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水時時野良] 羅德島戰記 [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30:05
標題:
[水時時野良] 羅德島戰記 [全文完]
第一部 灰色之魔女
第一章 冒險者們 第二章 亞拉尼亞的黑影
第三章 救出 第四章
第五章
第二部 炎之魔神
第一章 第二章 希魯特之戰
第三章 救出 第四章 亞拉尼亞之賢者
第五章 砂塵之塔 第六章 最後的解放
第三部 火龍山的魔龍
第一章 狂戰士 第二章 傭兵王
第三章 火龍之狩獵場 第四章 盜賊公會
第五章 敗北 第六章 水龍艾勃拉
第七章 火龍山之戰
第四部 王者們的聖戰
第一章 海蘭之龍公子 第二章 瓦利斯之神官王
第三章 卡諾國王回歸 終章
外傳
暗黑之霸者 永遠的開始
來自妖精界之旅人
============================================================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31:17
標題:
第一部 灰色之魔女
第一章 冒險者們
瑪法神殿的白色大理石壁,終於因為春天陽光的來訪發出了光輝。留著殘雪的褐色地面上,黃綠色的嫩草探出了頭,神殿通往村莊中心的街道兩側,也開著黃色的花。
塔伯村是羅德斯島上最北邊的村莊。白龍山脈的高峰間圍成的平地上,居住著一百多人。此地是冰之精靈聚集的寒冷之地,春的來臨比起其他地方要晚得多。
這個小村莊的周圍,除了稱為「石之王國」的矮人族集落,及羅德斯島上最大的大地母神神殿之外,便是遍及山腰的針葉林。村人的生活所需幾乎都來自此森林,此外,便是和矮人族的交易、精品物的買賣。另外來訪神殿的巡禮者留下的金錢,對他們來說也是重要的收入來源。
春天來臨後,封閉街道的雪也已融化,羅德斯島各地的年輕男女,為了得到身兼結婚守護者的大地女神之祝福,而來到了此地。
對身為神殿最高司祭的妮絲來說,可說是忙碌的季節。
「要出外旅行了是嗎?」 坐在小圓桌前,她那看著客人的臉上,露出了憂傷的表情。
「沒錯,是要去旅行。」這位客人簡短地回答著。約常人一半高的健壯體格,和身體極不搭配的大臉上,留著密密麻麻的灰色鬍子。鬍子的前端垂到了綠色衣服的胸前,隨著說話而擺動著。
客人是矮人族的。世上也沒有第二個有如此體格的種族。
「為什麼?」妮絲站了起來,跪在這個矮人族精品師的身邊。
「還要有別的理由嗎?我想出去旅行,如此而已。」愛理不理的語氣,恰好反映了矮人族的頑固。而他們之所以有著精品師的才華,或許也是由於這樣的頑固性。他們能將粗糙的原石變成鮮艷的寶石,再做成精緻的細工物。
妮絲非常瞭解矮人族的性格,那說到做到的頑固。
「若你是擔心蕾莉亞的話,那大可不必操這個心。我對她的事情,幾乎已完全放棄了。」
即使這麼說,妮絲的臉上仍舊能看出悲傷的表情。若是說她那老當益壯的身體中會露出疲態,大概只有提到她的女兒蕾莉亞的時候而已。
蕾莉亞這位女孩是在七年前行蹤不明的。大約在那年春天,她和侵入神殿的某人戰鬥,之後好像因戰敗而被擄走的樣子。當時,妮絲為了治療因礦山事故身受重傷的吉姆,因而沒有在神殿之內。
妮絲的心受了傷。但是,這位矮人受到了更重的打擊。之後,吉姆便常常待在神殿,希望能幫妮絲做些事情。
吉姆無言地接受妮絲的詢問。矮人族是不會說謊的,因此只能以沈默取代一切。
「吉姆,因為意外而受傷並不是你的錯啊。只不過那時恰好有人襲擊神殿罷了,為什麼你要負責呢?這是連女神瑪法都不知道的命運啊!」
吉姆並沒有打破沈默。
「我不知已向女神瑪法問了多少次,我的女兒究竟是死是活,以及她身在何處。」妮絲這麼說著,又想起了女神千篇一律的答案。
「瑪法她是怎麼說的?」吉姆靜靜的問著。
「那是個奇妙的謎題:『仍然活著,但卻不存在。』這就是女神的回答。」吉姆悲傷地看著妮絲。他從她小時候,便知道她是個溫柔又堅強的女性。從蕾莉亞失蹤之後,她的臉上便常常堆著悲傷。吉姆也知道原因不在自己,但是吉姆覺得他必須把蕾莉亞找回來。既然已瞭解了妮絲心中的痛楚,他是不可能就這樣在石洞中安然地渡過一生的。
「我沒有辦法解開謎題,畢竟我對這玩意兒不得意。不過比力氣我倒有自信,只是藉此做個鍛練,順便把你家那頑皮鬼拉回來罷了。」
滿口愛理不理的語氣。不過矮人族是善良的種族,比任何人都熱愛正義,並貫穿自己的信念。
妮絲沈默了一會兒,看來想要說些什麼。後來閉上眼睛點了幾下頭,終於開口了。
「謝謝你,吉姆,就拜託你了。把那孩子,蕾莉亞找回來。」
「交給我吧,一定會把她帶回來的。到了那時候,女神所給的謎題也會解開的。」
妮絲纖細的雙手,輕輕地抱住了吉姆。
「那麼,幾時要離開這裡?」
「嗯,大概再回家一次,之後就馬上出發。」
「現在旅行是很危險的。雖然比不上我那時候,不過仍然要小心,我會為你向瑪法祈禱平安的。」
妮絲在年輕時也曾旅行過,但那絕不是遊山玩水,而是戰鬥之旅。羅德斯島西南部山區內「最深奧迷宮」之底,從古代就被封印的魔神得到了解放,使得羅德斯島經歷了死與破壞的黑暗時代。為了和魔神戰鬥,她不得不拿起武器而戰。經過了激烈的戰鬥之後,由於封住魔神的功績,她被歌頌為救國的六英雄之一。只不過,這種稱謂對她來說並沒有什麼價值。
「謝謝你,瑪法的司祭。願我能帶回你的女兒,願你能在祈禱時找出謎題的答案,畢竟祈禱不是我的工作。」
「你打算去那兒?」
「總之先去薩克森。反正也沒有別的路可走,而且我在那兒有個叫做史列因的老朋友。在那之後我還沒有打算,反正路自然會開拓的。」
矮人族的精品師吉姆朝著南方出發,是在數小時之後。他所朝的南方,垂著奇妙的暗灰色的雲.有一個名為羅德斯的島。
它是位在亞列拉斯特大陸南方的一個大島嶼。由大陸要來到這兒,即使坐船也得花上二十多天。由於距離遙遠,大陸和島之間很少往來,唯一的交流,便只有羅德斯島西北部的自由都市萊丁的商人們,以帆船進行的小額貿易而已。
有些大陸上的居民,稱此處為「被詛咒之島」。在此處的確有不少地方使人不得不認為這裡曾被詛咒過:「不歸之森林」、「風與炎之沙漠」、以及「黑暗之島」馬莫。另外在各地也有封著討厭怪物的地下迷宮,它們堅定地遵從著暗黑神法拉利斯的教誨。約在三十年前曾發生了一件事,擁有強大力量的魔神們被解除了封印,從「最深奧迷宮」之底出現,將當時的羅德斯島打落至恐怖的深淵。
和魔神的戰爭持續了三年多,最後由人類及妖精族、矮人族等亞人類的手再度封印了魔神。如今,那場戰爭造成的傷已經痊癒,也恢復了以往和平的生活。但是這個消息傳到了大陸之後,「被詛咒之島」的名稱不脛而走。自己所住的地方被如此稱呼只是個小問題,島上的居民為了自己的生活終日忙碌,並不會想到那麼深刻的問題。
在這個羅德斯島上,建立著幾個王國。
其中最大的是西南部的山國摩斯。這是被尊稱為「龍之領主」的先王邁先所建立的新興王國,至今仍有十二位龍騎士守護著。另外受邁先駕馭的金龍亦仍健在,成為了國家守護神的象徵。
島的中央部是神聖王國瓦利斯。是由將魔神封閉在地下迷宮的六英雄之一——法恩統治的和平國家。在此地信仰至高神法利斯的信徒極多,故神殿的勢力相當龐大,連國王都是由法利斯神殿選出的,並將神的教義視為最高的法典。
在瓦利斯以北的沙漠國家弗雷姆,是最近各族互相爭戰後建立的新國家。在強大騎士團,以及被稱為「傭兵王」的國王卡修的領導下,散發著新興國家特有的活力。
以島的東南部為主的卡諾王國,是由學者為王而實施著仁政。
另外加上大自然的恩惠,而被大家評判為島上最豐裕的國家。
在其南方的馬莫,亦有「黑暗之島」的別名。許多邪惡的魔物居住在此,被羅德斯島通緝的罪犯也幾乎逃至此地,故這兒可說是和秩序無緣的場所。然而約在二十年前,自稱為皇帝的一位戰士貝魯特,將這個邪惡之島收為統治,建立了一個帝國。
當然,在這以後仍有不少居民點起反抗之火,然而卻會由貝魯特親自率軍,毫不留情地將這些勢力擊潰。最近馬莫的爭戰是穩定了些,即使那只是表面上的。
此外,位於羅德斯島東北部的亞拉尼亞王國,是各王國中最古老,也最富文化氣息的國家。完全由石頭所砌的整潔街道,以及由矮人族所建的大理石之城,是市民們最引以為傲的。在亞拉尼亞國內有個名為薩克森的村莊,位在首都亞蘭以北,約在半島正中央的小村。距離首都約有十天的路程,相比較之下算是一個純樸的村莊。
現在在村中,正發生一個重大的問題。
「所以我才說應該去打倒它們!」
砰一聲敲打桌子的聲音,在村中唯一的酒場「美好之相會」中響起。桌上的木杯被震倒,裡面的液體??了滿桌都是。
酒場中聚集了三十幾個村人,接近吧台的桌子旁站著一個年輕人,其他人則零散地坐著。那個年輕人穿著堅固的鐵甲鎧,腰上配著一把長劍。劍的握柄設計得比較長,以便必要時能以雙手來使用。另外背上裝著厚實的鐵盾,如果再戴上合適的頭盔,便可說是位威武的騎士了。不過鎧甲的胸前並未刻著那一國的紋章,只有一塊像是被削過的痕跡。
「可是帕恩啊」對著那瞪著自己的年輕人,薩克森的村長慎重地答道:「就算你一個人盡了力,也無法收拾現在的情形的。
對手可是兇惡的赤肌鬼,而且數量很多。就算你對自己的劍技如何有自信,你們兩個人還是少數敵不過多數的。」
叫做帕恩的青年,露出了洩氣的表情。(從剛剛就一直這麼說,真是頑固的一群人。)「所以我不就來拜託你們幫忙了嗎?正如你所說,只靠我及埃特的力量,要打勝那麼多的赤肌鬼是很難的。可是就像現在,聚集在這兒能夠勇猛作戰的人不就很多了嗎?連赤肌鬼那樣的小角色也怕,村裡的面子可都沒了。」
帕恩看著這些不敢正視他的人,他希望有人能抬起頭來。
村子裡擔心的是那些赤肌鬼的事。它們大約是在冬雪融化之後,移居到了附近山丘的洞窟內,而在那裡定居了下來,數量大約二十隻。從它們移居至今,已經有三個月了,還沒作出什麼危害村內的事。不過,今後這些邪惡的赤肌鬼會作出什麼樣的壞事,就沒有人能夠預測了。
也因此帕恩召集了村內能戰鬥的人們,試著說服他們一起征討赤肌鬼。村人共有三十多人,遠遠超過赤肌鬼的數量,但村人的反應卻是……
「它們又還沒做什麼壞事,也可能永遠都不會發生問題,那又何必冒這種危險去刺激它們呢?萬一失敗了,到時候它們不就會襲擊我們了嗎?」
其中一個村人這麼說著,帕恩知道是誰說的之後,隨著便非常失望。說話的是獵人扎姆吉,他的弓箭技巧可說是帕恩最期待的。
「扎姆吉,這種說法太危險了。赤肌鬼是多可惡的生物,你應該不是不知道。若等到它們開始危害村莊就太遲了。只要趕快消滅的話,不就一勞永逸了嗎?」正如帕恩所說,赤肌鬼可說是邪惡的存在。它們算是妖精族的一支,但由於古時候侍奉著暗黑神,而成了醜陋的妖魔。「可是……」樵夫萊歐特也抬起頭提出反對,他是村中最有力氣的人。而其他人也跟著悄悄對談,提出自己的意見,不過卻沒有一個是支持帕恩的。
帕恩生氣地又捶了桌子一下,這次桌子整個彈了起來倒在地上,發出了巨大聲響,酒場的主人也馬上板起了臉。
「為什麼我說的你們就是不懂呢?我的父親曾經一次和三十個山賊對戰,難道你們連他十分之一的勇氣都沒有嗎?」
「這個傳聞我聽說過,好像是你的老爸放下了騎士的任務逃走,後來才遇到山賊而被殺的。不是嗎?」
雜貨店老闆莫得諷刺地說著,他和酒場的主人傑特老伯並稱為村內的萬事通。此時帕恩的臉色變青了。
「你、你竟敢侮辱我的父親!」
「傳聞就是這樣講的啊,如果是假的,為什麼你鎧甲上的聖騎士紋章會被削掉?為什麼你和你母親會跑到這樣一個小村莊來呢?」
帕恩手中緊握著劍,他幾乎有股把莫得的頭砍下來的衝動,不過對村人動劍是不被正義所允許的。
「我知道了」帕恩無力地說著,收回了握住劍的手。「算了,那就由我和埃特兩人去解決就行了。」
帕恩大步走著,粗魯地打開酒場的門,一直到鎧甲的聲音聽不到了為止,剩下的村人都只是低著頭坐在原處。
「他不會真的只和埃特一起去吧?」萊歐特悄悄地和旁邊的莫得說著。「怎麼可能,無論如何這也太有勇無謀了。」莫得說的話中沒有含任何肯定。村人都知道帕恩的性格,他為了貫徹自己的正義,即使再怎麼有勇無謀也不會皺一下眉頭的。
村長再聽了一段討論後便宣佈散會,輕輕地離席後,走向村外的一間小房子。
帕恩回到了家,打開門後跨著大步走著。不怎麼牢固的木製地板發出討厭的聲音,厚實的長靴底部所附的刺,又在地板上製造了新的傷痕。
「怎麼樣,帕恩?」房間內傳出了聲音。
「還能怎麼樣?」帕恩對著站在屋內的男子回答著。男子是個神官,穿著綿制的白色神官服,腰上繫著鮮艷的青色帶子。由脖子垂至胸前的護符,是法利斯的象徵。
帕恩和這位神官,埃特從小便玩在一起。雙親早死的相同遭遇,使得他們走得特別近。帕恩和埃特的個性幾乎完全相反,埃特很少表達出感情,且經慎重的考慮後才會行動。不過,一旦決定就不會更改的意志倒是和帕恩一模一樣。
埃特靜靜聽完帕恩的話之後,將手放在胸前的護符,低聲唱著至高神法利斯之名。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他們又不習慣戰鬥。」
亞拉尼亞國已經兩百年沒捲入大戰爭了。之前的魔神戰爭,也只有這國免於戰火摧殘。
「可是只憑我們,是無法應付二十隻赤肌鬼的。」
帕恩坐在房間中央的桌子上,從腰間取出了皮水袋來喝。之後吐了一大口氣,便將它隨意地扔在桌上。
史列因的家在薩克森村北邊的盡頭。他在兩年前搬到這兒,之後帶著村人讀書寫字,而被大家以老師的身份尊敬著。
不過他的怪也是有名的。在他的家裡散亂地堆積著許多書本,放在棚架上的瓶子內,裝著被乾燥處理過的奇怪藥草以及昆蟲。另外他也常常一個人看著天空喃喃自語,這些都很令人注目。正因此,來拜訪他的人非常的少,但今天卻有兩位稀客前來拜訪他。
村長被先到的客人嚇了一跳,而這位客人是矮人族的事實又使他驚訝了一次。這位客人自稱吉姆,兩人彼此打了聲招呼,史列因也開了一瓶酒在桌上。
村長對史列因敘述了帕恩及埃特要去討伐赤肌鬼,且沒有人肯願意幫忙的事實。他希望史列因能助他們一臂之力,這就是他來訪的理由。
「赤肌鬼是嗎?」聽完話隨之站起來的不是史列因,而是吉姆。
「到底有多少骯髒的小偷,洗好了脖子來給我砍啊?」
他全身包著鎖鏈甲,兩手握著巨大的戰斧。若是再戴上那頂兩側有角的頭盔的話,就是個準備赴往戰場的戰士了。
「對矮人族來說,赤肌鬼是古時候傳下來的死對頭。」史列因如此對村長做了解釋。村長驚訝也不是沒道理,因為矮人族一聽到赤肌鬼的名字,便憤怒得動也不動。
「沒錯,它們是最可惡的盜賊。不知道任何加工方法,卻一昧地搶奪長眠於地底的美麗寶石與金屬。矮人族自古以來,砍下他們的頭的數目和星星一樣多,然而他們卻仍然在未知之地活著!」
「星星的數目可是無限的喔。」史列因平靜地說著。「幸好來到這附近的赤肌鬼並不多,但是光憑帕恩及埃特應該對付不了如此數量的赤肌鬼,只讓他們兩人去可以嗎?」
史列因很瞭解帕恩的個性,不過那個最近才回來的法利斯神官埃特,應該是個比較能深思熟慮的人……
「年輕會使得原本冷靜的判斷力遲鈍的。」史列因自言自語地說著。「不能對兩個有前途的年輕人見死不救。只有二十隻的話,用我的魔法應該能解決得掉。」
「還有用俺的戰斧。」吉姆拿起了一旁的斧頭。
「你們要去幫忙了是嗎?」村長對史列因行了個禮,露出了喜悅的表情。「我也是村內的一份子,不用把這事放在心上。」
史列因站了起來,拿起放在牆角的一枝木杖。這把杖被設計成一個奇妙的形狀,表面刻著一些罕見的文字。村長知道,這把杖是由「賢者之學院」認定史列因是正式魔法師時所授的賢者之杖。這把杖的所有人可以自在地使用「魔法」這種奇跡之力。也因此,當村人都不願意插手管這事的時候,村長自然地會希望史列因能夠協助。只不過討厭赤肌鬼的矮人族也願意幫忙,就是意料外的事了……
「帕恩他們大概已經準備要出發了。不快點的話可能會來不及,我們還是趕快走吧!」
由薩克森向東約三小時的路程,便可以在山丘斜面看到一個洞窟。這兒以前居住著一家爽朗的人們,而在二十年前他們搬走後,此地便成為獵人的休憩所。另外,這兒也是孩童們最佳的天然遊樂場,帕恩及埃特小時候也常來這裡。只不過現在棲息著可怕的生物,使得沒有人敢接近這裡。
穿過森林,沿著石道向山丘走,帕恩及埃特一路上小心翼翼地注意四周。附近有許多大石塊,他們只要躲在後面就應該不會被發現。赤肌鬼原本是夜行性生物,非常討厭中午的陽光,所以它們的行動時間都在晚上,白天大都躲在洞裡舒服地睡覺。
因此帕恩選擇白天展開攻擊。
太陽在天空閃耀時,光之種族佔了優勢,毀滅邪惡及黑暗的法利斯守護也增強。帕恩及埃特籠罩在春陽下,一步步地接近洞穴。
埃特所定的作戰說來單純。先是用弓箭打倒守衛,之後在洞口燃燒枯柴,如此一來濃煙便會充滿整個洞窟。赤肌鬼們驚慌地逃出來時,會暫時失去戰鬥能力,此時便先用弓箭攻擊,之後由帕恩的劍及埃特的????作接近戰。只要背對著高處使自己不受包圍,由於赤肌鬼在日光下不能隨心所欲地行動,作戰應該是可行的。
帕恩不太贊成以箭偷襲,不過對手數量太多,也是沒辦法的事情。作戰決定之後,帕恩顯得很樂觀,而埃特臉上卻仍然殘留著不安。看著放低姿勢前進,單手緊握著劍的帕恩,埃特小聲地祈禱,劃著法利斯的印記。
到達目的地後,埃特看到自己不幸預測到的情景,不自主地看著天空。帕恩咬著下唇瞪著兩隻醜陋的生物。赤褐色的皮膚,捲著骯髒破爛的布塊,以草繩代替皮帶綁在腰間,並掛著一把日常用的小刀。它們左手持著木製的盾牌,保持著弓背的姿勢四處張望。體型類似一般的人,但只有人的一半高,露出來的四肢就像枯木條。身上幾乎沒有體毛,臉上有著特別大的眼及耳,鼻子就像是只有兩個洞開在臉中央似的。嘴角裂得很大,能從其間看見斑黃的牙齒及血般紅的舌頭。看守的兩隻赤肌鬼似乎是沒發現躲在岩石後面的兩人,仍然畏畏縮縮地四處走動。
「似乎不得不變更作戰了」埃特苦笑著。他的預設情形是在只有一隻守衛時,用帕恩的弓箭及自己的投石器?
埃特從背包取出投石器,開始撿拾周圍能用的石塊。
「我打右邊的,另一個給你」帕恩卸下背上的弓,取出兩枝以鷹羽毛制的箭搭在弦上。
埃特把石頭夾在投石器上開始揮動,帕恩也拉開了弓。
「發射!」
瞄準好後,埃特打出了訊號,箭和加上離心力的石塊同時飛向看守的赤肌鬼。「惡!」令人不悅的慘叫聲響起,箭和石塊各自命中了目標,兩隻赤肌鬼搖晃了幾下,其中一隻便倒了下去。
不過埃特看到的是,自己所放的石塊中了赤肌鬼的頭,打碎了頭蓋骨,但帕恩的箭稍微偏離了目標,只射進了右肩。有一隻赤肌鬼還活著!
「吼嗚……!」
活著的赤肌鬼向洞窟發出了很大的吼聲。
「糟了!」帕恩邊叫著,一邊迅速地再搭了另一支箭射出去。
這次可就漂亮地射中了它的肚子,鮮血從傷口噴了出來,身體也跟著倒地。
「既然這樣就沒辦法了,一隻都不留地大幹一場吧。」帕恩輕輕地拔起長劍指向太陽,瞬間劍身閃著耀眼的光芒。
埃特似乎仍想進行原來的計畫,他從衣服口袋中取出兩個裝滿油的小瓶子,投向洞窟的入口。只聽到一聲玻璃碎裂的尖銳聲音,滑膩的液體飛散了一地。
然而從袋中取出打火石時,便知道已經來不及了。
從洞窟深處,跳出了一隻隻醜陋的生物。
幸運的是,有幾隻赤肌鬼在入口附近踩到了地上的油而滑倒,其中有一隻的頭敲到地面突起的石塊,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後,就一動也不動了。
「全給我倒下!」
一旁的帕恩高聲一呼,進入了作戰態勢。
「帕恩!背後靠著岩石,防止它們偷襲!」
埃特制止了正要衝出去的帕恩,退至原先躲藏的大石頭附近,而帕恩也跟著做了。赤肌鬼很快就追了上來,手上握著斧或短劍等戰利品。武器上都附滿了赤色的鐵銹,實在是很粗糙的代替品。此外,劍身還塗著綠色的黏液。
「小心!刀刃上抹了毒!」
背對著岩石,雖說不至於遭到偷襲,但是要以一對多仍是不能避免的。何況兩人已在重重包圍之下,逃跑已經是不可能的了,如今只有自己斷氣,以及把赤肌鬼全部消滅兩條路而已。
帕恩不愧是個戰士,他巧妙地使用著劍和盾。先以盾牌擋下其中一隻的攻擊,再迅速地對另一隻揮出劍。沒有防住攻擊的那一隻,從肩頭冒出血倒地之後,帕恩便從他背後給予致命的一擊。雖然技巧比不上那些征戰各地的勇者們,但拿來對付赤肌鬼倒是綽綽有餘。而埃特曾在法利斯神殿受過戰鬥訓練,用起棍棒或盾牌也不含糊。何況埃特的速度還高過帕恩,當他以巧妙的步伐閃過攻擊後,便全力揮出武器攻擊。
金屬的尖銳交擊聲不斷地響著,由於兩個年輕人的努力,赤肌鬼一隻接一隻地倒了下來。
但是似乎快到達極限了。不太慣於戰鬥的埃特逐漸露出了疲態,雙手也變得如鉛塊般沈重了。
帕恩注意到了一旁埃特的狀況,開始試著為埃特做掩護。揮劍的動作變大,以便牽制埃特面前的赤肌鬼。但是帕恩的疲勞也因此增加的較快。不過由於他累積了相當的戰斗經驗,所以打起來還算是得心應手。
赤肌鬼的數量不知不覺剩下了一半。十幾隻屍體散佈在周圍,使得空氣中飄著腥臭的味道。但是剩下的赤肌鬼踩過自己同伴的屍體,毫不猶豫地走向兩人。或許是憤怒戰勝了恐懼,何況它們也知道帕恩漸漸疲累的事實。當赤肌鬼知道自己掌握了勝算後,它們也稱得上是個勇敢的戰士。
「似乎到此為止了。」帕恩小聲地說著。
他揮劍的動作開始遲鈍。看著快要喘不過氣,像是要崩潰了的埃特,帕恩已經有了一些覺悟了。他將盾丟到地上,放低了姿勢並改以雙手持劍。
為了振奮自己,從身體深處喚出最大的聲音。
「喝!」
全身像弓箭般彈了出去。
兩隻想解決掉埃特的赤肌鬼中劍後飛了出去。帕恩在剩下的五隻赤肌鬼集團中,一個人像是狂戰士般揮舞著劍向前突進。
(我這樣算是名譽地戰死嗎?)帕恩邊揮著劍一邊想著。對劍士來說,死在戰鬥中是很光榮的。然而面對眾多山賊而戰死的父親,卻遭到別人的唾棄,使得母親不得不將年幼的帕恩帶離瓦利斯。母親在自己十歲時染上流行病而死後,帕恩便以幫助農事及狩獵為生。十六歲時,穿著父親留下的鎧甲,以傭兵身份,在弗雷姆王國和外族戰爭。兩年後回到了這裡,接下了村莊的警備工作,等待下一個出任傭兵的機會。
如果自己的死是不光榮的,那我的一生究竟留下了什麼。
在這時,左肩感覺到了硬物刺入的感覺,痛楚遍佈了全身。背後被赤肌鬼刺了一劍,鮮紅的血從傷口湧了出來。
咬牙忍住了痛,回頭一劍便把那只赤肌鬼砍倒在地。然而由於這個動作實在太勉強,加上鎧甲的重量,使得帕恩失去平衡跌倒在地,鎧甲和岩石撞擊,使得火花四處飛散。一隻赤肌鬼趁機襲擊,使得左大腿也感受到了刺痛。赤肌鬼拔出劍後,痛楚漸漸地增加,等到稍微能忍受時,身體已無法隨心所欲地行動。短劍上所塗的毒,比預想中還早產生效果。
帕恩站了起來,卻也已經耗盡全力。任由極度的疲勞散佈至全身,帕恩試著環視四周,看看埃特的情形。
然而眼睛一花,帕恩倒了下來,眼前變成了藍天,萬里無雲的藍天。奇妙的舒適感遍佈全身,看著天空,帕恩的手也離開了劍,四肢張成了大字形。
污穢的生物,瞄準自己的左胸刺下時,帕恩以旁觀者似的眼神看著。然而就在這時!刺向自己的赤肌鬼胸前插入了一枝箭。
赤肌鬼發出了像是撕裂空氣的慘叫後倒地。之後帕恩又聽到了其他的聲音。
那是一種不常聽見的語言。
隨著那聲音,空氣變得十分沈重,帕恩眼前變成一片漆黑,但腦海中似乎閃過了一道光線。
(是嗎,原來死是這樣的啊,老爸。)帕恩的心中如此叫著。
之後,便陷入了完全的黑暗。
「看起來好像趕上了。」
看著正在收拾那只赤肌鬼的吉姆,史列因如此說著。然後他注視著其他的赤肌鬼,小聲的念著古代語。
「引導安眠的舒適氣息……」
手中的杖隨著咒文微微揮出,發現幫手而瘋狂地衝過來的赤肌鬼中,有三隻像是脫了魂似地倒了下去,而此時的吉姆將武器換成了戰斧衝了出去。
勝負也只是一瞬間而已。吉姆的戰斧一閃,一個凍結著驚訝的頭便飛在空中。另一只已經失去戰意而回過身時,只聽見喀的一聲,它胸部以上的部份掉了下來,下半身搖晃了幾下也倒了下去,切口溢出的血染紅了整個地面。
「把睡著的那幾隻也解決掉吧。」
史列因邊說著,一邊注意著四周,已經沒有赤肌鬼能動了。史列因對洞穴內部集中意識,唱出簡短的古代語。被魔法增幅的知覺觸手慢慢的深入洞穴,試著調查裡面是否藏有其他生物。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32:27
當觸手確認已到達了最裡面的石壁,史列因便停止了詠唱。
「裡面已經沒問題了」史列因高興地對一旁忙著砍頭的吉姆說。
「這兒也是可以了,每一隻都徹底解決了。」
史列因點點頭,走到已躺下了的年輕人身旁,正想處理他的傷勢時,黏滑的液體沾上了他的手。
(活著是活著,但傷勢太嚴重了)史列因大聲的叫著吉姆。
「趕快來幫我的忙,不趕快帶回去的話,可能就晚一步了。」
第二章 亞拉尼亞的黑影
林的一角是一座山丘,雜草遍佈在山丘的斜面上,草的高度幾乎到達了膝蓋。
一個灰色的影子高舉起雙手,奇妙的咒文隨著風流動著。
之後,一顆星劃開了夜空,留下了一道鮮紅的殘像。它的軌跡越來越明顯,最後那顆星變成了巨大的火球降落在另一個山丘上,降落在山丘上的一座城。
只看見一道亮光之後,便是連續不斷的爆炸聲。城壁變成了碎片,周圍也捲起了火焰,映著卡諾國的王都「陽光之丘」。
馬莫的皇帝貝魯特以正在進行神聖儀式般的眼神凝視著。他跨在黑色的軍馬上,披著血色的鎧甲及黑色的斗篷,非常適合「皇帝」這個稱號的威嚴。
貝魯特已經超過六十歲了,本應該已是坐在王位上安享天年的年紀,但是他的肉體與精神仍是處在壯年時期。當他用鏡子看著自己時,總覺得鏡中映著魔物的影像,那是因為腰上所佩那把大劍的魔力使然。這把以前由魔神之王所持的大劍,如今被打倒魔神的他掛在腰間,散發著邪惡的光芒。這把劍至今已不知斬斷了多少生命,粉碎了多少靈魂。如今它就像是樂於發現新的犧牲者般興奮地顫抖著。
貝魯特後面跟隨的百餘位騎士看著正在焚燒的城,發出了確信已勝利的歡呼,然而貝魯特自己的表情卻未曾改變。
山丘上的城開始燃燒,貝魯特一直在附近的森林裡等待著這一瞬間,不過問題是現在才開始。即使現在城壁被毀,火焰也帶動起混亂的氣氛,但是敵軍數量仍是貝魯特帶領來的數十倍。
貝魯特駕馬走出森林,回頭看著等待著訊號的精銳們,右手漸漸抬起,然後閃電般地揮下。
地面響起了轟聲,穿著黑色鎧甲的騎士們由森林中衝出來,向著城堡奔上山丘。充滿精力的怒號,和地面的震動聲形成了死的合音。貝魯特也已準備出動,從腰間拔出了劍。像是要吸收所有光亮般的黑暗之劍,完全凌駕於夜空的黑暗。刀刃噴出來的邪惡靈氣漂浮在四周,重疊在空氣之中。
「陛下要親自出陣?」
身邊發出了聲音。貝魯特操縱著馬朝向聲音的源頭,那兒站著一位穿著灰色長袍的女性。年齡看起來約二十歲左右,漆黑的長髮束起來垂在身後。額頭上套著的那奇妙形狀的頭冠,是用細緻的金屬所編,中央部份鑲著綠色的寶石。寶石如同生物般不斷發著光亮,光的顏色隨著角度而變化,傳出一種幻想的氣氛。
這個女的叫做卡拉,貝魯特所知道的也只有如此。不過她是個擁有恐怖力量的魔女,並且協助著自己,只要這樣就夠了。宮廷魔術師巴古納德曾不只一次地勸他多留心這個魔女,這並不是因為卡拉的存在動搖了巴古納德的地位,也不是因為害怕這個魔女,只是視她那不知從何而來的魔力為一種莫大的危險。如今「陽光之丘」堅硬的城壁像是羊皮紙般地被撕裂,就是她的魔法造成的。
貝魯特將大劍指向卡拉,浮現了一絲笑容。他只需單手便可輕易地拿著這把劍。
「劍渴望著血,人類的血可說是它的最愛。」
「似乎是如此。不過您也是跟它一樣的。劍本身只是如鏡子般反射著擁有者的性格喔。」
「說得沒錯。」貝魯特大聲地笑著。笑聲散佈在空中,掩過了遠方的打鬥聲。
「然而魔法也是如此。那股火焰不就是你破壞的衝動嗎?」
「大概是如此吧」卡拉悠閒地說著。「我的工作就到此了。加諾王國已沒什麼我要幫忙的了。我想現在就到瓦利斯去。現在箭既然已經射出去了,一些未來的路總是要鋪好的。」
「真是忙碌啊,一路上當心點。亞拉尼亞進行的還順利吧。」
「當然。已經做了很多層準備了。一定會使您成為羅德斯島的霸主的。」
「我會期待的。」
貝魯特轉過馬身後,兩腳一踢馬腹,便全速地朝著仍在燃燒的城,如閃電般飛馳而去。
在飛奔的路上,貝魯特早已確信了自己的勝利。
蘭鎮約在薩克森村以南步行十天的距離。在亞拉尼亞國首都座落的這個鎮上,建有王城「岩石之浪」,城中住著當代國王多摩斯七世以及皇族們。
雖然是建國已四百年的皇都,然而亞蘭仍然是羅德斯島上一個文化繁榮的地區。鎮上所有的建??物皆為岩石所砌,路面也鋪著平坦的石板,因此砂塵不會隨便飛舞。
這裡是矮人族所設計的,經過了數百年也不需要什麼改建,整個城鎮幾乎總是保持著一樣的面貌。
由薩克森村出發的帕恩等人,原來打算經過西方的諾比斯進入瓦利斯境內,但是聽說西方的沙漠目前有風暴無法通行,才緊急更改行程而來到了亞蘭鎮上。
目前這裡正舉行著祭典,這是為了慶祝兩天前誕生的第一位王子所辦的。原本寧靜的街道上,擺著許許多多的小攤子。難以想像的喧嘩聲加上初夏太陽的直射,使得每個角落都充滿了熱氣。走在石板路上,帕恩一行愉快地逛著。
「來到這兒真是不錯。」吉姆的嘴裡塞著雞腿肉,邊吃邊說著。
「的確如此。」帕恩也同意吉姆的說法。
「王子誕生實在是件可喜可賀的事,如此一來,王家也會更加安泰的。」埃特愉快地眺望著這充滿活力的城鎮。
「熱鬧雖然不錯,可是長期旅行下來我的腳也累了。可以的話,能不能決定了安身之所後再來享受這個祭典呢?」
史列因總是在隊列的最後面慢吞吞地走著。它並不是討厭祭典,只是從早上開始就馬不停蹄地走,他已經快喘不過氣來了。對史列因來說,和年輕的帕恩及埃特,以及根本不知道累的吉姆一起跋山涉水,實在是很累人的。
「那是因為你老是在看書啊,空閒的時候也該鍛??一下身體才是。」吉姆回過頭來看著史列因,一板一眼地說著。
史列因無力地應了一聲,加快腳步跟了上去。
「不過這麼說來我肚子也餓了,這可就不能開玩笑了。再不趕快找間店填飽肚子的話,就不是累死而是餓死了。」
吉姆這麼說著,又咬了一口雞肉。
這的確不是隨便說說的。埃特可說是早已臣服在矮人族的胃之下了。吉姆不過是帕恩的一半高,卻吃得比他三倍還多。傳聞中矮人族那突出來的肚子都是用來裝食物的,這看來大概是不假的了。
基於史列因的提議,一行人早早就決定了當天的落腳處。命名為「水晶之森」的宿屋,座落在鎮上小街中一個不太起眼的場所。雖然內部不如名稱般豪華,但由於大一點的宿屋早已客滿,一行人也不得不滿足了。
「好,走吧!」帕恩在宿屋內解決了一餐後,就像是已經坐不住了似的。埃特笑著站起身來,吉姆也離開了座位。
「史列因,那你呢?」吉姆問著唯一未離席的魔術師。
「不用擔心我的事,你們就開心的玩吧。我還有不得不去的地方,到了晚上會回來的。」
「我可沒啥心情去管一個魔術師的閒事。你應該是要去那個學院吧。」
史列因點點頭。
「那我們就去逛逛了。你最好也放鬆一下心情,老是緊張對身體不好的。」
史列因從十二歲起就在亞蘭的賢者之學院求學。這是由於下級貴族出身的母親,為了愛讀書的史列因的將來,而將他帶進來的。
從那之後史列因便一個人住在這兒。經過了失去友人的那個事件後,擔心盜賊公會暗中壓迫的他離開了亞蘭。如今雖過了兩年,永遠之都亞蘭似乎是一點都沒變,史列因懷念地看著這個城鎮。賢者之學院位於亞蘭的一角,一個面對著港口的小山丘上,是座用純黑的大理石所建的莊嚴建築,約有小城堡那麼大。在亞蘭鎮的各個地方,都能看見這座黑色的賢者學院以及「岩石之浪」的白色塔頂。
不過現在在史列因眼前的這洞黑色建築似乎和以前有些不同。外牆積了一層灰,似乎沒有特別打掃過。本來應該是會用魔法召喚一些使從,將各個角落弄得乾乾淨淨才對。
走到大門也好像是變了。大門深鎖,也沒看到如往常一樣看守門口的龍牙兵。
史列因的心中開始騷動。究竟是怎麼了,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撒瑪爾亙!」由於按捺不住心中的不安,史列因的聲音有些顫抖。順著他的聲音,其中一個門打開了,學院的中庭映在眼中,而且一看就知道荒廢了很久。
史列因無法隱藏住自己受到的衝擊。亞拉尼亞的賢者之學院,應該是羅德斯島上知名的美麗場所,滿佈著強大的魔法之力,就如同古代卡斯土爾王國的重現一般。
學院在這兩百年間,培養了許多的魔法師,令許多失傳的古代魔法再度復活,也創造出了新的魔法。
可是這副荒涼又是什麼?雜草長得比人還高,幾乎遮住了通道,不撥開根本難以前進。空氣中飄著動物排泄物的異味,史列因不禁掩住了臉。
「為什麼會變成這樣?」
在這時,帕恩他們正走在亞蘭的大街上。祭典已進入第十天,在亞拉尼亞各地的街頭藝人聽到消息後都趕了過來,而一旁也看得到用甜美歌聲唱著情歌的吟遊詩人,祭典現在可說是達到最高潮了。
對事實上仍是土包子的帕恩來說,亞蘭鎮的美,還不如走在街上穿著各式服裝的女性來得吸引人。
吉姆仍是老樣子,對一些新奇的料理總要試一試,埃特也開朗地觀賞著街上的祭典。
埃特真的是很喜歡這個祭典,不過原因和帕恩或吉姆有些不同。看著祭典中散發出來的的那股明朗及活力,是身為法利斯神官的埃特最感到快樂的。素昧平生的人們,像是老朋友般肩搭著肩,一起唱歌、比酒量。看著這樣的氣氛,便覺得和平及善良世界的來訪決不是不可能的。
「那是在打架嗎?」
這時,吉姆忽然叫了起來。
「打架?」帕恩馬上有了反應,面向吉姆看著的地方。
那兒有幾個男人演著鬧劇。包括四個看起來不起眼的男人,以及一個金髮穿著草綠衣服的嬌小身影。
「那是個女的。」帕恩說著便朝那兒跑去。
「是女的啊」只有吉姆好像不干己事般地繼續說著。「那的確是個女的,而且還是個妖精族的女的。」
「哈,像那樣的動作,連我的一根小指頭都碰不到的。」
蒂德莉特面對這些只會胡亂衝撞的男人,輕鬆地躲開了攻勢。不只是躲開,也順勢勾他們的腳、用手刀敲他們、或用腳踢他們的背。
動作遲鈍的人類竟然敢跟妖精族比身手,蒂德莉特心中嘲笑著他們的愚蠢。四個男的再怎麼生氣,也只是增加以後療傷的時間而已。
「真是一堆笨蛋。」一個男的低著頭衝了過來,蒂德莉特跳到他的上方躲開之後,一下肘擊打在他的背上。
在這時,另一邊有跑來兩個男的。大概是同黨吧,恐怖一瞬間閃過她的腦海,不過倔強又使她鼓起了勇氣。
對著其中較壯的那個人,蒂德莉特如同要掃腿似地使出一記迴旋踢。
這個男的跳起來閃過後,蒂德莉特驚訝地看著他。
「別誤會,我是站在你這邊的。」帕恩一瞬間想著她為何攻擊自己,總之先如同表達自己沒有敵意般張開雙手,試著說服這個女孩。
「在我這邊?」蒂德莉特十分注意地觀察這個男的,就像要看穿一切可疑的動作似的。一對純真的眼神看著她。(應該不是個壞人)蒂德莉特如此判斷後,對他眨了一下眼睛作為訊號,但也因此背後出現了空隙。
四人中的一人站了起來,從蒂德莉特的後方不顧一切地撞來。她為了躲開而向旁邊踏了一步,只不過晚了一點,雖然不是正面,但還是挨了這麼一下。
「四個男的圍住一個女的,這是怎麼回事?」帕恩抓住他的頭髮賞了他一拳。
這男的向後彈到了石板路上之後便一動也不動,另外三個看情形不對之後也落荒而逃了。
帕恩看著他們直到確定他們不再回頭後,轉向那個女孩子。
女孩不停地咳著,可能是被撞到時岔了氣。金色的長髮由於咳嗽而不斷搖晃著。埃特從後面伸出手想幫她,但是她的動作很快,一瞬間抬起上半身飛離了原位。
埃特束手無策般看著帕恩,帕恩笑著拍了拍身上的灰塵。
蒂德莉特靠在牆邊觀察著兩人。一個是脾氣不錯的年輕人。不過這個年輕人輕易地躲過了她的攻擊,她那一腳可是沒有放水的。與其說是他的天賦,倒不如說他是個累積了相當經驗的戰士。另一個男的看起來很善良。穿著純白的衣服,胸前掛著一個東西,大概是法利斯的護符,那麼他就是法利斯的神官了,不然也是個熱心的信徒。
「別以為我會謝謝你們喔」蒂德莉特將垂到胸前的頭髮向後一撥,很鎮靜地說著。
「你並不用謝什麼」帕恩有些緊張地回答。到現在他才真正看清楚了這位女孩子。比普通女孩還要嬌小的身材,使帕恩本來還以為只是個小孩子。眼角略微上揚,青色的眼睛,細細的眉毛和眼睛成同一個角度向上。
另外小巧但不失美麗的鼻樑,其下那鮮紅的唇,由於正在調整呼吸而半開著,偶爾還看得見其內潔白的牙齒。還有她的耳朵。
「是妖精族。」埃特小聲地對帕恩說。
尖尖的長耳偶爾動著。妖精族的體型比人類略小,因此將女性誤認為孩童也是無可避免的。帕恩第一次看見這森之種族,並且為了這份遠超過所聞的美傾倒。
「不,不用,你不用多禮,我們只是做我們該做的事情而已。」
「你們該做的?唉,真是多管閒事。」吉姆原來從剛剛就不動聲色地看著。
「矮人族!」蒂德莉特看了那個無理的人一眼,隨即開始後悔自己不該看的。
站在那兒的是矮人族,醜陋的山之種族。
「沒錯,妖精族的小姐。」吉姆似乎不太在意。「就算你們不來幫忙,這個森林的女孩也不會讓他們碰一根汗毛的。妖精族就是這樣的種族。行動迅速、不留痕跡,天生就是個當盜賊的料。」
吉姆的話一瞬間改變了蒂德莉特的表情。
「太沒禮貌了!」
蒂德莉特放低了姿勢,就像是準備要衝向獵物的貓。
「並且就如你所看,有很高的自尊心」吉姆繼續說著「剛剛那場爭執的原因,大概也是在她身上吧。」
「你給我住嘴!」
蒂德莉特衝向矮人,不過在那之前,帕恩的右手抓住了她的左腕。
「說得太過分了,吉姆!」帕恩好像真的生氣了,擺出了可怕的表情看著吉姆。
「嗯,好像是如此。我並沒有要讓你生氣的意思,實在抱歉」吉姆說著便回過身去。「再來就交給你了,我先回宿屋去。畢竟我對妖精族的女孩沒什麼法子。。 !?
吉姆老神在在地走向大街。
帕恩看著他離開後才發現自己的無理,連忙放開了右手。
「你終於發現了啊。」
蒂德莉特摸著被帕恩抓著的右手,仔細看都已經快腫起來了。(這個呆瓜真不懂得節制)蒂德莉特像是要罵人般張開嘴,卻不知道為什麼笑了出來,看來她的心情已經恢復了。
看著蒂德莉特的笑容,帕恩也跟著傻笑了起來。「我叫做蒂德莉特,為了答謝你,我請你吃點東西吧!」
「咦,喔,好啊」被這個女孩惡作劇般地看著,帕恩覺得自己有些臉紅。
「那就這麼決定了。反正現在是祭典,要吃什麼就有什麼。可別誤會妖精族的人不知道什麼叫禮節喔!」邊這麼說,蒂德莉特便牽著帕恩的手一同離開了。
到了黃昏,酒店的氣氛就達到了最高潮。白天祭典的活動結束後,尚覺得意猶未盡的人,為了求取快樂與美酒而打開了這兒的門。與埃特暫時分離了的帕恩也不例外,他已經為了得到一張空桌子而在鎮上晃了好一段時間,如今他則身在一間小店中。
總覺得有些奇怪,帕恩心中這麼想著。從「水晶之森」出來的時候是和埃特及吉姆一起的,但如今坐在面前和自己對飲的,卻是個還年輕的妖精族女孩。當然,說年輕只是看起來而已,真正的年齡可就不得而知了。
喝著手中被注得滿滿的那杯麥酒,帕恩被蒂德莉特要求說一些關於自己的事。
「喔~你正在旅行啊」蒂德莉特裝成一副很不得了的表情,眼睛瞪得大大的,邊聽著也頻頻點頭。帕恩似乎已經喝了不少,根本不去注意她是特意裝出來的。
「你的同伴就只有白天的那個法利斯神官及那個矮人?」
「不,還有一個魔術師。雖然他怪怪的,不過有著很大的能力。說來慚愧,與我的劍比起來,史列因的魔法強力的多了。」
(史列因就是那個魔法師的名字了)蒂德莉特並沒忘記告訴帕恩,他的劍事實上比他自己所想的有力的多。
這並不是奉承的話,他曾經看穿過自己的動作。蒂德莉特又想起了白天的事。
蒂德莉特過慣了在森林中的無聊生活,而終於在最近離開了她所屬妖精族故鄉的森林。在人類的世界中,所見所聞都是煥然一新的。雖然其中當然也包括了一些愚蠢及野蠻,不過這畢竟是人類文化中無法避免的附屬品。
然而即使有這個認同,她也實在無法不去介意這種事。有時若碰到白天那種無理的傢伙,只要自己認真起來,蒂德莉特也擁有可以應付他們的自信。
如果這個人不介入,她也不會變得那麼狼狽了。就是因為他的出現,使得自己的注意力一下子被分散掉。不過這個人竟然能夠輕易地看穿她的動作,要是老練的戰士也就算了,但是被這種貨色看穿,可說是傷了她的自尊。本來是想故意耍耍他,不過看在帕恩那不習慣與異性相處的有趣表現上,白天那件事也就算了。
此時帕恩已經不知道說到那兒去了,成為自己旅行動機的那場戰鬥,或是一些自己身邊的事,都成了他的話題。
「那時候啊,我都以為自己沒救了,因為連老爸都在那時候跟我說了些話。說什麼呢?啊早就忘了。對了,我現在為什麼會在這裡,就是想看看我所見的,是不是我老爸當初所見的,為了確認這些我才想去瓦利斯。
那裡有英雄王法恩,還有那數百騎的聖騎士,我老爸當年也是其中的一份子喔,所以我才會成為戰士,不過,我只是當個傭兵而已。可是啊,我當傭兵那地方的弗雷姆國王啊,他以前也是個傭兵喔,所以,所以啊,我也要當個~~不行,王是不可能的,我一定要當個勇者或是英雄什麼的。」
蒂德莉特有些茫然地聽著帕恩的長篇大論。
「你到瓦利斯去,是要找尋什麼呢?」蒂德莉特靜靜地問著。
「什麼?是什麼呢……反正一定是目前沒發現的什麼。」邊這麼說,帕恩便自顧自地笑了起來。
「真像機智問答。你呀一定能夠成為一位優秀的解謎大師的。」
「要猜謎的話就是史列因的工作了,聽說他正在尋找屬於自己的星星,所以才自己取了一個什麼尋星者(starseeker)的別名。我啊只要有老爸取的名字就夠了,要取別名那是其他人自己加的。」
帕恩似乎有些困了,呆呆地凝視著眼前美麗的生物。
「你要不要一起來啊,旅行很快樂的,何況還有很多同伴。吉姆他粗枝大葉的,不過事實上是個好好先生喔。史列因那人雖然怪,不過卻很厲害,在我的劍之上,這我剛說過了。還有埃特,他很善良,頭腦又好,將來一定會成為法利斯的大司祭,然後他就會授與我騎士的祝福的。」
蒂德莉特如今想的是最好趁他不能動之前把他帶回他住的地方,這個人說他落腳在「水晶之森」,而她自己也決定了今晚要在那兒過夜。
當帕恩及蒂德莉特抵達「水晶之森」時,史列因也已經回來了,和另外兩人坐在一起。這間宿屋似乎也兼營酒店,一些已經醉得差不多的人,高唱著亞拉尼亞的國歌。
三個人也頻頻向鄰桌不認識的兩個人敬酒,邊喊國王萬歲邊干了好幾杯。
史列因看到帕恩回來時的模樣,以及跟著他的妖精族女孩時,不禁稍稍站了起來。即使從埃特那兒聽了事情的原委,親眼看到時也難免會吃驚。吉姆在一旁「嗯~」地歎了一大口氣,埃特則只是把苦笑掛在臉上。
為什麼妖精會?史列因集中了精神,觀察著帕恩身邊像小鬼頭般笑著的女孩。
還只是個年輕的妖精,年齡大概不超過兩百歲。只不過總覺得她的眼中閃著奇妙的神情。史列因悄悄地將右手放在枴杖上。
一切都在蒂德莉特的眼中。聽帕恩說隊伍中有個魔術師,大概就是這個男的吧,記得名字叫做史列因。蒂德莉特提高了自己的警覺,左手挪到了腰間,握著腰帶下方水袋的鈕扣。蒂德莉特總是習慣性的讓一個水之精靈跟在身邊。溫蒂妮(水精靈)的力量雖然不大,但牽制一個魔術師是綽綽有餘。
一瞬間兩人間充滿了緊張感,不過史列因先解了這個結。仔細想想,這個妖精對帕恩設下陷阱是毫無意義的。他並不是什麼有錢人,權力或地位對他也遙不可及。就算盜賊公會看上了他,妖精族的人也不會去協助盜賊公會的。聽過賢者之學院的末路之後,或許自己也變得神經質了,史列因這麼想著。
「初次見面,我們剛好在談有關你的事情。不辭辛勞地將帕恩帶回來,實在太謝謝你了。」史列因將手從手杖上移開,用往常的語氣對這位妖精族的女孩做了開場白,同時深深地低下頭,將右手併攏放在胸前。
「我沒事的」一旁搖搖晃晃的帕恩應了聲。
「都這樣了那叫沒事?還是就這樣先睡了比較妥當。埃特,就拜託你了。」
埃特點點頭走到帕恩身旁。
「被酒灌醉可不好喔,或者是被女妖精給迷醉了啊?」吉姆故意用蒂德莉特聽得到的音量說著。
「他只是認為老是和矮人在一起太可憐了。何況妖精族的人身上從不帶迷藥,這點可是與矮人族完全不同喔!」
蒂德莉特輕輕地一笑,優雅地對吉姆說著。
「呵呵,真是倔強的女孩子,我最喜歡這種人了。連著白天的無禮,我一起向你道歉。咱們之間自古以來不好相處,其實根本就不是因為我或你的關係嘛。」
吉姆開懷大笑了起來,對著蒂德莉特舉起手中的大酒杯。
「為兩個古來的冤家乾杯吧!我們好像從和魔神戰鬥之後,就從來沒有互相認同過。」
「的確如此。」蒂德莉特有氣無力的回了話,雙眼仍看著借了埃特的肩膀上樓的帕恩。
「來,請坐。」史列因拉了一張空椅子。
蒂德莉特考慮了自己的立場。一陣躊躇之後,覺得就這樣離開好像很可惜,便聽從了魔術師的話。
「忘記剛剛的誤解,我們可不可以好好談談呢?」史列因看著蒂德莉特那青色的瞳孔。
「好,好的。」蒂德莉特邊回答著,避開了他的眼神。
「我的名字是蒂德莉特。」
就像是中了這個魔術師的魔法般,她開始對史列因說著自己的事。
結束祭典後的清晨,似乎飄著什麼空虛感。亞蘭的街道上少有人來往,一切都恢復了平靜。
伍德傑克避開大路漫無目的地走著,大概是身為盜賊而養成的習慣吧。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33:27
他穿著深茶色的上衣,外頭再套上一件早已經失去光澤的黑色皮鎧,腳上則是一雙黑色的短靴。鞋底用了一種柔軟的獸皮,這是為了他的本職而特別設計的。
這一套衣服及皮鎧、插在腰上的短劍及四把匕首、以及懷中的幾枚金幣,就是他所有的財產了。
「真是的,公會還真是無情。」伍德傑克自言自語著,看著久違的亞蘭鎮。這並不是說他剛遠遊回鄉,事實上他已經待在這裡二十年了,只不過他能看到的只有地下牢中的鐵格子,以及那些已經奄奄一息的老人。頂多就是加上每天的那兩餐飯,還有那些擺著撲克臉的看守罷了。
在那樣死氣沈沈的地下牢中竟然沒窒息而死,伍德深深的吸了一口新鮮的空氣。由於王子誕生所頒布的特赦令,伍德傑克總算擺脫了二十二年的苦難日子。只不過,他生命中屬於年輕的那一段時光早已消逝了。
(我只不過偷了一些東西而已。)想到那時的情景不由得又點燃了怒火。伍德傑克在二十二年前侵入某富翁的住處,一時失風而被捉了起來。雖然是交給王城來審判,但是當年的國王卡德莫斯實在是太過於年輕了。
只看了他一眼,便不聽任何辯解而宣告三十年的徒刑。就因為這一句話,使得他不得不在陰暗的牢裡渡過人生中本應最快樂的時光。
即使已經因為恩赦而出獄,這份怨恨仍是無法抹去。因此當他看到祭典上那些叫著王國萬歲的人時,他總是露出十分不屑的表情。而那些人懷中的金錢,也自然地成為了伍德傑克的目標。
雖然到目前為止都還沒失手過,他自己卻早知道自己的技術已不如從前。在陰暗的地牢裡待了那麼久,技巧生疏是難免的事,何況歲月無情地奪走了他昔日的那份敏捷。
在不得已的情形下只好去盜賊公會,希望能在那裡求到一些工作。然而已和二十年前不同了的新領導人,對著這個本來可能成為支部長的伍德傑克,開口便是要一萬金幣的「保證金」。
伍德並沒有氣沖沖地向他理論,反倒只是嘿嘿的笑了幾聲,便離開了那個地方。
大概是看他可憐,領導人特別告訴他一件可能會有豐厚報酬的情報,然而卻是個很難獨立完成的工作。
(要有夥伴,而且不能是盜賊,必須是足以依賴的戰士。)伍德心中這麼想著,要重新翻身也只剩下這一條路了。
(不過,在那之前先填飽肚子吧。)
伍德為了今天的第一餐走進了一間宿屋,玄關上掛的牌子上寫著「水晶之森」。
帕恩由於宿醉的關係,一早似乎並沒吃什麼東西,拿了一片麵包之後就只有喝水而已。飄著水果香的水,讓他的胃有了舒適感。
埃特坐在帕恩旁邊冥想,正進行著早上的祈禱。要是放著他不管的話,就好像永遠不會停似的。
只有吉姆還沒吃完。他手中拿的好像是第二條麵包,麥酒也已經空了三瓶。
蒂德莉特盡可能地不去看吉姆的吃相。他自己只喝了一杯甜酒及一些果物,然後就無聊地看著沒有精神的帕恩。
史列因拿起裝著牛奶的杯子,想著昨天妖精女孩說的一切。這個女孩是厭倦了森林中沒有變化的生活才離開的。除此之外,他也是因為氣在自己的族人只旁觀著逐漸滅亡的故鄉,卻不打算採取任何行動才走的。史列因認為這倒是妖精族中一種稀奇的觀點。但也因此她被自己的族人視為異端,雖然因此她和人類比較和得來。那時講到這兒蒂德莉特便低下了頭,後來去和店裡主人確認了自己的房間之後,就匆匆忙忙地上樓去了。
在這時,有人打開了大門進來。史列因向門口看了一眼,臉色便稍微沈重了些。進來的男子一身盜賊的裝扮,既然是盜賊,應該就是公會中的一份子。史列因緊張地注視著他的行動,一直到他坐在吧台前面。
「給我一些清淡的東西。」
緊張感只到此為止。史列因的目光再度回到了手中的古文書,而帕恩似乎還有點頭痛,抓著頭髮低聲呻吟著。
「真是邋遢」蒂德莉特的笑聲在一旁響起。
「對了,史列因,你那賢者之學院怎麼樣啊?犧牲了難得的祭典,總該要有些收穫吧?」吉姆似乎總算是吃飽了,邊堆著空盤子邊問著。
「發生了嚴重的事了。」史列因合上書抬起他那落寞的臉。兩手放在桌上,手合起來後開始說出他目前所知的情形。
進入賢者之學院之後的史列因才知道,目前學院的機能已經完全停止了,而且內部幾乎已經不是人住的地方。史列因雖然感到絕望,但仍然進入裡面仔細地調查了一遍,之後就見到了賈葛爾老師,獨自守護著這裡的最後一個人。
賈葛爾老師告訴了史列因導致學院落沒的原因。這是由於被稱為近代大魔術師的學長拉爾卡斯之死,以及另一個魔術師巴古納德所引起的悲劇。
巴古納德這名字是史列因早有所聞的。他是以學院歷代數一數二的成績,受封為魔術師的一位天才。但是他希望自己的才能能達到更高的境界,為了這個慾望,他開始接觸屬於魔神之力的暗黑魔法。這嚴重違反了學院中的戒律。學院不只是限定要將魔法用於好的一面,連學習邪惡的魔法也是嚴格禁止的。
這個事實揭發之後,拉爾卡斯毫不留情地對巴古納德予以嚴懲。拉爾卡斯在他身上下了強力的「禁忌」之咒,並將他逐出學院。這個咒文會在巴古納德要使用魔法時,在他身上施加無法忍受的痛苦。
然而即使受到了這禁忌咒文的束縛,這個天才卻忍了下來。在遍及全身的極度痛苦之中,巴古納德仍能夠集中精神唱出咒文,這股力量來自於他對拉爾卡斯,以及賢者之學院復仇的意念。他用魔法之力在卡諾獲得了大筆的財富,之後到了暗黑之島馬莫,成為六英雄之中,黑暗皇帝貝魯特的宮廷魔術師。他的復仇在拉爾卡斯活著時無法成功,但在拉爾卡斯亡故後,他的陰謀便確實地進入了學院。當時在亞蘭鎮各地都發生了學院學生或魔術師被慘殺的事件,學院方面當然是了各種手段企圖對抗,然而卻都沒有成功。
就如同是趕盡殺絕一般,除了殺害導師之外,他也派人侵入學院內的書庫及寶物庫,奪走了許多無價的書卷及工藝品,剩下沒拿走的一些世上僅存的貴重物品,也在火焰中化為灰燼。
擁有悠久歷史的學院至此已失去了它的存在價值,死裡逃生的導師或魔法師,一個接一個的離開了學院,消失在羅德斯島各地,最後只剩下存活著的導師中最長者,賈葛爾老師留在學院裡。
「實在是太殘忍了。」埃特憤怒地握著拳頭。
「的確如此。」史列因鬆開了手放在腿上。「我當時離開了亞拉尼亞說是很幸運的,因此我沒有成為巴古納德的目標。」
「對這件事情,王室沒有採取行動嗎?」埃特問著史列因。
「對古代傳下來的偉大力量,王室又能做的了什麼?即使派了數百人警備,也沒辦法阻止學院的崩壞,巴古納德就是這麼可怕。」
「那你現在還有危險嗎?」蒂德莉特小聲地問著。
「已經沒有了。」史列因簡單地回答著。「巴古納德的復仇已經結束了,如今可能準備著另一個破壞的計畫,而這個計畫也可能已經由暗黑皇帝進行著。」
史列因似乎是不經意地說著,但是話中所隱藏的含意,卻使帕恩起了共鳴。
「我不能原諒巴古納德那傢伙!」帕恩忽然大聲叫著。在大家驚訝地看著他時,帕恩像是要踢飛椅子般霍然站起來,緊握著拳頭向上。
「還有,既然知道了巴古納德的陰謀,為什麼魔術師們不出面呢?自己擁有力量卻只顧著逃避,膽小也要有個限度吧!」
「不要拿他們來跟你比」史列因像要安慰帕恩般說著。「魔法與戰士的劍是兩種東西。雖然魔法也可以成為殺人的一種手段,但是魔術師並不是為此才學習魔法的。」
「那麼渥特呢?那位莫斯的大賢者不是也為了和魔神一戰,而潛入了最深奧之迷宮的最底層嗎?」
帕恩說的是六英雄的傳說。他提到的渥特是打倒魔神之王的最後六人中的魔術師。史列因無言地看著帕恩。
「為什麼魔術師們不站起來呢?實在是太不可思議了吧?」帕恩又重複了一次。「要是我的話……」
「要是我的話就會站起來,好好地修理那個叫巴古納德的是嗎?」
聲音是從帕恩身後來的。帕恩嚇了一跳回過頭,右手伸向了劍柄,為了防備危險而低下了身體。
「是誰?!」帕恩喊著。
「喔,嚇到了諸位真是抱歉。」
這個男的向後退了一步,將兩手平攤開來。他本來應該是坐在吧台的,卻不知道在何時走到了帕恩身後。而且不只是帕恩,其他的四人也沒有察覺。
伍德傑克只是基於盜賊的本能才去聽帕恩說話的。平時豎耳傾聽他人的對話,若是有什麼不錯的消息,便可以捷足先登。就算沒有,也可以當成是一份情報,還是有它的價值在的。不過說真的,就算不是刻意要去聽,帕恩的音量也不會有人聽不見。
「也沒什麼啦,只不過聽了你所說的之後,我認為你或許能成為打倒那個巴古納德的勇者。何況我還知道一個可以讓你發財的地方喔!」
伍德露出了一絲微笑看著帕恩。而帕恩的表情則由驚訝轉變成一股興致勃勃的樣子。
「聽從盜賊的話是很危險的。」史列因很少有這樣的口氣。
「這可是跟你有很大的關係喔,學院出身的魔法師。」
伍德傑克似乎已經賭下去了,仍舊笑咪咪地轉向魔術師。
「聽說從你學院盜走的財寶就藏在那兒喔。如果是真的,說不定就能重建已崩潰的學院組織,到那時候,一個導師級的地位就跑不掉了。」
雖然說不能輕易信任,但是史列因面對這番話也不得不動心。雖說學院的復興是遙不可及的,但是若能夠取回書卷或是寶物的話,多少都會有些助益,而賈葛爾老師也一定會很高興的,如果這事是事實的話。
「分辨真實的神聖之耳啊」史列因輕聲唱著古代語,一瞬間體內充滿了魔法之氣,並且集中到了兩耳。如此一來只要這個盜賊說謊,史列因的耳朵馬上可以辨別出來。
「能夠告訴我們詳細的內容嗎?」史列因改變了態度,請伍德坐在一旁的空位上。
「你們總算肯聽我說了。」伍德內心笑著坐了下來。(看來好運還沒完全捨棄我嘛)
「我說出來是沒關係啦,不過你們可別只聽過了就走喔,必須要用行動來表示。」看著一旁的妖精族及矮人族,伍德心想(妖精族加上矮人族,戰鬥時似乎沒有比這更好的組合了。)
「那就要看你說什麼了。」帕恩自豪地說著「除了正義之外,我可是不會拔劍的。」
「當然羅,年輕的戰士,我保證不會傷害到你的名聲的。」
(剛剛說的並不假。)史列因的耳朵聽得清清楚楚。(不過名聲就不一定了。)
伍德傑克認為這些人是值得信賴的,準備一五一十地說出實情。(也只能這樣了,我也沒有其他能夠賺錢的法子了。)
賊自稱是伍德傑克,似乎不是本名,只是盜賊之間方便的稱呼而已。
帕恩把地點移到了他們自己的房間裡,也順便再叫了一些吃的喝的,擺在中間的小圓桌上。很快地,吉姆便把它們都清理的乾乾淨淨。房間雖然大,但是對六個人來說還是擠了一點。
「從這兒向東約三天路程的森林中有個古老的宅子,屋主在二十五年前搬走之後,就成了一個沒人住的廢屋。不過啊,幾年前似乎住進了一個蠻可疑的集團,和學院失竊的那個時期恰巧吻合喔。」伍德得意地說著,喝了一口果酒。「信不信是你們的事,不過那些人之中並沒有盜賊,如果有的話可是會讓公會的名譽受損的。當時我一個同伴曾去那兒偵查,發現了一些有趣的東西。建築的前面有著黑妖精及食人鬼在警衛,而且宅子裡還有穿著不錯裝備的人喔。它們所穿鎧甲的胸前,還刻著馬莫的紋章。」
「馬莫,那個黑暗之島」埃特不解地低語。「為什麼會對亞拉尼亞?」
馬莫是羅德斯島中被稱為魔之領域的地方。黑妖精族、食人鬼及??身鬼等生物的居住地。而當地之王貝魯特雖曾被稱為是六英雄中之一人,但現在卻是個毫無慈悲之心的殘酷之王,以力量來統治他的領土。
「難道是有什麼企圖嗎?」埃特問著史列因。
「我不知道」史列因搖搖頭。「不過,若是貝魯特如傳聞所說的一樣的話,他在想什麼大概也推測的出來。」
「難道是要要佔領亞拉尼亞嗎?」帕恩吞了口口水。
「即使是猜測也是不過份……」
帕恩陷入了沈思。史列因說得其實並不過份。要是說馬莫那邊送兵士過來是有什麼企圖的話,很可能就是要佔領亞拉尼亞的計畫之一。巴古納德使學院崩壞或許並不只是因為私仇,說不定也是預防將來學院對馬莫造成威脅。
「說真的,我們還是應該去看看。」
「為什麼我們要去淌這趟渾水呢?」吉姆不滿地說著,「去拜託亞拉尼亞的士兵不就好了嗎?」
「那我可就慘了,這可是個貴重的情報呢。學院的寶藏、還有阻止了陰謀之後的犒賞,我可是花了不少錢才從公會那兒得到的消息呢!」
(花錢去買是騙人的)史列因雖然知道,但並不希望大家扯破臉。
「黑妖精及食人鬼是很可怕的,特別是黑妖精還會使用魔法。」
「反正都是叫妖精嘛。」
吉姆這番話使蒂朵變了臉色。「黑妖精族是把靈魂賣給了魔神的可惡份子,請不要與我們混為一談。」
對蒂德莉特等妖精族來說,黑妖精族是極為令他們憎恨的對象。正如其名,他們漆黑的肌膚是立誓效忠暗黑神的證據。在神話中光與夜的聖戰中,他們站在黑暗軍團的前線,和光之妖精族進行戰鬥。
對人類來說神話似乎太過於遙遠,但對妖精族而言,這場戰鬥確實地存在於他們的記憶之中。她的一族中也有參加過那場戰爭的遺民,長老們將黑妖精族的殘酷傳到了後世。那些人不分男女地殺戮,純潔的女孩則被當作暗黑神的祭品犧牲掉。
另外,醜惡但力大無窮的食人鬼則是將妖精族當作生菜般地啃食。和黑妖精族一樣,食人鬼也是自古以來的敵人,彼此之間已不知戰鬥過多少次了。
就連之前的魔神戰爭之時,黑妖精族及食人鬼也是站在魔神那邊,成為死與破壞的先鋒。蒂德莉特雖然沒有參與那場戰鬥,但那時她身邊的朋友也曾被殺害。對她來說,那就像是昨天才發生的慘痛回憶。
「我會讓你們看看我和黑妖精族不同的地方的。」
「我也同意。」帕恩看著史列因的臉說著。「我也希望能自己解決這個事件,一方面即使我們告訴亞拉尼亞的警備兵,也不能確定他們真的會相信。另一方面我自己也不希望有黑妖精及食人鬼的存在。」
「對,對嘛。」伍德連忙應和著。
「唉,真是沒辦法。」史列因歎了一口氣。「那就照帕恩所說的吧。依我的看法,那兒若是真的藏有學院之寶的話,那去的價值可說是大增,而且人類畢竟不能讓黑妖精玩弄於股掌之間。」
「嗯,既然連你都這麼說了,我也沒辦法反對。黑妖精的頭就由我來接收了。
對我們矮人族來說,黑妖精也?
俏頤塹牡腥恕!?
吉姆伸出強壯的手,對蒂德莉特笑著。
蒂德莉特本來板著臉瞪著吉姆,後來也瞭解他沒有惡意,臉上又恢復了微笑。
「這樣才對嘛,你們絕對會順利成功的。我當然會幫你們忙,雖然我看起來是這副德行,短劍的工夫也是一流的喔!」
史列因早就知道了。盜賊的短劍是黑暗中,尤其是逼近背後時最可怕的威脅。
他的舊友就是被它打倒的。他身為戰士的經驗,是在現在的帕恩之上。
「報酬就給你一半,這樣可以吧?」帕恩一個字一個字用力地說著。
「那就拜託你羅。」伍德笑著對帕恩點點頭。
這笑真令人不舒服,史列因這麼想著。他聽到自己的心中有聲音提醒著要小心這個盜賊,因而決定他要走在隊伍的最後面。史列因決定之後,便起身去做出發的準備。
雖然這件事並不是說很急,但帕恩等人有了伍德傑克的加入,在當天的下午便離開了「水晶之森」,而到了亞蘭鎮郊外。往東邊的路並沒有南北像的道路那麼熱鬧。雖然繼續走會到達一個叫馬加斯的小漁村,但是路還沒到那兒就斷了。除了運載鮮魚的馬車偶而擦身而過之外,幾乎看不到半個人影。帕恩等人便是沈浸在這種悠閒的氣氛中慢慢地前進著。帕恩及蒂德莉特走在最前面,隨後接著的是吉姆。伍德不知為何是跟埃特並肩走的,而史列因雖慢吞吞地走在隊伍的最後面,但只有目光是銳利地注意著伍德傑克。
(不過天氣變得真熱)史列因抬起頭看著製造夏天氣息的??陽,他為了避免日曬而拉起了長袍的帽子,將整個頭部深深地藏在裡面。
就這樣走了兩天,第三天路就接到了森林的一端。
「就是這兒。」伍德指著森林中的小徑得意地說著。「這裡面就是我們的目的地。」
「大概多久會到?」帕恩這麼問著。
「大概要花個一小時吧。」
「這人蓋房子的地方還真是奇怪。」蒂德莉特一邊說著,一邊懷念地看著森林中的一草一木。
「接下來就一定要小心行動了。」史列因小聲地說著。現在剛好是太陽最大的時候,史列因的臉也完全地藏在帽子裡面。
「一點也沒錯」帕恩咬著下唇,擺出了嚴肅的表情。「我們就到森林裡面去吧。」
蒂德莉特很高興地同意了。順著帕恩的提議,一行人決定進入森林到那個宅子。初夏的森林令人感到了生命的氣息,而且花草的香味也使人感到舒適。帕恩照舊是走在最前面開路,使後面的埃特等人易於前進。
史列因很在意腳邊會被露水沾濕,加上樹枝不時會勾住長袍,使得他露出了懊惱的表情。他目前正在考慮是否要在領到報酬之後買一件新的長袍,不過現在有在賣賢者之袍的,大概也只剩下亞蘭鎮而已了。
隨著距離宅子越來越近,一行的前進速度也隨之減慢,並且盡可能地不發出聲響。即使如此,帕恩及埃特的金屬鎧甲仍發出撞擊聲。
「俺的鎖鏈甲可是用純銀做的,一點聲響也沒有喔。」吉姆驕傲地對帕恩說著。
蒂德莉特現在也是穿著草色的衣服及紫色的半身鎧甲。本來以為那是用金屬製的,不過似乎是將皮革硬化後作成的。用山葡萄的果實染色的胸鎧上,嵌著由畫得簡素但優美的文字所刻成的紅色鋼飾。那個裝飾似乎不只是美觀用的,好像還可以使鎧甲的機能提升的樣子。
宅子終於出現在一行人的眼前。他們伏在森林的低處,觀察著玄關的情形。
首先映入一行人眼中的,是站在玄關前面巨大的食人鬼。另一個守備的黑妖精似乎沒有食人鬼的一半高,不過再小的動靜似乎都逃不過他的眼睛,非常認真地守備著。另外食人鬼手上拿著巨大的棍棒,而黑妖精則是握著長槍。
「好了,怎麼行動?」
帕恩小聲地說著。現在再往前進的話不知道會發生什麼事,何況若是被警衛發現就更糟了。帕恩就像是要推推卸責任般看著埃特。
「要用弓箭嗎?
「那時候不就失敗過了嗎?這次可是穿著鎧甲的黑妖精及以體力自豪的食人鬼喔。就算是中個一兩枝箭,他們大概也是無動於衷吧。」
埃特想起了在薩克森討伐赤肌鬼的往事。
「那要怎麼辦?」帕恩似乎被說中了弱點,語調變得有點喪氣。
「如果我的魔法有效就行了。」史列因加入了討論。「黑妖精族是擁有很高的魔法抵抗力的。」
「那是把靈魂賣給了魔神換來的。」蒂德莉特不屑地說著。她已經拔出了細身劍,並確認了藏在肩甲中的小型短劍。這把短劍跟伍德擁有的三把短劍一樣是專門用來投擲的,不過她在短劍上塗上了麻醉性的毒。這本來是用來活捉獵物用的,不過現在則成為了要確實打倒對手的手段之一。
吉姆也已經拿下了背上的戰斧,做好了隨時可以衝出去的準備。
「我有一個方法可以試試。」史列因沒什麼自信般地說著。
「說出來聽聽看吧,史列因。」帕恩催促著。
「我在想,對對方產生直接影響的魔法,大概對黑妖精是沒用的。不過如果只是要藉由魔法吸引對方的注意力到別的地方的話,倒是值得一試。」
「製造幻覺嗎?」蒂德莉特說著。
「沒錯。不過只限於聲音而已。只要他們其中一個被吸引到別的地方的話,至少我們就不用一次對付兩個,而他們也不會來得及去通知他們的同伴的。
「如果說,他們兩個都去別的地方了呢?」
帕恩的話使史列因聳了聳肩。
「那時候我們就偷偷進去吧。」
「說得好啊!」吉姆壓住聲音只露出了表情,連鬍子都像是在高興地抖動。
史列因開始對著宅子一旁,與自己所處位置相反處的草叢集中意識。小聲地唱著古代語,雙手畫著奇妙的印記。過了一會兒,史列因開始用力地搖晃身邊的草叢。
「史列因!」帕恩先愣了一下,接著不自主的大聲叫了出來。
不過帕恩的聲音及草叢摩擦的聲音卻完全聽不到。反倒是史列因注視的那個地方,傳來了草叢的沙沙聲以及「史列因!」的叫喊聲。
這些聲音對帕恩來說只有一點點,但是對距離比較近的兩個守衛來說大概聽的比較清楚。黑妖精先是馬上擺出了警戒的姿勢,再來便用奇怪的發音對食人鬼說了些什麼。食人鬼點點頭拿穩了棍棒,小聲地回應了一聲,黑妖精便握著槍,不動聲色地朝發出聲音的草叢走去。
「喔,原來魔法這麼方便啊,那天也來教我幾招吧。」伍德傑克一邊說著,一邊在想學到之後,將來要潛入別的地方時有多方便。
「趁現在!」在史列因送出訊號之前,蒂德莉特就開始行動了。她回過頭來對帕恩眨了一下眼睛,便用貓一般地動作朝玄關跑去。
「溫柔的森之精靈,讓那只食人鬼成為我的朋友」蒂德莉特開始念起與史列因的古代語不同的咒文。雖然只是輕聲地念出來,但是效果的確是發揮了。
食人鬼本來似乎是要大喊一聲,但是在蒂德莉特的咒文完成之後,就呆呆地張著嘴,一動也不動地站在原地。大概是食人鬼腦袋裡那少得可憐的腦漿,根本就不能理解自己已經中了魔法了吧。現在它眼中的蒂德莉特早已不是侵入者,可能是比剛剛那個神氣地使喚自己的黑妖精,還要來得親密的好朋友吧。
蒂德莉特全速朝著食人鬼跑去。幾乎是蒂德莉特兩倍大的巨大身體,全身都是野蠻的強壯肌肉,赤土色的肌膚外面只意思性地捲了一塊布條。銳利且尖銳的牙,以及歪曲醜陋的鼻子,令蒂德莉特感到不快。
「醜陋」蒂德莉特以妖精語低聲說著,將手中的細身劍,朝著還呆呆看著她的食人鬼的心臟刺了進去。銳利的劍尖刺入了厚實的胸膛,從食人鬼的背後穿了出來。
食人鬼到現在才清醒過來,自己眼前的這個妖精原來是敵人。食人鬼現在早已不管自己的死活,心裡只想著將這個妖精族女孩給生吞活剝掉。
蒂德莉特用盡全身的力氣將細身劍拔了出來,漸漸前傾的食人鬼從它胸前噴出了鮮紅的血。蒂德莉特轉身避免被血潑到,並開始將注意力朝向黑妖精離開的方向。
「蒂朵,危險!」帕恩大聲地喊著。
蒂德莉特嚇了一跳,反射性地跳到空中,她身旁早已倒下的食人鬼揮出來的強壯手臂,剛好從她的腳下飛過。
如果真的正面挨了這一下,蒂德莉特那纖細的身體大概會被打到半空中吧。如果運氣差了點,或許連脊椎都會被打斷。妖精開始對食人鬼那強韌的生命力感到一股寒意。仔細一看,食人鬼還揮舞著四肢打算站起來,就像是要發出聲音的嘴中,還不斷地噴著血泡。
蒂德莉特感到全身開始冒著冷汗,連給它致命一擊的力氣也沒了。而她纖細的身體也像是被風吹動的樹枝般顫抖著。
到另一邊去觀察情形的黑妖精,已經知道自己被算計了。玄關那兒傳來了一些沒聽過的鎧甲碰撞聲。食人鬼大概被打倒了,因為現在已經沒有那些聲音傳過來了。
黑妖精知道若是現在就這樣子回去一定是很危險的。
「小巧無形的精靈,讓你的身形為我所有。」黑妖精唱出了精靈語。漸漸地他的身影逐漸消失,幾乎變得像是透明般的。而黑妖精就這樣跑向玄關,不發出一丁點的腳步聲。
「黑妖精好像沒有回來。」
帕恩握著劍如此說著。
蒂德莉特好像終於脫離了恐懼,如影子般地在帕恩身後戒備著。即使是生命力再怎麼強韌的食人鬼,在吉姆砍了它的頭之後也不能動了。只不過它的筋肉仍不斷地抽搐著,燃燒著最後一點生命之火。
埃特及伍德傑克也已經來到玄關前了。
「吉姆跟蒂德莉特快到屋子裡面,搞不好裡面的同黨已經察覺到了。黑妖精就交給我了!」帕恩如此說著,並等待黑妖精現身。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33:55
「你說這什麼話,黑妖精的魔法你是擋不住的。這裡就交給我及魔術師,要進去的應該是你們吧!」蒂德莉特像是要把帕恩推到後面似地站了出來,並迅速地解開腰間水袋的鈕扣。
「水的精靈,你一定能看得到吧,黑妖精他藏身在那兒,他一定隱藏了形體接近過來了。」
蒂德莉特用精靈語呼喚著水袋中青色的物體。對呼喚產生反應的水之精靈一瞬間從袋中飛了出來,然後張開成了如一塊布般的水幕,像是在空中跳躍般地前進。
(在那裡嗎?)史列因朝水之精靈飛去的方向放出了解除的咒文,這個咒文擁有打消其他咒文的功效。史列因唱著古代語,將枴杖往前方揮了出去。
隨著史列因的聲音,賢者之杖的前端冒出了白色的光輝。這道光擦過溫蒂妮的身邊,與大地平行地向前伸展。
「唔!」黑妖精隨著呻吟聲現出了身影。
黑妖精並不認為自己與妖精族,以及古代語的魔法師對戰有如被詛咒般不幸。
雖然他們也擁有相當的能力,精靈對自己的守護也被魔術師的解除咒文打消了,但是他右手還有一把長槍。
仔細看看對手也不過是精靈族的小女孩,以及一個瘦弱的人類,真的打起來也不是沒有勝機的。
不過這個想法馬上就崩潰了。「哇啊!」黑妖精這次不得不喊出痛苦的悲鳴,他的背上出現了三道灼熱般疼痛的傷痕。黑妖精咬著牙回過了頭。
他看見的是不知何時站在身後,穿著黑色皮鎧,反握著短劍的盜賊。
「嘿,老子的技術也還沒生疏啊!」伍德像是很滿足地歪著嘴。他射出的三把短劍,全部命中了黑妖精的背部。雖然不會成為致命傷,但的確產生了效果。
緊接著,蒂德莉特如閃光般地衝了過來。黑妖精發現後,馬上回過頭來已手上銳利的長槍攻擊這個妖精族女孩。蒂德莉特朝左踏一步避開了這一擊,上半身以及右手向前延伸出去,朝著黑妖精的腹部將細身劍刺了出去。
如果是平時,黑妖精當然能夠避開這一擊。但是在他要行動的一瞬間,刺在背後的短劍傷口傳來了一陣痛楚,使得他的動作慢了一步。
森林中傳出了慘叫聲。蒂德莉特的劍確實地命中了目標,加上伍德傑克的另一把短劍又深深地刺入背後,黑妖精篤地倒下,成了一塊不會動的黑色固體。
在這時,衝入館內的吉姆、帕恩以及埃特也已經進入了戰鬥。由房裡出來的四個人都是人類,他們很明顯地是在無防備的情形下被侵入的,每個人都沒穿鎧甲,只拿著劍及盾牌就衝了出來。
每個人似乎都經過相當的訓練,吉姆及帕恩都陷入了苦戰。
「神聖之光!」
埃特看到了這個樣子,便唱了一句祈禱語,並將雙手向上高舉,之後一道光芒閃了出來。雖然只是一瞬間,但是面對著埃特的敵人,都因為這道眩目的光線而不由得地閉上眼,也因此出現了破綻。吉姆及帕恩都沒有放過這個機會,他們由於站在埃特的面前而且是被對著的,因此並沒有直視到那道光芒。
兩人同時都打倒了其中一人,並將目標轉為另外兩人。而且剛好就在這時,打倒了黑妖精的蒂德莉特等三人也衝了進來。
要制服已經失去戰意的戰士,是根本不需要花什麼力氣的。
館中似乎已經沒有其他人在了。帕恩等人確定死者身上沒有攜帶任何東西之後,便慢慢地探索著館內各個角落。一樓雖然有四個房間,但是除了一些糧食以及幾瓶酒之外就沒有什麼了。
「呵呵,說真的這些寶物還真不錯。」吉姆將那些糧食拚命地往自己的背包裡塞,眼睛也瞇成了一條線。
「我去看看二樓的樣子。」帕恩邊說著便走上了階梯。館中佈置得蠻漂亮的,到處都擺著新的傢具,大概是住在這裡的人為了要長住下來,才將這個廢屋佈置成這樣子,連階梯上都鋪了一條新的地毯。邊踩著地毯,帕恩來到了二樓的走廊,蒂德莉特也從後面快步跟了上來。
「如何?」
「還沒發現什麼,最好還是小心點。」
「你也是。」蒂德莉特稍微彎下了腰,窺視著這條走廊。陽光斜斜地由窗戶射了進來,照著其中的兩扇門,而較靠近的門是開著的。
「要去嗎?」
「那當然。」
兩人站在開著的門口調查房間內部。裡面似乎還留著人的氣息,是間蠻大的房間。中間擺著一個長桌,周圍則放了八把椅子。其中幾把椅子倒在地上,大概是剛剛那些男的慌忙跑出來所造成的。
「那個是?」蒂德莉特注意到桌子上的最後面放著一個像是記載什麼的東西。
她快步向前拿起了那些紙,總共有四張,是高級羊皮紙作成的。
「上面寫些什麼?」帕恩來到蒂德莉特的身邊,從她後面看著那些羊皮紙。當帕恩發現他不自覺地看著她那白淨的頸子時,不禁身體變得僵硬,連忙搖一搖腦袋瓜。
「你怎麼了?」蒂德莉特天真地問著。
羊皮紙中寫著恐怖的事,記載著有關於亞拉尼亞王卡德摩斯七世的事。卡德摩斯七世喜愛狩獵是很有名的,他常去的狩獵場中也包括了這個森林,而且狩獵時他也只會帶著幾個隨身的侍從而已。剛剛那些人好像已經收買了一個侍從,文件上寫著一個近衛兵的姓名以及他的畫像。
「這個是?」帕恩的手不自覺地抖動著。
「或許是暗殺的計畫,而且是亞拉尼亞王的?」蒂德莉特似乎還保持著幾分冷靜。
「大概是吧。不,這一定是的,這下子可發現不得了的東西了。」
蒂德莉特也覺得發現了不得了的東西,同時她也在想,這個計畫實行起來的話成功的可能性。
看著帕恩興奮的樣子,蒂德莉特把羊皮紙整理好了放到懷裡。
「趕快去看另一間吧!」蒂德莉特催促著還沒從興奮狀態中清醒的帕恩,離開了這間房間。
由整個房子的相對位置來看,隔壁的房間比第一間小是可以想像的。為了打開門,帕恩慎重地握著門把,試著推開房門。
門並沒有打開。帕恩加了些力道下去,門還是沒有開。
「不行」帕恩邊對蒂德莉特這麼說著,一邊跑到了樓梯口。
「史列因!伍德傑克!你們過來一下!這裡的門被鎖住了。」
帕恩不等他們倆個過來,便先回到了門那兒。
蒂德莉特試著開門了好幾次,結果仍然是打不開的樣子,因此也只好等伍德跟史列因他們來了。
「你還蠻細心的嘛,不只是叫盜賊,連魔術師都一起叫來了。」蒂德莉特邊這麼說著,一邊從門把下面的鑰匙孔往裡面偷窺。
帕恩臉上浮現了緬腆的笑容。
「可別這麼隨便地往鑰匙孔裡面看。」伍德沙啞的聲音在走廊響起,他本人也走了過來。「搞不好會有毒箭從裡面飛出來也不一定。」一起來的有伍德、史列因以及吉姆。蒂德莉特急忙將視線從孔邊移開。
「只留埃特在下面沒關係嗎?」帕恩有些不安地問著。
「哎呀,已經不會有人從外面進來了啦。只留埃特一人也沒問題。」吉姆邊這麼說著。邊慎重地觀察四周。
「看來沒什麼奇怪的機關在。」
現在換成由伍德來調查鑰匙孔的周圍。插入金屬針之類的東西進去,試著輕輕地回轉、上下搖動。對門把也是仔細地檢查,也試著敲敲門周圍以確認暗鎖的存在。
史列因站在伍德的身後,唱了魔法的咒文之後「唔」了一聲。
「發現什麼了嗎?」吉姆問著,而史列因點了點頭。「門上施了魔法。」
「早該是這樣的。這個門並沒有上鎖,也沒藏著什麼機關,這下可是你的領域了。」
伍德退了下來,空出了空間給史列因。
史列因慢慢地結著手印,唱出了開鎖的咒文,然後用賢者之杖輕輕地敲著門。
門搖晃了兩三下,便輕輕地打開了,而門開了的同時房間的燈也亮了起來,帕恩嚇了一跳,將手放在自己的劍上。
「不用擔心,只是個小機關,也算是一種初步的魔法。」史列因這麼說著,便走進了房內。裡面沒有任何人在,房間的最裡面有一個舊式風格的小桌子,兩邊各擺著一個書櫃。
「會是大學的書物嗎?」史列因走了過去。仔細一看,門的旁邊就有一個玻璃架,放著一些小玻璃瓶以及慎重地用油紙包起來的卷物。
不過史列因的期望馬上便化為烏有。(這並不是)只不過他並沒有露出失望的表情。從一開始,他對這件事便沒有抱著太大的期望。如果自己是巴古納德的話,偷來的魔法品大概會馬上想辦法放在自己身邊吧。
「嘿,如何,就如我所說的一樣吧?哇靠,還有寶箱啊?嘿嘿,我就是要找這個!」伍德邊發著奇怪的語調,邊把桌子旁邊一個木製的箱子搬了出來。
史列因走到桌子旁邊,慎重地將抽屜拉開。裡面放著一把裝飾得很漂亮的短劍,以及一張像是信的東西。
史列因將它拿起來看,那是一封簡短的信。
「真是不太瞭解裡面的意思」史列因雖這麼念著,但還是將這封信放入了懷中。
在這時史列因才注意到,吉姆非常正經地朝這邊望著。但是他的視線並不是對著史列因,而是朝著他的正上方。
史列因隨著他的視線,向接近天花板的地方張望。
那兒擺著一張畫像,是張美麗女子的畫像。穿著胸前開高叉的紫色衣服,背後畫著鮮紅的窗框,窗框中間的窗戶,以及外面的風景都畫的十分精細。這位女性的膚色和蒂德莉特相同,不過頭髮卻是夜空的顏色。而她就像是在質問般地看著史列因。
(這個女性就是卡拉了)史列因記得這個名字好像在那兒出現過,雖然稍微想了一下,但還是回想不起來。
「反正遲早會回想出來的。」史列因像是對自己解釋一般,以不可思議般的眼神看著像是被吸住般注視著畫像的吉姆。
「太像了……」
幾個字從吉姆的口中說出。
之後第三天的晚上,帕恩等人再度出現在「水晶之森」的旅館內。帕恩等人將拿回來的計畫書交給城裡的衛兵,因而獲得了一千枚金幣的褒獎。
帕恩可說是異常地興奮。這並不是因為錢的關係,而是因為自己的行為受到了正面的評價而高興。被收買了的近衛兵受到了制裁,暗殺國王的陰謀也被徹底地消滅了。帕恩當時也直接與身為法官的巴西亞公爵見了面,受到了隆重的表揚。現在的帕恩邊喝著麥酒,一邊唱著一些他自己也不太熟的歌。
「不過我在想」伍德傑克好像要對帕恩說些什麼。「能不能讓我加入你們啊?
你們也應該已經知道我是很有用的了吧?我蠻喜歡你們的。何況,跟你們在一起總覺得會碰見一些有趣的事情。」
「我是沒什麼理由反對啦」帕恩簡單地回了幾句。這次的成功可說都是托他的福,而且旅行途中也有需要盜賊技能的時候。「不過啊,若是說要做什麼違法的事那可免談。」
之後宴會繼續進行著,大家似乎也開始有些醉了,不過其中蒂德莉特及史列因當然是例外的。
「到手的珠寶只值六百個金幣啊,總覺得好像被殺得太多了。」伍德拿起了手上的珠寶,以鑒定商似的眼神看著。
「不,真的就值那幾個錢而已。」吉姆當初在伍德和老闆討價還價時出面打圓場,伍德對這件事似乎蠻不滿的。只不過跟矮人族討論珠寶或是細工物品的價格是無濟於事的,這件事就只好作罷。
反正從館內拿回來的書本卷軸,在賣給認識的魔術師時獲得了預測以上的價錢,伍德傑克也沒什麼好不高興的。
史列因以及埃特也難得放了開來。
只有吉姆一個人在一旁喝著悶酒。
六人慶祝冒險成功的宴會差不多達到了最高潮時,一個男的從外面衝了進來。
看樣子似乎是不大對勁,即使是正熱著的帕恩等人也靜了下來,等那個男的喘幾口氣。
「不得了了」那個男的輕聲說了一件大事。「卡諾被,卡諾王國被毀滅了!是貝魯特,馬莫的貝魯特干的!」
「你說什麼?!」帕恩這時的心情就像是從最高的地方被踢落谷底,他踢開椅子站起來後,就像是忘了要說什麼般地呆呆站著。
「終於開始行動了,這大概會是一場大戰吧。」史列因就像是在講預言般小聲說著。
這桶冷水可說澆醒了所有的人,剛剛的酒意也都消失了。
「卡諾毀滅」的急報當然也傳到了「岩石之浪」王城中的卡德摩斯七世耳中。
接到這個消息之後,國王馬上召集了重要貴族進行緊急會議,這是因為卡諾自古以來就和亞拉尼亞之間有著良好的同盟關係。卡諾是僅次於亞拉尼亞的古老王國,建國已經超過了兩百年,與亞拉尼亞王家也時常有姻親關係,特別是現在國王的親生母親,也屬於卡諾王家的直系王族。也因此,這次馬莫的侵略行動,對亞拉尼亞王家可說是一項重大的挑戰,許多重臣都強硬地主張給馬莫來個迎頭痛擊,尤其是主張要以瓦利斯國王法恩為中心召開王國會議,希望能夠協助所有出兵討伐的行動。而既然自己主張了這一點,也代表了亞拉尼亞將來的立場,一定是站在各王國的最前方作為先鋒。
不過即使如此,卡德摩斯七世仍只是冷眼看著其他國討伐馬莫部隊的出征。如今已封鎖了南邊的街道,防止馬莫軍勢的侵入,之後便等待其他諸國的對策,這就是卡德摩斯所下的決斷。
不只如此,為了避免刺激到貝魯特,他也強制命令停止所有有關傭兵或是民兵的召集,這幾乎就是默認了馬莫的侵略,以及他們對卡諾王國的統治權。
第二天記載著這些結論的佈告文便張貼在各地,當帕恩看到了這些,不禁悔恨得咬牙切齒。
「為什麼!」帕恩根本就忘了自己身處路中間而叫了出來。
「現在我們要怎麼做?」史列因像是要安慰帕恩般,將手放在他無力的肩上。
「不管是誰都是一群膽小鬼!」帕恩眼中閃著淚光。
「無論如何一定要前往瓦利斯。」帕恩似乎下了決心般地抬起頭來,不斷揉著發紅的雙眼。「瓦利斯一定會挺身而出的!」
「可是南邊的街道早就已經封鎖了,聽說西邊的砂暴也還不會停。除非是解放傳說中的精靈王,否則要由沙漠通過暫時是不可能的。現在我們沒有任何方法前往瓦利斯,所以很可惜我們……」
「我無論如何都要去,就算是要經過不歸的森林!」帕恩看著天空堅決地說著。
「你瘋了嗎,帕恩?你應該知道那座森林有多危險吧?就如它那『不歸之森』的名字所示,進去那座森林的人,都沒有一個人活著出來的啊……」
「那麼我就成為第一個出來的人!」帕恩對著埃特大叫著。
「聽說好像是被古代的妖精族所詛咒的喔」吉姆瞄了一下蒂德莉特又加了一句。
「帕恩……」就在史列因正想開口安慰帕恩的時候,「這個想法倒是不錯喔」到目前都還靜靜地看著帕恩的蒂德莉特說話了。「我們從森林過去吧,那兒也是最近的路。」
蒂德莉特說得若無其事。
「難道有什麼法子嗎?」
「那當然」蒂德莉特瞄了一下吉姆,以得意般的語調說著。「我可是妖精族的,更何況,妖精族是沒有分什麼古代現代的。」
在獲得卡諾滅亡的情報約三天後,帕恩等人再度離開了亞蘭鎮。到最後,大家還是聽從了蒂德莉特的建議,決定通過森林前往瓦利斯。
這個建議當初自然是以史列因為首強力反對,「不歸之森林」就是這麼可怕的場所。這個名字並不是只存在於傳說之中,事實上在這數百年之間,進入「不歸之森林」的人從來沒有一人回來過。在這段期間,許多喜歡冒險的勇者都曾經挑戰過這座森林,但是這些勇者們全都遭受了同樣的命運。不歸之森林不只是經年長青,那令人膽顫的外觀亦是終年不變。可能就像是吉姆所說,這個森林是因為古妖精族的詛咒所致的。
只不過沒有人能證明這是真是假。唯一知道真相的,大概就只有消失在這座森林中的那些犧牲者吧。
那座黑暗之森如今已出現在大家的右手邊,從離開亞蘭鎮約三天後便看得到這兒了。但是蒂德莉特卻只是沿著森林邊緣的街道走著,似乎沒有進入森林的打算。
「就是這兒」蒂德莉特用她那明亮的聲音說出這句話時,已經是沿著街道南下的第二天了。只不過回應這一聲的眾人表情比她想像的還黯淡,蒂德莉特有些困窘地指著街道右邊的方向。
那兒有一條通往森林的小徑,史列因有些不敢相信地看著這條小徑,推測究竟是誰使用著這條路。
「這兒就有我之前所說的「路」。不過你們一定要遵守這些約定:在森林中絕不能停止前進、而且也不太過於激動,強烈感情的爆發是會對週遭樹木有很大的影響的。」
「只要遵守這些就可以了嗎?」帕恩無法掩飾內心的不安,不禁如此問著。
「只要能遵守這些,在好好地跟在我的身後,就可以抵達瓦利斯了。」蒂德莉特的眼神篤定地看著帕恩。
「好了,我們走吧!」
一行人的不安隨著森林距離自己越近而不自主地增加,但是他們也無法回頭了。
沿著小徑走了約一小時,一行人終於來到了「不歸之森林」的入口。近看只覺得是座沒什麼奇怪的森林,只不過有時會感應到裡面高揚著的邪惡靈氣。
小徑的終點生長了兩棵高大的針葉樹。這兩棵樹就像是雙胞胎,不只是高度寬度,甚至是連枝葉伸展的方向都如出一轍。而兩棵樹的中間,給人一種就像是門口的感覺。
「就是這兒,我們要往這裡走。」蒂德莉特的語氣中滿懷著無法抑制的喜悅。
「記得我剛剛所說得,並且絕對不要離開我。要不然古代妖精族的詛咒很可能會把你們抓走的。」該說的都說完了之後,蒂德莉特對著森林高聲唱著妖精語。此時雙生樹的中間起了奇妙的變化,其中的景色變得模糊,而取而代之的,是充滿了黃金色的光輝。
「趁門還沒關之前快跟我來!」蒂德莉特留下這句話之後,便消失在光芒之中。
帕恩下定決心之後,便隨著走了進去。隨後是埃特、吉姆、伍德傑克。而殿後的是史列因。史列因也似乎已下定決心似地閉上眼,走進了光芒之中。
「哇!」不知撞到了什麼,史列因差點將賢者之杖掉到地上。張開眼睛一看,是伍德傑克的背後。
「別嚇我啊,心臟差點停了。」伍德傑克回過頭來這麼念著。
「這裡是?」史列因的心早已被周圍的景色奪去,根本沒注意伍德說些什麼。
身處的地方是黃金色光輝的森林。周圍的常綠樹木沐浴在日光之下,發著金色的光輝,剛剛在森林外面看到的那些長滿刺的灌木、或是茂密的青苔都消失了,地面適度地累積了的落葉成為了軟墊,輕輕的支持著眾人的重量。
「這裡,就是不歸的森林啊?」帕恩吞了口口水,語氣支離破碎地說著。「真像是另一個世界一樣。」
另一個世界!史列因聽到這句話才恍然大悟。
「對啊,這兒的確是另一個世界。蒂德莉特,是這樣的吧?」史列因一邊興奮地說著,一邊像是在確認般地以枴杖刺著地面,並且抬起頭來看著天空。
天上並沒有太陽,整面天空似乎都是亮的。
「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帕恩回過頭來看著史列因。
我也沒有知道的十分清楚,這個世界是由三個異質的世界所組成的。其中一個是我們人類住的世界,魔術師們將它稱作物質界;一個是精靈所居住的世界,那兒似乎還細分成許多個小異界,總稱為精靈界;然後另一個世界是連接物質界以及精靈界的世界,而那便是妖精界,就是我們現在所處的地方。」
「原來你知道啊,由你來解說真是太好了,我本來還懷疑解釋給人類聽的話他們會不會懂呢。」蒂德莉特半取笑地說著。「沒錯,就如你所說的,這裡就是妖精界。」
「蒂德莉特,可以告訴我嗎?妖精族不是已經失去了故鄉了嗎?被物質界所束縛,早已經不是妖精界的住人了,那你為何又?」
蒂德莉特跳了起來,她的身體向上到了無法想像的高度,然後又輕盈地回到了地面。
「如果要說這些的話,還不如走快一點。」蒂德莉特打了個要大家追上來的手勢之後,便像是在夢裡行走似地,身子幾乎完全浮在空中,往森林的前端離去。
「史列因,我可不打算失去我的故鄉喔。這兒,不,這個妖精界才是我真正的故鄉。」
「原來如此」史列因一邊在想他唯一可自豪的頭腦,有時似乎也會忘了運轉,一邊呼喚著前面的蒂德莉特。
「原來你是高等妖精族啊。我真的不知道,以前我還以為已經絕種了。」
那可以說是傳說中的種族。就像是人類中有古代王國的人種以及古文化,種族之中也有所謂的高等種族,妖精族也有所謂的高等種族,通常都稱為高等妖精族或是古妖精族。
「大概遲早會毀滅的,不過那也會是很久以後的事情。大概是在連神的靈魂都已稀薄,連龍的肉體都會老朽的未來吧!」
史列因似乎受到了深深的感動。帕恩似乎不知道他們到底在說些什麼,聽史列因剛剛說的,蒂德莉特似乎是在妖精族中屬於上位種族的樣子。
「咱們矮人族聽說以前也是住在這兒,只不過我們在很久以前就離開了這兒。
聽說那是因為我們不屑於虛偽的黃金,為了尋找真正的黃金而離開的。況且這兒也接受不到大地的恩惠。」
吉姆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斧頭前端說著。「另外,鐵製品是妖精最討厭的,也不可能會出現在這個世界中。」
本應附在斧頭上的刃不知何時消失了。帕恩看到之後也急忙地確認自己身上所穿的鎧甲,但鎧甲也早已經消失了,只剩下麻制的襯衫及一條布制的腰帶。
「可是還是感覺得到重量啊?」
所以才一直沒有發覺到。鎧甲的沈重感仍傳至全身。
「不用擔心,鐵在這個世界是無法存在的,所以才會暫時看不見,就和在物質界看不到許多的精靈以及神真正的形態是一樣的道理。我們還是快趕路吧,我剛剛就說過不要停止前進的。」
蒂德莉特似乎真的是急了。帕恩也加快了腳步,追著前面飛也似地前進的蒂德莉特。
「這又是怎麼回事啊?」帕恩仍是對著在後面追趕的史列因問著。
「這是很簡單的,在妖精界,時間的流動比我們的世界慢了許多。如果在這麼拖拖拉拉的話,在物質界早已經過了數百年了。」
「那可不得了了!」帕恩的臉變得慘白。「蒂德莉特,我們趕快離開這兒吧!」
「我可不想再老下去了啊!」伍德也發出了悲鳴,不過他顯然是會錯意了。
(所以人家剛剛不就說要快一點了嗎?)蒂德莉特雖有些不悅,但是看見後面拚死趕過來的帕恩,不禁還是笑了出來。
大約在黃金之森中走了十幾分鐘後,蒂德莉特又開始高唱著奇妙的語言。然後眼前又出現了和剛剛一模一樣的雙生樹,一行人便從它們中間離開了妖精界。
外面已經是夜晚了。
「是真的耶,剛剛還是大太陽說。」帕恩的語氣中並沒有太過於感動或是驚訝,他一邊說著一邊在微弱的光線下確認了自己的鎧甲還在。一份安全感包圍了這個戰士之後,他就像是忽然想起了剛剛還不斷的在趕路,開始彎下腰來大吸了幾口氣,調整一下自己的呼吸。
一旁又發出了光輝,魔法之光照著穿著長袍走出來的史列因。
「不過已經不知道是那一天的晚上了。」史列因拿下帽子看著周圍的風景。藉由一點點的光源,可以看到正面似乎是丘陵地帶,而後面當然還是不歸之森。在如此黑暗的夜晚,似乎就像是傳說所說的一樣飄著魔性,就像是隨時會伸出觸手來把眾人抓走似的。
「照剛剛的速度來算的話,大概是過了三天了吧。如果你們不這麼拖拖拉拉的話應該會更快的。」
「看到剛剛那樣的景色當然會靜不下來,不過這卻是一個很難得的體驗。畢竟進入妖精界的人雖然不少,但是再度出來的人還是非常少的。」史列因這麼回答著一旁精神十足的女妖精,一邊用枴杖撐起了身子,並用手拍落沾在衣服上的泥土。
「這兒大概是什麼地方呢?」埃特有些不安地回頭看看森林。
「大概是瓦利斯東方大約三天路程的距離吧。通過眼前的丘陵地帶之後,就可以抵達連接卡諾與瓦利斯的街道了。不過我們最好還是咬著牙往西邊直接穿過山脈地帶好了,不然搞不好會陷身在馬莫與瓦利斯的戰場中喔。」蒂德莉特邊這麼說著,一邊抬頭看著天空的星星,以確認西邊的位置。
「總而言之,我們還是快走吧!」伍德傑克對著那感覺不太舒服的森林看了最後一眼,便把剛剛放下來的背包又背了起來。
「說得也是,雖說是晚上,不過一點也睡不著。不如趁現在盡量離這座森林遠一點吧。大家都願意忍耐著走山路了吧?」
順著帕恩說的,一行人做好了準備,開始沿著坡道出發。
「這時差真是害苦了我們了。」埃特看著天空對伍德說著,他的眼神似乎懷著一絲恨意。(已經不知道少作了幾次祈禱了)
盜賊點了點頭,擺了個無可奈何的表情。
「是啊,月亮高高掛著卻一點也不想睡,只不過肚子還是準時叫了。」
「一點都沒錯,真的好像是整整三天沒吃飯了。」
聽了吉姆所說的,一行人總算恢復了笑容。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34:57
標題:
第三章 救出
一行人抵達連接卡諾與瓦利斯的街道的時候,已經是離開森林第二天下午的事了。畢竟是通過山嶽地帶的路,路面變得崎嶇不平而有些難走。
而現在他們越過了山坡,開始沿著坡道往下走。只不過路面變得鬆散而更難走了。史列因似乎受不了炎熱,連如往常一樣說話的力氣都沒了。太陽毫不留情的展現出它的熱力,而各處也聽得見嘹亮的蟬鳴。
「以後應該還會越來越熱吧?」躲在帽子裡的史列因歎了一口氣,如今他更不喜歡在白天遠行了。
「哎呀,畢竟是夏天嘛!」伍德看了史列因一眼,臉上露出了笑容。
「這我可是第一次經歷喔。」史列因垂頭喪氣地回答著。
「咦?」蒂德莉特忽然停了下來。「有馬蹄的痕跡在喔,我正想路怎麼會那麼難走說。」她跪了下來,以指尖觸摸地面確認著。
帕恩也停了下來,視線落在蒂德莉特身上。
「果然是馬蹄的痕跡,而且數量好像還不少。看起來是從瓦利斯那個方向過來的,說不定是瓦利斯的軍隊經過這兒的痕跡喔。」
「瓦利斯果然出面了!」埃特點點頭。「馬莫的黑暗軍團背叛了法利斯的法典,他們是不可能不挺身而出的。」
「那可不?擁有無敵的聖騎士團的偉大國王法恩當然不會允許貝魯特的暴行,照這樣子來看,貝魯特的野心?
拖袷且丫鬯榱艘謊古煉饕哺絲說廝底擰?
帕恩可說把事情看得很單純,史列因就認為事情並不會那麼簡單。雖說瓦利斯的騎士團是眾所皆知的強,但是馬莫的軍團裡卻有著擁有黑暗之力的怪物群。尤其是黑妖精族的魔法戰士,對曾經與其交戰過的史列因來說,他們的實力可說是到了可怕的境界。如果那時候沒有蒂德莉特及伍德傑克的話,那時躺在地上的就是史列因自己了。一想到這兒,背上便冒出了寒意,而這股寒意被酷暑融化了之後,便流出了一股冷汗,使得木棉制的內衣緊貼著身子,帶來了些許不快感。
(這場戰爭會持續很久吧)史列因為了不掃帕恩的興,並沒有把它說出口,但是他心中卻這麼確信著。
第二天仍然是一樣的路。穿過山道之後,路面總算變得平坦些,也好走得多了。不過萬里無雲的天氣仍然苦了大家。隊列和往常一樣,帕恩及蒂德莉特走在前頭,其次是吉姆,伍德與埃特跟在後面,史列因則是後。
他有些痛苦地喘著氣,盡全力以跟上隊伍。他駐著枴杖走著,似乎連抬頭的力氣都沒了。
不知何時,周圍便成了田園的風景,看來大概是已經進入瓦利斯的境內了。途中偶而也看得到民宅及一些大房子,小的應該是這一帶農民們的家,而大一點的大概就是地主住的了。不過現在似乎沒幾個人住在裡面,或許是這附近已經發生過戰亂了也說不定。
「看來瓦利斯果然已為了與馬莫一戰而出征了。由附近都沒什麼瓦利斯的兵士看來,前線應該在東邊一點的地方吧。」
「那就是說瓦利斯目前佔優勢羅?」伍德如此問著埃特。
「嗯,大概吧!」埃特對一旁的盜賊回答著。
「瓦利斯一定會勝利的!」帕恩頭也不回地說著。
在這時,大家開始注意到前方似乎有什麼。而第一個發現的,是走在第三列的伍德傑克。
「遠方似乎有人影喔」盜賊瞇著眼看著遠方。
一時一行人之間充滿了緊張感。
「就若無其事般地走吧,有奇怪的舉動反而會被懷疑。」史列因在後方如此說著。
「說得也是。」帕恩面對前方,希望能看清人影而凝視著。前方砂塵滿天,看來好像有馬以及馬車。由於太陽太大使得視線有點不清楚,不過有點像是行商人之類的,也有可能是瓦利斯的補給部隊。一行人盡可能地保持鎮靜,以往常的步調走著,不過話倒是說不出來了。為了能看清對方的一舉一動,每個人都集中了神經。
「卡拉女士,前方有一些人影。」
緊張的聲音打斷了卡拉的冥想。她輕輕地掀開了窗??。
「什麼事?」圍著馬車的兵中,有一個人靠了過來。
「是這樣的,前面有一個徒步行進的團體。他們身上有武裝,不過其中好像也有小孩子在裡面。」
「小孩?真是奇怪的組合,不是瓦利斯的軍隊吧?」
「應該不是……」
「我瞭解了。就這麼辦吧,只要他們不出手,我們也不用冒犯他們。不過絕不能放松警戒。」
如此命令之後,卡拉便回到了她的座位上,馬車的震動傳到了背上。(只要再一會兒就成了)卡拉輕輕地鬆了一口氣,看著坐在一旁的少女。這位女孩無神地張著眼,只是靜靜地看著前方,由她的視線中幾乎感覺不到一絲生氣。卡拉滿足般地點點頭之後便閉上眼睛,開始考慮著今後應該採取的行動。
馬車隊慢慢地接近,當進入一行人能看清楚的距離之後,帕恩等人不由得因為他們的裝扮而提高了警戒心。
由兩匹馬拖曳的豪華馬車一旁,七個各自全副武裝,像是戰士裝扮的男人圍在周圍,這很明顯的不是商人打扮。馬車看來並不是用來載貨物,而是供人搭乘用的。由警衛人數來推測,或許是那兒的貴族及護衛,但是這些護衛的武裝卻又沒有統一。馬兒踏著步伐,以近乎是跑的速度接近了過來。
「你覺得呢?」帕恩以只有蒂德莉特聽得到的聲音說著。
「我也蠻難理解的,總而言之是奇怪的組合。不過雖這麼說,其實我們還不是一樣?」
的確對對方來說,這六個人也是蠻奇怪的組合。帕恩臉上浮出了微笑,不過馬上便收了回來,集中精神在面前的馬車隊伍。
這份緊張隨著兩邊接近而越來越大。彼此都因為對方的異樣而無法解除警戒,而保持著隨時能行動的態勢。
到了最後,則是徒步的帕恩一方遵照常理而讓了路。
「天氣真熱啊!」伍德在擦身而過時,對著前面的人打了聲招呼。在帕恩覺得伍德真是懂交際應對的時候,之間的緊張似乎也消失了一些。
「辛苦了徒步旅行的各位了。」其中一個騎馬的人,臉上浮現了一絲安心的笑,也對伍德打了聲招呼。
「這倒是真的」伍德再回了一句之後,便緊閉著嘴挪開了視線。(還不快給我過去)伍德心中如此念著。
隨著吵雜聲,馬車慢慢地由一旁經過。
史列因不經意的看了看馬車。馬車的外觀算是蠻華麗的,興起了他想看看裡面乘客的念頭。仔細瞧瞧,有些陰暗的車內有兩個人影。由衣服來看應該是兩位女性。馬上的戰士注意到史列因的動作之後,便來到馬車前方遮著史列因的視線。這人對史列因瞪了一眼之後,便稍微降低了速度,使得自己一直都在馬車及史列因的視線之間。
(裡面好像是什麼不能見光的人物吧?)史列因邊這麼想,一邊站在原地目送著馬車遠離。
「真是的,害我們嚇了一跳。」伍德傑克等到他們遠離之後,隨著他說得話吐了口口水在地上。
「真是奇怪的集團,再往前走就是戰場了說。」帕恩如此說著,回到了路中央。
「坐在馬車裡的應該是女性吧,而且好像有兩位。」史列因仍是注視著馬車。
「女的?那給我看看該多好。」伍德邊說著便放心似地繼續往前走了,而蒂德莉特也隨之出發了。
一行人又恢復了剛剛的隊列。
(不過,總還是在意剛剛那個男的行動)史列因邊走著,一邊頻頻歪著頭,想著剛剛的情景。
「又來了啊?」
才不過是喝一杯麥酒的時間,伍德傑克便忽然開口抱怨著。
「怎麼了?」史列因又跟剛剛一樣把臉埋在帽子裡躲避太陽,只顧著注意自己的腳步。他聽到伍德的抱怨之後抬起頭來想問問情形,不過似乎是沒這個必要了。
伍德傑克默默地指著前方,前面又是砂塵滿天,而且好像也是騎馬的集團。不過由砂塵的量以及馬蹄聲來判斷,這個集團是以很快的速度前進著。
「這次應該是瓦利斯的騎士了。」眼力很好的伍德肯定地說著。「白色的馬及純白的鎧甲,這麼顯目的裝扮就只有瓦利斯的騎士團才有。」
「是瓦利斯的騎士團嗎?!」前面的帕恩叫了出來。他的視線也開始注視著捲著砂塵而來的騎馬隊。
(聖騎士)他心中湧起了許多複雜的感覺。帕恩的眼睛一直沒離開過這個騎著白馬的集團。那真是無比的優美,騎士們驅馬前進的英姿,就像是一陣白色的風一般。
雖說已讓開了路,但是帕恩仍然壓抑不住心中微妙的感情變化。那有點接近是憤怒,不過心的最深處卻是一份純粹的憧憬。
(我的老爸不知對這套純白的鎧甲,托付了多少的夢想)帕恩看著自己身上古老的鎧甲。與其說是白色的,倒不如說是灰色的。胸部的地方閃著銀色的光輝,但卻是父親不名譽之證。這時他想起了雜貨店老闆莫得的話,那時感到的羞恥感及憤怒也復甦了。
眼前的騎士跟我有什麼不同?即使鎧甲的造型一模一樣,但是帕恩卻感到悲傷及悔恨。自己的心情隨著騎士們的接近而膨脹,使得帕恩有些不知所措。
「你怎麼了?」左邊傳來了蒂德莉特擔心的問候,那美麗的音色似乎拯救了現在的帕恩。
「我沒事的,蒂朵。」帕恩挺起胸,對蒂德莉特回了個溫柔的笑之後,便站得筆直地面向疾馳而來的騎士們。
騎士們到了帕恩一行的前方便開始減慢速度,最後便停了下來。史列因及埃特稍稍低下了頭,而帕恩則行了個騎士之禮。
「你們是從那兒過來的?」
其中一位騎士如此問著,並向前跨了一步。
「我們是從亞拉尼亞來的旅人。在路途中遇上了卡諾的戰亂,因此才逃到了這兒。」史列因低著頭回答著。
「嘿嘿,就是如此。」伍德也連忙接了一句。
「嗯,你們是說從卡諾那兒逃過來的嗎?」騎士有些不屑地看著眾人。「我知道了,但是我無法完全相信你們,失禮了。」
騎士邊這麼說著,一邊開始小聲地唱著祈禱語。史列因的耳朵聽到那是關於法利斯神的詠唱。
(真不愧是聖騎士。)史列因有些感動。這位騎士不只是用劍技巧,也善於使用法利斯的魔法。由於即使是用那一種魔法,法利斯的力量都不會使他們遭到傷害,因此史列因並沒有任何行動。不過一旁原本很恭敬的埃特卻忽然抬起頭來,以很嚴肅的表情看著騎士。
「如果要使用魔法的話就太失禮了。我的名字叫做埃特,曾在亞蘭的法利斯神殿獲得正式的神官地位。就算是任務,但由於懷疑心而使用神聖之力的人實在是太無知了!」
「實在是太抱歉了,在下不知道您是法利斯的神官大人。不過目前我們有急事,由於不能浪費時間,因此才不得已使用了法利斯的力量。如今我們已不會對各位抱持任何疑心了,請自由的在境內行動。那麼就請原諒在下的無禮,告辭。」
騎士這麼說之後,便急忙策馬前進了。
「你說的急事是指那個馬車隊嗎?」史列因抬起頭來問著。
「你說什麼?」騎士猛然拉住了馬,馬兒抬起了前腳,似乎表達著它的不滿。
「喔不,由於剛剛有一隊蠻奇怪的馬車經過,我也覺得有些怪怪的,請問那些人是什麼身份?」
「請不要問這些不該問的,這是關於國家的大事。另外,請不要將這件事傳出去。」
騎士說了這些之後,便不再聽史列因的叫喊而往前狂奔。白色的閃電風也似地經過之後,就剩下他捲起的風砂在風中搖擺著。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啊?」帕恩目送著騎士們遠離之後,便回頭問拿下了帽子的史列因。
「不管是那個馬車隊,或是剛剛那些慌張的騎士,你也有些在意了嗎?」
「看來還是過去看看比較好。」
「這雖然不是我能決定的,不過就我個人認為,最好還是不要淌這趟渾水。」
史列因面無表情地說著。其實他的心中是不太願意這樣說的,何況以帕恩的性格來說一定不會服從。
「我很在意。那位騎士說是國家的大事,加上跟那隊馬車又有關係。」
帕恩當場抱著胸,開始深深地考慮這件事。
「既然帕恩都開始在考慮了,那大概結論是一樣的。反正一定又要在這太陽下走回頭路羅!」
吉姆口中唸唸有詞地,將他的包包背上肩開始往回走。
「哎,真是麻煩。」伍德傑克也跟在矮人的後面,並且回過頭來看著帕恩。
「你還在幹嘛啊?反正攔你也攔不住的,再想也是白想。」
「就是這麼回事。」蒂德莉特也走了過來,對帕恩伸出了手。「我們走吧,想事情這種行為一點都不適合你。」
「你別這麼說嘛!」帕恩很認真地表達了不滿,不過身體倒是動了。「我啊,也會跟正常人一樣有煩惱,有心思的啊!」
「這我倒第一次聽到」伍德高聲笑了出來。
「再不快點就會跟丟了!」史列因正經地看著前方,看來將會成為疾行軍了。
「真希望我們也有馬能騎。」前面的蒂德莉特回過頭來這麼說著。太陽光捕捉了她的金髮,長髮飛揚在空中,似乎閃著彩虹的光輝。
「那是什麼聲音?」蒂德莉特忽然停了下來,兩手放在耳邊。
「蒂朵,怎麼啦?」帕恩看了看四周,確認沒什麼異樣後便問著蒂德莉特。
「噓,安靜一點,遠方好像有什麼聲音,希望你們不要讓鎧甲發出聲音干擾。」
帕恩連忙停止了動作。連呼吸都特別小心,以防發出其他的聲音。後面跟來的四人也注意到了前面兩人的情形而停止行進,避免打亂蒂德莉特的注意力。
妖精族耳朵的靈敏是非常有名的,他們甚至連森林中小動物踩到枯葉的微小聲音都能聽見。
「大概是不會錯了,是打鬥的聲音。有聽到人的慘叫及金屬的撞擊聲。」
「是剛剛的騎士在戰鬥嗎?我們快點走吧!」帕恩聽了蒂德莉特說的之後急忙地向前跑去。「對手大概是那隊馬車吧。雖然說數量上佔下風,不過我想他們不會輸給??兵的。」
「那種事我那知道啊?總而言之我們快點吧!」
「那當然。」
「可別礙手礙腳的喔!」蒂德莉特有些諷刺地笑著,輕鬆地超越了帕恩。原本行動就輕巧的她,加上裝備不如帕恩一般笨重,跑起來當然是沒有困難。
帕恩由於被笨重的鎧甲拖累著,被伍德以及史列因等人趕上自然是無可厚非的。不過只有吉姆,因為腳比別人短了不少而落後了不少。
「不要忽然就跑起來嘛!」埃特叫著正在喘氣奔跑著的帕恩。
「可是聖騎士們正在戰鬥啊!」
「我覺得還是要看清楚狀況比較好。」史列因也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
蒂德莉特一直很有精神地向前跑著,不知不覺已經超前了一大段,因此她停了下來等大家跟上。由於已經走了一段距離了,因此打鬥的聲音聽的比剛剛清楚多了。仔細看的話,街道的另一端有幾個人影。
「就是那兒了吧?」蒂德莉特邊這麼說著,一邊凝視著前面的人影。就在那時候,遠方忽然發出了紅色的光芒,同時轟地響起了好大聲響,就像是雪崩一般大的聲音。由於聽力比別人好,加上聲音直接進入了耳中,使得蒂德莉特不由自主地尖叫了一聲掩住耳朵。
「剛剛那是什麼聲音?好像對面還有紅色的光是嗎?」追過來的帕恩,抱著掩住耳朵的蒂德莉特的肩大聲問著,同時視線朝向前方,集中了精神注意任何的變化。
「我也聽到了。」史列因總算追上了兩人。「而且也看到了那道光。不,與其說是光倒不如說是火焰,那應該是魔法產生的火焰。」
「魔法?是誰使用的呢?是護衛馬車的戰士?還是瓦利斯的聖騎士?」蒂德莉特不經意地握住放在自己肩上帕恩的手,看著史列因這麼問著。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可以確認的是,那幾乎是連我都使不出來的。剛剛那個魔法在賢者之學院已經算是禁忌之一了,只有導師以及擁有相等資格的人才能夠被傳授。雖說他們的裝扮有點奇怪,不過那兩個集團之中應該都沒有賢者之學院的人在。何況我們魔術師通常都不喜歡佩劍,不過若是巴古納德我就不知道了。」
「大概就是他了,坐在馬車裡的一定是他。」帕恩興奮地說著。
「剛剛不是說過馬車裡坐著兩個女的嗎?巴古納德又不是女的!」
伍德張開雙手,將頭歪向一邊。
「等等,戰鬥好像已經結束了,打鬥聲已經聽不到了。」蒂德莉特就這麼牽著帕恩的手靜靜地說著。
「真的嗎?那是誰贏了?」
「不要亂問啦,光憑聲音那知道那麼多?你等會兒,我問問風看看。」
「風?是指風之精靈嗎?那不如用我遠見的魔法,這可是最確實的方法喔!」
「早知道有那麼便利的魔法的話,一開始就應該用了嘛,這種東西需要隱藏嗎?」
伍德有些受不了般地說著。「說得好。」吉姆也跟了一句。
「畢竟魔法可不能恣意使用的啊。」史列因調整氣息之後,便慢慢地唱起了古代語。
周圍靜靜地流動著史列因唸咒文的聲音。遠見之魔法可以將人的視力擴大數倍,使得視野變得非常廣泛,只不過缺點是要花一些時間去適應它。史列因反覆地看著天空、閉上眼睛、為了調整視覺而眺望路的另一端。
「這太殘忍了……」當它調整好視覺之後,史列因不禁叫了出來。
史列因的眼中所浮現的,幾乎是地獄裡的情景。地面染成了黑色,躺著一個又一個焦黑的屍體。一旁還冒著白煙,感覺就像是已經聞到了令人不快的燒焦味一般。
史列因換了個方向,看著馬車的那一邊,那兒站著一位穿著紫色衣服的女性。
她看起來似乎是對周圍的男的做著一些指示,很忙碌地對各處指指點點。
(使用魔法的可能是這個女的。)史列因心中這麼想著。她的額頭上戴著一個應是古代王國工藝品的頭飾,手指上也戴著幾個看來不只是用來裝飾的戒指。另外她右手所拿的枴杖雖然不是賢者之杖,卻是用上等木材所製,而且刻著許多古文字。
「怎麼了?」一旁傳來帕恩的聲音。由於視線一離開就要再花時間來調整,因此史列因頭也不回,看著那個女性回答帕恩的問題。
「是魔法,瓦利斯的騎士全部被打倒了。現在正在行動的,是馬車隊的四個男人以及另一位女性。女性看起來蠻漂亮的,她應該就是魔術師了。不過那力量也太可怕了,光是一發火焰魔法就能讓瓦利斯的騎士全滅……」
「這怎麼可能!」帕恩不可思議地聽著史列因所說的,並很用力地擠出了這一句話。
「但是是事實。」史列因冷冷地回答。
史列因看了一下馬車周圍的狀況後,便將注意力集中在那個下命令的女性。她看起來比史列因年輕,雖然魔術師,尤其是女魔術師的外表都不太能信任,但是她的一舉一動都蘊含著躍動感。這並不是改變外觀就能這樣的,因此她可能真的比史列因年輕也說不定。不過她的確是個恐怖的魔法師,史列因雖心想他竟然不知道有這麼一位魔女,但是卻覺得這張臉似乎在那兒看過,而且還是最近的事。
史列因將意識集中在這女魔術師端正的臉龐,心中的記憶漸漸恢復了過來。
「我想起來了!」史列因在想起來的同時大聲叫了出來。「我現在看到的那個女的,就是在亞蘭的廢屋裡看到那張畫像上的。紫色的衣服,以及那頭飾,完全吻合,名字好像叫卡拉是嗎,吉姆,你應該記得吧,就是那時你看到的那個女的啊!」
「……我那知道什麼畫像的東西,何況我現在又看不到,那有辦法確認啊?不如我們還是趕快到現場去吧,那個女的畢竟是敵人,在她跑掉之前抓到她不是比較好嗎?」吉姆躊躇了一陣子之後這麼回答,並且將戰斧從背包上卸了下來。
「沒錯,他們一定是馬莫那兒派來的,而且為了什麼理由潛入瓦利斯。加上還要出動聖騎士們來追,一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了!」帕恩一下子跑了起來。
「等等!」史列因的音調難得這麼尖銳,也因此帕恩停了下來。就像是中了魔法,戰士的動作停頓了。
「你現在過去能夠做什麼?難道想要跟他們打起來嗎?還是算了吧,他們可是不會敗在我們的手中的,你別忘記,他們剛剛還打贏了五名聖騎士。」
「可是……」帕恩回過頭看著史列因似乎想說些什麼,不過看到了他那嚴肅的表情,使得他沒有再說了什麼。
「如果想死的話我不會攔你的,但是不明究理地死掉絕對不叫做勇敢,如今活下來達成目的才是最重要的。所以還是忍忍吧,等待機會來了再說。」
「然後如果沒有機會的話,就讓他們逃走了是嗎?」回答的並不是帕恩,而是吉姆。他靜靜地來到史列因身邊,以鎮靜但卻有力的言語搖晃著史列因。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35:34
「怎麼會,我只是說現在還不是時機而已啊。可是為什麼連你都會變得這麼不講理呢?如果是帕恩的話那還有可能……」史列因似乎對意外的反對聲音有些迷惑。
「我有我自己的想法。」吉姆這麼說之後,便轉過身子一個人大步走了起來。
帕恩無可奈何似地看了一下史列因後便追向吉姆,而蒂德莉特以及埃特也默默地跟在後面。
「看來你被遺棄了嘛,魔術先生。不過你的看法卻是正確的,我們就慢慢地跟著走吧!」
伍德傑克不知何時接近了過來,就像是自己的影子一般在身後說著。對史列因來說,就好像是聽到了自己心中的邪惡靈魂在呼喚著他似的。
「那可不行!」史列因在回答的當時便頭也不回地向前跑去,就像是一回頭,就會被自己的影子抓到一樣。
「我不想再發生同樣的錯誤了。」史列因緊閉著嘴唇,手中的賢者之杖也是緊握著的,為了不妨礙視線,他甚至把帽子都脫了下來。雖然太陽已經逐漸落下了,但是如爆發一般的強烈光線仍刺激著他的眼睛,熱氣也漸漸傳到了他的身上。史列因瞇細了眼,忍著光和熱追著前面的帕恩等人。
(真是一堆莫名其妙的人)伍德的心中這麼想著,在一行人的後面慢吞吞地走著。
不知是幸還是不幸,史列因擔心的事終究沒有成為事實。當帕恩他們抵達慘劇的現場時,馬車早就已經離開,消失在街道的另一端了。
本來吉姆主張要繼續追下去的,但是帕恩卻無法放下眼前的慘狀向前。何況即使現在去追,也是很難趕上他們的。
到了夜晚他們也是會休息的,吉姆聽了史列因的這番話之後總算是接受了。
(他真的那麼想跟馬車隊對上嗎?)史列因目前還沒下定為了破壞而使用魔法的覺悟,雖然他也知道火焰魔法的使用法。
帕恩因為現場的殘酷而久久不能言語。蒂德莉特躲在帕恩的背後,只露出一張臉來。靠在帕恩身上的手看來似乎有些顫抖,她收起了眉頭,小聲地以妖精語祈禱著。
地面由於火焰的燃燒而變得灰黑,有七個人躺在地上,而其中的五人身上穿著瓦利斯的騎士之鎧。
埃特蹲下來一人一人地調查,那總是溫和的臉上浮現了憤怒及悲哀。
瓦利斯的騎士們似乎都是因為全身被高溫的火焰燃燒而氣絕身亡的,至少一定是被恐怖的熱氣所包圍。皮膚早已經剝離,已經焦黑的軀體一被碰觸便粉碎,露出了裡面鮮紅的肌肉。一瞬間埃特的心中捲起了前所未有的憤怒。(那些人一定要在法利斯的名下,施以正當的制裁!)他的心中如此激烈地叫喊著。
當碰到最後一人的身體時,他身上還存留的餘溫,使得埃特的憤怒一下子溶解了,仔細看看他的胸口還在微微跳動。「這個人他還活著!」
聽到了埃特的叫喚聲,其他的五個人跑了過來,圍在埃特身邊。
「只要還有氣息的話,我應該可以幫上忙。」埃特邊這麼說,一邊抬起頭看著很擔心似的帕恩,對他使了個眼神。
帕恩點了點頭。「我們退下來吧,這是埃特的工作。」
「埃特會使用法利斯的魔法喔。」蒂德莉特原本有些不滿,不過聽史列因這麼說,也就識相地退下了。
「我們把這些不幸的騎士埋葬起來吧,畢竟也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
吉姆聽了帕恩的話,不發一語地點點頭,拿下了肩上的戰斧。刃的另一邊有尖細形狀的金屬構造,吉姆以那一邊為面,找到了適當的地方揮下來後,鋼尖便插入地底,粉碎了周圍的泥土構造。而帕恩則撿來了一旁的木板,將挖碎了的泥土挖出來。不久地上出現了一個小洞,且漸漸地在擴大。
史列因盡可能地不面向被破壞的現場,挑了個地方坐下來之後,便直視著眼前純??的農田景色。他的心中出現了一些疑問,第一當然是那個女魔術師的事,而另一個則是吉姆最近的行動。吉姆在亞蘭的廢屋中的確是一直注視著那張肖像畫,但是現在卻又說忘了,這怎麼想都很奇怪。何況一向總是對任何事不關心的他,現在卻像是基於自己的使命似地帶頭行動,這些史列因都找不到線索。仔細想想,平常滿足於地底生活以及自己所制細工物的矮人族竟然會外出旅行,也是蠻怪異的事情。記得當初吉姆來自己家時,好像說是要調查一些東西的樣子。
(吉姆大概是因為什麼原因才會出外的,難道現在找到什麼線索了嗎?)
史列因觀察著一旁板著臉,默默地揮著斧頭的吉姆。
埃特詠唱咒文的聲音已經不知持續了多久,在這段時間中,吉姆、帕恩、以及後來加入幫忙的蒂德莉特,逐次完成了埋葬已故騎士的洞穴,然後將各個騎士的亡骸置於洞中,用泥土覆蓋,再將他們身上的佩劍直插作為墓標。另外也在稍微離開一點的地方,將馬車隊的戰士也以相同方式埋葬起來。在持續著這個作業的時候,太陽也漸漸消失在山後,天空的青色也逐漸消失了。
「沒想到這個魔術師為了施放魔法,竟然還波及了自己的同伴!」帕恩憎恨地說著。
「應該不是這樣的。我剛剛看過??體,馬車戰士的死因似乎是由於刀傷,因此魔法是他們被打倒後才使用的。他們靠近地面的那一邊並沒有被灼傷。」
「就算是已經死了,我也不能原諒她對自己人用魔法啊!」
「魔法絕不是為了破壞而使用的。另外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史列因問著帕恩。
「當然是繼續往前啊!」帕恩理所當然地做了宣言,吉姆也在一旁應和著。
「你是說真的嗎?」史列因靜靜地詢問著。「對手可是一擊便能將那麼多騎士打倒的魔法使喔,照我這麼說來,你覺得還有勝算嗎?」
「那並沒有。」帕恩痛苦的哽咽著。「但是,我怎麼能就這樣放過他們呢?」
「想要打倒他們是很好啦,可是誰會付我們酬勞啊?」伍德像是要澆冷水般地對帕恩說著。
「我可不想做免費服務啊!」
「報酬是來自自己心中的。」
身後的埃特如此回答著,伍德也因此回過頭來看著他。埃特看起來似乎極度地疲倦,正顯示了他剛剛是多麼地拚命祈禱。不過辛苦是有代價的,他身後的騎士雖然仍是很痛苦的樣子,但畢竟是已經能夠自己站起來了,帕恩也因此感到非常高興。
「而且瓦利斯的國王也會賜予你們報酬的。」騎士靜靜地說著。
「你能夠跟我們說原因嗎?」
帕恩如此問著,騎士點點頭開始敘說。
「我們是瓦利斯的近衛隊成員,任務是保護菲安娜公主。」
「菲安娜公主?她不就是瓦利斯王的獨生女嗎?」帕恩驚訝地叫出聲來,蒂德莉特連忙阻止了他。
「正是如此。菲安娜小姐是法恩王的獨生女,也是瓦利斯國的公主。在這次的戰爭爆發時,那份殘酷似乎傷了公主的心,她因而要求前往前線去激勵士兵們。當然國王以及城裡所有人都反對這件事情,卻沒想到公主就這麼偷偷跑了出來。」
「所以你們就代替搜索隊出動是嗎?」蒂德莉特在騎士的話到一段落時這麼問著。
「說得沒錯。公主之所以出得了城,似乎是因為商人從中牽線的樣子,由於在路上聽說有一隊商人之中有個可疑的女性,我們才一路追趕他們。在剛剛趕上他們,想要跟他們要回公主時,就變成了現在的下場。原本已經打倒了數個馬車的護衛,正想說公主在馬車裡面時,車裡卻走出了一位女性。在她唱完了一段奇怪的語言之後,恐怖的火焰便在我們的身旁爆發,而我們就這樣被震下馬來,全身被灼傷而喪失了意識。」
「你說會有報酬是真的嗎?」伍德瞧著騎士的臉問著。
「那當然。只要能平安無事地救出公主的話一定會有報酬的,而且大概是要多少有多少。」
「看來我也只好相信這番話了。」伍德轉身回去整理自己的東西。(看來我也有點莫名其妙了)
「實在是感激不盡。」騎士對一行人行了個禮。當他抬起頭後,便緊閉著嘴角,瞪著馬車消失的那個方向。就像是已經清楚地看到了黑暗中那個女性的身影似地憤怒。
帕恩似乎也感應到了,心中燃燒起了一股怒火。蒂德莉特不可思議地看著他們。為什麼帕恩會對別人的怨恨感到憤怒呢?甚至因此出生入死?
在黑暗中前進畢竟是蠻辛苦的,蒂德莉特為了叫出光之精靈而唱著咒文。
「藏在光之中的光輝精靈,請聚集於此顯露身影。」隨著蒂德莉特的咒文聲,浮出了一個小小的光球,並持續地增加它的光度及亮度。
一旁史列因枴杖的前端也發出了魔法之光。藉由兩盞魔法燈的照明,一行人離開了飄著焦味的現場,緊張地朝著卡諾的方向前進之後帕恩等人,便往東邊追趕著那一個馬車隊。而當他們看見馬車的蹤跡時,已經是好一段時間以後的事了。
馬車是停在一棟古老的建築前面。這棟建築是兩層式的,周圍也架了柵欄。據騎士所說,這附近的居民好像已經為了躲避戰火而暫時離開,而他們大概就是知道了這一點,才大膽地將這兒當作逗留的地方。
拉車的馬也已經解開了韁繩,安心地靠在草堆邊。
「看來他們已疏於戒備了,這是個好機會。」史列因如此說了之後便唸唸有詞,將枴杖前端的亮光給熄了,而蒂德莉特也解除了對光之精靈的束縛。被賦予短暫生命的光之精靈似乎是在答謝般地晃了幾下便失去了形體,消失在黑暗之中。
「好了這位騎士,我們現在該怎麼辦?」帕恩看著一旁的騎士,並抽出了手中的劍。
「大概也不用耍什麼小手段了,只要長驅直入,攻他們個措手不及的話,應該就有十足的勝算了。」
他的雙手緊握著大劍,就這樣盯著門口調整著呼吸。
周圍除了他們鎧甲的聲音之外幾乎是靜得可怕,房子的入口透著光線,看來負責看守的人也已經醒了。
騎士開始慢慢地向前,帕恩、吉姆及蒂德莉特緊跟在後,而另外三人也在他們前進了一段距離之後開始了行?
「一定要小心一點啊」史列因小聲地說著,他握著枴杖的手已經滲出了汗。這也是無可厚非的,因為他即將與比他強上數倍的魔術師對抗。
到了距離房子十分接近的地方之後,騎士便揮著劍開始向前跑去,一旁的馬匹也因為聽到了嘈雜聲而嘶喊著。他就這麼踢破了門快速地巡視著內部,而帕恩及蒂德莉特也隨之趕上,過了一會兒吉姆也進來了。兩個看守呆呆地看著四個侵入者,過了一陣子才慌張地拿起了劍站了起來。
「這兩個由我跟蒂德莉特來就行了,你跟吉姆趕快上樓去!」
帕恩拿起了盾牌,瞪著前面的兩個敵人這麼說著。他選定了左邊的當對手,輕輕地揮著劍挑發著他。蒂德莉特則繞到了右邊,細身劍刺向了右邊戰士的胸口。
當兩人進入了戰鬥時,騎士以及吉姆已經上樓了。二樓像是迴廊般的構造,而迴廊的右側有五個房間。
其中的一個門開了,裡面走出了一位穿著睡衣的女子。她看了一下一樓的狀況之後,便將注意力集中在奔向自己的騎士及矮人身上。
馬的叫聲喚醒了卡拉,日常的訓練,使得她馬上便恢復了意識。
(大概是侵入者吧,是瓦利斯的士兵嗎?)卡拉挪開了棉被,將一旁象牙色的上衣披在自己薄絹織成的睡衣上。在衣服還沒扣上時,便聽到了有人上樓的聲音。
因此卡拉也只好就這麼打開房門,來到了廊下。
看來是白天倖存的瓦利斯騎士,以及一個手持戰斧的矮人衝了上來,此時卡拉不得不冷靜地思考扭轉情勢的方法。現在衝過來的兩人中,應該是那個騎士比較棘手,記得白天那個男的確是被打倒了,既然他的生命力足以勝過她施放的火焰魔法,那他真可說是不可輕忽的對手。
(那麼,就用我最大的魔法來消滅他吧)卡拉舉起了雙手組著複雜的印,並且詠唱著古代語。
「形成萬物的原始物質,回想起自己真正的形體吧!藉由偉大的瑪那之力,斬斷之間所有的聯繫!」
然後將雙手向前伸出。
一道光線從他伸出來的手中飛出,筆直地命中騎士的身體。
騎士被卡拉放出的光線射中後的一瞬間,他的形體便發著光一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吉姆看到一旁的騎士就這麼在光芒中消失,不禁感到一陣戰慄。但是他並沒停下來,如今這個女的應該已經沒有時間詠唱下一個咒文了,如此一來一個沒穿鎧甲的弱女子,用他的戰斧一擊就可以解決掉。吉姆謹慎地抓准了距離之後朝她的頭部攻擊,但卡拉似乎已經預測到了他的攻勢,向後方輕輕地躲開之後,開始唱著下一個咒文。
「蕾……」連忙追上的吉姆忽然停止了動作,嘴也微微張著,而此時卡拉的魔法也完成了。
一種白色的雲狀物浮現了出來,吉姆就這麼被這朵雲包住之後直直地向前倒了下去。
「吉姆!」史列因看到了這一幕。即使知道是沒有用的,史列因仍然唱出了睡眠之雲的咒文。
卡拉看到了樓下穿著長袍的男子正在對自己唱著咒文,但只是簡單的催眠咒文而已。兩個看守已經被打倒了,空下來的兩個戰士也朝著這兒衝了上來,另外就只剩下一個那兒來的神官以及一個拚命找地方躲的沒用盜賊而已。
根本沒有殺他們的必要。
卡拉的下一個咒文幾乎是在矮人倒下時一起完成的。白雲再度冒了出來,並且瀰漫到了一樓。被這道白煙圍繞之後,帕恩、蒂德莉特以及史列因都倒了下來,而伍德也就這麼保持著希望不被發現的姿勢而喪失了意識。
埃特的身體也變得如鉛一般重地跪在地上,身子也逐漸倒下。為了跟襲擊頭部的黑暗戰鬥,他可說是用盡了力氣。畢竟他不願意就這麼喪失意識,將命運交給別人,即使是就這麼結束生命,他也要醒著看清楚一分一刻。
他的心中不斷地唱著法利斯的祈禱語,視線一直集中在指尖,試著儲存體內神聖之力抵抗魔法。指尖現在幾乎已經失去了感覺,全身的神經也像是斷裂了般,但並不覺得痛苦,或許是早已經無法感覺了。埃特為了不讓這種感覺侵犯了意識,不停地在心中回想著法利斯的祈禱語。
而埃特打贏了這場戰鬥。他總算是承受住了魔法而沒有喪失意識。但他就這麼假裝不動,畢竟若是無法有效地制住對方的話,目前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
卡拉看著已經倒下了的侵入者走下階梯。剩下的兩個衛兵總算是準備好了,拿著武器由一樓內側的門走了出來,而他們看到了眼前的情景時,不禁歎了一口氣。
「卡拉女士。」
「就如你們看到的。你們當衛兵的,應該在緊急的時候馬上出來才對啊!如果我晚點發覺的話,你們現在也會變成這個樣子的!」
卡拉看了一眼已經死亡的兩個衛兵冷冷地說著。
「總而言之不能就這樣放著不管,畢竟魔法的功效也不是永遠的。把這些侵入者關在二樓一個空房間裡,武器全部拿走,放到另一個房間裡去。另外記得別用小姐隔壁的房間。」
如此一來這些侵入者就不造成威脅了。雖然殺了也無所謂,但是放著不管也不會有事的。只要用魔法把他們關在房裡,等我們到了安全的地方之後,他們也拿我們沒法子了。不,大概連如此做的力氣也沒了。
話說回來,現在該怎麼做?擔任護衛的衛兵已經剩下兩個了,如果就這麼帶著女孩前進,要突破瓦利斯的防線應該是很困難的。本來是為了避免部下的損耗才僱用衛兵的,但現在已經完全不想再這麼做了,還是回到卡諾,帶自己的手下來比較妥當。如果這些侵入者們有那個意思的話,讓他們成為夥伴也不錯。不但來的巧,而且其中還有妖精以及魔法師。在欠缺魔法師的現在,多一個人都是戰力。
如今卡拉正在想著說服的方法。如果只是普通的冒險者的話,只要用財富及名譽大概就能讓他們欣然接受了。如果他們聰明一點,能夠瞭解她真正要引起戰爭的理由的話,那他們一定會成為強力的助手。她現在就有許多這樣的人,現在正分散各地以完成他們的使命。之前在亞拉尼亞負責暗殺國王的魔術師艾其姆雖然失敗,不過這一次似乎是順利完成任務了。這次擄走菲安娜公主,也一定使得這次對瓦利斯的局勢顯得有利。
雖然法恩王並不會因為女兒受制而產生動搖,甚至可能為了大義而犧牲自己的獨生女,但是對聖騎士來說絕對不是這麼回事。只要能夠動搖他們便以足夠,至少他們就無法以全力應戰了。
現在還是把事情交給自己的部下好了。卡拉下定決心後,便走上階梯來到兩個衛兵那兒,這時他們剛好把最後的那個盜賊給抬到了房間。
「卡拉大姊,都搞定了,那現在該幹嘛呢?」低俗的語氣。不過他們倒擁有相當的身手,而且只要給予應得的報酬,便絕對不會違背僱主,這也是卡拉僱用他們的最大理由。
「現在就這麼突破國境太危險了,前線不僅有許多瓦利斯的士兵,而且我們的事情可能也已經傳令過去了。
為了以防萬一,我們需要更多的護衛,所以我打算先回卡諾,帶一些同伴過來。」
「知道了。那我們該怎麼辦呢?」
「放心,我馬上就會回來的。在這之前你們只要好好看著這裡的女孩以及侵入者就行了。我會在侵入者的房門口用魔法召喚守衛,你們也不用管他們在裡面幹什麼,不過你們一定要好好照顧那個女孩。如果之後有瓦利斯的士兵襲擊的話就馬上逃跑或是投降,我不會因為這樣就怪罪你們,而且也一定會讓你們獲得自由。不過如果是因為其他原因而離開的話,那你們不管逃到天涯海角都只有死路一條,我就是這樣的人。」
衛兵們吸了一口氣,答應了這個條件。
「我就知道你們會答應。」卡拉為了抹去兩人的不安淺淺地一笑。「那麼我作好準備之後馬上就會出發,畢竟這樣的話會比較快回來。對了,我還是先教你們開門的方法好了,以便發生什麼事的時候不會留下什麼不利的證據。記得,只要喊拉斯塔門就會開,不過反過來說,只要不說出這幾個字,就算是用蠻力,或是要打破門都沒有用。這個門已經因為施了魔法而比鋼鐵還堅固,而且就像是一整塊石頭一樣地緊閉著。」
卡拉走上二樓,站在關侵入者的房間前面,唱出了兩個咒文。第一個咒文令門漸漸地關閉了起來,而第二個咒文念完後,她拿下了替代髮夾用的龍之牙,並將它丟到跟前。牙齒消失後,從地上冒出了一團白色的東西,之後便成為一個全副武裝的骸骨,拿著劍一動也不動地站著。
「這、這是什麼玩意兒啊?」陷入恐慌的傭兵們幾乎想逃到樓下。
塔拉對那副骸骨說了些他們聽不懂的語言。
「別擔心,這個骸骨戰士絕對不會襲擊你們的。龍牙兵雖然只會單純地實行命令,不過它的戰鬥力絕對是超越你們的,何況它還不知道什麼是恐怖。」
兩人被這個骸骨戰士的氣勢所壓倒。他們默默地對看了一眼,似乎已約定好了絕對不再接近這個房間。
「那麼我要走了,你們自己要小心一點。」
卡拉說完後就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似乎是在整理東西。而當她再度走出來的時候,身上已穿著紫色的服裝,右手也握著枴杖。她走到一樓還滿佈著血跡的一樓大廳之後,便隨著激烈的動作唱著咒文。而當她詠唱完咒文的時候,她的身影也隨之消失了。
兩個衛兵深深地歎了一口氣,開始處理自己同伴的屍體。
直等到講話聲停了之後,埃特才起來看著周圍的環境。體內還留著由於魔法造成的麻痺感,何況剛剛走了這麼久,加上剛才又用了許多次魔法,使得他的身心都非常地疲勞。
但是現在卻不是可以放鬆的時候,必須盡快的脫離這個險境。剛剛叫卡拉的魔法師以及兩個手下的談話他都聽得一清二楚,現在可是個逃脫的大好機會。
但是光憑一個人是不能做什麼的,因此埃特只好等自己的同伴清醒過來。其實也不用作什麼確認,大家很明顯地都還活著。靜下來注意聽的話就可以感覺到他們的氣息,胸膛也微微地上下起伏。不過他想如果是魔法造成的昏迷的話,還是讓他們自然清醒比較好,因此埃特便坐在原地,抱著膝陷入了思考。
那個叫做卡拉的女人好像是馬莫的手下,並且為了貝魯特而在瓦利斯境內暗中活動著。可是那麼厲害的魔法師,史列因竟然不知道她的來歷。馬莫似乎還有一個名叫巴古納德的名魔法師,這個女的或許是他偽裝的也說不定。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36:10
不管是真是假,現在的埃特竟然能知道她的兩個企圖,的確是令人驚訝的。
「這大概是神給予的試練吧!」
埃特對這個身為神官一定會有的結論感到滿足。法利斯神是與我同在的,這個想法對治療埃特疲倦的心大有幫助。
吉姆恢復意識時,已經是兩個小時之後的事情了。之後蒂德莉特也醒了過來,隨後依序是帕恩、史列因以及伍德。
埃特等到全員到齊之後,便將剛剛所聽到的一五一十地告訴大家。
「現在我們該怎麼辦?」埃特說完話之後問著帕恩。
「這還用說,當然是盡快離開這兒,不然那個魔女就會回來了。」
帕恩搖搖自己的頭,讓還朦朧的意識清醒過來。
「沒錯,坐而言不如起而行,現在剩下的那兩人一定已經睡了,頂多只會有一個人看守而已。」蒂德莉特確認了藏在護肩裡的短劍,將它抽了出來看著尖端。
「如果我們的武器只有這樣,好像有點吃力喔。」伍德看了看蒂德莉特的短劍打了個大呵欠。「外面的那副骨頭可厲害了。」
「是龍牙兵嗎?比一般的戰士還要厲害一些喔。」
也因此才會用來當作賢者學院的警衛。史列因悄悄地來到門邊,從門縫往外面看,的確有個全副武裝的骸骨,用它空洞的眼神往這邊看著。
「是真正的龍牙兵。」
史列因回過頭來說著。
「但是我們也只能上了。」帕恩緊握拳頭站了起來。
「這看來可以代替武器用用。」吉姆霹靂啪啦地拆了放在房間中桌子的桌腳。
「雖然沒什麼用,至少可以代替棍棒來用,反正有總比沒有來得好。」
帕恩拿了兩根,還有一根給了埃特,而蒂德莉特由於有短劍所以拒絕了。
「這大概對骸骨沒什麼用吧?」蒂德莉特輕輕地躲到門邊,背靠著牆壁,以便隨時能夠衝出去。
「這兒就交給我跟吉姆兩人了。」帕恩邊這麼說,一邊拿著兩根桌腳擺出了架勢。雖說實在是蠻難看的,不過也管不了那麼多了。
埃特走到了吉姆及帕恩前面,一個字一個字地說著卡拉所說打開門的暗語。
「拉、斯、塔」門緩緩地打開,門後的骸骨也出現了。吉姆跟帕恩迅速地衝了出去,正面跟骸骨戰士對峙著。
骸骨戰士知道自己實行使命的時候到了,原本無力地提在手上的劍慢慢地舉到與肩同寬,左手所持的圓盾也護住了胸前。帕恩的第一擊朝著沒有防備的頭部打了過去,但是卻被骸骨迅速的以盾牌擋消,並且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般迅速地揮出了劍。
帕恩以左手的武器輕巧地化解了這一劍,右手則狙擊骸骨的腰身以牽制它的行動。但它的圓盾總是配合著帕恩的動作,擋下了帕恩所有的攻擊,幾乎已經達到了高手的境界。帕恩並沒有時間為骸骨的劍技驚歎,只顧著避開敵人的攻擊。每當接下了龍牙兵的強力一擊,左手所握的桌腳就短了一截。
(大概撐不了多久了)帕恩的額頭上留下了冷汗。
吉姆在一旁一動也不動,他正在等待機會的來臨。矮人族的戰法精髓在於一擊必殺,吉姆的視線隨著骸骨移動,冷靜地觀察著它的動作。
光是用這種東西毆打大概是打不倒這隻怪物的,但是卻有一個方法可行。為了等待這個機會,帕恩無論如何都得撐下去。
「吉姆你在幹什麼啊?帕恩已經很危險了!」蒂德莉特在他身後緊張地叫著。
「少囉唆,矮人族有矮人族的戰法。」吉姆大聲地回了她一句,便將所有的神經集中到了骸骨身上。埃特及蒂德莉特也進入了隨時備戰的狀態,在帕恩身後隨時伺機行動,並且祈禱不要發生什麼不好的狀況。
就在帕恩又接下了強力的一擊之後,左手的桌腳應聲而斷,而骸骨的劍也順勢朝帕恩揮下,而被鎧甲防了下來。後方的蒂德莉特尖叫了一聲掩住了臉。
「糟糕,不行了!」帕恩朝斷了的桌腳看了一眼之後絕望地叫著,雖然知道光是防守是沒有勝算的,但是現在已經沒有其他的辦法了。
不過對吉姆來說,這就是他所等待的一剎那。骸骨為了給帕恩最後一擊而將右手高高舉起,也因此出現了破綻。吉姆配合著骸骨的動作,計算著出擊的時間。
隨著呼的一聲,吉姆對準了骸骨拿著武器的手由下向上施予一擊,被擊中的部位發出了令人不悅的碎裂聲,右手的骨頭隨之碎裂,劍也掉到地上,發出了金屬撞擊聲。吉姆的武器雖然也不能用了,但他本人早已經不介意這回事了。
「喔~~~!!」
吉姆放低了姿勢發出怒吼,然後突出了右肩朝骸骨撞了過去。
骸骨以盾牌擋下了這一撞,發出了鏗的一聲,吉姆的肩膀隨之傳來了劇痛。但他就這麼將身體從下往上,一口氣舉起了對方的身體。
「喔~~!」
矮人再度發出了怒吼,將骸骨的身子高高舉起。雖然它揮舞著手腳,但全都無濟於事。
骸骨就這麼越過了欄杆,掉到了樓下的石子地,發出了碎裂的聲音。骸骨戰士雖然仍試著要站起來,但終究是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成功了!」帕恩以稱羨的眼神看著吉姆,吉姆摸了摸自己的鬍子,對樓下看了一眼,發出了奇妙的笑聲。
「看來懶惰鬼們終於趕過來羅!」
帕恩也朝樓下望去,兩個衛兵打開了門出現在一樓的大廳。兩人有些不舒服地看著地上已經碎裂的骸骨,但看到了帕恩等人身上沒有武器,便一口氣衝上了階梯。兩人各自裝備了劍及槍,並且也拿著盾牌,怎麼看都是這邊不利。
「這兒交給我來!」
蒂德莉特走到帕恩前面,持著短劍的右手高高舉起,迅速地念著精靈魔法的咒文。
周圍一瞬間暗了下來,光之精靈出現在眾人的前方,飄著飄著到了階梯那兒。
「我去把武器拿來!」
埃特邊喊著就回頭離開,他記得武器好像是放在隔壁的房間。
蒂德莉特瞇細了青色的雙眼,並隨時準備射出短劍。而光之精靈就像要阻止那些要上樓的衛兵般地跳躍著。
「這是什麼玩意兒啊?」
拿著劍的衛兵停了下來,試著用劍揮向那個光球,但隨即便大叫一聲,抓著右手從樓梯上滾了下去。光之精靈不僅打斷了劍,同時一股強力的衝擊也經由劍傳到了他的手上。
拿槍的男人一瞬間分散了注意力,這也成了他致死的原因。蒂德莉特的短劍在這時刺穿了他的喉嚨。
埃特急忙地抱著武器回來時勝負已經分曉了。蒂德莉特拿著死去衛兵的槍,解決了右手已麻痺了的另一個男的。
「蒂朵,你的武器。」
埃特將武器交給她,也對她的技術感到欽佩。
「好啦帕恩,現在呢?」蒂德莉特將自己的劍收在腰間,並用雙手撥了撥自己被弄亂的頭髮。
「當然是把公主給救出來。」帕恩如此宣言之後便再度走上了樓梯。
公主的房間一下子就認了出來。門上了鎖,而且裡面靜悄悄的。
伍德看到了帕恩示意的眼神之後便輕輕地接近門邊,從口袋中拿出一根鐵絲,並把它插到鑰匙洞裡。
「看來沒啥機關。」伍德自言自語,將鐵絲轉了幾下之後,只聽到喀的一聲,門鎖便應聲而開了。
打開門的是帕恩。房間裡只有由房門透進來的燈光,裡面漆黑一片。帕恩本想要繼續走到裡面,但是被蒂德莉特阻止了。
「這兒可是公主小姐的臥房喔,你們還是退下去吧。」
蒂德莉特輕輕地對帕恩這麼說之後便向前走去,她那夜視力極佳的雙眼正仔細地觀察著房間內部。此時她的眼睛看到了一個裹在棉被裡微微抖動的身影,這個女孩很明顯地受到了相當的驚嚇。(這也是沒辦法的)蒂德莉特歎了一口氣,溫柔地張開了雙手。
「公主您放心,我的名字是蒂德莉特,為了拯救您而來到了這兒,您可以安心地來我這兒。」
蒂德莉特停了一下觀察她的反應,女孩一個字也沒有說,甚至連動都不動,只聽見她微微呼吸的聲音。
「拉馬.阿德尼雅.莫依魯.德.法利斯。」站在門口的埃特忽然大聲朗誦著,蒂德莉特回過頭來看了埃特一眼。
「莫依羅斯.拉姆。」房內傳來了細微的聲音,是女孩發出來的。「您是法利斯的神官大人嗎?」
「我應該還擁有這個身份吧!」埃特邊這麼說,一邊對著黑暗的房內恭敬地低下了頭。
「我們是前來拯救您的,請您放心地來我們這兒吧!」蒂德莉特隨後又說了一次。裡面的棉被動了一動,一個嬌小的身影走了過來,出現在光線之中。她穿著白色的睡衣,而一行的裝扮也映在她眼中,尤其是那繡著法利斯紋章的神官服。
女孩由蒂德莉特的身邊穿過,朝著埃特那兒一直線地跑過去之後,隨即便撲了上去,緊抱著那件白色的神官服。
然後一行人聽到了一陣高亢的哭聲。
埃特差點撐不住女孩的重量,幸虧帕恩迅速地伸手幫忙才不至於跌倒。此時帕恩才像是忽然察覺到一般將視線移開,臉也變得紅通通的,因為女孩仍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睡衣。蒂德莉特瞪了帕恩一眼,解下了自己身上旅行用的披風,輕輕地披在女孩的肩上。
過了好一陣子,女孩才放開了埃特。埃特的臉雖然有些泛紅,但仍未改他堅毅的態度。
「公主,請趕快作好出發的準備,那個女魔法師不知道什麼時候會回來,我們還是早點離開這個地方吧!」
史列因聽了這番話,便離開去拿自己的東西,而吉姆、伍德也隨之離去。
「這還真是折磨我們啊,又要在三更半夜行軍了。」伍德嘴裡這麼念著。不知是白天走了太久還是受到剛剛魔法的影響,總覺得身體比平常笨重了許多。
「如果你這麼想被魔女吃了的話,那你儘管在這兒睡大頭覺吧。」吉姆斜眼瞪了伍德一眼。「大家還不是一樣累,省點耍嘴皮子的力氣吧!」
「是,是。」伍德畏縮地回應著。
「真希望外頭的馬車還可以用。」
蒂德莉特說著便走下了樓梯。後方的帕恩不忘叫她小心一點,蒂德莉特也只是頭也不回地揮了揮手作為回應,便踩著輕快的步伐下樓去了。
「那個,我……」
菲安娜本想說些什麼卻又吞了回去。她希望自己也能夠幫上什麼忙,但是被埃特婉拒了。
「出發的準備由我們來,公主您只要作好自己的準備就好了。」
埃特對公主行了個禮之後,便也走下樓去幫忙蒂德莉特了。帕恩將行李的準備交給史列因他們,自己則在外幫忙。菲安娜也乖乖地回到了自己被分配到的房間。
菲安娜回到房間後,才發現自己只穿著一件單薄的睡衣,頓時臉上就熱了起來。自己在剛剛竟然就這樣抱著一位年輕的神官,如果被管家愛爾摩亞知道了,不知會被罵成什麼樣子。
周圍沒有熟人的陌生感,又開始逐漸地大於被拯救時的安全感,心跳聲也漸漸地大了起來。在那些人之中,就只有那位懂得法利斯神聖語的神官埃特看起來值得信賴,其他人的裝扮都是在宮廷中沒看過的。
(好想趕快回到洛依德)現在的菲安娜滿腦子都這麼想。她為了去慰問站在前線的兵士,而被那個女商人所騙並抓了起來。她的思想被魔法封鎖了起來,因此白天根本就沒有任何自由。
到了晚上,嚴密的監視也使得她根本沒有逃脫的機會。在知道她將被帶到馬莫時,她幾乎已經快死心了,但是全能的法利斯並沒有捨棄她,因而派出了拯救她的使者。菲安娜畫著法利斯的印記,口中也唱著祈禱語,之後便脫下了睡衣,換上了掛在一旁的衣服。
(現在也只能拜託他們了。)菲安娜雖已下定了決心,但是臉上仍藏不住不安。
埃特一來到外面,就看到蒂德莉特正用著奇妙的語言試著安撫馬匹。一旁的馬車已經有一匹馬在待命了。
「埃特,你還是趕快上車睡一下吧!看你腳都快站不穩了,臉色似乎也不大好。」
蒂德莉特牽著另一匹馬來到馬車旁,看著搖搖晃晃走過來的埃特說著。
「可是……」
埃特雖然想要反對,但是蒂德莉特青色的眼睛注視著自己並且搖了搖頭。蒂德莉特早就看出埃特已經極度疲累了,她的心中激起了要照顧埃特的義務感,因為在夜視力極佳的蒂德莉特看來,眼前就像是有個快死了的重病人一樣。
「現在你最能幫得上忙的,就是趕快到車上好好睡一覺。」
蒂德莉特的語氣雖然平穩,卻有著無法反抗的魄力。埃特也無法再有所反駁,只好打開了馬車車門走到了裡面。他在漆黑的車內摸索著,確認了椅子的位置之後便躺平在椅子上。過了不久,像是卡拉的魔法現在才奏效了一般,進入了深沈的夢鄉。
後來菲安娜公主也坐在馬車裡,蒂德莉特也陪在身邊。帕恩半強迫地把吉姆拉上不負責拉車的馬,讓他坐在自己的後面,吉姆一坐在馬背上便受不了那個高度而怨聲載道。伍德負責駕駛而坐在馬車伕的位置,史列因則坐在他的旁邊。
累的當然不只是埃特一個人,但是一想到卡拉那個魔女,大家的疲勞似乎都被凍結了。下次如果再被她遇上的話,那大概就是必死無疑了。像她那樣高明的魔法師,大概也會有什麼方法能夠知道他們已經逃亡了的事實。
這樣的猜測可說隨時都會成為真的,因此對於在深夜中趕路的一行人來說,現在連周圍的黑暗都顯得格外地恐怖。只有史列因枴杖前端發出的光浮在眼前,微微地照著前面的路。
距離黎明來臨的時間還很長,要到達目的地的路卻更長。
雖然總覺得似乎會永遠在黑暗中行軍,不過時間仍是照常行進著。不知何時天已微微亮,朝陽也已探出了頭來。籠罩著一行人的不安隨著黑暗一起漸漸地散去,同時那份緊張感也消失了。帕恩開始在馬上打起盹來,.伍德由於有史列因接過駕車的工作,現在早就已經完全睡死了。而史列因也已經幾乎沒有對馬做任何指示,就這麼任其筆直地前進。眼前是一大片的農田,路旁受到陽光恩惠的樹木長滿了茂盛的綠葉,不時還傳來鳥聲,也夾雜著一些清晨的雞鳴。
「要到達城鎮大概還需要半天吧!」帕恩看著逐漸升起的太陽,對後方看來有些憂郁的史列因說著。史列因讓馬車的速度配合著帕恩的馬,並肯定般地點點頭。
「大概會在傍晚之前抵達吧。看來天氣又會變熱了。」
「我們還是找個地方休息一下好了。」
「說得也是,不只是我們,馬匹也應該都累了,我們還是在中午的時候找個陰涼的樹下休息,到了下午再出發比較好。」
不過似乎沒有這個時間,那個魔女隨時都會回來,最好還是盡快到達瓦利斯軍隊駐留的軍營,將菲安娜公主送到安全的地方。
到了快中午的時候,帕恩還是決定找個地方休息。此時埃特、吉姆以及伍德傑克也已經醒了,蒂德莉特及菲安娜公主也走出了馬車,一行人便找了棵大樹坐了下來。
大家坐在柔軟的草皮上,帕恩一下子便躺成了大字形呼呼大睡。蒂德莉特溫柔地看著他,史列因坐在埃特的旁邊,也開始打起了盹來。
「雖然到目前都還平安無事,但是我們還沒有完全擺脫卡拉那個魔女。除非我們能夠遇到相當數目的瓦利斯軍,否則並不能算是安全。」
埃特看來似乎仍有些疲倦,他坐在大家的中間,依序注視著大家的臉緩緩地說著。
「無論如何,能到達城鎮的話就能夠安心了,不過在那之前我們都不能鬆懈。
雖然我們可以休息一下,不過最好還是決定一下等會兒騎馬、駕車的人選。像我現在就可以負責駕車。」
埃特看著一旁發著鼾聲的帕恩,以及就這麼坐著不動睡著了的史列因如此說著。
「那馬就由我來騎吧!讓史列因及帕恩在車子裡面休息,埃特及伍德坐在駕車的地方。不知道吉姆能不能跟他們一起擠一下。」蒂德莉特也說話了。
「俺大概是不行吧。」
「那麼吉姆就坐在我後面。馬鞍後面有抓的地方,請你抓住那個地方就好。如果你敢碰我的話,我會毫不考慮地把你踢下去的。。
「嗯,我一定會小心的。」吉姆很認真地回答著。
「總而言之在休息一下我們就出發,這兒距離城鎮應該已經沒有多遠了。」
陽光又變得更耀眼了。埃特心裡想著,待會兒的路程大概會更為艱苦吧。
一行人再度出發,已經是太陽經過頭頂之後的事了。雖然天氣依舊是炎熱異常,不過至少陽光已經沒那麼刺眼,也稍微好走了些。
以蒂德莉特所騎的馬為首,埃特駕駛的馬車則緊跟在後。雖然早已看不見卡拉的落腳處,但是一行人總覺得仍被某些人監視著似的。目前正在熟睡的帕恩及史列因大概是體驗最深的。在菲安娜看來,他們似乎隨著馬車搖晃而說著夢囈。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36:33
「再一下子就到了。」埃特看著天空喃喃自語,遠方是聚集成巨大塔狀的雲。
看著晴朗的天空,他不禁想如果不是在趕路,這一定是個舒服的好日子。
就當埃特正向移開視線朝前方看時,青空中忽然出現了一個小小的黑點。埃特不自主的注視著它,內心也湧起了一股不安。
「伍德!你覺得那是什麼?」埃特用手肘頂了頂一旁的盜賊。伍德正看著一旁毫無變化的田園景色,而沈醉在自己的世界之中。它思考的內容大多是有關瓦利斯王家將給予的報酬,大概會是一筆不小的數目吧。那麼應該怎麼應用呢?將錢存起來,放在那兒的盜賊公會嗎?還是買一間自己住的地方?伍德就像這樣沈醉在幸福的氣氛之中。
不過他一下子便否定了這些平凡的想法,他應該可以做出一番大事的。如果只因為這麼一點小事就滿足了,是不可能彌補他二十年的空白的。應該闖出一番更大、更大的事業。
就在他剛這麼下定決心時,埃特把他的意識拉回了現實。在埃特的催促之下,伍德抬起頭看著天空。本來就小小的眼睛瞇的更細,注視著埃特手指的方向。
「原來如此,你是說那個點嗎?距離太遠了看不太清楚,不過一定是什麼鳥之類的吧!」
伍德不屑的回答著埃特。
「真的只是隻鳥嗎?」埃特清楚的聽見自己的心正激烈地跳著。
「伍德!快把史列因跟帕恩叫醒,那絕對不是普通的鳥!像它距離我們還那麼遠就那麼大了,而且那隻鳥是直直往我們這兒飛過來的,你看它根本就沒更改方向,只有樣子越來越明顯而已!」
聽到他這麼說,伍德又仔細的看了一下天空,的確如埃特所說,那個點就算是鳥的話也太大了。
「該不會是龍吧?」伍德緊張地回頭朝著後面的車廂。
「史列因!帕恩!快起來啊!說不定該你們上場了!」
他邊這麼叫著邊拔出了短劍,埃特也發出聲音令馬匹停下,蒂德莉特則騎著馬靠了過來。
「怎麼啦?」車子裡傳來史列因的聲音,他也從馬車的窗口探出了頭來。他的意識似乎還沒有清醒,但看埃特及伍德事態嚴重的表情,他便一句話不說地走出了馬車。整理了一下被弄皺的長袍,便因為受不了強烈的陽光而把帽子戴了起來。
「你看那兒!」
史練因凝視著埃特手指著的方向。「看不大清楚」他這麼說著,口中開始唸唸有詞了起來。
史列因用以遠見之咒文強化了的眼睛再次觀察那個黑點。
過了不久,他以驚訝的語氣說著。「那個叫做洛克鳥,是連在弗雷姆沙漠中都難得一見的傳說巨鳥啊!甚至有人還稱它為神的使者,不過沒想到它竟然會飛到這種地方來?!」
史列因的語氣中似乎因為驚訝而有些顫抖,但是埃特回應史列因的語氣,便是明顯地包含無比的恐怖感了。
「那是不可能的,那隻鳥一定是那個魔女變成的,你看!影子已經變得那麼的大了!」
埃特的聲音幾乎是悲鳴了。總是保持著冷靜的他,也因為那只遮住了半邊天的鳥而顯得焦躁。不,大概是已經完全的體驗到了卡拉那恐怖的魔力了。
「應是如此。」史列因無法否認埃特的看法。他握緊了賢者之杖,開始準備詠唱魔法。
就在帕恩與菲安娜走出馬車的時候,洛克鳥剛好經過他們的上空,並且拍了兩三下翅膀之後,便像是要攔住去路般降落在路的正中央,而巨鳥通過時引起的強風將地上的灰塵都捲了起來。帕恩等人的眼睛無法避免地跑進了沙子,不得已只得站在原地揉著眼睛,試著清除這些障礙物。
然後當一行人再度睜開眼睛時,那只巨鳥早已經無影無蹤,取而代之的則是穿著淡紫色衣服,靜靜地站在耀眼光線中的女子。她輕盈地走向帕恩等人,就像是在看好戲般地微微笑著。
「好久不見,只不過似乎只經過了一陣子沒看到罷了。」
當她額頭上那發著怪異光芒的頭飾燃燒的綠色火焰變得明顯了的時候,卡拉以平穩的語調說著。
帕恩從腰間拔出了劍,像是要保護眾人般向前跨出,並且保持著隨時可行動的態勢。他那曬成褐色的雙腕緊緊地握著武器,就像是一具雕像般動也不動。魔法使也將右手所持的枴杖向前伸出,腦海裡重複著咒文,漸漸地提高他的精神力。
「為何要來到這裡?」埃特以細小的聲音問著,雖然已經無法否認那份恐懼了,但是他還是能夠壓抑住它。
雖然現在似乎已陷入了絕望的深淵,但是絕對不能就這樣放棄。埃特看著魔女端正的臉龐,以及那似乎吸收了所有光線的漆黑長髮。從她的外表便能感受到她壓倒性的魔力。史列因有些感受到這個魔女似乎在無形中,顯露出不可思議的悲傷感,但是隨即她的眼神便浮現著冷酷及英知,並發著青色的光輝。終於她鮮紅的雙唇開始妖媚地舞著,帕恩聽到了那豎琴般的細語,一瞬間繃緊了身體。他站到了隊伍的最前方之後,便以劍及盾擺出了最大的架式,就像是要以自己的力量,為所有人擋住魔女的魔法似的。在他那憤怒的感情之中,卡拉的聲音卻悄悄地侵入,帕恩的眼睛也逐漸變得空洞了。
不知不覺中,卡拉再度站在帕恩面前輕盈地笑著。一瞬前那如冰雪般的冷漠似乎完全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無法抵抗的魅力。那像是慈悲女神般的笑容似乎擁有無限的包容力,雪白的肌膚與黑色長髮構成的奇妙調和,就像是麻藥般誘惑著帕恩的心智時,他聽到了史列因的警告聲。
「趕快維持住你的意識,她已經對你施了魔法了。」
帕恩由於史列因的一席話陡地清醒了過來,並將自己的心緊緊地綁在大地之上。
「你這愛耍小手段的可惡魔女!」帕恩總算開始了動作。他就像是要把纏住自己的蛛網斬斷般將劍大大地橫揮,並且憤怒地吶喊著。埃特在一瞬間以為帕恩要衝出去了,但是這年輕的戰士又恢復了原來的架式,以燃燒著的眼睛直視著女魔法師,再度便成了拿著劍與盾的雕像。
「無論是將女孩從屋子裡帶出來的能力,以及現在能夠破除我的魔法的意志力,你們都能夠算是了不起的冒險家了。」
卡拉像是從心底感動般地將視線向下移,然而當她再度看著眾人時,她的眼神已如冰一樣冷了。
「就這樣殺了你們實在是太可惜了。你們就成為我的部下如何?我可以賜予人類所有想要的東西,你們想要的是財富、名聲、知識,或著是美麗的女孩?為了避免你們的誤解,我把話說在前面,我的計畫都是為了羅德斯島的將來而進行的。」
「做你的春秋大夢!」帕恩再度怒吼著。
「若你們毫無所求那最好,現在馬上將女孩留下然後離開,如果連這也不從,就別怪我手下無情,你們的下場將是當場曝屍荒野!」
卡拉的手激烈地動作著,如旋律般的語調也不斷流出,隨著咒文的詠唱,她的頭上出現了數個紅色的固體,就像是生物一般開始回轉著。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那些發光體每個都是火焰咒文!而且無論是任何一個,都能將我們所有人消滅啊!」
一旁傳來史列因顫抖而絕望的聲音。
「難道沒什麼辦法嗎?」帕恩問著史列因。
「那是不可能的,我光是要做出一兩個那樣的火焰,就必須耗去我所有的精神力了。」
「我知道了。」帕恩已經下定決心了。與其貪生怕死,倒不如像是父親一樣勇敢地戰死在沙場上。他調整好呼吸,鎖定了敵人的位置之後,便將劍緩緩舉起,將前端直指著魔女的胸口,並且在下一瞬間衝了出去。蒂德莉特察覺了他的動作,不禁吞了一口口水,並要開口制止住帕恩。
「等一下!」女孩清脆的聲音制止了帕恩及蒂德莉特。
「請住手。如果我願意跟你一起走的話,你就會放過他們是嗎?」
說話的是菲安娜公主,她的眼神中充滿了無比的勇氣。埃特從她的側臉感覺到了身為公主的威嚴,也感受到了她心中真正的感情。她的身體微微地發抖著,埃特悄悄地站到了菲安娜的身邊。
「公主,這兒就交給我們。卡拉她應該是不會使用傷害公主的魔法,因此我們或許能夠爭取到讓公主逃離這兒的時間。您應該會騎馬吧?離開這兒後朝著森林的方向直直地走去,之後就往城鎮那兒走就行了。請您相信法利斯的守護,趕快離開這兒吧!」
埃特舉起雙手放出了神聖魔法。一瞬間一道比陽光還要耀眼的光線在埃特的頭上炸了開來,卡拉低下了頭,這個反擊似乎是發生了效果。菲安娜好像還不知道該怎麼做一般,看著埃特的側臉。
「請快點走啊!」埃特對她下了命令,女孩連忙朝埃特的正後方跑去。
史列因這時已經唱出了黑暗的咒文,在卡拉與公主之間建了一道黑暗的牆,遮住了卡拉與公主之間的視線,並且也迅速地念著古代語,準備著下一個咒語。
「自由的風之精靈,請停止大氣的震動,消去所有的聲音。」蒂德莉特朝著魔女所在的地方念出了沈默的咒語,並且也拔出了細身劍,此時帕恩與吉姆也已經衝了出去。
卡拉為了將已經準備好了的火球擊向兩人,正結著複雜的手印詠唱咒文。然而馬上便察覺到只有嘴唇在動,聲音根本就沒有傳出來。是妖精女孩使用的沈默魔法,她命令風之精靈將空氣靜止住了。
「竟然玩這種小伎倆!」卡拉輕輕地揮動套在左手無名指的指環,在自己的眼前作了一道看不見的魔法壁,然後向後面移動,以離開沈默咒文的有效區域。帕恩衝向前迅速地揮出了劍,卻被卡拉所作的魔法壁輕易地彈了回來。頓時從指尖傳來了麻痺感,為了不讓劍被彈落,帕恩不得不用拿著盾的左手支撐著。
「看來你們真的是不要命了!」卡拉大聲地說著,並且集中了精神,將圍在自己身邊無形的力場漸漸擴展開來。帕恩等三個戰士被這膨脹的魔法球體彈了開來,而卡拉為了讓自己有足夠的時間詠唱魔法而不受干擾,仍然擴大著這個球體。
就在這時,映在一行人絕望的眼神裡的的是遠方高高捲起的砂塵。由於史列因剛剛所施的遠見魔法的效果還在,因此他很快地就知道了來者身份。
史列因拿下了帽子,以喜悅的表情看著一旁的神官,以及躲在馬車底下的盜賊。
「那是瓦利斯的騎士團,大約有二十位左右!而且帶頭那位的衣著,那是賢者學院成員的打扮,一定是瓦利斯的宮廷魔術師艾魯姆先生!」
埃特深深地對神感謝著,並且大聲地通知帕恩援軍的來臨。
「真是太好了!」帕恩的表情又開朗了起來。跟一瞬前感到自己無力感的他比起來,簡直是完全不同了兩個人。
卡拉也聽到了埃特的聲音。不,那個神官應該是故意說給自己聽的。她的全身充滿了憤怒,但是這股憤怒一瞬間就消失了。
(只要是命中注定的,就絕對不會更改的是嗎……)
卡拉更改了她原先要使用的咒文,並且向後看了一眼。正如那個神官所說,一群騎著馬的團體正朝著她這方向急速前進著,並且也聽得到公主與那些人彼此呼喚的聲音。卡拉放棄了這個計畫,嘴邊露出了淺淺的微笑,並且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你們就好好地保管這份天賦的好運吧。不過記得絕對不要過於相信它,並且絕不要再出現在我的面前,否則到了那時候我會告訴你們,奇跡是不會一直出現的。」
卡拉解除了力場之後,馬上就發動了咒文。而且這個咒文與古代語有著一點點的不同,反倒是與埃特的祈禱語相似。
「那是瑪法的魔法!」史列因驚訝地對埃特說著。
其實埃特一直在想,沒有神官身份的史列因為什麼比自己還瞭解神聖魔法。聽他說他信仰著知識之神拉達,不過他應該不是個神官才對。
就在一行人的注視之下,卡拉便這麼保持著笑容,消失在他們面前。
「沒想到那個魔女竟然也是瑪法的司祭啊。剛剛那個魔法應該是歸還的咒文,那可是只有瑪法的司祭才可以使用的啊!」
「你說那是瑪法的司祭才能用的?」吉姆的眼中射出了嚴厲的光線,史列因也不由自主地被這股氣勢壓了下去。
「而且必須是處於蠻高地位的瑪法司祭才可以使用的,至少我所聽到的是這個樣子。」
「果然如此!」吉姆大聲地叫著。
「你說果然如此,這是怎麼一回事啊?」史列因禁不住詢問著。「你是否發現了什麼真相,並且還把這個真相隱藏起來呢?」
「俺什麼時候隱藏事實了!」吉姆不禁又大喊了幾聲。
(果然跟我那時候想的一樣)吉姆的心中雖有些生氣,但也參雜著一些喜悅,及其他複雜的心情。(可是她為什麼能夠使用古代語魔法?為什麼要站在馬莫那一邊?)
