太陽卻已經很大,氣溫也直逼三十度。彷佛受到陽光照射的觸發一般,蟬鳴聲也變得更加了亮,不絕於耳。受到前兩、三天台風的影響,蟬暫停嗚叫了一段時間,現在則像是要向大家宣告久違了般彰顯自身的存在。
真吾一邊心想早知道就待在家裏打混,一邊穿過校門。突然間,他察覺到好像有人正在盯著自己,於是擡起了頭。
他微微擡頭往上看,前方是校舍屋頂。接著,他發現好友手上拿著像是相機的東西伫立在那裏,於是又改變了原本的計畫,朝著屋頂而非教室走了過去。
大概是一次跨三層階梯的關系吧,真吾雖然沒用跑的,依然滿頭大汗。打開通往屋頂的沈重門扉之後,一陣涼爽的風迎面吹來,讓他頓覺全身舒暢;可是才一踏出室外,強烈的陽光也立即曬得他皮膚刺痛。
在陽光下,只見真吾的好友楛川大輝將某種物品塞進大型的硬殼箱型袋裏。等真吾看到的
時候,袋子也剛好蓋起來了,所以無法確認裏面裝的到底是什麽。
「嗨。」
「喔喔,真吾。你居然找得到我啊。」
「你在這個地方拍什麽?」
「沒有,並沒有特定的目標,只是想試著拍拍看。」
大輝說完後,目光落在腳邊的硬殼箱上。
「這是從攝影社借來的。唔,品質還真不賴。」
大輝的興趣是拍照。當然,他也是攝影社的三貝,不過由於個性自由自在,只拍自己喜歡的東西,而且拍照的水准也非常出色,因此對社團活動的參與也就不是那麽積極了。
這樣的大輝,居然特地向攝影社借來像是機器的東西。裏面究竟放了什麽呢?
「那是什麽?」
「暑假要用的決戰武器。」
所以我才問那到底是什麽啊!
大輝漫不經心地回應真吾的追問。接著,仿佛要轉移話題似的突然拿出了兩張照片。
「還有,我從社員那裏拿到了這個。」
大輝先遞給真吾其中一張。
真吾接了過來,歪著頭凝視著照片。
那上頭拍的是真吾的同班同學油井亞佐美。
一頭沒特別梳理,任由其自然長長,看起來很重的發絲,以及一張長滿雀斑的臉龐。身材不算嬌小玲珑,但不知爲何總是穿著尺寸過大的制服,整體看上去不僅不修邊幅,甚至有點土氣。她似乎不擅與人交際,所以大部分時間都是獨來獨往,下課休息時間多半也是自己一個人在看書。而且她還熱衷於天馬行空的科幻小說,更加深了她這個人令人難以理解的整體印象。真吾沒聽過她的聲音,甚至從沒看她笑過。
如果真要形容的話,她是個與可愛、魅力等詞彙完全沾不上邊的女孩,當然也不符合大輝的審美觀。因此他特地拿亞佐美的照片給自己看,背後一定有什麽原因。
真吾滿臉期待地看著大輝。
「這張油井亞佐美的照片是在暑假前拍的。因爲不在我收藏的作品裏,所以我才拜托攝影社的同學給我。」
據說攝影社幾乎搜集了全校學生的照片而且還建檔收藏。因此即便是像亞佐美這種不知爲何會成爲拍攝對象的類型,也能取得她的照片。
「然後,這是最近……精確的說,是我在三天前拍到的油井亞佐美。」
真吾接過第二張照片之後,頓時說不出話來。
照片上的女孩非常可愛,與剛才那張簡直是判若兩人。
「咦、什麽?這是……」
「我一開始也以爲自己看錯了,但是沒錯,她確實是油井亞佐美。」
「啊——?」
真吾不禁要懷疑自己的雙眼。
那頭放任長長的頭發,在燙發之後變成蓬松漂亮的大波浪卷。發色也變淺了,染成了茶色,一掃之前的沈重印象,看來輕盈飄逸,非常適合她。或許是要到學校去,她身上穿著一件五分袖的女用襯衫搭配一件夏季針織衫。因爲服飾較爲貼身的緣故,之前的土氣感覺都不見了。不,豈止如此,從袖口露出的手臂與小腿那讓人炫目的白皙膚色,在在散發出誘人的健康氣息。身材曲線玲珑有致,發育好到讓人意想不到。
而且最重要的是——
照片裏的亞佐美露出了笑容。
那是非常迷人,讓人一見就會不自覺愛上的笑靥。
事實上,真吾也確實對她深深地著迷,而且愈看愈受到吸引。
唯一還殘留著亞佐美原本樣貌的部分,大概就只剩臉上的雀斑了。不過那反而更突顯出她活潑的氣質,非常耐人尋味。
話說回來,在她身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能夠讓人聯想到的原因,就在照片之中。
露出笑容的亞佐美,手上拿著一本小說。雖然看不太清楚,但隱約可以知道書名。
《嶔童年末日》。(譯注:《childhood's End》爲英國作家亞瑟·查理斯·克拉克所著的科幻小說。)
即使是真吾也聽過這本書,那是外國科幻小說名著。
雖然不知道書裏內容在寫些什麽,但光從書名便能衍生出許多想像。
童年的結束。
指的是稚嫩的少女蛻變爲女人。釋放出隱藏在內心的情感,將之表露於外。而那個契機,恐怕就是這一個夏天的體驗,以及少女身上産生的轉變。向結束的童年揮別,走人女人階段,成爲盛夏的灰姑娘。
『我想要改變。』
『這樣的我,你不介意嗎?』
『是的,我不在意。正因爲是你,我才……』
『可是,你……』
『我已經不想再當過去的自己了。我討厭陰郁且毫不起眼,土裏土氣、思考又很負面的自己。所以,我……我鼓起了勇氣。在鼓起勇氣之後我有個請求。請你務必讓我變成真正的女人……讓我……向不成熟的自己,做個了結……』
「大、大大大大大輝!是這樣嗎!?真的是這樣嗎?油井同學的轉變真的這麽大嗎!?」
「思。」大輝吐了一口氣之後回答。
「她確實有了夏季體驗,而且轉變的契機肯定也是男生,只可惜,事情並不如真吾想像的那麽香豔刺激。那個契機,簡單來說,就是她『與家人重修舊好』這件事。」
「家、家人?」
聽說油井與家人之間的關系非常淡漠。主要是因爲亞佐美的哥哥擅自從大學辍學,而且還離家出走。
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她的父母就不停地吵架,夫妻關系也愈來愈冷淡。一向很黏哥哥的亞佐美仿佛受到影響似的,也開始反抗父母,繼而封閉自己的內心。從那時開始,她對自己以外的事物再也沒有任何的興趣或感動。
然而在這個夏天,離家出走的哥哥回來了。
當然,一開始似乎還在冷戰。不過最後總算言歸於好,家人之間也恢複了昔日的親密。亞佐美也是,因爲最喜歡的哥哥回來,所以也恢複了原本活潑的個性。
而這個結果就呈現在大輝不經意拍下的照片上。
「雖然只拍到她而已,不過她哥哥當時就在旁邊。那張笑臉也是對她哥哥展露的。」
「這、這樣子啊。」
「很棒吧!親情之愛,她就是這樣的人。連我都被她嚇到了,沒想到一個人居然可以有這麽大的轉變。」
既然是把拍攝決定性瞬間當成生存意義的大輝所說的話,那麽她的改變也就不是毫無道理了。
「可是,與其說是『改變』,不如說她是『恢複原來的模樣』吧。會特地搭一個小時的電車通勤上下學,就表示她甯願選擇就讀沒人認識過去的自己的學校。事實上,她哥哥是在她高中入學考試前離家出走的。我向她的國中同學求證過,他們一致表示她的個性開朗又積極,是個很適合露出笑容的女孩。」
「唉,只因爲哥哥的事,就讓她改變那麽大啊?」
「與其說是『改變』,倒不如說『能改變』。人啊,只要有幹勁,什麽事都做得到,這就是最好的證明。」
「幹勁是嗎……」
的確,真吾是很努力地在拯救世界。出乎意料的是,並非一定要有多強大的力量,像這種精神層面上的力量,或許也能成爲拯救世界的力量。
「所以說啦,真吾,你也要加油喔!」
「什麽啊?」
大輝愉快地笑著說道。可是,眼裏似乎閃爍著同情的光芒。
「唔,當然是指各方面羅。對我來說,你努力的模樣能夠驅使我按下快門,這就是一種很珍貴的拍攝目標喔。」
事實上,大輝也拍過真吾努力打棒球的樣子,不過那是已經小學時代的事了。
大輝說完了想說的話,便催促真吾「該回家了」。大輝之所以會乖乖來學校,大概就是看准了攝影社的成員會在返校日回來吧,他打從一開始就不打算進教室參加集會。
真吾不知道該不該聽他的話回家。不過,一想到夥伴莉娜與清美應該也會來學校,他便和大輝說了聲再見。
回到家的真吾在吃完午飯後走到院子裏。
夥伴們集合的場所向來都是在河岸旁邊。
但是,穗香打電話給真吾時,卻說她已經和同樣在學校的莉娜與清美約在真吾家會合。結果變成三個女孩都要在他家集合。
不過,這也是經常發生的事。
日照隨著時間的經過愈來愈強。
今天是八月十日,暑假只剩一個禮拜就結束了。真吾等人所居住的長野縣暑假非常的短,大概只放二十天左右而已。
因此暑假也即將進入尾聲,但是暑假作業依然堆積如山。真吾一想到居然還要被世界危機占據時間就覺得很痛苦。
就在真吾打算請拯救世界的夥伴們開個讀書會之際,道路另一端競出現了一張不是他在等待卻已十分熟悉的面孔。
那是住吉穗香社團裏的學姊,武石理沙。
理沙是個冷豔美麗的眼鏡少女,身材像模特兒般凹凸有致,胸部尺寸在真吾認識的女孩子裏也是數一數二的。
「唉呀,真巧啊。」
她的外表看來或許是個冷豔的知性少女,但只要一開口就會給人截然不同的印象。理沙晃著紮成馬尾的長發,來到真吾的身邊。
明明還在放暑假,理沙卻穿著美須須丘女子高中的制服,而且不知道爲何懷裏還抱著一只小貓,它一副被她豐滿的胸部撐在胸前的樣子。
「這裏是……真吾同學的家?」
「思,是我家沒錯……武石也住在這附近嗎?」
「不是,我家還要再靠近美須須丘一些。我是爲了追這只小貓才跑到這裏來的。」
理沙說完之後將抱著的貓舉了起來。
「事實上,我爲了話劇社的事正要到學校去一趟。」
也就是說,她是在半路上發現這只貓的?
「怎麽樣,這家夥很可愛吧?」
「呃、唔、對啊……」
小貓看起來很舒服地埋在理沙的胸前。
可以的話,真想和那只貓交換一下!真吾這麽想著,但也只能拚命忍著不說出口。小貓雖然很可愛,但身爲男人,對它莫名感到火大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唉,真是的,我都追得忘我了呢。它好像也不是很認真在逃跑,讓我更卯足勁想捉住它。」
理沙說她最後不知不覺偏離了上學的道路,等到成功捉到貓的時候,人已經來到這附近了。
原來如此,所以她身上才會穿著制服啊,真吾總算是理解了。不過,說是偏離上學的道路
也未免偏得太離譜了吧。
「既然要追,我還甯願追心不甘情不願扮成。兔耳女孩的穗香呢。」 (譯注:電玩『勇者鬥惡龍』系列中的可愛角色。)
「如果在大街上這麽做,你一定會被逮捕的。你的前提是屍心不甘情不願』嗎?」
「穗香的笑容固然可愛,可是泫然欲泣的臉也很棒呢/真的。思——我光是想像就覺得好興奮!連身體都發疼了!」
你在興奮什麽!又在疼什麽啊!
看到懷裏抱著貓卻扭動著身體的理沙,真吾覺得都快受不了了。
說實話,真吾很不會應付這個學姊。
他沒辦法理沙配合這種詭異的思緒與情感,無論如何都無法附和。關於這點,包括穗香在內的其他夥伴也一樣;就連莉娜也只能單方面地被她牽著鼻子走。
「算了,先別管那個。來,給你。」
理沙突然將貓遞了過來。
「這只貓難得不會怕生,讓人抱來抱去也一臉無所謂的模樣喔。」
「等等,就算是這樣,你也用不著給我……」
「穗香最喜歡這種可愛的小動物了呀!要不要在緊要關頭用來試試?」
什麽緊要關頭啊!
「還有,你爲什麽會知道我等一下要跟穗香見面?」
「咦?你們要見面啊?那不是剛好嗎?」
上當了。
雖然不知道自己中了對方哪種策略,不過一切都按照理沙的盤算在進行——這一點真吾還有自覺。
「你一定能看見很棒的景象。只見穗香緊抱著小貓,露出溫柔的表情。指尖被小貓舔到的話,還會發出『呀』的可愛尖叫,眼角微微低垂,嘴裏抱怨著『真是的……』然後可愛地鼓起雙頰……!啊,真是的!好可愛啊,穗香!光是想像就讓人覺得可愛得要命呢!拜托給我一個機會吧!」
說句老實話,真吾雖然很不擅於應付這個學姊,可是卻覺得她跟自己在某些部分有點相似,這點讓他心情非常複雜。不過,自己應該沒有這麽直接的想像或表現吧……至少真吾是這麽認爲的。
「那麽,我先走一步羅。」
理沙突兀地中斷幻想,將貓塞給真吾之後,揮了揮手揚長而去。
真吾愣愣地接過小貓,不知該如何是好地煩惱著,只能定睛觀察著手上的小貓。
小貓的背上有老虎斑紋,腹部與腳尖則是白色的,看來是只隨處可見,血統純正的白底虎斑貓。不過,它身上沒有任何項圈或钤铛之類的物品可以證明是家貓,所以多半是只野貓吧。這麽一來,真吾覺得這只小貓未免也太親近人類了。
真吾輕輕搔了搔它的脖子,小貓很舒服地發出了嘟哝聲。
「未免也太習慣與人類親近了吧。它真的是野貓嗎?」
小貓彷佛在回應真吾的自言自語般,「喵」的一聲叫了起來,接著大大地打了個呵欠,直直盯著真吾看。
「……怎麽了?」
就在真吾無意識地詢問之際,小貓的身影突然間消失了。
不對,應該說它變成了另外一副模樣。
真吾的臂彎之中,不知爲何出現了一個女孩。不僅如此還全身赤裸,一點也不害臊地緊緊抱著真吾。
「嘿嘿嘿嘿。」
(插圖)
此外,女孩還很開心地用臉頰磨蹭真吾的胸口。
「嗚、嗚哇啊啊啊啊啊啊!」
真吾不假思索地將手中的女孩抛了出去。
眼看她就要背部著地時,隨即像貓一樣純熟地將身子一扭,在雙腳著地之後鼓起雙頰發出抗議:
「幹嘛啊,喵!你好過分喔!你想對人家做什麽啊!」
「咦?不、就是、那個……」
突如其來的事態,讓真吾的大腦一時無法順利運作。
眼前這名以雙手與雙膝撐住地面蹲踞,年約十歲的女孩,不知爲何頭上居然有對挺立的三角形耳朵,臀部則是長了一條尾巴,不停地搖擺著。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1:14:34
真吾在感到不敢置信之余,只能別開目光詢問女孩:
「你,那個……是剛才那只貓……變的?」
「是啊,喵,就是這樣沒錯。」
對方給真吾一個肯定的答覆。
「美也可以變成人類的模樣。」
缺點是會留下貓耳朵與貓尾巴嗎?
真吾認識一只會說人話的狗,但可從沒聽說過能變成人類的貓。
「你、你~到底是何方神聖?」
「唔喵?你說美也嗎?」
謎樣的女孩睜著貓般的大眼睛望著真吾,疑惑地歪著頭。
「美也就是美也啊。」
「可、可是,你是能變成人類的貓……咦?還是會變成貓的人類……?咦?到底是哪一種啊?」
「美也聽不懂太困難的事耶。先別管那個了……」
女孩說著突然撲向真吾懷裏。被她抱住那種滑膩而柔軟的觸感,讓真吾幾乎要陷入恐慌狀態。
偏偏就在他整個人慌亂到不行的時候——每次都那麽剛好,讓事情更加惡化——使真吾陷入真正恐慌的那幾位人物現身了。
「午安,真吾同……」
「我來啦,真……」
「…………」
住吉穗香、莉娜·弦·費絲·八度音、再加上清內路清美三人,目瞪口呆地凝視著真吾以及小貓少女。
「不、不是那樣的,這是……」
「喵嗚,躺在大哥哥的臂彎裏,讓人家覺得好安心喔。真希望你再抱人家久一點。」
「抱、抱……!」
「臂彎……!」
「……再久一點……!」
驚訝得表情僵硬的三名女性,再加上陷入幹鈞一發危機的男性。
真吾既無法推開主動摟住自己的裸體少女,也無法感受到任何的喜悅之情,只能一臉無奈地擡頭仰望著天空。
3
少女的名字叫美也。
前額留著浏海,擁有一雙貓眼的這名裸體少女,說什麽也不肯離開真吾的身邊,因此真吾非得回到屋內,讓她穿上自己的襯衫與褲子不可。
同時,真吾也拚命向穗香一行人說明事情經過,試圖解開這場誤會。
「要找藉口的話也找個正當一點的吧。」
首先指責真吾只是在找藉口的,是莫名成爲真吾未婚妻的異世界公主——莉娜。
莉娜似乎打算以類似的打扮度過整個夏季。從上個月開始,她就一直是短袖搭配五分褲的穿著。雖然略偏男性化,卻非常適合朝氣十足的莉娜。而且她本人好像也很滿意,所以也沒提出變更打扮的要求。
「而且,這也構不上讓陌生女孩擁抱你的理由啊。」
提出這項合理批評的是住吉穗香。
她是怪咖學姊理沙的學妹,與真吾同年,是被神賦予拯救世界任務的其中一個「被選上的人」。穗香是個乖巧穩重又非常可愛的女孩,唯一的小缺點,大概就是容易産生奇怪的誤解。
「……如果我也脫掉的話,你會抱我嗎?」
說出這句不得了的話的,則是清內路清美。
她是神社的巫女,身上散發著一股神秘氣息。沈默寡言的美少女清美,過去因爲某些理由,一直在神社的一隅過著形同軟禁般的生活,因此對該做與不該做的事一點常識都沒有。清美似乎因爲被真吾拯救而喜歡上他,然而她那直接過頭的言行舉止,總是讓真吾大傷腦筋。
看來所有人都不相信真吾說的話(清美的問題是另外一回事)。
如此一來,只好讓她們看看女孩變身成貓的模樣,然後再讓她變回人類,就此把誤會解開。不過,現場仍彌漫著一股不安的氣息。
美也在穿上衣服之後,依然不願離開真吾身邊,真吾只好帶著她與穗香一行人一同前往集合地點的河岸邊。
一路上,美也動作輕盈地在真吾身邊來回兜轉著。偶爾還會撒嬌似的拉住真吾的手臂,或是以雙手環抱真吾的脖子。結果莉娜以讓人驚訝的反射神經硬是將兩人分開,還嘟著嘴生起了悶氣來。
「喵——幹嘛擾亂人家?」
「這裏衆目睽睽的,你要有點自覺!再說,真吾也很困擾不是嗎?」
「對、對啊。這樣子,果然還是……這樣抱著我真的很傷腦筋啊。」
「那你還不給我小心點!」
「嗚啊,對、對不起。」
真吾被莉娜一罵,忍不住脫口道歉。但轉念一想,自己又沒有做錯什麽,讓他覺得很悶。
大概是昨天台風的影響,河流速度不似平時那麽和緩,河面混濁而湍急。河道既狹窄,離山又近,水勢大到彷佛連岩石都能切穿。
有如要填滿轟然作響的水流聲空隙似的,遠方隱約傳來陣陣祭典音樂。
在真吾他們所居住的縣盯,每逢周末就會舉辦夏季祭典。因此車站前的商店街與神社周圍經常播放著熱鬧的音樂。
難得的夏日祭典,今年卻因爲世界危機的關系,可能沒辦法參加了……真吾心裏這麽想著。
沒辦法參加祭典就算了,但看不到身邊的少女們穿著浴衣的模樣,還真是有點遺憾。
穗香毫無疑問是個可愛的女孩;清美身爲神社巫女,不管穿什麽和式服裝,應該都很適合:至於異世界公主莉娜,真吾也看過她打扮出乎意料很搭的模樣。既然各有特色,那麽浴衣這種服飾,肯定也能讓她們散發出三種截然不同的魅力。因此,沒辦法參加祭典讓他扼腕不已。
該怎麽樣才能把她們帶到祭典去,同時與其他的夥伴們會合呢?
不出他所料,在河岸邊等著的淳與光夫,神情訝異地凝視著陌生少女,並且要求真吾提出解釋。
對真吾來說,除了回答「貓變成了女孩子」之外也沒別的說法了。當然也沒有人願意相信他。
「真吾,說謊也要先打草稿。」
八坂光夫一邊以嚴厲的目光瞪著真吾,一邊說著不知從哪裏聽來的台詞。他明明是個小學生,言行舉止卻詭異地早熟,是個非常討厭男人的少年。
「太、太奇怪了!爲、爲什麽只有真吾一個人這麽受歡迎啊!」
沒搞清楚情況而感到莫名嫉妒的則是松川淳。他是今年二十歲的重考生,而且是個會和美少女動漫人偶說話、讓人感覺有點危險的大哥哥。
「就算你們這麽說……」
「如果是真的,那就在這裏變身給我們看啊!」
「……可以嗎?」
真吾開口詢問。美也拾起頭,凝視著真吾點了點頭。
「思,既然真吾大人都這麽說了,當然沒問題羅。」
「『大人』!?」
衆人聞言大吃一驚,就連真吾也是。
「什麽啊,那算什麽稱呼!」
「因爲真吾大人跟我的主人有一樣的氣味呀。」
「主人。」
「主人撿到了美也,主人是美也最重要的人。」
看來美也曾經是流浪貓,後來碰到了好心人而被撿回去飼養。
可是,沒有見過小貓姿態的光夫等人根本聽不懂兩人在說什麽。只是不斷催促著「好了,快點變身給我們看啊」。
「那麽……」
美也體態輕盈地轉了一圈之後,隨即消失了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只小貓,乖巧地端坐在落於地上的衣物裏。
「哇靠……」
「是、是真的耶……」
不同於震驚的兩個男孩,女孩們對於小貓姿態的美也非常地著迷。
「好、好可愛喔。」
穗香不由得喊出聲,隨即湊上前去摸了摸小貓的脖子。上次美也很快就變回人類的姿態,因此穗香現在像是補償似的拚命撫摸小貓。看來理沙說穗香喜歡可愛的動物這一點確實沒錯。
「……小貓咪、小貓咪。」
清美怯生生地移動身子,緩緩靠近美也,在穗香從旁鼓舞之下,畏畏縮縮地伸出了手。美也見狀,先聞聞她指尖的味道,接著便感興趣地伸出舌頭舔了舔。
「呀」清美低聲尖叫了一聲,立即把手縮了回去。不久又再次緩緩伸出了手,這次則是模仿穗香撫摸美也的脖子。
「……軟綿綿的。」
「原來如此,這就是貓啊。」
莉娜摸著美也的小腦袋,一臉恍然大悟地說著。
「感覺既溫暖又舒服呢。」
這位來自異世界的公主似乎是第一次摸到真正的貓。
「『貓能取得天下』……恬靜大人說的話果然沒錯。」
取得什麽天下啊?
真吾忍不住在心中吐嘈,再次對異世界神明恬靜所說的話威到無言。
莉娜緊跟在清美的對面蹲下來伸出了手。沒想到美也卻嚇得跳了起來,像要逃離莉娜似的躲到真吾的腳邊。
「爲、爲什麽要逃啊!?」
「是不是威覺到危險的氣息?」
真吾已習慣了莉娜危險的眼神,不假思索就脫口說出了這句話。但他隨即便察覺到,這麽說會導致情況更加危險。
只見莉娜氣得雙肩發顫,緩緩拿出必殺的魔劍。
「喔……我究竟、哪裏、危險了?」
「你、你就是、這一點……危險啦!」
劍鋒一揮而起,有驚無險地從連忙蹲下身的真吾頭上掠過。
「危、危險啦!」
「你的行爲更危險!」
「我哪有啊!」
「掀我的裙子!掀穗香的裙子!脫清美的衣服!去女生浴池偷窺!拿著見不得人的照片!再加上總是說一些性幻想!」
「對不起,都是我不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吾連忙四處逃竄,莉娜則是揮舞著劍緊追在他的身後。
穗香在一旁神色擔憂地看著,其他成員則是視爲家常便飯,不以爲意地看向美也。
「那麽,你也能變身成人類的模樣羅?」
光夫說完之後,美也小貓有如在附和似的眨了眨眼睛。下一秒,她就變回人類的模樣。當然,身上還是沒穿衣服。
「好厲害……呃、等等!」
光夫不禁滿臉通紅,連忙把臉別開;淳的鏡片上有亮光掠過,連連發出「思、思」的沈吟聲,直盯著美也看;情不自禁停下腳步看著美也的真吾,則是結結實實地挨了莉娜怒火更盛的奮力一擊。
「……怎、怎麽樣?相、相信了吧?」
等穗香她們協助美也穿好衣服之後,狼狽不已的真吾才奄奄一息地開口說道。只見光夫與淳用力地點點頭。
「可是,她到底是透過什麽原理變身的呢?」
沒人可以回答光夫的問題。至於當事人美也,則是連問題的意思都聽不太懂。
「話說回來,這個世界真的有可以變身成人類的貓嗎?」
穗香喃喃說道。在場所有人的目光同時落在異世界居民莉娜的身上。
「很可惜,我們居住的八度音王國,沒有任何會變身成人類的動物存在喔。」
這麽說來,美也就是傳說中名爲「妖貓」的一種妖怪羅?
「可是,這個世界也是有會說人話的狗存在啊!」
說到這裏,真吾才發覺現場少了一名成員。
「對了,太郎是怎麽了?」
太郎也是其中一位「被選上的人」 (也可說是一只),不過這只狗目前還沒現身。
淳一聽到真吾問起,便回答說「它今天不會出席」。今天似乎是太郎飼主的忌日,它說要獨自服喪一天。
「它的飼主過世了啊……」
「它、它的表、表情很嚴肅。要、要我轉、轉告大家不、不好意思。」
這個令人意外的事實,讓真吾一行人情緒低落。只有美也偏著頭,睜著一雙無邪的大眼睛環顧著衆人。
「算了,明天再集合也可以吧?」光夫像是要重整心情似的開口說道。
「反正世界危機又不是馬上就會發生,應該沒問題吧。比起這個……」
穗香話說到一半,便抿著嘴唇點了點頭。
「我依然感應到世界危機的存在。雖然不知道是什麽危機,不過……」
被神賜予「感應世界危機的能力」的穗香,一臉苦惱地望著河堤方向說道。
「不知道爲什麽,這次的危機好像在到處都不斷地有動靜。」
「不斷地有動靜?」
根據穗香的說法,雖然不是非常清楚,但她從早上起床之後,就一直感應到世界危機不停在町裏來回蠢動著。
「危機正在行動中就表示……」
「這次的危機,也與魔神扯上了關系是嗎?」
所謂的魔神,是無法成爲神明的人類異端。他們擁有近乎於神明的強大力量,使得世界多災多難。在莉娜的世界也一樣,她有許多先祖也是被魔神消滅的。
魔神爲數衆多,其中兩名更是曾以世界危機之姿出現在真吾等人的面前。雖然他們最後總算擊退魔神並拯救了世界,但是根據魔神們的說法——世界終將毀滅——這種讓人毛骨悚然的預言,讓幾個被選上的人始終無法放心。
「你能感覺大概在哪裏嗎?」
「雖然無法得知正確的位置……奇怪?不對,是非常地接近!唔唔,就在我們身邊,靠近了!」
「咦?」正當大家都還來不及提出疑問時——
一名大約小學生年紀的女孩突然從真吾頭上一躍而下。
女孩著地之後,撐著身子站起身來,面對著真吾一行人。
穗香詫異地倒吸了一口涼氣。
「是這、這孩子……」
「咦?怎麽可能?真的是這孩子?」
穗香點了點頭。
「這孩子是世界危機!?」
以世界危機而言,這名少女未免也太過年幼了。可是,她的眼神非常銳利,那彷佛瞪視的目光閃爍著危險的光芒,掃向真吾一行人。
頃刻之間,所有人都起了戒心。真吾看到美也一副不知發生何事的傻氣模樣,隨即挺身將她護在身後。
穗香所說的世界危機少女,雖然以充滿敵意的眼神瞪著他們,但並未采取任何行動。急促的呼吸則是顯示出她消耗了不少體力。
「呃、請問……」
穗香正要開口詢問時,這次換成某個男人突然竄進真吾他們之問。
「!?」
少女一臉愕然,連忙轉過身去,想從男子面前逃跑。
不過,男子的動作卻快了一步。他迅速逼近少女,手掌隨即進出光刀,刺向少女的背脊。
少女發出一聲短促的哀鳴之後便跌落在地。
真吾等人嚇得屏住氣息,穗香別開了臉,莉娜則是表情嚴肅地凝視著眼前發生的事態。
少女倒在地面上,狠狠瞪視著男子。只見男子冷哼了一聲,面無表情地低頭俯瞰著少女。
「我還以爲自己碰上久違的強勁對手呢……看來是我想太多了。」
女孩仿佛要反駁男子這句低語似的,用盡最後的氣力想要站起身子,然而卻無法如願。她在男人的瞪視之下倒落地面,不久後便消失了蹤影。
就在真吾等人瞪口呆之際,穗香喊了一聲「啊」。
「怎、怎麽了?」
「沒有,只是……」
穗香的目光在謎樣男子與少女消失的地面上來回穿梭,然後才開口說道:
「世界危機的反應消失了……」
「咦!?」
「這是怎麽回事!?」
「不、就是、那個……總之……」
換句話說——
世界似乎突然獲得拯救了。
而且並不是真吾他們這幾個「被選上的人」所拯救的。
不是被選上的人,而是那個從來沒見過的謎樣男人,靠著他的雙手拯救了這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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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啊、主人!」
美也一躍而起,攀在男人的背上。男子似乎嚇了一跳,雙肩瞬間聳起,但隨即又放松了身體的力量。
「是美也啊……怎麽啦?」
「思,那個,我剛剛在跟那些人玩喔。」
男人的視線栘向真吾一行人。
他的年紀大約在三十五歲到四十五歲之問。
五官輪廓深刻看上去很精悍,身材修長,黑西裝下的身材似乎也很結實。乍看很像黑道人物,但是又不盡相同,身上有種讓人威到不快的壓迫感。
「主、主人……?」
真吾等人的視線與男人交會。
也就是說,這個男人就是撿到美也的飼主了?
真是個怎麽看都不像飼主的男人。
真吾他們原本想像的飼主,是樣貌更爲溫和的中老年人,或者是美麗的女人之類的。美也說的話,與男子外貌之間的差距,讓他們掩飾不住驚訝的情緒。
男子看著真吾等人,以不符合他那粗犷外表與口吻的態度有禮地鞠了個躬。
「真是抱歉,美也受你們照顧了。」
「不、不會……那個……」
真吾不知自己該怎麽回應對方才好,二芳的光夫制止了猶豫不決的真吾,開口說道:
「小貓女的事不是重點。比起這個,你剛才的力量是怎麽回事?」
男人的眼底閃過了一絲光芒。
「你們看見啦……」
「我們不只看到了,說不定還知道那股力量是什麽。你……該不會是魔神吧?」
光夫開門見山說道。真吾與其他人聞言心中一凜。
的確,魔神曾經使用那種光刀與真吾他們戰鬥。擁有那種巨大力量的人畢竟不多,因此真吾他們心裏也對此感到懷疑。可是,像光夫這樣直接丟出結論,結果又會如何呢?
衆人心裏七上八下地窺視著男人。只見男人緊蹙著眉頭,散發出一股類似殺意的氣息,讓真吾他們不由得往後退。
「居然知道魔神的稱號……你們這幾個,不是普通的小鬼跟小妞吧?」
挑釁的視線讓真吾他們無法動彈。
真吾不由得在心裏喊了聲糟糕。
這個男人實在太危險了。
可是,他的身體卻動彈不得。
不僅是態度強勢的光夫,就連身爲戰鬥民族的公主莉娜,也被男人的目光封住而完全無法 動彈。
(插圖)
男人緩緩地,彷佛在欣賞獵物似的,仔細端詳真吾等人的臉孔。
「……思?」
突然問,男人的視線停留在莉娜身上。
「……是嗎?原來如此,這還真的是……」
盡管語氣很平靜,然而他說出口的每個字,卻彷佛具有重擊髒腑的力道。
「好吧,我就回答你們的問題。我叫岩坂。」
自稱岩坂的男人並未擺出不可一世的態度,反而乾脆俐落地說了出口。
「事實上,我就是你們口中的魔神之一。」
他一說完,衆人身上的咒縛也解開了。
真吾他們迅速進入備戰狀態。
可是,自稱岩坂的男人卻舉起一只手制止他們,繼續淡淡地說了下去:
「我並不打算和你們起沖突。比起這個,我更想要問你們又是何方神聖?」
普通人不會知道魔神的存在。
真吾他們也是。如果不是神給了他們情報,而且也和魔神實際戰鬥過,或許這一輩子他們都不會知道魔神的存在。
因此,岩坂會威到疑惑也是理所當然的。真吾他們固然疑惑,但看對方似乎是個可以溝通的人,爲了厘清狀況,決定先老實交代自己的身分。
接著,岩坂又說出了讓人大感意外的話: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我就更沒有和你們戰鬥的理由了。我壓根兒就沒打算要毀滅世界。」
「誰知道啊。」
雖然遭到光夫的否定,但岩坂並不介意,反而接著說:
「而且,我正在追捕你們所說的讓世界陷入危機的魔神。所以我和你們不只不是敵人,更是能和你們合作的對象不是嗎?」
「誰會相信你啊。」
光夫再次直言回嗆。真吾與其他人則是陷入了沈思。
的確,目前看不出他有危害這個世界的打算。
衆人試著向穗香確認過之後,從他的身上似乎感應不到世界危機的波動。也就是說,至少岩坂不會引發世界危機。
更何況,他還在真吾等人的面前,打倒了以少女姿態出現的世界危機。
「你們怎麽看我,我都無所謂。」岩坂將手放在抱住他的美也頭上。
「可是美也不一樣,她真的是一只什麽都不懂的貓。魔神是什麽、擁有何種力量,她完全無法理解。而且,美也似乎很喜歡你們。我的事怎樣都好,只希望你們能跟美也好好相處。」
「即、即使你這麽說……」
「明天好像會舉辦夏季祭典,你們能不能帶她一起去呢?」
「你自己帶她去不就得了?」
「因爲我有要事不能去,所以才要拜托你們。」
「可是……」
岩坂無視真吾等人一臉爲難,開始確認起集合的時間與地點。這麽一來,他們也不好拒絕,在不得已又想監視岩坂與美也的狀況下,衆人最後同意一起參加祭典。
「耶!」
美也開心得一直跳個不停。
光夫一副不耐煩地指著她問道:
「……這家夥也是魔神嗎?」
「算是魔神的一種。可是,她只能從貓變身成爲人類姿態,沒有其他更了不起的能力了。」
據說美也原本只是一只貓,她是在無意中獲得魔神力量的。
可是,那股力量真的很微弱,只能讓美也實現「變成人類」這個願望而已。跟真吾等人以前遭遇過的魔神不同,美也既不會讓世界陷入毀滅的危機,也不會使用超能力要什麽陰謀詭計——岩坂信誓旦旦地做出保證。
「說不定她想讓我們看起來是這麽回事。」
「你們認爲美也有本事這麽做嗎?」
這麽說雖然很過分,但真吾覺得或許是真的。
光夫和其他人的表情則是愈來愈無奈。
「這種家夥也算魔神嗎?」
「沒錯。」
「……魔神的種類還真多呢。」
「似乎是如此啊。」
說到這裏,真吾突然想到。
至今爲止遇到的魔神,就算原本是人類,但普通人類的壽命卻沒有辦法像他們那麽長。
也就是說,眼前的岩坂活得比他外表看起來的還要久。
而他在變成魔神以前,又是過著什麽樣的生活呢?
他爲什麽會變成魔神?
又爲什麽會去狩獵同樣身爲魔神的同類呢?
各種疑問有如滾雪球一般愈來愈大,爲了得知岩坂真正的目的,看來真吾他們似乎非得陪美也玩耍不可了。
不曉得是沒察覺到真吾他們的戒心,抑或是發現了卻裝作不知道,只見岩坂滿足地點了點頭,唇角揚起一抹微笑。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1:17:26
第二章 隨著祭典音樂的節奏
縣町的夏季祭典,是以商店街與盯裏最大的神社爲中心來進行的。
一進入八月,活動便會大肆准備,然後在中旬的周末正式舉行。周六商店街的部分會以攤販的形式出來販售,而神社腹地內則開始跳起盂蘭盆舞。周日從車站前到神社的路上,還會有擡神轎遊行。至於祭典的最高潮,則是晚上的放煙火活動。
真吾他們約在隔天中午過後集合,沿途中不斷與衆多剛參加完祭典盡興而歸的小團體擦身而過。
既然是夏季祭典,女孩們身上自然是穿著浴衣。
穗香穿的是有小碎花的金絲雀色可愛浴衣,清美則是穿著一件紅白相間的浴衣,乍看之下很像她平常穿的巫女服。
莉娜穿著西瓜條紋的粉紅色浴衣,美也的則是上面有卡通小貓圖案的綠色浴衣。
「眼前的光景還真是任君挑選啊。」
昨天沒出席聚會的太郎冷靜地說出這樣的感想。
在集合的時候,真吾他們順便向太郎介紹了美也。太郎不住喃喃嘟哝著「唔思、這樣啊、原來如此」。它似乎對同樣是動物的美也特別感興趣,用動物間占地盤或集會之類的話題熱情地跟她閑話家常,想要交流彼此的感想。
「這個嘛……」光夫輕輕拍了拍美也的頭,開口說道。
「這家夥的臉,是不是想個辦法解決比較好?」
幸虧美也穿著浴衣,可以將尾巴隱藏得很好。可是,耳朵部分似乎就沒辦法了,只能毫不掩飾地露出來。
「這、這樣的話……」淳一邊說著,一邊開心地拿出附有貓耳朵的發帶。
「所有女、女生全部、都戴上這個吧。只、只要大家都戴著,現在又是祭、祭典,美、美也看起來就不會那麽奇、奇怪了。」
真吾很想說淳的意圖太明顯了,再說哪有這麽蠢的事呢。不過轉念一想,以現代人對貓耳的認知,也許這並不是太差的提議。
女孩們各自接過了貓耳發帶,清美喃喃說著「……貓耳是文化」後便毫不遲疑地戴了上去,雙手還握成拳頭舉到臉頰旁邊,充分發揮服務精神地「喵」了一聲:莉娜說著「這、這就是恬靜大人所說的人類三大神器之一嗎!」後恭恭敬敬地收下,再小心翼翼地戴在頭上;穗香雖然感到害臊,但仍是毫無異議地戴了上去。
男性夥伴們見狀不禁拍手叫好。
雖然只是戴上貓耳發帶而已,但清美是沈默寡言的黑貓,莉娜就像調皮的小貓,穗香則是寸步不離跟在主人身後的家貓姿態,每個人的形象都能具體地在腦海裏顯現。看來,貓耳本身的意義似乎超越了單純的裝飾功能。
真吾爲了掩飾不小心看得太入迷的窘迫感,於是開口說道:
「怎麽回事,真是出乎意料之外,都沒有什麽反彈聲浪耶。」
「對我來說,大概是因爲平常就很習慣了吧。」
穗香指的應該是話劇社社長武石理沙平日就要她嘗試各種角色扮演這件事。
明明已經放暑假了,穗香卻好像沒放假一樣。平常上學的時候,理沙會以「要融入角色」爲藉口,要求穗香在上下學的時間作各式各樣的打扮。暑假期間似乎也有社團活動,或許她還是會成爲理沙的獵物。不過,穗香好像也都滿心歡喜地穿上各式衣服,也許她覺得無所謂吧。
「比起那個,真正需要僞裝的人說不定是我喔。在舉辦祭典的時候,美須須丘的老師們應該都會在外面巡視,我希望能盡量打扮得不要讓人認出來。」
穗香就讀的女校禁止男女交往。所以和真吾、淳、光夫這些看起來遊手好閑的男孩子在一起,確實是很危險的情況。
穗香的脖子上已經挂著一張哆啦O夢的面具,萬一有什麽突發狀況,可以立刻拉到臉上蒙混過去。
混雜著男孩們的欲望、女孩們或多或少的興趣、以及穗香些許猶豫的貓耳浴衣集團,就這樣成形了。
「很好。接下來,就先進攻路邊攤吧!」
星期六的重頭戲是在前夜祭,因此目標自然是橫掃路邊攤。
一行人由光夫帶頭,直接往車站前的商店街出發。
商店街所在的那條街只有今天是步行者的天堂,此時早已擠滿了人潮。
一直以來都被大型量販店搶走客人的商店街,仿佛要趁此機會大力促銷似的,路邊攤的老板們看到這股消費熱潮也扯開嗓門,氣勢十足地叫賣,努力招攬客人。
入夏之後頻頻發生的地震,到現在沒有停止的迹象,依舊持續發生。
大約兩個月前,真吾他們將清美從魔神手中救出來之後,便開始發生了地震。
在七月底的時候,真吾他們去了海邊,再次打敗了另一個魔神,同時也保護世界免於受地震所引發的海嘯侵襲。在那之後,地震的情況依然不見緩和。這或許也是世界危機即將發生的預兆吧。
「世界就要毀滅了。世界滅亡正在逐漸逼近當中。」
這是魔神說過的話。要說它是不祥的預言也行。
現在這種徵兆只會以地震的形式出現。但是在未來,不知道還會有什麽危機到來。真吾他們感到很不安,但是什麽都不知道的人一定會更加不安。即使多少有點習慣了,但是如此反常的事,相信任誰都會感到焦慮吧。
因此,彷佛想趕走這股不安感似的,今年的祭典比往年還要熱鬧。光夫以一副知之甚詳的口吻這麽說道。
的確,平常的商店街稱不上熱鬧,但是今天他們看到大家都放棄了精打細算的堅持,傾全力讓居民掏出錢包。商店街飄出來的食物香味與人情味,簡直就像另一個世界般,形成一股席卷衆人的熱潮。
「那麽,要從哪裏開始呢?」
已經二、三年沒參加過夏季祭典的真吾,將帶頭的重責大任交給了現任持續參加者光夫。
光夫雙手交叉在胸前,瞥了一眼並排在路邊的攤位之後,直接宣布:
「既然大家都是沒吃午餐就來這裏,那麽就先填飽肚子吧。」
也就是說,他們要逐一攻陷視線所及的路邊攤。
話雖如此,光是賣吃的就有炒面、章魚燒、熱狗、刨冰、烤花枝、棉花糖、烤玉米、香蕉巧克力、大阪燒、蘋果糖等等。擺攤的店家多不勝數,想要一網打盡絕非易事,但真吾他們硬是訂下完全征服的目標進行挑戰。
再怎麽說,一行人當中初次體驗祭典的女孩就多達三個。正如滿載而歸這句話字面上的意思,真吾等人只希望她們此行能夠好好玩個盡興。
第一次參加祭典的莉娜、清美與美也,從一開始雙眼就直發亮。
莉娜將它拿來與自己世界的祭典相比較,認爲「祭典就該是更加讓人情緒高昂、血脈贲張的活動」,因而興趣缺缺。但她似乎無法抵抗傳來的陣陣香味,正努力地用鼻子拚命去聞,還以渴望的表情眺望著各式攤販。
之前一直待在神社一隅度日的清美,剛開始可能因爲人群釋放的熱氣與活力而感到吃不消,發暈似的雙頰潮紅。不過逐漸適應之後,似乎開始産生強烈的興趣。只要一看到沒見過的東西,她就會拉著真吾的袖子詢問「……那是什麽呢」。
而實際年齡只有半歲的美也,自然對任何事物都感到新鮮。現在還是用沖倒攤販的氣勢,到處跑來跑去地喧嘩著。
爲了回應她們的期待,能夠在這次祭典盡興,征服所有攤販便成了最重要的目標。
真吾他們先買了炒面,然後再一邊吃著香蕉巧克力,一邊移動到熱狗攤位前面,接著又逐一征服了蘋果糖、烤花枝、刨冰等目標。
在買棉花糖的時候,只見攤販的老伯伯十分俐落地拿著竹簽在機器裏滾動,最後完成了棉花糖。莉娜看了這幅景象非常感動,立刻要求老板讓她試試看,沒想到老伯伯競也一臉爽快地答應了。因此除了莉娜之外,清美與美也試著挑戰,然而過程卻不怎麽順利。她們並不是以竹簽去制作棉花糖,反而是自己成了卷棉花糖的竹簽。
即使結果是徹底失敗,莉娜她們還是感到非常開心。光是看到她們愉悅的模樣,真吾和其他人也跟著開心起來。
雖然並不全是這個原因,但的確玩得太開心了,導致衆人發現某人存在時已經太遲了,那個人早已經貼近到他們身邊。
「唉呀呀~大家都來了啊。」
穗香社團裏的學姊,同時擔任話劇社社長,一身浴衣打扮的武石理沙,在穗香的背後出聲說道。
「學、學姊,你是什麽時候來的!?」
「有可愛女孩在的地方,當然就會有我武石理沙羅。呵呵呵~穗香與莉娜穿著浴衣叽叽喳喳的模樣,這麽千載難逢的好機會,我豈能錯過呢。」
直率說出心裏欲望的學姊,迅速地從背後一把抱住狩獵目標——穗香。
「學、學姊,等、等一下——呀!」
只見理沙雙手動作流暢,自然而然地從穗香的浴衣前襟滑了進去。
「唔思~浴衣就是這一點迷人呢。這麽說來,這果然是當初設計的目的吧?」
「怎、怎麽可能啊——不要!」
胸部被搓揉,接著是撫摸上脖子,穗香此時正遭到理沙恣意地上下其手。
「學、學姊,你快住手啦——」
「好啊。不過,先叫一聲『喵』來聽聽吧。」
「爲、爲什麽啊!?」
「這是戴著貓耳朵的基本禮儀喔!也可以說是一種義務吧!」
雖然對方說的話非常離譜,但是基於男人可悲的性格,其他人也不由自主想要出聲附和。
穗香滿臉通紅,氣息紊亂,細如蚊聲地叫了一聲『喵、喵嗚……』。接著便垂下雙眼,泛著淚光。真吾總覺得自己似乎看到不該看的景象,因此有點不好意思地臉紅了起來。
「你、你們不要光是站在那邊看,快幫幫人家啦……!」
「可、可是……」
「如果我們出手幫忙的話,一定會導致更嚴重的後果吧……」
(插圖)
雖然語意模糊,但這句話似乎講到了重點。只見穗香臉色慘白,接著又滿臉羞紅、仿佛要保護自己身體似的雙手緊緊環抱著。
在理沙的戲弄之下,穗香的浴衣逐漸松開來,露出了白皙的肩膀。如此一來,反而更強調胸部的豐滿線條,情況變得非常糟糕。
「又來了,又在大庭廣衆之下做這種事了。」
這句中肯的話,讓原本沈浸在穗香與理沙糾纏中的真吾連忙回過頭去。他定睛一看,發現自己的導師梓川柚子正蹙著眉頭伫立在一旁。
「住吉同學不是在反抗了嗎?」
遭到斥責的理沙不悅地皺眉出言反駁。
「什麽嘛~想疼愛可愛的東西,不是所有人的共同想法嗎?」
「這一點我雖然不反對,但是也要視時間與場合而定吧。」
居然贊成疼愛可愛的東西這種說詞。
真吾原本以爲柚子是個認真嚴肅的女教師,但自從上次的海邊之行後,她的老師形象已逐漸在自己的心裏崩毀。不過,因此而拉近彼此的距離倒是件好事。
理沙應該是認爲惹老師生氣不是明智之舉,只見她發出了啧啧聲之後,放開了穗香。
「唉,羅唆的人又來了……」
「你說什麽?」
「沒有,我什麽都沒說。」
「思,老師……?」
真吾雖然被兩人的一來一往弄得心驚膽跳,但是因爲心裏很在意,還是決定開口詢問。
「柚子老師爲什麽會來這裏呢?」
「巡邏啊。因爲這樣的祭典會讓很多學生的行爲脫序。」
柚子這句話是瞪著理沙說的。理沙則聳了聳肩躲到莉娜身後去。
「還有,我也是來保護莉娜,讓她不受害蟲招惹。當然,無論害蟲是男是女。」
男生也就罷了,沒想到就連女生裏面也有某個人物必須特別小心。大概是已經被她列入心中的黑名單了吧。
「喔~算了,這些都無所謂啦……」
以真吾的立場來說,應該向老師說聲「您辛苦了」,不過現在的氣氛似乎不太適合。
原因便在於柚子不只身上穿著浴衣、戴著面具,手上還拿著一袋金魚和熱狗,一副充分享受祭典的模樣——四處巡邏或是保護莉娜的說法,根本毫無說服力可言。
緊接著,真吾的好友楛川大輝也出現了,這讓現場的狀況更加混亂。
「喔,真吾。」
大輝悄悄地對真吾咬耳朵。
「等一下來幫我的忙吧。我今天要用久違的無差別轟炸。」
「無差別轟炸……」
真吾聞言倒吸了一口氣。
「我記得你自從迎新會之後就沒做過了吧?」
「思。直覺告訴我,今天應該能夠拍到好東西。」
大輝握著心愛的相機,露出了無畏的笑容。
「喂!你們兩個鬼鬼祟祟的在說什麽?」
莉娜一臉疑惑地打斷兩人的交談,讓真吾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轉移話題。光夫等人也非常強勢,七嘴八舌地發表起意見。
「真吾,也讓我加入吧!」
「在下等人也有義務提供協助!」
「獨、獨占是不好的行爲喔!」
「……我也要幫忙。」
「等、等一下,楛川同學、宮田同學,你們到底有什麽陰謀?」
「沒、沒有,我們又沒有要做什麽……」
「居然探聽青少年身心健康的秘密,你這老師興趣還真是惡劣啊。」
「身心不健全的你根本沒有資格批評我!」
「怎麽會這麽混亂,這下子完全模糊焦點了嘛!」
總人數一下增加到十一個人,莉娜的叫聲聽起來顯得特別無力。
「喵嗚——!好熱鬧!好好玩喔!」
美也則是一如往常地大肆喧嘩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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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於人數一下子變多,因此不知不覺間,攤販不再只是單純地逛逛而已,而是變成必須一決高下的大賽了。
首先一定要比的是撈金魚比賽!雖然不知道是誰提議的,不過真吾一行人還是決定栘師到撈金魚的攤子前面進行比賽。
大概是受到貓的野生本能刺激,只見美也空手伸進放金魚的小池子裏,讓攤販阿姨大發雷霆。雖然已經拿了紙糊的網子給她用,可是她卻一邊嚷嚷著「不要用這個比較好抓啦」,一邊進行挑戰,結果最後連一條魚也沒抓到。
或許是提不起勁在店裏撈金魚吧,接下來挑戰的真吾、光夫與穗香三人都慘敗。原本以爲柚子與理沙搞不好連一條都撈不到,結果竟然都熟練地撈到三條,讓他們打從心底覺得佩服。
「經驗值不一樣啦、經驗值。」
理沙是這麽解釋的。不過,最後挑戰的莉娜卻身手俐落地撈起了好幾條,最後總共撈到了七條,讓在二芳強調經驗的兩名女性詫異不已。
「怎麽樣,真吾?我的功力如何啊?」
「哇,以初學者來說真的很厲害。你有什麽訣竅嗎?」
「很簡單。使用魔劍和這麽軟的紙網,其實並沒有太大的差別。總而言之,就像理沙或柚子所說的,純粹是經驗值的差別而已。」
若是按照她的說法,每個劍道高手或者冰上曲棍球的職業選手,應該都會是很厲害的撈金魚名人才對……
雖然不太清楚道理爲何,但是身爲普通地球人的真吾等人,與號稱戰鬥民族的異世界人之間的差別,大概就在這個地方了。用一句話總結,或許真的就是「經驗值」的差別。
接下來,真吾他們又挑戰了滌裁型遊戲。(編注:型拔き,將刻劃在餅乾上的造型用圖釘刻出來的一種遊戲,弄斷或崩壞一角都算失敗。)
這次率先出局的則是莉娜。
她不適合裁型這種需要細心專注的工作,才開始沒多久就大喊著「這麽龜毛的工作誰要做啊!」索性放棄挑戰。
「別這樣,就是因爲很耗費時問,才不容易做得好啊。」
苦笑著接手的穗香在裁型方面似乎也缺乏天分,終究還是以失敗告終。
理沙跟莉娜一樣不擅長精細的工作,也是很快便大喊「糟糕!」而出錯。光夫、真吾、淳與柚子也很快便將型餅折斷而失敗。
美也一開始是模仿真吾他們的動作裁型,可是她似乎很喜歡割出形狀的感覺,只見她一邊喵喵喵叫地露出笑容,一邊啪啪啪地折著型餅開心玩了起來。雖然沒按照規則進行,而且也毫無章法可言,不過看她一副不亦樂乎的模樣,真吾索性就由著她去了。
在這個項目輕松獲勝的人是清美。
她安靜地專注在作業上,老早就失敗的理沙,則是不停地出聲幹擾她「喂——清美!」「差不多該結束羅?」 「喂喂,姊姊玩膩了啦!」 「跟姊姊玩更有趣的遊戲好不好?」盡管如此,清美依舊不爲所動地專心刻著型餅。
「喂,清美……」
「你也差不多一點。」
「爲什麽是你在生氣啊?」
「看到我的學生那麽努力,我當然不希望她受到千擾。」
「哇啊,認真的人說話還真是不一樣耶。」
結果,在最後關頭清美的手滑了一下,導致部分紙餅被割壞了,功敗垂成。清美大概是覺得很有趣,因此買了一組裁型組合,似乎打算回家之後再繼續挑戰。
「真吾。」
無法像他們那樣參與遊戲的太郎開口說話了。真吾原本以爲它要抱怨很無聊,沒想到它的表情卻非常嚴肅。
「怎麽了?」
「唔!從剛剛開始,在下總覺得好像有人一直在盯著我們看……」
「咦?」
真吾以雙眼搜尋了一下四周,接著便發現確實有人一直往他們的方向看,甚至還竊竊私語。
而且,不是只有一、二個人而已。
即使只是粗略地估算了一下,真吾也能確認大概有十幾個人正在觀察他們。如果包含視線未及之處,人數或許還不只如此。
偷偷看著他們的人當中有年輕的女孩與男孩、年幼的小女孩,跟稍微年長一點、看上去像是夫妻的男女。雖然年齡層不太一樣,但總覺得有點詭異。
「這是怎麽一回事?」
「不清楚。不過,肯定有爲數可觀的人正在偷偷觀察我們。」
「這是當然的啊。」
理沙突然加入兩人的對話。
只見她不知爲何挺起胸膛,驕傲得連鼻孔都給撐大了。
「再怎麽說,像我們這樣各有特色的美少女,穿著浴衣戴著貓耳走在路上,不引人注目才奇怪吧。」
「啊?」
真吾當下無法理解她到底在說什麽。不過,等他再次觀察一下四周後,發現那些人的視線確實是直接越過自己與太郎,落在穗香、莉娜、清美與美也的身上。
「等一下,真吾。你該不會是因爲被一群美女包圍,以致於感覺變遲鈍了吧?能和這些美少女在一起,你不覺得自己很幸運嗎?你應該要心存感激才對啊。」
「這、這個嘛……」
大概就是這樣吧。
穗香是那種無論個性或外型都無可挑剔的正統派美少女,莉娜只要不開口說話就是個可愛的女孩,清美也有張惹人憐愛的臉蛋,散發出讓人想要保護她的氣質。
美也像小貓一樣的可愛,而理沙與柚子的外貌也非常地出衆。這些美女不僅聚集在一起,而且還全都穿著浴衣戴著貓耳,的確是不引人注目才奇怪。
這種事還要等到別人特地指出來才發現,自己的感覺或許真的變遲鈍了吧。
盡管如此,如果在意到女孩們的話,反而會更加無法直視她們的臉,因此還是不要太過在意的好。
接著,真吾他們繼續逛著各式各樣的攤販。在混雜的人潮之中那麽多人要一起行動,本來就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不知從何時開始,一行人漸漸走得零零落落。在誰突然不見了、誰又消失了的吵雜聲中,一行人還真的走散了,等到回過神來,只剩下莉娜與真吾兩個人。
「喂,現在怎麽辦?」
「怎麽辦喔……」
爲了避免大家走散,他們事前已經說好之後的集合地點。只是突然間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再加上之前理沙指出的事實,讓真吾不知爲何就是無法冷靜下來。
「總之,先到集合地點去吧。」
四周這麽吵雜,手機大概也派不上用場。
於是,兩人開始迅速定向集合地點。
莉娜似乎還處於玩樂的高亢情緒中,她雙頰微紅、眼神晶亮,仿佛全身都在享受祭典的氣氛,以蹦蹦跳跳的輕盈腳步移動著。
接著,她的雙腳突然停了下來。
真吾凝視著她,想知道是怎麽回事。只見莉娜的視線落在某個攤位上。
那是一個玩具攤,賣的是便宜的塑膠模型與玩偶等玩具。總之,是個除了便宜之外沒其他地方吸引人的攤子。但莉娜好像非常在意,直直凝視著其中一個點,動也不動。
「你有什麽想要的東西嗎?」
「咦?啊,啊啊~唔,就是那個啊。」
莉娜指著一把塑膠劍。
那似乎是某個特攝節目主角使用的武器。
雖然說是塑膠制品,但上面也有一些裝飾,按下劍柄處的按鈕後,劍身就會閃閃發光。用來展示的那把劍此時正散發出藍白色的光芒。
「設計得還不錯嘛。我喜歡這個發光的設計。雖然遠遠比不上普爾雷斯卡,不過可惜的是普爾雷斯卡沒辦法發光啊。」
但相對的,它不是具有劈碎大地的威力,而且還能放出切斷建築物的沖擊波嗎?
「你還真執著呢。」
「思,這是個很有趣的玩具。」
「那就買下來吧?」
真吾不假思索地脫口說道。莉娜聽到後嚇了一跳,其實就連真吾自己也嚇到了。只是莉娜很難得主動表示想要什麽,所以真吾想送禮物給她也是出自真心的。
「你怎麽了?真吾……」
我自己都想問自己怎麽了。爲了掩飾害羞,真吾只好開口說道:
「沒有。我是想說買了那個的話,或許我就不必再受到魔劍攻擊了。」
說完之後,真吾也察覺自己說出了很糟的話,因此感到非常後悔。
果然,只見莉娜的太陽穴浮現青筋,滿臉怒容地瞪著真吾。
「你這家夥,是你先做出讓我非攻擊你不可的壞事吧!」
「你說得沒錯。」
然而有將近一半的錯都是不可抗拒的。
即使如此,真吾還是掏出錢包來買下玩具劍,莉娜臉上的表情因而變得非常柔和。
「喔、喔喔……它在發光耶,真吾。」
「是啊。」
莉娜注視著那把光劍好一會兒,才突然想起什麽似的,將目光轉向真吾。
「真、真吾……」
「思?」
「……謝謝。」
聲音細得像蚊子一樣。
莉娜別過臉去,露出彷佛在忍耐搔癢的表情般喃喃自語,輕輕說出這句話。
不過,真吾還是清楚聽見了這句悅耳的話。
出乎意料的沖擊讓真吾感到十分慌張,在這種情況之下,他以輕率的口吻回答:
「沒、沒什麽。反正是很快就會壞掉的東西,沒什麽好謝的啦。」
「說、說得也是。反正是要用來打你的,的確沒什麽值得感謝的。」
莉娜嘴上雖然這麽說,卻還是很寶貝地緊抱著那把玩具劍。
「……喂,真吾。」
「什麽事?」
「就是、那……那個……」
「……?」
「雖、雖然我不知道該怎麽說,可是……」
「啊,是穗香他們!」
真吾的視線越過莉娜頭上,發現了穗香等人的身影。
真吾發現自己打斷莉娜的話後趕緊賠罪,催促她繼續說下去,卻發現時機完全不對。
大概是因爲話語被打斷了吧。
莉娜生氣了。
她的眼神充滿了深深的憎惡,表情還帶點悲傷,接著緩緩地拿出抱在胸前的劍擺出架勢。
「沒想到這麽快就派上用場了。」
「等、等等……」
真吾不敢小看那把玩具劍。
畢竟莉娜身爲戰鬥民族的公主,力量遠遠超越真吾他們這些普通人。即使只是一把玩具劍,相信拿在她手上破壞力也是非比尋常。
雖然很想要逃走,但人潮這麽擁擠實在無處可逃。而且他知道這次真的是自己不好,於是選擇乖乖接受制裁。
不知是莉娜大發慈悲,還是玩具劍的軟弱無力多少發揮了效果,總之在相對的輕微損傷之下,真吾成功地挺過了莉娜的制裁。
(插圖)
「這次就這樣算了。走吧。」
莉娜一邊活動肩膀,一邊往穗香他們的方向走去。
真吾沐浴在周圍衆人隱含「挨揍的沒用男人」的目光下,跟在莉娜的身後邁開步伐。
就在這時候,不知誰從身後抓住了真吾的肩膀,讓他連一步都踏不出去。
真吾回過頭,只見楛川大輝表情微妙的站在他身後。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1:17:52
「怎、怎麽啦,大輝?」
「時間到了。」
真吾很快被拉到人潮稀疏的小巷子裏,大輝一如往常說著毫無重點的話。
「無差別轟炸的時間終於到來。」
真吾聞言倒吸了一口氣。
無差別轟炸。
意指在不特定多數人聚集的團體裏,進行拍攝活動。
大輝的興趣是攝影,而他的技術也確實達到了神乎其技的境界。
不過,大輝沒有興趣拍攝日常風景,而是將重點放在拍攝非日常、非現實的那一瞬間。爲了磨練攝影技巧,他現在以裙下風光照片作爲主要題材,拍攝女孩們決定性的危險私密照片。
「可是在這之前,有件事要先做。真吾,你看那個。」
大輝指向與莉娜會合的穗香等人。
每個女孩手上都拿著一根熱狗,有說有笑地聊著天。這種在祭典裏販賣的熱狗,形狀又粗又長,實在是充滿了服務精神的商品。
只見不僅穗香、莉娜、清美,就連美也臉上都露出微笑,津津有味地吃著。
「嗚喔。」
真吾的感官神經仿佛被什麽東西用力敲打似的,發出尖銳的聲響。
「怎、怎麽回事。雖然是事實上可能發生的狀況,但是哔——用哔——還一邊哔——然後有點哔——的哔——把哔——……喔喔喔喔喔喔!真是糟糕透了,這實在完美得太糟糕了啊,大輝!」
「冷靜一點。你現在就興奮還太早了,真吾。」
「什麽!?」
居然覺得看到少女們吃著熱狗的模樣就興奮還太早,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真吾立刻要求大輝說明。
「是你自己說的,這是很有可能發生的狀況。沒錯,穿浴衣的女孩吃熱狗。這種景象在日本各地都看得到,其實是非常實際的光景。」
「可、可是,穗香她們現在可是戴著貓耳朵耶!?」
「貓耳朵是嗎……的確,這是足以震撼我們靈魂的美麗象徵。但以珍貴性的角度來看,實在是太普通了。」
「那、那你說說看,你到底是想要追求什麽啊!?」
「很簡單。真吾,只要你使用你的力量就可以了。」
「我的力量!?」
真吾擁有神賜予他的「掀起裙子的能力」。可是,他不認爲現在使用能讓大輝拍下夢寐以求的珍貴照片。
接著,大輝幾乎是咬牙切齒地解釋給真吾聽。
「聽好了,真吾。自古以來,對男人而言,浴衣就是單純用來脫掉,或者是從衣襟伸進去摸胸部的衣物,它最終的命運就是二擇一。」
真是個可以果斷地作出可怕結論的人。
即使如此,真吾還是認真地聽了進去。
「不過,只要有了你的力量,以前的男人們不曾挑戰過……不,也不曾想像過的領域,就可以試著挑戰看看了!沒錯,掀起浴衣!把浴衣掀起來,讓少女們的白皙肌膚露出來!少女們美麗的肢體和熱狗!這種極致的完美組合,就用你的力量讓它實現吧!」
真吾開始想像著。
突然被掀起的浴衣下擺。
直到大腿部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雖然連忙想要壓住裙擺,無奈手上的熱狗太過礙事,沒辦法順利壓好裙子。
神色慌張的少女們。
其中或許也會有一臉不在意地壓著裙擺的女孩。
可是,這幅光景以另一種角度來看,很像是奮力抵抗熱狗的入侵,少女拚了命的抵抗直逼眼前的熱狗。少女的貞操危機!
不只如此——
如果時機掌握得好,那麽說不定就是在嘴裏含著熱狗時,浴衣被掀了起來。當然,雙手可以自由活動,所以能壓住裙子。
可是,相反的,看上去就很像少女的自由被剝奪了似的。
少女拚了命地壓著裙子,想要守住最後一道防線。
但是,嘴巴卻被熱狗給支配了。
拚死的抵抗,以及抵抗被沖破的唇辦。
這是頑強的意志與慘遭蹂躏的暴力象徵。
「大輝……!」
真吾緊握著大輝的手。
「你真是個天才!」
「當然,要讓它實現就得靠你的力量了。」
真吾順著這股氣勢,努力集中精神。雖然目標是穗香她們,但今天是無差別轟炸的日子,對象是所有進入視線範圍的女孩。只要自己使用力量,那麽接下來的美妙瞬間,無論幾張大輝都能成功拍下。
「要上了,大輝。」
「喔。」
真吾大動作地將手臂往上一揮,大喊著:
「掀起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於是——
穗香她們……不,不只穗香一行人,周圍所有女孩的裙子和浴衣下擺,全都毫無保留地掀了起來。
「噢喔喔喔喔喔喔!」
光是這樣,就讓真吾的亢奮程度達到最高潮。
可是,或許是因爲情緒太亢奮了吧。
被掀起來的,不只是女孩們的裙子或浴衣而已。
另一邊撈金魚的小池子被掀翻了……
這邊炒面的鐵板也被掀翻了……
就連那邊放棉花糖的袋子,也全部都飛到半空中……
緊接著,穗香她們身旁的攤位維持著原樣,被連根拔起吹到了半空中。
「咦咦!」
「白癡,你做過頭了啦!」
當然,四周立刻陷入一陣騷動。
「怎、怎怎怎、怎麽辦……?」
「沒有人知道是你幹的!裝作若無其事就好!趕快混進人群裏吧!」
總之,被大輝拉著跑的真吾只能暫時混入人群中了。
3
穗香一個人孤伶伶地坐在原先約好的集合地點。
原本大家一起在吃熱狗,沒想到浴衣的衣擺突然被掀了起來,就連眼前的攤販都被吹走,讓她們嚇了一大跳。
接著,突如其來的一陣混亂,讓穗香被擠在四處逃竄的祭典人潮裏推著走,也因此和其他的夥伴們走散了。
穗香四處尋找了一陣子,卻連一個人都沒找到,只好先到商店街中心廣場上的大時鍾底下等待。
這裏應該也是商店街爲了舉辦祭典而特別設置的集合地點吧,四周不僅放了平日沒有的長椅,到處也都坐著像在等人的男男女女。
穗香歎了口氣,在心裏罵了真吾一頓。
那陣騷動大概是真吾引起的吧。
對什麽都不知道的人而言,或許解釋成「突然刮起一陣怪風」便可以接受。可是對明了真吾能力的穗香來說,她很清楚這的確是真吾會做的事。
雖然不知道真吾到底想做什麽,但這次他真的做得有點過分。
幸好沒有任何人受傷。要是一個不小心,說不定就會造成慘劇。
真吾大概已經在反省了吧。但是,她認爲自己還是得好好說他一頓才行。
穗香想到這裏,突然發現自己這種行爲,簡直就像是真吾的女朋友或老婆在責備他出軌似的,臉頰不由得一陣發燙。
當然,兩人還不是那種關系。
穗香也很想朝這方面進展。但說真的,該怎麽做才能讓兩人的感情更進一步,她並不是很清楚。
真吾雖然是向神請求賜予掀起裙子能力的變態,但讓人意外的是,他懂得拿捏分寸。學姊理沙教她用來誘惑的招數雖然有效,卻沒出現決定性的成果。尤其親密的肢體語言又是清美特別擅長的,穗香很難有介入的空間。而且,假如真的做了那樣的行爲,真吾也只會在這種時候發揮拿捏分寸的理性。
穗香心裏想要在感情方面有所進展……想要更貼近真吾一點。
這份心情不知爲何總是空轉而停滯不前。
「咦?」
就在她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的時候,有人以輕快的語調叫了她一聲。
穗香擡起了頭,發現柚子手裏依舊抱著滿滿的東西,伫立在眼前。
「只有住吉同學一個人嗎?其他人呢?」
「剛才走散了。還沒有人過來……」
「這樣子啊……」
柚子原本想要用手碰臉頰,但因爲手裏抱著東西做不到,於是便苦笑著歎了口氣。
「這樣不行啊。居然讓女孩子落單,這種行爲對男生來說是很要不得的喔!」
「呃、是……」
穗香不置可否地點了點頭,卻覺得柚子口中的「男生」似乎專指真吾一個,心中不免感到有些慌張。
柚子應該不知道穗香的心意才對啊。
「應該」的意思,就是雖然不知道,但柚子確實試探過穗香的痛處與難以觸及的內心深處。或許柚子明明知道卻裝傻,認爲那是不能深究的部分,這讓穗香覺得對方思想很成熟。
「老、老師沒遇到其他人嗎?」
「沒有。我本來跟在莉娜的身邊,不過也走散了……她似乎很生氣地在找宮田同學的樣子。就是這樣,我沒看到其他人。」
莉娜似乎也發現到那陣騷動的始作俑者是真吾。
「啊,話說回來,還有另一件事……」
「呃、是。」
「那個叫美也的孩子。」
「是。」
「那孩子是不是常跟一個中年男子在一起啊?」
穗香沒有想到會在這裏這個話題,而且還是柚子主動提起的。
穗香一邊想著到底是怎麽回事,一邊回答:
「是指岩坂先生嗎?」
「我是不曉得名字啦,不過大概就是你說的那個人吧。是個體型高大,感覺不太好相處,又給人壓迫感的人……」
確實是岩坂沒錯。
「岩坂先生怎麽了嗎?」
穗香正在思考接下來該怎麽辦的時候,柚子開口了。
「你們要小心這個男人。」
「咦?」
「最近似乎有可疑人物在盯裏徘徊。我不是指那個男人很可疑,但因爲是陌生的臉孔,感覺又不像有正經工作,而且還有種詭異神秘的氣息。」
這倒是穗香第一次聽說。
話說回來,他畢竟是個魔神,穗香不認爲他會像平常人一樣工作。不過身爲成年人,大白天的卻在町裏閑晃,被人懷疑也是沒辦法的事。
柚子應該是敏感地察覺到他身上那股詭異的氣息。她身爲一名學校教師,對這方面較爲敏銳也說得通。
「總之,你們要小心一點,就這樣。」
柚子丟下這句話之後便打算去找莉娜,再度沒入了雜亂的人潮中。
穗香邊目送她的背影離去,邊思忖著岩坂的事。
岩坂雖然是魔神,但同時也獵捕魔神。他是因爲大白天在町裏徘徊而撿到美也,並飼養了她。
他到底在做什麽呢?雖然說自己今天有事要辦,但是有重要到必須把美也托付給才剛認識的他們嗎?
一直在盯裏徘徊的他,是不是在尋找什麽呢?如果說是在找東西,根據目前所獲得的資訊,除了魔神以外,她實在想不到其他答案了。但是,魔神可沒這麽簡單就能找到,而且也不太可能會有吧。雖然如此,岩坂卻仍舊在縣盯周圍徘徊,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咦?穗香也是一個人?」
突然有人向穗香搭話,讓她嚇了一大跳。再定睛一看,原來是真吾。真吾剛才說「穗香也是」,那麽他也是一個人羅?她還以爲真吾一定是和大輝在一起胡鬧,不過情況似乎不是這樣。
穗香發現自己對真吾的朋友大輝似乎沒什麽好印象。
大輝身材高大,外表俊俏。根據真吾的說法,還是個功課與運動方面都很優秀的超人。
如果光憑第一印象打分數,大輝一定遠比真吾還要受女生歡迎。
可是在穗香看來,除此之外就什麽都沒有了。大輝給人感覺很輕浮,總覺得與他們這群夥伴們有段距離。那種自恃甚高的言行舉止,或許就是讓穗香對他沒有好印象的原因。
真吾與大輝似乎經常合作完成很多事,但在穗香的眼中,大輝只是在利用真吾而已。
大概是在嫉妒吧,穗香這麽分析自己。
一定是因爲比起穗香,大輝與真吾相處的時間更長,所以她才會覺得羨慕。
大輝知道自己所不認識的真吾,而有某些話真吾只會對大輝坦白。穗香因此心有不甘。
而且,他們兩人之間有穗香無法介入的羁絆存在,這讓她有時會有一股疏離感。
穗香隨即又想,在那種時候,說不定大輝也認爲自己很礙事,可是這麽想似乎也太過分了點,於是她又對這麽想的自己感到丟臉。
穗香往坐著的長椅一端移過去,對真吾揮了揮手。
真吾在隔著穗香約莫一個人距離的地方坐了下來。
就是這個部分很有真吾的風格。這讓穗香不由得會心一笑,卻又覺得有點可惜,甚至有點不滿。即使如此,對自己是否該積極一點,她又有點猶豫不決。
穗香假裝沒注意似的深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坐在真吾刻意留出的空位上,讓兩人可以並肩而坐。接著,她發現真吾的身體因爲緊張而變得僵硬。
「其實,我針對『縣』這個地名梢微調查了一下。」
在彼此肩膀輕觸、微微悸動的距離之下,穗香率先開口了。
到目前爲止的世界危機,全都發生在穗香他們所居住的縣町周邊,以及稍微遠一點的新瀉縣,一個叫縣濱的地方。
世界危機幾乎都在同一個地區發生,而其中的關聯就是全都以「縣」爲地名,所以穗香他們才會發現這個可疑之處。
「其實在很久以前,日本似乎全國都有叫作『縣』的地名。」
「咦~什麽?是這樣啊。」
原本對穗香突然貼近而感到迷惑的真吾,不知是被穗香的話題挑起興趣,或者只是因爲聊的不是感情話題而覺得安心,總之看起來梢微放松了些。
「是啊。只不過留傳到現代的只有少數幾個,而且在我們住的地方附近似乎特別多。」
可是,穗香並沒有再進一步追查下去。
她並不是嫌麻煩,而是因爲資料數量過多,自己一個人實在沒辦法處理完。
再說,要追溯到日本古代,地名還遍布全國。無論如何,光靠她一個人在短時問內根本無法完成。
「所以,我打算在我們學校秋天舉辦文化祭和展示會的時候,將全班同學跟老師都拖下水來幫忙,好進行仔細的調查。」
「感覺好像變成了大規模的事件……」
「可是,實際發生的世界危機卻都在非常小的範圍內就結束了。」
穗香的報告到此告一段落,她偷偷地觀察著真吾的反應。
交談中斷之後,真吾似乎再度緊張起來。只見他微微挺直了背脊,一臉專注地看著遠方。
雖然她對真吾會因爲自己而緊張感到高興,但如果太過緊張,她還是會覺得不滿。
「那個……真吾同學……」
「什、什麽事?」
眼睛仍然看著遠方的真吾開口回應。
「我有問題想問你。」
「思、思思,好啊。」
穗香垂下眼眸,略微整理了一下自己要說的話。
「我有點、擔心、我自己……」
是的,一直以來,她心裏頭都盤據著疑惑與不安。
上次發生在海邊的事件,讓穗香一直感到很不安,她懷疑自己是否擁有某種足以與世界危機匹敵的神秘力量。
自從海邊事件發生之後,神賜予穗香存在於她體內的獨立思考體——古蘭迪奧索就再也沒有出現過了。他不再回應穗香的呼喚,彷佛陷入沈睡般的安靜。
不過,穗香還是能清楚感覺到他的存在。而且古蘭不僅只是沈睡,穗香感受到的是古蘭正在伺機而動,屏氣凝神地等待獵物的出現。
穗香試著告訴真吾這件事,而在她這麽做的時候,她其實也期待古蘭會有所反應。然而古蘭卻像是不感興趣似的完全沒反應。到了這個地步,她對古蘭本身的存在感到相當不安。
然而真吾並沒有發現穗香內心的不安,他只是輕輕地說了聲「喔」。
自己的不安居然被輕描淡寫地忽略掉了,穗香不由得爲之氣結。但是,真吾接下來說的話立刻撫平了她的怒氣。
「其實我也在想同樣的事。」
「……咦?」
「我不是能解開魔神的封印嗎?問題是,可以封印住魔神的就只有神而已,難道我擁有與神不相上下的能力嗎?我也曾經這麽想過。」
「是、是這樣啊……」
這麽說來,真吾會這麽想一點也不奇怪。
「可是,這怎麽可能嘛?我的能力無論再怎麽努力,頂多也只能掀起裙子罷了。說什麽命運、素質、體質啦有的沒的,我覺得那麽想真的很蠢。」
不知不覺問,真吾與穗香兩人已經面對面坐著。
陽光已經變成了夕照,在商店街對面的方向逐漸西下。真吾沐浴在夕陽的逆光下開口說道:
「穗香也是一樣,別想太多比較好喔。畢竟發生了這麽多事,會感到不安或是鑽牛角尖也是人之常情。不過,即使再怎麽在意,事情發生的時候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沒事的,無論穗香變成怎樣的壞人,我都絕對會救你的。」
雖然想過如果是真吾一定會這麽安慰她。可是,實際從本人口中聽到這些話,還是讓穗香覺得事情一定有辦法解決,這樣的心情連她自己都威到很不可思議。
這股焦慮一時之問恐怕排除不了吧。然而一旦將內心的不安說出口,心情多少也覺得輕松不少。
4
走散的夥伴們總算陸續到來。
理沙、柚子與大輝表示他們玩得很過瘾,而太郎與清美則是依然不見蹤影。
「再等一會兒如果還沒來的話,就派幾個人去找他們吧。」
身爲狗的太郎就不必說了,就連清美也沒有手機。雖然可以用瞬間移動石找到太郎,但若是涉世未深的清美沈迷在玩樂中的話,再怎樣也無法強制移動她。
穗香雖然能以自己的力量感應到太郎大致上的位置,可是在這麽混亂的人潮中也無法鎖定地點。
穗香望向了美也。她在會合之後就緊抱著真吾,現在仍被莉娜罵個不停。
美也對祭典的興奮之情似乎還沒冷卻,那雙大大的眼眸睜得更大了。只見她正努力以笨拙的言詞,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1:18:03
告訴真吾自己經曆的事物有多好玩。
「然後、然後啊~水球就啪的一聲破掉了。球畦的一聲彈到我,很痛、很冷,而且大家都在笑,可是美也超開心的喔!但是,爲什麽偏偏真吾大人那時候不在啊?」
「不、呃、這個嘛~真的很抱歉。」
這或許是第一次有女孩子興高采烈地黏著真吾也說不定。
照穗香看來,莉娜雖然在意真吾,卻遲疑著要不燙發展成戀情,情況可說是非常微妙,因此暫時還不會有積極的行動。
清美也很積極,但大多是以無聲的行動來表示,對方不但要能了解還需要相當的理解能力,而且真吾也不太能察覺她積極攻勢的心思。即使能發覺也是慢了一拍,所以成效不高。
至於穗香,要她將自己的心意說出口,更是一件不可能的任務。
就這一點而言,美也倒是將心裏想的全都說出來。感到開心就說開心,覺得快樂就說快樂,以全身的氣力在表達自己的心情,因此很容易懂。
正因爲很容易懂,或許會因此更難傳達最重要的部分,但穗香還是很羨慕這樣的美也。
如果能夠像美也那樣,坦率地表達自己的心意……
穗香打從剛剛開始就一直在羨慕別人。今天對她來說,或許是個特別容易嫉妒別人的日子吧。
因爲覺得再這樣下去不行,於是她對美也說道:
「美也,祭典好不好玩?」
「好好玩喔!」
這個問題連問都不用問。只見美也雙眼發亮,以全身氣力表現剛才那句話。
「美也是第一次跟那~~麽多的人一起玩,吃那~~麽多的東西喔!因爲主人很討厭這種熱鬧的地方,所以才會拜托真吾大人你們帶美也一起過來!一定是這樣的!美也好高興!好感激喔!」
穗香發現美也嘴裏說高興,但眼角卻泛起一絲淚光。
真吾他們似乎也察覺到這一點,想要跟美也說些什麽,不過穗香卻眨了眨眼睛制止了。
美也以指尖拭去淚水,又繼續說了下去。
「既好玩又好吃,肚子跟心感覺都飽飽的。美也可以實現願望,真的好幸福,非常非常地幸福……」
美也掉著眼淚說著。
自己是一只流浪貓。
美也出生在某個人類家庭。還不滿一個月的時候,她就跟兄弟姊妹一起被裝在紙箱裏,然後棄置在某個地方的山腳。從溫暖又安全的家裏,突然間被抛棄到寒冷且危險的冬日冷風中。
美也不停地叫著,兄弟姊妹也是。
它們全都相信,只要發出叫聲,母貓應該就能夠找到它們。不對,其實是因爲除了這麽做之外,他們也別無他法。
可是,無論再怎麽等、怎麽哀號,母貓始終沒有現身;再怎麽訴說寒冷、抱怨饑餓,應該要給予美也它們的溫暖與食物仍然遲遲沒有出現。
才一天而已,小貓們的身體就變得相當虛弱,好幾只小貓就在那時候死掉了。
爲了活下去,也爲了追尋母親的溫暖,美也奮力爬出紙箱,踏人遼闊的世界。
跟還沒斷奶的嬰兒沒兩樣的美也,拚了命地想要活下去。
好不容易來到了有人煙的地方,口渴了就喝河裏的水、肚子餓了便尋找人類不要的剩菜剩飯。然而可以找到人類剩菜剩飯的場所,都已經是其他小貓的地盤了,所以美也能得到的食物可說是少得可憐。
挨餓受凍的美也忍受饑餓,在建築物的陰暗處或隙縫中看著從自己身旁經過的人類,日子就這麽一天天過去了。
每個人類看起來都不缺乏食物,也不會因爲寒冷而顫抖。
有的人邊走邊吃著熱呼呼的漢堡,有的人爲了讓自己暖和,暍著熱騰騰的罐裝咖啡。
而且,他們各個身穿大衣或外套,手上戴著手套,頭上戴著毛線帽,脖子上則是圍著柔軟蓬松的圍巾。
在美也看來,那是個宛如夢境般的世界。
如果自己是人類的話……
如果自己是人類的話,就可以吃熱騰騰的東西了。
如果自己是人類的話,就能穿戴那些感覺溫暖又柔軟的衣服、帽子還有圍巾了。
她想要像人類一樣。
不對,她想要變成人類。
不知不覺間,美也開始憧憬總是笑得開懷,有時還會施舍食物給她吃的人類。
如果能變成人類,她一定不會再因爲寒冷而顫抖,也不必再忍受饑餓,而且應該也不會孤伶伶的了。
美也拚命地祈禱著。
自己想要變成人類。
她一直拚了命地祈禱著。
祈求變成人類,獲得幸福。
然後,有一天——
在饑餓已經到達極限,體溫也被寒冷奪走,意識逐漸朦胧之際,她聽見了一個聲音。
「你想變成人類嗎?」
在美也朦胧的視線中,飄浮著一顆仿佛隨時都會消失的光球。雖然不知道那是什麽,但美也清楚聽見那句詢問她是否想變成人類的話語,於是她立刻反射性地回答:
「我想變成人類。」
緊接著,光球便鑽進美也體內。她感到全身發熱,一股力量湧上,幾乎失去的意識又恢複過來。
等回過神時,美也已經變成人類的模樣了。
美也好開心。
這麽一來,她就不會再冷得發抖,也不必忍受饑餓了。
可是,現實情況並沒有這麽簡單。
變成人類之後的美也全身赤裸裸的。彷佛要鑽進皮膚裏的寒風,比起當她還是只貓的時候更難受,不斷刺穿她的肌膚。
而且,食物也變得更難得手了。
身上沒有錢的美也無法購買東西。就因爲毫無金錢概念,當她從某家店叼走了一條魚時,店家非常地憤怒。
而且因爲美也是一絲不挂地走在路上,每個人都露出怪異的表情和她保持距離。後來還有可怕的人追著她跑,或是以溫柔的聲音搭讪並企圖將她拐走,她還差點被對方施暴。當她變回貓的模樣時,人類的反應則是既恐懼又惡心。
即使變成人類的模樣,情況依然沒有改變。
她還是一樣孤伶伶的一個人。
那時和她說話的人就是岩坂。
美也一開始也存有戒心,但岩坂並沒有粗暴地對待她。不只讓她吃美味的食物,還替她買了衣服,在看見美也變回貓時,他也沒有表現出嫌惡的模樣。非但如此,她還能感受到岩坂身上有股與自己同樣的氣息。因此,美也逐漸對他敞開了心房。
「就連怎麽分辨好人與壞人,主人也都有數我喔。」
依照岩坂的說法,只要在人類面前變身成貓的模樣,或者是從貓的模樣變成人類,便能夠分辨出對方是好人還是壞人。
如果因此把美也當作妖怪而感到畏懼,甚至排斥她,那就是壞人;如果沒有什麽反應,反而變得更加溫柔,那就是變態;此外,雖然感到驚訝,但是態度依然沒有改變的話,對美也來說應該就是好人了。
「思思,所以在遇到我的時候,你才會突然變身啊。」
那是昨天相遇的時候發生的事。
穗香當時看見真吾與裸體的女孩子抱在一起,差點沒昏倒,原來背後還有這層理由。她一臉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
「還有啊2美也這個名字也是主人幫我取的喔。」
美也不知何時又露出笑容,開心說起自己名字的由來。
因爲貓都是「喵嗚~~!」地叫著,所以才叫「美也」的。
「喵、咪噢—……」
「咪凹……」
「美也……」
「喂喂……」
「這個,再怎麽說也未免……」
過於簡單的命名方式讓真吾他們覺得很有趣,最後終於忍不住放聲大笑。
對於取名字這件事,他大概是露出嚴肅的表情,苦惱好了一陣子吧。
「……他真的是個好人耶。」
「思,的確是個好人沒錯。」
沒錯,岩坂的確是面惡心善。雖然擁有魔神的強大力量,但似乎是個好人。
個性粗犷、樣貌凶狠、沈默寡言的他,內心一定很溫柔吧。
所有人意見一致,可是卻有一個人在此時提出了異議。
「真、真的只是因爲溫、溫柔這個理由,就收、收留美、美也嗎?」
提出疑問的是淳。
「怎麽,難道你認爲還有其他的原因嗎?」
聽到光夫的反問,淳改以認真的表情說道:
「我在想,岩、岩坂先生他、該不會是個蘿莉控吧?」
「你這家夥!不准說出來啦啊啊啊!!」
因爲光是想像就很恐怖,因此全員一致駁回他的意見。
衆人一來一往,也不知道美也到底聽懂了多少,只見她一臉開心地看著大家。
「怎麽了,美也?」
「思~~只是覺得~這樣子,真的好好喔。」
「好?」
美也以食指抵著唇辦,睜大靈活的雙眼擡頭看著真吾。
「真吾大人是哥哥。」
「咦?」
「穗香是溫柔的姊姊。」
「咦?什麽?」
「太郎是寵物,淳是大個子哥哥,清美是安靜不說話的姊姊。」
她到底想說什麽啊?
「然後,光夫是弟弟,莉娜是妹妹。」
「等一等!」
「爲什麽我們比較小!?」
美也無視兩人的打岔,一臉笑眯眯地繼續說了下去:
「總覺得,我們就像是一家人耶。因爲我以前都是孤伶伶的一個人,所以真的好開心!」
一家人。以前都是孤伶伶的一個人。
這些詞彙讓穗香的胸口隱隱作痛。但是,看到美也由衷感到開心的笑容,就覺得這時候沒必要沈浸在感傷裏。
雖然有過辛酸的時期,但現在是快樂的時刻。既然如此,他們就該盡可能地幫助美也,讓她的快樂時刻可以延續下去。
「這麽說來,岩坂先生就是爸爸羅?」
穗香開口說道。美也聽到後歪著脖子想了一下,接著用力搖了搖頭。
「不對,主人就是主人。」
「什麽啊?」
「不過,總比她說『主人就是戀人』來得好吧。」
「嗚啊~那樣的確會有犯罪的意味。」
「那種體格加上那張臉,會喜歡年幼的女孩……思~我連想都不敢想!」
「也、也沒辦法想、想像吧……」
「喵嗚——思,主人才不是壞人,也不是奇怪的人。主人是美也最喜歡的主人!」
幸虧本人不在現場,所以隨便真吾他們想說什麽就說什麽。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1:19:09
第三章 彼此衝突的心
正當衆人在熱烈討論岩坂這個人的時候,當事人岩坂卻毫無預警地現身了。
「哇——主人來了耶!」
美也一看見岩坂出現,便飛身朝他撲去。岩坂接住朝自己奔來的美也,摸了摸她的頭。
「美也,有沒有乖乖的?」
「思,很乖很乖喔!不管那個了,主人手裏拿的是什麽東西?」
岩坂的手裏拿著美少女卡通圖案的棉花糖、巧克力香蕉以及烤花枝等等。
「唔思。」
岩坂微妙地點頭回答。
「是今天的……禮物。」
「禮物!?」
「回家之後一起吃吧。」
「唔喵~~~!主人,人家最喜歡你了!」
美也將臉頰貼著岩坂滿是胡渣的臉,喵喵地叫著。岩坂大概是因爲手上拿了太多東西,因此便任由美也撒嬌。
真吾他們以溫暖的眼神看著兩人之間的亘動。
「玩得開心嗎?」
「思,好開心好開心喔!」
「有和他們好好相處嗎?」
「已經變成好朋友了!」
「這樣啊……」
仿佛要確認似的,岩坂的眼神栘向真吾等人。
「是真的」真吾他們彷佛這麽保證般,向岩坂點了點頭。
「太好了,美也。」
「思,真是太好了!」
或許是受到美也天真爛漫的聲音感染,只見岩坂微微揚起了嘴角。
真吾感覺自己像是看到珍貴的畫面般,心裏湧起了一股暖意。
「唉呀,真是拿您沒辦法。」
這時候,太郎與清美總算是出現了。
「抱歉,讓各位久等了。清美大人說什麽都不肯離開賣小雞的攤位。」
雖然嘴上說拿她沒辦法,不過,太郎的表情卻像是被孫子纏著買東西仍一臉開心的老人。
「在下都說了,小雞很快就會死掉,勸她別買,可是她根本不聽在下的勸。」
清美一臉不開心,垂頭喪氣地走近。
「……小雞。」
她噘著嘴,口中念念有詞。
「……啾啾啾的小雞。」
看樣子,清美似乎還是很留戀小雞。
「辛苦了,太郎。」
「不會,這也是一種樂趣。清美大人對各種東西都感興趣,也是一種很好的傾向。下次帶她到遊樂園或動物園去吧——思?」
太郎在這時候才發現有張陌生的臉孔。
就在太郎詫異地蹙起眉頭那一瞬間——
它突然對著岩坂龇牙咧嘴,接著便朝他飛撲而上。
「什——!?」
由於事情發生得太過突然,沒人來得及阻止。
不過,岩坂卻表現得相當冷靜。只見他擡起粗壯的手臂防衛,順利擋下了朝他脖子襲去的利牙。雖然如此,太郎還是發出衆人第一次聽見的凶猛吠叫,咬住了那只手臂,彷佛要將手臂咬斷似的劇烈擺動身體。
「你這、這個笨蛋!你在做什麽!」
光夫飛身街上前去,想要把太郎拉開,太郎卻沒有要松開的意思。不只如此,它還甩開了企圖阻止它的光夫。剛才的好爺爺表情彷佛是假的一樣,它的雙眼充滿血絲不說,還一臉怒火中燒的模樣,緊咬著岩坂不放。
「太郎,冷靜一點!冷靜一點啊!」
真吾與莉娜也趨上前去,幫忙拉開太郎。
之後他們總算是成功地將太郎拉開了,可是仍舊安撫不了它的激動情緒。
「喂!放開,還不快放開!」
「這種情況哪能放啊!你到底是怎麽搞的,怎麽突然這樣啊!」
(插圖)
「少羅唆!夠了!你們別妨礙在下!再繼續阻止在下的話,即使是你們,在下也絕對無法饒恕!」
「所以我現在問你到底是怎麽回事啊!你怎麽突然這樣!至少給我們一個理由吧!不然我們也只能阻止你了啊!」
太郎壓低姿勢發出咆哮,以一副隨時准備街上前去的模樣開口說道:
「這個氣味,絕不會錯的!在下絕對不會忘記!這家夥……這家夥就是奪走在下主人性命的仇人!」
2
七年前,太郎遭到飼主抛棄。
當時還是小狗的太郎因爲好玩而咬了飼主的手。飼主因此反應過度,誤以爲太郎是只凶暴的狗,也不想養這樣的狗,於是便棄養了當時仍未滿一個月的太郎。
就這樣,太郎被趕出既溫暖又安全的家,流落在寒冷而危險的冬季寒風中。
當時的太郎就和還沒斷奶的嬰兒一樣,但它拚了命地想要活下去。
口渴了便喝河裏的水,餓了便去尋找人類不要的剩飯剩菜來吃。
可是,那些能夠取得人類剩飯剩菜的場所,早已經是其他小狗的地盤了,太郎能獲得的食物可說是少得可憐。
既無法相信,也無法依賴任何人,太郎只能靠自己的力量生存下去,就這麽度過嚴苛困苦的每一天。
挨餓受凍的太郎忍受饑餓,在建築物的陰暗處或隙縫中,看著從自己身旁經過的人類,日子就這麽一天天地過去了。
每個人類看起來都不缺乏食物,也不會因爲寒冷而顫抖。
有的人邊走邊吃著熱呼呼的漢堡,有的人爲了讓自己暖和,暍著熱騰騰的罐裝咖啡。
而且,他們還身穿大衣或外套,手上戴著手套,頭上戴著毛線帽,脖子上則是圍著柔軟蓬松的圍巾。
如果能夠變成人類的話……
不知何時開始,它從羨慕變成了這樣的想法。
如果能夠變成人類的話,日子應該就不會過得這麽辛苦了吧……
太郎蹲在飄著雪的街角,想著這些對自己沒有絲毫幫助的事。
然而——
「你這麽羨慕人類嗎?」
突然傳來的話語讓太郎嚇了一跳。這個仿佛看穿自己想法的疑問句,讓太郎拚命壓抑著戒心與害怕,擡起了頭。
在它眼前是個中年男子。太郎感受到他散發出一股無法看穿的氣息,反射性地戒備著。
然而男人卻毫不在意,有如自言自語般繼續說了下去。
「其實人類也沒什麽好羨慕的。」
男子露出苦笑之後,身上散發的神秘氣息消失了,威覺像隨處可見的普通男人。
「不過,強烈的意志會成形、變成力量——要跟我來嗎?」
對方到底在說什麽,太郎其實不太懂。就連「要跟我來嗎?」這句話的意思它也幾乎無法理解。即使如此,當男人邁開腳步,回頭看了一下它的時候,太郎便知道這個男人可以讓自己脫離目前的生活。
現在回想起來,或許自己當時就已經受到那個男人的吸引了。
雖然半信半疑,太郎還是默默跟在男人的身後,由他領著自己到達某個屋子裏。
這就是太郎和主人的初次相遇。
男人是個即將退休的警官,子女們也都獨立自主了,只剩下夫妻倆生活在一起,因此決定養一只狗,作爲老年後的朋友。此時,他偶然在鎮上發現了太郎,對它很中意,於是便將它帶了回去。
最初太郎也是明顯地表現出戒心。
初次見面時的第一印象充其量只是一種印象。再怎麽說,太郎曾經曆被人類收養卻又立刻被抛棄的過往。
與其對人類有所期待,倒不如直接放棄,於是太郎咬了要給它飼料的男人的手臂。它當時的乳牙已經換牙,尖銳的牙齒就這麽刺入男人的手臂。
男人雖然露出了詫異的表情,可是卻沒打算甩開太郎。
非但如此,他還露出慈祥的眼神,緩緩地摸了摸太郎的頭。
「原來如此,你是被人類抛棄的啊。」
這是了解太郎的痛苦與悲傷,並且願意接納它的一句話。不,他實際上是用那只手臂承受了太郎的所有思緒。
預料之外的反應,以及意想不到的溫暖眼神,讓太郎不知不覺松開了牙齒。它對於男人的溫柔與體貼感到疑惑,接下來有好一陣子,它都在觀察那男人,並且與他保持距離。
男人耐心地等待太郎敞開心房,試著與他的老婆一起對倔強的太郎說話。
最後,太郎終於了解了一件事。
這兩個人絕對不會背叛自己。
他們絕對不會抛棄它,也不會毒打它一頓。
證據就在第一天它咬了那個男人後的情況。這兩個人是真心希望太郎獲得幸福。
有一天,太郎生病了。
他們住的屋子是一棟古老的建築,並不是專門建來飼養寵物的,但是兩人卻讓太郎進到家裏,並且輪流照顧它。
從初次感受到的溫柔中,太郎確實感覺到了愛。
從那時候開始,在太郎的心目中,男人就是「主人」,而他的妻子就是「太太」。
主人即使從警官的職位退休了,也還是自發性地在鎮上巡邏。不知不覺間,在進行巡邏時就變成順便帶太郎散步了。
巡邏地點以兒童會經過的上下學道路爲主,包括縣丘第一小學、第二小學,甚至是縣丘高中與美須須丘高中。在這些學校之間,來回約十公裏的道路,就是他們每天的巡邏路徑。
而且太郎還曾經協助追捕闖入民宅的小偷、發現火災之後出聲示警、趕走向小女孩搭讪的可疑男人等等。
這種時候,主人通常會非常高興。他會誇獎太郎「你真是聰明又勇敢啊」。被稱贊的太郎也感到很開心,後來也變得更加聰明勇敢。
太郎愈是活躍,主人就愈會褒獎它。比起這個,它更想看到主人開心的表情,因爲它最喜歡主人開心的模樣了。
太郎心想,兩人今後會一直守護鎮上的和平,也深信主人會以它爲傲。
可是——
距今五年前,這種幸福的日子卻遭到了剝奪。
那一天,它一如往常地與主人一同散步,順便在鎮上巡邏。
在黃昏的夜色中,太郎突然被某人從背後擊中頭部。
那個不明人物接著襲擊了它的主人。
接著是一陣低聲的交談。
它也察覺到雙方間的爭執。
可是,太郎的意識卻逐漸朦胧,無法具體得知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等它清醒過來時,主人早已倒臥在血泊中,就這樣成了再也無法回家的人。
「到底是誰,又是爲了什麽目的攻擊主人,警方調查之後也毫無斬獲。」
對於太郎泣血般的控訴,真吾他們也只能咽下口水,靜靜傾聽。
太郎那段悲壯的過往、與主人之間的情感交流,還有足以顛覆人生的重大事件,讓真吾除了輪流看著太郎與岩坂之外,什麽事也做不了。
從岩坂的臉上看不出任何表情,他只是豎耳傾聽著。
「可是,在下記得很清楚!」
太郎的吼聲強烈地沖擊著真吾他們的耳膜,美也不由得閉上眼睛,渾身顫抖。
「在即將失去意識的時候,在下拚命記住的就是這個氣味!這便是犯人留在主人身上的蛛絲馬迹!」
太郎以凶狠的眼神瞪著岩坂說道。
「就是這個氣味沒錯!你這家夥,就是殺了在下主人的犯人!」
不過,岩坂的雙眼並沒有因爲太郎斬釘截鐵的指控而詫異睜大,對事實的指責也沒有動搖,只是以不帶感情的聲音低聲說著:
「是那樣沒錯。」
岩坂很乾脆地承認了這個沖擊性的事實,然而真正的沖擊從現在才開始。
「可是,那也是情非得已的事。」
「什麽叫作情非得已!」
「你應該聽他們說過我在做什麽吧?」
真吾等人聞言一凜。
衆人心中閃過了『該不會是……』的想法。
「……你說什麽?」
太郎也是同樣的想法。看樣子,它之前似乎完全排除那種可能性,只見它以詫異的神情瞪著岩坂。
岩坂平靜地接受了它的凶狠目光,開口說道:
「我爲了狩獵魔神踏遍全國。沒錯,你的主人就是我必須獵殺的對象——魔神。」
3
「……你在胡說什麽。」
出乎意料的事實似乎一下子削弱了太郎的氣勢。
身體不斷顫抖的它以失去氣勢的口吻說道:
「怎麽可能有那種蠢事!你這麽說有什麽根據!」
「我是魔神。我的能力不會弱到看錯眼前的同族。」
「別、別開玩笑了!就算如此,也不足以構成你殺主人的理由!」
「魔神會給世界帶來災難,不會帶來災難的魔神可說是少之又少。」
「可是!」
相較於激動不已的太郎,岩坂的態度則是顯得很冷靜。
岩坂彷佛在跟無理取鬧的孩子講道理般,一字一句、铿锵有力地解釋著:
「況且,我也能想像你的主人只有在你們面前才表現得像個正常人。魔神的力量原本就是從人類想得到力量的強烈願望反應出來的,或許你的主人發生了必須得到魔神之力的特殊事件。事到如今我只能這麽推測,但至少他並不是個單純的老人,這一點無庸置疑。」
「可、可是、可是……這也不能當成他會帶來災難的證據!」
兩人的對話沒有交集。
不過,此時抽身而退的人,出乎意料的竟是岩坂。
「看來我不在你們身旁比較好。那麽,今天就先失陪了。」
太郎看到岩坂轉身離開,立刻跳起來想追上去。
「等、等等!」
「你才等一等!」
光夫以全身的力道壓制住太郎,按住它的脖子阻止它。
美也則是一臉擔憂,輪流窺視著太郎與岩坂的臉。岩坂只對她說了一句「定吧」,她雖然感到迷惑,還是立刻跟了上去。
「放開我,光夫大人!在下、在下對於那個男人,無論任何理由都無法原諒!」
「所以我才要你冷靜下來啊!我們了解你的心情!可是,對方並不是你單槍匹馬就能贏得了的家夥!」
「少羅唆!再妨礙在下的話,就算是你們,在下也不會饒恕的!」
「夠了!聽我們的話!你的心情我們都懂!如果他真的是壞人,我們也會幫助你的!但是如果讓你報了仇,那麽那孩子又會變得如何呢?」
「你說什麽!?」
「美也的遭遇幾乎跟你一模一樣!被人類抛棄,拚命地求生存,就在幾乎快死掉的時候被岩坂收養!也因此,她終於能夠過著幸福的日子了!結果呢,難道你打算從那孩子手中將那份幸福奪走嗎?」
真吾的這番話讓太郎的表情爲之扭曲。
與自己有同樣遭遇的少女終於獲得了幸福。
那是多麽無可取代,又多麽彌足珍貴,太郎完全了解,因爲它也親身經曆過。
因此,真吾說的它都懂。
可是……
這件事和它的事不能相提必論。
這五年來,太郎無時無刻想著要報仇。
爲了報仇,它才會祈求神明賜予分身的能力。
現在仇人就近在咫尺,如今要它罷手是不可能的。
「太過感情用事不是件好事。總之,今天就先回家吧。」
在光夫的壓制之下,太郎沈吟了半晌。不過,最後還是放松了力氣,垂下肩膀。
「……的確,你說得沒錯。」
眼見太郎接受了建議,衆人終於松了一口氣。不過,問題還是沒有解決。
「岩坂說的話,你們認爲可信度有多少?」
光夫指的,應該是太郎的主人是魔神這件事。
莉娜雙手交抱在胸前,認真地思索著。
「有嫌疑就等於有罪,這麽說的話……」
「你是要說『只有嫌疑就是無罪』吧?」 (譯注:日本的法律用詞,指無罪推定原則。)
「是、是這樣嗎?」
如果是將擊敗魔神這件事視爲殺死某人的話,那麽真吾他們做的事也和岩坂無異。
「而且,看不太出來他是那種會無差別殺人的人啊……」
如果是這樣,當太郎咬住岩坂的時候,岩坂用抵擋的動作也可以殺了太郎。更何況,穗香說是世界危機的那名少女也是岩坂打倒的。雖然岩坂並沒有全盤托出,但至少他說出來的話很有可能是事實。
「無論如何,就目前的狀況而言,我們能做的事也很少吧。」
也就是說,只能先觀察岩坂與美也的動向了。
不知是否覺得不服氣,只見太郎陷入沈默甚至蹙起了眉頭,但它也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駁的理由。
只能等明天再去岩坂與美也住的地方看看了。既然要觀察他們的動向,如果連他們棲身的地方都不知道,就什麽事也做不了。
「那麽,回家吧。」
光夫的一句話,讓大家就地解散。
太郎出乎意料地做出讓步,讓真吾既訝異又敬佩。
「話說回來,幸好你願意退一步呢,太郎。」
穗香也順勢說道。
「真不愧較爲年長,的確是不一樣。」
不過,即使聽到這樣的稱贊,太郎也高興不起來,仍舊保持沈默。真吾他們讓太郎走在前頭,過了一會兒之後,大家終於發現情況有點不太對勁。
「喂,太郎?」
太郎沒有回答。甚至沒有回過頭,仍舊專注地繼續往前走。
「太郎,喂!」
看樣子,太郎果然還是氣憤難消,只是拚命壓抑著。
「喂,太郎。我說你啊~果然還是……」
「等等,真吾!」
光夫打斷他的話,若有所思地朝太郎的頭用力拍打下去。只見他的手臂穿透太郎的身體,撲了個空。太郎的身影也同時模糊崩壞、消失無蹤。
真吾他們傻在當場。
「這、這是……?」
「這個……」
光夫大吼了起來。
「是分身!」
太郎從神明那裏獲得的特殊能力,是能讓自己分身成數只,甚至是數十只的力量。分身之後,每個分身的個體雖然各有攻擊能力,然而一旦遭到敵方的攻擊,身形就會消失無蹤。不過,其本體並不會受到傷害,這是優點所在。
既然它的分身在這裏,那就意味著本體……
「……那個笨蛋!」
光夫啐了一聲之後,衆人連忙前去追趕岩坂。
「岩坂啊啊啊啊啊——!」
緊追在後的太郎打算趁著奔跑的態勢飛身撲向岩坂。不過,美也卻張開雙手站在前方將它阻擋下來,並削弱了它的攻勢。
「閃開!」
「不、我不要!」
「就憑你能打得贏在下嗎?」
「就算是這樣我也不讓開!因爲、因爲主人是美也的主人!是美也最重要的人!」
這番話讓太郎的表情扭曲,步伐也不自覺地停下來。
接著,它咬牙切齒,在助跑了幾步之後一躍而起,越過了美也的頭頂。
與岩坂正面對峙,讓太郎心頭怒火更盛。
「無論你有什麽理由,在下部不會原諒你!」
「……這樣子啊。那麽你要怎麽做?」
「在下要讓你遭受跟主人同樣的命運!」
太郎的身體飛躍而起。當然不只是跳起來這麽簡單,它同時還施展了分身能力,打算取得先機,繞過岩坂身後的太郎本體,對著岩坂的脖子露出利齒。
另一方面,岩坂則是毫無防備地站著。對於太郎的攻擊,他只是愣愣地站著觀看。
看到這種情況,太郎確定自己勝券在握,它的牙齒應該能確實咬中對方的脖子才對。
可是——
太郎的利牙卻沒能咬中岩坂。岩坂明明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卻在不知不覺問繞到太郎的背後。
「動作太慢。」
岩坂輕易抓住太郎的脖子。
「而且,力量太弱了。」
接著,他逐漸往手臂施力,太郎頓時覺得無法呼吸,脖子也發出了快要被扭斷的恐怖聲響。它的視野急速變窄,意識也逐漸模糊。
糟了!
