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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楊叛] 北京戰爭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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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7:54:17
標題:
[楊叛] 北京戰爭 [全文完]
北京戰爭
序章
第一章 中國A組 第二章 沙暴來襲
第三章 明日之約 第四章 戰鬥之後
第五章 A組之心 第六章 恐怖強敵
第七章 今夜無眠 第八章 日出紫禁城
第九章 兵臨城下 第十章 幻象追擊
第十一章 激鬥雍和宮 第十二 章影蠱和胖魚
第十三章 又見端午 第十四章 賭注
第十五章 漫遊的約翰 第十六章 突襲
第十七章 逆襲 第十八章 A組小妖
第十九章 螳螂黃雀 第二十章 中盤攻防
第二十一章 歸來的理由 第二十二章 死者與生者
第二十三章 所謂悲傷 第二十四章 遺忘的記憶
第二十五章 撲朔迷離 第二十六章 A組的反擊
第二十七章 領域 第二十八章 唐卡暴走
第二十九章 鳳凰之歌 第三十章 逃離的夢想
第三十一章 命運號 第三十二章 心之戰
第三十三章 以智決勝 第三十四章 引導者
第三十五章 A組崩潰 第三十六章 第十三個人
第三十七章 力量的規則 第三十八章 悲哀的未來
第三十九章 蝴蝶相信 第四十章 是開始還是結束
第四十一章 山雨欲來 第四十二章 魔影憧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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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中國A組
潔白的奔馳空中跑車以時速二百四十公里的速度急馳著, 所有剛剛鳴起警笛的警車在發現車牌上那個鮮紅的"A"字後都紛紛沮喪的偃旗息鼓。
車子飛馳著通過了復興路,復興門外大街,復興門內大街,西長安街,大安門,東長安街,然後低飛拐入了崇文門外大街,越過了天壇公園,險之又險地超越了一輛空中巴士之後,在安樂林路的一條小巷緩緩停住了。
跑車的主人抖了抖如雲的秀髮, 喃喃自語著:「闖紅燈五次,強行搶道七次,超速十八分四十二秒,遭遇空中警車二十餘輛而平安無事……年小如啊年小如,你在B組花去的這痛苦的兩年美好青春畢竟還是值得的……」 說完,年輕的女車主大聲歡呼了一聲,從跑車中直直躍至八米高的空中,再陶醉的閉上雙眼,張開雙臂旋轉著緩緩落地。
一睜開眼,年小如就嚇了一跳,一個滿臉皺紋的老太太正將臉湊到她的面前,瞪圓了眼睛看著她。
「大娘,您…您在看什麼?」年小如有點尷尬地問,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臉蛋。
「你……是A組的吧?」老太太撅著扁扁的嘴問道。
「哦?您怎麼知道?……」
「A組的瘋子, 一看就看出來了……」說著,老太太拖著蹣跚的腳步慢悠悠地踱走了。
「瘋……瘋子?」年小如站在原地愣住了,「什麼意思,唔,也許是在誇我活潑吧……?」
「五十九, 五十八,五十七……五十六!就是這裡了!A組總部……」年小如望著眼前這略顯破敗的二層小樓,愣住了。
「不會吧?這裡是A組?唔,說不定是我弄錯了,難道這裡不是安樂林路嗎?」喃喃自語著,她的身形突然凌空而起,箭一樣直飛到路口,飛快地掃了路牌一眼,又迅速地飛了回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大名鼎鼎的A組,總部為什麼會是這樣一個破爛的地方?窗子竟然是手動的,說不定裡面連中央控制設備都沒有,比起 B組的培訓中心, 簡直一個地下,一個天上。看看,屋頂上全是雜草,屋簷下面居然還有燕子窩?裡面都是蜘蛛網之類的東西也說不定啊!會不會有蟑螂和老鼠呢?唉,開始有點可怕的感覺了……不過,管他呢,先進去再說……」一邊胡思亂想著,年小如一邊走進了小樓的院子。
沒有單位的標誌牌,沒有行車道,院子裡種滿了一□□的蔬菜,在燦爛的陽光下,正吐著嫩綠的新芽。一個戴著眼鏡的男子正小心的提起噴壺,準備給菜苗澆水。
年小如上下打量了他幾眼,衣服是最普通的棉布藍制服,還帶著套袖和白絨手套,褲子是帆布的,鞋是一般的球鞋,臉上掛著沒有任何個性的笑容,上午的黃金時光蹲在院子裡澆菜……。年小如本能地做出了判斷,「這種標準的眼鏡男一定是 A組的園丁, 對了,可以問他一下關於A組的事,唉,雖然在B組呆了兩年,可是對於A組的事情還是一無所知,甚至在成為A組成員後也只告知了總部所在,保密得有點過頭了吧,本姑娘的嘴可是很嚴的,當然,喝醉了以及和狐朋狗友聊天的時候除外……」
「對不起?請問眼鏡…哦……這裡是A組麼?」年小如在一邊微笑著問道。
「呃?……啊,A組啊,對,是A組……你有事麼?」男子停了下來,推了推鼻子上的眼鏡,溫和地望著她。
「是這樣,我想打聽一下,這裡的組長是誰啊?」
「組長?這裡沒有組長,只有隊長……」
「奇怪,明明是A組,偏偏又叫隊長……也好,那麼隊長他在哪裡?」
「這個時候麼,他應該在二樓的娛樂室吧,現在是休息時間麼,不過我也不敢肯定……」男子撓了撓頭,猶豫地道。「不過副隊長的話,倒是可以馬上見到的… …」
「這樣啊,不過我精力有限,拍馬屁的話,隊長就可以了,像副隊長這種角色就沒必要專門致意了吧? 」 年小如笑吟吟地道,隨即又大方地拍了拍對方的肩頭「努力澆菜吧,園丁大叔,不過沙暴馬上就要來啦!北京風沙這麼大,你的菜恐怕也很難活的……再見!」說完,蹦跳著向樓內走去。走了幾步,她有點猶豫地停了下來,「北京現在每天的沙暴這麼大,為什麼這裡還能長出菜苗呢?…………唔… …管他呢,先上樓再說!」
看著少女的身影歡快的消失在樓門口,男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大叔?不會吧,哪有那麼老啊……」愣了半天後,舉起了噴壺,一道清澈的水泉從壺嘴射出,到了空中後突然停頓下來,緩緩凝聚成了一個圓圓的水球,然後迸散成千萬滴針尖大的水滴,均勻兒溫柔的墜落在菜苗那幼小的葉子上。水滴在葉子上靈巧的滾動著,像有生命似的,沁潤著幼苗的各個部分,最後又順著葉莖消失在幼苗的根部。
男子滿意地歎了口氣,抬頭看了看天色:「又要來了麼?」然後低著頭對著菜苗溫和地微笑著,「你們都是好孩子,所以今天也不要怕呀……」
年小如進了樓門,比在樓外更加的失望了。這裡沒有任何可以讓她興奮起來的設施,如果有什麼可以值得肯定的話,那就是頗為整潔乾淨,四下裡窗台上的花草一律都長得欣欣向榮。
「看來A組僱傭的這個園丁倒是不錯, 認真負責,呆會兒跟他說說看,能不能到我家打個兼職,本月已經是第七盆素芯蘭被我養死了,唉,怪不得家裡人都叫我植物殺手……不過這回應該沒問題了, 有這麼個好園丁……這也算是身在A組的優勢吧……」年小如喃喃道,「對了,隊長應該在二樓……」
一邊向樓上走著,她一邊在心中嘀咕著:「見了隊長,應該說什麼好呢?…… 報告隊長, A組新成員年小如前來報道!……不行,太俗氣了……隊長!站在你面前的這個女孩子就是以B組年度檢評第一名的身份入選A組的新成員年小如少尉!… …不行,還不夠酷!……有了!……喂!A組的隊長對吧!我是年小如。從今天起,助你一臂之力吧!……哇!好帥啊!……從今天起,助你一臂之力吧!哈,這麼天才的台詞都讓本姑娘想出來了,不愧是中國第一的超念美少女啊!陶醉!」
二樓與一樓一樣的樸素,沒有任何的電子設備,走廊中只擺了一台自動飲料機,算是唯一有現代氣息的物品。所有的門都是關著的,走廊裡空空蕩蕩,一個人也沒有。
年小如正向前走著,一扇門突然開了,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女孩兒晃著兩條辮子顛顛地跑了出來,在自動飲料機的面前停下了。「喂,給我一聽可樂!」小女孩兒快活地道。
「骨碌」,一聽飲料滾了出來。
小女孩兒抓起來看了看,又仰著頭道:「這是椰奶啦,我要的是可樂……」
「骨碌」,又一聽飲料滾了出來。
「啊,這是涼茶啊,我不要,我要可樂……」
「骨碌」
「這是蘋果汁……」
「骨碌」
「這是冰啤酒,我還未成年哪……」
「骨碌」
「這是礦泉水呀……」
…………
年小如看得想樂,捂著嘴從失望的小女孩兒身邊走過。「真奇怪,誰家的小女孩兒跑到這裡來了,A組的成員呢?不管了,到那邊看看再說……」
「喂!這可是最後一次啦,我要的是可樂!再搞錯的話,可不要說我沒有警告過你哦!」小女孩兒拔高了聲音道。「骨碌」
「是雪碧……那麼,好吧……」小女孩喃喃道。
一瞬間,年小如本能地感到不妥,當她停住腳步,猛地回頭時,看到那小女孩的手中拿著的正是一聽可樂,而那台自動飲料機卻是一團朦朧的影子,那影子馬上又清晰起來,不錯,是飲料機。可是,剛才是怎麼一回事?錯覺嗎?那個小女孩… …
「小妹妹,等一下!」年小如喊到。
「嗯?什麼事啊?」小女孩兒抱著可樂,眨著無邪的大眼睛望著她。
「你叫什麼名字啊?」
「我叫核桃……」
「核桃?你好啊!核桃,剛才,剛才那台飲料機……」
「啊?那個啊,因為它不聽話,我就只好自己動手了呀!」
「自己動手?小妹妹能不能告訴姐姐,你是怎麼動手的呢?」年小如彎下腰討好地問。
「這個呀……不能告訴你!對不起啦,大姐姐!」核桃搖了搖頭。
「為什麼?」
「嗯,因為,因為……我不可以告訴你的呀!」核桃天真地道。
年小如啼笑皆非地挺直了腰,「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A組的隊長在哪裡?」
「隊長?我不知道,不過可以找人幫你問問……」說著,核桃走進門去,看年小如沒動,又向她招了招手,「進來啊!」
年小如跟著進了屋子,眼前便一亮。四周的牆壁都是樸素的竹木,地上是細篾編的蓆子,臨窗的地方掛了一串蝴蝶風鈴,落地窗前擺著一隻櫸木製的棋盤,兩個人正靜靜地對弈。
「胖劉兒,你知道隊長在哪兒麼?」核桃衝著其中一個胖胖的男生叫道。
「隊長?」胖子回過頭來眨了眨小小的眼睛,「大概和阿影在一起吧?我去幫你找他來!」說著就想站起身來。
「就算你走了,那三十元的賭金是一樣要付的……」另外一個人淡淡地道。
胖劉兒苦著一張臉,沉甸甸的屁股又坐了下去。
「怎麼?又被小妖折磨了?」核桃走過去,探頭看了看「哎呀,至少也有二十目的差距……你呀,明明下不過他,還敢打賭?」
「唉,本以為讓我九個子還是有希望贏的,誰知道一不小心中了他的手拍子… …」胖劉苦惱地撓了撓頭,忽然他看到了年小如,便伸手指了指「哎,那是誰啊?」
「那個姐姐是要找隊長的人……」核桃在棋盤邊上坐了下來,拿起邊上玻璃托盤上的水晶軟糖,塞進嘴裡。
「為什麼美女一來就是要找隊長呢?要不就是找小妖的……」胖劉沮喪地道。
「喂,胖子,該你下子了……」被喚做小妖的少年緩緩抬起頭來。
一瞬間,年小如有震撼的感覺:「做為男孩子,他長得實在太秀氣了點,幸好還有那雙眼睛,那眼神……該怎麼形容呢?絕對的自信?不,超乎那之上的,是完美的冷靜,對了,那雙眼睛清澈卻深不可測,彷彿一下可以把人吸住似的……他叫什麼……小妖麼?」
「喂!雖然這小子長得很俊,可是你也不要目中無人哪!」一張長長的臉突然橫在年小如面前,嚇了她一跳,趕緊後退了一步,這才看清臉的主人。
這是一個模樣爽朗的男子,身材頗為高大,此刻正倒懸在屋頂上,衝著年小如嘻嘻地笑。
「唐卡,不要作弄人啊!」核桃有點氣憤地揮舞著小小的拳頭。
「哎呀,怕什麼,她也不是一般的角色呢!」唐卡的身子突然從屋頂上掉下來,凌空悠美的急旋,再穩穩地落在地上。
「你怎麼知道?」核桃不服氣的問道。
「嘿嘿, 能進入A組總部的人,小鳳當然已經弄清她的身份了,告訴你吧,她就是……」唐卡故意賣了個關子。
「誰啊,是誰啊……」核桃著急地追問。
「是……我不可以告訴你的呀!」唐卡突然模仿核桃的語氣細聲細氣地道。
「臭唐卡,壞死了!」核桃憤憤地道,「鳳凰,快點告訴我!」
「鳳凰是誰? 為什麼會知道我的事情?」年小如思忖道,「雖然來A組報道,可是A組的個人資料都應該是保密的…他們最多只是應該知道我的名字而已, 而且以我的超念感應,三十碼內應該沒有別的其他人才對……」
一個柔和而清雅的女音在空中響起: 「年小如,女,十九歲,血型A,出生於二零八三年十月十七日,二零九一年陝西少年超念選拔賽的冠軍得主。二零九三年畢業於西安超念培訓中心,同年進入北京超念研究院學習,二一零零年進入……」
「夠了!」年小如大聲道,「你是誰?躲在哪裡?」
「我是鳳凰, A組總部的中心電腦,」那個清雅的女音道,「擁有國密二級授權,所以可以調入你的基本個人資料
。請放心,涉及生活隱私部分的資料我是無法讀取的。」
「原來是台電腦啊……」年小如吁了口氣,「嚇了本姑娘一跳。」
「喂,鳳凰,這裡好悶,能不能給點涼風啊!」胖劉扇著衣領嘟囔道,看他滿頭大汗的樣子,局勢一定是慘不忍睹了。
「好的,空氣流量增加25%,氣溫下降3℃,濕度增加7%,請問還有什麼要求?」
「鳳凰,能不能給我來杯威斯忌?」唐卡嬉皮笑臉地道。
「對不起, 今天你體內的酒精含量以達A組限定的97%,鑒於你平時的酒後工作記錄,我不能再提供給你任何酒精類飲品。如果口渴的話,請自己到門口的飲料機取杯有益於你身心的涼茶喝。」鳳凰繼續以不緊不慢的語氣道。
「FUCK YOU!」唐卡惱羞成怒地吼道。
「YOU ARE WELCOME……」
不知怎地,年小如覺得鳳凰在下意識地逗著唐卡。「A組的中心電腦……鳳凰,真是挺有意思呢……」
「大家快來!我的小籠包已經蒸好了!趁熱吃吧!」一個溫和親切的女音在年小如身後響起。
回頭一看,一個圍著圍裙的秀麗女郎捧著摞得好高的十幾屜小籠包走了進來。
「娟姐萬歲!」胖劉搶先歡呼一聲,站起身來,手一張,一屜小籠包便悠悠地飛到他的手中,「不下了,吃完了再下……」他一邊拚命地往嘴裡塞著鮮美的小籠包,一邊含糊地道。
另外一屜小籠包不知何時已經懸浮在小妖的身邊,「無所謂,下到第一百一十七手,我看你差不多也該投子了……」小妖淡淡道,伸手拿起了一個包子。
「誰說的!我……喔,真鮮…娟姐的包子就是好吃……我要是吃了你左角的三子,還是有扳平的機會的……」胖劉不服氣地道。
「你儘管試著吃吧,不過我看你的胃除了包子已經裝不下別的什麼東西了……」小妖不緊不慢地咬了一口包子。
「臭小妖,你這話什麼意思,說我是飯桶嗎?……」
「怎麼會,你現在吃的是包子,又不是飯……」
另一邊,七八屜包子圍著核桃不停飛舞著。
「喔,這屜的包子好像更多些,不過這屜好像更大……這屜的包子圓圓的好可愛……哎呀,真不好挑啊!」核桃苦惱地道。
「還是我來幫你挑吧!」唐卡突然笑嘻嘻地出現在核桃身後,伸手拽住了一屜包子,揀起一個就往嘴裡塞「喔,這個裡面有海帶和螺肉,真鮮……」隨即又伸手拽住一屜包子,「這個是白菜和豬肉餡的,好吃!看看下一個……」他不停地換著,嘴和手都忙個不停,動作快極了。
核桃被他驚得愣住了,隨即回過神來:「臭唐卡,你快給我停下來!那是核桃的包子!不許吃!」
「核桃的包子?沒有啊,只有芝麻的,喔……這個茄子餡的也不錯,等等,我再吃吃看,說不定能找到核桃的……」唐卡呵呵地笑著,還是吃個不停。
「啊!可惡!你還吃……」
年小如看得又吃驚又好笑,沒想到這裡吃個包子都這麼熱鬧。
「呵呵,他們很好玩兒吧……」那個被稱為娟姐在年小如身邊微笑道。
「嗯……,他們都是A組的人嗎?」年小如輕聲地問。
「是呀!都是A組的精英呢!看著不像吧!」
「嗯,簡直象小孩子一樣……」年小如的嘴角忍不住露出一絲微笑。
「不過戰鬥起來,都是很可靠的夥伴呢!對了,你也來吃點包子吧!」娟姐勸道。
「不了,我想先見隊長……」
「隊長啊,還真沒看到他……鳳凰,你知道隊長在哪裡麼?」娟姐提高了聲音問著。
「隊長和阿影在二樓的平台上。」鳳凰那清柔的聲音回答道。
「走吧,我帶你去……」娟姐熱心地道。
「謝謝您!」年小如感激地道。
「別這麼客氣了,我叫路嬋娟,你和他們一樣,叫我娟姐好了!」
「知道了,娟姐!」年小如甜甜的一笑。
走廊中,路嬋娟和年小如並肩走著。
「娟姐,你也是A組的麼?」年小如突然問道。
「啊?這個麼,也算是吧,不過我沒什麼了不起的本事,最多只算半個而已… …」路嬋娟微笑道。
「那A組中誰的能力最強呢?」年小如好奇的問。
「這倒不好說,小妖和振川副隊長都很強,不過到了關鍵時刻,最強的還是隊長吧……」說到隊長時,不知怎的,路嬋娟的眼中閃過了一絲黯然的神色。
「到了,就是這裡。」路嬋娟停住腳步,挑開走廊盡頭的一扇竹簾。
展現在年小如面前的,是一個足有五百平米的巨大平台,平台的石欄上擺滿了各種五顏六色,千奇百怪的花卉。
地上則是碧綠的草坪,草坪的正中懸空盤坐著一個身材纖秀,雜著馬尾的女孩子,不過背對著她們,看不見容貌。左側種了幾棵高大的沖天楊,一個人正靠在楊樹上,拿著一隻大水缸和吹管,悠閒地向空中吹著泡泡。
「那就是我們的隊長……」路嬋娟輕聲道。
A組的隊長居然在平台上吹泡泡玩? 這……這算什麼嘛!一時間年小如有哭笑不得的感覺。隨即想起了門口那個老大娘說的話,難道A組的人都是瘋子麼?
一串串長長的水泡擁擠著飄向空中,在陽光下反射出五彩的光芒。那人不停的吹著,不一會兒,整個平台的上空便飄滿了泡泡。
這時,年小如開始覺得有些不對了,所有的泡泡竟然排隊似的整整齊齊,而且,這麼長時間,居然沒有一個泡泡破裂!那個人放下手中的水缸和吹管,專注地望著天空的水泡。
於是,無數的水泡開始動了,它們有的匯聚成蜂巢般巨大的圓球在空中不停的滾動,有的形成了變幻不停的符號和字體,有的組成了各種原子模型,有的更做出宇宙星系的樣子,一時間年小如滿眼都是飛舞的水泡。
水泡們在空中的速度逐漸的加快,最後竟然快到目力難辨的地步!即使這樣,仍然沒有一個水泡在空中破裂!
此時,年小如已經震驚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了。對超念者來說,念力控制的物體越多,便越難保證其運動的狀態。以她自己的能力,所操控的物體便不能超過五十以上,否則就有失控的情形發生。而此刻的水泡足有數千個!更令她無法理解的是:他用了什麼方法,能夠保持水泡不在高速的運行中破裂?
終於,水泡們靜止了下來,然後一個個快活地在風中消失了。
「怎麼樣?抓住了幾個?」那人閒閒地問道。
「二百三十四個,只能看到這麼多的軌跡……」懸空盤膝而坐的女孩子婷婷地站直了身體,即使只是看到對方的背影,年小如也不禁有驚艷的感覺。太完美的體態了!
「算是有進步了!這樣繼續修煉的話,很快可以掌握五百個以上。」
「是的,隊長!」那女孩有力地答道。
「嬋娟,有事麼?」那人轉過臉來。
按年小如的審美觀來說,這並不是一張出眾的面孔,頭髮有些亂,鬍子好像也幾天沒刮的樣子,不過笑容倒是滿隨和的。看起來倒也順眼,唯一令她心中一跳的就是那溫和眼神中流露出的那一絲落寞。
「啊,隊長,這個女孩子要見你!」嬋娟輕輕推了年小如一下。
聽到自己的名字,年小如猛然間從對對方眼神的研究中恢復過來,慌慌張張地道:「報告隊長!B組年度檢評第一名的身份入選A組的新成員超念美少女年小如少尉前來助A組隊長一臂之力!」話一出口,年小如便發現自己說錯了,心中不由暗暗叫苦:完了!失敗了!可憐這一下我美好的淑女形象全沒了!