史列因安心地喘了一口氣,並走到了帕恩身邊。他與艾魯姆雖只相處了幾年,不過也是一起在賢者學院求學的學長。艾魯姆比史列因大了十幾歲,而史列因則是在十二歲的時候入學的。
那時的艾魯姆便與巴古納德並稱為學院中的兩大秀才,而他也是位熱心的法利斯信徒。
在法恩國王即位的時候,他便以瓦利斯宮廷魔術師的身份被請入王宮,也因此離開了亞蘭約十幾年了。
「艾魯姆先生,好久不見了,是我,史列因.史塔西卡。」
史列因朝著騎士團最前面的一位有些年長的魔術師,深深地敬了一個禮。
騎士們為了防止危險而不斷地盯著史列因等人。這位與史列因穿著相同顏色長袍的魔術師,看了史列因的賢者之長袍及枴杖一眼,便注視著他瘦長的臉。
「你應該感謝自己的臉與聲音這麼的有特色。年輕人,我的確記得你的事情,沒想到你也這麼大了。」
「不敢當。」
「那麼我問你,你為何會在這兒呢?聽說賢者之學院已經被破壞殆盡了,你是因此而開始你的流浪之旅嗎?」
「正是如此。」史列因隨口敷衍了過去,他知道這時候根本就不是談自己的時候。「請問艾魯姆先生是為了尋找菲安娜公主而前來的嗎?」
「嗯,正是如此。不過你又為何會知道呢?我們為了追一群不明來歷的商人而來到了這裡。剛剛看到你們這兒好像正上演著一場激烈的魔法戰爭,想說該不會就是這兒才過來的,請問公主在這兒嗎?」
史列因點點頭。「雖然說來話長,不過菲安娜公主的確跟我們在一起。由於一些機緣巧合,才使我們成功地救出了公主的。」
騎士之間有人發出了歡呼。史列因回過頭,正好菲安娜公主就走出了史列因所作的黑暗魔法壁,結果她還是沒有逃走而留了下來。數位騎士走向前迎接著公主。
「看來你們說的是真的。那麼必須敬禮的應該是我們了。史列因,我真心地向你道謝,沒想到在我不知道的時候,你已經成為了這麼優秀的魔法師了。那麼你找到了自己的星宿了嗎?」
「不,還沒有。」史列因低下了頭。「不過事實上,這些年輕人的活躍才是能救出公主的真正理由。如果沒有他們的話,是絕對不可能救出公主的。」
「是嗎」艾魯姆這麼說著邊下馬走了過來。「那麼我一定要對他道個謝了。年輕人,你叫什麼名字?」
「艾魯姆先生,我的名字是帕恩。」帕恩回了個騎士之禮。然而他的心並不放在艾魯姆身上,而是一旁聖騎士們的白色身影。昨天都還縈繞在腦海裡的回憶,此時又浮現了出來。「是曾經身為聖騎士團團員,後來身亡的鐵西歐斯之子。」帕恩說出這句話連他自己都感到驚訝。不過既然已經說了出來,帕恩就很想知道這句話會給予他們多大的衝擊。如果是瓦利斯的聖騎士的話,應該會知道父親真正的死因的。
「你是說鐵西歐斯嗎?」艾魯姆對這句話有著令人意外的強烈反應,也因此帕恩的心中有些不安。「這是真的嗎?你真的是鐵西歐斯的兒子嗎?」
「是的,而且我身上的這套鎧甲就是最好的證據。雖然有點老舊污損了,不過這的確是瓦利斯騎士團正規軍的鎧甲。」
「嗯,這麼說來還真有點像。」艾魯姆這麼說著。
「艾魯姆先生,絕對沒錯,他的鎧甲的確和我們的一模一樣。」
「既然連你們都這麼說了,那應該就是沒有問題了,何況如果不知道真相的話,是沒有人願意偽裝成鐵西歐斯的兒子的。」
「可不可以請您告訴我,我的父親究竟是怎麼喪生的,當年連母親也沒有告訴我,只說一定要相信我父親的勇氣。可是傳聞中父親的死竟然是不名譽的,甚至還被稱為是膽小鬼!」
艾魯姆走了過去,將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帕恩的肩上。
「你的父親的確是違反了騎士的信條,不過他的死絕對不是不名譽的。你的父親在當時,和另一位年輕的騎士負責守護北方國界。沙漠的遊牧民族常常進攻那個地方,而鐵西歐斯的任務只有一項,那就是堅守自己的所在地,並且在敵人有侵略行動時回報部隊。有一天一個附近村子裡的男人跑了過來,告訴鐵西歐斯他們的村莊被山賊襲擊。騎士的信條是絕對嚴格的,不管發生了什麼狀況都必須遵守所接受的命令,可是如此的話村人一定會有許多無辜的犧牲者。加上山賊的人數非常多,就算是他去了大概也沒辦法阻止他們。即使如此,騎士鐵西歐斯仍然跨上馬前去拯救那個村子。本來另一位騎士也要跟去的,可是為了遵守命令,鐵西歐斯還是拒絕了,他不希望年輕人就這樣喪失了生命。何況鐵西歐斯已經對自己的行動有足夠的理由可以解釋,而且既然會違反命令,那以後一定會受到嚴懲,因此他仍選擇了一個人前去,好讓自己承擔下所有的罪。由於他的活躍,使得村子免於遭到全滅的命運,可是在那場戰鬥之中,鐵西歐斯也壯烈成仁了。」
「這是真的嗎?」帕恩的聲音變得細微。
「當然是真的。本來我們應該要稱讚他的勇氣的,然而騎士的信條是神聖的,絕對不能有任何例外,因此騎士團不得不剝奪他的騎士資格。然而只要是瞭解事實的人,都會理解鐵西歐斯的勇氣的真正價值。」
「對我們來說,鐵西歐斯這個名字已經成為一種名譽的象徵了。雖然因為不能將事實流傳出去,使得坊間出現了不當的謠言,但是如果一個騎士只有壞的一面,那麼他的名字絕對不會流傳千古的。」
其中一個騎士這麼說著。
「實在是太好了」蒂德莉特溫柔地牽起了帕恩的手。
「現在我們又可以在鐵西歐斯這個名下加入新的榮譽了。拯救出下落不明的公主的勇者,竟然就是鐵西歐斯的遺孤,這一定是法利斯神在冥冥中所指引的!」
「原來如此,父親的死果然不是不名譽的。」
帕恩如今第一次覺得,身上穿著父親遺留下來的裝備是一股榮耀。老爸的選擇是對的,如果是我也一定會這麼做吧,這就是體內流有鐵西歐斯之血的證據。
(至高神法利斯,感謝您讓我的體內,流著鐵西歐斯的血)帕恩深深地吸著氣,仰望著耀眼的天空。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37:36
標題:
第四章
經過了八天的愜意之旅,一行人來到了瓦利斯的首都洛依德。洛依德不愧是一國之都,其熱鬧程度完全不比亞蘭遜色。由於是建立在三角洲上的都市,因此並沒有什麼高大的建築物,只有城堡以及法利斯的神殿顯得特別地突出。雖然法利斯的王城並沒有亞拉尼亞及卡諾的王城那麼的高大,不過它所佔的面積則是非常可觀,使得街道中心有絕大部份都是城堡的建築物。
「這兒就是洛依德?比起想像中的還小嘛」蒂德莉特不顧就走在旁邊的艾魯姆,自顧自地說著感想。
帕恩也悄悄地點點頭。
「這當然比不上千年王國亞拉尼亞,就如各位所知的,瓦利斯建國至今不過百餘年,還算是個新興的國家,不過這兒的國民對國家的忠誠可是不會輸給其他國家的喔!」
艾魯姆一邊自豪地說著,一邊忙著對朝自己致意的市民回禮。
洛依德的街道彎彎折折的,第一次來的人想要直接朝城門前進可以說是很困難的。而這也是建於平地的王城的一種防禦措施,這樣的構造可以避免敵人進入城鎮時長驅直入地進入王宮之中。
這兒並沒有像是亞蘭鎮一般的特殊建築,大多是一些平凡的建築物,整齊地排列在可通行馬車的大道旁。由於是一國之都,商店非常的多樣化,並且處處都可以聽見叫賣的聲音。即使現在是在戰亂之中,對這兒的人來說,戰爭仍然是跟自己無緣似的。
進入街道的範圍之後走了好一陣子,一行人總算到達了瓦利斯城的城門,並穿過了吊橋進入了寬廣的城內。
一些城裡的衛兵似乎是認出了一行人中菲安娜公主的身影,並為她的平安而感到高興,看來這位調皮的公主是受到所有人所喜愛的。菲安娜雖害羞地笑著,但仍然揮著手向他們致意。
進入中庭之後帕恩等人便下馬了,因為從這兒之後便是要徒步前進的區域。一行人慢慢地走進了建築之中,艾魯姆等人由於要將菲安娜公主帶回自己的房間因而先行告退,帕恩等人雖有點不滿,但也無可奈何地經由一位騎士的引導,來到了城中的一個房間。
這個房間像是招待用的客房,擺著許多的裝飾品。房中擺著舒服的沙發,以及上了許多層漆的大陸制桐木桌。玻璃櫃上擺著許多看來很高級的洋酒,也準備了各種顏色的玻璃酒杯。房中的牆壁掛著許多高價的擺飾,其中一面則畫了一幅魔神戰爭的壁畫。這兒不愧是信仰著法利斯的國度,連窗戶的玻璃都是使用了教會的七彩玻璃,史列因不禁讚歎著這房間華麗的設計。
「這個大概是喝不起的吧?」帕恩看到了櫃子裡的酒不禁眼神一亮。妖精理都不理他,一屁股就坐在舒服的沙發上。
帕恩就像是個被沒收點心的小孩般看著櫃子裡的酒瓶流口水,而吉姆似乎是對太高級的酒沒什麼興趣,手上把玩著一個剛剛找到的矮人制的細工物,在屋子裡頭晃來晃去。
「總覺得你有些坐不住似的。」
史列因似乎對房間裡的東西提不起興趣,看來只要他沒什麼事的話,就會把他包包裡的書拿出來看的樣子。
「真是的,我真不慣待在這麼好的房間,就像是被關在一間豪華的牢房裡一樣。在這兒我連喝酒的興致都沒了,你們趕快想想辦法離開這兒吧?」
伍德坐在沙發上,似乎是有些不習慣般批評著。
在這時傳來了敲門聲,一位像是服務生的人走了進來。伍德就像是做了虧心事般從沙發上跳了起來,大家也忍不住笑了出來。
「國王正恭候大駕,請隨我來。」他深深地敬了個禮,不愧是伺候著王家的隨從。帕恩也不自主地低下了頭,並將掛在腰間的劍擺正。雖然他覺得自己的鎧甲髒了點,不過現在也好像來不及掩飾了,只好用手帕擦了擦明顯的地方,便把它塞到了背包裡。
從房間到謁見之間要花不少時間,帕恩一邊感歎著城的寬廣,一邊張望著四周,將所見仔細地記載腦海裡。
途中與穿著不同風格鎧甲的騎士團擦肩而過,史列因不可思議般地注視著他們。在經過時他們也低下了頭,史列因一邊觀察著他們一邊回了個禮。
「你看到了剛剛的騎士團了嗎?」史列因偷偷對埃特說著。
「看是看到了,怎麼啦?」
「他們好像是弗雷姆的騎士團,右肩刻著一個鷹的紋章。」
「是弗雷姆的騎士團嗎?說不定弗雷姆也加入了對抗馬莫的陣營了!」
「如果是這樣的話那就是個大好消息了。」史列因這麼說著。弗雷姆的騎士團,尤其是傭兵王卡修的劍技,在羅德斯島可說是無人能出其右。就如史列因所說,要是弗雷姆也加入了對抗馬莫的陣營,可說是個強力的幫手。
和客房中近乎累贅的裝飾比起來,謁見之間可說是樸素得多,正反應了國王本人的性格。石地板的中央鋪著紅色的地毯,兩旁則站著白色鎧甲的騎士,以及一些貴婦人、穿著正式的大臣等等。帕恩本來差點就被這股氣勢所壓倒,不過他很快地便想起了他身為戰士的榮耀,鎮靜地走在地毯之上。
這條地毯就這麼沿著階段接到了玉座,裡面的牆壁上掛著一幅巨大的國王肖像,一旁並排列著瓦利斯的銀十字紋章及法利斯的印記。
而傳說之王就坐在那個玉座之上。
披著一層薄薄的紗,並留著連矮人族也自歎不如的鬍鬚,而刻在臉上的年輪可說是他所留下豐功偉業的紀念碑。雖然已經超過六十歲了,然而他那不知衰老般銳利,卻又如大海般溫柔的視線,此時正注視著六位冒險家。帕恩光是與這對眼神直視著便感受到了令人窒息般的壓迫感,就像是崩潰了般當場跪了下來,而另外五人也是如此。
法恩王的兩旁,是換穿了白色長袍的宮廷魔術師艾魯姆,以及一位穿著繡有法利斯紋章衣服的老人。他應該就是法利斯神殿的最高司祭傑納特了。埃特第一眼看到了他便恭敬地低下了頭。
另外還有一個男的戴著王冠,坐在一旁臨時建的玉座上。
史列因一下子就看見了這個男的衣服上繡有鷹的紋章。原來如此,他就是傳說中的傭兵王卡修,那麼弗雷姆果然是參加對抗馬莫的戰爭了。
「你們就是拯救了我女兒的恩人吧,我由衷地感謝你們。小女現在因為要為自己所犯的過錯贖罪,為了在法利斯神殿補償自己未完成的祈禱,因此請容許她無法出席。」
平穩而充滿威嚴的聲音傳到了謁見之間的各個角落。
「不過即使她再怎麼不知世事,我畢竟是她的父親,我感謝你們救出她的心意是不會變的。雖然有些俗氣,不過這是我由衷的謝禮,請各位收下吧。」
隨著國王的話,一位大臣抱著一個似乎蠻重的布袋走到了帕恩面前。他跪下來說了聲請收下之後,便將袋子伸到帕恩面前。」
「多謝陛下,那我們就收下了。」拒絕的話是無禮的行為,因此帕恩便行了個禮收下了。一股沈重感傳到了手中,也告訴了他這謝禮是筆莫大的金額。
(伍德大概會高興得要死吧)帕恩將袋子交給了後面的盜賊之後,便再度跪了下來。
「你們不用那麼拘束。我現在的身份雖然是一國之主,但也是個歡迎拯救愛女恩人的父親,本來應該是我要跪下來的。不過請各位注意,我現在不以父親的身份,而要以國王的身份處罰菲安娜公主。由於她無故離開城內,菲安娜公主在兩個月的期間不得出現在公眾場合,必須在自己的房間內反省罪過。
另外關於擄走小女的女人的身份,艾魯姆已經對我做了簡單的報告了。與小女所說的綜合來看,似乎是馬莫那邊的魔術師,不過我還是要聽聽你們的意見,畢竟你們是唯一與那個女魔法師對戰之後還存活下來的人。」
帕恩向後看了看史列因,史列因點點頭站了起來,看著眾人,深深地敬了一個禮。
「有關這方面請容我作詳細的說明吧。我的名字叫作史列因,與艾魯姆先生一樣是在賢者學院求學,接受偉大的拉爾卡斯老師的教導。由於在下才疏學淺,如果有措詞不當的地方請見諒。
對於我來說,那個魔法師的魔力是難以想像地強大。不只是古代語魔術,她還擁有瑪法的神聖力量。以她使用的魔法威力來看,全世界幾乎沒有幾人能有這種能耐,即使是亡師拉爾卡斯也不見得有這樣的能力。或許以她的能力,說她可以一擊打倒艾魯姆先生加上六位神聖騎士也不為過。」
「我的確是沒有這樣的能力。雖然火焰魔法非常強力,但光憑一擊應該是打不倒我們的。」
「可是那個魔女卻可以。」史列因用力的說著。
大廳的人開始動搖,出現了許多的聲音。
「肅靜」法恩舉起了右手制止了吵雜聲。
「換句話說,那個魔女的能力超越了我所信賴的艾魯姆嗎?」
「確是如此。」史列因回答之後,便再度跪了下來。
「嗯,比被拉爾卡斯稱為最優秀弟子的艾魯姆還厲害的魔法師,這個魔女可說只能以恐怖兩個字來形容了。
艾魯姆,你查到什麼線索了嗎?記得那個魔女的名字好像是卡拉吧?」
「我一開始也是完全不相信,而在腦海裡一直想著有關卡拉這個名字的線索,而我現在回想起了一個傳說。」
「喔,真是了不起,傳說是怎麼描述的?」
「這個傳說是有關很久以前,古代王國的力量還存在於這個世上時的事情。大家都知道當時的魔法擁有遠勝於今的力量,我們現在使用的古代語也不過是他們的隻字片語而已。在這個王國滅亡時,許多的魔法師都表明要與這個王國共存亡,但在這個局勢之下,只有一個人成功的逃難。一個女魔法師靠自己的力量活了下來,她的名字就是卡拉。據說她後來仍時常與蠻族交戰,她強大的魔力也使蠻族們吃了不少苦頭。」
法恩邊聽著艾魯姆的敘述,頭也微微地向旁邊轉了過去。帶著戒指的左手抬了起來,像是指著艾魯姆般朝著他。
「所以你認為那個傳說中的魔法師,與擄走我女兒的魔女是同一人是嗎?對魔法師來說,他們是不會在乎外表的衰老的,可是這樣的話就是說這個卡拉,現在早就是五百多歲的老人了?」
「這我就不能判別它的真假了,畢竟我遠不及那大賢者渥特。」
聽到了渥特這個名字,法恩不禁笑了出來。
「哈哈,那個男的的確是個異類。他的確擁有足以稱為賢者的知識,我也一度對能使他留在宮中的先王表示敬意。」
「因此我認為,只有渥特會知道那個魔女的真實身份。」
「或許吧。不,一定是如此的。可是誰願意為了尋找渥特,跑到摩斯公國的深山中呢?從今以後與馬莫的戰爭會越來越激烈,我不希望在這種時候浪費一兵一卒。」
「可是我很介意那叫做卡拉的魔女。如果她真的是古代王國的遺孤,那我們就必須與古代王國的魔力對抗了。卡諾的王城之所以被攻陷,是由於空中降落的巨大隕石。這我敢斷言,即使是那個妖術師巴古納德也沒有這種能耐。。
「我知道了,也就是說我們一定要知道那個魔女的真面目了。」就像是被艾魯姆的氣勢壓過了似的,法恩苦笑著點點頭。「嗯,這件大事是不能隨便派個人去的。那個扭的人很討厭與其他人相處,因此是絕對不出摩斯深山的塔半步的。何況通往那座塔的唯一道路,必須穿越被稱為魔之洞窟的南矮人族廢墟,聽說那個洞窟沈眠著龍,也有食人鬼居住在那兒。雷歐尼斯,這是件重大的任務,你就在騎士隊中挑出適當的人選吧。」
法恩對著一旁抱著華麗頭盔,像是騎士隊長的人命令著。
「我希望能接受這個任務。」
帕恩本來一直猶豫著是否要提出這個要求,不過現在既然已經說了,心情反而變得平靜,也覺得這個任務非自己莫屬。
「我是個流浪的戰士,除了以傭兵的身份參戰以外根本沒有任何用處。如果要在聖騎士隊挑選人的話,無論誰離開都會大大地影響戰力。因此如果由瓦利斯戰力以外的我來執行的話,對瓦利斯是絕對有利的。」
法恩看著跪在眼前年輕人認真的眼神,不知不覺回想起了自己年輕的時候。
「那個男的就是自稱是鐵西歐斯的兒子的人嗎」法恩小聲地問著艾魯姆,而艾魯姆也點了點頭。
法恩心想原來如此,難怪帕恩的聲音及眼神有著鐵西歐斯的影子,連行動都這麼的相像。比起光榮的戰鬥,帕恩選擇了無人問津的探索之旅。
法恩一直以為這個年輕人會藉此要求成為瓦利斯的騎士,他也從艾魯姆那兒知道帕恩有很大的意願。他很欣賞這個年輕人的人格,可說很適合成為一名騎士,雖然艾魯姆也補充說他仍須學習許多東西。救出菲安娜公主的武勇可說是符合了資格,何況他還是鐵西歐斯的親生兒子,不過光是這樣的理由就升格帕恩成為騎士的話,或許會引起不認識鐵西歐斯的年輕騎士的不滿,他們可都是通過了嚴格的資格審查才獲得聖騎士之名譽的。一個流浪戰士如此輕易地得到騎士的資格,不只是其他的騎士,連普通人都會反對的。然而要是他能夠通過這一次的試練,年輕的騎士們也不得不認同他的資格。畢竟即使他們不知道鐵西歐斯這個名字,也會聽說過有關矮人族廢墟的傳說,這座魔的廢墟可是與「不歸之森」並稱為魔物的聖域的地方。
「帕恩,有關你父親鐵西歐斯的事,我真的感到十分慚愧。不只沒有以名譽騎士的身份安葬,還害你的母親不得不離開瓦利斯。所以你一定要成為一名光榮的騎士,在我的身邊一同作戰。不過要加入騎士團是需要相當的試練的,所以帕恩,你應該為自己提出的要求感到高興。我會寫一封給渥特的信,你就接下這份充當信差的工作吧。然後以這份武勳,留在我的國度為我效力。」
「即使以生命交換也在所不惜!」帕恩籠罩在一股高揚感之下。
「我再說一次,通往渥特住處的路是很危險的,就像剛剛所說的,必須要經過滿是魔物的廢墟,而且說不定魔女也會中途攔截,即使是這樣,你也要去嗎?」
「當然如此。」帕恩覺得自己就像是個英雄,即使只是個小小英雄也覺得與自己很相配。
「實在是太好了,我已經很久沒有這麼高興過了!」英雄王豪快地笑著,原本舉起的手也重重地拍在玉座上。
「今天實在是個大好日子,迎接了熱愛正義的沙漠之王,以及勇敢的鐵西歐斯之子,我們幾乎已經可以確信勝利站在我們這一方了。大家趕快去準備酒宴,今天就好好的慶祝一下吧!」
法恩這麼宣佈之後,在大廳的所有人都發出了歡呼聲。大門打了開來,幾個侍從走進大廳準備酒宴,而法恩則由艾魯姆及傑納特陪伴著離開了大廳。
當音樂響起,酒宴便正式開始了。
這場宴會不只是為了犒賞帕恩等人,也是為了歡迎沙漠之傭兵王卡修所開的。
弗雷姆之王卡修還未滿三十歲,可是他從年輕時代便擁有許多的功績,是將沙漠之蠻族由弗雷姆驅離,於二十幾歲成立現在弗雷姆王國的英傑。
雖然由於他傭兵出身的經歷而被冠上傭兵王的別名,但不只是劍法,他治國的手腕也是相當高明,這建國未滿十年的王國,如今人心都聚集在卡修的身上。
沙漠的蠻族善於使用暗黑魔法,也與瓦利斯交戰過無數次,因此這位充滿正義感的王建立新國家,對法恩及瓦利斯來說都是一件好消息。而卡修不僅迅速地提出與瓦利斯同盟的邀請,在法恩六十歲的生日時,還親自駕馬前來祝賀,都表達了與瓦利斯同盟的堅定意志。
從那之後,法恩便將卡修視為忘年之交。
這位傭兵王在宮廷中似乎也是很受歡迎。
只要是這位仍然獨身的王所到之處,都聚集了許多宮廷的貴婦人,以及希望聽他當年武勳的年輕騎士。
帕恩的周圍也聚集了許多騎士。他們對身為鐵西歐斯之子的帕恩如同舊友一般,稱讚著他那時的功績。蒂德莉特及吉姆的身邊也圍著許多人,在宮廷中似乎是很難見到妖精族及矮人族的樣子。蒂德莉特不停地被周圍的人詢問問題,就像是要把她的秘密給挖光似的。她看著這些貴婦人的衣著打扮,一邊心裡想著她們穿成這樣到底累不累,一邊適當地回答著她們的問題。
而埃特也被許多婦人所包圍,她們稱讚著這位旅行的法利斯神官的種種英勇事跡。
只有伍德傑克一個人被冷落在一旁。其他人(還包括吉姆跟史列因)不斷地被接受表揚,也一直被勸酒,而自己卻像是個不需要的人,沒有一個人前來對他打個招呼。
(難道我做的事情,跟他們有什麼不一樣的嗎?)伍德感到他的心中燃燒著沮喪的火。
到了晚上舞會便開始了。帕恩等人當然跟不上優雅的宮廷舞步,連忙躲到>「現在由於帕恩的任性,我們又得跑到摩斯鳥不生蛋的地方了。」蒂德莉特並沒有反對這個決定,她的內心反而因為又要跟帕恩一起旅行而感到高興。
「真的是很對不起大家,所以我不勉強各位。我自己當然是很希望大家一起來,可是你們畢竟還有自己要做的事情。加上這次獲得了那麼豐厚的報酬,大概也不用再冒生命危險做這種事了,所以我早就有一個人走的覺悟了。」
蒂德莉特對帕恩這個意外的反應感到訝異,她本來還以為帕恩只會露出困惑的表情默默不語,沒想到他會這麼說。
蒂德莉特纖細的雙手圈住帕恩的身體,嘴唇輕輕地碰了一下他的臉頰。
「戰士大人您長大了喔!這次算是你贏了,我會跟著你的。」
「俺也會去的,你可別謝我什麼,這也是我自己的問題。」吉姆藉著酒意把氣勢抬高了起來。
「我也會去喔,既然是要去見大賢者渥特,我那有不跟去的道理?」說話的是史列因。
「你應該不用問身為青梅竹馬的我了吧?」埃特偷偷看了伍德傑克一眼。
「知道了啦,送佛送到西,我就跟你們一起去吧,畢竟你們一定需要我的技巧的。」伍德把剛剛的心情藏了起來開朗的說著。(反正還不是只有你們被褒獎,就當作我做白工吧。)
舞台中央,主賓卡修正與一位宮廷婦人踩著美妙的舞步。
卡修身為國王的經歷還很淺,而且他以前也不過是一介武夫,如今一些愛八卦的貴婦人口中討論的都是有關他學習宮廷禮儀的由來。有人說他就是卡諾離家出走的二王子,也有人說是大陸那邊漂流過來的某王家後裔等等。
他並沒有做任何解釋,每當有人問他,他總是說現在的自己才是自己。
法恩王並沒有出席這場舞會。而這場宴會大概也差不多了。伍德傑克、吉姆以及史列因三人提早離開了會場,回到了自己被分配的寢室。
帕恩與蒂德莉特就這麼漫無目的被留在會場中。埃特也是在場中晃來晃去,因為一被其他貴婦人抓到的話,又要再說他的冒險談了。
「嘿嘿,他也蠻受歡迎的嘛。」
「那當然羅,人家長得比你帥,加上這是個信仰深厚的地方,當然喜歡身為神官的那份真摯啊!」
蒂德莉特輕輕地笑著,與帕恩一起靠在牆邊看著埃特,及又圍在他身邊的貴婦人。
「我可以借一步說話嗎?」忽然傳來的聲音使帕恩嚇了一跳,蒂德莉特也因為這股悠閒被打斷了而有些不滿。
「請問有什麼事嗎?」她瞪著正走過來的男人。
「這位妖精個性蠻強的喔」說話的人笑了出來,走過來的是卡修國王。
「請饒恕她的無理。」帕恩連忙清醒了他酒醉了的腦袋低下了頭。
「我不介意。你不要對我那麼必恭必敬,我本來也跟你一樣只是個戰士,靠著一把劍走天下的。」
「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嗎?」
帕恩似乎還沒鎮靜下來,不過他很欣賞卡修那不拘小節的性格。一旁的蒂德莉特好像還在氣頭上,只站在一旁不說一句話。
「其實也沒有什麼事,只是想跟好久沒見到的年輕戰士聊聊天,聽聽他的冒險談而已。」
「不敢當」帕恩一邊談著自己,一邊試著觀察這位年輕的國王,想知道他與自己的不同之處。他並不是羨慕彼此身份的差異,不過越壓抑這種想法,他越希望自己成為一個出色的人物。
卡修一邊愉快地聽著帕恩的話,一邊也不忘觀察這位年輕的戰士,甚至與他約好明天一起磨練劍技。
當話題告一個段落,不知從那兒傳來了吟遊詩人的歌聲。隨著豎琴的旋律所唱的,是描述之前魔神戰爭的英雄詩。
由於一個錯誤,從黑暗中呼喚出了魔物世界被黑暗包圍,在黑暗中人民喪生,國家滅亡然而為了對抗黑暗,光開始聚集人類站了起來,手中握著劍妖精站了起來,在光輝的森林中拿起弓箭矮人站了起來,手握的槌子換成了戰斧光集結成了希望的太陽太陽劃開了黑暗,獲得了勝利,不管在森林、山嶽、平野或海空。
黑暗的魔物逃回了自己的住所那兒是魔物的聖地,世界最深奧之迷宮底層有通往異世界的門,魔神之王坐在黑暗的玉座,舉起了邪惡的右手,對世界送出了詛咒被挑選的百位英雄,挑戰這黑暗的死亡迷宮絕大多數的英雄在暗黑之地與魔物戰鬥,變成了冰冷的屍骸即使如此,光仍照進了迷宮的最深處七位英雄挑戰魔神之王,之後六人活了下來,拯救了世界一位是騎士,披著純白鎧甲,手握聖劍的瓦利斯之王,法恩一位是戰士,親手打倒魔神,而心也被魔神所奪的暗黑皇帝貝魯特一位是矮人,失落的石之王國最後的國王,弗雷貝一位是魔術師,擁有世界所有知識的大賢者渥特一位是神官,遵守著大地之法,純潔的瑪法神官妮斯而最後一位是無言的魔法戰士,不留姓名便離開的光之使者就這樣光明重現,黑暗遠離帕恩也聽說過曾經有過這麼一場戰爭,而現在羅德斯島也再度點燃了戰亂之火。諷刺的是這場戰爭是當年魔神戰爭並肩奮戰的兩位英雄,法恩與貝魯特的戰爭。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38:06
(命運真是個諷刺的東西)帕恩不得不這麼想。為什麼貝魯特要捨棄英雄之名,成為暗黑之島的皇帝,甚至將卡諾給毀滅了。帕恩不知道這個理由,究竟是什麼使他有這麼大的改變。
舞會似乎沒有結束的時候,即使是天亮也好像不會停的樣子,而帕恩也好像會一直跟年輕國王聊的樣子。
這個舞會的奢華使蒂德莉特想起了她與帕恩第一次見面的情景,以及自己故鄉之森的事情。要在這無意義的思考中撿拾真實之葉大概要花上不少時間。她看著認真與卡修談話的帕恩,心想給予陪他走完一生的時間,似乎也是很值得的事情。
醜惡的赤肌鬼士兵弓著背在城門附近來來去去。貝魯特不屑地看著它們,不禁比較著他們愚蠢的個性與自己已被扭曲了的心,究竟是那一邊比較正常。
掛在左邊腰上的魔劍發出聲響,似乎在嘲笑著主人的想法。貝魯特握著劍柄,就像是對抗著憎恨的敵人般緊捏著。
「您怎麼了,在這大白天裡沈思著。」
背後傳來的聲音是巴古納德的,一個他最信任的參謀。由於某些原因使得他很少使用魔法,不過即使去除了這點,他也是個有能的軍師。
當貝魯特以極為稀少的兵力平定這被稱為暗黑之島的馬莫時,這個魔法師便出現在他的面前,從此之後就成為了宮廷魔術師。雖然沒有人知道他到底是在想些什麼,然而他仍然都忠實地完成了他的使命。
「沒什麼,只是在看這些醜陋的赤肌鬼罷了。沒想到羅德斯名城之一的光輝之城,換了個主人之後看起來竟然會完全走了樣。」
穿著鮮紅鎧甲的貝魯特,任憑風吹著他漆黑的披風。
腰上的魔劍抖動著嘲笑他。
「先別說這個,那個叫做卡拉的女人,誘拐法恩女兒的計畫似乎是失敗了。」
「嗯,似乎是如此。不過即使不用這種手段,法恩也不會是我的對手的。」
貝魯特信任地看著巴古納德黑色的長袍。他將賢者之學院所賜的長袍染上黑妖精之血,而他也和黑妖精一樣,是法拉利斯的暗黑魔法使。
雖然是魔法師卻擁有強壯的體格,即使拿起劍來也毫不含糊。也因此他在蔑視劍的魔法師之中是個極端的異類。
巴古納德不到緊要關頭並不會使用魔法。不,應說是不能使用魔法,這是由於他的老師拉魯卡斯所施的禁忌之魔法。即使是使用再單純的魔法,巴古納德的全身仍會充滿極度的苦痛。然而即使是一般人皆會不支倒地的痛苦,這個魔法師卻能承受得住,而可以在為了施放暗黑魔法而必須實行數小時的儀式時集中精神。
貝魯特之所以對這個妖術師擁有絕對的信賴,也是由於他這份強大的邪惡意識。
「那個魔女是在亞拉尼亞就失敗了的,看來她似乎比傳說中的無能不少。」
「是這樣的嗎,那個女的似乎放了兩三重的陷阱,她似乎是在瓦利斯境外自己放棄的,到時她應該會自己認錯吧。」
「如果是這樣子的話,我們就會省一點工夫了。」
「對了,巴古納德,你應該是為了報告某些事情而來的吧,聽說你剛剛才趕來的是嗎?」
巴古納德哈哈地乾笑了幾聲。「真不愧是皇帝陛下。據瓦利斯的細作指出,弗雷姆王卡修前幾天才帶著數百騎來到洛依德,看來法恩打算朝著這座城進攻過來了。」
「是嗎,他終於來了嗎?」貝魯特看著天空,臉上浮出了一絲笑容。「交戰的那一天記得把太陽隱藏起來,像赤肌鬼那樣的種族是很不喜歡陽光的。」
「瞭解。那麼那個卡拉現在在那兒?」
「卡拉啊,她現在應該是在摩斯境內吧。似乎是要做個佈局,順便去看看以前的好友。」
「是這樣的嗎?那個女的看起來還真忙。她究竟是為什麼才幫助我們的呢?」
「不知道。」貝魯特不介意地說著。「世界上有很多事情就是不知道才有趣。」貝魯特回過頭來走進了屋內,而巴古納德就像是影子般,無聲無息地跟在主人的身後。
而在這時,帕恩等人正處在摩斯的深山之中,他們從洛依德出發至今,也大概過了半個月了。途中他們通過了稱為「石之王國」的矮人族廢墟,也面對過各式各樣的魔物,可說是一場戰鬥之旅。
即使如此,帕恩等人仍然突破了這苛酷的考驗,朝著渥特所住的地方前進著。
然而他們現在正走在極為險峻的山路上,只要多前進一步便氣喘如牛,汗水也不知流了多少。由於必須將精神集中在容易崩裂的腳邊,行進的速度變慢了許多。
「他住的地方真是不得了。」
蒂德莉特撿了根枯木代替枴杖,深深地吐了一口氣。
「一點沒錯。渥特也已經老大不小了,竟然還住在這種鳥不拉屎的地方。」伍德傑克也點頭同意著。
一旁不是石壁,便是野草或是荊棘。一行人沿著山脊前進,途中史列因曾被風吹得失去平衡滑了下去,幸虧伍德用繩子將他拉起來。傷口雖然已被埃特治好,不過之後他便一句話不說,只顧著注意腳邊容易滑落的地方。
「會不會是那兒啊?」
帶頭的伍德挺起身子,將手放在額頭上朝遠方看著。
蒂德莉特的眼中也微微映著一座塔的前端,不過那看起來也像是一座巖山而已。一行人為了得到個結論,史列因開始詠唱著遠見的咒文,而其他人也趁機休息一陣子。
「沒有錯,那的確是座石頭建造的塔。」史列因高興地說著,而為了加以確認,他詠唱了浮游咒文,將身體浮到了大約伍德兩倍高的高度。
「大概再幾個小時就可以到了。」
史列因補充了幾句,不過顯然「再幾個小時」對大家的衝擊大了些,一行人並沒有露出安心的表情。
「再休息一下吧,然後大家再加點油。」
帕恩如此宣言之後便坐在附近的一個石頭上,並拿出了手帕擦了擦額上冒出的汗水。附近並沒有可以躲陽光的地方,他也只能恨自己身上的那件笨重鎧甲了。
「他們幾個就是逃離你魔掌的年輕人是嗎?」
一個全身灰黑的男人話中帶刺地說著,發出了嘻嘻的笑聲。
「這並沒什麼大不了的,渥特。即使是我,面對命運也不過如嬰兒般脆弱。」
回答的另一個魔術師是位穿著紫色衣服的女性。她並沒有生氣,只靜靜地看著浮現在水晶球上的帕恩等人。
陰暗的房中除了他們之外並沒有其他人,只有一個桌子及四張椅子擺在房間的正中央。有兩扇門通往外面,其中一扇是通往陽台的,從那兒可以眺望摩斯的山景,以及遠方的「空中之湖」。
然而桌上發著奇異光芒的水晶球卻能夠看見更遠的地方。正確的說它可以映出整個羅德斯島的各個角落。
「那現在你打算對他們怎麼樣?要現在出去消滅他們嗎?」
渥特斑白的頭髮已垂到了背上。當年他的頭髮也曾像他的烏鴉使者般漆黑,然而他也抵擋不住歲月的侵蝕,臉上滿佈著皺紋,只有眼睛仍像小孩子般機靈地轉動著,嘴則像是含著黃蓮般緊抿著。
女的笑了出來,從妖媚的紅唇中露出了雪白的牙齒,額上綠色的寶石也發著奇異的光芒。這個女的當然就是卡拉,她在摩斯的布線完成後便來到了這座塔,並且等待帕恩他們兩天了。她是藉由真實之鏡,才知道了他們打算來到這兒。
「要消滅他們說起來簡單,然而不知為什麼總是出了差錯。尤其是那個魔法師,雖然年輕不過還蠻精明的。
即使說是粗心,不過他們也逃出我手中兩次了。」
「從活了五百年的你?那他們應該是不錯的冒險者了,那麼在見他們一面之前,我可不同意你殺了他們的。」
「那麼見過之後就可以了嗎?」
「只要在我看不見的地方就可以。」
渥特瞇細了他灰色的眼,如同蛇一般的眼神看著卡拉白嫩的臉龐。
「這羅德斯島上應該沒有你看不到的地方吧?這物見之水晶球的力量,就我所知可是無限的。」
卡拉高聲地笑著,然而視線卻冰冷如刺地朝著老人的方向。
「好吧渥特,我也不是由於個人因素要殺他們的,何況做這種無益的事違反我的原則。反正我的使命幾乎已經算是結束了,只要他們不找我麻煩的話我也不會出手的。只不過……」卡拉停頓了一下,注視著桌上的水晶球。
「他們會不會原諒我呢?如果他們向我挑戰的話,渥特,到那時候我打倒他們也可以嗎?」
「如果是這樣的話我就不制止了。」
「不用擔心,我也不希望發生這種事,畢竟我也看好他們,希望他們能夠成為我的同伴。只不過他們一定會來打倒我的,那個年輕的戰士,可是打從骨子裡恨我的。」
「卡拉,你到底在想什麼?」渥特嚴肅地詢問著卡拉。
「我在想什麼?你看到他們的時候沒發覺嗎?他們不就像是當年的你跟法恩一樣?就像是被命運引導著,渡過種種危機完成任務。他們總有一天會成為可怕的對手站在我面前的,如果要打倒他們的話,趁現在要來得簡單多了。」
「原來如此啊」「他們一定會向你詢問我的住處的,那時你不用顧慮什麼,告訴他們也沒關係。你應該知道我住在那兒吧?」
「我當然知道」渥特不經意地回答著。「我會遵守和你的盟約的,以我不協助法恩,作為你不再協助貝魯特的代價。如果我們加入了這場戰爭,死亡的人數可是會以倍數成長的。不過,盟約中應該不包括這些人吧?」
「你想要跟我打一場嗎,大賢者渥特?這應該不合你的主義喔。為什麼要為了那種人冒這樣的危險?世上只有你知道與我交戰是無益的啊?」
「這我當然知道。」如果是純魔法的對決的話,他是絕對不會佔下風的,但是他絕對不能消滅卡拉,這意味著自己將一起邁向破滅之路。然而不殺她而要卡拉屈服的手段,即使是渥特也不知道。
「這些年輕人真是可惜啊。」
卡拉離開了座位,又看了一眼水晶球中的帕恩。她愛憐地捧起了水晶球,手在上面撫摸了一陣子之後,水晶球便不再映出景象,變成了一個黑色的球體。
「好啦,我也該準備迎接這些勇者了。應該要準備些飲料,還有簡單的食物。
放心好了,我不會要你幫忙的,他們也算是我的客人,我親手下廚做些東西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所以你的廚房就借我一下羅。對了渥特,你想吃什麼就儘管說吧,大部分的東西我都做得出來的。」
「應該不是你,而是你所支配的女孩吧?」
渥特的語氣中夾雜著一些厭惡感。
「正是如此,不過這個身體已經是我的了,她再也不是叫做蕾莉亞的瑪法司祭,而是名為卡拉的魔法師,不,應該是魔女才對。」
渥特刻意不與魔女的視線相對,而再次發動了水晶球。漸漸浮現的影像是貝魯特的特寫。他那年輕的臉龐,與當時前往「最深奧迷宮」討伐魔神之王時一模一樣,這是由於魔劍的力量才使他永保年輕。事實上他大約比渥特小一點,現在也應該是六十多歲的老人了。
然而他的年齡卻像是被詛咒了般凍結了起來,而另一個使他不得不成為羅德斯島霸主的詛咒也仍然束縛著他。
在與魔神之王進行最後交戰時,有一位法利斯的女司祭為了保護他而死。那位女孩留下最後的話是「願羅德斯島永遠和平,為此必須出現一位偉大的君主。貝魯特,在我心中,你是唯一擁有這個資格的人喔。」
這位司祭名叫芙勞絲,年輕時就與貝魯特等三人一同旅行的人。若不是被這個咒文束縛著,貝魯特自己根本沒有想要稱霸全島的念頭。
然而箭已經射出去了。貝魯特的心已隨著迷宮之底的芙勞絲一起死去,而失落在永劫的奈落之中,剩下的這具軀體只是為了實現女孩的話而動的。
法恩所希望的,以及貝魯特所希望的,這兩個願望幾乎完全相同,一個「使羅德斯島永遠和平」的幻想。
「實在是愚蠢的兩人,然而卻令人感到悲傷。」
渥德不知不覺地,對若無其事進入自己住處的灰色魔女感到無比的憤怒。那個女性,不,那唯一的古代王國魔女,竟將他們真心的願望當作手中的棋子,利用他們來保持天平的平衡。
(不是白也不是黑,而是灰色的再度勝利嗎)渥特似乎已經可以預見這場戰爭的結束了,這個結果幾乎已經不可改變,但就是因為知道如此,才避免了卡拉與自己的正面衝突。
卡拉一直站在歷史的背後,將有力的勇者們當作棋子,使世界持續著動亂。羅德斯島從古代王國之後,沒有一個完全統一的王國,即使有也不持久,都是這個魔術師的傑作。
渥特毫不厭煩地注視著水晶球中貝魯特的影像。
「總算是到了。」帕恩像是累翻了似地將手撐著膝蓋,吐了大大的一口氣。結果他們休息之後又過了四個小時才抵達。山道比想像中的還要難走,幾乎令人認為是渥特故意這麼做的。事實上,帕恩其實蠻討厭被稱為大賢者的人物。
「該不會只是個彆扭的老頭吧?」如今一這麼說就會遭蒂德莉特白眼。本來她還會應和著表示贊成,到了最後即使是她也火大了。「如果真的這麼不想見他的話,那你不會就這麼回洛依德就好了?」
從那之後兩個人就比較少講話了,這是最近常有的事。自從帕恩變得固執之後,兩人吵架的次數就增加了,然而這也是帕恩開始成長了的證明,他不只是身為戰士的能力,在做人的方面也有了明顯的成長,這大概是被法恩及卡修兩位國王所影響的。
從洛依德出發之後,他便越來越像個領導者,連史列因也只須給予他建議就可以了。史列因如今打算在這趟旅程結束之後,就陪著吉姆一起去尋找他所追求的東西。
渥特的住處是一座石塔,從外面來看並沒有任何裝飾,感覺就像是那個國家的監視塔一樣。
調整好呼吸之後,他們慎重地走向塔正面的兩扇大門。由於塔是建在山頂,加上附近並沒有什麼明顯的路標,不禁使人心想竟然會有人住在這種地方。
門環是模擬龍的造型,帕恩將手伸向前打算敲門。
在帕恩的手還沒伸到之前,門便發出了嘰嘰的聲音自己打開了。
「哇啊!」帕恩嚇了一跳縮回了手。「這死老頭嗜好真奇怪,嚇了我一大跳。」
裡面暗暗的看不太清楚,不過當帕恩探頭進來時,燈光也自己點燃了。
「他到底是什麼性格啊?」帕恩半生氣地握著拳頭。
「這只是初級的魔法。真不愧是大賢者,做什麼都有它的意義在。」
「這也太過頭了點吧!」帕恩對史列因大喊著。
「總而言之我們還是進去吧,光是在這裡鬼叫是沒什麼用的。」
蒂德莉特說著便走了進去。
「抱歉打擾了,我是旅行中的妖精族,名字叫做蒂德莉特,是瓦利斯王法恩派遣來的。請問大賢者渥特在嗎?」
在這空蕩蕩的塔中,只有她澄淨的聲音不斷地迴響著。塔裡面只有一個通往地下的階梯,以及內壁一座螺旋狀向上的階梯而已。這座螺旋階梯繞了兩圈,頂端則與一扇門相通。蒂德莉特等了一陣子,然而卻沒有回音。
「怎麼辦?」蒂德莉特回過頭來不安地問著帕恩。
「他該不會不在吧?」帕恩想到這兒心就涼了半截,如果費盡千辛萬苦來到這兒,而要找的人卻不在的話,那可真的是天大的笑話了。
「聽得到講話的聲音,上面應該是有人在。」
史列因拿下了帽子,走到了塔內。
「我感覺得到各種魔法力。真不愧是大魔法師,他的力量真是多采多姿。」
史列因慢慢走到螺旋階梯的旁邊,並試著把一隻腳跨了出去。在這同時階梯發出了青白色的光芒,並隨著低沈的聲響漸漸向上捲動。
「這還真是方便。如果一個大城全都施上這個魔法的話不知道會有多方便,我在瓦利斯城的時候就吃了不少苦頭。」
史列因一邊任憑階梯向上運著,一邊對著帕恩笑著。
在那次舞會過後,他們在王城中待了三天,而這對史列因及帕恩來說都是極為充實的日子。史列因跟隨著艾魯姆學習古代語以及魔法,而帕恩則如同約定與卡修切磋劍技。
而埃特也經由大司祭傑納特正式任命為司祭,並將在這次的任務結束之後,以瓦利斯宮廷司祭的身份輔佐國事。
吉姆則從伍德那兒拿了十幾個金幣,然後就到王城中的鍛冶場,似乎是要做什麼東西。矮人族本來就是個鐵匠,會做一些飾品其實也不是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倒是伍德及蒂德莉特兩人,除了看看宮中豪華的擺飾以外,就沒什麼別的事做而閒晃著。
史列因啟動的階梯已開始漸漸地上升了。
「別這樣自己上去啊!」
帕恩似乎興致也來了,連忙跳上了階梯。
「應該不會被吃掉吧?」伍德也算準了時間踏上階梯。
本來其他人也打算上去的,不過能夠站的地方並不大,似乎是容不下六人一次上去。
「打擾了,我是旅行中的戰士帕恩,我要進去了。」帕恩朝著門敬了個禮便打開了門,這次門便聽話地打開,而出現在眼前的則是螺旋狀的通路。這條通路是漸漸向上的,為了避免滑倒,地面用了粗糙的石塊組成。
帕恩便這麼繼續前進,大概在走了一圈之後,眼前又出現了兩扇門。豎起耳來可以聽見右邊的門後有說話聲,似乎已經有客人先到了。
「打擾了,由於剛剛沒有回應所以我們才擅自走了上來。我的名字叫做帕恩,是旅行中的戰士。」
「趕快進來!」裡面傳出了不太耐煩的聲音,似乎是個老人在說話。幸好他沒有出門,帕恩心中鬆了一口氣,並慢慢地將門打開。
帕恩一進屋內就低下了頭,而在他再度抬起頭時,他看到了不敢相信,也不願意相信的東西。
「卡、卡拉」擠出這幾個字之後,帕恩停頓了好一陣子。
「為什麼你會在這裡?」蒂德莉特的臉頓時變得慘白,她的左手掩住了嘴,而右手則連忙找著自己的佩劍。
「在這裡不准動兵器!」老人看見這動作後尖聲叫著,他的聲音就像是會使肌肉僵硬似的,使得蒂德莉特的動作停了下來。
「放心好了,我不想在這裡跟你們起爭執,你們就放心進來吧。我也希望能夠藉這個機會跟你們談談。」
眼前的桌上擺著幾個酒杯及幾瓶酒,並且在一個大盤子上裝著還冒著熱氣的鹿肉。另外也擺了一些新鮮的水果及青菜,很明顯的她早就知道自己將會拜訪這兒。
「我知道了,就在這裡聽聽你要說什麼吧。」帕恩似乎還沒從一開始的衝擊中回復過來,然而卻像是接受了挑戰似地走進了屋內。他保持著能隨時拔出劍的警戒狀態,拉了一張椅子坐了下來,並且憎恨地瞪著卡拉的臉。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38:25
吉姆坐在另一個位子,而其他四人則站在他們身後。伍德傑克站在離卡拉最遠的地方,就像不希望被發現般縮起身子。
沈默支配著這間屋子。
卡拉為了向一行人勸酒,就像是要證明沒有毒一般在自己的杯子裡倒酒,並且以優雅的動作啜飲著。
「酒跟杯子都是我的,你們可以放心。」旁邊的老人開了口,他應該就是渥特了。
「不,我想先講幾句話。卡拉,為什麼你會在這兒?而你又為什麼知道我們會來?」
帕恩對卡拉提出了詢問,卡拉對著年輕的戰士輕輕一笑,坐在他的身邊,也意識到了一旁注視著她的矮人。
卡拉對那白色的鬍鬚看了一眼,便將視線集中在一旁的戰士。
「其實也沒什麼好回答的,沒關係,我就告訴你吧。來這兒的第一個理由,是因為我跟渥特已經是老朋友了,畢竟他是當年一同旅行的同伴。而另一個更大的原因當然就是要再見你們一面了。另外為什麼我知道你們要來,這根本簡單到不需要解釋。」
卡拉將手肘靠在桌上並將雙手握著,而交叉著的手指中只有左手小指伸了出來,白細的手指上戴著各式各樣的戒指,在之前的戰鬥中,便知道這些戒指不是用來裝飾用的。只要這個魔女輕輕動一下手指,便可以使用巨大的魔力。
「你說有事要對我們說?」
「沒錯。說是有事倒不如說是有個提案,也就是說我其實對你們的能力有著很高的評價。之前雖然也說過,不過我還是要再說一次,你們願意忘卻之前不幸的回憶,成為我的同伴嗎?」
帕恩的眉毛因為憤怒而緊鎖著,本想就這麼大罵出來,但礙於渥特在一旁,只好壓抑了下來。
「我知道了。你覺得我們會答應這種事嗎?我們可不願意變成馬莫的走狗。」
語調因為憤怒的關係而有些顫抖,但帕恩仍保持著平穩的語氣。他能忍受有人看不起他,然而自己卻沒有腐敗到扭曲自己的信念,將靈魂賣給邪惡的一方。
「看來你們真的是誤解我了。」卡拉歎了一口氣,視線也漸漸向下,杯中殘餘的紅色液體反射著室內的光線。「我並不是貝魯特的手下,雖然也曾經協助過他。不過這都是為了另一個偉大的目的。」
「你們應該知道古代王國吧?就是曾經在羅德斯島,不,在整個世界上繁榮一時的魔法文明。如此強大的王國竟然會消失,你們知道其中真正的理由嗎?」
「傳說中是由於一個強大魔法的失敗所造成的,不過我並不是從那時活到現在,所以當然不知道真相。」後方傳來史列因的聲音。他偷偷瞄了蒂德莉特一眼,她搖搖頭,表示並無法說明什麼。
「我們妖精族很少關心人間界的事情。」蒂德莉特追加了這句話。
「沒關係,這位魔法師說的也八九不離十了,古代王國的滅亡也可以說是由於一個強力魔法的失敗。在以前,古代王國末期的魔法師們為了能夠無止盡地使用魔法,而建造了一個富含魔力的巨大聖地,而這個聖地能穿越空間,與嵌在額上的小水晶球接觸,賦予無限的魔力,而這個實驗成功了。因此古代王國最後的五十年是最為繁榮的時期,也成功地使用了了許多偉大的魔法,如將整個都市浮在空中、支配了整個精靈界,甚至連成年的龍族都被當作奴僕使喚。然而若是魔術師們失去了聖地,他們將再也無法使用魔法。
也因此,當動用了數百人舉行儀式的巨大魔法失敗,使得聖地毀滅的時候,魔法師頓時便成了最為無力的一群,而蠻族的正式進攻也是在那個時候。已經無法使用魔法的魔法師們當然無法抵擋攻勢而慘遭殺害,如此巨大的王國,僅僅五年就走向了滅亡之路。」
帕恩聽著卡拉所說的,眼睛也從來沒有離開過她青色的瞳孔。幾乎連眨眼都忘了似的,帕恩凝視著魔女的臉。
「就算是如此,那又怎樣?」
卡拉似乎在等待帕恩的反應,而帕恩也只是這麼回答而已。沒有人知道這個女的在這兒不厭其煩地說著古代王國的故事,究竟是想要表達什麼。
「這位戰士,你真的還不瞭解古代王國之所以滅亡的理由嗎?」卡拉閉上了眼,似乎是要挖掘內心的記憶。
當年也是同伴的偉大魔法師們,被蠻族的劍一一殺害的回憶,似乎是昨天才發生的事情。
「也就是說這個世界不能光靠一種力量而已。無論是那一種力量,到最後都會因暴走而邁向毀滅,就像是古代王國就是在魔法力最為強盛時滅亡的。也因此,法恩的理想以及貝魯特的野心都是危險的東西,只要兩者都因戰鬥而疲憊的話,世界便不會偏向光明或黑暗任何一邊,如此一來才會相安無事。世界就是必須這樣子保持平衡,否則一定會發生無法挽救的大破壞。其實即使是再精準的天平,也無法長遠保持靜止的平衡,然而只要稍微搖動它,雖然看起來天平似乎會傾向某一邊,然而眼光夠遠的話,它是永遠保持著平衡的。
我之所以干涉各個時期的歷史,搖晃這個天平,就是相信這樣是對羅德斯最有利的。法恩相信法的光之力,以及貝魯特那引向黑暗的破壞之力,不管是誰稱霸這個羅德斯島,大概都能夠使羅德斯安定下來,然而這只是表面上的安定而已。等到將來這個安定被破壞了,將會引起媲美眾神之戰的恐怖破壞,而文明也會崩壞殆盡。別忘了古代王國的文明根本都還沒復甦,而就算過的再久,人們也不會取得回來的。
如果你們能理解我說的話,就表示你們看見了真實。我再對你們說最後一次,為了將世界從破壞中拯救回來。希望你們能成為我的同伴。」
「你要說的就是這些嗎?」帕恩低聲問著。卡拉點點頭,等著他說出下一句話。
「那麼我告訴你,我的答案是否定的,我根本不想成為你的同伴。你所說的或許包含了一點點真實,然而不管是用什麼理由,沒有法律允許別人玩弄他人的生命。難道你不知道在你的計畫當中,會有多少人因此而喪命嗎!」
帕恩站起來用力地捶著桌子,空杯子倒了下來,滾到酒瓶的旁邊。
「然而當破壞之日來臨時,會有好幾倍的人喪生的。」卡拉的表情一點都沒變,承受著站起來看著自己的戰士憤怒的視線。
「即使是如此,沒有任何人有資格決定滅亡的命運!這種工作交給神不就好了?」
卡拉沈默了一陣子,後來說了聲我知道了。
她緩緩地站了起來,一行人馬上繃緊了神經,但卡拉就這麼穿過眾人走向了門口。
「沒有關係,既然我已經知道你們的答案了,那我也不再說什麼了。我不在乎你們原不原諒,如果要向我挑戰的話,我隨時都歡迎你們來。」
「那我們就在這裡解決!」帕恩握住了劍柄,渥特隨即握住了枴杖。
「我說過了,這裡不准動兵器!」
卡拉揮出了右手準備阻止帕恩,然而在她發動魔法之前,吉姆從後面抱住了帕恩。
「等一下,帕恩,你再忍耐一下!」
「吉姆你怎麼了?難道你要就這樣放過她嗎?」
「吉姆是說不可以在這兒啦。」蒂德莉特也出面制止了帕恩。
「賢者先生,真是失禮了。」史列因對渥特低下了頭。
「這位戰士似乎必須要學一學禮儀喔。」卡拉半消遣地笑著回過頭,朝門的另一邊走去。
「我可以問你一件事情嗎?」史列因走向前阻止了正要離去的卡拉。「你真的活了五百年了嗎?我並不知道有關不老魔法的記載,難道它真的存在嗎?」
「你知道了又如何?如果有的話你想追求嗎?」
「我不知道,但我真的驚訝你竟然能活了五百年。古書中從來沒有記載過不老的魔法,然而只要知道有這個魔法的存在,魔術師們一定會湧起研究的意欲的。」
「你的想法還真是特別啊。」
「是嗎?不過應該是還不及你了。如果我擁有這種力量的話,我一定會想其他辦法將世界從破滅中拯救回來的。」
「你錯了。我就是因為不是主角才能夠活到現在。如果我站到了舞台上,那我絕對無法長生的。
那麼渥特,打擾了這麼久,我現在就先告辭了。勇敢的冒險者們,願你們能獲得大地女神的祝福。」
卡拉這麼說之後,便打開房門離開了。
吉姆一邊拉著帕恩,一邊沈思著注視房門,直到腳步聲消失了為止。
「好啦,大賢者渥特,如今要問你的問題可是多到比山還要高了,我們可是為此千裡迢迢來到這兒的喔。」
帕恩瞪著一旁的老人說著。
卡拉離開了之後,蒂德莉特便坐在多出來的空位上,並且拿起了酒杯倒了半杯酒,埃特則在她身後喘了一口氣。
卡拉一走,屋子裡的氣氛就明顯地緩和了下來。然而由於這個衝擊,使得一行人還不能完全地安心,甚至對這個被稱為大賢者的老人產生了不信任感。
帕恩本來就不大相信這個老頭,如今他也是用看卡拉的眼神瞪著這個老魔術師。
老人似乎根本就不在乎帕恩的視線,自個兒拿起了酒杯,也從盤子中拿起了一塊肉啃著。
「你們對我有所不信任也是難免的。不過不管怎樣,我就是你們要找的渥特,也不是站在卡拉那一邊的。」
渥特邊吃邊說,並用拿著酒杯的左手對帕恩晃了晃。
帕恩被這種態度搞得越來越火大,視線也變得更為凶狠,然而這個自稱渥特的老人卻無動於衷。
「雖然如此,那個女的所說的話也有一些是真的。我和卡拉在以前的確曾經是一同冒險的同伴,就像是你們現在這個樣子。不過如果這麼說的話,那麼法恩或是妮斯都曾經是她的同伴。
我們那時候冒險的地點是「最深奧的迷宮」,而且那時候的卡拉也不是現在美麗的女性,而是穿著冰冷鎧甲的戰士。」
渥特邊這麼說,一邊對著大家詭異地笑著。
「難道說?!」帕恩驚訝地說著。「我聽過有關的傳說,那時六英雄的最後一位,是個不知名的魔法戰士,原來那就是卡拉嗎?那個魔女,竟然會在魔神戰爭的時候出一臂之力?!」
「魔神的復活確實是會打破這個世界的平衡。」
史列因的眼睛也因驚訝而圓瞪著。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問話的是伍德傑克。
「就如這個年輕人所說的,那時候的魔法戰士,就是主張平衡的魔術師卡拉。」渥特低聲笑著,將杯子拿近了嘴邊。「你們一直認為卡拉在這五百年間,保持著肉體不被毀壞而長生不老,事實上這是大錯特錯的,這種魔法即使是在古代王國也是不存在的。卡拉的確是個偉大的魔術師,然而再高明的魔術師,也只能將生命延長到大約兩百年,即使是用了再多的魔力,肉體也終究是會毀滅的。只不過,卡拉想到了一個突破這個極限的方法。」
「應該就是支配他人的肉體吧。」吉姆坐在原位動也不動地說著。
「吉姆!」史列因這次真的嚇了一跳,然而這卻是有理可循的,畢竟吉姆可說是最能掌握卡拉真面目的人。
「你終於跟我們說了。」史列因靜靜地說著,吉姆也點了點頭。「現在才是可以說出來的時候。」
「喔,沒想到這位矮人竟然能發覺到,你應該對魔法蠻熟悉的吧?」
「怎麼可能,俺跟魔法是無緣的。」
「然而能察覺這一點真是了不起。就如這個聰明的酒桶所說,卡拉將自己的精神封在某物品之中,並經由支配他人的精神而永遠存在。而她的這個魔法真的成功了。你們看到那個女孩所戴的頭飾了吧?那就是卡拉所有力量的來源。然而即使她能夠藉此活到現在,也是一個很大的疑問。卡拉的思維方法從五百年前,也就是她捨棄肉體的時候就永遠沒變過,事實上她早已經不能稱為人類,現在的她,充其量不過是個亡靈罷了。」
「也就是說她現在的外貌是那個被支配的女孩是嗎?」帕恩總算開始有點相信眼前這個老頭了,他開始安心地拿起桌上的食物,也在自己的杯子中倒了第二杯酒。
「正確答案。卡拉使用的魔法,能夠取代毀滅自己原來肉體的對手的精神。這個魔法實在是過於強大,幾乎所有的勇者都無法逃離這個魔法,也因此沒有人能夠打倒卡拉,因為打倒她的人將成為下一個卡拉。」
「我可不希望她被打倒,我已經跟一個女司祭約定過,要把那個女孩給帶回去。」吉姆在一旁小聲地說著。
「這是什麼意思?」史列因詢問著吉姆。
「沒錯,俺知道那個女的是誰。本來在看到那張畫像時俺還想說怎麼可能,但是在她使用瑪法魔法的那一瞬間,我就可以完全確定了。那個女孩是我所認識的一個司祭的女兒。她的名字是蕾莉亞,而母親的名字則是妮斯,是瑪法的最高司祭,也是當年的六英雄之一。蕾莉亞以前也一直累積著身為瑪法司祭的修行,俺在離開故鄉塔伯村時,曾跟妮斯約定過,如果我找到了她失蹤的女兒,一定要把她給帶回去。如今妮斯的謎語也解開了,雖還活著,但並不存在,這很明顯就是蕾莉亞現在的處境,因為卡拉這個魔術師現在是不活在世上,但卻存在於這世上的。」
「原來如此。」史列因點了點頭。
「等一下,這麼說來,我們不就打不倒卡拉了嗎?不管有什麼理由,我可是決不會放過她的!」
帕恩如此宣言著。
「你聽到大賢者說的嗎?根本就不可能贏的嘛。而且就算是贏了,也會被卡拉可惡的魔法支配你的精神的!」蒂德莉特無可奈何地說著。
「那不就沒有救出那個女孩的方法了嗎?」吉姆的聲音近乎絕望。
「不,也並不是沒有。」渥特這麼說著,並看著一行的臉。「這是非常危險的方法,可是只要是有勇氣的話未必行不通。」
(卡拉啊,究竟誰會邁向毀滅的命運,這下子可沒人能預測了。)
渥特站了起來,走到屋子裡其中一面石壁旁,並敲了那面石壁幾下。
石壁發出聲音打了開來,裡面是個塞滿了東西的小房間。
「卡拉這個最後的魔法,是在自己所支配的肉體被毀滅時才發動的,所以只要在她還活著的時候,把那個頭飾拿下來就行了。」渥特走進那個小房間,頭也不回地說著。
「賢者大人,這說起來雖然簡單,可是這可是極困難的事情啊!那個人能夠完整地使用古代王國時期的魔力,要活捉那個魔女可是比打倒她還難的啊!」埃特對消失在房內的渥特說著。
「這種事你不說我也知道。」渥特似乎是在找什麼東西,只聽到房內傳來翻照東西的聲音。
「總算是找到了。」老魔法師走了出來,手上拿著一根像是枴杖的小棒子。
「的確如神官所說,要與卡拉的魔法正面衝突是沒有勝算的,何況你們比起法恩或貝魯特都還差的遠,而那邊那個魔法師也不比我來的精通古代語。」渥特隨意地將剛剛那根棒子丟在桌上。「所以我才要給你們這根魔力之杖。這根棒杖擁有強大的力量,是古代王國的遺產,只要唱出正確的咒文,便能夠釋放出它的魔力。」
「魔力?會產生什麼效果呢?」史列因很感興趣地拿起了棒杖,觀察著這個黑色物體。它不知道是用金屬還是什麼材質做的,上頭雕刻著古代語。「勞拉?這是要使用時念的咒文嗎?」
「沒錯。這根棒杖發揮出來的力量應該會對你們很有用。它能夠打消周圍所有的魔法,使魔法的效果完全消失掉。只不過連自己使用的魔法也會被影響。」
「原來如此,趁卡拉的魔法被它封住時採取行動是嗎?」帕恩露出了自信的笑容。「這樣的話的確有可能活捉那一個魔女了。」
「那麼就是我登場的時候了。對我來說,偷偷潛到身後奪走頭上的裝飾,根本就是小兒科的伎倆。」說話的是伍德傑克,它剛剛一直無聊地聽著同伴的說詞,總算是在自己有用時插了進來。
「可是如果說拿到了頭飾之後該怎麼辦?要把它弄壞掉?還是要賣給別人?那個東西當細工物來賣的話應該也值不少錢吧?」
「還是趁棒杖的力量沒消失之前把它給毀了比較好,不然那支配之力遲早會找到下一個犧牲者的。」
「不過啊,難道我們就不能抵抗那支配之力嗎?也就是說能不能獲得卡拉的力量,並且也維持住自己的意識?如此的話不就可以取得古代王國的秘密了?只要預期支配之力有多大,再作好準備的話,應該也可能勝過咒文之力的吧?。
「盜賊啊,你在想些什麼」渥特的眼神變了。「最好還是別打這種念頭。如果能獲得卡拉的力量的確是非常珍貴的,然而這實在太危險了。如果抵抗不了支配之力,自己的意志將會被頭飾,不,卡拉完全地奪走。你看歷代的卡拉全是厲害人物,但他們無一例外地屈服於卡拉的支配之下,所以你還是不要再鑽牛角尖了。」
「是嗎?」伍德含糊地混了過去。
「好了,我就說到這兒了,你們快回去法恩那兒,把真相告訴他吧。另外也跟他說我不會偏袒任何一邊,同樣地卡拉也從此不再插手,所以就好好地打一場吧。」
「我還希望您能告訴我們一件事情。」聲音是帕恩的。
「什麼事?」
「請告訴我們卡拉的藏身之處。」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39:13
標題:
第五章
一過了中午,原本炎熱的陽光便忽然地弱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積雨雲,而斗大的雨滴也隨著落了下來。負責洛依德城門的守衛,連穿上外套的時間都沒有,只得躲在警衛室裡面繼續執行著任務。
就在這時,雨中出現了幾個正接近過來的影子,守衛頓時繃緊了神經。
「什麼人?」他緊張地對人影叫著,人影總共有六個。
「是我,我是帕恩,麻煩打開城門好嗎?」帕恩將披風蓋在頭上,而臉就任憑著雨水打著,而他後面的五人則早就濕透了。
「我們從渥特的住處那兒回來了,請將這件事情稟告法恩陛下。」
「您是帕恩先生嗎?」
從帕恩離開洛依德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如今他們總算結束了這段旅程,回到了洛依德的王城。
「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我馬上把門打開。」守門的衛兵發出了喜悅的聲音,不顧身子會被淋濕地跑了出來,並且指示將城門的吊橋架起來。
帕恩回來的消息馬上便傳到了法恩這兒,這時剛好法恩正與艾魯姆一起和卡修開著軍事會議,等一下也將在這間屋子內迎接他們。帕恩等人進城之後便獲得了換洗的衣物,一行人脫去了濕了好幾次的衣服,並好好地洗了個澡之後,便換上了全新的裝束。
「這是?」帕恩穿上了麻制的內衣,看到了眼前賜予給自己的新鎧甲時不禁叫了出來。這件鎧甲漆成純白色,並用純銀描上了花紋。另外,左胸前還浮刻了一個閃亮的銀十字紋章。
「是的,這是法恩陛下所交代下來的。」拿衣物來的侍從恭敬地低下了頭。
「太好了!」蒂德莉特換上了草色的輕便衣物,在腰上綁了條絹制的帶子。頭髮由於還沒完全干而感覺有點不夠輕盈,但並無損於她的俏麗可愛。帕恩對著她的笑臉,就像是炫耀般地穿上鎧甲,並將父親的劍掛在腰際,而這把劍也像是與鎧甲成對般地相互輝映。
「好了,我們走吧!」帕恩對著已換好衣服的五人說著。史列因穿著白色的賢者之袍,埃特也是一身法利斯司祭的裝扮,手上並拿著儀式用的杖。吉姆只將裡面的衣服換新,再穿上之前的銀鎖鎧,愛用的戰斧也是寸步不離。
伍德傑克也是換上了衣服,再將愛用的皮鎧烘乾,並穿上了黑色的長靴。
就這樣,一行人被帶到了法恩所在的屋內。
「你們辛苦了。」法恩如此慰勞著他們,一行人也恭敬地低下了頭。
這間屋子是王城其中一個監視塔,但與其他的場所是完全隔離的,連外面的雨聲都聽不見。然而屋內卻有微風輕拂著,一點也不覺得悶熱。
蒂德莉特一個人抬頭看著上空,並小聲說著辛苦了,使帕恩看得一頭霧水。
「是風之精靈嗎?」史列因問著她,蒂德莉特點點頭,將右手伸向空中。風一瞬間停了下來,然後又繼續地吹著。
屋子中間放著一張圓桌,周圍站著法恩、卡修及艾魯姆三人。圓桌上放著到有酒的杯子及酒瓶,另外還有洛依德周邊的地圖,地圖上畫著各種顏色的線。
卡修離開了位子走向帕恩,迎接著他們六人。
「喔,這件聖鎧甲很適合現在的你嘛,我大概也不能再教你什麼了。」卡修微笑著從頭到腳注視著帕恩,並伸出了右手用力握著他的手腕。
「你們總算回來了,一路上很辛苦吧?」
「是的」帕恩就這麼述說著感想。「石之王國的廢墟裡仍然隱藏著許多怪物,我覺得總有一天要與摩斯協力,將那兒的怪物給一網打盡。」
「交給我吧!」卡修大聲地笑著。
「好啦」法恩把帕恩叫到圓桌旁。「等一下帕恩應該要正式接受騎士的勳章,不過在這之前先進入正題。我希望帕恩、史列因以及埃特能留在這兒參加會議,其他三位請到另一個房間休息一下,並接受這次的褒獎。
各位都盡了力協助帕恩完成這次的任務,我會給你們一份厚禮的。」
「我們並不是為了報酬而參加這次旅行的。」蒂德莉特委婉地說著。
「我也是,所以褒獎就免了。」吉姆小聲說著。「不然的話,就把我的那一份讓給這個男的好了。」
「嘿,多謝啦!」伍德厚臉皮地說著。
「這我不介意,要怎麼分配是你們的事情。」法恩雖這麼說著,眼睛已回到了地圖上了。
伍德傑克等三人走出屋子,厚厚的木頭門也關了起來。
「在另一個房間我們已經準備好豐盛的餐點了。」侍從恭敬地說著。
(反正一定會變成這樣的)伍德瞄了屋子一眼,便乖乖地跟在侍從身後。
「真是無聊。」蒂德莉特將兩手伸到了頭後面,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這個姿勢很粗俗的喔」吉姆小聲地說著。
「反正這樣跟你們一起旅行,早晚都會變得粗俗的。」
「說的真好」伍德看著一旁的吉姆笑了出來。「反正我剛好餓得慌,這樣反而還比較幸福哩。」
「應該吧,畢竟這個會議大概會開很久了。」
吉姆的腦海中,則早就滿是延後開動的晚餐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卡拉的真面目,真沒想到他竟然就是卡拉。」法恩陷入了沈思。他根本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也是與卡拉關係最深的一人。
「渥特說她已經不會再幫助馬莫了,這番話可以相信嗎?」帕恩惶恐地提出了意見。
「如果卡拉真的是要維持著平衡的話,那她再幫助馬莫是沒有意義的。」卡修述說著自己的感想。
「我是有聽過傳聞,但是戰況真的有這麼糟糕嗎?」
「很糟糕。老實說真的很糟糕。」
卡修不改表情地說著。
事實上,馬莫一直保持著優勢。在帕恩不在的這個月裡,情勢可說是扭轉了好幾次。第一個轉機,來自於亞拉尼亞與摩斯加入了對抗馬莫的陣營。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龍之領主」傑斯塔公爵帶領了十二位龍騎士過來。他們並不是遵從摩斯的命令,而是「為了伸張正義」而來的。這十三位龍騎士以及所騎的龍,在一瞬間便擊破了卡諾以南的馬莫軍,甚至還飛到了馬莫本國,對他們的村莊進行火焰的洗禮。
當人們獲得了這個行動的情報之後,民眾討伐馬莫的聲音也大了起來,而此時摩斯、亞拉尼亞兩大國也站了出來,由北方以及海上進攻卡諾,馬莫軍隊此時陷入了崩壞的局面,聯合軍甚至逼近了卡諾王城「光輝之城」。
然而就在此時,卻在各地一一發生了異變。其一是亞拉尼亞國王卡德莫斯七世被王弟拉斯塔公爵暗殺。王家全族,包括所有具繼承身份的都被殺害,因而發生了嚴重的內亂。就在同一時期,摩斯公國之一「龍之骨」的太守也揚起反抗的旗幟,甚至進攻到了首都「龍之吐息」的王城。另外據報在弗雷姆的沙漠蠻族也大舉進攻,正襲擊著戒備薄弱的首都。
而由馬莫本國派來的黑妖精族戰士也登陸了。這時情勢便完全扭轉,亞拉尼亞、摩斯的軍隊都被派遣回本國,剩下的聯合軍面對黑妖精族召喚的暗黑精靈可說是一敗塗地。如果當時沒有卡修的英明決定的話,或許瓦利斯現在已經慘敗了。他聽到國內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並沒有回到本國的打算。他早已預測到了這一點,而將自己的左右手夏達姆留在國內,並將全權賦予給他。何況弗雷姆的人民全是勇敢的戰士,他相信不會輕易的就敗下陣來。
也正因此,派到卡諾的遠征軍才能保存最大的戰力安全地回到瓦利斯,而馬莫軍隨後也追到了瓦利斯境內。
這些暗黑之軍團燒燬村莊,搶奪作物,不斷地在所佔據的地方胡作非為。
而現在,最後的決戰已逼近了。兩軍在洛依德東方的平地展開,並漸漸地拉近距離。
「這真是太糟糕了。」聽到這種狀況,帕恩的臉色暗了下來,這表示如今完全照著卡拉所寫的劇本在走,她一定在之前就在各地做好了伏筆。
「現在就算卡拉真的出現,大概我們也沒有對應之道了,所以我們無從選擇,只能相信渥特所說的了。所以帕恩,你要有心理準備,你身為聖騎士的初戰,將會是一場大戰爭。」法恩如此說著。
「在下已經有所覺悟了。」帕恩挺直了身子。
「最好不要有覺悟這樣的想法。總而言之,與其要打倒難纏的對手,不如多花一點精神來保護自己,這樣就是很好的戰果了,不明不白的死並不是聰明人的做法。」卡修像是要解除帕恩的固執般輕聲說著。
「沒錯,千萬不要急著搶功勞。」
「這話我將銘記於心。」
「法恩陛下,可不可以將這位騎士交給我呢?他還沒有跟其他的騎士一同作戰過,而且他的戰法比較接近我們沙漠民族,我覺得應該將他配屬在我的軍隊裡,讓他指揮新募集的傭兵隊。」
「嗯,這是個很好的想法。為了以後的日子,讓他多看看你的劍技也不錯。而且聽說帕恩以前是在弗雷姆從事傭兵的工作,與其要求他適應騎士的戰法,這樣還比較能使他發揮實力。或許帕恩會因此而有不滿,所以帕恩,你可別強迫自己。」
「我知道了。」帕恩如此回答。
「另外,我還有話對埃特及史列因先生說。」法恩改面向他們倆人。
「請問有什麼事嗎?」埃特敬畏地說著。
「嗯,您應該知道傑納特已經命你為宮廷司祭了,您應該已經接受了吧?」
「是,在下已經接受陛下的好意了。」
「是嗎,那麼以後宮廷內有關法利斯的儀式就全部由您負責,這件事就拜託您了。另外史列因先生,您今後有什麼打算?事實上卡修國王曾跟我提到,希望能夠邀您成為他們的宮廷魔術師。」
史列因看了一下卡修,深深地低下了頭。
「非常感謝您的好意,但在下還有一些事必須去做,在這之前我不能服侍任何人。」
「是有關吉姆的事嗎?」埃特小聲地問著。
「沒錯。」
「那真是太可惜了,事實上我很欣賞你的。不過以後弗雷姆的城門會永遠為你而開的。」
「實在是感激不盡。」史列因又低下了頭。
「我雖然也很在意吉姆的事,不過我必須完成身為法利斯神官的使命。」埃特有些難過地說著。
「你不用介意,我會盡力的,這樣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對手可是那個女的啊!」
「只要伍德傑克幫忙的話應該有辦法的。」史列因這麼回答。
「到那時候我也會加入的,如果是為了要打倒卡拉,相信法恩陛下也會允許的。」
「打倒卡拉?只靠你們幾位嗎?」法恩嚴肅地說著。「這是不可能的,她的實力,你們應該是最清楚的。」
「渥特已經將必要的武器交給我們了。」史列因對大家說了有關魔法棒杖的事情。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的確有可能打倒她,畢竟這個魔女也是遲早要解決的。
到了那時候,即使動用瓦利斯?國的力量也得對付她。而且如果卡拉出現在這次戰斗中的話,或許就能藉助這根杖的力量了。」然而法恩卻覺得卡拉應該不會介入這場戰鬥。卡拉那個魔女沒那麼笨,她應該知道置身於集團戰爭中有多麼危險。
「如果那個魔女出現了,我會親手把她除掉的。」卡修若無其事的說著。只要聽了這位年輕國王所說的話,似乎會得到一定能成功的安心感。
「而且這麼一來,史列因就會來我們這兒了!」卡修大聲地笑著。
「好了,與其要說卡拉,倒不如眼前的貝魯特來得重要。他們分成了三個軍,在東方的平原朝這兒接近過來,因此我們也不得不分成三個軍團對抗。我跟雷奧尼斯在中間,艾魯姆在右翼,而卡修便負責左翼,各自迎擊接觸的敵人。」
「要正面攻擊嗎?」卡修這麼問著。
「從正面。敵人已經沒有使用伏兵的餘力了。魔術師的配屬必須著重在卡修國王的部隊裡,因為敵人將會是黑妖精族的魔法戰士。」
「那麼我希望能加入這場戰爭。」史列因提出了要求。「我也是身穿賢者之袍的魔法師。雖然戰鬥並不是我的本意,但我不能一個人躲在安全的地方,我希望能以我的魔法之力,掩護卡修陛下及帕恩等人。」
「請問法利斯的神官戰士會參戰嗎?」埃特這麼問著。
「這是當然的。」法恩如此回答。「傑納特宣佈說這也是法利斯與法拉利斯的戰爭,因此應該會有兩百多名神官戰士參戰的。」
「那麼我也希望能加入陣容,畢竟我也在亞拉尼亞接受過神官戰士的訓練。」
「好吧,司祭先生,您也加入左翼的軍隊好了。總而言之,比起中間的騎士或右翼的怪物,左翼的黑妖精才是真正強力的對手,所以我們必須將魔法師的力量集中在左翼。」
法恩如此宣言之後,便宣佈結束這次的軍事會議。
「請問陛下,決戰之日將是何時?」卡修仍遵循著禮節詢問著。
「嗯,決戰是後天中午,記得派使者通知前線。」
艾魯姆聽到了這番話,便迅速地離開了屋子。
帕恩等人一直隱藏不了緊張感,如今箭已經射出去,再也收不回來了。
一過了中午,原本炎熱的陽光便忽然地弱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厚厚的積雨雲,而斗大的雨滴也隨著落了下來。負責洛依德城門的守衛,連穿上外套的時間都沒有,只得躲在警衛室裡面繼續執行著任務。
就在這時,雨中出現了幾個正接近過來的影子,守衛頓時繃緊了神經。
「什麼人?」他緊張地對人影叫著,人影總共有六個。
「是我,我是帕恩,麻煩打開城門好嗎?」帕恩將披風蓋在頭上,而臉就任憑著雨水打著,而他後面的五人則早就濕透了。
「我們從渥特的住處那兒回來了,請將這件事情稟告法恩陛下。」
「您是帕恩先生嗎?」
從帕恩離開洛依德到現在,已經過了一個多月了,如今他們總算結束了這段旅程,回到了洛依德的王城。
「你們沒事真是太好了,我馬上把門打開。」守門的衛兵發出了喜悅的聲音,不顧身子會被淋濕地跑了出來,並且指示將城門的吊橋架起來。
帕恩回來的消息馬上便傳到了法恩這兒,這時剛好法恩正與艾魯姆一起和卡修開著軍事會議,等一下也將在這間屋子內迎接他們。帕恩等人進城之後便獲得了換洗的衣物,一行人脫去了濕了好幾次的衣服,並好好地洗了個澡之後,便換上了全新的裝束。
「這是?」帕恩穿上了麻制的內衣,看到了眼前賜予給自己的新鎧甲時不禁叫了出來。這件鎧甲漆成純白色,並用純銀描上了花紋。另外,左胸前還浮刻了一個閃亮的銀十字紋章。
「是的,這是法恩陛下所交代下來的。」拿衣物來的侍從恭敬地低下了頭。
「太好了!」蒂德莉特換上了草色的輕便衣物,在腰上綁了條絹制的帶子。頭髮由於還沒完全干而感覺有點不夠輕盈,但並無損於她的俏麗可愛。帕恩對著她的笑臉,就像是炫耀般地穿上鎧甲,並將父親的劍掛在腰際,而這把劍也像是與鎧甲成對般地相互輝映。
「好了,我們走吧!」帕恩對著已換好衣服的五人說著。史列因穿著白色的賢者之袍,埃特也是一身法利斯司祭的裝扮,手上並拿著儀式用的杖。吉姆只將裡面的衣服換新,再穿上之前的銀鎖鎧,愛用的戰斧也是寸步不離。
伍德傑克也是換上了衣服,再將愛用的皮鎧烘乾,並穿上了黑色的長靴。
就這樣,一行人被帶到了法恩所在的屋內。
「你們辛苦了。」法恩如此慰勞著他們,一行人也恭敬地低下了頭。
這間屋子是王城其中一個監視塔,但與其他的場所是完全隔離的,連外面的雨聲都聽不見。然而屋內卻有微風輕拂著,一點也不覺得悶熱。
蒂德莉特一個人抬頭看著上空,並小聲說著辛苦了,使帕恩看得一頭霧水。
「是風之精靈嗎?」史列因問著她,蒂德莉特點點頭,將右手伸向空中。風一瞬間停了下來,然後又繼續地吹著。
屋子中間放著一張圓桌,周圍站著法恩、卡修及艾魯姆三人。圓桌上放著到有酒的杯子及酒瓶,另外還有洛依德周邊的地圖,地圖上畫著各種顏色的線。
卡修離開了位子走向帕恩,迎接著他們六人。
「喔,這件聖鎧甲很適合現在的你嘛,我大概也不能再教你什麼了。」卡修微笑著從頭到腳注視著帕恩,並伸出了右手用力握著他的手腕。
「你們總算回來了,一路上很辛苦吧?」
「是的」帕恩就這麼述說著感想。「石之王國的廢墟裡仍然隱藏著許多怪物,我覺得總有一天要與摩斯協力,將那兒的怪物給一網打盡。」
「交給我吧!」卡修大聲地笑著。
「好啦」法恩把帕恩叫到圓桌旁。「等一下帕恩應該要正式接受騎士的勳章,不過在這之前先進入正題。我希望帕恩、史列因以及埃特能留在這兒參加會議,其他三位請到另一個房間休息一下,並接受這次的褒獎。
各位都盡了力協助帕恩完成這次的任務,我會給你們一份厚禮的。」
「我們並不是為了報酬而參加這次旅行的。」蒂德莉特委婉地說著。
「我也是,所以褒獎就免了。」吉姆小聲說著。「不然的話,就把我的那一份讓給這個男的好了。」
「嘿,多謝啦!」伍德厚臉皮地說著。
「這我不介意,要怎麼分配是你們的事情。」法恩雖這麼說著,眼睛已回到了地圖上了。
伍德傑克等三人走出屋子,厚厚的木頭門也關了起來。
「在另一個房間我們已經準備好豐盛的餐點了。」侍從恭敬地說著。
(反正一定會變成這樣的)伍德瞄了屋子一眼,便乖乖地跟在侍從身後。
「真是無聊。」蒂德莉特將兩手伸到了頭後面,打了個大大的呵欠。
「這個姿勢很粗俗的喔」吉姆小聲地說著。
「反正這樣跟你們一起旅行,早晚都會變得粗俗的。」
「說的真好」伍德看著一旁的吉姆笑了出來。「反正我剛好餓得慌,這樣反而還比較幸福哩。」
「應該吧,畢竟這個會議大概會開很久了。」
吉姆的腦海中,則早就滿是延後開動的晚餐了。
「原來如此,這就是卡拉的真面目,真沒想到他竟然就是卡拉。」法恩陷入了沈思。他根本沒有想過,自己竟然也是與卡拉關係最深的一人。
「渥特說她已經不會再幫助馬莫了,這番話可以相信嗎?」帕恩惶恐地提出了意見。
「如果卡拉真的是要維持著平衡的話,那她再幫助馬莫是沒有意義的。」卡修述說著自己的感想。
「我是有聽過傳聞,但是戰況真的有這麼糟糕嗎?」
「很糟糕。老實說真的很糟糕。」
卡修不改表情地說著。
事實上,馬莫一直保持著優勢。在帕恩不在的這個月裡,情勢可說是扭轉了好幾次。第一個轉機,來自於亞拉尼亞與摩斯加入了對抗馬莫的陣營。其中最重要的就是「龍之領主」傑斯塔公爵帶領了十二位龍騎士過來。他們並不是遵從摩斯的命令,而是「為了伸張正義」而來的。這十三位龍騎士以及所騎的龍,在一瞬間便擊破了卡諾以南的馬莫軍,甚至還飛到了馬莫本國,對他們的村莊進行火焰的洗禮。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39:36
當人們獲得了這個行動的情報之後,民眾討伐馬莫的聲音也大了起來,而此時摩斯、亞拉尼亞兩大國也站了出來,由北方以及海上進攻卡諾,馬莫軍隊此時陷入了崩壞的局面,聯合軍甚至逼近了卡諾王城「光輝之城」。
然而就在此時,卻在各地一一發生了異變。其一是亞拉尼亞國王卡德莫斯七世被王弟拉斯塔公爵暗殺。王家全族,包括所有具繼承身份的都被殺害,因而發生了嚴重的內亂。就在同一時期,摩斯公國之一「龍之骨」的太守也揚起反抗的旗幟,甚至進攻到了首都「龍之吐息」的王城。另外據報在弗雷姆的沙漠蠻族也大舉進攻,正襲擊著戒備薄弱的首都。
而由馬莫本國派來的黑妖精族戰士也登陸了。這時情勢便完全扭轉,亞拉尼亞、摩斯的軍隊都被派遣回本國,剩下的聯合軍面對黑妖精族召喚的暗黑精靈可說是一敗塗地。如果當時沒有卡修的英明決定的話,或許瓦利斯現在已經慘敗了。他聽到國內發生了這樣的大事,並沒有回到本國的打算。他早已預測到了這一點,而將自己的左右手夏達姆留在國內,並將全權賦予給他。何況弗雷姆的人民全是勇敢的戰士,他相信不會輕易的就敗下陣來。
也正因此,派到卡諾的遠征軍才能保存最大的戰力安全地回到瓦利斯,而馬莫軍隨後也追到了瓦利斯境內。
這些暗黑之軍團燒燬村莊,搶奪作物,不斷地在所佔據的地方胡作非為。
而現在,最後的決戰已逼近了。兩軍在洛依德東方的平地展開,並漸漸地拉近距離。
「這真是太糟糕了。」聽到這種狀況,帕恩的臉色暗了下來,這表示如今完全照著卡拉所寫的劇本在走,她一定在之前就在各地做好了伏筆。
「現在就算卡拉真的出現,大概我們也沒有對應之道了,所以我們無從選擇,只能相信渥特所說的了。所以帕恩,你要有心理準備,你身為聖騎士的初戰,將會是一場大戰爭。」法恩如此說著。
「在下已經有所覺悟了。」帕恩挺直了身子。
「最好不要有覺悟這樣的想法。總而言之,與其要打倒難纏的對手,不如多花一點精神來保護自己,這樣就是很好的戰果了,不明不白的死並不是聰明人的做法。」卡修像是要解除帕恩的固執般輕聲說著。
「沒錯,千萬不要急著搶功勞。」
「這話我將銘記於心。」
「法恩陛下,可不可以將這位騎士交給我呢?他還沒有跟其他的騎士一同作戰過,而且他的戰法比較接近我們沙漠民族,我覺得應該將他配屬在我的軍隊裡,讓他指揮新募集的傭兵隊。」
「嗯,這是個很好的想法。為了以後的日子,讓他多看看你的劍技也不錯。而且聽說帕恩以前是在弗雷姆從事傭兵的工作,與其要求他適應騎士的戰法,這樣還比較能使他發揮實力。或許帕恩會因此而有不滿,所以帕恩,你可別強迫自己。」
「我知道了。」帕恩如此回答。
「另外,我還有話對埃特及史列因先生說。」法恩改面向他們倆人。
「請問有什麼事嗎?」埃特敬畏地說著。
「嗯,您應該知道傑納特已經命你為宮廷司祭了,您應該已經接受了吧?」
「是,在下已經接受陛下的好意了。」
「是嗎,那麼以後宮廷內有關法利斯的儀式就全部由您負責,這件事就拜託您了。另外史列因先生,您今後有什麼打算?事實上卡修國王曾跟我提到,希望能夠邀您成為他們的宮廷魔術師。」
史列因看了一下卡修,深深地低下了頭。
「非常感謝您的好意,但在下還有一些事必須去做,在這之前我不能服侍任何人。」
「是有關吉姆的事嗎?」埃特小聲地問著。
「沒錯。」
「那真是太可惜了,事實上我很欣賞你的。不過以後弗雷姆的城門會永遠為你而開的。」
「實在是感激不盡。」史列因又低下了頭。
「我雖然也很在意吉姆的事,不過我必須完成身為法利斯神官的使命。」埃特有些難過地說著。
「你不用介意,我會盡力的,這樣應該是最好的結果。」
「可是對手可是那個女的啊!」
「只要伍德傑克幫忙的話應該有辦法的。」史列因這麼回答。
「到那時候我也會加入的,如果是為了要打倒卡拉,相信法恩陛下也會允許的。」
「打倒卡拉?只靠你們幾位嗎?」法恩嚴肅地說著。「這是不可能的,她的實力,你們應該是最清楚的。」
「渥特已經將必要的武器交給我們了。」史列因對大家說了有關魔法棒杖的事情。
「原來如此,這樣的話的確有可能打倒她,畢竟這個魔女也是遲早要解決的。
到了那時候,即使動用瓦利斯國的力量也得對付她。而且如果卡拉出現在這次戰鬥中的話,或許就能藉助這根魔杖的力量了。然而法恩卻覺得卡拉應該不會介入這場戰鬥。卡拉那個魔女沒那麼笨,她應該知道置身於集團戰爭中有多麼危險。
「如果那個魔女出現了,我會親手把她除掉的。」卡修若無其事的說著。只要聽了這位年輕國王所說的話,似乎會得到一定能成功的安心感。
「而且這麼一來,史列因就會來我們這兒了!」卡修大聲地笑著。
「好了,與其要說卡拉,倒不如眼前的貝魯特來得重要。他們分成了三個軍,在東方的平原朝這兒接近過來,因此我們也不得不分成三個軍團對抗。我跟雷奧尼斯在中間,艾魯姆在右翼,而卡修便負責左翼,各自迎擊接觸的敵人。」
「要正面攻擊嗎?」卡修這麼問著。
「從正面。敵人已經沒有使用伏兵的餘力了。魔術師的配屬必須著重在卡修國王的部隊裡,因為敵人將會是黑妖精族的魔法戰士。」
「那麼我希望能加入這場戰爭。」史列因提出了要求。「我也是身穿賢者之袍的魔法師。雖然戰鬥並不是我的本意,但我不能一個人躲在安全的地方,我希望能以我的魔法之力,掩護卡修陛下及帕恩等人。」
「請問法利斯的神官戰士會參戰嗎?」埃特這麼問著。
「這是當然的。」法恩如此回答。「傑納特宣佈說這也是法利斯與法拉利斯的戰爭,因此應該會有兩百多名神官戰士參戰的。」
「那麼我也希望能加入陣容,畢竟我也在亞拉尼亞接受過神官戰士的訓練。」
「好吧,司祭先生,您也加入左翼的軍隊好了。總而言之,比起中間的騎士或右翼的怪物,左翼的黑妖精才是真正強力的對手,所以我們必須將魔法師的力量集中在左翼。」
法恩如此宣言之後,便宣佈結束這次的軍事會議。
「請問陛下,決戰之日將是何時?」卡修仍遵循著禮節詢問著。
「嗯,決戰是後天中午,記得派使者通知前線。」
艾魯姆聽到了這番話,便迅速地離開了屋子。
帕恩等人一直隱藏不了緊張感,如今箭已經射出去,再也收不回來了。
如今已經不能算是神聖的戰爭了。
持續進行的只有不斷的殘殺,而兩軍的兵士也一個接一個地倒下斷了氣。
「太慘了」帕恩與面前的兩隻赤肌鬼對峙了好幾回才打倒它們,他看著兩具屍體禁不住的發出聲來。連帕恩也已經知道如今這場戰變成了什麼狀況。帕恩及蒂德莉特早已棄馬步行,兩人的身上沾滿了泥以及敵人的血,並且大口地喘息著。
這場戰如今可說是沒有勝者了,大概到了最後只會剩下死以及破壞而已。帕恩開始想像,如果再有敵人來襲,自己以及蒂德莉特大概會跟剛剛打倒的赤肌鬼一樣,將大地染紅而倒在地上吧。這種絕望的想法使得全身在顫抖著,然而手上的劍卻似乎與帕恩的意識互相獨立,仍然尋找著新鮮的血。
在這時,帕恩看見了法恩國王。他帶著幾個親衛隊的騎士,正與數十個赤肌鬼戰士交戰著,而帕恩所注意到的,是另一方穿著刻有馬莫紋章鮮紅鎧甲的戰士。
「卡修陛下,法恩陛下在那兒。」
卡修聽了帕恩所說的,便轉過了頭來。
原本嚴肅的神情,在看到了法恩之後便和緩了許多,但隨即便恢復了原本的嚴肅,只不過多了幾分驚愕。
「那穿紅色鎧甲的男人,他就是貝魯特!」卡修朝著法恩所在之處全速衝去,帕恩也鞭策自己疲憊不堪的身子,追在傭兵王的後面。
「國王陛下!」帕恩一邊打倒攔在路上的赤肌鬼而來到了君主身邊,而卡修也殺出了一條血路。
「喔,帕恩,你還安然無恙啊,還有卡修王也是。」
「我還好。法恩陛下也安然無恙真是太好了。」
卡修邊這麼說,一邊將周旋在四周的醜陋敵兵擊倒。
「站在那兒的就是貝魯特了。」當卡修打倒了最後一隻赤肌鬼,便來到了法恩身邊這麼說著。法恩如今也已經改成徒步前進了。
「嗯,我察覺到了。我軍有許多人跟他挑戰過,只不過好像都被打倒了。」
法恩咬著下唇,直視著漸漸逼近的紅色影子。來者臉上浮著淺淺的笑,而他手上漆黑的劍刃,似乎也浮著滿足的微笑似的。
(他就是貝魯特嗎)帕恩感到了像是要被吹走似的威壓感,那個戰士身上所發出的壓倒的「氣」。
貝魯特已經來到了帕恩等人一衝出去就可及的距離。帕恩在一瞬間曾經想要把握這個機會,但卻被蒂德莉特迅速的阻止了。
「不要自尋死路,我們不可能贏得了他的。」
史列因似乎也有相同的意見,他準備著防禦的魔法,並催促著大家退到後方。
「從那討伐魔神之後,終於又見到你了,法恩。」貝魯特的聲音比想像中的還來得冷靜且明理。法恩制止了持劍想向前的卡修,並前進了一步。
「是這樣的嗎」法恩手上拿著發著白色魔法之光的聖劍,以及雕著銀十字紋章的盾,開始抓著與貝魯特之間的距離。
「我從跟你一起作戰的時候,便一直希望能跟你比較一次高下,真沒想到今天我們居然是敵人。可以盡情地和你戰鬥,我也很滿足了。」貝魯特也漸漸逼近了法恩。他握著漆黑的大劍,像在計算時間般地徐徐動著劍尖。
「跟你交戰我只認為是種不幸,這可能是命運的惡作劇吧。然而我一定會接受這個挑戰的。」
法恩將劍舉成筆直,輕輕地行了個禮。
「絕對不能有其他人出手!」法恩如此叫喊之後,便向前跨一大步揮出了劍。
貝魯特在千鈞一髮時看穿了他的動作,並朝他的肩口施以閃電般的一擊。然而這一擊卻被法恩以盾牌輕易地擋了下來,並且用力彈了回去,而此時劍就像是盾的影子一般,從下方狙擊貝魯特的身體。
發出了一聲「鏗」的聲響。
貝魯特鮮紅的鎧甲放出了火花,他本人也唔了一聲。然而法恩這一擊只有劍尖掠過他的身子,連有沒有傷到貝魯特都不知道。
「老傢伙,不錯嘛?!」貝魯特使出了渾身的一擊,法恩則輕易地閃過了這閃電般的攻擊,一旁觀戰的兩軍都發出了歡聲。
之後他們過招了好幾次,隨之而來的是激烈的金屬撞擊聲。
兩人可說是完全不分上下。帕恩光是在旁邊看便備受壓力,也感覺到汗漸漸從額頭滲了出來。
這股「氣」是為了全力打倒對手而生,然而卻沒有包含任何的憎恨,他們倆人的表情,就像是極為親近的兩人正進行著劍技的切磋似的。
「聽說他們倆人從以前行為及思考方式就完全相反,」卡修邊注視著兩人的交戰,一邊小聲地對帕恩說著。
「然而他們卻是相互信賴的戰友。命運現在雖然將他們分離,甚至還讓他們成為敵人,但是我卻相信他們的心從未改變。」
「我不覺得那個男的真的是個壞人。」埃特也靜靜地說著。「我仍能感到他的眼神是清澈的。看到了真正的他,使我越來越相信一切都是卡拉搞的鬼。」
「讓羅德斯島獲得真正的和平。兩人雖然用了完全不同的手段,但是渥特說結果一定是相同的,而對卡拉來說這卻是非常危險的。就為了這個原因而引起了這場戰爭及破壞,使我不禁感到悲從中來。」
史列因如此小聲說著。現在連腳邊的赤肌鬼屍體都使他覺得悲哀。如果它們乖乖生活在自己的洞窟中的話,就不會有這種下場了。
法恩以及貝魯特的戰鬥似乎會永遠持續下去。他們所在戰場周圍還存活的士兵也開始繼續交戰,到了最後,在他們周圍還能動的人也寥寥無幾了。其中包括了卡修王、帕恩等人,以及敵方兩名親衛隊看著自己君主的戰鬥。
或許由劍技來看的話是法恩佔上風也說不定。然而已經垂垂老矣的法恩似乎已到了體力的極限,相對的貝魯特藉由原來魔神王所持的魔劍之力而保有壯年時期的肉體。如今法恩的劍開始變得遲鈍,盾擋不住的攻擊逐一地砍到了鎧甲上,發出了笨重的金屬聲響。
「糟了!」
卡修邊這麼說,一邊不自主地向前了一步,而敵方的親衛隊則迅速的靠了過來。
「這是一對一的決戰,誰都不能出手,這是很卑鄙的行為。」
卡修停了下來。這不止是為了貫徹自己的騎士道精神,更是為了維護法恩陛下的名譽。
「國王陛下!」
在這時,帕恩悲痛地喊了出來。
卡修連忙朝法恩的方向看去。
那可說是壯絕的情景。法恩的劍深深陷入了貝魯特的左肩,鮮血由劍上滑落了下來。
然而貝魯特的劍尖卻貫穿了法恩王的胸前,暗黑之刃穿出了披風之外。
法恩的上身漸漸前傾,最後就這麼倒在地上。
「國王陛下!」帕恩再度叫了一聲,之後面向著眼神中燃燒著憎恨的鮮紅鎧甲,發出吼聲衝了過去。
如果敵方的親衛隊沒有制止他的話,大概現在帕恩也成為貝魯特的劍下亡魂了。
在帕恩被敵軍所阻止的時候,卡修也對貝魯特提出了一對一的挑戰,這場戰爭如今進入了隨時會結束的緊迫局面。
然而這場勝負卻出現了意想不到的結局。不知從那兒飛來了一枝箭,深深地刺入了貝魯特的左肩。
卡修的渾身一擊幾乎是與它同時揮出來的,貝魯特由於這突如其來的暗算使得舉劍的動作慢了一步。暗黑皇帝的頭如今飛舞在空中,而身體則重重地倒落在大地。
「太卑鄙了!」敵方一個親衛隊的戰士以極為鄙棄的語氣罵著卡修。
「我的名字叫亞修拉姆,你給我好好的記住!我絕對不會原諒你們的,我也會讓你們為殺貝魯特陛下的悔恨的!」
丟下了這幾句話之後,這個戰士便轉過了身來。帕恩本想在它背後攻擊,但因為這會違反自己的信念而停手了。
卡修的全身充滿著疲倦感。當它回到帕恩等人身邊時,臉上已經失去了以往的生氣。也因此帕恩才知道,原來傭兵王也是有極限的。
「卡修陛下,您沒事真是太好了。」帕恩低下了頭。
「不管是偶然還是什麼因素,我似乎使用了卑劣的手段把貝魯特打倒了,這究竟是功是過就交給後世的人來評定吧。
雖然這是蠻累的工作,我還是希望能夠將法恩陛下的遺體送回洛依德城。現在與你們會面可說是這場戰爭唯一的收穫了。你們隨時可以來到我的國家,我會很高興歡迎你們的。」卡修這麼對帕恩說之後,對兩位英雄深深地行了一個禮之後,便回到了被戰亂所困的弗雷姆。
戰場如今漸漸被夕陽籠罩著。
「我真的無法允許卡拉的存在了!」史列因第一次在帕恩等人面前表達了憤怒。
帕恩茫然地看著法恩及貝魯特的亡骸。這兩位英雄的死,似乎告訴他一個時代的結束。
「結果全部都照著那個魔女所想的進行了」埃特悔恨地說著。「如今要使法利斯的威光再度出現在羅德斯島上,大概要花上不少時間了。不過我一定要完成這個任務,成為傑納特先生的輔佐,我會將羅德斯島重新恢復過來的。」
「如果是你的話一定可以的。」蒂德莉特輕聲說著。然後她無言地用雙手環著帕恩,纖細的手臂緊緊抱著他。帕恩也溫柔地拍了拍她的背,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卡~拉~!」帕恩的怒吼,在已沒有聽眾的荒野中迴響著。
夕陽逐漸落下,大地也染成了紅色,而烏雲也不知在何時散開了。到底誰還從這場戰爭中活了下來?史列因完全不知道。(聽說艾魯姆先生戰死了,那麼巴古納德呢?)
「走吧,我們回洛依德吧。」蒂德莉特含著淚,再度緊抱著帕恩。「洛依德一定還很安全,我們在那兒冷靜一下。現在悲傷的事實在太多了,連倒在腳邊的赤肌鬼我都覺得好可憐,即使他們復活過來的時候仍有不得不對抗的敵人,我還是希望它們能夠動一動。」
「帕恩,我們走吧。」史列因靜靜地說著。「我們還活著,別忘了,活著的人可以比死去的人做更多事情。
我們走吧,這場戰爭的結果必須由我們來收拾的。」
史列因如今思考著,這是否就是自己執著於探索的結果。如果真的是如此,那麼或許當初的友人是幸福的,畢竟他只看到了真正的邪惡以及完全的正義而已。然而現在並沒有正義,也沒有邪惡的存在,帕恩的那聲怒吼,事實上也是史列因現在的心情。(卡拉)史列因的身子激烈地顫抖著。
(我絕對不原諒你,我絕對不原諒你的存在)
之後帕恩等人回到了洛依德。連洛依德都遭到了敵軍分隊的攻擊,僥倖的是雖遭到了嚴重的破壞,王城仍是安好如初。如今菲安娜公主含著眼淚迎接著他們,以及那逝世的父王。
到最後只剩下了悲傷。代表著正義象徵的人已經不在了,如今羅德斯島可說是被無秩序以及黑暗所支配著。
就在這時,法利斯神殿終於有所行動了。最高司祭傑納特暫時擔下了守護瓦利斯城治安的工作,並為了保護傷者以及住所被毀壞的居民,而釋出了寺院積蓄的財產。這個試驗獲得了成效,雖然只幫助了洛依德城的周邊地區,但總算是使瓦利斯暫時穩定了下來。
而帕恩等人在這段日子中,當然也是為了大家忙進忙出,現在無論是戰士、魔法師或是司祭都是貴重的人才,而蒂德莉特與吉姆也跟帕恩等人一同逮捕殘存在各地的馬莫兵士,並打倒剩餘的怪物。
為此他們耗費了一個月的時間。而當瓦利斯好不容易安定了,人民臉上再度恢復笑容的時候,帕恩等六人的身影已經從瓦利斯消失了。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40:20
標題:
第二部 炎之魔神
序章
就像是被黃沙所掩埋似地,一座神殿矗立在灼熱的沙丘之上。
它的名字是「炎之神殿」。
它被設計成一個正四角錐的奇妙形狀,而它的外牆也因為終年暴露在風沙中而受到了相當程度的風化。當然,這也述說著它建造至今的悠久歷史。
這座神殿所建的位置,可說是「風與炎之沙漠」中很苛酷的一帶。白天出現超過六十度的高溫是很正常的事,到了夜裡卻又降到了冰點以下。即使是巨蠍或巖蜥蜴等可以生活在沙漠中的生物,也很少會出現在這附近。
似乎根本沒有任何理由,能夠誘使人進入建在這種地方的神殿。事實上在這數百年中,根本沒有任何人來訪過這兒。
然而現在,神殿的外面卻停著一隻駱駝。而經年累月緊閉著的神殿入口,如今也無聲無息地打了開來。
陰暗而漫長的走廊通往了建築物的中心。只有入口附近照進了一點點陽光,但只要稍微往裡面走就進入了完全黑暗的領域。
可是在走廊的最裡面,卻有著另一盞燈光。
那兒被稱為「祭壇之間」。入口放著以黃金製成的燈,而光源便是來自這兒。
淡淡的光線在祭壇之間的牆壁上,製造著幻想式的明暗閃爍。
這兒是個挑高了天井的正方形空間。令人不敢相信的是,在這兒竟然會感到一絲寒意。
令人起雞皮疙瘩的冷氣充滿了整個房間。不知道是奇厚的岩石擋住了外面的酷暑,或者是因為有其他的理由。
不過這裡對籠罩在沙漠熱氣的人來說,應該就是一個天堂了。房間的中央用白色大理石墊高,設立了一個祭壇。然而本來應該放在上面的神像卻消失無蹤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名男子。
是一個像枯木般瘦的男子。在以麻絲織成的白色短袖上衣外面,披了一件附有帽子的外套。他的身子很高,卻因此更令人覺得瘦弱。
他就這麼彎著腰,就像是被什麼附身了一般靜止不動。看他的樣子似乎是在等待些什麼,眼睛眨也不眨地注視著一點。
男子的視線前端是一個壺。這個外表平滑的壺已經沾了不少灰塵,但看起來有幾個地方似乎已經被擦拭過了,從那些地方可以看到以象牙白、綠色及青色所繪的花紋。而它細長的瓶口,則密密麻麻地刻上了許多上位古代語的魔法文字。
一直到剛才,這個壺都被施了雙重的封印。不僅以黑曜岩的栓子封住壺口,還用油紙以及蠟強化了一層。然而這些防護措施卻被這個男的解除了。如今蠟被融化、黑曜岩的栓子也已粉碎,散落在男子的腳邊。
從那之後又經過了數刻鐘。
男子的臉上開始浮現出焦慮,左邊的臉頰就像是被畫了一道傷痕般流下了汗水。
就在這時,整個壺開始發出了紅色的光,並響起了刺耳的金屬聲響。
男子的眼睛睜得大大的,他就是在等這個。男子站起來退後了一步,接著又退了兩三步。放在地板上的壺裡浮現了火紅而怪異的光,而這道光逐漸地增加了亮度。如今整個壺已經異常火熱,幾乎連輪廓都看不清楚了。皮膚感受到了灼熱的熱氣,壺的表面也冒出了白煙。被打開的壺口出現了一道紅色的漩渦,並且漸漸地向上延伸,就像是纏在骷髏上的毒蛇,正改變成攻擊形態抬起了頭。
之後射出了一道光線。
轟隆一個巨大的聲響震動著神殿內的空氣。
壺口不斷地噴出火焰,壺本身也漸漸失去了原有的形狀。相反的,火焰漩渦卻漸漸地形成了另一個形狀。當壺完全地溶解,無力地在大理石地板上擴散的時候,火焰已經成為另一個形態了。
它變成了一個巨人。
是一個全裸的巨人,然而下半身仍然是一團烈火。有時下方的火焰會噴上來圍繞他的全身,就像是穿著一件鮮紅的衣服似的。
炎之巨人冷酷地看著男子。
被火焰加溫的空氣成為了風吹向四方。地板上的灰塵就像是被拉起來似地在天空飛舞。
「伊夫利特,偉大的炎之王」男子像是在呻吟般地呼喊著,額頭上的汗也一滴滴地落了下來。這不僅是因為炎之巨人伊夫利特放出來的熱氣,也是因為緊張,以及那份壓抑不住的恐懼感。
「將我從封印中解放出來的,是你嗎」咆哮般的聲音震撼了四周。
「是的,是我解放了你的,我擁有這個資格,所以……」
「你有資格?」巨人靜靜地觀察著男子。尖銳的眼神不僅是觀察外表及表情,就像是連靈魂都會被看透似的。男子的心臟激烈地跳動著,因為只要巨人有這個意思,要折斷他的身子是輕而易舉的。
「……看來你的確有這個資格的樣子,亞扎特的子孫。」
過了不久,伊夫利特這麼回答了。巨人大大裂開的嘴角浮出了一絲微笑。
「我將履行『盟約』」伊夫利特似乎心情不錯,他對腳下的男子這麼說著,而這正是男子所期待聽到的。
「該打倒的敵人在那兒?」巨人繼續說著。
男子吞了一口口水,隨著自己的安心感及成功的喜悅,以顫抖的聲音說出了「盟約」的內容。
「你該打倒的敵人名為……」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42:20
標題:
第二章 希魯特之戰
雷姆軍大概可以分為三種。
其一便是屬於核心的沙漠之鷹騎士團。他們統一穿著象牙色的硬皮鎧,並在鎧甲右肩上刻上鷹之紋章,而武器則是寬刃的長劍以及方形的盾牌。雖然也有人是握著騎兵用的長槍,不過一眼看去仍是井然有序,數量大約是五百之數。
在他們的前方的傭兵王武裝與他們相同,而頭盔則是以白布卷在頭上代替。他握著馬韁,正與幾個擁有親衛隊印記的人熱烈地討論著事情。而他這樣的作風,也使得敵人及我方都能夠清楚地看見他。
對士兵而言,只要能確認國王的行蹤,在士氣上就有很大的差異,何況卡修自己也知道,在部隊裡他甚至被稱為軍神。平常被這麼說的話他會覺得是多餘的,但是如果這樣可以使己方安心的話他倒樂意接受。
在騎士團側面提高聲勢的是風之部族的戰士們。被稱為平民軍的他們現在雖是正規軍,但是在平常都是在家裡忙著自己的工作。
也因此他們並沒有統一的武器及裝備。雖然大都是使用偃月刀或新月刀等曲刀,但也有人是拿著形狀奇特的刀劍,拿盾牌與不拿的則大約一半一半。這次的戰爭中,他們出動了大約一千人左右。
他們也跟卡修國王一樣,在頭上捲了一條白色的頭巾。
另外,一旁三百多個各自武裝了的傭兵,在夏達姆聲嘶力竭的叫喊下,才慢吞吞地整理著隊列。然而他們個個都是慣於實戰的猛者,在戰場上是最值得依賴的戰士。他們如今集結在民兵的另一邊,剛好把騎士團包了起來。
沙漠之民總是以輕裝作戰,這是因為酷暑及太陽逼使他們這麼做的。
因此所有的兵士幾乎都不穿鎧甲,就算有也只是皮製的,幾乎沒人是穿鎖鏈甲或是板金鎧的。要說例外,大概就是有少數傭兵不願意脫下他愛用的鎧甲,因而仍然穿著金屬制的防具。
帕恩雖以傭兵的身份參戰,但他和其他傭兵不同的是他曾經接受過正式的騎士勳章,因此他獲得了自由行動的許可,可以不受夏達姆指揮系統的控制。
因為有這個特權,帕恩現在還在蒂德莉特休息的客房裡,坐在她床邊的一張木製椅子上。
並且從位於王城二樓的客房窗口,眺望著中庭正在整列的弗雷姆軍。
當然的,他早已做好了作戰準備。他和這兒的騎士一樣穿著硬皮製的鎧甲,不過鎧甲的顏色有點泛白。這與自己愛用的聖騎士之鎧比起來,雖然防禦力方面不大可靠,不過輕便靈敏這一點可是遠遠凌駕其上的。
他瞭解到配合民情而有不同的作戰方式,因此帕恩穿上了這套軍裝。
手持的是卡修國王借給自己的魔法大劍,攜帶用的食物也通通收到了背包內。
雖然帕恩並不習慣大劍的長度及重量,但兩手持劍的戰法帕恩卻很拿手。為了習慣,他照著基本型揮動了好一段時間,後來劍法總算是達到了普通水準。
不愧是魔法之劍,只要一揮就會留下白色的殘像。沒過多久,帕恩就喜歡上了這把大劍。
而這些準備都結束之後,距離天亮還有好一段時間,因此他才會來看看蒂德莉特的狀況。
騎馬到希魯特大約是三天路程。那麼如果戰爭在一天中結束並且馬上回來的話,下次再看到蒂德莉特就是一個禮拜之後的事情了。雖然自己不動聲色地前往戰場可能會惹她生氣,不過帕恩從來都不願意將蒂德莉特帶往可能跟卡拉有關的戰爭中。
蒂德莉特已經完成她的任務了,帕恩甚至沒想到會是這種結果。不過伊夫利特一定已經被某人所操縱了。支配了上位精靈的那個人,對於其他下位精靈大概都能隨心所欲地使喚了。
連古代王國的魔法師都要退避三舍的伊夫利特。帕恩放在膝上的手握得緊緊的。
之後他的注意力又回到了蒂德莉特身上。她安靜地沈睡著。據藥師所說她並沒有任何異常,不過那也必須是在妖精跟人類構造相同的狀況下。
從帕恩自己看來,蒂德莉特應該是因為長時間的召喚儀式以及與伊夫利特的接觸,造成了精神上的疲勞。
在這時,蒂德莉特微微翻了個身。帕恩悄悄看了看她的睡臉,並沒有痛苦的樣子。
帕恩本來以為打擾到了她的睡眠,而想就這麼離開房間,不過想到這樣不告而別的話將來一定不好過,因此決定等她醒來再說。
過了一會兒,蒂德莉特又翻了一次身子,這次帕恩肯定她醒來了。
「蒂朵……」反正遲早會醒的,帕恩輕輕叫了她一聲。
蒂德莉特對聲音起了反應,微微睜開了眼睛,並將臉轉向了帕恩。外面還十分明亮,因此帕恩能清楚地看見她的臉龐。
「帕恩……」意識似乎還沒十分清醒,因此聲音很小。
帕恩再度叫了她的名字。
「感覺怎樣?」
「感覺?嗯……雖然還不是很好……沒關係,我已經起得來了。話說回來,還好你也沒發生什麼事……」
邊這麼說,她也起身坐在床上。
「幸虧運氣好,或許對手並沒有殺我們的意思。」帕恩將頭微微靠過去,像是直接跟她長長的耳朵細語似地說著,並且將手放在她的肩上。
「……你要去作戰了是嗎」看來蒂德莉特總算是恢復了意識。她看著帕恩的軍裝,用力將這句話擠了出來。
「嗯,我想要好好地看看對方的真面目。」
蒂德莉特深深地歎了一口氣,同時腦海裡也浮出了許多反對這個行動的理由。
不過對這個男的個性來說,就算怎麼勸大概也是不會聽的。蒂德莉特搖搖頭,將雙手環繞住帕恩的頭,雙唇輕輕地吻在他的臉頰上。
「謝謝你救了我。」
一陣柔軟的感觸之後,便感到了她溫熱的氣息。
帕恩將手放在她頭上,並試著想要擁抱她。蒂德莉特纖細的身子像是失去力氣般倒在他身上,她的頭也剛好臥在帕恩的胸膛上。
她的臉向上看著帕恩,眼中浮出了豆大的淚珠,肩膀也微微顫抖著。
帕恩正想要說些安慰的話時,蒂德莉特卻先開口了。
「真是的,進行了那麼久的召喚儀式,本來以為終於與沙羅曼蛇接觸了,沒想到竟然是伊夫利特。學著黑妖精跟炎之力作接觸,結果不僅沒有幫到忙,還害你與卡修國王遭到危險,更殘忍的是,還犧牲了保護我自己的溫蒂妮……」
「不要把錯攬在自己身上,對蒂朵提出這個無理要求的是我。這次的失敗原因不在你身上啊」「可是,如果我那時召喚來的是沙羅曼蛇的話,如果我擁有制御伊夫利特的力量的話……」
「蒂朵不是這麼說過嗎,外人就算是跟已被支配的精靈做接觸也是不會成功的,那麼這裡的火之精靈大概已經在某人的支配之下了。或許是卡拉,也可能是其他的精靈使。」
蒂德莉特再度坐正了身子,正面直視著帕恩的臉。
「這你就錯了。我那時的確與那個伊夫利特有所接觸了,既然還能夠交談,就表示伊夫利特並不屬於任何支配者。」
「那就是說,伊夫利特是以自己的意志協助炎之部族了嗎?蒂朵不是說過,精靈無法以自己的意志在這個世界使用魔力的嗎?」
「沒錯,所以這應該是解開謎題的關鍵……」蒂德莉特陷入了沈思,眼神集中在自己的指尖上。之後似乎決定了什麼似的毅然地看著帕恩。
「必須要確認這件事。幫我把鎧甲及細身劍拿來,我也要跟你一塊兒去。」
「絕對不行!」帕恩這次說的可快了。「蒂朵現在的身子絕對不是可以戰鬥的狀況,而且這次事件又不一定跟卡拉有關係。我是因為有恩於卡修陛下,而且……」
「而且?」
帕恩不自覺的越說越小聲。他害羞似地轉過頭,小聲的繼續說著。「我也開始討厭炎之精靈了。」
蒂德莉特清楚地聽見了這些話。頓時一股奇妙的感情湧上了她的心頭。
「……知道了啦。反正我早知道你一定是說不聽的。不過你一定要小心,而且千萬不要跟伊夫利特正面衝突。」
帕恩看著窗外,確認天色已經微亮了。要是遲了出發就不好了。
「馬上就是出發時間了。蒂朵你不要勉強,在這兒好好休息。我覺得這場仗應該不會很久,大概十天左右就會回來的。」
「你要小心喔」蒂德莉特再度抱著帕恩小聲說著。
當手放開時,帕恩站了起來。以眼神告別之後,便離開了房間。
來到城中庭的帕恩,與正在整列中的傭兵隊會合了。傭兵中也有人對帕恩投以奇異的視線。不過傭兵之間總是有不相互干涉的不成文規定,因此當夏達姆下了號令便將眼神移開了。
帕恩雖然以前也曾經在弗雷姆的傭兵隊待過,不過還是沒有在傭兵中看見認識的人。
東方的天空總算射出了一道曙光,卡修也在這時將手高高舉起。
「全軍上馬!」各隊隊長的聲音在各處響起。弗雷姆的軍隊都是騎兵,而傭兵雖然也被授與馬匹,不過風之部族的戰士每人都擁有自己的馬。
帕恩跨上蘆葦色的馬,並將大劍用沾了油的布捲起來,掛在馬鞍旁的帶子上。
城門也發出了摩擦聲打開了。
不知從那兒冒出了叫喚聲,應和著的是劍與鎧甲的撞擊聲。弗雷姆的騎士團帶頭整齊地離開了王城。帕恩將視線移到城的二樓,看見了窗邊的露出臉來的蒂德莉特。
「新來的,出發羅。」帕恩旁邊握著戰斧的壯漢,以粗俗的聲音叫著帕恩。
已經輪到他們走了。
帕恩對壯漢露出微笑,並將右手高高舉起。
當然,這個手勢是給蒂德莉特看的。
希魯特是弗雷姆第二大城。沙河到希魯特一帶時還有水流,加上河岸種植了許多耐乾旱的植物,因此成為了弗雷姆一個重要的糧食生產地。
另外,由於這兒是座被石壁圍繞的城塞都市,因此這兒守備的堅固程度比起佈雷德還略勝一籌。以前這兒由於炎之部族的入侵,不知已成為了多少次的戰場,但由於這兒的堅固守備,使得風之部族能夠渡過了大多數的危機。
希魯特這個城市,如今燃燒了起來。
各處都冒著濃濃的黑煙。
敵人發動了意想不到的攻勢。在一瞬間希魯特的各處都燃起了火苗,城門也是因為這場混亂而被攻陷的。
街道在混亂中被炎之部族的軍勢所蹂躪。守備隊被四處逃竄的市民牽制住,無法重新整理好攻擊態勢。其實以前的做法都是鞏固城門,等待本隊援軍的出動的。
他們從來都沒想過,敵人竟然能一次在城的十幾個地方同時點火。
雖說是突然發生的事情,守備軍並不是那麼容易失去統治力的,然而駐守在希魯特的近千名弗雷姆軍仍受到了重大的損害而敗退。炎之部族的軍隊佔領了城中各個重要據點,整個城市已經在他們的支配之下了。原本想逃走的市民,如今也不得不聽從他們的命令,幫忙撲滅還在燃燒的火種。第一次嘗受到的敗北,使得他們的心情特別沈重。一想到他們將來的命運,不禁湧起了一股不安。
「戰敗的敵軍全部逮捕,如果想反抗一律不用手下留情。不過絕對禁止對市民出手,我們是佔領這個城市了,但是他們也是沙漠之民,等到我們拿下了卡修的人頭,他們遲早也會歸順我們的。」
一股明亮的聲音蓋過了週遭的吵雜。
是一位騎在白馬上的女性所發出的號令。
雖然是女性但身材非常修長。身穿白色的衣裳,頭上包著防日曬的白色麻布,並以銀製的圓環固定,而它長?男惴□捕際盞攪死錈妗?
圍在她身邊的士兵接到了命令,便分散到了各個地方。
「娜蒂亞小姐,比想像中的還簡單嘛。」親衛隊的一人豪快地笑著,騎馬來到了她的身邊。
這位被稱為娜蒂亞的女性,熟練地操縱馬匹轉移方向,並以銳利的視線瞪著這個人。
「現在還不能太疏忽。現在或許是因為混亂的關係所以還很乖,但這兒的市民原來都是沙漠的戰士,說不定不知那時候就會反抗。等到火種撲滅之後就禁止他們離開家門一步。在打倒卡修之前,要統治好他們絕對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
「族長,這我們當然知道。不過只要亞茲摩在,我們就等於贏得了勝利。我們部族的守護神一定會指引我們的。」
(真的這樣就好了)娜蒂亞回頭向後看了看。那兒有個騎在駱駝上的男子一直注意著她。
這個男的就是剛剛提到的亞茲摩。他的身份是炎之神官,也擁有操縱守護神的力量。
他以他自己的力量前往炎之神殿,並解放了被封印的守護神,使得部族重獲火焰的力量。
雖然娜蒂亞承認這個功績,但並不表示她對這個神官有好感。
他有不為人知的一面,而且對她保持著警戒心。
光是這樣子被盯著看,她的身上就會起雞皮疙瘩。為了不被別人發現,她連忙掉過頭來,看著眼前熊熊燃燒的建築物。
好幾個婦女流著眼淚潑水滅火。建築是石造的,只要裡面的東西燒光了,火勢應該就會自然弱下來,因此不用擔心會蔓延到別的地方。但是由於燃燒使得建築的結構變得脆弱,若是繼續居住是很危險的,或許會整個塌下來也不一定。
(因為藉助了暗黑神的力量,所以父親樹立了許多敵人,並且導致滅亡。現在我雖擁有了新的力量,但是這股力量,如此恐怖的破壞力量,真的會如傳說一樣引導我們嗎?)
娜蒂亞的眼中看見的火焰,似乎浮現了一個仰天長笑的巨人。亞茲摩解放的這個巨人,真的是我們的守護神嗎?
「族長大人,您在想什麼呢?」亞茲摩沙啞的聲音傳入了耳中。無法壓抑的不快感使娜蒂亞打了個冷顫。
「沒什麼,只是在想下一場戰鬥的事情。」
她頭也不回地回答著。
「實在是太了不起了,已故族長一定會很高興的。將仇敵風之部族殲滅的一刻終於要來臨了。」
亞茲摩那令人不悅的忍笑聲不絕於耳,娜蒂亞踢了一下馬腹。
「我去看戰敗敵軍的情形。神官大人您就去尋找獻給守護神的祭品吧。如此一來,下一場戰爭中守護神也會幫忙吧。」
她到最後,都沒有回頭看亞茲摩一眼。
亞茲摩目送女族長遠離的眼中透著怪異的火焰。那是憤怒以及憎恨的火焰。
離開佈雷德第二天的黃昏,正準備紮營的弗雷姆軍看到南邊被染紅了的天空,出現了一些動搖。
「希魯特燒起來了!」到處都聽得見這樣的恐慌聲。
卡修集合了親衛隊以及各隊隊長召開緊急會議,帕恩也特准參與了這個軍事會議。在場的每個人均是愁雲滿面。
距離希魯特被襲擊不過五天的時間,沒有任何人想得到這座如銅牆鐵壁般的城塞都市竟如此輕易地被攻下。
「希魯特真的被攻陷了嗎?」其中一位騎士隊長如此問著。
「沒親眼看見是無法確定的。可是看到那被染紅了的天空,希魯特大概是燒起來了。各位都知道敵人會使用火焰魔法,為了攻下希魯特而實行這種作戰,其實是理所當然的。」
卡修的話使得在場的人顯現出不安。
卡修開始感到事情不妙。不安的士氣將使得實力被削減到一半以下,如果就這樣與敵人正面衝突絕對沒有好處。然而即使知道如此,卡修仍然無法安撫住他們的心情。
弗雷姆的民眾一直自誇希魯特是難攻不落的都市,這個防守據點如今被輕易的攻下,他們的心情是可以理解的。
(這一場戰爭會敗北也不一定)卡修的心蒙上了陰影。當他這麼想的時候,不自覺的將視線朝向了帕恩那兒。帕恩對他點了點頭,似乎已經察覺到卡修內心的陰影了。
帕恩非常能體會那種失去依靠時的痛苦,當初失去法恩國王的瓦利斯就是這個樣子。瓦利斯的人民幾乎將這位英雄王與神劃上了等號,法恩戰死之後導致瓦利斯的一蹶不振,比他原先想像的超過了許多。
在這兒,卡修也是弗雷姆所有國民所信任的國王,如果連他都產生了動搖,弗雷姆或許會就此一口氣崩潰。
帕恩的眼神如此對卡修說著。
卡修當然能夠體會到這一點。他與帕恩的眼神交會之後,馬上便詢問大家要繼續朝希魯特進攻,還是回到佈雷德商議對策。
「我們絕對不能拋下希魯特的人民。還沒交戰過就逃回佈雷德的話,可是會成為全羅德斯島的笑柄的。至少我們必須讓大家知道,我們絕對不是個膽小鬼。」一位騎士的發言引起了許多人的認同。
另一位年輕的騎士隊長也表示,即使會失去生命,也有一些東西是必須去守護的。
「看來沒什麼具體的意見嘛」卡修苦笑著站了起來,夕陽照射著他的臉,南邊天空的火紅也由於太陽西下而更為明顯,這也使得大家的不安更為激烈。
「希魯特被攻陷大概已成為事實了,這我們必須要接受。但是我們還沒跟敵人正面交鋒過。剛剛有人說先收軍回去,也有人抱著覺悟的心想要決一死戰。我常說抱著覺悟的心會使人變得更強,但是這種強太危險了。
我從來都沒說過要做破釜沈舟的事情,雖然盡全力打一場戰是一種方法,但是交戰很多次之後奪得勝利也是另一種方法,而這就是我的作風。如果只是為了面子,那麼就算有再多條命也不夠的。我們必須跟敵人交戰一次,探清敵人的實力,然後我們再回到佈雷德商議對策。
我之所以要在現在開這個會議,不是為了討論死法,也不是要知道怎麼回到佈雷德。要死可以用劍刺穿自己的喉嚨,要逃只要朝正後方一直跑就行了。我不是為了要問這種事開會的。我要聽的意見只有一種,如何才能在戰鬥中獲勝。」
大家的眼神如今都朝著這位傭兵王。他擁有壓倒般的自信,而且是相信自己絕對能夠活下來的自信。他告訴了所有人只要能夠活下來,勝利終究會是自己這邊的。
帕恩心想,這樣的說法在瓦利斯的軍事會議上大概是行不通的。目前在場的所有人都十分能夠理解他說的話,而已經離開瓦利斯騎士團兩年多的他也能夠理解卡修的意思。
以前的帕恩是個只知道正面作戰的粗人。史列因不只一次的警告他,而最後果然因此失去了吉姆以及伍德傑克。他們一直是帕恩旅行時的支柱,為什麼他就不能反過來扶持他人呢?回首從前,他竟然沒這麼想過。
如果當初自己慎重些的話,說不定就能夠拯救他們兩個了。那麼該怎麼做呢?
不斷如此問著自己的帕恩,如今尚未找到真正的生活方式。
因此帕恩如今才一直尋找著已成為卡拉的伍德傑克。
雖然卡修的主張與騎士道背道而馳,但如今的帕恩也已經成熟到可以認同這一點了。
風之部族是沙漠之民,即使失去了國與家也能夠活下去。很久以前,他們的住所被古代王國所征服,祖先們不願成為奴隸而選擇了流浪,如浮萍般在羅德斯島各處謀生。
當擁有可怕力量的古代王國魔法師,由於某種理由失去魔力的同時,他們站在最前線與魔法師們對抗。
而在古代王國滅亡,人民恢復自由的時候,他們的祖先再度回到了這片沙漠。
並且將強佔這兒的炎之部族趕到了沙漠南邊,收回了神聖的砂之河。
這是風之部族的榮耀,絕對不能忘記了這場勝利,以及現在為止的苦難之旅,這些都是守護神給予的試練。
即使苦難之日再度來臨,守護神也終將引導人民邁向勝利,他們一直都是聽長老的這番話長大的。如今卡修要強調的就是這個。
軍事會議結束了。
卡修的話雖不是完全,但至少制止了一些混亂。
會議最後決定在希魯特郊外擺開陣形,引敵人出城交戰。
雖然是消極的作戰,但希魯特的難攻不落他們是最能體會的,何況如果變成市街戰的話會波及無辜的居民。
如果敵方想畫地自守的話剛好順了他們的意。長期駐留在佔領的地方決不是件簡單的事,加上必須注意城內外的局勢,對精神上是很大的消耗。
如今所有人都回到了自己的隊上。
會議結束之後,帕恩回到了傭兵隊的集合場所。傭兵們圍著營火飲酒作樂並有說有笑的,也有人彈奏著樂器,音樂與優美的歌聲不絕於耳。
帕恩也進入了這個圈子。
「新來的,不錯嘛」某人如此叫著帕恩,聽聲音就知道絕對是不懷好意。
不知道什麼時候,音樂聲已經停下來了。
「你到底是何方神聖啊?新來的傭兵能參加軍議實在是太奇怪了」另一個聲音如此說著。
帕恩雖嚇了一跳,但並沒有驚慌的表情。他們可能對他有什麼誤解,但是聽他們一說也開始覺得有點不自然。
「這麼說來,集合的時候遲到的也是你嘛。好像跟夏達姆老哥很熟,還可以跟卡修國王說話不是嗎?」
一個巨漢瞪著帕恩,故意弄出很大的聲響站了起來。
記得是出發時跟他說話的那個男的。聽大家都叫他「斧頭男」,不過不知道叫什麼名字。
連巨大的兩刃戰斧都能輕鬆地扛著,真不愧有這個綽號。穿著防曬外套的上半身,除了一條寬皮帶纏在身上之外,就是那身沙漠曬出來的隆隆肌肉了。
「新來的菜鳥,你也說說話啊」斧頭男的臉上露出了嘲笑般的神情。
聽到這兒,帕恩也終於忍不住了。
「我的名字叫做帕恩。另外我好像沒聽過傭兵中有分資歷的規則吧?如果有什麼不滿的話儘管說出來,像你這樣娘娘腔似的要說不說是很令人噁心的。」帕恩對這巨漢回了幾句。
「喲,說得不錯嘛,你叫帕恩是嗎?」斧頭男站到了帕恩面前。「不過既然你都敢這麼說了,想必已經有所覺悟了吧?」
看來是無法避免一戰了。帕恩放低了姿勢等待對方的行動。
「你剛剛說有什麼不滿的話儘管說是嗎?那我就不客氣的說羅。第一就是你那張臉,我就是看得不順眼。再來就是你那好像有甚麼秘密般的態度,就像是在吹噓自己是什麼重要人物似的。反正你就是看不起我們這種粗俗的傭兵對不對?就我看來,你大概是弗雷姆貴族什麼的,被派來負責監督我們作戰的對吧?!」巨漢像是在怒吼般地說著。
原來如此,帕恩總算瞭解他要說什麼了。
「如果我忘了一些傭兵的義理請各位見諒,但我無法認同你剛剛那無根無據的推測。我不是弗雷姆的貴族,也不是什麼監視你們的人。我是真正的傭兵,待遇也跟各位一模一樣。我之所以被叫去參加會議,是因為我知道一些情報,因此他們必須聽聽我的意見罷了。另外由於我在前一次大戰時有跟卡修國王並肩作戰過,因此他才會很隨性的跟我說話。卡修國王是位平易近人的國王,這你應該也知道吧?」
「這是不是在騙人的啊」斧頭男對著坐在營火另一邊抱著樂器的男人說話,之前演奏音樂並唱歌的就是他。
金色的卷髮反射著月光。
為了避免長髮干擾行動,他在額上捲了條鮮紅的布。
線條很細,臉龐也很端正,幾乎可以用美麗來形容。
與其說是傭兵,倒不如說是吟遊詩人比較恰當。
他身旁的矮小男子叫他「帥哥」。他的容貌的確能夠值得如此稱呼。
說話的這個矮小男子的頭髮有大半都脫落了,給人一種異樣的感覺,是個面無表情,不讓任何人知道他在想什麼的男人。
兩人都穿著像是襯衫般的上衣,以及褲管較緊的長褲。布制的靴子長到了膝蓋。保護身子的裝備只有皮製的襯衫,但他們的裝備都設計成敵人難以傷到他們。這兩人以前在盜賊公會都有相當高的評價。
「馬許,看來他並不是那麼了不起的人。還是撇開一切,跟他喝兩杯和好算了。」「帥哥」笑著對「斧頭男」說著,並且再度大聲地演奏著手中的樂器,美妙的旋律再度響了起來。
「囉唆!修德,不管有什麼理由,他剛剛用那種態度對我放話,再怎麼說我也不能就這樣放過他。還是說你要代替他跟我過兩招啊?」
修德應該就是那個帥哥的名字了。聽到了這個警告他吹了聲口哨,就像是被嚇到般張開雙手聳了聳肩。
「要跟他打之前先跟我過兩招吧,斧頭男。」坐在修德旁邊的那個男的,就像是看到了獵物般將眼睛瞇細。
其他的傭兵叫他「斬雙腕」的迪尼。他擅長同時使用兩把短劍砍去敵將的雙手,因此才有這樣的名號。不過事實上實際見過的人,都已經不在這個世界上了……
上啊!上啊!這樣不負責任的聲援從各處傳來。
「好了夠了!跟你們都沒有關係,迪尼跟修德也別再廢話了!」巨漢似乎看局勢不對,便將目標鎖定為帕恩突進過來。帥哥原本優雅的曲子也馬上停了下來,改為演奏激烈的戰鬥之歌。
帕恩看到巨漢突進過來一點也不驚慌。他看清了對方的動作,在快撞到之前躲了開來,並且用左腳去絆他的腳。雖然是很單純的一招,不過馬修的身子就這麼飛了起來,臉也撲到了地上。
到處都響起了叫好聲。
而他就這麼躺在地上一動也不動了。
帕恩怕不小心出了事,連忙跑到了他的身邊。
「斧頭男,你沒事吧?」帕恩蹲下去說著。才剛說完,就感到腳邊有一股可怕的壓力。
他一直在等帕恩接近過來。
(糟了!)帕恩詛咒著自己做人太好。
馬許這個男的哈哈地粗俗笑著,要比體力的話帕恩是壓倒性的不利。
「新來的,看來你是不容易長命百歲的那一型喔」馬許就這麼抓著帕恩的腳站了起來,帕恩也因此倒在地上。馬許毫不在意的單手將帕恩吊了起來,帕恩雖然極力反抗,不過如今再怎麼樣也無濟於事了。
「你太卑鄙了!」帕恩懷著憤怒用盡全力怒罵著。
「那當然」馬許毫不在乎地說著。
帕恩做好了防禦等著對方攻擊過來。他眼前是一雙充滿肌肉的腳,如果就這麼用力過來的話,大概不是內臟破裂能了事的。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42:45
不過他並沒有踏過來。
「不過我倒蠻欣賞你的喔,新來的」馬修大聲笑著,將帕恩慢慢放到了地上。
帕恩愕然地看著馬許的臉,此時他將手伸了過來要拉他。
「你還真是個正直到愚蠢的人。不過就如修德所說,似乎不是個壞胚子,並且實力似乎也不錯。有強力的夥伴加入我們當然是大大歡迎,如此一來打贏的機率,以及大伙兒存活的機率一定是變高的。」
帕恩看著他臉上像是小孩子般的天真笑容,剛剛的憤怒也煙消雲散了。帕恩抓著他的手站了起來。
「我叫馬許,要叫我斧頭男也行,請多指教」「我叫做帕恩。」帕恩如此回答著。
帕恩的身子被粗壯的手腕一拉就站起來了,這個叫馬許的壯漢,就如外表一樣是個擁有怪力的人。
不過拉他起來的力量馬上就消失了,因為馬許忽然把手放了開來。
帕恩就這麼又跌坐在沙地上,馬上引起了哄堂大笑。「你也太容易相信別人了吧」馬修扮出吃驚的臉神看著帕恩。
帕恩自己也正這麼想。
隔天早上,戰敗的希魯特守備軍與卡修的軍隊會合了。他們之間許多人都受了傷,身心也是極度的疲勞。
卡修很快的下令這些士兵充當護衛,帶著混亂中一起逃脫出來的市民回到佈雷德城。
這是為了避免與敗戰兵一起作戰導致的士氣低落。
不過幸虧如此,才能夠獲得當時與炎之部族交戰時的情形。
街道各處之所以發生火災是因為爐火的爆發,而也有人在火中看見了沙羅曼蛇的形體,這表示敵人確實已經獲得了火焰的力量。
「看來與敵人交戰時,必須要禁止任何用火的行動了。」卡修對夏達姆如此吩咐著。
然後,卡修再度對全軍發出了前進的命令,打算盡快趕到希魯特一帶,等待敵人出城迎戰。
至此再度展開了進軍。弗雷姆的軍隊捲著砂塵疾行,他們所揚起的風砂,大概連希魯特都能看得見了。如果敵人被引誘出來的話,大概午後就會跟敵人遭遇。
而敵人果然出現了。
先行的偵察兵回報發現敵人的消息,數量大概有一千左右。對此卡修命令全軍停止進軍,將所帶領的一千八百多名士兵分成三隊,左右兩隊以畫圓的方式展開。
敵方的戰法大概是一點突破的方式,這也是沙漠之民的基本作戰方式,而卡修這兒的作戰則是以中央的騎士團迎擊,而由左右的民兵及傭兵隊進行包圍戰。
雖然作戰的可行性眾說紛紜,但是卡修對自己率領的軍隊擁有絕對的信賴。
敵方毫不在意卡修已停止進軍,仍然以直線隊形驅馬前進。
他們試著在卡修的軍隊尚未整理好防禦陣形時一口氣切斷包圍,然而身經百戰的卡修軍面對這怒濤般的進軍卻毫不慌張,只靜靜地整理自己的隊列。
根據卡修的判斷,如果以未完成的態勢應戰的話,將會造成士兵的消耗。
「他們來了~!」到處都響起了呼聲。為了阻擋敵人的攻勢,後方的騎士們開始以長弓發射弓箭。
放出的箭畫出了拋物線攻入敵陣,敵軍前方附近也有一些人中箭滾落到了地上。
在射出第二波的箭時,也射落了不少敵軍。
然而至此騎士們便不得不放下弓箭了,敵人的動作就是如此迅速。
第一陣的騎士為了擋住敵軍的進路,操縱著馬匹以騎兵槍迎擊突進過來的敵人。
平常他們的身份應該是衝入敵陣的突擊隊,但是這次卻被敵軍的攻勢制住,而轉變成了防禦部隊。
各處都開始響起了兵器交擊的聲音。
由於敵方的士兵並沒有穿鎧甲,因使只要長槍攻擊到了他們,便能輕易地奪去他們的戰鬥力。被長槍刺穿的敵軍,紛紛噴出了鮮血喪生沙場。
然而第一擊被躲過,被迫展開近身戰的騎士們,連換武器的機會都沒有,就這麼挨了敵人的反擊而倒地。
第二、第三陣的騎士隨即揮劍向前掩護著自己的同伴。
其中也有兩方馬匹相撞而被迫停止前進的騎士。
以這種不要命的戰法來說,己方的損傷比敵方要來得大,不過仍然如先前預定的阻止了敵軍的行進。
而且在這段時間中,左右散開的民兵及??兵隊將敵人封鎖在一個圈子之中了。
至此,包圍網已經算是完成了。
作戰可說是完全成功了。
帕恩深深對卡修出色的作戰感到佩服,如今他也揮著大劍朝敵軍的中央衝了進去。既然敵軍的退路已經斷了,那麼遲早會變成一場亂戰了。
而只要成為了亂戰,便不容易使用大規模的攻擊魔法。
(敵人有炎之精靈作為靠山)帕恩一直確信,如果忘了這點將導致敗戰。與史列因與蒂德莉特同行,以及追逐著古代王國魔女卡拉的這一段時間中,他已經對與魔法使的交戰有些心得了。
「喝!」帕恩很有精神地喊著。
卡修借他的魔法大劍雖然長但異常輕巧,很輕易地便能夠揮得動。
被攻擊的戰士舉起了劍試著抵擋,但都無法擋住帕恩的渾身一擊,使得頭部受到了致命傷摔落馬來。
(下一個)帕恩頭也不回,只集中精神注意前方的情形。
下個士兵雖然好不容易躲過了帕恩的攻擊,但卻因此拿捏不到距離,無法擋住帕恩的前進。
而當帕恩正想換下個目標時,剛剛那人的頭已經離開自己的身子飛到了空中。
因為受到了某人戰斧的一擊。
「新來的,不錯嘛」那個叫馬許的巨大斧頭男咧嘴笑著,騎馬來到帕恩身邊。
「雖然還年輕卻對實戰這麼熟練,看你剛剛的劍法,應該是受過正規的訓練吧?」
「在打仗時說閒話的話,會連後悔的時間都沒有的。」帕恩也咧著嘴對馬許這麼回答。
帕恩的下個對手已經拿著盾牌在等他了。帕恩並沒有避開盾牌,反而就像是要攻擊盾牌似地將劍揮了過去。
這個戰術成功了。對手被這股衝力壓了下去,失去了平衡摔落馬來。
雖然下面是沙地,不會造成致命的傷害,不過騎兵在戰鬥中落馬是不會完好無傷的。
視線朝馬許那兒望去時,他持斧隨意揮出的一擊便砍斷了敵人的新月刀,也打碎了他的頭。
那個戰士就這麼流出了青白的液體倒在馬上。
馬許作戰時完全有將力道給計算進去。
(真是了不起)帕恩輕輕用劍尖對馬許打了個招呼。(不過其實這種只靠蠻力的打法,在長期戰爭中是不大有利的……)
「我們就這麼衝入敵陣吧」「這樣反倒比回頭來得安全」馬許邊這麼說,邊握著戰斧尋找下一個敵人。
雖然能夠擋住敵軍的來勢,但騎士團也已被攻破第三線,使得卡修不得不親自與敵軍作戰。
想當然的,親衛隊的騎士們都盡力保護著國王,然而他們卻被一波波過來的敵軍所淹沒,沒有太多餘力掩護國王。
不過再怎麼看,都不覺得卡修需要別人的掩護。他冷靜地觀察攻過來的敵人動作,幾乎不花半點多餘的力氣便打倒了對手。
他所握的魔法之劍被陽光照射,散發著白色的光輝,輕易的便能切斷犧牲者的身體。在他有所動作之後,留下的便是許多的敵軍屍體。
那死神般的劍法不斷摧毀著敵軍,也提升了己方的士氣。
「看來蠻慘的」娜蒂亞心中的疑惑完全被打散,如今就像是很感動似地觀察著弗雷姆軍的行動。如今敵軍幾乎已經到達了她伸手可及的地方,激烈打鬥發出來的金屬撞擊聲也清晰可聞。
仔細一看,他們已完全被包圍了。
其實當時的她已經察覺到敵人擺出了圓弧狀的陣型,然而她卻過於自信自己能夠突破正面的騎士團。
娜蒂亞的判斷說是完全錯誤了。
隱約可以聽見有人在叫著族長,然而卻無法確認聲音的來源。
娜蒂亞冷靜地觀察著敵人的包圍網。
己方所行進的方向,也就是炎之部族面對的方向正後方的部份,似乎是敵軍包圍網最薄的地方,應該是最容易突破的。
「最弱的方位在我們的後方!鳴鐘通知各部隊!所有人暫時退後,讓守護神的力量幫助我們!」
隨著娜蒂亞的號令,各處均響起了隆隆鐘聲。
聽到了這個聲音的炎之部族軍隊,開始試著向後突破弗雷姆軍的包圍。
「亞茲摩,請出守護神吧!」
「瞭解」神官如此回答著。
即使是在叫他,娜蒂亞也仍然不願意回頭看看這個名為亞茲摩的人。
「遵守古老的盟約,偉大的守護神,勇猛的火焰之王,請將您的力量借給我們!」
炎之部族在亂戰中策馬疾行,但敵人的包圍網並沒有那麼容易被突破。
不過弗雷姆軍這邊也因為亂戰而失去了統制。
各隊隊長雖然下令追擊要後退的敵人,然而士兵們卻只顧著打倒眼前的敵人,根本不把命令當成一回事。
或許是認為這場戰爭已經勝券在握,因此才喪失了冷靜的判斷力。
而這便成為了致命傷。
雖然竄逃的士兵不算少,但卻因為這些犧牲使得弗雷姆軍的追擊速度被壓了下來,這對娜蒂亞來說算是非常幸運的。
雖說如此,其實只有弗雷姆傭兵隊中的一些人,在追擊炎之部族中那些落後跟不上的人。那些傭兵似乎都是難纏角色,炎之部族在他們面前仍佔下風。
但是他們卻與弗雷姆軍的主力保持了相當的距離。
看到敵軍殘虐地殺害逃走的士兵,娜蒂亞的身子因為憤怒而顫抖。
「亞茲摩,快把他們全殺了!」娜蒂亞大聲叫著。
弗雷姆軍殲滅了逃竄的敵軍之後,終於展開了追擊的行動。
而在這時,面前開始浮出了一個個火紅的物體。
是沙羅曼蛇。
看到了沙羅曼蛇的弗雷姆軍開始起了動搖,也因此追擊的速度又落了下來。
「不要怕!一口氣攻過去!」一旁響起了卡修的命令。
他對己方晚一步追擊感到極度焦躁,軍隊無法隨心所欲地指示是非常令人著急的。
他策馬來到軍隊的最前面,並且朝著逐漸成形的炎之精靈衝了過去。
魔法之劍一閃,便斬斷了一隻沙羅曼蛇的身體。
但是其他士兵卻無法傷害它們一分一毫。
結果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沙羅曼蛇成形,而這也成了致命的原因。沙羅曼蛇化成了實體之後,便張開了嘴,猛然噴出了灼熱的火焰。
走在前面的人一個個受到了火焰的洗禮而摔下馬來。卡修背後雖然也被其中一隻傷到,但當他發現之後,便?
但是,他的身邊又開始有好幾隻新的沙羅曼蛇成形。
「真的來不及了嗎」卡修緊咬著牙關。看來己方已經完全陷入了混亂,很明顯地只顧著逃命。
逼不得已!雖然眼見傭兵隊已經有一隊已經衝入敵陣,但是再這麼勉強突擊下去的話,只會徒增被害的人數而已。
卡修策馬全速回到了本陣中。他的身邊雖然飛過了數條火焰,幸運的是火焰都沒有打中他。
不過背上仍感到刺痛。大概是被灼傷了,剛剛應該沒有完全躲過第二隻沙羅曼蛇的攻擊。
夏達姆臉色蒼白地出來迎接回來的卡修國王。
「請千萬不要太勉強自己,我的壽命差點就縮短了。」
「就如之前所擔心的,因為不習慣魔法戰,使得我們的行動變慢了」卡修後悔地說著。「真希望我們也有這樣的魔法使」回頭注意背後的沙羅曼蛇時,它們忽然消失一陣子,然後在更近的地方實體化了。
「大概贏不了了」夏達姆靠了過來輕聲說著。
「我們已經輸了」卡修也不得不承認這個事實。
就在這時,遠方再度響起了悲鳴。戰場的正中央出現了一大團火焰,並漸漸形成了巨人的形態。
(是伊夫利特嗎!)看到這情景的卡修反射性地大喊:「全軍後退!只要還有一口氣就全速往佈雷德方向!
不准有任何小動作,只准朝正後方直線前進!」
想到那些勇敢前進但即將犧牲的傭兵隊戰士,卡修就感到錐心般的痛楚。然而若在這時去幫助他們的話,己方將會遭到致命的打擊。
卡修回過頭來,望了他們最後一眼。
在他看到帕恩也在其中時,他不禁感到愕然。
(帕恩……)
「卡修陛下,請趕快跟上!」夏達姆的聲音從一旁傳來。
自己必須在前面帶領大家整齊地撤退,卡修非常瞭解這一點。
(對不起……)
悔恨的感覺包圍著他,然而如今能改變帕恩命運的,也只有帕恩自己了。
(無論如何,你一定要活下來)卡修的心中如此呼喚著帕恩。
這心中的呼喚就像是最後的祈禱。
如今的帕恩詛咒著自己沒有看清大局。
「必須要不斷地注意周圍的情形。判斷整個大勢朝向那一邊是很重要的。」回想起與馬莫決戰時卡修所說的,然而一切卻太遲了,帕恩下了錯誤的判斷。
為了避免敵軍退後重整態勢,帕恩等人策馬追擊竄逃的敵軍。然而善於亂戰的沙漠之民,卻由於不適應有魔法介入的戰鬥,使得他們完全失去了追擊的時機。
看來己方的軍隊已經撤退了。
這個判斷是正確無誤的,畢竟敵人的魔法已經完成了,若是在這麼待在戰場上的話,只會徒增犧牲者而已。
反正只是個傭兵隊,就算有不得已而犧牲他們的想法也不為過,何況傭兵的工作本來就是如此,沒有人有資格發出怨言。
(如果是瓦利斯的聖騎士的話,大概也會想要為了掩護己方而犧牲吧)
然而現在的帕恩不能死,他還有不得不去做的事情。他必須救出伍德傑克,使卡拉永遠消失在羅德斯島上。
何況還有——他腦海裡浮出了一張臉,以孤單的眼神注視著他的妖精女孩。
(蒂朵)
帕恩朝著氣喘如牛地揮動戰斧的馬許那兒過去。
「你們趕快就這麼散開逃走吧,運氣好的應該就可以逃得掉的。敵方是不會為了追這幾個人而散開軍勢的,你趕快邊跑邊通知其他人吧。」
「說得也是,就這麼死了的話有多少錢也沒用。真是的,這個國王也蠻脫線的嘛,先跟其他人說好怕魔法就打不贏不是很好嗎。」
帕恩雖認同這種想法,但是魔法這種東西,耳聞與親眼所見的恐怖程度是差很多的。
如果是聖騎士團的話,應該是不會畏懼魔法的。他們之中有能夠使用法利斯神聖魔法的司祭級人物,而且對他們而言,為正義而死是非常名譽的,因此即使是知道絕對打不贏對手,他們也不會有畏縮的表現。
「現在再這麼說也是無濟於事的。不過剛剛說的就拜託你了,對傭兵而言,是沒有寧死不屈這種事的。——運氣好的話,我們會在佈雷德再會的。」
「嗯,到那時候,我會請你好好喝兩杯的!」
「就這麼約定羅」兩人以眼神道別之後,便朝兩邊散開了。
「傭兵隊的各位,大家退後!趕快成四散陣形逃開!只要還有一口氣就騎馬狂奔,請你們相信法利斯的守護!」帕恩如此吆喝之後,便衝出了這個戰場。
而且他選擇了敵陣中較厚的方向,因為他希望其他人能選擇其他包圍網較薄的地方。如果不散開的話,就失去逃走的意義了。
(相信法利斯的守護是嗎)
真是陳腐的台詞。何況法利斯這個名字,是絕對不會用在撤退時的。
帕恩到現在才開始察覺,他並不是真的打從心底相信法利斯。他所相信的,是好友埃特那溫柔又堅強的心,以及深思熟慮的信念。
如果他相信能夠拯救他人的話,他在必要的時候也會說謊,然而這卻違反了法利斯神殿所定的規條。
「神祇會看我們的內心而已。即使是再光明正大的行動,但只要心是扭曲的絕對不會被承認。反過來說只要相信自己的確是在做好事,即使行為上違反了神殿的信條,但神絕對不會因此而捨棄你的。」埃特曾經對帕恩如此說過。
那是在帕恩正為了關於父親鐵西歐斯的不好傳聞而煩惱的時候。
當然的,聖騎士所擁有的勇氣是千真萬確的,他們為了法利斯所定的正義而戰,並且為此而犧牲了性命。
(現在的我無法這麼做)帕恩心裡這麼想著。
帕恩一直到現在,都在思考著自己是否是個聖騎士。
如今,他已經知道答案是否定的了。即使口中唱著法利斯之名,也未必能學到其中的精髓。如今的自己是為了自己的目的而戰的,並不是為了法利斯的正義。
他很少刻意去攻擊敵人,只顧著一直線地向前衝去。前面雖然還有一個部隊,但是只要突破了的話,眼前就是一望無際的沙漠。只要小心地躲在沙丘後面行動的話,是很有可能逃脫的。
在這時,眼前的集團中有個戰士走向前來。
帕恩看清對方之後,不禁戲了一口氣。
對方是一位女性。
娜蒂亞在一旁觀看敵方的傭兵時,對於其中一個手持大劍的戰士一直有種奇妙的感覺。他刻意揚起砂塵,巧妙的操縱馬匹並揮動大劍。看來擁有相當的經驗,劍法也似乎受過正統的訓練。
他的戰鬥方式跟其他傭兵可說是完全不同,可以用沒有邪念來比方。常常會注意周遭的情形,並細心地避免同伴之間出現犧牲者。
而且當他命令同伴撤退,並朝著這邊衝過來時,他的確喊著法利斯之名。
這並不是傭兵會唱的名字。
傭兵中有相信戰鬥之神的,也有祈求幸運以及金錢而信仰商賈之神恰薩的。然而絕對不會有法利斯的信者,傭兵這個職業很明顯是與法利斯所定的正義背道而馳的。
還有他所拿的那把大劍!
從劍刃上散發著魔法的光輝,混合著日光的反射不斷放出了耀眼的白光。區區一個傭兵是不可能擁有魔法之劍的。
「那個男的,會是瓦利斯的聖騎士嗎」娜蒂亞下了這樣的判斷。
瓦利斯的騎士也加入了這場戰爭。
這是絕對不能忽視的。因此當這個男的朝自己這兒衝過來時,娜蒂亞也反射性地策馬前進。
幾乎可以說是被對方迷惑了般。
他甚至無視於旁人的阻止。
親衛隊中有人試著擋住娜蒂亞的去路。
但他們都被娜蒂亞大叫「滾開!」,結果她還是來到了帕恩面前。
「這是一對一的戰鬥,其他人絕對不准出手!」娜蒂亞如此高聲宣言著。
並且拔出了愛用的新月刀,握緊了精心設計的半圓形盾牌。
娜蒂亞從小便接受了劍法訓練。她的父親總是說率領沙漠之民的人不能不強,因此對她施予嚴苛的訓練。她的身體留下了許多那時所留下來的刀傷,而這些疤痕如今也明顯地殘留在她身上。
「那位戰士!我是炎之部族族長娜蒂亞,與我一決勝負吧!」
帕恩愕然看著走到面前的敵方女性。
對方希望能與他進行單挑。
「為什麼?」帕恩不自覺地叫了出來,但是如果相信她會放自己一馬的話就太幼稚了。
如果答應了這場決戰,那他將沒有逃走的時間。
而且對方還是炎之部族的族長,如果打贏了,那麼其他人一定不會放過他的。
但是如果打輸了,那麼他的人生當然就落幕了。
如今的帕恩已經沒有生路了。
(蒂朵,對不起)
他將兩手置於胸前,將大劍豎在面前,行了正式的決鬥之禮。
這是他在聖騎士團時最先被教導的禮儀。
即使是女的,但也是敵人的族長,並不是個泛泛之輩。無論是身體的動作、武器的使用,舉手投足都使帕恩的內心產生了警戒。
(果然是瓦利斯的聖騎士)
對對方回了禮之後,娜蒂亞便策馬向右。而帕恩則夾緊馬腹固定住自己的身體,與對手保持著間距。
(我會對女性出手嗎?)帕恩如此問著自己。
老實說他並沒有自信,他甚至不願意蒂德莉特出現在戰場中,他如今仍然有著女性應該待在家裡做個賢妻良母的古老偏見,至少在亞拉尼亞的農村中便是如此,而瓦利斯也是不會對女性授與騎士勳章的。
兩人就這麼斜斜地對峙著。
帕恩從右邊朝對手的武器放出了第一擊,只要能擊中那把細細的新月刀,應該就可以輕易地粉碎掉的。
可是當對手接下了這一擊之後,便巧妙地將劍反轉,完全化解了帕恩的力道。
而帕恩為了不使自己的架式崩潰,用劍大大地畫了個半圓調整好了架式。
在這個空檔,敵方雖趁機接近過來,但帕恩也向左移動保持了間距。只要能掌握距離的話,便能夠看清新月刀的攻勢。
對手的新月刀在這時揮了過來。
帕恩側過上半身躲過攻擊,並將大劍橫砍過去作為牽制,避免敵人順勢揮出第二擊。
娜蒂亞則是屈著身子,以半圓盾接下了這一擊。
因此帕恩能夠不疾不徐地收回劍,並且獲得了先制權。
但對手卻配合著帕恩收劍的動作將間距拉近了。
對方的戰法顯示她非常瞭解長武器的優缺點。
帕恩很快地判斷來不及向後退開了,因此反而自己衝向前,希望能掌握敵人出手之前的時間。
兩匹馬瞬間相撞,對方的劍也陷入了帕恩的肩甲裡。
硬皮製的肩甲輕易地被劃開,頓時帕恩感到肩上一股痛楚,不過傷本身並沒有非常嚴重。
無視於娜蒂亞以盾牌企圖擋下帕恩,帕恩在自己的馬倒下時順勢朝對方撞了過去。手上的大劍很偶然地劃到了對手的左腕,不過似乎沒什麼大礙。
在這時,帕恩的眼前忽然變得一片漆黑。
綁住她頭髮的銀環飛了出來,她的長髮也因此從頭巾中放了下來。
失去平衡的娜蒂亞從馬上摔了下來。
雖然地上的砂成了緩衝,但背上仍受到了衝擊而無法呼吸,使得她不停地喘著。
同樣失去平衡的帕恩落到了她身上,帕恩巧妙地利用這個狀況,撲到了她的身上。
落下時帕恩的腳受到了衝擊使他皺緊了眉頭,但他忍住了痛楚從腰上拔出了短劍。
帕恩就這麼騎坐在還在喘息的娜蒂亞身上,並將短劍架在她的喉頭。
帕恩肩上的血也滴到了她白色的衣服上擴散開來。
「看來……是我贏了」帕恩上氣不接下氣地說著。
而娜蒂亞也抬起了臉瞪著他。
黑色的眼眸令人感覺如豹一般。曬黑的肌膚上是漆黑如絹絲般的頭髮,而沙漠中細致的白砂,就像是星星般在她的臉上閃爍著。
真是漂亮,帕恩很直接的這麼想。
跟宮廷婦人優雅的美完全不同。
也不是蒂德莉特那種殘留著少女影子的清純之美。
是一種隱藏著知性與堅強意志的野性之美。
就像是令人感受到火焰的激烈感情一般。
「看來是我輸了,要殺了我,還是要把我當作人質逃回佈雷德?」
雖然這麼說著,但是呼吸似乎還沒調整過來。
帕恩陷入了迷惑。雖然現在很輕易地便可以殺了她,但帕恩卻下不了手。
不,在和她交戰的時候,或許可以趁隙打倒她,但是在勝負已分的現在,帕恩已經沒這個心情了。
「果然還是下不了手嗎,瓦利斯的騎士!」
趁著帕恩一瞬間的猶豫,娜蒂亞的腳踢了上來。
帕恩的後頭部挨了這一擊滾到了前方。
短劍劃過了娜蒂亞的肌膚,留下了一條血絲,幸好帕恩及時收起了短劍,因此只造成了輕微的傷痕。
「這樣太危險了」雖然這句話對自己而言蠻奇怪的,不過也想不出更好的詞了。娜蒂亞一個翻轉,在起身時順勢拔出了腰上波狀的短劍,朝帕恩的方向跑了過來。
「勝負早就已經分出來了!」帕恩雖知道沒有用但仍這麼說著,並且注意著對手手中的短劍。
就是在這個時候。
帕恩的背上燃燒了起來,他著實挨了沙羅曼蛇的火焰。
在他咬牙忍耐這個痛楚時,娜蒂亞的短劍逼近了過來。
雖然想要躲開,但全身的神經就像是被燒斷似地無法動彈。他因為背上的灼痛而漸漸失去了意識,帕恩反而覺得這是一種解脫。
(這樣痛苦就只會感到一次了)這是帕恩對感覺不到短劍痛楚的解釋。
在漸漸稀薄的意識中,浮現出了蒂德莉特淚流滿面的臉龐,但是隨即又消失了。
之後,帕恩的意識便被封閉在黑暗之中。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43:45
標題:
第三章 救出
卡修國王敗北。
當這個消息傳遍希魯特時,他們就像是失去了最後的希望,落入了絕望的深淵。
而另一方面,回到佈雷德的卡修軍的撤退行動是極為緩慢的,戰敗的通知似乎已經不需要迅速傳回去了。
雖然這場戰鬥輸了,但是弗雷姆軍並沒有太大的損失,只有一部份的騎士隊以及傭兵隊的被害比較嚴重,這是由於卡修英勇的決定,在犧牲者增加之前便撤退所導致的。
然而輸了就是輸了,回到佈雷德的士兵均是臉色凝重,沒有人因為平安歸來而喜悅。
守護神伊夫利特已經確定正守護著炎之部族了,這可說是一個極為衝擊的事實。
被稱為風之部族守護神的珍雖然早已被卡修國王所解放,但是並不表示守護神就會對他們伸出援手。而另一方面伊夫利特就這麼挾著古代王國亦無法傷之分毫的傳說,確實地一步步朝弗雷姆攻來。
「可惡,真是氣死人了!」卡修怒吼著將脫下來的鎧甲扔到王城的地上。
發出了刺耳的聲音,一旁的侍者也嚇得動也不動,卡修很難得地表現出了坐立不安的樣子。除了戰敗的事實之外,敵人的炎之精靈比想像中還要棘手,以及不得不拋棄帕恩所帶領的傭兵隊等,都不斷地刺著他的心。
在會議之間聽取戰況報告時,他仍然無法隱藏住自己低落的心情。
「請不要如此自責啊。聽說由於卡修陛下的英明決策使得我方的被害減到了最小,因此並不表示現在我們已經走到絕路了。目前我們還有他們兩倍以上的兵力,要守住這個佈雷德還是綽綽有餘的。」
穆哈爾德長老如此安慰著卡修。
「長老,這一點我知道。我只是在想當時應該要多告訴部下一些與魔法對戰的方法。如果在敵人退後時我們能夠追上去的話,那麼勝利一定是我們的。可是大家卻熱中於殲滅來不及退後而四處竄逃的士兵,而失去了擊的機會,這根本就是強盜的作風啊。」
「我們是沒有所謂的騎士道精神的。」夏達姆像是漠不關心般說著。
卡修極少像這樣子將感情給爆發出來。然而卡修也只是個普通的人,也會有無法壓抑感情的時候。沙漠之民並不是特別討厭這種任感情發傭的人,雖然感情用事是必須要避免的,但是比起那些看不見內心的人,這種人倒是可信任得多了。
「沙漠部族是跟騎士道無緣的,這一點我當然知道。」卡修將語氣控制得和緩些對夏達姆說著。「畢竟我們是自由的部族。但是這在戰爭中將會是致命的原因。如果我們能夠進行組織戰的訓練的話,就不會對帕恩,不對是傭兵隊見死不救了。」
「事實的確是如此。」夏達姆平然地說著。「連傭兵隊都比我們能夠判斷狀況並進行集團行動,這的確是蠻丟臉的事情。希望能由我來教導他們組織戰的方法。這畢竟是在實戰中才學得會的,所以我絕對不會手下留情的。」
「在我的兵法中也是認為實戰才能學得經驗。傭兵們體驗過各式各樣的戰爭。
小規模的戰鬥、大規模的戰爭、在平野的戰鬥、在山嶽的戰鬥,另外當然也面對過敵人是魔法師的情形。所以要僱用傭兵才需要那麼多的經費。然而傭兵終究是傭兵,可能會因為錢而倒戈也不一定,因此到最後都還能信賴的,還是只有自己的騎士團以及平民軍而已。」
「是的。現在我們馬上就開始研究對抗魔法的戰術並加以訓練。我不期望要有什麼明顯的成果,不過有總比沒有來得好,至少將來不會因此而後悔。」
夏達姆還是跟平常一樣的語氣,雖然他並不是不憤怒,但總覺得他是故意這樣子的。卡修留下「交給你了」這句話之後,便離開了會議室。
這場軍事會議中已經決定了大部分的事項了。
第一就是鞏固佈雷德,等待敵人進軍前來攻擊,而戰火將在城中點燃,這是為了引發亂戰,並利用城中的狹窄街道而決定的。
也因此在各地貼出了佈告,通知市民作好隨時逃離這兒的準備,同時也頒布了徹底禁止用火的命令。雖然佈告貼出去之後有不少人開始動搖,但卡修認為這樣總是比市民被捲入戰爭而犧牲來得好。
走在王城走廊的卡修從來都沒想過,自己腳步聲竟會如此地空虛。帕恩的死對他來說可是比想像中還大的損失。
在卡修第一次看到帕恩的時候,便對他率真的個性抱有好感。這個年輕人在命運給予的考驗下急速成長,如今已經成為極想招攬的部下,不,應該是同伴才對。
然而這個願望已經永遠無法實現了。
令人諷刺的是,這是因為只有帕恩在希魯特之戰中做了正確的決定。
就在這時,卡修察覺到有人跟來的腳步聲而回頭,只見夏達姆迅速地朝他跑了過來。大概是在卡修離開之後,將會議做了個簡單的收尾就離開了的樣子。
卡修站在原地,等待著他所信賴的傭兵隊長過來。
「國王陛下,我忘了有一件一定要通知您的事情。」
夏達姆來到他身邊後,偷偷觀察著卡修的心情是否比較好之後,隨即又將頭低了下來。
「不用多禮。另外,很抱歉剛剛在眾人面前如此浮躁。」
「是因為失去了那把魔法大劍吧?這實在是件很可惜的事情。」
「怎麼可能,我是不會執著於那種東西上的。我是因為失去了那個適合我將那把劍借他的人而已。」
「哈哈,這我知道,我就想是這麼一回事。當陛下有高昂的情緒表現時,一定是因為自己所在意的人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像是叫我留守而前往瓦利斯的時候一樣,離開的時候真像是風一樣快,而且還老是不回來呢。」
「你還真敢說啊。不過我蠻後悔那時候的舉動的。不管是有什麼理由,身為國王應該是以自己的國家為重的。所以我覺得對身為國王的我來說,我的行為已經完全失格了。在那時我回來的時候啊,我早就做好了被你砍頭的準備呢。」
夏達姆馬上笑了出來。
「的確是這麼一回事喔。不過我們的國王還是非常受到民眾景仰的,只要您不忘記這一點,我們所有人都會跟著陛下出生入死的。不談這些,關於那個您把那把大劍借他的人——記得是叫帕恩吧,我們獲得了一些關於他的情報……」
卡修的表情馬上變得異常正經,所有動作也停止了,等待著夏達姆繼續說下去。
「原來如此,您對這件事情還真是耿耿於懷。雖說是情報,不過也只是我手下傭兵說的。其實那個叫帕恩的男人,或許還活著也說不定。
「這是真的嗎?」
「我並沒有親眼看見,因此不能說完全肯定。不過據某個傭兵所說,他跟娜蒂亞作一對一決戰時被炎之魔法從背後打倒,然後便被他們用馬給載走了。這個人說他不覺得他們會將敵方的死者用馬給載回去,因此他還活著的可能性相當的高。」
卡修就這麼動也不動,仔細地在心中檢討夏達姆所說的一字一句。那個傭兵應該沒有說謊,因為撒這種謊對他根本沒有好處。另外他也不覺得這個傭兵的判斷是錯的。不提己方的屍體,他們是不可能將一個敵人,何況還是傭兵特別用馬給載走的。
他並不知道為何娜蒂亞要把帕恩帶走,不過帕恩很明顯的是個特別的存在。只要有眼睛的人,大概都看得出來他所持的大劍是帶有魔力的。
聽說這個叫娜蒂亞的女族長是個很了不起的人物。
在卡修聽到這位新族長將侍奉前任族長的暗黑神司祭全部驅逐時,便認為終於可以將兩部族之間長期的爭執劃上了終止符,而派出了休戰的使者。
然而這只是卡修身為外來人的天真判斷。最後他因此而體認到兩者之間那道無法抹滅的傷痕,並且也無法再恢復之前征討他們的那份冷酷。
如今他們和新的力量一起反擊回來,則完全是他的誤算……
「原來如此,這的確是件好消息,我得趕快去通知那個妖精女孩。那個女孩現在就像是失去了靈魂的空殼似的,聽到了這個消息一定會恢復心情的。」
會恢復心情的應該不只是妖精女孩吧,夏達姆看著早已無視於他迅速前進的卡修,心裡這麼想著並跟了上去。
「您說的是真的嗎?!」蒂德莉特從客房的床上站了起來注視著卡修。
「或許也只是空歡喜一場。不過比起確認死去,這個消息應該是非常好的。本來我很想要親自去救他的,不過站在一國之主的立場上還是不大方便。」
卡修進入這個房間時,幾乎以為這位妖精女孩已經死了似地。那時的蒂德莉特就是這麼的沒有存在感,她就像是失去了活下去的意志,空洞地張著雙眼坐在床上。
但現在的她已恢復為一位充滿永遠生命的妖精,全身充滿了朝氣,舉手投足也充滿了躍動感。
「這件事我不希望勞駕陛下,既然知道帕恩還活著,就算是賭上我的生命也要將他救回來。」
「我不知道跟妖精的壽命比起來,帕恩的生命價值有多少。不過千萬不要勉強,我會在傭兵隊中出特別報酬來募集一些同伴,就讓他們助你一臂之力吧。」
看到了蒂德莉特開朗的模樣,卡修感覺到了一股心中陰霾一掃而光的滿足感。
「我很感激陛下的好意,不過一個人行動比較不容易被敵人發現,所以還是由我自己想辦法好了。」
蒂德莉特似乎想要趕快結束這番對話。看來只要卡修一離開這兒,她就會飛到城外似的。
「哎,其實也不要這麼說嘛。其實傭兵隊中希望能請假去救他的還真不少喔。
何況傭兵中經驗老到的人不在少數,帶他們走一定用得上的。反正他們也當過冒險家,應該早就習慣隱密行動了,絕對不會礙手礙腳的。」
夏達姆忽然出現在一旁,蒂德莉特與卡修同時回過頭來看著他。
無視於兩人詫異的表情,夏達姆繼續平靜地說著。
「喔,我剛剛忘了,傭兵們都是因為他才活著回來的,其中一人就有看著他冒著危險到最後。那個男的說,帕恩那個男的叫傭兵隊的人趕快撤退之後,好像便用自己當誘餌去跟女族長進行決鬥的樣子……反正就是因此敵人才失去了追擊傭兵隊的時機,因此有不少傭兵都撿回一條命了。」
「笨蛋」聽到這席話的蒂德莉特反射地以妖精語說著。
到現在都還有這種聖騎士的劣根性啊。蒂德莉特已經不知道跟帕恩說過幾次了,千萬不要為了別人而犧牲自己,不用為了得到其他傭兵的崇拜而做這種事等等。也就是因為帕恩這種個性,才使她永遠無法不擔心他。
「這個男的真是了不起,真是聖騎士的借鏡啊!」
雖然卡修像是很感動般如此說著,但是心中總不免責備他那過於誇張的自我犧牲的精神。
「志願的傭兵大概有十個,不過明顯的過多了一些。我選了三個很有能耐的。
本來傭兵都是為了錢才會行動的,有這種情形都是因為帕恩的品德吧,他幾乎都可以代替我來擔任傭兵隊長了。」
「我問過他要不要擔任騎士隊長卻被回絕了。傭兵隊司令官這個職位大概也無法打動他吧。」
蒂德莉特似乎再也等不下去了,她拿起了床邊的細身劍掛在腰上。
「要走了嗎,我會衷心祈禱你們成功的。」卡修將手放在蒂德莉特的肩膀上。
「那當然,妖精族是絕對不會捨棄自己所認同的人的。」
蒂德莉特屬於高等妖精族,她所出生的地方是超越這個世界的時間與空間的。
這個地方叫做妖精界,是介於精靈的精靈界與人類的物質界之間的世界。
這與被物質界束縛而無法回到妖精界的一般妖精族是有著非常大的不同。不過也因此,一般妖精族在物質界所得到的知識是跟他們無緣的。
蒂德莉特就是想要瞭解這些才離開了妖精界,來到了這個物質界。她想在這兒瞭解更多東西。在遇見帕恩與吉姆等人時,她甚至已經捨去了身為妖精族的那股優越感,特別是帕恩,或許他就是她所要得到的答案,就像是真實之樹的一片葉子般。
對於緩慢但確實邁向毀滅之路的高等妖精族來說,蒂德莉特覺得這或許是一個拯救他們的最好答案。
她不能就這樣失去這個答案。
(我相信帕恩的生命力,所以帕恩他一定還活著)蒂德莉特暗暗發誓,只要帕恩還活著,她絕對不會放棄的。
將蒂德莉特介紹給這三個傭兵時,他們都顯得十分驚訝。
或許是沒聽帕恩說過關於她的事情,聽過詳情之後他們出現了有點想開玩笑的表情。畢竟傭兵就是這個樣子。
「看來要救他這件事蠻白爛的」其中一個傭兵迪尼將手放在頭後咧嘴笑著。
「你在難過自己不夠帥嗎?那你還是去換張臉吧,戰場裡每一個死人的都嘛比你好看。」
邊這麼說低下頭的男子叫做修德,跟迪尼是合作已久的夥伴。
金色的長髮就像是宮廷婦人般微微捲起,長相也是非常的秀氣。
「怕女人的你還敢這麼說?!」迪尼生氣地叫了出來。
這麼說來,修德站在離蒂德莉特最遠的地方。之前蒂德莉特一接近他便特意的遠離開來,本來蒂德莉特因此而有些不愉快,聽到迪尼所說的才恢復了心情。
有這麼吸引女性的外貌竟然怕女人真是不可思議,看來一定是有著極不愉快的過去才對。
修德的武器是把雙手使用的細劍,劍尖就像是針一般銳利。這把堅固的細劍對付堅硬的金屬鎧甲也具有足夠的貫穿力,與蒂德莉特的細身劍比起來雖不大優雅,卻是把極具殺傷力的實戰用武器。
而他的夥伴迪尼,他的外貌即使是要說客套話也難以說起,那向後剃的頭只會令人感到一陣不快。如今的迪尼面無表情,發出銳利視線的一雙眼睛,就像是在估價般地觀察著蒂德莉特。
他兩側腰間各掛著一把小劍,背在肩上的皮帶上插著六把匕首。原本就不高的他總是弓著背走路,看起來就像是侏儒似地,然而他的動作卻是迅速得令人看不清。
另一個巨漢就是自稱看到帕恩決鬥到結束的人,名字叫做馬許。他像是有些害羞似地對蒂德莉特笑著,並伸出了雙手打招呼。
「那小子的嗜好還真奇怪啊」聽到他的第一句話蒂德莉特不禁臉色一沈,不過他似乎並沒有惡意。
除了那條纏在身上的皮帶之外,上半身就剩下了隆隆的肌肉。
他將兩刃戰斧背在背上的樣子,雖然說體型差了不少,卻不自覺地聯想起了吉姆。
「好啦,反正就咱們這個組合要去救那位老哥啦,這位妖精小姐不要礙手礙腳就好,其他的就交給我們來吧」聽到馬許這番話,蒂德莉特再度湧上了一股憤怒。反正對他們來說,自己就像是個小孩般不可靠。
「對我來說,你們不要礙手礙腳才是真的喔,像你這種體格啊,一離開佈雷德一定會引起眾人側目的。」
「一點沒錯」修德偷偷地笑著。「這位妖精小姐大概能與精靈交談吧,那麼最能夠信賴的應該就是她羅。」
「能夠使用精靈魔法是嗎?」迪尼看著同伴的臉驚訝地說著。「如果是真的.那能和黑妖精一樣使用隱身的魔法了,這樣可就方便多了。」
蒂德莉特馬上提出了抗議,希望不要把她跟黑妖精混為一談。
「她能夠使用魔法?對我來說啊,我還以為魔法使就只有那種拿著枴杖的瘦弱男人呢。看來以後跟耳朵尖尖的說話要小心了。]「應該是沒有機會跟妖精族打的,妖精族對現在羅德斯島的混亂根本漠不關心。」
修德對馬許這麼說後,便提議準備開始行動。
現在太陽已經下山,四周都被黑暗籠罩著。四人各自騎著馬經過吊橋,進入了佈雷德的市鎮裡。
現在已經沒有人外出了,另外由於禁止用火,每一戶都沒有燈光。
在這個像是死城一樣的寂靜城鎮中,蒂德莉特與三個傭兵靜靜地前進著。
「要潛入被佔領的街道實在是太費力氣了,我們應該要擬定一些策略。」
在蒂德莉特後面的馬許這麼說著。
「如果只有我一個人的話,就可以藉助精靈的力量輕易進入了,不過現在我不能對你們全員使用隱身的魔法,這樣會看不到彼此而造成混亂的。」蒂德莉特回頭這麼說著。
這個男的該不會是要正面殺進去吧?
「我覺得可以利用流經希魯特的下水道。希魯特有從砂之河挖掘運河將河水導入,雖然通路有鐵欄擋住,不過只要拿掉一根就可以讓人通行,只不過馬許是例外就是了。」
「你竟然連這種事都知道啊」馬許十分感動地說著。
蒂德莉特也覺得這個男人蠻靠得住的。
「其實我原本也做過希魯特的守備隊啦……」修德謙虛地說著。
月光照在他的金色卷髮上反射出了神聖的光芒,他的確有本錢被稱為美男子。
(就像是妖精族似的)蒂德莉特不禁這麼想著。
「哼,這有什麼值得誇耀的,反正一定是為了防止敵人包圍所以自己偷偷動手腳的吧」不知何時走在前方的迪尼邊這麼說,一邊朝地上吐了口口水。
「這有什麼不對的?」修德很不高興地說著。
蒂德莉特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原來傭兵中也有各式各樣的人在。
「不要被傭兵隊長知道就好了。不過這倒是個相當好的情報喔,我們繞著希魯特朝運河前進吧,從那兒的河底潛入的話一定不會被敵人發現的。」
「等、等一下!我可不會游泳啊」馬許可憐地說著。「我可是在摩斯出生的啊」「不會游泳也沒關係,我保證你不會被淹死的。」蒂德莉特調皮地偷笑著,朝向是要哭出來似的馬許眨了眨眼睛。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啊?」
蒂德莉特無視於馬許的詢問,在腦海中組織著她自認是名案的作戰。雖說不是故意的,不過她倒想讓這個出言不遜的男的吃一點苦頭。
法利斯神殿的大鐘,一聲又一聲地響著。
國王法恩的葬禮正莊重肅靜地進行。兩三天以前都還精神抖擻地出現在眾人面前的他,如今卻已經天人永隔了。
出席人士的神情也與平常完全不同。
宮廷魔術師艾魯姆以及近衛隊長雷歐尼斯也已不在這世上了,瓦利斯主要的武官都在那場激烈的戰爭中犧牲了生命,騎士團的人數比起大戰之前也減至了十分之一以下。
帕恩是唯一看見法恩王最後一面的騎士。由於親衛隊的騎士全員戰死,因此他接下了守護國王遺體的任務。
菲安娜公主紅腫的眼眶含著淚水,走在行列的最前方。
看著她無言行進的身影,帕恩不禁感到有些自責。
鐘聲再度響起,似乎永遠沒有停止的時候。
不過聲音似乎是從腦海中傳出來的,帕恩不禁抱著頭坐了下來。
四周的風景隨即變得模糊,並漸漸被黑暗所籠罩。
恢復了視線之後,映在帕恩眼前的是石製的天花板以及吊燈的光。
意識也逐漸的清醒,隨之而來的是背上傳來的激痛。
帕恩不由自主地叫了一聲,撥掉被子坐了起來,並且激烈地喘息著。
之前的記憶也逐漸甦醒了。
(我跟敵方的女族長進行決鬥,雖然後來是我贏了,不過我的背後遭到沙羅曼蛇的火焰攻擊,然後短劍就向我刺來……)
帕恩看著自己的身體,赤裸的上半身包著一層層的繃帶,但是胸前或腹部並沒有傷口,痛覺都是從背後傳來的。包住傷口的繃帶下面還敷著消毒綿,這是之前所受的傷。
帕恩大致理解了目前的狀況之後,便看了看周圍的環境。
這兒是間狹窄的房間。除了自己所躺的床之外,便只有一張木製的小桌子,上面放了一個玻璃做的水壺。
「這裡是……」雖然這麼問自己,不過當然是沒有答案的。
可能的情形有兩種,一個就是被同伴救回來了,另一種就是被敵人俘虜,不過看來第二種的可能性比較大,因為如果不是如此,那麼蒂德莉特一定會在自己身邊,至少也能感覺到她曾來過。既然沒有這種感覺,那麼應該就是被敵軍逮捕而帶到這裡來的。
「這麼說來,這兒就是希魯特了?」
他仔細地觀察屋內的情形,窗戶設置在手完全伸不到的地方,並且還加裝了鐵欄杆,唯一的門也是深鎖著,自己很明顯的是被軟禁起來了。
在這時,門外開始有了動靜。
「誰在外面!」由於喊得太大聲,背後又痛了起來。
忍住了痛,帕恩嚴肅地朝門的方向瞪著。聽得到外面有人在走動,不過似乎還留了一個看守在原地。
當聽到有三四個人的腳步聲走近時,帕恩試著站起身子。
門打開後,見來了好幾個炎之部族的人,而其中一位就是跟他進行決鬥的娜蒂亞。
「你的傷怎麼樣了?」
娜蒂亞的語氣比起在戰場上來得溫和得多。
身上所穿的也是女用衣物。染成水色的麻布衣服長到了腳跟,長髮也是自然地垂在身後。
然而她仍是敵人的族長。帕恩謹慎地觀察著她的表情,試著解讀她前來的目的。
「為、為什麼你要救我?」本來是想好好說的,不知何時語氣卻變了。
「既然你都能用這種語氣說話了,那麼傷大概是沒問題了,到現在為止你已經睡了整整兩天了。」
「你並沒有回答我的問題。為什麼你要救我?」
「你還不瞭解自己了立場嗎?要稍微像個俘虜的樣子才對。」
娜蒂亞邊這麼說,一邊面向跟隨她前來的士兵命令他們離開。他們雖然變了臉色抗議,但在娜蒂亞再次重複相同的命令之後,也只好乖乖地離開了屋子,並且將門關了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
部下一離開之後,語氣就變得女性化了。大概是站在族長的立場,使得她在士兵面前刻意使用男性化的語氣吧。
「帕恩」「原來如此,真是適合聖騎士的名字。」娜蒂亞浮出了意義深刻的微笑看著帕恩的臉。
「你為什麼知道?」帕恩沒察覺到這是誘導性詢問,驚訝的追問著她。
「果然如此」娜蒂亞的表情變得嚴肅。「那麼我倒是要問問身為瓦利斯聖騎士的你,為什麼你會被派到這兒來?現在的瓦利斯連保護自己都力不從心,應該沒有餘力送援軍來弗雷姆。那麼你又為什麼會加入這裡的戰爭?其他還有多少聖騎士被派來了?瓦利斯也想要與我們挑起戰端嗎?」
帕恩總算瞭解自己被活捉的理由了。
由於某種原因知道他是聖騎士的娜蒂亞,推測瓦利斯可能已經有所行動——雖然這只是一場誤會。
「這種問題不需要回答吧?瓦利斯是信仰神聖至高神的國度,當然不會饒恕像你們這樣邪惡的部族。」
「你在侮辱我的部族?」娜蒂亞的眼中燃起了憤怒,手也握住了腰間的新月刀。
「侮辱?藉助暗黑神之力的部族難道不邪惡嗎?你們還會將無辜的少女獻給邪神當祭品不是嗎?!」
「那已經是我父親那一代的事情了,我可不信暗黑神那一套。你沒聽說在我即位當天就驅逐所有暗黑司祭的事情嗎?」
帕恩曾經聽卡修說過,不過他仍然無法抹去炎之部族與暗黑神有勾結的刻板印象。
而且帕恩父親的死不能說與炎之部族沒有關係。如果當初他們沒有侵略瓦利斯的話,帕恩之父鐵西歐斯就不會被派去擔任守衛,也不會發生山賊襲擊村莊的事情了。
總而言之帕恩一直對炎之部族只有不好的印象。
「我不希望跟瓦利斯有什麼爭執。這場戰爭是我們與風之部族爭奪沙漠居住權的戰爭,我們從來都不希望他國介入這件事情。但是沒想到風之部族竟然從外地找了個像是傭兵的人當國王,踐踏了這場神聖的戰爭。我不能斷言那邊是正義的一方,畢竟這是神才能決定的,不過我保證在我們打贏這場戰爭之後跟瓦利斯保持友好關係,所以我希望瓦利斯不要干涉這個問題,你們自己應該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才對。」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44:15
帕恩一直注視著娜蒂亞黑色的眼眸。
她說的也有一番道理,而且從她的眼睛看得出來她並沒有說謊。夏達姆也說過這場戰爭是兩個部族求生存的戰爭,因此不能夠斷言那邊是正義,那邊是邪惡的一方。
然而卡修陛下仍然必須要跟炎之部族一戰。帕恩很喜歡卡修這個人,如果不是因為伍德傑克的話,在他邀請自己擔任騎士時一定會樂意接受的。
卡修是為熱愛正義的國王,但是娜蒂亞也不是個壞人。
「我有能瞭解你所說的。那麼為麼你們不能共存呢?只要兩個部族同心協力耕耘這塊土地的話,一定能突破現在的困境的不是嗎?卡修國王的努力已經得到了成果,而且只要讓生活豐饒了,那麼兩個部族敵對的理由就變成了茶餘飯後閒聊用的傳說而已了。雖然你們五百年前祖先的背叛行為是很卑鄙的,不過這並不表示後代子民都得背負這個罪過——」
「你說我們的祖先背叛?」娜蒂亞再度湧起了怒意。「真正的背叛者是風之部族才對吧?!他們的祖先才是將守護神封印在魔法之壺的罪魁禍首,我們這兒流傳的傳說才是對的!」
帕恩驚訝地瞪大了眼睛。她看起來並不像是在說謊,那麼難道是穆哈爾德長老說謊嗎?不,帕恩覺得這是不可能的,大概兩邊的傳說都被扭曲了一些吧,畢竟這只是一個傳說罷了,當然不會有人說自己的壞話的。
「風之部族的傳說中也說你們是背叛者,我不知道到底是誰對誰錯,不過既然是傳說,那又為什麼要去計較這些呢?」
「一點也沒錯」娜蒂亞聽到帕恩的話笑了出來。「傭兵王也跟你說過一樣的話喔。在我驅逐暗黑神的勢力之後他馬上就派了使者過來,說什麼不要計較傳說是真是假,應該要拋棄這些無聊的芥蒂,停止這場戰爭等等。」
「那為什麼你不接受呢?」帕恩天真地問著。
「卡修跟你畢竟都是外地人,根本就不清楚沙漠部族的個性。雖然我也是在當族長的時候才知道的,但是在世上,有很多事情都不是用理就說得清的。」
「或許是如此也說不定,畢竟你也是站在一族之長的立場。不過……」
「我要拜託你的就是!」娜蒂亞打斷了帕恩的話。「希望你將我們的心情轉告給瓦利斯的指導者。你不需要有什麼意見,只要約定將這件事轉告給瓦利斯的指導者知道的話,就這麼讓你回到自己的國家也沒關係。另外那把魔法之劍也會還你。既然你都能夠擁有魔法之劍,那麼你在神聖騎士團之中一定有相當高的地位,菲安娜公主也一定會尊重你的意見的。」
一瞬間帕恩心中閃過了不正當的念頭。她很明顯地有著相當的誤解,利用這一點他一定可以回到弗雷姆的。
但是帕恩卻做不到。即使用了卑鄙的手段活了下來,也只會使自己一輩子活在後悔中的。
「那麼我大概要一直被關在這兒了。」帕恩雖有些受不了自己正直的個性,但也為此感到誇耀。「的確是個聖騎士,不過也只到去年為止,現在的我只是個受雇於弗雷姆的傭兵,所以我再怎麼說,菲安娜公主大概也是不會接受的吧。」
「這是什麼意思?」娜蒂亞的眼睛燃起了憤怒。
「也就是你對我有些誤解了。我是因自己的意志而戰的,決不是為了瓦利斯。
只不過到了緊要關頭,你們也應該要有瓦利斯派援軍到弗雷姆的覺悟就是了。」
這些話並不是假的,帕恩所知道的瓦利斯一定會這麼做的。
然而現在的瓦利斯非常混亂。之前的戰爭失去了法恩國王,現在也還沒決定繼任人選。雖然聽說菲安娜公主暫時代理王位,但是能夠給予她助言的人也所剩不多了。
另外騎士與至高神司祭之間的衝突也越演越烈,現在推動並支撐著瓦利斯的便只有對法利斯的信仰而已。但是身為信仰中心的法利斯神殿卻早已忘記了信仰的真義,司祭們只顧著汲取世俗的權力,似乎只是為墮落而出生似地。
「你竟然敢騙我!」娜蒂亞這次似乎真的生氣了,一邊怒罵一邊抽出了腰間的新月刀。
「我根本沒有意思騙你,只是你自己誤會了而已。」
劍都朝著自己了,帕恩也不得不擺出了警戒的架式。他向後退了一步,並將姿勢放低。
「我不想再聽你說了!本來要把你的頭砍掉也沒關係的,看在決鬥時我欠你一次這回就放過你。不過你別想再戰爭結束前離開這個房間,你可別忘了我根本沒有義務救你這個傭兵!」
帕恩看到了娜蒂亞近乎逞強的憤怒,不禁覺得其實她還很年輕。仔細看來其實她的年紀應該沒有跟自己差多少。
帶著憤怒的臉反而增添了一份可愛的感覺,大概是身為女性的那一面表現出來了。帕恩不禁想著,這跟蒂德莉特在跟自己說教的表情其實蠻像的。
「最後再給你一個忠告,要成為好的指導者可不能光靠努力的。其實就算你不那麼逞強,你的人民也一定會?
「少給我多管閒事!」
娜蒂亞拋下了這句話之後就離開了屋子。
外面傳來了講話聲,之後腳步聲就逐漸遠離了。
變成一個人獨處之後,帕恩才感受到了被囚禁的真實感,心中也籠罩著不安。
仔細想想,搞不好那一天就被砍頭了也說不定。
不過只要想到了娜蒂亞,就變得比較安心了些。只要那個女性擔任族長,便覺得恢復和平並不是不可能的。
雖然他不太認同使用炎之精靈的手段,但是將魔法用於戰爭上,其實並不是什麼卑鄙的事情。
而想到了娜蒂亞與卡修陛下的爭戰,帕恩的心就痛了起來。帕恩聯想到了當年的六英雄,法恩與貝魯特不得不一決死戰的事情,當時在那場戰爭的背後,是灰色之魔女卡拉所操縱的。
(如果這場戰爭又是你穿針引線的,我是絕對不會放過你的)
然而帕恩卻不覺得這次的戰爭與卡拉有關連。他所知道的卡拉不會直接出手,而是會在整個事情的背後組織好幾重綿密的策略,以達到她真正的目的。
(卡拉應該不會光明正大的使用魔法,何況還是使用精靈魔法。)
帕恩壓抑著不安倒在床上。背後的灼傷碰到床板使得帕恩不禁皺起了眉頭,不過還是忍痛閉上了眼睛。或許是睡得太多了,總覺得四肢無力。
他真想現在來個劍技練習。
「蒂朵,她一定很擔心吧」帕恩想起了妖精女孩的臉。他第一次想到當她以為自己死掉時會有什麼反應,這麼想著他的心就痛了起來。
然而他想不出來有什麼方法能告訴她自己還活著。
現在他想起了史列因,如果在這種時候能使用魔法就太好了。這麼想的同時,他的腦海中浮現了另一張女性的臉。
「!」
帕恩霍然坐了起來,他想起自己忘了一件最重要的事。
「對了,我太固執於要找伍德傑克了!」
在帕恩如此叫著時,房門再度打開了。
「喔,年輕的戰士,你蠻有精神的嘛。」
帕恩很直覺地對這個男的聲音有一種厭惡感,他不由得繃緊了身子,手也無意識地伸到了腰間。
只不過劍當然不在那兒。
男子諷刺地笑著,並且仔細地打量著帕恩。他雖是沙漠之民,但卻很稀奇地穿著紅色的衣服,連防曬用的頭巾都染成了紅色。膚色雖然很黑,但跟娜蒂亞那泛著光澤的肌膚比起來,卻給人完全不同的印象。另外身子瘦瘦長長的,雖然跟伍德傑克一樣有傷痕,不過似乎是灼傷的痕跡。
如果是伍德傑克的話應該是刀傷才對。
帕恩回想起在萊丁碰到的傭兵所說的話,看來這人就是娜蒂亞的輔佐了。卡拉—— 伍德傑克果然不在這兒,無法壓抑的失望感籠罩住帕恩,不過卻也肯定了帕恩先前的推測。
男子的右手握著火把,並且以很誇張的方式自稱是炎之部族神官亞茲摩,而帕恩也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你找我有什麼事,該說的你們族長都已經說了」帕恩站起身子走到床的另一邊,他感到這個男子放出的邪惡之「氣」,因此盡量試著遠離他。對於長年穿梭在戰場這個修羅場的帕恩來說,已經具備了像是自然能感應到危險的能力了。
「我不知道族長對你說了些什麼,不過我告訴你,我是這個部族守護神意志的代言人,所以所有事情都是由身為神官的我決定的。」
男子撇起了嘴角,大概是在笑吧,帕恩第一次看見這麼令人不自在的笑法。
「你可別以為撿回一條命了,所有的事情都是守護神所決定的。」
「守護神?難道不是你的意志嗎?」
男子的態度及語氣再再挑撥著帕恩,帕恩不由得從心底湧起一股憤怒,甚至連傷口的痛楚都忘記了。
「為了你自己,還是別跟我頂嘴比較好。不過剛剛族長好像跟你交涉失敗了是吧?剛剛在走到碰見她的時候可是氣呼呼的,算了,這對她或許也是一帖良藥。」
「你敢對自己的族長說這種話嗎」連這句話都惹到帕恩了。
「當然不會直接跟她說,這就是所謂的處事原則啊」亞茲摩對帕恩浮出了意義深刻的微笑。「所以你應該也要放聰明點啊,我跟族長不一樣,保證能夠讓你自由的。」
「要怎麼做?」
帕恩完全沒有意思聽他的,只不過對他會有什麼提案感到興趣而已。
亞茲摩似乎誤會了帕恩說的,很滿足似地點點頭,礙眼的紅色衣服也擺動著。
「事情很簡單,你剛剛不是與娜蒂亞兩人獨處嗎?你就說那個時候她在挑逗你,而你卻拒絕了這樣就好。反正看族長的態度幾乎就可以解釋成這樣子了,你只要這麼說,之後就交給我就行了。」
帕恩對這個男子的卑鄙行徑感到無比的憤怒。這個男的不用說是邪惡的,如果要結束這場戰爭就一定要先打倒這個人。
帕恩知道這個人的企圖,她想要娜蒂亞失去地位下台。到時身為左右手的他一定會被推舉的,這樣他便能順理成章的接下族長的地位了。
「原來如此,看來你真是個卑鄙的人,你覺得我會聽你這番話嗎?!」
「哼!你這小子,可別以為這麼對我說話會好過,只要我說守護神托我把你當作祭品,不管娜蒂亞說什麼你都會沒命的!」
帕恩如果再這麼憤怒下去,大概會失去自我撲上去了。為了鎮靜下來,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說得好像你就是守護神似的,你還不只是個藉助伊夫利特之力的小人物而已。」
「住口!」
火把中伸出了一道火舌擦過帕恩的臉,灼熱感襲擊著帕恩,使他不自主地低下了頭。
同時帕恩也驚訝於男子如此激烈的反應,剛剛說的話應該不會讓他如此失態。
但是既然有如此的反應,一定是因為剛剛說的隱含了一些事實,否則一般人是不會因為話沒說到痛處就如此生氣的。
帕恩的腦海中浮現出了各種想法,他的腦袋如今激烈地運轉著,最後帕恩結論出了一個假設。
(我一定要確認看看)帕恩故作鎮靜地看著亞茲摩。
「其實我早就知道,你為何能支配伊夫利特的理由了。」
這句話可說是一個賭注,如果自己的推論是正確的,這個男的一定會有相當的反應的。
「囉唆!一個小傭兵那會知道什麼!我是靠自己的力量支配伊夫利特的!!」
隨著激烈的動作,亞茲摩唱出了精靈魔法的咒文,火把中再度飛出了一條火舌擦過帕恩的臉。
男子的反應正如帕恩所猜測的。
(果然如此!)帕恩確信自己的推測是正確的。
「這句話會讓你的命縮短的!守護神指示要在三天後將你處刑,要知道這是誰也不能更改的!」
(這個男的太危險了!)亞茲摩的心中響起了警報。(這個男的太瞭解精靈了,娜蒂亞或許不是偶然抓到他,而是巧妙的陷阱也說不定。難道說,他也知道「那個女人」的事情嗎?)
亞茲摩判斷如果讓這個男的活著,或許會招致莫大的災難,畢竟企劃陰謀的人最害怕他人的陰謀。亞茲摩開始推測帕恩或許是娜蒂亞安排的間諜。
「比起要讓你救我的命,我還不如選擇被烈火焚身算了」帕恩吐了口口水輕蔑地笑著。
「住嘴!」
男子像是瘋了似地看著帕恩並打開門。
隨後,屋子裡再度剩下了帕恩一人。
帕恩覺得自己已經得到了解開所有答案的線索了。
只不過同時他也被宣告了死刑。
即使得到再多的真實,無法傳出去的話也是沒用的,如果就此被殺的話一切都結束了。
想到這點帕恩就背脊發涼。雖然已經做過好幾次必死的覺悟了,但卻從來沒有這麼突發的情形,甚至沒有時間去對抗死的恐怖。而現在的他,必須在三天後的處刑前都要面對這種恐怖。
為了從死神中逃脫,為了將新的情報帶回去,帕恩決意一定要離開這兒。
「要把那個男的當成祭品獻給守護神?」娜蒂亞如此問著恭敬低著頭的神官,希望能知道他到底想幹什麼。
被選作祭品的人當然就是帕恩。
這裡是先前希魯特守備隊用來當作據點用的建築,如今則是娜蒂亞執行公務的地方。她的寢室就在這裡的二樓,不過她卻完全不願意讓亞茲摩接近那兒一步。
「是的,守護神給了我神托,希望能用他當作祭品。」亞茲摩若無其事般說著。
「這不是很奇怪嗎,以前從來沒有要求用活人作祭品啊」「我只是聽從守護神的命令而已,並沒有想到那麼多。」
娜蒂亞覺得他是在說謊。但是她卻完全猜不透,亞茲摩為什麼要選那個男的當祭品。
(是要故意惹我生氣嗎?還是有其他的理由?)
「您已經答應了是嗎」亞茲摩一直都是若無其事的樣子,但是卻從來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麼。
「在決鬥的時候我曾經欠他一份情,所以我才救了他,你應該知道這件事才對。即使如此,你還是要把他當作祭品嗎?」
「這點我當然知道,不過下決斷的是守護神,您這麼對我說我也很為難的。難道說,有什麼不得已的理由不能把那個男的當成祭品嗎?我倒想聽聽看,究竟有什麼理由,使得您不得不救那個傭兵一命。」
娜蒂亞憎恨地瞪著神官,她似乎已經察覺了他的意圖了。她早就知道亞茲摩擁有很高的權力慾,並且很久以前便很討厭自己,因此如果有什麼會引起部族對自己的評價降低的機會的話,他是絕對不會放過的。
大概只要娜蒂亞拒絕了這個要求的話,他就會將這件事告訴人民,增加對她的不信任感吧。
在救了那個傭兵的時候,身邊的人的確有些不滿,而後來為了跟他談條件而跟他單獨會面也引起爭議。如果現在又拒絕了守護神的神托,那麼這份不信任感一定會越來越大的。
(他叫做帕恩是嗎,真是可憐啊……)娜蒂亞想起了那個誠實年輕人的表情。他並不討厭這樣正直的人,反倒是對他有一些好感。然而他畢竟是敵方的人,曾經殺害了許多自己寶貴的人民。
「……好吧,三天後的晚上舉行儀式。」
娜蒂亞背對著亞茲摩,盡可能地以冷酷的語氣說著。
「實在是太感謝您了,族長。」亞茲摩深深地敬了個禮。
(死女人,竟然沒露出你的狐狸尾巴)然而即使娜蒂亞在計畫著什麼,如今也一定能夠阻止了。
亞茲摩微微撇起了嘴角,離開了娜蒂亞所在的房間。
帕恩雖然不斷在尋找逃脫的機會,但還是無能為力地枯坐到了第二天夜晚。他雖然知道今天無法逃走的話就沒機會了,但是他仍然還是只知道使用蠻力的粗人。
雖然也想過一些小伎倆,不過卻總是老舊的那一套,根本就沒有去實行的意願。不是盜賊的他,根本不可能擁有什麼精巧技術的。
最確實方法就是再去見娜蒂亞一面然後擄她當作人質,但是如果這麼作的話,跟當初要利用她的誤解來逃脫是半斤八兩。他的幼稚使得他作不出這樣卑鄙的手段。
而帕恩當然也不可能知道,在這時已經有人準備來拯救他了。
砂之河由於流經沙漠,因此河水是非常暖和的。雖然沙漠的夜晚是有名的冷,但是只要在水裡面就完全不會感覺到寒冷。
不過對於第一次跟著蒂德莉特的傭兵來說,還是顯得有些不知所措。
沒錯,他們現在正在河底行進著。
而能夠有這種特技,當然是因為蒂德莉特的精靈魔法。她命令水之精靈使用了咒文,使自己與同伴能夠在水中呼吸。
蒂德莉特等人騎馬來到希魯特附近之後,便沿著河川,警戒著敵人的巡邏隊前進著。後來在途中便下馬徒步來到了城內。到了敵人的警備變嚴之後,便潛入水中不動聲色地前進著。
砂之河是羅德斯島中屈指可數的大河,河面很寬並且也很深。雖然到了希魯特附近就因為河水被河底的沙地吸收使得水量驟減,但是仍然還是可以完全隱藏住蒂德莉特等人。
水流真的就如大河般緩慢。
但是水中非常的暗,就像是黑夜一般。平常看來清澈的水,如今變成了一道微暗的牆擋在他們前面。
其實除了馬許以外的三人夜視力都很好。蒂德莉特是精靈使自然有這種能力,迪尼與修德兩人則是在當盜賊的時候練出來的。
幸好今天的夜空沒有雲,並沒有擋到月光,因此馬許還是能藉著月光跟上隊列。
抬頭看看水面,已經接近滿月的倒影在頭上搖晃著。
雖然腳踩的是砂地,但是由於有水支撐著,因此行走並沒有那麼困難。其實與其說是在走,倒不如說是在划水,並沒有常常踩到河底。
或許是因為太陽使得青苔難以生長,河水完全沒有異味。
只不過魚群的數量很多。魚鱗反射著月光閃閃發亮。本以為會是一群小魚游過來,不過卻常常是兩三群大魚與自己擦肩而過。
最後,蒂德莉特等人總算來到了水門前。這條運河不只是為了引來飲用水,同時也用來當作希魯特的護城河。
抬頭一看,石壁一直高到了水面以上。
就如同修德所說的,水門的鐵欄有一根拿得下來。
「這樣子我那進得去啊」巨漢馬許本想大聲抗議,不過在水裡卻大聲不起來。
「果然還是不行」說話的是修德。沒想到他在水中也能說得很清楚。
一旁的迪尼似乎也在說話,不過卻完全聽不出來他在說什麼。
「別以為咒文的功效是永久的喔。」蒂德莉特手叉著腰,冷冷地看著眾人。
「難道你那身蠻力就不能派上用場嗎?」修德對馬許說著。
「我試試看吧」馬修手握著鐵格子開始施力。
「嗯嗯嗯嗯嗯~~」低級的聲音傳遍水中,魚群似乎都被嚇到似地逃到了一旁。
馬許的肌肉漸漸隆起,頭上也浮現出了血管。
蒂德莉特實在無法看他的臉而回過頭來,另外兩人倒是很感興趣地欣賞著他的怪力。
過了不久出現了響聲,鐵格子開始漸漸被拉開了。
「嗯啊!」
馬許叫出這一聲之後,鐵格子便完全被拉開了。
雖然還不太夠馬許鑽過去,但在半推半擠之後總算是通過了水門。
「趕快走吧,不趕快結束的話,等一下就得憋氣在水底前進了。」
被蒂德莉特催促著,三個傭兵以奇妙的動作在希魯特運河的河底劃著水前進。
蒂德莉特從水中探出頭來,觀察著周圍的情形。
畢竟是正在佔領下的城市,周圍根本就沒有人影,大概早就已經被禁止外出了。蒂德莉特上了岸,踏上了希魯特的大地,並且對同伴打了個暗號。
迪尼與修德先上岸來,馬許也跟在後面。
不過在他上岸的時候,抓著岸邊的手卻滑了一下使他又掉到了河裡。水柱被沖得半天高,也發出了巨大的水聲。
「你這個呆子!」迪尼雖然這麼罵著,不過還是伸出手拉了他一把。
「趕快離開這兒,好像有人朝這兒來了!」耳朵好的蒂德莉特似乎聽到附近有人在互相警告,因此似乎沒有時間跑太遠了。
另外三人都是老練的傭兵,很有默契地散了開來,各自找了地方掩護。
就如蒂德莉特所猜測的,有腳步聲接近了過來。她躲在暗處集中著精神。
「兩個……」她邊說邊拿出了藏在肩鎧中的小型短劍,心裡也希望這些人能就這麼走過去。
隨著細微的說話聲,出現了兩個人影。
「發出聲音的地方應該就是這兒了吧?」
「是跳河了嗎?沒想到輸給我們對他們的打擊這麼大啊?」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44:38
兩人看著運河水面如此說著。
「好像沒什麼嘛」兩人拿起了燈照著水面,不過卻沒找到什麼,也只好回頭打算走了。
蒂德莉特偷偷鬆了一口氣。
然而就在這時。
「等等!」其中一人尖銳地叫著,他用燈照著自己的腳邊,蒂德莉特看到之後才發覺,剛剛他們衣服上的水滴了下來,地面明顯地傭了一塊。
「一定是有人從運河潛入了,趕快通知娜蒂亞族長!」
(沒辦法了!)蒂德莉特瞇細了眼睛,就像是盯上獵物的豹一般。
她打算一口氣解決他們,要叫同伴出來的話會更麻煩的。
「理解大氣之理的風之少女,平息大氣的流動,開啟沈默之門!」
當蒂德莉特的精靈語響起之後,兩個炎之部族的戰士赫然發現聽不對方的聲音了,而驚訝地回過頭來。
而蒂德莉特的短劍正朝他們飛過來。
短劍筆直地穿過了其中一人的喉嚨,這個倒楣的人就這麼向後摔入了運河裡。
水面出現了水柱,也浮出了一圈圈的漣漪,不過就是沒有發出半點聲響。
這也是因為蒂德莉特的沈默之咒文所致。
蒂德莉特此時跳了出來,朝另一個人的方向跑去,不過另外三個人影卻比她快了一步。
「別殺了他!要拿他來問帕恩的下落!」蒂德莉特如此對他們叫著。
「收到!」馬許小聲地回著她。他壯碩的身軀正以無法令人想像的動作迅速接近那個男的。沙漠的戰士拔出腰間的偃月刀朝他揮去,然而馬修的拳頭比他快了一步,朝他的心窩捶了下去。
這個男的就這麼兩眼翻白地倒了下去。
「他還活著嗎?」蒂德莉特問著抓住男子的馬許。
「看來這小子還蠻強壯的」馬許呵呵地笑著,對妖精女孩伸出了大拇指。
「那就太好了,這樣也省了找人的時間了,我也不想再製造混亂下去。」
「趕快離開這兒吧,好像又有其他人來了。」聽到了修德所說的,蒂德莉特便帶著俘虜離開了現場。為了怕掉到運河裡的屍體引起騷動,蒂德莉特也不忘使用精靈魔法奪去了屍體的浮力,使他永遠地沈在水中。
「你的做法還真是嚇人啊!」馬許像是很佩服般說著。
「我可不是喜歡才這麼做的!」
蒂德莉特雖這麼說,但總覺得如果帕恩看到了一定會生氣。帕恩最近似乎不大喜歡她用魔法或是武器,因此才沒有帶她前往希魯特的戰場。
(我真想說你才礙手礙腳呢)蒂德莉特的心中如此念著。
蒂德莉特將抓到的敵兵帶到了另一個地方,然後馬許便用打耳光的方式把他給逼醒了。
可是無論用什麼方式威脅他,這個男的只是強調炎之部族絕對不會背叛同伴,完全不透露帕恩的所在地,甚至還打算大聲求救。被惹惱了的馬許又朝他打了一拳,他就這麼嘴角流出血來昏了過去。
「這小子還真倔強啊……」迪尼唸唸有詞地拿出了腰間的短劍。「不過只要剁掉一兩根手指頭的話,應該就會乖乖說了吧?」
「你就是這樣才長成這副德行的!」修德在一旁說著。
蒂德莉特開始有點瞭解修德與迪尼的關係了。雖說他們總是互相譏笑,不過就是因此才和得來也說不定。
實在是無法令人把他們兩個想在一起。
雖說以前在盜賊公會是搭檔,不過也應該不會如此親密的。
然而令蒂德莉特覺得更不可思議的,是帕恩為什麼能夠使他們有如此的行動。
其實對蒂德莉特來說,她自己或許也是很難被他人所命令的成員之一。
「難道真的要用拷問的嗎?」馬許小聲問著。
「慘叫聲會被別人聽到的。真受不了你們,還好這附近有植物,我可以召喚森之精靈試試看,平常是因為會造成以後麻煩所以才很少用的。先把他叫醒吧,精靈的力量無法用在無意識的人身上的。」
「你要怎麼做啊?」馬許興致勃勃地問著,看來他也是好奇心旺盛那一族的。
「對他的內心作點小手段。你沒聽過森之精靈的魅惑之力嗎?」
「是那個把好男人騙到自己的身子裡的傢伙吧,這我聽過喔」迪尼欲言又止般笑著。
被蒂德莉特一瞪,他才壓住了心中要對修德說的東西。現在沒時間陪他們兩個玩了,何況掌管精神的精靈都是很討厭激烈的情緒的。
馬許打了男的幾個耳光,他才漸漸地張開眼來。
「溫柔的森之精靈,束縛他的心,讓他成為我的同伴」蒂德莉特順勢施了精靈魔法。
還朦朧的意識無法抗拒地被她的咒文侵入,這個男的完全被咒文所影響了。
「看來有效果了」蒂德莉特鬆了一口氣,對這個沙漠的士兵說話。
「你還好吧?」
「並不算好,發生什麼事了?」
「不用介意,只是累了點罷了。對了,五天前不是抓到一個敵人部族的傭兵嗎?就是那個跟娜蒂亞小姐單挑的那個笨蛋,你知道他在那兒吧?」
「你說他啊……記得是在娜蒂亞使用的屋子隔壁,被關在一個大商人住的地方……」
「娜蒂亞小姐現在是使用那間屋子啊?」
「以前希魯特守備隊的據點啊……你不知道嗎?」
「是這樣子的啊,我一時忘了,你就好好睡一覺吧」蒂德莉特對馬許打了個暗號。
馬許知道她在說什麼,他合住雙手朝著個可憐人的後腦捶下去。
發出了一聲「咚」的聲音。
「這次你就等真正的同伴叫你起來吧」蒂德莉特對已昏迷的士兵說著,馬許也把他拉到了比較隱密的地方。
「好啦,再來就是玩真的了!」蒂德莉特對三個傭兵說著。
理所當然的,這些人早就已經知道了。
監禁帕恩的商人之館並不是很大的建築物,不過卻蓋得異常堅固,連窗戶都加裝了鐵欄,大概是這個屋子的主人對盜賊特別敏感的原因吧。
也正因此,這兒成為了最佳的監獄代替品。
正門的門板上使用了好幾條鐵條強化,看來要從正面攻入是蠻難的。
「好啦,現在呢?」
蒂德莉特的魔法是拿門沒辦法的,而且老實說,她已經相當疲勞了。
因為剛剛使用了太多魔法。
加上剛剛一直用跑的,使她難以調整呼吸,不停地喘息著。
「看來你好像已經不行了,那麼現在就交給我們,你就不要讓任何人來到這附近就好了。」
修德頭也不回,說了這幾句之後便展露了他盜賊似的步法來到了門前,並且輕輕地將耳朵貼在門上,注意裡面的動靜。
(真不愧是盜賊,做法跟伍德好像)蒂德莉特佩服地欣賞著他的行動。
修德就這麼靜止不動了一陣子。
之後他微微點點頭,好像是知道了什麼。
(裡頭有動靜,門後應該有人,不過沒有說話聲,聲音的位置也很固定,因此人數應該不超過兩個。照這個門的厚度看來他應該離這兒蠻近的,所以應該有法子才對。)
修德輕輕回過頭,對迪尼這兒比著複雜的暗號,這種暗號是盜賊之間所共通的。
「那小子想硬闖喔。你們要準備好,出狀況的話可得盡快的解決掉。」
迪尼對蒂德莉特等人解釋著,而蒂德莉特也注意到,他的臉上浮出了不安的表情。
「知道了」蒂德莉特點點頭,握緊了手中的細身劍。
就在三人的注視下,修德輕輕地拔出了背後的細劍,然後兩手握住劍柄,將劍尖對准了門,然後微妙地調整著劍尖的位置。
(在這兒!)
修德的眼神一瞬間閃出了殘忍的光。
而在下一個瞬間,細劍的劍尖已突向了門板。堅硬的刀身垂直地刺入,刺穿了木製的門板。
修德手中感到了先是堅硬而後柔軟的觸感,正如他所推測的,劍尖狙擊到了門後的守衛。
刀身深入了腹部,被突來的痛苦所襲擊的守衛,連慘叫的時間也沒有,就這麼悶哼一聲斷了氣。
修德迅速地將劍抽回,門後傳來了守衛倒地的聲音。由於聲音比他想像中大,使得修德不得不加快了動作。
他從腰間拿出了鐵絲類的東西,並將它插入鑰匙孔。
他只是稍微動了一下鐵絲,門鎖便發出了「卡」的一聲打開了。
修德迅速地打開門觀察裡面的情形。而為了避免有暗器突然飛來,他保持著身體的柔軟度,使他能夠隨時作好警戒跳開來。
「嘿,這小子運氣還真好」迪尼嘴裡邊念著,一邊朝門口走去。
蒂德莉特和馬許也跟在後面。
當蒂德莉特到達門邊時,修德已經完全進入建築物裡了,剛剛守衛的聲音似乎並沒有吵醒其他人的樣子。
「把大門上鎖,這樣如果有人來的話可以爭取時間。」修德如此提醒著。
「也就是說要來個大掃除是嗎?」
「就是如此,斧頭男交給你了。」
「不過在這種地方啊,我的戰斧似乎是派不上用場的」馬許咧嘴笑著,拔出了腰間預備用的小劍。
「我有兩把,所以會比你厲害喔」迪尼浮出無機的笑走到前頭。
「這裡頭會有幾個人呢?」
蒂德莉特心裡對這些傭兵忽然採取的強攻手段有點動搖。
「應該不會超過七個。大概是兩個醒著,然後四個做替換。」修德如此說著,不過這當然是亂猜的。
走廊很狹窄,大約只能容兩個人並肩。距離正門約十步的兩側都有一扇門,再往裡面走幾步的正面也有一扇,可說是蠻單純的構造。
走廊的天花板有兩盞油燈,因此行動上並沒有什麼不便。
前頭的迪尼很隨意地打開左邊的門走了進去。
「三個!」迪尼的聲音很快傳了出來。馬許聽到之後便進去,與剛起來的三個士兵進行接近戰。而再另一方面,修德則是直接穿過走廊,來到最裡面的門邊聽著門後的動靜。
蒂德莉特一邊警戒著右邊的房間,一邊隨時準備支援兩人。現在她已經確定修德與迪尼的工夫並不是在公會所學的,而是經由許多的經驗得來的。
馬許與迪尼輕易地解決了這場戰鬥。想起了三聲慘叫之後,士兵們的胸口皆被短劍刺穿而倒在地上了。
蒂德莉特朝修德的方向看去,此時他早已消失在門後了。
「我到裡面看看!」蒂德莉特對馬許這麼說之後,便迅速地穿過了修德打開的門,走道也在這兒轉了個彎繼續延伸出去。
正面又出現了一道門,而走道右邊是向上的階梯,另一邊則是向下的階梯。而向下的階梯那兒傳出了打鬥聲。
蒂德莉特毫不猶豫地朝那個方向走去。目前正與修德交戰的對手,應該就是監獄的守衛了。
這個猜測是標準答案。
當帕恩察覺有動靜時,他並沒有睡著。
他正想在半夜開始行動。雖然已經沒救了,不過他不甘心就這麼坐以待斃,成為伊夫利特的餌食。
也因此,當他聽到了異樣的腳步聲,以及守衛互相警告的聲音時,他毫不猶豫地開始行動了。
他稍微離開門一步之後,便全力以左肩朝門撞去。
雖然門很堅固,不過挨了這一下之後還是破了。
由於帕恩用力過頭,使得他就這麼撞到了牆壁。雖然門板已經吸收了一些衝力,但是左肩仍因此而麻痺,似乎是暫時不能用了。
忍痛回過頭來看到的,是一個金髮的男子正與兩個看守的士兵交戰。雖然男子的工夫看來不錯,但是由於他是拿著較大型的武器在狹窄的走廊作戰,因此顯得略佔下風。
在這個男的面向這裡時,帕恩看清楚了他的臉,並且確定自己曾經見過他。
記得是傭兵中的一人,雖然名字忘了,不過綽號似乎是叫「帥哥」。
記得這個男的跟一個叫做「斬雙腕」的迪尼是搭檔,是他們倆個來救我了嗎?
還是弗雷姆軍的奇襲成功了?
雖然可能是距離太遠了,可是周圍並沒有類似戰爭的嘈雜聲。
帕恩還不大能夠掌握情形,不過他心想總得先幫助帥哥一下,因此朝其中一個守衛衝了過去。
而這時其中一個守衛也正好察覺到門被撞開,轉過來面向著衝過來的帕恩。
帕恩向右一步躲過了對方偃月刀的一擊,並且朝他的腳邊掃了過去。
雖然他也躲過了這一擊,然而背後卻因此露出了破綻,修德朝他的背後給了致命的一劍。
另一個守衛雖然眼見同伴被殺,但卻毫不動搖地揮刀,朝還沒調整好態勢的修德砍去。
他的右肩噴出了鮮紅的液體。修德搖晃著向後退了幾步,也鬆開了手中的劍,用左手壓住自己的傷口。
這個守衛馬上轉為攻擊帕恩,但是現在的帕恩已拿起死去守衛手中的刀,輕易地擋下了這一擊。
不過由於還不習慣偃月刀的形,因此對方的刀刃滑到了自己劍柄的部份,手差一點就被砍斷了。
幸好帕恩很勉強地躲了開來。
還在痛的左肩又撞到了牆壁。
「帕恩!」此時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當帕恩知道是誰再說話時,心臟差一點就要停了。不過身為戰士的磨煉使得他的動作並沒有停止,偃月刀仍劃過了對手的腹部。
「蒂朵!為什麼你在這裡?!」帕恩不自覺地叫了出來,這種音量不只是在地下室,應該連屋外都聽得到了??
守衛趁著帕恩大叫的空檔,喝了一聲砍了過來。
然而這個聲音卻在半途化成了慘叫。守衛的腹部多了一把短劍的劍柄。劍柄上還留著紅色的東西,不過這並不是守衛身上流出來的。
「你這小子竟敢砍傷我!」
右邊傳來修德的聲音,他的身子靠在牆邊,並用左手射出了這把短劍。本來是想要瞄準喉嚨的,不過如今的他只能瞄準動作較少的腹部。
這對帕恩來說已經是很好的支援了。帕恩將偃月刀當成是平常在用的長劍般揮去,並命中了守衛的脖子。不過傷口很淺不足以致命,大概是因為跟慣用的劍身長度不一樣造成的誤判。
然而此時又有一個人影衝了過來。人影手中的細身劍再度刺入了這個可憐守衛的背後。雖然威力並不足以貫穿全身,但是這個犧牲者也已經喪失了戰鬥能力了。
他就這麼慘叫一聲倒了下去。
「帕恩!」聽語氣幾乎要哭出來了。「你這個大笨蛋!」
雖忽然被狠狠臭罵了一句,但卻感受得到講話中那份擔心自己的心情,因此帕恩反而覺得高興。
「帥哥!你沒事吧?」帕恩輕輕握了一下蒂德莉特的手,便急忙朝帥哥那兒跑去。
「雖然有些礙事,不過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再不逃走的話,其他人一定會發現的!」雖然看修德的表情似乎很痛苦,但是意識應該還是很清醒,帕恩看到這個樣子便稍微安心了一些。
「真是抱歉,竟然為了我……」
「就算你欠我的,記得還就行了。」
蒂德莉特用劍將自己腰上的帶子切斷並撕開,當作臨時的繃帶來用。
「不止血的話是不能泡在水中的。」蒂德莉特一拿著布條接近修德,他便流出了冷汗向後退了好幾步。
「對、對不起,千萬不要碰我!」就像要告訴所有人,他很怕女人似地。
「現在已經不是說這話的時候了吧!」蒂德莉特強行拉住修德的手,開始包紮他的傷口。
修德忍不住慘叫了出來,不知道是因為傷口在痛,還是因為被女性碰到了身體。
「我們的確得快一點了」帕恩對蒂德莉特說著,並帶頭跑了出去。修德連忙跟在後面,蒂德莉特也隨後跟上了。
「喲,小子好久不見了啊!」馬許開朗地對他說著。
跟馬許與迪尼兩人會合之後,帕恩等五人便衝出商人之館,筆直地朝著運河的方向前進。跑沒多久之後,背後就傳來了別人的叫罵聲。
「現在才知道早來不及羅」馬修豪快地笑著,來到了帕恩的身邊。「好啦,等到回佈雷德之後啊,我會照約定請你喝兩杯的,而且還要請妖精姑娘倒酒喔!」
「只要蒂德莉特說好就行」帕恩偷瞄了蒂德莉特一眼,知道她還在氣頭上時,就像是做了壞事般畏畏縮縮地說著。
「你別在那兒耍寶了,準備接受我的魔法吧,不然就只有你一個會被淹死的。」
「要從水裡是嗎?」比起這些傭兵,帕恩對蒂德莉特的魔法可是熟悉得多,很快就瞭解了她的意圖。
蒂德莉特確認帕恩放鬆之後,便解放了溫蒂妮的力量,對帕恩施予了魔法。
而當追兵叫罵著追過來時,一行人早已陸續跳入運河了。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45:30
標題:
第四章 亞拉尼亞之賢者
對娜蒂亞來說,名為帕恩的俘虜被外部侵入的人給救走,是一件完全在意料之外的事情。
「那些看守到底在幹什麼?!」
娜蒂亞得到通知後,便叫來了幾個貼身親信詢問詳情。
「總而言之,由於是一下子發生的,並沒有人知道詳細情形,只知道侵入者有四個,而且其中一個是女的,而這個女的似乎能夠使用魔法……」
其中一人語無倫次地回答著。在寒冷的沙漠夜晚,他的額頭卻冒著豆大的汗珠。他是觀察娜蒂亞的反應,挑選適當的話來說的。
「我大概知道了。也就是說,這四個人打倒了我們共八個守衛,然後救出了俘虜?」
「確是如此」這個親近恭敬地跪貼在地上。
「怎麼會……」娜蒂亞就像是在問自己般細語。
聽事情經過就知道守衛並沒有偷懶,是因為侵入者實在太厲害了。加上還有魔法師跟著,因此並不能把責任推到守衛身上。
娜蒂亞想知道的是,那個俘虜引發了一連串不尋常的事件。
一開始娜蒂亞以為他可能是瓦利斯的聖騎士,因而把他給活捉了起來。
雖然這件事被他本人否定了,但那個男的絕對不會只是個單純的傭兵。
如果只是個傭兵,當然不需要冒著風險組織小隊來救他回去。
娜蒂亞開始重新懷疑起他的身份,或許這個男的真的是瓦利斯的聖騎士,而且他應該還具有相當高的地位。
如果這樣子想的話,得出來的結論比較有說服力。
不過她還有個疑問,是關於這個俘虜與亞茲摩的關係。為什麼亞茲摩非要用他來當祭品不可呢?
一開始,娜蒂亞認為這是要讓她失去地位的陷阱,因此才沒有對亞茲摩所說的「神托」提出異議。
她早就察覺到了這個神官的野心,這個男的應該是想要奪取族長的寶座吧。事實上,亞茲摩一直都為了讓她失去地位而做了許多姑息的手段,插手那次的一對一決戰也是其中之一。
也因此,對於亞茲摩的要求,她都採取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態度。
可是理由真的只是如此嗎?隨著事情的進展,她越來越懷疑其中的不尋常。
她很想知道亞茲摩的聽到這件事的反應,不過這個男的是不會讓內心的動搖表現在外的。
娜蒂亞只是盡可能地壓抑亞茲摩的野心,並沒有想過要去懲罰他。因為無論如何,他畢竟解放了守護神,並且將這個力量貢獻給部族,這是不爭的事實。
如果沒有守護神的力量,不僅攻不下希魯特,甚至連要打敗卡修的軍隊都近乎不可能。
但是,娜蒂亞卻害怕他內心潛藏的那股瘋狂。
亞茲摩出生在炎之部族神官家系中,但是由於他不會騎馬,劍技也遠遜於他人,因此小時候總是被人欺負。
加上亞茲摩自誇自己是神官家系,總是以高姿態面對他人,因此對沙漠之民來說,是合不來的一個類型。
特別是娜蒂亞的父親,總是以相同的藉口責罵這個神官,甚是還會出拳相向。
「炎之部族需要的是戰士,而不是膽小鬼!」他甚至公然宣佈在部族中不需要無力的神官,之後他請來暗黑神的司祭也是基於這個原因。
娜蒂亞一開始覺得父親做得太過火了,因此盡量試著對這個神官好一點,但是亞茲摩卻將這股同情解釋成了好意。就在某一天晚上,他潛入了娜蒂亞所住的帳篷內,試著想將她佔為己有。
身為沙漠女性的娜蒂亞有著相當的潔癖,在那時由於過度的憤怒,她拿起了串著燒紅木柴的鐵條,狠狠地朝亞茲摩的臉頰打了下去。
他之所以當自己是復仇的對象,一定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亞茲摩一被人責罵,心中就會湧起數倍的復仇心,甚至陶醉在不斷被譏笑而膨脹的野心,他就是這樣的人。
如今這股野心竟然成真。前往稱為炎之神殿的古代遺跡,解放了封印的守護神之後,他終於獲得了力量。
從此,亞茲摩便以神托的名義進行一連串的復仇行動,滿足了自己的野心。
使守護神復活是炎之部族長年來的願望,加上亞茲摩是唯一能與守護神交涉的人,因此娜蒂亞對於他的暴行也多採取視而不見的態度。
但是最近她也開始有了疑問,這樣子下去好嗎?她甚至開始厭惡自己,將亞茲摩的功績與罪惡放在天平上衡量的自己。
想到這兒,她便想起了父親達雷斯當年的下場。當初父親為了打倒風之部族,而藉助了馬莫暗黑神的司祭以及其下暗黑騎士團的力量。
然而卻因此而與神聖王國瓦利斯為敵,也是風之部族徵募傭兵的開始。最後由於傭兵之中出現了名為卡修的人物,結果到了最後,父親的選擇對炎之部族一點利益都沒有。
何況暗黑神的司祭總是要求以年輕女孩作為祭品,這種暴行實在令人不齒。因此在父親死後,娜蒂亞便驅逐了他們。
或許亞茲摩和這些暗黑神的司祭是同一類的。真沒想到自己那麼愚蠢,明明摔過了一次,卻又朝著同樣的方向前進著。
「娜蒂亞小姐,您有什麼打算?要派追兵出去嗎?」
其中一人發現娜蒂亞陷入了沈思,因此擔心地問著。
娜蒂亞也因此被拉回了現實。
自己是一族之長。既然是族長,便絕對不能被他人看見自己迷惘的一面。因為他們跟隨著自己,因此自己必?
如果被別人知道自己陷入了迷惑,將會影響他們的士氣。
娜蒂亞如此做了決定。
「不,沒有這個必要,只不過對不起選擇她作為祭品的神官大人罷了。別管這些,我們要開始進攻佈雷德了,趕快作好所有準備!」「是真的嗎!」一旁的人高興地點點頭。
終於要進攻佈雷德了。
只要打贏了這一場,就能達成部族多年來的願望了,他們如此高興是理所當然的。
如果那個俘虜真的是瓦利斯的聖騎士的話,那麼瓦利斯本國遲早會有所動作的,也因此娜蒂亞認為要速戰速決。
看著接到命令之後意氣高昂離開房間的部下們,娜蒂亞想起了勝敗只有一線之隔的事實。
從帕恩被蒂德莉特救出到回到佈雷德,已經是第三天黃昏的事情了。
帕恩先是跟卡修國王見了面,之後便履行了與馬許的約定,如今跟他一起喝著酒。
雖然蒂德莉特有點不滿,不過還是被馬許說服,坐在一旁為他們倒酒了。
由於晚上限制火種的使用,所有的酒店都關了起來。因此帕恩只能把酒帶到自己的房間,像是偷偷摸摸般的對飲著。
修德的肩傷有些惡化,藥師說現在必須靜養。迪尼蠻擔心他的情形,因此一口回絕了馬許的邀請。
迪尼的回答從平常的樣子看來根本不能想像,馬許也微微吃了一驚。
「真搞不懂他們倆的關係」帕恩伸長脖子希望帕恩同意這點。
「我也認識他們沒多久而已啊」帕恩也只能這麼回答著。
被蒂德莉特召喚來的光之精靈,在天花板上搖搖晃晃的飄著。一開始他們在這道白光下默默地喝著,帕恩也還因為餘悸而不大說話,不過幾杯下肚之後,話就越來越多,現在已經恢復成平常的樣子了。
「很感謝你們救我出來,不過每個看到我的人都問說我不是死了嗎,真的有點令人受不了。」帕恩用奇怪的語調說著。
「這表示有很多人擔心你喔」馬許哈哈地笑著。事實上他剛剛才說,既然已經請你喝過了,那你現在乾脆死了算了。
蒂德莉特也是如此,在她提到修德因此受傷時也差點想要這麼罵他。就連卡修,本來只是笑著要他注意自己的有勇無謀,後來似乎越說越氣,最後甚至罵他說既然把命看得不是那麼一回事的話,那乾脆現在去希魯特把自己的頭砍下來算了。
「你們好像是為了要念我才救我出來的」「誰叫你老是這樣子」蒂德莉特又是這樣的語氣,這三天來她一直都是這樣子。
不過她還是一天到晚黏在帕恩身邊,馬許心想他們還真是對歡喜冤家。
「好啦,我已經達成我的諾言了,你現在打算怎麼樣?看來你並不是個普通的傭兵,應該是有什麼目的而旅行的吧?」
「關於這點」帕恩有些正經地面向馬許。「本來剛剛就想對卡修陛下說的,不過看那個樣子他也聽不進去,因此我打算明天再見他一面,我有事情要拜託他。」
「是想要個魔法大劍的代替品嗎?」馬修笑著將手中的空酒杯伸到蒂德莉特的跟前。蒂德莉特歎了一口氣,倒入了新的麥酒。
「別提這件事了。雖然卡修陛下沒提到這件事,不過一把古代王國時期的魔劍有多大的價值我當然知道。若是拿不回那把劍,我是絕對不會安心的。」
帕恩沮喪地抱住了頭。「如果我是瓦利斯的騎士,早就因此被剝奪騎士資格了。」
「別那麼在意嘛,不過是把劍而已啊。反正人一定要靠他人的幫助才能活下去的,而我們也是為了要還這些人情而活的,不是嗎?」
「呵,你還蠻有學問的嘛」帕恩打從心底佩服著。
「這只是以前聽一個賢者說的。不過人情也可以視而不見喔,這個世界上就是壞人才撈得到油水。」
「這麼說來,你大概也撈了不少了吧?」
蒂德莉特話中帶著刺,大概是因為剛剛一直被要求幫他倒酒,才等待這種反擊機會的。
「一點也沒錯」看出了蒂德莉特的意圖,馬許哈哈地開懷大笑,然後毫不在意地又將杯子伸到了蒂德莉特的跟前。
蒂德莉特歎了一口氣繼續倒酒,他已經喝了三大瓶了。
「打斷了你的話真抱歉,你就繼續說吧。」
「我發現這次的戰爭,除了是沙漠部族之間的內戰之外,絕對還隱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在被炎之部族逮捕,見過了他們的族長跟自稱是神官的人之後,我就確認了這一點。為了證實我的猜測,我打算暫時離開一陣子。」
「要跑的話我跟你跑,反正目前是這邊不利。」
「我可沒說過要跑啊,何況跟著我才叫危險呢,因為我打算穿過沙漠去亞拉尼亞。」
「你要過沙漠去亞拉尼亞?!這可不只是危險而已喔。除了要很有經驗之外,還不知道會不會遇上炎之部族的巡邏兵。我是不怕危險啦,可是我可不要賭命啊!」
「我就是想要賭命。」帕恩不高興地回答著。「不然弗雷姆一定會因為伊夫利特而戰敗的,所以就算打不倒它,至少我也要找到能夠與之抗衡的方法!」
「喔?也就是說,去亞拉尼亞就能知道這個方法嗎?」
馬修像是在嘲笑他般搖著酒杯。帕恩喝酒之後情緒會比較溫和,因此看到這個舉動並不會生氣。
「沒錯,一定能找到的。」
「是指史列因嗎?」蒂德莉特小聲問著。
「或許也是可以……不過還有一個更好的人選。」
「更好的人選?」
蒂德莉特睜大了眼睛,他的腦中完全沒有印象。
「沒錯」帕恩自信滿滿地面對蒂德莉特說著。「你忘了嗎?有位曾經叫做卡拉的女性,本名叫做蕾莉亞的瑪法司祭啊!她現在一定已經回到塔伯村了。」
第二天,帕恩一醒來就根蒂德莉特一起要求晉見卡修陛下。
卡修昨天發作一次之後,今天的心情好了許多。
而帕恩就這麼將昨天提到的事情報告給卡修國王。
「想去亞拉尼亞?怎麼又這麼突然,是有什麼理由嗎?」
卡修很瞭解帕恩的性格,他壓根兒沒想過逃走這回事。其實因為他不是用錢雇來的,所以就算要逃走,卡修也沒有理由攔住他。
「是的。之前由於我一時大意而被敵人俘虜,後來是有卡修陛下的協助才逃出來的。而在我被囚禁的這段時間,我遇見了他們的族長娜蒂亞,以及一位自稱神官,叫做亞茲摩的人物,而使喚伊夫利特的似乎就是這個男的。」
「我完全沒聽過這個叫亞茲摩的,那你見到他時又察覺到了什麼?」
「這就是重點。我一開始想說這場戰爭或許跟卡拉有關而來到這兒,知道整個戰況時還以為跟她無關而放棄,不過這個判斷似乎下得太早了。」
「什麼?難道你在他們那兒遇見卡拉了?!」
「不,這並沒有。請再回想一次到現在發生的事情。大約兩年前炎之部族第一次開始進攻時,卡修陛下為了與貝魯特決戰而前往瓦利斯,而在摩斯與亞拉尼亞加入對抗馬莫的戰線時,羅德斯島就開始了異變。」
「沒錯,那時亞拉尼亞與摩斯起了內亂,而炎之部族也開始正式進攻我們弗雷姆。」卡修似乎想知道這跟剛剛說的有什麼關係。
「是的。我們一直覺得這種巧合是卡拉的策略,看來這應該是正確的了。」
帕恩換了個姿勢繼續說著。
「而最近炎之部族解放了伊夫利特並且支配之,使我也開始猜測這或許也是卡拉的傑作。炎之部族進攻的時間,跟他們獲得炎之力的時間或許是一種巧合,可是如果考慮五百年來兩個部族的爭戰歷史的話,您不覺得這不只是單純時間上的巧合嗎?我們很自然地會想說其中一定有某個炎之部族之外的人介入,這個人物想當然的一定是卡拉。
因為她是古代王國時期出生的魔女,因此最熟悉沙漠之民與古代王國的戰爭片段。那麼要說她知道解放伊夫利特並令他服從的手段一點也不為過,教亞茲摩解放魔神方法的應該就是她了。」
「嗯,有道理。光是要解放守護神是很簡單的。別看我這個樣子,我可是對古代王國的魔法寶物知道很多的。連那個封印之壺的秘密都知道喔。那個壺是用來封住精靈的,聽說連上位精靈都逃不過它的束縛,因此我認為風之王就被關在那裡面,而我的猜測也是對的。封印之壺保管在祖先遺留叫做砂塵之塔的神殿裡,要到那個壺置放的地方還真不容易,除了沙漠裡有砂走獸騷擾之外,到了砂塵之塔時,還有一堆石巨人在迎接我們呢。」
卡修提到叫做砂走獸的怪物,是風與炎之沙漠中最巨大且危險的存在。雖然卡修將跟它與魔法操縱之石巨人交戰的情形一語帶過,不過那絕對不是件簡單的差事。
「對卡拉來說,石巨人當然是件小事,或許教亞茲摩解放伊夫利特並支配它的就是卡拉。不過如果這是真的,那麼我們就要討論因應之道了。要抓住那個叫亞茲摩的嗎?還是要直接去問卡拉?」
「正式如此,我就是為此要去亞拉尼亞。」卡修無法理解帕恩自信滿滿的態度,筆直注視著帕恩的眼睛。
「卡修陛下,您應該聽過那時我們與卡拉交戰的經過吧。難道你忘記了嗎?最瞭解卡拉真面目的人,現在就住在亞拉尼亞啊!」
聽了帕恩所說的,卡修總算是完全理解了。
「原來如此,你指的是當年被卡拉支配身體的那位女性是嗎?記得是瑪法神殿最高司祭妮斯的女兒,不過名字我就不知道了。」
「是的,那時她應該被史列因帶回亞拉尼亞的瑪法神殿了,如果她還擁有身為卡拉時的記憶的話……」
帕恩確信如此一來,所有的謎都會解開的。
「原來如此,所以你才要去亞拉尼亞啊,如果不是像你一樣跟卡拉這麼有關連的人還真想不出來呢。如此一來要提出要求的應該是我才對,除了旅費以及其他東西由我來出之外,最安全的方法應該是從海上吧?我把我們唯一的一艘帆船借給你們,如果順風的話一定很快就會到的。」
這也是卡修帶到弗雷姆的新文化之一。
這種用風力行駛的船與一般人力划動的船不同,不只是在羅德斯島,這種最新的文化連在亞列拉斯特大陸都還沒普及。不過聽說弗雷姆為了阻止萊丁商人獨佔與大陸的貿易,預計使用這種船來進行獨自的貿易活動。
「聽說亞拉尼亞現在很不穩,你就帶之前那些傭兵一起去吧。看他們那時救你出來的表現,這種任務應該也會合他們胃口的。」
卡修走到帕恩身邊,用力地握住了他的手,並且期望他傳回佳音。
「失去生命也在所不惜!」帕恩用力地說著。
聽到這句話,卡修不禁皺起了眉頭。
「我不大喜歡這句話。瓦利斯的聖騎士們就是因為老把這句話掛在嘴邊,才使得這句話實現的。不要做得過頭的話,反而會比較容易成功的。」
「是,我會努力的!」帕恩瞭解之後便換了一句,其實帕恩之所以會這麼說,是因為這樣比較像個聖騎士。
「那麼你們何時要出發?你的傷還沒完全好,還是再休息個兩三天吧。雖然事情很緊急,不過我是不會那麼簡單就輸的!」
「很感謝陛下的好意,不過我希望船一準備好就出發,畢竟我們不瞭解敵方的動靜……」
「哼,你還真是急性子,那我吩咐船趕快準備好,大概下午就可以出發了。」
「我知道了,馬許他們就交給我們吧!」
帕恩行了個正式的騎士禮之後轉過身子。
「小心點啊,雖然說要看風向,不過到亞拉尼亞也要好幾天喔」謁見過卡修國王之後,帕恩他們可說是忙得暈頭轉向的。
首先便是得把還在宿醉的馬許叫醒,這可是費了不少工夫。
好不容易被叫醒,還迷迷糊糊的馬許,一聽到要去亞拉尼亞,就不知為何地清醒了過來。
接下來便是到傭兵宿舍找修德與迪尼。迪尼由於不想欠人情而同意與帕恩同行,而修德則是以不想再喝難以入口的湯藥為理由一起走了。等到一切準備妥當前往海港時,卡修向他們介紹了帆船「海鷹號」的船長。一眼見到這位船長,便感到一種樂天,完全是個海上男兒的感覺。
之後帕恩就與船長討論這次旅行的細節。據船長所說,由於這個時期不會有大風浪,因此大約三天之後就可以抵達亞拉尼亞北邊半島的海岸了。
之後帕恩打算越過山往薩克森前進,先看看史列因之後便北上前往塔伯拜訪蕾莉亞。
而船長則是在帕恩離開的地點等待大約兩個星期,如果一直沒有連絡的話,便直接自己回到弗雷姆去。
討論完之後,便匆忙地開始準備出港了。
雖然帕恩並不是第一次坐船,不過坐帆船當然是第一次。當帕恩從近處仰望這艘船時,幾乎為它的氣勢所壓倒了。
「海鷹號」共有兩根桅桿,上面還捆了三根捲著巨大白布的橫木條。
甲板上綁了許多結實的麻繩,從船首連到第一根桅桿的繩子上綁著三角形的布帆。
另外船頭還用鐵強化過,可說是反應了這艘船作為貿易船以外的另一個用途。
船的前後裝備了兩座小型投石機,兩舷則設置了許多石弓的發射口,因此幾乎擁有了無懼於海盜船的攻擊力。
雖說主要還是商業用途,不過主要的船員都是直接屬於弗雷姆王家的,尤其船長還擁有爵位,是位弗雷姆的直系貴族。
不過船長自己總是不特意讓別人知道這件事,並笑著跟帕恩說,在船上絕對要叫他船長。
本來帕恩想要幫一點忙,不過實在是沒有什麼他們有能力幫忙的,只好回到船室等候出發。
過了不久卡修進來船室,跟他們交換了一些情報,並且簡單地討論了他對這場戰爭未來的打算。
卡修認為決戰大概會在一個月之後開始,他判斷如果在這麼按兵不動,佈雷德的居民一定會壓抑不住的。
火的使用就是如此跟人的生活息息相關。他們根本不能期待萊丁會給予他們援助,因此不知何時會失去補給。最大的糧倉希魯特被佔領,可說是給了弗雷姆最大的打擊。
「希望在那之前,能夠帶一些好情報回來。」
雖然卡修笑著這麼說,不過他的眼神是十分正經的。
「我一定會帶佳音回來的!」
在太陽即將西沈的時候,海鷹號靜靜地離開了港口,揚帆朝東邊的亞拉尼亞出發了。
離開陸地的帕恩,悠閒地與蒂德莉特並肩站在船舷上。
這裡雖然架有欄杆,不過海面很平穩,船身一點都沒有搖晃。
一開始兩人都是向下看著船划過水面的樣子,不過後來也看膩了,改成抬頭眺望著遠方的陸地。
帶著潮味的海風舒服地向東方吹著,目前是順風的狀態。
蒂德莉特抬起頭,看著飛舞在天空中的風之精靈,不過這些當然只有她才看得到。風之精靈希魯芙自由地翱翔在天空中。她們唯一要做的,便是遵循著既定的法則引導著風向而已。
「這一次可說欠了蒂朵不少了。」
帕恩不好意思地對蒂德莉特說著。
「我要生氣羅」蒂德莉特一邊說著邊瞪著帕恩。
「你說你要生氣了,可是你已經生氣了啊」帕恩對撅起嘴的蒂德莉特抗議著。
雖然早就知道錯的是自己,不過現在她的心情應該好一些了吧?