感到焦躁的太郎拚命想讓逐漸模糊的意識恢複過來。它施展分身能力攻擊岩坂,可是岩坂只是輕輕一揮便輕松地除掉了分身,然後一臉平靜地讓太郎懸在半空中。
「……這就是你從神那裏獲得的力量嗎?」
這注定了太郎的失敗。
五年前,在主人被殺的時候,太郎根本無能爲力。如果擁有很多個身體,那麽就算其中一個倒了,也還有其他的個體可以保護主人,或許還能擊敗敵人……
就是基於這樣的想法,太郎才會請神明賜予它分身的能力。
可是,即使擁有這種力量也無法打敗岩坂。分身能力對他完全行不通。即使太郎在五年前就擁有這種力量,結果也不會有任何改變。這個打擊讓它幾乎放棄勉強撐住的意識。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1:19:22
……到此爲止了嗎?
就在它有了赴死覺悟的同時,脖子上的絞扭力道突然放松了。
太郎使盡最後氣力扭動遭到箝制的身體,從岩坂的手中逃離。
它轉落到地面上,拉開與岩坂的距離並調整呼吸,接著甩了甩頭,想讓幾乎消失的意識重新清醒。
它晃著頭並向上看過去,發現美也緊捉住岩坂的手,嘴裏還喃喃說著:
「主人快住手。請不要這麽做,請不要傷害太郎……」
看樣子,似乎是美也救了它一命。
但是,太郎卻無法由衷對此事感到高興。
岩坂其實沒必要聽美也的話。雖然如此,他還是乾脆地放過太郎。除了可能是不想讓美也難過外,也展現出充分的自信。像是認爲以太郎的實力,自己要在任何時候殺它都易如反掌。
雙重的悔恨襲向太郎。
就在這時候,真吾他們總算趕到了。
「太郎!等等!你別沖動啊!」
可惜的是,在下已經沖動過了。
太郎想開口這麽回答,不過卻無法如願,當場伏下了身子。
「喂、喂、太郎!?你怎麽了!?要不要緊!?」
「……別擔心。」
太郎使盡全力擠出了微弱的聲音。
「這種程度的傷……只要稍微休息一下就沒事了……」
都喘得這麽難受,一點也不像是沒事的樣子吧——太郎忍不住自嘲地想著。
光夫與莉娜在目睹到它的慘狀後,目光嚴峻地瞪著岩坂。
「你這家夥到底對太郎做了什麽?」
然而岩坂卻沒有回答,二芳的美也則是拚命搖頭,似乎有話要說。她的模樣實在太讓人難受了,穗香不由得向前走一步,開口詢問。
「請、請問……真的是岩坂先生……把太郎的主人給……?」
岩坂仍是一臉冷漠,淡淡地回答:
「如果那只狗記得我的味道的話,那應該就沒錯了吧。」
岩坂連否認都沒否認,以冷淡的口吻繼續說了下去。
「而且,我在五年前就來過這個城鎮,當時也曾經消滅過一個魔神。這樣的話,那魔神是你的主人也不足爲奇,不太可能是你弄錯了。」
的確,綜合太郎與岩坂所說的話,實在也找不到可以否定的論點。
「可是,岩坂先生爲什麽要獵殺魔神呢?」
明明同樣都是魔神。
岩坂解讀出穗香言語背後那句沒說出口的話。
「很簡單。危害世界的魔神都應該要消滅,因此我才會求取消滅魔神的力量,擁有魔神之力。」
「真是亂七八糟的邏輯。」
莉娜以輕蔑的眼神望著他說道。
「那麽,成爲魔神的你又該怎麽辦?你能肯定自己是不會危害世界的魔神嗎?」
「就像我之前告訴你們的。我對消滅世界、征服世界、將世界納爲已有這些事情,完全不感興趣。」
「你覺得自己是爲了正義嗎?但是,實際上做的事卻很不人流啊。」
如果必須奪走他人的幸福才能貫徹正義,那又有什麽意義?莉娜想要表達的大概就是這個意思吧。
可是,岩坂卻以出人意表的理論提出了反駁。
「那麽,你們又如何呢?如果和那只狗有同樣的遭遇,你們能夠壓抑自己的複仇之心嗎?」
「…………」
「你們有辦法原諒奪走自己重要事物的人嗎?」
沒有人有辦法回答。
就像真吾自己所說的,他其實也很明白太郎的心情。因此,即使撕爛了他的嘴,他也說不出一句簡單的「可以原諒」。在場有資格說這句話的就只有太郎而已,但是太郎並沒有原諒岩坂的打算。
「我出手阻止太郎,可不是要爲你的行爲作辯護。」
光夫以不輸給太郎的嚴厲眼神,與岩坂對峙著。
「我是因爲覺得那個貓女太可憐了,才會阻止太郎的。更何況,我們也還沒對你放下戒心。即使你嘴上說得再好聽,一旦與我們爲敵的話,我可是隨時都准備好要打倒你。」
「……我會銘記在心。」
岩坂以看不出會有多銘記在心的口吻回答。
「好了,我們回去吧。」
盡管光夫開口催促,太郎依然動也不動。經年累月盤據在心裏的恨意,讓它拒絕從岩坂身邊離開。
接著,太郎的目光突然落在張開雙臂站在岩坂面前的美也。
只見美也渾身顫抖,仿佛用盡全身力氣要大家住手似的護著岩坂。看在太郎眼裏,那模樣彷佛是在告訴它「請不要破壞我們的幸福」。
幸福。
那是過去自己曾被奪走的東西。
難道自己也要奪走眼前這個天真少女的幸福嗎?
這個疑惑一旦湧上心頭,也使他感到於心不忍。
它的恨意無法收回,複仇之心也不會消褪。
只是,確實有那麽一點點猶豫不決。
「……我知道了。」
即使心不甘情不願,它也不得不點了點頭。
4
才稍微遠離商店街,先前的祭典喧囂聲便像假的一樣離得好遠。簡直像是被夜晚的熱鬧人潮吸走似的,美也的氣勢與精神也與剛才大相迳庭,完全消失了。
與真吾他們分開之後,美也跟在岩坂身後,蹒珊地走在在回家的路上。
其實她很想拉著岩坂的手臂,跟他肩並著肩一起走回家。
岩坂猛烈逼近太郎的模樣,隱隱約約地在她的腦海裏浮現。
爲什麽呢?
雖然說不上來,但她總覺得岩坂很可怕。
美也低頭走著,偶爾還會偷偷看一下岩坂。
岩坂的後背一如往常既寬闊又結實。但美也總覺得,那已不是自己能依靠且包容她的寬闊與結實。
默默走在前頭的岩坂,背影帶給美也難以言喻的不安,甚至連開口說話都覺得害怕。
該怎麽辦?
這種情況真的很討厭。
「美也。」
「喵、喵嗚!?」
岩坂突然開口說話,讓美也幾乎嚇得跳到半空中。
美也慌慌張張地擡起了頭,只見岩坂雖然停下腳步,卻沒有回頭看著她說話。
「你稍微離我遠一點。」
「主、主人……?」
就在美也因爲不懂岩坂的意思而感到困惑之際,附近的樹木突然蠢動了起來。
「嗚、嗚喵——!?」
接著,樹上枝葉大開,朝著美也與岩坂襲來。
不過,岩坂依然很冷靜。他以光劍砍斷枝葉,在千鈞一發之際,縮短了自己與樹木間的距離,接著把劍刺進粗大的樹幹中。
樹木停下動作,瞬間變成一株完全凋零的枯木。
「主、主人……」
「你沒受傷吧,美也?」
「唔、思!」
美也元氣十足地回答。
果然,岩坂主人還是一樣溫柔。
是感到不安的自己比較奇怪。
美也飛撲上去摟住了岩坂的手臂。
岩坂不在意美也的舉動,一臉冷靜地觀察著樹木。
「剛剛那個也是獲得魔神之力的結果嗎……原來除了人類以外,還有東西對魔神之力有所反應啊。」
「……主人?」
岩坂似乎正在思索什麽複雜的事。
他沒有回應美也的呼喚,目光落在遠處兀自喃喃說道。
「昨天那個女的,也是從縣丘第二小學的校舍沖出來的。而在今天,同樣在這個縣盯裏,獲得魔神之力的樹木也有所行動。包括五年前那只狗的飼主在內,光是在這個叮內就有三件。而且,那群人是被神選上的人,要與魔神戰鬥……果然,在這個叫作『縣』的地方,一定有什麽問題。不……」
岩坂突然目露凶光。
「意思是那家夥,也在這個地方嗎……」
「主、主人……?」
「這麽一來,我非得加速行動不行了。」
「咦……?」
「美也。」
岩坂直視著美也的雙眼。他過去從未這麽做過,這還是第一次。
美也突然感到心跳加速。岩坂把手放在她的頭上,溫柔地撫摸著。
「我有事情要拜托你。」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1:20:47
第四章 誅神之劍
縣盯的早晨很悶熱。
跟大都會相比或許還算好,但是因爲這個盯是被群山環繞的盆地,所以熱氣都聚集在裏頭,感覺有如被放人蒸籠般炎熱。
當然,中午和晚上也很熱。但是棉被、毛巾被、再加上自己的體溫,會讓熱氣加倍,因此在身體感覺方面,早晨起床的時候感覺最爲悶熱。
真吾感覺熱得有點不尋常而醒了過來。
明明是八月時節,真吾感覺像是抱著熱水袋睡覺。也不是針對誰,真吾不滿地睜開了眼睛,讓他感到悶熱的元凶映入眼簾。
眼前的人是美也。
而且,讓真吾嚇一跳的是……
她身上一絲不挂,蜷縮著身軀依偎在真吾懷中睡著了——
由於情況太過詭異,讓真吾愣了好一會兒。不過,在反省以往經曆過的類似情況之後,他立刻想到再這樣下去就糟了,必須在情況還沒變得不可收拾之前,展開行動才行。
首先,真吾先鑽出被窩,換好衣服。然後他再用毛巾被將美也全身包起來之後,迅速退到房間外。
這麽一來,至少穗香她們來的時候,應該不會逼問「你在做什麽」了。現場沒能控制好的話,不論說什麽都像是在狡辯。
總覺得自己好像爲外遇找藉口的男人,讓真吾不由得感到很悶。不過,一想到不這麽做可能會有生命危險之後,他便慌慌張張地從房間逃出了去。
這時候,他發現美也脫掉之後掉落在地面的浴衣。於是趕緊拾起浴衣,塞到毛巾被底下。
結果,他在這個行動所耗費的時間卻鑄成了大錯。
等他伸手准備握住門把時,房門忽然被打開,然後便被站在走廊上的清美給撞見了。
「嗚哇……」
真吾正准備要找藉口解釋,隨即發現對方應該是什麽都沒看見,於是到口的話又吞了回去。總而言之,先走出這個房間才是上策。
「呃、清美,你……要到樓下嗎?」
可是,清美卻很難得地把真吾的話當成耳邊風。她越過真吾擋在床鋪前的身軀,窺視著房內的情況。
「……真吾。」
「是、是?」
「……現在,只有我們兩人獨處嗎?」
事實上有三個人,不過這句話打死他都不能說。
清美往前邁步,將真吾推回房裏之後,張開雙臂,揪著浴衣的袖子,擡起一只腳靈活地轉了一圈。
「……如何?」
什麽東西如何?
「……可愛嗎?」
要說很可惜嗎?總之,眼前沒有可以讓真吾吐槽或否定的部分。
或許是不滿真吾沒有任何表示,清美專注地凝視著真吾,然後緩緩地從袖袋裏拿出貓耳朵戴在頭上,再輕輕握起拳頭,擡頭看著他並試著「喵」了一聲。
(插圖)
「……喵?」
「…………」
「……咪嗚?」
「…………」
「……咪——」
她到底想要自己做什麽呢?
清美見真吾還是沒有任何反應,這次換成輕解浴衣的衣帶,然後將其中一端遞給真吾。
「……這個,幫我拉開。」
「嗄?」
「……拉開,讓我轉幾圈。」
明明什麽都不懂的她,這些知識到底是從哪裏學來的啊?
真吾大大地歎了口氣,將衣帶前端給系了回去。
在這種時候,可能得先教她男女有別的常識比較好吧。
真吾輕咳了一聲,讓自己進入說教模式。
「唔思、欵——啊——我說啊~清美。」
「……真五口。」
「所謂男女之間情投意合這種事呢……」
「……你該不會是不行吧?」
「原本啊——這、你說什麽啊啊啊啊啊啊!?」
「……不是嗎?」
「不是啦!這、不對,等一下,你幹嘛用憐憫的眼神看著我啊!不要用感到難過的表情擡頭看我啊!」
「……可是……因爲……」
不知不覺間,清美已經貼近到真吾的鼻尖。
「……因爲我都已經用盡方法了。」
「什麽啊?」
清美拉起真吾的手,直視著他的雙眼。
「……因爲不管我怎麽做,真吾都不肯回頭看我一眼……」
「咦……?」
「……告訴我,真吾。」
「什、什麽?」
「……到底該怎麽做,真吾才肯回頭看我呢……?」
突然間,清美的身體就這麽順勢倒進真吾懷裏。原本應該要立即把清美拉開的,但不知爲何,真吾卻感覺身體無法動彈。
難不成是誘惑之力嗎!?
清美從神明那裏得到了誘惑對方的能力。只要運用這股力量,無論對象是誰,都會深深爲清美著迷,樂意遵從清美所說的每一句話。
一開始,真吾以爲自己被施展了這股力量。不過,他馬上就察覺到不是這麽一回事。
清美的力量會完全剝奪對方身體與意識的自由。現在的真吾雖然身體不聽使喚,但意識卻是完全屬於自己的,並沒有被清美奪走。
可是,爲什麽他的身體還是無法動彈呢?
真吾彷佛被那雙黑曜石般眼眸給牢牢吸住似的,無法栘開自己的視線,甚至産生了連意識都被吸入清美眼裏的錯覺。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
至今從未經曆過的感覺,讓真吾背脊發涼顫抖了起來。接著,他又爲這樣的顫抖而感到後悔。
「……告訴我,真吾。」
清美仍舊擡頭凝視真吾,重複著剛才的問題。
「……到底該怎麽做,真吾才肯回頭看我呢……?」
在那一瞬間,真吾恍然大悟了。
這種狀況並非清美施展了誘惑之力。當然,更不是某種詭異的力量在作祟。
這大概是每個女孩都擁有的力量,是單純的意念所釋放出來的強烈磁場。
沒錯。這種情形,這個狀況,完全是清美釋放出來的「好感」所導致的。
純粹的好感震撼著真吾的大腦,甜美的沖擊麻痹了他體內所有的神經,繼而讓身體的自由遭到剝奪。
與之前的情況意義完全不同,真吾心想「糟了」。
到目前爲止,真吾一直認爲清美對他的好感,可能只是想太多或者純粹是一種依賴。他相信只要不予理會,總有一天她自然會清醒過來,不再想太多,不再那麽依賴,可以一個人獨立。
可是,清美是認真的。
她是真心喜歡真吾。
只把清美當妹妹看待的真吾,被這份心意奪走了身體的自由。其強烈的程度,讓他深深受到那雙眼眸的吸引。
而且還是……
連背脊都會顫抖的害羞與開心。
他甚至已經開始想要回應這份好感了。
真吾被自己這份情感嚇到,也對被嚇到的自己感到訝異,同時又覺得會感到訝異的自己真是不可思議。
各種紛亂的思緒在心中湧現,讓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是好。
如果能直接回應清美的心意,相信會很輕松愉快吧。可是,在他心裏頭,有一部分的自己卻無法輕易回應清美的情感,只想要踩住煞車;另一部分的自己,則是催促著他應該坦率面對這份情感。
而且,比起以前與清美之間的肢體接觸,這次有著重大的意義。
不是因爲感到柔軟或舒服,而是因爲有一股直接的欲望,想讓眼前這副嬌軀完全變成自己的東西。這股欲望在全身疾走,進而席卷腦海,讓他無法立刻將清美的身體拉開。
怎麽辦?
該怎麽辦才好,宮田真吾!?
在向自己提出這個問題時,真吾得到了一個答案。
同一時間,讓真吾回過神來的聲音則是貫穿了他的耳膜。
「你們兩個在搞什麽鬼啊!」
真吾與清美嚇了一跳,往傳來聲音的方向看去。
只見莉娜以氣勢淩人的姿態站在那裏,穗香則是一副啞口無言的表情。兩人都穿著和昨晚一樣的浴衣搭配貓耳飾品。
「……真吾。」
「是、是。」
「你難道沒有所謂的學習能力嗎?」
在某種意義上,自己現在正在學習當中啊——不過,這句話真吾可說不出口。
總之,他似乎是得救了。
發現自己松了一口氣,真吾更加確信剛才得到的答案。
沒錯,自己的確爲了不知是否該接受清美的好感而覺得迷惘。然後,又因爲眼前的情況遭到破壞而感到放心。換句話說……
自己究竟喜不喜歡清美,目前他還沒有辦法做出判斷。
如果喜歡的話,就不會感到迷惘。
如果不喜歡的話,更不需要迷惘,直接拒絕就行了。
可是,真吾兩邊都做不到。這就表示,他還沒辦法完全確認自己的心意。
當然,也可能是因爲他知道清美的好感是發自真心,覺得事情太過突然了。
無論如何,或許真吾都必須認真考慮清美的事。
可是,這麽一來,也同時出現其他必須考慮的人選。
那便是赤裸裸地顯現出敵意瞪著清美的莉娜。
對莉娜來說,盡管不是出於自願,但她的確是真吾的未婚妻。
沒好好應對的話,地球與異世界之間很快就會點燃新的戰火。
真吾陷入了極度的苦惱中。
又來了?
怎麽又讓自己陷入這種要做出最後選擇的狀況呢?
伴隨著世界危機的到來,真吾每次總要被迫做出某些抉擇,這次也是。真是的,光是思考而已頭就痛得要命,心情也跟著沈重了起來。
在這種情況下,只有穗香的存在是一帖清涼劑。
只有她,是不需要有所顧忌可以交往的女孩。
——呃,等等!
自己剛剛在心裏說了什麽啊?
可以交往?
這是什麽意思?
以朋友身分交往?
還是說——以異性的身分?
如果是異性之間的交往,那麽就更必須考慮到莉娜與清美的事了。也就是說,到頭來他得要考慮的事情又增加了,這不是讓自己陷入更深的苦難嗎?
不對。話說回來,把穗香納入選項之一是好事嗎?反過來說,真的有不把她納入選擇的理由嗎?
真吾已經完全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了。
思考只會更加頭痛而已,因此真吾決定使用保留這個方便的詞彙,中斷思考。
比起這些惱人的事,還是得先解決眼前的狀況才對。
清美仍然依偎著真吾不肯離開,莉娜則忿忿不平地對著清美發出怒吼,穗香到現在還是站著發呆。
「清美你夠了,快點離開那個男人。」
「……不要。」
清美以一句話拒絕,甚至往真吾的身上貼得更緊。
這種觸感與抱住穿著巫女服的她有些不同。真吾察覺到這一點之後,心裏有點緊張。
「清、清美,莫非你的浴衣下面……」
被指出這一點之後,清美索性拉開浴衣前襟,讓真吾看自己的胸部。
「……思,什麽都!沒穿喔。」
果然沒錯。
「爲爲、爲什麽啊!」
「……理沙姊說,浴衣下面什麽都不必穿……」
那個學姊無論在什麽情況下,都有辦法擾亂真吾的心情。
然而比起真吾,更加感到心亂的人似乎是莉娜。
只見莉娜一張臉漲得通紅,怒氣更盛地破口大罵:
「太、太不要臉了吧!你、你不曉得什麽叫自重嗎?」
「……如果自重的話,就會被某人捷足先登了。」
清美與莉娜的目光正面交鋒。
就在真吾驚慌失措、不知該如何是好的時候,穗香悄悄來到他的身邊。
「那個,真吾同學……」
「穗、穗香,幫幫我。我沒有、什麽都……」
「真吾同學,你真的喜歡那樣嗎?」
「嗄?」
「拉住浴衣衣帶,讓女生轉幾圈……」
真吾聞言回過神,這才發現緊挨著自己的清美,衣帶還是松開的。雖然看見這幅光景後會說出如此離譜的發言,其實也有問題;不過,真吾只能全力否認這種不實的指控。沒想到穗香卻早他一步說出更勁爆的話。
「如果你真的想這麽做的話,那麽把我的衣帶……」
「等、等一下!你幹嘛在這種時候說這種話啊?萬一我真的想這麽做,那你要怎麽辦!?」
穗香忸忸怩怩地絞著手指回答:
「雖然有點困擾,但如果真吾同學想要的話,我也……」
「不會吧!對不起!是我會比較困擾!所以穗香你別再亂說話了!」
「喂!夠了!快給我放開!」
像是要斬開眼前這肉麻的一幕,只見莉娜喚出魔劍,高高舉起後再猛力揮下。
真吾瞬間將清美推開閃過了這一擊。失去目標的魔劍,深深地插進了地板。
「不准逃,真吾!」
「正常人都會逃啦!」
莉娜讓魔劍插在地板上,決定直接用拳頭痛打真吾一頓。只見她摩拳擦掌,緩緩地走近真吾。
「等等!爲什麽你一直往我這邊靠近啊!」
「追根究柢,你這家夥就是元凶!」
「哪個『根柢』啊!用十個字說清楚!」
「誰教你當初掀了我裙子。」
「咕哈啊啊啊啊啊!字數還真的是剛好啊!還有,你翻的是多久之前的舊帳啊!」
「嗚喵~~好吵喔……」
就在铿铿锵锵你來我往的聲音愈來愈大之際,突然傳來一陣傭懶的嗓音。
「唔。」
真吾忍不住呻吟出聲。
三個女孩的目光,同時以猛烈的氣勢集中到同一個地方。
在衆人視線的前方,只見剛睡醒的美也緩緩地從毛巾被裏爬了出來。
不僅如此,就連之前脫下來亂扔的浴衣,也從床上唰的一聲掉了下來。
「…………」
「…………」
「…………」
「…………這個~」
看樣子,只好再找個藉口死命否認了。
然而真吾的盤算卻在下一秒被徹底粉碎。
「啊——思~真吾大人,您早~」
美也凝視著真吾,一臉幸福地眯著雙眼,露出甜美的微笑。
「等等!什麽嘛!那副笑容活像是共度春宵之後,沭浴在早晨柔和的陽光下,一睜開眼睛就看到最重要的人在眼前似的!你是哪根筋不對勁啊!」
「因爲,我最喜歡真吾大人了嘛!」
「呃啊啊啊啊!怎麽又說出那種會讓人誤會的話啊!還有,你到底是什麽時候鑽進我被窩裏的啊!?」
「喵~我早上最先到的時候,是真吾大人的母親跟我說『進來沒關系喔』。啊,我還吃了早飯耶。非常好吃喔。不知道爲什麽,有種非常溫暖的感覺呢。」
「啊啊啊啊啊啊!老媽!你在搞什麽啊啊啊啊啊啊!竟然做這種沒必要的事——!」
縱聲哀嚎完畢後,真吾立即進入備戰狀態。
「……一夜、春宵……」
「……被窩、裏面……」
「……對方、全裸……」
「冷靜!你們冷靜一點!我不可能跟這種小孩子發生任何事吧!拜托你們好好想一想!」
「……就算是小孩子,女生畢竟是女生。」
「清、清美啊——!」
「真吾同學,我相信你。所以,請你說老實話!」
「才怪!那是不相信的人才會講的話啦,穗香!」
「……真吾。」
莉娜背後緩緩燃起憤怒的火焰。
「你做好覺悟了嗎?」
「怎麽可能啊!」
這是開戰的訊號。
莉娜的拳頭擊碎了床鋪,清美的牽制也讓桌子粉身碎骨,穗香的制止則是弄壞了日光燈。
雖然室內遭到嚴重的破壞,但真吾本人總算是毫發無傷地逃過一劫。平日就常碰到這種情況,因此只有這種一般派不上用場的閃躲技巧有所長進。
「就是今天……!今天,我一定要把你揍到劣根性完全治好!」
「我不是說了,真讓你打到的話,我一定會立刻挂點的!」
「真、真吾同學!既然如此,就換我來揍你吧!我會很溫柔地教訓你的!」
「穗香,這一點不用跟進或是取代好嗎!再說,揍人本身就是不對的啊!」
「……那麽,讓我來吧,我會溫柔地擁抱你的。」
「清美欽欵欽欵欽!你幹嘛一邊看著床鋪,一邊說出這種話啊啊啊啊!這樣只會火上加油喔喔喔喔!」
事後回想,幸虧這場暴動沒將地板給掀了,也沒讓天花板掉下來。
對真吾來說,比起擔心屋內的毀損狀況,更該將個人的安全列爲優先考量,因此當時的他並沒有想那麽多。也不是說這是理所當然的,不過,等他察覺到這一點時,確實爲時已晚。
「如果你還是不認帳,我就找那個貓女來對質。看你究竟做了什麽不知羞恥的事!」
「你這家夥,就這麽看不起自己的未婚夫啊!?」
「羅唆!你閉嘴!說吧,美也,你們到底做了……」
雖然莉娜的話才說到一半,但大家卻一點都沒有對此感到疑惑,因爲在場所有人都發現美也已經消失無蹤了。
「咦?美也呢?」
「剛才還在這裏的啊。」
「……逃了嗎?」
「她什麽都不懂,怎麽可能會逃跑呢?」
不過,說美也被莉娜她們的氣勢嚇到拔腿而跑也是有可能的。
美也脫下來的那件浴衣也不見了,所以她並不是裸著身子沖出去的。如果她就這樣全身赤裸出去被鄰居們看到,真吾就再也別想踏出家門一步了。
「啊啊啊啊啊啊!?」
莉娜突然以不尋常的聲音放聲大叫。
「怎、怎麽了!?」
「普、普爾雷斯卡不見了!」
「咦咦!?」
的確,剛剛一直插在地板上的魔劍消失了。
「普爾雷斯卡,你在哪裏!?快出來!出來!喂!」
平常只要莉娜一呼喚,就會穿越空間出現的魔劍,如今卻完全沒有回應。
這麽一來,想得到的可能性也只有一個了。
「美也不見了……」
「魔劍也不見了……」
所有人同時驚訝地呼喊出聲。
「被、被她偷走了!?」
2
於是他們趕緊召集了所有夥伴,決定先到老地方河岸邊集合再說。
「怎麽會發生這種事啊!」
一臉不敢置信出聲詢問的光夫,似乎已經多少理解目前的狀況。
「算了。現在最重要的是,那家夥偷走魔劍到底是打算做什麽?」
說到這個,衆人並不認爲美也持有魔劍就能使用。也就是說,她偷走魔劍的目的只有一個。
「她是要拿給岩坂吧。」
「如此一來,岩坂那家夥的企圖才是問題所在。」
岩坂正在獵殺魔神,而魔劍是唯一憑人類之手能夠打倒魔神的武器。
雖然或許跟這件事有關,但之前都不需要武器的岩坂卻來這裏拿走魔劍,可見情況真的非比尋常。
「該不會是有個得用魔劍才能打倒的魔神出現了?」
「如果有那麽危險的家夥出現,穗香姊應該早就感應到了吧。」
確實如此。
岩坂的實力可以一擊打倒被認定爲世界危機的魔神。擁有這種實力的他如果出現了靠魔劍才能應付的對手,那麽穗香應該會感應到世界危機的波動,或者是某處出現了徵兆才對。
「而、而且,岩、岩坂他知、知道我們、我們正在對付魔神。如果他真、真的在獵殺魔神,那、那麽如果有必須靠魔、魔劍才能打贏的對象,一、一般說來,應、應該會找我、我們合作的。」
淳說的話也很有道理。
「或許他不信任我們的力量?」
如果是個人風格像一匹狼的岩坂,這也是非常有可能的。不過,太郎立即否定這項推測。
「不管怎麽說,沒詢問一聲就拿走畢竟是事實。如果不是見不得人的理由,根本不需要這麽做。」
太郎說完之後,彷佛昨日重現似的,眼裏再度燃起了熊熊怒火。
「果然不能放任那個男人不管。他偷走魔劍的理由可以聽聽,不過,不管他的理由是什麽,這次你們絕不能再阻止我了。」
「事情不是這麽說的吧。」
無論如何,岩坂的目的是什麽還不清楚。再說,美也有可能是擅自行動的。光憑美也偷了魔劍這件事,無法立刻斷言岩坂就是個壞人。
「總之,先找到美也再說吧。」
美也一定會在某個地方和岩坂會合的。
但是,身上帶著魔劍移動並非易事。不僅顯眼,還礙手礙腳的,所以兩人要會合應該不是那麽簡單。
想到這裏,岩坂應該也會思考真吾他們追趕美也的可能性。那麽,就要選擇一個即使追上也抓不到她的場所。車站前面正好在舉行祭典,人潮來來往往的。如果能混到裏面去,要找到她就沒那麽容易,而且也抓不到了。
「他們肯定會在祭典會場的某個地方會合吧。」
「既然如此,爲什麽不選在真吾家附近會合呢?」
對於穗香的疑問,太郎也透過鼻子證明了。
從真吾家開始,只有美也的味道延續至街道盡頭。那裏並沒有它所憎恨的岩坂的氣味——太郎是如此斷言的。
「只是偷走魔劍一定還不夠,應該是在圖謀什麽事才對。」
「管他有什麽企圖,既然知道是誰拿走的就快追吧!」
莉娜一臉焦慮。畢竟在她的世界中可稱爲至寶的魔劍被人給偷走了,在焦躁感驅使之下這麽反應也是情有可原。
「可是,美也身上穿著浴衣吧?每個人幾乎都穿成那樣,要找到她很難吧?」
「不、不要緊的。」
淳一句話就消除了真吾的不安。
「美、美也她有一對貓、貓耳。那樣的女孩,是、是絕無僅有的。那、那可是最棒的目、目標。」
的確沒錯。
既然如此,真吾等人立刻施展瞬間移動,趕到祭典會場去。
淳的瞬間移動有個令人搖頭的附加能力——就是如果使用在女孩子身上,那麽她們的內衣褲就會在半空中自動脫落。這次既然是緊急事件,穗香與莉娜也沒開口抱怨,只是放棄似的一把抓住飛起的內衣褲,藏進了袖子裏。一開始就沒穿內衣褲的清美,則是一副無關緊要的模樣。
真吾他們原本打算一鼓作氣直接找人,一到會場,卻見到了讓人傻眼的光景。
不知爲何,祭典會場上一大群女孩子們,頭上居然都戴著貓耳飾品在走著。
「這、這是怎麽回事啊!?」
從看來像小學生的女孩,到二十幾歲的大姊姊,甚至是和女兒走在一起的媽媽,年齡層廣泛的女性們全都戴著貓耳飾品在路上走著。
這幅光景應該只有在沿海的某個夢幻國度才能看見。
即使如此,配戴貓耳飾品的人數比例也太不尋常了吧。
仔細一看,昨天還沒有的飾品攤販就多了好幾攤。雖然是賣面具或小東西的攤位,但比起主要商品,貓耳飾品的數量競多到疊成一堆,讓客人可以盡情購買。衆人又稍微觀察了一下,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1:21:01
發現貓耳的銷量非常好。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呀厚——」
伴隨著輕松惬意的聲音,理沙與柚子兩人同時出現了。讓人訝異的是,理沙與柚子也戴上了貓耳。差別在於理沙的態度很自然,柚子則是微微垂下目光,感覺有點害羞。
「呃、等等、你們兩個!幹嘛要戴貓耳啊?」
「咦?可是、因爲……」
「因爲什麽啊!你們才是本家吧。既然是本家就要有本家的樣子,要穿得更正式一點
嘛!」
這些話沒人聽得懂。
要求兩人說明情況後,衆人才從理沙口中得知令人絕倒的事實。
昨天戴著貓耳逛街的幾名少女,似乎悄悄地成爲秘密話題了。
偏偏這些女孩都是各自擁有不同魅力的可愛女孩,頭上還配戴了貓耳飾品。周圍的女孩們似乎覺得她們的模樣可愛得不得了,因而受到影響或者有所啓發,她們競相購買貓耳,並且主動戴了起來。
「換句話說,就是你們幾個女生昨天受到矚目了。」
仔細想想,昨天太郎與理沙確實有提過這件事。兩人說旁邊的路人都向穗香她們行注目禮。不過情況居然會演變成這種局面,實在讓人難以想像。
客觀來說,穗香與莉娜擁有受到衆人公認的魅力,應該要感到高興與驕傲。但現在的狀況特殊,別說是高興了,她們對於自己引發的事態也只能歎氣。
「怎麽辦啦!偏偏人潮還這麽多,唯一可以辨識的目標居然派不上用場!?」
「我知道啊!不過即使你這麽說,我也沒其他方法啊!」
現在可不是起內讧的時候,但是受到突發狀況的影響,每個人的嗓門都變大了。
「總之先找人吧!不行動的話是不會有進展的!」
在太郎的催促下,真吾他們開始行動了。同時也向理沙與柚子說明部分情況,請她們兩人幫忙。
「那麽,我們負責去可疑的秘密通道找吧。」
「哪有那種可疑的地方啊?」
「只要我們覺得可疑的地方就會變得很可疑喔。」
真是莫名其妙的判斷理由。
「那我也一起去吧。」
柚子提議要與理沙同行。
「就算你比較年長,畢竟還是個學生。我不能讓你一個人去可疑的場所。」
「嗚啊、什麽啊!你這家夥。莫非想要監視我?」
「不然你覺得還有別的目的嗎?」
「啊——真是的,你果然很討人厭!這麽難做我就不做了!」
「……請問——」
真吾戰戰兢兢地舉起手。
「聽兩位交談,感覺好像已經認識很久了,但你們不是才剛認識沒多久嗎?」
理沙和柚子半個月前,在海邊應該是第一次見面才對。
兩人面面相觑,有如約好了似的開始說起了藉口。
「不是啦。雖然才剛認識沒多久,不過,我認識的朋友當中就有像她一樣頑固的家夥,所以無意間就會以對待那個人的態度來對待她。」
「我也一樣。我認識一個很像武石同學的人,所以不自覺地會用相同的態度對待她。」
兩人態度實在是太不自然了。看來她們應該從以前就認識了。
明明就沒必要隱瞞,這兩個人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理沙與柚子最後甚至還互裝不熟,離開街道之後便抄小徑去找美也。
真吾他們也兵分兩路開始搜索。
一如預料,搜索行動難有進展,不管大家會合回報幾次,依然沒有任何好消息。
「這樣下去不太妙啊!」
「難道都沒有一點線索嗎!?」
「在下的鼻子在這麽混亂的人群中也起不了作用……」
「學姊和老師去哪裏了呢?如果她們能找到什麽線索就好了……」
「莉娜,你再呼喚魔劍試試。萬一封印解除,時機又剛好的話,也許就能喚得回來。」
魔神能夠透過自己描繪的圖案,布下一層結界。一旦進入那個結界,真吾他們的特殊能力將會無法使用,而且也可以封印魔劍。如果它被封印在裏面的話,即使是魔劍使用者莉娜呼喚,也無法像平常一樣飛回來。
可是,如果對方是以魔劍爲目的的話,那麽就不可能一直封印著魔劍。現在無法將它喚回,或許是因爲美也將魔劍裝在被施下結界的袋子之類的東西裏。不過,總會有必須拿出來的時候。如果時機抓得准,即使美也與岩坂兩人已經會合,也可以輕易地喚回魔劍。
可是——
「喂,怎麽了,莉娜?我們知道你受到很大的打擊,但是現在能做的還是要盡量做……」
回過頭去的真吾心中一凜,因爲莉娜早已不見蹤影。
他連忙朝四周看了看,不過還是沒看到人。
「莉娜?喂、各位!莉娜不見了!」
所有人都嚇了一跳,也跟著四處看了一下,但仍舊不見人影。
「走散了嗎!?」
「還是她擅自跑到哪裏去了……」
「唔、莫非她……」
衆人腦海裏浮現了不祥的預感。
真吾他們再度陷入焦躁與混亂之中。
3
或許是因爲重要的魔劍被偷走,讓莉娜感到焦躁而失去了注意力。雖然她在混亂的人潮當中緊緊地跟在真吾他們後面,但是等到她突然察覺時,已經讓岩坂貼近到身後了。
莉娜本來想張口大叫,無奈咽喉被光劍抵住,未能如願。
她只能將到口的話吞回去,眼睜睜地看著真吾等人的身影愈走愈遠。
「你能充分了解狀況是最好的。」
在岩坂的催促下,莉娜與他挨在一起離開人潮。接著就被帶到爲了煙火大會的准備而暫時禁止進入的神社後方。
「你果然是在盤算什麽見不得人的事吧。你這家夥終究也只是個魔神。」
比起行動受到限制,莉娜對於讓岩坂輕易接近自己這點感到不可原諒,因而故作倔強地嘲諷對方。
「這和我是魔神無關。」
但岩坂似乎不以爲意,只是淡淡地回應。他將莉娜的手反綁在身後,讓她坐在落葉松下面。
莉娜讓自己冷靜下來,觀察周圍的狀況。
遠處看得見神社的祭殿與本殿。除此之外,其他景象都被茂密的樹木擋住了,看不清楚。相對地,其他人要發現莉娜與岩坂也很困難。這裏雖然也聽得見祭典的喧鬧聲,但即使她放聲大喊,也很難保證外面的人是否聽得見。
(插圖)
靠別人逃離這裏大概是不可能了,可是要靠自己的力量逃走更是難上加難。
既然如此,莉娜打算盡可能地收集情報。
「你這家夥想要魔劍是吧?」
「沒錯。」
「看來,你還沒有跟美也會合的樣子。爲什麽?爲什麽你們不立刻會合呢?如果你的目的是魔劍的話,應該會想馬上拿到手吧。」
「……得照順序來才行。」
「什麽?」
「在拿到魔劍之前,我有話想要一對一地個別對你們說,因此必須讓其他的人都去追美也。」
「若是有話要說,直說不就得了?即使不使出這種手段,無論你想說什麽,我們都會聽你說的。」
「制造這種情況是必要的,也是爲了讓你能夠有所選擇。」
「你說選擇?」
「我按部就班地說明吧。首先,我希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你說要我幫你?」
「看起來,你們似乎只將那把魔劍當成用來打倒魔神的工具對吧?」
「不然還能是什麽?硬要說的話,也可以說是神明賜給八度音王國,也就是我們那個世界的至寶吧。」
「噗。神是嗎……」
對方莫名的讪笑讓莉娜聽了覺得很刺耳。
「有什麽好笑的?」
「你果然不知道啊。」
「你到底什麽意思?」
「那把魔劍,原本是爲了殺神而創造出來的。」
別名爲誅神之劍。
是其他非神的存在得以用來對抗神,唯一也是最強的武器。
那就是魔劍普爾雷斯卡。
「……你說殺神?」
莉娜以認真且懷疑的目光瞪著岩坂。
「爲什麽你這家夥會知道這種事?我可是連聽都沒聽說過。」
「神怎麽可能會讓你們知道它是誅神之劍呢?」
這件事或許是有可能的。
「那麽,你這家夥就是爲此而把劍搶走的?」
「沒錯。」
「殺了神之後,你打算做什麽?」
「你身爲魔劍持有者還問我?」
「我從來不曾爲了私心而拿來當作個人用途。」
雖然曾私心拿它來砍真吾的個人用途,不過這件事可以略過不提。
「再說,即使你有本事封印普爾雷斯卡,也沒辦法占爲已有。」
目前魔劍的持有者是莉娜。換句話說,即使岩坂拿到手,只要莉娜一呼喚,魔劍還是會立刻回到莉娜手中。
魔劍曾經一度落入魔神手裏,那是在清美受魔神操控時所發生的事。
當時,魔神讓清美穿上布下結界的巫女服,好將魔劍歸爲己用,不過她不覺得岩坂會注意到這麽細微的地方。只是岩坂一副遊刀有余的表情,讓她覺得很在意。
「的確,你是魔劍的持有者。正確來說,應該說你們一族全部都是。」
「那又怎麽樣?」
「我能夠更換魔劍的持有者。」
「哼,說那什麽蠢話。那種事不可能辦得到。」
在很久很久以前,莉娜的先祖曾與外太空的謎樣生物展開殊死決鬥。
當時先祖們被逼至幾乎滅亡的境地,所幸有一名信念堅定的少女得到了神的力量,終於將謎樣生物給擊退。神除了賜予那名少女超能力,同時也賜予她魔劍普爾雷斯卡。
後來那名少女創建了八度音王國,成爲第一代女王。她將魔劍奉爲神器祭祖。爲了世代相傳,甚至讓自己的身體與魔劍同化,只有擁有同族血脈的人才能成爲魔劍持有者,並且因此而獻出自己的性命。
就這樣,吸收先祖靈魂與鮮血的魔劍,僅有與先祖同樣血脈的族人才能自由使用。
但是,岩坂卻說他可以改變魔劍的所有權。
「再說,你爲什麽會知道那種事?該不會是信口開河的吧?」
「我做得到。這是魔神的記憶告訴我的。」
「魔神的記憶……?」
我不懂你在說什麽……莉娜原本想這麽說,隨即又閉上了嘴。
的確,當時在海邊遇到的魔神也說過同樣的話。
得到魔神之力的少女,說她從魔神那邊得到各種情報。當時,少女很清楚地提到世界危機,預見了莉娜等人所不知道的危機,並且打算出手相助。
既然如此,魔神應該也會告訴岩坂同樣的事。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岩坂說的話就是事實了。
「你要怎麽更換?」
岩坂說的是真的。雖然不想承認,但莉娜也逐漸開始了解了。一股超越焦躁的恐懼,緩緩地在她的心裏擴散。
岩坂露出不可一世的笑容。
「很簡單。這件事任何人都做得到。」
岩坂臉上初次浮現出情緒。
那是近乎張狂的熱情,類似孩子在達成目標時會露出的欣喜之情,是各種因素交雜、既深刻又嚴峻的情感。由於太過深刻,以至於莉娜完全無法理解他爲何會出現那種表情。
「你的先祖犧牲性命,將持有者之血貫人魔劍中。那麽,現在只要再次讓魔劍吸收新的鮮血與性命,就可以變更持有者了。也就是說……」
莉娜的雙眼圓睜。
「只要讓魔劍吸收美也的血,取走她的性命,魔劍就會變成那家夥的。那家夥很信任我,一定會滿心歡喜地受我操控。」
如此一來,魔劍在實質上就成了岩坂的東西。
「你說、什麽……?」
太過震驚的情緒讓莉娜幾乎喘不過氣,勉強從齒縫擠出來話語也是斷斷續續的。
「你的意思、是說,光是這樣、就能、取代、持有者……?」
「沒錯。」
「用、美也的、鮮血與性命……?」
「放心吧。我會讓你好好見識一下那幅光景的。」
「你、你這家夥……!」
莉娜因爲震驚而站直了身體,只覺得一股怒氣襲向全身。
「你這家夥,爲了要殺掉神,竟然連那麽仰慕你的美也都要犧牲!?爲什麽!?你到底是爲了什麽目的要這麽做!?」
「要怎麽做是我的自由,而且那孩子很難得是個完全無害的魔神。我原本就想或許她日後能派上用場才撿了她的。只是沒想到她竟然能幫上這麽大的忙。」
「邪魔歪道!」
「隨你怎麽說。」
岩坂微彎著身子,與莉娜的目光交會。
「關於這點,我給你一個選擇。我的目標只有那個存在這世界上、名叫哀歌的神,我對你那個世界的神沒興趣。所以,跟我合作吧。你操縱魔劍的能力如果就此消失,未免也太可惜了。」
「這根本不叫選擇,而是交換條件吧?」
「對我來說沒什麽差別。我再問一次,你是要跟我合作,還是與我作對?如果和我合作,那麽我就不會對你們世界的神出手。若是拒絕的話,我也不可能輕易放你回去。」
答案只能有一個,而且岩坂似乎也認爲莉娜會這麽回答他。
突然,岩坂背後的矮樹叢晃動了一下。
乍看之下,似乎是有一只貓慌忙逃走了。或許它是不小心靠近這裏,被兩人之間不穩定的氣流給嚇到。
還是說……
莉娜重新整理思緒之後,面向岩坂。
「很抱歉,美也不會被你犧牲。所以,普爾雷斯卡也絕對不會成爲你的東西。」
「……你打算跟我一戰嗎?我奉勸你別這麽做。就憑你是不可能贏過我的。」
「不。普爾雷斯卡還不在你身邊吧?我的意思是,你有可能永遠都拿不到。」
岩坂似乎覺得很有趣而睜大了眼睛。
「你是指你的夥伴們嗎?」
「沒錯。如果是他們先找到美也的話,結果如何還不知道呢。」
「你還真是信任他們啊。」
莉娜原本要點頭,接著又微微蹙起了眉頭。
莉娜也懷疑自己是否真像岩坂所說的那麽信賴他們。可是,無論遇到怎樣的逆境,每次大家都能找出解決的方法。所以,這次莉娜也期待他們能夠有所作爲。
尤其是真吾,他總是可以用莉娜或其他人想像不到的力量克服世界危機。如果是真吾,一定可以……莉娜心裏這麽想著,同時也因爲這種想法而感到疑惑與焦躁。雖然可能是眼前情況危急,但她也重新體認到,最近的自己真的有點奇怪。
「不過,這是很正確的選擇。光是你不打算和我一決勝負這一點,我就必須承認你很聰明。」
如果是一對一的狀況,就能對等作戰了。
莉娜從一開始就沒想過要這麽做。
即使手上持有魔劍,光靠自己的力量是絕對無法戰勝岩坂的。
自己輕易被他從背後擄走便能證明這一點。光是像現在這樣,與岩坂近距離地面對面,就能確實感受到他有多麽強悍。
「美也很快就會來了。在她來之前告訴我答案吧。」
岩坂看穿了莉娜不會回答,於是對她下達最後通牒。
「要跟我一起合作呢?還是一定要和我作對呢?二選一吧。」
——拜托你了,真吾……
莉娜在心裏祈禱著。
盡快找到美也和魔劍普爾雷斯卡吧。
4
無論衆人怎麽找都沒發現美也的蹤影,她似乎是成功混進人群中了。
到了這個地步,說不定她已經不在這附近了。
以時間來推測,美也肯定已經與岩坂會合了。而他們之所以還在繼續尋找,主要是想找出突然消失不見的莉娜。
「不好意思,都怪我的能力這麽半吊子……」
穗香之所以道歉,是因爲她的能力只限於感應「被選上的人」。莉娜雖然同樣是夥伴,卻不是「被選上的人」,所以自然無法感應得到,就連剛認識不久的美也也是。
早知如此,當初就向神明祈求能找到特定人士的能力……
穗香不禁感到自責。
「這不是穗香的錯。如果你這麽說的話,那我那種能力不就……」
掀起裙子的能力。
真吾的自我解嘲讓穗香輕笑出聲。她重新整理思緒之後,正色說道:
「能力方面我知道了。不過,有一點我覺得很在意。」
「什麽?」
「岩坂先生如果真有什麽企圖的話,以他那麽強悍的作風,應該可以認定他也會造成世界危機不是嗎?」
與其說可以認定,倒不如說只能這麽想了。
「思~那麽,現在這個時間點我卻什麽都感覺不到,這又是怎麽回事呢……」
穗香除了具有感應「被選上的人」的能力,同時還獲得感應世界危機的能力。然而她現在卻說自己還沒有感應到世界危機。
真吾與穗香面面相觑。
可能性有兩個。
其中一個,是即使岩坂搶走了魔劍,也不會做出讓世界陷入危機的事。
另外一個,就是這件事與岩坂無關,是美也單獨犯下的。
夥伴們的意見在此分歧。真吾和穗香兩人因爲沒感應到世界危機,所以認定與岩坂無關;太郎和光夫則是認爲岩坂肯定想要奪取魔劍。可是,兩人的意見還是有所差異。太郎純粹是對岩坂抱持敵意,而光夫的看法則是認爲要做最壞的打算。
「那現在該怎麽辦?再這樣瞎找下去也是無濟於事啊。」
原本可以當成目標的貓耳,變成無法辨識的痛處所在。
「美也身上,還有沒有其他能當成辨識目標的東西?」
「那家夥是貓吧?那麽至少還有貓尾巴吧?」
可是,只要穿著浴衣,就可以完美地藏住尾巴。這麽一來,也無法當作辨識目標了。
「我、我有一、一個提、提議。」
這種時候,不論是什麽提議都很重要。
大夥的視線轉向了淳。只見淳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微笑,指著真吾說道:
「利、利用真吾的力量,把浴、浴衣下擺掀、掀、掀起來吧。」
「……然後呢?」
光夫雖然面露愠色,不過還是決定先聽他把話聽完。
淳竭盡全力地繼續說明著。
「裙、裙擺掀起來之後,一定會露、露出尾、尾巴的。」
「喔喔喔喔……」
衆人聞言發出了贊歎聲,隨即又恢複冷靜。
最初認爲這是個不錯的提議,但仔細想想,必須掀起的裙擺數量實在過於龐大。
而且,對象是一直在移動的人群,無法按照順序逐一確認進而找出美也。何況,尾巴和頭部的貓耳不同,位置是在臀部,在這種人潮當中很難辦得到。
遭衆人指出缺點後,淳彷佛鬥敗的公雞沮喪不已。
「嗚嗚嗚~我還以爲是好、好辦法……可是、你們說的、也沒錯……」
就算是不像話也無所謂,危急時刻或許就是需要這種點子。
這種時候,真希望自己擁有天才般的點子與靈感。然而身爲乎凡人的真吾,即使想破了頭也想不出任何妙計。
正當大家抱頭苦思時,有個背著巨大包包的天才從擁擠的人潮中緩緩走來。
「大、大輝!」
「嗨,真吾。你表情怎麽那麽凝重啊?」
「沒啦、還不是……」
「真稀奇,公主不在嗎?」
「啊、喔~莉娜她……」
這種時候,就得求助於大輝了。
只能寄望這個男人會有天才般的好點子。
於是真吾向他說明了事情的經過。與理沙和柚子不同,真吾他們對清楚所有事的大輝毫不隱瞞地全盤拖出,好讓他得以掌握狀況。
「原來如此,的確不太可能成功。」
乾脆地遭到否決之後,大家的意志又消沈了下去。
「不過,要找到人的提示似乎已經出現了。」
「咦?」
大輝的手搭上了真吾的肩膀。
「你試著想像。」
「咦?」
「想像一下那女孩的模樣,再試著使用你的力量。」
「什麽?」
「你的力量,只要對成爲目標的女孩集中精神,就可以掀起對方的裙子對吧?」
「是、是沒錯啦……」
「既然如此,就活用這一點。只要能在腦海中鮮明地描繪出成爲目標的女性,你的力量就一定能夠發動。如此一來,在人群之中,對方一定會很顯眼。即使我們沒辦法立即發現,她的周圍也會引起騷動。」
真吾的能力依據他注入多少力量而定,不只能掀起裙子,甚至還能將衣服脫下來。
「不,可是~真的辦得到嗎……」
「一定可以的。無限幻想就是要在這種時候派上用場。」
真的是這樣嗎?不對,怎麽可能有這種事。
可是,現在也只能以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挑戰看看了。
於是他們移動場所,尋找可以將商店街盡收眼底的地方。
話雖如此,在住商混合的建築到處林立的商店街上,不太容易找到較高的建築物。以高度來說,應該爬到民宅二樓就夠了,但總不能突然要求店家允許陌生人進入他們家的二樓吧。
「這是緊急狀態,所以稍微亂來一下也無所謂吧。」
真吾與大輝兩人,從後巷爬上面對商店街的商店屋頂。
從上方俯瞰,可以更清楚地看到祭典的熱鬧與人潮的動向。
擠成一堆、化爲點狀移動的人群,感覺上比螞蟻雄兵還要有萬頭鑽動的氣勢。
大輝從背上的背包取出某種物體開始組裝,看起來似乎是望遠攝影機。
「喂,這不是你之前從社團教室拿出來的那個……」
「這種裝備光靠一個人很難收集齊全。我就是爲了使用這個才加入社團的。」
組裝完成的攝影機,乍看之下很像小型的火箭炮。
「聽好了,真吾。」
大輝扛著攝影機站在真吾身旁,提出了自己的意見。
「不要用眼睛看,而是要用心眼去看。」
「別說莫名其妙的話,你是哪個星球的專家啊?」
「不,我相信如果是你應該可以辦得到。發揮你的想像力吧。想像那個少女的模樣。臉型、眼睛、鼻梁、身高、體型,什麽都好。指尖形狀也好、貓耳也罷,甚至是尾巴也可以。總之,盡可能把所有細微特徵印象重疊起來。還有,你抱住那個少女的觸感、她裸體時的雪白肢體、稚嫩的蓓蕾、純潔的胸部,全部都要回想起來。」
「等等!你那種說法,與其說是猥亵,倒不如說是有點危險的意味啊?」
「不過,這對無限幻想來說是必要的。」
「可是……」
「別再可是了,你快點想像!已經沒時間了吧?再說這個鏡頭很重耶。」
「這是重點嗎?」
說歸說,現在的確也只剩蠻幹一途了。
既然如此,就這麽辦吧。真吾閉上雙眼。
盡可能地回憶起美也的模樣。照大輝的說法,連細微的特徵都要整合、拼湊起來,讓接近本人的影像在腦海中浮現。
直到完成自己所能想到的最完美的美也的那一瞬間,真吾依然緊閉著雙眼,然後再一鼓作氣揮舞手臂,大喊著:
「掀起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緊接著——
祭典會場的一隅,掀起了一股莫大的騷動。
他們將視線栘到那個方向,立刻發現浴衣被脫下的美也,在人群之中驚慌失措地搖著尾巴的模樣。
「嗚哇!真的辦到了!」
「我看見了!右前方四十五度方向!在章魚燒與炒面攤販之間!」
大輝一邊毫不遲疑地按下快門,一邊發出指令。
「好吧,我的出場就到這裏爲止羅。」
「這、這樣啊?」
「思思。所以,接下來你要好好加油啊。」
「……喔。」
淳接到大輝的指示之後,施展瞬間移動,大夥兒一口氣縮短與美也之間的距離。
「唔、喵!?」
真吾他們將受到驚嚇的美也團團圍住後,再度施展瞬間移動,衆人栘至人煙稀少的地方。
「怎、怎麽回事?這是怎麽回事!?」
突然被脫去浴衣,又被真吾他們團團圍住的美也,一開始表現得驚慌失措,後來則是認命地跌坐在地上,忍不住啜泣了起來。
穗香替美也撿起浴衣並爲她穿上,一時之間不知道該跟她說些什麽才好。
在美也冷靜下來之前,穗香讓她一直依偎在自己懷裏,撫摸著她的肩膀。
「話說回來……」
光夫深深地歎了口氣,自言自語地說著。
「真吾的能力,似乎往愈來愈奇怪的方向進化了……」
穗香無意問聽見了這句嘟哝,卻又完全無法否定。只見她暫時忘記了眼前的狀況,露出了一抹苦笑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1:22:02
第五章 制裁者與被制裁者
真吾他們等美也冷靜下來之後,試著以不帶責備的口吻,想努力從美也那裏問出事情的來龍去脈。
據美也所說,她確實是依照岩坂的指示帶走魔劍。不過她尚未和岩坂會合,魔劍也還沒有落入對方的手中。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太郎語帶威嚇。美也聞言縮起了肩膀,說她在來這裏之前已經把魔劍藏在某個地方了。
「藏起來?」
每個人都歪著脖子。
「你不是要和岩坂會合嗎?」
一開始的計畫是這樣沒錯,美也也打算這麽做。
但是她在會合地點,無意間聽到岩坂和莉娜之間的交談。
「莉娜和那家夥在一起!?」
果然是被岩坂抓走的。話說回來,他居然有能力在真吾他們都沒發現的情況下帶走莉娜。
雖然只是隱隱約約有這種感覺,或許岩坂的實力真的非常可怕也說不定。
「然後呢?他們兩人到底說了些什麽?」
「他們的談話內容很難懂,所以美也聽不太懂他們在說什麽。可是美也知道,主人想利用美也,對你們做很壞很壞的事……」
於是大受打擊的美也便把魔劍藏起來,神智茫然地誤闖這個熱鬧的場所。
真吾他們想知道「很壞很壞的事」指的是什麽,卻提不出這麽過分的要求。
「那家夥……」
「果然企圖要做壞事。」
太郎雙眼閃出銳利精光地說道。
「但是,那家夥到底想做什麽?他之前也說過,他並沒有毀滅世界的意圖。再說穗香也沒有感受到危機吧?」
「思。」
「而且他還在狩獵和自己一樣的魔神,這是爲什麽?」
「那種事也只能問本人了。」
太郎似乎迫不及待想要一刀砍死岩坂。它不停催促美也說出岩坂他們在哪裏,但美也只是低頭噤口不語。
「喂,快點!別再拖拖拉拉了。」
「等一下,別一直催啦。」
美也的模樣看起來怪怪的。像是感到害怕,又像是非常猶豫,眼神不安地飄栘著,偶爾還會偷瞄一下真吾他們。
「真吾……大人?」
「思?」
「真吾大人不會欺負主人吧?」
真吾等人面面相觑。原來是這麽回事。
美也曾經目睹真吾他們凶狠的一面,因此擔心他們會對岩坂不利。
即使明知道自己被利用了,她對岩坂的感情依舊不變。
如此一來,更不能隨便回答了。要是美也改變心意,就不會說出岩坂的所在地。但是,他們也沒時間慢慢說服她。不管怎麽說,還有一心想除去仇人的太郎在,他們無法想像太郎會乖乖等到成功說服美也。
「我不會欺負他的。」
「……是真的嗎?」
「是真的,我們只是去和他談談而已。說不定是我們想太多,或是中間有什麽誤會。」
「可是,如果主人想對真吾大人不利……」
「就是爲了不讓他那麽做,我們才要去啊。」
「…………」
「……美也?」
「……美也相信真吾大人。美也這就幫您帶路。」
「喂,等一下。」
光夫開口叫住了美也。
「你很有可能是被岩坂那家夥給利用了吧?你可以平心靜氣地在那家夥面前現身嗎?」
「沒關系。」
美也斬釘截鐵地說道。
「真吾大人也說了,或許中間有什麽誤會也不一定。如果主人想對真吾大人你們不利,美也會擋在前面阻止他的。當然……」
如果情況相反也一樣。
「所以……」
美也以笃定的口吻說著。
「美也要去確認主人的想法。美也不去不行。」
令人焦急的狀態一直持續著。 ,
莉娜依然和岩坂對峙著。她表面故作平靜,其實心裏拚命祈禱真吾他們能有活躍的表現。
不知她的願望是否真的實現,只見在美也的帶領下,真吾一行人現身了。
「真吾!」
在松了一口氣的同時,莉娜反射性地大喊出來,不過又立刻噤聲不語。
我怎麽會先喊出真吾的名字呢?爲什麽我看到真吾的臉會覺得放心呢?
自己也弄不清楚的情感讓莉娜覺得煩躁,她半承認那份掩飾不住的害臊,嘴裏邊說著違心之論。
「哼、真是的,你怎麽這麽晚才來?本小姐已經等得不耐煩了。」
「我特地來救你,你不該用那種態度和語氣說話吧?」
說雖如此,莉娜卻不肯輕易讓步。
「那是兩回事。」
「我說你啊……」
「重逢的話說夠了吧?」
光夫打斷兩人無謂的爭吵。再繼續下去,只是彼此嘲諷回嘴罷了。因此莉娜也很感謝光夫開口打斷兩人。
「美也啊……」
岩坂似乎沒將真吾等人放在眼裏,目光直接落在美也身上。
「魔劍呢?」
看樣子,比起真吾一行人,他更加在意魔劍。
莉娜也很在意魔劍的事,因此決定先觀察情況。
「這是怎麽回事?」
「那、那個……」
美也怯生生地開口說道。
「主、主人……那個,您、您在……利用美也,是真的嗎……?」
莉娜花了點時間,才聽懂句子裏的意思。她知道美也聽到兩人先前的對話,忍不住胸口一緊,無法正視美也的臉。
「……你都聽到啦?」
岩坂臉上絲毫不見訝異神色。
美也聽到這句話不禁一陣愕然,頓時虛脫跪倒在地。
「那、那是騙人的吧。主人……主人,那是騙人的吧……」
「爲什麽?」
真吾代替美也開口說道。
「你打算怎麽利用這麽喜歡你的美也?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看來他們還不知道詳情。
穗香趁著這段期間悄悄貼近莉娜,幫她解開身上的束縛。岩坂其實也看在眼裏,但不知是否受到真吾他們牽制的緣故,並沒有采取任何行動。
莉娜將自己先前與岩坂的對話全都說了出來。
「誅神……?」
真吾一行人滿臉問號,喃喃嘟哝著。
「魔劍有那種力量嗎?」
「有。魔劍普爾雷斯卡似乎可以藉由吸取鮮血與人命來更換持有者。所以,這家夥企圖以美也的性命來更換。」
「你說什麽?」
「開、開什麽玩笑。你把人命當成什麽!」
即使被指責,岩坂還是一副冷淡的表情。
「呵,人命啊……」
「什麽?」
「以前我也說過同樣的話……」
他一臉緬懷似的眺望著遠方。
「那不過是藉口而已,無能者只會像喪家之犬一樣狂吠。即使想用那種說詞反駁、讓對方打從心底受到震撼,可是沒有力量的話,這些話根本毫無意義。」
「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不過,我大致了解情況是怎樣了。」
太郎挺身向前,壓低身子擺出一副隨時准備飛撲上去的架勢。
「連原因都不說,就打算把神殺了,還想奪走美也大人的性命……在下絕對要打倒你報仇,不會手下留情!」
「你要打倒我?」
岩坂眼中燃起了熊熊怒火。
「我還真是被小看了呢。你們這幾個家夥,真以爲自己有能力和我一戰嗎?」
令人畏懼的銳利殺氣瞬間四處流竄。
「小心點,真吾!」
真吾他們自己應該也很清楚,但是莉娜還是出聲提醒。
「這家夥很強喔!」
爲了避免在人潮過多的地方開戰,真吾一行人瞬間移動到河岸邊。
或許是看不慣他們的天真,岩坂臉上的表情更加險惡,而且還蘊含著憐憫。
「不用在意周遭的人,只要想著怎麽打贏我就好。否則是無法勝過我的!」
這一瞬間,先前態度冷淡的岩坂脫下面具,表露激動之情。或許這才是岩坂真正的模樣吧。
然後,正如他充滿自信的言語,岩坂展開了可怕而猛烈的攻擊。
他從手臂放出光彈,每個光彈像是炸彈般不停反彈、穿透地面,擊垮真吾他們背後的橋梁。
光夫用他的特殊能力「萬能防護罩」擋下這波攻擊。太郎原本想趁隙縮短距離,但岩坂手一揮,強力沖擊波在地面形成巨大鴻溝,連要接近他也變得很困難。
「可惡,根本無法靠近!」
「這、這樣的話……!」
淳施展瞬間移動。
他們一口氣縮短距離,逼近到對手身旁。只見岩坂嘴角微微上揚,等待著真吾他們的攻擊。
「吃我一記——!」
光夫發動防護罩。這個防護罩不但可以擋下所有攻擊,若是生物接觸到的話,還會受到猛烈的沖擊。
岩坂從正面迎接所有攻擊。他不僅沒有倒下,甚至連聲音都不吭一聲。只見他伫立在原地用全身擋下沖擊,嘲笑似的冷哼了一聲。
「哼,太天真了……——哈啊啊啊啊!」
接著,他一派輕松地徒手擊向防護罩。
一般這麽做的話,反作用力應該會讓拳頭粉碎才對。然而岩坂的情況卻不是如此。他不但一點事也沒有,那一擊還在防護罩上留下裂痕,甚至穿透過去。
「欽欽!?」
「竟然徒手打碎我的防護罩!?」
光夫在地上滾了幾圈吸收沖擊,同時一臉愕然。
光夫的防護罩是「萬能」的,不論什麽都能防禦。現在居然莫名其妙遭到魔神破壞。而且,以前的魔神都是藉由魔劍之力、或者使用光刀等特殊能力攻擊,這次岩坂卻是徒手攻破,威力等級顯然不同。
「你們只有這點能耐嗎?氣勢太弱了!」
岩坂一聲斥喝,強烈氣壓頓時沖向真吾一行人。體重較輕的女孩們與光夫不由得跌坐在地。
「光、光是氣勢就有這樣的沖擊力!」
「什麽嘛,還早得很呢!」
太郎的分身一齊襲向前去。
但是,它的分身們也被光刀的刀光一閃清除掉了。非但如此,不知何時潛到本尊背後的太郎還被岩坂抓住脖子,再不假思索地將它扔向地面。
「嗚呃!」
太郎在地上蜷縮成一團,穗香立刻擔心地趨上前去。接著,換莉娜向岩坂挑戰。
「這就是你的答覆嗎?」
「我從一開始就決定好了。」
「是嗎?不過你選錯路了。接下來,我會讓你悔不當初的。」
「說什麽蠢話!」
莉娜看起來雖然是個年幼的少女,但她不愧是戰鬥一族,強悍的力量與戰鬥技術是真吾等人無法相比的。然而這次的對手實在太過棘手了。只見岩坂以最小幅度的動作躲開莉娜的猛烈攻擊,像是將她玩弄在手掌心似的開口挑釁。
「手邊沒有魔劍的你,實力也只有這種程度,我根本沒有出手的必要。」
「你說什麽!?」
被激怒的莉娜不假思索地踏出步伐,想要賞他一拳。但岩坂已早一步向旁飛去,莉娜不只撲了個空,還被絆倒,臉部直接著地。
「嗚!」
嘗到泥土苦味的莉娜撐起身子,但岩坂已經不在原地了。
「遊戲到此爲止。」
聲音由上方傳來,莉娜擡頭仰望。只見岩坂飄浮在半空中,揚起了手俯視著莉娜等人。
「現在就讓你們嘗嘗真正的『力量』是怎樣的滋味!」
糟了。
莉娜發現那股力量強大無比,連忙以目光搜尋光夫。
「光夫!」
「我知道!」
爲了保護所有夥伴,光夫馬上施展防護罩。
但是岩坂卻不以爲意,仍舊使出所有的力量向莉娜等人發動攻擊。
「暍呀呀呀呀呀呀呀呀!!」
地面伴隨著這個激烈的喝斥聲下沈——
在感覺地面下沈的同時,一股可怕的沖擊也朝莉娜等人襲來。
2
他們無法立刻得知發生了什麽事。
等到回過神的時候,真吾已經活像被埋在土裏似的倒在地上。
「嗚……」
真吾想要直起身,但貫穿全身的痛楚讓他忍不住發出呻吟。
全身上下猶如燃燒般灼熱,身體也無法動彈。
他勉強環視周圍,發現夥伴們也同樣癱倒在地。
這時,他才明白衆人是被岩坂的攻擊打倒的。
只是一擊而已。
單單這麽一擊,就讓真吾他們倒地不起,完全奪走他們的戰鬥意志。
對方很強。
強得沒有天理。
對於這種壓倒性的戰力差距,與其說不甘心,倒不如說是錯愕不已。無論如何,唯一可以確定的是不管在體力或是精神層面上,他們幾乎連最基本的反抗氣力都已喪失殆盡。
岩坂以一副悠哉的模樣出現在真吾面前。
「被神選上的人,程度只有這樣而已?看來異世界公主也沒什麽了不起的嘛。」
倒在真吾身旁的莉娜心有不甘地噘起了嘴。沒出口反駁是因爲受重傷的關系嗎?
「美也在吧?」
美也在岩坂身後。他似乎只饒過美也一人。
「你好像和這個男的特別親密。如果你願意成爲我的力量,我也可以饒他們一命,如何?」
美也偷偷看了真吾一眼。
『別接受那種提議』真吾以搖頭示意,但美也卻移開了目光。
「好了,告訴我吧。魔劍在哪裏?」
美也緩緩舉起手指向某個地點,正是岩坂摧毀的那座橋梁旁邊。看來是藏在那附近的草叢裏。
「好吧,你也一起來。」
「……等等。」
真吾使盡全力站了起來。他的腳步踉嗆,彷佛隨時都會下似的,不過還是死命撐著。
岩坂冷眼看著真吾。
「憑你那樣的身體能有什麽作爲?好不容易撿回一條命,別白白浪費了。」
「不、不用你管……」
岩坂應該也知道他是在逞強。即使如此,對現在的真吾而言,他必須虛張聲勢、展現出最起碼的抵抗。
「算了。」
岩坂無視真吾的努力,帶著美也往橋梁殘骸走去。
真吾緊咬著下唇。
真吾不喜歡爭鬥,希望盡可能避免戰爭。但他實在很不甘心,自己表現出有意戰鬥的模樣,卻遭到對方的鄙視,視爲不值得一戰的對手,這讓他倍覺屈辱。
真吾不禁咬牙切齒。
既然會悔恨到全身顫抖,就該把怒氣轉化爲力量,向對方提出挑戰才對。
「真、真吾……」
穗香在後面喊著。但真吾沒有余力回頭,甚至連回答的力氣都沒有。
此時,美也與岩坂正在橋梁的殘骸附近尋找,努力地想要找出魔劍。
我怎麽可能讓你這麽做?
我才不會把魔劍交給你這種家夥。
真吾拚命激勵自己,拖著身體一步步前進。
彷佛在嘲笑真吾的努力似的,美也在這時候找到了放魔劍的袋子。
「幹得好,美也。」
岩坂的語氣像是在誇獎表現優秀的孩子。事實上,美也差點跟著他一起微笑,但隨即又繃起放松的臉頰。
「好了,快把魔劍給我吧。」
美也似乎有點猶豫,身體變得僵硬起來,但隨後又點了點頭,准備將魔劍遞給岩坂。然而就在此時,真吾拖著身子介入兩人之間。
「你這家夥過來做什麽。」
「…………」
「真凝事,滾到一邊去!」
「我不離開。」
真吾奮力站直身子,一邊護著美也,一邊從齒縫擠出聲音。
「不管是美也或是魔劍,我都不會交給你的……!」
岩坂依舊冷眼相待,然後冷不防賞了真吾一巴掌。不過,真吾並未倒下。他不願就此倒下,因此用盡全力穩住雙腳。
「……爲什麽?」
真吾拭去嘴角流下的鮮血,出聲詢問。
「爲什麽你要利用美也?爲什麽你爲了消滅魔神要做到這種地步?」
岩坂揚起嘴角說道:
「你把人命當成什麽了?」
「什麽?」
「你先前這麽說過吧?」
「那又怎樣。」
「告訴你吧。對神明來說……人命比蝼蟻還不如。」
對方突然搬出神明,讓真吾感到不解。
「沒錯,這是如蝼蟻般被殺害的一家人所展開的複仇戲碼。」
「複仇……?」
「我的家人是被神明殺害的。」
突如其來的問題核心讓真吾驚訝得瞪大眼睛。
「只因爲我們全家都得到魔神之力這樣的理由。我的父親、母親、哥哥和姊姊全都被殺了。明明是在沒有得到力量就無法存活、沒有力量就活不下去的戰爭時期……但是,神明卻否決了我家人的生存權利。」
因爲有招來災禍的可能性。
就因爲這樣的理由,獲得魔神之力的岩坂一家全部遭到殺害。
只放過當時年紀還小,並未獲得魔神之力的岩坂。
悲傷到不知所措的岩坂最後下定了決心。
我要報仇。
以神的名義將我家人像蟲子般殺掉的女人,總有一天我要親手殺了她!
(插圖)
從那時開始,岩坂便在全國各地流浪。
尋找著那名自稱神明的女子的下落。
在漫長的流浪生活結束後,一次偶然的機會下,岩坂取得了魔神之力。
接著他進而找到了誅神之劍、被神選上的人,以及獲得和神對峙的機會。可以讓神揮下制裁之鎚的條件,全都湊齊了。
等待了百年以上,終於到來的絕佳良機。
「所以,美也……」
「是、是的……」
「別讓我困擾。如果你喜歡我,就爲了我犧牲自己吧。」
「主、主人……」
美也雙唇顫抖,拚命地擠出話語。
「美、美也最喜歡主人……可、可是,也最喜歡真吾大人。美也討厭看最喜歡的人吵架……」
「不過現在的狀況,你必須選邊站。選我的話,就把劍給我;選那個少年的話——就要有心理准備,這些家夥全都會沒命。」
「主、主人……」
「快點決定吧,美也。」
「……我討厭吵架。」
美也抓緊裝著魔劍的袋子。
岩坂俯視著美也,將呈大字型站在兩人中間的真吾擊倒在地。
「真、真吾大人……!」
岩坂不顧泫然欲泣的美也,繼續對真吾拳打腳踢,使他一直猛烈地撞擊地面。
「快、快住手,主人,請您住手!」
「美也,如果你不想讓他傷得更重,就把魔劍交出來吧。」
美也一邊往後退,一邊不安地環顧四周的情況。
「不、不行……不能交給主人……一定……一定是因爲這個,大家才會吵架的……這種東西、這種東西……!」
美也的目光落在混濁且充滿漩渦的河面上。
「只要這東西消失就好了!!」
由於台風的影響,河面現在依然波濤洶湧,美也將魔劍往河流方向抛出去。
「啧!」
岩坂見狀立刻撲向美也,試圖制止。
美也被撞飛出去,魔劍也從她的手中脫離,往河川的方向落下。
岩坂屈膝准備飛躍過去。
不過,淳比他早一步施展瞬間移動,讓魔劍回到莉娜手中。莉娜拿到之後,從袋裏取出魔劍,擺出攻擊架勢,無奈疼痛的身體不聽使喚。
「可、可惡……!」
「真是可惜。」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1:22:16
等莉娜取出魔劍的時候,岩坂也已經出現在她面前。
她還來不及擺好架勢,手中的魔劍就被手刀敲落,岩坂悠然拾起魔劍。
「看來一切到此爲止了。」
劍尖抵住了莉娜的咽喉。
「美也,這就是違逆我的懲罰。」
就在他准備使力的瞬間……
一陣巨大的轟隆聲響起。
其中還夾雜著美也的慘叫。
岩坂回過頭去,只見被他用沖擊波破壞的橋梁正在崩毀,就要將美也給吞噬掉。
真吾一行人發出無聲的悲鳴。
他們來不及出手相救,眼看鋼筋與水泥塊就要將美也壓碎了。
「美、美也……」
眼前響起巨大的聲響、塵埃漫天飛舞,落入河川的橋梁激起了直沖夜空的浪花。
「美、美也!」
橋梁的崩塌情形逐漸平緩,令人不快的寂靜降臨。
衆人沈浸在絕望的情緒之中,然而真吾卻看見了。
美也還活著。
雖然幾乎被橋梁的殘骸埋住,但那雙大眼睛連眨了好幾下,呆然地愣在原地。
原本會壓碎美也的巨大鋼骨,停留在美也頭上數十公分處。勉力支撐著那根鋼骨的則是……
「什……!?」
「主、主人……?」
岩坂以全身的氣力撐住即將壓扁美也的鋼骨。雖然額頭流下鮮血,左肩被部分鋼骨刺穿,但他依然護著美也。
「主、主人?」
「…………」
岩坂沒有回答。痛苦讓岩坂的表情扭曲,他從上方凝視著美也。
「主、主人!」
美也回過神來,把手伸向岩坂肩上背負的鋼骨。但是不論她再怎麽推、怎麽拉,鋼骨仍舊紋風不動。美也一臉絕望地伸出手去摸岩坂。
「主、主人、主人!」
「別碰我!」
岩坂大聲喝斥,她嚇得又把手縮了回去。
「……快點,從這裏出去。」
「可、可是、可是……!」
「喂……」
真吾拭去唇邊的血,向岩坂提出了問題。
「你爲什麽要救美也?」
「…………」
「你都已經做到這麽絕了,爲什麽還會擔心美也?」
「……因爲她還有利用的價值。」
「真的只是這樣而已嗎?」
真吾聽到碎石聲響而轉過身。只見莉娜不知何時已經來到兩人身邊。
莉娜拾起掉落在岩坂腳邊的魔劍,將劍尖指向岩坂。
「如果你不想說真心話,那麽就由我來替你說好了。你嘴上說美也還有利用價值,其實心裏卻很珍惜她,所以才會立刻出手相救,不是嗎?」
「不、不是那樣……這家夥還有利用價值,所以我不能讓她死。事情並不像你所說的那樣……」
「那麽,我只好打倒你了。」
劍尖抵住岩坂的咽喉。
「住、住手!不要欺負主人!」
美也大喊著。岩坂愣愣地望著美也,莉娜的表情不爲所動,視線並未與美也交會。
「爲什麽……」
岩坂愣愣地嘟哝著。
「爲什麽要護著我?我可是利用了你啊?我可是想拿你的性命來完成我的複仇計畫喔?」
美也激動地搖了搖頭,努力想傳達出「那種事根本無所謂」。
「主人就是主人……美也最喜歡主人了……」
這個算不上答案的答案,讓岩坂咬緊了牙根。彷佛要咬碎牙齒般緊緊地咬住。
「在下要問你一件事。」
太郎往岩坂定近,以平靜的口吻開口說道。
「你真的想完成複仇大計嗎?在下可不那麽認爲。」
「…………」
「看看你和美也大人就知道了。你並不是想複仇,只是想取回失去的『家人』而已。」
岩坂的表情顯現出明顯的動搖。
「你得知魔劍的存在,不過是兩天前的事。那麽,你在更早之前就收養美也,到底又是爲了什麽?不就是希望能有個喜歡自己的人嗎?一個無條件信賴自己,不管發生什麽事都會回到自己身邊的家人。」
「…………」
「一想到這裏,在下便可以理解爲什麽你把美也看得比複仇還重要了。」
「…………」
「人死不能複生。」
太郎點破了這個理所當然的事實,繼續說了下去。
「失去的家人不會再回來。無法接受這個事實的你,只能讓名爲複仇之心的怒火填滿胸口。在下也是如此。」
「…………」
「不過,在下還有主人的妻子。有要守護的人,有重要的家人、夥伴。這一點,岩坂應該也一樣吧?」
「…………」
「在下不是叫你忘了他們,這與死去的人無關,別讓現在還活著的人悲傷難過。你要優先守護最重要的人才對。這是美也大人……不對,是你們教導在下的。托你們的福,在下才注意到的。在下無法原諒你,但也不想爲了複仇而犧牲家人或夥伴,所以反而要對你的所做所爲視而不見。沒錯,這是在下的決定,也是這五年來得出的結論……」
太郎說完之後低下頭,身體不住顫抖著。
嘴上說要視而不見,但心裏似乎還無法全然接受。
這是最大限度的妥協,太郎選擇了對任何人而言都是最幸福的結局。
「……啊?」
「咦?」
「家人、啊……」
岩坂眼底綻放溫柔的光芒,以那雙眼眸望向真吾他們。
「無論如何,複仇已經結束了……」
「咦……?」
有如到達極限似的,只見岩坂膝蓋一彎。而他原本一直支撐著的鋼骨,也瞬間失去平衡壓了下來。
「美也就拜托你們了……」
接著,岩坂使出最後的力量將美也推了出去。
「主……」
主人。
這句話無聲地消失在半空中。
美也跌坐在地的同時,岩坂附近的橋梁再度發生崩塌。
每個人都有岩坂會死的預感。穗香、莉娜、清美、淳、光夫和太郎,全都無法將手伸向岩坂。
真吾也是其中之一。
但是,強烈否定岩坂會死的沖動驅使著全身。
不能讓他死。
怎麽能讓他死呢!
岩坂要是就這麽死了,不只美也會很傷心難過,太郎的決定也將毫無意義。
真吾的身體受到了沖動的驅使,瞬間喊出聲來。
「嗚喔喔喔喔,掀起來吧——!!」
那是超越現實的景象。
原本開始崩落的橋梁,一瞬間停止之後,又同時往上飛起。
接著,絕大部分的橋梁殘骸便掉進了河裏。
所有人都一臉愕然,只有真吾一人奮力嘶吼著。
「怎麽樣,看到了吧!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死的——!」
他的嘶吼在恢複寂靜的河岸邊回蕩著。
看到他的模樣,身體恢複自由的岩坂也一臉呆滯地站著。
「——怎麽可能……」
這是大家都想說的話。
「這就是……神之力嗎……」
「……真是諷刺。」
太郎睜大雙眼,半是自言自語地嘟哝著。
「沒想到被神明奪走家人的人,會被神明賜予的力量救了一命……不,不對。」
太郎的視線栘向岩坂與美也,輕輕歎了口氣。
「因爲神明所賜的力量,而被賦與獲得新的家人的機會。」
岩坂像是大受震撼似的望著太郎。
「原來如此……」
他無力地垂下頭,開始自我解嘲。
「真的是、很諷刺啊……」
岩坂拔出刺穿肩膀的鋼骨,以不安的眼神看向美也。
真吾催促著美也。被真吾推著的美也,畏畏縮縮地走向岩坂。
「主、人……?」
「美也……」
或許是體力已經達到極限,岩坂雙膝彎曲,一副就快倒下的模樣。美也迎面接住,將岩坂緊緊抱在懷中,以滿足淚水的臉龐磨蹭著。
「主人、主人……」
「美也……」
岩坂以顫抖的手摸著美也的臉頰。
「對不起……」
美也搖了搖頭。
「美也……美也最喜歡主人了!不論主人說什麽美都會照做的!只要大家不要吵架,美也很樂意能幫上主人的忙!」
雖然言語上表達得不是很充分,但意思大概是「爲了保護想守護的人,即使舍棄性命也在所不惜」。
這應該是足以打動人心的話語,不過卻有一個人開口否定。
「很可惜,美也永遠也不會有派上用場的一天。」
莉娜倚著插在地上的魔劍,驕傲地笑了起來。
「美也絕對不用犧性自己來保護誰。即使你不那麽做,我們也會守護大家。」
正是如此,真吾點頭附和。
雖然對莉娜竟然說出這種話威到有點驚訝,不過他的心情跟她一樣。重點是她有這種心意,真的讓人很開心。
「這樣子啊……」
岩坂似乎也同意了。
「那麽,我的複仇永遠都無法成功了吧……」
「沒錯,而且……」
「思思……」
他露出安詳的神情,將身體靠在美也身上。
「回去吧,美也……」
「……主、人?」
「一起回去吧……」
「……好的。」
美也有點語塞地點了點頭。雖然眼泛淚光,不過卻是滿臉笑容。
只見她一直不停地點頭,直到岩坂大聲說「已經可以了」爲止。
「一起回去……和美也、一起回去……」
3
真吾目送美也攙扶著岩坂離去,突然開口了。
「岩坂的傷就那樣放著不管沒關系嗎?」
「沒關系吧。」
莉娜說得斬釘截鐵。
「那家夥是典型四肢發達的體格,不會因爲這麽點傷就挂掉啦。」
她之所以說得這麽毒,應該是因爲自己先前一面倒的慘敗,連反擊一次都做不到的悔恨所導致的。
「算了,大概吧。」真吾說完露出苦笑,目光落到了完全崩壞的橋梁殘骸上。
「對了,那個該怎麽辦?」
「不用管它了。」
做出結論的是光夫。
「我們什麽都沒做,什麽都不知道。就是這樣羅。」
也就是說,真吾他們打算逃走。
「但、但是,要、要去哪裏呢?」
「待會兒就要放煙火了。」
穗香確認著時間說道。
「要是有個人很少、視野又寬廣的地方就好了……」
「有那麽剛好的地方嗎?」
「啊……」
真吾突然想到某個視野寬廣、這個時間絕對沒人的地方。
「到學校頂樓去吧!」
一行人移動到縣丘高中的屋頂之後,分別挑了喜歡的地方或坐或躺,療愈激戰後的疲勞。
真吾歎了口氣,開口向太郎搭話。
「太郎,真的這樣就好了嗎?」
「怎麽可能好。」
太郎賭氣似的趴在地上。
「但是,也沒有比這更好的結局了吧!如果有的話,在下還真想看看……就是因爲沒有,所以也只能妥協了。」
「可是,並沒有證據可以證明太郎的主人就是魔神……」
「不,主人恐怕真的是魔神吧。」
太郎依舊伏在地上,哪兒都沒看地回答。
「在下不認爲那男的會拿這種事情騙人或是胡扯。而且,在下與主人初次相遇時,他說的那些話,也不是普通人類會說出口的。只不過……」
爲什麽太郎的主人會變成魔神呢?還有,他成爲魔神之後想做什麽?
只有這一點讓人覺得很在意。
太郎的主人原本是一名警官,很受當地居民的愛戴,即使退休了還是主動巡邏、保護當地的安全。何況他還將太郎撿回去飼養,讓人不覺得他會爲了毀滅世界而取得魔神之力。
「比起那個,還是多想想以後的事吧。」
「以後的事?」
太郎輪流看了衆人一眼後,開口說道:
「持有魔劍的公主、引來世界危機的真吾、體內寄宿著神明賜予的生命體『古蘭』的穗香大人,以及與魔神有關的清美大人、淳大人、在下……如此看來,每個人都與魔神或世界危機有關對吧?那麽,理所當然……」
所有人的視線部落在在光夫身上。
「意思是我也和魔神或世界危機有關是吧……」
總覺得背脊竄起一陣惡寒。
原以爲是隨意聚集的成員當中,出現了一個共通點。
再加上魔神不僅頻繁地出現,還毫不掩飾地在真吾他們面前現身。
真吾或許擁有引發世界危機的體質,但不光是世界危機,魔神恐怕也是被真吾吸引過來的吧?
不只是和真吾親近的美也,說不定岩坂也是受真吾的體質所吸引,才會來到這個城市。
自己身上果然有什麽東西存在吧……
穗香曾經說過,即使在意也於事無補,但話也不能那麽說。
在不安的思緒中,第一發煙火升空了,緊接著在夜空中綻放出燦爛的火花。
「喔喔!」
莉娜發出了歡呼。
「那就是煙火啊?」
「莉娜的家鄉難道沒有嗎?」
「很可惜並沒有。不過……喔!這種聲音會讓肚子響耶!喂,看到了嗎!?現在是心形的喔!」
她整個人都亢奮起來了。
「……好漂亮。」
這恐怕也是清美初次看到煙火吧,她也發出了陣陣贊歎聲。
望著兩人的身影,仿佛可以平息內心的不安。
幾名被選上的人暫時忘卻了不安,專心享受這場聲色的飨宴。
武石理沙看也沒看頭上的煙火一眼,反而邊眺望著橋梁殘骸,邊歎了口氣。
「啊~~啊,失敗了……」
只見橋梁四周聚集了救護車、警車以及看熱鬧的群衆。華麗的警示燈絲豪不輸給燦爛的煙火,形成與祭典截然不同的熱鬧景象。
「算了,反正以後還有機會,無所謂。」
「什麽東西無所謂?」
理沙嚇了一跳轉過身去,發現梓川柚子不知何時已經站在自己旁邊。
「什、什麽啊~突然出聲嚇人。」
「還不是你淨說些奇怪的話。比起這個……」
柚子的眼神銳利,彷佛要射穿理沙一般。
「你的目的果然是那個吧。」
「……你在說什麽啊?」
「少裝傻了。」
「『那個』太抽象了,理沙聽不懂啦。」
「…………」
「唉呦,別用那麽可怕的表情瞪著我看嘛。來!笑一個、笑一個。老是生氣的話,很快就會長皺紋喲。即使只差一點點,你的年紀還是比我大嘛。」
「我才二十四歲。」
「那已經是離高中生很遠的年齡羅。從人類的角度來看的話是這樣啦。」
兩人互瞪了一會兒,接著理沙聳了聳肩轉身離開,嘴裏還說了句「真是的」。
柚子既沒有追上去也沒有回頭,而是拿出手機打了通電話。
「喂,是莉娜嗎?我是恬靜。」
電話那頭的莉娜似乎很驚訝。這也難怪,畢竟柚子很少主動打電話給她。
「可以占用你一點時間嗎?盡量別讓任何人聽到。」
隔了一會兒之後,柚子才又開口說話。
「有關魔劍今後請小心處理,希望別再發生像這次這樣的事情。」
莉娜持有的魔劍是一把誅神之劍,是人類唯一能拿來與神明對抗的武器。
最好別讓人知道這種危險物品的存在。
話雖如此,莉娜……不,整個八度音王國的人都非常景仰恬靜。即使讓他們知道誅神之劍的事,應該也不會將那把劍指向自己才對。
地球人比八度音王國的人還要溫順。人類不知道神存在於這個世界,因此就某種意義來說,人類比八度音王國的人還要安全。
不過——
魔神就不一樣了。
在魔神中有背叛神明的,也有知道魔劍這種東西存在的。岩坂正是這類魔神,今後也有可能再出現像岩坂一樣想取得魔劍的魔神……不,應該說絕對會出現。
無論如何,魔神都與「那個存在」有關。
因此,身爲神明的恬靜不得不先提醒一下。
「如此一來,你了解爲什麽哀歌存在的世界,和我存在的世界會連結起來了嗎?」
一陣短暫的沈默之後,柚子——恬靜——開口說道:
「魔劍普爾雷斯卡——哀歌的目的就是那個。」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1:22:53
終章 永不停息的祭典
清脆的鳥叫聲與溫柔照射在眼皮上的陽光,讓真吾清醒了過來。
那個事件之後又過了一個禮拜,轉眼已到了八月下旬。
暑假就快結束了。
回顧這段時間,總覺得是以前從來沒有過的充實暑假。
拯救了世界二次。
也去了海邊。
還參加了夏季祭典。
飽覽穗香她們的泳裝與浴衣打扮。
這是最高級的享受。
這份回憶,不僅僅要留存在心裏,也要用具體形式保存下來才行。真吾決定等開學再拜托大輝加洗照片。
這次的事件也是,雖然不知大輝在何時消失了蹤影,但他一定會在某處拍下好照片。棲川大輝就是這樣的男人。
真吾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准備從床鋪起身。就在他打算這麽做的時候,卻發現腰部以下動彈不得。
他掀開棉被,只見美也蜷縮成一團睡得正香甜,而且還是全裸的。
「怎、怎、怎麽回事!?」
真吾一臉愕然,同樣在最糟糕的時間點,穗香、莉娜和清美三個人進來了。
「早安,真吾同……」
「早安,真吾……」
「…………」
三人認出睡在真吾腿上的人是美也,全都說不出話來。
「啊,不,這個是……」
「真吾,你這家夥……」
「我、我不知道啦!真的!我什麽都不知道!」
或許是威受到劍拔弩張的氣氛,睡得正香甜的美也不滿地發出「思——」一聲後醒了過來。
「美、美也!你起來得正好!這是怎麽回事!?在我還沒遭殃之前,快點把事情給我解釋清楚!」
「喵嗚……?」
可是,依舊睡眼惺忪的美也根本無法說明狀況。
等真吾察覺到時,莉娜已握緊拳頭站在他身旁。
「等、等一下……」
「放心吧,我不會使用魔劍普爾雷斯卡的。」
從凶器的意義來說,魔劍與拳頭其實差不多,叫他怎麽放得了心。
在真吾挨了一頓揍之後,穗香向美也詢問了事情緣由。據她所說,那件事情發生之後,岩坂就獨自一個人踏上了旅程。
美也雖然想和岩坂一起走,但岩坂說「想一個人好好思考」,她只好眼睜睜地目送他離開。
「明明那麽在乎美也,爲什麽還要丟下她一個人?」
莉娜狠狠揍了真吾一頓之後,不滿的情緒似乎還沒發泄完,語氣有點帶刺。不過,美也的回答倒是很天真。
「主人要想很多事。」
不管是今後的事、還是美也的事。
只是,他的複仇之心並沒有完全消失,或許會因爲某種契機而再次燃起。那麽一來,也有可能殃及到美也。
所以,岩坂指示美也來到真吾他們身邊。在現在這個時間點,對美也而言,這或許是最安全也是最幸福的地方。
「當然,主人和美也約定好一定會回來的,我們還有打勾勾喲。」
這種時候,岩坂總是會做出與他的外表不搭的行爲。
「原來如此,我了解了。」
「喵~~」
「等等,我並不是在稱贊你。」
高興地抱住真吾的美也,一邊偷看穗香她們的表情,一邊緩緩地放開手。
「就算是這樣,你也不能擅自進來我家吧。」
而且,還是全身光溜溜地鑽到人家床上。
「沒辦法啊。」
美也整個人壓到真吾身上,用臉磨蹭著他的胸口,從喉嚨發出聲音。
「因爲和真吾大人在一起最舒服了。」
「舒、舒服……」
「你這家夥……」
「……不純潔。」
「不、不是這樣的!我什麽都沒做!這是誤會!對、對了,美也!你突然說來就來,我的家人會很困擾的!再怎麽說,要是多出一個人的話……」
「沒問題的喵~美也平常都會用貓的姿態出現。」
「是嗎?那就好……不對!這種事要是每天都發生,體力和精神都會負荷不了吧!」
「體、體力……!?」
「和精神……!?」
「……都會負荷不了!?」
「不要想了歪啦!!」
就各種意義而言,這個暑假真是太充實了。
掀起世界危機!4 完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5-16 01:23:28
後記
大家好,我是佐藤了。
「佐藤了之月」終於到來,二〇〇九年九月全都染上了佐藤了的顔色(在我腦海裏)。
我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爲這本「掀起世界危機!」第四集要出版了,而且預定在FBonline上刊載特輯與短篇故事。
還有還有,本書也參與了和本書同時販售的「暗夜魔法使」小說選集,變成三部作品同時進行的可怕狀況。
但是,事情到此還沒結束。
供手機下載的「線上即閱(ちよく読み)」已經開始配送「掀起世界危機」第一集,甚至策劃要出特輯(正確來說是八月分的時候)。
最重要的是,我的生日正是在九月分!