那個梳馬尾的女孩子和路嬋娟聽了年小如這古怪的致詞都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人也微微一笑,不過眼中的神色透出那種落寞:「你好!我是隊長班鳴卓,歡迎光臨A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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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7:55:39
標題:
第二章 沙暴來襲
班鳴卓邁著悠閒的步子走在前面,後面跟了三個美女,即使在空無一人的走廊中,也顯得氣勢非凡。
「喂,娟姐……」年小如低聲向路嬋娟喚道。
「什麼?」
「隊長走路總是這麼不緊不慢的麼?」要知道年小如就是個急性子的少女,這麼慢悠悠的跟在別人身後對她來說可是少有的經驗。
「他呀……做什麼都是這樣的,和他相處,真的需要很大的耐心呢……」路嬋娟歎了口氣,神色有點黯然。
那個梳馬尾的少女看了她一眼,低下頭去。
年小如察覺到氣氛的古怪, 努力地打開話題:「對了,你也是A組的吧?」她向那個馬尾少女問道。
「嗯,去年加入的,那以前一直在雲南的B組,我叫桑若影,你叫我阿影好了。」馬尾少女文靜地一笑。
「阿影,這名字很好聽啊,像胖劉啦,小妖啦聽著都滿怪的……」念著小妖這名字,年小如的眼前又浮現出那雙清澈的雙眼。
「胖劉叫劉大志, 小妖叫蕭矢,不過一般我們很少叫他們的名字。在A組呆久了,你就會發現這裡像一家人一樣。大家一起吃一起住,感情很好的。」路嬋娟在一邊解釋著。
「A組一共就這些人麼?」年小如問。
「總部暫時就這些啦,還有幾個被派到外面去了。最近的任務都很多,出動的次數比去年頻繁多了……」路嬋娟歎息道。
「沒辦法,不只是北京,全國的局勢也不大好吧。希望這次的四十一大能夠扭轉亂局,不然,真不知道……」桑若影的聲音也低落下來。
「說是這次的四十一大重點是要討論遷都問題呢!」年小如懷疑道,「難道真的要遷都麼?這麼多年都堅持過來了……」
「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現在沙暴鬧的越來越凶,沙漠邊緣離市中心不過二十公里的距離,再不遷都,過幾年恐怕每天就只能吃沙子了……」路嬋娟感歎地道。
「其實我倒是無所謂,最好遷到西安,我帶你們去吃羊肉泡饃和油茶炒麵,還有晶柿子餅,哇,真是好吃得不得了!……」年小如閉上眼睛陶醉地道。
「遷到昆明也不錯啊!」桑若影插嘴道,「過橋米線、四喜湯圓、蕎包子、太師餅、都督燒賣、薺菜餃、火腿豆燜飯、鹵餌塊……肯定能讓你們吃個夠!」
「喂!你們幾個!」前面傳來班鳴卓懶洋洋的聲音,「A組的人,不談國事!」
桑若影和年小如對視一眼,不約而同地伸了伸舌頭。
許遠軍坐在車上,向外眺望的目光中流露著淡淡的惆悵。
外面這個城市曾經是屬於他的,作為北京的前市長,他自信已經做到了應盡的責任。可是,畢竟有些事情是他無法挽回的。到現在,即使是他,也無法不正視這樣一個事實,那就是:這個古老的城市正逐漸地被黃沙吞沒。遷都委員會辦公室主任這個頭銜在別人來說是個夢寐以求的優差,可是他心裡無論如何也高興不起來。
「小楊,開慢點……」他向司機叮囑道,此時此刻,哪怕多看這個城市一眼,也是好的。
懸浮式飛車駛過了沙河,逐漸向昌平接近了。儘管減緩了速度,所過之處仍卷起大片的黃沙,望之觸目驚心。越往北飛,沙土的覆蓋便越嚴重,接近昌平十公里時,目光所及,便再無任何植物了。
許遠軍無力地向後一靠,右手摸了摸自己花白的頭髮:「難道就這樣完了麼?再沒有任何辦法了?我們的國家這麼大,創造了種種光榮和奇跡,為什麼竟然連自己的首都都拯救不了?難道真的要遷都麼?遷到什麼地方去?四十一大就要召開了,新一屆權利中心要形成了,誰又會是其中的勝利者?自己的去向又會如何?」種種的問題在他的腦中繚繞不休,一時間有些頭暈。剛想將車窗放下一點,突然看到左側的一輛飛車突然向自己的座車接近。還來不及招呼司機小心,兩輛車便已經狠狠地撞到了一起。
車的側翼相撞,摩擦產生了大量的電火花,空氣中瀰漫著金屬燒焦的氣息。他的飛車向上騰起後翻了兩個跟頭,重重地墜到地上,然後沿著沙地一路滑行,帶起漫天的沙塵和黑煙。
雖然有緊急保護裝置,可是許遠軍仍然受不住這種瘋狂的顛簸,神志已經有些不清。正當他回過神來,掙扎著想去按車座旁的警報開關時,車門猛地被拽開,兩個帶著京劇臉譜面具的人強行將他拉出車去。
「你們是什麼人!知道這麼做的後果麼!」他憤怒地吼著。
對方對他的憤怒根本不加任何理睬,將他拖了十幾步後往地上一扔,然後掏出自動能量手槍,指住他的頭。
生平第一次,他感到死亡離自己是如此之近,心中的恐懼終於到了無法克制的地步:「你們……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要你死……」對方冷冷地答道,緩緩扣動了扳機。
一聲尖銳的槍聲過後,他聞到了肉體燒焦的氣味。
等他從昏迷中醒來時,看到的是一個穿著淺灰色中山裝的人的背影,正一言不發的眺望著遠方。不遠處,幾個身著黑色中山裝的人正仔細地檢查兩具倒在地上的屍體。他的喉頭蠕動了幾下,合上雙眼。深長的呼吸幾次後,確定自己還活著,這才再度睜開眼睛。
那個人已經轉過身來,衝他微微一笑:「許老,定中來遲一步,讓您受驚了。」
意識到對方的身份,許遠軍這才肯定自己已經得救:「邵局長,又欠你一次救命之恩了……」
「許老客氣了……」邵定中揮了揮手,一架銀灰色的飛車緩緩飛到他的身邊停住,「我們車上談。」
「對方是什麼人?」許遠軍一邊貪婪的呼吸著新鮮的氧氣,一邊問道。
「還不清楚,從他們帶的面具來看,倒是很像新出現的恐怖組織'新魂'的殺手。」邵定中淡淡道,「不過還需要身份確認。」
「想不到為了救我這麼一個區區 遷都委員會辦公室主任, 竟然要勞動國安局局長大駕……」許遠軍苦笑著搖了搖頭,「也算是我三生有幸了。」
「我們也是剛剛得到的消息,而且只能確定事件發生的大概地點和時間,所以我就親自趕來了……」邵定中若有所思地停頓了一下,「應該說許老還是幸運的,前幾次相同的情形我們都沒有把握住……」
許遠軍皺了皺眉,不大清楚對方在說些什麼。但是對方不肯透露的話,他也不便詢問,畢竟邵定中所在的部門是國家最敏感的情報機構,多一些秘密是正常的。據他所知,這位剛剛三十出頭的國安局長還是A組的創始人之一,並且擔任A組的隊長長達七年的時間,這其間,多位中央領導人曾經受過他的救命之恩,所以在中央具有廣脈的人氣。以其而立之齡,能夠坐上國安局長的寶座並且成為中央委員就足以證明這一點。就算以後進入政治局,也不是什麼奇怪的事。
「據我推測,對您的襲擊應該和遷都的問題有關,是不是您的決定得罪了某些人呢?」邵定中試探著問。
「也許吧……」許遠軍歎息了一聲,「地方上的官兒,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城市成為新首都,幾天前,上海方面還托人送我一根千年人形野參,被我回絕了。據我所知,許多地方官已經賭命般的大買房地產,準備在遷都到本市後大發一筆橫財,哼!這些人渣,對了,邵局長,你對遷都有什麼看法……」許遠軍突然問道。
「我?」邵定中微微一愣,隨即笑著搖了搖頭,「我們做情報的人,不談國事 ……」
「哎! 就是你們這種不談國事的人, 看法才更客觀麼……」許遠軍堅持道,「而且你又是我的救命恩人,怎麼說也得聽聽你的意見啊!」
「這個……」邵定中沉吟了一陣,緩緩道,「如果可能的話,我希望許老可以去陝西走一趟。」
「哦?你是說……西安?」許遠軍略帶詫異地問。「我還以為你會選瀋陽,畢竟,那是你的老家嘛!」
「選北方城市是必須的!」邵定中肯定地道,「否則那些京官到了南方後不一定會腐爛成什麼樣子。至於瀋陽,雖然是我的老家,感情上也更加傾向它一些,可畢竟沒有什麼文化底蘊,不如西安來的大氣些。而且經過了開發的大西北,軟硬件的設施都已經頗為到位。最重要的是,西安有一套清廉出色的領導班子……」
「哈哈!」許遠軍開懷地一笑,「你是說朱大錘子?那傢伙倒真的是五毒不侵,說起來,他和我可是老戰友了,當年和小日本的釣魚島戰役,我們就在同一艘驅逐艦上。我是政委,他是大副。當時要不是我攔著,這傢伙就駕著船和小日本撞到一起了。時間可過得真快呀,好久沒有和朱大錘子下棋嘍……」
看著許遠軍陷入回憶中,邵定中微微一笑,知趣的沒有打攪他。車子就這樣在沉默中向市區方向飛去。
「邵局長,您的電話,頻道1720」車座旁的通訊裝置突然發出柔和的呼叫聲,邵定中看了沉思中的許遠軍一眼,將頻道感應裝置打開。無聲的電波靜靜的在車中傳送著,這種專門為他的超念感應設置的波長是任何人都無法聽到的,作為保密裝置,可以說是無懈可擊。
「哦?出了什麼事麼?」許遠軍察覺到對方那沉重的表情,詫異地問。
「竟然會這麼快……」邵定中皺了皺眉,然後衝著許遠軍微微苦笑道,「真是非常時期啊,美國人居然也要跑來湊熱鬧了……給我接A組班鳴卓!」
「不錯,這一手有道理……」班鳴卓在黑四之十七的位置上點了點,「說起來,胖劉你的棋藝也有進步哩……」
「不過還是下不過小妖啊……」胖劉撓了撓頭,「讓了我九個子居然還是中盤負,有點洩氣呢……」
「如果你能少吃點包子的話,也許可以有扳平的機會……」蕭矢淡淡道。
「喂,拜託你別提包子了好不好,我又沒吃多少……呃!!!」胖劉捧著肚子,打了個大大的飽嗝。
大家看著這個活寶,笑得東倒西歪。
「下圍棋的話,我也是很有信心的……」年小如看著棋盤,突然衝著蕭矢道,「怎麼樣?要不要來一局?」
「可以……我隨時奉陪,要不要讓子?」蕭矢仍舊是不動聲色的樣子。
「不用了,我輸的話,下次再讓好了!」年小如老實不客氣的在他的面前坐了下來。
「哇! A組終於有女棋手誕生了!」核桃開心的叫著,和路嬋娟,桑若影一起站到年小如的身後,堅定不移地表明自己的立場。
「這是正式比賽啦!A組的男女對抗賽!」班鳴卓微笑道,「可惜沒有計時器,鳳凰,能幫我們計一下時麼?」
「沒問題,隊長。」
「真是,下什麼圍棋麼!這種古董是老頭子玩的啦……」唐卡在一邊百無聊賴地道。
「自己智商低的話,更應該學習圍棋才對……」鳳凰用她特有的聲音平靜地道。
「什麼?你說我的智商低?!」唐卡氣得跳了起來,「臭鳳凰,你不過是一台電腦而已,有種我們就比比!」
「悉聽尊便……」
「那好!我們就來比,比……比……」唐卡「比」了半天,也沒說出來要比什麼。
「以你的智商來說,和鳳凰比什麼你都輸定的啦!」核桃在一邊同情的喊道。
「閉嘴!」唐卡惱火地叫道,「我就和她比……比唱歌!」他突然想起自己除了超念能力外,嗓門大是絕無僅有的一大特長。
「唱歌?」核桃眨了眨大眼睛,「好哇!我想聽鳳凰唱歌!一定很好聽!鳳凰,和他比吧……」
鳳凰沉默了一陣,突然道:「不用比了,我認輸。」
「為什麼?」驚訝地不只是核桃,還有唐卡本人。
「以我聲音接收裝置的穩定性能,怕承受不了分貝那麼高的噪音……」鳳凰不緊不慢地道。
「哈哈哈……」核桃笑開了花。
「混蛋!你說誰的歌是噪音……」
那一邊,年小如和蕭矢的棋已完成了定式階段,雙方開始短兵相接了。
胖劉在一邊看得搖頭晃腦,嘖嘖讚歎不已:「不錯,真不錯,下得比我強多了!」
桑若影點頭同意道:「是啊,她的棋子連接得很好,棋形也不錯,小妖這回遇到敵手了……」
「嗯……」路嬋娟附和了一聲,然後看了班鳴卓一眼,見他一言不發,便問道:「你看呢?」
「喔……」班鳴卓哼了一聲。
「喔是什麼意思呀?」核桃抓著班鳴卓的領子搖來搖去,「趕快表明態度,是不是小如姐姐比小妖還厲害?」
班鳴卓像個不倒翁似的被她搖地暈頭轉向,也不生氣,只是目不轉睛地盯著棋盤。
核桃見他沒有反應,索性爬到他背上擂起大鼓來:「快說!臭隊長!快說啊~~~!!!」
「好了核桃,別鬧了!」路嬋娟笑著過去把核桃攬在懷裡,然後在班鳴卓的身邊坐了下來。
桑若影有意無意地看了她一眼,嘴角浮起一絲笑意。
「怎麼會這樣?」年小如咬了咬下唇,在下這盤棋之前, 她對自己的棋藝也有相當的信心,在讓二子的情況下,她曾經贏過職業八段的棋手,可是現在她卻越下越是驚心,「表面看,的確是自己佔了優勢,可實際上,自己的凌厲攻勢都已經被對方一一化解了,再進行下去,已經有後繼無力的感覺。這樣就輕描淡寫地破解了我的招數,好像他已經看到了幾十手以後的局勢……這個人,他根本就沒用全力,即使是職業棋手,恐怕也……」想著,她抬起頭來。映入眼簾的,正是蕭矢那雙清冷明澈的眼睛。
就在兩個人對視的一剎那, 鳳凰突然道: 「隊長,國安局的電話,超念頻道 1685。」
班鳴卓皺了皺眉道:「接過來吧……」
包括年小如在內,所有的人都停了下來,注視著他們的隊長。國安局的電話意味著什麼對他們來說他們再清楚不過了。只有蕭矢仍舊目不轉睛地盯著棋盤,緩緩拈起一顆白子,放了上去。
班鳴卓也一直望著棋盤,那專注的眼神令人懷疑他是否在聽對方的電話。
不一會兒,他抬起雙眼,看大家都望著自己,便微微一笑:「我得出去一趟,阿影,下完棋你帶小如四處轉轉,
等一會兒沙暴過了大家都出去好好玩玩,今天唐卡當值吧,可不許偷酒喝,鳳凰你看著他點兒。」
鳳凰和桑若影齊聲答應了。
班鳴卓站起身伸了個懶腰,整個人驀地消失了,只留下淡淡的殘像。
年小如可以說是B組中眼力最好的, 勉強看出他是從窗口飛身而出的,但這麼強的念動能力她卻還是頭一次見到。
「現在該你下子了。」正吃驚時,耳邊又傳來小妖蕭矢那淡淡的聲音。
出乎大家的意料,又下了數子後,年小如便投子告負了。既然已經清楚對方實力比自己強得多,再下去也就沒有必要了,拖拖拉拉不是她年小如的作風。
意猶未盡的胖劉拉住了小妖:「走,我們去玩三次世界大戰的虛擬電動,看我這次怎麼收拾你,一雪前恥。」
蕭矢並沒有反對:「隨便,希望你指揮的軍隊不要也像包子一樣……」
「啊!你還提包子!……」
另一邊,倒霉的唐卡被核桃纏住了:「臭唐卡,別想溜,剛才吃了我那麼多包子,快陪給我!」
「啊!都已經吃了,怎麼陪?」唐卡嬉皮笑臉地道,「這樣吧,把你也吃了算了,這樣你就和你的包子在我的肚子裡團聚了!」說著,張牙舞爪地沖核桃撲了過去。核桃尖叫一聲,逃到了路嬋娟的身後。路嬋娟忙伸手護著她,三個人鬧成一團。
「來!我帶你去看看圖書室……」桑若影挽著年小如的手臂走出屋去,「喜歡什麼書的話,和鳳凰打個招呼,她會幫你定購的……」
桑若影帶著年小如看了圖書室、餐廳、和健身房,又帶她去了自己的房間看了一下。所有的房間都佈置得既樸素,又實用,處處都透出一種溫馨舒適的感覺。
「A組平時總是這樣的麼?」走了一陣,年小如突然問道。
桑若影微微一愣,隨即明白了她的意思:「算是吧,除了出動的時候,平時大家都很輕鬆,吃好玩好在A組可是一件最重要的事情呢……」
「可是……」年小如猶豫道。
「我明白你的意思……」 桑若影微微一笑,「在B組的時候,壓力大得要命,大家瘋了似的地進行超念修業,幾乎沒有什麼快樂可言,那樣的日子我也曾有過… …」 她停頓了一下,又道,「在A組呆上一段時間,你就會發現,這裡進行的對我們來說是一種全新的修業……」
「全新的修業?」年小如疑惑地望著她。
「是呀!你很快就會明白的……」桑若影衝她神秘地眨了眨眼,「對了,你見過振川副隊長了吧?」
「啊?沒有啊!」
「走,我帶你去見他,現在他一定在菜地呢!」桑若影拉著她的手向外面走去。
「菜地?……」年小如的心中隱隱泛起不好的念頭。
一出門,年小如就看見來時遇到的那個男子戴著草帽,正趴在菜地裡耐心地捉蟲。
「老江!」桑若影衝著那個男子大聲招呼著。
「啊?」那人抬起頭來,正是年小如心目中標準的園丁兼眼鏡男。
「不會吧,他不會真的是副隊長吧?看阿影這麼稱呼他,他一定只是個園丁大叔而已,上帝保佑,本姑娘今天已經夠出糗的了……」年小如在心裡暗暗嘀咕著。
不過上帝他老人家這一次顯然沒有眷顧我們的「本姑娘」,只聽桑若影笑道:「老江, 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們A組的新成員年小如。小如,這是我們的江振川副隊長,你只要叫他老江就可以了。」
想起剛見面時自己說的話,年小如的笑容簡直就像從一支被壓路機壓過的牙膏裡擠出來似的,「嗨!老……老江,你好!剛才我……我……」
「怎麼?不叫大叔啦?」江振川打趣道,「我的輩分降了啊!」
桑若影莫名其妙地看了看江振川,又看了看恨不得有個地縫鑽進去的年小如,不知道他們之間發生了什麼事。
看著年小如尷尬的樣子,江振川不忍心再逗她,便微笑道:「好了,你們兩個來的正好,幫我捉蟲子吧……」
「啊?!捉蟲子?」桑若影和年小如的臉頓時苦了下來。
「不捉蟲子的話,澆糞也是可以的……」
「捉!我們捉!」兩個人連忙答應道。
「蟲寶寶,不要出來啊,不要讓我見到你啊,本姑娘人稱殺蟲美少女,各路蟲子速速迴避,北京風沙大,蟲子不出門,好好睡大覺,出門遇壞人……」年小如口中唸唸有詞地在菜地裡閉著眼睛東撥一下,西劃一下。看得桑若影偷偷地樂。
江振川搖了搖頭,對這樣的女孩子,他是一點辦法也沒有。
忽然,一陣勁風吹動了他的草帽,他連忙伸手按住。他轉過頭去,望著天邊那急速推進的一道淡淡的黃線,輕聲道:「又來了啊!」
隨著黃線飛快地逼近,終於暴出了它的真面目,漫天飛舞的狂沙轉瞬間將所有街道、樓房與行人全部吞沒。天地間只餘下那淒厲而瘋狂的呼嘯聲。
那是來自渾善達克沙漠的惡魔,肆虐中國首都百年之久的的北京沙暴。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7:55:59
第三章 明日之約
因為經常使用念動術,班鳴卓漸漸地就覺得駕駛飛車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不過,在這樣惡劣的沙暴中倒是例外。不是說他的念動術會失靈或者害怕弄得滿口沙子,而是在這麼大的沙暴中,方向感不是很強的他很容易就會陷入迷路的悲慘境地。而現在卻可以悠哉悠哉地靠在座位上打盹兒,任自動駕駛系統操縱飛車向目的地飛去。
「小妖的棋藝越來越高明啦,大概過不了多久,我這個當老師的恐怕也收拾不了他了……喔,看來最近都要找他多下幾盤,趁他還不如我的時候體驗一下勝利的快感,然後麼,就收山不下嘍……」想著這個天才而好勝的學生終生再沒有機會戰勝自己,班鳴卓的臉上露出'邪惡'的笑容。
「目的地已到達,請下車。」車內溫柔的通知聲讓他回過神來。車門一開,便看到邵定中站在不遠的地方微笑著看著自己,身後還站著兩個國安局的工作人員。心念微動,他的人已經凌空而去,以目不可辨的速度劃過十餘米的空間,雙腿颶風般向邵定中連環踢去。
邵定中微笑不變,從容地伸出雙手將他的攻勢一一格擋。班鳴卓身子巨龍般的一個盤旋,又繞到他的頭頂上方,頭下腳上,雙掌直擊他的兩肩。邵定中的頭頂象長了眼睛,就在他的招數已經完全發出時身子微微一側,他的雙掌立即落空。同時,邵定中的右手毒蛇般的扼向他的喉嚨。班鳴卓整個的身體突然像被繩子拽住了一樣向上一拔,避過邵定中的鎖喉,再一個優美的空翻落到他的對面。這幾下兔起鵲落,正常人根本無法看清他們的動作。但那兩個工作人員卻神色鎮定,目不斜視。與其說因為他們知道對方的身份而不懷疑其出手的目的,還不如說他們對自己的局長擁有絕對的信心。
「喔,不錯,還沒有生銹麼,本來以為你會捧著金飯碗養尊處優,然後油光滿面地肚子上套著一個救生圈來見我……」班鳴卓點了點頭。
「想靠抽冷子偷襲贏你的老隊長?門兒都沒有……」邵定中神色如常地道。
「我這哪裡叫偷襲,不過是小小的問候了一下,偷襲的話,怎麼也要挑你和嫂夫人在被窩裡睡覺或者洗澡的時候……」班鳴卓悠悠地道。
對老部下的這張嘴,邵定中可是領教多多了,大概對方平時當隊長久了,需要保持尊嚴, 沒處發洩, 便找了自己當替罪羔羊。他咳了一聲,忙岔開這個話題:「怎麼樣,我的A組沒叫你弄得一團糟吧?」
「你的A組?別忘了,現在已經是我的A組了……」班鳴卓哂道,「更何況,在班某人的正確領導下,A組被治理得風調雨順,國泰民安,人人遵紀守法……」
「得了吧你! 」邵定中有點沒好氣地道,「剛才還收到報告,說今天A組的一輛白色飛車超速連闖了五個紅燈,還蠻橫地和英國皇室訪華團搶道,這也叫遵紀守法?」
「呃……」班鳴卓沒話說了,心想這一定是年小如那個小丫頭幹的好事,和英國皇室搶道,干地不錯麼,搶出了威風,搶出了水平,大漲了我們中國人民的志氣,喔,回去要好好地表揚她。心裡是這麼想,可表情上卻沒有露出來一絲半點,只是拉著臉嚴肅地道:「放心吧,我知道這是誰,回去我會好好教訓她的……」還有半句沒說出來--「用烤全羊教訓……」
「你知道就好! 」邵定中一邊向國安局的大樓內走去,一邊道,「A組畢竟是秘密部隊,太張揚了可不是什麼好事情……」
班鳴卓不緊不慢地跟了上去,懶洋洋地道:「廢話少說,這次找我來又有什麼讓你這大局長頭痛的事啦?我才不信你請我來是要喝下午茶……」
邵定中走到懸浮電梯前,轉過身正視著他:「來吧,先讓你看一樣東西……」
年小如的眼睛瞪得圓圓地,直到現在,她終於體會到A組成員的真正實力了。
她面前的江振川雙眼微合,手臂向外張開,保持這樣一個姿勢已經快一個小時,那狂暴的風沙竟然沒能侵入A組大院半步!
從進行超念修業的那天起,年小如就知道超念除了念動術,身體懸浮飛行,念力移動物體等基本念力形勢外,還分為形態上的「域」,「體」,「物」,「神」四中技巧。所謂「域」就是將念力分佈在一定的空間範圍內,從而掌握全局。「體」是將身體內的潛能釋放,溝通人體與自然的聯繫,借花獻佛般地發揮出最大威力。「物」是將超念發送到物體上,使其如身體的一部分般任意指揮。「神」則與心理和精神上的能力有關,也是超念界最神秘的領域之一。一般來說,超念力者經過苦練,都可以具備其中的一種技巧。而資質出類拔萃之輩則可以兼具其中的兩種以上的能力。
現在,江振川所用的,正是「域」的能力。「域」的威力極為強大,在超念者掌握的範圍內,可以說攻無堅不摧,防則無懈可擊,可正因為這樣,對念力的要求也最高,很難長時間連續使用。而且範圍越大,越難維持。像現在江振川這樣直徑達六十米的「域」能持續一小時,簡直聞所未聞。
看了年小如吃驚的樣子,桑若影微笑道:「走吧,別看了,他這樣可以一直持續到沙暴結束呢,不想捉蟲子的話,現在可是大好時機……」
年小如回過神來,愣愣地道:「他每天都這樣用'域'來對抗沙暴麼?」
「差不多吧……」桑若影想了想,「只要他在就是這樣,要是有任務出去了,就由我或者胖劉代替。」
「你們也能堅持這麼久?」年小如驚訝地問。
「我們可不行,只能輪班來,我一個人大概可以堅持四十分鐘,胖劉比我好一些,一個多小時吧。其實他還能持續更久的,不過他總惦記著和小妖去玩兒,所以就容易分神了……」說到胖劉,桑若影忍不住抿嘴一笑。
「四十分鐘……」年小如低下頭去,如果是自己的話,這樣的域恐怕連十分鐘也堅持不了吧?雖然說'域'的能力不是自己的專長,可是……
桑若影看出她的心思,體貼地拍了拍她的肩頭,安慰道:「放心吧,大家剛到 A組時都和你差不多,都是到了A組後才突飛猛進的,等在這裡修業的一段時間後,能力提高會快到連你自己都不會相信呢!」
聽她這麼說,年小如覺得心情好多了,抬起頭甜甜地一笑。
就在這時,鳳凰的聲音在耳邊響了起來:「國際飯店發生恐怖分子劫持人質事件,警方請求支援,A組成員立即出動!重複一遍……」
還沒等年小如回過神來,桑若影已經拉著她縱身向車庫飛去。一邊飛一邊大聲道:「副隊長,我們有任務先走了,防砂捉蟲的重任就先托付給你啦!」
江振川看著她們兩個逃兵大搖大擺地離開,卻也只有乾瞪眼。
還沒到車庫門口, 一輛印著「A」型標記的紅旗飛車已經呼嘯著衝了出來,在她們身邊猛地停下。「快上來!」胖劉露出胖胖的大頭招呼道。兩人一進車,就看到核桃捧著一隻大甘蔗津津有味地啃著,看她們進來,眨了眨眼睛道:「啊!阿影我看到你們陪副隊長抓蟲蟲了,好可憐哦!」
想到這「恐怖」的經歷,兩個人都不禁心有餘悸,暗恨核桃為什麼哪壺不開偏要提哪壺。還來不及說什麼,就聽蕭矢在駕駛座上平靜地道:「坐穩了!」飛車驀地化成一道黑電,消失在漫天的沙暴中。
班鳴卓將手中的畫冊緩緩合上,半天一言未發。
「覺得如何?」邵定中緊緊地望著他道。
「會不會是巧合?」班鳴卓沉聲道。
「一張兩張也許是,可是她到了我們國安局後,已經先後畫了一百多張圖畫,除有幾張看不出畫的意思而無法求證外,幾乎所有的預測都是正確的。」邵定中緩緩道。
班鳴卓重新打開手中的畫冊,裡面的畫都是蠟筆畫出的,所有的人物和風景都線條粗糙,造型怪異,幼稚得好笑,一看便知是幼兒的塗鴉之作。
「你來看這張……」邵定中指了指其中的一張畫,畫上是一座怪異的紅色大樓,一個人倒在大樓下,這個人頭畫得甚大,身子卻很小,可以清楚地看到他的雙眉之間有顆紅痣,「想到了什麼?」邵定中問道。
「紅色的大樓……」班鳴卓沉吟道,「難道是海東金融大廈?這眉毛間有紅痣的人就不清楚了……」
「中國銀行北京市信貸部主任周全海在三天前從海東大廈的頂樓跳樓自殺,生前涉及一百二十億元的挪用公款案
,正被檢查機關立案偵察,可如今……」邵定中攤了攤手,「線索全斷了。」
「這畫是什麼時候畫的?」班鳴卓問道。
「四天前,我們發現,她的畫好像只能指出第二天將要發生的事情……」
「這一張又是什麼意思?」班鳴卓從桌子上拿起一張單獨的畫,「好像是一輛飛車在沙漠中,喔……還有兩個人拿著槍戴著面具,這張畫的倒是滿清楚的……」班鳴卓指指點點地道。
「就在剛才,遷都委員會辦公室主任許遠軍在昌平附近視察時遇刺……」邵定中從他手中接過了畫,看了看,夾到了畫冊裡,又衝班鳴卓笑了笑,「被我救了。」
「好傢伙,竟然救了北京市市長!」
「前市長……」邵定中糾正道。
「反正是大人物啦,這一下你的'女媧工程'就不用愁沒有資金了……」班鳴卓笑道。
「你也知道女媧工程?」邵定中臉色微變。
「放心吧,是上次打電話找你時嫂子告訴我的,說你為了這個工程的資金急得象熱鍋上的螞蟻……」
「去你的!這可是國家機密,別沒事就掛在嘴頭上。」邵定中沒好氣地笑道,「不過你們A組說不定倒是能從這個工程嘗道甜頭……」
「喔……什麼甜頭?」聽到A組有甜頭可嘗,班鳴卓立時雙眼發亮。
「國家機密,無可奉告。」邵定中簡單乾脆地道,不理會班鳴卓望向自己的恐怖眼神,一把將他拉了起來:「走吧,我帶你去見那個畫畫兒的女孩兒。」