「如果現在立場反過來,你會覺得作了人情給我嗎?」蒂德莉特有些生氣地說著。
「我當然不會這麼想啊,可是我們的立場不一樣啊?」
「這句話是指你是男的,而我是女的嗎?請不要用人類的角度來衡量事情好嗎?我們妖精族是男女平等的,要戰鬥的時候女性也要拿起劍來,平常家事也是平等分配的!」
「可是我不會做家事啊!」帕恩很認真地回答。
「問題不在這兒吧?」蒂德莉特臉上出現了像是受不了般的表情。
「可是我之前就已經說過……」
「好啦我知道了,帕恩,我們還是不要再吵下去了。我很高興能夠把你平安的救出來,我也知道你很在意這件事。可是我們是同伴,彼此有危險的時候本來就應該相互幫忙的啊?如果在我不在的時候你死掉了,那我可是會後悔一輩子的。如果你明白了這一點,那麼以後不管你怎麼說,我都會跟在你身邊的!」
「我被抓的經過跟你說過了吧?根本不是什麼光明正大的理由啊,所以我才覺得對不起幫助我的人啊。」
蒂德莉特快要忍不住了,她真想朝這個不懂事的人頭上敲下去。
「你就當作欠了馬許他們一份人情好了,不過你可不要對我這麼想喔!」
「為什麼?」
「為什麼?……」
這時蒂德莉特察覺到有人走了過來,回過頭一看,原來是迪尼跟修德。
蒂德莉特已經失去了生氣的力氣了。
「不能再說點更煽情的嗎?你們又不是修德」迪尼像在嘲笑般說著。
「討厭女人是件壞事嗎?!」修德察覺到自己被暗中嘲笑了,不禁變了臉色說著。
「馬許呢?」
「他暈船倒在船室裡,這小子的慘叫害得我們根本睡不著,只好上來甲板透透氣,沒想到打擾了兩位啊。」
修德負傷參加了這次的旅行,不過似乎有慢慢回復,跟回到佈雷德的路上比起來,臉色已經紅潤許多了。
「已經害你受傷了,沒想到又要麻煩你。」
「那是因為這次有錢拿啊。不過我想要的可比錢還要貴重喔,希望你能夠把我們當成是你的同伴。」修德微笑地說著。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45:58
帕恩高興地看著兩個傭兵對照般的外表。
「你們從一開始,就是我最好的同伴了!」
「你就是因為很容易將不認識的人當作同伴對待,因此我們才會也把你當作是同伴的。對我們傭兵來說,同伴是非常重要的。僱主根本不會考慮傭兵的性命安全,因此自己要由自己來保護,如果有餘力就去幫助其他同伴,這就是傭兵的不成文法規。蒂德莉特的名言中有一句說,互相幫助的才叫做同伴,希望我們也夠格加入其中喔!」
聽到修德說的,蒂德莉特不禁紅著臉低下頭來。
「也就是說,騎士為了國家而戰,而傭兵則是為了錢以及同伴而戰是嗎!」帕恩笑了出來,這是打從心底湧上來的。
帕恩除了知道迪尼跟修德以前幹過盜賊之外,完全不知道他們兩個的過去。不過現在他並不想追問,等到時機來了,他們應該會自然提到的。
「已經開始變冷了,繼續待在甲板上可是對身體不好的。下面應該準備好晚餐了,我們還是下去吧!」修德拍了拍帕恩的肩膀說著。
第一次的航海持續順風的航向,事實上船長蠻不高興帕恩等人如此地幸運的。
因為船長總是以很誇張的動作描述以前在海上發生的事情,帕恩等人由於覺得很有趣,因此總是興致勃勃地專心聽著。
不過他所作的預測並還不能完全符合實際上的情形,人類還不能完全地制服大海。
不只是船長,連船員也都是極好相處的人,在海鷹號的三天之旅可說是非常舒服愜意的。而在預定中的第三天時,他們出現在亞拉尼亞北部的海岸。
由於並不是港口,因此必須藉助小船才能夠上岸。
「我們就如預定的在這兒待兩個禮拜。」船長如此對帕恩等人說著,並祝他們旅途順利。
至此帕恩再度回到了陸地上。
從他們著陸的地方往東,大概三天左右就可以抵達薩克森,然而必須通過極為險峻的山路。
雖然往南走有相通的街道,可是必須花上一個禮拜的時間才能到達。
加上那而是亞拉尼亞內亂的主戰場,走山路或許還比較安全。因此珍惜時間的帕恩等人決定走山路到薩克森。
「聽說亞拉尼亞已經亂得不成樣子了。」帕恩一邊沿著山路披荊斬棘地走,一邊這麼喃喃自語著。帕恩等人上路的地方距離最近的村莊也有半天路程,因此沒有辦法獲得確實的情報。
「聽說這次分成南北的內亂非常激烈,主要是由於諾比斯公爵亞摩森帶領的反亂軍正與前國王派勢力對峙著。亞摩森公爵由於是王位第二繼承人,因此只要打倒第一繼承者拉斯塔公爵的話就可以成為正當繼承者了。聽說後者的兵力戰優勢,不過反正就是權力鬥爭這麼一回事罷了。」
身為傭兵明瞭各國事件的馬許滔滔不絕地說著,聽他說主要的戰場是在亞蘭連接諾比斯的街道週遭。
「那麼薩克森附近,以及塔伯那兒應該還很安全,至少可以安一個心了。」
帕恩的推測中帶有期望,畢竟沒有輕眼看見是不能確認的。
「有史列因在沒問題的啦,雖然他看起來不怎麼樣,不過實力可是深不可測的喔!」蒂德莉特在帕恩身邊偷偷笑著。
「說的也是,何況蕾莉亞這個人可是大地母神的高位司祭,因此如果沒有意外的話是沒問題的。」
第一天坡度並不陡,走起來比較輕鬆,不過第二天開始就真的是登山,對一行人來說可真是大考驗。加上禍不單行,他們在當天黃昏還遇見了一群大赤肌鬼,被逼著打了場無意義的仗。
其實七隻大赤肌鬼對這些老練的傭兵來說根本不算什麼,大概打死了一半之後,其他的就通通逃走了。
其實還好是有五個人,如果只有帕恩與蒂德莉特的話,大概就會陷入一番苦戰了。
「是北邊山脈那兒過來的嗎?還是馬莫那兒的殘兵呢……」
帕恩就像是在詛咒般地看著這些妖魔的??體說著。
無論如何,大赤肌鬼出現在離人們住所如此近的地方,可說是蠻嚴重的一個情形。這也使得帕恩瞭解到,一個國家的混亂竟會導致妖魔以及山賊如此地囂張。
「看來千年王國也到此為止了。」迪尼露出了身為盜賊的一面,開始檢查著它們的懷中。「這些傢伙竟然一文不值。」
迪尼與修德是萊丁出生的,馬許好像是摩斯北部的人。帕恩也是在瓦利斯生長,而蒂德莉特之前根本就沒在物質界待過。
換句話說,一行人中沒有人是亞拉尼亞人。不過帕恩是在這兒長大的,因此對這兒還有一些親切感。
自己長大的地方如今變成這個樣子,帕恩不禁感到一陣憤怒。
由於白天遇見過敵人,因此當天晚上紮營時輪流派兩個人看著。事實上大家也因為不安而難以成眠,一有動靜每個人都醒了過來,武器也是放在枕邊隨時待命。
看到麼同伴這樣的反應,馬許不禁要說,這樣的話其實根本就不需要守衛了。
或許是因為緊張,使得黑夜特別的漫長。傭兵跟冒險者不同,會使用很多精神在看不見的危險上,因為平常只要警覺到面前的危險,自己的生命就不會受到威脅。
然而冒險者每天都跟危險為伍,根本不知道敵人會從那兒襲擊過來。因此冒險者會對於應付這種看不見的危險比較熟練。
帕恩再度回到了這種冒險者的生活,也回想起了那種緊張感。大約在兩年之前,有六個人在廣大的羅德斯島上冒險。如今當年的夥伴,就只剩下蒂德莉特在身邊了。
不過現在,他與新的同伴一起享受著這份樂趣。在一同旅行的路上,他們漸漸熟悉彼此,也開始抓得到同伴的行為及思考模式了。
經過了漫長的夜晚,帕恩等人平安地迎接了第三天的朝陽。
一行人簡單地進食之後,開始收拾紮營的痕跡並準備出發。他們已經走上了斜坡,路面開始向山下傾斜,雖然路況還是一樣的差,不過還是比往上爬時輕鬆多了。
這兒靠近亞拉尼亞境內的南北向高峰白龍山脈。越往北山形就越為險峻,現在這附近已經算是比較好走的了。
聽說如果一直朝塔伯的北方走去,便會迷失在冰之精靈的聚集場所,並且永遠被冰凍起來。這座山脈之所以有這個名稱,是由於傳說白龍布拉姆德至今還長眠在冰雪中而來的,不過沒有人證實這個傳說。布拉姆德在龍族中算是上位種族,是被稱作「古龍」的存在。
古龍與高等妖精族一樣是古代種族的末裔,極高的知性與強大的力量使得它們跟一般的龍完全不同,甚至還有一套獨自的魔法體系。
傳說在古代王國末期,身為羅德斯島太守的魔法師在這兒飼養了五頭古龍。而在古代王國崩壞時,它們各自帶著莫大的財寶,散佈在羅德斯島的各個場所。
這些龍中其中一隻便是白龍布拉姆德,而位於萊丁東南邊活火山的主人,火龍「晨曦之星」也是其中之一。
聽說這兩隻現在都在休眠期中,因此很少有顯眼的行動。
五頭龍之中只有「金鱗龍王」邁先處於活動期,它視摩斯的建國之王為盟友以及自己的主人,現在應該也活?
帕恩並沒有親眼看過真正的龍,他認為這是很幸運的。
雖然龍的確是美麗的生物,然而從它口中吐出的駭人火焰卻可以輕易至人於死地,可說是最不想與之交戰的怪物。即使能夠獲得「屠龍勇者」的至高稱號,也是個極為危險的賭注。
當太陽開始朝西方落下時,地面已經變得平坦,樹木的數量也增加了。
只要穿過了這片小森林,應該就能抵達薩克森了。
帕恩等人一走進森林,蒂德莉特便說要帶路而走到了最前面。
地面的落葉並不多,障礙只有一些倒在地上的枯木,因此走起來並不會很吃力。然而在森林中很容易會不知不覺地迷路,只有像蒂德莉特這樣的妖精族,才能夠很正確地掌握目前的方向以及所在地。
「只要往東走就行了吧?」
蒂德莉特回過頭跟帕恩確認過之後,便心情很好地快步向前。她只要一進入森林中便會不自覺地快樂了起來,真不愧是森林之種族。
就像矮人族跟大地精靈的關係一樣,妖精族與森之精靈的關係非常的密切。也因此他們對於培育植物的水與大氣都有好感,並且非常厭惡那些對植物造成威脅的炎之精靈。
在森林裡走了幾個小時,蒂德莉特察覺到前方有個人影接近了過來。
他似乎也發現了帕恩等人,而慌張地往回跑,一下子就不見了蹤影,帕恩連叫他一聲的機會都沒有。
「幹嘛要逃走啊?我們看起來只像是獵人吧?」
「大概因為有馬許在,所以被誤會成食人鬼了吧?」
「這也太誇張了吧,帕恩」「無論如何我們還是小心點。如果他們真的以為是食人鬼的話,可能會忽然對我們攻擊也說不定。」
「根本不會有人相信旅人會從森林裡出來的,如果被搞錯了也沒辦法。」迪尼聽到了修德所說的便這麼回著,並且稍微弓起了背,以防飛行武器突然射過來。
「無論怎麼樣,應該也不會忽然攻擊我們吧?」
帕恩笑著這麼說,希望能得到大家的同意,不過根據亞拉尼亞現在的情勢看來,顯然他是太單純了。
敵人真的突然襲擊過來了!
從森林那兒傳來了一陣激烈的腳步聲,之後樹木後面便出現了十來個人。
聽到弓箭射過來的聲音,蒂德莉特連忙叫大家伏下。之後一枝箭穿過了剛剛蒂德莉特頭部所在的位置,插在身後的大樹上。此時蒂德莉特的眼中燃起了怒火。
「你們還真射了?!」
隨即蒂德莉特開始詠唱著精靈語的咒文。
隨著咒文的詠唱,她的前方捲起了不自然的風,吹歪了接連射來的幾支箭。
「我們還是應戰吧」迪尼弓著背對帕恩說著。
「等等,由我來跟他們說!如果他們不回應的話也沒辦法,不過千萬別殺了他們!」
「您的要求還真多啊」馬許歎了一口氣。
在??兵的字典中,被攻擊就當然必須反擊,因此他們有這種反應是當然的。
「你們是薩克森的村民吧?如果是的話那我們就不是敵人了!我叫做帕恩,以前也住在薩克森,有沒有人還記得我的?」
帕恩盡力大聲叫著,聲音搖撼著樹木,回音在四周回湯著。
又一枝箭射了過來。
「我再說一次!我叫做帕恩,以前也住在薩克森,如果你們再不停止攻擊的話,就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利用樹木做掩護的弓箭手,聽到帕恩的話之後停止了攻擊,並且似乎開始討論起來了。
過了一會兒,他們之中有一人站了出來,跨過了枯木走了過來。
從遠處看這人有點像女性,大概是因為頭髮很長,並且衣服又包著全身的緣故。不過他的聲音卻是貨真價實的男人語調。
「我們的確是薩克森的人,你們住在這兒是幾年前的事了?我不知道你的名字,這兒的其他人也不知道。」
「我出外旅行大約有兩年了,費爾瑪村長還好吧?他一定還記得我的。還有雜貨店的莫德跟獵師扎姆吉應該也認識我的。」
以那個像是代表的人為中心,這些人再度交換著意見。
又過了一會兒,那個長髮男子走了過來。
「好吧,我們相信你所說的,不過你們得聽我的話,把武器丟掉跟我們來!如果不依照我們說的,那我們就得把你們視為盜賊了!」
帕恩也燃起了怒火,他們用這種方式對待如此客氣的自己嗎?
「誰會聽你們的?!丟掉武器的話,誰能夠保障我們的生命安全?我們自己去村裡好了,趕快讓我們過!不然吃了苦頭我可不管!」
帕恩很討厭他們那樣高傲的語氣,尤其這個男的語調又有點高,更令他感到一股不悅感。
(我跟這種人合不來!)簡單的說,就是這樣的結論。
「看來交涉決裂了。」迪尼諷刺地說著。
「那樣那叫做交涉啊!」帕恩生氣地說著。
「別對我生氣嘛」迪尼將頭歪了歪。
「蒂德莉特,掩護我們!」帕恩這麼說著便衝了出去。
蒂德莉特點點頭,以帕恩為中心解放了希魯芙的力量。
無數的弓箭再度飛了過來,但是完全無法接近帕恩的身邊。
「你們這群壞蛋,露出真面目了吧!」
長髮男一邊叫著,一邊取出了腰間的棒狀物揮動著。
「引導安眠的舒適大氣!」
朝他衝來的帕恩知道這是上位古代語的咒文,背上不由得起了寒意。近看才發現這個男的穿的是賢者之袍,這個人是個魔術師。
腦海中浮現了與卡拉對決時的景象,帕恩集中了精神,開始對抗敵人的咒文。
「那個人是魔術師!」蒂德莉特也驚慌地叫著,並且再度集中了精神,命令風之精靈放出沈默之咒文。
然而已經阻止不了對方所念的第一個咒文了。
帕恩停止了呼吸不斷向前跑。
在距離長髮男十幾步的距離時咒文出現了效果,帕恩的頭開始感到沈重。
不過帕恩比一般人更熟悉魔法,因此也知道幾個對抗魔法的方式。
因此當帕恩知道他要念魔法時便集中了精神,盡全力抵抗魔法對精神上的作用力。
他所使用的似乎是「睡眠之雲」的咒文。
這只是初級的魔法,而且比起卡拉或是史列因還差的遠,只算是勉強及格而已,看來他應該只是個還沒出道的魔法師。
帕恩順利地抵抗了長髮男的咒文,並且衝到了他的跟前。
「我的魔法竟然沒用!?」
長髮男的臉上浮出了驚訝的表情,然而他仍鎮靜地取出了小劍迎擊對手。
只不過一切都太遲了。滿臉怒意的戰士已經衝到面前來了,他手中握著閃亮的長劍。
「賽希魯危險!」後面有人這麼叫著。
帕恩以沒拿劍的左手握拳朝他的腹部打去。他本想以踢腿趁勢躲過,然而帕恩卻用鎧甲硬生生擋住了這一擊,他那使勁全力的一拳也深深地打入了對手的腹部。
長髮男不由自主地彎下了腰向前倒下。
其他的人連忙瘋也似地射著弓箭,試著拉開兩隊人馬彼此的距離。
但是從剛剛到現在,根本沒有一支箭射得中這個男的,甚至連長髮男的古代語魔法都無法打倒他。看這個人的動作應該是個訓練有素的戰士,他們再怎麼拚命也打不贏他的。
當他們知道了這一點,他們的勇氣就完全崩潰了。
看他們一哄而散的樣子,就知道絕對不是受過訓練的士兵。
「他們為什麼會?」鬆了一口氣之後,帕恩小聲地念著。
等到他們消失無蹤之後,帕恩便對蒂德莉特等人招了招手。
之後帕恩便仔細觀察著倒在地上痛苦地按著肚子的魔術師。他應該還未滿二十歲,就算是由於外表而使得他可能比外表來得年長,不過應該不會比帕恩大的。
「你也太逞強了吧」一行人來到帕恩身邊後,馬許受不了般如此說著。
「比起等待對方動作,倒不如我們先下手為強。不過我到沒想到他會是古代語的魔法使……」
「沒錯,不過你還是抵擋住了他的魔法啊」蒂德莉特的臉上浮現了安心的表情。
「那是因為他的魔法還不純熟,要不然倒在地上的就是我了。」
一眨眼間,迪尼便熟練地用麻繩將長髮男給綁了起來,並將雙手反綁在背後。
「這樣應該就用不出魔法了吧?」
就像是在嘲笑這個還在痛苦的人一樣,迪尼輕輕從後面踹了他一腳。
之後馬許便把他擔在肩上。
「搞不好會再來一批喔!」帕恩不安地朝其他人逃走的方向看著。
而就如帕恩所擔心的,過了一陣子果然又有人來了。
一個穿著深色衣服的男子筆直地朝這兒走了過來。
雖然有點看不清楚,不過他的確漸漸接近了過來。
「只來一個反而奇怪,我有種不好的預感」迪尼像是在詛咒般說著。
「說的也是,我們還是小心點,他一定不是個普通人物。」修德很難得地同意了同伴的說法。
蒂德莉特也是緊張地觀察著,並且注意他的一舉一動,希望能知道對手的能耐。
(他是!)等到對方走近到能夠看清楚時,蒂德莉特的緊張轉變成了喜悅。
「怎麼樣了?」
注意到蒂德莉特的變化,帕恩關心地問著。
「放心好了,那個人一定是史列因!」蒂德莉高興地說著。「他果然還平安無事!」
帕恩聽到了這番話,心中的回憶不斷浮現了出來。濃濃的鄉愁帶給他全身一股高揚的感覺。
帕恩衝了出去,一口氣縮短了與史列因的距離。
蒂德莉特當然也跟了上去。
「史列因!」兩人的聲音同時響起,回湯在整個森林之中。
享受了短暫的重逢喜悅之後,史列因便拜託帕恩放了那個叫做賽希魯的魔法師,並且為他的無禮道歉。
「這個村莊也不算是完全和平的。加上最近有許多為了躲避戰火,而從亞拉尼亞逃過來的難民,為了維持秩序才不得已成立了自衛團。拉斯塔與亞摩森兩位公爵都已經被戰爭沖昏了頭,根本就不把人民的痛苦當成一回事。」
另外聽史列因說,賽希魯是他在賢者之學院求學時以見習身份進來的學生,因此可以說是史列因的晚輩。
而在學院崩壞之後,他便進入一位導師所開的私塾,然而卻因為跟這位導師的意見不合,轉而來到薩克森向史列因求學。
史列因似乎並沒有特意收他當作是自己的徒弟,但是賽希魯自己卻總是視他為導師一般尊敬著。
「他啊很像以前的某個人,做事老是沒有考慮很多,我總是吩咐他應該要慎重行事的。」
「你說的某人到底是誰啊?」一旁的帕恩苦笑著。
「其實到現在也沒變喔,剛剛這兩人的對決還真是精彩呢!」蒂德莉特也加入了話局。
「我也正想這麼說喔,蒂德莉特,你這張嘴還真是跟以前一樣毒啊!」
史列因的這番話引來了一陣陣笑聲。
久違回到這個地方,總覺得跟以前有些一樣又有些不一樣。村莊周圍的樹木被砍了下來,取而代之的是一棟棟新的屋子。
「他們都是亞蘭那兒的難民喔。為了他們我們不得不開墾新的土地,並且抵禦外來的敵人,還得注意新來的人跟舊居民之間可能發生的衝突呢。」
「村長已經拜託史列因老師負責調解的工作了。」賽希魯很威風地說著。
「還有個這樣子的徒弟,真是辛苦史列因了。」聽帕恩這麼一說,賽希魯又沈默了下來。
「也不要這麼責怪他啦,事實上他做得不錯喔。他負責管理整個自衛團,已經拯救這個村莊好幾次了。別看他這個樣子,事實上他也是飽讀詩書,對組織的管理也很有一套的。只不過唯一的缺點就是他老是喜歡用戰士的那套方法作戰……」
關於這一點帕恩十分清楚。賽希魯在森林中之所以會用那種高壓態度也是以防萬一,如果一個疏忽導致村莊遭遇危險是最不被允許的。但是以身為魔法師的他來說,跟對手保持距離以取得優勢是理所當然的,因為一接近的話,有利的一定是戰士這邊。
其實賽希魯是責任感很強的那一型。
可說是最適合瓦利斯聖騎士的性格。
「你們有聞到什麼燒焦味嗎?」蒂德莉特忽然聞了聞問著史列因。
史列因也試著仔細聞聞,不過他的感官畢竟沒有妖精族敏銳,根本聞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你們看!那兒冒出濃煙了!是火燒山嗎?還是被敵人襲擊了?」
聽到襲擊這兩個字,賽希魯馬上變了表情,直視著蒂德莉特所指的方向。
史列因則是慢慢地轉過頭來,他似乎一點都不緊張。
「那是有人在燒森林裡的雜草。有很多人在那兒,不會釀成火災的,沒問題的啦。」
「你說這什麼話!你們正在燒森林啊!」
蒂德莉特感情激昂地問著史列因。
「森林對我們來說當然是珍貴的財產,但是我們更需要新的耕作土地。像那樣燒掉雜草之後,剩下的灰會成為肥料,長出更好的作物來,並且也能省去砍伐的時間。我們都是挑風比較弱的日子邊澆水邊燒的,所以不用擔心火勢會蔓延出來。」
史列因附註說明這是瑪法神殿自古以來傳下來的農法。
「我們知道你們妖精族愛惜森林的那一份心,但是現在村莊裡的糧食非常缺乏,現在都是互相分享所剩不多的庫存,如果再不開墾新的農田,我們是無法渡過下一個冬天的。」
「蒂朵,我們現在是局外人,還是不要干涉村子裡的事情比較好。」
帕恩雖試著安慰她,但蒂德莉特仍嚴肅地看著住家對面濃濃上升的白煙。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46:19
史列因的家比起兩年前加蓋了一部份,裡面也是整理乾淨得令人驚訝。
新增建的客廳裡,擠了七個人都還有足夠的空間。
「嘿,跟兩年前比起來變了不少嘛!」帕恩冷冷地說著。
「我自己是比較喜歡以前那個樣子,不過內人比較愛乾淨所以……」
史列因很順地回了一句,帕恩也說了聲原來如此,但是等到他聽懂了話中的意思之後便驚訝地叫了出來。
「內人?!史列因你結婚了啊?」
「啊,這麼說來,我倒忘了跟你們介紹了。她應該在裡面,我去叫她出來吧。」
史列因邊說著便走進裡面的房間,門後傳來了史列因與一個女性的講話聲。
就像是被史列因推出來般,一位女性出現在他們面前。
低下頭打招呼的帕恩看到了她的臉之後,驚訝地站了起來。
「卡、卡拉……」嘴裡不自覺地說出了這個名字。
是的,這位女性以前曾經被稱為卡拉。
帕恩心中出現了錯綜複雜的回憶,他動也不動地注視著這位女性的臉。
她的本名是蕾莉亞,瑪法神殿最高司祭妮斯的女兒。
帕恩是為了見這個人才來到亞拉尼亞的,有一部份的原因也是為了拋去以前對這個女性的芥蒂。本來以為她回到塔伯的瑪法神殿去了,能在薩克森遇見她真是幸運。
然而真的跟她面對面之後,之前在腦中整理出來的結論卻飛到九霄雲外去了。
史列因只說了聲抱歉太晚介紹之後就像是無事人般坐了下來。
「什麼時候結婚的?」蒂德莉特很尷尬地問著史列因。
「在跟你們道別之後的回程路上共同決定的。回來之後便馬上在瑪法神殿舉行了儀式,還被岳母大人嘲笑了一番。」
蒂德莉特心想那當然,失蹤七年的女兒忽然帶了個女婿回來,那有母親不會嚇一跳的。
「我們之間發生了好多事。」蒂德莉特歎口氣看著她的臉。
以前這位女性跟他們交戰過好幾次,但這當然不是她本人的意志。記得有瓦利斯的那兩場戰鬥、在大賢者之塔的再會,還有吉姆被殺害的那場露諾亞那湖的最後之戰。
然而現在的她,已經沒有那個魔女冰冷表情的影子了。
「她還留著以前的記憶嗎?」
蒂德莉特想起了她一定得問的這個問題。
這部僅是這次旅行的重要目的,也是他們將來遲早得面對的一道隱形之牆。
追逐當年卡拉的那場旅行雖說已是往事,但留在心中的傷痕實在是太深了,吉姆被她所殺害的情景至今都還烙印在心中。當時想一劍刺穿她的那種感覺,絕對不只是一時的衝動而已。
史列因露出了憐憫妻子的表情,這等於已經給了蒂德莉特答案。蕾莉亞露出堅毅的態度,並且站直了身子。
「是的,我記得。我記得你,以及這位聖騎士……」
之後沈默便支配了整間屋子。
令人喘不過氣來的沈默。
就像是引起了錯覺,使人以為屋內的空氣都停止了流動。
馬許本來想說幾個低級的笑話來打破僵局,但是他卻說不出口。
這些人背負了引起這股沈默的許多哀傷以及痛苦活了過來,為了金錢而戰的傭兵是無法打破它的。
「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蒂德莉特像是勉強擠出話來似的小聲說著。
「我瞭解背負如此不堪回首的回憶活下去,是多麼沈重的一件事,這比起選擇安逸而死要來得困難許多。」
帕恩對蕾莉亞深深地低下了頭。帕恩對這個女性應該是抱著更多的憎恨。既然連他都認同了,蒂德莉特也無須再對這位女性存有芥蒂了。
「在瑪法的教義中,自己斷絕自己的生命是完全禁止的。的確如您所說,死是最簡單的逃避方式,然而我的所作所為,絕對不是一死就能夠被寬恕的,因此我想要活下去,為羅德斯島的重建盡一份心力。」
「我認為這個想法是很偉大的。」帕恩正直地回答著。
「蕾莉亞,太過於堅決的決定反而會成為自己的阻礙的。如果要達成願望,就必須要到最後再下定決心,千萬不要過於著急喔。」
史列因以平常一樣溫和的語調對妻子說著,不過話中卻充滿了憐憫妻子的感情。
「無論如何,你們兩個還是先坐下吧。看來我身邊急性子的人還真多,不過也可能因為我是慢郎中就是了……」
帕恩聽史列因的話坐了下來,蕾莉亞也坐在史列因的旁邊。
連帕恩也知道,結合他們倆人的,絕對不是夫婦愛一句話能夠說清楚的。
之後他們的一生中將與一個宿命結合,必須起而面對羅德斯島的混亂。就像是自己仍在追尋卡拉一樣,就另一方面而言,他們也必須與灰色之魔女做一個對決。
帕恩對於史列因即將背負的責任,有種感同身受的感覺。
「可能就如史列因所說,我是個只能在忙碌中生活的人吧……」
帕恩做了個收尾,進入了真正的話題。
「嗯,我就知道是這個樣子。打從一開始,我就覺得你不會只是因為懷舊而回來的。你想問的應該還是那個魔女的事情吧?我從那之後也翻了不少的文獻……」
「等等,你先聽我說。雖然我想問的跟卡拉有關,不過跟伍德傑克並沒有關係。而且比起問你,我比較傾向於直接請問蕾莉亞小姐,只不過的確是難以啟齒了些……」
「一點沒錯,看來這一陣子看不到她高興的臉了。」
「真是對不起。」帕恩正直地道了歉。
「您想要問我什麼呢?」蕾莉亞正面看著這位年輕的戰士。
「我希望你能夠告訴我在英雄戰爭之前,卡拉在弗雷姆所實行的全盤陰謀。」
「弗雷姆?你現在在卡修陛下旗下嗎?」史列因打斷了對話。他也是有疑問一定會說出口來的個性。
「這倒沒有,只是與他協力而已。畢竟我很尊敬卡修陛下,我本身也蠻喜歡他的。而現在卡修陛下與弗雷姆正面臨了沙漠蠻族帶來的危機。」
「那我大概就猜的出來了,應該是伊夫利特被解放了吧?看來那個精靈使的執念果然使得夢想成真了。」蕾莉亞點了點頭說著。
「那位精靈使應該就叫做亞茲摩吧?」
「是的。」蕾莉亞的語氣並沒有一點慌亂。不過現在她的心中,一定因為回想起卡拉七年中所留下的痛苦記憶,而激起了一陣陣的漣漪。
「卡拉對弗雷姆下了兩道伏筆。第一就是引進了暗黑神的司祭以及旗下的暗黑騎士團,而另一個便是告訴他們解放伊夫利特的方法。」
「是什麼方法?」帕恩問著。
「如果要理解這個,就必須說到古代王國與沙漠之民的那場戰爭。」蕾莉亞靜靜地開始說著。
「在古代王國時期,無法使用魔法的人都被視為蠻族,完全只把他們當成奴隸使喚。而當時住在弗雷姆的人也不例外,古代王國的魔法師,為了征服這兒的人民而派來了軍隊。
不過這個部族中有位名為亞扎特的偉大精靈使。他為了對抗古代王國的軍勢,而考慮藉助伊夫利特以及珍等?
然而為了實行這個強力的咒文,他們犧牲了許多東西。第一便是亞扎特自己的死,而為了增強風與炎的精靈力,使得他們的土地失去了水與大地的精靈力。
結果弗雷姆原本肥沃的草原,變成了一片不毛的沙漠。」
「那個沙漠原本是片草原?!」帕恩驚訝地叫了出來。
「是的」蕾莉亞回答著。
「珍與伊夫利特遵守著盟約幫助亞扎特的子民們。雖然付出了極大的代價,但是這個盟約卻也果然保護著這群沙漠之民永遠不受到古代王國的攻擊。
然而古代王國的貴族們,卻製作了對付珍以及伊夫利特的魔法工藝品,這便是被稱為封印之壺的古代秘寶。
加上當時的羅德斯島太守善於心計,趁著沙漠之民的混亂,將責任轉到了兩部族的神官身上。」
「原來如此!」帕恩叫了出來。兩部族之神話之所以互相怪罪,如今都得到了解釋。他們兩方的傳說都沒有作假。
「卡拉是古代王國的魔術師,因此當然知道這件事實。因此她想藉由盟約的重現對付弗雷姆,而她選上的人便是亞茲摩。這個人是亞扎特的子孫,因此擁有使伊夫利特遵守盟約的資格。不過其實身為亞扎特的子孫並不是唯一條件,還得具備相當的精靈使資質才行,因此當時並沒有對他抱太大期望……」
卡拉那不把人當人看的作風,又使帕恩感到了新的憤怒。
「這樣就能支配伊夫利特是嗎?」
「是的。亞扎特的子孫,以及通曉精靈語,這便是支配伊夫利特的兩個必要條件。」
然後蕾莉亞歎了一口氣,靜靜地看著帕恩。
「這些便是我所知道的全部。另外要記得,亞茲摩這個人擁有非常強大的野心。他為了擁有權力以及復仇,幾乎已經到了瘋狂的地步,可說是原應渺小又可憐的人。他這樣走下去遲早是會自我毀滅的。卡拉並沒有給他詳細的情報,只告訴他封印伊夫利特的封印之壺所在地、以及防止他被石巨人襲擊的暗號。
最後只跟他說只要藉助亞扎特的盟約之名對伊夫利特說出自己的願望,就可以使這個炎之上位精靈服從。她並沒有跟他說絕不能攻擊伊夫利特,以及警告他一旦許了其他的願望將會導致自我毀滅。」
「她就如我想的一樣卑鄙。」
帕恩深深地點點頭。當初亞茲摩身上放出的氣,果然就是源自他對於權力的那股執著。
不過那片沙漠曾經是森林,真的令帕恩大大吃了一驚。即使知道了原因也令人不敢相信。
而他對當初願意犧牲自己的土地成為沙漠以求得自由的沙漠民族,抱著一股尊敬的感覺。同時也對那些使用卑鄙策略,害得他們同族之間爭執了數百年的古代魔法師們感到極度的憤怒。
「既然傳說是錯的,那他們的爭執又有什麼意義!」
帕恩再度回想著關於這場戰爭中,他親眼所看到的一切。
苦於缺水的佈雷德、風之部族的生活、炎之部族的族長娜蒂亞、神官亞茲摩、以及蕾莉亞所說歷史與傳說的差別。
知道了這些事實,他開始思考著現在該做的事。
必須要謹慎決定自己想做的事,這是他現在的思考中心。
(我不希望打倒娜蒂亞,但我必須結束掉這場戰爭。但要怎麼樣才能結束它呢?傳說或許是錯的,但要他們相信這一點卻是難上加難,而且就算他們相信了,也不表示戰爭的原因就這麼沒了。要結束這場戰爭就必須……)
有答案了。
而且答案就在眼前。卡修要他做的,也是史列因所能做的——
「我大概聽懂了……」
修德確認對話告一段落之後,開始對各個重點表達意見。
「剛剛說的就是事情的真相,但不是解決的方法。我們的任務是要找出能夠對抗伊夫利特的方法吧?」
「修德說得對。」帕恩果斷地說著。
「蕾莉亞說的話中有一些解決的方式,我第一個想到的,就是再使用封印之壺把伊夫利特封起來。大賢者渥特應該會有這種東西,聽說在古代王國的末期做了不少個封印之壺。」
「不,這不是治本的方法。」帕恩再度果斷地說著,他的語氣使得其他人不由自主地期待著他的下一句話。
「最重要的是,要使弗雷姆獲得永遠的和平。」
帕恩看了看大家用力說著。
「為此我們要做的,並不是要打倒伊夫利特。據蕾莉亞所說,古代一位精靈使與上位精靈交換的契約,造成原本肥沃的土地便成了一片黃沙。換句話說,如果能使精靈之王從盟約中解放的話,風與炎之沙漠就會恢復為以前肥沃的土地,那麼兩個部族就沒有理由交戰了。本來兩個部族只是因為沙漠貧瘠的土地無法使他們共存才起爭執的,因此只要弗雷姆再度豐饒,兩部族的爭執終究會成為傳說的。」
「加上據蕾莉亞所說的,這完全是古代王國貴族們的陰謀,因此他們根本已經沒有爭執的理由了。」
史列因愛憐地看著眼前這位年輕的戰士。
「帕恩,你變得真是了不起。這樣的想法已經有資格成為一國之主了。要認同敵人並包容他們可是非常困難的。」
「哼,他的大腦可不會想到當國王這種事的」迪尼的話馬上引起了馬許的共鳴。
「說得好啊。如果亞摩森公爵也以這樣的心對待人民的話該多好。那個王弟只是個醉心於權力的人,大概就?
揮昧腥□悸橇恕!?
史列因兩手抱在胸前說著。
「那好啊,乾脆擁護帕恩當亞拉尼亞的國王算了!」
修德半開玩笑地說著。
「這個想法其實不錯喔!」馬許豪快地笑著並應和他。
「好啦,我們知道帕恩的想法很了不起,不過仍然沒有具體的方法出來啊。雖說讓精靈王從盟約中解放出來就行了,可是我們不知道方法啊!」修德恢復了正經的態度說著。
「對沙漠之民來說,他們也不想讓自己的土地永遠成為不毛之地,因此古代王國的魔法師們,認為一定有讓上位精靈從盟約中解放的咒文。然而這是兩部族的神官才知道的秘密,魔術師們根本無法得知。封印珍以及伊夫利特的封印之壺之所以保管在兩個神殿中,就是因為兩位上位精靈的力量或許可以引為己用。神殿各自建造在他們所屬精靈力最為強大的地方,反過來說也是最能夠利用他們力量的地方。不過當時的羅德斯島並沒有熟悉精靈語的魔術師,因此他們終究是無法使用上位精靈的力量。正因如此,如果是擁有實力的精靈使,或許能夠直接與珍及伊夫利特見面,使它們從盟約中解放也不一定。」
「是指說要說服它們嗎?那倒簡單,只要抓住那個叫亞茲摩的小子,再逼他說服它們就行了。」馬許天真地張開雙手。
「你要怎麼做啊?他可是有伊夫利特當保鏢的喔!」
「這裡就有個精靈使啊!」蒂德莉特忽然打斷了話,看她的表情似乎是下了一個很大的決心。
「現在盟約都還是有效的,因此伊夫利特才可以自由地在這個世界使用魔法,但並沒有任何人支配它。亞茲摩那個人只是藉助了盟約而支配它,並不是以他自身的力量支配的。因此我之前才能夠與伊夫利特做接觸。
只要能夠和它接觸的話應該就有可能說服它,所以我要去跟它見個面,並且試著跟它談談……」
「這太危險了!像那時不就……」帕恩的臉色馬上變了。
「這我知道啊,我也不想去跟伊夫利特打交道,我要試的對象是珍。我是妖精族的人,對風之精靈的使喚是很得心應手的。」
「到底有沒有危險啊?」
帕恩謹慎地又問了一次。
「沒問題的啦」雖然蒂德莉特笑著回答,但這句話並沒有否認其中的危險性。
「或許身為高等妖精族的你,真的有這種力量也說不定。」蕾莉亞凝視著蒂德莉特的眼睛說著。
「我沒辦法召喚珍出來,因此要見到它,就必須由我自己進入風之精靈界。為此我必須打開一道大門,因此得去一個風之精靈力很強的場所。就如蕾莉亞所說,封住珍的場所應該就是精靈力最強的地方,也就是封住風之王的神殿,名為『砂塵之塔』的那個地方……」
她不能直接使珍來到這個世界,因此決定自己前往精靈界。這對她來說當然是初次嘗試,因此她要去的地方,精靈力一定要是世上非常強勁的地方。
「可是砂塵之塔的所在地,被稱為是風與炎之沙漠中最危險的地方。其附近有種叫做『砂走獸』的怪物,是沙漠之民嚴格禁止接近的生物,聽說砂走獸還是捕食大蠍子或是石蜥蜴等大型動物維生的。」史列因強調他說的話決不是警告,而是打從心底的忠告。「加上古代王國的貴族或是沙漠之民們,為了守護這個封印之壺,一定會在砂塵之塔裡面設置很多陷阱的。」
「你還真是瞭解啊。回弗雷姆一趟的話應該找得到去過那兒的人吧?」
「如果叫不動這些人的話,就請國王命令他們去好了。」馬許笑了笑。
此時蕾莉亞偷偷觀察著史列因的表情,他的眼神似乎想告訴丈夫什麼。史列因瞭解了她的意圖之後,便歎了口氣點點頭。
蕾莉亞輕輕對史列因低下頭,之後便轉而面對帕恩。
「如果你們願意的話,就由我來帶路好了。以前我身為卡拉時曾經去過這兩個神殿,既然沙漠之戰的根源在於卡拉的話,那我也應該負有一些責任。」
聽到這些話的帕恩心中有無限的感觸。從他看來,她早已經想起了自己身為卡拉的那段記憶。然而自己卻還要求她回想以前卡拉的行動,再度喚醒了她心中的傷痕。
他想起了當時半強迫地叫蒂德莉特與她所禁忌的炎之精靈做接觸。如今的帕恩深深自覺到,自己的一意孤行是如何地傷害著別人。
「這個村莊沒問題嗎?」修德擔心地問著。
「這倒是不用擔心,賽希魯其實是很可靠的,而且戰火也還沒蔓延到這裡來。
加上現在幫助了卡修王,放遠點看就是幫助整個羅德斯島的重建,為此就算眼前的目標晚個一年也是無所謂的。」
史列因這麼說時,蕾莉亞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不能只看眼前,要放遠看……)史列因的話在帕恩心中迴響著。
「那就請你幫我準備一下了。帕恩的個性是不能等的,加上這是一件大事……把事情交代給賽希魯之後,我們就趕在今晚出發吧!」
「史列因也要來嗎?那可就安心了!」蒂德莉特如此說著。
「也不用抱那麼大的期待啦,精靈可不是我的專門喔。」史列因這麼說著,也為了作旅行的準備而站了起來。
「這可是第二次被你帶出去旅行了。」
史列因對帕恩這麼說之後便笑了出來。
帕恩老是納悶著為什麼別人會一直幫助著這樣的自己。這是值得感謝的事情。
不管是蒂德莉特、史列因、還是救出自己的三位傭兵,自己該如何感謝他們的這番好意呢?
帕恩開始為了找不到答案而痛苦著。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47:11
標題:
第五章 砂塵之塔
最後他們非常匆忙地啟程了。
帕恩才只跟村長以及幾個村人打了聲招呼,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就離開了懷念的薩克森村。
一行人還是決定走山路回去,如此一來就可以再使用船。另外基於與其走炎之部族有所警戒的沙漠西邊,不如從東邊比較不容易被發現,因此他們沒有回到佈雷德,決定直接前往砂塵之塔。
隊上總共有七人,這一次加入了史列因以及蕾莉亞兩位可靠的夥伴,如此一來路上的危險也比來時減少了許多。不過要等到了砂塵之塔才是真正的難關,古代王國廢墟的恐怖在冒險者之間是非常有名的。
不僅是棲息了許多妖魔,還有各種魔法機關,以及由魔法賦予生命所創造出來的石巨人及不死的怪物,加上矮人族精心製作的陷阱等等,都是不能夠輕視的阻礙。
因此有修德以及迪尼這兩個擁有冒險者經驗的盜賊傭兵在,可說是十分幸運的。
從薩克森出發,三天後便抵達了海鷹號停泊的地方。帕恩跟船長敘述了之後的行動,並希望船長將這些轉告給卡修國王。
船長很謹慎地記了起來。另外由於砂塵之塔位於沙漠中央以北的地方,因此他們希望船長能載他們到達附近的海域。
「那有什麼問題,一切都是為了弗雷姆啊。」
船長這麼說之後,便再度熱情地款待他們。
就這樣,帕恩等人開始了三天的海上之旅。
這一次也是持續放晴的舒服之旅。
風與炎之沙漠的北邊,有一個深入內陸的大湖泊。雖說是湖泊,其實水都是外海進來的海水。其入口附近的潮流很急,退潮時甚至會有觸礁的危險,然而船長卻漂亮地通過了這道難關,帶帕恩他們來到了砂塵之塔附的海岸。
正因此,使得刻苦的沙漠行軍時間被縮到了最短狀態。
然而船長卻警告他們,路上會經過砂走獸的群生處,即使少了炎之部族的巡視隊也不會因而降低了危險性。
過於順暢的海路,使得帕恩面對眼前這片沙漠之海抱著深刻的不安。
為了避開日曬強的白天,他們在海岸休息到太陽開始西下時,朝沙漠踏出了第一步。如果走一個晚上的話,隔天上午應該就能抵達目的地了。
「這兒的晚上還真是冷啊」帕恩自言自語地說著,走在他身邊的蒂德莉特耳朵動了一下,也抬起了頭來。
「呼吸都會有煙喔!」她像是要靠到帕恩身上似地接近他,並鼓起了嘴輕輕吹口氣。
「你看!」
「真的耶!」帕恩天真地笑著,也學起她開始吹氣。灼熱之地到晚上竟然這麼寒冷,實在是不可思議的事情,難道說炎之精靈到了晚上也會睡覺嗎?
「蒂朵,我以前一直在想,為什麼你會跟著我呢?」帕恩仔細的選擇台詞之後,有點害羞似地說著。
「你問得好突然喔」蒂德莉特小聲笑著,並挽住了他的手。
「這個嘛,說出來可能會被誤會吧?講白一點就是因為跟你在一起很好玩,都不知道下一次會有什麼新奇的遭遇喔。我啊跟其他妖精不同,擁有很強的好奇心,你也剛好滿足了我的胃口。」
蒂德莉特笑了出來,挽住他的手也多用了點力。
「你在意的應該是史列因或馬許他們為什麼會為你賭命吧?這個我倒是不知道,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你會吸引?
「命運啊——」帕恩用另一隻手抓抓自己的頭。
「我也不能就這麼依賴別人吧,至少得換一個思考方式。」
「你知道要怎麼改嗎?」
「再說啦,反正我本來就不大會想。」
蒂德莉特放開了手,輕輕拍了一下帕恩的背。
「那麼戰士大人,您還是不用想好了!」她說著說著笑了出來。「你只要跟現在一樣向前去看、去聽、去感覺就行了。如今的你就是因此而受大家包圍的,所以這麼做一定沒錯的!」
「是這樣的嗎……」
帕恩抬頭看著沙漠澄淨的夜空,滿天的星斗閃閃發光,似乎隨時都會落在沙漠之海似地。
(那我應該要做些什麼呢)帕恩再度問著自己。
因寒冷使得身體與精神都更為振奮。帕恩的步伐一步步結實地踩在柔軟的沙漠上。
由於是傍晚出發的,因此他們在半夜稍作休息,在砂上鋪了毛毯坐了下來。
在砂上行走比想像中還要耗費體力,一坐下來就感到沈重的疲勞感。
「沒有風算是唯一值得安慰的了。」
馬許由於身材高大,大概也比較容易疲勞,即使是坐著都還是激烈地喘著。看來像他一樣壯碩的人,似乎都比較缺少一點持久力。
「在往前走的話風勢應該會越來越強的」蕾莉亞不愧是為人妻子,她坐在史列因的身邊之後便取出了旅行用的食物。
「大家還是稍微吃點東西吧!」帕恩看到了才想起這件事。
早就準備好的修德與迪尼,已經從腰間取出乾燥肉來吃了。馬許看到了這一幕,也從腰間的水袋中拿了一個裝酒的暢飲著。
「蒂朵也趕快吃點東西啊!」
帕恩說著開始咬手中的麵包,不過卻因為太硬而再也說不出話來了。
蒂德莉特點點頭,拿出了一種從來沒看過的果實。剝開茶色的外殼之後,裡面是白色的果肉。雖然並不是說很甜,不過卻可以消除一些疲勞。
時間就這麼靜靜地流動著。
坐了一會兒,汗水使得身子冷了起來。
「真想點一盆火來用。」
帕恩抖了抖身子,身上的披風也裹得緊緊的。
「炎之部族應該不會出現在每個角落吧?」
「不過地平線那兒應該也是看得見吧?所以最好還是別這樣,就這麼摸黑前進比較安全。」史列因緩緩地說著。
「光線是可以不要啦,不過至少弄暖一點吧?」帕恩笑著對史列因說著。
「要用魔法嗎?我所知道的古代語魔法可是不能控制力道的,你可能會變成焦炭喔!」
帕恩也只得聳聳肩笑著。
「如果真的很冷的話,我可以幫你一點忙嗎?」蕾莉亞如此說著。
「沒關係的啦,我只是開個玩笑而已。」帕恩連忙搖搖手婉拒了好意。
「說冷應該不是開玩笑的吧,我可是很怕冷的,所以我們還是趕快出發,走一走應該比較暖和的。」
修德也發著抖如此說著。
「安靜!」
就在這時,迪尼尖銳地對大家提出了警告。
他很嚴肅地貼近地面傾聽著動靜。
「有什麼……」修德看到了也趴了下去,跟他一樣將耳朵貼到地面。
「有聽見聲音嗎?」迪尼小聲對搭檔說著。
「與其說是聲音,倒不如說是振動,好像有東西在振動著沙子……」
「該不會是砂走獸吧?它們是在砂底移動的」史列因不安地看著週遭。
「在那兒!」迪尼憑聲音確認了方向,那兒的砂確實有異常的動靜。
「沙丘開始隆起來了」修德連忙取出背後的細劍,其他人也各自拿起了武器。
「太暗對我們不利!不管那麼多了,弄點光線出來!」帕恩如此叫著。
他已經拿著愛用的長劍與盾朝迪尼所指的方向戒備了。
聽到帕恩所說的,史列因點燃了魔法之光。而蒂德莉特則命令剛成形的光之精靈朝前方飛去。
地面被白色的光所照亮,地上的砂出現了異常的模樣。
砂上浮現著像是蚯蚓爬過的痕跡,最前端則有個奇怪的隆起,並且很有節奏地鼓動著。
一瞬間這座小山爆發了,在吹起的砂中出現了一隻像是昆蟲的巨大生物。
「那個就是砂走獸!」史列因叫了出來。
「應該是潛在砂裡的怪獸才對吧?」馬許提出了訂正。他握緊了戰斧,但氣勢卻被它的巨大壓倒了。
「我下次會這麼建議的」「蒂朵,你退後!」
帕恩一邊叫著,一邊朝怪物的右方繞過去。這隻怪獸有帕恩的三倍大。身體分成好幾節,腹部有像是疙瘩般的偽足,胸前則有八隻附有爪子的腳,而它的嘴如今就像是銳利的大剪般張了開來。
「帕恩,砂走獸的身體很堅硬,劍是刺不進去的,不過腹部就比較柔軟,記得要攻擊那裡。」史列因當然是第一次碰見這種怪物,不過他曾經在賢者之學院讀過調查沙漠生物的書籍。
「一個人太勉強了,我在前面吸引它的注意力,其他人繞到後面去攻擊它的腹部!」
聽到了帕恩說的,三個傭兵開始朝怪物後方跑去。然而卻被柔軟的砂地所牽制,使他們無法隨心所欲地行動。
砂走獸巨大的嘴朝帕恩襲擊了過來,帕恩朝旁邊跳了來,好不容易躲過了這一擊。
它的速度是極為驚人的。
這樣的攻擊速度使得帕恩失去了平衡,單腳跪到了砂地上。抬頭一看,砂走獸已經跳到了剛剛帕恩所站的地方,瘋狂地咬著沙子。
而在下一瞬間,砂走獸的複眼看著帕恩,就像鏡子般反射出光芒。
蒂德莉特看見了帕恩有危機,馬上操縱光之精靈飛到怪獸的眼前,就像是在引誘它般晃來晃去。
砂走獸發出了尖銳的叫聲咬住了光球。
光之精靈一瞬間發出了火花而消失,同時怪獸也發出了慘叫向後仰,它似乎是完全挨下了光之精靈被咬壞時放出的衝擊波。
「喝!」
恢復了態勢的帕恩配合著氣息揮出了長劍。
產生效果了,怪物其中一隻腳飛了出來,身子也受了輕傷,然而怪物的外皮太硬了,無法造成致命的傷害。
帕恩的手出現了麻痺感。
怪物由於痛楚而扭曲著,然而繞向砂走獸腹部的三個傭兵中,修德卻因此被彈開,背部落到了砂地上。
「竟然讓我的頭髮沾上沙子」修德邊這麼說邊試著站起來,然而落地時似乎被挫傷了,稍微一動便馬上從腳上傳來劇痛,看來他是暫時不能動了。
回頭看怪物那邊,迪尼已經在怪物的腹部插入了兩把小劍,馬許也用戰斧在它的腹部砍了兩三下。
腹膜破了之後,裡面的東西混著綠色的體液飛散出來。
頓時空氣中充滿了異臭。
「大家快離開!它瘋起來是停不住的!」
迪尼邊叫著一邊留下了仍插著的兩把劍向後跑。痛苦的怪物激烈地扭動著,來不及跑的馬許腹部就這麼挨了一下飛到空中。
掉到地上之後,馬許吐著胃液呻吟著,看來他挨的這一下很嚴重。
「你沒事吧?」蕾莉亞走了過來,將手放在馬許的背上。「放鬆力氣接受我的魔法,我要使用治療的魔法了。」
蕾莉亞仰頭看著天空提高精神力,使自己的力量與流入體內的神力同調。
「大地母神瑪法,請治療他的傷痛」她以柔和的聲音說著咒語,一瞬間她的手中閃出了白色的光芒。
「得、得救了!」馬許連忙感謝著瑪法的司祭。
另一方面,帕恩又砍下了怪物的一隻腳,如今的怪物動作過於激烈,已經無法再接近它了。如果一個不小心,很可能會成為馬許第二。反正怪獸應該也沒有食慾了,它只能任憑痛楚走遍全身,根本就無法襲擊過來。
「應該沒問題了,還是趕快離開這兒吧!」帕恩將長劍收回劍鞘,正想鬆了一口氣時。
「後面!」修德的尖叫聲傳入帕恩的耳中。
連忙回過頭一看,又出現了另一隻砂走獸,正朝按著腳的修德以及想扶他起來的迪尼攻擊過去。
「女神瑪法!」
蕾莉亞看到了這個樣子,連忙唱了簡短的咒語,使勁伸出了右手。
手中放出的無形能量塊打向怪物的胸部。
怪物的胸前噴出了體夜,然而卻無法阻止怪物向前的攻勢。
它很明顯地把目標放在不能動的修德。
帕恩正想衝上前去幫忙,因此之後的情景完全映在他的眼中。
迪尼跑到了朝修德張開嘴的怪獸面前,並且張開了自己的雙手。
「混蛋!別過來!」修德大聲罵了出來。
砂走獸攻向無防備的新獵物,用他的嘴咬住後高高抬起。
「迪尼!!」修德發出了像是慘叫的聲音。
迪尼的臉因痛苦而扭曲,但仍對修德舉起了右手叫他別過來。
「佛斯!你要……活下去……幫老爹……」
從砂走獸的頭部,傳來了骨骼被咬碎的可怕聲響。
「沙帝大哥……為什麼……」修德像是靈魂出竅般一直念著。
蒂德莉特掩住了臉,不敢看見這幕慘劇。
另一方面,帕恩如今憤怒地反手持劍朝怪物的腹部刺去,並就這麼持續地向前衝。
腹部幾乎被劃開了一半,綠色的體液噴了出來。
「帕恩你退後」聽到了史列因的聲音,帕恩就這麼把劍留在它身上向後離開。
之後史列因開始唱著複雜的古代語咒文。他的頭上出現了兩個紅色的光球,朝怪物受傷的腹部飛了過去。
隨著像要震破耳膜的爆炸聲,燃燒的火球炸開了怪物的腹部。
失去了腹部這個支撐點,怪物猛地向前倒下,嘴巴也放開了迪尼。
修德拖著身子想爬到他的身邊。
馬修制止了他並走向前,用戰斧不斷毆打著還在抽搐的胸部及頭部,即使綠色的體液沾滿了全身也毫不在意。
「你這傢伙!竟敢把迪尼給吃了!」他的憤怒一直到怪物動也不動才稍微平息了些。
迪尼被撕成兩半的身體,已經完全沒有一絲生氣了。
「大哥……」跪在搭檔屍體面前的修德,臉也像是死人一般蒼白。
「你們原來是兄弟啊」帕恩呆呆地說著。他用手帕擦去長劍上的體液,然後將它收回劍鞘的動作,大概都是在無意識下完成的。
帕恩心想,即使是兄弟,不過看他們完全相反的個性,應該也不會是親生兄弟吧?
「沒錯……我跟沙帝大哥是兄弟。」經過了一段沈默,修德第一次敘說自己的過去。
「我們兩個都是棄嬰,後來被養父……萊丁的盜賊公會長養育成人。除了我們之外我們還有另外兩個兄弟,沙帝排老三,我則是老么。本來養父希望我們之中能有人繼承他,因此傳授我們盜賊的技術,然而有一天,他卻被他做信賴的手下給暗殺了。
之後那個人成為新的盜賊公會長,並且派出了暗殺者狙擊我們,我們一直過著邊打邊跑的生活。後來兩位大哥被殺了,只剩下我跟沙帝兩人改行當盜賊,並且隨時準備對殺了養父的盜賊公會長復仇……」
名為修德的男子,他空虛的聲音回湯在沙漠中。
「發生過這樣的事情啊……」連帕恩的聲音都被影響了。
一種跟吉姆死去時一樣的喪失感襲擊著他。
修德的解釋完全說明了他們倆人之間不可解的關係。雖然他們沒有血緣關係,然而卻是從小一起長大的兄弟,因此平常雖然惡言相向,在危急時卻是無可替代的搭檔。
「修德……」馬許走近他並拍拍他的肩,大概是想幫他打氣吧。
「叫我佛斯就行了,這是我的本名,以前是為了躲避盜賊公會的暗殺者才用假名…… 不過現在已經不必了,我現在孤獨天涯也不用躲了,還是自己主動去解決一切吧……」
「是嗎……那麼佛斯,等到這場戰爭結束,就由我來代替迪尼吧」他小聲的說著。
這是為了不被帕恩聽到。既然帕恩的志向跟佛斯不同,那麼就不應該老是麻煩他。
「你的能力派得上用場嗎?」
即使知道是白問,史列因仍抱著一絲希望問著自己的妻子。
「我的力量還無法使用蘇生的魔法,而且已經遠去的靈魂是叫不回來的。」她無力地回答著。之後便劃著瑪法的印記,祈禱迪尼的靈魂安詳地回歸大地。
佛斯無表情地站了起來。
「我們趕快離開這兒吧,搞不好會有別的砂走獸過來,這麼一來大哥……迪尼的死就白費了」他表情毅然地說著。
「可是我們必須要埋葬迪尼的……」
「人死了就只是堆肉塊了!」
佛斯像是在怒吼般回答著帕恩。
他背對迪尼的屍體開始拖著腳前進。
「或許就如同他所說的」史列因慎重地觀察周圍的沙子說著。「至少又有三隻接近過來了。它們在砂裡的移動速度並不快,我們還是快離開這兒吧!」
蕾莉亞悄悄到佛斯的身邊呢喃了幾句,並用手碰觸他的腳,之後腳上的痛楚便消失了。
佛斯並沒有回禮。蕾莉亞無言地離開他,而回到了史列因的身邊。
「現在還是讓他靜一靜吧」又來了。帕恩的心就像被撕裂了似地。跟吉姆一樣,又因為他任性的要求,使得他失去了一位夥伴。
「這不是你的錯啦……」
蒂德莉特從表情中知道了帕恩的想法,輕輕地握住了他的手。
從他們的背後傳來了奇怪的聲音。
是同伴的屍體被其他砂走獸吞食的聲音。
(對醜陋的你來說,怪物的胃大概是最適合你的墳場吧,沙帝)
佛斯小聲地說著。
行軍變得非常的沈重。
之後沒有任何人開口,整個隊列就像是其他人在追趕著最前面的佛斯一樣。
天亮之後,沙漠逐漸地充滿了熱氣。
帕恩等人拖去防寒用的披風,在頭上捲著防曬的白布繼續朝南邊行進,砂塵之塔一定就在前方的。
就像是在肯定他們的想法似地,風勢逐漸地變強,一行人為了防止砂子進入眼裡,不得不瞇著眼睛前進。
在蒂德莉特的眼中,清晰地出現了瘋狂飛舞著的風之精靈。
等到她比較能抵擋風勢之後,便站在原地集中了精神。
「我拜託希魯芙把風勢減弱看看」她對不可思議地看著自己的同伴們說著。
「自由的風之少女,請傾聽我的願望好嗎?將風勢減弱,讓我們能夠繼續向前,我們必須跟你們的王見一面。」
隨著蒂德莉特的精靈語,一個希魯芙以肉眼看得到的方式出現。她的外型比較像是妖精族,不過身上當然沒穿衣服,身體也是呈半透明的。
「你的請求我們聽見了,不過我們必須遵守盟約,我們不能讓任何人侵入這個地方」蒂德莉特對希魯芙張開雙手,說了好幾句精靈語。
「我是來從盟約中解放你們的。盟約馬上就會失去效力了,你們已經不需要遵守它了。」
「這是由我們的王所決定的」「我就是為了要與你們的王,珍會面而來到這裡的。」
「你就是『盟約者』嗎?」
「或許不是,但我就是為了接受這個考驗而來的。」
既然是以心作為接觸的橋樑,當然不能有半句謊言,蒂德莉特誠心誠意地對希魯芙說著。聽到了她所說的,希魯芙就像是陷入迷惑般不規則地在蒂德莉特身邊繞著。
「……知道了,我們會解開守護的。」
希魯芙下定決心之後,停在蒂德莉特的正面,用精靈語對她這麼說著。
之後隨著希魯芙的消失,剛剛的強風頓時停止,飛舞的砂塵也落到了地上。
「我們去砂塵之塔吧!從那兒一定可以引導我進入精靈界的……」
蒂德莉特邊呼叫同伴,一邊嚴肅地看著帕恩並帶頭走去。
她無言地經過佛斯的身邊。
「要賭命的話最好三思後行」佛斯從後方小聲地對她說著。
他就像是看透了蒂德莉特的心思般,但是她的心中卻沒有一點迷惑。
(我的心情跟為你而犧牲的迪尼是一樣的)她的心中如此說著。
帕恩等人就像是要去聖地的朝聖者般行走在不再颳風的沙漠上。
路上沒有任何人說話。
這是因為迪尼的犧牲,以及想到了蒂德莉特即將面對的嚴苛考驗。
現在眾人的眼中,已看見了遠方似乎被砂所掩埋了的古老之塔。
雖說是古代王國時期的建築物,但外表卻十分質樸,蓋它的大概不是矮人族,而是沙漠之民的祖先吧。
風停了之後酷暑成為了阻擋他們的最大障礙,熱氣幾乎像是要燒焦他們似地。
每個人幾乎都以為自己抱著一顆太陽走路。眼前湧起的熱氣,使得石造的塔看起來像是扭曲的。
終於,他們抵達了塔的所在地。
「門口上了鎖,而且是魔法之鎖,因此一定要由我來打開。」到了塔的下方,蕾莉亞看著暫時歇腳的大家說著。
「如果是魔法之鎖那我也可以……」說話的是史列因,但是蕾莉亞哀傷地笑了笑制止了他。
「這是卡拉所作的魔法封印,要打開它是沒有那麼簡單的。」
蕾莉亞站在巨大的鐵門前,念了一句像是古代語的咒文。
封印的魔法之鑰隨著咒文而解除,鐵門發著尖銳的摩擦聲打了開來。
「你也有學古代語啊?」史列因驚訝地看著自己的妻子。
「不,我只是模仿卡拉封印時所說的話而已。」蕾莉亞回答之後,便面對帕恩所在的方向繼續說著。
「我……卡拉曾經到過這兒的祈禱之間,但是再往上我就不知道有什麼機關了。
在古代王國時期,這兒是有衛兵看守的。」
「由我來帶路吧。不帶蒂德莉特到塔頂就沒有意義了。如果要打開風之精靈界,應該要到刮著風的地方吧?」
「我可不認為你先走能夠發現機關喔,這兒還是交給我吧,我在盜賊公會的日子可不是白活的。」佛斯無表情地說著走到了前頭。
「就拜託你了」蒂德莉特在希魯特就看過他的技巧了,因此十分信賴地拜託了他。
「如果有魔法陷阱的話就交給我吧」史列因跟在佛斯的後面。然後是蕾莉亞跟蒂德莉特並排前進,馬許跟帕恩則是殿後。
一行人走進了裡面,塔裡比想像中的還要寬廣。通路一直延伸到前面,前方約十步的距離有一扇門,門前堆著像是瓦礫之山般的東西。
「是看守這裡的石巨人殘骸,應該是卡修國王要來解放珍時打倒的。祈禱之間就在門後,那兒的石巨人也被卡修國王打倒了所以很安全。不過卡修國王一達到了目的就沒有再往上走了,因此上面可能還會有一些石巨人。」
「石巨人是用魔法賦予假生命的怪物,跟精靈一樣,不用魔法的武器是傷不了它們的。不過石巨人算是古代王國留下的一種貴重的遺物,所以毀了它們還蠻可惜的。」
史列因接著蕾莉亞的話說著。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不是有魔法之劍的卡修國王還打不死的是嗎?」
聽了史列因所說的,帕恩總算知道風之部族為什麼要等到卡修出現,才能夠實現他們的悲願的理由了。
「如果不用魔法之劍就打不倒的話,那它們出現的時候怎麼辦啊?」馬許提出了疑問。
「史列因會幫我們的,他可以讓武器短時間之內擁有魔力,如此一來精靈啊巨人啊都打得倒的。」
一行人斜眼看了看壞掉的石巨人打開門,進入了祈禱之間。這是間半圓形的空屋,裡面的牆壁是曲線面的,左邊則有另外一扇門。正面的牆壁前面設有祭壇,一具刻著風之王珍的石雕矗立在前方。
「打開左邊的門應該就是通往塔頂的通路,正面的祭壇以前放著封印珍的魔法之壺。再來我就什麼都不知道了,因為後來珍就出現把我趕走了。」
「照這個構造來看,右手邊應該也會有個空間才對吧?」佛斯觀察著房內的構造說著。他一個人走到右邊,仔細觀察著正對著左邊門位置的牆壁。「果然有隱藏的門。」
「搞不好有古代王國時代的寶藏喔!」
馬許看著帕恩說著。
「我們還是趕快走吧!」帕恩看著馬許像要訴說什麼的眼神,想要制止他的行動。
「可是這兒是沒人沒來過的古代王國遺跡喔,如果這個門後面是寶庫的話,那可是價值連城的!」
「建這座塔的又不是古代王國的魔法師,而是風之部族的祖先才對。」
「可是支配這兒的是魔法師對吧?」
對傭兵來說,金錢可是他們的第二生命,帕恩根本說不過馬許。
「知道了啦,小心點,有陷阱也不一定。」
「交給我吧!等我一下下就行了。」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47:33
馬許高興地跑到佛斯那兒拍拍他的肩,史列因以需要照明為理由跟了過去,蕾莉亞也理所當然似地追了上去。
「就把錢當作軍用基金吧!要跟公會對抗要花不少錢的。」
「我很高興你這麼說,不過盜賊公會光用錢是打不倒的。別管這個,我們還是快確認裡面的東西吧。蒂德莉特雖然沒說,不過好像已經有點神經質了。」
馬許點點頭,用力推著偽裝成石壁的暗門。四周發出了石頭摩擦的聲音,地上的沙子也開始飛舞。
隨著聲響,石壁打了開來出現通路,史列因將點亮了的枴杖伸向前,試著照亮黑暗的通路。
「嗯~寶藏在那裡呢……」
馬許高興地說著,正想往裡面走的時候,「危險!趕快退後!」蕾莉亞尖銳地叫著,試著攔住正想走進屋子的馬許。
不過馬許在她警告之前就做了反應,巨大的身體向後跳,史列因差一點就被他彈飛了。
屋子裡浮出了半透明,略呈青白色的人頭。
「是死靈!絕對不可以觸摸它們,靈魂會被它們奪走的!」史列因在馬許躲過後說著。
「我就警告過吧!」帕恩咒罵著跑向前去,蒂德莉特也感覺到事情嚴重,連忙也跑向暗門那兒。
「殘存在自然界的不淨魔物,我以瑪法之名,命令你們馬上離開,回到你們應去的地方,回到那冥界的最底層!」
蕾莉亞張開雙手唱著咒文,帕恩一瞬間將她被卡拉附身時的形影重合了起來。
然而她的眼神中沒有憎恨與憤怒,只蘊含了身為大地母神司祭的慈愛與勇氣。
經由蕾莉亞的神聖魔法之力,身為不死怪物的死靈們一個個消失,從這兒便可以看出蕾莉亞身為司祭的實力。
即使是過去那不堪回首的回憶,都無法動搖她的信仰。不,或許因此而使得她的信仰更為堅定也說不定。
「史列因!在我的劍上施魔法!」
隨著帕恩的叫喚,史列因讓他的長劍在一時擁有魔力,長劍漸漸地散發出了白色的魔法光澤。
帕恩隨即勇敢地朝著剛從門後出來的兩個死靈衝了出去。
「也幫我加一下吧!」馬修看到這個情形,也為了幫他而對史列因這麼說。不過史列因冷靜地觀察局勢,最後決定不需要再幫他做援護了。
正如史列因所判斷的,帕恩只用劍揮了幾下,就漂亮地消滅了最後兩隻死靈。
「真是漂亮,看來做了不少劍的修行了。」
「我再跟以前一樣的話,就太對不起吉姆跟伍德了。」帕恩微笑地回答著史列因。
史列因走進了房間,以發著魔法之光的賢者之杖仔細地照著四周。
經由蕾莉亞以及帕恩的活躍,佔據這兒數百年的死靈終於被驅逐,房中只剩下並排的古老木棚,以及沾滿灰塵並生銹了的劍與鎧甲。
「看來這裡應該是古代王國時期衛兵的武器庫吧。」
「真可惜沒有值錢的東西啊!」帕恩故意笑著對馬許說著。「想要變成有錢人可是沒有捷徑的。」
「這句話不一定對喔」馬許只是在一旁苦笑,不過史列因倒是接了一句。
本來帕恩是想問原因的,不過看到史列因開始詠唱古代語,便把話吞了回去以免干擾他。
「在古代王國的武器庫裡不會只有生銹不能用的東西,應該會有被施予無限魔法力的武器喔。」
聽到佛斯所說的,帕恩才知道目前史列因在幹什麼。他正在詠唱找尋魔法武器與鎧甲的咒文。
完成咒語之後,史列因仔細地調查放著武器與鎧甲的棚子。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吧。雖然比想像中的少,不過一定可以成為將來很大的戰力的。」
唸唸有詞的史列因所選的,是棚架旁邊擺成人形的板金之鎧、方形之盾跟寬刃直刀全套裝備,另外還有小劍跟兩手大劍各一把。
「這些都是魔法的武器跟鎧甲啊?!」帕恩驚訝地問著史列因。
「沒錯啊,以古代王國遺跡的武器庫來說這算是很少的了呢。聽說有的地方還是整面牆壁都並排著滿滿的魔?
「這個值多少錢啊?」
聽到了馬許的疑問,史列因搖搖頭並聳聳肩。
「魔法武器跟防具的價值可是無法估計的喔。對有名的戰士來說,即使是花再多錢他們都會願意買的。」
「史列因說得對。對我們來說,與其把它賣了還不如拿來防身,畢竟命是不能用錢買的。」說話的是帕恩。
「可是鎧甲對我來說太小,劍我也不能用啊!」馬許很可憐地對帕恩說著。
「那就把小劍拿來當預備用的啊!在這個時代啊,改用劍其實也不錯啦。」
佛斯邊說著邊拿起了小劍仔細觀察。
「很輕,握起來也不錯,給沙帝用的話應該會很合適的。」
「佛斯跟帕恩應該穿得下這件鎧甲吧?趕快穿起它吧,跟炎之精靈作戰時這是絕對需要的。」
「我可不要那種寒酸的東西,還是給帕恩穿好了,劍跟盾也給他吧,我用這把小劍就夠了。馬許你拿大劍如何?跟戰斧的用法應該沒差多少吧?」
「差別可大羅!」馬許叫了出來。「不過我知道你要說什麼。我畢竟是個傭兵,不管用什麼武器,都會有一定的水準的。」
「我可以教你大劍的用法喔,這應該蠻適合全身蠻力的馬許的。」帕恩笑著對馬許說。
「可是拿魔法大劍的人,似乎都沒什麼好下場耶。」馬許小聲地回了一句。
擦去灰塵後,魔法的武器一點都沒有生銹,就像是剛剛冶煉出來的似地。
帕恩等人各自輕輕地試揮了幾下手中的新武器。
「真了不起。重量竟然只有以前的劍的一半。」
「大概是加上了輕量化的魔法吧。帕恩手上的劍似乎是出自有名的魔法師喔。
上面刻著瓦恩這個名字,在古代王國的文獻裡常常出現他的名字呢。」
史列因秀出了他對於古代王國的知識。
「加上鎧甲跟盾應該是一套的,不知道它們蘊藏了多少魔力,還是好好收著吧!」
「我知道瓦恩這個名字,不過這當然是卡拉的記憶。卡拉跟瓦恩一樣,出身於擅長魔力賦予術的一族。也因此他才能夠做出像那個額飾一樣的恐怖工藝品……」
蕾莉亞對史列因說明,所謂的魔力賦予術是古代語魔法中賦予生物或物品魔力的一個系統,可說是現在幾乎已經失傳了的魔法技術。
「魔力賦予術是嗎?那麼石巨人應該是這一類的吧?我也能理解她為什麼能使用龍牙兵了。」
帕恩等人離開了古代王國的武器庫,走進另一個房間朝塔頂前進。他們沿著螺旋狀上升的階梯向上,由於前面的佛斯必須注意有沒有陷阱,因此他們前進的速度可說是慢的像烏龜一樣。
結果整條樓梯似乎完全沒有陷阱,而階梯延升到塔的天井附近就沒了。佛斯確認沒有陷阱之後用力向上推,結果比想像中還輕易地推開了一個出口。
細砂隨著陽光一起輕輕落了下來。
蒂德莉特的眼睛因陽光刺眼而瞇細了起來。
「再來就交給我吧……」蒂德莉特回頭看著帕恩說著。
帕恩正想制止她時,蒂德莉特輕輕地給了他一吻。
「打開通往風之精靈界時搞不好會有突來的強風,如果大家都一起來的話,說不定會被吹走……」
「我知道了……」帕恩點點頭,將手放在她的肩上。「小心點喔」蒂德莉特微微一笑,便穿過佛斯身旁飛躍到塔頂。
「把門關上」蒂德莉特留下這句話之後,便頭也不回地靜靜走向畫有圓形的屋頂中央。
「可以嗎?」佛斯並不是在問蒂德莉特,而是在問帕恩。
「關上吧」過了一陣子,帕恩才有了回答。
聽聲音就知道,他的內心是十分掙扎的。
德莉特聽到身後關門的聲音,微微回過頭來確認了之後,便像是拋下一切顧慮般迅速地走到中央,集中精神測量著此處的精靈力。
正如原先所猜測的,此處有非常強的風之精靈力。
「如此一來,我應該也能夠打開門的。」
蒂德莉特邊說著,一邊將腰間的細身劍放在地上並脫掉胸鎧。如今的她只穿著一件輕便的草色衣服,身上完全沒有任何的金屬物品。
現在她開始以精靈語對風之精靈進行「呼喚」。她將雙手舉高,如歌般的詠唱聲也漸漸嘹亮。
「象徵自由的風之精靈,請你們傾聽我的願望,請打開通往異世界的門迎接我」隨著她的精靈語,原本無風的塔頂開始有緩緩的空氣流動著。這股氣流就像是漩渦般以她為中心漸漸提升速度,她的金髮也飛舞在空中。
蒂德莉特沒有抵抗這股氣流,反而放鬆了力量任其變化,只有口中「呼喚」的精靈語沒有中斷。
風輕輕地扶起了她全身,然後一口氣抬到了空中。蒂德莉特也感覺到風之精靈力已經漸漸地增強了。
而在蒂德莉特正以為天空裂開來了的時候,她感到自己的身體似乎已從所有的束縛中解放。就像是打破了肉體的限制,精神獲得了完全的自由一樣的感觸。
而在下一瞬間,蒂德莉特已經漂浮在風之精靈界裡了。
這裡是完全青色的世界。完全沒有顏色的變化,均勻且無限延伸的青色包裹著這個妖精女孩。
蒂德莉特感到自己就像是成為了一段旋律。一段略帶金屬性音質,以較快的節奏在高音域演奏的旋律,這就是代表她在這個世界的存在。
仔細聽聽,蒂德莉特感到自己的身邊存在著許多與自己不同的節奏跟旋律。
她知道這些擁有不同個性的旋律就是風之精靈希魯芙。
張開意識的觸手,便能感覺到更多節奏與旋律的存在。如今她為了認識更遠的地方,而將自己的感官加以解放。
如今她已經完全體認了大氣的力量與法則。她不禁覺得,如果要讓物質界認識自然界的力量與法則,就讓他們親身進入這兒體驗一次就行了。
「小心一點,不要失去了自己的意識,不然你的靈魂就會被這兒同化,成為一個沒有自我的精靈喔」一段像是豎琴的旋律對她的意識這麼說著。蒂德莉特赫然警覺了這點,連忙鞏固了意識,將自己已經稀薄了的旋律加強。
有點像是從夢中驚醒了的感覺。她差一點就被風之精靈界所消化了。
「謝謝你,你一定是剛剛願意聽我請求的希魯芙吧?」蒂德莉特隨時注意著自己的旋律並伸展出意識,以不同音質的旋律跟豎琴的聲音互相唱和。
「把你的視覺封閉起來,並集中自己的心來『看』這個世界。像你現在這樣是看不見我們的。」
蒂德莉特聽話將精神集中,不只是聽聲音,也以心中的視覺來『看』這個精靈界。一直到剛剛,她都只是閉上眼睛而已。
青色的世界逐漸改變了。雖然青色本身不變,但是蒂德莉特開始看見了在青色世界中的希魯芙,以及其他沒有意識的精靈們,不過這當然不只是純粹的視覺作用。
蒂德莉特發現自己就像是一個希魯芙一樣,身上是一絲不掛的。
看著自己半透明的裸體,蒂德莉特發現了那個跟自己說話的希魯芙。
「希魯芙,謝謝你的忠告」蒂德莉特點頭謝謝她,這是在物質界養成的習慣。
「不,擁有永遠生命的人,你不用這麼多禮。你知道風精靈之理,所以我們為你服務是當然的。」
這句話是說身為精靈使的蒂德莉特,是將希魯芙放在自己的支配下的。精靈使是經由精靈語使精靈服從,以該精靈所負責的力量為基礎而使用魔法。
這便是藉由咒文引出存在於物質或精神的瑪那行使的古代語魔法,以及藉由神之力行使奇跡的神聖魔法與精靈魔法的不同點。
「我剛剛也提過,我有話要跟珍說。你們的王現在在那裡?」
「在精靈界裡,時間跟空間是沒有意義的,我們的王就在這裡。」
蒂德莉特理解了這點將意識伸展開來,不過當然不忘鞏固自己的存在。
伴隨著希魯芙絃樂器般的聲音,出現另一種巨大的力量,就像是激烈的打擊樂器般的低音。蒂德莉特試著調整自己的波長跟它同調,隨即希魯芙環繞的風景變得朦朧,視野中出現了珍巨大的身影。
蒂德莉特有點緊張,代表她的旋律出現了雜音。
「森林女孩,歡迎你來到風之精靈界。」
出現在她面前的裸體巨人開了口。只有上半身是成形的,下半身與青色的背景同化,而希魯芙們則早就消失了。
「風之王您好,我叫做蒂德莉特,是高等精靈族的精靈使。」
「歡迎來到風之精靈界,已經好久沒有妖精族的人來這兒了。在物質界已經算是幾百年了呢?不過我也是一直被幽禁在物質界就是了。」
從珍的聲音可以感到他的憤怒。代表它存在的節奏變得有點快,聲音也變得急促了些。
「剛剛守護這裡的希魯芙應該也有跟您說過,我是為了要將你們風之精靈從盟約中解放而來的。如今時光飛逝,已經沒有人記得這個盟約了,這個地方也已經不再需要風與炎的守護了。」
「喔,你蠻幽默的嘛。你說我們與亞扎特的盟約已經無效了是嗎?不過還沒有人對我們詠唱解放的咒文,所以我們守護這裡的使命仍然是有效的。」
「風之王,您還要守護什麼東西?您還要守護什麼人?這兒已經沒有需要保護的沙漠之民,也沒有古代王國的魔法師與他們為敵了啊!」
「這種事我也知道。可是盟約仍然具有效力,我仍然必須履行與亞扎特的盟約。你應該也知道精靈之理吧?
如果你所支配的力量竟不受你的意志而動,那麼你又算是什麼?你可以說精靈的存在都是基於理以及盟約,如果沒有了這些就等於否認了我們的存在。」
「可是事實上,制約您的精靈使不是早已經不在了嗎?那麼請問您,究竟是誰強制您繼續實行這個盟約呢?」
「只要沒有解放的咒文,這個人永遠在我們心中。」
「您剛剛說的有疑點。能夠解放你們的人已經不存在了,這種盟約又有什麼意義呢?請您面對現實吧,如今你們所守護的只是個不會說精靈語,一座冰冷的石塔罷了。」
蒂德莉特簡潔有力地說著,就像是要說服一個人似地,只不過有什麼效果就不得而知了。
「……是這樣的嗎」經過了一段空白的時間,珍以極低的頻率回答著。
「盟約一直到解放之語說出來時才終止,不過我瞭解你所說的。現在這兒的確已經沒有人需要我守護了,好吧妖精女孩,我雖然不能告訴你解放的咒文,不過我可以教你別的方法。」
「是什麼方法?」
蒂德莉特如此問著。
「你必須證明你的存在大於亞扎特,這樣的話我就會服從你的命令,可以賦予我新的名字,建立新的盟約。?
「那我要怎麼證明呢?」
「這必須要由我來判斷。妖精女孩,把心打開吧,你必須越過我所給你的試練。如果你輸了,你的存在將會消失,成為沒有意志的精靈。」
蒂德莉特的心中充滿了恐懼感。
不過這就是她一開始就預想的答案。
支配風與炎之精靈的盟約,是古代沙漠之民的精靈使與精靈王所訂立的。然而現在支配他們的已經不是一個精靈使,而是那無形的盟約而已了。
如果達不到撕毀盟約的條件,這便是對精靈的一股永遠的強制力。
打破盟約的其中一個條件便是詠唱解放的咒文,另一個方法便是由擁有強大力量的精靈使訂立新的盟約。
也就是說,蒂德莉特必須與古代的精靈使亞扎特比較實力。
如果無法通過這個試練,就會如珍所說,自己的存在將會被剝離,成為漂浮在風之精靈界的一段旋律,成為沒有自我意志的風之精靈。
「我願意接受這場試練」蒂德莉特的意識中浮現了帕恩的身影。(他這兒將會是怎麼樣的聲音呢)
在下一瞬間,一股強大的壓力襲擊著他的存在,蒂德莉特不禁發出了悲鳴。
為了要保持自己的存在,她咬緊牙關忍耐著這股痛苦。
這是股擁有壓倒性強大力量的風與聲音。
它不斷試著打消蒂德莉特的存在,她為了不讓自己被吹走,盡力地奏出表示自己存在的聲音。
然而風之王所施予的壓力實在是太過於強大了。
蒂德莉特的意識逐漸被這股力量攪拌得越來越稀薄。
蒂德莉特不斷地呻吟著,不斷抵抗著干涉著她的這股力量。
(小心一點,不要失去了自己的意識)痛苦中想起了希魯芙的話。
然而這場戰鬥對她來說是壓倒性的不利。雖說要認識自己的存在,但做起來可沒有說的那麼簡單。
在物質界的生物(其實妖精界的住人也一樣)之所以感覺得到自己的存在,都是基於間接的認識。例如用眼睛看,用手觸摸自己的身體來認識自己的。
然而在精靈界中,用感覺來認識自己並不重要。要確認自己的存在,必須直接感覺自己的波長,感覺自己的能量。
人之所以難以跟精靈交信,便是因為不明瞭兩個世界裡的法則差距。
蒂德莉特原本是妖精界的住人。由於妖精界是位於精靈界與物質界之間,因此她跟人類比起來更接近精靈,因此天生便擁有成為精靈使的潛力。
其實人類之中也有人瞭解精靈之理,能和他們心靈相通並使用精靈語的。如果經過訓練,要擁有超越妖精族的實力也是有可能的。
蒂德莉特並沒有特意鍛煉自己成為精靈使。
因為這是要跟大自然學習的,況且對於高等妖精族來說,他們擁有無限的學習時間。
然而如今,她必須為這付出代價。
表示蒂德莉特存在的聲音,被更為巨大的聲音所牽引,隨時都會被它所蓋過。
蒂德莉特開始喊出了救命。
她想起了跟伊夫利特戰鬥時的場景。那雖然是在物質界的戰鬥,但蒂德莉特卻被伊夫利特打得體無完膚。
現在就跟那個時候一樣。如果那時候帕恩沒來的話,自己早就被它燒死了。
然而現在帕恩卻不在身邊。
那個聽到她求救時,便會賭命救她的戰士並不在身邊。
「帕恩!」
這已經是最後的絕叫了。但這卻是她所發出的聲音中最為大聲,且最為有力的聲音。
隨著這一聲,蒂德莉特回想起了一種感情。
蒂德莉特如今體認了這份感情。
這就是蒂德莉特心中最純粹的表現,也是她存在的證明。
(帕恩!)
她強烈地思念著他,並且緊抓著想他時心中湧上來的那份感情。
藉由這個感情她知覺到了自己的存在。
如今蒂德莉特已經超越風之精靈的試練了。其實根本不必抵抗,只要不忘記自己的存在,忠實地發出屬於自己的聲音就行了。如此一來,兩種聲音便能夠出現新的調和。
現在代表珍的聲音與代表蒂德莉特的聲音和諧地合奏著。這股聲音成為一股新的力量,回湯在整個風之精靈界。
蒂德莉特瞭解到,其實珍也不是萬能的。要有擁有實力的精靈使與它協力,才能夠在物質界發揮更大的力量,行使更為高等的咒文。
蒂德莉特已經成為了足以協助珍的精靈使了。
「妖精女孩,試練已經結束了,你已經能完全掌握精靈界之理了。如今的你已經能完全使喚風之精靈,連身為王的我也願意為你效力了。
你擁有新盟約者的資格,只要藉由你的力量,你可以在這個沙漠喚出各種風,甚至捲起巨大的龍捲風。說出盟約的內容吧,我將永遠跟隨著你。我的名為伊魯克,如果需要我的協助請隨時呼喚我。」
蒂德莉特對風之王微笑著。雖然這是她視覺中的一種印象,但珍確實地收到了這個訊息。
「風之王,請您將這個地方的風之力恢復原狀,解放大地與水的力量,這就是新盟約的內容。」
「我還以為要做什麼,這對我來說簡單至極,這對我跟希魯芙來說都可以鬆一口氣。我們是自由的風之精靈,我們的心願自然是以自由為依歸。」
蒂德莉特感到風之王似乎也在微笑,精靈王放出來的氣使得她舒適了許多。
「打開門回到物質界吧」蒂德莉特聽到這句話時再度露出了微笑。
「謝謝您,偉大的風之王伊魯克。」
才剛說完,蒂德莉特便感到了身邊大氣的激烈動作。
風再度成為巨大的手抓住她,不過如今的她已經可以控制這股束縛的力道了。
視覺與聽覺也已經恢復成為原來的狀態了。
風漸漸減弱,溫柔地撫摸著她凌亂的秀髮。覆蓋著風與炎之沙漠的風之精靈力變得就像是草原般平穩。
連天上的陽光似乎都帶來了舒服的感覺。
蒂德莉特穿上胸鎧,將劍掛在腰間之後慢慢朝門口走去。
(帕恩,這已經是你第二次救了我了。)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48:19
標題:
第六章 最後的解放
沙漠的陽光實在是過於強烈,使得娜蒂亞不由得瞇細了眼,站在佈雷德附近的沙丘上觀察著局勢。如今騎馬只需幾分鐘就可以到城門口了。
她身邊只有三個親近,不過神官亞茲摩並不在其中。 距離帕恩他們離開佈雷德至今已經兩個禮拜了。
在帕恩被某人所救走之後,娜蒂亞便決定盡速進行決戰。這是因為帕恩被救出去之後,很可能會導致瓦利斯介入這場戰爭。
不過其實他們也沒有充足的兵力。他們只在希魯特留下了極少的守備軍,對於敵人來說,可說是微不足道的兵力。
希魯特南邊並沒有風之部族的居民,但自從卡修國王即位之後,兩都市國家馬尼與樓蘭便發誓對他效忠,這兩個部隊不知道何時會打破沈默。
這可說是人數居於劣勢的炎之部族最不願提的事情。
正因如此,娜蒂亞才打算盡早攻下佈雷德,徹底消滅掉弗雷姆。
而與娜蒂亞對抗的卡修軍隊則是鞏固守備,進入緊急戒備狀態,一步也不准離開城外。
加上城中已經公佈徹底禁止用火的佈告,無法借用炎之精靈的力量造成城內混亂趁勢攻入,也無法用計逼他們出戰。
因此戰鬥進入了膠著狀態,就這麼經過了一個星期。
身為攻擊方的炎之部族不知已經挑發了多少次,試著誘他們出城,然而佈雷德裡的人卻毫不為所動。
「這是怎麼一回事」娜蒂亞的聲音中夾雜著急躁與不安。
在她身邊的三名親信也不知道要回答什麼,只是在一旁歪著頭。
「我也希望希望他們是在怕我們,但是我想聽別的想法。」
「卡修,那個男人也會害怕嗎」娜蒂亞想起了每場戰爭中那位弗雷姆傭兵王的身影。
他總是像閃電般奔馳在戰場上,並以壓倒性的實力打倒自己的部下。
「真是無法想像」娜蒂亞又說了一次。
「總而言之,我們不能就這麼貿然接近,我們不知道那個城府深的男人會設計怎樣的陷阱。反正如果成為長期戰的話他們遲早會輸的。因為封鎖街道之後食物遲早會用盡,到那時就不得不出面跟我們作戰,而且沙漠之民的耐性也沒那麼好。雖說我們不能輕舉妄動,但是大家一定會坐不住的,因此命令他們一定要忍下去。」
娜蒂亞如此說之後便調過馬頭走回自己的陣營。
在這時,炎之部族的神官亞茲摩以訝異的表情看著天空。
他很少將表情表現在外,這是為了不讓別人發現他心中的感情起伏以及野心。
然而如今他的臉上,藏不住困惑的表情。
他發現佈雷德上空的風之精靈力有些異常。
這種異常是在五天前開始的。這個沙漠中特有的強大風之精靈力最近突然減弱了。
之後就一直都是這種樣子。
他本想問炎之王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但他卻不想為了這種瑣碎的事情跟伊夫利特做接觸。他並不是以自己的力量制服伊夫利特,而是依循古代的盟約而支配它的,而且他甚至根本不知道盟約的詳細內容。
他所知道的,就只有那個自稱卡拉的女人告訴他的那些似真似假的情報。
那個女的叫自己去炎之神殿解放被封印在壺裡的伊夫利特,並以盟約為名告訴它自己的願望,如此一來伊夫利特便會服從自己的命令。
不過這股力量並不是萬能的。卡拉告訴亞茲摩,只能命令它打倒敵人,如果許了其他的命令將會失去這份權力。
一開始覺得只是開玩笑的,然而聽到了長老所說炎之部族流傳下來跟盟約有關的傳說之後,亞茲摩開始想對她說的話下一場賭注。
因此他才前往炎之神殿並解放了伊夫利特。由於部族中沒有其他人懂精靈語,除了亞茲摩以外沒人能與守護神交信,因此他一躍成為部族中必要的存在,並大大受到所有人的歡迎。
雖說如此,他並沒有忘記以前其他人對他所作的一切。獲得守護神神官這個無法動搖之地位的亞茲摩,開始對當年罵他、輕視他的人進行復仇計畫。
藉由炎之守護神之名,他所命令的事情全部付諸實行,因此他的復仇心獲得了充分的滿足。不過這並不是完全的滿足,他現在新的野心,便是逼娜蒂亞退位,自己成為部族之長君臨這個地方。
這是最適合身為炎之王神官的自己的名號。
為此他遲早必須除去娜蒂亞。不過娜蒂亞很受大家的愛戴,因此亞茲摩認為在戰爭結束之前,她的存在是必需的。
不過這也不會太久了,卡修如今幾乎已經沒有任何反擊的手段了。
他的野心以及復仇計畫達成的時機確實地來臨了。
只要想到這一點,他便沈浸在殘忍的高揚感及滿足感中。
(可是……)亞茲摩繼續想著。(為什麼風之精靈力變得這麼弱?這樣跟草原森林比起來有什麼兩樣?)
在佈雷德的王城中,卡修也是十分地焦躁,在數刻鐘之前便在謁見之間踱來踱去。
這位弗雷姆國王總是穿著鎧甲,將武器插在腰間,保持著隨時能出擊的態勢。
那最得意的那把長劍,是當初他身為冒險者時在古代王國的遺跡中發現的魔法物品。不管是多麼堅硬的鎧甲,只要有這把魔劍,都能夠像羊皮紙般輕易地切開。
他的臉上浮現出焦躁的表情。包含著怒氣,曬黑的臉上也有些泛紅。
比起這種守城戰,卡修自然是對主攻戰較為得意。雖然這是自己訂立的計畫,不過最坐不住的似乎也是他。
「看您還真像是關在籠中的老虎啊,被其他士兵看到的話不知道會怎麼說喔。」夏達姆對卡修這麼說著。
「我也正想對你這麼說喔」卡修停止了動作,以嚴肅的眼神看著身為心腹的傭兵隊長。
「部隊的士氣已經降到最低點了。雖說是作戰,但是炎之部族再這麼挑發下去的話也會忍不住的。南邊與西邊的主要出口都被他們封鎖住了,市民們根本無法避難,加上現在糧食只剩下一個月的份,而且因為不能用火使得我們不得不在晚上警戒他們偷襲。現在已經有傳言說我根本只是縮頭烏龜,再這樣下去整個弗雷姆會自我崩潰的。」
「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之後,就讓那兩個都市的太守卸任吧。即使他們原本是獨立都市的統治者,但是當他們對我國誓忠之後,我們就有義務必須保護他們,我們不能步上當年瓦利斯的後塵。」
夏達姆很難得表達了不滿。
「那也得是在戰爭之後,我們的項上人頭還在才行。」
「士兵的忍耐已經到達極限了。如果再過五天帕恩他們還沒回來的話,我們就進行最後的決戰。雖說我相信他們,但是他們也未必會得到定性的情報。」
「我有同感。勝負的決定是看戰神麥裡的劍指向那一方,而戰神絕對會相信我們的勇氣以及知略的。」
「換句話說就是要看我們的自己戰略是嗎。就是因為這樣我才不信神的。比起不確實的助力,還不如自己的劍比較可靠。」
卡修握著腰間的劍鞘伸給夏達姆看。
在這時,一個士兵衝進了謁見之間。
卡修察覺到有人接近而轉過了身,夏達姆則是因為這個人沒有問好而大聲地斥責他。
制止夏達姆之後,卡修詢問他發生了什麼事情。
「陛下,實在是很對不起。其實是有報告指出,平民軍抓到了一個奇怪的集團。他們全身都是海水,似乎是沿著海侵入這兒的。雖說他們沒有抵抗,但是我們不管問什麼,他們除了說要見卡修陛下一面之外其他什麼都不說,只有看來像是隊長的那個人一直重復說,跟國王您說他叫帕恩就行了。雖說這可能是敵人編出來的,不過為防萬一還是先通知陛下您……」
卡修很疑惑地看著夏達姆。
「並不是每個人都認識帕恩吧?何況在這種狀況下,每個士兵都殺氣騰騰的。」
夏達姆若無其事地說著,但心想早知道就先把帕恩他們的畫像張貼在各地了。
只不過卡修早就沒在聽他說話了。
他拍了拍士兵的肩膀要他帶路,之後便急忙地走出去了。
哎呀,脾氣不要這麼大嘛」卡修笑著安慰表達著不滿的妖精女孩跟巨漢傭兵。
當卡修來到警衛室時,帕恩他們每個人除了武器都被沒收之外,還被緊緊地綁了起來,連叫罵聲都發不出來。
卡修先是很高興他們安全無事地回來,之後便因為他們的這副德行而放聲大笑。
「難道身為王者的您,不認為嘲笑人民的痛苦是一種罪過嗎?」
蕾莉亞本來一直都很安靜,不過在這個時候也板起臉來了。
對與世俗的權力無緣的司祭來說,這種反應是可想而知的。
史列因連忙安慰自己的妻子,並且對她說明卡修國王的作風。
卡修也很訝異史列因竟然也和他們同行。
「本來看你應該是不喜歡戰爭的,真沒想到這一次你也來了!」
卡修緊緊握著史列因的手。
「對現在的羅德斯島來說,戰爭根本是無法逃避的。既然如此,無論自己是喜歡還是討厭,還是應該以盡快結束戰爭為前提,所以我才決定跟帕恩一起來,畢竟在上一次的戰爭中卡修陛下也幫了在下不少。」
卡修再度握緊了史列因的手。
「我可不記得你欠過我什麼喔,不過我衷心地感謝你能來。他們能夠使喚精靈,而這裡除了我以外只有兩三個傭兵有魔法的武器,因此我正想無論如何都要藉助你的魔法力量說。」
卡修帶著大家來到城內,並說明最近的戰況。
看到了他的市民,都連忙問著戰爭會有什麼結果。
卡修對他們每個人都露出了笑容,並且自信滿滿地說時機已經成熟,就算是明天出陣也能打倒炎之部族給他們看。
看到了他的樣子,即使是在一旁的人有會得到一股安心感,繼續回到自己的生活崗位上。
明天進行決戰的消息傳遍了全城,使得士兵們的士氣大大地提升。
卡修判斷這是個千載難逢的機會,因此對全軍發出了正式的通知,明天將進行最後的決戰。
已經再也不能回頭了,明天將決定弗雷姆王國的命運。
到達謁見之間時卡修的話也說完了,話題一轉便成了關於帕恩旅行中發生的事情。為了慰勞他們的辛勞,卡修不僅準備了新鮮的蒸餾水,也命令侍從準備一些能夠果腹的東西。
「也就是說,這次戰爭的開端,責任是在於我們被古代王國魔法師所矇騙的祖先是嗎?」
聽到了帕恩所說的,夏達姆露出了失望的表情說著。
帕恩帶回來的情報對夏達姆等風之部族的人來說,就等於是在侮辱自己的祖先,不過這也是無法更改的事實。
不過我知道原因絕對不只是歷史所留下來的遺憾,兩部族之爭其實就等於是生存土地之爭。不過蒂德莉特已經解放了盟約,這個沙漠的大地與水之力正在慢慢地恢復,如果加上卡修陛下的努力,相信弗雷姆一定會變得比以前更加豐饒的。」
「解放兩者,並使兩者甦醒是嗎……」卡修不經意地念了出來,這是關於盟約者傳說中的一節。
總有一天,盟約者將會出現,解放兩者,並使兩者甦醒。
「我果然不是什麼盟約者啊。雖說我為了解放風之王而打破封印之壺,但也只不過是使風之王再度遵循古老的盟約罷了。」
卡修對夏達姆說著。
「如果傳說中被解放的是指風與炎之精靈的話,那麼甦醒的應該就是水與大地的精靈,原來這個謎就這麼簡單。」
「已經被解開了的謎當然簡單啊」「真沒想到保護我們的守護神,竟然就是這兒化為沙漠的元兇啊……」卡修歎了一口氣說著。
「說得一點都沒錯。當初聽過了長老那兒流傳下來的故事時,我還以為使守護神復活,以及打倒炎之部族是我們五百多年來未完成的願望。如今竟然說這是錯的,我還真不知道該怎麼對他們說呢」夏達姆也露出了洩氣的表情。
「不過這些卻是千真萬確的事實。」帕恩斬釘截鐵地說著。
「這說起來雖然簡單,不過光是一句歷史是錯的可是無法停止戰爭的。以前我也曾經對娜蒂亞提出休戰的建議,並且保證他們炎之部族的人民也會受到平等的待遇,但是仍然被堅決地回絕了。其實從現實上來說,如果將炎之部族的重鎮以弗雷姆貴族的身份來對待他們的話,弗雷姆的民眾也會有所不滿的。人是個有感情的生物,因此光用道理是行不通的。」
「我們就是瞭解這一點,因此希望陛下能聽我們的一個請求。我們知道明天的戰爭是不能避免的,也知道我們不能輸,一定要全力以赴。可是等到戰勝之後,我們不應該要他們服從,而應該是希望他們協助我們。我覺得要打贏這場戰爭,才能夠得到他們的信任。」
「這太難了。即使傳說是錯的,但是我們與炎之部族交戰的五百多年間累積了許多仇恨。這是非常現實的,要把這些全部忘掉是不可能的。我們有許多的親朋好友被炎之部族所殺害,而對他們來說也是一樣的。」
回答的是夏達姆,卡修似乎還在沈思著這個問題。
「那麼打贏的話你要殺光他們嗎?這不僅違反人道,也不可能是正義的。娜蒂亞在攻佔希魯特時至少也保障了市民的安全啊!請再仔細想想這場戰爭是為了什麼,這是第三者為了挑撥原本相親相愛的兩部族所計畫的策略啊!就如同剛剛蒂德莉特所說的,風之精靈已經從盟約中解放了,再來只要伊夫利特也被解放的話,這裡的精靈力就會恢復平衡了。
如果要恢復成從前那塊肥沃的土地,或許要花個一二十年也說不定,但是如果我們把戰爭的力氣用來開墾荒地或是掘井的話,炎之部族的人民也一定能夠生活下去的。在塔伯村史列因收容了上千名的難民,如果一個國家連這一點都做不到的話,那麼弗雷姆那會有什麼未來!」
帕恩說著說著,開始發覺自己越來越興奮,連忙停下來問卡修自己是否太失禮了。
而他則是一動也不動地聽著帕恩說的話。
「不用介意,繼續說下去」卡修只對帕恩這麼說著。
「不,我要說的只有這些了。明天的戰鬥請讓我以傭兵的身份參加,我會盡力挽回之前的污名。畢竟我是個戰士,能做的也只有這個。」
「雖然我還不夠成熟,但是請讓我也幫你們忙吧」說話的是史列因。
「我雖然不喜歡藉魔法使用破壞之力,但是這種想法卻會導致更大的破壞,這是我在前一次的戰爭中學到的教訓。換句話說,如果沒有矯正過去的勇氣的話,那也不可能會有正確的未來喔」「沒想到賢者還真是文謅謅啊……」
一旁的夏達姆苦笑著繼續說。
各位都知道說跟做的難易度差了很多,你們為了弗雷姆冒了那麼大的危險,使我們得以擁有對抗炎之精靈的力量,那麼我當然不能辜負你們的苦心。長老那邊由我負責去說,風之部族是絕對會守信的,所以明天你們就盡情地戰吧」「而且記得要活下來」卡修接了夏達姆所說的。「剛剛夏達姆說的其實就是我想說的,我以弗雷姆國王卡修.亞那格一世之名跟你們保證.對於要怎麼接納炎之部族,我是有其他的想法……」卡修停了下來,看著在場的一行人,就像是在進行宣言般有力地說著。
「明天的戰爭是弗雷姆的戰爭。你們還有自己應負的使命,在實行之前千萬不能死喔」「我們知道了。不過明天的戰爭其實也是我自己的戰爭,因為這是為了使羅德斯島永遠和平的戰爭之一……在這次的旅行中我一直在思考我的使命總算知道自己該做的是什麼了。我如今最希望做的就是要重整羅德斯島的和平與秩序。雖然我仍然想要拯救伍德,但也正因此我不能無視於眼前的這場破壞。就如同卡修陛下所說的,要使羅德斯島回復和平,最後阻擋我們的一定就是卡拉,在那時我一定可以跟卡拉……伍德再會的。」
「這股決心以後千萬別忘了」「是的」帕恩簡潔地回答著。
「夏達姆,召集各部隊長,我們要開軍事會議了。如果打不贏明天的戰爭,我們將會失去一切,因此我們絕不能輸。」
「瞭解了」夏達姆恭敬地對卡修低下了頭,然後離開了房間。
決戰的清晨來臨了。
弗雷姆軍集合在街道的廣場,靜靜等待著出擊時間。帕恩與蒂德莉特由於掌握了整場戰爭的關鍵,因此被編入了卡修的本隊,而史列因、蕾莉亞,以及馬許跟佛斯兩個傭兵當然也在裡頭。
卡修親自率領的騎士團將負責攻入敵軍的中心。
「聽好,這場戰爭將決定我們弗雷姆的命運。絕對不可以因為怕他們,而導致跟前一場戰鬥時一樣的結果。要仔細看清楚整個大局,仔細聽清楚傳令的內容,千萬不能夠隨意行動,軍隊對於命令的服從度將會左右整個戰局的勝負的。」
卡修很難得地對自己的騎士團嚴肅地訓話著。
這是為了避免重蹈希魯特之戰時的覆轍,只要不給敵人使用魔法的機會,就可以免於苦戰了。騎士團是弗雷姆軍中唯一接受過組織戰訓練的,因此才能夠對他們做這樣的訓話,對於民兵以及傭兵隊則必須有別的指示。
「我應該是個膽小鬼吧?現在我一直無法鎮靜下來,你看我全身都在抖了。」
站在騎士團後面的史列因對帕恩如此說著。雖說卡修仍然只是在訓話,不過其實詳細的作戰,已經在昨天的軍事會議上跟隊長級的人協調好了。
為了對抗對方的魔法,卡修將魔法師以及擁有魔法武器的傭兵編成一個突擊隊,希望藉此深入敵陣打倒炎之精靈,人數大約有十個左右,其中馬許跟佛斯當然包括在內。
馬許是因為那把魔法大劍才「幸運」當選的,當他知道的時候其實蠻沮喪的。
等到騎士團封住了敵方的精靈攻勢之後,便出動民兵及傭兵隊,以數量上的優勢一口氣結束這場戰爭,另外也嚴格命令,在敵人投降之後絕對不能再傷害他們分毫。
「你照顧了咱們不少,我們一定會保護你的。總而言之敵人絕對不會接近你的,你就不用客氣盡量用魔法吧!」
馬許朝著還在發抖的史列因大聲笑著,邊說還邊玩著手中的那把魔法大劍,身上的肌肉也因此不斷收縮著。
「你還真悠哉啊,我們其實是在當敢死隊耶。」
佛斯無奈地看著這個巨漢。他用頭帶綁住了自己金色的卷髮,腰間跟迪尼一樣掛了兩把小劍,其中一把是在砂塵之塔得到的魔法小劍,另一把則是他那沒有血緣關係的哥哥,迪尼的遺物。
「佛斯說得沒錯。這場戰爭的勝敗掌握在史列因跟蒂德莉特身上,要把他們送到炎之精靈的身邊可不是簡單的差事,因為他們知道我們有魔法使的話,一定會朝這裡集中攻擊的。」
「我自己會照顧自己啦……」蒂德莉特打斷了帕恩等人的對話。
「不要太勉強,在接近目標之前你還是安分點吧」「好啦知道了啦。我會請希魯芙守護我們,所以你們不用擔心敵人射的弓箭喔」「那太好了,如果被亂箭射死那可就糗大了,如果不跟敵軍好好過幾招的話我可是不會甘心的。」
帕恩想起了亞茲摩的臉,只有那個神官是他希望能夠親手打倒的。
「總而言之,在戰場上我們會保護你們的,敵人絕對不會繞到你們身後的」「我會這麼期待的喔,帕恩」蒂德莉特說著便笑了出來。
「你不相信我嗎?」
「我相信你啊,不過不要太逞強喔,等到敵人召喚伊夫利特之後,再來就交給我吧。在那時我才能跟風之王協力將炎之王從盟約中解放,如此一來這片沙漠的水與大地之力將會甦醒,總有一天會長出美麗的花朵,森之精靈也會願意住在這兒的。」
她的眼睛一瞬間眺望著遠方。
「魔法被封住了的話,再來就是劍與劍的對抗了,如此一來我們的人數本來就比較多,弗雷姆應該是不會輸的……」
佛斯拔出小劍,神經質地用布擦拭著上面的灰塵。
「如果是這樣就太好了,只要我們封住了敵人的魔法,再來就交給民兵以及傭兵隊就可以了。我可不能就這麼戰死在這裡,薩克森還很需要有我的知識的。」
史列因憂鬱地說著。
「神一直都會保護我們的。」蕾莉亞笑著對史列因說。
「史列因,關於這一件事……」帕恩恢復了正經的表情對魔術師說著。
「這次藉助了史列因的力量,我希望下次我能夠幫你的忙,畢竟一直都是我麻煩你……」
「哎喲,怎麼忽然變得這麼老實啦?一點都不像你啊,我可從來都沒想過這是在做人情喔」「這樣的話我會過意不去的。這次的戰爭結束之後弗雷姆應該就會恢復平靜了,那麼下一個該做的事情,當然就是要結束亞拉尼亞的內戰啊」「我只希望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不希望用武力來解決內戰……」
「所以我才希望能夠幫你」帕恩如此說著。「以薩克森為中心建立一個和平的環境的話,人們一定會集中過來,也就能夠告訴他們戰爭是沒有意義的。但是也因此劍的力量是必需的。不只馬莫那兒的怪物至今還在羅德斯島各地徘徊,當薩克森的勢力變大時,拉斯塔或亞摩森公爵也會對這兒施加壓力的。雖說我們的目的是結束內戰,但這並不表示劍的力量就完全沒用了啊」「……原來如此,我就聽你的吧。其實我之所以組織自衛隊也是因為這個原因。
說來難過,現在的確是個弱肉強食的時代。」
「傭兵是為了結束戰爭而戰的,戰爭結束之後就等於失業了。如果沒有了戰爭,大概也會去耕田了吧」佛斯?
諞慌雜葡械廝底擰?
「其實這樣也不錯啊」馬許也像是很高興地說著,不過他們早就決定好等到這場戰爭結束之後要前往萊丁,他們下個戰鬥的對手將是萊丁的盜賊公會。
在這時傳來了準備出發的命令。
一行人的氣氛馬上減溫,被戰鬥前的緊張感所包圍。
帕恩迅速地跨上馬,不會騎馬的史列因則由馬許幫忙坐到了帕恩後面。
「坐起來其實也不很舒服嘛」史列因喃喃念著。
「打鬥的時候會晃的很激烈,小心不要被甩下去了。」
帕恩為了要蓋過一旁的嘈雜聲大聲說著。
「那就請您手下留情了」蒂德莉特、馬許與佛斯也上了馬,他們第二陣是接在騎士團的突擊隊後面,後面的第三陣則是卡修親自率領的親衛軍。
帕恩的這個小隊中除了幾個擁有魔法武器的傭兵之外,還有一位像是戰神麥裡的神官戰士。既然他被編入了這個小隊,那麼這個神官戰士應該也會使用神聖魔法才是。
不過最值得一提的還是史列因及蒂德莉特這兩位魔法使,現在他們對於炎之精靈的戰鬥力可不是當初希魯特之戰時比得上的。
蕾莉亞也加入了這個小隊。她說她是為了遵守瑪法的教誨,幫助受傷的人而希望參加這場戰爭,為此她現在身上穿著瑪法的神官服。
不過由於不能保證神官就不會被攻擊,因此她也曾經接受過神官戰士的訓練,也隨身帶著一把護身用的小劍。
史列因發現到自己的妻子似乎若有所思,她原本雪白的肌膚如今卻是蒼白的。
似乎只有他有些察覺到蕾莉亞參加這次戰爭的真正原因。
(你一定要小心啊)史列因的心中輕聲對蕾莉亞說著。
「這次我們絕不會輸的!」帕恩大聲地喊著。
「進軍!」
幾乎在帕恩說這句話的同時卡修也下了號令。隨著號令全軍響起了轟聲,就像是怒濤般地經過了佈雷德的街道。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48:46
在街道外面擺陣的炎之部族當然不會沒察覺到弗雷姆軍的動作。
察覺了佈雷德蠢蠢欲動的樣子,他們也知道決戰的日子即將來臨,迅速地進行出擊的準備。
「終於忍不住了吧!」娜蒂亞當然歡迎這個狀況。在敵人出面的同時,她就確信了自己的勝利。
「亞茲摩!這次讓炎之精靈排在部隊的最前面,要從一開始就展開攻勢打擊他們的戰意,在他們還沒退回城裡時就一網打盡!」
她對神官如此說之後便跨上愛馬,站在連忙準備迎擊的戰士們面前,拔出了自己的新月刀。
「如今我們長年的願望即將實現了,我們要全力打贏這場戰爭!」
她穿梭在部族的戰士之間,盡可能大聲地對大家說著。
部族中湧起了一聲聲歡呼聲。
(即使沒有魔法之力我們也不會輸的)看到了他們如虹的士氣,娜蒂亞心中如此深信著。
(父親大人,我現在就要實現我們部族長年的願望了)
沙漠中的兩個部族為了將這長達數百年的戰爭打上休止符,如今一步步地拉近了距離。
兩方都只想進行正面衝突,不採取任何小手段。
奇襲在這個沙漠是派不上用場的,娜蒂亞也對自己的戰力很有自信,況且只要卡修也進行正面對決的話,她相信自己一定會有勝機的。
「突擊隊直接就這麼全速殺進去!」
帶著象徵騎士隊隊長頭盔的騎士,將劍指向空中帶頭衝了進去。
「後面的跟上!」騎士們勇猛的聲音在各處響起。
他們在前一場戰鬥時負責抵擋敵人的攻勢,但是這次他們的任務是切開陣型以分散他們的兵力,而這也是他們最常實行的任務。
隨著突擊隊的前進,捲起了大量的砂塵。
他們逐漸逼近了炎之部族的正面部隊,在這時前面出現了沙羅曼蛇的身影。
「出來了是嗎?!」
「女神瑪法,請保護他們不受火焰的襲擊」蕾莉亞小聲念著神聖語,對前方的帕恩及史列因施加了魔法,這個魔法有增強火焰耐性的效果。
沙羅曼蛇轟然吐出了火焰。由於兩軍還有些距離,因此它們火焰一直線地向前延伸,肆意攻擊著弗雷姆的騎士。
隨著慘叫聲騎士們一個個摔下馬來。不過為了抵擋火焰,之前他們就多披了一件浸滿海水的上衣,因此並不容易出現致命傷。
即使己方的人一個個摔落馬來,弗雷姆的騎士們仍舊繼續殺入了敵陣。
他們拿著騎士槍,無視於沙羅曼蛇對敵軍中心進行突擊。
「你們是要用捨身的戰法是嗎!」
娜蒂亞迅速地命令己方千萬不要慌張。
她的命令經由口耳相傳很快地抵達前線,前面的戰士仔細地觀察著敵方的動作,並且展開了行動。
怒喝聲、金屬撞擊聲以及慘叫聲接連響起,騎士的槍貫穿了許多人,也有人閃過了這一槍予以反擊。當然也有人在尋找下一個對手。
而沙羅曼蛇則是毫不中斷地對敵軍吐出火焰。
弗雷姆軍的被害程度相當的大。
然而突擊隊成功地深入敵陣,使得炎之部族的軍隊開始有些混亂。
「亞茲摩,趁還沒成為亂戰時快請守護神!」
娜蒂亞回過頭來,看著斜後方騎著駱駝正在集中精神的神官。
「喔,你會看著我說話還真是稀奇」亞茲摩諷刺地說著,不過如果再不阻止敵軍的話的確就沒有勝機了。
「偉大的守護神,請回應我的呼喚,我以古老的盟約下令,將敵人燒個片甲不留!」
隨著神官的聲音,伊夫利特火熱的身影出現在面前。一旁出現了騷動,周圍的人連忙讓開了一條路。
「我以盟約命令你……」
「我已經聽到了」亞茲摩還沒說完,炎之魔神便忽然消失,然後出現在弗雷姆軍的正中央。
第一陣的突擊隊已經將武器換成了劍,跟敵軍上演著白刃戰。
伊夫利特出現在第二軍的中心,剛好是帕恩他們正以魔法武器跟沙羅曼蛇作戰的那個位置。
「出現了!」一旁傳來某人的叫聲。
帕恩正好打倒了第三隻沙羅曼蛇。回頭看聲音的來源處,看到燃燒的巨人捲起了一陣火焰的龍捲風。
隨著這股熱風,三個騎士一瞬間就被打倒了。
「蒂朵!」帕恩大聲叫著。
「我知道了!」蒂德莉特驅馬衝向伊夫利特,帕恩則在一旁注意她是否會被沙羅曼蛇的火焰波及。
「伊夫利特!」
蒂德莉特以精靈語全力喊著。
伊夫利特不能不聽見這句話。不,應該是說不能無視於這個聲音中所含的壓力。
「妖精?」伊夫利特看著正騎馬朝這兒衝過來的女孩。
曾經被這個女孩召喚出來的這種芝麻小事它是不會記得的,但是它無法不回應這句精靈語中隱含的壓力。
好久沒遇見這樣子的強制力了。
上一次有這種體驗——是訂定契約的時候。
就是基於這份契約,伊夫利特才有機會在物質界使用它的力量。
「妖精女孩,有什麼事!」
伊夫利特中斷了炎之魔力,就像是要恐嚇蒂德莉特般與她對峙著。
「火焰之王,舊的盟約已經終止了,快回到自己的世界吧!」
「盟約終止了?」伊夫利特幾乎不屑蒂德莉特所說的。「有人詠唱了解放的咒文了嗎?」
「沒有人詠唱解放的咒文,但是風之王已經接受了,舊的盟約已經終止了,也訂定了新的盟約。」
「妖精女孩,這是誰的意志?」
「這是我的意志,我現在就證明給你看……請回應我的呼喚,偉大的風之王伊魯克!」
隨著蒂德莉特的聲音,珍隨著飛舞的砂塵出現在伊夫利特的旁邊。
看到了它的身影,弗雷姆軍之間響起了歡呼聲。
「風之守護神永遠守護著我們,弗雷姆的勇者們,盡情的戰吧!!」
卡修國王高聲說著,帶著親衛隊的騎士們再度展開了攻勢。
第一陣的突擊隊由於無法完全穿過敵人的防禦陣而徐徐後退,卡修帶領的第三隊則在此時加入了戰局。
而第二陣的帕恩等人則拿起了魔法武器繼續攻擊著沙羅曼蛇。帕恩等人的前方進行著亂戰,而目前仍都在卡修的計算之中。
亞茲摩至今仍無法理解,為何伊夫利特不再受他的控制。
無論再怎麼集中精神,伊夫利特始終都沒有反應,一旁的娜蒂亞也以充滿疑惑的眼神看著他。
「我們的氣勢被蓋過了,守護神為什麼就這麼靜止不動,一點動作都沒有?」
娜蒂亞冷酷地問著他。
亞茲摩假裝極為冷靜,並繼續集中著精神。
「這是由於我們的信心不足,因此守護神才會生氣的。我現在正要試著壓抑守護神的憤怒,請不要在一旁干擾我。」
「是這樣的嗎……」娜蒂亞回以輕蔑的一笑。「萬能的神官大人,就請您盡快地壓抑守護神的憤怒吧!」
之後娜蒂亞便朝馬腹一踢,全速向前走去了。
「不要怕!敵人也開始混亂了,只要我們勇敢向前就絕不會輸的!」
雖然口中這麼說,但娜蒂亞的確感受到了己方有所動搖。一方面是因為守護神動也不動,另一方面也是因為出現了一個像是敵方守護神般的巨人。
即使如此,負責帶頭的族長自己卻絕不能退縮。原本一直在後方觀察戰局的本隊,也隨著轟聲及飛舞的砂塵加入了這場亂戰。
炎之部族因此暫時恢復了戰力,氣勢甚至蓋過了弗雷姆的騎士團。
然而這只是暫時性的。較晚出發的弗雷姆平民軍以及夏達姆率領的傭兵隊如今也已抵達,並朝戰場的兩翼突入。
戰況再度成為對弗雷姆有利的局勢。
如果沒有炎之魔法作為掩護,人數便成為了掌握勝敗的重要關鍵。如今戰鬥變成了消耗戰,這是炎之部族沒有計算到的,也因此,炎之部族的戰士如今被比自己數倍多的弗雷姆軍打得落花流水。
(我們太依賴守護神的力量了,所以如今才變得這麼脆弱)
但是現在卻已經來不及挽救了。何況當初如果沒有守護神的力量,他們根本就沒有機會進攻到這裡。
(難道說我們永遠都是戰敗的一方嗎……)
在風之部族擁護外來的卡修為王時,同時也有了相當大的改革。
他們拋棄了沙漠之民的包袱,找到了新的生存方式。
不僅在貧瘠的沙漠開墾田地,也藉由掘井獲得了珍貴的水源。他們能夠戰勝總是堅持傳統生活的炎之部族,似乎是天經地義的事。
那我們又能怎麼辦呢?難道就這麼成為別人的奴隸,一輩子活在別人腳下嗎?
在這時娜蒂亞發現,身邊的親衛隊人數已經減至一半了。
身邊的護衛們不斷迎擊企圖取下她首級的敵人,雖然敵人還沒有得逞,但是護衛所面對的都是身經百戰的強者,要全身而退是不可能的。
娜蒂亞聲嘶力竭地鼓勵著同伴。聽到了她的聲音,炎之戰士都獲得了力量,即使已經疲勞至極,也似乎都湧起了新的戰意。不過娜蒂亞早已瞭解,這只不過是引導他們結束生命罷了。
在無意識之中,她快馬奔向前方互相對峙不動的兩個巨人。
「我們的守護神,為什麼您不幫助我們?!是因為我拒絕了亞茲摩嗎?還是你害怕風之民的守護神?!!」
她如此嘶喊著,語氣中帶著無比的憎恨。
亞茲摩說的其實也有道理,她從來都沒有衷心的信任過守護神。除了來自於她對亞茲摩本人的厭惡以外,也是因為這股力量跟當初父親所依賴的暗黑神司祭之力太像了— —一股只帶來破壞的力量……
「娜蒂亞小姐……」
在這時,從她的後方傳來了呻吟聲。
回頭一看,一個護衛被弗雷姆的傭兵用長槍刺穿了胸膛,但他的新月刀也朝這個傭兵的頭砍下,這個傭兵就這麼一命嗚呼了。
而這個護衛的腳邊也躺著一個早已斷氣的傭兵。
娜蒂亞試著叫這個護衛的名字。
「請為我們炎之民……帶來勝利……」
冒著血泡的嘴好不容易擠出這幾個字之後,這名護衛便摔落了馬下。
「夠了……」娜蒂亞還沒發現自己臉上早已流下了眼淚。
此時她察覺到一名騎士正騎著馬朝她這兒走過來。
此人正是弗雷姆的國王卡修。
卡修在數刻鐘之前就聽見了娜蒂亞的聲音。
他和娜蒂亞站在相同的立場之下。敵人的第一目標當然是對手的將領,因此自從戰斗一開始,他便不斷地與?
腥私徽階擰?
不過由於護衛隊的活躍,使得他幾乎不用同時跟多數人對抗。
如果是一對一決戰的話,沒有人可以勝過他。他不僅比任何身經百戰的傭兵擁有更多的實戰經驗,學習過正規的劍術,同時也以劍鬥士的身份,跟各種擅長不同武器的高手們對戰過。
而且這些戰鬥他全都打贏了。
卡修打倒了所有想取他首級的敵兵,並且不斷沿著聲音找尋著娜蒂亞。
帕恩他們似乎是成功了,現在完全沒有炎之魔法的影子。只要繼續這樣保持著優勢卡修便可以掌握大局,不,或許可以說是已經打贏這場仗了。
也因此他必須盡快找到娜蒂亞。如果沒有她的命令,炎之部族是絕對不會停止攻擊的。
而在他看見娜蒂亞時,他也看到了兩個上位精靈,以及帕恩的身影。
帕恩這兒可是絕不輕鬆的。
讓史列因下馬之後,他便奮力與敵人作戰,避免任何人接近正與炎之魔神對決的蒂德莉特。
不過伊夫利特與珍實在太引人注目了,一開始帕恩等人的所在地跟主戰場還有些距離,但是敵軍馬上就湧了過來,同時己方的人也被他們引了過來。
因此以兩個精靈為中心的這個地點成為了最激烈的戰場。
持續揮著劍的帕恩早已經放棄去數他打倒幾人了,如今他只記得一開始的前十個人以及前五隻沙羅曼蛇。
在附近的馬許及佛斯兩人互相掩護著,他們那兒聚集的敵兵也有相當的數目。
對帕恩來說最幸運的,是他的身後有史列因以及戰神麥裡的司祭在。
如果沒有他們的魔法做掩護,帕恩是不可能安然活到現在的。史列因有了上一場戰爭的經驗,對於攻擊與防禦魔法的配合更為得心順手,而麥裡司祭所唱的魔法之歌,則給予了帕恩勇氣以及冷靜的心。
藉由這個魔法讓帕恩即使要對抗多數的敵人也能夠冷靜應對,也比較不容易感到疲勞。
因此帕恩漂亮的完成了自己的任務,蒂德莉特與珍也完全壓制住了伊夫利特。
在他剛打倒身邊最後一個敵人時,他聽見了一個似曾相似的聲音。
朝聲音來源望去,站在那兒的果然就是娜蒂亞。
她右邊的上臂流了些血,潔白的衣服也因為染了血而浮現了紅色的斑痕。
帕恩一瞬間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他與娜蒂亞之間只有幾個敵人,而且他們都只採取守勢,沒有人前來跟他挑戰。
深呼吸幾次之後,帕恩開始找尋著機會。
如果要她投降應該是不會被接受的,那麼要跟在希魯特的時候一樣跟她決鬥,然後把她活捉起來嗎?
總而言之先向她勸降好了。當帕恩如此決定之後,從另一個方向傳來了他熟悉的聲音。
騎著褐色的馬,任憑沙漠的陽光照著自己的臉,這個身影毫無疑問的一定是傭兵王卡修。
「這場戰爭大概已經結束了。」
後面的史列因安心地說著。
「說得也是。還活著的敵人都已經被包圍住,大概也跑不掉了。」
帕恩仔細地觀察四周對魔術師說著。
正如他所說,民兵以及傭兵隊的氣勢不僅蓋過了炎之部族,還將他們一小群一小群地孤立起來。
卡修看到帕恩時,表情一下子緩和了下來,並且舉起右手送出了暗號。
不過他馬上嚴肅地一個人繼續向前,本來有三個護衛騎士想跟上的,但也被他以手制止了。
在這時娜蒂亞也發現卡修正朝她這兒走過來。
同時她也認出了後面表情複雜的帕恩。
她嘴邊不由得浮起了笑容。
她已經有所覺悟了。卡修在劍這方面的造詣她早已耳聞,她根本沒想過自己能夠打得贏他。
不過這倒滿適合已步入絕境的她。
「炎之部族的族長,你們已經輸了」卡修靜靜地對她說著。
「或許是,但也或許不是,在我還活著的時候還不能斷言。傭兵王,我們來一決勝負吧!」
「我不打算跟你決鬥,我只是想跟你說些話,不,應該是將之前我說的重複一遍,我希望能再聽一次你的答覆。你願不願意忘記以前的過節,跟我們風之部族一起開創未來?」
卡修的話可說是預料之外。
「為什麼你會這麼說……」娜蒂亞試著瞭解他的真正目的,但卻感覺不到什麼。
其實他就算有什麼要求,也不會造成比現在更壞的局勢了。
「或許你會認為我是剛剛才這麼想的,但是其實在這場戰鬥之前我就想說了。
只是在那時你一定會認為,這只是一個即將戰敗的國王提出的要求,甚至你只會把它當成是乞求吧?也因此我不得不等到這場戰爭有個結果。如果你希望你的部下活命,請你馬上下令停止作戰。我已經嚴格命令部下們不得對無抵抗的人下手了,?
卡修露出了以往親切的笑容,朝娜蒂亞又走進了一步,並且為了表示自己沒有敵意,將自己的劍收回了腰間。
打鬥的聲音從四面八方傳來,但是這些聲音已經確實地漸漸消失了。
娜蒂亞驅馬向前,小聲地對瞪著卡修的護衛說了幾句話。
(夠了)雖然絕望,但她感覺到了一股解放感。(我的戰爭已經結束了)
聽到指示的護衛沈痛地點點頭,從懷裡取出了一個像是笛子般的東西,並且含在嘴裡大聲的吹著。
一股尖銳的聲音響遍了戰場。
這是投降的信號。原本試著抵抗到最後的人,聽見了這個聲音也一個個放下了武器。
戰鬥結束了。
弗雷姆獲得了勝利。
在距離戰場一段距離的地方,亞茲摩壓抑著心中的恐怖,縮著身子瘋狂地進行著「呼喚」。
如今已經沒有任何人關心他的死活了。
本來應該負責保護他的護衛們早就已經跟隨娜蒂亞前往最前線,他的身邊根本沒有任何炎之部族的戰士。
只有他的駱駝還乖乖地站在身邊。
亞茲摩完全不知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不過他能確認的是,他唯一依賴的伊夫利特沒有回應他的呼喚。
呼喚的儀式已經不知道開始多久了,現在連他都知道自己這邊已經戰敗了。
如果沒有奇跡發生的話,什麼都無法挽回了……
而對他來說,奇跡只會來自於至今都服從他命令的伊夫利特。
「為什麼!伊夫利特,為什麼~!」他的聲音接近瘋狂。「為什麼不回答!火焰之王你為什麼不回答!」
他還沒察覺到自己的聲音已接近絕望,也沒發覺到一個女性正朝他這兒走來。
走過來的人是蕾莉亞。
她左手捏著披風,右手則握著小劍。
「亞茲摩,好久不見了。」
蕾莉亞冷酷的聲音叫著這個穿紅衣服的炎之神官。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49:09
「你……你是……」
聽到女性的聲音,他本來還以為是娜蒂亞回來了。
他害怕地抬起了頭,結果站在眼前的卻不是娜蒂亞,而是一位穿著白色神官服的女性。
但是他卻看過這張臉。亞茲摩開始搜尋記憶的片段,不久便想起了這個女性的身份。
「卡、卡拉」亞茲摩差點說不出話來。
「沒錯!我知道了!你對我施了陷阱,在我即將成功的時候就搶走了我伊夫利特的力量……」
「這只是因為你的力量不夠而已」蕾莉亞的聲音極其冷漠。
「你……你這魔女,竟敢玩弄我,我要你付出代價,我要殺了你!!」
亞茲摩開始召喚沙羅曼蛇。
隨著他的召喚出現了一隻沙羅曼蛇,並且張開了口朝蕾莉亞噴出火焰。
蕾莉亞沒有躲開這股火焰。
她就這麼浴火走向這個可憐的精靈使。
而火焰根本傷不了她一根寒毛。
「我必須要矯正我過去種下的錯誤……」
看到了眼前的這個女性竟然被沙羅曼蛇的火焰攻擊都還平安無事,亞茲摩感到越來越恐怖。
嘰~~!
亞茲摩的口中發出了奇怪的聲音。
他抽出懷裡的短劍,劍尖朝著蕾莉亞的胸膛衝了過去。
由於解除了精神狀態,沙羅曼蛇也隨之消失。
在衝過去的路上,他幻想自己獲得了最高的權力。
他所坐的王座前面,擺著至今所有輕視他的人頭,每一個都浮現著悲傷的表情。
這些頭排列到了地平線的盡頭。
這些頭就是他的子民,沒有一個人是活著的。
如今亞茲摩到達了沒有活人能到達的超王之境界,他的心中充滿了喜悅。
蕾莉亞悲傷地看著他,迅速地以小劍一擊刺入了亞茲摩的心臟。
「我才是……最偉大的……」
這是亞茲摩在人世間的最後一句話。
「亞茲摩,就如你所說,我的確是一個魔女……」
蕾莉亞收回小劍,背向這個再也不動的可憐男子。
她的臉頰上流下了一行淚。
伊夫利特早就聽見亞茲摩的精靈語了。
「呼喚」的咒文可以傳到異界,何況他們在同一個世界,距離還這麼接近,要聽得見當然不是問題。
不過對現在的伊夫利特來說,它根本沒有理由回應亞茲摩的呼喚。也因此,當它聽見了他的慘叫聲,也只當作是少了根眼中釘而已。
而它現在被逼上絕路了。
一個擁有強大力量的精靈使,對它宣告古老的盟約已經無效了。
女孩承受了它放出來的所有壓力,而且毫不畏懼地對這個炎之精靈王要求訂立新的盟約。
她實在是太傲慢了。
也因此,伊夫利特一直等待著反擊的機會。只要施以長時間的壓力,精靈使一定會疲勞,束縛它的強制力也會變弱,它就在等待這個機會。
然而無論過了多久,妖精女孩的強制力都沒有變弱。
她召喚出來的風之王也一動不動地站在它面前。
對它來說,珍也是個礙眼的存在。
不過它無法打退珍。上位精靈的相爭將導致兩方同時消滅,地水火風四精靈之間是沒有強弱之分的。
不,或許不是沒有強弱之分。
現在的它之所以可以出現在物質界,是基於以前盟約的力量,但是現在的珍得到了新的精靈使之力。
珍的存在力,以及對這個物質界的影響力已經遠遠超過它了。
如果現在跟它打起來的話,被消滅掉的或許是自己。如果被風撕裂了自己的存在力的話,那麼它是絕對會被送回自己的世界的。
最壞的情形下,還可能永遠無法在自己的世界實體化。
「火焰之王,古老的盟約已經終止了,你還是訂定新的盟約,跟我一樣服從她吧。」
珍就像是看透了伊夫利特的心似地對它說著。
蒂德莉特如今仍是集中著所有的精神,低聲持續詠唱著精靈語。伊夫利特不得不承認自己已經再也沒有後路了。
「知道了」伊夫利特終於承認自己敗北了。
「說出新盟約的內容,我將永遠遵從」「回到自己的世界,遵守既定的秩序,這就是新盟約的內容。還是說,一定要有破壞行為你才會滿足?」
蒂德莉特懷著輕蔑與憎恨的語氣對伊夫利特說著。
「怎麼可能會滿足。以自己的意志與力量在這個世界具體化才是我們想做的,不然自然力將會失去平衡,世界也會因而毀滅。世界的建立是基於四大精靈不斷的鬥爭與協調,當光明與黑暗重疊,萬物都歸為渾沌時即表示末日的來臨。
精靈使,難道你不知道精靈界之理嗎?」
伊夫利特像是在嘲笑般說著。
「舊盟約讓我們在這兒的力量增強,而新的盟約則取消了它。如今該是水與大地精靈復活的時候了,新盟約只不過是讓這裡恢復應有的平衡,全部都歸於自然罷了。」
珍很自大地宣言著,它的姿態也開始轉變。隨著巨人腳邊開始震動,一旁刮起了旋風,將砂塵高高捲起。
「這可不是我們精靈該有的心態喔」伊夫利特似乎在笑,它身上的火焰一瞬間變成了黃色。「好吧風之王,就如你所說的將一切歸於自然好了。不過別忘了,我所代表的絕對不只是破壞而已。」
兩個上位精靈的對談就此結束。
蒂德莉特放鬆了全身的力量,也解除了心中的緊張感。一股幾乎想就地倒下的疲勞感襲擊著她。
在她、卡修、帕恩、以及娜蒂亞的面前,珍變成了小龍捲風消失在天空,炎之魔神則是像融化了似地漸漸失去了形體。
這股變化是極為緩慢的。
「結束了……什麼都結束了……」
看著消失的伊夫利特,娜蒂亞口中喃喃念著。
不知何時,弗雷姆的士兵帶著已經投降的炎之民集合了過來。
炎之民的眼中泛著淚光,弗雷姆的士兵臉上則是充滿了戰勝的喜悅。
「卡修國王萬歲!」不知是誰帶頭開始興奮地呼喊著。
歡呼聲漸漸大聲,最後變成連呼卡修的名字。
卡修回應了他們的呼喊之後,便把注意力移向了別的地方。
他很在意炎之魔神將會變成什麼樣的面貌,同時他也注意到娜蒂亞的樣子有點奇怪。
「你們看,守護神融化了」炎之巨人如今沈入了自己發出的火焰中,並且瞬間失去了原來的形,最後留下了一團火焰。
娜蒂亞收回了自己的新月刀,開始朝看著自己的炎之部族說話。
「各位都盡力了,只不過我們的力量不足,最後還是戰敗了。我們沒有任何遺憾,因此必須遵守敗戰者應負的責任。卡修國王答應接納我們炎之部族成為弗雷姆的正式國民,我們不會再過跟以前一樣艱苦的生活。不僅不用擔心水源,也不用再讓妻兒擔心了,希望大家都能夠忘了過去,跟大家過著和平的生活。」
「就如你們族長所說的,我以弗雷姆國王之名再次向你們保證。風之部族與炎之部族本來就是同樣的子民,只因為過去的誤會使得我們不斷的相互爭執,但這些都是古代王國時期貴族們的陰謀,我現在就告訴你們其中的詳細情形。
當年我們兩個部族各自藉助了守護神之力對抗古代王國的支配,但是現在這兒已經沒有敵人了,只有當年是同伴,而且以後也應該是同伴的兩個部族,各位請想想關於盟約者的傳說吧。
就如剛剛大家所看到的,兩位守護神已經從盟約中解放了,這兒失去已久的兩種力量,水與大地之精靈將會甦醒。兩者被解放,而兩者將再度甦醒,這片沙漠將會變成肥沃的土地,我們將不會苦於沒有食物及水。不過這當然不會在一瞬間產生,必須要花一點時間,也必須要有大家的努力。不管是開墾還是掘井,都需要你?
量了!」
不知不覺,原本晴朗的天空出現了雲。
「那是積雨雲喔,看來等一會兒就會下雨了。」史列因仰頭看著逐漸變厚的雲層說著。
就在這時,蕾莉亞回到了史列因的身邊,並朝他點了點頭。
「該做的做完了啊……」史列因和藹地說著,這句話也表示她不需要再說些什麼了。
帕恩等人開始沈浸在一股溫和的氣氛之中。
而卡修國王仍然繼續地說著。
「我們的風之守護神結束了它的任務,變成了一股旋風離開了,而炎之王也解除了身為攻擊者的任務,回到了自己的世界。不過只要我們遇上了危機,它們一定會再度出現幫助我們的,因此我們一定要攜手合作,不然一定會重蹈這場戰爭的覆轍的。」
卡修邊說邊指著一旁成為火團的伊夫利特。
娜蒂亞下了馬緩緩走向卡修,然後跪在他的面前,將腰間的刀拿出來伸向他,並前俯將額頭深深地埋入沙中。
這是沙漠之民誓忠的儀式。此時卡修也下馬跪下來拿起了她的刀,然後再將刀還給她。
誓忠的儀式到此結束。
「族長,請你站起來。你難道不認為,對兩個部族來說最好的辦法,就是在其間建立血緣關係嗎?」卡修以只有娜蒂亞聽得見的音量說著。
聽到了卡修意外的要求,娜蒂亞不由得眨了眨眼睛。
過了許久,她露出了寂寞的微笑,也以只有卡修聽得見的聲音小聲說著。
「我已經不想再這麼丟臉下去了……兩部族之間的恩怨之深是你不能夠理解的,一定會有許多人不贊成我們結婚,對風之部族的女孩來說更應如此吧?而且如果好好區分出勝者與敗者的話,對你以後的統治也會比較輕鬆的。結婚必須在兩方平等的情況下才會得到祝福,你似乎忘記這一點了……」
「這種問題我會克服的,為了兩部族的未來,務必請你能夠幫助我。」
「好了傭兵王,不要再說了」娜蒂亞制止了卡修。「我知道你的想法……如果可以的話,真希望我的立場跟現在不同,如此一來我就只是個讓勇猛的國王百般操心的普通女孩了……」
娜蒂亞將刀收回腰間,朝卡修深深地低下頭之後,站起來向後退了一步。
「很感謝你能這麼說,不過我已經把自己獻給守護神了,如果打破了誓約,守護神大概以後都不會保護我們了吧?」娜蒂亞微笑地對卡修說著,之後便回過身子,大聲地朝自己的人民說著。
「我現在要前往守護神的身邊,為死去的同伴祈禱,並祈求今後炎之民,不,弗雷姆王國能夠永遠繁榮,這是基於我自己的意志。大家一定要活下去,不要讓自己的妻兒擔心,這是身為族長的我最後的命令,你們一定要服從下去。」
娜蒂亞的表情實在是過於溫和了,沒有人能夠理解,她是基於什麼意圖而說出這番話來的。
也因此,沒有任何人,即使連卡修都無法阻止她下一個動作——她在下一個瞬間,朝著已化為火團的伊夫利特跳了進去。
「族長~~!」
「娜蒂亞小姐—!」各處都響起了悲鳴。
發出悲鳴的不只是炎之部族的人,無論是風之部族或是傭兵,都受到了相當大的沖擊。
「何必呢……」卡修低聲呻吟著。
不過身為國王的他卻能夠理解她的心情。她的心實在是太純潔了,或許她真的只適合待在神的身邊。
蒂德莉特轉過了頭緊緊抱著帕恩,帕恩則是不發一語地注視著消失在火焰中的娜蒂亞。
蕾莉亞唱著瑪法的名,祈禱這位不幸的女性能獲得永遠的安息。
被烈火包圍的娜蒂亞,沒有發出絲毫的聲音。
火勢隨著升起的白煙突然地變大。
不過過了一會兒,火焰就再度變小了。
卡修發出了收兵的命令,殘存的炎之部族士兵也希望能夠同行。娜蒂亞死後的新部族代表,答應將與卡修同行。
這位新族長含著眼淚,為了不辜負族長的意志,發誓永遠效忠這位傭兵王。
弗雷姆軍原本那份戰勝的喜悅,也被衝到九霄雲外去了。
行軍變得異常地沈重。
吞噬了娜蒂亞的火焰已經將要消失了。
沙漠的戰士們一語不發地朝著佈雷德前進著。不管誓炎之部族還是弗雷姆的士兵,都不時地回過頭來看著這團火焰。他們各自的立場與心情雖然不同,但是他們都永遠無法忘記這一團火焰。將來只要看見了它,一定會回憶起那位勇敢卻不幸的女性的。
帕恩一直注視著這團火焰直到最後。佛斯本想對他說些話,但卻被馬許阻止了。後來佛斯點點頭,與這個巨漢走在部隊的最後面。
史列因與蕾莉亞也在前面。雖然他們已經上了馬,但是仍然很在意留在原地的兩人。
帕恩就像是凍結了般站在火焰前面一動也不動。
蒂德莉特無言地走到了他的身邊。
察覺到了的帕恩「……我們走吧」溫柔地對她這麼說著。
兩人跨上馬開始追趕著前面的人。雖然部隊已經走遠了,不過卻還看得到回過頭來的史列因他們,他們一直在原地等待帕恩。
佛斯跟馬許當然也在。坐在史列因前面握著韁繩的是蕾莉亞。
帕恩開始跟蒂德莉特一起策馬向前。
然而就在這時,帕恩他們的背後出現了赤紅色的光芒。
帕恩他們驚訝地拉住了韁繩並回過頭來。
本應消失了的火焰,竟然再度猛烈地燃燒了起來。
這股火焰的顏色比伊夫利特的火焰還要濃,還要紅。這股紅色的火焰呈圓形膨脹,並且越來越耀眼。
就在兩人的面前,這股火焰形成了新的形體,蒂德莉特馬上就知道這是什麼了。
「這是……不死鳥!」
「不死鳥?!」帕恩驚訝地說著。
在兩人屏息注目之下,出現了一隻擁有火焰之翼,全身燃燒著青白色火焰的火鳥。
如今蒂德莉特完全回憶起當年長老們跟她說的炎之精靈的傳聞了。
不死鳥是傳說中五百年才出現一次的火之鳥。
而當年長老們告訴蒂德莉特的是,不死鳥與伊夫利特都是炎之上位精靈,但不死鳥所支配的力量是:再生。
對討厭火焰的妖精族來說,這是個難以相信也不想相信的傳說,也因此蒂德莉特一直到不死鳥出現在眼前之前,都不記得這一段傳聞。
傳說似乎跟幾句話有關連……
伊夫利特淨化了不正之力,而不死鳥將再生正當之力……
「……破壞之後將會有再生」蒂德莉特口中不斷重複著這幾個字。
不死鳥已經完全顯現出它的形體了。它全身發出耀眼的光芒,身上被火焰所圍繞,還有那浮現無比慈愛的青色瞳孔。
帕恩不由自主地覺得娜蒂亞的眼神跟它一模一樣。
最後不死鳥拍著翅膀,朝著積滿雲的沙漠天空漸漸飛去。
在這時,第一滴雨水打到了帕恩的臉上。
飛舞在天空中的不死鳥高聲地叫了一聲,並且留下了長長的餘韻。
這個聲音傳遍了風與炎之沙漠,存在於這兒的所有生物也都聽見了這個聲音。
這個聲音告訴大家,解放的時機已經來臨了。
這兒已經從古老的盟約以及憎惡的過去中解放了。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50:21
第三部 火龍山的魔龍
第一章 狂戰士
這座神殿建在險峻的山腰。
兩座石造的建被高大的石壁所圍繞。它們是由白色大理石所建的,跟翠綠的山及褐色的大地相互輝映。
雖然一點也不豪華,但是卻擁有它特別的美。走近看會發現牆壁以及柱子上並沒有很多裝飾或是紋路,可說是完全保留了石材本身的美感。 神殿大門位在南邊面向街道的方向,如今有一個人從那兒走了進來。 是一位騎士打扮的人。
他全身穿著完全沒有任何裝飾,只以實用性為考量的黑色鎧甲,由於沒戴頭盔,因此可以清楚地看見他白淨的臉,他長長的黑髮則是留到了身後。
一眼望去還以為只是個蠟像,然而他那充滿強大意志力的雙眼馬上打破了這層印象。
一進大門,便看見了一個面露微笑,慈悲地張開雙手的女神,她似乎永遠都歡迎著信者的來訪。
看見這個神像的黑騎士,嘴角露出了略帶諷刺的笑。
這是眾所皆知的大地母神瑪法的神像。
而這裡便是位於塔伯村的瑪法神殿,雖說這裡位置偏僻,然而卻是羅德斯島上最大的瑪法神殿,這裡的主人便是被歌頌為六英雄之一的最高司祭妮斯。
穿過大門之後,眼前是一條乾乾淨淨的小路,直通往建於正面的禮拜堂。
然而黑騎士只看了禮拜堂一眼之後,便走向了另一棟建。
這是瑪法神官們平常作息用的宿舍,是禁止一般的信者進入的。
不過黑騎士似乎一開始便不是要到禮拜堂的樣子。
隨後有五個人跟著黑騎士走進了神殿,這些人應該是他帶來的。
五個人都是冒險者的打扮,有穿著鎧甲像戰士的,也有穿著長袍像是魔法師的人。
五人中有兩人是戰士,而且非常高大。更令人驚訝的是,其中一個竟然是女的。
金屬製的胸鎧為了不壓迫乳房而隆起,但從肩膀到上臂卻沒有任何保護。同樣的,下半身從大腿到膝蓋也是如此,只有小腿部份套上了防具,並穿了一雙長長的靴子。
黃銅色的頭髮留到了肩膀,不過似乎是從沒整理過,就像是剛洗完澡一樣凌亂不堪。
這個女戰士的腰上佩了兩把寬刃劍,看來她大概是二刀流的,這沒有幾分力氣可是做不到的。
另一個戰士頭上戴著附有大角的頭盔,而上半身幾乎等於是全裸著的。
他只有在左肩披了片獸皮,上面加上兩條鐵,鐵兩端則跟腰帶扣在一起。
他的武器是大劍,背在另一邊的肩膀上。
另兩個像是魔法師的人全身被長袍包住全身,分別是黑色以及深茶色。兩個人的臉都被帽子蓋住,根本看不清楚他們的長相。
穿黑長袍的手上拿著枴杖,穿茶色的則在腰間插著新月刀。
最後一個人穿著濃綠色的普通衣服,不過可以從袖口看見他裡面還有一件鎖子甲。衣服的左胸繡著奇怪的紋章,雖然幾乎沒人知道這是被稱為暗黑神的法拉利斯的紋章,不過看到的人一定都能感覺到它隱藏的邪惡氣息。
這人兩手握著長槍,走路時便用它代替枴杖撐在地上。
他們每個人都不發一語,看起來似乎非常的疲累,穿在身上的鎧甲或衣服也沾滿了泥巴。
就像是剛經過一場激烈的戰鬥似的。
以黑騎士帶頭,六人慢慢走向神殿的宿舍。跟他們擦身而過的幾個神官都將視線集中在他們身上。雖然神官們知道他們正走向宿舍,然而卻因為感受到他們身上異樣的氣氛而沒有開口,只是靜靜的看著這六個人。
而黑騎士他們也毫不在乎地繼續朝宿舍前進。
站在門口一直在觀察他們的一位女神官連忙讓開了路。
「最高司祭妮斯女士在嗎?」
過了好一陣子,她才發覺是黑騎士在問她。
「是的,妮斯女士她在自己的房間裡」神官就像是中了催眠術般回答著。
思考能力就像是被麻痺了般,根本忘了自己該做什麼。
「謝謝您」他禮貌的態度顯現了一位騎士該有的禮節。
這使得這個神官更為不知所措,在黑騎士他們進入宿舍時她甚至不覺得有何不妥。就在她還沒回過神時,黑騎士等人已經進入宿舍裡了。
宿舍裡有點陰暗。雖說到處都有窗戶,不過似乎還無法得到充足的光線。
堅硬的鞋底敲打著石廊,發出了清脆的金屬聲。
聲音不斷地在瑪法神殿的宿舍中迴響著。
這清脆的腳步聲也傳到了宿舍最裡頭,正在自己房間看書的妮斯耳中。
這股腳步聲越來越大聲了。
看來有人來拜訪了。聽聲音似乎有五六個人左右。
她合上書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向房門準備迎接訪客。
隨著她的步伐,刺著瑪法紋章的白色神官服也輕輕搖曳著。雖說已經是六十幾歲了,但她的背仍然筆直,腳步也一點都沒有遲緩。
然而刻在她臉上的皺紋以及蒼白的頭髮,卻告訴了他人實際的年齡。
腳步聲出現在門後時,便成了咚咚的敲門聲。
「請進」回到自己桌子的旁邊之後,妮斯對外面的人說著。
「打擾了」外面傳來了低沈的聲音。
門打開之後,出現了一個穿著黑色鎧甲的男子。
他的後面還跟了幾個人。
「你們在這裡等著。」
黑騎士這麼命令他的隨從之後,便單身走進妮斯的房間。
在關上門之後,黑騎士向妮斯深深地敬了個禮。
妮斯也輕輕點了點頭,在這時他看見了黑騎士掛在腰上的大劍。
那是……妮斯小聲地說著。
「馬莫的騎士大人來到這個邊境的神殿是有什麼事情嗎?」妮斯坐在椅子上問著黑騎士,並且也伸出了手請他坐下,黑騎士隨即坐在妮斯的面前。
「沒想到還是被看出來了,我還特地把馬莫的紋章拿下來的。」
黑騎士微微一笑如此說著。
「我曾經跟貝魯特一起旅行過,當然還記得你所擁有的那一把劍,那應該是貝魯特的劍吧?」「是的,這是陛下留下來的遺物。」
這把大劍被收在黑色金屬所製的劍鞘裡。
雖然說是劍鞘,不過要這麼直接從腰間把劍抽出來是不可能的,因此它只是用來保護劍刃的道具。而且只要一按暗扣,劍鞘便會脫落下來,因此在遭遇緊急狀態時也能夠馬上應對。
「您知道這把劍的由來嗎?」
看著黑騎士的臉,妮斯不得不問他這個問題。
黑騎士擁有像陶器般潔白的皮膚以及漆黑的頭髮與眼睛。細長眼眶中的瞳孔筆直地看著妮斯。
他的眼神,同時擁有狡猾以及純真。
「我有聽貝魯特陛下說過它的由來。」黑騎士這麼回答著。
「是嗎,原來你聽過啊」妮斯輕輕地歎了一口氣。「這把劍是背負了人們所有悲傷的存在,原本應該是要被封印在那個迷宮裡的東西……」
「是最深奧之迷宮吧」聽到黑騎士所說的,妮斯點了點頭。
「最深奧之迷宮」是位於摩斯深山中的一個古代王國遺跡。
這座深達地下十幾層的巨大迷宮,是魔法文明極為繁榮的古代王國時期,一群擅於召喚魔法的魔術師們,為了呼叫居住在異世界的魔神所建造的。
目的是要利用魔神們所擁有的智慧及力量。
在古代王國被毀滅,失去了召喚它們的魔術師之後,魔神們就這麼被封印在迷宮的底部,永遠無法回到原來的世界。
而在四十多年前,摩斯地方處於各國林立的戰國時代。由於各國都是易守難攻,因此戰亂早已持續了數百年。
為了統一整個摩斯地方,某一國的國王想到了借助魔神的力量。
但是一個普通人,是不可能跟古代王國的魔法師一樣,具有支配魔神的力量的。
這個愚蠢的王解放了魔神的封印之後,由於無法控制它們,而成為了第一個犧牲品。
就這樣魔神以及它們的眷族,從迷宮之底被解放出來了。
擁有恐怖力量的魔神們,為羅德斯島帶來了死以及破壞。
然而當時羅德斯島的人民,打破了國家的界限,奮力的與魔神作戰,妖精以及矮人等種族也與人類同心協力,將這異世界的種族視為共通的敵人。
羅德斯島居民與魔神之間的戰爭,持續了有三年之久。
然而魔神的數量似乎沒有減少,羅德斯島的居民差點被逼上絕路。
如果魔神們以自己的力量打開異界之門,成功的從他們的世界叫來自己的同伴的話,那麼不僅是羅德斯島,全世界都會被魔神們所支配。
也有人說,其實這個試驗幾乎已經成功了。
但是在最後的關頭,羅德斯島的居民們終於擊破了魔神,並將他們趕回了他們最後的據點「最深奧之迷宮」。
由於是迷宮,無法率領大軍直接攻入,因此挑選出了一百位勇者,進入迷宮進行最後的戰鬥。
這些勇者完成了他們的使命。
只不過在打倒魔神之王再度將它封印時,勇者們卻也只剩下了六位。而這六位生還者被史詩歌頌為六英雄,他們的名字將永遠流傳在世間。
瑪法的最高司祭妮斯是其中之一。
另外還有馬莫的皇帝貝魯特、瓦利斯之英雄王法恩、被魔神殲滅的南方矮人族族長弗雷貝、摩斯的大賢者渥特、以及一個不知名的魔法戰士。
「你這把大劍原本是魔神之王的東西。當初深愛著貝魯特,在他即將被魔神之王打倒時,奮不顧身為他而死的法利斯女司祭芙勞絲,也是被這一把劍殺害的。」
「司祭大人,很抱歉,我並不是為了聽歷史而來到這裡的。我有一些事情想要請教您,希望您可以誠實地回答我。」
「我不會說謊的,不過也有些是不能告訴你的。」
黑騎士聽到了這句話,眼神不由得變得嚴厲。
「好吧。我想要問您的是,您應該知道冰龍布拉姆德所擁有的寶藏吧?」
「布拉姆德的寶藏……知道是知道,但是你為什麼要問這個呢?」
「講白一點,我希望能夠跟您要這些寶物,只不過我不是缺錢就是了」邊這麼說,他露出了另有含意的笑容。
「想要布拉姆德的寶藏為什麼要問我?想要的話請布拉姆德給你們不就行了?」
「請不要再睜眼說瞎話了!布拉姆德早就沒有任何寶物了,從前你不是幫它解除了詛咒,然後藉此拿走了那只龍的所有寶藏嗎?!」
黑騎士如此毒辣地說著。
「聽你這麼說……你已經見過布拉姆德了嗎?」
「那個畜生可是以極大的排場歡迎我們的。不過那只冰龍現在一定在黃泉路上後悔這件事的。」
「難道……你為什麼殺了它!」
妮斯豁然站了起來瞪著他。
「它還帶走了我三個同伴,這些人可都是數一數二的好手呢。」
「你為什麼要這麼殘忍?!它現在還是處於休眠狀態,我真想不到堂堂一個騎士竟然會偷襲它!」
「你以為我喜歡跟它打嗎?挑起戰鬥的可是它啊,司祭大人,難道您連我們採取自衛行動都要禁止嗎?」
黑騎士加強了語氣瞪著妮斯。
而妮斯則是一動也不動。
「對我而言這只龍是我的好朋友,瑪法的教義中絕不會叫我們不要為好友的死而悲傷。何況我知道聰明的它為什麼會攻擊你們,一定是因為它認為你們是要來偷寶物的盜賊,所以我並不認為你們是逼不得已才出手的。」
「沒錯,我們的確想要布拉姆德的寶物,而且我們一定要得到它。但是我們一開始並不想用偷用搶的,如果要多少錢我們都願意出……」
「很抱歉,我不需要那種俗氣的東西,我只要靠森林與大地就可以養活自己了……」妮斯邊說著又坐回原位。「的確就如你所說的,布拉姆德已經把它的寶藏轉讓給我了,但是它們幾乎都已經為了整修這座神殿而送給了矮人族的師父們,如今我手邊也只剩下一點點東西了。」
「我不想要什麼能換錢的東西,我想要的東西只有一個叫做『支配之權杖』的東西而已。」
「支配之權杖?」妮斯花了好久去回憶這個名字,而在她想起來時,她不禁冒出了一股冷汗。「我聽過這個寶物的名字,不過你要拿它做什麼?」
「聽名字您應該就可以想像了吧……」說到這兒,黑騎士的嘴角微微撇起。
「看來我好像說過頭了。我本來並不想說這麼多的,您還真是會套話啊。我再問您最後一次,在布拉姆德轉讓給您的寶物中,有沒有支配之權杖?」
「它轉讓給我的太守密寶名為『真實之鏡』,相信在找支配之權杖的你應該知道這是什麼吧?何況這寶物也已經不在這裡了。如果你不相信的話可以去檢查我們的倉庫,那兒只有去年秋天儲藏的農作物而已。最後我想給你一個忠告,只有愚蠢的人才會因為魔法寶物而迷失自己。你擁有強大的意志力,而看樣子你也是位聰明人,你如果能相信你自己的話,一定能渡過所有的難關的,希望你能好好珍惜自己。」
「您還真是會稱讚人啊,連跟人初次見面都能瞭解這麼多。」
「人要是活久了,看事情終究是比較清楚的。」
黑騎士的臉上露出了諷刺的笑。
「如果一個人背負了自己無法承受的命運,但是卻又不得不承受它的時候,這個人應該怎麼辦呢?」
「如果是我的話,我就會向神明祈禱。」
妮斯瞭解了話中的含意之後如此說著。
「真是謝謝您的忠告啊」黑騎士豪爽地笑著並站了起來。
「請原諒在下諸多無禮之處。」
「我好像還沒有請教你的大名,你願意告訴我嗎?」
「我叫做亞修拉姆,是貝魯特陛下親衛隊的一員。」
自稱亞修拉姆的黑騎士,跟進門時一樣敬了個禮之後便轉身離開了。
妮斯就這麼目送他離開。
亞修拉姆跟門外的同伴小聲說了幾句之後,便迅速地遠離了妮斯房間。
聽到離開的腳步聲,妮斯小聲地歎了一口氣。
「人的命運真是不可思議,沒想到竟然有人重蹈了貝魯特的覆轍。如果擁有英雄資質的人們都注定要互相爭戰的話,將來站在他面前的又會是誰呢……」
妮斯將視線挪到窗外,看著矗立在外頭的白龍山脈。看著這些險峻的高山,妮斯想起了摩斯的那一片山地、以前的同伴、還有與魔神交戰的那些日子。
「渥特,說不定你的想法才是對的……如果不被他人干涉一個人獨自生活的話,就不會有任何的爭執了。人們只要在一起便會有爭執,但是人絕對無法孤獨地生活的,所以人與人之間就注定無法避免爭執的宿命嗎……」
妮斯真想再問一次這位被稱為摩斯之大賢者的魔術師,聽聽他會有什麼答案。當初被命運所選擇而活下來的生死之交,竟然又賭上了自己的命運而互相戰鬥,妮斯的心不由得感到了一股悲哀。
她很喜歡貝魯特跟法恩,也喜歡那擁有鐵一般意志的矮人王弗雷貝、以及那位怪怪的魔法師渥特。
另一位魔法戰士,對妮斯來說也是無法替代的同伴。
最近妮斯才知道這位魔法戰士叫做卡拉,他的真面目是將自己的靈魂封在頭飾中的古代王國魔女,妮斯也知道了當初就是她支配了女兒蕾莉亞,在暗中控制了英雄戰爭的一切。
妮斯又歎了一口氣,回過頭來看著剛剛黑騎士還在的這個房間。
「妮斯大人……」
在這時門打了開來,走進來一個女性神官。她就是剛剛在宿舍的入口放黑騎士他們進來的那個神官。
她是看到黑騎士他們出來,擔心他們對妮斯做出了什麼事情才來看看的。
「你來得剛好」妮斯揮揮手叫她過來。「能不能麻煩你去薩克森找一下蕾莉亞?請她抽空來這兒一趟,順便把丈夫跟兒子都一起帶來。」
「我是不介意啦……請問叫他們來有什麼事情嗎?」
「我希望等到蕾莉亞來之後直接跟她說。」
神官恭敬地點點頭離開了房間。
「命運的齒輪將要怎麼轉動,就看他們的表現了」看著神官離去的背影,妮斯的口中這麼說著。
雖然漫長的冬天已經過了,但是對塔伯這個村莊來說,春天卻還沒有來臨。
有一座名為羅德斯的島。
它是位於亞列拉斯特大陸南方的一個邊境島嶼。
從那場震撼整個羅德斯島的大戰「英雄戰爭」至今,也已經有五年的歲月了。
只不過在各處仍燃燒著戰火,和平的生活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
摩斯各個公國的戰亂程度越來越激烈,各公國的太守們紛紛自立為王,不斷地藉由戰爭企圖獲得霸權,如今這兒幾乎已經恢復為當初摩斯建國前的戰國時代。
瓦利斯雖然終於擁立了新王,大致決定了國內的體制,但是東邊的領土還在馬莫的佔領之下,要重新組織神聖騎士團以及法利斯神殿看來也還要再花一段時間。
另外自由都市萊丁雖然並沒有被那場大戰直接波及,但是之後的幾年間由於海賊肆虐,以及各地的難民紛紛湧入,使得他們連自治制度的存續都幾乎是岌岌可危。
自從大戰開始之後便被馬莫佔領的卡諾,如今由於黑妖精及食人鬼成為了新的統治者,使得原本居住在此的人民以及妖精族的人都是處在水深火熱的狀況之下。
在這裡實行的殘酷統治以及暴行,在其他地方早已是耳熟能詳的了。
以四百年悠久歷史自豪的亞拉尼亞境內,由於亞摩森跟拉斯塔公爵之間的內戰使得此處戰亂連綿,而戰爭的成本最後還是落到了人民身上,因此當初擁有悠久文化的千年王國,如今也感不到絲毫的繁華了。
其中只有戰勝了沙漠蠻族的新興國家弗雷姆確實地恢復著國力。
雖然不少人期待這位被稱為「兵王」的國王卡修能一統羅德斯島,但是其實他光是重建自己的國家就已經分身乏術了。
在這個羅德斯島上,根本感覺不到任何戰爭結束的徵兆……
蜿蜒的山路,就像是一條蛇般向前延伸。
這條由亞蘭向北方通往白龍山脈附近的街道,在大戰之前原本是為了要前往瑪法神殿舉行結婚儀式的人們所鋪設的,然而如今卻沒有任何人使用了。
記得這兒被稱為「祝福之街道」,不過現在大概已經沒有人記得這個名字了吧。
一個穿著板金鎧的年輕人看著路邊的白色野花,心中不禁這麼想著。
深茶色的短髮上戴著一個金屬製的頭環,太陽把他的臉曬得蠻黑的,等到了夏天顏色大概就會更深了。
他幾乎無法給人任何具體的印象,不過有觀察力的人應該可以知道其中的原因。
從他的身上幾乎感覺不到任何表情。
年輕會會使人擁有各種激烈的感情,可能是野心,也可能是男女之愛,這些都會轉變成表情顯現在外。
然而從他身上完全感覺不到類似的感情。
雖然他的身材不算高大,但是穿著如此笨重的金屬鎧都能面不改色的話,這人一定比想像中還來的有體力。
脫去鎧甲的話一定是一具受過鍛的戰士體格。
每走一步,鎧甲便發出了金屬的撞擊聲,隨著風傳到了山腰下。
由於他們正要越過這座山,陽光也已經沒那麼強烈了,因此氣溫下降了不少。雖說這樣子舒服多了,不過總覺得白龍山脈著名的冰之精靈隨時都會出現在眼前似地。
如今的亞拉尼亞正處在戰亂之中。
自稱是新王的亞蘭公爵拉斯塔,與先王派貴族兼王位第二繼承人的亞摩森之間的戰爭,五年間就這麼持續在一種膠著狀態之下。
打到累了就暫時休戰,等到恢復了戰力就再度開打,這幾乎變成了一種循環模式。
這個人心想,戰爭之所以會拖這麼久,純粹是因為兩邊人馬在失去現在的地位之前都只想要打倒對手,如果讓他們各自興建獨立的國家的話,兩方面應該都會滿足的。
反正再這麼持續下去的話,遲早會有人這麼提議的。
現在他們所想的,應該是以對自己最有利的情形下與對方和解吧?這個年輕人只覺得他們是一群垃圾,然而自己卻是個不打仗就沒錢活不下去的兵,因此就某些方面來說,他跟這群垃圾其實是同流合污。
「歐魯森!你走快點啊!」
一股嘹亮的聲音傳入了年輕人的耳中。
被稱為歐魯森的年輕人抬起頭來,看著走在前方名為希莉絲的女戰士。
她是個看來嬌小瘦弱的女孩。
完全合身的鎖鏈甲清晰地描出了她身體的曲線。
配在她的臉上顯得有點大的天藍色眼睛、像火一樣的紅色頭髮、整體使人感覺似乎是一個尚未成熟的女性。
但如果因此來判斷她身為戰士的能力的話,一跟她交手便會知道自己的判斷是錯誤的。她的身體雖纖細但卻沒有一絲贅肉,即使穿著蠻重的鎖鏈甲也不減她迅速的行動能力。
何況她的劍技一般的戰士可是比不上她的,在這兩年之間跟她同行的歐魯森最清楚她的實力。
就如希莉絲所說的,在這七個人中只有他慢了十幾步的距離。
「不用那麼急,敵人是不會跑的,我還希望他們跑遠點,這樣就不會流無謂的血了。」
另外五個士兵聽到歐魯森的這番話,還以為他是掩飾心中的害怕才這麼說的,不禁大聲地笑了出來。
這五個士兵是亞拉尼亞的正規軍,為了完成這次的任務而跟拉斯塔公爵借來的。
他們原本都屬於弓兵隊,身上穿著厚厚的皮鎧,並各自帶著長弓與小劍。
希莉絲雖然瞭解歐魯森的個性而沒有笑,但是也因為他對這次的任務提不起勁而感到有點煩躁。
歐魯森一開始便對這次的工作採取消極的態度。
這是由於他對這次的工作依賴人拉斯塔公爵沒有好感。雖然這一點希莉絲也是一樣的,但是任務完成之後的酬勞跟僱主的人格是沒有關係的。
拉斯塔公爵依賴希莉絲與歐魯森的任務,是要他們到薩克森村徵收他們應繳的稅額。
那個村莊自從數年前說要實行自治以來,就再也沒有納稅了,聽說好像是一個叫做史列因的魔法師慫恿薩克森村民這麼做的。
一聽到對手是魔法師,希莉絲便決定接下了這個任務。
對希莉絲來說,只要是魔法使全部都是邪惡的一方,無論他是魔法師、精靈使、甚至是自稱是神的僕人的司祭都是如此。
雖說這當然是偏見,但擁有相同想法的人其實不少,聽說還以根絕魔法為名成立了密集團。
另外這個魔法師好像還有一個戰士當他的護衛,之前派過許多士兵或兵到薩克森過,但是卻都被這個戰士擋了下來,沒有人成功地收回稅款。
這番話也打動了她的心。
一直到現在也跟不少戰士交戰過了,但卻都是一些不足以為懼的對手。
因此她從很久以前就抱著一股渴望,希望能夠跟厲害的戰士過過招。
另外優渥的報酬也是魅力之一,拉斯塔公爵答應給他們稅額的四分之一,屈指算來至少也有一萬金幣。
然而聽了這些條件的歐魯森臉色仍然很難看,並且希望希莉絲不要接下這個任務。
他的理由是拉斯塔這個人無法信任。
希莉絲也主張薩克森的魔法師不一定是個好東西,希望藉此能夠說服他,只不過這次他竟然難得地堅持自己的想法。
到最後希莉絲火大了,表示就算只有她一個人也要去的時候,這個好好先生還是答應跟她一起去了。
希莉絲並不想再提這件事,歐魯森只是擔心這個芥蒂將會使他在揮劍時有所遲疑,在戰場中很多人都是因為一瞬間的猶豫而喪命的。
「薩克森快到了,想活下來就不能有任何的迷惑,對手可是賢者學院出身的魔法師喔,跟那種路邊到處都看得到的可不一樣。」
即使希莉絲的語氣含著憤怒,聽的人仍然會對她抱有好感,因為語氣中總是透露著一些高雅的氣質。
希莉絲總是自稱自己是卡諾貴族的女兒,歐魯森心想這或許是真的。不過連貴族女兒都會來當兵,這個世界還真是亂七八糟。
「不過我們還是慎重點吧,在沒摸清對方底細之前千萬不能任意行動。」
一旁的士兵罵他是膽小鬼,聽到這話的歐魯森眉頭動了一下。
「還是不要惹他生氣比較好喔,他一火大可是不分敵我的。」
希莉絲對著士兵小聲說著。
歐魯森不是那種常生氣的人,但是如果他真的生氣起來的話,可是任何人都不敢阻止他的。
他會跟瘋了似地揮著劍,將身邊的人全部打死,如同希莉絲說的一樣敵我不分。
希莉絲只看過歐魯森生氣過兩次,一想起當時的情景就不自主地冒出了冷汗。
相反的,除了他極度憤怒的狀態以外,歐魯森總是對自己的行動抱持著疑問。
希莉絲不知道其中的原因,一開始她只以為他是個優柔寡斷的人。
不過最近她察覺其中似乎有什麼理由。雖說只是感覺,不過她相信如果能知道歐魯森以前發生過什麼事情的話,這種感覺一定會化成真實的。
五個士兵互相對看著聳聳肩。聽希莉絲的語氣似乎是真的,因為他們感到了一股非比尋常的氣氛,並偷偷向後看那個跟在他們身後的戰士。
那個戰士跟剛剛一樣毫無表情,不過聽了這番話之後,便覺得他那茶色的眼中,似乎燃燒著一股無法控制的火焰。
總感覺這個戰士跟平常人有點不同。
身為亞拉尼亞正規軍的他們感覺到了一種窒息般的恐怖,不由得吞了口口水。
不過歐魯森倒是完全無視於他們的眼神。
希莉絲並沒有說謊,連歐魯森自己都討厭這種個性。
只要一生氣,他便無法控制這爆發出來的憤怒,或許是因為平常的他沒有表達過任何感情,因此使得憤怒的感情特別突出吧。
在小時候他總被稱讚擁有很強的靈感,也跟其他小孩一樣會哭、會笑,也能控制自己的憤怒。
然而五年前英雄戰爭開始之後,發生在他身邊的一個事件改變了歐魯森,如今他之所以選擇戰士這條路,也是因為發生了這一件事情。
從那之後,他就幾乎沒有笑過。
即使有,也是那種表面上的笑。
不只是笑,除了憤怒之外的所有感情跟他都是無緣的。
「看到薩克森了!」
在這時希莉絲大聲說著。
她就像要坐在崖邊般右膝跪在地上,並將左手放在自己的左腳,眼神筆直地看著下面。
歐魯森迅速地跑到希莉絲身邊,就像是感覺不到身上鎧甲的重量一樣,而亞拉尼亞的士兵們則是慌張地讓開了路。
「那裡嗎……」歐魯森面對崖的另一邊,看見了一個蠻大的村莊。看看天色也到了吃飯時間了,許多屋子的煙囪都飄著白煙。
整齊的農田種植著青綠的小麥或是各式各樣的青菜,雖說不算十分豐饒,但也算是自給自足。看到了這個景象,歐魯森感覺到了村人們的心血。
由於路彎彎曲曲的,因此要抵達村莊應該還要一段時間。
「這種鄉下農村也要獨立啊,希望他們別拿青菜來繳稅就好了……」
希莉絲口中念著並站了起來,拍掉沾在膝蓋上的塵土之後,跟歐魯森並肩走下了山坡。
「我們定一個作戰方式吧,就算他們手無縛雞之力,集合起來抵抗的話就糟糕了……」
希莉絲自信滿滿地對同伴說著。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51:02
咚咚!
咚咚咚咚!!
敲門的聲音異常用力並且有人一直叫著他的名字。
賽希魯!賽希魯!!
這時的賽希魯剛好吃完了簡單的晚餐,正準備打開他的魔法書。這個人在敲門時他正在倒水,使得他一不小心露出了糗態。本來想說假裝不在的,不過聽敲門的聲音或許發生了什麼不得了的事情。
賽希魯所敬仰的老師史列因目前陪蕾莉亞去了北邊的塔伯村所以不在,如果村子裡發生什麼事的話,身為自衛隊隊長的他可是要負責的。
如果還被知道他是假裝不在的話,那就更沒有理由反駁了。
賽希魯只得將魔法書放在桌上並站了起來,留到背後的金色長髮遮住了他的臉。
他不經意地將頭髮向後一撥,頭髮便自然地恢復了原來的樣子。他跟女性一樣擁有一頭美麗的秀髮,沒有任何分叉並散發著光澤。
不過對賽希魯來說,他並不那麼在意頭髮的事,也很少會特意去整理它。
賽希魯原本是亞拉尼亞的貴族出身的。
他家裡是很久以前就獲頒爵位的名門之家,不過由於他是第五個男孩,因此在懂事之前就被父親送給認識的魔法師當養子了。
聽養父說,他的頭髮是母親遺傳給他的,只不過因為他是養子,連自己的父母親都沒看過,因此也無從確認了。
敲門的聲音再度響起。
「好了,來了!」
賽希魯拉著茶色長袍,一邊回答一邊跑向大門,打開了木製的堅固門板。
門外站著一個少年。
「亞丁怎麼啦?」賽希魯叫著這個少年的名字。
少年不停地喘著,大概剛剛是盡全力跑來這裡的。
「不得了了,兩個像是戰士的人來到我們村子,現在站在入口說要見我們的發言人」「要找史列因老師?」賽希魯的臉色一變。「他們還說了什麼?」
「嗯,那個女的是從亞蘭來的,她說國王命令我們把稅交出來」賽希魯聽到他說的就大概知道是什麼情形了。
那個不知廉恥的拉斯塔又派士兵或兵什麼的來收這兒的稅金了。雖說人數比以前少,不過反而覺得不大對勁。
但賽希魯也因此判斷自己應該可以解決。
「亞丁,謝謝你告訴我這件事,我現在就到門口去看看,不過為了以防萬一,請你把那個人也一起叫來。」
是那個人吧,少年很有精神的點點頭再度跑走了。
賽希魯連忙回到屋內,拿起了放在角落的枴杖。這把去年夏天史列因給他的賢者之杖,是從堅硬的古木上劈下來,並實行過魔法的儀式的枴杖,上面還以上位古代語文字刻上了賽希魯的名字。
擁有自己的賢者之杖,便代表自己已經是個夠格的魔法師了。
獲得了這把枴杖之後,才可以自稱是個魔法師,在那之前都只是見習生的身份,使用的也只是短短的一根小棒子而已。
賽希魯右手緊握著賢者之杖,快步走向村莊的入口。
賽希魯到達村莊入口時,已經有好幾個村人跟亞蘭來的兩個戰士對峙著,其中甚至還有人拿著鐵鍬。
就如同亞丁說的,其中有一個戰士是女的,她就這麼靠在柵欄上,並用布仔細地擦著劍尖。
而另一個穿著板金鎧的戰士,則是站在女戰士的身後雙手交叉在胸前,就像是在恐嚇村人般以銳利視線瞪著他們。
賽希魯走到村人們的前面大聲問他們有什麼事情,他本想再往前走一些的,不過卻被女戰士伸出手阻止了。
為了看清對方的底細,賽希魯也停了下來。
「你就是村子裡的代表嗎?」
女戰士這麼問著。
是的,賽希魯挺起胸膛大聲回答著。
打量了賽希魯幾眼之後,這個女戰士露出了失望的表情。
這個女戰士當然就是希莉絲。
歐魯森在她身後觀察著狀況。
希莉絲之所以有些失望,是因為出現的人比她想像的還要年輕,何況這人不只外表好得離譜,看他的表情跟態度應該也是那種表裡不一的人。
不過既然他握著賢者之杖,他這個人一定就是那個叫史列因的魔法師了。既然是魔法師那當然都不是個好東西,這幾乎已經是希莉絲的信念了。
她發覺那個傳聞中那個護衛的戰士沒跟過來,因此作戰應該沒有變更的必要。
希莉絲如此判斷之後,便回頭用眼神對歐魯森打了個暗號。歐魯森也對她點了點頭。
眼前的魔術師就這麼挺著胸膛又問了希莉絲一次他們的來意。雖說這個男的音調有點高,不過由於她的臉實在太女性化了,反而感覺不出有什麼不協調的。
「真是急性子啊,這麼對國王的使者說話很沒禮貌喔,還是說鄉下的魔法師都不懂禮節的啊。」
希莉絲盡可能以挑發的語氣說著,並露出了像是在嘲笑魔術師的表情。
雖說希莉絲的聲音聽起來很舒服,不過如果她的語氣中不懷好意的話,卻一定會使聽的人湧起怒意。她的語氣中不由自主透露出來的高貴氣質,在這時反而會被認為是一種侮辱。
歐魯森就像是配合她似地發出了冷笑。由於笑聲中沒有感情,因此跟希莉絲搭配起來就算不是絕配,也能夠達到預期的效果。
就如他們所想的,這個年輕的魔術師臉色變了。
「你們這些拉斯塔的走狗是想侮辱我是嗎!」
「哎呀,看來你至少還知道我們是在侮辱你嘛,這麼聰明的魔法師已經不多了喔,要不要來我們亞蘭城啊?你的頭髮拿來擦髒東西一定很方便的,這樣的話我們就連抹布都不用買了喔。」
希莉絲的左手靠在嘴邊笑著。
而她的右手則是順手摘下了旁邊剛剛成熟的番茄咬了一口,然後就像是很難吃似地將嘴裡的東西吐向魔法師的臉。
連忙躲開的賽希魯臉色越來越難看,看他的表情似乎連血管都快要破裂了。
「你這小子太可惡了!」
賽希魯大叫著揮動枴杖,並開始念著古代語。
賽希魯心想,總而言之先用魔法把她抓起來,再來就可以讓她慢慢後悔了。
「哎喲,原來真的會用魔法啊?」這句話當然是早就準備好的,而她的心裡也暗暗高興對手中了自己的圈套。
希莉絲裝作很狼狽地向後跑,歐魯森也說了句「怎麼可能」之後慌張地跟在她後面。由於一開始他們便與賽希魯有一段距離,因此很快地就離開了魔法的有效範圍。
「別跑!」
魔術師大聲叫著並追了過去。
比起穿鎧甲的兩人,他的速度當然快得多,因此雙方的距離漸漸地拉近。
「沒想到這個魔術師腳程還挺快的嘛」希莉絲小聲地說著。
看起來他們似乎已經要被追上了,此時希莉絲看了一下路旁。
希莉絲目前所在的路旁有一邊是稻田,渡過了寒冬的小麥如今已長到了膝蓋以上這麼高,而這茂密的作物對希莉絲來說就是最好的陷阱佈置點。
希莉絲確認抵達預定的地點之後微微回頭看後面的情形,對方已經站得筆直,準備要開始念魔法了。
「好了夠了」希莉絲忽然停了下來面對魔法師,並且舉高了右手做出暗號。
這個暗號出現之後,從麥田那兒赫然出現了五個兵,並朝著賽希魯拉滿了弓。
「魔術師先生,到此為止羅」希莉絲淺淺地笑著將手抱到胸前。
「上當了!」賽希魯發出了悔恨的聲音。五個弓兵的位置隔得很開,根本沒辦法使用對全員的魔法。
何況在咒文完成之前自己就會變成刺了。
「真沒想到你會中這麼單純的陷阱,我們本來還打算正面攻進去的呢。」
希莉絲就像是勝利者般說著,並命令賽希魯放開手中的賢者之杖。
賽希魯悔恨地咬著牙,看著自己手中的賢者之杖。如果要不知羞恥的活下去,那還不如就這麼被殺掉還比較輕鬆。
「有勇氣雖說是好事啊,不過白白死掉就只是個笨蛋了喔。我們只是受亞拉尼亞國王的依賴前來收稅的,只要你們乖乖拿出三年份的稅金的話,我保證你一定會安全的。」
希莉絲就像是在安慰小貓般說著。
雖說賽希魯並不是被這番話說動的,不過他判斷要放棄還早,因此把賢者之杖放到了自己的面前。
「你蠻懂事的嘛」希莉絲滿足地說著,並走向前去拿賢者之杖。
不過就在這時,她看到有人從村子那兒跑了過來。
總共有兩人。
「是那個護衛嗎!」
其中一個男的看起來像是戰士,希莉絲的心中興奮了起來。
另一個該不會是小孩子吧?不僅長得有點矮,身材也比較瘦小,看那頭長髮應該是個女的。
總之還是先等他們過來。
「賢者史列因先生,他們就是你的同伴吧?」
希莉絲要賽希魯向後看看並這麼問著。
「史列因?」到剛才都還差點被憤怒跟悔恨撕裂胸膛的賽希魯,聽到這句話忽然覺得放鬆了些。
大概他們因為某種原因,把自己誤認是史列因了。
「如果你以為會贏我們那可就大錯特錯了。第一,我並不叫做史列因」賽希魯回過頭確認是他預想的那兩人之後安心了許多。「第二就是他們兩位已經來了。」
「可別以為這樣就能騙得過我喔」即使嘴裡這麼說,希莉絲也覺得這個年輕的魔法師應該不是史列因本人。
不過如果連她都不知所措的話,除去歐魯森以外的那些弓兵一定會有所動搖的,因此她這麼說著。
「何況無論你是誰都算是個人質啊,你看,你所期待的兩位救兵就這麼站著一動也不動喔。」
不過賽希魯知道他們為什麼站著不動。就如同他所想的,自己身邊的空氣出現了不規則的流動,這跟自然的風明顯的有所不同。
而賽魯的耳旁也傳來了小小的聲音,這是藉由風之精靈的力量完成的「遠話」之咒文。
「賽希魯可以了,希魯芙已經作好防護,不用再擔心弓箭射到你了」這個聲音無疑的是高等妖精族的精靈使,蒂德莉特的聲音。
「謝啦!」
賽希魯用腳將枴杖高高起並漂亮的接住,隨即握著枴杖唱著上位古代語。
希莉絲當然不會沒有動作。
「我已經警告過羅」她如此叫著並命令弓兵放箭。
而她自己也抽出了劍擺出架式,如今她的意識早就集中在魔術師後面那個正跑向這裡的戰士了。
同時她感覺到旁邊的歐魯森也拔出了劍。
「本來根本不用流血的」歐魯森口中如此說著。
不過弓兵們已經射出箭了。
五支箭就這麼劃破空氣飛向賽希魯。
原本這些箭應該會筆直的射穿賽希魯的身體的。
然而箭一到他的身邊便急遽地改變了方向,飛到了完全不同的方向。
「是風之精靈幹的好事!」
看到了這個情形的希莉絲才發現自己做錯了一件事。
由於太在意那個戰士了,結果就忘了注意另一個人。
一直到她跑過來希莉絲才看清楚,另一個救兵原來是妖精族的,妖精族的人會使用精靈魔法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怎麼沒聽說過這件事?!」
如今希莉絲幾乎想唾棄那個拉斯塔公爵。
如果說除了魔術師史列因之外還有一個妖精族的精靈使的話,就算十個老練的戰士一起上都贏不了的。
如果只有一個魔法使的話,至少會有些對應方式。
然而只要多一個魔法使他們便會多出十倍的力量,尤其是不同系統的魔法使同心協力的話簡直可以用恐怖來形容。
如今的希莉絲不得不承認自己太過於單純了。
「引導安眠的舒適氣息!」賽希魯睡眠之雲的咒文已經完成了。
他判斷自己的魔法對兩個戰士不一定有效,因此把目標鎖定在後面的三個弓兵。
出現效果了,弓兵一個個地倒下了。
而在下一瞬間賽希魯便向後跑,因為那個女戰士已經拔出了劍朝自己衝過來了。
他本想一定要由自己親手解決的,然而目前他除了枴杖以外沒有別的武器,身上也沒有穿鎧甲。
相對的對手可是全副武裝,怎麼看都是賽希魯這兒不利。
「賽希魯!再來交給我!」
在這時一個有力的聲音傳入了賽希魯的耳中,賽希魯不禁抬頭看著眼前的戰士。
他身上只穿著單薄的茶色衣服以及皮製的長褲。
然而手中握的劍卻散發著魔法的光澤,劍刃反射春天的陽光閃爍著白色的光輝。
左手所握的方形盾牌也附有強大的魔力。
這個人是帕恩。
在村裡的少年亞丁衝進屋子裡時,帕恩正呆呆地看著收拾餐具的蒂德莉特想一些事情。
他在想的是前天塔伯的瑪法神殿來了個使者帶走了史列因夫婦,還有最近神聖王國瓦利斯新王即位的傳聞。
在這股悠閒感被打破時,帕恩差點從椅子上摔了下來。不過聽到亞丁所說關於侵入者的事情,他馬上冷靜地開始行動。
他判斷已經沒有穿鎧甲的時間了,因此只拿起了劍與盾就衝到了村子門口。
隨後聽見後面木盤子掉到地上的聲音之後,蒂德莉特也跟在帕恩後面出來了。
在門口聽村人說賽希魯為了追兩個戰士跑到了麥田那兒之後,帕恩隨即出去追著賽希魯。
不過由於帕恩已經經歷過許多戰鬥了,因此即使跑了這麼久,在看見對方的女戰士時,他的呼吸也仍然沒有紊亂。
帕恩就這麼將盾牌向前與這個女戰士對峙著。
「把劍收起來!不然我不會手下留情的!」
帕恩在聽到對手是女的時候就不大想跟她交手。雖然說是這麼說,如果對方真的有意的話也是無法避免的。
自從三年前發生了娜蒂亞的那個事件之後,帕恩便再也不想跟女性交手了。
「我已經聽過你的傳聞了,看你手中拿的大概是魔法之劍吧?」
希莉絲邊這麼說,一邊緩緩地向旁邊移動。
晚了一步的歐魯森也來到了她的旁邊。
「歐魯森你別出手,他可是我的對手喔」「別說這種傻話,看來他比想像中還要厲害,你一個人太危險了。」
「就是這樣才有趣啊,我早就想跟這樣的人交手看看了。不過我希望你能夠幫我牽制住後面那兩個魔法使。如果他們用魔法掩護他的話我就根本贏不了了。」
其實再怎麼樣也贏不了了。雖然歐魯森這麼想,但是對希莉絲而言,與其說是要分勝負,還不如說她想跟眼前這個戰士打打看。
歐魯森不得已走向麥田,繞到戰士身後走向魔法師以及那個妖精女孩。
回頭一看,另外兩個弓兵也已經中了魔術師的魔法呼呼大睡,那個妖精女孩也已經開始詠唱精靈語了。
蒂德莉特正準備使用森之精靈的魅惑之力。
而賽希魯則是站到了她面前。他也曾跟帕恩學習過劍術,擁有跟一般的戰士相當的實力。
只不過根本沒有這個必要。
歐魯森輕易地便屈服在侵入身體裡的魔法力之下。
他的心中湧現了不可思議的感情,而這是他絕不可能感覺到的,一種憤怒以外的感情。
他覺得眼前的妖精女孩就像是自己最親的人似地。
「怎麼可能?」
蒂德莉特嚇了一跳,竟然比想像中還要簡單就能制服了這個戰士。
蒂德莉特身為精靈使的能力絕對不低。
但是即使如此,在她還沒感覺到任何抵抗時,這個戰士就被咒文所影響了,就像是沒有對抗魔法的感情一樣。
普通人絕對不會這樣的。
不過已經不是想這種事情的時候了,蒂德莉特將注意力轉向帕恩那兒。
本想以魔法援護他的,不過似乎沒這個必要了。
比起三年前帕恩的劍法更加熟練,加上擁有魔法之劍,如果不是很厲害的戰士根本無法跟他交手的。
帕恩確實地逼向這個女戰士,幾乎隨時都能夠分出勝負。
「快把劍丟了!你是贏不了我的!」
一邊迅速地揮劍逼得對手只能防守,帕恩如此對女戰士說著。
希莉絲當然也知道,對手比自己強了好幾級,隨時都可能被他制服。
如今希莉絲第一次感到他身為戰士的極限,同時對對手浮出了一種尊敬感。
輸了,希莉絲很乾脆的承認了。
既然輸了遲早都會死的,這就是戰場上的定律。對希莉絲來說,戰鬥並不一定要以某一方結束了生命表示分出了勝負,她不想殺害已經沒有抵抗能力的對手。不過既然作戰時彼此都已賭上了生命,那麼即使被殺了也不能怪對方的。
不過坦白說,希莉絲並不想死。
這並不是對死感到恐懼,而是對生命的執著。不管再怎麼恥辱都必須活下去,這就是希莉絲的思考原則。
「好了戰士大人!我認輸了!」
希莉絲舉起了左手,並將右手的劍丟到地上表示她的誠意。對手的劍就這麼停在她的胸前,而他也仔細地注意她的每一個動作。由於這個戰士比希莉絲所想的還要「聽話」,反而使她覺得不大對勁。
希莉絲並沒有刻意移開視線,她慢慢地挪開了抵在喉頭上的劍向後跳開。
戰士後面觀察情形的魔法師撿起了她的劍。
「好啦,你還是乖乖聽我們的吧」這個戰士看起來似乎比較安心了。
「那當然。既然我輸了當然一切都聽你的。如果想要我跟你睡一晚也沒關係,只要能撿回一條命就行了。」
希莉絲毫不在意地說著。
聽到這番話的帕恩不禁愕然,他從來沒想過一個年輕女孩會說出這種話。
他就像是要求助般地看著蒂德莉特,不過蒂德莉特只是嘴裡念了一兩句就把頭歪過去了。
不知所措的帕恩只好將頭轉向希莉絲,然而因為找不到適當的對話,他幾乎不敢正對著希莉絲的眼神。
在希莉絲感覺到這個人與那個妖精之間的關係時,也對這個有點純情的帕恩抱著一點好感。
「如果你不想的話那也無所謂,不過如果你就這麼放過我的話,我也不會當作有欠你人情喔。」
希莉絲微笑地說著。
帕恩手上的劍還指著希莉絲,希莉絲心想,大概是他還不知道要怎麼做決定吧。
在這時,一種異樣的聲音傳入了希莉絲的耳中。
哩……哩……
聽到了這個低沈的聲音,希莉絲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
這種異樣的聲音是歐魯森發出來的。
到目前為止,希莉絲聽過兩次歐魯森發出這種聲音。
「快把那把劍放下來啊!不然的話歐魯森……那個戰士會控制不住自己的!!」
希莉絲就像是在求救般對帕恩說著。
然而帕恩根本不知道她說的話是什麼意思。
「只要你發誓你絕不搞鬼」看到了她態度的突然改變,帕恩如此警告著她。
「我一直都沒有搞鬼啊!」
就在希莉絲說出這句話時哩~~!
歐魯森口中發出了響亮的聲音。
蒂德莉特與賽希魯也被這過於異樣的聲音所驚嚇,不由得看著這個戰士。
「那個人到底是誰!」
帕恩對這個人的異樣舉動感到不安。
「快停啊!歐魯森!」雖說可能已經來不及了,但是希莉絲還是對歐魯森叫著。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帕恩又問了她一次。
「他只要一真的生氣的話就沒人能攔得住了,所以我剛剛才叫你把劍收起來的啊!自從他的姊姊在他眼前被殺害之後,只要一看見有女性要被殺害的話就會跟瘋子一樣戰斗的。在以前我碰過的那一次是一直逃到他累到不能動才解決的,正常人怎麼可能會跟一個瘋子打!」
「帕恩!她說的都是真的!你趕快離開那裡,那個人說不定是狂戰士!」
後面的蒂德莉特也緊張地說著。
「你說他是狂戰士?!」帕恩驚訝地叫了出來。
帕恩曾經聽說過狂戰士的傳聞,傳說他們是超越了普通人極限的戰士。
狂戰士不知道什麼是累,也不受戰場上的恐怖所牽制,並且將發揮他超人的體力持續戰鬥。他完全不分敵我,只會不斷襲擊所有在場的人。
但是關於狂戰士的傳說中最恐怖的,就是在他戰鬥之後將不會有任何生還者。
因為狂戰士在揮劍時根本不知道自己傷得有多重,等到戰鬥結束之後他才會發覺,並且走上黃泉之路。
某國騎士從焚燒的王城中走出來,全身籠罩著火焰殺死近百名敵兵的傳說、帶著五艘亞拉尼亞的軍艦同赴黃泉的海賊王傳說等等,都是羅德斯島上流傳的關於狂戰士的傳說。
不過那時候的帕恩覺得這只是傳說罷了。
「這個人真的是狂戰士嗎?」帕恩還無法相信蒂德莉特所說的。
「大概吧……我已經看到了纏在他身上的精靈了,那個精靈是憤怒的上位精靈休利啊!」
蒂德莉特邊說著跑到了帕恩身邊。
「剛剛我對那個人用了森之精靈的力量,森之精靈雖然是附在植物上的精靈,不過也是支配精神的一種精靈,可以虛擬一種假的情感迷惑對方。可是現在精靈已經沒有作用了,我現在只看得到怒之精靈……大概我召喚的森之精靈已經被它給撕裂了。」
「這跟狂戰士有什麼關係啊?!」
「當然有啊,憤怒是想要一種想要破壞的衝動,因此會在自己還活著時豁盡力量攻擊,最後將會因為自己的精神爆發而死。聽說被怒之精靈附身而死的人,連靈魂都會被消滅的!」
「所以被那個怒之精靈附身的人都會變成狂戰士是嗎」帕恩吞了口口水,然後擺出了作戰架式。
「所以趕快跑啊!」蒂德莉特拉著帕恩的衣袖。
哩~!!
年輕的戰士發著怪聲衝過來,劍尖很明顯地是要狙擊蒂德莉特。
「蒂朵危險!」
「啊!」
帕恩的聲音根蒂德莉特的尖叫聲重合在一起。
狂戰士的攻擊速度快得可怕。
如果帕恩沒把蒂德莉特撞開的話,如今的她大概已經被殺害了,只不過還是晚了一步,蒂德莉特的右手飛出了紅色的液體。
「蒂朵你還好吧!」
「沒、沒關係,你快逃啊!」
「已經來不及了,萬一他跑進村子那就更糟糕了!」
帕恩邊回答著邊注意這個化為狂戰士的男子。
「別管這些了,蒂朵、賽希魯你們快跑!」
可是兩人似乎都不聽他的話。
「你也趕快逃走吧」帕恩對那個正咬著牙跑來的女戰士說著。
「他可是我的搭檔啊,何況我還欠你一次,你們兩個都不能死啊!」
「為什麼要把撿回來的命用在這兒呢……」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51:42
帕恩的嘴邊露出了苦笑。這個人在某些方面還真是固執,說不定根本不是個壞人。
哩~!