唉,這麽多事同時擠在一起還真是可怕。之前做過的問卷中,有一個問題是這樣的:「到目前爲止,做過最辛苦的工作是什麽?」如果是現在,我一定會舉目前這個時期爲例。不論是身體或精神,狀況都不怎麽好,實在是非常辛苦。不過因爲辛苦得很有價值,戚覺自己又有所成長了。
因爲機會難得,所以來聊一下近況吧,順便做個宣傳。不管怎麽說,這是我第一次有多達五頁的後記可寫,非多賺點字數不可。
「掀起世界危機」與「暗夜魔法使」。
這是情節完全不同的兩個故事,但在撰寫的時候卻總會出現「既視戚」。原來如此,的確,兩個故事的世界都是在解決世界危機。當然,兩邊的氣氛與世界觀截然不同。雖然如此,「暗夜魔法使」在劇情構思階段並沒有不協調戚,或許是不知不覺以「掀起世界危機」的情節延伸思考了吧。
我想要寫世界危機降臨,但內容又有點不可思議、輕松,並且充滿愛情喜劇戚的故事……
忍不住歪著脖子。
奇怪。明明是要寫「暗夜魔法使」,但心裏想的卻是「掀起世界危機」,而且範本還是東寶電影系列的特攝怪獸。
因此,我故意讓「掀起世界危機」的短篇和「暗夜魔法使」的內容「互相激蕩」看看!爲了制造這種只能說是玩得過火的情況,結果變成搞不清楚哪個是哪個、什麽是什麽了。
…………
算了,無所謂。
稍微改變態度,認真一點之後,這些作品就完成了。
「暗夜魔法使」的小說選集——「大魔王有夢到世界滅亡嗎?」也請多多指教。
好了,接著也來談一下本集的「掀起世界危機」吧!
終於看到世界陷入危機的部分原因了,沒錯。
…………
………………咦?
不行。
接下來要說的和下一集的故事情節有關,所以不能寫(笑)。
因此,有關於本集的部分就到此爲止!
哇~~光是宣傳「暗夜魔法使」就寫完後記了~~
那麽,敬請期待下一集吧!
思、呃……再說下去會沒完沒了,其他的還是先別說好了。
首先,我要戚謝比作者還要辛苦的編輯K笠先生,謝謝你一直以來的照顧。也許你已經不記得了,但我一輩子都不會忘了「貓耳喲,喵!」這句話。
接下來是負責插畫的藤真拓哉老師。貓耳是人類三大神器之一!我開始覺得莉娜的台詞是真理了(笑)。不過,另外那兩個到底是什麽啊?在下一集的後記中,請務必寫出藤真老師心目中的三大神器!(喂)
恩師H老師,想好好報答您的心情真是無以複加。
另外,還要謝謝所有協助本作制作、出版的各位,以及支持我的人。
最重要的是讀者們。托各位的福,這個系列故事才能繼續寫下去,真的很戚激你們。
下一集就如同本篇所提示的,內容會以光夫爲核心。其實這是在所有成員當中我最想寫的故事。哈哈哈,不過一切都還未成定局啦!
那麽,我們第五集再會羅。
二〇〇九年九月 佐藤了
大家好,我是負責掀起世界危機插畫的藤真拓哉。
這次畫的人物,是在後記與本書中都相當活躍的美也。
我個人非常喜歡貓耳,所以美也對我來說是一擊必殺的角色。(笑)
而且,這次很多角色也都戴著貓耳飾品登場,
因此我畫得比平常還要開心。
在本書中,
我重新了解
魔劍普爾雷斯卡
隱藏的能力,
神明究竟在
策劃些什麽呢?
真期待下一集的劇情~~
話說回來,
真吾身邊的女孩
好像愈來愈多了呢(笑)
角色介紹也快要
塞不下了(汗)
那麽,在下一集之前,
先暫時說再見咯。
藤真拓哉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1:48:08
第五卷
目錄
插圖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1:50:11
第一章 比世界危機更迫切的危機
電話鈴聲響起。
而且還是箱型電話亭裏的公共電話。
在一片純白色的世界裏,宮田真吾忍不住打從心底歎了口氣。
這已經是第幾次了?
他連數都懶得去數了。那個自稱是神明的女子,大概又會把所謂拯救世界這種強人所難的任務丟給他吧。
雖然希望對方差不多也該住手了,但自己也早已料到情況會變成這樣。
因此,真吾背向電話轉身離去。
這次,他下定決心一定要逃離神明的魔掌。
憑著這股堅定的意志,真吾爲了遠離電話亭而沖了出去。
可是,神明似乎看穿了真吾的行動,只見又有一座電話亭擋住了真吾的去路。他迅速改變前進的路線,不料前方卻再度出現另一座電話亭。
等回過神,他的前後……不對,是四面八方都被堵住,再也無路可逃了。
真吾停下腳步,開始嗯索該如何沖出重圍。在這期間,電話亭的數量不僅持續增加,而且還四處林立,將他整個人團團包圍住。
只好賭一把了……
真吾微微屈膝,將身體姿勢壓低。
所有的電話亭猶如生物般配合彼此的節奏,一起飛躍而來。可是,真吾並未錯過那一瞬間出現的空隙。
他低下身滑進飛躍而來的電話亭下方,接著無視那些電話亭在身後發出巨大的碰撞聲響,再度拔腿往前疾奔。
彷佛將抗議與不滿化爲言語般的電話鈴聲逐漸遠離。
不過,這樣還是無法讓他放心。
說時遲那時快,腳下地面突然中斷。這下子沒問題了。
掉入半空中的身體彷佛沒有盡頭似的不斷往下墜落。
四周的景物開始溶解崩毀,不知道墜落了多久才終於看見底部。而就在即將撞上的那一瞬間——
——真吾睜開雙眼醒了過來。
他的視線快速地掃過四周,這裏是自己再熟悉不過的房間。
看來應該是安全地逃出夢境了。
不過現在開始好戲才要上演呢!
就在真吾緊繃神經之際,枕邊的手機突然響起。他看了看手機螢幕,來電顯示是「神明」打來的。真吾可不記得自己曾和神明交換過手機號碼或是電子信箱。他立刻挂斷電話,一副要整裝准備戰鬥似的換上制服後,走出了房門。
接著,家裏的電話彷佛算准時機般響了起來。在真吾定下樓梯的同時,母親由紀子也剛好從客廳采出頭來——
「真吾,你的電話哦。」
「就說我不在。」
盡管一臉詫異,由紀子還是回到了客廳。
真吾在玄關一邊穿著鞋子,一邊聽著媽媽接聽電話的聲音——
「是,對啊。不好意嗯,真吾這孩子,他要我說他不在家……」
可惡的老媽!
爲了避開母親的追問,真吾以最快的速度沖出門。一踏出家門,他忍不住心頭一驚——
只見眼前的道路出現一座公共電話亭。直到昨天爲止,明明還沒有這座電話亭啊!?
而且還不只如此而已。
仔細一瞧,稍遠一點的前方也有一座電話亭。不,再前面也有,更前面一點也有……
那些電話亭以大約十公尺的間隔,整齊地並列在他的眼前。
真吾憑著一股執拗,拚命移動幾乎快要停下的步伐,咬緊牙根想逃離眼前這個惡夢延續的光景。可是……
路上的行人也像真吾一樣,個個瞪大著雙眼走了過去。
糟糕!
再這樣下去,一定會引起騷動的!
盡管心裏想著即使那樣又如何,但畢竟有部分原因是出在自己身上,也不能說是毫無罪惡感。
真吾已經有所覺悟——
這些電話亭應該會追隨自己到天涯海角吧::在夢境裏也就算了,如果在現實世界中還是這樣的話,新的都市傳說遲早會因此而誕生的。
就在真吾決定放棄的那一刻,眼前的電話亭突然傳出了鈴聲。真吾迫於無奈,只好走進電話亭裏拿起話筒。
「哼哼,真是令人遺憾呢。」
電話另一端的人一開口便以得意洋洋的語氣說道。
「憑我的力量,要逮住你可是不費吹灰之力哦。」
把這種力量有效地運用在維護世界和平上面啦——真吾忍不住在心裏吐槽。他半放棄似的開口詢問:「然後呢?這次又是怎麽了?」
電話另一端的神明,則是以稀松平常的語氣回答道:
「當然,這次世界又要陷入危機了,所以就拜托你啦!」
「……難道不能在世界陷入危機之前拯救世界嗎?」
「這樣就不算是世界危機,也輪不到你出場了不是嗎?」
話雖如此,可是追根究柢,真吾認爲自己說的也沒有錯。
「壞芽只能一一拔除哦。」
說是這麽說,但真吾他們會把開花的芽當成對手嗎?
花芽才不會蘊藏世界危機。
那麽,這次的世界危機——
花朵究竟會以什麽樣的方式綻放呢?
真吾隨即發現自己想再多也沒用,不禁自我解嘲——
他們哪一次不是毫無頭緒呢!事到如今才去在意也是無計可施啊。
「那麽,一切就拜托你羅。」
簡直像是在使喚奴役似的,神明以事不關己的語氣結束對話。
真吾一如往常地因爲這女人若無其事的態度而感到火大。
不過,面對這種情況就算他再生氣也沒用……
2
這幾個受到神明委任,肩負拯救世界任務的戰士——「被選上的人」,都有各自的生活要過。因爲在這些被選上的人裏面有半數以上都是學生,所以只要不是非常緊急的狀態,他們會在平日放學後約在河堤上衆會。
「喵嗚!真吾大人!好久不見了!」
美也突如其來地抱住真吾。因爲某些因素,美也讓真吾他們接手照顧,她真正的身分其實是一只貓。雖然擁有人類的外表,但原本的貓耳朵與尾巴卻還留著。
「好久不見了?我們不是昨天才見面的嗎?」
「和你分開,就覺得時間過得特別漫長嘛。」
美也說著喉嚨發出咕哝聲,接著便以額頭磨蹭真吾的胸膛。
雖然受少女仰慕不致讓人感到不快,但一旦太過親昵就會有人心情不好,甚至還會做出難以收拾的舉動;真吾趕緊將美也拉開,目光落到與她一同前來的少女身上。
「穗香,怎麽樣?美也有乖乖的嗎?」
「……很乖哦。」
一臉困擾,苦笑著回答的是住吉穗香。她擁有一頭柔順的發絲,以及與那嬌小個頭不太相稱的曼妙身材。是個個性文靜、極富魅力的女高中生。
「不過在她睡覺之前會比較辛苦就是了。」
「啊啊,果然……」
年紀還小的美也,不管看到什麽事物都覺得很新奇,所以在她因爲疲倦而睡著之前,總是吵吵鬧鬧的。這一點真吾也曾經體驗過,因此很同情穗香。
基本上,美也在家時都是維持貓的姿態。總不能告訴家人自己收留了一個女孩,而且還留她在家裏過夜。那不只會嚇到人,一個弄不好還會有人報警呢。
如果是貓的話,被家人發現時頂多只要說是撿到的就沒問題了。幸運的話還能獲得爸媽的允許進而飼養她。
可是在家裏頭養貓這件事,不論是真吾或穗香的家人都沒給他們好臉色看,所以必須要將她偷偷帶進屋裏,還得費盡心嗯不被家人發現才行。但又不能一直把美也關在家裏,每天至少得讓她外出一次,才不會累積太多壓力。然而外出的話,被家人發現的可能性就很高,回家時遇上的風險也提升了不少。
爲了盡可能分散這樣的風險,美也必須在「被選上的人」的家裏輪流居住。
昨天美也就是住在穗香家,果然因爲是第一次造訪而讓她亢奮不已;美也就寢已經是淩晨兩點過後的事了。
「可是,好好玩哦!」
不知穗香辛苦的美也,精神飽滿地以爽朗的語氣說著。
「還有一點,真吾同學……」
穗香臉色微微一變,開口詢問:
「那、那個……美也她、也會跟真吾同學、那個……會做那種事嗎?」
「啊?」
真吾不知道所謂「那種事」指的是什麽。
「就是、那個……」
穗香不知爲何滿臉通紅地低下了頭。
「那個,摸胸部……」
「胸……!?」
「而且,還是直接摸……」
「直、直接!?」
的確曾在鑽進被窩的時候,不知何時變成裸體的美也突然抱了過來,但是當然沒有發生摸胸部這種事。
「我是沒遭遇過這種事啦……」
「那麽說,就只有我嗎……?」
「喂!美也,這是怎麽一回事?」
「因爲穗香姊姊摸起來很舒服嘛!」
蔔吾差點嗆到。雖然對滿臉通紅、害羞不已的穗香不好二忌嗯,但他真的很羨慕年幼的美也。
穗香眼泛淚光,一臉害羞地低聲說道:
「所、所以,你才會整晚都……?」
摸一整個晚上啊?
「真的很舒服,所以不想放開嘛!」
舒服到不想放開啊!
真吾在頑劣的幻想就快展翅飛翔的緊要關頭,及時踩下了煞車。
爲了分散注意力,他將目光栘向另一個收留過美也的少女。
「清美你也那個……也被那樣了嗎?」
一身巫女打扮的清內路清美搖了搖頭。
「……是有被摸過,但她很快就放手了。」
與其說覺得遺憾,倒不如說她感到悔恨。或許她也以自己的形式在乎平胸這件事。
「……可是,觸感是絕對不會輸人的。」
什麽觸感啊!
「清美姊姊家有點無聊。」
身爲神社獨生女的清美,長久以來因爲某些因素而被隔離養育;她不但不谙世事,而且還不擅長與人溝通。雖然想以自己的方式招待美也,不過看來似乎不太成功。
盡管如此,清美還是很期待下一次的機會;而美也其實也不覺得她討厭。
問題就在目前美也只能在真吾、穗香、清美三人家輪流住而已。
「太郎家不可能吧!?」
「很遺憾,的確如此。」
太郎雖然是被選上的人之一,不過它是一只狗。即使美也能變成貓的模樣,但是她睡著時就會自然變回人類的姿態,所以無法和太郎擠在同一間狗屋裏。
「松川的話……」
「就糟糕了吧。」
「爲、爲什麽會糟糕啊!?」
松川淳雖然擁有可以上鎖的獨居套房,但是以變態程度來衡量的話,則是成員裏最強的。到時會做出什麽壞事也不是不可能的。
「嗚……同、同樣都是男生,爲、爲什麽我的信用和真吾比起來差那麽多……」
淳不僅會將美少女玩偶帶在身上和她講話,還擁有大量的可疑書籍與遊戲,把小女生帶到家裏留宿的信任度比起真吾當然是差得遠了。
「莉娜呢……果然行不通吧!?」
不知爲何,美也就是和異世界公主莉娜·弦·費絲·八度音不親近。真吾猜測可能是源自於莉娜凶暴的本性,但是想疼愛美也的莉娜似乎大受打擊。看見美也依然拒絕前去留宿,莉娜難過得垂下眼簾。
莉娜因此而不加入真吾他們的小圈圈,在距離一步之遙的地方看著他們的互動。
與其說是在看,倒不如說莉娜只是站在那裏而已。雖然真吾等人在她的視線範圍內,但她的心嗯早就飄到別處去了。
「莉娜?」
「……」
「喂,莉娜?」
「……嗯……啊、喔,怎麽了?」
「我才想問你怎麽了呢。你在發什麽呆啊?」
「我才沒在發呆。」
「明明就有。而且不只是今天而已,總覺得你最近很奇怪哦。」
身爲戰鬥民族的莉娜,擁有遠超過活潑的攻擊性格,但最近這兩個星期以來,卻一直沒什麽精神。
很多時候都像今天這樣心不在焉——以前動不動就會拔出愛用的魔劍砍向真吾的她,現在仿佛就像假的一樣顯得非常溫順。
關於美也的話題也一樣,若是平常的她應該會逞強說出「和這家夥一起睡,我可是敬謝不敏啊」之類的話,而且應該也會頂真吾一句「你該不會跟美也做一些有的沒的吧」。
「被美也討厭讓你那麽傷心嗎?」
「爲、爲什麽我非得爲了這種小事傷心不可啊!」
「那你爲什麽心不在焉的?」
「我、我才沒有心不在焉呢!你們是在說美也可不可以去我那兒住對吧?哼,真可惜,如果美也親近我一點,她愛怎麽住都可以呢!」
明明沒什麽好自誇,但莉娜不知爲何卻挺起了胸膛。看在真吾眼裏,就像是在虛張聲勢似的,讓他覺得有點心疼。不過如果指出來的話,莉娜想必會更加打腫臉充胖子,於是他也就沒有再深究下去。就因爲這樣,真吾最近跟莉娜根本說不到幾句話。
「光夫家也不行對吧?」
「他是這麽說的。」
衆人詢問小學生八坂光夫「可不可以收留美也」時,被他以一句「絕對不可能」斬釘截鐵地拒絕了。雖然光夫沒說明理由,但從那強硬的語氣,他們也察覺真的是不可能。
難道沒有其他辦法了嗎?
真吾原本想再拜托看看,但是光夫至今仍未現身。
「光夫遲到了呢。」
「小學生的放學時間應該不會比高中生晚吧。」
「是不是撥個電話給他比較好?光夫大人從來不曾無故遲到的。」
太郎說完之後,穗香掏出了手機。正當她掀開手機蓋准備撥打之際,手機鈴聲突然響了起來。
「誰打來的?」
「是光夫。」
「真、真是湊巧。」
穗香接起電話。才剛接通,她的聲音就變了——
「啊、是、是。是的。不,那個……咦?啊,是、是……?您說什麽?怎、怎麽可能……是,我知道了。是,真是對不起,我們馬上過去。」
挂斷電話的穗香一臉慘白。
「怎、怎麽了?穗香。電話不是光夫打來的嗎?」
「……是車站前面……超級市場的店長打來的。」
真吾等人不由得面面相觑。來電顯示是光夫的手機號碼,可是打電話的人卻是超級市場的店長——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總之,我先去一趟超市。」
「等、等一等啦。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穗香咬著下唇,低下了頭。
「做……的樣子。」
「咦?」
「光夫好像因爲順手牽羊,被店裏的人抓起來了……」
現在她的聲音聽起來像是快哭出來了。
3
一群人匆忙趕往的地點,是商店街上一問小而美的超市。
近年來,郊外蓋了一座大型賣場,因此這問超市的客源明顯少了許多。不過因爲就位於車站前面,所以穗香去光顧過好幾次。
正因爲是十分熟悉的地方,穗香在超市外頭還躊躇了一會兒。
穗香依照電話的指示,向店裏的警衛說明原委後便直接走到位於店內深處的辦公室。所有人雖然都想跟著過去,但這麽做似乎不太好,所以最後只有被指名的穗香前往。
「啊,不好意嗯,打擾了。」
她低著頭走進辦公室之後,一股比沈悶更加沈重的僵硬氣氛隨即迎面撲來。原因無他,正是雙手交叉擺在胸前、坐在椅子上鬧別扭的光夫。
「呃、那個……」
「你就是住吉穗香嗎?」
「啊,是的。」
開口說話的是名年約五十歲左右的男性。他跟店員穿著同樣的制服與圍裙,名牌上的「店長」頭銜與名字並列著。站他身旁的是配挂「副店長」名牌的女性以及一名男性警衛。他們三個人將光夫團團圍住。
「其實我本來打算聯絡他的家人,但卻怎麽樣也聯絡不上。」
店長蹙起眉頭歎了口氣。與其說是困擾的神情,倒不如說是一臉想放棄的模樣。
「一句話都不說的孩子還滿常見的。遇到那種小孩我們通常都是叫警察來,再交給對方就行了。可是,這個孩子……」
店長略微瞥了光夫一眼。光夫雖然沒有看著他,卻仿佛算准了時機一樣,低聲說了句「我沒做」。
「總之,就是這副德行。」
看來對方似乎不是要穗香充當光夫的監護人,而是要她幫忙說服光夫。
穗香先是對聳著肩催促她的店長鞠了個躬,才走到光夫身邊蹲下身。
「光夫,你爲什麽……」
才剛開口的她又將話給吞了回去。
她不知道事情的前因後果,根本不了解整個情況是怎樣。何況光夫都斬釘截鐵地說「我沒做」了。沒親眼目睹事發狀況的她,如果貿然說出「爲什麽你要這麽做」之類的話,只會傷害光夫,背叛兩人之間的友情。如果光夫承認自己順手牽羊,那麽穗香會開口斥責,也會代他好好地向店家道歉。可是,光夫並沒有承認。他不至於會逃避自己犯下的錯,這一點穗香非常地清楚。
所以,她現在該做的就是證明光夫的無辜。
「你真的沒做,對吧?」
「廢話。」
「他是這麽說啦……」
店長拿起放在桌上的包裝零食。
「不過我們從這孩子的書包裏找到這個。」
穗香睜大了眼睛,不過還是沒放棄爲光夫辯解。
「那是他本來就帶著的吧……對了,或許是他從家裏帶出來的呀?」
「那倒不是。畢竟是這孩子自己親口證實的,他不記得自己帶了這東西在身上。」
穗香擡頭看著光夫的臉。光夫咬著牙低聲說道:
「我根本沒帶在身上,問題是,我也沒偷東西。」
你看吧?店長彷佛這麽說似的眨了下眼睛。由店長的模樣看來,穗香猜測對方也沒有掌握到光夫真的是順手牽羊的決定性證據。
「說實話,他沒有必要待在這裏。」
店長搔了搔頭,態度突然出現大轉變。
「要依竊盜罪嫌抓他實在有點困難。首先,一定要看到犯人用手去拿商品的樣子。其次,還必須看見他把那個商品放進口袋或袋子之類的東西。除非能完全掌握他在何時、何地將贓物藏在哪裏,否則無法證明其竊盜罪嫌。我們既沒看見他用手拿商品,也沒看見他把商品放進書包。當然,監視器也沒有拍到任何畫面。」
「那麽,爲什麽光夫會在這裏?」
「這一點我們也很想問清楚啊。他既不承認自己偷東西,也不承認這東西是他帶來的。只要他主張那是自己的東西,我們就沒辦法追究,有關這部分我們也告訴過他了……除此之外,他還要求把你們找過來呢。仿佛有什麽苦衷似的瞪著我們看……」
看來,店長的期望似乎落空了。
至於他不知道光夫到底在想什麽這一點,穗香也有同感。可是對於穗香提出的問題,店長卻微妙地改變了回答的方向。看來不問個水落石出是不行的。
「既然你們什麽證據也沒有,那又是怎麽抓到光夫的?」
「這個嘛……」
「是小學生說的吧!?」
取代欲言又止的店長開口說話的是光夫。
「有一夥四、五人的小集團,告訴你們我偷東西的對吧?」
店長頓時啞口無言,小心翼翼地窺視著光夫的臉色說道:
「你怎麽會知道?」
「當然知道了……」光夫一臉苦澀地皺著眉頭說道。「很像是那群笨蛋會做的事。」
光夫說完之後便站起身。
「你們根本沒辦法逮捕我。既然如此,我也沒有必要待在這裏了吧?」
「咦?這……」
光夫不理會一臉狼狽的店長,迳自背起了書包。
「好了,我們定吧,穗香姊。」
「可、可是……」
就這麽直接回去沒關系嗎?
就像店長和光夫說的,光夫沒必要繼續待在這裏。可是有許多疑點尚未弄清楚——像是光夫硬是要留在這裏、明明沒必要卻把穗香他們叫來、還有誣賴光夫偷東西的那群小學生……
盡管穗香心裏充滿了問號,但是光夫心裏已經有底了,他准備好要展開行動。更何況,一切的經過或許也不適合在這裏回答。
「那、那麽……」
我們就先走一步了。
穗香這句話被一陣劇烈的開門聲蓋過。
「八、八坂同學!?」
以驚人的氣勢沖進辦公室的,是名二十歲出頭的女性。
穗香嚇了一跳,光夫更是一臉詫異。
「呃!日和老師!?你怎麽來了?」
看來光夫認識對方。
那名被稱作日和老師的女性喘著氣,快步走到光夫身邊。
「我才想問你呢!店裏的人打電話給我,但說的內容我完全聽不懂。真是的,害我不曉得該怎麽辦才好,然後……」
看來她好像是沖過來的。
大概是匆匆忙忙趕來的緣故,所以一頭柔軟發絲散亂不堪,身上的衣服也顯得有些淩亂。而且可能在哪裏跌倒過,不僅黑色毛線衫有點脫線,窄裙上也看得見磨損與汙垢。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啊!?」
等說明過前因後果之後,日和想了想,做出了確認。
「那麽,我現在把這孩子帶回去了,可以嗎?」
「咦?嗯嗯、好的!」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1:50:47
被日和的氣勢壓制住的店長等人,瞪大了雙眼連連點頭。
「那麽,就這麽辦吧。呃……」
這時,日和似乎察覺到自己的狼狽模樣,連忙整理頭發,拍掉身上的灰塵,重新擺出端正的姿勢。
「非常抱歉,給各位添麻煩了。爲了不再發生同樣的事,我會好好地管教他,這次希望各位能夠原諒他。」
「喂,我什麽都沒做欽。」
「詳細情況晚一點我再聽你說。可是,八坂同學的確給人家添了麻煩對吧?」
「什麽麻煩啊!」
「爲了八坂同學,人家可是在工作很忙的時候,還把時間花在這個地方哦!」
「……」
「就算你是被冤枉的,還是必須就這件事向人家好好道歉才行。」
不容辯駁的凜然之聲,讓穗香不禁挺直了背脊。
光夫原本還鬧著別扭,轉過頭去不理不睬,但是那位日和老師只說了一句「八坂同學」就讓他屈服了。他面向店長等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後說了聲「對不起」。
「很好。」
女子滿意地點了點頭,視線首度看向穗香。
「你好,我是八坂同學的導師,我叫小倉日和。這次好像也給你添麻煩了……」
「不會,別這麽說……」
「對了,你跟八坂同學是什麽關系呢?」
雖然是理所當然的問題,穗香卻不知該如何回答。
就在穗香啞口無言之際,光夫在一旁開口幫腔了:
「她是我的遠房親戚。」
「遠房?」
「穗香姊是我媽的妹妹的老公的朋友養的貓的小孩的婆家的鄰居。」
總而言之,就是完全沒關系的人。不過,日和彷佛接受似的堆起了笑容。
「是這樣啊。真是不好意嗯,我是個不及格的導師……」
「不、不會,我才不好意嗯,是個不及格的親戚……」
「喂,快點走了啦!」
在光夫的催促下,穗香與日和向店家行了個禮之後,便走出了辦公室。
她最後看到的是店長等人一臉傻眼的表情。
穗香忍不住想著,自己臉上一定也是同樣的神情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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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出辦公室之後,真吾他們立刻一臉擔心地迎上前來。
穗香還在想不知道該怎麽向他們解釋才好,光夫倒是很乾脆地開口了:
「幹嘛,你們大家都來了啊?」
「能不來嗎?聽到你順手牽羊的事,這個……」
「很遺憾,我並沒有偷東西。是對方誤會了。」
「是、是這樣嗎?」
真吾轉而向穗香尋求答案。
因爲沒有其他的答案,所以穗香點了點頭。
「看吧?別再瞎操心啦,快點走吧。」
「可是……」
真吾不禁遲疑起來,露出沒被說服的表情。因爲他看見應該知道事情前因後果的穗香,臉上也是同樣的神情。
穗香自己也很在意光夫的說法,可是光夫似乎不想讓人碰觸到而想早早結束這段談話,所以也沒辦法讓真吾他們問個水落石出。
「不好意嗯,請問……」
日和輪流看了看真吾他們的臉之後,開口問道:
「各位也認識八坂同學嗎?」
她再度提出這個令人難以回答的問題。其實她會有這種疑問也是理所當然的——以高中生爲中心,下至幼稚園學童上至成年男子,這種組合乍看之下真的令人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他們是穗香姊姊認識的人。」
這時光夫再次出言相助。
「因此我才會認識他們。」
「這樣啊……」
日和一臉興致盎然的表情。即使是親戚,他們與光夫的年紀也差很多。穗香只希望日和不要做奇怪的推測才好。
日和無視穗香的不安,很快將目光從真吾他們身上栘開;似乎不是失去了興趣,而是判斷出他們不像是會做壞事的人。日和重新面向光夫,溫柔地摸了摸他的頭。
「八坂同學也有好朋友——嗯,好夥伴,是嗎?是一群很可靠的人呢。老師也稍微可以放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多心了,日和雖然露出了笑容,但話裏似乎帶著苦澀。
「可是,你讓他們擔心了,所以不向大家道歉是不行的哦!」
「……知道了啦!」
光夫一臉別扭,滿臉通紅地說著。大概是覺得在大家面前被老師摸頭很不好意嗯。他這一點還是很像小孩子——穗香不由得輕笑出聲。
「那麽,老師先回去羅。萬一再遇到什麽事,不要客氣,盡管跟老師說哦!老師或許當不了八坂同學的朋友或者同伴,但是一定會站在八坂同學這邊的。」
日和最後拍了拍光夫的頭,然後轉向穗香等人說:
「各位,我先告辭了。還請你們多多照顧八坂同學。」
「是、是,我們會的。」
日和聽到回答之後露出滿意的笑容,踏著輕快的步伐離去了。
真是個有朝氣的人,和那感覺不太可靠的外表完全不同——穗香心裏這麽想著。她回頭看了光夫一眼,剛好聽見他那聲嘀咕,還一副很空虛似的歎了口氣。
「可惡,老是把我當成小孩子……」
光夫目送著日和離去的背影,臉頰還是紅通通的。穗香原本以爲他的嘴角扭曲是因爲對被摸頭一事感到不滿,但是看起來又不像。
既是開心,也是不滿。
兩種情緒交織在一起,讓他不知道自己應該要笑還是要噘嘴。
「光、光夫?」
「嗚哇!?幹、幹嘛啊,穗香姊?」
光夫的肩膀大大抖動了一下,轉過了身子。
「沒事,那個……日和老師人真的很好呢。」
「……是不算壞人啦。」
「她是打從心底爲光夫擔心呢。」
「她對每個人都是這樣啦。」
光夫這次是真的不滿地噘起了嘴。
「所以那也沒什麽特別的。」
「你該不會……喜歡老師吧?」
「啊!?」
光夫不由自主地驚叫出聲。
「說、說說說說、什麽蠢話,穗香姊!怎、怎麽、怎麽可能啊!」
他未免也太慌張了吧。
「真的是這樣嗎!?」
真吾等人向光夫確認道。光夫整張臉脹得通紅地大吼著:
「我說不是就不是啦!你們別亂說啦!」
看到光夫驚慌失措又欲蓋彌彰的模樣,穗香不禁露出笑容——
盡管平日的言行舉止不像小學生,但光夫在戀愛方面卻很符合他的實際年齡。
這時候,穗香突然注意到有個男人凝視著他們,走了過來。
是誰認識的人嗎?
衆人似乎也發現了那個男人。他們露出疑惑的眼神,只有光夫一臉驚訝地盯著那個男人。
男人似乎在窺探什麽似的朝他們走近,但是視線只落在光夫身上,須臾不離。
「光夫?」
穗香叫了一聲,但是光夫的注意力依然集中在那個男人身上。
那個男人究竟是誰?
蓋過了好奇心的警戒讓衆人拾起了頭;就連光夫都擺出備戰架式,一副立刻就要沖出去的模樣。
男人不知是沒發現到光夫的模樣,還是發現了卻不打算停下腳步,那雙瞪大的雙眼讓穗香等人感到心驚。
男人與光夫的距離只剩五公尺。衆人看得出兩人之間十分緊繃,卻不知道他們有什麽關系,因此也只能先在一旁觀察了。
「你是……光夫嗎?」
男人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光夫聽見對方的聲音後,彷佛沾到髒東西似的皺起眉頭回答:
「你這家夥來這裏幹嘛?」
「喂喂,我這個做老爸的來看看自己的獨生子,你怎麽這麽說話呢?」
「老爸?」
「獨生子?」
穗香與真吾面面相觑。
原來如此,男人的五宮與光夫的確有幾分相似。光夫銳利的眼角和工整的五官再過個二十年大概就跟男人像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只是必須除去現在光夫那譏諷的語氣與尖銳的態度。
「我可沒有拜托你來看我。」
「光夫……」
光夫的父親一臉哀傷地眯著眼。不過他很快就改變態度,悠哉悠哉地雙手一攤。
「我明白你表現出這種態度的心情啦,不過你至少也演一下父子感動再會的畫面吧!?」
「跟你這種人再會誰會感動啊!」
兩人之間的互動一點也不像是父子。可是,聽見光夫的父親接著說出口的那句話,穗香便能明白何以如此了。
「再怎麽說都已經五年沒見面了嘛。就算我是不及格的爸爸,你好歹也該說點別的吧?」
「消失吧,別讓我再看到你!除此之外我沒什麽好說的。」
嗯嗯,原來如此。
這就是讓光夫「討厭男人」的元凶。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1:52:52
第二章 毀滅世界的魔法少女(?)
光夫的父親八坂信一在五年前離家之後便杳無音訊。
他並非被卷入某個事件或意外之中,而是在自己的意願下離家不歸。對光夫來說,當日的情景依然曆曆在目。
光夫不知道詳細的原因,除了父母親顧慮到他當時只有七歲之外,光夫自己也還沒聰明到能掌握兩人失和的原因。
不過他可以確定的是,某天父親的態度突然變得很生疏,父母親不斷地吵架,激烈地互相指責,有時甚至到大打出手的地步。
光夫的母親賴子,原本對別人的依賴心就很強,她對信一的依賴程度連光夫看了都覺得嫉妒,所以就算兩人再怎麽吵架甚至是挨打,她也不打算離開信一。
信一大概是對這樣的賴子感到厭惡,於是丟下了「這是爲了彼此好」一句冠冕堂皇的藉口之後就離家出走了。雖然他以寂寞的眼神看著光夫,但光夫卻避開了他的目光。家裏從此變得非常安靜;再也不會有人欺負母親的安心感,遠遠勝過父親離家帶給光夫的打擊。
從那之後,他從來不曾因爲父親不在家而感到寂寞,也不覺得有什麽不方便的地方。雖然發生過讓他非常心煩的事,但那也已經是過去式了。
只是賴子似乎就不是這樣了。她深信信一總有一天會回來;信一留下來的物品,至今仍被她好好地珍藏在家裏。
盡管家境清寒,生活還是過得去,而光夫最高興的莫過於能過平凡安穩的生活。因爲母子兩人相依爲命,所以他也産生了「必須保護媽媽」的使命感。
光夫不僅打理好自己的生活,甚至還會在賴子無助的時候默默地伸出援手。那個時候,母親就會開心地抱著光夫,並稱贊他「謝謝你,光夫真是個溫柔又了不起的孩子」。這雖然讓光夫很高興,但她必定在後面加上的那句「真的跟那個人很像呢」,他就完全不想聽到了。
到了小學四年級左右,光夫就不再那麽黏著母親,而且也對一直等待父親回來的母親戚到不耐,於是開始與她保持些微的距離。光夫挂心著「母子相依爲命」,總是盡可能努力讓家人之間的關系不要惡化,但是媽媽總是堅持「不對,爸爸也在呀」的論調,讓他感到很氣餒。
就這樣,五年過去了。當年小學一年級的光夫,現在已經升上六年級,很快就要畢業了。就在他幾乎忘了父親的這個節骨眼上,不知道算什麽惡夢,信一居然回來了。而且全然沒有罪惡感,堂而皇之地出現在光夫眼前,彷佛什麽事都沒發生似的回到了家裏。
「老公……」
賴子對於丈夫突然歸來一開始感到十分震驚,接著便雙眼噙滿淚水飛奔至信一懷裏。
「……抱歉。」
「沒關系。只要你回來,我什麽都不在意……」
不同於沈浸在感動之中的雙親,光夫反而有一種強烈的疏離感。
仿佛要彌補過去五年空白似的,光夫的父母說了好多話。但信一對於自己至今爲止發生的事隋,只是粗略地以一句「走訪了很多地方」簡單帶過。只有媽媽詳細描述逐年長大的光夫,是如何變成一個好孩子。
自己成爲話題的重心讓光夫感到很不好意思,反而不願加入兩人的對話,晚餐時間只有光夫一個人待在蚊帳外面。他對兩人的甜蜜互動感到作嘔,索性早早上床睡覺。他告訴自己,今天這一整天只不過是場惡夢,等醒來之後爸爸就會不見,到時就會恢複爲原來的日常生活。他如此相信著,很快就沈沈入睡。
然而當他一覺醒來,首先聽見的便是父母的談笑聲。唉,感覺好懷念啊——光夫不禁被幼時的記憶牽引過去,但隨即又用力搖了搖頭,甩掉這份甜蜜的感傷。
光夫起床之後,看到父母在客廳喝茶看電視。以爲是一場夢的昨天其實是現實,他再也無法欺騙自己。
「嗅,光夫,你起得真早。身體舒服點了嗎?」
「你這家夥,到底要在這裏賴到什麽時候啊?」
「光夫,你怎麽可以這麽說話呢?這個人可是你爸爸,他當然可以一直住下去啊。」
「不,既然我已經回來了,就搬到大一點的地方去吧。沒有必要繼續住在這種破公寓裏。」
「在這之前,信一要先找到工作吧。」
「這一點沒問題。只要去之前上班的地方,雖然待遇不算很好,但是他們會讓我回去的。」
「真的嗎!?」
「思思。大家都還記得我呢。在這種不景氣的時代,只能說我太幸運了。」
光夫對於事情居然已經進展到這種地步感到震驚不已,忍不住憎惡起完全以家人自居,並打算要長住下來的父親。
「老爸。」
光夫以挑釁的眼神對著信一開口說道:
「你這家夥爲什麽現在才想到要回來?」
對於光夫的問題,信一眨了一下眼睛就回答了——
「因爲我太在乎你們兩個了。這個答案你能接受嗎?」
怎麽可能接受啊。於是光夫又繼續追問:
「既然你這麽在乎的話,當初爲什麽要離家出走?」
「當時我是不得已的。如果我不離開家裏的話,可能會做出更過分的事。」
「什麽叫做不得已?」
「那種事沒辦法對小孩子說明。只是,不論是我或賴子,我們比誰都還要替光夫著想,所以我才會離家出走。而這一點也獲得賴子的同意了。」
「所以,你就可以離家五年,完全沒有消息?」
「那是……」
一旁的賴子拉了拉信一的袖子,打斷他原本要說出口的話。信一看著搖了搖頭不讓他說話的賴子,歎了口氣低下頭說道:
「那也是不得已的……」
接下來,他就不願意再多說什麽。光夫心想,明明是這種爸爸,媽媽卻完全站在他那邊;這一點也不有趣,而且還讓光夫覺得很火大。於是他從廚房架上隨便找了個紅豆面包塞進嘴裏,背起了書包准備踏出家門。
「喂喂,你打算邊走邊吃嗎?這樣很沒禮貌哦。還有,要吃就要吃像樣點的早餐啊。」
「用不著你來教訓我。」
光夫丟下這句話之後,便往門口走去。他的父親追到走廊上,眉宇間難掩失望之情,嘴角還微微下垂。光夫則像是要遮掩那抹表情似的,用力關上了玄關外的門扉。
光夫逃難似的離開家門,想到接下來要去的學校也有令人悶悶不樂的事等著自己,心情就忍不住變得更加沈重。可是那是自己選擇的道路,容不得自己逃避,何況他也不想見到示弱逃避的自己。
走進教室之後,不出所料,幾個臉上挂著不懷好意笑容的男孩向他迎面走來。
「唷,小偷來上學了呢。」
「你有好好道歉了嗎?」
「沒想到你還能來上學哦?我還以爲你會直接被抓去關呢?」
男孩們一起咯咯地發出了冷笑。
「很遺慽,我並不是小偷。」
帶頭的山中撇了撇嘴角說:
「少騙人了。那你爲什麽會被警察抓去?」
「那不是警察,是警衛;而且我也沒騙人。至於我有沒有說謊,你只要去一趟超市確認不就好了?」
光夫知道他們不敢這麽做。
去告發光夫偷東西的就是這群男孩子。他們還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偷把店裏的零食放進光夫的書包裏。
因爲這群人很難得主動邀光夫一起玩,所以他認爲一定有內情,但是他萬萬沒想到他們會誣賴自己偷東西。
可是,如今光夫被無罪釋放,只要去超市確認真假,被追究的一定是他們自己。這群人很清楚這一點,因此頓時說不出話來。
光夫在班上被同學們孤立——或許也可以說被整個學校的同學孤立。這件事實在難以處理,老師們也都覺得很棘手。
當然,並不是從一開始就是這樣的。
自從信一人間蒸發之後,光夫就以嘲諷的態度面對一切。那種不像小孩的冷靜沈著,不只是小孩而已,連大人都對他敬而遠之。
如果只是對光夫避之唯恐不及,還不那麽令人難受,偏偏有人對於他是單親家庭這一點多管閑事。在不知不覺間,欺負光夫也沒關系的氣氛便以班上男生爲中心擴散開來。而這更是光夫討厭男性的決定性因素。
可是,所謂的欺負,只有在被欺負的一方不抵抗的時候,情況才會變嚴重。不會有人在遭到對方抵抗之下,還硬是要欺負對方。
光夫雖然沒有抵抗,但對於撲面而來的火焰依然面不改色,若無其事地面對,因此欺負起來並不有趣,而且愈欺負就愈沒勁;自從光夫升上六年級之後,欺負的場面幾乎消失無蹤。不過……
眼前這群人似乎再度燃起了欺負光夫的興致。雖然很好奇讓他們如此熱衷的原因,不過他倒也滿不在乎地接受了。
光夫無視於山中他們欲言又止的模樣,坐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因爲他覺得沒必要把事情鬧大。而他做出這個決定的態度,似乎讓山中他們覺得倍受屈辱。
山中開口說話了,話裏帶著比敵意更深的惡意——
「八坂,聽說你老爸回來了?」
光夫聞言顫了一下,他對連指尖都有反應的自己威到驚慌。
「最近,鎮上很多人都說有看到你老爸哦!大家都在猜他是不是缺錢回來拿錢,可是他好像還沒回去你家的樣子,所以我們想替你們父子倆安排感動的重逢場景呢。」
雖然語帶恐嚇,但山中似乎沒察覺自己說的話已經暗示偷竊一事是捏造的。而且他似乎也還不知道光夫的父親已經回到家裏了。
由於山中太過愚蠢,以致光夫懶得開口吐槽。而且那個老爸受到怎樣的批評,都是他自己自作自受。
原本期待光夫會有更大情緒反彈的山中,再次露出吃鼈的蠢相。最後像是撂話似的啐了一聲,不過光夫已經完全對他失去了興趣。
直到聽見他接下來說的話。
「……你這家夥最近很踐嘛。」
「……啊?」
光夫不知道山中指的是什麽,不自覺地應了一聲。
「聽說你和一堆年紀大的家夥在鬼混?」
他心裏明白對方指的是真吾他們。
「那又怎樣?」
反正自己又沒做壞事,而且也沒有任何規定禁止他與年長的人交朋友。
光夫不知道山中爲什麽要提起這件事,因此在聽見他說下一句話的瞬間,身體比腦袋先做出了反應。
「你該不會是跟那些大姊姊做一些見不得人的事吧?」
等光夫回過神來,早就把椅子踹倒了。他完全無法思考,只是使盡全力往上揮出一拳。
不可原諒。
如果是自己受到侮辱還可以默不作聲,他可以視爲常習地冷靜以對。可是他絕不允許任何人侮辱穗香、侮辱夥伴。
連自己都感到驚訝的憤怒與憎惡籠罩著他的全身o/心裏的惡魔不斷鼓吹他出手,連心裏的天使也認爲沒有原諒的必要而催促著他。
因此,光夫毫不猶豫,打算朝山中他們發泄滿腔的怒氣與憎惡。
就在此時,一名少女挺身介入光夫與山中之間。
這名少女以全身的力量抑制光夫的怒氣,她緩緩搖了搖頭,凝視著光夫,仿佛在對他說「不可以」。
「神、神林……」
「八坂。」
少女一把抓起光夫的手,拉著他朝走廊走去。
「喂、喂……」
「那些家夥說的話你不必在意。」
少女斜眼看著一臉呆滯的山中等人,如此說道。
「就像你看到的一樣,這個世界受到汙染。總有一天,當我的力量覺醒的時候,這個世界就會走向滅亡。所以那些即籽;毀滅的人類所說的嬉鬧言語,你根本不用在意。」
「哦、哦……?」
被少女拉著手的光夫怔愣地凝視著她的臉龐。
神林祥子。在不同的意義層面上,她與光夫一樣,也是在學校顯得格格不入的少女。
要說哪裏特立獨行?首先就是她的外表。臉蛋長得普通,對看慣了穗香她們那樣的女孩的光夫來說雖然覺得她顯得有些邁還,但還稱得上可愛吧。不過只要一看到她的服裝,連那樣的印象也會瞬間毀滅。她平常總是穿著以粉紅色爲基調、綴滿大量輕飄飄蕾絲的洋裝,還隨身攜帶著自己命名爲「魔法手杖」的木杖。
那種打扮看起來像是以前電視上或哪裏會出現的魔法師。可是,電視裏的魔法少女都是個性開朗,精神飽滿,心裏充滿了夢想與希望,而祥子恰好與她們形成對比。她沈默寡言,臉上缺乏表情,而且還喜歡閱讀內容詭異的不明書籍。
這樣的祥子當然沒有任何朋友,而且她自己也不想與周圍的人熟絡。在孤獨這層意義上,她的境遇與光夫一樣。但老實說,光夫也不想讓人將自己和這家夥歸爲同類。
正因爲有這種想法,盡管兩人從四年級開始就是同班同學,光犬卻幾乎沒跟祥子說過話。也因此,祥子突然介入他們的吵架著實令光夫訝異不已。
「神林,你爲什麽……」
「對於那些無聊的家夥,八坂根本沒必要出手打人。當然也不必由我直接下手。因爲我們的力量,應該要用在別的地方。」
「別的地方?」
「反正那些人什麽力量都沒有,只是愚昧的凡人。不管再怎麽進步,到最後都必須跪在我們面前求饒。」
「……神林?」
她到底在說什麽啊?
光夫還沒出聲確認,祥子便開口回答——
「我是魔法少女。是爲了要消滅這個汙穢的世界,被神挑選出來的人。而且……」
神林臉上堆滿笑容,對光夫笑著說道:
「八坂,你和我是一樣的。」
「啊?」
「你和我一樣,都背負著毀滅世界的命運。」
「那是什麽意思啊?」
「意思是——」
神林用力握緊還牽著的手——
「以後就請你多多指教羅。」
完了……
光夫感到焦慮不安。
不知爲何,這個不得了的家夥,因爲不得了的原因纏上自己了。
「哈、哈哈、哈哈哈……」
光夫也只能發出乾笑聲,試圖將眼前的情況蒙混過去。
2
「唷,真吾,待會有空嗎?」
放學後,向准備回家的真吾搭話的,正是他的好友棲川大輝。
真吾與這個功課和運動都名列前茅的朋友從小學時代就有來往。真吾也承認大輝乍看之下和自己沒有一絲相似之處,不過在某些部分,他確實是和自己臭味相投的損友。
「應該算是有事吧……」
他放學後預定要與夥伴們商談世界危機的事,不過中間大概有兩個小時左右的空檔。大輝聽到之後,笑著說道「那夠了」。
真吾讓莉娜和清美先回去,在沒什麽人的走廊角落裏,避開他人的耳目和大輝見面。
「在我們進入主題之前,你先看看這個。」
不出真吾所料,大輝從懷裏拿出一張照片。
大輝的興趣是拍照,技術甚至已經達到職業水准。可是他追求的畫面大多可以稱之爲瞬間的奇迹,也就是裙底風光的照片。大輝拍了那些照片後,會拿給真吾監賞一番。這就是兩人的朋友關系。
就如真吾所想的,這也是一張女孩裙底瞬間走光的照片。
「思?」
真吾的探測器出現了靈敏的反應。
「這是怎麽回事?明明是一張平常的裙底走光照片,但我卻感受到一股前所未有的心疼……」
真吾再度凝視照片,想找出讓自己心疼的原因。
「原來如此。相較於之前的照片,這個女孩的皮膚更美,肌理細致光滑……最與衆不同的,就是那具有躍動感的水潤光澤啊。」
「不愧是真吾。」
口氣聽起來像是在試探他似的。
大輝接著又拿出了另一張照片。
這張的焦點是女孩的胸口,以由上往下的偷窺角度拍攝。臉蛋也拍得很清楚,只見她正對著鏡頭。雖然不明白大輝是怎麽拍到這張照片的,但這是一張更能打動真吾內心深處的照片。
女孩往上凝視著鏡頭。略微濕潤的雙眼,仿佛在懇求什麽而噘起的唇辦,豐腴的臉頰,挺直的鼻梁。雙臂雖然一副害羞樣的環抱著身軀,但是衣襟下隱約可見的胸部曲線卻與這份害羞相反,完全被強調出來。這一點的確讓真吾感覺蠢蠢欲動。
「這是一般的偷拍照對吧?」
「當然了。如果是取得本人同意才拍攝這種照片,可是犯罪耶。」
這男人似乎忘了偷拍本身也是犯罪行爲。
無論如何,他依然是個可以捕捉到出色鏡頭的家夥。
女孩的視線是正對著鏡頭,加上那雙濕潤的眼眸,彷佛直接給予觀賞者一股迫力。紅潤的雙頰與半啓的唇辦,以及被強調出來、讓人感到害臊的胸部曲線,簡直像是在央求真吾對她做壞事似的。
少女的年紀恐怕比真吾還小。容貌看起來稚氣未脫,但是她所散發出來的魅力,令人不由自主地想要緊緊擁抱,屈服於她的央求。
真吾的想法八成全寫在臉上吧。只見大輝竊笑著,邊點頭邊說著「原來如此」。
「不愧是真吾,連對這種照片都有反應。」
「你這句話是什麽意思啊?」
「沒事。即使如此,在緊要關頭展現自制能力才叫成人吧?不過,原來如此,我還不知道真吾也有這種屬性呢。」
「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順帶一提,這張照片的全身照是這樣。」
大輝一遞出第三張照片,真吾的背脊瞬問竄起寒意。
第一張和第二張照片雖然都沒拍到,但是這張拍到全身的第三張照片,卻拍出了某個東西。少女把某樣東西背在身後——
「大、大、大、大輝,這是……」
「思。」
「這是書包,對吧。」
「是啊。」
「這不是後背式書包嗎?」
「這可不是角色扮演哦。那是如假包換的真人,而且是在學中的喔。」
「咦咦!?」真吾大叫出聲。
照片中的女孩竟然是個小學生。真吾看到這個小學生的裙底與胸部走光照,居然會感到興奮,還想緊緊抱住她,屈服於她的央求。
「沒想到真吾的守備範圍還滿廣的嘛。」
「不是啦!也許很難辯解,但只有這一點我一定要否認!!我可沒有那種蘿莉控的興趣!」
「不見得喔。公主與清內路都在你身邊,她們兩個都是不輸給小學生的幼兒體型,所以你不知不覺就習慣了吧。只要沒注意到年齡的話,我看你連小學生都OK呢。」
「才不OK!不要一派輕松、冷靜地進行那種過分的分析啦!」
「放心吧,真吾。我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所以才會拍這種照片啊。」
「有什麽好放心的啊!」
真吾死命否認自己是蘿莉控,但對照片有反應這一點,卻讓他的話毫無說服力。
「那、那是因爲,最近的小學生發育都很好……」
「我調查過了,這個女孩是念小學五年級。好像是因爲被比她大的花心男友給甩了,才會露出這種表情。」
這種模樣是五年級……而且,還要再當一年小學生的她,竟然擁有這種身材。雖然不關自己的事,但是她才念小學而已就已經有男朋友,實在讓人感覺有點不愉快。
「還有,她似乎也接過吻了。」
「嗚哇啊啊啊啊啊~~這個我不想聽啊!我不想到最後聽見她其實是個很隨便的女孩子!」
雖然感到郁悶,但再繼續下去,自己很可能會踏進再也回不來的世界裏,所以真吾硬是改變了話題。
「……然後呢?你該不會只是因爲這樣就把我叫出來吧?」
「當然不會羅,這不過是開胃菜而已。」
真吾心裏浮現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們兩個的守備範圍,因爲這張照片而變大了。不對,是開拓了全新的境界,也可以說是被喚醒了。我還沒有這種類型的照片,所以……」
「我拒絕。」
「我什麽都還沒說耶。」
「你要我跟你去拍小學生的照片對吧?」
「不愧是真吾,這樣就好談了。」
「我已經說了我不去。」
「爲什麽?」
「這樣很糟糕吧!」
「跟之前拍的照片完全沒兩樣啊。」
「我會受自己的良心跟道德感譴責啦!」
「沒問題啦。對小學生有反應這一點很有幫助哦。」
「這哪裏叫沒問題啊!」
「別在意,我開玩笑的。再怎麽樣,我的人格也沒扭曲到對小學生出手啊。」
「開玩笑的門就算要開玩笑,也拜托你找個不那麽嚇人的好不好!」
大輝又遞出一張照片給歎氣中的真吾。
「這才是今天真正的目標。」
真吾接過照片,不由得大喊一聲「欽!?」。照片上的人是光夫的班導師小倉日和。
「哦,你知道她啊?那就好談了。我在車站前面看過她好幾次,也調查出她是一名小學老師。不過我沒想過她會和你有接觸,她是個很有魅力的女性呢。」
關於可愛這一點,真吾無法否定——照片裏的日和被拍下照片的時候也散發出這種特質。但是真吾知道她不是個單純用個性可愛就能形容的女性。
日和不但擁有容易親近的氣質,更具備充滿教師威嚴的凜然嗓音和潑辣強悍的性格,以及認真爲孩子們著想的成人觀點。
這應該是日和比真吾他們年長好幾歲,或者人生經驗比較豐富,因而顯現出來的差別。
「……所以,這張照片怎麽了嗎?」
「你不覺得她的氣質和住吉穗香有點像嗎?」
「……」
的確如此。
穗香是個外表可愛、個性文靜、內在卻很堅強的少女。
「再過個五、六年,那個女孩肯定會長得和這個老師很像。」
「是、是嗎……?」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1:53:30
「你不會很想看看嗎?身邊的女孩子未來的模樣。你不想看看那女孩長大之後,害羞而淫蕩的姿態嗎?」
「唔……」
「還有,對方是老師。而且不是整天對著青春期國高中生的老師、而是小學老師哦。平常就是一副聖職人員般的凜然態度,我相信是爲了補強她的外表,而不是原本的她。我對虛假的外在沒有興趣。既然如此,就應該摘下她的面具。我想看到她摘下面具之後的真正模樣。更別
說則果她在孩子們的面前發生什麽突發狀況,情況會變成怎樣呢?那是至今爲止所建立起來的一切全部被毀滅的瞬間哦——那個時候才能得知她的真正價值,只有那個時候的行動與表情才是她最原始的樣貌。真吾,我之前都只注重情色部分,可是這次不一樣。我終於發現了,我想看看人類真實的模樣。我想窺伺被隱藏的人類本性暴露出來的那一刻。這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欲望嗎?雖然每個人都有,但卻沒有人做得到。爲什麽呢?因爲不具備做到那件事的能力。既然我們擁有那樣的能力,那麽當然是非做不可了!」
「可是要做的事是掀裙子對吧?」
「那只不過是手段罷了。」
「雖然你說得冠冕堂皇,但這其實是你個人的興趣吧?」
「正因爲人類的興趣與好奇心,才會有文明的興起、文化的建構。沒有興趣或好奇心的人類根本不算是人類,充其量只能算是猴子!動物!行屍走肉!」
這家夥到底在胡扯什麽啊?
盡管如此,大輝說的話還是很有吸引力。真吾也有一窺他人真實樣貌的欲望,更別說是和自己感情很好的女孩的未來樣貌了,說沒興趣是騙人的。
「說得也是。好吧,反正還有一點時間……」
真吾給自己找了藉口之後同意了。
日和不但擁有容易親近的氣質,更具備充滿教師威嚴的凜然嗓音和潑辣強悍的性格,以及認真爲孩子們著想的成人觀點。
這應該是日和比真吾他們年長好幾歲,或者人生經驗比較豐富,因而顯現出來的差別。
「……所以,這張照片怎麽了嗎?」
「你不覺得她的氣質和住吉穗香有點像嗎?」
「……」
的確如此。
穗香是個外表可愛、個性文靜、內在卻很堅強的少女。
「再過個五、六年,那個女孩肯定會長得和這個老師很像。」
「是、是嗎……?」
「你不會很想看看嗎?身邊的女孩子未來的模樣。你不想看看那女孩長大之後,害羞而淫蕩的姿態嗎?」
「唔……」
「還有,對方是老師。而且不是整天對著青春期國高中生的老師、而是小學老師哦。平常就是一副聖職人員般的凜然態度,我相信是爲了補強她的外表,而不是原本的她。我對虛假的外在沒有興趣。既然如此,就應該摘下她的面具。我想看到她摘下面具之後的真正模樣。更別
說則果她在孩子們的面前發生什麽突發狀況,情況會變成怎樣呢?那是至今爲止所建立起來的一切全部被毀滅的瞬間哦——那個時候才能得知她的真正價值,只有那個時候的行動與表情才是她最原始的樣貌。真吾,我之前都只注重情色部分,可是這次不一樣。我終於發現了,我想看看人類真實的模樣。我想窺伺被隱藏的人類本性暴露出來的那一刻。這不是每個人都有的欲望嗎?雖然每個人都有,但卻沒有人做得到。爲什麽呢?因爲不具備做到那件事的能力。既然我們擁有那樣的能力,那麽當然是非做不可了!」
「可是要做的事是掀裙子對吧?」
「那只不過是手段罷了。」
「雖然你說得冠冕堂皇,但這其實是你個人的興趣吧?」
「正因爲人類的興趣與好奇心,才會有文明的興起、文化的建構。沒有興趣或好奇心的人類根本不算是人類,充其量只能算是猴子!動物!行屍走肉!」
這家夥到底在胡扯什麽啊?
盡管如此,大輝說的話還是很有吸引力。真吾也有一窺他人真實樣貌的欲望,更別說是和自己感情很好的女孩的未來樣貌了,說沒興趣是騙人的。
「說得也是。好吧,反正還有一點時間……」
真吾給自己找了藉口之後同意了。
「好,那就走吧!目標是我們的母校——縣丘第一小學!」
兩人來到縣丘第一小學後,首先觀察起周圍的情況。盡管這裏是他們的母校,但兩個已經和學校無關的高中男生在附近閑晃,只會被當成可疑人物。
「我們又不知道那個老師什麽時候出來,你不覺得這樣太危險了嗎?」
「放心,我已經做了萬全的准備,完全掌握她一周的行爲模式。她今天不用開會,應該很快就會出來了。」
大輝優秀的情報搜集能力依然一如往常地讓人畏懼。一旦少了這種能力,決定性的瞬間也不用指望了。不過,真吾忍不住在心裏想著,他那種能力是否有點用錯方向了?
「目標是她走出校門的那一瞬間。因爲那時還有學童,所以我們比較不用擔心會被發現。待會只要估計好她出來的時問,假裝成路人走過去就可以了。」
「路人會拿著相機散步嗎?」
「這個你也不必擔心。這所學校的老師都認得我的長相和名字——當然是以攝影師的身分。所以就算我這個時候手上拿著相機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
怎麽會有人這樣浪費才華啊!
所謂的天才或許總是如此!?
真吾假裝是大輝拍攝風景照的助手等待著日和登場。
雖然他也擔心會被光夫撞見,但現在離放學已經有一段時間了,光夫應該不至於還留在學校。
時間就這麽緩緩流逝,目標人物總算現身了——小倉日和一邊催促著仍逗留在校內的學童回家一邊走了出來。
「哼哼,連小孩子也在,時機真是太巧了。這樣剛剛好,要上羅,真吾!」
「啊,思思。」
真吾鎖定被孩子們圍著走的日和開始全神貫注。今天日和彷佛算准了似的穿著長裙來學校。如果她像昨天那樣穿著窄裙的話,不知道大輝會怎麽做?真吾想了想,發現那是個蠢問題——大輝這家夥一定不只是要掀裙子而已,肯定會說直接脫掉的。
真吾收回飄走的思緒,等待大輝的暗號。可是小孩子實在是太凝事了,很難鎮定目標。如此一來,除了掀起所有女孩的裙子之外已經別無他法。
話說回來,難道這才是大輝真正的目的?
「真吾。」
肩膀突然被拍了一下,真吾這才回過神來。
「上吧!」
習慣,或者說是欲望,實在非常可怕。
真吾幾乎是反射性地將手臂往上揚,接著低喊了一聲「掀起來吧!」
明明沒有風,日和與女孩們的裙子卻一起翻飛了起來。
正因爲是這個瞬間,所以非得好好用眼睛記下來不可。
可是真吾的視野卻立刻受到阻撓。
只見一個女孩子正好快步走過裙子被掀起的日和身邊。
結果最重要的日和身影被女孩擋住,沒辦法看得清楚。
照理說真吾應該要感到扼腕的,不過他卻因爲別的事而愣住了。
當然,經過日和身邊的女孩裙子也被掀了起來,可是比起那個還要吸引真吾注意的,則是她的打扮。
總歸一句話,就是魔法少女。
少女身上穿著粉紅色基調的衣服,顔色搭配讓人眼花撩亂,點綴著過多的蕾絲花邊,手上還拿著手杖——除了魔法手杖之外,實在想不到更貼切的形容了。
以便服來說未免過於華麗又脫離現實,讓真吾爲之目瞪口呆。
盡管如此,他卻無法一直盯著愣在那裏的女孩看,因爲跟在女孩身後的居然是光夫。
光夫目擊到出乎意料的香豔場面之後,忍不住滿臉通紅。不過他似乎領悟到眼前的情況不太自然,在以目光四處搜索了一番之後,發現了真吾的身影,於是便怒氣沖沖地沖了過來。
「喂,真吾,這是你幹的好事吧?」
「呃、這個……」
真吾視線栘向大輝想要尋求援助,這才發現大輝早已不見蹤影。
「不見了!?」
光夫深深歎了口氣,拍了拍一臉錯愕的真吾肩膀。
「真吾,我實在不想幹涉你的興趣,可是拜托你,請你至少不要犯罪好嗎?可以的話,我可不想見到熟人被警察抓走。」
「等等!你誤會了!這是意外啊!我對小學生沒有興趣!」
「……我可沒說你的興趣是掀小學生的裙子哦!」
「……」
「……你終於連小學生都出手了是嗎?」
「我說了,你真的是誤會我了啊啊啊啊啊!」
真吾抱頭大喊。不過光夫似乎對這件事不感興趣——
「先別管這個了,真吾,立刻到河堤去吧。」
「……爲、爲什麽啊?」
「該怎麽說才好呢……」
光夫難得以瞹昧的語氣說話,真吾覺得很訝異。
「怎麽了嗎?」
「沒啦,就是,這個嘛……」
此時,那個穿著特殊的女孩剛好走了過來。
女孩擡頭看了真吾的臉一眼,厭惡地蹙起了眉頭。
「這個世界果然被汙染了啊……」
「咦?」
「就因爲這樣,汙穢世界裏的臭男人們才會……!」
女孩說到這裏,回頭望著後方的混亂場面。
在她的身後,一群小學生不分男女,正在激烈爭論著有沒有看見內褲。想要收拾場面的日和因爲同樣也是當事人而顯得一籌莫展。
「這位是?」
真吾開口詢問。光夫聞言別過臉去搔了搔頭——
「該怎麽說才好呢……我被纏上了。」
「啊?」
「詳細情形等之後再做說明。我們先離開這裏吧。」
真吾發現,光夫在說這些話的同時,臉頰似乎還微微泛紅。
3
在河堤邊集合的「被選上的人」,視線全都緊盯著光夫介紹的這個名叫神林祥子的女孩。
這群精銳戰士,先前雖然嘗試過或見識過女仆、巫女、貓耳等各種打扮,但仍對祥子的一身打扮目瞪口呆。那副打扮再怎麽看都是魔法少女,比許多超現實的裝扮更加脫離現實;加上角色扮演還須由扮演的人融人魔法少女的角色,眼前的女子怎麽看都不太對勁——問題就在於
她本身的言行舉止。
「這樣……你們是八坂的夥伴啊!」
祥子輪流掃視了真吾他們的臉龐之後,輕聲地笑了。
「很可惜,這個世界就要完蛋了。而且是用我的手,將這個世界毀滅哦。」
「啊!?」
在場所有人都驚訝得大叫出聲。
光夫聳了聳肩,表示「就是這樣」。
雖然不知道她是不是因爲喜歡才纏上自己,不過少女將光夫拉進她自己危險的幻想世界,確實讓光夫感到很困擾。
只是,自稱是神明派過來的她出現在真吾等人面前的時間點,和神明宣布有世界危機出現的時間未免也太過巧合了。
爲了保險起見,真吾詢問穗香是否能從女孩身上感應到世界危機的波動。穗香則是明白表示她什麽也沒感應到。
神明賜予穗香「感應世界危機的能力」。神明並不會說出世界危機會在何時何地發生,因此穗香的力量一向很受大家的重視。
「看吧,你果然沒辦法毀滅世界。」
真吾以說教般的口吻說道。祥子聞言偏著頭——
「爲什麽你們知道?」
「這是因爲穗香她……」
「喂,真吾,等一下。」
光夫打斷了他的話——
「我們擁有特殊能力這件事,還是先別告訴她比較好吧。」
光夫以斥責的語氣低聲說道。
「……爲什麽?」
「那家夥很愛幻想。如果你現在說出世界危機或是特殊能力之類的話,她八成會更加死命地纏著我們。」
況且祥子是毀滅世界的一方,而真吾他們則是守護世界的另一方——這樣下去只會讓情況愈來愈複雜。
真吾連忙改變了話題——
「呃~~你叫神林是嗎?爲什麽你要毀滅世界呢?」
祥子沒有回答,撇過頭去背對著真吾,似乎還在記恨裙子被掀起來的事。
「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快點說清楚啊!」
光夫接著開口質問,於是祥子乾脆地作出回應——
「因爲太汙穢了。」
原本以爲她只會說這句話,不過祥子深深吸了口氣,又繼續說下去——
「這個世界充滿了憤怒、憎恨以及悲傷。醜惡的紛爭接連不斷,而且都是沒有力量的弱者先死、心地善良的人遭到踐踏。世界一直持續往錯誤的方向運行,因此神明才會命令我來毀滅世界。」
神明——一聽到這個字眼,真吾他們忍不住面面相觑。
「你說的神明是男的?還是女的?」
「爲什麽這麽問?」
「沒有啦,這個世界上不是有各種神話存在嗎?我只是好奇神明是怎樣的……」
「請你不要把神明和人類藉由想像捏造出來的産物混爲一談。神明是唯一而且絕對的,所謂的性別毫無意義。」
「所以不是人妖吧?」
「當然不是。」
祥子不悅地皺起眉頭,加重了語氣——
「將神明與人類相提並論是錯誤的!神明是人類連想像都無法觸及的存在!」
別說想像不到了,最神奇的是神明還很庸俗,而且非常地有人味……所有在場的人心裏八成都是這麽想的吧?
無論是真吾等人所在世界的神明哀歌,或是莉娜他們世界的神明恬靜,都是性格大而化之且熟悉日本文化,在某種意義上也算是超越人類的想像;不過兩位神明的性別似乎都是女性,而且無論是哪一位都很像人類,所以這兩位神明應該和祥子提到的神明完全無關。不對,別說是無關了,或許祥子口中的神明,根本是她幻想創造出來的。
真吾等人開始壓低音量交談——
(果然,完全不像是世界危機呢。)
(那、那麽,就是幻想的神明羅?)
(松川,拜托你別莫名其妙說些詭異的話好嗎?)
(可是,祥子同學似乎是真的這麽認爲哦。)
既然如此,就幫她矯正那種幻想癖吧。於是光夫再次向祥子進逼——
「那麽,你要怎麽毀滅世界?」
「用這個。」
遞到真吾他們面前的,是那枝她一直拿在手上的魔法手杖。要用來毀滅世界的,似乎是只要花一千九百八十日圓就買得到的廉價手杖。
「別以肉眼判斷。這顆鑲在手杖尖端的寶石,具有毀滅世界的能力。」
那是一顆約莫手掌大小的紅寶石,似乎是用廉價玻璃制成的。大概一開始就不打算做得像真品吧,不僅看起來價格不高,無論再怎麽看都看不出它蘊藏著毀滅世界的力量。大概是只要輕輕往地面敲擊就會輕易損壞的寶石替代品。
「這顆寶石能發揮什麽力量呢?」
「這一點我還不清楚。」
「不清楚?」
祥子的語氣變得有些遲疑——
「因爲時機未到。等時機到了,這顆魔法石就會産生魔力,發揮毀滅世界的力量……」
「所謂時機,又是在什麽時候?」
大概是找到了她話裏的破綻,光夫見縫插針地開口逼問。
「這個嘛……不知道。」
「喂!」
「可是,就在不久的將來……」
「喂,神林。」
「所以,我……」
「神林!」
光夫的怒吼聲讓祥子的身體忍不住微微一顫,她擡頭以泫然欲泣的眼神望著他。
「呐,你仔~~細想想,你說要毀滅世界,可是卻不知道毀滅的方法;你說時機到了就能發揮力量,可是又說不出是什麽時候……你知道這叫什麽嗎?」
「……」
「這叫願望!也可以說是幻想!世界應該被毀滅,自己應該擁有那種能力,總有一天力量應該會覺醒——這全部都是你的願望吧?」
「不、不是的……」
「還有,你那身打扮算什麽?是神明叫你打扮成那樣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還真是個庸俗的神明呢。」
「這、這是……」
「那套服裝大概也是你自己去買,自己弄出來的吧?你可別跟我說是神明送給你的哦?讓你以這副姿態做這種庸俗的事情的,就是你說的神明嗎?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你所信奉的神明,不就和你口中的神明産生矛盾了?」
「……」
「那套服裝……」
祥子默不作聲,這次則是換莉娜開口說話了。
「該不會是『魔法少女戰隊莉莉卡露V』的造型吧?」
「啊,果然是嗎阡」
穗香也大叫出聲。
「我剛才一直在想,這身打扮一定曾在哪裏看過。雖然外形有點改變,但的確是莉莉卡露V的打扮沒錯!」
『魔法少女戰隊莉莉卡露V』是五年前以低年齡層觀衆爲對象播放的電視卡通。內容正如標題,是一群魔法少女對抗邪惡組織的悲壯故事。但中途卻摻雜了靈魂伴侶、共時性等等心理學與心靈主義的設定;卡通裏的角色們受到艱澀的內容與哲學性的暗示操控,最後魔法少女戰隊全滅、邪惡組織也瓦解了,不只是地球、連全宇宙都滅亡了。整個劇情並沒有回頭處理之前頻繁出現的設定與伏筆,而是在最後一集讓登場角色從夢中醒來作爲結束。對於以低年齡層觀衆爲對象的作品來說,是前所未有的誇張發展。以另外一層意義來說,也算是引起話題的作口。
最後評價當然是毀譽參半,不過現在還有部分粉絲像是崇拜宗教似的追捧著,讓它變成一部具有傳奇性的卡通。
大概是與這部作品有關的蒙胧記憶被喚醒了,在服裝問題之後,穗香接著又指出那枝魔法手杖也是莉莉卡露V的成員持有的物品。
「穗香,原來你看過那部卡通啊……」
「我只有一開始有看啦,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說到這個,莉娜知道莉莉卡露V才真的讓我嚇一大跳呢!」
「那是因爲恬靜大人交代我一定要看一遍。」
異世界的神明,你怎麽會推薦這種東西啊?
「那麽有趣的卡通很少見呢!真吾你們也該看一看。」
這種反應上的差異算什麽呢?雖然真吾他們也想看看,不過……
聽了兩人不假思索的指摘,祥子臉色發白,唇辦開始顫抖著。
「你的打扮,不就是模仿那個莉莉卡露V的嗎?」
「才不、不是,只是湊巧、湊巧很像而已……」
「湊巧?你湊巧做出一套很像的?還是說你的神明湊巧賜給你一套很像的服裝?」
「……」
祥子頓時啞口無言。因爲無論哪一種說法都和祥子創造出來的設定相互矛盾。
「情勢對你不利就不說話了?這麽一來,等於是承認全部都是你自己幻想的羅?」
唇辦的顫抖不知不覺間蔓延到全身。想必是由於羞恥與屈辱的感覺所導致的。盡管是她自作自受,但真吾還是忍不住有點同情她。
「呃~那個,我們就到此爲止了吧?」
同樣看不下去的穗香隨即開口說道。真吾原本打算出聲附和,不過淳卻搶先說話了——
「對、對嘛!而、而且,祥子妹妹還是很可愛啊!那、那身穿著也超、超適合她的!」
只見淳呼吸急促,一直盯著祥子看。
「等等,松川,你這樣很危險哦。」
「最、最近的小學生發育真好呢。目測是那、那個——呼,胸圍八十一B,不對,若是考標題,是一群魔法少女對抗邪惡組織的悲壯故事。但中途卻摻雜了靈魂伴侶、共時性等等心理學與心靈主義的設定;卡通裏的角色們受到艱澀的內容與哲學性的暗示操控,最後魔法少女戰隊全滅、邪惡組織也瓦解了,不只是地球、連全宇宙都滅亡了。整個劇情並沒有回頭處理之前頻繁出現的設定與伏筆,而是在最後一集讓登場角色從夢中醒來作爲結束。對於以低年齡層觀衆爲對象的作品來說,是前所未有的誇張發展。以另外一層意義來說,也算是引起話題的作口。
最後評價當然是毀譽參半,不過現在還有部分粉絲像是崇拜宗教似的追捧著,讓它變成一部具有傳奇性的卡通。
大概是與這部作品有關的蒙胧記憶被喚醒了,在服裝問題之後,穗香接著又指出那枝魔法手杖也是莉莉卡露V的成員持有的物品。
「穗香,原來你看過那部卡通啊……」
「我只有一開始有看啦,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說到這個,莉娜知道莉莉卡露V才真的讓我嚇一大跳呢!」
「那是因爲恬靜大人交代我一定要看一遍。」
異世界的神明,你怎麽會推薦這種東西啊?
「那麽有趣的卡通很少見呢!真吾你們也該看一看。」
這種反應上的差異算什麽呢?雖然真吾他們也想看看,不過……
聽了兩人不假思索的指摘,祥子臉色發白,唇辦開始顫抖著。
「你的打扮,不就是模仿那個莉莉卡露V的嗎?」
「才不、不是,只是湊巧、湊巧很像而已……」
「湊巧?你湊巧做出一套很像的?還是說你的神明湊巧賜給你一套很像的服裝?」
「……」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1:54:01
祥子頓時啞口無言。因爲無論哪一種說法都和祥子創造出來的設定相互矛盾。
「情勢對你不利就不說話了?這麽一來,等於是承認全部都是你自己幻想的羅?」
唇辦的顫抖不知不覺間蔓延到全身。想必是由於羞恥與屈辱的感覺所導致的。盡管是她自作自受,但真吾還是忍不住有點同情她。
「呃~那個,我們就到此爲止了吧?」
同樣看不下去的穗香隨即開口說道。真吾原本打算出聲附和,不過淳卻搶先說話了——
「對、對嘛!而、而且,祥子妹妹還是很可愛啊!那、那身穿著也超、超適合她的!」
只見淳呼吸急促,一直盯著祥子看。
「等等,松川,你這樣很危險哦。」
「最、最近的小學生發育真好呢。目測是那、那個——呼,胸圍八十一B,不對,若是考標題,是一群魔法少女對抗邪惡組織的悲壯故事。但中途卻摻雜了靈魂伴侶、共時性等等心理學與心靈主義的設定;卡通裏的角色們受到艱澀的內容與哲學性的暗示操控,最後魔法少女戰隊全滅、邪惡組織也瓦解了,不只是地球、連全宇宙都滅亡了。整個劇情並沒有回頭處理之前頻繁出現的設定與伏筆,而是在最後一集讓登場角色從夢中醒來作爲結束。對於以低年齡層觀衆爲對象的作品來說,是前所未有的誇張發展。以另外一層意義來說,也算是引起話題的作口。
最後評價當然是毀譽參半,不過現在還有部分粉絲像是崇拜宗教似的追捧著,讓它變成一部具有傳奇性的卡通。
大概是與這部作品有關的蒙胧記憶被喚醒了,在服裝問題之後,穗香接著又指出那枝魔法手杖也是莉莉卡露V的成員持有的物品。
「穗香,原來你看過那部卡通啊……」
「我只有一開始有看啦,看到一半就看不下去了。說到這個,莉娜知道莉莉卡露V才真的讓我嚇一大跳呢!」
「那是因爲恬靜大人交代我一定要看一遍。」
異世界的神明,你怎麽會推薦這種東西啊?
「那麽有趣的卡通很少見呢!真吾你們也該看一看。」
這種反應上的差異算什麽呢?雖然真吾他們也想看看,不過……
聽了兩人不假思索的指摘,祥子臉色發白,唇辦開始顫抖著。
「你的打扮,不就是模仿那個莉莉卡露V的嗎?」
「才不、不是,只是湊巧、湊巧很像而已……」
「湊巧?你湊巧做出一套很像的?還是說你的神明湊巧賜給你一套很像的服裝?」
「……」
祥子頓時啞口無言。因爲無論哪一種說法都和祥子創造出來的設定相互矛盾。
「情勢對你不利就不說話了?這麽一來,等於是承認全部都是你自己幻想的羅?」
唇辦的顫抖不知不覺間蔓延到全身。想必是由於羞恥與屈辱的感覺所導致的。盡管是她自作自受,但真吾還是忍不住有點同情她。
「呃~那個,我們就到此爲止了吧?」
同樣看不下去的穗香隨即開口說道。真吾原本打算出聲附和,不過淳卻搶先說話了——
「對、對嘛!而、而且,祥子妹妹還是很可愛啊!那、那身穿著也超、超適合她的!」
只見淳呼吸急促,一直盯著祥子看。
「等等,松川,你這樣很危險哦。」
「最、最近的小學生發育真好呢。目測是那、那個——呼,胸圍八十一B,不對,若是考慮身體纖細度的話可能有C哦。」
「你光是目測就知道了啊!?」
真吾開口吐槽。在他身邊的莉娜則是雙膝一跪,低下了頭——
「輸了……我輸、輸給了小、小學生……」
輸了啊?
再過去一點的清美露出複雜的表情,用手比了比自己的胸部——
「明明只是個小學生,真的是不能小看呢!」
看來清美被激起了競爭意識。
「話說回來,你從服裝上就看得出來啊?」
祥子身上的服裝,無法清楚地呈現出身體輪廓。在真吾眼中,莉娜、清美、美也和祥子,每個人看起來其實都一樣。
「真、真吾你太嫩了吧,連、連這種事都看不出來的話,想讀通情色學可還差得遠哦。」
真是一門不知道該不該讀通的學問。
針對這一點,太郎也從別的角度解析祥子的發育——
「在下光從氣味就知道了。她的氣味和美也大人顯然不同,和公主殿下或清美大人的也有差別。硬要說的話,氣味和穗香大人的比較接近,祥子大人未來大概會有像穗香大人那樣的好身材。」
「你連這種事都知道啊!?」
「連這種事都不知道,真吾你實在太嫩了。」
真吾雖然有點不甘心,但又覺得身爲人類的他,或許還是不知道比較好。
「各、各位,我覺得你們說的話已經構成性騷擾了喔……」
穗香雙手環抱在胸前,在衆人的目光下護住自己的身體。
在大家鬧成一團的時候,祥子依然低著頭不知在嘀咕些什麽。
「……麽。」
「啊?」
光夫一臉訝異地看著祥子的臉。
「爲什麽……八坂你總是要阻礙我呢?」
「啊?」
身體仍顫抖著的祥子擡起頭,以斜睨的眼神瞪著光夫——
「果然,是因爲你的記憶還沒有恢複吧……」
「記憶?」
「我想你八成不記得了吧?我們兩個的因緣糾葛。」
「我們會有什麽因緣啊?」
「我跟八坂在前世曾經是朋友。」
祥子接著說出口的話,讓真吾他們也爲之傻眼——
「我們一起接受神明的囑托,成爲世界的裁決者;不知轉世投胎了幾次,觀察當下的時代、然後做出裁判。然而好幾次遇到必須毀滅世界的時代、我打算要付諸實行時,八坂卻總是阻礙我。你明明也知道這個世界早就沒救了,明明總是在期待世界有所成長時不斷遭到背叛的啊!?」
她到底在胡說什麽啊?
真吾完全摸不著頭緒。莫名其妙被扯入話題裏的光夫更是一臉困惑,頻頻向衆人投去求救
的眼神。
「即使到了這個時代,八坂還是打算阻礙我嗎?」
「喂、喂,神林……」
「不對。」
「什麽不對啊!?」
「我雖然是神林祥子,卻又不是神林祥子。我真正的名字是『神林露菲雅』——是從神的身體裏生出來的神子。而八坂的真名則是『八坂阿爾吉斯』——和我一樣是神明生出來的神子……」
「喂喂喂喂喂!等一下!你別隨便亂改人家的名字!還有,你說的那是什麽啊?那種日本人名與外國人名混在一起的全名?」
「不要被既定的概念限制了。」
「是你的幻想超脫常識了!再說,如果有那樣的因緣,爲什麽我會想不起自己的任務跟真正的名字!?」
「那是因爲時機末到……」
「又來了!那麽,你倒是說說看,爲什麽只有你想得起前世的記憶!」
「多少會有點誤差,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兩人爭執不下,似乎沒有要罷休的樣子。
光夫不斷地點出祥子幻想中的破綻,而祥子爲了掩飾破綻又提出新的設定,將自己所說的合理化——兩人就這樣一直說個沒完。
「祥子這樣子,該拿她怎麽辦……」
穗香開口詢問,但真吾自己都想問別人了。不過比起該拿祥子怎麽辦,穗香似乎更擔心其他的事。
「再這樣下去,我們很難討論怎麽處理世界危機……」
「你感應到什麽了嗎?」
「是的。」
穗香點了點頭。於是真吾讓光夫繼續去應付祥子,先把夥伴們集合過來聽她說明。
「其實,從今天早上開始,雖然有點微弱,但我確實感應到世界危機的波動了。」
「地點在哪?」
「早上我要上學之前,順便去確認了一下……」
穗香說到這裏頓了一下,輪流看了看真吾、光夫,以及祥子。
「恐怕就在縣丘第一小學。」
「什麽!?」
真吾不禁大叫一聲,引起祥子的注意。不過她很快就失去興趣,又將視線轉開。
「……怎麽偏偏在那個地方啊?」
縣丘第一小學是真吾的母校,也是光夫與祥子目前就讀的學校。
「既然被選上的人與世界危機有所關聯,那麽世界危機從光夫就讀的學校發生,其實也沒什麽好奇怪的……」
先前發生的世界危機全都與真吾他們這些被選上的人有關。而世界危機只在真吾他們居住的縣町周圍發生似乎是有其原因的,只是詳細情況他們還不清楚。
「首先,應該先前往現場吧!」
大家以點頭同意太郎的提議。
「穗香大人不是還沒確切掌握詳細的地點嗎?那麽我們就追根究柢,先去確認情況,接下來再決定怎麽處理神林大人的事吧!」
沒人提出異議。剩下的,就是該怎麽將光夫從祥子身旁帶開。
原本他們可以使用淳的瞬間移動能力直接前往,但卻無法在祥子面前這麽做。於是決定先解散,讓祥子以爲大家都回家之後再集合一次。
雖然對祥子很抱歉,但真吾介入她與光夫之間硬是結束兩人的交談,告訴他們今天就先解散。這時穗香再悄悄和光夫耳語,告訴他衆人接下來的計畫。
「那麽,大家今天辛苦了。」
穗香強硬地宣布解散,然後邁步走了出去。衆人聽到這個暗號之後,開始往自家方向移動。
光夫正准備回家,卻被祥子拉住衣角。
「幹嘛啊?」
「邊走邊說也沒關系,再多聊一點吧!」
雖然不想陪她聊,但看來也跑不掉了。
兩人並肩爬到河堤上方,走進自行車道。
既然情況變成這樣,乾脆就順便解開自己心裏的疑惑好了。
「呃,我說神林……」
「叫我露菲雅。」
「……總、總之,爲什麽是我啊?」
祥子擡頭凝視著光夫的臉,以表情詢問他要問什麽。光夫打算開口時,才注意到兩人的身高差距。
「不管你說的是事實或是幻想,總之你說的這段因緣,爲什麽非我不可啊?」
祥子停下了步伐。
「喂,不要突然停下來啦!」
「因爲我們是同類。」
「啊?」
感覺完全對不上的一句話讓光夫瞪大了雙眼。不過他隨即意會過來,對方是針對自己剛才的問題在回答,於是便默默地催促她繼續往下說。
「大概是因爲八坂跟我是同類吧。」
「……哪方面?」
「各方面。」
「喂。」
「所以,我才希望八坂成爲我的同伴。」
「……」
「我希望你能跟我一起毀滅世界,助我一臂之力。因爲我覺得如果是八坂的話,一定可以進行得很順利。」
「……我可沒打算和你攜手順利地毀滅世界哦。」
「八坂。」
祥子以真誠的眼神凝視著光夫——
「八坂,你喜歡這個世界嗎?」
聽他這麽一問,首先浮現在光夫腦海裏的是父親的臉孔。他連忙甩了甩頭,想要甩掉父親的身影。
「不喜歡,但是也不討厭。就是這樣。」
「……果然如此。」
「果然什麽啊?」
「八坂討厭這個世界,可是因爲有所眷戀,所以不知道該不該將它毀滅。」
對於祥子出于意料的剖析,光夫一時間無法反駁——因爲某些部分真的如她所說。
「就算你這麽說……」
「八坂。」
祥子打斷他,繼續說了下去——
「你跟那些人是什麽關系?」
「唔……就遠房親戚的姊姊,還有她的朋友啊。」
光夫沒想過自己得連著兩天說同樣的謊話。
「這樣子啊……感情看起來很好呢。」
「是嗎?」
雖然他們是自己重要的夥伴,但說到感情好不好,還是讓他忍不住歪著頭質疑。畢竟與這些夥伴認識還不到半年,年紀與性別也各異,如果不是有拯救世界的共同目標,這幾個怪人是否能維持表面上的團結還很難說。雖然自己不是祥子,但也只能說是因緣讓他們這些人聚在一起。
「可是,還遠遠不及你我之間的關系。」
「怎麽說?」
「我跟八坂在前世是一對戀人。」
「嗅哦……」
光夫不由得呻吟出聲。她怎麽每件事都要扯到前世啊?
很可惜,光夫的疑問並沒有獲得解答。到底要怎樣才能造就出這種幻想少女啊……
光夫撇了撇嘴角,一臉呆滯地用力歎了口氣。
在一段距離外觀察著兩人的真吾與穗香,沒再繼續尾隨。
「你很在意這個嗎?」
穗香輕輕點了點頭。
解散之後,假裝要直接回家的真吾發現穗香一直靜靜觀察著光夫與祥子,於是便出聲喚住她。穗香只說了句「有一件事我有點在意……」就沒有再多說什麽,但似乎打算要偷偷跟蹤兩
人。
真吾聽她這麽一說,也開始在意了起來,於是便與穗香一同跟在兩人身後,沒想到還真的讓他們聽見了不得了的事。
「祥子會那麽說,是表示她真的喜歡光夫嗎?」
「大概是吧……」
「如果她沒那種幻想癖就好了,年輕真好……」
「你還滿置身事外的嘛。」
「的確是不關我的事吧?」
「……是沒錯啦。」
穗香不知爲何一臉不滿,讓真吾感到有些困惑。
爲了收拾眼前的場面,他趕緊改變話題。
「可是,這下子情況明朗多啦。她說的話全部都是幻想,跟世界危機無關。光是明白這一點也算是有所斬獲吧。」
穗香對此並沒有表一不意見。相反地,她以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喃喃說著:
「如果真的沒事就好了……」
4
衆人在縣丘第一小學重新集合,目標是學校後方的小山丘。
「是這裏啊……」
「也就是說,在那裏對吧?」
光夫與真吾心裏有了底,立刻走在前面。他們在校舍中迂回前進,跨越禁止入內區域外圍的鐵絲網。
「就這麽進去沒關系嗎?」
「可以啦。也不是什麽危險的地方吧,我們在念小學的時候還不是經常跑進去玩。」
因爲經常來玩耍,對真吾來說這裏就像是自家後院。盡管已經很久沒回來了,他依舊毫不遲疑地抵達目的地。
「這是……」
那是一個有山岩紋路的洞窟,是個進入二、三公尺深之後便幾乎無法前進的淺穴。
「據說無法再前進的地方往前走還有空洞,但沒有人真正確認過,就像是校園七大不可思議的傳說一樣。」
「也就是說……」
「在這個洞窟的深處,可能有某種會掀起世界危機的東西。」
真吾等人走入洞窟之後,再次要求穗香確認,她果然感應到世界危機的波動就在這裏面。
「可是,是在這裏面對吧?沒有重型機具開挖的話,應該沒辦法進得去吧?」
光夫說的話很有道理。
阻礙衆人前進的山壁與周圍不同,大概是用砂土堆起來的。看來雖然比起挖掘岩壁還要輕松,但如此大量的砂土,沒有挖土機的話也動不了分毫。
太郎好像察覺到什麽似的,朝砂土牆走近,並且用鼻子嗅了嗅——
「有股讓人不舒服的氣味……與其說是氣味,不如說是氣氛……在下好像也曾在哪裏感受過這種氣氛……」
「莉娜,你的魔劍辦得到嗎?」
「你以爲魔劍是方便的萬能道具嗎?」
「我是沒這麽想啦。可是這裏面看起來只有魔劍可能有辦法吧?」
「魔劍可不是用來挖洞的工具。」
「但能在拯救世界時派上用場不是嗎?」
「……」
莉娜默不作聲,動也不動。不知道是否多心,她看來似乎猶豫不決又冷靜不下來。
「總之,不能使用普爾雷斯卡。」
「……知道了。」
這麽一來,該怎麽辦就是問題所在了。
太郎用鼻子貼近砂土搜尋氣味,穗香也靜靜凝視著前方。真吾覺得自己不管怎麽樣都得做點什麽才行,於是便伸出手去觸碰砂土,就在那一瞬間——
砂土消失了。
擋住衆人去路、堆砌成牆壁的砂土瞬間消失無蹤。
「怎、怎麽回事!?」
每個人都愣住了。
「我、我什麽也沒做哦!?」
「你不是碰了嗎?」
「我只摸了一下而已!」
「只有摸一下爲什麽會這樣啊!」
「我哪知道啊!」
「等、等等!現在不是爭論這個的時候啦!」
的確如此。
真吾等人往最裏端看去。
「……很深的樣子。」
「看起來很深呢。」
「需、需要照明吧。」
淳施展瞬間移動回家拿手電筒後,由光夫打頭陣往內部前進。
「果然很深。」
「喂喂,還不是普通的深耶。」
衆人大概足足走了五分鍾以上。因爲是座小山,直線走了五分鍾的距離之後應該能抵達另一端才對。可是洞窟不但一直往下、而且還看不到終點,讓他們覺得毛骨悚然。
就在一行人感到不安之際,終於來到了盡頭。
「嗚哦!」
光夫大叫一聲,快速移動手上的手電筒。
眼前的空間非常寬敞,或許比學校的操場還要大。山丘內部競有如此寬廣的空間,與其說是訝異,倒不如說是讓人感到很不舒服。
「山丘內部居然有這種空間存在……?」
「怎麽會這樣?」
「那、那是……?」
穗香指向寬闊空間的一隅,那裏有個用石頭制成、類似底座的東西。另外還有一顆約莫人頭大小的不明物體,有如裝飾般地擺在上面。
靠近一看原來是一顆石頭。不過一行人立刻注意到那並不是普通的石頭。
「果然如此……」
石頭上畫著猶如崩壞文字般不可思議的圖騰。那是之前與真吾他們作戰過、身爲世界危機的魔神所操縱的圖騰。換句話說,應該也有魔神被封印在這顆石頭裏面。
「沒錯,我感應到的便是這顆石頭發出的波動。」
穗香再次保證之後,衆人便更加確定封印在這顆石頭內的魔神複活,應該就是這次的世界危機。
「可是,還沒有複活的氣息吧?」
「目前波動還很弱。」
「那麽,乾脆將它打破如何?」
沒有人反對。比起在衆人不知道的時候複活,還不如直接讓魔神在面前複活並且快速擊倒來得輕松——所有人大概都是這麽想的吧。
盡管是以開玩笑的口吻說的,但真吾還是帶有幾分認真地將石頭拿在手上。
緊接著——
「……我……」
「咦?」
不知是誰開口說話。
真吾連忙環顧衆人的臉,但似乎沒人聽到——每個人都一副沒察覺的樣子。
他心想該不會是錯覺吧,於是低頭看著石頭。這次絕對沒錯,他真的清楚聽見了說話聲。
「……解……我。」
彷佛是在耳邊低喃,又像是從體內傳出的。
真吾的注意力轉向手上的石頭。
那是十分低沈、猶如怨靈從地底爬出般令人不快的聲音。可是真吾卻不覺得毛骨悚然,反而覺得心情極爲舒暢,甚至湧上一股懷念的感傷。不知爲何,總覺得手上的石頭是很重要的東西。
接著,原本斷斷續續的句子突然完整地直接在他的腦中響起。
『解放我……』
解放……?
猶如體溫般的溫度從石頭傳遞到真吾手上。這種讓人想整個人賴上去的舒適溫度,讓他忍不住吐了口氣。
然後……
一道閃光由眼前進射出來。
「真吾!喂,真吾!!」
「……」
「真吾同學!你醒一醒!」
「……唔、啊、咦?」
真吾悠悠回過神來,眼前是神色緊張的光夫。在他身旁的還有一臉擔心的穗香、咬著下唇的莉娜,以及其他夥伴們的臉孔。而且不知爲何,他覺得自己的臉頰好痛。
「……你、你們是怎麽了啊?」
「這是我要問的話吧!」 「我正想問你呢!」
所有人齊聲對他大吼。
真吾不明所以地眨了眨眼睛,太郎開口向他說明——
真吾在拿起那顆石頭之後,便彷佛突然失去意識般地僵立在原地。無論衆人怎麽叫、怎麽搖晃他的身體都沒反應。明明只是站在原地,卻像找到什麽重要東西似的,臉上浮現愉悅的神情。
「我們甚至懷疑你的靈魂搞不好被惡魔奪走了,才會露出那種異樣的愉悅神情。」
光是表情就被形容成異樣的愉悅,真吾實在完全無法想像。
「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思?沒啊,我只是聽見聲音……」
「聲音?」
「思思,我聽見有聲音說『解放我』。」
「你這笨蛋!那不就是被魔神奪走意識了嗎!」
「呃!?是這樣嗎!?」
「不然還會是什麽!?」
這麽說來,的確有可能是這樣。自己的意識被那個聲音奪走,失去了自我;或許剛才的情況真的很危急。
「幸好我能夠恢複意識……」
「這一點你得好好感謝公主。是她狠很揍了你,你才清醒過來的。」
「我沒有揍他,只是稍微用了一點力量而已。」
還不是一樣。
不過,他總算知道自己的臉頰爲什麽會那麽痛了。剛才眼前那道疾馳的閃光,大概就是挨揍時受到的沖擊。雖然手法很粗暴,卻幫助自己恢複神智,因此也沒什麽好抱怨的。
「謝啦,莉娜。」
「不、不客氣。比起這個,現在該怎麽辦?一碰這個石頭,意識好像就會被占據。就算這樣,還是要試著破壞看看嗎?」
全體成員一致搖頭。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1:54:27
「還、還是、暫時先觀察一下好了。」
「這樣子啊……」
既然不能任意觸碰石頭,也只能先擱著,另尋對策再說了。
在真吾恢複神智的同時,那顆石頭也掉落到地上。雖然只是隨意滾動,卻活像是隨時都會自己動起來,回到原來的位置似的,讓衆人感到毛骨悚然。
「算了,幸好白天我人在學校。如果有什麽不對勁,還可以立刻和你們聯絡,這也是較有利的地方。」
光夫的話決定了今後的行動方針,於是真吾他們轉身離開了現場。
在離開這個寬廣空間之際,真吾無意識地轉身看了一下。那顆石頭依然在地上,沒有任何異常之處。不知爲何,他總覺得自己心裏依然挂意著。
「咦?」
穗香剛走到外面便大叫一聲。夕陽西下,天色已經開始變暗了,但她似乎不是因爲這樣而感到不對勁。
「怎麽了,穗香?」
「呃、那個……糟糕了。」
穗香的語氣裏除了糟糕之外,還蘊含著更多的疑惑與不解。
「雖然還很微弱,但我又感應到別的地方傳來世界危機的波動。」
「什麽!?」
這下連真吾他們也感到疑惑了。同一時間有兩個地方陷入危機的情況,他們還是第一次碰上。雖然追問穗香到底是怎麽回事,但穗香似乎也不是很清楚。
「總、總之,我們也趕緊過去那邊阻止吧。在哪裏呢?」
「這個……在滿遠的地方。有沒有人身上有帶地圖呢?」
應該不會有人拿著地圖四處跑吧!?
最後是淳施展瞬間移動偷偷潛入學校的圖書館,拿了地圖出來。
穗香可以藉由觸摸地圖,准確指出世界危機的發生地點。拿到地圖之後,她先以手指在全國地圖上快速移動搜尋大致的位置,接著翻開細部的地圖進一步縮小範圍。
「啊。」
穗香的手指停在某一點上。那是一處甚至不需要詳細住宅街道圖也可以輕易知道的地點。
「富、富士山……?」
「這是怎麽回事?」
大家面面相觑,仍舊摸不著頭緒。
接著真吾他們便靠著淳施展瞬間移動前往富士山。
「哇啊……」
衆人抵達富士山山腳下,一齊發出贊歎之聲。
「可惡。」
「怎麽了,光夫?」
「我可是第一次看見富士山耶!沒想到是抱著這樣的心情,在這種狀況之下……」
大家都深表同感地點了點頭,這才發現所有人都是第一次這麽近距離地看富士山。
雖然對光夫追求浪漫一事感到意外,真吾依然持續思考著。
看起來似乎沒有特別奇怪的地方……到底是怎樣的世界危機逼近了呢?