清晰的三維圖像在空間不斷變幻著。大樓的各個部分一一解體,同時旁邊羅列出詳細的參數。
「被劫持的人質在頂層的旋轉大廳,恐怖分子已經控制了整個第二十八層,估計人數在二十名左右,全部是左翼的疆獨分子,懷疑擁有大規模殺傷性武器並經過嚴格的軍事訓練……」鳳凰的聲音在車內詳細地解說著。
「怎麼又是疆獨分子?」胖劉抓了一把薯條往嘴裡塞著,嘟囔道,「上星期我剛在故宮幫著排除了一個疆獨分子裝的好大一個定時炸彈呢!」
「是呀!這些人真討厭,專門找人多的地方鬧事……」核桃氣惱地用力咬了一口手中的甘蔗。
「恐怖分子麼,都是這個樣子的。」年小如拍了拍她的頭。
「說起來,武警總隊和專門執行反恐怖任務的龍星小組都幹什麼去了,這些事情應該是他們負責才對啊!」桑若影懷疑地道。
「他們都已經在現場。」蕭矢答道。
「那為什麼還要我們A組出動? 」胖劉苦惱地道,「明明眼看就要贏你了啊,我進軍隊都已經逼近阿爾卑斯山脈了,再拿下你兩個基地就直搗你的總部了……」
「那是因為三十分鐘後法國總理的車隊要趾高氣揚地從建國門內大街經過,在那之前,一定要把這件事解決。同時,為了平衡你的心理,可以告訴你,我已經把所有的中子彈都佈置在阿爾卑斯山口了,準備到時候給你的主力部隊一個驚喜,所以應該說你幸運才對……」蕭矢在一邊淡淡道。
胖劉眨了眨一雙圓圓的小眼睛,氣惱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頭。
核桃和桑若影都偷偷地樂。
「對了,娟姐呢?」年小如問道。
「在給我們做晚飯,這種場合娟姐很少出面的。因為她的超念能力不適合於戰斗方面。」桑若影解釋道。
「哦……」年小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蕭矢突然道:「到了!」
大家不約而同地向外面聳立著的二十八層白色建築望去。
「就是這個女孩兒麼?」班鳴卓輕聲問道。
邵定中緩緩點了點頭道:「她叫康雲兒」。
班鳴卓透過有機玻璃望著康雲兒。她看起來大約有八九歲的樣子,比核桃還要小一點,穿著白色的套裙,長長的頭髮披散在肩上。此刻,正一言不發地捧著畫夾在畫著什麼。
「她就這樣成天畫個不停麼?」班鳴卓又問道。
「對,從來不和任何人說話和溝通,典型的自閉症患者。這也是我們很難判斷畫中含意的原因。」邵定中道。
「心理醫生也幫不上忙麼?」班鳴卓懷疑地道。
「不像你想像的那麼簡單……」邵定中苦笑著搖了搖頭,「你忘了她也是超念能力者了,實際上,所有和她接觸過的心理醫生都先後發生了不同程度的噁心嘔吐等症狀,有一個居然得了黃疹病。」
「哈!」班鳴卓笑了一聲,轉過頭去看著他,「說了這麼多,我還是不明白一切這和我們A組有什麼關係?」
「鳴卓,想必你也知道,在這樣一個瞬息萬變的信息時代,如果能提前預知和掌握第二天的情報和信息,其價值是多麼巨大的吧?」邵定中問道。
班鳴卓點了點頭,這是當然的,舉個最簡單的例子,如果一個人能知道華爾街每天的股票走勢,那麼他想不成世界第一富翁也難。而應用到軍事上的話,更是可以料敵先機,徹底掌握戰爭的主動權。說得嚴重些,世界大可因此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甚至影響歷史進程。
「雖然現在還無法讓她準確地預知所需的情報,但誰也不能肯定她的自閉症是否有可以治好的一天,到了那時,她就會成為影響歷史的契機。即使是現在,也已經有一位重要的政治人物因她的預測而被救,或者說,她已經在影響歷史了。」邵定中的語氣出奇的嚴肅,「她的這種超念能力從來沒有出現過,我給它起了一個名字--叫明日之約。」邵定中緩緩道。
班鳴卓緊緊地盯著他,知道他必定還有話說。
「現在的問題是,我們的山姆大叔通過內線已經掌握了有關康雲兒的情況,並且派了他們的超念特種部隊準備將她劫持到美國去。」邵定中望著隔離罩內的康雲兒緩緩道。
「美國的超念部隊不是'地球極限'麼?他們的實力也不怎麼樣,二流而已。」班鳴卓皺了皺眉道。
「那是表面的……」邵定中撇了撇嘴,「老美的一向是明一套暗一套的作風。 '地球極限'只是擺樣子給別人看的,真正的撒手鑭只用來執行見不得光的秘密任務。」邵定中轉過身,踱了幾步,突然道:「你聽說過'末日審判團麼'?」
班鳴卓想了想道:「沒有,那是什麼,宗教組織麼?」
「是美國的王牌超念部隊。」邵定中沉聲道。
「很厲害麼?」班鳴卓問道。
「是的, 那是一流從超念部隊,甚至可以說是超一流的,像A組一樣。」邵定中緩緩道, 「在我這裡,我已經無法保證她的安全,所以我準備把她交給你們A組保護。所以,看起來你們之間馬上有番龍虎鬥了。說不定你還會遇到老朋友呢!」
「什麼意思?」班鳴卓揚了揚眉毛。
「對約翰這個名字,你有什麼印象?」邵定中緩緩道。
像被劇烈的電流猛地電了一下似的,班鳴卓的身子顫抖了一下,腦中有一個低低的男孩聲音在迴響:「Remember me,my name is John.」
「怎麼上去?」胖劉咬著一根薯條問道。
「對方很可能在電梯和樓頂都布了哨,這樣的話,我們分為兩組,小如、阿影和核桃從後面的總統套房進入,負責清理外圍,我和胖劉直接衝破旋轉大廳的玻璃進去。記住,動作要快,對方很有可能持有危險爆炸品,稍一猶豫都會變得不可收拾。」蕭矢簡潔地道。
正副隊長都不在的話, 他顯然就是A組最有發言權的人。桑若影,胖劉和核桃都一齊點頭應了。年小如聽他叫自己「小如」,心中輕輕一蕩,不知為何臉上有些發熱。
「有什麼不清楚的麼?」蕭矢看她低著頭不出聲,問道。
「啊?沒……沒有。」年小如回過神來,慌慌張張地答道。
「那就好,行動吧。」
雖然漫天的沙暴惹人討厭, 但是對此時行動中的A組成員卻是極佳的掩護。核桃,年小如和桑若影用念力懸浮一直升到二十八層的總統套房,與地面相比,這裡的能見度已經好了許多,不過風依然很大。年小如正想伸頭從窗戶向內張望,桑若影伸手拉住了她,沖核桃使了個眼色。核桃點了點頭,伸出小手按在大樓的牆壁上。閉著眼睛唸唸有詞地道:「嗯……房間裡有人呀,一,二,三,三個人哪,都拿著槍,有一個拿著的是支好大好大的槍。一個在窗戶左邊,一個在窗戶右邊,一個在大床後邊,我們在牆壁外邊……」搖頭晃腦地在象說繞口令。
桑若影沒好氣的瞪了她一眼,核桃吐了下小舌頭。
「三個人的話,我的場還能夠控制,只是不能讓他們有開槍驚動別人的機會。你懂得斂音麼?」桑若影問道。
年小如肯定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這個就由你負責了。開始行動吧。」桑若影伸手向核桃打了個手勢。
核桃點了點頭,伸出小手一張。
窗框突然無聲無息地分解成一個個零散的部件飄浮在空中,巨大的強化玻璃隨即從窗框中脫離出來,強風捲挾著塵砂向屋內狂湧而去。
來不及對核桃的能力感到驚訝,年小如和桑若影齊齊飛身縱入房內。
年小如沒有理會屋內的歹徒,而是自己飛到屋門口一個轉身穩穩落下。轉身後的第一眼便看到窗戶左面的歹徒的槍口正朝自己射出一顆強擊彈。
一瞬間,一切都靜了下來。常人根本無法分辨的子彈軌跡此刻在年小如的眼中卻一清二楚,她甚至能夠看到子彈射出對方槍口時音波的擴展方向。
以她的額頭為中心,強大的念力瞬間佈滿了房間的牆壁,將槍聲的音波一一抵消,那顆子彈則在她身前不到兩米遠的地方乖巧地停了下來。
還來不及開第二槍,那個歹徒和其他兩個人一樣,身子已經憑空飛起,手中的武器怪異扭曲,雙手絕望地在自己的喉嚨上抓著,彷彿那有一隻手在緊緊地扼著,眨眼間三個人都雙眼翻白,昏了過去。
雖然經歷過多次的模擬訓練,可這樣的場合年小如畢竟還是第一次遇到,看著三人口吐白沫的樣子,不由得有點暗暗心驚,忍不住為對方念了幾句「南無阿彌陀佛」「安息吧,上帝保佑你」之類的祝福語。
這時,核桃也飛了進來,看了看倒在地上的三人。又掃了四週一眼,突然歡呼一聲,從床上抓起一本厚厚的漫畫:「'小狼吉吉'的合訂本啊!我找來找去都找不到呢!哪兒都說賣完了。」
「喂,核桃,那可是人家的東西啊!」桑若影勸道,「還是放回去吧!」
「知道啦……」核桃苦著小臉答應了,依依不捨地將漫畫放了回去。
年小如微笑著搖了搖頭,暗想道:「不知道蕭矢和胖劉那邊怎麼樣了呢?」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7:56:21
第四章 戰鬥之後
「小妖,怎麼樣?」胖劉在蕭矢身邊輕聲問道。
「窗口附近有四個,大廳的舞池左面兩個,門口一個,人質在舞池內,共三十八人,已知的就這些……」蕭矢緩緩收回了按在牆上的手。
「那麼,用老辦法?」
「嗯……」蕭矢點了點頭。
阿伊麥·買買提的右眼皮不住跳動著,他知道,按照漢人的說法,這是災禍來臨前的預兆。從打他加入自由聯盟開始,他就知道,自己走的必定是一條不歸路,而今天,他大概已經走到了這條路的終點。不過這無關緊要,他要做的,就是在法國人經過這裡時將這一切結束,從而喚醒全世界對他們神聖獨立運動的關注。真主的光芒必定會有一天照亮整個天山山脈。想到這裡,他將手中的遙控器握得更緊了。用這個東西,他可以引爆裝置在整個大樓內的十餘枚美式T6炸彈。其威力之大,足以將整座大樓完全摧毀。他想起將這種爆破技巧傳授給自己的那個美國老頭和他對自己說過的話:這世界上再沒有什麼比看到自己所放的死亡焰火更愜意的事情了。不過這一次,他自己的眼神也將被這焰火照亮。
透過大樓的玻璃,他可以看到外面的情形,雖然沒有蜂鳴而至的警車,可他知道中國的警方絕對不會坐以待斃的。不過他事先早已將警方的作戰方式研究透了,他有絕對的把握在對方衝入之前引爆炸彈。
忽然間,他覺得眼前的玻璃在扭曲、膨脹。
「是錯覺麼?」腦中剛剛閃過這個念頭,巨大的強化玻璃在瞬間裂為齏粉,龐大的氣流捲挾著玻璃碎片將連他在內的窗口附近的四個人打得倒飛出數米遠,又重重地跌落到地面。
餘下的三人本能的舉槍射擊,卻發現身體根本無法做出任何移動,一個冷峻清秀的少年正靜靜地站在大廳內,冷冷地望著他們。隨即三人同時失去了意識,軟軟地昏倒在地。
「搞定!」胖劉跟著跳了進來,歡呼道。
蕭矢望了望地上躺著呻吟地四個人,又望了望舞池中驚魂未定的人質們,皺了皺眉道:「這裡交給你了……」說著身形一閃,便奇跡般地從舞池的人群中穿越而過,向門口行去。
胖劉呵呵一笑,對躺在地上的四個人道:「別擔心,我們優待俘虜,晚上想吃點什麼……」
就在這時,奇變陡生,一個年輕的女子突然一枚質子手雷高聲呼道:「為了真主和自由!」猛地拉開了保險栓。胖劉也被眼前的情形驚呆了,他的「域」雖然能保護自己不受傷害,可卻無法及時保護處於爆炸中心四周的人質們。大廳內的尖叫聲頓時響成一片,人人奔走躲避。胖劉緊張得閉上了兩支眼睛,等待爆炸的來臨。
半天過去了,那女子手中的手雷仍舊是無聲無息。包括她自己在內,人們紛紛回過神來,呆呆地望著她手中的那顆手雷。胖劉也睜開了一隻眼睛。
「質子手雷的威力很大,設計時設置了雙重保險,只要拔掉它左側的安全針,那麼即使拉開保險栓它也不會爆炸……」站在門口的蕭矢望著那女子平靜地道,晃了晃拈在食指和中指間的那枚又粗又短的銀灰色小針。
「好棒啊!小妖!」胖劉興奮地跳了起來,一邊用念力弄暈了那個女子,一邊問道:「你是怎麼發現她是對方的同夥的?」
「很簡單……」蕭矢指了指那女子的右手,「當我們衝進來的一剎那,我看到她捂著嘴的右手無名上戴著和那個恐怖分子相同的戒指……」他又指了指倒在地上的阿伊麥·買買提,「那個戒指上的圖案就是著名的新疆紅花,還有別的什麼需要解釋的嗎?」
胖劉用力地搖了搖頭。
「我去看看阿影她們的情況……」說完,蕭矢的身形微動,在門口憑空消失了。
「喂, 這裡這麼多人, 我一個可怎麼顧得過來啊……」胖劉苦惱地撓撓頭,「臭小妖,重色輕友……喂!你們大家,都呆著不要亂動,警察馬上就來了,心情放鬆點吧,喔……可以多想想北京烤鴨和茯苓餅什麼的……」
「好啦!走廊裡的都解決了……」年小如長吁了口氣,「現在就看胖劉和小妖他們的了……」
「看我們的什麼?」身後突然傳來蕭矢的聲音,嚇了她一跳。
「怎麼?完了?」桑若影問道。
「嗯。你們這邊怎麼樣?」
核桃笑嘻嘻地做了個OK的手勢。
「懸浮電梯那裡去過了麼?」蕭矢問道。
三個人對視了一眼,同時搖頭。
「如果對方接受的是美國提供的恐怖活動訓練的話,一定會在那裡重火力的… …」蕭矢迅速地道,說完率先向那裡飛去。
還未接近電梯口,隨著一聲巨響,電梯附近的牆壁紛紛塌陷,一個超過三米高的裝甲戰士破壁而出。
「是美制的M-173……」蕭矢沉聲道。
「殲擊者?!」年小如脫口驚呼道,「他們是怎麼帶進來的?」
「一定是分成部件帶入再在這裡組裝的,這種笨傢伙其實也沒什麼好怕的……」桑若影冷靜地道,說著便想挺身出手。
「不對……」蕭矢伸手阻止了她,「這東西的某些裝置被改裝過,好像是念識裝置……」
「說的對了, 不愧是A組的人……」裝甲戰士冷冷道,通過傳呼器發出的聲音伴隨著一股怪異的金屬嗡鳴。
「你知道我們?」核桃好奇地問。
「大名鼎鼎的A組麼, 中國第一的超念部隊。我怎麼會不知道。既然你們看出我的身上有念識裝置,就該知道你們的念力對我的神經不起作用,而一旦我用念力啟動,這個裝甲內的微型超核彈就會爆炸,我敢保證一公里內不會有任何活的生物存在。另外,我手中的激光炮也不是念力對付得了的,怎麼樣,趕快放了我的夥伴離開這裡吧,還來得及……」裝甲戰士冷笑道。
「不錯, 你是知道我們A組……」蕭矢突然拉起核桃的小手開始往前走,「可你弄錯了兩件事,第一,我們A組的人從來不會在任何人面前退卻,第二,A組成員的念力能力絕對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說著,核桃的身子突然飛起,蕭矢念力猛發,兩個人的超念動力加在一起,核桃瞬間便飛過裝甲戰士的上方輕巧地落在他的身後。那人顯然也經受過嚴格的訓練,身子半猛地轉身向後退以避免被前後夾擊,同時抬起手中的激光炮射向蕭矢三人。
「嘩啦!」,他手中的激光炮才舉到一半,突然變成了一堆零散的部件掉到了地上。他還來不及吃驚,「嘩啦啦,嘩啦啦……」身上的裝甲紛紛解體,便成了一堆堆細小的電子元件和金屬片。他驚叫一聲,連著後退幾步,靠在了牆上,帶著哭音自言自語道:「這……這是怎麼回事……?」
「看到了吧……」桑若影在年小如耳邊輕聲道,「這就是核桃的超念能力,她可以在瞬間將一切機械裝置拆卸成原始零件或重新組合。」
「核桃真厲害……」年小如點了點頭道,「想來她一定從小就喜歡拆東西吧,唉,早知道我也拿自己家的冰櫃來練習了,我老早就看那台古董不順眼……」
隨著安全信號的發出,穿著皮靴的武裝警察潮水般湧入大樓的各處。所有的疆獨分子都被按在地上徹底搜身,再一個個戴上電磁手銬。
一個中年警司來到蕭矢他們面前,嚴肅地敬禮道:「本人是此次拯救人質事件的指揮官徐東清,在此代表全部獲救人質和行動人員感謝A組同志們的大力協助。」
蕭矢象徵性地還了個禮道:「對方持有美軍提供的高性能重武器,應該在北京設有隱蔽的活動基地,希望你們盡快將餘黨抓獲……」
話音未落,一個正要被戴上手銬的疆獨分子突然飛起一腳,將身側的武警踢開,同時一個肘擊打倒另一個武警,伸手便去摘他的槍。一邊的兩名武警反應奇快,同時舉槍射擊。那人大叫一聲,胸前鮮血四濺,向後跌倒。
「阿伊麥--!」那名曾經企圖引爆手雷的女子尖叫一聲,哭著想撲過去,卻被幾個武警死死按住。
蕭矢走到阿伊麥的身前,蹲下身去,檢查了一下傷口,靜靜地道:「你的肺部被擊穿了,我也救不了你。」
阿伊麥的口中不斷地吐出血沫,掙扎地道:「真……真主一定會懲罰你們,給 …給我的族人自由的……」
蕭矢緊緊地盯著他的眼睛:「你認為,用殺戮無辜的方式能給你的族人帶來真正的自由麼?」
阿伊麥猛地抬頭,用力將一口帶血的唾沫吐到了蕭矢的臉上,然後身子抽搐了幾下,便不動了。
疆獨分子們紛紛發出低泣聲,那個女子更是熱淚長流,顯然與阿伊麥的關係非比尋常。
蕭矢緩緩站起身來,掏出手帕將臉擦乾淨,走回到年小如她們身邊。
「為什麼不躲開?」年小如忍不住道。
「那是他在這世上最後的願望, 就讓他滿足了吧……」 蕭矢有點落寞地道,「我從他的眼睛中只看到仇恨和憤怒,那樣的東西……真不知道應該怎樣才能化解 ……」
幾個人一時都說不出話來。
大樓下,法國總理的車隊剛剛經過,埋藏在四周的警車便紛紛開出,將大廈門口圍了個水洩不通。蕭矢他們默默看著疆獨分子們一個個神情呆板地被押上警車,那個女子在兩個女警的攙扶下也上了車,卻還是落淚不止。
核桃突然跑了過去,從胸前的口袋中掏出一截甘蔗遞給她道:「這是我最喜歡吃的甘蔗,現在就送給你吃吧,你就別哭啦,好不好……」
兩個女警望了徐東清一眼,他抬了抬手,兩個人便沒有阻止。
那女子抬起被銬住的雙手接過甘蔗,抬起淚眼看了看核桃。
「吃啊……」核桃天真地催促著。
那女子緩緩地咬了一口。
「甜麼?」核桃試探著問。
「嗯……」女子輕輕地點了點頭,含著淚水的雙眼露出了一絲微笑。
「彭!」「彭!」車門紛紛關上,在長鳴的警笛中,警車紛紛遠去。
桑若影來到核桃身邊,摸了摸她的頭。
核桃抬起頭望著她:「那個姐姐,她不會再哭了吧……」
「一定……」桑若影將核桃輕輕擁在懷中。
「看到了吧……」年小如輕聲對蕭矢道,「所以,不要再那麼悲觀了。」
「嗯。」蕭矢的眼中露出柔和的神色,「走吧,是歸隊的時候了。」
「啊?現在就走?」胖劉苦惱地道,「剛才那個經理不是要請我們吃法國大餐的麼?吃了再走好不好?」
「那你就留下吧,A組少了個八十七公斤的食物容器也不錯……」
「喂!臭小妖,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A組的餐廳是意大利風格的建築, 羅馬式的燈柱,大理石的迴廊,使人感到格外古樸典雅。餐廳的一角還設置了一座小型的海神噴泉,水聲淙淙,令人心神舒暢。
此刻, 除了隊長班鳴卓,A組的成員們都圍坐在一張花梨木的大圓桌上大塊朵頤。
「娟姐,再來一碗……」胖劉用筷子敲著大海碗道。
「胖劉,還吃啊,小心你的念動時只念不動……」桑若影抿嘴笑道。
「放心吧,只要他當時念的是香酥鴨子,肯定會動起來的。」唐卡陰笑道。
「哼,你們這是妒嫉,妒嫉我的食慾比你們好……」胖劉不滿地道。
「說到食慾,核桃肯定不會比你差多少的。」江振川微笑道。
「喔……什麼?」正在埋頭消滅一隻碩大的奶油餡餅的核桃聽到自己的名字,抬起小花臉莫名其妙地看著大家。
「哈哈哈……」大家都笑了。
年小如本來也想再添一碗的,可是看了看食相文雅的桑若影和蕭矢,只得大大地嚥了口口水,暗暗對自己說「形象啊……年小如,淑女的形象……可是,娟姐的手藝實在是好啊,這咖哩魚塊香死了,人家還沒有吃夠啊……,對了,可以等大家都睡了的時候把剩下的偷到臥室裡吃……」
「好了,大家慢慢吃,我先出去走走……」江振川用餐巾擦了擦嘴,首先撤退了。
「他怎麼了,這幾天吃飯都是這麼急急忙忙的……」唐卡不解地問。
「喔……我知道!我知道!」核桃趕忙嚥下口中的餡餅,舉起了小手。
看著大家期待地望著自己,她得意地笑了,然後壓低了聲音神秘地道:「副隊長他戀愛了……」
一陣靜默。
「哇! 不會吧! 」「真的?」「什麼時候開始的?」「對方是什麼人啊?」「他現在去約會麼? 」「他們已經到了什麼地步了?」「完了啊!A組的最後一個處男……」「喂!胖劉你也是吧……」「不對,應該說是第一個老處男……」餐廳裡一時亂成一團。
「不要吵!」唐卡大聲阻止道。
大家靜了下來。
「核桃! 」唐卡直直地盯著核桃,「你知道,這對我們A組來說可是十分嚴重的事件,你一定要實話實說,你知道他現在要去的是什麼地方麼?」
「嗯……」核桃用力地點了點頭,「是濱河路的夜市……」
沒等她說完,唐卡已經丟下筷子飛了出去,胖劉和蕭矢隨後緊跟而上。
桑若影和年小如對視了一眼,也站起身來。
「核桃,別吃了,快點帶我們去……」桑若影催促道。
核桃「嗯」了一聲,捧著一塊餡餅站起身來。
「娟姐不去麼?」年小如問。
「我……」路嬋娟猶豫道。
「別問了,娟姐就看家吧,同時也正好等隊長回來……」桑若影沖年小如擠了擠眼睛,沒等對方回過神來,便拉著她和核桃一溜煙跑了。
已經是華燈初上的時分,濱河路的夜市已經開始了。這樣的夜市並非什麼正式的交易市場,更多的是私人物品的販賣,任何人花上幾元錢,租一個路邊的簡易攤位,晚上就可以做生意了。商品則是五花八門,多是以書籍,音樂影碟,古董等文化用品為主,購買者除了普通市民,也不乏受過高等教育的學者和年輕的大學生。儘管已進入了二十二世紀,一切都已經電子化,人們對這種簡陋的路邊交易仍報有濃厚的興趣。整個一條街上,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
江振川當然不知道自己的秘密已經被核桃輕易地「出賣」了,他在路邊一家名叫「文輝」的書店門口轉了一圈又一圈,最後鼓足了勇氣,走了進去。
「歡迎光臨!」清柔悅耳在招呼聲一下子令他的心跳加快了許多。
「啊……」他應了一聲,不敢正眼看聲音的主人,低著頭走到書架前,裝著瀏覽的樣子。
「看啊!副隊長真的進去了,核桃說的沒錯……」店外的街對面,唐卡瞪大了眼睛吃驚地道。
「看不見那個女孩子啊,不知道長的怎麼樣?」胖劉伸長了脖子,失望地道。
「當然很不錯啦!」核桃道。
「啊!我看到了!真的很不錯呢,雖然不是絕色,可是看起來很文秀,很耐看的那種……」年小如拍了一下手。
「你們小聲點啊,叫他聽到就糟了,副隊長的超念能力可不是蓋的……」桑若影擔心道。
「放心吧……」唐卡撇了撇嘴,「我敢打保票現在他除了對方,已經什麼都感應不到了……」
「看,看,那女孩子走到副隊長身邊了……」
「哇!他現在的心跳一定有一百八了……」
聞到了對方身上那清雅的香氣,江振川真的覺得自己的心都快跳出來了,只能胡亂翻著手中的傳統文化大辭典。
「上次,真的謝謝你了。」少女衝他微微一笑道。
「啊……上次?什麼……上次?」他有點不知所措地道。
「上次你買書的時候我多找了你錢啊!」少女提醒道,「你已經走出很遠了才發現,特意回來還給我……」
「啊!那沒什麼,沒什麼……」江振川吶吶地道。
「今天想買些什麼書?」少女側著頭問他,即使這樣的一個簡單的動作,在江振川的眼中也是可愛到了極點。
「今天……啊,今天想買些關於花卉方面的書……」談到書,他感到鎮定了許多。
「花卉啊……」少女想了想,「這方面的書我這裡不是很多,只有海裡格爾的 '花的歌聲'和松下川二的'插話小語',國內的就是'蘭花種植大全'。不過你想要什麼書的話,可以列個單子,我去幫你找。」
「那怎麼好意思,太麻煩你了。」江振川搖頭道。
「麻煩什麼,當對上次的答謝好了……」少女開朗地笑道。
「那就謝謝了……」江振川扶了扶眼鏡感激地道。突然間他有點欺騙對方的感覺,其實想要買什麼書的話,鳳凰可以輕易地幫他定到。不過這畢竟是接觸對方的好機會,無論如何也不能失去。
「你很喜歡花麼?」少女問道。
「是啊……很喜歡。」
「那你一定種了不少的花吧?」
「是不少, 其實, 不只是花,我幾乎喜歡所有的植物。」江振川溫和地道,「想想看,要是沒有它們,地球會是什麼樣子?」
「是啊,植物都是很可愛的,」少女感歎道,「只要有陽光,大地,空氣和雨水,它們便可以活得那麼自由自在,無慾無求。不知道人類什麼時候才可以做到這樣……」
江振川有些驚訝於對方的想法,又有些激動,她的想法和他有很大的共同點。
「是啊,實在是很難做到,即使是無慾無求的植物,人類和它們也很難相處得好呢。現在內蒙古的沙漠每年擴展兩千四百六十平方公里,就可以說是人類的傑作啊……」江振川感歎道,「像河北的懷來、涿鹿,古代都是牛肥馬壯的天然森林獵場,但現在已是沙漠化最嚴重的地區了……」
「我就是不明白……」少女搖了搖頭道,「我們明明不是種了許多的樹麼?為什麼沙漠還是年年都在變大呢?」
江振川微微一笑道:「其實,某種程度上正是因為種了許多樹,才使得沙漠化加劇了……」
「什麼?」少女驚奇地張大了眼睛。
「樹雖然可以起到防止風沙的作用,可因為它的吸水量很大,一棵樹好像一個小抽水機,耗水相當於三十平方米的草地,如果在乾旱地區不合理植樹尤其是高密度植樹反而使其土壤日益缺水,久而久之沙化嚴重,原來的樹也會死掉。要防沙得先治沙,種樹就要先種草。在植樹前要先期進行植草固沙,保持水分,在草被達到一定標準後才能安排植樹,而且也要植一些適合當地土壤和固沙作用明顯的樹種才會起作用。而我國現存的人工造林植被由於類型選擇不當、植樹密度過大等問題,造成嚴重的人工林土壤退化、沙化加劇,久而久之導致大面積乾枯死亡……」講起種樹,江振川頓時忘記了一切,開始滔滔不絕起來。
他在那裡談的高興,街對面的A組成員們卻越來越急了。
「哎呀,副隊長他怎麼光講樹啊,多講點自己的事情麼……」年小如急道。
「其實這也很正常,他和樹畢竟有共同之處麼,談樹就和談自己一樣……」唐卡咧嘴笑道。
「什麼共同之處?」核桃問道。
「腦袋都是木製的……」
「是呀,怎麼也要邀她喝杯咖啡什麼的才算成功啊……」桑若影也搖頭道。
「沒辦法,我們的副隊長在戀愛方面就像只呆頭鵝,對了,以後就叫他鵝副得了……」胖劉呵呵地笑著。
「你們都住嘴吧,我們的副隊長還是很了不起的……」蕭矢悠悠地開了口。
「這是什麼意思?」胖劉撓了撓大頭問道。
「你們看,那個女孩子望著江副的眼神……」蕭矢淡淡道。
大家聽了,不由一起望了過去。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7:56:42
第五章 A組之心
「哎呀,真的呢!」核桃張大了嘴巴
「唔……好像是很仰慕的樣子。」胖劉點了點大頭道。
「是啊,和那天執行任務路過全聚德時,胖劉看著櫥窗中烤鴨的眼神差不多… …」唐卡肯定地道。
「喂,不要什麼把都和我的飯量扯上啊……」
「看來我們的江副還是有一手的……」
「怪不得他讓我們都叫他老江,老江者,老薑也……」
「看,好像他給那個女孩子寫下了什麼……」
「應該是他的電話吧,希望他不會洩露A組的情報,那可都是國家機密呢……」
「胖劉的胃口不知道算不算……」
出了書店的門口,江振川壓抑著幸福的心情連跑帶跳地走了幾步,差點就在人群中用念動術飛起來。好不容易壓制了這衝動,只是興奮地揮了揮拳頭。然後低頭喃喃地道:「余萱,余萱,終於知道你的名字了……」
「老江!」身後突然響起招呼聲。
他回頭一看,被眼前的陣勢嚇了一跳,怎麼A組全體出動了?