在這時戰士又發出了這種聲音。他剛剛就這麼衝到了另一邊,不過現在又準備攻擊過來了。
蒂德莉特按住傷口忍耐著痛楚,不斷傳來的痛苦使得她不時發出呻吟。
傷似乎比想像中還來的嚴重許多。
賽希魯就像是要保護她般站在她面前,並隨著複雜的動作詠唱古代語,希望能以古代語魔法掩護帕恩。
而希莉絲則是站在歐魯森面前,就像是要說自己沒事般張開雙手。
「歐魯森快停啊!沒有人會被殺掉的,你沒有生氣的理由啊!」
然而已經化為狂戰士的歐魯森根本聽不進去,就這麼揮著劍朝希莉絲衝過去。
「危險!」
帕恩站在女戰士面前,以自己的劍去擋這一擊,隨即一股超越常人的恐怖力量傳到了帕恩的右手。
帕恩無法承受住這個力量使得劍被彈了開來,狂戰士的劍就這麼夾著餘威砍進女戰士的右肩。
鮮血從傷口噴了出來。
「歐魯森你停停啊!」
雖然從肩膀傳來了一股劇痛,但女戰士仍繼續說著。
由於帕恩的劍以及她的鎖鏈甲卸去了攻勢,使得這一劍並不會造成致命傷。
「快把劍放下啊!歐魯森!!」
女戰士不停地對狂戰士說著。
好像出現效果了,狂戰士發出來的聲音似乎漸漸地變小,剛剛瘋也似的揮劍動作也慢了下來。
帕恩趁這個空檔揮劍朝對手的頭砍去,他想就算是狂戰士,身體分了家總打不下去了吧。
然而看到他舉動的女戰士迅速地擋在兩人中間。
「為什麼要阻止我!」帕恩連忙收起了劍並怒罵著。
「不要把他殺了!我看過他變成這樣兩次,那時只要過一陣子他就會昏過去一動也不動的!」「不過你不能肯定這次也會吧?再這麼下去的話連你都會被殺的!」帕恩如此說著並試著推開她。
女戰士雖被帕恩拉著,但仍繼續試著說服狂戰士。只不過努力白費了,狂戰士的口中再度發出了那種聲音。
「還是只能打倒他了!」
「拜託交給我!」女戰士看了帕恩一眼並說著。「好了,停下來歐魯森,把劍收起來吧,戰爭已經結束了,不再會有人被殺掉了,我不會被殺,你的姊姊也不會被殺掉了!」
而帕恩後面的蒂德莉特則是忍痛不斷地念著精靈語。
「你在幹什麼?」賽希魯問著她。
「我試著用各種精神之精靈干擾他。精神之精靈很討厭其他的精神之精靈,如果順利的話或許可以壓制支配他的怒之精靈。總而言之,我必須趕快為帕恩做援護……」
就如她所說,蒂德莉特不停召喚著各種精神之精靈。一開始出現的是美麗的森之精靈,之後浮現出了像是小鬼般笑容滿面的困惑之精靈,最後出現了一個漸漸膨脹的黑色球體,那是掌管黑暗與恐怖的之精靈。
蒂德莉特不斷反覆著各種支配精神的咒文,操縱各種精靈力干擾怒之精靈。
她利用了迷惑、混亂與恐怖等下位精靈的力量。這對上位精神精靈或許不是有效的手段,然而她已經想不出其他的方法了。
就算只有一瞬間,她也希望能夠分散狂戰士的注意力。
似乎出現所期待的效果了,這個人抱著自己的頭開始呻吟著。
「看來發生作用了,蒂朵加油,繼續撐下去!」帕恩對蒂德莉特說著。
然而狂戰士完全沒有將視線移開。
就像是被帕恩鼓勵了般,蒂德莉特再度照順序使用著支配精神的咒文。
「唔、嗚喔~~!」
戰士的口中發出了悲鳴,不過直這黑明顯是正常人所發出來的。
之後他便像是崩潰了般倒在地上。
「帕恩,趁現在!」
「我知道!」
帕恩反握住了劍,朝著倒地不動的狂戰士走過去。
「等一下!求求你不要殺他!」
希莉絲邊這麼叫著,站在帕恩跟歐魯森中間張開雙手。
「走開!」
「不!我不走!他已經恢復正常了,所以就算他恢復意識也不會有事的!」
「無論如何你都不走嗎」「沒錯,我就是不走!如果要殺他就先過我這一關!雖然我知道我營不了你,但是我不能對同伴見死不救!」
「對同伴見死不救……嗎?」
聽到了這句話的帕恩不禁歎了一口氣。
為了拯救蕾莉亞而死的吉姆、為了保護佛斯而死的迪尼、還有那為了拯救自己的部族而死的娜蒂亞,一個個熟悉的身影浮現在帕恩的腦海中。
他感覺心中緊繃的弦就像忽然被切斷了似地。
他又深深的歎了口氣,就這麼坐在路的旁邊。
身心都已經極度疲勞了。他一邊喘著氣,一邊用衣袖擦著額上冒出來的汗。
女戰士跟蒂德莉特也學著他坐了下來。
賽希魯扯下了衣角幫兩人包裹傷口,在這段時間三人都默不作聲。
時間空白了好一陣子。
「戰士先生,我必須跟你說聲謝謝。」女戰士對帕恩說著,看來他的心情平靜了許多。
「對了,你打算怎麼處置我們?」
「我也不想再說什麼了。只要發誓再也不來這兒你就可以走了,不過記得把那個罪魁禍首帶走啊。」
帕恩看著一旁倒在地上動也不動的狂戰士拋下這幾句話。
「那可不行,你這樣有恩於我,我這麼走掉的話是違反兵原則的。如我有需要幫忙的儘管說,我無條件幫你喔。」
「可是你不是拉斯塔僱用的兵嗎?你們的契約怎麼辦?」
「跟他的契約當然是取消羅,反正他也說了不少謊騙我們。不過基於兵的原則你可不要叫我去扁他啊,我也不想浪費力氣在這種地方上。」
希莉絲慌張的將話題帶過了。她不禁問自己為什麼要這麼慌張,同時也察覺到了一件事情。
她從這個戰士身上感到一種吸引自己的感覺,總覺得就這麼走了的話有點可惜。
帕恩本來在想拉斯塔對她說了什麼謊,不過現在其實也不用去在意這種事情了。
沒想到自己還特意救了襲擊自己村莊的兵,甚至還差點賠上自己的命。
有點受不了自己好好先生的個性,不過難得這樣子跟同伴們在一起完成了一件事情,多少也有一點充實感。
「你還真的蠻講義氣的嘛,雖然這是件好事,不過我們這裡也沒什麼需要你幫忙的……」
在這時,帕恩聽見村莊方向有人叫他的聲音。
帕恩幾乎已經懶得轉過頭去看了,不過由於聽聲音是熟人,只得打消這個念頭。
就如他所想的,眼中出現了一個穿著藏青色長袍的男子。
身材瘦瘦高高的,一點也不慌張地朝帕恩這兒走過來。
這個人就是自稱「尋星者」的史列因。
他是最近被稱為是「北之賢者」的魔法師,不僅是薩克森村民的商量對象,也是村莊實行自治時的實際指導者。
「那位才是真正的史列因先生。」賽希魯對希莉絲說著。
「這種事情我已經不在乎了。」
希莉絲如今只想趕快脫掉鎧甲好好洗個澡,光著身子跳進融化的雪水裡一定很痛快的。
結果由於沒有人有動作,使得史列因走到他們那兒時花了不少時間。
再這段時間四個人都恢復了大部分的疲勞,只不過還是不想站起來。
「你們在這裡賣什麼膏藥啊?」
史列因無視於希莉絲以及躺在一旁的歐魯森,劈頭就這麼問著帕恩。
「你這也算是打招呼啊?我們可是差點為村子送了自己的命呢。」帕恩嘟起了嘴念著史列因。
「像你這樣跟不認識的戰士坐在一起,真覺得你的話沒有說服力啊。不過帕恩,看來我們又必須出外一趟了,瑪法神殿的岳母大人對我說了件不得了的大事。」
「你今天就饒了我吧,等到明天就算是要去打龍我都跟你去。」帕恩無力地說著。
聽到這番話的史列因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是嗎,那太好了,我還在煩惱該怎麼說服你說,這樣一來就沒有問題了。既然你說明天可以的話就是願意羅,不過真沒想到你已經知道了。」
由於史列因的語氣跟平常一樣,帕恩一開始還以為他在開玩笑,不過史列因並不是個會說謊的人。
「真的、要去打龍啊……」
帕恩全身的汗幾乎凍結了。
要去跟最強的種族龍族作戰,連小孩子都知道這有多不知死活。
「看來我可以還你人情羅,我的名字是希莉絲,請多指教。」
女戰士對呆掉了的帕恩如此說著,並朝他眨了眨眼睛。
現在史列因的家中,除了帕恩、蒂德莉特還有賽希魯以外,還有從亞蘭來的一個女戰士希莉絲。
他們圍在一張圓桌坐了下來,暢快地喝著融化後的冰冷雪水。
而那個化為狂戰士的年輕人則還是沒有恢復意識。
他現在躺在裡面的房間,史列因與蕾莉亞正在照顧他。
而希莉絲以及蒂德莉特都接受了蕾莉亞的治療咒文,如今傷口恢復了八九成。
「對了,為什麼你會在這裡啊?我們又沒有叫你跟來?」賽希魯的食指指著女戰士說著。
而且聽聲音顯然很生氣。
「這跟你沒關係吧?我輸給了這個戰士,不僅被他救了一命,而且也沒有殺了歐魯森。欠了他這麼多如果不還的話,可是會違反我的原則的。」
希莉絲根本不在意賽希魯的表情如此說著,只不過她根本沒有說出跟著帕恩的真正理由。
「好啦,賽希魯你冷靜點,她應該不是個壞人,你看她還冒著危險救自己的同伴不是很了不起嗎?而且現在我們也不能讓她走,我不希望亞蘭的拉斯塔知道我們會離開這兒一陣子。」
賽希魯本來還想繼續說的,不過聽了帕恩說的也比較能理解了。他一口氣喝光了杯子裡的水,就像是要讓心情平定一點似的。
在這時,史列因走了出來坐在自己的位子上。
一個穿著白色神官服的女性跟在他後面,她的左胸繡著代表大地母神的紋章。
她是史列因的妻子蕾莉亞。
「蕾莉亞,那個戰士怎麼樣了?」蒂德莉特似乎等她很久了。
「雖然極度的疲勞,不過應該並沒有生命危險。可是那個人到底怎麼了?他的身心幾乎都已經殘破不堪了……」
「我不太想回憶他為什麼會變成這樣」蒂德莉特有點顫抖地說著。
帕恩代替她對蕾莉亞說明了剛剛發生的事情。
蕾莉亞從帕恩那兒知道了這個人狂戰士化的經過之後,不禁抬頭看著天花板,小聲詠唱瑪法之名。
「原來如此,竟然會這樣……對那位戰士來說應該是個痛苦的考驗吧,真希望我能夠幫他渡過這個難關……」
史列因看到了蕾莉亞的樣子,不禁露出了愛憐的表情並點點頭。
「你不用太在意這件事喔」「嗯,我知道。」蕾莉亞也點點頭。
「我可不想跟狂戰士有任何關係喔,精神之精靈這種東西本來就很棘手了,尤其是上位精靈如憤怒之精靈、悲傷之精靈更是如此,就算是再熟練的精靈使也無法支配它們的,搞不好還會被它們支配了精神,如果到了這種地步大概就沒救了。要不成為狂戰士精神爆發而死,要不就是沈淪於悲傷導致精神自我消滅。跟它們比起來啊,要支配炎之魔神都還比較簡單呢。」
蒂德莉特有點憎恨地說著。
「還好精靈不能在這個世界自由活動,我可不想跟用劍行不通的對手打啊」邊這麼說,帕恩露出了苦笑。「不過在劍行得通的對手當中,龍應該還是例外吧」「史列因老師,總之您可以告訴我們詳情嗎?如果用得到我的話我一定會盡力的。」
賽希魯的表情十分認真。
希莉絲看到了他不禁偷偷笑了出來。
「有這種心是很好啦,不過你應該是自不量力喔,只不過龍是比我們強就是了。」
「我並不知道你的劍有多厲害,不過他身為魔法師的實力可不低喔。看來你大概誤會了,對魔術師來說戰鬥可不是最重要的。」史列因緩緩對希莉絲說著,並看著在場的所有人。「先不管這個,我必須先把從岳母那兒聽來的事情告訴你們,而且也得決定我們應該做什麼。」
「這麼重要的事情可以讓她聽嗎?」
賽希魯變了臉色站起來。
「這個嘛,我覺得從剛剛的樣子看來她是可以信任的,反正聽了這些對她也不會有任何好處壞處的。」
邊這麼說,史列因回過頭看著蕾莉亞。
蕾莉亞也點點頭,告訴史列因同意他的看法。
看到了它們夫妻倆的默契,帕恩也微笑著回過頭看著蒂德莉特。
不過這個妖精女孩剛好在把水裝到自己的杯子裡,因此根本沒注意到他的視線。
帕恩的微笑不由得變成了苦笑。
看到帕恩這種表情的希莉絲感到內心十分複雜,並且開始發覺她對帕恩的好感並沒有想像中小。
希莉絲雖然是個容易用情的人,不過並不會有一見鍾情之類的,應該不可能如此被一個初次見面的人所吸引啊。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男人就有可能了,這是她對自己的解釋。
「不然就請這位小姐對自己的神發誓吧,如果沒有信仰的話對劍發誓也是可以的,那麼我們就進入主題吧。
前天住在塔伯的岳母大人派人來要我們去瑪法神殿一趟,這大家應該都曉得。我們在那兒聽岳母大人告訴了我們一件事,這件事情重要到幾乎將左右羅德斯島將來的命運。」
史列因看著蕾莉亞,希望她能夠繼續接下去,蕾莉亞隨即以像在祈禱般的語氣靜靜說著。
「我想大家應該還不大清楚跟古代王國相關的事情吧?我本來當然也不可能清楚的,不過由於我擁有古代王國時期的魔女卡拉的記憶,因此比各位知道的多一點……」
隨即蕾莉亞開始敘述一個故事,這是聽了母親妮斯所說的之後,她在瑪法神殿的禮拜堂冥想,挖掘卡拉心中深處的記憶之後所回想起來的。
這是卡拉活著時最後的記憶,也是魔術師們支配的古代王國滅亡那天的事情。
從「靜寂之湖」露諾亞那吹來了一陣陣寒冷的風。
順風可以清楚地聽到激烈的打鬥聲。
各處都飄著異味,那是血以及肉的燒焦味。
太守所住的地方與其說是房子,倒不如說比較像是一座城堡。由於有高大的城牆保護,要攻進去並沒那麼容易,如今蠻族們也還在門前跟守備兵交戰著。
五層構造的太守之館,最上層就跟塔一樣細,並且只有一個房間。這個圓形的房間有許多窗戶,可以看見整個都市的全貌。
這個湖上都市庫德,如今因為被蠻族侵入而燃燒著。
有一個男子看著這焚燒著的都市。
他站在窗戶的旁邊,黑色的長袍因為風吹而微微搖曳著,但他自己卻是筆直地站著動也不動。
「戰況如何啊,薩魯巴恩太守?」
卡拉看到了太守的身影,不由得湧起了一股想侮辱他的感情。
「非常糟糕。現在這個都市還活著的貴族大概只有卡拉你,以及我兩個人了。」
從卡斯土爾派來羅德斯島統治的,便是這個擁有太守頭銜的薩魯巴恩。
他一直都很高傲不羈的。
不只對自己研究的魔法擁有絕對的自信,並且他會為了提升他的魔法而不惜一切手段。
這個靈術師為了他的實驗,不知道已經犧牲了多少蠻族的生命了。
如今他必須償還這筆債。
卡拉也走到了薩魯巴恩的旁邊,看著現在的戰況。
城門如今已經被攻破了。
現在正有三個龍牙兵與五個死人戰士在跟蠻族們作戰。
其中龍牙兵是卡拉所作的,死人戰士則是薩魯巴恩的奴隸,不過這都只是卡斯土爾偉大的魔法體系中的一小部份。
「卡斯土爾王國如今已經沒什麼尊嚴可言了,真沒想到最後守護這兒的,竟然是沒有生命的龍牙兵跟死人。」
卡拉就像在嘲笑自己般說著。
「這些蠻族們竟然不知道是誰拯救了這個世界,我們甚至還因此失去了魔力呢」「他們當然不知道,就算知道他們也不會改變行動的。」
「這倒也是,畢竟我們對待他們太殘忍了,如果能遵照瑪法的教義來對待他們的話……」
卡拉心想,如果卡斯土爾的貴族們也認為自己是普通人的話,或許就不會有這場大破壞了。
不過現在已經沒有討論這個的時間了。
「聽說你是瑪法的信者,沒想到竟然是真的。幹嘛去學蠻族的那一套,就是有你這種異類我們才會輸的。」
薩魯巴恩的臉上浮現了污蔑的表情。
不過卡拉只是回以一個冷笑。
「一點沒錯,如果太過於依賴魔法之力而忘了身為人的極限遲早會自我毀滅的。現在你額頭上的那顆紅水晶還能夠給你魔力嗎?無法靠自己使用魔力的魔法師當然會輸給蠻族,不僅是你,我連「魔法之王」法拉姆都警告過了。」
「魔法之塔毀壞之後,額上有水晶的我們的確無法使用魔法,如今整個羅德斯島還能使用魔法的大概剩下你了。實在是有點諷刺,在那座塔建立時我們應該已經成為神了,當年連神都敗在龍族之下而消滅,可是我卻能夠讓五隻古龍成為我的僕人。」
為什麼我沒看見那些龍?如果派它們出來的話一定還可以支撐好一段時日的,可是從蠻族開始進攻以來我卻從來沒看過它們」在龍族中,被稱為古龍的上位種族可說是極為偉大的存在。
人們根本不可能支配它們那龐大的身體以及高度的智慧,然而人們卻將它們當成僕人一樣使喚。
這種行為其實非常傲慢,就是因此才導致那座增幅人類魔力的「魔力之塔」被破壞,使得蠻族們肆意蹂躪卡斯土爾王國。
「那些龍現在在寶物庫裡守護貴重的寶物。總有一天我們卡斯土爾的力量將會復甦的,到那時候「太守之秘寶」是絕不可或缺的東西。」
「真是愛作怪」卡拉如此說著。
這個男的大概還沒發覺自己做錯了。
不經意地往外一看,最後一個龍牙兵剛好被打倒了,看來城門馬上會被攻破,蠻族們就要侵入這裡了。
「我還是去完成我身為卡斯土爾貴族的使命吧,反正蠻族他們是不會忘記對我們的恐怖與憎恨的。我在城裡還放了五隻石巨人,所以他們要來這兒還要一段時間,不過他們遲早會來的,那時候你要怎麼辦?」
「命運是無法違背的。等我死後這整個都市都將會沉入湖底,這是我一上任時就設計好的魔法機關,所以攻進這兒的蠻族們都會跟著我一起陪葬的。」
薩魯巴恩笑得樂不可支,對身為靈術師的他來說,死亡或許就是他最親密的朋友吧。
(而且自己不死之王的咒文也會成功是嗎)
無論如何這個人都無法給別人好感。
「如今你殺再多人又有什麼用?你連只聽你話的僵都已經做不出來了。敗者就必須屈服於勝者之下,就像是被抓到的動物必須乖乖被吃掉一樣。」
卡拉邊走向階梯,一邊對這位羅德斯島最後的太守告別。
「這是瑪法教你的吧?我可不信這一套。聽說在羅德斯島上瑪法的力量特別強,不過我倒從來沒發覺過。」
薩魯巴恩漠不關心地說著。
「反正隨便你了,我有我自己的生存方式,我不希望將來再度發生這樣子悲慘的大破壞。」
「卡拉你辦得到嗎?還是說你頭上那我沒看過的頭飾就是你想到的方法?我衷心的希望那個額飾不會是你最後的作品」「……之後卡拉跟蠻族作戰而喪生,並且支配了殺死自己的蠻族戰士離開了走向滅亡的湖上都市。」
說完了這個故事,蕾莉亞看著眾人。
「剛剛說的故事中有幾個很重要的地方。我們可以知道卡拉生前是善於將物體賦予魔力的魔法師,也知道了一些關於古代王國時期羅德斯島最後一個太守的事情。這個人將命名為『太守之秘寶』的寶物交給五隻飛向羅德斯島各處的古龍,這五隻古龍由於受到了強力的魔法制約所束縛,會終其一生擔任太守秘寶的守護者。」
「這個我聽說過,已經有無數愚蠢的冒險者為了太守之秘寶犧牲自己的生命,而且他們都是十分老練的冒險者。除了被選上的勇者之外沒有人能與它們為敵,因此沒有人可以獲得她們所擁有的太守秘寶。」
說話的是希莉絲。聽她的語氣並不覺得她在害怕,反而能感覺得到她有野心想獲得太守之秘寶。
住在羅德斯島的人都知道,龍擁有著莫大的財富。
而且一般人也都會知道關於太守秘寶的傳聞。
羅德斯島至今都還棲息著相當多的龍,然而屬於上位種的古龍,就如蕾莉亞所說的只有守護太守秘寶的那五隻。
居住在馬莫的「黑翼之邪龍」那斯。
亞拉尼亞白龍山脈的主人,冰龍布拉姆德。
棲息於萊丁附近青龍之島的水龍艾勃拉。
住在羅德斯島唯一活火山「火龍山」的魔龍晨曦之星。
以及摩斯的守護神,龍騎士們最好的盟友「金鱗之龍王」邁先。
即使知道它們的存在,在古代王國崩壞之後的五百年間,卻沒有任何人能夠打倒它們獲得它們的寶物。
不過現在邁先以及布拉姆德卻由人類解除了魔法的束縛,不再被強迫擔任太守秘寶的守護者。
為了答謝,金鱗之龍王成為了龍騎士邁先的坐騎,並在他死後繼承了他的名字。
而亞拉尼亞的冰龍布拉姆德,在被瑪法的最高司祭妮斯解除了制約咒文之後,將它所擁有的寶物全部轉讓給妮斯,而自己則進入了休眠期。
「但是如果出現了能夠打倒古龍的人,而這個人藉此獲得了太守之秘寶的話呢?」蕾莉亞就像是在問著帕恩般說著。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52:03
「那麼整個羅德斯島大概就會被他所控制了吧,如果他是正義的一方還好,要是個擁有野心的人的話就糟了……難道說真有這種人嗎?如果有又到底是誰?」
「記得是一個叫做亞修拉姆的人,好像是曾經擔任馬莫皇帝貝魯特親衛隊隊長的人……」
我就在等你問這個,蕾莉亞淺淺地笑著。
帕恩確實聽過這個名字,記憶中好像是瓦利斯與馬莫決戰的戰場上。
在弗雷姆的「兵王」卡修打倒貝魯特時,貝魯特身邊親衛隊裡的騎士隊長就自稱是亞修拉姆。他由於悔恨自己無法帶回皇帝的遺體,最後只帶走了貝魯特所擁有的劍。
帕恩光看也知道那個騎士絕不是簡單角色,他的能力或許比起擁有劍匠稱號的卡修國王都毫不遜色。
「我只在戰場上看過他一面。你是說他打倒了龍,並把太守之秘寶據為己有了是嗎?」
「岳母大人是這麼對我說的。有一天一個全身漆黑的騎士來到岳母大人的神殿,向她詢問住在白龍山脈的冰龍所擁有寶物的去向,其中他特別在意一個名為支配之權杖的秘寶。」
「支配之權杖?」帕恩不由得問著。
這個名字是第一次聽到。
五隻古龍被托付了以「太守之秘寶」為首的莫大財寶眾人皆知,不過具體來說是什麼寶物卻沒什麼人知道。
不過帕恩卻知道被冠上「支配」這個名字的寶物都擁有強大的魔力,擁有支配他人的心,讓他成為自己奴隸的力量。
帕恩曾經看過一個人,為了一個冠上「支配」之名的寶物而不惜殺害了自己的愛人。
這實在是件可悲的事。後來這個人就這麼背負著一生無法抹滅的傷痕,不知去那兒旅行了。
這是五年前前往摩斯之大賢者渥特住處時所發生的事情。
對強大力量的憧憬往往會使人失控,就像是奪走卡拉額飾的伍德傑克一樣。
人是個脆弱的生物。
也因此會造成許多錯誤。
「關於這個連卡拉都不瞭解嗎……」帕恩才剛問,蕾莉亞便開始說明了。「歷代太守所有,用來支配羅德斯島的寶物就是所謂的『太守之秘寶』。例如名為『真實之鏡』的秘寶可以看見任何想看地方的風景,而且也可以映出人心,使藏在心中的所有秘密曝光,這個秘寶目前在卡拉手中。另外只要有一點點體的碎片,『生命之杖』都可以使肉體完全重生,而『魂之水晶球』則可以將死者的靈魂復活。其中『支配之權杖』是其中最強力的秘寶,擁有它的人無論下什麼指示,聽到的人都會當成是絕對的命令,如果沒有夠強的意志甚至連頂嘴都不行。在古代王國時期除了身為支配者的貴族之外,幾乎所有階層的人都必須服從這個寶物的力量,因此在奴隸被派或是蠻族侵攻時,這個秘寶一定能派上用場的。」
「我也曾經看過記載關於這用來支配羅德斯島的太守秘寶的書,當初是在賢者學院時看的,雖然現在我手中沒有書,不過大概都跟蕾莉亞說的一樣。」
史列因在蕾莉亞說完之後這麼補充著。
「也就是說支配之權杖是確實存在的,而且是由五隻古龍其中一隻所保管的……」
「正是如此。如果亞修拉姆獲得了這個支配之權杖的話,大概就可以征服整個羅德斯島了。據岳母大人所說的,亞修拉姆這個人甚至擁有匹敵貝魯特皇帝的實力。」
「如果被這種人得到支配之權杖可不是開玩笑的。」
連帕恩也瞭解這將是表示什麼。
整個羅德斯島將會被亞修拉姆這個人,也就是馬莫帝國所統治。
「所以我們必須比他先獲得支配之權杖,即使要跟古龍作戰也在所不惜。」史列因加重了語氣。
「如果要冒著跟古龍打的危險,那直接打倒那個叫亞修拉姆的人不是比較簡單嗎?」
賽希魯提出了他的意見。
蒂德莉特也用力點頭贊成他的意見。
「這可不一定喔,亞修拉姆已經打倒白龍山脈的主人——冰龍布拉姆德了,照這樣看他們大概也已經打倒馬莫的邪龍那斯了,你覺得龍跟殺死龍的戰士誰比較厲害?」
沒有人回答史列因的問題,在眾人之間飄著一股沉悶的氣氛。
「可以的話我不想與兩邊為敵,不過我們一定要做決定,我們一定要阻止類似『英雄戰爭』的事件。如果現在再發生一次這種戰爭的話,整個羅德斯島都會化為灰燼的!」
過了一陣子帕恩說話了,雖說語氣有點無奈,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
「沒錯,所以我們一定得出發,希望大家都能幫這個忙。」
「那當然」帕恩用力地回答著史列因。
在前兩次冒險時都是帕恩帶史列因走的,如今則是史列因對帕恩提出了要求。
他當然沒有拒絕的理由。
「可是老師,這裡該怎麼辦?我可不想再當看家的了!」賽希魯緊張地問著。
史列因考慮了一陣子,然後點了點頭回答賽希魯。
「說得也是,亞修拉姆似乎也有幾個同伴,據岳母大人看來似乎都是厲害角色,所以我們這邊也要多幾分力量。我請瑪法的神官戰士跟北邊矮人族的戰士們幫忙守護這兒,你就跟著我們一起走吧。」
「那太好了!」賽希魯高興地叫著,不自覺地站了起來。
「希望您不要礙手礙腳的就行羅」希莉絲斜眼看著賽希魯半嘲諷地說著。
「這句話你沒有資格說吧?!賽希魯漲紅了臉對女戰士說著。
「剛剛你的恩師不就說了嗎,我們這邊也要多幾分力量啊,我可是個優秀的戰士喔,絕對會派得上用場的,帕恩對不對啊?」
希莉絲對帕恩說著。
「我承認你是個優秀的戰士,不過對手可是龍耶,這次的旅行很明顯是在賭命,即使如此你也要去嗎?」
「那當然,對手越強我可是越來勁喔!」希莉絲自信滿滿地說著。
「可是總不能認一個來路不明的人當同伴吧?」賽希魯固執地反對著。
蒂德莉特也是不大贊同,尤其看到這個女戰士故意裝得與帕恩很熟的樣子時,她便感到有些不高興。
「就算不行我也會跟的,要不然會違反戰士的原則的!」
而且我也不希望跟這個叫帕恩的戰士斷了緣份,希莉絲心中暗暗想著。
「我反對!」賽希魯還是堅持著。
「你這一無是處的人給我住嘴!」希莉絲似乎終於忍不住了,不由得說了句狠話。
她畢竟是個兵,使人感覺到一股魄力。
理所當然的,賽希魯也變得更火了。
「好了啦你們兩個。我是很歡迎希莉絲加入,不過請你別太刁難賽希魯好嗎?只要同伴都能同心協力的話,什麼難關都可以突破的。」
史列因皺著眉頭插入了兩人之間的對話。
「史列因說得對,如果要吵架的話就不要來了。」帕恩很難得地如此說教著。
「那就是說你答應羅!」希莉絲聽到這番話之後高興地說著。
「也、也算啦」帕恩口中嘟噥著看著史列因。
史列因也對他微微點點頭。
「那蒂朵呢?」
「啊?我……只要你說好就行了。」蒂德莉特如此回答著。雖說她比較想反對,但是她卻不能把理由說出口。
她怎麼讓帕恩知道她嫉妒那個女戰士,何況這種嫉妒的來源是因為希莉絲是人類而她是妖精。如果承認了這一點,就表示她捨棄了身為妖精族的尊嚴,無論如何她是不可能做出這種事的。
「可是那個狂戰士也會跟去的!」賽希魯似乎仍然非常不滿。
「我跟他在一起那麼久了不也沒事!」希莉絲頂了他一句要他住嘴。
「你要考慮清楚,這真的是很危險的。」
帕恩希望希莉絲再考慮一次。
想到敵人將會是亞修拉姆,當然得慎重考慮清楚。
畢竟對手可是屠龍者,加上跟隨亞修拉姆的部下們一定也是相當難纏,真的打起來的話帕恩也無法保證能贏。
或許蒂德莉特察覺了帕恩的不安,她溫柔地挽住了帕恩的左腕。
「帕恩你放心好了,我們不是連卡拉跟伊夫利特都贏了嗎?這一次一定也能夠順利的。」
「希望如此,不過一定要慎重行事,這次的任務實在太重要了,因此絕不能失敗。我希望能夠先去弗雷姆一趟,請卡修陛下協助我們一臂之力。」
「說得也是,他應該是值得信賴的……」史列因思考了一陣子也同意了。
「一定可以的,卡修陛下不是那種使用秘寶來達成心願的人。對了史列因,你覺得支配之權杖在那只龍手上?」
「這我就不知道了」史列因聽到帕恩的問題之後歪著頭。「不過應該可以肯定不在馬莫的邪龍以及白龍山脈的冰龍那兒,那麼剩下的就是摩斯的龍王邁先、萊丁的火龍晨曦之星以及青龍島上的水龍艾勃拉了。看摩斯的龍騎士這些年來都沒有支配羅德斯島,可以推論應該也不是邁先所有,如此一來就剩下兩個可能了。既然連亞修拉姆也沒有任何線索的話,那麼請卡修國王派人監視這兩個地點應該就行了。無論是晨曦之星還是艾勃拉擁有支配之權杖,途中一定會經過弗雷姆的。」
「那就是說要通過風與炎之沙漠嗎?」希莉絲似乎有點抱怨。
「聽說現在沙漠已經沒那麼熱,也比較容易走了。比起這個,如果我們在諾比斯暴露身份的話還比較麻煩呢。」
史列因看著帕恩對希莉絲解說著。
帕恩也回以微微的一笑。
三年前發生了那個事件之後,聽說風與炎之沙漠如今不但會下雨,晝夜的溫差也比較不明顯了。
風與炎之沙漠正逐漸恢復成原來的樣子。
帕恩對這件事感到非常自豪。
相信當初參加那場冒險的同伴們也是如此吧。
歐魯森做了一個夢。
是那個千篇一律的夢。
村莊燃燒著,夢一定是從這裡開始的。
可惡的妖魔軍團襲擊著這個村子。
即使這是個邊境的小村子也毫不放過。
歐魯森的姊姊抱著他瑟縮在倉庫的角落。
如果就這麼抱著他或許歐魯森就會消失不見了。她如此祈禱著緊緊抱住他。
歐魯森的全身都感覺得到姊姊在顫抖著。
爸媽已經被殺了,雖然沒有親眼看到,可是歐魯森一直這麼確信著。
恐怖與悲傷支配著這個十三歲少年的心。
你所想的是對的,現實中的歐魯森對他這麼說著。
他的眼眶中滿是淚水。
淚?現實的歐魯森不禁說著。
這是他最後一次流淚了。
就在這時門被開,幾隻醜陋的赤肌鬼衝了進來。
他們後面有個更壯的大赤肌鬼。
它不知道用它們的語言說了些什麼之後,這些妖魔們朝他們走了過來。
姊姊再度用力抱緊了歐魯森一次,然後放開了他,面對赤肌鬼們握緊了手中的短劍。
另一把短劍拿給了歐魯森。
「如果我死了」姊姊對他輕聲說著。「就用這把短劍對抗它們,記住,無論如何你都要活下去喔!」
之後便朝赤肌鬼走去了。
姊姊就像要揮斷手般朝赤肌鬼揮舞著短劍。
或許是運氣好,姊姊的短劍砍中了其中一隻的脖子,噴出來的黑色血液濺到倉庫的地上。
然而這並不表示她佔了上風。
姊姊是流著眼淚戰鬥的。
在看著她的身影時,歐魯森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中有東西蠕動著。
這好像是自己體內湧出來的,也好像是從另一個次元出現的東西。
一開始赤肌鬼們看到了姊姊的樣子還有些害怕,不過馬上就重新組織了攻勢。
如此一來,歐魯森的姊姊就贏不了了。
其中一隻赤肌鬼的小劍斜斜地朝胸部揮出。
青色的衣服被劃破後露出了潔白的肌膚,並出現了一條鮮紅的傷痕。
即使因為痛楚而呻吟,姊姊仍逞強地繼續揮動著短劍。
繞到她身後的另一隻赤肌鬼將劍刺進了她的大腿。
歐魯森的姊姊不由得倒在地上。
「歐魯森,對不起」姊姊哽咽地說著,用盡全力將短劍朝剛剛攻擊她的赤肌鬼腹部刺去。
赤肌鬼雖然死了,但是短劍卻就這麼插在它的肚子上,如今連武器也沒有了。
其他的赤肌鬼隨即一擁而上。
「對不起……」
在痛苦的悲鳴聲中,他不斷聽見姊姊如此對他說著。
姊姊不斷地被切割著。
她那被稱讚是村莊最美的臉、修長的腳、纖細的手,全都被鮮血染紅,變成了醜陋的肉塊。
「……」吐出了像是歎息般的一口氣之後,姊姊再也沒有呼吸了。
即使如此,赤肌鬼們仍然不停地切割著。
「住手~~!!」歐魯森大聲叫著。
在歐魯森心中蠢動的那個東西,在這時第一次成形了。
不斷鼓動的那個東西佔滿了他的心。
無論是恐怖還是悲傷,歐魯森都已經感覺不到了。
哩……哩……
喉嚨出現了一種像是靈魂在吱吱作響的聲音。
「歐魯森!」
在這時,有人叫著他的名字。
聽聲音是個女性,總覺得有點像是姊姊的聲音。不過不是姊姊,因為姊姊已經死了……
哩……哩……
「歐魯森!」叫他的那個聲音再度響起。
歐魯森醒了,感覺就像是靈魂回到身子裡似地。
希莉絲站在一旁,另外還有一位沒見過的女性。
這位女性將手放在歐魯森的額頭上。
「你清醒了嗎?」她如此問著。
「我……我怎麼了……」歐魯森說著。
「還不就是那樣,又跟以前一樣發作了,這次可是連我的肩膀都犧牲了呢。其他人也就算了,以後再這樣子可不要拿我開刀啊,那時候的你可是強得太離譜了。」希莉絲如此說著。
「……喔,這樣子啊……」
歐魯森回憶起了自己沈睡之前的事情,點點頭將上半身撐起來。
發作之後本應身心俱疲的,然而現在卻沒有這種感覺。
反倒是覺得十分舒服,就跟好好睡了一覺的感覺一樣。
「你是個魔法師吧」歐魯森看著這位黑髮青眼的女性如此問著。
這並不是詢問,只是單純的確認而已。
「我是瑪法的神官,雖說還不大拿手,不過能使用一些瑪法的魔法。」
「是司祭嗎?」
「並沒有正式的司祭身份。」
「是這樣子的嗎?」歐魯森似懂非懂地說著。
「如果你已經好了那就站起來吧,現在你要謝的人可是數不清的喔」希莉絲笑著對歐魯森說著。「我是第一個」「對不起」歐魯森老實地低下了頭。
「要真心一點,不過應該不可能吧?畢竟你本來就沒有感情。」希莉絲邊這麼說,一邊彎下腰正經地看著歐魯森。
「你記得剛剛跟我們打的那些人吧?他們其中有一位是精靈使,名字叫做蒂德莉特,她已經告訴我們你之所以會發作的密了。」
「我發作的密?」歐魯森這麼問著。
「沒錯,你發作的密。你常常會跟瘋子一樣戰鬥不是嗎?那是因為你變成了狂戰士,而之所以會變成這樣子,是由於你被掌管憤怒的精靈所控制了。」
「憤怒的……精靈?」
「沒錯,憤怒的精靈,好像叫做休利吧?加上你平常並沒什麼感情,因此一憤怒就會變成那個樣子了。由於你還沒有完全被怒之精靈所支配,所以變成狂戰士也不會死的。不過如果你無法抑制它的話,將來成為狂戰士時就會變不回來,然後就因此而死的。」
「是這樣的啊」歐魯森小聲地說著。
「其實知道了這些也沒有用。不過聽那個妖精說,她還不知道是什麼原因使你不會完全變成狂戰士,總而言之你要試著去感覺各式各樣的感情,如此一來或許失去的感情就會回來,精神的狀態就會恢復正常喔!」
「真的會有這種事嗎」邊這麼說,歐魯森下床站了起來。
「對啊,所以你趕快跟大家道謝吧,他們不僅幫助了跟他們作戰的我們,還幫你做了完善的治療呢」希莉絲就像是要扶著他似地挽住他的手。
「沒錯,我必須要跟大家道個謝。實在是很感謝你……,啊!」
「叫我蕾莉亞就可以了。」蕾莉亞邊說著微微低下頭。
「謝謝你,蕾莉亞。」
「隔壁的房間還有一位妖精姑娘跟那個戰士帕恩,他們就是那兩個護衛。另外還有兩個魔術師,比較老的那個是史列因、年輕的是賽希魯,不過你要對那個賽希魯道謝的話就免了。」
希莉絲邊說邊露出了惡作劇般的笑容。
「還是跟大家都道個謝比較好。不過他們應該不是義務幫我們的吧?他們出了什麼條件?」
「你發現啦?」希莉絲似乎有點吃驚。「他們因為一些原因必須要外出,不過這當然是趟危險的旅行,我們只是去當他們的護衛而已。這對我們來說是個不錯的交易吧?」
「這我不知道,不過他們接受了吧?」
「也是啦」希莉絲如此回答著歐魯森。
「那麼就不用考慮了,只要陪他們一起旅行就是了。」歐魯森很乾脆地說著。
「決定得蠻快的嘛,那麼我就帶你去見他們吧。」
希莉絲走向前打開了房門。
歐魯森跟在她的面,走進了帕恩等人所在的客廳。
「看來已經清醒了。」
史列因站了起來,看著歐魯森對他打了聲招呼。
「很抱歉麻煩了各位這麼多」歐魯森對著眾人深深低下了頭。
「就是如此了,希望各位多多指教!」希莉絲的語氣似乎想打破這沈悶的的氣氛。
幾乎令人不敢相信,他們剛才還拼了命互相對戰著。
「尤其是帕恩,以後請多多指教!」
「嗯,剛剛的事情也不要太介意,大家都平安無事就好。」
帕恩就像是忘了剛剛的事情,很自然的回答著她,不過蒂德莉特以及賽希魯的表情顯然是十分複雜。
「你真的要帶他們一起去啊?」蒂德莉特對史列因說著悄悄話。
「其實帶著他們蠻麻煩的,反正不一直都是這樣子的嗎?我們那一次旅行是平穩上路的?」
「說得也是,因為我們有帕恩在嘛」蒂德莉特惡作劇地笑著。
「你們太殘忍了吧?」帕恩嘟起了嘴抗議。「每次的相遇不都是一種緣份嗎?我們如此珍惜著每一次的相遇,所以才結交了這麼多知心的同伴。在彼此認識之前每個人都是陌生人,我相信他們兩個一定也能跟我們成為好夥伴的。」
「或許如此吧。」
過了一會兒,史列因小聲地說著。
帕恩並沒有刻意強調什麼,史列因認識他這麼久了自然知道這一點。
然而帕恩說的話,有時候卻比任何賢者所說的更為衝擊人心。
他的話裡沒有華麗的詞藻,只是誠實地說出自己內心所想的而已。
或許就是因此才衝擊人心,就像是眼前忽然出現了人生中更為重要的東西似地。
這是帕恩從以前就沒變的人格。
正如他所說,帕恩由於碰見了各式各樣的人而成長,不過反過來說也是一樣的。
遇見他的人也有了微妙的變化。
他不僅將討厭爭執而封閉在鄉下的自己帶出去旅行,也使那高傲的妖精女孩變得真誠對人。
連那個像是自信集合體的卡修都不例外。
也因此史列因相信,歐魯森以及希莉絲這兩個被戰亂之世所扭曲的戰士,在這次的旅行中一定也會有所改變的。
其實他已經感覺到希莉絲希望帕恩能改變她自己了。
「賽希魯,你同意嗎?」為了謹慎,史列因再次問著還擺著撲克臉的賽希魯。
「老師您同意的話我沒有意見。」
「那麼就回去作好旅行的準備吧,我們明天出發可以吧?蕾莉亞,你也趕快去準備吧。」
史列因如此做了個總結。
「嗯」蕾莉亞微笑著走進了裡面的房間。
「啊?你也要去嗎?」蒂德莉特發出了驚訝的聲音。「那你們的女兒怎麼辦?妮絲她還沒滿三歲耶!」
妮絲是史列因與蕾莉亞所生的女兒,名字是來自於蕾莉亞的母親,也就是瑪法的最高司祭妮斯的同音名字。
「我們已經把她寄在塔伯的母親大人那兒了。不用擔心這件事,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母親一定會好好照顧她的,即使我們出了意外,她一定也能夠幸福地生活的。」
蕾莉亞很乾脆地說著。
蕾莉亞是瑪法的司祭,在瑪法的教義中,養育孩子是極為重要的行為。
然而蕾莉亞仍然將女兒放在母親那兒出外旅行,帕恩似乎看見了她內心永難平復的那道傷痕。
希望她能夠早日補償她所背負的罪過,如今的帕恩也只能這麼希望。
之後帕恩他們就再也沒說什麼,離開了史列因的家,去做自己出發的準備了。
對帕恩他們來說,這是第三次旅行的開始。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54:19
標題:
第二章 傭兵王
微暗的房間中,有兩個男子面對面坐著。
他們都坐在椅子上,不發一語的看著對方的臉。
就像是在拿捏對方的斤兩似地。
其中一個男的穿著淡茶色的神官服,長長的袖子幾乎垂到了腳邊。
左胸有個戰槌的紋章,這是戰神麥裡的紋章。
在這個沙漠之國穿這套衣服可說是難耐至極,然而這位像是麥裡司祭的男子卻毫不在意。
何況另一個人的穿著根本不輸給這個司祭。
他穿著金屬製的漆黑鎧甲,披著一件鮮紅的披風。跟鎧甲相同顏色的頭髮與眼睛,使人聯想起了黑妖精。
然而他卻沒有黑妖精給人那股狡猾的印象,反而感到某一種高貴的氣質。
肌膚相反地特別的白,不過跟病人的蒼白又不一樣。
兩人所在的房間非常素。
除了牆壁上掛著那幅壁畫之外沒有別的裝飾品。這幅壁畫是一位右手拿著龍頭的勇者,應該是以某位「屠龍者」為題材所畫的。
連兩個人所坐的椅子,都連個靠墊都沒有。
這裡是建立在弗雷姆的王都佈雷德郊外的戰神麥裡神殿。
由高大圍牆所圍的建地中,有大小兩個建物。
比較大的那一棟是一般信者的禮拜堂,而另一棟則是司祭與神官們的起居室。
兩個男人就在這棟起居室中最裡面的房間,這個房間是設計來迎接客人的。
司祭名叫霍普,不僅是這個神殿的主人,也擁有「勇者之輔佐」的稱號。
三年前以佈雷德為舞台,弗雷姆與沙漠之蠻族「炎之部族」的最後之戰中,霍普以兵的身份參加而獲得了許多功勳。
基於這些功績,他獲得了卡修國王的援助,在這裡建立了他侍奉的麥裡神的神殿。
由於符合了勇猛的沙漠之民的個性,最近信者的人數明顯增加,現在幾乎成為了羅德斯島上最大的戰神之神殿。
對這兒的信者與神官來說,霍普已經擁有了高司祭的資格,聽說將來也即將繼承位於摩斯王都「龍之息」中麥裡主神殿最高司祭的地位。
不過他對這種事情似乎並不關心,每天總是默默地作著例行的工作。
而在今天早上,他迎接了一名客人。
客人應該是位騎士,帶了五個像是他部下的人。
他自稱為亞修拉姆,然後簡單的對霍普說出了來這兒的要求。
希望他能成為自己的部下。
之後就持續著沈默。
自稱為亞修拉姆的這個騎士看來大約三十來歲。正值壯年的年紀,是一個男人體力與知力達到巔峰的年紀。
比起超過四十歲的霍普年輕許多。霍普雖然常常鍛自己的身體,對體力也不是沒有自信,然而歲月已在他臉上留下了皺紋,腹部似乎也已經開始出現了贅肉。
直視著霍普的亞修拉姆的視線不只冷靜,更散發著一股理智的氣息。
「我再重複一次,我需要你的力量。聽說戰神的教義中,第一條是要在勇者赴往戰場時協助他,成為他的力量,並讓勇者發揮完全的力量。基於這個教義,我想要藉助你的力量。我相信我擁有足夠的條件,所以希望你能成為我的同伴,一起為更大的目標奮戰好嗎?」
在之前與布拉姆德作戰時,亞修拉姆失去了三個同伴。
在這時他才知道,龍的叫聲蘊含了某種魔力,聽到它咆哮聲的人會體驗到心臟凍結般的恐怖。
其實如果聽見了幾乎就等於已經死了,為此自己也必須以魔法來對抗,其中又以侍奉麥裡神的司祭使用的咒文「戰之歌」最為有效。
戰之歌這個咒文不僅可以提高士氣,更能夠抵禦所有精神支配的咒文。
由於聽說佈雷德的麥裡司祭相當德高望重,因此亞修拉姆才來到了這個神殿。
需要他的理由不只是這個。有戰神的司祭伴隨在身邊就是身為勇者的證明,而且如果讓卡修手下的麥裡司祭成為自己的同伴的話,無疑是對卡修下了一封挑戰書。
而在與這個名為霍普的男子對話的過程中,原本純粹只希望這個人成為自己同伴的亞修拉姆,如今心中卻出現了什麼都想得到的慾望。
「這個國家的國王卡修陛下有恩於我,你要我捨棄這些跟隨你?難道你可以說你是勝於卡修陛下的勇者嗎?」
霍普以淡淡的語氣回答著亞修拉姆。
「這只能由你來判斷,不過我的確是這麼想,並且我就是為了證明這個而出外旅行的。」
「喔,那麼你想怎麼證明呢?」
「這簡單,只要我打倒卡修統一羅德斯島就行了,如此一來就會有千萬人承認我遠勝於他了。」
「這可不能開玩笑,如此一來我就必須以弗雷姆居民的身份阻止你了。」霍普很嚴肅地說著。
「難道卡修那個男的就有成為勇者的資格嗎?!」
亞修拉姆同樣嚴肅地問著他。
「難道你沒聽說他在之前的英雄戰爭中是用了什麼手段打倒貝魯特皇帝的嗎?!」
「我知道他是在勇敢的一對一決戰中打倒了貝魯特皇帝,這是由於麥裡神站在他這一邊,神聖的戰爭都是由麥裡的鐵來決定勝負的。」
「那場戰爭那裡算得上正義!」
亞修拉姆的聲音幾乎穿過了牆壁。
亞修拉姆想起了當年洛依德東邊平原上,弗雷姆、瓦利斯聯合軍與馬莫的那場最後之戰。
首先是兩軍主帥法恩與貝魯特的戰鬥,然後在貝魯特負傷勝利之後,卡修隨即就接了上來。
在亞修拉姆眼中,第二場戰鬥也是貝魯特佔盡優勢。
此時不知是誰射了一支箭。平常的貝魯特當然可以躲過,然而由於他正與稱為「劍匠」的卡修交戰,因此無法隨心所欲地閃避。
箭深深地刺入了貝魯特的肩膀。
就在這一瞬間,卡修砍下了貝魯特的首級。
在這時亞修拉姆很清楚的看到,卡修在揮劍之前猶豫了一下子,之後才用盡力氣揮出了劍。很明顯的卡修可以收回這一劍,這在其他一對一的例子中顯而易見。
如果肩膀沒有中箭的話,貝魯特一定可以擋下這必殺的一擊的。
而且亞修拉姆相信陛下的氣勢遲早能蓋過卡修。
因為貝魯特的劍是把無敵的魔劍。被稱為「碎魂劍」的這把大劍,即使只是稍微砍到都能夠打碎對手的靈魂,並將對手的靈魂吸進刀刃之中。
雖然這只是個傳說,然而它的確可以消耗對手的精神,並打亂他的集中力。不僅貝魯特如此判斷,亞修拉姆親自使用過之後也有了同樣的結論。
要打倒失去集中力的戰士簡直是輕而易舉,即使是被稱為劍匠的卡修,失去集中力之後也只是個普通的戰士罷了。
換句話說,只要貝魯特的劍一劃過卡修的身體,就等於已經分出了勝負。
如果是法恩所穿的魔法鎧甲,或許還有可能抵擋魔劍的力量。然而卡修所穿的普通鎧甲,在貝魯特的魔劍眼中只不過是一張紙而已。
這把魔劍「碎魂劍」如今是由我所繼承的,如果有機會跟卡修一對一決鬥的話,自己一定會勝利的。
在羅德斯島上,藉助魔劍的力量而獲得勝利絕不會算是件卑鄙的事情。因為無論是怎麼樣的劍,如果劍的所有者因此而更為高強的話,那也表示這個人擁有值得獲得好劍的資質。
「卡修就是這種人」亞修拉姆這句話就像是做出了結論。
霍普聽了這些話很明顯地感到愕然,如果亞修拉姆說的是真的,那麼卡修的勝利絕不是光明正大的。
不以正當手段打倒對手的人,將會招致戰神麥裡的憤怒,即使將來戰死沙場,他的靈魂也將永遠失去進入麥裡所居住之勇者宮殿的資格。
何況如果卡修如此卑鄙,服侍他的自己也是一丘之貉。
「另外請你比較看看貝魯特陛下與卡修兩人的份量。卡修雖然已經成為了弗雷姆之王,但他卻因此而滿足,沈浸於本國的繁榮中,卻無視於其他國家的慘狀,這是身為一個王者,一個勇者所作的行為嗎?」
「可是導致現在這種慘狀的禍首不就是貝魯特嗎?!」聽到這話的霍普不由得大聲反駁。
「沒有人會忘記貝魯特皇帝捲起的破壞有多麼嚴重。雖然戰爭很殘酷,但我原來認為只有戰士會死在戰場上。然而在那場戰爭中不只是戰士,連小孩、婦女以及老人都犧牲了!」
「這我無法辯解,但是對生活在馬莫的人來說,他們知道戰爭本來就是這個樣子,也知道貝魯特皇帝那偉大的夢想。請問你有去過馬莫嗎?」
「不,當然沒有」「那當然,如果無力的人想活在那兒,對他們來說馬莫幾乎就是地獄之島。何況人類根本不是個強大的種族,不但沒有食人鬼般的力氣,也沒有黑妖精般的魔法力,而且你知道像赤肌鬼它們群集起來會有多可怕嗎?無力的人類如果要活在那座島上,無論是劍或是魔力,總之都必須靠力量活下來。
我的父親原本是亞拉尼亞的貴族,卻因為政敵的陰謀而被套上了反叛者的污名流放到馬莫。當時母親跟我也被一起帶走,但母親幾乎一上岸就因病去世了,父親也隨後被把人當作獵物的黑妖精們抓走。你知道嗎,黑妖精為了飼養食人鬼而給它們活人的肉,人類在馬莫的價值,只不過是食人鬼的飼料罷了。
從那之後我就不得不以自己的力量活下去,為此我在所不惜。雖然父親曾經傳授我劍技,不過也只是一些基本型,光靠這些根本打不到敵人。為了慣於實戰,我一看到合適的對手就攻擊他們。
等到我對自己的劍有了自信之後,我便集合一些相同遭遇的人幹起盜賊的勾當。大約在我十五歲時,我就已經不是食人鬼的食物了,我以及我的同伴在那時成為了馬莫最可怕的集團之一。只要有了力量,馬莫就便成了樂園,我們每天就這麼過著燒殺掠奪的生活。
我希望你不要誤解,我有不是要自誇我的當年勇,我要強調的是,我的遭遇以及跟我的父母同樣的不幸,在馬莫是天天都發生的事情。」
亞修拉姆一口氣說了這些之後,就像是要鎮靜下來般暫時停了下來。
「……請你繼續說下去。」霍普以冷靜的聲音催促著他。
「就這樣某一天,一個戰士出現在馬莫,他就是貝魯特陛下。沒有人知道陛下為什麼會來到這兒。是為了要征服羅德斯島而想獲得馬莫的暗黑之力嗎?這是事實,但是我不相信會有人能夠統一馬莫,並帶領這個軍團發起征服戰爭。要統一馬莫比征服其他任何國家都難,這不是很顯而易見的嗎?像卡修從一個兵到成為國王是花了不少工夫。聽說有個炎之部族是與弗雷姆對立的,不過風之部族非常團結,只要得到他們的信賴,要當國王並不是那麼困難。可是卡修有能力讓黑妖精的族長們接受統治嗎?住在馬莫的人連要遵守法跟道德都不知道,那有什麼辦法可以統治這些居民?
可是貝魯特陛下卻成功了,而且只花了三年。我一開始跟貝魯特陛下是敵對的,因為我認為在馬莫打著統一的旗幟起兵根本就是荒唐。我對自己的能力有自信,並在貝魯特自立為王時帶著同伴與他的部隊作戰,但是我輸了,而且敗在貝魯特陛下一個人的手下。
既然戰敗了,我也有被殺的覺悟,但是貝魯特陛下卻邀我成為他的部下。當時我暗自決定,表面先假裝服從他,總有一天我會砍下這傢伙的腦袋。然而即使只是表面上服從他,也漸漸會被陛下的人格所打動,並衷心發誓想要服侍他,這點對其他馬莫的惡黨或是邪惡的妖魔也是相同的。貝魯特陛下將最難以統治的馬莫及這兒的居民連成一心了。
除了貝魯特陛下以外又有誰做得到?法恩跟卡修做得到嗎?我完全不這麼認為。」
「我也聽說貝魯特皇帝是為偉大的人物,不過這跟你是不是個英雄沒有關係。」
「我覺得人的素質不應該是由自己說的,所以我才會講關於貝魯特陛下的事情。也就是說要判斷我的資質必須先知道我的目的,而我的目的就是繼承貝魯特陛下的遺志。貝魯特陛下希望有一天能建立一個連馬莫的居民都能平等生活的國家,而不是為了一部份貴族或是騎士,更不是為了大地主或大商人,是連惡黨或妖魔都能成為市民的帝國。到目前為止有擁有如此自由之心的人嗎,這或許很誇張,不過有人有這麼偉大的夢想嗎?
為了實現這個帝國的夢想,一定要以馬莫為出發點。即使以其他國家為地盤統一羅德斯島,也一定會導致馬莫的居民怒目以視的,就像法利斯那些瘋狂的信徒所說的,會將他們本身的存在當成是一種邪惡。
馬莫的居民絕不邪惡,邪惡的是這個島本身。為此住在這裡的人不得不邪惡,因為不邪惡的話就活不下去啊!」
說完了長篇大論,亞修拉姆用披風的邊擦去頭上的汗。
「如果失敗了,我會被稱為邪惡的男人,可是如果成功的話,我一定會成為永遠受人尊崇的英雄之王的。」
他最後加了這句話。
在亞修拉姆說話的過程中,霍普一直注意著他的任何表情,他希望能知道這個人的真正想法,並衡量他身為人的份量。
他相信只要這個人有半點虛偽他一定能看穿,然而這個人的心中完全沒有虛偽,只有跟他的野心一樣大的自信。有時野心被稱為是夢想,而巨大的自信跟過於自信又有所差別。
有趣,霍普的心中這麼想著。
他的心中湧起了久違的高揚感,就像是即將赴上戰場般的感覺。
這是由於他看到了貝魯特的夢想,而且這個男的宣言他要繼承這份夢想。亞修拉姆這個人的想法很明顯的是個危險的賭注,然而這個賭注實在太吸引人了,何況他認為這個人擁有完成它的力量。
可以說具備了帝王之相,看來就是個胸懷大志,並以自己能力達成的英雄。舉例來說,就像是卡修國王一樣。
不過不同的是,卡修已經是一國之君,而這個男的還不是。這個男的將來會遭遇許多戰鬥,而在這些戰鬥中他將需要自己的協助。
卡修國王是個什麼事情都要自己解決的人,雖然他的確擁有這種實力,但是侍奉他的人有時卻會因此而有些不滿。
如今霍普蠻想要看看這個男的將會有什麼樣的成就,並且也希望自己能夠幫助他達成這個成就。對自稱為「勇者之輔佐」的霍普來說,或許這個人就是他夢寐以求的勇者。
「我知道了,我就跟著你吧,如果你真的是能超越卡修國王的人物的話,我會很樂意協助你的。不過我一旦知道你沒有資格,我希望能夠馬上離開你們。」
原本面無表情的戰士如今終於有了動作。他的嘴邊浮出微笑,將手伸向了霍普。
「這沒問題,我不會讓你的期望落空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在我的首都中建立神殿的。」
「這就要由我自己來確認了」霍普也微笑地說著。
並且用手用力敲了兩下叫人進來。
過了一會兒門打了開來,走進一位年輕的女性。
微微捲曲的黑髮留到了肩膀附近,整體給人一種穩重的印象。然而她是身為侍奉麥裡神的神官,雙眼充滿了強大的意志力,像是黑曜岩般閃爍著光輝。
大概還只有二十幾歲,即使穿著素的神官服,也散發著成熟女性的魅力,而嘴唇也擦成了薄薄的紅色。
她的名字叫做夏莉,是這個神殿中僅次於霍普的第二侍祭,也具備了足以勝任的能力。不僅善於使用神聖魔法,也擁有神官戰士的能力。
「司祭大人您叫我嗎?」
夏莉進入房間之後,便對身為霍普客人的黑騎士靜靜地低下頭,不過黑騎士只回以嚴肅的表情。
「沒錯,我有事找你。受到偉大麥裡的引導,我現在必須要出去一趟,所以我想把這裡的事情交給你。你已經擁有可以稱為司祭的實力了,這對你來說應該不會造成負擔的。」
由於是太突然了,使得夏莉一下子忘了說話,只是呆呆地看著司祭的臉。不過她馬上就回過神來,似乎在整理思緒般看著天花板。
「我反對。」她不在意他人在場很乾脆地說著。「我剛才看到這位戰士帶來的同伴,雖然這位戰士沒有,但是其他人很明顯的都擁有邪惡的意志,跟這些人同行只會傷了司祭您的名節的。」
目前有五個男女在神殿中庭等著他們的主人,從他們身上都能感覺到邪惡的氣息。
其中兩個是有點像兵的戰士,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女的,兩個人應該都不是簡單角色。他們不僅全身散發著殺氣,也隨時警戒著周圍的狀況,就像是一個重大刑案的罪犯似的。
有兩個人穿著長袍,其中一個是跟骷髏般瘦的魔法師。
他穿著完全沒有光澤的漆黑長袍,跟賢者學院所賜的完全不同。整件長袍只有心臟部份刻了一個上位古代語的文字,但這個字也只會給人不好的印象。
夏莉感到了這個人的魔性,要說他是個死靈也不為過。
另一個穿長袍的是黑妖精,將自己出賣給邪神的妖精族之一支。雖然他穿著長袍並將臉埋在帽子裡,但是夏莉仍從他手背的膚色看出來了。
而最後一個人所穿的衣服胸前是法拉利斯的紋章,那個邪教的信徒絕對不會是善類的。
「司祭大人的力量應該用在正義的戰鬥上……」夏莉加重了語氣說著。
「這你就錯了」霍普以更為肯定的語氣駁回了她的意見。
「戰爭沒有絕對的善惡,連正不正當都是個問題。我們偉大的戰神也說過,不管別人怎麼說,只要相信自己是對的,就一直貫徹到底就行了,相信神對我的決定也不會有意見的。」
「我知道了」其實夏莉一開始就放棄了,如今她服從老師的話低下了頭。「可是我還沒有資格被稱為司祭,我只是在司祭大人不在的時候暫時代理而已。」
夏莉也說,只有這一點是她不能讓步的。
「其實不用介意我,只不過你也不會聽吧。」
「是的」夏莉如此回答著。
霍普輕聲笑著走到她面前,將手放在她的肩膀上。
「夏莉,要傾聽神對我們的指示,並且別忘了要從內心實踐神的指示。」
「是的,我一定……」夏莉跪在霍普的面前,有點哽咽地說著。「希望司祭大人能受到戰神的引導。」
「那當然,我就是為此才出外旅行的。好了我的勇者,我們準備走吧,我很快就會準備好的。」
「希望如此,我希望在陽光還沒變強時就能離開這兒。」
亞修拉姆這麼說之後,便悠然地轉過身離開了房間。
好熱。
熱到幾乎連所有的思考能力都被燒焦了。
沙漠的太陽符合著夏天應有的氣候肆意曝曬著大地。
所以才會這麼熱。
七個人沐浴在令人窒息的陽光下,拖著腳步走在沙漠的街道上。
眼前已經是並排著白色石造建物的城市了。
這七個人都是冒險者裝扮的旅人。穿著沈重的鎧甲,帶著武器,背上的背包也裝滿了東西。
他們便是從薩克森出發,經過大約一個月之後抵達弗雷姆首都佈雷德的帕恩等人。
除了蒂德莉特、史列因、蕾莉亞等以前的同伴之外,還有總算從見習生身份畢業的賽希魯,以及在薩克森認識的兩個兵,女戰士希莉絲以及狂戰士歐魯森。
薩克森位於冰之精靈聚集的白龍山脈附近,不僅春天來得晚,夏天也去得早。然而沙漠之國弗雷姆卻因為炎之精靈的活躍,使得這兒根本沒有冬天。
一般說來北邊比較冷,而靠近南邊都會比較熱。
賢者們都說由於這個世界被兩扇門所封閉,北邊的盡頭是冰之門而南邊則是炎之門,不過沒有人去確認過這一點。
如果是這麼說的話,羅德斯島在亞列拉斯特大陸的南邊,應該是會比大陸來得熱。雖然大致上來說羅德斯島的氣候的確比較暖和,不過對於精靈力不平衡的地方來說當然是例外。
相鄰的兩國中亞拉尼亞寒冷,而弗雷姆則炎熱。之所以會有這種矛盾的現象,是因為負責氣候的地水火風四大精靈之間的爭執所造成的。
從薩克森走到弗雷姆的這段旅途中,帕恩他們經歷了由冬而夏的氣候變化。
即使是已經慣於旅行的帕恩等人,也由不得大喊吃不消。
在橫越沙漠的時候他們實在是為酷暑與乾渴所苦。之前將這個地方變成沙漠的兩大精靈王——「風之王」珍以及「炎之王」伊夫利特,已經藉由蒂德莉特的手解放,回到各自的精靈界了。
即使封印精靈之王的這個地方已經沒有以前那麼可怕,但是沙漠也不可能在一瞬間恢復成草原的。如今沙漠那難以適應的氣候仍是頑強的抵擋著人類的入侵。
「總算是到啦」蒂德莉特歎了口氣說著,就像是要把所有的鬱悶吐出來般。
帕恩他們總算抵達弗雷姆的首都佈雷德了。
雖然天氣一樣熱,但至少會有個遮陽的地方,也可以打個水涼快一下了。
因此跟在沙漠中的感覺有極大的不同。
「覺得好像很久沒來了。」
在刺眼的陽光下,蒂德莉特瞇著眼懷念地看著四周對帕恩說著。
「雖說好久沒來,其實也不過三年嘛。不過這兒倒真的是變了。」帕恩如此回答著蒂德莉特,並仔細觀察這兒有那些明顯的變化。
「人變多了,綠也變多了。人大概是因為大家流落到這兒逃避戰亂,而綠大概就是因為卡修國王的努力,以及那個事件之後精靈力恢復正常所致的。」
走在一行人後面的史列因打斷對話如此說明著。
史列因從以前就會在話中藏些東西讓別人去想,不過由於他不會故意留很難的謎給別人猜,因此並不會令人討厭。只不過他還沒發覺,就是因為這樣才使他說的話少了一點點份量。
可以說他不適合跟其他的賢者一樣,靠著講述自己的知識來當飯吃。
「應該就是這樣羅。雖說沙漠之民比較多啊,其實穿亞拉尼亞或卡諾風格衣服的人也不少喔。」
「人民都希望安心度日,如果要在這個羅德斯島上躲避戰亂,大概也只有這兒弗雷姆以及萊丁了。」
「還有我們的塔伯村啊!」賽希魯挺起胸膛接著史列因的話。
「這你有什麼好威風的啊?」希莉絲馬上就插嘴進來。
希莉絲似乎已經忘記她跟史列因或帕恩所約定的,只要一抓到機會就開賽希魯玩笑。
她是無法忍受賽希魯那高傲的態度,也「無法忍受」戲弄他之後他的反應。
雖然賽希魯總會板著臉跟她頂嘴,不過希莉絲兵當久了,歷練當然比賽希魯高一段。
在他們開始鬥嘴時帕恩跟史列因都會注意一下,但只要不會把事情鬧大,其他人都不會進入他們之間打圓場。
帕恩跟史列因都不是那種對小事斤斤計較的人。
在蒂德莉特的主義中,只要不要惹到自己她就不會干涉別人,而蕾莉亞也很少主動說自己的意見。
那個狂戰士歐魯森由於沒有感情,當然是在考慮範圍之外。
也因此,賽希魯只要被希莉絲抓到把柄就幾乎毫無招架之力,只能漲紅了臉提出反論而已。
如今的他也是變了臉色提出抗議,不過希莉絲倒是老神在在。
「我只是在誇耀史列因老師的成就而已!」
「誰都可以誇耀別人做的事情啊,不過如果能誇耀自己做了什麼聽起來會比較順耳喔。」
「普通人那會自誇自己的成就啊?」
希莉絲對賽希魯哼了一聲轉過頭。
「真是無聊的一般論點,如果覺得自己做的事情真的值得誇耀的話,那會有什麼好害羞的?
反正你還不是有那種反對女生打仗的偏見的人?」
「我本來就是這麼覺得啊?如果女生都拿起劍的話,不都跟你一樣囉哩囉唆了?」
「咦,你這句話是在說我嗎?」聽到這句話的蒂德莉特也插了嘴。
她也不是在生氣,只是進來打個圓場而已。
「我不是這個意思啦!」賽希魯連忙解釋著。
「大家等等!看那裡!」
在這時帕恩嚴肅地指著路邊。
聽到了他的聲音,大家都朝他指的方向看去。
「好像有一群人在吵架吧……」
蒂德莉特擁有妖精族自誇的好視力,因此知道路邊那些人在騷動什麼。
有十幾個人分成了兩群在爭吵著。
「去看看吧」帕恩這麼說著便快速走去。
「真是的,每次都這個樣子」即使蒂德莉特嘴裡這麼念著,還是追著帕恩身後跑去。
其餘的人也隨後跟了上去。
走進一看,果然是有兩群人在吵架。
其中一邊很明顯的是難民,裡面有婦女以及小孩,一直試著要逃離這場糾紛。
另一邊好像是風之部族的人,其中還有人拿著武器。
風之部族那一邊的人很明顯地佔了優勢,不斷對保護婦孺的難民們施以拳腳等暴行。
「住手!」這時帕恩衝了進來。
「你們是誰啊!」其中一個風之部族的人如此說著。
「你們為什麼要打他們?我只認為你們在欺負老弱婦孺!」
「他們是小偷,那麼你覺得到底那一邊是對的?」
「那就把他們帶到城裡交給衛兵啊!卡修陛下聽過了你們兩邊的辯解之後一定會做出公平的判決的!」
「陛下不需要因為這種事情浪費時間,你們這些外地人滾開!」
邊這麼說,其中兩個人拔出了偃月刀走向帕恩。
帕恩也拿起了盾牌準備迎擊這兩個人。
「如果你們真的要打的話我奉陪。」帕恩拔出了腰間的魔法之劍。
「帕恩!別讓他們受傷了!」後面的史列因如此說著。
「我也來幫忙!」賽希魯邊這麼說邊要跑到帕恩身邊。
「要打倒對手但不讓他們受傷其實很難的喔,對你來說是不可能的。」希莉絲把賽希魯推到後面並走向前。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55:03
「你怎麼可以這麼說!」賽希魯提出了抗議。
「希莉絲說的沒錯。」這次換歐魯森把賽希魯推到後面並走向前。
「那我要幹嘛?」
「沒事做並沒關係啊,現在是戰士出場的時候,你還是退下來吧。」
史列因對賽希魯說著,並用心地注意著情勢的變化,而蕾莉亞則是站在他的旁邊。
「可以使用魔法嗎?這樣的話應該可以不傷到他們解決這個糾紛吧?」
「要用瑪法的魔法嗎?還是交給帕恩他們比較好。即使用魔法能夠解決目前的狀況,但也無法切斷事情的根源的。」
史列因對蕾莉亞這麼說著,並再度跟她說將事情交給帕恩他們。
帕恩注意著揮刀砍過來的兩人,決定先解決掉左邊那一個。
「喝!」
這個男的喝了一聲揮出了偃月刀。
帕恩往左閃開這一擊,以左手的盾毆打他的臉。
男的禁不住向後飛並倒在地上。
另一個男的剛好被那個飛過來的人擋住,失去了攻擊的先機。
此時歐魯森衝了過來,朝他的偃月刀用力揮出一擊。
對手好不容易擋了下來,但希莉絲趁機放低了姿勢,朝著對手的小腹用力踢去。
沒有穿鎧甲的這個的嘔吐著倒了下來。
一瞬間就分出了勝負。
「還有人要繼續嗎!」
帕恩就像是要恐嚇似地,大聲瞪著其他的人罵著。
雖說看到了這個樣子沒有人敢走向前,但身為沙漠之民的他們仍是毫不畏懼地瞪著帕恩等人。
帕恩發覺到不知不覺他們的人數變多了,應該是附近聽到了嘈雜聲而聚集過來的。
他們看到了正在跟奇怪旅人戰鬥的同伴而前來幫忙,如今帕恩等人的後面也出現了人群,現在連要逃跑都很困難了。
如今只要發生一點誤會群眾就會蜂擁而上的,如此一來在人數上帕恩等人絕對無法全身而退,也不可能不會傷到無辜的民眾。
「看來我們陷入危機了。」看到了這個樣子的史列因小聲對蕾莉亞說著。
「嗯,不過我們並沒有做錯,因此神一定會保佑我們的。」
「現在怎麼辦?」蒂德莉特跑到帕恩身邊小聲問著。「看樣子真的不大對勁耶。」
帕恩應了一聲,注意著四周聚集的群眾。
「怎麼啦怎麼啦,發生什麼事了!」在這時,群眾聚集的方向傳來了聲音。
人牆被左右分開,五個拿著武器的男人走了過來。他們應該是弗雷姆的士兵,而且其中一個還是弗雷姆自傲的「沙漠之鷹」騎士團團員。他身上穿著刻有鷹之紋章的硬皮鎧,腰上也配著裝飾華麗的寬刃劍。
希莉絲在帕恩身後發出了嘖嘖的聲音。
「怎麼辦,要跑嗎?從後面應該還行得通。」歐魯森以沒有音調高低的聲音對希莉絲說著。
「你要我丟掉同伴?你這是什麼心態……算了,你又沒什麼感情。聽好歐魯森,如果你認為我是你的夥伴,那請你也把他們當成你的夥伴,拋棄自己的夥伴是不對的喔。」
希莉絲如此對歐魯森說著。
「我會記得的……」歐魯森以沒有音調高低的聲音回答著。
「而且就算要跑也得先大鬧一場,我真看不慣這裡的人!」
邊這麼說,她從腰間拔出了劍敲敲刀刃。
果然跟平常的希莉絲一樣。歐魯森心想,她總是快樂地過著自己的人生,歐魯森就是崇拜她這一點。
跟自己平靜的生活方式比起來,她一定過得快樂多了,所以歐魯森才會一直跟著她。
而且她覺得,從她身上感覺得到姊姊的影子也是理由之一。
雖然無可否認的她也有身為女性的一股魅力,但是對沒有感情的他來說並不是很大的衝擊。不過有時歐魯森也會想,能夠愛上這位女孩一定是很棒的。
弗雷姆的騎士們對旁觀的人問著事情的經過。
「他們跟這些小偷是一夥的!我一要懲罰這些人他們就毆打我們!」
剛剛被帕恩用盾牌打昏的人恢復了意識,對這些士兵如此說明著。
「沒錯,把這些外地人給殺了!」
就像是配合那個人所說的,另一個被希莉絲踢了一腳的人叫著。
「把這些人活埋到沙漠裡!」
群眾之中一有人如此叫著,其他人也跟著亂叫,並漸漸靠近了帕恩等人。
「不可以這麼沒有規矩!」騎士叫群眾們鎮靜下來。「卡修國王不希望人民使用私刑!」
聽到這句話的帕恩等人都鬆了一口氣。
「看來可以說得通了。」
蒂德莉特能如此安心地說著,也只不過是一下子的事情。
「可是我們不能原諒幫助盜賊並害居民受傷的人,乖乖的跟我們走,如果反抗的話格殺勿論!」
騎士這麼叫著並朝帕恩等人拔出了劍,另外四個士兵也模仿著他。
「你這是什麼話!」憤怒的賽希魯扭曲著臉對他們大喊。「他們可是對沒有抵抗的人施以暴力!我們只是在阻止他們而已!」
「要解釋等回去再說。」騎士這麼說著,命令帕恩他們丟掉武器。
四個士兵走向前圍住帕恩他們。
「我受不了了!我還是叫出風之王好了!他們總不會反抗他們的守護神吧?」蒂德莉特屏息開始詠唱精靈語。
他們風之部族自古就奉風之上位精靈珍為守護神,因此蒂德莉特準備召喚風之王伊魯克來幫助他們。
「我可不想聽你們這些沒禮貌的人所說的!」
希莉絲也挑地叫著並拔出自己的長劍。
「這就是要保護同伴的意思吧?」
歐魯森如此說著,拿著自己的武器走到帕恩旁邊。
「你們要造反嗎!」士兵們退後了一步並擺出架式。
「帕恩!住手!我們不能在這裡起爭執!」
「我知道啊史列因,可是也得要他們原諒我們啊……」
就如帕恩所說的,這些人似乎隨時都會攻過來。如今他們之所以猶豫,是因為帕恩等人看起來都是厲害角色,就這麼攻過去的話一個不小心搞不好就會發生什麼事。
不過似乎也已經忍耐到極限了,他們一起吆喝著攻了過來。
「等等!」
騎士迅速地制止了他們。
「喂!那個皮包骨的,你剛剛說什麼?!」
「您說的皮包骨是指我嗎?我只是在叫那個戰士的名字,就是帕恩啊」史列因故意強調了帕恩的名字。
「帕恩難道是那一位帕恩嗎?」騎士很明顯的狼狽了起來。「就是拯救了弗雷姆危機的那位……」
「這是怎麼一回事?」希莉絲不明究理地問著帕恩。
不只是她,群眾以及那些士兵也不知道這是怎麼一回事。
即使說在前一場戰爭中幫助過弗雷姆,但知道帕恩這名字的人並不多。
不過這個「沙漠之鷹」騎士團的人畢竟聽過這麼名字。
「可以肯定的是我們不需要打了,希莉絲,這對你來說可能很可惜吧……」歐魯森收回了劍,就像是沒發生過什麼事似地走回史列因所站的地方。
「我就是帕恩,要說拯救了弗雷姆的危機倒是誇張了點,不過我的確有幫忙過。」
聽到了帕恩所說的,這個還年輕的騎士單腳跪到地上行了個禮。
「很、很抱歉我們如此失禮,沒想到您竟然會來到我們弗雷姆……」
「你能夠知道就好了。」帕恩也收回劍放鬆了心情。
「我也很抱歉引起這麼大的騷動,只是看到風之部族的人欺負些像是難民的人才忍不住的。風之部族應該是熱愛正義的勇敢人民,可是剛剛那樣太過分了。」
「我大概可以猜到是怎麼一回事,其實目前的弗雷姆的發展不算是很順利,關於這個等到您見到卡修陛下時大概就知道了……帕恩先生您待會兒要到王城裡嗎?」
「我是這麼打算。」帕恩如此說著,並示意要還拿著劍的希莉絲收起劍。
「嘿,我只知道你認識卡修國王……真沒想到你這麼有名啊,我所看上的人果然都不是簡單角色。」
希莉絲如此說著,聽帕恩的話將劍收了回去。
「如果要進城的話我可以為各位帶路。」
騎士恭敬地對帕恩說著,並命令士兵將聚集的民眾驅離。
「怎麼樣,史列因?」
「就聽他的話吧。」
「你看,神保護了我們了不是嗎?」蕾莉亞對史列因微笑著。
「一點也沒錯,真希望一直都是這樣啊。」
「感謝你們在危險的時候救了我們。」
一直到剛才都縮在一角的難民們,走到帕恩他們身邊道謝。
「你們真的偷了別人的東西嗎?」帕恩問著他們。
他們彼此對看了幾眼點點頭。
「我們沒有錢了,再這麼下去的話根本沒東西吃,至少為了讓孩子們好過一點,我們才跑到店裡偷東西吃的。」
一個帶著兩個小孩的婦女含淚說著。
「可是偷東西是不對的,還是請別人分點食物給你們吧,而且去工作的話也能夠賺錢的。」
「這……大概是不可能的。」回答的不是婦人而是騎士。「我國目前的糧食不足,已經沒有能力使難民們溫飽了。在那場大戰之後炎之部族加了進來,使得弗雷姆的人口增加了不少,加上大量的難民流入,對我們這個沙漠之國弗雷姆來說實在……」
「你剛剛說猜得到的就是指這件事吧?」騎士聽到史列因所問的點了點頭。
史列因搖了搖頭,拿出懷裡皮製的小袋子,並拿給了其中一個難民。
「沒辦法,拿這些錢還給剛剛偷食物的那間店,剩下的就給你們自己使用吧,不過一定要用在有意義的地方。如果你們真的無法待在這裡的話,就越過沙漠去亞拉尼亞好了。沿著北邊的街道走到一個叫做薩克森的村莊的話,那兒的人一定會張開雙手歡迎你們的。」
「實在是太感謝你們了……」接過了史列因的皮袋,這些人深深地低下了頭。
「也不用做到這樣子吧?你沒有那麼多錢可以分給這個國家所有的難民,要就都給,不然就都不給,這樣才叫公平,說理也說得過去啊!」
歐魯森不可思議地對史列因說著。史列因所作的行為對他來說只不過是偽善罷了。
「其實你說得很對,可是既然碰見了他們,在人情上還是要幫他們到底。不過我們還是不要再捲入類似的事情裡吧,我現在可是已經一文不名了。」
史列因離開了那兒回答著歐魯森,畢竟被難民們聽到這番話不太好。
仔細一看,那個弗雷姆的騎士命令自己的部下到街道上巡邏,自己則是走在帕恩等人的面前開始帶路了。
歐魯森試著將史列因所說的話作一番整理。只幫助碰見自己的人?用這樣來滿足自己他只認為是一種欺騙的手段,但他也能理解因此而不去拯救任何人是不對的,反正怎麼做都不是完美的,那麼以自己的利益為優先當然是天經地義的事。
如果加入了感情的因素去考量的話,一定會有另外一種結論的。
希莉絲走在歐魯森身邊,就像是看透他的心般說著。
「歐魯森,不能光憑道理,還要用心去想喔。你看到這些人難道不覺得他們很可憐嗎?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一定會想為他們做些事情的。」
其實她並不覺得這些難民很可憐,弱肉強食是很當然的,不希望如此的話就要讓自己變強,卡諾的新支配者們教給了希莉絲這個事實。
「雖然感情這檔子事很麻煩,不過卻是很有趣的喔。」希莉絲有所示意地看著帕恩,並對歐魯森如此說著。
知道歐魯森被叫做憤怒之精靈附身的事情之後,希莉絲便常跟他講解什麼事情會引發什麼樣的感情。
如果歐魯森恢復了一般的感情,不只不再會變成狂戰士,對一起跟他旅行的希莉絲來說,也是卸下了一個重擔。
「好啦夥伴,有耐心點吧!」希莉絲笑著拍了一下歐魯森的肩膀。
帕恩他們離開小巷子回到砂塵飛揚的佈雷德大道,並在騎士的引導之下來到了弗雷姆的王城。
如今帕恩眼中的河面,映著城裡三座監視塔頂端的倒影。
清涼的微風從「砂之河」那兒吹了過來。
三年前來到這裡時這條河是完全乾涸的,如今清澈的河水顯露了這裡的豐饒。由於已經靠近海面了,因此水的流速並不快,河面還浮著兩艘小船,應該是漁夫們在捕魚吧。
帕恩他們通過了由數個衛兵警戒的城門進入城內。
三年前要進來這裡時還跟衛兵爭執過一陣子,不過現在有騎士帶路,自然是很順利的通過了檢查。
如今帕恩他們被安排進入二樓的謁見之間,帶路的年輕騎士說要請卡修過來,所以只剩下他們留在房裡。
「看來你們還蠻有名的嘛。」希莉絲說著便笑了出來。
她的語氣中之所以帶了些刺,是因為她一直對國王或是貴族什麼的沒有好感。對她來說,國王跟貴族除了能夠給錢委託她做事之外,根本沒有其他的價值。
之後大家一言不發,時間安靜地流動著。
等了一會兒,謁見之間裡面的門發出巨響打了開來,走進了兩個人。
「好久不見了,沒想到你竟然會千里迢迢的來到這兒,歡迎歡迎!」
其中一人浮著滿臉的笑容如此說著。
他就是弗雷姆之王,卡修.亞那格一世。
他是一個以一介兵的身份建立這個弗雷姆的絕代英雄,打從心底尊敬他的居民都叫他的另一個稱號「兵王」,只不過聽說現在已經越來越多人模仿已故的瓦利斯王法恩,改稱他為「英雄王」了。
帕恩等人對著快步走來的卡修恭敬地低下了頭。
「我不是說過好多次不用多禮嗎?對我而言你們永遠是我的好朋友!」
卡修開朗的聲音響遍四周。
低沈而明亮的聲音,在戰場上這個聲音將鼓舞己方的士氣,並打擊敵人的戰意。
卡修仍然是跟平常一樣的輕便裝扮。身上穿著通風性佳的短袖衣服,頭上則包著代替王冠的布制額冠。
站在他旁邊表情始終不變的,是卡修的心腹兼兵隊長夏達姆。他的打扮大致跟卡修一樣,不過腰間配帶著新月刀,頭上也沒有額冠。
新月刀是沙漠之民所喜愛的一種武器。這種刀身相反的劍能夠簡單砍殺敵人,尤其在無法穿金屬鎧甲的沙漠戰中是非常有效的武器。
「實在是好久不見了。」帕恩再度低下了頭。
在這段時間,卡修走到他們身邊一個個看著他們。
「多了三個新面孔喔,其中兩個好像是兵,這次的旅行應該有什麼目的吧……」說到這兒卡修不禁變了表情。「哈哈……抱歉我說錯了,你這樣的人如果沒有特別目的是不會出門的,這次你們的目標是什麼?還是那一個灰色的魔女卡拉嗎?」
「不,只要羅德斯島的現況不變的話,伍德他……卡拉他絕對不會現身的,我們也只能有耐心的等。這次的對手無可否認的極為可怕,不過並不是卡拉。」
「不是卡拉但可怕的對手?」卡修回問了帕恩一句。
「你的說法還真是拐彎抹角啊,講直接一點啦,如果需要我幫忙的話儘管說。」
卡修如此說著笑了笑,但隨即恢復成嚴肅的表情,帶帕恩換了個場所。
就在卡修親自引路之下,帕恩等人離開了這間殺風景的謁見大廳,改到了擺著豪華裝飾品的貴賓室。
個人懷著不同的思緒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等到大家都坐定之後,帕恩便開始對卡修述說這次旅行的原因,包括妮斯在塔伯的瑪法神殿與一個男的見面、這個人所尋找的古代秘寶、以及秘寶的守護者等等。
「這……實在也太巧了吧?」
卡修聽過帕恩所說的之後,驚訝地看著夏達姆說著。
「的確如此。」夏達姆也這麼應和著。
「這是什麼意思啊?」帕恩不解的問著。
「沒有啦,只是聽到你們這次的敵人是龍的時候嚇了一跳,因為我們也剛好正想要跟龍作戰。你們知道的火龍山之主人晨曦之星已經進入活動期了,並且為了尋找獵物而出現在弗雷姆西方的那片大草原上。」
卡修的語氣很平淡,可是任誰都知道他話中的含意絕不單純。
「即使是龍也會肚子餓吧。」史列因說了件理所當然的事情。
「我們沙漠之民自古以來都稱西邊那塊大草原為『火龍之狩獵場』。我們之所以沒有遷移到那片草原,一方面雖然是由於我們不願意拋棄故鄉,另一方面也是知道那裡是火龍覓食的地方。不然的話不只是我們,任誰都會想到那個地方去興建村莊或街道的。」
夏達姆如此解釋著。
弗雷姆的西邊的確是片肥沃的草原,但卻是個沒有人住的空白區域。除了北邊海岸接到萊丁的道路以外,幾乎沒有半個人影。
本來帕恩一直到現在都沒想過這個問題的,不過聽他說來似乎真的是如此。
「以前的人認為與其要跟龍爭地盤,還不如默認那個地方是火龍的狩獵場息事寧人,何況那只火龍比起住在羅德斯島其他的龍都還要凶暴。不過現在的情勢已經不容我們這樣子了。」
講到這兒卡修忽然換了個話題,他問帕恩知不知道現在村莊的情形。
「嗯,我們剛剛還被捲入了一個事件……」隨即帕恩對卡修敘述了剛剛他們遭遇到的事情。
「是嗎,原來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啊……」聽卡修的聲音感覺得到一些憤怒。
「雖說精靈的平衡已經恢復了,但是即使花個十年這片沙漠也還不會變成草原吧,只不過日子會越來越好過是真的。可是我們已經不能再等了,就如你所看到的,許多的難民流落到這兒,而且很遺憾的我們並沒有供養他們的餘力,這實在是很說不上口的事情……」
帕恩也已經可以掌握事情的大概了。
由於過多的人為了追求和平而來到這裡,使得原本不算豐饒的弗雷姆糧食更為短缺。為了彌補糧食的不足,新的耕地當然是必要的,因此不得不將耕地擴張到西方的草原地帶。
「自古以來居住在這兒的沙漠之民絕對不會樂意接納難民的,加上糧食不足的情形更為嚴重,使得兩邊的爭執更加頻繁,發生大混亂只是時間的問題而已。我們也意識到了這種危機,為了難民們在草原上建了一個村莊,而且還盡量蓋在靠近佈雷德的地方,也分配了足夠的士兵當守備隊。可是不到十天晨曦之星就襲擊那個村莊將那兒焚燒殆盡,包括守備隊所有村民全沒有人生還,不是被燒死就是被龍給吃了。這個事情一傳回來害我們這兒更加混亂,幾乎變得跟萊丁那兒一樣。你應該知道吧,那個自由都市也因為大量的難民而發生了糧食不足以及其他種種問題,前幾天還有萊丁議會代表前來要求我們幫助他們維持治安呢。為了不讓羅德斯島的混亂更為擴大,我打算答應他們的要求。」
「跟薩克森的情形一樣。原來住在那兒的居民跟新來的人一起開墾森林,好不容易才渡過了這個危機的……只不過森林裡沒有龍就是了。」史列因如此說著。
「所以聽到你們來了我才這麼高興。光用劍是打不倒龍的,只要有魔法作掩護的話戰鬥應該會比較輕鬆的,不過我還是想在最後用劍直接跟它交手就是了。」
「這樣的話我們一定會幫助陛下的。」帕恩如此說著。
卡修簡短的回了個禮。
「可是青龍之島的艾勃拉怎麼辦?如果被亞修拉姆得到支配之權杖的話,即使我們打倒了火龍,之後對馬莫的戰爭很明顯的會更加吃力的。」
「這……這倒也是。」聽了史列因的話,帕恩才忽然想起這件事。
支配之權杖不一定在艾勃拉的手中。
亞修拉姆也不一定能夠打倒艾勃拉。
但是即使這麼說,也不能就這樣把羅德斯島的未來寄托在這些不確定之中。
「這個問題的確嚴重。」夏達姆對自己的左右手夏達姆詢問意見。
「看來我們只能分散兵力了。」夏達姆難得露出了困惑的表情對卡修說著。
「可是我們已經沒有多餘的兵力可以送到青龍之島了。大部分的騎士團以及平民軍精銳都派遣到西邊的草原了,而且我打算把兵隊派到萊丁擔任守衛,畢竟我們不能裁掉希魯特的守備隊或是馬尼、樓蘭的守備隊。」
「即使是屠龍勇者,亞修拉姆也只依賴了少數同伴而已啊,那麼青龍之島那兒的話我們也只要派一點人就好了,我們要重質而不是重量。如果太依賴人數,光是派些沒用的人也不會成功的。」
希莉絲提出了自己的意見,不過只是因為她不喜歡消極的對話而已。此時一旁的歐魯森用手肘頂頂她,希望她注意一下自己說話的語氣。
不過希莉絲卻裝作不知道。
「你說得還真簡單,不過如果國王是你的話,就會知道有很多事情是很惱人的。」卡修說著便輕輕一笑。「不過沒關係,托你的福我倒是想通了。將兵力分散的確太危險了,而且我們弗雷姆必須全力跟晨曦之星作戰,而青龍之島那兒就指派一些適當的人去,我們現在就來想想要選誰吧。」
「要不要從兵中挑選厲害的人?只不過聽到要跟龍以及屠龍勇者對打的話,保命優先的兵大概連跑都來不及吧?所以還是要從騎士團裡選幾個隊長級的……」
夏達姆口中念著許多方案,看來他真的很迷惑。
「關於這個,我其實有一些想法。」史列因有所顧慮地說著。
卡修點點頭示意史列因繼續說。
「反正弗雷姆準備跟晨曦之星的戰鬥應該沒有把我們也考量進去,所以我覺得由我們去青龍之島是最好的。不過我希望帕恩跟蒂德莉特能留下來幫助卡修陛下,與龍戰鬥時魔法使是絕對必要的,而且我希望前往青龍之島的隊伍領導能由歐魯森擔任。」
由於事情過於唐突,蒂德莉特跟賽希魯都驚訝的叫出聲來。
連帕恩跟希莉絲都有些詫異。
「這太過分了吧,只把我們從隊伍裡踢掉?還是說帕恩不夠格當隊長?」
蒂德莉特以很不好的語氣問著史列因。
「我沒有這個意思啦,因為一方面我覺得有蒂德莉特在的話,跟晨曦之星的戰鬥會比較輕鬆,而另一方面這樣也是為了歐魯森。」
「為了歐魯森?這是怎麼一回事?」
蒂德莉特雖然將語氣放得和緩了點,不過聽得出來她的心情還是不大好。
「你說過他還沒完全被憤怒之精靈附身吧,不過在這麼下去他還是有可能完全變成狂戰士的。因此我在路上一直都在想,要怎麼樣才可以讓他恢復原樣。只要讓他能感受到憤怒以外的表情就可以的話,我的結論是要讓歐魯森能夠站在必須負責任的立場,也就是擔任隊伍的領導,這是我看到帕恩的樣子才想到的……」
「看到我?」帕恩不明究理的問著。
「沒錯」史列因靜靜地回答,並將雙手重疊放在膝上。
「你在冒險的過程中,不總是考量使命以及同伴而行動的嗎?在冒險過程中會累積各式各樣的經驗,體驗各種喜怒哀樂,而身為隊長的你一定比其他人感受了更強烈的感情衝擊,那麼何不讓歐魯森站在同樣的立場看看?我覺得這樣的話或許能夠讓他掙脫憤怒精靈的支配也說不定。另外由於歐魯森沒有感情所以非常冷靜,在做判斷的時候也比較不會出差錯,因此我認為他適合當個領導者。」
「哎,這麼說好像選我是錯的一樣。」帕恩笑著提出了抗議。
「我並沒有這種能耐。」歐魯森以跟平常一樣的語調對史列因說著。「我不僅用劍方面比不上帕恩,又被那個叫做憤怒之精靈的附身,如果下次再度變成狂戰士的話,我無法保證不會誤殺了同伴,這樣的我不能接下這個重任。」
歐魯森詫異地想著,這個魔術師怎麼會說出這種話來。一般來說別人看見危險的人總是敬而遠之,更何況讓這種人當隊長聽他指示,這簡直是天方夜譚。
在他知道他傷了希莉絲時他十分訝異,到那時為止只有希莉絲沒有因他而受傷,沒想到這竟然只是因為她比較會閃躲而已。
由於歐魯森覺得跟希莉絲合得來,因此只要她不拒絕的話歐魯森都會跟她一起行動。可是如果她會因此遭遇危險的話,即使是沒有感情的他也會覺得心情有些複雜。
雖然並沒有說出口,不過妖精女孩跟那個年輕的魔法師很明顯的不喜歡他的存在。
「就算只是單純跟你們在一起,對你們也是個負擔的。」
「這我們當然知道,所以我們才很期待你以堅強的意志克服它啊!在你擔任隊長的時候,只要以自己所想的當作行動準則就可以了,並且要試著用心去體會行動所得的結果有什麼含意,如此一來一定能夠喚回你心中正常的感情力量的。」
「史列因說的也有道理,其實他現在沒有被憤怒之精靈完全控制住的確很不可思議,不過他擁有成為精靈使的資質這是可以肯定的,如果好好訓練的話,或許會成為超越我的精靈使也不一定。」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55:45
蒂德莉特以身為精靈使的身份發言。
「那要不要試著對他施以精靈使的訓練?如果能夠因此而制服憤怒精靈的話……」帕恩如此問著。
「我覺得這是有可能的,但卻是危險的賭注。精靈使能力的強弱是看他對精靈存在的感應強度,如果訓練不當的話反而會害他被憤怒之精靈施以更強的束縛……與其如此還不如照史列因所說的,努力於將失控的感情調整回來還比較安全而確實。身為隊長的話不僅容易將感情投入,也必須站在要控制感情的立場之下的。」
雖然這麼說,但是蒂德莉特對自己所說的並沒有自信,因為連她都無法支配憤怒之精靈。她沒想過要召喚它,也沒被它支配過,如果跟憤怒之精靈作接觸的話,或許不會只有變成狂戰士這麼簡單。
但是歐魯森卻的確有將憤怒之精靈做了某種程度的控制,這是蒂德莉特無法瞭解的領域,也因此她判斷歐魯森應該有比自己還高的精靈使素質。
可是真的只是這麼單純的理由嗎?蒂德莉特並不這麼認為。在歐魯森身上一定擁有可以逃離憤怒精靈支配的力量的。
這股力量是什麼?蒂德莉特完全沒有頭緒,只不過跟人命相關的話,在沒有確認之前還是採取安全的方法比較好。
「嗯……還是照史列因想的做做看好了,我覺得這是最好的方式。」
蒂德莉特有些抱歉地對帕恩說著。
「我很感謝大家的好意但……」歐魯森等到大家發表完意見之後想提出反論而開口。
但是被希莉絲阻止了。
「歐魯森!你就收下大家的好意吧!一直到現在你都完全聽我的話,不過從現在以後我會順從你的決定的。」
邊這麼說,她也接受了必須跟帕恩短暫離別,反正這不會是永遠的。
雖說蒂德莉特又跟帕恩一起行動使她覺得有點無趣,但是希莉絲相信妖精跟人類之間是不會永遠持續下去的。
「看來有結論了是嗎?雖然我不大清楚,不過看來還是有很多問題吧?沒關係,水龍艾勃拉那邊就交給史列因了。我也會派人來幫忙你的,這兒侍奉戰神的司祭魔力武術都是一流的,拜託他的話一定會幫助我們的。另外記得到萊丁的盜賊公會請他們的公會長幫忙,他們一定會很樂意幫你們的。」卡修的話似乎別有含意。
「要拜託盜賊公會嗎……」
史列因的表情十分複雜。由於以前發生的一些事情,他很不喜歡跟盜賊公會打交道。
「不要露出這種臉嘛,就當作被騙了去看看,你絕對不會後悔的喔。」這麼說著,卡修轉而朝向帕恩那兒。「對了帕恩,要不要跟我過兩招啊?這些日子不見你似乎又變強了,我一定要親眼瞧瞧!」
「樂意之至」帕恩低下頭回答著。
自從五年前在洛依德跟卡修學習劍技至今也隔了好久了,能跟稱為劍匠的卡修過招,對戰士來說是最好的訓練。
「其他人就隨意一點吧,晚上我會準備一個簡單的宴會,好好養點體力,大概明後天就會出發的。」
卡修如此下結論之後站了起來。
命名為「鍛之間」的房間設計成像是競技場般的圓形構造。
帕恩只穿著襯在鎧甲裡面的棉衣,拿著魔法之劍跟盾牌站在房間中央。
卡修則沒有換衣服,只拿了一把魔法長劍面向帕恩。
面人互相行個禮,將自己跟對方的劍尖輕輕碰觸,這是騎士們在舉行正式比賽時的一種儀式。
光是這樣便迸出了白色的火花,這是由於兩人手中魔法之劍蘊含極強大的魔力。
兩人各退後三步之後就正式開始了。
帕恩有力地喊著,而卡修則只是微微一笑要他攻來。
帕恩採取聖騎士時代的基本型觀察卡修的動作。
而卡修這邊卻沒有舉起劍,就像是毫無準備般向右漸漸逼近帕恩。
帕恩再度有力地喊了一聲,在一對一的戰鬥中如果氣勢能夠壓過對方,就等於贏了這場比賽了。
帕恩完全不知道卡修心裡在打量什麼,卡修雖然好像全身都是破綻,但或許只是要騙自己的一種手段。
可是也覺得如果按兵不動的話就中了他的陷阱似地。
不管了,帕恩心中做了決定。
他彎腰放低了身子,向前一踏並迅速地將劍刺了出去。
有力並銳利的攻擊。
劍尖切開了空氣直指卡修的胸前。
然而卡修微微將上半身一偏,輕易地躲過了帕恩這一擊,並且提起手中垂下的長劍揮向帕恩。
那流暢的動作令人感覺不到任何窒礙。
帕恩抓准了時間,用左手的盾牌擋住了卡修的反擊,發出了激烈的碰撞聲。
帕恩試著撥開這一擊,想趁對手失去平衡時拉回劍從側面牽制他。
然而加在盾牌上的力量出乎意料的大,這一擊的激烈程度,使帕恩要說撥開倒不如說是被彈開的。
甚至感覺到整個身子都浮了起來。
真不知道體格並不算壯碩的卡修,到底將他的力氣藏在那個地方。
帕恩慌張的向後退,但卡修迅速的連續攻擊卻緊咬著他。
第一個突刺跟第二下打擊帕恩都勉強以劍撥掉了。
但他已擋不下第三擊,一回神他的劍已經飛到了空中,過了一會兒帕恩的背後發出了劍掉到地上的聲音。
然而卡修長劍的劍尖這時早已經在帕恩的眼睛前面了。
「我輸了」帕恩低下頭認輸了。
「一開始那個突刺還蠻犀利的,不過你在刺出去時還是有點迷惘喔。如果以被閃躲之後就沒有後路的心態攻過來的話,或許就會是你贏了。」卡修放下長劍調整著自己的呼吸。
「還有,你想要用盾牌撥掉我從下面攻來的那一擊實在太天真了。你必須很直接的認為劍是化解攻擊的工具,而盾牌則是用來擋住攻擊的。如果敵人的攻擊撥不掉的話很少不受傷的吧?
把盾牌拿來跟劍一樣用的話,那拿盾牌就沒有意義了。盾不會跟劍一樣折斷,所以擋住攻擊之後就直接用力推回去,藉此打破敵人的攻勢,這樣子才比較實際,只不過如果力氣輸別人的話就不能這麼做了。」
看到了帕恩畏縮的樣子,卡修露出了笑容。
「哎呀,其實照你現在這樣,跟我打五場之中應該可以贏一場吧。不過在我的信念中,真正在打仗的時候是只打一次的,在那個時候可是絕不能輸的。」
卡修笑著拿出了預備好的毛巾,並拿了一條給帕恩。毛巾已經用冷水沾過了,卡修用它擦著自己的臉跟脖子附近。
帕恩知道自己全身都已經冒出了汗。
雖然只打了一場而且一瞬間就分出了勝負,但身心卻都已經極度疲勞了。雖說最後的結果是慘敗,不過看到卡修也流出了汗,帕恩的心才平衡了點。
卡修在劍這方面的修為傳說是羅德斯島上最好的,打不贏當然是天經地義的事情,只不過帕恩仍會對自己的敗北感到悔恨,並決心繼續鑽研自己的劍技。
「對了帕恩」在帕恩這麼想的時候,卡修忽然對他這麼說著。「你在亞拉尼亞好像蠻有名的嘛。我聽說那兒以薩克森為首,北部的村莊都紛紛實行自治,諾比斯的亞摩森伯爵跟亞蘭的拉斯塔公爵都很頭痛,我這裡的傳聞中有一半說你罪大惡極,不過另一半卻歌頌你是為英雄喔。」
「有這種傳聞?」
帕恩驚訝地連用毛巾擦脖子的動作都停了下來,張大眼睛注視著卡修。
他知道別人對他行為的批評有好有壞,不過卻不知道傳言已經誇大到這種地步了。
看來謠言越傳果然是會越誇張。
「這不是我一個人的力量。這個事件的中心人物是史列因,塔伯的矮人族以及瑪法神殿也有幫助我們。而且加上薩克森跟附近村落的合作才保住了這份和平。」
「雖然說是這麼說,不過人民都希望出現一個英雄,而英雄大多是戰士出身的。」
卡修這麼說著走近帕恩,並很自然的說了一句話。
「你要不要自立為王看看?」
由於語氣很平淡,帕恩一開始還聽不太懂而應了一聲。
可是等到他理解到卡修說什麼之後,帕恩就像受到最大的驚嚇並大聲叫了出來。
「要、要我當國王?」
帕恩認為卡修在開玩笑而觀察著他的表情,但是他的表情卻非常正經,根本沒有一點開玩笑的樣子。
「沒錯,我希望你能成為國王來平定亞拉尼亞的混亂。當然在火龍事件過後我們弗雷姆會全力支援,由你來就位的話,亞拉尼亞的民眾應該也會很高興的。」
「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當個國王……」喉嚨就像有東西卡住了,帕恩吞口口水斷斷續續地說著。
「哎呀,國王雖說是國家的形象,不過並不用在意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何況你還有蒂德莉特跟史列因,他們會給你適當的建議的,你只要照你所想的去統治一個國家就行了。我不覺得你會實施暴政,因此絕對會比拉斯塔或亞摩森他們統治來得好的。」
卡修這番話不只有力,並充滿了說服力。
成為國王是千萬人的夢想,至少也是男人的夢想。
帕恩是個男人,雖然覺得自己並沒有野心,不過「當國王」的這個誘惑的確打動了帕恩的心。
「您要我變成一個傀儡國王嗎?」
「怎麼可能,我可不是這種小人,在你沒點頭答應之前我也不會有動作的,我只是擔心亞拉尼亞的未來,以及整個羅德斯島的未來而已。雖然貝魯特死了,但我卻覺得看來日漸衰弱的馬莫似乎正在恢復著勢力。你正在找的亞修拉姆跟一個叫做『黑之導師』的人好像掌握了大權,另外還有黑妖精族的族長也是。」
「這我不清楚,我以為在前一場戰爭中馬莫就已經毀滅,其餘的殘黨也應該會自我消滅掉才對的……」
「不過好像不是如此,暗黑皇帝貝魯特的能力是在我們想像以上的。他似乎鋪了許多後路,預防他死後的馬莫再度陷入混亂,實在是個可怕的人。」
卡修十分後悔地說著。
在激烈的決戰後打倒皇帝貝魯特的是他本人。但是這是因為貝魯特與法恩國王對決時受過傷,並且有枝箭射進了貝魯特的肩膀才分出勝負的。
自己的勝利決不是堂堂正正的,知道了貝魯特這個人的器量之後卡修開始有點後悔,如今亞修拉姆要跟自己對抗的理由也很容易想像得到。
不管將來他要親自跟自己決戰,還是要率領軍隊作戰,卡修都打算接受亞修拉姆的挑戰,只要讓他承認自己擁有比貝魯特還強的力量就可以了。
跟他一戰之後就可以讓他明白這件事情。
「為了不讓馬莫的勢力更為擴大,不只是弗雷姆,其他的國家都不能自亂陣腳,尤其跟卡諾相鄰的亞拉尼亞跟瓦利斯是否能重整更是關鍵。喔對了,你知道瓦利斯已經擁立新王即位了嗎?」
卡修忽然換了話題,如此問著帕恩。
「我在亞拉尼亞聽過新王就位的傳聞,不過倒是不知道誰是現在的國王。瓦利斯的王位不是世襲的,應該是從神聖騎士團裡面選適當的人不是嗎?」
雖然這麼說,但是帕恩完全猜不到是誰,位於重要地位的騎士們都在「英雄戰爭」中戰死了。
「那你可別驚訝喔,被選上成為瓦利斯新王的,就是你以前的同伴,高司祭埃特。」
「什麼~!」
帕恩不由得叫了出來。
要叫他不要驚訝也是不可能的,無論如何他都沒想到老朋友埃特竟然會變成國王。
埃特不是瓦利斯出生的,也不是個學武的人。雖說受過神官戰士的訓練,但並不是那麼擅長使用武器戰鬥。
用「國王就是戰士」這種常理簡直無法想像這種事。
不過帕恩心想,如果是埃特他的話一定會成為一位偉大的國王的。
「他為了重整瓦利斯王國以及法利斯神殿盡了不少心力,好像是因為這份功績而被擁立就位的,加上埃特新王跟瓦利斯的菲安娜公主又是一對,所以事情進展的比想像中還要順利,因此在三個月前舉行了即位典禮,也在當天迎娶了菲安娜公主為王妃。現在已經決定新王的瓦利斯正急遽地恢復著國力,所以我也對你有著一樣的期待,希望你能安定亞拉尼亞,並且與瓦利斯跟弗雷姆聯手成為一股力量,解放被馬莫支配的卡諾王國。」
卡修在瓦利斯的就位典禮時還特地親自參加,對新王發誓弗雷姆與瓦利斯的同盟關系依舊,並也約定將共同對抗馬莫。
由於瓦利斯東部的領地仍在馬莫的佔領之下,他們現在正以聖戰的名義喚起民眾,召集義勇兵以恢復國力。雖然目前光是處理各地的混亂就已經分身乏術了,但是只要國家整頓好之後,就將會跟馬莫進行決戰了。
到了那時候,亞拉尼亞的內戰是否仍持續將會左右整個戰局。如果也能從亞拉尼亞方面進攻卡諾的話,馬莫就無法將所有的兵力投注在瓦利斯方面了。
可是如今的亞拉尼亞並無法脫離目前的狀況,而且亞摩森或是拉斯塔都不是適合當國王的人,因此卡修才會將希望寄托在帕恩身上,如果有必要的話甚至可以派遣軍隊支援他,帕恩並不是不瞭解卡修在這方面的想法。
如果帕恩能夠站出來的話,薩克森以及附近的居民們一定會幫忙,北邊矮人族的戰士們也會出力的,加上亞蘭以及諾比斯的市民中也有很多人不滿於這次的內戰,或許要得到勝利會比想像中還要簡單。
如此一來,帕恩就會成為國王了。
「要立我為王……」帕恩以極小的音量說著。
他聽到他心中跟他說,如果大家都這麼希望的話,其實當國王也是可以的。
然而在帕恩的心中,也有某種東西在阻止這種想法。
這東西還不是很具體,但是他卻覺得重要到無法忽視它。
「請讓我考慮一段時間。」
經過了一陣沈默,帕恩如此對卡修說著。
他真的希望仔細想想,不能因為一時的衝動而做了錯誤的判斷。何況眼前還有場重要的戰鬥。
「等到跟晨曦之星的戰鬥結束之後,我再給您答覆。」
「……好吧,不過我希望能聽到好消息。如果你成為國王,跟我站在相同的立場的話,我們彼此之間也可以不用那麼拘謹了,對我來說這絕對是件好事。」
邊這麼說,卡修轉過身離開了鍛之間。
帕恩就這麼站在原地,仔細衡量卡修所說的種種,以及自己心中所想的種種。
宴會開始了。
跟三年前一樣,宴席上仍出現了弗雷姆所有的重量級人物。由於這個宴會也兼有提高即將前往火龍狩獵場士兵的士氣,因此這些人都穿著正式的軍服,不過其中也仍有擔任弗雷姆國政的文官,以及為宴會增添光彩的宮廷婦人們。
蒂德莉特在上次的宴會中的盛裝打扮使他人驚艷不已,不過她這次是以平常的裝扮參加這個宴會。
而希莉絲這邊則是自己要求要穿宴會禮服。帕恩一開始聽到還真的嚇了一跳,知道了她原來是卡諾貴族的女兒時才比較能理解了些。
不愧是歷史悠久的卡諾王國貴族出身的,希莉絲穿起禮服來的確能登大雅之堂。她雖然剪短了頭髮,不過仍是足以攏到後面成為一個髮結。為了配合她紅色的頭髮,她穿了一件以紅色為主來加以裝飾的禮服,不僅凸顯出她的年輕,也蘊含一股成熟的魅力。
看到她盛裝打扮的帕恩不禁發出了讚歎聲,不過他沒發覺這時的蒂德莉特表情十分複雜。
雖然這件事情使蒂德莉特情緒不好,但是她無法不承認希莉絲的美,如今的希莉絲散發著一股平常身為戰士時無法想像的魅力。
蒂德莉特是妖精,自然擁有自己獨特的美,但是比較傾向於像雕像或是繪畫般的美,跟希莉絲肉感的美有一段差異。如果由人類的男性的判斷的話,和她比起來會覺得誰比較有魅力呢?
此時的帕恩對希莉絲又是什麼感覺呢?
蒂德莉特從來沒有感到如此不安。可是當希莉絲出現,並露骨地對帕恩表示她的好意以來,心中就一直有著一個陰影,並且無法揮去這股不安。
宴會無視於蒂德莉特的心情熱鬧進行著,各處響起了樂隊演奏的曲子,服務生運送著各式的酒以及料理。跟救出菲安娜公主之後舉辦的宴會比起來,可說是素了許多,然而一想起白天發生的事情,帕恩的思緒也開始複雜了起來。
思緒似乎浮現到臉上了。跟大家跳著舞的卡修國王走到了帕恩的位子對他打招呼。
「怎麼啦,擺一副苦瓜臉。」
帕恩老實的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原來如此,也就是說在人民渴的時候開宴會,簡直是一種揮霍是嗎?」
卡修露出苦笑坐到了帕恩旁邊。原本坐在這個位子的史列因被一位正在學習魔法的文官求教,現在正熱心的跟這個青年討論著。這個文官不僅高大且蠻粗壯的,跟也參與話題了的賽希魯可說是對比般的人。
蒂德莉特也被女官們邀請進入了跳舞的行列。跟人類女性有著不同之美的她似乎很受到弗雷姆宮廷婦人的歡迎,另外歐魯森跟希莉絲也被邀到了場中。
「我覺得國王不是用來瞭解人民疾苦的,而是要想辦法解救人民的疾苦。」卡修如此對他說著。
「這也是帝王學之一嗎?」
在剛剛訓練時那番衝擊性的對話,似乎仍回湯在帕恩的腦海裡。他之所以現在忘記自己身份而關心人民的生活,也不是跟這個沒有關係。
卡修的語氣怎麼聽都是在傳授他當國王所必須知道的事情。
「這是我個人的。我沒有從別人那兒聽過什麼當國王的理論,所以你也不要認為這有多難,只要致力於建設自己理想的國家就行了。如果人民認同你的做法就不會有意見,畢竟就算他們不認同也是難以啟齒的。」
帕恩無力的應了一聲。
「什麼啊,原來你們在這裡聊這種死氣沈沈的話題啊?」
此時帕恩的背後傳出了聲音。
就像被這個清脆的聲音所吸引,兩個人都回過了頭,映入眼中的是優雅地握著裙邊走過來的希莉絲。
看到跟帕恩說話的是卡修國王她也由不得嚇了一跳,不過她慣於挑戰權威的心態仍使她走到了帕恩身邊。
「玩得還愉快嗎?」卡修對希莉絲說著。
「是的,陛下。」希莉絲微微一笑回答著。
「看你是兵,沒想到還蠻熟悉宮廷禮儀的嘛。」
「她以前好像是卡諾的貴族。」帕恩說明了認識沒多久的希莉絲她的經歷。
「是嗎,抱歉害你想起不好的往事了。」
卡修皺著眉頭如此說著。希莉絲所屬的卡諾公國如今已被毀滅,現在被馬莫所支配著。
「不,陛下,卡諾之所以毀滅是因為國力太弱了,所以我覺得亡國是當然的事情。即使再怎麼優秀的王國,如果武力不足的話還是會被他國所侵略的。卡諾原本建國的原因是要抵禦馬莫的侵略,但是豐衣足食這麼久之後,國王、貴族跟民眾都忘了建國的根本,因此被毀滅當然是自作自受的事情。」
希莉絲雖穿著華貴的禮服,但語氣仍是兵的格調,她的這番話使得帕恩的心裡不禁一沈。
「能夠保護和平的,只有力量是嗎……」他的口中如此小聲說著。
「我不認為光靠武力就可以成為國家的基礎,只不過也不能否認它的重要性就是了。國王該做的就是將王國整治成文武雙全的優秀國家,我一直都以此為戒。」
「我覺得弗雷姆是個很好的國家,人民不只有活力,而且也非常的自由。」
「謝謝你這麼說啊帕恩,我也對這個感到驕傲。不過現實似乎不滿於現狀,本來我只想讓國家繁榮到一個程度就好的,沒想到會面臨到這種事情。」
講到這兒卡修跟帕恩的臉就沈了下來,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
「光是悶不吭聲宴會是不會熱鬧的啦,帕恩我們來跳舞吧。雖然弗雷姆輕快的舞步也不錯,不過我們總是要表現出騎士跟貴族的風範,跳一些正式的宮廷舞步吧?也當作是感謝卡修陛下特地為我們開這個宴會啊!」
「這主意不錯,我常常在想應該讓女官或是文官學一些宮廷舞步,在被招待到他國的時候也會派得上用場。不過我可不讓笨拙的帕恩奪得先機喔,我要用國王的特權先跟你跳一段。」
「兵王您會跳嗎?」希莉絲回問了一句。
「兩個兵來跳宮廷舞的確奇怪,反正世上有很多不可思議的事情,而且就是要這樣才有趣。」
「我也有同感,陛下。」希莉絲這麼回答,並握住了兵王伸出來的手,不過她的心中則任性的想著一些事情。
(嗯,不愧是兵王,真是個好男人,只不過這個人好像有點表裡不一,對我來說啊,還是表裡一致、純的自由騎士比較適合我)
卡修指示樂隊更改音樂,並牽著希莉絲的手走到了會場中央,剛剛跳著沙漠民族舞蹈的人們也解散回到了牆邊。隨後卡修以及希莉絲便隨著樂隊演奏的優雅音樂,開始跳起大陸傳過來的宮廷舞。
卡修與希莉絲的動作真的如行雲流水般流暢而無窒礙,與其說兩人隨著音樂起舞,倒不如說是音樂跟隨著他們倆人的步伐。
不僅有力且優雅的舞步。所有觀賞的人都不禁發出了讚歎與羨慕之聲。
「我們跳的是其他國家使用的舞步,大家也來試試看吧,弗雷姆的舞步只能夠在我們本國使用喔。」
在曲子告一段落時,卡修停了下來對站在旁邊的人說著。
(跟之後要對決的火龍比起來,大陸的舞步那有什麼好怕的)聽到卡修所說的,一些年輕的騎士隊長如此想著,並且牽著自己所暗戀的女孩走到了大廳中央。
帕恩雖說原本是瓦利斯的騎士,但是由於只在戰時待在瓦利斯一段時間,因此根本沒學過什麼宮廷禮儀,更不用說是大陸傳來的宮廷舞步了。
不過希莉絲卻是理所當然似地回到了帕恩身邊,要帶著這個土包子走到場中央。
「哎呀,我來帶你沒問題的啦,而且大家也都是生手,根本沒什麼好擔心的啊。」希莉絲開朗的笑著。「以後一定也有機會在正式的場合跳舞,把這個學起來絕對沒有壞處的。」
「大、大概吧……」帕恩聽了希莉絲所說的覺得有點道理,好不容易從位子上站起來答應了她。
兩人就這麼來到了已經有好幾對在跳的大廳中央,由希莉絲領著踩起了舞步。
蒂德莉特靠在牆邊一直注意著他們倆人。她自從剛剛被邀請一起跳弗雷姆的舞蹈以來,便常常將眼神放在帕恩跟希莉絲身上。
看到了打斷卡修的對話,並好像跟帕恩很要好的希莉絲時,她很想也馬上回到帕恩身邊,可是卻被自己對自己的厭惡感所攔了下來,結果就失去了時機,變成了宴會的陪襯。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56:11
如今蒂德莉特眼中所看到的,是開朗地笑著跳舞的希莉絲,以及拚死跟隨希莉絲動作的帕恩。帕恩的右手溫柔地摟著希莉絲纖細的腰,左手則輕輕握著希莉絲的手。
蒂德莉特青色的眼眸中浮著一些悲傷,長耳朵的前端也微微垂了下來。
「你是帕恩的戀人吧。」
忽然有人對她說話。
說話的是歐魯森。
每次聽到歐魯森的聲音,蒂德莉特的心中總會湧起一股不悅,因為他的語氣中幾乎沒有任何感情,幾乎就像是不死怪物發出來的聲音。
所以在這次的旅行中,她幾乎沒有主動跟歐魯森說過話。
可是如今不管是誰,蒂德莉特只希望能找個人說說話,不然的話自己可能就會被心中那股漸漸膨脹的自我厭惡所支配了。
「我是這麼覺得啦」也因此她會如此沒自信地回答著。
「這樣太懦弱了,你一定喜歡帕恩吧。」
「那當然啊,我幾乎都不知道怎麼形容了,只不過好像希莉絲也是這樣子……如果有像希莉絲這樣的人對他表示好意的話,男人應該都會很高興吧。」
「或許如此,只不過我是沒有感情的,如果小時候有過經驗的話,現在或許還會記得,不過我小時候也沒有喜歡過其他女孩就是了。」
歐魯森就像是個機器般沒有表情地看著她。
「我也覺得希莉絲很有魅力,不過這只是文字上的敘述,我並不是站在感情上的立場,而是以理論的立場來看的,從其他人來看應該會有不同的想法吧。」
「嗯,不過一個人容不容易受人喜愛其實還蠻明顯的。」
「或許如此吧,連我都知道一個人受不受歡迎。像帕恩就是個誰都喜歡的人,你跟希莉絲就可能是大部份的人會欣賞的。」
「你覺得我……有魅力嗎?」蒂德莉特害羞地問著。她是知道對方沒有感情才敢這麼問的,不過即使如此她仍是滿臉通紅。
「我覺得很有魅力,你不但美麗而且惹人憐惜。」
「謝謝」連蒂德莉特都知道歐魯森特地想過要怎麼說,因此很樂意地接受了歐魯森為她擔憂的這份心。
「我只是在說一件事實而已,請你要對自己有信心。不過希莉絲那股開朗的心,以及她的聰明跟堅強對我來說都很有魅力,我覺得如果我恢復了原有的感情的話一定會喜歡上她,相信這一定是件很棒的事情的。」
由於聲音有氣無力,因此不知道這是不是歐魯森的真心話。不過蒂德莉特倒是驚訝於狂戰士會說出這種話來。
雖然沒有表現出來,但是或許他的心中還殘留有感情,還殘留著正常的感情。
「所以你才要努力啊,你可是把任何精靈使都無法支配的怒之精靈用自己的力量壓抑住了喔,如果這股力量能夠再強一點的話,你一定會恢復成正常人的。等到那時候我再教你跟精靈交涉的方法,這樣的話你一定會成為一個偉大的精靈使的。」
蒂德莉特第一次正面注視著他的臉,並將手放在他強壯的肩膀上鼓勵他。
「嗯,我會努力的。回應大家的期待是必要的,希莉絲跟姊姊都這麼說過。」
「我在希莉絲那兒聽過,你的姊姊好像是位很好的人。」
「那當然。」由於回答得有氣無力,看來似乎沒有任何感情,不過他是毫不猶豫地就回答的。
「啊,真的是位很好的人,她教了我很多東西,可是卻為了保護我而死了,那時她要我一定要活下去……」
「夠了歐魯森!如果想太多的話,或許憤怒又會支配你,把你變成狂戰士了。」
蒂德莉特的心中再度浮起了關於這個狂戰士的疑問。
的確有個東西阻止他變成狂戰士,可是那會是什麼呢?是殘留在他心底的其他感情嗎?還是他強大的意志力?
在這時,他看到大廳中央的帕恩面帶微笑地朝她走來。
「終於學會怎麼跳了,不過還跳得不好就是了,蒂朵要不要也來試試?」
「哎呀,你花的時間真多啊,像我光看就已經會了喔」蒂德莉特如此說著。她雖然沒有說謊,不過語氣完全只是在逞強,事實上她的心裡幾乎想要衝上前去緊緊抱著帕恩。
「帕恩,我們來跳舞吧!」蒂德莉特快步走向帕恩,將他強壯的臂膀挽到了自己的胸前。
「看來你被甩掉了。」歐魯森如此說著。
「這只是現在,不過最後一定會跟以前一樣是我贏的。畢竟我不但十分有魅力,而且也知道要怎麼使用這股魅力。」
希莉絲將手抱在胸前,靠在牆邊如此說著。
「這樣你身上的禮服會難過的。對了希莉絲,你願不願意跟我跳一段?我看你們在跳也學了一點。」
聽到歐魯森意外的這番話,希莉絲不禁仔細瞧著夥伴的臉。本來期待他的臉上會出現一些感情的碎片的,可惜似乎跟平常的他一模一樣。
「你這種反應對我來說還真是刺激啊,歐魯森,這倒有趣。」希莉絲停了一下,高興地露出了笑容。「好啊,我就來領教領教吧,不過這跟劍法一樣,你在跳舞這方面還是贏不了我的喔!」
希莉絲鬆開了緊抱在胸前的手,並將左手伸到了夥伴面前。
看來這場宴會還會持續好一段時間。
辦完宴會之後又過了兩天。
以歐魯森為隊長,史列因、蕾莉亞、希莉絲以及賽希魯五人將會早一步朝青龍之島出發,而帕恩與蒂德莉特也預定在同一天下午跟卡修前往火龍之狩獵場。
跟同伴分開行動對帕恩來說並不是第一次。想到當年一個人在瓦利斯奮鬥的埃特,他的心就痛了起來。
不過埃特打贏了屬於自己的這場戰鬥,光榮地獲得了勝利。
而且他們有史列因在的話不會失敗的,帕恩想到這兒就安心了不少,畢竟比他還靠不住的自己會擔心他反而很奇怪。
不過即使理論上沒關係,他還是無法壓抑心中的不安。
如今帕恩跟蒂德莉特跟史列因他們一起來到了戰神麥裡的神殿,希望能獲得一名叫做霍普的司祭的協助,也順便送他們一程。
卡修國王也特地同行,因為他覺得由他出面拜託霍普的話會談得比較快。
「偶爾像這樣走在街上感覺真不錯,或許沙漠本來就比較合我的個性,像我就怎麼也無法喜歡那種潮的土地。」
卡修似乎心情很好地說著,並且對那些看到國王敬禮的佈雷德市民舉手示意。
偶爾也會聽到「國王萬歲!」這樣的聲音。
卡修似乎擁有相當高的聲望,沙漠之民堅信卡修便是守護神派遣來的英雄。
以前以敵方的身份交戰的炎之部族,雖然在之前的戰爭結束之後做了各種反抗,也惹出了不少的問題,但之後經由卡修的努力,他們也逐漸成為了弗雷姆的一份子。
在炎之部族中的有力人士也相繼成為了貴族或是騎士,參與著弗雷姆的國政。
原本好不容易就要從之前戰爭的傷痕中恢復過來的,沒想到又面臨了難民問題以及火龍「晨曦之星」進入活動期的騷動。卡修不由得露出了苦笑,畢竟一碰到這種事情他可就不能輕鬆了。
對帕恩來說,他也只能安慰著說勇者的身邊總會伴隨著試練,不過他倒是打算幫助卡修越過這場試練。
戰神神殿建在佈雷德街外的新建旁邊,跟周圍的建比起來大了一圈,加上屋簷用麥裡的紋章做裝飾,因此一眼就可以認出來。
神殿的入口在面對街道的外牆中央。由於現在是白天,鐵製的門大大敞開,許多信徒來來往往著。
入口站著一個穿著神官服的男子。
本來想說長得蠻矮的,仔細看似乎是矮人族的。他長滿鬍鬚的臉反射著日光,就像雕像一樣站在原地。
看他右手拿著槍,應該是這兒負責守門的。比他的身高高出數倍的長柄尾端,附著鋒利的斧頭、長槍槍尖以及鉤爪。這個矮人所拿的槍似乎是實戰用的非裝飾品。
「這不是國王陛下嗎?!」
矮人察覺到是卡修,微笑著低下了頭。
「沒錯就是我。司祭在嗎?如果在的話我一定要見他一面。」
卡修如此問著這位矮人族的神官戰士。
「司祭大人啊?嗯~要說在是可以,要說不在也是可以啦。反正就請您自己確認吧,畢竟俺再怎麼說還是您老自己確認比較好吧?」
即使用了很像敬語的方式,不過講話仍有些傲慢,畢竟矮人是個不介意身份地位的種族。
帕恩看到了這個矮人族神官,不由得湧起了一股懷念的感覺,他想起了已經去世了的吉姆。
「矮人果然都不大知道禮貌耶」蒂德莉特也懷念的說著。
而卡修問過司祭的所在處之後便走進了門後。
從五天前開始代理司祭職務的侍祭夏莉,每天都為了她所不習慣的事情忙得暈頭轉向的。
要對前來禮拜的人們宣傳麥裡的教義,還必須以魔法治療受傷或生病的人。能夠使用魔法的司祭級神官除了她之外只有兩位,而且這兩位的魔法力也不高。
加上因為夏莉是女性,必須要多幾分努力來獲得信者的信賴,畢竟有一半的人是想看看新的女司祭而來的。
她常常在傳道的時候被開玩笑,她不得不用她身為神官戰士的經驗來想辦法解決。
在她忙得頭昏眼花的時候,卡修國王突然在今天來訪了。夏莉即使心中猶疑他是為何而來,不過仍是請人帶卡修陛下前往貴賓室,自己也換上了正式的衣服走進房間。
「參見國王陛下」一進房間,夏莉便慎重地低下頭向卡修問好。
房間裡已經有不少人了,除了卡修陛下以外似乎都不是弗雷姆的人,從他們的服裝來看,應該是在外面旅行的冒險者。
「好久不見了,記得你叫做夏莉吧?對了,霍普司祭呢?我是有事情找他才來這兒的。」
「霍普司祭他……」
夏莉想起了因為繁忙而忘記的寂寞感,頭不由得微微低了下來。
「司祭大人跟隨著某人,在前幾天離開這個神殿了,所以現在才由在下代理他的職務。」
「真的嗎?司祭他還真忙啊,其實以他現在這種地位根本就可以在家享清福了。只不過我也是來拜託他幫忙的,他這麼忙我也脫不了關係吧。」
卡修這麼說著歎了一口氣,就像是不知道該怎麼辦似地。
「請問是有什麼事情呢?」夏莉如此問著卡修。
「嗯,我是希望他能夠幫助這些人,跟他們一起出外旅行的。既然會拜託司祭這當然是場戰鬥之旅啦,不過他不在那也沒辦法了。對了,帶霍普司祭離開的是何許人物啊?麥裡的司祭平常是不會跟普通角色一起走才對啊?」
「該不會是亞修拉姆吧……」帕恩警覺到而叫了出來。
「這是有可能的。」史列因點頭同意帕恩的看法。
卡修也如此認同。
「您也認識亞修拉姆這個人嗎?!」
夏莉聽到了卡修等人的對話之後嚇了一跳如此問著。
聽到她所說的,卡修的表情也不得不變得難看。臉上因為憤怒而變得通紅,這在卡修身上是很少見的。
「嗯,我當然知道,他是跟我為敵的馬莫騎士,我就是為了阻止他的陰謀才前來請霍普幫忙的,真沒想到他竟然站在亞修拉姆那一邊,我真是被別人看不起了!」
夏莉聽到了卡修所說的也受到了衝擊。她那時一直有點感覺到,沒想到亞修拉姆這個人果然是卡修國王的敵人。
「不,在下認為司祭大人並沒有看不起陛下。在下也曾經見過亞修拉姆這個人,他的確有吸引人的地方,所以司祭大人才會願意跟隨他的。那時候司祭大人說卡修陛下並不需要他,眼前的騎士才是需要他的,如果當初陛下能夠多留意司祭大人以及這個神殿的話……」
「雖然我再怎麼樣也不會信神的,不過我可沒有忽略過他,不只援助他建了這個神殿,在王宮舉行儀式的時候也少不了他,他從以前不就這麼幫過我了嗎!」
卡修的語氣十分強硬。
「司祭大人所說的比較是精神層面的。大概是說陛下總是靠自己去做事、靠自己去解決問題。就算有多少人站在自己這邊,到最後還是只信任自己的力量,其實這一點我也感覺得到。」
即使夏莉第一次看見兵王如此憤怒,也毫不避諱地說出自己心裡所想的,不會被他的氣勢所蓋過。
「我並不是不信任自己人,只是覺得自己能力範圍之內可以做的話就由自己來罷了,沒辦法我天生就是這個樣子。」
「您知道身為國王的人,如果什麼事情都自己來的話會有什麼後果嗎?如果不信任自己的屬下的話,一定會產生不滿的聲浪的。」
「我知道你想說什麼,可是我可不是來聽你說教的。既然如今他變成了敵人那也沒辦法,反正就是又多一個要打倒的人罷了。」
卡修如此說著並生氣地站了起來。
帕恩他們也大概知道了事情的狀況,只不過不知道該說什麼,只好跟著一言不發的卡修離開了座位。
「請等等」這時夏莉叫住了他們。
「幹什麼」回答的是卡修。
「如果可以的話,就由在下幫陛下的忙吧。雖然比不上司祭大人,不過我也受過身為麥裡司祭的訓練,累積了蠻多的經驗了,因此絕對不會礙手礙腳的!」
正要離開房間的卡修回過頭來注視著夏莉的臉。
「喔,難道你真的敢跟霍普司祭為敵嗎?」
「變成這樣的話也沒辦法,如果彼此都相信自己的信念是正確的話,就算對手是司祭大人也必須大義滅親的。何況我相信幫助卡修陛下您一定是正確的抉擇。」
夏莉果斷地說著,並直視卡修的眼神。
卡修便這麼站在原地考慮了一陣子。
「好吧。你就代替霍普幫我忙吧。不過我要說的是,你的敵人除了將會是霍普司祭以外,還有你看過的那個亞修拉姆、以及青龍之島的主人——水龍艾勃拉喔。」
「既然已經決定要幫忙的話,對手是誰都無所謂。」
這句話表現出了她的決心。
這份決心卡修完全感受到了。
「那麼就趕快去做準備吧,既然知道亞修拉姆已經出發了,那我們也不得不快一點了。」
「是的,那麼請各位稍後,我馬上就去準備。」
夏莉如此說著並跟卡修他們擦身而過,朝自己的房間走去。
卡修看著她離去的背影,裝作很高興地再度坐回到椅子上。
「你們也來坐,我們就在這裡等她準備好吧。不過聽說麥裡神的教義好像蠻特別的是嗎?」
「我覺得麥裡的教義中,活著就是不斷的鬥爭這個觀念並沒有錯,要活下去就必須擁有克服戰鬥的勇氣這一點我也無法反對。」
現在說明的是蕾莉亞。她雖然是瑪法的司祭,不過羅德斯島上主要信仰的六大主神中除了法拉利斯以外,至高神法利斯、大地母神瑪法、戰神麥裡、知識之神拉達、以及幸運之神恰薩都認同彼此之間的教義。
因為在這個世界中,神的確是存在的。
在被稱為最終戰爭的那場神明之間的戰爭中,他們的肉體都被稱為「屠神龍」的古龍之王所焚燒殆盡,成為了不死之魂的存在。不過將心境平靜下來就可以聽見他們的聲音,對他們祈禱的話就能夠引起名為魔法的奇跡。
只有愚蠢的人才會否定他們的存在。
而要信仰那個神、選擇什麼樣的生活方式都是個人的自由,信仰並不是一種強制性的東西。
因此蕾莉亞並不會刻意指摘麥裡跟自己所信奉之瑪法教義的差別。
只是蕾莉亞認為,對人類而言爭執竟然是自然發生的行為,這實在是件可悲的事情。只要每個人之間的本質有所差異的話,今後一定會不斷地爭戰下去的。
蕾莉亞不禁為此感到十分的悲哀。
何況目前羅德斯島上的戰爭,有一部份的原因是源自於自己。
這件事一直糾纏在蕾莉亞的心中,因為就是為此,她最愛的人才被捲進了這些戰爭之中……
「我雖然在前一次大戰的時候見過霍普這個人,不過並不是十分認識他,請問他到底是怎麼樣的人呢?」
既然變成了敵人,那麼總有一天會跟霍普對上的,因此可以理解史列因想知道對方底細的那份心。
「蒂朵你記得嗎?三年前進行那場戰鬥的時候,我們隊上不是有個神官戰士嗎?我覺得應該就是他才對,就是那個使用麥裡魔法支援我們的那個人啊!」
帕恩將記憶倒回到三年前,模糊地回想起了霍普這個人的印象。
「我那個時候專心在跟精靈交信所以……」蒂德莉特很抱歉地回答著帕恩。
「就跟帕恩說的一樣。三年前在佈雷德的那場戰爭中,他以兵的身份加入了我方,因為他能夠使用魔法,我才把他編入了帕恩你那一小隊。由於他的表現蠻不錯的,所以我資助他在這裡蓋了一座神殿。他不管是戰士的技能或是司祭的能力都絕不能忽視,說實話,我真不希望與他為敵。」
卡修如此說明了之後,眾人之間陷入了一陣苦悶。麥裡司祭除了侍奉戰神之外,大部分都自行接受了戰士的訓練。這是因為他們比較有機會置身於戰場,為了保護自己並不妨礙他人而採取的做法。
跟其他神所屬的司祭一樣,麥裡神的司祭也能使用魔法,而且他們的魔法之力在戰場中可說是極為有效的。
自古以來的戰爭中總有慣例,兩軍的主將必須前往麥裡神殿,主張自己那一方的正當性,以獲得司祭們的協助。
而麥裡神殿的勢力之所以在摩斯公國首屈一指,也是由於這個地方長年處於戰國時代所致。
戰爭中麥裡司祭的有無,可說是將會有天壤之別。三年前的戰爭中帕恩之所以被敵軍圍住亦毫髮無傷,霍普他在魔法方面的貢獻是不可否定的。
帕恩自己回想起霍普的實力之後,心情不禁變得沈重。當初從他那兒獲得的魔法援護,如今卻將成為敵人矗立在自己面前。
「不過那位叫夏莉的司祭雖然是女的,不過實力也是不差的喔,雖然比不上霍普啊,不過跟年輕女性一起旅行總是比較快樂的吧?」
聽卡修的語氣,他的心情似乎已經恢復了。
在眾人之間流動的緊張感也隨之消失。
「真可惜啊帕恩,希莉絲也好、夏莉也好,你都失去跟年輕女孩一起旅行的機會了!」蒂德莉特笑著對帕恩說。
「說得真好」回答的不是帕恩,而是希莉絲。
「你為什麼要回答啊!」蒂德莉特變了臉色質問希莉絲。
一旁的帕恩露出了苦笑。
「幹嘛這麼生氣啊,不是蒂朵先開始開玩笑的嗎?」
蒂德莉特一言不發的看著帕恩。
「怎麼啦,蒂朵你好奇怪喔。」
怎麼會有這麼遲鈍的人啊?蒂德莉特不禁啞口無言。這個單純的戰士那裡知道,身為妖精而不是人類的這個事實,對她的心造成了多大的負擔。
從希莉絲出現以來一直抱著的不安,如今再度勒緊了她的心。
人類男子畢竟還是適合人類的女子,這是不能更改的事實。
但是妖精族跟其他種族不同的是,他們跟人類非常相似,兩個種族之間也能夠繁衍後代。只不過人與妖精之間結婚的例子非常稀少,也不會被認為是件很好的事情。
這種觀點不管是人類或是妖精都相同。雖然人類與妖精之間彼此認同,但是人類總覺得妖精是高傲的生物,妖精也鄙視人類是種野蠻且粗俗的生物。
人類與妖精之間的小孩被稱為半妖精,而半妖精就成為了兩邊社會共同迫害的對象。
蒂德莉特知道,她無法否認自己很歡迎跟希莉絲他們分開行動,如今的她極為厭惡被忌妒這種醜陋感情所支配了的自己。
不知道她的心情若無其事對她笑著的帕恩,對蒂德莉特來說更令她生氣。
回過神來,帕恩仍是注視著蒂德莉特的臉。看到他的視線中露出了關心她的心,蒂德莉特不禁感到有點悲哀。
「嗯,只是心情有點差啦。妖精族是森林裡的妖精,不大能適應沙漠的氣候。」
「是嗎,我一直都沒發覺這點,還在沙漠中來來回回這麼多次,真是對不起。」
帕恩如此對蒂德莉特道歉。
雖然道歉的理由不對,不過蒂德莉特的心情仍是好了一點。雖然有點笨拙,但是帕恩卻是用帕恩的方式來為自己著想、來關心自己、並且深愛自己的。
如果連這麼想都無法使自己接受的話,她就不得不永遠討厭自己了。
最近的她,甚至連對「永遠」這個詞都非常的厭惡。
過了不久夏莉便回到了這個房間。她換了一個打扮,在鎖鏈甲上面穿了一件蓬鬆的神官服,胸前則是象徵麥裡的戰槌之紋章。
另外夏莉也拿著跟紋章圖樣相同的武器,這是一把精心製作的小型戰槌,短短的握柄前方是一個T型的金屬頭。其中一端是平平的槌頭狀,另一邊則是微微彎曲的鉤型。
她還帶來了站在神殿門口當守衛的矮人。
「抱歉讓陛下久等了,現在我隨時都可以出門。」夏莉低下頭對卡修說著。
「嗯,雖然會很辛苦,不過還是拜託你了。這邊就是希望你能夠協助的人。」卡修以帕恩開頭依序介紹。「雖然這個戰士跟妖精女孩會跟我一起去討伐火龍,不過兩邊都將是重大的使命,總而言之要銘記在心,這次戰鬥的勝負,已經可以說將會左右整個羅德斯島的命運了。」
「在下會記得的。」夏莉深深地低下了頭。
「那麼就多多指教羅,夏莉小姐。」史列因代表大家對夏莉說著。
夏莉也簡單地回了一句。
「既然夏莉小姐也已經準備好了,那我們就馬上出發吧,畢竟亞修拉姆他們已經肯定比我們先走了。」
史列因對大家如此說著。
大家都點頭同意了他的看法。
「要小心一點啊,等到我們打倒火龍之後也會趕上你們的。」
帕恩握著史列因的手,臉上浮出了祝福的表情。
「你也是啊帕恩。等到你打倒了晨曦之星的時候,我們這兒應該也解決了。」
「好啦,惜別就到此為止吧,反正又不是再也見不到面了。」希莉絲開朗的聲音打破了這恬靜的氣氛。「隊長大人,就請您發號示令吧!」
歐魯森點點頭,以沒有聲音起伏的聲音說著。
「出發吧」雖然這聲出發的號令有點扭,不過與亞修拉姆跟水龍艾勃拉對決的旅途就此開始了。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57:10
標題:
第三章 火龍之狩獵場
站在這兒,可以斷斷續續的聽到波浪被岩石打碎的有力聲響。
周圍吹著含著海味的潤海風。
並且混雜著水手們將貨物卸到陸上的吆喝聲。
今天可是撈到大魚了。
雖說是大魚,不過貨物可不是魚,而是從其他商船搶奪來的財寶、食物以及女人。
是的,他們是海賊。
船的所在地是一座險峻懸崖下方的巨大洞窟。
由於現在是晴天,夏天的陽光照進了深海,將海面染成了明亮的青色。
不過洞窟裡面卻有點陰暗,只要的照明只有幾個水手點燃的燈。
這個洞窟位於羅德斯島最大的貿易港萊丁的西北方,大約走路兩天可到的距離。由於這附近深入內陸,外海的潮流來到這兒的時候就已經無力了。如果海岸沒有這座高崖的話或許會成為一個良好的港口,可惜就是因為這座懸崖使得理想無法實現。
不過懸崖下面倒是開了好幾個被海水侵蝕造成的洞窟。
他們利用的便是其中一個洞窟,他們使用的這個洞窟擁有幾乎數不完的通道。
其中一個通道還連到了陸地上。雖然寬度只容一個人通行,不過也因此使他們能藉此使用陸路。
加上這附近常有乘著潮流前往萊丁的商船,因此這兒成為干海賊的人求之不得的場所。
利用這個地利,搭乘中型船「海魔之角」的海賊們,最近成為了所有要經過這兒前往萊丁的商船最為害怕的對象。
「海魔之角」的做法是先高速接近獵物,以藏在水面下的尖角將對方的船撞開一個洞,再趁亂衝上他們的船,將能拿的貨物全部奪走。
船員們不是丟到海裡,便是用彎刀殺掉,如果是壯丁的話就帶回船上當奴隸。事實上被鎖鏈綁住的奴隸生活,就某些方面來說是比死還痛苦的。
海盜船的船長亞海布看到了他們卸貨的樣子,幾乎壓抑不了臉上的笑容。
因為這次襲擊的成果比想像中還要好。沒想到這次的獵物竟然是一個萊丁評議會議員兼貿易商的船,而且貿易商的女兒也在這艘船上。
「要用來拿贖金的大商人女兒好好看著,其他的女人就隨便你們吧!」
心情愉快的亞海布如此說之後,水手們發出了粗俗的歡呼聲。
「大老遠從馬莫過來果然不是白來了。」站在亞海布身邊的親近如此說著。
「一點也沒錯,本來覺得跟我的個性不大合,只想試試看的說。」
就如他們所說,他們以前根本不是海賊,而是馬莫帝國直屬的士兵,尤其身為船長的亞海布還受封過騎士的稱號。
「海魔之角」當然也是隸屬於馬莫海軍的軍船,船上的水手也清一色是馬莫的士兵。
亞海布是在貝魯特死後,被目前支配馬莫的實力者之一,也是元親衛隊騎士團長亞修拉姆派遣到這兒的,大概剛好是在亞修拉姆準備前往亞拉尼亞的時候。
他們原來的目的當然不是當海賊,他們當初的任務是將船藏在萊丁附近,等待巡迴各地尋找「支配之權杖」的亞修拉姆。
不過亞海布想說既然來了為什麼不撈一筆,因此便開始臨時兼差當海賊。反正馬莫的軍船平常也是拿來搶劫的,當海賊早就是他們平常的副業了。
派到這兒的水手們也有相當的海賊經驗,年長一點的水手在馬莫統一之前也大部分都在當海賊。
加上「海魔之角」可是優秀的軍船。不僅船底附近有使用金屬板補強過,中型船的它卻有相等於大型船的五十個划槳員,因此在必要的時候可以有比任何船都快的速度。
即使萊丁的船再怎麼善於航行,請了再多的兵在船上抵禦海賊,也終究不是他們的對手。
只不過由於從羅德斯島各地流入了大量難民,萊丁陷入了極度的混亂,對這種海賊騷動根本不介意。如今的萊丁甚至已經亂到必須拋棄他們自豪的自治原則,請求弗雷姆協助他們維持治安了。
因此亞海布在這短短幾個月,就賺到了足夠他揮霍一輩子的財富了。
「老大……」
在這時,一個負責划槳的手下來到亞海布的身邊小聲說著。
「幹嘛」由於情緒被打壞了,使他差點不想回應。
「請不要這麼生氣嘛」「我沒生氣,有事快說。」
「嘿,亞修拉姆大人已經到了。」
「什麼!」
船長的表情幾乎害這個划槳的差點變成石頭,他無意識地嘖了幾聲。
「好不容易景氣變好了說。」船長小聲地說著。
「不要讓他等太久吧,請您趕快跟我來吧!」
「知道了,你們卸貨的別偷懶啊!」
亞海布朝船那兒怒吼了一聲,便跟著這個人進入了洞窟的通道裡。
亞修拉姆很討厭洞窟中這種含有潮水味的陰空氣。
他們通過了陰暗的洞窟之後,被安排到了現在他們所在的這個場所。
雖然仍是在洞窟裡面,不過這兒略呈圓形,幾乎有城的大廳那麼大。
有一塊地面被清理過並擺了一些桌椅,許許多多的大酒樽沿著牆壁堆放,看來這兒也充作是隱藏他們當海賊時所獲得戰利品的地方。
在這時,亞海布跟划槳手走了進來。
「讓您久等了,亞修拉姆大人您能平安來這兒真是太好了。」
他滿臉微笑地說著並張開了雙手。
「什麼平安來這兒」亞修拉姆沒有隱藏他的不悅。「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可沒有叫你在這裡當海盜!」
「您的確沒下過這個命令,不過這艘船在平常的任務就是用來掠奪,在下保證獲得的財寶一定會按照規定拿出一半獻給馬莫帝國的。」
「我不是命令你在這裡當接應的嗎?我並不是不知道你會很無聊,也知道你想要撈點油水,可是現在這兒的事情已經傳遍萊丁了,你們竟然還蠢到綁架評議委員的女兒?即使萊丁再怎麼混亂,他們也會為了面子前來討伐我們的!」
「亞修拉姆大人,這樣一來不是很好嗎?」穿著漆黑長袍的男子說話了。「既然事情都做了那也沒辦法,反正現在我們來了,亞海布也沒空干海賊的勾當了,所以只要在萊丁的軍船出動之前先一步去青龍之島,把該做的事情做完不就好了?」
亞修拉姆目不轉睛地看著這個人。
「原來如此啊。古洛達,你說的也對,比起質問已經發生的事情,倒不如對將來的事情做最好的打算比較聰明吧?」
亞修拉姆對這個叫做古洛達的人露出了嘲諷般的微笑。
嚴格說來,這個人並不是亞修拉姆的部下。由於要跟龍作戰的話魔法師的協助是必需的,因此亞修拉姆才跟身為貝魯特軍師的魔法師巴古納德請求協助,跟他借了他的一名高徒。
在亞修拉姆這一行人之中除了古洛達以外,黑妖精族的魔法戰士亞斯塔爾以及法拉利斯的黑暗司祭加貝拉也不是亞修拉姆的部下。亞斯塔爾不僅是黑妖精族的戰士,同時也是統治這個妖魔一族的族長魯傑布的心腹。而加貝拉是法拉利斯的高等司祭,也很得最高司祭休迪魯的信任。
他們很明顯的都是為了自己的主人而監視亞修拉姆的行動,但是他們對沒有魔法力的亞修拉姆來說卻絕對是必要的。
自從貝魯特死後,馬莫內部便實行著極為複雜的體制。
因為當初馬莫是由皇帝貝魯特一個人統一的,在這位偉大的皇帝死後,馬莫分裂似乎是無可避免的命運。
阻止了這個分裂的,便是皇帝之下最有力的四位貴族。
亞修拉姆當然是其中之一。
擔任貝魯特軍師的巴古納德,以及黑妖精族族長魯傑布也在這四人之中。
另一位是黑暗之大僧正休迪魯,是暗黑神法拉利斯的最高司祭。
換句話說,這四個人分割了貝魯特當年建下的勢力,並各自吸收了自己的部下。這四位支配著軍認為現在的馬莫絕不能分裂,因此彼此合作繼承了這個帝國。
雖然這四個人並不是完全彼此信任,但是他們的目的大致相同。
要以馬莫為中心統一整個羅德斯島,在他們的不成文規定中,他們的合作關係就到那時候為止。
可說是很脆弱的合作關係。
也因此亞修拉姆發起的「支配之權杖」探索之旅,是在極危險的平衡之下進行的。
如果他獲得了「支配之權杖」,而這個古代王國之寶物真的發揮了傳說中的力量的話,那麼幾乎可以肯定亞修拉姆將會擁有羅德斯島統一之後的最高支配權。
因此亞修拉姆在卡諾王城「光輝之城」提出這個話題時,便預想將會為這個議題的是非性討論很久。
但是黑妖精族的族長卻因為自己擁有壓倒性長的壽命,因此無條件支持亞修拉姆成為短期的指導者,而黑暗之大僧正則以將暗黑神設為羅德斯島統一之後的國教為條件接受了。
最後的巴古納德就算最反對也不會令人驚訝,然而他一開始就積極支持亞修拉姆的提案,甚至幫他說服另外兩人。
這反而令亞修拉姆覺得有問題,他無法瞭解這個魔法師的心裡到底在想些什麼。
最後亞修拉姆為了證明他們不能對這次會議的決定反悔,而將三個支配者的手下帶進了自己的隊伍之中。
以潮香跟波浪聲為背景,他們開始討論如何前往青龍之島,並獲得水龍可能擁有的寶物「支配之權杖」。
「我們的目的不是打倒古龍,千萬別忘了這一點。」
亞修拉姆一開頭便這麼說著。
「水龍艾勃拉應該守護著莫大的古代王國財寶,算來應該有亞海布干海盜時賺來的那麼多吧。」
「真是吸引人啊」亞海布不以為然地將亞修拉姆諷刺的話帶過。
「不過我們的目標只有一個。如果知道不在艾勃拉身上的話,就算是馬上掉頭也沒關係。」
「如果在它身上呢?」黑暗司祭加貝拉問著。
「到時候就不得不打了。艾勃拉跟布拉姆德不同,到現在都還被古代王國時期的詛咒所影響,會徹底實行它身為看守者的使命的。」
「所以要拿的話,就得全部拿了是嗎」黑妖精亞斯塔爾高聲說著。「剩下的東西就分給大家,既然打倒了古龍,獲得這些報酬是當然的。」
聽到這番話,亞海布之外的人不知為何露出了厭煩的表情。
「我可不想為了財寶去跟古龍打啊,古龍可不是說理說得通的對手,總而言之還是以確認敵人擁有什麼寶物為優先。」
提出這個提案的是古洛達,即使是在陰暗的洞窟中,他的頭仍是藏在寬大的帽子裡說話。
「要跟古龍交涉只能使用古代語,也就是說能跟它對話的只有古洛達你,因此無論如何,交涉這方面就拜託你了。」
「亞修拉姆大人,這個就交給我吧」古洛達邊這麼說邊站了起來。
「怎麼了?」亞修拉姆有點訝異地說著。
「沒有,只是看來好像已經決定了我該負責什麼事情,所以我想要先出去散散心。畢竟我也是個魔法師,對這兒的特殊地形很感興趣,希望您能夠允許我無理的要求。」
「是嗎,在我看來只不過是堆石頭罷了,還是要你們魔法師從不同的角度來看比較有所得吧。」
「嗯,大概可以這麼說啦。」邊這麼說,古洛達對亞修拉姆深深地低下了頭,並轉過身來走了出去。
「小心別從石頭上摔下來了,另外……」開了個小玩笑之後,亞修拉姆忽然故意停頓了一下。
「幫我跟巴古納德問好啊。」
聽到這句話的古洛達不由得回過了頭來看著亞修拉姆。由於此時是正面相向,因此能夠看得到古洛達的臉,只不過仍看不出他的表情。
「……在下知道了。」
過了一會兒,古洛達再度說了一次並低下了頭,不過比起之前的有點匆促,很明顯看得出來他是在敷衍。
「亞修拉姆先生……」看著離去的古洛達,坐在亞修拉姆旁邊的霍普以只有他聽得到的音量對他說著。
「怎麼了」亞修拉姆也小聲地說著。
「不能太信賴那個叫古洛達的人,我看得出來他在心中藏了一些密。」
「這我當然知道」亞修拉姆微微一笑對霍普說著。「我當然知道他是基於某個密任務才跟著我們行動的。我不知道是什麼任務,不過貝魯特陛下常常強調,在馬莫沒有人沒有野心,如果害怕有人造反的話根本不夠格成為馬莫之王。只要堅持自己選擇的路,這種造反根本就是芝麻小事,這就是以王道為目標的理想。」
「正如您所說的。能不被瑣碎的事情纏身也是勇者的資質之一吧。」霍普如此說著。「不過還是請您要小心為上。」
過了一會兒,古洛達便站在了懸崖的岩石上。
大概再往前幾步就會掉下去的地方。
海風吹拂著他的長袍,就像隨時都會把這個瘦弱的魔法師吹到天上似地。白鳥悠閒地鳴叫,在魔術師眼前的天空飛舞著。
在這時刮來了一陣強風,吹開了魔術師所戴的帽子。
露出了一張瘦弱的臉。
他有著漆黑的皮膚,加上微微上吊的眼睛,使人不由得以為他混有黑妖精的血統。
古洛達一點也不在乎他的帽子被吹掉,似乎正在為某件事集中精神。
不過可不是因為被海鳥奪去了心,因為他紫色的唇微微開闔著。
他並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聽得見這無聲之聲的人並不在現場。
不過在遙遠的馬莫,卻有人在傾聽他所說的一切。
「……按照原定計畫,亞修拉姆已經準備前往艾勃拉所在的青龍之島了,相信一定會得到導師大人想要的東西的。」
他在傳送這個意念時,嘴角不禁微微一歪。
「不過還是不能小看亞修拉姆大人,他似乎有點發覺導師您的計畫了。」
(我還真希望他有這股能耐。好了,我已經痛到像是全身都被焚燒了,還是切斷心話之術吧,希望下次你能傳回捷報)
「在下知道了。」
古洛達朝著無人的海面低下了頭。
這片海的那一邊是海灣的另一側,往前是火龍山所在的萊丁山脈,繼續橫切下去的話依序是「靜寂之湖」露諾亞那、瓦利斯、卡諾以及南邊的海洋,海洋的另一邊則是暗黑之島馬莫。
在馬莫王都「黑暗城鎮」的某個地方有個古洛達尊稱為導師的男子。
他穿著跟古洛達相同顏色的長袍,不過細部方面以及表面的光澤有一點不同。
他所穿的是亞拉尼亞賢者之學院所賜的賢者之袍,但原本是綠色的這件長袍,如今被他用黑妖精的鮮血染成了黑色。
穿著賢者之袍的這個人站在一個巨大的地下空洞,這兒寬廣到幾乎可以容得下一座小城,並且天花板也十分的高。
而他的面前有一個空前巨大的人像。人像有點傾斜,就像是被埋在地面似地。
「卡蒂斯,馬上你就會復活的,到了那時候我就能夠解除所有的咒縛,變成至高無上的存在了。」
他如此說著並高聲大笑。
他的笑聲被洞窟所反射增幅,變成了像是幾千人的笑聲,連洞窟中的冰冷空氣都激烈地震動著。
廣大的草海就像是綠色的毯子,似乎延伸到了無限的盡頭。
在地平線的上方則是無限的青空,浮著一些像是塔一樣的長形雲層。
風微微地吹著。突然強卻又靜下來的風就像是風之精靈在惡作劇一般。
一種踏步的聲音混在風聲中傳了過來。
偶而也夾雜著馬匹的嘶喊聲。
不久從地平線的那一頭出現了一塊褐色的東西,等到接近一看才知道是一群千人以上的集團。
分別是五百騎穿著遠征用板金鎧的「沙漠之鷹」騎士團,以及一千名從平民軍中募集來的自願軍。
可說是弗雷姆的精銳部隊。
騎士們手持前端附有描繪弗雷姆紋章三角旗的騎兵槍,背上也背著長弓或是大型的十字弓。
平民軍的士兵也都是強壯的精銳,而且大多都帶著重型武器。例如大部分的人就佩帶著偃月刀或是大刀,幾乎沒有人使用輕型的新月刀。
雖說是平常無法想像的重型武裝,不過也表示待會兒的對手將是多麼強大。
在隊伍中還可以看到投石機以及固定式的弩弓,這些大型武器都是放在台車上由兩匹馬搬運,木製的車輪也隨著部隊的前進發出了跟地面碰撞的聲音。
弗雷姆的軍隊全部都是騎兵,他們各自騎著自己的馬,踩著輕快的步伐整然行軍。
軍團的最前方便是卡修國王。他的身邊由幾十個親衛隊的士兵保護著,而他則是跟以前一樣對年輕的騎士們說著戰場上的注意事項。
帕恩以及蒂德莉特也混雜在這些親衛隊騎士之中。兩人都騎著卡修國王借給他們的馬匹並肩而行,並傾聽著卡修的訓話。
「史列因他們現在不知道怎麼樣了。」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57:40
蒂德莉特並不很在意卡修說了什麼。事實上她從剛剛就覺得很無聊了,只不過看到帕恩很專注於聽卡修講話才不想打斷。等到她知道帕恩正在想事情的時候,便念頭一轉跟他聊起天來了。
即使只是不經意地回了一聲,帕恩仍轉過頭來看著蒂德莉特。
「怎麼漫不經心的呢?你在想什麼啊,應該還是史列因的事情吧?」
「也有啦,不過還有一些別的。」帕恩如此回答他所愛的妖精女孩。
「嗯~……」蒂德莉特微微點點頭。「史列因好像變了耶,以前他從來都不會主動的,可是現在卻總是站在前面帶頭做些事情,應該還是因為有蕾莉亞吧?」
「這麼說也是可以啦」帕恩想了一下之後如此回答著,基本上他是贊成蒂德莉特的意見的。史列因的確是變了,以前他很討厭傷害到別人或是自己,因此總令人覺得他不管世事似的。
「不過我不知道為什麼史列因這麼關心歐魯森耶。連我都覺得不喜歡跟那種跟精靈的關係不好的人打交道,對史列因來說,根本沒有理由讓他這麼想幫助他啊?」
「難道蒂朵你不知道嗎?」帕恩驅馬走到蒂德莉特的身邊,對她露出了微笑。
「幹嘛啦,我就是不知道才會問你的啊?」蒂德莉特嘟起了嘴有點生氣地說著。
「這就是因為有蕾莉亞跟他在一起啊。」帕恩似乎不大在意蒂德莉特的樣子簡短地說著。
「所以我問你為什麼啊!」蒂德莉特還是不大瞭解,以考驗他般的眼神看著帕恩。
「不要這樣子嘛」帕恩露出了苦笑又接近了蒂德莉特一點,並朝她金色的頭髮伸出了手。
蒂德莉特眼睛的餘光跟隨著他的動作。
「以前蕾莉亞的心不是被卡拉支配,而且無視於她的意志導致羅德斯島的混亂嗎?蒂朵也知道這在她心中造成多大的傷痕吧。雖然托史列因的福使她比較能夠調適過來,人也變得開朗多了,但是只要卡拉還活著,她的傷絕對無法完全恢復,甚至可能要等到整個羅德斯島恢復和平也說不定,史列因很明白這一點。歐魯森的心被憤怒之精靈所支配,進行著自己所不願見到的破壞,對蕾莉亞來說就像是看到了當初的自己,因此史列因才會想要幫助他,這也是為了蕾莉亞。」
「史列因搞不好會比你還有人緣喔。」
蒂德莉特像是瞭解了般點點頭說著。
「大概吧。不過我覺得史列因的確是個真正的賢者。他擁有豐富的知識,也精通古代王國的魔法,不過我覺得他真正了不起的地方啊,是他不但可以看穿整個事情的真理,還可以不動聲色的裝作只看到表面似地,就像他雖然能夠深深體會到蕾莉亞心中的傷,還可以若無其事的問說這又怎麼了一樣。」
「你現在的說法跟他好像喔!」蒂德莉特咯咯笑著拿起撫摸著她長髮的帕恩的手,輕輕握了一下放了回去。
「他是有這麼說過啦……」帕恩收回手握住了繩,想起了史列因對他說過的那番話。「有好笑的事情就笑,該生氣的時候就生氣,而執著於一件事情上的話往往會忽略了其他的東西。不過就算是看到了事物的真理,但如果為此而忽略了事物表面也就太愚蠢了…… 舉例來說,一個個性不好的美女,就算他的個性壞到令人生氣,你也不能否認他是個美人的。」
「這是什麼比方啊?不過史列因還真是達觀,他應該還沒到那把年紀吧?」蒂德莉特愉快地笑著。
雖然沒有人的年紀比擁有永遠壽命的蒂德莉特還大,不過她自己不覺得她在精神上有這麼老,因為她知道,活得沒有自己一半久的人類,往往會學得比她還要多。
蒂德莉特的心底最近一直在想,真希望自己的部族都能跟人們一起生活看看。
緩慢走向毀滅卻不做任何補救措施的長老們,雖然從眾神的時代就存在於這個世界,但卻只是待在狹窄的封閉森林裡過著沒有變化的生活,這樣那有什麼成長可言。
他們封閉了「不歸之森」,在裡面建立了只屬於自己的樂園,完全不關心外界的變化。
高等妖精是永遠的存在,但這個種族的存在卻是沒有價值與意義的。
蒂德莉特來到人類的世界還不到五年,學的卻比她以前還多,如今她的價值觀已經很接近人類了。
然而她並不是人類,也永遠都不會變成人類,就算是多麼渴望,也無法決定自己的壽命長短。
一想到這兒,蒂德莉特的心中就感到撕裂般的痛楚。精神像是要被剝離似的絕望感,絕不是用悲傷或寂寞這種詞就可以形容的。
帕恩一定會比自己先死的。她不禁想,在愛上這個戰士之前,為什麼沒有察覺到這麼簡單的事情呢?
蒂德莉特幾乎無法想像,失去了帕恩的她將會變成什麼樣子。
「史列因也不一定達觀喔」不知道蒂德莉特的這份心,帕恩仍是天真地對蒂德莉特笑著。「所以他才會這麼忙啊,事實上他早就可以教孩子讀書寫字、研讀古代的書籍,過著自給自足的農村生活了,只不過這個時代還是很需要他的,所以他還不能夠如此悠閒吧。」
真希望史列因能夠過著這樣的生活,只不過現在根本無法得知這一天的來臨。
因此如果有自己的力量可以做到的事情,就必須一個個確實地完成。
這是帕恩現在的結論。
如果成為了國王,就能夠得到更大的力量,也可以從更大的方向來讓羅德斯島變得更好。雖然這是不爭的事實,但在帕恩的心中總是有某個東西在阻止他。在瞭解這是什麼之前不要太早下結論,這就是目前帕恩的想法。
在無限延伸的平坦草原上持續行軍的他們,終於在前方看到了一些黑色的物體。在他們看清楚那是被燒燬的村莊時,即使是弗雷姆的精銳也不得不起了動搖。
「太殘忍了」蒂德莉特的臉沈了下來,輕聲對帕恩說著。
帕恩默默地點點頭,咬緊嘴唇觀察著這個焦黑的村莊。
這個光景照實描繪出了龍的恐怖。
晨曦之星應該是從上空朝村莊吐火,燒掉這裡的木製房屋的。
它一定不管居民有無抵抗或燒或殺,大概也有人成為了這只龍的食物。
帕恩感覺到心中一波一波湧起的憤怒,甚至以為自己跟歐魯森一樣被憤怒之精靈附身了似地。
如果只是為了生存那還可以理解。但是這樣已經是虐殺的行為了。
「全軍停止~!」接下卡修命令的傳令聲傳遍了全軍。
帕恩驅馬走向卡修,詢問他將來的打算。
「一邊在這裡重建村莊一邊等它來,畢竟我們這麼多人不能全部都殺上火龍山吧?」
卡修給了他明確的回答。
「真的會來嗎?」
「會來,肯定會來。它好像很討厭人類入侵它的領域,因此絕不會放過我們的。
卡修邊回答著,一邊命令一旁的騎士召集負責統籌作戰的人。
「你跟蒂德莉特也加入吧,抱歉老是要麻煩你們。」
風是從東邊吹過來的。
風很熱。但是跟它平常住的地方比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翅膀迎著風,在草原的上空半滑翔地飛行,而風就剛好是面對它的頭部吹來。
它的外型令人覺得像是巨大的爬蟲類,大概有一間貴族的豪宅那麼大。全身被散發著金屬光澤的鮮紅鱗片所覆蓋,而左右張開的翅膀的構造跟蝙蝠一樣,是一層薄膜連結骨架所形成的。
沿著脊椎,從頭部到尾巴長滿了尖銳的刺,而相較之下位於頭部六根向後生長的刺特別龐大,同樣的尾巴的四根刺也是同樣巨大且銳利。
由於風向剛好,飛起來幾乎不需要揮動翅膀,因此對它——人人畏懼的火龍山的主人晨曦之星來說,算是比較輕鬆了些。
不過這並不表示它的心情很好。
它心情不好的理由就是因為這股夏天的風——應該說是夾雜在風中那不舒服的臭味。
這是人類所發出來的臭味。
而且肯定是一群相當多的人發出來的。
正為了尋找食物而離開巢穴的它,遠遠就感覺到了飄在天空的人類臭味,如今它為了讓這些傲慢的生物知道自己的實力而飛向了東方。
晨曦之星它非常討厭人類。
這是因為偉大的自己以前曾經被人類所控制,就像是他們養的狗一樣被使喚,而且到現在都還被人類使用的制約魔法所影響,必須實行保護他們寶物這種無聊的命令,而無法離開火龍山半步。
自己應該是個更為強大的存在的。
古老的記憶在它的腦海裡甦醒了。
晨曦之星是在好幾千年前就對自己的存在有所自覺,在那之前它沒有智能,是個跟野獸一樣只憑本能而行動的生物。
龍族在經歷了野獸般的生活大概一千年後,便能夠獲得智能及知性。
這些擁有知性的龍是被稱為「古龍」的存在。
在很久很久以前,晨曦之星是羅德斯島上最強的代名詞。不管是什麼種族,只要被自己看上了,就只能為了不成為它的食物而逃命,其中甚至還有自己獻出供品的種族。
古代的人類便是其中的代表。人類一定會拿肉質柔軟的女性當作供品,雖然這種肉並不怎麼好吃,不過由於他們要自己吃的反應非常有趣,因此晨曦之星強迫他們至少每年要獻上一次供品。
不過有一天從北方的大陸來了一群魔法師。跟這兒的人不同,他們一開始就不把龍放在眼裡。晨曦之星很看不慣他們的態度,而襲擊了他們的都市。然而它卻在這些人的魔法之下吃了苦頭,最後被魔法所束縛而任憑他們使喚。
從那之後它每天的生活就只有屈辱,例如被要求作一些芝麻小事,或是做出各種行為來娛樂他們。
有時也要載這些魔法師們飛到遙遠的北方大陸。
它也曾經跟蠻族的戰士在競技場打鬥過,魔法師們在打仗的時候也一定會帶著它。在這種時候,晨曦之星就會像是要發身為奴隸的憤怒般將對手殘忍地殺害,偶爾也會吃掉他們的體。
魔法師中雖然有人唾棄它的殘忍,但也稱讚晨曦之星是羅德斯島的魔龍。「魔龍」這個名字對居住在羅德斯島上跟魔法師們對抗的原住民來說,就像是象徵了古代王國的恐怖。
晨曦之星根本就不在乎別人叫它魔龍什麼的,它憎恨如此唾棄它的魔法師們,也憎恨這些害怕它的蠻族。到了現在,對人類的這種憎恨也從沒改變。
它之所以經常襲擊人類並吃掉他們也是基於這個理由。
不過晨曦之星也同時知道,人類真的認真起來的話會有多麼厲害,將他們逼上絕境的話很可能會造成自己的危機。因此它劃定了自己的領域,只要有人侵入便毫不留情,這是古代王國滅亡之後它自訂的守則。
如今人類打破了這項規則。前一陣子它才剛燒燬了才建立起來的人類村莊,並且將那兒的居民全殺了,沒想到竟然還有人入侵這兒。
這根本就是冒瀆了偉大的自己。
晨曦之星揮動著翅膀發出了咆哮聲,它的聲音響遍了夏天的天空,大聲到就像是打雷一樣。
帕恩總覺得在重建村莊的熱鬧聲中,似乎有野獸的咆哮聲從遠方傳來。
他搬運木材的手停了下來,不自覺看著他覺得的聲音出處。
「它來了~!」在這時看守的士兵發出了警告聲。
這些士兵也正朝自己判斷的方向看著。剛剛的聲音果然是龍的吼聲。帕恩嘴裡如此說著並全速跑向負責守衛的士兵。
卡修所帶領的弗雷姆軍隊在「火龍之狩獵場」擺陣至今已經三天了。弗雷姆的士兵們清理著被龍焚燬以及破壞的木材及石頭,並為了在這裡興建新的村莊,做著完全沒做過的建工作。
雖然有帶著建的專家,但是這次遠征的最大目的是要打倒晨曦之星而不是重建村莊,因此並沒有帶太多工人來,而是讓士兵們聽從這些人的指示來分擔重建的工作。
不過如今的弗雷姆士兵為了迎擊魔龍忙得手忙腳亂。
「弩弓隊向前!」
「別忘了將外套沾!」
到處都聽得到各隊隊長的聲音,士兵們也循著這些聲音的指示調整隊形。
「各部隊盡可能散開,龍的火焰跟沙羅曼蛇比起來是天壤之別的!」
帕恩看到了騎著馬四處奔馳並大聲下令的卡修,蒂德莉特也在他的身邊。蒂德莉特似乎發現了正跑過來的帕恩,舉起了手對他輕輕打了個手勢。
蒂德莉特也握著帕恩座騎的繩。
「帕恩!快騎上來!」
帕恩接過了蒂德莉特手中的繩之後,順勢一翻身跨上了馬鞍。
馬兒哼了幾聲抬起前腳,帕恩連忙喝了幾聲讓它安靜下來,並拿出了掛在鞍上的頭盔戴在頭上。帕恩平常不喜歡視野被限制而很少帶頭盔,不過這次為了削減被龍的火焰直擊時的傷害而不得如此。
這個覆蓋整個頭部的頭盔臉部是可以開閉的,瓦利斯的聖騎士們很愛用這一類型的頭盔,如果跟穿在身上的全身甲冑並用的話,就成了完全不露出皮膚的正式重型武裝了。
而弗雷姆「沙漠之鷹」騎士團遠征用的板金鎧,則是在關節部份使用了鎖鏈甲來連接,可說是反應了沙漠之民重視機動性的設計。
頭盔也不是閉合式的,而是使用了圓筒型的大頭盔,因此跟身上的裝備並不算十分整合。
帕恩三年前在砂塵之塔得到了一整套包括劍、鎧甲以及盾牌的古代王國時期所製造的魔法武器,因此即使是相同的武裝,跟其他的士兵也有蠻大的不同。
不愧是古代王國的物品,不僅巧奪天工,表面還刻著上位古代語的咒文。
鎧甲的表面朝縱向加工成波浪狀,不僅增強了板金結構的強度,也使得弓箭或是長槍的尖端會被紋路引導而失去力道。
方形盾牌的表面,則是以高超的技術浮雕了一隻鷲與獅子的合成獸,它炯炯有神的眼睛則鑲著一顆紅玉。
另外這把魔法劍的劍刃以及劍身都是由稱為「真銀」的米斯理魯銀所打造的,上面整齊地刻著咒文,並散發著白色的光輝。為了避免手滑,在手握的地方以鹿皮捲了幾層,除此之外劍身散發的銀色光澤,可說使所有看到的人都讚歎於它的美。
這些武具一定是由矮人族的冶煉師所作的。這個大地的妖精族雖然看起來笨拙得像是個酒樽,但卻能做出無人能及的精緻物品。
「喔,帕恩啊,看來龍總算是來羅」發現帕恩接近過來的卡修對他說著。「就讓那傢伙好好體驗我們弗雷姆軍的強大實力吧!」
帕恩緊張的點點頭。就如之前的軍事會議所決議的,他為了保護將以魔法支援全軍的蒂德莉特,而驅馬跑到了她前面。
雖然隊長們仍繼續下令著,不過迎擊魔龍的弗雷姆陣型已經大略完成了。
綠草完全覆蓋了微微起伏的地表。仔細看雖然可以發現其中也有幾塊茶色的大地,不過整體看來就像是一塊染成翠綠色的布塊似地。
弗雷姆軍在這兒分成了好幾個小隊,各自排成了倒三角形的隊形,彼此之間的間隔也十分的大。
前方是拿著弩弓及長弓的部隊,而固定式的弩弓也用馬拉到了戰場上,調整成為最大的仰角。
平常射手都是一個人一組的,不過這次卻加了一人,以便隨時能夠調整發射台的方向,而且這些射手們都是從城塞都市希魯特守備隊挑選出來,不僅受過訓練並經歷過相當實戰經驗的人。不過由於他們畢竟對在天空飛的對手沒什麼自信,加上對從來沒看過的魔龍的恐懼感,使得他們無法隱瞞臉上的緊張與不安。
帕恩位於卡修本隊的後方,跟幾個騎士排成圓形的陣型,守護位於中心的蒂德莉特。
帕恩披上外套之後,打開了腰間的水袋將水淋在身上。厚厚的外套迅即吸收了水分,跟鎧甲緊緊的貼在一起。
這是之前與炎之部族作戰時採取的手段,不過在對抗火焰攻擊時卻發揮了意想不到的效果。精靈使可以藉助水精靈溫蒂妮的力量,放出一層水膜保護自己不被火焰襲擊,這種做法就像是將這個咒文用人工進行一樣。
雖然他不認為這樣擋得住世界上最熱的火焰,不過畢竟有總比沒有好,因此這次也採用了這個方法。
帕恩凝視著西方的天空。
負責看守的士兵眼力的確不錯,在剛發現的時候龍只是一個小點,不過現在卻已經可以明顯地判斷出來了。
由於距離還算很遠,只看得到它寬廣的翅膀微微拍動的影子。雖然只有烏鴉大小,不過從距離上算起來就能知道它有多麼巨大了。
不愧是弗雷姆的精銳部隊,戰前的騷動已經完全消失了,周圍回湯著一股異樣的寧靜。
帕恩聽到有人吞口水的聲音。不,這或許是自己發出來的。
在數千個士兵的注目下,魔龍的身影漸漸變大。漸漸的,它的全身不再是黑色,已經看得出來是火焰般的紅色了,同時也不能否認它擁有龐大的身軀。
全軍打破了沈默,各處都發出了動搖的聲音。
晨曦之星就像是在煽動他們似地大聲咆哮。
「喔喔!」湧起了一股不安的聲音。
龍的吼聲會使人類失去冷靜,更使他們所騎的馬幾近瘋狂。
「弗雷姆的勇者們!不要害怕!」
雖然隊長們聲嘶力竭地叫著,但他們連自己的馬都無法控制了。
一個個有人落下馬來,甩落主人的馬匹便這麼隨意挑了個方向全速跑去。
光是魔龍的這一吼,就使得弗雷姆軍陷入了恐慌狀態。
「聽說龍的咆哮含有魔力,沒想到竟然是真的。」
卡修放棄了要使馬匹冷靜而自己下馬了。
「告訴各小隊隊員下馬,全部用走的。」
好不容易排出來的陣型,如今變得如此混亂也沒有用了。再不棄馬重整隊列的話,根本無法隨心所欲地反擊。
然而晨曦之星在這段時間仍急速逼近著。
看到人類聽到自己的咆哮聲之後變得如此混亂,晨曦之星感到有些痛快。
它張著翅膀就這麼漸漸降低高度,並吸了好幾口氣存在喉嚨,慢慢聚集著熱氣。
白煙從鼻孔以及牙縫之間徐徐冒出,這股煙就這麼向後流動並擴散著。
如今晨曦之星已經是貼著地面滑翔了,大概是跟一般樹木同樣的高度。
它微微抬起頭,仔細觀察著前面的狀況。
這些人類分成了好幾個集團。雖然他們全副武裝,但它的心中嘲笑著他們,這種脆弱的武器那傷得了身為古龍的自己。
弗雷姆的士兵還沒完全從混亂中恢復過來,但是看到魔龍已經這麼接近了,不由得自作主張的開始用飛行道具攻擊。
「還太早了!」卡修看到了這個樣子不禁板起了臉。「要等它再接近一點!現在就射有什麼用!」
由於晨曦之星的身軀過於龐大,使得前頭的弓兵都抓不準距離。發射出去的弓箭大部分都在射中龍之前就掉到了地面,一些僥倖射中的弓箭都是瞄準時射過頭的,而且因為是湊巧射到的使得威力大減,根本不可能貫穿龍身上堅硬的鱗片。
在放出第二箭之前,晨曦之星便已經張開口了。
轟的一聲,口中噴出了灼熱的火焰。雖然熱氣也回流到了它的身上,但火焰根本無法傷害到它,這是神還沒完全分化精靈力之前便出生的這個古代種族龍族所擁有的特殊能力之一。
紅色的火焰呈放射狀射了出去,籠罩了弗雷姆在這道火焰前方展開的一個部隊。
受到火焰洗禮的士兵幾乎還沒慘叫就一個個倒地。外套上的水只能在一瞬間擋住晨曦之星的火焰,但是全身都籠罩在火焰之下是肯定沒救的。
火焰消失後只留下一群焦黑的體。
晨曦之星以最大速度通過了體的上方。
龍的身軀擋住了陽光,大地就像是一瞬間陷入了黑暗。
這個黑影通過之後帶來的強風,將士兵一個個吹倒在地上。
轟!
從晨曦之星的嘴中再度吐出了火焰,熾熱的火舌捲上弗雷姆的一個部隊,又有幾十個人變成了再也不動的焦黑物體。
「可惡的魔龍!」
親眼目睹著晨曦之星殘酷的殺戮行為,卡修對什麼也不能做的自己感到極度的憤怒,因為在對手還在空中時根本無法進行有效的攻擊。
因此在卡修的作戰中,是要負責射擊的部隊射穿魔龍的翅膀,等到晨曦之星摔落地面時再由騎士們進行突擊解決掉它。
然而已經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既然變成了亂戰,弓兵根本無法隨心所欲地放箭,還可能會不小心射中自己人。
加上士兵們已經不是普通的混亂,大概也不可能好好瞄準了。
晨曦之星飛過了弗雷姆軍的上空之後迴旋過來,準備再度進行攻擊。
「把弓借我!」
卡修這麼說著拿起了一個親衛隊騎士背上的長弓,確認了弦的鬆緊度之後挑選了一枝箭尖最大的箭。
「魔龍晨曦之星!來吧!」卡修竭力對這只魔龍喊著。
「蒂朵!你沒事吧?!」
帕恩衝到了從馬上摔下來的蒂德莉特身邊,抱著她的肩膀激烈搖動她的身子。
在魔龍發出咆哮使馬匹陷入恐慌狀態時,蒂德莉特正以全部的精神進行高度的召喚儀式,因此才來不及抓緊馬而掉到了地上。
原本差一點頭部著地的,不過動作敏捷的她在瞬間將身子一轉,避開了這最可怕的結果。
只不過背部仍然受到了重擊,使她差一點喘不過氣來,咒文當然也是中斷了,必須要從頭開始再來一次。
光是這一擊就可以感受到魔龍的恐怖了,但對帕恩來說卻使他充滿了憤怒。
「如果可以跟它正面作戰的話……」
「這是我們自己的說法,龍那有什麼騎士精神啊?何況就算是從正面打,面對這麼巨大的魔獸你真的有勝算嗎?」
蒂德莉特總算將呼吸調整了過來並如此對帕恩說著。從馬上摔下來似乎使她的頭很痛,連跟帕恩說話時的語氣都變得不大好。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58:03
帕恩不禁回想起跟這個妖精女孩第一次見面的情景。
「那我們要怎麼辦啊?」
「當然是跟原先預定的用魔法解決它啊!我現在要藉助風之上位精靈珍的力量,用龍捲風把那傢伙的翅膀撕裂,摔它個四腳朝天!」
蒂德莉特邊這麼說就站了起來伸出食指,將雙手身向天空並交叉。接著詠唱嘹亮的精靈語咒文,雙手也慢慢的回轉著。
此時龍已經再度轉向面對著弗雷姆軍,並以最大速度接近當中,這次似乎離帕恩那兒相當的近。
周圍的騎士知道時很明顯的手足無措。
「它離我們這麼近,為什麼不趁機用箭呢?」帕恩不禁指摘著這些騎士。
這次蒂德莉特的召喚咒文完成了。
在蒂德莉特前面有一段距離的地方捲起了旋風,出現了一個青色的巨人。它的下半身幾乎是透明的,不過看地上的草幾乎要被撕裂般,可以知道下半身有著極強的氣流在流動。
眼前便是風之上位精靈珍。
「……我親愛的朋友,偉大的風之王伊魯克,幫我捲起龍捲風,以風為刃撕裂那只魔龍!」
蒂德莉特如此對回應她召喚的珍說著。
「遵命」珍回了一句像是意念傳送般的精靈語之後便消失了。
這時的晨曦之星剛好接近了弗雷姆最後面的一個部隊,正準備進行第三次的火焰攻擊。
在張開嘴露出了它那排尖銳龍牙的時候,它感覺到身邊出現了異樣的精靈力。
有魔法使!它的心中非常的驚訝,魔法師們不是隨著古代王國的滅亡而絕滅了嗎?!
風之王捲起了激烈的氣流漩渦包住了晨曦之星的身體,魔龍本能地將體內的魔力活性化,集中意識不讓自己的身體受到魔法所影響。
連珍都能支配的壓倒性精靈力試著撕裂它的身體,而晨曦之星則是竭力放出能夠與神匹敵的強韌精神力與之對抗。
這是力量與力量的對決,周圍充滿了無法想像的魔力,甚至連空間本身都要被打碎似的。
在激烈的對抗中,珍知道無法使龍完全被自己的咒文所影響,因而回到了自己的精靈界。
即使如此,珍所捲起的強大氣流仍是如蒂德莉特所說的,成為鋒利的刀刃切割著魔龍的身體。雖然有硬鱗覆蓋的身體被害並不嚴重,但是右邊的翅膀卻被撕裂了一半。魔龍就這麼失去了平衡,硬生生被摜到了地面。
它發出了尖銳的痛苦聲響。
「成功了!」帕恩看到了這一幕,高興地對蒂德莉特說著。
「不行啦,咒文沒有完全發揮效果,看來我咒文的強制力似乎還無法打破魔龍對於魔法的抵抗力……」蒂德莉特對帕恩說著。使用高度咒文之後的疲勞感使得她對此更為喪氣。
如果自己在精靈使這方面的能力再高一點的話,就能夠命令珍行使更強大的精靈力了。
「可是還是發揮功用了,如果再用一次剛剛的咒文……」
「不可能的啦,風之王已經回到自己的精靈界,我沒辦法這麼快再召喚伊魯克一次了。伊魯克充其量只是協助我而已,我並不是把它跟希魯芙或溫蒂妮等下位精靈一樣支配它的。」
是嗎,畢竟還是得靠自己的力量了。帕恩老實的點點頭對自己說著。
龍還是這麼伏在地上痛苦地呻吟著。雖然要攻擊就要趁現在,但是由於剛剛已經棄馬了,等到跑到它身邊時對手大概已經恢復正常意識了吧。
「除此之外還有別的方法嗎!」帕恩如此叫著,並跟旁邊的騎士們說一起向前攻去。
一直到剛才都只能旁觀的騎士們,聽到了帕恩所說的也變得可以行動了。
他們回應了帕恩的呼喚,各自拔出了自己的武器跟在衝向前的帕恩身後。
其他部隊的騎士們也跟帕恩他們有同樣的動作,尤其是位於魔龍附近的部隊很快就到達了龍的身邊。
他們以馬上槍刺向還在呻吟的魔龍。
然而有馬的突進力才有效果的這種武器,在徒步前進時根本沒有什麼用處。即使如此,其中一擊還是貫穿了龍鱗,傷口噴出了綠色的體液。
弗雷姆軍隊中發出了「喔~」的叫聲。
「有作用了!」就在有人這麼說的一瞬間,晨曦之星將頭抬了起來面向聚集在它身邊的弗雷姆士兵,它的兩眼燃燒著憤怒。
而它的喉頭也出現了一股即將燃燒的東西。
轟!
隨著轟聲,晨曦之星從口中噴出了火來。
噴出來的火焰呈放射狀吞沒了弗雷姆的騎士們。
青草一瞬間就燒了起來,就像是墨水潑到了青色的絨毯上似地。晨曦之星這次將頭左右搖動,想要盡可能的攻擊更多的人類。
許多士兵光只是想走近一點,都成為了這次攻擊的犧牲品。
帕恩並還沒接近到會被火焰所直擊,雖然很幸運的沒有受傷,但襲擊過來的熱氣以及強風仍使他停下了腳步並低下頭。
等到熱氣散去之後,抬起頭的他眼前幾乎就是地獄一樣。
人變得跟炭一樣漆黑,以不同的姿勢氣絕身亡。
「你這可惡的怪物!」
帕恩幾乎是無意識地喊著,並且握緊了魔法之劍,全速朝製造這個地獄的罪魁禍首衝了過去。
「帕恩!不可以勉強啊!」蒂德莉特在他身後大聲叫著。
然而帕恩根本不在意她的呼喚。
帕恩要死掉了。
蒂德莉特的心中反射性的浮起了這個可怕的想法。
雖然想要幫助他,但她卻根本不知道要用什麼咒文協助他。蒂德莉特已經用最大的力量使用自己最強的咒文攻擊過了,面對即使如此都打不倒的對手,她又還能夠再做什麼?
因此蒂德莉特也跟在帕恩身後衝了出去。
她從腰間抽出了細身劍,可是這種脆弱的武器能給這條龍多大的傷害呢?
看到自己的同伴們在一瞬間就被火焰燒焦,其他的騎士幾乎連憤怒這個感情都忘了。他們並不是被恐怖所支配了,只是腦子變得一片空白,就這麼呆呆地站在原地。
其中只有帕恩與蒂德莉特朝魔龍接近著。
不對,還有一個人也正衝向它。
一個騎著馬的男子。
「卡修陛下!」
一個騎士發覺之後發出了像是悲鳴般的聲音。
卡修在衝向魔龍的途中偶然抓到了從身邊跑過去的馬並跨了上去。
由於魔龍的魔法咆哮的影響已經消失了,因此要控制馬是很簡單的。他就這麼騎著馬搶過一個騎士的馬上槍,握在右手並驅馬全力衝向晨曦之星。
即使看到帕恩與蒂德莉特也正朝龍那兒衝去他也沒說什麼,只專注於觀察晨曦之星的動作。
這時魔龍剛好吐完了火焰,正抬起頭大口吸氣,準備進行下一次的攻擊。
在它找好了目標的時候,它察覺到有個人騎馬全速衝來,如今已經到了它的面前。
晨曦之星發出了尖銳的叫聲。
卡修在槍上灌注了全身的力氣,朝晨曦之星的左眼用力刺去。
由於力道過猛使得馬跟魔龍的頭相撞,卡修雖因此摔了下來,不過被稱為劍匠的他身子一翻便站了起來。
就在這時——
「卡修陛下危險!」
一個聲音傳入了他的耳中。
帕恩嗎!
事實上他並沒有花時間確認,不過卡修卻如此相信著。
並且他警覺到這個警告的含意,反射性地向後方跳開。
一瞬間之前他所在的那個地方,經過了一個巨大的物體。
隨後而來的風壓將卡修橫向捲到了地上。
魔龍一站起來就用它附有尖銳鉤爪的右腕拍了過去。
如果它的眼睛沒有被毀掉的話,卡修的身軀大概已經被打得煙消雲散了。
卡修所騎的馬運氣不好的被這一下撥到了頭。它的頭部變成了碎肉,身子也噴著血而倒下。
但如今帕恩也已經衝到了龍的右腳附近了。
此時的晨曦之星剛好用兩隻腳站了起來尋找它要復仇的對象,左眼的痛楚使它的全身再度湧起對人類的新的憎恨感。
它很快便找到了那個正由高等妖精扶起來的人。
而此時的帕恩朝著它巨大的腳,用魔法之劍全力砍下。
發出了像是金屬斷裂的清脆聲響,帕恩的身體也由於反作用力被向後彈開。然而帕恩的劍畢竟非常銳利,龍的腳出現了一道深深的傷口,綠色的體液不斷地從那兒湧了出來。
右腳的激烈痛楚使龍扭曲了身子,雙手也漫無目的地揮動著。
為了拯救卡修國王,為了打倒已經在呻吟的魔龍,恢復意識的沙漠之鷹騎士團以及平民軍的戰士們不顧一切的朝魔龍接近,不過運氣不好受到晨曦之星攻擊的人都粉身碎骨而死了。
「暫時退後!退後發射弓箭跟弩弓!擅自接近的話只會白死的!」
卡修自己邊退後邊對自己的騎士說著。
然而騎士們為了讓卡修跟龍之間保持安全距離,仍是不斷的攻擊魔龍以牽制住它。
龍身邊的騎士體逐漸增加,而且他們拚命的攻擊似乎無法給魔龍多大的損傷。
卡修竭力命令士兵們趕快退後。
雖然仍有人犧牲,但全員總算是回應了他,此時卡修再度下了新的指示。
「弩弓隊!弓兵隊!馬上瞄準它的頭部攻擊!只要把另一隻眼睛也毀了,那麼即使是龍也沒什麼好怕的了!」
由於一開始被配置在前線,因此到現在才抵達的弓箭部隊隨著這個命令猛然開始發射弓箭。其中要上弦的弩弓雖然要花比較多的時間準備,但是威力卻足以貫穿魔龍堅硬的鱗片。
許多弩弓刺進魔龍的身體,傷口中也流出了體液。
晨曦之星不得不承認,再這麼跟人類打下去是非常危險的事情。
這個決定非常屈辱,但是這個屈辱遲早會要回來的,等到在自己的住所將傷口養好之後再報仇就行了,晨曦之星如此對自己說著。
如此決定之後,晨曦之星對身邊的一群人給予最後一次的火焰洗禮。
之後它拍動巨大的翅膀飛向了天空,等到飛到了弓箭射不到的高度之後,晨曦之星又轉向面對著弗雷姆的軍隊。
並且大聲地了吼了一聲。
這並不是野獸的咆哮,像是在說話的響聲震撼著弗雷姆全軍的耳朵。
在還沒從這股震撼恢復過來時,晨曦之星便已經笨拙地揮動著受傷的翅膀,朝著火龍山飛回去了。
「怎麼會這樣!」
卡修聽到被害的報告之後不禁愕然。
全軍大約有三分之一的人戰死,而且還有三分之一的士兵受了重傷。
運氣好沒被龍攻擊到的人都平安無事,然而弗雷姆自誇的精銳部隊卻在這短短的戰斗中變成了半毀滅狀態。
這根本是沒有預期到的狀況。
即使在跟炎之部族作戰也不會一次就有這麼多的犧牲者,何況雖然讓魔龍受了傷,最後還是被它給逃掉了。
想到這兒,這些死去的人根本就是白白犧牲的。
「想要用大軍對抗魔龍的我真是愚蠢」卡修站在一個騎士的體面前,緊握拳頭哽咽地說著。
「不,這只是因為我們的力量不足而已。」
一旁的親衛隊騎士流著淚對卡修低下了頭。
「不,這是我的責任,不管是魔龍的力量還是戰鬥方式我都計算錯誤了。如果我能夠再慎重一點的話,被害程度根本不會這麼嚴重的。」
卡修望著剛剛跟魔龍作戰的戰場,草原上許多地方都還冒著白煙。
原本美麗的草原便成了一塊黑一塊綠的醜陋地表,許多被燒焦的弗雷姆士兵遍佈在黑色的地表部份,如今還存活著的士兵表情沈痛地回收著死去的同伴體。
帕恩與蒂德莉特除了看以外根本做不了什麼。以前從來沒有這麼痛恨、後悔過自己竟然如此無能為力。
帕恩緊緊咬住的下唇幾乎要冒出血來了。
蒂德莉特則是依偎在他的臂膀旁邊顫抖著。
「如今我們該怎麼做?」一個部下有些畏縮地問著低著頭一動也不動的卡修國王。
「我們那能就這樣罷休!我對自己的劍發誓一定要打倒那只可惡的火龍。可是因為一有萬一它就會飛走,因此我們再怎麼增援兵力也打不倒那只龍的。雖然如此,它目前仍被守護魔法寶物的詛咒束縛著,因此只要打到它藏寶物的巢穴的話肯定跑不掉的。」
「我想說一件事情……」蒂德莉特臉色有些蒼白地對卡修說著。
「有什麼事情就說吧。」
「是的。剛剛火龍不是在最後吼了一聲嗎?那是古代語,不過並不是魔術師使用的上位古代語,而是古代王國時期的日常用語。我因為以前有跟部族裡的長老學過,所以我知道晨曦之星它在說什麼。」
「真是拐彎抹角啊,反正已經沒有比現在還要糟糕的情況了,你就直說吧。」
「是的。晨曦之星它說,我將會襲擊你們的城市,你們現在傷的我每一片鱗片,我會要你們以一百人的生命來補償。」
聽到這番話的卡修沒有作答,反而異常冷靜地點點頭,之後便只是一言不發的看著火龍山的方向。
如今火龍當然早已經消失在地平線的另一頭了。
「卡修陛下……」連帕恩也擔心地問著卡修。
「帕恩你放心,我決定的事情無論怎麼樣都不會更改的,我一定要親手殺了那條火龍。你們把軍隊帶回佈雷德,而我要直接前往萊丁。我會在派遣到萊丁的兵隊裡挑選適當人選前往火龍山,這不是因為我不信任騎士,只是這種工作應該會比較適合兵的。」
「請帶我一起去。」帕恩語重心長地說著。
「也請帶我一起去。」蒂德莉特也走到帕恩身邊面色凝重地說著。
卡修點點頭,就像是想起了什麼似地微微低下了頭。
「雖然一直都麻煩你們,不過這次我很高興你們能幫我。我以前也是個兵,也是個旅行的戰士,在打倒火龍之前我會忘記我一國之君的身份,所以一塊旅行的途中可別再文謅謅的了。」
「那我們就朝萊丁前進吧!」帕恩如此說著。
「好!我們走吧!」卡修也如此說著跨上自己的愛馬。
他的臉上恢復了原來的自信。
「我現在要到萊丁一趟,你們就帶著士兵們的體回到佈雷德吧!然後加強城裡的警備,注意不要引起難民暴動,也要隨時準備防禦魔龍來襲,總之千萬不要放鬆了警戒!」
這道命令經由傳令兵傳下去之後引發了不少不滿的聲浪,但是他們不能違背國王的命令。
而且老實說,親眼看見魔龍力量的他們已經失去戰鬥的力氣了。
如今弗雷姆的騎士以及士兵們連忙將同伴的體搬上馬並整理隊列。
卡修叫來了沙漠之鷹騎士團團長,吩咐他一些細節方面的事情。這位年長的騎士臉上很明顯地表達出了不滿,但仍是不斷點頭聆聽,並在最後恭敬地行了個禮。
弗雷姆回程的行軍變得十分安靜,戰敗了的悲壯感支配了所有人的內心。
如今戰場上剩下卡修、蒂德莉特、帕恩,另外還有五名年輕的親衛隊騎士也留在原地。
「我們是親衛隊的人,必須要跟隨在陛下的身邊。」
其中一人騎馬走到卡修面前下定決心地說著。
另外四個人也點點頭表示同樣的意見。
「好吧,不過記得,在這次的任務中必須忘了自己是一名騎士。我們不需要堅持正面挑戰,也不需要保留任何面子,必須要以任務的成功為最優先的考量。」
「我們知道,反正我們風之部族的戰士,本來就沒有亞拉尼亞或是瓦利斯的騎士那麼有氣質。」
聽到這話的卡修臉色微微和緩了些。
「哼,即使被稱為是羅德斯島上第一強國,看來有些天生的東西還是瞞不住的。」
丟了如此一句話給這些騎士們後,卡修微笑著拉緊了繩。
馬匹高聲嘶喊著轉了個方向。
「喝!」卡修便這麼用力一踢馬腹全速跑去。
親衛隊的幾個人馬上跟了過去,一會兒帕恩他們也跟上了。
「真沒想到龍竟然是這麼可怕的對手。」
蒂德莉特跟並肩奔馳的帕恩如此說著。
她到現在才發現自己的身子還在顫抖著。
「一點也沒錯。雖然不是沒預測過,但實在比想像中強太多了,不知道史列因他們那邊怎麼樣。」
帕恩這麼對蒂德莉特說著,並開始想著目的地萊丁,以及應該已經先到達那兒的史列因等人的事情。
帕恩等人離去後變得空無一人的戰場上,晨曦之星留在大地上的醜陋傷痕仍冒著裊裊白煙,發出著火花迸裂的聲音。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59:02
標題:
第四章 盜賊公會
遠方傳來了波濤聲。
沙沙的聲音很有規律地重複著,偶爾也會出現波浪打在岩石上的激烈聲響。
從海面吹來了帶著潮味的風,這股潮風輕輕拂過了被盛夏陽照得火熱的身子,也聞得到順風飄來的海水味。
真是令人討厭的味道。希莉絲將手壓在她還留有一些雀斑的鼻子上這麼想著。從剛剛她就因為鼻子有點癢而打了好幾個噴嚏了。
搞不好身上這件值錢的鎖鏈甲還會掉,這也是她在意的一件事情。
這個都市也好不到哪裡去吧,張望著街道四周的希莉絲心中加了一句。
希莉絲回過頭來注意後面冒險者打扮的五個人,確認他們有跟了上來。
跟在她後面穿著板金鎧的年輕戰士,是很久以前就是兵夥伴的歐魯森。光看他面無表情默默向前的樣子,還真不知道他是被憤怒之精靈附身的狂戰士,不過一旦他被憤怒所支配的話,便會不分敵我的發動攻擊,這是現在可以肯定的事實。
再來有兩個身穿賢者之袍的魔術師,穿深藍色長袍的高瘦男人叫史列因,而穿著白色長袍,擁有像是女性般金色長髮的叫做賽希魯。
最後剩下的兩位是女性,都是侍奉神的神官。侍奉大地母神瑪法的蕾莉亞是史列因的妻子,也是著名的六英雄中瑪法最高司祭妮斯的女兒,而戰神麥裡的侍祭夏莉,則在弗雷姆王都佈雷德新加入的同伴。
他們的目的只有一個,就是要獲得能夠給予擁有者無上權力的古代王國之寶「支配之權杖」,而這個寶物一定是由棲息在青龍之島的水龍艾勃拉,以及在火龍山的魔龍晨曦之星其中一個所守護的。
不打倒龍的話無法得到這個寶物,而且有一點不能忘的,擁有一樣目的的馬莫帝國黑騎士亞修拉姆已經比自己還要早幾天出發了。
如果被亞修拉姆先獲得支配之權杖的話,羅德斯島就會被他,以及他所率領的黑暗之島居民所統治了。
晨曦之星那邊已經有弗雷姆的精銳部隊以及帕恩、蒂德莉特兩人出發了,而希莉絲等人的目標則是住在青龍之島的水龍艾勃拉。
從佈雷德出發之後,不眠不休積極趕路的六人,終於在半個月之後抵達了萊丁。
自由都市萊丁是羅德斯島上最大的港都,也是眾人皆知貿易繁榮的都市。這兒沒有國王,而是由六位大商人組織的評議會來統治。就像是在證明這兒的繁榮似地,主要街道的兩邊並排著像是堡壘般的大商館,而且都是石造的漂亮建。
不過這些建的前面卻有許多看來骯髒的人三五成群的在乞討,不然就是纏著路上的行人,跟他們兜售怎麼看都像是廢物的東西。
這個情景果然是跟傳聞一樣。他們是羅德斯島各地為了和平流浪過來的難民,但是很諷刺的是,萊丁也因為這些難民而失去了原有的和平。
如今的萊丁早就已無治安可言,強盜殺人老早就是家常便飯了。
預定過幾天之後,弗雷姆的兵隊長夏達姆所帶領的兵隊就會前來整治萊丁的治安,不過希莉絲的內心總是懷疑,兵那有什麼維持秩序的力量可言。
兵本來就是跟秩序這個詞無緣的存在,希莉絲本身也是兵因此最瞭解這一點,一個不小心的話,強盜殺人的事情搞不好還會增加呢。
就像是也察覺了這一點似地,萊丁這個都市整體飄著一股怪異的緊張感,這種感覺甚至穿過了希莉絲所穿的鎖鏈甲,直接傳到了她的肌膚上。
希莉絲等人也有對著路邊癡癡笑著,像是難民一樣的人打招呼,不過他們卻沒空施捨他們或是買些有的沒的。雖然有從卡修國王那兒得到一些銀兩,不過考慮到以後的話,還是不要亂用比較好。
歐魯森有問史列因要不要施捨他們什麼,不過這位被稱為北之賢者的高瘦魔法師,只是不發一語地搖了搖頭。
歐魯森一定是還記得在佈雷德的時候史列因對難民所作的事情才這麼問的。這並不是在諷刺他,歐魯森不能會嘲笑他的,因為這個戰士根本沒有感情,沒有感情的人是說不出什麼嘲諷的話的。
在這時希莉絲察覺到,好像有一個乞丐察覺到了他們而走了過來。
「真是看不下去」希莉絲小聲說著。
「看什麼看不下去?」聽到這話的歐魯森問著。
「這裡的全部啊」希莉絲如此回答著這個長年相處的夥伴,並且看了看四周。
「一個個都是愁眉苦臉。只能雇兵不能自己拿劍的有錢人、只能到處流竄的難民,不管那方面我都看不下去……」
「可不要這麼說喔,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跟你一樣堅強的。大部分的人都怕死,也沒有任何戰鬥能力,所以沒有人有資格責備他們的。」
回答的不是歐魯森而是史列因。他就走在歐魯森的後面,大概是聽見了剛才的對話了。希莉絲只哼了一下並不理他,她總覺得史列因所說的只是無聊的一般觀點,希莉絲最討厭那種引用大家的話說話的人。
之後她朝以走到身邊的乞丐投以銳利的眼神,這個難民打扮的人隨即像是被嚇到了般回到了街角。
史列因搖搖頭歎了一口氣。
「看來大家都累了,雖然還沒到吃飯時間,不過我們還是先找個落腳的地方休息吧。」史列因如此提案著。
「就這樣子吧」歐魯森想起了自己的身份,贊成了史列因的意見。
他是這些人的隊長,這個決定本來應該是要由身為隊長的他提出來的。
從佈雷德出發的時候,他被選為這次旅行的隊長,理由是要讓他逃離憤怒之精靈的束縛。雖然他本人是反對的,不過到最後還是被大家說服,接下了這從沒做過的工作。
很幸運的在這半個月之間並沒有遭遇什麼事情平穩地抵達了萊丁,只不過體內已經累積了許多長途旅行的疲勞了,加上最後三天幾乎都在爬山,這是最讓人吃不消的。
「我們就去那裡吧」在街道上張望的歐魯森找到了一間旅館,入口正上方是個寫著「海龍亭」的看板。這裡似乎也兼營酒店,裡面傳出了熱鬧的嘈雜聲。
「熱鬧得像是換了個地方一樣。」希莉絲邊說著感想,走在大家前面推開了旅館入口的大門。
鉸鏈有些生的大門咿呀地打了開來,瘋也似的喧鬧聲隨即震動著鼓膜,一股異臭也撲鼻而來。潮水的臭味、汗臭味、酒臭味、油煙的臭味、還有魚乾的腥臭味。不過他們進來時那股震耳欲聾的聲音卻馬上小聲了下來。
雖然從店裡的天井射進來的光線已經足夠了,不過跟外面比起來還是暗了些。花了一段時間讓眼睛適應之後,希莉絲他們才知道為什麼嘈雜聲變小的理由。
店裡的客人都將視線集中在開門走進來的他們身上,有就像是在衡量他們有幾兩重的、也有用可疑眼神看他們的、也有用稀奇眼光看他們的。
希莉絲毫不在意這些視線,在店裡尋找還空著的位子。雖然客人比想像中還多,不過這個酒店還蠻大的,所以裡頭一張坐得下八個人的桌子還是空的。
希莉絲就這麼默默地穿梭在各桌之間走向那張桌子,另外五個人也跟了上去。
等到大家都坐定了,店裡再度恢復了原來的嘈雜。
有在比誰跟比較多女人有交情的、也有丟金幣賭正反面的,不過最靠近門口的那張桌子則是有一個吟遊詩人的少年開朗的唱歌跳舞,在獲得喝采的同時也獲得了一些獎勵。
眼中所見的都是膚色微黑的人,因為這裡大部分的人都是船員。
大部分的船員都是赤裸著上身,並且只穿一條及膝的短褲。很多人都在頭上綁塊白布,不過仍露出了一些被太陽曬紅了的頭髮。
「請問只要喝飲料嗎?還是要來點吃的?」
一個像是在店裡工作的年輕女孩來到了希莉絲他們這一桌,以開朗的聲音幫他們點東西。
「我們想要用這裡的二樓」歐魯森以他那總是無表情的臉回答著。
「是要住宿嗎?」女孩回問著。
歐魯森點點頭,訂了一間容得下十個人的大客房,同時也點了一些吃的喝的,並將幾枚金幣扔到了桌上。
女孩毫不在意地開朗的回了一聲便走回了櫃台。
「咦?」在這時,史列因的視線越過了希莉絲的肩膀看著門口附近的一桌人,並發出了驚訝的聲音。
「怎麼了?」發問的是蕾莉亞。
「嗯,你看有人在那張桌子上跳舞不是嗎?那應該是草原妖精吧?」
「草原妖精?……」蕾莉亞回答著,並將視線轉向同一個方向。
那張桌子上的確有個蹦蹦跳跳的人影,由於長得不高,因此大概一般的人都會認為他只是個小孩子。
不過仔細看的話,會發現他耳朵的前端跟妖精一樣尖尖的。雖然看起來很像是妖精與人類混血的半妖精族,不過他卻長得有點圓滾滾的,如果是妖精族的人的話應該會長得比較瘦小。
他們草原妖精族的人的身高即使是成人也只有小孩般大,因此現在在跳舞的吟遊詩人應該不是小孩子,而是個貨真價實的成年人了。
「羅德斯島上並沒有草原妖精居住,會是從大陸那邊過來的嗎?」
「所以我才覺得不可思議。不過他們草原妖精本來就沒有定居的習慣,應該就如你所說的,是從北邊大陸旅行來到這個羅德斯島的吧。」
史列因這麼回答蕾莉亞,自己也比較能理解了,並且拿起了剛送來的飲料,將視線從草原妖精那兒移了開來。
「跳得好快樂喔。」
如此小聲說著的是夏莉,她站了起來欣賞第一次看到的草原妖精的舞蹈。
「有這麼令人感動嗎?」希莉絲也被吸引著回過了頭。
桌子上的草原妖精一邊隨著節奏踩著舞步,一邊唱著海的那一邊流傳的各種不可思議的傳說,而且他也唱得很好。
「原來如此,真的很不錯耶,要叫他過來嗎?」
在希莉絲先入為主的觀念中,總覺得侍奉神的司祭都是那種觀念很頑固的人。不過在旅行中這位叫做夏莉的女性卻非常的平易近人,因此對她抱有相當的好感。
她給人的印象就是不會壓抑自己,總是采順其自然的態度。像有時候希莉絲開一些粗俗的玩笑時,她不會跟蕾莉亞一樣皺起眉頭,只要好笑的話就會笑出來。雖然不常對他們說教,不過有時候也會表現出激烈的一面,真的生起氣來的會可是不會原諒別人的。換句話說,這位女司祭跟自己其實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仔細想想,她是戰神的司祭,而自己是個女戰士,因此看法或個性上有所相同似乎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那邊那個吟遊詩人!」
夏莉似乎對希莉絲的意見有點不知所措,不過希莉絲卻已經自己舉起右手,大聲叫那個草原妖精過來了。
被希莉絲叫到的那個圓滾滾的妖精回過了頭來,一隻眼睛朝他們眨了一下,告訴他們他已經聽到了。
過了一會兒,這個妖精來到了希莉絲他們的位子旁邊。在這個時候他們點的東西已經送過來了,大家都是或吃或喝的好不熱鬧。
「你們……叫我嗎?」這個妖精踱步到了希莉絲身邊歪著頭說著。
「希莉絲,那位吟遊詩人來了喔!」夏莉對著正忙著吃東西,根本沒發覺妖精過來的希莉絲。
「叫你之後要趕快過來嘛!」希莉絲回過頭來對他念著。
「一首曲子沒結束怎麼可以離席呢?這可是做生意的原則啊!」草原妖精睜大了他栗色的眼睛抗議著。
「這個丫頭本來就很任性喔。」賽希魯似乎心情很好,就像在教小孩子一樣對他說著。
「說得也是,大姊姊。」這個妖精也應和了一聲。
「太失禮了,我是個男的!」
賽希魯變了臉色大聲對這個小小的吟遊詩人說著,而希莉絲就像是理所當然般笑得不懷好意。
那是因為你的頭髮使你不容易分辨啦,希莉絲如此對心情不好的賽希魯說著。
這個年輕的魔法師畢竟找不到能夠頂嘴的理由,只好很後悔似地嘟噥著轉向了另一邊。
「嘿,是這樣子的啊?難怪我覺得他聲音好粗。」
妖精對賽希魯如此說著,一點也沒有陪禮的意思,之後便朝著希莉絲問他要唱歌還是跳舞。
「來首歌吧!如果是那種聽了就高興的歌最好!」希莉絲如此回答,並丟了一枚金幣給這個小小的吟遊詩人。
「謝啦大姊!」妖精漂亮地接住了這枚金幣,之後便以他有點腔調但受過訓練的歌喉,唱著一首開朗的歌。
這是一首以笨拙騎士打倒怪獸為題材,一般平民之間耳熟能詳的歌。
這位吟遊詩人的歌聲,就像是以酒店的喧鬧聲為伴奏似地,使這些因長途跋涉而疲累不已的一行人,心中感到十分的舒暢。
這個草原妖精族的吟遊詩人自稱是瑪魯。
就如同史列因所猜測的,他是坐著商船,從北邊的亞列拉斯特大陸來到這個羅德斯島的。
「是想要完成某位劍士的傳說。」這個妖精告訴了他們來到羅德斯島的理由。
如今他跟大家坐在一起享受著餐點。邀請他的是希莉絲,她似乎很欣賞瑪魯的歌喉,甚至自掏腰包請他唱了三首長篇歌曲。
「真稀奇,希莉絲會這麼欣賞別人。」
歐魯森已經大致上吃完了並換個姿勢放鬆身子。不過由於他穿的板金鎧阻礙了動作,因此看起來反而變得不自然。
「那只是因為值得我欣賞的人太少了。不過他的歌聲可是貨真價實的,比卡諾宮廷裡的吟遊詩人還要好喔!」
希莉絲邊說著動了動身子,畢竟穿著笨重的鎖鏈甲實在是很累。
「要不要到上面去換個衣服呢?反正我們今天會直接休息了。」看到了這個樣子的史列因對穿著金屬鎧甲的人說著。
「說的也是。」夏莉點點頭站了起來。
她也在繡有戰神紋章的神官服裡面穿了一件鎖鏈甲。由於侍奉的是戰神,因此麥裡的神官大多有受過相當的戰士訓練,史列因知道像這些神官通常都被稱作是神官戰士。
事實上蕾莉亞也受過戰士訓練,只不過她現在並沒有穿鎧甲,只隨身攜帶了一把護身用的小劍。
然而史列因卻知道,以前蕾莉亞被卡拉所支配的時候,她即使同時跟帕恩與蒂德莉特兩個人交手也完全不會屈居下風。
這並不是卡拉的力量,而是蕾莉亞本身的能力。雖然帕恩現在的劍技當然不能跟當年同日而語,不過她的底子絕對不簡單。
史列因也發誓過,為了自己的安全千萬不要跟蕾莉亞吵架,雖然在他們相處的日子裡,她甚至沒有跟自己發生過任何口角……
最後只有史列因、蕾莉亞以及賽希魯留在原地,其他人都上了二樓換下裝備,並把大行李鎖在房內。等一下他們預計要如卡修國王所說的,前往盜賊公會請求會長給予協助。
「我們很快樂喔!」
希莉絲離席時對吟遊詩人瑪魯說著,並再給了他一枚金幣。
「我也是。」瑪魯揮揮右手回了一聲。
之後三人踩著木製的螺旋樓梯走上了二樓。
「雖然今天還早,不過倒是已經賺了很多了,我還是回去睡覺吧!」瑪魯目送他們之後如此說著。「謝謝你們請我這一餐,祝你們旅途愉快!」
「希望你能早日見到那位傳說的劍士。」
「謝謝你,魔術師先生。」
瑪魯朝史列因點個頭,便像是彈起身子般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不過也因此他的腳踢到了椅腳失去了平衡,搖晃著撞到了坐在旁邊的賽希魯。
「沒事吧?」賽希魯幫忙扶起了這個小小的吟遊詩人。「伸手俐落的吟遊詩人跌倒的話可是會破壞名聲的喔!」順便加了一句奇怪的忠告。
「說得也是,大哥謝謝你。」瑪魯露出了小孩般的笑容,再度行個禮之後便離開了。
這時隔壁桌的人忽然朝這兒說話了。
「你的手法還真不錯嘛。」
很難說是有格調的語調,這樣的說話方式使史列因連想起一個人。一個曾經一起旅行過的男人,如今被灰色之魔女卡拉奪去了心智的男人。
朝聲音的來源看去,不知何時出現了三個身穿皮製衣服喝酒的男人。他們是盜賊公會的人,史列因很快便看出了他們的身份,也不由得露出了複雜的表情。
由於專注於瑪魯的歌聲,因此才沒發現隔壁桌的船員們已經離開了。
「嗯?有事找我嗎?」瑪魯圓圓的臉朝著這三個人,以開朗的聲音問著。
「再瞞下去也沒用了啦,我們也是這一行的,眼睛在這方面是特別利的。」三人中左邊那個浮出了奇怪的笑,伸出左手對瑪魯說著。
「把懷裡的東西給我拿出來!」
這個人的語氣突然變得大聲。
賽希魯知道了這個人話中的含意,連忙摸摸應該在掛在腰間的皮製小袋,那裡放著他所有的財產——雖然只有幾個寶石跟十枚金幣。
「不見了!」賽希魯不禁愕然。
「那當然,這小子可不只是靠當吟遊詩人吃飯的。不過這樣不好喔,要偷東西的話記得要拜拜碼頭喔!」
這個人站了起來慢慢走向瑪魯,另外兩個也跟在後面,其中一個人還從腰間拔出了一把看來很鋒利的短劍。
「看來……不妙了」瑪魯露出了糟糕的表情開始一步步後退。
「你也是干盜賊的,應該知道公會的規定吧?」三個男的漸漸逼近了瑪魯。
「史列因老師!」賽希魯不知所措地詢問史列因的意見。
史列因搖搖頭什麼也沒說。只是為了考量萬一,而將靠在一旁的賢者之杖拿到了手邊。
既然史列因什麼也沒說,賽希魯也不知道該怎麼辦,總而言之也將自己的賢者之杖握在手中。
「你們別動啊,不然可是會被波及喔,多管閒事只會讓壽命縮短的。」
大概是察覺到他們的動作了,前面的男人發出了聲音警告。
「這裡有很多人在場,要爭吵的話請到外面去!」
蕾莉亞毅然站起來對盜賊們說著。
盜賊們似乎被蕾莉亞平穩卻有魄力的聲音震撼到,不過卻沒有聽她的話。
後面的兩人不發一聲地向左右散開,圍住妖精將他逼到了牆角。
「住手!」蕾莉亞又說了一次,之後唱著瑪法之名準備使用神聖咒文。
「蕾莉亞不可以!他們是盜賊公會的人,我們現在不能跟盜賊公會的人有任何瓜葛。卡修陛下不是要我們接受他們的協助嗎?既然他都這麼說了一定有什麼理由在,在確認之前不能讓我們跟盜賊公會之間的關係惡化……」
「可是!」蕾莉亞似乎想反對,不過這時候三人中前面那個已經朝瑪魯攻擊過去了。
就像是在上空悠然翱翔的老鷹在襲擊獵物般迅速。
他背在身後的右手出現了一把短劍,並朝著瑪魯胸口刺了過去。
「嗚哇!」
瑪魯發出了害怕的叫聲迅速地蹲了下來躲過了這一擊,並且就這樣雙手著地,就像是野兔一樣向前跳去,穿過了這個人的腳邊。
「別讓他跑了!」這個人回過頭對後面的兩人說著。
「喔!」其中一人回答著,並朝貼著地面移動的瑪魯用力踢去。
瑪魯哇哇地叫著,抓起了手邊的一張椅子拉到自己與那個人中間。
「好痛!」
他踢到了這張椅子,就像是被閃電打到般的痛楚傳遍全身,這個人就這麼抱著膝蓋滾到了地上。
不過這時另一個盜賊已經站在瑪魯面前了,他張開雙手,擺出了禁止通行的姿勢。
手上還握著一把亮晶晶的小劍。
「給我死吧!」他隨著叫罵聲將小劍揮下。
這次瑪魯可是躲不掉了,他將手伸到懷裡拿出了一把短劍擋住了這一下。
酒店中響起了尖銳的金屬撞擊聲。
如今已經在酒店裡引起了騷動,其他的客人都站遠了欣賞這奇妙的打鬥。粗獷的船員們臉上甚至浮出了笑容,他們很明顯的很樂於有這場騷動。
也因此沒有人阻止他們。
「老公!」
蕾莉亞再度以無可奈何的聲音對史列因說著。
「史列因老師!」
賽希魯甚至已經忘了自己的錢包被偷,他的正義感驅使他想去幫這個吟遊詩人。
史列因不得不被這件事情的可能結果所困擾。不只是因為卡修國王所說的,史列因非常瞭解盜賊公會的恐怖,因此他非常不願意跟盜賊公會打交道,更忌諱跟他們有什麼糾紛。
然而如今卻要在想不到的地方跟他們有過節了。
史列因迷惑了,其實他也很想幫助這個草原之妖精。
「沒辦法了,不過我們不能傷到他們。」
史列因聳聳肩,並為了避開危險而退到了牆邊。
「這樣才對嘛!」
賽希魯露出了高興的表情,並且回頭繼續注視四處竄逃的瑪魯,以及正在忙著抓他的三個人。
他的右手緊握著賢者之杖,這把枴杖也是賽希魯成為正式魔法師的證明。
賽希魯的唇微微動著,組織著上位古代語的魔法語。
「引導安眠的舒適氣息!」他完成了這個咒文。
瑪魯跟盜賊們之間的空氣,在一瞬間變得被白煙所籠罩。
他發動了五百年前建立了巨大帝國的魔法師們,所發展名為魔法的一種神力量。
這陣霧一瞬間便消失了,但確實地發揮了功效,三個盜賊發出了巨大的聲響倒在地上並失去了意識。
不過不只是如此,賽希魯的咒文也波及到了幾個在旁邊觀賞的客人。
史列因不由得閉上了眼睛。
蕾莉亞似乎也一樣,她有點困惑地看著史列因。
不過賽希魯本人到沒發現周圍的反應,就像是贏了似地挺起胸膛站起來。
「史列因老師,我很漂亮地把這件事解決了!」
「嗯,的確如此,大哥謝啦!」
說話的是瑪魯,他興致勃勃地欣賞著以不同姿勢倒下的三個盜賊,其中一個還發出了鼾聲。
「剛剛那個是睡眠之雲的咒文吧?聽說雖然是初級的咒文,不過卻有相當強的威力喔,羅德斯島這裡的魔法公會也有教這個咒文啊?」
瑪魯似乎很感動地說著,蹦蹦跳跳地走到了史列因那兒。
「為什麼你沒有睡著啊?」
賽希魯失望地對這個妖精說著。
「應該只是運氣好吧?每個人都有魔法力,有時也會因此使得其他人使用的魔法無效啊,你不知道嗎?」
「我可是個魔法師,這種事我當然知道!」
「那也是啦。」
瑪魯不干己事般說著,並從懷裡拿出了賽希魯的錢包。
「當作是回禮就還你吧,不過其實在被偷走的時候,這就已經是我的東西了。」
「那有這回事。」
賽希魯一把奪回了自己的錢包,並就這麼扔到了長袍的口袋裡。
「話說回來,這些人該怎麼辦?」
蕾莉亞走到史列因身邊看著他的臉。
「還真的不知道該怎麼辦呢。一叫起來一定又會出事,可是也不能就讓他們躺在這裡。」
史列因歎了口氣開始想著。
既然騷動已經停下來了,旁邊湊熱鬧的也回到了自己的位子上。也有人以怪罪的眼光看著史列因那邊,抱起了因魔法睡著的同伴搬回自己的位子,不過也有人被搬到一半,就因為魔法效果消失而醒了過來。
「不管怎麼樣,我們應該會被趕出去的吧?」
等到其他人散去之後,史列因便察覺到站在一旁店長已經氣得滿臉通紅了。
「看來如此。」蕾莉亞也露出了有點悲傷的微笑。
「為什麼?我們有做錯什麼嗎?」
賽希魯聽到史列因說的話有些不滿。
「當然有啊,你的魔法使得無關的客人都睡著了,這樣還不算是做錯事嗎?看來在教你魔法之前應該先教你什麼是節制才對的,這一點希莉絲倒是說得沒錯。」
「可是我……」
「再解釋也沒有用的啦,總而言之先把二樓那三個人叫下來,然後再把睡著的人叫醒,請他們帶我們去盜賊公會吧,如果給他們兩三顆寶石的話他們應該就不會計較了。對了,這位吟遊詩人瑪魯也要一起來喔,不拜個碼頭可是不好的,聽說只要去當地的盜賊公會打個招呼並給點錢的話,他們就不會介意你要在那裡當盜賊的。」
「你還真清楚啊」瑪魯感動地甩了甩頭。「難道魔法師連盜賊公會的規則都得要知道嗎?」
後來瑪魯便自言自語地想著,不過最後卻以他們是好人作為結論了。
「知道這個可不是自願的,只是跟盜賊公會有段孽緣罷了。」說到這裡史列因就像是被搔到痛處似地感到了不快。「真是的,為什麼卡修國王會強調一定要去盜賊公會呢……」
真希望他能告訴自己理由所在,不過那時的卡修只是看起來很快樂似地,並且只說總而言之一定要去一趟。
很明顯的,他是因為看到史列因一聽到盜賊公會的名字就冒冷汗而覺得很好玩。這可說是卡修的壞習慣,他一看到正經或是冷靜的人都禁不住想戲弄他一番。
自己不也是個愛裝冷靜的人,史列因的心中如此說著。他雖然有一位兵隊長夏達姆是他的心腹,不過他應該還需要一些能給他忠告的人,史列因的腦中不禁浮現了這種想法。
總而言之,現在還是先相信卡修的話吧。如果盜賊公會的領導人是個能不惜一切幫助自己的人物的話,也應該會原諒這個事件的。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5:59:42
如今史列因想著自己什麼時候才能夠從辛勞中解放,悠閒地做自己的魔法研究,不過看現實的樣子似乎還不可能實現這個願望,使得他不禁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盜賊公會位於萊丁南邊的郊外。
沿著南邊通往摩斯的街道走了一陣子,轉而爬上一個蠻陡的斜坡之後,來到了一個看來蠻清靜的地方。
「茶色山地」魯勞扎的平緩線幾乎就在眼前,回頭則可以眺望到整條海岸線以及港灣全景。
總覺得遠方的水平線似乎跟自己所在的地方是在同一個高度上。由於海面剛好從水平線連到海岸線時形成一個下坡的樣子,使人不禁認為海水沒向下流真是不可思議。
「在這兒」走到一個灰色的小建物前面之後,三人中最先撲向瑪魯的那個人停下來如此說著。其他兩人則是為了自己的工作而留在街上了。
「嗯,比想像中小了好多。」
希莉絲覺得盜賊公會的建竟然只有民宅般大真是不可思議。照這樣子看來只要進去十個人就會擁擠不堪了,何況上了漆的外牆還長了黑綠色的青苔,感覺根本就像是間廢屋一樣。
本來聽說萊丁的盜賊公會有很大的勢力的,真沒想到他們的建竟然如此陽春。
入口那兒有兩層石階,一個像是乞丐的骯髒男子坐在那兒,他應該就是盜賊公會看門的了。
「怎麼啦傑德,後面的跟班是誰啊?」
這個乞丐如此說著。
「老大在嗎?」被稱為傑德的人如此說著,並用下巴指了指屋子。
「在啊,可是你要帶他們一起進去啊?」
「哎呀放心,這些人找老大有事,就是那個弗雷姆國王介紹來的。」
「弗雷姆的國王……是嗎?」守衛一瞬間愣了一下,不過似乎馬上就想起了什麼,用力的點了點頭。
「那就沒問題,老大應該在自己的房間。」
守衛邊回答打開了門。
「那麼就進去吧。」
傑德打個手勢要希莉絲他們跟上,自己則是迅速地走了進去。
屋子裡面跟外表不同,裝飾的還蠻漂亮的。一進玄關就是一個大房間,裡面也有另一扇門。房間兩邊有幾座裸女的雕像,可能是矮人族做的東西,也可能是真人被擁有石化魔力的魔獸所變的。
蕾莉亞似乎也在想同一件事,她靠了過去觸摸石像。
「怎麼樣?」夏莉問著蕾莉亞。
「應該是真正的雕像。」蕾莉亞搖搖頭回答著。
傑德根本不在意希莉絲等人的舉動,打開了裡面的門走了進去。
希莉絲他們當然也跟了進去。
裡面是間只有窗戶,空無一物的房間。
「你帶我們來到這個地方幹什麼?」
希莉絲將手伸到了腰上的劍,以威脅性的語氣問著傑德。
「別急啦,盜賊公會當然要在不見天日的地方羅。」
希莉絲本想問說是怎麼回事,不過在那之前傑德在房間中央蹲了下來,並將手伸到了地板上。
看來地板似乎有一塊可以拆下來。拿掉地板之後露出了一個金屬製的拉環,傑德用力將它拉起之後,地板發著聲音隆了起來,露出一個方形的洞。
仔細朝裡面看,有個通往下面的階梯。
「原來如此,真不愧是盜賊公會,藏在地底下是嗎?」
「沒錯,可不要跟別人說喔。不過其實這已經是公開的密了,萊丁的人大概都會知道這件事的。」
也就是如此吧?希莉絲已經瞭解他所說的了。如果是跟平常一樣生活的話,盜賊並不是什麼危險的存在,對不富裕的人來說尤其如此。
樓梯一直通到下面,像是地下道般的走廊交互縱橫,其寬廣程度地上的建根本沒得比。
途中有跟好幾個盜賊擦肩而過,而總是以怪異的眼神看著希莉絲等人,並詢問他們是那裡來的。
傑德告訴他們希莉絲等人是弗雷姆國王介紹來的,說到這裡他們就能夠接受了,看來至少可以確定卡修國王並沒有騙人。
在走廊轉了三個彎,來到了一扇豪華的門前之後,傑德指了指說這裡就是會長的房間。
傑德大大地吸了口氣調整呼吸之後便朝門那兒說著。
「老大,我是傑德。我帶來幾個想見老大的人,就是弗雷姆國王介紹來的那些。」
「進來吧」門後傳出了聲音。
「打擾羅」傑德朝門那兒微微低下頭,並將手伸向門把。
門不發聲響地打開了。
「打擾了」史列因也行了禮,就這麼低著頭跟傑德走進了房間,然後有點緊張地抬起了頭。
「你是!」
而當史列因看到盜賊公會的會長時,訝異得說不出話來。
盜賊公會的會長坐在一張很多裝飾品的豪華椅子上,頭上接近銀色的金髮有點卷,而他則是以紅色的頭帶綁住頭髮,使它不會垂到自己的額頭前面。
就像是青色寶石般的瞳孔,驚訝地睜大了凝視著史列因。
他的旁邊還站著另一個男的,這可是個粗壯的戰士,是個幾乎令人連想起食人鬼的巨漢。上半身只有一條從肩及腰的皮製帶子,其他部份都是隆隆的筋肉。白色傷痕在浮著血管的赤銅色皮膚上縱橫,就像是在敘說著這個戰士的英勇戰歷似地。
史列因的腦海裡逐漸浮出一個個令人懷念的回憶。那是三年前跟沙漠蠻族「炎之部族」交戰時的回憶。
「修德……。不,是佛斯吧,還有馬許,好久不見了,真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見到你們……」
「史列因,這應該是我說的吧?」
浮現在佛斯端正臉龐上的驚訝表情逐漸轉變為笑容,而這位盜賊公會的會長就這麼將手撐在桌上站了起來。
「佛斯說的沒錯。」
馬許咚咚大步踏著地面走到了史列因身邊,將他強壯的右手放在他的肩上。
佛斯也隨著走了過來,跟史列因同享三年後重逢的喜悅。
不知道事情源由的人都看著史列因他們說不出話來。
「可以讓我們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嗎?」
由於史列因他們自個兒熱鬧了起來,不禁害得希莉絲有點不高興。
佛斯一聽到希莉絲冷冷的聲音不禁愣了一下,並且反射性地朝她跳離了半步。
「看來跟以前一樣嘛。」
史列因想起來佛斯是很討厭女性的。
「只有這沒辦法。」
佛斯苦笑著回答史列因,並開始觀察他帶來的其他人。他跟身為史列因妻子的蕾莉亞當然是跟史列因一樣熟,年輕的那個魔法師他只記得好像看過,除此之外其他四個就是生面孔了。
「你們應該不只是來萊丁參觀的吧,不要站著說話,我們換個地方吧!」
佛斯邊這麼說,一邊走到門前並打手勢要他們跟上,不過即使是如此,這位擁有端正臉龐的盜賊公會會長,仍不讓女性接近他三步以內的距離。
換到另一個房間的史列因等人開始互相介紹自己的同伴。
而關於在海龍亭引起的那場騷動,最後是決定要瑪魯付給萊丁盜賊公會一筆入會金了事,瑪魯雖然頗為不滿,但仍是拿出了一個值錢的寶石遞給佛斯。
等到這件事情解決之後,史列因告訴瑪魯說他可以回去了,可是瑪魯似乎對此有點不滿。
那是因為他認為史列因等人的對話應該會很有趣。他體內吟遊詩人的血開始刺激著全身,看來他似乎猜想史列因可能是那邊國王的密探什麼的。
其實也不能算是完全不對。
瑪魯很堅持地主張自己也要加入話題,不過這點畢竟無法通融,史列因他們還是把他趕離了這個房間。
之後話題就轉到了三年前跟史列因離別的佛斯等人的活躍。
跟炎之部族的戰爭結束之後,佛斯跟馬許一起回到了他的故鄉萊丁。佛斯本來是個孤兒,後來是盜賊公會的會長養育他長大的,除了他之外他還有三個跟他同樣遭遇的兄弟。
關於這個史列因以前曾經聽過,佛斯養父的手下背叛了他而將他殺害,而這個背叛者也成為了新的會長,並派出了刺客暗殺佛斯及其他的兄弟。
兄弟中已經有兩位遇害了,倖存的佛斯及哥哥沙帝換了個名字加入弗雷姆的兵隊,因而逃離了刺客的掌心。然而他的哥哥沙帝卻代替了他,成為沙漠中的魔獸「砂走獸」的犧牲品。
之後佛斯便下了決心,他決定藉助同為兵的夥伴馬許的力量,回到萊丁打倒這個背叛者,報這個養父及兄長們的仇。
「就這樣我們報了這個仇啦,其實已經有很多人不滿這個新任的背叛者領導了,而且卡修國王也幫了我們很多。」
佛斯就講到了這裡,並且一個人喃喃自語著:這樣沙帝也能夠安息了。
「所以我們欠了卡修不少。何況拜託我們的是史列因,不管是什麼事情我都會幫忙的,就不要客氣儘管說吧!」
「是嗎,那我就放心說了……」
如今輪到史列因對佛斯說明跟他們告別之後發生的事情。
亞拉尼亞的內戰、薩克森的獨立、這一次出外旅行的理由,以及馬莫之騎士亞修拉姆想得到的魔法寶物支配之權杖,還講到了帕恩跟蒂德莉特目前正與卡修國王一起跟火龍山之魔龍晨曦之星作戰的事情。
「帕恩他們在跟那個古龍作戰?!」
佛斯聽到史列因所說的這不合常理的事情時不禁愕然。
即使是跟炎之魔神伊夫利特作戰的時候都已經是冒著極大的生命危險了,這次的對手竟然還是最強的魔獸古龍,何況還加上一群從馬莫來的,擁有相同目的的「屠龍勇者」。
「你們該不會是瘋了吧?!」馬許也不由得叫了出來。
「不管怎麼想都沒有勝算,我們只能期待那個叫亞修拉姆的敗給古龍了。不然的話就請卡修國王自己出動好了,如果是劍與劍的戰鬥的話那個國王大概不會輸給任何人的吧?」
「的確如此,但是一國之王是不能如此輕易出動的,何況我還害怕另一件事。」
「害怕?」佛斯的眉毛動了一下。
「嗯,雖然卡修並不是個有野心的人,不過他絕對不像帕恩那麼沒有心機,我們無法保證他獲得支配之權杖時不會使用這個力量。雖然帕恩說過卡修國王不會這樣,不過我怎麼樣都無法接受就是了。」
「不過史列因,你不能說現在在這裡的人,在真的獲得這個寶物的時候不會被利慾薰心吧?