「既然是座火山,該不會是要爆發了吧?」
「可是,富士山是休火山吧?」
「不,最近已經不再這麽歸類了。富士山的確沒有火山活動的徵兆,但凡是一萬年之內爆發過的火山在分類上都屬於活火山。」
富士山已經有三百年以上沒爆發過,在一般人的認知中屬於休火山;可是根據目前對火山性地震與噴發氣體的觀測,依然存在著爆發的可能性。
「所以,果然是富士山會火山爆發羅。」
的確有這個可能性。不過讓世界陷入危機的火山爆發不但難以想像,而且最近也沒傳出預測富士山爆發的相關新聞。
目前已經停止活動的火山很難會出現突如其來的大規模爆發。近年來淺間山與櫻島雖然也曾經火山爆發,但是爆發之前都會有相關新聞的報導。以某種程度而言,爆發是能預測的。在火山學發達的現代,應該不太可能發生毫無預兆爆發的情況。
雖然不太可能,但既然是世界危機,也不能完全否定會有人類智慧無法理解的事態發生。
「總之先搜集情報再說吧。」
首先要搜集關於富士山的資料,若有不對勁的地方,才能掌握確切的成因;要是有異變産生也能立即做出處置。
學校後山也有狀況,所以由光夫與已經畢業的真吾負責;時問比較有彈性的淳與太郎負責監視富士山;可以感應到危機的穗香與莉娜、清美、美也等人,則是隨時做好准備,萬一有狀況發生時,可以立刻進行處置。今後的行動方針在這種情況下確立了。
「希望什麽事都不要發生才好……」
雖然很想點頭附和穗香的嘟哝,但是一定不可能完全沒事的。即使是那個隨興的神明說的,但只要她說有危機,那麽就絕對會發生。
然而,更加令人不安的是……
如果富士山真的火山爆發的話,真吾他們根本無從阻止或預防。
雖然有能力打倒無法成爲神明的魔神,但是面對大自然的威脅,這等能力根本派不上用場。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1:56:41
第三章 幻想、暴走與騷亂結果
八坂光夫一向習慣早起。
理由很簡單,因爲沒有人可以叫他起床。
因爲沒有人會叫他起床,所以他只能自己起床——光夫就是在這樣的家庭裏長大的。
自從父親信一人間蒸發之後,母親賴子便找了一份深夜時段的打工,等她回家的時候都已經早上了。雖然與光夫起床准備出門的時間重疊,但是光夫總會在賴子回家前三十分鍾起床,准備好早餐、折好自己的被子,並且鋪好被子等待賴子下班。
賴子並沒有這麽要求,但身爲獨生子的光夫卻抱持著一種責任感,認爲自己應該要展現出能夠依靠的模樣。因爲父親不在,自己更要振作起來。能夠簡單證明這一點的,就是自行早起。
以光夫目前的情況而言,長期培養的早起良好習慣,對自己産生了一些幫助。
討厭的爸爸突然回到家裏,讓光夫覺得待在家裏很不舒服。
信一會看光夫的臉色和他說話,但是不管他好說歹說,就是無法讓光夫敞開心胸,反而讓光夫愈來愈執拗。
所以光夫一吃完晚餐就立刻去洗澡,隨後便宣稱要念書、把自己關在房裏不出來,之後就直接上床睡覺,極力避免與父親有所接觸。
到了早上,總是在相同時間起床的光夫,等確認過父親還沒起床後,就會盡量不出聲地用完早餐、離開家裏。不必與信一打照面讓他感到安心。可是他很快就知道這樣根本解決不了問題,只是單純的逃避而已,因此心情變得更加陰郁。
讓光夫的心情更加沈重的,是即使逃出家門來到學校,也有一群讓人不愉快的家夥等著他。光夫當然可以置之不理,但是一想到那次的超市事件,就覺得他們有可能會再度做出自己難以想像的壞事。光想就覺得麻煩透頂,原本就令人頭痛的生活又多了一筆。
無可奈何的光夫一到了學校,果真如預期地立刻遭受到惡行的洗禮。
原本應該放在鞋櫃裏的室內鞋不見蹤影。
光夫無力地低下了頭。
原本還不知道對方會怎麽刁難自己,沒想到竟然是這麽老套的手段。
那些人做這種事到底是想幹嘛啊?他們期待自己有怎樣的反應呢?光夫完全無法理解,反而覺得很好奇。
他在玄關仔細地弄掉室外鞋上的髒汙,就這麽泰然自若地踏進走廊。只要擡頭挺胸的話就不會穿幫,不爲所動的態度也能給予那些家夥痛擊——這是光夫長年以來獲得的經驗。
盡管如此,這麽吃悶虧還是讓光夫覺得心有不甘。正當他思考著有什麽好對策之際,走廊上迎面走來一個光看穿著就知道是誰的少女。
光夫原本猶豫著該不該出聲打招呼,但發現她全身濕淋淋之後便開口問道:
「喂,你這個模樣是怎麽回事?」
「早啊,八坂。」
神林祥子今天也是一如往常的魔法少女打扮,只是有大量的水從她的裙擺滴下。祥子手上拿著的,正是上面寫著光夫名字的室內鞋。
「神林,你去幫我找回來的嗎?」
「其實我本來想在你到學校之前放回去的……」
那雙室內鞋同樣也是濕透了。
「你在哪裏找到的?」
「中庭的水池。我正好在它被扔下去時發現了。」
「就算這樣,你也不用直接跳下去撿啊。」
「沒關系,因爲是爲了八坂。」
總覺得這句話聽起來很沈重。
「抱歉哦。這個季節池水還滿冷的吧?」
「是很冷。」
祥子沒有否認。
「你還好吧?有帶替換的衣物來嗎?」
「總之,我會先換上運動服的。」
「這樣啊。」
只有在上體育課的時候,祥子才會做魔法少女以外的打扮。就算那樣,她也要說是「體育用戰鬥服~~變~~身」,實在讓人很頭痛。
「把室內鞋丟進水池裏的,是山中那群家夥沒錯吧?」
光夫若無其事地問道。沒想到祥子輕聲笑了出來,眼波流轉地凝視著光夫——
「八坂不必在乎這種事。」
光夫與她的眼神對個正著,接著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只見那雙空洞的眼眸裏綻放出憎恨的刺眼光芒以及嘲諷般的冷笑神色。
「愚昧者有愚昧者的報應等著,所以八坂沒必要爲了那種人而生氣或是憤恨。」
光夫不知道祥子爲何說出這種話,不過一踏進教室,他立刻就明白了。
距離上課時間還有三十分鍾左右,但已經有好幾個男生到學校了。他們每個都是山中的狐群狗黨,一見到光夫便露出不懷好意的笑容。排在山中後頭的老二足和田也抱著肚子忍笑。看來連問都不必問了,一定是這些家夥將他的室內鞋丟進水池裏。
可是在足和田那群人之中,獨獨不見山中的人影。身爲核心人物、而且一定是犯行者的山中居然不在裏頭,怎麽想都很不自然。
光夫本來想問是怎麽回事,但又不願跟他們有瓜葛,於是便轉而詢問祥子——
「山中那家夥怎麽了?他是主謀者吧?」
「計畫的是山中,但是他並沒有動手。」
「是嗎?還真是難得……」
「他不可能有辦法動手的。」
「爲什麽?」
「因爲,我在昨天就讓他消失了。」
光夫原本以爲自己聽錯了,可是祥子像是要讓他聽懂似的又說了一次。
「我讓山中消失了。所以那家夥是沒辦法將八坂的鞋子丟進水池裏的。」
「你、你到底在說什麽啊?」
光夫不假思索地叫出聲來,想確認祥子是不是認真的。誰知祥子不僅毫不在意,還對他露出笑容。
「那家夥昨天不是才欺負過你嗎?欺負同學的人不可原諒,所以我才會懲罰他——用這根魔法手杖。」
「喂喂……」
再怎麽說,話題也跳脫得太離譜了吧。
用魔法手杖讓山中消失?這種事根本辦不到吧::山中之所以不在,肯定是因爲感冒之類的原因請假。等導師時間到的時候,日和一定會宣布「山中同學因爲感冒而請假」。
光夫聽了祥子的話之後,並沒有多加理會就直接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雖然祥子似乎還有話要說,但光夫卻假裝沒注意到。
可是山中當天並沒有到學校來,而且也不是因爲感冒而請假。早上的導師時間,日和邊小心著措辭、以謹慎的態度作說明——山中目前行蹤不明。
等導師時間結束之後,與山中要好的足和田等人便被叫到教職員辦公室去詢問了一些事,于是山中失蹤這件事便開始在校內傳開來了。據說是山中的家人要叫他起床的時候,才發現他人不見了
足和田他們似乎什麽也不知道。只見他們幾個人臉色慘白地聚集在一起,一臉擔心地確認彼此是否安好。
「八坂,你不用在意。」
突然傳來的說話聲讓光夫嚇得差點跳起來。原來是祥子。她以睥睨的眼神冷冷地看了足和田他們一眼說道:
「那家夥只是受到應有的報應而已。」
「……你是說,是你讓他消失的?」
「我一開始就這麽說了哦。」
光夫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說你啊,這種事哪有辦法做得到啊?」
「做得到哦。」
祥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因爲我是毀滅世界的魔法少女。要消滅區區一個人類,根本不費吹灰之力。」
「……」
「這個世界果然是汙穢的。」
祥子說這句話的語氣,彷佛只是在說「今天是陰天呢」。
「接下來就輪到他們了。」
光夫無法相信祥子真的有辦法讓山中消失。可是——
萬一就像祥子所預告的,足和田他們也失蹤的話……
那麽祥子的力量,他不相信也不行了吧。
到時候——
光夫也必須承認她真的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
2
放學後,光夫原本以爲祥子又會跟在自己身後,不過祥子只跟他說了句「明天見」便早早回家了。雖然有些失望,但幸虧如此,他不必花多余的精力便抵達後山,與真吾他們會合。
後山有個正式名稱叫「鉢伏山」。可是,第一小學的學童與教職員以及附近的居民都以「後山」來稱呼它。雖然這座山標高七百公尺,但因爲縣町本身的標高就高達六百公尺,所以實質上只是一百公尺左右的小山丘。
與真吾他們回合的時候,光夫嚇了一跳。平時就很華麗的女性陣容今天更是花枝招展,可是問題在於花枝招展的方法。
「搞、搞什麽啊、那種打扮!」
「嘿嘿,好看嗎?」
穗香裙擺飄揚地轉了一圈。一副冒險電影世界中走出來的魔法少女裝扮,搭配愛心與天使羽毛,手裏還拿著一根卡通角色常用的魔法手杖。
穗香「嘿」一聲揮舞手杖,說了句「如果不聽我的話,我就要懲罰你唷」,開玩笑似的演了起來。光夫拚命忍住要求她一定要懲罰自己的沖動,將視線栘向莉娜。
莉娜與穗香又不一樣了。她穿著一襲深黑色的魔女風格服飾,大膽露出的大腿讓人不敢直視,與衣服形成強烈的對比。她頭戴巫女尖帽,手裏拿著橡木手杖。與其說是在演冒險電影,倒不如說是從電玩遊戲裏走出來的。
「別、別直盯著我看啦!我可不是觀賞用的!」
都穿成那樣了還好意思說這種話。
盡管如此,光夫也不好繼續盯著看,於是將視線移到清美身上。
清美身上的裝扮與平常沒什麽兩樣。同樣是穿著以紅白兩色爲基調的巫女服裝,不過仔細一看,還是可以發現微妙的變化。
「不會吧,連你也……」
「……巫女巫女陰陽師·清美在此……我要代替加尼美德懲罰你唷。」
爲什麽是木星的第三衛星啊?莫名其妙也該有點限度吧。
一旁的美也則是玩著女孩們輕飄飄的裙擺。看來只有她的服裝沒有太大的改變。
「幹、幹嘛?爲什麽大家都做這種打扮啊!」
「沒有啦,我把祥子的事情告訴學姊後,她硬是要借給我們穿的。」
這裏所說的學姊,是穗香所屬話劇社的社長武石理沙。她一找到機會就要穗香角色扮演,是個親切但又讓人忍不住傷腦筋的女性。
據穗香所說,這名學姊一聽到魔法少女的事情之後,就從倉庫裏拿出這套衣服。
「學姊說,也許祥子其實是覺得很寂寞吧。她認爲如果大家都打扮得一樣,一起變成魔法少女的話,祥子或許會很高興……對了,祥子什麽時候會過來呢?」
「不,她早就回家去了。」
「是、是這樣啊!?」
穗香很難得地大叫了起來。
「唔……人家好不容易克服害羞,精心打扮的說……」
相較於穗香的行爲是出自於溫柔,莉娜的理由就很過分了。
「是恬靜大人要我穿這樣過來的……』
一早起來,就發現這套衣服擺在自己的枕頭旁。而且似乎還是昨天才聊到的話題——魔法少女戰隊莉莉卡露V的服飾。由於是神明指示自己這麽做的,只好心不甘情不願地……雖然莉娜本人這麽表示,不過從她若無其事地拿著手杖擺姿勢的模樣看來,她搞不好其實還滿喜歡這身打扮的。
而清美身上的行頭,果然也是理沙幫她准備的。
『所有女性的夢想、所有男性的憧憬,就是魔法少女啊!』
雖然不知道理沙到底要她們做什麽,不過真是個對浪漫理解得極爲扭曲的學姊。
「真是的,我還以爲連你們都被神林的幻想給傳染了呢。」
「好了,別這麽說嘛。」
真吾出聲安撫之後,光夫馬上進入主題。
目前人在縣町的只有他們幾名成員:淳與太郎受托待在富士山監看情況。
「現在還沒有任何異常的報告吧?」
「氣象局跟日本火山學會的網頁上,也沒有任何與火山爆發徵兆有關的情報。」
不只是富士山,就連在鉢伏山上也沒感覺到任何異常。雖然可能還要再花一些時間,但苦苦等待世界危機到來,讓他們無論如何也冷靜不下來。
「有關於富士山……」
穗香將地圖攤開,擺在衆人面前。
「我今天在學校稍微查了一下。我想說如果富士山與世界危機有關聯的話,可能就是火山爆發了吧;可是只是火山爆發而已,真的有辦法讓全世界陷入危機嗎?」
的確,衆人都聽過因爲爆發而造成重大災害的新聞。但那只是一定區域內的災害,很難想像會演變成波及全世界的事態。
「所以我覺得爆發頂多是原因之一,可能是以富士山爆發爲契機而引起的真正世界危機。」
這麽一來,能夠想得到的也只有連鎖火山爆發了。
富士山位於聚集了大量火山、橫斷本州中央部分的中央地溝帶。是不是因此而誘發了其他幾座火山的爆發呢?
加上富士山非常靠近駿河灣,該處被預測爲可能會發生八級規模東海地震的地點——說不定正是富士山的爆發所引起的。而且東海地震非常容易帶動其他區域的地震,若真如此,以日本來說,的確會遭受到近乎毀滅性的打擊。
「可是就算是全日本的危機好了,也不至於成爲世界危機啊。」
「說得也是……」
「比起這個,我更在意的是以『縣』爲地名這一點。我查詢了許多有關『縣』的事情,其中有一部分是提到有關火山的……」
穗香一邊指著地圖,一邊說明著——
「之前的世界危機,是以我們所住的縣盯爲中心,發生在縣郡、新瀉的縣濱等以『縣』來命名的地方。」
她頓了一下後,又繼續說了下去——
「雖然都是與『縣』有關,但是發生世界危機的地點,卻是從縣濱開始到縣盯,經過清內路村直到富士山的這段路線——可以將包括日本阿爾卑斯山脈的大多數活火山全都涵蓋在內。」
衆人完全說不出話來,只能吞著口水。
在縣裏,無論什麽地方,只要環顧周圍,就會覺得自己四面八方都被群山包圍。因爲視爲理所當然,所以也沒特別意識到那些山幾乎都是活火山。原本視爲一般風景的群山,如果在某天突然一起爆發的話……光是想像那種慘狀就讓人恐懼萬分。
「只在縣周圍發生世界危機的理由,是不是因爲有『什麽』、導致從縣開始掀起世界危機呢?」
這只是假設性的說法,或許邏輯關系還太跳躍了。
可是沒人能笑著忽略或否定這番假設。在現在這個時問點,他們雖然不認爲火山爆發與世界危機有什麽直接關聯,但不代表令人不安的因素就不存在。而且,被封印在鉢伏山裏、在光夫他們監視之下的魔神,很可能也與這一切有關。
光夫突然想起祥子的臉。
如果聲稱自己讓山中消失的祥子,她的力量是真的……
那麽她大概也與世界的危機有關吧。
3
對於感到不安,遭遇棘手問題的光夫來說,學校是一個既麻煩、但同時又讓他感到安心的空間。至少在上課的時候,他可以不受任何事情打擾,沈浸在自己的思緒裏。
當前的問題,就是世界危機與他的老爸。雖然將這兩個問題並列在一起很奇怪,但是對光夫而言,這兩者都是無法一笑置之的難題。
對於世界危機,目前也只能觀察今後的情況發展。至於老爸的部分,要是自己不采取任何行動,他就會一直這樣住在家裏;但若是自己硬要把他趕出家門,媽媽應該也不會允許;萬一遭到抵抗的話,自己也沒有勝算。
光夫思考著是否有穩定方便、又可以合法地讓父母消失的方式——判斷的結果是不可能,那麽反過來看,只要自己離家出走就可以了。
這倒是個不錯的想法。
在國中畢業之前也許都無可奈何,但是念高中時他可以把志願填到縣外的學校。在那邊就可以一個人住,即使無法永遠這樣,但至少可以離開父母身邊。
只是想要那麽做,還必須先找個越區就讀的理由。拚命用功讀書或者在社團活動方面有優異表現的話就有可能,不過對於現在還找不到自己想做的事的光夫來說,一點說服力都沒有。況且現在正面臨世界危機,不是想這些事的時候。
光夫邊思考著這些問題邊走進教室,接著發現神林祥子在教室角落,被一群男孩子團團包圍住。
「……你們這些家夥做什麽?」
光夫出聲之後,男孩們一臉心虛地垂下目光。
「該不會……在做什麽壞事吧?」
「少、少羅唆!」
回答的是在小集團中排行僅次於山中和足和田的老三沼津。不過少了那兩人,他便只是個什麽事也做不了的膽小鬼。
沼津正在帶頭找祥子麻煩,看來似乎發生了讓他們感到棘手的事。話說回來……
「足和田呢?」
集團裏的老二不在,是一件很不自然的事。不對,集團老大山中失蹤才是最奇怪的。
「……難道說!」
光夫回想起昨天的對話,目光移向了祥子。
盡管被一群男孩子團團包圍,祥子依然面無懼色地伫立在原地。
「我剛剛說了——因爲山中與足和田觸怒了神明,所以身爲裁決者的我便使用了自己的力量,讓他們兩個從這世上消失。不過卻沒有人要相信我。」
果然,足和田好像也沒來學校。沼津他們雖然試圖打了電話,但是卻打不通。
「誰會相信啊!」
沼津的聲音近似哀嚎。
「什麽神明!什麽裁決者啊!說什麽莫名其妙的話,你是瞧不起我們嗎!?我們都看見了,你昨天放學的時候,把足和田叫了出去!然後他就不見了!是你把足和田藏起來的!山中的事也是你做的吧!喂!神林!你到底把他們兩個弄到哪裏去了?」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讓山中和足和田消失了。」
「夠了,我們沒空聽你的幻想!你把山中與足和田弄到哪裏去了?我只問你這件事!」
眼前的狀況十分詭異。
沼津將山中與足和田失蹤的原因歸咎在祥子身上;祥子雖然也承認這一點,但沼津認爲祥子說的內容只是她的幻想,根本不當作一回事。
雙方就這樣毫無交集地持續爭執著。情況看起來再滑稽不過,但是這麽下去也只是鬼打牆。
在這段期間,其他同學也陸陸續續進入教室。或許會有同學察覺到氣氛不對勁,跑去教師辦公室告狀。有教師介入並不是不好,但是光夫不認爲那樣能夠解決眼前的情況,事情只會變得更棘手;而且自己還會莫名被認定爲祥子的同夥,所以他想盡可能在這裏直接解決這場騷動。
「喂,神林。」
「什麽事?」
「你過來一下。」
「八坂,這件事和你沒關系吧!」
雖然沼津向他發難,但光夫不予理會,直接將祥子拉到走廊上去。
「足和田也是你讓他消失的?」
「對。因爲他對八坂做了過分的事,那是他應得的懲罰。」
沼津他們的確因此而有所忌憚,但事實上,另一方面也加深了他們的憤怒與憎恨——懲罰的效果似乎只收到一半。
可是這是假設那確實是祥子做的情況。說不定是祥子利用被卷入某些事件的山中與足和田讓自己的幻想成爲現實,並企圖使得周圍的人相信事實正是如此。
他該怎麽做才好呢?
應該在沒有確實證據的情況下阻止祥子嗎?或者斷定這一切都只是幻想,先放任不管?
然而光夫卻無法坐視不理。如果不予理會,祥子就會成爲那些男孩子的目標。那或許是她自作自受,但對於這個可能是自己自作多情、愛慕著自己的女孩,光夫是無法袖手旁觀的。話雖如此,要阻止沒有真正力量的祥子又很奇怪,而且對於她的幻想,光夫也不想奉陪到底。
結果這件事就和世界危機一樣,他只能被動地視情況而行動。
光夫對這樣的自己感到很生氣。
事態似乎比光夫原本以爲的還要嚴重。
在休息時間,足和田行蹤不明的事傳開來,於是校方緊急召開教職員會議,因爲已經有兩名學童失蹤了。盡管還不到中午時間,但校方已經打算讓學生們放學了。
光夫警戒著,擔心沼津他們不知會做出什麽壞事。結果比他預期的還快,沼津他們已經迅速地采取行動了。
「從現在開始,教室歸我們管。女生還有無關的男生全部都出去。神林,你可以留下來吧?」
許多同學因爲他的命令口吻而皺起眉頭,但他們似乎也不願被卷入紛爭,甯願先離開教室再說。
「喂,你們想幹嘛?」
「八坂,你最近跟神林挺要好的嘛?那順便也讓你見識一下吧。」
沼津他們將教室的出入口闩上,教室頓時成了密閉空間。然後和早上一樣,將神林團團包圍住,而且還不只是這樣而已。
兩個男生抓住祥子的肩膀將她壓制住——
「喂,神林,我再問你一次哦?你把山中和足和田弄到哪裏去了?」
「別讓我重複那麽多次——我讓那兩個人消失了。」
「開什麽玩笑!」
沼津激動地揪住祥子的前襟。她雖然奮力掙紮,但是因爲整個人被壓制住,所以無法逃走。
「沼津!」
光夫想要沖上前去,卻被其余男孩反手制伏,以致無法靠近。他原本想施展防護罩將他們彈開,但是那麽一來可不是受傷就能了事,所以他想歸想終究還是沒有出手。
沼津的眼裏充滿狂暴的憤怒,臉上浮現扭曲的笑容,用力揪起祥子的衣襟。
「我是不知道什麽神的使者,或是裁決者啦……」
糟糕!
沼津的眼睛充滿血絲、額頭冒出青筋,已經氣到失去理智了。
光夫試圖阻止,卻因爲被壓制住而無法動彈,沒能防止事情發生。
「就是因爲你穿著這種玩意兒,才沒辦法跟你好好溝通啦!」
沼津毫不猶豫地用力撕扯原本緊捉著的衣襟。
鈕扣被扯飛,隨著一陣刺耳聲響,洋裝布料也被扯破。
從衣襟到胸口的衣料被撕開,脖子到鎖骨的曲線一覽無遺。「喔喔!」在場衆人發出了歡呼聲。
該說幸運嗎?祥子洋裝底下還穿了件小可愛,因此重要部位被遮得好好的。但是在撕裂的洋裝相襯之下,看上去已經是非常煽情的姿態。
暴露在衆人好奇目光下的祥子咬牙忍耐著。爲了忍住尖叫,她頻繁地動著喉嚨,不顧因爲羞恥而漲紅的臉蛋,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並斜睨著沼津他們。
「怎樣?那種眼神……」
沼津顯然被祥子的視線壓制住,他反射性地舉起了手。
「你還想說什麽啊!」
「住手!」
光夫只能靠大叫制止,無法趕到她身邊去。
而面對眼前的沼津,祥子只是冷笑了一聲。她放松了身體,在刻意不抵抗的同時,也給予對方「你做得到就試試看啊」的無聲壓力。
「……啧!」
沼津高舉的手停在半空中,壓制著祥子的兩人也面面相觑,怯生生地松開了手。
「今天就先放過你。」
沼津嗆了句沒用的台詞之後,一把抓起書包,粗魯地打開門闩,從教室沖了出去。此時,校內的廣播剛好也響起。
『各位同學,這是緊急通知。請全校同學立刻回到教室。重複一次,取消放學,立即回到各班級教室。』
沼津等人因爲突如其來的廣播而停下腳步。就在這時,日和出現了——
「好了,各位同學,進教室去吧。回到座位上,我現在爲各位說明一下狀況……啊、咦?」
日和就這麽維持著開門的姿勢,一臉錯愕地看著光夫——
「呃、那個……八坂同學、神林同學……?」
日和會嚇一跳也是正常的。祥子的衣物被撕得稀爛,而待在她身邊的光夫看來是最大的嫌疑犯。
「那個……我打擾到你們了嗎?」
「沒有沒有沒有!老師!你誤會了啦!」
「可、可是……」
「誤、誤會啦!這是、呃、我跌倒時不小心把神林的衣服扯破了,所以才會把大家趕出去,想讓她在裏面換上運動服!」
「你借運動服給她穿要靠這麽近……?」
「所以我說不是、不是那樣啦!」
「……既然是這樣,八坂同學也快點離開教室吧。」
「……是。」
日和看起來並沒有被說服,但似乎打算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樣子。
走出教室之後,日和緊跟在光夫身後。
「八坂同學,我希望你聽我一句話。」
「什、什麽?」
「如果遇到什麽問題,不要客氣,盡管跟老師說哦。神林同學一向那個樣子,不太懂得怎麽和身邊的人相處……」
「呃、哦……」
問題已經發生了,而且他也沒辦法處理,或許向日和報告也是個方法,不過光夫卻只字未提。總覺得如果自己說了,祥子忍辱負重的努力就白費了。
「還有……」
日和蹙起眉頭,凝視著光夫。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1:57:55
「八坂同學。」
「是。」
「你也是,如果你自己發生了什麽事,也要告訴老師哦。」
啊,原來如此。
光夫明白了。
日和對事情已經有某種程度的了解,不論是光夫或祥子的情況。但是她卻假裝沒看到,主要是因爲顧及兩人的自尊心。不過如果問題持續擴大,日和一定會強力介入光夫他們的事。
日和果然是個成熟的大人、真正的老師,她思考的層面比光夫想到的還要廣,而且也很仔細地在關照他們。
對一個老師來說,好好關照孩子是理所當然的,並不是什麽特別的事。而一邊接受著關懷、心裏卻抱持著懷疑與不滿的自己,果然還是個小孩子吧。再長大一點,或許就可以用不同的角度看待事情,感受也就會有所不同了吧。
已經換好衣服的祥子從教室裏探出了頭。「好了,大家快點進教室吧」日和一臉副若無其事地催促著同學們。
校方之所以取消放學,是爲了那些現在回去家人也不在的孩子們。因此還是決定正常上課,放學的時候則是按照居住區域集體放學。
讓光夫傷腦筋的是,他與祥子是同一組的。盡管兩人居住區域不同,但放學途中卻屬於同一個組別。
光夫走出校門,遠遠便看見真吾一行人的身影。只好比手畫腳地要他們到河堤去等。
祥子在放學的時候,心情已經完全恢複了。
「八坂,我再問你一次……你要當我的夥伴嗎?」
「成爲你的夥伴之後,要和你一起毀滅世界是吧?」
「沒錯。」
「可是,我沒有要毀滅世界的理由……」
「八坂。」
神林以強硬的口吻,語帶責備的說道:
「你忘記剛剛發生的事了嗎?」
「……」
「八坂也看到了吧?那就是人類。你不覺得很蠢嗎?男生是那樣,女生也是那樣。如果教室裏只剩我一個人,到時候會發生什麽事大家都很清楚,但他們卻全都裝作沒看見的樣子。」
「……」
「在那些人當中,只有八坂想辦法要救我。」
「也只是想出手救你而已——如果實際上幫不上忙,根本沒有意義。」
光夫如此自嘲著。祥子卻彷佛在講道理般,以溫柔的口吻繼續說了下去——
「喂,八坂,已經夠了吧?」
「……咦?」
「趁早對這個世界死心吧。這個愚昧、汙穢、醜惡的世界,必須毀滅才行。八坂,幫助我吧——即使只是陪在我身邊也可以。只要有八坂在,我什麽都可以不要,也可以毫不留戀地毀滅世界。」
光夫無法回答,也沒辦法指責她是對的。于是他以另一個問題提出了反駁——
「世界毀滅後將只剩下我們兩個,到時該怎麽辦?我們必須活在那種世界嗎?」
「我們是亞當和夏娃啊。」
光夫慢了一拍才理解她所說的話,不由得大吃一驚。
「只要我跟八坂一起孕育新生命,創造出新的世界就好了。所以要消滅這個世界,就必須有你。」
「我沒有選擇的權利嗎?」
「有啊。所以我才拚命地想要說服你啊。」
光夫無言以對。
他知道旁邊的學童們都豎起耳朵在偷聽他們的對話。這對祥子來說或許是很平常的事,但他可不希望自己被當成她的同類。
光夫回到家將書包一扔便趕往河堤。真吾等人似乎對他有所誤解,只見他們一臉笑眯眯地迎接他的到來。
「放學後的約會耶,年輕真好啊。」
「哼,明明是個小鬼,居然那麽色。」
「你們是眼睛有毛病嗎?怎麽看都只是集體放學吧!」
光夫生氣地大吼著。在說明完學校的情況之後,便進入了正題。
「你們那裏有什麽狀況嗎?」
「是。學校後山和富士山這兩個地方,危機的波動都比昨天還要強。」
穗香這麽回答。
「可是,富士山並沒有什麽明顯的活動吧?」
「話雖如此,但是波動若再持續增強的話,我覺得很有可能會出事……」
果然,現階段也只能觀察狀況而已。
應該在富士山周邊負責監視的淳與太郎剛好在此時出現。
「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嗎?」
真吾開口詢問。淳與太郎互看了一眼之後,以吞吞吐吐的語氣說明道:
「這個嘛—就是那個啦。雖然只是流言,但是出現了好幾則目擊到可疑人物的情報。」
「在、在這二、三天之內,有人目擊到一個模樣怪、怪異的女生出現。」
「模樣怪異?」
「到底是怎樣的人?」
淳與太郎再度互看了一眼,接著不知爲何竟然將視線轉向了光夫。
「對方的模樣聽說很怪異……」
「似、似乎是打扮成魔、魔法少女的樣子。」
「魔法少女!?」
所有人腦海中想到的肯定是同一個人。
「等、等等。」
光夫不假思索地阻止衆人的想像。
「那家夥……神林她……你們的意思是她在富士山周圍出沒?」
這怎麽可能。
祥子每天都有到學校去。放學後到富士山附近,隔天早上之前再趕回來,雖然也不是不可能的事,但是非常牽強。再說,這麽做根本沒意義,她沒有理由要去富士山附近。
祥子先前被欺負的模樣不斷在光夫的腦海裏重現。不知道是否出自同情,但是連光夫自己都感到很不可思議,他居然在替祥子辯護。可是綜合淳與太郎搜集到的目擊情報,那個人物不管再怎麽想都只會是祥子而已。
「據說是個小學生模樣的女孩,穿著打扮很像魔法少女,還拿著詭異的手杖……」
「從頭發長度與長相來推測,似乎也是祥子呢……」
「可是,假設那真的是神林好了,她也只是被目擊到而已吧?應該不是做了什麽吧?」
真吾指出實際狀況,但是太郎似乎不太認同。
「那是現在這個時間點。」
太郎似乎已經認定祥子是世界危機的一部分。穗香接著開口替祥子說話——
「我從祥子身上感受不到世界危機啊……」
「說不定只是時間點的問題。」
被這麽一說,穗香也無法反駁。
「算了,在這裏想破頭也無濟於事。」
光夫說出了結論。
「情況慢慢在改變。到了明天,或許又會有新的進展,我們也只能等待了。所以,不如再觀察看看吧。」
這麽一來,或許就能證明事情與祥子無關。
不知道爲什麽,祥子在教室裏被欺負的模樣一直出現在光夫的腦海裏。他發現被那個畫面觸發的自己,願意相信祥子與這件事無關。
沒錯,到了明天,一切應該就會撥雲見日了。即使不是明天也可以,只要有一天事態能轉爲明朗就好了。所有的事都是。
然而,就在隔天——
事態卻以違反光夫期待的形式,呈現出清楚的樣貌。
4
翌日,光夫和往常一樣,打算在不和父親打照面的情況下提早出門,但是同一招實在無法使用太多次。
光夫起床後走出房門,就看到信一坐在客廳裏,甚至連衣服都已經換好了。
「光夫,我有話跟你說。坐那兒吧。」
光夫無視他的話,直接穿越客廳。
「喂、光夫,等一下。」
「我和你沒什麽好說的。」
他離開了客廳,不料卻與賴子遇個正著。
「光夫,拜托你,聽聽你爸說的話好嗎?」
「那種人說的話沒什麽好聽的。我要去上學了。」
「那可不行。」
信一緩緩走了過來,往玄關處瞥了一眼。
「不會吧……」
「時問還早不是嗎?陪我散一下步吧。」
光夫原本想斷然拒絕,但如果出不了家門就什麽也無法做。於是他默默穿上鞋子,走出了
家門。
信一就跟在他的身後。
「有時間的話,先到河堤邊去吧。早上的河邊很舒服哦。」
光夫知道。除了信一之外,沒有人會在清晨四點帶著小光夫到河邊去釣魚。水面彌漫著霧氣的夢幻光景,以及不同於白天的靜谧空氣,光夫至今依然記得那幅光景。然而那只不過是苦澀的回憶罷了。
來到河堤邊之後,信一徒手走下堤防,在水流和緩的河邊用力地伸展身體做深呼吸。
「思~~啊~~好久沒這麽做了,感覺真舒服。」
「……」
「放假的時候要不要再來釣魚?」
「……」
「天氣好的時候,帶著便當,也帶媽媽一起來吧。」
「……」
「欽,光夫。」
「……」
「你有喜歡的女孩子嗎?」
光夫愣了一下。
「幹嘛突然問這種問題?」
「哈哈哈。不是啦,要和青少年交流,聊戀愛的話題好像是最快的方式。」
「就算有,誰會和父母說啊。」
「咦咦?是這樣嗎?」
「……」
「唉呀,真是的,傷腦筋耶。」
「……」
「欽,光夫。」
「……」
「如果你有喜歡的女孩,一定要好好珍惜她哦。」
「這還輪得到你說?」
「思,也是啦……」
信一到底想說什麽?
不認爲兩人能真的聊到什麽的光夫,開始焦躁了起來。
「如果你沒有其他話要說,我要去學校了。」
「欵、欵,光夫。」
「……幹嘛!」
「我該怎麽做,你才會原諒我?」
「……誰管你啊!」
「那麽,該怎麽做,你才會好好聽我說話呢?」
看來,信一似乎是真的有事要說。可是,光夫並不特別想聽,也不覺得有聽的必要。
「我想想……如果會發生讓這個世界毀滅、再也回不到日常生活的事件,我或許就會聽你說了吧。」
對什麽都不知道的信一來說,這應該是足以讓他感到絕望的宣言。然而,信一並沒有感到困惑或是不可思議,他只是苦笑著搔了搔頭。
「這樣啊,雖然不太希望世界變成那樣,但是爲了要和光夫說話,世界末日就非來不可了呢。唉呀呀,真是傷腦筋……」
光夫總覺得父親話中有話,但是自己認真的諷刺競被以一個苦笑帶過,讓他感到非常火大。
「……我要去上學了。」
「已經這個時間啦……那麽,沒辦法了。」
出乎意料的,信一很乾脆地就放棄了。
「總之,是不是跟我談一談比較好,你再稍微考慮看看吧。」
「……我會考慮的。」
「0K。」
然後光夫便與信一分道揚镳了。
光夫突然想到早上也應該要集體上學才對,雖然覺得自己沒跟到不太好,但隨即又覺得無所謂,於是便往學校的方向走去。因爲在信一身上花了點時間,所以到校時已經是上課前五分鍾了。
看來得想個沒跟著集體上學的藉口才行……
光夫邊這麽思考邊打開教室門扉後,忍不住懷疑起自己的眼睛。
教室裏一個人都沒有。
一開始,他以爲大家是前往其他專科教室或是去上體育課了,但是不可能啊。再說,在上課之前還有導師時間,不至於連一個同學也沒有。
接著,他想到是不是學校直接放假?但是其他班級跟年級都很正常地來上學,就連上課前的喧鬧聲也一如往常。
到底是怎麽回事?
就在他猶豫著該不該進教室的時候,突然察覺到背後有人。一回過頭,只見祥子就站在那裏。
「……怎麽了?」
「沒、沒事……」
祥子依舊一身魔法少女的打扮,衣服看來已經修補好了。能在一個晚上完成,或許她的手藝其實滿巧的。
「你不進去嗎?」
「唔、思……」
祥子從一臉迷惑的光夫身旁經過,定進了教室。
光夫原以爲祥子會立刻發現不對勁,但她似乎完全沒有察覺到異狀,若無其事地坐到自己的座位上。
「喂、喂、神林,你不在意嗎?」
「……在意什麽?」
「導師時間都已經開始了,班上卻連一個人也沒有到耶?你不覺得很奇怪嗎?」
祥子直視著光夫,簡短地回答「不覺得」。
「爲什麽?」
「因爲是我讓大家消失的。」
光夫說不出話來。
祥子以毫不在乎的口吻說出了既神秘又可怕的事實,光夫的背脊不由得打起冷顫。
「你說消失?」
「沒錯。」
祥子露出冷笑,將身體轉向光夫。
「所有愚民都應該要消失。你不這麽認爲嗎?八坂——不,阿爾吉斯。」
祥子使了個眼色,光夫只覺得全身寒毛直豎。
這個人……是誰?
祥子突然間産生的變化,讓光夫在心裏自問著。
不僅說話語氣不同,眼神不同,甚至連氣質都不一樣了。
那種高傲、盛氣淩人、不把別人當一回事的冷漠態度,甚至對光夫也是以一副淩駕其上的語氣說話——這種變化是怎麽回事?
「快了。」
彷佛在嘲笑內心一片混亂的光夫般,祥子咯咯冷笑著,繼續說了下去——
「我就快要把世界毀滅掉了。阿爾吉斯,到那時候,我由衷希望你能陪在我的身邊。」
就在此時,導師時間的鍾聲響起。緊接著,導師日和也出現了。
「各位同學早!今天也要好好努力用功喔……咦?」
日和只看了教室一眼,便整個人愣住了。
「只有你們兩個人?咦?大家去哪了?該不會是在抵制上學吧!?」
「大家,好像都沒有來學校的樣子……」
「都沒有來……?」
日和此時才恍然大悟,表情變得很僵硬。
前天是山中同學行蹤不明,昨天則是足和田同學失蹤。兩人的事早已報警,應該也已經展開大規模的搜索了才對。媒體之所以沒有大肆報導,大概是因爲認定也有可能是綁票。警方和媒體之間一定有約束報導的約定。
沒想到今天幾乎是全班同學都沒來學校上課。
「你、你們兩個在這兒等我一下……不對,還是跟我一起來好了!」
日和慌張的行動讓光夫再怎麽不願意也只能接受事實。
如果是一、二個人也就算了,現在是三十多個學生一起消失,這已經不能算是單純的事件或意外了。
光夫跟在日和身後,他實在沒有勇氣回頭去看緊跟在自己身後的祥子。
光夫的期待落空了。
不會錯的。
全班同學都是祥子親手讓他們消失的。
日和到敦職員辦公室報告完之後,隨即表示要送兩人回家——
「在一切真相大白之前,你們就待在家裏等侯通知吧。老師會負責向你們家人說明的。」
雖然不知道她要怎麽說明,不過現在也只能聽從日和的吩咐了。
其他年級與班級的學生,似乎還是照常上課。突然讓全校的學生放學回家,不但會造成混亂,而且這個時間,有的學生家裏也沒有大人在,因此也只能這麽做了。
盡管送光夫回到家,但因爲家人都不在,所以日和對於只留下他一個人感到不安。
「不要緊啦。我不會出門,而且也會和爸媽聯絡的。」
「是、是嗎?你絕對不可以出門哦?絕對哦?」
日和再三確認之後,才離開轉而去祥子家。結果光夫從那時候開始就無法好好地面對祥子了。
光夫按照日和的吩咐把自己關在家裏,白天叫了外賣拉面來吃,並且和真吾以及穗香互傳簡訊,對他們做交代現況並報告平安。
時間很多,要思考的問題應該也不少,但是光夫的腦袋卻完全沒在運轉。等他回過神來,已經是下午四點了,真吾他們傳了學校放學的通知簡訊。
因爲騷動持續擴大,如果在學校附近碰面,很可能會被老師們盤問,因此衆人像平日般來到河堤邊會合。
「沒想到事情竟然會變得那麽嚴重呢。」
集合之後,真吾一開口就把大家的想法說了出來。
「可是,我從祥子身上還是感應不到世界危機呀?」
「既然有過岩坂的例子,也就無法一概而論吧。」
美也一聽見岩坂二字,耳朵立刻動了起來。
岩坂是美也的飼主。他是魔神,同時也狩獵魔神,爲了奪取莉娜的魔劍曾經與真吾他們對峙;現在則是洗心革面,爲了尋找自我而出去旅行。
岩坂雖然與真吾等人對立,但從他的身上卻感受不到世界危機的波動。因此莉娜指出祥子搞不好也是相同的情況。
「學校後山和富士山的情形如何?」
「比起昨天,波動又強了些。」
祥子一定是得到了某種力量,才能讓光夫的同學全部消失。可是那和世界危機是否有關,目前爲止還看不出個所以然。
祥子活在自己幻想的世界裏。然而是什麽原因讓祥子變成這樣、又是什麽原因讓她決定要毀滅這個世界的呢?
「不過,我心裏稍微有底了。」
「真、真的嗎?穗香姊!」
「是的。這個嘛……原因就是光夫。」
「……啊?」
「我想祥子大概是爲了光夫,才會有這些舉動。」
「等、等等啦!爲什麽穗香姊要這麽說啊!?」
「只要觀察祥子的言行舉止,就可以一目了然了。爲什麽她要讓你的同學消失呢?是因爲光夫你被欺負了對吧?」
「……」
「非但如此,祥子也因爲某些原因,想拉光夫當自己的夥伴對吧?她冷眼看著世界毀滅,只想要救光夫一個,你覺得她這麽做是爲了什麽呢?」
「爲、爲什麽啊?」
「這點我也不曉得。」
「你不曉得!」
「所以,只能用問的了。」
「問、問她?」
「對!兩個人獨處的時候要當面問她哦!」
「當、當面?」
光夫一想到今天的祥子,就想搖頭拒絕。他不認爲自己有辦法好好面對那樣的祥子,進而從她身上問出話來。
「……那麽,就去遊樂園吧。」
清美突然提出這個意見。
「遊、遊樂園?」
不只是光夫,就連真吾等人也瞪大了眼睛。
「……沒錯,就是遊樂園。和在意的人臉紅心跳的第一次約會。就因爲太高興了,或許會脫口說出真心話?」
「……」
「……所以,去遊樂園吧。」
「……不、不錯呀,去遊樂園這個提議很好。」
對這種沒頭沒腦的提議,真吾居然還出聲附和。光夫原本想說別開玩笑了,不過仔細想想,比起在速食店或河堤邊單獨碰面,那樣或許還比較容易交談。
「……決定了?」
「思,思思。」
「……那麽,大家一起去遊樂園吧。」
「拜托,你有沒有聽到剛剛說的話?這應該是指兩人獨處哦。」
「……不要緊,我們可以躲起來偷偷觀察啊。」
「你是偷窺狂哦!」
「……真吾很期待呢。」
「居然還很期待!?」
無論如何,方向總算是確定了。接下來就看祥子會怎麽回答了。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1:58:54
5
另一方面,淳與太郎在富士山的周邊城鎮展開仔細的調查。
今天也搜集到幾件看見疑似魔法少女人影的情報。一人一狗隨意占據了公園一隅,吃起從便利商店買來的食物,邊打開報紙閱讀。
和可疑人物的目擊情報一起打聽到的,還有失蹤人口的話題。
爲了了解傳聞而去買報紙,而當地的報紙上也的確刊登了有人失蹤的消息。
一共有三個人行蹤不明。從三天前開始就依序每天失蹤一個人。
若是三天前,那就和富士山周邊開始出現可疑人物的時間差不多。
「這應該不是偶然的巧合吧。」
「唔、思……」
失蹤人口的住所,和魔法少女被目擊到的地點剛好一致。附近的居民表面上雖然沒說什麽,卻在背地裏談論著兩者之間的關系。
「可是,沒有確切證據可以證明這個可疑人物就是祥子大人啊。」
事實上,在附近看到的人印象都很模糊,頂多就是「很像」魔法少女的打扮。其中也有些人將哥德蘿莉風、※PINK HOUSE風等都概括形容爲魔法少女。(譯注:日本著名的服裝品牌。)
「果、果然,最好還是我、我們能親眼看見。」
因此,一人一狗只好實際探查一番。
「算了,那個就先放著不管。到底有什麽理由,要把那些失蹤的人藏起來呢?」
他們最先想到是隨機綁票犯。但到底是不是綁架、或者有沒有要求贖金之類的情報,目前還沒出現。再說對方沒有綁架完全無關的三個人的必要,而且也沒有意義。
自殺或者是人間蒸發的可能性似乎也不用調查。失蹤者的年齡和性別不同,也沒有家庭或工作上的麻煩,所以這方面的線索也很薄弱。
有些較爲迷信的老人使用了「神隱」這個詞彙。一般來說,這種看法是受到忽略的,但是對淳與太郎來說這似乎是最恰當的理由了。
世界危機的波動似乎與日俱增。如果換個角度來看,也可以說是每當有人失蹤時世界危機的波動就會隨之增強。
以時間點來看,穗香感應到世界危機與開始出現失蹤人口的時刻幾乎是一樣的。雖然不知是否該將兩者聯想在一起,但是祥子的出現與魔法少女被目擊的時間點也是相同的。
這讓人不得不有種不祥的預感。
「總之,還是先與真吾他們會合、交換情報吧。他們那邊或許也有進展了。」
於是淳回到縣町去,由太郎則繼續待在富士山監視並搜索可疑人物。
當天晚上——
在皎潔的月光下,太郎隱身在人迹罕至的田野中遊走。
它不認爲在人多的地方會有人突然消失不見,但去完全沒有人煙的地方找也沒有什麽意義。
說到偶爾有行人經過、又幾乎沒有人煙的地方,那就是住家附近的農地周邊了。
雖然不曉得這種想法正不正確,但它也沒有其他辦法可想,只好這麽做了。幸虧太郎是一只狗,即使夜裏在田裏遊蕩,被看見了也不會受到斥責。而且只要它壓低姿勢,就能輕易地將自己隱藏起來。
太郎眺望著富士山,霎時間被那壯觀的景象所吸引。
皎潔明亮的月光將山的形狀清楚映照出來。唉呀,這麽說來,就快農曆十五月圓了呢——太郎想到了風雅的事。雖然不是光夫,但它也希望與世界危機無關地待在這個地方。
如果能成功解除世界危機,或許大家就可以一起來欣賞映襯著富士山的明月了呢。
正當它想像著未來光景的時候……
一道刺眼的光線從太郎的眼角掠過。
原本以爲是汽車車燈,結果並不是。光線一直固定在同一個地方,而且愈來愈亮。
太郎從田裏一躍而出。
人大約跑了一百公尺左右之後,它在路旁找到了光源。同時也在那兒看見了教它無法置信的光景。
「祥、祥子大人……!?」
在它眼前的正是祥子。只見她一身魔法少女的裝扮,高舉著鑲有耀眼紅寶石的手杖。
……什麽?
……這耀眼的光芒是?
太郎不由得心下一驚。
那顆寶石應該只是玻璃制品而已吧?爲什麽它會發光?
就算那顆寶石具有發光的功能好了。可是,它有辦法發出那麽刺眼、幾乎要讓人睜不開眼睛的光芒嗎?
更何況……
有個男子橫躺在祥子的腳下。那名男子被光源籠罩著,等白色光芒完全籠罩住之後,在下一秒,男子便隨著光芒消失而失去了蹤影。
「什麽!?」
太郎目瞪口呆,忍不住連退了好幾步,它拚命地想要弄清楚剛才看到的情景。
消失了?
那個人竟然消失了?
不對,並不是消失,而是被消除了!
「祥、祥子大人……?」
太郎提心吊膽地擡頭看著祥子。
「您在做什麽……?」
祥子緩緩地轉身面對太郎。
「是八坂的朋友養的狗嗎……」
她興味盎然地看著太郎的臉。
「原來你會說人話啊……呼,真有趣。不過,這樣啊……被你看見了是嗎?」
一股戰栗感在太郎全身蔓延開來。
突如其來的發展,讓太郎恐慌到忘了使用瞬間移動石,它被祥子的臉與瞳孔深深吸引住了。
「祥子大人,您……」
「既然被你看見,就不能讓你回去了。」
祥子舉起鑲著寶石的手杖。
一連串的動作極其美麗、妖豔,充滿了儀式性,讓太郎的意識不由得被吸引、束縛。
怎麽會這樣呢?
神林祥子,真的會消滅人類嗎?
光芒將太郎籠罩住。
刺眼的光芒讓它眯起了雙眼,它最後看到的是祥子那雙毫無感情,深不見底的漆黑雙眸……
祥子獨自轉過身去。
雖然不知道那只狗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但是無所謂。那只狗或許會說人話,不過這時候也無關緊要了。
被對方看見是她的失誤,還好已經順利處理掉了,不會有什麽問題。
沒錯,世界確實正在走向滅亡。其他的事情都微不足道。
「八坂……」
祥子回頭仰望富士山,以它爲背景,回想著光夫的身影。
「我沒有做錯。對吧……?」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2:00:07
第四章 少女的監牢
隔天,雖然說正好是星期六,而且還是一大早臨時被找出去,但是祥子並未拒絕遊樂園的邀約。光夫心想或許是自己多心了,總覺得她回的那聲「嗯」音調上揚,聽起來非常可愛。
「在遊樂園集合就好了嗎?」
「思,我是這麽打算沒錯。」
「午餐怎麽辦?」
「我決定在遊樂園裏面隨便吃個東西就好。」
「那就這樣了。」
約好時間之後,光夫便挂斷電話。
接著他來到了約定的地點,不過有人已經先到了。
「……你們搞什麽鬼啊?」
只見以真吾爲中心,加上身旁的穗香、莉娜、清美以及美也,全部的人都在那裏等他。不僅每個女孩子都打扮成之前的魔法少女模樣,連真吾也披著一件怪裏怪氣的鬥蓬。
「我們是想說,至少在遠處看著你們嘛。」
「你們還真的來偷看啊!?」
「你別說得那麽難聽嘛!」
「還有你們那是什麽德行!?打扮得那麽顯眼,還叫偷窺哦?」
「啊,這個啊——據說今天是這間遊樂園的『角色扮演日』呢。如果裝扮成什麽人物的話,門票好像會比較便宜。」
經真吾這麽一說,光夫才發現許多人穿著奇裝異服,一個接著一個地通過入口區。
「這麽一來,即使祥子打扮成魔法少女來到這裏,也不會很顯眼了。」
穗香說完後,將某件東西遞給光夫。
「……這是什麽?」
「魔法師的服裝。」
「給我幹嘛?」
「穿上之後門票會比較便宜哦。」
看來自己是難逃穿上去的命運了。
「若是約在遊樂園的話,今天就可以了」正是穗香提議的。因此光夫才會急急忙忙將祥子約出來——有這種理由的話就不至於太突然了。
這種與衆不同的體貼方式,實在讓光夫感動得想哭。接著他的視線落到莉娜與清美身上。
「你們兩個是第一次來遊樂園嗎?」
清美點了點頭,但是莉娜卻否認了。
「我來過一次。」
「咦?跟誰來?」
莉娜偷偷瞥了真吾一眼。
「你跟真吾來的啊!?」
「是、是什麽時候的事!?」
穗香莫名激動起來,氣勢洶洶地質問真吾他們。
「莉娜剛來這個世界的時候。」
「爲什麽!?」
「是莉娜約我來的……」
「爲什麽不找我們一起來!?」
「她那天也是突然找我來的啊……還有,幹嘛這麽激動一直吐我槽啊?」
「咦、沒有啦……因爲,實在很令人在意呀……」
穗香在追根究柢的同時,說話也亂了方寸。
「算了。不過那趟遊樂園之行讓我對莉娜整個人刮目相看。」
「你的態度倒是很踐嘛?我可不記得我的程度有低到要讓你刮目相看。」
「那個時候的你,是個說沒幾句話,就會拿起魔劍亂砍人的暴力女對吧?啊,抱歉,關於暴力這個部分,現在也還是一樣。」
「你這家夥,真的這麽想死嗎……?」
「嗚啊~等等,住手。在夢想與希望的人口發生流血事件,不太好吧!」
穗香不理會大吵大鬧的兩人,輕咳了一聲。
「總之就是這樣,我們會待在你附近。萬一發生什麽事的話,立刻和我們聯絡。」
「哦,思思。」
「在氣氛融洽之前就以平常心好好玩一玩吧,等中午過後再問她會比較好。」
「原來如此。」
「最重要的是你要和她親近一點。你知道自己該怎麽做嗎?」
「不知道……我該怎麽做?」
「牽她的手啊。」
「啊!?」
「言語無法傳達的事,或許可以透過彼此的肌膚接觸來傳達。」
「真的嗎!?真的是這樣嗎!?」
他轉而向真吾等人確認,每個人都一臉瞹昧地點了點頭。既然這句話是所有人當中最感性的穗香說的,應該不會有錯吧。
光夫心不甘情不願地接受了指導,然後目送聲稱要先進去園區的穗香一行人離開。接著,彷佛在玩接力賽似的,祥子出現了。
「抱歉,你等很久了嗎?」
「沒有,我才剛到而已。」
雖然光夫有點防備,但是祥子的神色卻一如往常。也沒有昨天那種令人不快的陰暗。
盡管如此,她還是一身魔法少女的打扮。和她通電話的時候,光夫暗自期待她說不定會以普通的打扮赴約,看來是不可能實現的夢想吧。
「怎麽了?」
「喔,沒事。走吧?」
「思。」
祥子以輕快的語氣回答,讓光夫不由得仔細端詳起她的臉。
祥子的外表就像平常那樣,但是散發出來的氣質卻完全不同。
雖然無法清楚說出到底哪裏不同,但他可以感覺到祥子確實很享受遊樂園的氣氛。
打算要毀滅世界的祥子,竟然在享受遊樂園的氣氛?
如果光夫的感覺正確的話,那麽這或許是個好預兆。兩個人若是真的能玩得很開心,或許可以幫助祥子脫離幻想世界、面對現實。那麽首先就……
光夫聽從穗香的提議,伸出自己的手。
「咦?」
「來,快點,我們走吧。」
光夫牽起祥子的手,緊緊握住之後邁步往前走。
祥子似乎嚇了一跳,但光夫假裝沒看見似的繼續往前走。
「你想先去哪裏?」
「思,這個嘛……」
祥子一臉害羞地笑著說道:
「我們暫時先四處走走好嗎?」
這個出乎意料的提議讓光夫瞪大了雙眼。
2
人在忘我的時候,行動力的確很可怕。
光夫走路時便有這種感覺。
兩人就這樣手牽著手。一開始是光夫拉著祥子,不知不覺間立場對調了,換成祥子走在前面、光夫被拉著走的模式。
明明已經到了來遊樂園也不會太興奮的年紀,但祥子卻是雙眼發亮,打算把經過的每個遊樂設施全部玩過。
「遊樂設施搭乘順序的選擇很重要」穗香是這麽說的。但是祥子毫不在意這一點,看見什麽就搭什麽。穗香的另一個建議是「要適度休息,因爲在遊樂園裏四處走動,對女孩子來說很辛苦」,這點對於不知疲累爲何物,而且還四處走來走去的祥子也不管用。
盡管如此,祥子似乎還是玩得很開心。雖然她邀光夫一起坐旋轉木馬的時候光夫拒絕了,讓她很失望,不過她居然有勇氣自己一個人坐,光夫不知道該佩服還是傻眼,只好露出苦笑。
「你該不會是第一次來遊樂園玩吧?」
「不是,我在五、六歲的時候來過一次。」
祥子說從那之後她就再也沒有來過了。
在縣盯,遊樂園不是小孩子能夠輕易到達的地方。今天光是搭乘電車再轉公車便花了將近兩個小時左右。
因此小學生來遊樂園,通常都是跟家人一起來或者是由當地兒童會帶過來的。尤其是兒童會,雖然有地方性的差別,不過大概每隔兩年會去一趟遊樂園,所以像祥子這樣上小學之後一次都沒來過的情況真的很少見。
「你沒參加兒童會嗎?」
「沒有。」
沒參加兒童會的大部分都是問題家庭。祥子家大概是有什麽隱情吧!?
光夫思考到家庭這個部分時,突然在意起祥子的家人是怎麽看待她的言行舉止的。
「八坂,你肚子餓不餓?」
經她這麽一問,光夫才發現不知不覺已經過了中午。
「好,我們去吃飯吧!」
「思。」
她回答得很直接,但是卻一臉害羞。
兩人在遊樂園裏的餐廳用餐。光夫看到祥子旺盛的食欲爲之傻眼。她一口氣點了漢堡排、義大利面與披薩,竟然還能自己一個人吃完,讓光夫感到十分佩服。光夫只吃了漢堡排跟飯就覺得很飽,還因爲吃太多而有點反胃。
非但如此,祥子竟然還表示想要吃甜點。
兩人走出餐廳,在附近的冰淇淋店點了一客香草巧克力冰淇淋。
「你吃的食物到底都裝到哪裏去了啊……」
「吃甜點用的是另一個胃啊!」
「還沒吃甜點之前,你的胃就很誇張了吧?小心變胖。」
「八坂,比起胖的女生,你比較喜歡瘦的女生嗎?」
「不要太胖也不要太瘦。全世界的男生應該都是這麽想的吧?」
「思哼~」
祥子雖然這麽問,但似乎不是很在乎的樣子,又將冰淇淋送到嘴邊。
「……好好吃哦。」
「真的嗎?」
看著開心舔著冰淇淋的祥子,光夫不自覺露出了苦笑。
現在的她,看起來只是個普通的女孩子而已。
「因爲我好久沒吃冰淇淋了嘛。」
「太誇張了吧。」
「人家已經好幾年沒吃了啊。」
「好幾年!?」
「因爲家裏很窮。」
「窮到連冰淇淋都買不起?」
「是沒那麽嚴重。可是因爲我用餐的花費比較多,所以沒辦法買其他的東西。」
的確,如果她每天每餐都吃那麽多,光是餐費應該花掉不少錢。
光夫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只好閉上嘴巴。祥子依然滿不在乎地繼續舔著冰淇淋。
突然光夫發現祥子的視線集中在某處。
光夫順著她的目光看去,有個四、五歲的女孩站在那裏哭泣——看來似乎是迷路了。
「……真是的。」
兒童走失中心應該就在這附近。光夫正想跟那個迷路的女孩說話的時候,一對看似女孩父母的男女已經早一步趕到她的身邊。女孩似乎也發現那兩個人,朝他們跑了過去,接著便緊緊抱住不放。不需要光夫的關照,一家人似乎已經團聚了。
光夫露出苦笑,收回本來要踏出的步伐。那一家人因爲重逢而感到喜悅,滿臉笑容地離開了。祥子靜靜地凝視著他們的背影。
「怎麽了?」
「沒,沒什麽。對了,八坂。」
「思?」
「你覺得開心嗎?」
這是個正中要害的問題。
今天的目的是爲了要問出祥子的真心話,因此光夫心裏完全沒有期待。即使被問到自己是否開心,應該也會是否定的答案。
可是跟祥子一起散步、親眼看見並且發掘她的另一面,讓光夫覺得很有趣。在雲霄飛車上她雖然沒有尖叫,卻是眼泛淚光地笑著;在摩天輪上,她將身體采出去,只爲了看清楚晴朗的景色;搭乘旋轉木馬時,她坐在白馬上一臉天真地揮著手;吃午餐時的旺盛食欲,讓光夫忍不住懷疑她那纖瘦的身體怎麽裝得下那麽多食物。如果沒來遊樂園的話,這些模樣自己肯定都沒有機會看到吧。
說不定,真吾與莉娜也是一樣的情形。
兩個人初識時經常吵架,總是處在一副險惡的氛圍中。真吾就算了,莉娜似乎完全不打算和他說話。況且成爲真吾的未婚妻並不是她的本意,她也是勉強來到這個世界的。所以,她對真吾的言行舉止都看不順眼也是情有可原。
即使如此,真吾與莉娜還是不知不覺愈靠愈近。這麽回想起來,大概是從他們兩人去了遊樂園之後便逐漸出現這種傾向的。
那麽自己與祥子是不是也能夠愈靠愈近呢?成爲知己,首先第一步便是相互理解吧。
光夫下定決心,差不多是時候了。
「思,很開心哦。」
他回答之後,直接切人正題。
「神林覺得開心嗎?」
「思。」
「是嗎?」
光夫吐了一口氣,繼續說下去——
「那不是很好嗎?就算不毀滅世界也OK啊。」
「……」
「這個世界很汙穢,或許也很醜惡,就算真的被毀滅也是沒辦法的事。可是就算是這樣的世界,我們還是會感到開心的對吧?」
「……」
「神林也很開心對吧?即使如此,你還是要毀滅世界嗎?」
祥子笑了出來。她一邊笑著一邊搖頭說道:
「的確,也許就像你說的那樣。可是你的前提錯了喔。」
「前提?」
「對。我的確很開心,但我並不是因爲這個世界而高興,而是因爲與八坂在同一個世界而感到開心。」
祥子突然出聲反擊,讓光夫找不到反駁的話。
她更進一步趁勝追擊說道:
「換我問你了。你跟我在一起很開心對吧?那麽,你爲什麽不考慮看看呢?」
「考慮什麽啊?」
「毀滅世界,跟我一起創造新的世界。」
神林一臉令人驚恐的笑容。那是願望即將實現,滿懷著期待與希望,近乎瘋狂的笑容。
「別、別說傻話了!我從來沒想過那種事!」
「爲什麽?」
「還問我爲什麽……」
「你爲什麽不想要毀滅世界呢?」
「我才想反問妳呢!爲什麽妳就這麽想要毀滅這個世界!爲什麽把我卷進來!」
光夫盡量壓低自己的音量,但卻壓抑不住爆發的情緒。周圍的人察覺到那股緊繃的氣氛,紛紛回過頭來看著他與祥子。但是光夫已經顧不了那麽多了。
「……告訴你理由,你就會跟我一起來嗎?」
「如果你不告訴我理由,我連考慮都不會。」
祥子似乎有點不知所措。她遭受到意外的反擊且碰了一鼻子灰,因此主控權又回到光夫手上。
最後,她總算開口以近似耳語的音量說出第一句話——
「因爲我們是一樣的。」
「一樣的?」
「我沒有父母。」
祥子沖擊性的發言,讓光夫頓時啞口無言。
「什麽叫家人,我也不懂。」
接著,祥子仿佛潰堤的洪水般開始訴說起自己的心路曆程——
祥子是個孤兒。在懂事的時候她就已經身在育幼院裏,從此在育幼院裏長大。
在這一帶,沒有家人的小孩很少見。因此她在幼稚園時期、甚至上了小學之後,都因爲這件事而被拿來取笑、欺負,真的很悲慘。
她將心靈寄托在書本上。只有在閱讀的時候,才能讓她忘記難受的現實。有時候故事中會出現與自己有同樣遭遇的人,那些角色令人心動興奮的活躍總讓她感到開心不已。
有一天自己也能那麽活躍——那天一定會來臨吧門她也能夠過著被大家認同,幸福快樂的日子吧!?
可是事實上,別說是讓祥子活躍的舞台,她面臨的是更加嚴重的欺負與迫害。加上她一向沈默寡言,沒辦法將想到的事情立刻以言語表達出來,這種個性也是個災難。
被逼到得面臨現實世界的祥子,轉而逃進了虛構的世界中。這個世界中的自己,並不是真正的自己。她像書中的角色一樣,因爲背負著某種重大的使命而誕生在這個世界上。現在或許還不到時候,但是那一天一定會來臨的。到時候自己的力量會覺醒,那她就能夠徹底改變這個令人憂傷的世界了。
當然,這不過是逃避現實罷了。即使打扮成魔法少女、做出類似的設定、改名換姓、並且成爲那個角色,都改變不了事實。
可是她還是無法放棄。一旦放棄了,她害怕自己也會失去存在的意義。只有讓周遭的人以異樣的眼光看待,才能讓她覺得自己是特別的。如果放棄,自己會再度恢複成那個沒有棲身之所—、孤單一人的祥子。
在那個時候,祥子與光夫相遇了。
雖然不太清楚詳情,但光夫似乎也有一些家庭問題,所以理所當然地成爲被欺負的對象。而光夫不僅毫不畏懼,還默默承受了。光夫接受自己的遭遇,並且對自己感到自豪,勇敢地迎向不合理的對待——他就像祥子憧憬的書中人物一樣。
祥子忍不住這麽想著——
如果是這個人的話,肯定能了解自己的心情。他絕對能夠跟自己一起走向只有他們兩人的
世界。沒錯。
說不定,他還會選擇自己成爲他生命中特別的人。
因此祥子找機會和他說話。她相信光夫能夠與自己一起迎向相同的夢想,相信光夫能將自己變成故事中的主人翁或女主角。
「等、等一下。」
光夫忍不住打斷祥子的話。一下子得到太多情報,讓他根本來不及消化。
他咀嚼祥子所說的每一句話,仔細思索著。
祥子已經承認自己有幻想癖。她創造了一個只屬於自己的世界,並成爲那個世界的角色,靠著賦予自己毀滅世界的使命,讓世界認同她是個特別的存在——這些事她都有自覺。
如果只是這樣就好辦了。如果她有自覺的話,應該很簡單就能讓她面對現實。再說自己也不介意幫助她。
可是,這裏還有個很矛盾的地方。
「神林。」
光夫用盡全力地訴說著——
「你說你這種打扮與談話內容,全部都是自己幻想編造出來的對吧?那麽,你消滅了山中、足和田和全班的這件事也是騙我的羅?」
沒錯,如果正如祥子所說,這一切都是她的幻想,那麽班上同學失蹤的事就與祥子完全無關了。可是祥子當時對他做了預告,她預告班上同學會失蹤,而且後來還都實現了。那些人不可能那麽剛好都如她所說的消失吧!?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神林。」
祥子沒有回答。她靠近光夫,等兩人的鼻頭幾乎相碰時才嗤聲笑道:
「八坂,我的確是活在幻想的世界裏,也在逃避現實。可是,現在不同了——」
被祥子這麽近距離地盯著看,讓光夫全身起了一陣寒顫。
祥子整個人的氣質都變了。深邃幽暗的漆黑瞳孔中,閃耀著令人不舒服的光芒。
「沒錯。」
她彷佛忍住笑似的,喉嚨發出了低鳴聲。又像是愉悅得不能自己般,雙肩不住顫抖著——
「我被神明選上,要來毀滅世界。」
那副浸淫在愉悅中的表情令光夫感到畏懼,他不由自主地倒退了一步。但是祥子不讓光夫有機會逃跑,立刻又往前逼近。
「差不多一個禮拜前,我遇到了自稱是神明使徒的男人。」
她從那個男人身上得到鑲在魔法手杖上的紅寶石——魔法石。自稱使徒的男人告訴她「這顆魔法石裏暗藏著特殊的力量」,但祥子做了好多嘗試都沒辦法發動任何事情。盡管如此,她深信總有一天寶石一定會派上用場,只是目前還不是時候。
過了幾天之後,也就是四天前,神的啓示突然降臨了。
「世界必須要毀滅。我會給你力量,你要以這個力量當作毀滅世界的基石。」
於是祥子便按照他的話,藉由魔法石的力量將指定的人物消滅掉。對方說要消滅礙事的人,所以經由自行判斷的結果,只要她認爲礙事的人全部都要消滅。
「以現實來說,世界正在迎向毀滅。在這個前提之下,八坂,我再問你一次——」
祥子吐出的氣息拂過光夫的臉。
「跟我一起來吧。這麽一來,我就可以救你了喔。」
光夫彷佛要甩開祥子的氣息般,用力地搖了搖頭。
「這一點,我辦不到……」
怎麽可能辦得到啊!
再怎麽說,自己都是屬於拯救世界的一方。正因爲是敵對關系,所以無法同步向前。
爲什麽呢?
爲什麽他們兩個人要這樣子錯過呢?
祥子與光夫的境遇相似。他們都有家庭的問題,也因爲這個理由在學校被排擠;但他們還是不服輸地生存下去。正因爲擁有共同的感受,所以他無法想像兩人竟然會錯過彼此。
而祥子想要毀滅世界的心情,光夫並非全然無法理解。
因爲父親的緣故讓他極端厭惡男性,甚王曾經希望總有一天可以完全消滅男性。
光夫與祥子極爲相似。這一點祥子說得沒錯。可是,光夫活在現實中,祥子卻逃進了幻想世界裏。這個決定性的差異,到底是從哪裏産生的呢?
這個問題,恐怕要歸納成一點。
端看身邊是否有重要的人存在——就這麽簡單。
光夫身邊有重要的人。有爲自己帶來溫暖光亮的人存在。因此神要給予光夫特殊能力的時候,他要的不是消滅男人的力量,而是保護重要的人的力量。
可是祥子身邊卻沒有想要保護的人,因此她毫不猶豫地決定毀滅世界。
想說服她是沒有意義的。只要擁有毀滅世界的力量,那麽她的幻想就不再是幻想,而是現實了。沒有人會在獲得能實現願望的力量之後,放棄自己的願望吧。
結果,兩人還是無法拉近距離。
光夫不得不放棄說服祥子。而且不得不做好覺悟——
對於與祥子的全面對決!
3
光夫帶著複雜的心情離開遊樂園,沒想到兩人卻在此時遇上了意料之外的人物。
「咦?八坂同學、還有神林同學!?」
是他們的導師小倉日和。
「老、老師!?爲什麽老師會在這裏啊!」
「這是我要問的問題吧!你們不是應該要待在家裏嗎!」
由於學童集體失蹤,因此盡管是假日,學校還是請學生們待在家中,並且通知家長盡可能也在家裏陪伴。雖然這麽想不太好,但他根本沒料到會在這裏遇見日和,只能說自己的運氣很背吧。
「可、可是有監護人隨行啊……雖然定散了。」
「監護人?」
「光夫?怎麽了嗎!?」
真吾他們恰好在這時候出現了。看來,應該是發現光夫被日和逮個正著,才連忙跑過來解圍的。
「你們是……」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2:00:51
「呃!我們是光夫的遠房親戚與朋友。」
這是穗香第二次說謊。
日和雙手擦腰,面露無奈。
「明明都發生那麽嚴重的事件,各位還真是悠閑呢。」
話雖如此,他們也不是抱著遊樂的心態來遊樂園的。
「那麽,這種非常時期,老師又爲什麽會來這裏啊?」
「我是來巡邏看看有沒有學生像你們這樣跑來這裏玩。」
日和歎了口氣說道。
「還有找找看有沒有行蹤不明的孩子們的線索。」
有部分教職員被要求假日得回學校商量對策。除此之外,其他人則是要搜索有線索的地點或學生們可能出現的場所。
「算了。來都來了,罵也沒用。話說回來……」
日和的雙眼突然閃閃發亮。
「你們兩人的感情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好了?」
「……咦?」
「雖然最近覺得你們兩個似乎很要好,不過我倒沒想到你們竟然在交往呢。」
「等、等等啦!」
日和是不是産生什麽天大的誤會啊?
「現在的小學生也進步了呢……在後山——啊,算了,這也是時代的潮流嘛……」
「就說了不是這樣啊!我們不是那種關系啦!」
「好啦、好啦。你們也別想騙我了。啊,還是你其實是在害羞?呵呵呵,真可愛。」
就算被你稱贊可愛也高興不起來啦。
「我、我說啊……」
「對了對了,你們怎麽熟起來的?是喜歡對方哪一點才開始交往的?」
「喂……」
「這是第一次約會嗎?家人知道嗎?」
「我說你啊……」
「八坂同學又酷又帥。神林同學也是,將來應該會變成一個大美人哦。你們說不定是一對很相配的情侶呢。」
「嘎啊啊啊啊啊啊啊!好好聽別人說話啦啊啊啊啊啊!」
自己似乎突然能夠了解總是被女生要得團團轉的真吾的心情。
光夫拚命解釋著。可是祥子完全沒有要幫他說話的意思,害他愈描愈黑。更何況如果不是約會的話,也很難解釋兩個人爲什麽會來遊樂園。
雖然最後總算是說服日和他們並沒有在交往,不過光夫很懷疑日和是不是真的能夠了解。
日和盡情地對他們又虧又鬧之後,才端起老師的架子說了句「不要再去別的地方玩,早點回家吧」便回去了。
光夫突然覺得整個人好累。
「……八坂。」
一直保持沈默的祥子突然開口說話。大家回過頭去,只見祥子靜靜地瞪視著日和的背影。
「果然是那麽回事。」
「什、什麽事啊?」
祥子笑了出來。聲音既幹澀又尖銳。
「是這樣啊……果然如此。我懂了,我知道八坂爲什麽不跟我一起來了。」
「你到底懂什麽了啊?」
「看來是那家夥迷惑了八坂呢!」
「神、神林……?」
「就是她……就是那個人,是她從我手上奪走八坂的……」
祥子的眼中燃燒著憎惡的火焰、要將所見的一切全部焚毀殆盡的激烈火焰。不穩定的空氣讓真吾等人感到不安,光夫更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等著看吧,八坂。」
祥子的表情突然又爲之一變,眼中的火焰迅速退去,取而代之的是溫柔又沈穩的目光,定定凝視著光夫——
「我會讓你回到正確的道路上。我會保護八坂——阿爾吉斯的。」
光夫彷佛聽見某個開關打開的聲音。
說不定,那是造成世界毀滅的導火線開關。
光夫是後來才察覺到這一點的。
4
當天晚上,除了淳與太郎之外,被選上的人全都在真吾家集合。
「以結論來說,神林是凶手。」
光夫斬釘截鐵地說道。
他在回程的電車上,將祥子的成長過程、因而形成的人格與幻想、對於光夫的同伴意識,以及從自稱神明使徒的謎樣人物那裏得到不該擁有的力量等事對衆人說明後,做出了這樣的結論。
他詢問衆人「有什麽問題嗎?」卻沒有人回應。
「穗香姊,你一直都有感應到世界危機對吧?」
「比昨天還要強。不管是後山還是富士山,那個波動令我感到十分害怕。」
「所以世界危機來臨也是遲早的問題吧。果然首先要擺平神林才行。」
「等、等一等啦。」
真吾連忙阻止急著下結論的光夫。
「真的可以嗎?可是,那女孩不是對你……」
「不管怎麽想,那家夥都是世界的敵人。要拯救世界的唯一方法就是打倒她。」
「但是……」
「不過,說是作戰,其實我們的目的也只是神林拿的那枝魔杖而已——正確來說,是鑲在手杖上的那顆魔法石。」
只要能把那個搶過來,祥子的力量就會被剝奪,進而恢複爲普通的女孩。
「若是發現神明使徒那家夥的話也可以優先處理,可是目前完全沒有那家夥的相關線索,我想可能只有神林才知道了。不過恐伯也很難從她那裏問出來。」
「……」
「我不想與神林作戰。她不過是個普通的女孩,只是因爲幻想癖太嚴重才會被利用。可是神林她踏入了不可輕易踏入的境界,走向對人類而言錯誤的方向。能夠拯救她的也只有我們了。沒錯,這是爲了拯救神林的作戰。你們不幹的話,我一個人做。這是身爲她的同學、也是身爲她朋友的責任。」
爲了拯救神林的作戰……
這麽一想,每個人的心情頓時輕松了不少。大夥兒點了點頭,同意了光夫的決定。
「不過,有件事情讓我很在意……」
穗香小心翼翼地開口說道:
「事實上,我從昨天開始就完全感覺不到太郎的波動。」
「咦?」
「我本來以爲是自己狀況不好才感覺不到,但是今天早上還是一樣……總之,松川是接在太郎之後前往的,我想我們要等他的報告了。不過……」
淳與太郎輪流負責監視富士山。白天是由淳負責,到了晚上則是換成太郎。現在兩個人應該已經會合,必須要做個輪替了。
可是,淳那邊卻完全沒有聯絡。他跟太郎交班之後,什麽消息都沒有傳來。
正當她這麽想的時候,淳突然出現了。
「嗚哇!?」
「幹、幹嘛啊!?」
「不、不得了啦!」
「我們這裏也發生嚴重的問題啦!還有,請不要在這麽窄的房間裏做瞬間移動!」
「太、太郎失蹤了!」
淳臉色大變地大叫著。衆人聽了不禁屏息面面相觑。
淳今天早上爲了跟太郎換班而前往富士山腳下。可是到了約定的時間,太郎仍舊沒有出現在集合場所。雖然四處都找過了,卻還是沒有發現它的蹤影。
太郎身上帶著瞬間移動石。只要拿著那個,無論它在哪裏,用念力就能瞬間移動到淳的身邊。然而太郎並沒有使用,突然之間消失無蹤。
「不、不只是這樣!」
淳在尋找太郎的同時,也盡力地搜集情報。因而得知昨晚似乎又有人失蹤的相關流言。這麽一來,就是第四起失蹤案件了。
穗香攤開地圖,浏覽了一下富士山的周邊。
「昨天晚上,你們是在哪一帶監視的呢?」
「在北、北側的、鳴、鳴澤村。」
「昨天失蹤的那個人,又是哪裏人呢?」
「呃、那個……」
淳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一張便條紙,開口回答。
「也、也同樣是鳴、鳴澤村……」
「果然……」
穗香垂下雙肩。
「太郎與失蹤的那個人……該不會剛好在同一個地點吧?它可能因此而受到波及……」
然後也消失了嗎?
「這也是神林幹的好事嗎……」
「應該是吧。可是她爲什麽要這麽做呢?神明使徒到底要她做什麽呢?」
「說不定那些失蹤的人手上握有什麽線索。」
真吾提出這個論點,淳聽到後將搜集到的失蹤人口相關資料拿出來參考。話雖如此,也只能知道住所、姓名、年齡與職業這些基本事項而已。
「這些人有沒有什麽共通點呢?」
「雖然不見得有用,不過還是用網路搜尋看看吧?」
真吾打開電腦,連上網路。
他以失蹤者的姓名與住所爲關鍵字展開搜尋,雖然顯示出爲數龐大的網頁,但光是這樣浏覽,沒辦法發現有用的情報。
就在這時候,真吾隱約察覺到地面有震動。他提醒衆人注意之後,每個人都屏氣凝神地靜止不動。
「最近又更頻繁了呢。」
入夏前就開始頻繁發生的地震,包含無感地震在內,隨著日子過去次數也愈來愈多——這也是世界危機迫在眉睫的徵兆吧。
「等等,可以看看氣象局的網頁嗎?說不定會有更新的情報哦。」
「思,可以啊。」
真吾以鍵盤輸入後,進入氣象局的首頁。
「啊……」
正在對照地圖與便條紙的清美,好像突然發現什麽似的,驚叫了一聲。
「……真吾,過來一下。」
「怎麽了,清美?」
他將電腦交給穗香操作,走到清美身邊。
「……你看這個。」
清美指的,是那些失蹤人口的住所以及記載在地圖上的市盯村名稱。
失蹤的人全在不同的地方消失,分別是鳴澤村、富士吉田市、禦殿場市、富士宮市。
「這個怎麽了嗎?」
清美不發一語地拿起自動鉛筆在地圖上畫圈圈,將那些失蹤人口的住所圈起來。
接著,又將位於對角線的兩個圓圈之問以直線相連。
「你看。」
「啊啊!」
真吾不由得大叫了一聲。連起來的線有兩條。盡管稍微向左傾斜了一些,仍是個十字形。而且,那個交叉點就在……
「富士山……」
「就位於山頂的正上方嗎……」
是湊巧的嗎?不,應該不是。
「……真吾。」
清美開口叫他。
「……這次的危機如果跟魔神有關的話,你認爲會怎麽樣?」
「什、什麽怎麽樣?」
「……魔神被封印住了。」
「思。」
「……所以,得先複活才行。」
「沒錯。」
「而這個地圖上所畫的線……」
話題怎麽突然跳到這裏來了!?
「……爲了覆蓋住富士山頂而交叉的線,現在不見了。」
真吾頓時明白清美想要表達的重點——
「這個交叉的線封印了什麽嗎?」
清美輕輕點了點頭。
「這麽說來,住在圈圈上這些地方的人,就是要負責封印的吧。」
或許正如穗香所說的。而隨著他們的消失,施加在富士山的封印也被解開來了。
「封印是爲了關住魔神的嗎……」
「而解開這個封印的,就是神林了。」
感覺一切慢慢地都能連結上了。
這時候,真吾又提出了另一個疑問——
「那麽,後山的魔神呢?跟富士山這個又有什麽關聯呢?」
衆人陷入了沈思。
「……我不曉得有什麽關聯。可是,最糟糕的狀況是,我們說不定要同時與兩個魔神戰鬥……」
其他人因爲光夫的話而陷入沈默。
似乎被封印在富士山的魔神,以及被封印在鉢伏山的魔神。光是一個就已經不好對付了,這次竟然有可能得同時面對兩個魔神——現場的空氣更加沈重了。
「還有一件事,就是祥子遇見的神明使徒,另外還有神的聲音。那個使徒與神到底是何方神聖,是不是真的存在?有關於這點,我們的——」
「真、真吾同學!」
穗香突然打斷莉娜的話,一臉激動地大叫著並且站了起來。
「怎、怎麽啦?穗香!?」
「快、快點打開電視,轉到新聞頻道!」
真吾看到穗香反常的模樣,連忙打開電視。這時剛好是新聞節目播放的時問。
「有什麽新聞嗎?」
穗香什麽也沒說,只是緊盯著電視。真吾也看著電視。好像是有即時新聞插播進來,只見主播接過一張紙,迅速浏覽了一下。接著,只見一向被要求必須冷靜沈著的主播詫異得表情僵硬、雙眼圓睜。
「呃、呃——現在播報本台最新得到的消息。」
主播勉強壓下震驚的情緒,開始報讀新聞——
「根據氣象局發布的訊息,今天下午六點左右,觀測到了富士山的火山活動現象。」
仿佛看透了電視機前觀衆的動搖般,主播暫停一下之後才繼續念下去——
「雖然火山活動處於平穩的狀態,目前還看不出有立即爆發的徵兆,但因爲地熱升高以及低周波地震增加,因此氣象局決定進入二級爆發警戒,未來進出火山周邊地區的路線將受到管制。重複播報一次,根據氣象局發布的訊息,今天下午六點……」
果然沒錯。
真吾等人一語不發地面面相觑。
肯定是因爲富土山的結界被解開,魔神複活的連帶影響,使得富上山本身也開始活動了。
戰鬥終於要開始了。
5
如果他們的假設正確的話,那麽魔神就快複活了。爲了避免緊急時刻來臨時住在鄰村的清美與住異世界的莉娜會來不及趕到,女孩子們全都跑到穗香家去住。
穗香帶她們回家的時候,著實讓父母親嚇了一大跳。盡管如此,母親還是以一句「這樣家裏就熱鬧多了,很好啊」表示歡迎。父親也說了句「像我這樣,一般世人是稱爲『勝利組』對吧」這樣沒頭沒腦的話,甚至還一臉驕傲地挺起胸膛。
大家輪流去洗澡,等穗香找出舊睡衣讓每個人穿上之後,已經過淩晨十二點了。
「那麽各位,睡前准備都做好了嗎?」
「做好了~~」
美也精神飽滿地回答。大概是終於從艱澀的話題中解脫,加上是第一次一群人一起過夜,只見她難掩一臉的興奮之情。
「真是的,你還真是有夠悠哉耶。」
睡得離她最遠的莉娜,數落了一句之後快速躺進了被窩裏。清美也跟著安靜地躺進被窩中。
關了燈、閉上眼睛好一會兒後,只聽見頻頻翻身的聲音——顯然衆人皆毫無睡意。
「……大家都睡不著嗎?」
「……思」
「完全睡不著耶~~!」
「我是第一次在地上鋪被子睡覺,身體好像完全沒有想要休息的意思。」
因爲不知何時開始作戰的緊張感所致嗎?衆人似乎都難以入眠的樣子。
「也不是不可能。」
「是啊,因爲是第一次抱持這麽緊張的感覺過夜嘛。這麽一想,就覺得之前那樣毫無章法的作戰竟然能夠拯救世界。」
「……可是,這次一定也沒問題的。」
清美難得樂觀地發言。
「是這樣嗎?」
「……思,我們這裏可是聚集了美巨乳與平胸哦。絕對不會輸給才發育到一半、不上不下的微乳。」
「你、你是在說那個啊……」
「……最近的小學生發育似乎很好呢……看來,平胸的絕對數量又要減少了……物以稀爲貴……我的時代,很快就要來臨了。」
「呃、那個、啊哈、啊哈哈哈哈……」
「那種事我可是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胸部的尺寸,造成反應上明顯的不同。
盡管身爲異世界的公主,莉娜對此似乎還是有心結。穿上穗香的睡衣之後,比起尺寸不合,胸前的布料松垮垮的更讓她大受打擊。
穗香覺得莉娜接下來應該還會再繼續成長,但莉娜卻以此時的尺寸爲主,燃起了與穗香的對抗心態。
對於這樣的莉娜,穗香也有一些很在意的事。
最近的莉娜,大部分時間都不太融入穗香他們的圈子。之前的她因爲好戰的個性,在作戰會議時總會積極地發表意見,這次卻出奇安靜,幾乎完全沒有參與討論。
有時候莉娜會以一種似乎很寂寞的眼神看著衆人,有時候則是以不滿的眼神瞪視著。
雖然不知道是怎麽回事,可是她猜想有個可能性——
那就是穗香、清美與美也都待在真吾身邊的緣故。
莉娜是真吾的未婚妻。盡管是被迫的,但似乎是不容反抗的樣子。
雖然她一開始對這件事感到極度不滿,也曾經抗拒過,不過最近已經慢慢緩和下來。
當然她還是會因爲一點小事對真吾暴力相向,但幾乎不會再因爲兩人的婚約關系而變得心情不好。非但如此,不久前還開始對真吾在意了起來。
總之,就是嫉妒了。換個角度來看,也可以說她戀愛了。
穗香喜歡真吾。但就算是這樣,看見莉娜沒什麽精神o/心情還是會不舒坦。這樣的自己太天真了嗎?
就在穗香心中幹頭萬緒之際,意識似乎也逐漸模糊了。眼前開始變得昏暗,她朦朦胧胧地想著這下總算可以睡著了,不料卻響起一陣輕快的音樂聲。
她一下子清醒過來,剛好看見莉娜慌慌張張地拿起手機。
「是你的電話嗎?」
「唔、思,是恬靜大人打來的。」
「要去陽台講嗎?我想那裏比較不容易被聽見……」
「說、說得也是。那麽,我就不客氣了。」
莉娜高興地走了出去,開始講起電話。
這麽晚了,到底有什麽要緊事?
穗香壓下想要偷聽的沖動,將被子往頭上蓋。
「這麽晚了,真是抱歉。」
「不會,沒關系。」
莉娜小心翼翼地回答也是小心翼翼的恬靜。
「不過,您在這種時候打電話來,是有什麽事情嗎?」
「有緊急事態。」
莉娜因爲神的一句話而緊張起來。
「你知道神林祥子嗎?」
意外聽到這個名字,讓莉娜嚇了一跳。
「是,是的。」
「請盡快消滅那個女孩。」
「……咦?」
莉娜聞言驚慌不已。
真吾他們說要爲了幫助祥子而作戰。按照他們的計畫,只要成功奪取魔法石,祥子就會恢複成普通女孩,也能夠阻止魔神複活。恬靜卻立刻表示他們把計畫想得太美好了。
「你們有把握能從她手上搶到魔法石嗎?魔法石的力量沒那麽簡單,不是讓你們可以保留實力進行戰鬥的東西。既然如此,倒不如盡全力打倒神林祥子還比較實際。而且……」
光是擁有魔法石,魔法石就會給予持有者力量,並且對持有者産生影響。在莉娜一行人之中,或許還會出現第二、甚至是第三個祥子。
「等打倒神林祥子,拿到魔法石之後,立刻將它帶回八度音王國,拿到神殿歸還。我會在那裏收下並且將它封印。」
恬靜認爲這是收拾本次事態最爲實際且迅速的方法。
「我再說一次,請盡快消滅神林祥子。再這樣下去,不只是那邊的世界,連八度音王國都有可能受到嚴重的災害。」
「連八度音王國都會!?怎麽回事!?」
「我沒有辦法說明詳情,不過不早點做的話就太遲了。雖然說現在已經有些遲了……」
最後那一句話,聽起來像是自言自語。
莉娜沒有拒絕的權力,神明的話是絕對的。而且如果連自己的世界都會受害的話,就容不得她猶豫了。
「總之,就拜托你了。」
「是,我知道了。」
通話結束。
莉娜就這麽握著電話,伫立在原地好一會兒。
真吾他們是爲了救祥子而戰,而莉娜從一開始就是爲了打倒祥子而戰。如果自己打倒了祥子……,
真吾他們一定會責怪自己吧……一定會的。
恬靜與真吾他們世界的神明哀歌似乎是對立的。哀歌的目標是莉娜所持有的魔劍普爾雷斯卡——別名誅神之劍。因此莉娜被交代要小心那個哀歌所選出來的真吾等人。
真吾說莉娜是他們的夥伴。穗香他們也是,不僅對於不習慣異世界的莉娜諸多照顧,還溫柔地接待她,讓莉娜覺得很高興、很開心。但另一方面,又忍不住懷疑他們是不是有所企圖,或是在找自己的破綻。
甚至猜測真吾提起魔劍話題的時候,是否在勸誘她拿出魔劍。因此自從恬靜要她注意之後,她就沒有在這個世界呼喚過魔劍了。
自己的立場很不確定。該跟真吾他們在一起?還是離他們遠一點比較好呢?這一點神完全沒有告訴她,得靠自己做判斷才行。可是她的答案只有一個——
就是無法選擇。
如果是不久之前,莉娜還會對神的旨意毫無疑問地全盤接受。可是現在的她開始産生疑惑了——她應該要遵從神的旨意,可是她也不願意離開真吾他們。
叩叩。有人敲了敲玻璃窗。莉娜回過頭,只見穗香一臉擔憂地看著自己。看來她已經發呆好一段時間了。
莉娜收起手機,穗香打開落地窗走到陽台。
「神有交代什麽要事嗎?」
「沒有,不是什麽重要的事。因爲我突然在這邊的世界過夜,所以祂打來關心一下。」
「呵呵,你們那邊的神好像媽媽一樣哦。」
「思,在守護且養育八度音王國這一點,的確沒錯啊。」
莉娜隨口回答,打住了話題。
她本來想直接回房問去的,沒想到穗香卻一動也不動。不僅如此,還將手放在欄杆上擡頭看著夜空。自己似乎錯過了回房的時機。
「月亮很漂亮呢。」
「……是啊。」
「八度音王國也有月亮嗎?」
「有兩個更大的月亮。不過,可能是因爲八度音王國本身不是那麽大的星球吧。」
穗香是爲了像這樣閑話家常才到外面來的嗎?
不是吧——莉娜這麽判斷之後,開始警戒起來。
「莉娜,你最近好像有點奇怪呢。」
莉娜一聽差點叫出聲來。
被看穿了。
雖然不曉得其他人是怎樣,但穗香已經察覺莉娜在態度上面的變化。
「有、有嗎?我沒有哪裏奇怪啊……」
「是嗎?可是,總覺得你和大家的互動好像不是很好……」
連這一點都被看出來了嗎?
莉娜無法保持冷靜,她露出迷惘神色,試圖在夜色中尋求脫身之道。
「那個、莉娜,如果你有什麽煩惱或是困擾的話,不要客氣盡管告訴我哦?雖然不曉得能不能夠幫得上忙,不過若只是聽你談談的話,我倒是做得到喔。」
莉娜想要開口道謝,如果可以的話她也很希望說給別人聽。可是,唯獨對穗香、對穗香他們,她無論如何都不能說出口。
所以,她不著痕迹地以自然的口吻回應道:
「我看起來像是那麽軟弱的人嗎?放心吧,我沒有什麽需要跟穗香商量的煩惱。」
「那就好……」
平常明明就那麽安靜,這種時候竟然變得特別敏銳。
可是,被她這麽關心,莉娜也不覺得有什麽不好。而雖然不覺得不好,但又……
對現在的莉娜而言,連受到別人的關心都會讓她覺得苦澀。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2:01:57
第五章 神的使徒
翌日,電視與報紙依然持續報導有關富士山的話題。
不管是一般報紙或是體育報,都以全版刊出火山活動重新開始的報導。電視新聞也是將其他主題擠掉,將火山活動列爲新聞頭條。
這件事比起光夫他們預期的還要受到關注。因爲才經過一個晚上而已,爆發警戒就提高到三級了。
他們以往都是在暗處與世界危機作戰,但這次的危機似乎已經鬧到驚動全國了。
「希望不要引起火山大爆發就好了……」
賴子一臉認真地看著電視報導。「那麽一來,這附近應該也會被波及到吧!?」信一也以擔心的口吻說,「火山爆發引起的地震若是傳到這裏,不知道會有多大呢!」
「這棟建築物,只要遇到稍微強一點的地震說不定就危險了……」
「先確認一下避難場所比較好吧。這附近有哪裏可以避難呢?」
「應該是學校吧……最近的地方是第一小學。」
光夫聽到後嚇了一跳,原來還有這層關聯啊。學校後山,有個打算毀滅世界的魔神正在沈睡。所以無論去哪裏,危機都會等著他們。這種被逼得無處可逃的感覺,讓光夫食欲全失。
他心不在焉地聽著父母交談,囫圖吞棗地將早餐吃完。就在他准備從座位站起來的時候,家裏的電話響了。
母親起身去接聽,音量略微拉高了一些,看來不是熟人打來的。可是她的聲音裏同時又透露著一絲緊張。
賴子挂斷電話,轉身面對光夫。先是慌亂地看了他一眼之後,才開口說道:
「光夫,學校從明天開始暫時停課喔。」
果然如此。光夫早有預感,但對父母來說應該是晴天霹雳的消息吧。
「爲什麽?該不會是富士山的關系吧?」
「不是。聽說是光夫班上的同學全都行蹤不明,所以……」
「喔,是那件事啊。不過那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光夫的同學都不見了嗎?」
「……也不是不見,總之是全班都失蹤了。」
「那麽,你們班上就只剩下光夫一個人羅?」
信一的臉色爲之一變。
「不,還有一個人。」
「還有一個人?」
「思,還有一個女生……」
信一的臉色愈來愈鐵青。
「該不會、不……」
雖然早餐才用到一半,信一卻放下筷子站了起來。
「抱歉,我先出去一下。」
信一丟下這句話之後,也沒多看一眼就沖出了家門
光夫目瞪口呆地目送他離去,賴子則是一臉悲傷地低下頭。
「老媽,那家夥要去哪裏?」
「……」
「你一定知道些什麽吧?」
如果不是這樣,她應該會覺得信一的行動很可疑才對。
「老媽!」
賴子彷佛下定什麽決心似的瞪大雙眼,接著擡起頭——
「……去追他。」
「咦?」
「去追那個人。如果你問他,也許他會什麽都告訴你。」
「什麽都告訴我?」
「然後,好好地面對那個人,好好地和他聊一聊。這五年間究竟發生了什麽事,如果光夫都不知道的話,那個人就太可憐了……」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難道媽媽隱藏著什麽秘密沒有對自己說嗎?
在這裏想破頭也沒用。就像賴子說的,追上信一後直接說清楚會比較快。
光夫下定決心後,便飛也似地奔出了家門。
可是,才一踏出家門,他又停下了腳步,因爲他不知道信一往哪裏去了。既然是對於行蹤不明一事有所反應,那麽會是去失蹤學童的家裏嗎?還是學校?
雖然不知道該往哪裏才好,但光夫發現自己並不知道同學家住哪兒,所以雙腳便很自然地往學校方向移動。
「沒想到居然會有這麽一天……」
光夫不曾追著父親的背影跑。或許在記憶模糊的幼年時期有過,但自從他懂事之後,反而比較常背對著父親。即使當年他離家出走,自己也不曾想過要去找他回來;如果不是父親回來,自己甚至還打算永遠忘掉他。
盡管如此,現在的光夫仍是追著父親的背影跑。雖然是有原因的,但在一個星期之前,他想都沒想過事情會是這樣的發展。
「我是不知道你有什麽苦衷啦……」
這麽一來,在光夫原諒並且接受之前,兩人不就得詳談一番了嗎?而他們會因此而和解或是決裂,也只有神明才知道了。
2
雖然到了學校,但光是這麽看著是沒辦法找到信一的。光夫猜想他或許會在校舍裏,於是便翻過關閉的校門進入學校。應該要往最多人聚集的教職員辦公室找吧!?
光夫正想往平日很少去的教職員辦公室玄關走去時,一個有點年紀的男老師剛好走了出來。雖然與光夫沒有關系,但他記得對方是三年級的導師。
那名男老師一看見光夫,立刻驚訝地睜大了眼睛,隨即一臉僵硬。
「喂!你在這裏做什麽?今天是休假吧!」
對方的斥責聲讓光夫猶豫了一下。
雖然他還不至於會害怕,但是莫名其妙被吼讓他嚇了一跳。
「沒、沒有。我想知道我爸爸是不是有來這裏……」
「爲什麽你爸爸會來學校?這裏現在除了教職員跟警局方面的人以外,外人是禁止進入的。」
說得也是。也就是說,信一並不在這裏了。
「知道的話就快回去吧!啊,記得盡量不要出家門。不要再給我們制造負擔了啦!」
身爲一名老師,講話還真不客氣。大概是壓力很重吧,只見那張神情疲憊的臉上還泛著一層油光。
光夫乖乖地離開了學校。
「真是的……」
那個老師隨後發出的嘟哝聲,讓光夫聽了忍不住背脊發涼。
「在這個節骨眼上,小倉老師到底上哪兒去了啊?」
光夫連忙回過頭去詢問——
「日和……小倉老帥沒有來嗎?」
「思。所有數職員都要到校才行啊。可是現在卻完全聯絡不到人……」
光夫沒將老師的話聽完,便發足奔跑了起來。
日和不可能會無故缺席。這麽一來,就是遇到無法聯絡、也無法到校的事情了。說不定是被卷入什麽事件或意外中……
光夫搖了搖頭,甩掉這個天真的想法。
別裝傻了,光夫!原因很明顯啊!到底發生了什麽事,你應該很清楚!
他不是特別要往哪去,只是往自己到得了的地方跑。爲了尋找日和沒有來學校的原因,光夫沒頭沒腦地四處跑。
他在學校與後山間來回打轉,等再度回到正門的時候,目標人物已經站在那裏了。仿佛看穿光夫正在找她一樣,神色自若地迎向前來。
「神林,是你幹的?」
祥子沒有反問是什麽事,只是嗤笑著回答:
「沒錯。」
隨即若無其事地雙手一攤。
「是我讓迷惑阿爾吉斯的惡魔化身從這個世界上消失的。這麽一來,阿爾吉斯就不會再感到疑惑,願意跟我一起來了吧?」
「別開玩笑了!」
光夫放聲大吼,朝著祥子逼近。
「誰迷惑我?誰又引誘我了?這全都是你自己的幻想!是你自以爲是的想法!你鬧夠了沒!給我清醒一點!不然的話,我……!」
「你想對我怎麽樣?」
祥子冷笑著。光夫失去理智地揮起拳頭,但祥子卻比他早一步拿起手杖,一出手便擊中光夫的臉頰。
隨著鈍重聲響,疼痛與血的味道在臉頰內外蔓延開來。
祥子出乎意料的反擊讓光夫一時承受不住,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現在的我擁有神所賜與的力量。阿爾吉斯,就算是你,連我的腕力也比不上。」
光夫緊咬著嘴唇。剛剛那一擊,真的讓他完全招架不住。他不知道祥子是怎麽動作、也不知道手杖是從哪個角度攻擊他的,等他察覺時手杖早已命中臉頰。
那個動作是正常人達不到的速度。
如果正面沖突的話,贏不了她……
他不能就這麽放任祥子不管,可是只靠自己一個人,也沒有辦法阻止祥子。
焦躁與無力感同時席來。
祥子看到光夫垂頭喪氣沈默不語,想要開口跟他說些什麽。但是話才到嘴邊,便因爲第三者的介入而吞了回去。
「光夫?這不是光夫嗎?」
光夫嚇了一跳擡起頭,眼前是氣喘籲籲的信一。
「你在這個地方幹什麽?」
「幹什麽……我才要問你呢!爲什麽你會在這裏啊I:」
「不、我是……」
信一才正要說話就停住了。滿是恐懼與絕望的雙眼瞪得老大——他的視線看的不是光夫,而是祥子。
「你、你是……」
「那個時候的、使徒嗎……」
使徒?
光夫忍不住懷疑自己的耳朵。
這已經是他第二次從祥子口中聽見「使徒」這個字眼了。而這個詞彙指的竟然是信一,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神明使徒認識阿爾吉斯嗎?」
「阿爾吉斯……?啊啊,你是指光夫嗎?當然啊,因爲他是我的兒子。比起那個,我有事找你。關於我之前給你的那顆魔法石……」
「就是你這家夥?」
祥子以彷佛從地獄底層發出的尖銳聲音打斷了信一的話——
「你就是讓八坂如此痛苦的元凶嗎……!!」
祥子周身布滿了憤怒與憎惡的火焰,她用魔法手杖指著信一。
「就是你這家夥讓八坂受到傷害的,是你讓他痛苦、讓他傷心!」
「神、神林……?」
「不能原諒!我絕不原諒你這家夥!我要代替八坂收拾你!」
鑲在手杖上的魔法石綻放出宛如太陽般的光芒。
就是這個嗎?
就是這道光芒吞噬了全班同學,進而讓他們消失的嗎?
信一被光芒吞噬。
他的眼睛因光亮而眯起,但他卻沒有反抗,只是以身體承受著光的奔流。
「果然,還是這種命運嗎……」
「你說什麽……?」
信一露出一抹滿是抱歉,無力的笑容——
「抱歉,光夫……一切都是我們的責任……」
光芒爆發般地擴散開來,光夫終於忍不住閉上眼睛。
等他回過神來,光芒的流散已經毫無蹤影,就連信一的身影也消失得一乾二淨。
「……怎、怎麽回事?」
光夫聲音顫抖,身體也抖個不停。
「什麽啊……這是……?」
他應該很希望信一從這個世界上消失才對,可是現在的他卻搞不懂自己究竟該悲傷還是高興。比起這點,巨大的謎團更是令光夫的思緒陷入混亂的狀態。
「這到底算什麽啊!」
祥子無視光夫的吼叫,兀自擡頭看著天空,自言自語地嘟哝著:
「還沒有結束。」
這句輕哺聲,光夫並沒有錯過。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必須制裁的人。」
那是誰?
她還想要讓誰消失?