「你……你們怎麼會在這裡?」他結結巴巴地道。
唐卡率先咳了一聲,站了出來,做出一個很老實的表情,低著頭道:「今天… …啊,今天想買些關於花卉方面的書……」
然後是胖劉,胖臉做出一個少女的羞澀表情:「你很喜歡花麼?」
「很喜歡。」唐卡望著胖劉道,然後猛地轉身,誇張地捧著胸口陶醉道「但是,我更喜歡你,余萱,余萱,終於知道你的名字了……」
「哈哈哈哈哈哈……」大家笑得眼淚都流出來了。
「你,你們……」江振川漲紅了臉,要不是身在人群中,他鐵定會施展超念能力將這群可惡的傢伙一舉轟斃。
「哇!老江生氣了!」唐卡大叫一聲,「A組撤退!」
大家呼嘯一聲,四散跑開,留下江振川一個人在那裡面對行人們莫名其妙地目光。
年小如跑了一陣,發現身邊只剩下桑若影,便問道:「咦,其他人呢?」
「不用找啦,這個時候,唐卡一定會和核桃一起去遊戲廳打電動。小妖和胖劉恐怕是去看電影了……」
「他們一起看電影?」年小如覺得有些奇怪。
「是啊,胖劉可是超級影迷呢,小妖雖然不是很愛看,可他和胖劉一向是砣不離秤,只有捨命陪胖子嘍……」桑若影風趣地道。
「哈哈……」年小如笑了半天才停下來,歎了口氣道,「好久沒有像剛才那麼開心了……」
「那麼說,你在A組的第一天感覺很好了。」桑若影微笑道。
「第一天?」年小如愣了一下,「可不,今天真的是第一天呢,可是,感覺中大家已經一起很久了的樣子。」
「到了A組,都會有這個感覺呢!哪怕他再孤僻,最後也會變得像一家人一樣,就像當初的小妖……」桑若影懷念地道。
「小妖他……」年小如忍不住想問關於蕭矢的問題,又有點不好意思。
桑若影意味深長地看了她一眼, 擠了擠眼睛道:「走吧,我們邊走邊說,A組有許多事你應該知道呢……」
電影院小吃部的櫃台前,胖劉和蕭矢正排隊買包米花。
「人很多呀……」蕭矢望著四周熙熙攘攘的人群皺了皺眉,這樣的場合一向是喜歡清淨的他不大習慣的。
「當然多啦!今天是蘇菲·索裡尼的新片'蠟燭心'在北京的首映,她的電影每次都讓我感動得不得了…」胖劉興奮地道,「你也一定會喜歡的。」
「看了再說吧……」蕭矢淡淡道。
「啊,到我們了,給我兩元五……」胖劉伸手道。
蕭矢把錢交給他。
胖劉又自己掏出兩元五來,對賣服務生道:「苞米花,給我一個大桶的,給他一個小桶的,再來兩個可樂……」
「等一下,」蕭矢指了指他手中的苞米花道,「為什麼我們出一樣的錢,你卻拿大桶的?」
「這樣是按比例分配的,很公平啊……」胖劉呵呵地笑道。
「什麼比例?」
胖劉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又指了指蕭矢的, 然後抱著一大桶的苞米花樂呵呵地走了。
「啊哈!又贏了!看看,看看,還有誰是本大爺的對手!」唐卡興奮地擦著頭上的汗水,轉頭向核桃問道,「核桃,你那邊怎麼樣了?」
「這台機子不大聽話啊……」核桃撅著小嘴不滿道,「有點氣憤呢!」
「喂!拜託,可千萬不要發脾氣啊,上次拆了人家的機子,回去可是被罰了打掃廁所一個月呢!」唐卡緊張地道,隨即又叫道「哈哈,又有挑戰的來啦,還是從網上來的?好!讓你看看本大爺的能耐!」
核桃卻又輸了。她氣憤地拍了一下按鈕,索性不玩了,抱著一捅冰涼的可樂在一邊生悶氣。大廳裡的人們都滿頭大汗的與身邊的機子對戰著,戴著感應頭盔的面孔反射著五彩的燈光。耳邊響起一陣嘈雜聲,她尋聲望去,只見一個微胖的中年婦女拎著一個胖小子的耳朵正在向外走,一邊走還一邊嘮叨:「好啊,作業還沒做就到外邊來瘋啦!這幾天沒招呼你的屁股就皮癢是不是?好,回去就給你止癢……」
「老媽,輕點啊,耳朵……喲……耳朵都被你揪長了,變成豬八戒了都……」男孩不滿地嘟囔著。
「什麼?你想諷刺你老媽胖麼?我胖,那也是為你操心操的……」
「不是啦,再說用豬八戒和你比也不公平啊,他是男的……」
「哈哈哈……」核桃在一邊笑地東倒西歪地,看著那一對活寶母子走遠,又失落起來。「媽媽……」多好聽的詞啊!可是這樣的詞,自己卻從來沒有叫過。從小她身邊就有許許多多陌生的人,大家都對她很好,很親切,她知道自己是很了不起的,是被挑選出來的人。
「一個精子,一個卵子,相遇後熔為一體,生命就是這樣創造出來的呀,在這一點上,你呢,和別人是一樣的。只不過,你出生的地方不是人體而已,正因為這樣,所以你比所有的人都更加的完美,你不需要媽媽,一樣是完美的,因為當初就是這樣設計的……」耳邊的聲音逐漸的模糊,被遊戲廳內的瘋狂音樂所代替。
核桃捧著那捅可樂低下了頭。完美麼?大概是吧。可是,不知怎麼,還是很想叫那個詞……
想叫媽媽……
「真的?」年小如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小妖進過少管所?!你沒騙我吧?」
「不只是小妖呢!唐卡原來也是那裡的常客呀,他幾次都用超念能力把人家打得重傷住院, 後來被隊長發現了,才送去培訓,後來又進了A組……」桑若影回憶道, 「小妖比他強一點,只進過一次,不過他剛到A組時可嚇人呢,眼神好像死人一樣,看你一眼就能讓你渾身發涼。脾氣又壞,吃飯什麼的都是自己一個人,從來不和別人說話。唐卡那時也還是不良少年,整天把頭髮染得花花綠綠的,滿口髒話,動不動就揪人的衣領……,除了他們,還有紅荼和白朗,這兩個也是不安分子,現在他們被派出去執行任務了,以後你會見到的,兩個人都好像魔鬼轉世似的,還有蔫壞蔫壞的'老好'段墨,唉,那時的A組可糟糕呢……」
「那後來呢?他們怎麼樣了?」年小如緊張地追問道。
「後來呀, 他們就變了啊!幾乎A組所有的人都有一段悲傷的經歷,心態都有些不正常, 不過到了A組後,他們都慢慢改變了,會受到隊長,老江,還有娟姐他們的影響……,他們最後都有了A組的心。」
「A組的心?」
「是啊, 這是隊長發明的詞……」 桑若影的眼中飽含著尊敬與溫柔的神色,「他總是這麼說,'A組的人哪,肯定是和普通人不同的,這一點怎麼也否認也沒用,可是沒必要把我們的生活變得也和普通人不同吧,只有在戰鬥的時候,我們才是特別的, 剩下來的時間大家就像普通人一樣開心地活著吧。'開始我也不太明白,可是後來終於懂了……」她停下來望著年小如,「不要在意自己的超念能力,不要逃避自己的真實感情,該笑的時候笑,該哭的時候哭,自然,真誠,甘於平淡,尊重生命……這, 就是A組的心。只不過……」桑若影又是微微一笑,秀美的臉龐讓年小如看得也是一呆,「要保持這樣的一顆心也很不容易呢。」
路嬋娟長長的鬆了口氣,把碗櫃關好。雖然打掃廚房這種工作滿可以讓家庭機器人來做, 可是她總是喜歡親自動手,對於她來說,A組就像自己的家一樣,能親手將自己的家打掃佈置得整潔明亮,再看著這群半大的孩子活蹦亂跳地到處弄得亂七八糟,讓她感覺很是溫馨幸福。這樣的生活對她來說應該是圓滿的,除了一樣… …
如果當初自己的做出了另一種選擇,那麼今天會是不同的情形了吧?現在的話,只能默默地等待對方的響應了。六年了,六年的時光難道還不足以讓他忘掉當時的一切,重新開始麼?她在地板上有些疲倦地坐了下來,抱著雙膝陷入了沉思。
「娟姐,隊長回來了……」耳邊響起了鳳凰的聲音。
「啊?」她驚醒過來,忙將保鮮櫃內的晚飯取出放在桌上,迎了出去。一眼就看到班鳴卓正坐在大廳的沙發內,專注地望著身前的一個趴在地上畫畫的小女孩兒,聽到她的腳步聲,便抬起頭來。
一剎那,路嬋娟有種時光倒流的感覺。她彷彿看到了六年前的班鳴卓,那個整天沉默不語,目光茫然的班鳴卓。
「回來啦,廚房裡還有現成的飯……」她輕聲地道,下意識地擺弄著手中的圍裙。
「不吃了,我吃過了。」班鳴卓若有所思地望著她。
「這孩子是……?」路嬋娟忍不住問道。
「她啊,是很重要的人,非常重要的……」班鳴卓喃喃地道。
自覺地感到今天對方有些不尋常, 路嬋娟心中莫名其妙地一跳。畢竟,現在A 組中除了這個小女孩兒,就只剩下他們兩個人了。這樣的情形多少有些讓她不安,又有點期待。
班鳴卓望著眼前有點不大自然的路嬋娟,心中也是一陣茫然:「竟然已經六年了,時間過的可真快啊。現在她也二十八歲了,自己呢?已經是三十歲的人了。這麼多年,對方的心情他是完全能夠體會的,可是自己呢?那個在心中打了六年的結什麼時候才能解開?這一次的戰鬥是非同一般的,對方絕非易與之輩,這樣的時刻,又能夠做出什麼承諾?」他在心中長長地歎息了一聲,平靜地道:「鳳凰,讓大家緊急歸隊,我有事情和他們說。」
「是,隊長。」鳳凰平靜地回答道。
沒想到對方還是避開了自己,路嬋娟的心中一陣失落,又一陣氣惱,終於忍不住輕聲道:「明卓,我們能不能談談呢?最近我們都很少說話了。」
班鳴卓的右眉輕輕地一挑,那是他心中緊張的表現:「好啊,談什麼?」
路嬋娟靜靜地在他的身邊坐下: 「你知道,六年前我加入A組時,只是一個普通成員而已。那個時候,我甚至覺得自己不應該屬於這裡。我應該生活在一個普通家庭,過普通人的生活,那才是我的希望。可當時的A組不能給我這樣的感覺……」她低下頭去, 沉默了一陣,「可是現在不同了,現在的A組,給我的感覺和自己的家一樣。可以的話,我希望能夠永遠地在這裡生活……」說道這裡,她抬起頭勇敢地望著他。
班鳴卓的心重重地跳了一下:終於說出來了。如果是六年前的話,這樣的表達會讓自己怎樣地狂喜呢?可現在,卻只感到一陣深邃的痛苦,甚至感到自己無法呼吸。這就是六年的變化吧,當時初戀的狂熱不知不覺竟然轉化成這樣的痛苦,是命運的力量麼?真是好笑啊!
看到對方的表情,路嬋娟的心一陣冰冷,她的身體開始輕輕的顫抖,在令人窒息的沉默中猛地站起身來,向外走去。
「嬋娟!」班鳴卓望著對方悲苦的背影,下意識地大聲道。
路嬋娟猛地停了下來。多久了?他已經多久沒叫自己的名字了?轉過身時,她的眼中已滿是淚水:「我只是要你知道,當年我並沒有怪過你,從來也沒有。」說完,迅速地轉身離去。
「沒有怪過我嗎?」班鳴卓重重地倒在沙發上,陷入深深的回憶中,「我倒是希望……你能夠怪我呢……」
正在畫畫兒的康雲兒停了下來,抬頭望著這個陌生的男子,她的眼睛絲毫沒有一絲兒童的天真,漆黑而冷漠,好像看透了整個世界的樣子。她就這樣望了他一陣,又附下身去開始畫畫了。她先是用黃色的筆在紙上點滿了小點兒,又加了些黑色的斜條。側著頭看了一陣,覺得滿意。又拿起銀白色的畫筆在上面畫上別的什麼東西。等畫完時,她停了下來,呆呆地望著自己的畫。突然,她開始大聲地尖叫,然後拼命地把畫筆摔打在畫上,又撲上去用小手奮力地拍打。
沉思中的班鳴卓大吃一驚,忙過去將她抱在懷裡:「怎麼了?雲兒,出了什麼事?」康雲兒轉身撲倒在他的懷裡,小小的身子不住地顫抖著。班鳴卓愛憐地輕輕拍打她的後背,然後騰出一隻手拾起那張畫。
畫顯得十分的簡單,唯一顯得怪異的,就是在黃色的斑點和黑色的斜線中心,交叉著十三支銀色的小箭。
「終於來了麼……」班鳴卓輕聲地歎息著。
「什麼來了啊?我訂的比薩麼?明明是明天才應該送來的啊?」聽這憨憨的聲音,便知道我們A組第一的食物容器
回來了。
「除了吃,你還能不能想到點別的什麼東西呢?」蕭矢跟在他好朋友的身後皺眉道。
「不是吃的?那是什麼,啊!我知道了,一定是新買的床墊吧?我早和鳳凰說過那張床不夠軟,現在終於有新床可睡了,呵呵……」胖劉高興地笑了。
「睡你個頭啦! 」 突然在他頭上飛過的唐卡重重地在他的胖頭上敲了一下,「除了吃就是睡!我看前生你一定是最胖的那種牲口……」
「啊!臭唐卡,敢罵我!」胖劉怒吼一聲,追了上去。
核桃蹦蹦跳跳地來到班鳴卓的身邊,好奇地望著他懷裡的康雲兒:「這個小妹妹是誰啊?啊!難道是隊長你的孩子?都這麼大了,隊長你真能保密呢!」
「真的?我看看?」唐卡躲過了胖劉的肥拳,在旁邊蹲了下來,「是私生子麼?長得不像麼!倒有點像另一個人……」
「說的也是,看起來好面熟……」核桃喃喃地道。
然後兩個人不約而同地向蕭矢望去。
「看我幹什麼?」蕭矢冷冷地道。
「哇!很像,真的很像!」唐卡大聲驚呼。
「是啊,原來是小妖的孩子啊!原來小妖你這麼早熟呢!」核桃也瞪圓了眼睛吃驚地道。
「閉嘴吧!你們!」
班鳴卓看著這幾個活寶,心中的壓抑被驅散了不少。和蘇紅荼,白朗,段墨那幾個傢伙不同,這些孩子都是他一手帶出來的,感覺中就像自己的孩子一樣。中國情報部門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他班鳴卓是最護犢的人, 誰要是欺負了A組成員,那他鐵定沒有好日子過了。最輕的也會被拍下一大堆的出糗照片公開貼在機關裡成為大家的笑柄。 時間一長,A組的人幾乎就是人見人怕,在北京市內橫衝直撞,只要有空,幾乎所有的國宴胖劉都會不請自到,核桃在中南海出入就像自己的家一樣,蕭矢一個人就敢拎著棋盤到國務院找對手去,唐卡甚至有和政治局委員撞車的記錄。即使這樣,政府的工作人員們對待他們還是如珠似寶(對胖劉是如豬似飽--蕭矢如是說),當然他們的年級和可愛的個性也都佔了不少便宜。誰不希望整天煩悶單一的工作中出現一些活潑的笑聲呢?
「什麼小妖的孩子?」一進門的年小如就聽到核桃的結論,嚇了一跳。
桑若影也吃驚,不過她沒有年小如那種關心則亂的弊病,很快反應過來,抿嘴一笑道:「別聽他們胡說,小妖不過才十九歲,看那個女孩兒也有六七歲了吧?怎麼可能是小妖的孩子……」
年小如這才鬆了口氣,暗暗恨自己反應太過劇烈。
「咦?胖劉你怎麼了?眼睛紅紅的,是不是小妖欺負你啦?」桑若影好奇地問。
「不是,是我看電影兒時太感動了,所以就哭了……」胖劉有點不好意思上地道。
「還說呢,自己沒帶手絹就搶我的,下次我可不去了……」蕭矢不滿地道。
「哎?不會吧,你不去我和誰去啊,最多去看喜劇的好了,下個星期是喜劇大師常鄉的片子……」
「不去,別說腸香,就是香腸的片子也不去……」
「喂!不許你污辱我的偶像……」
「好啦!」班鳴卓拍了一下手,「不要吵啦!叫你們回來,是有事情告訴你們的。」
大家停了下來,望著他們的隊長。
「振川呢?」班鳴卓向桑若影問道。
「不知道……」桑若影忍不住抿嘴一笑,「大概還在朗誦某個名字吧……」
「什麼朗誦?」班鳴卓皺了皺眉頭,阿影什麼都好,就是有時候喜歡說些古怪的話,讓人摸不著頭腦。
「你不知道啊,隊長……」核桃大聲地道,「副隊長他戀……唔唔……」
剛剛說了一半的話突然被一隻大手摀住了,原來是江振川在這千鈞一髮之際及時趕到了,避免了被班鳴卓瘋狂嘲笑的命運。
「練功……呵呵……我在練功………」看到班鳴卓吃驚地望著自己,忙訕訕地解釋著,同時狠狠地瞪了那些準備搶著發言的小子們。畢竟是副隊長,雖然被抓住了小辮子,可是餘威仍在,大家只是交換了幾個曖昧的眼神,終於給他這一點可憐的面子。
班鳴卓莫名其妙地搖了搖頭,正容道:「大家聽著,這次我們又有新的任務了,和以前不同,恐怕需要我們大家一起參與才行……」
「啊! 什麼任務這麼重要?」胖劉吃驚地道,也難怪他吃驚,一般來說A組出動一半的人已經了不起的事件了,就像今天的劫持人質事件。全體出動的時候還從來沒有過。
「是啊,很重要,可能關係到我們國家的命運呢……」班鳴卓歎息道。
「對方很厲害麼?」核桃好奇地問。
「非常厲害,比以往的對手都厲害……」班鳴卓輕輕地掐了一下她的臉蛋。
聽到對手很厲害,蕭矢原本緊繃的嘴角露出一絲笑容。
「這麼說,會是一次很激烈的戰鬥嘍?」唐卡也眉飛色舞地道。
「不只如此啊……」班鳴卓的眼神變得深長而遙遠,彷彿已想起了什麼,又仿佛要忘記什麼「恐怕這會是一場戰爭呢……」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7:57:05
第六章 恐怖強敵
寬敞的地下大廳內一個六角型的半透明立方體在緩緩的滾動著, 淡藍色的光芒將A組成員們的臉映得忽明忽暗。
「事情就是這樣……」班鳴卓剛剛向他們介紹了康雲兒的情況和此次任務的目的。
「那麼……,隊長,」胖劉提問道,「要是那幫傢伙來了以後不走了怎麼辦?我們和他們耗麼?」
「耗你個頭啦!」唐卡重重地敲了一下他的大頭,「當然是要把他們全部抓起來,剃光頭反醒……」
「女的也要麼?好殘忍……」核桃同情地道。
班鳴卓微微一笑:「唐卡說的沒錯,我們就是要先下手為強。不過對方怎麼說也是美國公民,是不能採用正常的法律手段的……」
「那麼就是說要來陰的?」唐卡精神一振,算計別人一向是他老人家的最大愛好。
「差不多吧,只要不是在光天化日下的公眾場合,遇到的話,一律殺無赦!」班鳴卓淡淡地道。
「哈哈,這下可以痛痛快快地大幹一場了……」唐卡樂的嘴都合不攏了。
「這樣做,是不是要先和外交部打個招呼?」江振川有點猶豫地道。
「A組的事, 只直接向國安局負責,和外交部有什麼關係?他們只要負責擦屁股就可以了。」班鳴卓幸災樂禍地嘿嘿笑道。
實際上他們A組一直都是外交部地災星,不論對方是什麼人,只要在北京犯在A 組手裡就沒好兒,有次德國大使館的一個領事借簽證之機連續地姦污中國少女,後來被揭發出來,對方借外交豁免權大搖大擺地回國了。結果班鳴卓派了蘇紅荼和白朗去德國。「你們的任務,就是給他做一個免費的外科手術,讓他以後想起女人就自卑……」班鳴卓如是說。那領事的下場就可想而知了。這件事在國際上傳得沸沸揚揚,對方雖然沒抓到什麼把柄,可也啞巴吃餃子,心中有數。於是照會了中國大使,提出抗議。外交部當然是尷尬異常,從此提到A組就頭痛不已。
「十年的外交成就,A組的瘋子一分鐘就可以破壞殆盡……」
「A組眼中無國界……」
「中國情報部門的黑社會……」
這些都是全部是事後對A組的評價。 不過也因為此事的原因,所有駐中國的外交人員都異常的安分守己。有時看到同事們和中國女孩打交道,就彼此半開玩笑地提醒:「夥計,小心A組的外科手術……」
當然,A組能夠這樣的為所欲為也和身為國安局長的邵定中大力支持分不開的。如今的邵定中可以說是名副其實的實權人物,除了身為國安局長,實際上也擔負著整個中南海的保安工作。四年前政府改組,國安局的權限大幅增加,正式成為直接向中央政治局負責的情報組織。其職能也從負責國家安全擴展到治安,反貪,防暴,反恐怖等各個領域。 A組的地位也隨之水漲船高,成為北京市內舉足輕重的情報組織。 加上班鳴卓膽大包天,這些年來著實做了一些令人撫掌稱快的事,A組的人氣是越來越高了。
「隊長,對方的實力到底怎麼樣?」蕭矢問道,這個問題是他最關心的。
班鳴卓有點感慨地答道:「很強啊,至少不比我們弱,先來看看這段錄像吧,鳳凰……」
六角形的立方體旋轉著擴展開來,最後化成了清晰的立體投影。
「這是一年前,一名俄羅斯特工在埃及拍到的,通過衛星信號即時傳送時被我們截取了……」班鳴卓解釋道。
投影中,一群穿著黑色風衣的人在一段空曠的街道中緩緩而行。
「末日審判團由十三個人組成,全部是一流的超念戰士。值得注意地是,他們的身份在美國官方的檔案中全部是偽造的……」班鳴卓道。
「為什麼?怕別人知道他們的過去麼?」年小如不解地問。
「對了,正是怕別人知道他們的過去,你們看,這個人……」班鳴卓伸出手指在影像中點了一下,屏幕上的一個投影頓時變大了,那是一個頗為英俊的少年,帶著一臉純真的笑容, 「馬丁·艾登,原名克萊佛·R·傑拉德,綽號'孩子'。早在七年前他十一歲的時候,就已經成為聯邦調查局追捕名單上頭一號的爆炸犯。二零一四年的羅斯福廣場爆炸案,三百四十六人死亡;同年聖誕節發生的聖約翰教堂爆炸案,二百七十四人死亡,明尼蘇達渡輪案,一百三十三人死亡,此外還有林肯紀念堂爆炸案,木橋咖啡館爆炸案等二十餘起震驚世界的爆炸案都是他的手筆,用超念力在空間產生高頻念波,利用其急度輻射來做出爆炸效應是他的能力,而他本人卻可以處在爆炸的中心而毫髮無損,這樣的念力炸彈,他喜歡稱之為'禮物'……」
「啊!他這麼厲害啊!」核桃張大了嘴巴。
「這樣的傢伙,要怎麼對付呢?」胖劉苦惱地道,「除非一開始就用'域'來防守,可這樣就沒辦法進攻了……」
「可以搶攻……」蕭矢淡淡道。
「小妖說的對……」班鳴卓點了點頭,「在他製造'禮物'的時候,一般都需要三至五秒的時間,這就是他的致命傷。所以遇到他絕不能猶豫,一定要上手搶攻,不給他製造'禮物'的時間。不過,你們事先都要先買好人身保險……」停頓了一下,他又轉向立體投影,「保羅·康特拉,男,三十五歲,綽號'傳教士',原極端教派 '火焰天主教'成員,二零零九年在該教派總部遭美軍襲擊後失蹤。特點是可以用念力製造高達八萬伏特的輻射電流,說話的時候還喜歡引用聖經……」
「比起八萬伏特的電流,我更害怕他和我交手時不停地念聖經……」唐卡望著這個雙眼只有眼白中年人喃喃道。
「他是個瞎子啊……」核桃看著那雙眼睛,有點害怕地問。
「據說是他自己弄瞎的,是不是真瞎,就誰也不知道了……」班鳴卓聳了聳肩。
「可是,為什麼他要弄瞎自己的眼睛呢?」核桃不依不饒地問。
「見面的時候你自己問他吧!」班鳴卓伸出手抓著她的臉蛋往下拉,拉得核桃的小臉怪怪的樣子。
「哎喲!痛!臭隊長壞死了!」核桃揉了揉臉頰,噘嘴道。
路嬋娟在一邊看得溫馨地一笑,隨即心中又微微一痛:「要是這樣的情景發生在一個家庭中該多好啊,明卓,你心中的結什麼時候才能解開呢……」
「霍華德·瓊斯,三十一歲,電子網絡高手,他可以用念力入侵並指揮世界上任何一個終端,曾多次入侵五角大樓的主網絡,並於二零九三年成功地利用電腦操縱兩艘巡洋艦相撞,造成一百七十四名美國水兵死亡。並余兩年後在網上傳播了他本人設計的'大麻'神經病毒,造成八萬餘人中毒癱瘓,四大網絡被迫關閉半個月以清除病毒,綽號'瘟疫'。」班鳴卓指著一個身材高大的黑人道。
「鳳凰,看來你要小心點了……」唐卡幸災樂禍地道。
「小心地是你才對,這段時間,你別想玩任何網絡電動了……」鳳凰若無其事地淡淡道。
「什麼?!豈有此理!臭鳳凰,本大爺的事你管不著……」唐卡惱羞成怒地道。
「鳳凰說的沒錯,非常時期,非常手段,從今天開始,禁止你玩電動,知道了麼,'本大爺'?」班鳴卓指著唐卡的鼻子道。
唐卡苦著臉點了點頭。
「該!讓你偷吃核桃的包子……」核桃眉開眼笑地道,看來她還記著白天的賬呢。
「這個人帶的帽子好奇怪喔……」核桃指著放大的影像道。
「那叫牛仔帽,一百多年前美國很流行的……」年小如解釋道。
「基德·羅德裡格斯,二十八歲,綽號'牛仔',他用念力操縱的飛刀可以自由地追蹤目標,其速度據說可以超越音速,因為喜歡用活人當練刀的靶子而被聯邦調查局通緝,是個討厭的傢伙,阿影,他的能力和你倒是很相似,就交給你對付了… …」班鳴卓向桑若影道。
桑若影輕輕點了點頭。
接下來放大的影像是一個神情快活的青年。
「亞當·佛裡格·肯尼迪,二十三歲,綽號'花花公子',據說他是肯尼迪家族的成員,可是因為是私生子的緣故,一直得不到承認,後來他親手把自己的老爹干掉了,因此被判無期徒刑,不過在法庭上宣判結果時殺死七名武裝警察越獄,特徵是喜歡穿燕尾服,打領結,能力不詳,不過據說他越獄時手中拿著一柄西洋劍……」
「古拉·揚克爾,十八歲,綽號'蝙蝠',本人是孤兒,兩年前放火燒了所在的孤兒院後在逃,具有超強的念動能力,其念動速度可以達到每秒一千五百米……」班鳴卓望著影像中身材瘦小的少年道。
「哇!那豈不是比隊長你還要快?」胖劉吃驚地道。
「對方的持續性如何?」江振川若有所思地道。
班鳴卓讚賞地看了他一眼,「還是老江能說到點子上,這樣強的念動對身體的要求是很大的,長時間使用會使身體負荷太大而崩潰,這也是他的弱點。」說完,指著下一個女孩子的影像道:「特蕾西·布蘭登,十七歲,綽號'甜妞兒',三年前因殺死繼父和母親在逃,能力不詳……」
「班塔利·哈比,年齡不詳,綽號'小丑',二零九八年因在紐約街頭用超念能力掀翻整條街的飛車被捕,後因有精神病症狀被送進醫院,同年逃走,被懷疑與七十餘起重大交通事故有關,其中包括二零九六年的舊金山大橋斷裂案。」
「看來是個破壞狂啊……」江振川喃喃道。
「喔,和核桃有點像……哎喲!」唐卡正嘿嘿地笑著,冷不丁被核桃的下手掐住了脖子。
「臭唐卡,掐死你……」
「這個胖子是誰?」蕭矢指著正在被放大的影像道,特意加重了「胖子」這兩個字的發音。
胖劉臭著一張臉在一邊恨恨地盯著他。
「他是路德·阿斯特那,二十五歲,綽號'百萬富翁',國際上有名的金融詐騙犯,他的能力是用念力改變自己的面部肌肉來做出不同的化身,並以此在國際上擁有多重身份。大家小心點,他隨時可能利用別的身份出現在我們身邊。」班鳴卓正色道。
「背著吉它的傢伙叫約瑟夫·拉塞爾,二十七歲,綽號'貓王',曾經是一個著名的流行歌手,可是因為在一場演唱會中無意使用了超念能力,導致在場的七百多名歌迷被他的音樂震得昏迷,其中八十餘人死亡,並因此被通緝。所以……」班鳴卓用雙手指了指自己的耳朵,「你們可以事先買好耳塞。」
「瑪麗·亞利桑德拉,二十三歲,綽號'自由女神'八歲就因為用超念能力殺人被捕,此後又涉嫌上百起殺人案,但再未被捕。她的能力是用超念來進行空氣摩擦,從而產生高溫火焰……喔, 看來A組應該配備小型滅火器才行。」班鳴卓若有所思地道。
「哇!美女耶!」唐卡望著新放大的那個金髮女郎癡迷地道。
「是啊,不過就是冷了點兒,和小妖倒是一對兒……」核桃在他的肩膀上探出頭道。
桑若影轉頭向年小如擠了下眼睛,小如吐了吐舌頭又撇了撇嘴。
「我可沒有那麼大的福氣,再說,她已經有了心上人……」蕭矢淡淡地道。
「誰?你怎麼知道的?」唐卡急急地問道。
「當然是從畫面上看出來的。」蕭矢舉起手中的茶杯,淺淺地啜了一口。
「可是,我怎麼沒看出來?」胖劉撓著頭憨憨地問好朋友。
「是啊!她也沒特別看某個人麼……」核桃不解地道。
「也沒有帶訂婚和結婚戒指,到底是什麼呢……」桑若影側著頭猜想著。
年小如則緊緊盯著蕭矢,眼睛瞪得圓圓地,一眨不眨。可讓她抓到機會看帥哥了。
只有班鳴卓和江振川沒有出聲,兩個人飛快地交換了一下「這小子的確有兩下子」的眼神。
「從理論上講,一個人步伐的大小基本是固定的,可是從畫面一開始,她邁出步子的大小的已經改變了十七次,因為她一直試圖跟上某個人腳步的節奏,這傢伙,恐怕就是他們的'首領'吧……」蕭矢指了指畫面道。
大家一齊向他指的那個人望去。
投影中,那個被放大的人正緩緩地抬起頭,向鏡頭方向望來。
不知怎的, A組成員的心神都是一震,核桃,年小如和胖劉更是本能的啟動了自己的「域」。大廳中的空氣好像凝結了一樣的沉重。
好久,班鳴卓才緩緩地道:「約翰·弗多拿,二十八歲,七歲就被選入了美國的超念軍團'地球極限',同年退出,就在他進入'地球極限'的半年期間,有八名成員相繼自殺死亡。曾先後進入哈佛大學和麻省理工學院學習,並取得物理和心理學的博士頭銜。在那期間,兩個大學的自殺人數都超過五十人,二零九五年與法籍女子琳達·安德烈結婚,婚後三個月妻子從山邊開車衝入懸崖。此後加入美國宇航局,一年後因涉嫌三十餘人相繼自殺的案件被起訴,隨即被宣佈無罪釋放。從此下落不明……」
「這傢伙,好像在看著我們似的……」胖劉嚥了口唾沫,吃力地道。
「是啊,被他這麼看著,好像很不自在的樣子……」年小如皺眉道。
「不是看著我們,是在看拍攝的人吧……」蕭矢冷冷地道。
「這個俄羅斯特工是不是已經被幹掉了?」唐卡問道。
「沒有,至少當時沒有。兩個月後這個特工回到本部後,突然闖進情報局的辦公室,開槍射殺局長,在試圖銷毀這段錄像的記錄時被警衛發現並擊斃。」班鳴卓沉聲道。
「這傢伙,他是魔鬼麼?怎麼能讓別人聽他的命令?」胖劉吃驚地問。
「那應該是超強的心理暗示和催眠能力,他的超念技巧應該是'神'的一種。」江振川解釋道。
「不錯,所以我們絕不能單獨和他戰鬥,至少也要兩個人一組對他進行牽制,否則就要立即撤退,決不能有絲毫猶豫。」班鳴卓果斷地道。
A組的隊員們聽了,心中都是一驚,在A組這麼長時間,他們都知道班鳴卓對於 A組實力的自信是多強, 幾乎從未提出過兩個人去對付一個敵人要求。難道對方真的是那麼強麼?