畢竟得到這個寶物就等於獲得羅德斯島,不,獲得整個世界了啊!」
「佛斯所擔心的是沒錯,不過傳說中這個寶物會選擇它的所有人,如果沒有力量的人獲得它的話也只會導致自己的毀滅而已。雖然我們無法知道是真是假,不過古代王國時期所製造的強力魔法物品都會加上守護的魔法,因此可以先把它當成是真的。那麼請問在場有誰能斷言自己是真正的勇者?有人能夠勝過守護秘寶的魔法,獲得這個寶物的魔力嗎?這可是要用自己的命來賭的。」
史列因看著大家並如此問著,被他所注視到的人都只是苦笑著搖搖頭。
「就是如此,雖然有點可恥,不過我們的確就只有這點能耐而已。」
「可是帕恩搞不好就是個真正的勇者啊!而且蒂德莉特也擁有能壓制伊夫利特的實力,你跟蕾莉亞也擁有足夠的勇者資質啊!」
「你是說我?」史列因從來沒想過佛斯所說的這些。
「放心好了,我很膽小,不會想賭命去試自己的資格的,而且我也沒想過要支配羅德斯島還是世界什麼的。我太太蕾莉亞是瑪法的信徒,絕對不會做出支配別人這種違反大地母神的守則的事情。而蒂德莉特再怎麼樣也是妖精族的,應該沒興趣統治人類的世界吧。比較有問題的倒是帕恩,雖然我總覺得他真的想統治羅德斯島的話我也不會介意,不過我倒是敢在知識之神拉達之下發誓,這絕對是不可能發生的事情。」
「關於這個我的意見跟史列因一樣,要我賭上全部財產也行喔!」馬許說著便哈哈大笑了起來。
「這種事情那能賭啊?也就是說,一群不認為自己是勇者的人要去挑戰真正的勇者是嗎,我是這麼覺得的,看來果然還是沒有勝算的。」
佛斯歎了一口氣,整個身子都陷進了自己所坐的長椅上。
「馬許怎麼樣?」佛斯就這麼看著天花板問馬許。
「這不能跟公會的人說吧,所以只能由我們兩個幫忙了,只要找幾個幹部幫忙看著這裡……」
「可是那個海盜船的問題怎麼辦?萊丁盜賊公會的守則可不是只在陸地上通用的,總不能讓他們在萊丁的海岸肆意搶奪吧,何況好不容易才找到那些人落腳的地方說。」
「那個海盜船是怎麼一回事啊?」史列因好奇地問著佛斯。
「沒事啦,這是我們自己的問題,就是有一艘海盜船從別的地方來到萊丁了。萊丁的盜賊公會從以前就兼管海盜,不會允許他們肆意掠奪的,之前我就是在跟佛斯討論要怎麼制裁這些違反規定的外來人。幸好已經有手下發現他們落腳的地方了,本來正準備要襲擊那裡的……」
「出了什麼問題嗎?」
史列因聽馬許說到這裡有點支吾因此問著。
「就是盜賊不適合戰鬥啦,只擅長將對手一個個埋葬在黑暗裡而已。在我們殺了之前的領導奪回盜賊公會的時候有很多擅長戰鬥的盜賊喪生,所以現在能夠打鬥的人非常少,何況之前我們還把公會裡的暗殺者通通給肅清掉了。」
坐在長椅上的佛斯挺直身子幫馬許回答著。
「我們現在想成為一個義賊團。只拿有錢人的錢,並且也會把錢好好的用,這樣一來財產的分配至少能變得平均些。另外我們也嚴禁偷東西時傷害別人,或是接下暗殺的委託。」
「雖然我們想要當個義賊,不過如果放過一些不該發生的事情的話會出現反效果的。剛剛那個妖精幹的事情還算是可以睜一隻眼,不過那群海賊絕對是不能原諒的。」
馬許如此強力主張著。
「也就是說,根本不知道能不能贏得了那群海賊是嗎?」
「真是蠻可恥的。」
馬許拉下臉承認了史列因所說的。
「那就當作是交換條件啊!」
忽然插嘴的是希莉絲。她從剛剛就很無聊的聽著史列因等人的對話,結果終於是忍不住了。
「我們幫你們制服那些海賊,然後請你們在跟水龍艾勃拉戰鬥的時候幫我們,這樣不就誰不欠誰了嗎?」
「可是希莉絲,我們已經肯定比亞修拉姆晚出發了,應該沒有討伐海賊的空檔了啊!」
提出反對的是夏莉,並且看著大家尋求其他意見,她自己則只是說討伐海賊不算是什麼正義的戰鬥而已。
「從這裡到海賊的落腳處要多久?」
歐魯森雙手抱在胸前問著佛斯。
「大概往西邊走半天路程。」
佛斯有點不高興地回答著,因為兩個女性提出意見使他覺得不舒服。
「你打算接受嗎?!」
夏莉驚訝地看著歐魯森無表情的臉。
「我覺得剛剛的提案可以接受」歐魯森如此回答著夏莉,語氣中帶著一點像是自信的東西。
「理由很簡單。我們先討伐那些海賊,然後就可以坐海盜船直接前往青龍之島,這樣的話就不用去調度船了。再來就是回萊丁一趟找幾個專門的船員,只要讓他們知道這次的航海旅程結束之後就可以解散的話,他們應該就不會多說話了。反正要付錢的話也沒關係,卡修國王有為此給了我們必要的經費。」
「我很瞭解史列因跟蕾莉亞有多強,可是其他人沒問題吧?」
「哎唷,這可是我要說的喔,我還不知道你們值不值得我們低頭拜託呢。」
聽到馬許所說的,希莉絲挑戰性地回了一句。
「要知道這個就拿海賊當對手吧。」
歐魯森就像是要下結論般說著。
「我可不想去討伐什麼海賊的,萬一發生了什麼事情就無法挽救了。」
史列因似乎因為事情出乎意料地進展而板起了臉。
「這麼說來,史列因好像是不喜歡無謂爭執的人嘛。」
馬許想起了史列因的性格哈哈笑著。
「我本來就是這樣子的人。」
「可是既然要他們幫我們的話,我們應該也要表現出誠意啊!」
希莉絲似乎是已經下定決心地對史列因說著。
「我也是這麼想。何況要以現在的成員挑戰水龍的話慣於實戰是很重要的,先不管對手如何,不過至少我們的戰士跟魔法師必須配合得天衣無縫才行……」
史列因聽了歐魯森這番話之後用力點點頭,並歎了長長的一口氣。他不能否認這也有一番道理。
「好吧,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也不再反對,不過我不參加這次討伐海賊的行動,就在這裡等你們回來,反正一定要有人留在這裡找船員的。只不過我不負責找船,所以請你們一定要把他們的船帶回來,可不要打過頭把船都給燒了喔!」
聽到史列因這番話大家都笑了出來。
「哎呀,這種對手用不著史列因跟蕾莉亞出面啦,反正只是幾十個海賊,光靠現在這些人就綽綽有餘了,何況公會也打算派大約二十個人出面。」
佛斯說到這裡就從長椅上站了起來,並示意要跟歐魯森握手。
但他的表情突然繃緊了起來。
「是誰!」
他邊喊著邊飛也似地朝門邊移動,並且就像是要撞開似地打開了門。
站在那兒的是——
「瑪魯!」
希莉絲與佛斯背後都出現了驚訝的聲音。
「你為什麼還在這裡?」佛斯不禁為此愕然。
「你只是叫我離開這個房間而已啊!」
瑪魯若無其事地說著,臉上浮出微笑走進了房間。
「你有聽見我們說的……算了,反正也不用問了。」看到了瑪魯的笑容,史列因只能無可奈何地說著。一直到對話結束之前,都沒有人發現他躲在外面偷聽。
「看來你的正職應該是盜賊吧?」
「才不是呢,正職當然是吟遊詩人啊,只不過也會偷點東西,打起仗來也不會含糊就是了。」
「也就是說你不會礙手礙腳的是嗎?」
「就是這樣。總而言之,你們是賭上了羅德斯島的命運而出來冒險的吧?如果放掉這個機會的話可是會有損我吟遊詩人的稱號的!」
瑪魯的心中非常得意。
「既然被知道這麼多就不能原諒了,既然你是以吟遊詩人做買賣的,那麼就算要你保密也不可能的,我們不能讓你離開這個公會。」
佛斯清澄的聲音中含著低沈的殺氣。
「你就怨恨自己為什麼這麼輕率吧。」
馬許也有了共識,拿出了發著刺眼光芒的大劍擋在門口。
「沒有必要殺掉他吧?」
希莉絲就像是要保護瑪魯似地站在他前面張開雙手。
「沒發覺他在外面偷聽不應該是我們的問題嗎?何況有這種能力的話,帶他一起去一定派得上用場的,史列因不這麼認為嗎?」
「我是不知道這些,不過我是不喜歡無謂的殺生就是了。雖說可以在事情結束之前把他關起來,不過看他的能耐應該也是跑得掉的,那麼真的要監視他的話就只能帶他一起去了。」
史列因的語氣已經有點不想負責任的感覺了。
不過佛斯同意了他的提案。
「好吧,還好你遇到的是我們義賊團才能撿回一條命,不過在戰鬥的時候敵人可不會手下留情的啊,要好好的表現才可以活得下去。」
「那當然,不然我以後就不能唱各位的英雄譚了。」
瑪魯似乎完全不介意佛斯略微諷刺的話。
「我們現在已經蠻累的了,所以還是明天以後再出發吧,只不過最好也是不要太晚走……」
「那麼就在明天出發好嗎?」瞭解史列因話中的含意之後,佛斯的嘴角露出了笑容。
「好吧,我們也會作好準備的。由於你們被旅館趕出來了,所以今天就住在這裡吧,我們會準備休息的地方,順便也先來為明天好好鬧一場吧!」
「唷喝~!」聽到佛斯所說的之後,馬許發出了奇怪的叫聲。
希莉絲跟瑪魯也高興地歡呼。
歐魯森跟夏莉的表情雖然沒變,不過似乎贊成這個提案。
史列因則有點無可奈何,剛剛明明已經在旅館的酒店鬧過一場了說。
「謝謝你的招待,不過我好像有點累了,這兒就讓年輕人來吧,何況我也不太喜歡喝酒。」
不過史列因總覺得沒有人聽進他所說的。希莉絲他們以及佛斯、馬許跟瑪魯如今就像是認識十年的老朋友般打成了一片。
史列因雖然對他們的輕浮感到有點不安,不過卻同時覺得,他們或許真的擁有能夠打贏強大敵人的一些必要的東西。
這個簡單的宴會持續到了半夜。
連歐魯森都開始覺得意識有點模糊了。由於剛剛老是被馬許灌酒,所以現在有點醉,就像是腦袋裡有一片烏雲似地,視覺焦點也無法好好固定,眼中的世界總是晃呀晃的。
歐魯森的視線前方是一張床,有個人看來幸福地睡在床上。
是希莉絲。如今的她已經脫掉了鎧甲以及墊在裡面的棉衣,只穿著一件薄薄的紅色衣服。由於衣服的下很短,因此潔白的大腿在黑暗中仍是明顯地映在歐魯森的眼中。歐魯森慢慢地伸出了手,蓋了一條棉被在希莉絲的身上。
希莉絲醉得比歐魯森還嚴重,因為被馬許挑,所以才喝了平常兩倍的量,後來連語調都開始變得奇怪,甚至要用力敲敲頭使腦袋清醒一點。
等到宴會告一段落,希莉絲原本是回到了自己被安排到的房間,不過過沒幾下就闖進了歐魯森的房間,然後對著他教訓了好一陣子之後,就倒在他的床上睡著了。
歐魯森不得已只好裹著另一條棉被,看著希莉絲安詳的睡臉發呆。
一個年輕女孩闖進男人的房間還就這麼睡著了,在他的常識推斷中是極無防備的狀況。不過常識這種東西本來就很難用在希莉絲身上,加上她知道歐魯森缺乏感情因素,因此才確定絕對不會發生什麼的吧。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00:41
希莉絲對這一點也頗有微詞,她甚至還曾經擺出挑逗的姿勢,問他這樣有沒有感覺。歐魯森當然不會沒有任何感覺,不過就她的年齡來說,這樣的舉動與其說是魅力倒不如比較接近可愛那一層面。
如果不是歐魯森的話,那時一定會緊緊抱住她的,但是最後總是因為歐魯森沒有被她所誘惑,使得希莉絲忍不住罵他沒膽量或不是個男人。不過後來她卻突然將歐魯森的頭抱到自己胸前,以大姊姊般的語氣要他盡可能地喚起任何不同的感情,只要是憤怒以外的感情什麼都行,例如說喜歡上誰、對什麼事情感到快樂、或是悲傷跟忌妒等等其他的感情都行。她最後甚至像是懇求似地跟他說著,只要能想起其中一種感情就可以了。
希莉絲似乎從蒂德莉特那兒聽來了許多關於精神之精靈的事情。
正常人的心中也有精神之精靈在活動著。恐怖之精靈、好奇心之精靈、以及憤怒或悲傷等精神之上位精靈都影響著個體。只要這些精神之精靈都是均等地活動的話人並不會發生異常,不過似乎有一些原因會導致精神精靈之均衡變得瘋狂的樣子。
如果體內的精靈力一亂,一般人就會說這個人生病了,而精神之精靈混亂的話便是所謂的心病。由於歐魯森身上憤怒之精靈的力量太強了,才壓制住了其他精靈的機能。
普通情形的話他早該變成狂戰士而死了,然而歐魯森不同,他將憤怒之精靈壓在心底,不讓它過度膨脹而爆發。
沒有人知道這是什麼原因。
憤怒之精靈壓抑住其他的精神之精靈,歐魯森自己的意志力又壓抑住了憤怒之精靈,結果歐魯森才變成了一個欠缺感情的人。
希莉絲相信只要歐魯森能夠感覺到憤怒以外的感情的話就能夠恢復成正常人,因此總是在他身邊囉唆著不要把事情理性化,要用心去感受各種事物。
明明比歐魯森還小兩歲,但是從第一次見面之後,希莉絲就總是以比他年長的態度對待他。而在遇見她不久之後她問起自己的身世,而自己也老實告訴她的時候,她很明顯地有點不知所措。不過歐魯森也因此知道了希莉絲不為人知的那一份溫柔。
只不過有點不可思議的是,從那之後歐魯森便在容貌跟性格完全不同的希莉絲身上,意識到了死去姊姊的影子。
他會跟希莉絲一起行動也是因為這個原因,而且在與她共同行動的時間中,他的心中竟然有過不願跟她分開的感覺。或許是因為歐魯森憧憬她擁有自己所沒有的東西,或許是自己理解到了她的魅力,不過真正的理由仍不清楚。
歐魯森從來沒有探討過自己內心深處的心理,只是常常會意識到心中一角有種無法抹去的異物感。她不知道這是不是蒂德莉特所說的憤怒之精靈,不過回想起來,之前發作的時候一定有一個東西會跟他說話。
到目前為止他都以為是自己心中的聲音,不過如果它就是憤怒之精靈的話,那麼只要跟這個來歷不明的精神精靈來場對決就可以了。
「試試看吧」由於歐魯森有點醉了,因此嘴裡念了幾聲之後做出了一個決定,平常的他是絕對不會這麼做的。
在那個症狀發作之前,歐魯森一定會想起姊姊被殺害的那個畫面。等到那時候的記憶在心中膨脹之後,腦海裡就會變成一片血紅,之後就會變得不省人事。
他想以自己的意志來試試看。
歐魯森按順序從村莊被妖魔襲擊,他跟姊姊一起躲在儲藏室的那一幕想起。後來躲的地方被發現,姊姊拿著短劍揮向赤肌鬼,姊姊流著眼淚奮戰的身影至今還深深烙印在他的腦海。然而不幸受傷倒在地上的姊姊被赤肌鬼的小劍刺穿並切割著。姊姊美麗的肌膚被污穢的刀刃刺穿,流出了鮮紅的血,那時的姊姊不斷痛苦地叫著。
即使如此,姊姊到最後擔心的還是只有歐魯森。她不斷對歐魯森說要活下去,並且以再也無法幫助他的自己為恥道歉。在全身被切割的痛苦中,姊姊最後跟他說了聲對不起之後就斷氣了。
對自己來說姊姊是無可取代的女性。美麗的姊姊不僅是歐魯森最為自豪的,對小時候就失去母親的歐魯森來說,姊姊也是母親的代表。
然而姊姊就這麼被那些赤肌鬼殘忍地、毫不留情地殺害了。
竟敢如此!竟敢如此!
憤怒感逐漸湧了上來,歐魯森感覺到自己的意識正逐漸遠離,最後憤怒從心中溢了出來,就像是連歐魯森的自我都蓋過似地無法控制。
在他驚覺不妙的時候,他幾乎已經無法壓抑那股失去控制的憤怒了。
「憤怒吧……將所有東西……通通破壞……」
那個東西開始對歐魯森說話了。
「憤怒吧……破壞吧……」
就像是呼應著這個心中的聲音似地,歐魯森感覺到自己發出了那種奇怪的聲音。
「你就是憤怒之精靈吧!」
歐魯森漸漸模糊的意識中回想到了另外一幕。
那時的歐魯森被這句話所慫恿,握著姊姊給他的短劍朝那群赤肌鬼攻了過去,並讓它們遭遇到了跟姊姊相同的命運。
「憤怒吧……破壞吧……」
聲音不知何時響遍了整個心中。你的姊姊被殺了喔,你失去了最珍貴的東西了喔。
哩……哩……
心被染成了紅色,如今高昂的意識甚至要撕裂自己的頭衝出來了。
「憤怒吧……破壞吧……」
歐魯森燃燒著瘋狂之火的視線漸漸移向眼前的那張床,有一個女孩正深深沈睡著。
歐魯森雙手緊緊互握並慢慢舉高,手中儲存著就像是要撼動空氣般的熱氣與力量。
他的雙手下面是女孩小小的臉,如果就這麼揮下去的話肯定會將她粉碎的。
哩……
歐魯森瞄準著女孩的臉。
「憤怒吧……破壞吧……」
「不對!」
歐魯森激烈的喘著氣,並注視著希莉絲安詳的睡臉,如今那股聲音已經從他的腦海中消失了。
「實在是太危險了……」
歐魯森臉色蒼白地說著,他差一點就把希莉絲給殺了。
在歐魯森大叫時希莉絲還動了一下身子,不過現在則是繼續很有規律地呼吸著。
歐魯森的酒醉感已被拋到九霄雲外,只感到襲向全身的疲勞感。
「這麼說來……」他又想起了另一個回憶。
在他從第一次的發作中恢復過來時,自己是倒在完全沒有原來樣子的赤肌鬼肉塊中,眼前則是姊姊的臉。令他驚訝的是姊姊的臉是那麼的安詳,就像只是睡著了一樣。自己所仰慕、所深愛的姊姊臉上並沒有因為痛苦與恐怖而扭曲,就保持著原來端正的樣子。
如今眼前是希莉絲的睡臉。她沒有死,充滿了年輕的活力,臉上也是安詳地熟睡著的表情。
歐魯森撿起不知何時掉落在腳邊的棉被,將它從身後圍到胸前,就像是被棉被裹住般將身子橫躺在地上。
並且在發誓不再嘗試這種危險的行為之後,便像是任憑脫力感籠罩全身似地進入了深沈的睡眠。
第五章 敗北
「你為什麼不早點說!」
亞修拉姆憤怒的聲音響遍了整個巖洞。 聲音經過巖洞的石壁反射之後,回音不斷打進馬莫騎士,也是軍船「海魔之角」的船長亞海布的耳朵裡。
亞修拉姆之所以生氣,是因為他聽到了關於他們藏身的洞窟附近有奇怪人影的報告,而且這還是兩天前的事情。那個人影被巡視的人發現之後,便急急忙忙的朝萊丁的方向逃走了。
雖然派出了好幾個人去追,不過那個人的腳程似乎很快,因此並沒有抓到他。
「您會生氣也是理所當然的……」
亞海布並沒什麼反省的意思。
「我們不知道對方是誰,因此如果我們自己擅自有一些動作的話反而會更為奇怪,因此那些守衛判斷不再計較這件事其實也不能算是完全不對。」
「我不管守衛怎麼判斷,重點是為什麼我不知道這麼大的事情!」
亞修拉姆他們抵達海魔之角的藏匿地點至今已經有一個禮拜了,然而海魔之角至今仍然還沒作好開往青龍之島的準備。
原因是掠奪來的寶物實在是太多了,根本不可能一次載完,何況等到這次的冒險結束之後,就必須直接把海魔之角開回馬莫了。
到時候將會花很長的時間航海,食物及水也是必需的。如果儲存航海時必要的食物跟飲用水在船上的話,就只能帶走奪來寶物的一半,因此花了很多時間在要帶走那些寶物上。
而且亞海布可不想就這麼丟掉其他的寶物,因此尋找附近適合隱藏寶物的地方,並把東西移動到那裡也是要花時間的。加上打倒青龍之島的艾勃拉的話,還會獲得一筆更為龐大的財富,這些寶物該怎麼處理也是亞海布煩惱的根源。
其實就算馬莫沒有統治整個羅德斯島,他也肯定能夠就這麼過著王宮貴族的生活了,因此他並不會很願意聽亞修拉姆的命令勤快做事,如今亞海布的臉上就是這樣的表情。
看到這個樣子的亞修拉姆幾乎憤怒到了頂點,不由得將右手伸到了掛在腰間的大劍上。不過如今即使殺了這個人也無法改變現在的情形,加上這人雖然是個守財奴,但也不能無視他的航海經驗,亞修拉姆曾聽說青龍之島附近的暗礁很多,是一片危險的海域。
「好吧」亞修拉姆壓抑著他的憤怒說著。
「既然如此我們就必須盡快作好朝青龍之島出發的準備了。雖然不知道發現這裡的人是什麼來路,不過搞不好會有萊丁的私人部隊攻過來,真的如此的話你辛苦收集的寶物就會變為烏有了。」
最後這句話似乎說中了亞海布的心,他有點不甘情願地點點頭。
「知道了,我們就訂在三天後出港吧,剩下的寶藏會藏在其他地方,等到馬莫進軍到萊丁的時候就可以回收了。」
「只能兩天,我不能再等了。」
「知道了……叫其他人快一點。」
亞海布聳聳肩,恭敬地對亞修拉姆行了個禮。
亞海布留下了些許不滿離開了房間,此時戰神司祭霍普也隨即走了進來。
「無論如何我都覺得那個人的品行不正。」霍普冷漠地看著亞海布離去的方向對亞修拉姆說著。
「沒錯,如果他是敵方的騎士的話我還真是歡迎。」
亞修拉姆的嘴邊浮現了些許笑容。
「只靠他一個人實在太危險了,必須要派幾個可以信任的人出去當守衛,我的直覺告訴我一定會有人攻過來的。」
「直覺……該不會是神托什麼的吧?」
霍普聽到亞修拉姆的問題之後微微笑著。
「要這麼說我也不反對。每次在要作戰之前我總會感到汗毛像是要豎起來似地,就像是已經置身在戰場中那麼緊張。剛剛我看到亞海布的背影時就有這種感覺。」
「看到他的時候我也會有這種感覺,只不過讓我的汗毛豎起來的原因可不是要作戰了,而是我聞到了像是赤肌鬼一樣的體臭。」
隨即亞修拉姆的笑聲響遍了整個房間。
此時史列因以及蕾莉亞兩人,正在亞修拉姆藏身的洞窟東方的萊丁街上。
歐魯森他們在當天一大早就跟盜賊公會的人一起朝海賊的藏身處出發,馬許還放話說當天晚上就可以回到萊丁了,而史列因的工作就是在那之前找到足夠的船員。
其實走在路上就知道目前沒事做的船員意外的多,因為現在戰爭頻繁,所以幾乎所有的船都被限製出港,貿易商品的不足也都反應到了物價上。
雖然這種狀況很令人擔心,不過對史列因來說卻是大好的機會。雖然史列因他們比歐魯森等人晚離開盜賊公會,不過過中午不久他們就找到了足夠的船員了。
他告訴這些船員傍晚之前在港口集合。
如今的史列因剛剛跟蕾莉亞一起吃完遲來的午餐。蕾莉亞現在正在對瑪法進行飯後的祈禱,而對桌像是船員的人們則是喝著酒聊些天南地北的事情。
「能夠順利找到人真是太好了。」蕾莉亞結束了飯後的祈禱之後對史列因說著。
「嗯。不過問題是在歐魯森他們那裡,如果小看那些海賊的話或許會因此而大意了。」
「看來我們還是應該跟他們一起走比較好……」
「我可不想碰上無謂的爭執喔。」史列因的臉上浮出了有點悲傷的微笑。「大家尊稱我是北之賢者真是不敢當,我只不過是個膽小鬼而已。如果沒有帕恩的話,我到現在都還是在薩克森這個小村落裡,無視於羅德斯島的混亂一個人生活著吧。」
「是這樣的嗎?」蕾莉亞也微微笑著,臉上充滿了對史列因深深的愛。
「我覺得勇氣有兩種形式。一種是能夠積極面對危險的勇氣,比方就像是戰士那樣子,這種勇氣是任何人都能明顯看見的。不過另一種勇氣平常絕對不會顯現出來,因為那只有在保護自己最重要的東西時才會發揮出來的,例如母親在保護她的孩子的時候、人們守護自己的尊嚴跟信念的時候。瑪法一直都指示我們要重視這一份勇氣。」
「我可沒有那樣的東西喔。」
「是嗎?難道你不會在我有危險的時候保護我嗎?」
「你在說什麼啊,你有過需要我來保護你的時候嗎?對瑪法的信仰以及自己累積的修練已經保護你了,所以我才會放心的帶你來這麼危險的旅行啊!」
蕾莉亞只是微笑著並沒有回答。
「不要害我說些不好意思的話啦,話說回來,我們還是祈禱歐魯森他們平安無事吧,希望他們能夠平安的討伐海賊成功,也希望不會有半個人受傷。」
蕾莉亞告訴他,其實剛剛她就已經跟瑪法祈禱過了。
在這時,那些船員忽然主動跟他們說起話來。
「我從剛剛就聽你們在談天,你們的同伴去討伐海賊了是吧?」
史列因聽到這番話之後轉而朝向這些船員。
「真的很抱歉,這樣我好像在偷聽一樣。」這個看來人不錯的船員搔了搔頭。
「其實被聽到也沒什麼大不了的啦。」史列因問他有什麼事情。
「沒什麼啦,只是有點擔心你們的同伴罷了。」
「擔心?」
「嗯,很擔心喔。他們去討伐傳聞裡的海賊是吧,那些海賊可是馬莫的私掠船喔!船上的人可不是普通的海盜,而是受過正規訓練的士兵,如果只是為了賺賞金的話一定會吃大虧的!」
「你怎麼會知道這個?」史列因從椅子上站了起來走向那個男的。
「哎呀,因為我坐的船也被他們襲擊了嘛!我是因為對游泳有自信,跳到海裡才逃出來的,他們的桅桿光明正大地插著馬莫的紋章旗,還有投石機等武裝,不是軍船的話大概打不過他們吧?」
「你說的是真的嗎!」史列因愕然地叫著。
「那當然,騙你我又沒有什麼好處。」
史列因已經沒在聽他說的了,如今他的腦海裡浮現出一個個不祥的推測,並且身不由己地被這種思念所籠罩。
史列因並不是因為海賊是馬莫軍的走狗而受到衝擊。即使他們是馬莫的正規軍,這些人既然會被選為私掠船的成員,應該只擅於海上的作戰,除此之外的情形下,身經百戰的歐魯森、希莉絲以及佛斯等人應該不會輸給他們的。
問題在於亞修拉姆也在場的話怎麼辦,這個可能性非常大。畢竟會刻意把馬莫的軍船開到萊丁的話,十之八九是為了要前往青龍之島。
如果亞修拉姆在場的話,光靠他們年輕人們能贏得了嗎?冷靜下來看的話,只能說這是極為困難的。
「親愛的,怎麼辦?」蕾莉亞的語氣也有點沈痛。
「現在走的話哪來得及呢?」史列因咬著下唇說著。「現在只能相信他們在這裡等了,何況就算我們要去救他們的話,光靠我們兩個也不可能有勝算的。弗雷姆的兵隊過幾天就會來了,我們一定要跟他們借點人手才行。佛斯或是歐魯森應該都知道何時該撤退,我們也只好期待他們了,只要賽希魯跟希莉絲不要太衝動就好……」
史列因回過頭來以嚴肅的眼神看著西邊,只不過那兒只有一面酒店的石壁,不會出現歐魯森他們或是海賊藏身的洞窟的。
「有了有了」眼力好的佛斯滿足地點點頭。
「跟報告的一樣只有兩個守衛,其他什麼都沒有!」
歐魯森等人在過中午之後就抵達了目的地的海岸。他們沿著發現藏身處的盜賊指引的路,為了不被守衛發現慎重地前進著。
「敵人也是海盜,守衛的視力應該也是一等一的,先被發現的話可就糟了,總之我們要先下手為強。」
佛斯只是跟在後面的歐魯森等人將身子放低等待機會。
「等是沒關係啦,不過那些守衛怎麼辦?」
希莉絲小聲的問著佛斯。
附近是巖岸,有很多可以藏身的地方,不過要繼續在不被敵人發現的狀況下移動就比登天還難了。
「看來只好讓他們好好睡一覺了。」佛斯的臉上浮出了另有含意的笑。
「我的魔法要再近一點才可以用啊!」
「噓!太大聲了賽希魯!沒人說過要你用魔法啊,要讓他們睡覺這句話並不只有表面的含意而已啦!」
希莉絲以有點恥笑他的語氣說著。
「沒錯,就是這樣,這裡就交給盜賊吧!不過我一個人沒辦法同時幹掉兩個人的。喂,你叫瑪魯對吧?要你無聲前進沒問題吧?」
佛斯想起了這個草原妖精當時偷聽自己說話的情景。
「那當然」瑪魯小聲但很有精神的說著。
「那就跟我來吧!」
「沒問題。」
「如果我們被發現了的話就快來掩護我們。」
佛斯對歐魯森丟下這句話之後,便帶著瑪魯不動聲色地移動到了下一個石頭後面。
「沒問題吧?」希莉絲問著歐魯森,但他只是搖頭並聳聳肩。
「這兒也只能交給他們了。身為盜賊公會首領的話要他偷偷前進應該不是難事,而且那個草原妖精應該也是個熟練的盜賊,所以我們也只能等了,還要先做點準備以防萬一……」
「說的也是,也只好等了。」希莉絲就像是能自我理解了似地小聲說著,並開始輪流注意著守衛以及正悄悄前進的佛斯他們。
在她的眼中,負責守衛的海賊只有芝麻般大小,真沒想到佛斯竟然看得出那是人影。一般人都說盜賊的眼睛在晚上也能看得一清二楚,看來他們的視力果然是有過人之處。
在岩石間移動的身手也是令人歎為觀止的。雖然跟守衛之間有許多能夠藏身的大石頭,但是要移動到另一塊石頭的話是一定要暴露自己的身影的。
何況路也不是那麼好走。
然而他們就像是走在磨石子地上似地,就這麼弓著腰無聲無息地迅速移動著。希莉絲一直鄙視盜賊只是群烏合之眾,不過如今她無法否認自己是錯的。他們就跟擁有高度技術的專家一樣,跟老練的兵也沒有什麼不同。
過了一陣子,佛斯他們也變得跟芝麻一樣大小了,如今希莉絲已經無法知道變成什麼狀況,唯一能確認的,就是他們到目前還沒有出差錯。
「只能交給他們了。」希莉絲小聲說著。
不過在這時,佛斯他們不得不停下來了。
敵方的守衛還沒有察覺,但是已經再也沒有大到能夠讓他們藏身的石頭了。
距離守衛還有三十步的距離,在這段距離之間一定得暴露自己的身影,就算是盜賊也一定會被發現的。
(怎麼辦呢?)佛斯一邊感受著右手所傳來石頭的冰冷一邊想著,瑪魯則是縮在他的身後。
「現在再想也沒用了啦,也只能光明正大的走了。」瑪魯小聲地在佛斯背後說著。
「這樣剛剛的努力就會白費了不是嗎?你有把握從這裡用短劍解決掉他們嗎?」
「這個距離?當然是不可能的啊,你行嗎?」
「不,我也不行。或許是射得到啦,但是如果沒有一劍解決的話是沒有意義的,射個一萬次應該可以成功一次吧?」
「要試嗎?成功的話就給你一萬枚金幣吧!」瑪魯很難得地發出這種不懷好意的聲音。
「你有別的方法嗎?」
「所以我不是說過只能光明正大的走過去嗎?由我來吧,如果就這麼走出去的話他們反而不會大聲警告的,何況我看起來這麼小,你不這麼認為嗎?」
瑪魯似乎是很有自信。
「比起從這裡射短劍應該比較可行吧?好吧,這裡交給你,成功的話就給你十枚金幣!」
佛斯跟瑪魯換了位置並笑了出來。
「太多了啦,兩枚就夠了。」如此回答的瑪魯他可愛的臉上也浮出了笑容。
「對盜賊來說你這張臉就是夠厲害的武器了。」
佛斯拍了一下妖精的背。
就像是在下暗號似地,瑪魯就這麼站了起來,手背在後面從石頭後面走了出來。
瑪魯就這樣像是在散步似地朝守衛們所站的石頭走去。
佛斯注視著他的身影,並且將手腕在胸前交叉,緊握著掛在腰間兩把小劍的劍柄。
其中一把小劍是保護他而死的哥哥沙帝留下的遺物,另一把則是在「砂塵之塔」的寶物庫中所獲得帶有魔力的小劍。
雖然他仍然背了一把細劍,不過他現在的戰法都是以雙手使用兩把小劍為基礎的。
大概走了十幾步路之後,一個守衛發現了瑪魯。
「奇怪了」這個人發出了聲音,另一個人聽到聲音也察覺了瑪魯的存在。
「為什麼會有小孩子在這裡啊?」
「我也正想問這個問題。」
他們倆人並不在意瑪魯走近,自顧自地如此聊著。而在這時瑪魯又接近了他們五步的距離,大概剛好在他們所在的地方跟佛斯藏身處的中間。
「喂!你在這個地方幹什麼啊?」
其中一個人冷酷地說著。
「找海鳥的蛋啊,大叔們也是吧?」瑪魯說著就笑了出來。
「海鳥的蛋?」其中一人發出了氣般的聲音。
「對啊,非常有營養喔!這裡雖然是我的地盤不過很少來,沒想到被大叔們找到這裡了。」
瑪魯漂亮地表演著小孩的角色,石頭後面的佛斯不禁有點佩服,他大概在演戲方面也很有心得吧?
此時佛斯也注意到,瑪魯背到身後的手中不知何時已經握住兩把短劍了。
「嗯~營養是嗎,不過這附近沒有海鳥的巢啊?」其中一個守衛說著就從石頭上跳了下來。
「這麼說來,你藏在後面的就是那個什麼蛋吧?給我看看好嗎?」
這人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他的腰間掛了一把曲劍,這是常被船員使用的一種刀身彎曲的小型劍,尤其對於坐帆船的船員來說,由於在緊急的時候必須切斷撐帆的繩子,因此幾乎都會隨身攜帶。
不過這個人的曲劍應該不是砍繩子用的,而是殺掉目標船上的船員用的,就像是現在要殺掉我一樣。瑪魯在心中如此說著。
「不可以拿走喔,這可是我的晚餐耶……」
瑪魯邊這麼說,邊將手迅速地伸向前。
幾乎在同一時間,他的手中射出了白色的發光物。
它的目標並不是眼前的這個人,而是石頭上面彎下腰,露出怪異笑容的另一個人。
「什麼啊」眼前的人邊說著抬起頭來。
此時有種紅色的東西滴了下來,不過他已經無法知道這是從他同伴喉頭流出來的血了。因為在這之前,他自己的喉嚨也被劃開,空氣跟鮮血同時噴出來,發出了像是笛子般的聲響。
這個人的頭就這麼以不自然的角度向後仰並撞倒在石頭上,一種東西碎裂的聲音傳入了瑪魯的耳朵。
「你什麼時候……」
而驚訝地發出聲音的正是瑪魯。
因為眼前的這個人並不是瑪魯打倒的。不知何時竄到這裡的佛斯以比瑪魯還快的速度,用魔法之劍解決掉了這個人。
「真是沒有一點破綻啊!」
瑪魯難得正經地說著。
「盜賊哪能夠有破綻啊?這可不是鬧著玩的啊!」
「說得也是。」瑪魯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已經恢復平常惹人憐愛的樣子了。
「有聽史列因的忠告真是太好了。」
「彼此彼此啦。趕快去把其他人叫來吧,接下來就只能來硬的了。」
不過即使是這兩個熟練盜賊,也沒有發現有人自始至終都觀察著他們兩人的行動。
看到佛斯他們揮手作暗號的時候,歐魯森等人也開始行動了。
跟在後面的盜賊公會襲擊隊也從藏身的石頭後面走了出來,無聲無息地走向佛斯他們所在的地方。
「我也開始贊成史列因說的那番話了。」希莉絲一邊注意不讓毛皮製的靴子被石頭夾住,一邊對歐魯森說著。
「不要跟盜賊公會有過節,可以的話不要扯上任何關係比較好。」
「我從以前就這麼想了。」
歐魯森回答著。
「那你就該在一開始說出來嘛,討厭的東西本來就該討厭,我不是說過想事情不要老是用理性,要用感情嗎?」
希莉絲聽不慣歐魯森含糊帶過的語氣對他念著。
邊這麼說著,她發現了一件事情。
歐魯森真的只是憑理性來行動的嗎?
歐魯森總是會聽自己所說的,這並不是自誇,希莉絲的要求常常都是不合常理的,那為什麼歐魯森會聽自己所說的呢?
這不是最不合常理的地方嗎?
這的確有仔細檢討的價值喔,希莉絲將這個想法悄悄放在自己的心中。
「有敵人啊!」
在緊急通知慌張的傳遍洞窟時,亞修拉姆人正在海魔之角的船室中。
他很明顯已經作好戰鬥的準備了。
他身穿漆黑的甲冑,以及裡面繡了一隻蠍子的紅色披風,左邊腰上則是那把魔法之大劍「碎魂劍」。金屬製長長劍鞘的前端,隨著波浪搖動的節奏叩著船室的地板。
「聽霍普的忠告果然是對的,幸好有古洛達看守,才沒有跟外面那群膿包一樣手忙腳亂。」
從戰神之司祭那兒接過護手的亞修拉姆如此說著,並浮出了冰冷的微笑,就像是看見了亞海布跟他部下驚慌失措的樣子。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01:21
地上的入口那兒似乎已經開戰了,從遠處交相傳來了金屬撞擊聲與慘叫聲。
「敵人的動作似乎蠻快的嘛。」
霍普似乎也不大在意外面發生的騷動,只是慢慢地幫亞修拉姆作好戰鬥的準備,就像是要參加一場宴會似地。
房間裡面並不只有他們倆人。
跟他們一起旅行的兩位戰士,吉魯拉姆跟舒梅蒂、魔法師古洛達、黑妖精族的魔法戰士亞斯塔爾、還有法拉利斯的司祭加貝拉也各自作好戰鬥準備了。
「來的人不管是誰都沒關係啦!」女戰士舒梅蒂將她筋肉隆隆的雙手抱在胸前,丟下一句半嘲笑的話,掛在她腰上的兩把寬刃劍也發出了一點聲響。
「舒梅蒂你真鎮靜啊,不過有一個人你一定贏不了的喔,那個人也是個女戰士啦。」
如此說的古洛達發出了像在咳嗽般的奸笑。
「你說我會贏不了?!」
舒梅蒂變了臉色瞪著這個黑色裝束的魔法師。
「沒錯,贏不了的,因為那個女戰士是個苗條的紅髮女孩喔,比年輕比美貌都是她略勝一籌,看到你這個樣子有誰會有慾望的?那個小妞就不一樣羅。」
聽到古洛達所說的一行人都笑了出來,只有那個巨漢戰士吉魯拉姆例外。
「我覺得、舒梅蒂的肉體、漂亮。」
半裸的戰士很認真的說著。
住在馬莫中央地帶的黑暗森林蠻族出身的吉魯拉姆並不能很流暢的說話,而且口音也是非常的重。
「謝啦吉魯拉姆,不過我可不會在意我美不美,只要夠強就行了。我的身體可是為了不輸給男人而鍛的,怎麼可能會有什麼女人味呢。」
舒梅蒂真的是毫不在意的樣子。
「對戰士來說強就是全部,我會證明這一點的。那個紅髮丫頭是我的了,不過也要她活到碰見我才行。」
「會活著的,只不過可能會被剝個精光就是了。」法拉利斯的司祭加貝拉在一旁笑了出來,他就像是靠著立在一旁的長槍般站著。
其他神的司祭可能想都沒想過說這種話,不過法拉利斯的教誨就是要忠實於自己所有的慾望,說出自己所想的,並實行自己所要的。
他們的教誨中沒有否定兩個字,而是完全自由的存在。
「為了避免掃了舒梅蒂的興,我們還是先出去吧。」
亞修拉姆對一行人如此命令之後,便帶頭打開了船室的門。
「一定要堅守那些寶物!」
亞海布發出了尖銳的聲音。
敵人的動作實在是太迅速了,在亞海布得知有敵襲的時候,他們早已經深入洞窟,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攻擊慌張的船員們了。
其中還有人根本連武器也沒帶的。眼看自己的同伴一個個被殺害,亞海布已經完全不知道被害的人數了。
不過畢竟是受過訓練的馬莫士兵,如今己方正逐漸完成了反擊的準備。雖然留在地面附近的人還很多,不過亞海布已經放棄他們了,只命令週遭的人在堆積寶物的地方整好迎擊的陣型。
「侵入者有幾人?!」
亞海布對守備隊長怒喝著。
責任全都在這個人身上,亞海布就這麼憎恨地瞪著這個微禿的守備隊長。他心中暗自決定只要一有寶物被奪走的話,就要把他剁成碎片魚。
「不知道,不過應該沒有比我們多。」
守備隊長額上冒著汗一邊說著。
「不知道?侵入者大搖大擺的進來,你覺得說不知道就解決了嗎!」
他很明顯的怠惰了職守,責任全都在這個人身上,自己根本就不用負責。亞海布心裡如此想著,並且很滿足自己的這個想法。
亞海布對著晚來的衝鋒隊長,嚴格命令要將侵入者一個也不留的解決掉。
因為自己還有守護這艘船的使命,他對聚集的部下如此說過之後就迅速的離開了。
他走了不久之後,敵人就攻過來了。
「看來他們總算察覺到了。」
希莉絲他們從一個突然向下的狹窄洞窟走了下來,之後是一個像是廣場一樣的空間,敵人也聚集在他們眼前。
到目前為止,希莉絲都只是站在前面,將疲於奔命的海賊一個個砍倒而已。這個工作實在是太簡單了,就算是用左手拿劍結果大概也是相同的。
不過敵人似乎是作好了反擊準備了。
「數量還真不少,怎麼辦,歐魯森?」
大概是打順手了吧,歐魯森從希莉絲的話中就察覺得到,不過她會因為順手使得劍越來越銳利,視野也會因而變得更廣。
「大概一定要有人開路了。」
歐魯森給了希莉絲最想得到的答案。
「是嗎?那這就是我們的工作羅。」
「那當然。」
歐魯森說著走到了希莉絲前面半步的距離。
他有拿盾牌,鎧甲也比希莉絲的堅固,因此就算被射擊類的武器攻擊的話,他的身後也是一條狹窄但安全的通路。
才剛這麼想,對面就射來了許多的箭。歐魯森用盾牌擋掉了其中一枝,其他的就任它們射到甲冑上。
其中一枝射中了他的右大腿,其他的都在射到甲冑時滑了開來,撞上洞窟的石壁。
大腿的傷淺到根本就不成問題。歐魯森以持盾牌的左手拔出了就這麼插在鎧甲上的箭。
在另一方面,希莉絲用劍打落了朝她射來的其中一支箭,另一枝則是將身體一晃躲過了。
而在第二波弓箭射出來之前,兩人就衝進了敵人所在的石屋。
裡面大概有二十來人,光靠他們兩個當然贏不了。不過它們知道,盜賊公會的襲擊隊,以及賽希魯、夏莉等魔法使隨後就會過來。
只要能夠在敵陣製造一點混亂就夠了。
希莉絲有力地吆喝著並揮舞著劍。
她的戰法是以速度為優先,她的劍技主要就是在敵人攻擊之前更快打倒對方。因此她的劍比普通所用的來得輕,鎖鏈甲上也沒有加什麼補強的構造。
另一方面的歐魯森,則是力量重於技巧那一型的。
他就像是完全不在意身體受傷似地,如果只是輕微的或是不傷及要害的攻擊他都不會閃避,不知是完全信賴身上這套堅固的板金鎧,或者是根本無懼於痛苦或死亡。總而言之就是從正面揮劍,以力量壓倒對方。要接下或是卸下他的攻擊的話,是需要相當的能耐的。
兩個完全不同類型的戰士,逼得這群海賊根本無法接近。
「喝啊~!」
此時馬許大聲吼著衝了進來,他就這麼用雙手揮舞著魔法大劍衝進了海賊團裡。
正由於他們倒楣都擠在一起,所以根本沒有人躲得掉。雖然有人試著以曲劍來擋,不過在馬許以怪力操縱的魔法大劍面前,小小的曲劍根本就跟木棒一樣脆弱。
三個海賊被砍成兩半甩到了石頭上,噴出來的鮮血沿著石縫流成了一條河。
此時微暗的洞窟中出現了一道閃光。這道閃光筆直地向前打中了一個海賊的胸口。這是古代語魔法之一,光之箭的咒文。
成為咒文犧牲者的海賊發出了難聽的慘叫聲,按著胸口滾到了地上。
「我跟史列因老師不同,為了正義,使用破壞魔法是在所不惜的!」
賽希魯說著也衝進了這兒,他將賢者之杖換到左手,右手則握了一把小劍。
「你會用啊?」
希莉絲忍住笑問著賽希魯,因為正義啊、破壞魔法什麼誇張的說法實在是有點奇怪。
「有跟帕恩學過。」
賽希魯回答著,並用劍跟一個衝過來的海賊交戰。
發出了尖銳的金屬聲,這是賽希魯的小劍跟海賊的曲劍互擊造成的。身為魔法師的賽希魯也蠻有體力的,跟慣於實戰的海賊比力氣並不會輸給對方。不知該說是勇敢還是無謀,總而言之是不知死活的打法。
不過他似乎不只跟帕恩學過基本型,還加入了一些實戰用的戰鬥技巧,因此跟海賊打起來也毫不遜色。
不錯嘛,希莉絲很直接地如此想著,也因此對這個年輕的魔術師有點刮目相看了。
遲來一步的佛斯跟盜賊公會的襲擊隊也到了,這時海賊的數量已經減少很多了,不過還是比自己這兒的人數多了一點。
「一個接一個的,他們人還真多啊」希莉絲大口喘著氣對旁邊揮著劍的歐魯森說著。
歐魯森雖然也開始喘了,不過似乎還沒什麼影響似地,看到新的敵人的話仍然繼續攻過去。平常的他大概也跟狂戰士一樣不知道累吧,希莉絲有點吃驚地看著歐魯森正在戰鬥的身影。
我還是休息一下吧,希莉絲自己做出了這個決定。繼續拖著疲憊的身子打下去的話搞不好會出現破綻,到了那時候就無法挽回了。
自己的任務已經結束了,希莉絲如此說服了自己,遠離了持續進行亂戰的場所。
雖說是海賊,不過敵人的反抗比想像中來得激烈,因此自己這邊並沒有全身而退,盜賊公會的襲擊隊中也出現了相當多的被害者。
馬許跟佛斯是兵出身的,本來應該是慣於亂戰的,不過盜賊畢竟還是比較不擅長正面作戰。幾十個人擠成一團,連躲敵人攻擊的空間都快沒有了,更不用說將精神集中在一個人身上了。
佛斯擔心的果然是對的,希莉絲非常讚賞他冷靜的判斷能力,並且也很滿足地看著他戰鬥的模樣。他們的戰技真的是可以給及格分數了。揮著大劍的馬許,以及靈活使用兩把小劍的佛斯,雖然是完全不同的類型,不過肯定是數一數二的戰士,即使不能稱得上是勇者……
「不過還真是有魅力。」
希莉絲調整著自己的呼吸,一邊看著戰士們戰鬥的勇姿。
從石屋逃回來的亞海布,剛好是在船的甲板那兒碰見亞修拉姆他們的。
亞修拉姆看到他著急的步伐,也大概知道洞窟裡面的戰況了。上了陸地的船員們大概是防不住這些侵略者的。
「亞修拉姆大人……」
對碰到亞修拉姆等人的亞海布來說,大概沒有比這更為令他狼狽的事情了。
錯的不是我,是那個守衛隊長。只要對自己這麼說的話至少能讓心鎮靜一點。
「亞海布,看來敵人來了嘛。」
亞修拉姆開口了。他的似乎壓抑了語氣中的感情,不過反而令人覺得不對勁,更不可能從他那像是面具般白皙的臉上讀出任何想法或感情。
自己沒有錯,亞海布就像是在祈禱似地不斷在心中說著。
「是的,目前正以突擊隊長為中心開始迎擊了,我們馬上就會血祭那些侵入者的。」
「真的嗎?」
從通往地面的洞窟那兒傳來了戰鬥的喧嘩聲,這股聲音根本無法肯定亞海布剛剛所說的話。
只有他手下很有氣勢的吆喝聲。
「你大概已經沒有任何利用價值了。」亞修拉姆就像是在自言自語般說著。
話中的語氣就像是他所擁有的魔劍「碎魂劍」的刀身一樣黑暗並冷淡。
「要處分的話應該由守衛隊長負全責。」
亞海布反射性地這麼回答著,如今的他不自覺地意識到了額頭上流下了冷汗。
「說得也是啊。」
亞修拉姆扔下這句話之後便跟亞海布擦身而過,鮮紅的披風就像是在恥笑他般,拂過了畏縮地低下頭來的亞海布,之後亞修拉姆的隨從也走過了身邊。
「別把頭低得這麼低嘛,我會忍不住想把它砍掉喔。」
女戰士舒梅蒂輕輕敲了一下亞海布的脖子。
「敵人侵入是因為守衛隊長失職,如果打不倒侵入者的話,責任全都在守衛隊長身上。」
亞海布就這麼低著頭,不斷重複著相同的句子。
「看來總算是解決掉了。」
馬許全身被敵人的血以及自己的汗沾,還發著陣陣的蒸氣。
「看來如此。」
回答的佛斯倒沒什麼狼狽的樣子,金色的卷髮跟平常一樣幫得好好的,喘息聲也是毫不紊亂。
他跟瑪魯一樣有過吟遊詩人的經驗,因此即使再怎麼累,也不會影響到自己的聲音。
「不,裡頭大概還有一些人,而且這裡沒有看起來像是船長的體。」
歐魯森正半跪在地上調查著散落的體,聽到他們的對話時便站了起來如此說著。
「大概是逃到哪裡去了吧。」
希莉絲看見了堆在房間角落跟山一樣的財寶以及看來蠻堅硬的木製圓桌。
「這寶藏的量還真多啊,這些要給誰啊?」
「當然是盜賊公會的啊,不過大家也可以先拿走一些的,剛好可以當作自己的私人財產。」
佛斯這麼說著,並且像是很感動似地看著這筆龐大的財寶。
「當海賊也蠻賺的嘛。」
馬許用毛巾隨手擦著濕黏黏的身體跟沾了血跡的大劍刀身。
「要看這些財寶等以後再說吧。總而言之先調查有沒有生還者,再拖下去搞不好他們就開了船跑掉了。」
歐魯森對財寶似乎漠不關心,看來財寶並不能打動他的心。
那他到底是為了什麼目的才行動的呢?希莉絲的腦海中再度浮現了剛剛的疑問。她也想過問本人一次看看,不過時機似乎還未到,等到他們搶來海盜船回到萊丁的時候再問也不遲。
「歐魯森說的沒錯。」希莉絲如此判斷之後便將這個疑問藏進了腦海深處,並且看著沈迷於這莫大財寶的盜賊們,走到了佛斯的身邊。
「跟史列因約定的是要搶到海盜船,所以我們的工作還沒結束,不是嗎?」
「一點也沒錯!」馬許豪邁的笑聲震撼著石屋的牆壁。
「我知道啦。」佛斯也應了一句。
「我已經領教過你們的能耐,也已經十分滿足了,再來就是趕快結束這個工作到青龍之島就行了。不過我不想再失去部下了,何況那些人看到寶物就眼花了。」
「說的也是,還是就我們這些人去找船吧,大概朝這個洞窟直走就可以到海邊了。」
希莉絲說著指向石屋裡面的洞窟,並且帶頭走進了微暗的洞窟中。
如同希莉絲所猜測的,洞窟是個平緩的下坡路,並且也聽到了陽光照射的波浪拍打岸邊的聲音。
之後前面出現了一個開放的空間,也看見了一艘巨大船隻的船身。
在這時,幾個從海盜船下來的人並沒有逃過希莉絲的眼睛。
是生還者放棄這艘船逃走,還是要出來攻擊我們呢?希莉絲如此問著自己。
不過當然是沒有答案的,希莉絲為了確定這一點而自己踢著地面向前走著。
「希莉絲,一個人去太危險了。」歐魯森如此忠告著。
「那你就跟著我啊,你也不想在這個狹窄的地方戰鬥吧?」
「看來又有援軍了。」歐魯森對接在後面的佛斯等人如此說著,並像是要追趕希莉絲似地向前跑去。
「真沒想到他會跟著這種女人。」
平常的希莉絲根本不令人覺得她是女性,這對討厭女人的佛斯來說雖然是件好事,不過他倒沒想過會有男人喜歡她。
「歐魯森沒有感情,所以他根本不會在乎希莉絲這樣的。」賽希魯回答了佛斯的疑問。
「是嗎?我只覺得他一定是迷上了希莉絲呢。」
佛斯最先是從史列因那兒知道歐魯森是狂戰士的,不過由於才認識不久,加上他沒看過真正變成狂戰士的樣子,因此狂戰士到底是何方神聖早就超過了佛斯所能理解的范疇。
佛斯也不敢相信他竟然沒有感情。
人類都擁有感情,應該只有會不會表現在外的區別而已。就像賽希魯所說的,佛斯只純粹認為歐魯森一定對希莉絲有好感。
佛斯雖然討厭女人,但他卻比在場的人都瞭解男女關係。如果用他以前的常識來套的話,歐魯森一定是迷上了希莉絲的。
不過現在不是提出這種疑問的時候,希莉絲跟歐魯森已經走出這裡,進入通往海洋的大洞窟了,那兒就像是一座自然的造船廠一樣。
潮香撲鼻而來,耳中傳來了波浪聲,而佛斯等人眼中則出現了一艘巨大的船。船身覆蓋著密實的木板,深綠色的海草就像是青苔一樣覆蓋其上。
船頭的部份朝著海面劃出了平滑的曲線,令人連想起穿著馬鎧的軍馬。而讓槳露出來的四方形洞穴也是等間隔地排列著。
「那就是海盜船嗎?!」
佛斯看到了不禁愕然。
甲板上立著兩根柱子,也有個像是馬屋般的船橋。其中一根柱子上設了一個瞭望臺,另一根的頂端則飄著一面像是用血染成的旗子。
「那是……」
這次佛斯不禁了口氣。
那是因為在旗子被風吹動展開的時候,佛斯清楚地看見了旗子上面的紋章。
「馬莫的軍用船!」
這從沒預想過的事實極為衝擊。
為什麼馬莫的軍船會在這裡?佛斯盡力壓抑著內心的動搖,視野一轉觀察著正走下傳來的一群人。
跟剛剛的海賊比起來很明顯的有所不同。
以穿著黑色甲冑的騎士為中心,旁邊並排著像是戰士跟魔法師的人。
在這時,夏莉總算是追了上來。
她很快就看見了黑騎士等人,而且她,也只有她知道對方到底是誰。
「霍普大人……還有、亞修拉姆……」
由於過於驚訝,使得聲音非常細微。
夏莉所說的撼動著所有人的心。
「那就是、亞修拉姆嗎……」
即使是倔強的希莉絲也是如此。
最先看到他們下船的就是她,那些人大概也看到希莉絲了。不過他們似乎根本沒有動搖,就這麼悠閒地走下階梯,站在岩石鋪成的地表。
希莉絲一瞬間曾想過就這麼衝過去,不過她身為戰士的本能卻發出了危險警報,使得她打消了這一瞬間的判斷。其實與其這麼說,倒不如說像是腳被蛇雞怪的羽毛所石化了似地。
從夏莉那裡聽到亞修拉姆這個名字之後,希莉絲才知道她的本能果然是對的。
她感覺到對方放出了像是殺氣一樣的東西。不愧是名為「屠龍勇者」的戰士們,他們放出來的氣甚至能讓不被任何事情所動的希莉絲感到畏懼。
歐魯森雖然也走到了希莉絲的身邊,但似乎也是開始僵硬起來一動也不動了。
希莉絲的腦海裡不禁浮出了不應該在這時候想起的疑問:他也會感覺到恐懼嗎?
雖說是偶然但也太巧了,這次討伐海賊本來只是要試試身手的,沒想到卻碰見了真正的敵人,這也只能說是神的惡作劇了。
她還想過該不會是盜賊公會的人設計的,不過這種想法馬上被打消了,因為他們剛剛戰鬥的樣子絕對是真的。
馬許、賽希魯以及瑪魯三人也是站在希莉絲身後一動也不動,就像是等待對手出場似地觀察著。
「夏莉……」
霍普知道應該留在弗雷姆的侍祭夏莉,竟然也在來到港口的冒險者中的時候不禁愕然。
他也曾經想過,眼前的冒險者們可能是知道了事實的卡修國王派遣來的刺客。
沒想到夏莉也在這群刺客當中,亞修拉姆所說卡修是個卑鄙小人的這句話,再度浮現在他的腦海裡。
亞修拉姆似乎沒注意到她。這也難怪,畢竟他只有在佈雷德的神殿見過一次面而已。其他人看來似乎也是如此,因此霍普也稍微鬆了一口氣。其他人除外,他就是不忍殺害自己的愛徒夏莉。
「到底是誰指使的?是弗雷姆的卡修、萊丁的評議會,還是純粹想一攫千金的冒險者?」
霍普有一陣子沒發覺亞修拉姆正在問他。
「這……都有可能吧」他的語氣有點敷衍。不過以他現在的立場來說,他應該將夏莉的事情告訴亞修拉姆,這是侍奉麥裡神的人應有的信仰之證,然而不願意失去所愛的人的心卻阻止著他。
他掉進了一個糾纏不清的漩渦之中。
亞修拉姆雖然對霍普的舉止有點疑惑,不過眼前這群人的身份還是比較吸引他。三個像是兵的、兩個像是盜賊的、以及兩個像是魔法使的,其中有兩個是女性,甚至還有小孩子。
身經百戰的突擊隊猛者竟然輸給這麼奇怪的組合?
「亞修拉姆大人,您有什麼打算?」
一旁傳來嘶啞的聲音,是黑妖精族的亞斯塔爾。他為了戰鬥而脫掉了掩飾用的長袍,露出了充滿光澤的黑色皮膚及白色頭髮。
雖然兩頰有點消瘦,但身為妖精族的他外型的確不錯,只不過令人覺得有點像是從「最深奧迷宮」解放,席捲整個羅德斯島進行破壞的傳說之魔神。
不過一般都說他們擁有能夠匹敵妖精族上位種高等妖精族的能力。
「我想知道誰在背後操縱他們,留下幾個活口。」
「可以的話留下女的。」加貝拉臉上露出好色的笑。
「不過可不能保證四肢都完好如初羅。」
女戰士舒梅蒂就像是在使用短劍般輕鬆地拔出了腰間的兩把寬刃劍。
「那就開始吧。霍普,戰之歌的咒文。」
「遵命」霍普微微行了個禮,大大吸了口氣挺起胸膛。
「主宰戰爭的偉大戰神麥裡,此處的勇者將面臨戰鬥,請保護我等,給予鋼鐵般的意志跟火焰般的勇氣……」
之後霍普便以就像是在唱歌般的旋律,開始詠唱著神聖語中的魔法語。
亞修拉姆等人的心隨即湧出了高揚感,身心都變得輕靈無比,五感也更為敏銳。
「這就是有名的麥裡之力是嗎!」
亞修拉姆對霍普的咒文能力十分滿意,就像是把自己身心中跟戰鬥無關的東西通通抽除了似地。
他將手放在腰間,解開魔劍劍鞘的扣環,隨即手中傳來了一股沈重感。亞修拉姆雙手緊握著這把身為貝魯特遺物的大劍,擺出了架式。
並且發下了命令。
看到霍普開始詠唱戰之歌時,歐魯森他們也開始行動了。
不,事實上他們並不想動,只是不得不行動罷了,畢竟他們是遲早會碰上的對手。
他們開始詛咒史列因以及蕾莉亞不在現場,不過事到如今也沒辦法了。
夏莉最先詠唱的是祝福的咒文,這是對神祈求加護的咒文。
之後她便開始詠唱戰之歌的咒文,這是鼓舞戰士的勇氣,導引他們發揮更好實力的咒文。
她是第一次在實戰中使用這個咒文。
由於精神必須持續極度的緊繃,她的精神消耗到幾乎快站不住了。跟敵方霍普嘹亮的詠唱比起來,她不禁難過於自己竟然如此不成熟。
「力量之根源瑪那,解放物質的束縛,成為不可視之盾!」
賽希魯也為了掩護戰士們而詠唱上位古代語。
「幹得不錯嘛!」
希莉絲抖擻了精神衝了出去。鎧甲的金屬鎖鏈變得閃亮,長靴的鐵塊敲打著岩石,隨著尖銳的聲響散發著火花。
「是那個女的吧」舒梅蒂用舌頭舔了舔嘴邊走向敵方的女戰士。
「我的對手、那個壯丁」吉魯拉姆朝著像是用自己複製出來的,使用大劍的壯漢沖了過去。
黑妖精族的亞斯塔爾選了使用兩把小劍的人為對手,亞修拉姆則是悠然地走向前,決定以穿板金鎧的戰士當作他第一個獵物。
「我在劍這方面不得意,所以還是拿這個小孩當對手吧。」
暗黑神司祭加貝拉拿著長槍,對暗黑神祈禱了幾句之後,便朝迂迴到後方的小盜賊接近了過去。
「古洛達,你能用魔法抓住後面那兩個嗎?!」
霍普問著跟他一起留在原地穿著黑長袍的魔法師。他也知道自己開始著急,但是再這麼下去的話夏莉一定會被殺的,他根本無法壓抑心中那股焦急的感覺。
「弱的魔法沒有效果,可是用強力的魔法又不能保證他們的生命,所以只好期待舒梅蒂他們手下留情了,只不過不要抱太大期望啊。」
聲音從長袍裡面傳了出來,不過聽語氣像是對霍普的態度很感興趣似地。
「沒有那種介於中間的魔法嗎?!」
霍普意識到自己的額頭浮出了汗。他已經好久沒這麼狼狽了,他不禁心想他的修行還不夠,還無法完全揮去身為人類的弱點。
「呼呼……我不知道你在想什麼,反正就是不想讓魔法使被殺是嗎?好吧,我就試試看吧。」
之後古洛達就像是從喉頭擠出聲音似地,開始詠唱上位古代語的咒文。
「讓大氣依瑪那之力轉變,導出心中睡眠之欲、導出身體安息之欲!」
此時賽希魯跟夏莉正各自準備下一個咒文。
賽希魯要對希莉絲的劍施予魔力,夏莉則是要將麥裡之力傳入歐魯森的劍中。
然而在他們的咒文完成之前,敵方的魔術師放出了咒文,兩人的身邊在一瞬間出現了青白色的雲。
跟賽希魯常用的睡眠之雲咒文的產生方式很像,但是雲的顏色完全不同。
賽希魯感到一陣寒意,這說不定是「死之雲」的咒文。
古代語魔法中將空氣變質的咒文有很多種,甚至可以自成一個系統,睡眠之雲就是其中之一。而其中最為強力的就是擁有致死效果,也就是「死之雲」的咒文。
咒文的效果很快就顯現了,賽希魯拚命試著抵抗身體的麻痺感,不讓自己的心陷入黑暗之中。
「放出自己的精神力,將自己體內的瑪那活性化」他的腦海裡浮現了史列因所傳授抵抗魔法的心得。
然而敵方魔法師放出的咒文魔力實在是強得恐怖。
一旁的夏莉微微發出了痛苦的呻吟聲之後便倒了下去。
賽希魯本想伸出手撐住夏莉,但是身體根本無法做出這種反應。最後他的心也被黑暗侵佔,賽希魯就這麼在自己將死的絕望感中失去了意識。
看到夏莉跟另一個年輕的魔法師中了古洛達的魔法相繼倒下,霍普的心中不禁出現了不好的預感。
「別擔心,他們只是暫時失去意識,絕對不是死掉了啦,我用的是名為昏睡之雲的咒文。」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01:42
古洛達就像是看穿了霍普的不安般說著。看他的肩膀像是痙攣般振動著,應該是在暗中偷笑吧。
「是嗎」霍普總算是鬆了一口氣,並將意識轉向亞修拉姆等人所在的戰場。
眼前有四組一對一的戰鬥一字擺開,他必須要對陷入苦戰的人伸出援手。
戰神司祭的治療咒文,就是為了使用在這些在戰場上受傷的戰士們。
亞修拉姆跟那個年輕戰士的戰鬥幾乎不能說是場對決。亞修拉姆總是輕輕接下對方的攻擊,就像是在進行劍技的練習似地。
然而亞修拉姆本人卻從這個戰士身上感覺到一種異樣的感覺。不是這個戰士的能耐,而是環繞在他身邊的一股「氣」。
殺氣。不,倒不如說是近乎瘋狂的氣息。每當對手進攻一次,這個感覺就像是影子般伸向亞修拉姆。
「這個人是怎麼回事?!」
亞修拉姆從這個一眼看來平凡的戰士身上感到了戰慄感。
另外三人也是各自陷入了苦戰。
本來想說對方只是臨時拼湊成的隊伍,然而他們馬上知道自己的想法是錯的。對手都比想像中的還要厲害。
尤其是那個高壯的女戰士舒梅蒂,似乎一直被敵方的女戰士以迅速的動作牽制著。敵人的動作非常迅速、加上銳利的攻擊以及稀奇到令人驚訝的假動作,都逼使舒梅蒂不斷防守。
這個女戰士學過正式的劍術,舒梅蒂一跟她交手就知道了。
然而舒梅蒂的臉上卻浮現著從容的笑。
「怎麼啦大小姐,您已經開始在喘了喔!」
希莉絲並沒有中了對手的挑。雖然自己的確是累了,呼吸也已經開始急促,然而她卻感覺到自己的技巧確實勝對方一籌。
她一開始幾乎不敢相信眼前的戰士是個女的。
這個人的身體就是如此強壯。
她想趕快打倒這個人,然後去幫忙一旁跟亞修拉姆陷入苦戰的歐魯森,對他大概要二對一才能夠平分秋色。而且看魔法師之間的戰鬥好像也是自己這邊輸了。
如果就這麼讓敵方的魔法師自由行動的話就不會有勝算了,如今的希莉絲真想臭罵那個軟弱無能的賽希魯一頓,也想順便罵一下那個膽小的史列因跟什麼都聽老公的蕾莉亞。如果他們倆個有來的話,這場仗一定會更好打的。
總而言之一定要盡快分出眼前的勝負。然而要打倒一個保持防禦架勢的對手是很不容易的。
希莉絲為了要讓對手誤中陷阱,使出了三次完全相同的攻擊。從攻左肩的假動作換成攻擊右肩,然後再變化成朝頭部的攻擊,這一套基本攻擊是從身為卡諾武官的父親那兒學來的。
接下來希莉絲也以相同的動作開始攻擊。
然而這次的變化型完全不同,原本攻擊頭部的一劍換成了朝腹部的猛烈一擊。
「喝~!」她自然地喊了一聲。
砍中身體的觸感確實地傳到了握著劍的右手,然而——
在她以為贏了而確認刀身所在時,希莉絲看到了她不敢相信的事情。
她的劍陷入了對手毫無防備的腹部,然而劍刃卻只進去半分,傷口根本沒有到達內髒,就像是敵人的體內有一件鋼鐵般的鎧甲似地。
她慌張地想抽出劍,然而卻被對方的筋肉緊緊夾住拔不出來。
「大小姐你太無力羅!」
舒梅蒂歪著臉,浮現了嘲諷般的笑。
並且朝希莉絲的肚子踢了下去。
「啊!」從希莉絲的口中發出了慘叫。
就像被一頭猛牛撞擊的衝擊與痛楚襲擊著希莉絲,穿著沈重鎖鏈甲的身體被彈得比自己的身高還高,並且也被拋到了後方。
隨即希莉絲受到了新的衝擊,大概是被扔到岩石上的樣子,但是她早已經不知道自己身在何處了。
感覺到嘴裡流出了溫暖的液體,並逐漸失去意識的希莉絲耳中,傳來了歐魯森發出來的「那個聲音」。
哩……哩……的低吟聲。
佛斯完全不讓這個白髮的黑妖精有使用魔法的空檔。
敵人似乎一開始小看了看起來瘦弱的自己。如果他使用魔法的話就不會跟佛斯陷入苦戰了,不過由於一開始的戰鬥是以肉搏戰展開的,使得佛斯獲得了優勢。
他靈活地使用兩把小劍,慢慢的給予敵人傷害。這個黑妖精戰士邊忍著傷口流出來的黑血,一邊等候著逆轉的機會。
然而慎重的佛斯卻不允許如此。由於敵人是使用新月刀,對佛斯來說真的是謝天謝地,在弗雷姆當兵的時候,他已經跟使用這種武器的敵人打到不想打了。
他的身體早就記得這種武器的使用方法了。
佛斯深深砍中了敵人的腳,終於使他跌坐到了地上。
但在這時,他聽到了希莉絲的慘叫聲。
佛斯嚇了一跳,並將注意力轉向希莉絲那兒。
只有一瞬間而已。
然而亞斯塔爾沒有放過這個空檔。
「夢之精靈,在他的眼前撒上砂塵!讓他漫遊在甜蜜的夢中!」
佛斯根本沒有後悔的時間,只意識到自己的眼皮越來越重。
在他發覺眼中一瞬間浮現了夢之精靈的時候,這個長得像個小人的精靈沒有惡意地對他說著。
「睡吧」佛斯無法抵抗這個指令。
馬許正身陷令人全身發寒的戰鬥中。
敵人的表情雖然沒變,但他一定也有相同的想法。
他們都沒有穿鎧甲,更重要的是,手上拿的都是一擊必殺的大劍。
顯而易見的,只要有一點點小疏忽都會沒命。
所以馬許並沒有勉強自己故意設下陷阱,對方也是這樣。
他們彼此以劍相抵,並用盡全身的力量試著壓倒對方,也因此兩人的肌肉膨脹到幾乎快爆開了似地。雖然馬許擁有一身怪力,不過對手的力量似乎也跟自己互不相讓。
雖然看起來兩人似乎完全沒動,不過他們卻是劍抵劍地進行著激烈的戰鬥。
馬許不斷向前壓,滿腦子空白只顧著向前壓。
然而卻被壓了回來。
這已經不知道重複了多少次了。
連注意其他人的戰況的時間都沒有。只知道旁邊跟黑妖精交戰的佛斯目前佔優勢,對馬許來說這樣就夠了。
他並不認識什麼人,頂多也只是對一些人有好感而已。
不過從認識佛斯到現在卻已經不知道有幾年了,不,他們的友誼已經無法用時間來計算了。
第一次碰見佛斯是在弗雷姆的兵隊裡,那時他自稱是修德,還有一個叫做「帥哥」的外號。
之後他們並肩跟炎之部族作戰。
在要救出被沙漠蠻族所囚禁的帕恩時也是一起行動,還有乘船到亞拉尼亞之旅、橫越沙漠的強行軍,他跟佛斯在無數的戰鬥中一同行動。
而在與「砂走獸」的戰鬥中,佛斯失去了他最後一位兄弟,至此他成了孤單一人,並且發誓要對殺害父親,私吞盜賊公會的那個人進行復仇。
馬許心想,一定要有人來幫助他,而且這將會是自己的工作。
馬許並沒有跟任何人說過,他跟佛斯一樣也是被自己的父母拋棄的,不同的是他是被兵撫養長大,並且這位兵被同是兵的夥伴背叛而被殺害了。
知道佛斯跟自己有同樣的遭遇之後,馬許便對他擁有一種超越兵夥伴關係的親切感。
因此馬許決定與佛斯一起前往萊丁,並且挑戰支配這個商業都市之夜晚的盜賊公會。
那是場艱苦的戰爭,一場不斷侵蝕自己神經的戰爭。
敵人存在於任何地方,自己的背後、黑暗之中,以及飲水跟食物裡面。
歷經兩年之後才獲得了勝利。在這期間他中了三次毒,也被塗了毒的劍砍傷五次。
差點丟掉生命的經驗已經數不清了。
佛斯也跟他一樣。
有一次馬許知道了他討厭女人的理由。
「所有的女人都會用毒。」他這麼說著。「女人會使用各種手段在我們的身上下毒,我的父親跟兩位哥哥都是被女人毒殺的。」
連以前佛斯唯一所愛的一個女孩,也在陰部藏了毒藥誘惑他與她交合。
他的精神之所以有點扭曲也是無可厚非的,連精神力超強的馬許都認為這簡直是太荒謬了。
漫長而艱苦的戰鬥結束之後,他終於成為了盜賊公會的頭目,他不能就在這裡喪失生命。為此他必須盡早打倒眼前的敵人去援護佛斯,保持他戰鬥上的優勢。
「我絕對不能輸啊~!!」馬許怒吼著。
一邊怒吼手腕也加強了力量。
對方也怒吼著,就像是野獸的叫聲,並且以馬許聽不懂的語言說著什麼。
這次沒有被壓回來了。
然而敵人仍然頑強地抵抗著。
馬修再度用盡全身的力量,試著將敵人壓到地上。
浮出來的血管就像是馬上就要迸開來似地。
忽然傳出了「啪嘰」一聲。
隨即對手的力量迅速消失,他手上不是關節的部位對折了。
敵人就這麼面朝上地躺倒在地面。
「你、厲害」敵方戰士以口音很重的聲音呻吟著並看著馬許。
「別怪我了」馬許的大劍朝他的頭部揮下。
發出了一種東西碎裂的聲響,這場戰鬥分出了勝負。
「佛斯!我現在就去幫你!」
馬許為了趕去幫佛斯而朝右邊移動。
就在這時,希莉絲的慘叫聲在一旁響起。
「死掉了嗎!」
真是不妙,雖然心中這麼想,但他並沒有因此湧出什麼特別的表情,倒是佛斯的注意力因此而在一瞬間轉向了希莉絲,才著實讓馬許吃驚地瞪大了眼。
「混帳東西!打鬥的時候幹這種事!」
然而他已經無法確認佛斯是否聽得到了。黑妖精喃喃詠唱了什麼奇怪的咒文之後,佛斯就失去了力量倒在地上。
「你不是討厭女人嗎?!」馬許不禁丟下了這句話。
之後就忘了疲憊朝倒地的佛斯那兒衝了過去。
他瞧都不瞧旁邊按著腳上的傷呻吟的黑妖精,一隻手扛起了佛斯的身體。
好冷,冷得有點異常。雖然身體還很柔軟,然而卻幾乎已經沒有體溫了。
雖說還有一點點氣息,馬許卻感覺到他身上的生命之火正漸漸消失。
馬許回過身來,就這麼扛著佛斯朝著通往地上的洞窟全力衝去。
他知道自己的體力已經超越了極限,然而不管佛斯中了什麼魔法,都必須盡快地把它解除掉。
只要回到街上就可以找史列因了,還有蕾莉亞也在,他們倆個一定可以讓佛斯恢復意識的。
「佛斯,你等著!」
馬許大聲地叫著。
然而就在這時。
噗的一聲,他感覺到一種背後刺進了什麼東西的感觸。
噗,又刺進了另一個。
「你還真是個呆子,竟然在戰場上背對自己的敵人?」
回頭一看,那個壯女人露出了極為快樂的笑。
「……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可不可以讓我走……」
馬許如此說著,口中也咳出了大量的鮮血。
並且轉回原來的方向,向前走了一步。
然後再一步。
再一步。
「這個怪物!」
隨著這個女人的聲音,那東西再度從背後貫穿了。
馬許也隨之倒了下來。
他伸直了手,不讓佛斯直接摔到岩石上。
但在他掉到地上之前,馬許就已經斷氣了。
「投降啦~投降啦~」瑪魯在看到夏莉跟賽希魯倒下的同時就這麼叫著四處竄逃。他很清楚的知道,在魔法使們倒下的時候戰鬥就已經分出勝負了。
雖然他知道眼前的敵人是毫無慈悲之心的暗黑神司祭,但他相信他的第二個武器絕對仍派得上用場。
這個武器可以叫做滑稽、天真或是可愛。只要敵人不是怪物,他總是能用這個武器獲得勝利,要不然就是不會敗北,至少也不會被殺掉。
他希望這回也是一樣。
要解決掉慘叫著跑來跑去的瑪魯也要費一番工夫,因此敵人似乎也放棄了,何況他也不想對這個不值得當自己對手的敵人使用魔法。
「好吧,把武器丟掉給我安分點!」
瑪魯偷瞄他的臉色,知道應該是說真的的時候,便安心的丟掉短劍,屈膝跪在石頭上說著。
「感謝您,尊崇自由的法拉利斯。」
只有瑪魯沒有在這場戰鬥中敗北。
看到陷入苦戰的亞斯塔爾總算獲得了勝利,亞修拉姆也覺得應該要結束自己的這場戰鬥了。
由於他把戰鬥拖得太長使得之森的勇者吉魯拉姆被殺,實在是他的一大誤算。
這個敵方的戰士有許多破綻,雖然要打倒眼前的戰士並不難,但奇妙的是,亞修拉姆的心中對這個年輕人產生了興趣。
他感興趣的是這人雖然身處賭上性命的戰鬥之中,但在表情上卻是毫無所動,只是默默地揮著劍而已。對已經跟幾百個戰士交戰的亞修拉姆來說,以前根本沒有跟這個戰士有一樣行為的人。
對手出乎意料的冷靜喚起了亞修拉姆的警戒心,並躊躇於是否要主動展開攻勢,因此戰鬥才會拖得這麼長。
然而似乎只是表面上的,亞修拉姆終究看出來他其實並沒有很大的本事,真的是太晚發現了。亞修拉姆估計,這個人大概只有跟普通騎士一樣的程度。
雖然覺得被騙而有點生氣,卻不知為何變成了好奇心。
「投降吧,你知道你打不贏我吧?」
也因此亞修拉姆對這個年輕人如此說著。
歐魯森根本不用等他說也知道這一點。
這個馬莫來的黑騎士擁有壓倒性的力量,然而身為隊長的自己是絕不能捨棄其他同伴而投降的。
為了突破對方滴水不漏的防守,歐魯森用盡了想得到的劍技,直劈、橫砍以及突刺。
然而無論如何都被輕易地躲過了。即使如此,歐魯森仍繼續揮著劍,沒有表情默默地揮著劍。
黑騎士再度要他投降,在這時候——
一聲年輕女性的慘叫聲傳入了歐魯森的耳中。
充滿痛苦的慘叫聲,這無疑的是希莉絲的聲音。
他連忙朝聲音來源一看,希莉絲被敵方的女戰士踢開,就這麼弓著身子飛到了半空中。
希莉絲就這麼背朝地面撞上了岩石,口中吐出了鮮血一動也不動了。
「希莉絲!」歐魯森叫了出來。
希莉絲對這個叫聲完全沒有反應。
希莉絲死了,歐魯森心想,就像姊姊一樣被殺了。
自己再也看不到那充滿活力的笑臉了,再也聽不到那銀鈴般的聲音了。
歐魯森感到周圍被黑暗與沈默包圍似的錯覺。
心底噴出了一種東西,就像是灼熱的熔岩,毫無保留地急速膨脹,就像是要支配歐魯森的心似地,伸出了看不見的觸手。
「憤怒吧……破壞吧……」
那個東西如此命令著歐魯森。
哩……哩……
一樣的吼聲出現在自己的口中,同時全身的肌肉也充滿了平時不可能擁有的力量,一股就像是要破壞生存在羅德斯島上所有生物的巨大力量。
歐魯森感覺到自己靈魂中最後一個碎片逐漸消失了,然而歐魯森卻毫不在意。只要能夠給予自己力量,他會很樂意的獻上自己的靈魂,就算它是會導引自己走向毀滅的憤怒之精靈也無所謂,只要能夠為希莉絲報仇……
哩……哩……
歐魯森甚至歡迎自己發出這種近乎瘋狂的吼聲。
亞修拉姆當然也聽見了希莉絲發出來的慘叫。
雖然沒有確認是誰發出來的,不過亞修拉姆馬上便確信舒梅蒂已經勝利了。他覺得這個女戰士將是現在的馬莫中足以繼承自己的戰士。不只是劍技方面,那鋼鐵般的肉體以及不知疲憊的強韌精神,即使是再熟練的戰士也是望塵莫及。
而眼前的戰士卻忘了自己所處的狀況,朝著發出慘叫聲的方向叫著倒下女性的名字,並且在茫然看著那個一動也不動的女戰士之後,肩膀開始微微抖動,在下個瞬間發出了細微的吼聲。
大概是在哭吧,亞修拉姆心想著,然而似乎不是這樣。
年輕人所發出來的吼聲越來越大,就像是暴風雨的海面浪潮發出來的怒吼。這股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就像是從黑暗的那一端撲過來似地,根本無法令人相信這會是人類所發出來的聲音。
之後他的頭,以及身體就像是扭緊了般轉向亞修拉姆,那個詭異的聲音也更為大聲。他的雙眼以及嘴就像是野獸般張了開來,瞳孔就像是燃燒著憤怒的火焰般發出了紅色的光輝。
亞修拉姆感到了內心像被針刺般毛骨悚然。
這個年輕戰士將左手的盾牌扔到了地上,右手的寬刃劍也漸漸舉到了頭上。
「不聽我的忠告是嗎?!」
亞修拉姆感覺到對方的殺氣,以從貝魯特皇帝那兒繼承來的魔劍「碎魂劍」朝對方的右手砍去。
他並沒有打算閃躲。其實即使想閃躲,亞修拉姆攻擊的速度也絕對比他快上不只一截。
碎魂劍準確地命中了敵人的右手。
保護年輕人右手的金屬製護手彈了開來,肌肉被劃傷之後噴出了紅色的液體。傷口很淺,然而當碎魂劍散發出漆黑的魔法光芒時,這股恐怖的魔力將會注入對手的體內。
如此一來敵人的意志就會崩潰了,亞修拉姆如此相信著,這就是魔劍「碎魂之劍」所隱藏的力量。
已經百分之九十九變成狂戰士的歐魯森,根本就不在意手腕被砍傷的痛楚。或許正確來說,應該是內心已被不屬於自己的東西所支配,因此連痛苦這種自我意識都失去了。
然而在被砍傷的同時,他卻無法忽視心中那股像是暴風般的激烈變化。原本覆蓋在他的心中,幾乎已經吞噬他自身意識的那個東西,如今卻開始急遽地萎縮了。
他發出了淒厲的慘叫聲,那個東西就像是被陽光照射的朝露般漸漸消失了。
歐魯森的心中感覺到了變得輕快似的解放感,自己的意志也再度成為了自己身體的主人,如今歐魯森知道,自己已經從狂戰士的狀態中恢復過來了。
歐魯森不禁以為自己已經從憤怒之精靈中解放了,這當然是錯誤的解釋,然而——
「等一下!」歐魯森大聲叫著。「別走,不能走啊!」
他拚命地呼叫著逐漸離開自己心中的憤怒之精靈。
「現在不能走啊,我必須要打倒眼前的戰士,必須要打倒那個女戰士,希莉絲死了,我還沒有報仇啊!」
歐魯森用盡了所有的意志力試著攔住憤怒之精靈,為了讓失去力量的這個上位精靈再度復活,他不斷回想著姊姊被殺害的記憶,以及如今希莉絲被殺害的場景。他以前總共經歷過四次狂戰士化的經驗,他不斷重複著當時的情景,不斷回想著當時的情景。
之後、「憤怒吧……破壞吧……」
那個聲音回來了。
歐魯森將自己的心交給了恢復力量的憤怒精靈,甚至以自己的意志去聆聽這個精神之上位精靈所說的話。
哩……哩……
口中發出了那個聲音,壓倒性的破壞之力再度蔓延全身。
哩……哩……
「不可以……不可以歐魯森!」
忽然背後傳來了聲音。
聽到這個聲音的歐魯森赫然恢復了自我,他的腦海裡浮出了希莉絲安詳的睡臉。
隨即支配他內心的束縛完全消滅了。
回頭一看,原本以為已經死掉的希莉絲橫臥在石頭上,只將頭轉過來對他說著。
「不可以……被它支配自己的心……」
希莉絲聽到了歐魯森發出來的聲音,好不容易才不讓自己失去意識。身體的痛苦使得她連抬起頭都很難,然而歐魯森被憤怒之精靈支配卻是她最想要阻止的事情。
這股決心拉回了她逐漸消失的意識。
然而如今的她,光是撐起上半身叫出聲音就用盡力氣了。
她也聽到了歐魯森對著某人叫著。歐魯森對那個東西叫著等一下、不要走什麼的。
「歐魯森你在說什麼?你在對誰說話?」
希莉絲說著,並總算看見了歐魯森。
這時歐魯森再度發出了那個吼聲。
希莉絲使盡了最後的力氣呼喚歐魯森之後,就像是沈落在黑暗深淵的小石子般失去了意識。
在她發出聲音之後,希莉絲便再度動也不動了。
歐魯森本來以為她這次真的死了,但仔細一看,才發現她的胸口仍微微上下起伏著。
「比想像中的還頑強嘛。」
強壯的女戰士摸著希莉絲的脖子如此說著。
歐魯森鬆了一口氣。朝四週一看,才知道同伴已經全部被打倒了,瑪魯也已經投降,被拿著長槍的人押著。
「已經分出勝負了,乖乖投降吧。」
黑騎士說的沒錯,這次歐魯森聽黑騎士的話,將劍扔到了自己的腳邊。
「我是隊長,要怎麼處置我都無所謂,不過希望你放過還活著的人。」
歐魯森靜靜地對黑騎士說著。
「好吧」亞修拉姆答應了。
亞修拉姆感到全身都冒出了汗,甚至以為自己起了雞皮疙瘩。這是由於眼前這個人發出來的怪聲,奇怪到簡直是從地獄傳來的響聲,他從來都不知道人類竟然可以發出這種聲音。
這個年輕戰士微黑的臉仍是沒有任何表情,只是靜靜地喘著氣而已。
真是令人毛骨悚然,亞修拉姆心中如此想著,然而也因此對這個人越來越感興趣。
「把這些人關到船艙裡面,等一下由我自己來問他們。我現在要先去把在外面騷動的傢伙解決掉,霍普跟舒梅蒂跟我來,加貝拉去照顧亞斯塔爾的傷。還有可能會有其他人攻過來,嚴格命令亞海布馬上準備前往青龍之島,我不想再看到剛剛那個樣子!」
亞修拉姆迅速地對自己的部下如此命令之後,便悠然地朝著歐魯森出現的洞窟入口走去。
看著亞修拉姆的背影,歐魯森接受了事實。
我們戰敗了,並且成為了俘虜。
如今要考慮該怎麼辦的事情可多了。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02:33
第六章 水龍艾勃拉
油燈微弱的燈光,就像是沙羅曼蛇般跳動著,在微暗的室內作出詭異的光影。
油燈的燈光中浮現了六個人影。
是在跟亞修拉姆等人的戰鬥中戰敗,成為俘虜的歐魯森等人。他們之所以看來憔悴,絕對不只是因為燈光的關係。
這裡是「海魔之角」船底的某個船艙。
距離那場戰鬥已經兩天了,而船是在昨天出港的。
在這段期間,自稱是隊長的歐魯森被亞修拉姆叫出去盤問過。
從一開始,歐魯森等人就決定誰被盤問都要說實話。因為敵人有魔法使,還有身為夏莉師父的司祭霍普,既然說謊也是會被發現的,那根本就不需要做無謂的抵抗,淪落到被拷問的下場。
被叫出去的歐魯森便是依照這個決定將事實全盤供出。除此之外,亞修拉姆對他本人似乎也很感興趣,問了一些有關於他自己的問題,而歐魯森也是一五一十的告訴了他,包括了自己被憤怒之精靈附身的事情。
詢問結束後,歐魯森就像是已經沒有用處似地再度被關進了船艙,送來兩次食物來之後,就再也沒人理他們了。然而他們遲早會被人用鎖鏈綁住當作是划槳手的,因為雖然目前各個位置都有划槳手,但馬上就會出現空位的。
希莉絲跟夏莉的命運大概會更悲慘,應該會被當作這些粗魯船員欲用的工具。希莉絲目前雖然受了很重的傷,就某些方面來說或許是種幸運。
如今大家一動也不動,也沒有任何人說話。
雖然房間很大,不過因為堆積了許多航海道具跟行李,因此連讓全員好好伸展手腳的空間都沒有。眾人也只能各自找了箱子桶子或坐或臥,勉強讓身體能稍作休息。不過因為無法伸展四肢,使得全身的關節都開始發出了悲鳴。
天花板跟地面的木板擠壓著發出了嘎嘎聲,空氣也是潮得令人不快。水從地板以及牆壁滲透進來,在各處形成了一個個的小水池。
然而他們卻完全感覺不到潮水味。那是因為他們籠罩在天花板飄下來的排泄物臭味當中,使得嗅覺老早就已經麻痺了。
船的划槳手終日都被鎖鏈捆綁著,吃飯睡覺也只能在一張木椅子上進行,排泄物則是任其流下。有人說從海平面的另一邊就可以知道這艘船的存在,就是由於這股猛烈的惡臭所致。
海面似乎很不平靜。前一時間感覺到身體壓向地面時,下一個瞬間卻會感覺到自己被扔到天空。受到波浪的折磨,木材發出了激烈的響聲,海水也不斷從牆壁跟地板的縫隙中滲透進來。
歐魯森他們利用周圍的桶子跟箱子,做了一個簡單的床。
希莉絲就睡在這張床上。另外五人則各懷心思,就像是圍著她一樣坐著。
賽希魯也脫掉了自己的賢者之袍蓋在希莉絲身上。
她的傷比想像中的還要嚴重,即使從魔法中恢復過來的夏莉對她使用了治療的咒文,她至今也還沒有恢復意識。
中了黑妖精的魔法而睡著的佛斯,在戰鬥結束之後也是持續地昏睡著。一般的魔法在經過一段時間之後應該就會失去效用的,看來佛斯所中的魔法似乎是例外的樣子。不過經由賽希魯用解除魔法的咒文試了好多次之後,他總算是在幾個小時之前恢復了意識。
「希莉絲現在怎樣了?」
歐魯森問著夏莉。他每兩個小時就問一次希莉絲的狀況,臉上也浮出了像是在擔心的表情。
「我想應該沒事,現在她的氣息很穩定,何況她也還年輕。」
「你還是不要囉唆,讓她好好睡一下比較好。」
賽希魯的頭撇到另一邊說著。
「被魔法一發就打倒的無能傢伙別囂張啊!」佛斯語氣很不好地罵著。
「你還不是一樣?!你以為是誰幫你解除魔法的?」賽希魯也毫不認輸。
「噓,安靜!這裡有傷患!」夏莉皺起眉頭瞪著佛斯跟賽希魯。
兩人再度悶著不說話了。
「我們不得不承認我們實在是太嫩了,然而戰敗並不是一個人的責任。而且只要我們還活著的話,麥裡是絕對不會放棄我們的。」
「我們還活著?麥裡不會放棄我們?」
面朝另一邊的佛斯,被夏莉現在所說的這番話引燃了怒火。回過頭的他臉上染成了紅色,聲音也微微顫抖著。
「是啊,我們還活著啊,可是他……馬許卻死了啊!他被剁成了碎片扔到海裡魚了啊!我的手下也是一樣的下場!難道說麥裡就不會對我們盜賊伸出援手嗎?!」
恢復意識的佛斯不斷追問著歐魯森,才知道馬許死掉的原因,總而言之都是因為他的疏忽,而且竟然是因為他為了一個女人分神。對他來說,女性這個生物已經是瘟神的代名詞了。
不過他當然沒有責備夏莉的意思,是分了心的自己不對。
夏莉被佛斯的魄力壓了過去,並含淚吞下了他的感受。
「不要這麼為難夏莉啦。」
有人說話了,一個有氣無力的聲音。
「希莉絲!你醒了嗎!」
夏莉看著女戰士沒有血色的臉,並將手輕輕的放在她的額頭上。雖然還有點熱,不過已經沒有大礙了。
「有人在別人的枕邊吵架那睡得著。」
希莉絲悲傷地微笑著,並試著挺起上半身。
「還不行」歐魯森連忙要去壓住希莉絲的肩,然而在這之前希莉絲的身體就已經又倒下去了。
「真是受不了」希莉絲就這麼保持躺著的姿勢,閉上了眼睛如此說著。
眼中出現了微亮的東西。
歐魯森第一次看到希莉絲流淚。
「馬許,那個壯漢死了是嗎……」
「沒錯希莉絲,我們輸了。不,我們根本不可能是他們的對手。敵人是因為太粗心了才使得我們看來很善戰,如果他們一開始就認真打的話,要把我們全滅應該是易如反掌的。」
「輸了?這怎麼可能!」希莉絲搖頭叫著。
「我贏了啊,我絕對不會輸給那個女的,粗心的是我才對,誰知道她的腹肌那麼硬,下次跟她打的話我一定……」
「希莉絲……」歐魯森用手碰觸希莉絲的臉,停止了她頭部的動作。
「幹嘛啦」希莉絲含淚抗議著。
「……你贏不了那個女戰士的,下次也是,再下一次也一定是的。」歐魯森謹慎的選擇適當的語句說著。
「你了不起是嗎!明明比我還要弱,怎麼可能比我還要瞭解!那傢伙只有一身蠻力了不起罷了,連劍的握法都不知道,學過正統劍術的我怎麼可能會輸給那種人!」
歐魯森迷惑了。他的手溫柔地放在總算轉過了身子,卻不想抬起頭來的希莉絲背上,考慮著是否要繼續說下去。
他的眼神落到了佛斯身上。
這個盜賊公會的領導人緩緩點了點頭。就像是無言地告訴他要他說出來似的,也因此歐魯森決定繼續說下去。
「希莉絲,你是個一流的劍士,跟大部分的人比劍技的話應該是不會輸的。不過你終究是個女的,腕力不夠,也沒有能夠長時間作戰的持久力。你劍招的速度是很快,因此常常能奪得先機,但是也因此更容易疲勞,加上你手上的劍很難刺穿堅固的金屬鎧甲,所以是很難給敵人致命傷的。」
希莉絲原本微微顫抖的肩膀突然停了下來。
「老實說,你連我都贏不了。或許你可以讓我傷痕纍纍,但是最先揮出致命一擊的,一定是我……」
「不要再說了!」
希莉絲叫著並撐起了上半身,眼淚也奪眶而出。歐魯森想起來了,事實上她只不過是個十六歲的女孩子,這個年紀的她本應穿著華麗衣服,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才對。
看她的上半身似乎還很不穩,歐魯森朝希莉絲伸出手想要撐住她。
果如其然,希莉絲的身子就這麼靠在歐魯森身上。雖然希莉絲試著要掙脫,但身子根本無法出力。
「這種事情以前提都沒提過,現在突然這麼說,誰會相信這種鳥事啊」她的聲音非常悲痛,根本無法跟平常快活的聲音聯想在一起。
「那是因為到目前為止都沒必要說啊。如果只是當個普通的兵的話,現在的你絕對可以勝任的,但是絕對贏不了那些人。雖然不知道以後我們會怎麼樣,不過如果我們撿回了一條命的話,就再也不要管這件事情了,畢竟我們還帕恩的人情也夠多了。其實不管羅德斯島變成什麼樣子我們都能活得下去,不管由誰來統治總是會有戰爭,所以當兵的絕對不會沒飯吃的……」
「我不是要你不要說了嗎!」
希莉絲的聲音中沒有力道,但這句話並不是懇求,而是命令。
「不要再說了歐魯森,我不會輸的,我絕對不會輸給那個女的,我怎麼可能會輸給那個女的!下次我一定贏,一定要贏,不是為了羅德斯島,也不是為了帕恩,是為了我自己,我賭上我自己的名譽,我一定要殺了那個女的!」
由於聲音被哭聲干擾,連抱著希莉絲的歐魯森都差點聽不到她的聲音,然而她心中的悔恨卻完全傳進了歐魯森的心中。
上半身就像是發燒似地顫抖著。抱著她纖細肩膀的歐魯森,意識到自己的眼眶也熱了起來。
「對不起,希莉絲,都是因為我太無能了……」
歐魯森用力抱著希莉絲的肩,意識到自己的眼中流下了淚,同時心底也湧出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這是什麼?抱著希莉絲肩膀的歐魯森,對自己心中出現的這種不可思議的感覺感到迷惑。
他覺得有東西住在心中的那種異物感似乎逐漸和緩了下來,這並不是突發性的,而是這幾天一直意識到的一種內心變化。歐魯森的結論是起因在於亞修拉姆的魔劍砍傷了他。歐魯森回憶在那時候只差一步就可以逃離憤怒精靈的支配了,然而自己也為了要報仇而攔住了它。那時為了要讓無力的自己獲得力量,即使要跟死神打交道也在所不惜。
現在他並沒有感到跟當時相同的解放感,他也知道憤怒之精靈仍沈睡在他的心底,然而可以確定的是,這股束縛已經不像以前那麼強了。
他不知道將來的自己會有什麼變化。
他也只能任其變化。如今歐魯森就像是在保護著失去力氣不斷哭著的夥伴似地,靜靜地將她拉近自己的胸膛。
這可說是個奇怪的景象。希莉絲就像是個啜泣的小孩般被抱在懷裡,歐魯森則是面無表情,只有眼淚慢慢流了下來。
賽希魯咳了咳轉向另一邊,佛斯則是一動也不動的將視線移向遠方。佛斯的心中贊成希莉絲的說法,接下來就是他們自己的戰鬥了。他不知道能不能贏,但是對他來說,數十個自己的手下,以及最好的夥伴,也是莫逆之交的馬許都被殺了,因此他一定要報這個仇。
到處都會有影子、任何人都會出現在背後、只要是人都會吃東西喝水。對盜賊來說,復仇的方法非常的多,雖然不知道會花幾年,但是佛斯一定會讓計畫成功,就像是當年報父親及兄長的仇一樣……
草原妖精族的瑪魯捲曲著身子,低著頭靜靜地坐在佛斯身邊。
而夏莉則是對她所信仰的戰神麥裡,一次又一次重複地祈禱著。
之後過了不久,夏莉就被一個武裝的船員叫了出去。
順便也送來了他們的第三餐,骯髒的木製器皿裡面裝了一些跟剩飯一樣的東西。
雖然歐魯森問他要帶夏莉出去做什麼,但是這個船員只是歪著臉露出了下流的笑,一聲不吭的帶她走了。
夏莉並沒有抵抗,在麥裡的教誨中,戰敗的話就必須接受敵人的所有要求,因此夏莉堂堂正正地挺著胸膛走著。她甚至連死都不畏懼。真正的勇者以及在麥裡的教誨下死去的人,都會得到麥裡神的特准進入「喜悅之野」,在那兒可以得到跟自己生前表現的勇氣等值的喜悅。
因此即使自己死了,只要遵從麥裡的教誨表現自己的勇氣的話,根本就不會有所悲傷,只不過今後就不能幫助卡修陛下以及歐魯森他們了,這才是她最大的遺憾。
「你會被我們拿來發的啦」船員將手放到夏莉的肩上,將臉湊到她的耳邊吐出了臭氣。「就跟以前抓到的女人一樣」夏莉輕蔑地看著船員的臉。
並且抓住放在她肩上的手扭了過來,就像是要甩到船員身上似地丟了回去。
「帶俘虜的時候認真一點,麥裡的神官戰士也學過沒帶武器的戰法的。」
船員在一瞬間本想抽出曲劍劈下去的,不過馬上就停了下來。他繃緊臉收回了手。
「雖說是戰神,還不是會彼此殘殺。」船員輕蔑地笑著。「想要你身體的不是別人,就是侍奉戰神的司祭大人喔!」
「我們侍奉麥裡的神官,為了自己所選擇的勇者將會盡全力而戰,這也是我們的驕傲。」
如此回答著的夏莉有些動搖。不是因為這個人的侮辱,而是叫自己出來的竟然會是霍普。
她根本無法想像霍普找自己做什麼,以及會對自己說些什麼。不過對她來說,跟他見面需要非常大的勇氣。以前的他們曾是師徒關係,如今卻成為了敵人,霍普會以什麼態度面對自己呢?可以的話她真希望當作沒這回事,最好不要見面也不要說半句話。被霍普看見她戰敗的委屈樣子,對夏莉來說是比受到任何痛苦、受到任何侮辱都還要難過的事情。
「在這裡。」
然而無情的船員已經站在一個房間前面了。
向上的樓梯有兩層,這裡位於划槳手的房間上面,再往上應該就是甲板了。
她對規律地傳來的海潮聲極為熟悉,在被關在船艙裡時聽到的海潮聲,就像是海魔咆哮之後的餘韻般的聲音。
「霍普大人,人帶來了。」
船員敲了敲門大聲說著。
「門沒鎖,馬上讓她進來,然後你就馬上離開,知道嗎?」
裡面有人應著,千真萬確是霍普司祭的聲音。
夏莉幾乎感覺心臟要從嘴裡跳出來了,血液衝進了腦子使她幾近昏迷。
然後船員打開了門,把夏莉推進了房間。
是間不大且素的房間。
除了床就只有一張小桌子。鎧甲跟武器被放在桌上,好幾件還沒干的衣服被吊起來曬著。
在佈雷德的神殿裡,司祭的髒衣物都是由神官來洗的。由於夏莉是女性,因此在成為侍祭之前,洗衣服的工作幾乎都是她一手包辦。如今她回憶起了一個個懷念的往事,但馬上便把這件事放回了心中。
霍普坐在桌子前的一張小椅子上,視線靜靜地朝向夏莉那兒。
夏莉低下頭閉上眼睛,小聲地對麥裡祈禱了幾句,緊繃了眼睛以及自己的心之後抬起了頭,跟霍普的視線相對。
「我還以為好久沒看到你了。你為什麼會這麼做?」
霍普的表情很安穩,並且從位子上站起來,將椅子拉到她的面前,自己則是改坐到了床邊。
「坐下來吧。」
雖然一瞬間想拒絕,但夏莉仍是聽話坐下了。
「因為彼此的立場以及想法有所不同,所以才會以為很久不見了。」
坐下來之後,夏莉回答了霍普第一個問題。
「原來是這樣,或許吧。」
霍普的表情並不慈祥,但也不嚴厲。
「請問找我有什麼事?」夏莉挺直了上半身,以格式化的語氣問著。
「嗯,我想聽聽你的真心話。為什麼你會來追我,不,追亞修拉姆大人?」
「這個問題歐魯森應該回答過了。」
「嗯。他的確一五一十的招供了。像是他們接下了卡修國王的密令,只是純粹來討伐海賊卻碰上了我們、還有另外四個人正遵照卡修國王的命令行動、弗雷姆軍正在與晨曦之星作戰等等,連我們沒有要問的他都說了。」
「正是如此。」夏莉表現出了極為冷漠的態度。
「還真是嚴厲啊,夏莉」看到她這樣的霍普不禁露出了苦笑。「但是剛剛的問題並不是針對卡修國王的想法,我是想聽聽你自己的想法。為什麼你會跟著那些兵?是受了卡修國王的命令嗎?」
「不是的」夏莉重複著答案,聲音也變得微弱了些。
「在司祭大人出發之後,卡修陛下就來到了麥裡神殿,希望能夠請司祭大人幫助他們,我也告訴了他們司祭大人的事情。雖然卡修國王因而震怒,但是絕對沒有要我前來討伐司祭大人。」
「那麼你又是為了什麼?」
「司祭大人在離開之前曾經跟我說過,神的聲音是從自己的內心發出來的。所以我從卡修國王那兒知道了亞修拉姆的事情之後,便試著去問自己的內心。」
「喔」霍普很感興趣地看著夏莉的臉。「那麼,神對你說了些什麼?」
「去協助卡修陛下吧,去協助這群現在還不是勇者,但卻擁有足夠資格的年輕人吧。我覺得神似乎這樣子跟我說著。」
霍普再度喔了一聲,然後看著天花板喃喃自語之後,滿足地點了兩三次頭。
「我已經沒有能教你的東西了。我本來想勸你成為亞修拉姆大人的同伴才叫你出來的,不過我改變心意了。既然決定了自己的主人,就不能背叛自己的主人,這才是侍奉戰神的司祭。」
霍普站了起來,將手放在夏莉的肩膀上,就像是當時他決定要跟亞修拉姆同行一樣。
夏莉感到這隻手的溫暖透過肌膚,傳進了自己的體內。一瞬間她的心情放鬆了下來,眼淚也不禁奪眶而出。
「夏莉,那你就去吧,依照你自己的意志戰鬥吧。我也將面臨我自己的戰鬥,總有一天,我們會在喜悅之野重逢的。」
「是的,司祭大人。」夏莉含著眼淚說著。
「在這次航行結束之後,應該會有人被釋放回卡修身邊傳達亞修拉姆的留言,告訴他派誰來都贏不了我們,要阻止他的企圖的話就由卡修國王親自出馬,在那時候亞修拉姆大人會以一對一的方式打倒卡修國王。我希望這會是你的工作。如果真的是你被釋放的話,你將會怎麼做?」
「等到我對卡修國王報告過之後,就會參加下一次的戰鬥。」
「嗯,你應該會這樣做的。那麼你就以俘虜的身份回到船艙裡,然後遵循自己所選擇的命運吧。如果下次我們見面仍是敵人的話,我也會盡全力跟你戰鬥的。」
「是的,司祭大人。」
如此說著的夏莉心想,這大概是最後一次稱呼眼前的這個人為司祭大人了。
再經過兩天之後,亞修拉姆等人終於抵達了青龍之島。
算來已經是離開落腳處之後的第四天下午了。他們跟預定的一樣一天就抵達了島的沿岸,然而由於風浪過大,無法順利突破環繞著島嶼的暗礁地帶,所以不得不在島的外圍等待了三天。
不過由於對手是大自然,就算是亞修拉姆也束手無策,因而只能乖乖等到海面變得平靜之後再行動。
而如今他們總算登陸了。島上當然不會有港口,不過島嶼北邊的沙灘線卻蠻適合讓船靠岸的*他們拋下錨固定好船,但是要登陸還是必須要涉水。幸好水深並不會使人溺水,亞修拉姆也不介意鎧甲透而走上了陸地。
登陸的加上亞修拉姆在內共有七個,除了霍普跟古洛達等熟面孔之外,還帶了一個叫做歐魯森的弗雷姆兵戰士。
亞修拉姆是為了要他親眼目睹自己達到了目的才帶他走的。等到這次的旅行結束之後他打算只放這個人回去,告訴卡修他所派來的人都被打敗了。
「聽說艾勃拉現在處在休眠期,這是真的嗎?」
亞修拉姆一邊注意不讓腳陷入沙裡,一邊問著像是自己的影子般走在自己身後的古洛達。目前這個魔術師看起來是對自己效忠的,不過他真正的主人當然是巴古納德。
「這個情報並不確定是真是假。身為水龍的艾勃拉以大型的魚類為食物,所以以前常常會在這個島附近的海域看見它。不過距離現在已經有十年沒有人看過它了,因此才傳出它進入休眠期的傳聞。」
「為什麼要問這種問題?」霍普提出了疑問。
「因為休眠期的龍跟活動期的龍實力實在是差太多了。」回答的是亞修拉姆。
「在這次旅行啟程的時候,棲息在馬莫的邪龍那斯正好進入了活動期。看到那頭古龍為了找尋食物席捲整個馬莫,我跟巴古納德都帶了自己的部下一起前往要打倒它。結果我們把它打到差點死掉之後,才好不容易解除了那斯的詛咒,讓它發誓永遠服從我們。」
「那時候邪龍的厲害程度根本不是冰龍布拉姆德能比得上的。」古洛達接著繼續說。「那時總共有幾十個人前往討伐那斯,到最後還存活下來的只有亞修拉姆大人跟我的導師巴古納德大人、舒梅蒂、吉魯拉姆以及我五個人而已。」
「我們從那斯口中得知太守之秘寶的詳細情形,之後我就為了引導馬莫邁向勝利,出外尋找支配之權杖了。」
原來如此,聽了亞修拉姆說明的霍普點了點頭。「這真的是一趟艱苦的旅程啊,希望亞修拉姆大人的旅行在這個青龍之島就能劃上句點了。」「我也是這麼希望,可以的話真不想打那只進入活動期的晨曦之星,所以我們也只能期望支配之權杖在艾勃拉手上了。但是即使獲得了寶物,我的旅途還是不會結束的,不,應該說在這之後才是真正的開始。我必須要使用支配之權杖的力量,統一整個羅德斯島。」
亞修拉姆的表情變得十分嚴肅。
「確是如此,我也會謹記在心的。」霍普聽到亞修拉姆所說的很滿足地點點頭。」
艾勃拉棲息的洞窟位於島嶼東邊的石層,這個消息是那斯告訴他們的。由於漲潮的時候海水會淹沒入口,因此必須要在退潮時行動。根據亞海布的判斷,在夕陽西沈的時候大概就是退潮的時間,在這時候海魔之角所停靠的沙岸也會乾涸了。
想到亞海布所說的,亞修拉姆不得不加快腳步。太陽馬上就要西沈了,紅色的夕陽就像是火焰般搖晃,漸漸抵達了西邊的水平線。
為了盡快抵達洞窟,亞修拉姆他們不沿著海岸線,而選擇橫渡整個島嶼。
往島嶼內部走了一陣子之後,地面就變成了泥土地。地上長滿了低矮的草叢,上空各式各樣的海鳥則是發著奇妙的叫聲,數量也多到幾乎掩蓋了天空。
對海鳥們來說,這個沒有人獸居住的青龍之島大概是它們的樂園了。山崖都被海鳥們的糞便染成了白色,到處也都聽得到雛鳥張大嘴要食物的吵雜聲。
又走了一陣子之後,草的數量逐漸變得稀少,地面變成了一塊塊的岩石。岩石的上半部被鳥糞染白,照不到太陽的那一邊則是長滿青苔的綠色。
然後他們再度來到了海邊。
這邊不是沙岸而是巖岸,到處都有奇形怪狀的石頭,有像是隻獅子的,也有看起來像朵巨大香菇的。
一行人一邊注意不被長在沿岸石頭上的海草打滑而前進,走了不久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山崖,並且開了個巨大的洞窟。
由於山崖下面是平緩的地面,因此步行就可以抵達洞窟。地面滿是積了海水的窟窿,還有許多住在海邊的小動物跟被海浪留在洞裡頭的小魚。
對在山中長大的歐魯森來說,這樣的景色是非常少見的,不過目前並沒有時間好好欣賞,何況他本人也沒有這種興致。歐魯森知道這群馬莫的猛者們常常對他投以訝異的眼光,大概他們也看得出來身為狂戰士的他跟平常人有什麼不同吧。
歐魯森有跟亞修拉姆說過他是個狂戰士。而亞修拉姆就像是不太相信他所說的似地,叫來了黑妖精族的亞斯塔爾來判別真假。
擁有非常高精靈使實力的亞斯塔爾,也指出歐魯森體內精神精靈的活動的確十分異常。掌管精神的精靈們活動程度實在是太低了,只有那個潛藏在他心底,就像是灼熱熔巖般沈澱著的憤怒之精靈例外。
不過歐魯森本人卻堅信自己的內心有了變化。
在被亞修拉姆的魔劍「碎魂劍」砍傷的時候,自己差一點就可以從憤怒精靈的束縛中解放了。結果雖然歐魯森為了報仇而再度把憤怒之精靈拉了回來,但是這個精神之上位精靈已經失去了以前的拘束力了。
甚至光憑希莉絲所說的話,他就能夠輕易地掙脫狂戰士的狀態,感覺到憤怒以外的感情。之前抱著希莉絲流淚的時候,他的心中無疑地已經出現了疼愛她的一種感覺了。
如果再一次受到相同的衝擊的話,我一定會打破憤怒精靈的束縛給你看,歐魯森心中對希莉絲如此發誓著。
同時,他的腦海裡浮現了一個疑問。
自己真的想逃離憤怒精靈的束縛嗎?真的想變回一個普通人嗎?
這是到目前從來沒問過自己的疑問。發覺到無法回答這個問題的歐魯森,受到了一個小小的衝擊。
之後過了不久,包括歐魯森的七個人進入了洞窟,但洞窟裡面簡直是伸手不見五指。
古洛達喃喃念著上位古代語的咒文之後,右手所拿的枴杖前端出現了魔法之光,這道魔法之光照到了洞窟裡平滑的石壁之後,便反射出了青白色的光芒。由於石壁很潮,因此就像是寶石碎落了的裝飾品般閃閃發亮。地面很滑,一行人都十分謹慎地朝洞窟內部前進。
亞修拉姆跟霍普走在最前面,接著是舒梅蒂跟古洛達,歐魯森走在一行人的中間,亞斯塔爾跟加貝拉則是走在最後面,警戒地看著歐魯森的身後,以防他有什麼異常的動作。
他們的眼神就像是看著怪物一樣,因為他們也聽過狂戰士的傳聞。
他們當然沒看過真的,而且可以的話也實在不想碰到。不過不可思議的是,亞修拉姆似乎對這個戰士很感興趣。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03:02
「狂戰士不是無法以自己的意志控制自己嗎?」有人問過亞斯塔爾。這個黑妖精只回答了一句不可能,甚至還浮出了很可惜似的表情。
不過現在不是討論狂戰士的時候。想到待會兒要打的艾勃拉,一行人都開始出現了無法言喻的緊張感。這次已經是第三次跟龍打了。邪龍那斯、冰龍布拉姆德以及現在的水龍艾勃拉。不過對加貝拉或亞斯塔爾來說只是第二次。
歐魯森當然是連龍都沒有看過。
然而由於他缺乏感情,因此看起來是最不在乎的。他至今還不熟悉恐怖這種感情,何況亞修拉姆也跟他說過,他可以不用跟龍作戰。雖然他被允許攜帶護身用的劍,不過當然不可能在打龍的時候派得上用場。
萬一亞修拉姆他們被艾勃拉殺掉的話,自己一個人逃走也沒關係。
在這時就是個絕佳的機會了。海賊的數量比起之前的戰鬥已經少了很多,如果自己能夠好好計畫的話,他覺得應該可以救出希莉絲他們。
如此一來他們就能夠完成使命了,再來就算是誰獲得支配之權杖他也不想管了,想要的人自己拿去就好。雖然這種機會是碰巧才可能發生的,不過歐魯森還是這麼希望著。
洞窟延伸得非常深,總覺得從進來到現在已經走了很久了,幾乎無法想像這會是自然形成的洞窟。歐魯森心想,這只龍大概是讓這裡當成自己的巢穴才特意挖的吧。
就在這時,帶隊的亞修拉姆停了下來。往前一看,洞窟通到了一個像是巨大空洞般的場所,很像是海賊他們堆積寶物的地方,不過這兒的洞比那個房間大得太多了。
空洞的中央積著澄淨的水,就像是一個池子一樣。池水並沒有很深,池底則散發著彩色的光輝,龐大到無法想像的財寶沈在裡頭。
巖壁也散發著青白色的光,看來長滿了會發光的苔蘚。
這兒就像是自然形成的王宮大廳般巨大且莊嚴。而這座島嶼的統治者,就像是坐在王位上一樣棲息在空洞的最裡面。
「這就是水龍艾勃拉嗎!」
歐魯森不禁為它的巨大所壓倒。
艾勃拉的全身也長滿了光苔,被青白色的光芒籠罩著,外型與其說是龍倒不如說是條巨大的蛇,根本無法分辨哪裡是身體或尾巴。不過看到那巨大的翅膀,也看到它的四只腳之後,才確定它不是海蛇龍,而是千真萬確的龍。
艾勃拉的身子捲成了三圈靜靜地躺在岩石上。
並不是死了,應該只是睡著了而已,因為水龍的身子持續地收縮,也發出了呼吸的聲音,每次呼吸都搖晃著空洞內的空氣變成了風。
水龍的呼吸緩慢到令人無法相信。艾勃拉每呼吸一次,歐魯森就已經呼吸了一百多次了。看來龍睡得相當熟,幾乎令人以為小孩子都能夠打倒它似的。然而亞修拉姆等人一點都不敢大意,將神經繃得更緊,並謹慎地保持彼此的距離接近水龍。
看來已經沒有人管歐魯森了,因此歐魯森漸漸退後走到了空洞的入口,打算在那裡好好看清楚亞修拉姆等人的戰鬥。
仔細想想,這可是最棒的一場秀了。如果吟遊詩人瑪魯在的話,一定可以做出一輩子不愁吃穿的敘事詩大作的。等到回到船上再跟希莉絲說他看到什麼,順便也告訴瑪魯好了。
亞修拉姆他們一步步逼近水龍,卻沒有要使用魔法的樣子。
歐魯森注意著他們的行動,看他們究竟想做什麼。
這時響起了一個聲音,是水龍艾勃拉所發出來的。雖然歐魯森聽來只不過是動物的咆哮聲,但他的直覺告訴他應該是另有含意的語言。
在歐魯森的眼中,水龍逐漸解開了它捲曲的身子。就像是要伸懶腰似地張開退化了的翅膀,並且拍動了兩三下。
好大,跟運自己過來的船比起來毫不遜色。
艾勃拉長長脖子前端的頭抬了起來看著這裡,歐魯森反射性地將身子縮了起來。他的喉頭似乎被什麼卡到了一樣,使得歐魯森有股想喝口冰水的衝動。
水龍艾勃拉再度以比較低沈的聲音吼著。
「打擾我睡眠的是誰?」艾勃拉這麼叫著。
然而在一行人中能理解它的咆哮聲中句子意義的只有古洛達而已。艾勃拉使用的語言是古代語,但這並不是使用魔法的時候所用的上位古代語,而是當初被滅亡了的魔法王國時代用作日常會話的下位古代語。這套人類的語言是支配它的魔法師們教它的。
「是人類。再這麼自我介紹下去的話,對你來說應該是沒有意義的。」這個穿著黑長袍的人以古代語回答著。
「人類的話就別吵我。矮小又怕火的生物,你們還是快離開吧,我很想睡。」
亞修拉姆小聲問它在說什麼。
古洛達撒謊說它是只個性蠻凶暴的龍。因為古洛達無論如何都必須跟這頭龍作戰以獲得它擁有的寶物,因此才編了這個謊言。
「由我看來它應該比那只冰龍布拉姆德還有知性才對,而且個性也比邪龍那斯好得太多了。算了,總而言之還是先問它是否擁有支配之權杖好了。」
古洛達無言地點點頭。雖然外表裝作平靜,不過內心卻對能敏銳看出真實的亞修拉姆保持敬意,眼前的龍的確是聰明而個性沈穩。
不然的話它根本不會警告,就會因為睡眠被打擾而直接襲擊過來了。
「水龍艾勃拉,聽說你所守護的寶物,叫做魂之水晶球是嗎?」
古洛達如此對它詢問著。
他並不是問支配之權杖。
而是問它是否擁有「魂之水晶球」。
魂之水晶球是太守秘寶之一。它擁有可以將失去的靈魂召喚回原有的肉體,是秘含強大蘇生魔力的寶物。他的導師巴古納德並不想要支配之權杖,而是要這個魂之水晶球。他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不過導師的命令是必須絕對服從的。
而自己真正的使命就是要獲得這個魂之水晶球。無論碰到任何阻礙,即使是要跟水龍艾勃拉作戰也在所不惜,雖然這將會使亞修拉姆跟他的夥伴陷入危險之中。
不管了,黑衣的魔術師如此對自己說著。
「正是如此」艾勃拉回答了。「知道這個又有何用?被捆綁在地面的生物們,如果你們是來搶奪太守之秘寶的話,我必須要遵循主人給予的使命阻止你們,而這也將導致你們的不幸。」
「不,你錯了,不幸的將是艾勃拉你。」
「我要當你們是盜賊了。」
之後水龍從鼻孔中吐出了氣息,並漸漸擺出了作戰的姿勢。
「交涉得怎麼樣了!」看到艾勃拉動作的亞修拉姆起了警戒,並對大聲問著古洛達。
「決裂了。艾勃拉身上沒有支配之權杖,而且因為打擾它的睡眠而憤怒,打算將我們通通殺了。」
古洛達回答之後,迅速地橫握著枴杖開始詠唱上位古代語。
「逼不得已了。霍普!準備戰之歌!龍的咆哮會打碎聽到吼聲生物的心,就像是我手上大劍的魔力一樣!」
「遵命。」
順著亞修拉姆的命令,霍普開始詠唱戰之歌,嘹亮的神聖語碰到空洞的石壁反彈了回來,成為莊嚴的多重奏。
在歐魯森正看著他們戰鬥的英姿而感動時,艾勃拉以幾乎切開空洞石壁的尖銳聲音怒吼著。
這是能凍結人類的心臟,將其精神捏碎的魔法之咆哮,如果靠近一點聽到叫聲的話,這股衝擊幾乎會使人喪生。
霍普的咒文好不容易趕上了,然而卻有一個人沒有受到霍普咒文的恩惠。
是歐魯森。
當龍開始咆哮時,他的心中捲起了風暴。
「唔哇、哇啊啊~~!」
歐魯森發出了慘叫滾到地面,痛苦到就像是被周圍的空氣擠壓到快窒息似的。他的心中只想逃、只想拚命的逃,然而兩隻腳卻完全不聽使喚,艾勃拉的身影在他看來,就像是巨大的死神一樣。
此時歐魯森回想起了恐怖這種感情。
同時他意識到,在他心中有另一個東西發出了慘叫並漸漸消失。
然而他根本來不及知道這是憤怒之精靈發出來最後的慘叫聲,因為他早已經被這壓倒性的恐怖所打倒,意識就像是緊繃的弦突然斷掉似地一陣空白,就這麼雙眼翻白倒在岩石上了。
「繞到右邊去!」
亞修拉姆的叫聲如此說著。
水龍艾勃拉可不是只有噴火而已,長長的尾巴就像是鞭子般揮舞著,攻擊亞修拉姆等人。
除此之外,這只古龍甚至還會使用古代語魔法。
它以電擊或火球等破壞魔法接二連三地攻擊,也使用了魔法之盾的咒文守護自己,使得原本就堅硬的鱗片更為頑強。
為了要抵抗火焰的攻擊,黑妖精亞斯塔爾從放置寶物的池水中召喚出了水之上位精靈~海魔庫拉肯與其對抗。
並且召喚出了以戰鬥女神而聞名的勇氣之精靈芭爾奇莉,以她的力量不斷詠唱光之槍的咒文,刺穿了水龍的全身。
然而這只古龍果然不枉最強魔獸的稱號,以壓倒性的力量襲向亞修拉姆等人。
舒梅蒂挨了水龍尾巴的強力一擊,彈到了空洞的牆上。
亞修拉姆全身籠罩在火焰之中。
它也以電擊打中了為了詠唱魔法完全沒有防備的亞斯塔爾胸口。
霍普跟加貝拉來來往往,為受傷的人施以治療魔法恢復他們的傷勢。
再度獲得力量的亞修拉姆發出了怒吼衝到艾勃拉的身邊,以「碎魂劍」的暗黑之刃劃開了水龍的鱗片。
女戰士舒梅蒂也用盡渾身的力量,將兩把劍深深刺進了它的腹部。
即使如此艾勃拉仍沒有倒下。使用尾巴、爪子、尖牙、火焰以及魔法進行攻擊,燒掉了古洛達的長袍,也撕裂了加貝拉的右手。
一瞬間亞修拉姆的腦海裡甚至以為他們會全滅了。
如果艾勃拉處於活動期的話大概就會如此了。
然而處在休眠期的艾勃拉動作比較慢,使得亞修拉姆他們免於受到致命的一擊。
古洛達的破壞之魔法、亞修拉姆的大劍以及舒梅蒂的兩把劍都確實地削減著艾勃拉的生命,終於使得這只古龍的動作更為遲鈍了。
亞修拉姆的大劍劃開了艾勃拉的喉嚨,亞斯塔爾放出來的魔法之槍也射中了它的雙眼。
終於,艾勃拉發出了最後一聲慘叫,隨著巨大的地震聲倒在地面上了。
歐魯森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
回過神來眼前是霍普莊嚴的臉孔。過了好一陣子他才想起來,自己是因為聽到艾勃拉的咆哮才恐懼得失去意識的。
等他想起了這件事之後,他才恍然大悟地看著週遭。
水龍巨大的體已經像是沈沒在池子裡似地躺著,而亞修拉姆他們就圍在它的身邊。
沒有出現半個犧牲者,但是也不是全身而退。大家都受了嚴重的灼傷,身體到處都流著血。亞修拉姆的右手無力地垂下,看來似乎是骨折了,加貝拉正朝著這只斷掉的手專心詠唱著祈禱語。
暗黑神的司祭竟然也會使用治療咒文,使歐魯森感到十分意外。
「應該也讓你接受麥裡的庇護的,我為我的疏忽抱歉。」
霍普靜靜地對他說著。
歐魯森仍感覺心臟急促地跳動,全身也不斷流著汗。
身上的顫抖停不下來,各式各樣的聲音在腦海中響著,不斷混亂著他的思緒,連冷靜下來思考的能力都沒有,就像是有幾百個人在他的腦子裡開派對似地。
霍普看到歐魯森這個樣子也感到詫異。
「戰神麥裡,使這個人的心平靜下來吧!」
就像是被恐怖所威脅,霍普唱著神聖語咒文並將手放在歐魯森的右肩上。
「贏了嗎?」歐魯森總算平靜了下來問著霍普。
「好不容易是贏了,可是這場戰鬥根本就沒有意義。」霍普如此回答著。「因為支配之權杖不在艾勃拉身上。亞修拉姆大人已經決定要前往火龍山了。……這就是你想聽的吧?」
一點也沒錯,不過歐魯森並沒想到他會一五一十的全說出來,更沒想到他會自己主動告訴他。
在這時,空洞深處傳出了叫霍普過去的聲音,是亞修拉姆的聲音。霍普隨著他的呼喚聲站了起來,往聲音的來源走去。
「這筆鉅額的財富怎麼辦?」亞修拉姆指著沈沒在池底的財寶,朝正走過來的霍普問著。
「雖然您要我說怎麼辦,可是我跟亞海布不同,對這些財寶沒有興趣啊?」霍普有點困惑地說著。
「我贊成霍普的意見。如果告訴那個人的話,他一定會至少來拿走一點的。雖說有了這些財寶的話,馬莫的軍用資金就可以很寬裕了,但是現在時間應該才是最重要的,何況卡修那邊看來也開始有動作了。」
古洛達來到了他們身邊發表意見。他的雙手墊了一塊布,很小心地捧著一顆蠻大的水晶球。
以這個晶瑩的水晶球為中心,亞修拉姆察覺到裡頭有閃耀著七彩顏色的魔法之光脈動著,就像是心臟的鼓動般。散發到周圍的強大魔力,連跟魔法無緣的亞修拉姆都感覺得到。
「你手上這個東西是什麼?」亞修拉姆很感興趣地問著古洛達。
「是的,這就是魂之水晶球。」古洛達的聲音不自覺地顫抖著。看來不是因為恐怖,而是因為興奮而顫抖的。
「魂之水晶球?就是太守之秘寶之一,據說是可以召回死人的魂魄是嗎?」
「因為還沒有仔細研究過,所以還不能確定就是了。」
古洛達的聲音充滿著自信及喜悅。
看到這個平常沈悶的魔術師竟然會這樣,亞修拉姆不禁開始懷疑起他來。不過他也知道,要懷疑一個馬莫人只是浪費時間罷了。
「我不知道你在高興什麼,不過看來你很興奮嘛。我可是為了要跟第四隻龍戰鬥而煩惱著呢。」
「在下知道您的辛勞,然而還是請您原諒,畢竟身為魔術師的壞習慣已經害我滿腦子都只想研究這個寶物了。其他寶物就交給其他人,在下想先回到船上,不知道您是否答應呢?」
亞修拉姆允許了古洛達的請求。
古洛達就這麼像是要去見自己的愛人似地走向洞窟外面。
「等等!」
亞修拉姆忽然叫住了他。
「是的,請問……」古洛達停下腳步回過頭來,藏在長袍帽子陰影下的嘴角似乎因為不安而有些抽動。
亞修拉姆看到不禁露出了笑容。
「再做一個魔法燈吧,不然等一下我們就要摸黑回去了。」
古洛達微微抬起頭露出了整張臉看著亞修拉姆,,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在下遵命。司祭先生請將您的戰借我一用,我要把魔法加在上面。」
海魔之角沿著靠岸之前的海路往回走,平安地突破了暗礁地帶。
讓你活下來還有些用嘛,亞修拉姆像是褒獎又像是嚇他般對亞海布說著。
亞海布臉色蒼白地說了聲謝謝並低下了頭。
看到他這個奇怪的樣子,亞修拉姆爽朗地笑了出來,並且把事情交給他之後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然而他仍是無法抹去心中的悔恨,因為這次不得不與進入活動期的魔龍對決了。傳聞這只魔龍在被托付太守秘寶的五隻古龍中是最凶暴且危險的。
另外從歐魯森那兒,也得到了卡修國王出動正規軍隊要跟晨曦之星作戰的消息,看來他也想要以大軍埋葬掉那只龍。不過據亞修拉姆的經驗,這樣的戰法絕對不可能贏得了龍的。在馬莫的邪龍那斯進入活動期時,亞修拉姆一開始也是出動大軍進行作戰,然而即使派遣了數百人的精銳,這個討伐隊仍然是淪落到全滅的下場。
因此他才請巴古納德跟他合作,以比較少的人數潛入敵人的巢穴,最後才打倒了那斯。即使如此,還是有許多魔法師跟身經百戰的騎士們喪生。
進入活動期的龍就是這麼恐怖的對手。
這肯定將是場艱苦的戰鬥,但是亞修拉姆仍堅信自己將會勝利。支配之權杖無疑地在晨曦之星身上,這只不過是個簡單的消去法,能確定這一點就是很大的收穫了,亞修拉姆的心中如此對自己安慰著。
在這時,古洛達也回到了自己的房間,他比亞修拉姆他們早一步就回到船上了。
一回來他就衝進自己的房間並將門鎖上。
他不能被任何人騷擾,如今他終於獲得他必須得到的東西了。
古洛達在桌子上鋪了好幾層布,並將發出七彩光輝的水晶球慎重地放在上面。水晶球散發出來的魔力極為巨大,光是輕輕碰觸到它就能感覺到自己的精神似乎活性化了。
魔術師發出了讚歎聲,真不愧是太守秘寶之一。
放好水晶球之後,古洛達便將椅子轉成背對桌子並坐了下來。
然後他閉上眼睛開始冥想。嘴唇微微蠕動,詠唱著上位古代語的咒文。
心話之咒文開始發揮效力,一雙看不見的意識觸手伸向空中,一瞬間橫斷整個羅德斯島,飛到了另一座島嶼。
它飛到了被稱為暗黑之島的馬莫。那兒有一位可說是古洛達導師的人,他的名字是巴古納德。
巴古納德是賢者之學院出身的天才魔術師。他將學院所傳授的魔法全部學得之後,開始著手學習被稱為禁斷的魔法。後來甚至還暗中加入了暗黑神法拉利斯的教團,並且獲得了司祭的地位,成為了暗黑魔法的使用者。
不過在這件事被發現之後,當時的學院長暨稀世罕見的大魔法師拉爾卡斯斷然對他施以嚴厲的處置。
他把巴古納德叫了出來,對他施以強力的禁忌咒文。這是在他想要使用魔法時,全身就會感到無比痛苦的詛咒。之後他還被學院放逐,而這個魔法的束縛也將會在他還活著時永遠伴隨著他。
巴古納德至今的確仍無法解開這個魔法的束縛,然而擁有強韌意志力的他,卻能夠忍住全身的痛苦使用魔法。後來巴古納德渡海來到馬莫,成為了當時的皇帝貝魯特的宮廷魔術師,並在拉爾卡斯死後對混亂的賢者學院進行復仇,將那裡的歷史打上了終止符。
古洛達出生在馬莫,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身體十分脆弱,但卻擁有比他人優秀得多的頭腦。在他幸運地活到十五歲時,古洛達拜巴古納德為師,開始跟著他學習魔法。
五年以後,巴古納德授與了他自己的枴杖。之後他仍是專注於魔法的研究,並不知不覺成為了巴古納德的左右手,代替不到非常時期才使用魔法的巴古納德使用魔法之力。
如今的他跟巴古納德的關係緊密到隨時隨地都能以心話互相連絡。這次巴古納德會派遣古洛達跟隨亞修拉姆,這也是最重要的原因。
古洛達的意識連接上巴古納德強韌的意識之後,心話的咒文就完成了。
(喔喔,古洛達嗎?)
巴古納德的意識壓倒性地傳了過來,幾乎無法想像他的身體至今仍由於制約之咒文而嘗盡痛苦。
(導師大人,好久不見了。)
(別多禮了,你那裡現在怎麼樣了?)
(您一定會很高興的,我們已經得到魂之水晶球了。)
(是嗎?做得好啊古洛達。再來就是要把那個寶物安全的帶回來,千萬不要太逞強了,尤其不要跟火龍山的魔龍作戰。那頭魔龍可是跟摩斯的金鱗之龍王齊名的強大古龍。能力跟有放水的那斯,或是個性溫和的布拉姆德、艾勃拉它們差很多,即使是亞修拉姆大概也贏不了它的。我這裡的魔法儀式要開始了,三天之後儀式就會結束,到時候隨時都可以用移送咒文把你叫回來,你就隨時作好準備,等我用心話跟你連絡。總而言之你做得很好,我會照約定允許你閱覽「薩魯巴恩之魔法書」,所以你趕快回來吧。)
之後巴古納德便切斷了心話之咒。
古洛達意識到自己心中的高揚感不知為何開始消失了。自己的目的已經達成了,並且也獲准閱覽巴古納德珍藏的魔法書,這本魔法書是羅德斯島最後的太守所擁有的,記載了無比強力的死靈咒文。
由於自己的魔法研究已經到了瓶頸,因此古洛達很期待能藉由這本魔法書獲得新的魔法奧義,而這個夢想也即將要實現了。
那又是為什麼呢?他很快就知道了原因。他很在意亞修拉姆,在跟他一起旅行的這一陣子,他開始對這個黑騎士抱有好感。
他沒有接觸過貝魯特皇帝,並不知道他是怎麼樣的人,然而應該是跟亞修拉姆同類型的人物。雖然貝魯特有很多方面都勝過亞修拉姆,但亞修拉姆還年輕,時間將能彌補他現在比不上貝魯特的地方。
連導師巴古納德都願意誠心效忠貝魯特皇帝,如今的他似乎能理解這種心情。
雖然選擇的路不同,但自己的遭遇跟亞修拉姆卻很相似。自己為了活下來而選擇了魔法,亞修拉姆則選擇了劍。自己依賴著巴古納德,而他則跟隨著貝魯特。
古洛達開始迷惘了。他不會因為欺騙了亞修拉姆而感到痛心,因為自己也幫助了他,這不過是種相互利用的關係。
但他不願意就這麼捨棄亞修拉姆。他覺得對馬莫來說,亞修拉姆是個必要的人物,等到他死了以後就連後悔都來不及了。
在這時響起了敲門聲。
古洛達嚇了一跳,連忙走到了門邊。
「亞修拉姆大人叫您。」聽聲音是跑腿的船員。「他要您馬上過去找他。」
「知道了,我馬上去。」心中的動搖及糾葛雖然沒有解決,但古洛達仍是將水晶球就這麼放在桌上,然後打開了上了鎖的門。
雖然他的腳步跟著帶路的船員,但心中仍是糾纏不清。
複雜到連將門上鎖都忘了。
在上陸的歐魯森回到船艙時,大家都是以冰冷的視線看著他。
就像是迎接一個背叛者似的。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03:23
「不要這樣子看我嘛。」歐魯森似乎被他們的眼神嚇到了,連忙坐回了自己被分配到的箱子上。
「看來你被他們款待得心情不錯嘛,大概會被放走的也是你吧?」希莉絲也是冷淡地說著。
「款待?別鬧了啦希莉絲,我哪有被款待什麼啊?他們只是要讓我看看他們有多強,當作是他們打倒艾勃拉的見證人而已啦。只不過水龍一叫我就昏了過去,完全沒看到什麼精彩場景就是了。」
「怎麼這樣~」瑪魯不由得叫了出來。
這個草原妖精自從被關進船艙之後就變得特別安靜,大概到昨天才恢復了精神,開始跟平常一樣多嘴起來。
「您不是位比我還強的戰士嗎?」
希莉絲毒辣地諷刺著他。
「希莉絲,你不要這樣子啦。」一旁的夏莉皺起了眉頭。
不過歐魯森比任何人都清楚,希莉絲絕對不會就此停嘴的,他不由得聳聳肩露出了苦笑。
這時希莉絲原本瞪著歐魯森的青色眼睛突然張得大大的。
「你不要再繼續損我了啦。」
「不是啦……你剛剛是不是笑了?」
「我笑了?怎麼可能?!」歐魯森如此說著,同時——
這次歐魯森也察覺到自己的臉上浮出了苦笑。
「就是這個傻笑啊!就是你現在意識到的這個……」
希莉絲這麼問著,自己也看著歐魯森茫然的臉,觀察浮現在他臉上的複雜表情。從他的表情上可以感覺到好幾種感情,這麼說來,剛剛歐魯森進來的時候不就有點害怕嗎?
「太好了歐魯森!你已經好了啦!就跟蒂德莉特說的一樣,還好你有乖乖聽我說的!」
希莉絲原本不好的心情已經不知道被吹到那裡去了。
「真的嗎?」歐魯森自己倒不十分清楚。他根本已經不知道什麼是感情了,這是長時間以來跟自己無緣的東西。
他只知道有東西在自己腦子裡騷動的感覺一直持續到現在,不過之前那種異物感卻像是變成空氣般消失了。
「我的頭很混亂,根本沒有辦法想事情。」歐魯森抱著頭如此回答。
歐魯森只覺得好想睡,這是他如今唯一想做的。
不過希莉絲倒是很高興地看著他。
「你好了啦歐魯森!就是因為你還不習慣你恢復了感情,所以腦子才會這麼混亂啊!」
如果蒂德莉特在場的話一定可以馬上就知道的。希莉絲恢復了原來的冷靜,對歐魯森露出了微笑。
「我對我剛剛說的話道歉,之前我也常常刁難你吧?那可是有原因的喔。」
希莉絲很難得的自己低下了頭來,並微微露出了惡作劇般的表情。不過下個瞬間她變得十分正經,表達了她堅定的決心。
「不過歐魯森,我還是不願意認輸,只有那個女戰士我絕對不能原諒。」
「所以你要跟她打嗎?」
歐魯森邊抵抗著睡魔一邊說著。
希莉絲深深地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希莉絲,我答應下次也會跟你合作,不過你一定要聽我之前給你的忠告。戰鬥拖太久的話你一定會輸的,所以你只要專心對付那個女戰士,千萬不要被別的事情分心。」
「是的隊長!」希莉絲微笑著。
「要逃也是大家一起逃。」歐魯森看著眾人說著。「我們來想想看要怎麼逃走吧!」
不過連腦海混亂的歐魯森也知道這非常困難,至少在亞修拉姆他們在船上的時候絕對不可能,一定會在逃跑的時候被發現然後喪生的。
總而言之現在先睡一下,歐魯森心中如此決定著。明天腦子一定就會清醒的,到那時再考慮怎麼逃走就行了。
不過此時歐魯森旁邊咪咪笑著的瑪魯則是心想:「就算只有我一個人我也要逃給你們看。」
一群勇猛精壯的騎馬軍團抵達了萊丁。
他們是由弗雷姆兵隊長夏達姆帶領,從弗雷姆派遣來的兵隊兩百騎精銳,大概是弗雷姆所有兵隊的一半。
這天是史列因等人抵達萊丁之後的第六天下午。
不知道事情原由的一般市民以為發生什麼大事而變了臉色,其中還有人以為新來了一批盜賊集團而連忙逃跑的。
就在街上居民們的注視之下,這群騎馬部隊來到了市街中心,並由萊丁評議會的評議長亞薩姆親自迎接。
「太好了,我們等各位好久了,大老遠來這裡很累了吧?我在自宅準備了小小的宴會,恭迎各位大駕光臨。」
不過前來迎接的不只有評議長而已。
還有另一個人從人群中鑽了出來,他的身後跟著一名女性。
兵隊的人以及保護評議長的私人士兵雖然變了臉色,不過卻被夏達姆制止了下來,因為出現在眼前的不是別人,正是應該已經前往青龍之島的魔術師史列因,以及他的妻子蕾莉亞。
「怎麼了史列因?其他的人呢?」
「關於這個我有要事想跟你商量,雖然您應該很累了,但希望能撥個時間給我們。」
史列因的表情非常著急,看到他這個樣子的夏達姆點了點頭。
「我知道了,我們還是到評議長的住處再說吧,抱歉可能要你們用走的了。請跟我來。」
雖然史列因非常著急,不過這也是沒辦法的,畢竟這件事情不能在大街上就說起來。
過了不久,抵達評議長住處的夏達姆以及史列因,就跟邀請他們的評議長借了一間可以談事情的房間飛也似地衝了進去,而蕾莉亞當然也是跟著他們。
「真是難得,沒想到你也會這麼慌張啊。」夏達姆似乎有一點喘。
「我哪能不急呢,我們的計畫因為一些意外而全盤皆墨了!」
之後史列因開始說明他們來到萊丁之後發生的種種事情。
雖然夏達姆的表情仍是沒有變化,不過對他來說也絕對不是好消息。他聽完事情始末之後深深地歎了一口氣。
「我跟卡修陛下一樣不相信神,不過我總覺得世界上好像應該有被稱為邪神的存在吧。」夏達姆說出了自己的感想。他也對歐魯森他們偶然的遭遇感到訝異。
「可是我們不知道亞修拉姆有沒有在那群海盜裡面,說不定只是被那些海賊打倒了而已啊?」
「歐魯森他們不會輸給一般的海賊的,夏達姆先生您應該最清楚兵的頑強的。何況我們光討論這個是不會有結果的,必須要考慮最壞的狀況來行動才對。評議長應該也會拜託您討伐那些海賊,即使會因為分散兵力而被你罵我也是歡迎之至的。」
「如果他們已經出港的話,應該會換個藏身處吧?」
「這樣的話就沒辦法了,但是去確認看看絕對不會有損失的。如果海賊們還在的話,就必須用兵隊全力把他們殲滅,可以的話最好也跟評議長借點私人部隊……」
「這可不行,我可不希望別人以為弗雷姆的兵隊都是些菜鳥。」
「已經不能再考慮面子問題了,現在應該擔心羅德斯島的未來才對。總而言之我們必須趕快逮捕那些海賊,必要的話還得派船前往青龍之島……」
史列因拼了命想說服夏達姆,然而這位弗雷姆的兵隊長似乎並不為所動。
「我知道你很擔心同伴的安危,但是你的要求實在是有點無理。一開始我們就是基於不想將太多人手用在這裡,才讓你們少數人前往青龍之島的。即使只是個偶然,這次的失敗也應該是你們的責任,而我也有我自己的任務必須要完成。如果在我能力範圍之內的話,我當然會義不容辭的幫你們,只不過沒辦法全面協助就是了。」
「是嗎」史列因就像是放棄了般搖搖頭,並用右手壓住了額頭,似乎是在思考今後該怎麼辦的樣子。他也能理解夏達姆所說的,畢竟對一個弗雷姆的貴族來說,弗雷姆的名譽比將來羅德斯島的毀滅來得重要是當然的。
「就是這樣。」夏達姆回答著。
「看來還是只能由我們去救他們了。」蕾莉亞似乎已經下定決心般說著。
「如果那些年輕人還活著的話,我們無論如何都必須要幫助他們。本來應該跟亞修拉姆他們作戰的應該是我……不,應該是我們才對,塔伯的母親大人就是因此才把這件事情告訴我們的。其實我有個想法,只要能使用歸還的咒文的話,就可以在一瞬間帶大家離開了。」
「歸還的咒文在沒看到歐魯森他們之前是不能使用的吧?而且那個咒文會帶我們回到薩克森去的。另外最重要的是太危險了,你還好,我可是無法用劍的,可能連使用魔法的空檔都還沒有的時候就會被殺掉了。畢竟魔法師沒有戰士做掩護的話根本一點用都沒有……」
「那你需要戰士來掩護你嗎?」
突然隨著門打開的聲音,從房間入口處傳來了聲音。
「是這樣的話,我們會很樂意幫你的喔。」出現了另一個聲音。
「要講什麼密的話要小聲點,你們的聲音都傳到外面羅。」又出現了另一個聲音。
這些聲音都使得史列因他們驚訝得說不出話來。
極為耳熟,熟到不能再熟的聲音。可是說話的人現在不應該在這個地方才對的。
即使這麼想,史列因仍往聲音的來源看去,聲音是從房門那兒傳過來的。
房門完全打了開來,有三個人站在那兒。
夏達姆連忙回過頭來,他的臉上也漸漸浮出了驚訝的表情。
「帕恩!」史列因張大了嘴叫著。
「蒂朵,怎麼會?」連蕾莉亞都無法平靜下來了。
「卡修陛下,您什麼時候抵達的?」夏達姆連忙跳起來恭敬地行了禮。
「現在在這裡的不是弗雷姆的國王,你就這麼想吧。」聽這位被尊稱為兵王的卡修的語氣,他的心情似乎並不太好。
「把詳情說出來吧,等一下我也說說這裡的事情經過。看樣子你們那兒似乎也是不太順利。」
「你們也是?這麼說來……」夏達姆深深地歎了口氣。「看來我明天開始要變成邪神的信徒了。」
「這種時候你還在胡說什麼!」卡修瞪著這個兵隊長,毫不隱藏自己不好的心情。
「沒有啦,我不是想知道詳細情形,只想瞭解個大概而已。雖然有點不想聽,不過還是交換一下情報吧。」
夏達姆催促著史列因。
史列因點點頭,開始敘述他們來到萊丁之後發生的事情。由於是第二次說,因此比較能掌握要領了。
聽到史列因所說的,卡修悔恨得幾乎要踩爛地板似地用力跺著腳。等到稍微冷靜一點之後,才勉強擠出了一句話。「沒想到巧合還真是可怕。」
「的確如此。」帕恩也緊咬著自己的嘴唇。他很擔心歐魯森他們,如果對手是亞修拉姆的話,全被殺掉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們戰敗就不是巧合了。」卡修以這句話為開端,開始將弗雷姆軍在火龍之狩獵場跟晨曦之星作戰的經過說給夏達姆聽。他說的時候完全沒有加入任何沒用的辯解及感想,只是淡淡地敘述著一件事實。
看到了卡修這個樣子,夏達姆就知道他有多麼憤怒了。這位國王在真正生氣的時候,便會脫掉原來直爽的面具,冷靜到幾乎讓人以為沒有感情,他就是這樣像是矮人所作的機關般精密而危險的人。
另一邊帕恩的反應則是相當激烈。憤怒、悔恨與不安等等的感情混雜在一起,不斷搖撼著他的內心。
「希望他們沒事就好了……」他咬著嘴唇跟蒂德莉特對看著。
「好了,既然知道彼此的狀況,我們就必須商量一下對策了……」
夏達姆的樣子跟平常一樣,說話的語氣也是很平淡。
「只要傷治好了,晨曦之星就會馬上襲擊萊丁或是弗雷姆的,尤其是這裡。」
「害魔龍受傷的難道是我們嗎?」夏達姆有點意外地問著。
「我不覺得龍會去分辨人類的王國。」
「對弗雷姆的居民來說大概會希望這樣子吧。」
「我可沒想到這裡來啊,總而言之都是由於我的無能,我再也不要看到有人犧牲了。總而言之我已經嚴格命令回到弗雷姆的士兵不能放鬆警戒,你也趕快如此警告你帶來的兵,要逃走的就讓他們逃吧。」
夏達姆深深地低下了頭。
「可是也不能無視於史列因所說的,還是去一趟海賊的藏身處,看看亞修拉姆有沒有在那裡好了。」
「一切就拜託您了。」史列因深深地行了個禮。
「那要讓誰去啊?」夏達姆擔心地問著。
「當然是在這裡的人啊!我不想讓太多人知道亞修拉姆的事情,不過夏達姆你當然是例外了。」
「我很瞭解自己的立場,我會盡全力只專注於維持萊丁治安的。」
「你在諷刺我吧?」
「對不起,我的確有這個意思,可以的話我真希望一個國王只要盡國王該盡的義務就好了。」
「所以我不是說過不要把現在的我當做國王了嗎?」
「卡修陛下……」夏達姆露出了苦笑。「如果國王發生了什麼事情的話,弗雷姆的未來該怎麼辦?您還沒有培養繼承人啊!」
「那就由你當國王就好啦,風之部族的人不會反對的,反正你本來就應該是部族族長的。」
「以前跟現在已經不一樣了,如今的弗雷姆已經不只是風之部族的國家了。馬尼、樓蘭、炎之部族、還有戰亂中流離失所的難民都希望能來到弗雷姆定居下來,要統治組織這麼複雜的人民,對我來說已經力不從心了。畢竟我從很久以前,就知道我並不是個當國王的料。」
「我也沒想過自己是個當國王的料啊。總而言之我要去,希望夏達姆你能理解。」
「是的。」夏達姆一開始就知道會是這個結果,只不過他是站在必須給他忠告的立場而已。「不過如果海賊不在他們的藏身處的話,您打算怎麼辦?」
「那時就前往青龍之島……」
「不,這可不行。」史列因連忙打斷了卡修的話。
「聽說航行到青龍之島必須要花上一天,如果亞修拉姆在那群海盜之中,如今已經前往青龍之島,而支配之權杖也在艾勃拉手中,他們又已經打倒了艾勃拉的話,那現在趕去青龍之島也已經來不及了。到時候我們能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馬上回國派遣使者前往瓦利斯,請求國王埃特封鎖所有的海陸路,讓亞修拉姆他們無法回到馬莫。」
「說得也是,如果支配之權杖在艾勃拉手上的話,做什麼都來不及了……」
史列因非常難過。如果自己有跟歐魯森他們一起走的話……
「支配之權杖會選擇主人不是嗎?聽說擁有強大魔力的寶物都是這個樣子的……」帕恩懷著一絲期待問著。
「大概吧。必須是勇者才可以擁有他們。擁有強大魔力的寶物都被施以防護的魔法,無法勝過這個魔法的人根本不配擁有,而這種防護魔法的效果當然就是詛咒或死亡了。不過別忘了,對方可是擁有屠龍勇者之名的亞修拉姆啊!」
「邪惡的人怎麼會是勇者,勇者應該是……」
「再這麼悲觀下去也是沒辦法的。」卡修果斷地說著。「如果史列因說的那個藏身處已經沒有海賊的話,我們能做的事情就只剩下一個了。」
「是什麼?」
「你應該知道的,就是要前往火龍山。聽說晨曦之星就棲息在火山口附近的一個洞窟,我們就往那裡去,然後打倒它。只要能打倒那只魔龍的話,所有的真相就會大白的,如果支配之權杖不在魔龍手中的話……」
「羅德斯島就會落入馬莫的手中了是嗎……」帕恩茫然地說著,他感到眼前似乎變得一片黑暗。
「或許吧。不過我可不會放棄,到那時再跟他們堂堂正正決一死戰。」卡修果斷地說著。
「既然還不很確定,那我們還是先派使者前往瓦利斯吧。」夏達姆站了起來準備離開房間。
「使者還是從由我帶來的親衛隊騎士裡面找吧。你可能會對此頗有微辭,不過我們不能派兵當代表,就說是我的命令傳下去。」卡修也站了起來。「另外我們馬上就出發。雖然你們也有點累了,不過我想你們還是會跟我走吧?」
「當然。」
帕恩等人也陸續站了起來。
「我們來幫你吧史列因,可以帶我們到海賊的住處嗎?」
「嗯,我大概知道在那個地方。」
「那麼夏達姆,其他就拜託你了。」
卡修留下這句話之後,便帶著包括史列因以及蕾莉亞等四位同伴,跟進來的時候一樣匆忙的離開了房間。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04:25
標題:
第七章 火龍山之戰
海魔之角已經抵達了做為臨時據點的藏身洞窟附近,再過不久就會上岸了。
距離從青龍之島出海還不到半天。因為海面平穩以及潮流方向的關係,使得回來的時間縮短了不少,不過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亞修拉姆他們急著回來。
因此好幾個划槳手都筋疲力盡而死了。
死掉的划槳手總算是可以打開綁在腳上的鎖鏈成為自由之身,然後就被扔到海裡,為自己不幸的生涯打上了休止符。
由於之前被敵人襲擊,使得不少突擊隊的士兵以及船員喪生,因此回航的時候每個人都是忙裡忙外,工作量也增加為平常的兩倍多。
忙的不只是船員們,即使是亞修拉姆等人也是如此。
亞修拉姆必須集合了所有人擬定最後一戰的計畫。不只是要討論如何與進入活動期的古龍晨曦之星作戰,也必須考慮要走哪一條路線。
討論似乎還沒有結果,因為古洛達強硬的表示光靠六個人要跟晨曦之星作戰實在是太少了。
「我打算用剛剛從艾勃拉那兒拿下來的牙齒召喚龍牙兵,不過即使如此我也不能肯定足以對抗晨曦之星……千萬別忘了,跟那斯作戰的時候曾經出現數十位犧牲者。」
「這我知道。我聽說晨曦之星在五隻龍中實力最強,性格也是最為凶暴的,但是如果怕它的話就無法得到想要的寶物了。」
「在跟艾勃拉作戰的時候有水作為我的助力,但是聽說魔龍住在火龍山的火口,召喚伊夫利特用火焰攻擊根本沒有意義,所以大概會成為一場苦戰了。」亞斯塔爾說出了他的感想。
「只好召喚大地之魔獸出來作戰了。」古洛達如此回答著。「火山也是山,除了火焰之力以外,大地之力應該也是很強的。」
「如果要充場面的話我可以召喚些小鬼,不過對龍應該是沒用的吧?」加貝拉表明自己只能使用魔法做援護而已。
「那霍普呢?」
「我的魔法雖然不能完全擋下它的火焰,不過至少可以減弱一些。再來我能做的就只有讓魔龍咆哮的魔力無效化了,必要的時候要我在前線作戰也沒關係。」霍普如此回答著亞修拉姆。
「跟龍正面作戰是我的工作,你只要專心援護我們就行了啦。」舒梅蒂說完高聲地笑著。
「這樣你還是覺得贏不了嗎?」亞修拉姆問著古洛達。
「我不知道。不過難道就沒有不用跟它作戰就可以解決的方法嗎?例如在它出外覓食的時候偷偷潛入……」
「如果它肯的話那就再好不過了,到時候我會很樂意當個小偷的。不過最大的問題還是在回程的時候。既然卡修已經察覺到了,大概海陸兩線都會嚴加防守吧。」
在這時,忽然有人慌張地敲著門。
「什麼事!」
「是的,亞修拉姆大人,事實上有一名俘虜逃走了……」
「逃走了?」亞修拉姆聽到這突如其來的報告不由得站了起來,並且迅速地走到門口打開門。「現在還在海上啊,為什麼逃得掉?」
「這是因為……」
這個船員吞吞吐吐地開始說著。
「看到陸地羅~」聽到這個聲音的瑪魯,就知道實行自己計畫的時機來臨了。
他就是一直在等待著這個逃走的機會。
他所穿的皮製上衣藏著各式各樣的機關。例如胸前看來是個裝飾品的鈕扣,拆下來的話有小劍那麼長,是個一纏上敵人脖子就可以瞬間絞殺敵人的暗殺用武器,而肩膀部份的縫線也藏了一根細鐵絲,他有自信用這個就可以打開大部分的鎖。
另外瑪魯還有一個武器,一個他身為吟遊詩人所擁有的武器。並沒有很多人知道,吟遊詩人中有人會詠唱一種叫做「咒歌」的魔法之歌,不過他們非常少用,而這對瑪魯來說也真的是最後一張王牌了。
在這時,天花板傳來了「吃飯了」的聲音。
抬頭朝天窗看去,有一個船員探出了頭,還有另一個在他後面,不過只看得到他的腳。
露出臉的那個人,手上拿著裝了胡亂盛了飯菜的器皿。
沿著天花板的這個窗戶設置了移動式的樓梯供人上下,而這也是唯一的出入口。
這個人從這道樓梯爬了下來。
「死了好幾個划槳的,也就是說要換你們出場羅,我們正這麼打算。」船員如此說著並發出了難聽的笑聲。「等到航程結束之後,你們這些娘兒們也要覺悟啦!」
這那算什麼覺悟,希莉絲心想,她可不會輕易被這些骯髒的船員玷污身體,她滿心期待在那個時候尋找逃脫的機會。
夏莉似乎也是在想同一件事,與她視線相會時她點了點頭。
趁現在!瑪魯一個深呼吸,將自己的精神集中。如果不集中自己的精神的話,就不能期待咒歌發揮什麼效果,因為必須要以歌的魔力壓制敵人。
之後瑪魯便以他有點口音的聲音詠唱魔法之歌。
引人入睡的小人。睡眠之精靈在眼前撒滿砂塵,帶領前往夢的世界沈默與黑暗、臨時的死亡Mime、Lime、Alleame與食夢之魔獸、夢魔之接吻Rela、Medeala、Lu……
看到瑪魯忽然就唱起了歌來,在場的人通通嚇了一跳。一種未曾聽過的語言,隨著不可思議的旋律被詠唱著。
其中最驚訝的是賽希魯。
「這不是下位古代語嗎?」他如此說著。
「你說古代語?!」佛斯聽了嚇了一跳。
「難道是咒歌?!」
在準備回頭朝瑪魯那兒看的時候,佛斯便知道自己的猜測是正確的。
一股猛烈的睡意襲向了他,跟之前被黑妖精催眠的時候一模一樣。
「你這小子,到底要幹什麼……」佛斯邊跟睡魔搏鬥邊看著瑪魯。
瑪魯沒有回答,只是不斷地唱著。
使人忘卻的時候、使人安詳的時候Mime、Lime、Alleame沈默與黑暗、培育出新的生命Rela、Medeala、Lu……
佛斯走到了瑪魯身邊就倒了下來。
其他人比他還輕易地受到了魔法的影響。送食物來的船員、以及在天窗那兒監視的船員,都在不知道發生什麼事情的時候進入了夢鄉。
運來的食物也打翻在地上。
「就不要怪我羅」瑪魯說著爬上階梯來到了上面一層。這兒是儲藏糧食的地方,許多麻袋跟木製的桶子堆積在周圍,並用繩子牢牢固定著。
門在朝船頭那邊的方向,瑪魯打開了門觀察外面的情形。
外面是划槳手的房間。正中間是通路,兩邊則並排著長椅,每張長椅子上都用鎖鏈綁著四個划槳手,隨著隊長的號令搖著手中的槳。
槳上手把的部位,早已被他們磨破手流出來的血染成赤黑色了。
幾個船員拿著鞭子來來往往監視著他們,如果有人沒力了便毫不留情地鞭打他們,不過其中也有純粹好玩而打他們的。
好幾個位子是空的,也有划槳手就這麼倒在槳上,不管再怎麼鞭打也仍是一動也不動。
因為他們已經死了。
看到這景象的瑪魯心想,真應該感謝幸運之神恰薩以及吟遊詩人之神偉納,感謝自己沒變成這個樣子。
瑪魯開始找樓梯,而樓梯就在自己所在位置的附近。划槳手們都是面向前面,而且船員看來也都很忙的樣子。
瑪魯抓准了空檔從門後跳了出來,就像只松鼠般毫不猶豫地衝向階梯。
看來成功了,沒有任何人發現他。
再往上一層是船員們作息的地方。路從正中間穿過去,兩邊都並排著房門。階級低的船員住在大通鋪,而地位比較高的則擁有個人的房間。
四周都沒有人影,看來大家都在自己的崗位上忙碌地工作著。
穿過通路的話眼前又是一個階梯,陽光從上面撒了進來,看來走上階梯的話就是甲板了。
瑪魯迅速地走過通路,並且完全沒有任何腳步聲。
然而在他走到樓梯前面時,卻傳來了別人的腳步聲,瑪魯連忙看了看周圍。
沒有可以藏身的地方,他不禁感到了一股寒意,要躲的話除非……
瑪魯滿心期望地打開了身邊那道門,門並沒有上鎖。
「請您保佑裡面沒有人」他對盜賊之神祈禱著。
他的祈禱似乎傳到神的耳朵了。過了一會兒,傳來了有人從樓梯下來的腳步聲。
「順便請您保佑他們不要進來啊」他將耳朵貼在門上注意動靜。嘈雜的腳步聲慢慢接近,然後就這麼離開這裡了。
瑪魯轉身貼著房門安心地喘了一口氣。等到情緒穩定了之後,他開始觀察這個房間。
似乎是單人房。床只有一層,也只有一張桌子,但這張桌子上面放了一個奇妙的東西。
「那是?」盜賊的壞習慣誘使瑪魯反射性地走向了那張桌子。
桌上鋪了紅色的布,安置著一顆大大的水晶球。
他感到這顆水晶球充滿了似乎在鼓動著的巨大魔力,大概就算是把它放在箱子裡也感覺得到的。
「這該不會就是歐魯森說的那顆魂之水晶球吧?」
瑪魯聽過艾勃拉所擁有的寶物並不是支配之權杖,而是魂之水晶球。而他也知道這些人打倒了水龍,獲得了那個太守之秘寶。
瑪魯將手伸向水晶球,不過馬上就把手抽了回來。
「不行不行,有防護用的魔法是吧?」
瑪魯想起了從史列因那兒偷聽到的話而想要就此罷手。然而魂之水晶球是太守秘寶之一,肯定蘊含了極為強大的魔力,換句話說當然也就價值連城了。如今它就在眼前,當然不能夠放過這個機會。
「只要不去摸水晶球就行了。」
瑪魯想了一下並下定了決心。他依序拿起墊著水晶球那塊布的四個角,把水晶球包起來打了個結,並且把它牢牢綁在自己的腰帶上。
水晶球並不是什麼巨大的東西,大概只比瑪魯的拳頭大一點而已,即使游泳的時候綁在腰上也不會妨礙到的。
而且如果魂之水晶球被偷了的話敵人一定會很懊惱的,這樣一來自己被抓到關起來的那股怨氣也可以消掉一點了。
瑪魯再度來到門邊注意外面的動靜,這次外面沒有人,再來就是一口氣決勝負了。
瑪魯衝出了房間,也不管會不會發出聲音,就這麼跑過通道衝上樓梯,並跳上了滿陽光的甲板。
他看了看四周便全力衝向船尾,甲板上的船員看到他的時候雖然起了騷動,不過已經來不及阻止他了。
甲板到船尾附近時往上方高了一層,船長的房間應該就在下面了。
瑪魯順勢跳上了那個高起來的甲板,之後他連防止有人落海的網子都跳了過去,並且就這麼雙手緊握著掛在腰上的魂之水晶球,小小的身體畫出了一個拋物線落到了海裡。
然後一道水柱高高噴起,瑪魯就這麼消失在海裡了。
聽過報告的亞修拉姆真的不知道該說什麼了。
雖然這些船員也蠻笨的,但那個為了讓自己逃走,不惜對自己同伴使用魔法的草原妖精也太誇張了。
「真有種啊,不但對同伴見死不救,還想從這裡游到陸上?」
不過聽報告的船員說其實距離不長的時候,亞修拉姆也不禁唔了一聲。
「如果他只是想一個人逃走的話那就算了,反正我本來是打算要放走那個狂戰士的。」
亞修拉姆自言自語著,並朝被他的憤怒嚇得縮成一團的船員說著。
「不用勉強去追他了,反正只是只小老鼠,就算讓他給跑了也不痛不癢的。」
「的確如此。」霍普也同意亞修拉姆的說法。
「話說回來大概也快到我們的根據地了吧?可能會有敵人埋伏在那兒,所以你們還是小心點,一抵達那兒我們就馬上下船前往火龍山。雖然應該不用這麼急,不過我不想被卡修捷足先登,也不想因為那個逃走的草原妖精跑去找救兵,害我們把時間浪費在沒用的地方。」
亞修拉姆幾句話解決了這個俘虜事件,並將話題轉回到要走那一條路回到馬莫。
結果這個討論持續到連船都抵達根據地了。
等到會議結束,古洛達回到自己房間的時候,他遭遇了一個使自己變得全身無力的衝擊。
不見了。
就這麼放在桌子上的魂之水晶球不見了。
到底是為什麼才跟艾勃拉作戰的?古洛達跪到了地上,不斷詛咒自己竟如此粗心。
一定是那個跳到海裡逃走的草原妖精幹的。
憤怒與後悔同時衝上他的心頭,但是也已經來不及了。如今無論如何都要把那個草原妖精給找出來,不然絕對不能回到馬莫導師的身邊的。
由於太害怕了,使得他完全不敢對導師報告這件事情,不過大概不能不對亞修拉姆說的才對。
古洛達腳步蹣跚地走向了應該在準備下船的亞修拉姆的房間。
聽到這件事情的亞修拉姆並沒有追究古洛達的責任。
「雖然門沒上鎖是你粗心,不過他終究是個盜賊,就算你以魔法上鎖也不見得會沒事的。要追究責任的話還不如找那些送食物的船員。真是的,這艘船上的人還真都是膿包。不過被拿走的不是支配之權杖就是不幸中的大幸了,反正我們旅行的目的又不是魂之水晶球。」
「是的。」古洛達也只能這麼說了。不過對他來說,這場旅行正是為了尋找魂之水晶球。
即使亞修拉姆獲得了支配之權杖,自己也必須留在這裡找那個草原妖精,並且把魂之水晶球給找回來。
對方是草原妖精,而且是吟遊詩人,一定會很引人注目的,要找他應該不會是件難事。
這樣子想古洛達才算是稍微鬆了一口氣。其實根本不用急,就算在亞修拉姆跟晨曦之星作戰的這段時間都跟他一起行動,也絕對不會來不及的。
古洛達如此說服著自己。不過他倒是十分驚訝,自己竟然是這麼想要幫亞修拉姆的忙……
洞窟裡充滿了硫磺的臭味。
如果是人類的話早就捏住鼻子不敢呼吸了。然而對晨曦之星來說,這種硫磺臭味以及火山口噴出來的熱氣卻使它感到無比舒適。
跟人類戰鬥時所受的傷總算是快要好了。雖然翅膀的皮膜要完全恢復還得花一段時間,不過已經不會妨礙飛行了。如今最大的問題大概就是被射瞎的左眼,看來必須要花好一段時間才能夠再生。
晨曦之星已經無法再壓抑自己的情緒了。
這是種破壞的衝動,也是要滿足自己復仇心的一種慾望。算算自己有百來片鱗片受了傷,至少要吃個一千人才能夠滿足的。不,就當作是對人類的一種宣告,每傷一片鱗片就吃一百人好了,這樣的話它就必須要吃個一萬人了。真的實行下來的話,大概一整個城鎮的居民都會消失的吧。
人類或是妖精的肉可說是最棒的了。棒的並不是肉的味道,而是他們被殺時因恐怖而扭曲的表情,這對晨曦之星來說可是個無比的樂趣。它已經忘記這種樂趣好久了,多虧上一次的戰鬥才讓它再度回想了過來。
已經等不及了。
晨曦之星伸展開寬廣的翅膀,盡可能承受著從火山口噴出來的熱風,然後微微拍動翅膀讓身體慢慢浮了起來,跳進火山口噴出來的煙霧中,就這麼乘著強烈的上升氣流飛到了上空。晨曦之星將身子傾斜,慢慢做了個迴旋,將頭部轉向西北方。
這個方向是萊丁的所在地。
而在同時,四匹馬正載著一些人朝海賊的藏身處前進。
是卡修他們五個人。由於史列因不會騎馬,所以坐在蕾莉亞的後面摟著她的腰。雖然有點見不得人,不過由於事態緊急也不得不如此。
馬上就看得到巖岸了,此時史列因發現前面有個小小的人影走過來。
由於他們面對陽光所以不知道是誰。不過看到這個小小的身影,史列因不禁有所期待。其實在史列因前面,還有一個視力好、夜視力也極佳的蒂德莉特。
「那該不會是草原妖精吧?」蒂德莉特看到前方搖搖晃晃的人影不由得叫了出來。
「那個叫草原妖精的是什麼玩意啊?」
「是草原上的一種妖精族,跟我們一樣是故鄉位於植物之妖精界的同族喔。不過住在物質界的他們啊,已經變成根本就不像是妖精的一種異質的存在,就算是回到妖精界,也已經無法跟精靈們交談了。」蒂德莉特為帕恩做了個說明。
聽到他們對話的史列因心想果然如此。
「那一定是瑪魯,原來他還平安無事!」史列因對蕾莉亞說著。
「可是其他人怎麼了?」
「問他不就知道了?」
那個小小的人影果然是瑪魯。
一開始看到史列因他們的時候還害怕地想要躲在石頭後面,然而身上似乎已經沒有這樣的力氣了。
而在他知道朝這裡過來的人是史列因的時候,他就真的連一步都走不動了。
因為在他跳到海裡之後,游了好長的一段距離。
而且在遠離船之前必須盡可能的潛在海裡,這可是將瑪魯的體力給連根抽掉了。
還有前幾天根本沒吃過什麼東西,如今這也反應到了他身上。
「還好吧?!」史列因一下馬就連忙抱起瑪魯小小的身子。
「蕾莉亞!」
蕾莉亞點點頭開始對瑪法祈禱。信仰就是一種力量,祈禱便是對散華在三界的神之魂魄告解,如此便能夠從神那兒獲得力量,這就是被稱為神聖魔法的神之奇跡。
蕾莉亞在使用治療咒文的時候,也同時對瑪魯使用了恢復精神的咒文。
在這段時間,史列因對帕恩他們說明了關於瑪魯的事情。
「謝謝你大姊姊,我已經好多了。」瑪魯雖然還在喘氣,不過疲勞已經完全消失了,如今的他更感於魔法是多麼的偉大。
「瑪魯,你會告訴我們吧?」史列因靜靜地問著。
瑪魯點點頭將過程說了出來,包括他們出外討伐海賊,一直到自己一個人逃出來的經過,他都毫無隱瞞的一五一十說了出來。
「因為被鎖住了的話就完了。」瑪魯如此解釋著。「而且其他人也一定沒有自信可以游那麼遠的。」
帕恩似乎對他一個人逃走感到很生氣,更不用說他還為此讓同伴都中了魔法了。另外馬許之死對他也是造成極大的衝擊,但最使他驚訝的無疑是亞修拉姆等人也在裡面這件事情了。
不過他們還沒獲得支配之權杖,這真不知道該不該算是個好消息。
即使如此……
「一定有可以讓大家一起逃脫的方法吧?」帕恩故意不去看瑪魯而丟下了這句話。他無法原諒拋棄自己同伴的行為。
「現在已經不是說這個的時候了。這個草原妖精知道海賊的根據地,剛好可以叫他帶我們去。」卡修如此說著。
「我、我才不要,我好不容易才逃出來的耶,這次如果被抓到的話一定會被殺掉的!」瑪魯如此堅持著並一動也不動。
「不對自己的行為負責的話那算是個男子漢!」帕恩對像個小孩般哇哇叫的瑪魯怒罵著。
「你說得這麼輕鬆,那是因為你沒看過他們有多強啊!他們連艾勃拉都可以輕易干掉耶,如果那時候他們沒那麼粗心的話,我們根本是拿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的,如果再去一次的話,一定會跟那個壯漢一樣被殺掉的!」
「用拖的我也要帶你去,而且我們也絕對不會輸的,因為被尊稱為劍匠的卡修陛下也跟我們在一起喔!」帕恩自信滿滿地說著。
「你說劍匠?!」原本吵鬧的瑪魯聽到帕恩所說的忽然安靜了下來。
「這個人就是劍匠?那位……」他說到這兒就變得沈默了。
「安心了嗎?」帕恩如此問著他。
「……嗯,安心了,大哥我帶你們去吧,他們的根據地在這個方向,騎馬的話很快就可以到了。」
「這才是男人嘛!上我的馬,我們去救歐魯森他們吧!」
帕恩抱起瑪魯小小的身子讓他跨在馬上,之後帕恩也跨了上去坐在他後面並握緊繩。
「卡修陛下,我們快走吧。」
「沒問題帕恩,你們的同伴還活著就是最好的消息了,之後就由我來打倒亞修拉姆吧!」
卡修高聲叫著並一夾馬腹,以全速向前奔馳。
帕恩等人也隨即跟在兵王的後面。
敵人根據地的所在之處,大概不用瑪魯帶路也顯而易見的。
因為亞海布有了上次被襲擊的經驗,竟然派了八個守衛在外面。
「他們來了~!」守衛高聲警告有敵人來襲。「逃走的傢伙也在裡面!」
亞海布在海魔之角的甲板上得到了這個情報。而在他知道敵人人數不多時,嘴角也露出了微笑。
「我也出面吧。」
亞海布所拿的不是曲劍,而是一把精心設計的寬刃劍。這在海上的實用性並不大,只是為了誇耀自己是身為騎士而已。
「叫四個人去看緊俘虜,其他的人都跟我來!」
他對留在船上的手下如此命令著。
正在把寶物搬上船的船員們,都聽從船長的命令拔出了腰間的曲劍。
「我們走經過摩斯的陸路,海魔之角就當誘餌從東邊通過弗雷姆回去」亞修拉姆在朝火龍山出發之前如此命令著亞海布。
「然後你們雖然很累了,不過還是馬上就出港比較好,別把寶物看得比命還重要了。」他也給了這個忠告。
但是對亞海布來說,他根本就不把這種忠告放在眼裡。亞修拉姆一走,自己就是這艘船的最高指導了,亞海布甚至根本就不想要回到馬莫。
他打算就這麼留在萊丁近郊這兒干海賊的勾當。不,或許隱藏自己的身份,在摩斯附近蓋個小城,做個自由貴族似乎也不錯。如果馬莫戰勝了,並支配了整個羅德斯島的話,再逃到大陸那邊就行了。
為此他不能就這麼不管藏在這裡的寶物。既然已經不打算回馬莫了,那就不需要儲藏食物跟水,可以把所有的寶物都拿走了。等到一有機會還可以前往青龍之島,把艾勃拉所守護的龐大財寶通通拿回來。
大概夠在摩斯買下一個小國吧。如此一來自己就不是騎士,而是一位堂堂的太守了,就算要當國王也不是個夢想。
「等到這場戰鬥結束,就把你們通通都封為騎士,有立下戰功的就頒發爵位!」
亞海布如此高聲叫著。原本疲憊的馬莫士兵聽到這番話之後,眼睛又發出了光芒並且高聲歡呼,爭相朝洞窟那兒跑去。
「記得留個獵物給我啊。」亞海布非常的滿足。
卡修他們根本沒想過要奇襲,一開始就打算光明正大地從正面進攻。敵人雖然大約有二十多人,不過這些馬莫的船員根本只是些雜碎,只要把敵人鎖定是亞修拉姆他們就可以了。
亞修拉姆他們的組合與實力已經從瑪魯的口中得知了。雖然對方的確十分棘手,但是害怕的話就無法阻止他們的野心了。
海賊們一個個從石頭後面湧了出來,其中也有人帶著弓箭。
「風之精靈,自由不羈的少女,請守護我們免受弓箭襲擊……」蒂德莉特馬上施了希魯芙的守護。
卡修等人下了馬,並各自取出了自己的武器。
「馬上投降然後離開這兒,不要再做無謂的爭執了。」蕾莉亞如此警告這些聚在一起逐漸接近的船員們。
「沒用的,蕾莉亞。」史列因搖搖頭要妻子退下。「像這種小嘍囉,只要讓他們知道我們比他們厲害就行了。」
「沙羅曼蛇之腳、伊夫利特之氣息、始源巨人的憤怒之心……」
史列因邊唱著古代語,一邊慢慢將握著枴杖的手舉高,另一隻手也慢慢舉起。隨即史列因頭上浮現了一兩個火焰球。
「萬能的瑪那,成為破壞之火焰!vanaframeveigrous!」
這是在賢者之學院中,只傳授給導師級魔術師的火球之咒。由於是破壞之魔法,因此一般來說是禁止使用的。
火球劃過天空,在揮著曲劍衝過來的船員們面前爆發,熱風與衝擊也使得海賊們停止了動作。
「接下來這些火球就會瞄準你們了。」史列因對這些被嚇到以及浮現出迷惑表情的船員們靜靜說著。這雖然應該是騙他們的,不過在他們看過火球咒文之後,也出現了相當的效果。
「你們這些嘍囉滾開,想活命就放棄船,馬上離開這兒。」
慣於命令的卡修說話果然很有魄力,船員們都不知所措的看著彼此的臉。
「你們在幹什麼?!」這時後方傳來了聲音,是亞海布。「為什麼不馬上攻過去!」
「可是船長……」
「他們不是只有六個人嗎?你們到底在怕什麼?拿下首級的人除了獲得貴族的稱號,還可以分到比較多的財寶!」
這句話馬上改變了原本害怕的他們。
「既然您都已經這麼說了」他們散開並攻了過來。
「那就不用手下留情了。」卡修正握魔法之劍,衝進了敵方的集團。
帕恩也揮著魔法之劍衝了過去。
瑪魯則是繞到了敵人的背後。他跟帕恩借來了近身戰用的短劍,如今正緊緊握在他的右手上。
「沒辦法了。」史列因面對衝向自己的敵人,這次是使用了睡眠之雲的咒文。雖然大部分的船員都倒下了,不過有三個人躲過了咒文,瘋狂地朝史列因殺了過來。
史列因馬上就退了下來。
取而代之的是蕾莉亞。蕾莉亞拔出了小劍,並朝其中一人伸出手來。
同時唱了一段簡短音節的神聖語。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05:44
她的手中發出了一股無形的力量,其中一人的胸口被打中之後飛向後方。
「臭娘們!」
另外兩人也揮著曲劍砍了過來。
蕾莉亞躲過了第一個人的攻擊,並在第二個人揮下曲劍之前,迅速地將小劍刺進了他的胸口。
這個人瞬間就斃命了。
另一人見到這個情形仍是毫不畏懼,第二擊朝蕾莉亞的肩膀砍下。
蕾莉亞以小劍擋了下來,並筆直注視著他的眼睛。
被蕾莉亞注視著的船員瞬間就失去了原來的勇氣。她那美麗的臉龐擁有像冰一般的魄力。黑色的長髮與青色的瞳孔就像是深邃美麗的湖泊般映在他的眼中,也照進了他的內心。
這個人發出了慘叫聲,跌跌撞撞地逃到了卡修他們所在的地方。
「你看吧,我根本不需要保護你不是嗎?」史列因回到蕾莉亞的身邊之後如此說著。
「看來……我果然還是個魔女也說不定」蕾莉亞小聲地自言自語。
「還在說這種話啊?你啊還真是不長進呢。雖然你剛剛那樣很有魄力,不過仍然是很美麗的啊,只有心懷不軌的人看見你才會害怕的。」
「嗯!」蕾莉亞就像是個小孩般回答著。
原本十多人的馬莫船員在一瞬間就少了一半了。
瑪魯知道就算繞到敵人後面也是沒有用的,乾脆就蹲到地上,仔細觀賞著卡修與帕恩的英姿。
根本不用猜那邊會贏,這兩位戰士就是這麼厲害。
「真了不起啊,劍匠。原來傳說是真的,你成為了一國之王,並且到現在都還英勇地揮著劍。」瑪魯如此說著。
來到羅德斯島果然值得,瑪魯出神地看著卡修戰鬥的英姿。
等到他回過神來,敵人已經剩下一個了,留下來的是船長亞海布。
「你是馬莫的騎士吧。」卡修的聲音就像他手中的長劍一樣銳利。
「沒、沒有、不是,我只是被雇來的船長而已。」亞海布顫抖地回答著。在自己還來不及逃走之前,他的手下便在他眼前通通被殺掉了。
眼前的人就是這麼的強。
「你、你究竟是誰?」他不由得如此問著。
「我?我是卡修,你應該聽過這個名字吧?」
「啊!」亞海布發出慘叫,並且就像是脫力般一屁股坐到了地上。「為、為什麼弗雷姆的國王會跑到這種地方來?」
「總比馬莫的騎士團長來這兒好吧。快說!亞修拉姆他們在哪裡!」
「亞、亞修拉姆大人已經不在這裡了,他跟他的同伴去火龍山了。」
「是嗎,已經離開了啊,那就不能在這裡拖拖拉拉的了。」卡修一個人自言自語著。
「歐魯森他們有沒有出事!」帕恩語氣強硬地對亞海布吼著。
「當然,他們都平安無事,現在正關在……住在船艙裡面,裡面也有很多寶物,不夠的話我帶你們去青龍之島。……對、對了,請讓我為弗雷姆出一份心力吧,雖然我看起來是這個樣子,不過比起航海的話不會輸給任何人的,我就是因此才被馬莫雇來、不、被抓來這裡的……」亞海布結結巴巴地說著。
帕恩不禁愕然。這就是馬莫海盜船的船長?
「卡修陛下,您覺得呢?」
「我根本不敢相信這就是馬莫的騎士……」卡修也是啞口無言。
「就別管這個人了,反正他一個人開不了船的,我們還是先去救歐魯森他們吧。」
才剛聽到一些急促的腳步聲,隨即又從天花板那兒傳來了吵鬧的聲音。
「發、發生什麼事了?!」歐魯森驚訝地站了起來。
「你冷靜一點啦」希莉絲皺著眉頭要歐魯森注意一點。
在這幾天之中,連希莉絲也知道歐魯森恢復了原來的感情。然而歐魯森也因此失去了以前的那份冷靜,變得極端的神經質。
一聽到什麼聲音就會嚇一跳,嚴重一點還以為要被殺了,使得希莉絲必須馬上抱住他。對這個狂戰士的變化,希莉絲一開始只感到疑惑,但到後來就變成是種麻煩,當初知道歐魯森從狂戰士的束縛中解放的那份喜悅早就飛到九霄雲外了。
不過這次的騷動也不能說是歐魯森反應太誇張,因為這次實在是非比尋常,看來應該是發生戰鬥了。他們緊張地將耳朵貼近牆壁,聽到了一兩聲慘叫之後,這股騷動就平靜下來了。
「你覺得呢?」希莉絲問著佛斯。在歐魯森變成膽小鬼的現在,這個人是最值得信賴的了。
「不知道,還是去看看吧。」
佛斯俐落地站了起來,如今消瘦的他看來反而更為美麗。
此時天花板的門發出聲音打了開來。
然後一個人露出了臉。
「歐魯森,久等了!」
「帕恩!」全員異口同聲地說著。
「你怎麼會在這裡?」說話的是佛斯。
「我被你救過一次不是嗎?」帕恩走下了階梯。「好久不見了佛斯,真想見你一面,其實我也很想再看看馬許的」「都是因為我,因為我……」佛斯的聲音不禁哽咽。
「這不是誰的責任。同伴都會賭命守護彼此的,你們救了我、迪尼救了你,馬許也是如此不是嗎?我也是這樣的。沒有人會守護兵,就算真的有的話,那也是自己的能力跟運氣,以及同伴,不是嗎?」
沒錯,兵也可能會被自己的僱主拋棄,就像是希魯特之戰時的自己,歐魯森跟希莉絲也是被拉斯塔公爵騙了的。
即是是國王也是如此,帕恩的心中如此說著。
「沒錯。馬許是了不起的兵,而我只是個普通的盜賊罷了……」
佛斯說到這裡就停了。肩膀微微顫抖,且用手揉著眼眶。
帕恩溫柔地拍了一下佛斯的肩膀離開了他身邊。
「帕恩!」隨即希莉絲衝過來抱住了他。「你為什麼要來,我們才剛想要從這裡逃出去的說。」
「我也是這麼想的,不過是因為有些事情蠻急的啦。」
「是嗎?那我就原諒你。」
「歐魯森……」
「帕恩,謝謝你救了我們。」歐魯森雙眼閃爍著光輝,前來握住了帕恩的手。
「歐魯森?」帕恩看到歐魯森這個樣子不禁愕然。
「就是這樣,這小子似乎是已經好了,不過倒變成個窩囊廢羅。」
希莉絲冷冷地說著。
「是嗎,好了嗎,這不是很好嗎?總比當個狂戰士好多了吧?」
「謝謝你這麼說。」歐魯森似乎不想要放開手似地。
沒辦法帕恩只好用力掙脫了開來。
「賽希魯……還有夏莉也在,真的是太好了!」
賽希魯對帕恩道歉之後低下頭來,而夏莉則是無力地微笑著。
「再會的喜悅就到此為止,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艘臭船好嗎?現在史列因他們正在解放那些划槳手,我們已經沒有理由要留在這裡了。」
此時卡修也從門口露出臉來如此說著。
「卡修陛下!」夏莉嚇了一跳並當場跪下。
「現在別把我當國王啦,至少也要等到打倒晨曦之星跟亞修拉姆再說。」
卡修如此說著,並走下階梯親手將夏莉扶了起來,而夏莉也紅著臉聽話了。
之後他們走上樓梯,歐魯森他們總算離開了這個船艙,並且再度見到了一個人。
草原妖精瑪魯一點也不難為情地微笑著。
「瑪魯!你這小子!」佛斯一看到瑪魯的臉就衝過去想抓住他。
帕恩連忙把他擋了下來。
「對不起啦,那時候也只能這樣子做啊。我想大家又不能游泳,可是又要有人去找救兵來啊!」
「是真的嗎?」夏莉走向前如此問著,眼神就像是在問話一般。「你沒有對自己的心撒謊吧?」
瑪魯瞇著眼睛笑著。
「那當然」他如此回答。
過了一陣子,夏莉微微歎了一口氣。
「那就不能不謝謝你了。」她這麼說並低下了頭。
「哎,既然是這樣那也沒法子了。」希莉絲兩手抱在頭後說著。
「不過以後記得要先跟我們說啊。」她稍微加了點威脅的意思在裡面。
「我會的」瑪魯說著低下頭,並吐了吐舌頭道歉。
「好啦,那現在要怎麼辦?」希莉絲問著帕恩,蒂德莉特則像是全身繃緊了般站在旁邊。
「我們馬上要追亞修拉姆他們去火龍山。我們已經沒有時間了,不然如果他們打倒了晨曦之星,得到支配之權杖的話那就完了。你們應該已經很累了,所以還是回到街上好好休息吧。」
一看就知道他們很累了。不僅長滿鬍渣,眼角也積了很多分泌物。
「這可不行。」希莉絲倔強地回了嘴。「我要去,我有個一定要打倒的對手。」
「我也要去。」佛斯用力地說著。「我已經發誓要為馬許報仇了。」
「我也要去。」夏莉又往前走了一步。
「我也要去,我必須要挽回我的名聲……」是賽希魯。
「我當然也會去羅」瑪魯天真地笑著。
「這下可增加了不少同伴了。」卡修信賴地看著一行人。
「好吧,大家就都跟來吧,一起把可恨的晨曦之星跟亞修拉姆給埋葬掉!」
卡修他們在解放了所有的划槳手之後離開了海魔之角,並且穿過黑暗的洞窟來到了地上,而敵軍的船長當然就像是融化在黑暗中似地消失了。
如今大家都屏住了氣息。
因為東方的天空染成了紅色,就像是夕陽西沈了一般。然而太陽現在才剛要從西方落下而已。
「該不會是萊丁燒起來了吧?」賽希魯如此叫著。
「應該就是如此了。」史列因說著。「晨曦之星,那頭魔龍朝萊丁襲擊了。」
彷彿聽到了龍的吼聲似地。
「卡修陛下,現在您有什麼打算?」帕恩問著卡修。「要不要先回萊丁一趟……」
「不,這可不行。」卡修痛苦地說著。令人以為不知疲憊的兵王,如今還是露出了這樣的表情。
「我們絕對贏不了飛在空中的龍,前一場戰鬥中我已經領教夠了。要戰鬥就要到它的巢穴裡去,所以我們一定要盡快前往火龍山。」
「可是這樣下去的話萊丁會……」
「帕恩別再說了!」卡修大聲制止了帕恩。「我瞭解,我當然能夠瞭解啊。但是現在回到萊丁也沒辦法解決任何問題,不只如此,如果被亞修拉姆獲得支配之權杖的話,或許將會有更多人因此喪生,我們一定要避免這個慘劇。」
之後帕恩看到卡修露出了悲傷的表情,帕恩從來沒看過卡修會這個樣子。
「即使一個國王在怎麼實施德政,總是會有人犧牲的,也可能會為了拯救更多人而親手奪去其他人的生命。何況國王也會有失敗的時候,就像是在火龍之狩獵場的那場敗北一樣。而他必須背負著這些自責以及痛苦,相信自己是一個好國王而努力。這是很艱辛,也很痛苦的一個工作,我知道夏達姆當時要讓位給我的那種心情,我也曾經想過把這個工作給別人做的話該有多好。但是我自願做一位國王,身為一國之主常常必須要下決策,即使這個決策將會是多麼的無情或殘忍。」
「我瞭解卡修陛下您的心情,但是……」
「帕恩」史列因走過來將手放在帕恩肩上。「卡修陛下他也是很痛苦的啊。國王要照顧的不是一個人的生命,而是千萬人的生命,等到你也成為國王的話就會瞭解的。」
帕恩低下頭咬著下唇。他試著抓住心中的一種想法,一種在自己心中從未成形過的想法。但是他從來都沒忘記它,如今也很感謝自己沒有忘記它。
當上國王的話的確可以拯救很多人,但是一定有人會在國王看不到的地方喪失生命,例如兵便是如此,被國家所驅逐的難民也是。一定要有人出面為這些人著想,也必須要有人出面來拯救這些人。
這就是自己應該走的路。所以自己才辭去了瓦利斯騎士的稱號,也拒絕了卡修希望他留在弗雷姆效力的邀請。留在一個國家的話,就只能拯救這個國家的人民而已。
「史列因……我現在已經下定決心了。不過為了打倒晨曦之星,為了阻止亞修拉姆的野心,現在還是先去火龍山吧。」
他們背對燃燒著的萊丁,朝街道的反方向前進。往前走就是「炎之川」,只要沿著這條河,大概一個禮拜就可以抵達火龍山的火口附近了。
從東方照過來的火紅光線,不斷伸長了帕恩他們的影子。
「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評議長亞薩姆敲著桌面如此叫著。
「我也不知所以然啊」坐在桌旁的是弗雷姆的兵隊長夏達姆。
「為什麼晨曦之星一定要襲擊萊丁呢?!」
越過夏達姆的肩膀,亞薩姆清楚看到街上到處都著了火,也看到了陷入恐慌狀態四處逃跑的人們。
就像是世界末日來臨了似地。
「我們也不知道龍在想什麼啊。」夏達姆的說法似乎有點在裝傻。
「這種事情我當然知道。」亞薩姆頭上浮出了血管。「那就請您馬上去討伐那頭龍吧。」
「您這麼說太勉強了啦。我們雖說是前來維護這裡的治安,不過要我們去討伐龍實在是太強人所難了。」夏達姆就像是要安慰亞薩姆般說著。
「如果在這裡的是正規的騎士團的話我一定會打倒它給你看的,但是兵最重視的是錢、是生命,沒有任何人會有前往打倒龍的勇氣的。如果您認為我說謊,那就請您在您的私人部隊裡招募看看,絕對不會有人自願出面的。」
「可是……」
「我們是出於好意而來到這裡的,也得到了相當的報酬,不過這並不是錢的問題,您不覺得與其做無謂的抵抗,還不如先減少被害程度比較重要嗎?」
「您說的是沒錯……可是要怎麼做?」
「很簡單」夏達姆站了起來張開雙手。「就是逃啊,盡快逃離這個地方。」
「別、別說傻話!那我多年的積蓄,還有這裡的繁榮怎麼辦?」
「但是再這麼下去連命都會沒有了。……那頭龍應該已經在我們討論這種事情的時候往這兒來了喔。」
亞薩姆聽到夏達姆所說的,連忙抱著頭蹲了下來。
「蹲下來也沒有用的,亞薩姆評議長您也趕快逃走吧,我們會為了完成任務留下來的。」
「拜、拜託你們了!」亞薩姆留下這句話就慘叫著衝出門外了。
「夏達姆大人,您的演技還真不錯啊。」
一位騎士裝扮的人在評議長離開的同時走了進來,他是親衛隊的騎士隊長魯其尼。本來是為了保護卡修國王而來到萊丁的,後來四個部下以使者的身份前往瓦利斯,而他則是留在這裡協助夏達姆。
「要說出這種話根本不算什麼。別管這個,雖然你對晨曦之星有段過節,不過千萬不要跟它對上,另外也把我這番話轉告給所有兵知道。」
「弗雷姆的威信不會降低嗎?」
「到這個時候也沒辦法了,現在必須要儲存戰力。如果火龍之狩獵場的悲劇重演的話,就會關係到整個國家的存亡了。」
夏達姆的語氣就像是在嘲笑自己似地。
「竟然沒辦法保護自己住的地方,看來萊丁也沒什麼將來了。」
「可是萬一卡修陛下有了什麼三長兩短的話,我們弗雷姆的命運也不會多好過的。」
「或許如此吧。」夏達姆喃喃說著。「不過卡修陛下是非常堅強的,這次也一定會平安回來的,我一直都這麼相信。」
夏達姆站在窗邊,一動也不動地看著燃燒的街道、四處逃跑的人們,以及盤旋在上空晨曦之星的巨大身影。
夏達姆心想,或許自己並不是演員,只是一個壞人罷了。因為看到這樣的情景,使得他因為弗雷姆不會如此而感到慶幸。
果然不是當國王的料,不,或許更為適合也不一定。
雖然不知道卡修陛下現在在哪裡,不過夏達姆相信,他知道這件事時一定會十分心痛的。
火龍山在「茶色之山地」魯勞扎的東邊。
它是魯勞扎山地的最高峰,同時也是分水嶺。「熱之川」流經這座山東邊的斜面,通過東邊的平原注入北方大海,而流經西邊的「炎之川」則是沿著巨大的溪谷流進萊丁的海灣。
魯勞扎是座樹木無法生長的山地,不知道是植物之精靈力太弱了,或是因為土壤不適合植物的生長。走到稍微高一點的地方就都是岩石跟土壤,只有幾株聊勝於無的雜草而已。
這就是命名為茶色之山地的由來。
帕恩等人已經爬到火龍山的半山腰了。不過為了追趕亞修拉姆他們,並將晨曦之星的破壞程度降至最低,他們可說是以疾行軍的方式在前進的。
而在他們沿著炎之川向上爬的時候,晨曦之星也常從他們的頭上飛過去前往萊丁,不禁使他們擔心萊丁會不會就這麼消失在一片火海之中。
也因此一行人才不斷鞭打著自己的身子,默默地沿著山路向上爬。比較沒有體力的史列因跟蒂德莉特,有時候甚至需要蕾莉亞與夏莉使用回復魔法才能繼續走下去。希莉絲雖然沒有叫苦,不過看來也是十分的累。而賽希魯的體力倒是出乎意料的好,臉色一點都沒有變,使得史列因不禁心想,當初應該培養他成為一個戰士才對。
第一個喊不行的是歐魯森。那時蒂德莉特一眼就看出他恢復正常了。各種精神之精靈都跟普通人一樣正常的活動著。
「可是為什麼會忽然就好了呢?」蒂德莉特蹲在石頭上,對著跟她背靠背坐在同一塊石頭上的帕恩說著。
現在是休息的時間。由於是強行進軍,使得大家的疲勞都已經達到極限了,卡修認為再這麼下去根本就談不上跟龍作戰,因此才做了這樣的決定。
「真的是好了嗎?」帕恩一邊痛快地拿出水袋喝著水邊回答著。略含皮革味的水的感覺傳入了喉頭,背後則是傳來了蒂德莉特柔軟身體的觸感。
「我倒覺得以前比較正經耶。現在的他情緒不安定,常常沒辦法冷靜下來,連希莉絲都要拿他沒辦法了。」
「他是因為這麼久都跟感情這種東西無緣所以才會困擾的,畢竟還不知道要怎麼控制自己的感情啊。所以他的感情表達方式才會比別人來得激烈,就像是個小孩子一樣。在他被憤怒之精靈附身的時候,他精神面的成長就已經停止了,所以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
「治得好嗎?」
蒂德莉特聽到了帕恩的問題聳聳肩。
「這我就不知道了。不過這又不是病,所以時間應該可以解決一切的。反正總是比以前的歐魯森來得安全多了吧?」
「你們要親熱到什麼時候啊?!」希莉絲有點憤怒地走到帕恩他們的身邊,歐魯森也跟在她的旁邊。
「如果你們這麼閒的話,就趕快幫這個人想想辦法啊!再這麼下去的話他根本就不能成為戰力啊!」
「戰鬥是很恐怖的耶」歐魯森聽了希莉絲所說的之後害怕地說著。
「那你幹嘛跟來啊?!」希莉絲大聲地吼著。
「因為你來了啊」即使希莉絲對他破口大罵,他也毫不猶豫地說著。
希莉絲不禁呆了一陣子並注視著他的臉。從臉上可以看得出某種感情,是對自己的一種好感。
希莉絲覺得有點訝異。到目前為止有不少人用這種眼神看過她。例如從前在卡諾的宮廷中、或是最近一些亞拉尼亞的騎士、一些用劍的兵夥伴。不過希莉絲根本就沒把他們放在眼裡過。
「雖然從來沒發現的我也是個笨蛋,不過你真的喜歡我啊?」
「不要明講嘛」歐魯森露出了害羞的臉。「不過正是如此。我一定是在被憤怒之精靈支配的時候就一直很喜歡你的。這可不是強詞奪理喔,那種對你有好感的感情一直都藏在我的心中,不然的話我怎麼會一直都聽你的話呢?」
「受不了了……」
「所以我覺得我現在很幸福。因為我可以理直氣壯的說我喜歡你了,蒂德莉特你一定能夠體會這種心情吧?」
「還、還好啦」蒂德莉特曖昧地回了一句,並偷偷瞄了帕恩一眼。「對了歐魯森,你告訴我,為什麼你的感情會忽然恢復了呢?憤怒之精靈不是已經支配了你好幾年了嗎?」
「雖然不知道原因,不過應該是……」
「應該是?」蒂德莉特催促他繼續說下去。
「應該是被亞修拉姆的大劍砍傷的時候吧。那時他手上那把大劍的魔力,使我的心中受到了很大的衝擊,但是因為我的心中大多被憤怒精靈所支配,所以受到衝擊的當然就是它了,因此它支配我的力量才弱了下來。然後在聽到水龍艾勃拉的咆哮聲的時候,我也感受到了跟被魔劍砍傷時一樣的衝擊,因此它的支配力又弱了一級,我也才能夠掙脫它的束縛的。」
「原來如此」蒂德莉特點了點頭。「亞修拉姆的魔劍跟龍的咆哮聲都擁有能打碎人心的力量,而人心簡單來說就是精神精靈的活動,因此憤怒之精靈的力量才會減弱的,你也因此才找回了真正的自我。不過這絕對沒有嘴巴說說這麼簡單,你那即使被肥大化的憤怒精靈所支配,卻沒有完全變成狂戰士的自制力,還有雖藉助外力,但卻能掙脫憤怒精靈支配的意志力,我真想對你表示敬意。」
「這我倒不能否認。」希莉絲有點勉強地說著。
「那你是答應了羅!」歐魯森的眼睛發出了光輝。
「這兩件事情不一樣吧?!」
「這樣很好啊希莉絲,你就跟歐魯森在一起吧,這樣的話你一定會很幸福的!」
「一定的!」聽到蒂德莉特所說的,歐魯森用力的點點頭。
「你們可別自己決定啊!」希莉絲又大聲的吼著。
「不過憤怒之精靈真的不見了嗎?」帕恩提出了疑問。
「不,還沒有完全消失……」歐魯森總算是正經的說話了。
「我還感覺得到。雖然失去了以前的那種支配內心的力量,不過它還潛藏在我的心中。不,不只是我,每個人的心中都存在著憤怒之精靈……我也可能會再度變成狂戰士,這沒什麼好奇怪的,不過我現在已經擁有足以壓制它的理性了。現在我覺得我很能理解『心』這個東西,而且不只是自己的心,連他人的心也能夠理解喔。」
聽到歐魯森所說的,蒂德莉特不禁非常感動。
「這對一個強的精靈使來說不算什麼的。就如我以前所想的,你擁有相當高成為精靈使的潛力,要不要我教你跟精靈溝通的方法?如果你好好學的話,一定很快就可以超越我的喔!」
沒錯,歐魯森會成為優秀的精靈使,或許將來還能夠隨所欲地支配上位之精神精靈。能將憤怒之精靈或悲傷之精靈的力量據為己有、能夠操縱夢魔、操縱生命精靈的力量,甚至解放不死之精靈的詛咒。這些都是至今任何一個精靈使都無法達到的領域。
「到那時就拜託你了」歐魯森高興地回答著。「好期待喔,這樣一來我就能支配別人的心,或許就能讓希莉絲喜歡我了。」
「別說了啦!」希莉絲毛骨悚然地叫了出來。魔法使就是怪物的這種偏見,本來在跟帕恩他們旅行的途中已經漸漸忘記了,不過這時候又再度浮現在腦海裡了。
「我很高興歐魯森恢復了,可惜我一點都不喜歡你,我喜歡的可是帕恩喔!」
帕恩啊了一聲露出驚訝的表情,他完全沒有察覺希莉絲對自己有好感。
「你錯了希莉絲。」歐魯森微微笑著,但語氣十分的堅定。
聽到歐魯森所說的,希莉絲感到自己的心用力撲通地跳了一下。
「希莉絲還不知道什麼是真正的愛,只是把輸給帕恩的痛苦換成是好意罷了。你果然仍是個貴族出生的千金,不然輸給那個女戰士的時候,你也不會那麼懊惱的。因為你很討厭輸給別人,所以才改成想說輸給自己喜歡的人也沒關係來欺騙自己罷了。」
「住口歐魯森!再說下去我就不客氣了。」
希莉絲真的生氣了。臉上失去了血色,身體也微微地發抖,甚至無法分辨她是在生氣還是在害怕,如今的她就是這麼的憤怒。
「這就是你說的能看透別人的心是嗎?不過很抱歉,絕對不會有這種事的,我真心的愛著帕恩,你不要把我恨那個女戰士的心情相提並論!」
「抱歉,我說太多了。」
看到希莉絲這麼生氣,歐魯森連忙對她道歉。如今歐魯森才知道,當自己的心被他人所看透時將是多麼痛苦的一件事情。
不過希莉絲,歐魯森在心中繼續說著。
復仇根本是沒有任何回報的。我當初也是為了幫姊姊報仇才變成狂戰士的,雖然當時我殺了那些妖魔,但我卻沒有得到什麼,甚至還因此而傷了你,因此傷了自己所喜歡的人啊。
在帕恩他們聊天的時候,卡修等人則是在另一塊石頭的陰影下裝作沒看見似地。
「他們還真是年輕啊。」卡修露出了久違的笑容。
「的確如此,連聽的人都覺得有點不好意思了呢。」史列因露出了苦笑。
「笑是自己內心靜養時最好的特效藥喔」蕾莉亞微笑地說著。
「這是真的喔」夏莉也點了點頭。
「不過亞修拉姆他們真的是走這條路嗎?馬上就要到山頂了,可是我們還沒追到耶。」史列因似乎是很疲倦地歎了口氣。
「這個嘛……」話題進入了問題核心,卡修也變得嚴肅了。
「一定沒錯的,亞修拉姆他們是走這一條路。」瑪魯如此保證著。「因為到處都有人走過的痕跡,剛剛我也看到有人野營之後清理乾淨的痕跡了。」
「知道大概是多久以前嗎?」卡修如此問著。
「應該還沒有經過很久。」佛斯代為回答了這個問題。「瑪魯,你覺得呢?」
「我跟老大的意見一樣。雖然他們也很急,不過我們跟他們的距離確實漸漸拉近了。」
「那我們就不能這麼拖下去了。」
賽希魯迅速地站了起來。
「你還真是有精神啊。」史列因露出了疲倦的笑容。
「不過賽希魯說的也有道理。我們好不容易才快追上的,還是再加點油吧,何況也快到山頂了。」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06:28
卡修說著便漸漸站起身子。
然後他眺望著火龍山的山頂。本想說會不會看見亞修拉姆他們的,不過這畢竟是不可能的,那兒只有從火山口噴出來的濃濃白煙而已。
亞修拉姆他們總算抵達火龍山的山頂了。
他們也發現了應該是通往火山口內部的洞窟。這個洞窟似乎是人工挖掘的,半圓形的洞窟壁面就像磨過般光滑,地面也是非常的好走,寬度也足夠五個人並肩前進,大概是古代王國時期留下來的遺跡。
亞修拉姆本想要馬上進去的,但卻被古洛達阻止了。
「那頭火龍在這幾天都來來往往的,而且一出去就會很久才回來。我們如果能等它不在的時候再進去的話,就能夠安全地得到支配之權杖了。」
「正義是不允許無用的戰鬥的。」霍普也贊成古洛達的意見。
「我不覺得事情會這麼順利,不過最重要的還是要養足精神。那麼我們就先進到洞窟裡火龍看不到的地方,就這麼在洞窟的入口附近休息吧。舒梅蒂跟古洛達去入口看著,等一下再派人跟你們交換。」
之後亞修拉姆他們便如此行動了。
一進洞窟,便飄來了微微的臭味。不過由於風是從外面吹進來的,因此不用擔心會是毒瓦斯。風吹進來時形成的聲響,就像是龍在喘息的聲音似地。
亞修拉姆他們在洞窟裡一邊吃東西一邊等,等待火龍飛離這裡。如果跟平常一樣的話,大概馬上就會離開了。
在這時,晨曦之星又覺得肚子餓了。
最近它吃人肉可說吃到快膩了。不過還是吃得不夠,跟自己被砍傷的鱗片比起來還差得多,必須還要再殺多一點,必須還要再吃多一點。
晨曦之星伸展開翅膀並且慢慢拍動。
並且跟平常一樣乘著火山噴出來的煙飛了上去。
不過它並沒有發覺到,自己敏銳的嗅覺已經因為每天吃太多而開始遲鈍。不然的話,它絕對不會沒發覺到有兩隊人類的集團,如今幾乎已經在它的眼睛前面了。
還是跟平常一樣去襲擊人類吧,然後把他們殺光吃掉。
因此現在的晨曦之星頭也不回地朝著它的新狩獵場~萊丁飛去。
最先看見晨曦之星從火山口飛出去的是舒梅蒂。
「古洛達,它出去了!」
「是嗎?這樣的話即使不跟那頭魔龍作戰也可以獲得支配之權杖了!」
古洛達脫下帽子,目送那隻巨獸飛向西北方。
「快去通知亞修拉姆大人吧,有我一個人在這裡看著就夠了。」
「那就拜託你了,我馬上就回來。」古洛達留下這句話,正準備要走到洞窟裡面的時候。
「不,古洛達等等!」
「怎麼了?」聽到舒梅蒂阻止他的聲音,古洛達走回了女戰士的身邊。
「你看那邊。」
古洛達朝舒梅蒂所指的方向看去。
有一群人沿著山的斜面一步步向上爬。雖然目前只看得到一些小黑點,不過大概有十個人左右。
「是弗雷姆那兒的人吧。」
「那當然,問題是在於要怎麼辦啊?就靠我們兩個打倒他們嗎?還是通知亞修拉姆大人?」
「還是去報告比較好吧。不過如果是以前那樣子的兵的話,光憑我們兩個應該也沒問題的啦。」古洛達的嘴邊出現了像是在嘲笑的表情。不過古洛達還是點燃了魔法之光走進洞窟,將消息稟告給亞修拉姆知道。
「我還真想看看來的人是何方神聖啊。」聽到古洛達的報告,亞修拉姆如此說著並走向洞窟的入口,因為他覺得來的人或許會是卡修。
「亞修拉姆大人,千萬不行」不過古洛達卻是強力反對。「在火龍不在的現在可說是大好的機會,雖然不知道來的人是誰,不過這兒還是交給我們吧。亞修拉姆大人,請您先跟霍普司祭先走到裡面,把支配之權杖拿回來再說。」
「你還真愛說教啊,古洛達。」亞修拉姆如此說著,並豪爽地笑了出來。「不過我覺得你的建議很好。那麼亞斯塔爾、加貝拉,你們就到外面去歡迎那些客人吧,記得別跟上次一樣出差錯啊。可以的話盡快解決,然後再回到我的身邊。如果你們沒看到我獲得支配之權杖的那一瞬間的話,你們的主人搞不好就會有意見了喔。」
「那麼,我們就去大鬧一場吧。」
加貝拉跟亞斯塔爾等人互相點點頭之後,便隨著古洛達走出洞窟了。
「來了嗎」回到入口處的時候,舒梅蒂如此說著迎接他們,她看起來似乎蠻高興的。
「怎麼啦舒梅蒂,看來你好像很高興嘛。」加貝拉嘴裡邊說著什麼要忠實面對自己的慾望什麼的,一邊走到了曬得到太陽的地方。
「因為很好玩啊,你們看」舒梅蒂指著山坡下面。「是之前的那些兵耶。」
「喔,真的耶,亞海布他……還真了不起啊」加貝拉如此說著。「不過有幾個人倒是沒看過。」
「真的嗎?!」聽到舒梅蒂所說的,古洛達的心中充滿了期待。
他自己親眼確認的時候,看到了那個草原妖精,也看到了他帶著魂之水晶球。古洛達不禁暗暗笑了出來,看來幸運之神還是沒有拋棄他的。
「亞修拉姆大人命令我們不要大意。而且敵人的數量很多,我還是先解決人數上的劣勢吧。」
「古洛達,你要怎麼做啊?」
「哎呀,舒梅蒂你看著。」古洛達邊回答,一邊從長袍的口袋裡拿出了好幾個白色的東西。
「龍的牙齒擁有魔力,尤其內側的那排牙齒更是擁有始源的渾沌之力。如果解放它們賦予魔力的話,就可以變成像是骸骨的戰士了。」古洛達就像是在朗誦詩歌般,並將手掌放平露出了龍牙,這些是從艾勃拉的嘴裡取得的。
「龍牙兵是嗎?原來如此,既然有這麼多牙齒,那就趕快做一群出來吧!」舒梅蒂從古洛達的手中拿起其中一顆,很稀奇似地看著它。
「沒那麼誇張啦,魔法可是極度消耗精神的呢。」
古洛達一邊詠唱上位古代語的咒文,一邊將龍牙一個個丟到了地上。
隨即地上有一種白色的東西就像是樹木一樣開始成長,便成了像是人類骸骨的樣子,手上還握著新月刀跟圓盾。
「真是方便啊,連武器都隨身攜帶了」舒梅蒂吹著口哨發出了感歎的聲音。
總共做了七個龍牙兵,之後古洛達便激烈地喘著氣。
「這樣已經是極限了,再作下去就不能用魔法掩護你們了。」
「其實我覺得也不用你幫忙了啦。算了,看來他們已經要到了。」
「看到了!」
佛斯瞇著眼叫著,刀刃般的眼神看著斜坡上方。那兒有個半圓形的洞窟,洞口則有兩個人影。
敵人似乎也發現他們了,其中一個人走進了洞窟。
「是他們嗎?!」卡修發出了尖銳的聲音。「看來總算是趕上了。」
「剛剛晨曦之星往萊丁那兒飛去了,現在那頭魔龍的巢穴應該是沒有戒備的耶!」蒂德莉特抓著帕恩的手,並搖晃著他的身子。
「嗯……沒錯,現在連小孩都拿得到支配之權杖了……」
「各位,我們快走吧!」賽希魯將賢者之杖撐在地面,加快了向上爬的速度。
「等等賽希魯,現在就算再趕,要抵達那兒還是要花一段時間的,而且這麼趕的話會上氣不接下氣,根本就談不上戰鬥的。」
希莉絲將手放在胸前之後,便拔出了腰上的劍。
「看著吧歐魯森,我會告訴你我比那個女戰士還強的。」
「不行啦希莉絲,你現在不可以跟那個人打,你現在已經很累了,馬上就會撐不下去的!」
「放心,我一瞬間就會解決掉的。」
一行人作好戰鬥準備之後,再度開始沿斜坡向上爬。
兩邊的距離漸漸拉近,等到互相掌握了敵人的人數與編制之後,便開始準備行動了。
舒梅蒂一個人大搖大擺地走向前。
「你們就儘管攻過來吧!」並且挑般的說著。
她後面的亞斯塔爾正詠唱著冗長的召喚咒文。
古洛達看到敵人有不少魔法使之後便詠唱對抗魔法的咒文,以抵抗敵人的魔法攻擊。
不過在這時加貝拉已經搶先進攻了。
「暗黑之神!我渴望著力量,請賜給我您的力量,將異教之司祭施以石之咒縛!」
「啊!」
夏莉感覺到自己全身被邪惡之魔力所籠罩而發出了慘叫聲。她中了敵方的魔法,身體從腳尖開始僵硬,如今腰部以下已經變成灰色了。
蕾莉亞連忙趕了過來。
「女神瑪法,請將此人的身心歸為應有之形!」
蕾莉亞的咒文馬上發揮了效果,夏莉也恢復了原狀,不過下半身已經暫時麻痺得不能走路了。
「喔,那個娘們不錯嘛,是瑪法的司祭是嗎……」
加貝拉高興地點點頭,並且開始詠唱下一個咒文。他已經決定要拿這個女司祭當他的對手了。
「賽希魯,快使用對抗魔法,敵方的魔法使非常強。」
賽希魯應聲之後開始詠唱咒文。
而在另一方面,命令他的史列因朝著穿黑色長袍的魔法師,開始進行使用電擊咒文的動作。
但在這時,眼前的大地突然高高地隆起。
裡頭出現了像是巨大岩石的東西,並逐漸化成了一頭四隻腳步行的猛獸姿態,就像是只巨大的犀牛似地。不過它的獸皮卻是堅硬的岩石,背上、額頭以及尾巴也長了好幾根像是黑曜岩的刺。
「糟了,是大地魔獸貝希摩斯!大地之上位精靈……」蒂德莉特的臉因恐怖而扭曲,並連忙開始召喚風之王。
「真讓我看了不少花樣了」卡修如此說著,並避開了逐漸實體化的貝希摩斯走向敵方的女戰士。
「不可以」帕恩阻止了他。「這裡交給我們,卡修陛下請先到洞窟裡面。亞修拉姆跟霍普並沒有在這裡,他們應該已經進入洞窟了,再這麼下去的話,支配之權杖會被奪走的!」
「不過這些人也很棘手的,沒問題嗎?」
「我們可以的,我們作給您看。夏莉,請你也跟卡修陛下一起去吧。」
「嗯,我知道了。」卡修點點頭朝洞窟走去,夏莉也回應了一聲之後跟在卡修後面。
在這時,忽然出現了一個個像是骸骨的怪物。
「那是什麼啊……」卡修不禁為此愕然。
「龍牙兵……可是竟然這麼多……」帕恩看過這種怪物,他曾經跟卡拉召喚的這種怪物作戰過。
「卡修陛下請快進去,這些就交給我們了!佛斯、歐魯森、瑪魯!」
帕恩如此叫著,並像是在對龍牙兵挑般高高舉起了魔法之劍。雖然不知道龍牙兵有沒有在看,不過還是有三個朝他接近過來。
帕恩想起了五年前跟這種怪物戰鬥的情景。它們無疑是很可怕的對手,而且當初只有一個,這次卻有七個。
「不過還是要硬上了……」
帕恩慎重的握著劍與盾牌,並為了看清對方的動作睜大了眼睛。
佛斯跟瑪魯也各自對上了一個。
希莉絲再怎麼看都像是只看得到那個女戰士。她看了一眼黑妖精召喚的貝希摩斯跟蒂德莉特召喚的珍怒目相視的情景之後,便放低身子衝了過去。
歐魯森也有點害怕地跟在她後面。
「不行啦希莉絲,不可以一個人過去啊!」
不過希莉絲似乎根本就沒有把歐魯森所說的聽在耳裡。
察覺他們的動作之後,帕恩前面的其中一個龍牙兵,以及另外一個還沒找到對手的都往那兒走了過去。
最後一個則是站在卡修的前面。
「我可沒時間跟區區一具骨頭瞎扯啊!」
卡修邊叫著舉起了長劍。
隨即用力地向下揮。
龍牙兵用盾牌擋了下來,另一隻手的新月刀隨即橫砍了出去。
「臭小子!」
卡修退了一步躲開攻擊,並繞到敵人的右手邊。
而夏莉則從他身後筆直衝了過來,握緊戰槌用盡全身的力氣朝骸骨的頭部打去。
不過這一擊被對手輕易地以新月刀彈開,夏莉因此失去了平衡摔到了地上。
龍牙兵毫不留情地舉起了新月刀,但在這同時卡修的長劍朝它沒有防備的身子一閃,隨即龍牙兵的上半身就這麼崩潰了。
「夏莉,快走吧!」卡修伸出手扶她站了起來。
「謝謝您陛下。」夏莉的臉色有點蒼白,不過仍是打起了精神跟著卡修前進。
兩人就這麼走進了洞窟。
蒂德莉特召喚出珍矗立在大地之魔獸前面,不過卻沒有下任何命令,只是靜靜等待敵方的黑妖精跟貝希摩斯先行動作。
如果兩個上位精靈對等決戰的話將會同歸於盡。雖然召喚者的魔力也會左右大局,但是蒂德莉特並沒有將珍完全放在自己的支配範圍之下。何況只要使用了咒文之力,上位精靈便會掙脫召喚者的束縛回到精靈界了。
希望黑妖精那邊也是這麼想。總而言之,蒂德莉特也只能牽制住對方的動作而已。
史列因這邊也是一樣。
史列因先是朝敵方的魔術師使用電擊之咒文,隨即敵方就像是要報復般以電擊咒文打了過來。
雖然讓敵人受了傷,不過史列因自己也受傷了。
之後兩邊就各自張開了對抗魔法的結界,但也因此失去了攻擊的手段。只要使用了這個咒文,對方所使用的魔法將完全無效。
兩人就這麼橫握著枴杖將距離拉近。
「真應該接受點劍術的訓練的。」史列因喃喃說著。
他是第一次進行肉搏戰。
賢者之袍左胸的部份裂了開來,並且有一道灼傷的痕跡。雖然一陣陣的抽痛不斷擾亂著精神的集中,但是一解開魔法結界的話,一瞬間他就會被殺的。
一點都不能放鬆精神。
在這時,史列因的身邊忽然衝出來一個人影,是賽希魯。
「賽希魯,不可以啊!」史列因嚇了一跳並想阻止他,但是賽希魯並沒有聽,古洛達也因為這突如其來的埋伏襲擊而亂了陣腳。他本想使用強力的咒文,但是如果使用這個咒文的話,對精神力的消耗程度太大了。
因為剛剛作七個龍牙兵的時候消耗太多了。何況這時候敵方的魔法師也會使用強力的咒文進攻的。
攻過來的那個年輕魔法師蠻有精神的,而且右手還握著一把小劍。古洛達雖然在武術方面也頗有心得,但是對手應該比他強上一級。
如果再待在這兒的話一定會沒命的。
古洛達知道自己輸了,也放棄要奪回魂之水晶球的打算了。
但是自己還有一件事情要作。
為了完成它,古洛達高聲詠唱了一句上位古代語咒文,隨即消失了身影。
蕾莉亞正在跟暗黑神的司祭作戰。
蕾莉亞任憑對手對她使用魔法,專心一意地走向前。即使再怎麼讓她受傷,暗黑神的魔法也無法打破蕾莉亞的信仰之力。
加貝拉一邊後退一邊使用魔法,不過在知道沒有什麼效果之後,他便決定使用武器作戰。
對手只不過是個女的,雖然手裡拿著小劍,不過應該沒什麼好怕的。加貝拉是用長槍當武器的,只要在這個瑪法司祭接近他之前往前一刺就可以解決了。
「就把你的生命獻給暗黑神吧!」加貝拉將槍尖指著蕾莉亞如此說著。
蕾莉亞仍一語不發地走向前。
加貝拉用盡力氣把長槍刺了出去,但他的攻擊方式並沒有接受過什麼訓練。
蕾莉亞輕鬆躲過了長槍的攻擊,並且衝進敵人的懷中,一邊對瑪法祈禱,一邊將手中的小劍準確地刺進了對方的心臟。
雖然差點被鎖鏈甲彈了出來,但是蕾莉亞就像是要衝撞進去般再加了一股力道,刺穿了對方的鎧甲。
「怎、怎麼可能」加貝拉呻吟著跪到了地上。
「詛、詛咒……」他用胸前流出來的血沾滿雙手,並且伸向了這個女司祭。
蕾莉亞並沒有撥開他的手,只是不斷對女神瑪法祈禱請她保護自己。
「法拉利斯,請讓此人的言語變成禍害,將愛的言語變成憎恨,將安慰之語轉變成譏諷之詞」然而在加貝拉逐漸遠去的意識之中,已經知道這是無濟於事的了。即使以自己的死作為代價,也無法對這個女司祭施以詛咒,眼前這個女人的信仰心竟然如此堅強。
唉,算了。加貝拉如此說之後便斷了氣。對暗黑神的信徒來說,死亡便是最後,並且最完全的自由。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06:59
蕾莉亞打倒了眼前的敵人之後,連忙確認史列因跟其他同伴還平安無事。
這時蕾莉亞她聽到了一種聲音。
歐魯森所發出來的哩……哩……的吼聲。
歐魯森幾乎已經絕望了。
希莉絲一點都不冷靜。她根本沒有確認自己已經十分疲勞了,只顧著要挑戰敵方的那個女戰士。
此時兩個龍牙兵走了過來。
他連忙四處張望求助,但是大家都忙於自己的戰鬥,,根本沒有閒工夫管他。
歐魯森感覺到自己再發抖。
好想躲到別人後面。在被赤肌鬼襲擊的時候姊姊保護了他,但是如今卻再也沒有人保護他了。
此時龍牙兵攻了過來。
他發出了慘叫聲,但是仍揮劍試著抵擋龍牙兵的攻擊。
他的身體還記得劍的用法。
另外一個龍牙兵也加進來了。
歐魯森勉強能應付兩個龍牙兵,但是也只能做到這樣了。
「希莉絲!」
歐魯森再度慘叫著,就像是要求助般看著希莉絲那邊。
然而映入眼的卻是希莉絲陷入苦戰的情景。希莉絲的動作果然跟平常不同了,腳邊搖搖晃晃的,揮劍的動作也變慢了。
「怎麼啦大小姐,您的動作比上次還慢耶!」
舒梅蒂輕易地接下希莉絲的攻勢,並且就像是在嘲笑她般說著。
「囉唆!」希莉絲大叫著揮著劍。
但也只是大幅度地揮劍而已,舒梅蒂輕易的躲過了。
「我這次可不會手下留情了!」
在恐怖臂力所操縱的兩把寬刃劍前面,希莉絲被逼得節節後退。
「我不是說過了嗎」歐魯森好不容易壓制住了兩個龍牙兵,但卻陷入了絕望的深淵。顯而易見的,再這麼下去的話不只是自己,希莉絲也會被殺掉的。
然而自己卻沒有能夠扭轉局勢的力量,自己根本不可能能夠幫助希莉絲。而其他的同伴們也都忙於自己的戰鬥,幾乎不可能去幫希莉絲的忙。
最接近她的也只有自己。
而且歐魯森對她也有好感。即使以前是被憤怒之精靈支配了內心,她那散發出生命力的年輕、不被任何東西束縛,自由奔放的人生觀,還有她不忘關懷別人的溫柔。都再再吸引著他。
如果失去了她,對歐魯森來說根本是無法承受的衝擊。
一定要保護她,歐魯森心中如此想著,為此他衷心希望能夠獲得更強的力量。
此時他想起來了,他可以獲得力量,那個東西正沈眠在他的內心深處。
它叫做憤怒之精靈……
然而憤怒精靈的力量變弱了,如今失去了束縛自己的力量而在心中沈眠著。他不知道能不能夠喚醒它,而且他也害怕如此一來,自己將會再度被憤怒之精靈所支配,再度失去了其他的感情。不,或許這次自己的心就會完全被佔據,而死在破壞的衝動之中了。
好可怕,我不想死,也不想再失去感情了。
然而歐魯森心中有另一種感受。雖然不想死,雖然不想失去感情,但另一種更強的衝動正責備著他。
如果自己不幫她的話,那麼他就要失去希莉絲了,最擔心他的人就會永遠消失在這個世界上了。
在這時,他聽到了希莉絲的慘叫聲。
舒梅蒂左手的劍正中希莉絲的大腿。
希莉絲跪了下來,抬頭以痛苦的表情看著敵方的女戰士。
「希莉絲!」歐魯森大叫著。
姊姊不也是為了拯救我而犧牲生命了嗎?那時她的遺容那麼安詳,不就是因為她完成了該作的事情而滿足了嗎?