光夫還來不及質問,祥子便突然失去了蹤影。他隔了好一會兒才發現那是瞬間移動。接著,又花了兩秒,才察覺到祥子打算要去哪裏。
「等、等等……」
光夫硬撐著使不上力的身體,勉強站了起來。
「等等,神林!」
就算現在追過去也來不及了。就算如此,他還是不能夠放棄。
光夫舉步奔向已成定局的悲劇。
光夫以全速奔回公寓,用力地打開大門,鞋子沒脫就沖進屋裏。
他跌跌撞撞地走進客廳,卻沒看到母親的身影,迎接他的是祥子毫無感情的眼眸。
「神林……」
「放心吧,一切都結束了。」
「你這混蛋,到底做了什麽……!」
祥子一臉不可思議地歪著脖子。
「爲什麽要生氣?這不是阿爾吉斯的希望嗎?」
「我什麽時候這麽希望了!」
「你真的沒有想過嗎?」
祥子將視線從光夫身上栘開,擡頭望著天花板。她凝視著比天花板還要遠的地方,開口說道:
「你認爲自己的不聿,是雙親造成的不是嗎?如果父母親不吵架、爸爸不打媽媽、爸爸不離家出走、媽媽不癡癡等待爸爸——如果這些都沒發生的話,自己應該能過得更幸福吧門到最後,你認爲如果沒有這種父母就好了、如果他們都不在就好了——你應該這麽想過吧。你想消滅這樣的雙親,而我只是代替沒有能力的阿爾吉斯實現願望罷了。這麽一來,阿爾吉斯就再也不會被任何事情束縛,能夠照自己的意思活下去了。」
光夫暗自咬牙。
的確,祥子說得沒錯。他曾想過如果沒有父母親,如果他們都不在的話,自己是不是就能夠過著不同的生活、過著比現在更幸福的生活。可是想是一回事,化爲實際行動又是另一回事了。
更何況自己並不是真的那麽不幸。雖然憎恨父親,也對母親戚到失望,但他從來不曾因爲這樣而覺得不幸。
他能夠走自己喜歡的道路、走自己所選擇的道路,他對未來抱持著莫大的希望——爲什麽要覺得自己是不幸的?
這一刻,光夫終於明白祥子的心情了。
祥子對未來完全不抱任何希望,因此她才會選擇毀滅世界。
如果光夫陪著她的話也許還會好一點,可是那個「好一點」是到哪個程度呢?萬一還是無法成爲像是對未來有期待般的強烈光芒,又該怎麽辦?
光靠自己一個人敵不過祥子,可是光夫擁有夥伴——如果能與夥伴們一起作戰,前方的道路肯定會開啓,而且會指向充滿希望的未來。
「神林,你覺得滿足嗎?」
「……什麽意思?」
「你的目的是毀滅世界對吧?雖然你說自己爲此而得到了力量,但這樣就夠了嗎?給予你力量的人,要毀滅世界的目的與你完全不同哦!你只不過是被利用罷了。這樣真的好嗎?被某人操縱而達成目的,你就覺得滿足了?」
「……你到底想說什麽?」
「未來與夢想,要靠自己去獲得,這樣才有意義,也才能夠真正得到滿足。就算你真的把世界毀滅了,肯定也只會感到空虛而已吧。畢竟是靠別人的力量才得以完成的願望嘛。人類沒有那麽廉價,不會因爲這種程度就得到滿足。」
「那麽,你說要怎麽辦?」
「我會證明給你看,靠自己的雙手得到的未來才是最棒的;靠自己的雙手捉住的夢想,才是最棒的生命糧食。爲了這一點,神林,我要打倒你!不對,我要拯救你!」
「真是愚蠢……」
祥子冷哼了一聲,完全不當一回事。可是光夫並未因此而退縮——
「說到使命的話,我可不會輸給你哦!畢竟,我是神明爲了拯救世界而委任的『被選上的人』之一啊!」
祥子瞪大雙眼,一臉驚訝的表情——
「拯救世界?」
「思,拯救世界的人與毀滅世界的人之間的對決。這不是很容易懂的設定嗎?這下就清楚了吧?到底哪一邊是正確的——細節部分無所謂,反正勝利的就是正義的一方。」
「哼、呵呵呵呵……原來如此。」
繼驚訝之後,祥子表現出來的是不知從何而來的笑意。
她笑著接下光夫的戰帖——
「可以啊。那麽我就用實力證明我的力量給你看,證明我是正確的。」
「決戰就訂於今晚午夜十二點,地點是學校後山,如何?」
「無所謂。對我們而言,沒有比那裏更適合,那恐怕也是最好最棒的舞台了。」
「那麽,就這麽決定了。別想逃哦?」
「怎麽可能,阿爾吉斯才要有所覺悟,我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這點我也一樣哦。你就把脖子洗乾淨等著瞧吧。」
「我要以這場戰役向你證明我是正確的。所以阿爾吉斯,如果我贏了這場戰役的話,你就跟我……」
「我是絕對不可能站在你那一邊的!」
「是嗎……」
祥子一臉悲傷地垂下目光。
「那麽,到時候……」
祥子舉起手杖,只見魔法石發出了光芒——
「我會用我的手,親自埋葬八坂的……」
隨著光芒的綻放,祥子也消失無蹤了。
3
光夫目送祥子離去之後吐了一口氣,重新整理自己的心情。
硬要在決戰之前爭取一點時間,是爲了與夥伴們會合並進行作戰會議。而且在此之前,有件事讓他很在意。
光夫先以視線浏覽了室內一遍,再依序開始搜索家裏。
祥子與他的父親信一曾有過接觸。由早上的情況看來,賴子似乎也很清楚的樣子。
光夫認爲家裏應該會有線索才對。
信一知道——或者說,他能明白——自己會被消滅。他甚至還說一切都是自己的責任。雖然不知道所謂的「一切」是指哪樁到哪樁,但總覺得那句話並不是只對光夫一個人說而已。
既然他知道自己會被消滅,那麽或許會因爲考慮到被消滅後的事情,而在某處寫下交代也說不定。如果有筆記本或行事曆的話,裏面肯定會有父母親堅守的秘密。
不知道經過了多久——
光夫終於在父母親的房間裏找到了。
就放在梳妝台的抽屜裏,是還很新的筆記本。
那是到處都可以買到的A4筆記本,封面上什麽都沒寫。光夫一臉慎重地拿出來,再小心翼翼地翻開第一頁。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了文字,並排地擠在一起。
才讀了第一行,光夫便十分確定這裏頭肯定記載著所有的秘密。
第一行是這麽寫的——
——給光夫,我最摯愛的兒子。父筆。
等你讀到這封信時,就表示我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吧!?
這才不是信咧——光夫在心裏吐槽著,又繼續看了下去。那一點都不像老爸的認真語氣,讓光夫對即將發現的事實做好心理准備而警戒著。
——怎麽會寫這麽生硬的文章,是不是一點都不像老爸呢?唔,算了算了。還是像平常一樣就好了。哇哈哈,抱歉,沒什麽緊張感。
光夫差點跌倒在梳妝台上。
還「哇哈哈」咧!還我緊張感來啦!
——沒辦法,老爸我啊,最不會看臉色了嘛。
「不要在信裏面回我話啦!」
——好吧,玩笑就開到這裏……
「真是的,拜托一下好嗎……」
——雖然內容有點長,但我會從頭開始寫的。那是十二年前,光夫剛出生時的事……
從光夫出生時信一的快樂與感激,自己的孩子隨著時間過去而成長的模樣,以及能親眼見證到一切的充實感等,點點點滴都寫在這上面。
第一次看見光夫笑容時的喜悅。
光夫學會走路時感覺到的成就感。
第一次聽見光夫叫「把拔、馬麻」時的驚喜(那時,父母親似乎爲了誰先被叫而吵起來)。
光夫發高燒昏睡時所感受到的柔弱與愛憐之情。
就連光夫第一次忤逆雙親時,都讓信一感受到孩子成長的醍醐味。
爲了這個孩子,自己什麽都做得到。爲了這個孩子,要他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光夫的父母經常這樣子對彼此訴說著。
如果寫到這裏的一切都是真的,那麽光夫是受雙親寵愛長大的。不,爲人父母者灌注這麽多愛給自己的孩子,或許也是理所當然的。原來還有這種時期啊——光夫事不關己似地想著,繼續閱讀下去。
——可是,這麽可愛的光夫、我們這麽寵愛的光夫,嚴格說起來並不是我們的孩子。
光夫並沒有受到意料之外的打擊。話說回來,「嚴格說起來」又是怎麽一回事?
——我們是無法生育小孩的體質,所以爲了要有小孩,只好去向神明乞求。
神明……
抓住便條紙的手,稍微用了點力。
——雖然我寫說光夫嚴格說來並不是我們的孩子,但就連我們都不是普通的人類。不對,以生物學來看,我們毫無疑問是人類;唯一有點不同的是,我們是身負特別使命的人。
緊接著,出現了決定性的一行字。
——我們是代替神明執行神的意志,稱之爲「使徒」的存在。
「使徒」……
代替神明執行神的意志,稱之爲「使徒」的存在……?
因爲有自己的例子,光夫連想都不用多想。他們幾個人不也一樣,是代替神明執行神的意
志的存在。
接下來的文章則是繼續淡淡地敘述著——
父母親的體質是無法擁有小孩的,因此兩人向神明祈願,希望能有一個孩子。神明應允了這個願望,以某個條件當作交換,給了他們兩人一個孩子。
就在五年前,信一接到了一項任務。
他突然收到來自神的快遞,裏頭是一顆耀眼的紅寶石和一封信。信中的內容如下——
將紅寶石給予你們生下的孩子;如果有一天那孩子這麽希望的話,你們兩人就要將自己獻給寶石。
那顆紅寶石蘊含著魔力——似乎又稱爲魔法石,據說這顆魔法石擁有能消滅任何對象的力量。
信一緊握著信紙——絕對不能讓看了魔法石後贊歎著「好美」的賴子看到這封信。當然也不能讓光夫知道。
有一天,光夫或許會消滅掉信一與賴子也說不定……
反正他是不可能接受的。他在心中嘲笑著這種不可能發生的蠢事;然而他在拿出魔法石之際,卻被一股強烈的不安襲擊。
萬一,情況真的變成那樣的話……
比起自己會被消滅這件事,由光夫下手更讓他感到悲傷不已。他不能讓光夫這麽做,絕對不能讓他這麽做!
基於這份堅定的決心,信一開始爲了處理掉魔法石而四處奔走。
他曾經將它扔進河裏,也曾將它丟到遠處的垃圾集中處,可是魔法石最後還是會回到信一的身邊。
將魔法石視爲神之禮物的賴子,無法諒解要將它丟棄的信一,可是信一卻一句話也無法反駁。這使得賴子更加憤怒,並以不信任的眼神看著信一——她懷疑信一有事情瞞著她。從此兩人之間的關系便開始惡化且逐漸崩塌。
在這之後的發展,光夫至今依然記得。
而當時完全不明白的隱情,現在則是鮮明地浮現出輪廓。
信一說的是真的。他是真的在爲光夫著想。就因爲光夫對他而言很重要,所以他才會判斷魔法石是危險的,並且想要讓光夫遠離它。
認定事情並沒有轉園余地的信一,最後帶著魔法石離家出走了。
「這是爲了彼此好。」
光夫原本以爲只是說好聽的那句話,事實上真的如他所說——如果信一再繼續待在家裏,隨著光夫的成長,應該會演變成更嚴重的狀況吧。
離家後的信一在親朋好友的幫助下,輾轉在各地流浪著。
這段期間他仍不斷企圖將魔法石扔在某處。
可是無論他將石頭扔在哪裏、扔在多遠的地方,魔法石最終還是會回到他的身邊。
再這樣下去,就算自己死了,魔法石說不定會自行回到光夫的身邊。
遭受過多的挫折,信一終於絕望得想要放棄了,於是他回到了縣町。
此時的他,仍試圖做出最後的抵抗。
他將魔法石交給希望得到它的人。
大約一個星期前,回到縣町的信一,在學校後山看見一名獨自蹲踞哭泣的少女。
大概是因爲兩人素昧平生的緣故吧,那名女孩臉上涕淚縱橫,眼中滿是憤怒、空虛與不快樂,一股腦兒地告訴信一自己之所以在那裏哭泣的理由。
女孩將自己打扮成魔法少女,她想要毀滅世界,卻因爲無法實現而傷心哭泣著。爲了暫時安撫她,信一自稱是神明使徒,並且將那顆魔法石交給她。他想,反正八成很快又會回到自己手上了吧。
信件的內容到此突然中斷。
光夫隱約明白老爸接下來想要寫什麽。
魔法石以不同的形式回到了光夫的身邊。
它連同魔法少女一起出現,並問接地讓光夫成爲原因,促使雙親被毀滅。
老爸喃喃說著的「命運」,指的就是這件事吧!
光夫讀完信之後,仰起了頭。
配色鮮豔的天花板是他看慣了的光景,卻又看似完全不同。
信中的某一句話,改變了光夫的視線。
——要修補憎恨我的光夫與我之間的關系,肯定不容易吧。可是還有很多時間。我相信總有一天,我們一定能恢複到原本的親子關系。
「修補……關系……?」
光夫喃喃自語著,心裏再度湧現對父親的憤怒,可是那不是憤懑的憎惡。
「事到如今,就算你這麽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不過有好幾個相關的部分——
神明、魔法石、魔神、世界危機,以及包括自己在內的「被選上的人」。
爲什麽他們這一群人會被神明選上呢?
這個謎團似乎逐漸露出了曙光。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2:03:39
第六章 為了某人而戰
中午過後,富士山的噴發警戒升到第三級。
專家認爲,警戒狀態升到第四級——周邊居民准備避難——也只是時間問題而已。而且一定會持續升到第五級——居住區域産生重大災害、火山爆發,或者陷入緊急狀態。
正如真吾他們所推測的,周遭開始出現憂慮富士山火山爆發對其他火山産生影響、或者擔心地震與火山灰引發災害的聲音。
事態已經愈來愈緊急。
從光夫宣布決戰開始,真吾等人不得不有所覺悟。光夫之所以選定學校後山,乃是有監於被封印的魔神與祥子之間的關系。如果兩者有所關聯,應該會有某些動作才對。
「如果魔神出現那就對了。只要打倒魔神,說服神林就好。要是魔神不現身……那就好好地教訓神林一頓,打到她清醒爲止。」
「真是單純過頭、讓人聽了想哭的策略。」
光夫笑著回答半開玩笑的莉娜。
「不是一直都是這樣嗎?」
「是沒錯啦。」
話雖如此,衆人還是定下比較像樣的作戰方式。戰鬥重心在祥子手上的魔杖,只要將它搶過來,或是破壞力量來源的魔法石,祥子應該就會束手無策了吧!
「大家都准備好了嗎?」
「是……」
「呃、思……」
「應該吧……」
大家之所以表現得毫無企圖心,大概是因爲直到現在他們還在猶豫和祥子戰鬥這件事。只有光夫和莉娜充滿幹勁。
「喂喂,你們那樣不行啦!說實在的,我們和神林戰鬥也是爲了要救她不是嗎?」
即使可以理解,但畢竟是第一次和非魔神的普通人類戰鬥,因此會不自覺地産生抗拒感,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時間差不多了。」
聽莉娜這麽說,大家的心情更緊張了。
「好了,出發吧。」
每個人都強迫自己下定決心。
光夫他們藉由淳的瞬間移動來到學校後山,看到伫立在月光下、彷佛居住夢幻世界的魔法少女。
她仰起頭,將雙手張開成扇型,沐浴在月光下。月光照耀著那張閉著雙眼的臉龐,表情看來是那麽純真無邪。光夫一時看得入迷,忘了現在處於什麽情況。
也許是注意到光夫他們的氣息,祥子張開眼睛緩緩看向衆人。
「你們來啦。」
銳利的視線穿透光夫一行人,讓人感受到某種物理性攻擊的威力。
現在的氣氛與以往有顯著的不同,比眼睛所見更強烈的存在感壓迫著光夫他們。
「從她身上依然感應不到世界危機嗎?」
「思,完全感應不到。」
搖著頭的穗香,也是一臉不敢置信的表情。如此遠遠超越人類智慧的存在,居然不是世界危機。
「來得真早啊,阿爾吉斯。」
「你才是,看起來很閑嘛。」
「世界就要毀滅,像這樣閑得發慌,今天也是最後一次了。」
祥子以閑聊代替打招呼,隨即高舉魔杖。
「他們就是阿爾吉斯的夥伴嗎?記得在河堤邊與遊樂園見過。」
如刀鋒般的視線橫掃過去,瞥了真吾他們一眼。
「原來如此,下定決心拯救世界是嗎?你們這些家夥真是天真。」
「所謂的決心,力量可是意外地強大哦?你不是親身體驗過嗎?」
祥子冷笑著。
「好像吧,不過……」
一陣風吹起,讓人感受到秋天的涼爽微風輕撫臉頰。
「人類的力量是有限的。」
風停了,下一秒,祥子的身影便消失了。
「在哪裏!?」
「後面!」
光夫聽到真吾的聲音之後,回過頭去看,但是祥子並不在那裏。她不在光夫的背後,而是瞬間移動到莉娜身後。
「啧!」
莉娜咂舌轉過身去,同時揮出魔劍。
或許是預料到她會反擊,祥子縱身往後一躍,躲過了攻擊。
「真可惜。」
一陣雷電從她掄起的魔杖竄出。
「咳!」
莉娜以魔劍擋下攻擊,讓雷電消失。
「居然還有這招啊!」
具有飛行攻擊的道具很棘手,看來只能以速攻的方式做個了結。
「α隊形!」
真吾同樣也覺得要速戰速決,他趁機大喊專門用來對付祥子的決戰隊形。
淳施展瞬間移動,讓光夫、真吾以及清美移動到祥子面前,藉以逼近、牽制。等祥子意識到三人出現的時候,晚一步移動的莉娜也出現在她的旁邊,並以魔劍劍柄猛烈擊打祥子手背。
「嗚!」
疼痛加上沖擊力道,讓魔杖從祥子手中滑落。變身成貓咪的美也則是迅速地銜起魔杖,與祥子拉開距離。
「嗚喵,成功了,真吾大人!」
回複人形的美也開心地高舉雙手。
「知道了,快把衣服穿上!」
美也變成貓的時候會一絲不挂,只見全裸的她興奮地跳了起來。
「沒想到這麽快就定出勝負了。」
光夫因爲獲勝而得意洋洋。祥子一臉不敢置信,往後退了好幾步,呆站在原地。
祥子身上那股非人的力量是來自鑲在魔杖上的魔法石,魔杖被奪走就等於是失去了力量。
「怎麽樣?你沒想到自己那麽簡單就輸掉吧?」
「……是啊。」
她有所覺悟似的嘟哝著——
「沒想到你們這麽簡單就上當。」
祥子迅速屈膝,一手伸到身旁的草叢裏,從那裏拿出的居然是……魔杖。
「什!?」
「這是怎麽回事!?」
「很單純的陷阱,我早就料到阿爾吉斯你們會以魔杖爲目標,所以才會拿著假魔杖登場。」
「那、那麽……」
「美也拿的難道是假魔杖嗎?」
不知所以然的美也拿著假魔杖微歪著頭。
「那麽我要攻擊羅,這次輪到我了。」
祥子舉起魔杖物色第一個獵物,她的視線落在淳身上。
「你的能力好像是最棘手的!」
「啊、啊——!」
「各位,保護松川!別讓她使出力量!」
根本不用真吾提醒。
光夫已經挺身而出將淳護在身後。雖然不知道有沒有用,但他還是施展出自己的特殊能力防護罩。
不料——
「嗚喵——!?」
美也突然發出悲鳴。同一時間,強烈的光芒也讓衆人的視線一片白茫茫。
「什、什麽!?」
「啊——!真、真吾大人!」
美也手中的魔杖發出光芒。
「咦……?」
「怎、怎麽回事!?」
在混亂的光夫一行人面前,光芒有如爆發般地擴散,美也的身影也隨之消失。
「美、美也——!」
「怎、怎麽會這樣……!」
光夫不禁咂舌。
「那不是假魔杖嗎!?」
「在戰鬥中左顧右盼是最愚蠢的。」
說時遲那時快,祥子不知何時移動的,只見她悠然地拾起魔杖。
「我一開始就是使用這枝魔杖的力量不是嗎?這當然是真品啊!」
沒錯,所以美也才沒有懷疑搶來的是假魔杖。
「遊戲到此爲止。」
祥子將魔杖插入地面,接著低聲念起咒語。地面開始發出聲響,光夫他們感受到劇烈的搖晃。
「嗚啊!?」
「地、地震嗎!?」
「竟然連這種事都辦得到!?」
在強烈的搖晃下,衆人無法站立,每個人都失去了平衡。有的蹲下身去,有的跌坐在地,等待這陣晃動乎息。
好不容易晃動停息,衆人總算松了口氣……但是,他們沒有喘息的空檔。
「消失吧。」
光芒進射而出。
定睛一看,只見那道光芒正在吞噬著淳。
「淳!」
等出聲呼喊時已經太遲,祥子甚至讓一旁的清美也跟著消失。
「祥子,快住手!」
「我沒必要住手。」
祥子再度將魔掌伸向莉娜。
「要攻擊,就放馬過來吧!」
莉娜舉起魔劍擺出架式,進入備戰狀態。
祥子一臉輕蔑地笑了起來,肩膀隨之晃動——
「有叫來就來的笨蛋嗎!」
魔法石綻放出光芒,然後——
祥子突然揮舞魔杖,球狀光芒隨即朝著莉娜飛射而去。
莉娜完全來不及反應也無法閃躲;要是以魔劍防禦的話,魔劍會被消滅吧!?
或許是因爲心中有這一層顧慮,莉娜沒有采取任何行動,她只是站在原地。
「吱!」
光夫的身體先動了起來。
他擋在莉娜面前,用全身護住她。
「別發呆啊,公主!」
「什……!?」
「我們需要你的力量,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還有……
光夫對著位於光芒後方,輪廓變得模糊的祥子道歉。
——很抱歉,我誇下了海口卻又提早退場,不過……
我的夥伴們一定會讓你清醒過來的,做好覺悟吧——
2
莉娜一臉呆滯,身體不斷顫抖著。
消失了!
美也、淳、光夫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了!而且光夫是爲了保護自己才消失的!
「你這混蛋——!」
莉娜近乎恸哭的嘶喊,似乎傳達不到祥子那裏。
祥子好像也有點動搖,但依然握住魔杖擺出備戰姿態,動也不動。
「……真是遺憾。」
祥子以似乎真的感到遺憾的口吻嘟哝著。
「沒想到結局居然如此愚蠢……阿爾吉斯也墮落了啊。」
「不准你說光夫的行爲愚蠢!」
穗香以堅定的口吻說道。
「光夫的意念一定會成爲力量,將你的野心擊碎。所以……」
祥子像要打死惱人的蒼蠅似的,高舉魔杖鎖定目標。
「用你的眼睛和身體,接下我們強烈的意念吧!」
光芒籠罩穗香。
「穗香——!」
真吾想沖過去卻已經太遲,穗香的身影也消失無蹤了。
「強烈的意念啊……要是那種玩意兒能派上用場,我也不會做出這種事了。」
祥子訴說著自己的弱小與苦惱,隨即將目光轉向真吾和莉娜。只剩下這兩人而已,而且真吾的能力不適合實戰,因此實質上應該會變成莉娜與祥子的戰鬥。
「那麽,快開始吧——這是最後一戰了。」
祥子將魔杖插入地面,地面再次劇烈搖晃起來。
重心不穩的真吾以眼角余光看見莉娜一邊在踉艙中維持平衡,一邊奔跑著。這是讓祥子無法縮小攻擊目標的戰略,但祥子的舉動卻很奇怪。
直到剛才都還很冷靜的祥子因爲搖晃而步伐不穩,身形踉艙。
真吾原以爲是她自作自受,不過情況似乎並非如此。
那雙驚愕圓睜的雙眼,訴說著搖晃的發生與她本人的意志無關。
等晃動平息之後,莉娜握著魔劍觀察狀況。祥子則是站不起來,緊抱著魔杖跌坐在地。
「什、什麽?那是什麽?剛剛那不是我弄的……」
果然如此。剛才確實不是祥子所爲,而是真的發生地震了吧。
祥子的戰鬥意志被削弱,要攻擊就得趁現在。
莉娜揚起魔劍,擺出隨時都能揮劍的姿勢。不過祥子已經注意到她的動作,也連忙跟著揮舞魔杖。
莉娜飛身往左,企圖躲開攻擊,但她根本不需要閃躲。
因爲魔杖沒有射出光彈。不僅如此,魔法石就像假的一樣沒有反應,並未綻放光芒。
「爲、爲什麽!?怎麽會這樣!?」
不管祥子揮動幾次魔杖,念了幾次咒語,魔法石還是完全沒有反應。
現在是個大好時機——
「祥子,你覺悟吧……」
「莉、莉娜!?」
莉娜拿著魔劍指向祥子,真吾看到後大吃一驚。
「住手!她已經沒有任何力量了!」
「這家夥或許已經沒有力量,可是她讓穗香他們消失了。」
語氣強烈到連她自己都感到意外,她以劍尖抵住跪地低頭的祥子頸項。
「他們已經不會回來了吧……!」
莉娜緊握拳頭。
神明說的果然是對的!要是能早一點、更積極一點地打倒祥子……穗香和光夫他們就用不著犧牲了。
真吾應該也是一樣的想法吧。他聽到莉娜的話之後,緊咬著下唇,不過——
「即使是那樣……」
他努力地擠出話語——
「即使是那樣,我們的目的也不是讓她倒下,而是粉碎或是奪走魔法石。」
「你……」
「而且我還沒放棄。」
「什麽?」
「大家只是消失而已,不一定是被殺了,或者是死掉了。」
「你在說什麽蠢話……」
有那種可能嗎?但是,要是他們真的還活著的話,即使只有一點點的可能……
就在這時候,洞窟傳出一陣巨大聲響。
兩人連忙回過頭去,雖然沒發現有什麽特別奇怪的地方,但確實感受到從洞窟裏散發出一股不祥的氣息。
「怎、怎麽回事……?」
「該不會是魔神複活了吧?」
兩人緩緩靠近洞窟,試著往裏頭窺探。但是並未感受到不明物體即將現身的氣息。
「怎麽辦?」
「一定要去確認一下。」
真吾立刻下定決心。
「如果是裏面的魔神在操縱祥子,那麽拯救大家的關鍵,一定也是握在魔神手上。祥子,你也一起來吧。」
「咦……?」
祥子一臉呆滯地擡起頭來。
「你有義務要看到最後。爲了光夫,也爲了大家。」
「……」
「走吧。」
在真吾的催促下,祥子搖搖晃晃地站起身。
抵達洞窟最深處之後,真吾拿起那塊封印著魔神的石頭。
「你已經複活了對吧?快點現身吧!」
「終於來了嗎?」
有如貫穿鼻腔般的清透聲音響起。
「雖然花了點時間,但事情的進展全都如我所料。」
聲音是從哪裏發出來的?
莉娜尋找聲音的來源,她發現在祥子背後有個人影,隨即舉起魔劍擺出架勢。
一個身穿複古風洋裝、披著黑披風的少女站在那裏。她撩起金色發絲,故作姿態地行了個禮。
「真的要感謝祥子,多虧有你,我才能夠複活。」
「你就是被封印在這裏的魔神嗎!」
「魔神?啊啊,你們是那樣稱呼我們的吧。我根本不在意稱呼的問題。雖然也有名字,但我已經忘記了。如果不知道怎麽稱呼,就叫我露菲雅吧。」
祥子愕然凝視著自稱爲露菲雅的魔神。
「對了,這是你自己想出來的吧?因爲討厭祥子這種平凡的名字,才取了這個名字?不過,窺探你內心的想法還真有趣,想毀滅世界啊——和我的個性很搭呢。」
魔神一臉愉快地笑著,肩膀隨之顫動。祥子以仰賴的眼神望著魔神問道:
「你是神明嗎?」
「別把我和那家夥混爲一談。爲了向把我封在這種地方、自稱爲神明的女人複仇,我一直在等待機會。」
魔法石原本就是露菲雅的東西,和露菲雅一起被封印在洞窟裏,後來被某個人拿出去,最後又被奪走。
在即將被奪走之際,露菲雅決定利用這個機會進行複活計畫,於是將自己部分的力量與魔法石同化。接著便策劃時機,找到祥子作爲適當的對象,然後自稱爲神明,開始爲複活做准備。
「她使用魔法石讓人類消失,但他們其實只是被吸進魔法石罷了。他們的生命力在魔法石裏被吸收,成爲我複活的基礎。」
「喂、等等!這麽說來,那些因爲魔法石而消失的人……」
「沒錯,他們都還在魔法石裏面活著。」
莉娜重新握好魔劍。居然有這種事,就像真吾所說的,還有機會可以救出大家。
「富士山的封印被解開,也是你暗中搞的鬼吧?」
「富士山?誰知道呢?唉呀,這種感覺……那座山已經在活動了嗎?原來如此,這樣啊……沒想到已經走到這一步了……」
雖然企圖以裝傻的語氣模糊焦點,但她一定知道些什麽。
「唉呀,我複活得可真是時候啊。多虧如此,也給了我毀滅這個世界的機會。在最後的最後送給我預料之外的力量,還真是貼心呢。那種力量是神明賜予的吧?托那種力量的福,我才能取回大部分的力量,只要再多一點點,我就隨時可以毀滅世界了。對了,在這之前……」
魔神從祥子手中奪走魔杖。
「啊……」
「你這樣不行哦。對你來說,這東西很重要吧?可不能這麽容易就被別人奪走喲。唉呀~不過你是因爲太驚訝了對吧?你沒想過自己會被別人操縱吧?」
也許是因爲被說中的緣故,祥子無法反駁。她現在仍是慘白著臉一副快昏倒的模樣,眼睛直盯著從自己手中被奪走的魔杖。
「好了,我已經不需要你了,你的任務結束了。你讓許多力量進入這個魔法石裏,而那些力量正是讓我複活的糧食。我真的很感謝你,所以……」
露菲雅用奪過來的魔杖指著祥子。
「也讓你成爲我的力量來源吧。你就在魔法石裏面,見證你期待的世界毀滅的景象吧。」
光芒籠罩住祥子,她隨即便消失無蹤。
「祥子……!」
「莉娜,別急!」
真吾阻止打算街上前去的莉娜。
「打倒那家夥是理所當然的,但是你別忘了,我們最終的目的是要奪走魔法石!」
「嗚~知、知道了……」
露菲雅輕撫魔法石,無聊似的嗤之以鼻。
「哼,只有這點程度的力量啊?也對,普通人類就是這樣吧……」
接著,露菲雅以充滿期待的眼神看著莉娜與真吾——
「但是你們就不同了。異世界的居民和神明的使徒,應該會是我不錯的糧食。」
「你的廢話只有這些嗎?」
魔神遊刃有余的表情霎時變得僵硬。
莉娜揮舞魔劍往前突刺,趁著那一瞬間的空隙,飛身往露菲雅懷裏沖了過去。
露菲雅想舉起魔杖擺出姿勢,只是已經太遲了。
魔劍掠過露菲雅的身體,魔神的身體如同被割開的紙片般,輕輕地一分爲二。
「在你力量還不完全的時候,趁現在的機會打倒你,沒錯吧?」
莉娜質問魔神在地上滾動的身體,她當然不期待對方回答,然而……
「沒錯,那種想法本身是對的。」
露菲雅卻回答了。非但如此,上半身的身體還撐了起來,朝著被切斷的下半身前進。
「但是,即使是現在這個階段,你們也沒辦法打倒我的。因爲……」
不只是上半身而已,連下半身的身體也有所動作,仿佛彼此需求似的相互靠近並重疊在一起,在他們感到驚訝的瞬間兩段分離的肉體已經合而爲一,再生之後的肉體毫無損傷。
「騙人的吧!」
露菲雅露出傲慢的笑容,回應真吾的大喊。
「因爲我是不死之身。」
她揮下魔杖,發射光彈。
莉娜有驚無險地躲過,准備再次進擊。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2:04:08
「不死之身?開什麽玩笑!」
魔劍這次從露菲雅的肩膀砍下,將她的身體斜劈開來。然而,露菲雅卻露出一副若無其事的表情,看著自己被砍斷的身體聳了聳肩。
「沒用的。」
傷口逐漸愈合。
「啧!」
我絕不認輸!莉娜如此想著,繼續發動攻擊。劈斬、突刺、橫掃,直到對方的身體四分五裂才停手。不過即使如此,還是沒辦法讓露菲雅斷氣。
「我不是說過了嗎?沒用的,你打不倒我,差不多該住手了吧!?」
「少羅嗦!」
莉娜更焦躁了。
難道這家夥真是不死之身?沒辦法打倒她嗎?
露菲雅凝視著停下動作的莉娜,臉上浮現一抹令人厭惡的笑容。
「結束了嗎?那麽……」
魔神的本性,殘酷的性格,在她的臉上表露無疑。
「這次輪到我了。」
3
被魔法石吸入的人,在魔法石裏緊緊依偎彼此而活著。
這個世界暗得只能勉強辨識身邊人的臉孔,而且空無一物。
衆人置身在彷佛無垠沙漠中央的荒涼空問裏,夜空中既沒有月亮也沒有星星。微弱的光源,像是在黑暗空間裏隨意倒出顔料再攪拌而成的蠢動霧氣。因爲是空無一物的世界,當然也聽不到任何聲音。
光夫愣愣地想著,自己似乎在哪裏看過這個世界。
對了,在以前的特別節目裏,英雄和怪物敵人決戰的異空間就是這種氣氛。還有,透過天體望遠鏡拍下來的銀河或星雲照片,也和這世界一模一樣。
山中、足和田,以及那些在富士山附近被吸進來的人,一直處於意識朦胧的狀態躺在旁邊,班上同學也幾乎是睡眠中的狀態。
「糟糕,再這樣下去,大家很快就會死掉。」
他才剛被吸進來,就已經覺得身體沈重,頭也開始痛起來了。
「得想個辦法從這裏逃出去才行。」
兩天前就被囚禁的太郎好不容易才發出聲音,嬌小年幼的美也也已經無法動彈,至於先前被吸入的祥子,則是整個人呈昏厥狀態倒在她的旁邊。
「但是該怎麽做才好呢……」
雖然說要想辦法逃出這裏,但是究竟逃不逃得出去還是個問題。穗香會感到不安也是理所當然的。光夫也和她一樣,但是不能表現在臉上。
因爲小倉日和也在這裏。
不能在她面前示弱,一定要把她救出去才行——這個想法支撐著光夫。
日和一臉疲憊地對著他微笑。
「一定沒問題的。」
「老師?」
「一定會有辦法的。外面還有八坂的朋友對吧?」
「日和老師,你清楚現在的狀況嗎?外面那些家夥也不知道該怎麽辦吧!?」
「現在或許是這樣沒錯,但情況不會一直都是這樣的。只要盡力做好我們能做的事,如此一來,一定能開出一條生路的。」
「能做的事,有我們能做的事嗎?」
「我沒有可以突破現狀的力量,所以,最多只能唱唱歌……」
「唱歌……?」
「日和老師一直在這裏唱歌哦。」
光夫的父母依偎在一起,這麽說道。
「她說如果能稍微激勵大家,成爲大家生存下去的力量就好了。」
「在下也受到她的歌聲幫助。或許只不過是錯覺而已,但在下覺得身體輕松多了。」
日和害羞地摸了摸臉頰——
「雖然歌聲不是很好啦。」
不知該說是大膽還是鎮定,日和與平常沒有兩樣,在這種情況下她既不慌張也不絕望——即使眼前有會說人話的狗,她非但不驚訝,反而還一副覺得有趣似的和它交談:就連看到光夫他們,也只是微笑地以一句「歡迎光臨」迎接他們。
日和真是堅強,堅強到讓一心想要保護她的自己感到羞愧。
「所以呢,八坂。」
日和開口以溫柔卻不失凜然的口吻,對情緒低落的光夫說著——
「你就做你辦得到的事。雖然我不清楚是怎麽回事,但我知道你們肩負著某種重大的使命。我知道你們和我們不一樣,這種情形只有你們能解決。既然如此,你們就該做些什麽。已經沒有時問讓你們煩惱猶豫了,拚命思考、用盡全力戰鬥,努力掙紮到最後關頭,直到你們自己能接受爲止。」
「老師……」
穗香比光夫還要感動,就連淳也激動得紅了眼眶。
「各位,試試看吧!直到最後都不要放棄,想想看還有什麽辦法!」
「沒、沒錯!只、只要不放棄,一、一定會開出一條路的!以前我、我們也都是這樣拯救世界的啊!」
正是如此。只要不放棄的話,什麽事都能辦得到。總是堅持到最後一刻的真吾也還在,那家夥絕對不會放棄的,他一定也會說出和日和一樣的話來鼓勵我們。
「好,那就再跟她拚一下吧!」
『被選上的人』聚集在太郎身旁交頭接耳。
「首先來確認現狀。話說回來,這裏是哪裏啊?」
「應該是在魔法石裏面。」
太郎斬釘截鐵地表示。
「所有被祥子大人消除的人全都在這裏面。而且每當有人被送進來,世界危機的波動就更強了。換句話說,魔神應該是把我們當成養分,藉此完成複活計畫吧。」
證據就是在太郎之前被吸入的那些人,現在各個都仿佛精氣被吸走般地虛弱。
「再這麽下去,他們會有生命危險的……」
「必須快點采取行動才行。」
「我、我覺得……淳舉起了手說道,「如果這、這裏是魔法石裏面,只、只要破壞魔法石,我、我們就能出得去了吧?」
「破壞魔法石,就等於是破壞這個世界喔?那麽一來,我們也無法幸免。」
此外,在這個空無一物的空間裏,也完全不知道該針對哪裏攻擊才能進行破壞。更何況光夫他們也沒有任何可以用來破壞的武器或力量。在這個世界裏,不管怎麽前進,都只是繞一大圈而已,根本沒有所謂的盡頭可言。
「如果公主在的話……」
每個人都在心裏這麽想。
「不過,真吾他們應該會有辦法吧?」
「穗香姊,你還真是樂觀耶。」
「我不是樂觀,是相信他們。」
所有人的視線都聚集在穗香身上。
「外面的世界還有真吾和莉娜,他們兩個人一定會找到突破現況的方法!」
穗香以笃定的口吻說著。光夫覺得自己也受到了激勵。
那一句真吾總是挂在嘴邊的話——
——直到最後都別放棄,相信夥伴吧。
直到最後都不放棄的話,一定能找到出路;只要相信夥伴,無論任何困難都能克服。
「光是在這裏等待實在不符合我的個性,我們盡力做自己能力所及的事吧。」
每個人都點頭同意光夫說的話。此時,祥子發出微弱的呻吟,醒了過來。
「你醒啦?」
聽到光夫的聲音,祥子仿佛受到驚嚇似的,睜大雙眼環顧四周。
接著,她似乎想起這是哪裏、以及發生了什麽事,撐起上半身之後,再度伏倒在地上。
「神林……」
至少也該扶她起來吧——光夫這麽想著,將她的手搭在自己的肩膀上。祥子很快就站了起來,像是看到救星似的緊緊抓住光夫的手臂。
「喂,喂,等等,怎麽了?」
「八坂,我、我……」
祥子哭了起來。她完全不在意周遭的人,嚎啕大哭著,淚水滴在光夫的衣袖上。她吸了吸鼻子,擡起頭開口問道:
「我錯了嗎……?我是笨蛋對吧……?明明受到被別人的操縱、藉助別人的力量,卻還裝出一副很了不起的樣子……結果,現在被關進了這種地方……」
「……」
光夫不發一語地看著夥伴們。大家也是一樣,什麽話都沒說。
「那個,八坂……」
「……什麽事?」
「我真的是個只會作白日夢的女生嗎?」
「……」
「是一個只會幻想,只會給大家添麻煩的廢物嗎……?」
「……沒錯啊。」
光夫毫不猶豫地回答。
「的確,你再這麽下去,就是個只會幻想、最糟糕的女生,不過,神林,你不能就這麽放棄,要變得更強才行。」
「……變得更強?」
「思,你痛恨讓自己有這種境遇的世界吧?所以才會想要毀滅世界對吧?那麽,首先要采取行動。光是等待,什麽事也改變不了。如果你想向冷酷的世界複仇,就要讓自己的存在受到這個世界的認同,否則就沒有意義了。你要想著:混蛋!我一定要在這個冷酷的世界好好地生存下去!至少要能這麽自豪。毀滅或許是最適合的複仇手段,但是這麽做應該讓你覺得很空虛吧?因爲沒有人會認同你,也得不到任何稱贊,沒有人會站在你那邊,這樣不是很寂寞嗎?所以你要想著:我要用不毀滅世界的方式向這個世界複仇。我要變強,強到能夠克服所有的辛苦與悲傷。」
「我該怎麽做才能變強呢?」
祥子以誠摯的眼神看著光夫。
光夫露出充滿力量的笑容,以笃定的口吻說道:
「找到自己想保護的重要的人。」
「……重要的……人?」
「思,還有就是找到自己能信任的夥伴。即使自己一個人辦不到,只要是爲了某個人,人就會變強。只要和夥伴在一起,不論是什麽困難都能克服。以前的我欠缺、而現在已經擁有的,就是夥伴。」
說著說著,光夫感覺自己彷佛能突破現況了。
沒錯,我們還有可以依賴、互相信任的夥伴。
「所以,你等著看吧。我們會改變命運,跨越這個難關,讓你看到全新的明天、全新的可能。就這麽約定吧。要是我們能活著回去,你就別再逃進幻想的世界,活在現實裏,然後變強吧。如果不嫌棄的話,我很樂意成爲你的力量。」
光夫拉了祥子一把,讓她站起來。
「各位,請將你們的命運托付給我吧!」
光夫的戰略是一種賭注。雖然只是「總比什麽都不做來得好」這種程度的策略,但是可能性卻比什麽都不做來得高。
夥伴們點了點頭,將自己的命運托付在光夫的策略上。日和只說了句「如果這樣還是不行的話,就放棄吧」便表示贊成。光夫的父母也沒有反對。
「對了,老爸,等回去之後我們再好好談談。老媽記得做些我喜歡吃的東西,做好促膝長談的准備吧。」
「光夫,那種話叫舉旗投胎喲?」
對於在這種關頭還不忘說笑的父親,光夫已經見怪不怪。
「那我就把那面旗子折斷。」
「容我插個話,是舉旗投降才對……」
「羅嗦!給我閉嘴!」
「太、太過分了……」
「……啊,還有……」
「思?」
「對不起,我沒乖乖聽你們的話。」
「光夫……」
「別以爲這樣,我們就會原諒你離家出走哦!想獲得原諒的話,就試著好好說服我吧!」
想說的話其實還很多,但是他覺得剩下的話等平安回去再說,才不會讓現在的對話變成人生最後的一段話。他的身體瞬間湧出拚了命也要活著回去的氣力。
「拜托你了,真吾。如果是你的話,一定會對我的信任有所回應的。」
光夫全神貫注,等待那個時機的到來。
集衆人的期待於一身的光夫深深地吸了口氣。
「要開始羅!」
隨著露菲雅這句話響起,雷電從魔杖上進射而出。那道雷電不是針對真吾他們,而是朝著洞窟頂部發射。
沖擊洞窟頂部的雷電擊碎了岩層表面,巨大的岩石隨即從真吾和莉娜的頭上落下。
原本准備輕栘閃躲的莉娜看見真吾差點被絆倒,不禁咂了下舌。
她以魔劍釋放沖擊波,粉碎即將擊中真吾的岩石,即使如此,岩石仍不停掉落。她的速度跟不上所有落下的石頭。
莉娜沖向真吾,往他腹部揍了一拳,讓他放低姿勢,接著再一股作氣往上揮劍,將上頭落下的土石全部擊飛。
「哦,挺行的嘛。」
魔神感到佩服的同時,臉上還是一副遊刃有余的表情,似乎以玩弄兩人於股掌間爲樂。
「可惡,難道就沒有方法可以打倒她嗎!!」
「也不是沒有。」
「什麽!?」
「不過要賭一把。」
「賭一把?」
「那家夥是從魔法石獲得生命力的吧?那麽方法就很簡單了。那顆魔法石正是她的生命源頭,只要擊碎魔法石,那家夥就會因爲失去力量來源而無法複活。沒錯吧?」
露菲雅臉上有所余裕的笑容消失了。
「確實是這樣沒錯。不過,你們沒辦法破壞這顆魔法石。」
「你說什麽!?」
「魔法石一旦遭到破壞,被封在裏面的人也不可能沒事……你的意思是這樣吧?」
「既然清楚的話,那我就不必多說了。」
魔神臉上再度恢複自信的表情。
「喂,真吾,你該不會明明知道,卻還是打算要破壞魔法石吧?」
「已經沒有其他辦法了吧?」
這句肯定的答覆讓莉娜一時說不出話來。
「我一定會救出大家……不對,他們會救自己的。大家都相信我們一定會做些什麽,所以我們也要相信他們會幫助我們。」
「你說得倒簡單!萬一失敗的話……」
「相信夥伴吧。」
平靜而有力的一句話。
「當然,這不是單純的賭注,是因爲有贏的可能性才會賭的。」
真吾將策略告訴莉娜。她在聽完內容之後,以狐疑的眼神看著真吾。
「真的沒問題嗎?」
「相信我和夥伴們。」
「而且,我連能不能抵達魔神身邊都還不知道哦?」
「那個就由我來想辦法,你只要筆直地沖向魔神就好。」
說得簡單,魔神可是具有操縱雷電、降下岩石以及瞬問移動的能力呢。她不認爲魔神會那麽輕易讓人觸碰到自己的生命源頭。
可是,現在也沒有其他辦法,只能下定決心試試看了。
「討論完了嗎?」
露菲雅老老實實地等待著,似乎對真吾和莉娜打算如何抵抗很感興趣。
莉娜雖然半信半疑,但她還是強打起精神。
「雖然我不完全認同你所說的,不過我們可能會贏吧。」
「思,那就試試看吧。」
莉娜重新握好魔劍,心想半吊子的態度可不行,既然要做就要盡全力。
要是真吾的賭注贏了的話……
到那時候,自己也要有所覺悟,所以……
——所以,一切就交給你了,真吾!
面對筆直沖上前去的莉娜,露菲雅以大量的雷電攻擊。真吾將手裏那顆原本封印魔神的石頭朝雷電扔去,石頭撞上雷電之後四分五裂。莉娜揮開石頭的碎片,進一步突擊。
「思?」
露菲雅繼續朝窟頂釋放雷電,讓岩石傾瀉而下。面對頭上迫切的危機,莉娜無視於五感訴說的危險,繼續往前疾奔。
而在莉娜身後,激烈的喊叫聲則是響徹洞窟。
「掀起來吧——!」
真吾發揮掀起裙子的能力。那持續進化的力量,已經大到能輕易掀起裙子以外的東西了。
只見傾瀉而下的岩石在空中翻轉,一個個刺人洞窟頂。
「什……!?」
連魔神也大吃一驚。
但是,她隨即注意到莉娜正在朝自己接近,連忙使用瞬間移動拉開距離。不過,真吾並沒漏看她移動的目的地。
「啊啊啊!再掀起來吧——!!」
「什麽!?」
將落下的岩石推回去已經夠讓人驚訝了,他還要掀起什麽?
答案是地面!真吾掀起地面,將露菲雅抛向空中。
「哇!」
露菲雅立刻使用瞬間移動逃過一劫。她以警戒的眼神盯著招數超越常識的真吾,因此也慢了一步才發現莉娜逼近。
「嗚哦哦哦哦——!!」
「糟、糟糕……!」
魔劍的尖端貫穿、擊碎了魔法石。
強烈光芒傾瀉而出,將陰暗的洞窟照得比白晝還要明亮。
「啊啊——!!力、力量……!我的力量……!」
「露菲雅——!」
莉娜從魔法石中拔出魔劍,刺向魔神的胸口。魔神感覺到有物體刺進肉裏,臉上浮現苦悶的表情。
「啊、啊啊……!怎、怎麽會……怎麽可能!我、我居然……啊啊——!」
伴隨著慘叫聲響起,魔神的身體同時灰飛煙滅,不再複活。仿佛永久般的寂靜席卷整個洞窟。
等回過神來,只見光夫和穗香他們倒落在地面。此外,還有孩子們和日和的身影。
「好痛……」
光夫發出呻吟直起身子,其他的夥伴也在這時恢複了意識。
「總算平安回來了。」
「喂!」
莉娜一臉惶恐地向光夫作確認。
「你真的在裏面施展防護罩等著嗎?」
光夫聞言露出了笑容——
「我相信真吾一定會想到我會施展防護罩,事實上也是如此吧?否則大家現在早就到另一個世界去了。」
莉娜一臉呆滯,完全說不出話來。
真吾確實破壞了魔法石,而光夫也的確是施展防護罩保護大家,兩人竟然各自以「相信彼此」這種毫無根據的模糊信念艇而走險。雖然自己也是因爲從一開始就相信真吾,才會挺身而出對付魔神……
「還是快點出去吧。」
穗香催促著。
「我們也就罷了,光夫的同學和富士山附近的失蹤者們現在都很虛弱。」
衆人點頭同意之後開始移動。他們決定透過淳的瞬間移動將無法行動以及意識不清的人,先運到洞窟外面。
然而——
「咦、奇怪?」
「怎麽了,淳?快點啊。」
「啊,啊,等,等一下。很、很奇怪。」
「什麽東西很奇怪?」
「瞬、瞬間移動施展不出來!」
「啊!?」
在驚叫出聲的同時,發生了強烈的地震。或許是受到戰鬥的影響,洞窟頂端落下了幾塊岩石。
「大家別動!」
光夫下達指示。他打算施展防護罩保護大家,但是……
照理說碰到防護罩應該會四分五裂的岩石,並沒有受到任何阻擋,而是直接在光夫眼前落下。非但如此,小石頭與砂土更是毫不容情地往光夫頭上傾注而下。
「防、防護罩也施展不出來嗎!?」
已經沒有愣住的閑工夫了。雖然砂石掉落的情況停止了,但是唯一的通路卻因岩盤崩落而遭到阻塞。
洞窟內部再度沈寂下來,光夫他們一邊被漫天塵埃嗆到咳嗽,一邊努力尋找其他的出口。但是通路完全遭到堵塞不說,就連讓人通過的空間也沒有。
「喂喂,現在才想把我們活埋啊!」
雖然是開玩笑似的大喊,但情況卻不是鬧著玩的。
光夫和淳的特殊能力,不知爲何突然無法施展開來。最致命的是淳的瞬間移動無法使用,這讓他們幾乎沒有辦法從這種活埋狀態下逃脫出去。
「怎麽會這樣,好不容易才走到這個地步……」
穗香歎了口氣。祥子也垂下肩膀,難過地低著頭——
「果然都是我的錯……」
「別說那種話!還沒結束呢!」
光夫說的沒錯,但是沒有方法可以逃脫出去也是事實。
「喂,真吾。」
「思?」
「如果是你,在這種情況下,應該也能做些什麽吧?」
「……爲什麽你會那麽想?」
「因爲你死不放棄的個性天下第一。直到最後關頭,即使再怎麽難看,你也會繼續掙紮對吧?」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真吾身上。突然受到大家的注目,讓真吾一臉困擾地搔了搔臉頰,但他還是下定決心,抿了下嘴唇。
「說得也是,事情不會就這樣結束的。啊,不過,既然大家的力量都不能用,我的應該也不行吧?」
「試試看就知道了啊。」
「也對,不試試看怎麽知道呢。」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2:04:25
真吾面向阻塞的通路。
莉娜看著他的背影,內心充滿了期待。
如果有真吾——有真吾那股非常識的力量的話,一定有辦法解決眼前的情況的。
胸口因爲這股莫名的期待而鼓動著。
真吾站在流泄進來的土石前,深深地吸了口氣,在發出呐喊聲的同時,手臂也氣勢十足地往上一揮。
「掀起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在那之後發生的事,因爲大家都陷入半驚慌的狀態中,以致於沒有人清楚記得。
真吾的力量,不只是掀起了阻塞通路的土石,甚至連山的上半部都被掀起來了。
所幸,山是往學校的另一邊崩落,那裏沒有民宅,因此也沒有任何人受傷。相反地,掀起的部分土石襲向真吾自己和莉娜等人,等回過神來,他們的身體有一半已經被埋在土裏了。
明明幾秒鍾前還在山中的洞窟裏。
在下一刻,卻已經置身於月光下。只不過並不是藉由瞬間移動,而是經由掀起山丘這種粗暴的舉動辦到的——掀起裙子的能力已經能以各種型態施展了。
「……好了,回去吧。」
面對硬是以爽朗聲音催促的真吾,莉娜他們迷惑著不知是該佩服,還是該驚訝才好。
4
現在是清晨四點鍾。
鉢伏山的崩塌驚動了警方與消防隊,他們出動到現場去進行搜證。在離那裏有段距離的山麓,一道人影從土堆裏爬了出來。
「嗚……咳……呼、呼、呼……」
悄悄地、醜陋地、跪爬在地上蠕動著的,是完全失去以往優雅身段的魔神露菲雅。
「咳……我、我才不會死在這種地方!」
她發出激勵自己的聲音,拚命在地上摸索,找尋某樣東西。
「可惡、可惡、可惡!爲什麽我非得在這種地方,渾身是泥地找東西啊!」
全都是因爲那群家夥,都是因爲被神選上的那群家夥,自己才會變成這樣的。看來神明無論如何都想阻撓我們魔神。
不久之後,露菲雅終於找到自己要找的東西。
她從砂石中將它拾起,不在乎上面裹了層泥土地抱在胸前,確認它是否安然無恙。
那是被魔劍破壞之後碎裂的魔法石。
蘊含強大力量的魔法石具有自我修複的能力。雖然外形依舊歪曲,但是已經開始恢複原來的形狀。或許需要花點時間,但總有一天,自己一定能取回原有的力量。那麽一來,在不久的將來,自己也能獲得不死之身的力量。
「哈、哈哈、哈哈哈哈……」
露菲雅自然而然地笑了出來。
只要有這個就不會輸,下次她絕不會再輸給那群家夥。
「等著吧,我下次絕對會殺掉你們。」
「那可不行。」
突然出現的聲音讓露菲雅差點叫了出來。
她回過頭去,只見眼前站著一個長發飄逸的陌生少女。
「你、你是誰啊!」
「是是是,辛苦你了~」
少女並沒有回答。她臉上挂著笑容,一邊安慰露菲雅,一邊朝她接近。
「真是辛苦了,你居然把自己弄得渾身都是泥巴。那是很重要的東西吧。」
「……」
「那個東西可以借我一下嗎?」
毫不客氣的語氣,讓露菲雅勃然大怒。
「開、開什麽玩笑!這可是我的東西!」
「思,這樣啊。不過呢……」
少女饒富趣味地凝視著露菲雅的臉。突然之間她的瞳孔顔色變了,指尖摩娑著浮現殘酷笑容的臉。
「很遺憾,那並不是你的東西。」
「什、什麽……?」
露菲雅的聲音飙高了八度。不知對方身分爲何的毛骨悚然,以及對方壓倒身爲魔神的自己的存在感,在在令她陷入恐慌狀態。
「這個玩具你玩不起喔。我以爲能派上用場才先借給你的,差不多也該還我了吧。」
這個女的到底在說什麽啊?
露菲雅混亂的腦袋拚命地思索著,但是卻得不到答案。
少女的手伸向露菲雅抱著的魔法石。下一秒,露菲雅的身體已形扭曲;再回過神時,伴隨著一陣強烈的沖擊,她的後腦勺撞向了地面。
露菲雅發現自己不僅被壓倒,魔法石還掉出了懷裏,心裏十分著急。
她反射性地想要伸出手臂,不料卻被少女輕輕一踩。
露菲雅發出了悲鳴。在那不屬於人類手段、不尋常的力量踐踏下,魔神的手腕輕易地被踩碎了。
「真是對不起啊。」
少女毫不在意因疼痛與沖擊而大口喘著氣的露菲雅,仍我行我素地繼續動作。
「因爲利用了你,我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又解開了另一個封印。」
封印?
露菲雅本想問是怎麽回事,這才突然想起。
那群家夥似乎也說過富士山的封印怎麽了?
富士山的封印——那個封印被解開了。
「難、難道說……!」
露菲雅雙眼圓睜,過於猛烈的沖擊,讓她一時說不出話來。
意思是說,那個封印被解開了嗎……!?
露菲雅一臉詫異地看著少女。少女的神情顯得相當愉悅,眼裏綻放出燦爛的光輝,往下睥睨著露菲雅。
那麽,眼前知道那封印存在的少女是……
「你、你是……」
「再見了,拜拜——」
少女小心翼翼地將魔法石抱在胸前,在縣町上空俯瞰著黎明的街道。
「快了,只差一點點而已……」
她珍愛地用雙手捧起懷裏的魔法石,輕輕吻了一下。
少女——武石理沙,凝視著天色漸白的東方天空,喃喃自語著:
「所以,請再稍微等一下哦……」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2:05:04
第七章 小小的戀曲
這次的事件就此落幕。
富士山周邊的失蹤者和光夫的同學們,被因爲山崩而趕來的警察和消防隊員發現。
他們不是神智不清,就是處在混亂狀態。幾天之後,對事件前後的記憶依舊是模糊不清,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
大概是在魔法石中被吸取生命力時,部分的記憶也被消除了吧——這是穗香的看法。
社會大衆當這次的事件是「神隱」事件。不久之後,這個事件便與鉢伏山原因不明的崩塌,一起成爲縣町的七大不可思議事件,而這又是題外話了。
光夫和淳原本無法使用的特殊能力,在隔天便開始逐漸恢複。由真吾使用力量完全沒問題這一點來看,或許他們的能力只是暫時被魔法石吸走吧——這也是穗香的見解。
鉢伏山的危機雖然解除了,但是富土山的危機不變,而且仍處於無法預測的狀態。如果相信露菲雅所說的,那麽她和富士山之間就沒有關系;但真吾他們的假設如果正確,富士山目前便是處於某種封印被解開的狀態。然而既沒有魔神複活的徵兆,除了火山活動以外也沒有其他動靜。話雖如此,危機以眼睛看得見的形式持續,卻是不爭的事實。
真吾他們不得不有更深一層的覺悟。
光夫的家庭並沒有出現幸福的結局。
雖然說一切都是爲了光夫,但光夫的父親畢竟消失了五年之久。那種芥蒂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消除的。不過雙方采取互相退讓的態度,正可說是退一步海闊天空。
「說到互吐心事,還是要在河堤邊躺成大字形,對吧!」
終於可以和光夫好好聊天的喜悅,讓信一熱血沸騰地搬出古老校園漫畫裏的經典橋段,教光夫忍不住退避三舍。
針對「神明使徒」這件事,光夫覺得自己必須問清楚來龍去脈,但是父母親卻一副「又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的踢皮球態度,直到現在他都還沒問出詳情。由父母親的態度來看,或許真的不是什麽大不了的事吧。
想要變強、強到能夠克服一切的光夫,爲了往前更進一步,打算跨越另一道牆。
他表示自己有重要的話要說,將日和約到附近的河堤邊。
「日和老師,恭喜你要結婚了。」
突然聽到這句話,日和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咦……什麽?爲什麽你會這麽說?」
「什麽爲什麽,就是那麽一回事吧?」
「思,是啊。不過你怎麽知道的?」
「我知道啊。只要是與日和老師有關的事,我全部都知道。」
「唔、啊、咦咦咦咦?我有那麽容易被看穿嗎?」
「不,我想其他人還不知道,注意到的人應該只有我吧。」
嗚哇——日和發出感歎聲,凝視著光夫的臉。
「你很清楚嘛。」
「算是吧。所以今天除了要道謝之外,也要順便祝福你。」
「道謝?我有做什麽嗎?」
「老師。」
原本被盯著看的光夫,反過來注視著對方。
日和受到近距離的視線震撼,無法移開目光。
「怎麽了,八坂?」
「我喜歡你。」
「……思。」
日和沒有含糊以對,也沒有阻止他,而是點頭接受了。
「只有老師會擔心我,只有老師會爲了我拚命。我真的超高興的,不知道被鼓勵了多少次。」
「……思。」
「或許從老師的觀點來看,我只是個狂妄的小鬼,但是我真的很珍惜、而且很想保護你。可是老師很堅強,是我無法比得上的成熟大人。我這才發現,如果不是老師想結婚的對象,一定配不上老師。」
「……然後呢?」
「然後,那個……」
都這種時候了才變得氣餒。
爲了鼓勵自己,光夫硬是編出了一段話。
「因、因爲很不甘心,想讓老師覺得困擾,所以才會向你告白的!」
就連這種台詞,日和都笑著接受了,因此光夫的嘴巴也就更停不下來了。
「老師聽好羅,我會更加長進!變成更強、更好的男人。總有一天,我會出現在老師面前!我可是很期待那時候老師會有怎樣的表情!我會讓你後悔沒有選擇我!所以!」
最後,光夫的愛慕像是沖到破表一樣,他終於說出口了——
「老師,請你好好期待哦!」
光夫在日和耳邊低聲說完後,站起了身子。他沒說出任何道別的話語,彷佛落荒而逃般離開了現場。
「……呼。」
直到看不見光夫的身影之後,日和才松了口氣——接著「啪嗒」一聲躺在地上。也不管衣服會不會弄髒,就這麽抱著頭滾來滾去。
「嗚哇——嗚哇——嗚哇——!」
她努力壓低聲音,發出了尖叫。
「怎麽回事,怎麽回事,怎麽回事——!?」
她知道自己的血液已經沖到頭頂了。光夫在她耳邊低喃的話語,不斷在腦海裏重覆著,她只覺得胸口的悸動愈來愈激烈。
「居、居然對小學生……而且還是自己教的孩子,心動了一下下……」
她倏然停下動作,雙手貼著臉頰,覺得自己的臉好燙。
「……嗚哇,真是糟糕。那孩子將來會變成不得了的把妹高手吧……」
神林同學沒問題吧?日和不禁擔心起多余的事。
「話說回來,那孩子居然能若無其事地說出那種台詞,到底是受誰影響啊……」
「哈——啾!」
真吾狠狠地打了個噴嚏,接著吸了吸鼻子。
「有夠髒的,感冒了哦?」
「不,一定是誰在說我壞話。」
真吾等人在遠方觀察情況的發展,因此也知道了光夫一聽到日和即將結婚的消息便抱著甯爲玉碎的覺悟去向她告白的事。
「不管那個了,光夫還真厲害。」
雖然大家都認同他的行爲,但光夫卻完全搞錯方向。
這也不能怪他,不管再怎麽受到稱贊,他失戀的事實還是不變。
但這件事會讓光夫更加成長。
彷佛在守護弟弟成長似的,穗香不知該高興還是該感到寂寞o/心情可說是十分複雜。
要向前進就必須面向前方。與其將時問浪費在無法實現的戀愛,還不如好好做個了結。爲了下定決心,告白是一個絕對必要的儀式。
穗香突然察覺到一股氣息,於是轉身朝那方向看去。
再仔細一看,祥子從電線杆後面怯生生地露出臉來。
「啊,祥子!」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她的身上。
但是祥子卻躲到電線杆後面,不論怎麽叫,她都不肯出來。
「喂,你在幹嘛?」
「我們不會對你怎樣的,快點出來吧。」
穗香和光夫一起上前去迎接,兩人都瞪大了眼睛。
她已經不再是魔法少女的打扮。
感覺像是「把自己現有的衣服都穿上去」,只見她穿著大一號的帽T搭配著牛仔褲,蜷縮著身體站在那裏。
祥子也以自己的方式跨出了一步。
「八、八坂……」
她像是受到驚嚇的小貓咪似的,倚著電線杆說話。
「我、我也會努力,往、往新的世界邁開步伐。可是,因爲我還很弱……」
「啊」穗香彷佛突然想到某件事地叫了一聲,隨即悄悄地支開光夫以外的人。
「所、所以,八坂,希望你和我一起迎向新的未來。請、請和我、一起走下去。」
光夫聞言瞪大雙眼,穗香等人則是面面相觑。
與活在幻想中的自己訣別,展開新的人生。自己一個人走顯得異常險峻的道路,如果能和重要的人一起走,相信就能克服吧。
穗香確實感受、了解祥子的決心。
「思,交給我吧。」
光夫似乎也是同樣的心境。他拍了拍胸口,表示自己值得信賴。
「因爲你已經是我們重要的夥伴跟朋友啦!」
那一瞬間,祥子臉上浮現一抹複雜的笑容。
「意思是要拒絕我嗎……」
「好、好過分……」
光夫也很震驚,他輪流看著一臉愕然的夥伴們。
「咦?我說了什麽奇怪的話嗎?」
祥子受到被選上的人的同情,穗香不禁對她露出微笑,她一邊微笑——
一邊在心裏自言自語地重覆著一句話。
——只是等待改變不了什麽。想要改變世界,自己得要先有所行動才可以。
如果只是等待,就得不到自己想要的世界。
想要改變現狀,自己不先開始有所行動是不行的。
她對一直拖延到現在的事下定決心。
實際去做的時機,似乎已經來臨了。
穗香偷偷瞄了真吾的側臉一眼。
是的。
將自己心裏的想法傳達給真吾的時機已經……
接著——
絕不能輸。
她轉而看著莉娜的側臉,心中的決心更加堅定了。
莉娜也以一副充滿某種決心的眼神凝視著真吾。
不能輸,我不想輸。
真正的戰火,現在才要開始蔓延。
掀起世界危機! 5 完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0-10-27 02:07:12
後記
大家好,我是佐藤了。
這次的重點是「幻想」,類似的詞彙則是「想像」。我明明在腦中模擬過很會幻想的人和充滿想像力的人,爲什麽塑造出來的形象會差這麽多呢?
根據我的想法,所謂的「幻想」,是在自己的腦海裏就結束了。相對地,「想像」則是從腦中拉出來,並且在現實當中實現——應該可以這麽解釋吧?「想像」的同音異義詞是「創造」:也就是說,想像隱含著生産的可能性,但幻想卻生産不出任何東西。(譯注:在日文中,「想像」和「創造」的發音相同。)
這次的故事正是如此。是描寫一個自我封閉,整天活在自己幻想中的少女,與信賴著夥伴、摸索(想像)勝利方式的真吾等人之間的對立。故事元素不只有萌與熱血而已,像前述的對比關系,我也仔細地思考過。這可不是現在才想出來的點子喲!對吧,K笠?喂,等一下,你爲什麽要移開目光?
呃——那個……
總之,這次也受到擔任編輯的K笠諸多照顧。很可惜年尾的時候沒能約出來聚衆。從新年開始就一直讓你勞心勞力,真的很戚謝。
負責插畫的藤真拓哉老師,您親手繪制,給予小女孩甚至大男孩夢想的魔法少女,讓身爲大男孩的我非常滿足(笑)。而且不知道爲什麽,這次我也爲小莉娜的插畫而傾倒。
恩師H老師,還有上個月出道的大橋老師,讓我們一起加油吧。大橋老師,恭喜你出道了!
還要戚謝協助本書出版的各方人士,真的很謝謝你們。
另外也在這裏向讀者們獻上至高無上的謝意。
以真吾爲中心的戀愛場景,會從下一集開始有動靜;除此之外,也會深入描寫大量與「縣」有關的秘密。簡單地說,就是故事會漸漸進入核心。雖然內容和以往一樣,現在也還沒有完全決定!
那麽就先聊到這裏,我們第六集再見了。
二〇—〇年二月 佐藤了
■後記■
這次後記的插圖是莉娜☆
因爲在本篇中的穿著有點陰暗,
所以在這裏讓她
變成翩然飛舞的
魔法少女。
在本篇初次登場
的祥子是個給人
強烈印象的角色。
這種角色類似
我比較少接觸,
所以畫起來還
挺有趣的。
希望她還能有出場的機會。
那麽,
我們下一集見了!!
▲2010年2月某日▲
藤 真 拓 哉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27:34
掀起世界危機!? 第六卷
第一章
第二章
第三章
第四章
第五章
终章
後記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28:23
第一章
世界危機是婚約!?
1
電話鈴聲響起。
而且是廂型電話亭裏的公共電話在響。
在一片雪白色的世界裏,宮田真吾歎了口氣開始全速奔逃。
不料電話亭的門卻突然打開,話筒線伸長出來追著真吾跑。
「嗚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他發出慘叫加緊逃跑腳步,但話筒線卻仿佛生物般邊在空中蠕動邊追來,纏住了他的全身。
在無法動彈的真吾耳邊,話筒自動靠了上來。
「哈羅?你好嗎?」
一道悠哉的女性嗓音從話筒中傳了過來。自稱爲神明的這名女性,一直以來都是這種調調。
「怎麽啦?這麽快就接電話還真是稀奇。」
「看見我變成這種狀況,真虧你還有臉說出這種話。」
「咦——?這可是電話哦?我怎麽可能知道你那邊的狀況嘛!」
少騙人了。
「總之,你先把這個話筒線弄掉啦!」
「你不會逃走?」
「你不會讓我逃吧?」
對方沒有回應,不過話筒線隨即松掉了。
真吾伸手拿起話筒附在耳邊。
「所以是怎樣?你又要叫我拯救世界了對吧?知道了啦!」
「奇怪?這次你意外老實耶?」
「既然都逃不了,也只能攤開來講了吧。對了,你沒有什麽跟世界危機有關的情報嗎」
「沒什麽特別之處,無論我有沒有給你情報都沒差,反正你很快就知道了。」
真吾經常在想,這個神明真的有拯救世界的念頭嗎?
從神明第一次叫他拯救世界開始,已經過了半年。在這段期間裏,真吾他們拯救了世界好幾次,卻從來沒有在她那邊獲得過正經的情報。
與其說她吝于提供情報,倒不如說她期待看真吾等人直接面對世界危機時的反應,又或者她是真的什麽都不知道,真吾猜想應該是這兩者之一,卻又不禁覺得搞不好兩者都是。
「所以,這次也要麻煩你啰。」
「好啦。啊,最後再讓我問一個問題。這次的危機也是跟女孩子有關嗎?」
到目前爲止,每次的危機都跟女孩子有關。而且都算是出現在離真吾比較近的地方,或是跟真吾有關的女孩子。
這種小問題神明應該肯回答吧,但她的回應卻稍微偏離了真吾預想的方向。
「嗯~要說跟女孩子有關的確是有關啦。用比較精確的說法,或許有不對的地方吧?」
這算是什麽回答啊?
「沒問題,你很快就會懂我的意思了。」
「感覺不像是沒問題耶……」
「別在意、別在意。」
這實在是讓人非常在意啊!
真吾心知肚明,即使再怎麽追問,神明也只會岔開話題而已,所以他並沒有繼續追究。沒錯,反正即使他再怎麽不願意也會立刻知道的。
「那就麻煩你啰!」
對方單方面地結束了通話。
真吾挂上話筒,在電話亭裏思索著。
盡管對神明的應對態度十分火大,但會因爲世界毀滅而感到困擾的卻是真吾他們。所以,他對拯救世界毫無異議。事到如今,他也不會再說什麽我不要而逃走了。
不過……
衆多的謎團與大大的疑惑,讓真吾的內心顯得亂糟糟的。
在隱約可見的真實上,正缭繞著充滿火藥味的不安定氣息。
跨越這次的危機時,究竟會看見怎樣的真實呢?
真吾下定了決心。
無論有怎樣的事實在等著他,無論有多麽艱辛的現實在逼近,他決定只注視著前方。
沒時間回頭或是逃走了。
我要拯救世界。
因爲我真吾該做的事,就只有這個而已。
2
頻頻發生的地震,從夏季開始就變得很明顯,直到現在依然持續著。地震次數一天天增加,專家在電視跟報紙上連日提出各種主張,再加上富士山的火山活動,在在煽動著市民心中的不安。
不過,即使地震與火山開始活動,在直接造成損害之前是不可能停班停課的,這就是所謂的社會。
這一點在真吾居住的縣盯也不例外。真吾的父母一早就得出門上班,而他當然也必須去學校上課。他就讀的學校和平常一樣按照課表早自習、上課,然後一到放學時間,學生們不是回家去,就是留下來參加社團活動。
「唷,真吾。你總算來啦。」
真吾一進入教室,死黨楛川大輝就開口叫住了他。看來這家夥似乎和平常一樣,有什麽秘密要告訴他。
「先看看這個吧。」
大輝將他帶到教室角落,先環顧了一下四周之後,才小心翼翼地從懷裏取出一張照片。真吾只看了一眼便說不出話來。
「這、這是……!」
照片上的是一名少女。
少女名叫新山沙也香,是真吾的初戀。
她是真吾小學和國中時的同班同學,目前似乎就讀于超級名門女校——聖泉女學院。
烏黑亮麗的長發,水汪汪的大眼睛,直挺的鼻梁,豐潤的唇辦,纖細柔嫩的四肢,以及毫無瑕疵的白皙肌膚。她的個性溫和,對每個人都很體貼;不僅功課很好,在運動方面也是萬能的;而且聊天的話題也很豐富,身旁總是充滿了笑聲。這種集世上所有男人的理想于一身的少女,自然是學校裏的偶像,有很多男生愛慕她,然後暗自垂下失戀的眼淚。
真吾國中畢業後就再也沒見過她,但照片中的她看來似乎又更加美麗了。
並不只是單純地變可愛而已,凜然的堅定眼眸與抿成一條線的唇瓣,加深了她的莊嚴感。根據大輝的說法,她在校內已經被神格化到偶像之上了,據說全校的學生每天早上爲了迎接她,都會在校門口整齊列隊等待她的到來。
被神格化之後,尊崇她的狂熱信徒便出現了。信徒們不只注意沙也香的動向,對周遭的人也很敏感,甚至會擊退那些打算一親芳澤的男人。
由于被這種信徒團團包圍,因此很難隨心所欲地拍到她的照片。那種近乎直覺的戒心非比尋常,即使是大輝也花了一個月以上的時間才拍到這張照片。
照片中的沙也香應該是在上學途中。只見她單手提著書包、發絲隨風飄逸,飒爽地走著。雖然不是親眼目睹,但那無機可乘的姿態卻活生生地浮現在眼前。
「沒錯,真的是無機可乘。」
大輝很難得一臉痛苦地皺著眉頭。
「光是拍這張照片就花了一個月的時間。如果要拍到我所追求的畫面,究竟得花上多少時間呢?我根本無法想像。」
大輝的興趣是拍照,他的技術早就是職業級的了。而且,絕不放過相中的決定性瞬間這一點,已經強到讓真吾覺得他擁有某種特殊能力。沒想到名爲新山沙也香的少女,居然讓大輝說出這樣的話來。
「所謂你所追求的畫面,換句話說就是走光吧?」
「不對,是無限的幻想啦。」
簡單來說就是走光,或者是接近那個的情色照片。
「所以呢?」真吾揮了揮照片,「你讓我看這個做什麽?該不會是要叫我去掀她的裙子吧?」
真吾從神明那裏獲得了掀起裙子的能力。
面對露出戒心的真吾,大輝邊說著「很遺憾」邊搖了搖頭。
「那是不可能的。在她的半徑一百公尺以內,全都是親衛隊的索敵範圍。待在距離之外,就沒辦法把人拍進照片裏,問題是待在可拍照距離之內,無論怎麽躲都會被發現。那批親衛隊的情報搜集能力、團隊合作以及搜索敵人的能力,就是不尋常到這種地步啊。」
這種特殊部隊無論在何處都讓人臉色發白。
「那、那還真虧你拍得到這張照片啊。你是怎麽拍到的?」
「說來話長,所以我就略過不提了,只能告訴你,我是抱著必死的決心去拍的。那種危險說什麽我也不想再去冒第二次了。」
連這個平日悠然自得的男人都抱著必死的覺悟,不想再冒第二次的危險,那到底是用了什麽方法啊?雖然好奇,但比起這個,那些圍在沙也香身旁的親衛隊的力量,反而更讓真吾覺得害怕。
「那麽,你要怎麽辦啊?」
大輝自嘲似地笑了一聲之後,低下了頭。
「我呢,從照片這東西上面感受到極限了。」
真吾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第一次看見大輝對自己的生存價值兼生活態度的照片做出消極的發言。
「照片終究只是將三次元的物體作爲二次元給截取下來而已。即使花再多工夫去增加深度,還是無法勝過用這雙眼睛在現實生活裏捕捉到的影像。」
「唔、嗯……」
「可是,真吾!」
大輝一把抓住真吾的肩膀。
「如果是你的力量,我相信應該能跨越次元之間的障礙!」
「啥?」
這家夥在說什麽啊?完全聽不懂他話裏的邏輯性。
「你的力量,是藉由你的意念發動的。就算眼睛沒有看到對象,這種能力也是可以使用的。」
「對、對啊。」
曾有一次只是在腦海裏想像要掀裙子的對象,然後使用力量,結果還真的掀起來了。
「換句話說!」
抓著肩膀的力道加重了,大輝眼睛閃閃發亮地湊近真吾的臉。
「只要你能在腦海裏想像,照片裏的裙子也會被掀起來的!」
給我等一下!
雖然他平常就是會說怪話的人,但再怎麽離譜也該有個限度吧。
「是、是這樣嗎?」
「是啊。」
居然回答得如此笃定。
這下連真吾都感到頭疼了。
直到目前爲止,無論大輝提出什麽胡亂的要求,他都會做出回應。不只是女生的裙子,還有海嘯、掉落的鋼筋,最後連小型的山丘也掀起了大半,這便是真吾的力量。他開始覺得大部分的事似乎都是辦得到的,但是跨越次元的話,他實在不認爲自己辦得到。
「唔——這個實在有點……」
「真吾,你的能力只有那麽一點程度嗎?」
「啥?」
「你連試都沒試就想放棄。你是這麽沒用的男人嗎?」
「呃!」
雖然知道這是激將法。但是都被大輝說成這樣了,他怎麽可能不做呢?
「好——既然你都這麽說了,我就做給你看吧!」
「這才是真吾嘛。」
大輝露出了奸笑。
……真是個懂得煽動人心的家夥。
真吾讓大輝拿著照片,開始集中精神。
他在腦海裏想像照片裏的沙也香,並細膩地描繪出她飒爽走路的模樣。然後,當那樣的她突然遇到意外狀況,究竟會有怎樣的反應呢?
真吾猛然瞪大眼睛,一邊將手往上揮,一邊像是怕被周圍的人聽到似地低聲喊了出來。
「掀起來吧吧吧吧吧吧!」
做了之後,他心裏突然感到很後悔。
自己到底在做什麽啊!
竟然想掀起照片中的女生的裙子!
這種行爲肯定會讓人認爲他腦袋有問題吧。這比從斜下方偷看似乎看得見卻又看不見的照片的行爲更加丟臉。
他連忙放下揮起的手。
真是尴尬。
幸好教室裏的同學似乎都沒注意到:萬一被誰看到的話,那還真是丟臉到讓人想自殺啊。
「原來如此!」大輝沒理會真吾,仔細打量著照片,露出一副頗有心得的表情這麽說道。
「怎、怎麽樣?」
「很遺憾……」
他秀出照片。只見照片上的沙也香走路的模樣毫無變化。
「嗚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吾抱著頭在原地痛苦地扭動著。
好想死!
真想現在立刻就從這個世界上消失!
「別放棄啊,真吾!」
「可、可是、可是……!」
「在挑戰新事物的時候,失敗等同于附贈品。重要的是下一次。將失敗當成糧食,就有可能探索出新的方法和手段!」
「等、等等!你的意思是還要試?」
「當然啰!」
老實說,真吾希望大輝可以放過自己。總覺得再繼續失敗下去,自己似乎會受到無法複原的傷害。
不過,大輝毫不在意真吾的精神損傷,接著提出了下一個提案。
「你很久沒看到她了吧?」
「對啊。」
「或許是因爲這樣,才會無法順利集中精神也說不定。」
「所、所以呢?」
「你試著觸摸照片吧。」
「你說什麽?」
「藉由觸摸照片,連她的呼吸與感觸也一起想像。」
「這……」
萬一這個提案失敗的話,自己似乎會受到更嚴重的傷害。
大輝以一副不容拒絕的姿態將照片遞給他。
事已至此,那就自暴自棄吧。真吾准備用指尖觸摸照片。
他是准備要摸沒錯,但卻不曉得該摸哪裏才好。
臉蛋嗎?或者是要掀起來的目標——裙子呢?雖然也想挑胸部這個選項,但他不想再承擔更高的失敗風險。
總之,先挑比較穩當的手吧!真吾再次全神貫注。
他在心裏描繪、想像沙也香的呼吸、體溫、手的感觸,然後……
「掀起來吧吧吧吧吧吧!」
真吾抱持著比剛才更多的羞恥感,揮起了手。
拜托了!
他從未如此衷心祈求能夠成功掀起裙子。
「怎、怎麽樣……?」
大輝仔細盯著照片,故作姿態地點了點頭。
「比想像中的還要好。」
真吾接過照片,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照片上清楚地顯示出新山沙也香的裙子被成功掀起來的模樣。
「騙、騙人的吧!?」
裙子確實被掀起來了。
長大之後依然纖細的美腿,直到大腿根部附近全露出來了。遺憾的是沒有連內褲一齊瞧見,但這單純只是真吾沒去想像而已。
「真、真的、掀起來了……」
自己的力量似乎終于跨越次元的障礙了!
真吾重新審視著照片。
女孩依然維持著飒爽的腳步,只有裙子部分被漂亮地掀了起來。
「真有你的,真吾。」
「大輝,我……」
「可是,只在這種地方結束就不是你了。」
「什麽!?」
「想像一下吧,真吾。被神格化的完美萬能少女,在人們前面露出羞于見人的姿態……那個時候,她的反應……她的心情會是怎樣呢……?」
無機可乘。完美的少女。羞于見人的姿態。
幾個關鍵字連結在一起,揮動想像的翅膀。
神格化的完美少女,露出羞于見人的姿態。
情況會是如何呢?
她應該是充滿自信的。
深信自己是完美、無機可乘、無懈可擊的,更別說是慌張失措了。可是……
碰到自己裙子被掀起來的突發狀況,她到底會有什麽反應呢?
正因爲是以堂堂正正的步伐在走路,所以裙子被掀起來的模樣更顯得有些滑稽。照理說,沙也香應該不至于喪失羞怯感。既然如此,就理所當然的演變而言,她一定會感到害羞沒錯。而且,還是後來才慢慢湧上的羞恥感。
沙也香在道路中央停了下來。她很想裝出若無其事的模樣,但周圍卻有親衛隊的成員們。她既無法敷衍帶過,也不能裝作從沒發生過一樣。
沙也香就這麽伫立在原地,她開始羞紅了臉,血液直往腦門沖。
內心的動搖連她自己都感到詫異。
好丟臉。不對,應該會覺得比丟臉還嚴重吧。
該怎麽辦才好!
光是裙子被掀起來就産生動搖、感到害羞,不由自主做出一般女生會有的反應。她的內心動搖不已、滿臉通紅,渾身無法動彈。
自己是因爲完美才被衆人崇拜的。當完美崩壞時,自己一定也會被舍棄吧。大家一定會愣愣地想,原來她只是一個會有這種普通反應的女生。正因爲被當成神一樣地崇拜,反動程度一定會更大吧。
不甘與悲傷,以及對窩囊的自己感到憤慨,讓她眼泛淚光。不是因爲覺得丟臉想哭,而是對自己的軟弱被別人知道感到恐怖。所以,她什麽話也說不出口。既不能掩飾自己的表情,也無法裝作若無其事地繼續走下去,只能伫立在原地,拚命忍住即將掉下來的眼淚。
可是,真吾心裏很清楚。
這件事不會對她的評價造成任何影響。非但如此,她獲得的評價應該會更加堅若磐石吧。
原以爲完美的少女,其實並非完美。裙子一被掀起來,就變成了驚慌失措、滿臉羞紅的普通女孩。這件事一定會讓她身旁的女生們覺得高興。她們一定會感受到從未有過的親切感。
想保護她。
今後還是想繼續保護內心有這種脆弱部分的她。
然後,如果可以的話,希望她只將脆弱的這一面展現給自己看。
諸如此類的想法正在心裏頭擴散。
所以,親衛隊的成員們一定會湊到伫立在原地的沙也香身旁,輕輕地拍一拍她的肩膀。
「沙也香同學,這真是一場災難呢。可是沒什麽好在意的哦。如果有男人看見剛才的情況,我們一定會把他宰了。」
他們會露出溫柔的笑容這麽對她說。
自己並沒有被舍棄。
這股安心感和親衛隊展現的體貼,讓沙也香哭了出來。她像個孩子一樣,投入親衛隊的懷裏。
這就是美麗友情展現的瞬間啊。
在那之後,她和他們之間的關系不再是神與信徒之間的友好關系,而是真正的友情,新山沙也香因此擁有真正的「屬于自己的強韌」。
「……喂,真吾。」
「于是在明年的這個時候,她會當上學生會長,立于被全校學生稱爲『大姐』的地位之上,成長爲受人喜愛、連自己也感到自豪的少女。」
「真吾吾吾吾吾吾!!」
「沒錯,這就是愛啊!只不過是裙子被掀起來,就讓人獲得了真正的友情。一個小小的奇迹拯救了一個女孩,並且爲許多人帶來幸福!這就是LOVE&PEACE!愛能拯救世界!掀裙子是人類智慧當中無可取代的至寶——」
「真吾」
「幹嘛啦,你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吵什麽!我講得正開心……」
大揮指了指背後,真吾不假思索地回過頭去。只見莉娜露出厭惡的眼神,表情扭曲地伫立在那裏。
「……啊,莉娜,早安。」
見到因爲緊張而渾身僵硬的真吾,莉娜深深地歎了口氣。
「真是的,爲什麽我一定要爲這種家夥煩惱啊……」
「啥?」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28:54
「……沒事。」
莉娜用力別開臉,坐到自己的位子上。
「……那家夥怎麽啦?」
「誰知道。」
大輝露出一臉彷佛知道什麽的好詐表情,搖了搖頭。
「比起這個,我可是大受打擊耶!」
「對什麽?」
「大輝居然說出了極限這兩個字啊!」
「哦哦,那個啊。」
「什麽叫那個啊。你居然那麽幹脆就……」
「欽,真吾,我的判斷沒錯吧?」
「咦?」
「即使是一張照片,只要加上你的力量,就能夠看見新的地平線。光是看你從掀裙子發展到人類之愛的那副德行,就知道你一次便成功了。」
「唔、算、算是吧……」
雖然跟自己的執念太強有關,但他確實看到了從未出現過的嶄新一面。
「讓人感受到了極限,但是呢……」
大輝露出一抹危險的笑容。
「……正因爲超越了極限,人類才能有所成長啊!」
3
早自習時間開始的鍾聲響起。真吾慌慌張張地坐到位子上之後,才注意到莉娜正在看著自己。雖然問她「怎麽啦?」,但她只是像剛才一樣說了句「沒事」便別開了臉。
真吾一邊歪頭厭到不解,一邊環視著教室裏面。
世界危機似乎又逼近了,可是學校卻一如往常。有人在跟朋友聊天、有人在睡大頭覺,大家都在老師上課前享受著最後一刻的優閑。既沒有新鮮事發生,也沒感覺到有異狀。唯一和平常有些不同的,就是坐在真吾旁邊的人還沒有出現。
身爲神社巫女的清內路清美是個從不遲到、也不缺席的模範生。但現在早自習的鍾聲都已經響了,卻還不見她的身影。
她是感冒了嗎?或是家裏發生了什麽事?
正當他感到擔心之際,教室的門扉開啓了。還以爲是老師呢,沒想到進來的卻是呼吸紊亂、臉頰漲紅的清美。
大概是因爲快遲到一路跑來的關系吧。她的肩膀劇烈起伏,以不穩的腳步來到位置上,在坐下的同時趴在桌上。
真吾本來打算出聲叫她,因爲她看起來沒有要擡頭的樣子而作罷。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清美累成這樣。
沒多久之後,導師梓川柚子就進來了。除了清美之外,還有其他學生趴在桌上睡覺,所以她沒有特別在意,直接站到了講台上。不對,或許是沒有時間去注意吧。
平常總是開朗地說著「大家早——!」而進入教室的柚子,今天卻不發一語。表情也是略帶困惑,似乎冷靜不下來。她的視線偶爾會投向真吾與莉娜,這到底是錯覺或是不祥的預兆呢?在現在這個時間點上,真吾也無法判斷。
「嗯,大家、早。」
連道早也顯得吞吞吐吐的。除了真吾以外,其他學生似乎也察覺到柚子的樣子不對勁。整個班級莫名地騷動起來。
柚子沒理會眼前的狀況,繼續說了下去。
「該怎麽說呢?呃,雖然是在這種時期,但今天也有轉學生進來。」
嘈雜聲一口氣變大了。那也是沒辦法的事,這已經是今年的第三個轉學生。每個都是在不上不下的時期轉進來,而且還都被編入了同一班。
這次就連柚子也不得不叫學生們安靜下來了。她像是要隱藏住自己的不知所措似的,很難得地沒說任何台詞,直接以一句「那麽,請進!」催促轉學生進入教室。
接著,進入教室的,似乎是個陌生的外國美少女。
閃閃發亮的銀色發絲,直挺的鼻梁,高眺纖細的身軀,舉手投足之間散發出優雅的氣質,緊閉的唇辦流露出強韌的意志。美少女站到講台上,在裙子飄揚下瞥了學生們一眼的視線,顯得特別地性感,男生們連贊歎都忘了,凝視著這名異國風少女,看到完全入迷。
「各位同學,初次見面大家好。我的名字叫法魯斯。」
居然——!
是、是中性少女嗎——!
真吾見到好幾個同學緊握拳頭。不過,那種心情真吾也不是不明白。
這名外型完美無缺的美少女,行爲舉止和口吻與其說像女性,倒不如說更接近男性。那種優雅的感覺並非女性的優美柔和,而是男性的俐落直率,說話的語氣铿锵有力,再搭配略低的音域,釋放出某種中性的、性別倒錯的魅力。
「啊——對不起,各位。」
柚子像是在叫大家清醒過來似地拍了拍手。
「大家果然也都誤解了,我話先講清楚哦……」
咦——?
講什麽——?
同學們再度喧嘩起來。
「……他是男生。」
現場一片沈默。
可是很快地,跟剛才截然不同的嘈雜聲又再度湧現了。
「又來了、又來了。」
「老師,你講這種笑話沒有人會笑啦。」
男生們雖然發出嘲笑聲,但聲音裏卻沒有精神。只要看柚子的表情就知道,她顯然不是在開玩笑。
「等等……」
「真的嗎……?」
柚子用力地點了點頭。
教室裏一陣騷動。
男生發出近乎哀嚎的叫聲,女生則是瞬間亢奮起來,眼睛閃閃發光。
真吾愣愣地觀察著那位自稱爲法魯斯的學生。
他還以爲對方只是很中性而已,沒想到居然是個男的……
從裙子裏露出來的白皙長腿、又長又白的手指等等,怎麽看都是個女生。同學們會誤解也是理所當然的。
「居然也有這種男生存在,真是讓我嚇了一跳。」
他爲了徵求同意而向莉娜搭話,但卻沒有任何回應。等轉過去一探究竟時,才發現莉娜一臉詫異地睜大了眼睛,身體還微微顫抖著。
「莉娜?」
「那、那家夥……爲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認識他嗎?在詢問之前,真吾便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不合時期的轉學生,異國風的容貌,而且還是莉娜認識的人。
「該不會……」
他將視線移回到轉學生的身上,沒想到那個轉學生竟然步下講台,筆直地走向真吾。他的眼中滿是強烈的決心,貫穿了真吾。
「你這小子就是宮田真吾嗎?」
「是、是啊……」
盡管突然被叫成這小子,但在對方強悍視線的壓制下,他光是回答就已經很勉強了。
法魯斯看了莉娜一眼並且鞠了個躬,然後指著真吾發出宣言。
「你這小子跟莉娜大人根本不配。」
「啥!?」
這個男生在說什麽啊?
「法魯斯,你到底是來做……」
「莉娜大人,我是爲了讓您從這個世界的束縛中得到解脫而來的。爲此……宮田真吾,我要向你這小子提出決鬥!」
「什麽鬼東西!?」
事情爲什麽會變成這樣啊?
真吾立刻要求莉娜協助說明,她卻一反常態,疲憊地歎了口氣回答道:
「法魯斯·典·費絲·八度音。他是我的遠房親戚,那個……」
不知爲何,她支支吾吾了一會兒之後才繼續說下去:
「他曾經是我的……未婚夫。」
不顧真吾內心的沖擊,班上同學瞬間爆發出一陣歡呼聲。
真吾跟莉娜已經有了婚約。現在,莉娜的未婚夫卻出現了。這位未婚夫以莉娜爲賭注,向新的婚約者真吾提出決鬥。
目睹這場再精采不過的表演,不負責任的觀衆們情緒可說是達到了最高潮。
「那麽,宮田真吾會答應這場決鬥嗎!?」
「或者是選擇不戰而逃!?」
「究竟小莉娜會成爲誰的呢!?」
「小莉娜的少女心又會如何動搖呢!?」
一群人七嘴八舌說得很開心。
「嗯,等等。大家冷靜一點。」
大輝安撫著亢奮不已的同學們。真吾心想,真不愧是我的死黨。
「公主不是大家的偶像嗎?各位試著想像一下,她如果成了轉學生或是真吾的人。」
同學們似乎開始想像了起來。
接著露出凶狠的表情,殺人般的視線也隨之疾射而來。
「不行!絕對不行!」
「小莉娜不能變成任何人的!」
「決鬥吧,決鬥!然後你們就一起倒下好了!」
「話說回來,轉學生!你的立場很奇怪吧!不能原諒!跟我交換吧!」
「嗚哇,爲、爲何!?爲什麽我非得被責備不可啊!?」
「你們吵死了!大輝,你不要在那裏做不必要的煽動啦!」
情況已經演變成難以收拾的騷動。
拜此所賜,真吾才能先含糊帶過決鬥這件事。
當然啦,他絲毫沒有要接受決鬥的意願,但又覺得輸了很討厭。再說,自己是被迫成爲莉娜的未婚夫的,如果贏了也很令人困擾。
另一方面,在不清楚事實真相的同學們紛紛發出責難與歡呼聲大肆喧嘩的同時,被迫承擔這些莫名其妙關系的導師柚子,則是抱著頭煩惱不已。當事人真吾與莉娜也感到非常地困擾。
至于法魯斯……
「總、總之,我會在近期之內,和你這小子做個了斷的!」
「「「在那之前,我們會先跟你做個了斷啦!」」」
法魯斯努力想營造出嚴肅的氣氛,但周遭的同學們可沒讓他如願。
早自習的時間一結束,真吾便打算逃出教室,但不出所料,他和莉娜、法魯斯一起被柚子叫到國文研究室去進行盤問。
「……好了,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完全不清楚。」
「我也不懂。」
三人只能面面相觑。
「莉娜同學,你應該不知道他會來吧?」
「嗯。」
「所以,你當然也不知道他是爲了爭奪未婚夫的寶座而來的吧?」
「如果知道的話,我一定會用盡所有手段阻止他來的。」
「怎麽這樣……」
法魯斯發出哀歎聲,但真正想哀歎的人其實是柚子。
「爲什麽問題這樣一個接著一個來……」
莉娜以異國公主這個招搖的身分進來是個開始,接著是身爲神社女兒的清內路清美,這次則是莉娜的未婚夫法魯斯——每個都是跟真吾有關而轉學進來的·光是這樣,導師扛的責任應該就很大了吧。真吾並非不能理解柚子的爲難,但身爲當事人的他更加頭痛。
「總之,請你們牢記要平靜地過著校園生活。在學校裏面,盡可能克制自己的戀情。還有法魯斯同學,那個……你爲什麽會穿女生的制服呢?」
這一點真吾也很在意。雖然不至于傷眼睛,但如果對方只是因爲適合而穿,那就太糟糕了。
法魯斯挺著胸膛回答:
「在八度音王國,根本不可能跟莉娜大人穿一樣的衣服;而聽說在這邊的世界,可以公然穿『情侶裝』,這種機會我怎麽可能輕易放過呢?」
他的答案詭異得超乎想像。
「你知道這是女生的衣服?」
「我很清楚。」
居然很清楚?
「可是,沒必要局限哪些衣服只有女生能穿吧。重點應該是適不適合、或是符不符合穿著的用途才對。在這一點上面,我們的族人都異口同聲表示這套制服很適合我穿。」
他的族人到底知不知道自己說了什麽啊?
「而且,這個叫裙子的衣物功能實在是很棒。不僅活動起來方便,穿起來又很透氣,應該要讓更多八度音的族人認識一下這東西才對。」
認識是無所謂,但拜托不要叫男生穿啦!
「……總之,你先換回男生制服吧。」
「可是……」
「今天會先把學校的預備服借給你的。」
法魯斯盡管一臉不滿,嘴裏還是說著「若是慣例就沒辦法」,勉爲其難地同意了。
真吾他們總算獲得了解脫,一踏出研究室之後,法魯斯的態度立刻跟著轉變。
「好了,我們來一較高下吧,宮田真吾!」
「喂、喂……」
怎麽又來了啊。
真吾轉身向莉娜求救,她歎了氣開口說道:
「欽,法魯斯,你知道自己在幹嘛嗎?」
「當然知道。」
「你正在違背神明的意志哦?或許一不小心就會被逐出八度音,你這樣是走在危險的橋梁上耶。」
「這點我也有所覺悟了。」
「所以說,你並不是獲得神的許可才來到這邊的羅?」
「我也沒獲得女王大人的許可。」
所謂女王,指的應該是莉娜的母親,也就是女權國家八度音王國的最高權力者。
「這一次,我是在自己、還有贊同我心情的族人的判斷下獨自前來的。即使最後被逐出八度音一族,我也不會後悔。不過……」
法魯斯以憎惡的眼神望著真吾。
「……無論結果變成怎樣,我都無法認同這個男人是您的未婚夫。」
被逐出國門……
真吾再次感受眼前這個男人的意志之堅定。
法魯斯是下定決心之後才來到這裏的。真吾同時也理解到,他對莉娜是認真的。
話雖如此,真吾也無法擅自毀棄兩人的婚約關系,而且,他也不打算以莉娜爲賭注進行決鬥。
「欽,拜托你想個辦法解決啦。」
「唔,我也很想解決啊……」
從剛才開始,莉娜說起話來就無精打采的。
「雖然不是壞人,但我實在不擅長應付那個家夥……」
他第一次聽到莉娜有不擅長應付的事物。今天盡是發生一些稀奇古怪的事。
「爲什麽你會不擅長?」
再怎麽說,莉娜可是一國的公主,她說的話,對法魯斯應該是最有效果的。然而,莉娜連說服都還沒說服,就說自己不擅長應付法魯斯,態度顯然搖擺不定。
「算了,這家夥是怎樣的人,過沒多久你就會懂的。」
還真不想懂啊——這是真吾的真心話。
4
爲了拯救世界,真吾等一行人被神任命爲「被選上的人」,而現在,他們一如往常地聚集在附近的河岸准備開會。
真吾他們帶著法魯斯到達之後,男生們迅速地被他的美貌所吸引。
「真、真吾!這位姐姐是誰!」
「好、好好好、好可愛啊!」
「真美……態度這麽穩重,絕對不是個普通人啊……」
連身爲女性的住吉穗香都看呆了。就在真吾這麽想之際,她卻突然很不自在地微微轉動身體。
「怎麽啦,穗香?」
「啊,沒有,那個……」
「喂,真吾!」
小學生八坂光夫介入兩人中間。
「爲什麽這個姐姐會穿著男生的制服啊!?」
「啥?」
「讓她穿有女性韻味的衣服應該會更可愛吧!爲什麽要讓她穿男生的制服啦!」
法魯斯身上穿的是男生制服沒錯,但並不是真吾叫他穿的。況且,要是讓他穿具有女性韻味的衣服的話,應該會引發很多問題吧。
「告訴你,這家夥看起來雖然是這個樣子,但他其實是個男的。」
「什麽?」
只不過是告訴他們事實而已,他們卻用懷疑真吾是否正常的眼神看著他。
重考生松川淳一邊將眼鏡往上推,一邊無奈地搖了搖頭。
「真、真吾,不、不要說這、這種很難笑的笑話啦。」
不是笑話很難笑,而是事實本身才對。
真吾將棒子交給莉娜。
「不能讓這家夥穿裙子,因爲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男生。」
但是,他們還是一臉難以置信地輪流看著真吾、莉娜與法魯斯的臉。
「好,既然如此,就讓我來確認一下吧。」
會說人話的狗——太郎朝法魯斯走近,也不知道它在想什麽,竟然將鼻尖湊到對方的胯下。
「唔?這、這個是……嗷嗚嗚嗚嗚嗚!」
太郎一副要昏倒似地向後退,邊痛苦地掙紮著。
「這、這味道是男人沒錯!嗷嗚嗚嗚,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居然連在下都會看錯性別……!」
它以作嘔的聲音發出哀嚎。這下子,大家總算願意相信法魯斯是男的了。
「又是真吾大人的朋友嗎?」
貓娘美也一臉天真地詢問,法魯斯卻一臉不屑地否定。
「誰跟他是朋友啊。」
再怎麽殘忍的對待都沒關系,唯獨單方面的抱持敵意這點,真吾希望對方可以饒了他。
根據莉娜的說法,法魯斯是莉娜的未婚夫,這次是爲了從真吾的魔掌中奪回莉娜而來。在她進行說明的期間,法魯斯依舊像是在威嚇真吾似地瞪著他。在學校時他就是這副德行,別說專心上課了,真吾連打個瞌睡、冷靜地去上廁所都做不到。
「啊啊,原來如此……」
穗香一臉釋懷地點點頭,真吾問她怎麽了。穗香將唇辦湊到真吾耳邊輕聲說道:
「我從他身上感受到世界危機的波動。」
真吾好不容易才讓自己不露出詫異的表情。
穗香從神明那裏獲得了「感應世界危機的能力」。穗香既然都這麽說了,一定沒錯吧。
法魯斯目前只是將真吾當成眼中釘,似乎不打算對這個世界怎麽樣。可是,他若是將莉娜帶回去的話,狀況立刻就會和世界危機有所連結。
真吾等人所處的地球和莉娜他們的世界八度音,原本屬于不同次元的世界,現在卻因爲不明原因而連結在一起。因此在某種程度上,八度音那邊的人可以自由往返地球。
問題在于真吾和莉娜假使沒有結婚生子,八度音似乎就會遭到毀滅的命運。八度音一旦毀滅,聯系在一起的地球也會受到余波沖擊而遭受毀滅級的損害。如果情況演變成法魯斯將莉娜帶回去,那麽的確就會發生世界危機。不過,那同時也會是八度音的危機。在這方面,法魯斯到底是怎麽想的呢?