「可他們有十多個人啊!」胖劉苦惱地道,「我們一對一都不夠用……」
「你看,要不要把段墨或者紅荼白朗調回來?」江振川試探著問。
年小如聽了這幾個名字, 眼中不由一亮。A組的其他人,包括隊長班鳴卓她都不大瞭解, 可是關於A組這三個人的種種傳說她可是聽地太多了。段墨,蘇紅荼,白朗一直是負責A組的外部行動的, 合起來被人稱為「A組紅白黑」。可以說A組能有今天的名氣,幾乎完全是他們三個人的功勞。最膾炙人口的幾件事就是,三人聯手怒闖五角大樓擊斃叛變的高級參謀官;強行押解槍殺中國漁民的日本自衛隊員回中國受審;一夜之間癱瘓了整個越界的印度機械化部隊;先後將十五名貪污的省部級高官的貪污證據公佈於世並將其分別抓捕受審……。 年小如之所以在B組中拚命努力要加入A組,就是因為仰慕這三個人的「英雄事跡」。
班鳴卓聽了江振川的話,卻搖了搖頭道:「來不及了,他們手中的事情,恐怕沒有一個月都辦不完,而且不比我們輕鬆啊……」
「這樣的話,可不可以從B組臨時調幾個人來?」江振川又問道。
「那樣的生兵蛋子,不成累贅已經不錯了……」班鳴卓苦笑道。
江振川點了點頭,他也知道,B組的實力和A組差了不只一檔,即時是新加入的年小如, 恐怕也要經過幾個月的特訓才能派上用場。實際上班鳴卓一直想在B組推廣他的訓練方法,可是不知為什麼,卻始終遭到反對。
「那怎麼辦?」江振川問道。
「請北京的駐軍支援吧,在制高點多派些激光狙擊手,打他們的黑槍……」班鳴卓摸著下巴懶洋洋地道。
「哇!隊長,這麼卑鄙的手段你都想得出來?」唐卡吃驚地道。
「閉嘴!我還不是為了你們這群傢伙?」班鳴卓惡狠狠地道,「有本事把你的超念能力練到和小妖一個級別再來說這句話吧!」
唐卡立即閉嘴躲開了。
「喂!阿影……」年小如伏到桑若影耳邊道。
「嗯?什麼事?」
「小妖他真的那麼強麼?」年小如喃喃地問。
「是啊!在A組中,應該是僅次於隊長的吧……」桑若影微笑道。
「那段墨他們三個人不也很厲害麼?」
「那不一樣,小妖的強是單純的實力上的強,段墨他們三個人都是經驗豐富的老隊員了,戰鬥起來的話,恐怕隊長也不一定能佔到他們的上風,所以說有時候並不是實力決定一切呢……」
年小如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
那一邊,班鳴卓又在繼續著他的「方案」:「除了佈置狙擊手外,這段時間我們還要搬到別的地方去住,所以大家呆會兒都去準備一下,明天早晨就出發……」
「明天?明天我打算做壽司給大家吃的,米都已經做好了……」路嬋娟吃驚地道。
「是啊!搬家的話,我的比薩怎麼辦?都已經定好了……」胖劉苦著臉道。
「你們怎麼成天就知道吃,不搬你們兩個留在這兒吧,正好和鳳凰做伴……」班鳴卓瞪了他們一眼。
胖劉和路嬋娟不敢吱聲了。
「那個……」江振川有點不好意思地道,「明卓,你看看,我種的這些菜怎麼辦?是不是臨時請個園丁來……」
「天哪!」班鳴卓仰天長歎。
與此同時,北京市郊的一座茅屋旁,十餘名面戴京劇臉譜,手持重型激光炮的武裝衛兵不停的巡邏著。
屋內,分別是戴著紅、黃、藍、白京劇臉譜的四個人圍坐在一張紅木桌子旁。
「這麼說,遷都的事情還沒有決定?」其中一個戴著紅色臉譜的人問道,只聽他的聲音,變有一種居高臨下的味道,顯然經常的從事領導工作。
「是的,贏政。政治局對遷都的已經分歧也很大,許遠軍一個人也不敢草率的下決定,所以就拖了下來。」戴著藍色臉譜的人回答道。
「曹操,你怎麼看?」被稱為贏政的人向戴白色臉譜的人問道。
「現在看來,遷都的事暫時急不得,否則會事得其反,許遠軍這個人是逃不出我們的手心的。眼下倒是另外一件事更值得我們注意……」曹操道。
「你是說'那件事'麼?」戴著黃色臉譜的人問道。
「是的,胤真你也知道四十大馬上就要召開了吧?如果不快一點行動的話,我怕會錯過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曹操緩緩地道。
「這樣的話……」贏政望著戴藍色臉譜的人道,「沛公,就要請你加把勁了。」
「請贏政放心,在四十大之前,我一定會把'那件事'完成的。」沛公答道。
「剩下的事情,就看A組的了……」贏政望著桌子的中心,喃喃地低語著。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7:57:26
第七章 今夜無眠
「好了, 大家還有什麼問題麼?」班鳴卓望著廳內的A組成員,眼神中明顯透露出'我很困不要再煩我'的信息。大家互相望望,都紛紛搖頭。
蕭矢卻突然道:「不是說一共十三個人麼,為什麼這裡只有十二個?」
胖劉伸出手指,對著投影數了又數,抬頭道:「真的耶,只有十二個!」
班鳴卓伸手摩挲著滿是胡茬的下巴:「說是十三個,對方也的確訂了十三張機票,可是所有的行動都只是他們十二個人,那第十三個人從來都沒有出現過,也沒有任何關於他的資料,就好像是個隱形人一樣。」
「難道他真的能隱形?」核桃有點害怕地道,「要是他突然在背後嚇你一跳多可怕呀!」
「放心吧,就算他能隱形,也可以用超念感應到的。」路嬋娟安慰道。
「對呀!我們還可以養條狗!咬死他!」唐卡樂呵呵地道,他是愛犬狂,一直想在A組養狗,還說什麼可以培養出「新世紀第一條特種超念戰鬥犬」來造福人類。可是江振川怕狗弄壞了他的菜園,一直沒答應。
「不要吧……」年小如臉色一變,她是那種見了狗就腿軟的女孩子。
「放心吧,老江是不會讓他養的……」桑若影拍了拍她的肩頭。
「養條狗也不錯啊,反正花不了多少錢,我喜歡哈巴狗,小妖你呢……」胖劉撓頭道。
「我喜歡更大更胖一點的,說不定會更聰明,可以訓練它和我下圍棋……」蕭矢微笑道。
「啊!臭小妖,你說誰是狗?!」
「好了,沒事的話就解散吧,回去準備一下狗……噢,不,行李。」班鳴卓頭大地道。
※ ※ ※
「嘟嘟嘟!」年小如睜開朦朧地睡眼,看了看枕頭邊的小鬧鐘,正是午夜兩點整。
「嗯,是行動的時間了……」喃喃自語著,她揉了揉眼睛爬了起來。先將門推開一條縫,確定外面沒有人後,才輕輕地溜到走廊裡。整個的身軀用念力托浮在空中,輕飄飄地向前游曳。
「很好, 一點聲音也沒有發出來,畢竟在B組的兩年不是白過的呀……」年小如得意地想到。突然睡袍被什麼東西刮到,「嘎--」地一聲裂了個大口子,年小如臉上的笑容頓時凝滯了,就那麼呆呆地站了半天,確定沒有動靜後才長長地鬆了口氣。
「出師不利呀……」她沮喪地想,「下次一定要換緊身衣,大不了穿比基尼… …」
就這麼拎著睡袍飄過走廊,在撞倒一棵棕櫚樹,頂翻了兩盆弔蘭之後,終於安全抵達了她的目的地--廚房。
「沒有辦法呀……」年小如揉著被撞腫了的額頭道,「人家吃那點東西怎麼夠呢?扮淑女就是要付出代價的呀,不過這次一定要好好安慰我親愛的胃……」一邊說,一邊在白瓷大盤子上堆放著食物。
先是兩條巨大的法國蒜茸麵包,上面抹了厚厚的奶酪,然後是十隻小籠包,噴香的咖哩魚塊,半隻碩大的龍蝦張牙舞爪地摞在最上面,又在另外一隻大盤子裡放了生菜沙拉,果凍和魚子醬。
「再來一次拿飲料和湯……」年小如滿意地想著,端起兩個沉重的盤子。
一轉身,就看到路嬋娟站在門口,微笑著望著自己。
年小如張大了嘴巴,看了看左右的兩隻巨無霸食盤,一時間不知該說些什麼好。
※ ※ ※
「這麼多,恐怕你一個人怎麼也吃不完吧?」路嬋娟抿著嘴笑問道。
「嘿嘿……」年小如不好意思地笑了。「完蛋啦!我淑女的形象。」她沮喪地想道。
「要不要我幫著吃點?」路嬋娟小聲問。
年小如聽了眼睛頓時一亮,忙大力點頭。
「走吧,來我的房間,想必你也不願意被大家看到你的吃相吧?」
※ ※ ※
路嬋娟的房間比年小如的大了不少,畢竟是少校軍銜,條件好得多。落地式的大窗加了析光玻璃,夜色下,玻璃中有無數的繁星在閃爍,給房間增加了夢幻般的色彩。
一見到那張海洋圖案的大床,年小如立刻歡呼一聲,和聲躍起,重重跌在床上,又彈起老高。「這是夜之波浪啊!」她興奮地道,「意大利的蒙特裡尼傢具廠製造,全世界才不到一百張!你是怎麼弄到的?」
「是麼?」路嬋娟淡淡一笑,「前年過生日時明卓送的禮物。」
「哇!真舒服!」年小如樂得嘴都合不攏了,「螢火!」她大聲命令道。
床體圖案頓時由海洋變成了立體的鮮花綠草,空氣中瀰漫著森林特有的芬芳,一點點的螢火從草從中緩緩升起,在空中快活地繚繞著。
年小如伸出手去,徒勞地捕捉著飛舞的流螢。「娟姐,隊長對你真好!」她羨慕地道。
「是麼?」路嬋娟的唇角露出一絲苦笑,「也許吧。」
「你怎麼了?」年小如詫異地望著她,突然恍然大悟道,「你是不是喜歡隊長啊,娟姐?」
「沒…沒有啊!」雖說身為超念戰士,可像世上任何被揭穿心事的女子一樣,路嬋娟臉紅著否認道。
「嘿嘿,原來是這樣……」年小如惡作劇地湊到路嬋娟的身前,「娟姐,你的臉好紅啊!」
路嬋娟羞得頭都抬不起來了。
「喜歡他還等什麼啊!隊長那樣的傢伙,一看就知道是不解溫柔的,你要主動出擊才行!」年小如揮舞著拳頭,堅決地道。
路嬋娟搖搖頭沒有說話,神色也黯然起來。
「是不是有什麼困難啊?」年小如試探著問。
「應該是結吧?」路嬋娟歎息了一聲,「一個在我和他之間打了六年前的結… …」
「六年的結?那是什麼?」年小如好奇地問。
路嬋娟微微一笑道:「不說這個了,來,讓我們把你的那些食物消滅掉吧!」
※ ※ ※
好大的雨啊……
天氣很冷,一直冷到心裡去……這是哪裡?好黑的路啊……
前面是路燈吧?這麼昏暗,這燈光,怎麼好像在搖擺似的……
燈光下的雨水這麼黯淡,沒有任何生命的感覺……
那是什麼?在雨水中的……紅色?……
順著雨水漫延過來的紅色……是血麼?……
等等,好像有腳步聲,踏著雨水過來……
※ ※ ※
那個人是誰?這麼孤單的身影?……
啊,他在燈光下停住了……
燈光照著他的背影,很無助的感覺……
看不到他的臉……
很多血,他全身,都是暗紅色的……
地下的雨水也是……
他整個人,就像被血液淹沒了……
※ ※ ※
他在看什麼?……
對面是……櫥窗的鏡子?……
終於看到他的臉了……
很年輕的臉……
為什麼?……他會有這麼絕望的眼神……
發生了什麼事麼?……
不過,這張臉好熟悉……
這個人……在哪裡見過……
想起來了……可是……怎麼會?……
那是……六年前的……我?……
※ ※ ※
班鳴卓大叫一聲,醒了過來。
他滿頭大汗,急促地喘息著舉起雙手。那雙手略顯蒼白,卻是乾乾淨淨的。他又看了看四周,確定是在自己的房間裡,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
不知多少次了,就這樣的深夜中被那個惡夢驚醒。原來自己的心靈,比想像中還要脆弱呀……班鳴卓苦笑著想到。看來,又是一個不眠之夜啊……
披了件衣服,他從窗子輕輕飛到後院的池塘旁。
池塘中水波粼粼,一支尖尖的小荷沐浴在銀白色的月光中,俏巧的樣子,四周是一片蛙聲。多少個不眠之夜,班鳴卓都是在這裡渡過的。在這一個人獨處的時候,他終於卸下白天快活的面具,眼神中流露出令人心悸的沉重和滄桑。
「A組,在經過這次的戰鬥會怎樣呢?」他思忖道,「為什麼心中會這麼不安?好像……要失去什麼重要的東西似的,難道,又有人要離開了麼?這一次,又會是誰呢?……」
他抬起頭,望著在雲翳中掩映的明月。
※ ※ ※
身後突然傳來悉悉的腳步聲,他轉過頭去,看到一個熟悉而苗條的身影。
「隊長,原來你也睡不著呀……」桑若影微笑地望著他,月光下的容顏分外秀麗。
「阿影啊……,怎麼,你也是?」班鳴卓淡淡地問。
「嗯,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總有點不安……」桑若影望著池塘中的荷葉輕聲道。
班鳴卓心中一凜。所謂超念,也就是精神力量。具有這種力量的人第六感先天就比正常人強許多,如果桑若影也感覺到的話,那麼就證明這種感覺不是一種錯覺了。一時間,他不知該說些什麼才好。那些空泛的安慰的話,對著這樣一個聰穎堅強的女孩子是沒有用的。
「這次的敵人很強啊……」桑若影輕聲道,「說不定,會有人犧牲呢……」
「也許吧……」班鳴卓歎息了一聲。
「我很喜歡A組呀,不想讓大家離開,任何一個都不可以……」桑若影緩緩道。
「不會的,大家一定會像以前一樣平安歸來的。」雖然自己也覺得這樣的話沒有說服力,可身為隊長,班鳴卓也只能這麼說了。
桑若影沉默了一陣,突然道:「隊長,去表白吧……」
「什麼?」班鳴卓詫異地道。
「去向娟姐表白吧,她已經等你很久了……」桑若影認真地道。
「為什麼說起這個來了?」班鳴卓苦笑道。
「大家也都看得出來吧?娟姐是喜歡你的……」桑若影頓了一頓,又道,「而你也喜歡她……」
「不過是你的錯覺吧……」班鳴卓搖頭道。
「是麼?」桑若影微笑了一下,又用低到自己也聽不清的聲音道,「要是錯覺就好啦……」
「你說什麼?」
「沒什麼……」桑若影抬頭望著他,「我是說,如果等到失去了再想起去表達自己心意的話,無論如何也是太晚了,那時,就已經什麼都做不到了……」
不知為何,望著桑若影堅定的眼神,班鳴卓的心中突然一顫。這個孩子,她已經長大了啊……
「好了,我知道了,別說了……」班鳴卓伸出手輕輕理了理桑若影有些散亂的鬢髮,「回去睡覺吧……」
「不,我想再呆一會兒……」桑若影搖頭道。
「那我先回去了……」班鳴卓身子騰空,又突然停下,望著桑若影溫和地道,「阿影,你在我認識的女孩子中實在是最聰慧的一個……」說完,一閃不見。
「聰慧麼……」桑若影望著水中自己的投影,用手輕撫著剛才被班鳴卓理過的髮梢,「把喜歡的人推向自己的情敵,這樣的人…應該是傻瓜才對吧……」
※ ※ ※
「核桃,你認輸吧!」唐卡望著眼前閃爍的數字得意地道,「你的能量已經只剩下百分之十五了……」
「豈有此理呀!」核桃氣惱地道,「人家用五百枚金幣買回來的絕招還沒有施用哪!恢復術!」一道亮麗的淡藍色火焰在她的身邊繚繞而起。
「沒有用的啦!」唐卡陰笑道,「早說過我布下的結界中防禦魔法會全部失效的,火球攻擊!」
一團團金黃色的火球呼嘯著向核桃化身而成的女騎士飛去。
「哎呀!」核桃苦在不能使用防禦魔法,只能手忙腳亂地用劍擋開。
「再看看這個,冰炎地獄!」唐卡的大魔王高舉雙臂,仰天怒吼。大地碎裂,銀白色的光芒從縫隙中噴射而出,空氣被嚴寒撕裂著,所有接觸到白光的物體都被凍僵,隨即被厚厚的冰層包裹。
核桃尖叫著左躲右閃,一時間岌岌可危。
突然,一個清雅的女音在她耳邊響起:「用傳送術!」
沒有任何猶豫,核桃用剩餘的全部力量施展出傳送術,這本來也是一個防禦類型的魔法,按理不能夠起作用。可是核桃四周的冰炎卻在瞬間全部消失了,在唐卡和核桃正莫名其妙時又猛地在唐卡四周噴射出來。
「哇!哇!怎麼會這樣啊?!」唐卡吃驚地大叫著,東躥西跳,最後終於被擊中,化成了一個大冰雕。
「勝利!」核桃興高采烈地伸出雙指,做個「V」字。
「GAME OVER!」隨著金色的字幕,核桃退出了遊戲,摘下感應頭盔。
「謝謝你啦!鳳凰!」她嬌憨地道。
「這點小事,不必客氣,要是讓唐卡一直贏下去,他是不肯去睡覺的……」房間裡響起了鳳凰的聲音。
「那他現在肯睡了麼?」核桃倒在大床上問道。
「嗯,不過撅著嘴……」
「哈哈……」核桃樂壞了。
「還有什麼需要麼?要不要來點彩虹果汁?或者調個樂園型的夢……」
「不用啦,鳳凰你真好,就像……」核桃幸福地閉上眼睛,喃喃道,「就像媽媽一樣……」
鳳凰沒有做聲。
核桃很快就進入了香甜的夢鄉,不一會兒又開始夢囈著:「鳳凰……,鳳凰… …」
「什麼事?」鳳凰輕聲試探著問。
「要是……嗯……要是你真的是人就好了………呼……」
鳳凰沉默了一陣,才輕聲道:「是啊……要是真的那樣……就好了……」
「很好,這樣的話,應該沒問題了……」江振川興奮的搓了搓手,將雙手浸入身前的一個玻璃缸中。於是,細細的水流順著玻璃導管開始不斷流入一隻巨大的玻璃罩中。玻璃罩裡面堆著厚厚的沙子,中央是一棵古怪的草本植物,它長得很矮,幾片葉子呈深綠色,上面滿是細密的小針,從這點上看有點像仙人掌。透過玻璃罩,可以看到這種植物的根系相當豐富,而且扎得又深又廣,幾乎每一滴流入玻璃罩中的水都被它迅速的吸收了。
「好極了……」江振川緩緩將手收回,溫柔地望著玻璃罩內的植物,「你長得可真難看啊,像只醜小鴨,不過,你可是一隻頑強的小鴨子呢,不論怎樣的環境,你也應該可以活下去吧……」
說著,他抬起頭,望著牆角的一個畫架,上面用鉛筆勾勒出的少女速寫顯然就是書店裡的女孩兒余萱。
「我也要好好地活下去呢,因為……我有歸來的理由啊……」
「不玩啦!不玩啦!下不過你!」胖劉抓起一大把棋子往棋盤上一投,四腳朝天躺在地上,「睡覺睡覺!」
「要睡你就先睡吧,要不要給你加個枕頭?」蕭矢緩緩地收拾著棋子道。
胖劉沒有回答,口中已經發出輕微的酣聲。
將棋子全部收拾好後,蕭矢開始一個人靜靜的打譜。
一顆顆黑子和白子在念力的控制下輕巧地落在棋盤上,沒有發出任何聲息。房間裡只有胖劉的酣聲時起是落。
蕭矢望著自己的好友搖了搖頭:「真是幸福呢?這傢伙……難道你一點也沒有感覺到嗎?這次的戰鬥,恐怕會有人無法再回到這裡呢……」
徐東清將雙手十指交叉在身前的桌子上,專注地望著那兩張照片。
「又是死的麼……?」他喃喃地道。
「死者的身份已經證實,王純棟,男,三十八歲,浙江省嘉興人。趙益,男,三十五歲,安徽省宜興人。全部是退伍軍人,但所在部隊和兵種並不相同。王於六年前在北京軍區第四裝甲師任副駕駛,而趙則是蘭州軍區二十八軍特遣隊的狙擊手。沒有任何跡象表明兩個人在此之前曾經有過交往。愛好、家庭、生活習慣也完全沒有相同之處。」一個眉清目秀的女警官有條不紊地報告道。
「政治傾向呢?」徐東清頭也不抬地問。
「都對政府的腐敗行為和對外政策不滿,趙益還因此在部隊受過處分。」
「這就是了……」徐東清點了點頭道,「像以前的案子一樣,這是唯一的相同點。不,還有一個,就是永遠不會被活著抓到。」
女警官撫動著手中的電子按鈕,注視著屏幕上一行行的信息道:「所有的人幾乎都參過軍,是不是和軍方的人有關?」
「很有可能……」徐東清點了點頭道,「而且恐怕不只這樣,'新魂'這個組織規模這麼大,單止軍方的力量恐怕也無法做到,一定是有高層的政府官員在為他們做掩護。」
「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呢?」女警官沉思道,「迄今為止,除了暗殺了一些政府官員外,還沒有什麼別的恐怖行動。」
「我們看到的,恐怕只是表面的東西而已……」徐東清英偉的臉上略過一絲陰影,「他們一定有著更重大的目的,不過我們現在還無法看清楚,不過……」
「什麼?」女警官問道。
「以我的直覺,很可能和馬上進行的四十一大有關……」徐東清沉聲道。
「他們想奪權?!怎麼可能,那時北京的治安全部在我們控制之下啊!」女警官吃驚地道。
「奪權可不一定要靠武力呢?這世界上有比那更有力量的東西……」徐東清的雙眼閃過奇異的光芒,「……那就是人心……」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7:57:53
第八章 日出紫禁城
清晨,鮮紅的太陽緩緩地從地平線升起,莊嚴而浩大地照亮這個城市。金色的陽光灑在寬敞的西長安街上,將古老的城牆映射得分外巍峨。幾千年來,太陽就是這樣一點點的照亮這個城市,注視著它的歡樂與苦難,光榮與激情,生命與死亡,從無任何改變。改變的,不過是在歷史的推動下那些身不由己的人類而已。
一片朦朧的晨光中,江振川正蹲在他心愛的菜地旁,小心翼翼地為他的菜地進行臨行前的灌溉工作,一邊用念力給蔬菜澆水一邊喃喃自語著:「你們這些孩子,我走了,你們可都要聽話呀!我已經和鳳凰說過了,她會好好照顧你們的,讓家務機器助理用防沙薄膜給你們先建一個小溫室,所以也不要那麼害怕沙暴了,蟲子昨天也捉過了,我已經叮囑過鳳凰,她不會對你們用農藥的,知道你們最討厭那東西。總之,我不在的時候,要好好的照顧自己,知道麼……」
大概世界上只有他還像對人類一樣和蔬菜進行交流,那一臉認真的樣子,讓人不禁有些懷疑那些蔬菜是不是真的有思想了……
核桃的房間裡,唐卡在幫她捆行李。
「看!這叫雙重結!只有消防員才會捆喔……」唐卡滿頭大汗地把結捆好,得意洋洋地道。
「哇!唐卡真了不起!我最佩服消防員了!」核桃在一邊瞪大了純純的眼睛,看著那個千奇百怪的結。
「嘿嘿!這種結最結實了!怎麼弄也不會散……」說著,唐卡把那只碩大的行李箱拎起來顛了顛---「嘩啦」
,箱子從繩子中滑出,摔在第地上,五花八門的衣物和小吃撒了一地。
「啊!怎麼會這樣?!」唐卡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什麼呀!原來唐卡你是騙人的……」核桃撅著小嘴道。
「這個……這個麼…這個這個……」唐卡用力地撓著腦袋,「這樣好了,我們換一個更結實的!」
說幹就幹,用念力把行李一股腦兒的塞進箱子裡,飛快地又打了一個結。
「這回肯定沒問題了!這叫十字結,是海盜才會捆的……」剛才是消防員,現在就成海盜了。
「行不行呀……」核桃有點懷疑地道。
「這回肯定沒問題!」唐卡自信滿滿地道,說著,抓著繩子用力地往上一提。
「嗖……」
那隻大箱子一動沒動,四平八穩地趴在地上,唐卡和核桃望著他手中那一團亂七八糟的繩子發呆。
「你……你在變戲法嗎?」核桃的聲音有點不善了。
「呃………這不過是意外,對,是意外!別激動,別激動啊!」核桃的本事唐卡是最清楚的,這個平時一臉嬌憨的小天使發起怒來能把整個房間給拆了。
「快給我捆~~~好~~~」核桃陰著小臉道。
「是!女王陛下!」唐卡打了個立正,又俯下身子開始工作了。
「就出去幾天麼,還要把圍棋帶上呀……喀嚓喀嚓」胖劉一邊看著自己的好朋友收拾行李,一邊往自己的嘴裡塞炸薯片。
「…………」
「喀嚓喀嚓……那副圍棋好貴的,幾千塊呀,丟了個棋子就不成副了,多不值得呀……喀嚓喀嚓……」
「…………」
「喀嚓喀嚓……別帶這個了好不好?要不,我們帶副軍棋吧……獸棋也可以麼 ……喀嚓喀嚓……」
「…………」
「喀嚓喀嚓……就算你帶,我也不和你下,太痛苦了……喀嚓喀嚓……」
「這圍棋……」蕭矢抬起頭,微微一笑,「可不僅僅是用來遊戲的……」
「什麼?」胖劉納悶地撓了撓頭,弄了一頭的薯片碎末。
年小如用及其惡劣的姿態伸了個懶腰,畢竟只有十九歲,醒來後沒有成年女人臉上的疲倦, 只是眼睛還不大睜得開。 一邊打著長長的哈欠,一邊含糊地叫著:「娟姐……娟姐……幾點啦……」
房間裡沒有人。
她拖著拖鞋,踩著懶洋洋的步子,走到窗台邊,把窗簾拉開,明媚的晨光頓時把她的眼睛晃得瞇了起來,像只小貓一樣。
「咦?那不是阿影麼……」年小如揉了揉眼睛。果然,在後院裡草坪中坐著的正是桑若影,她的旁邊是一群潔白的鴿子,不停的草地上啄食著。而她則將手中的麵包屑一把把的撒出。
「阿影!」大聲叫著,年小如縱身從窗台上飛了下來,鴿子們被她嚇得一陣亂飛。
「噓!」桑若影微笑著伸出手指在唇上比了比,「你嚇著鴿子啦!」
「對不起,嘻嘻……」年小如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你養的鴿子麼?」
「不是呀,是鄰近一個老大娘養的,不過我每天早晨都餵它們……」桑若影愛憐地望著又落了下來的鴿子。
「嘩,你真善良,像個像個……嘻嘻……小菩薩……」年小如捂著嘴咯咯樂。
桑若影微笑著不說話,伸出手去,一隻小鴿子突然飛起來,落在她伸長的食指上。
「哇!它一點都不怕你耶!」年小如瞪圓了眼睛道。
「是啊!它叫饞饞,因為它很能吃,別看它個子小,每次都餵它喂得最多,… …」桑若影抓了一把麵包屑,給食指上的小鴿子啄食。
年小如愣愣地望著桑若影的側影,晨光下,她纖秀的曲線透出迷人的青春氣息,清秀的臉龐散發出一股聖潔的光芒,彷彿是一座不食人間煙火的女神雕像。
年小如突然飛到她的身後,緊緊抱住了她:「阿影,你好漂亮哦……我要是男生,一定愛死你了……」
桑若影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見她這麼黏人,又有點好笑,雖然對方和她差不多一邊大,可還像一個根本沒長大的孩子麼。
「好啦,你也很美呀,一定也有很多男孩子喜歡你吧……哎喲!」
年小如嚇了一跳,連忙起身道:「怎麼了?」
桑若影揉了揉脖子,向年小如的頸下望去。
那裡掛著一個心形的金屬墜鏈,就是那個東西弄痛了她。
「那是什麼?讓我看看……」桑若影好奇地道。
年小如大方地摘下來遞給她。
「是佛祖的像啊,上面還有經文呢……」桑若影有點吃驚地道。
「是微雕的金剛經……」年小如在一邊解釋道。
「原來你信佛呀,還說我是小菩薩,原來你自己才是……」桑若影抿嘴笑道。
「我才不信呢!不過是臨時抱佛腳罷了……」年小如撇了撇嘴。
「臨時?」桑若影詫異地道。
「是啊!」年小如努了努嘴,示意她打開墜子。
桑若影打開一看,頓時發出一聲驚喜的輕呼:「啊!真可愛!多大了?」
「嘻嘻,可愛吧,是我的小外甥,已經十個月了。」年小如趴在桑若影的肩上,和她一起陶醉地看著墜子上立體相片中的那個笑呵呵的胖小子。
「長得倒和你真的有點像呢,對了,你帶著他的相片佛墜是……」桑若影疑惑地問道。
年小如的神色一黯:「他的心臟有點問題,就要動手術了,我就在廟裡求了這個墜子,把他的相片放進去。」隨即又開朗地道,「不過沒問題,醫生說這手術的成功率是很高的,我小外甥生命線那麼長,肯定不會有事……」
末了又有點心虛地問了桑若影一句,「你說呢?阿影?」
桑若影緩緩合上鏈墜,微笑著望著她:「放心吧,一個新的生命應該是頑強的,讓我們一起為他祈禱吧……」
年小如依偎在她的懷裡,兩個少女修長的影子在晨光中融為一體。
班鳴卓少有地刮了臉,看上去一下子年輕了五六歲。他滿意地照了半天的鏡子,喊了聲:「鳳凰!」
沒有回答。
班鳴卓有點納悶,平時鳳凰可都是隨叫隨到的。
「鳳凰!」他又喊了一聲。
「什麼事,隊長?」這一次有了回答。
「檢查一下大車,變成普通外形,吃過早飯就出發了。」
「是。」
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行李,也沒什麼好帶的,不過是些洗換的衣物,近些年出生入死的, 幾乎沒什麼空閒,原本的一些愛好也都放棄了。A組的成員們,甚至包括江振川在內都不知道,許多秘密任務都是班鳴卓一個人獨立完成的。那些任務基本上都涉及死亡和殺戮,或者就是危險係數極高。他得到這樣的指令後,並不通知自己的組員, 能自己辦就自己辦了。而分配給A組成員們的,大多是一些比較溫和的任務。他深深的知道,在那樣年輕的時候,進行大規模的殺戮對一個人的精神意味著什麼……
當然,「紅白黑」的組合是個例外。對那三個家夥的腦神經強度他是極為放心的。 那也是他按自己的思路培養出來的新一代A組成員的代表。外圍的任務,他一向放心的交給他們去執行,自己的任務就是守住這個城市,守住A組。
飄過走廊,離廚房還遠,就早已聞到一陣誘人的香氣。不用問,那是路嬋娟在為大家做早飯了。
班鳴卓的心中湧起一陣溫馨的感覺。在廚房的門口,他注視著路嬋娟忙碌的身影。 看來,她並沒有注意到自己。做為一個A組的成員,在戰鬥方面,可以說她是極不合格的,可是,這樣在廚房裡忙碌的她才是最真實的,也是最美麗的。這就是當初他愛她的理由吧?他想起桑若影昨天晚上對他說的話:「如果等到失去了再想起去表達自己心意的話,無論如何也是太晚了,那時,就已經什麼都做不到了……」
是這樣的麼?他有點猶豫了,對自己的心意,他也有些迷惑。自己不是下決心要離開她了麼? 也曾經勸過她退出A組,可她固執的不肯,而自己也終於讓她留了下來。實際上,他完全可以利用隊長的權利強迫她離開的。看來,自己的內心深處還是不想讓她離開啊……
不論戰鬥的多麼疲倦,多麼勞累,有幾次,甚至掙扎在死亡的邊緣,足足在特種護理中心的強殖液中躺了半個月,只要回到A組,看到那些大孩子們吵吵鬧鬧的,看到她在廚房中忙碌個不停,便覺得那一切都是值得的。仍舊可以帶著一張笑臉和大家開玩笑,裝做到哪裡遊山玩水的樣子。
這一切,不知她知不知道?