有時候一個人的一生,都將會為了沒有完成某件事情而後悔的。
「憤怒之精靈,快回應我的呼喚」歐魯森在心中如此說著,他拚命要喚醒沈睡在心中的那個東西。
歐魯森已經暗暗決定了,即使自己會喪失生命也毫不後悔。
突然,內心似乎有種東西探出了頭。
「憤怒吧……破壞吧……」那個東西回應了。
「不是的,憤怒之精靈」歐魯森回答著。「我要憤怒,但是憤怒不是為了復仇,也不是要破壞一切的力量,憤怒是為了要守護心愛的人而激發的勇氣,是為了能使膽小鬼也能挺身作戰的力量,請將這種力量賜給我!」
歐魯森感到一股灼熱的力量從自己的心中湧了出來,這種力量充滿全身,使得拿著劍與盾的雙手,還有支撐著鎧甲的雙腳都輕盈了起來。
「哩……哩……」歐魯森發出了吼聲,並且背對了龍牙兵,朝希莉絲那兒走去。
這時候,女戰士的劍正瞄準了希莉絲的右肩揮了下去。
希莉絲本想用劍擋下這一擊,但是疲勞以及大腿的痛楚卻使他幾乎使不出力來。希莉絲的劍在對手的怪力之前被彈了開來,冰冷的刀刃砍進了自己的肩頭。
鎖鏈甲被劃了開來,血柱噴上了她可愛的臉龐。不過劍與鎧甲勉強使這一擊不成為致命傷。然而如果對手再度攻擊的話就一切都完了。
不行了。
希莉絲絕望地想著。
歐魯森所說的通通是對的。自己是為了自己的自尊而挑戰這個女戰士的,如今她將會因為錯估了自己的實力而喪生。如果當初有聽他的忠告的話,就不會變成這個樣子。
「歐魯森,對不起」希莉絲喃喃說著。
希莉絲肩膀到胸口的部份都被自己的血染紅了。同時敵方的女戰士,正同時舉起了兩把劍準備給自己最後一擊。
希莉絲已經覺悟自己將死了,而將視線轉向那個到最後仍說喜歡他的那個人身上。
驚訝的是,歐魯森也正朝這邊看著。而當她聽到歐魯森的口中再度發出了那種聲音的時候,她的心幾乎都要裂開了。
「不可以,歐魯森不可以!!」希莉絲根本忘記了自己的處境,以近乎慘叫的聲音叫著。
兩個龍牙兵當然不會放過背對它們的歐魯森。它們是無情而又優秀的戰士。
兩個龍牙兵都朝歐魯森砍了過來。其中一把劍割破了他的喉嚨,另一把則深深刺進了他的胸膛。
兩劍都是致命傷。
然而歐魯森根本感覺不到任何痛苦。充盈在全身的力量麻痺了所有的感覺。
他只是默默的走向那個要給希莉絲最後一擊的女戰士。
敵方的女戰士似乎已經發現拖著步伐走過來的歐魯森了。朝希莉絲頭部揮下的劍停了下來,並改成了迎擊歐魯森的架式。
她的眼中充滿了恐怖。
龍牙兵的新月刀就這麼插在歐魯森的身上,而且龍牙兵自己也被拖了過來。
希莉絲的意識原本已經因為大量出血而有點模糊了,但歐魯森的身影卻清清楚楚地映在她的眼中。歐魯森變成狂戰士了,並且頭部與身體的兩個傷口都是致命傷。
「笨蛋,好不容易才治好的……」
希莉絲如此說著。但一切都是她的責任。
再這樣下去的話,自己應該也會被變成狂戰士的歐魯森殺掉的,不過總比被這個女戰士殺掉的好。
好吧。歐魯森,我接受你的告白吧。
希莉絲的臉上甚至浮出了微笑。
而在另一方面,看到歐魯森的舒梅蒂恐怖地發抖著。
即使跟再強的敵人對決,即使跟最強的魔獸古龍作戰,舒梅蒂也從來沒有害怕過。
然而看到眼前這個發著吼聲走過來的戰士,她第一次感到全身像是凍結了的恐怖。
化為狂戰士的歐魯森已經來到她的眼前了。
即使因為恐怖而顫抖,舒梅蒂仍以她身為戰士的本能揮出了手中的兩把劍。
她的攻擊確實命中了歐魯森,她的劍甚至從對方的肩頭砍進了胸膛。
一般來說是瞬間斃命的。
然而歐魯森卻不為所動,將劍默默瞄準了她的身體。
知道躲不掉的舒梅蒂,連忙繃緊了她鋼鐵般的肌肉,試著以堅硬的胸鎧以及她的肌肉抵擋這一擊。
她有絕對不會成為致命傷的自信。
然而歐魯森的劍卻噗哧、噗哧的進入了舒梅蒂的身體,就這麼貫穿了她的身子,同時也刺穿了她的心臟。
這個力量太可怕了,他根本不是個人了。
舒梅蒂不禁愕然,並且跪到了地上。
她就以這個姿勢氣了。
下一個就是我了。即使這麼想,希莉絲卻感到自己的心情出乎意料的安穩。她看著全身被自己的血以及女戰士的血染紅的歐魯森。
歐魯森將劍連著女戰士的身體揮動,試著讓刺進女戰士身體拔不出來的劍恢復自由。
回轉了三次之後劍拔了出來。女戰士的身體飛到了遠到令人驚訝的地方,而在摔落地面之後發出了東西碎裂的聲音。
希莉絲臉上泛著微笑,對歐魯森伸出了雙手,就像是要擁抱自己心愛的人似地。
揮開女戰士的身體之後,狂戰士單手握著沾滿鮮血的劍,將視線移向了希莉絲。
「快!把我殺了吧!」希莉絲如此呼喚著。
你死了都是我的責任,所以我必須要陪你一起死。
「快殺了我啊!歐魯森!」
然而在下一瞬間,歐魯森卻很乾脆地轉身背向了她。
為什麼?希莉絲不禁愕然。
為什麼沒把我殺了?
就這樣戰鬥結束了。
化為狂戰士的歐魯森輕易地破壞了龍牙兵,並且就這麼衝向黑妖精亞斯塔爾。
驚訝的黑妖精使用貝希摩斯的力量試著殺掉他,但是怎麼樣都殺不死這個狂戰士。此時蒂德莉特趁機操縱珍捲起了旋風,將黑妖精傷得體無完膚。
歐魯森給了這個倒在血泊裡的黑妖精最後一擊。亞斯塔爾就這麼像是塊破布般被砍成稀爛而死了。
在這個時候,帕恩、佛斯與瑪魯也分別打倒了自己眼前的龍牙兵。
等到他們察覺時,歐魯森已經一動也不動了。
他死了。
本以為他的臉會因憤怒而扭曲,但卻完全不是這樣。他的表情非常安詳,甚至還像是很滿足般微笑著。
經過蕾莉亞的照顧之後,希莉絲好不容易可以行動了,但她卻沒有絲毫想動的力氣。希莉絲就像是雕像般呆呆站著,兩眼看著死去的歐魯森,成了六神無主的狀態。
肩膀漸漸地開始顫抖。
「我這裡是有魂之水晶球啦……」
瑪魯拍了一下綁在腰上的小包包。
「沒用的」蒂德莉特靜靜地搖了搖頭。「化為狂戰士而死的人,連魂魄也都煙消雲散了。」
「希莉絲……」蕾莉亞本想跪在她前面安慰她,但是卻被史列因阻止了。
「還是先不要打擾她吧。何況我們的戰鬥還沒有結束,亞修拉姆以及支配之權杖都還在洞窟裡面。」
史列因就像是在對自己說似地,並看著一旁的洞窟。
沒錯,戰鬥到現在都還沒有結束……
亞修拉姆默默地在蜿蜒的洞窟中前進著,感覺就像是進入了巨大生物的體內似地。跟前往艾勃拉的棲息處的時候很像。
在他感覺視線漸漸清晰了的時候,眼前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空洞。亞修拉姆肯定這裡就是魔龍的巢穴。這兒似乎很接近火山口,周圍都漂浮著熱氣與噴出氣體的臭味。
而在走到空洞入口附近的時候,亞修拉姆不可思議地看著洞窟裡面的光景。
那兒積蓄著龐大的財寶。金子、銀子跟寶石堆得像是座小山似的,還有各式各樣的工藝品、美術品以及魔法之寶物,另外一個透明的水晶箱子垂直豎立在這財寶之山的底部。
支配之權杖就在裡面,是一根表面密密麻麻刻滿了古代語魔法文字的金屬製手杖。
長度大概有半隻手臂長。前端以一顆巨大的水晶所裝飾,並可以感受到它那巨大的魔力波動。
亞修拉姆一眼就認出來了,它的外型果然正如傳聞所說的。
然而亞修拉姆卻萬萬沒有想到,這座寶物之山的對面竟然有一隻巨大的魔獸。
是火龍山的主人晨曦之星。
這頭魔龍的體格比亞修拉姆打過的任何一隻龍都還要巨大,全身覆蓋著血一般紅的鱗片。不過看得出來它全身都是傷,鮮紅像是在燃燒的眼睛瞎了一隻失去了光輝,巨大翅膀上的皮膜也破了好幾處,就這麼無力地下垂著。
然而它那排列成好幾排的利牙,以及像是破壞之槌般的爪子,一般人只要被正面打中的話一定會粉身碎骨的。
「這怎麼可能!」亞修拉姆略含憤怒地叫著。「晨曦之星不是離開這兒獵食了嗎?!」
為了激發自己的勇氣,亞修拉姆怒吼著並拔出了劍,但是霍普卻從身後抱住了他。
「還是先撤退吧。先退下來等古洛達他們回來,光靠我們兩個決不可能打得倒那頭魔龍的。」
亞修拉姆咬緊牙根,但仍聽從了霍普的建議。
之後他們聽著晨曦之星低沈的吼聲而回到了空洞入口,此時的亞修拉姆也正因屈辱而顫抖著。
另一個方向總算傳來了腳步聲,也有火把的光線接近了過來。
「古洛達嗎?」亞修拉姆朝那邊問著,他的聲音回湯在洞窟中。
「你錯了」那頭傳來了回應聲。
而出現的人是——
「卡修!」
亞修拉姆叫了出來。
他的身邊是曾經變成俘虜的那個侍奉戰神的女司祭。
亞修拉姆在這五年中從來沒有忘記過卡修的臉。然而不可思議的是,他竟然沒有感到一絲憤怒。
「好久不見了,霍普。」卡修握著劍慢慢接近他們。「還有你就是亞修拉姆是嗎?我的確有看過你。」
「你們打倒了古洛達他們嗎?」亞修拉姆如此問著。
「不,應該還在跟我的同伴們作戰。不過我的同伴很值得信賴的,你的同伴再也不可能過來了。」
之後卡修換了個話題。
「剛剛我聽到龍的吼聲,這是怎麼一回事?而且看來你也還沒得到支配之權杖的樣子……」
亞修拉姆坦承說出了原因。
「我不知道為什麼晨曦之星會在這裡,不過事實就是事實,如果我們跟你們沒有打倒那頭魔龍的話,都絕對無法下山的。」
「嗯,這是因為晨曦之星被守護支配之權杖的使命所束縛了,大概是支配之權杖叫它回來的。」
卡修邊這麼說,一邊對古代王國魔力的強大而感到憤怒。
「那麼現在你想怎麼樣?」亞修拉姆浮出了毫不畏懼的笑容說著。
「要在這裡對決分出勝負嗎?不過無論如何,都必須要打倒那只魔龍的喔。」
卡修向前走了一步,並如此回答著。
之後他小聲說著——
「願意跟我聯手嗎?」
「你是打算要侮辱我嗎?!」亞修拉姆的憤怒使得洞窟裡的空氣都為之動搖。
「不要慌張!我只是覺得像你這樣的人死在這裡太可惜了,何況我也知道你不可能站在我這邊的。不過比起你,我可是對那只晨曦之星憎恨得多了。」
「看來我被小看了嘛。不過我可是對你非常憎恨的!」
「那麼這樣如何?要不要我們就在這裡等自己的同伴?還是你想要現在就一決勝負?無論如何,光憑一對一是決不可能打得贏龍的喔!」
亞修拉姆唔了一聲。冷靜下來考慮的話確是如此。
「所以我才問你願不願意跟我聯手。我們先等待自己的同伴,只不過不知道那邊會贏就是了,之後再一起打倒那只魔龍。」
「喔,那再來呢……」亞修拉姆似乎總算是想聽卡修所說的了。
「之後再一對一決定權杖的持有人。聽說只要獲得了支配之權杖,就能夠使所有的敵人服從自己。所以不管等一下是誰的同伴贏了,最後的勝利者都將會是支配之權杖的擁有者的。」
「我已經很清楚你一對一決戰的作風了,就像跟貝魯特陛下作戰的時候一樣。」
「那件事我根本沒有預期到,我也不想再多做解釋了。不過這一次我絕對不會讓任何人插手的!」
「我可以預期到勝利的將會是我的同伴。因為古洛達、舒梅蒂還有亞斯塔爾跟加貝拉都是馬莫所自豪的勇者。」
然而此時出現了一個聲音,並且就像是在否定亞修拉姆所說的。
「卡修陛下!」
回湯在洞窟的聲音如此叫著。
之後出現的是還喘著氣的帕恩他們。而他們看見亞修拉姆時,也連忙詢問卡修這是怎麼回事。
卡修對他們說明了事情的大概。
「根本不需要出這種條件的啊!我們還是打倒他們吧,然後再打倒晨曦之星……」
賽希魯漲紅著臉如此主張著。
「我有愧於他,不補償的話我不會心安的。條件就如我剛剛所說的,各位願不願意答應呢?」
「……好吧。」帕恩考慮了一陣子之後回答著。「不過我也有條件。如果卡修陛下在一對一的時候輸了的話,我會給亞修拉姆去拿支配之權杖的時間,但是之後我們想要跟你較量較量。如果我們輸給了支配之權杖的魔力的話,我們就會當作是命運而放棄的。」
「也就是說,不能只靠我的劍來左右羅德斯島的命運是嗎」卡修露出了苦笑。不過這也是當然的,尤其是對眼前這個只擔心羅德斯島未來的戰士而言……
卡修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了羅德斯之騎士這個詞。
「我可以接受這個條件。」亞修拉姆一邊走向卡修等人一邊說著。「不過你們一定會後悔的。等一下你們被我殺掉之後,不只是你們的生命,整個羅德斯島都將會被馬莫所支配,你們就等於是拿自己的性命來賭羅德斯島的未來一樣。」
亞修拉姆有點爽快地笑著。
「我不會輸給支配權杖的力量的」蕾莉亞堅定地對亞修拉姆說著。「我可以斷言,我再也不會受到魔法寶物的控制了!」
史列因聽了蕾莉亞所說的用力點了點頭。
「現在就先交給卡修陛下吧。我不覺得卡修陛下會輸,但是如果真有萬一,我也不會屈服在支配權杖之下的,到那時盡用全力與亞修拉姆作戰吧。」
史列因也如此說著。
「好,我們就立下誓言吧。霍普你都聽到了吧?」
「是的。如果有人違反了這個誓言,將會被麥裡神以鐵槌嚴加制裁。」
「那麼,我們就去打倒晨曦之星吧。」卡修走到亞修拉姆身邊時,靜靜地對這個敵方的馬莫黑騎士說著。
「好吧」亞修拉姆也悠然地回答。
晨曦之星一直在等著。
它本來為了要吞食人類而飛上了天空,但在這是支配之權杖響起了警報,使得它一瞬間就被拉回了自己的巢穴。
從來沒有過的憤怒在它的心中形成了漩渦。
可惡的人類!它的全身都在顫抖著。
無論是把身為古龍的自己施以魔法咒縛的古代王國魔法師,或是傷了自己美麗鱗片的蠻族,它都絕對不會原諒的,總有一天它要人類在這個羅德斯島上永遠消失。
然而它把憤怒壓抑在心中,靜靜地等待著那些人。
從味道便知道這些人躲在通向這個巢穴的洞窟裡。如果他們走了出去,就從火山口飛出去,在上空讓他們接受火焰的洗禮就行了。
如果他們來到這兒,那時就用牙齒、爪子以及強韌的尾巴撕裂他們。
所以它等待著。
過了一會兒人類的味道接近過來,看來他們是希望被撕掉了。
晨曦之星心想,這樣的話才有樂趣,將人類生吃可說是最好吃的了。
之後這群人類由兩個戰士帶頭出現了。
「晨曦之星!我要你被你殺掉的弗雷姆勇士們的憤怒!」
卡修就像是吐出了壓抑已久的東西似的,大聲對魔龍吼叫著。
以這為作戰的暗號,霍普與夏莉就像是在合唱般開始詠唱「戰之歌」。
之後卡修、亞修拉姆以及帕恩各自拔出了自己的武器朝晨曦之星突擊過去,他們的手中都是擁有強大魔力的寶劍。
史列因、賽希魯、蒂德莉特以及蕾莉亞等魔法使們,則是為了讓戰士們易於跟龍作戰而輪流使用了防禦之咒文。
對抗火焰的防護罩、無形之盾與無形之鎧,還有將敏捷性與體力增幅的咒文。
瑪魯與佛斯兩人的工作是負責牽制住晨曦之星。
之後蒂德莉特開始進行召喚貝希摩斯的準備,她要藉助大地上位精靈的力量,將晨曦之星腳踩的地面撕裂。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07:21
做好了準備,也決定了各自的任務。
之後戰鬥便開始了。
以卡修帶頭,三個戰士與晨曦之星進行正面衝突。
他們早就覺悟到會被火焰所洗禮了,但是蕾莉亞已經對他們使用了強力的耐火守護。
而蒂德莉特也藉助了大地魔獸的力量,撕裂了晨曦之星腳踩的大地。
晨曦之星拍動著翅膀試著飛上天空。
然而支配之權杖束縛著它,制約之咒文不允許它這麼做。
晨曦之星的腳被裂開的大地夾住,變得一動也不能動。
此時三個戰士衝了過來。
它憤怒地噴出了火焰。
三個戰士好不容易忍住了焚燒全身的灼熱火焰,並且沒有導致致命傷。隨即他們沖向前挑戰晨曦之星,以魔法之劍刺向堅硬的鱗片。
晨曦之星痛苦地呻吟著。它那比鋼鐵還堅硬的鱗片被深深貫穿了。
晨曦之星揮動手腕想要打倒他們。
然而戰士們的動作十分迅速。加上晨曦之星被刺瞎的左眼還沒有再生,使得它沒有辦法瞄準。戰士們穿過了它揮動著的手腕下方,並再度以手中的劍攻擊。
鮮血不斷地湧了出來。
還有兩個人在比較遠的地方對自己挑著。當它一要攻擊他們就躲得遠遠的,然後再度接近過來揮著劍挑著。
晨曦之星憤怒到近乎瘋狂。雖然腳被裂開的大地夾住了,它仍扭曲著身子揮動尾巴。
尾巴打中了帕恩與卡修兩人,將他們打飛了出去。
隨即兩個魔法師輪流對它施以魔法,光之箭與電擊不斷打中了它的身體,而那三個司祭也使用氣塊攻擊……
魔龍怒吼著,試著捏碎人類們的心臟。
但是根本就沒有效果。一股不可思議的力量包圍著他們,打消了它咆哮聲中的魔力。
晨曦之星不得不承認自己就要被殺的事實。
它非常訝異。
不可能會這個樣子的。
不過在幾百年前它被人類打敗了,因此它發誓再也不跟人類共同居住。
然而打破這個規則的也是人類。
魔龍接二連三地發出了憤怒的咆哮。
晨曦之星用力拍動著自己的翅膀,但是制約咒文的咒縛再度封鎖了它的行動。
我要逃走,晨曦之星如此叫著。
它至今還持續地抵抗著。
然而它的力量已經逐漸減弱了。
我想要逃走!它叫了最後一次。
這就是火龍山的主人晨曦之星最後的聲音。
卡修的劍正中魔龍的心臟,為魔龍數千年來的生命活動打上了終止符。
在晨曦之星終於停止了抵抗的時候,三位戰士已經又累又傷了。
全身嚴重的灼傷,到處都有傷口,也有好多地方瘀青了。
帕恩當場倒下,幾乎以為自己全身都碎掉了。
「帕恩!」蒂德莉特跑了過去,並溫柔地抱住了他。
「我沒事的蒂朵,只是有點累了。」
而在另一方面,卡修與亞修拉姆雖然用劍代替了枴杖,但仍是站在原地怒目相視著。
夏莉與霍普各自跑了過去,使用治癒之咒文治療全身的傷口。
蕾莉亞也過去幫他們的忙。
「為什麼要持續這種戰鬥呢?」雖然治療著兩人的傷,但蕾莉亞仍禁不住問著。「你們都是偉大的勇者,為了實現自己的理想盡力而為,那又為什麼還要這樣爭執呢?」
「真的要說的話,就是因為有自己的理想吧」亞修拉姆如此回答。
「是立場的不同。」卡修的答案不一樣。「我可不是那種理想主義者。只不過我是弗雷姆的國王,我必須要履行我的義務。其實我也跟倒在那兒的晨曦之星一樣,是被國王這個地位所咒縛的。」
三位司祭緩緩離開,帕恩也由蒂德莉特扶著離開了現場。
之後霍普的右手漸漸舉高,然後揮了下來。
一對一的決戰開始了。
卡修與亞修拉姆各自以渾身的力量揮出了第一擊。
尖銳的聲響響遍魔龍的巢穴,迸發出刺眼的火花。
兩人相互被對方的力量彈到了後面。
劍的魔力似乎也是不分上下。卡修所持米斯理魯銀所打造的長劍,連鋼鐵之鎧都會像是牛皮紙般被劃開,而亞修拉姆的大劍則是連敵人的靈魂都能粉碎。
雙方的劍技似乎也是平分秋色。
一會兒就像是在演出劍術教本記載的洗招式跟假動作,一會兒又變成了用腳踢、用身體撞的野蠻戰鬥。
有時保持著距離,有時又是近身之戰,這兩位勇者將自己所有的力量與技巧灌注在這場戰鬥之中。
幾乎讓人以為戰鬥將會永遠持續下去。
然而帕恩看得出來。
「這場戰鬥卡修陛下會贏!」帕恩忍著傷口的痛楚,輕聲對蒂德莉特說著。
「我是只覺得勝算是五五波耶……」
「卡修陛下會贏的!」
說話的是瑪魯。他為了要將這段傳說流傳後世,從開始到結束都不放過地瞪著這場決鬥,連眼睛都不眨一下。
「卡修陛下不會輸的,他已經經驗過所有不同類型的戰鬥了。他使用過所有不同類型的武器,跟所有不同類型的敵人戰鬥過,而且這些戰鬥他都贏了。」
「你好清楚喔,你不是從大陸那邊來的嗎?」蒂德莉特如此說著。
「就是因為我從大陸那邊來的啊!」瑪魯靜靜地回答著,並且就像是在唱歌般說著。
「從前大陸上的某個王國有一位劍鬥士奴隸,這個人擁有劍匠的別名。他雖然年輕,卻沒有任何人是他的對手。他打倒了被稱為是無敵的冠軍,獲得了這個地位之後從劍斗士的身份引退。之後雖然以冒險者的身份留下了好幾個傳說,但是卻在某一天突然消失了,後來傳說他就是前往了南方的被詛咒之島,也就是這座羅德斯島。」
「那個人就是卡修陛下嗎」帕恩問著。「沒想到他是從大陸過來的傳聞是真的……」
瑪魯點了點頭。
「我就是想完成他的傳說,不過看來他的傳說還沒結束呢。」
卡修與亞修拉姆一對一的決戰,如今已經到了誰都看得出勝負的階段了。
卡修的劍確實地命中亞修拉姆的身體,也漸漸使他負了傷。
「在我使用治療的咒文時,一直都祈禱眼前的人再也不要受傷的……」看到這個情形的蕾莉亞有點落寞地對史列因說著。
「戰士相互爭戰是他們的宿命,不過不再爭戰的日子總有一天會來臨的。」
史列因也只能期望那一天能早日來臨了。
在這時,卡修突然收回了劍,並且靜靜地看著不斷喘氣的亞修拉姆。
「還不停手嗎?」
卡修喃喃地說著。
「停手?戰鬥還沒有結束啊!」亞修拉姆調整著呼吸如此回答。
「再這麼下去的話你會失血過多的,還是請霍普司祭先幫你止血吧。」
為什麼?亞修拉姆在絕望的深淵中問著自己。為什麼贏不了他?自己為什麼這麼弱?為什麼沒有跟貝魯特陛下一樣的力量?
自己到底是缺乏了什麼?是天分上的不同嗎?如果是的話,那麼神為什麼這麼不公平?為什麼自己的心願就無法達成?
「我、我一定要繼承貝魯特陛下的遺志!!」亞修拉姆如此吶喊著。
在這時,他的視線移向了放在水晶之箱中,散發著美麗光輝的支配之權杖。
這把魔法之權杖一定會賜予我打倒卡修的力量的。
跟卡修之間的距離也夠遠。
我一定要繼承貝魯特陛下的遺志!不惜一切手段!即使是要違背自己的誓言!
亞修拉姆轉過身來,用盡了最後的力氣朝支配之權杖跑去。
卡修唔了一聲,不過卻沒有追出去,因為他的視野中已經出現了另一個人影了。
是帕恩。
「你忘記誓約了嗎?!」帕恩如此叫著。
聽到聲音的亞修拉姆回過了頭。他的聲音中蘊含的是純粹的憤怒,而這個戰士被龍打傷的部份也都還沒治療。
亞修拉姆雖然躊躇了一下,但仍是打開了水晶箱,取出了支配之權杖。
「喝~!」
帕恩用力喊了一聲。
「我不會輸給你這種角色的!」
亞修拉姆單手握著大劍準備砍出去。
左手則握著支配之權杖。
此時的帕恩回想起了在弗雷姆王宮裡跟卡修學劍的那個場景。
如果以被閃躲之後就沒有後路的心態攻過來的話,或許就會是你贏了。那時卡修國王是這麼說的。
如今的他正是抱著這個心態衝出去的。
亞修拉姆已經知道無法躲過這個幾乎是捨身攻擊的年輕戰士了,並且以他身為戰士的反射神經阻擋敵人的攻擊。
不是以沈重的大劍,而是以左手所握的「支配之權杖」。
像是要劃開空氣般尖銳的金屬聲響,震動著周圍的空氣。
支配之權杖從亞修拉姆的左手高高彈到了空中。
並且就像是慢動作播放似的,靜靜地劃出了一道拋物線向下落。
支配之權杖就這麼跟火山口的斜面碰撞著,一段一段地向下掉。
掉到了火山之底。
亞修拉姆就像是失去了自我般,茫然地注視著空了的左手。
然後就像是在夢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朝著支配之權杖消失的火山口邊走去,頓時一股臭氣朝他撲了過來。
帕恩本想要去追亞修拉姆,但卡修卻從後面拉住他的手制止了他。
「這樣真的好嗎?」
卡修點了點頭。
「那個人並不是忘記了誓言,只是因為對自己的目的過於固執,身體才會不聽使喚地動作的,就跟當時的我一樣。在跟貝魯特單挑的時候,我在他的肩膀被弓箭射中時找到了勝機,而在躊躇了一下之後,我的身體就自己動了,所以其實我也是個違背誓言的卑鄙小人……」
「卡修陛下……」
在兩位戰士靜靜的注視之下,馬莫之黑騎士亞修拉姆朝火山口跳了進去。
在被灼熱的空氣籠罩之下,亞修拉姆對自己徹徹底底的絕望了。
疲勞與過多的出血使他的意識漸漸稀薄。
就在這時,他有種有人對他伸出了手的錯覺。在亞修拉姆覺得這是死神之手的同時,他就失去了意識了。
「結束了。」
卡修邊說著拍了一下帕恩的肩膀。
「結束了。」過了好一陣子帕恩也如此說著。
但是到底結束了什麼?帕恩不由得這麼問著自己。
魔龍晨曦之星死了,亞修拉姆死了,支配之權杖也永遠長眠於火山之底了。
然而馬莫的勢力仍未衰退,伍德傑克也是行蹤杳然。亞拉尼亞、摩斯還持續著內戰,街頭巷尾都擠滿了難民,如今萊丁也不知道被晨曦之星變得多荒廢了。
不過帕恩的心中還是舒服了點。
至少他們已經避免人類會被魔法寶物所支配的結果了。這件事情的意義十分的重大。
蒂德莉特露出了開朗的笑容快步走來。
帕恩抱住自己心愛的妖精,連疲勞都忘了般將她的身體抱到了空中。
「帕恩,辛苦你了。」
史列因來到了帕恩的身邊伸出右手,帕恩也放開了蒂德莉特握住了他的手。
之後大家都因為結束了漫長而痛苦的旅途,並達到了各自的目的而十分高興。
其中只有一個人跪到了地上一動也不動。
是霍普。
此時夏莉慢慢走了過去。
「難道是我瞎了眼嗎?亞修拉姆大人為什麼違背了誓言?他是那麼偉大的戰士,那麼偉大的勇者啊!」
霍普無力地問著走到他身邊的夏莉。
「就我看來他也無疑的是位真正的勇者。不過勇者也是人,而人類都是有弱點的。就像我仍然無法把霍普大人您當成是敵人,我到現在都還是很敬愛您的。」
之後夏莉在霍普的前面跪了下來。
「……請您回到佈雷德的神殿好嗎?那間神殿的司祭位置到現在都還是空的。」
霍普靜靜地看著夏莉黑色的眼眸,並且溫柔地微笑著。
「不,司祭之位並沒有空著。……夏莉,你已經十分適合這個地位了。如果獲得了卡修陛下的寬恕的話,我將為了重新體認自己的信仰出外旅行。我要尋找出真正的勇氣、真正的勇者以及戰鬥的真正意義。」
「如果你瞭解了這些,就再回來佈雷德一趟吧。」卡修低頭看著霍普靜靜說著。「我仍然需要你的力量,希望你能夠謹記在心。」
「卡修陛下……」霍普深深地低下了頭。
「不過我是這麼想的。」卡修微微露出了笑容,自己的左腳也跪到了地上。
「那邊的那個戰士,或許才是真正的勇者。」
卡修說著微微將頭一偏,在他的視線中有一群人圍成了一圈。
圈子的中心便是帕恩。
「……或許如此」霍普靜靜地看著這個年輕人好一陣子之後說著。
「我的旅行,就從跟隨著這位戰士開始吧。」
「你就這麼做吧。那個戰士以後一定會經歷許多激烈的戰鬥的,希望你能夠協助他。」
卡修這麼說著站了起來,回到了帕恩他們那兒。
「……我只希望您將來一定要回來好嗎?」
霍普扶著夏莉一起站了起來,並且說著——
「我會的。」
「司祭大人!!」
夏莉的聲音因喜悅而顫抖,她的臉就像是滿晨曦的水面般充滿了光輝。
希莉絲在滿是石子的地面上辛苦地挖著洞。
她除去石頭,用劍挖起泥土。即使纖細的手沾滿了泥巴也毫不在意,就這麼默默地挖著。即使指尖已經磨破了而流出血來,希莉絲仍舊是默默地挖著。
等到洞變得容得下一個人時,希莉絲才停了下來。
之後希莉絲搖搖晃晃地走到了以壯絕的姿勢斷氣了的歐魯森身邊。
歐魯森全身上下好幾處都是致命傷。即使如此,這位狂戰士仍是打倒了敵方的女戰士、龍牙兵、甚至還打倒了那個黑妖精。
他付出了自己的生命作為代價。
然而歐魯森的臉卻出乎意料的安詳,仍然睜開著的眼睛甚至就像是在微笑般。這可說是認識他以來最有感情的表情,然而他早就已經是一具沒有氣息的骸了。
希莉絲將手放在他的眼瞼上為他閉起了眼睛,抱著他僵硬的身體放進了自己所挖的洞裡面,並且將他的雙手合起來放在他鎧甲胸部的地方。
然後她將手帕沾,將歐魯森沾滿血跡的臉擦得乾乾淨淨。最後,希莉絲對著他已經冰冷的嘴唇輕輕一吻。
「永別了,歐魯森。」
希莉絲在這座墳上立了兩座墓標。
一個是歐魯森的劍,另一個是她自己的劍。
之後希莉絲便無力地跪了下來。
「歐魯森,你真是個大笨蛋」她輕聲地說著。「明明是因為不得不保護我才死的的,幹嘛還露出那麼滿足的表情啊?」
希莉絲一邊說著,一邊握緊了雙拳放在膝上。
「在那個洞窟作戰的時候你不是在叫著什麼嗎?叫著不要走、不要走什麼的,我現在才知道,你是在對憤怒之精靈說的。你在需要力量的時候,以自己的意識叫出了憤怒之精靈,為了報仇,為了所愛的人而變成了狂戰士。」
此時,眼淚沿著希莉絲的臉頰滑落到了她的手上。
「可是就算是為了守護自己所愛的人,你又何必犧牲自己的生命呢?!」希莉絲如此叫著,她的聲音隱隱含著一絲憤怒。
「任性的喜歡別人,又任性的為了保護她而死,你覺得這樣子被幫助的人會幸福嗎?!」
希莉絲瞪著歐魯森的劍,任憑淚水不斷湧出眼眶。
在那個時候,歐魯森變成狂戰士走向自己的時候,希莉絲心想即使被殺也無所謂的。因為她知道歐魯森要死掉了,也知道這都是自己的責任,如果跟他一起死的話才公平。然而如今她卻永遠失去這個機會了。
「不過,如今的我已經不會想死了。我要活下去,就跟以前一樣自由自在的活下去!」
並且背負著歐魯森的思念。
在這時,帕恩他們從洞窟裡面走了出來。
希莉絲恍然大悟般擦去臉上的淚水,為了迎接他們而站了起來。
希莉絲已經察覺到,帕恩的存在對自己來說其實根本沒有那麼重要。如果她真的愛著他的話,無論如何都會跟著赴往賭命之戰的帕恩進去洞窟的。
歐魯森的指摘果然是對的。自己大概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人。對帕恩只是因為要忘記敗給他的悔恨,才當作是對他抱有好感的。
但是,希莉絲的心中如此想著。
即使要愛上一個人,她也絕對不要跟歐魯森對自己表達的愛的方式一樣。我不會為了所愛的人犧牲自己,我的愛是要使自己與對方都能永遠的幸福。
洞窟外面的太陽已經西斜,西方的天空染成了一片火紅。這不是有城市在燃燒,而是自然的景象。
帕恩一出洞窟就連忙尋找希莉絲,他怕希莉絲會太過傷心而了斷了自己的生命。
不過很快就找到希莉絲了。她就像是雕像般站在小小的石碑前面看著這兒。
帕恩一眼就知道那是歐魯森的墓碑。
帕恩揮手呼喚著希莉絲。
並且跑到了希莉絲的身邊。
「……贏了吧?」
希莉絲只問了帕恩一句,帕恩也只是無言地點點頭。
之後帕恩朝著歐魯森的墓碑閉上了眼睛,並將右手置於胸前。墓碑前面,有兩把劍就像是相互依靠般豎立著。
其他的同伴們也在帕恩後面站成了一列,模仿他靜靜地默哀。而夏莉與蕾莉亞則是為了使狂戰士消失的魂魄也能安祥地回到神的懷抱,詠唱著長長的祈禱文。
雖然兩人獻給神的祈禱語不同,但是他們的心思卻是一致的。
默哀了一陣子之後,他們一個個背向歐魯森的墓碑,慢慢沿著火龍山的斜坡走下山去。
希莉絲是最後離開歐魯森墓碑的。她跟在一行人的最後面,注意著腳邊走下斜坡。途中,希莉絲只回過頭再度看了歐魯森的墓碑一眼。
永別了歐魯森,偉大的狂戰士。你是我最好的夥伴。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08:51
第四部 王者們的聖戰
第一章 海蘭之龍公子
有三個人位於豪華裝飾品井然排列的房間裡。
這兒是位於自由都市萊丁評議會某棟建的一個房間。由於沒有遭到晨曦之星的火焰攻擊,因此這棟建仍是完好無初。那頭火龍山之魔龍在大約一個禮拜之前被數位勇者打倒了。慶典持續了三天,街頭巷尾都在稱讚著勇者們的功勳。等到慶典結束之後,人們便繼續忙於城市的復興了。
在房間裡的便是那些打倒了龍的勇者們。一個是穿著金屬鎧甲的年輕戰士,看他泛紅的臉就知道他從剛才情緒就蠻激動的。他坐在一張舒服的椅子上,右手中指則是有點不耐煩的敲著椅子的把手。
坐在這個年輕戰士對面瘦弱魔法師的臉上則是浮現了困惑的表情。這個魔術師穿著長到及地的藏青色長袍,手上所握的枴杖前端還刻著一些上位古代語的魔法文字。
是帕恩跟史列因。
而另一位戰士則是身穿硬皮鎧,頭上也包著一條白布,而他留著鬍子的臉則真的只有精悍一個詞可以形容。他從剛剛帕恩與史列因在爭執的時候就一直保持沈默,並且靜靜地看著他們。
這位便是被稱為弗雷姆之兵王,赫赫有名的卡修.亞那格。
卡修心想,他大概是第一次看到帕恩跟史列因兩人在為事情爭執了,而且他大概也知道兩人的爭執絕對沒有結論的。不過他們爭執的原因卻是在自己。
因為他在史列因的面前,表明了希望帕恩能夠挺身而出擔任亞拉尼亞的國王。其實卡修已經幾乎要放棄這個想法了,只不過是期望帕恩會改變心意才問最後一次的,而且那時候他也不大在意史列因在場。
不過意外的是,史列因聽到卡修的提案之後竟然非常贊成,而且說服他的工作就這麼轉到了他身上。
「……你出面的話一定會有很多人站在你這一邊的。現在任何人都很憂心亞拉尼亞的內亂,而且人心早就不在拉斯塔公爵或是亞摩森伯爵身上了。或許內亂其實早就應該已經結束,如今既然還沒有結束,就表示根本就是貴族們為了自己的利益而不肯讓步。你幫過弗雷姆王國,加上現在又是屠龍勇者之一,靠你現在的名聲一定可以輕易地統一亞拉尼亞的。人民都渴望著救國的英雄,如今能成為這個英雄的,除了你之外就再也沒有第二人選了。」
史列因的聲音跟平常不同加入了力道。卡修第一次知道他的聲音可以這麼有力,平常的他說話總是溫溫吞吞的。
「我不是個國王的料,之前不是已經說過很多次了嗎?」
帕恩回答的聲音也像是不服輸般表達了他堅定的意志。
「是不是個國王的料不是由你自己判斷的喔。如果你不挺身而出的話,亞拉尼亞將會繼續持續著內亂,或許總有一天會被馬莫趁機而入,甚至被他們征服的。變成這樣的話,不幸的就只有亞拉尼亞的人民了。你應該也聽過,馬莫在卡諾是施行怎麼樣的暴政吧?」
「我當然知道。可是我發覺了一件事情。如果當上了國王,就會有無法拯救到的人民,而且有時候還必須把人民當成是棋子般拋棄掉,我沒有辦法容忍這個樣子。或許的確有人希望我當國王,不過也一定有很多人不希望我當國王。要當國王的話史列因也可以啊,北之賢者這個稱號一定比我還要響亮的。」
史列因聽到帕恩所說的似乎有點恍然大悟般。他的肩頭微微往下,眼神也失去了焦點,之後微微地歎了口氣。
「……害怕魔術師的人比你想像中的可是多了許多。那位大賢者渥特就是因為知道這一點,所以才住在與世隔絕的摩斯深山中不是嗎?」
卡修也明白這一點。如果自己也是個魔術師的話,絕對不可能會當上國王的。
史列因落寞的表情軟化了帕恩的態度。他說了聲對不起之後移開了視線。
「總而言之,我從來沒想過要當個國王,我將來也會繼續目前的作風。」
並且他表明要沿著羅德斯島南邊環繞一圈,然後再回到薩克森。
「摩斯、瓦利斯,以及卡諾。我尤其覺得一定要去看看馬莫支配之下的卡諾,並且也該要去調查伍德傑克~~卡拉的行蹤了。雖然只是種直覺,不過我認為卡拉應該藏身在卡諾境內。如今的薩克森就算沒有我應該也沒問題了。」
「話是如此,但是……」
「史列因,不要再說了,我的心意是不會變的。」
「帕恩!」
帕恩不聽史列因的制止離開了位子,對卡修行了個禮之後就大步走出房間了。
「史列因,還是不要再說了。」
為了叫住想前去追趕帕恩的史列因,卡修第一次開口說話了。
「……卡修陛下」史列因停下腳步漸漸轉身。
「現在還是不要再問他了,我也不是不瞭解他的心情。雖然大家都認為當了國王就可以隨心所欲,但是其實國王還是很不自由的,不管要作什麼都會被這樣的地位阻礙。」
還好自己有位夏達姆這樣的左右手,加上佔了國民大部分的沙漠之民都是不拘小節的人,不會去計較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因此他才想要擔任弗雷姆的國王。如果要他在亞拉尼亞即位的話,或許自己也會猶豫的。
「但是我想要盡快結束這場內亂啊,為此一定要有人統一亞拉尼亞,以便完成對抗馬莫的包圍網。失去貝魯特的馬莫,之所以至今都仍然支配著卡諾、威脅著瓦利斯,就是因為他們根本不需要顧慮到北邊啊!」
在內亂剛剛開始的時候,如果亞摩森伯爵能夠打倒拉斯塔公爵的話,那這應該就是他的任務了。然而他即使有打倒暗殺國王的拉斯塔這樣的大義名分,過了五年卻還是無法打倒他,這完全證明了他的無能。看來要分割亞拉尼亞進行統治的傳聞大概是真的了。
正因如此,即使會推翻歷史悠久的亞拉尼亞王家,他仍然期待帕恩能夠統一亞拉尼亞。如此一來,就可以跟正逐漸恢復國力的瓦利斯聯手,把馬莫的勢力從羅德斯本島完全驅逐了。
然而帕恩本人卻沒有這個意願,這不僅令人覺得可惜也令人著急。
「雖然我已經放棄了,我仍然希望帕恩能夠改變心意。不過目前是不可能的,還是就如他所說的在羅德斯島南邊旅行吧。我期待他在這趟旅途中能夠改變心意,看到摩斯、瓦利斯以及卡諾的現況的話,或許他就會知道自己該作些什麼了。尤其是在他所強調的卡諾王國。」
「如果可以的話那就好了……」
史列因看著帕恩離去的那扇門說著。
「史列因,你還是跟著他吧。他應該還是需要你的協助的。現在羅德斯島南邊處於十分危險的狀況,希望你可以幫忙留意,別讓他在那種地方死掉了。雖然我很喜歡他純真的那一面,但是這也會使他在這個世界上遭遇很多危險的。」
「……嗯,就這樣吧。雖然又會有一陣子看不到女兒了,不過家裡那邊已經準備好讓我想回去就隨時可以回去了。」
說著這番話的史列因,使卡修察覺他如今也是一個女兒的父親了。
「雖然是場艱辛的旅程,不過還是拜託你了。」
「嗯,這趟旅程會很艱辛的。不但艱辛,而且漫長的旅程……」
半天之後,一位女性使用了大地母神的魔法回到了薩克森,另一位長髮的年輕人則是徒步往薩克森出發。他們是蕾莉亞與賽希魯,蕾莉亞是為了養育女兒妮絲,而賽希魯則是為了接下史列因在薩克森中的和解工作。
目送他們倆人之後,六個冒險者從萊丁朝南邊出發了。
帶頭的是帕恩,蒂德莉特當然也在。然後還有史列因、加上女戰士希莉絲、草原妖精瑪魯,戰神麥裡的司祭霍普也與他們同行。
目的地是羅德斯島西南部的大國摩斯。
這座摩斯王國,如今也捲起了內亂的風暴。
有一座名為羅德斯的島,它是位於亞列拉斯特大陸南方的一個邊境島嶼。大陸那邊的居民中也有人稱這座島為「被詛咒之島」,這是由於這兒有許多混沌的領域,是由於居住著妖魔或魔獸等許多令人憎恨的生物,也是由於傳說中被稱為破壞之女神的女神遺體就沈眠在這個地方。
似乎是不負這被詛咒之島的名號,三十年前由於魔神從古代王國的遺跡中解放出來,使得羅德斯島幾乎邁向了毀滅一途。雖然這道傷痕在五年前已幾近痊癒,但卻又發生了被稱為「英雄戰爭」的激烈戰爭。
成為這場戰爭命名的由來的兩名英雄之死,並不代表戰爭已經告一個段落。戰爭殘存火苗所放出來的黑煙,至今仍將羅德斯島的天空染成了灰色。
亞拉尼亞在國王遭到暗殺之後,暗殺計畫的主謀拉斯塔公爵自稱為王,反對他的勢力集結到了亞拉尼亞第二大都市諾比斯,並擁立了王位第二繼承人亞摩森伯爵進行抵抗。然而由於這場內亂根本無視於人民的存在,使得亞拉尼亞北部的村莊以薩克森為中心團結了起來,開始不服從王室的命令,而這樣的運動正逐漸驅使這些村莊從老弱無能的亞拉尼亞中獨立出來。
位於亞拉尼亞西方的沙漠王國弗雷姆,如今已經通過了好幾次的磨練,並逐漸地增強著國力。為了從羅德斯島各地流浪而來的難民,他們在被稱為「火龍之狩獵場」的平原上興建村莊並開墾農田,而在開拓過程中的最大阻礙~火龍「晨曦之星」,如今也已經親自由國王卡修以及數位勇者打倒了。
被這頭晨曦之星襲擊,導致市區大部分均被焚燬的自由都市萊丁,如今則由於無法平定內部的混亂,因此放棄了長年的自治制度,而請求卡修將他們納入弗雷姆的保護之下。
至於卡諾王國,以及神聖王國瓦利斯的東部則屬於暗黑之島馬莫的勢力圈,傳聞那兒已經因他們施行的暴政而民不聊生了。
在卡諾到處都有對抗馬莫的革命活動,然而這充其量只是星星之火,根本不可能擁有足以打倒馬莫的力量。
當年失去了英雄王法恩,使得國力逐漸衰退的瓦利斯,如今在新王埃特的領導之下總算有了復興的徵兆,並正準備著打倒馬莫並收回國土的聖戰。
而瓦利斯的西方,還有一個內亂不斷的國家,就是位於羅德斯島西南部的摩斯王國。
摩斯王國是個由數個小國組成的聯合國家。這些小國稱為公國,分別以一個都市為據點,而他們的國王則稱為太守,統治整個王國的公王就是在這些太守之中。公王由太守們舉辦的選帝會議選出,並且一輩子都擁有這個地位。
這可說是他們長年累月都身處戰亂之後,藉由經驗而形成的智慧結晶。如今摩斯將王國比喻成一個生物,並將各地的都市皆以龍的身體部位命名,也正是為了要提高各王國的團結意識。然而由於摩斯王國的組織過於龐大,因此這種關係事實上極為脆弱,每個人都知道只要有一點動靜,都可能導致這兒再度迎接戰亂的時代。
而英雄戰爭就成為了整個事件的導火線。因應神聖王國瓦利斯的邀請,各公國決議對馬莫出兵,使得各國的騎士團都離開了王都「龍之炎」哈肯時,摩斯第二都市「龍之鱗」威諾的太守偉那公爵便趁機率領手下龍鱗騎士團的精銳,朝摩斯的王城古雷洛克進攻。
雖然古雷洛克的衛兵戰到不留一兵一卒,仍是無法阻擋這波攻勢,使得公王全家都被逮捕並且處死。
偉那公爵在掌握了兩個都市的支配權之後,便假借舉行了選帝會議而宣告自己即位為下一任公王。也因此使得摩斯各個公國沒有餘力去管其他國家的死活,為了爭奪正當的王位繼承權而展開了內戰。
之後經過了五年多,「龍之鱗」威諾已經征服了大部分的領土,如今跟威諾對抗的只剩下擁有龍騎士團的「龍之眼」海蘭公國。然而如今海蘭的太守傑斯塔公爵臥病在床,甚至已經無法駕馭自己的龍了,因此偉那公爵要統一整個公國,似乎也只是早晚的事情罷了。
海蘭公國的王城建立在緊鄰峭壁的山崖上,由於活用了地利,使得這個王城的防禦力甚至凌駕了弗雷姆的王城。就像是證明它有多堅固似的,海蘭公國本身的歷史也十分悠久,可說是摩斯各公國中數一數二的。不只是歷史有名,以兩代之前的摩斯公王邁先為首,這個太守的家系中也有許多著名的勇者。例如為魔神戰爭打上終止符的「最深奧迷宮」之戰中,兩位王子均被選為「百之勇者」,跟六英雄一起並肩作戰對抗魔神而光榮戰死。如果不是因為公王邁先沒有後裔的話,傑斯塔公爵也將被選為百之勇者,這樣一來或許六英雄就會變成七英雄了。
這位可能在傳說中留名的勇者,如今就在帕恩的眼前。
他就像病人一樣坐在王位上,從他瘦弱的身體根本無法感覺到當年的神采。然而他兩眼中的光芒仍然跟龍一樣銳利,就像是在衡量帕恩他們有多少斤兩似的。
帕恩不禁心想,在他的眼裡自己究竟是什麼樣子,因為自己隊伍的組合實在太奇怪了。自己跟希莉絲兩名戰士、魔術師史列因、戰神司祭霍普、還有妖精族的蒂德莉特跟草原妖精瑪魯。弗雷姆國王卡修的親筆信函竟然是這六個人負責帶來的,會吃驚當然也是難免的。
也因此帕恩他們花了好長的時間通過審核,甚至還被海蘭的宮廷魔法師使用魔法檢查過。
不過由於傑斯塔太守認出了信中卡修的筆跡,最後他們還是被承認是弗雷姆派來的使者。這封信記載了關於弗雷姆、海蘭與瓦利斯三國同盟的提案,並且也提到弗雷姆有意願派兵幫助瓦利斯以及海蘭對抗眼前的敵人。
海蘭的太守傑斯塔已經看完了信,如今似乎正在思考要如何回應。卡修與傑斯塔在之前的戰爭中也曾跟瓦利斯結成同盟,可說是多年的盟友了。雖然當初是出自於對英雄王法恩的敬意而參戰的,不過他們也彼此認定對方是一位勇者,傳聞當時年輕的卡修國王以及邁入老年的傑斯塔太守,還曾經在某場宴會中發誓他們的友情永至不渝。
「卡修國王願意與敝公國同盟的好意,在下實在是萬分感謝。」
傑斯塔公爵似乎已經理好了思緒而開口。雖然無法從他的語氣中感覺到任何霸氣,但他的聲音仍傳到了謁見大廳的各個角落,想必當年他的音量一定足以撼動整個大廳裡的空氣的。
「然而這場戰爭是我們摩斯公國內部的問題,因此卡修陛下並不能插手這件事。如果藉助了別國的力量再度統一了摩斯,也會被人民以卑鄙小人恥笑的。何況同盟關係必須建立在擁有相等實力的國家之間,像我們現在被威諾這樣的角色壓得死死的,我們的力量也幫不上卡修國王的。」
帕恩有點能夠理解傑斯塔公爵的想法。即使現在藉由弗雷姆的援助統一了摩斯,禍害的根源仍深植在摩斯各個太守之間,而且這對貴族、擁有騎士階級的人或是一般民眾來說也是如此。五年前威諾公國發起的反叛行動自然是不可原諒,但也因此傑斯塔公爵更不能使用相同的手段。
因為傑斯塔公爵是為優秀的戰士,更是萬民景仰的英雄,因此大家都期望傑斯塔公爵能夠獨力打倒威諾公國。如果違背了人民的期望,就算贏了眼前的戰爭,將來一定還是馬上會引發更大的戰亂的。
「即使如此……」
帕恩的心中自言自語,同時也浮出了一個疑問。他若有所思的抬起頭看著坐在王位上的傑斯塔公爵,希望能獲得問題的答案。
「怎麼了,如果有想說的事情就儘管提出來吧。」
「是的。」帕恩簡單的整理了腦海裡的疑問開始說著。
「請原諒在下斗膽提出一個問題。我們都知道傑斯塔公爵擁有龍騎士團,他們是一群騎著最強魔獸的勇者,不僅羅德斯島上的居民皆有耳聞,並且相信摩斯也是因此而被公認為是羅德斯島上的第一強國。我想知道的是為什麼這樣的傑斯塔公爵,不,這樣的海蘭會被威諾逼得陷入苦戰,如果有什麼理由的話可以告訴我們嗎?」
帕恩身旁的史列因肩膀動了一下。帕恩察覺到了而將視線移向他,正好跟有點悲傷地看著自己的史列因視線相會。
史列因好像知道什麼。如此判斷的帕恩隨即開始後悔自己提出了這個問題。
「這沒什麼好隱瞞的。我的確得到了最強的龍騎士團的效忠,連我自己也是龍騎士之一。然而先前的英雄戰爭以及持續至今的摩斯內戰,使得龍騎士從原來的十二位,減少到現在剩下的四位了。」
傑斯塔公爵微微抬起頭看著遠方,似乎是想起了當年龍騎士們的英姿,想起了龍騎士們披著鱗片鎧,坐在龍的背上馳騁在戰場上空的英姿。帕恩有點驚訝當年距離現在竟然只是區區五年,也為了這位無法戰勝病魔的英雄感到悲哀。
「而在五年前威諾企圖造反的時候,他們得到了一個巨人的協助。」
「……巨人?」
這個答案出乎意料之外。巨人跟人類一樣是物質界的居民,雖然外觀跟人類相同,但體型卻大了兩倍甚至三倍以上。如果他們擁有跟人類相同的繁殖力的話,這個世界肯定會變成巨人的世界的。
尤其巨人族中屬於上位種的古代種族,傳說在神話時代甚至擁有跟眾神平分秋色的能力,這便是古代巨人的後裔中最有名且恐怖的單眼之巨人。
「正是巨人。」傑斯塔公爵似乎很厭惡這個名字般反覆念著。
「沒有人知道這個巨人的名字。不過由於傳家的古代文獻中有這個巨人的相關記載,並且成為了民間的神話,因此大家都稱它是古代的巨人。」
古代的巨人,是勇猛的炎之巨人身體有如峻峭的巖山而聲音則震撼天空,搖撼大地傑斯塔公爵就像是在詠唱般敘述著文獻中的其中一節傳說,之後又連連咳了好幾聲,不過在隨從擔心他的身體而要走過去時,傑斯塔公爵卻舉起手制止了。
「它是炎之巨人。」
「……這我有聽說過。」帕恩低聲回答著。
傳說「炎之巨人」的體型,以及威猛的程度在巨人族中都足以跟單眼巨人匹敵,並且它體內的渾沌之力,也證明它果然是古代巨人的後裔。正如其名,它擁有炎之精靈力,雖然不會跟龍一樣吐火,但是火焰絕對傷不了它。
這對依賴嘴裡的火焰為必勝武器的龍族來說,光是這一點就不知道被削弱了多少戰力。何況龍騎士們的座騎可不比火龍山的魔龍晨曦之星,或是海蘭的守護神「金鱗之龍王」邁先這類的古龍族,它們在龍族系統只不過是下位種,力量以及智力上比起古龍簡直是天壤之別。
何況如果要跟身為古代種的炎之巨人比接近戰的話,無論如何都是龍騎士這邊不利的。
「這真是令人困擾的問題啊……」
帕恩的心情不禁有些低落,同時也察覺到自己不知不覺開始在思考打倒巨人的方法。
「帕恩,不可以喔。」
史列因就像是看穿了帕恩的心思般小聲說著。
帕恩微微點了點頭。正如剛才傑斯塔公爵所說的,這是海蘭他們自己的問題。
「請問對於這個巨人您有什麼對策嗎?」
問出這個連帕恩都不敢問的問題的是麥裡的司祭霍普。在之前火龍山之戰的時候,他是站在亞修拉姆那一邊跟帕恩敵對的,然而在亞修拉姆死後則轉而誓忠帕恩。雖然帕恩為他的「誓忠」感到有點不好意思,不過霍普卻是十分堅持。後來蕾莉亞解釋這是戰神司祭的作風,才好不容易說服了帕恩,不過是同伴的身份歡迎霍普,而不是把他當成僕人看待。
蕾莉亞由於擔心自己的女兒妮絲,而使用了「歸還」之咒文離開隊伍,如今已經身在薩克森的家中了,不過她的丈夫史列因仍繼續跟帕恩同行。真不知道什麼時候,這對夫婦才能夠過著平穩的生活。
聽到霍普所說的,謁見大廳中每個人的表情都不由自主的拉了下來,而其中最痛苦的當然就是傑斯塔公爵了。
這是個連帕恩都不敢問的問題。雖然霍普也因為這樣過於無禮而有點不安,然而他的表情卻是十分平靜。
因為人生就是一場戰鬥。
這就是戰神麥裡的中心信仰。「戰鬥」跟真正的戰爭並不是完全相同的,戰鬥應該是滿懷勇氣,凡事都積極去面對的人生觀。
麥裡神在這個摩斯地區尤其受到大家的信仰,因為「人生即是戰鬥」這句話完全具體表現在這個地方的歷史之中。戰神司祭,而且尤其是力量匹敵高等司祭的霍普今天來到這兒,對海蘭的人民或許正是扭轉戰況的徵兆。
「我們並不是坐以待斃,當然也有應對的策略,像我們的王子雷德立克殿下就……」
一個騎士似乎有點挑戰性地高聲回答著霍普的問題。他穿著胸前刻有以龍為造型打造的紋章的鱗片鎧,帕恩也從別人那兒知道這就是龍騎士之證,而他就是僅存的四位龍騎士之一。
「住口!」傑斯塔公爵不經意地大聲制止了這個龍騎士。
「不要再提他了!竟然違背我的命令恣意妄為,所以他才會中了敵人的陷阱!」
「雖然這麼說,但是我們還沒有收到殿下落入敵方手中的消息,因此他一定會達到目的並光榮回國的!」
「我不是要你住口嗎!」
這位龍騎士本想再說什麼的,但為了有病在身的太守還是把話吞了回去,深深的敬了個禮之後就退回原位了。
「……司祭大人,恕我失禮了。」
傑斯塔公爵微微低下了頭,也回復了原來的語氣。
「不,失禮的是我們才對。在下不覺得著名的海蘭公國沒有任何勇者,但很可惜的是在下竟然看到貴國如此絕望。希望貴國能拿出勇氣,如此一來戰神麥裡一定會保佑貴國的。」
「我傑斯塔當然沒有忘記要常懷勇氣,請諸位使者傳話給卡修陛下,再等兩年我們一定會打倒威諾公國,那時我們再結為盟友共同對抗馬莫!」
「在下遵命。」
看到一旁的史列因低下了頭,帕恩也連忙低下頭來。現在的自己也只能祈禱海蘭的勇者能獲得勝利了,這實在是很可惜的事情。雖然可以以兵的身份加入作戰的行列,但這對現在以弗雷姆使者的身份晉見傑斯塔公爵的他而言,這也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看著鋪在地上的紅色地毯,他的心中暗暗決定一定要更加謹慎的行動。
因為如今必須要穿過「龍之鱗」威諾的勢力範圍了……
離開海蘭公國的王城至今過了五天,而距離他們從萊丁出發則是一個月。如果要從薩克森出發的時間開始算的話,那就真不知道已經經過了多久的時間了。
帕恩等人的眼前是險峻的山坡,兩邊則是茂密的針葉林。這條路細到幾乎只有野獸可以穿越,然而依據草原妖精瑪魯的說法,這兒肯定曾經有人走過,而且還是最近的事情,最後還強調是有一大群人。
雖然因為有不好的預感而刻意離開這條小路前進,但是以全副武裝披荊斬棘的前進有多麼辛苦,在之前火龍山的冒險時已經深深體會過了。
「雖說是龍之鱗的勢力範圍裡面,可是這兒離街道很遠了啊,他們應該不會在這附近部署兵力了吧?」
因為想要走一般的道路而常常有這樣的發言,這也是理所當然的事情。
「這條路應該會通到叫做烏茲的村莊的。」
從離開海蘭至今,蒂德莉特一直都走在帕恩的旁邊。她眺望著周圍的森林,偶爾還滿足地點點頭。
帕恩問過她在點什麼頭,她是因為這兒的森林培育得很好而高興的。
隨即史列因便告訴蒂德莉特,這兒被稱為是「綠與青色的山地」,而這個名字的由來也正是因為這兒樹木的美,以及擁有許多美麗山嶽湖的地形。另外這個地方的森林中似乎也居住了不少的妖精族。
「烏茲村是嗎……」
帕恩想起了那個令人懷念的回憶。那兒是當年前往渥特住所的途中經過的村莊。雖然那時被捲入的事件對帕恩來說是個感傷的回憶,但是在離故鄉這麼遠的地方還能有認識的人,這對帕恩來說真的是無可取代的。
「到了村莊就可以好好休息了,大家再撐一下吧!」
帕恩呼喚著喘著氣的同伴們,自己也用力踏步向前。
而在他們爬上山坡時,眼前的景象令帕恩不禁打了個冷顫。前面是座石造的巨大建物。
「難道,在這種地方也有龍之鱗的堡壘……」
帕恩嚇了一跳,將手放在腰間的劍上。
「你在緊張什麼啊?」
聽到瑪魯的偷笑聲,帕恩才恍然大悟般恢復了自我。這座看起來像是堡壘的建其實是座古老的遺跡,大概是古代王國時代留下來的。牆壁到處都有崩裂的跡象,整座建物也幾乎被樹木跟雜草所淹沒了。
蒂德莉特也忍住聲音偷偷地笑著。在帕恩有點不高興地看著她時,她調皮的吐了吐舌頭躲到了史列因的背後。
「真沒想到這個地方會有遺跡耶。」
如此驚訝地發言的是女戰士希莉絲。
從火龍山之戰時失去了兵夥伴歐魯森之後,她的神情總是十分的悲傷,常常就像是想起了什麼般歎著氣,並陷入在自己的思緒當中。帕恩有一陣子真的很擔心她,不過看來最近總算是開始恢復過來了的樣子。
有人逝世是很令人痛苦的事情,如果死去的是自己的家人或是好朋友的話,這個打擊自然更為深刻。不過就像肉體的傷痕會痊癒一樣,內心的傷痕總有一天也會痊癒的。但是即使如此,往事仍會像是舊傷般偶爾令人隱隱作痛,帕恩非常能夠體會這一點,因為他有過這樣的經歷。
雖然人免不了一死,但至少也要避免因為戰爭而失去自己的同伴。
「這附近很接近露諾亞那湖的古代都市,所以這附近有很多古代王國魔術師的私人住宅,以及他們的密魔法實驗場。在摩斯的戰亂歷史中,古代王國留下來的魔法裝置或是道具無疑都是重要的一股力量,大家應該知道這也是引發魔神戰爭的原因。」
「原來如此,那個古代巨人也是其中之一是嗎?」
希莉絲將手背在頭後,看著長滿青苔的廢墟喃喃說著。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0:02
而帕恩此時不經意的看到了史列因若有所思的表情,同時也察覺到了一件事情。解放這個古代巨人的一定就是那個灰色之魔女卡拉了。那時候的卡拉正支配著蕾莉亞的肉體,而這個記憶如今也一定仍隨著無限的悲傷存留在蕾莉亞的心中。
他瞭解為什麼史列因在謁見大廳會有那樣的表情了。
「遺跡裡面會不會還留著什麼寶物啊?」瑪魯的眼睛發出了光輝,並且開始朝那座遺跡走了過去。
「古代王國的遺跡中都留著龐大的財寶喔。」
「這還真是吸引人啊!」
希莉絲似乎也是很有興趣。
「帕恩,我們去看看啦,反正又不是什麼大遺跡,花上半天一定找得完的,搞不好還可以獲得魔法之劍或鎧甲喔!這樣一來一定會是為羅德斯島帶來和平的一股力量的!」
「我不想要那種力量。」
為了獲得這樣的力量而造成的悲劇,已經在帕恩的眼前不知上演過多少次了。一個人如果獲得了過多的力量絕對不是好事,這對自己來說也絕不例外,因為人心畢竟是很脆弱的。
「我們還是趕快走吧,我只想趕快走完這條山路,從剛剛我就一直有不好的預感。」
所以剛剛才把這座遺跡誤認成堡壘了。
「不好的預感是嗎……」
瑪魯還是有點依戀地時時回頭朝遺跡的方向看去。不過畢竟帕恩他們已經出發了,自己有只好跟著走了。
忽然,他感覺到遺跡的方向似乎有什麼風吹草動,但在他回頭去看的時候卻毫無動靜。
「是我太多心了嗎?還是住在遺跡裡的怪物啊?其實遺跡裡面不只是有寶藏,還有很多怪物跟陷阱的呢。」
還真的是蠻危險的呢。瑪魯吐了吐舌頭,快步朝帕恩他們走了過去。只要跟在這些人身邊,不管出現什麼樣的怪物都絕對是安全的,畢竟這些人連最強的魔獸古龍都打倒了。在這趟旅行的途中,瑪魯已經作好了一首連自己都滿足的詩歌,唯一可惜的是自己的歌喉並沒有雜耍那麼好。因此他打算如果有機會回到大陸的話,再把這首詩歌高價賣給其他認識的吟遊詩人。
何況他們的旅行還沒有結束,將來他們的英雄傳說一定會跟劍匠一樣有名的,雖然還沒有想到故事的標題,不過日子還很長,以後再慢慢想就行了。
瑪魯跟在帕恩的正後方。草原妖精族的身高只有一般人類的一半,所以眼前是帕恩的背。不過此時的瑪魯倒是有了粗俗的念頭,如果自己能再矮一點的話,那麼跟在希莉絲後面的話一定會很有看頭的。
(還不是被大陸那邊的盜賊公會帶壞的)瑪魯自己編了套理由說服了自己。
在他偷瞄希莉絲的時候,前面的帕恩突然停了下來,瑪魯的鼻子也因此撞到了帕恩金屬製的鎧甲。
「很痛耶,不要突然停下來嘛!」
「安靜!」
瑪魯聽到帕恩著急的聲音之後就閉上了嘴。等到他注意周圍的情形時,他也知道帕恩為什麼這麼緊張了。
他們被包圍了。
道路兩旁都是森林,茂密的雜草也覆蓋了樹木的根部,可說是埋伏地點的最好選擇了。現在有幾個人正藏在樹林中,而且不是只有五六個,或許有十個甚至更多。
「不是野獸,或許是赤肌鬼或山賊。唉,如果只是狗頭鬼就好了……」
瑪魯問題的答案馬上就揭曉了。敵人在知道帕恩已經察覺了之後就現出了真面目。
「這可糟了啊!」瑪魯叫著趴到了地上。
埋伏的是一群全副武裝的士兵,而且至少有十幾個,他們的胸前則是刻著威諾公國的紋章。
「我們只是平凡的旅行者,你們應該沒有理由襲擊的。」
雖然帕恩如此說著,但是對方卻不分青紅皂白的攻了過來,看來是不能避免一戰了。
「霍普!保護史列因!」
帕恩拔出劍如此叫著,並迅速地環視四周注意敵人的動向。
看來右邊比較容易突破。雖然只要來得及使用魔法的話就不算什麼,但是根本已經沒有這種時間了。如果真的變成一場混戰的話,他根本沒有自信可以保護得了蒂德莉特或史列因他們。
所以一定要盡快突破包圍重整態勢。
「往右邊突破!左邊就交給我來……」
帕恩對同伴下指示,並且準備迎擊左邊的敵人。不過有另一個人持劍搶先站到了左邊,是希莉絲。
「帕恩!這裡交給我,右邊沒有你的話是突破不了的!」
「可是……」
帕恩雖想再說些什麼,不過已經沒有那個時間了。帕恩下地決心走向右邊,用劍接下了敵人攻向史列因的短槍,並用左手的盾牌將對方打了回去。
「謝謝你。」史列因臉色蒼白地對帕恩道謝。
「如果你真這麼想的話,平常就抽空練練劍吧!」
帕恩大幅度揮著劍不讓敵人接近,並引導史列因等人走向右邊的森林。
霍普不愧是戰神的司祭,也受過相當的戰士訓練。而蒂德莉特則是以迅速的動作來壓制對手,使得要空手活捉她的士兵都撲了個空。
打倒三個士兵之後,敵人的包圍網就被突破了,史列因與蒂德莉特也趁機衝進森林裡,而帕恩跟霍普則是一邊並肩抵擋敵人的進攻,一邊漸漸朝森林後退。
在他們的視線中,道路另一邊的希莉絲也穿出包圍跑進了森林裡。看來她也決定不要勉強應戰,而將全副精神放在逃跑上。
「不錯啊希莉絲!」帕恩不由得叫了出來。
有五六個人連忙去追趕希莉絲,另位十個士兵則走向了帕恩與霍普。
「無論如何,人數實在太多了。」
「的確如此。只有愚蠢的人才會打沒有勝算的戰鬥,這不是勇者的作風。即使我們現在逃走,戰神麥裡也不會怪罪我們的。」
「既然連你都這麼說了!」
帕恩用力將跟他交劍的敵人推了回去。敵人就這麼飛到後面撞到了其他人,而帕恩便趁機逃進了森林裡。
而霍普看到帕恩消失在森林中之後,便注滿力量詠唱神聖魔法的咒文。
連帕恩都感到了霍普所放出的衝擊波,而霍普身邊的士兵當然也被打飛在地上呻吟著。
帕恩在霍普回來的時候對他表示了謝意。
「哪裡,不用多禮。戰神麥裡之所以會賜給我們的力量,就是要我們用來保護勇者的。」
之後帕恩便跟這位戰神司祭並肩追趕史列因他們,並深深祈禱希莉絲也能夠順利擺脫敵人的追趕。
希莉絲在森林裡盡全力逃跑著。
森林裡沒有路,甚至連東西南北都搞不清楚了。總而言之在擺脫敵人之前,她必須要繼續跑下去。
同時她也要開始想在被抓到時要怎麼說才能恢復自由。她並沒有殺死任何人,雖然不知道這算不算條件,不過跟她交手過的人一定知道,剛剛她是以防禦為最優先考量而戰鬥的。
如果跟他們說自己只是被雇來當護衛的兵的話,被放走的機會可能會比較大些。不過對方的領導者愛不愛女色也是個重要因素,畢竟希莉絲在這方面可是比劍術要強得多,不然的話身為女人的她是不可能幹兵這一行的。
不過看來似乎是逃出來了。追過來士兵的叫罵聲漸漸模糊,腳步聲也漸漸遠離了。
雖然疲勞早已經襲擊全身,但是還沒有休息的時間。希莉絲不斷對自己說著,活下去才是安慰歐魯森在天之靈的最好方式。她的腦海中不由得浮現了歐魯森沒有表情的臉,如今她真希望自己能有那個不知疲勞的人十分之一的體力。
希莉絲正想一個人躲進某個草叢的時候,突然那個草叢動了一下,希莉絲也嚇了一跳,因為剛剛根本感覺不到動靜。而且那不是動物,而是人影。
在還來不及避開之前希莉絲就被抓住了。這個人影突然冒了出來,並且以大到不敢相信的力量打算把她拉進了草叢裡。
希莉絲連忙將手伸向腰帶,那兒有一把近身戰用的短劍。但在她快要拿到時,這個人卻從她的腋下架住手臂,封住了希莉絲的動作。而這也使她痛得幾乎以為肩膀要斷了,因此她根本沒察覺到短劍已經從她的腰間掉到了地上。
「別出聲!我不是敵人,你剛剛是在躲威諾的士兵吧!」
這個男子低沈的聲音傳到了希莉絲的耳中,聲音雖小,卻擁有足以使人服從的魄力。希莉絲也因此被他壓下了氣勢,甚至失去了抵抗的力氣。
這個人就這麼抱著希莉絲躲進剛剛的那個草叢,而她也發現事實上那兒有個蠻深的洞。
如果躲在這裡的話,一定可以逃得過敵人的眼線的。
這個人說他不是敵人,如今也只能相信他了。總而言之敵人馬上就會來到這附近了,所以現在不引起騷動是最好的。
這個人的手仍然壓住了希莉絲的嘴,使得希莉絲不得不光靠鼻子來呼吸。雖然還足以應付襲向她全身的疲勞感,不過總覺得自己似乎隨時都會昏迷過去似的。
過了不久,敵方的腳步聲就漸漸接近了。雖然嘴巴仍被蒙住,不過倒省了屏息的工夫。希莉絲就這麼緊張地等待腳步聲遠離。
「看不到人影了!」
「她應該不會跑太遠的!」
(我已經跑得遠遠的羅!)希莉絲在心中悄悄說著。
「要不要在這附近找找看?」
(不要浪費時間在這種地方啦)
「不要浪費時間在這種地方,我們去溪谷那兒看看,她跑了這麼久一定會想去喝個水的!」
(那就快去啊「就這麼辦吧!」
之後士兵們的腳步聲就逐漸遠離了。等到聲音完全聽不到了,然後又在心中數到一千之後,希莉絲才總算是安了心。如今已經沒問題了。
此時她才察覺到自己的嘴還是被蒙著。希莉絲不禁湧起了一股憤怒,毫不猶豫地往這個人的手咬了下去,舌頭也沾到了泥巴的苦味。
這個人竟然沒有大叫出來,這一點還真值得誇獎。他在放開了手之後,只是用另一只手壓住被咬的地方忍著痛楚。
希莉絲趁機從草叢裡跳出來,這個男的也隨即爬了出來。
總算可以好好觀察這個人了。他是個年輕的戰士,看來大概比自己大了五歲左右。許多葉子沾到了他金色的短髮上,而眉毛跟頭髮是一樣的顏色,一眼望去還以為他沒有眉毛似的。他穿著綠色的上衣以及簡單的金屬鎧甲,長劍也是隨意掛在腰間。雖然看起來像是個兵,不過不可思議的是,他身上似乎散發著一種高貴的氣息,臉也長得不錯,可能是某個地方的貴族。據希莉絲的推斷,如果他走在路上的話,十個女孩中會有八個回頭看他,而自己應該也是其中一個。不過雖說是個美男子,她仍然感覺到這個人身上有那股只有經歷過許多戰鬥的戰士才有的氣。
「你的個性還真是倔強啊,而且身手也蠻不錯的。」
這個人將留著齒痕的手伸了出來給希莉絲看。
「這叫自作自受,畢竟是沒有禮貌的你不對啊!」
希莉絲邊說邊觀察對方的動作,左手也確認了劍鞘的位置,以便隨時可以拔出劍來。
「如果要我把你當成女的,那就不要穿成這個樣子啊,如果你是穿著禮服逃跑的話,我一定會溫柔的對待你的。」
對方也半諷刺地回了她幾句,也使得希莉絲的嘴角露出了微笑。在這種尷尬的場面,她最喜歡有人能夠像這樣打破僵局。總之希莉絲判斷這個人應該不是敵人,不過也不能保證是自己人,所以自己當然不能露出半點破綻。
「你究竟是誰?」她單刀直入地問著。
「我倒想知道你是誰?」
「正如你所見的,我是個兵,叫希莉絲。」希莉絲老實的回答著,反正對她也沒有損失。
「兵是嗎……誰雇了你?」
「現在……倒是沒有。」這可沒有說謊,因為她從來沒從帕恩那兒拿到半點報酬。
「好啦,我已經說我是誰羅,再來換你了。」
「我?……我啊,哎呀,跟你其實有點像啦。」
這種回答真是詭異。他這麼說使得希莉絲更想知道他的底細,不過既然她自己也有不便告訴他的事情,希莉絲也就不再強求了。她打算完全不提關於帕恩他們的事情,只要不說出來,就不會連累到他們,而且勝負的關鍵通常都在真正的底細是否被揭發。
「那至少說你叫什麼名字吧?」
「名字是嗎,名字是雷德……不,就叫雷德。」
這很明顯是在說謊,不過由於說得太明顯了,使得希莉絲反而相信這個男的,因為不會說謊的人都是好人。
「是兵夥伴之間的稱呼吧?」
這個人也曖昧的承認了。
「我不會道謝的,何況你也沒幫到我什麼。」
「你這麼繼續逃下去的話會被其他士兵發現的喔,這附近可是有很多威諾的士兵的。」
「為什麼?這離已經離主戰場很遠了不是嗎?」
「他們大概也有一些事情要辦吧。」
「哎,不管了,總而言之我要盡快走下這座山,我可不想再待在這個鬼地方了。往這兒繼續走的話就可以到瓦利斯吧?」
「你要去瓦利斯?」
「沒錯,我要去找工作。」
希莉絲邊回答一邊往回走。帕恩他們是逃往反方向的,雖然很難跟他們會合,不過往烏茲村走的話應該是最確實的方法了。
她完全沒想過他們會被抓,如果他們恢復了態勢,那些士兵根本就不算什麼。
此時那個戰士連忙跟在她的後面。
希莉絲馬上將手放在劍柄上回過頭來。
「幹嘛啦,雖然我沒說你不能跟來,可是要跟我一起走的話也不要躲在我後面啊!」
希莉絲輕輕對這個戰士一瞥,就繼續沿原路走著。
「如果你是在找工作的話,願不願意讓我雇你呢?」
這個人突然如此說著。
「你說什麼?」
由於太過驚訝,使得希莉絲的腳步完全停了下來。看來這個叫做雷德的戰士蠻會讓人意外的。
「這……雖然這麼說是沒錯啦,可是……」
從雷德的臉上看不出他在開玩笑,看來他真的想要僱用自己。
「我的價碼很高的喔!」雖說是順水推舟,不過希莉絲如今也搞不懂自己在說什麼了。
「要多少?」
「要說多少嘛……這要看你羅,當然要比把你賣給威諾的士兵來得好才行啊,不過我是不會這麼作就是了。」
之後希莉絲表示要以財產的一半作為僱用條件,她這麼說一半以上是故意的,因為她根本就不打算接這份工作。
「財產的一半?!」
雷德似乎也很驚訝,嘴巴也張得開開的。
「沒錯,你不覺得這樣很值得嗎?」不過她的心裡倒是偷偷吐了舌頭,這樣子哪裡值得了。
「財產的一半的話……就是說值半個國家了……」
雖然這個人是自言自語,不過聽力好的希莉絲倒是聽得清楚得很。
「半個國家?嘿,你還真瞧得起你自己啊!如果可以得到半個國家的話,那我當然很樂意被你僱用羅,要分期付款的話當然也是可以啦!」
希莉絲忍住不笑出聲,伸出了右手拇指表示瞭解了,而看到希莉絲笑容的雷德也不禁唔了一聲。
「現在的確是不能馬上付給你啦」這個人邊說著一邊拿出了戴在左手食指上的戒指。
「好吧,這就當作是訂金,不過相對的你可別偷懶啊,這個工作可是要賭命的,你最好先有這個覺悟。」
之後他就把戒指扔向希莉絲。
希莉絲接到戒指的時候不由自主地驚叫了一聲。一股沈甸甸的感覺傳進了手中,可見戒指是以純度極高的金子打造的。雖然這件事情很令人驚訝,不過那個人把戒指給她時的表情更令人驚訝。
因為看他的表情似乎是做了個重要的決定,並且也傳達了絕不退縮的意志,使得希莉絲不敢說她是半開玩笑接下這個任務的。
她的不禁在心中說著,該不會是自己害他變成這樣的吧?
此時的希莉絲開始感覺到,自己似乎已經被捲入一個奇妙的命運漩渦中了。現在的她雖然很在意帕恩他們,不過也覺得稍微幫一下別人似乎也沒什麼關係。
因為她蠻欣賞這個人的。他從一開始就跟自己很和,而且明明是個兵竟然會這麼不經世事,使得她不禁對他頗有好感,就像是第一次遇見帕恩的時候一樣。雖然如今對帕恩的好意已經去除了戀愛成份,不過還是有那麼一點點感覺,只是如果過於露骨地表達的話蒂德莉特會有點可憐,所以現在都壓抑了這個念頭。
「看來契約成立了,那麼從現在開始我就是你的部下了,請您下命令吧,只要是正當命令的我都會聽。」
之後,希莉絲微微歎了口氣繼續說著。
「……等到這個工作結束之後,願不願意繼續跟我一起旅行?我最近失去了原來的夥伴,正想找一個新的搭檔,我覺得如果是你的話,我們應該可以處得很好的。」
這是真心話。不過希莉絲沒想過要拿他代替歐魯森,因為對她來說,歐魯森的存在已經是自己的一部份了,因為他代替了自己而犧牲了生命。
希莉絲早已下定決心,這輩子絕對不會忘記歐魯森的,許多的狂戰士傳說都已經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所以她發誓自己絕對不能死,並且要堅持自己的生活方式,甚至像這樣繼續當一名兵。因為如果為了歐魯森而改變自己的生活方式的話,自己就會再也不是自己了。
她希望雷德能夠成為旅行時的夥伴,這跟歐魯森完全沒有關係,是因為她覺得這個戰士的確有足夠的能耐,對帕恩來說也一定是可以依賴的夥伴的。
「這樣或許也是不錯啦……」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0:48
雷德的臉上出現了心思交錯的複雜表情之後喃喃說著。
「一定會每天都很快樂的。」
之後雷德遠眺著西邊的山峰,希莉絲為了想從他的表情中看出他在想什麼而走近了一步。
「還有人追來就不好了,我們還是趕快離開這裡吧!」
雷德就像是要錯開話題般,背對希莉絲走進了森林裡。
此時帕恩等人已經甩開了敵人正小憩片刻。
在甩開了追趕他們的敵人之後,蒂德莉特使用了名為「迷幻之森」的咒文。這跟施放於「不歸之森」的咒文是屬於同一個系統,如果對方陷入了施有這種魔法的地帶的話,就會有好一陣子逃不出來的。
「這可是要藉助森林之上位精靈才做得到的喔!」
蒂德莉特喘著氣如此說明著。
除了使喚過風之上位精靈珍之外,上位精靈中她就只有在火龍山使喚過大地之魔獸貝希摩斯了。由於成果比想像中的還好,因此蒂德莉特可說是十分滿足。
「現在的我啊,有信心連炎之魔神伊夫利特,或是冰雪之魔狼芬利魯都召喚得出來喔!」
炎與冰之精靈可說是妖精族最討厭的力量了,因為火焰會讓植物化為灰燼,而冰雪則會使植物枯死。不過由於有些植物只會在寒冷的地方生長,因此他們還比較不會排斥冰之精靈。
雖然她嘴裡如此逞強,不過怎麼看都覺得蒂德莉特已經很累了。
「敵人暫時不會追來不是嗎?我們還是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史列因是個魔法師,因此沒有什麼體力。雖然這幾次的旅行使他也比較有體力了,不過向剛剛一直在沒有路面的森林裡奔跑,對他來說還是很吃不消的。
「剛剛實在是好危險耶。」
瑪魯坐在地上拿出手帕擦著額頭上的汗。帕恩他們根本就不知道他是怎麼突破包圍的,只知道那時回頭一看,他就已經跟在帕恩等人後面一起逃跑了。在問到他這件事情的時候他也是支支吾吾的,不過瑪魯可是有相當的盜賊技巧的,所以也大概想像得出來他用了什麼法子。
不在場的只有希莉絲一個人。
帕恩有看到她往反方向的森林裡逃走了。
「她的腳程應該比那些人快,所以應該是跑得掉的。」霍普雖然這麼說,不過也不怎麼確定就是了。
「如果是勇敢的行為,那麼一定會獲得戰神麥裡的守護的。」
「希望如此。總而言之我們先休息一下,然後再去找希莉絲吧!」
帕恩聽了霍普所說的之後點點頭,然後也坐到了地上,此時蒂德莉特也很開心的窩到了他的身邊。
「可是為什麼那種地方會有伏兵呢?」
帕恩如此問著坐到他身邊的蒂德莉特。
「不知道啦!」
蒂德莉特有點生氣的撇過了頭,看來她很明顯是想要聽帕恩說別的事情。
「我不覺得是威諾那邊故意埋伏的,這附近應該不是什麼重要的戰爭據點才對啊……」
如果真要說在這條山路警備的理由的話,也只有預防瓦利斯派兵偷襲這一點而已。然而瓦利斯並不是個會偷襲別國的國家,而且他們也應該沒有多餘的兵力。
「看來一定有什麼內幕。」
「什麼內幕啊?」蒂德莉特嘟著嘴問著。
「就是因為不知道,所以剛剛才問你的啊。」
「不管有沒有什麼內幕也跟我們沒關係的不是嗎?我們只要盡快穿越這座山抵達瓦利斯就行了啊!」
蒂德莉特說的對,就算真的有什麼內幕,也應該跟自己沒什麼關係的。
「說得也是。還是趕快找到希莉絲,離開這座危險的山吧!」
帕恩說著便站了起來。雖然其他人的臉上有點不甘願,不過還是接二連三隨著帕恩站了起來。
「總之希莉絲應該是往那條路反方向的森林逃走了,我們先到那兒看看吧。如果不是剛剛被偷襲的話,那些人應該不會是我們的對手的。」
之後帕恩便往逃過來的方向走了回去。到了一開始中埋伏的地方之後,便仔細地注意著周圍的情形。
看來附近已經沒有其他人了。雖然還留著一些血跡,不過體倒是已經被清掉了。如果有再碰到他們的機會的話,帕恩他們打算主動跟他們開戰。對海蘭公國來說,減少威諾公國的士兵人數是絕對有利的。而且不只是為了海蘭,也為了他們不能原諒剛剛發動偷襲,還不分青紅皂白就攻過來的那些人。
雖然他們不打算刻意去找敵人的根據地,不過如果希莉絲被抓了的話他們也不會見死不救的。畢竟大家都平安無事也是她的功勞。
「足跡是往那邊走的,看來只好先沿著這個走了。」
瑪魯用手指仔細調查著地面,總算發現了通往森林的足跡。由於地面比想像中的硬,加上還積了一層落葉,因此可能比較難追蹤,只能藉著落葉上面留下來的痕跡了。
雖然瑪魯也猶疑了好幾次,不過還是確實地追蹤著足跡。草原妖精本來就習慣在野外生活,因此這種工作是他們最得意的。
「這不一定是希莉絲的,搞不好是敵人他們的足跡喔。」
瑪魯一邊調查足跡邊對帕恩說著,因為他可沒辦法分出那個是希莉絲或是敵人的足跡。
「這我知道。反正如果碰到敵人的話,再向他們逼問情報就行了。」
帕恩是當真的,因為這可說是最快的方法了。
瑪魯聳聳肩再度將視線移向地面,繼續著這個極耗精神的工作。
在瑪魯發現那個東西的時候已經是接近黃昏了。邊嘟噥著晚上會很難調查的瑪魯突然停下腳步,開始仔細調查著腳邊,並且斷定這兒有人在爭鬥的痕跡。
「爭鬥過的痕跡?」
帕恩蹲下來仔細觀察著腳邊。
「沒錯。」瑪魯似乎很有自信。
「落葉亂到一眼就看得出來不尋常了,如果只是有人跑過去的話根本不會變成這樣的。」
「也就是說她在這裡被追到,然後繼續戰鬥了是嗎?」
帕恩觀察著瑪魯所指的地方。
此時有某個東西反射了微暗的夕陽發著光。
「那是……」
帕恩蹲下來伸出了手。撥掉一些落葉之後那個東西就露了出來。
是一把短劍。劍柄有非常精細的雕刻,而帕恩也看過這把短劍。
「希莉絲的……短劍」他的聲音有點沙啞。
「那就沒錯了。希莉絲曾經在這兒跟其他人發生過爭執,只不過沒有血跡就是了。」
「你覺得呢?」
帕恩回頭看著史列因。
「我也覺得瑪魯說的對。既然她的短劍掉在這兒,就表示她一定是被抓走了。」
帕恩咬著下唇,撿起了希莉絲的短劍並緊緊握在手中。
「一定要趕快去救她……」
聽到帕恩所說的,瑪魯不禁微微皺起了眉頭。
「可是不知道他們有多少人,也不知道他們在哪裡耶?」
「即使這樣我也要救她。」
「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瑪魯似乎已經放棄要說服他了般搖搖頭。
「那我們到高一點的地方吧,敵人的根據地一定會有火光的。」
反正沒有別的方法,一行人也只好先這麼決定了。就這樣他們辛苦地在逐漸昏暗的林子裡沿著山坡向上爬。
由於史列因已經吃不消了,因此路上不得不停下來休息了三次。
後來他們總算是爬到了一個視野不錯的地方。大概是快要晚上了,敵人也已經放棄找他們了,所以林子裡並沒有任何燈光,只有剛剛他們通過的那條小路像是森林的傷痕似地,變成一條細細的白線。
此時蒂德莉特察覺那條路的盡頭似乎出現了紅色的燈光。後來燈光接二連三的出現,一棟建也隨之出現在黑暗中。
「看起來好像個堡壘。」帕恩喃喃地說著。
「不覺得像是個遺跡嗎?」蒂德莉特如此說著。
「大概都是吧。我認為大概是威諾的士兵拿古代王國的遺跡當成是堡壘來用吧。」
史列因注視著那些燈光一陣子之後下了結論。
「要馬上去嗎?」
帕恩用力點點頭,回答了瑪魯的問題。
營火微暗的光在黑暗中搖曳著。
如今太陽已經西沈,四周被夜幕所籠照著。只有泛著青白色光芒的那輪明月高掛在東方的天空,就像是在跟營火的紅光爭輝般,為之窗染上了顏色。
希莉絲在草叢裡屏息凝視著火光。她身邊那個叫做雷德的人也不動聲色的觀察著四周。
雖然這個名字很明顯是假的,不過希莉絲已經不在意這件事了。雖說是順水推舟,不過既然被這個戰士所僱用了,他們彼此就是僱主與兵的關係了。
她的工作是照這個人的計畫付諸行動。
然而這個計畫意想不到的大膽。他打算潛入威諾士兵所駐留的堡壘,偷走堡壘裡面的一把劍。
似乎是古代王國時代所留下來的魔法之劍,大概是因為它擁有強大的魔力吧。對一個戰士來說,擁有魔法之劍是一種榮耀,在傳說裡出現的勇者們也幾乎都攜帶著魔法之劍。
因此她也不是不瞭解這個人為什麼這麼想要一把魔劍,但是希莉絲還是覺得要從幾十個人駐紮的堡壘裡面偷實在太誇張了。只要存夠了錢,這種東西也可以在萊丁買到的。
然而雷德的意志十分堅定。他似乎是無論如何都要放在眼前這座堡壘裡的那把魔劍,大概是因為有什麼理由吧。雖然希莉絲不想勸他,不過還是真心希望他可以改變心意。
「有什麼對策嗎?」
不管再怎麼樣也不可能硬闖才對。希莉絲有把握可以同時跟三個人對打,但是如果更多人包圍她的話,光是保護自己就來不及了,根本談不上有什麼勝算,因此到那個時候希莉絲就會毫不猶豫的逃走了。
「有什麼萬一的話我可以請救兵來。」
雷德說著拿出了一個白色的棒狀物品,仔細看似乎是什麼骨頭作成的笛子。
「你有其他的同伴啊?」希莉絲驚訝地看著雷德的臉。
「那就現在叫他們來啊!只憑我們兩個實在太吃力了。」
「可以的話,我不希望在拿到那把劍之前就叫他們來,不然敵人也會把它帶來的。」
「它?」
希莉絲想要知道是誰,但是雷德只是搖搖頭不願透露。
「你的密還真多啊。哎呀算了,還是先想辦法解決門上面的守衛吧。」
希莉絲伸手想拿腰上的短劍。只要距離夠近的話,她有把握可以自己解決。
但是腰間只剩下劍鞘,應該收在裡面的東西不見了。
(掉到哪裡了啊?我很喜歡那把的說)希莉絲不禁嘖了一聲。
「怎麼啦?」
「我的短劍不知道掉到哪裡去了。」
「那守衛就交給我吧。」
雷德說著從腰間拔出了自己的短劍,那把短劍看來似乎也是蠻值錢的。
「拿這個來射太浪費了吧?」
「有機會我會去撿回來的。」
雷德留下了這句話之後便開始行動。他彎著腰躲在森林裡,找機會繞到守衛的正前方。
就在這時,希莉絲他們的背後突然有一些動靜。
「是巡邏的士兵嗎?」
希莉絲繃緊了精神躲在草叢中。雷德好像也察覺到了,他以眼神做了個暗號之後就注意觀察著背後的森林。
聲音似乎漸漸接近了,就像是知道希莉絲他們在哪裡似地筆直走來。
「怎麼辦?」
雷德搖搖頭。
「都來到這裡了哪能回頭?要打倒守衛,順便把那些巡邏的解決掉。」
雷德的答案幾乎令人以為他瘋了。干兵這一行的人應該是更為謹慎行事的,但這個人似乎不是這樣。
而且那個聲音也已經來到希莉絲無法撤退的地方了。
「沒辦法羅」希莉絲一邊注意不被月光反射而拔出了劍,然而拔劍的聲音卻比想像中的還要大聲。如今她才開始理解暗殺者都要把刀刃燒黑,並且在劍鞘裡上油的原因了。
她有點惶恐地轉向堡壘那邊,不過看來守衛並沒有聽到剛剛的聲音。守衛打了個哈欠,並且像是很想睡般點著頭,令人以為他可能也喝了點酒。
此時突然出現了一道銀色的光線,是雷德射出去的短劍。短劍正中目標,深深刺進了守衛的喉頭,守衛就這麼不發一聲的倒了下去。技巧實在是太好了,連希莉絲都不知道能不能做得這麼好。
「蠻有那麼幾下子的嘛。」
雖然不夠做事謹慎,不過看來至少可以信賴他的能力。多虧他們等到深夜才行動,堡壘裡面並沒有什麼騷動,看來沒有人看到這件事,大概守衛以外的人不是熟睡了就是在屋子裡面喝酒吧。
然後雷德開始朝剛剛發出聲音的方向行動。他隱藏了自己存在的氣息伏低前進,就像是瞄準獵物的野獸。此時希莉絲不禁心想,當初會被他抓住也是當然的。
之後雷德躲在一棵樹的後面,大概跟希莉絲所躲的草叢有五步的距離。如果雷德陷入苦戰的話自己就必須要幫他了,不過如果沒有相當的能耐的話,大概要跟他過上兩招都很難的。
腳步聲終於來到雷德所在的地方了,此時微暗的月光也映出了帶頭那個人的身影。
(怎麼可能?)希莉絲的腦中一片空白。出現的人竟然是帕恩。
在她要出面阻止時,雷德已經像是射出去的箭般衝出去了,並且舉起長劍往帕恩沒有戴頭盔的頭部砍下。這一擊迅速而且強力,看來沒有人躲得掉這一擊,或許會連慘叫的時間都沒有的。
希莉絲低下頭閉上了眼睛。
然而卻沒有任何慘叫聲,取而代之的是金屬撞擊的激烈聲響。
「是伏兵嗎?!」
這聲音無疑是帕恩發出來的。
希莉絲連忙抬起了頭,眼前是以盾牌擋下雷德攻擊的帕恩,同時他的右手也伸向了腰間的劍。雷德的臉上則出現了極為驚訝的表情,因為剛剛那一擊他是有絕對的自信的。
希莉絲回想起當年帕恩在劍技方面的修為,也想起了當年她以為沒人贏的了自己的那個時候。後來她輸給了帕恩、敗給了馬莫的女戰士,也看過了劍匠卡修以及黑騎士亞修拉姆堪稱無人能及的劍技。而現在的她大概也贏不了眼前這個叫雷德的人的,世界實在是太廣大了。
雷德從驚訝中清醒過來之後連忙揮出第二劍,而帕恩也拔出了自己的劍開始反擊,霍普以及蒂德莉特也拿起了自己的武器準備幫忙。
不過現在可不能讓他們再打下去了。希莉絲從草叢裡衝出來跑向帕恩他們,並且站到了兩人中間。
「住手!這個人是我的同伴啦!」
「你說什麼?」
兩個聲音同時響起,是帕恩與雷德的聲音。
看來總算是避開最壞的結果了。
雷德先把守衛打倒可說是極為聰明的抉擇,因為發生這種騷動的話守衛是不可能沒發現的。雖然有點擔心堡壘裡的人會察覺不對勁,不過還好堡壘那邊沒有什麼變化。
看來好運是站在自己這邊的。
希莉絲對帕恩與雷德簡單說明了事情的經過。
「有同伴的話一開始就應該說的嘛!」
雷德似乎真的是蠻生氣的。
「可是我不知道你是敵是友啊?」
「那也該在契約成立的時候就跟我說吧?」
或許如此吧,不過現在已經沒有說的機會了。
「哎,反正結果同伴便多了,這不是很好嗎?」
希莉絲開始裝傻了。
「這有什麼好的啊?迷路的話就應該乖乖等著啊,竟然還做起了買賣?我剛剛心臟差點就要跳出來了!」
並不是因為月光,蒂德莉特的臉色真的十分蒼白。
「我也是啊!」
希莉絲知道自己無法反駁只好這麼回答。因為只要這麼說之後,帕恩一定會進來打圓場的。
「哎呀沒關係啦蒂德莉特,反正我沒出事,也見到希莉絲了不是嗎?」
果然帕恩開始安慰蒂德莉特了。這麼一來蒂德莉特也沒有辦法找她出氣了,有時真要感謝帕恩是這種個性。
「哎唷,你們還有時間站在這裡說話啊?」
瑪魯有點厭煩地說著。他從剛剛就很注意堡壘那邊的動靜。
「等一下一定會有人發現守衛被打倒的。」
「瑪魯說得沒錯,既然已經找到希莉絲了,我們就趕快離開這個地方吧!」
大家都點頭同意帕恩所說的。
「等、等一下啦,我已經跟這個人約好了,雖然可能是空頭支票,可是我已經拿了訂金了……」
希莉絲連忙拿出收在口袋裡的戒指給大家看。
「拜託拜託,你們也幫幫我吧!」
「咦~竟然還訂婚了啊?」
蒂德莉特諷刺著希莉絲。這當然是因為自己心愛的人剛剛差點就被殺了,不過也是因為她還是很在意剛剛那件事情。
在希莉絲把戒指拿出來的時候突然就被奪走了。回頭一看,拿走的竟然是史列因,而且還以很驚訝的表情看著。
「……這個戒指是這位戰士的?」
史列因看了一下戒指之後如此問著。
「嗯,沒錯啊,是用來代替訂金的,只不過看起來不值錢就是了……」
「……是這樣的嗎」史列因似乎在考慮著什麼。
「史列因啊,我是蠻想幫這個人的啦……」
帕恩蠻在意堡壘的事情提出了這個意見。
「你在說什麼啊,我們還有其他的使命……不、其他的目的耶!」
蒂德莉特似乎還是很生氣,她揮著手如此抗議著。
「就是為了這個目的,所以我們更應該幫這個戰士。」
「史列因?!」
在場所有人都十分驚訝,希莉絲也沒想到這個做事謹慎的魔術師竟然會願意幫忙。
瑪魯連忙提出了許多反對的意見,而霍普則表示聽從帕恩的意見。這個戰神司祭老是這樣,在需要出意見的時候都以帕恩的意見為意見。
「既然決定了就馬上行動吧!」帕恩示意要跟雷德握手,並當做開始作戰的訊號。
「把那些威諾的士兵一網打盡吧!」
瑪魯歎了口氣快步朝堡壘的城牆走去。等到發現了什麼之後,就以手抓住巖縫咻咻地爬了上去。
「盜賊之神,請保佑對面不要有人喔。」
之後瑪魯的身影便消失在堡壘中了。
「他想幹嘛?」雷德驚訝地問著希莉絲。
「該不會是要把我們出賣給威諾吧?!」
「他也是個盜賊,所以不算個好人,只不過也不是個壞人就是了。我們快往門那邊走吧,你馬上就會得到答案的!」
帕恩的結論似乎跟希莉絲一樣,開始往城門那兒跑了過去。在他們抵達之前,堡壘的門就發出軋軋的聲音打了開來。或許因為是古代王國的遺跡而將門重新製作過,所以門打開的聲音不會很大。不過也有可能是瑪魯為了不發出聲音而特地上了油的。
「就是這麼一回事」希莉絲對雷德眨了眨眼睛。
「看來也要付你的同伴一點報酬了。」
「不用介意這種事情,反正他們不是為了錢才這麼做的……」
「那他們是為了什麼?」
希莉絲聳聳肩,嘴角也浮出了些許微笑。
「是為了正義,你相信嗎?」
堡壘內部可說是蠻空曠的。
照史列因所說的,這在古代王國的遺跡中已經可以算是大型的了。也因此這兒的門很多,每個守衛必須負責的範圍比較大,這對帕恩他們來說可是再好也不過了。進了正門後,裡面是許多小型的建物。有幾棟建裡面還有燈光,大概是威諾的士兵在裡頭吃喝玩樂吧。
雖然他們大都直接利用古代王國時期的建,不過也有幾棟是新建的,例如靠近外牆的地方就蓋了許多的監視塔,不過因為距離夠遠,所以還不用擔心會被發現。
沒有人知道這兒究竟駐紮了多少士兵,或許會有一百多人吧。
雷德主張先尋找通往地下的入口,他所要的那個武器似乎是沈眠在遺跡的地下。
「至少也該先調查一下哪裡會有通往地下的入口嘛」瑪魯會這麼說也是當然的。雖說雷德這個人的本事不錯,也是位大膽的戰士,不過總是偶而會少了根筋,不知道一些大家應該都知道的事情。
跟這種人扯在一起一定會多災多難的。不過如果現在希莉絲這麼說的話,蒂德莉特跟瑪魯一定又會跟她針鋒相對的。
幸好他們很快就找到地下迷宮的入口了。
就是位於遺跡中央附近的一棟巨大建。由於建物很巨大,所以入口也是不得了了。這扇門可以比美堡壘的大門,高度幾乎有人的三倍,門的表面也刻滿了像是文字的花紋,就像是長年以來敘說著製造這扇門的人們有多偉大似地。
「一定就是這裡了。」
雷德靜靜吸了一口氣之後如此說著。
「這種門我打不開的啦!」瑪魯指著這扇巨大的門,兩手一攤就坐到了地上。
「找找有沒有別的入口吧,像是一般人或草原妖精使用的門。」
「不可能的,入口一定只有這一個。」說話的是雷德。
「我來試試看吧。」
史列因站在門的正面,靜靜凝視著這扇青銅所製的大門。他調整了呼吸閉上雙眼,然後將右手的賢者之杖伸向大門,開始詠唱上位古代語的魔法咒文。
「他是魔術師啊?」
「那當然啊,除了魔術師以外,還有誰會穿成這個樣子……」
在還沒回答完雷德的問題時,背後傳來了「什麼人!在這裡做什麼!」的聲音。希莉絲連忙回頭一看,遠處似乎有個城堡守衛的人影。
「被發現了!」
「趕快逃啊……」瑪魯連忙抓住了帕恩的鎧甲。「不然的話會來不及的啦!」
「已經來不及了,只能先躲到這棟建物裡了!」
此時隨著史列因的聲音,古代語魔法的咒文完成了。巨大的金屬門發出了像在慘叫般的聲音漸漸地打了開來。
「大家趕快進去!」
帕恩一邊警戒著四周邊呼喚同伴,如今已經有好幾個士兵以緊急警報通知了其他同伴並全速朝帕恩這兒跑來,手中還握著像是槍的棍狀武器。
隨即敵方的士兵從四周的建物中走了出來,不過如今已經沒有精神去數究竟有多少人了。
帕恩是最後一個跑進這棟建裡的。
「史列因,門交給你了!」
「我知道。」
史列因再度開始詠唱古代語魔法的咒文,這次是要把門關上,並以魔法之鑰將門鎖起來。
巨大的門發出了跟打開時一樣的聲音關了起來,也因此周圍變得一片漆黑,連彼此的臉都看不見了。如果這兒有光線的話,現在一定可以看到大家落寞的表情的,就這樣大家沈默了好一段時間。
他們已經斷了自己的後路了。
如今他們就等於被關在這個遺跡中一樣。
經過了一陣沈默之後,開始出現了有人敲著打火石的聲音。不久總算是點起了火把,也知道這裡原來是一個極為寬廣的空間。
「結果還是進來這個古代王國的遺跡了。」
瑪魯舉著火把張望四周。
「真是無心插柳啊。」蒂德莉特有點不安地靠在帕恩身邊,看來她很不安於身處這麼寬廣的房間裡。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1:30
「為什麼要做一棟天花板挑這麼高的建啊?」
「看來好像是一座神殿什麼的。」
霍普說出了自己的感想。他也順便說明,這種地方比起住人,還是給神住比較適合。
「這不是為了神所建的。」
雷德就這麼握著拔出了的劍,站在門後試探外面的情形。
「那是為了誰所建的?」霍普似乎有點不高興地問著。
「是為了巨人所建的。」
雷德說著走回了帕恩等人身邊。
「先往裡面走吧。出口已經被封閉了,他們應該是進不來的。總之我只想拿到我想要的東西,那些士兵就等出來的時候再想方法吧。」
「如果現在想不出來,那麼等到出來的時候還是想不出來的,而且我也不想要想這種事情。」
「蒂德莉特……」帕恩連忙制止了蒂德莉特。
「會不會有什麼其他的出口啊?古代王國的遺跡應該有各種機關吧?」
「那些機關不是陷阱就是用魔法使喚的怪物,對入侵者來說啊,這種危險的機關可是堆得比山還要高的。」
瑪魯喪氣地說著,就像是在詛咒自己似的。
「不過也有不得了的寶物不是嗎?!」
一行人之間突然出現了極為開朗的聲音。
只有希莉絲一個人興致勃勃地笑著。
「總而言之不要站在這裡,就先照雷德說的拿到他要的武器,之後的事情再一邊休息慢慢想吧!」
隨著史列因所說的,一行人開始往建物的裡頭走去。不久地面開始向下傾斜,看來應該是通往地下的。
走到一半左邊突然出現了一扇門,這很明顯是為了一般人所設計的。
「要走那邊?」
帕恩問著雷德,雷德則是搖搖頭讓帕恩決定。
「那麼,我們往前直走吧!」
帕恩帶頭走下了斜面。地上鋪著石磚,感覺就像是走在城市的大街似的,大概是因為地面太光滑的話會容易跌倒吧。
「古代王國的魔法師可以浮在空中的傳說一定是假的。」
帕恩笑著對史列因說。
「這只是傳聞罷了,我不記得古書裡寫過這種事情喔。」
走了一陣子之後地面變平了,然後往左彎走了一陣子,又是一個跟剛剛方向相反的斜面。
「這個遺跡的構造還真是奇怪啊。」
帕恩張望著四周喃喃說著。
光靠瑪魯手上的火把,根本沒有辦法看清天花板或是兩邊的牆壁。浮著微弱光線的古代遺跡就像是夢中的情景,也不禁令人祈禱這不是個惡夢就好了。
在他們總算走完這段斜坡時,眼前出現了令人無法想像的畫面。正面已經快要無路可走了,然而那兒卻有個跟庭園一樣大的台座,台座上面則放了雙打開了的巨大腳鏈。腳鏈接在一條堅固的鎖鏈上,一直延伸到埋在台座石板上的一個金屬環。
看起來似乎是囚禁著什麼巨大的生物。帕恩不禁心想,到底這種腳鏈是為什麼生物設計的。
不過答案馬上就揭曉了。答案就在正面的牆壁上。牆上畫了一個巨大人形的壁畫,其精細的程度就像是把真的怪物封在牆壁裡似地。
「巨人……是古代的巨人?!」他像是把聲音從喉嚨擠出來似地。
「這裡就是封住古代巨人的遺跡啊?」
帕恩驚訝的聲音響遍了四周。這麼想的話所有的事情都連成一線了,雷德一定是一開始就知道這個遺跡的。
「您不覺得時機也已經成熟了嗎?」
回過神時史列因如此對雷德說著。
「您應該已經可以說出您的目的以及真正的名字了,雷德立克殿下。」
由於過於驚訝,使得一行人之間又出現了一段沈默,牆上「古代巨人」的壁畫也像是在嘲笑他們般看著他們。
希莉絲本想開口說些什麼,結果還是什麼都想不出來,不禁搖了搖腦袋。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在我看到你給希莉絲的那個戒指的時候。雖然小了點看不大出來,不過前一陣子才看過海蘭公國的紋章,所以我才會察覺到的。」
希莉絲驚訝地叫著並拿出了戒指。上面原本以為是花紋的圖案,仔細一看果然比較像是個紋章。雖然希莉絲知道摩斯王國的紋章,然而她畢竟沒有特意去記各個公國的紋章模樣。
不過仔細想想,雷德的一舉一動的確像是個王宮貴族。這麼說來,她好像也聽過雷德立克王子最近行蹤不明的消息。
「那麼那個契約……」
希莉絲想起來了。那時他約定要把國土分一半給希莉絲,原本以為他是開個玩笑,但沒想到他竟然真的有能耐可以實行。
「你還真喜歡耍別人啊?」
希莉絲盤問著雷德,不,是海蘭王國的王子雷德立克。她並沒有要他履行約定的意思,然而在知道他真的可以實行之後,反而覺得自己似乎是被他耍了。
「你是指哪方面?」
「還敢問我?這個戒指還你。沒想到你還真敢裝作是個兵訂這種亂七八糟的約定啊!」
她很生氣自己被當成是身份卑微的人。
「也不用那麼生氣吧?」
雷德立克總算知道她有多生氣了。
「我承認,我的確不能簡單實行分半個國家給你的承諾,可是我絕對沒有意思要耍你,當初是因為你這麼說,所以現在才會變成這樣的不是嗎?我保證一定會準備足夠的謝禮的!」
「我不想要什麼謝禮。」
希莉絲已經完全聽不進去了。
「好了啦,現在不是吵這個的時候吧?這種事情等到安全離開這個遺跡再說嘛。像你們這樣子吵,站旁邊的我還以為是情侶在吵架呢。就像以前每次帕恩跟蒂德莉特吵架的時候,還不都是因為希莉絲才生氣的。」
「不要沒事就把我們牽扯出來啦。」
蒂德莉特如此對瑪魯抗議著。不過這個妖精女孩還是露出了一點點害羞的表情。
「瑪魯說得對,現在不是爭吵的時候,我們現在要做的應該是協助雷德立克殿下。」
「說得也是。這不只是我們自己所選擇的,也是卡修陛下所希望的。」
聽到了史列因以及帕恩的對話,這次換雷德立克有些驚訝了。
「前幾天我們才拿了卡修國王的親筆信函,跟您的父王見過面喔。」
史列因加了一句說明。
「我們只是在協助卡修陛下而已,這件事情跟弗雷姆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就算我們幫了您,海蘭也不會欠弗雷姆任何人情的。」
帕恩知道對方是王子之後,語氣就明顯的變得比較恭敬了。
雷德立克似乎在考慮什麼似的。他就這麼緊閉著嘴唇看著牆上的壁畫。
「好吧,畢竟現在不是討論什麼人情的時候,不過我還是希望我們之間不要這麼拘謹。雖說我是個王子,不過一點也不像個王子的樣子,父親也一直很氣我這麼不長進,可是就只有個性這方面我是改不回來的。」
「我知道了,我們就維持像以前那樣的關係吧。我們會協助你,不過這不是因為弗雷姆,也不是為了金錢,只是就這麼順水推舟的做下去的,這樣可以嗎?」
「這樣就行了。」
雷德立克點了點頭。不過希莉絲似乎還是很不滿,一直背對著雷德立克不知道在嘀咕些什麼。
雷德立克也只好苦笑著,像是有點氣般低下了頭。
「總而言之,還是先找到你想要的那把劍吧,不過我想知道那是把什麼樣的劍……」
雷德立克朝走過來的帕恩點了點頭。
「是為了打倒巨人,那個古代巨人而存在的劍。」
「可以打倒巨人的劍?」
帕恩的表情很明顯的在懷疑這把魔劍到底存不存在。
「你還真老實啊。我一開始也是不大相信的……」
雷德立克又露出了苦笑,開始敘述著關於「巨人斬」之劍的傳說。
傳說是這個樣子的。在古代王國的時代,有一段炎之巨人引發的暴動時期。它們起而抵抗魔術師們的支配,使得當時不斷上演著壯烈的戰爭場面。
巨人非常的強,破壞了好幾個城市,也殺了許多的魔術師,後來甚至有一部份的蠻族也站在巨人的那一邊,跟它們並肩作戰。
然而如此頑強的巨人仍然屈服在魔術師們偉大的魔法之下。傳說魔法師們從天空召喚隕石攻擊巨人,不僅殺了巨人也制服了蠻族們,而巨人之王也被活捉,被咒文囚禁在地下迷宮之中。
雖然魔術師們曾經討論過把它的力量貢獻給古代王國,不過這一天終究是沒有來臨。
魔術師們征服了巨人,支配了巨人,但同時也很害怕它們的力量。因此他們也沒有忘記製作專克它們的武器,以防巨人再度恢復自由進行破壞活動。
為此他們鍛造了一把劍,在劍身加上了強力的魔法。這把名為「巨人斬」的劍就放在封住巨人的迷宮也就是這裡,以便巨人一被解放就可以馬上打倒它。
「原來如此,這個傳說聽起來蠻像一回事的。」帕恩點頭仔細聽著。
「史列因聽過這個傳說嗎?」
「我可不會知道所有的傳說喔,看來要知道是不是真的,就只能問蕾莉亞了……」
「總不可能要我們回到薩克森吧?現在也只能相信這個傳說了。」
史列因也點了點頭。
「那麼,那把劍放在哪裡啊?」
「傳說的內容只到這裡,不過我相信劍一定是放在封住巨人的地方的。」
「剛剛我看了一下,只找到了一扇門而已。」瑪魯的聲音從遠方傳來。
「當然是一般人用的。」
「說不定被威諾的太守拿走了,畢竟這可是殺了自己王牌的武器啊?」
「那麼他們就沒有必要保護這個堡壘了。」
雷德立克的推斷是正確的。
「我認為在這麼偏僻的地方部署部隊,就是傳說之劍還沈眠在這個地下遺跡的最好證據,所以我才特地過來的。」
帕恩點了點頭。的確是有這個可能。
「也就是說,他們一定有拿不走打倒巨人的劍的理由羅。」
踱步回來的瑪魯說出了他的想法。
「答案很簡單,因為他們打不開入口那扇門。」史列因對他說著。
「那又是誰把巨人帶出來的?」
瑪魯這無心一問,對史列因可說是很難以啟齒的。
「……是一個魔女所幹的。一定是她把巨人之力給了威諾太守,但是她並沒有把打倒巨人的武器一起交給那個太守,這種種都無疑是她的作風。」
帕恩深深的點了頭,同時也幾乎相信魔劍「巨人斬」如今一定仍位於現在所在的這個遺跡裡。
「魔女啊……」
「真不愧是被詛咒之島,魔物的種類還真不少啊。」
「既然還有希望那就不妨一試了,我們去瑪魯找到的那扇門看看吧,『巨人斬』一定會放在巨人拿不到的地方的。」
瑪魯也十分同意的點點頭。
「門在那邊。」
希莉絲早就已經拿了瑪魯的火把站在門邊了,她一直都站在遠方聆聽帕恩他們的對話。
「要進去嗎?」
她的聲音傳了過來,帕恩也給了她肯定的答案。
之後希莉絲便舉著火把將手伸向門把。
「希莉絲不可以!」
瑪魯的聲音難得正經了起來。
「怎麼啦?」
「我一開始不就說了嗎?這兒是古代王國的遺跡喔,根本無法預料會有什麼陷阱的!」
(所以我才討厭初學者的)瑪魯就這麼嘀咕著快步朝那扇門走去。
之後他藉著希莉絲手上火把的火光,慎重地調查著這扇門。
先從背包裡拿出了一根金屬絲以及一罐小油壺,然後他脫下了皮手套在門上邊摸邊敲,對於手把以及門軸尤其謹慎。
帕恩很有興趣地觀察著瑪魯的作業。
「太靠近的話很危險喔,搞不好會有毒箭飛出來或是瓦斯噴出來,運氣不好的話還會爆炸的!」
「瑪魯不也跟我一樣危險嗎?那就沒關係羅!」
瑪魯回過頭來詫異地看著帕恩。
「帕恩,你這個人還真是有趣耶。」
瑪魯說了這句話之後便繼續著他的工作,而帕恩似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表情就像在傾聽精靈的細語似地。
就這麼過了好一陣子。
「好了。」瑪魯如此說著。
「怎麼樣?」帕恩連忙問他。
「跟我想的一樣,果然有設置陷阱。」瑪魯得意地玩著手中的金屬絲。
「門是死的,它設計成單方向通行,如果要從這一邊打開的話,門上方牆壁的小洞就會噴出一些液體什麼的,看樣子應該會是強酸之類的東西。」
這麼說來,牆上真的有四個小小的洞,真沒想到他在這麼短的時間就可以發現這麼多。
「那麼解除得掉嗎?」
「我不想做。」瑪魯很乾脆地說著。
「為什麼?」
「因為看起來很難啊。剛進來的時候不是有另一扇門嗎?一定是從那邊進去才對的,雖然只是我的直覺啦。」
帕恩認為應該聽瑪魯的意見,因為瑪魯應該已經累積了相當多在古代王國遺跡冒險的經驗了。
「好像往回走比較好喔。」
帕恩回過頭對其他的同伴說著,大家都無言地點了點頭。之後就由原本殿後的雷德立克帶頭,沿著剛剛來的路往回走了。
希莉絲跟在雷德立克的正後方,她一直都是悶不吭聲,看來自尊心被嚴重打擊了。
「希莉絲,這不像你喔。人家都已經說對不起了,你也可以原諒他了吧?」
蒂德莉特如此對希莉絲忠告著。
「我知道啦,反正我還不是也騙了他……」
之後希莉絲的視線微微轉向了蒂德莉特,她的視線告訴蒂德莉特,希望能夠再給她一點時間。
蒂德莉特點點頭,留在原地等待後面的帕恩。
「你們的感情還是一樣好啊!」
瑪魯露出了曖昧的笑容。雖然笑得有點粗俗,不過在他圓圓的臉上卻變得有點可愛,大概是他擁有無法讓別人討厭他的特殊能力吧。
「真希望有一天你們小倆口可以單獨旅行。」
瑪魯就像是在奉承般說著。
趕過來的帕恩竟然很難得的正經了起來,自言自語的說真希望這一天早點來臨。
蒂德莉特不禁去注意帕恩的表情,而在他們視線交會的時候,帕恩又恢復了精神抖擻的樣子,並且就像是問她怎麼不應和般歪了歪頭。
蒂德莉特默默搖了搖頭。
「沒什麼啦,我們有點脫隊了,還是快走吧!」
那扇巨大的門仍然是關著的。
瑪魯走到門邊感應外面的情況,他小小的臉貼在巨大的門上傾聽外面的情形。
過了一陣子瑪魯回來之後,帕恩連忙問他外面怎麼樣了。
「好像完全被包圍了。外面有很多人對話的聲音,而且人數還不少,不知道我們是不是應付得來。」
「他們要解開我施在門上的魔法要花一番工夫的,今晚就先在這裡休息,等到明天我們再想辦法突破外面的包圍吧。不然我現在幫不上大家的忙的,因為今天我已經沒有力氣使用魔法了。」
「說實話,其實我也是。」
蒂德莉特聽了史列因所說的也點點頭。
此時瑪魯拿出了一根新的火把把它點燃,而舊的那根則是在史列因手上。雖然這麼一來就有兩個光源,不過舊的那根大概再過一陣子就會熄滅了。
「那麼還是趕快找到我們要的東西,之後再好好休息吧!」
帕恩對大家這麼說著。
瑪魯點點頭開始檢查那扇門,不過這次他只是大略看過一次之後就自己把門推開了。門很輕鬆的就開了,也沒有任何陷阱,沒有毒箭、沒有毒氣,當然也沒有爆炸。
只不過——
「哇、哇啊啊~~」瑪魯抱著頭離開了門邊。
「怎麼了!瑪魯!」
帕恩反射性地拔出了劍衝向前,雷德立克與希莉絲也連忙跟在帕恩後面。
「石、石像怪!」瑪魯幾乎要一屁股坐到地上了。
一種外型怪異的魔法生物出現在瑪魯打開了的門後。它們的背上長了翅膀、尾巴長而尖銳、頭上還有兩根角,而皮膚就像是石像似的。雖然如此,它們的動作卻流暢得根本無法讓人相信。
帕恩朝第一個出現的石像怪砍了過去,不過它卻迅速地飛上了半空中,就像是在享受著是數百年未體驗的自由般,以圓形的軌跡飛翔在寬廣的大廳上空。
而帕恩的劍此時正確地命中了接著出現的第二隻。不過在還沒徹底打倒它之前,又接二連三的飛來了四隻石像怪。
其中一隻飛向帕恩,帕恩則好不容易以左手的盾牌擋了下來。
「希莉絲,保護史列因!」
「知道了!」希莉絲掩護史列因來到牆邊,自己也站在他的前面。
除了被帕恩砍傷的石像怪滾到了地上之外,其餘五隻就這麼飛翔在空中,就像是在尋找空隙般飛上飛下的。
「帕恩,我們先進去那個房間啦。」
「不行,說不定裡面還有啊!」
帕恩要瑪魯也退下去,並且就像是把自己當成誘餌般站在大廳的正中央。
「要來就來吧!」
其中三隻石像怪就像是聽見了帕恩所說的似地急速下降。
「帕恩!不要勉強啊!」
蒂德莉特本想要跑到帕恩身邊,然而卻被霍普擋了下來。
「你現在還是先休息吧。」
之後霍普自己拿起了戰槌走向前。他一邊快步前進,一邊朝著其中一隻石像怪使勁一喝,放出了神聖魔法中的「氣彈」咒文。
那只石像怪被這無形的力量打中而被彈了開來。
剩下的兩隻中,一隻被帕恩的劍身打中,發出了像是慘叫般的聲音掉到了地上抽搐著。然而另一隻卻繞到了帕恩的背後,以它尖銳的爪子攻擊帕恩的肩膀。
蒂德莉特不自主地發出一小聲尖叫,剛好應和了帕恩身上魔法鎧甲發出來的聲音。然而即使是以魔力為生命活動根源的石像怪,仍然無法劃開帕恩身上的魔法之鎧。只不過由於力道太強,爪子仍然在帕恩的臉上留下了傷痕。
帕恩自己放低了身子在地上滾了一圈,隨即站起來準備閃躲第二擊,而那只石像怪也正準備再度飛上了半空中伺機攻擊。
然而它的背後卻被一把銳利的劍劈出了一道縱向的傷口,仔細看是雷德立克不知在何時衝過來攻擊的。而石像怪就這麼掉到了地上變得僵硬,就像是變回了真正的雕像似地。
殘存的石像怪分別被霍普以及希莉絲打倒,而剛開始那只躺在地上的則是不知何時被瑪魯解決了。
之後霍普以治療咒文治療了帕恩臉上的傷。雖然留下了一條白色的痕跡,不過霍普保證一定會消掉的。
「不要就這麼破相了喔!」蒂德莉特鬆了一口氣,溫柔地撫摸著帕恩的傷痕。
「我們快走吧!」
帕恩慎重地打開了石像怪飛出來的那道門並走進房間。
是間小型的正方形房間。正面以及右手邊的牆壁前面各放了三個台座,那些石像怪大概就是坐在這裡的。雖然不知道這些魔法生物心裡是怎麼想的,不過想到它們在這幾百年來一直動也不動地等著,也有點為它們難過。
帕恩再度感覺到以魔法賦予偽造的生命是多麼不對。而這個房間除了幾個台座之外就空無一物,剩下左邊的那一扇門。
瑪魯鬼鬼祟祟地簡單檢查了這道門之後,就回到了隊伍的最後面。
「我可不想再碰到那檔子事了。」
「那就由我來開吧!」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2:13
雷德立克接過了史列因手上的火把走向前,緩緩地把門打了開來。
門發出了聲音打開了,然後雷德立克朝門後舉起火把。
「只有一個往下的樓梯。」
雷德立克鬆了口氣回過頭來。
「就這麼往下走吧。」
雷德立克謹慎地一階一階往下走。他的右手握著劍,左手則仍然舉著火把。
由於火把快要滅了,所以瑪魯拿出了一根新的火把,經由帕恩的手傳向前面。
雷德立克站在半路上點燃新的火把,然後毫不經意地把舊的火把扔到下面樓梯轉折的平台上。此時——
「那、那是什麼啊……」雷德立克指著地面說不出話來。
地面有個像是生物的東西蠕動著。地上出現了許多舌狀的突起緩緩包住了火把的火,隨即傳來了東西燒焦的聲音,一種從未經歷過的惡臭也撲鼻而來。
火把就這麼被舌狀的突起包住而消失了。
那個東西發出了奇怪的聲音,沿著樓梯蠕動著爬了上來。
「這是一種魔法生物,是沒有形體的黏液狀怪物,大概是偽裝成地板引人上鉤的吧。」
史列因彎下腰觀察怪物,試著看出它的真面目。
「用劍砍打得死嗎?」
雷德立克不安地問著。
「這就要試試看了。」
史列因的回答有點不負責任。
此時上方忽然扔下來一根點燃的火把,剛好扔到了爬到了第二階的怪物身上。
「不用特地拿劍來打它啦。」
瑪魯就像是在嘲笑大家慌張的樣子般,又丟了一個裝了油的小瓶子。火把的火點燃了油,這個無形的怪物就這麼被火焰吞噬了。
「雷德立克真是了不起啊,如果你剛剛沒把火把丟出去就真的危險了。」
瑪魯似乎知道怪物的真面目。
「如果一開始就知道有這種怪物的話根本就不用怕的。」
之後他又扔了三個油瓶。
被火焰包圍的怪物仍然一階階往上爬。雷德立克他們為了躲開火焰跟這個噁心的怪物,也一階階地往後面走了上去。
怪物爬了大概十二階左右之後就不動了。但樓梯間也發出了惡臭,一行人只好拿出了手帕掩住口鼻。
「這該不會是毒氣吧?」
蒂德莉特邊說著就咳了起來,連眼淚都被薰出來了。
在這股白煙散掉之前帕恩等人幾乎無法動彈。不過幸好正如瑪魯所說的沒有任何人出事。以前跟沒經歷過的怪物對戰時,從來不會這麼幸運的。
帕恩等人踩過怪物的殘骸繼續往下走。
樓梯轉了個方向再度向下延伸,走下去之後又出現了一扇門。
打開了門,眼前又是個正方形的房間,只有左邊有另一扇門。
「咦?」
瑪魯有點脫了線似地張望四周。
「瑪魯,怎麼啦?」帕恩如此問著。
「嗯,我覺得我們要的東西應該會在這裡的,因為左邊那扇門就是一開始檢查過的那個門……」
瑪魯喃喃說著走到門邊,然後突然就握住門把打開了門,將頭探出去確認另一邊的情形。
「嗯,果然沒錯,綁住巨人的那個台座就在隔壁。」
「那麼魔法之劍在哪裡啊?」
雷德立克的語氣有點難過。對他來說這把劍掌握了海蘭的命運,而這次探索的結果無疑左右了海蘭的將來。
「我現在正在想。」
瑪魯蹲了下來,在地上用手指不知道在畫些什麼。
「你在做什麼呢?」
史列因有很有興趣地觀察著瑪魯的動作,不過他很快就知道瑪魯在做什麼了。
「你在想這座遺跡的構造是吧!」
瑪魯專心看著地面並點點頭。他的嘴裡喃喃念著,手指也忙碌地畫來畫去。
「在這裡!」
瑪魯露出得意的笑站了起來。
「你知道什麼了?」
雷德立克的表情雖然滑稽,不過無可否認十分正經。
「這也只是一種可能啦……」
瑪魯說著回過頭觀察他們進來的那扇門。門在牆壁靠左邊的地方,不過瑪魯無視於那扇門的存在,筆直走向那面牆空無一物的右邊。
之後他脫掉手套,就像是要趴上牆壁般仔細調查。
「今天還真是忙碌的一天啊。」
瑪魯從懷裡拿出了短劍,慢慢把劍插進牆上的一條石縫,牆上一塊石頭就這麼被挖了下來。瑪魯接住了這塊沈甸甸的石頭,並謹慎地放到了地上。
「還好不是用魔法封住的。」
瑪魯如此喃喃說著,將手伸進剛剛拿下來的石塊後面的洞裡,然後緊抓一個連著鎖鏈的圓環往外一拉。
之後旁邊的牆壁出現了四方形的石縫,這塊石壁就這樣向後移動之後往左邊移,露出了裡面一條更深的通路。
「有隱藏的門啊!」帕恩很感動地吹了下口哨。
「就是這麼一回事啦,寶物應該就在裡頭了!」
這次換帕恩帶頭走進了隱藏的通路。通路筆直向前延伸了一段,走到底之後是一扇花紋細膩的兩面門。
「怎麼看都像是在裡面。」
帕恩有點感動地試著推開門,不過卻打不開。
帕恩摸摸頭,回過頭來向瑪魯求助。
「用拉的看看。」
帕恩照他所說的把門一拉就開了。帕恩不好意思地回過了頭,大家也都笑出了聲音。
房間裡有照明用的魔法之光,由於太過耀眼使得帕恩不禁有點目眩。他轉過身眨了眨眼睛,然後再度將視線轉向裡面。
很快就看到他們要的東西了。
房間正面有一個細長的台座,上面放了一個水晶所制的盒子,而一把劍就像是躺在棺材裡的遺體般放在這個盒子裡。
「這可不得了了!」
瑪魯高興地叫了出來。房裡除了那把魔劍以外,還留有看起來價值不菲的財寶。
史列因發現了幾本古書,非常高興地把它們拿了起來。
「一、二、三.就算這麼多人來分也有不少的,而且拿魔劍的人可以不用算進來……」
「瑪魯!」帕恩斥責著一旁蹦蹦跳跳的瑪魯。
「我不介意,反正我又不缺錢,而且也獲得我要的魔劍了。」
雷德立克露出了高興的表情走進了放劍的盒子旁。
「盒子上面會不會也有什麼機關啊?」
雷德立克問著一旁像在估價般晃來晃去的瑪魯。
「還是檢查一下好了。」
瑪魯說著走到盒子旁邊,以台座為中心仔細地檢查。機關是沒有,不過他發現台座下面有個寫滿了字的牌子。光靠他那一點點古代語的知識,只能大略認出這把劍就叫做「巨人斬」而已,但是下面那密密麻麻的文章他當然就讀不出來了。
(反正一定是做這把劍的人在臭屁,跟我也沒有關係。)
瑪魯如此判斷之後將手伸向水晶盒,不過一下子就把手抽了回來。
「瑪魯,怎麼了?」帕恩擔心地問著。
「嗯,沒什麼,只是這個盒子特別冰,我被嚇到了一下。」
為了檢查有沒有機關,他戴起了剛剛脫掉的手套,把水晶盒拿起來放到地上,同時也判斷光是這個盒子,拿到外面一定也會有好價錢的。
「好啦,雷德立克殿下,這把劍無疑就是巨人斬了,只要祈禱這把劍沒被下詛咒就行了!」
「就算有詛咒也無妨。這麼一來就可以打倒那個巨人,以及可惡的威諾公國了!」
雷德立克雙手捧起了劍鞘之後很寶貴地把它抱在懷裡。
「不拔出來看看嗎?」瑪魯也很有興趣地問著雷德立克。
「應該在跟巨人打的時候再拔出來,不然如果到那時候融化了的話就糟了。」
在抱著這把劍的時候,雷德立克感覺到了透過鎧甲傳過來的冰涼感。他的臉上也因達到了自己的目標而露出了滿足的表情,甚至浮出了必勝的自信。
「高興是沒關係啦……」
突然背後傳來了聲音,說話的是希莉絲。她的聲音就像是融化的雪水一樣冷,並且就像是玫瑰般帶著刺。
「別忘了這兒的出口已經被敵人的士兵包圍了喔。有了這把魔劍或許真的可以打倒巨人,但是要跟幾十個士兵對打的話就不一定有勝算了。」
希莉絲所說的使大家恢復了自我。正如她所說,如果無法突破敵人的包圍,根本談不上要跟巨人作戰的。
四周傳來了微弱而平穩的呼吸聲。其中一個比較大的鼾聲應該是瑪魯的了。
身處黑暗中的希莉絲一直沒闔眼,雖然她當然很累了,不過不知道為什麼就是睡不著。其實就某些方面來說,只裹著一件旅行用的披風,躺在古代王國遺跡裡冰冷的石地板上竟然還睡得著的人反而奇怪。
雖說希莉絲也常常露宿,不過她還是喜歡舒服地躺在床上,並且在之前好好的泡個澡,夏天的話改成沖個涼也行。對希莉絲來說,她只有在這種時候才會意識到自己是貴族出身的。
在這裡還有一位貴族。一位具有太守血統,可說將會是一國之主的人。
希莉絲剛剛才察覺到這個人也沒有睡,不過不知道原因是不是跟她一樣。據她在城裡聽到的消息說,這個人已經躲在這座山中跟敵人捉迷藏好久了,想到這點,就知道他現在一定比希莉絲還要累上好幾倍。
「殿下,您還沒睡嗎?」
希莉絲為了避免吵醒其他人小聲說著。
「……嗯,我還沒睡。」
過了一陣子之後傳來了回應。
「不要再用殿下這種名號稱呼我啦。」
「不然我該怎麼稱呼呢?王子大人,還是下任太守大人?」
「我覺得你在諷刺我耶。」
「我就是想諷刺你。」
「希莉絲,我是不知道你在生什麼氣啦……」
傳來了金屬鎧甲發出來的聲音,雷德立克似乎坐起了身子。
希莉絲也起來了。但不管她把眼睛睜得多大,還是看不到黑暗中的任何影像。
「總而言之是我錯了,我對你道歉。」
又傳來了微弱的金屬聲響,大概是他把頭低下來了。
「身為王子不可以隨意向人低頭的,你的父王有教過你吧?」
「……的確如此。」
雷德立克的聲音略帶驚訝。
「你怎麼會知道?」
同為貴族的希莉絲當然知道。貴族是比平民更為高貴的人,身在上位的人不應該對下位的人低頭,不管是哪裡的貴族一定都有這種想法。真沒想到同是人類的他們,想法跟態度竟然這麼傲慢。
「老實說,我也不知道我在生什麼氣,所以我不希望有人跟我道歉。」
即使是身處黑暗之中,也很容易想像得到雷德立克現在困惑的表情。雖然這個人無疑的是位王子,然而他的成長過程中卻沒什麼拘束,跟父王似乎也處得不太好。之前希莉絲曾經邀他在這次的任務結束之後一同旅行,希莉絲總覺得他很想答應,只不過他自己知道,他的身份是不允許他這麼做的。
雷德立克知道,自己命中注定要成為海蘭公國的下一任統治者,而且他也接受了。
希莉絲總覺得對這件事情感到有些悲哀。如今海蘭的命數幾乎已經盡了,一般人都知道,所屬國家滅亡的貴族將會有多麼坎坷的命運。那時希莉絲自己家族所遭遇的悲劇,至今仍深深烙印在她的心中。
「沒有道歉的理由卻要跟別人道歉是很難過的,所以你無論如何還是原諒我吧。」
雷德立克有點不知所措地說著,連語法都變得怪怪的。
「……那你就不要道歉就好了啊?」
「這可不行。不管有沒有理由,我還是有害你生了氣,我希望你能原諒我,所以我才對你道歉的。」
希莉絲聽了差點就昏倒了。
「這就是你的心意是嗎?我原諒你啦,做人太好的王子大人。這句話可不是在諷刺你,我是說真的喔,其實再怎麼說錯的應該是我才對。總而言之我們現在還是先睡比較好吧?明天會跟壓倒性多數的敵人作戰,所以體力是絕對需要的,如果你明天打到一半沒力了,可是會被你抱在懷裡的那把劍笑死的!」
「那種嘍囉來多少我都不會輸的。」
雷德立克似乎又躺了下去。這次可是發出了好大一聲,可以感覺有人聽到聲音做了點反應。
「希莉絲,謝謝你原諒我……」
希莉絲微笑著回了個禮,隨即又微微聽到了新的鼾聲。
希莉絲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地叫著雷德立克,可是已經沒有反應了。
希莉絲無可奈何地也躺了下去。頭靠在自己的背包上,使得她感覺到了包包裡面各種道具的觸感。
一躺下來馬上就想睡,看來睡魔總算時找上自己了。在這種情況之下自己的心情竟然好得不可思議,連希莉絲自己也覺得奇怪。
雖然是貴族,可是跟一般人也沒什麼不同的不是嗎……
希莉絲不禁沈浸在一種幸福的感覺中,就這樣進入了夢鄉。
希莉絲自己也不知道已經睡了多久。
在她起來時唯一能確認的,就是光線已經從遺跡入口的門縫中透進來了。
她睡的時候已經是很晚了,或許那時天都快亮了也不一定,所以自己可能沒有睡很久。可是身體卻覺得十分舒暢,因此她也不會去想睡了多久,只知道自己睡飽了,光是知道這樣就夠了。
門那邊規律地發出了響聲。
一定是外面的人看自己進去之後就沒有出來,在極度慌張之下才想要強行突破的。
聽大門發出來的聲音,他們大概是使用破壞槌,而也正是這個聲音叫醒希莉絲等人的。
「他們打算要硬闖嗎?」
「不管用什麼方法都打不開這扇門的,或許把牆壁打壞還比較快。」
史列因對霍普說明著並打了個呵欠。
「真的是老了,全身上下都在痛。」
「還好現在是秋天,如果是冬天的話就會凍僵了,而且這裡又不能烤火。」
帕恩是穿著鎧甲直接睡的,所以全身的關節都有點酸痛,從剛剛就一直活動筋骨放松自己。
雷德立克半開玩笑的問他要不要來過個兩招。
「跟你打起來的話我一定會認真起來,這樣反而會讓身體跟精神都更累的,何況還是一對一的對打。」
「說得也是。」雷德立克笑了出來。
「門打不開是沒關係啦,可是這個噪音怎麼辦?我的耳朵已經痛到讓我整個人都怪怪的了。」
希莉絲捂著耳朵厭惡地往門的方向看去,此時門又隨著咚的一聲激烈地搖晃著。
「我也覺得再這麼待下去也不是辦法。」
霍普發表了戰神司祭應有的意見。
「可是贏得了嗎……」帕恩似乎是沒什麼自信。
「只要有勇氣就贏得了。」
雖然霍普自信滿滿地說著,不過帕恩也只是在一旁苦笑著。
「我有其他的同伴,如果他們能來的話……」
雷德立克從懷裡拿出了骨頭所制的短笛並緊握在手中。
「你的同伴馬上就會來嗎?」
希莉絲已經聽過笛子跟同伴的事情了,所以只問了時間上的問題。另外還問說同伴到底是誰、山裡有多少海蘭的士兵等等。
「當然不會說馬上就來,不過我覺得只要我們能爭取到時間的話,應該就可以趕得上的……」
「要直接在這裡吹嗎?」
雷德立克聽到瑪魯所說的搖了搖頭。
「這個笛子算是魔法物品,所以或許是可以啦。不過如果要確實一點的話就必須在室外,至少也要等到把門打開再說。」
「果然還是無法免於一戰了……」
史列因有點無奈地歎了口氣。他握著賢者之杖,站到了正對門口的位置。
「好了各位,請趕快作好準備吧。在太寬廣的空間戰鬥對我們不利,所以我們先躲進放石像怪的那個房間,不過請在門一打開就吹笛子。」
「我知道。」
雷德立克用力點點頭,並且緩緩拔出劍握在右手,笛子則是含在嘴裡以便隨時就吹。
其他人搬來了石像怪的台座作為障礙物,並進入房間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好了嗎?要開了喔。」
史列因如此宣言之後念出了古代語的暗號,這是在上了魔法鎖的時候同時準備好的一把鑰匙。
巨大的門隨著史列因的命令緩緩打開,而此時外面的士兵正使用破壞槌衝過來,因此就這麼失去了目標跌進了遺跡裡。
史列因連忙跑進了房間裡面。
在逃跑的時候他讓一盞魔法之光飛上他指定的空中,如此一來就可以避免敵人從暗處攻擊了。
耀眼的光球在空無一物的上空逐漸膨脹,青白的光線照亮了地板、天花板、以及房間的各個角落。
此時雷德立克的確吹了笛子,可是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而雷德立克就這麼跟在史列因後面進入了帕恩等人所在的房間裡。
「不是沒發出聲音嗎?!」希莉絲皺眉對回來的雷德立克大發脾氣。
「這樣就行了!」
雷德立克只回答了這句話之後就回過頭去。已經聽得見敵方的叫喊聲了,看來敵人的數量比想像的還要多。
「這樣至少有一百人耶!」
蒂德莉特叫了出來。
而史列因正站在後面開始詠唱上位古代語,準備使用古代語魔法。
「蒂朵!不能召喚風之王出來嗎?」
「不行啦!」蒂德莉特回答著帕恩。
「風無法自由流動的地方是不能召喚風之王的!」
這是使用精靈力的限制,不過如今的帕恩倒是很討厭這種限制,聽到這他不禁緊咬著嘴唇。
「那麼也不能請希魯芙守護嗎?」
「想也知道羅!」
身處人類所建的建物裡會使得能使用的精靈力受到限制,無法召喚自然界的精靈,也因此蒂德莉特得意的魔法也大為受限。
「他們來了!」
希莉絲大聲的警告大家。
「萬能的瑪那,成為破壞之火焰!」
此時史列因的咒文完成了。史列因的枴杖前方出現了火球,並且在下一個瞬間出現在衝進來的敵軍陣中,引起了激烈的爆炸。
這是以前史列因求學的賢者之學院中被列為禁斷之魔法,只為了破壞而存在的火焰魔法「火球」之咒。
史列因非常少使用這個咒文,可是現在已經不是計較這個的時候了。
十幾個士兵被爆炸波及而滾到了地上,被火焰焚身而痛苦呻吟著。
知道有魔術師在場之後,敵軍的士氣出現了動搖。
「不要怕!敵人只有幾個人而已!」
一個像是隊長的人舉起了劍發號事令,然而一把短劍卻射穿了他的喉嚨。
是躲在一旁等待機會的瑪魯所射的。
「主宰戰爭的偉大戰神麥裡,此處的勇者將面臨戰鬥,請保護我等,給予鋼鐵般的意志跟火焰般的勇氣……」
霍普以嘹亮的聲音開始詠唱「戰之歌」的咒文。
帕恩等人的心中湧出了勇氣,心中也充滿了絕對能贏的自信。
對威諾的士兵來說,戰神麥裡的司祭站在敵方對他們的打擊,比有魔術師的存在還來得深刻。摩斯地區的人民,尤其是貴族、騎士跟士兵幾乎都是戰神的信徒,戰神司祭站在哪一邊就表示那邊是正義的一方。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2:42
這次的戰鬥中戰神神殿的勢力並沒有加入任何公國,最近他們的想法是只有在跟別國作戰時才應該給予力量。
然而卻有一位司祭在敵方那兒。
威諾的士兵開始後退,帕恩也稍微鬆了口氣。
「還不能放心,等到他們重整之後馬上會再度進攻的!」
雷德立克收起了劍之後一屁股坐到了地上。他的背上背著「巨人斬」,一如往常像是背著冰塊般的冰冷觸感傳了過來。雷德立克暗暗發誓,在沒有用這把劍打倒巨人的時候是絕不能死的。
雷德立克的預言很快就成真了。
敵方這次排出了陣式,並拿著大到足以覆蓋全身的盾牌。這種略帶弧度的方形盾牌雖然減弱了機動力,然而面對正前方的攻擊卻擁有壓倒性的防禦能力,而他們就這麼握著盾牌,將手上的長槍伸向前方慎重地前進。
「這是古時候的戰法吧?」看到這種陣型的史列因驚訝地說著。
「我們的祖先記下了當年跟古代王國作戰時使用的戰法。雖然這種捨身的戰法會出現一些犧牲者,但是絕對是難以突破的。」
看到了敵方如此密集的陣型,史列因反倒有點躊躇於使用火球咒文。在戰鬥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雖然理性上知道這一點,然而感情這方面卻仍無法接受。
「只不過傳說當年我們的祖先在戰鬥的時候,族長們都是站在這個陣型的最前方的。」
然而那些看起來像是隊長的人都是站在後面發號事令,而士兵們就這麼隨著命令漸漸接近了。
「現在要怎麼辦啦!」
希莉絲的叫聲尖到使大家的耳朵都痛了起來。
史列因躊躇了一下之後詠唱了「睡眠之雲」,總之他希望能先瓦解敵方的陣型。
許多士兵受了咒文的影響倒了下來,然而其他的士兵們卻踩過了他們的身體,重新編隊之後繼續接近了過來。而被同伴踩醒的士兵們則繼續跟在隊伍的後面。
「沒辦法,只好從前面一個個解決了!」
雷德立克與帕恩互看了一眼,並肩站在眾人的前面。
「瑪魯,把後面的門打開,我打算一邊後退一邊跟他們打。」
看來帕恩要以他打倒的敵人體作為障礙物跟他們對抗。
「會不會繞不回來啊?」
「他們應該不知道這裡的構造,所以我們也只能賭下去了!」
「看來有只好賭了。」
瑪魯打開了後面的門走下樓梯。
「你累的話就退下來,我們會接上去的!」
希莉絲站在帕恩的斜後方。霍普似乎也有這個意思,他拿起武器之後站到了希莉絲反方向的位置。
「我會的。」
雷德立克代替帕恩回答了。
此時敵方隊列前端的士兵已經開始跟帕恩他們交戰了,好幾根長槍就這麼刺了過來。
帕恩與雷德立克有力地喊了一聲撥開槍尖、或用盾牌擋下了攻擊,然後手中的劍朝敵人的頭部揮了下去。
幾個士兵噴出了血倒在地上,然而敵人沒有停止前進,使得帕恩他們不得不節節後退。
「已經守不住這裡了,大家快走下樓梯!」
手停不下來的帕恩如此對大家說著,而蒂德莉特與史列因就這麼不安地離開了房間。
「希莉絲跟霍普快啊!」
「是的。」
「知、知道了!」
兩個聲音回應了他,然而帕恩已經沒時間確認了。動作比較輕巧的雷德立克是可以漂亮地躲過敵人的突刺,然而帕恩的速度並不夠快,鎧甲常常會被敵人的長槍削到而出現刺耳的金屬聲響。
如果身上所穿的不是帶有魔力的鎧甲的話,如今的帕恩身上就不知道有多少枝長槍了。
「不要勉強往前,總之要先打散敵人的隊形!」
雷德立克對帕恩說著。
「我們走樓梯下去吧,他們在那邊應該沒辦法保持隊形的!」
他們在無法用槍的時候是以近身戰用的小劍當武器。如果是劍與劍的戰鬥的話,帕恩有絕對不會輸給他們的自信。
帕恩使用盾牌,而雷德立克大膽的以腳往敵人那兒推了一下,使得他們的陣型在一瞬間出現混亂,然後帕恩跟雷德立克就趁隙逃到了門後。
之後他們連忙衝下樓梯。雖然上方有好幾枝長槍射了下來,不過由於這種長槍本來就不適合投擲,因此幾乎都沒有命中,就算中了也射不穿鎧甲。
帕恩他們走到了樓梯平台之後便再度回頭。
「本來希望你們撐久一點的說。」
瑪魯慌張的跑到了他們身邊,手上還握著一些東西。
「帕恩,你把頭放低一點。」
帕恩連忙低下了頭,隨即有什麼東西飛了過去,掉到樓梯上面之後發出了清脆的聲響。
「你在幹嘛?」
「我扔了幾個油瓶!有人掉下來的話就馬上幹掉!」
此時樓梯上面出現了幾個人影。他們以兩人為一列,握著小劍準備攻過來了。
然而許多人走到一半就踩到了瑪魯扔出去的油而失去了平衡,而帕恩也毫不客氣朝這些慘叫著滾下來的士兵胸膛給予致命的一擊,使得手中傳來了劍刺進人體的觸感。
「到了下個城鎮又得買油了。」瑪魯歎了口氣如此說著。
「那可是盜賊公會特製,一種又滑又易燃的油耶,不知道這個島上面有沒有哩……」
瑪魯嘴裡喃喃說著,然後就像是工作做完了似地走下樓梯進入了房裡。
帕恩如今真的體驗到了少數不敵多數的感覺了。雖然在平台那兒打倒了十幾個人,然而敵人仍然繼續湧了過來。
不得已只好背對樓梯,每退一步就打倒一個人。
然而敵人還是不斷出現。
帕恩他們最後還是防不住了,不得不退到下一個房間裡。
「要換手嗎?」
希莉絲如此問著。帕恩他們雖然的確是疲憊至極,然而還是搖頭拒絕了,因為老實說,他不覺得希莉絲他們擋得住敵人的攻勢。雖然霍普也接受過戰士的訓練,但絕對是不習慣這樣的混戰的。
敵人馬上就湧進來了,帕恩再度揮舞著劍。
霍普詠唱著神聖魔法,並將手輕輕放在兩位戰士身上。
為他們恢復了幾分疲勞之後,霍普便繼續詠唱「戰之歌」。
他們並沒有在這個房間打很久,因為敵人一進來就再度排成了剛剛的隊形。
瑪魯連忙打開身後的門衝了出去。蒂德莉特與史列因先行跟上,之後希莉絲跟霍普也走了出去。
「趕快出來啊!」史列因著急地說著。
「然後記得一出來就遠離門邊!」
很明顯的史列因要使用某種咒文。
帕恩點了點頭,不過不知道史列因有沒有看到。他與雷德立克一邊揮著劍,一邊朝門口處漸漸後退。
然後他們一出了房間,便使勁一踏往兩邊跳開。
「閃電!」
史列因抓准了時間將賢者之杖伸向前方。枴杖前端出現了青白色的閃電,筆直地穿過了門飛進房間。
這是「電擊」之咒文,對密集隊形的敵人尤其有效。他們發出了痛苦的慘叫聲一個個倒了下來,雖然並不是致命傷,不過身體已經因為痙攣而暫時不能動了。
「趁現在!再來只能祈禱門口那邊的敵人不多了!」
史列因大口喘著氣走向斜坡。雖然自己是打算用跑的,然而卻只能拖著步伐前進,看來剛剛「電擊」的咒文消耗了他很大的力氣。
不過幸好敵人在短時間內沒有追上來了。
帕恩等人衝上斜坡,滿懷期待地抬頭往遺跡門口看去。
「不行了啦!」
聽瑪魯的聲音幾乎要哭出來了。
因為大門那兒仍然埋伏著幾十個士兵。
結果在這個堡壘裡頭至少也有上百個士兵,看來威諾一定把這兒視為重要的防衛據點。看他們用如此龐大的兵力保護這把「巨人斬」,就知道古代巨人的力量對威諾公國有多麼的重要。雷德立克之所以相信打倒巨人就等於打倒了威諾,看來也不是不無道理。
「後面也已經追上來了。」
霍普的語氣冷靜得令人驚訝。
「被夾擊了是嗎……」
帕恩緊咬著下唇,並無意識地伸手抱住了不安地貼在他身邊的蒂德莉特。
「希莉絲,對不起……」
雷德立克非常懊悔地說著。
「害你跟你的同伴變成這種下場……」
「我是不會放棄的!」
希莉絲叫著拔出了劍。
「如果突破了門口的那些士兵不就有可能逃得了嗎?!在生命燃燒殆盡之前我是不會放棄的,如果你是個男子漢的話,與其有空說這種喪氣話,為什麼不先把劍拔出來呢?!」
雷德立克不由得凝視著希莉絲的臉。她的表情就像是傳說中勇氣之精靈般英勇無比。
她握著劍瞪著門口的敵人,就像是在說她絕不後退似地。
「我知道了。即使要賠上我這條命,我也要保護你們!」
雷德立克也拔出了劍緊緊握著。
「賠上你的生命?!」
希莉絲的語氣中再度充滿無比的憤怒。
「我可是不會接受這種好意的!不要想那種只能救別人的方法,要想可以救自己跟大家的方法!這不就是身為王子的你該作的事情嗎?!」
歐魯森那樣的人一個就夠了,希莉絲再也不想看到這樣的悲劇了。
「……我答應你。」
雷德立克對希莉絲用力的點了點頭。
「等一下!」
蒂德莉特突然叫了出來。
「蒂朵,怎麼了?」帕恩如此問著。
「這是什麼聲音?好像有什麼東西乘風而來……」
在敵軍的呼喊聲中,蒂德莉特清晰地聽見了一種奇妙的聲音,此時蒂德莉特所在的地方竟然還吹起了風。這不是自然形成的,是因為某種原因刮起來的。
她曾經感受過這樣的風,蒂德莉特不斷摸索著以前的記憶。對了,那時候是在火龍之狩獵場……
「難道是……龍?!」
蒂德莉特顫抖地叫著。
在她說出這句話的瞬間,蒂德莉特看見門口士兵的陣型突然亂了起來。
隨即門口出現了紅光,以及像是「火球」之咒文的爆發。之後隨著強勁而規律的風,一隻巨大的生物出現在門外。
這身影無疑是龍,最強的幻獸暨魔獸。
「趕上了嗎?!」
雷德立克看見龍之後發出了高興的歡呼。
仔細一看,似乎有個人坐在那頭龍的頭部。
「雷德立克!」
「戰神麥裡,實在是太感謝您了。希莉絲,我們得救了,那個,那個就是海蘭最為自豪的龍騎士!」
說完之後,雷德立克根本就忘了自己的處境,緊緊地握著希莉絲的手。
希莉絲一瞬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總覺得自己似乎已經得救了。
而這個預感馬上就成真了。
「真是千鈞一髮啊!」
一個男的如此說著,輕盈地從龍的身上跳了下來。
帕恩他們畏畏縮縮地走了過去,大概是因為氣勢被龍巨大的體型所蓋過去了。
這只龍四腳著地並將頭貼在地上,但即使如此它仍是比帕恩他們高了許多,從頭部到尾巴的長度大概也有十匹馬連起來那麼長。
帕恩看到這位帶著笑容接近過來的騎士,總覺得應該在宮廷裡面見過他,好像就是那時回答霍普疑問的那個人。
這個人自稱是勞德。
光是這一位龍騎士的出現就使得整個形勢完全逆轉了。原本把帕恩他們逼得走投無路的威諾士兵,如今完全陷入了恐慌狀態而相繼逃走。
之後帕恩他們只跟幾個士兵交戰了一下,不流半滴血就逃脫了這個危機,還順便占領了這一個堡壘。
「我現在總算知道龍騎士有多可怕了。」
帕恩也只能這麼說了。看敵人逃走的混亂場面,還以為他們是裝出來的。
「不過他們遲早都會帶著援軍回來的。大概再等一天之後國境的警備軍就會來迎接您,在那時就請您跟他們一起回去吧!」
勞德恭敬地對雷德立克低下了頭,並且表示要追擊那些逃跑的威諾士兵而準備騎回龍的身上。
「不需要再追擊了,還是留在這裡助我一臂之力吧!」
勞德露出了驚訝的表情。
「到目前為止我們跟威諾之間的戰爭可說是一面倒,然而現在已經不同了。獲得了能打倒巨人之魔劍的現在,佔優勢的是我們這一邊,而接下來的第一場戰鬥一定會在這座堡壘裡面。只要留在這兒的話敵人一定會來的,而且一定會帶著那只可惡的古代巨人。」
雷德立克的語氣十分堅定,而勞德的臉上也露出了喜悅的笑容。
「其實要放棄這麼大一個堡壘也是太可惜了。只要派兵駐紮在這裡的話,就能夠與瓦利斯那邊進行交易,也能夠補給一些不足的物資了!」
「正是如此。國境警備軍大概有多少人?」
「我派了大約一百人左右,您願意的話我可以再派兩百人過來。」
「一百人……」
雷德立克沈思了一陣子。
「這樣要跟巨人作戰還是有點吃力,而且敵方一定也會派遣龍鱗騎士團的精銳部隊的……」
「要我現在去請求支援嗎?」
「不,不需要。只要能打倒巨人我們就等於勝利了。不過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把我的龍叫來吧。」
雷德立克再度拿出了懷裡的笛子用力吹著,一種人類聽不見的聲音順風傳到了四周。看來這種笛聲應該可以傳到蠻遠的地方。
他剛剛才告訴帕恩,這種名為龍笛的笛子是只能以龍骨製作的魔法之笛,也是操縱龍的必要道具。這種笛子的做法是金鱗之龍王邁先所傳授的,而笛子的吹法更是只有龍騎士知道的最高機密。
「好啦,這一陣子真是受各位照顧了……」
雷德立克跟勞德說完話之後,來到了帕恩等人的身邊。
「你該不會是要跟我們道別吧?」
希莉絲以可怕的表情瞪著雷德立克,而的確有這個打算的雷德立克也無法掩飾臉上驚訝的表情。
「都已經到這種地步了,我們還是幫到底,一起跟你並肩打倒巨人吧!」
帕恩代替希莉絲提出了要求。
「雖然被傑斯塔大人知道之後一定會不大高興的,不過換做是你也一定會如此的。」
帕恩微笑地說著。
「一點也沒錯。雖說現在父親臥病在床,不過他仍然是海蘭的太守喔。」
如果被傑斯塔公爵知道他擅自出動國境警備軍以及龍騎士的話,下場的確是可想而知的。
「不過現在是分秒必爭的時候,我認為您的決策是正確的。現在是最重要的時候,只要能守住這座堡壘,一定有利於跟威諾公國之間的戰況的,所以還是請讓我們協助您吧。這麼說您可能會生氣,您可以把我們當作是用錢雇來的兵,不過我們不會跟希莉絲一樣跟你要半個國家的。」
「我說過那是不得已的啦!」希莉絲不禁提出了抗議。
「有約定過這種事情啊?」
一旁的勞德聽見之後不禁張大了嘴。
「身為王子的您不可以開空頭支票喔,人民是不會信任會欺騙他人的國王的。」
「別亂說啊。你該不會真的要我分半個國家給她吧?」
「我覺得這位女性應該是殿下喜歡的那一型喔。不然這樣如何?只要您跟她結婚的話,不就等於是履行了約定嗎?」
勞德說著就爽朗地笑了出來。看來身為龍騎士的人果然都是蠻大膽的。
「你真敢說啊!」
「看來王子也不是什麼正經八百的人嘛。」
瑪魯以希莉絲聽不見的聲音說著。
「男女關係也是一種戰鬥,絕對不會這麼簡單的喔。」
霍普以像是在說教的語氣說著。
大家聽到這番話都笑了出來。
只有希莉絲跟雷德立克露出了不悅的表情。
「你們再說下去我就要生氣羅。」
瑪魯似乎是被希莉絲的語氣嚇到了,連忙偷偷遠離了她的身邊。
「總之我們希望能跟您並肩作戰,可以嗎?」
「帕恩,謝謝你。」
雷德立克緊緊握住了帕恩的手。
「要謝等到打倒巨人再說吧!」
「那當然。只要有了這把劍,我們絕對可以打倒它的!」
雷德立克從背後取下了魔劍,並將它舉高直指著天空。
「戰神麥裡、正義之神法利斯,請您親眼見證吧!」
這把裝飾華麗的古代王國之魔劍反射了五百年不見的陽光,散發出七彩的光芒。
國境警備軍於第二天的早上抵達了,看來是以疾行軍的方式趕來的。此時雷德立克的龍也已經來了,而且又來了一位不知怎麼得到消息的龍騎士,這位還年輕的龍騎士名叫傑依斯。
僅存的四位龍騎士中有三位集結在這座堡壘中。雖然首都那兒的兵力變得薄弱,不過在這種時候,威諾應該不會有時間去攻擊海蘭本國的。
如果他們真的採取了這種手段,雷德立克也會對威諾王國展開攻擊。
看到行蹤不明的雷德立克平安無事,又知道這位年輕的王子獲得了打倒巨人的武器的消息,使得抵達堡壘的海蘭士兵士氣極為高昂。
雖然據傳聞所說這位王子似乎有蠻多的問題,不過士兵們對他都是十分信任,在霍普的評價中他也是位擁有勇者資質的人。
「不只是勇者的資質,還有國王的資質。雖然現在還沒有開花結果,不過他一定會成為一位優秀的君主的。」
帕恩也非常同意霍普所說的。不過看到一旁的史列因以非常複雜的表情看著自己時,帕恩只得苦笑著轉移了話題,他不希望這個時候重演在萊丁的辯論會。而史列因似乎也是這麼想的,之後就把視線放在地下迷宮裡發現的古書上。對史列因來說,這可說是讓他感到最為幸福的時光了。
在薩克森生活的時候,帕恩總是看到史列因坐在熟睡的小妮絲身邊,專心讀著手中古書的情景。
那時的帕恩跟蒂德莉特都有點不敢碰妮絲,所以到現在都還沒抱過她。不過看到一個小生命這麼健康幸福的長大,他們的心中也是非常的高興。正如瑪法司祭所說的,人應該要在自然中成長。
海蘭的士兵們可說是十分忙碌,光是要修復堡壘、在附近的森林裡設置陷阱就不得了了,而由於敵軍還留有破壞槌或投石器等大型兵器,他們還得討論應該把這些武器配置在那個地方。
除此之外還要砍伐木材,製作一些固定式的弩弓什麼的,而鍛造廠的火爐也是終日不歇,從早到晚都傳出鍛造金屬的聲音。
帕恩他們當然也是跟士兵們一樣忙。海蘭的士兵們都視他們為勇者,並且歡迎他們成為自己的同伴。
這樣的日子過了三天。第四天中午守衛傳來了發現巨人的報告。
龍騎士傑依斯表現得非常傑出,他以自己為誘餌引開巨人不讓它攻擊堡壘。然而威諾軍如今已經進入堡壘內部,並開始與海蘭的士兵們交戰了。
戰況完全倒向威諾那一邊,因為海蘭的士兵們相信他們已經失去了一名龍騎士,而另一匹龍也已經失去主人了。
帕恩也帶著蒂德莉特與霍普在前線進行激烈的打鬥。
「到底要怎麼樣才能打倒那個巨人?!」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3:08
雷德立克如今正與史列因、希莉絲兩人身處古代王國的遺跡中。史列因從雷德立克手中接過了「巨人斬」,正從頭到尾仔細地調查著。
「這應該就是巨人斬沒錯。」
史列因下了這個結論。
「可是巨人沒有死啊!」
「或許是使用的方法不對。有的時候光用砍的是不會充分發揮它的效果的。你看劍身不是散發出不可思議的冷氣嗎?這應該就是這把劍的關鍵所在了。還有劍身還有一句不知有何意義的上位古代語,這也可能是解放魔力的一種暗號,但是光只有這些線索還是……」
「我不知道劍除了拿來砍以外還能夠用來作什麼。這上面沒有說明書之類的東西嗎?」
希莉絲放低了身子凝視這把「巨人斬」並如此說著。
「這個啊。我在寶庫裡面發現的古書中都沒有關於這把魔劍的記載喔。在這幾天的空檔我已經把這些書翻過一遍了,唯一可說是收穫的大概就是新學了一個新的咒文吧!」
「什麼咒文啊?」
「只是個為了破壞而存在的咒文,所以我學成之後也沒有說很高興。有機會的話我會讓你見識見識的。」史列因如此對希莉絲說著。
「我想起來了!」
瑪魯突然大聲叫了出來,害得史列因差點就把「巨人斬」摔到了地上。
「怎麼啦,突然這麼大聲?」
「那個牌子啦!」瑪魯用力拉著史列因的衣袖。
「快跟我一起到寶庫裡,搞不好可以知道那把魔劍的使用法喔!」
「真的嗎?」
「真的啦!放魔劍的那個台座上面掛著一個小小的牌子,上面有很多古代語文字。那時候因為我看不懂所以幾乎讀不出來,不過或許會有什麼線索喔!」
「瑪魯,我們走吧!」
史列因很快地回頭看著身後那扇巨大的門。
之後便跟瑪魯一起走進了遺跡中。
「這麼一來說不定就可以打倒巨人了!」
希莉絲回過頭來,希望雷德立克也能同意她的說法。
「希望能趕得上就好了……」
雷德立克嚴肅地說著。希莉絲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才知道雷德立克這番話的真正含意。
最後一位龍騎士也被打倒了。龍雖然還在天空盤旋,然而從遠處一看就知道,坐在上面的人早就已經不成人形了,不知道是被石頭丟中,或者是被樹幹打中的。
而巨人也已經來到堡壘附近了。
雷德立克緊握著「巨人斬」靜靜站了起來。
「雷德立克,我們還是先撤退吧,重新開始還來得及的!」
希莉絲搭著雷德立克的肩試著說服他,她已經放棄跟巨人正面作戰的念頭了。
「或許是我砍得不夠深,我要再用這把劍賭一次!」
雷德立克拉著要擋下他的希莉絲一步步接近巨人,而巨人也像是知道雷德力特正靠近它似地轉過了身來。
希莉絲屏息看著它龐大的身軀。她覺得這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打得贏的對手,看它的身軀幾乎比那座遺跡還大,說不定當時它是彎著腰走進那座遺跡的。
巨人就像是瞪著兩隻昆蟲般看著他們。
「希莉絲!雷德立克!」
此時她聽到了帕恩的聲音,隨即巨人的頭部就像是被什麼東西打中了般突然震了一下。
巨人又轉過了身去。看來是霍普使用了攻擊咒文。
「不要過來!大家都會死的!」
希莉絲揮手要帕恩趕快離開,不過他當然是不會聽的。帕恩正握手中的劍對巨人挑,而且一旁的蒂德莉特已經擺出要召喚精靈的姿勢了。
「偉大的風之王伊魯克……」
蒂德莉特為了使用更強力的咒文而打算召喚風之上位精靈。她集中了精神注視著巨人的臉,它的臉已經因憤怒而扭曲成極為恐怖的樣子了。
然而已經不能再猶豫了,蒂德莉特完成了召喚咒文。
巨人的頭部捲起了極為強力的旋風。在高速捲動的強力氣流中它的頭髮被撕得碎裂,鮮血也像是霧一樣地噴了出來。
巨人抱住了頭不斷地呻吟著。
為此蒂德莉特幾乎用盡了所有的精神力,兩腿一軟就坐到了地上。
巨人站在原地不斷地發出了痛苦的吼聲。
「趁現在!」
希莉絲根本就來不及攔住雷德立克。他邊叫著跑到了巨人的腳邊,並且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將「巨人斬」朝巨人毛茸茸的右腳砍了下去。
砍了一劍、兩劍、以及第三劍。
像是砍中岩石般的感觸傳入雷德立克的手中,幾乎使他的雙手都要麻痺了。
巨人的皮膚被劃開而流出血來,傳出了令人作嘔的血腥味。然而這些根本沒有對巨人造成打擊,這點雷德立克自己是最清楚的。
「為什麼打不死!!」
雷德立克幾乎要吐出血般無助地叫著。
「因為你把它當成是劍來砍!」
回應雷德立克的是瑪魯,他身後的史列因則非常痛苦地咳著。
他們肯定是用盡了力氣跑回來的。
「……雷德立克王子,這把劍不是用來砍的,我們都被它劍的外型給騙了。這是發動魔法的一個媒介,就像是枴杖或是權杖一樣。請您念完暗語之後把劍插到地面上,然後馬上離開巨人的身邊。暗語是……」
史列因調勻了氣息,將這句上位古代語的正確發音仔細地教給了雷德立克。
「快!巨人已經注意到你了!」
雷德立克回過神來往頭上看去,巨人眼睛裡的血似乎已經被淚水沖掉了,它燃燒著憤怒的雙眼剛好跟雷德立克的視線相對著。
巨人抬起了腳試著踩扁雷德立克,如今它的影子已經完全覆蓋住雷德立克了。
雷德立克雖然在一瞬間縮起了身子,然而還是再度鼓起了勇氣詠唱史列因教他的古代語暗語,然後就像是要斬開大地般,加上全身的重量將劍插入了地表。
魔劍「巨人斬」的劍刃發出了一種奇怪的碎裂聲粉碎,而且碎片就像是霧一樣散了開來。
此時巨人的腳踩了下來,幸好雷德立克往前一撲千鈞一髮地躲了開來。在巨人的腳著地的那一剎那,雷德立克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震了一下,可見這股力道是多麼的強勁。
雷德立克滾了好幾圈,盡可能地離開巨人的身邊。
隨即一股幾乎要麻痺全身的冷氣傳到了雷德立克的身上。
「這就是魔劍的魔力嗎?」
粉碎了的劍刃原本看起像是一團霧,如今卻已經化為細緻的冰粒,反射著陽光閃閃發亮著。這股冰霧漸漸包住了巨人的身體,就像是為它披上一件純白的衣裳似地。
巨人發出了痛苦的咆哮並緊緊抱著自己的身體。它的身體變成了白色,因為已經覆蓋了厚厚一層白霜了。
巨人發出了痛苦的叫聲倒了下來。
激烈的地震又把雷德立克的身體彈了起來。
「成功了!」
雷德立克站了起來,回到史列因等人的身邊之後高興地歡呼著。
「應該是吧。」史列因如此說著。
「這才是巨人斬真正的力量。要對抗炎之巨人就要用冰的力量,這是很簡單的一個道理。由於巨人的體內擁有強大的炎之精靈力,因此冰的力量就成為了巨人的弱點。接下來——」
史列因向前一步,並將賢者之杖高舉在頭上。
「希莉絲,這就是我剛剛所說的咒文。」
史列因高聲詠唱著上位古代語的咒文,並且將高舉的枴杖前端直指伏在地面的巨人。
「魔狼之咆哮、雪女的擁抱、以及始源巨人的悲憤之心。萬能的瑪那,化為席捲四周的冰雪風暴!」
史列因完成了咒文,隨即以巨人的身體為中心出現了白色的爆炸,冰雪不斷打上巨人的身體。巨人的身體被凍得出現了許多裂痕,但傷口卻在噴出血之前就被冰封了。
巨人不斷地吼著,好長好長的一聲咆哮。
「好悲哀的聲音。」
蒂德莉特由帕恩支撐著來到了史列因他們的身邊,霍普也一起跟了過來。
「好像在說些什麼似的……」
蒂德莉特撒嬌地將臉貼在帕恩的肩上,帕恩也溫柔地撫摸著她的頭髮。
「那個巨人也只是被利用了而已。它以前也擁有自由的意志,跟我們的祖先一起對抗古代王國的支配。這實在是很諷刺的一件事情。或許我們這樣做是幫它從魔法的束縛解放了出來,畢竟在古代王國的強力魔法之下,唯有死才是唯一能逃離束縛的方法。」
史列因有點不忍心剛剛親手以破壞之魔法打倒了巨人,帕恩也察覺到他的心情了。
「或許還有別的方法,只是我們沒有時間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
巨人最後的吶喊似乎會永遠持續著,但聲音終究是越來越小,不知何時已經完全消失了。
「終於結束了……」
雷德立克深深地歎著氣,就像是要把堆積在心中多年的怨氣吐出來似地。然後他重新深深吸了口氣,大聲對周圍宣佈著。
「海蘭的勇者們!巨人已經死了,我們再也不用害怕威諾的走狗了!」
他的聲音遍及了堡壘的各個角落,而這句話也給予了海蘭士兵無比的勇氣,同時使威諾軍陷入了恐慌。
他的聲音很有魄力,而且蘊含著王者的威嚴。帕恩不知道傑斯塔公爵當年說話的聲音,然而他相信這位年輕王子發出來的聲音,就是那位如今臥病在床的勇者當年的聲音。帕恩感覺到了一種像是國王即位大典的莊嚴感,現在一位年輕有為的國王在此地誕生了。
之後雷德立克再度吹起了龍笛。
他的坐騎就像是一直在等待主人呼喚它似地,聽到聲音之後一瞬間就來了主人的身邊,而這只魔獸的英姿也再度重挫了敵人的士氣。
巨人死了,而龍還活著,這就像是預言著海蘭終將勝利,而威諾注定敗北似的。
戰鬥結束了。雷德立克獲得了勝利,海蘭公國獲得了勝利。
那場激戰結束至今已經三天了。
帕恩他們還在堡壘裡面,他們忙著處理善後以及協助傷者。不過他們也開始漸漸不插手這些事情了。
帕恩等人開始整理行李並清點物品,以便隨時可以出發。
這時雷德立克突然出現在他們的面前。在這三天裡他應該是最忙的了。他在海蘭本國與堡壘之間來來回回、要負責將駐紮在堡壘的士兵編隊、甚至還要負責強化堡壘所需物資的搬運工作。
帕恩非常佩服這位王子這麼有能,這個人一定會成為很棒的國王的,只不過有點可悲的是他繼位的日子似乎也不遠了。據雷德立克所說,傑斯塔公爵所得名為「龍熱」的疾病,是種龍騎士之間極為常見的疾病。
似乎是因為跟體內擁有炎之精靈力的龍過度接觸,使得龍騎士們體內的精靈力失去了平衡所致。當年邁先國王那麼早駕崩也是由於這個原因。
「雖然不是每個人都會得這種病,不過所有的龍騎士都已經有所覺悟,同時也為此感到驕傲。」
那時的雷德立克露出了寂寞的笑容。
而現在的他表情出乎意料的正經。
「已經要出發了嗎?」
雷德立克緊握著帕恩的手如此問著。
「是有這個打算。」
「是嗎?真是可惜,我本來希望你們可以留在摩斯的。這或許不算是理由啦,事實上我們還缺一名龍騎士……」
龍騎士傑依斯在那場戰鬥中喪生,他的龍雖然也受了傷,不過並沒有什麼大礙。
「我覺得龍應該會接納帕恩,而你也一定能夠好好駕馭它的。」
「要我當龍騎士?這玩笑可開大了!」
帕恩微笑地回答著。
「帕恩必須要繼任為亞拉尼亞的國王,所以請不要以其他的方式誘惑他了喔!」
史列因十分正經的說著。
「帕恩要當亞拉尼亞的國王?」
雷德立克似乎也當真了。
「那太好了,就位典禮的時候一定要通知我喔!雖然我不喜歡現在的亞拉尼亞,不過如果是由帕恩統治的話,我可是一定要打好彼此的關係的,到那天我們再互結同盟,一起並肩跟馬莫作戰吧!」
帕恩露出了困惑的表情瞪著史列因。
「我根本不想當國王。」
「為什麼?每個人都夢想要成為一國之主的吧?有這個機會還不去把握的話不是很奇怪嗎?我有的時候也會因為責任太重而想要逃避,不過我從來都沒有真的不去面對過。我是以國王之子的身份長大的,我認為這是上天給我的考驗,也是在我人生中必須面對的一場戰鬥,這絕對是不能逃避的,所以我決定一定要繼承父親走過的路。」
帕恩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
雷德立克一定會成為很好的國王的。他認為這不是因為他注定要成為國王,而是他自己證明了他身為國王的資質。今天之所以能戰勝炎之巨人,最重要的還是因為他擁有堅定的意志。他擔憂國家的未來,祈禱人民的明天能更好,為此他可以不顧自己的危險。如果他不是這樣的人,今天絕對不會創下這番豐功偉業的。
「我根本不想當國王。」
帕恩再度重複了一次。
「哎,反正你的個性就是這麼奇怪。那麼我要跟這位放浪的戰士帕恩做個約定。如果需要我協助的話隨時歡迎你來到海蘭,為了你我兩肋插刀也在所不辭!」
帕恩低下頭回了個禮。
之後兩位戰士再度緊握對方的手,微笑著約定將來能夠再會。
之後雷德立克便走向了希莉絲。
希莉絲已經作好出發的準備了。她似乎從剛剛就一直在聽帕恩跟雷德立克的談話。
「我有話想跟你說,希望能跟你單獨談談。」
希莉絲默默的點了點頭。瑪魯看著他們倆人走出門外的背影開玩笑地吹著口哨。
「好了帕恩,我們出發吧!」
等到看不見他們倆人之後他如此說著。
「可是希莉絲呢?」
「你好笨喔,希莉絲當然是要留在這裡啊!看他們倆個這個樣子你還沒發覺嗎?」
蒂德莉特伸出食指,就像是要說教般走到帕恩的身邊。
「發覺?發覺什麼啊?」
「真是受不了你耶。」
蒂德莉特並沒有再說什麼,只是張開雙手抱住帕恩,輕輕的吻了他一下。
「就是這個意思羅!」
雷德立克與希莉絲根本就不知道屋裡正熱烈的討論他們兩個,只是在帕恩他們所在的房間附近漫無目的的走著。
雖然雷德立克說想跟她聊聊,不過到現在都還沒有開口。
「……我忘了,這個還沒有還你吧!」
希莉絲從袋子裡拿出了那個純金戒指要還給雷德立克。
看到她這個舉動的雷德立克連忙拒絕了。
「不行!我就是要跟你說這個。請你收下這個戒指吧。」
「這個戒指上有紋章耶,我怎麼可以拿這個呢?」
「我就是想要給你。」
「是嗎?還是要當作是訂金嗎?不過我的工作已經結束了,你只要再給我一個寶石當作是酬勞就夠了。」
「不對啦希莉絲。」雷德立克搖搖頭試著讓自己鎮靜下來。
「哪裡不對?」
「我不是要拿它當訂金,我是希望你能收下那個戒指。換句話說、就是說……我希望你答應嫁給我好嗎?」
「啊?」
希莉絲也知道自己呆住了。雷德立克所說的竟然如此唐突而意外。
「……你是當真的嗎?」
「那當然啊。我知道帶一個來路不明的女孩回去的話父親一定會氣得半死,可是我一定會說服他的,因為我覺得這次的戰鬥能夠打贏都是因為你。那時候我一直都以為自己要死了,甚至差點就沒有求生的念頭,可是你一直都沒有放棄。你相信最後終究會勝利、並執著一定要活下去,我認為就是這股勇氣帶領我獲得勝利的,就像是有勝利女神在保佑我一樣。」
希莉絲就像是想看出他的內心般一直凝視著他的眼神。之後她微笑著搖了搖頭。
「我雖然不討厭你,不過我現在是沒辦法愛上別人的,畢竟前一陣子我才結束了一段刻骨的愛……」
希莉絲抬頭看著晴朗的天空如此說著。
「……不過我可以以兵的身份留在你身邊。現在你已經看過我的能耐了,所以應該知道我值多少價錢了吧!」
「希莉絲!」
雷德立克的臉上浮現了無法比擬的喜悅。他現在的表情才反應了他這個年紀應有的天真,也透露出了他真誠的內心。
「你還是收下這個戒指吧。我不想再以報酬來衡量你了,只希望你可以跟我一起統治這個國家。」
「也就是半個國家是嗎?」
希莉絲高興地笑了出來,並且將右手搭在雷德立克的肩上,就像是看到兵時代的老朋友般。
「既然都出這麼多要雇我了……」
希莉絲臉上留著微笑並頻頻點頭。之後她抬起頭來看著雷德立克,那時她已經恢復了平常好勝的表情了。
「不過有件事我要說在前面喔。」
「什麼事?」
「很抱歉,我可不是什麼來路不明的兵喔。我的父親是威瑪.拉卡薩伯爵,是擁有第十二位王位繼承權的卡諾貴族,而我就是他正統的繼承人。現在要我嫁給摩斯一個鄉下貴族,這對我來說才吃虧呢!」
雷德立克的左手抱住希莉絲的腰,將她纖細的身子拉近自己身邊。
「早知道是這樣的話,當初你還是應該穿著禮服逃跑才對。」
年輕男女的影子隨著秋陽西下,在褐色的大地無限伸展著。最後兩個影子就像是被相互吸引般,漸漸的合而為一。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4:06
標題:
第二章 瓦利斯之神官王
被稱為神聖王國的瓦利斯是位於羅德斯島中南部的一個王國。國民對至高神瓦利斯的信仰相當虔誠,他們以嚴格的法利斯法規作為自己生活上的規範,每天早晚的禱告跟每週在神殿舉行的禮拜也是從不缺席。另外為了至高神所舉辦的嚴肅而盛大的聖祭,更是全國國民務必參加的重大慶典。
因此才擁有神聖王國的別名。
而瓦利斯的首都洛依德,則是羅德斯島上僅次於亞拉尼亞首都亞蘭、以及自由都市萊丁的第三大都市。在「聖河」法格河口發展的洛依德不僅是水路及陸路的要衝,這個都市的歷史也古老到可以回朔至古代王國滅亡的時代。從此處經由陸路可以抵達亞拉尼亞、卡諾、弗雷姆、摩斯,而從海路前往要前往萊丁也不過幾天的航程。分佈在街道周圍大片的肥沃平原,更使得此處成為羅德斯島第一大的穀倉地帶。
但也因為此處擁有如此優渥的條件,使得洛依德在每次的戰爭中都成為被侵略的目標。如果要支配整個羅德斯島,那麼佔領這幾乎算是羅德斯心臟地帶的洛依德,可說是絕對必要的條件之一。而洛依德就這樣不知被戰火摧殘了多少次,每次戰後也經由眾人以不屈不撓的意志重新將這兒整建起來。
在侵略以及被侵略的歷史之下,使得當年在這兒誕生了一個強大的王國。這個名為艾魯貝克的王國擁有強大的騎士團,甚至將今日的摩斯及卡諾都收為自己的領土。而諷刺的是他們所擁有的這股抵抗外侮的力量,卻成為了他們侵略他國的最佳武器。
掌握強大權力的艾魯貝克國王不斷對國民施以暴政。屬於王族以及貴族階級的少數人極其享受,相反的國民卻比奴隸都不如。對於這種違反正義的支配行為,至高神法利斯神殿的勢力終於燃起了怒火,對艾魯貝克王家發起了革命的活動。
這股勢力的中心人物便是瓦利斯偉大的建國之王亞斯那姆。他雖然是艾魯貝克王國中的有力貴族之一,但在年輕的時候被法利斯所感召,因而成為了法利斯的虔誠信徒。
經過了五年的戰亂,艾魯貝克王國終於被推翻,這是距今約一百多年前的事情。推翻王國的英雄亞斯那姆,以法利斯的教誨為國家的最高法典成立了新王國,並就位成為第一任國王。然而他不希望以世襲的制度傳承王位,並宣佈將繼任國王的選擇權交給了法利斯神殿。之後瓦利斯便忠實地遵守著這位建國之王的宣言,在神聖騎士團中選出為了法利斯之正義而表現最為傑出的人物,將瓦利斯的王位賦予給他,而這也成為了瓦利斯的一項慣例。
之前的英雄王法恩,即是因為活躍於魔神戰爭而即位的。
但現任國王埃特確打破了長年以來的慣例,並不是從神聖騎士團選出,而是法利斯神殿的司祭出身的。
他即位至今已經三年多了,神聖王國也從英雄戰爭之後的荒廢模樣逐漸復興了起來。
洛依德的建物大多不高,因此走在路上時最為明顯的地標,就是位於名為「太陽之丘」的小山丘上法利斯神殿的圓形屋頂,以及建於一旁「正義之丘」的聖王宮尖塔兩個地方。
看到了這兩座壯麗的建,帕恩才感受到自己來到了洛依德。對帕恩來說,這兒是他出生的故鄉,而父親鐵西歐斯則是此地神聖騎士團的騎士隊長。
對小時候的帕恩來說,身上流著神聖騎士團的血是一種榮耀,而他也曾經夢想哪天穿上刻有銀十字紋章的鎧甲,成為神聖騎士團的一員。然而命運真的很不可思議,雖然他曾經實現了這個夢想,但帕恩卻又以自己的意志脫下了這件鎧甲。
如今穿在帕恩身上的是在「風之塔」發現的魔法之鎧。這不是父親的遺物,也不是瓦利斯國王所授與的,而是自己所得到、所選擇的一套鎧甲。如今這套像是剛磨亮的魔法之鎧,正反射著秋陽散發出銀色的光輝。
經過那場跟炎之巨人的壯烈戰鬥之後,希莉絲便跟雷德立克一起留在海蘭,使得隊伍的人數剩下五人了。沒有了希莉絲的聲音,大家總覺得有些寂寞,不過帕恩仍是衷心希望她能過得幸福。
離開摩斯之後過了兩天就抵達烏茲村,休養了一陣子他們來到了洛依德,其間大概過了十天左右。
帕恩等人正朝著瓦利斯的王都前進。雖然洛依德的道路像是迷宮般複雜,加上已經五年沒來了,不過畢竟當年在這兒走過了無數次,因此帕恩等人一下子便抵達了城門前。
聖王宮正門的守衛在這五年間並沒有換,他一看到帕恩就認了出來,並發出了高興的聲音出來歡迎。而在帕恩表示要謁見國王時,也是毫不猶豫地就讓他們通過了。
帕恩等人由一位衛兵帶領,穿過寬廣的石廊來到了謁見大廳。
此時帕恩的心中早已被要跟埃特再會的念頭給佔滿了。
埃特是他小時候在薩克森一起長大的好朋友,而他如今成為了瓦利斯的國王,仔細一想,還真是蠻難讓人接受的事實。不過帕恩可說是最瞭解埃特為人的人,他擁有的堅強意志以及溫柔的心正是擔任一國之主的必備條件。
「都已經五年了,埃特應該也變了不少吧?」
蒂德莉特興奮地跟帕恩說著。看來她也快要壓抑不了自己的情緒了。
如今蒂德莉特似乎也很習慣人間的生活了。對高等妖精族的她來說,五年絕對不能算是很長的時間,像她的美跟在亞蘭第一次跟大家見面比起來,就未曾有過任何的改變。
而帕恩自己也不覺得自己變了多少,大概只是強壯了一點,然後少了一分稚氣而已。他也曾經想留過鬍子,不過因為留起來不夠濃密所以放棄了,至於髮型也是跟以前差不多。要說變化最大的,應該只有身上的這套裝備而已吧?也因此帕恩十分期待,能夠跟沒有改變多少的埃特快樂地再會。
如今帕恩他們已經站在謁見大廳的大門前面了。
廳內傳令的聲音響遍整個大廳,而手持禮儀用槍的衛兵也順著聲音打開了門。
大門發出尖銳的聲音打了開來,隨即整個謁見大廳的全貌便映入眼。紅色的地毯從門口筆直向前延伸,末端是三段階梯,而階梯上設置了兩個王位。穿著質素但壯麗服飾的國王坐在右邊的王座上,而另一個王座則是穿著潔淨服裝的王妃所坐的。
瓦利斯王國中的高位文武官整齊站立在兩側,令人感覺到一股沈重的魄力。
國王頭戴略式的王冠直視著帕恩。從遠處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埃特,因此使得帕恩有點懷疑起來,他成為國王的傳聞是真的嗎?
帕恩等人行了個禮,慢慢地朝王位的方向前進。在這段期間帕恩的眼神從未離開過國王。向前走近國王之後,帕恩就確定坐在王位上的人肯定就是埃特了。
在這同時一股無法壓抑下來的興奮感籠罩了帕恩的全身。他幾乎湧起一種衝動,想要一個箭步衝上去擁抱自己的老朋友。
然而帕恩馬上就把這種感覺壓抑了下來。
他並不是因為想到自己的立場或是現在的狀況而自製的,而是他發現埃特臉上的表情,似乎跟以前有種說不出來的不同之處。
那有點圓的臉並沒有多大改變。雖然兩頰有點消瘦,感覺起來也比較成熟了,不過仍然跟當年的面影相距不遠。
不同的是,他的臉上沒有浮現出笑容。
埃特即使是面臨什麼樣的處境,都不會忘記露出自己的笑臉,他的臉上總是浮現著一絲溫柔的微笑。
然而那溫柔的笑臉已不復見了。他坐在裝飾華麗的王座上嚴肅地看著帕恩,眼神甚至讓人感到有些冷漠。
如今帕恩感覺像是被潑了桶冷水似的。
帕恩走到距離王位七步左右的距離之後便再度行了個禮跪了下來,其他四人也是相同的動作。
「你們就是弗雷姆王國派遣來的使者吧……」
謁見大廳響起了埃特的聲音。雖然聲音聽起來澄靜且非常順耳,然而卻感覺不到一點溫柔。帕恩不禁有點感到驚訝,因為光是這點不同,他就以為以前的老朋友變成一個跟自己漠不相關的人了。
「是的,陛下。」
史列因似乎沒有因為埃特的態度而被影響,從賢者之袍中取出了用紫布包裹的親筆信函。而這份慎重保管的信函,如今也因為長途跋涉使得邊角有點磨損了。
一個侍從走了過來從史列因手中接過包裹,並拿到了國王的王座前方。
埃特從侍從那兒接過了包裹,以匕首打開外封拿出信,並且很快地看了一遍。
埃特一邊看一邊頻頻點頭,之後將這封信收回原來的包裹中,並在把信交給侍從時小聲對侍從做了一點指示。
「還是必須要先做個回應才行……」
之後埃特便看著帕恩等人。他在看自己所認識的帕恩、史列因以及蒂德莉特的神情,跟看第一次見面的瑪魯與霍普的神情是一樣的。
「很感謝卡修國王提出這個提案。正如各位所知道的,瓦利斯與弗雷姆兩國一直是同盟國,朕也希望能夠繼續維持這個關係。然而解放被馬莫佔領的瓦利斯領土是我國最大的願望,並且希望能由我國自己來解決,之後才會考慮協助解放卡諾或是打倒馬莫帝國。等到時機一成熟,一定會需要卡修國王的助力的。」
聽到埃特對卡修國王的回應,帕恩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雖然有微妙的差異,不過埃特所表示的立場跟傑斯塔公爵幾乎一模一樣。史列因似乎也有同感,他偷偷將視線移向帕恩,並且微微歪了歪頭。
之後史列因說了一句話。
「在下知道了,我們一定會將這番話轉達給卡修陛下的。」
謁見就這麼結束了。
隨即帕恩等人就被命令離開謁見大廳。一直到最後,帕恩都還期望埃特會露出微笑,告訴他這些都是開玩笑的。然而埃特的態度卻從頭到尾沒有改變。
「他那是什麼態度嘛!」
蒂德莉特說話的音量變得有點大。她的臉上逐漸浮現出不滿,跺著聖王宮的石廊向前走著。
「只不過是變成國王,一個人的價值就會變這麼多嗎?!」
「這倒是會喔!」瑪魯如此開玩笑地對蒂德莉特說著。
「瑪魯說得對。不過我們可是青梅竹馬啊,我根本沒想到他會如此徹底的無視於我的存在……」
帕恩的臉上幾乎失去了血色。
「帕恩……」
蒂德莉特擔心地撫摸著帕恩的臉頰。帕恩靜靜握住她的手對她一笑,並將她的手放了回去。
「你以後有什麼打算?」
「本來想在洛依德待一陣子的,不過看到埃特變成這樣我也沒什麼心情了。還是馬上沿南邊的街道前往卡諾吧!」
蒂德莉特點了點頭。
「不過至少今晚好好休息一天吧?」
拖著腳步的史列因露出了苦笑,看來他已經有點對這樣長途跋涉的生活露出疲態了。
「看來魔術師先生必須多多鍛一下羅!」
霍普不知道是故意的還是無心的拍了一下史列因的背,史列因不禁被拍得向前了一步。
史列因咳了幾聲,有點困惑地回頭看了霍普一眼。
「其實我一直很盡力的。」
「還是趕快找今天要住的地方吧。」帕恩聽著兩人的對話小聲說著。
「這就不必了。」
突然背後傳來了聲音,帕恩驚訝地轉過了身。
回頭一看,一個中年男子正從後面追趕著帕恩等人。
他是謁見大廳裡站在埃特旁邊的一個侍從,帕恩也曾經看過他,印象中他很受到先王法恩的信任。
「帕恩,好久不見了!」
侍從表情緩和了下來,並伸手要跟帕恩握手。
「好久不見了。」
帕恩懷著敬意回了禮,並且握住了他的手。
「你的禮儀練得不錯嘛。現在在為弗雷姆效力嗎?」
「不,我只是幫卡修陛下送信而已,目前並不屬於任何國家。」
聽到帕恩的回答,侍從似乎若有所思地說著什麼。
「如此一來埃特陛下一定也會很高興的。」
一聽到埃特的名字,帕恩的表情又拉了下來,而察覺到他這個樣子的侍從卻咧嘴笑了出來。
「如果你不想一直掛著這種表情的話就跟我來,如此一來一定能消除你的不滿的。」
之後侍從就像是要帶領帕恩等人般邁開了腳步。
即使帕恩問他要去哪裡,他也只是回答要他們緊跟在後。
帕恩看著蒂德莉特,聳聳肩並攤開了雙手。而蒂德莉特則是以眼神告訴他,目前還是先跟著走比較好。
在侍從帶領他們的路上,帕恩就已經知道他們要前往哪裡了。
他們正走向聖王宮東塔的最上層。那兒被稱為「沈默之間」,是常常用來舉行密會議的一個場所。
這個圓形的房間連窗戶都沒有,在裡面的所有會話內容決不會外,因此才被稱為是沈默之間。不過在這裡所舉行的會議,當然通常都是需要激烈討論的。
侍從打開沈默之間的厚重大門,引導帕恩等人進入屋內。
之後他只說了句放輕鬆點就離開了。
這個圓形的房間只擺了張圓桌以及幾張椅子,另外還有一個人背對著門站在裡面。
這個人聽見門打開的聲音之後就轉過了身子。
帕恩一看到這個人的臉不禁了口氣,雖然有很多話想說卻說不出口。
「埃特!」
蒂德莉特代替帕恩開了口。
埃特一聽見蒂德莉特叫他便微微一笑。他的笑是這麼溫柔,跟以前一點都沒變。
「剛剛真的是失禮了。」
埃特緩緩走近帕恩等人並伸出了雙手。
「等一下我們就可以好好聽你解釋了喔。埃特司祭,好久不見了,很抱歉在你結婚跟即位的時候我們都沒有來慶祝。」
埃特用力拉住了驚訝得說不出話來的帕恩的手,同時史列因也如此對他打了招呼。
之後他來到了蒂德莉特面前點了個頭。
「果然還是以前的埃特!」
蒂德莉特高興地說著,雙手也緊握著埃特的右手。
「跟你們道別之後,我就聽到好多關於你們活躍的傳聞。像是薩克森之勇者、北之賢者,以及打倒火龍山魔龍的英勇事跡喔!」
埃特再度轉身面對帕恩,將右手放在他的肩上。
「在謁見大廳的我是國王,不過現在我只是個你的老朋友,請你原諒我剛剛的無禮。」
「這怎麼需要原諒呢……」
帕恩似乎總算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了。他露出了高興的神情緊緊抱住了埃特。
「帕恩,很痛耶,要抱也先把鎧甲脫掉嘛。」
帕恩放開埃特之後握住他的雙手不停地晃,雖然看埃特的表情就知道被握得很痛,不過帕恩卻是毫不鬆手。
跟謁見大廳時比起來,埃特的表情就像是換了張臉般和藹。
等到重逢的興奮感稍微降溫之後,帕恩便介紹了霍普及瑪魯兩人。雖然他介紹瑪魯是位吟遊詩人,不過看來埃特也已經知道他了另一個專長是什麼了。而霍普跟埃特同為司祭的立場,因此都慎重地選擇言辭,互相讚頌對方的信仰。
至高神法利斯以及戰神麥裡都屬於光之神族,因此兩神殿的司祭都會尊重彼此的信仰,不過他們的內心應該還是很複雜的。從帕恩的角度來看,他們倆人的對話就沒有什麼交集。
在介紹完彼此之後,大家各自挑了個位子坐在桌旁,然後史列因便開始詢問埃特在謁見大廳採取那種態度的理由。這並不是要責怪他,只是單純的想要知道原因,因為一開始他就相信,埃特一定是有什麼苦衷才會如此的。
帕恩不僅為自己的不懂事感到可恥,同時也後悔剛剛竟然懷疑埃特。
「要說理由的話是有很多啦。」
埃特的表情有點痛苦。
「你們應該聽說過我成為國王的經過吧?因為我的地位是宮廷司祭,因此我代替經歷前次戰爭之後弱體化的神聖騎士團,指揮法利斯神殿的神官戰士團致力於維持瓦利斯的秩序。英雄王法恩駕崩之後,法利斯神殿為了決定誰來繼承下任王位引起了很大的糾紛,因為被選為王位繼承候補的騎士們已經全部陣亡了,然後傑納特司祭推舉了我,所以我才繼任了王位。由於我跟菲安娜的婚事也已經敲定了,本來以為騎士跟民眾都可以接納的說……」
然而騎士之中似乎有人對沒有任何武勳的埃特擁有不信任感,因此埃特在宮廷中舉手投足的動作幾乎都被監視著,如果還年輕的他出現了不適合擔任國王的言行舉動,馬上會遭受到激烈的諷刺及批評。
埃特當然不介意別人怎麼批評,但是他擔心他人對自己的不滿會導致瓦利斯王國的分化,因此他在眾人面前不得不扮演一個嚴厲的國王。埃特有點哀傷的告訴帕恩,對現在的瓦利斯來說,國王需要具備的是各方面的強,而不是溫柔或和藹。
「沒想到聖騎士比想像中的還要陰險。」
帕恩似乎真的是生氣了。
「無論是誰來當國王都會有人不滿的,只是這一次剛好輪到我罷了。」埃特露出了笑容安慰帕恩。
「不過我真的看不過瓦利斯的現況以及法利斯神殿的腐敗,最高司祭傑納特先生也正是因此才推舉我的,我不能辜負了他的期待,因此才接下了國王的職務。既然我答應了,就必須要成為一個好國王。」
這點帕恩當然知道。埃特不僅溫柔,更擁有堅強的一面。只要給他時間的話,相信聖騎士們一定也會接納他的。
「不過我才真的要嚇一跳呢,帕恩忽然變成了弗雷姆的使者出現在我面前。宮殿裡有很多人都還認得你,知道你成為弗雷姆騎士的時候一定有很多人覺得遺憾的。之前還有很多人為了成為一位超越你的騎士而出外修行,我也常常跟大家說,只要你讓伍德傑克擺脫卡拉的魔掌之後,你一定會再度回到這裡的。」
之後埃特還補充說,比起不是瓦利斯出身的埃特,騎士們還比較期望身為勇者鐵西歐斯之子,武勳比起法恩也毫不遜色的聖騎士帕恩來擔任瓦利斯之王。
蒂德莉特聽到這裡就開始偷笑了。
「看來你也真是越來越受歡迎了。」
「的確如此。」
帕恩也總算說出了關於自己切身的那個問題了。
「卡修王以及史列因要我成為亞拉尼亞的國王,只不過我到目前都拒絕就是了。」
「卡修王他……」
埃特的表情一瞬間緊繃了起來。
斜對面的史列因則露出了嚴肅的表情。
「埃特,這可不行喔。瓦利斯的王位是非你莫屬的,而且我還是仍然期待帕恩願意出面擔任亞拉尼亞的國王。」
「怎麼回事?」
埃特凝視著史列因,就像是要看穿他的想法似地。
「其實也很像你剛剛所說的,人民都希望有英雄出現,而且要是位新的英雄。你不覺得這樣的角色很適合帕恩嗎?」
「這我贊成。帕恩的名聲的確是節節高漲,就跟當年那位從沙漠之國崛起的兵一樣。吟遊詩人們已經做了一些年輕英雄的讚美詩,而且去過酒店的人幾乎都聽過。」
瑪魯聽到埃特所說的話時嘖了好幾聲,還直嚷著他們什麼都不懂。看來他是因為被別人搶先一步而生氣的。
「我知道你心中的那種不安喔。你是在警戒卡修國王吧?」
埃特聽到史列因的話之後點了點頭。
「賢者史列因,正是如此。我為卡修國王以及弗雷姆這個國家感到恐懼。現在國力最強的是那兒?絕對不是還進行著內戰的亞拉尼亞或摩斯,當然也不是國土東半邊被佔領的瓦利斯以及被完全佔領的卡諾王國,如今萊丁的自治體系也已經進入歷史了。」
帕恩聽了埃特這番話之後瞭解了一件事,為什麼海蘭公國的傑斯塔公爵以及瓦利斯的國王埃特,對卡修提出的要求都做出了相同的回應。
是來自於他們對弗雷姆以及卡修的警戒感。如果答應要協助他就等於給了人民一種印象,好像弗雷姆就是羅德斯島的盟主一樣。
「我跟卡修國王見面很多次,也看過了他的為人處事,他的才能實在是太過於優秀了。而且不只是劍的修為,還是位比想像中還高超的策略家。」
史列因似乎正有同感似地點點頭。
「……你想說他很像暗黑皇帝貝魯特吧?」
「的確很像。」埃特斷然地回答著。
「怎麼可能,卡修陛下不是這種人!」
驚訝的帕恩馬上提出了反論,不過史列因馬上就繼續解釋下去了。
「我也有一段時間很擔心這件事情。不過在爭奪支配之權杖的旅途中,我曾經跟卡修國王一起同行,並且判斷這種想法只是杞人憂天而已。」
「你是指亞修拉姆那個黑騎士的事情吧?這個我知道。那時候弗雷姆派來了一個緊急使者,希望我們不讓他們通過瓦利斯的領土。雖然我當然是答應了這個要求,不過最後還是由卡修國王自己解決了。」
埃特後來似乎有接到弗雷姆對於這件事情的報告書。在打倒了黑騎士亞修拉姆之後,「支配之權杖」永遠消失在火龍山的火山底,魔龍晨曦之星死亡,弗雷姆王國也獲得了被稱為「火龍之狩獵場」的廣大原野。
「弗雷姆已經開始獨自跟大陸方面進行貿易,而最大的糧食問題也因為獲得了西方的平原而得以解決,如今沒有人能夠否認,弗雷姆是現今羅德斯島上最大的一個國家,甚至有人希望兵王卡修能出面統一整個羅德斯島。」
埃特停了一下歎口氣,之後就繼續說著。
「我覺得這種想法太危險了。這樣下去跟貝魯特的理想一模一樣。如果他立帕恩為亞拉尼亞之王,是為了以他當傀儡控制亞拉尼亞的話……」
「不過埃特,這個真的是誤解喔。你可以當作卡修的野心是只要成為成為弗雷姆之王就滿足了,因為他看過了貝魯特這個先例,因此也對自己的野心有點節制。如今卡修國王所想的正如信函裡所說的,只是希望能夠早一日停止羅德斯島的戰亂。卡修國王曾經跟我說過,他已經不想再看到血腥了,這點我也有同感。」
之後埃特與史列因就這麼默默地相視著。一旁的帕恩雖然很想插些話,然而到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4:52
過了一陣子之後,緊張的氣氛就和緩了。埃特深深地歎了口氣,舉起右手表示不想再爭論下去了。
「……我相信你史列因,還有卡修以及帕恩也是。如果是帕恩的話,即使真的成為了亞拉尼亞的國王,也絕對不會成為卡修國王的傀儡的。不過我還是希望帕恩能夠留在瓦利斯。我不會要他代替我擔任國王,而是希望他跟以前一樣,以聖騎士的身份留在這兒並且協助我。對現在的瓦利斯來說,多一位優秀的騎士是非常必要的。」
帕恩聽了這番話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總覺得我好像一直被大家拉攏耶。」
聽到這兒蒂德莉特又笑了,而且是忍不住笑出來的。
「我終於知道以訛傳訛是怎麼一回事了。傳聞中大部分的成就都不是我自己的,像薩克森獨立運動的靈魂人物是史列因,打倒晨曦之星也是靠卡修陛下的力量,我充其量只是有幫忙而已。」
「這可不是謙虛喔,事實真的跟帕恩所說的一樣。雖然人民都期望英雄的出現,可是也不能隨便在路上找一個啊!」
之後蒂德莉特補充這是開玩笑的。
「傳聞就是這個樣子啊!」埃特也露出了微笑。
「不過啊,即使是假的,我也希望能夠擁有多一點名聲,如此一來騎士們就會承認我是真正的國王了。」
之後埃特便開始跟帕恩等人說明,他打算在近期內展開攻勢,收回被馬莫佔領的城市亞當,並且要由自己親自擔任作戰指揮。
所有人都知道這是瓦利斯人民最大的願望,而且瓦利斯的國力也已經開始在恢復了。
「也就是說已經作好準備了嗎?」
帕恩用力地說著,然而埃特卻只是搖搖頭憂傷地笑著。
「很多人都是這麼想的,尤其年輕的騎士更是深信不疑。不過老實說,我還是覺得時機尚未成熟。」
隨後埃特便舉出了幾個理由,例如騎士們太過年輕沒有實戰經驗、自己還無法掌握神聖騎士團的指揮權、還有騎士團跟法利斯神官戰士團之間的心結、無法招募到義勇軍等等。
「這樣的話應該馬上取消啊!」
此時史列因變了臉色。如果瓦利斯勉強出征而戰敗的話,馬莫的勢力會更加強大,這將會造成無法預期的後果。
「絕對不能這麼做。雖然我有盡力去說服,然而現在已經無法壓抑騎士的情緒了,因為他們開始認為我過於懦弱,再這麼下去的話,好不容易整合的王國馬上又會混亂起來的。」
不僅是表情,他的聲音的痛苦地沙啞了。帕恩無法得知埃特如今有多麼苦惱。埃特本來就很討厭下危險的賭注,何況這次要賭的是瓦利斯的命運。
「……也讓我參加這次的戰鬥吧。」
帕恩也只能這麼說了。他知道有沒有自己並不能左右戰鬥的結果,可是如今埃特將要參加這麼危險的戰鬥,自己絕對不能坐視不管,至少不能讓埃特跟先王法恩一樣在戰場上犧牲生命。
「我很感謝你的加入。至於待遇方面呢?其實就算推舉你擔任騎士隊長,年輕的騎士也一定不會有意見的。」
「……不,我自己已經辭去聖騎士的職位了,也從來沒想過要再度穿上銀十字之鎧。如果要組織兵隊的話就讓我加入,這兒的同伴們也一定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雖然瑪魯因為帕恩的擅自決定而有所微詞,不過帕恩卻完全無視於他的抗議。帕恩很瞭解他的個性,就算瓦利斯軍全部都戰死了,他一定還是會活下來的。
「……謝謝你,帕恩。還有各位,我衷心感謝你們的協助。」
埃特跟帕恩約定讓他擔任兵隊長,他也很乾脆的答應了。這種事情本來以前他都會拒絕的,然而帕恩如今卻希望能有幾十個人一起協助他。而且如果是兵的話,他一定可以跟大家處得很好的。
後來帕恩問到這場戰鬥什麼時候會開始,得到的答案是一個月以後。雖然算起來蠻急的,不過在這期間要做的,以及要知道的東西非常的多。
「首先,我想知道駐留在亞當的馬莫軍有多少。」
亞當位於洛依德的西北方。經山路往北可以抵達亞拉尼亞第二大城諾比斯、東邊通往與卡諾王國同名的王都,是一個很重要的陸上要衝。此地也是瓦利斯王國中僅次於洛依德的第二大都市,周邊儘是田園地帶,也興建了幾個小村落。然而自從上一次大戰被馬莫佔領以來,人民所受的暴政幾乎跟卡諾王國沒有兩樣。
如今一個騎馬隊從亞當東方的卡諾來到了這兒。
總數大約有十個人左右。雖然聲勢並不浩大,然而他們的異樣卻使人不得不把眼光集中在他們身上。
帶頭的人身穿一套樣式模仿暗黑皇帝貝魯特的鮮紅鎧甲,並且背著一把收在漆黑劍鞘裡的大劍。這把劍一眼就看得出來是古代王國時代留下來的精品,應該也是一把魔法之劍吧。
看過貝魯特本人的人,或許會察覺到這把劍跟那位赤髮之王擁有的劍一模一樣。
然後他會全身發冷,並且小聲念著那把魔劍的名字。
「碎魂之劍」這把劍在「最深奧迷宮」裡的戰鬥結束之後被帶回地面,是魔神之王所持有的強力魔法劍。傳說中這把劍正如其名,只要中了它的一擊靈魂就會瞬間被粉碎而喪生。
沒有人知道這是真是假,因為沒有人被這把魔劍砍中之後仍然生還。
跟在這個鮮紅鎧甲騎士身後的,是一個身穿漆黑鎧甲,幾乎使人以為他被夜空所籠罩的一個男子。他留著漆黑的長髮,像是蠟像般的臉上也毫無表情。
知道這個人名字的並不多。不過卻有很多人知道,這個人便是在英雄戰爭時襲擊並且佔領亞當的那個人。
名為亞修拉姆的黑騎士。
然後除了一個穿著黑色長袍,像是魔術師的人之外,其他人都穿著馬莫暗黑騎士團的正規甲冑。
亞當的居民歎著氣目送這個騎馬隊。對他們來說,這只表示暴政者的人數又增加了一些罷了。
之後這些人走進了馬莫派遣來統治的領主所居住的地方。
「這是怎麼一回事?!」
在一間華麗得像是寶庫的房間中,一名男子搖搖頭露出了不可思議的表情。
這兒是領主的辦公室,而這個人在前一刻都還是亞當的領主。他擁有將軍的職銜,也是駐留在亞當的馬莫最高責任者。
他的眼前有兩位騎士。穿紅鎧甲的叫做吉亞德,他說他將代替自己成為新的將軍以及亞當的領主。
他擁有像山一樣強壯的體格,但看起來只是個以怪力自豪的人。雖然是暗黑騎士團的騎士隊長之一,不過應該沒有什麼豐功偉業。
要選這種人成為將軍真的是要讓人笑掉大牙,然而吉亞德手中的命令書卻千真萬確的有評議會議長的署名。
不過這跟另一件事情比起來根本沒有什麼好驚訝的。看到站在這個人身邊像是輔佐官的那個騎士,真的會令人以為太陽是不是從西邊出來了。
輔佐竟然是馬莫最為自豪的黑騎士亞修拉姆。
對他來說亞修拉姆是他的長官、是馬莫評議會中四名議員之一、也是暗黑騎士團的團長,這樣的人竟然會擔任吉亞德這種人的副官?