「欽,我跟莉娜不結婚的話,八度音就會毀滅吧?如果你把莉娜帶回去的話,事情不就大條了?」
「哼,那個哦……」
法魯斯冷笑了一聲,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種事,我會設法解決給你們看的。」
真是毫無根據的說法。不過,大家之所以沒有笑著看待,便在于某人曾經在某個場合說過類似的話,後來確實也做出了避免世界危機的實績。因此真吾他們對法魯斯的話無從置喙。
「有一件事讓我很在意耶。」
光夫開口提出了疑問。
「你本來是公主的未婚夫對吧?那麽,真吾變成新的未婚夫之後,你的立場又是怎樣?」
「呃唔,那個……」
他哀歎著,其中參有不甘心。莉娜則是代替他回答:
「從成爲我丈夫的第一候補,降到第二候補了。」
「這個立場已經無法逆轉了嗎?」
「應該沒辦法吧。就連婚約關系,也是在我們本人不知情的情況下訂的。而我跟真吾的婚約關系,則是神明直接指示的。這並不是靠我們的努力就能改變的事。」
「明明是這樣,你這家夥卻想設法改變對吧?爲什麽你這家夥對公主執著成這樣啊?還有,你這家夥說真吾跟公主不配,怎麽,難道你認爲自己跟公主就很相配嗎?」
「我怎麽可能這麽說。」
法魯斯臉上浮現一抹「在胡扯什麽」的嘲諷笑容。
「莉娜大人是八度音至高無上的寶物,是擁有無人可及的美貌以及統率軍隊的強悍能力的尊貴者啊,這世上根本沒有人配得上她。」
「可是,把公主帶回去就等于是要跟你結婚吧?」
「如果沒有其他足以托付莉娜大人終身的人存在,那也是沒辦法的。盡管不才,但除了在下,沒人有資格成爲莉娜大人的伴侶。」
態度似乎是低聲下氣,但言論聽起來卻是自信過剩。當然啦,法魯斯應該也是真心認爲自己和莉娜不配吧。
「還說什麽沒辦法,怎麽,難道你不喜歡公主嗎?」
「你在說什麽蠢話!在八度音的年輕男性中,沒有人不崇拜莉娜大人的!在那群人當中,我可是比誰都還要愛慕莉娜大人!」
明明是一番愛的告白,但莉娜卻滿臉不耐煩,肩膀甚至還垮了下來。
「……公主、有那麽好嗎?」
光夫以掃興的表情詢問著。
「廢話!莉娜大人是綻放在八度音這個荒野中的一朵花!她可愛又勇猛,鼓舞著戰鬥之民,是爲了療愈人們而誕生的偉大人物!是的,打從看到莉娜大人的第一眼時,我的心就被奪走了。這和未婚夫的立場無關,我深愛著莉娜大人,光是可以隨侍在莉娜大人身邊,就像在作夢一樣!」
「是、是哦……」
「你們這些家夥哪裏會懂啊!莉娜大人是多麽崇高的存在!翩翩而行的模樣氣質高雅,勇往直前的模樣雄壯勇猛!只要投身戰鬥中,活躍程度就猶如軍神一般。她慰勞士兵的笑容,充滿了百億寶石也無法比擬的光輝與慈愛;在一聲進軍命令中,具有整合五億六百萬勇士的威嚴。她根本就是活生生的神啊!」
「喂!法魯斯!」
莉娜開口叫了一聲,但他的長篇大論並未因此而停止。
「在尊武尚勇的八度音王國裏,莉娜大人的美麗無法以言語形容,任何的華美詞藻都不足以形容莉娜大人!」
「欵,你差不多該停下來了吧?」
「莉娜大人說往右就要往右!如果她說白鳥是黑的,那只鳥就會變成黑鳥!」
「法魯斯……」
「因爲有莉娜大人存在,因爲莉娜大人露出了微笑,莉娜大人她、莉娜大人她,莉娜大人莉娜大人莉娜大人——」
「我叫你閉嘴啦,你這個蠢蛋!!」
砰一聲!莉娜的鐵拳隨之陷入了法魯斯的腹部。
這下子法魯斯也不得不閉上嘴巴,搗著腹部屈膝跪下。
「你、你這小子對我評價太高了!你把我看得太特別了啦!」
「謝、謝謝您,莉娜大人……」
法魯斯一邊呻吟,一邊仰望著莉娜,不知爲何一臉恍惚,嘴角甚至還浮現笑容。
「您居然願意像這樣、給我愛的鞭策……這種感觸,我一輩子都不會忘記的……」
愛的、鞭策……?
真吾吃過莉娜好幾記鐵拳,從未産生感激的心情。真要說的話,這哪裏像是愛的鞭策了?
「能觸碰到莉娜大人,除了您的家人之外,就只有極少數的侍女而已。男人要想碰觸到您,根本就是難以實現的夢想。即使碰觸了,那個人也等同犯了五馬分屍之罪……」
「那還真是辛苦……」
真吾不禁流下冷汗。雖說是緊急狀況,但真吾曾經對莉娜做過人工呼吸。那樣的罪行究竟有多嚴重呢?
「正因如此,莉娜大人不惜弄髒玉手而碰觸我的那一刻,便成了任何事物都無法取代的幸福瞬間。如果能讓莉娜大人的玉手碰觸到我,任何屈辱我都能忍受!莉娜大人,當我做出愚蠢的行爲時,請您毫不客氣地向我揮拳吧!將我踢飛也沒關系!您施加的愛之鞭策,對我來說是至高無上的喜悅!」
變態啊,這裏有變態!
不只是真吾,夥伴們也以憐憫的眼神看著法魯斯。「惡心死了!」光夫更是直接說出了真心話。但沈浸在莉娜愛意(?)中的法魯斯,似乎連這句話也沒聽見。
真吾一臉傻眼,多少了解莉娜之前爲何會說自己不擅長應付法魯斯了。
大多數的人在面對莉娜的暴力時,多半只能選擇順從或屈服。真吾也是如此。但是法魯斯卻不同。無論是怎樣的暴力,只要是他摯愛的莉娜施加的,他都全然接受,所以根本沒有效果。非但如此,因爲法魯斯覺得很高興,所以只會造成反效果。
莉娜之所以不擅于應付,就表示她對法魯斯並未抱持特別的情感。
「莉娜,你是怎麽看這家夥的?」
「很抱歉,他一點都不符合我的喜好……雖然他不是壞人,認真地喜歡我這點也讓我覺得很開心,但是……」
意思是對方喜歡的方式有很大的問題存在。
「那個,雖然你一直說無法認同我,不過是你們那邊的神明讓我和莉娜有婚約關系的吧?你是不是搞錯抱怨對象了?」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29:29
「要不是你做出可惡的行爲,事情才不會變成這樣咧!」
關于這點,真吾無法反駁。雖然是爲了拯救世界,但他掀了莉娜的裙子卻是不爭的事實。可是,他根本沒想到那麽做會帶來婚約關系。
「總之,不和你決一高下我實在無法消氣!欺騙莉娜大人的罪,你就以死來償還吧!」
「喂,等一下!」
莉娜發現法西斯似乎有所誤解,立刻打斷了他的話。
「我不記得自己被這種男人騙過哦!」
「……啥?」
法魯斯一臉詫異。
「這家夥和我是出自無奈才會有婚約關系的。我對這家夥一點感覺都沒有,這家夥對我大概也是……一點感覺都沒有吧。」
盡管話尾有如消音般地結束,但已足以讓法魯斯感到一陣沖擊。
「莉、莉娜大人並沒有、那個……喜歡、這家夥嗎?」
「……怎麽可能。」
法魯斯像是在拜托似地將目光投來,真吾立即同意了莉娜的說法。
「怎麽會……奇怪……?」
他露出猜錯了的表情,陷入疑惑之中。
原來如此,法魯斯誤以爲莉娜被真吾搶走了。而他深信莉娜之所以突然不顧彼此的婚約關系、逗留在這邊的世界,是因爲她受真吾欺騙,深深愛上他了。
「唔……總、總之!」
他像是想掩飾自己誤解似地放聲大喊,並以食指指著真吾。
「無論如何,我一定會將莉娜大人帶回去的!今天就先放你一馬,下次見面時你可要有所覺悟啊!」
法魯斯撂下這段漂亮的狠話之後便轉身離開。
「那家夥打算去哪裏啊……?」
「他的心情不就是想朝著太陽奔跑嗎?」
要說法魯斯可憐是很可憐啦,但是他消失後,現場氣氛清爽多了也是事實。
在那之後,穗香說出了法魯斯就是世界危機這件事。但被選上的人卻毫無緊張感,只有「哦哦,是嗎?」這種程度的反應,大概也是情有可原的吧。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30:20
第二章
魔之象征,魔之化身
1
隔天是星期六,因此學校放假。
穗香就讀的美須須丘女子高中預計在下周舉辦校慶,爲了搜集班級展覽用的相關資料,被選上的人分別前往各地做實地調查。
在先前解除過的幾次世界危機當中,他們慢慢知道了一些事。
世界危機,總是在有「縣」字名稱的地方發生。
這是否代表「縣」字這個地名具有某種意義呢?還是事情和「縣」這個地方有某種因緣?亦或是兩者都是呢?
無論答案是什麽,頻頻發生的地震正在往全世界擴散。以縣盯爲中心的周邊地帶,有感與無感地震加總之後,合計一天會發生兩千多次。以富士山的火山活動爲界,全世界的火山也出現積極活動。
既然無法從神明那裏獲得情報,他們只能靠自己找出威脅世界的危機真相。
于是,穗香透過校慶的班級展覽,做起關于「縣」的調查。在著手進行前,導師給了她建議。
「這種內容,如果進行過實地調查,也就是所謂的田野調查的話,更會有說服力哦。」
雖然已經查了圖書館等地的資料,但穗香決定遵照導師的建議進行實地調查。
因此,淳前往他的故鄉新瀉縣縣濱,光夫負責他就讀的縣丘第一小學四周,穗香和美也負責縣丘第二小學和美須須丘女子高中周遭,真吾和莉娜負責縣丘高中附近,清美和太郎則是前往清美居住的石割村。
太郎之所以和清美一組,是因爲不確定聊起比較困難的話題時,清美能夠理解、記住到何種程度,所以由它擔任傾聽者的角色。
太郎藉由淳的特殊能力瞬間移動被送到了石割村,它立刻和清美會合,前往目的地——位于清內路神社深處的老家。
它曾來過清美的老家一次。當時是爲了應對世界危機,外宿在那邊監視。
當時清美因爲魔神的策略獨自過著與外界隔絕的生活。在多愁善感的年紀,清美都是獨自一人生活,以致不谙世事,陷在極端的自閉狀態當中。這一點直到現在都還有影響。盡管已經逐漸改善,但是要她跟真吾以外的人交談,似乎還是不太容易。
清美打開家中的玄關門扉後,一名仿佛正在等待著的中年女性現身了。
「……我回來了。」
「啊,歡、歡迎你回來。」
對方露出不甚自然的笑容迎接清美和太郎。
「那、那只小狗是?」
「……它也會和我一起聽。」
「……這樣子啊。那麽,到神社的前殿去談比較好吧。」
「……在哪裏都沒關系。」
「我會轉告爸爸,請他到神社那邊去。」
「……嗯。」
清美點了點頭,在中年女性有所行動之前便往右轉離開了家門。
「清美大人,剛才那位女性是您的母親嗎?」
「……嗯。」
果然沒錯。
那是個跟清美很像,有著讓人印象深刻的亮麗黑發的美人。看起來似乎是位很溫和的人,但和笑容一樣,她跟清美的相處也有種不自然的感覺,應該是自己多心吧。
清美看起來不是很在意的樣子,她以淡然的腳步走向神社。抵達前殿後,她在石階上坐了下來。似乎沒有要進去,而是打算在這邊聽的樣子。
再過不久就進入十月了,天氣卻如同回到夏天般的晴朗。不過,陽光並沒有那麽強烈,而且風吹來也十分舒適涼爽,是個感覺不熱又溫暖的好天氣。如果不是要來調查,這倒是個讓人很想躺下來曬太陽的晴朗天氣。
「清美大人。」
「……什麽事?」
「天氣真好呢。」
「……嗯。」
「如果很快結束的話,要不要睡個午覺呢?」
「…………」
「在向陽處躺下來很舒服哦。」
「……結束的話,我必須立刻向真吾報告才行。」
又是真吾。
與其說是爲了報告,倒不如說她只是想早點回到真吾身邊而已。
「清美大人……」
太郎忍不住開口詢問:
「……萬一真吾消失的話,清美大人會怎麽辦?」
「……我不知道……可是……」
她的身體顫抖了一下。
「……一定、很恐怖。」
這句話並不是單指喜歡的人消失了而已,總覺得其中傾注了強烈的心情。這樣的心情過于強烈,並不是什麽好反應啊,太郎開始擔心起她來。
在一人一狗交談之際,清美的媽媽和一名男性走了過來。那名男性身材高瘦,一頭俐落短發,眼神提心吊膽地飄來飄去,逐漸走近。看來,那人似乎就是他們要詢問的對象——清美的爸爸。
「那麽,呃~你要問什麽?」
只見他兩只手仿佛閑不下來般不斷地來回搓著。伫立在原地似乎讓他無法冷靜,在多次猶豫之後,他在清美的旁邊坐了下來。
「我端一些飲料過來好了?」
清美的媽媽機靈地提出建議。
「嗯,說的也是……清美要喝什麽?」
「……不用。」
「是、是嗎……可是,今天天氣很好,說不定會覺得口渴。」
「……沒必要。」
「嗯……說的也是。嗯,也對。」
「……那,麻煩盡快開始吧。」
「啊,哦哦……」
這段對話,讓太郎不禁打了個冷顫。
不管怎麽說,清美的態度也未免太冷淡了吧。
清美的話向來簡短。一旦習慣之後,即使是在很短的對話裏,也能夠看出許多微妙的情感。
可是,在剛才的對話裏,完全不存在所謂的微妙情感。父親是在爲清美著想,但清美卻完全不放在心上。不僅如此,還以一副薄情的態度將話擋開。
他們親子間已經將近十年沒有交流了,會這樣或許也是沒辦法的事。不過,父母此時正在努力靠近清美,但清美卻沒有表現出想接近他們、加深家族羁絆的舉止。或許就是因爲知道這一點,她父母親的應對態度才會顯得那麽不自然吧。
然而這並不是個太郎插嘴就能解決的問題,它只希望時間可以解決一切。
而且,雖然對她的父母很抱歉,但今天他們是爲了其他問題進行調查而來的。它雖然不是清美,但在准備修複家族關系前,他們得先聽聽清內路神社跟這個地域的相關事迹才行。
他們此行的目的是想知道清內路神社的成立過程。
石割村隸屬于包含縣町在內的四個町村構成的縣郡。如果神社跟「縣」這個地名有所關連的話,便可能帶著某種意義而成立,太郎是這麽推測的。
「說到成立過程……」父親像是在挖掘記憶般,望著天空開口說了。
「作爲一個輩出可聽見神之聲的『巫女』家系,清內路神社從很久以前就很興盛。」
雖然文字上沒記載,但據先祖的口頭流傳,起源似乎要追溯到一千五百年前左右。
此外,清內路神社據說也有作爲鎮守神之遺産的堡壘任務。
「那便是指供奉在寶物殿裏的石頭。」
那顆封印著魔神的石頭嗎?
至于寶物殿,則是清美過去一直被關在裏面獨自生活的場所。
進入近代之後,家族失去了世代承繼的巫女力量,清美身爲暌違已久聽得見神之聲的巫女,被崇敬地供奉起來。魔神便是利用了這一點,但她的父母似乎還不知道那件事。
清美的爸爸繼續說下去。
「這個算是傳說故事啦……」
許多壞人跟妖怪爲了求取那個遺産而襲擊神社,據說還有人受到迷惑。
那應該就是指前來求取魔神力量的人類——以及魔神吧。從清美跟石割村的居民受到魔神操縱一事去想,這些或許不是普通的傳說,而是實際發生過的事,然後再口耳相傳地流傳下來。
不過,清內路神社到底是如何擊退那些壞人,守護遺産的呢?
「神社的巫女以退魔師的身分活躍著。」
清內路神社的巫女不只能聽見神明的聲音,似乎也肩負消滅這些「妖魔」的任務。因此,擁有清內路神社的石割村也稱爲「封魔之村」。
此外,巫女似乎也到各地去鎮壓「妖魔」。那段期間,設置了不少清內路神社的親末社,在香火最盛的時期,據說縣內各地就有數十間的末社。盡管現在幾乎都沒了,但那同時也代表曾經有那麽多「妖魔」出沒、危害人群。(譯注:指祀奉的神只與本社的祭神有所淵源,並受本社管轄者。)
「……我是、那個巫女大人的、子孫?」
「對啊。所以清美才能聽見神明的聲音吧。媽媽跟奶奶倒是聽不見神明的聲音。」
你就是那麽特別哦——清美的媽媽話中帶有這樣的涵意。
接下來,清美又詢問了和「縣」有關的傳說。說真的,太郎光是要聽懂內容就覺得很吃力。清美似乎也聽得糊裏糊塗的,身體連動都沒有動一下。
沒辦法,現在也只能請清美先將重要的關鍵字寫下來,等回去之後再靠太郎似懂非懂,充滿疑問的記憶向大家作報告了。
「不過……你調查這些事要做什麽?」
「……朋友的、校慶展覽上要用的。」
「欽,朋友的……」
「這樣子啊,你朋友的哦……」
清美的父母在感到驚訝的同時,表情也像是松了口氣般舒緩下來。看來,清美有朋友這件事似乎讓他們感到安心。
與世隔絕的女兒有了朋友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這點太郎也能理解。不過,清美的父母將這一點顯露在表情上,表示他們希望以清美交朋友爲契機,改善彼此之間不順利的親子關系。
太郎很想叫他們不要靠別人,但那表示他們和清美之間處得不是很好,而且找不到可以縮短彼此距離的希望之光。
「……今天很謝謝你們。」
「不會,這點小事沒什麽。如果還有什麽事需要幫忙,不用客氣盡管說。」
「……嗯,那我走了。」
他們從石階上站了起來,往安置神明遺産的寶物殿方向走去。接下來,清美和太郎要前往河岸和大家會合。只要有太郎項圈上的瞬間移動石,兩人立刻就能回到縣叮,但這不能在清美的父母面前使用,因此必須和他們拉出一段距離。
等看不見父母的身影之後,清美突然蹲下身去。太郎以爲她發現了什麽,誰知清美卻動也不動。
「怎麽啦?清美大人。」
沒有回應。只聽到痛苦的呼吸聲。
「你身體哪裏不舒服嗎?」
「……有一點。」
太郎窺探清美垂下的臉蛋,發現她似乎是發燒了,整張臉紅通通的。
「你今天先去休息會比較好。剩下的就交給在下吧。」
清美的目光微微瞥向太郎。
我不要休息。我們一起去。
她的眼神如此訴說,但是口中發出的卻是「……嗯」的虛弱回答。
或許是身體狀況特別差,盡管她勉強站丫起來,腳步卻踉踉跄跄的,感覺很危險。
「你待在那裏吧。在下去叫你的父母。所以……」
「……不用。」
「你說什麽?」
「……我之後會、打電話、請他們過來的。」
「打電話?」
清美並未回答太郎的問題,她開始往寶物殿的方向走去。
「清美大人,你要去哪裏。你家在反方向哦?」
「……沒關系。」
她一臉無精打采地望著寶物殿。
「……因爲,那裏就是我的家。」
「什…!?」
太郎一時說不出話來。
那裏是魔神被封印,也是清美像被軟禁般住了數年之久的場所。她既然已經從魔神的束縛中獲得解放,照理說就沒必要再睡在那種地方了啊。
「你爲什麽、要去那裏……?」
「……可以放松。」
簡短的回答。由于太過簡短,太郎甚至無法提出異議。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
魔神的詛咒至今仍然侵蝕著清美。
而且最重要的是……
清美和她的父母在進入親子溝通之前的階段,身爲家族的羁絆根本都是在被切斷的狀態之下。
相較于有家人在的家,她甯願選擇長年居住的寶物殿和孤獨。事情不該是這樣的。然而……
然而,清美卻一人走在孤獨的道路上,並且在那裏發現了安居之地。
「……那麽,接下來就、拜托你了。」
盡管很痛苦,她還是爬上了通往寶物殿的階梯。太郎無法阻止清美,只能以難受的心情目送她的背影。
2
「真吾~~莉娜來了哦~~」
「我現在就下去——」
聽到母親由紀子的催促,真吾跳著走下樓梯。
「今天也要出門啊?」
「對。」
「小心點,加油哦。」
「嗯……不對,我要加什麽油啊?」
「很多方面都得要加油啊。」
她露出可疑的笑容目送他出門。
真吾納悶的走出玄關,發現莉娜和法魯斯就站在那裏。
「啧!爲什麽你會在這裏啊!」
「你這家夥,才剛見面就如此失禮。」
這麽說著的法魯斯,自己也是一見面就瞪著真吾。
「昨天我因爲誤會而讓自己丟了臉,但今天可不會那樣了。等確認完你這小子的爲人之後,我就會讓你得到應有的報應。」
「若是和你所想的不同呢?」
「那就讓你得到相對的報應。」
總之就是一定會受到某種報應就是了。感覺法魯斯好像不需要確認自己爲人如何,是自己的錯覺嗎?
莉娜盡管感到很煩悶,但因爲沒有理由拒絕法魯斯,所以也只能隨他高興了。也就是「算了,就讓他做到高興吧……」的放任狀態。
真吾好像能明白母親爲何會笑著說「加油」了。
她應該是認爲真吾和法魯斯正在爭奪莉娜吧。也可能是將法魯斯誤認爲女生,以爲莉娜跟法魯斯正在爭奪他。無論是哪一種,因爲都不能說是錯的,讓真吾感到很憂郁。
真吾從父母那裏獲得線索,問到了似乎很熟悉縣的過去的人。接下來,他們要前往一個老人家,這個老人在町公所觀光課工作了三十年。真吾家到老人家距離很遠,首先要搭公車晃個二十分鍾左右,然後還要再走上十五分鍾。加上離最近的公車站就得花上十分鍾,正好是一趟小旅行。
「那麽,我們走吧。」
今天的氣溫和陽光都像是回到夏天一樣。雖然現在還不到十月,但因爲早晚很冷,穿上換季衣物的人也很多。由于表面上是以校慶研究發表爲理由前去采訪,所以三個人都穿著學校制服出門,而他們相信天氣預報而穿了夏季制服,看來是穿對了。
不過,公車上的冷氣倒是有些出人意料。雖說車內的氣溫容易變高,但冷氣未免也開得太強了。所以在下車時,莉娜會想去廁所也是沒辦法的事。
稍微走了一段路之後正好有便利商店,于是他們在買飲料的時候順便借了廁所。
真吾買完東西後站在外面暍著麥茶,法魯斯從店裏走出來,喝著碳酸飲料的他皺起了眉頭。
「這奇怪的飲料是什麽啊?」
「那是碳酸飲料哦。或許你會覺得不可思議,但是很好喝吧?」
「還好,是不差啦。」
八度音人好像很容易接受地球的文化。莉娜也已經完全喜歡上地球的食物跟飲料了。
「話說回來……」
法魯斯啜飲著碳酸飲料,低聲說道:
「莉娜大人也會上洗手間啊……」
「噗咳!」
真吾嘴裏的麥茶噴了出來。
「你、你在說什麽啊!」
「不是啊,莉娜大人是個美麗又神聖高貴的人。我以爲像她那麽特別的人,應該是不會上洗手間,做、那種……排泄行爲啊……」
法魯斯一臉嚴肅地嘟哝著。
「那不可能吧。」
「冷靜一想,的確是這樣……」
不用冷靜想也是這樣吧。
「畢竟我們根本不曾看她做出要去洗手間的舉止嘛……」
「只是沒那種機會而已吧。被特別對待的人,幾乎不會把私生活表露出來。」
一旦待在身邊,看見這種事情的機會可是再多不過了。
不過,還真是諷刺。
雖然認識不到半年,但真吾幾乎每天都會看到莉娜去上洗手間的身影。法魯斯出生時就是莉娜的未婚夫,先前應該一直都和她在一起,卻連莉娜要去洗手間的身影都沒見過。這就好比是螢幕偶像和粉絲的關系,他是莉娜的未婚夫,這樣難道不會感到寂寞嗎?
真吾徹底同情起法魯斯,重新思考了一番。
法魯斯雖然是個麻煩的家夥,但他的遭遇難道不值得同情嗎?
以真吾的角度來看,是對方單方面地在敵視自己。但從法魯斯的角度來看,真吾是在不清不楚的理由下,突然奪走他未婚夫身分的不明男子。他長年以來愛慕著莉娜,未來要和莉娜結婚這件事,無論是在他的心裏或是旁人的眼裏,都是無可動搖的事實,他當然不可能對突然冒出來的真吾抱持好感。
光是想像到那種心情,真吾就不知該如何和這個男生相處。
「喂,宮田真吾。」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30:42
「叫我真吾就好了。」
「宮田真吾,問你一件事。」
「……請說。」
「你這小子對莉娜大人有什麽想法?」
對于這個快速直球般的詢問,真吾一時不曉得該怎麽回答。
「什麽想法……」
「你喜歡她嗎?」
「不……」
「討厭她嗎?」
「沒這回事。」
「那就是喜歡啰?」
「不,倒也不是那樣……」
「你真是個不幹脆的家夥耶!」
「稍微給我一些時間想想吧!」
「不想就不知道自己的心意嗎!?你這小子一點都沒有身爲莉娜大人未婚夫的自覺嗎!?」
「怎麽可能會有啊!哦,只有這一點我能馬上回答你啦!畢竟是你們在那邊圖自己方便,擅自決定的!」
「哦,這麽說來,你這小子沒有打算遵守婚約的意思啰?」
「廢話。」
「莉娜大人看起來也很抗拒的樣子。既然如此,就算我說服莉娜大人並將她帶回去,也不會有任何問題啰?」
「那當然是……」
沒問題。
真吾很想這麽回答,但卻開不了口。
他對自己的猶豫不決感到詫異。
如果是剛認識的時候,他或許會立刻回答。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在共同生活的日子裏,他對莉娜有了了解。跟她在一起雖然危險卻很快樂,就像是發現新事物時會感到喜悅一樣。要跟這樣的她分開,讓真吾內心産生了一股抗拒感。
「……莉娜是我重要的夥伴。如果那家夥說不要,我就沒有讓她回去的理由。」
「那麽,假使莉娜大人說要回去呢?」
「……那樣的話,我會笑著送她離開。」
如果可能,我並不希望她回去就是了。
真吾對自己這樣的想法感到慌張,彷佛要掩飾似地補上了一句多余的話。
「沒、沒差啦。可是,如果沒有那家夥的魔劍,事情可就麻煩了。爲了拯救世界,莉娜必須多留一段時日才行——」
「原來如此。」
有人突然出聲搭話,讓真吾嚇了一跳。
「原來我的存在價值竟然比魔劍還低啊。」
真吾因爲這句冰冷的話而回過頭去,發現莉娜就站在那裏。
一想到莉娜可能正以醒悟的眼神盯著自己,他便忍不住避開了對方的視線。
「也對。就誅神之劍與普通的暴力女來講,應該是魔劍比較重要吧。」
「不,那個,剛剛是……」
真吾還來不及辯解,心窩就吃了猛烈的一擊。
法魯斯一邊用受不了的表情俯視蹲下身去的真吾,一邊恭敬地向莉娜低頭行禮。
「莉娜大人。」
「幹嘛?」
「不管遭遇到怎樣的暴力,我都不會用【暴力女】這種不解風情的形容詞來形容您。所以,請您今後也毫不客氣地對我揮下愛的鐵鎚……嗚啊!」
法魯斯話還沒說完,就如願地吃了莉娜一擊而中斷。不過,由于是自己期望的,所以他看起來很幸福。
「就、就是這個……把這個當成是普通的暴力,可知宮田真吾的爲人也不過是……嗚呃!」
吃下第二記之後,法魯斯果然窒息了。
莉娜的暴力性格說不定就是被這個男的培養出來的。
這麽一想,真吾剛才的同情心就不曉得飛到哪裏去了。「你活該!」是真吾現在的心境。不過……
真吾一面忍著疼痛,一面回想莉娜剛才的表情。
因爲憤怒而施展暴力是常有的事。可是,她剛才的表情卻與平常截然不同。
莉娜的額頭並沒有浮現青筋,也沒有氣到滿臉通紅、渾身顫抖。
不知爲何,她是用很難受、很痛苦、很悲傷的表情,靜靜壓抑激昂的情緒。
她的表情深深烙印在真吾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爲什麽啊?
我爲什麽會這麽在意呢?
況且……
這次發生的事情,似乎不可能當作「一如往常的應對」,他心裏頭浮現這種不好的預感。
當然啦,說歸說,真吾現在也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3
他們要找的老人已經快九十高齡了。
盡管臉上布滿了皺紋,一舉一動都很遲緩,但似乎一直都在種田,曬黑的臉龐顯得很健康,說話的口吻和記憶也都很牢靠的樣子。
他們並未進入老人的家中,而是被帶往庭院,在緣廊上坐了下來。
「嗯,你們有什麽事?」
「關于『縣』這個地名,假使有什麽由來的話,希望您能夠告訴我們。」
「啊?矮冬瓜太?在我的孫子跟曾孫裏面,沒有這樣的小子哦。」
「啊,不,不是矮冬瓜太,我們要問的是『縣』啦……」
「啊,哦哦,哦哦,是『縣』啊!最近我重聽的情況愈來愈嚴重了!」
或許是這個緣故,他說話的音量也特別大。
「在公所工作的時候,那一類的事我可是調查了很多呢!也去拜訪過著名的學者,聽過他們的解說哦!」
說話的口條雖然很清楚,但在掌握真吾他們想問的問題方面卻花了很多時間。因爲這一點的影響,許多地方都偏離了主題,但根據老人調查到的事實來看,盡管對于縣有各種說法,但名稱應該是源自七世紀左右大和政權的地方制度。
「大和政權?」
對莉娜與法魯斯來說,這應該是一個很不熟悉的詞彙。真吾也是一樣,要不是學校有數過,他或許一輩子都不會聽見這個詞彙。
「是很久以前的國家啦。我記得好像是卑彌呼統治的國家吧?」
「那是邪馬台國啦。大和政權是稍微後面一點的時代。」
自己的無知全都顯露出來了。
回到縣的主題上,簡單來說,如果大和政權是現在的「國」,縣就跟文字上的意義一樣,相當于「都道府縣」之類的地方行政單位。
當時存在數個「縣」,山地方豪族或權升人小統治。換句話說,應該是資源豐富、適合人們居住、對國家來說很重要的區域。
西日本有很多以「縣」爲地名的地方,東日本幾乎沒有。這是因爲大和政權的支配範圍,並未遍及東北以北的地帶之故。
那麽,在當時的領土東側,也就是現在位于日本領土中心的長野縣,到現在還留有許多這種地名,又是怎麽回事呢?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
對方立刻回答。
「不過倒是可以推測。」
真吾等人默默地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在縣町跟它的周遭……嗯,就是在這附近,算是所謂的傳說故事啦,有數個鬼和惡魔的妖異傳說流傳下來。」
「鬼和惡魔?」
「嗯。」
即使是傳說故事,這種詞彙也很讓人在意。
據說那些鬼和惡魔會從地底湧出,並且襲擊、迷惑人們。他們有時用讓人厭惡的怪物姿態吃人,有時又會變身爲妖豔的美女,將男人們迷得神魂顛倒、成爲俘虜。此外,妖怪們都擁有超越人類的怪力或非凡能力,這種力量人們根本無法與之抗衡,只能一味地等待災難過去。
爲了消滅這些妖怪,大和政權派出了縣巫女。
所謂縣巫女,是以縣爲據點活動的巫女總稱。
據說縣巫女擁有驅趕、消滅妖怪的力量。雖然不知道是用什麽具體的方法消滅,但在各地都有她們承繼了神之力的傳說。在這方面,和許多的英雄傳說一樣,讓人覺得是爲了讓故事精采而加油添醋,大誇其詞。但在神授予力量這層意義上,由于真吾他們也獲得授予,所以這正是他們所在意的內容。
「那個神明是怎樣的神明呢?」
「有關神明的記述或傳承,幾乎都沒留下來。不過,傳說大和政權是遵從神明的指示,將縣巫女送往各地。」
「當然也有被派到這一帶來吧?」
「哦哦,在這一帶,那些傳說似乎流傳得特別多。也有很多的縣巫女被派過來的資料。似乎都是以石割村裏的清內路神社爲據點。」
真吾的背脊起了莫名的寒顫。
連結起來了。
八開他們和縣這個地名因此連結起來了。
只要將縣巫女和真吾他們調換一下,就會發現兩者做的事其實都一樣。
真吾他們透過打倒魔神之類的妖怪而拯救了世界。換句話說,真吾他們這些「被選上的人」,不就是現代版的縣巫女嗎?
「這、這一帶……」真吾努力壓抑發顫的聲音,試圖保持平靜。二垣一帶之所以留下了那麽多傳說,是有什麽意義存在嗎?」
而且,連縣這個地名都保留下來。以前只集中在西日本的地名,爲何只有在縣町附近有很多個呢?
「嗯,這部分我覺得是有人編出來的啦。」老人以此爲前提,開始訴說。
縣裏是不是有個讓妖怪湧出來的,像地獄一樣的場所?
或者是有個能制造出妖怪的什麽,埋藏在地底深處呢?
「硬要說的話,有個能制造出妖怪的什麽存在的說法,確實是比較多啦。」
制造出惡者的罪魁禍首。
沈眠于地底的恐怖存在。
爲了方便稱呼,那個什麽據說稱之爲——
「——大魔王」。
這是繼魔神之後,也很符合角色扮演遊戲的名稱。真吾很想笑,但目前的狀況不允許他這麽做,再加上出乎意料的人有了出乎意料的反應,更讓他無法這麽做。
「你說大魔王!?」
莉娜與法魯斯異口同聲地大叫了一聲。
而且還是讓他們反射性地站起來,伴隨著極度驚訝的大喊。真吾與老人忍不住往後仰了一下。
兩人面面相觎地確認之後,戒慎恐懼地開口了:
「是嗎?原來是這麽一回事……」
「嗯,若是如此,到目前爲止所發生的事就說得通了。」
只有他們兩人明白的對話實在很沒趣,真吾以粗魯的口吻吐槽:
「那是什麽意思啦!」
莉娜露出前所未有的嚴肅表情說道:
「所謂的大魔王,是八度音王國最強悍、最邪惡的代名詞。」
「在你們那邊的世界裏,也有大魔王這種家夥存在嗎?」
「傳說中是有的。」
「是那麽危險的家夥嗎?」
「如果對幼童說出這個名稱,大多數的小孩都會哭出來。連大人也是,光是提到就會背脊發冷。在八度音族人的心中,大魔王是從幼時就留下的恐懼的印象。」
大魔王竟然讓身爲戰鬥民族、以武勇自誇的八度音人害怕到這種程度。
真吾似乎還是沒什麽感覺,莉娜看著他的臉繼續說下去:
「據說在很久很久以前,大魔王與恬靜大人交戰落敗,後來被封印在某處。」
看來那似乎就是地球了。
「恬靜大人曾說過她之所以能獲勝是偶然。因爲八度音正好有誅神之劍普爾雷斯卡,所以她才能獲勝,否則從一開始就不可能獲勝。」
真吾感到一陣戰栗。
連神都說如果沒有魔劍無法戰勝大魔神。
那種東西真的就被封印在這個地底下嗎?
可是,在感到不舒服的心中一角,真吾突然覺得卡了個小小的疙瘩。
在他試圖弄清楚之前,老人便說了句「我能說的只有這些啰」結束了話題,所以真吾依然沒搞懂那個疙瘩究竟是什麽。
不過,他已經知道接下來該做什麽事了。
首先必須和夥伴們會合,然後再進行確認。
確認連神明都畏懼的大魔王是否真的存在。
真吾他們匆忙道別之後,便離開了老人家。
4
會合後的夥伴們打聽出來的情報,幾乎也跟真吾他們問到的一樣。
都是在講各地出現妖怪,縣巫女爲了消滅他們而開始活躍的內容。
然後……
「大魔王是嗎……」
「現在真、真的也有那、那樣的家夥,存、存在嗎?」
「應該有吧。」
聽見淳的疑問,穗香立刻帶著誇張的肢體動作回答。
「莉娜他們能直接聽到神明說的話。既然那個神明說大魔王被封印在某處,那還是直接當作被封印在地球比較好吧!」
她那抑揚頓挫的語調聽起來很不白然,說到「地球」兩個字時,還將手臂伸展開來。
「……穗香,你怎麽了?」
「咦?什、什麽?」
「總覺得你說話很像在演戲……」
「啊,對、對不起!因爲話劇社的正式表演快到了,總覺得很緊張。爲了減少不安的感覺,我平時心裏想的全都是演戲,一不小心就……」
「原來是這樣啊。」
穗香是話劇社社員。一周後的校慶公演,對她來說是很重要的舞台。
在感受到她對舞台充滿幹勁的同時,平時個性穩重的她,那副因爲緊張而難以冷靜的模樣,讓人不由得想露出微笑。
「呃~現在在討論什麽?」
「大魔王是不是被封印在地球上。」
「哦哦,沒錯。大魔王果然是被封印在地球……」
「關于這一點我有疑問,憑什麽斷定封印地點就是地球啊?她並沒有說出具體的場所吧?」
「唔……」光夫的指摘讓莉娜與法魯斯喃喃嘟哝著,邊將雙手交抱在胸前。
「我不知道這算不算是根據,但是大魔王被封印在地球是可以推測出來的。」
「推測得出來嗎?」
「是的。與其說是地球,倒不如假設大魔王是被封印在縣周遭的地底下。如此一來,很多事情就說得通了。」
真吾聞言恍然大悟。
「地震跟富士山的火山活動!」
「沒錯。大魔王的封印正在解除當中。這麽一想,不論先前的世界危機只發生在縣的周遭地區,或者是地震次數的增加、富士山火山活動頻繁,不就都可以連結起來了嗎?」
這種說法僅屬于推測沒錯,可是莫名地具有說服力也是事實。
「神、神明她,知、知道大、大魔王的事嗎?」
「這個嘛……如果她知道,在這種狀況下卻什麽都不告訴我們,未免也太奇怪了。既然如此,往她不知道的方向去想應該會比較自然吧?」
「也有可能是相反哦。」
光夫提出了反駁。
「或許她明明知道,卻刻意隱瞞我們。」
「爲什麽呢?」
「誰知道。不過,在我們拯救世界的過程當中,火山活動變得頻繁不說,就連地震的次數也增加了。或許神明是假裝叫我們拯救世界,其實正在將世界導向毀滅也說不一定哦?」
這就更讓人想問清楚是怎麽回事了,但真吾多少也有這種感覺,因此無法出聲反駁。相反地,他因此發現光夫和自己想著同樣的事,而從沒有人表達意見這點來看,大家應該都想過同樣的事。
在一陣凝重的氣氛當中,法魯斯率先開口了:
「莉娜大人,我們還是回去吧。」
「爲什麽突然這麽說?」
「大魔王一定是被封印在這個世界沒錯。而且,還處于即將解除封印的節骨眼上。再這樣下去,莉娜大人也會被卷進大魔王的災難中。」
莉娜聽見法魯斯的話之後陷入了沈思。
「……也對。」
「什…!?」
「公、公主!?」
莉娜斜睨著一臉驚訝的衆人,似乎仍然沈浸在自己的思緒當中。或許她是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回答法魯斯的。
她像是在自言自語般地又說了下去:
「不過,我們也無法抱持事不關己的態度。恬靜大人下過命令,要我找出這邊的神明哀歌。或許恬靜大人已經得知哀歌的企圖,才會要我們來找她的。」
「可是,那個命令應該已經撤回了才對。」
正因如此,莉娜他們才會放棄攻占地球。
「究竟是沒有必要搜尋了呢?還是因爲有其他打算才撤回命令……無論是什麽原因,都必須向恬靜大人做確認才行。」
「確認什麽?」
「大魔王的存在、哀歌的目的,以及恬靜大人攻占地球的目的。」
關于這點,真吾他們也是贊同的。萬一哀歌是敵人,真吾等人就必須和莉娜他們的神明恬靜找出共同戰鬥的方法。因此有必要搞清楚事實真相究竟爲何。
「那麽,如果恬靜大人承認大魔王的存在,認爲很危險而要求莉娜大人回去的話,您會回八度音嗎?」
「我不知道。不過……」
莉娜仿佛用腹部呼吸似地用力吸了口氣。
「……就算她真的這麽說,回不回去還是由我自己決定。所以,法魯斯,你別抱持莫名的期待哦!」
「欵……」
「嚴格說起來,我根本不知道情況會發展成怎樣……」
最後那句話因爲太小聲了,所以並沒有傳進真吾他們耳中。
「跟氣縣‘有關的情報,大致上好像都說完了呢。」
穗香做起總結。
「接下來就是等莉娜他們的報告,然後再做最後的彙整。聽完這次的內容,我也有些略微在意的地方……」
真吾他們決定繼續進行調查。
校慶是在一個星期之後舉行。
到那個時候,即使無法厘清世界危機的全貌,起碼也能抓住它的輪廓了。
盡管感覺逼近真實,但同時又覺得心中的不安愈來愈強烈,或許是因爲事情的狀態嚴重到前所未有的程度吧。
還有一個星期。
不論是穗香的話劇表演或是世界危機的全貌,都會在一個星期之後一決勝負。
真吾突然注意到,穗香的話劇社活動跟班級展覽的發表是同時進行的。穗香在話劇社的職務他是不清楚啦(聽說她所飾演的角色在學校是田徑隊選手、回家扮演女仆,最後還晉升爲某家公司的社長秘書),但班級展覽似乎是以穗香爲中心在進行的。兩邊應該都是相當大的負擔吧。
「穗香。」
「什麽事?」
「你有好好休息嗎?」
穗香睜大雙眼,但應該是注意到自己被擔心了吧,只見她像是要強調沒問題般堆滿笑容,秀出灌注了力量的纖細手臂。
「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對自己的體力可是很有自信的。而且我每天都睡滿八小時,如果還是覺得很累的話……我會在上課時間恢複體力。」
簡單來說,就是上課時睡覺的意思吧。
真吾感到安心之余對她說道:
「還有一個星期,加油啰。」
「好,真吾同學你們也要來看哦!」
看見穗香的笑臉之後,他心中的不安也煙消雲散。
真吾跟穗香都沒有發現莉娜正以不悅的表情望著他們,而莉娜也沒有注意到法魯斯一臉郁悶地凝視著她。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31:34
第三章
女仆咖啡店VS角色扮演咖啡店
1
美須須丘女子高中正如其名,是一所只有女生就讀的女校。
這所千金學校宣稱「要保護青春期的少女不受世俗汙染」,一向嚴守規律和規則。男女交往是被禁止的,如果觸犯這條校規,甚至很可能會被退學。
話雖如此,女孩們可是正值青春期。不少女孩瞞著老師的法眼交男朋友,還偷偷跑去約會。
因此,一般人可以前來參觀的校慶,對戀人們來說是個可以光明正大(當然得在不被周遭人察覺到的範圍內)走在一起的日子。憧憬戀情的女孩們,也會趁機挑選條件不錯的男生。老師們則像是要那些心情浮躁的學生們注意一點似的,目光顯得特別犀利。盡管學生們各有理由或者目的。但校慶確實是一年當中最盛大又最熱鬧的日子。
來學校的外賓當中,尤其是來物色可愛女生的男生們,也抱持著和女孩們同樣的心情。因爲聽說這所學校有很多可愛的女生,所以每年都有很多男孩來參觀校慶。由於雙方的目的一致,因此變成情侶的機率也相對提高。如此一來,校規就顯得毫無意義,于是校慶從很久以前就變成門票制,但很難說有什麽成效。
每個學生都有十張門票的配額,進入學校的時候,校方會要求出示門票跟身分證明。就連給票的學生姓名,和彼此之間的關系都會進一步作確認,學生必須穿著他們學校的制服則成了入校條件,校方可說是費盡了心思。
都已經做到這種程度了,每年卻還是有情侶産生。以學校的理念來說,這是很困擾的事。然而,在嚴厲告誡與綿密監視網之下,女學生們對于鑽漏洞交男朋友、約會一事覺得非常刺激。而老師們如果覺得問題不大,也會采取默認態度,甚至期待看學生們會用什麽手段瞞過他們的耳目。
當然啦,女學生們並不清楚老師的立場。正因如此,她們才會認真地、拚命地想要談戀愛。在嚴格監視下産生的戀情,也就成了她們對感情有多認真的見證。無論結局如何,只要專心談戀愛,總有一天會成爲最棒的回憶。老師們就是因爲了解這一點才會裝作不知情。
不清楚校慶背後內情的真吾等人,穿過了美須須丘女中的大門。
以真吾爲首的男生們手上拿著穗香給的門票,全都在吞咽口水。
「終于來了……」
「這、這裏就是,所、所有男生都憧憬的,秘、秘密花園啊。」
「哇,真的只有女生而已耶。」
光夫對理所當然的現象感到欽佩。
校門附近正在進行拉客大戰,女生們發送各個班級或社團攤位的傳單,要客人過去看看。當然啦,那些拉人的全是扯開可愛的嗓門大聲喊叫的女高中生。
「請參考一下!」
真吾等人很快就從穿著圍裙的女孩那邊拿到好幾張她們給的傳單。
「務必要來看看哦。」
對方笑容滿面,像是要握手般地將傳單遞給真吾,害他不由得慌了起來。他無法判定那行爲是刻意的還是自然做出來的,但破壞力實在很大。制服上套著圍裙也是一大強力要素。
在那之後,女孩們不斷地輪番前來,她們一邊分發傳單,一邊宣傳自己班級的攤位然後離去。
「真、真吾,拜托你抓好繩子。否則在下的獸性似乎快恢複了……」
興奮的太郎正勉強維持著自己的理性。這也不能怪它。往右看是女高中生,往左看也是女高中生。這裏本來就充滿了女性,因校慶而高昂的情緒更是青春洋溢。她們裙擺飛揚地拉著客人,以仰視的可愛眼神說著「來玩一下嘛」。積極的勸誘與拉客的大膽程度,讓人爲之目眩神迷。
「冷靜點,太郎。要是在這裏引發問題的話,我們所有人都會被趕出去哦。」
美須須丘的校慶是可以攜帶寵物進來的。這是文化活動的發表場合,而在這一天,學校大門也必須向校外人士開放;由于考量到有身障或視障人士會進入校園,因此校方接受導盲犬、聽導犬、看護犬這些動物進入。另一方面,受到希望帶寵物同行的入校者壓力,從數年前開始,校方便允許入校者帶寵物同行。
只有餐飲攤位林立的中庭,基于衛生方面的理由禁止動物進入,除此之外都能自由行動,所以太郎也能順利參加。
「好熱鬧哦,是祭典耶!」
校慶的熱鬧氣氛讓美也難掩興奮,她身上充滿了沖到某處玩耍的氣勢。
「清美,你還好吧?」
清美從上星期開始就身體不適,今天的狀態似乎還不錯。她用平日那副面無表情卻很有精神的模樣,豎起了大拇指說道「沒問題」。
「真是夠了,你們未免太亢奮了吧。」
莉娜雙臂交叉在胸前,瞪著真吾他們。
「這種全都是女生的學校有這麽好嗎?」
「「「「廢話!」」」」
四個男生異口同聲說道。
真吾更極力提出了主張:
「不,不對,重點不是『女校』,而是『女校的校慶』啊!在充滿女生的世界裏,男生到來了;在與異性隔離的世界裏,這是唯一能彼此交流的特別節日。少女們的純情傾注在此。我們深受感動,不是因爲有很多女生在,而是當男生進入只有女孩子的世界時,女孩子們內心的激蕩才是最動人的地方啊!譬如說,你看看那個女生吧!」
衆人往真吾指的方向看去,只見一名女孩叫住了兩名高中男生。
「那、那個,不好意思,這個……」
「嗯?」
「這是什麽?」
女孩怯生生地遞出傳單。
「這是我們班開設的炒面店的引導地圖。上、上面也有附折價券,如果兩位願意的話,請來看看……」
女孩抱著一疊傳單,從她那副想逃走、又不斷窺視著兩個高中生的模樣看來,她的個性應該不是很外向,也不太擅長跟男生說話,可是又不能丟下被交代的工作不管,所以才會拚了命地鼓起勇氣叫住對方。
女孩不知不覺地緊閉著眼睛。再過一會兒,說不定就會逃離現場了。
之所以沒有逃走,是因爲男生並未接下她遞出去的傳單。
「謝謝你,中午的時候我們會過去看看的。」
女孩一時無法理解發生了什麽事,臉上露出呆呆的表情。等領悟到邀請成功之後,她隨即露出花朵綻放般的笑容,深深低頭鞠躬。
「我、我才要謝謝你們!那、那個,我會期待兩位大駕光臨的!」
女孩一臉感激,甚至泛出些許淚光。男生們見到她的模樣不禁臉紅。「唔、唔嗯」他們一邊出現這種不自然的反應,一邊下定決心:縱使與全世界爲敵,也一定要去她們班吃炒面。
「……如何,你懂了吧?」
真吾自信滿滿地說道。
「完全不懂。」
莉娜不予理會,擺出毫不在乎的模樣。
真吾不僅不氣餒,還得意洋洋地說了下去:
「換句話說,今天這個特殊的日子將會創造許多命運的邂逅。女孩們的天真無邪和小小的心思,讓她們更有女人味、更可愛、更美麗、更勇敢,今天是讓女孩們充滿魅力的日子啊!只因爲到處是女孩子就很開心?如果是這樣的話,就可以知道那個人的程度到哪裏!讓真男人內心雀躍的,是女孩們拚了命鼓起一生中最大勇氣的模樣,還有她們和夥伴們共同朝某個目標前進的溫馨友誼,今天正是可以見證她們拚命鼓起幹勁的時候啊!沒錯,我對一般的活動沒興趣!我追求的是努力加上勇氣和友情的行爲與結果,以及女孩們忽憂怱喜,楚楚可憐的模樣!」
「……莉娜大人。」
法魯斯代替無言的莉娜開口說話。
「跟這個男人扯上關系果然不是什麽好事。現在還不算遲,跟我回去吧!」
「……嗯,你說的對。在那之前得先將這家夥五馬分屍,抹去他曾經是我未婚夫的事實——我心裏很想這麽說呢。」
明明就已經說出來了不是嗎?
「基本上,你這小子根本就不懂!」
法魯斯指著真吾,一臉憤慨的表情。
「鼓起一生中最大的勇氣?和夥伴們之間的溫馨友誼?哼,真是愚蠢。這世上也有不需要這些事物的人存在。沒錯,莉娜人人正是那樣的人!她一生下來就是勇氣的象征!對我而言,受這世上所有生物崇拜的莉娜大人才是值得『萌』的對象!覺得庶民女子很萌,才是真的顯示出你這小子的程度啊,宮田真吾!」
「爲什麽你會知道『萌』這個詞彙啊!話說回來,哪裏有很萌的要素啊!?」
「不懂嗎?我想也是。聽好了,就讓我趁這機會告訴你吧!那是令人難以忘懷、發生在五年前左右的事,也就是我跟莉娜大人第一次相親時的事。」
雖然法魯斯出生沒多久就曾經在遠處看過莉娜,但兩人似乎直到相親時才第一次面對面相見。
「那時我們被安排獨處,兩人到外面去散步。」
這部分和地球上的相親倒是一致的。
「然後就遇難了。」
等等!
爲什麽在相親的時候散步會遇難啊?
「我們在陌生的森林中迷路了,周圍開始變暗。而且,當時的八度音正好有凶猛的大怪獸吉爾加托拉斯在作亂。說真的,我很害怕,還丟臉地哭了起來。因爲太害怕了,我甚至沒辦法走路,也站不起來。莉娜大人甩了我一個耳光,然後對我說:『別擔心,我一定會讓你平安回去的!』我被她當時的強悍眼神折服,她那不容反駁的語氣讓我振作。於是我重新站起來,再次邁出步伐。即使後來遭到大怪獸吉爾加托拉斯的襲擊,我們也聯手將它擊退了。」
居然將那樣的大怪獸給擊退了?
「那個時候我就下定決心,一生都要追隨這個人。我心裏已經有所領悟。莉娜大人的存在本身就是勇氣,努力,友情。怎麽樣?你懂了嗎?」
「呃~簡單來說,那件事就是你開始喜歡被莉娜揍的契機。」
「我才不是喜歡被揍!那是愛!哼,你這家夥!我看你根本就不懂吧!」
「誰會懂啊!」
「你說什麽!?不然你這家夥倒是說說看,莉娜大人哪裏讓人覺得萌!」
「平常訴諸暴力的她一點都不可愛!可是,她偶爾會說些感謝的話語,露出不知所措的模樣,這種反差超棒的!但那差一步就讓人萌不起來了!爲什麽!?因爲在那當中沒有愛啦!你說的莉娜很萌的地方在哪裏,我完全不了解!」
「啥!你居然說不知道莉娜大人的魅力是什麽!而且你這小子提出來的重點,在解釋上根本就錯了。感謝的話語?不知所措的模樣?不對吧。那只不過是莉娜大人爲了你這小子而放低身段,是帝王學當中用來掌握人心的賞賜!沒錯,那件事也讓人難以忘懷,三年前,我在莉娜大人……」
「你們兩個給我安靜一點!」
莉娜的憤怒鐵拳直搗真吾和法魯斯的心窩。
「嗚呃哦哦哦哦……!」
「莉、莉娜大人,爲什麽……」
「少在公衆面前吹噓莫名其妙的事!你們兩個怎樣無所謂,但我可不想丟臉!」
經莉娜這麽一說,他們才發現周圍的女生正在看著這邊發笑。如果只是笑倒沒什麽,問題是有人以怪異的眼神看著他們,質疑的目光從四面八方直射而來。
「可、可是,我是打算把莉娜大人的優點傳達給世……」
莉娜的鐵拳讓法魯斯閉上了嘴。真吾等人看到頭部著地的法魯斯,不禁替本人發出了「嗚哇……」的哀號。
「你們忘記今天的目的了嗎?我先走了。」
她一個人迅速地走掉了。
真吾等人面面相觑,趕緊上前去追莉娜。而沒人去拉法魯斯起來,也是理所當然的。
「你沒事吧,站得起來嗎?」
「唔、唔嗯……」
某人搖了搖法魯斯的肩膀拉了他一把,讓他擡起了頭。
「還、還可以……」
法魯斯擡頭之後發現有個陌生少女正在看著他。對方與其說是擔心,倒不如說是以饒富興味的表情扶起法魯斯。
「唉呀,你身上都是泥土耶。真是可惜了這麽一張漂亮的臉蛋。」
少女拿出手帕擦拭著法魯斯的臉龐。雖然被當成小孩子對待,但不可思議的是法魯斯並不覺得討厭。
「……謝謝你。」
「不客氣。畢竟我有事要找你。」
「啥?」
陌生少女露出了適合以「大膽」來形容的笑容。不知爲何,法魯斯覺得自己無法將視線從她的臉上移開。
2
穗香的班上除了班級展覽以外,還在教室裏頭開設了咖啡店。
美須須丘的每個班級都被必須發表一項研究報告,如果另外開設咖啡店之類的模擬商店,就必須做到兩者兼顧。
即使會增加負擔,卻沒有任何班級只做班級展覽。從招攬客源這一點來看,只靠班級展覽根本無法帶來客源。再怎麽說,都必須開設模擬店鋪或者進行類似的活動。
那麽,爲什麽要如此執著于招攬客源呢?因爲招攬最多客源的班級,到時候學校將會頒發獎品,例如每個人都可以獲得一份十張的學生餐廳免費餐券,或是是合作社文具的七折購物券,因此大家對活動也熱衷了起來。
此外,優勝班級會被公認爲擁有戀愛的祝福。事實上,據說很多優勝班級的學生都找到交往對象。這是個多少參雜了事實的超自然現象,但被她們努力模樣打動的男生,受到女學生的吸引而主動攀談,這種自然而然的厭情發展也有所影響。女學生們因爲相信這個傳說而努力展開奮鬥,主動擔負起讓校慶熱鬧起來的任務。
的確,單純就熱鬧程度來看,這裏的活動比真吾他們學校的校慶還要盛大。理由不是女生很多,而是因爲這裏充滿活力,散發出讓人忍不住掏錢消費的特殊氛圍。
穗香身爲咖啡店的服務生,聽說直到中午都會很忙。真吾他們在校內隨意逛了一圈,爲了避開午餐的尖峰時段去吃個早午餐,決定到穗香班上的咖啡店去。
在教室前面,只見穗香一副無事可做地伫立在那裏。
「奇怪?穗香?」
「啊,真吾同學。午安。」
「你這身打扮是?」
「咦?」
微微偏著頭的穗香身上穿著一套女仆裝。
那是一套典型的黑白圍裙服裝,搭配露出大腿的裙子、白色的過膝長筒襪,還戴著一個滾荷葉邊的發箍。
「就是女仆裝羅。」
「不是咖啡店嗎?」
「啊,我沒說嗎?我們開的是所謂的女仆咖啡店。」
原來是這麽一回事啊。
男生們「哦——」了一聲,凝視著穗香。
簡單的女仆裝和大膽的裸露以絕妙的平衡共存。那是樸實與性感的融合,甚至讓人覺得是一種美的極致。
除此之外,還有其他讓人覺得感動的地方,但因爲莉娜和清美在背後狠狠地瞪視真吾,加上穗香一副無精打采的模樣,所以他便放棄監賞了。
「怎麽啦,穗香?你看起來好像沒什麽精神?」
「哦,其實……」
她將大家帶進教室之後,情況便一目了然。
裏面連一個客人也沒有。
「這、這是……」
「對啊,一直都是這樣。」
即使還是上午,來客數挂零未免也太不合理了。事實上,她們去年同樣也是開了女仆咖啡店,據說當時即使是在這個時段,還是有幾個客人光顧。
「……這是怎麽回事?」
真吾等人環顧著教室,試圖找出原因。
他立刻注意到每個女仆都閑得發慌。當咖啡店只是學校的模擬店面時,餐點的味道自然無法讓人期待,所以她們便成爲名副其實的「門面」。每個女生都很可愛,也很適合穿女仆裝,身材比例都不錯。如果是被這樣的女生服務,年輕男性應該會開開心心地莅臨才對,但現在根本沒有那種氣氛,感覺果然很怪。
還有,明明是咖啡店,牆邊卻用模造紙貼了整面的研究報告作展示。要說奇怪的確是很奇怪,但是關于這一點,每個班級都一樣,所以並不是只有穗香班上特別不同。
「你們有去招攬客人吧?」
「有啊。你們在校門口難道沒拿到傳單嗎?」
真吾翻了翻手中的傳單。確實有女仆咖啡店的傳單沒錯,但因爲被塞了很多張的關系,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是什麽時候拿到的。
「前來的外賓實在太少了,所以我們也在教室門口招攬客人,但是……」
似乎完全沒有效果。
穗香的女仆裝扮如此可愛,居然會遭到忽視,世上的男人到底都在幹嘛啊?
盡管真吾感到忿忿不平,但的確是沒有客人前來光顧,這表示她的魅力沒那麽大。雖然難以置信,但這似乎是事實。
「大家之所以無視穗香姊的存在,就表示還有其他更好的目標吧?」
真吾對光夫的意見只贊同了一半。
因爲確實沒有客人,所以光夫的說法應該沒錯。不過,這世上真的有比女高中生的女仆裝扮更具魅力的事物存在嗎?真吾覺得有點難以想像。
「去其他班級偵察一下或許比較好。」
「沒那個必要!」
突然加入的聲音,讓真吾等人猛然回過頭,不知何故穿著女仆裝的法魯斯就站在衆人的眼前。
「……法、魯斯?」
莉娜大吃一驚,真吾也是。就連女仆咖啡店的女孩們也是一樣的反應。
法魯斯無視真吾等人內心的動搖,發下了豪語。
「宮田真吾!我要和你這家夥一決勝負!」
「幹、幹嘛啦,突然講這個!而且還做那種打扮!」
「什麽叫那種打扮,真是失禮!我聽說了,這是在侍奉偉大的主人時穿的標准正式服裝!身爲莉娜大人人生伴侶的我,最適合穿上這套服裝來侍奉她了,不是嗎!」
對服裝的解釋是沒錯,但他的觀念卻錯得很離譜。
不過,法魯斯很容易被誤認爲女生,穿起女仆裝倒是非常合適。恐怖的是,如果事先不知道法魯斯是男生,他裙底露出的美麗腿部曲線,絕對會讓男人忍不住看到入迷。讓法魯斯穿上這套服裝的人,說不定就是把他當成了女生吧。
「所以,你要一決什麽勝負?」
「勝負就是,你們這問咖啡店和幫助我的人所經營的咖啡店,哪一間能賺比較多的錢!」
「啥!?」
真吾一行人的聲音一下子楓高。
「爲什麽會變成這種勝負啊!」
「因爲我與幫助我的人,利害關系是一致的。」
幫助他的人?換句話說,有某個人與法魯斯聯手合作,打算贏過這間咖啡店。客人之所以少得可憐,看來就是因爲這個原因。
「……賭注是什麽?」
「如果你們贏了,我就乖乖回去;相反地,如果我贏了,就讓莉娜大人回八度音。」
「少說蠢話了!」
莉娜忍不住插話:
「怎麽能用這種和我不相千的事,決定我要不要回去啊!」
「這樣子不行哦,莉娜大人。」
「什麽?」
「如果您不想回去,就得自己想辦法。」
「……什麽意思?」
法魯斯對著一臉訝異的莉娜說道:
「這是恬靜大人直接下達的命令。如果我贏了這場比賽,到時候就算得硬將莉娜大人帶回去也是可以的哦。」
「你、你說什麽!?」
莉娜的呼喊中包含了超越焦慮與錯愕的情緒。
「法魯斯,你的意思是恬靜大人跟你聯絡了嗎!?」
「嗯,是的。」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32:22
「怎、怎麽可能……!」
莉娜質疑法魯斯的說辭。這也難怪。說要向恬靜詢問有關大魔王一事的莉娜,其實從上周開始就完全無法與神明取得聯系。
在八度音,能夠直接聽見神明聲音的就只有莉娜一族。法魯斯他們雖然是莉娜的遠親,但神明從未和他們接觸過。現在卻突然讓莉娜他們以外的人聽見聲音,或許是發生了什麽不尋常的事態吧。
「因此,莉娜大人——」
法魯斯必恭必敬地低下了頭,但眼中卻閃耀著充滿戰意的光芒。
「您只要別站在他們那邊就夠了。光是這樣,我方獲勝而將您帶回去的機率就變高了。」
「……呃。」
「無論如何,這場比賽您是無法幹預的。宮田真吾,你會接下這個挑戰吧?」
「不,我……」
真吾腦中的思緒正在快速轉動著。
莉娜他們的神明同意他將莉娜帶回去。也就是說,即使真吾和莉娜不結合,她也有可以解除世界危機的計計啰?既然如此,那便是能解除這個不合理婚約關系的絕佳機會。
可是,真吾心中卻有另一個聲音告訴自己情況並非如此,不,應該說是不想這麽做。解除婚約就算了,但是對于要和莉娜分離,他心中有股莫名的抗拒感。
況且……
穗香的同學雖然不清楚發生了什麽事,但她們似乎也發現營業狀況之所以受阻的原因。每個人都面露不安,靜靜凝聽真吾與法魯斯的交談。
如果不接下挑戰,就變成是對她們見死不救了。她們好不容易才努力到現在,一切都會化作泡影。真吾無法這麽做。
「好,我接受!」
「真、真吾!?」
「這樣好嗎!?」
真吾的後路從一開始就被截斷了。對方或許也猜到他會接受挑戰。爲了讓穗香她們享受校慶的樂趣,自己無論如何都得接下挑戰。看來也只能試試看了。
「這樣才配當莉娜大人的未婚夫。你接受挑戰的勇氣我勉強可以認同,不過——」
法魯斯一臉嘲諷的笑著說道,隨即轉過身去。
「跟我來吧。讓你們這些家夥看看我們經營的咖啡店有多厲害!」
3
法魯斯往三年級的教室走去。只見那問教室前面大排長龍,猶如另一個世界般熱鬧。
「唔,客人果然都被這邊搶走了。」
他們的預感是正確的。緊接著,像是來補上一槍的人物出現了。
「哦,你來啦,穗香。」
「學、學姐!?」
是穗香社團裏的學姊,真吾他們也見過好幾次面的武石理沙。
「那、那麽說,這裏是學姐你們的班級啰!?」
「是啊。」
理沙跟穗香一樣穿著女仆裝。要說有什麽不同的話,應該是強調胸部的設計,而且還胸口大開這點吧。胸前的大蝴蝶結僅勉強維持住適度的界線,性感度根本完全沒得比。
「學、學姊你們班也是開女仆咖啡店嗎?」
「不對,我們是角色扮演咖啡店哦。」
理沙沒理會排隊的隊伍,直接將真吾他們帶進店裏。
一行人只覺得眼前出現了一大片異空間。
因爲是角色扮演咖啡店,自然有扮成各種角色的女生以服務生身分來回走動。從常見的女仆,到巫女、護士、女警、空姐、兔女郎與貓耳少女,還有穿三角體育褲的運動服等等,可說是應有盡有,服裝的變化也很豐富。
而且,每個人身上穿的都是極盡裸露、充滿情色氛圍的服裝。
兔女郎與運動服裝自然不在話下,護士、女警跟空姐的裙子都超短,巫女服底下看來好像什麽都沒穿,乳溝都露出來了。至於貓耳少女,不知爲何竟然穿著體育課的泳衣。或許是因爲在公共場合穿這樣走動不太好,所以她套了件薄薄的連帽外套,但雙腿幾乎都露出來了。旁人隱約可從外套縫隙窺見胸部的輪廓,女孩身體的曲線更是深深吸引住男生的目光。
不僅如此——
她們會以一般服務看不到的超近距離接受點餐,再將餐點放到桌上。在這個時間點,男生們的視線就更加移不開了。
這些穿著裸露的女生不僅是待在旁邊,站到身邊之後還會把胸部調整到靠近客人臉部的高度,再以甜美的嗓音輕聲細語。如此一來,男生們便被迷得神魂顛倒了。
「這、這是……」
「唔呃……」
「糟、糟糕了……」
光夫、太郎與淳,似乎已經充分感受到這好咖啡店的恐怖之處。
無懈可擊——是真吾他們的第一印象。
盡管是角色扮演服,適合穿那些衣服的女生們的水准也很高。不只是可愛漂亮而已,每個人都適才適所地扮演著角色人物。
譬如說,扮護士或女警是精練能幹型的美人,兔女郎是巨乳且身材窈窕的女生,貓耳少女則是烏黑長發加上娃娃臉的幼兒體型,運動服則是適合短發的動態型女生,她們全都是走王道路線,毫無乘虛而入的機會。這麽說雖然很狠,有像理沙這種外型佳、胸部大身材好、而且還戴著眼鏡的女仆存在,開普通女仆咖啡店的穗香她們根本不可能拚得過對方。
「如何?我們的角色扮演咖啡店很棒吧?」
「如果覺得沒有勝算就放棄無謂的抵抗,趁早投降吧!」
理沙跟法魯斯並肩站在一起,露出無聲的笑容。
「喂,難道說……」
法魯斯說有人在幫他。換句話說,那個人就是武石理沙?
「沒錯!」
不知爲何,法魯斯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
「理沙小姐願意贊同我的心願。她很同情因爲愛慕莉娜大人而憂愁的我。」
「我則是很想贏過穗香你們。所以我們倆的利害關系就一致了。」
「爲了聯手讓咖啡店成功,我努力做自己做得到的事。理沙小姐則是給了我這個機會。」
看來那個他能做到的事,指的應該是穿女仆裝吧。真吾直到現在都搞不懂這個構思是打哪來的。
「學姐,爲什麽你要把我們班視爲敵人啊?」
「去年,你們用同樣的女仆咖啡店獲得優勝了對吧?我們只差一點點位居第二名。我只是想在最後一次參加的校慶,畫下一個完美的句點。」
「哪有人這樣的……」
「況且,這對穗香來說不也是一件好事嗎?」
理沙攬著穗香的肩膀,輕聲說道。
「如果你們輸了,小莉娜就得回國吧?這可是個減少情敵的好機會耶。」
「那、那個……可是……!」
「法魯斯是個好男孩。他跟某人不一樣,是真心喜歡莉娜的哦!欽,如果我們贏了,大家不是都能夠變得更幸福嗎?」
「您說的沒錯。」
法魯斯一臉厭激地表示同意。
「理沙小姐真了解我的心情。我也能理解理沙小姐的理想。從第一眼見到您開始,我就感受到某種神聖的氣息,不對,您慧眼獨具,簡直就跟神明一樣,可以厲害地掌握人心。在我們兩人利害關系一致的情況下,你們這些家夥根本毫無勝算!」
總覺得這兩人似乎特別意氣相投。
穗香或許是因爲無法反駁而心有不甘,只見她緊咬著下唇。
他們明白了兩人的團結力,也很清楚角色扮演咖啡店是重大威脅。
既然如此,繼續待在這裏也改變不了什麽。
就當作是爲了精神健康著想,真吾他們決定回到穗香的班上去。
理沙跟法魯斯的尖銳笑聲在走廊上回蕩著……
真吾他們回到教室之後,盡管感受到女生們緊纏不放的視線,卻還是先在椅子上坐下來喘口氣。
敵人的大本營比想像中的還要堅強。
乍看之下,是一間靠著目不暇給的華麗服裝,以及適合穿這些服裝的女生來吸引人潮的咖啡店,但仔細觀察之後,便可發現其中存在著經營策略。
在美須須丘女子高中的校慶來訪外賓中,男性比例壓倒性地多。
正因爲采取售票制,所以進場者幾乎都是學生的家人或親感。除此之外,只有拿學生會和校方公關票的附近學校學生,或是私下以高價換得門票與僞造身分證的人而已。
即使家人或親感的男女比例各半,在學生會和校方送票的部分,除了對美須須丘有興趣的女學生之外,男生的比例很高。至于私下買票進來的,主要是那些想認識校內女生的男性。
簡單來說,只要抓住男人的心,便可說是大勢底定。在這一點,角色扮演服的多采多姿與遊走于情色邊緣的性感,似乎已經牢牢抓住那些男人的心。
當然,光是這樣的話,還不至于讓穗香她們班上門可羅雀。
理沙爲了不讓帶著小朋友的家人溜走,在咖啡店的一隅設置跳蚤市場,學生們擺設從自家帶來的自己的二手衣或家人的衣服、裝飾品,並向那些媽媽們推銷。此外,用來吸引小朋友的卡片遊戲、塑膠組合模型、娃娃與玩偶也一應俱全,可說是竭盡心力掌握顧客的心。
而面對唯一的難關——那些不吃性感或者商品這一套的太太們,則是投入了終極武器——中性美形男法魯斯,並成功地拉攏了她們。因此真吾他們才會覺得對方「無懈可擊」。
「來彙整一下情況吧。」
真吾邊說著,邊自覺已經完全被對方給擊敗了。
「穗香她們的咖啡店還有獲勝的希望嗎?」
「…………」
「…………」
「…………」
現場一陣沈默。
「……有沒有可以乘虛而入的點呢?」
「……太完美了。」
「……該、該怎麽做才好?我、我不是很清楚耶。」
大家總算開口了,卻盡是一些垂頭喪氣的話。但真吾也無法責怪他們。
「你們該不會想認輸了吧?」
莉娜話中帶刺的說法讓真吾感到不悅。
「不然你說該怎麽辦?」
「誰知道。」
「你自己連想都沒想,就別責怪別人。」
「我才不想被還沒打仗就先認輸的家夥批評。」
「誰說要認輸啦!」
「就算沒說,從你的態度也看得出來。你這家夥簡直就是喪家之犬啦。」
「你說什麽!」
「等、等等,不要吵了!」
穗香出口打斷了兩人沒有結論的交談。
不過,毫無勝算這件事還是沒有改變,他們也因此而愈來愈不耐煩了。
「我們果然也應該弄得更、那個、性感一點比較好嗎?」
這也算是一個方法吧。可是,無論怎麽想,都贏不了穿體育課泳衣的貓耳少女。
嚴格說來,一開始在起跑點沖刺就落後已經是致命傷了。
在上午時段對方的收入就很可觀了,而且大獲好評之余勢必會吸引更多人潮。接下來等到中午的時候,角色扮演咖啡店應該會更熱鬧吧。
相較之下,這邊由於沒有收入,自然沒有好評價,不會有一傳十、十傳百的情況發生。正因如此,客人也不會上門。因爲沒有客人上門,彼此間的差距將會愈拉愈大,可以說是陷入了絕境。
「兩邊從一開始就有落差吧?不能說這場比賽不公平,然後取消掉嗎?」
光夫的提議很吸引人,但真吾搖了搖頭。這點是剛才預測失誤的自己該負的責任,他不認爲現在跑去爭辯對方會接受。
「大家不要這麽消沈嘛!」
莉娜努力以開朗的語調說道。
「欽,就算輸了,也只是讓我回八度音王國而已嘛,沒必要擺出一副世界末日到了的表情啦。」
「喂、喂……」
你真的無所謂哦?真吾差點脫口而出,隨即想到怎麽可能無所謂。
莉娜刻意裝出開朗的語調,顯示她並不是在說真心話。重點是如果就這樣讓她回去的話,真吾自己也無法接受。
「沒錯,只要我回去就沒問題了……」
「不能那麽做。」
真吾斬釘截鐵地否定。
「這不只是莉娜一個人的問題,同時也是穗香跟班上女生的問題。既然是難得的校慶,大家都想好好享受一下吧。」
「……原來如此。」
莉娜露出微笑,聳了聳肩。
「大家的問題是嗎……」
「對吧?」
「……也是啦。」
「可是,有什麽解決的對策嗎?」
光夫如此問道,一提起這個問題就讓人傷腦筋了。
「呃,這倒是沒有……」
「奇怪?」
就在這時候,有人以和現場氣氛不符的輕松口吻加入對話。
「怎麽啦,爲什麽這裏空蕩蕩的啊?」
只見楢川大輝以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樣走進來。
真吾仿佛看見了一道曙光。
「大輝,雖然很突然,不過請你幫幫我們吧!」
「哦,怎麽啦~大家都聚在這裏。是只有我才做得到的事嗎?」
「應該是……不對,我相信你一定辦得到。」
「這樣啊。」
大輝仿佛從最初便看穿一切似的,心有所悟地點了點頭。
「好吧,你說說看。」
在真吾說明狀況的這段時間裏,大輝雙臂交叉在胸前並且閉上眼睛,動也不動地專心聆聽。
在聆聽的同時,他應該也在思索解決的對策吧。只見他偶爾還會皺著眉頭。
說明結束之後,大輝沈吟了一聲開口說道:
「情況讓人感到絕望。」
「果、果然是這樣嗎?」
「可是,如果照著我的話去做,這場比賽應該有一半的勝算。」
哦哦哦哦哦哦……
這句可靠的發言,讓女生們發出近似贊歎的歡呼聲。
像這種時候,果然還是外表突出的人吃香啊。
大輝跟真吾一直在往變態之路努力邁進,所以真吾偶爾會忘記他其實也稱得上是個美男子。加上大輝不論是念書或運動方面都很強,遇到緊急狀況時反應也很機靈,應該很少有女生會對他不感興趣。
現在也是,與其說女孩們將大輝看成突然出現的救兵,倒不如說她們正以信任加上崇拜的眼神,凝視著猶如從天而降的救世主。
「性感真的很重要嗎?」
「性感?」
大輝睜開眼睛,冷笑了一聲。
「你認爲女仆身上需要那種東西嗎?」
「咦?」
這真是個令人意外的回答。
大輝看著穿著女仆裝的少女們。
「她們走的風格沒錯。只是做得不上不下,沒有好好運用而已。」
「是、是這樣嗎?」
「是啊。你想想看嘛,女仆原本的工作是什麽?不外是掃除與洗滌,煮飯與看小孩。其中到底哪裏性感啦?」
「也、也對,這麽說是沒錯啦。」
「所以,當經營的是女仆咖啡店時,性感是不必要的。她們的裙擺雖然很短,但卻沒有去追求除此之外的性感。裙子長度如果很長的話,也可以當普通的服務生吧。」
「可是,那樣不就沒有賣點了嗎?」
「哼,如果只有外型能成爲賣點,那直接穿內衣或是裸體就好了。」
這家夥到底在說什麽啊!
「即使在外型方面具有沖擊威,也不會立刻就出現大量的人潮。真要說的話,現在可是校慶耶。外型方面的沖擊性太強,反而會造成反效果吧。」
「可是,角色扮演咖啡店重視的不就是沖擊性嗎?」
「沒錯。正因如此,才會有機可乘。」
大輝似乎看到真吾他們一直找不到的「機會」。
不只是真吾,穗香的同學們也全都咽了口口水,靜靜等著大輝繼續說下去。
「對方固然重視沖擊性,卻又緊守著危險防線。在泳衣上套著連帽外套便是證據。那麽做雖然能帶來另一種沖擊,但同時也暴露出她們的極限。」
「極限?」
「真吾,接待客人時最基本的是什麽?」
「咦?親切地打招呼?」
「還有更重要的吧。」
到底是什麽?
真吾看著大夥,但似乎沒有人知道答案。
大輝挺起胸膛說道:
「是愛啊。」
在場所有人都愣住了。
不愧是認識已久的舊識,真吾最快恢複反應。
「啊、愛?」
「對啊。接待客人最基本的就是愛!要說『真心』也可以。打招呼也是,不具備愛的寒暄是沒有靈魂的。嘴裏說著沒有靈魂的招呼語,要如何抓住客人的心?」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32:39
真吾雖然可以理解,卻不知道和眼前的問題有什麽關聯。
「所以呢,那又怎麽樣?」
「換句話說,角色扮演咖啡店無法懷抱著愛意去接待客人。」
「是、是這樣嗎?」
「那裏面,最適合接待客人的大概只有兔女郎吧。巫女跟女警不屬於服務業,護士如果能犧牲奉地接待客人倒是不錯,但考慮到客人的流動率,要那麽做根本不可能。穿體育課泳衣的少女就不用討論了,兔女郎也是一樣,與其說是用來接待客人的服裝,倒不如說是純粹讓男人觀賞用的。穿著女仆裝的武石理沙是指揮人物,所以大概無法專心接待客人。而身爲秘密武器的法魯斯,一個人也無法發揮全面性的效果。最重要的是,一旦外型方面的沖擊性很強,中規中矩的接待態度便無法抓住客人的心。聽清楚了,服務業需要的不是奪走顧客的目光,而是他們的心啊!即使是再正的美少女,若是給人距離感就根本毫無意義!要待在觸手可及的距離中,卻又不能實際碰觸到!這種絕妙的距離感是很重要的!你看看角色扮演咖啡店吧!她們只是硬把外型弄得很強烈,既無法碰觸,又做不出活用服裝特色的服務,根本是半途而廢嘛!」
「的、的確……」
「可是,女仆咖啡店就不一樣了!接待客人……不對,這個場合應該說服務會比較好。就服務而言,你們選擇了甚至淩駕於正職服務生之上的最棒職業啊。只要做出有愛的服務,立刻會讓人懷有自己正在被女仆接待的感慨!能夠將女仆這種特性發揮到極致啊!」
嘩~~嘩~~
教室內起了一陣騷動。
「你、你剛剛說接待客人的時候心中要有愛,該怎麽做才能夠辦到呢?」
「很簡單,只要想像就行了。」
「想、想像?」
「譬如便利商店的工讀生好了。不管對營業額有多大的貢獻,心裏帶著愛接待了多少客人,時薪也不會跟著改變。即使有改變,也只是十塊或二十塊的程度而已。但是,你們並不是在便利商店打工的人!你們打算在今天這個日子、這個時刻,在心中留下最棒的回憶對吧!?」
大輝的說法充滿了說服力,只見好幾個女生不禁連連點頭。
「既然如此,只要讓咖啡店成功到足以留下美好的回憶就行了!只要做出讓客人感到滿足的接待就行了!問題不在於該怎麽接待客人!而是要思考該怎麽做,才能讓自己擁有最棒的回憶!爲了創造出最棒的回憶,看看自己能做些什麽吧!對了,相較於把愛貫注到別人身上,貫注在自己身上能發揮更大的威力哦!如此一來,在接待客人的時候心中就會有愛了!」
真的還假的?真吾很想這麽吐槽,但女孩們似乎深有同感。她們眼中的光芒很明顯地和剛才截然不同。
「不是爲別人,而是爲了你們自己還有夥伴們,所以必須把心思放在客人身上,接待客人時心中要有愛啊啊啊啊啊!」
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不知是順勢還是助勢,現場頓時歡聲雷動。這樣真的就可以了嗎?
看到真吾臉上露出不安的表情,大輝對著他說道:
「你一副『這樣就可以了嗎?』的表情呢。」
「算是吧。」
他心想,關于接待客人的部分似乎這樣就可以了。簡單來說,只要有「努力是有價值的」的自覺就行了。
不過,還有一個問題點存在。
「到目前爲止,說的都是客人進來之後的事吧?那麽你要怎麽把客人招攬進來呢?」
「這部分就要靠你們幫忙啰。」
大輝似乎已經仔細思考過了。
「好了,開始進行吧。燦爛的愛之咖啡店正式營業羅!」
4
三年級的角色扮演咖啡店很棒的風聲一下子就在校園內傳開來。
因此,人潮便直接湧向二年級教室所在的樓層。
但是,這股潮流卻出現了變化。
人潮開始駐足在二年級的某間教室前方。
「嗚……爲什麽在下得做這種打扮……」
太郎用不成聲的細微聲音碎碎念。
它頭戴有蕾絲荷葉邊的發箍,穿著臨時調來的犬用女仆裝,一邊覺得丟臉,一邊很有禮貌的坐在教室前。
在它旁邊的是變回貓咪模樣的美也,同樣也是戴著發箍、穿著女仆裝坐在那裏。她非但毫不在意,反而還很開心能夠穿上女仆裝。
小狗和小貓穿著女仆裝。
大家的視線都被吸引了。
「真、真丟臉。在下年紀不小了耶?若是人類的話,已經是個年過四十的中年男子了。那邊的少女們,要拍在下的照片或者摸在下都沒關系……相反地,就算你們想緊緊抱住在下也是可以啦……但是,在下真的很可愛嗎?」
喜歡可愛東西的女生們一邊發出興奮的叫聲,一邊撫摸著太郎和美也。平常會因爲正中下懷而與她們嬉鬧的太郎,由于這身打扮完全沒有嬉鬧的意願。
等人潮聚集到一定程度之後,太郎向美也打了個暗號。
接下來的關鍵,在于如何將這群觀衆誘引到教室裏去。
太郎跟美也開始照大輝的指示行動。
只見他們舉起一只前腳,像是在叫人家「過來、過來」似地前後擺動著。也就是所謂的招財貓動作。套在太郎身上則是招財狗。
太郎畏畏縮縮地作出動作,效果卻十分具有戲劇性。
不僅女生們,就連親子組合與男性陣營也一齊發出了歡呼聲靠攏過來。
這下子正中他們的下懷。
接下來,客人們就會開始好奇這裏是什麽店,然後探頭往教室裏看。
不過……
「沒想到成爲展示品,居然是這麽丟臉的事……」
這當然都是打扮的錯啰。
招攬客人的方式大爲成功。接待客人也是,因爲所有人都團結一致往目標邁進,因此獲得了不錯的評價。
可是,這裏沒有足以和角色扮演咖啡店對抗的重要特色也是不爭的事實。
「喂,這樣下去沒問題嗎?」
真吾說出內心的不安,大輝則是一臉悠哉地回答他「怎麽可能沒問題嘛」。
「等等,你說什麽!」
「拜托你把話聽完好嗎?這樣下去確實是贏不了。不過,這只不過是布局而已。」
「布局?」
「除了是由女仆接待客人以外,這是一間很普通的咖啡店。毫無疑問地,也是個親子能安心進入的場所。既沒有誇張的接待方式與服務,乍看之下更是平凡無奇。不過……正因如此,在一瞬間突然發出的光芒,才會顯得更加耀眼。」
「呃……這是什麽意思?」
「這個嘛!也好,趁這個機會,讓你看看我所追求的女仆咖啡店的精髓吧。」
莉娜一臉不開心的表情。
光是跟真吾爭執就耗費了她不少精神,現在居然還被叫來咖啡店幫忙。
除此之外,還得被迫作女仆的妝扮。
服裝本身很可愛,能穿上固然是很好,但得招待客人又是另當別論了。
自己是八度音的公主,基本上根本不用服侍別人,反而是要別人來服侍自己;爲什麽現在非得向陌生人、而且是異世界的人類低頭,還是非得以這副低姿態不可呢?
她對這種做法感到不滿。並不是說要尊崇她,但應該有其他的應對方法吧。
「公主,該你上場啰。」
大輝叫了她一聲。與穗香她們不同,莉娜只需要接待大輝挑選的客人。雖然不知道大輝是用什麽基准在挑選的,但讓她感到不高興的,正是這個突然負責前線指揮任務的男人。
莉娜很不擅長應付大輝。他是真吾的同班同學兼死黨,但莉娜幾乎沒跟他說過話。話雖如此,但她知道真吾之所以會有那麽詭異的變態性格,絕大部分是因爲這個男人。
如果不是這個男人,真吾說不定會正常一點……
只要這麽想,她就會覺得很不甘心。她不知道自己爲什麽會不甘心,總之,要遵從大輝的指示就讓她覺得很生氣。
之所以答應幫忙,是因爲她討厭在不是出於自願的情況下,被人決定自己要不要回去。
所以盡管心不甘情不願,她還是去接待客人。
大輝給莉娜的建議只有一句話。
「請自由發揮。」
這算哪門子的建議啊?不過她隨即又想既然對方都說自由發揮了,那就試試看吧。至于後果如何她可不管。她在這種自暴自棄的心情下,裙擺飛揚地走了出去。
相較於其他服務生優雅緩慢的腳步,莉娜的步伐顯得很粗魯,只見她一臉傲慢地走到客人身邊。
「哼,不錯嘛,還知道要來這裏。」
莉娜負責接待的是二個年輕的男生。她的高姿態讓兩人瞪大了雙眼,不過她毫不在意地將菜單往桌上一扔。
「趕快點吧。我很忙,而且心情不太好。」
兩個男生一臉慌張地望著菜單點了東西。
「……哼,你們就點這麽一點點而已?」
她以輕蔑的眼神瞪著他們。
「爲了這種程度的事就叫我過來。從這點可以看出你們這兩個家夥的程度。」
或許是膽小吧,雙人組並沒有提出任何反駁。那副模樣看起來特別軟弱,也讓莉娜更加不耐煩。
她走回去將點菜單交給廚房。這時候,大輝走過來在她耳邊說了句悄悄話。
「……這麽做有什麽意義嗎?」
「別管那麽多,你做做看就是了。」
盡管無法理解,對於頻頻被使喚也感到不滿,她還是無可奈何地展開行動。
莉娜將三明治和咖啡端給雙人組。由于動作很粗魯,所以咖啡放到桌上時灑了一些出來,但她卻毫不在意。
「好了,快點吃吧。做這種生意,客人的流動率很重要。只點了一點東西就賴著不走的話,可是會妨礙我們的營業啊。」
或許是被她的氣勢壓倒了,雙人組彷佛在遵從她的指示般,邊喝咖啡邊將三明治給吞下去,不到三分鍾就把東西吃完了。
就是現在。大輝在遠處對她打暗號。莉娜雖然百般不願,還是開口說話了。
「……怎樣?」
「咦?」
「我在問你們味道怎樣啦。」
「啊~那個~很好吃。」
「是嗎……」
過了一會兒,盡管她還在逞強,但嘴角卻柔和多了。
「這樣的話,那個……如果你們還願意再度光臨,就太感謝了。」
她粗魯地栘開視線,不過卻像是在窺探兩人的神情。
莉娜很完美地完成了大輝細微的指示。好了,接蔔來會怎麽樣呢?
只見原本准備要站起來的雙人組,不知爲何又坐了回去。
「怎、怎麽啦?」
「續杯。」
「啥?」
「可、可以續杯嗎?」
「哦,哦哦,沒問題……」
莉娜瞥了大輝一眼,剛好看到他眨著眼睛對自己豎起大拇指。看來結果似乎是好的。莉娜一邊歪著頭厭到不解,一邊走向廚房。
「如何?」
大輝一臉得意地說道。
「抱歉,我完全看不懂。」
真吾歪著脖子納悶不已。
他看了莉娜一連串的接待動作,卻完全搞不懂到底是怎麽回事。
不過,兩個原本打算要離開的客人後來不僅決定留下,還加點了東西這個事實,讓真吾也忍不住瞠目結舌。
「這是一種很簡單的心態啦。」
大輝開始對他說明。
「在正統的女仆咖啡店裏,公主接待客人的方式屬於異端。要說特別也可以。在接待的過程中,應該會給客人極度的不協調感。那對膽小的雙人組,甚至害怕到達表達不滿都做不到。但是……」
照理說,以那對雙人組的心情而言,應該是會很想立刻離開才對。最後爲什麽又會轉變成留下來續杯呢?
「因爲公主她害羞了。」
「啥?」
「以強烈的口吻表達不悅的公主,在最後一刻脫口說出了真心話。那對雙人組就是被這一點打敗的吧。」
「呃~什麽意思?」
真吾聽得一頭霧水。
「那兩個人在心中,描繪出只有他們兩人能懂的故事。」
換句話說,事情是這樣的。
莉娜不把客人當成客人接待的態度,讓那對雙人組産生「爲什麽這樣的女生會來接待客人啊?」的疑問。是心情不好嗎?或者她其實是個強勢的千金小姐呢?無論是哪一種,總之實在讓人待不下去了。
然而——
最後,她說出了感謝的話語。盡管態度很粗魯,她還是說「希望他們再來」。
這個時候,兩人心中的故事完成了。
這個少女一定只是笨拙而已啦。她對接待客人這種做不慣的事感到不知所措,卻又不想讓人看出這點,所以才會采取那樣的應對方式。可是,她真正的想法是不同的。她既會在意三明治的味道合不合客人的口味,也很想對咖啡店的銷售額做出貢獻,因而勇敢地在奮鬥著。
知道這一點之後,會讓人很想要替她加油,幫助她。
因此兩人才會想要續杯。爲了替店裏的銷售額做出貢獻,爲了幫上她的忙。最重要的
是……
想要聽到她親口說聲「謝謝」。
「是、是這樣嗎?」
「是啊。不過,這不是個萬人通用的技巧,必須用對對象才行。」
所以,大輝才會替她挑選客人啊。
「好了,真吾,舞台的氣氛似乎炒熱啰。差不多該輪到你上場了。」
「我、我嗎?我也要做些什麽嗎?」
「廢話。這裏要靠你的力量,讓女仆咖啡店成爲完美的女仆咖啡店。」
「等一下!你該不會要我在這裏~把裙、裙子給掀起來吧!?」
「不然還有什麽?」
居然一副理所當然的口吻。
「可是,如果掀了裙子,不就變成是在賣弄性感了嗎?這跟你之前說的不一樣啊……」
「你太天真了,真吾。誰說要露內褲來一決勝負了?」
「咦?」
「掀裙子跟接待客人毫無關連。只是必須有不可抗力的意外出現啦!」
「這、這話什麽意思?」
「你做做看就知道了。」
又來了。
「你聽好,首先想像一下。女仆咖啡店的安靜氣氛,確確實實的接待態度,細膩的注意力,無論從哪方面來看都很完美對吧?」
「對、對啊。」
個性沈穩的穗香在明亮柔和的氣氛中,也給客人很好的印象。她的用字遺詞很有禮貌,應對進退也無懈可擊,那種接待態度讓人看了就很安心。
而且,她還會比客人先發現掉在衣服上的食物細屑,那若無其事先行處理的模樣,可說是發揮了女仆的真本事——無微不至的關心。
穗香自己應該也很用心在接待客人。無論是爲了贏得比賽,或是和班上同學留下共同的回憶,她的態度都很認真。
此時,如果發生了什麽不像樣的意外——
像是裙子被掀起來的話,又會變成怎樣呢?
「快掀」在大輝的指示下,真吾說出了「掀起來吧」使用神明賦予的力量。結果——
穗香發出了可愛的尖叫聲之後,立刻壓下裙子。
由于她手上還拿著客人點的東西,因此果汁和飯團便掉落在地板上。
明明追求完美,卻發生了意想不到的失誤。
穗香顯得很慌張。
客人的目光全都聚集過來。穗香暴露在衆人好奇的視線下,因爲覺得太丟臉而滿臉通紅。可是,她沒有時間愣在那裏,只好一邊低頭說著「對不起,非常抱歉」,一邊接過女仆夥伴拿來的抹布,開始跪在地上清理弄髒的地板。
真吾吞了口口水。
可愛的女仆正紅著臉、忍受著羞恥,邊對自己的失敗感到不甘心,邊緊咬著下唇在清理地板。
女仆做清掃工作是理所當然的事。然而,他卻有一種看見珍貴畫面的感覺,這是爲什麽呢?
沒錯,就因爲是理所當然的事,所以她那種並非理所當然的情感才會格外令人心疼。打掃是女仆的工作,有的女仆會邊哼歌邊打掃,但還不至於有泛著淚光打掃的女仆,而正因如此才會顯得特別珍貴。
從客人的角度來看,應該不只是這樣而已。
真吾看著拚命擦拭地板的穗香,更深入地想像下去。
如果,自己是這間咖啡店的客人……
感覺很完美的女仆,其實並不完美。她的接待態度可說是無可挑剔,但是這種疏失或許哪時候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這麽一想,他便開始緊張了起來。
如果,這個疏失弄到自己衣服上的話……
那就能一邊近距離看著害羞的女仆,一邊讓女仆親手爲我擦拭了。
不不不~等、等等~那樣沒問題嗎?以校慶活動的接待行爲來說,那樣的行爲可以允許嗎?
應該可以吧。畢竟是在接待客人嘛!
既然如此,自己不就會期待了嗎?期待突如其來的意外,期待女仆的疏失可以幸運地降臨在自己身上。
那麽,該怎麽做才好呢?多點一些東西就行了。只要這麽做,疏失發生的機率就會提高。她們愈來愈忙時,機率便很容易産生變動!
「真、真可怕……」
在不同的意義層次上,真吾吞了口口水。
這是反過來利用健康又完美的女仆形象的驚人戰略。
更可怕的是,一連串的流程都是客人自己在期待的。表面上依然是健康又正經的女仆咖啡店,只有客人方面的情緒很亢奮。這是個驚人密技,不但女仆咖啡店的本質不會喪失,又能輕松從客人身上賺到錢。
「啊~可是,這招只能用在男客人身上吧?那女性客人怎麽辦?」
「爲了這個,我們這邊不也准備了秘密武器嗎?」
兩人的視線前端,是慌慌張張地到處接待客人的光夫。
光夫也被迫穿上了女仆裝。雖然是爲了與法魯斯對抗,但是五官立體、肌膚漂亮有光澤,體格也還不像男人的光夫,在經過女仆們巧手化妝之後,立刻變身成爲標致的女孩。
她們先用粉底調整光夫的膚色,再以腮紅微微抹紅他的臉頰,粉紅色唇膏塗出水嫩的感覺,眼線筆強調眼睛的形狀。拜此所賜,光夫只要不開口說話,幾乎會被認定爲女生。但原本的行爲舉止無法靠化妝改變,這讓光夫和高雅、舉止穩重的女仆們呈現出明顯的區別。
不過,或許是打動了喜歡「僞娘」屬性的人們,光夫大獲好評,讓人無話可說。
「你看准時機之後,也掀起他的裙子吧。」
「嗚呃……要掀男、男生的裙子嗎……?」
「這也是爲了銷售額著想啊。爲了明天,你就忍受今天的屈辱吧!」
「唔、唔……」
雖然不想配合,但也沒辦法了。
盡管心不甘情不願,真吾還是掀起了光夫的裙子。
「呀啊啊啊啊啊啊啊!」
光夫發出了驚人的慘叫之後,打翻了盤子和杯子。他立刻就理解到發生了什麽事,因此滿臉通紅地瞪著真吾。之所以沒有跑過去抱怨,大概是因爲還在接待客人吧。
光夫忍住抱怨,接過別人遞給他的抹布之後,像是在忍耐屈辱似的,一邊緊咬著下唇,一邊堅強地打掃著。
可惡,爲什麽我要做這種事啊……
真吾好像聽見了他的心聲。但光夫忍耐恥辱的模樣,再加上穿著女仆裝的性別倒錯感,散發出一股詭異的性感氛圍。讓他不由得心跳加速,連忙移開目光。
「如何?」
面對充滿自信的大輝,真吾點頭表示敬佩之意。
「好強的破壞力啊。」
他差點就要打開另一個世界的門了。
連身爲男生的真吾都這樣,女客人自然是更吃這一套了。
尤其是年長女性,她們用像是在看兒女的視線凝視著光夫,他一邊獲得「你很努力呢」的安慰,一邊取得客人新點的菜單。從這一點來看,光夫的潛能說不定是難以估計的。
另一方面,清美則是以靜默的角色擄獲自己的客層。
「……您要點的是?」
「我看看!爽口秋風三明治以及香氣咖啡各兩份。」
「……了解。」
「欽,你很可愛呢。」
「……是嗎?」
「嗯,女仆裝也非常適合你哦。」
「……哪裏。」
「你喜歡這種衣服嗎?」
「……因爲是工作。」
她一如往常地面無表情,靜默地和客人交談,讓人看了覺得很焦急。
不過,現在有大輝在。他似乎都已經安排好了。
在客人結帳時,收到錢的清美,露出了連真吾他們都沒見過的羞赧笑容。
「……要再來哦。」
清美的面無表情和靜默的個性,讓她在面帶笑容說這句話的時候,造成絕大的沖擊。威力之大,讓客人說不出再見兩個字,甚至還想立刻再加點餐點。
清美彷佛詢問「這樣可以嗎?」似地轉向這邊。不知爲何,她的視線不是落在大輝,而是真吾的身上,真吾朝清美點點頭。只見她再度露出害羞的笑容,一臉開心的模樣。真吾見到那張笑臉不禁心跳加速。從健康的意義上來看,這真是一間對心髒不好的咖啡店啊。他再次佩服起大輝驚人的奇謀。
就這樣,靠著大輝的戰略,女仆咖啡店的來客數明顯成長。
客人的平均消費額直線往上暴沖。由于人數太多而出現大排長龍的情形,大家一看到有人排隊也跟著跑來排隊。
中午過後,戰局爲之逆轉;在這個時間點,真吾他們已經確定獲得勝利。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33:31
第四章
將情意化爲言語、放在心裏
1
「贏了——!」
女孩們發出了歡呼聲。
大輝說的一點都沒錯。衆人團結合作挑戰的女仆咖啡店因爲大獲成功,成了難以取代的回憶,深深刻畫在她們的心中。還有人因此而感動落淚。
真吾等人滿心喜悅,他們沒理會客人們不明所以的驚訝,決定拍一張團體照紀念一下。
「好——大家再靠近一點。對對對,好,OK!要拍啰!」
大輝趁著這個機會拿出相機,喀嚓一聲拍下了照片。不僅如此,他還用好幾台相機各拍了一張。
「這個等等多拍一點發下去。還有,真吾。」
大輝將拍立得相機裏的照片拿給真吾。
「這個你拿去。」
「爲什麽?」
「這是大家團結合作獲得勝利的照片。總有一天,這張照片應該會成爲你的力量。」
「雖然聽不懂你在說什麽,不過謝謝,我收下了。」
不管是否能成爲力量,這張照片的確是大家努力的成果,也是友誼的結晶。真吾將照片塞進褲子的口袋裏。
一旁的法魯斯咬牙切齒地瞪著真吾。
「既、既然都答應過了,我就乖乖離開這裏吧。不過,我絕對不會放棄的!」
法魯斯丟下這句超老梗又讓人傷腦筋的話之後,離開了教室。拿他沒辄的理沙垂下雙肩,隨即追了上去。穗香目送兩人離去,喃喃說著:
「雖然很高興我們贏了,可是對學姐不太好意思呢!」
「沒辦法。不過,這是彼此全力以赴的結果,相信學姐心裏應該也很明白。」
「說的也是。」穗香點了點頭附和道。
女仆咖啡店裏充斥著慶功的氛圍,愈來愈熱鬧了。
可是他們不能再繼續待在這裏,穗香也到了輪班的時間。真吾他們喚回在教室一隅扮成招財貓和招財狗的美也和太郎,一起去吃午餐。光夫很想脫掉身上的女仆裝,但因爲其他的女仆不答應,他只好維持原樣。
「可惡,要是我因此産生什麽詭異的嗜好該怎麽辦啊!」
大概是光夫的扮相很受喜愛吧。
真吾一點也不覺得羨慕,但不知爲何有股莫名的不甘心。
說到這個,淳似乎也因爲無法有所貢獻而感到悔恨,不過那也是沒辦法的事。
大輝沒去吃飯,他爲了尋找下一個攝影目標,不知道跑哪去了。不過他本來就是個自由不羁的人,因此真吾也沒有放在心上。
接下來,一行人梢作休息之後,又繼續進行關于「縣」的考察。
「關于『縣』,在先前的調查當中,我們知道了在縣裏可能會有大魔王沈睡著。以這點爲前提,我們也觀察到很多現象。」
穗香站到教室門口旁邊展示用的模造紙前方。
「首先,關于頻頻發生的地震——」
從初夏起便頻頻發生地震,全世界每天都在密切觀察中。同時注意到在日本,尤其是本州中央地區的長野縣周遭,發生的頻率比上周更頻繁,有感地震和無感地震加起來總共超過三千次。
「至于地震的震央,請各位看一下。」
模造紙上畫著日本地圖,穗香指向位于本州中央,面向日本海的新瀉縣。
「這裏就是縣濱。直接面向南邊就是縣,再往南一點是往靜岡的方向。」
她用手指出的地點,已經用紅色簽字筆畫了線連起來。雖然有點傾斜,但幾乎是以直線方式貫穿本州。
「這條直線幾乎跟糸魚川靜岡構造線重疊。」
所謂的糸魚川靜岡構造線,是一段活斷層。如字面所示,是由新瀉縣糸魚川市開始穿過全縣,涵蓋整個靜岡市的大斷層。
「這個斷層的活動似乎非常頻繁,全世界地震次數最多的地方,就是這個糸魚川靜岡構造線了。至于地震次數第二多的地方——」
在糸魚川靜岡構造線稍微偏東一點的地方,也劃上了一條縱貫本州的線。這一條線是從新瀉縣柏崎市直到幹葉縣的柏崎幹葉構造線。
「所以主要是這兩個斷層在活動嗎?」
「我一開始也是這麽認爲。可是,情況其實更嚴重。」
因爲這兩個斷層剛好分別位于大地溝的東西兩側。
所謂的大地溝,就是「很大的溝壑」。
很多人誤以爲它是活斷層的一種,但大地溝並非活斷層。雖然有人常將它跟糸魚川靜岡構造線搞混,不過,實際上這兩個構造線之間的區域全都屬于大地溝。
日本列島往大陸移動時分裂成兩個部分,裂縫就由新地層填補,于是形成了現在的日本列島。這個新地層填補的地方就是大地溝。
「麻煩的是大地溝嗎?」
「不,大地溝本身還不至于造成那種問題。可是……」
以板塊構造學說的觀點來看,情況毫無變化。
所謂板塊構造學說,是一個與地球科學有關的學說。它認爲地球表面是由數個堅固的岩盤構成,這些板塊會隨著對流的地函移動。
這是證實了大陸漂移說而發達的理論,廣爲人知的內容爲地球上有七大板塊,以及許多小板塊的存在。
「大地溝就相當于其中這兩個板塊的交接線。」
意即北美板塊與歐亞板塊正好就在大地溝這邊交接。
再加上還有菲律賓海板塊和太平洋板塊,四大板塊集合的日本,也是世界上少見的危險區域。只要觀察到其中一個板塊有劇烈變動的現象,接壤的板塊也很有可能隨之連動。因此,即使發生世界級的大地震也不奇怪。
「只是大陸板塊移動的能量釋放啊……」
「不只是地震哦。」
還必須加上火山的威脅。
大地溝之上,有妙高山、淺間山、草津白根山、禦嶽山、箱根山、以及富士山等諸多活火山。此外,如果再擴及到休火山或死火山的範圍,火山數量便將近有一百座,光是爆發或岩漿流出的危險就高出許多。
頻頻發生的地震將會影響到火山。
火山噴發又會進一步影響活斷層或板塊。
這些會産生何等巨大的災害,讓人連想都不敢想。
「這麽想不太好,不過,總算比較像世界危機了啊。」
光夫的感想非常實際。
先前遇到的危機,頂多就是魔神的威脅,或是像海嘯之類的局部性危機。時至今日,危機已經提升到世界級或全球級的層次。讓人鹹覺先前的危機不過是暖身運動罷了。
「問題在于,這和大魔王之間究竟有著怎樣的關連?」
這一大段說明盡是太郎聽不懂的內容,不過它從大家說話的語氣發現意義重大,因此很認真地想要跟上話題。相對地,清美似乎已經完全放棄了。至于美也,則像是要逃避困難的話題似地變回了貓咪的模樣,還跑到教室門口扮成招財貓。
「怎、怎麽樣呢?」
在淳的催促下,穗香頓了半晌之後才接著說下去。
這些是不是全都是大魔王複活的征兆呢?