似乎,她從來沒有發現過。可是,每次又有了危險的任務,自己找借口離開時,總覺得她的目光在身後注視著自己。那是悲傷的目光,也是理解的目光……
彷彿感覺到了班鳴卓目光的注視,路嬋娟終於回過頭來。
兩個人的目光在晨曦明媚的廚房中糾纏在一起,照亮了這一條六年的感情之路。
「啊……是你……」路嬋娟有點緊張地低下頭去,就在剛才那一剎那,她從班鳴卓的目光中發現了什麼。那是長久以來她一直渴望而從未得到的東西。
「是啊,早飯……做好了麼……」班鳴卓溫和地問道。
「好…好了……我給你倒咖啡……」說著,路嬋娟在圍裙上抹了一下手上的水漬,轉身去拎咖啡壺。心慌意亂下卻忘了那銀製的咖啡壺還正在火上,頓時被燙了一下。「啊!……」她輕呼了一聲。
「怎麼樣?」班鳴卓瞬間移到她的身邊,關切地問。
「沒……沒什麼……」燙傷的部分迅速的恢復了血色,新的皮膚取代了被燙死的皮膚。這,正是她特有的能力,「體」中的生命恢復能力。不論多重的傷,只要內臟不受傷害,她就可以用這種能力讓對方迅速的止血並將傷口復原。
雖然燙傷並沒有給她帶來傷害,可是她的心仍然劇烈的跳動著。那是因為,六年來,自從那件事發生之後,班鳴卓從未離她如此之近。
那種微妙的尷尬和沈默就這樣的蕩漾在清晨的廚房中,這一瞬間,似乎可以聽到幸福在耳邊跳動著。
「啊~~~!餓死了!娟姐!早餐好了沒有!!!」唐卡旋風般地衝進了廚房,一屁股坐在餐桌旁。
大概在世界上,最會剎風景的就是這家夥了。
路嬋娟和班鳴卓交換了一個會心的微笑。然後才想起,已經許久和對方沒有這樣的默契了……
接下來叫嚷著衝進來的是核桃和胖劉這兩個貪吃鬼。
然後是不緊不慢的小妖。
再後面是拉著手,好得讓人嫉妒的年小如和桑若影。
最後是抱著康雲兒的江振川。
這是一個快樂的早晨,大家都快活地吃著,笑著,盡情地開著玩笑。連從不與外界交流的康雲兒都抬起小臉,疑惑地望著這群陌生人。雖然不知道他們在說些什麼,她還是感覺到了那一種真摯的親切。
吃過飯後又是一翻手忙腳亂的準備,最後在院子裡上了大飛車。
唐卡末了還在大樓門口大聲喊:「鳳凰,我們都走了,你自己想辦法解悶吧!」
「放心,我有自己的娛樂……」鳳凰用她那從容不迫的女音回答道,「倒是你,背包裡那五瓶法國紅酒要省著喝才行……」
「哈哈哈……」大家笑得前仰後合。
在班鳴卓冷冷的目光中,唐卡苦著臉把那五瓶酒取了出來。
終於,到了出發的時候了,大家擠在一輛大飛車上,大包小包的,倒像是要去旅遊。
隨著班鳴卓一聲「出發!」的命令,A組的全部人員踏上了戰鬥的旅程。
升起的朝陽不僅照亮了A組的大院, 也照亮了國務院遷都委員會的會議室,照亮了坐在這個會議室中眾人那沈沈的臉孔。
在坐的除了委員會辦公室主任許遠軍外,還有現任的宣傳部長葛鴻宇,北京市常務副市長周明昔,河北省委常委關居山,北京市公安局局長馬天心,中科院院長司馬津平,以及唯一的女成員,外交部副部長寧自雪。
像往常一樣,首先打破沈默的仍然是許遠軍:「好了,那次討論沒有什麼結論,我要求大家回去仔細的考慮一下,調查一下具體的問題,現在上次的討論已經過去半個月了,大家說一下自己的意見吧。」
周明昔輕輕咳了一聲,不緊不慢地說話了:「那麼,我先說吧。首先,我認為遷都是涉及國家根本的大事,我們不應該草率的作出決定,畢竟建國以來北京作為我們黨和國家的政治文化經濟中心已經有一百五十年了,這樣深刻的國內和國際印象不是一下可以輕易改變的。首都一旦遷移,會在人民心中造成政權不夠穩定的不良影響。其次,遷都必然要勞民傷財,現在國家的預算很緊張啊,日本和美國的欠款遲遲不還,使我們在經濟發展上處於一個很被動的地位。人民能不能接受遷都這樣一個事實,又能不能承受遷都帶來的經濟損失,還是一個未知數。第三,即使遷都,恐怕也將是一個漫長的過程吧。那麼,在這段時期內,我們是否有可能動員一切力量,戰勝威脅我們首都的沙暴呢?我們黨在執政過程中總是遇到這樣或那樣的困難,難道我們不是一一的戰勝了嗎?那麼,這一次我們又為什麼要當逃兵呢?我個人認為,在黨中央的正確領導下,在人民群眾的大力支持下,從根本上解決沙漠化問題是完全可能的。我就先說這麼多了。」
不愧是北大畢業的高材生,說起話來層次清晰條理分明,既有黨性又有原則,切漫不經心地點出了外交部的工作失誤,給寧自雪下了個軟釘子。最後還富於煽動性地指出一條充滿希望的光明大道。
寧自雪可不是好惹的主兒,那是巾幗中的鬚眉,女強人中的英雌,當下把臉一沈道:「周副市長的意見我有點聽不懂,我認為我們現在應該討論的不是遷不遷都的問題,而應該是遷到哪裡的問題。渾善達克沙漠距離市區中心不到二十公里了,沙暴由每星期三次遞增到幾乎每天一次,這樣的環境,如何進行國家管理,又如何處理國際問題?外國人來了,會怎麼看我們?遷都委員會成立近三個月了,遷都已經到了迫在眉睫的階段了,我們還是沒有接觸到任何實際問題。這明顯是我們工作上的失誤,我建議這次會議就要作出基本結論,不能一拖再拖。」
實際上,她的這番話連許遠軍也得罪了。不過許遠軍並不介意,說話火爆一向是寧自雪的特長,即使聯合國秘書長見了她也得小心謹慎,必恭必敬,否則她就會讓你下不來台。
有一次,在聯合國金融經濟會議中日本代表蠻橫地要求聯合國批准日本大批量進口新型的美制中程質子導彈。因為那種導彈的射程明顯是針對中國的,代表中國的寧自雪頓時火了,冷冷地對日本代表道:「我認為日本先階段
只適合大批量進口一樣東西,那就是偉哥。」與會代表無不笑到氣絕。日本代表則面紅耳赤,無言以對。
按理說她這樣的直性子最不適合外交工作,可正是這位副部長上任後,才以雷厲風行的作風扭轉了外交工作上的頹勢,其活躍的身影使得中國在國際事務上的影響力與日俱增,甚至變得舉足輕重。
既然深深瞭解這位姑奶奶的個性,許遠軍只是微微一笑道:「是否要遷都這個問題就要問我們的司馬教授了,這方面,他可是最有發言權的……」
司馬津平和寧自雪同為清華畢業生,同期同系,只差不同班。兩個人平時私交頗深。由他發言,寧自雪也不便反對。許遠軍不愧是經驗老到的政治家,輕描淡寫地將問題給解決了。
果然,寧自雪沒有說什麼。
司馬津平苦笑著道:「我看是沒有什麼好說的了,該用的法子我們都已經用盡了。只能減緩一下沙漠前進的速度而已,沙漠還是越來越近,我作為中科院的院長感到慚愧啊……」
馬天心皺著眉頭道:「早在二十年前中央不是已經特批進行防止沙漠前進的海藍計劃了麼,難道中科院在這二十年裡一點成就都沒有?」
話聽著刺耳,可這也是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關鍵還是經費……」司馬津平攤了攤手,「計劃是批准了,可是經費呢?卻沒有指定,我們只能求爺爺,告奶奶,拆東牆補西牆,每年的投入不過百萬,這點錢怎麼夠?光引進先進的防砂幼苗就不只這個價錢了,更不要說告技術革新了,唉,你們知道麼,每次的國宴我都吃不下呀,就好像看著一棵棵的樹苗被吞到肚子裡了 ……」
大家一陣沈默。
「葛部長,你的意見呢?」許遠軍向宣傳部長葛鴻宇問道。
他在委員會中算是一個特殊的人物,年紀也是最輕的,今年剛滿四十歲。原本只是瀋陽市勞動局的一個幹事,在十餘年中卻連連跳升,最後竟升到了這樣一個驚人的位置。有人比喻是坐了鑽石航天飛機。不過他的辦事能力也是眾所周知的,只要是他接手的工作,就幾乎可以做到十全十美,讓人幾乎挑不出毛病來。
葛鴻宇用雙手揉了揉顯然是剛熬完夜的眼睛,緩緩道:「大家的意見我認為都是很有道理的,不過,顯然我們都忽視了一個最重要的問題……」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7:58:15
第九章 兵臨城下
葛鴻宇說著,停頓下來,望了眾人一眼,才繼續道:「那就是四十一大的換界選舉問題。要知道,無論遷都與否,最重要的,就是為新的領導班子提供一個便於工作的環境。只有這樣,才能確保我們政府的效率,火車全靠車頭來帶嗎。所以我說,只要能夠讓政治局所有的成員滿意,能讓他們在新的環境中發揮出自己的能力,就是好的,就是正確的,大家看如何呢?」
這番話不輕不重,但說出來之後,周明昔,司馬津平,關居山,馬天心都齊聲附和,甚至寧自雪和許遠軍也點了點頭。所謂迎合上意,那是千古不變的為官法則,而且他說的又不是完全沒有道理。
見到大家都贊同自己的意見,葛鴻宇微微一笑,扶了扶臉上的眼鏡:「既然大家都同意,我們就不妨分析一下怎樣才能為我們新的領導班子創建一個優良的工作環境。」
關居山輕輕咳了一聲道:「我的意見是這樣,無論新選出來的政治局是誰,都畢竟已經在北京工作了一段時間,對這裡的環境都已經比較熟悉了,對這個城市也產生了感情,人不親水也親嗎,有個親切熟悉的環境對工作總是有幫助的,老許,你說呢?」
關居山和周明昔一樣,都是不贊成遷都的保守派。實際上兩個人都是地方上重要的領導人,和北京市的各個部門有著千絲萬縷的關係。無論從哪方面講,遷都對他們來說都是有百害而無一利,當然要守住這塊重要的地盤。
「我看不見得……」寧自雪把臉一沉道,「現在的這樣一個環境,再多的親切感恐怕也已經被破壞了。如果真的要為新的領導班子創造良好的工作環境的話,遷都只能是唯一的選擇。」
她把話說得那麼死,關居山一時也無話好說,又向周明昔望去。
周明昔皺眉道:「寧部長,我覺得你這麼說太草率了些。沒有經過調查研究,怎麼能確定呢?」
寧自雪眉頭一揚道:「我看不出這麼明顯的事情有什麼需要調查的。」
許遠軍見兩個人之間火藥味漸濃,便轉向葛鴻宇道:「葛部長對這個問題有什麼看法?」
葛鴻宇沉吟了一會兒,才緩緩道:「依我的看法,恐怕遷都是勢在必行的。」
周明昔急道:「為什麼要這麼說?」
眾人也緊盯著葛鴻宇,他這人向來低調,既然敢這麼肯定的說出這番話,就必然有他的道理。
葛鴻宇斟酌著自己的用詞道:「據我所知,新的政治局中,將至少有兩位成員是陝北人,而另外的五個人中,也有兩個在陝北長期工作過。這樣的話,西安很可能成為他們心目中新首都的首選。」
眾人聽了這話心中都是一驚,這種消息可以說是機密中的機密,葛鴻宇又如何曉得的?如果是順口說說的話,那他就是拿自己的政治生命開玩笑了。
可誰又敢在這個問題上開玩笑呢?
許遠軍的手指輕輕的桌面上連續的敲打著,口中發出微不可聞的沉吟聲「西安麼……?」
「怎麼樣?這裡的風景不錯吧!」班鳴卓興致勃勃地望著眼前綠油油的稻田。
路嬋娟點了點頭,大口地呼吸著鄉間的清新空氣。
這裡是北京的南郊,離市中心有三十分鐘的車程。因為在沙漠的另外一側,所以綠化保持得仍然很好。
在一片綠色的海洋中,有一間獨立的二層小樓,古老的歐式風格和四周的自然景色巧妙的溶合在一起。
一邊,胖劉和唐卡正興高采烈地在草地上撲螞蚱。
江振川和桑若影則張羅著給大家分配房間,安放行李。
班鳴卓轉過頭望著那張熟悉的秀麗面孔,心中一片溫馨。昨夜他終於在險惡的戰鬥前放棄了在心中背了六年的包袱,此刻在路嬋娟柔情的滋潤下,整個人都彷彿重新活過來一樣。
路嬋娟見他那樣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臉上不禁一紅。
他們這個年齡已經不再是激情四溢了,但是那種默默的流動著的情懷卻分明更加的醇厚動人。
桑若影將最後一批行李安頓好,抹了一把頭上細細的汗珠,停了下來。
房間的設施不錯, 雖然不如A組的那麼自然樸實,可也還算舒適。她微笑著打量四周的一切,當她的目光落在窗戶外的班鳴卓和路嬋娟身上時,心中卻微微的一震。
看來,自己的那番話真的起作用了呢……雖然是為他們高興,可是,心裡還是有點痛啊………
「阿影!」年小如歡呼著從背後撲到她身上,「快來看,我在後院的草坪上找到一大片的櫻桃樹,我們去比賽看誰採得多好不好?」
「啊……」桑若影勉強的一笑,和年小如拉著手出去了。
臨出門口時轉身一望,班鳴卓和路嬋娟正佇立在燦爛的陽光下,彼此深深的凝望。
「哎呀,核桃,你可要小心點啊……」江振川手忙腳亂地護著他的那些花花草草。
「有什麼大不了的嗎!一堆破草而已……」核桃趁他不注意,一下子揪了一片葉子下來。
「啊!!!」江振川的表情就好像核桃拔的不是他的草,而是他的頭髮。「拜托啊,我的核桃小姑奶奶,你就手下留情,我可就這麼一棵獨苗啊……」
「哈哈,好像我要殺你的兒子似的,不拔就不拔好了,那麼難看的破草,我才不稀罕呢!」核桃的小鼻子一翹。
「你可不要瞧不起它呀,核桃,說不定,這樣的一棵草可以拯救整個的國家呢!」江振川輕輕撫摸著他的那盆怪草道。
核桃眨了眨大眼鏡,愣住了。
此時,蕭矢正漫步在別墅邊的小徑上,瀏覽著四周的景物。胖劉慢吞吞地在後面跟著他。
「小妖,你在看什麼啊?」胖劉不解地問,「不就是稻田麼,有什麼好看的?」
「當然是在觀察環境,你以為我在做什麼?」蕭矢淡淡道。
「觀察環境?為什麼?」胖劉撓了撓頭。
「這個麼,熟悉了環境,一旦對方攻來的話,我們也能找到一條活路,逃之夭夭啊……」蕭矢微笑道。
「啊,還沒開打呢,你就想逃跑了,我告訴隊長去!」胖劉將大頭湊近了他威脅道。
「請便,不過阿影和小如采的櫻桃怎麼說我那份也不會分給你的。」蕭矢行若無事地道。
胖劉見陰謀還沒展開就被對方識破了,撓了撓腦袋,氣惱地嘟囔了一聲。
一個小時後,按班鳴卓的要求大家在樓下的客廳中集合了。
班鳴卓確認所有人都到齊後,點了點頭道:「對方是今天中午的飛機,嬋娟,核桃和小如留下來守著康雲兒,其餘的人和我去機場。」
「為什麼要我留下來?我反對!」年小如氣鼓鼓地道。
「反對無效! 」班鳴卓望也沒望她一眼,「因為這次的戰鬥極其危險,所以A 組所有人都要一絲不苟地服從我的命令,明白了嗎?」
「是,隊長!」大家齊聲應道。
新型的空中客車機艙足有十八米寬,三百餘名乘客稀稀散散地分散著坐在機艙內。
一名空姐推著飲料車在頭等艙內穿過,越接近艙頭的部分,她臉上恐怖的神情就越明顯。最後幾乎是閉著眼睛從那十幾名怪異的乘客中間穿過的。
一到機組室,她就忍不住哭了起來:「不行,我受不了啦,再也不幹了……」
一名顯然是領班的男性嚴厲地道:「那怎麼可以,這是你的職責!再說,他們也沒有把你怎麼樣!」
「不要怪麗莎!」一名中年的空姐插嘴道,「我做了二十年的空姐了,也沒有見過這樣的乘客。明明他們沒有做過什麼,可是從他們身邊擦身而過時,就好像遭遇到死神似的,真是太可怕了,那些人……那些人的眼睛裡,一點生命感都沒有… …」她的臉上也忍不住露出了驚恐的神色。
男領班抹了一把頭上的冷汗道:「無論怎樣,再過三十分鐘飛機就可以在北京降落了,等到了那裡就沒事了,對,就是這樣,等到了北京,一切就好了……」
北京首都國際機場。
八百餘名武警精銳已經將機場內外封鎖得水洩不通,對進出的乘客都進行嚴格的檢查。
班鳴卓,江振川,桑若影,唐卡,蕭矢,胖劉五個人在一名清秀的女警官的帶領下來到機場指揮塔的中心大廳。
徐東清穿著一身筆挺的警服,釘子般站在高大的落地窗前。
聽到腳步聲,他回過頭來,看到班鳴卓,頓時眼中一亮。
「這位就是徐警司吧?」班鳴卓微笑著伸出了手。
「班隊長,久仰大名了。本人就是徐東清,現任公安部特別行動處處長。」徐東清的手緊緊地和他握在一起。
「久仰大名這句話應該由我說才對,徐處長號稱警界臥龍,十年來破獲無數大案要案,明卓佩服!」班鳴卓誠懇地道。
「唉……」徐東清搖了搖頭,「慚愧呀,遇到真正棘手的案子,還要麻煩你們 A組的人。 昨天就剛剛蒙貴組成員幫我解決了一個麻煩,沒想到眼下又要麻煩你們了。」
「這樣的事情對A組來說算不了什麼, 這也是我們的責任麼,怕的倒是那些死也要硬撐著頭皮自己蠻幹怕人搶功的混蛋官老爺們!」班鳴卓輕鬆地道。
「哈哈,班組長快人快語,東清受教了,請!」
大家在大廳中注視著不斷變幻的三維曲線。
「還有二十分鐘,飛機就抵達了。」一個工作人員向徐東清報告道。
「我不明白,他們為什麼一定要做客機呢?」唐卡疑惑地道,「難道老美連架專屬飛車都沒給他們配備?」
「這個簡單,一定是他們怕被在空中打下來。」桑若影肯定地道。
班鳴卓讚許地望了她一眼。
「是這樣的。」徐東清點了點頭,「末日審判團在各國的情報網上都是名列前茅的危險人物。如果可能的話,一定會毫不猶豫地擊斃他們,所以他們在世界各地執行任務一向都是乘坐客機。」
「難道擊落他們的飛機不怕遭到美國政府報復麼?」胖劉吃驚地道。
「不會的。」徐東清耐心地解釋道,「他們雖然都擁有假護照,可本身畢竟都是犯罪分子。一旦被確定身份的話,即使是美國政府也無法包庇他們。」
「那我們為什麼不能直接幹掉他們?」唐卡咬牙切齒地道。
「如果殺死對方又無法證明對方的身份,那就是很麻煩的大事件了。畢竟對方表面上是合法的美國公民。」
「這樣啊……」唐卡撓了撓頭。
「所以各位一定要小心!」徐東清正色道,「現在正是四十一大的前夕,一旦出現什麼問題的話,對全國的形勢都會有影響。」
「說起四十一大,好像這期間所有的安全問題都是徐警司負責的吧?」班鳴卓若有所思地問。
「是啊,真是天大的擔子啊!」徐東清歎息了一聲。
「怎麼,莫非有能令徐警司頭痛的事情?」班鳴卓問道。
「暫時還沒有……」
「哦,那……」
「不過我總是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好像在四十一大期間會有什麼事情發生。具體的情況我說不上來,大概是警察做久了吧,對什麼事情都疑神疑鬼的。」徐東清苦笑道。
「這不一定……」班鳴卓搖了搖頭,「有時候第六感的判斷往往比眼前的事實更可靠,而且最近我也總是有不安的感覺,可又說不上來那是什麼。」
「既然如此,我就不瞞班隊長了……」徐東清沉聲道,「你聽說過新魂這個組織麼?」
班鳴卓一愣,隨即想起邵定中和他提過的許遠軍遭到襲擊的事情:「那不是一個什麼新興的恐怖組織麼,好像昨天他們還襲擊了北京市的前市長許遠軍……」
「對,就是他們。」徐東清點了點頭,「我懷疑最近發生的一系列政府官員遇刺的事件都和他們有關。而且,在四十一大期間,他們將有重大的行動。」
「什麼樣的行動?」班鳴卓皺眉道。
徐東清猶豫了一下,終於肯定地道:「奪權!」
班鳴卓心中一驚:「你肯定?」
徐東清搖了搖頭:「我手中沒有任何的證據,不過最近的輿論反常的平靜,就象暴風雨來臨之前那樣死一般的平靜。而且恐怖事件層出不窮,現在美國的超念特戰隊也來湊熱鬧,這一切都在四十一大之前發生,也未免太巧合了。」
班鳴卓點了點頭,陷入了沉思。
「警司!」那名女警官招呼道。
「怎麼?」
「飛機已經到了……」女警官指了指窗外。
班鳴卓和徐東清來到巨大的落地窗前,並肩向外望去。
「情況怎麼樣?」班鳴卓低聲問道。
「已經佈置了四十名激光狙擊手,控制了機場附近所有的制高點。機場附近的公車都已經改道繞行,路卡也已經設置完畢。機場四周已經安裝了全自動的跟蹤設備,保證他們無處匿形。有關情況也已經通知了機場工作人員,必要時可以得到他們的大力協助。」
班鳴卓搖頭道:「不到關鍵時刻,最好不要讓普通群眾捲進來……」
「是啊,我也這麼想。所以,在機場海關我已經叮囑過了,不接受他們的入境。」
班鳴卓詫異地望了他一眼,點了點頭:「這倒是個好辦法。」
「可惜對這些傢伙未必有用啊!」徐東清歎道。
「如果他們硬闖的話,我們就有出手的理由了。」班鳴卓微笑道。
兩個人忽然都沉默下來。
天邊,遠遠地傳來飛機巨大的轟鳴聲。
垂直起降的空中客車噴射著巨大的離子氣流緩緩的機場上降落了。
乘客們紛紛沿著自動軌道走下飛機。
「那些怎麼還不出來?」胖劉緊張地問。
蕭矢看了看表,四枚圍棋子靈動地在他的指間遊走著。
「見鬼!已經十五分鐘了。」唐卡惱火地道。
「大家冷靜點啊!」江振川在一邊勸道,「他們不會在飛機上過夜的。」
桑若影看了看蕭矢,見他一副鎮定自若的樣子,想到:小妖是不是看出了些什麼?