他的疑問集中在一點上面了。他根本無視於吉亞德的存在,用力一字字地詢問著亞修拉姆。
「如你所見,我已經不是馬莫的評議員了。現在我只是個普通的騎士隊長,兼任吉亞德的副官。」
亞修拉姆回答的聲音完全沒有一點霸氣。
「……我不相信。」
知道以前的亞修拉姆的人,絕對不敢相信眼前的人就是他本人。那像是冰一般的冷漠到哪裡去了?那從全身放出來,光是接近就以為被殺了的殺氣到哪裡去了?
「不相信也無所謂。你擔任亞當太守的任務以及暗黑騎士團將軍的頭銜已經被解除了,而我將接任你的頭銜。知道了嗎?」
吉亞德如此命令原領主就範。
「……畢竟這仍是個命令。那我將會被怎麼處置?」
「你跟這個亞修拉姆一樣降格為騎士隊長,可以選擇成為我的部下、或是回到本國等待評議會的下一道命令。」
「誰要被你這種人指揮!我要去馬莫評議會確認我之後的任務,不過我希望在這之前亞當都還在馬莫的支配之下,因為最近已經接到瓦利斯正在進行光復亞當準備的情報了。」
原領主瞪了吉亞德一眼,然後對亞修拉姆敬了個禮之後大步離開了房間,並吩咐侍從準備馬匹。
「就隨便你吧。」
吉亞德看著他的背影發出了笑聲。他的笑聲低級到讓人認為赤肌鬼的笑聲都比他可愛多了。
「……報告將軍,請示將軍讓我離開,在下要把行李搬到自己的房間。」
「我答應你。不過在這之前先把我的東西搬到隔壁房間。」
吉亞德對亞修拉姆露出了侮蔑的表情。
「知道了。」
亞修拉姆如此回答。
「要說遵命!」吉亞德大聲地斥責著他。
亞修拉姆聽話地說了句遵命。聽到這兩個字的吉亞德滿足地露出了笑容,之後就搖晃著巨大的身軀大聲地以難聽的聲音笑著。
亞修拉姆就這麼隨著這樣的笑聲離開了房間。
之後過了數刻鐘。
亞修拉姆如今身處自己被分配到的房間裡。他躺在一張粗製濫造的床上,就這麼呆呆地看著天花板。
另外屋內還有一個人,在放在另一邊牆壁旁的桌子旁邊。
這個人身穿跟亞修拉姆鎧甲顏色相同的黑色長袍,名字叫做古洛達。是一位魔術師,也是黑之導師巴古納德的高徒。
古洛達坐在一張連靠背都沒有的簡陋椅子上,以複雜的表情注視著亞修拉姆。
「……您在想些什麼?」
古洛達如此問著。過了一段時間之後,亞修拉姆仍然沒有回答他。
「亞修拉姆大人……」古洛達站起來走到了亞修拉姆身邊。
「我沒有在想什麼。」
好不容易有了遲來的回應。
古洛達歎了口氣並搖搖頭,之後站在床邊低頭看著亞修拉姆。
「難道我救回來的只是具行走肉?我可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啊!」
在火龍山的戰鬥中,古洛達知道自己將戰敗的時候,他使用了「瞬間移動」的咒文回到了馬莫。並且在他的導師巴古納德為了讓他獲得「魂之水晶球」之後,能夠隨時回來的移動用魔法陣前面作好準備工作。
他之所以自己回到馬莫,就是為了要使用這個魔法陣來拯救亞修拉姆。他以魔法水晶球一找到亞修拉姆的所在地之後,便用盡了所有的魔力召喚他,將他拉回了魔法陣之中。
這是巴古納德傳授的「強制送還」咒文,是巴古納德在露諾亞那湖的古代王國遺跡中獲得的「失落魔法」之一。
雖然古洛達第一次使用這個咒文,然而他卻完全將咒文的功效發揮了出來。就這樣他在千鈞一髮的時候,成功地救回落入火山口裡灼熱地獄的亞修拉姆。
然而奪取「魂之水晶球」行動的失敗,以及拯救了亞修拉姆這兩件事情卻導致巴古納德勃然大怒,他就這麼被冠上反叛者之名接受了最嚴厲的懲罰。
巴古納德在古洛達身上施用了「制約」之咒文,這跟巴古納德的導師拉爾卡斯使用在他身上的咒文是一樣的。中這個詛咒的人只要一使用魔法,身體就會產生無法忍受的痛苦。
巴古納德至今仍被這個咒文所束縛著,拉爾卡斯所使用「制約」咒文的魔力就是這麼的強大。然而他卻能在這無法相信的痛苦之中仍然集中精神使用魔法,甚至能進行需要花費很長時間的魔法儀式。
一般人根本無法做到這個地步。
被施了「制約」咒文之後,古洛達也曾經好幾次試著詠唱魔法,然而卻一次次遭受了挫折,如今也已經完全放棄魔法之路了。唯有自己親身體驗過,才知道巴古納德真正偉大的地方。
但是古洛達卻背叛了巴古納德,站到了亞修拉姆這一邊。
這已經不是感情上一時的衝動,而是確信亞修拉姆對馬莫、對自己都是絕對必要的人物。只不過如今的亞修拉姆完全違背了他的期待。
想到這是以自己再也無法使用魔法作為代價,實在是太不值得了。
亞修拉姆如今懦弱到幾乎讓人以為他的靈魂已經被「碎魂劍」斬成了灰燼。
不管是被評議會除名並降級成為騎士隊長、成為吉亞德的副官、甚至將那可說是先帝的遺物「碎魂劍」轉給吉亞德,亞修拉姆全部都答應了。
他聽話到連宣佈命令的評議會議員都啞口無言。
「就當作你抽中下下籤吧。」
亞修拉姆喃喃念著。如果一直這麼下去的話的確是最糟的狀況,然而古洛達當然不打算永遠這麼下去。
「什麼話。雖然我失去了魔法,但我還有優於他人的智慧,至少我相信我比現在的你來得有用多了。」
「你再怎麼說我也沒有力氣生氣的,在火龍山時我就已經等於失去生命了。願望再也無法達成了。輸給卡修、失去支配之權杖、失去了貴重的勇者們、還讓敵人獲得了名聲。真是可笑。」
亞修拉姆最後丟下了這幾句話。
(這可真的是重傷了)古洛達決定先不要提這件事情。或許時間將會解決一切。或許在吉亞德不斷隨意使喚亞修拉姆之後,將會再度點燃他心中的那股熱火。
古洛達不打算自己擔任點火的工作,因為負責這個工作的人在亞修拉姆恢復之後絕對會死無全的,如果是以前的亞修拉姆的話一定會這麼做的。
「如果貝魯特陛下看到你現在這個樣子的話,真不知道會說些什麼。」
古洛達留下這句話之後,便離開了亞修拉姆的房間。
為了防止吉亞德胡作非為,古洛達準備思考將被害降至最小限度的方法,畢竟這是牽連到馬莫王國整體利益的事情。
為此他必須正確掌握目前亞當的狀況以及瓦利斯的動向。然而目前的他沒有部下,所有的情報都必須要由自己來集才行。
(大概每天都會很忙碌了)古洛達心中如此想著,而他也不得不祈禱亞修拉姆能夠在這段時間重新找回自我。
「赤鎧將軍」吉亞德赴任至今也已經一個星期了。
在這個將軍赴任之前,亞當的居民都認為自己是世界上最不幸的人。不過他們事實上錯了,吉亞德告訴了他們世界上還有人比他們更不幸,那就是「現在」的他們。
馬莫支配方式的特徵便是其嚴格的階級制度。馬莫的騎士及士兵屬於上位階級,而亞當的市民全部屬於最下級,而且是比赤肌鬼或狗頭鬼更為卑賤的階級。
當年亞當是以法利斯的教義作為法典,雖然有點嚴厲但絕不苛酷。如今亞當的法律並沒有什麼嚴格可言,因為必須要遵守的只有一項:「上位階級可以對下位階級任意提出各種要求。」
不過到目前為止的馬莫支配者仍然有另外制定一些規範,以便在懲罰的時候有所根據。
因為如今已經不再是掠奪的時代,而是個支配的時代了。支配者必須要保護被支配的人民,如果得不到人民的信賴根本就沒資格成為一個領主。光是靠恐怖是絕對不可能得到人民信賴的,必須先以恐怖來統治,再逐漸將這種恐怖逐漸抽離,如此一來人民將會得到一種安心感,也自然不會在意是誰統治他們了。
前任領主就是以這種想法來統治亞當的。
然而新任的領主卻不同。他的統治手腕比起掠奪橫行的那個時代更為恐怖,就像是要把亞當所有的資源財產全部吸乾殆盡似地。
不僅下級妖魔胡作非為,連負責維持治安的衛兵們在平常也是燒殺掠奪。如今街上的女性們都剪下了長髮女扮男裝,因為不這樣子的話,隨時都有可能被這些禽獸不如的人所侵犯。
「赤鎧將軍」帶著恐怖與死亡來到了亞當。他的殘酷手腕連一些有良心的馬莫人都會心寒。當年貝魯特還沒統一的馬莫,根本比不上現在在他統治之下的亞當。
「赤鎧將軍」吉亞德正位於領主辦公室中。
此時突然有人激烈地敲著門。
雖然有點煩,不過吉亞德仍然讓外面的人進來了。
門一打開就看到一個人跺著腳走進辦公室。進來的是一位年輕騎士,吉亞德記得這人雖然看來年輕卻擁有一番好身手,已經擁有正規的騎士隊長資格了。
此時的吉亞德正在將桌上多到快要滿出來的寶石放入寶箱,他的身邊還有一個近乎全裸的侍女。
鋪了華麗地毯的地上也有好幾個空酒瓶。
「這兒還蠻富有的嘛。」
吉亞德對走進來的騎士隊長笑著。禿禿的頭跟他身上的鎧甲一樣通紅,看來已經喝了不少了。
這個年輕騎士就像是在看著什麼穢物般瞪著吉亞德。
「您知道財富分成有限以及無限兩種嗎?」
室內響起了年輕騎士冰冷的聲音。
「……你想說什麼?」
吉亞德眉頭微微一動,就這麼坐在椅子上瞪著這個騎士。
「這兒之所以繁榮並不只是依靠金銀財寶而已。」騎士若無其事地如此回答著。
「在馬莫根本沒有像這裡那麼好的穀倉地帶。」
「看來你是想對我進言是嗎?」吉亞德恢復了微笑將雙手放在桌上。
「我是個賢明的領主,只要是妥當的意見我都會洗耳恭聽的。」
「這我倒是第一次聽到。不過我並不是來進言,而是來傳達我的不滿的。並且我今天將是最後一天當你的部下,因為我已經作好回卡諾的準備了……」
吉亞德仍然滿臉微笑,搖晃著肥大的身軀站了起來走近騎士。騎士只是靜靜地看著他,並且偷偷看了他的腰間,以確認他沒有攜帶武器。
「你說得沒錯。不過反正有再多的糧食,還不是只要養一個人而已,你說是嗎?」
騎士以為這個將軍在開玩笑,不過看來並非如此,他是說真的。
騎士一開始小聲笑著,最後忍不住越來越大聲,最後笑聲大到幾乎房內的裝飾品都開始搖晃。
「這麼好笑?」
「我從來沒聽過這麼好笑的……」
這個年輕騎士並沒有把這句話說完,因為吉亞德冷不防地以粗壯的手勒住了他的脖子。
「我很討厭開玩笑。」
年輕騎士扭曲身子想掙脫吉亞德的手,但他的雙手卻像是鋼鐵般堅硬。
吉亞德的臉上仍然浮現著微笑。他又增加了力道,使得肥厚的脂肪下面隆起了肌肉,並且開始有物體碎裂的聲音從他的手中傳出來。
吉亞德將雙手高舉,騎士的頭以異樣的角度扭曲,他整個人也倒在地上,嘴角則冒出了血泡。
一旁的侍女發出了刺耳的尖叫聲。
「叫亞修拉姆來把這個東西處理掉,拿去食人鬼也沒關係!」
吉亞德對尖叫的侍女大聲說著。
侍女馬上閉上了嘴,點點頭便衝出了房間。
等到侍女離開之後,吉亞德跪在地上將手伸進騎士的懷裡,拿出了放寶石的小袋子。
「死人拿再多錢也是沒用的。」
過了不久亞修拉姆就來了。
走進房間的亞修拉姆所看到的,是正在把寶石排列在桌上的吉亞德,以及憎恨地瞪著天空的年輕騎士。
因為寶石又增加了,所以吉亞德才拿出來重新整理一次。
亞修拉姆跪在年輕騎士的遺體旁邊,以自己的手為他閉上了眼睛。
「這是怎麼一回事?」亞修拉姆表情不變地問著。
「這個人是年輕且優秀的騎士隊長,殺了他對馬莫絕對是個很大的損失。」
「這小子無視於我的命令想回到卡諾,這等於是放棄任務,在馬莫要判反叛罪的。」
亞修拉姆瞄了他一眼,便抱起了騎士的遺體走向門外。
「……吉亞德將軍。」正要離開時,亞修拉姆像是想到了什麼般追加了一句。
「有消息指出瓦利斯軍出現在亞當的西邊了。雖然不知道確切的人數,不過肯定是要前來解放這裡的,據說還是國王埃特親自率軍的。」
「要解放這兒?埃特國王要親自出征?」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5:32
吉亞德停止了動作抬起頭。
「趕快作好因應措施比較好……」
吉亞德將桌上的寶石通通抱了起來。
「這可真是個好消息。拿下埃特的人頭就等於消滅瓦利斯了,我們乾脆就這麼朝洛依德進軍攻下聖王宮吧!」
「太了不起了,在下拭目以待。」
亞修拉姆對一同前來的侍女使了個眼神。侍女點點頭走上前關上了房門。
等到門關上之後,亞修拉姆露出了無奈的表情看著年輕騎士的臉。
「被那種人殺掉實在太可惜了。不過在馬莫,能活下來的才是勝利者……」
厚葬了那位年輕騎士之後,亞修拉姆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他一打開房門就感覺到裡面有人,但亞修拉姆毫不在意地走進了房間。裡面有幾個人坐在床上像是在討論著什麼。
「我不知道你們在談什麼,不過請別拿我的房間當會議室啊。」
亞修拉姆露出了苦笑看著大家。這些人他全都認識,雖然不是他旗下親衛隊的隊員,但都是暗黑騎士團中的正規騎士。
「亞修拉姆隊長……」
所有人都站了起來,像是要迎接亞修拉姆似地。
「有什麼事,我可不喜歡跟你們閒話家常。」
「其實我們也不是要來閒話家常的。」
其中一人向前一步正對著亞修拉姆。
「我們不想再當吉亞德的手下了。那個人在將軍以及領主的能力上都明顯不足,根本不可能抵擋得住準備進攻過來的瓦利斯軍的!」
亞修拉姆並不這麼想。他並不是否認吉亞德的無能,而是他認為現在的瓦利斯軍不一定有能力打倒駐留在亞當的馬莫軍。
老實說是平分秋色。只要吉亞德沒有出什麼大差錯的話馬莫是不會輸的。
「你是曾經擔任馬莫評議員以及騎士團團長的人。既然有你在,為什麼還會讓吉亞德那種人當將軍呢?!」
這個人以眼神打量著亞修拉姆。以前一看到亞修拉姆就可以感覺到一股快窒息般的壓迫感,但現在卻完全沒有這種感覺。其他的人似乎也發現了這個異狀,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偷偷看著彼此,以確認當年那位黑騎士如今的改變究竟是不是自己的錯覺。
「那你們有什麼打算?」
「用馬莫的作風來解決。我們要暗殺吉亞德,然後讓你來當下一任將軍!」
這個人很篤定地說著。
亞修拉姆靜靜地搖搖頭。
「我沒有這個打算。我之前犯下了嚴重的錯誤,一個犯了過錯的人是不被允許犯下第二、第三個錯誤的。你們也是馬莫人,應該能瞭解我現在的立場。我現在已經沒有任何權力了,也不會有任何人信任我的。即使暗殺了吉亞德讓我擔任將軍,馬莫那邊一定也會派遣鎮壓暴動的軍隊,或是黑妖精族的暗殺部隊來亞當的。」
聽到黑妖精三個字,眾人不禁有了點反應。
「黑妖精的暗殺者早就駐守在這裡了,而且是黑妖精族長魯傑布的直屬部下。」
他們倆上的表情就像是提到了死神似地。只有馬莫的居民最瞭解他們的恐怖。雖然人數很少,但他們每人都是足以匹敵數個騎士的危險存在。他們全部都是使用精靈魔法的魔法戰士,而他們的暗殺技能更不知已經埋葬了多少敵人。
在之前的大戰中,以瓦利斯的宮廷魔術師艾魯姆為首,不知多少神聖騎士團的隊長犧牲在他們手中的毒劍上。
「該不會已經接下暗殺什麼人的指令了吧……」
一個騎士不安地說著。
「只是這樣就會怕的話,為什麼還要提這個?」
亞修拉姆冷漠地說著,並對這些人下了逐客令。
不過他還是警告這些人,要暗殺吉亞德的話一定要小心行事,因為他空手的時候比他拿劍時危險得多。
並且他也提到剛剛已經有個騎士慘遭吉亞德的毒手了。聽到這個消息的騎士們並不畏懼,反而湧出了一股憤怒。
「亞修拉姆大人,謝謝您給我們的忠告。」
之後這些人生氣地離開了房間,他們的臉上露出了對亞修拉姆失望的表情。
「生者為勝者、死者為敗者……」
亞修拉姆喃喃念著馬莫騎士們常常說的一句話。這句話他剛剛才用在那個死去的年輕騎士身上。
自己早就已經死了。在跳進火龍山火口的時候就已經死了。所以自己是個失敗者,只是個苟且偷生的可憐人罷了。
放眼望去儘是寬廣的田園地帶。然而由於這附近是瓦利斯以及馬莫勢力的交界處,因此農田早已荒廢,只長滿了生命力比較強的雜草。
這種狀況已經持續了好幾年了。
帕恩騎馬走在有幾十人的兵隊前面朝東方前進。前面不遠處整齊進軍的行列是神聖騎士團的先發部隊,從遠方看來都感覺到非常地勇猛剽悍。
埃特所率領的主力預定幾天後就會趕上,不過帕恩希望能在他抵達之後才結束掉戰爭,不然即使獲得了勝利也無法提升埃特的名聲。可是這樣將使他遭遇到危險,如果要帕恩在埃特的名聲跟生命中做選擇,他一定會毫不遲疑地選擇後者的。
帕恩知道目前神聖騎士團的編制之後受到了很大的衝擊。成員幾乎都是二十幾歲的年輕人,就像是五年前的自己一樣。他們在衝勁上可以打包票,也接受了相當的劍技訓練,只要累積了實戰經驗的話,一定會成為優秀的騎士的。
然而對戰士來說,最重要的是要能保護自己的生命,而這方面的技術必須在實戰中才能學得。聖騎士們總是將正面作戰視為真正的正義而毫不退縮,所以才導致在上次的大戰中幾乎所有的騎士們都戰死沙場。
帕恩一想到這場戰爭的結果就有點痛心。
不過自己率領的兵隊倒是聚集了不少好手。雖然瓦利斯不注重兵隊使得人數不多,但是所有人的戰歷都讓帕恩十分的滿足。
令人高興的是,兵們都聽過帕恩的傳說。一聽到「屠龍勇者」這個名字,他們馬上就接納了帕恩成為隊長。而他們所有人當然都要求能跟他過幾招,事後也很能認同帕恩所擁有的劍技修養。
也因此帕恩大概瞭解了兵們的能耐。裡面沒有像馬許的怪力男或是像佛斯一樣敏捷的人,也沒有希莉絲那樣擁有多樣化技巧或是歐魯森那樣不知疲勞的人,但是能力上比起一般的騎士卻都綽綽有餘。
在這一個月的期間,帕恩一邊跟史列因討論,一邊盡可能地鍛他們成為更為優秀的戰鬥部隊。帕恩指導他們騎馬時的戰法、使用長距離武器的方法,並模擬各種可能的情況進行作戰訓練。
也因此不大會騎馬作戰的、或是不大會使用暗器的人,如今都擁有了相當的身手,這兩個技術在草原戰時是絕對不可或缺的。
埃特命令帕恩率領的兵隊進行遊擊作戰,也就是要怎麼行動都可以。
這也是一般瓦利斯使用兵的方式。瓦利斯總是以聖騎士的精銳進行最後決戰,兵隊只是作為補助用的戰力罷了。
一些年輕的騎士隊長還是認為兵只是些游手好閒的人。雖然這一點不能否認,但是他們卻忽略了這些人也是擁有高度作戰力的戰士們。
弗雷姆軍之所以強,除了他們勇猛的沙漠之鷹騎士團之外,擁有大量的兵部隊,並能跟正規軍同樣運用也是重點之一。由於卡修本身即是兵出身的,因此更能夠把握住兵隊所擁有的一些特性。
只要瓦利斯仍然是神聖王國,戰鬥的方式應該不會有很大的改變。不過帕恩知道如果是騎士團與騎士團之間的正面作戰,神聖騎士團無疑是羅德斯島上最強的騎士團。
因為他們不知累積了多少關於這方面的訓練。
神聖騎士團的先發部隊大約三百騎,輕裝備的步兵則有五百人左右。他們裝備了長弓及小劍,負責在騎士團突擊之前以弓箭掩護。
只要不成為混戰,他們的機動能力是不容忽視的。
「史列因,你覺得呢?」
帕恩問著左邊以僵硬動作操作馬匹的史列因。
「光是看現在這個樣子,我當然不知道要怎麼說啊?」
看來史列因還是必須集中所有的精神來操縱繩。他有跟兵部隊的成員一起接受騎馬的訓練,因此至少可以穩穩地坐在馬上,不過要他策馬狂奔仍是不可能的。
帕恩搔搔頭陷入沈思,他不知道要用什麼句子來表達。
「這次的戰鬥啊,老實說,瓦利斯能贏嗎?」
「再說吧,畢竟戰爭勝敗是要靠運氣的。你可以肯定能力上我們一定佔上風,問題在於會不會跟英雄戰爭的時候一樣變成混戰的局面。只要一成為混戰,那人數就成為了關鍵,畢竟赤肌鬼或狗頭鬼的大軍是非常可怕的。」
駐守在亞當的馬莫軍隊大約是兩百名騎士跟五百名士兵。然而沒有被編入指揮系統的赤肌鬼等妖魔數量卻完全無法估計,或許會有一兩千也說不定。
另外以怪力自豪的食人鬼以及狡猾的魔法戰士黑妖精當然是更為可怕的存在,不過傳聞他們的人數似乎沒有很多。
帕恩也只能祈禱傳聞是真的了。
「蒂德莉特不能把其他的妖精同伴找來嗎?」
瑪魯也騎著小馬跟在旁邊。他以短弓及小劍為武器,身上則穿了比較厚的皮鎧。
「我的同伴是不會干涉人類之間的爭執的。」
「那就不要攻擊人類,至少幫忙解決掉黑妖精嘛?」
如果自己的森林被襲擊的話,妖精族當然會拿起武器作戰,不過他們並不是個會離開森林戰鬥的種族。何況蒂德莉特也不知道除了不歸之森之外,其他的妖精們都住在哪些地方。
她屬於高等妖精族,是妖精族群中的上位種族,不過並不會因此使得其他妖精都會聽從她的命令。
「那你為什麼不把你大陸那邊的同伴找來呢?」
瑪魯乾笑了兩聲,說了聲還是算了。
「只要心懷勇氣,勝利絕對是屬於我們的。失去了勇氣就等於等待敗北的來臨。」
後方的戰神司祭霍普如此說著。
「你老是講些千篇一律的東西。」
瑪魯故意以嚴肅的表情開霍普的玩笑。
「如果老是說些矛盾的事情,總有一天會沒有人相信自己的。」霍普的表情一點也沒變。
(正是如此)帕恩心中如此想著。這才是真正的信仰。
「我們當然不會失去勇氣,對聖騎士來說尤其如此。不過如果過度勇敢而不知後退的話就是個問題了。如果導致部隊全滅的話,那我們只要輸一次就再也無法重新振作了。」
「這點我們就沒問題了。」身後一個兵如此說著並笑了出來。
「不知道何時該跑的人是幹不成兵的。」
這句話使得所有的兵都笑了出來。
「一點也沒錯。」
當年帕恩的作戰理念也是跟聖騎士們一樣,但是由於跟兵並肩作戰久了,也自然習慣他們這樣的戰法了。
「總之我們只要在戰場上擾亂敵人就行了,不過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打倒敵方將軍或隊長級的人物。」
「隊長您真是貪心啊!」兵們又笑了出來。
「帕恩!」
此時蒂德莉特突然緊張地叫著。
「蒂朵,怎麼了?!」
蒂德莉特手指前方。仔細一看,先發部隊已經開始向兩翼展開了。
「看來敵人來了。」
史列因無意識地以手確認賢者之杖還在馬鞍旁邊。
「史列因,我們去就行了,你不需要勉強跟我們一起進入戰場。」
帕恩命令瑪魯以及另一個兵負責保護史列因,自己則繩一拍以全速向前衝去。
兵們也發出了雄壯的吼聲各自策馬向前。前面的士兵們已經開始朝斜上方射箭了,而騎士們則是以盾牌保護頭部不被亂箭射中。
帕恩避開了街道走進荒廢的農田中,並且騎馬向右邊繞了一大圈。
游擊隊用來正面作戰的話就沒有意義了,他打算進攻敵人的側面及背面。
不久帕恩等人也發現敵軍了。敵人以赤肌鬼等妖魔帶頭,逐漸拉近了與瓦利斯軍之間的距離,目前正以長弓或弩弓進行著弓箭戰。
在距離縮短到差不多的時候,騎士們總算展開了突擊。他們低下了頭,手持馬上槍筆直朝敵陣進攻,這就是聖騎士的作戰方式。
「等到聖騎士的突擊結束之後我們就行動!」
帕恩大聲命令著旗下的兵們。
「霍普,請戰神為我們祝福!」
霍普行了個禮,開始詠唱咒文「戰之歌」。
聽到這魔法歌聲的人將會亢奮自己的精神,並且擁有了絕對必勝的自信,兵們也因為戰神魔法的效果而發出了歡呼。
「這樣會上癮的耶。」其中也有人如此說著。
「聖騎士的突擊的確很有魄力。」
帕恩有點對他們刮目相看了。
從遠方看也知道第一波的進攻成功了。如今敵方的右翼陷入了大混亂,赤肌鬼及狗頭鬼因為騎士們的突進而陷入恐慌,也打亂了後方暗黑騎士團精銳們的陣形。
「好,我們也上吧!我們從旁邊切入戰線,就算不跟他們打也沒關係,只要引誘敵人陷入混亂就行了!」
帕恩下了號令,並且緩緩抽出了劍。
「突擊!」
帕恩揮下了劍全速向前。
數十人組成的兵隊揚起塵沙向前,眼前是由於聖騎士突擊而亂了陣型的敵軍右翼,如今他們正積極地重組隊形準備進行反擊。
(這是個大好機會)帕恩心中如此想著。
趁他們重組隊形時再度打亂他們的話,右翼部隊就必須花好一段時間才能夠恢復完全的戰鬥能力了。
帕恩衝進了敵軍的正中心,並且筆直地朝前方策馬猛衝,敵人的士兵們也連忙四處逃竄。他並沒有特意揮劍或衝撞敵人,只是不斷吼叫著穿越敵陣。
帕恩微微朝旁邊一看,蒂德莉特總是跟隨在他的身邊。她甚至連劍都沒拔,只是默默地低著頭向前衝,這的確是聰明的作法。
正準備抵擋正面攻勢的敵軍,因為這突來的奇襲而陷入更大的混亂。比較沒有膽的赤肌鬼開始逃跑,愚蠢的食人鬼也不分敵我胡亂揮舞著手中的大劍或是鐮刀。
帕恩不知道花了多少時間突破敵陣,只知道一回過神的時候眼前已經沒有敵人了。帕恩停下腳步掉頭過來,往後面一看,剛剛穿越右翼的聖騎士隊,如今已經朝著敵軍左翼進行第二次的突擊了。
將弓背在肩上的徒步士兵們則朝著混亂的右翼進攻。這是個正確的判斷,只要消滅了右翼,就等於將敵軍的戰力削弱了一半。
「好啊!」
帕恩不經意地握緊了拳頭,並且開始確認同伴的狀況。
「三個被幹掉了!」
隊裡有人如此說著,看來畢竟無法全身而退,帕恩也只能暗暗為死去的同伴默哀。
「好,等到聖騎士突破左翼之後我們再幹一場,這場仗一定會贏的!」
然而在下一瞬間帕恩的預測卻完全被推翻了,因為朝左翼突擊的聖騎士隊突然降低了速度。
「發生什麼事了?!」
帕恩睜大了眼想看清狀況,然而由於距離太遠,根本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我們去看看!」
帕恩如此對大家說著,並慎重地策馬前進。
走進之後,帕恩才知道聖騎士隊陷入混亂的原因,並且為此感到愕然。
他看見聖騎士隊中有黑妖精的身影。
黑妖精的數量不到十人,然而他們攻擊之後便消失了身影,然後出現在另一個地方繼續攻擊。
聖騎士們陷入了極度的混亂,拚命要打倒這恐怖的妖魔。
「怎麼這麼傻!如果無視黑妖精繼續突擊的話,我們就一定可以勝利的……」
帕恩咬著牙如此說著。
往主戰場的方向一看,失去聖騎士支援而被孤立的步兵們早已經陷入了劣勢。
帕恩握著劍的右手往馬鞍上重重一敲。
「我們去掩護聖騎士隊,把黑妖精引到我們這邊!」
「你瘋了嗎?!」有人如此叫著。
「我很正常!我們很習慣於跟魔法使作戰不是嗎?聽好,千萬不要停下腳步,要頻繁更換自己的所在地,不要被黑妖精偷襲了。黑妖精在攻擊的時候一定要現身,所以我們躲過第一擊之後就可以反擊,這是目前唯一能打贏黑妖精的方法!」
「……可是……」
帕恩的指示已經傳給每個隊員了。
等到大家都接到了命令,帕恩便下令開始突擊,並且為了避免被混亂的聖騎士認錯而連呼瓦利斯的名字。
帕恩等人忽左忽右地來到了聖騎士隊的旁邊。
「帕恩!」
一個年輕騎士認出了帕恩而叫了出來。這個騎士左手所持的盾牌上刻有象徵騎士隊長的徽章。
帕恩來到了這位年輕騎士隊長的身邊。
「繼續突擊!黑妖精們就交給我們來!」
帕恩為了不被戰場的聲音蓋過而大聲吼著。
「將軍被殺了!」
「人都死了還管他幹什麼?!步兵隊陷入苦戰了,再不去幫他們的話會全滅的!」
「知、知道了!」
騎士猛拉手中的繩改變方向,並且穿梭在同伴們之間大聲叫著。
「繼續突擊!不要再顧慮黑妖精了!把這裡交給屠龍勇者帕恩,我們繼續突擊,拿下敵將的首級,為我們的將軍報仇!」
騎士們聽了這番話之後總算想起了自己的任務,並再度展開了突擊。
聖騎士們就像是退潮般離開之後,現場只剩下了帕恩跟兵隊的成員。
蒂德莉特不知道什麼時候不見了。帕恩的心臟一瞬間受到了衝擊,不過馬上就想起來,她應該是也使用了「隱身」的咒文。
兵們忠實地遵守著帕恩的命令,隨時更換自己的所在地,不斷警戒著身邊的狀況。
黑妖精的速度非常快,不過決不可能比馬還快。帕恩也是不斷地跑來跑去,偶爾突然來個緊急煞車,並且朝四周空揮著劍。
從別人的眼裡看來這十分愚蠢,然而要打倒隱身起來的黑妖精也只有這個方法了。
兵們也很嚴肅地模仿著帕恩,只不過不知道究竟有沒有效果。
因為黑妖精再也沒有現身了。
在帕恩認為他們都逃走了的時候,他忽然感覺到身邊有東西晃過。
帕恩揮出劍觀察那個方向,一聲尖叫從那邊傳了過來。
「蒂朵!」
帕恩突然感到全身無力,差點就整個趴在馬上了。
「你別嚇我嘛!」
「被嚇到的是我吧!」
蒂德莉特發出了抗議,臉頰也氣得鼓了起來。
「看來黑妖精已經逃走了。」她恢復正經如此說著。
她所穿的草綠衣服好幾處被劃了開來,看來在帕恩不知道的時候,她已經跟黑妖精們打上了一場。幸好她並沒有受傷,因為黑妖精手中的劍都塗有猛毒。
「不要再勉強自己了喔!」
帕恩臉色蒼白地說著。之後他回頭朝主戰場看去,那兒已經陷入混戰了,敵我方混成了一團不斷揮著劍。
一個兵走到了帕恩的身邊。
「要加入嗎?」
「算了。我可不想因為加入那場混戰失去重要的同伴……」
這是最壞的場面。只因為十個黑妖精,使得勝券在握的戰爭變成了無意義的消耗戰。
帕恩看著倒在附近的聖騎士體,算算至少有二十人犧牲,其中還包括先發部隊的將軍。
帕恩不禁冒出了冷汗。下個戰場上的體中可能會有埃特了,黑妖精絕對會把埃特當成最大的目標的。
「一定要想想辦法……」
帕恩幾乎要把下唇咬出了血來。只要黑妖精一天不除,瓦利斯的勝利便岌岌可危。如果埃特在這場戰爭中喪生的話,瓦利斯就再也站不起來了。
他一定要避免這樣的結果。
「撤退吧,我們去跟史列因會合。」
帕恩如此下了命令,並且就像是追逐夕陽般策馬西行。隨著太陽逐漸沈沒,主戰場的戰鬥也接近尾聲,兩邊的軍隊開始離開了戰場。
太陽已經消失在地平線的那一頭了。
帕恩等人平安回到了紮營的地方,途中也跟史列因等人會合了。
關於這點,帕恩被瑪魯念了好一陣子。
「怎麼拖這麼久都沒回來呢?」瑪魯圓圓的臉上儘是不滿。
「你不知道我們後來多倒霉啊,還碰到了一群逃跑過來的狗頭鬼耶。人家有十五個,我們竟然只有三個人!」
「只是狗頭鬼不是很好嗎?」蒂德莉特半開玩笑地說著。
「我們可是要對付黑妖精耶!」
「黑妖精是嗎……」史列因雙手抱胸開始沈思。
「我們一定要想想辦法才行。」
帕恩點了點頭。
「畢竟聖騎士還是不習慣實戰,光是那樣就會自亂了陣腳。」
「還好今天不是決戰,要決戰還是要等到埃特率領的主力軍隊抵達,只不過我還是在意先發部隊的被害程度。」
「這實在是太誇張了!」帕恩丟下了這句話。變成混戰的話兩軍的被害程度會擴大,而變成消耗戰的話,對拿妖魔來湊人數的馬莫軍是絕對有利的。
「沒有辦法解決掉黑妖精嗎?再這麼下去的話埃特很危險的。」
「方法也不是沒有啦……」
帕恩聽到這句話之後,隨即以滿懷期待的眼神看著史列因。
「不用介意儘管說,要我做什麼都無所謂!」
「……真的嗎?這可不是你喜歡的方式喔,而且更不是瓦利斯聖騎士們喜歡的方式。」
「是要用計來騙敵人吧?那就是我喜歡的方式了!」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6:17
瑪魯插嘴如此說著,史列因也點點頭肯定瑪魯的想法。
「要用騙的啊……我的確不大喜歡,不過已經沒選擇了,我就睜隻眼閉只眼吧。反正黑妖精也不是什麼堂堂正正的好東西。」
「那當然囉!」一旁的蒂德莉特有點疲憊地說著。
「那我就先說明一下吧,不過失敗了我不負責喔……」
史列因如此做了個前提之後開始敘述他的計畫。帕恩等人以史列因為中心為成了一圈,一邊聽他說一邊頻頻點頭。
當天半夜瓦利斯的營地發生了兩件事情。其一是一個敵方的俘虜被某人放走,其二是有人從安置遺體的地方偷走了一些聖騎士們的遺物。
這可能是夜視力好的妖魔所幹的。雖然這是疏忽所造成的,不過因為沒有造成很大的影響,所以當事人只是被罵了一頓,頂多被打了幾拳而已,更沒有人去追究事情的真相。
第二天早上,帕恩率領的兵隊以偵查的名義離開了營區。他們原本朝東方的亞當前進,然而在看不到營區之後便換了個方向,筆直地往西方前進。
在瓦利斯軍中,沒有任何人發現這件事情。
亞修拉姆特地走到了城鎮西門迎接回來的吉亞德。這當然不是為了這個將軍所作的,只是想要早點知道戰鬥的結果而已。
看來吉亞德的心情似乎不大好。
「這一次算是失策了。不過敵人的被害程度也很嚴重,神聖騎士團的將軍也被我們打倒了。」
亞修拉姆覺得這樣的結果還算不錯。
「不過除了這個之外……」
亞修拉姆一知道自己想知道的事情之後,便無視於吉亞德的存在打算掉頭就走,但是卻又被叫了回來。
「有什麼事?」
「我得到了個有趣的情報喔。」
雖然亞修拉姆根本沒興趣要聽,不過吉亞德自顧自的開始說著。
「一個被敵人俘虜的士兵逃了出來,並且帶回了一個情報。聽說埃特他只帶了少數的護衛,要離開本隊先來到前線。」
(實在是太不小心了)亞修拉姆如此想著。他有聽過埃特這個人的傳聞,傳聞中這個人有好有壞,不過依據這些線索來判斷的話,他應該是一個慎重型的人物才對。
「我已經派黑妖精暗殺部隊留在那邊了,他們一定可以拿下埃特的首級的!」
黑妖精一定很樂意接下這件工作的。那時敵方的將軍一定也是他們解決掉的。
「等到敵人的主力抵達之後就一口氣把他們消滅掉。沒有國王的騎士團可說是再脆弱也不過了。」
之後吉亞德便命令亞修拉姆參加下一次的戰鬥,而亞修拉姆也只是沒有力氣地點了點頭。反正他沒什麼理由可以拒絕,何況他也已經不把死當成一回事了。
之後亞修拉姆就像是連一秒鐘都不想繼續待在這兒似地迅速地離開了。
回到房間之後他看到古洛達正在等著他。
亞修拉姆完全不知道為什麼這個人要把自己救出來。在尋找支配之權杖的旅途中,他跟這個魔術師之間是有產生了相當程度的信賴關係,可是他有什麼理由要不顧背叛巴古納德的下場而幫助自己呢?
就因為他的背叛,使得他被巴古納德下了魔法之詛咒,如今根本無法再度使用魔法。然而古洛達對這件事情似乎也不怎麼介意。
真是個不可思議的人。
「你為什麼要幫我?」
亞修拉姆提出了疑問。
古洛達歪了歪頭。
「這有很多原因。不過最重要的一點,是我認為你對馬莫來說是非常重要的一個存在。如今的馬莫是以有實力的人組織評議會來統治,可是卻因此使得各勢力相互抗衡,沒有人敢做出更進一步的行動。這對馬莫來說並不是件好事,馬莫應該還是要有人成為貝魯特的後繼者來統治的。我原本對巴古納德大人抱著很大的期待,畢竟由魔術師來當皇帝對我來說是很有魅力的一件事情,然而巴古納德大人卻完全沒有這個打算。」
「我可不知道你們這些魔術師腦子裡究竟在想些什麼。」
「我也不知道巴古納德大人在想什麼。」古洛達停了一下繼續說著。
「不過我卻知道,他命令我去做的事情代表著什麼意義。這道命令是在尋找支配之權杖時,他另外派給我的一個任務。」
古洛達被命令與亞修拉姆同行,並伺機奪取太守秘寶之一。他要的並不是亞修拉姆所想得到的「支配之權杖」,而是被稱為「魂之水晶球」的一個秘寶。
這個秘寶擁有能召回已死去人類靈魂的魔力。在生命方面的研究,連古代王國的偉大魔法師們都沒有什麼大的進展,關於治療的魔法也都是司祭或是優秀的精靈使才能使用的秘術。但是「魂之水晶球」以及「生命之杖」卻存有非常高度的「蘇生」與「回復」的生命能量,也因為這樣的魔力,這兩件魔法物品才成為了太守之秘寶。
「巴古納德在研究太守之秘寶的時候,對這件事情抱著高度的疑問。」
古洛達就像是在冥想般閉上了眼睛。
巴古納德暗中不斷進行著關於這兩樣秘寶的研究,甚至為此親自前往沈默在露諾亞那湖的古代王國都市遺跡。到最後,這位偉大的魔法師得到了一個結論。
他的結論是「魂之水晶球」以及「生命之杖」並不是古代王國的魔法師所製作的,這兩件物品應該都是「祭器」。製作「祭器」這種魔法物品的並不是魔法師,而是侍奉神的司祭們。製作祭器的儀式都十分的艱難,大概都必須犧牲許多優秀司祭的生命作為代價,也因此在羅德斯島上應該已經沒有這一類的物品才對。
然而太守之秘寶中卻有兩樣應該是祭器。而且既然是祭器的話,其力量跟「神」或是「邪神」有關係也沒什麼好奇怪的。
「兩把鑰匙、一扇門扉、將使卡蒂絲再度甦醒。」
古洛達念出了一段傳說。
「……這是什麼傳說?」
亞修拉姆有點不知道這個魔法師究竟要說什麼,不過聽到了卡蒂絲這個名字,他也慢慢提起了興趣。
卡蒂絲是破壞之女神。根據羅德斯島創世神話中所記載,卡蒂絲與大地母神瑪法交戰,最後在馬莫失去了自己的肉體,其瘴氣也使得馬莫變成了黑暗的土地。而瑪法也在亞拉尼亞地帶失去了肉體,但她用盡了最後的力量,將羅德斯島跟大陸板塊切開,避免卡蒂絲的瘴氣蔓延到其他的地方。
據說被切開的痕跡便是位於萊丁西北部的「大直崖」。雖然是傳說,但賢者們都相信這就是羅德斯島誕生的過程。
「這是指卡蒂絲有可能復活嗎?」
「這畢竟也只是個傳說罷了……」
古洛達如此回答著。
「而使卡蒂絲復活的兩把鑰匙,巴古納德大人認為無疑就是魂之水晶球及生命之杖,不過那扇門至今仍是個謎……」
「巴古納德為什麼要讓卡蒂絲復活?要征服羅德斯島?還是要支配全世界?」
「我原本是這麼期待的……」
古洛達如此說著。如果巴古納德真的有這個打算的話,古洛達一定會盡全力協助他的。這是件古代王國滅亡以來沒人達成的大事業,如果是由一個邊境的魔法師所達成的話,這將是多麼痛快的一件事情。
「也就是說不是這樣的是嗎?」
「嗯,應該吧。巴古納德大人從以前就沒想過要統一羅德斯島,或是支配整個世界什麼的。不過對貝魯特陛下的忠誠心無疑是千真萬確的。」
貝魯特皇帝就是如此偉大的人物。無論是亞修拉姆、巴古納德、暗黑大司祭休迪魯以及黑妖精族長魯傑布,都真心對貝魯特發誓永遠效忠。馬莫之所以能團結起來,也是因為這位偉大的皇帝。
「那麼巴古納德真正的目的是什麼?」
「這個我就不知道了。不過他應該是為了自己的利益才想使卡蒂絲復活的,巴古納德就是這樣的人,他如今已經只會獨善其身了。」
古洛達還無法做到這一點,他至今還是不能看破一切。當初他知道自己的劍贏不了別人而學習魔法,對他來說,魔法是他藉以爬到別人頭上的一種手段。
現在雖然他連魔法都不能使用了,但他擁有遠勝於其他人的智慧,如今他也正準備以智慧為武器滿足自己的野心。為此馬莫帝國一定要獲得勝利,而真的希望並有能力帶領馬莫得到勝利的人,除了亞修拉姆之外別無他選。
另外要補充的是,古洛達蠻喜歡亞修拉姆這個人的。就像導師巴古納德只對貝魯特發誓忠誠一樣,如果要自己永遠對這個人效忠也無所謂。只不過如果亞修拉姆一直這麼下去的話,一切都是談不上來的……
亞修拉姆似乎很認真在想著什麼,或許是被古洛達所說的刺激到了。他認為這是個很好的徵兆。
古洛達滿足地點點頭並轉移話題。如今要說的不是巴古納德的企圖或是可能帶來的威脅,而是現在已經迫在眉睫的問題。
「最近居民有引發暴動的計畫。」
古洛達一開始就說出了結論。
「暴動?在這裡是嗎?」
聽了古洛達報告的亞修拉姆眉頭微微一震。
黑衣之魔術師微微點了點頭。
「這種事情應該跟吉亞德說,搞不好可以獲得獎賞。」
亞修拉姆不負責任地說著。
「暴動是那個人的責任,對他指摘的話只會重蹈那個不幸騎士隊長的覆轍罷了。」
古洛達表情微微一變。
「其實前幾天北邊的村莊就出現暴動了。雖然後來很快就鎮壓了下來,可是人民對吉亞德的暴政不滿的程度可說是達到極限了。」
「古洛達……」亞修拉姆注視著眼前兩頰消瘦的魔術師。
「要我做些什麼是嗎?我已經知道自己的極限了。雖然我發誓要繼承貝魯特陛下的遺志,可是我的能力畢竟不足。你說過我像是具行走肉這我承認,而且我現在也不想再做些什麼了。」
「看來還是沒有振作起來啊……」古洛達失望地歎著氣。
「前幾天你還把主張暗殺吉亞德的騎士們趕回去是嗎?在你來到這裡的時候有很多人抱著很高的期待,可是如今卻只剩下失望而已了。」
亞修拉姆認為這才是正當的評價。可是如果把這句話說給古洛達聽的話未免太殘忍了。
「……我知道了。古洛達,我會盡自己的力量去做的。你先去調查暴動計畫的動向。吉亞德打算在下一次跟瓦利斯決一死戰,也就是要出動所有的部隊,我也被命令要參加戰鬥。如果這場仗打贏的話當然沒問題,不過必須要考慮打輸之後的退路,這方面就拜托你了。」
(看來心情有稍微好一點了)古洛達靜靜對亞修拉姆行了個禮之後離開了房間。
亞修拉姆目送著魔法師離開,並且決定要好好考慮自己現在該做些什麼。
感覺得到握著繩的手不斷冒汗。雖然外表裝作平靜,然而卻不斷警戒著四周。
帕恩如今穿著聖騎士的鎧甲。雖然發誓過再也不穿的,不過卻自己破了這個誓言,還好自己並不是虔誠的法利斯信徒。
法利斯的教條中有一條就是「不能欺騙他人」。
如今帕恩無疑是要騙人。
瑪魯用跟附近民家要來的金屬片做了個簡單的皇冠,並且使用盜賊們得意的易容術,將帕恩等人打扮成國王與親衛隊的樣子,不過只達到可以騙騙遠方的人的程度就是了。
帕恩在嘴裡塞了棉花讓臉看起來圓嘟嘟的。雖然棉花被口水弄之後有點噁心,不過瑪魯還是堅持要他這麼做。另外他的頭髮也用染料染黑,並且換了個髮型,使他從遠處看時有點像是埃特。
因為黑妖精應該沒看過埃特,所以這樣子應該就可以了。
蒂德莉特剛看到帕恩的臉的時候,真的笑到差一點都無法呼吸了。
不過蒂德莉特自己也是穿上了從民家買來的純白衣服,扮成了菲安娜王妃的樣子。長長的耳朵用頭巾包了起來,頭上的額冠也是瑪魯臨時用金屬片加工做出來的。
這樣的打扮騎在馬上雖然怎麼看都有點奇怪,可是已經沒有去弄台馬車的時間了。
兵們的話就比較簡單,只要找到一套合身的鎧甲並穿上去就行了。史列因穿上了賢者之袍打扮成宮廷魔術師,瑪魯是侍從,霍普則是負責宮廷禮儀的司祭。不過當然不是麥裡司祭,而是要扮成法利斯司祭的樣子。
「吾神麥裡跟法利斯神不同,不會計較這些小事情的。」
雖然霍普嘴裡這麼說,不過也並不是很樂意接受的。帕恩他們彼此嘲笑著大家的打扮、講到自己正在模仿國王跟騎士時也是哈哈大笑,不過這些也是到帕恩宣佈出發為止。
「再來就等俘虜把假情報漏給敵人讓他們上鉤了。」
史列因擔心地說著。
「放俘虜逃走、還偷了聖騎士的遺物,如果失敗的話可能很糟糕耶。」
蒂德莉特的表情也有點不安,到現在還沒有自信的話就糟了。
「這情報是我放出去的,一定會傳到敵人那邊的啦!」
瑪魯倒是十分的有自信。
這是史列因提出來的點子。他計畫將自己人打扮成埃特國王等人的樣子引黑妖精前來襲擊,然後再反過來打倒他們。雖然這是個很危險的計畫,可是與其讓黑妖精襲擊埃特,帕恩還是決定這麼做了。
為此他們故意讓俘虜有機會逃走,並且放出了埃特只帶著少數人來到前線的假情報,還偷了聖騎士們的遺物。
對重視正義的聖騎士們來說,這雖然是一種計謀,不過他們絕對不會接受的。何況如果連聖騎士都騙得過去的話,這個計畫的成功性可說是相當的高。
帕恩等人緩緩沿著街道朝東邊前進。
不知道黑妖精什麼時候會前來偷襲,因此連一點讓神經放鬆的時間都沒有。帕恩等人表面上裝做十分鎮靜,暗中則全神戒備,注意著週遭的任何動靜。
在第一天結束的時候,大家全身幾乎都已經癱掉了。明天下午他們就會抵達前線的營地,但如此一來計畫就泡湯了。
沒有來的話會令人困擾,來了卻又沒什麼好高興的。帕恩等人就這麼以複雜的心情進行著紮營的準備。
由於想到黑妖精能會進行夜襲,因此帕恩等人過了個不能入睡的晚上。蒂德莉特雖然也是如此,不過對擁有精靈使能力的她來說,夜視力比起一般人可說是好得太多了,因此比較不會因為風吹草動而緊張。
不過晚上也沒有夜襲。
第二天早上帕恩等人揉著睡眼爬了起來,可是卻還沒有出發的打算。如果這麼走下去的話,天還沒黑就會回到瓦利斯的營地了。
帕恩走到了也沒什麼睡的史列因身邊。
「怎麼樣?要在這裡等到中午嗎?」
「這樣太不自然了,我們現在大概也只能一直往前走了。你不覺得如果有埋伏的話,應該也會在營地附近的不是嗎?」
總覺得這番話也有點道理。因為如果埃特被暗殺的消息馬上就傳到瓦利斯軍中的話,對敵人是最為有利的。
「我們就這麼相信吧!」
帕恩決定現在就出發。由於現在這樣的打扮不能直接進入瓦利斯營地,因此快要抵達的時候就必須要放棄計畫,趕快回到放自己鎧甲的地方換回裝備。
「現在只祈禱希望不要碰上偵查中的聖騎士團就好了。」
如果被聖騎士碰上的話絕對不會輕易被放過的,現在的自己可是冒著欺騙同伴的危險,因此帕恩不禁希望黑妖精可以早一點來。
「要祈禱就交給我吧,以偉大的至高神之名!」
霍普難得開了個玩笑,但帕恩只是乾笑了兩聲,根本沒有真心笑出來的心情。
之後過了半天,帕恩等人已經來到快要看得到營地的地方了。
此時打扮成菲安娜的蒂德莉特忽然來到了帕恩身邊。她臉上露著很明顯是裝出來的微笑,小聲地對帕恩說著。
「黑妖精就在附近了……」
帕恩也以中出來的笑容回應著她。
「你看得到嗎?」
「眼前的雜草在沒有風的時候也會晃,小心一點。」
「蒂朵也是。」
帕恩等人再度恢復了原來的間隔距離,然後帕恩便說出了之前已經決定,用來通知大家黑妖精已經接近的暗號。
「馬上就是我們的營地了,感謝法利斯的守護。」
聽到帕恩所說的,打扮成聖騎士的兵們也不斷重複著暗號,並且以帕恩為中心縮小了間隔距離。沒有人能壓抑浮在臉上的那份緊張,當然帕恩也是如此……
帕恩漸漸放慢速度,並集中了全身的精神解讀周圍的動靜。雖然只有一點點,不過的確有人漸漸接近著他們。
一個、兩個、三個……
「史列因!」
帕恩大聲地下了指示。
「知道了。」
史列因像是期待很久般詠唱著上位古代語咒文,強力的「魔法解除」咒文馬上以帕恩為中心向四周散開。只要越集中精神,咒文的力量以及效果範圍都會更加的擴大。
看不見的魔法力在帕恩等人周圍像是暴風般形成漩渦,而在這股暴風消失之後,出現了大約十個左右的黑妖精。
「聖騎士們,迎擊!」
帕恩拔出劍下了命令。已經有三個黑妖精朝自己衝過來了。他們一知道魔法失效時便迅速地開始行動。
兵與黑妖精的戰鬥在一瞬間就結束了。
四個黑妖精被打倒,也有三個兵死在黑妖精的劍下。
而帕恩則是同時以三個黑妖精為對手。帕恩防住了妖魔們的第一擊,不過並不是以閃躲的方式避開的。反正他們的武器是短劍,並沒有貫穿金屬鎧甲的威力,因此他們都是瞄準露出皮膚的部位,所以只要巧妙地讓他們的攻擊打到鎧甲上面就不會受傷了。
清脆的金屬聲傳入帕恩的耳中。開始反擊的帕恩將拔出的劍朝一個黑妖精的頭一揮,瞬間這個黑妖精便噴出了鮮血倒地不起。
另外兩人馬上對帕恩進行第二波攻勢。
就在這個時候,蒂德莉特所詠唱的精靈魔法支配了周圍的空間。這是藉助風之精靈的「靜寂」咒文,一瞬間戰鬥產生的喧囂聲完全消失,完全的「靜」籠罩著帕恩等人。
這是為了避免黑妖精再度使用隱身的咒文。然而失去了人體五感之一,對帕恩等人來說也造成了一些困擾。
一個戰士總是被鍛成要將自己的五感發揮得淋漓盡致以掌握敵人。但失去了聽覺的現在,帕恩仍然以漂亮的劍技再度打倒了一個黑妖精。
然而最後一個黑妖精卻從背後抓住了他,兩人就這麼滾下了馬來。在落地的途中,黑妖精的短劍削過了他的喉嚨。帕恩只感到些許的痛楚,因此一定只是小小一道傷痕罷了。
然而,帕恩卻感到全身被凍結住般恐怖。
暗殺者的短劍不可能沒有抹毒,而且一定是只要稍微劃傷就能發揮效果的致命劇毒。
很快的帕恩感到全身開始麻痺。不過由於身體還是可以勉強行動,因此帕恩拔出了腰上的短劍,狠狠刺進還纏在他身後黑妖精的肩頭。
黑妖精的臉上露出了痛楚,嘴巴也是張得大大的。他一定發出了慘叫聲,只不過靜寂咒文仍然封住了所有的聲音。
黑妖精將帕恩撞開之後便全力逃跑,帕恩本想將短劍朝他射出去,然而他再也抵抗不了麻痺感了。短劍從他的手中無力地滑落,就這麼掉到了地面。
帕恩也就這麼捲曲著身子,開始跟體內的這股麻痺感作戰。
發現狀況不對的霍普走了過來。他本想要使用咒文的,但是蒂德莉特的咒文效力還沒有消失。
霍普也只能無奈地等待咒文失去效果。
在這段時間之中,除了從帕恩手中逃走的之外,其他的黑妖精已經通通被兵們打倒了。
這並沒有花太多時間。然而對正與體內劇毒作戰的帕恩來說,這短短的時間卻像是永遠般難受。
帕恩擠盡所有的意志力對抗死神。他的意識正逐漸薄弱,只要一失去意識,他無疑將永遠無法再度睜開眼睛。
帕恩咬緊了牙關,四肢也拚命使力試著壓抑痙攣的現象。
這是帕恩到目前為止最難打的一仗,就像是和死神進行肉搏戰似地。
死神大概無疑能獲得最後的勝利,然而帕恩仍然不屈不撓地拚命抵抗。他還不能死,還沒完成的事情還有山那麼高。他要使羅德斯島免於戰亂之苦,還要幫伍德傑克從卡拉的束縛中解放出來。
為此他還需要五年,不,還需要十年的時間。
帕恩在心中怒吼著,這是要使靈魂與肉體重新相連的咆哮。
在這一瞬間,他突然感到似乎沒那麼痛苦了。
「趕上了!」
他聽到了霍普的聲音。這位戰神司祭使用了強力的「解毒」咒文。
體內的麻痺感就像是沐浴在陽光下的白霜般逐漸融化,取而代之的是襲向帕恩全身的脫力感。
他微微張開眼睛,霍普對他微微點了點頭。
(可以好好休息了)帕恩總算放鬆了全身。
在下一瞬間,帕恩便進入了夢鄉,發出了規律的呼吸聲。
「帕恩他還好嗎?」
蒂德莉特臉色蒼白地問著霍普。霍普對著這張緊張的臉微微一笑,用力將手放在她纖細的肩上。
「戰神保護了這位勇者,也因此勇者又獲得了一次光輝的勝利。」
「換句話說就是沒問題了!」
瑪魯就像是在翻譯霍普所說的般對蒂德莉特小聲說著。
蒂德莉特高興得將瑪魯的頭抱在自己的胸前,她的眼中也微微閃爍著淚光。
(真是賺到了)被蒂德莉特抱住的瑪魯心中如此想著。
(不過妖精族的女孩身材不夠好,所以被抱住也沒有那麼高興就是了)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6:50
駐留在亞當的馬莫軍已經全部集結在西側門附近了。
雖然上一次戰鬥的被害程度很大,但是如今部隊已經重新編組,指揮系統也已經完全恢復了。不過赤肌鬼或狗頭鬼當然還是在這個範圍之外,因為它們只要一看到沒有佩戴馬莫紋章的人就會瘋狂攻擊。
吉亞德不斷地等待,等待敵人來到亞當,以及等待另一個重要的消息。
這個重要消息在中午的時候傳回來了。
「報告將軍,黑妖精暗殺部隊回來了!」
一名騎士騎著馬前來報告。
「回來了嗎!」
吉亞德命令騎士帶他去見黑妖精。
回來的黑妖精只有一個,而且肩膀還受了傷。
「難道!你們失敗了嗎?」
黑妖精以憎恨的眼神瞪著吉亞德。
「看來聽你的話果然是錯的……」黑妖精露出了痛苦的表情逼問著吉亞德。
「埃特國王是個膽小鬼?是個只會禱告的無能小子?你還真敢說這種話。那個人跟他的親衛騎士都是超級恐怖的對手,不只能看穿我們的隱身咒文,除了我之外的同伴也都被打倒了!」
吉亞德的臉上露出了失望的表情,但瞪著黑妖精的眼神仍是十分輕蔑。
「你那是什麼眼神?」黑妖精滿懷憤怒地瞪了回去。
「放心好了,我的毒劍劃傷了埃特的喉嚨,他現在肯定已經斷氣了,絕對沒有方法救得了他的。我的工作已經結束,再來就都是你的責任了。如果這樣子你都還會輸給瓦利斯的話,我下一個獵物一定會是你的。」
之後黑妖精忍耐不了痛楚,壓著自己的傷口呻吟著。
「是嗎!」吉亞德像是換了張臉般笑容滿面。
「雖然你的同伴很可憐,不過你們做得不錯。失去國王的瓦利斯軍就由我來解決吧。你去給司祭幫你治療,暗黑神司祭的治療能力,比起大地母神可是毫不遜色的。」
黑妖精在地上吐了口口水當作回答。
吉亞德點一瞬間變得通紅,但馬上又恢復了笑容。
「通知全軍,現在馬上出發討伐瓦利斯軍!敵人的國王已經死了,現在他們只是群烏合之眾罷了!」
聽到埃特國王被黑妖精所殺的消息,馬莫軍的士氣一舉提高了許多。
這個消息也傳到了在西側門跟古洛達討論的亞修拉姆耳中。
亞修拉姆與古洛達驚訝地彼此相視。
「你覺得這是真的嗎?」
「這個嘛」古洛達歪了歪頭。
「可能性大概一半一半吧。」
「的確如此。」亞修拉姆也同意他的看法。
「不管這個。居民反亂的這方面如何?」
「只要馬莫軍一離開,一定就會馬上開始暴動的。因此只要一解決掉瓦利斯軍,我們還是馬上回到這兒比較好。」
「知道了。」亞修拉姆做了承諾,並且勸古洛達現在先離開亞當,因為待在爆發暴動的亞當實在太危險了。
「很感謝您的關心。雖然打倒瓦利斯是很值得紀念的一件事,可是我不想跟吉亞德那種人的名字並列在歷史中。」
「或許吧。」
亞修拉姆似乎毫不在意這種事情。
古洛達歎了一口氣。他跟當年的亞修拉姆比起來還是差太多了。
之後馬莫軍便出發了。目標是瓦利斯軍駐紮的西方平原。
在這時,瓦利斯的營地響起了一陣陣歡呼聲。
因為國王埃特以及神聖騎士團的主力部隊抵達了。
埃特馬不停蹄地召開了軍事會議。首先他確認了上一場戰鬥的損害,聽到先發部隊將軍的死,使埃特難過了好一陣子。雖然黑妖精的存在是一個很大的威脅,但是由於人數並不多,因此埃特認為出現一些犧牲者也是在所難免的。
「這是以正義之名發動的戰爭,至高神一定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埃特以此作為總結解散了會議。
此時侍從走了過來,告訴埃特魔術師史列因希望見他一面。
埃特答應之後走出帳篷,史列因已經在外面等他了。
「什麼事情?」
埃特命令史列因走近一點。
史列因敬了個禮之後向前一步。
「在下希望在這次的戰鬥中,每一位聖騎士都能佩戴喪章作戰……」
史列因小聲對埃特如此建言。
聽到了這意想不到的建議,埃特不禁以眼神打量著史列因。
「……為什麼你會這麼說呢?」
「聽說上一場戰爭中有位將軍為國捐軀,那麼這場戰鬥便是悼念他而戰的,所以我們應該佩戴喪章,為這位死去的將軍祈福……」
史列因就這麼低著頭說著。
埃特沈默了一陣子,並且注視著史列因金色的短髮。他真的很想知道,這顆腦袋中到底在打什麼算盤。
「史列因……」
埃特歎了口氣。為了怕被別人聽見,他對史列因小聲說著。
「你什麼時候變成這種計謀家了?你做了什麼必須要懺悔的事情是吧?」
「是做了些有點野蠻的事情。不過將眼光放遠的話,我相信這並沒有違反正義的原則。」
「我知道了。我相信你。」
埃特接受了史列因的建議,約定開戰當天全軍將佩戴喪章作戰。
「多謝陛下。」
史列因恭敬地行了個禮,離開了埃特的身邊。
「希望你能考慮擔任宮廷魔術師。」
埃特微微歎了口氣,對正要轉身離開的史列因如此說著。
史列因停下了腳步,回過身來對埃特點了點頭。
「嗯,我是有這個打算。可以的話我是想幫帕恩的忙,不過必要的話我打算留在卡修國王的身邊。」
「是嗎。」埃特又歎了口氣。
「如果你成為了卡修國王的宮廷魔術師,弗雷姆就會成為更為恐怖的存在了。」
「……這個嘛,我可不一定有這麼大的力量喔。何況就算是要變成恐怖的存在,也只會針對馬莫而已。」
「我會這麼期待著的。」
史列因再度行了個禮之後便離開了。
埃特也吩咐站在旁邊待命的侍從,對全軍發佈出擊命令。
之後人數驟增至兩千多人的瓦利斯軍便朝著亞當開始進擊。
瓦利斯與馬莫兩軍在亞當西方步行半天距離的地方遭遇,然而由於天色漸暗,因此兩軍各自取了適當距離開始紮營。
營地周圍被火把照得宛如白晝,很明顯的決戰將在明天日出時進行。
果然,第二天天色還沒亮時戰火便點燃了。
戰鬥是由馬莫騎士團的突擊開始的。
「真難得馬莫竟然會從正面進攻。」
看到對手如此舉動的帕恩顯得有一點不敢相信,並且很認真的在想馬莫是否設下了什麼陷阱。可是帕恩並想不到,這種攻勢的背後能夠隱藏什麼計策。
因為敵人真的只是要正面攻擊而已。
「對方很明顯的小看我們了,這或許是喪章的效果。」
「你說這個?」帕恩以下巴指了指別在鎧甲右肩的一小塊黑布。
史列因點了點頭。
「看來敵人不知道我們只是誘餌,真的相信埃特已經被黑妖精給暗殺掉了。以後這種方法應該要常用才對。」
「這倒也是。」帕恩高興地拍了一下。
「黑妖精被打倒,而且敵人也疏於防備,這場仗幾乎已經勝券在握了!」
「但仍不可以粗心大意。驕縱自大的心將是勇者最大的敵人。」
聽到霍普的忠告,帕恩老實地點了點頭。
「正是如此。我們也繃起精神好好給他打上一場吧,目標是敵方將軍的首級!」
兵同伴們也發出了有力的聲音應和著。
之後帕恩率領的兵隊便朝主戰場長驅直入。
身體可以隨心所欲的行動。多虧前兩天有好好的休養,中毒之後的後遺症已經完全消失了。
這時在主戰場那邊,兩軍的騎士團已經開始交戰了。他們彼此手持著騎士槍,在與敵人交會時進行突刺。
由於加上了馬匹衝刺時造成的恐怖突進力,刺中敵方騎士的長槍連堅硬的金屬甲冑都能像羊皮紙般輕易貫穿。光是最初這一波攻勢,兩軍便出現了數十個犧牲者,就這麼曝在草原上。
這樣的作戰顯然是慣於騎馬作戰的瓦利斯騎士壓倒性有利。死者中馬莫的騎士佔了絕大多數。
騎兵隊旁邊的步兵也逐漸拉近了彼此間的距離。兩軍都以長槍部隊為前鋒緩緩前進,弓兵則是隨時停下腳步發射弓箭。
因此兩軍也開始出現了被弓箭射倒的士兵。
瓦利斯軍的士氣遠遠凌駕於馬莫,這是由於埃特對這些身兼法利斯信徒的士兵們使用了「聖戰」的咒文。這個咒文對法利斯的信徒來說跟「戰之歌」有相同的效果,能使內心充滿勇氣,即使身處死亡與恐怖之中也能毫不畏懼地繼續戰鬥。
戰鬥開始之後沒多久,瓦利斯軍便很明顯地處於優勢,瓦利斯的騎兵跟步兵都佔了上風。敵軍中也開始出現了逃走的士兵,然而瓦利斯軍毫不留情地追擊這些逃跑的敵人,一個個地將他們打倒。
「這是怎麼一回事?!」
驚訝以及憤怒的情緒,使得吉亞德的臉染上了跟他身上鎧甲相同的顏色。
「為什麼敵人有這番氣勢!」
(我哪知道)亞修拉姆如此想著。自己沒事引誘敵人使用他們最得意的戰法,所以才導致一開始就兵敗如山倒,現在應該要進行補救的行動才對。
「騎士隊似乎被突破了。亞修拉姆,你趕快去幫忙防守!」
亞修拉姆微微瞄了一下吉亞德近乎瘋狂的臉。
「……好吧。」
亞修拉姆對自己身邊十個左右的騎士下了號令,然後駕著自己所騎的青馬,前去支援陷入苦戰的暗黑騎士團。不過他並不認為自己有能力可以扭轉現在的局勢。
要扭轉戰局唯有打倒敵方的領導者。可是失去國王的瓦利斯應該已經沒有領導者了,因此現在根本就沒有任何因應之道。
在前往支援的途中,他看到有數十騎敵兵朝著吉亞德所在的部隊前進。
「看來他們要前往將軍那邊。」其中一個騎士詢問亞修拉姆。
「要阻止嗎?」
亞修拉姆當然打算無視於這些人。那群人應該是兵隊,看他們的武器跟鎧甲都不一致就知道了。如果馬莫的正規騎士輸給兵,這可真的是一大笑柄。何況就算吉亞德有了什麼萬一,跟亞修拉姆也是毫不相關的事情。
在亞修拉姆決定不管敵方兵隊,準備將注意力重新放回主戰場時,他忽然注意到了一個人。
那個像是兵隊隊長,走在最前面的人。
「不會……吧?」
亞修拉姆不自覺勒馬停下腳步。他的嘴唇因驚訝而微微張開,嘴角也浮現了些許微笑。
「我改變主意了。我們去對付那個兵隊!」
亞修拉姆的語氣聽來十分高興,隨行的騎士們則是一頭霧水。
然而亞修拉姆已經不顧一切地開始追擊那個兵隊,因此也只能先跟了上去。
亞修拉姆邊策馬前進一邊拔出了劍。他的臉上仍然留著微笑,那微笑宛如冰一般冷酷。
亞修拉姆的雙眼瞇得像是刃一般細,黑色的瞳孔散發著殘酷的喜悅,視線直直落在一個人的身上。
記得那個人的名字,叫做帕恩。
「帕恩,大約有十個敵方的騎士往我們這兒過來了。」
有人如此對帕恩說著。
帕恩回過頭來確認情形。大約有十個騎士正追趕著自己。
怎麼辦?
帕恩迷惑了一陣子。如果繼續前進的話,應該可以乘勢攻進敵方的指揮部隊。然而在有敵人追擊的現在極有可能會被前後夾攻,這可不是好玩的事情。
反正追過來的敵人很少,因此帕恩決定先殲滅掉那群騎士,再重新對敵方主力部隊展開攻勢。
「掉過頭來,我們先打倒那一小隊!」
帕恩下達了命令,同伴也一個個傳回了收到的訊號。
帕恩等人改變了方向緩緩前進。
敵人也放慢了速度逐漸接近過來。
對方是馬莫的正規騎士團,太大意的話將會成為致命傷。
帕恩正準備一個個觀察敵方的騎士,以便決定自己的對手。
然而他看到第一個人時便決定了。
「這怎麼可能?!」
帕恩激烈地搖頭並大叫著。然而即使如此也無法否定眼前的事實。
那個騎士的背上並沒有那把魔劍,然而帕恩永遠忘不了那張像是冰之雕像般冰冷的臉。
「黑騎士亞修拉姆,你怎麼可能還活著!」
聽到帕恩的叫喊,霍普馬上就衝到了前面。
「會是我眼花看錯了嗎?」
帕恩如此問著霍普。
「……雖然我希望如此,但那位騎士無疑是亞修拉姆。」
霍普的聲音有些顫抖。
「千萬不要對帶頭的那個人出手!」
帕恩如此警告著同伴。
亞修拉姆緩緩來到了帕恩的面前。
「好久不見了,帕恩。從火龍山之後就沒見面了。」
「亞修拉姆……為什麼你還活著?你不是已經死在火龍山了嗎?」
「很抱歉,我就是還活在你的面前,還不知羞恥的活在這個世界上。不過能夠像現在這樣這麼快樂的跟你偶然相見,想想活著也是不錯的不是嗎?」
這對帕恩來說一點都不快樂。他的全身都冒出了冷汗。
「來,我們來過個幾招吧。這次可不會跟上次一樣了。」
亞修拉姆一眨眼之間便拔出了背後的大劍並跳下馬來,而帕恩也下了馬,緊握著自己的劍與盾牌。
行一個禮之後兩人便一口氣拉近了距離。
帕恩先發制人地揮出了劍。他並不是真的要攻擊,而是為了要牽制住對手,藉此找尋破綻進行攻勢。
然而亞修拉姆卻在像是快要露出破綻的時候,突然身子一閃迴避了攻擊,並且揮出了極為強力的一劍。
帕恩以盾牌擋了下來。
帕恩的盾牌發出了卡的一聲,並散發出耀眼的魔法光芒。它漂亮地吸收了對手這一劍的力道。
帕恩試著以盾將對方的劍壓回去。他用盡全身的力量,牙齒幾乎要咬碎了,鐵靴也深深陷進了柔軟的地表。
「跟那時候比起來,你又進步不少了。」
明明是力與力的對抗,亞修拉姆卻面色不改地如此說著。
雖然是衝擊性的事實,但是現在心一亂的話就萬事皆休了。
帕恩學蒂德莉特朝下盤使出迴旋踢。這似乎出乎亞修拉姆的意料之外,他向後退了一步躲過了這一腳。
帕恩馬上乘勢攻擊,但卻輕易地被對手用劍擋了下來,而且即使用力去壓也是動也不動。要比力氣的話,對方實在勝過自己太多了。
「不過只有這種程度的話,還是不可能勝得過我的!」
亞修拉姆露出了像是確信自己將會勝利的表情,並且發動了像是暴風般的攻勢。他手中的大劍以無法想像的恐怖速度揮了過來,帕恩本想要以盾牌擋下攻擊,但一定會輕易被彈開的。因此他慢慢地向後退,等待著反擊的機會。
帕恩與亞修拉姆。這兩位勇者對決的激烈戰況使得其他人都停止了戰鬥。他們呆呆地張著嘴,眼睛一直盯著帕恩及亞修拉姆的動作。
亞修拉姆其實也沒有像他的表情一樣泰然自若。他細心地注意對手,確實地擋下或卸下對手的攻擊。在這場戰鬥中,先大意的人將會喪命。
先犯下小錯誤的也是。亞修拉姆如此對自己說著。
亞修拉姆漸漸逼近帕恩。雖然帕恩不斷後退想找尋反擊的機會,但對方卻沒有任何破綻。
帕恩的心中開始出現了焦慮感。雖然帕恩拚命想要壓抑住這種感覺,但是一意識到這種焦慮感之後,焦慮只會越來越膨脹而已。
就在這時,亞修拉姆揮劍的軌跡突然有點不同。帕恩知道這是假動作,是要引誘自己攻擊的假動作。
然而帕恩卻故意被這一劍引誘向前。如果以敵人預料中還大的力量及速度發動攻擊的話,敵人將會掉入自己所設下的陷阱之中。
帕恩將劍向前平舉並全力向前突刺,他自己告訴自己,已經再也沒有第二擊了。
亞修拉姆就是在等帕恩的突刺。他的大劍瞄準對方的首級揮了過去。
然而雖然只有一瞬間,帕恩的突刺卻確實比自己的劍快了一點。再這麼下去將會同歸於盡。不,自己將會受到致命傷,但帕恩卻肯定不會。
經過了瞬間的判斷,亞修拉姆丟下大劍並偏過了身子。
帕恩的劍擦過了亞修拉姆的額頭,而帕恩就這麼撞了過來。
兩件鎧甲承受了強力的衝擊而發出了尖銳的金屬碰撞聲,亞修拉姆與帕恩也撞在一起滾到地上。帕恩在落地的途中也丟下了劍,並試著拔出別在腰上的短劍。
但兩人的不同之處,在於帕恩無法卸下左手上的盾牌。
因此亞修拉姆早一刻拔出了自己的短劍,將劍抵在帕恩的脖子,並輕輕地畫了一道傷口。
帕恩撞開亞修拉姆滾了開來,並且在距離好幾步的地方站了起來。
在帕恩站起來的同時,亞修拉姆也站起來了。
「到此為止吧。」亞修拉姆就像是宣佈休戰似地收起了短劍。
這點帕恩也知道。因為戰鬥已經結束了。
他輸了。亞修拉姆可以用短劍劃開自己的喉嚨,一定可以的。只是亞修拉姆並沒有這麼做,因此現在的自己仍然還活著。
「為什麼……」這令眼前一黑的羞辱感使得帕恩的身體不斷顫抖。
「這是禮貌。」亞修拉姆如此回答。
只要還活著就不是敗者,只要下一場戰鬥贏回來就好了。帕恩讓他自己實際體驗到了這一點。雖然是千鈞一髮,不過已經向帕恩扳回一城了,亞修拉姆在心中發誓,下一個對象將是兵王卡修。
之後亞修拉姆撿起丟在地上的大劍,朝自己的座騎走去。
帕恩也咬著牙走了回去。
「看來這場戰鬥已經分出勝負了,可惜我們輸了,不過下次可就不會了。」
之後亞修拉姆命令一旁茫然的同伴們收兵撤退。
「太了不起了。」一個騎士如此對亞修拉姆說著。
「要回到亞當捲土重來嗎?」
「不,不能回亞當。還想活下去的話就必須撤退到國境堡壘。要如何做判斷就由你們自己決定吧……」
亞修拉姆調過馬頭開始朝東方前進。
「黑衣之將軍,請讓我們跟隨你!」
其中一位騎士如此說著並跟在亞修拉姆的身後。
「我還想把這個消息轉告給準備逃走的人知道。看他們要選擇吉亞德死在亞當,還是要選擇亞修拉姆大人活下來,這個答案應該是很明顯的。」
「……隨便你們。」
亞修拉姆如此對這個騎士說著。
走了一段距離之後,有一個人騎著馬從亞當的方向衝了過來。看到那隨風擺動的黑色長袍,幾乎可以肯定這個人是古洛達。
果然,騎在馬上的正是古洛達。
「亞修拉姆大人,果然已經發生暴動了,現在亞當已經落入居民的手中了!」
「果然。」亞修拉姆只說了兩個字。
古洛達驚訝地注視著亞修拉姆的臉,並且在仔細觀察之後露出了滿足的微笑。
「……雖說是敗軍之將,不過您的心情倒是蠻好的嘛。」
亞修拉姆並沒有答話,只是露出了冰冷的微笑指著東方的天空。
這場戰鬥分出勝負的速度快得令人無法想像。瓦利斯可說是大獲全勝。
馬莫軍開始如雪崩般撤退。吉亞德命令他們回到亞當準備捲土重來。
然而除了這個撤退命令之外,還有另一個命令出現在馬莫軍之中。大家都說發佈這個命令的是黑衣之將軍。
過了一會兒馬莫軍撤退的路線便更改了。他們繞過了亞當,直接向東邊通往卡諾的街道前進。
吉亞德根本不知道這件事情,就這麼回到了亞當的西側大門。
並且對應該站在門後的衛兵發出命令。
「把門打開!」
等了一會兒,並沒有任何人回應。
「你們耳聾了嗎?把門打開!我是吉亞德,是這裡的領主,再拖拖拉拉的話就把你們全部抓去砍了!」
聲音大得無法想像。由於瓦利斯軍已經漸漸逼近了,因此會焦躁也是難免的。
還是沒有人回應。取而代之的是街道外牆上面出現了一個人,然後變成兩個、三個……
「你們想幹什麼!」吉亞德大聲罵著。
他們都是亞當的居民。
他們的手上都拿著石頭,並且一起把石頭朝吉亞德丟了過去。他們不斷怒罵著,並且高聲宣佈自己已經奪回了亞當。
「我們取回瓦利斯之守護了!」
吉亞德抱著頭躲在門的下面。一下子發生了好多他不敢相信的事情,戰爭敗北、亞當也被奪走,看來現在他只能先回到國境的堡壘躲一躲了。
然而正要逃跑的吉亞德一回頭,就知道已經來不及了。因為瓦利斯軍已經追過來了。
帶頭的是身穿精緻鎖鏈甲,頭上帶著簡式王冠的黑髮男子。
「你就是馬莫軍的將軍嗎?」
這個人如此問著。吉亞德的臉因悔恨而扭曲,並回答了他的問題。
「……是嗎。我是瓦利斯的國王埃特。」
這句話令吉亞德感到愕然。憤怒與驚訝在心底如同火山般不斷噴了出來。
埃特國王不是已經死了嗎?難道那個黑妖精說謊嗎?可是瓦利斯軍所有人都別上了喪章啊?
還有,為什麼馬莫軍都沒有逃回亞當?
無論是敵人或是自己人似乎都在跟自己作對,看來馬莫軍中一定有人背叛了。
「……要贖金的話我會準備的。」
吉亞德對這個自稱是國王的人進行交涉。
「我的財產其實也不少,我就拿一半出來當贖金吧!」
「我拒絕。」埃特很乾脆地回答。
「我們瓦利斯王國的人民不是為了金錢而戰的。」
「那麼國王,你跟我來場決戰吧。如果你是個武人的話,這也算是對敵方將軍的一種禮儀吧?」
吉亞德這番話使得瓦利斯軍的騎士之間出現了騷動,他們很期待埃特將會怎麼答覆。
「很抱歉我並不是個武人。如果是先王法恩陛下的話,大概會拿起劍讓你心服口服的,可是我是個侍奉法利斯神的神官……」
之後埃特轉過身來面對瓦利斯全軍,就像是要對他們宣佈般繼續說著。
「各位聽著!我並不是要以劍的力量來統治瓦利斯,我治國的力量是法利斯神的公法與正義之心。瓦利斯將會這麼改變,如果在場有人有異議的話請馬上離開!」
埃特就像是站在神像面前對信徒們述說法利斯的教誨似地,緩慢但卻充滿魄力地如此宣言。
過了好一陣子,也沒有任何人離開。
在這時城門打了開來,亞當的居民從門後湧了出來。
他們不斷高呼著埃特的名字,並且抬頭看著天空,感謝法利斯的恩惠再度降臨亞當。
「你這個膽小鬼!」
吉亞德不斷罵著埃特,但騎在馬上的埃特只是冷冷地看著他。
最後吉亞德終於放棄,無力地跪到了地上。
「那就把我給俘虜起來……」
「不,我打算將你交給亞當的居民制裁。如果你實施的是不違背法利斯教義的德政的話,你一定會被饒恕而得救的,但如果不是的話,那你就到地獄去好好後悔吧。只要你衷心悔改的話,總有一天你會重新被召回天國去的。」
吉亞德發出了慘叫聲。亞當的居民發出了憤怒的吼聲殺向吉亞德,吉亞德就這麼消失在燃燒著憤怒的人群之中。
埃特再度面對全軍,高聲地發表勝利的宣言。
全軍也隨著這個勝利宣言發出了歡呼聲。
亞當解放了。多年的願望終於達成了。瓦利斯將馬莫趕出了他們的領土。
在歡聲雷動的瓦利斯軍中,只有帕恩一個人愁眉苦臉。
騎在馬上的他不知握緊又放鬆了繩幾次,有時也將手放在喉頭,或是凝視著自己的雙手。
「你臉色不太好耶。」
蒂德莉特擔心地看著帕恩。
帕恩只是搖搖頭回答沒什麼事。
然而他的心中滿是悔恨與屈辱,根本無法去思考其他的事情。
「……下次我不會輸的。」
帕恩以就像是要吐出血般的心情小聲說著,右手也握拳狠狠敲了一下左手掌。由於聲音出乎意料的大,周圍好多人都嚇了一跳看著帕恩。
「下次不會輸……?」蒂德莉特聽到帕恩所說的,不禁有點訝異地問著他。
「我們不是贏了嗎?帕恩,你有點怪怪的喔?」
帕恩根本沒有聽到蒂德莉特所說的,到現在他的眼前都還烙印著黑騎士亞修拉姆那冰冷的微笑。
「下次我不會輸的……」
帕恩再度如此小聲說著。
在勝利的歡呼聲籠罩之下,只有帕恩一個人感到失敗的挫折感。
一直如此、一直……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7:48
標題:
第三章 卡諾國王回歸
秋天的陽光溫柔地從頭上了下來。
今天可說是個清爽的日子。然而全身卻灼熱得像是被夏日的陽所籠罩,汗水也像是瀑布般流了下來。
卡松拭去了額上的汗水再度握緊了鐵鍬,然後朝著地面用力揮下去,手中也傳回了鐵片陷入土中的觸感。
他再度舉起鐵鍬,然後又朝著地面揮下去。這樣的工作他從一大早就開始了。如今總算是挖鬆了大約半塊田地。
他不經意地抬頭一看,以青空與白雲為背景,那扎魯山脈正在遠方默默地注視著卡松等人。
除了他以外還有幾個人正與他從事相同的工作。不過他們的動作比較緩慢,卡松揮兩次鐵鍬時他們只揮了一次。
「腰再多用點力,好好的幹活!不挖深一點的話,作物就不能好好生根了!」
卡松如此指責著眾人,手中的鐵鍬也沒有停止動作。
今年的卡諾夏天氣候比較冷,加上雨量比以前多,因此此處那魯加村農作物的收穫成果並不是很好,而且數量也不多。再這麼下去的話,或許連要渡過這個冬天都有點困難。
因此他們提前收成,並且為了渡過冬天而重新翻土,準備種植一些比較抗寒的青菜及穀物。雖然收成之後還要工作實在是苦了些,不過為了活下去,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
這幾年幾乎所有的農田都無法休耕,因此必須從山上搬運肥沃的土壤回來。在冬天來臨之前,要做的事情可說是多得比山還要高。
可是有這種危機感的似乎只有他一個人。其他人的動作一點活力都沒有。
「認真幹活啊!不然哪種得出好作物!」
卡松再度斥責著大家。
其中一個人以空虛的眼神看著卡松。
「……就算種出了好作物,還不是會全部被收走?」
這個人小聲地說著。
卡松就像是喉頭哽住一時說不出話來。重新回到工作崗位的這些人的背影,就像是在無言地責備著自己似地。
其實正如這個人所說的。即使種出再好的作物,即使收穫量再怎麼大,也幾乎會被馬莫以徵稅的名義搜刮一空。
這可說是被他國支配之下的宿命,也因此他們當然不會認真工作了。
「即使如此還是要做啊,各位加點油吧!」
卡松將這股絕望感壓抑到內心深處,並不斷鼓勵著大家。
有幾個人無力地點點頭,其他人則是毫無反應。卡松即使感到自己有點無力,但仍然繼續翻土的工作。
在這時,他聽見遠方有人在叫他的名字。
抬頭一看,一個小孩站在小徑上大聲叫他。
卡松問他有什麼事情,他說領主有事情找他。
「在這麼忙的時候……」
卡松小聲嘖了幾聲,但是卻不能無視於這個命令。
他指示這些人繼續工作之後,便回到了自己位於農田附近的家中。
一回到屋內,他先將自己全身的汗水擦拭乾淨,換了一套新的內衣,然後再穿了一件棉製衣服。
之後他走進寢室,拿起了放在一旁的鎧甲。
雖然最近沒什麼機會穿,不過保養工作他可是一點都沒有疏忽。
這件以厚實板金製作的金屬鎧甲散發著像是新製品的美麗光澤,鎧甲胸前還刻了卡諾王國以小麥與劍為造型的紋章。雖然這個王國現在已經不存在了,然而卡松卻從來都沒想過要削去這個紋章。
這是對馬莫的一種小小抵抗。
現在的他以從事卡諾國王所吩咐的使命而自豪。他的使命便是維持這個小村子的治安,並保護村民的安全。只要這個命令一天不取消,他即使遭遇了再多的恥辱也要堅強地活下去。
卡松穿上鎧甲,並將劍佩戴在腰間。在馬莫佔領初期是完全不允許有人裝備武器或鎧甲的,不過在佔領五年後的現在,馬莫的統治也稍微寬鬆了些,會考慮到個別情況而允許攜帶武器或防具。
卡松穿上了綠林騎士團的正式裝備,來到了領主居住的地方。
那而可以看見村莊廣場,是村莊最大的一棟住宅,也是當年卡松所居住的地方,不過現在是從馬莫派遣過來的領主所居住的。
他走進大門敲了敲玄關的門。一個老侍從打開了門讓卡鬆通行。
「領主大人在自己的房間等著。」
卡松默默地點點頭,朝領主的房間走去。
他來到了房門前面,就像是要整理心情般深深吸了口氣之後敲了敲門。
「你來晚了。進來。」
屋內傳出了聲音。
卡松說了聲打擾了便走進房間。
房間正面牆壁的大型玻璃窗是打開著的,白色的窗隨著秋天的風輕輕搖曳著。窗戶旁邊放著一張桌子,是以古木所製的典雅圓桌,而領主便站在桌子的旁邊。
領主沒有穿鎧甲,只著了一件貼身的白色上衣及茶色的長褲,也因此可以清楚地看見身體的輪廓。她的身體腰部部份描繪出了平滑的曲線,胸部也呈現美麗的突起。
領主是位女性,大約二十歲左右,比卡松還小了幾歲。
雖然不像宮廷婦人般豐滿而美麗,但她纖細的肢體卻散發出另一股健康的魅力。看到那美麗得令人歎息的長髮,一定有很多人惋惜她只是隨意將它綁在後面。她的額上戴著小小的裝飾品,幾根頭髮垂到了她的前額。
她綁著腰帶,並掛著一把雙手用的曲刀。
她的名字是夏娜,三年前從馬莫來到這兒擔任領主。雖然是女性,但卻是馬莫暗黑騎士團的正規騎士。
女領主看到卡松如此正式的打扮,嘴角不禁浮出了些許微笑。
「我還以為是為了什麼拖這麼久呢。你還是跟以前一樣沒變,卡諾王家明明已經滅亡這麼久了……」
卡松沒有回答什麼。
因為他不認為卡諾王家已經滅亡了。而且只要人民的心中仍然有卡諾這個國家,即使王家滅亡了,也不表示卡諾這個國家已經滅亡。
建立王國的或許是國王或是貴族,然而支持、保護國家的,卻是國內千千萬萬的人民。
這個道理是他來到這兒擔任領主的時候所領悟到的。
但是貴族以及騎士們當然也是深愛著這個國家。除了現在流落到瓦利斯或亞拉尼亞,等待卡諾重新振興的邊境領主們之外,仍然也有人至今都藏身在卡諾境內等待著革命的機會。只不過除此之外也有些見風轉舵,成為暴政者傀儡的背叛者。
如果有機會的話,卡松真希望衝出去把這些叛國者給劈成兩半。然而目前自己被賦予的任務是要保護這個村莊裡的居民,只要這個任務沒解除,他就不會進行其他的行動。
想到這裡卡松不禁嘲笑著自己,將來到底有誰能夠為他解除這個任務?
要說最後一絲希望的話,大概就是期待十幾年前離家出走的第三王子雷歐納能夠回來了。然而大家都說雷歐納王子不是已經遭遇了不幸,就是已經渡海到了大陸,幾乎沒有還留在羅德斯島上的可能性。
本來也有人說弗雷姆國王卡修就是雷歐納本人,但是卡諾人根本不相信這個傳聞,以使者身份前往弗雷姆的人,也表示他們看到的是跟王子完全不同類型的人。
卡松以前是所屬於親衛隊的騎士,負責保護雷歐納王子的安全。從當年他的年紀來看這可是一件特例,這是因為親衛騎士隊長威瑪.拉卡薩伯爵非常欣賞他的劍技。然而對雷歐納王子來說,護衛似乎是一件非常多餘的事情。
因為他比任何人都來得強,甚至於已經凌駕於他的師父威瑪.拉卡薩伯爵之上。這對從建國之王艾佐爾一世以來從未出現過勇者的卡諾王家來說,雷歐納王子幾乎被視為是一個異端。
在定期舉辦的騎士競賽及劍術比賽中,雷歐納王子也是優勝寶座的常客。
當年雷歐納王子之所以決定離開王國,一定也是因為擔心自己在王城裡的名聲過於響亮。如果第三王子的名聲凌駕於皇太子之上的話,一定會為將來埋下禍根。
聰明的雷歐納王子知道自己很可能為卡諾王國帶來災害,所以才離開了自己的祖國。
卡松對他只是第三王子的身份感到十分惋惜,同時也為他沒有帶自己一起走感到有點難過。
因此卡松才拒絕擔任皇太子的護衛,就像是要逃離王城般來到這個邊境村莊擔任領主。
至今也已經十年了。
「你在想什麼?」
女領主有點疑惑地問著。卡松搖搖頭將這股思緒拋到腦後,就像是害怕別人讀出自己的心思。
「沒什麼。請問這一次叫我來有什麼事情?」
女領主聽到這話時表情不禁一暗,之後便像是要重振威嚴般挺起胸膛走到了卡松的身邊。
「因為本村稅收比起其他地方要少得許多,因此上面命令今年起稅收增為兩倍。」
「混蛋!」
卡松忘記了自己的立場大聲罵著。
女領主只是皺了皺眉頭,並沒有責怪他的意思。
「這是命令。」
她只是這麼重複說著。
「現在我們就幾乎把所有的作物都繳上去了,怎麼可能再加倍給!」
「這我知道。」
女領主以緩和的語氣試著使激動的卡松鎮靜下來。
「現在的稅收對村人來說就是很大的負擔了對吧?其實其他的領主們為了讓評議會能夠注意他們或是為了中飽私囊,都更殘忍的壓搾自己的人民。」
「既然你知道的話,為什麼不去跟評議會說?」
「說了啊。可是評議會卻無動於衷,還說要剝奪我的領主地位。要取代我的領主好像已經被評議會派過來了,最近應該就會來到這裡了……」
聽到這番話的卡松表情稍微緩和了點。
看到了他表情的變化,女領主也稍微鬆了口氣。
「不過這道命令有個可以轉回的餘地。」
「轉回?」
「沒錯。最近這附近似乎有一群只襲擊馬莫商人及士兵的山賊團,他們自稱是卡諾自由軍,只要能夠成功討伐他們,就可以取消我的罷免令及稅收加倍的命令了。」
之後女領主便問了卡松一句怎麼辦。
「你是指要我幫你嗎?」
女領主點了點頭。
卡松也聽過有山賊自稱是卡諾自由軍的傳聞。他們總是襲擊並殺害馬莫的士兵,並且搶奪他們所攜帶的物資財產。
這對馬莫來說可是個眼中釘般的存在,同時也令卡松跟村人感到困擾。
因為他們所奪去的物資,到最後還是會從卡諾人民的身上要回來。
「新領主是什麼樣的人?」
「是之大司祭休迪魯的手下,大概也是黑暗司祭吧,侍奉偉大暗黑神法拉利斯的司祭大人。」
卡松的臉色逐漸蒼白。這是最糟的狀況,法律與道德對這種暗黑神的信徒根本就不通用,他們只會忠實於自己的慾望。
光是想到這種人來擔任領主會有什麼下場都覺得恐怖。
「看來沒有選擇的餘地了……」
卡松決定幫女領主一起討伐山賊。雖然內心並不大想做,但是他無論如何都要避免暗黑神司祭來到這個村莊。
「你是為了村莊才願意幫我的嗎……」
夏娜歎了一口氣坐在椅子上,她那略帶寂寞的雙眼則注視著卡松。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我是卡諾的騎士,必須要遵守國王的命令……」
「我也是馬莫的騎士!」女領主大聲說著要打斷卡松的話。
「可是我也是個女人啊……」
女領主夏娜如此說著,並凝視著卡松的雙眼。
一眨眼她已經撲到了卡松的胸前,卡松則穩穩地接住了她。
夏娜的臉頰貼在金屬所製的胸鎧上。她的臉上交錯著安心與苦惱的表情。
「夏娜……」
卡松有點難過的小聲說著,將雙手搭在她的肩上。雖然她在女性中算是比較強壯的,但兩肩看來仍是那麼的弱不禁風。一瞬間卡松的心底湧出了激烈的感情漩渦,幾乎到了無法壓抑的程度。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他愛上了這個馬莫的女騎士。
三年前她以領主身份來到這兒的時候,他們之間只是支配者與被支配者的關係。可是年輕的她一直很希望能當個好領主,除了會老實承認自己經驗不足的部份之外,也熱心於向卡松學習當一個領主該有的作為與心得。
卡松為了這個村莊的未來,也是毫不保留地傳授她各種知識,並與她一同討論她所面對的種種問題。
兩人獨處的時間越來越長,而他們倆人就這麼不知不覺地落入了情網。
他們都知道這條路將會十分艱辛,然而他們卻無法壓抑心中那早已經生了根的感情。
卡松用力將放在女領主身上顫抖的雙手拉了回來。
「……什麼時候要討伐山賊?」
卡松壓抑著自己的感情問著夏娜。
夏娜的眼眶一瞬間變得潤,但馬上便恢復了女領主應有的神情。
「三天後。我打算請附近的村莊支援我們。」
夏娜緩緩轉身面對窗口,並命令卡松離開房間。
卡松在她的身後行了個禮,之後便離開了領主的房間。
在山谷裡面總覺得天色暗得快。雖然頭頂的天空還微微亮,不過帕恩所走的這條山中小徑已經有點昏暗了。
離開亞當至今已經兩個禮拜多了。他們先往南走再沿著山路向東,以卡諾為目的地前進著,而在兩天前他們就已經越過了最高的山頭了。
這附近是被稱為那扎爾的山嶽地帶,正好成為了瓦利斯與卡諾之間的天然國界,因此只要走下山之後應該就進入卡諾了。到昨天為止都還很陡的坡道如今也變得好走多了,大家也感覺得到馬上就會抵達有人煙的地方。
但這也表示他們已經進入了馬莫的勢力範圍,從現在開始一定要步步為營小心行事。
如果碰上了馬莫的巡邏部隊,他們打算假裝成自願加入馬莫軍的兵。
雖然如果碰上了認識自己的敵人就不管用,不過機率應該是很小才對。
在那場亞當之戰結束之後,撤退的馬莫軍由亞修拉姆帶領,逃到了連結亞當與卡諾王都街道上的一座堡壘裡面。
因此他們才決定要辛苦地翻山越嶺。帕恩他們來到卡諾並不是為了要打仗,只是要確認一下現在的局勢罷了,如果不注意危險的話,很容易就會在這個地方喪生。
卡諾西南部地帶連馬莫都不大想花力氣去管理,因此可說是邊境地帶。
「也該要準備紮營了。」
看到了山路一旁的小河邊出現了一塊小平原,帕恩便如此對大家說著。
大家都發出了贊成的聲音,看來他們等這句話很久了。
不過雖說是紮營,但也不是真的搭起帳篷,只是各自找適當的地方鋪上披風,然後再蓋一條薄被子睡覺而已。
冬天已經快來臨了,到了晚上大概會很冷吧。帕恩心想還是不要讓營火熄滅比較好,反正這個季節沒有野狼或熊會襲擊的危險。
大家分工合作開始準備紮營。有人開始撿枯樹枝、有人準備開伙,而帕恩則決定先到營地周圍巡視一下。
蒂德莉特發覺他的行動之後也馬上跟了過來。
帕恩與她並肩迅速沿著山坡向下。再走一段路之後應該就是平地,那兒會有村莊,也一定會有駐留在那兒的馬莫士兵。
他們有點想到村子裡補充一點糧食,不過還是不要冒這個危險比較好。
然而不跟村民接觸的話,根本無從得知卡諾的現況,因此帕恩的內心感到十分矛盾。
「會煩也是沒辦法的啊。」
看到了苦惱的帕恩,蒂德莉特輕聲地對他說著。
帕恩點了點頭。
「嗯。雖然已經走到這個地步了,不過想到史列因他們因為我的任性被捲入這麼多事情,還是有點對不起他們……」
「你的確蠻對不起史列因的喔。他啊應該是真心希望你擔任亞拉尼亞的國王,只不過你不想出面不是嗎?」
「嗯,這個想法我到現在還是沒有改變。看到雷德立克跟埃特兩人,我很能感受得到他們的辛苦。我並不是說不想這麼辛苦啦,只是我不大喜歡忙跟我個性不合的事情……」
「如果是這樣那就好了……」
蒂德莉特注視著帕恩茶色的瞳孔,就像是要看透他的內心似的。
「如果你只是因為擔心我的話……」
聽到這句話的帕恩不禁笑了出來。
「說得也是,你怎麼會適合當王妃呢!不過啊,我都還沒有想過這一點耶!」
聽到這話之後,蒂德莉特真的是覺得又好氣又好笑。
「人家真的是很擔心你耶。」
「對不起,我的腦筋不好,忙起來就不會去想這麼後面的事情的。」
「這應該叫做單純~!」蒂德莉特如此說著。
就在這時,帕恩的身後有人在叫他,而且總覺得事情並不單純。
「是瑪魯的聲音!」
「蒂朵!快回去!」
帕恩開始全速往山坡上面衝。
一回到營地,帕恩便知道瑪魯為什麼要叫他了。河的對岸出現了大約二十個人。
他們不知道是什麼時候出現的。他們各自攜帶著不同的武器、也有人裝備了粗糙的鎧甲跟盾牌,他們會是馬莫那邊的人嗎?
帕恩就像是要保護大家般向前一步。
「你們是什麼人?我們是要自願前來成為馬莫兵的,如果你們是馬莫那邊的人,請把我們帶到相關的長官身邊,我們的身手可是很不錯的喔!」
其實由於隊裡有妖精族的蒂德莉特在,因此這種說詞並沒有什麼說服力。,本來是預定要她在抵達村莊之前先換裝的,不過倒是沒想到會在這種地方碰見別人。
「聽到了嗎?」
看來像是首領的人對身邊其中一個同伴如此說著。首領是個肌肉十分強健的人,手中的巨斧也是十分輕鬆地擔在肩上。
聽見首領所說的,那個人也只是默默地點了點頭。這個人穿著一件有點髒的鎧甲,凌亂的長髮跟鬍鬚一看就知道沒什麼整理過。然而他眼神中所蘊含的光芒,以及手中那把長劍所散發出來的光輝,卻在漸暗的天色襯托之下更顯得精明銳利。
「是魔法之劍吧?」
史列因小聲對帕恩說著。
帕恩微微點了點頭。如果真的打起來的話,那個人無疑將是最為難纏的對手。
「你們也都聽到了吧!」
首領也對其他的同伴如此問著。
「我們聽到了喲!」有人以粗俗的笑聲如此回答。
首領的嘴角浮出了殘忍的微笑。
「如果你們真的是自願要成為馬莫兵的人那就倒大霉了。我們是卡諾的自由軍,絕不會饒恕站在馬莫那一邊的人,所以你們還是乖乖把命跟財產交出來吧!」
「這……」
帕恩真的說不出話來了。他從來都沒想到竟然會有發生這種事情。
「大概只是普通的山賊而已,反正他們說的又不一定是真的……」
(或許如此吧)帕恩也蠻贊同史列因的看法。不過即使只是普通的盜賊,他也不大願意跟與馬莫為敵的人作戰。
但是他們卻已經不分青紅皂白地準備渡河過來了。
帕恩等人連忙回到河邊的小道上作好反擊的準備。
「等一下!我以為你們是馬莫的人所以才說這個謊,其實我們只是想前來看看卡諾的現況而已!」
「現在才說這種話,你覺得我們會信嗎!」
「說得也是。」
瑪魯邊跑還邊贊成對方所說的。
不過也正如瑪魯所說,事到如今哪有人會相信這種說詞。
「沒辦法了。各位,千萬別傷了他們!」
帕恩拔出了劍要大家提高警覺。
「知道了!」
史列因退到後方,開始詠唱上位古代語咒文。
蒂德莉特也似乎準備使用某種咒文,口中喃喃念著精靈語。
帕恩站在前面擺出了戰鬥架勢。只要有他們的支援,即使山賊再多他都有能夠應付的自信。
山賊們已經一個個跳進河裡要衝過來了。
第一個攻過去的是蒂德莉特的精靈魔法。原本低垂的樹籐及山賊腳邊的雜草突然開始伸長,並纏住了走在前面的幾個山賊,這是藉助樹木之精靈所使用的「糾纏」之咒。
接著史列因的「睡眠之雲」也完成了,後面好幾個人倒地呼呼大睡,其中還包括了敵方的首領。
「你們是贏不了我們的,我們把馬莫當成是我們的敵人,換句話說我們是同志,請你們相信我們!」
「是真的嗎?」
在帕恩赫然警覺時,一個人已經用劍斬斷蒂德莉特以「糾纏」之咒喚來的樹籐及雜草,並來到了帕恩的面前。
帕恩略微緊張地握緊了劍,因為這個人的動作中隱藏了無法言喻的殺氣。他就是那個拿著魔法之劍的人。
(看來必須要用上真本事了)帕恩確認著腳邊,並緩緩向右邊移動。
此時一招宛如箭一般犀利的突刺突然就攻擊了過來。
帕恩身子一扭躲過了這一招,並重整態勢準備進行反擊。
然而在這個時候,對手的長劍卻已經抵在帕恩的脖子上了。
帕恩咬緊嘴唇瞪著這個男子。
「太卑鄙了!」
帕恩雖然這麼叫著,但是罵山賊卑鄙也是無濟於事的,只能怪自己太過粗心了。
「太卑鄙了,是嗎……」
對方嘴裡如此念著並馬上收起了劍,之後還回過頭來,告訴一旁不知所措的同伴這些人不是敵人。
「請解除我同伴身上的咒文。我們彼此都有無禮之處,所以我不會道歉的。」
「嗯……」
帕恩也只能點頭而已。
看來可以避免一場無意義的戰鬥了。
可是帕恩卻受到了很大的打擊。繼亞修拉姆之後他又輸給了別人。本來最近好不容易開始對自己的劍技有了自信,如今這股自信卻也已經完全粉碎了。
除了後悔,還有點無奈。
打贏帕恩的這個人倒是不太在意這件事情,正準備拯救被草木困住的同伴們。
「不要傷了這些植物!」
蒂德莉特連忙制止這個人。他瞄了蒂德莉特一眼之後點了點頭,並且要她把咒文解除掉。
蒂德莉特也順從地開始命令樹木之精靈解放這些人身上的束縛。
史列因等人面面相覷,之後再度走回了河邊那塊平原。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8:29
「想知道卡諾的現況的話我告訴你們,不過先來我們的藏身之處比較好。這附近有很多熊或野狼,就算晚上有燒營火,如果人數少的話它們也是會攻擊的。」
雖然不知道現在是什麼狀況,不過大家都覺得先照做比較好。他們自稱是卡諾的自由軍,或許真的是卡諾王國的殘存份子也不一定。
不然絕對不會有這麼高明的劍士的。而且帕恩感覺到這個人的劍招跟希莉絲有許多相似之處。
夜幕已經籠罩整個天空了,周圍也響起了貓頭鷹的叫聲。
(看來也不需要準備紮營了)帕恩等人連忙開始整理自己的行李。
卡諾自由軍的藏身之處,位於從他們剛剛相遇的平原通往盡頭的小道下方,貫穿途中一個斜坡的一個洞窟之中。
看起來應該是被地下水所沖蝕形成的一個天然洞穴。不過也已經經過人工重新挖掘,足以讓人在裡面安心地居住。尤其是洞窟最裡頭的空間,幾乎有一棟豪宅的庭院般寬廣。
「就像是龍的巢穴一樣。」史列因如此述說著感想。
「如果出口再大一點的話,或許就真的會有龍住進來了。不過這個洞窟以前就被用做是山賊的根據地,在我們之前就曾經有三群山賊以此地為據點活躍著。」
首領加力魯如此做了說明。他是個不很計較小事的人,像剛剛中了魔法睡著的事情他也毫不介意。
與加力魯再會的時候他也熱情地張開手歡迎帕恩等人,還舉辦了盛大的酒宴。
如今他滿臉通紅,滔滔不絕地述說著他的當年勇,帕恩等人也因此省下了詢問他們真正身份的工夫。
他們真的就是一群盜賊。不過除非得已他們是不會殺人的,而且聽他們平常的工作也會覺得他們有點奇怪。
據他們所說,他們主要的工作就是護送那些想要抄小路的旅人平安下山,並且趁機跟他們索取一些「謝禮」。而他們也跟帕恩解釋說,這樣也總比被野狼或熊襲擊來得好。
雖然話是如此,不過貴族們也不會因此承認他們的存在是正當的。然而因為他們沒有殺人放火,所以卡諾的貴族們也不會特意出兵來討伐他們。這群山賊就這麼遵守這不成文的規定,在這座山中過著自己的生活。
在接觸他們的日常生活之前,帕恩一直認為他們只是群烏合之眾,而現在也有點對他們刮目相看了。
不過自從馬莫帝國來到這裡之後,他們的生活方式也必須大幅改變,因為再也不會有旅人會來到卡諾王國了。雖然偶爾會有人為了逃離卡諾而經過這兒,但這些人的身上也不會帶著多少財產的。
看到了這些難民的慘狀,加力魯決定出面反抗馬莫,並且自稱是卡諾的自由軍。
「既然都這麼自稱了,跟馬莫敵對的人當然都是我們的同伴,像你們這麼厲害的人當然就更歡迎了。想住多久都不用在意,把這裡當自己的家吧!」
他們的表現比想像中還好。不只會襲擊馬莫的商隊,也會攻擊妖魔集團或是正規部隊,至今的戰果已經很豐碩了。
加力魯還特地強調,現在襲擊馬莫士兵的油水非常的多。
「如果做得太過火的話,或許馬莫會派遣軍隊來討伐也不一定。」
帕恩有點擔心地如此忠告著。
不過加力魯倒毫不在意,很有自信地說到時候一定接受挑戰。
「只要我們有查普在,不管來的是何方神聖我們都不會輸的!」
加力魯豪邁地笑著,用下額指了指剛剛打贏帕恩的那個戰士。那位查普坐在一旁的火爐前面,一直到現在都保持著沈默。雖然手中拿了個酒杯,不過總只是淺嘗則止,一點也沒有喝醉了的樣子。
「他的能耐你也見識過了吧!」
帕恩老實地點點頭。
「那個人到底是誰?以前就是你們的夥伴嗎?」
帕恩的身子不禁前傾。他從剛剛就在等待可以詢問那個人身份的機會。
「他啊,他的事情我不清楚。」
加力魯聳聳肩,將杯子裡的酒一飲而盡。
「他啊是在馬莫佔領了這個國家一陣子之後出現的。就像你們剛剛那樣,一開始我們也以為他是個好獵物,可是一下子他就把我們十幾個人打倒在地上,並且問我們到底是什麼人。等到跟他說明原因之後,他就說要加入我們,之後就一直住在這裡,現在也已經成為我最好的左右手了。不過他倒真的是個不愛講話,沒啥好玩的一個怪人。」
(果然如此)帕恩心中如此想著。他果然不只是個單純的山賊。
如今他只想趕快結束跟首領的對話,跟那個人好好聊一聊。
他可以如此輕易地讓自己伏首稱臣,絕對不會是個普通人物。世界上還有好多人比自己厲害,如果不繼續鍛自己的話,自己的目標永遠都不會達成的。
尤其,他不想再度輸給那個黑騎士。
此時帕恩想到了一個好點子。他大聲叫瑪魯過來,而這個草原妖精從剛剛就一直跟其他的人嬉鬧著。
「瑪魯,今天這麼難得,你就來唱個幾首吧,跳支舞也是可以的啊!」
之後他就對首領加力魯介紹瑪魯,說他真正的職業是吟遊詩人,舞技更是數一數二的。
「這可厲害了,那就一定要秀兩手羅!」
加力魯大聲鼓掌要求瑪魯唱一首歌。
「帕恩~~你給我記住,待會兒我會跟你收錢的喔!」
瑪魯鼓起腮子敲了敲帕恩的頭。
「這你放心!」
帕恩左眼一眨送了個暗號給瑪魯。
配合著山賊們拍手的拍子,瑪魯開始跳著輕快的步伐,並且隨著節奏挑了首山賊們喜歡的歌曲。
很久很久以前有一個山賊。
他臉上有星型的傷痕,身上的塵埃宛如飛雪。而他的心就像是西沈的夕陽,忘了昨天,夢想著明天。
瑪魯唱的這首歌帕恩也聽過,這是一個山賊為了追逐夕陽而出外旅行的故事。
山賊越過了大海,來到世界西方的盡頭並找到了幸福。他與那個世界的公主落入愛河,並結合成為了幸福的夫妻。由於那兒是西方的盡頭,因此太陽總是從東方升起,然後沈落在王國中央的大洞穴裡。
然而這個山賊終究是厭倦了這樣的幸福,追逐著夕陽跳入了那個洞穴。
之後就再也沒有人看見過他了。歌曲的最後敘述他為了獲得真正的幸福,至今都還在追逐著夕陽。
帕恩記得這是在諷刺國王以及貴族們的歌曲。貴族以從民眾身上取得的糧食跟金錢過著奢侈浮華的生活,這其實跟山賊沒有什麼兩樣。而故事中山賊最後再度展開追逐夕陽之旅,也正是這首歌最高潮的地方。
這可說是最適合唱給山賊們聽的歌。加上瑪魯又唱又跳,中間還穿插了一些默劇,將歌曲中各個段落都漂亮地接了起來。
正如帕恩所期待的,首領跟其他山賊都忘我地為瑪魯喝采。
帕恩悄悄地站了起來,往查普所坐的方向走去。
查普的眼睛雖然在瑪魯身上,然而似乎並沒有那麼開心。雖然臉上偶而會浮出笑容,不過總覺得像是在苦笑。
也因此他很快就察覺帕恩正朝他走來。
「想跟你聊聊,可以陪我一下嗎?」
帕恩說著指了指洞窟入口。洞窟裡面已經被嘈雜聲所覆蓋了,不到外面的話是無法好好談的。
查普無言地點點頭站了起來。
洞窟外面已經完全被夜的黑暗所籠罩了。
天空只留下一絲澄淨的月光,因此一些比較微弱的星光也十分清晰可見。
「在天漫遊為星宿、墜落閃耀為流星、在地粉碎為隕石……」
回頭一看,查普正凝視著夜空喃喃說著。
「剛剛說的是?」
帕恩蠻感興趣地問著。
「是古代傳承的其中一段。」
查普坐在一旁的石頭上,並示意要帕恩也坐下。
帕恩聽話坐了下來之後,查普遞給他一瓶酒。
「外面變冷了。」
帕恩點點頭喝了一口,之後就還給了查普。
查普也喝了一口,然後就把酒瓶咚地放在石頭上,並轉身跟帕恩相對。
「請問你究竟是什麼人?」
帕恩單刀直入的問著。雖然這樣有點無禮,不過它認為這個人應該也不喜歡拐彎抹角的。
「你問我的出身?」
「沒錯。」
帕恩如此說著。仔細觀察,查普應該只有三十出頭。如果能整理一下頭髮,再把胡子刮掉的話,看起來應該也會蠻體面的,只不過現在只能以邋遢來形容。
「那我希望你能先回答我的問題。你們究竟是什麼人?應該不會只是普通的兵或冒險者吧?」
帕恩覺得自己的真正身份只能且必須透露讓這個人知道。
「很抱歉,我們的身份真的只是你所說的而已……」
做了如此的開頭之後,帕恩告訴他目前自己正為了確認羅德斯島南方三個國家的現況而旅行。還往前提到了曾經指導亞拉尼亞境內的獨立運動,也提到跟弗雷姆國王卡修以及瓦利斯國王埃特有深厚的交情。
「北之賢者還有薩克森之勇者的傳聞我倒是聽過。」
查普的視線就像是在打量帕恩般上上下下。
「那我就能理解了。剛剛在打的時候,我根本沒想過我的第一擊會被躲過。」
「反正第二擊的結果還不是一樣。」
帕恩很懊悔地說著。
「從我十六歲到現在,劍技方面從來都沒有輸過別人。不過我的第一擊也已經很久沒有人躲得過了。」
查普的語氣中並沒有給人任何自大的感覺。
「我最近倒是屢戰屢敗。練習的時候輸給卡修陛下、還輸給了馬莫的一個騎士,真是慚愧。」
查普聽到帕恩所說的只是默默地點點頭。雖然沒表示同情也沒有安慰,不過帕恩還是蠻感謝他的。
「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你是卡諾的貴族吧?以前我同伴中有一個女戰士,她的劍法跟你如出一轍,只不過火侯上跟你比起來,她實在是差了很多。而那個女戰士的真實身份,就是卡諾貴族的女兒。」
「名字是?」
「希莉絲,我也只知道這些……」
查普的嘴裡不斷反覆念著希莉絲這個名字。
「這個名字在卡諾很常見,我就想起了不少人是這個名字。不過她應該是威瑪.拉卡薩伯爵的千金吧。」
由於沒聽過希莉絲提起她家族的事情,因此也不知道查普所說的人物跟她是不是同一個人。
「威瑪伯爵是我的劍術老師,劍技也是卡諾數一數二的。聽說他在首都光輝之城的防衛戰中保護國王到最後,他的死真的是太可惜了……」
這番話就能夠肯定他是卡諾的貴族了。
「所以你想要打倒馬莫,並且重建卡諾對吧?」
帕恩趁機如此詢問著。擁有像他這樣的劍士,對卡諾來說是非常有利的。
「我並沒有這個打算。」
然而查普卻很乾脆地否認了。
面對百思不解的帕恩,查普無言地指了指洞窟入口。
裡頭傳出了山賊們的喧鬧聲。
「剛剛那個小妖精唱的歌就是答案。國王跟山賊並沒有兩樣,只知道從民眾身上剝削他們的糧食財產,我就是討厭這一點才拋棄了貴族的身份,反正我也沒有繼承的負擔,沒想到還因此在馬莫的入侵中撿回一條命。這說起來也很諷刺吧?」
查普笑了,笑容中帶著一絲寂寞。
「我很期待卡諾的民眾能夠自己站起來,然後建立像萊丁那樣子的自治制度。發展亞拉尼亞獨立運動的你,應該可以理解這一點吧?」
「雖然可以理解,但我卻不大贊成。」
回答的並不是帕恩。
他們驚訝地回過頭,正好看到史列因從洞窟裡走出來。
他大概也厭倦了宴會的喧囂吧。
「雖然我只是不經意聽到一些,不過我對查普你說的有點意見。我們的確是以自治的方式對亞拉尼亞堅守不服從的立場,而且逐漸演變成有了獨立的趨勢,但是我並不認為這個運動是完全成功的。」
期間帕恩對查普介紹了史列因。
「薩克森的獨立運動並不完全?」
「是的。現在由於亞拉尼亞的內亂,使得拉斯塔公爵、亞摩森伯爵以及薩克森三方面都不敢輕舉妄動。然而如果他們兩人和解的話,八成會協力對薩克森展開攻勢的,如此一來就算是村人再怎麼團結,終究也會落至慘敗的下場。」
「你到底想說什麼?」
帕恩認為史列因仍然想說服自己擔任亞拉尼亞的國王。
「帕恩,就是你現在心裡想的那樣。如果要讓亞拉尼亞的獨立運動成功的話,必須要有一個象徵性的人物,也就是國王的候選人。要說理想的話,我也希望民眾可以以自己的力量統治自己的國家,我很期待能有這麼一天。只不過很可惜的是,這一天似乎還是遙遙無期。」
對帕恩來說,由國王來統治國家是很理所當然的事情。
在羅德斯島、以及這個世界中所有的人都是這麼認為的。在神所支配的時代結束之後,一直都是由國王統治國家的時代,連古代王國也是擁立一位魔法王作為統治者的。
雖然萊丁的自治制度是個例外,但也只不過是由富商代替貴族的身份,由錢來取代劍的力量來統治罷了。聽說身為評議會議員的商人們除了完全支配了其他商人之外,也以嚴格的制度來保障自己的利益。
「這場戰爭還會持續下去,不過馬莫戰敗的日子總有一天會來臨的。沒有了貝魯特的馬莫缺乏一個能統治國家的人物,而且這樣的暴政持續下去的話,他們的國力絕對不可能會增強。他們認為恐怖可以永遠壓抑住被統治的民眾,但是只要一有契機,這種恐怖將會轉變成勇氣出面反抗。要結合他們的勇氣,要將勇氣轉變成強大的力量,就必須要有一位眾所期待的國王或是勇者。」
史列因反常的滔滔不絕地發表著自己的意見。
「摩斯的雷德立克、以及瓦利斯的埃特,他們一定可以把國家統治得很好,只要他們沒有什麼萬一的話,兩國的未來是指日可待的。可是亞拉尼亞以及這兒卡諾,現在最需要的就是一位救國的英雄,難道你不這麼認為嗎?」
「這種事情不用你說。」
回答的是查普。原本那麼冷靜的一個人,現在卻是十分嚴肅,看起來就像是在瞪著史列因。
帕恩跟史列因都愕然地看著查普的臉。
「抱歉。」
查普一下子又恢復了原來的樣子,跟史列因道歉之後便再度坐在岩石上。
「……帕恩,我認為你很適合擔任國王,因為你的劍沒有邪氣,沒有任何虛偽,因此我也開始願意信任你了。」
「你也不要幫史列因火上加油嘛。」
帕恩困惑地回過頭看著查普。
就在此時,他發現查普身後有幾個紅色的光點。
「那是……」
帕恩站了起來,指向他看見光線的方向。
「是沿著山谷的那條路。」
查普凝視著那個方向喃喃說著。
「看來應該是火把的光。」
史列因說出自己的意見,帕恩也贊成他的看法。
仔細一看,紅色的光點不只一個,有三個、四個,還要更多,好像有不少人正朝著這兒移動著。
「在這種時間會是誰呢……」
帕恩提出了疑問。
「從數量上來看,應該是馬莫的士兵吧。」
「要通知首領嗎?」
查普似乎很理所當然點了點頭。
「他們還沒發現我們的藏身處,必須持續監視他們,不過不可以隨便輕舉妄動。」查普自言自語地回到了洞窟裡面。
「你們也累了吧?裡面雖然狹窄了點,但總比待在外面好,今天你們就好好休息吧。」
「等一下!」帕恩忽然叫住了準備離去的查普。
「我希望你可以教我劍術,我很想要打贏某一個人!」
查普頭也不回的答應了他之後,便消失在洞窟的深處。
「真是個怪人。」
史列因喃喃說出了感想。
這一點帕恩也有同感。
並且他暗自下定決心,他要留在這個洞窟中直到他學會查普的劍術。
夏娜上山至今也已經是第二天的下午了,而卡松也帶了大約二十個馬莫士兵跟她同行。
他們大概知道山賊應該會藏身在哪裡,因為這附近有個洞窟就因為常常住有山賊而聞名。所以那些自稱是卡諾自由軍的山賊也一定拿那兒作為他們的根據地。
不過因為沒有任何村人願意帶路,夏娜等人也只好以搜山的方式來尋找。
昨天他們已經在可能有洞窟的山谷附近找了一天,不過卻沒有任何洞窟或是山賊的影子。
其中一個士兵還說應該帶個嗅覺敏銳的狗頭鬼來才對。
夏娜一聽到這話馬上就狠狠斥責了他一頓。
士兵的這句話其實有點針對卡松,不過他倒是完全不把這種事情放在心上。自己輸給了他們,是個已經滅亡國家的騎士之一,因此他們才是勝利者。
由於他的態度過於順從,因此反而越來越沒有人取笑他,只在背後罵他是個懦弱的人。
卡松的身上所穿的是卡諾綠林騎士團的鎧甲,劍與盾牌也是卡諾王家所賜的,跟馬莫兵的裝備比起來自然是氣派得多,因此也有很多人看這一點不順眼。
在夏娜的計畫中,今天大概會花一整天搜索山脈南側,如果找不到洞窟的話,明天再改為搜尋北測。
雖然許多士兵發出了抱怨的聲音,不過馬上就被夏娜大聲制止了。對馬莫兵來說,夏娜是位很嚴厲的上司,如果真的惹火了她,就會知道她有多麼恐怖了。
就像卡松對自己的劍技很有自信,夏娜其實也是位優秀的劍士。
過了午後他們走下山坡,回到了沿著山谷的小路上打算稍作休息並用餐。疲勞感使得喉嚨特別乾渴,飲用水的消耗量也很大,因此他們很希望到小河邊補充一下飲水。
然而在他們一回到路面時。
「有埋伏!」
一旁傳來了夏娜緊張的警告聲。
卡松連忙往夏娜所觀察的地方看去。
在河流對岸的林子裡有人影,他們無疑就是那群山賊,大約有二十個人左右。
卡松拔出了劍,並且高聲命令他們出來投降。
不過他們並沒有回應。
一旁的士兵開始慫恿卡松把他們全殺了比較乾脆。
這不是一個從政者該做的事情,不過卡松也只能保持沈默。
對方知道行蹤已經敗露之後,便一個個從林子裡現身了。
※
※
※
山賊們一個個從林子裡跳了出來。
帕恩也在這些人之中。他是為了要好好見識一下查普的劍技而要求同行的。
只有蒂德莉特跟帕恩一起行動,其他三人都留在洞窟裡面。
首領加力魯似乎是昨天喝太多了,到現在都還因為頭痛而在洞窟裡呼呼大睡。
「蒂朵,不要太勉強自己喔。」
「那當然。」
帕恩拔出了劍,就這麼衝進了敵人部隊的正中央。
對手幾乎都是一些烏合之眾,只有兩個人穿著騎士鎧甲,但令他驚訝的是其中一人竟然是女性。
「別殺了那個女的!」一旁有人這麼說著。
帕恩當然贊成這一點,不過這個人不殺女性的理由大概跟帕恩不同吧。
帕恩決定一次對付三個人。雖然對手以人數上的優勢進攻,然而跟亞修拉姆或查普比起來,他們的動作根本就像是靜止的。
帕恩一劍就打倒了一個,另外兩個也是過了幾招就解決了。
「想活命的話就給我滾,從此之後也不要再來了!像你們這種角色,就算來幾百個我們也不會輸的!」
解決了三個人之後,帕恩將劍往上一揮如此說著。
不過似乎沒有人感到害怕。
「你的聲音沒有威嚴喔!」
蒂德莉特如此對他說著。
她也是毫不費力地跟馬莫兵周旋著。她靈巧地操縱細身劍制服敵人,先朝對手的手腳攻擊,敵人一有怯意便迅速地給予最後一擊。
而查普也正如預料厲害無比。
他幾乎同時以五個馬莫兵為對手,然而他卻絲毫未屈居下風,以電光石火的動作將敵人一個個打倒在地。
托帕恩跟查普的福,其他的山賊只需要兩個打一個就可以了。
山賊跟馬莫兵比起來或許是略遜一籌,不過差距也是十分有限,因此變成二對一的話形勢就完全轉變了。雖然花了不少時間,大部分的山賊們還是成功地解決了馬莫兵。
只不過並不是所有的山賊都這麼幸運。那些跟兩個騎士對打的人就遭受了悲慘的命運。
雖然分別有三個人同時攻擊他們,不過對手畢竟是騎士,在巧妙地躲過山賊的攻擊之後,回頭就給了這些山賊一劍。
山賊們發出了慘叫聲,並按住傷口滾到了地上。在大約有十個人受傷之後,帕恩跟查普才解決了自己的對手。
「快離開他們兩個!」
帕恩對山賊們如此說著,並且朝靠自己比較近的那個女騎士衝過去。
而查普當然就以另一個人為對手了。
帕恩一取得與女騎士之間的間距之後便凝神觀察著對方。她那原本略帶著茶色的紅色鎧甲,因為沾上了血而更顯得紅艷。
她將黑色的披風撥到身後,以充滿殺氣的眼神瞪著帕恩。
「把劍收起來,我不想傷害女性。」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9:21
自從炎之部族族長娜蒂亞的那個事件之後,帕恩都盡可能避免跟女性作戰。
然而對方卻一言不發地攻過來。這一劍的力道相當不錯。
帕恩以盾牌擋下了這一擊,並且用力推了回去。
女騎士尖叫了一聲跌到了地上。
帕恩丟下了劍撲到女騎士身上,兩人就這麼從路邊滾了下去。
「等我一鬆手就馬上沿著坡道逃走,知道了吧!」
在滾下去的途中,帕恩小聲地對這個女騎士說著。
帕恩不知道對方會不會聽他的話,總之先就這麼遠離其他的山賊。
等來到帕恩認為女騎士應該可以逃得掉的地方之後,他便使力推開了對方,女騎士也因此又被向前推了兩三步。
之後便站了起來。
「撤退!」
她並不是聽帕恩的話,只是知道現在大勢已去了,因此女騎士盡力呼喚其他尚存的同伴們。
此時還能夠自己逃跑的也已經沒有幾個了。
其中當然包括那一個騎士。
女騎士再喊了一聲撤退,就像是只對那個騎士說的。
※
※
※
夏娜所喊的撤退聲當然傳到了卡松的耳內,然而他卻完全沒有逃走的機會。
因為他目前的對手實在是厲害到了恐怖的境界。
眼前的這個人看來邋遢,但他很謹慎地取得間距,並像是要牽制行動般晃了晃劍尖。
之後的那一劍突刺的速度之快,幾乎到達了看不見的境界。
(躲不掉了)卡松一瞬間有了這個覺悟,然而卡松的身體卻比自己所想的還要迅速地向右一偏,躲過了對手的劍尖。
同時拿著盾牌的左手不自覺地護住了肩膀,這幾乎是無意識間的動作。
隨即卡松的左手受到了沈重的衝擊並開始麻痺。
與其說卡松的盾擋下了對手的劍,倒不如說是對手的劍自己砍上了自己的盾牌。
給人一種就像是在進行劍術練習似的錯覺。
卡松若有所悟般看著對手的臉。
對方似乎也有相同的感覺,兩個人的視線就這麼相對了。
凌亂的長髮、鬍渣密佈在臉頰與下巴,然而他的臉卻似乎在什麼地方看過。
而在下一瞬間,他覺得對方似乎很像某一個人。
「你是……」
「你是……」
兩人都只說了這幾個字,並沒有再接下去。
他們就這麼保持著劍與盾互擊的動作,像是變成石頭般變得僵硬。
先採取行動的是對方。
他將劍往上一揮,彈開了卡松的盾牌。
之後他對卡松的胸鎧踢了一腳。但與其說是踢,倒不如說是被推開的感覺。
卡松搖晃著向後退,由於後面是下坡,因此有一點停不下來。
「卡松!快撤退啊!」
此時夏娜的聲音第三次傳了過來。
內心仍在動搖的卡松還需要一些時間理解這句話的意思,而一個山賊便趁著這個空檔攻了過來。
卡松反射地揮出了劍,砍下了這個人的右手。
這個山賊所發出的痛苦慘叫聲,總算讓卡松恢復了自我。
卡松背對著山賊一口氣衝下斜坡。在這場激烈的戰鬥之後,他的臉上早已經失去了血色。
※ ※ ※
「不用追了,還是先處理受傷的同伴比較重要。」
查普叫住了想要追殺過去的盜賊,之後走到了蹲在地上,抱著肚子還在暈眩的帕恩身邊。
「你的演技太差了。」
他毫不留情地對帕恩如此說著。
「殺女性不符合我的個性。」
帕恩抬頭看著查普。他的表情似乎因為某些事情而動搖。
「你不是也放過了另一個騎士嗎?」
查普只看了帕恩一眼,之後便回到了同伴的身邊。
山賊們也不是全部平安的。有五個人戰死,受傷的更是死者的兩倍,尤其是那個被砍下右手的傷勢最為嚴重。
「真是的,你就會袒護女生。」蒂德莉特似乎也很介意帕恩放女騎士逃走的這件事。
「你真的沒有受傷吧?」
帕恩點了點頭。
「我們這邊的傷亡好像也蠻慘重的……」
「看來如此。」
蒂德莉特的表情也有點落寞。
其實帕恩有點後悔讓那個女騎士逃走。仔細想想,她也是馬莫的暴政者之一,也因為她害得許多山賊喪失了生命。
(下次再遇見她,就不能手下留情了。)帕恩的心中下了如此決定。
同時他的腦海中也浮現了一個疑問。
為什麼查普要放過馬莫的騎士?他哪有什麼非得要放過他的理由?
看著逐漸離去的馬莫兵,帕恩一直試著解答這個疑問。
在夏娜他們回到村莊的時候,太陽早就已經下山了。
結果真的是很淒慘,帶去的士兵幾乎都被殺了。雖然也打倒了不少山賊,然而根本如果要把討伐的情形報告給上級,真的非常令他難以啟齒。
夏娜只覺得眼前一片漆黑。
[Image]「很抱歉……」
夏娜對卡森屬下的士兵道了歉。雖然沒有得到回應,從他們的臉上還是可以很明顯地看出不滿的意志。他們已經對她開始不信任了。
只要失敗過一次,馬莫人就會對其予以強烈的批評。要在馬莫生存下去,就要知道即使是很小的失敗,都可能會招致殺生之禍。
「沒想到山賊中竟然有這麼厲害的戰士,真是失算……」
那兩個人的劍技幾乎高到令人無法相信。如果對手是他們倆個的話,即使是帶了兩倍多的士兵,結果大概還是一樣的。
此時夏娜總算發覺到卡松有點不大對勁了。現在的他像是失去了自我,只是呆呆地凝視著什麼都沒有的地上。
並不是那種嚇破膽的樣子,比較像是心被奪去了般。
夏娜雖然覺得有點奇怪,不過並沒有開口問他,因為任務的失敗早已使她痛苦地喘不過氣來了。
在這時,一個駐守在村子裡的士兵跑了過來。
夏娜問他有什麼事,這個人將嘴湊到她耳邊說了幾句。
「……是嗎,我知道了。」
聽到士兵所說的,夏娜的表情更為沈重了。
「新的領主已經到了,先準備對他打個招呼吧。」
卡松像是回過了神般點點頭,並且跟在已經朝領主住處走去的夏娜身後。
一進入屋內,一種異樣的臭味便撲鼻而來,地上也滿是泥濘,就像是有小偷闖進來過似地。
而在進入領主的房間之後,他們便知道了原因。
[Image]因為裡頭有一個人跟一隻怪獸。這隻怪獸十分地醜陋,有著獅子的身體、背上有像是蝙蝠般的翅膀、尾巴就像是蠍子般,但臉卻像是個年長的老人。它的尾巴前端鼓脹成了圓形,上頭的針就像是瞄準了夏娜等人似地。
這種名為人面獸的魔獸常常出現在黑暗之森,是種非常恐怖的生物,而這只人面獸現在就像只寵物般窩在那個人的身邊。
這個中年人外表看來蠻幹淨的,銀色的頭髮也修剪得很整齊,一看就覺得像是什麼名門貴族般。
然而他所穿的漆黑長袍,無疑是暗黑之神法拉利斯的神官服。
「初次見面,騎士大人。」這人優雅地行了個禮,打量著夏娜與卡松兩人。
「看你們這個樣子,任務大概是失敗了吧?」
夏娜以尖銳的眼神瞪著這個暗黑神的司祭。
這個人對夏娜的表情毫不在意,並自稱叫做羅古納。
「我沒什麼別的意思啦,托你們的福我當上了這兒的領主,應該要先道個謝才對,畢竟你們可是讓我千里迢迢來到了這麼偏僻的地方,你說是嗎史庫藍?」
人面獸低吼著跟主人應和著。
「你是在諷刺我吧?!」
夏娜的臉上瞬間失去了血色,並將右手放在劍上瞪著暗黑司祭。
「我沒有諷刺什麼,只是老實表達我現在的心情罷了。」
羅古納露出了和藹的微笑承受著夏娜的憤怒。
「我有一個請求!」
此時卡松突然開了口。
他單腳跪在羅古納面前,態度就像是請求謁見國王般敬畏。
「無論如何,請您一定要控制住評議會所要求的稅金額度,這個村莊現在已經沒有增稅的空間了,您應該也看得出來的!」
卡松這番話等於已經認定這個人是新領主了。夏娜雖然不是不能理解他的感受,然而心中仍是感到了激烈的憤怒與悲傷。
「這位是?」
「卡諾的騎士,也是這兒以前的領主,負責協助我統治村莊。」
「喔~跟你一起的啊?」
羅古納笑了出來,並示意要卡松站起來。
「你為村莊著想的心很令我感動喔。不過很可惜我無法答應你的請求,我是把馬莫王國的利益放在第一位的。」
「一定要把村子裡的作物全部繳出去嗎?這麼一來的話村人們會餓死的!」
面對拚命哀求的卡松,羅古納的表情卻是絲毫不變。
「這無所謂。」羅古納高聲地說著。
「什麼無所謂?」
「蚯蚓吃泥巴都活得下去,你們學學它不就行了?」
「這是什麼話!我們是人類啊!」
「那明天開始就當蚯蚓好了。」
羅古納笑容滿面地說著。
卡松不禁變得愕然。
「你瘋了嗎!村人們都會死光的,如此一來明年誰來耕田?」
夏娜代替已說不出話來的卡松,激動地質詢著羅古納。
「這就不關我的事了。」
羅古納聳了聳肩。
「如果村人死光了,那我就可以回到光輝之城了,反正我也不希望一直待在這種鬼地方。」
「我不能認同你的想法!」
「您說的倒奇怪了,我為什麼要獲得你的認同呢?我可是這兒的領主,我又何必要聽一個背叛者說的話?」
「背叛者?你是指我?」
夏娜再度將手放在劍柄上。
這次人面獸感覺到了夏娜身上的殺氣,並尖銳地吼了一聲。
「難道不是嗎?你們兩個人的關係我早就摸清楚了!」
這句話使夏娜漲紅的臉一瞬間變得蒼白。
「不不,您不需要為這種事情那麼內疚,這是你自己所願意的不是嗎?
不管是基於愛情或是肉慾,喜歡上了也是沒辦法的,不過你沒跟上級報告的話就會出問題了,這可說完全構成了背叛行為喔,可惜可惜。」
「為什麼光是這一點就構成背叛行為?我曾發誓對馬莫永遠忠誠啊!」
「光是這點?」
羅古納以不可思議的語氣反問了回去。
「評議會的要求你不知道拒絕了好幾次、你帶領的山賊討伐活動也失敗了,加上跟原卡諾騎士有戀愛關係,做出這種結論是理所當然的事情啊?不服氣的話,就跟評議會當面對質進行審判吧。」
是可以進行審判,不過結果是顯而易見的。
如果亞修拉姆大人還在評議會的話,他一定會認為自己是清白的。然而現在的評議會裡面,根本沒有行事風格跟亞修拉姆類似的人,這次自己會被判定有罪,大概也沒有經過詳細的調查吧。
「難道評議會的目的,是要讓卡諾的居民全部消失是嗎?」
「真的這樣的話,就讓馬莫的居民搬來這裡不就行了?反正只要有時間的話,要多少人都可以繁殖得出來的。」
「你、你瘋了……」
夏娜終於將劍拔出來了。
「就是有你這樣子的人,馬莫才會到現在都無法確實統治卡諾,再這麼下去的話,遲早會被恢復國力的弗雷姆跟瓦利斯聯合起來打倒的。到那個時候你還確定你能打贏嗎?難道你沒聽說亞當已經被攻陷的消息嗎?!」
卡松連忙從後面抱住了激動的夏娜。如果放她不管的話,她一定會衝過去攻擊羅古納的。
「卡松!放開我!」
「冷靜一點。就算殺了他也是無濟於事,只會再來一個新的領主而已啊!」
「那就再把那個領主給殺了……」
「騎士夏娜,這就是你的真心話吧?」羅古納冷冷地說著。
「住口!」夏娜終於掙開了卡松的手,朝暗黑司祭砍了過去。
「真是可惜,你果然是個背叛者。」
羅古納喃喃說著,並迅速地詠唱咒文,將右手伸直指向夏娜。這蘊含邪惡聲韻的咒文是對暗黑神法拉利斯的祈禱語,也被稱為暗黑語,是讓邪神之力在這個世界上實現的魔法語。
「我、我的身體!」
夏娜痛苦地叫了出聲。
揮劍的手腕變得一動也不能動,身體也變得就像不是自己的似地。最後夏娜全身麻痺地倒在地上,雖然意識是清醒著的,但也只感覺得到痛苦。
「你對夏娜做了什麼?」
看到了這一幕,這次換卡松拔出了劍。
「還是住手吧。」
然而羅古納的動作比卡鬆快了許多。他抽出了懷中的短劍,抵在倒在地上的夏娜喉頭。
卡松的動作就像是被凍結了般停止了。
「卑鄙的小人!」
「卑鄙?很抱歉,暗黑神的教義中沒有這兩個字喔。限制自己想做的事情是最愚蠢的,應該要隨心所欲地行動才是最好的生活方式。」
「離開夏娜!」
卡松難過地大聲說著。
「我會的。不過在那之前,我希望你能放開你手上的劍。」
也只能聽他的了。卡松將劍扔到了地上。
「史庫藍。」
人面獸像是看透了主人的心思,俐落地用嘴把卡松的劍撿了起來。
「這樣就行了。好啦騎士大人,我應該對你許什麼願望呢?這樣好了,還是先請你跟村人收回評議會所要求的稅金吧!」
羅古納就像是很滿足自己的點子般頻頻點頭,他的嘴角所露出的微笑,令人感到像是小孩般的天真無邪。
也因此更令人毛骨悚然。
卡松感到了一股靈魂都像是被凍結了般的寒意。
「你要怎麼處置夏娜?」
「總之先把她關到牢裡,這樣的話你做事也會比較勤快吧?」
羅古納再度笑了出來,魔獸那老人外貌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就像是在應和著主人般。這隻怪物一定也擁有邪惡的知性。
卡松再度深深感覺到自己的無力感,甚至對無法拯救村人及夏娜的自己感到絕望。
不經意地,他突然想到了一個很小、卻有可能扭轉情勢的機會,他只能將最後的賭注全部下在這個機會上面了。
卡松轉過身背對羅古納,離開了領主的房間。
※ ※ ※
目送卡松離開房間之後,羅古納輕輕地抱起了夏娜,並且回過頭來面對人面獸。卡松的劍還留在這只魔獸的腳邊。
「哎呀,竟然忘記帶走自己最寶貴的劍了。史庫藍,把劍送還給那個騎士吧,順便監視一下他這一陣子的行動,我對那個人的企圖蠻感興趣的。」
「知道了,只要看住他就行了是嗎?」
人面獸說話了,而且說的是共通語。這只魔獸竟然也可以說人話。
羅古納點點頭,並將視線移向夏娜。
「好啦,現在的你應該可以拿來作什麼呢?還是跟以前一樣當成祭品送給暗黑神好嗎?」
全身已經麻痺的夏娜連答話的力氣都沒有,只有雙眼還激烈燃燒著憤怒之火,狠狠地瞪著羅古納。
「騎士大人,您這個表情不錯喔。害我越來越想看看這張臉因為恐怖而扭曲,然後哭著求我饒命的樣子了。」
之後他抱著夏娜,跟人面獸一起離開了房間。
他已經看過這裡的地下室有牢房了。雖然是用來關犯人的,不過目前並沒有人被關在裡面。
「在這種鄉下地方還能看到這麼有趣的餘興節目,我的運氣還真好。」
※ ※ ※
而在這時,卡松在自己家裡集結了村莊裡的代表人物,轉達了新領主的要求。
「這樣實在太強人所難了。」
他們似乎完全忘記憤怒了,只是不斷搖頭並絕望地歎息。
「新領主一定有點不正常,他是真的要搜光這個村莊裡的作物,而且還若無其事的要我們吃泥巴過日子。」
「可以的話,我們還真希望變成蚯蚓。」
「雖然有點無奈,不過我大概已經無法保護你們了。請你們回答我,現在你們打算怎麼做?」
「要說怎麼打算,還不如說我們現在還能做什麼。」其中一人無力地說著。
「我們可是比卡松你還沒用啊!」
「絕對沒有這種事情,大家真的認真起來的話,未來絕對不會完全絕望的。只要大家同心協力,就可以搶回糧食躲到山中,然後拋棄這個國家,躲到瓦利斯或弗雷姆就行了。」
「你是說要我們拋棄這塊土地?就算逃得掉,山裡面會有熊或野狼,目前山賊不也很囂張嗎?我們一定會死在半路上,或者被馬莫兵追上殺掉的。我就看過山中有食人鬼把一個人活活生吃掉,與其要這麼死,我還寧願就在自己的村莊裡面餓死!」
其中一人所說的這番話獲得了在場所有人的認同。
卡松似乎看到了這些村人心中無限的絕望感。
「不要拋棄了希望。只要再忍耐一會兒,說不定我們就可以得救了。馬上就會有人來到我們的身邊指引我們了!」
「你是說神嗎?」
有人這麼問著。
「不,你錯了。不過那個人將會重建戰爭之前的卡諾王國,雖然之前卡諾的統治是有點令人不滿,不過總比馬莫的支配來得好吧?」
所有人都同意這一句話。
「我今晚就會離開村莊去見那個人並且帶他回來,大概會花上兩天的時間。在那之前你們先假裝服從新領主的命令整理作物,並且不要把我離開村莊的消息透露出去,拜托你們。」
看來村人們對卡松所說的並沒有抱著任何期待,不過他們還是答應了卡松的請求。
卡松對大家用力的點了點頭。
「卡松先生,你真是個好人。其實你可以就這麼丟下這兒逃走就好了,你看其他的貴族跟騎士不就是如此嗎?」
「別說這種傻話,我從來都沒想過要逃走。我把鎧甲跟盾牌放在這裡,這代表了騎士的生命,騎士是不會把命留在這裡自己逃走的,所以這代表我絕對不會拋棄你們。這是當年先帝賦予給我的使命,只要我的生命沒有結束,我絕對會貫徹這個使命!」
卡松要大家解散之後,自己第一個離開了屋子。
外面雖然一片漆黑,然而一隻巨大魔獸的身影卻使卡松打了個冷顫。是羅古納飼養的那只人面獸,它的嘴裡還咬著自己的劍。
它一定聽到剛剛他們說的話了。不過即使再怎麼聰明,它畢竟只是一隻畜生,因此應該不需要這麼擔心。
卡鬆緊張地從魔獸口中接過了劍。
「謝謝。另外請轉達領主,剛剛他提出來的要求村民都接受了。」
(能轉達的話就說吧)卡松在心裡這麼說著。
魔獸低吼了一聲張開蝙蝠之翼,朝領主之館的方向飛走了。
回頭一看,有點害怕魔獸的村民們偷偷在卡松身後看著。
「死掉的話就會被那隻怪獸吃掉了。」
有人這麼說著。
「我不會讓這種事情發生的。對了,請幫我把劍放在我的家裡。」
卡松將劍遞給了其中一個村人。掉劍這種事情對騎士來說是最不應該的行為,虧自己剛剛還對村民誇口下了豪語。不過即使現在身上有劍,還是無法拯救村民的生命的。
卡松回過頭來,仰望著西方的夜空。
彎月已經逐漸消失在那扎魯山脈的線後方了。看著那青白色的月光,卡松知道自己今後的行動將會左右村人的未來,以及夏娜的生命。
距離帕恩他們遇見自稱卡諾自由軍的山賊們至今已經是第三天的晚上,打贏馬莫兵也是昨天的事情了。據守衛所說,今天連只動物的影子都沒看見。
帕恩坐在洞窟地上並靠著牆壁,使疲倦的身子稍作休息。石壁冰涼的感觸使他火熱的身體感到十分舒服。
帕恩從昨天傍晚開始至今,已經跟查普學了一天的劍術了。
從基本型、兩人練習式的模擬到實戰訓練,按部就班地學習著。
卡諾王國相傳的劍術可說是十分洗。劍法中的技巧多於力道,招式中完全沒有多餘的動作。而為了能夠確實地攻擊對手的要害,必須要先化解對手的防禦,因此牽制與假動作可說是其中的精髓,變化的形態幾乎有上百種。為了要一次把所有的變化技巧熟記,帕恩連睡覺時都夢到自己在揮劍。
「就算真的幾天之內就硬把所有東西記起來,也是不能隨心所欲地使用的。」
查普站在帕恩的面前看著他。另外史列因、蒂德莉特跟霍普也在旁邊。
瑪魯到現在都還在洞窟裡面唱著歌。可憐的他在這段期間一直都做著不收錢的生意,一天到晚都在唱歌跳舞,害得帕恩都有一點心痛了。
因為跟首領加力魯介紹瑪魯是位吟遊詩人的就是他。
「這我知道。不過也不能總是麻煩你,所以我希望先全部記下來,等以後有時間再好好練習。」
「不要太勉強了。」
為帕恩進行訓練的查普應該也很累了,不過從外表上卻完全看不出來。
(持續練習下去的話,真的就能夠跟他一樣強嗎?)帕恩不禁感到有點不安。不過再怎麼想也是不會有答案的,結果還是只能一直練下去了。
「你覺得馬莫在上次失敗之後就會放棄嗎?」
查普搖了搖頭。
「既然出了兵,在得到好結果之前他們會一直來的。」
帕恩也贊成查普的意見,因為不這麼做的話馬莫將會顏面盡失,所以下一次他們一定會增強實力來真的。
「有什麼對策嗎?」
「這不是我所能決定的。」
「實際上的首領應該是你吧?只要是你說得出口,首領一定會全部答應的,不是嗎?」
「我討厭命令別人。」
帕恩歎了一口氣,背後用力靠在洞窟的石壁上。
「你太謙虛了。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要呼風喚雨呢。」
史列因這番話使得帕恩跟霍普都笑了出來。
「如果現在公開徵求國王人選的話,來的人一定會跟山一樣多的。」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19:47
帕恩對史列因如此說著。
「沒錯,不過問題在於其他人會不會認同這個人。」
「說得好啊!」帕恩笑著說。
「只不過實在是太可惜了。」
帕恩不得不提出疑問,為什麼查普不願意為了卡諾挺身而出。如果他好好的統率卡諾自由軍進行革命活動的話,一定會對馬莫構成更大的威脅的。
只不過查普仍舊是保持沈默。
在這時,洞窟外面傳來了緊張的呼喚聲。
「有人入侵?」帕恩隱約聽到這些。大概是守衛的聲音。
「去看看吧。」
帕恩站了起來,並示意希望查普一起來。史列因等人也跟在他們後面。
走到洞窟外面,就看到四個守衛正圍住一個人。被包圍的這個人雙手高舉,表明了他投降的意志。
「他是誰?」
帕恩問著這些守衛。
「是之前的馬莫兵。沒想到竟然會一個人來這裡,真是個蠢才。」
「他一個人?」
帕恩有點訝異地走到守衛旁邊,兩眼仔細打量這個舉著雙手的人,不一會兒就想起來他是誰了。
他就是昨天襲擊這裡的那群馬莫兵裡的男騎士,不過現在的他沒有穿鎧甲,只穿著一套蓬鬆的衣服。一般來說,騎士在日常生活時很喜歡這種穿著。
「他的腦袋該不會燒壞了吧?」
一個守衛指著這個騎士大聲笑了出來。
「聲音太大了。」
帕恩連忙制止了這個守衛。
「你為什麼要來到這裡?」
帕恩如此問著這個騎士。
他仍然很仔細地檢查著這個騎士的全身。雖然一片漆黑看不清楚,不過應該是沒有攜帶任何武器,只希望他不要藏一把短劍什麼的……
「我沒有帶武器,我想來跟你們打個商量。」
「商量?」
「沒錯。而且我一定要見到裡面的一個人。我的名字叫做卡松,是卡諾王國的騎士之一。」
「卡諾王國的騎士!」
帕恩不禁張大了嘴。
「為什麼卡諾騎士會跟馬莫兵一起討伐卡諾自由軍?」
「這就說來話長了。何況你們幹的還不是跟盜賊沒什麼兩樣?你們從馬莫那兒奪回來的糧食跟財寶,到後來他們還是會從人民身上要回來,這樣最後痛苦的還不是人民?」
他說的話也有一番道理。
帕恩不禁感到有點後悔。自己只是在這裡作客幾天,卻忘了自己的立場跟他說一些有的沒的。
他就像是要求助般看著查普,而查普也剛好在這時注視著這一邊。
「卡松、果然是你……」
看到了騎士的臉,查普不禁喃喃說著。
「你認識他嗎?」
聽到帕恩的疑問,查普靜靜地點了點頭。
那次戰鬥中所留下來的疑問也有了答案。在之前的戰鬥中,查普故意製造機會讓這個騎士逃走,因為這個自稱卡松的人是卡諾王國的騎士,而且他們倆個也認識。
看到查普的卡松露出了像是在做夢的表情,一步、一步地走向查普,並且注視他的臉好一陣子。
「……真的是你嗎?」
卡松的聲音有點顫抖,全身也是不停地抖著,並且單腳撲通就跪到了地上。
「喂,你還好吧?」
他的樣子很明顯的有點奇怪,帕恩不由得擔心地說話了。
「我、我沒事……」
卡松就這麼保持著這個姿勢抬頭看著查普。之後就像是在晉見國王似地深深行了個禮,並且很敬畏地說著。
「好久不見了,陛下。」
「什麼?!」
帕恩驚訝地雙腳都軟了。
「好久不見了。」
查普若無其事地回答著卡松,之後轉身看著一旁啞口無言的山賊,命令他們繼續守衛的工作。
山賊們悻悻然地聽話離開了。
「你就是、雷歐納……」
帕恩根本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雖然他肯定查普是卡諾的貴族,但卻沒想到他就是當年離開卡諾的第三王子雷歐納。
史列因等人似乎也有同感。他們就像是著了魔般看著查普邋遢的臉。令人不可思議的是在知道他是王子之後,就感覺得到邋遢的外表中透露著一股高貴的氣質。
「沒錯。」
雷歐納並沒有要隱藏的意思,很乾脆地肯定了帕恩的所說的。
「您沒事真的太好了……」卡松用拳頭拭去了眼淚。
「男兒有淚不輕彈。先別說這些,你來這裡找我一定是有什麼理由吧?」
「是的。」
卡松抬起了頭。
「求求您,雷歐納陛下,請您拯救這裡的村人!」
之後卡松一五一十地說出了他與村人目前面臨的危機。
「怎麼會有這麼殘忍的人!」
帕恩憤怒地說著。
「比傳聞中的還要誇張。」
蒂德莉特似乎也有同感,她臉上也浮出了憤怒的表情。
「要幫你們的話,那又應該要怎麼做?」
只有雷歐納一個人的表情絲毫不變。
「幫我們打倒領主、駐守在村子裡的馬莫兵,另外還有一隻魔獸,是領主養的一隻寵物。」
「是哪一種魔獸?」
「人面獸。」卡松回答了史列因的問題。
「這可就是個強敵了。」
史列因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是怎麼樣的玩意啊?」
帕恩蠻感興趣地問著史列因。
「它的尾巴擁有致命的劇毒喔,而且是暗黑神忠實的僕人,也能夠使用暗黑魔法,可說是守護邪惡知識的恐怖魔獸喔。」
「你說什麼?!」
史列因所說的引起卡松激烈的反應。
「那只魔獸會使用魔法?所以它也會說人話嗎?」
「那當然啊,而且比一般人都還來得聰明喔,除了共通語之外,連古代語都會說呢。」
「糟了!」
卡松以右手猛捶了一下地面。
「怎麼了?」
「我太大意了。我的行動已經完全被那只魔獸知道了。村人、還有夏娜都危險了!那個暗黑司祭一定是殺人不眨眼的!」
再怎麼後悔也來不及了。雖然說不知道這件事,但是自己還是不應該這麼草率。
在這時,卡松身後的樹木枝發出了激烈的響聲。
卡松回頭一看之後,幾乎使他的心沈到了谷底,因為他看見了一隻魔獸在夜空中飛舞的身影。
「人面獸!」
卡松大聲地叫著,並且咒罵著自己。
一股被逼到走投無路的失落感襲向全身。
結果黑暗司祭甚至還知道了雷歐納的存在。
「卡松先生,現在已經沒有歎息的時間了。」
帕恩拍了拍這位垂頭喪氣卡諾騎士的肩膀。
「正如帕恩所說的。」
雷歐納也跪了下來,握住了卡松的手。
「父親給你的任務,就是要你好好保護村人吧?那麼你現在就應該馬上回到村子裡,然後把村民都救出來!」
「是的……陛下……」
卡松哽咽地握緊了雷歐納的手。
「對,這才是卡諾的騎士。我們也助你一臂之力吧!」
「我們也會幫你喔。」
帕恩如此說著,而史列因等人也同意帕恩的意見。
「謝謝你,帕恩。」雷歐納對帕恩道了謝。
「卡松,你先帶帕恩他們回到村子裡,我還有一些該做的事情要做。」
「什麼事?」
「反正敵人已經知道真相了,那麼我就不能以卡諾自由軍副首領的身份出面,而要以卡諾王國王子的身份作戰,為此我需要做一些準備。」
「知道了。那麼我們出發吧,卡松,就麻煩您帶路了。對了蒂朵,幫我叫瑪魯出來,或許會有用得到他的地方也說不定。」
「知道了!」蒂德莉特說著便走進了洞窟。
「也要跟首領好好談一下了。」
雷歐納也喃喃說著,跟在蒂德莉特後面走進了洞窟,大概是要進行他所說的什麼准備吧。
「實在是太謝謝你們了。」
卡松對帕恩等人深深低下了頭,之後嚴肅地抬頭凝視著人面獸消失的夜空。
魔獸已經像是融化在黑暗中般離開了。如今的他甚至後悔自己沒有翅膀。
身子雖然已經疲憊至極,然而現在不是休息的時候。如果因為自己的失敗而害村民犧牲的話,卡松一輩子都不會原諒自己。
他決定賭上生命,跟黑暗司祭與那只邪惡的魔獸決一死戰。
卡鬆開始沿著坡道漸漸往村子的方向走去。
帕恩、史列因以及霍普三人也跟在他的身後。
窗外傳來了翅膀拍動的巨大聲響。
此時的羅古納正坐在椅子上,喝著酒陷入了自己的思緒中。他所想的是要用那個女騎士當祭品,對暗黑神許下什麼願望。
如果那個女騎士擁有資格的話,暗黑神就會降臨她的身體,並且聆聽羅古納的願望,為此他必須作好各種準備。
大概要忙上好一陣子了。除此之外還要處理那個騎士的事情,以及處分這裡的村人。
領主還真是忙碌的工作。他的心裡不禁這麼想著。
窗戶一打開,他忠實的魔獸便飛進了房間。
「怎麼啦,史庫藍?」
魔獸笑容滿面地看著自己的主人。
「所謂放長線才能釣大魚,我看到好玩的,也聽到好玩的事情了。」
「是嗎?史庫藍你真了不起啊!」
羅古納摸了摸魔獸的頭。
這只魔獸似乎很舒服地小聲叫著,並且開始告訴羅古納它所看到的一切,包括它發現山賊的藏身之處,並且還看見了一個名叫雷歐納的卡諾王子。
「雷歐納!十幾年前離家出走的卡諾第三王子!」
羅古納平常是對大部分的事情都不為所動的,但聽到了這個消息也不由得驚訝萬分,而且是興奮喜悅的心情。
「我特地帶群法拉利斯的神官戰士來這兒總算有了代價,如果可以成功討伐雷歐納他們的話,我在帝國裡的地位將越來越高,而且一定會成為更大地方的太守的!」
羅古納命令人面獸把在附近待命的神官戰士們叫來。這些神官戰士是他為了要討伐卡諾自由軍而帶來的,畢竟羅古納從不認為夏娜這個女領主有本事打倒卡諾自由軍。
很明顯的卡松以及村人決不會對這個女領主見死不救,他們一定會帶著雷歐納以及卡諾自由軍來到這個村子裡的。
這對他們來說是個大好機會,只要布下陷阱把他們一網打盡就行了。
還可以拿村人當人質,或者把夏娜……
在考慮這一點的時候,羅古納想到了一個利用夏娜的最好方式,他自己也因為對這個妙計十分滿意而露出了微笑。
「感謝您,法拉利斯,希望您能在下一場戰鬥中為我帶來勝利。」
※
※
※
夏娜抱著膝蓋,坐在地下牢的冰冷石地板上。
雖然夜晚已經過了一半,但受到屈辱的她卻絲毫沒有睡意。羅古納的魔法一瞬間就麻痺了她的身體,這也是無可奈何的事情。
她看著灰色的牆壁,不由得想到那時戰敗的卡松,心情一定跟現在的自己是一樣的。
夏娜不禁問著自己,究竟為什麼要跟卡諾作戰?
難道不是因為抱著要改革馬莫的希望嗎?
羅德斯島上所有的居民,都相信住在馬莫的人全部都是邪惡之人。
這句話並不正確,應該說要在馬莫生存下去的話就不得不變得邪惡。強者可以剝奪弱者所有的權力,這是馬莫唯一的信條,所以如果要自己掌握自己的命運,就一定要讓自己變強。例如劍、魔法、信仰、金錢、權威,在這之中的佼佼者在馬莫才擁有發言權。
弱者就只能默默服從他人的命令。
在一個叫做貝魯特的人來到這兒之後,混沌的馬莫才第一次擁有了「秩序」這個字眼。她不禁在想,貝魯特或許是要使馬莫這塊不法之地上的人民及妖魔獲得解放,將緊緊盤據在馬莫島上的詛咒完全根除。
征服了卡諾,馬莫就不再是個不毛之地,即使沒有征服整個羅德斯島也無所謂,至少這座暗黑之島將不再像被封閉了似地為飢餓而苦,也不會每天都在恐怖之中渡過。
要徹底獲得卡諾的支配權,就必須要獲得人民的信賴。相反的,如果人民不信賴馬莫的統治,那麼卡諾這個王國永遠不會真正成為馬莫的領土。
然而評議會的議員沒有人察覺這一點,只是將馬莫之法加諸在卡諾的人民身上,試著以恐怖來支配他們。
結果馬莫還是沒有改變。貝魯特去世以及亞修拉姆下台的現在,馬莫大概永遠都不會有所改變了。
「馬莫的命運,大概已經……」
在這時,外面傳來了有人走近的腳步聲。
(是卡松嗎?)夏娜抬起了頭看著鐵門的另一邊,然而出現的卻是她最不想看到的人,是新任領主羅古納。
「是你啊……」
夏娜撇過頭丟下這句話。
「您這麼討厭我啊?我可是最喜歡你這樣美麗的女性喔。」
羅古納就像是個婦人般呵呵笑著。
「把我獻給暗黑神的時間到了嗎?」
「不,計畫已經有一點改變了。」
「計畫?」
羅古納說出了關於卡松最近採取的行動。他請求卡諾第三王子提供協助,將會進攻這個村子。
夏娜很明顯的不相信黑暗司祭所說的。之前從來都沒有傳聞雷歐納王子要回到卡諾。
「你也是馬莫的騎士,如果你想要洗淨背叛者的污名的話,那我可以把這個機會讓給你,由你親手打倒卡松及雷歐那兩人。這才是對馬莫絕對忠誠的最佳證明,畢竟你也是榮譽的馬莫騎士團的一員。」
然後羅古納將鑰匙丟了進來。
「你所愛的人果然是忠於卡諾王家的偉大人物,我期待你也擁有跟他一樣的精神。」
羅古納只說到這裡,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夏娜搖晃著站了起來,撿起了牢房的鑰匙。
她對馬莫的忠誠心根本用不著羅古納來說。自己是光榮暗黑騎士團的正規騎士之一。
然而卡諾對自己的那份心也是另一種真實。
心中自己應有的立場以及真正的心情不斷糾結,打開了鎖的夏娜臉上露出了萬分痛苦的表情。
如果走出了這裡,便證明了自己的清白,同時也是決意將與卡松決一死戰。
夏娜閉上眼睛深呼吸了好幾次。在張開眼睛之後她下定了決心,打開鐵門,走出了這個地下室。
※ ※ ※
在夏娜走到外面的時候,已經有好幾十個馬莫兵集結在外面了,然而其中正規的馬莫兵卻是寥寥無幾。
幾乎都是法拉利斯神殿的神官戰士,換句話說就是黑暗大司祭休迪魯的私人部隊。法拉利斯神殿的勢力,在馬莫可說是絕對不能忽視的一個存在。
因為之所以能在馬莫活下去,大都是因為遵循了暗黑神的教誨。
實現自己心中的慾望。這正是馬莫人的生存之道。
「看來您已經下定決心了,這才是位馬莫的騎士!」
羅古納露出了笑臉迎接著夏娜。
「現在我正指示士兵們如何守住這個村莊,而您是位騎士,所以就如你所願地去作戰吧,我一定會留下你的獵物的。」
羅古納說著從喉頭露出了笑聲。
「他們什麼時候會攻過來?」
「這我不知道。不過為了拯救村人,他們一定會攻進來的。」
然後羅古納告訴夏娜,他已經將村人集合在一個地方並派人監視。
「要拿他們當人質?」
夏娜不禁有點不悅。沒有比這更為卑鄙的事了。人民正是為政者所必須要保護的,為什麼到現在他都無法理解這一點?
「您似乎想說些什麼?」
「不,我已經沒有那種心情了。你就用你喜歡的方式打吧,我也會以我的方式來戰鬥。」
「我會期待的。」
夏娜已經再也不想聽到羅古納的笑聲了。她背對黑暗司祭準備回到屋子裡。
在戰鬥開始之前,她要先好好睡一下。
「您是要休息嗎?不過史庫藍現在應該睡在你的寢室喔!」
夏娜回頭瞄了羅古納一眼。
「要睡哪裡是我的自由。」
夏娜決定隨便找一間空房間睡,並且決定就算再度成為這間屋子的主人,她也絕對不會再使用那一間寢室。
帕恩現在身在一個看得見村子的樹林中。
天還沒有亮,但東方的天空已經漸漸明亮了。跟他在一起的只有騎士卡松、蒂德莉特、史列因以及霍普四人。
瑪魯去調查村莊的現況了,而雷歐納並沒有跟著帕恩一起行動。從帕恩他們所在的樹林可以清楚看到一條通往山裡的小路,如果雷歐納他們要下山的話,他們一定會走這一條路的。
等到瑪魯回來,並跟雷歐納會合之後,帕恩他們就馬上往村莊進攻。
由於不知道敵人有多少,因此帕恩多少有些不安。卡松所說的敵人應該不多,雖然新領主暗黑司祭以及那只人面獸有點棘手,但自己這邊有蒂德莉特、史列因以及霍普等魔法使。
瑪魯比雷歐納早一步回來了。
「怎樣?」
「跟之前說的不一樣啊!敵人很多,至少超過三十個,雖然穿著打扮都一致,不過似乎不是普通的馬莫兵。」
「他們是什麼打扮?」
霍普如此問著瑪魯。由於他曾經服侍過亞修拉姆,因此對馬莫的情形比較有深入的瞭解。
「鎧甲是染成黑色的鎖鏈甲、然後好像還套了一件白色的衣服吧?不過武器每個人都不一樣就是了。」
「應該是暗黑神的神官戰士團。」
霍普做了這個判斷。裡面一定有許多會使用暗黑魔法的人。
「光靠我們贏得了嗎?」
「如果雷歐納王子在的話,我相信就算有一百人都打得贏的……」
帕恩在跟他進行實戰練習時可是徹底體會了他有多強。如今他也能理解到,為什麼大家都說弗雷姆的兵王卡修,事實上就是卡諾的第三王子雷歐納。
原因就是來自於劍技。認識雷歐納的人,無疑都會相信劍匠這個稱號是最適合雷歐納的。
在跟兩人都對戰過之後,帕恩認為兩人的劍技應該是不分上下。
「除此之外,村人們通通都被關在一個大倉庫裡喔。雖然看不到裡面的情形,不過外頭有三個守衛,還排了一大排裝了油的罐子,然後每間民房都有敵人躲在裡面,所以還是小心一點比較好。」
「竟然拿村人當人質,真是低級。」
蒂德莉特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總之我們必須先救出村民。」
為此必須要在日出之前採取行動。
「我、我可不要喔!」
瑪魯就像是已經猜到帕恩在想些什麼似地,一掉頭就躲到了後面。
「這種事情只有瑪魯你辦得到啊!」
「可是現在天已經開始亮了啊,像剛剛我去的時候都很危險了耶!」
瑪魯開始屈指算起不想去的理由。
這段時間帕恩只是默不作聲地看著他。
「好啦,知道了啦帕恩。不過我可不要一個人去,人家可是有三個守衛耶。」
瑪魯雙手一攤像是認命了。
「那就由我去吧,畢竟對瑪魯來說,不會礙手礙腳的大概只有我了……」
說話的是蒂德莉特。
帕恩點了點頭。要進行這樣隱密的行動,其他人很明顯並不擅長。
「記得要對我使用隱身咒文喔!」
「我知道啦。」
瑪魯跟蒂德莉特拌嘴了幾句之後,便並肩離開了樹林。
「失敗的話就大聲叫我們,那時我們一定會馬上去幫你們的!」
帕恩最後還是吩咐了幾句。
「看來就算雷歐納王子趕不上,我們也還是要採取行動了……」
史列因有點不安。畢竟他還是很討厭戰鬥,他也承認這是因為他膽子小的關係。但是即使如此,史列因仍然願意協助帕恩,因此使他的內心有點矛盾。雖然很想專心做自己喜歡的事情,不過總是有一些外來的因素更改了他的計畫。
「那位王子究竟是怎麼了?該不會到這個節骨眼還臨陣脫逃吧?」
「陛下決不是這種人!」
卡松激動地否定了霍普不經意說的這句話。
「我也是這麼相信。可是實在是太慢了,再這麼下去真的會來不及的。」
帕恩回頭看著山路,再度確認是否有人影出現。
「也只能等了。」
帕恩看著漸漸明亮的天空,嘴裡如此說著。
※ ※ ※
帕恩等人各自抱著自己的思緒默默地等待,等待著蒂德莉特他們回來、等待著雷歐納前來會合。
他們到現在都還沒有出現。
不過卻有一隻巨大的怪獸代替他們出現在眼前。
「是人面獸!」
史列因發出了警告的聲音。
「藏樹木最好的地方是森林。想說怎麼會有人的臭味,原來你們就躲在這裡啊!」
沙啞的聲音很適合人面獸那張蒼老的臉。
「出現了嗎?可惡的魔獸!」
卡松怒吼著站了起來。
人面獸的臉上露出了很像主人般愉快的微笑。
「我們被發現了!」
帕恩連忙拔出了劍站起來。
「必須要在被敵人發現之前打倒它!」
帕恩衝向前朝魔獸的翅膀砍去。
魔獸輕輕拍動著翅膀,輕易地躲過了這一擊。
「萬能的瑪那,化為束縛之白刃!」
史列因高舉著賢者之杖詠唱了古代語魔法。
咒文一完成,人面獸的身體便籠罩在一面閃著銀色光輝的網子中。而人面獸就這麼發出了痛苦的叫聲滾到了地上。
「趁現在!」
史列因邊喘著氣邊叫著,看來他使用了十分強力的魔法。
帕恩與卡松兩人衝了過來,揮劍砍向地上的魔獸。
魔獸被網子纏住而無法隨心所欲地行動,因此帕恩等人的攻擊在它身上留下了一道道的傷痕。
「以汝之血,治癒吾肉體之傷痛!」
它那老人的嘴中詠唱著像是詛咒般的言語。
帕恩叫了一聲按住右手。他的右手出現了一道像被劍砍傷的傷痕,取而代之的是,他剛剛留在魔獸身上的一道傷口則完全癒合了。
「可惡!」
帕恩燃燒起怒火,劍尖直指前方朝魔獸那兒衝了過去。
魔獸試著要躲過這一劍,然而帕恩卻是快了一步,他的劍深深地刺進了魔獸的身體。
由於力道過猛,帕恩不小心碰到了史列因放出來的銀色之網,害他身上多了幾個傷口。
魔獸響起了痛苦的咆哮。
「帕恩!上面!」
帕恩反射性地對卡松的警告聲有所反應,放開了劍翻身就往後一撲。
一條蠍子般的尾巴一瞬間飛向帕恩剛剛所在的地方。毒針筆直刺進地面,並放出了漆黑的毒液。
卡松朝尾巴揮出了手上的劍,頓時魔獸的體液到處飛濺。
尾巴的前端雖然還插在地上,不過卻已經跟魔獸的身體分家了。
史列因的魔法之網至今都還發揮著效力。
如今魔獸的全身已經開始有輕微痙攣的現象了。
帕恩站起來握住劍柄,試著要把自己的劍拔出來。
然而原本以為已經死掉的魔獸,卻突然以巨大的身體朝帕恩撞了過來。
大意的帕恩根本躲不過這一下。
他被魔獸撞飛之後彈到地上,頭部撞向堅硬的地面,使他一瞬間眼前變得漆黑。
加上碰到了魔法之網,使得血從額頭跟右手流了出來。
帕恩搖搖頭試著站起來,並看著魔獸以防它再度攻擊,不過這次魔獸真的是一動也不動了。
「可惡,我太粗心了。」露出了醜態的帕恩如此說著。
「邪惡的知識守護者常說這句話喔。」
「我先幫你治療傷口吧。」霍普走了過來,為帕恩詠唱治療的咒文。
「如果不慎重一點的話,再怎麼鍛劍技也是一樣的。」
這句話可是說到了帕恩的心坎裡。
「帕恩,敵人好像發現這邊的騷動了,有時幾個人正往這邊走過來!」
帕恩回頭看著村莊的方向確認卡松所說的。
「真希望能多給我們一點休息時間啊。」
帕恩從魔獸的體拔出了劍,並以手巾擦去沾滿劍身的魔獸之血。
「史列因你們躲到樹林裡面,如果形勢不利的話就馬上逃走!」
帕恩對史列因如此說著,握緊了劍準備迎擊敵人。
「必須要在援軍抵達之前打倒他們!」
帕恩也知道這說來可不輕鬆。這次的對手可是法拉利斯的神官戰士,比起以前的小兵可是強上許多。
敵人來到帕恩面前十步左右的地方便停了下來。
本以為他們要使用暗器的,然而看來並非如此,只看見他們的嘴唇微微地動著。
「糟了,他們要使用咒文!」
帕恩集中精神準備抵抗對手的咒文。
身體各處都感到激烈的疼痛,他們應該是使用治療魔法的逆向咒文。然而由於有集中了精神,因此傷並沒有想像中的嚴重。
「光是這種程度的話!」
帕恩在第二波攻勢來臨前便朝著敵人突擊了過去。
敵方受到驚嚇而放棄使用魔法,取出了武器準備迎擊帕恩。
要說以武器作戰的話,帕恩可是比他們高上數段。帕恩邊揮劍一邊不停更改對手,避免背後遭到敵人偷擊。
卡松不愧是卡諾的正規騎士,即使以一敵多也仍能招架,而霍普則是以兩個敵人為對手。
過了一陣子之後,他們總算成功地打倒了這些敵人。雖然帕恩不能說是全身而退,不過並沒有受太重的傷,反倒是疲勞程度才是最值得擔心的。
不稍作休息的話是無法全力作戰的。
然而新的敵人馬上就來了,而且數量比剛剛打倒的還要多。
「小心一點。最前面的就是這個村莊的新領主,暗黑司祭羅古納。」卡松如此對帕恩說著。他的呼吸也跟帕恩一樣的急促。
「抱歉帕恩,看來我被瘟神附身了。」
「不要說這種喪氣話。我所認識的卡諾騎士是絕不會放棄希望,而且發生什麼事情都會執著活下去的勇者!」
雖然帕恩如此激勵著卡松,但是他自己卻完全沒有打得贏的自信。其實現在這種情形應該是要撤退的,但是他不能對還沒回來的蒂德莉特,以及被俘虜的村民見死不救。
帕恩拚命調整著氣息,並思考要如何扭轉局勢。
然而,他卻無法想出任何妙計。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20:05
終章
距離與暗黑司祭的戰鬥至今已經三天了。史列因整理好了自己的行李,靜靜地打開已經沒有主人的領主館大門。
門外聚集了許多要送他離開的人。
其中包括了如今已決意要繼任王位的雷歐納。
史列因握緊了他的手,恭敬地為這位新卡諾王表達敬意。
「陛下,我會期待與您再會的日子的,另外我也會將村人們的事情轉達給卡修國王。」
雷歐納只簡短說了一句拜託你了。他還是一樣沈默寡言,真令人無法想像他那天滔滔不絕的樣子。
在那場戰鬥結束之後,一起辭去騎士職位的卡松與夏娜兩人,就帶著村人往瓦利斯的方向出發了。而真的變成了卡諾自由軍的加力魯及他的手下們,則跟他們同行擔任護衛的工作。
等到卡松他們一抵達瓦利斯,便會朝弗雷姆出發請求晉見卡修國王,將史列因親筆所寫的信交給他。
這封信上寫了兩件事情。
其一是希望能夠接納他們,成為火龍之狩獵場中新建村莊的居民。
其二是傳達史列因願意擔任弗雷姆宮廷魔術師的意志。
這是他長年以來一直拒絕的事情。
如今史列因牽起蒂德莉特的右手,靜靜低下頭行了個禮。
「再見,蒂德莉特。」
「拜拜。」妖精女孩兩眼浮著眼淚,溫柔地握住了史列因的手。
「不過、沒想到你跟我一樣長壽呢。」
她想不出來有什麼適當的言語表達現在的心情。這次跟史列因已經是第二次說再見了,不過這次一定會比上次來得久的。雖然以擁有無限生命的妖精族來衡量的話,這或許只是一瞬間的事情……
接著史列因跟瑪魯道別。
「哎,如果我跟史列因一樣可以用魔法的話,我也好想要到弗雷姆去喔。帕恩這個人超會指使人做有的沒的,而且跟他在一起的話就算有幾條命都不夠……」
「不過你也因此做了足夠一個吟遊詩人活一輩子的史詩不是嗎?」
「其實就算不跟他在一起,我還不是可以編得出來……」
雖然瑪魯的嘴裡這麼說著,不過表情上卻是十分的滿足。在他的腦海中又誕生了一篇新的故事,並且名字已經暫定是「三王物語」了。
霍普拍了拍史列因的肩膀,並祈禱戰神能賜恩與他。
「不要這樣啦,我跟勇氣這個詞是無緣的。」
「沒有人會與勇氣無緣,人在活下去的過程免不了面臨自己的戰鬥,因此自然也就需要勇氣。因此麥裡神永遠守護所有人民,這是跟信仰本身無關的。」
史列因也只能露出了苦笑,並且希望他能夠多幫忙帕恩。
之後史列因轉身面向帕恩。
帕恩的臉上浮現著笑容,史列因也對他微微一笑。
「又會有好一陣子不見了。」
「是啊。」史列因如此回答著。
「不過為了打倒馬莫、為了讓羅德斯島取得真正的和平,我總有一天一定會來到卡諾的。」
「沒錯!」帕恩用力握緊了史列因的手。
「我也有同樣的感受。」
「不過還真的有點不可思議。擁有相同志願的人竟然不得不在這兒道別,如果你答應亞拉尼亞那件事情的話該有多好。」
史列因的語氣中帶著一絲悔恨。
結果他還是改變不了帕恩的意志。他還是跟以前一樣,決定讓自己身處最危險的地方。他將協助雷歐納,以重建卡諾王國作為他自己的使命。
「你能夠告訴我理由嗎?」
「這有點難說得上來耶……」聽到史列因的疑問,帕恩搔搔頭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就如史列因所說的,雖然志願相同,但是作法卻不一樣。史列因成為宮廷魔術師、雷歐納成為國王,而我只是個普通的戰士,這都是我們自己所選擇的路。現在要當國王的人實在太多了,放著不管的話誰都能成為國王,但是當國王的人並不一定會實施德政,在這種時候需要有人出面擔任建言或監視的工作,我覺得這才是我應該做的。我想會想到這一點的人應該就只有我而已了吧,不過這種人應該要怎麼稱呼呢?背叛者嗎?」
史列因當然知道這種人要怎麼稱呼,不過他並沒有說出來,因為帕恩總有一天會了解的。
「不過我想要問你一件事。」
「什麼事情?」
「現在的史列因啊跟以前比起來簡直是換了個人,說難聽一點,就像變得跟我一樣有些急躁,可以告訴我是什麼原因嗎?」
史列因露出了有點害羞的笑。
「其實也沒有什麼特別的原因,我只是想讓小妮絲看到和平的世界、想讓蕾莉亞重新拾回她真心的微笑罷了。我除去魔術師的身份之後只是個極其平凡的人,或許在跟蕾莉亞長期相處之下,被瑪法的教誨所感召了吧。畢竟現在的羅德斯身處在劍的時代,像我這樣不能拿劍的人,根本談不上為別人出一分力的。」
之後史列因對帕恩揮了揮手說聲再見。
帕恩也舉起了手對史列因告別。
史列因退後了幾步,緩緩開始詠唱上位古代語咒文,這是帶他回到薩克森家中的「瞬間移動」咒文。
家中的妻子蕾莉亞以及女兒妮絲,正伸長了脖子等他回去。
史列因持續著讓咒文完成的動作,再度對帕恩等人揮了揮手。
而在下個瞬間,他的身影便消失了。
帕恩靜靜的看著史列因消失的地方好一會兒。
之後往雷歐納所站的方向走了過去。
「陛下,我們走吧!」
「說得也是。」雷歐納點了點頭。
「選擇以及沒有選擇擔任國王的兩個人,如今要攜手共同作戰了。」
雷歐納微笑著示意要和帕恩握手。
兩人的手緊緊地相握。
這是戰鬥開始的宣言,一場從馬莫的支配中奪回卡諾的戰鬥。
馬莫的勢力至今還深不可測,而自己就只有這裡的幾位同伴以及幾十名卡諾自由軍的成員。這將是艱苦且漫長的戰鬥。
何況,戰鬥的火苗才剛點燃而已。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21:00
外傳
暗黑之霸者
有一個名為羅德斯的島。
這是座位於亞列拉斯特大陸南方的島嶼。大陸那邊的居民中也有人稱這裡是座被詛咒的島。因為這兒到處都存在著無人敢接近的魔境,也不斷發生激烈的戰爭。
而在羅德斯島的東南部,有個名為馬莫的小島。這個被稱為暗黑之島的馬莫,是被邪惡所支配的禁忌之處。
傳說中破壞之女神卡蒂絲在這裡被打倒,而這兒的大地便是被她的詛咒所腐化的。事實上,這兒的樹身都有點扭曲,花草也都皺成了一團,沿岸的魚群中含有致命毒素的也不在少數,而森林中更是棲息著許多邪惡的妖魔或是恐怖的魔獸。
人們必須在這個苛酷的環境下生存下去。不過住在這裡的人大多是犯了罪而從羅德斯島逃過來、或是被趕過來的萬惡不赦之人,以及住在魔獸與妖魔肆虐的森林中的原住民。
在這座馬莫島上,最大的都市便是暗黑之街佩魯塞。周圍被山丘與河流包圍,平地也蓋起城牆的這座城塞都市是馬莫島上最繁榮的地方。北邊的港灣都市薩魯巴德則是第二大的都市。除此之外,還有人居住的地方就只有散佈在這兩座都市周圍的幾個村莊,村莊裡居住的也是一些在貧瘠土地上耕種的奴隸。
這座島上並沒有正統的領主,暗黑之街是由街上的有力人士組成的評議會統治的,而他們的支配範圍也包括了影之街薩魯巴德。不過居住在黑暗之森的蠻族或是妖魔們則完全不聽從他們的命令。
評議會組成的武裝商船、支配奴隸的大地主、暗黑神法拉利斯及其所屬眾神的教團、盜賊公會四者之間也並不是那麼團結,都為了一己的私利而明爭暗鬥著。這座島上沒有法律、沒有秩序,只有黑暗以及自由。在這種自由之下,弱者也只能被當作是奴隸般被使喚。
不過在這幾年中,一股波濤卻逼使這邪惡但安定的馬莫島產生了巨大的變化。
這是由一位英雄,以及一位無名的年輕人所捲起的。
※ ※ ※
暗黑之街的東門,是並排著像是廢墟般建物的無人地帶。
一個男的正走在砂塵飛舞的道路上。
是個怎麼看都像個盜賊的男子。走路的時候不發出半點腳步聲,弓著的身體不時搖晃,不停玩弄著的雙手總是抱在胸前,以便隨時都可以射出塗了毒的短劍。這個人就這麼小心翼翼地看著週遭的建物向前走著。
他的腳邊突然發出了聲響,也微微捲起了一股塵埃。
有人丟了像是小石頭什麼的東西過來。
受到衝擊的他心臟幾乎都要停了,他根本沒感覺到什麼動靜。
「幹嘛這麼驚訝,你不是要來找我的嗎?」
一旁出現了像是嘲笑他般的笑聲。
一個年輕人出現在他左手邊廢墟的屋簷上。這個人還沒滿二十歲,不過身高倒是比普通成人高了許多,並且擁有漆黑的頭髮以及潔白得令人驚訝的肌膚。光是看他這個樣子,根本無法想像他已經奪走了幾百條人命,其中還有好幾十個人是隸屬於盜賊公會的暗殺者。
「你就是亞修拉姆嗎?」
盜賊壓低了聲音問著。
「沒錯,琥珀之眼的密斯托拉。還是要我叫你迪特比較好啊?」
「你、你為什麼連這個都……」
被稱作「琥珀之眼」的這個人,如今感覺像是有一把短劍抵在他的胸前。迪特這個名字,是連他的盜賊夥伴都不知道的自己的本名。
「調查的方法有很多種。如果沒有這點能耐的話,哪有資格跟你們打啊?」
「你說那叫打?那根本就是戰鬥啊!」
琥珀之眼的臉色變了。
屬於盜賊公會主力戰鬥員的暗殺者們,已經因為這個人以及他的手下們搞到幾乎毀滅了。但是他怎麼也想不到,這對這個人來說竟然只算是打了場架。
由於跟亞修拉姆這一派的人持續的抗爭,使得以前任公會長為首,許多有力的幹部們通通喪生了。不過也正因如此,原本只是個低階幹部的他才能夠一躍成為數一數二的有力份子。
琥珀之眼的心中同時湧起了憤怒與恐怖,他只以為這個年輕人根本已經瘋狂了。他的血真的是紅色的嗎?他的心臟真的有在跳動嗎?
「如果是有目的的話,你要說是戰鬥我也不反對。不過我可不這麼想,我只是看你們不順眼罷了,所以我才會興風作浪,就是這麼簡單。」
亞修拉姆表情絲毫不變地說著。
「你只是為了要說這些而來的嗎?」
端正的臉上浮現了殘忍的表情,他很明顯的露出了殺意。
「我來是有事情要告訴你」琥珀之眼的表情非常痛苦,並從懷裡拿出了一封信。
「黑暗之街的評議會寫了一封信給你。」
「就放在那兒,我知道裡面寫什麼。是要殺了那個人吧?那個被稱為六英雄之一的赤髮之傭兵。」
琥珀之眼點了點頭。
雖然已經不驚訝了,不過他應該是已經完全掌握了評議會那兒的情報。
或許有奸細,也或許他們派了密探,這點他們也是一樣,他們也掌握了亞修拉姆他們內部的大略情形,只不過是無法活用這些情報罷了。
「真是令我瞧不起啊。評議會竟然比我還怕那個傢伙?怕那個擁有魔神王之劍的人,還有黑暗之森的蠻族們?」
被稱為赤髮之傭兵的貝魯特,在大約二十年以前爆發的魔神戰爭時成為了百位勇者之一,潛入了被稱為魔神之聖地的地下迷宮,並成為了最後存活下來的六人之一,而其他的勇者們則全部都在死之迷宮裡犧牲了。
凱旋歸來的六人被尊稱為六英雄,這段傳說將永遠留名於羅德斯島的歷史中,而這段傳說至今都還持續著。
成為神聖王國法利斯國之王的英雄王法恩,跟羅德斯的各個王國結成了同盟,將戰亂之雲驅離了羅德斯島本土的上空。
獲得大賢者稱號的魔術師渥特,在地下迷宮的入口處蓋了一座塔並成為了那兒的守護者。為了封閉因魔神而成為廢墟的矮人族王國,為了不再讓相同的錯誤再度發生,他將永遠的守護那兒。
侍奉大地母神瑪法的聖女妮斯,則是成為了位於塔伯的瑪法大神殿中教團的最高司祭,被眾人喚為女神之轉世而崇拜著。雖然位於極為偏僻的地方,但各地的巡禮者仍是從羅德斯島各處湧向瑪法的神殿中。
沒有人知道失去王國的南方矮人族鐵之王弗雷貝的下落。或許他至今仍四處討伐著倖存的魔神,也有人說他孤單地住在他那已被毀滅的王國,不過到現在還沒有任何人看過他。
還有一位「無名的魔法戰士」則是個沒有人知道真面目的神人物。他擁有無人能敵的魔力與劍技,但卻像是怕被別人看到般不曾露面。由於他的這種神性,使得魔法戰士的存在藉由吟遊詩人詠唱的詩歌而變得更為傳說化了。
而最後一位便是這個赤髮之傭兵貝魯特。
他最愛的女性被魔神王奪走了生命,而他本人也是給予魔神王最後一擊的人,因此可說是在六英雄中最有名的一人。
這樣的一個英雄突然出現在馬莫,並為了統一這座島引發了戰爭。據情報指出黑暗之森的蠻族們、還有以黑妖精族為首的妖魔們都投靠到了他那一邊,因此黑暗之街的支配者們才開始著急。畢竟獲得妖魔們的協助之後,他就多了好幾千,甚至是好幾萬的兵力。如今即使住在黑暗之街的人們全部拿起武器作戰也沒有勝算的,何況他們不可能都會為了守護這兒而挺身作戰。大部分的居民的生活都非常不安定,他們每天都是在恐怖與貧困的極限狀態下過日子的。
在他們的眼裡看來,英雄貝魯特及他所率領的軍隊就像是解放軍。雖然因為害怕被告密而不敢多說話,不過在黑暗之街可以感覺得到,奴隸及貧民們似乎都期待著貝魯特他們攻過來。
「評議會準備聘你為評議員,畢竟你們也是黑暗之街的居民不是嗎?」
琥珀之眼露出卑屈的笑,說出了評議會所提出的條件。
「難道你對這個腐爛的地方還會有留戀嗎?」
亞修拉姆高聲笑著,拿起了一小顆瓦礫迅速地丟了出去。
瓦礫筆直的飛了出去,打中了一旁廢墟屋簷上整理羽毛的烏鴉,這只可憐的鳥就這麼慘叫著摔落了地面。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就像是認為在這裡的人都會這麼做似的,就像是小孩把昆蟲的腳扯掉一樣。
琥珀之眼感到了一股寒意。
就某些方面而言,盜賊公會的殘忍程度是可以計算的,而這種殘忍正是公會抵禦外敵的最好防備,是使組織能夠維持住的方式,也是獲得金錢的手段,沒有智慧或技術的小嘍囉根本進不了盜賊公會。
但是這個年輕人以及他的手下們,卻比盜賊公會還要來得殘忍許多。不僅任意慘殺路上的乞丐,還用短劍掏挖妓女的私處使她們無法繼續藉此維生。
跟盜賊公會有關的建物也都被他們縱火,其中還有許多房子是無辜的。
盜賊公會當然是跟他們對上了,屬於亞修拉姆這個組織的人相繼被殺,體還公然放在街道上給予警告。這對於那些會感到恐怖的人,以及擁有要保護的東西的人來說是最有效的方法。
然而他們卻都不屬於這兩種人。
他們沒有兄弟親人、沒有錢與食物,更沒有過去跟未來,也沒有信仰任何神。能夠信任的只有同伴,在他們集結、掠奪及破壞的時候,才感覺得到自己還活著的存在感。
這種羈絆盜賊公會根本比不上。他們就像是失去控制的野生馬匹,像是群永不滿足的飢餓野獸。
在這群年輕人中,亞修拉姆就像是他們的英雄一樣。他就是唯一的法律,絕對必須遵守的信條,因此他們爭相集結在他的身邊,並開始正式跟支配這個城市的評議會產生衝突。
雖然評議會也不會默不作聲,但是他們根本拿不出任何方法。
這也是理所當然的。組成評議會的勢力之一的法拉利斯教團,承認了代表秩序破壞者的亞修拉姆一派,而破壞女神卡蒂絲的信徒們,更是將亞修拉姆當成引導是就走向毀滅的人而全力支持。
而且這時候又出現了另一個威脅。
這是源自於赤髮之傭兵與他所率領的黑暗之森的蠻族開始蜂起。沒人知道赤髮之傭兵為什麼要統一這裡,羅德斯島的居民甚至以為貝魯特要肅清這座暗黑之島上的所有邪惡。
然而他的主旨卻是要建立馬莫帝國,甚至還自稱是暗黑皇帝,他的舉動使人感覺他標榜的是沒有界限的霸權主義。
他也曾經要求黑暗之街的評議會服從他們,不過這當然是不可能的。如果他們讓出了支配的地位的話,就再也無法汲取利益了。
評議會所下的決定,是讓亞修拉姆他們站在自己這邊跟貝魯特的軍隊作戰。只要讓這些年輕人隸屬於評議會,並給他們一點好處的話,他們應該就會乖乖聽話的。無論如何,再不對這些人施以懷柔政策的話,暗黑之街的評議會是沒有未來的,何況他們還將是評議會下一代的成員,只要先花點時間解決掉亞修拉姆這個人就行了。
然而赤髮之傭兵貝魯特及那些蠻族,嚴格說起來應該是外敵。如果他們跟暗黑之森的妖魔聯手的話,那就算是人類這個種族的公敵了。支配妖魔們的黑妖精一族,是把人當作是赤肌鬼或狗頭鬼一樣使喚的。
他們根本想不到打倒魔神王,並且毀滅魔神軍團的六英雄竟然會做出這種事來,也有人說他已經被魔神附身了。
「你覺得貝魯特會把你們當作是夥伴嗎?如果你們要活下來的話,就必須跟我們聯手,一起打倒那個赤髮的傭兵!」
「我們跟你們不一樣,我們是不怕死的。」
亞修拉姆從懷裡拿出一把短劍,並切了一塊指甲下來。
他用舌頭舔著流出來的血,嘴唇也被染得血紅。如今他看來就像是女性般妖,如果是男同志的話一定會流出口水來的,不過琥珀之眼倒是沒有這種嗜好。
交涉失敗了,琥珀之眼開始心寒。
評議會必須要讓亞修拉姆與貝魯特彼此決鬥。雖然這有點絕望,但是他們唯一的希望就是這兩個人不要攜手合作。
反正亞修拉姆這樣的破壞者,不可能會跟貝魯特和得來的。
「這就是你的回答嗎?」
琥珀之眼打算結束談判而如此問著。
「我的答案是好。看到你們這個樣子,害我對被稱為英雄的這種人更為作惡。我會幹掉這個叫貝魯特的,就跟我幹掉盜賊公會前任頭目一樣。」
琥珀之眼睜大了他綽號由來的淡茶色眼睛。
他根本沒想到這個年輕人會答應,從剛剛的對話來推測的話根本無法令人相信。難道是他也想在評議會中佔有一席之地嗎?
不過他說他知道評議會在打什麼算盤。雖然沒有明講,不過一定從密探那兒得到情報了。
因此他才說要殺了貝魯特。
琥珀之眼想起了盜賊公會前任頭目的體。他在自己十五歲的愛人家中被殺,全身被砍得體無完膚,內臟被拉了出來,眼睛也被挖了出來,然後跟垃圾一起扔在路邊。之所以變成這樣,是因為他那十五歲的愛人是屬於亞修拉姆這一派的。不過後來聽說這個少女也因為想當亞修拉姆的情婦,而由亞修拉姆親手處決了。
「真的嗎?」
琥珀之眼慎重的再問了一遍。
「我很容易改變主意的,再囉唆我就後悔了。」
「知道了,我會轉告評議會的。」
即使感到訝異,琥珀之眼還是在心中唱了盜賊之神的名字。總而言之他完成任務了,評議會的委員們也會給他好評價的。如今他朝盜賊公會頭目的位子又走近了一步,再來只要完成那個圈套就可以了。
而且他已經早就作好準備了。
「接受委託之後我就是評議會的議員是嗎?」
亞修拉姆再度確認了一次。
「那當然。」
琥珀之眼連忙回答著。
「評議會很歡迎你的加入喔。」
亞修拉姆哼了一聲,並沒有再說什麼。
琥珀之眼趁他還沒改變心意的時候連忙轉過身子,沿著原路快步離開了。
等到看不見琥珀之眼的背影之後,亞修拉姆從廢墟的屋簷上跳了下來。
同時一個金髮的年輕人從附近另一座廢墟後面走了出來。他長得矮矮胖胖,並且是屈著身子走路的。
不過他的動作卻像是山貓般矯健。
這個人名叫歐延,可說是亞修拉姆的左右手,而且也只有他知道亞修拉姆的身世。
亞修拉姆出生在羅德斯島東北方,名為「千年王國」的大國亞拉尼亞,並且是五代之前跟王族有聯姻關係的名門貴族之子,因此八歲以前的亞修拉姆在亞拉尼亞的王都亞蘭過著無拘無束的生活。父親是一位武人,也擔任亞拉尼亞騎士團的隊長。那時的他將被推舉為副團長,也有人說他總有一天會成為團長的。
父親的劍技就是如此優秀,而他嚴格但公平的人格也使得他很受到騎士們的信賴。
但這對父親來說卻是一種不幸。
當他知道同僚中的一位騎士隊長品行不正時,他挺身出面告發了這個人。然而這個騎士隊長卻是某位王族的心腹,他請這個貴族湮滅了告發的證據,並且脅迫證人提出對父親不利的證詞。
等到判決結束的時候,被判有罪的變成了父親,因為被告指摘他是將自己的罪名誣賴到別人身上的無恥之徒。父親就這樣被判刑,流放到了這座暗黑之島,而這個罪名也連累了亞修拉姆及母親。
在那個時候,他遇見了同一艘船上也被流放了的少年歐延。那時他是個見習的盜賊,在偷東西的時候被騎士們發現,而他則是為了讓身兼師父的養父逃走,自願當誘餌而被抓到的。
之後他從抓到他的騎士那兒聽到了意外的事實。之前就有人密告歐延他們會前來偷東西,而且這個告密者不是別人,正是他的養父。
「你被騙了,你的父親背叛你了。」
這個騎士如此對歐延說著。
很久以前,亞修拉姆曾經問過歐延為什麼他的養父會這麼做。
「這是為什麼呢……」
那時的歐延聳聳肩如此說著。
歐延並不是被培養成普通的盜賊,而是被訓練成為一個暗殺者。要成為一個暗殺者,從小就必須接受特別的訓練,要使他對盜賊公會絕對忠誠,並賦予他嚴厲的訓練。這些訓練中包括了要能忍耐被拷問的痛苦,以及必須要抹殺掉所有的感情等等。
「被選為暗殺者的見習生,都會跟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孩一起長大。而那個女孩就是要第一個殺掉的練習對手。」
歐延臉上浮現了冷笑說著。
「或許是因為我殺她的時候太過冷靜了吧……」
大概是歐延太過於優秀了,甚至連身為養父的盜賊都會害怕。
就是因為亞拉尼亞的文明非常進步,亞拉尼亞的盜賊公會才是個如此無情的組織。
「這個暗黑之島的盜賊公會實在是太小兒科了。」
歐延也有說過這樣的感想。
由於年紀相近,亞修拉姆跟歐延在被流放的船上就變得很親密,之後兩人便一起生活在這座暗黑之島。
歐延的親生母親在來到馬莫的同時就因病逝世,而父親也隨後就被狩獵人類的黑妖精們抓走了。
亞修拉姆的父親也沒有長生,還不到一年就死在盜賊公會的暗殺者手中。平常奢侈的母親由於無法忍受貧困與緊張,而成為了某位有實力人物的情婦。他前幾天才埋葬了自己的母親以及那個情夫,因為他認為親手殺了母親對她來說是一種慈悲,如今母親一定是毫無痛楚地走在黃泉路上的。
被流放到馬莫八年之後,亞修拉姆才完成了他的報復行動。
劍技如此高超的人在這座島上也活不過一年。擁有高傲純潔靈魂的人是不被這座邪惡之島所接受的。
因此亞修拉姆才發誓,為了活下去他要變得邪惡。
既然要變,就邪惡到吞下這座島算了……
亞修拉姆的心願實現了,而這段期間歐延也成為了他的心腹。
「盜賊公會也走向末路了,那種人竟然也能當幹部。」
聽到歐延所說的,亞修拉姆露出了微笑。
「那麼乾脆把他殺了算了。反正現在盜賊公會裡面都是些四肢簡單,頭腦也不發達的膿包。」
「其實我們也是一樣的吧?」
歐延對亞修拉姆的態度就像是臣子晉見君主似地。
從他們一見面就是如此,而亞修拉姆也像是理所當然似地接受了。在亞修拉姆的心中,歐延忠誠到大概根本沒有想過要背叛他。
「由於赤髮之傭兵的出現,我們組織變得沒那麼團結了,看來好像有很多人崇拜著英雄貝魯特的名聲……」
「那他就一直是傳說不就好了?偶像突然出現在現實生活還真是麻煩!」
亞修拉姆有點憎恨地說著。
他的臉上一瞬間露出了跟年齡相符的稚氣,不過歐延以外的人當然是不可能見過的。
「評議會會害怕是當然的。這座島上願意維持這個現況的只有極少數的人,大多數的人都渴望著改革與解放,而赤髮之傭兵正是能實現這個夢想的人。」
亞修拉姆是以暴力與恐怖支配著他手下的年輕人。由於做得徹底,因此才將他們的畏懼昇華成了崇拜。
對這些年輕人來說,亞修拉姆無疑是位領袖。他給了這些為了沒有未來的人生苦惱,不知道該做什麼的年輕人生存下去的目標。
那就是沒有差別性的破壞行為。
他們冒犯所有的禁忌並且毫不後悔,因此暗黑神的教團以及破壞女神的教團支持他們是當然的。亞修拉姆就這麼親自站在最前面,領導這些人走向完全的自由與沒有止境的破壞。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21:38
不過他們的手下並不知道,這些都是在亞修拉姆冷酷的計算之下。他們只認為自己已經漸漸無法控制自己,但是卻做夢也沒想到,亞修拉姆其實是為了自己的野心而行動的。
「好啦,你要怎麼打倒那個赤髮之傭兵呢?」
歐延提出了疑問。
「你覺得我贏不了他嗎?」
「如果傳說是真的」聽到歐延回答得這麼坦白,亞修拉姆露出了苦笑。
「傳說都是會誇大其詞的。何況他已經快五十歲了,體力也會開始衰退的,所以我一定有機會贏他!」
「難道你想跟他一對一決戰?」
歐延似乎十分的驚訝,臉上也露出了不安。
「我也曾經想過把這當成是最後的手段。不過無論是用劍、用毒或是用魔法都無法打倒他的。」
「不管用劍、用毒或是用魔法……?」
歐延微微歪著頭。
「這個謎題還真難解啊,至少我不行。」
「貝魯特是個英雄。雖然這就是他的武器,不過也是他的弱點。你想想,如果他失去了名聲將會如何?」
「期待將變成失望,羨慕也會變成嫌棄……」
歐延心領神會地點點頭,並且像是想起了什麼般笑著說。
「就跟你一樣是嗎?」
「或許吧……」
亞修拉姆勉強回答著。
不過他也知道,歐延所說的並沒有錯。亞修拉姆在年輕人之間也被視作是個英雄,不過性質倒是完全不同。貝魯特之所以成為英雄是因為他過去的豐功偉業以及名聲,但亞修拉姆卻是使用力量與殘酷。
因此在真正的英雄貝魯特出現時,他們之間的羈絆就變得鬆散了。不過這是因為有一個無疑比亞修拉姆還強的人出現了,因此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赤髮之傭兵可是打倒了比龍還強的魔神王的英雄。
因此,亞修拉姆為了維持年輕人對他的信賴,他無論如何都要除掉英雄貝魯特。
評議會的邀請對亞修拉姆來說可正是大好機會。看到評議會如此無能,以後一定是任憑自己處置的。
「問題是要怎麼樣才能削弱貝魯特的名聲呢……」
「我有個法子。」
亞修拉姆露出了自我嘲笑的笑。
「還真是個卑鄙的方法。」
歐延點點頭,光是看亞修拉姆這樣就完全懂了般。
「所以我才跟評議會掛鉤。」
亞修拉姆露出了侮蔑的表情,並吐了一口口水在地上。
「就讓他們背黑鍋吧。」
「那麼我馬上去辦。」
歐延輕輕低下頭之後轉身背對亞修拉姆,在下一瞬間就以矯健的身手離開了。
亞修拉姆滿足地點點頭。
雖然是件困難的工作,但是他相信歐延絕對辦得到。只要是亞修拉姆所命令的,他從來都沒有讓自己失望過。
「黑暗之街的評議會那兒有回應了。」
銀鈴般的女孩聲音,使得貝魯特從淺睡中醒了過來。
他微微張開眼睛,眼前那具曲線畢露的身子,由於逆光而成為了剪影似地。她赤裸的身上只隨意地裹了一塊毛皮,這對於住在文明城市的人來說,可說是根本無法想像的打扮。
「他們似乎完全不想聽從你的要求,甚至要我們歸順他們,代價是承認暗黑之森的支配權,並且提供我們維生的食物。」
這個女孩見貝魯特默不作聲,一邊說著就走到了房間裡面。
這個女孩名為雷蒂,是住在這個暗黑之森的狩獵族族長最小的妹妹。她的長兄暨族長所羅已經對貝魯特發誓絕對效忠於他,並要她前來照顧貝魯特以示證明。
雷蒂非常高興地答應了。
貝魯特比部族裡任何一個男人都還要強壯且厲害,她的心中已經決定要生下這位勇者的後代,因此她早就主動地對他投懷送抱了。
現在貝魯特所躺的地方根本不能算是床,只是乾草編織成的一張鋪有毛皮的椅子。他在肚子上蓋了一條毛巾,不過看來應該是什麼也沒穿吧。
「只要您說一句,我們部族的戰士就馬上去把那個地方化成灰燼。」
赤髮之傭兵就像是意識還沒清醒般緩緩舉起右手摸著額頭,他的視線也移向了天花板。
「怎麼啦?」
雷蒂微微歪著頭走到貝魯特的身邊。
她想看看貝魯特是不是身體有什麼不舒服。不過她相信這個人絕對是十分健康的。魔神王那像是祝福般的詛咒,使他從衰老中解放了出來,因此死跟他幾乎是無緣的。
「貝魯特……」
在她想說話的時候,貝魯特突然伸出手抓住了雷蒂纖細的手腕。
在她還來不及反應時,她的臉已經貼上貝魯特的胸口了。
「你怎麼了?」
雷蒂用臉摩擦著他的胸口,以略含驚訝的語氣問著。
「做了個夢……」
雷蒂沒有問夢的內容,因為她知道貝魯特會做的夢只有一個,那個在魔神之聖地— —最深奧迷宮中作戰的夢。
「已經再也沒有魔神了。」
雷蒂將手伸向貝魯特的臉。
「真是可惜啊。」
貝魯特喃喃念著,並粗暴地撕開了裹住雷蒂的那件衣服。
雷蒂也順勢被拉得臉朝上躺了下來。
貝魯特將手伸向她赤裸的胸前。
並且不斷用力地揉著。
雷蒂就像是渴望著空氣般微微喘息。
雷蒂早就知道,這位勇者根本就不愛她。
但是這並無所謂。
即使是被當作是欲的工具她也不在乎。因為在這位勇者的懷裡時,她感受得到身為女人所應有的那種幸福……
※ ※ ※
過了幾刻鐘之後,全身仍然火熱的雷蒂一個人橫臥在黑黃相間的毛皮上。
貝魯特已經站起來了。他穿上衣服,將魔神王之劍別在腰間。
這把從柄到刃完全漆黑的大劍名為「碎魂劍」,劍鍔還鑲著一顆像是眼睛的血紅色寶石。
「進攻暗黑之街吧。」
在雷蒂坐起上半身時,貝魯特靜靜地說著。
「嗯!」
雷蒂露出了天真的笑容點了點頭。
她從毛皮上跳了起來,並將毛皮製的衣服裹在自己身上。
「另外那個人呢?」
「廣受年輕人崇拜的那個黑髮小子嗎?聽說已經被評議會收買了。」
雷蒂想了一下如此說著。
貝魯特所說的常常有點唐突,加上沒有說清楚,所以偶而會不知道他在說些什麼。
貝魯特聽到這個答案之後,以不可思議般的表情回頭看著雷蒂。
「為什麼?」
「要說為什麼也……」
她不知道理由。
大概是黑暗之街的評議會提供了什麼條件給他吧。
「根本不用怕那個小子的啦……」
雷蒂本想逗貝魯特笑一下,不過看到他似乎認真的在考慮什麼,因此自己也恢復了正經的表情。
「要通知妖魔族長嗎?」
雷蒂小聲問著一動也不動的貝魯特。
妖魔之族長魯傑布已經派出了使者表示願意服從貝魯特。這並不是因為他們戰敗,完全是由他們主動提出的。以所羅為首的蠻族戰士雖然都不大信任這些妖魔,不過貝魯特倒是毫不介意,只告訴魯傑布要他在攻打黑暗之街的時候派兵幫忙。
雷蒂自己認為應該找時機考驗他們的忠誠心,而這個機會終於來臨了。
「我要去了。」
雷蒂就像是無法忍耐貝魯特如此沈默,她一把衣服的扣子扣好就衝出了房門。
門邊的地上放了一把收在皮製劍鞘裡的寬刃短劍,這是雷蒂愛用的一把狩獵用的短劍。
雷蒂撿起這把愛用的短劍,緊緊的握在左手上。
並且衝進了森林裡。
她就像是鹿一樣輕巧地跑著,森林的樹木都被拋到了身後。
平常要抵達黑妖精的村落必須在森林裡跑半天左右,而雷蒂打算在日落之前回到貝魯特的身邊。
雷蒂這樣的狩獵部族雖然會跟妖魔們作戰,不過基本上是彼此承認對方的存在的。他們從來都沒有想到過要徹底的毀滅掉對方。
不過可以確認的是,妖魔們絕對是不可以信任的。黑妖精認為自己是非常優秀的種族,而事實上他們不但是恐怖的魔法使,也是優秀的戰士,更重要的是他們幾乎沒有壽命的限制。
因此黑妖精們成為了赤肌鬼或狗頭鬼等下級妖魔的支配者,也成為了這個森林的主人。
這樣的他們也對人類擁有敬意,或者可以說是警戒心。
他們知道大多數的人類都很愚蠢,但是他們也知道,人類之中會出現貨真價實的英雄。
例如赤髮之傭兵貝魯特……
或許在漫長的歷史中,他們早就知道自己遠不及這些英雄們。因此當貝魯特出現在這裡,並且雷蒂的部族也答應要幫助他的時候,黑妖精族的族長馬上就派來了使者表示友好之意。
貝魯特答應了。然而他並沒有要求什麼作為友好的證明,也不打算要叫他們派人質過來。
這幾乎是空頭支票。他們真的會遵守跟貝魯特之間的約定嗎?