不論是火山活動還是頻繁發生的地震,都是大魔王即將複活的胎動,或者也可能是大魔王在睡覺時翻身或者伸懶腰?
「如果大魔王複活的話,又會造成怎樣的災害呢?」
「首先,日本會分裂成兩半吧。」
真是簡單明了又豪邁的災害。
「其影響是以地震或海嘯的方式襲擊全世界。可是,這些不過是最低限度的想像……」
「……最高限度呢?」
「……地球會在大魔王複活的同時隨之毀滅。」
的確是世界危機。豪邁到這種程度反而讓人想發笑。
「……稍微換個話題哦。」
穗香大概也想轉換一下心情吧,她喘了一口氣之後再度開口:
「關于各位調查的縣的民間故事或傳說,有沒有鬼或惡魔之類的妖怪從地底爬出來的說法?」
這裏的妖怪指的大概就是魔神吧。
想變成神卻沒能成功的人類,最後會變成魔神。他們雖然無法變成神,卻擁有超越人類的能力,有時候還會以異形的模樣出現在人們面前。
那麽,從地底爬出來又是怎麽回事呢?
這部分終于和大魔王産生了關聯。
「魔神藉由讓人類獲得魔神的力量,終于成了真正的魔神。也就是說——」
在地底沈睡的大魔王部分的力量湧出地面,依附在人類身上,或者被人類所用。
說不定以前的人都知道這件事。
知道這塊土地上封印著讓人恐懼的東西。
或者說,過去也許有更多人能聽見神明說的話。
因此,人類才會知道那裏有危險。爲了看守這個地方,他們才會建造都市,好時時監視這塊區域。
這個責任大多是由被稱爲「縣巫女」的人負責。
例如和清內路清美有關的先祖們,現在則是真吾他們這幾個「被選上的人」。
「……我爸媽似乎也和這件事有關。」
光夫的父母似乎是聽神明的話在執行命令,也就是所謂的「使徒」。盡管代代都是負責擔任這項工作,但是他的父母也不清楚詳細的情形。或許是神的威光無法傳達到人類的身上吧。
「身爲他們兒子的我也……」
「雖然不太一樣,不過在下也和魔神有關哦。」
太郎先前的飼主是魔神,淳的妹妹則是與魔神同化,出現在真吾他們的面前。
「這麽說來,我和真吾同學應該也和魔神有關吧。」
還以爲他們這幾個被選上的人是任意挑選出來的,不過,事情似乎沒那麽簡單。所有人都聚集在這個封印大魔王的「縣」,這已不是巧合二字可以解釋的了。
「可是,還有很多事情搞不清楚。」
每個人和縣、大曉王、神明的關系大概是如此,但追根究柢,神明的目的讓人很難理解。
神明命令真吾一行人拯救世界。真吾他們每次都回應神明的期待,但事實上,他們卻覺得每當世界獲救之後,好像又朝大魔王複活邁進了一步。
他們每次在解決世界危機的時候,地震和火山活動就會更加活躍。那只是巧合嗎?或者其實是隱含著某種企圖呢?
無論如何,他們現在不能再完全聽從神明說的話了。
「神明知道這裏封印著大魔王嗎?」
「一定知道吧。」
光夫斬釘截鐵地說道。
「那可是連神明都沒魔劍就打不倒的家夥耶。說什麽【不知道大魔王被封印住】,未免也太離譜了吧。」
「既然如此,神明爲什麽不告訴我們呢?」
「那恐怕就是這次…不對,就是這一切之所以發生的原因吧。」
太郎說的話讓現場飄散著詭異的氣氛,彷佛默默形成了一股將神明當成敵人的氛圍。
「……八度音和地球之間的聯系,一定也有什麽理由存在吧。」
莉娜嘟哝著,真吾聞言心下一凜。
她身爲最初的「危機」,讓人覺得絕不可能毫無關系。至于是怎樣的關系,大概就是魔劍了吧。
「爲了獲得打倒大魔王的魔劍,所以才和八度音連結起來?」
「不對,如果真的是這樣,神明應該會告訴我們大魔王的存在才對。她之所以沒有這麽做,一定是另有……」
莉娜說到這裏便停住了。
「怎、怎麽了?」
她愣了好一會兒之後,才渾身顫抖地說道:
「這、這裏的神明哀歌隱瞞大魔王存在的事實也就算了。可是,恬靜大人是封印大魔王的神明,爲什麽連她也要隱瞞大魔王的存在?」
「那……應該只是沒有機會說而已吧?或者是因爲認爲大魔王已經被封印了,所以沒必要說……」
「果真如此,恬靜大人可以直說啊。可是,恬靜大人自從那次之後就音訊全無。」
的確。自從真吾他們知道大魔王的存在之後,莉娜就無法與恬靜取得聯系了。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神明的言行舉止未免太飄怱不定了。
拼圖恐怕都湊齊了。但這些拼圖,尤其是神明與大魔王之間的關系,還是連接不起來。神明、大魔王,還有真吾和莉娜等人一定也有某些連系存在。
依然找不出最後的關鍵所在。
「無論真相是什麽,關鍵應該是在莉娜身上。」
穗香雖然沒有提到,但莉娜的魔劍肯定是決定性的關鍵。剩下的就是要以何種形式揮下那把劍了……
一想到這裏,真吾忍不住心頭一驚。
魔劍,誅神之劍,神明,大魔王。
不知不覺間,在意的詞彙突然浮現在腦海中。
魔劍是爲了弑神而制造出來的。
如此說來,沒那把魔劍就打不倒的大魔神,莫非就是……
「神明……?」
真吾似乎在無意問將心裏所想的說了出來。衆人以詫異的眼神看著他。
「喂,你的意思是……」
光夫無法把話說完。
如果所謂的大魔王與所謂的神明,其實是一樣的……
神明可能是大魔王的同夥。
這麽一來,事情就說得通了。
沒錯。
真吾他們看起來像是在拯救世界,但其實是在解開大魔王的封印,這部分的可能性極高。
「這、這麽說來,我、我們不就是毀、毀滅世界的共、共犯了嗎!?」
「還沒有確定事實真是如此。」
真吾否定淳的話,認爲他的說法不具說服力。
雖然尚未確定事實果真是如此,但至少感覺非常貼近事實。無論如何,大概都是同一回事。
「那我們接下來該怎麽辦呢……」
太郎一臉無計可施地開口說道。那種感覺說不上是遭到背叛,但是老實說,已經無法再相信什麽了。
如果可以的話,大家都想當面向神明問清楚。可是,那大概是辦不到的事。
「……我們要像平常一樣,盡量去做我們能做的事。」
像平常一樣。
就連像平常一樣這點,都是像平常一樣。
結果還是只能等待而已。
等待世界危機的到來。
然後在世界危機來臨時將它解決掉。
只是……
只有這次,危機一旦來臨,一切就太遲了。
「……那麽,究竟該怎麽做呢?」
真吾傷腦筋地搔著頭,不料清美卻突然湊近他身邊。
「喂、喂,你要做什麽?在這種時候……」
話還沒說完,清美的身體便爲之癱軟。
真吾立即拉住清美的手臂,雖然因此避免頭部著地,但清美的模樣看起來很不對勁。
「清、清美!?」
真吾呼喚著,但是她卻沒有回應。
他緊張地觀察清美的臉色,清美還是蹲在地上,痛苦地喘著氣,而且臉色發青。
「喂、喂!」
「保健室!帶她去保健室!」
真吾趕緊抱起清美,在穗香的帶領下前往保健室。
2
法魯斯靠在走廊的牆壁上,雙手交抱在胸前陷入了沈思。
他沒想到對方在那種情況下居然還能夠反敗爲勝。
一切都按照理沙的計劃進行,從一開始就是明顯的必勝之戰。萬萬沒料到最後竟然會被對方漂亮地逆轉……
「可惡!」
他氣自己的不爭氣。本來現在應該已經正大光明地將莉娜帶回去了……
可是……
在這場比賽中,有一件小事讓法魯斯很介意。
神明有提到,就算自己用強硬手段將莉娜帶回去也可以。可是,她又加上一定要在比賽中獲勝這條但書。爲什麽必須加上這個條件呢?
關于這一點,是有自己不需要知道的考量嗎?或是有非這麽做不可的原因?
無論如何,法魯斯沒能達成自己的目的。他還不打算就此放棄,決定要再以某種形式一決勝負。
就在這個時候——
真吾等一行人臉色大變,突然從教室裏面沖了出來。
法魯斯打算一探究竟,不過有人早一步拍了拍他的肩膀。
「你、你是……」
「噓!」
拍肩膀的人示意法魯斯噤聲,默默地催促他跟在身後。
那個人來到走廊轉角之後,附在法魯斯耳邊說了句悄悄話。法魯斯聽了之後忍不住瞪大雙眼。
「真的要這麽做?」
「嗯。」
少女點了點頭。
——不論勝負如何,直接將莉娜帶回八度音。
法魯斯接獲了這項命令。
這原本是法魯斯求之不得的事。他曾經好幾次透過大王和女王向神明祈求。可是實際被下了這項指示之後,心裏頭卻忍不住産生了疑問,他不明白爲什麽事到如今才要這麽做。
他大概是將自己的心情表現在臉上,只見少女輕笑了一聲。
「我了解你的心情,不過……」
那張笑臉瞬間轉變爲高傲的神情。
「你什麽都不必想,只要聽從我的命令就行了。」
法魯斯的心髒猛然一震。
不是因爲遭對方瞪視或是感覺受到威脅,而是少女一副理所當然的氣魄與存在感,讓法魯斯的身心都受到壓迫。
法魯斯不自覺地往後,直到背部碰到了牆壁,他感覺自己彷佛就快要被少女給吞噬了。
他生平初次嘗到這種滋味。
——這就是神。
在她面前,自己只不過是渺小的存在。與她交談這件事,是否就是個錯誤呢?
與神明之間的交流,只有莉娜等八度音王族中極少數人受到許可。他隱約明白理由何在了。
光是聽見神明的聲音,就會感受到龐大的精神壓力。現在是因爲神明穿著學校制服變身成少女姿態,所以壓力較爲緩和。若非如此,自己八成早就昏死過去,搞不好一個不小心,壓力還會大到讓他發狂呢。
少女在極近距離下凝視著法魯斯的眼睛,簡直像是在隨心所欲地操縱他一樣。
「不擇手段。」
空氣産生震動。靜靜地,只有這麽一句話,卻讓法魯斯的耳朵受到強烈沖擊。
「所、所謂不擇手段的意思是……」
「就是不必妥協。做你想做的事,做你認爲正確的事。」
法魯斯點了點頭。應該說他很想點頭,但身體卻動彈不得。
可是少女已經移開視線,輕輕拍了法魯斯的胸口一下,仿佛一個懵懂的平凡少女般轉身任裙擺飄揚,從他身邊退開了。
「那麽就麻煩你啰。」
少女露出一抹無邪的微笑,沒等他回答就先行離去。
法魯斯只覺得自己仿佛一瞬間掙脫了束縛,感覺血液又重新在體內流動起來。程度之激烈,就好像自己的心髒曾經被抓住過,心跳曾經被抑制住一樣。
讓人對「神明可畏」這一點銘記在心。
別抵抗,照她說的話去做就對了。
沒錯,沒必要忤逆她,只要照她的話去做就好了。
八度音就是因此才如此繁榮。這次也一樣,只要遵從指示就不會出問題。
更何況,這次的指示還是神明同意法魯斯搶回莉娜,這正是他求之不得的事,與迷惑或者疑問毫不相千,是他自身的願望。
這或許有一半是自己爲退縮的自己打氣罷了,不過,一想到即將一償夙願,法魯斯便忍不住亢奮起來,心情也隨之改變。
等回過神之後,法魯斯發現自己臉上帶著笑容。他從喉嚨深處,以旁人幾乎難以察覺的程度,悄悄地,但高聲地呼喊著:
「莉娜大人……」
法魯斯熱切地呼喚著這個名字,接著以雙手掩住臉,彷佛想要忍住差點發出來的笑聲。
「這一天終于來臨了。我不會讓任何人妨礙我的,我一定要讓莉娜大人回到她該待的地方,走在該走的路上……」
他不知道有多想這麽做,也不知自己呼喚了這個名字多少次,思念之情有多麽急切。
讓他如此想念的莉娜大人被一個來路不明的異世界男子給奪走了。而且還是以掀裙子這種粗魯的行爲。
不可原諒!在八度音,如果是在有婚約關系的情況下做出這種行爲,應該要被碎屍萬段的。可是,那個男人現在卻還若無其事地活著,而且對于莉娜大人的偉大與可愛毫無自覺,仍以滿不在乎的態度無禮地對待她。這種行爲在八度音王國死不足惜,那家夥不過是靠著神明的庇蔭才得以存活到現在。
可是,那家夥已經失去神明的庇護了。沒有任何東西在守護那家夥了。
狂亂的意念從全身進發。他同時感覺到從體內深處湧上類似瘋狂的騷動情緒。
不擇手段,想怎麽做就怎麽做。
也就是說……
「讓我執行正式的制裁是嗎……」
3
真吾飛身沖進保健室,不顧女校醫因爲他們的突然闖入而嚇了一跳,努力地說明狀況。
女醫師因爲驚嚇過度,沒聽清楚真吾說了些什麽,不過還是觀察了一下清美的狀況。
女醫師讓清美躺到床上,對她進行診察。
「老師,清美她……」
對方瞪了真吾一眼,要他暫時不要說話。
真吾乖乖地閉上嘴巴,卻無法冷靜下來。
「真吾同學,請你冷靜一點。」
「我、我知道……」
清美的臉色像死人一樣蒼白。看她痛苦地喘著氣,真吾的心都揪在一起了。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33:52
女醫師終于回過頭,但不知爲何卻露出意味深遠的笑容,目光在真吾、淳以及光夫身上來回穿梭。
「她懷孕了呢!」
「……啊?」
「爸爸是誰呢?」
衆人疑惑的眼光同時聚集在真吾身上。
「真、真吾同學……」
「該不會……」
「你、你這家夥……?」
「等、等等!咦?等一下、那個、我……」
真吾求救的眼神對上了女校醫的目光,她說了一句「開玩笑的」,收起了笑臉。
「開、開玩笑的啊……」
「嚇、嚇死人了……」
別開這種對心髒不好的玩笑啦。
「哼,就算不是開玩笑的,我也不會太驚訝就是了。」
莉娜還是一臉半信半疑的模樣,真吾實在很想吐槽:你剛剛明明就嚇到了。不過,現在的氣氛一點也不適合說這種話。看來自己在這方面似乎完全不被信任。
「她感冒了。」
「感冒?」
直到剛才爲止,她看來都還好好的啊……
「可是,最主要的原因是疲勞。」
「疲勞?」
「才剛躺上床就完全昏睡過去,可見她有多累了。」
女校醫接著又以詢問的眼神看著真吾等人。
「是什麽事讓她累到昏倒,你們心裏有數嗎?」
雖然知道上禮拜清美有點發燒,但他們真的不知道她爲何會這麽疲憊。
「那麽就是壓力性疲勞了。」
「……壓力?」
「可能是處于極度緊張的狀態,也可能是感受到某種精神上的壓迫……關于這部分你們有什麽想法嗎?」
真吾等人面面相觑,這方面大家也是毫不知情,不過,既然是精神方面引起的,或許有什麽看不見的因素也說不定。
「那麽,要怎麽辦……」
「首先讓她好好休息,先讓她好好睡一覺,等她可以起來的時候,再請她的家人過來接她。」
總而言之,清美似乎需要靜養。
以身體方面來講,這麽做或許就可以了,但是問題在于精神層面,如果真的是精神方面遭受壓力,那麽就必須將原因給消除掉。
「所以,要保持絕對安靜。人太多的話她沒辦法好好休息,你們都回去吧。」
看來,他們也只能讓清美暫時先好好睡上一覺了。
在校醫的指示下,一行人打算離開保健室。
就在這時候,真吾厭覺自己的褲子被拉住而停下腳步。他回過頭,只見清美拉著自己的褲子,擡頭凝視著他。
「清美,你還好吧?」
「……走。」
「咦?」
「……別走。」
「…………」
「……不要留下我一個人。」
清美的雙眼筆直地凝視著真吾。
她看起來仿佛一個深怕自己被遺棄的孩子。過去的清美總是一臉讓人猜不透的表情,說出來的話也很偏激,往往讓人搞不懂她到底是不是認真的。
可是,她現在卻一臉誠懇地提出這個小小的要求。她打從心底害怕自己一個人被留下來。
校醫說她需要靜養,還說如果真吾他們待在這裏,清美是沒辦法好好休息的。自己該怎麽做才好呢?
他以目光詢問醫師,對方似乎是個頗懂得察言觀色的機伶女子。
「好好好,那麽不相幹的人就請出去吧。這裏交給他就行了。」
「喂、喂!不相幹的人是什麽意思啊。嚴格說來,他也是……」
莉娜大概也懂得事情的輕重,盡管出言相譏,還是被半推著離開了保健室。而且,不知爲何連女校醫也一起出去了。
大概是從剛剛「懷孕了」的發言中,觀察到真吾等人的反應,有所誤會了吧。
誤會可以等之後再澄清,現在得優先處理清美的事情才行。
盡管兩人獨處讓人有點別扭,不過真吾還是跪了下來,讓自己的目光和清美的一樣高。
「你竟然會累到昏倒?到底是怎麽回事?」
清美松開了原本拉住他褲子的手,彷佛請求什麽似地伸出手。
不知道自己是不是會錯意,但真吾還是用雙手握住了清美的手。
「……很可怕。」
「很可怕?」
這個出乎意料的答案讓真吾始料未及。可是,清美不僅用力地回握他的手,額頭甚至還流出冷汗,她一臉慘白地向真吾說道:
「……『大魔王』。」
「啊,嗯。」
「……那到底是什麽,我完全不知道……可是,光是聽到這幾個字,我的身體就會抖個不停。」
「…………」
「……大魔王就是有這種力量……不知道爲什麽,我就是知道。」
清內路神社出了很多聽得見神明說話的巫女。那裏就是一個如此接近神明的地方。清美身爲其中的一分子,對大魔王的存在以及大魔王複活的氣息,比起真吾他們或許還要敏銳許多。
「……所以……」
清美眼中的神色與其說是畏懼或害怕,倒不如說是急迫。
「……我對于一個人獨處感到很不安。」
「清美……」
「……我是因爲真吾才獲得自由的……可是,我完全不知道該怎麽活下去……也不知道要怎麽跟大家相處……而且也沒辦法好好面對我的家人。」
原來如此。
真吾想起他從太郎那裏聽說過清美與家人之間的互動。
清美一直以來幾乎過著與世隔絕的生活,因此過去跟家人幾乎沒有任何交流。現在她不但突然被解放出來,還得從頭開始跟家人建立關系。
如果她還小,這件事或許不算太難。可是,清美對于和家人接觸感到困惑,因此在說話方式與應對上自然顯得很冷淡。
她不懂得怎麽撒嬌,也不知道該如何建立羁絆。不對,正確來說,清美可能不覺得家人是可以撒嬌的對象,也不認爲需要和他們有什麽羁絆吧。
因此,清美不去刻意加深和家人之間的感情。因爲她什麽都不做,所以家人也不了解清美的想法。等于是清美拒絕了家人一樣。
可是,爲什麽只有自己是特別的呢?爲什麽只有自己被她接受呢?
「……因爲我只認識真吾。」
那雙依賴的眼睛凝視著真吾。
「……除了真吾,我再也沒有人可以依靠……可是,這個世界也需要真吾……明明就是我比較需要你……」
「…………」
「……我比世上任何人都還需要真吾……」
訴說著悲傷的眼眸中綻放出強烈的光芒。真吾的手依然被清美緊握著,他這才察覺到清美握得很用力,他都感覺有點痛了。
「所以,你哪兒都別去……繼續待在我的身邊……繼續支持我……」
「…………」
這一席軟弱的話語讓真吾無言以對。
真吾等人從魔神手中救出了清美,他們以爲這麽—來清美就能獲得自由,也認爲她從此就能過著普通女孩該過的生活。
可是,這只是他們一廂情願的想法。他直到現在才發現這一點。
清美的確是重獲自由了。可是,對于整整十年過著與世隔絕生活的清美來說,自由只會讓她不安。就像突然把一個人放入無垠大海中一樣。
真吾他們將清美從魔神的咒縛中解救出來,或許就像是將清美丟進了大海中一樣,然後再不負責任的對她說——接下來就隨便妳了。
因爲獲得自由,如果順利的話,或許能在某處靠岸。可是,清美連怎麽劃船都不知道,也搞不清楚方向。她自己一個人什麽也做不了。
她每天大概都過著充滿壓力的生活吧。在除了真吾以外,沒有人可以依靠的學校裏,她一定過得很緊繃。只有跟真吾在一起,還有在家裏自己獨處時,才是她能放送心情的時刻。
仔細想想,除了真吾以外,清美幾乎沒叫過其他人的名字。盡管從上個禮拜起就感冒,但她卻沒有請假依然來學校上課,除了對大魔王的恐懼,以及害怕自己一個人獨處的寂寞之外,最重要的應該是她想和真吾見面吧。
真吾平時根本沒有注意到,現在回想起來,才知道清美其實一直不斷地在對他發出求救訊號。
今天來到這個陌生的地方,讓因爲緊張而引發的壓力終于達到了臨界點。
真吾總算明白了。
他現在才明白怎樣才是真正的幫助別人。
那不只是單純地拯救而已。
他也明白那是多麽困難的一件事。
如果真的是爲了清美著想,就不該只是給她自由,必須告訴她劃船的方法。此外,還得救她如何辨別方向,如何覓食才行。
那本來是家人的責任。可是清美曾經和家人斷絕關系,她根本無法依靠家人,也不知道要如何依靠。
清美唯一能依靠的,就只有爲了她而戰,然後給了她自由的真吾而已。
因此,應該是他要負起這個責任吧。
在清美能夠自由生活之前,自己必須陪伴在她的身邊才行。
沒錯,自己必須回應她的期待。
「……真吾。」
和雙眼的強烈訴求形成對比的虛弱聲音沖擊著真吾的胸口。
即使已經從魔神的咒縛中獲得解脫,清美還是想要和真吾保持關系,這或許是因爲她想要擁有確實的羁絆。也許她身心都需要感受到羁絆吧。
當時讓清美獲得自由或許只是出于同情,但是現在不一樣了。
真吾不是同情清美,而是真心想要守護她。爲了清美,真吾想要待在她身邊,想要盡可能地回應清美的心意。
「清美。」
真吾在清美耳邊輕聲說道。
「別擔心,我哪兒都不會去。所以,你先安心地睡一覺吧。」
清美聽到這句話之後,露出微笑閉上了眼睛。很快地,真吾便聽見輕輕的呼吸聲,她臉上的痛苦表情也漸漸消失了。
4
「你還真溫柔呢。」
突如其來的聲音讓真吾嚇了一跳。
他回過頭,只見莉娜一臉不悅雙手交抱在胸前;彷佛期待一場大戰,眼眸中透露著一絲興奮的女校醫則是站在她身後。
「可以向你確認一件事嗎?」
「什、什麽事?」
面對語氣強硬的莉娜,真吾的口吻也不由得跟著強硬起來。
「你這家夥算是我的什麽?」
「啊?」
「你應該是我的未婚夫不是嗎?」
幹嘛突然在這時候提到這種沒頭沒腦的問題啊?
真吾感到焦躁不已,忍不住話中帶刺。
「我還不是被強迫的。」
「而且是一個只會使用暴力、一點也不可愛,甚至讓人不想保護她的女孩。」
「你還滿了解你自己的嘛。」
「……夠了,我明白了!」
莉娜緊咬著下唇,轉身離開了保健室。
真吾完全搞不懂她到底想要表達什麽。
「你不去追上去沒關系嗎?」
「可是,我不在清美身邊的話……」
「剛剛那個女孩好像快哭出來了哦?」
女校醫出乎意料的話語,讓真吾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莉娜好像快哭出來了?
如果是真的,就不能放任不管了。可是……
「怎麽辦?」
他瞥了一眼清美的睡臉做確認。
還好清美已經完全睡著了。
真吾下定決心去追莉娜。
莉娜就在回廊前方不遠處,彷佛刻意在等待似的。可是她一看見真吾,卻又轉身想逃。
「真吾同學?」
真吾聽見穗香的聲音,不過他只丟下一句「抱歉,等等再說」就追上前去。
莉娜在轉角前還刻意回過頭來看了真吾一眼,似乎也不是真的打算要逃跑。真吾搞不懂爲什麽自己追上去的時候,她又要逃跑呢?這個問題只能等捉住她之後再問看看了。
他橫越中庭,繞過體育館,終于在人煙罕至的校舍後方追上了莉娜。
「你爲什麽要追來啊!」
莉娜粗魯地想甩掉被抓住的手臂,邊以驚人的氣勢大吼著。
那張臉怎麽看都不像是快要哭出來的模樣。可是卻彷佛在忍耐著什麽似的,充滿了苦澀。
「還問我爲什麽……」
「我是說,你不待在清美身旁沒關系嗎?」
「還不是因爲你說完奇怪的話之後就逃走了!」
「我才沒有逃走!」
「你明明就逃走了!」
「是你自己誤會了!」
再繼續爭論下去也不會有結果,真吾用力地吐了口氣,暫停了一會兒。
「你到底是怎麽了?最近很不對勁哦?」
「……你以爲是誰害的啊!」
「你說什麽?」
「喂,真吾……」
莉娜看起來似乎也稍微冷靜了一些。她微微低下頭喃喃說著:
「……我就這麽沒有魅力嗎?」
「啊?」
「你不會像對穗香或者清美那樣,掀……掀我的裙子,是因爲我沒有她們那種魅力嗎?」
「不是,是因爲如果我那麽做了,你一定會生氣啊!」
「穗香也生氣了啊?」
「你生氣的方式會引起騷動哦!」
「那麽,只要生氣的時候不要引起騷動就可以了嗎?」
總覺得好像哪裏不太對勁。
「幹嘛?你該不會是想被我掀裙子吧?」
「笨蛋!當然不是了!」
「那到底是怎樣啊!」
莉娜一臉不甘願地緊握著拳頭,從齒縫中擠出話來。
「沒被當成那種對象,對于女孩子來說,很讓人生氣……」
真吾這才反應過來。
莉娜畢竟也是個女孩子。裙子被掀的時候,她只是個在害羞之余會先出手揍人的普通女孩。
「再說,我想你可能忘記了,被迫訂下婚約的不是只有你,我也是啊!」
「啊……」
「我根本不想和你結婚,可是,因爲情勢所逼我們不得不結婚。既然如此,我便盡可能地和你培養感情。我遵守恬靜大人的指示,爲了了解你的男人心,還特地每天早上去接你。努力做各種打扮想找出你的喜好。可是你一直都在抱怨,對我很有意見,既不打算和我親近,也不想了解我!」
「…………」
「我想你應該沒有自覺,所以現在告訴你好了,你對我說話時的語氣,相較于對穗香與清美,顯得很粗魯。這種明顯的差異,對我來說……不對,對女性來說是最大的屈辱!」
真吾頓時爲之語塞。說真的,在莉娜指責之前,他完全沒有察覺到這一點。
「就算是我也會感到不安啊……」
莉娜的音量突然變小,又繼續說了下去:
「看見自己的未婚夫對其他女生很溫柔,我也會感到不安。你對我比對其他女生還要不客氣,再加上你的行爲舉止,讓我覺得自己好像完全沒有女性的魅力。不僅讓我沒有自信,甚至懷疑自己是否有資格當公主……」
「…………」
「真吾。」
莉娜擡起頭,直視著真吾的雙眼。
「對你來說,我到底是怎樣的人?是不值得溫柔對待的人嗎?如果我沒有魔劍,就只是個礙事、粗魯、給你添麻煩的人?」
「不……」
真吾一時詞窮。
他必須說些什麽,好好地將自己真正的心情傳達給她知道。
「我並不認爲你是個添麻煩的人。」
「騙人。」
「……抱歉,是有一點點啦。可是,已經不像一開始以爲的那樣了。」
「……是嗎?」
「我也一樣,一開始也想和你多接近。雖然把你當成有點任性的妹妹,不過……如果是未婚妻的話……」
「不是你真正的對象,是嗎?」
「可以這麽說,也不能這麽說啦。」
「什麽啊?你還真是婆婆媽媽耶!」
「有什麽辦法!一個十三歲的女孩子突然說是我的未婚妻,如果我就這麽高興地接受了,八成會被別人認爲是變態或者犯罪者吧!?」
莉娜彷佛腦筋轉不過來一樣,傻傻地開口說著:
「你說……什麽?」
「我說,你當我的未婚妻年紀太小了!」
「……什麽意思?」
「還要我講到最後嗎!?我也一樣,我不知道該怎麽接近你啊!」
說完之後,因爲實在太害臊了,他又辯解似地說了下去:
「別、別誤會哦。我是指以未婚夫的身分啦!如果是以夥伴或朋友的身分,我根本沒必要這麽煩惱啊!」
莉娜松了一口氣,感覺有點虛脫。
「這、這樣子啊。原來如此……」
「就是這樣啦!」
莉娜仿佛拚命忍住上揚的嘴角似的,雙肩顫抖著。大概是因爲放下心來,表情也跟著緩和了不少。
「什麽嘛……唔……原來不是只有我一個人在煩惱啊……呃,我幹嘛要因爲這種事而松了一口氣啊!?」
「誰知道!」
真吾大吼一聲,重新思考了一番。
接近彼此。
就像莉娜坦率地表達她真正的心情一樣,自己也要坦率一點才行。
「我也可以說嗎?」
「……嗯。」
「我不覺得魔劍特別重要哦!也不是因爲你擁有魔劍才跟你在一起。如果是莉娜……如果是你的話,就算和你一同作戰,我也可以放心地把背後的敵人交給你。因爲在一起很開心,所以我才會跟你相處。而且……」
「而且?」
「唔、就……就是……」
到了最後關頭,他突然強烈地感到害臊。
「什麽呀,快點說啦!」
「呃~就是~女仆裝。」
「又怎樣?」
莉娜拉了拉女仆裝的裙子。
「這個怎麽了嗎?」
「很適合你哦。」
莉娜瞪大了雙眼。
「不只如此,之前的巫女服,去遊樂園時的打扮,還有浴衣也都很適合你。第一次見面時穿的洋裝,也很~呃……很可愛。」
「可、可愛……?咦?啊?」
莉娜滿臉通紅,身體不停地顫抖著。
「你、你突然說這個幹什麽!就、就算你這麽說,我、我、我也……!」
大概是太害羞了吧,她到最後完全說不出話來。
「喂、喂,你該不會是在害羞吧……?」
「害害害、害羞!?你說我嗎!?爲爲爲什麽我要因爲你說的話而害羞啊!」
她那副急欲掩飾害羞的模樣其實很容易看得出來。
畢竟很少看到莉娜滿臉通紅,坐立不安的模樣。真吾只覺得她既坦率又可愛。
因此在莉娜冷靜下來之前,真吾索性仔細地觀察著她。
「原、原來如此啊!」
莉娜強自鎮定下來,擡起胸膛硬是歸納出結論。
「我、我知道你的喜好了!哼,既、既然如此,那我接下來也要繼續。我的魅。讓你神魂顛倒!」
「我很期待哦。」
莉娜嚇了一跳瞪大雙眼,接著推開了真吾。
「你、你幹嘛啊?」
「讓我一個人靜一下!」
背對著真吾的身影也傳達出這樣的訊息。
大概是想藉此機會思考一些事吧。
真吾什麽也沒說,只是靜靜地目送她離去。
這時候,穗香仿佛像是在接棒似地走過來。
「啊,真吾同學。莉娜她怎麽了?」
「咦?你剛剛沒有遇到她嗎?」
「有啊,有跟她擦肩而過……可是她一看到我的臉,就馬上跑掉了……」
大概是不想被人看到自己臉紅的模樣吧。如果是個性別扭的莉娜,的確很有可能會這樣。
「到底是怎麽回事?」
「嗯~總之,彼此聊開是很重要的。我想問題大概已經解決了吧。」
「……這樣子啊。」
不知爲何,穗香的表情看來有點鑽牛角尖。
「穗香……?」
「啊,沒事。不好意思,沒什麽事。別管那個了,舞台劇就快開始了哦!」
「啊,說的也是。」
「嗯,所以……」
穗香的表情突然嚴肅起來,她面對面地直視真吾。
「請你一定要來看我的舞台劇。」
「咦?啊,嗯。我一開始就這麽打算了。」
「還有,就是啊……」
「嗯?」
「等公演完之後,我們可以在後台見個面嗎?」
「我一定會去後台找你啊!」
「不是,我想和你單獨見面。」
真吾的心跳開始加速。
等等等,等一下,冷靜一點。他拚命想要壓抑激烈的心跳。
「就這樣,我先走了。」
穗香沒有等他回答就離開了。
一個人留在原地的真吾反覆思索著穗香說的話,感覺氣血湧上了腦門。
她想要兩人單獨見面。
「……咦?」
這個!也就是~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呢?
只有兩人單獨見面,是打算要做什麽嗎?
該不會是……
不對,等等,先冷靜一下,不要妄下定論。
會有那種事嗎?有可能嗎?
可是……
那麽,她究竟打算對我說什麽呢?
混亂又動搖的真吾感覺自己坐也不是站也不是,渾身都不對勁。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34:46
第五章
戰鬥的理由,依偎的理由
1
一切都准備完畢。
這裏是體育館的舞台後方,穗香正在拚命地和侵襲而來的緊張感作戰。
因爲靜不下心,她索性坐在椅子上,雙手交握成祈禱的姿勢,告訴自己「冷靜,保持平常心」。可是無論說了多少次,也無法趕走接二連三湧上來的緊張感。
她其實很清楚,自己根本不是當主角的料。
最適合擔任主角的社長理沙,盡管這次是她高巾生活最後一次的公演,還是堅持要隱身幕後。
理沙的說法是「穗香來演比較合適」,可是穗香根本不這麽認爲。
理沙比穗香成熟美麗,身材也很棒。腦筋轉得快的她擅長與人交際,遇事不會膽怯的性格也讓穗香非常羨慕。在演技方面,更是整個社團裏面最精湛的,嗓音也很了亮,甚至還能醞釀出支配全場的存在感,她就是擁有這麽稀有才能的人。
可是,理沙卻決定只演個小配角,全心投入導演與監制的工作。
她除了會對穗香做一些危險的性騷擾之外,堪稱爲完美少女。大家會認爲女主角非她莫屬也不足爲奇,事實上穗香也曾當面這麽告訴理沙。
盡管如此,理沙還是不願意扛下主角的任務。不僅如此,自從穗香與真吾認識之後,理沙就將既有的劇本改成原創劇本,積極地爲兩人的情誼加溫,也給了穗香不少意見。理沙給了她許多意想不到的關照,穗香覺得自己受了她很大的恩惠,謝也謝不完。
雖然不知道社員們心裏怎麽想,但理沙的行動力與存在感全社都認同,話劇社以她爲中心,展現了過去未曾有過的團結,扛起校慶的公演活動。
正因如此,穗香才不允許自己失敗。她擔心無法將對理沙和衆人的感謝表現在自己的演技上面。
爲了理沙,爲了社團,也爲了自己,她非得讓這場公演成功不可。
「呼……」
她已經歎了不下十次的氣了吧。如果不是去當女仆咖啡店的侍女,她在這裏歎氣的次數可能會到達三位數。
不能失敗。而且接下來還有一輩子只有一次機會的活動在等著她。要她不緊張還真是不可能的任務。
再次在手心裏寫個人字,吞下去試看看吧。
就連這個動作,她也重複試了好幾次了。
穗香打算以食指寫下「人」字,但又突然停下動作。
「……咦?」
是自己多心了吧。可是,集中精神之後,穗香發現並不是自己的錯覺。
那是世界危機的波動沒有錯。而且還是從很近的地方傳過來的。
原本以爲是法魯斯,但這次的波動她從未感受過。而且,幾乎完全感覺不到對方有任何動作。
穗香開始尋找波動的來源。包括放了籃球與排球的球簍、網子、鐵柱、沒在使用的照明設備以及電線類等等,全都翻找了一遏,最後碰到了牆壁。可是,她覺得波動是由牆壁的另一側傳來的。
在外面嗎?
不對,另一側應該不是外面。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正當穗香感到迷惑之際,她的嘴巴卻自行動了起來。
『別擔心。』
穗香嚇了一跳,趕緊捂住自己的嘴巴。她知道聲音的主人是古蘭,於是緩緩松開了手。
「古、古蘭……?」
古蘭迪奧索是神明爲了監視真吾等人,與穗香同化的獨立思考體。只要他(?)一出現,穗香的意識就會關閉,身體自由也會遭到剝奪,但現在似乎並非如此。穗香現在還可以自由活動,也能跟他進行交談。不過,一個人的嘴巴有兩個人在進行對話,還是讓人感到非常詭異。
「你怎麽突然出現了?」
她已經一個多月沒聽到古蘭的聲音了。不,或許還要更久也說不定。
『如果是你,一定可以開出一條路的。』
「咦?」
『來,伸出去摸摸看。』
穗香想問爲什麽,也想問他爲何會在此時出現。盡管還有很多的疑問,但牆壁另一端的波動讓她很在意,因爲感覺那陣波動彷佛正在呼喚著自己。
穗香依照古蘭的指示,將手搭在牆壁上。就在這時候,原本的牆面突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間有點狹小的房間。
穗香踏了進去,往前走不到幾步就到達盡頭。有一塊石頭放在木制台座上。石頭上繪有魔神使用的詭異花紋。
「連這裏都有魔神……?」
無論石頭或古蘭都沒有回答穗香的問題。
該怎麽辦才好呢?
先回去找真吾他們商量嗎?
不對,追根究底,自己是怎麽找到這間房間的?
古蘭依然沒有回答她。
「喂——穗香——!時間快到了!要試裝了唷!」
理沙的聲音傳來。看來沒時間讓她想那麽多了。
「我現在就過去~~!」
穗香應了一聲拿起石頭,什麽事都沒有發生。她下定決心將石頭收進懷裏。
接著,她的身體突然無法自由活動。
『住吉穗香啊。』
原本以爲是魔神導致的,不過看來是古蘭造成的。
「……怎麽了嗎?」
還好能自由說話,穗香開口問道。
『你的勇氣令我深感佩服。』
盡管不意外,穗香還是覺得自己的心情無所遁形。只是不知道對方的真面目,與其說她害羞,倒不如說是一種不信任感的展現。
「你是在替我加油嗎?」
『……或許吧。』
真稀奇。
雖然如此,穗香還是無法信任對方,因爲對方根本不需要刻意剝奪她的身體自由來說這些。
『你不過去嗎?』
「要啊。」
身體恢複自由了。
穗香立刻轉身離開那個房間。
現在要集中注意力在舞台劇上。古蘭與魔神之石,等晚一點整理過後再來詢問吧。
2
真吾到了體育館之後,發現大家都在等他。
「喂,動作快點,已經開演了哦!」
光夫催促著,但真吾卻遲疑著不知該不該進體育館。
莉娜與清美都不在。
清美大概還在睡吧。莉娜自己一個人說不定晃到哪兒去了。
他很在意那兩個人。可是,也很在意即將要開演的舞台劇。
——希望能夠兩人單獨見個面。
一想起穗香說的話,臉頰就跟著發熱。微妙的期待讓他的胸口騷動不已。
莉娜說了要自己獨處;而清美也還在睡,應該沒什麽問題。真吾以這個藉口說服自己之後,推開了體育館的門。
燈光已經轉暗了,他在昏暗中前進著尋找空位。
盡管即將開演,但還不至於到座無虛席的狀態,因此他們全體才能占據位於前排正面的座位。
「我還是第一次看舞台劇耶。」
「我、我也是上、上次看了學校公演之後、第一次。」
「穗香大人會發揮怎樣的演技呢?好期待。」
「好緊張。好興奮唷!」
真吾也無法冷靜下來,但原因卻跟大家不一樣。
開演的鈴聲響起。
舞台上的布幕終於往上升起。
一名少女被欺負。
許多人衆在一起推她、拉她、打她,還嘲笑她。
地點在某個河堤上。
在那個地方,穗香扮演的小學女童正在受到欺負。
舞台布幕升起的同時,一陣強烈的熟悉感隨即襲向真吾。
「這是……」
他記得曾在哪裏看過。
不、不對。
不是只有看過而已。
這、這是……
故事內容就如同他之前聽穗香說過的一樣。
穗香飾演的少女在別人家當女仆,到了學校參加田徑社,曆經一番努力之後,終於爬到某公司社長秘書一職,是個描述功成名就的故事。
可是,戲劇內容描寫的重點不是放在穗香往上爬的過程,而是內心的部分。
穗香出生在一個雖不富裕,卻很幸福的家庭。
可是某天,穗香的父親過世了,因爲失去了家裏的經濟支柱,房屋貸款繳不出來,於是她和母親被迫搬出去。失去棲身之所,僅靠母親打工無法維持兩人的生計,於是她們住到某個有錢人家,開始過著寄人籬下的日子。條件是兩人必須包辦全部的家事,並且照顧主人家那名跟穗香同年的女兒。這就是穗香之所以會變成女仆的原因。
男主人很同情她們母女,但女主人與女兒卻非常敵視兩人。跟穗香讀同一所學校的女兒更是徹底地討厭穗香,還拉攏班上的同學一起欺負她。
他們把穗香的鞋子、書包藏起來。
還把她鉛筆盒裏的文具扔在地上,並且用腳踩壞。
營養午餐的餐後甜點,永遠少了穗香那一份。他們有時也會故意讓湯灑出來,潑在穗香的衣服上。
無論遭受到多麽過分的對待,穗香都無法反抗。她無法向人求助,也沒有任何人會幫助她。
所以,穗香只是一味地忍耐著。
總有一天,這般屈辱的日子終將結束。
她這麽相信、祈禱、許願。可是——
只靠著相信、祈禱、許願並不能改變現狀。
穗香被叫到附近的河堤旁,在那裏同樣受到蠻橫無理的欺淩。
不斷重複的每一天。一成不變的日常光景。沒有任何援助的日子。
夠了。她想讓這一切結束……
用最輕松的方式。用這個世上最難看的形式。
就在這個時候——
一名少年突然飛奔出來。
「住手!」少年大喊著站在穗香的前面,打算保護她。
那是個不認識的陌生少年。兩人不曾見過面,穗香也從來沒有見過他,是個完完全全的陌生人。
欺侮的矛頭毫不留情地同時指向他。
少年卻勇敢地應戰了。以寡敵衆根本毫無勝算,但是他直到最後一刻依然保護著穗香。
最後,河堤上只剩下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的少年,還有以不敢置信的眼神低頭看著他的穗香。
「爲什麽……」
要救我呢?
素昧平生的你爲何要救我?
少年沒有回答。
他站起身,什麽也沒說地背對著穗香走了。穗香想要出聲叫他,但是看著他的背影又忍不住一陣遲疑。
穗香目送少年離去,獨自一個人站在原地,仿佛擁抱著什麽珍貴物品似的,將手放在胸前。
好高興。
只是單純因爲少年救了自己而感到開心。
盡管沒有打贏,但少年還是保護了穗香。
在穗香眼中,少年像個帥氣的英雄。
溫暖的情感在胸口蔓延開來。穗香已經好久沒有這樣的威受了。
所以她好後悔沒有問少年的名字。
如果有機會再見面,她一定要問對方名字。而且,還要好好向他道謝。
穗香在心裏下定了決心。
可是,之後她再也不曾見過那名少年。雖然每天都去河堤,但別說是擦肩而過了,就連遠遠看見對方的機會都沒有。
盡管如此,那名少年一直都在穗香的心裏。
穗香的思念一天比一天還要深,最後她決定了。
不能只有見面,不能只是問對方姓名然後道謝而已。
變強吧!
爲了能夠擡頭挺胸與少年見面,她必須變強才行。
爲了能向少年誇耀對方給自己的勇氣讓她變強了。
從那之後穗香就變了。
首先,她開始反抗欺負她的人。
就算不能贏,在氣勢上也絕對不能輸給對方。一旦明白無論怎麽欺負也無法讓穗香屈服後,加諸在她身上的欺淩便逐漸減少了。
穗香克服霸淩,在就讀國中之後,加入了田徑社。
她很喜歡跑步。盡管腳程並不快,但每當跑步時,她可以全心全意地跑著什麽都不必想,因此她很努力。
念高中之後她依然是田徑社的一員,在求學過程中都獲得不錯的成績。也因此能夠獲得推薦進入大學。
爲了擺脫寄人籬下的生活,她搬出來一個人住。因爲決心自己支付學費與生活費,所以要兼顧學業、社團與打工的日子,讓她備感艱辛。但是和過去被欺負的日子相較,也算不上什麽了。
雖然每天都過得很充實,不過她還是經常想起那名少年。
說不定,他就在某處看著自己。絕對不能讓對方看見自己沒用的樣子。一想到這裏,便自然産生繼續努力的動力。再怎麽難受的事情,也能二克服了。
大學畢業的同時,穗香也以社會組田徑選手的身分加入某企業的田徑社。
不過,大概是過去太逞強的緣故,第三年便受到極大的運動傷害,結束了選手生涯。
兩年之後她被任命爲經理。此外,公司肯定她的付出與努力,希望她能成爲正式的員工。
穗香被任命的職銜是「社長秘書輔佐」。現任秘書預定一年後要離職,而她則是受命擔任接班人。
盡管對田徑生涯依依不舍,但這絕對是出人頭地的好機會,於是穗香接受了。
擔任社長秘書輔佐一年之後,穗香升任爲正式秘書。這時候的她終於能夠松一口氣了。
她覺得自己終于辦到了,同時也獲得了別人的肯定。如果是現在,自己應該可以擡頭挺胸地去見那名少年。
就任秘書當天,穗香盡可能提早到達社長室。很巧的是,今天也是社長交接的日子。
新上任的社長與穗香見面了。社長看起來很年輕,是個幾乎跟她同年的青年。
「啊……」
穗香嚇了一跳。
她見過這張臉。正確地說,是那輪廓。
那輪廓,跟小學時幫助過自己的那名少年的輪廓重疊了——
3
隨著如雷的掌聲響起,舞台劇也宣告落幕。
真吾坐在座位上用力拍著手,回想剛剛的內容。
那個故事,絕對是真吾與穗香相遇的故事沒錯。
小學時,真吾曾經救過遭人欺負的穗香。盡管稱不上是英雄救美,但跟演出的內容幾乎是一模一樣。
他不知道哪部分是事實,哪部分是杜撰出來的。當然沒有女仆這回事,但是他仍舊非常肯定一件事——
穗香一直都把真吾當成生存下去的力量。
如果這部分不是真的,那麽這出戲也不會如此成功。
穗香的演技不算出色。尤其是小學畢業之後的演技,明顯地非常生硬。盡管如此,她還是不露破綻地繼續演下去,一旦劇本裏寫到少女說出對少年的思念時,她便能展現出改變氣氛的演技。
換句話說,只要是穗香親身體驗過的,或是她真實的想法,演起來就特別有說服力,並打動了真吾以及觀衆的心。
是自己想太多了嗎?話說回來,真吾覺得這似乎是非常自戀的評價。
穗香希望在這出戲演完之後,可以單獨跟他見個面。
真吾的心跳加快。他努力提醒自己不要誤會、不要有所期待,更不要往自己臉上貼金,但心跳卻愈來愈快。
「好了!大家一起去找穗香姐吧!」
光夫的聲音讓他回過神來。
大家一起去。也就是說,他們無法兩人獨處了。
他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總不能阻止大家吧。盡管很勉強,但應該很快就有兩人獨處的機會吧。
所以,要冷靜一點!
真吾這麽告訴自己。
「穗香姐,辛苦了~~!」
「演得很棒哦,穗香大人!」
「我、我好感動!」
一行人來到後台。
美也大概看到一半就膩了,整個睡得不省人事,毫無醒來的迹象,因此衆人便將她留在座位上。
真吾也想先就演出成功這點表達贊賞之意。
「穗香,你辛苦——」
他說到這裏就停住了。
只見眼前的穗香不僅嘴巴被搗著,手腳也被綁住。站在一旁的,則是以細長的劍抵著她脖子的法魯斯。
「法魯斯!?」
「你這家夥在幹什麽!」
衆人察覺眼前的狀況,立刻進入警戒狀態。
「宮田真吾——」
法魯斯微微一笑,將劍尖指向真吾。
「——我要殺了你!」
「啊?」
真吾無法開口問法魯斯到底在搞什麽,眼前的氣氛讓他沒辦法隨便回應對方。
法魯斯凝視真吾的眼神銳利到幾乎要穿透他,在那雙眼眸中沒有絲毫的陰霾或猶豫,一種帶著瘋狂的純粹情感正在支配著他。
殺了宮田真吾!
只有這個念頭。
只有這個意志徹頭徹尾地堅固頑強。
令人不安的是法魯斯在這種情況下顯露的笑容。那是一種拚命忍耐、卻仍掩不住欣喜般,沈浸在愉悅中的表情。
「喂,到底是怎麽同事……?」
那模樣很明顯跟稍早之前完全不同。布滿血絲的雙眼隱含著過于認真的危險。
「抱歉,我這麽不擇手段。別輕舉妄動哦!只要你稍微有點可疑的舉動,我可是不會手下留情的。」
法魯斯瞥了穗香一眼。
意思是只要真吾采取行動,他就會傷害穗香嗎?不對,若是眼前的法魯斯,說不定會毫不猶豫地殺了穗香。
「很好,你慢慢走過來吧。其他人不許動,你們一動這個女孩就會沒命喔。」
果然加比。
則吾按捺住咂舌的沖動,瞪著法魯斯。不過法魯斯毫不在意,仍舊出聲催促著。在他身邊的穗香拚命搖頭,但真吾不得不照對方的話去做。
法魯斯是認真的。不只是認真,還會像他所說的一樣,不擇手段地殺了真吾。
「你就這麽恨我嗎?」
「當然了。」
法魯斯立刻回答,而且是百感交集的一句話。
「所以我才要殺了你。」
法魯斯身上那股緊繃的殺意傳了過來。
「……淳哥。」
「我、我知道……」
真吾身後傳來這樣的對話。看來當務之急得先脫離眼前的狀況才行。
「不抵抗嗎?不過反正你們也束手無策了,無妨。」
「那麽這樣如何?」
「什麽?」
「接下來才要一決勝負。」
宣告的同時,藉由淳的瞬間移動,除了真吾與穗香,所有人都離開了後台。
「穗香!」
真吾立刻向穗香跑去。穗香好像想要說什麽,但大概是被綁得太緊了吧,她身體才剛動了一下便蹙緊眉頭。
「等等,我馬上幫你解開……」
「喂喂,到底在吵什麽啊?」
武石理沙突然出現在後台。她一看見眼前的兩人,便瞪大眼睛當場愣住了。
「就、就你們兩個人啊?」
「咦?嗯,是的。」
「原來你們喜歡這麽特別又激烈的玩法啊……」
「啊?」
等說完之後真吾才察覺到。
他現在跟一名手腳被綁,嘴巴搗著,而且倒在地上的女孩獨處。也就是那個……
「不、不是!不是那樣的!」
「唔——唔——唔——!」
真吾與穗香因爲眼前的誤會一臉驚慌失措。
「算了,玩笑就開到這裏吧……」
「原來是開玩笑啊……」
他實在很想叫理沙別開這麽討厭的玩笑。
「喂,宮田真吾,現在不是你可以悠閑待在這裏的時候吧?」
「咦?說的也是……」
「所以這裏就交給我,你去做你該做的事吧。」
可是……真吾還想說墊一什麽,不過法魯斯如果發現自己指名要一決勝負的人不在,說不定會馬上回到這裏來。
真吾將穗香交給理沙。
「穗香,我很快就會回來!」
穗香像是在爲他打氣般地點點頭。真吾將此當成是穗香的聲援,跑了出去。
莉娜獨自坐在校舍後方。
從剛剛開始,胸口的騷動便無法平息。腦海中無意間浮現真吾的臉,她的臉也跟著泛紅。一想到兩人先前的對話便心跳加速。
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自己到底是怎麽了呢?
只覺得胸口很疼,集中力也變得渙散。真吾的臉和他說過的話,逐一在腦海中浮現。
難道是生病了嗎?還是說,真吾說的話竟然可以讓自己那麽高興?
莉娜猛然搖了搖頭,因爲搖得太用力還有點頭暈。
「……呼。」
自己到底在這做什麽啊。
莉娜撐著身子站了起來。
在這裏胡思亂想也無濟於事,還是先去跟真吾他們會合吧。
就在她這麽想著的同時——
法魯斯一行人突然出現了。而且還是在不安穩的氣氛當中,與被選上的人對峙著。
「法魯斯!?你在幹嘛!?」
「公主!?」
「莉娜大人!?」
衆人似乎來不及對眼前的狀況作出反應。這當中最快掌握事態的人是莉娜。
「法魯斯,你還打算要一決勝負嗎?」
「現在有點不一樣了。」
法魯斯似乎也恢複了冷靜,只見他以從容不迫的姿態回答:
「這次我是真的打算殺了宮田真吾,然後再帶您回八度音。」
真吾剛好在這時候來到現場。法魯斯立刻將劍尖指向他。
「莉娜大人——」
法魯斯露出從未有過的誠摯表情凝視著莉娜。
「——回去的時刻終於到了。」
「你說什麽?」
「不久前,神谕再次降臨了。」
在他們現在所處的這個世界,大魔王正准備複活。可是,因爲地球與八度音維持連系狀態,到時候損害勢必也會波及到八度音。因此,神明決定將兩個世界切開來。
「切開來?」
真吾不假思索地插嘴問道。
「神明說希望能盡可能省事。」
正確而言,這是古蘭說的,不過反正也沒什麽差別。
法魯斯發出了冷笑聲。
「的確,要同時保護兩個世界,又要將兩個世界切開來,應該很困難。」
法魯斯雙肩顫抖不已,似乎在拚命壓抑住內心的狂喜。
「不過,只要犧牲其中一個世界,事情就會簡單多了。」
真吾等人心頭一震。莉娜也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沒錯,只要毀滅這個地球,一切就沒問題了。只要連同大魔王一起在這個宇宙消失就行了。」
真吾跟莉娜如果沒有生下孩子,八度音就會滅亡。不過,這部分似乎還有其他的辦法可以補救。既然如此,就不需要執著於宮田真吾了。早點回來吧。
這是神明的說法。
莉娜內心産生動搖。
取消婚約是她一直以來的願望。明明應該覺得高興的,但她卻一點也開心不起來。與先前不同的心痛,似乎正在向她訴說著什麽。
法魯斯在一旁冷冷地看著她。
「我獲得恬靜大人的許可,無論用什麽手段,都要將莉娜大人帶回八度音。」
「所以你才打算要殺了真吾?」
「這是爲了讓您徹底地死心。」
爲什麽?
爲什麽他會認爲只要真吾死了,自己就會跟著死心呢?
「可是……」
「這是恬靜大人的命令哦!」
恬靜大人的命令。
對於莉娜來說,神的命令至高無上,無法違抗,一向是最優先的。可是,現在的莉娜無法服從神的指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35:07
示。她不想服從,而且對有這種想法的自己感到震驚,只覺得愈來愈不了解自己了。
「……這樣子啊。」
法魯斯放棄似的低語沖擊著莉娜的耳朵。她嚇了一跳,連忙喚出魔劍。
法魯斯消失了。她才剛這麽想而已,法魯斯的劍已經抵著真吾的喉嚨。
「哼、哼哼哼……你馬上就要死了。」
法魯斯忍著笑意宣布著。
「這次我一定會刺穿你的喉嚨。」
「法魯斯,你這家夥!」
「放心吧,莉娜大人。」
他似乎快要壓抑不住嘴角的笑意。
「我會保護莉娜大人,把迷惑莉娜大人的男人和他的夥伴全都殺了。請莉娜大人回到原本該走的道路上。這也是神明的旨意。」
執迷不悟。
法魯斯沈迷在自己的行爲裏,他相信自己是對的,認爲殺了真吾一行人不是惡意,而是出于善意。
「呵、呵呵呵……好了,一決勝負吧,宮田真吾!我等這一刻已經等很久了!呼、呼呼呼呼……啊哈哈哈哈!你好歹要表現出像個莉娜大人未婚夫的樣子哦!不然的話我才不堪呢!」
笑聲逐漸變調,轉爲崩潰般的轟然大笑。
那是因爲對莉娜過于執著而産生的瘋狂。
再繼續下去,法魯斯真的會將真吾他們全都殺掉。莉娜不希望這樣。可是如果她避免這樣的事發生,就等於是背叛了神。
不回去,是她過去不可能産生的想法。如果這是神說的話,那更是絕對的。
可是,莉娜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她不願再受神說的話左右,決定無論什麽事都自己思考,自己下判斷。
這是她在跟真吾他們並肩作戰時學到的事。
因此,莉娜仔細想過了。但是盡管她思考了,答案卻沒有出現。
她必須回去。可是,她一點也不想回去。
如果她現在開口說自己「要回去」,一切應該就能圓滿落幕吧……
莉娜抗拒著不想回八度音。可是,她不明白之所以抗拒的理由,她找不到。
「來吧!」
戰鬥隨著法魯斯的聲音展開。
如果只論力量,法魯斯在八度音裏幾乎算是最底層的貧弱;可是他的速度卻快得令人吃驚。他擁有活化速度的技能,單就敏捷而言,比莉娜還要高一級。
當然,真吾他們隨即陷入了苦戰。
與外表毫不相稱的敏捷和大膽攻擊,讓真吾他們毫無招架之力地屈居弱勢。
「防護罩————!」
光夫的防護罩將法魯斯的劍彈開。法魯斯知道劍對光夫無效之後,旋即轉過身將目標轉向哨哨靠近他身後的太郎。
太郎的分身向法魯斯襲去。但是法魯斯並沒有因此而慌了手腳,他一一消滅那些分身。不是一口氣全部消滅,而是一只接著一只地依序消滅。盡管如此,太郎的獠牙仍舊無法碰到法魯斯。
「唔,太快了!」
太郎的本體被鎖定,淳趕緊用瞬間移動打算拉開距離。然而——
在移動後的下一秒,法魯斯已經逼近到太郎的眼前。
「嗚哦!」
太郎的前腳被劍刺中。
「畜生就要像個畜生,向強者臣服吧!」
法魯斯拔出劍朝光夫扔去。光夫以防護罩將劍彈開,不過法魯斯卻在同一時間朝淳逼近,一腳踹中淳的腹部,在淳彎下腰的時候又在他的太陽穴補上一腳。
「豬就要有豬的樣子,只要將鼻子往地上蹭就夠了!」
「好、好過分……」
法魯斯將淳打倒之後,再度朝太郎逼近。太郎防範著對方更進一步的攻擊,但前腳的傷讓它無法動彈。負傷的前腳輕易地被捉住,太郎發出了哀嚎聲。
法魯斯毫不在意地捉住太郎朝光夫扔了過去。
「嗚哦……」
光夫因此無法施展防護罩,只能接住太郎。就在他雙手騰不出空時,法魯斯已經趨上前來了。
「糟了!」
法魯斯手一揮,將手上沾到的太郎鮮血往光夫的雙眼灑去。
光夫反射性地閉上雙眼,抱著太郎的手隨即一松。法魯斯沒有錯過這一瞬間的破綻,指尖已經戳向光夫的肚子。
「小孩就要像個小孩,去跟其他小孩玩耍吧!」
「……哪有、這種事啊……」
法魯斯沒理會嘴硬的光夫,緩緩轉身面向真吾。
「這麽一來,就沒有人來礙事了。」
「…………」
「我可以慢慢把你玩死了!」
他發出不合時宜的大笑,聽起來活像是從壞掉的擴音器傳出來的刺耳怪聲。
——糟了!
冷汗沿著真吾的背脊淌下。
再下去自己真的會被殺掉。
他完全無法掌握法魯斯的行動。
等他察覺到時,夥伴們已經被法魯斯打倒了。他根本無法與對方抗衡敵。
「來了!」
法魯斯展開行動了。真吾才剛反應過來,法魯斯已經逼近到他眼前。盡管他察覺到了,但卻來不及做出任何防備或回擊。
法魯斯逼近了,他拿著劍,劍尖不偏不倚地朝著喉嚨刺來。
眼看著劍尖就要貫穿真吾的喉嚨——
只差一秒!
莉娜的魔劍擋下了法魯斯的劍。
法魯斯一臉驚訝,不過莉娜顯然更錯愕。
「原來如此。」
法魯斯以萬念俱灰的聲音說著。
「這就是您的回答嗎?」
這是轉眼間做出的舉動,是莉娜下意識的反應。
莉娜完全搞不清楚自己爲什麽要保護真吾。
可是,法魯斯的話讓她察覺了。雖然有點晚,但她終究還是察覺到了。
莉娜想要保護真吾。
比起回到八度音,她更想要待在真吾的身邊。
盡管有太多事不明白,但她的心比身體還要來得坦率誠實。
——什麽嘛,原來如此。
莉娜總算懂了。
這一刻,就像撥雲見日一樣,她看清了自己的心意。她消化了這項事實,接受並承認一切。
莉娜看著真吾的臉。
那張驚嚇過度的臉雖然有些可恨,可是胸口有某種溫暖正在逐漸加溫。同樣地,想看著真吾,想待在他身邊,想跟他說話的沖動也在逐漸增強。
或許,光是如此自己就能夠幸福了吧。能夠感覺到幸福。
喜愛真吾。
想要守護真吾。
想要跟真吾並肩而行。
明明是這麽簡單的事情,爲什麽她到今天才發現呢?
一旦有所自覺,一切就變得再簡單不過了。
沒錯。
這就是——戀愛。
她——莉娜·弦·費絲·八度音——喜歡真吾。
「看來您已經確認自己的心意了呢!」
聽見法魯斯揶揄似的口吻,莉娜毫不猶豫地點頭。
「抱歉,法魯斯。看來我無法回應你的心意了。」
「您不需要向我道歉,因爲我不會這樣就打退堂鼓的。」
原本的大笑已經在不知不覺間變成愉悅的歡笑聲了。
「我沒想過有一天會跟您刀刃相向。不過我倒是經常在想,如果能賭上性命,跟身爲八度音至寶兼女神的您一戰,那將是多麽美妙的事啊。」
盡管外表像女性,身材也很纖細,但法魯斯仍然是戰鬥民族八度音的人。會被強者吸引,會憧憬、會感到嫉妒。這些情緒複雜地糾葛在一起,隨著時間流逝轉變爲扭曲的愛情表現出來。
「真是令人興奮。我身上戰鬥民族的血液中渴望著最棒的對手,一直等待著、憧憬著。而現在夢想終於要成真了。還有什麽比這還要幸福呢?不,當然沒有!只要想像我將親手傷害您柔嫩的肌膚,看您流血然後因爲痛苦而表情扭曲,就幾乎快要高興死了!」
「喂,莉娜……」
「我知道了。廢話少說。」
她曾聽父母親說過,身爲八度音的人,一生至少都會這麽想過一次。因此,只要有機會,當然也有可能對莉娜刀刃相向。
「這樣好嗎?」
真吾在她耳邊小聲說道。
悸動與不安讓她有股沖動想要轉頭,但現在她得忍住才行。
「那家夥也是你的未婚夫吧?問題是……」
真吾似乎也明白法魯斯不會停手了。如果要停下來,就像他所說的,必須是他咽下最後一口氣之時。
「真吾你人真好。」
這句真心話不經意地脫口而出。
即使面對懷著明顯殺意的對手,他依然溫柔以待。其中或許包含同情之意,但就算如此,到了這個節骨眼還能抱持這麽天真的想法,真的是令人很無奈。
如果是之前的她,應該只會覺得很無奈吧。
到底是怎麽回事?只不過是察覺了自己的心意,就能將真吾的天真視爲溫柔,也能夠接受了。眼前明明有迫切危機,自己卻還跟真吾心平氣和地交談著,這應該算是頭一遭吧。
「不過,那家夥是賭上性命而來。要阻止他,除了奪走他的性命之外別無他法。」
「但,但是……」
真吾很天真。但是,又隱藏著無論什麽困境都能超越的頑強。
「真吾,我相信你。」
「咦?」
「我相信如果是你,可以在不傷害法魯斯的情況下成功地阻止他。」
莉娜的行動,對神明而言是背叛。
在八度音,神明是絕對的。她想要忤逆神明的勇氣。她需要的是最後的臨門一腳。
因此,莉娜才會委托真吾。她希望真吾能再度做出她曾見過無數次的奇迹。
如此一來,她才能毫不遲疑地走在自己選擇的道路上。
真吾似乎在思考什麽,最後終於點點頭,說了句「我試試看」。
「如果失敗的話,就抱歉了。」
「到時候,我一輩子都會跟著你一起逃到天涯海角的。」
莉娜說完後,發現自己這番話活像是在告白而羞紅了臉,但真吾似乎沒有注意到。
真吾等人交頭接耳,開始討論了起來。
「有沒有什麽辦法?」
太郎舔著受傷的前腳,率先問道。
「封住那家夥的行動。」
「你說得倒簡單。」
光夫露出了苦笑。
「那家夥的速度非比尋常。才剛發現他人不見,下一秒就已經來到你面前了。再說,也沒辦法永遠封住他的行動吧?」
「關于這一點我有個想法。我希望大家能幫我制止他的行動。」
「該、該不會……!」
淳聞言倒抽了一口氣。
「你打算做、做那個陣式嗎?」
在場所有人都露出緊張的神色。
「莉娜——」
真吾附在莉娜耳邊說道:
「——進行這個陣式的期間,你就站在我的身後吧。」
「爲什麽?」
「因爲這是致勝的關鍵。」
「只要站著就好了嗎?」
「嗯,沒有必要攻擊。」
「……知道了。我相信真吾,所以真吾說的我都聽。」
「抱歉。」
「怎麽了,你又沒做錯什麽。」
真吾不置可否地中斷了談話。
「准備好了嗎?」
法魯斯很有禮貌地等待著,一臉愉快地等著看真吾他們會以什麽方式應戰。
真吾以眼神朝夥伴們打了個暗號之後,點點頭。
「要上啰,法魯斯!」
「哼,你有本事看穿本人的行動嗎!?」
法魯斯讪笑的同時,身影也消失了。當然,那只是看起來像是消失而已。
真吾無法看穿法魯斯的行動,也看不見。可是,還是有其他方法可行。
「陣式α!」
太郎藉由淳的瞬間移動,來到真吾右邊擺開架勢進行分身術。
跟著瞬間移動的光夫隨即在真吾左邊展開了防護罩。莉娜則是站在真吾的身後。
左右兩邊與後方的路線都被封死了。只剩下正面以及……
「……上面吧!」
真吾拾起頭,只見法魯斯舉著劍飛身而下。他很快藉由淳的瞬間移動離開了原地。
著地的法魯斯與莉娜呈面對面的狀態。莉娜完全依照真吾的指示,只是站在原地動也不動。
法魯斯看出莉娜毫無戰意,目光栘到莉娜身後的真吾身上。不過,真吾已經搶先他一步放聲大喊著:
「掀起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莉娜的裙子立刻被掀飛起來。
就在千鈞一發之際,法魯斯的手牢牢地壓下莉娜的裙子。
「真可惜。」
法魯斯露出志得意滿的勝利笑容。
「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技能是什麽嗎?我看你八成是打算掀起莉娜大人的裙子,然後趁我一時大意時攻擊我對吧。不過,那只是白費心機罷了。」
「啧!」
真吾緊咬著下唇。因爲的確被他說中了。
「真、真吾,你這混蛋!你真的打算這麽做!?」
莉娜揮開了法魯斯抓著裙擺的手,滿臉通紅地用自己的手壓著裙子。
「抱歉,我還以爲這招會有用。」
「別這麽臉不紅氣不喘地道歉!好歹也要有點誠意!」
「可是我沒有其他辦法了啊!」
「憑你的力量,應該也能夠將莉娜大人的衣服脫光吧?」
法魯斯插嘴說道。
「這麽一來,就算是我也防不勝防。你是因爲體貼莉娜大人,才這麽做的……你還真是我的大敵呢。」
真吾又啧了一聲。連這點也被他說中了。
「真吾……」
莉娜一臉複雜地看著他。似乎不知道該因爲真吾的體貼而高興,還是要說這根本完全無關而厭到生氣。
「這下子,你們的戰略已經被我破解了。怎麽辦呢?」
法魯斯遊刃有余地說著。讓人不甘心的是,還真的全部被他說中了。作戰失敗。接下來該采取什麽作戰方式,真吾還不知道。
不對,還剩一個方法,如果可以的話他很不想那麽做。盡管風險比掀莉娜的裙子還要大,但除此之外,已經別無他法了。
真吾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
「莉娜。」
「怎麽了?」
「你看得見他的行動嗎?」
「勉強可以。不過,不可能來得及告訴你。因爲在我說出口的同時,你也已經被攻擊了。」
「是嗎……那麽——」
真吾將接下來的計劃告訴她。
莉娜聽了之後立刻瞪大雙眼,以快要噴火的眼神瞪著真吾。
「又是這種作戰?」
「如果這次莉娜能好好做,情況應該不會那麽糟了。」
「…………」
「我相信莉娜。」
「……受到一個會掀別人裙子的人信任,沒什麽好高興的。」
的確如此。
「可是,我決定相信你。如果無法回應你的期待,有負我公主之名。」
「這樣啊。」
「嗯。」
「那麽,就麻煩你了。」
「交給我吧。」
決定了。
「各位,再來一次吧。」
連續用同一種作戰方式當然不管用。可是,真吾似乎另有打算。
一旦決定相信他,就只能信任到底了。
所有被選上的人都相信真吾,只見他們再度擺開了陣勢。
「還在做垂死掙紮啊?不過!」
法魯斯用力跨出一步。
「沒機會了!」
法魯斯的身影再度消失。同一時間,太郎施展分身術,光夫也展開了防護罩!大概因爲已經是第二次了,所以法魯斯顯得毫不在意,直接從正面攻擊。
由于速度實在太驚人,真吾連閃躲的機會都沒有。他靠著淳的瞬間移動來到莉娜背後。但是這次法魯斯連看都沒有看莉娜一眼,直接通過她的胰下,朝真吾逼近。
「得手了!」
法魯斯舉起了劍,目標是真吾的心髒。
真吾看見法魯斯的身影。可是這次還是一樣,他連移動的時間都沒有。
細長的劍身刺出,銳利的劍尖對准他的心髒而來。
莉娜……
我相信你!
真吾並未栘開視線,他握緊從褲子口袋裏拿出來的東西,咬緊牙關。
「去死吧——!」
法魯斯那與性別不符的甜美嗓音沖擊著真吾的耳朵。就在這時候……
與法魯斯擦身而過的那一瞬間,莉娜轉了個身,接著伸出手輕輕按住法魯斯的肩膀。
「什麽?」
算不上是攻擊的莫名舉動,讓法魯斯的目標有些動搖。在被按住的同時,略爲偏向左邊。
劍尖刺中了真吾的右臂。法魯斯立刻想要收劍,但真吾比他快了一步,他仿佛迫不急待般,抓住了法魯斯的肩膀。
「怎、怎麽可能……!」
「這一刻我等很久了哦。」
真吾還真的是等不及了。
他等待那把劍刺中自己的手,好讓他能夠有時間捉住法魯斯的肩膀。
法魯斯打算飛身退開,他不知道下一招是光夫的防護罩,或者是莉娜的魔劍。無論哪一種,都會是決定性的一擊。
可是,他也因爲真吾的強硬而分了神,反應因此變慢。真吾比他還要快了一步。
真吾不假思索地舉高了手大喊著:
「掀起來吧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真吾的大吼聲持續回蕩著。
只有如此而已。
可是,法魯斯的身影已經完全消失。什麽都沒留下。
就在莉娜目瞪口呆之際,某個東西突然從她頭頂上方飄落下來。那是從真吾手上掉落的照片。
「真吾……」
莉娜撿起了照片,開口對還高舉著手的真吾問道:
「你的手沒事吧?」
「嗯,沒事啊痛痛痛痛痛!」
看來完全不像沒事的樣子。只見他抱著右手跳了起來。
「真是的,誰教你這麽亂來……」
莉娜一臉無奈,制止四處亂跳的真吾。
「很痛耶!你在幹什麽!」
「少啰嗦,安靜一點啦。」
莉娜斥了一聲,將那張照片收進口袋,順手撕下了女仆裝的圍裙裙擺。
「跪下。」
「爲什麽啊!」
「幫你把手包紮起來啦。」
真吾一臉意外地閉上嘴巴,乖乖屈膝跪下。
傷口的情況很糟糕。如果不是劍刀比較細,他的手大概就會被砍斷了。無論如何,得立刻進行妥善的治療才行。莉娜包紮好真吾的手,舍不得放開似地握著。
「血暫時先止住了。要趕快到醫院去哦。」
「嗯、謝、謝謝……」
「別再幹這種事了哦。」
「我也不想這麽做啊。」
只要有必要,真吾八成會再這麽做,他就是這種人。不過,也可以說他就是擁有這種果敢的態度與勇氣吧。身爲旁人的莉娜不禁爲他感到驕傲。無論對方做了什麽事,一律往好的方面去解釋,這也是陷入愛河的盲點吧。
「對了,我有事想要問你。法魯斯怎麽了?」
「你自己看一下剛才那張照片。看來我應該是成功了。」
莉娜聞言拿出那張照片。其他的夥伴也跟著靠過來,想知道是怎麽一回事。
每個人看到照片之後都大吃一驚。
那是在穗香班上拍的團體照。
只見法魯斯緊挨在一群笑容滿面的女孩子身旁,露出一臉詫異的表情。
「這、這是……」
法魯斯應該不會出現在這張照片裏才對。這究竟是怎麽一回事?
「就如你們所看到的啊。」
真吾先擦掉臉上的冷汗之後才開始做說明。
「之前我發現到,我可以使用自己的能力掀起照片中拍攝對象的裙子。剛才可以算是一種應用跟進階吧。生活在三次元世界裏的我,可以對二次元的世界産生影響,也就是說,我可以跨越次元的隔閡——所以我猜測自己應該也能在掀動次元的時候,將三次元世界的人送到二次元的世界去。」
盡管解釋得很簡單,但實際上他卻做了一件非比尋常的事。再說,會有這種想法本身就很奇怪。
「要這麽做的話,必須先讓法魯斯停下動作嗎?」
「這種能力,如果不碰到對方,讓對方變得容易想像的話,就沒辦法做到。」
所以才必須掀起莉娜的裙子,讓他出其不意,或者是犧牲自己的手臂。
「那張照片就交給莉娜保管吧。」
莉娜真不知道自己是該感到無奈還是欽佩,真吾又接著說道:
「等一切都結束之後,再把他放出來吧。」
「放得出來嗎?」
「我想可以……大概吧。」
果然沒錯,剛剛是千鈞一發的作戰方式。向來都是如此。
「大家都還好吧?」
真吾關心起夥伴們的狀況。
光夫和淳都沒有明顯的外傷,因此可以靠自己的力量站起來。受傷程度最嚴重的太郎前腳已經甩手帕包紮好,由淳抱著,看上去勉強還可以。
「那麽,這就回到穗香身邊吧。」
真吾爽朗地說道。莉娜頓時覺得自己彷佛被打了一巴掌。
回到穗香身邊。
她的胸口莫名起了一陣騷動。
4
衆人再度回到體育館,武石理沙似乎已經等侯多時。
「喂,宮田真吾,穗香在等你哦。不好意思,其他人麻煩替我收拾善後。」
「咦?」
真吾與莉娜發出疑惑的叫聲。
「只、只有我?」
「爲什麽我們要幫你收拾善後啊?」
「嗯哼~不好意思哦,莉娜妹妹。」
理沙突然伸手摟著莉娜的肩膀。
「做、做什麽?」
「我是站在穗香這邊的,所以就請你稍微忍耐一下了。」
莉娜完全聽不懂理沙在說什麽。
「喂,還不快點進去。」
「咦?啊、嗯、那我進去了……」
真吾在衆人大威意外的目光中,消失在後台前方。
莉娜雖然搞不清楚是怎麽回事,還是想要追上前去。可是肩膀卻被理沙牢牢抓住,整個人動彈不得。
「你、你做什麽!放開我!」
理沙制住死命掙紮的莉娜,意味深長地壓低嗓音說道:
「只差一點點。」
「咦?」
「只差一點點就結束了……」
莉娜不知道理沙爲什麽要阻止自己前往後台,可是她有種不祥的預感,胸口的騷動也愈來愈強烈了。
真吾單槍匹馬地進去,讓莉娜厭到極度的焦慮與不安。
穗香在後台等待著。
正確來說,是被迫待在那裏等待。
她還是被搗著嘴巴,雙手雙腳都被綁著地躺在地上。
「…………穗香?」
穗香眼泛淚光,彷佛在控訴著什麽。應該是希望真吾早一點幫她解開吧。
那個學姊竟然一直讓她維持這種狀態?
「你還好吧,穗香?」
束縛解開之後,穗香大口地吸著氣,苦笑著說道:
「我被虐待了。」
「……的確。」
「可是,看來你已經順利解決事情了。」
「嗯。」
「你的傷不要緊吧?」
她瞥了一眼真吾用布條包著的右手。
「沒事。」
沒事才怪。
他的受痛死了,幾乎都快要舉不起來了。可是,相較於自己的手,有些事必須問清楚,他必須先確認某些事才行。
「剛才的舞台劇……」
「我的演技如何?」
「很棒哦。尤其是飾演小學生那一段……」
「還有想念童年時期,是嗎?」
她的笑容帶著些許淘氣。
「……有多少真實的成分在裏面?」
「你說呢?」
穗香像個惡作劇的孩子一樣閃爍其辭。
「不過……」
「不過?」
「在舞台上,我的想法是真實的。」
「…………」
「我已經道過謝了。所以,想告訴你的事就只剩一件而已——一
穗香一臉嚴肅地站了起來,然後緊緊握住真吾的左手。
「——我曾經是個只會哭泣的女孩,不過現在個性已經開朗多了。如果當時真吾同學沒有幫我的話,我或許無法像現在這樣笑,也沒辦法一直努力到現在了吧。」
「……嗯。」
真吾應了一聲,用力吞了口口水。他的手掌都是汗,因爲怕被穗香發現而緊張不已。接著,他突然發現穗香的手心也都是汗水。
「真吾同學。」
穗香像在對待寶物似地以雙手包覆真吾的手,一臉專注地凝視著他的眼睛。
「真吾同學教會了我好多事。你告訴我不放棄、去相信、鼓起勇氣這些事的重要性。所以我決定順從你的教導,首先要鼓起我的勇氣來。」
她突然松開了手,彷佛很害羞地在裙擺前交握。
滿臉羞紅的穗香綻放著笑靥,傾注自己的真心——
「我一直——都很喜歡你。」
說出了這句話。
「在這個世界上,我最喜歡的就是真吾同學了。」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35:32
終章
于是最後一幕開演
真是可恥的慘敗。
如果是在比劍上落敗,法魯斯還不至于感受到如此強烈的屈辱。
但是,他卻輸在怪異的力量上。因爲莫名其妙的能力,害他被關在照片裏面。
他動彈不得,甚至連想要自裁都辦不到。
宮田真吾將他連同自尊與自傲一起鎖在二次元裏,獲得了勝利。而他只能顯露如此丟臉的醜態。
等莉娜放他出去就太遲了,到時候,一切應該都已經結束了吧。無論莉娜的心意是否能讓真吾知道,一想到一直愛慕的公主,永遠不可能把心放在自己身上,他不只感到憂郁,甚至有一股類似於絕望的憤怒之情。
他得想想辦法才行。
不能一直被困在這種地方。
法魯斯不知道這個願望能不能傳遞出去。
等回過神來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已經伫立在某個河堤上。
突如其來的變化讓法魯斯目瞪口呆,只能傻愣愣地站在那裏。
河邊微寒的冷風吹動了法魯斯的頭發,讓他明白自己已經逃離照片的囚禁。
「……頭發在動?」
他試著動了動手指,然後是脖子。毫無困難,可以隨心所欲地活動。
不過,比起被釋放出來的安心感,他更感到訝異。
直到剛剛爲止,自己應該都還在八度音才對。
莉娜將照片收下之後送回八度音,因此照片應該在八度音受到嚴密的看守才對……
「你還好吧?」
一道聲音突然響起。
法魯斯回過頭去,只見一名陌生女性正以關心的眼神注視著他。
眼前的女子居然能悄無聲息地接近他,法魯斯頓時提高警戒。更何況,女子手上還拿著那張直到剛才爲止仍困住他的照片。
「是你救我出來的?」
他小心翼翼地詢問,女子聞言露出微笑。那張笑臉十分溫柔,但法魯斯卻莫名地感受到一股壓迫感。
「嗯。」
「你做得到?」
「你現在不就站在這裏?」
「的確如此……」
「這很簡單——」
女子明快地說道:
「——只要擁有神明的力量,一點都不難喔。」
「神、神明?」
「你不認得我嗎?我是恬靜。」
法魯斯頓時愣了一下,隨即又站直身子,冷哼了一聲。
他曾經在美須須丘的校慶上見過恬靜。當然,莉娜他們並不知道這件事。
恬靜在這個世界裏變成普通的人類,數次向法魯斯提供建議。在女仆咖啡店比賽時雖然落敗,但是她親自提供了協助。
可是,眼前的女子根本是不一樣的人。不僅年紀比她長了許多歲,身材體型也完全不同。
法魯斯忍不住提高了戒心。
眼前這個假借神明之名的人究竟是何方神聖?
「你到底是誰?」
「咦?你竟然不相信我啊?」
她以手掩唇,說了一句傷腦筋。
「嗯——那麽沒辦法,我就來揭露你的秘密好了。」
「你說什麽?」
女子沒給他發問的時間,再度開口:
「就是你跟莉娜初次相親時發生的事。」
法魯斯的心髒狂跳了一下。
對方說要揭露自己的秘密,爲什麽會提到那件事?
爲什麽偏偏是那件事?
「你們兩人單獨出去散步。而且在散步的地點迷路,然後遇難了對不對?」
那又怎樣?
他以挑釁的眼神瞪著女子。對方沒有理會內心焦躁的法魯斯,繼續說下去:
「你因此而愛上了莉娜的強悍,決定一輩子都要追隨她。這點也沒錯吧?」
「當、當然。」
「你說謊。」
斬釘截鐵的語氣讓法魯斯倒抽了一口氣。深怕對方再繼續說下去,會將不可能有人知道的事實全盤托出。
「你憑什麽說我說謊……?」
他試圖想要挽救,但女子毫不理會,又迳自說了下去:
「讓你們遇難的那次迷路,並不是碰巧發生的事。」
「…………」
「因爲你本來就計劃要迷路。」
女子說出口的話,讓法魯斯頓時覺得無法呼吸。
當時的法魯斯對八度音王室抱持著反感。
法魯斯剛出生不久就和莉娜訂下婚約,從她還不會說話開始,自己就要因爲莉娜的公主身分,將她當作神明一樣的尊敬贊美。法魯斯便是無法接受這一點。
爲什麽自己得去尊敬一個才剛出生不久的嬰兒?爲什麽自己得向一個既沒有戰功,也毫無任何力量可言的人屈膝奉承?
他心中的忿懑隨著年齡增長而增大,對王室的不滿終于轉變爲起而對抗的決心。
總有一天自己要打倒八度音王室。
法魯斯並不想要國王寶座,他只是想要確認誰才是最強的人。
實現這個計劃的第一步,就是向莉娜提親。
他以散步的名義將年幼的莉娜帶出去,故意假裝迷路,走進了森林最深處。
昏暗的森林裏令人不舒服的氣氛,與只有兩個小孩子的恐懼感,讓莉娜雙眼噙著淚水,緊緊拉著法魯斯。
當時的法魯斯覺得公主也不過爾爾,心滿意足地沈浸在自己的優越感中。
不過,大怪獸吉爾加托拉斯的出現卻讓情況改變了。
看到突然出現的大怪獸,法魯斯嚇到整個人不知所措。他動彈不得,身體抖個不停,眼淚鼻涕齊流。
可是,莉娜卻挺身作戰。她不顧嚇得抱頭瑟縮的法魯斯,獨自一人奮戰,最後還獲得了勝利。
法魯斯因此而了解了一件事。
八度音王室擁有令人畏懼的力量與戰鬥本能。
而且,對方是自己這種人絕對無法匹敵的人物。
幸運的是,莉娜對于當時的事似乎不太記得。她以爲是兩人在散步途中迷路受到大怪獸襲擊,然後一起聯手打敗怪獸。拜此所賜,沒有人怪罪法魯斯,他也不至于大失顔面。
在罪惡感的驅使下,法魯斯只能對恬靜坦承。當時是他生平第一次聽見神明的聲音。
恬靜原諒了法魯斯,並溫柔地告訴法魯斯,要珍惜當下的心情。他放松心情之後,對寬大爲懷的恬靜崇敬不已,並且在心裏發誓一輩子都要追隨莉娜。
這件事應該只有自己和恬靜知道才對。
爲什麽眼前的女子會知道這個秘密呢?
「你現在相信了嗎?」
他願意相信。只要相信了,就能夠接受自己的秘密被人知道的事實。
可是,還有一件事讓他無法就這麽相信。
「那、那麽……之前給我一堆建議的女生又是何方神聖?」
「那是冒牌貨。」
女子斬釘截鐵地說道。
「到、到底是誰,竟敢冒充恬靜大人的名義行騙?」
「哀歌羅。」
他的心跳停了一拍。
「怎、怎麽會……」
由于沖擊太大,法魯斯在女子的面前跪了下來,一副垂頭喪氣的模樣。
哀歌是與恬靜爲敵的另一位神明。就算他什麽都不知道,畢竟還是被敵人給利用了,是萬死都不能夠原諒的行爲。
「非、非常抱歉,我……」
「不,你的行爲本身並沒有任何錯誤。」
他忍不住擡起頭。
盡管知道這是很失禮的動作,他還是目不轉晴地看著說出這些話的神。
「情況改變了。無論使出什麽手段,都必須將莉娜帶回八度音才行。」
「真、真的嗎?」
「所以,我希望你能夠再多努力一下。」
「是、是的!」
「你今天就先好好休息吧。等時機到了,我會再跟你聯絡的。」
法魯斯再度深深地一鞠躬,接著回到八度音。
目送法魯斯離去之後,恬靜——梓川柚子回頭仰望美須須丘女子高中所在的方向,她眯起了雙眼。
「已經阻止不了他複活了……」
她輕聲的自言自語很快飄散在空氣中消失不見。
「既然如此,我能做的事……」
* * * * * *
說他心裏不期待是騙人的。
在他的內心深處,確實也曾有過「該不會是這樣吧」的想法。
可是,等實際被告白的時候,自己的隨便才真的立體地浮現出來。
結果是真吾感到困惑。
他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也不知道該做出什麽反應才好。
只能著迷地望著笑得一臉燦爛的穗香。
就算知道不能只是這樣,他也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得說些什麽才行——
就在他焦急張口的那一瞬間……
地震了。
而且是從未有過的強烈地震。
激烈的搖晃讓真吾與穗香都無法站穩。
隨著建築物本身發出的令人不悅的吱軋聲,四周的照明設備與大型道具開始滑動,甚至彈跳著。
「穗香,危險!」
衆光燈突然朝穗香飛來。真吾連忙捉住她的手往旁邊一倒,驚險地擦過聚光燈。
兩人就這樣屏氣凝神地等待搖晃停止。
「…………」
「…………」
終於,這陣搖晃慢慢變小了。
「……你、你還好嗎?」
「唔、嗯嗯,我沒事。真吾同學呢?」
「我沒……」
真吾開口正要說話,這才發現自己是以雙手撐著身體。
「痛!痛痛痛痛痛!」
他呻吟著,不由自主地倒在穗香身上。他立刻想要撐起身體,因此又用了雙手,接著又倒了下去。
「別、別勉強。」
「可、可是……」
這種看起來像是推倒穗香的姿勢,讓他覺得不太妙。
就在他心裏這麽想之際,兩人的視線在超近的距離下交會了。他們是抱在一起倒在地上的,穗香吐出的氣息拂過真吾的脖子。穗香在懷中微微扭動的柔軟身軀,讓他身體僵硬了起來。
真吾連忙想說些什麽來補救。
「好、好大的地震啊。」
「嗯。這大概也是大魔王即將複活的徵兆吧……」
在複活之前就能引起這麽強烈的地震。
那麽等大魔王複活的時候,又會是什麽樣的光景呢?真教人無法想像。
真吾突然察覺到穗香的目光。
只見她擡起眼睛看著自己。
「……怎麽了?」
「……就是,關于剛才的回答……」
「唔……」
真吾發出了怪聲。
不妙。他真的不知道該怎麽辦才好。
「真吾同學……」
穗香以楚楚可憐的聲音呼喚著真吾。她的發絲搔拂著真吾的鼻尖,除了讓他覺得有點癢之外,同時還産生了微妙的心情。穗香叫著他的名字,也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快厭。胸前感受到的柔軟觸鹹更是幾乎快奪走他的理智。
他既想逃,又想維持這樣就好。
兩種截然不同的沖動與情感參雜在一起,讓他內心混亂不已,反而動彈不得。
他的目光遊移不定。
穗香輕輕笑出聲來。
「嚇到了嗎?」
「唔、啊……」
束縛解除。他瞬間冷靜下來。
「當、當然啊……」
他慢慢爬了起來。
「我不認爲能夠立刻得到你的回答。」
穗香也跟著站起來,一臉神清氣爽地說道:
「我只是想讓你知道我的心意。現在只要這樣就行了……」
「唔、嗯,那個,我……」
他或許也喜歡穗香吧,否則心髒也不會跳得這麽快了。可是,自從跟穗香相遇以來實在發生了太多事,他從沒好好想過自己的心情,因此他需要一點時間,好好整理一下自己的心情。
這樣才算是誠實。
「好。」
穗香笑著點點頭。
「只要你願意考慮,就是很棒的進步了。所以我會等的。你可以慢慢想,不用急著回答我。不過,請你盡量快一點。」
穗香不經意地提出強人所難的要求。
「啊、嗯、那個、呃……好。」
真吾只好開始整理起亂七八糟的思緒。
就在這時候——
穗香的身體突然發出一陣光芒。
「嗚哇!」
「呀啊!」
穗香尖叫了一聲,連忙從懷裏拿出某個東西。
是一顆石頭。那顆石頭正綻放出強烈的光芒。
「那、那是?」
「我之前發現的。」
穗香說,那顆石頭是她之前在裏面一間神奇的小房間裏發現的。看來似乎跟魔神有所關連。
光線又變得更強了。
可是才一瞬間而已,光芒便消失了。那顆石頭無預警地發出了聲音,接著裂成兩半。而且還不只是裂開,轉眼在穗香的手裏化成一堆細沙。
「…………」
「…………」
兩人倒抽了一口氣,看著眼前這幕景象。
石頭一旦破裂,魔神便會複活。以前的情況都是這樣。
可是,這次卻什麽事也沒發生,也沒出現魔神複活的氣息。
「有沒有感應到世界危機的波動?」
「……我沒感應到。」
「那到底——」
——是什麽……
他說到一半就被打斷了。
『還剩下一個封印。』
突如其來的一句話,讓真吾心裏一驚。
一個威嚴傲氣的聲音從穗香口中傳出。
『在那個封印解開之時,世界就會迎向真正的毀滅了。』
「是、是古蘭嗎……?」
好久沒聽見古蘭的聲音了。可是,他爲什麽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出現呢……?
猶如硬質玻璃般,讓人感覺不到任何精氣的瞳孔定定地望著真吾。緩緩擡起來的手碰觸到真吾的肩膀。
緊接著,手上的疼痛消失了。真吾連忙解開布條,傷口已經完全複原了。
「謝、謝謝……」
『宮田真吾啊——』
古蘭打斷他的感謝之辭,開口說道:
『——你想拯救世界嗎?』
「咦?呃~這個~當然想啊!」
『那就讓我見識一下吧。』
古蘭說出這句像試探又像挑釁的話語,注視著真吾的雙眼。
『用你們的力量,用所謂人類的強悍。我會等著看的。此外,那個人也會。』
真吾被對方的氣勢所壓制,他拚命忍住想要退後的沖動,不假思索脫口而出:
「你所謂的那個人,指的是神明嗎?還是……」
——大魔王呢?
可是古蘭沒有回答他。在他問出口之前,古蘭就已經將主控權交還給穗香了。
穗香的眼中充滿了猶豫與不安,與真吾的視線交會。
「真吾同學……」
「嗯嗯……」
神明到底是敵人還是己方?而古蘭呢?大魔王呢?
各種思緒複雜地纏繞在一起,撩撥著真吾他們。
只有一件事是千真萬確的。
就是古蘭說的那句不可思議的話。他告訴了真吾一件事——
——還有一個。
最後的封印。
在那個封印解開之時,世界就會毀滅。
最後一幕已經朝他們逼近了——
掀起世界危機!6 完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1-4-2 21:35:50
後記
大家好,我是佐藤了。
唉呀呀~這次是大家最喜歡的女仆唷。藤真老師甜美可愛的女仆們表現得如何呀?咦?你問我嗎?我當然也非常喜歡啰!
至於喜歡到什麽程度~~就是喜歡到在女朋友生日時,送上女仆裝當禮物的那種程度羅!哈哈哈,這當然是開玩笑的啦,呵呵。
第六集如果能讓各位感受到如此喜歡女仆裝的人的部分熱情,我會非常開心的。
話雖如此,也不能光聊女仆的話題啊。
故事逐漸邁向高潮,也慢慢可以看出許多事了。其中成爲話題的「縣」這個地名確實存在,而且也是在長野縣境內。不只是長野縣,其他縣也有許多這樣的地方。
有關「縣」這個部分,我幾乎將曆史還原呈現出來。其成立跟大和政權有關,縣巫女也是真實存在。不過,我只是將這些事實拿來當作題材,基本上故事還是虛構的。大家可千萬不要全部相信喔。
以事實而言,書中雖然使用了「休火山」、「死火山」等詞彙,但這些名稱現在似乎已經不被采用了。過去,只有現在正在活動的火山會被稱爲「活火山」,但現在只要是「過去一萬年以內噴發過的火山,以及目前噴發活動還很活躍的火山」都被定義成活火山。所以過去知名的休火山富士山,以曆史而言現在已經被視爲「活火山」了。本書中,由於考慮到這個定義還沒有廣泛地被讀者群知曉(事實上我在查閱之前也不曉得),所以還是沿用舊有的名稱。
好像變成在討論嚴肅話題了。那麽,接下來回到平常的步調。
首先,責任編輯K笠先生,這次也非常地感謝您。一些雜亂無章的句子都是靠K笠先生才能修改得如此乾淨俐落。接下來可能還是會有雜亂無章的情形,還請您關照到最後。
其次是負責插畫的藤真拓哉老師。謝謝您的插畫,大大地滿足了喜愛女仆的人!沒想到最萌的竟然是光夫的女仆打扮,我覺得自己可能不行了……(苦笑)
恩師H老師,非常感謝您,您一直以來部址我的心靈支柱。
還有協助本作品出版的各位人士,非常感謝你們。
此外,我要向各位讀者致上最高的謝意。
有關下一集的內容,終於要邁向最高潮了。應該可以吧。如果可以到最高潮就好了。應、應該可以吧?
——唔,老是這樣,預定等于未定啊……
……總、總之,精采度大增(預定)的第七集,還請各位讀者拭目以待。
那麽,下一集還請各位讀者多多指教了。
二〇—〇年六月 佐藤了
■後記■
《掀起世界危機!》第六集,
感謝各位一直閱讀到最後。
這次是充滿了女仆的一集(以插畫來說),
所以從彩頁到內頁都讓我盡情地畫了女仆裝。
我畫得非常開心喔☆
(連男扮女裝都畫了,非常地新鮮(笑)!)