班鳴卓和徐東清都沉默不語,死盯著飛機。
「出來了!」唐卡握緊拳頭叫道。
果然,一名又一名身著黑色風衣的末日審判團團員開始從飛機的軌道上走下。
「古拉·揚克爾,瑪麗·亞利桑德拉,馬丁·艾登,保羅·康特拉,班塔利· 哈比,路德·阿斯特那,約瑟夫·拉塞爾,特蕾西·布蘭登,霍華德·瓊斯,基德 ·羅德裡格斯,亞當·佛裡格·肯尼迪………」班鳴卓喃喃地念著那些已經背得滾瓜爛熟的名字,「最後是………」
一個滿頭金髮,俊秀無比的青年走了出來。行動間步履優雅,面帶微笑,彷彿是太陽神阿波羅降世一般。可不知為何,望著他時,總是令人內心產生一種很不自在的感覺。
「約翰·弗多拿………」班鳴卓低聲念出這個名字,嘴角抽動了一下。
徐東清看到他的神情,微微一愣:「莫非班隊長見過這個人?」
班鳴卓歎息了一聲:「是啊,我們不只見過,還交過手………」
說著,他的腦海間又響起那個低低的童音:「Remember me, my name is John ……」
桑若影看著審判團的成員們在軌道的盡頭一一停了下來,秀眉微蹙道:「他們好像在等什麼……」
「等什麼?會不會是等接機的?」胖劉撓了撓頭問。
「接你個頭啦!」唐卡在他的大頭上敲了一下,又喃喃道,「不過,倒好像真的在等什麼似的……」
蕭矢緩緩站起身,來到落地窗前。
「小妖,你怎麼看?」班鳴卓對他這個部下的觀察力一向極有信心。
「他們要等的東西是顯而易見的……」蕭矢緩緩道。
「是什麼呢?」江振川在一邊緊張地問。
連徐東清和女警官的目光也落在蕭矢清秀的臉龐上。
「就是那個……」蕭矢突然伸手向前方一指。
眾人轉頭望去。
目光到處,一條細細的黃線正從天邊迅猛地撲向機場。
細線越來越近,轉瞬間便變成了一道數十米高的黃色巨浪!
徐東清脫口驚呼:「是北京沙暴……!」
作者: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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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15 17:58:36
第十章 幻象追擊
望著落地窗外狂襲而至的沙暴,眾人一時無語。
大廳裡簡短而急促的通訊聲此起彼伏。
「報告,藍2失去目標!」
「報告,藍19失去目標蹤跡!」
「報告!風沙太大,狙擊手無法鎖定目標位置!」
原來對方等的就是這個!在這樣的沙暴中,所有的監視設備和狙擊手都變得毫無意義。
「不要慌!依靠紅外探測和波相粒子設備繼續追蹤對方的動向!」徐東清果斷地命令道。
「紅外探測已開啟!」
「粒子設備開始工作!」
「紅外探測發現目標移動!等等!怎麼會這樣!」一個工作人員驚呼道。
徐東清快步走向三維顯示儀前,只見上面數百個白點隨著風暴在向機場外移動。
「波相設備受到強波動干擾,已經失效!」
一時間,所有的追蹤設備全部失效。
徐東清面無表情地站在大廳中央,一言不發,但他的雙手已緊接地握成了拳頭。事先他已經料想到對付這樣的一個超念戰鬥分隊是極度困難的事情,但還是沒有想到真正面對對方時自己竟然會完全的束手無策,讓對方在自己嚴密的監視下大搖大擺地進入了北京市內。這對一個警官來說簡直是天大的恥辱!
「小妖,你說紅外監測怎麼會探測到那麼多的熱源?」唐卡凝重地道。
「很簡單……」蕭矢緩緩道,「你忘了瑪麗·亞利桑德拉嗎?她的能力就是用超念來進行空氣摩擦,從而產生高溫火焰,以她的能力,做出這樣幾百個熱虛擬影像簡直是輕而易舉的事情。」
「那麼波相粒子受到干擾一定是'貓王'幹的好事嘍?這傢伙的超念能力就是強音波吧!」唐卡恨恨地道。
江振川突然道:「就算他們進了市區,以他們十二個人這麼大的目標,也無法完全的掩飾蹤跡。這裡畢竟是我們的城市啊!」
大家聽了都點了點頭,明白到他的意思。畢竟這樣一個古怪的組合在哪裡都是引人矚目的,而在北京這樣一個人口極度密集的城市裡,恐怕不到十分鐘就會有人注意到他們。那時自然會重新掌握對方的行蹤。
徐東清和蕭矢卻沒有表示什麼。兩人都是深沉多智之輩,當然明白對方既然能夠巧妙地利用沙暴擺脫天羅地網般的監視,當然不會輕易地在市內暴露自己的蹤跡。
「咦,隊長呢?」胖劉吃驚地道。
大家循聲望去,果然,班鳴卓已經不在大廳內了。
「隊長他已經追下去了……」江振川歎了口氣道。
「那我們還等什麼!」唐卡急道。
「我們去了也沒用的!」蕭矢以少有的激烈語氣道,「我們的超念感應在這樣的沙暴中有效的範圍還不到一百米,怎麼追?現在,只能在這裡等隊長的消息了… …」說著,他緊緊地咬住了自己的下唇。
大廳中的空氣死一般的凝滯。
班鳴卓高大消瘦的身子在漫天的沙暴中鬼魅般地移動著,在他發現對方欲借沙暴來掩飾行蹤之際,就已經意識到原先準備的那些措施將難以奏效了。剩下來的唯一辦法就是依靠超念感應進行追蹤。即使在這樣的沙暴中,他的超念感應範圍也可以達到五百米左右,他有信心不讓對方從自己的手心跑掉。當然,這也是危險的,一旦對方的感應能力不在他之下的話,很可能發現他的追蹤從而對他展開攻擊。他再自信也沒有把握對付這十二個超念高手,何況其中還有一個能力絕對不在他之下的「引導者」--約翰·弗多拿!
等等?對方好像只是一個人?班鳴卓感到有些疑惑,隨即醒悟道:是了,他們一定是打算分散進入市區,再在某一個事先約定好的秘密地點重新集結,這樣就可以避免受到注意。不過這倒是給自己的追蹤提供了一個極好的機會,只要對方不是「引導者」的話,自己就有信心不會被對方發現。只是不知道,對方究竟是十二人中的哪一個呢?從感應到的體重和呼吸來看,可以肯定的是對方是個男的。
兩個人的身影在沙暴中飛速地前進著,急如離弦之箭,一半是憑自己的念動能力,一半是借了沙暴的力量。不到十分鐘,北京市區便已在望。
下了機場公路,過了三元橋,又上了東直門外斜街,然後是東直門內大街,安定門東大街………咦?他停住了?這傢伙在搞什麼鬼?班鳴卓也收住了身形,合起雙眼,心中一片空靈,念力感應向四面八方延伸開去。
對方為什麼會停下來呢?附近就是重新集合的地點?不,這裡離機場太近了,對他們來說,這裡並不安全。那麼,很可能是出於個人原因才停下來的。這裡附近有什麼地方吸引了他麼?他要去的地方是哪裡呢?雍和宮?孔廟?華僑飯店?等等,那是什麼地方,是……首都圖書館?
邵定中緩緩合上桌子上的卷宗,伸出手指,按摩著因為長時間工作而變得紅腫地雙眼。
一個年輕的女秘書將一杯熱茶小心地放在桌子上。
邵定中抬起頭來,看了他一眼:「是小張啊,真是的,茶水部的人都幹什麼去了,要麻煩你來給我送茶,謝謝你了。」
「局長工作的這麼辛苦,我給你倒杯茶算什麼……」女秘書紅著臉道。
「傻丫頭,坐辦公室算什麼辛苦,北京市內真正辛苦的是那些外地的民工們。拚死拚活的掙錢,再給家裡寄回去,中國幾千年的家庭觀念只有在這些人的身上還繼續著。可惜,四十一大一召開,市內又要開始清理整頓了,不少人活命的飯碗就要這麼的丟了啊……」邵定中歎息道。
「不,局長就是辛苦的!」女秘書小張紅著小臉認真地道,「這三天您睡的覺加起來也不夠八小時,這不是辛苦是什麼?」
邵定中苦笑了一下:「國安局管的事情太多啊,反間,情報,治安,反貪,防暴,反恐怖,可惜管的都不是該我們管的,而真正想管的又管不了……」他的聲音變得幽深起來。
「都是國安局管才好呢!」女秘書神氣地道,「這些年抓了那麼多貪官,大家都知道那是我們國安局的功勞!」
「哦?是嗎?」邵定中突然來了興致,轉過身向女秘書問道,「你倒是說說看,我們抓了那麼多貪官,為什麼貪官反倒是越來越多呢?」
「這……」女秘書猶豫地道,「大概是現在的人膽子比以前大了吧!」
邵定中緩緩搖頭:「不是,是因為抓那些貪官,只是治標,卻治不了本。有些貪官我想抓就抓,因為那些人的官小,或者根子不夠深,後台不夠硬。還有一些貪官,是我想抓都抓不了的。別人見了,就知道只要學那些人的話,就不怕被抓。於是當官的就紛紛找後台,套關係。他們是有網的,一個連一個,一個牽一個,抓一個就拎出一窩,所謂的牽一髮而動全身,就是這個意思。我當國安局長這麼多年,每抓一個官,少的要接十幾個說情的電話,多的要接上百個。已經抓的大小貪官接近五百個,可是這五百人中副職就佔了百分之八十五,什麼副廳長,副市長,副省長,副委員長,哼!我都抓膩了……!」他的眼中突然射出無邊的怒火。
女秘書怯生生地道:「局長,您先消消氣,反正貪官那麼多,您就慢慢地抓吧,總能抓到新鮮的……」
邵定中忍不住笑出聲來,拍了拍她的肩頭道:「說得對,小張,我們總能抓到新鮮的,說不定馬上就可以……」說著,他的臉上又恢復了那種自信而冷靜的神色。
女秘書被他一拍,頓時紅了臉,雙手搓著衣角,樣子可愛極了。
「對了,明天是週末,又是端午節,我有什麼安排麼?沒有的話,也該回家一次了。」邵定中問道。
女秘書醒覺過來,掏出一個掌心電腦按了幾下道:「別的倒是沒什麼,不過北京軍區的於司令員要請您一起去打高爾夫球……」
「於大炮?他請我幹什麼?」邵定中皺了皺眉,「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女秘書應了一聲,轉身向外走去。
「等一下,小張……」邵定中突然叫道。
女秘書停住腳步,等著他的吩咐。
「叫後勤的老吳給A組送一筐粽子去,就說是我送的……」
「知道了,局長。」女秘書答應一聲,轉身離開。
邵定中用雙手架住下巴,陷入沉思:班鳴卓那些傢伙,不知道現在幹的怎麼樣了……
為什麼會是首都圖書館呢?班鳴卓的心裡升起疑問。難道這傢伙還是個書蟲?倒是沒發現末日審判團的成員有這種嗜好。那麼是為什麼?不管了,還是先跟進去吧。
心裡一鬆,將念力感應收回,他邁著大步向圖書館走去。
就在走進圖書館大廳的一瞬間,他心中一動,捕捉到了什麼。
寬敞整潔的大廳中擺放了數以百計的電腦終端,即使在這樣的沙暴中,還是有許多人坐在終端前帶著感應頭盔上網查詢圖書或資料。
對了!對方很可能是要利用這裡的終端上網,難道是霍華德·瓊斯--這個綽號叫「瘟疫」的網絡殺手?不,不會,對方如果妄圖從網絡下手的話,也絕對不會挑選圖書館這樣一個地方來上網。很可能只是因為某個臨時的原因才導致對方不得不利用和同伴分離的短暫而危險的時間內來上網的。究竟是誰呢?又會是什麼事情呢?
班鳴卓深思著,在大廳中緩緩漫步,皮鞋踩在大理石的地面上,發出清脆的聲音。
沒有?!沒有末日審判團的成員!難道是自己判斷錯誤?可是也沒有人離開,就是說對方還在圖書館內,可是怎麼人卻突然不見了呢?難道對方隱身了?對了!一定是這樣!對方是具有化身能力的「百萬富翁」--路德·阿斯特那!那麼說來,這個著名的金融詐騙犯很可能是因為生意上的需要才不得不在短時間內上網操作的。從首都圖書館的網絡可以連接到紐約股票市場進行直接交易,這傢伙,一定是自己偷著進行單獨行動的。如果真的是他,那麼現在對方又化身成什麼樣子了呢?
班鳴卓不再遊蕩,選了一個靠近大門的位置坐了下來。如果自己判斷正確的話,那麼很快對方就會起身離開,那將會是證明自己判斷正確與否的關鍵時刻。
一個身材消瘦的男孩子站起身來,向大門走來。
班鳴卓雙目微垂,任那男孩經過自己的身邊。
男孩子走到門口望了望外面的沙暴,搖了搖頭,又走了回去。
又有一個人走近了,這次是一個中年人,他來到門前猶豫了一下,還是推門走了出去。看來很可能是自己坐著飛車來的,所以才不怕沙暴。
十分鐘內,又陸續又五六個人從班鳴卓的身邊經過,他始終沒有抬頭。
當一個穿著大衣的中年婦女從他身邊經過時,他的唇角終於露出一絲微笑。
A組的新居中,核桃瞪著大眼睛看康雲兒畫畫。
這畫的都是些什麼呀?這張塗了綠綠的一大片,上面站著兩個好難看的人,手裡還提著棍子。這一張又是什麼?好像是根大柱子,粗粗黑黑的……看不明白…… 可惜我這麼聰明的腦袋了……
廚房中,年小如在笨手笨腳地淘米。路嬋娟在一邊不住指點著她:「好了好了,不要把水放滿啊,倒水時慢一點,哎呀!你看,米都沖走了……」
「可惡啊! 這簡直比B組的功課還要難哪!它們怎麼就不肯聽話呢?」年小如氣憤地瞪著那一鍋安靜的米道。
「以前你沒有自己做過飯麼?」路嬋娟忍著笑問道。
「當然有做過!」年小如得意地道,「以前家裡的大米都是我自己煮的,不過,那些大米都很乾淨,不用淘的……」她有點不好意思地撓撓頭。
「這些不是一般的大米呀,是糯米,明天就是端午節了,我想著怎麼也得讓大家好好的吃一頓粽子……」路嬋娟溫柔地笑道。
「哎呀,粽子好吃,我喜歡吃帶棗兒的,我們有棗兒嗎?」年小如期待地問。
「早就準備好啦,小饞鬼!」路嬋娟點著她的鼻子道。
想起昨天晚上自己在廚房被路嬋娟堵個正著的情景,年小如訕訕地笑了。
「也不知道明卓他們在那邊怎麼樣了……」路嬋娟望著窗外的沙暴,喃喃地道。
班鳴卓隨著那個中年婦女出了圖書館,一路上都和她保持著大約五十米的距離。
這樣近的距離他不敢用超念能力,否則一旦被對方發覺的話,便會前功盡棄。而對方也一直沒有再使用超念能力,這樣他也很難再遠距離感應到對方的蹤跡。
追擊就這樣在另一種情形下展開了。
兩個人就這麼一前一後上了安定門東大街,然後轉入北小街,東直門內大街,北新橋北街路。
這傢伙,打算做什麼?為什麼在兜圈子?難道是發現自己了?對,很有可能。這樣的話,就得提前動手了!班鳴卓望了望四周,漫天的飛沙中,行人寥寥,連飛車也沒有幾架。
不錯,倒是動手的好時機,不用怕傷到無辜。他暗暗地想。
那個中年婦女在雍和宮前突然停住,然後買了一張門票進去了。
班鳴卓也隨後買了一張票,一邊用劃卡一邊問道:「今天人多麼?」
售票員歎了口氣道:「就這鬼天氣,哪來的人啊,我看咱們北京是完了……」
沒有人就好,班鳴卓的心中鬆了一口氣。
過了牌樓,上了長長的輦道。兩邊的蒼松翠柏在風沙中傲然而立,顯示著非凡的氣概。實際上不僅是樹,就連前方的昭泰門和道邊的阿嘉倉都顯示著那麼一股子金瓦琉璃跋扈恣睢的傲氣。
班鳴卓對於這裡是相當熟悉的,這裡做為北京規模最大、保存最完好的喇嘛教黃教寺院, 也是全國「規格」最高的一座佛教寺院而享譽全國。不過,做為A組成員,他更在意的倒是這裡做為「粘竿處」的那段短暫歷史。
清康熙三十三年,康熙帝在此建造府邸、賜予四子雍親王,稱雍親王府。胤禎於公元1723年採取了不太光明正大的手段當上了皇帝,即清世宗雍正皇帝。他的家庭照例搬進了皇宮內院。在他大肆剷除異己的政治活動中,其御用的情報機構--" 粘竿處"就設在這裡。 胤禎當上皇帝之後,其王府即為"潛龍邸"。在他繼位後的第三年,把王府的一半改為行宮,稱雍和宮。另一半賜給喇嘛章嘉呼圖克圖,作為黃教的上院。雍正十三年.雍正"駕崩",曾於此停放靈樞,因此,雍和宮主要殿堂原綠色琉璃瓦改為黃色琉璃瓦。 又因乾隍帝誕生於此,雍和宮出了兩位皇帝,成了" 龍潛福地",所以殿宇為黃瓦紅牆,與紫禁城皇宮一樣規格。
想不到要在這樣的地方和對方交手,雖然說是沒有什麼遊人,不會傷害無辜,可要是萬一破壞了文物可糟糕了。班鳴卓暗暗皺眉。對方為什麼要來這裡呢?是集合地?不可能,這裡又不能住人,那麼就是他挑選的「戰場」了?班鳴卓的心中油然升起警惕。對方既然選這裡的話,就一定有其原因。很可能是要利用這裡的環境來做些什麼,卻不知道會怎樣利用呢?
上了昭泰門中間的御路,迎頭望見兩側垛牆上二龍戲珠和壽字圖案。班鳴卓心中苦笑,「福壽雙降」?希望如此吧!
那個中年婦女過了鐘鼓樓和碑亭,緩步走進了天王殿。
班鳴卓也漫步跟了上去。
還沒走進殿門,心中突然升起異樣的感覺。
一股強大至極氣勢撲面而來!
一時間,數十米內的飛沙完全停滯,紛紛落下。
對方已經發動了「域」!
大殿一個體態略為發胖的男子正從他露出微笑,神情像極了殿正中笑容可掬盤腿而坐的彌勒佛:「真是辛苦你了,竟然跟了我這麼久,班鳴卓隊長!」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7:59:01
第十一章 激鬥雍和宮
「果然被認出來了! 」班鳴卓心中微凜,看來對方對A組的所有成員早已心重有數。 只是不知道是否對A組的實力也很清楚呢?很可能對白朗,蘇紅荼,段墨那三個家夥是清楚的。至於小妖和唐卡他們則未必,因為他們沒做過什麼出風頭的事情,這幾年稍微有點困難的任務都被自己和「紅白黑」包攬了,這樣的話,很可能會給對方造成一種「A組不過如此」的印象,這樣的話,對A組以後的戰鬥倒是極為有利的。
他心中念頭一轉,當即微笑道:「路德.阿斯特那,赫赫有名的ˇ百萬富翁ˇ,怎麼不好好的在紐約股市做你的莊,跑到我們中國的雍和宮做什麼?想出家當喇嘛麼?」
路德.阿斯特那並沒有因他的嘲諷而有所動容,有點好笑地看著他:「以班隊長的能力能跟上我毫不奇怪,我感到意外的是你是怎麼在圖書館把我認出來的呢?對於變身的能力我還是有點自信的,那麼可不可以請班隊長告訴我究竟是哪裡露出了破綻呢?」
班鳴卓揚了揚下巴:「是你的鞋,雖然你的風衣和鞋都是可以隨意改變外形的,可是鞋底的沙子卻不是一下可以清除的……」
路德.阿斯特那微微一愣,隨即呵呵笑道:「原來是這樣,倒是我疏忽了,那麼班隊長現在打算怎麼對付我?」
死胖子,問題這麼多。怎麼對付你,當然是問出口供後宰了你回去睡覺。想是這麼想,可畢竟不能失了中國第一超念戰士的風度,當下微笑道:「路德兄從機場直接溜到這裡,好像還沒辦過境手續吧,還請跟明卓回去喝杯茶,順便把手續補一下。如果真的想好好參觀雍和宮的話,身為中國人,明卓當然要盡地主之誼了。」
「呵呵,班隊長說笑了,我這人只對咖啡感興趣,至於茶麼,還是算了吧……」狗屁! 誰不知道A組的茶是這世界上最難喝的?喝你們的茶,我寧可去天安門喝金水河裡的水!路德.阿斯特那這麼想也不是沒有他的道理,兩年前,英國超念部隊「無色玫瑰騎士」的一名成員做為保鏢隨英國國王來華訪問,大概是喝多了吧,非要和A組的成員交流一下不可,在其一再堅持之下。政府派人將其領到A組駐地,同時暗暗通知A組不要和他交手。於是我們A組的各位活寶就只「友善」地堅持請他喝了杯茶而已。結果從那天一直到皇室考察團回國,這位老兄就一直保持著每天上十次廁所的頻率。從那以後,A組的茶水便在世界超念界變得大大的有名了。
「既然路德先生不喜歡喝茶,那也沒辦法,不過這海關的手續麼,還是要辦的。怎麼樣,不是要我用強吧……」一邊說,班鳴卓一邊打量著這裡的地勢。以這家夥的「域」來看,雖然很強,倒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關鍵是這裡的環境。他背對著大殿,對自己出手可謂毫無顧忌,可自己卻不行,要是毀了國家一級的古跡,那罪名可不是鬧著玩的。先放他一馬,讓他出了宮再出手?不成,這家夥的超念變身的確有兩下子,一旦被甩開再想盯上他就難了。還是在這裡解決的好,問題是怎樣才能不費吹灰之力就將他收拾掉而自己和文物都不傷一根毫毛……
路德.阿斯特那雖然不知道班鳴卓心裡打的如意算盤,但也清楚得很今天這次大概是最危險的一戰。班鳴卓可不是個好對付的角色,年已三十的他自從十七歲加入A組, 十三年來還從來沒聽說被誰擊敗過。雖然沒有什麼驚天動地戰鬥經歷,可畢竟是名義上的中國超念第一人。可路德心中並不認為自己會吃虧,雖然超念力是戰鬥的基礎,可是對超念力的利用也同樣是至關緊要的制勝因素。他加入末日審判團後也曾經先後與十餘名超念高手對陣,從未吃過虧,而那些高手中至少有一半的實力遠在自己之上。
是的,智慧才是開啟勝利之門的鑰匙。那些一味打殺的角色並不放在他的眼裡,在這個世界上,能令他感到恐懼的人只有一個,那就是「引導者」--約翰.弗多拿!想到自己團長,那英俊面容似乎便微笑著出現在自己的眼前,路德的心中打了個寒戰。這次自己擅自行動,為了一筆重要的買賣而耽擱了時間,如果被團長發現的話可不得了。不過如果自己能夠解決掉面前的這個中國超念第一人,就不會有問題了。因此而能得到一個美好的假期也是說不定的事情呢。想到這裡,便攤了攤手道:「中國人真是暴力啊!如果班隊長一定要用強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了。不過要想……」
他的話還沒說完,就覺得一股極大的吸力破入了自己的「域」。一時間心裡因為沒有準備,竟然踉蹌著被吸出了幾米遠的距離,差一點被吸到了殿門外。雖然及時穩住了腳步,可是那股龐大的吸力卻有增無減,他只能全力的控制住自己的「域」與對方抗衡而不至被吸到殿外去。這怎麼可能?他的「域」怎麼會這麼強?而且用的是吸引力!
在超念技巧中,發射型的念力遠比吸引力強大的多。這倒不是二者的念力性質有什麼區別,而是進行超念修業自然而然的結果。你也許很輕易的就可以用強大的念力將面前的一顆巨石猛地彈出很遠,可是當你試圖猛地將巨石吸到面前停下就是另外一回事了,一不小心的話,就可能被石頭撞個稀吧爛。所以在練習吸引念力時,超念選手大都會留下百分之四十甚至五十的餘力來對付目標的慣性。班鳴卓用他的「域」強行破入路德.阿斯特那的「域」就需要他的超念至少比對方強上一倍才能做到。而要用他的「域」之吸引力將路德.阿斯特那連同他整個的「域」從殿里拉出來,則要比對方強四倍的超念力才行!
直到此刻,路德.阿斯特那才發現自己想幹掉對方的想法是多麼的可笑。現在的他只有一個念頭, 那就是逃!逃出去向團長報告,原來我們一直低估了A組的力量! 近年來A組除了著名的「紅白黑」之外其他成員一向低調。而如今「紅白黑」不在北京, 這令我們產生了A組無人的錯覺。可實際上僅這班鳴卓一個人的力量就已經足以令我們頭痛了,再加上其他實力未知的其他成員……如果不及時把這個消息送出去的話,那麼這次末日審判團極有可能會在北京這個古老的東方城市遭到可怕的噩運!現在只能依靠團長的智慧來引導我們渡過這次難關了!