雷蒂對這一點半信半疑。
然而如果真的要進攻暗黑之街的話,光靠雷蒂部族的戰力是絕對不夠的。只要黑妖精族長發下命令的話,所有的妖魔都將拿起武器作戰,雖然除了黑妖精族之外的妖魔都不怎麼厲害,但這些以萬人為單位的勢力絕對不可忽視,要殲滅一個堅固的堡壘也是輕而易舉,更不用提要攻陷區區的黑暗之街了。
在雷蒂想像著黑暗之街被火焰吞噬的情景時,她察覺到背後有腳步聲。
「是妖魔嗎?」
雷蒂詫異地放慢腳步並停了下來。她並沒有跑很久,應該還沒進入妖魔的領土才對。
是部族的同伴嗎?不,如果是這樣的話,他們一定會先叫她的。
那麼到底是誰……
雷蒂將右手放在左手緊握的短劍劍柄上。
周圍是茂密的森林,所走的小徑兩邊則有許多草叢。雷蒂的視線依序落在每個草叢裡。
她沒發現什麼可疑的東西,腳步聲也已經消失了。然而剛剛絕對不是空穴來風,的確像是有人在跟蹤她。
雷蒂集中了精神感覺週遭的情形。她感覺自己就像是變成了狩獵的目標。
此時背後的草叢發出了聲音。
「那兒!」
雷蒂拔出短劍反射性地回過身子。
就像是在等待著這個機會似地,右邊突然出現了一個人影撲了過來。剛剛背後的聲音是個陷阱。
「是誰?!」
雷蒂翻過身子,短劍也朝這個人影砍了過去。
發出了刺耳的金屬聲響,雷蒂的右手也麻痺了。在她連忙握緊了短劍的時候,一個黑色的物體朝她的右手揮了下去。
右手承受了這個沈重的衝擊,使得雷蒂的短劍也被打得離手。在她伏下要撿起短劍的時候,對方馬上以腳踢開了短劍。對手不斷地先發制人,就像是看透了她的一切行動似地。
看來雷蒂是絕對打不過這個人的。
她咬著下唇抬起頭來。
雷蒂第一次看見對手的臉。他肯定是黑暗之街的居民。這人身穿布制的衣服,擁有一頭金色的短髮,然而臉上卻沒有任何表情,根本看不出來他為什麼要襲擊自己。從外表推測的話應該還很年輕,而看來矮胖的他竟敏捷得令人無法想像。
雷蒂心想應該是評議會的密探,不然就是那個亞修拉姆的手下。
「為什麼要對我……」
結果他沒有問完這個問題。
因為剛剛打中右手的黑色物體再度從她的眼前揮了下來。
她的意識在一瞬間就模糊了。
「貝魯特……」
雷蒂呼喚著愛人的名字,意識也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 ※ ※
到了第二天——
暗黑之街到處都張貼了以評議會的名義發表的佈告。
上面是這麼寫的。
要女孩回去的話叫赤髮之傭兵一個人過來,一同商討將來的大計。上面也註明了交涉的日期跟地點。
「他會來嗎?」
亞修拉姆站在東門上面凝視著山丘頂端。
離開東門之後這條路便經過山丘頂端消失在視線之外。再往前走便是佔了暗黑之島一半以上面積的黑暗之森,那兒是妖魔、魔獸以及野蠻的狩獵部族居住的地方。
約定的時間快要到了。
腳下的大門完全打了開來準備迎接外來的人。
亞修拉姆回過頭來確定手下們的情形。道路中央立了一根柱子,並綁著一位蠻族出身的女孩。
這個倔強的女孩在被抓到之後就一直想自殺,因此他們不得不封住她的嘴並綁住雙手,但這三天她仍是幾乎連半滴水都沒有喝。
由於這位女孩年輕而健康,因此現在雖然很衰弱,但卻還沒有生命危險。
歐延就靠在柱子的旁邊不斷地警戒著四周,而廢墟各處也埋伏了許多手下,只要亞修拉姆一個命令他們馬上就會出動的。
不過亞修拉姆知道,其實他們之中蠻多人對這一次的決定不滿。其中有很多人認為應該協助貝魯特打倒評議會,大概是他們年少輕狂,而對貝魯特這位英雄感到憧憬吧。
他可以體會他們的心情。這些人希望無拘無束地生活,同時也希望能有人指導他們,能有個人生的指標。
亞修拉姆讓他們掙脫了黑暗之街支配者們所實行的暴政,並且讓他們恣意妄為,給予了這些不知所措的人一個生存的目標。
有時他們因此觸犯了禁忌或導致破壞,但這會使這些年輕人得到一種快感。然而他們這樣快樂的時光絕對無法持續下去,將來必須要為他們的這份瘋狂導向破壞以外的地方才行。
亞修拉姆打算在那時候給予這些人新的目標。他將在這座暗黑之島建立屬於自己的王國,國王當然就是亞修拉姆本人。他要將評議會的武裝商船團收為己有並組織龐大的海軍,然後對陷害父親,將自己全家放逐到這兒的祖國亞拉尼亞進行報復。
由於有歐延這位優秀的左右手,使得他的計畫一直順利進行著。他不願意任何人妨礙這個計畫,即使是被稱為六英雄的真正勇者……
亞修拉姆抬頭看著西方的天空。
夕陽馬上就要西下了。前幾天樹立在街道各地的佈告牌上都註明今天傍晚是會談時間,而地點就是這兒東門。另外佈告上面也有所暗示,如果在日落之前貝魯特都還不出現的話,這個女孩將會被處決。
而他們當然也送了相同的文件到蠻族的部落。
「他會帶兵過來。」
亞修拉姆是這麼猜測的。
據調查被當作人質的這個女孩是蠻族族長的直系血親,被派來照顧貝魯特的生活作息。亞修拉姆也知道貝魯特與她已經有了肉體關係,換句話說這是政治婚姻,甚至可以說她是派到貝魯特身邊的人質。
在這個女孩被俘虜的現在,貝魯特的威信絕對是受到了打擊,因此為了面子他一定會前來奪回女孩的。
不過他不可能一個人來,這等於是送死的行為。不管是誰都看得出來,這一定是評議會所設置的陷阱。
事實上評議會根本不想跟貝魯特談,他們告訴亞修拉姆一定要把貝魯特解決掉。因為他們相信只要殺了他,所有的問題就都會解決的。
亞修拉姆認為這個判斷是正確的。妖魔跟蠻族都是因為有貝魯特率領才會前來攻打暗黑之街的。如果那個英雄死了,那這兩個勢力根本就不會並肩作戰,甚至不會踏出暗黑之森一步。
只要解決了這個事件,亞修拉姆就會成為評議會的議員,也就可以從內部併吞這個支配組織了。十年以後,或許只要五年,亞修拉姆就可以黑暗之街為首都建立馬莫王國了。
這個願望能不能實現,可以說就看今天了。
不知道貝魯特會帶多少人來。如果人數不多的話,光是靠自己的手下就可以解決掉。如果敵方人數多,就必須撤退到城鎮中心,趁他們追過來的時候跟埋伏在那兒的評議會傭兵前後夾攻。雖然這個作戰很單純,不過只要他的部下沒有受過訓練的話就一定會中計的。蠻族們個個都是勇敢而優秀的戰士,但是卻不習慣組織性的戰法,加上戰場是黑暗之街,因此自己也佔了地利。
如果這樣都還贏不了的話,以後大概也別想再贏了,黑暗之街或許就會直接被毀滅掉。
評議會也知道如果這一次輸了的話就沒有後路了,所以一定也會全力以赴的。
亞修拉姆再度抬頭看著西方的天空。
夕陽已經開始下山了。天空變得火紅,西邊的山脈也像是燃燒了似的。
雖然非常美麗,但在這兒看到這樣的景色,卻很自然的會感到有點不寒而慄。
大概是因為這兒是破壞之女神葬身之地吧。
而在另一方面,他的祖國亞拉尼亞則是主管創造的女神瑪法的聖地,不只擁有莊嚴的神殿,也是個受到大自然恩寵的國家,因此可以繁榮至今四百多年。
然而統治那兒的貴族十分腐敗,被統治的居民也是非常頹廢。只要有了一條導火線,整個亞拉尼亞一定就會崩潰的。
亞修拉姆就希望自己能擔任點火的任務。
不過亞修拉姆仍然不由得在想,太陽馬上就要下山了,為什麼還沒有貝魯特的影子?
他不禁問自己,貝魯特究竟會不會來?
這倒是十分有可能的。蠻族家族之間的關係或許跟一般的居民不同。而貝魯特也可能對這個蠻族女孩沒有什麼感情,不然他不可能放任他所重視的人一個人在外的。
不過這樣也好,亞修拉姆如此想著。
如果時間到了他還沒來,那麼貝魯特就失去了他的英雄性了。對沒有理想以及任何要守護的人的年輕人來說,對異性的愛是至高無上的象徵。
如果貝魯特對心愛的人見死不救的話,亞修拉姆的部下們將會十分的唾棄他。
亞修拉姆不禁認為他們有點愚蠢。如果一個人生下來只是為了愛一個女人,甚至沒有後代就這麼死了,那人生還有什麼意義?
亞修拉姆所注視的山丘已經漸漸被夜幕籠罩了,他感到身後埋伏在廢墟裡的部下們內心也似乎開始動搖。
「貝魯特還真是聰明啊,不會為了一個女人冒著生命危險過來。」
亞修拉姆真想對這些人說出這句話。
世界上沒有真正的英雄。
英雄只是民眾們虛構出來的偶像,要成為英雄的話,只要能滿足他們的期望,製造一個虛像給他們就行了,就像亞修拉姆對這些年輕人一樣。
約定的時間已經過了。
這樣這些人就不會再崇拜貝魯特了。
亞修拉姆感到不可思議的安心,或許他的心底一直都懷有某種恐懼。
如果這種不安變成了現實,他就不得不有所覺悟了。
「要把女孩殺了嗎?還是就這麼放她走?」
就在他把思緒集中在另一個問題的時候。
他發現山丘上面出現了一個小小的人影。
剛剛才鬆弛了的心再度緊張了起來。
人影只有一個。
雖然有點昏暗而無法確定,不過看起來的確沒有人跟在後面。
「該不會……」
亞修拉姆轉過了身子對歐延點了點頭。
歐延看到暗號馬上來到了亞修拉姆的身邊,改由其他幾個人看守蠻族女孩。
「怎麼了?」
亞修拉姆以下顎指了指山丘。
一個人影從山丘上走了下來。
平常不為任何事所動的歐延也屏息凝視著那個人影。
「赤髮之傭兵!」
「這是真的嗎?!」
亞修拉姆謹慎地再問了一次。
因為只有歐延有潛入蠻族部落,從遠方看過貝魯特的長相。
「千真萬確。手上也拿著那把魔神王之劍……」
「是嗎……」
亞修拉姆握緊了拳頭。汗水從指縫中滲了出來,就像是把水果搾出汁似的。
「現在怎麼辦?」
歐延不安地問著。
「沒有伏兵嗎?山丘那頭沒有埋伏士兵嗎?」
「大概是沒有吧,畢竟埋伏起來也沒有意義……」
只要一有其他人出現,亞修拉姆他們就擁有打倒貝魯特的正當名義了,那時候就算貝魯特的手下趕過來也救不了他的。
「為什麼要一個人來?!」
亞修拉姆緊握的拳頭揮向石牆。
「為了一個女人連命都不要了?還是已經知道我們的計謀了?」
「先準備放箭吧。」
歐延深深吐了一口氣說著。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22:08
「如果赤髮之傭兵躲得了十枝箭的話就射一百枝,躲得了一百枝箭的話就射一千枝。即使是被稱為六英雄的戰士,變成了刺也不可能活著的。」
「如果可以射出去的話。」
亞修拉姆露出了嘲笑自己的笑。
在亞修拉姆的部下裡,是沒有人可以面對那個人射出箭的。亞修拉姆的手下不是受訓練的戰士,充其量只是烏合之眾。
這就是亞修拉姆最害怕的結果。
貝魯特真的一個人來了。
他所剩下的手段就只有一個了。
就是要一對一打倒赤髮之傭兵。除此之外亞修拉姆無法證明他是超越貝魯特的英雄。
亞修拉姆確認著佩帶在腰上的劍。這是父親唯一留給他的遺物。劍身帶有魔力,不過當然比不上魔神王之劍。
眼前是擁有強力魔劍,被稱為英雄的戰士。
「不過我會贏的!」
亞修拉姆就像是在命令自己般說著。
「別忘了您還有兩千名部下。」
「歐延……」
亞修拉姆露出了平穩的微笑,並且注視著這個長年身為自己左右手的人。
歐延第一次看到他這樣子的笑容。像是黑曜岩的雙眸,在瞇成了線的雙眼深處閃閃發亮。
「我也不能幫忙的是嗎……」
他並不是要問,只是要確認而已。
「那麼要我們對赤髮之傭兵投降嗎?很多部下似乎都這麼希望,畢竟那個人或許是真正的英雄。」
「大概吧。」
亞修拉姆靠著旁邊說著。
「如果我輸了你們就這麼做吧。不果我不打算對他人低頭,我要成為國王,成為這個暗黑島上邪惡居民之王,我之所以能活到現在都是因為這個信念,甚至還逼不得已要殺人放火。如果我在這裡就會放棄的話,一開始我就會服從暗黑之街的統治者了。」
「亞修拉姆……」
歐延就像是要懇求他般拉住了亞修拉姆。
「歐延,你就張大眼睛看吧。」
已經沒有什麼好怕的了,內心也不可思議地舒暢。至今不知道打了幾場仗、也不知道殺了多少人,那都是為了活下去,為了達成自己的目標。
這場戰鬥當然也必須賭上自己的生命。
不過對一個人來說,再也沒有比這更棒的戰鬥了。贏了就是一位英雄,輸了就是一具屍骨,亞修拉姆很滿足能有這樣的戰鬥。
亞修拉姆從拱門跳了下來。
赤髮之傭兵已經來到距離門口十步左右的地方了。
「你就是赤髮之傭兵嗎?」
亞修拉姆張開雙手擋住了貝魯特的去路。
「你是?」
對方走到距離亞修拉姆五步左右時停下腳步如此問著。
聲音非常低沈,並且有股緊捏住心臟般的魄力。
左手握在收在鐵製劍鞘的大劍上。劍鞘上面設有暗扣,只要撥開它就可以抽出劍來。
「我是亞修拉姆,是這兒評議會的代表。」
如今亞修拉姆也不想虛張聲勢了,只以平常的語調如此說著。
「貝魯特。過去被稱為赤髮之傭兵,不過我現在自稱是皇帝,暗黑之島的皇帝……」
「暗黑皇帝是嗎。有誰承認了?」
「沒人承認也沒關係。」
貝魯特如此回答之後向前踏了一步。
「把女孩還我。」
「話還沒有說完!」
亞修拉姆放低姿勢,作好隨時可以戰鬥的準備。
「你可以自稱為皇帝,不過你只能夠待在黑暗之森。評議會已經準備承認你是黑暗之森的領主了,並且會給你一萬桶糧食作為補償。」
「說你的真心話。我不想聽評議會那些蠢才說的。」
貝魯特直視著亞修拉姆,他尖銳的視線幾乎要貫穿亞修拉姆的眼睛。
亞修拉姆不由得退了一步。
「他是風嗎?」
他的內心如此問著自己。光是這樣子彼此注視,他就感覺到了要被吹走般的壓迫感。
「你究竟有什麼目的?!統一馬莫?還是要征服羅德斯?」
「都算是。」
貝魯特若無其事地回答著。
「你為什麼會這麼想?」
「因為羅德斯本身就是這麼希望。」
「你瘋了嗎?!根本沒有人希望這樣啊!」
「那我來讓你們這麼希望。」
亞修拉姆張大了眼注視著赤髮之傭兵。
雖然應該已經五十幾歲了,然而看貝魯特的肉體似乎停留在三十歲左右。千錘百的肌肉、強壯的手腕以及肩膀,而他那火紅的頭髮就像是象徵著這個人所燃起的野心般。
「你真的是人類嗎?不是魔神王嗎?」
「我就是你所看到的這個樣子。」
貝魯特如此回答著亞修拉姆。
「所以談判算破裂了是嗎?」
亞修拉姆悄悄看了門後一眼。
「那個女孩會沒命的!」
「隨便你們。即使她死了我也要帶她走。」
貝魯特說著再度向前了一步。
「為了評議會的名譽……」
如此說著的亞修拉姆心中不禁嘲笑著自己。
(為了我自己的野心)
他在心中換成了這句話。
「我不會讓你通過這兒!」
「那你有什麼打算?」
「我要用我的劍打倒你!」
貝魯特的表情有點變了。他的嘴角放鬆,眼睛浮現了不可思議的光芒。
「奉陪到底。」
貝魯特說著撥開了暗扣。
在這一瞬間亞修拉姆拔出了劍並迅速地攻了過來。之前光是靠這一招,亞修拉姆就不知道打倒多少人了。
然而貝魯特就這麼握著尚未出鞘的劍輕鬆地擋了下來。兩把劍的魔力相互撞擊,迸出了青白色的火花。
「喔。」
貝魯特哼了一聲。
「才這麼年輕,竟然就殺了這麼多人了。」
貝魯特邊說著拔出了魔神王之劍。
「在暗黑之街連家畜的命都比人值錢!」
亞修拉姆邊喊著揮出了第二擊。
亞修拉姆最擅長的就是不讓人有喘息機會的快速攻擊。他從父親那兒學習基本的技巧,並且在實戰中磨練自己。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劍技是許多人的犧牲而得來的。
「只要能打倒這個人,我就會變得更強了!」
亞修拉姆如此想著,並不斷以天衣無縫的連續技巧進攻。
然而貝魯特光靠單手,就輕易地以魔神王之劍擋下了所有的攻勢。他的腕力太可怕了,這把一般人都不一定抬得動的大劍,在他手中就像是樹枝般揮舞著。
就像是被貝魯特愚弄了似的。
亞修拉姆攻擊到一半突然踢起了腳下的沙子,塵埃正中了貝魯特的臉。
「原來如此。」
赤髮之傭兵以單手掩住臉,似乎蠻開心地說著。
「這就是我的打法!」
亞修拉姆發出了勝利的吶喊,用盡全身的力氣砍向對方的身體。他相信如果眼睛看不到的話,即使是打倒魔神的英雄也躲不過這一擊的。
他的劍似乎要斬斷貝魯特的身體了,然而——
貝魯特向後仰倒在地上,躲過了亞修拉姆必殺的一擊。
在貝魯特順勢向後一翻站起來的時候,他的眼睛已經恢復正常了。
「你是第四個人。」
貝魯特如此說著。
貝魯特的腹部的衣服裂開了,而毫無贅肉的腹肌上出現了一條紅線,看來是被亞修拉姆的劍劃過之後留下來的。
他的意思是自己是第四個傷了他的人嗎?
「下次我不會失手的!」
亞修拉姆大聲喊著並再度展開暴風般的攻勢。
他集中所有的精神,將力量發揮至肉體的極限,並且用盡了所有他所知道的技巧不斷的進攻。
然而貝魯特卻連擋都不擋,只是微微偏過身體躲過了他所有的攻擊。
「為什麼打不中?」
亞修拉姆一邊揮著劍,一邊覺得自己越來越像個小丑。彼此的等級差太多了。即使是被稱為亞拉尼亞第一劍士的父親大概也贏不了他。如今的亞修拉姆不禁回想起了他五歲的時候,跟父親一起學劍的那段時光。
貝魯特根本沒有要揮劍反擊的意思。他只是像在戲弄亞修拉姆般一直躲開他的攻擊。
我不想死,亞修拉姆的心中突然有了這個想法。
然而不可思議的他竟然沒有害怕。平常死神一直都是在他的身邊才對,平常殺了那麼多人的自己如果還怕死,那他就真的是個懦夫了。
亞修拉姆退後了幾步跟貝魯特保持距離。
他打算要一決勝負。如今他連調整呼吸都來不及了,而貝魯特看來卻仍然跟一開始對峙的時候完全相同。
亞修拉姆換成了攻擊下盤的架式。
貝魯特看到了他這個樣子,也改成以雙手握住魔神王之劍。
「你終於要認真了是嗎?」
亞修拉姆像是在祈禱般自言自語。這也算是一種慈悲吧,就當作是踩死一隻蟲一樣把我殺了吧。
「看招!」
亞修拉姆從距離七步左右的距離衝了過來。
貝魯特揮下了大劍。這一擊就像是閃電般迅速,他根本是不可能躲得過的。
亞修拉姆已經不想活了,他只希望能再給他一劍。因此他舉起了劍將劍尖直指前方,就像是捨身般朝貝魯特衝了過去。
在這一劍快要刺中貝魯特的時候,他的肩膀受到了沈重的衝擊。
亞修拉姆只覺得眼前一黑,之後就倒在地面上。
然而他的意識很快就恢復了。眼前是砂塵飛舞的地面,嘴裡也沾滿了砂,和著嘴唇割破流出來的血。
「為什麼我還活著?」
亞修拉姆覺得不可思議。
劍落在眼前的地面上,後面是一雙某人的腳。
他抬起頭來,赤髮之傭兵昂然地看著他。他的右手握著漆黑的魔劍,然而劍刃上卻沒有血。
肩膀雖然十分的痛,但卻不是被切開的痛楚,而比較像是嚴重撞傷的感覺。他朝傷口處看去發現沒有流血,看來貝魯特是以劍身攻擊的。
「為什麼不殺了我!」
亞修拉姆瞪著貝魯特憎恨地說著。
「你這麼想死?」
貝魯特回問了一句。
他並不想死,只是不想再這麼羞辱的活下去了。
「想死就拿自己的劍自裁吧。」
貝魯特丟下這一句話之後便筆直往東門走去。
「慢著!」
亞修拉姆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叫住貝魯特。
「為什麼你要一個人來?你沒想到你會被殺嗎?」
貝魯特回過頭來,以不可思議的表情看著亞修拉姆。
「評議會的使者說要我一個人來……」
「你不覺得是陷阱嗎?因為你已經知道我們的計謀了?還是因為你確定即使你一個人來也不會被殺?」
貝魯特並沒有回答他的問題。
只是再度回頭往東門走去。
就在這時。
「赤髮之傭兵,到此為止了!」
突然出現了一個像是在嘲笑他的聲音,亞修拉姆也朝聲音的來源處看去。聲音是從頭上傳來的,位於環繞暗黑之街的外牆上方。那兒設置了用來防禦外敵的走道,走道外側以石塊堆成一道牆,並留有發射弓箭的窗口。
那兒是之前亞修拉姆所站的地方。
「歐延……」
亞修拉姆了一口氣。
不知不覺外牆上站滿了拉滿弓箭的士兵。他們不是亞修拉姆的手下,而是評議會所僱用的傭兵。
「為什麼會在這裡?」
亞修拉姆不禁懷疑自己的眼睛。
「你讓我們看了場好戲了。雖然實力差了很多,不過是場精彩的決鬥喔!」
歐延諷刺地笑著。
「這是怎麼一回事?」
亞修拉姆就像要逼近他面前般說著。
「看到這個樣子你還不知道嗎?就是這個意思啊!你們就一起死在這裡吧!」
「你說什麼?」
亞修拉姆非常驚訝。他從來沒想過歐延竟然會說出這種話。
「我畢竟只是個盜賊。即使你成為了英雄,我也不過是你的影子而已。
可是一個影子也會有想要自由行動的時候,而要達成這個願望的話還是要待在黑暗之中。因為在光明的世界之下,影子永遠都只能伴隨著主人。」
「你說這話是真心的嗎?」
亞修拉姆不敢相信地頻頻搖頭。
歐延在這十年之中一直都是亞修拉姆忠實的僕人、是他最得力的左右手,也是唯一自己心底認同的好友。
「這是真的。」
另一個聲音回答了他。
亞修拉姆聽過這個聲音,而說話的人也馬上就現身了。
「琥珀之眼……」
看到他的亞修拉姆恍然大悟了。
「我在這五年之間一直都跟歐延保持連絡。你所殺的盜賊也幾乎都是在公會裡跟我敵對的那一派。現在已經沒有人會阻止我了,我將統治盜賊公會,歐延也會成為裡面的幹部的。」
「為什麼?」
亞修拉姆還是不願意相信這件事情而繼續追問著歐延。
「為什麼?你難道沒有發覺嗎?我一直在等待這個機會,等待有一天我不再是你的影子!」
「那你當初又為什麼要幫我?!」
亞修拉姆的聲音已經接近絕望。
「您現在的心情如何啊?」
歐延並沒有回答亞修拉姆,反倒是反問了他一個問題。
「給我下來!我要把你大卸八塊!!」
歐延的雙手靠在石牆上,並低下頭忍住自己不笑。而在他再度抬起頭的時候,歐延的臉上洋溢著幸福的表情。
「原來如此,被別人背叛原來會有這樣的感受是嗎?其實還蠻令人爽快的喔。你或許的確比我優秀,不過最後的贏家是我,在你信任我的那一刻起你就輸了。」
歐延高聲笑著消失了身影,只留下似乎永不停止的笑聲。
然而笑聲突然停止了,下一瞬間他有力的下了一道命令。
「放箭!」
這無疑是歐延的聲音。
在這一瞬間之前,亞修拉姆的內心還期望這只是歐延為了拯救自己而演的一場戲。
然而如今這句話說明了一切。歐延的語氣中很明顯露出了殺氣。
「我原來只有這種程度嗎?」
比起悔恨、比起憤怒,他反倒是有點同情自己的愚蠢。至今他唯一信任的東西如今已經完全的崩潰了。
亞修拉姆當場就跪了下來。
拉滿弓的傭兵們向前一步,開始瞄準貝魯特以及亞修拉姆。
「還沒有結束。」
就在貝魯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
弓箭發射了。幾十枝箭在極短距離同時發射。
亞修拉姆認為自己全身一定會被射穿了。
然而沒有一枝箭射中他。
這是怎麼一回事?意識已經朦朧的亞修拉姆也感覺十分訝異。
「亞修拉姆!把劍拿起來!」
他聽見了貝魯特的叫聲。
「只要還活著就要戰鬥下去!不可以再輸第二次了!要達成願望就必須不斷的勝利,難道說你已經沒有任何願望了嗎?!」
「願望?」
亞修拉姆思考著。
他還會有什麼願望呢?剛剛的決戰完全慘敗,信賴的人背叛了他,如今也將要侮辱的死在評議會的傭兵手下了。
他的願望已經完全被粉碎了,他已經再也沒有任何願望了……
不過在這一瞬間,亞修拉姆發覺到了什麼。
他的心底湧出了一種想法。過了好一會兒他才勉強把這個抽像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想要超越你……」
他已經不知道現在的他在說些什麼了。不過在這個想法說出嘴之後,這個願望就不斷的膨脹,膨脹到自己都壓抑不下來。
「我知道人類都可能有天分。或許我沒有,不過我還是想試試。我要成為超越你的英雄,我要成為能打倒你的人!」
要知道容器的大小就必須注入水。即使相信自己是大器,也必須要有足夠的水來證實。像眼前這個能夠吞下大海的人,就一定會成為真正的英雄的。
「那就當給我看。」
赤髮之傭兵就像是個對騎士下令的國王般莊嚴的說著。
亞修拉姆撿起了落在腳邊的劍。
「沒錯,戰吧!只要沒死就絕對不會輸的!」
在這段期間箭當然還是無情地射過來,然而完全射不中貝魯特跟亞修拉姆,就像是有一道看不見的牆擋住了似地。
亞修拉姆總算發現事情有點詭異了。
抬頭一看,石牆上的評議會傭兵們已經接近狂亂狀態了。他們絕對不是故意的,除非……
「魔法嗎?」
亞修拉姆總算瞭解了。
「實在是太危險了。」
此時突然傳來了一個聲音。
轉身朝聲音來源看去,不知何時旁邊出現了一個人。
亞修拉姆的視線馬上落在他細長的雙耳上,而他微黑的肌膚也就像是會融化在周圍的黑暗似的。
「在下遵從族長魯傑布的命令前來保護您。」
這個人恭敬地對貝魯特行了個禮,並自稱是亞斯塔爾。
「黑妖精!」
這個森林之妖魔是精靈魔法使。而精靈魔法中有種操縱風吹散弓箭的咒文,好像是叫做「希魯芙之守護」。
亞修拉姆同時也想起,黑妖精們非常喜歡使用隱身的咒文。他一開始就跟在貝魯特身邊嗎?還是後來才出現的呢?
他轉身朝貝魯特那兒看去,如今他已經單手握著魔神王之劍走進東門了。
亞修拉姆的手下如今都走了出來,茫然地看著事情的變化。
「把貝魯特給殺了!殺掉他的人可以獲得一萬枚金幣!」
然而聽到這句命令時,已經失去戰意的傭兵們以全速沿著外牆上面的通道逃走了。
琥珀之眼也慌張地跟在他們後面。
貝魯特緩緩向前,目的地是被綁在柱子上的蠻族女孩。然而——
歐延不知何時站在女孩的身邊。剛剛負責看守的人也早就倒在他的腳邊了。
歐延的右手握著沾滿了血的短劍。這把短劍跟亞修拉姆的劍一樣,不知已經奪去了多少人命。
「我已經算是失去機會了吧。真沒想到事情會演變成這樣。」
歐延臉上浮出了自嘲的笑。
「把女孩還我。」
貝魯特邊說著走近了柱子。
「這可不行。你帶了個黑妖精來,這跟我們的約定不同,所以你必須付出代價!」
這只是一眨眼之間發生的事情。
歐延就像是耍花招般將短劍一晃,在蠻族女孩的喉嚨劃了一道開口。鮮血馬上噴了出來,沾滿地面以及女孩的全身。
嘴被綁住的女孩就這麼連聲音都發不出來而斷了氣。
「歐延!」
亞修拉姆大喊著舉起劍衝了過去。
「別這樣鬼叫嘛。這不是我們一直都在幹的事情嗎?這個女孩跟那些妓女哪裡不一樣?」
亞修拉姆已經聽不見歐延所說的了。
他的心中燃起了沒有理由的憎惡感,如今他滿腦子只希望把這個人殺了。
然而在他跑過貝魯特的身邊時——
「住手。」
這個英雄如此說著,並且伸出左手制止了亞修拉姆。
這句話令人完全無法相信。
貝魯特現在如果憤怒得把歐延砍了也是理所當然的,然而他卻完全沒有這個意思,甚至還把要這麼做的亞修拉姆擋下來了。
「黑妖精跟我一起來是事實。」
貝魯特就像是在說明他的理由。
之後他轉向歐延命令他馬上離開。
「如果還想活的話就離開這座島。黑暗之森的狩獵部族絕對不會原諒你的,他們馬上就會把你當成目標。」
歐延的表情沒有動搖,也沒有說半句話。
他只是乖乖聽貝魯特的話轉過身子跑走。亞修拉姆多年以來一直信任的左右手,就這麼消失在廢墟的另一頭。
在這段時間中,貝魯特走到了蠻族女孩的身邊鬆開了她身上的束縛,就這麼單手扛著她的遺體走向東門。
「要跟來嗎?」
「那當然。不跟在你旁邊的話就不知道有沒有超越你了。」
「我的願望很大的。」
亞修拉姆點點頭。
他認為這位英雄真心要成為羅德斯島的霸王。
亞修拉姆決定要跟他一起擁有這個夢想。為了實現這個願望,他將會奉獻出自己的一切。
不過亞修拉姆暗自發誓,如果他能夠超越這個英雄,那麼他將自己坐上霸王之寶座。
英雄戰爭的爆發,是距此十年之後的事情。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23:02
標題:
永遠的開始
一群騎著軍馬的騎士團,整齊地在街道上前進著。
人數大約是二十騎,帶頭的是留著漆黑長髮的男子。他身披能將陽光吸蝕殆盡的漆黑鎧甲,軍馬的鞍上吊著一把雙手用的大劍,那設計精美的劍鞘也吸引了許多人的目光。
在街道兩旁的農田中進行農事的農夫們,都特地來到道路兩旁伏跪在地上,心中祈禱著不要發生任何事情,靜靜等待著騎士們通過這兒。
因為他們知道,帶頭的騎士名叫亞修拉姆。
他也被稱為黑衣之將軍,是馬莫帝國騎士團的領導者,也是卡諾王國實質上的統治者。
在那場英雄戰爭時,這個繁榮的王國被先帝貝魯特率領的馬莫軍佔領,至今也已經有五年多了。
卡諾的居民似乎也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統治,如今他們的觀念是只要能活下來,就應該要謝天謝地了。
一直在英雄戰爭結束的前一刻,他們都還相信鄰國瓦利斯的英雄王法恩會挺身而出拯救他們,然而這位英雄王卻在與馬莫帝國的暗黑皇帝進行壯烈的對決時同歸於盡。
失去英雄王的神聖王國瓦利斯至此陷入了混亂,不過先前瓦利斯被馬莫帝國所佔領的東方國土最近已經開始收復回來了。被稱為「神官王」的現任國王埃特,如今以至高神法利斯之名宣佈解放卡諾的聖戰正式開始,然而至今還沒有實際上的行動。
也有人說這是因為瓦利斯經歷過英雄戰爭後,又發起了光復國土的戰爭,使得國力逐漸被削弱,才沒有餘力再派遣遠征軍解放友國的。
如今人民所依賴的卡諾王族在英雄戰爭中幾乎全被殺害,唯一的生還者第三王子雷歐納,在大戰前就離開了王國至今行蹤不明,因此大家都絕望地認為將永遠被馬莫所統治,一天天過著痛苦的日子。
他們的生活儘是被奴役及取。但也因此他們更想找尋出生存的價值,支撐著自己不被這樣的環境打倒。
黑衣將軍率領的部隊靜靜地在卡諾人民的面前通過。
一直到他們消失在街道的另一頭,人們才總算是抬起了頭來,安心地喘了一口氣繼續自己的農事。以前大部分的作物都是屬於自己的,然而現在必須拿出一半以上作為獻給帝國的稅收。在被馬莫佔領之前,他們還可以轉賣多餘的糧食存點錢,如今則是僅求能夠溫飽,有時甚至連這都有困難。
「黑衣將軍這個好像是嚴肅且公正的人。」
「聽說他曾經嚴懲過觸犯他鎖定法律的馬莫人喔。」
「有一個在王都非禮婦女的士兵被處斬了。」
農夫們如此小聲討論著,注視著騎士們離去的方向。這條路通往跟卡諾王國同名的首都。
這五年間馬莫的統治者持續使用恐怖的高壓手腕,但在黑衣之將軍赴任成為卡諾統治者的同時,出現了些許改善的徵兆。
這對水深火熱的卡諾人來說無疑是一絲光明。對他們來說,黑衣之將軍亞修拉姆這個名字就像是希望的化身。
農夫們回到了自己的崗位,並祈禱這個願望能夠實現。
在他們消失在田野中時,一名女性出現在路邊一間小屋的後面。她擁有尖細的長耳、微黑的肌膚以及雪白的長髮。她正是森林之妖魔——黑妖精族的一員。
人類視這個種族如死神一樣恐怖,而黑妖精也皆是能夠隱藏行蹤,以塗上劇毒的短劍襲擊敵人的暗殺好手。英雄戰爭時神聖王國瓦利斯的宮廷魔術師艾魯姆被暗殺的記憶,至今也仍是鮮活地存在眾人的腦海中。
如今黑妖精們已經將居住在卡諾森林中光之妖精族的聚落一個不剩地消滅掉了。當初美麗的卡諾森林因而失去了光輝,搖身一變成為黑妖精守護的「黑暗森林」。這在暗黑之島馬莫佔地一半以上的魔之森林,可說是妖魔及魔獸們的巢穴。
這位從小屋後方出現的黑妖精當然知道人類是怎麼看他們的,同時她也非常看不起這樣的人類。
「那就是黑衣之將軍是嗎……」
這位名為比蘿蒂絲的黑妖精小聲地說著。
「就讓我見識見識你有多了不起吧!」
之後她開始詠唱一種不可思議的語言。
在她詠唱結束的瞬間,她就像是融化在周圍的風景裡般消失了。
※ ※ ※
有一座名為羅德斯的島。
這是位於亞列拉斯特大陸南方的邊境島嶼。大陸的居民中有人稱它是「被詛咒之島」,因為這兒到處都是無人能夠接近的魔境。五年前震撼羅德斯全島的英雄戰爭,正是象徵這「被詛咒之島」之名的一場大戰。
暗黑皇帝貝魯特所率領的暗黑之島馬莫軍在大戰初期突襲卡諾王國成功,之後便將其納入統治。
而在同時,以繁榮興盛自誇的「千年王國」亞拉尼亞也出現了異變。國王卡德莫斯被人暗殺,由其弟拉斯塔公爵宣佈繼承王位。但由於暗殺國王的主謀就是他本人,因此另一位貴族,諾比斯的亞摩森伯爵也聲明擁有正統王位繼承權而自組軍隊。
亞拉尼亞就這麼分裂並爆發內戰。由於這場戰爭根本無視於人民的處境,使得王國北部各城鎮紛紛發起了獨立運動。
這股內戰的火苗也蔓延到了小國群立的摩斯地帶。「龍之鱗」威諾的太守暗殺了盟主「龍之炎」哈肯的王公,並掀起統一摩斯的戰爭。以龍的身體各部份命名的其他盟國,也為了擴大領土或爭奪諸國盟主的寶座而發起戰爭。
到了英雄戰爭的末期,馬莫帝國與瓦利斯、弗雷姆聯合軍在洛依德近郊的平原進行最後決戰。兩位偉大的時代英雄——瓦利斯的英雄王法恩與馬莫的暗黑皇帝貝魯特雙雙戰死,為這場戰爭劃下了句點。
由於兩方的犧牲均過於龐大,之後的局勢便陷入了膠著狀態。
五年前瓦利斯奪回了被馬莫佔領的土地之後,除了幾次小型的遭遇戰之外,並沒有再發生大規模的戰爭。然而羅德斯島上的人民都知道,這只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罷了。他們相信在不久的未來,一場規模超越英雄戰爭的戰亂必將徹底顛覆整個羅德斯島。
※ ※ ※
卡諾的王城位於王都卡諾的郊外。
它被稱為「光輝之丘」,也被贊為羅德斯島最為美麗的一座建。然而由於之前的那場大戰,城牆被天空召喚來的隕石破壞殆盡,純白的城堡也被熏成了一片漆黑。如今修復過的王城已恢復了原有的機能,在防禦力方面更比以前強化了許多,只不過美麗的外觀已不復見了。當年反射夕陽散發金黃色光輝的城堡,如今卻如廢墟一樣焦黑,甚至使人誤以為是魔物居住的領域。不過對卡諾的居民來說,馬莫的支配者跟魔物其實並沒有兩樣。
四層構造的這座城堡,最上層原來是由卡諾國王及其家族所居住的,但現在則是馬莫帝國的暗黑騎士團團長——黑衣之將軍亞修拉姆的起居室。
亞修拉姆便是在這兒對卡諾各地的領主下達命令統治領土及居民的。由卡諾各處征來的稅金與糧食,大半都經由這兒轉向港市路德再運往馬莫。
亞修拉姆本人並不貪財,但為了迎接將來必臨的戰爭,他在城裡積蓄了相當的資源,因為沒有資金及糧食的話,仗是絕對不可能打得贏的。
值得慶幸的是,由於之前的領主實施了連亞修拉姆都啞口無言的暴政,因此即使只是將政令放寬了些,都使人民獲得了一點安心感。
雖然並不能算是滿足於現在的生活,但他們也只希望不要再一直惡化下去就好了。就這個觀點來看,卡諾的居民是肯定現在這樣的狀況的。
適度地給予恐怖感及安心感來支配屬下,是亞修拉姆掌握人心的拿手方式。在很久以前,亞修拉姆也曾經以同樣的手段將馬莫島上幾千個年輕人組織成一個團體。
那些人在亞修拉姆臣服於貝魯特時被這位英雄收入旗下,並在貝魯特統一馬莫時,成為了暗黑騎士團的主力中心。
亞修拉姆一開始只是個親衛騎士隊隊長,而在英雄戰爭結束之後,他便成為了統率全暗黑騎士團的將軍。不過由於之前他沒有完成某項使命,他曾經被評議會降級為一般的騎士隊長。如今之所以能再度坐上將軍的寶座,是馬莫軍在亞當郊外與瓦利斯軍交戰時大敗,因而被強迫趕離瓦利斯領土的時候,一群擔心未來的馬莫騎士們全力推舉出來的,只不過評議會至今仍然沒有承認他的地位。
※ ※ ※
未關的窗外傳來了貓頭鷹的叫聲。
輕拂的秋風就像是天上眾神的歎息,緩緩地與窗共舞著。此時的亞修拉姆,正坐在桌旁聆聽著一個騎士隊長的報告。
其中一件是關於自稱卡諾解放軍的盜賊團活躍的情形,另外一件則是馬莫評議會所下的命令書。評議會對亞修拉姆擅自罷免原本前來赴任的統治者,甚至將其趕回本國的行為極為憤怒,並公開宣佈這是對馬莫公然背叛的行為。
聽到這裡,亞修拉姆露出了冷笑。
「不用理會評議會的抗議,畢竟沒有我們騎士團的力量,他們根本不可能統治得了卡諾的。」
亞修拉姆對騎士隊長如此說著。
「他們有可能會派遣暗殺者嗎?」
雖然騎士隊長答話時浮現出相同的笑容,但是表情卻是僵硬的。
「應該會。」
亞修拉姆很肯定地說著。
「但如果害怕這種事情的話,就沒資格稱得上是暗黑騎士團的將軍了。」
聽到亞修拉姆的答案,這位還年輕的騎士隊長信賴地看著他。
他那像蠟像般的潔白肌膚以及劍般的銳利眼神非常的特別。加上他臉部的線條很細又留了長髮,給人一種女性化的印象。
然而在劍的修為上他無疑是帝國第一,在羅德斯島上也是數一數二的。
年輕的騎士們都相信,如果說有人能打倒有名的劍匠弗雷姆王卡修,黑衣之將軍無疑是最適合的人選。
「比起評議會,或許卡諾自由軍才是最大的問題。」
「傳說是雷歐納王子回來組織的,而且那位屠龍的自由騎士也在其中……」
「雷歐納王子、自由騎士帕恩。」
亞修拉姆不禁問騎士隊長覺得傳言是否是真的。
不過這當然沒有答案。騎士隊長只是默默地搖頭。
「將軍您的看法呢?」
被回問了這一句,亞修拉姆不禁露出苦笑。
他當然不知道是真是假,所以才會詢問他的意見。
他雙手抱胸陷入自己的思緒。無論如何,他總覺得這個消息是假的。
如果自己是王子的話,在卡諾被征服之後就會馬上出現在弗雷姆或是瓦利斯,並且會宣佈自己是正統的卡諾國王,進行光復祖國的大業。因為只是回到被佔領的祖國進行解放運動的話不只危險,成功的可能性也是相當的低。
可是自由騎士,帕恩這個人不一樣。
那個騎士是不顧任何危險的。自由騎士想解放的不是卡諾王國,而是居住在土地上的居民。而且他會為了達成這個目的,選擇最為直接的手段。
五年前在亞當的戰鬥中瓦利斯軍之所以能獲得勝利,亞修拉姆認為都是因為這位自由騎士。在爭奪支配之權杖的戰鬥中,也是他粉碎了亞修拉姆的夢想。
如果再度遇見了自由騎士,並跟他一對一決戰的話,亞修拉姆絕對有打得贏他的自信,這在亞當之戰中就已經證明過,然而這種自信卻一點用處都沒有。
自由騎士帕恩真正恐怖的地方,是在於他一定能夠完成他賦予給自己的使命。雖然亞修拉姆所知道的事跡都只是傳聞,並不知道這是不是真實的……
救出被誘拐的瓦利斯公主菲安娜、在弗雷姆淨化了炎之部族的守護神,解除了風與炎之沙漠的詛咒、在亞拉尼亞讓以薩克森為中心發起的獨立運動步上軌道、在摩斯拯救了幾乎已走向滅亡之路的海蘭王國。
也有人說這些豐功偉業並不是帕恩一個人所達成的。然而在這些事件的中心一定會有自由騎士帕恩的名字。
關於他的傳聞的真實性,可以從沒有人知道他的身世及經歷這點得知。
一個無名的人物能成為傳說,可說是他的確擁有這些功績的證明。
這份行動力以及意志力對亞修拉姆是莫大的威脅,評議會送來的暗殺者跟他比起來根本就算不了什麼……
可說是亞修拉姆左右手的魔術師古洛達,已經針對評議會進行一個計畫,只要交給他的話應該就沒問題了。
「要組織一支討伐隊嗎?」
亞修拉姆馬上否決了騎士隊長的這個提案。
「我們必須先集情報,要出兵等之後再說。我們要讓各領主徹底支配自己的領土,只要民眾認同了馬莫的統治,雷歐納這個名字就沒有任何意義了。」
「在下會努力的。」
騎士隊長雖如此回答,但表情卻有點勉強。
卡諾的領主並不全是暗黑騎士團的人,跟評議會有直接關係的也佔了多數。
這種領主都是恣意統治著屬於自己的領土。一些只想要中飽私囊的人,總是無所不用其極的取著人民。
亞修拉姆雖然想對這種領主予以約束,然而以崇尚完全自由為教義的法拉利斯是馬莫帝國的國教,因此無法以法律約束他們,也難以要他們遵守規範。
當初先帝貝魯特也沒有實行什麼統治,帝國的人民被允許擁有完全的自由,只有行賄或是作假證的人,才會遭到嚴酷的處分。
貝魯特只要求人民要對皇帝與帝國忠誠,並且想展示自己的能力這兩點而已。只憑這兩點能讓帝國運作可說是一個奇跡,然而馬莫人卻出乎意料的服從並為帝國打拼。武人賭上自己的生命作戰,文官也忠實地執行著自己的任務。
這大概是因為貝魯特本身擁有的英雄性吧。
亞修拉姆無法做到這一點。他早已決定要以暗黑騎士團的武力執行不成文的法律,來統治現在的卡諾王國。
他無法避免跟評議會之間的明爭暗鬥。但如果能以暗黑騎士團的武力支配繁榮的卡諾,對這場戰爭是絕對有利的。同時若能掌握了卡諾的支配權,他確信馬莫絕對不會在將來與瓦利斯、弗雷姆的戰爭中戰敗。
送走了恭敬行個禮之後離開的騎士隊長,亞修拉姆輕輕歎了一口氣。
現在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了,他不禁懷念起當初擔任親衛騎士隊長的日子。那時候的他只需要專注於戰鬥,何況貝魯特皇帝根本不是個需要護衛的人。
「統治領土也是一種戰鬥。」
亞修拉姆就像是在命令自己般說著,並像要踢開椅子般篤地站了起來。
亞修拉姆的房間就是以前國王的寢室。
這個房間豪華得像是個大廳似地,不過亞修拉姆並沒有派任何護衛或侍女,一個人住在這個房間,因為這樣對他來說比較愜意。
走出辦公室在走廊走一小段路,然後來到寢室門口之後一打開門,房間裡面是一片漆黑。因為沒有放什麼不能被偷走的東西,因此門根本就沒有上鎖。
「點燈……」
他走到房間裡面,以下位古代語如此說著。
隨著亞修拉姆的聲音,房間各處點燃了青白色的光。
這是一種魔法之光,而這當然不是亞修拉姆所設置的,而是被稱為魔法王國的古代卡斯土爾時代所創造的魔法寶物發揮的魔力。
這種寶物會對卡斯土爾時代用作日常用語的下位古代語有所反應而點燃魔法之光,相反的也可以讓房間恢復漆黑。雖然在古代王國的遺跡中有不少這種寶物,不過要集到這麼多,大概也要花上不少錢吧。
其實只要點燈就行了,根本不需要這麼浪費,不過由於有不需要補充燃料的優點,因此亞修拉姆也就繼續使用了。
身心都已經非常疲累,連要卸下別名「纏」的鎧甲的手都有點遲鈍。
好不容易他才卸下了鎧甲,並將它穿在床邊的人形台座上。
就在這時,亞修拉姆感覺到室內的空氣跟平常不大一樣。
就像是有東西抵住喉嚨般的不快感。
「這麼快……」
亞修拉姆在心中如此說著。
有人躲在這個房間裡面。大概是評議會所派出來的暗殺者吧。感覺不像是躲在什麼東西後面,刺客是把自己的身影藏起來了。這肯定不是盜賊公會所屬的暗殺者,而是黑妖精族的刺客。
他使用了精靈魔法中的「隱身」咒文。不過即使隱藏了身形,也無法隱藏自己的氣息。如果是盜賊公會所派出來的熟練暗殺者,大概會更難感覺得出其存在的。
亞修拉姆裝作十分平靜地躺在床上,連護身用的短劍都扔到了床旁邊的小桌子上。
如果故意露出了破綻,他一定會偷襲過來的。
亞修拉姆大膽地試著入睡。他有自信即使入睡,感到有異樣的時候也能夠馬上醒來。這是在暗黑之島長大之後自然練出來的反射動作,而對手無疑會因此而粗心大意。
他詠唱了下位古代語的暗語,並關掉了房間裡的燈。既然對手使用了隱身咒文,那麼有沒有燈光都是一樣的。
亞修拉姆馬上就睡著了。
他不知道睡了多久,只知道他之所以醒來是因為感覺到有人接近了過來。這個暗殺者的確因此而大意了不少,連動作都變得不大謹慎。
他感覺到這個人來到床邊了,微微傳來有人調整呼吸的聲音。
而在這股呼吸聲停止的瞬間,亞修拉姆往感到氣息的方向翻過身去。
身邊傳來某種東西揮下來,並且刺進了床單的聲音。
亞修拉姆將手垂直往上一揮,並且在碰到某種東西時迅速地抓住了它。
他很快就知道這是暗殺者的手。亞修拉姆迅速地用力一拉,將暗殺者甩到了床上。
暗殺者翻了一圈摔到了床上。
亞修拉姆聽到了喘不過氣似的呻吟聲。
亞修拉姆一找到對方的手腕,便用力一扭逼他放開了還握在手中的武器。
「點燈!」
並且詠唱下位古代語點燃了燈光。
暗殺者的身影漸漸浮現了出來。不過因為眼睛還不能適應光線,因此無法完全看清對方的樣子。
暗殺者趁隙發動反擊,一記迅速的踢腿直直踢向了亞修拉姆的後腦。
亞修拉姆以另一隻手擋了下來,千錘百的肌肉完全擋住了踢腿的衝擊。這個暗殺者的動作雖快,不過卻力道上似乎有點不足,手上所抓的手腕也十分的細。
亞修拉姆將他的手腕一扭逼他伏在床上,另一隻手也壓住他的頭使他不能動彈。
暗殺者拚命扭動身子想擺脫開來,因此亞修拉姆又增強了力道封住了他的動作。
「再動的話就把你的手折斷!」
亞修拉姆壓低了聲音說著。
這句話似乎是起了作用,暗殺者也安靜下來了。
對手果然如自己所想的是黑妖精。他有著一頭白色的長髮、以及一雙最明顯特徵的長耳。身上穿的是跟頭髮顏色相同的衣服,而纖細的四肢就像是被太陽曬過般呈現淺黑色。
亞修拉姆放開壓住對方頭部的手,撿起了掉在床上的那把短劍。短劍上塗了厚厚一層深綠色的濃稠液體,看來是抹上了劇毒。
黑妖精所使用的這種毒,即使是造成一點點傷口也能夠奪走對手的生命。在之前的那場大戰中,塗上這種毒的劍不知道暗殺了多少人。
「轉過身來。」
亞修拉姆如此命令著。
並且將短劍抵在他的脖子上。
黑妖精的身子顫抖了一下之後點了點頭並轉過身來。
「喔。」
看到他的臉,亞修拉姆不禁發出了聲音。
因為暗殺者竟然是女的。
她穿著一件胸前開叉的衣服,因此從乳溝到小腹都裸露了出來。她的胸部在黑妖精族中可說是十分豐滿的,即使躺下來也沒有變形,就像是在挑戰般朝著天空。
他的記憶中並不記得這個女性的長相。
她應該也是帝國的人。黑妖精的數量並不多,因此亞修拉姆本想看到臉就應該會知道是誰的。
女孩抬起頭來,憎恨的視線射向亞修拉姆的臉。
她的眼睛如火焰般火紅。這令亞修拉姆感到有點不可思議。
暗殺者之所以殺人,是為了完成自己的使命。
可是這個女孩卻不同,她的眼神訴說了她是為了個人的怨恨而來的。然而亞修拉姆的心裡並沒有底,因為他幾乎沒有跟黑妖精一起行動過,也從來沒有侮辱或殺過任何一個黑妖精。
「你叫什麼名字?」
亞修拉姆如此問著。
女孩將臉撇了過去,似乎拒絕回答這個問題。
「你叫什麼名字?」
亞修拉姆又問了一次。
雖然音調放低,然而語氣卻像是能貫穿對手的心。
黑妖精一瞬間倔強地瞪著亞修拉姆,然而隨即就咬緊了牙關,就像是氣勢被壓過了似地。
「我再問最後一次。你叫什麼名字?」
「比蘿蒂絲……」
女孩終於回答了。
他根本沒有聽過這個名字。
「要殺就殺吧。還是要先把我給奸了?」
「抱歉我可不缺女人。卡諾的貴族們可是爭先恐後把女兒送給我呢。」
這些女孩不是用做人質,就是留在王城中當侍女。這些人之中也有人後來成為了馬莫騎士的情婦,而亞修拉姆偶而也會帶著自己中意的女孩一起共度良宵。
「那麼就趕快殺了吧!我什麼都不會說的!」
「你也不需要說些什麼。反正是誰派你來的答案很明顯。」
「那麼……」
「我不會殺你的。」
亞修拉姆這麼說著,將手上那把短劍射向掛在正面牆上的風景畫。
短劍發出卡的一聲,插在風景畫的上面。
「真是天真……還有機會的話,我一定還會要你的命的!」
「隨便你。反正即使殺了你,也只會招來下一個刺客罷了,而且新的暗殺者一定不會比你無能的。」
這分明是一種侮辱,黑妖精的視線變得更加兇惡了。
「你一定會後悔的!」
「那又如何?」
亞修拉姆眉頭也不動一動地指著窗戶。
這個名為比蘿蒂絲的黑妖精表情因悔恨而扭曲,她從床上翻身下來站在地面。
然後快步跑到窗邊,輕盈地躍了起來。
雖然這裡是四樓,不過二樓有通往宴會廳的陽台,之間的距離並不高,因此對靈敏的黑妖精來說,絕對可以輕鬆降落的。
等到黑妖精離開之後,亞修拉姆再度熄了燈躺在床上。
雖然當成餘興的話蠻有趣的,不過如果每天來的話也很令人困擾。但他知道,光是解決暗殺者並不能解決任何問題,必須要讓評議會瞭解到這樣的私鬥是毫無意義的。
※ ※ ※
比蘿蒂絲站在王城中庭的樹上,注視著剛剛跳下來的那扇窗。
到剛才還點著的燈也關了,室內再度被黑暗所籠罩。不過窗戶仍然是開著的,窗隨著夜風微微搖動,似乎是伸手可及。
比蘿蒂絲握緊了拳頭捶向樹幹。
如今的她幾乎想要撕開胸膛放聲大吼。
暗殺行動完全失敗了。她沒想到那個人有發覺到自己的存在,她真的可以確定他已經睡著了。
然而在她把塗了毒的短劍高舉並揮下去的時候,黑衣之將軍就像是守株待兔般迅速地行動。
「把背叛者、黑衣之將軍給殺了……」
耳中再度響起了族長魯傑布的聲音。
「他對你來說,是殺了你哥哥的仇人。」
比蘿蒂絲的哥哥亞斯塔爾,跟亞修拉姆一同開始了探索古代王國秘寶「支配之權杖」之旅。
然而亞修拉姆的探索行動卻失敗了。
不只是哥哥,同行的馬莫勇者們全部喪失了生命,逃回來的只有魔術師古洛達以及率領探索行動的亞修拉姆兩人。
失敗當然必須要付出代價。
身為古洛達導師的宮廷魔術師巴古納德,使用了禁忌之咒文封住了這個第一高徒的魔法,並且將他從宮廷魔術團中永遠放逐出去。而評議會也下了決定,將率領暗黑騎士團的將軍亞修拉姆降級為一般的騎士隊長。
然而在暗黑騎士團亞當一敗塗地,新就任的將軍也在這場戰鬥中戰死時,亞修拉姆便趁混亂之際自己重返了將軍的寶座。
這是重大的背叛行為,評議會再三命令他將將軍的位子讓給評議會所任命的人選。
然而亞修拉姆不是將任命擔任卡諾統治者的人物拉到自己的陣營中,就是將他們給趕回馬莫,就像當自己是皇帝般恣意妄為。
這已經等於是反亂了。
因此族長魯傑布才命令比蘿蒂絲暗殺亞修拉姆。
暗殺因他的無能而害得亞斯塔爾喪生的亞修拉姆。
「那個人無能?」
比蘿蒂絲如此問著自己。
那被他玩弄於股掌之間的自己又算什麼?
她回想起了跟黑衣之將軍的格鬥戰。
她知道體力比不上別人,不過她有能以快速的動作壓制對手的自信。
但這個人幾乎不給比蘿蒂絲任何反擊的空隙,使得她幾乎無法同情自己。
雖然傳聞他只是個獲得先帝貝魯特寵愛的親衛隊長,但也聽說他是馬莫帝國中數一數二的劍士。
傳聞就是這樣,有好傳聞就一定有壞傳聞。以剛剛的格鬥戰來判斷的話,那個人的傳聞似乎正面的部份比較真實。
「亞斯塔爾……」
比蘿蒂絲輕輕念著哥哥的名字。在黑妖精族中僅次於族長的精靈使暨戰士。
在聽到哥哥在火龍山之戰中戰死的消息時,比蘿蒂絲流下了生平第一滴眼淚。
如果哥哥是因為力量不足而死的話那也沒辦法。然而如果哥哥的死真如族長所說,是因為黑衣之將軍的無能所致的話,那她絕不能饒過這個人。
「現在該怎麼辦呢……」
比蘿蒂絲如此問著自己。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23:33
腦海中浮現出了黑衣將軍的臉。漆黑的長髮、白色的肌膚,以及俊美的臉龐都散發著優雅的氣質。他即使知道要被暗殺也無動於衷,即使不說話那股壓迫感也都令人窒息。
如果回到族長身邊報告自己失敗的話,根本連一點面子都沒有。
「還是再等待機會完成使命吧。」
比蘿蒂絲心中下了這個決定。
但為此她有必要更瞭解這個人。
「……雷歐納王子回來的消息應該是真的。」
騎士隊長做完了報告之後做總結般如此說著。
幾天前奉亞修拉姆之命展開調查的騎士隊長來到了相關的地點並仔細地收集情報。這份報告整理得鉅細靡遺,亞修拉姆也因此大概掌握到了卡諾自由軍的底細。
自由騎士與雷歐納王子不知道是在什麼地方認識的,而他們似乎獲得了以卡諾山嶽地帶為根據地的山賊們的協助。
之後他們起而解放卡諾的人民,但驚訝的是他們竟然使用了讓居民們逃到國外的方式。
對依賴大地維生的人來說,一般人根本想不到他們會放棄這樣的生活方式。
然而對雷歐納王子的信賴卻使他們下定了決心。離開的卡諾居民成為了最近並入弗雷姆領土,稱為「火龍之狩獵場」之平原的開拓民。而雷歐納答應在奪回卡諾王國時將會讓他們回來,為此還特地做好了帳本,記載哪些土地是哪些人所有的。
「調查得真是詳細。」
亞修拉姆如此慰勞著騎士隊長。
「我還以為那個自由騎士冒用了雷歐納的名字呢。」
自由騎士有好幾位同伴,而他知道其中一個是被稱為北之賢者的魔術師。他不但是指導亞拉尼亞獨立運動的主要人物,也是賢者之學院的秀才之一。他在軍師方面的才能也很優秀,亞當之戰中馬莫軍之所以戰敗,除了吉亞德的無能之外,由他所擬定的計策也是主因之一。
他讓同伴假裝成國王吸引黑妖精前來襲擊,討伐了大多數的森林之妖魔戰士。然後為了讓馬莫以為國王已被成功暗殺,還佩戴了喪章進行決戰。
連亞修拉姆也看不出來這是瓦利斯軍的計策。
以為失去國王之後對手士氣將極度低落的馬莫軍,就這麼被因「聖戰」咒文化身為恐怖戰士的瓦利斯軍徹底瓦解。
之後亞當居民蜂起反抗,使馬莫軍不得不撤離瓦利斯的國境之外。
如果自由騎士跟雷歐納共同行動的話,這可說是極大的威脅。
「請問您有什麼打算?」
騎士隊長委由亞修拉姆來作決策。
「雷歐納王子是個怎麼樣的人?」
亞修拉姆反問了這一句。
這個國家的王族都是由亞修拉姆所解決的。那時候沒有一個人拿起武器抵抗,大多是自我了斷或就這麼接受命運的安排。其中也有人獻出財產懇求能饒過一命的人。
看來雷歐納很明顯的跟這些人不同。
「聽說雷歐納王子的劍技在這個國家之中似乎無人能出其右是嗎?」
「曾經還有傳聞說,弗雷姆的兵王卡修或許就是雷歐納王子呢。」
聽到卡修這個名字,亞修拉姆的表情很明顯地有點扭曲。
在火龍山進行決戰的時候,亞修拉姆跟卡修作一對一的對決,結果幾乎是被打得毫無招架之力。雖然兵王卡修以卑劣的手段打倒了先帝貝魯特,然而他那劍匠的稱號卻不是假的,真的可以說是不敗之劍。
即使下次再度挑戰,他也沒有打得贏的自信。
「總之先報告給評議會,不過我不覺得他們會重視這件事情就是了。」
亞修拉姆這番話令騎士隊長感到有些意外。
「不討伐他們嗎?」
「現在根本不知道他們的根據地,急著出兵也是不會有成果的。如果我們太過於敏感,反而會如雷歐納他們所願。卡諾的居民現在的心情是十分絕望的,並且認為只能乖乖接受我們的統治。只要他們有這種想法,我們就是永遠的贏家。雷歐納這個名字對人們來說是希望,但這只是微弱且不值得信賴的希望,現在身為統治者的我們才是真實的。只要我們的統治跟以往比起來有所改善,人民就會站在我們這一邊的。」
「然後卡諾的居民,就會稱呼亞修拉姆大人為卡諾之王是嗎?」
騎士隊長挺起胸膛如此說著。
這並不是在拍馬屁,而是他的真心話。
「我不知道別人怎麼稱呼我。不過我只是為馬莫帝國做事,代理統治這個卡諾罷了。」
亞修拉姆將視線移向房間一角如此說著。
「評議會沒有維持帝國運作的力量,帝國需要的是一位皇帝,這對亞修拉姆大人來說……」
「我無法超越先帝陛下。既然無法超越,我就不打算當個皇帝。如果我自稱為王的話會造成馬莫帝國內亂,也等於為卡修或埃特製造了侵略的機會。」
「這樣的話,那又該怎麼辦呢……」
騎士隊長將上半身前傾如此問著。
「只能等待下一個英雄的出現。」
亞修拉姆很乾脆地說著。
「一位值得讓我獻上我的劍的英雄。」
「這還真是絕望啊。」
騎士隊長露出了悔恨的表情。
「如果我是您的話,我一定會覬覦王位的。」
雖然這句話有點諷刺,但亞修拉姆並沒有生氣,只是露出了苦笑回答著。
「總之比起發動戰爭,累積國力才是最重要的。畢竟不能讓雷歐納有任何可趁之機。」
「在下知道了。雖然暗黑騎士們都摩拳擦掌,不過我還是會盡量安撫他們的。總之我先以亞修拉姆大人的名義,命令領主必須好好統治自己的領土。」
「就這麼辦吧。」
騎士隊長恭敬地敬了個禮之後離開了。
「……比起發動戰爭,累積國力才是最重要的是嗎?真沒想到這是率領暗黑騎士團的將軍所說的話。」
房間一角突然傳來了聲音。
就是剛剛亞修拉姆視線所朝的方向。那兒立了一根柱子,而如今柱子後面出現了一名黑妖精族的女性。
是比蘿蒂絲。
幾天前的晚上暗殺亞修拉姆失敗之後,她就一直藏身在亞修拉姆的周圍。有時以魔法隱藏身形、有時則是躲在東西的後面。
亞修拉姆當然察覺到她的存在,不過反而沒有對她出手。
雖然殺她並不是難事,但這麼做也只會招來新的刺客罷了。
「你說你沒有即位的意志,是因為我躲在這裡嗎?」
比蘿蒂絲諷刺地說著。
「怎麼可能。我只是說我的真心話,如果不相信的話就隨便你報告吧。
我不管評議會對我有什麼看法,只希望他們不要阻撓我就好。我想做的只是讓陛下留下來的這個帝國能夠繁榮,我相信這也會為評議會帶來利益的。」
「這只是你自己的想法罷了……」
比蘿蒂絲手抱胸前靠在柱子旁邊,露出了諷刺的微笑。
「不管誰都知道,瓦利斯或弗雷姆絕對不會放過壯大到這個地步的馬莫的。總有一天一定會發生戰爭,而且到那時候即使我們再怎麼反抗也不可能贏的。」
「既然你這麼想的話,就聽評議會的命令降級當個騎士隊長不就好了?」
「我也是這麼希望,不過卻有很多人不允許我這麼做。加上評議會提拔的暗黑騎士都是些無能的飯桶,我不想讓在瓦利斯境內亞當的失敗情形在這裡重演。」
由評議會任命為將軍來到最前線的亞當統治的,是個名叫吉亞德的騎士。一個僅以怪力自豪,滿腦子只想要中飽私囊的敗類。
他的愚蠢行徑使得對亞當的統治失敗,逼使所有居民反抗,連重要的戰爭都輸了。
進入評議會的暗黑騎士都是這種程度的人。由評議會的角度來看,這是個能讓暗黑騎士團納入他們統治的人選,但卻因此使得他們失去了前一場大戰中獲得的領土。
權力鬥爭這種事情,在統一整個羅德斯島之後再開始不就好了?
「貝魯特皇帝是以恐怖支配帝國的。可是你卻像是用卡修或埃特的方式來統治這個帝國,你覺得邪惡之民會追隨你嗎?」
「笑話。光憑恐怖哪支配得了人民?貝魯特陛下之所以能支配帝國,是因為他是位真正的英雄。宮廷魔術師巴古納德、妖魔族長魯傑布或是暗黑大司祭休迪魯對陛下都是忠實的,但這並不是因為害怕陛下,而是醉心於陛下的偉大。我真希望他們對陛下的這份忠誠也能獻給現在的帝國。」
「那麼為什麼不戰呢?你就打倒評議會自立為王就好了啊,如此一來你不就可以打造你心目中的帝國了?」
比蘿蒂絲露出了意義深刻的微笑。
「很抱歉,就如我剛剛所說的,我從來都沒想過要當皇帝。如果出現了一位超越貝魯特陛下的英雄,我將樂於對他發誓忠誠,這千真萬確是我的真心話。」
「……真是個怪人。想要獲得權力的人可是跟山一樣多啊!」
「比起治理國家,我還比較喜歡在戰場上作戰,而且比起指揮我更喜歡自己揮劍戰鬥。在對手流出血倒在地上的時候,我才能得到勝利的實感。」
「這樣的人會下剛剛那樣的命令?」
「是好是壞你自己判斷,只要不妨礙我行事就行。」
「我會的……」
說到這裡比蘿蒂絲停下了話題看著房門,之後快步往開著的窗戶移動。
窗外是一個小小的陽台。
亞修拉姆當然也發覺了,有人正朝這個房間走近過來。
「你就隨心所欲地做吧,不過可不要粗心大意了。之前是我太大意,不過這並不表示以後都會是這個樣子!」
「你才要給我小心點。我也不會一直讓你活下去的。」
黑妖精女孩並沒有回答。
不過在窗外吹進一陣風之後,她看了亞修拉姆的辦公室最後一眼,然後就離開了房間。
※ ※ ※
一陣敲門聲之後,在亞修拉姆回應之前就有一個穿著身綠色長袍的人走了進來。
他一進來就看了室內一周。
「我以為有誰在房間裡面呢……」
這個人走到亞修拉姆面前之後如此說著。
他的名字叫古洛達。以前是宮廷魔術師巴古納德的得意門生,但如今魔法已被封住,成為了亞修拉姆的親信。
他那豐富的智慧與知識,可說是統治卡諾不可或缺的。
「你太多心了。」
亞修拉姆很乾脆地說著。
古洛達明顯地變了表情,懷疑地看著亞修拉姆。
不過他並沒有繼續追問這件事情。
「還是請您趕快派人護衛吧。您應該隨時要注意評議會、不,巴古納德大人的啊。」
他忽然轉移了話題。
「沒有必要。如果護衛也會背叛的話,結果還不是一樣危險?」
「話是這麼說沒錯啦……」
古洛達露出了苦笑。
要期待馬莫人對他人忠誠是很困難的。只要以利慾誘惑或以力量來威脅,很容易就能夠使他們變心。
而亞修拉姆的強雖然是毋庸置疑的,但是若與多數人對戰的話難免會陷入苦戰,在這時候護衛就派得上用場了。
「我不想再討論這件事情了,比起這個我還比較想知道你為何會忽然提這個提案。」
「果然還是瞞不住您啊。」
古洛達滿足似地點點頭。
「據情報指出,已經有數名黑妖精以及評議會旗下的兵抵達港市路德了。」
「總人數?」
「大約三十人。我有派人跟蹤,不過似乎是跟丟了。」
「為什麼會來到這裡呢……」
亞修拉姆一個人喃喃自語著。
畢竟還是為了要收拾掉自己嗎?評議會還是希望暗黑騎士團能完全直轄於他們嗎?
「那麼本國那邊的樣子如何?你應該已經跟評議會接觸了吧?」
「當然。我還有好幾名弟子留在宮廷魔術師團裡,而巴古納德大人在封印我的魔術之後,也似乎沒有繼續懲罰我的意思。」
古洛達就像是怕別人聽見似地,將嘴湊到了亞修拉姆的耳邊。
「我見了巴古納德大人,並且跟他提到希望請他讓評議會承認亞修拉姆大人您的存在。巴古納德大人並沒有特別反對,還意外地試著說服其他強硬的反對派人士。」
「黑之導師他?」
古洛達這番話實在是太意外了,令亞修拉姆不禁要這麼反問著。
「他不是擔憂馬莫帝國的將來,只是因為馬莫太早滅亡會對他造成困擾罷了。他只是為了達到自己的目的,而需要馬莫帝國這一面城牆來保護他而已。」
之後古洛達也說,巴古納德似乎有所什麼企圖,並正在進行這方面的準備。
「支配之權杖的探索行動也是計畫之一……」
巴古納德對古洛達所下的命令,表面上是協助亞修拉姆取得支配之權杖,但真正的使命則是要他帶回名為「魂之水晶球」的古代王國秘寶。
「魂之水晶球」是由棲息在青龍島的水龍艾勃拉所保護的。在激戰之後他們打倒了這頭古龍,古洛達也遵守命令獲得了魂之水晶球,不過後來卻被一個草原妖精陰錯陽差的偷走了。
「我不知道魂之水晶球有什麼用途,不過很明顯的這絕對不是為了馬莫帝國,大概是為了他自己的一項必要寶物吧。」
古洛達很尊敬巴古納德,但並沒有意思為了他而平白拋棄自己的生命。
當初他是相信待在黑之導師身邊一定會獲得利益,所以才會對他發誓忠誠、為他甘冒任何危險的。
然而經過那個事件之後,他就再也不相信這種事情了。
因此即使魔術被封印、自己也被逐出師門,他也一點都不感覺痛苦。何況他遇見了亞修拉姆這位值得他效命的人物,因此甚至覺得這樣還比較好。
「換句話說,目前可以將巴古納德當成是我們這邊的人是嗎?」
「不過不能全面信任他就是了……」
之後古洛達還說,巴古納德將在近期之內來到這座王城拜訪。
「巴古納德要來這裡?」
亞修拉姆非常驚訝。這麼大意的作風很容易導致被暗殺的危險,雖然要暗殺他這樣的魔法師是很不容易的事情……
「這只是形式上的訪問,不過如果能好好款待他的話,評議會就會認同亞修拉姆大人的存在了。」
「要我們露出服從的表情接待黑之導師是嗎……」
亞修拉姆皺起了眉頭。
「你以為這樣就可以結束與評議會之間的抗爭了嗎?要除去我的人又不是巴古納德。」
「黑妖精族長魯傑布是比較激進派的,再來就是那個名義上是暗黑騎士團團長的人了。暗黑神的最高司祭則是跟以前沒什麼兩樣。」
「實現自己所有的慾望……是嗎?」
「是的。而且司祭大人他也有自己的慾望在。」
「他葫蘆裡到底在賣什麼膏藥?」
亞修拉姆不屑地哼了一聲。
休迪魯司祭是個非常神的人物。他表面上總是不動聲色,但卻無法想像私底下到底搞了多少鬼。
「我知道了。你都準備到這個地步了,我們就先迎接黑之導師來這裡吧。畢竟他也是賭著生命危險來這裡的,我們也該表示敬意好好款待他才是。不過巴古納德來訪的這件事情或許有什麼陷阱在,千萬不要鬆懈了警戒。」
「我會注意的,也請亞修拉姆大人注意自己的安全。」
離開之前古洛達如此說著。
不過亞修拉姆沒做出回應。他坐在椅子上似乎在思考著什麼。
「真是的……」
古洛達歎了口氣準備離開亞修拉姆的辦公室。他往鋪著地毯的走廊走去,長袍也跟地毯摩擦發出了沙沙的聲音。
「您還是打算繼續當貝魯特陛下的親衛隊長嗎?」
古洛達停下了腳步問著這像是開玩笑的問題。
他的臉上露出了微笑。
「原來如此,或許這樣也比較好。」
說完這話,古洛達便快步離開了。
比蘿蒂絲藏身在王城的後院,抬頭看著這一棟建築物。
「魯傑布大人為什麼要派我來呢……」
並且嘴裡如此說著。
哥哥亞斯塔爾已經戰死沙場,或許亞修拉姆的無能必須要負擔一些責任,可是命令哥哥協助這個無能者的,不也是魯傑布族長嗎?
哥哥是怎麼死的?她好想知道真正的原因。如果當時情勢不利的話,他應該有能力可以逃跑的,難道那時候真的已經被逼得走投無路了嗎……
在這時,比蘿蒂絲感到背後有人的氣息。
她拔出短劍,轉身面對有所動靜的方向。
「本來還以為你已經失敗的,原來你還活著啊?難道你一面對哥哥的仇人就四肢發軟了嗎?」
隨著說話的聲音,一個黑妖精就像是從空氣中滲出來般出現在她的眼前。
比蘿蒂絲當然認識眼前的這個人。
「你是來侮辱我的?」
比蘿蒂絲如此說著。她握緊了塗滿劇毒的短劍,並以威嚇的眼神看著他。
「看你的表情,要完成使命的意志應該還在吧。」
這個黑妖精說著露出了笑容。
「所以我來跟你合作吧。」
「合作……?」
比蘿蒂絲有些不悅地皺起了眉頭。
「你知道的。要把亞修拉姆將軍給解決掉,這不是你的使命嗎?」
這句話使比蘿蒂絲繃緊了表情。
「沒錯,這是我的使命!」
她雖然有注意不讓自己的聲音過大,然而語氣的力道卻像是要把對手給撕裂了似地。
「既然這樣,那你為何不實行使命?」
被這麼一反問,比蘿蒂絲啞口無言。
即使說是因為他沒有破綻,這也無法令人接受。連比蘿蒂絲自己都不認為這是理由。
就算是毫無破綻,也可以藉助上位精靈的力量把他打倒。雖然她並沒有族長或是哥哥亞斯塔爾那樣支配上位精靈的力量,但是仍然可以使用強力的精靈魔法。
「……族長到底在想些什麼?暗殺亞修拉姆之後,會對我們有任何利益嗎?」
這個黑妖精以看到不可思議的東西般的眼神注視著比蘿蒂絲。
「族長似乎已經不打算對人類服從了。巴古納德跟休迪魯都不是能夠支配帝國的大器。只要除去亞修拉姆,讓暗黑騎士團無力化之後,要奪取帝國的實權就容易的多。族長是想要將這個羅德斯,化為我們黑暗妖精所統治的版圖。」
「由我們來統治……這座島?」
比蘿蒂絲十分驚訝。這番話真令她不敢相信。
「族長是說真的嗎?魯傑布族長總是說人類雖然愚蠢,但絕對不可以小看他們。現在他卻……」
「現在的情形已經跟以前不同了。併吞了卡諾之後,我們不會因糧食短缺所煩惱,因此可以無限制的增加妖魔的數量。只要使用這個大軍團的力量,要征服整個羅德斯島根本是輕而易舉的。十年後妖魔總數大概可以增加到數十萬之譜,要說在馬莫有能夠阻止這股勢力成長的武力的話,也只有亞修拉姆以及暗黑騎士團了。」
比蘿蒂絲愣愣地聽著他所說的。
族長的心不知道已經在什麼時候改變了。在上次的大戰中黑妖精族出面協助人類,因而失去了許多的同伴,也犧牲了上千上萬的妖魔。
然而他們後來所得到的,卻只有卡諾的森林及山野。村鎮、耕地全部都成為了人類的領土。
「我們只是被人類所利用了……」
「難道不是這樣的嗎?不過由我們支配人類的時代已經來臨了,為此我們必須要抹殺掉那個礙手礙腳的亞修拉姆。」
他的語氣中充滿了力道。
並且開始述說謀殺亞修拉姆的計畫。
這個計畫可說是天衣無縫,幾乎可以說是絕對可以成功。不過唯一一點比較令人在意的是,這個計畫有一部份跟黑之導師巴古納德有關連。
而且聽說巴古納德對亞修拉姆這個人抱持著善意的態度。
「之前好像已經交涉過了。為了打倒亞修拉姆,巴古納德願意幫助我們這一次。不過如果失敗的話,他將會承認黑衣之將軍重返評議會。」
比蘿蒂絲大概可以理解到巴古納德的意圖,他只是討厭馬莫帝國一直這麼內亂下去。換句話說,不管是亞修拉姆死了而由魯傑布掌握大權、或是亞修拉姆活下來並成為馬莫的權力者都無所謂。
「我確實已經通知你了。」
這個人留下這句話之後便離開了。
在想到要叫住他的時候,他已經繞到城的後方了。
比蘿蒂絲按住了額頭坐在原地。
她越來越不知道自己該怎麼做了。他認為族長的想法太危險了,因為人類不可能會乖乖接受妖魔的統治。如果一有這樣的風吹草動,馬莫帝國的居民也一定會起而與妖魔作戰的。
「這個世界跟妖精界是不一樣的……」
族長大概變得有點情緒化,或許是因為失去了太多同伴而受到了衝擊。
在他的心中,可能沒有想到竟然會有這樣的結果吧。
如果不離開暗黑之森,一定不會變成這個樣子的。比蘿蒂絲當初就是因為擔心這一點,所以之前才沒有離開黑暗之森,也沒有參加上次的大戰。
「族長離開森林,走向更遠的地方了……」
比蘿蒂絲閉上了眼睛。
將心靜下來,就可以聽見精靈們的聲音。
然而精靈並不會告訴她什麼,答案必須要由自己來尋找。
要跟隨族長,幫他建立黑妖精的王國,還是……
※ ※ ※
評議會之重鎮巴古納德來到「光輝之丘」拜訪,是距此十天之後的事情。他並不是使用魔法,而是由護衛陪伴騎馬來的。
在卡諾王城中,召開了歡迎黑之導師的盛大宴會。
不過巴古納德倒是不大關心宴會的好壞,只吃了必要最小限度的食物而且滴酒不沾。
大多數的騎士沒有出席這場宴會。
因為有報告說西邊國境的瓦利斯軍有不穩的行動,因此駐留在卡諾的騎士大都已經出動了。
現在只有少許保護城市的士兵留在卡諾。不過這個舉動有大半是為了降低巴古納德的警戒心。
在宴會中的亞修拉姆沈默寡言,巴古納德主要也是在跟古洛達談話。雖然是以前的導師,但古洛達並沒有因此而有畏懼之意,以亞修拉姆輔佐的身份對巴古納德報告卡諾的現況。
而巴古納德則是跟往常一樣聽著古洛達的報告,有不清楚的便提出疑問,並且指出各個問題點要求改善。因為這些指摘都是切合實際,因此亞修拉姆也答應會妥善處理。
表面上,跟黑之導師的會談十分順利的進行,但卻沒有人看得透這位魔法師的內心。
一開始表現的極為緊張的騎士們,在宴會進行一陣子之後也放了開來,還有人帶著侍女離開了會場。
亞修拉姆並沒有多說什麼。
據巴古納德所說,他這次來訪是表示評議會承認亞修拉姆是卡諾的統治者,因此亞修拉姆回到評議會的日子應該也近了。
亞修拉姆壓抑著內心的不滿,對黑之導師表達了謝意。
不得不對評議會屈服,使得他感到有些屈辱。不過如果現在不先卑躬屈膝的話,對將來的計畫將會有所阻礙。
為了要打贏將來必臨的戰爭,為了不讓雷歐納或帕恩取代他的地位,他無論如何都要盡量使馬莫的統治滲透到卡諾的每個角落。
公開的對話到此結束,再來便都是些閒話家常。
夜也深了。但是在宴會即將接近尾聲的時候,突然發生了異變。
城門口的衛兵衝了進來,並且報告有卡諾自由軍侵入了城內。
「卡諾的自由軍!」
亞修拉姆扔下手中的酒杯詢問詳情。
「我們還不知道敵人的多寡。不過他們現在正在騎士居住的地方放火,並且慫恿市民們一同反抗!」
衛兵懼於亞修拉姆的氣勢如此回答。
「是看準了騎士團不在嗎?還是他們知道黑之導師來訪?」
亞修拉姆如此自問著。
怎麼想都覺得他們的動作太快了,一定是有人故意放出了情報。
大概是要讓巴古納德認為自己並沒有成功地統治卡諾,然後再藉機會把自己打下來吧。
「反亂軍都攻到你的腳邊啦?」
正如所預料的,巴古納德露出了諷刺的笑如此說著。
「如此一來要說服評議會就難羅。」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不過反亂軍現在有動靜倒正合我意,就由我親手粉碎他們吧!」
亞修拉姆握著「碎魂劍」衝出了宴會廳,同時也命令在場的所有騎士跟隨著他。
「為了以防萬一,我還是先用魔法回到本國吧。」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23:55
巴古納德就像是在看好戲般笑著,拍了拍古洛達的肩膀。
「如何?你還有繼續魔法的修業嗎?」
「啊?」
他想說什麼呢?古洛達注視著以前的導師。
「不是被巴古納德大人您封起來了嗎?我現在已經放棄魔術了,現在是憑我的智慧為武器戰鬥,很榮幸的亞修拉姆大人願意重用我……」
「……是嗎。」
一瞬間之後,巴古納德微微點了點頭,開始詠唱上位古代語咒文。
「你會成為一個好文官的。好好的輔佐亞修拉姆吧。」
最後留下了這句話之後,巴古納德便消失無蹤了。
「是的……」
古洛達深深低下了頭,而心中則是百感交集。
這是莫大的諷刺。他很尊敬巴古納德那對魔術的熱誠,他的智慧與知識也絕非他所能及。然而如今的自己已經有了活躍的場所,就如黑之導師所說的,從旁輔佐亞修拉姆,才能充分發揮出自己的長才。
比起凡事只為自己著想的巴古納德,他將更為擁有影響力。
而且古洛達如今也承認自己只是個俗人。
就如巴古納德所說的,他發誓要成為一個優秀的文官。他希望亞修拉姆登上王位,自己則成為宰相掌握權力。即使不是自己成為國王,他也能夠藉此建立自己心目中的理想國度。
憤怒了一陣子之後,他的心慢慢冷靜了下來。
對巴古納德來說自己是個背叛者,因此會這麼諷刺他也是當然的,這甚至是一種寬容的表現。
心中如此想的時候,巴古納德最後所說的話再度浮現在古洛達的腦海中。
好好的輔佐亞修拉姆……
巴古納德是這麼說的。
一種奇妙的不安突然襲向心中。巴古納德所說的根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為什麼他會特意強調?
「糟了!」
古洛達大叫一聲跑了出去。如今他非常悔恨自己無法使用魔法。
他不由得不斷祈禱一定要趕得上。
這是古洛達出生至今第一次對神祈禱。不管是什麼神都好,只要能夠聽到自己的願望……
亞修拉姆帶領著數十名騎士衝向街中。
火焰燃燒著夜空,所以很容易便找到了目的地,從那個方向也傳來了慘叫以及怒罵交錯的聲音。
雖然亞修拉姆帶領的騎士很少,但每一個都是暗黑騎士團的菁英,即使要他們面對五倍以上的敵人也是毫不皺眉。畢竟除了雷歐納王子以及自由騎士帕恩之外,其他人都只是一群強盜集團罷了。
只要將雷歐納等人的人頭送到評議會,自己受損的聲望就可以恢復了。
這是一舉根絕內憂的絕佳機會。
亞修拉姆決不會放過這個機會。他的心中已經描繪出斷絕敵人後路,將卡諾自由軍一網打盡的圖樣了。
戰場位於街道的西北方區域。那兒大多是卡諾貴族的住所,現在則大多是馬莫騎士們所居住的地方。
而他們大多遠征至國境,因此家裡只留下家人以及人而已。
許多房子都燒了起來,不少人不知所措地逃跑著。
還有人士氣百倍的吼著。
「別讓他們跑了!」
亞修拉姆下令將騎士分成三路,並指示他們各自前往不同方向,使敵人無路可逃。
而亞修拉姆自己則以最短距離朝敵人衝了過去。
很快敵人便出現在自己的眼前。
有人一手拿劍,另一隻手握著火把,也有人正搭著點著火的弓箭。
「覺悟!」
亞修拉姆取下「碎魂劍」的劍鞘,將這把黑色劍刃的大劍高高舉起。
然後展開了突擊。
「是暗黑騎士團!」
其中一個敵兵發出了警告聲。然而在下一個瞬間,這個人就被亞修拉姆的劍砍下了頭氣絕身亡。
「迎擊!」
幾十個人從附近的門後走了出來。
所有人都穿著鎧甲,也拿著劍跟盾牌。
雖說只是盜賊,但武裝卻十分齊全。
亞修拉姆不斷尋找,裡面是否有自由騎士的身影。
過於突出的亞修拉姆,就這麼被團團圍住的敵人逼近。
亞修拉姆單手操縱馬匹揮動著碎魂劍。敵人噴出了血柱,一個個倒在地面上。
後來暗黑騎士也趕了過來,因此逐漸變成了混戰。亞修拉姆朝四面八方揮著劍,將敵人一個個打倒在地。
然而敵人卻比想像的多,到處都出現新的幫手並湧了過來。
「看來這不是卡諾自由軍……」
打了一陣子之後,亞修拉姆開始察覺到了這一點。
因為有一個被他打倒的人他曾經看過,那個人是卡諾的下級貴族,當初試著以各種手段收買他。
亞修拉姆根本不跟他打交道,而且沒收了他的賄款。
「是卡諾貴族的不平份子是嗎……」
亞修拉姆露出了侮蔑的表情。
對於發誓服從的貴族,亞修拉姆都給予寬容的處理,在暗黑騎士團中,也有一個小隊是由卡諾貴族組成的。
以後他也會繼續重用優秀的人才,但卑劣無能的人絕對是排除在外。像這種人到後來都會被沒收財產,並且剝奪騎士資格。
這次造反的大概就是那些沒落的貴族、騎士以及他們的隨從了。
雖然他有對這些人保持警戒,但卻沒想到他們會發起武力抗爭。或許這是自己的大意,但也可能是被某人所煽動的。
「記得活捉幾個人質!」
亞修拉姆如此命令著手下的騎士。
「遵命!」
一位年輕騎士深深敬了個禮。
年輕人手上的劍以及身上的鎧甲都沾滿了敵人的血,無疑他已經打倒了許多敵人,而他自己似乎也受了點傷。
「不要太勉強了。」
「在下還認為這樣太偷懶了呢。」
答話的年輕人露出了微笑。
「這樣可是要重懲的,那就給我好好的幹!」
「是!」
年輕騎士握著繩,筆直衝進了敵陣中央。
雖然他的戰法看來有勇無謀,但任何人都會經歷只知道這麼打的年紀。
在這樣的人當中,活下來的人會蛻變成身經百戰的勇者。如果就此喪命,就代表他只不過是這種程度的人罷了。
苦戰雖然是持續著,但可以感覺到敵人已經漸漸被逼得走投無路。剛剛將騎士分成三路其實是一個賭注,但如今自己一定已經包圍住敵人了。
再過一陣子,散佈在城中各處的衛兵應該會趕過來的。
亞修拉姆為了找尋「碎魂劍」的新祭品不斷驅馬前進。他一點都不想讓加入這場反抗的人活下去。被活捉的人等到拷問過、逼他們吐出全部實情之後,便會在廣場上將他們公開處斬。
他要讓卡諾人知道,反抗馬莫帝國是多麼的愚蠢。
※
※
※
在亞修拉姆打倒一個騎馬像是敵人首領的人時,他感覺到後方又有一支部隊衝了過來。
他以為衛兵終於趕了過來並回過了頭。
然而,亞修拉姆馬上就知道他的想法是錯誤的。
而且他瞭解到了另一個事實。
他中了計。
趕來的不是衛兵,而是武裝沒有統一的傭兵。而且是誰僱用他們的也淺而易見。
「黑之導師!」
亞修拉姆憤怒地叫著。
原本已經包圍住敵軍了,如今卻變成被前後夾攻。他根本沒有想到自己的援軍非但沒有出現,反而敵人還藏了一支伏兵。
這些傭兵看來都是老手,人數也有二十多人,要突破這樣的包圍可說是蠻困難的。加上傭兵中還有好幾個人手握步兵槍,正準備以他所騎的馬為目標。
「是伏兵嗎?」
一個騎士來到他的身邊,無法相信般地搖了搖頭。
「你們只要專心攻打正面就夠了,他們由我來。」
「可是……」
「如果不遵守命令的話當場斬首。在我鞏固後方的時候給我殺出一條血路!」
「遵命!」
騎士顫抖地回答之後策馬離開。
「來吧!我不知道雇你們花了多少錢,不過我的頭可沒那麼便宜!」
雖然到剛才都還在戰鬥,但卻絲毫沒有感覺到疲勞。
或許是「碎魂劍」吸收了可憐獵物的靈魂,並將這些力量分給了自己。
「我會讓你好好吸個夠的!」
亞修拉姆對漆黑劍刃的魔劍小聲說著,並慎重地策馬前進。
敵人也沒有直接殺過來。兩方就這麼漸漸拉近了距離。
「……風之精靈,自由不羈的少女……」
此時附近突然出現了詠唱咒文的聲音。
亞修拉姆的身邊也突然捲起了旋風。
亞修拉姆反射性地朝聲音的來源揮出了劍。
有一個影子在動。
一個黑妖精從屋簷上躍了下來。
「是你……」
是名為比蘿蒂絲的黑妖精女性。她的長髮被火災的火焰照耀,就像是染上了夕陽的餘暉。
「這樣我就不欠你了。」
比蘿蒂絲如此說著。
就在同時,四面八方射來了足以劃破空氣的短劍。
由於太過突然,因此根本都來不及反應。亞修拉姆以劍打掉了兩把,但其他的已經躲不過了。
然而在即將射進亞修拉姆的身體時,所有的短劍卻突然改變了方向。
「風之精靈的守護?難道是你……」
接連不斷出現無法預期的狀況,使得亞修拉姆也有些混亂。
然而傭兵們已經攻過來了,如今的他也只能先展開反擊。雖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但看情形比蘿蒂絲是前來協助亞修拉姆的。
「比蘿蒂絲,你想造反嗎!」
從暗處傳來了聲音。
「黑衣之將軍是殺了我哥哥的仇人!這筆帳我不會讓給你們的!」
比蘿蒂絲躍上了屋簷,並看著四周如此叫著。
亞修拉姆的耳朵也清楚聽見了仇人這兩個字。
他當然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因為他從來都沒殺過黑妖精。如今亞修拉姆才知道,在她的暗殺行動失敗的時候,她看著自己時眼神如此充滿憎恨的原因。
這是怎麼被嫁禍的?幕後黑手是魯傑布嗎?還是巴古納德?
「你們還是快撤退吧!不然你們就不得不跟暗黑騎士團的援軍,以及本姑娘我大打一場了!」
比蘿蒂絲如此說著。
知道預定的狀況失去控制之後,原本分散在周圍建後面那幾個人的氣息,也逐漸在黑暗中消失了。
因為他們確信,只要交給這些傭兵就可以達成目的了。
比蘿蒂絲這番話只不過是在恐嚇而已。暗黑騎士團幾乎都出發到瓦利斯國境了,除了現在他帶來的部隊之外,根本就不會有預備的部隊。
亞修拉姆以這些傭兵為對手,盡全力持續這場幾近於絕望的戰鬥。在現在這樣的狀況之下,要逃跑已經是不可能的了。
但是他早有覺悟將戰鬥到最後一分一秒。
他完全沒感受到或許自己會死的恐怖,反倒是熱血更加沸騰、力量源源不斷的湧現、也更加體認到自己是個戰士。
「這就代表了你根本不是個當國王的料!」
他的內心深處如此對自己說著。
如今亞修拉姆已經確信了馬莫即將滅亡。真正的敵人還在沙漠的那頭,但這些邪惡之民卻只為了消滅自己的眼中釘,不顧一切做出這種陷阱?
就在這時,一個早已聽慣的聲音順著風傳了過來。
那聲音似乎是在叫著亞修拉姆大人。
「是古洛達嗎?」
亞修拉姆已經一點都不驚訝了。
因為局勢在一瞬間起了變化,結果自己一個人被留在這裡,只拚命的要把眼前的敵人打倒……
「亞修拉姆大人!」
又傳來了相同的聲音,但這次就聽得十分清楚。
他確定這是古洛達的聲音,而伴隨著叫聲的,是震耳欲聾的馬蹄聲。
「是暗黑騎士團的援軍!」
有人在傭兵們的後面如此叫著。
眼前的傭兵很明顯的起了動搖。
「剛剛不是就說過了嗎?不趕快逃的話可是會後悔莫及的!」
比蘿蒂絲高聲地笑著。
傭兵們就像是聽見了死神的笑聲般倉皇而逃,而亞修拉姆已經再也沒有追他們的力氣了。
此時他也發覺到,背後也已經沒有打鬥聲了,大概是卡諾的不平貴族已經被鎮壓住了吧。
※ ※ ※
過了一會兒,古洛達帶著二十位左右的騎士出現在亞修拉姆的面前。
騎士們的盾牌上都刻著相同的紋章,那是亞修拉姆身為亞拉尼亞貴族時的家紋。
「……這是什麼嗜好?」
亞修拉姆對朝他走近的古洛達如此問著。
騎士們整齊地排成四列在馬上保持不動,他們全部都是年輕的騎士,而自己當然也都見過他們。這些人都是亞修拉姆暗中寄予厚望的年輕人,那位調查自由軍底細有功的騎士隊長也在隊中。
「由於有一些顧慮,所以我試著組織了一支親衛隊。如果我沒有看走眼的話,他們都會為了亞修拉姆大人而赴湯蹈火。不過請您千萬不要忘記,他們會如此完全是因為相信自己會獲得利益,在他們認為亞修拉姆大人您不值得信賴時,他們也將會成為最危險的刺客。」
「不是就跟你一樣?比起盲目的服從,我還比較信任這個樣子。」
古洛達深深的低下了頭。
「您平安真是太好了。」
「又欠你一份人情了。」
「這您不用擔心,我一定會連本帶利要回來的……」
亞修拉姆露出了苦笑轉過了身。
他還欠另一個人一大筆債。
比蘿蒂絲還站在屋簷上面。
被火災波及的建物也燒得差不多了。由於周圍漸漸變暗,所以也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我只想要問你一件事。」
比蘿蒂絲緩緩的開口說著。
「是你哥哥的事嗎?他叫什麼名字?」
「亞斯塔爾……」
他當然記得這個名字。
他也理解為何比蘿蒂絲會把自己當成仇人了。
「是亞斯塔爾的妹妹嗎?她是什麼時候加入的……」
古洛達若有示意地看著亞修拉姆。
「她不是自己人,她只是為了要親手報仇才幫忙的罷了。」
「報仇?……對亞修拉姆大人?」
「難道不是嗎?你叫做古洛達吧,記得你也加入了支配之權杖的探索之旅,那我想要知道,哥哥為什麼死了?是因為哥哥力量不足嗎?還是因為亞修拉姆的無能?」
「知道了又如何?」
亞修拉姆前進了一步。
「如果哥哥的死是因為你的無能,那我一定要殺了你!」
比蘿蒂絲如此說著,並輕盈地跳到了地面。
「亞斯塔爾被傭兵王卡修及他的手下殺了。抱歉我並沒有看到他是怎麼死的,因為我根本沒想過他那麼厲害的精靈使竟然會被殺。」
「那你為什麼沒有死?」
比蘿蒂絲以怪罪的視線看著古洛達。
「因為我輸了。我的對手是個優秀的魔術師,最近才有人告訴我他就是北之賢者。」
比蘿蒂絲也知道北之賢者史列因這個名字。
「我知道我輸了,所以用魔法逃走了。這當然是因為想要活命,不過還有另外一個目的……」
「什麼目的?」
比蘿蒂絲靜靜地問著。
「為了要救出亞修拉姆大人……」
古洛達如此回答著。
亞修拉姆保持著沈默,甚至連眉頭都不皺一下。
「那時我就已經預見到卡修他們會勝利了,所以我使用瞬間移動的咒文回到了馬莫,並且使用了原本為了要召回我而準備的強制送還咒文。雖說是千鈞一髮,不過我還是完成了我的目的。」
「亞修拉姆敗給了卡修,這不是因為他無能嗎?那麼你為什麼又會想要救亞修拉姆?」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能肯定的是,那時候的確有某個原因引起我不得不這麼做的衝動。大概是知道失去了這位人物,對馬莫帝國跟我都將造成莫大的損失吧。」
「……我不能理解。」
比蘿蒂絲用力甩頭想打消些什麼。
「他這次不也中了陷阱差一點喪命嗎?」
「沒錯,早讓他聽我的忠告就好了。」
古洛達看了看一旁的亞修拉姆。
亞修拉姆的表情依舊沒變,就像是在聽他們批判其他人似的。
「即使如此,我還是願意幫助亞修拉姆大人,我後面的這些年輕騎士也是如此。而你的哥哥亞斯塔爾大概也是……」
「哥哥也是?」
古洛達靜靜地點了點頭。
然後看著濃煙漸漸散開的夜空頻頻點頭之後,將視線移回了比蘿蒂絲的身上。
「支配之權杖的探索之旅可說是一連串的苦戰。不只要跟古龍作戰,也要和卡修他們交手。我之所以參加那次旅行是巴古納德大人命令的,亞斯塔爾應該是由魯傑布族長所命令的吧。暗黑神的司祭加貝拉也由教團指示加入旅途,只有暗黑森林的蠻族舒梅蒂本來就是亞修拉姆大人的部下……」
「這些我都已經聽說了。」
比蘿蒂絲打斷了古洛達的話,看來她有點不耐煩了。
「但是你知道嗎,在這次的旅行中,我們漸漸意識到了像是同伴意識的東西正逐漸萌芽,這說起來也有點不好意思。在打倒水龍艾勃拉的時候,我們很衷心的希望這次的旅行能夠成功。我們真的相信讓亞修拉姆大人獲得支配之權杖的話,將能建立起屬於馬莫帝國的千年王國。為此我放棄了巴古納德大人暗中賦予我的使命,如今也已經受到該有的報應了。」
之後古洛達說出如今的他已被巴古納德施了制約之咒,將來永遠都無法使用魔法。
「我以魔法逃走了,但亞斯塔爾他們一定是為了保護亞修拉姆大人而戰鬥到了最後,我相信他們絕對沒有因此而後悔……」
「你說謊!你以為我會相信這種事情嗎!!」
「你沒有相信的必要。亞斯塔爾等人的死是因為我的無能,這是千真萬確的事實。」
亞修拉姆終於開口了。
「不是只因為亞修拉姆大人,是因為我們所有人的力量不足,才使得我們敗給了傭兵王卡修,以及北之賢者跟自由騎士他們。」
古洛達想起了那時的屈辱,不由得握緊了拳頭。
「但我絕不打算這麼認輸下去。我們必須要打贏將來的大戰,將整個羅德斯納為馬莫帝國的領土。我相信擁有這種可能性的人,除了黑衣之將軍之外沒有其他人選……」
亞修拉姆一拉繩將馬首掉頭。
「我要回城裡了,我可不想在這邊聽古洛達奉承我……」
「請讓我跟您同行。」
古洛達如此回答之後,再度轉身面對比蘿蒂絲。
「你不相信我說的話也沒關係,你就以你自己的眼睛來觀察亞修拉姆大人,然後再自己做判斷、做你想做的事情。不過我話要說在前面,如果你還是有暗殺亞修拉姆大人的念頭,為了我自己的野心我將全力阻止,即使你是亞斯塔爾的妹妹也一樣。」
「我會記得的。」
比蘿蒂絲如此回答。
根本用不著古洛達來說,她也打算要這麼做。
光是靠他所說的,還不足以評價亞修拉姆這個人。不過她可以從黑衣之將軍身上感覺到,這個人跟馬莫人有著很明顯的不同之處。
為了要看清這不同之處,她必須決定將來該採取的行動。
反正沒有什麼好著急的。她跟注定一死的人類不同,擁有無限的時間。
所以即使要花上永遠……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25:13
標題:
來自妖精界之旅人
一位旅人板著臉走在刻在大地的一條醜陋傷痕上。
人類稱這種大地的傷痕叫做道路。這不知已經被多少人踩過的大地早已經失去了草木之精靈的滋潤,連大地精靈的活動都低落得令人驚訝。
這位旅人身披青葉色的披風,並且跟大部分的吟遊詩人一樣,戴了頂插有羽毛的帽子。而這頂羽毛帽子的兩側,則是一雙更像是羽毛的尖細耳朵。
他是妖精族。近乎白銀色的金色頭髮就像是繡在披風上的花紋般,一被風吹動便構成了各種不同的樣子。
這位妖精從剛剛就察覺到了。一種令人不悅的味道順著初秋的微風飄了過來。而他那擁有極佳視力的水色瞳孔,也正注視著前方裊裊升起的黑煙。
「又是戰爭……」
妖精喃喃自語的聲音蘊含了無比的嫌惡與侮蔑。
「真是的,人類這種生物……」
本想說完的妖精微微繃緊了嘴角。因為在他的視野裡,眼前搖晃的黑煙中走出了幾個他剛剛想要侮辱的生物。
總共出現了五人。
每個人的外表都一樣。他們穿著皮褲跟金屬製的胸鎧,手上拿著劍跟盾牌,而盾牌跟胸鎧上都刻有像是蜘蛛模樣的噁心紋章。
妖精知道這是代表一個叫做亞拉尼亞國的紋章。這五個人大概是亞拉尼亞的正規士兵了。
這些人用一種命令的語氣對妖精叫喊,好像是要叫自己停下來還是問自己是誰什麼的。他們的語言是羅德斯島上所有人類使用的共通語,妖精族的人聽得懂也寫得出來。只不過這些怒罵著他的人發音不大清楚,因此幾乎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結果就在這個妖精還沒理解這些人在說什麼的時候,就被他們給團團圍住了。
「請問找我有什麼事情嗎?」
面對這些像是要把他給吃了般包圍住他的士兵,這個妖精根本不為所動,只是以眼神掃過了他們五人。
「你這小子是妖精族的吧?」
其中像是隊長的那個人問了個不用問也知道的問題。
「你們看不出來嗎?可以的話,我希望你們能回答我的問題。」
「你這來路不明的小子還真囂張啊?!」
聽他的答案,就知道他們不會回答妖精的問題的。
「聽說薩克森的反叛者裡面有妖精族的精靈使不是嗎?」
一個士兵這麼說著。
「妖精族的精靈使?」
另一個士兵如此回答著。
聽到精靈使,五個士兵之間開始有了動搖。這也使得妖精想起來一件事,人類是非常害怕魔法使的。
不過聽到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其他的精靈使,這個妖精內心也有點動搖。
「這麼說來抓到他的話就是大功一件了,公爵大人一定會賜給我們很多獎賞的!」
大概是慾望戰勝了恐怖,一個士兵看著這個妖精,像是貓一般舔著嘴唇並拔出了劍。
妖精輕盈地走近了那個人三步。
「你剛剛說有妖精族的精靈使?」
一瞬間兩人就拉近了距離,使得那個士兵嚇了一跳後退了一步。
「請回答我的問題。你剛剛說有妖精族的精靈使?」
「回答?」士兵漲紅了臉,聲音也變得有點粗魯,不過語氣有點顫抖。
「咱們可是拉斯塔三世陛下直屬的士兵,你又算是哪根蔥了?要我們把你關進大牢,還是直接在這兒把你給宰了啊!」
人類就是這樣,總是藉助他人的權力或地位來擺出高姿態。這個妖精不禁哼了一聲。
「說話真是低俗。不過從你們嘴裡說出來的東西本來就沒什麼品就是了。而且看這個樣子,人類似乎也不是個會回答別人問題的生物,不過我還是希望你們回答我的問題。除了我以外,這兒還有其他妖精族的精靈使嗎?」
這個妖精的語氣十分平靜,不過也因此聽起來更像在諷刺他們。
「除了你以外,怎麼可能還會有別人!」
亞拉尼亞士兵的聲音大到幾乎可以撼動一棵大樹,臉也變得像是秋天的楓葉般通紅。
他高高舉起了劍,就像是要把妖精劈成兩半似地用力握著。
妖精在心裡頭歎了口氣,隨即放低了身子並警戒其他士兵的動作。其他四個人就像是在看好戲般,只露出了微笑站在一旁。
看到他們這個樣子,妖精便把視線集中在眼前這個人的動作上。
這個人發出了像是野獸反撲的聲音揮下劍來,而妖精在身體被砍到的瞬間看穿了動作,向旁邊跨了一步輕鬆躲過了。
那個人用力過猛往前一跌,劍尖也打到了地上發出了尖銳的金屬聲響。
妖精朝他幾乎沒有防備的後頭部給了他一個迴旋踢。下一瞬間從腳上傳來了堅硬的觸感,而亞拉尼亞士兵的臉就這麼硬生生被摜到了地上。
這個人不由得發出了慘叫聲掩著自己的臉,指縫中流出了紅色的液體,看來鼻子已經折斷了。妖精心想,自然的大地本來是很柔軟的,誰叫他們會愚蠢到把大地弄得如此堅硬。
「你要跟亞拉尼亞王國做對是嗎?!」
「你果然就是傳聞中的那個精靈使!」
「很抱歉我並不是,剛剛我只是為了自保罷了。」
他根本不認為這些人類會聽自己所說的。不過他這次可聽得一清二楚,這兒除了自己之外還有別的妖精在。
拿著劍與盾牌的四個士兵同時殺了過來,看樣子這次已經沒時間手下留情了。
「如果認真起來,你們就會沒命的!」
妖精一邊發出了警告,一邊集中精神準備召喚風之王。
可是這些人根本只把他的話當作耳邊風。
所以他們通通失去了生命。
看著被風之上位精靈珍撕成碎片的五個亞拉尼亞士兵,妖精對這些逼他使用破壞魔法的人類們感到憤怒,甚至感到自己跟他們被列為同類的厭惡感。
他越來越希望趕快完成自己的目的,然後回到自己的森林裡。而如今他終於得到相關的線索了。
「蒂德莉特,我終於找到你了。」
這個妖精喃喃自語著,並就像是要避開大地之傷痕般走在路旁的雜草原。
有一個名為羅德斯的島。
這是位於亞列拉斯特大陸南方的一個邊境島嶼。由於到處都留有渾沌的魔之領域,因此擁有「被詛咒之島」的別名。
三十多年前的魔神戰爭,以及之前的英雄戰爭,使得羅德斯島的確不辜負被詛咒之島的這個別名。而之前戰爭留下來的殘存火苗,使得戰爭即使已經過了五年,島上各處仍然都還冒著不穩的黑煙。
擁有四百多年歷史的亞拉尼亞也不例外。先王卡德摩斯七世被暗殺之後,接下來的王位繼承戰爭荒廢了整個國家,使得當年擁有千年王國之名的榮華景象早已不復見,如今這兒只是個來自暗黑之島的妖獸與魔獸囂張跋扈的人間魔境。
很多人對這樣的情形感到憂心,但為此挺身而出的人卻不多。不過位於亞拉尼亞王國北部,一個被白龍山脈所封閉的村莊裡,卻集結了許多矢志救國的人們。
這個村莊名為薩克森。住在村裡被稱為「北之賢者」的魔法師帶領村人,對只顧內亂而不顧人民的貴族表明了不服從的立場,並表示將不履行納稅的義務並進行自治。這個反抗運動蔓延到了附近的村莊,終於成為一股要從亞拉尼亞獨立出來的潮流。在位於塔伯對王國權力保持否定態度的瑪法教團,以及大地之妖精矮人族的協助之下,獨立運動獲得了相當大的成功。
然而他們所提的要求馬上停止內亂,並公開審判暗殺先王的主謀拉斯塔公爵等條件,當然是無法被這些貴族所接受的。自稱國王的拉斯塔公爵不斷派遣部隊以及兵試著鎮壓薩克森的反抗活動,而且跟公爵交戰的諾比斯伯爵本人,似乎也是默默支持著拉斯塔的鎮壓行為。
只被視為是被支配對象的民眾們中竟然有人如此反抗,這對擁有數年歷史的亞拉尼亞貴族來說,這些人只是他們恐怖與憎惡的對象。因此北之賢者以及他同伴們的人頭,都是以莫大的賞金懸賞著。
北之賢者——
他的名字是史列因.史塔西卡。
※
※
※
「史列因老師!不得了了!」
大門發出了好大的聲響打了開來,一個留著金色長髮的年輕人衝進了屋內。
被稱為北之賢者的史列因,在四壁都被書櫃佔據的臥房裡就聽見他的聲音了。他的房裡擺著以各種語言所撰寫的書卷。
「怎麼啦賽希魯,不得了這句話我早就聽你說到膩羅。」
史列因從臥房裡走了出來,手上還抱著一本很厚的魔法書。
「這次真的是不得了了!」
被稱為賽希魯的年輕人露出了緊張的神情。
「南邊的哈那姆村被拉斯塔的軍隊襲擊了!」
「你說什麼?這是真的嗎?!」
看來總是不被任何事情所動的史列因也臉色一變。
「這是真的。從哈那姆逃過來的人們剛剛才抵達薩克森的南門。聽說亞拉尼亞的士兵們沒有任何發出警告就襲擊哈那姆,不只有許多人被殺,村莊甚至還被燒掉了!」
「他們竟然這麼殘忍……」
說出這句話的,是一位站在史列因身後的黑髮女性。
她的名字是蕾莉亞。四年前成為史列因的妻子,最近也生了一位女兒。
蕾莉亞以擔任瑪法神殿最高司祭的母親妮斯之名,為這個女兒取了個妮絲的同音名,而這個女孩目前正在裡頭的寢室裡安詳地沈睡著。
「這次他們襲擊哈那姆應該是做給我們看的。我太大意了,沒想到拉斯塔公爵會作得這麼徹底……」
史列因的視線移向天空,似乎在考量今後的對策。之後他走回了自己的房間,坐在房裡的圓桌旁邊。
「身為一個支配者,竟然會對自己的人民下手……」
蕾莉亞緊握著放在胸前的左手,並小聲詠唱瑪法之名。
「總而言之我去看看有沒有受傷的人!」
史列因無言地點點頭目送她走,之後便把他的第一位弟子賽希魯叫進房間,請他說明事情的詳細情形。
賽希魯從前來避難的哈那姆村人那兒集到了蠻詳細的情報。
襲擊行動似乎是在天一亮的時候開始的。哈那姆村中有數十個人所組成的自衛隊,從早到晚都在村中的重要據點看守著。不知道是他們偷懶還是被打倒,總之村中受到了突如其來的襲擊。
他們根本就沒有抵抗的時間,村人雖然拼了命讓婦孺們先逃走,但是根本連這樣的時間都沒有。亞拉尼亞兵就像是前來掠奪的強盜一樣,幾乎把所有的男人都殺掉,並且強暴了村裡的婦女,甚至還有人對小孩子下手。村長全家也已經被抓,根本就不知道他們是生是死。
一瞬間都還十分和平的哈那姆村就這麼遭遇了這樣的慘劇。
史列因頻頻點頭聆聽著,並且在聽完之後對賽希魯說聲辛苦了。
「這工作不好做,不過你做得很好。大概跟亞摩森伯爵的戰鬥陷入了膠著狀態,所以拉斯塔公爵才開始打這邊的主意的。」
「對方人數大概有一整個部隊的正規騎士團那麼多。他們目前還駐紮在哈那姆,現在大概在村裡吃喝玩樂吧。」
賽希魯憎恨地說著。這個充滿了正義感的年輕人根本看不下去亞拉尼亞士兵的行為,如果就這麼不管他的話,他一定會現在就衝到哈那姆去的。
「我瞭解你現在的心情,不過現在對方一定也是在守株待兔的,畢竟他們這次襲擊哈那姆,就是為了要對我們挑。總之我們先加強村內的守備,並告訴自衛隊的人千萬不要掉以輕心,這才是身為自衛隊隊長你的工作。」
雖然這位年輕魔術師的臉上露出了不滿的神情,不過責任感比其他人強上一倍的他還是點了點頭。
然後他聳了聳肩走出了史列因的家中。
在他走出去之後,妻子蕾莉亞也回來了。
史列因以眼神問她現在情形,但蕾莉亞只是靜靜閉上眼搖了搖頭。
「實在太殘酷了。總之我先為傷重的人使用治療魔法,村裡的婦女也在幫忙處理其他的傷者。不過關於帕恩他們……」
「帕恩他們怎麼了?」
「我剛剛沒看到帕恩跟蒂德莉特他們,後來我有點在意所以問了其他人,聽說是到哈那姆附近去看看情形了。」
史列因聽到這句話之後微微皺起了眉頭。
「這麼說來,不是還有一個人一定會馬上衝出去嗎?雖然他個性跟帕恩蠻像的,不過還是要勸他慎重一點喔。」
「我覺得他們倆個應該沒關係。帕恩現在已經比較明理了,何況還有蒂德莉特跟著他,所以他們一定只是去看看哈那姆而已的。」
史列因靜靜點了點頭同意蕾莉亞的說法。
五年前英雄戰爭剛開始的時候,史列因被帕恩帶離薩克森,也為自己的隱居生活打上了終止符。那時他只是想要在這趟旅行中好好的指導這位莽撞的年輕人而已。
然而在這短短的旅行日子中,這位年輕人在戰士以及人格方面的成長,都超乎了史列因自己的想像,途中有時候甚至還會不知道是誰教誰,因為史列因也學到了不少帕恩自己的生活方式跟價值觀。
如今史列因之所以想把自己的知識與魔術奉獻給大家,也是因為他跟帕恩一起旅行時改變了自己的心態。
「要解決這個問題,還是等到帕恩他們回來之後再跟全村討論吧。這一次可說是最大的難關,我們這次的獨立運動能否成功,就看我們能不能通過這次的考驗了。」
有兩個人影藏在草叢裡面。
他們是一男一女。男的睜大了枯葉色的眼睛凝視著前方,他穿著有點泛灰的茶色衣服,左手則是緊握著劍鞘。跟他在一起的女性擁有一頭金色的長髮,穿著淡綠色的衣服,並且擁有潔白的頸子以及修長的四肢。
他們是帕恩與蒂德莉特。兩人一聽到哈那姆發生的慘劇,就馬上拿了點隨身的東西跑來觀察村內的情形。如今他們的眼前,就是那個跟以前完全不同的哈那姆村。
一直到昨天都還安詳和平的這個村莊,如今卻變成了令人不敢相信的模樣。房子幾乎完全被燒燬,農田被鐵靴以及馬蹄隨意踐踏,而死去的村人們就這麼曝荒野,臉上還留著被殺時的痛苦表情。
「真是殘忍!」
雖然壓抑了音量,然而帕恩仍是非常的憤怒。
好幾個亞拉尼亞的士兵就這麼放著村人的體不管,坐在表面被烤焦了的樹木下面談天說笑。
帕恩有股衝動幾乎想馬上衝出去把他們全砍了,不過他知道蒂德莉特一定會阻止他,而且他也十分瞭解,現在是必須要忍耐的時候。
「看來應該不會馬上到薩克森的。」
蒂德莉特像是要緩和帕恩的情緒般輕聲說著。帕恩無言地點點頭,並輕輕拍了一下她的背。
「換個地方吧,我想要知道他們總共有多少人。」
雖然蒂德莉特想跟他說就這麼回去,不過帕恩已經等不及般彎下腰行動了。他似乎是想繞這座森林,走到村莊的另外一邊。
蒂德莉特連忙跟在帕恩後面。身為妖精的她動作很迅速,不一會兒就跟上了帕恩。戰士強壯的背映在她的眼中,使得蒂德莉特此時不禁心想,從遇見這個戰士至今好幾年了,她都一直守護著這個背影。
「拉斯塔這次似乎是來真的。」
帕恩頭也不回地說著。
「所以我們也要認真羅!」蒂德莉特如此回著,而帕恩也握緊了左手的劍說了句那當然。
蒂德莉特不由得露出了笑容。她早就知道帕恩會這麼說了。
就在這個時候。
她的右手感到風在動了。這並不是自然風,有點像是空氣被什麼劃了開來,使得風之精靈驚訝地尖叫出來般的感覺。
更令她驚訝的是,連帕恩都有了反應而將手握在劍柄上,並且單腳跪在地上,眼睛也往這股風刮起的地方看去。
「蒂朵,前面是不是有什麼?我剛剛感覺到一些動靜……」
「風動了。就像是有什麼在觀察我們一樣……」
蒂德莉特站到帕恩的斜後方,並使用她敏銳的五官試著看出使風騷動的那個東西。
「可能是亞拉尼亞的游擊兵,小心點。」
國境內擁有廣大森林的亞拉尼亞王國,組織了一群擅於在森林裡作戰的游擊兵。他們總是埋伏在固定的地方,並且不發一點聲音就把敵人一箭解決。
「我不覺得是人類啦……」
人類是不可能使風之精靈騷動起來的,能夠作得到這一點的只有……
蒂德莉特不禁打了個冷顫。
「黑妖精?」
帕恩聽到這句話肩膀也微微一顫。
「肯定是嗎?」
「倒不能說很肯定,不過應該是最有可能的……」
「為什麼黑妖精會在這個地方?難道他們也被收買來打這場仗嗎?」
帕恩的聲音越來越大,使得蒂德莉特不得用手打個暗號提醒他。然後她學起史列因的口氣,說了句「我只是討論事情的可能性而已」。
帕恩高昂的情緒好不容易緩和了下來。
「先請希魯芙保護我們吧,無論是游擊兵還是黑妖精,我們被暗器攻擊的可能性很高。」
蒂德莉特點點頭,並將右手舉高準備詠唱精靈魔法之咒文。
就在這時,蒂德莉特附近一棵樹後面傳來了如旋律般的語調,隨後從森林灑下來的陽光後方出現了一個人影。
「你是……」
蒂德莉特聽到這個聲音,並看到這個人影時,馬上感到了一股幾乎要窒息的懷念感。這個聲音是對她說好久不見,並且是以美麗動聽的妖精語說的,完全沒有黑妖精特有的那股沙啞聲調。
「艾斯塔斯!」
蒂德莉特也以妖精語回答著。
一旁的帕恩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不過稍微放鬆了警戒心。之後他走到露出又驚又喜的表情,就這麼站在原地的蒂德莉特身邊,輕輕握住她的左手搖了搖。
「是蒂朵認識的人嗎?」
「yelsherannalsees」蒂德莉特說出口之後,才發現她是用妖精語跟帕恩說話的。
她連忙看帕恩有沒有生氣,不過帕恩只是因為無法把握事態而有點混亂而已。
「這個人跟我一樣是不歸之森的妖精族朋友,名字叫艾斯塔斯。」
在蒂德莉特說明的時候,名為艾斯塔斯的高等妖精靜靜地走到了兩人身邊。
「是嗎?原來是蒂朵的老朋友啊!那就是我的朋友羅!」
帕恩露出天真的笑容並收回劍,對艾斯塔斯伸出了右手。
「初次見面,我的名字是帕恩。」
「我是艾斯塔斯。很抱歉我沒有你們人類的習慣。」
艾斯塔斯根本連帕恩的手都不碰,雖然講話很有禮貌,不過態度上卻非常冷漠。發覺不對的帕恩連忙收回了手,並且尷尬地拍拍身上的灰塵。
「艾斯塔斯!」
看到這個樣子的蒂德莉特真想責備部族的同伴幾句。
然而當她看見了艾斯塔斯微笑的臉,心中湧起的那股鄉愁根本讓她說不出口。在蒂德莉特下一瞬間發覺的時候,她已經抱住艾斯塔斯了。
他們溫柔地擁抱著。蒂德莉特感覺到這跟帕恩粗魯的擁抱不同,而是很自然把對方收在懷裡的感覺,就像是在擁抱自己的故鄉一樣。不過此時她也發覺,帕恩正以不知所措的表情看著其他地方。
蒂德莉特馬上恢復了自我。她露出像是做錯事的表情,兩隻手拉著帕恩要他把視線挪回自己身上。
「對不起啦,現在不是快樂享受相會時光的時候是吧?我們還是把敵人的情形查清楚點吧!」
「對喔!」
帕恩想起了什麼般看著哈那姆村。
「真是受不了你了。」
蒂德莉特不由得歎了口氣。
「你們說的敵人是指霸佔那個村莊的人吧?」
「你知道什麼嗎?」
「嗯,我調查了不少。亞拉尼亞士兵大概有五十人。騎士十個,其他的有四十個,其中拿劍的三十、拿弓箭的十個。」
「調查得這麼詳細啊?」
帕恩看來十分驚訝,並且對艾斯塔斯表示謝意。
不過艾斯塔斯仍然冷冷地回應了帕恩感謝的心情。
「不是為了你調查的,不用道謝。」
帕恩馬上唔了一聲想說些什麼,不過他偷偷看了蒂德莉特一眼,然後就把嘴邊的話吞回去了。
「不管是什麼理由,總之已經掌握亞拉尼亞士兵的人數了,這不是很好嗎?現在已經不需要留在這裡了,我們回薩克森去吧!——艾斯塔斯也會來吧!」
蒂德莉特連忙走到兩人中間打圓場。
艾斯塔斯就這麼沈默地看著蒂德莉特,看表情像是要說些什麼似地。不知為何,蒂德莉特一直強烈地意識到艾斯塔斯看著自己,不過卻猜不出來他在想什麼。
「總而言之,還是先打擾你們一下吧。」
一陣沈默之後,艾斯塔斯如此說著。
在帕恩他們回到薩克森的時候,這座村莊中的空氣已經完全變了。
就像是連風之精靈都屏住了呼吸,四周只有極為微弱的風,取而代之的是代表不安的精神精靈在天空飛舞。
「大家都好不安喔……」
蒂德莉特壓低了聲音對帕恩說著。
「在這種時候,我們就要更振作一點才行。」
蒂德莉特微微點了點頭。
村子各處都有拿著武器緊張地警戒著四周的村人。他們對任何狀況都會過度反應,只要一有什麼風吹草動,馬上就以又害怕又憤怒的表情瞪著可疑的地方。
「帕恩!你到哪裡去了啊!」
突然一個很有精神的聲音從右手邊傳了過來。
在現在這樣的村裡還會這麼有精神的除了帕恩之外,也應該就只有他了。
帕恩朝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正如自己所猜測的,一個裝備著皮鎧及賢者之杖,腰上還佩了一把劍的長髮男子大步往這兒走了過來。
是賽希魯。
「另外您身邊的這位是什麼來歷?他看起來不就是個妖精嗎?!」
賽希魯的語氣仍然很沖。
「你在生什麼氣呢?我有做了什麼嗎?」
「我不是在對你生氣,我只是氣拉斯塔竟然這麼殘忍而已!」
「我瞭解你的心情,不過我並不是拉斯塔。」
「那當然!」
賽希魯表示如今能讓村民鎮靜的只有帕恩等人,並且希望他們能夠幫忙,另外他也再度問這個妖精的真正身份,只不過語氣仍然是很不好。
看到氣呼呼的賽希魯,艾斯塔斯露出了一絲嘲笑說出了自己的名字。
「是我認識的人,也是同一個部族的同伴。」
蒂德莉特也加了句說明。
看賽希魯的表情就知道塔想要問這個妖精有何來意,不過他最後還是沒有說出口。看到他這個樣子的蒂德莉特在心中小聲歎了口氣,因為其實自己也有同樣的疑問。
「總而言之現在是全村的危險時期,請不要隨便往外跑害大家不安喔!」
賽希魯扔下這一句話之後就離開了。他一看到參加自衛隊的村民,就馬上大聲要他們多做注意。
「那個無禮的人是誰?」聽到艾斯塔斯這句話的帕恩嘴角微微歪了一邊。連蒂德莉特也不知道,現在的他到底是在生氣還是在嘲笑賽希魯。
「他雖然看起來是這個樣子,不過可是個魔法師,也是我的朋友之一。」
聽到這話的艾斯塔斯衷心要蒂德莉特必須慎選朋友。
聽到這話的帕恩眉頭一皺,不過仍是什麼話都沒有說。
「總之你長途跋涉也累了吧?來我家休息一下吧,畢竟合你胃口的東西也只有我家有而已。」
「我在村子裡走一圈看看情形,你們應該也有很多話想單獨說吧!」
帕恩的語氣很明顯很在意他們的關係。他不等蒂德莉特回應,便朝賽希魯離開的方向走了過去。
「帕……」
蒂德莉特本想開口叫住他,但右手卻被緊緊拉住了。
「艾斯塔斯……」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26:13
情緒因此不好的蒂德莉特抬頭看著比這個自己高的妖精,不過鄉愁還是戰勝了一切,使得她失去了生氣的力氣。
高等妖精族的人彼此之間是不會起爭執的,因為感情一時衝動的結果很可能會傷害了對方。反正時間可以解決一切,而且時間是無限的。
如今的蒂德莉特跟剛來到物質界時比起來感情因子豐富多了,然而她有時候卻會為這種事情感到羞恥。自己是個妖精,妖精是人類與精靈之間的存在,也是物質界與精靈界之間的住人。
在高等妖精族的生活中,他們從植物之精靈界獲得各式各樣的能源,將這些能源正確地分化並送到物質界。蘊含在草木中的力量,就是因為有妖精以及草原妖精等種族的幫忙才能正常運作。人類根本不知道,這個世界是經由無數的精靈力以及妖精們的努力而存在的,不然的話這個世界早就是無風無熱,被虛無的沙漠所掩埋了。
對妖精族來說,培育植物的生活對他們來說並不是負擔,反而會感到喜悅,因為這就是自己存在的理由。
不過傳說人類在獲得自己在這個世界應作的工作之前,就失去了引導他們的眾神。也因此人類變得不再求神,靠自己找尋自己的生活方式跟存在的理由。
雖然神官們可以藉由跟神的接觸而開啟人類該走的路,然而至今還沒有人獲得真正的答案。
想到這裡時,蒂德莉特察覺到艾斯塔斯正在觀察她的樣子。
「你家只有你一個人住嗎?」
看著眼前的小木屋,艾斯塔斯以妖精語對蒂德莉特說著。她的腦海也被這像是流水又像是微風的語調所佔據。
「不是啦。剛剛不是有個人類戰士嗎?我跟他一起住在這裡。」
蒂德莉特打開大門讓艾斯塔斯先進去,並且在他的身後小聲說著。
「你說一起住?」
驚訝地回過頭的艾斯塔斯語氣也有點顫抖。蒂德莉特打從出生以來,第一次聽到他的聲音竟然有雜音。
「嗯,我跟那個叫做帕恩的人一起住。」
蒂德莉特害羞地低下了頭。
「難道你對人類……」
艾斯塔斯就像是再也說不出來般猛搖頭。
「難道你愛上了他?高等妖精族的你愛上了注定一死的人類?!」
「嗯。」
雖然還是有點害羞,不過蒂德莉特這次很肯定地回答著。
「不過有時候自己有搞不清楚就是了。」
「怎麼會有這種事!」
艾斯塔斯將兩手撐在一旁的木桌上,並且看來很悲傷地搖著頭。
「那時候我站在你這邊說服長老果然是錯的。」
「你還記得這種事情啊……」
蒂德莉特露出了苦笑,並且想起了一個早已遺忘的記憶。在她說她要離開「不歸之森」進入人類的世界時,部族的長老們以及所有的族人都極力反對。
對高等妖精族來說,她是在這一千年之間唯一的新生命,因此對早已放棄生育後代的高等妖精族來說,她的誕生可說是全部族的希望。大家都像是在培育珍貴的生命之樹般照顧著她,對蒂德莉特來說,在她長大成人以及成人之後的那段短暫日子,真的是很幸福的時光。
她學習人類、矮人、翼人等各種族的語言、學習使喚風與水之精靈的法術,並且為了與這個世界裡的危險敵人戰鬥而學習武器的使用方法。不過她或許並不是個好學生,因為時間是無限的,她心想可以慢慢的學,所以一天到晚都在森林裡面玩耍著……
那兒是人類所恐懼的魔之森林「不歸之森」。不過對她來說,那座森林是自己的故鄉,也是最安全的土地,因為那座森林是古代的妖精族為了保護自己而施了魔法的森林。沒有人進入這座森林之後能夠出得來,他們將會被樹木施以睡眠之咒文,只有靈魂會永遠迷失在森林之中。
蒂德莉特看到這些迷失的靈魂時總有種不可思議的感覺,因為她還不能體會到他們的悲傷與歎息。不過這些人總是在渴望著什麼的樣子,卻也再再吸引著她。
因此她才希望長老能讓她前往人類的世界。這個提議當然被反對了,而且全部族的人都反對。他們不斷告訴她外頭世界的恐怖以及人類的愚蠢,試著讓她打消這個念頭。不過越被反對、對人類的世界瞭解得越多,她就越想要出去看看人類世界的樣子。
那時站在她這邊說服長老的,就是眼前的艾斯塔斯。
「那時候如果沒有你,我是不可能來到這個世界的,我真的很感謝你。」
「可是我後悔了。」
這是艾斯塔斯的真心話。
「蒂德莉特,告訴我,為什麼不得不跟人類一起生活?難道你跟他之間發生了什麼嗎?」
「發生了好多事情喔。」
蒂德莉特回答之後靜靜地閉上了眼睛。
她跟帕恩之間真的發生了好多事情,而且以後也一定會繼續的。
「我一定是在變成妖精之前就認識人類的。別說這個了,部族裡的其他人現在怎麼樣了?其實我們也是個能夠相互結合的種族,但是卻總是跟精靈一樣飄舞不定,失去了對肉體的執著,所以部族裡才會一直沒有出現新生命的。」
「難道、你跟那個人類已經……」
蒂德莉特的臉變得通紅。
「你在說什麼啦……」
不知道如何回答的蒂德莉特撥了撥蓋住耳朵的頭髮。
「算了,追究過去發生的事情也沒有用,反正過去跟未來對我們來說都只是現在的延伸而已。不過現在我已經不同意你繼續面對這樣的世界了。」
然後艾斯塔斯用力地說了聲一起回去。
「回去……回哪裡?」
蒂德莉特眨了眨眼睛,絞盡腦汁試著要瞭解他所說的意思。
「當然是我們的森林,那神聖的不歸之森。」
「你開什麼玩笑?!」
生氣的蒂德莉特不由得提高了音量。
「我一點都不想回去森林,我還想要一直一直待在這裡!」
「為什麼、為什麼你會對這個世界這麼留戀?!」
「雖然用嘴巴說不清楚,不過只要你也跟人類一起住一陣子的話,你一定也能夠知道的……」
「我一點都不想知道。你到底看見了什麼?你應該不是不知道人類這個種族會彼此爭執甚至殘殺,應該不是不知道人類這個種族在滿足自己能夠存活之外,還會為了不必要的行為破壞了自然的法則,這種跟妖魔一樣醜陋的人類,我根本就不想去瞭解他們!」
「我當然知道!」
蒂德莉特也大聲回了一句。她之所以這麼生氣,是因為艾斯塔斯所說的太過分了。
「我當然知道。正如你所說的,人類絕對不是個聰明的種族。他們奪走了大自然的恩惠而且完全沒有付出。也幾乎沒有人能感覺精靈的存在、傾聽它們的聲音,所以人類才會恣意濫殺生物、破壞大自然的法則。」
但是……蒂德莉特在心中小聲說著。在她剛來到這個世界時,她的確為這樣的人類感到絕望,心中甚至充滿了嫌惡與侮辱。但是她在這樣的人類之中發現了一種東西,因此才決定繼續留在這個世界。而如今她的心情也仍然跟那個時候一樣。
「你的內心被封閉了,錯誤的思考與感情佔據了你的內心。等你回到森林裡之後一定會瞭解的,所以還是跟我一起——」
「我不要!」
艾斯塔斯伸出雙手試著壓住她的肩膀使她鎮靜下來,然而蒂德莉特卻搖晃自己的身子試著擺脫他。
「蒂德莉特……」
艾斯塔斯的語調變低了,這是以前他對惡作劇的自己說教時所用的語氣。
「我是可以來硬的把你帶回去的喔。」
蒂德莉特恍然大悟般繃緊了身子。的確如果艾斯塔斯認真的話,自己就會毫無抵抗之力地被帶回去。例如使用森之精靈的魅惑之力、或是睡眠精靈的誘惑之力……
「我不會讓你這麼作的。」
蒂德莉特無力地說著。她從來沒想過自己的語氣會這麼無力。
「我當然不想使用這種野蠻的手段,不過你的思考肯定經被詛咒所束縛了。為了要讓你從這個詛咒、這個惡夢中清醒過來,我是不排斥使用暴力治療的。」
艾斯塔斯的眼神雖然悲傷,但同時也非常的冷漠。蒂德莉特覺得自己似乎被鄙視了似地。
「錯的人應該是你才對。我比你瞭解人類的程度多得多。可能在我們妖精族的眼中人類是個愚蠢的種族,但是在人類的眼中,或許我們才是最愚蠢的。」
「人類教過你如何辯論對吧?即使你想轉移話題,我也絕對不會受騙的。」
被說中的蒂德莉特小聲嗚咽著,其實這些是史列因教她的。史列因自己雖然知道這個理論但卻沒有實踐過,因為他知道即使講再多道理,仍然是無法改變真實的。
「如果你想要使用魔法的話我會盡全力跟你對抗的,我也早已經不是當年的我了!」
就像是表示她是認真的似地,蒂德莉特擺出了召喚精靈的架式。
兩個高等妖精就這麼無言地對峙了好一陣子。
「……好吧。」先把氣氛緩和下來的是艾斯塔斯。
「我也不喜歡勉強別人,既然你都這麼說了,我就再給你一段時間考慮。聽剛剛你們說的,現在這個村莊似乎正面對存亡的危機,在這場戰鬥還沒結束之前我就留在這兒,然後以我個人的判斷方式來決定你說的是不是真的。要不要使用強硬的手段就看這個答案將是如何,可以吧?」
「你怎麼可以自己決定……」
蒂德莉特仍是以挑戰的視線凝視著艾斯塔斯的眼睛,如今的她真希望自己擁有邪眼的能力。
「如果你無法接受這個條件,就代表你根本就在騙你自己。如果自己的想法是對的,那麼這個條件絕對是有利的,不是嗎?」
「話是這麼說啦……」
蒂德莉特發現自己已經說不過艾斯塔斯了,不知道是誰教他辯論術的,不過一定是個比史列因優秀的導師。
「好吧……」她咬著唇沈默了一陣子之後如此回答。
「我也不是完全瞭解人類,所以這也算是個好機會。我也要跟你一樣把賭注下在人類身上,他們一定能夠讓你心服口服的!」
交涉成立了,艾斯塔斯微笑著拍了下手。
「我也好久沒吃你親手作的東西了,現在至少已經分得出哪種草菇有毒了吧?」
「那當然。」蒂德莉特又想起了一件往事。當年她半開玩笑的把毒菇混在自己所作的料理中,害得一個妖精女性肚子痛了好久。為了要治療這位女性,艾斯塔斯還不得不特地前往妖精界集藥草。
蒂德莉特感到自己慢慢縮小,像是要被收到艾斯塔斯手中般的錯覺。再這麼下去的話,自己一定會被艾斯塔斯收進手心,然後被帶回妖精之村的。
就這樣蒂德莉特的心底懷著這種不安,像是詠唱著咒文般一次又一次念著帕恩的名字。
「這個令人不快的小子是那兒來的啊?!」
賽希魯憤怒的聲音大到把帕恩的右耳都給震到痛了。
「你稍微小聲一點嘛。」
「我天生就是這個樣子!」
賽希魯根本就不覺得自己錯了。
帕恩自從跟蒂德莉特分開之後,就一直跟賽希魯在村中巡視,檢查村中的守備是否需要加強。
「其實妖精族是個高傲不羈,不把人類放在眼裡的種族,這點我還真的是已經完全忘記了。」
「那個叫艾斯塔斯的妖精的確不大討人喜歡,可是他畢竟是蒂德莉特的青梅竹馬,所以我們還是應該歡迎他才對。」
「對你來說或許吧,可是我可沒有要歡迎他的理由,我只知道我很討厭他,這樣就夠了。」
帕恩偶爾也會懷疑眼前這個究竟是不是個跟史列因一樣職業的魔法師。
大家總說這個人率直的一面跟自己一模一樣,不過帕恩自己倒是從來沒想過要當一個魔術師。
「不過話說回來,帕恩你本來不是個騎士嗎?所以你一定會知道他們會從村莊的那個地方攻過來的吧?」
「你在諷刺我啊?」
帕恩露出了困惑的表情。
「這哪算是在諷刺啊,我可是很正經的在問你啊!我們應該怎麼保護我們的村莊?我可不想讓哈那姆村的慘劇在這兒重演啊!」
帕恩對此也有同感。而且因為帕恩曾經親眼看到悲劇的現場,因此心中的感觸可說比賽希魯深刻了不少。
「我不可能知道那些在村中燒殺搶奪的人心裡在想什麼。何況我身為騎士的時間真的很短,連騎士應有的禮儀都還沒學會呢。」
不過帕恩已經把防止敵人進攻堡壘的心得盡可能的教給賽希魯了。而且說得越多,帕恩自己也越深刻感受到要保護整個村莊將是多麼難的事情。
「……聽你這麼說之後,我才瞭解到城堡或堡壘根本就不是為了保護人民而建的東西。」
賽希魯聽完之後如此說著並歎了口氣。
正如他所說的,除了巨大的城塞都市之外,一般的城鎮或村莊周圍根本沒有高牆或壕溝之類的東西。所謂的堡壘只是領主們為了保護自己、為了對他人誇耀自己的權威所建造的。
「我們現在也只能先以多建一道柵欄之類等等,使用所有能夠用的方法來作防範了。不過既然已經知道對方是來真的,可以的話我不希望我們只是躲在自己的村子裡,應該要主動出外做個了結才是……」
「既然這麼想的話,就先對大家提出來啊?」
「我只是擔心村人的接受程度罷了……」
帕恩想起了五年前此處被赤肌鬼威脅的那個回憶。當時帕恩宣言要前往打倒赤肌鬼,而站出來支持他的只有他的好友埃特而已。雖然跟當年比起來村子以及村人都變了不少,不過他們是因為環境所逼迫而改變的,絕對不是他們自發性地改變自己。
在村子裡面作戰還好,但是帕恩根本沒有自信這些人會擁有主動出外戰鬥的勇氣。
「這畢竟還是很難吧?」
「這麼懦弱就不像你了喔。村人們的心情一定跟我們一樣的不是嗎?如今哈那姆遭遇到這樣的不幸,所有人都不會原諒拉斯塔軍的。如果你不打算自己來的話,就由我去召集自衛隊的成員吧!要趕走他們的話,大概要有多少人才夠?」
「如果大家願意幫忙的話,大概有三十個人就沒問題了,何況我們這兒還有不少魔法使……」
「只要這些人的話就包在我身上。如果自衛隊以外的村人也願意幫忙的話,別說是三十個,就算要五十個人也一定湊得到的!」
賽希魯自信滿滿地說著,並且表示要現在就開始行動。
「先不用這麼急。反正今天村子已經開過會了,而且敵人可能有設下陷阱等我們上鉤,我現在最想做的還是探清楚對手的底細,像是有多少人在警戒、兵力是怎麼配置的等等一大堆問題。」
「這可就是盜賊的工作了。」
看來賽希魯很懊悔自己沒有盜賊的技術,而帕恩倒是想起了修德跟伍德傑克等人。如果他們現在在場的話,一定是個非常大的助力的。
此時他的眼神落在對面的幾個年輕人身上,他們無疑是自衛隊的成員。
這三個人握著長槍,很緊張地檢查著柵欄並朝這兒走了過來。
「那是我下的指示。我以三個人為一組要他們在村子裡面巡邏,另外村莊的南北門都一定會有兩個人擔任守衛。」
賽希魯挺起胸膛如此說著。
「自衛隊的成員們都很有幹勁喔!」
「看來如此。」
帕恩很佩服賽希魯的用人方式。
此時賽希魯對那三個人揮了揮手,詢問他們有沒有什麼異樣。
「到目前為止都還……」
然而這個年輕人並沒有把話說完。
帕恩的眼睛很清楚的看到,一枝箭就像是突然長出來般出現在年輕人的喉頭,而他就這麼失去了力氣摔落在地面上。
「快趴下~!」
帕恩拔出了腰間的劍,並大叫著衝向他們所在的位置。
「帕恩!」
賽希魯連忙叫著帕恩,看來他雖然知道目前的狀況,但是卻無法判斷應該要怎麼應變。
「是亞拉尼亞的游擊兵,注意不要被弓箭射中了!然後只要一知道對手的藏身處就馬上對那裡使用魔法!」
「要怎麼知道他們躲在哪裡?」
「仔細觀察弓箭射過來的方向!」
帕恩如此吼著並全速奔馳,然而在他抵達年輕人他們的身邊之前,已經有另一個人被弓箭射中了。雖然不能說是托他的福,不過也因此知道了對方所在的位置。
在對面的樹木上方。
帕恩忽左忽右地移動著身子前進,同時集中了所有的精神預防有弓箭射過來。
但是敵人並沒有繼續射箭。在他知道帕恩正朝他這邊衝過來時,他就馬上跳下樹逃進了森林裡。他的動作就像是野獸般敏捷,帕恩根本完全追不上他。
真不愧是亞拉尼亞的游擊兵。然而帕恩卻禁不住想大叫,為什麼不把這種力量用來對付馬莫?
「賽希魯!你的魔法呢?!」
「我根本沒時間使用魔法啊!」
帕恩放棄去追趕敵人,改走到了倒下來的年輕人身邊,過了一會兒賽希魯也趕了過來。
其中一個已經斷氣了,因為弓箭筆直貫穿了他的喉嚨。而另一個人只被傷了肩膀,帕恩認為這個人還有救,因此把這個負傷的人抱了起來。
然而看到他的臉時,帕恩的全身不自覺地開始發冷,就像是雪水直接往他的頭頂淋下來一樣。
這個人的臉逐漸變成了紫色,嘴邊冒出了白沫並且無意識地開合著。
「箭尖抹了毒……」賽希魯幾乎說不出話來。
「賽希魯!快去找蕾莉亞!」
「知、知道了!」
然而帕恩將視線移回年輕人身上時,這個人也已經斷氣了。
「賽希魯!」
帕恩大聲地叫住了賽希魯。
「不用了,來不及了。」帕恩小聲地說著。
賽希魯咬緊了嘴唇慢慢走了回來。
「告訴村人千萬不要隨意在外面走動,並且警告自衛隊的成員一定要十分注意,因為我們不知道游擊兵會藏在哪裡,也不知道弓箭會從那個地方射過來。」
自己的力量無法從游擊兵手中保護村人,帕恩對這個事實感到十分的痛苦。
太陽下山之前村子裡又緊急召開了一次集會,不僅集合了村子裡的重鎮,其他人也圍在用作集會場所的酒店四周。艾斯塔斯也以蒂德莉特的保護者身份出席了這個會議。
由於許多奇異的眼光都朝艾斯塔斯集中,使得蒂德莉特不得不對大家說明事情的經過。
參加集會的每個人表情都非常沈重。
一開始村長以沈痛的聲音,對大家說明了哈那姆村的悲劇以及兩位自衛隊成員的死,並且為他們哀悼了一段時間。
經過了默哀,平常負責為村人解決問題的史列因走到了大家的面前。
「事情就如村長剛剛所說的,我們發起的運動目前面臨了極大的危機,而且這一次拉斯塔公爵似乎也是來真的。但是反過來說,只要能渡過這個難關,將來他一定就不會對我們出手的。」
「那麼史列因老師,我們可以渡過這個難關嗎?」
一個村人以不安的聲音詢問著。
史列因只是靜靜地搖搖頭。
「趕快想想辦法啊!」
有人這麼叫著。
「我們會盡全力的!」帕恩站了起來看著大家。
「但是這需要大家的協助。雖然這是我個人的意見,不過留在村子裡面太危險了,而且只會增加犧牲者罷了。所以應該由我們這邊主動出面,把那些傢伙一網打盡!」
蒂德莉特看到的是,四周因為帕恩的這番話引起了很大的騷動。
「沒人會贊成他的意見的。我根本感覺不到誰的內心有勇氣之精靈。」
聽到艾斯塔斯如此淡淡地說著,蒂德莉特也點了點頭。
「……我也知道。」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26:57
由於他們是以妖精語對話,因此不用擔心被其他人聽見。眾人之中只有帕恩的心中蘊含了憤怒以及戰鬥的勇氣,然後就是賽希魯。而不可思議的是她無法讀出史列因以及蕾莉亞內心的感情,大概是因為他們現在滿腦子都被思緒所佔據了吧。
村人們仍然持續地騷動著,然而卻沒有人提出一個具體的意見。
「如果心裡沒有話想說的話,根本就不用集結在這種地方了。」艾斯塔斯又開始在批評了。「只召集想出意見的人不就好了?」
「不對啦艾斯塔斯,他們是少數服從多數的。」
聽起來這句話就像是在辯解似地。
「以多數人的意見為意見?所以最好的意見不會通用?」
「因為沒有一個標準可以判斷啊!」
「這真是我們妖精族從來沒想過的事情。」
蒂德莉特點了點頭。
「可是這是因為妖精族人的價值觀並沒有很大的差別啊。人類之中有各式各樣的人,並且各自有他們的想法,所以要團結起來是很難的。如果把妖精族跟矮人族等所有的妖精聚集起來的話,不也就會是這個樣子嗎?」
「蒂朵,你舉的例子還真有趣啊!」
艾斯塔斯笑出了聲音,隨即大家都以異樣的眼神看著他。
「我能瞭解帕恩想說的啦……」
開雜貨店的莫得站了起來,就像是要質詢帕恩般跟他相對著。
「可是對方可是亞拉尼亞的正規軍隊,我不認為我們足以和他們對抗,所以還是只能待在這兒,等待他們自己放棄攻擊了。」
「這樣子是最危險的。薩克森不是堡壘,躲在沒有掩護的地方作戰的話根本就是自殺的行為。」
「那就讓這兒變成跟堡壘一樣啊!只要堆起石牆、然後做幾個守衛用的展望台……」
工人加奈爾提出了意見。
「我們沒有這個時間。而且如果敵人趁這個空檔襲擊我們的話就萬事皆休了。當然如果以長遠的眼光來看的話,鞏固村子裡的守備是最好的方式,但是現在最重要的,應該是我們該怎麼趕走他們才對。」
「而且總不能連耕地都用石牆圍起來吧?」
史列因也發表了意見。
「如果一直陷於被敵人襲擊的不安心態的話,即使有在耕作也不會有好收穫的,何況我們的糧食並不算非常充足。」
「那是因為有難民跑來才這樣的啊!」
一個人如此憤怒地喊著,隨即有不少人起了共鳴。
「怎麼可以這麼說呢?他們都幫忙開墾了新的田地,雖然這兒的居民變成了三倍,可是耕地卻增加成了四倍多,這都是因為新來的村人幫忙的啊!」
蒂德莉特也能瞭解為什麼帕恩會這麼驚訝。
「這麼快就決裂了啊……」
艾斯塔斯以略帶揶揄的語氣小聲說著。
這個意見可說是這兒原來的居民潛藏在內心的感情了。艾斯塔斯之所以知道這點,就是因為他來到這兒時也老是被當成外來的人而遭到排擠。
「人類似乎會對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抱有優越感喔。」
蒂德莉特已經不想去反駁艾斯塔斯所說的了。
「一開始根本就不應該說要獨立的……」
有一個人如此說著。由於大家都陷入了沈默,這句話變得格外大聲,幾乎所有人都聽到了。
而所有人也因此而回過神來。
然後大家又沈默了好一段時間。
史列因靜靜地開了口,就像要打破這個沈默似地。
「對我們來說還能有其他選擇嗎?為了照顧這些新來的村人,我們需要那些被拿來當成稅收的糧食及金錢。雖然前年開墾的農田去年已經開始有作物了,去年開墾的農田今年也應該會有所收穫,但是拉斯塔公爵卻以戰爭為理由要求人民交出更多的稅。如果真的繳了稅,那不只會有許多人因此餓死,甚至可能會因為要搶奪糧食引發暴動。現在以塔伯村為首,附近的村莊跟城鎮都支持我們發起的運動,如果剛剛這句話被他們聽見的話他們會怎麼想?我們的獨立運動是為了讓內亂早點結束、為了將亞拉尼亞恢復成擁有秩序的國家所採取的必要行為,不然再這麼下去的話,亞拉尼亞遲早都會被逐漸恢復國力的馬莫給征服的!」
史列因話中的問題對村人來說過於長遠,似乎無法讓他們有什麼體會。
「我知道有人想說只要不繳稅,然後過著跟平常一樣的生活就行了。但是你們會這麼想也是因為現在的立場對自己不利,為了自己才這麼說的不是嗎!」
賽希魯舉起了拳頭憤怒地說著。
然而酒店中卻再度開始騷動,根本沒有人在聽賽希魯所說的話。
村長不斷試著要大家安靜,然而卻沒有人肯聽他的話。賽希魯不知道喊了幾次,但也是都無功而返。
蒂德莉特知道賽希魯以及一些年長的村人都沒有考慮到難民的立場。她必須要讓艾斯塔斯看到人類的好,然而映在他眼中的卻總是完全相反的那一面。
蒂德莉特心中充滿了焦慮,偶而也感到有點悲哀。
「看來今天大家已經沒辦法冷靜討論了。」
村長放棄收拾殘局而走到了帕恩的身邊。
「能夠再等一下嗎?太早下結論的話村人絕對不會認同的。」
「這樣會來不及、會來不及的,我已經不想再看到犧牲者了……」
「我會要村人各自小心的。先盡量不讓他們外出,農事也先暫停一陣子。雖然我也很擔心糧食的問題,不過還是生命比較要緊。」
村長的意見很對,帕恩也只能點了點頭。
「另外帕恩,拜託你了,請你一定要保護他們。」
帕恩只想回答村長說這也是會有一個極限的。不過帕恩還是把這句話藏在心中,跟村長約定他將盡所有的努力來幫忙。
之後便解散了集會。
「沒有任何結論就結束會議,這可真是令人驚訝啊。」
這大概是艾斯塔斯心中的感想了,蒂德莉特也有點不悅地附和著。
「難道你認為這是理所當然的嗎?」
「我哪會這麼覺得,光是看他們討論我就快煩死了。」
「這樣我就安心了。看來你還沒完全被人類的愚蠢帶壞。」
艾斯塔斯說著微微一笑,然而蒂德莉特根本就不想去看他的表情。
「不過這麼說來,人類幾乎只會為自己著想嘛。」
艾斯塔斯有點哀傷地看著眾人的背影。
「我已經看見這個村莊的命運了。躲在村子裡戰鬥的話連婦女跟小孩都會被波及的,在這種情形之下根本無法發揮實力。」
「知道的話就幫我們啊!只要你肯協力的話……」
「這我可要拒絕了。身為妖精的我沒有理由介入人類之間的爭執中,而且我一插手的話,就不能看清楚人類真正的樣子了。如果你要我能夠理解人類好的一面,那我也希望你盡可能的做個旁觀者……」
「……我知道了。」
蒂德莉特也只能這麼說了。如果自己積極的幫忙解決這個事件,那麼艾斯塔斯絕對不會認同人類的。
此時她看見帕恩走了過來。看來他也是十分氣。
蒂德莉特連安慰的話都說不出來。要被安慰的應該是自己才對。
然而帕恩只是無言地走過她的身邊,就像是陷入自己的思緒中般朝著集會所的出口走去。
「啊……」
蒂德莉特伸出去的右手失去了可去之處,只好收回到了自己的胸前。而她也只能孤單的目送著垂頭喪氣的帕恩。
回到家的帕恩仍是一樣的煩躁。
他很難得的拿出了烈酒,並且不斷憤怒地對蒂德莉特吐苦水。
雖然蒂德莉特非常瞭解帕恩的心情,但是現在她也只能先保持冷靜,而艾斯塔斯則只是在一旁冷冷地看著帕恩的醜態。
在帕恩跟自己的家中除了艾斯塔斯,史列因夫婦以及賽希魯也在場。由於剛剛的集會沒有個定論,因此他們自然聚集到了這兒討論如何善後。
「總之在這裡嘮叨是沒有用的。再不想想該怎麼做的話,整個村莊會從內側崩潰的。」
「史列因老師,這是為什麼呢?」
「這個薩克森可沒有你想像中的那麼團結喔。」
「人們都害怕死亡。雖然這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但是由於最近一連串的悲劇,使得村內所有的人都感覺得到死神就在自己的身邊,像這樣被死神威脅的人是非常不堪一擊的。」
蒂德莉特幾乎想大叫說這太糟糕了。它甚至希望自己能夠被敢面對死亡的勇氣之精靈所附身。
「對手之中很明顯有魔術師在。」
史列因從自己家裡帶來了一本書,封面上的書名是「用兵學」。
「在賢者之學院也有人進行兵法的研究,有如何從正面打倒敵人的方法,也有使對手從內部崩潰的方式。像這樣動搖敵人的心理、從內部分裂我們的做法,就是這本書中所記載的基本兵法之一。」
「而且看起來馬上要成功了。」
艾斯塔斯的語調非常冷漠。
「很可惜確是如此。真沒想到我們雖然知道敵人的手段,卻連一點應對的方法都沒有。」
「最重要的問題是在於那些游擊兵,只要能夠治得了他們的話,其他就都是一些只知道用蠻力的士兵了!」
帕恩悔恨地以右手拳頭拍打左手掌,小房間裡響起了啪的一聲。
「我們不知道箭會從那邊飛過來,所以我們並沒有因應之道,畢竟要在森林周圍跟游擊兵作戰根本就是有勇無謀的行為。」
「所以我才說要主動出擊啊!」
帕恩右手拿起了酒杯並緊握著。
「那就我們幾個人去怎麼樣?」
賽希魯如此說著。
「你真的認為我們贏得了嗎?何況就算真的贏了,也根本解決不了一切。如果每次都由我們出面的話,村人們就會逐漸依賴我們,等到我們不在這兒的時候,這個村莊就不知道會變成什麼樣子了,所以這是非常不可行的。」
「我贊成賽希魯的說法,不然再這麼下去的話薩克森就……」
「帕恩,我能瞭解你的心情,可是你一定要冷靜想想。你打算一直留在這個村裡嗎?一定不會吧?你不是發誓過,要幫伍德傑克擺脫卡拉的束縛嗎?我也是如此,等到村裡的獨立運動上了軌道,我也有我自己要做的事情的。」
帕恩低下了頭,就像是要抓住什麼般沈思著。
「……我知道了。也就是說只能在村裡所決議的範圍之下行動是嗎。可是或許會有很多人因此而喪生啊!」
「這也是他們自己所決定的,我們能做的也只是盡力避免這種事情發生而已,可以的話,我希望這位妖精族的客人也助我們一臂之力。」
「我可沒有幫你們的理由。」
艾斯塔斯馬上接了這句話。
賽希魯以及帕恩也上板著臉瞪著他。
「您的確沒有幫我們的理由。」史列因歎了一口氣。「那麼我希望蒂德莉特多少出一點力,畢竟能在森林裡跟游擊兵對抗的就只有你了。」
蒂德莉特也只能曖昧地回應了一下。
「我現在應該怎麼做?」
「總之帕恩你先幫忙村莊周圍的警備吧。」
「那史列因你呢?」
聽到帕恩這話的史列因聳了聳肩。
「在弓箭的面前我跟村人一樣沒有任何力量,所以也只能盡量不外出了。何況難得來了一位妖精族的客人,我希望能從他那兒獲得關於這個羅德斯島上歷史以及知識,請問像這樣子的要求您願意答應嗎?」
聽到史列因意外的要求,艾斯塔斯也顯得有點不知道該怎麼回答。
「那就是說您願意羅?」
「教你是沒關係,但你為什麼要獲得這些知識?你應該知道這些知識會隨著你的死而一同消失,還是說你想要把這些知識傳承給將來的子孫?」
「我並沒有考慮到這麼多,真的要說原因的話,大概是因為我很喜歡獲得獲得新的知識吧,也沒有很想要傳授給其他人。」
「也就是說只是為了自己是嗎?」
「要這麼說也是可以的。不過我認為只要我有跟其他人交流並共同生活,在有形或無形中我的知識一定都會派得上用場的。」
艾斯塔斯點點頭,答應了史列因的請求。
「您要使用妖精語我也不介意,畢竟人類的語言在你們眼中看來也是有很大的差異的。」
「那我就如你所願吧。」
「史列因老師,現在不是做這種事情的時候吧?」
「現在就是這樣的時候啊。在村人沒有下決定的現在,大體上就是這樣的膠著狀況,我們也只能祈禱我們是在杞人憂天而已,最多就是籌劃好敵人正面攻擊時的對策罷了。賽希魯,這是個大好機會,你要不要也跟這位客人學些事情呢?」
「這就免了!」
賽希魯扔下這句話就離開了房間。
目送他離開之後,蒂德莉特將視線轉向帕恩,此時他早就已經靠在桌旁開始打盹了。
蒂德莉特知道他並不喜歡喝酒,而且酒量也不是很好。以前只有在他要跟那位矮人聊天的時候才會喝酒的。
蒂德莉特不禁衷心希望現在的情形都只是場惡夢,等到明天一醒來什麼都會消失,薩克森也會恢復成以往和平的景象……
※
※
※
然而現實違背了蒂德莉特的期望,第二天惡夢還是來臨了。一大早遠處就傳來了一位女性的尖叫聲,喚醒了淺睡中的蒂德莉特。
蒂德莉特連忙從自己的床上跳了下來。
回過頭一看,隔壁床的帕恩因為昨天酒醉還沈睡著。她不打算叫醒他,只是迅速地打點好身上的裝備,便抓起了放在枕邊的細身劍。
打開房門走到客廳時,艾斯塔斯正如她所想的站在面前。
他昨天一整天陪著史列因所以應該沒睡,不過妖精本來就不會需要很長的睡眠時間。
「你要去哪裡?」
「你也有聽到剛剛的尖叫吧?我要去看看。」
她不禁有點生氣,為什麼要做什麼事情都要一一報備。
「你最愛的那位戰士現在根本不知道睡成什麼德行了,我還是跟你一起去吧。」
這番話中帶著一些輕蔑的語氣。雖然喝一點酒對身體很好,然而過量的話很傷身體,因此艾斯塔斯認為既然抓不到其中的分寸,還不如不要碰的好。蒂德莉特也是這麼認為的,畢竟她也不喜歡喝醉酒時的帕恩。
(我一定要振作一點!)
其實蒂德莉特幾乎快要哭出來了。她甚至有時會以為村人跟帕恩其實早就跟艾斯塔斯串通好了,要想辦法把她硬生生地趕回不歸之森。
蒂德莉特一走出來就看到了往南門走去的蕾莉亞。她也只在睡衣上披了一件旅行用的披風,頭髮也沒有跟平常一樣整齊,就這麼拿著一把小劍跟在一個村人身後。
「蒂德莉特!」
她也發現了正趕過來的蒂德莉特。
「發生什麼事了?」
「好像是哈那姆村的村長現在倒在南門門口!」
蒂德莉特追上蕾莉亞之後便跟她並肩跑著。
不久他們就來到了薩克森南邊的大門,門邊除了早起烤麵包的師父之外還聚集了不少人騷動著。
自從昨天的事件之後南門就一直深鎖著。但是從門邊柵欄的縫隙中看得到有一個人倒在門外。藉著日出前的微弱光線就看得出來,他全身都染滿了血跡,衣服也已經破破爛爛,裡面的皮膚變成了紫色並嚴重浮腫。
看來受到了非常殘酷的拷問。他的臉部及肩膀有嚴重的擦傷,大概有被綁在馬後面拖著跑過。
哈那姆的村長原本是位氣色很好的中年人,然而現在卻只能虛弱地呻吟,連站起來的力氣都沒有。看到他這個樣子的蒂德莉特,真的認為他現在還活著就很不可思議了。如果剛剛蕾莉亞沒有跟她說這是誰,她一定不知道這個人就是鄰村的村長。
村人們都只是靠在柵欄邊,很痛心地看著哈那姆村長呻吟著。
「蕾莉亞小姐。」
大家看到她都自動讓開了路。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見死不救是很可恥的你們知道嗎?!」
蕾莉亞很嚴厲地斥責眾人,並且開始打開門上的鎖,然後卸下了沈重的門閂打開了門。
蕾莉亞謹慎地注意周圍是否有埋伏,然後便迅速衝了出去,跑到哈那姆村長的身邊。
蒂德莉特也跟在她的身後,將治療傷者的工作交給這位瑪法司祭,並且開始召喚風之精靈守護他們。
蕾莉亞花了好一段時間詠唱咒文。蒂德莉特知道她要使用比較強力的治療魔法,不然的話村長很可能就會重傷到回天乏術了。
在蕾莉亞結束對大地母神瑪法的祈禱時,太陽也已經出現在東方森林的上空放出了晨曦。
「謝謝你蒂德莉特,已經沒問題了,總算是救回了一條命。」
蕾莉亞擦去額上的汗水,並深深把胸口的空氣吐了出來。
「趕快來幾個人幫忙,把這個人扶到我家裡去!」
她對著柵欄後面觀察情形的村人如此說著,隨即有兩個村人從門後衝了出來,抱著傷已治好但還沒有意識的村長進入了村內。
蒂德莉特她們也再次注意周圍的情形謹慎進入了村內,並且再度將大門緊緊深鎖著。
蕾莉亞只是村人把哈那姆村長搬回自己的家中,而蒂德莉特不知為何不大想回家,就這麼跟著蕾莉亞的身後,而艾斯塔斯也似乎是理所當然般跟了過來。蒂德莉特不禁心想,自己就像是被監視的犯人一樣。
蕾莉亞讓村長橫躺在客廳的長椅上,並從寢室拿出了一條棉被。在她回到房間的時候,史列因也揉著睡眼走了出來。
「他的傷勢怎麼樣了?」
「傷口已經都治好了。」
蕾莉亞邊回答邊脫下村長身上破爛的衣服,但她動作到一半時卻突然停了下來。
「怎麼啦?」
蒂德莉特詫異地問著時,蕾莉亞從村長懷中拿出了一張寫著字的紙張。
這張紙也早就被村長的血染紅了。
蒂德莉特接過這張紙,並且聽史列因的話把信的內容念了出來。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27:36
「……以此警告薩克森所有居民。現在立即停止對亞拉尼亞王國的反叛,臣服於國王拉斯塔三世的麾下,臣服之證為滯納兩年的稅收以及北之賢者暨其同黨之首級。若有不從,所有村人均為同罪並以死制裁,此人即為抗命者之最佳寫照……」
蒂德莉特念完之後便搖搖頭將信遞給了史列因。
「怎麼辦?」
「這是寫給全村的信,所以應該要通知所有的村人,並且讓他們自己決定該怎麼做。」
「你瘋了嗎?」
「不,雖然還有點恍惚,不過我非常正常。如果現在把這封信給湮滅掉的話,村人反而會更不相信我們的。」
蒂德莉特看到蕾莉亞在聽到這番話之後點了點頭。
蒂德莉特感到有點不可思議,為什麼史列因他們這麼想要信賴那些村人。如果讓他們看到這封信的話,騷動的程度一定會比昨天的集會還要大上許多的。
在最壞的情形之下可能不只拉斯塔,連村裡的人都會要他們的命的。
蒂德莉特感到艾斯塔斯冰冷的視線從背後射了過來,不禁踏出屋內走進了安穩到讓人生氣的朝陽之下。
在她回到家的時候帕恩也已經醒了,就這麼坐在床邊呆呆地看著前方。
他看到蒂德莉特時無力地對她微笑,並且輕聲問她去了那兒。
蒂德莉特毫不客氣地以怪罪的語氣說明了剛剛所發生的事情。
帕恩露出了驚訝的表情,口中喃喃念著竟然會發生這種事。
「你還不要這麼喪氣嘛!」
蒂德莉特說著坐到了帕恩身邊,雙手搭在他的肩上鼓勵他振作一點。
「不知道村人看到那封警告信會有什麼反應。」
「不管再怎麼樣,一定不會有人照做的!」
雖然蒂德莉特很想同意他的看法,然而她如今對村人的不信任感卻讓她無法開口。
「總之我今天還是在村裡巡邏一天,可以的話設陷阱讓游擊兵出現並打倒他們。另外或許蒂朵又會有一段時間看不到艾斯塔斯了,所以你還是多陪陪他吧,畢竟他是很難得的客人啊!」
(說不定再過不久就得每天跟他大眼瞪小眼了)蒂德莉特的心中如此想著。
(或許再過不久,見不到面的就會是帕恩你了。)
蒂德莉特想著想著不禁悲從中來,放在帕恩背上的左手也抓住了他的衣服。
「我一直以為我們的相會是命中注定的,不過看來果然只是個偶然罷了。」
「怎麼了?為什麼忽然說這個呢?」
帕恩困惑地搔搔頭,原本就雜亂的褐色頭髮也變得更亂了。
「如果沒有了我,你會怎麼辦?」
「沒有你?我沒有想過這種事情啊?蒂朵你怎麼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吧?這種事情還是等現在的危機解決再說吧!」
帕恩留下這句話之後,就像是要甩開蒂德莉特的手般站了起來,大步走向放在寢室一角的衣服及鎧甲那兒。
「啊……」
蒂德莉特就這麼伸著手閉上了眼睛。
那樣的話會來不及的。我就快要被帶回森林裡了,就快要永遠看不見你了……
原本兩人之間緊緊相系的情感,在把兩人之間的相會解釋成一種偶然的時候竟然變得如此脆弱,真是令人感到不可思議。
他不禁心想,不知道自己跟村人在帕恩的心中誰占的份量比較重。雖然她知道這不能混為一談,但是有時候她還是希望帕恩能將所有的心思放在她的身上,至少現在她就如此期望著。
這跟種族什麼的沒有關係,是身為一個女性最純真的願望。
如果我走了,他會為了追我進入不歸之森嗎?蒂德莉特不禁想要證明一下這個假設。
然而帕恩還是留下了如此不安的蒂德莉特,消失在門的另一邊。
第二次會議是在傍晚舉行的。
這天亞拉尼亞的士兵仍舊持續襲擊薩克森。游擊兵出現在三個場所,並以毒箭奪走了四個村人的生命。遇害者中有一位是婦女,還有一個是未滿七歲的小孩。另外他們也在田裡放火,整整燒掉了一整塊麥田,雖然幸好由於風弱使得火勢沒有蔓延到森林裡,然而幾十個人賴以渡過嚴冬的糧食卻就這麼化為灰燼了。
蒂德莉特一進入集會場所,就感覺到村人的情緒比昨天更為強烈了。
憤怒、悲傷、不安、恐怖,各式各樣的感情相互交錯,並且成為一股激流衝擊著蒂德莉特。即使閉上了眼睛、蓋住了耳朵,這股激流仍然不斷打擊著她的內心。她至今從來都沒有痛恨過自己是一個精靈使,然而今天的村人將會露出什麼樣的醜態已經是顯而易見的了。
集會一開始,村長先跟大家報告了今天早上所發生的事情,並且為失去生命的四位村人默哀了一陣子。
然後他大聲朗讀出了哈那姆村長手中那封信的內容。
在信的內容念完時,集會場陷入了一陣沈默。令人難以忍受的沈默。
「好了,繼續昨天的討論。各位打算如何渡過這個危機?」
提出論題的是史列因。史列因冷靜得令人驚訝,就像是很樂於開這次的會議似地。
「信中所提的北之賢者就是我。而同伴大概就是指我內人蕾莉亞、帕恩、蒂德莉特以及賽希魯了。」
(這種事情還需要一一解釋嗎?)蒂德莉特的心中如此想著。
沒有任何村人提出意見。集會場就這麼飄著沈重的空氣,不斷持續著沈默。
過了一會兒,帕恩就像是受不了似地站了起來。
「我的意見跟昨天一樣,應該由我們主動出擊。如果再不這麼做的話,只會一直增加村裡的犧牲者而已。」
帕恩以肯定的語氣說完這些之後就雙手抱胸繼續保持沈默,並且等待其他人的意見。
然而仍然沒有出現其他的意見。
後來恢復意識的哈那姆村長走了出來,含淚對大家敘述哈那姆村中發生的慘劇,以及自己所受的種種酷刑與拷問。並且告訴大家自己的妻兒都已經慘遭殺害,不斷懇求大家為他報仇。
然而薩克森的村民都只是搖頭歎息,沒有人能出面給他一個交代。
「看來獨立只不過是場夢罷了……」
不知道是誰如此說著。
「只能乖乖納稅請求原諒了……」
又有另一個人如此說著。
之後同意這種看法的聲音也越來越多。
聽到這話的賽希魯憤慨地想說些話,然而卻被史列因制止下來了。
「這種會議開再多次也是一樣的。只有那個戰士的意見是對的,但是卻沒有人有勇氣接納這個意見,所以這個會議不會有正確的結論。如果我是議長的話,我早就會結束這個會議了。」
「如果我是議長的話,我一開始就不會開會了……」
(因為我不想讓艾斯塔斯看到人類的愚蠢)蒂德莉特的心中加了這一句。
「說得也是。」
艾斯塔斯高聲笑了出來,看來是把她所說的當成是笑話了。
不過跟昨天不一樣的是,在場的人連瞪艾斯塔斯的力氣都沒有。
「蒂德莉特,你不覺得結果已經看得出來了嗎?再繼續留在這裡的話連你都會有危險的。反正你也不希望親眼看見即將發生在他們身上的悲劇,所以你還是趕快下定決心回到森林裡……」
「還沒有!」
蒂德莉特堅定地否定了。
「必須要跟約定的一樣,看到事情最後的結果再說!」
此時蒂德莉特看到了一旁雙手抱胸動也不動的帕恩。她知道帕恩已經下定某種決心了,但是卻不知道他到底決定了什麼,只是一直感到心中有股不安。
「看來今天也沒辦法有個結論了……」村長有點抱歉地對帕恩說著。而帕恩也只是微微一笑,說了聲這也是沒辦法的。
怎麼可以沒有辦法呢?帕恩現在應該想辦法說服村人,拯救這個危機才對,這麼一來艾斯塔斯才會對人類有點刮目相看啊!
「在會議結束之前,請再讓我說幾句話。」
帕恩靜靜地對陷入低潮的村人們說著,而蒂德莉特也恢復了自我,期待著帕恩的下一句話。
「大約五年前村子附近住了一群赤肌鬼,我想應該很多人知道吧?」
許多村人點了點頭,並且也訝異帕恩為什麼忽然提起這陳年往事。而關於這件事情,蒂德莉特也有聽說過。
「那時我告訴大家赤肌鬼對我們的威脅,並且號召大家一起討伐它們。
然而在座的各位中,那時回應我的只有史列因而已。而且如果沒有他的話,我大概早就被赤肌鬼殺害了。我到現在都認為那時候的我是對的,因為赤肌鬼遲早會襲擊我們的村莊,並且奪走許多人的生命。現在我也覺得我現在的信念是對的,不過我並不勉強大家接納我的信念,只希望大家能夠勇敢的去面對自己,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說完這些,帕恩就表示再也不想參加會議,轉身朝會場出口走了出去。
蒂德莉特完全不知道為什麼帕恩要說這些。唯一能知道的是,沒有一個村人有認真思考他剛剛所說的話。
蒂德莉特垂頭喪氣地跟著帕恩走了出去。
而村長宣佈散會的聲音也在背後響起。
帕恩今天也繃緊神經巡邏了一整天,所以回到家滴酒不沾就躲進被窩,不一會兒就呼呼大睡了。
「你真落得輕鬆啊,根本就不知道我現在的心情……」
蒂德莉特看著帕恩的睡臉,小聲地歎了一口氣。
因為怕帕恩會擔心她,所以蒂德莉特完全沒提到自己目前面對的問題,她害怕一說出來帕恩就會跟艾斯塔斯起了爭執。其實艾斯塔斯也是在為自己著想的,她也感覺到自己會很自然地去聽艾斯塔斯所說的事情。
自己畢竟還仍是個妖精。即使住在人類的世界、即使愛上了人類,也不可能會變成真正的人類的。
她對現在的薩克森村人感到無比的失望。她不敢相信這些人會認為由其他人保護自己是天經地義的,並且沒有人會為了村莊提出正確的看法。
妖精族人之間比人類團結得多。跟全族相關的事情會由這個部族的每一份子共同考慮行動,而且即使是個人的問題,必要時也可以由大家一起討論,至少部族之間絕對不會有任何紛爭。不過其中敵對的黑妖精族當然是個例外,在高等妖精族眼中,根本就不把這個黑暗的種族當作是妖精看待。
蒂德莉特放棄了讓自己入睡的念頭,何況現在根本就不是能睡的時候。
她靜靜地走下床,並打開了客廳的門。
艾斯塔斯的床就是客廳的那張長椅,不過他本來應該會想睡在森林的樹梢上才對。
雖然客廳伸手不見五指,不過身為精靈使的她看得見一般人看不見的光,所以能夠大略看清裡面的樣子。
艾斯塔斯蓋著一條被子躺在長椅上。
「艾斯塔斯……你還沒睡嗎?」
過了一會兒就有了回應。
「……不,我睡了一陣子。畢竟今天花了比較多的精神,所以睡得比平常來得深。」
「你也會有花精神的時候啊?」
蒂德莉特微微對他笑著。
「那當然啊,跟人類一起生活真的很累的。不但生活不自由,也很難理解他們的想法,看到他們的所作所為真的很想好好指正他們。我大概有點知道你為什麼對人類這麼有興趣了,大概是一種想導引這些愚蠢人類的衝動吧?」
蒂德莉特靜靜地搖搖頭。
「你錯了,你果然還沒不瞭解人類,只不過我也還沒有就是了。妖精的確有很多地方比人類優秀,可是人類也有很多比妖精優秀的地方。如果人類沒有被生命所限制的話,他們一定是個最接近神的種族的。」
「或許會最接近邪神喔。」
「這倒是。或許是神、也或許是邪神。」
雖然艾斯塔斯沒有出聲,不過從他的表情也看得出來,他覺得蒂德莉特說得有點過火了。
「總之我無法認同人類,你再怎麼解釋也是沒有用的,而且我也不覺得那個戰士跟你相配。」
「這種事情是我自己決定的吧?!」
「愛上人類只會讓你遭遇不幸的。」
「艾斯塔斯,請你不要誤解了。雖然選擇跟你在一起的話或許不會遭到不幸,但是對女性來說,有時候即使知道跟這個人在一起不一定會幸福,她還是會選擇這個人的。沒有任何一個女孩會因為跟這個人在一起不會幸福,而下定決心不會去喜歡他的!」
「或許如此吧。」
說出這話的艾斯塔斯難得露出了寂寞的表情。看到他這個樣子的蒂德莉特嚇了一跳,不禁以為自己說得太重而感到有點罪惡感。
「不過我想跟你說,其實族裡的所有人都希望我能夠跟你結為連理的。」
「我、跟你……」
蒂德莉特第一次聽到這種事情,她一直認為族裡的人都把她當成是個小孩子。
「而且這也是我自己衷心的期望。」
「艾斯塔斯!」
蒂德莉特說不出話來。艾斯塔斯所說的實在是太令人意外了。
「當然,妖精之間的愛情跟培育生命之樹一樣,可以花上一百年一千年的,我覺得我可以跟你共同培養這樣的愛情。」
蒂德莉特無法掩飾困惑的表情,只是一昧地整理著凌亂的長髮。
「……怎麼突然說這些呢?你一定也被人類所影響了。」
「或許吧。他們的確是個很有個性的種族,所以我才希望在你被完全陷入之前把你帶回森林裡面。」
蒂德莉特根本不知道要怎麼回答,連帕恩都還沒有這麼直接跟她告白過。
「……一定要馬上給你答案嗎?」
「我沒有說要馬上,即使要幾年幾十年我都不介意。」
蒂德莉特無法正視艾斯塔斯,只好背對他將視線移向窗外。透過玻璃可以看見寧靜的薩克森,外面有幾個紅色的光閃爍著,而且蒂德莉特也發現有幾個光線在移動。
這種光是精靈使才看得見的光線,是一種擁有生命的生物才會發出來的淡淡光芒。
那些是、人?
蒂德莉特的心中拉起了警報,她繃緊身子衝到窗邊。
「看來我們被包圍了。是亞拉尼亞軍襲擊嗎?或者是……」
艾斯塔斯所說的話,讓蒂德莉特心中出現了一種令人發寒的想法。
此時寢室那邊傳來了激烈的響聲。
玻璃被打破的聲音以及有人大聲吼叫的聲音傳進蒂德莉特的耳中。
「帕恩!」
蒂德莉特跑向寢室的門,並一腳踢開衝了進去。
裡面有幾個人正在打鬥,但是看不清楚究竟是誰在爭執。
蒂德莉特連忙環視周圍尋找光線,終於發現了從破碎窗口透進來的一絲月光。
這樣就夠了。蒂德莉特朝那道光線伸出了右手。
「孕育草木的慈母之力,光之精靈,快來到我的身邊。」
隨著精靈語的詠唱,蒂德莉特的右手浮出了一個發出青白色光線的球體。
是光之精靈。
這個只擁有稀薄實體的光之精靈隨著蒂德莉特右手的動作,緩緩上升到了寢室的天花板中間。
之後放出了耀眼的光芒。
由於一下子從黑暗變得光亮,所有人都因為眩目的光線而遮住了眼睛。
位於中心的是帕恩,他看來似乎還平安無事,而另外還有三個侵入者圍在他的周圍。
「你們是……!」
蒂德莉特驚訝地說著,而這股驚訝隨即轉變成了絕望。
最害怕的事情終於發生了。侵入者不是亞拉尼亞的士兵,而是薩克森的村人。
「看來已經有結果了……」
艾斯塔斯冷酷的聲音在蒂德莉特的背後響起。
「竟然……做出這麼卑鄙的事情……」
蒂德莉特說不出話來,只是茫然地看著這三個人。
這些人被看出身份之後很明顯失去了戰意,只是呆呆地站在原地不動。
「蒂朵,我得救了,不要傷害他們。」
「什麼得救,襲擊你的就是他們啊!」
蒂德莉特轉過身子指著這三個村人。為什麼被襲擊的人還會這麼說呢?
「好像是這樣的吧。」
帕恩自言自語地說著轉身面對這三個人。他以及三個村人的手上都握著銳利的短劍。
仔細一看,帕恩的右手出現了一道血痕。
「為什麼要襲擊我呢?」
帕恩的聲音根本就沒有怪罪他們的意思。
「為什麼……」
其中一人開始緩緩說著。
「因為如果抓住帕恩交給他們的話,就可以保證我們平安無事了……」
「所以你們才襲擊我是嗎……」
如此說著的帕恩突然露出了想起了什麼的表情。
「史列因!還有賽希魯!!」
蒂德莉特在帕恩如此大叫時也想了起來。
「帕恩,我們快走!」
帕恩抓起枕邊的劍就從被打破的窗口跳了出去,蒂德莉特也邊命令光之精靈跟在身後一邊追了出去。
「那邊先?」
「我們分兩路,我去賽希魯那邊,蒂朵到史列因家!」
「知道了!」
蒂德莉特一跟帕恩分開,就朝史列因的住處跑了過去。
不一會兒就看見史列因的家了,屋內的燈是點著的,並且聽得見有人爭執的聲音。
隨即她看見大概有十個人包圍了史列因的住處。
她的視線停在站在玄關前面的蕾莉亞身上。蕾莉亞根本沒有拿武器,似乎是以氣勢阻止了前來襲擊的暴民們。
順著晚風她聽見了蕾莉亞威嚴的聲音。不過這裡的暴民雖然身份已經暴露了卻仍不死心,邊舉著手中的武器一邊不斷吆喝著。
蒂德莉特的心中漸漸湧起了憤怒。
她沒預想到人類會背叛到這種地步。人類原來真的這麼醜陋,原來真的跟艾斯塔斯說的一樣,自己的眼睛被假象矇騙了。反正自己的命運已經決定了,自己一定會被帶回不歸之森了,就算蒂德莉特再怎麼抵抗,還是無法更改事情的結果的。
已經再也不能跟帕恩在一起了。
她無法原諒眼前這些人。憎恨之火在她的胸口燃燒著,並且轉變成憤怒從全身滲了出來。
「我的盟友、偉大的風之王伊魯克,請回應我的召喚,現出你的身形……」
「住手!蒂德莉特,再怎麼樣你也不能太過火,何況你應該還沒有能力操縱風之王啊!」
說話的是艾斯塔斯,他大概後來才跟著蒂德莉特過來的。
(請不要跟之前的我同日而語)蒂德莉特根本聽不進任何阻止她的話。
她現在心中只有復仇的意志,要懲罰這些把自己最後一絲希望都奪走的愚蠢人類。
「蒂德莉特!以不正當的心態召喚精靈,是只有黑妖精才會做的事情啊!」
「勇猛的風之王、我的盟友伊魯克,將風化為撕裂一切的刃!」
蒂德莉特所詠唱的強力精靈魔法確實開始發揮了效力。四周吹起不自然的風,附近樹木的枝也開始搖晃。
「蒂德莉特!快住手!」
遠方傳來艾斯塔斯的聲音。
「蒂德莉特!快住手!」
又傳來了一個常聽見的聲音,是史列因。
(不,我不住手!)蒂德莉特拚命集中因憤怒而動搖的精神,一次次重複著召喚的咒文,而她也已經感到每念一次咒文,風之王就更加接近她了。
目標就是眼前這些擠成一群的愚蠢人類。
然而就在這時候,她的心中出現了另一種異質的精靈。
「司掌睡眠的砂之小人,在她的眼中撒滿砂、誘她進入深沈的夢鄉!」
她聽見艾斯塔斯以精靈語詠唱的咒文。雖然此時蒂德莉特的咒文已經在完成邊緣了,但是艾斯塔斯的咒文還是快了一步。
蒂德莉特無法抵抗突如其來的睡意,艾斯塔斯的魔力實在是太強了。而意識逐漸陷入深淵的蒂德莉特,不禁感到萬分的絕望。
因為下次她醒來的時候,她就會在不歸之森了……
※
※
※
「……我一定要先跟你道個謝。」
還穿著睡衣的史列因臉色蒼白地對艾斯塔斯低下了頭。
「我早跟她說過以不正的心態使用精靈很危險的……她為什麼會如此失去控制呢?」
「……我不知道。我也是第一次看見她這麼情緒化,平常她都是一個率直而且懂得深思熟慮的人,真不敢相信她會因為生村人的氣而做出這種事情。」
身為當事人的幾個村人如今還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事情,就像是中了什麼毒般失去了力氣呆呆看著史列因他們。
「你們撿回一條命了。如果不是這位妖精阻止蒂德莉特的話,你們現在早就一命嗚呼羅。」
聽到這番話的村人就像是恍然大悟般露出了恐怖的表情,也有人就這麼雙腳一軟坐到了地上。
此時右邊又有幾個人趕了過來。一些人連忙讓開了路,帕恩及賽希魯也在這些人之中。
「看來大家都平安無事了。」
「這不是看來平安的問題吧!」
賽希魯憤怒的聲音大到幾乎響遍整個村莊。
「現在很晚了,不要打擾到其他人。」
「史列因老師,現在不是開玩笑的時候了吧?要說打擾別人的話,這些人可是比我們嚴重多了,竟然趁人在睡覺的時候偷襲!」
「總之避開了最壞的情形不是嗎?」
「已經最壞了啊!如果是亞拉尼亞兵襲擊也就算了,但我們竟然會被一直認為是同伴的自己人攻擊?!」
賽希魯說著並朝圍在帕恩身邊的暴民瞪了過去。
「……我們不想死。可是再這麼下去的話,我們一定會被殺掉,全村的人一定會被通通殺掉,就像哈那姆村一樣。」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2 16:28:01
其中一個人說著便跪了下來,看來這個人就是首謀了。而令人驚訝的是,這個人是自衛隊的隊員,也是賽希魯最信賴的人之一,名為艾比斯。
「我想說只要犧牲你們的話就能夠救整個村子了。你們平常不是都最會為村莊打算的嗎?所以這次也請你們……」
「我拒絕!」
如此乾脆拒絕的是帕恩。
「請不要把這種事情混為一談。我至今從來沒有為了犧牲自己而戰的念頭,我是為了要完成我的願望才拔劍的。」
帕恩說著便緩緩拔出了手中的劍。
並且就像是要恐嚇他們般伸出劍刃。
「如果你們覺得殺了我們就可以救這個村莊,那我可以再給你們一次機會,不過我會全力跟你們作戰,這麼一來你們之中一定會有人喪命的。
如果你們有這種覺悟的話,那我絕對會奉陪到底!」
「帕恩……」
艾比斯身體無法動彈,只是抬頭呆呆看著帕恩。
「我會為了村莊樂意犧牲自己?我可不是這種好好先生,我只會為了我所選擇的人犧牲生命,很抱歉你們並不是。」
艾比斯將視線移了開來,並且開始小聲地哽咽著。
「……我有老婆了,而且還有兩個小孩,我只是不希望我的家人被殺,只是因為這樣而已……」
「所以才去殺別人是嗎?原來如此,的確很像你們人類的作風。」
艾斯塔斯一邊說著,一邊靜靜抱起了熟睡的蒂德莉特。
「是的,妖精族的客人,這的確很像人類的作風。如果為了我自己的孩子,我可能也會做出同樣的抉擇。人類就是這樣的生物,會將自己最親近的人放在最前面。」
艾斯塔斯聽了史列因所說的之後只是哼了一聲。
「把蒂德莉特帶到我家裡吧,先讓她好好睡一下。她剛剛好像有點失去控制,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情呢?」
蕾莉亞以想要詢問般的視線看著艾斯塔斯。
雖然艾斯塔斯的心裡有個譜,不過卻沒有回答什麼。蒂德莉特只是被虛像所迷惑了,等到回到不歸之森一定就會清醒的。
他不經意的往那個戰士看去,帕恩只是無言地看著那個哽咽的村民,根本看不出來他在想些什麼。
「好了,總之先回去。你們就一直顫抖到亞拉尼亞攻過來算了。反正你們根本殺不了我,也根本沒辦法保護自己的家人!」
帕恩說完便轉過身子,朝艾斯塔斯走了過來。
「你有對蒂朵說過什麼對吧?自從你來了之後她就一直怪怪的,一定是你們之間說了些什麼,不然她以前絕不會這個樣子的!」
「……哪有說過什麼。」
艾斯塔斯只是搖搖頭。自己是對的,再讓她跟人類一起生活的話她絕對不會幸福的,甚至很可能會失去生命,這從剛剛發生的事情就可以證明了。
後來沈默了好一陣子。在這段時間艾斯塔斯抱著蒂德莉特進入了史列因的家中。
「我待會會看情形解除蒂德莉特身上的魔法的。現在無論是因為魔法還是什麼,還是讓她睡一下比較好。」
「史列因,就拜託你了。」
帕恩看著蒂德莉特如此說著。
「好啦,各位解散吧,回到家裡再冷靜思考一下,仔細看看現在自己身處的狀況,而且睡眠不足的話是無法作戰的喔!」
「究竟會是跟誰作戰呢?」賽希魯諷刺地小聲說著。
「賽希魯,不要再責備他們了。我也知道村裡有人有這樣的想法,只不過希望他們可以在開會的時候說出來就是了。」
之後史列因希望賽希魯跟帕恩今天在他家裡過夜。
賽希魯點了點頭。
「不,我就免了,畢竟我的盾牌鎧甲都還在家裡,而且現在應該是平安了。你們也要小心點啊!」
帕恩搖搖頭,並轉身打算回到自己的家中。
「你也要小心……」
背後傳來了史列因的聲音。
帕恩並沒有回頭,只是舉起右手對史列因打了個招呼。
※
※
※
帕恩一個人回到了自己的家裡。
由於大門還是鎖著的,他也只好再從破掉的窗子進去。看看寢室裡到處都散落著玻璃碎片,他嘴裡喃喃說著睡在床上太危險了。
之後帕恩走向寢室角落放盔甲的地方。這不是父親留給他的,而是在「風之塔」的寶庫中找到,並且由自己意願所選擇的魔法之鎧。
盾牌與劍也都是由同一位魔法師施予魔力的東西。雖然史列因還沒有查明這一式武具中究竟隱含了多大的魔力,不過可以肯定的是,這一定是一種極為強力的魔法。
帕恩並不是為了鎧甲跟劍上的魔力才使用的,只是因為跟自己的體型十分吻合,可說是他專屬的鎧甲以及盾牌。
帕恩拿起鎧甲打開卡筍,慢慢將鎧甲分解開來,然後再一塊塊裝在自己身上。
他剛剛是穿著棉制上衣就寢的,如今鎧甲也緊緊密合成為了他身體的一部份。他裝上護甲、穿上鐵靴,將鎖鏈甲套在身上,再將胸板跟背板裝備起來。
每裝上一個配件,自己的心便拉緊了一點。這就是他自覺自己是個戰士的一瞬間。
穿好了鎧甲,帕恩將劍配在左腰,並且將盾牌套在左手,做好了萬全的準備。
帕恩從寢室走到了客廳、大門,並打開了構造簡單的門鎖。
之後他回頭環視一次已經無人的屋內,之後朝著黑暗的門外踏出了第一步。
「都已經這麼晚了,你還打算要去哪裡?」
一旁傳來了叫他的聲音。帕恩微微轉過了頭,站在那兒的是艾斯塔斯。
「……去把這個事情做個了結。」
「要去亞拉尼亞兵那兒?我真是無法理解,你剛剛不是還信誓旦旦,不會為了村民而犧牲的嗎?」
「我又沒說是要去犧牲自己。」
帕恩說著開始朝著南門走去,身後傳來了妖精細微的腳步聲。
「你認為一個人贏得了那麼多人?」
「怎麼可能,我可沒有那麼笨,不過也不聰明就是了。」
「先不管腦筋好壞,不過我認為你的意見是對的。雖然我不能認同你現在的做法。」
「這不是正確不正確的問題。」
帕恩的腳步很有規律,絲毫沒有紊亂的樣子。
「你要害蒂德莉特難過嗎?你知不知道她剛剛為什麼會這麼無法控制?」
帕恩聽到這句話總算停下了腳步並且回過了頭來。
「……不,我不知道。」
之後艾斯塔斯開始說明他來到人類世界的理由,以及跟蒂德莉特所約定的條件。
「……所以蒂朵才會變得這麼奇怪是嗎。」
「沒錯。我認為她再這麼住在人類的世界中對她來說很不好。你們這個種族還不夠成熟,所以我們高等妖精族才會把自己封閉在不歸之森裡面。」
「或許從你們看來,人類的確是很愚蠢的。」
帕恩跟艾斯塔斯並肩而行,自己自言自語般說著。
「不過我認為人並不是沒有可取之處。」
「真是一點說服力都沒有。想想你剛剛看到的那些人吧,他們都是只考慮到自己而不管別人死活的利己主義者,不像我們妖精族會更加珍惜彼此,因此我才不想讓蒂德莉特遭遇到類似的不幸。」
帕恩沒有打開南門,而是跨過一旁的柵欄。他著地的時候腳不小心踢到了東西,而艾斯塔斯則是輕盈地飛躍了過來。
帕恩的嘴邊露出了些許苦笑。
「但是我認為人類跟妖精之間的差別並沒有那麼大。或許我們的確因為有利己的觀念而最重視自己,可是我們還是會為同伴著想,會為人類這一個大團體著想的。」
「既然如此又為何要爭執?」
「因為我們還很愚蠢啊。何況我們並沒有像你們一樣這麼多的時間來慢慢磨,像我就老是被史列因說太過急躁了。」
「我也有同感,像你現在的行為就太急躁了。」
「是嗎?不過我也只想得出要這麼作,畢竟我想不出其他拯救村子的方法……」
真是無法理解。艾斯塔斯不斷重複著這句話。人類之中就只有這個人是他最無法理解的。
「其實我也不是每次都知道自己是在做什麼……」
艾斯塔斯已經停下來了。然而這個年輕的戰士仍然沿著大地的傷痕向前,只留下了極有規律的腳步聲。
「你真是個大笨蛋。」
艾斯塔斯最後對這個消失在黑暗的戰士如此說著。
他早就知道這個戰士將會面對什麼樣的命運了,然而他卻總是無法釋懷。他決定要將這個戰士採取的行動轉告給其他人,大概告訴那個瘦弱的魔法師就行了。
然而會有多少人會去救他呢?他可是朝著鬼門關前進的啊……
清晨來臨了,就像是沒發生過什麼事一樣。
每個村人一醒來,便感謝神保護自己沒有在熟睡時被暗殺者之刃所殺害,也祈禱游擊兵無情的毒箭不要瞄準自己以及身邊的人。
「集合~~所有人到村莊廣場集合~~」突然傳來了這樣的聲音,是賽希魯憤怒的聲音。
村人不禁以為發生了什麼而緊張起來,連忙打點了一下就前往廣場。
集合在廣場中的村人沒有人是睡眼惺忪的。然而看到大部分的人眼中都充滿了血絲,就知道他們昨晚絕沒睡一場好覺。
廣場位於薩克森的中央位置,廣場周圍並排著雜貨店以及旅館等商店,可說是村中從早到晚都很熱鬧的一角。在村中舉辦收穫祭,或是要規劃全村行事的時候都是拿這兒當作會場。
如今薩克森的村民都聚集在這兒。
廣場中央留著一個樹被砍伐之後留下的大樹根,這兒常常用做是演說時的講壇,而現在站在上面的則是穿著正式服裝的史列因。
蒂德莉特則站在史列因的身邊。
她的臉色十分蒼白,幾乎沒有半點血色,左手焦急地捏著細身劍的劍柄,也不斷撥弄著頭髮或是拭去額上的汗水。
蒂德莉特所中的魔法在早上就被艾斯塔斯所解除了。她沒有因為被施了魔法而生氣,因為是由於憤怒而使用精靈力的自己不對。冷靜下來想的話,那時殺了他們的話一定會造成無法挽回的過錯的。
在她才要對這件事情道謝時,艾斯塔斯就告訴了她帕恩的事情。她在話還沒說完的時候就要衝了出去,然而卻被艾斯塔斯跟史列因攔了下來。
一個人去也於事無補,這是他們倆個一致的看法。
之後史列因就命令賽希魯集合村人,而自己則穿上了賢者之袍,並手握賢者之杖。如今他就站在這個廣場上。
站在樹根上的他表情十分嚴肅。
「我想要跟各位說一件事,因此我才召集大家到這兒來。」
史列因看大部分的人都來了,便高聲對大家如此說著。昨天襲擊史列因他們的艾比斯等人也在人群之中,他們似乎相信這次的集會是要告發他們,因此顯得非常的焦躁不安。
「帕恩為了把這次的事情做個了結,已經一個人前往南邊的哈那姆了。」
這一句話引起了全村的騷動。
「我要說的只有這個。我現在要趕過去追他,我不能讓他一個人走,不能讓他重蹈五年前的覆轍。這次的對手根本就無法跟赤肌鬼相提並論,一定會造成無法挽回的結果的。」
史列因說著便慌張地走下講壇,使得期待他繼續說的群眾們落了個空。
「蒂德莉特,我們走吧!」
蒂德莉特點點頭,迫不及待地準備離開廣場。她本來根本不想花時間在這種地方上,然而史列因卻很難得表現了強硬的態度,要她等待自己把這件事情告訴村人。
蒂德莉特知道不是只有她不想浪費時間,然而蒂德莉特還是無法理解,為什麼史列因要如此大費周章。
蒂德莉特對現在聚集在這裡的村人們早就感到絕望。她對這些人沒有任何期待,甚至連體會他們心情的力氣都沒有。
她幾乎已經接受自己將會不帶回不歸之森的事實了。因為她腦中冷靜的那一部份告訴她,即使現在趕去幫忙帕恩也已經來不及了。如今只有一旁像是在監視她的艾斯塔斯,以安慰的眼神希望她盡快把這件事情遺忘掉。
如果人類的世界中少了帕恩,蒂德莉特根本就不會有任何依戀。如今的她更加感覺到,帕恩在她的心目中所佔的份量竟然這麼大。
蒂德莉特慢慢繞過了聚集在一起的村人們。
「等一下!」
此時蒂德莉特的背後傳來了聲音。蒂德莉特根本不想回頭,然而史列因卻停下了腳步,靜靜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蒂德莉特也不得已停了下來。
令人驚訝的是,說話的是昨晚襲擊計畫的主謀艾比斯。蒂德莉特以為他還想要阻攔他們,幾乎差點又因憤怒而失去控制。
「請等一下……要去救帕恩的話,請帶我一起去!」
艾比斯這出乎意料的一番話,使得蒂德莉特在一瞬間忘記了憤怒並感到茫然。因為她從來沒有想過,這種話竟然會從這個人的嘴裡說出來。
「怎麼會……」
艾斯塔斯的心情似乎跟她一樣。
「……請讓我去。我再也無法忍受他為了我們,做出這麼大的犧牲了!」
「你在說什麼啊!昨天你不是……」
「蒂德莉特!」
史列因打斷了蒂德莉特的話。史列因在視線與她相對時搖了搖頭,無言地告訴她現在已經沒必要再說了。
「我們一起去吧,一起去幫帕恩的忙!」
史列因伸出手如此說著。
艾比斯淚流滿面地跑到史列因的身邊,他後面還跟著好幾個人。
「你們到底在幹什麼!」看到這個樣子的賽希魯大聲說著。「光是跟去有什麼用?把武器拿出來!把我們的勇氣顯現給拉斯塔看!讓他再也不敢對我們出手!」
原本騷動的人群中開始出現了呼喊聲,漸漸的又有其他的人跟著一起叫喊,最後成為了在場所有村民的齊聲呼喚。
「為什麼……」
艾斯塔斯以眼神問著蒂德莉特。
「走吧各位!拿出你們的武器,不要讓帕恩一個人去!我們要為哈那姆的同伴們報仇!」
村人們邊喊著一邊回到了自己的家中。
「我先走一步了,反正大家應該馬上就追得到我的,不過還是盡可能的快一點比較好喔!」
史列因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了。
「既然現在可以這麼決定,為什麼一開始不這麼做呢……」
「這是不一樣的。」
看著露出無法接受的表情的艾斯塔斯,蒂德莉特輕輕搖了搖頭。
「如果不是現在這樣的話,他們是不會這麼決定的。」
「這是什麼原因?」
「就如你所說的,人類總是會犯下許多過錯,然而他們總會反省並且改正過來。這不需要經過什麼很難的步驟,只要有個契機的話他們就會如此的。你看他們現在不就已經改變心意了嗎?為了要救出帕恩,他們已經改變自己的想法了。」
「光憑這種事情就可以改變想法……」
「這就是人類最值得學習的地方。他們無論是個人或是整個種族,都是會逐漸改變、逐漸成長的。雖然偶而會走回頭路,可是總有一天,他們一定會成為超越我們的存在的。」
或許自己的看法是錯的,但可以肯定的是他們擁有無限的可能性,這也是吸引蒂德莉特的原因。而其中最像她心目中人類定義的就是帕恩了。
他充滿了各式各樣的可能性,也被稱作是夢想或是希望,這是一種強烈希望自己改變的一種意志。對過著永遠沒有變化生活的妖精族來說,他們沒有夢想,也不需要有希望,因為今天就是明天,時間是永無止盡的。
當初在跟帕恩開始相處時,蒂德莉特就覺得自己也會有各式各樣的可能性。不,這將會是由帕恩帶領著她而改變的。
而如今的她也確實地在改變著。
※
※
※
由賽希魯帶頭,薩克森的村民們各自拿了自己的武器沿著街道往南方前進,人數少說也有一百多人。
蒂德莉特知道至今村人們仍然有著恐怖以及不安的情緒,然而跟以前不同的是他們也擁有了勇氣。
前方的路緩緩成為了向上的斜坡並向右彎。要到達哈那姆村的話必須越過一個山崖,雖然他們目前才剛到山崖下面,但是在傍晚之前應該就可以抵達的。
帕恩一定要保重自己,這是他們最後的一絲希望。
仔細想想,或許帕恩比村中的所有村人都感到絕望,如今也是因為這種絕望而自暴自棄前往哈那姆的。
可是如果真的有個三長兩短的話,蒂德莉特絕對不會放過他的。如今已經證明帕恩因為絕望而導致太早下決定,如果到了這種地步他還自尋死路的話,蒂德莉特是絕對無法接受這種事情的。
蒂德莉特他們已經來到了越過山崖的那條筆直道路。只要過了這個山崖馬上就可以到達哈那姆村了,但是他們當然不能因此把腳步放慢下來。
由於蒂德莉特實在是太焦急了,因此總是走在隊伍的最前面,不知不覺也跟村人拉開了距離,只有艾斯塔斯一個人默默地跟在她的身後,一個人陷入了沈思之中。
所以第一個發覺的也是蒂德莉特。
山崖那兒有個人影呆呆地坐在那兒。
蒂德莉特就像是喉嚨被東西梗住似地,連胸口的氣都忘記喘了。
並且就像是幽靈一樣站在原地。
「蒂德莉特?」
艾斯塔斯也停下腳步,露出了不安的表情。
「艾斯塔斯,你看那邊……」
蒂德莉特總算吐出了一句話。
那個人影好像也發現了爬上山崖的蒂德莉特等人,很有精神地站了起來朝這邊揮手。
「帕恩!那不是帕恩嗎?!」
雖然聽到了其他人所說的,但是蒂德莉特還是有點懷疑自己看到的是不是幻覺。
「果然是帕恩!是帕恩!」
蒂德莉特一口氣衝上了通往山崖的坡道,臉上的表情也幾乎快要哭出來了。而後面的村人也一邊呼喚著一邊追了過來。
帕恩露出了無邪的笑,歡迎著張開雙手的蒂德莉特以及其他的村人。
所有人把帕恩團團圍住,又捶又敲的拍打他的全身,也因此蒂德莉特根本無法接近帕恩。
「謝謝各位,謝謝各位!」
一直被大家「欺負」的帕恩只是頻頻重複著這句話。
「走吧,到哈那姆去!」
之後帕恩高聲說著,並拔出了劍高高指著天空。
在場的所有人勇敢地高聲應和著,並且開始沿著通往哈那姆的路向下走。
蒂德莉特慢慢走向不再被村人包圍的帕恩,不過又被別人搶先一步了。
是艾斯塔斯。
「太了不起了,連我都看不出有這一著。」
帕恩聽到這句話露出了有點意外的神情。
「看出什麼?」
「你一開始就這麼打算的吧?你知道只要沒有了你,村人就會團結起來,所以才離開了薩克森,真是了不起。」
帕恩露出了像是做錯事的表情搖了搖頭。
「很抱歉你錯了,我真的是打算自己解決一切的。可是走到這附近的時候,我忽然想到我還不知道要怎麼靠一個人打贏他們,之後就不知為什麼覺得大家一定會來,所以就在這裡等著了。」
「為什麼會這麼覺得?」
「因為當初我跟埃特兩個人去討伐赤肌鬼的時候,就有人前來幫助我們,而在我被敵人俘虜的時候也有人前來救我,所以這次也一定會有人來幫我的。為了不要太麻煩別人,我覺得在這裡等是最好的方法。」
之後帕恩對蒂德莉特露出了微笑。
「我在這裡等是對的吧!」
「在村子裡面等不就好了?!」蒂德莉特的語氣有點生氣又有點難過。
「艾斯塔斯已經告訴我你不安的原因了。放你一個人真是對不起。」
帕恩的聲音好溫柔。蒂德莉特再也說不出話來,只是默默地飛進了帕恩的懷裡。
帕恩用力將她緊緊抱在懷裡,幾乎讓她感到了痛楚。然而這樣的感覺,也正是帕恩對自己的情感表現。
「我要先跟你說清楚,既然蒂德莉特不願意,無論如何我都不會讓她回不歸之森的,何況我對你也有很多不滿。」
蒂德莉特的頭上傳出帕恩的聲音。
「……嗯,應該是有很多不滿的。」
艾斯塔斯靜靜地回答著。
「不過我已經決定不硬拉她回去了。一方面是因為我輸了,另一方面是我也看到了人類不錯的一面。」
「其實我希望你也能助我們一臂之力。」
「不,我不會介入同種族之間的爭執。不過我有點可以理解,你們這樣子的戰鬥其實是為了自己種族的將來而引起的。」
他們會為自己想、為大家想,以及為全種族著想,不然他們不可能一起生活至今的。
艾斯塔斯輕輕拍了一下蒂德莉特的背。
「蒂德莉特,這個賭注是你贏了,我還是回去不歸之森吧。」
「艾斯塔斯……」
蒂德莉特離開帕恩,輕輕地跟艾斯塔斯擁抱著。
「不多留一會兒嗎?我到現在都還沒好好招待你耶。」
「我不喜歡見到戰鬥,何況是已經知道結果的戰鬥。」
「是嗎……那你要保重喔,幫我跟其他朋友問好。」
艾斯塔斯點點頭,一個人朝通往薩克森的路走了回去。
「不歸之森在另一邊耶!」
帕恩叫住了艾斯塔斯。
「對我們來說走這裡比較近,我要從森林走妖精界回去。」
「我們是高等妖精族,他是可以自由進出妖精界的。」
蒂德莉特如此對帕恩說明著。
「再會了,戰士!」
「嗯,再見!」
帕恩對艾斯塔斯揮手告別。
此時遠方傳來了賽希魯的聲音。回頭一看,村人們高昂地沿著坡道衝了下去,而走在最後面的就是賽希魯。
「帕恩,你在那裡搞什麼啊!如果等一下最後到哈那姆的是你的話,那可就要被大家笑掉大牙羅!」
「知道了!」
帕恩回答著便全速衝了過去。街道上響起了金屬碰撞聲,沿著風傳到了四周。
才說過的馬上就忘記了,蒂德莉特不禁有點怨言。剛剛不是有人說過,放她一個人真是不對嗎?
不過蒂德莉特仍然輕盈地走下了坡道。
追趕著帕恩的背影。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