下一集我也會努力作畫,
如果各位能充滿期待,
那將會是我最大的榮幸。
下一集見咯!
■藤真拓哉■
←這張圖是本集中
首度登場的莉娜的
未婚夫法魯斯。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2-3-18 22:06:29
掀起世界危機 07
第一章 滅亡的腳步聲逼近
第二章 被宣告的命運
第三章 名為絕望的真實
第四章 無法停止的崩壞 無法阻止的情意
第五章 約定 理由 信任之心 以及無限
第六章 激鬥 死鬥 然後.....
第七章 無限幻想吧 成為永恆吧
後記
彩頁
插圖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2-3-18 22:09:53
第一章 灭亡的脚步声逼近 上传:emperorlevel10
台版 轉自 陽子ようこ@輕之國度
1
電話鈴聲響起。
而且,是廂型電話亭裏的公共電話在響。
在一片雪白色的世界裏,宮田真吾在公共電話的前面伫立了半晌。
開始是從這裏發生的。
結束也會是從這個地點編織出來吧。
真吾緩緩打開電話亭的門,拿起話筒。
在話筒另一頭的對方像是體認到他的決心,以冷靜的聲調說出了第一句話。
「總算來到這裏了呢!」
自稱是神明的女子。
不過,或許就是她把世界引向滅亡的。
「一直以來辛苦你們羅!下次就是最後一次了。」
真吾感覺口幹舌燥,他拚命地擠出唾液,然後吞下喉嚨。
「最後的場所是你很熟悉的地方,是在縣丘高中哦!」
「……這樣子啊。」
好不容易說出口的話顯得很冷淡。
「這是最後一次了,我真的很感謝你們哦!」
「最後一次是嗎……」
真吾下定決心之後,開口問道:
「真的是最後一次嗎?」
「咦?」
對方的聲音聽來似乎很意外。
「到底最後一次是什麽意思呢?」
「你問我什麽意思……」
話筒另一端的對方感覺非常不知所措,不過又像是在享受真吾的追問,聲音顫抖著。實際上,在話筒另一端的她或許正在竊笑著。
真吾光是想象就很火大,于是語氣更加咄咄逼人。
「你到底是要拯救世界?還是毀滅世界?你的目的究竟是哪一個?」
「爲什麽你會提出這種問題呢?」
「我們一直以來都照你說的話去拯救世界。可是在這個過程當中,世界卻逐漸走向滅亡,對吧?」
「…………」
「你的目的是什麽?你讓我們做了些什麽?」
「…………」
「不對,說起來,你真的是神明嗎?」
「……當然羅!」
「那麽……」
這句話該問出口嗎?真吾猶豫了半晌,又繼續說了下去。
「你是我們的敵人?或者是同伴呢?到底是哪一邊?」
對方沒有回答。相反的,真吾倒是聽到在憋笑的聲音。
「哪裏好笑了。」
「呵呵呵……沒有,對不起,因爲你問得太直接了,讓我覺得很好笑。呵呵……可是,嗯,這個嘛}那你覺得我是哪一邊呢?」
「是我在問你耶!」
「是是是,不用那麽性急嘛!反正你很快就會知道了。」
「很快就會知道?」
「對。在此之前,你們就乖乖地等待吧!」
真吾想知道的事完全沒得到答案,對方就挂掉電話了。
他緩緩地將話筒從耳朵上栘開。
如果是同伴,就沒有必要隱瞞。所以,這代表對方默認自己是敵人。
他擡頭仰望雪白的天空,世界正在扭曲、融解、消失而去。
至少,神明不是己方的夥伴。
雖然世界正在走向滅亡,神明卻不打算拯救世界。
所以,真吾他們非戰不可。
「敵人是神明嗎……」
夢的世界無聲地崩塌。
這種景象在不久的將來也會在現實世界重現嗎?
絕不能讓對方得手。
該怎麽讓對方無法得手呢?
彷佛要吞噬真吾的決心似地……
夢境宣告結束。
2
感覺似乎有柔軟的物體抵住自己的唇辦,真吾睜開了眼睛。
在他眼前的是撇著嘴角,滿臉通紅的異世界公主莉娜•弦•費絲•八度音。
「……怎麽了?」
真吾睡眼惺忪地問了之後,莉娜臉頰泛紅大聲怒吼:
「你、你別嚇人好嗎?」
「你指什麽?」
「如果你已經醒過來了,那就應該說我起床了,然後再醒過來啊!」
她說話怎麽那麽不講理呀?
「不然,對、對心髒很不好……」
「那是待在對心髒不好的距離的人的錯。」
真吾坐起身來,突然感到一陣疑惑。
「咦?莉娜,你靠我那麽近幹嘛啊?」
「那、那是……」
莉娜一時之間說不出話,這次整張臉都變得紅通通的。
「無、無意中……看到你這家夥愚蠢的睡臉,心想要好好嘲笑你一番!對,就是那樣!好不容易才露出那麽蠢的睡臉,卻突然間就醒過來了,真是太可惜了,哼!」
「這不該是理直氣壯說的事吧?這算什麽啊!你的興趣還真糟糕……」
真吾不禁傻眼,莉娜露出困擾的表情,收起了原本強勢的態度。
「啊,不是,那個……我不是要嘲笑你啦……」
「你剛才不是說了要嘲笑我嗎?」
「唔唔~所以說,那是……騙人的。」
「啥?」
「抱歉,我說了謊。我完全沒有要嘲笑你的意思。」
「不然是什麽?啊,難道你看我的睡臉看到入迷了……?」
「笨……!」
真吾原本是打算捉弄莉娜才這麽說的,可是她的反應卻激烈得超出自己的想象。
「那、那怎麽可能嘛!爲什麽我一定要看你的睡臉看到入迷啊!?自戀也該有個限度吧!」
真吾完全愣住了。
莉娜盡管全力否定,卻連脖子都變紅了。
咦?難道是真的……?
真吾的臉也跟著發燙了。
「喂、喂……」
「吵死了,不准你再說下去!」
她取出魔劍,准備不容反駁地封住他的嘴。
「嗚哇!等、等等!冷靜點!」
爲了閃躲魔劍,真吾抓起棉被當盾牌。不過,莉娜盡管手裏拿著魔劍,卻沒有要揮舞而下的意思。
「……怎、怎麽啦?」
因爲她就那樣一動也不動,所以真吾戰戰兢兢地試著問了一下。結果,莉娜的回答出乎他的意料之外。
「……就像你說的一樣。」
她將魔劍輕輕放在地上,以跪著的姿勢在床上采出身體。
「我看真吾的睡臉看到入迷了。」
「爲、爲什麽?」
「因爲你一臉很舒服的表情,看起來格外可愛。」
「可、可愛?」
「所以,我忍不住就……」
忍不住就怎樣啊?
盡管心中有許多疑問,但隨便吐槽的話似乎又會被莉娜罵,所以他決定先吞下去不說。
「欽,真吾。」
莉娜更進一步探出身體,真吾不知爲何産生了一股被逼到牆角的心情。
她緊盯著真吾的眼睛不放。該怎麽說呢?總覺得這種感覺和平時的莉娜不同。
「真吾,你是我的未婚夫對吧?」
「姑、姑且算是吧。」
「所謂的未婚夫,就是總有一天會結婚的意思。」
「呃、嗯,一般來說是那樣沒錯啦。」
不過,真吾與莉娜是被逼訂下婚約關系的,所以應該放不進「一般」的範疇裏吧。
「結了婚的話,接下來就是生小孩羅。」
雖然覺得邏輯好像有點跳躍,但是就過程來說是倒是很自然的,所以他點了點頭。
「要怎麽做才能生小孩呢?真吾你知道嗎?」
「那當然是……等等,咳咳!?」
他不自覺地咳了起來。
「你、你在問什麽啊!?」
「你知道吧?」
「不,那個……」
「如果你知道的話,只講重點也好,能不能教教我呢?」
真吾慌了起來。
莉娜是認真的嗎?
不對,應該不是那樣。畢竟到目前爲止,莉娜總是嚴厲地痛罵他不知羞恥等等。所以莉娜應該不是什麽都不知道。那麽,莉娜爲什麽會說出這種話來呢?她想做些什麽?想向真吾要求什麽嗎?
也有可能是莉娜爲了報複而刻意捉弄他的吧?但是轉念又想,莉娜應該不會做出有辱自己的舉動才對。況且,以她的性格來說也不可能,所以這個答案也不對。既然如此,那就代表莉娜真的什麽都不知道了吧?不,嚴格說來,爲什麽莉娜要向被迫成爲未婚夫的真吾要求這種事呢?
莉娜以真誠的眼神直直仰望著真吾。那是讓人不由得怦然心動的筆直視線。
總覺得莉娜果然和平常不太一樣。怎麽說呢!她居然會這麽像個女孩子。完全感覺不到她平常的凶狠與嚴厲。平時的她不只有暴力傾向,又愛要狠好鬥,總是很讓人望之卻步。但只要去除掉這些個性的話,便是個不折不扣的超級美少女。現在的莉娜就像個普通女孩,讓人感受到一股挑逗男人心的豔麗。
真吾突然對自己還待在床上産生危機感。如果是現在這個跟普通女孩一樣的莉娜,即使照著她所說的去指導「那種事」,她是否不會生氣、也願意接受呢?
真吾有一股想在床上抱她的沖動。
他拚命地克制自己。但是,眼神卻像被吸住似地無法從莉娜身上栘開。這樣的轉變讓他愈來愈有危機感。
就在他狂冒冷汗,渾身僵硬之際,莉娜的肩膀卻突然晃了起來。接著噗嗤一聲笑了出來,臉上的表情都笑歪了。
「噗~哈哈,真吾,怎麽啦?瞧你一臉認真的模樣。」
莉娜像是憋不住笑意般,身體顫動著。
「這是我對剛才那件事的報複哦!」
「……欽?」
「開玩笑的啦。再怎麽說,要怎麽生孩子這種芝麻小事,我當然知道啊!」
「啊,哈,是、這樣啊……」
「因爲你會在奇怪的地方很認真,所以我猜你大概會不知所措吧?不過看你慌亂成這樣,感覺很可愛哦!」
又說我可愛了。
雖然有很多地方不能理解,但知道莉娜只是在開玩笑,還是讓他松了一口氣。
再說,離上學時間愈來愈近,再不快點換衣服的話就要遲到了。
「那麽,可不可以拜托你先從床上下去?我想換衣服。」
「算了,今天就這樣,先饒了你吧。」
莉娜好像說了某些不能聽過就算了的話,但是真吾沒時間吐槽了。
因爲房間的門突然被打開來。
「好了、好了,你們兩個在幹嘛!動作不快點的話,上學會遲到哦……」
走進房間的是真吾的母親由紀子,她一時之間說不出話,愣在原地。
那也是理所當然的。
畢竟此時她兒子在床上和女孩子緊貼在一起。
「唉、唉呀?難不成我打擾到你們兩個了?」
真吾拚命地搖著頭,但由紀子卻連看都不看一眼。
「我實在料想不到一大早就開始了。對不起,我先出去了,你們慢慢來~」
哦呵呵呵呵—她一邊發出很不自然的客套笑聲,一邊走出了房門。
「……真吾。」
「幹、幹嘛?」
「我們好像可以慢慢來耶?」
「我、我沒時間慢慢來了啦!」
沒錯,就各種意義上來說都是。
明明想早點出門的,但莉娜卻被由紀子給抓住,兩人不知道在聊些什麽。他帶有催促意味地打開玄關門之後,發現和真吾都是拯救世界的「被選上的人」的——住吉穗香,一臉詫異地伫立在門後。
「早、早安,真吾同學。」
「啊,早安,穗香。你來接我們啊?」
「對。」
穗香點了點頭,一臉害羞的表情。
「可以走了嗎?」
「呃,不知道耶?」
真吾回頭看了一下,莉娜和由紀子似乎還在交談。
「莉娜還沒好嗎?」
「啊,嗯。她跟我媽媽好像在聊些什麽。」
「這樣啊?那麽,就趁現在……」
穗香說著從書包裏取出便當盒。
「來,請收下。」
「啊、啊,對不起哦,每天都麻煩你……」
穗香幾乎每天都會替真吾做便當。最近因爲暑假、世界危機和校慶而忙不過來,所以暫停了一陣子,看起來今天又重新開始了。
真吾接過便當盒之後感受到它的重量。
在這之前,穗香秉持的原則是想要挑戰各種料理,然後讓某人嘗嘗看好不好吃。不過,真吾發現從今天開始,穗香送便當的意義完全不同了。
就在前幾天,穗香向真吾告白。換句話說,這個便當裏有的不只是普通的好意,而是蘊含了純粹的好感在內。
真吾還沒整理好自己的思緒,因此沒有給穗香答案。他不禁猶豫著,在這種情況下收下穗香的便當好嗎?
或許是察覺到真吾的心情,只見穗香露出了微笑。
「請不要介意,畢竟只是我單方面硬要你接受我的好意。」
「不,可是……」
「以前你都收下便當了,所以,要是你不肯吃的話,反而會變得很失禮哦?」
「是這樣嗎?」
「如果你完全不想和我交往、直接拒絕我,我倒是會比較感激你就是了。」
「唔唔……你這種講法真不知道該說是有點狡猾,或者是……」
「我是很狡猾沒錯啊!」
她以笃定的口吻說道。
「爲了讓喜歡的人到我身邊,我什麽都願意做。」
真吾陷入一種不可思議的感慨。
總覺得現在的穗香和以前不太一樣。
應該是變堅強了吧。
本來是個不太可靠,讓人很想保護她的女孩。不過,在不知不覺間,別說是要被保護了,穗香甚至表現出想奪取真吾的決心。
那場告白果然是讓她有所改變的契機嗎?
不,不是改變,或許這才是穗香原本的模樣。
盡管感受到壓力,不過真吾並不覺得討厭。這種不覺得討厭的想法,讓真吾陷入了自我厭惡的情緒中。因爲他發現,現在的自己明明無法回應穗香的心意o/心裏卻感到非常高興。
即使如此,他還是改變原本的主意。情況就像穗香說的一樣,如果不收下,那就像是翻臉不認人似地失禮。
「那麽,我就充滿感激地收下了。」
「嗯,如果合你口味的話就太好了……」
穗香說著謙虛的話,臉上仍挂著笑容。大概是很有自信吧。
「對了,關于世界危機的事……」
穗香收起臉上的笑容,接著說道:
「我感應到了危機的波動,所以試著到那裏去看看。」
神明賜予穗香「感應世界危機的能力」。真吾不發一語,催促她說下去。
「在我今天早上的夢境裏,神明告訴我危機將會在縣丘高中發生,所以我試著做更詳細的調查,可是……」
世界危機會在校內發生是確定的,除此以外的資訊,不繼續深入調查就無法確定。
大白天就找外校生進來,當然是不可能的。即使到了晚上,只要有老師在,大概也不可能隨便讓她進去吧。看來必須想個對策才行。
「總之,我先到處去看看吧。」
雖然不知該找些什麽,但總比什麽都不做來得好。
穗香說了一句「拜托你了」之後,被由紀子放行的莉娜也剛好走了過來。
「抱歉,久等了。好了,我們快點……」
莉娜說到一半,視線和穗香交會。
「……快點走吧。」
「說得也是。」
兩人分別伫立在真吾的兩側,朝對方露出無所畏懼的笑容。
「好了,我們走吧,真吾同學。」
「沒時間了呢,還是用跑的吧。」
不只穗香變了,莉娜似乎也和平常不太一樣。
而且……
兩人之間散發著一股微妙的緊張感,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真吾盡管覺得不可思議,不過像是被夾在兩人中間的他依舊邁出了步伐。
3
一進入教室,他的死黨棲川大輝立刻走了過來。
「我看見羅,真吾。」
「咦,看見什麽?」
「今天還是有兩個女孩陪你上學,你真是好命呢!」
「我又沒特地要她們陪我……」
從旁人的眼光來看,或許情況就像大輝說的那樣吧。
「不過,你真是個優柔寡斷的家夥耶。你到底要選誰啊?」
「你說的誰是指?」
「就是美須須丘的女孩、公主、清內路這三個羅。」
原來是穗香、莉娜和清內路神社的巫女清美啊。
「你應該分別被她們倒追了吧?你打算怎麽回應?」
「唔。」
「到底怎樣?」
「這、這個嘛……那個……」
穗香向真吾告白,真吾和莉娜之間有婚約,清美則是必須受真吾的保護。立場雖然不同,但對三人來說,真吾都是不可或缺的人。
雖然很想好好整理自己的心情,不過,老實說,他現在實在是沒有那閑工夫。
真吾正打算找理由辯解,大輝卻搖了搖頭。
「算了,這件事情暫且不管,我有話要跟你說。」
「你意味深長地抛出話題之後,又直接跳過去::」
對知己大輝來說,確實很符合他那種我行我素的風格。
不過,大輝很少會主動拜托真吾,所以他有點驚訝。
「這件事不只是我而已,也是所有男同學的請求……」
看來似乎是很重大的事。
大輝偷瞄了一眼莉娜的身影後,繼續說了下去。
「莉娜公主是戰鬥民族的王族吧?」
「對啊。」
莉娜向學校申請就讀的時候,似乎是以異國公主的身分提出申請,不過實際上她是異世界的公主。而且,還是武藝至上的世界的公主。真吾他們曾經和異世界人交戰過,那些人全是擁有鋼鐵般身軀的魁梧男子。
「莉娜公主的族人應該統治了異世界民族吧?」
「嗯,那又怎樣?」
「如果要統治粗魯的民族,必須擁有足以對抗他們的力量。事實上,八度音大王就是以一擋幹的強者。如果他就是國王的話還可以接受。不過……」
支配著那位大王的是莉娜的母親,也就是女王。據說她與原本是異世界人的大王交戰,在擊敗對方之後,卻迷戀上對方的強悍而結了婚。
「換句話說,就是莉娜的媽媽比國王更強的意思。」
「對啊。」
「你可以想象比那位大王更強悍的女人是怎樣的女人嗎?」
真吾曾試著想過,不過還是很難想象。
「而且,那個公主是他們兩個生下來的。」
真吾有點知道大輝想說什麽了。
莉娜今年似乎十三歲,但相較于同齡少女,是屬于身材嬌小,有著一張娃娃臉的女孩。換句話說,莉娜的母親可能也是身材嬌小,擁有一張娃娃臉的女性,大輝是這麽推測的。
「比大王更強悍,身材嬌小,擁有一張娃娃臉的女性……」
真吾因爲莉娜的關系已經習慣了,不過仔細想想,還真是非常厲害的畫面。兩人還結爲夫妻,那畫面就更驚人了。
「問題在于,公主的外表是遺傳而來的呢?或者是公主本身比較特別呢?這個部分讓人難以判斷。」
如果是遺傳的,在莉娜的爸爸是魁梧男子的前提下,那就代表媽媽是身材嬌小而且長了一張娃娃臉。相反的,如果莉娜本身比較特別,那麽她媽媽的模樣就難以想象了。
「因此,該你上場羅。」
「咦?」
「公主的外表和體型,究竟是遺傳而來?或者是突變而來?難道你不想知道嗎?」
「不,這個我不是很……」
「我換個說法吧。公主長大之後會變成什麽模樣?難道你不想看嗎?」
如果說不想看那是騙人的。「媽媽長得什麽模樣呢?」,真吾也被激起了好奇心,所以老實地點了點頭。
「可是,我要怎麽做?」
真吾已經猜到了,不過他還是刻意問了一下。結果得到了一如預想的答案。
「用你的力量。」
果然是這樣。
不知是在開什麽玩笑,神明賜予真吾「掀起裙子的能力」。
這種力量升級了好幾次,現在已經可以跨越次元障礙——甚至能掀起照片裏面女孩的裙子。
「所謂的跨越次元,就表示你還可以跨越另一種人類無法跨越的障礙。」
「另一種障礙?」
「嗯,」大輝嚴肅地說著。「那就是時間。」
「時間?」
「我想以你的力量一定可以跨越時間障礙。沒錯,比如說,我這裏有公主的照片。你只要把你的力量運用在這上面,應該就能讓照片映照出公主未來的模樣。」
這番天外飛來的發言,讓真吾很想說怎麽可能有這種蠢事。可是上次他真的掀起了照片裏的裙子,甚至把人關到照片裏去,所以他實在無法斷然拒絕。
「用照片來試嗎?」
「要是真人突然間長大,不就糟了?」
確實沒錯。
真吾凝視著照片。
照片裏的莉娜,一臉專注地凝視著某個地方。因爲她的視線沒有看鏡頭,所以這張照片大概一樣是偷拍的。
盡管如此,莉娜卻是充滿了魅力。
在莉娜專注的目光中,可以發現到一股強烈的鬥志。挺得筆直的背部,顯現出她良好的出身和威嚴。微微泛紅的臉頰,則是讓人感受到她的稚氣與天真。
從窗戶照射進來的陽光,讓她的金色發絲閃閃發亮。那模樣仿佛是女神降臨,如此神聖高貴的畫面,即使放在美術館裏當成畫作展示也不足爲奇。
如果,這位少女長大成人……
究竟會變成多麽美麗、多麽神聖呢?
真吾壓抑住好奇與迫不及待的心情,緩緩地調整呼吸,集中精神。
接著,他猛然睜開眼睛,輕輕地揮舞手腕,低聲喊出:「掀起來吧!」
大輝凝視著照片。他平時就是個情緒不太有波動的男人,所以從他的表情裏判斷不出照片變成怎樣。
不久之後,大輝歎了一口氣,把照片遞給真吾。
真吾看到照片之後歪著頭。
照片上什麽也沒拍到。正確來說,就像拍失敗了一樣,畫面一片漆黑。
「這、這個是……」
「嗯,看來似乎是失敗了。」
失敗……
「非常遺憾,公主未來會變成什麽模樣,似乎只能等待時間流逝了。如果能掀起時間的話,或許你的能力會有更多用處,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大輝很快就放棄,迅速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去。
「你們剛說我的未來怎麽了?」
「嗚哇!」
莉娜突然探出臉來,害真吾手上的照片差點掉下去。
「別、別嚇人啦!」
「抱歉,我沒打算要嚇你。所以呢,我怎麽啦?」
「不,沒什麽……」
「怎麽,你又在計畫什麽可恥的事嗎?」
「不、不是啦。你看!」
真吾將畫面一片漆黑的照片拿給她看。
「這是什麽?什麽都沒拍到啊。」
「不是啦,這張照片是我試著用自己的力量掀起時間,打算看看莉娜未來會長怎樣。可是好像失敗了。」
莉娜露出狐疑的眼神。
「真的嗎?該不會是你刻意用稀奇古怪的『馬賽克』,遮住了拍到的東西吧?」
稀奇古怪的馬賽克是指什麽啊?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2-3-18 22:10:43
「算了,我就相信你的話吧。那樣子的話,有點可惜呢!」
「很可惜嗎?」
「畢竟,未來的我一定擁有耀眼的美貌嘛!」
「哦,所以說,莉娜的母親也是個耀眼的美女羅?」
真吾隨意說出口的話,讓莉娜身體稍微往後仰。她隨即用力地搖了搖頭,很不自然地挺起胸膛,臉上還露出笑容。
「沒、沒錯。只要長得像母後的話,就會擁有任誰都會羨慕的身材,還有讓人拜倒在她裙下的美貌!」
「我還真想看看你那擁有身材和美貌的母親呢!」
「不、不准看!絕對不讓你看!」
「爲什麽!?」
真吾莫名其妙挨罵了。
盡管兩人吵吵鬧鬧的,真吾還是有種奇妙的不協調感。
他拿在手上的漆黑照片,真的是失敗了嗎?
如果純粹失敗的話,原本的影像應該留在上面才對。
可是,照片卻變成一片漆黑。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呢?
或許是自己想太多了,也許並沒有特別的意義。
但是,某種讓人郁悶的不愉快感始終揮之不去。
等到早點名快開始的時候,清內路清美才來到了教室。
在穗香學校的校慶上昏倒之後,真吾就沒聽說過她的身體狀況好轉,所以原本還以爲她一定會請假……
不出所料,清美雖然向真吾展露笑顔,但感覺還是很虛弱,臉色也很蒼白。走路的步伐也很不穩,感覺這種狀態是最危險的。
「清美,你還好吧?」
清美的身體似乎還沒康複。即使如此,她還是堅毅地回答「……沒問題」,然後坐到了座位上。真吾看見她立刻就趴到手臂上,可想而知她的狀況是非常不好的。
真吾很清楚清美爲什麽硬撐著來上學。
因爲清美不想離開真吾身邊。
清美是在與外界隔離狀況下長大的,真吾將她救了出來。從那時候開始,她就一直愛慕著真吾,彷佛雛鳥的銘記現象一樣,這同時也顯現出她沒有真吾的保護就活不下去。
真吾感受到自己的責任。
對真吾來說,直到清美沒有他也能活下去之前,他都有保護清美的義務。不能只是把人救出來,對之後的事情就視而不見。
清美原本就生活在離世界危機很近的地方,所以對逐漸逼近的真正危機很敏感。雖然身體狀況不佳,但她大概也不想離開真吾身邊。每到下課休息的時間,就會來到真吾身旁,靠在他的肩膀上小睡一下。
這個行爲讓莉娜一臉不滿,但或許是考慮到清美的際遇和身體狀況,她只是坐到真吾的正前方,輕聲地和他交談。
中午之前有地震發生。
從九月底開始,世界各地便頻頻發生地震,不僅次數與日俱增,震動的規模也變大了。不過倒是沒釀成什麽災情,學校也沒停課。清美也一直趴在桌上沒醒來。或許是身體狀況不佳,讓她睡得特別地沈,但如果因此對危險狀況遲鈍,就不是好現象了。
到了中午,清美提著便當盒來到真吾身邊。
「你有食欲嗎?」
「……沒有,可是媽媽叫我要吃點東西。」
她打開便當盒,只見裏面裝著桃子罐頭與開罐器。
「……真吾要一起吃嗎?」
「不用了,穗香帶了便當給我。」
清美露出哀傷的表情。另一方面,准備從自己位置上站起來的莉娜,則是慌張地像是要藏住什麽似地,用力撞到了桌子。
班上同學的視線一下子都集中在莉娜身上,她大聲喊著「沒事啦,不准看!」,問題是怎麽可能沒事呢?
「怎麽啦?公主。」
大輝難得關心起莉娜。莉娜粗魯地回了他一句「吵死了!」,讓大輝很難接話,但他還是若無其事地繼續說了下去。
「是因爲那個你拚命想塞進抽屜裏的東西嗎?」
莉娜滿臉通紅擡頭凝視著大輝。
「你這家夥看見了嗎……!?」
「跟我有沒有看到沒關系。你就那樣丟著,不覺得很浪費嗎?」
大輝說著推開莉娜,從抽屜裏拿出了某個物品放到了真吾手上。
真吾接到一個沈甸甸的便當盒。
莉娜的桌上放著她自己的便當盒。另一個在真吾的手中就代表……
「不、不是啦!那個、那個是……今、今天我腸胃不舒服啦!所以,我打算要吃兩個便當,才會一次帶兩個來!」
「腸胃不舒服,卻要吃兩個便當?我記得你平常好像都只吃一個耶!」
莉娜狠狠地瞪了找碴的大輝後,猛然沖到真吾的身邊。
「基本上,你已經從穗香那裏拿到便當了吧!?既然如此,你應該不需要兩個才對!好了,還給我!」
真吾一邊傻眼地注視著來勢洶洶的莉娜,一邊確認著便當的重量。
他手中的便當大概比莉娜的便當盒還要大上一倍吧。從莉娜的態度看來,可以說便當是爲了真吾而帶來的。可是,他已經有從穗香那裏拿到的便當了。
對莉娜來說,被穗香搶先一步或許讓她很不甘心。正因如此,她的自尊心絕不允許自己承認便當是要帶給真吾的。
真吾理解了。
這也是拉近彼此距離的一環。
真吾和莉娜因爲異世界的風俗習慣,被迫訂下婚約關系。因爲不是彼此認可的婚約,所以一直維持著互相指責似的關系。
但是,這樣下去是不行的,因此莉娜改變了想法。
如果婚約關系不能毀棄,那麽兩人就應該更貼近彼此。在找出對方的優點之後,彼此可以相互認同,讓婚約關系具有實質上的意義。
真吾看穿莉娜的決心後,也答應她要拉近彼此的距離。
雖然真吾不是很懂爲什麽會變成莉娜替他帶便當,但他不能讓莉娜的努力白費。莉娜都那麽用心了,他必須努力回應那份心意才行。
「莉娜,你腸胃不舒服吧?」
「是、是啊!」
「可是,我今天肚子真的很餓耶!我才是餓到可以吃掉兩個便當的人。」
莉娜以詫異的眼神凝視著真吾。
「是這樣嗎?」
「對啊!」
「你吃得下兩個便當?」
「小事一樁。」
從便當的重量來推測,光是一個他就吃不完了,但如果不這麽說的話,莉娜八成會固執地將便當給搶回去。
「如果是那樣的話,就沒辦法羅。」
不出所料,莉娜盡管很不情願,但似乎已經放棄要奪回便當了。
她以很不自然的動作拿起自己的便當,在真吾的對面坐了下來。
「……真吾。」
清美在一旁拉著真吾的袖子。
「……你肚子餓了對吧?」
「唔、唔嗯。」
真吾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我吃不完。」
她一說完,便將桃子罐頭遞了出來。果然如此。
在一旁的大輝露出竊笑,看著三人一連串的互動。一副早已看穿真吾下一步會采取什麽行動的表情。
大輝的表情讓真吾很生氣,不過也只能硬撐下去了。
事情都到了這種地步,只好一次收下每個人的心意。
雖然用自暴自棄的態度下定決心,但他突然對自己的行爲感到困惑。
在明知穗香的心意之下收下便當,爲了與莉娜拉近彼此的距離而努力,因爲體諒清美而逞強。
這樣不就像個八面玲珑的人嗎?感覺像是爲了讓所有女孩都高興而行動似地。
真吾感到不安。
在穗香方面,穗香已經對真吾告白,而真吾還沒給她答複;在莉娜方面,爲了建立良好的關系,約定好要拉近彼此的距離;在清美方面,真吾答應要一直陪在她身旁。愈是回想自己的言行舉止,就愈覺得自己像是玩弄女人心的壞男人。
再這樣下去真的好嗎?
如果要繼續加深與三人之間的關系,那麽到最後一定會去敷衍到其它的人。沒錯,這個問題從一開始就一直困擾著他。
選擇某人的話,就變成要甩掉某人。
再這麽下去,只會把自己逼上絕路。
不對,情況應該會更糟。
最糟的狀況也有可能變成無情地背叛三個女孩的心意。
原本是愛護她們的心情,到最後或許會反而傷害了她們……
真吾的思緒就快陷入泥沼,這時候,他突然注意到大輝皺起眉頭看著手機。
因爲很少看見這個悠閑的男人皺起眉頭,所以真吾出聲叫他。
「怎麽啦?一臉認真的表情。」
「我無時無刻都很認真。」
大輝一邊這麽說著,一邊遞出了手機。
「緊急新聞快報。」
讓大輝一語不發皺著眉頭的新聞。
真吾心裏頭又有一股不好的預感。
清美和莉娜似乎也被引發了興趣,她們一同探頭過來看。
手機螢幕的「緊急火山情報」標題下,寫了這樣的報導:
富士山火山爆發。
4
富士山火山爆發沒有直接對真吾他們居住的縣町造成災情。
不過,因爲日本的所有火山都開始活動,其中有好幾座都在縣町附近,所以學校沒等到下午上課就宣布停課。
被校方嚴令在家裏待命而離開學校的真吾等人,去的是見面的老地方——河岸。
雖然沒事先聯絡,不過所有「被選上的人」都聚集在一起。
首先,由重考生松川淳報告他從網路和電視上獲得的情報。
「災、災情還滿嚴重的。」
盡管沒有人因此死亡,但是據說火山爆發引起的地震造成數百人受傷。因爲政府事先發出避難指示,所以災情才能限縮到這種程度。
不過,富士山附近的城市大部分都被火山彈擊潰,幾乎呈現全毀狀態。
受到火山爆發與地震的影響,再加上火山灰飄落,讓東名高速公路和中央汽車道路,以及部分的一般道路都停止通行,讓混亂更加嚴重。
火山灰飄落的速度快的話,極有可能在今晚便飄到首都東京,已經可以預期會出現大規模的混亂。
而且,從富士山的爆發開始,日本全國的火山活動更加活躍,隨時都有爆發的可能。實際上,位于長野縣和群馬縣境的淺間山,剛剛也出現了爆發的報導。政府得知這個消息之後,立刻發布緊急命令,向全國人民告知日本陷入了危機。
當然,同樣的事情也在世界各地發生。因爲日本國內的情報被視爲優先,來自國外的新聞資訊相對不多,不過,世界各地似乎一直都有火山在爆發。
這群被選上的人個個表情凝重。
因爲世界終于要開始毀滅了。
「我們先來逐一做確認吧。」
穗香當起會議的主持人。
「首先,這次地震和富士山的火山爆發,都是世界危機發生的預兆。」
所有人都點了點頭。
「至于危機的元凶,則是被埋在我們腳下的——受到封印的大魔王。」
在這附近留下許多和大魔王有關的傳說。根據真吾他們從以前到現在的調查,以及一路拯救世界時所發生的事件來看,他們得出了地底深處或許有大魔王沈睡著的結論。
大魔王正在複活當中。其預兆便是頻頻發生的地震,以及火山活動突然活躍起來。
「日本的聖山富士山爆發,那就代表……」
「大魔王複活的倒數計時終于開始了。」
聽懂得人話的狗——太郎接了話。
「接下來,災情應該會愈來愈嚴重。」
火山爆發引起大規模的地震。人類正遭遇前所未有的天地異變。
「如果情況僅限于天地異變就好了。」
小學生八坂光夫樂觀不起來。
「或許要有這樣的心理准備比較好:在大魔王複活的同時,地球將會被一分爲二。」
這種可能性讓人很不願意相信,卻又無法否定。
「喵唔!?」
原本聽著覺得很無聊的貓女美也,突然在這時叫出聲來。
「地面在搖晃。」
「咦?」
所有人都站起來注視著地面。雖然搖晃的程度很微弱,但仍然感覺得到。
與其說是搖晃,倒不如說是比較接近震動,程度非常輕微。
「總覺得好像和平常的晃動不太一樣耶。」
真吾才剛指出來,便有咚咚咚咚的沈重聲響起,空氣的振動讓真吾他們爲之晃動。
「怎、怎麽回事!?」
他們趕緊環顧四周,發現遠方可見的群山一隅有巨大的煙霧噴出。
「不會吧……」
「火山爆發!?」
淳立刻拿出手機接收情報。
過了一會兒之後,他告訴大家:
「燒、燒嶽,爆、爆發了啦!」
燒嶽距離縣町不到三十公裏,相對來說是一座距離很近的火山。那座燒嶽似乎有蒸氣爆發出來。
「在這種距離還聽得見震顫空氣的爆炸聲,就代表……」
「距離比較近的居民,情況不知道怎麽樣了……?」
政府應該已經發出避難指示,所以居民因此受傷或死亡的災情應該不至于太嚴重。雖然如此,房屋毀損之類的災情大概是避免不了的。
「這下子真的是危機狀態了吧?」
雖然不是被光夫說的話觸發,不過真實感的確是到現在才湧現出來。
具世界性規模、無可避免的危機正在逼近。唯有在此的七人一狗才有能力對抗這樣的危機。
「回到主題吧。」
大家乖乖聽從穗香的提議。因爲吵吵嚷嚷的也于事無補。應該要先去做能力所及的事才對。
「我認爲我們這些呵被選上的人瞄也和大魔王的複活有關。」
穗香提出了好幾項根據。
她首先舉的根據是魔神的存在。每打倒一個魔神,地震的頻率和規模就增加,火山的活動也更加活躍。因此可以推測出魔神就像是封住大魔王的結界。
接下來則是真吾他們自己。
幾乎所有被選上的人都和魔神有所牽連,或者是住在某個與魔神相關的地點附近。看起來雖然像是神明隨便挑選的,不過若是魔神具有封印魔王結界的功能,或許衆人被選上的背後原因就是要解除結界。
此外,還有縣這個地名。
所有人都是在有「縣」這個字的地方出生、長大的。此外,在縣的周圍有很多地方留下了傳說——神明賜予其力量、被稱之爲「縣巫女」的人,消滅了魔神般的妖魔鬼怪。
「魔神和我們有關,且縣附近留下許多關于魔神的傳說。而我們就像縣巫女一樣,到各個地方打倒魔神。如果這些事件都有所連結,而且結果會讓世界迎向滅亡,那麽就能看出某種方向性了。」
隔了半晌之後,穗香開口說話了。
「現在正在發生的世界危機以及即將發生的世界危機,全部都是神明安排的。」
每個人都抱持著同樣的懷疑。不過,穗香這樣直接說出來,更讓他們重新認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真吾等人一直遵從神明的指示拯救世界。可是,他們愈是拯救世界,就愈是讓世界滅亡的腳步聲逼近。光是從這一點來看,沒人敢說穗香的推測是錯的。
「那個神明已經指示出最後的地點。」
就是真吾就讀的縣丘高中。
假如讓世界走向滅亡是神明的安排,他們到那邊去將會促使世界滅亡逼近。不過,如果真有魔神般的威脅存在,他們也非去不可。
如此看來,還真是個四處碰壁的狀態。
他們一旦打倒了魔神,大魔王的封印將會被解除;若是不打倒魔神,魔神的力量會令世界陷入危機。因此,他們必須先解決眼前的危機,也就是擊敗魔神。如果將大魔王的複活視爲前提的話,也只能說一切都是被安排好的。
「真吾同學,你那邊有得到什麽情報嗎?」
「以情報來看很可疑,不過確實取得了類似的情報。」
真吾其實也不用對整座校園進行調查,他問完大輝之後就得到體育館地下室很可疑的答案。
縣丘的體育館根本就沒有地下室。至于情報來源,則是各個學校都有的「學校七大不可思議」。據說體育館擁有應該不存在的地下室,只要某些條件備齊之後,通往地下室的門扉就會開啓。甚至還有典型的加油添醋傳言:「只要踏進那個地下室,便再也回不來了。」。
提到體育館的密門,真吾等人不禁回想起在美須須丘的體育館發生的事件。那時候因爲穗香而發現了體育館的秘密小房間。這次的情況或許也和當時一樣。
「那麽,要等到晚上再潛入校內羅?」
「可、可是,可以順、順利進去嗎?」
「那方面的問題大輝會設法解決,我想應該沒問題的。」
雖然不知道大輝要怎麽做、用何種方法,不過既然那個男人說他會設法解決,那麽事情就真的有辦法解決吧。
況且,體育館和校舍不一樣。只要有辦法弄到鑰匙,事情或許就能順利進行了。
「我們能做的事就只有等到晚上嗎……」
光夫焦急地踹著地面。
「話雖如此,到現場之後,很有可能要和神明展開最終決戰。記得繃緊神經哦!」
封印只剩一個。
待在穗香體內的謎樣獨立思考體——古蘭迪奧索是這麽說的。
他說當那封印解開時,世界就會迎向真正的毀滅。
如果神明真的期待世界毀滅、大魔王複活,那麽爲了解除封住大魔王的最後封印,她親自出馬的可能性應該很高。
如此一來,讓人在意的就是另一位神明了。
那就是莉娜他們世界的守護者——恬靜。
恬靜和地球之神哀歌似乎是敵對的。
不過,最近莉娜卻開始聯絡不上恬靜。
「果然還是聯絡不上嗎?」
「是啊,完全不行。」
莉娜露出困擾的表情如此回答。
對莉娜做出各種大大小小的指示,一直給她建議的神明在面對這種迫切危機的時候,彼此之間的聯絡卻斷了線,這可不是一件小事。
「對了,有件事我必須說出來。」
莉娜像是想起什麽似地,從裙子口袋掏出一張照片。
「那張照片是?」
「先前在校慶的時候拍的。」
那是跟穗香的同學們一起拍的大合照。他們記得莉娜的前未婚夫法魯斯,應該是被真吾的力量給關在這張照片裏才對……
「奇怪?」
照片上不見法魯斯的身影。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也不知道。」
雖然說是前未婚夫,但他也是血統近于八度音王族的男人。因爲那張照片不能草率處理,所以據說是放在城裏的寶物庫嚴加看管。
不過,莉娜今天早上去查看的時候,卻發現放在寶物庫的這張照片,已經不見法魯斯的身影。
「該不會是不同張照片吧?」
「我只有這張照片。況且,真吾的朋友不是有底片之類的東西嗎?如果被掉包的話,就會變成那家夥來到我們的世界了。」
莉娜他們八度音人要來地球比較容易。相反的,真吾他們這些地球人如果沒有八度音人的協助,很難想象可以去得了八度音。
「這麽說來,有人把法魯斯從照片裏救出來了……?」
做得到那種事的人,大概也只有把他關進照片裏的真吾。不然就是賦予真吾力量的哀歌,或是具有同等地位的恬靜。
無論如何,這都是一個重大事件。如果是哀歌救出法魯斯,那麽兩人之間就有秘密往來,或是某種合作關系。而且也變成莉娜他們的世界有異世界的神明侵入。
相反的,若是恬靜救了法魯斯,那麽也很令人不安且無法理解。姑且不論恬靜爲何要隱匿行蹤,爲什麽她要特地去救法魯斯呢?爲什麽她沒有把這件事情告訴任何人,甚至包括莉娜在內呢?
「法魯斯目前在哪?」
「完全掌握不到。」
又多了一個疑問。
爲什麽法魯斯要隱藏他的行蹤呢?
感覺空氣中似乎充滿了火藥味。
「……美也。」
「在,什麽事?」
「岩坂先生他……美也的主人去哪裏了,你知道嗎?」
岩坂是收養美也並且與她一起行動的魔神。他曾經與真吾他們戰鬥過,現在爲了整理自己的心情,應該正在哪裏流浪。
「……主人說要回去自己出生的故鄉看看。」
「出生的故鄉?」
「就是撿到美也的地方。」
經過詳細詢問之後,他們發現那地方距離這裏並不遠。雖然要花一個小時以上,但搭電車去不用換線。
「美也,你到岩坂先生那裏去吧!」
「喵唔?」
她像是在說爲什麽似地歪著頭。
「接下來一定會有一場激戰。我們沒有保護好美也的自信。所以,你先到岩坂先生那邊去避難。」
說得難聽一點,就是美也會變成真吾他們的拖油瓶。他們還沒強大到可以一邊保護誰,一邊戰鬥。既然如此,就該讓美也離開,讓她回到朝思暮想的主人身邊。岩坂遠比真吾他們強大,這麽做顯然比較恰當。
「喵唔!」
美也不滿地發出叫聲,但接著說出口的話卻很令人意外。
「既然真吾大人都這麽說了,那麽我就到主人那邊去吧!」
「美也……」
「這是美也能做的事,對吧?」
「是、是啊……」
美也並非沒有任何不滿。即使如此,她還是乖乖地聽話了。或許是因爲她自己也理解到事情的嚴重性,以及情況有多麽危險吧。
淳將會陪她過去。即使尋找岩坂得花些時間,不過如果是淳的話,就可以用瞬間栘動立刻趕回來了。
「可是,請答應我。」
美也抓著真吾的衣擺,擡頭看著他。
「一定要來接美也哦?」
「……好,我答應你。」
「喵唔!」
美也一臉高興地沖進真吾的懷裏。平常一定會急忙將她拉開的莉娜與穗香,此時也只是默默地看著他們。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2-3-18 22:12:18
第二章 被宣告的命运 上传:emperorlevel10
1
目送美也離去之後,真吾等人暫時先行解散。他們不能帶著身體狀況不佳的清美去縣丘高中,所以必須先回家一趟。
一行人約好晚上十點在縣丘高中再次集合。
「松川,你見到岩坂先生了嗎?」
「這、這個嘛……」
結果淳並沒有見到岩坂。
不過,他找到岩坂住的地方,也進到了裏面去。客廳桌上留著印有昨天日期的配菜,他在那裏居住絕對是錯不了的。
盡管等岩坂等到時間快來不及,卻始終沒見到他的身影。因爲集合時間到了,所以他就留下美也直接回來了。
「美也沒問題吧……」
「我們只能祈禱她見得到岩坂先生了。」
「總之,先集中精神處理眼前的事吧。」
光夫拍了一下手,讓大家專注起來。
無論是什麽季節,晚上的校舍總是顯得陰森森的。
這種形容是常見的說法,不過今晚的縣丘高中感覺有些不同。
因爲數職員室的燈光還是亮著的。
「居然留到這種時間……」
「根據大輝說的,似乎是針對火山爆發的事件在開會……」
雖然沒有造成直接的災情,但是全日本部出現火山活動。到底該繼續停課,還是一如往常地上課呢?他們的會議大概是配合火山最新動態持續在進行。
學校也被指定爲地方性的避難場所。關于這方面的應對也被拿出來討論了吧。
「沒差啦!他們如果認真開會的話,大概也不會注意到體育館那邊。」
經光夫一催促,衆人在真吾的帶領下前往體育館。
「反正災難一定會發生。」
比起放任不管,他們也只能睹在狀況的進展上。等待著衆人的,究竟是世界獲得拯救,或者是走向滅亡呢?
無論是哪一種,也只能繼續往前邁進了。
真吾緩緩地伸出了手,打算要觸碰石頭。
就在此時——
「等一下。」
真吾背後傳來了阻止的聲音。
所有人回過頭去,發現真吾的導師梓川柚子正步下階梯。
「老、老師……?」
「那顆石頭不能碰。」
「咦?」
她顯露出從未有過的緊張模樣牽制著真吾。
「如果你去碰那顆石頭,最後的封印就會解開了。」
真吾一臉詫異。
「爲什麽你會知道這個……?」
柚子從穗香他們的身邊走過,挺身擋在真吾的面前。
怎麽看都是平時的柚子。雖然露出嚴肅的表情,但似乎沒受到誰的操縱。
柚子揮手要真吾他們後退,然後撂起了發絲說道:
「梓川柚子是我在這個世界的僞裝身分。我真正的名字你們也很熟悉。」
「難道你是……哀歌?」
「不對,我不是那一位。」
「那、那麽……」
莉娜倒抽了一口涼氣。
「我的名字叫恬靜。是異世界八度音的神明,也是統治這個世界的衆神之一。」
2
有很長的一段時間大家都陷入沈默。莉娜更是驚訝到全身顫抖,她受到的沖擊應該比真吾他們還要大。只見她以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眼神向真吾求助。
「你是、神明嗎……」
「是的。」
眼前的女性直到今天都是真吾的導師。雖然驚嚇程度不如莉娜那麽嚴重,不過真吾也受到很大的沖擊。
「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我該從那裏開始講呢?」
真吾想問的事有一堆。想當面質問的事也非常多。可是,因爲情況實在太過突然,他的思考跟不上現況,甚至連想說的話也無法組織起來。
取而代之的,穗香挺身站到了前面,她與柚子……不,與恬靜彼此對峙著。
「從最重要的部分開始問可以嗎?」
「可以啊。」
「你是我們的夥伴嗎?」
穗香提出的問題直搗核心。因爲問得太過直接,真吾等人一臉慌張的表情,不過那的確是非問不可的問題。
「就算我說是,你們難道就會相信嗎?」
那是不可能的。真吾他們現在已經體認到地球的神明是敵人,更不可能沒戒心到相信異世界的神明。
「唉呀,看來只能讓你們相信羅。」
「請等一下。」
莉娜開口說道。
「怎麽啦?莉娜。」
「那個……恕我提出無禮的問題。在談你是敵人或者夥伴之前,我還是無法確信。」
「確信什麽?」
「你是否真的就是恬靜大人……」
莉娜說到最後聲音愈來愈小。大概因爲有自覺如果對方真的是恬靜,她說出這種話將會受到相當的懲罰吧。
不過,柚子卻露出了微笑。
「說得也是。你的確得如此慎重才對,我就給你看看證據吧。不對,應該是讓你聽聽看。」
「是、是的,麻煩你了。」
「這是只有莉娜才知道的事情……」
柚子說完之後,將嘴唇湊到莉娜的耳邊。
「你母親的身高、體重、三圍是……」
莉娜睜大了眼睛,聽到對方的細語之後一臉驚訝。
「……妳現在願意相信我了嗎?」
「是、是的。」
看到莉娜僵硬的點著頭,真吾等人大吃一驚。
「喂、喂,只因爲那種事就讓你相信了?」
「母、母後的三圍,應該只有我知道而已。就、就連父王也不知道哦!」
在八度音王國,身體尺寸是不會數據化的。莉娜來到地球之後,她母親知道地球有將尺寸數值化的習慣,據說自己也試著測量了一下,和地球的平均數值做了比較。
只有神明才會知道她們母女兩人之間的秘密。
「就因爲這種理由就相信,真的好嗎……?」
「什麽叫這種理由啊!少羅唆,都給我相信!而且要尊敬!這位真的就是我們八度音的神明恬靜大人哦!」
既然莉娜都如此極力主張,那大概就是事實了吧。
雖然不是拜此所賜,但總算可以稍微冷靜下來了。
「我可以繼續問下去嗎?」
「請說。」
在被認定爲恬靜的柚子的催促之下,穗香開口說話:
「那裏有一顆描繪魔神圖案的石頭對吧?那顆石頭被真吾同學碰到之後,大魔王的最後封印就會被解開。這一點沒錯吧?」
「沒錯。」
「所謂的封印,指的並不是魔神,而是大魔王嗎?」
「就是這樣。」
「你想阻止大魔王的複活?」
「對。」
她毫不猶豫,很幹脆地回答了。
「那麽理由是什麽?你這個異世界的神明,有什麽理由不想讓地球毀滅?」
「要說有的話也是有,要說沒有的話也是沒有羅。」
「這是什麽意思?」
「我依序做個說明。」
以構圖來說是非常簡單的內容。
這個世界的神明哀歌,暗中積極策劃讓大魔王複活。她不僅利用被選上的人作爲棋子,還奪得了封住大魔王的魔劍普爾雷斯卡,將地球與八度音連結在一起。
「兩個世界會連結在一起,果然是那家夥的錯!」
光大感到很不甘心。
打從一開始就也可疑之處。不過,受到哀歌悠哉的態度和開玩笑似的言行影響,真吾他們的心情都變成了「大概就像她說的那樣吧」。現在回想起來,之前還真是徹底地被她騙過去了。
「那、那麽,我、我們只是爲了讓大、大魔王複活,而被利、利用的而已嗎?」
「好像是那樣沒錯。」
「她是爲了什麽目的要利用我們呢?」
「這件事有點複雜,而且解釋起來會很長。」
在距今三千年前左右——柚子說出這樣的前言。真吾總覺得這段開場白好像在哪聽過,不過還是仔細聆聽了。
「在距今三千年前左右,謎樣生物從外宇宙前來襲擊八度音。」
柚子開始講述八度音的曆史。真吾記得,這場戰爭將八度音王國逼到快要滅亡的地步,恬靜剛好發現了存在于八度音的魔劍,將它給了八度音王國的少女,讓她擊退謎樣的生物。據說那名少女正是莉娜的祖先,也是八度音的第一代女王。
「那個謎樣的生物……就是魔神對吧?」
「是啊!如果和各位調查到的內容合並在一起,我認爲可以導出另一個事實。魔神到底是什麽?他們是如何誕生的呢?我想你們應該已經知道了才對。」
在『縣』這個地方,留下了許多關于大魔王的傳說。據說是沈睡于地底的「某種東西」的力量流泄到地上,化爲魔神之後襲擊人類。
「難道說……」
「沒錯。」
柚子點了點頭。
「魔神是大魔王一部分的力量取得的人形。正確來說,就是大魔王的肉體碎片化爲魔神。」
大魔王的一部分力量……
「還有一件你們必須記清楚的事實。如果大魔王的肉體碎片會化爲魔神,那麽在襲擊八度音時,大魔王就變成是切碎自己的身體生出魔神了。可是,大魔神有必要做那種事嗎?換成是各位的話,你們會去做傷害自己的事嗎?」
既不會做,也不想做。可是,這又代表什麽呢?
柚子瞥了一眼露出不可思議表情的真吾等人,說出了答案。
「大魔王一開始並沒有生出魔神的念頭。沒錯,直到被魔劍討伐之前。」
「咦?」
被魔劍討伐?
大魔王?
「襲擊八度音的不是魔神,而是大魔王本身。」
大魔王襲擊八度音,莉娜的祖先以魔劍將他擊退。當時飛散的大魔王肉體的碎片在化爲魔神之後,再次襲擊八度音。
「可以打斷一下嗎?」
穗香戰戰兢兢地舉起了手。
「魔劍是誅神之劍對吧?用它來打倒大魔王是指……」
真吾大吃一驚。這點也是自己一直以來抱持的疑問。
恬靜用力地點了點頭。
「衆多神明之中,也有愛好破壞與殺戮的神明。在帶有忌諱和侮蔑的意義之下,同時也是爲了劃清界限,我們稱他爲大魔王。換句話說……」
神明與大魔王是相同的存在。正因如此,莉娜的魔劍——也就是誅神之劍,才會具有重要的意義。
「我封印了倒下的大魔王。」
魔劍可以誅神,可是無法完全毀滅。無論誅殺幾次,只要肉體和靈魂存在,大魔王勢必會複活過來。
所以,爲了不讓死去的大魔王複活,恬靜打算將他封印在當時還未開化的行星——地球。可是,大魔王卻施展最後的力量,讓靈魂和肉體分離。于是靈魂落入哀歌手中。
「封印是做好了,可是卻不夠完全。」
爲了確保完全沒有差錯,必須先解開一次之後,再次施加封印。不過,哀歌趁虛而入的情景是可以預見的。萬一不小心,很可能會讓大魔王的靈魂和肉體合而爲一,引發大魔王複活的危機。
所以,恬靜才會在封印上施加結界。雖然不夠完美,但即便是哀歌本身,也無法輕易解除封印。至少到地球被太陽吞噬進去的數十億年後爲止,都可以封印得住才對。
不過,最近結界卻被破解了。
「因爲是最近發生的事,相信各位都還記得吧?發生在富士山周邊的失蹤事件——那些失蹤者就是負責結界的人。」
「神林……」
光夫喃喃嘟哝著。
解開那個結界的人正是光夫的同班同學神林祥子。
光夫他們世世代代負責結界的工作。卻因爲神林祥子用她得到的魔法石吸取了結界的力量,導致結界遭到破解。
結果富士山開始出現火山活動。
更糟的是,原本就不完美的封印産生了裂縫,擔負起打破那些裂縫的任務而被制造出來的就是魔神。魔神就是大魔王所制造,用來解開封印的鑰匙。
大魔王的一部分力量從裂縫中流泄出來,呼應了擁有強烈意念的人類,並且與其同化,化爲魔神。變成了魔神的人類,會爲了自己的目的施展力量。不過,大部分的魔神都被哀歌親手封印了。
「被封印了?」
真吾一臉不解地歪著頭。
他們也從神明那裏聽說關于封印魔神的事。據說雖然不是全部,但那些魔神的確是被神明親手給封印住了。不過,這樣一來事情就變得很詭異。
哀歌應該是想解除大魔王的封印才對。然而,她卻封印了相當于解除封印之鑰的魔神,這又是爲什麽呢?
恬靜輕輕地搖了搖頭。
「這點我也不明白。其它還有很多地方我也不太清楚。」
既然已經封印了魔神,爲什麽到現在又要讓魔神複活呢?
都知道了讓大魔王複活的條件何在,爲什麽還要利用真吾他們?
「總之,大魔王的複活已經迫在眉睫。哀歌大概是打算用什麽手段解除最後的封印吧!」
真吾等人的視線落在恬靜背後的石頭上。
一旦真吾碰觸石頭,最後的封印大概就會被解除了吧。相反的,只要他不去碰觸,封印就不會解開。因爲這樣子就沒戲唱了,所以哀歌一定會采取某些方法來解除封印。
無論對方的手段是軟是硬,如果真吾他們抵抗得了,那就不會出問題。不過,再怎麽說對方都是神明。人類和神明之間的力量差距畢竟非常懸殊。
「莉娜。」
「我、我在!?」
突然被點名,讓莉娜整個人快跳起來似地作出回應。
「大魔王的複活多半是無法避免了。我也會試著抵抗到最後,但以現在的狀況來看,應該是避免不了。」
「是、是的……」
「因此,我以八度音神明的身分命令你。莉娜,請你回到八度音去。」
莉娜原本想反駁,但硬是壓抑了下去。
「要我回去……?」
「對。在妳回去的同時,我也會斬斷地球和八度音的連結。」
晴天霹雳。
恬靜一臉若無其事地說出這番充滿沖擊性的話語。
「等、等一下!」
「什麽事?宮田同學。」
她以平常那副國語老師的口吻,催促真吾說下去。
「你要斬斷已經連結在一起的世界嗎?」
「是的。」
「那種事有可能辦得到嗎?」
「對我們來說是很簡單的事。」
「那、那麽,在和莉娜斷絕關系之後,斬斷世界的連結,然後再去修補裂縫的說法……」
「哀歌說了這種話嗎?」
其實是古蘭說的,但沒有大太的差別吧。
「哀歌的企圖很明顯。只要兩個世界相互連結,莉娜就會來到地球。不,應該說——莉娜持有的魔劍就會來到哀歌觸手可及的地方。哀歌就是相中了這一點,才會讓兩個世界連結在一起,並且打算繼續維持下去。」
「那、那麽,你又想怎樣啊!」
真吾忘了對方不但是神明,還是自己的老師,直接向她逼問。
「我是打算藉此機會找出哀歌,再視情況和她戰鬥。在莉娜落敗的時候,我原本打算直接斬斷世界連結的,不過……」
發生了出乎她預料之外的事。
真吾掀起了莉娜的裙子,使得兩人締結了婚約。
「雖然是八度音的習俗,但只要我開口,婚約關系就可以毀棄。之所以沒有那麽做,是因爲只要待在哀歌底下的宮田同學你們和莉娜在一起,我就有機會抓到哀歌的狐狸尾巴。這件事也不用花太久的時間,原本應該能不留爛攤子,直接斬斷兩個世界的連結才對……」
恬靜的視線落到了莉娜的身上。
莉娜很不自在地微微轉動身體,別開臉去。
「總之,等莉娜回去之後,我就會斬斷兩個世界的連結。這麽一來,至少可以讓八度音遠離大魔王的威脅。」
「……雖、雖然很失禮,但是,恬靜大人……」
莉娜維持著別開臉的姿勢開口了。
「我、我有普爾雷斯卡。只要有這把魔劍,縱使是大魔王,我也可以打倒……」
「不可能的。」
恬靜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們還沒和大魔王戰鬥之前就會先滅亡了。」
「少、少瞧不起人了!」
光夫忍不住激動起來。
「你是在說我們很弱嗎!?」
「不是,你們很強。遠比我們想象的還要強,也比你們自己以爲的更強。」
「既然如此,那又是爲什麽!」
「你們針對『縣』做過調查了對吧?因此,才會得知大魔王的存在。在此同時,你們應該也將世界陷入危機的情況都調查得很清楚了。」
大魔王沈睡的這片大地,有好幾處是板塊重疊的危險區域。那些板塊正是封印的裂縫。至于日本大地溝,則是大魔王力量溢出的力場。正因如此,世界危機才會聚集在「縣」這個小城鎮周圍;用來解除封印的鑰匙,才會集中在這裏。
大魔王被封印在這個地底深處。換句話說,大魔王複活的時候,將會從地底蘇醒。
「你們試著想象一下,地球是個蛋殼,而大魔王正在裏面沈睡著。」
「不會吧……」
穗香發出了悲鳴。
真吾也是——不,在場所有人都說不出話來。
「大魔王會打破地球這個蛋殼而複活。」
其實他們都可以想象得到。不過,在被迫面對現實之後,衆人卻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大魔王會透過粉碎地球來複活。
根本不是戰不戰的問題。甚至沒機會可以使用魔劍。
莉娜無從反駁地緊咬下唇。真吾也說不出話來,但他還是感到很生氣。
「那麽,只要別讓封印解開不就得了?」
太郎賭在些微的希望上提出了建議。
「只要那邊的封印沒解開,大魔王就不會複活了吧?雖然也得看神明怎麽行動,但可能性應該是存在的。」
「很遺憾……」恬靜冷酷地搖了搖頭。「已經太遲了。」
封印已經快解開了。最後的封印就跟字面上的意義一樣,不過是最後的牽絆。全世界正在産生天地異變,就像一旦發動就停不下來的車子。即使封印沒解開,天地異變也會持續發生,世界將會緩緩地邁向滅亡。
「這算什麽啊……」
光人的聲音充滿了悲戚。
「結果,世界毀滅只是早晚的問題而已嗎?」
恬靜緩緩垂下了目光。這就是答案。
「不能把真吾他們帶到八度音去嗎?」
莉娜像是要打破沈重的氣氛似地開口。
如果無法阻止世界滅亡,至少也要救救真吾他們,這是莉娜表現出來的心意。
不過,恬靜對莉娜的提議也搖了搖頭。
「爲什麽!?」
恬靜有如要敷衍激動的莉娜一般,靜靜地開口說道:
「封印被解除的時候,複活的只有大魔王的肉體。」
莉娜就不用說了,連真吾他們也感到傻眼。因爲恬靜的回答根本沒解決莉娜的疑問。
「只有肉體而已……?」
「是的,複活的只有肉體。」
這麽說來,她一開始確實提到大魔王將自己的肉體和靈魂分開了。
「對大魔王的完全複活來說,靈魂和肉體的結合是必要的。」
那是理所當然的吧。不過,那件事跟莉娜的問題有什麽關聯嗎?
「我在這個世界成功地和哀歌接觸了。但是,我與她卻始終維持一定的距離,直到今天爲止都是這樣。你們知道是爲什麽嗎?」
完全不知道。
或許是不期待得到回答吧?恬靜又接著說了下去。
「哀歌有大魔王的靈魂——不對,應該是曾經有過才對。」
「咦?」
「哀歌現在沒有大魔王的靈魂。因爲已經移到別的地方去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
如果不清楚哀歌將靈魂轉移到別的地方的原因,就不能把真吾他們帶去八度音——這兩件事根本連結不起來。不對,或許柚子其實很清楚,只是想佯裝不知道而已。
這是讓人最不能接受的。所以真吾催促她說下去。他期待有完全不一樣的答案。
「那個,你說的別的地方是指……?」
「就是……」
恬靜正打算要回答的時候——
穗香突然撞飛了真吾,出手襲擊恬靜。
「穗、穗香……!?」
他連忙想要制止,但穗香放出的強烈沖擊波卻劃開地面,擋住了去路。
穗香抓住恬靜的後頸,使勁地將她背部朝後摔到了牆上。
「到此爲止了,恬靜。」
「這個聲音是……古蘭迪奧索!?」
神明的表情因爲錯愕而扭曲。
同一時間,兩人的身影就這麽消失了。
「什麽……」
真吾等人一臉愕然地伫立在原地。
3
穗香與恬靜移動到一個陌生的場所。
這裏大概是某個地方的森林。到處都是凹凸不平的岩石,腳下幾乎沒有地方可踩,彷佛遭到掃落的樹木,漆黑地橫倒在森林裏。最讓人受不了的是有一股臭雞蛋似的氣味非常嗆鼻。
穗香被古蘭奪去身體的自由。她看得見東西,也聽得到聲音。就連五感也都很正常,只是身體不聽使喚。
她的意識很清楚,也可以思考。可是,視線卻無法依照自己的意志移動,也不能開口說話。
即使如此,當前方的某個景色映入眼簾之後,她立刻便知道自己置身何處了。
此處是富士山的山麓。
高聳入雲的富士山輪廓淡淡呈現在眼前。所以這氣味是硫磺的味道羅?腳下的岩石是富士山噴發出來的火山岩,至于樹木則是被岩石掃倒的吧。
「好久不見啦,恬靜。」
穗香的觀察被自己口中發出來的古蘭嗓音給打斷了。
「相隔了三千年嗎?」
「是啊……」
恬靜蹙著眉頭在岩石上坐了下來。似乎是身體哪個地方感到疼痛。只見在不好站立的腳下,她像是在找能舒服一點的姿勢般,微微地轉動身體。
「你一直待在她的體內嗎?」
「沒多久之前的事。那個人費了很多工夫。」
古蘭說完後,掌心隨即化出一把閃耀的劍來。
「我等得有點不耐煩了。你要是出手阻撓的話,我可不會手下留情。」
恬靜一臉疲憊地垂下了目光。
「想也知道我會阻撓啊。」
「既然如此,你消失吧。」
說時遲那時快,古蘭出手往前突襲。不過,手上的劍就像是撞到了看不見的牆壁似地被彈開來。
「即使你化身爲人類,還是有那種程度的力量嗎……」
「我可不能輕易被你消滅。」
恬靜盡管維持坐著的姿勢,還是避開了猛烈的攻勢與古藍對峙。
「在某種程度上,我已經得知了你們的目的。不過,唯有她的所在位置顯得很不明確。」
她……穗香心想恬靜應該是在說自己。
「相較于其它被選上的人,哀歌更加深入,彷佛像是在保護她一樣地待在身邊。現在我總算明白理由何在了。」
穗香懷疑自己是否聽錯了。
剛才,恬靜是不是說哀歌待在她的身邊?
穗香沒時間推敲這個疑問的答案。
古蘭腳下一蹬。這次他用左手擊碎看不見的障壁,輕松地將劍尖刺向恬靜的胸口。
穗香發出了尖叫。可是,因爲聲音受古蘭支配,所以並沒有人聽見。
「嗚……呃……咳咳!」
恬靜吐出鮮血,四肢移動遲緩,眼神變得茫然。
她像是要拚命維持住渙散的意識似地瞪著古蘭。
「還沒有結束……」
她直接用手抓劍,硬是拔了出來。
古蘭不發一語地揮起劍身。不過,下一秒恬靜已經不見蹤影。
「……逃掉了是嗎?」
古蘭喃喃嘟哝著。
「可是,那種傷勢會讓她什麽都做不了。」
古蘭這句低語或許是針對穗香說的吧。
穗香目前雖然仍有意識,卻感覺快頹然倒地了。
雖然對方是神明,但她確實刺傷了化爲人類的女性•
劍刺進去時的觸厭依然清晰地殘留著。
她沒事吧?
不對,現在不是擔心別人的時候。自己能平安無事地回去嗎?
「別擔心了。」
穗香的想法全被古蘭看穿了。他以狂妄卻鎮靜得讓人意外的口吻說著。
「只要恬靜不出手阻撓,我並不打算將事情鬧大。況且……」
某些東西流入了穗香的意識之中。
是影像。
是聲音。
是情鹹。
是某人的意志。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2-3-18 22:13:18
那些毫無脈絡的東西,讓穗香一時間不知所措。可是,隨著時間流逝,它們開始有意義了。它們彙集在某個流程上。在彙集的地點,有穗香自己和真吾存在。
這是……這是……!
「你懂了嗎?住吉穗香。」
穗香回答不出來。
她怎麽可能回答。
即使懂了,很心不甘情不願地懂了,她也不可能回答得出來。
雖然難以置信,而且也不想相信。可是,可是……!
古蘭殘忍地接著表示。
「那就是結局。」
穗香無力地跪下。她真的跪了下去。
不知不覺間,她似乎重新取回了身體的自由。
可是,這種事根本無關緊要。
被告知的事實讓穗香體驗到了近乎悲傷的絕望。
世界即將毀滅。那是無法避免,悲劇性的結局。
不過,將穗香完全擊垮的事實卻是……
「爲什麽……?」
對于穗香的哀歎,古蘭只是沈默以對。
「爲什麽……這種事……?」
穗香留下了眼淚。心中滿是懊悔,憤怒讓她的身體發顫。不過,一切都被無力感給占據了。
無法避免的未來。推翻不了的結局。
一切都被安排成那樣的結果。他們只是被神明玩弄于股掌間罷了。
擊垮了穗香的那個事實。
「真吾同學……」
穗香與真吾一定不會結合。不對——
應該說是絕對不能結合。
4
穗香藉由古蘭的力量回到了縣町。
古蘭特地將穗香送到她所就讀的美須須丘女子高中前面,大概是體諒她很難再和真吾他們打照面的心情吧。即使如此,穗香也很難有感謝的心情。
盡管覺得很難再和他們碰面,但是她的心裏還是很想念真吾。
想看看他的臉。希望能獲得他的安慰。
可是不行。
已經不能再麻煩他,也不能再纏著他不放了。
她無法在正常狀態下聽見真吾的聲音。
沒錯,在她看見了那個未來之後……
穗香是孤獨的。
無法避免的命運近在眼前,她無法和任何人商量,只能懷抱著無法向誰訴說的痛苦,一個人走在孤獨的道路上。
「誰來……」
多希望自己能在這股絕望中獲救。
穗香緊抱著身體,想要在比寒冷夜風中更冰冷的現實裏保護好自己。然而卻一點幫助也沒有,只是讓她因爲孤獨的絕望而更加覺得無力罷了。
「誰來救救我……」
她發出了嗚咽聲。
盡管向他人求助,不過正因爲知道不會有人聽見,因此她索性放聲哭了出來。
「咦?」
就在這時候,傳來一道悠哉的聲音。
「是穗香嗎?」
她轉過身去,看到了一張熟面孔。
「學、姊……」
是穗香的學姊武石理沙。
「怎麽啦?穗香。你怎麽待在這種地方……」
話只說了一半,大概是注意到穗香哭泣的臉。
理沙不發一語地從正面抱住穗香,像在安撫孩子似地,溫柔地拍著她的肩膀與背部。
「你遇到了什麽讓你厭到痛苦的事吧。」
「…………」
「難道是和宮田真吾有關?」
感受到人的溫暖,讓她的心情稍微平靜下來。
穗香不曉得該怎麽回答。現在的她只覺得自己很猶豫。
理沙知道真吾與穗香的事。盡管不是全部,但她知道內情。假如要與人商量的話,或許也只能找她了吧。
「……學姊。」
因爲被抱住很難說話,所以穗香要理沙先放開自己。
「什麽事?」
「我問你喔……這只是假設。如果學姊可以看見未來,可是那個未來不怎麽好……」
「嗯。」
雖然是個古怪的假設,理沙還是溫柔地點了點頭。
「而且,那個未來是絕對無法改變的——不對,是被安排成一定會變成那樣。」
「真是讓人不安呢!」
理沙以一如往常的輕松口吻回答,不過表情卻很認真。
「是啊!但是,學姊你還是想改變那個不太好的未來。」
「那當然羅!」
「那麽,學姊你會怎麽做?」
「怎麽做是指?」
「被決定好的未來,既定的命運——學姊你能顛覆它嗎?」
理沙凝視著穗香。
她應該知道這不是一般的假設性問題。
正因如此,她才會很難得地在思考該怎麽回答。
在一番長考之後,理沙作出了回答。
「你口中的那個未來是被安排好的?」
「是的。」
「既然如此,就很簡單啦。只要加倍努力,設法改變那個命運就可以了。」
「加倍努力……改變命運?」
這次換穗香陷入了沈思。
所謂命運是能改變的嗎?
擺在穗香眼前的命運絕對無法避免,卻又找不到改變的方法。可是,如果是真吾呢?若是自己的夥伴們,他們又會怎麽做呢?
一個人的力量有限。不過,如果是大家集思廣益的話,或許就能……
穗香感覺勇氣突然湧現出來。她開始覺得獨自陷入絕望之中很可恥。
沒錯。
不能放棄,而且也沒必要放棄。
只要奮鬥到最後一刻,一定能開創新的未來。一直以來,他們都是這麽做的。
「啊——穗香?」
理沙以尴尬卻又帶著愉悅的口吻,撫摸著穗香的臉頰。
「你的眼神又恢複神采了呢!我的建議幫上忙了嗎?」
「是!幫了我非常大的忙!」
「嗯,這樣啊?」
她滿足地點著頭,可是臉上的表情卻不怎麽開朗。
從穗香身邊退開後,理沙一臉難爲情地搔了搔頭。
「雖然在你快重新振作的時候這麽講很不好意思,不過未來是不會改變的哦?」
突然被放開的穗香頓時不知所措。
「未來既不會改變,也不會被改變。無論你再怎麽努力都得不到回報喔!」
「學姊……?」
理沙雖然一副過意不去的神情,不過看來似乎也很享受的樣子。
「你沒辦法創造出新的命運,因爲……」
她斬釘截鐵地說道。
「你們只不過是被神明玩弄于股掌之間而已。」
穗香腳下一陣踉艙。並不是因爲自己被否定。而是神明的存在、神明的企圖被肯定了。
「這是怎麽一回事……?」
「唉呀~你還不懂嗎?」
理沙以像是在訓斥不得要領的學妹,並爲此而沈浸在愉悅之中的口吻說著。
「我的提示是神明。」
「咦?」
「還不懂嗎?那麽,我特別優待你好了。提示是哀歌。」
穗香以錯愕的眼神凝視著理沙。
「爲什麽你會說出那個名字……?」
「真的要問這個嗎?再怎麽遲鈍也該有個限度哦?」
「那、那麽……」
理沙將臉湊近到幾乎快碰到鼻尖的距離,臉上堆滿了笑容。
「沒錯,我就是哀歌哦。」
穗香霎時覺得眼前的視野爲之扭曲。
只覺得五感全部遭到剝奪,整個人都快昏厥過去了。
「騙、騙人……」
「是真的哦。」
「你在開玩笑的對吧……?」
「唉呀~你不相信?傷腦筋……沒想到你個性這麽多疑。」
理沙將臉栘開,雙手在胸前交抱,彷佛陷入了思考中。
「真是沒辦法呢。要挖開你的傷口是很抱歉啦……」
理沙接著說出口。
她說明了真吾和穗香無法結合的理由。非但如此——
「在你體內的古蘭,那家夥是——的事情,我當然也知道喔!」
那是只有穗香才知道的事實。理沙卻一臉愉悅地說了出來。
穗香雖然不想承認,卻又不得不承認。
眼前的她——穗香的學姊理沙,其實就是哀歌。
「唉呀,就是這麽一回事羅。」
理沙不像平時那麽溫柔。以前的理沙盡管會取笑穗香,但還是會在乎她、保護著她,而那份溫暖現在已經蕩然無存。
然而,對方現在擺出來的高傲姿態,純粹只是在享受、玩弄遭受打擊的穗香,對穗香遭遇的事覺得不痛不癢。
「身爲神明的我所安排的命運,你們人類是無法贏過的。要顛覆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穗香簡直快昏倒了。不對,說實在的,幹脆昏倒或許還比較輕松吧。
即使如此,穗香還是站穩了步伐。無論事實如何,她都決定絕不放棄。就此受到挫折是不行的。
「啊,就算你想抵抗也沒用。等著你們的就只有絕望和滅亡而已。」
「什麽意思?」
「就跟我剛才說的一樣,你們不過是被神明玩弄于股掌之間。我會證明給你看的。」
「證明……?」
「跟八坂光夫的父親一起去看看放在清內路神社的族譜吧。應該會發現一些有趣的事才對。」
到底是怎麽一回事?只見理沙臉上的表情充滿了自信,與其說是期待穗香他們感到絕望,倒不如說她認爲衆人陷入絕望是理所當然的。
不行,自己絕對不能陷入絕望中。
理沙——也就是哀歌,一邊嘲笑著穗香的決心,一邊消失在夜色之中。
穗香和恬靜消失之後,真吾他們便開始尋找這兩人。不過,大家完全想不到她們會去哪裏,在毫無所獲的狀態下,一個小時就這麽過去了。
然後,真吾的手機收到了簡訊。
「真吾,穗香有說什麽嗎?」
真吾歪著頭說道:
「嗯——好像是身體不太舒服,所以她先回家去了。」
莉娜瞪大了眼睛。
「恬、恬靜大人怎麽樣了!?」
「哦,好像是跟古蘭戰鬥過的樣子,但她設法逃走了。」
「逃走了……?」
莉娜的雙眼仿佛難以置信似地睜得更大了。
「因爲古蘭什麽都不肯說,所以穗香似乎也不太清楚實際狀況到底如何。簡訊上雖然說明天會再跟我們解釋,但她好像不太清楚到底發生了什麽事。啊,還有……」
跟八坂光夫的父親一起去看看放在清內路神社的族譜吧——哀歌似乎留下了這麽一句話。
「我老爸?」
意外被點名的光夫也難掩訝異神色。
「光夫的父母不是被稱爲神之使徒嗎?果真如此,他們手上或許有什麽與神明有關的聯系或情報。」
「是這樣嗎?」
對于太郎的推測,莉娜則是抱持懷疑。
「古蘭和哀歌是有所關聯的。換句話說,就是我們的敵人。敵人有必要給我們情報嗎?」
「呃……」
「總、總之,明、明天就去看看吧!」
淳說完這句話之後,大家決定今天就先解散了。
封印之石依然維持原貌。真吾他們雖然很想做出處置,可是又不能隨便出手,在弄清楚狀況之前,似乎只能再觀察看看,暫時不要有所動作比較好。
作者: 福氣啦 時間: 2012-3-18 22:14:52
第三章 名为绝望的真实 上传:emperorlevel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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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間正在搖晃。
意識朦胧的穗香,凝視著左右晃動的天花板。
不對,與其說是在搖晃,倒不如說是被搖晃……
因此她迅速起身。
是地震。
而且還不是平時那種小地震,桌上的小東西都倒了下來,放在書架上的書本和小熊玩偶一副快掉下來似的激烈晃動著。
穗香自己也是,若不是緊緊抓住床沿的話,她整個人就快要被甩下去了。
牆壁發出匡啷匡啷的沈悶聲響,天花板則是傳出嘶嘶的悲鳴。再繼續下去,房子會不會被震壞掉啊……穗香心裏突然浮現這種可怕的想象。
搖晃在不久後就緩緩止住了。
穗香房裏變得亂七八糟。光是書架與衣櫃沒倒下來就已經要謝天謝地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腳踩到地面上,然後站了起來。
身體可以自由活動。
昨晚回到家之後,她便取回了身體的自由。古蘭猶如在沈睡似地,就算穗香呼喚也不回答。她感覺像是松了口氣,又像是抱著炸彈一樣的心情非常地複雜。
穗香避免踩到東西地走著,她打開了房門。這時候,母親正好也從樓下走上來。
「穗香,你沒事吧?」
「嗯,媽媽跟爸爸呢?」
「我們兩個都沒受傷,但是……」
擺滿東西的廚房情況似乎就很淒慘了。
被地震吵醒的時間比鬧鍾設的時間提早許多。因爲離上學還有一段時間,所以穗香決定幫忙整理廚房。
「屋子裏雖然很淒慘,可是外面好像也很糟糕呢。」
經母親一說,她趕緊從窗戶望向外面,這才發現庭院裏堆著薄薄的雪。
不,那並不是雪,而是灰。
火山灰飄落之後持續堆積,分不清是白是灰的顔色覆蓋了整座城鎮。
「學校說要停課哦。」
「果然如此……」
她再次眺望窗外。
穗香很喜歡街道被雪染成銀白色。每當眺望著外面的雪景,不論看多久她都不會膩。
可是,眼前的光景讓她高興不起來。
明明是類似的景色,但她在覆蓋著一層灰的街道上,感受到的卻是某種讓人聯想到死亡與毀滅的沈重厭惡感。
穗香刻意驅趕腦海中那種不祥的聯想,決定專心在清理廚房的工作上。
等大致清理結束之後,她和家人准備用早餐,這才發現瓦斯無法使用。或許是因爲剛才的地震而停止供給了吧。
穗香的目光栘向電視。
從夏天以來一直持續發生的地震,規模正在增加當中,剛剛的地震似乎傳出有人受傷的災情。震度五級。配合全日本各地相繼發生的火山爆發,電視上也不斷播放著相關的新聞節目。
無論是誰,都已經發現這是異常現象。不過,群衆和穗香他們不同,因爲沒看穿世界即將走向滅亡,所以還打算要過正常的日常生活。
不知該說是幸或不幸,他們因此可以安穩地過著沒有大混亂的每一天。不過,要是這種地震和火山爆發持續下去,可以預期近日之內就會引發大恐慌。
穗香知道自己應該要做些什麽才行,不過她什麽也做不到。
穗香吃完早餐後出門。她的父母雖然阻止過,但並沒有刻意反對。
她決定先前往真吾家。
昨天,在提到莉娜前未婚夫法魯斯下落不明時,真吾說他曾經嘗試自身的力量是否有新可能性。雖然後來失敗了,但關于那件事,穗香有個地方想要好好確認一下。
她一抵達真吾家,便碰上了騷動的場面。
「我一直覺得你是個不知羞恥的男人,沒想到居然不知羞恥到這麽徹底!」
「不,所以說,應該說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只要是男人都會有的啦。」
「吵死了!別過來、別碰我、也別接近我,肮髒的家夥!」
「有必要講成這樣嗎!?」
雖然是經常發生的事,不過真吾和莉娜正在玄關吵架。
穗香還找不到機會問發生了什麽事,真吾的母親就正好探出了頭,發現到她。
「啊~對不起哦,穗香。家裏有點亂糟糟的。」
「不會,請問……發生什麽事了?」
由紀子眼中閃耀著愉悅的光采。
「早上有地震,對吧?那個時候,真吾房間裏有很多東西掉了下來。結果,連必須藏好的重要東西都掉下來羅。」
「唉。」
「就在他剛要整理的時候,莉娜就來了。」
「那個,難道說……」
「沒錯,就是A書。」
穗香不知該如何反應才好。
由紀子看見穗香那副模樣,臉上的表情更加亮了起來。
「來,穗香,你也去對他們兩人說點什麽吧!」
「咦!?我、我嗎!?」
可以的話,穗香很希望自己不用表示任何意見。
話雖如此,但總不能讓他們兩個再繼續吵下去。
「那、那個……」
「嗚哇!穗香!你什麽時候來的?」
「我從剛才開始就一直在這裏了……」
「穗香,你來得正好!你也來說說這個家夥吧!」
要叫她說什麽啊?
就在穗香手足無措之際,兩人再度吵了起來。
「基本上,你應該知道我或是穗香會來吧!既然如此,你應該先把那種髒東西藏好才對吧!?所以才說你心思不夠細膩!」
「那也是沒辦法的事啊!如果不先把其它東西好好放回原位,想藏也藏不了啊!說到這點,你這個帶著好奇心,偷看別人暫時藏在床底下東西的人,應該也要負責任吧!」
「你、你打算推卸責任嗎!?我真是看錯你了!」
之所以會僅止于口頭爭論,或許是因爲莉娜帶有愧疚之心吧。羞紅著臉大聲怒吼的她,與其說是想掩飾害羞,倒不如說是爲了掩飾看到不該看的東西的丟臉,才會把氣出在真吾身上。
雖然讓人不禁莞爾,不過穗香現在沒有心情微笑。
「對、對了,穗香!你昨天還好吧?你在簡訊上說身體不舒服……」
「啊,是呀,我沒事。一下子發生很多事,腦袋裏塞的東西太滿,所以有點頭痛……」
「這樣啊……」
「不過,已經沒事了。」
「那就好。」
「恬靜大人怎麽樣了?」
莉娜插話問道。
穗香不知該怎麽說才好,只好語帶含糊地回答:
「老師和古蘭戰了起來,打到一半老師就不知去向了。」
「不知去向?」
「嗯。」
「真是傷腦筋耶……在那之後,我試著聯絡恬靜大人,可是始終都沒有成功……」
說謊讓穗香胸口感到一陣刺痛。
當時柚子受了瀕死的重傷。既然無法聯絡上那就代表……穗香不敢再想象下去了。
穗香設法隱瞞過去,三人一起步出真吾家的大門。雖然縣丘高中目前停課,不過由紀子卻很自然地目送他們出門。
在前往衆會老地方河岸的途中,穗香開口問道:
「真吾同學,昨天你提到的力量的新可能性……」
「哦哦,你是說掀起時間那件事啊?」
「對,我有一件事想試試看。」
穗香拿出了映有自己身影的照片。那是在校慶時,以校舍爲背景拍的紀念照。
「可以麻煩你把這張照片掀到一年之後嗎?」
「但是,我想大概又會失敗哦?」
「我想試試看那是不是真的失敗。」
連穗香都覺得自己很強勢,這一點真吾似乎也感覺到了。
他接過照片,開始集中精神。
「所謂一年後的未來,你都是怎麽想象的呢?」
「嗯——只是默念『一年後、一年後、一年後』而已吧?還有就是在想象中讓季節轉過一回,或者用『十八歲的穗香』的詞彙進行想象等等。」
真吾似乎是以很隨意的想象去掀起時間。
過了一會兒之後,真吾發揮想象力,一邊低喊著「掀起來吧!」一邊把手往上揮。可是,穗香照片上的畫面果然還是一片漆黑。
「對不起,接下來麻煩你掀到半年之後。」
盡管對穗香的不肯罷休感到驚訝,真吾還是老實地照她的話去做。
相片的畫面依然全黑。
「撥蔔來,請掀到一個門後。」
這次也失敗了。
穗香進而把時間縮短成半個月後、一星期後,不過照片的畫面依然漆黑一片。
「差不多也該放棄了吧?」
穗香對莉娜的建議搖了搖頭,繼續提出要求。
「這次,請你掀到明天看看。」
「明天?」
雖然心裏納悶著「看這麽近的未來是想幹嘛?」,但他還是默默地做了嘗試。
「奇怪?」
結果似乎讓真吾頗感意外。
照片上映出了穗香泫然欲泣的身影,不再是一片漆黑。
「我想,這大概是我明天的模樣吧。」
穗香的手心滲出了汗水。
爲何自己臉上露出快要哭出來的表情呢?因爲照片裏的人是自己,所以她已經知道原因何在。
穗香的推測恐怕是正確的。看來,從這裏開始才是重點。
接下來的兩天後,照片裏也映照出穗香的模樣。
然後是三天後,也映照出穗香的模樣。
真吾試到這裏,似乎也已經理解穗香的意圖了。不必等她開口催促,真吾便直接設定到四天後,然後使用了自己的力量。結果……
畫面全黑的照片又出現了。
真吾像是要確認似地看著穗香。穗香感覺自己的胃都糾結在一起了。
「穗香……」
真吾一臉關切地出聲叫喚。
最後的結果真的是這樣。穗香不禁歎了口氣。
真吾的力量確實跨越了時間障礙。照片的畫面之所以一片漆黑,其實並不是因爲失敗。只是單純因爲應該映照在照片上的景象,實際上並不存在。
沒錯。照片的畫面會全黑,是因爲應該被拍進去的未來已經不複存在。不僅是穗香。全世界都是。所以照片中的畫面才會黑漆漆一片,什麽都沒有。
照片上什麽畫面都沒有,是從四天後開始的。換句話說,四天後世界就會毀滅。
應該緊抓住不放的事物,又有一項遭到擊潰了。
真吾的力量拯救世界好幾次,他的力量真的顛覆了原本不可能改變的狀態,一直來都獲得了勝利。真吾的力量不但是希望,也是穗香的依靠。然而——
現在那股力量卻做出了暗示。
它暗示世界即將終結,走向滅亡。而且是用具體的形態展現出來。
「穗香……?」
「穗香,還好吧?你的臉色很蒼白哦?」
莉娜和真吾都在關心她。可見自己的臉色大概很糟糕吧。
穗香咬緊牙關。
還沒有。
還有希望。
只要真吾他們不放棄,就是希望之所系。命運是可以顛覆的。
「我、我沒事。」
穗香硬是打起精神,勉強做出了回應。
「比起這個,我們還是走快一點吧。大家應該都在等我們了。」
2
在河岸集合完畢的真吾等人,此時正在前往清美家的途中。他們坐上事前先聯絡好、從清美家派來迎接的車子,前往清內路神社所在的石割村。
「沒想到我居然會有進入清內路神社的一天……」
語帶感慨這麽說著的人是光夫的父親信一。雖然不知道原因何在,不過他似乎對清內路神社頗有深思。
光夫試著追問,卻被信一以「別急、別急,事情總有先後順序嘛」的理由搪塞過去。
信一的妻子賴子因爲是嫁入八坂家的人,所以對清內路神社的事似乎也不甚清楚。因此,今天由她負責看家。
信一身爲傾聽神明言語、遵照神的指示行動的「神之使徒」,或許已經得知真吾他們不知道的某些事,又或者是察覺到某些迹象也不一定。
在清內路神社裏,有什麽在等待著真吾他們呢?
真吾等人很自然地繃緊了神經。
一行人爬上長長的階梯,踏入神社的境內之後,清美和她父親便踹迎接。
「我已經從清美那裏聽說了。好了,請跟我來。」
清美的父親是神社住持,催促著大家前往他們的宅邸。清美默默地跟在他們身後,不過臉色看起來比昨天好多了。
清美家位于山上,因此雖然才剛進入十月,客廳裏已經准備好暖爐桌了。以作爲他們傾聽關于自身秘密的場所來說,雖然非常具有日常風格,但這也是沒辦法的事吧。
「那麽,在開始說明之前,容我講一下話吧?」
信一朝清美的父親舉起了手。
「好久不見啦,小達。」
「……您是哪一位?」
清美的父親一臉訝異的表情。
「你果然忘記了嗎……這也難怪,畢竟是暌違二十年的重逢嘛。」
二一十年?再加上那個叫法,難道說……」
「沒錯,我是八坂信一哦。」
「八坂!」
清美的父親達夫顯露出恍然大悟的詫異。
看來兩人原本就認識。
根據信一的說法,兩人是高中時代的同學。
開朗悠哉的信一和生性嚴謹的達夫在性格上完全不合,交情似乎也沒有特別親昵。
即使如此,他們還是會互相聯絡,據說這與彼此的家族淵源有關。
「我們八坂神社的這個家族,是以前從清內路神社衍生出來的。」
話題突然直指問題核心。
八坂神社的規模很小,現在已經不複存在。不過,那個家族的血統卻代代相傳著,清內路一族則是管理、掌握著所有支社的家族。
「然而,戰亂卻讓資料都遺失了•支社一族也全部都分散各地,沒辦法逐一找到他們的下落。」
所以,對于真吾他們事到如今才提出想看族譜的請求,達夫似乎頗爲困擾。畢竟他這裏不可能會有什麽有用的情報,而且應該也幫不上忙。
「總之,還是請你們先看看吧。」
達夫攤開的族譜尺寸頗爲巨大,大到暖爐桌擺不下。
清內路神社的曆史可以追溯到一千五百年前左右。從那時開始,整個家族曆經了一千五百年歲月的擴展,規模可說是非常龐大。自明治維新時期開始,這份族譜就沒再更新過,相關資料因爲戰亂而遺失,即使打算從現在開始加上新的內容,還是會遊一段空白時期出現。
「這個大約有多少價值呢?」
「如果去向政府提出申請的話,我想至少會成爲縣的重要文化財産。可是,我被交代過還是不要給別人看比較好。」
真吾沒有反問是誰交代的。
「所以呢?裏面有什麽珍貴的記載嗎?」
信一不知道真吾他們來看這份族譜的目的是什麽。因爲真吾他們也不知道,所以也是當然的。
「很久以前就衍生出八坂神社的旁系,不過很快就消失了。」
或許是在意自己的家族吧?光夫立刻找出了八坂家的族譜。
「那一類的神社很多哦。在完成任務之後,因爲不被需要,所以自然就消失了。」
清內路神社的巫女聽得見神明的聲音。而且,她們也負責消滅在這塊大地上橫行的「妖魔」。在走遍各地鎮壓「妖魔」的同時,據說也建立起好幾間支社。
「換句話說,因爲沒了消滅呵妖魔b的必要,所以包含八坂神社在內的好幾間支社都消失了?」
「就是那樣。」
「八坂神社在很久以前就消失了,但我家老爸與您卻因爲神社之間的聯系而相識,這又是爲什麽呢?」
「八坂一族雖然失去了神社的形式,但依然有神之使徒的職責。況且,這個家族一直被交代要留在縣裏,所以基本上是可以掌握的。」
「留在縣裏?爲什麽?」
「好幾個家族除了具備神之使徒的身分以外,同時也是監視者。用現代的位置來說,八坂家的任務是監視縣丘第一小學一帶……」
光夫瞪大了眼睛看著父親。信一則是搖搖頭說了一句「我不知道」。
「等我一下。這部分的資料應該都還留著。」
達夫站起來往某處走去。
「唉—不過真沒想到,我居然會跟清內路神社有關系啊……」
光夫的感慨是非常合理的。如果一個人既是神之使徒的孩子,又和魔神有所關聯,自然也會得出相同的結論。
「難道……」
真吾的視線沒放過屋子裏的每個角落。結果不出所料,熟悉的文字映人了他的眼簾。
「宮田……」
「啊~也有松,松川耶!」
「住吉……也在上面呢!」
這是偶然的嗎?不對,不可能有這種事發生。
被選上的人都以某種形態和魔神有所關聯。更何況,真吾他們都聽得見神明的聲音,而且一直以來都在拯救世界。這種任務和昔日巫女擔負的任務無異。
真吾他們一直很在意這些事。與縣這個地名的關聯、與魔神或大魔王之間的相接點——這些謎團正在慢慢地揭開。
「讓你們久等了。」
達夫回來了。手上拿著像是古老書籍似的東西。
「關于支社的部分,有好幾份文獻流傳下來。這裏面應該有八坂神社的相關記載。」
真吾他們窺視著攤在暖爐桌上的書冊,可是裏頭的文字很古老,再加上字迹又潦草,根本解讀不出來。
「在這裏,呃~上面的內容跟我剛才說的一樣。八坂神社完成鎮壓妖魔的任務之後,爲了不讓『妖魔』再次蘇醒,似乎接下了看守封印的任務。」
那個封印的場所,現在是光夫的母校——縣丘第一小學。
「那個,不好意思,在那裏面有姓宮田的嗎?」
「宮田?」
達夫輪流比對著冊子與族譜。
「宮田是嗎?我看看……啊,有了、有了。」
果然有嗎?
真吾緊張地等待達夫的發言。
「宮田不是清內路的支社,但卻是巫女輩出的一個家族。以前似乎就聽得見神明的聲音,現在那個家族變成怎樣是無法掌握啦,不過……」
「不過?」
「果然和八坂家族相同,被賦予監視『妖魔』封印的任務。」
「地點是?」
「以現代位置來看,大概就是縣丘高中那附近羅。」
真吾感覺背脊發涼。
這是怎麽一回事呢?
穗香代替不知所措的真吾,探出身體繼續說了下去。
「有姓住吉的嗎?」
「住士口的話……」
果然有。
跟宮田一樣不是清內路的支社,不過也是巫女輩出,同樣被賦予監視「妖魔」封印的任務。地點則是美須須丘女子高中周邊。
穗香不禁倒抽了一口涼氣。既然都到這種程度,幾乎可以確信了。
接下來是松川。
松川家族也是巫女輩出的家族。監視封印的地點則是縣濱,那是淳出生的故鄉•
「抱歉,真吾。我有點事想拜托你。」
太郎將鼻尖湊了過去,在他耳邊說起悄悄話。
「可以請你幫我問問看,有沒有池田這個姓氏嗎?」
「池田?」
「這是我主人的姓。」
如此一來,應該不會只有太郎被排除在外吧。
真吾試著詢問之後,果然也有池田的相關記載。
「池田家族也是巫女輩出的家族,不過力量比其它巫女更強大。似乎擔任統整的任務……詳細情況不是很清楚。不過,應該也是具有監視封印的任務。以現代的位置來看,大概是縣丘第二小學那一帶吧……」
決定性的關鍵出現了。
被選上的人感覺像是隨便挑選出來的。
不過,現在已經在這裏弄清楚明確的關聯了。
全都是有能力聽見神明的聲音,並且具有血統淵源的人。
那就是被選上的人。
「剛剛念到的這些姓氏,全都是你們的姓氏嗎?」
「是的。」
「唔嗯……」
達夫雙手交抱在胸前,喃喃自語起來。
「我也是第一次遇到八坂家族之外的相關家族。而且還是一次見到這麽多。這究竟是什麽事即將發生的預兆呢……?」
真吾等人爲之語塞。
因爲大家都很猶豫,不知道該解釋到何種程度。
如果坦白一切,達夫或許會給予協助•可是,他畢竟沒有神明賦予的力量,將一個普通人卷進這場戰爭究竟好或不好,讓他們在判斷上有點猶豫。
「難道說,和最近頻頻發生的地震與火山爆發有關?」
真吾嚇了一跳,連忙轉移話題、
「請問,這可以稍微借我們一陣子嗎?」
說完之後,他自己也理解這舉動是必要的。
雖然找到了被選上的人之間的關聯性,可是總覺得還不是很明確。難道只有這麽一點東西嗎?
應該還有什麽才對吧?
畢竟,從清內路神社衍生出來的家族有數十個、數百個之多。真吾他們之所以被選出來的理由,一定隱藏著神明的企圖。所以,這裏面應該還有什麽值得驗證的內容才對。
「這個嘛……」
達夫很明顯地板起了臉。這也難怪。它可是足以成爲縣的重要文化財産的東西。但是,真吾他們也有只想自己檢證的部分。
「果然不行嗎……」
「不,那個……」
達夫望向清美。清美則是以真摯的眼神回望達夫。
拜托你。
總覺得自己好像聽見清美說出這樣的話來。
「……這樣啊?」
達夫的肩膀瞬間垮了下來。
「既然被清美拜托了,我就拒絕不了啦。」
與露出苦笑的達夫成爲對比,清美一臉詫異的表情。達夫發現到這點之後,表情轉爲認真。
「清美,沒什麽好客氣的。我們從以前到現在,都沒有替清美做過任何一件像是家人該做的事。如果只是一點點的任性,我們都很想順著你的心意哦。不……」
他再次露出了苦笑。
「我們其實是在贖罪呢。你若願意講出任性的話語,我會非常高興哦。假使知道會這樣,我們應該早一點違背神明的命令,直接去接清美回來的……」
盡管是在感歎自己的愚蠢,表達懊悔之意,不過達夫的話中也藏著些許的喜悅與深深的慈愛。
根據太郎的說法,清美和家人的感情進展並不是很順利。但是,如果情況變成這樣,如果家人肯主動和她拉近距離,真吾覺得這樣應該就沒問題了。
即使得花些時間,總有一天,他們一定可以像一般的家庭一樣,一起歡笑、一起悲傷、一起分享秘密、總是陪伴在彼此身旁。
之後,只要清美的家人願意主動親近清美,有時間注意她的情況,多半就能建立家人之間的牽絆了。
即使只是爲了這件事而已,他也絕不能讓世界毀滅。
這麽一來,清美的家人就不會被卷入危機。考慮到清美的健康狀況,或許應該讓清美本人也遠離這場戰鬥。
希望清美和她的家人能建立起家族的牽絆。
這是真吾的心願。
3
「哈——啾!」
才剛透過瞬間移動回到衆人聚集的老地方河岸,真吾就打了個大噴嚏。
「搞什麽啊?你很髒耶……哈啾!」
光夫像是受到傳染一樣,也彎腰打了個噴嚏。
「這個是……」
太郎一邊低嚎,一邊吸著鼻子。
「現在的空氣非常汙濁?」
「我想是火山灰害的。」
穗香咳嗽之後拿出了口罩。
「就像沙塵或者花粉一樣,在空氣中飛舞的火山灰,刺激了我們的鼻子和喉嚨。」
早上還沒嚴重到這種程度。此外,直到離開清內路神社爲止,真吾完全沒有注意到。看來才不到半天的時間,火山灰飄落量似乎就變得非常嚴重。
「啊……」
信一仰望天空,發出了恍惚的聲音。
「太陽……」
順著他的視線看去,模糊地滲出來的太陽映入眼中。在這個時間點上,情況就很奇怪了。
真吾他們明明直視著太陽,卻完全不覺得光線很刺眼。
彷佛飄起霧一般,陽光被煙霧似的物體遮住了。
「這也是受火山灰的影響嗎?」
「應該是吧……」
真吾他們必須先去火車站前的藥局買口罩。口罩也幾乎快賣光了。
盡管他們都來到了河岸,卻也只能放棄把這裏當成開會地點的念頭。火山灰堆積起來之後,雖然還不到很嚴重的地步,但也沒辦法坐下來交談。
沒辦法,他們只好選擇在淳的家裏召開對策會議。
「火、火山的爆發,漸、漸漸增加了呢!」
淳一回到家就啓動電腦,浏覽起最新的新聞。
日本全國有超過二十座的火山在爆發。其中有五座都在縣的境內。
「狀況果然變得比早上更糟了。」
光夫一邊從窗戶眺望著外面,一邊說著。
每當有車子開過眼前的道路,白色的火山灰便像沙塵一樣飄舞起來。那已經不是日常生活會看到的光景了。
「所以呢?接下來我們要談什麽?」
在清美家幾乎處于狀況外的莉娜,煩躁地將雙臂交叉在胸前。在這個動作催促下,真吾清了聲喉嚨,說了起來。
「我們一件件來歸納吧。首先,到目前爲止,我們得知了什麽?」
「我們被選爲『被選上的人』的理由吧。」光夫開口說道。「我們大家都跟魔神有關
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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