想到團長時,路德的心中微動,想起了約翰.弗多拿好像曾經和他們談起過班鳴卓這個人。當時是「甜妞兒」特蕾西.布蘭登問起過在超念界團長是不是算得上是超念第一人,當時團長沈默了許久,才道:「在沒有戰勝中國的班之前,還不是 ……」當時大家僅以為隊長是因為沒有和對方交手而謙虛。現在回想起團長的神情,極有可能曾經和自己面前這個強得恐怖的班鳴卓交過手!這樣的話……
這家夥,也就到此為止了吧?班鳴卓雙手插在大衣的兜中,輕輕又向前邁出一步。強大的「域」將對方的「域」壓制得不剩一絲火氣,路德的身子又向前平移了兩步,已經到了大殿正門的邊緣。
就在這時,路德突然低下頭去,再度抬起頭來時,已經是一張英俊溫和的年輕面孔:「好久不見了,班……」
班鳴卓的心中猛地一震,心神微分之際,對方以猛地後退,脫出了他的「域」,同時雙手一招,殿內兩旁的四大天王塑像紛紛倒下,同時人影再閃已從後門脫出。
班鳴卓暗罵一聲,猛地衝前。念力到處,西方廣目天王,北方多聞天王,南方增長天王,東方持國天王又紛紛回歸原位。他也來不及看那四大天王是否站穩,瞬間便追出了後門。
如果路德.阿斯特那變身的是任何一個陌生人,班鳴卓都不會變得如此震驚而導致分神。偏偏他對約翰.弗多拿的印象至深,甚至可以說頗有顧忌,所以才讓德.阿斯特那鑽了空子,於千鈞一髮之際掙脫了他的強力超「域」--「黑洞」。
追出殿門, 便望見正在後儀路上奔跑的路德猛的轉身,那只高4.3米,光澤照人鱔魚青色的巨大銅鼎連帶著下面襯著的漢白玉石座猛地離地而起迎面向班鳴卓撞來。以班鳴卓的性子,原本應該原封不動地讓這只鑄有二龍戲珠,底座上雕刻著三獅戲球的大銅鼎以兩倍的速度再飛回去。可他卻不得不苦笑著用念力操縱著這只與團城的玉甕、北海的九龍壁,稱"北京三絕"之一的銅鼎緩緩落下。
等他再看前面時,路德.阿斯特那的身影已經沒入了雍和宮大殿。來不及細想,他便跟著衝了過去。
離著大殿還有十幾米遠的距離時, 他突然又收住了身形。因為他已經感應到對方停在了殿內,並沒有衝出去。想一想,這也並不意外。以路德.阿斯特那的念動速度,如果剛才沒有那隻銅鼎的話,十有八九自己就已經追上他了。這樣的話,與其在空曠處被追殺,還不如在特定的環境中與自己一戰而來得有把握。
緩緩地踱著,班鳴卓一步步地向雍和宮大殿接近。
還沒走進大門,一股檀香氣味便撲面而來。殿內沒有人,他甚至感受不到對方的域。站在大殿的門口,班鳴卓冷冷地向內注視。
這裡的大殿原名銀安殿,是當初雍親王接見文武官員的場所。改了喇嘛廟後成了大雄寶殿。殿內正北供三尊高大的銅質三世佛像。中間為現在佛釋迦牟尼佛,左為過去佛燃燈佛,右為未來佛彌勒佛。三世佛則表示過去、現在和未來的時間流程,說明無時不有佛,空間為宇,時間為宙,意為宇宙是佛的世界。三尊佛像在殿前激光全息燭火的照射下反射出幽幽的光芒。正殿東北角供銅觀世音立像,西北角供銅彌勒立像。兩面山牆前的寶座上端坐著十八羅漢。西牆上的掛像是千手千眼觀士音菩薩,東牆上的掛像是庇護眾生的"大白傘蓋"。整個的大殿都透著一種滲入骨髓的無名的壓抑感。彷彿這裡不是一座雄偉的大雄寶殿,而是森羅地府一般……
國務院的餐廳中,司馬津平叫了米飯和炒豌豆,另外還要了個鹹鴨蛋,那是他在中科院作處長時就養成的習慣。
剛做好,就聽有人招呼道:「司馬!」他回過頭去,卻見寧自雪端著一個菜盤走了過來。
看著自己的這位老同學輕盈地在自己的對面坐好。司馬津平納悶為什麼到了這樣的年齡,對方仍舊精力充沛,風韻依然,比之在大學時,除了眼角多了一點魚尾穩和頭髮略顯花白外,幾乎看不出什麼變化。
「怎麼,這麼盯著我看幹什麼?是不是愛上我了?」寧自雪咬了一口手中的饅頭,笑著打趣他。
這樣的問題在中央的幹部中也只有寧自雪能問出口而不讓人覺得有任何的曖昧。司馬津平搖了搖頭笑道:「我是在想,這麼多年,你怎麼還這麼年輕,要是染了頭發,看起來也就三十多歲。人家都說男人不顯老,可你看看我,明明和你一般年紀,看起來卻比老了十多歲……」
「你呀,都是操心操的,我早和你說過,不要做這個什麼中科院長,除了名頭好聽外,有什麼用?根本沒什麼權,管的事情卻一大堆,還不如專心搞你的研究自在的多……」寧自雪撇嘴道。
「唉,我是悔之晚矣啊,本以為利用這個職位能好好的把全國的環境工程搞上去,結果呢?到頭來連自己居住的首都都沒能保住,真是天大的笑話……」司馬津平苦笑道。
「司馬,你老實地和我說,你們中科院是不是出了什麼問題,前幾天我遇到經貿部的老劉,他說每年播給你們的錢可不是一個小數,比歷屆的院長在位時都多得多,甚至每年都遞增。說中科院像個無底洞似的,那些錢怎麼不用在環境工程上?」寧自雪直視著他問道。
「怎麼?你懷疑我貪污?」司馬津平反問道。
「我個人當然信得過你,不過還是想把問題搞清楚,這畢竟是國家的錢,是咱們的老百姓辛辛苦苦掙來再交給政府的……」寧自雪絲毫不讓。
「實際上,那些錢我連個影子都沒見到,都被副院長劃走了……」司馬津平無奈地道。
「韓炬?他要那麼多錢拿來做什麼?」寧自雪驚異地道。
「不知道,是上面的意思,他一直在一個秘密基地主持一個什麼機密項目,具體情況我也不大清楚。」
「他不是搞生物基因工程的麼?會不會和那些技術有關?」寧自雪若有所思地問。
「這些事情你就不要管了,涉及國家機密,你我還是少知道的好。」司馬津平勸道。
寧自雪雙眉緊皺,又道:「你說,葛部長的建議是不是有點奇怪?」
司馬津平道:「你是指遷都西安的事情?這是有些怪,尤其是他說政治局會有遷都西安的傾向,他怎麼會這麼清楚的?新的政治局人選不是要大力提拔中年幹部加入麼,具體人選誰也不瞭解,他的消息不知道從哪裡來的。」
寧自雪沈思道:「我想來想去,和陝西拉上關係的,政治局現任人選中有兩個人,剩下的兩個無論如何我也猜不出是誰了……」
司馬津平道:「你不是總嚷著要遷都麼,西安也不錯啊,為什麼還疑神疑鬼的?」
「你不知道……」寧自雪緩緩搖頭,「最近我總覺得不大對勁,卻又說不上來是為什麼,總之,恐怕要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如果真的那樣的話,司馬,你最近一定要小心點啊……」
望著老同學關心的目光,司馬津平的心中一陣溫暖,輕輕地點了點頭。
「粽葉洗好了沒有啊?」路嬋娟一邊切著豬肉,一邊問年小如。
「就好啦!」年小如手忙腳亂地把濕漉漉的粽子葉從水裡撈出來鋪好,長吁了一口氣。
「娟姐呀,你們還沒做好麼?」廚房的門口,核桃的小腦袋突然伸了出來。
「快了,你先等一會兒吧,餓了就先吃點葡萄吧,冰箱裡有。」路嬋娟柔聲道。
「不,我要等著吃粽子……」核桃搖搖頭道。
「傻孩子,粽子是明天吃的呀,最多也只能吃一個嘗嘗鮮……」路嬋娟抿嘴一笑,「還是等一會兒吃晚飯吧。」
「這樣呀……」核桃撅著小嘴兒走了。
「娟姐,你做的是什麼粽子啊,怎麼要這麼多材料呢……」年小如瞪圓了眼睛望著那一桌子洗淨切好,擺得整整齊齊的菜。的確,種類是夠豐富的,豬肉,雞肉,蝦肉,蔥頭仔,糖冬瓜,蒜米,花生,芝麻,香葉,粟子,蝦米,冬菇,鹹蛋黃,應有盡有。
「也做不了什麼新奇的,就做兩種……」路嬋娟將芋頭麻利地切粒後,和上油,轉頭向她笑道,「一種是香芋肉粽,一種是檳城娘惹粽……」
「嘻嘻,檳城娘惹粽,這名字真奇怪,怎麼做啊?」年小如來到她的身邊踮著腳往鍋裡看。
「很簡單的,將糯米洗淨,在水裡浸兩個小時,瀝干了加四湯匙油和兩茶匙鹽,再攪勻了。在鍋裡燒熱大約四湯匙在,爆香蔥蒜,把豬肉、蝦肉,糖,冬瓜和調味料,炒好待冷。最後把粽葉折好,加入糯米和餡料,用繩子裹緊了,再把粽子放入開水中煮兩個小時就好了。」
「啊?這麼費事啊……」年小如吐了吐舌頭,「那不是要四個多小時才能做好?太慢了……」
「所以今天還吃不了啊,你的小肚子也餓了吧?」路嬋娟關心地問。
年小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小腹,嘻嘻一笑:「才沒呢,昨天晚上吃那麼飽……」
想起昨天晚上那誇張的一餐,路嬋娟也忍不住笑了。雖然穿著一件簡單的黑絨衣,還帶著圍裙,頭髮也因為忙碌而有些顯得散亂,這笑容還是顯得明秀非常。
年小如有些愣愣地望著她:「娟姐,怎麼好像你比昨天漂亮了呢?」
路嬋娟一愣,撫了撫自己的臉龐道:「哪裡漂亮了,還不是和平時一樣?」
「不對……」年小如搖了搖頭,「你的皮膚顯得比昨天光澤了,眼睛也比昨天更亮,連笑容都溫柔許多……」說著撞了撞她的肩頭,眨了眨眼道:「是不是隊長他……」
路嬋娟臉一紅低下頭去,她是自家知自家事,那自是因為今天清晨班鳴卓對自己溫情滋潤的結果了,可她當然不好意思和年小如說。
年小如看了她的窘態,又咯咯笑個不停,然後大大咧咧地拍了拍路嬋娟的肩頭:「繼續努力吧,娟姐,爭取早日為我們國家製造一個超超念小戰士……」
「說什麼呀你!」路嬋娟舉手做出要打她的動作。
年小如咯咯一笑,逃了開去。
沒有任何念力流動的情況,對方沒有發動「域」麼?不,不是,自己甚至感覺不到對方的呼吸和心跳聲,這只能有一種解釋,那就是「域」中的隱藏技--「絕障」 ,對這種「域」,班鳴卓並不陌生,在A組中,胖劉也是操縱這種「域」的高手,這家夥有了什麼特別好吃的東西不想分給別人時就找個地方用「絕障」把自己藏起來,吃完了再現身。想不到這個該死的「百萬富翁」也會這門技巧。要想打埋伏的話,這的確是個理想的選擇。
班鳴卓的目光緊緊地注視著殿內的每一寸結構,既然感應不到對方的話,靠的就只有雙眼了。
終於,他邁出了第一步,大殿內頓時發出空洞的聲音……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7:59:20
第十二章 影蠱和胖魚
機場大廳中,短促的呼叫聲此起彼伏。徐東清面沉似水,一言不發地注視著大廳中那彩色的北京三維地圖。
「可惡,這些混蛋怎麼說也有十多個人,怎麼會突然一個也不見了呢?」唐卡氣惱地道。
「小妖,你能猜出他們躲到什麼地方了麼?」胖劉突然問。
「我可沒有那麼大的本事呀……」蕭矢輕歎道,「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對方一定是化整為零,分頭到達某一個固定的接頭地點,再重新集結,這樣比集體行動隱蔽得多,所以我們才一直發現不了。」
「這麼說來,隊長他盯上的將是其中的一個嘍?」桑若影自言自語道。
「一個的話,只要不是約翰·弗多拿就應該沒問題。」江振川鬆了口氣。
「老江,隊長好像很擔心這個什麼狗屁'引導者'的樣子,你知道是為什麼麼?難道他真的那麼厲害?」唐卡不解地問。
「是啊……」江振川喃喃地道,「約翰·弗多拿,'引導者',這傢伙大概是超念界'神'技巧上的第一高手吧,而隊長曾經和他交過手啊……」
「真的?!什麼時候?」唐卡吃驚地道。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在隊長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江振川回憶道。
胖劉聽著,腦中不由得浮現出班鳴卓縮水後的樣子,臉雖然縮小了,可還是一臉沒刮淨的護照,還叼了個奶嘴。想著想著不由得笑了出來。
蕭矢瞪了他一眼。
「瞪我幹什麼?」胖劉不滿地道,「我不過是在想隊長叼著奶嘴的樣子麼……」
桑若影忍不住也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江振川也微微一笑,隨即神色一整道:「你們想必都還記得十八年前的莫斯科的馬利格勒慘案吧……」
幾個人一下愣住了。
當年在俄羅斯的首都莫斯科,舉辦了世界第一屆超念大賽。當時的各國政府還沒有開始形成超念部隊的概念。超念人士大還都是自由之身。來自世界各地的超念高手們紛紛趕到莫斯科,交流技巧,欣然獻技。有名的「超念是人類生存的終極進化」的概念就是那時提出的。然而就在大會即將完美閉幕的最後一天。在舉行閉幕典禮的馬利格勒宮卻發生了震驚世界的血案,多名超念高手間突然惡語相向,乃至大打出手。最後各路的三百餘名超念高手大都捲入,馬利格勒屍橫遍地,血流成河。連帶居住在附近的無辜平民都有大規模的死傷。等到最後俄羅斯政府派兵出來收拾殘局時,倖存下來的超念高手已不到十分之一。之後,世界知名人士紛紛呼籲加強對超念界的管理,而給政府強行控制本國超念人士並收為己用提供了最好的借口。從那時起,超念高手們一改以往天馬行空的獨立作風,正式淪為政府的工具。
「這麼說,隊長他當時也在場?」胖劉張大了嘴。
「不只是隊長,當時在場的,還有僅僅九歲的'引導者'--約翰·弗多拿……」
班鳴卓的目光掃過三世佛像,又逐一地掃視著兩邊的十八羅漢像。
奇異的氣流緩緩的圍繞著他的身體生氣,如果不是他的頭髮在輕輕地浮動起來,這氣流就輕微得無法察覺。每邁出一步,這輕微的氣流就隨著他的身體不住流動,看上去,他整個人也彷彿模糊起來。
班鳴卓看的極慢,幾乎每一個佛像都要足足地全神注視一分鐘以上,而每看過一個,他都要微合雙目,停上一會兒,再看下一個。就這樣足足看了十多分鐘,所有的佛像才看了一多半。經過了長眉羅漢賓頭盧,喜慶羅漢迦諾迦伐蹉,和開心羅漢戍博迦之後,剩下來的就是看門羅漢注荼半托迦,降龍羅漢慶友以及伏虎羅漢彌勒。像前面一樣,班鳴卓用獨特的方式一一檢視著這三個羅漢。然而,他沒有任何舉動地就繼續向前行去……
突然,降龍羅漢和伏虎羅漢兩個雕像猛地飛起向班鳴卓撞去,班鳴卓反應神速雙手一分,兩個雕像便旋轉著平穩地落在地上。然而就在這一瞬間,原本靜立不動的看門羅漢注荼半托迦突然化身成路德·阿斯特那身形一閃,便一腳踢在班鳴卓的胸口,班鳴卓猛地吐出一口鮮血,人也踉蹌後退。
就在路德·阿斯特那臉上剛剛露出狂喜的笑容時,那口鮮血竟然凌空凝結成一支血刃,厲嘯著插入他的肩頭!路德·阿斯特那慘呼一聲,身子搖了幾下,才穩穩站住。他迅速地檢視了一下自己的傷口,知道實在無力再戰,便恨恨地盯了滿嘴鮮血的班鳴卓一眼後,轉身飛速離去。
「後會有期啦!班隊長!」他的聲音從大殿外遠遠地傳來。
他方一離開,半跪在地上的班鳴卓便緩緩地站直了身體,若無其事地擦去了嘴邊的血跡,喃喃道:「這樣的話,引導者該不會起疑心了吧……」又看了看落在地上的降龍羅漢和伏虎羅漢,「喔,還好,沒摔壞,雖然說公務員的工資已經漲了不少,可是萬一要我賠的話,就真的只有去獻血才行了,獻一次就得兩百CC吧,剛才我吐了多少?嗯,也就一百五十CC,所以這一口血吐的不算冤,不算冤……不過媽的還是很不值得呀!」
「他們當時交手了?不過,那時隊長也是小孩子吧,兩個小孩子打架能激烈到哪裡去啊?」唐卡覺得沒勁。
「不是,據隊長說,當時馬利格勒的慘案很可能是出於約翰·弗多拿之手……」江振川緩緩道。
「什麼?一個九歲的孩子?怎麼可能?」桑若影失聲道。
這一次,連蕭矢的臉上都露出了懷疑的神色。
「雖然只有九歲,可是當時的約翰·弗多拿已經在'神'的應用上達到了超級別的水準。所以才能在眾多的超念高手中引發他們狂暴和殺戮的情緒,從而製造了那樣的驚世慘案。」江振川嚴肅地道。
「可是,為什麼?一個才九歲的孩子,竟然會做這種事?」桑若影還是感到難以置信。
「這個就不大清楚了,不過據隊長說,當時的約翰·弗多拿在看眾人亡命廝殺時,臉上一直帶著微笑……」
胖劉忍不住打了個寒戰。
也難怪,如果一個年僅九歲的男孩在那樣的場合中居然面帶微笑,也實在是太詭異了些。
「這傢伙,他能操縱人的心理麼?那樣的話,我們可真的要小心了……」蕭矢自言自語道。
「所以決不能和這傢伙對單,而且至少要保持二十米的距離,這樣的話,應該可以脫出他控制的範圍。」江振川警告道。
「為什麼一定是二十米呢?」胖劉問。
「這個麼,是隊長估計的結果,因為當年他們交手時彼此的實力差不多,而隊長的'神'能夠達到的範圍就有大約二十米的距離……」江振川解釋道。
「隊長原來也能夠操縱'神'啊……」桑若影驚喜地道。
「當然,他的'神'可不是一般的強呢!」江振川扶了扶眼鏡,微笑道。
「又在說我什麼閒話啦?」身後突然傳來那熟悉的懶洋洋的聲音。
「隊長!」桑若影驚喜地叫道,跑了過去,差點撲到他懷裡。
其餘幾個人也面露喜色。
「追到那幫傢伙了麼?」唐卡緊張地問。
「追是追到了,可惜追到的是能化身又會絕障的路德·阿斯特那,沒過幾條街就被他甩了……」班鳴卓故意垂頭喪氣地道。
「這樣啊……」唐卡也變得有氣無力起來。
「沒什麼啊,隊長能追上就已經很了不起了……」桑若影安慰道。
江振川有點驚訝地望著班鳴卓,對這個老搭檔的本事沒人比他再清楚了。這麼厲害的班鳴卓居然讓一個平平無奇的'百萬富翁'甩掉了,可真是意外。
班鳴卓暗中吐了吐舌頭,心裡說聲對不起,又向一邊的徐東清道:「真是慚愧啊,徐隊長,我們居然一點忙也沒幫上……」
徐東清苦笑一聲道:「這句話應該由我們警方來說才對,不知道班隊長現在有什麼打算?」
「打算是沒有,北京這麼大,一時半會兒恐怕也找不到那些混蛋的蹤跡,我們還是先回去保護好康雲兒,尋人的事情就交給你們警方了,畢竟你們的人手夠多,只要能夠發動群眾,就不愁找不到點什麼蛛絲馬跡。」班鳴卓坦然道。
「嗯,這樣也好!」徐東清點了點頭,「那麼就先再見了……」
班鳴卓說聲再見,打了個手勢,A組的成員們跟著他離開。
望著A組的成員們離開大廳,徐東清陷入了沉思中。
「想不到連A組的人都拿他們沒辦法……」那名眉清目秀的女警官歎道。
「這可不一定啊……」在女警官驚訝的目光中,徐東清意味深長地道。
「老班,到底是怎麼回事啊?」一上車,江振川就迫不及待地問。
「什麼怎麼回事?」班鳴卓裝糊度。
「以你的本事,怎麼可能讓路德·阿斯特那跑掉?這根本沒道理麼!」江振川氣急敗壞地道。
「哈哈……,知我者老江也!」班鳴卓衝他翹起了大拇指。
「噢,這麼說……你抓到那傢伙了?」江振川驚喜地道。
「真的嗎?隊長?抓到他了?快點,讓我們看看!」胖劉興奮地道。
「對,看看他和胖劉到底誰是世界第一胖的超念戰士……」蕭矢插嘴道。
胖劉嗷地叫了一聲,撲過去掐他的脖子。
班鳴卓微微一笑:「抓是沒抓到,不過也等於抓到了……」
「這是什麼意思?隊長你不要再打啞謎了好不好?」唐卡納悶地道。
「你是說……用了'影蠱'?」江振川若有所悟地道。
「正是如此!」班鳴卓一拍大腿道。
「影蠱?那是什麼?難道是阿影造的蠱?」唐卡撓了撓頭。
桑若影重重地在他頭上擂了一拳:「你才造蠱呢!淨瞎說!」
「哎喲!痛!」唐卡苦著臉揉了揉腦袋。
「'影蠱'是'神'的一種技巧,利用自己的部分念力影響對方的腦神經,但是當時並不起作用。而是在一段時間後,才會發作。施蠱者憑著念力的同頻感應,即使在很遠的地方,也一樣會捕捉到對方的位置。」江振川耐心地解釋道。
「就是說,無論那個臭胖子走到哪裡,隊長都能輕而易舉地重新找到他嘍?」唐卡興奮地道。
「不許說臭胖子!」胖劉放下小妖,又去掐唐卡。
「可是,用'影蠱'的話,需要全神貫注地直視對方雙眼很長時間呀,那傢伙怎麼可能給你那種空閒?」江振川搖了搖頭,不解地問。
「好笑就在這裡,那個笨蛋在雍和宮大殿中把自己扮成了看門羅漢。他也不想想,雖然他變得一模一樣,可是我們中國的老百姓最喜歡往羅漢身上放些硬幣什麼的來求個平安。整個雍和宮就他一個假羅漢身上屁毛錢都沒有,我一眼就看出來了。還故意裝得沒發現的一個一個看過去,每一個我都故意看足一分鐘。所以到他時雖然用一分鐘施了影蠱,他也沒發現,然後還故意裝做被他擊中,讓他溜掉……」
「嗯,放長線,釣大魚……」蕭矢點了點頭,「以這個胖子的重量,相信掉上來的魚一定不會小……」
「啊!臭小妖,你還說……」胖劉又放下唐卡,來掐小妖。
「可是,剛才你為什麼不告訴徐警司呢?」江振川問道。
「那樣的地方,怎麼能保證沒有美國情報人員的臥底?」班鳴卓撇嘴道,「說的話,明天給他打電話吧,我施的'影蠱'的潛伏期是二十四小時,這段期間內我也不知道對方的位置,所以,一切就等明天了……」
在清王朝鼎盛時期,北京西北郊出現了一座被歐洲人譽為「萬園之園」的世界名園。它共佔地5200餘畝(約350公頃),比頤和園的整個範圍還要大出近千畝。園內薈萃了中國的名園勝景和物產精華,珍藏著大量的文物珍寶和古籍文獻,園中的建築融合了國外的西式風格。其瑰麗足可以與埃及金字塔、巴黎聖母院甚至羅馬競技場相媲美。1860年,英法聯軍侵入北京,進行了一場駭人聽聞的大搶劫。為了掩蓋他們暴行,10月18日,他們用一把大火將這座中外罕見的藝術寶庫焚燬。 1900年,八國聯軍入侵北京,這裡又慘遭浩劫,殘存的十餘處景區慘遭劫掠,聯軍掠奪了園內的大批藝術珍品。清朝覆滅後,軍閥、官僚、政客以及鄰近的居民肆意掠奪這裡的遺物,使這裡淪為一片一片古老而滄桑的廢墟。
圓明園。
夜幕下的大水法了無人跡。蒼白的月光照在古色古香的巨石上,平添了幾分淒涼。
一個黑影飛快地在廢墟間穿越著,速度之快,宛如一縷輕煙。
當他來到大水法的遺跡時,停了下來。喘息著向四周張望著,臉上露出疑問的神色。
「你來晚了呢,路德……」一個聲音冷冰冰地道。
路德·阿斯特那轉過身去,看到一個瘦小的身影正蹲在自己身後不足十米遠的地方。不用問他也知道對方是誰,這世界上只有一個人能擁有這樣神出鬼沒的速度,那就是「蝙蝠」--古拉·揚克爾。
「不僅晚了,看起來還傷了呢……」一個略帶調侃的聲音從一堆亂石上居高臨下地傳來,這樣輕鬆快活的聲音,自然是出自「花花公子」亞當·佛裡格·肯尼迪之口了。
一個又一個的身影在亂石堆上幻影般地紛紛出現。
路德·阿斯特那強忍著肩頭的巨痛,氣惱地道:「別說風涼話了好不好,差點就來不了了……」
「怎麼?被盯上了?」特蕾西·布蘭登關心地問。
「是啊,不過還好,已經擺脫了……」路德·阿斯特那點了點頭道。
「究竟是誰?竟然能傷了你,難道是激光狙擊手?」約瑟夫·拉塞爾若有所思地道。
「不, 是A組的隊長班鳴卓……」傷口突然一痛,路德·阿斯特那呲牙咧嘴地道。
「噢?你和他交過手了?這傢伙實力怎麼樣?有沒有隊長說的那麼強?」古拉 ·揚克爾問道。
「強是很強啦,幸好我用化身的能力逃脫了,還給了他一下重的呢!」路德· 阿斯特那有點得意地道。
「居然會被你傷了,強也有限的啦……」亞當·佛裡格·肯尼迪撇嘴道。
「混蛋,你這是什麼意思?」
「都別吵了……」一個溫和的聲音從廢墟的至高處隱隱傳來。
所有的人立刻都沉默了下來。
一個消瘦而挺拔的身影在黑暗中顯現出來。他的兩邊分別站著「自由女神」瑪麗·亞利桑德拉,「傳教士」保羅·康特拉,「孩子」馬丁·艾登,以及「瘟疫」霍華德·瓊斯。
月光下,約翰·弗多拿那神賜一般的英俊面孔露出了一絲神秘的笑容:「路德,現在把遇到班的經過從頭到尾,詳細地講給我吧……」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7:59:39
第十三章 又見端午
月色如織,微風吹拂。朦朧的夜色給圓明園蒙上了一層神秘的色彩。令人想起數百年前的某個夜晚,是否也發生過什麼故事?
在傾聽路德·阿斯特那講述經過時,約翰·弗多拿那張年輕的面孔上一直保持著那一絲神秘的微笑。一直到整件的事情訴說完畢,整個大水法又重新陷入一片沉寂。沒有人說話,末日審判團的戰士們在等他們的領袖為他們做出判斷。如果他們在這個世界上還信賴著誰的話,那就是他們的「引導者」--約翰·弗多拿。
終於,他們年輕而英俊的首領開口了,略帶著南部口音的英語在靜謐的黑暗中顯得輕飄飄的,透出一種軟性的溫和。「在這個廢墟上,曾經是規模空前的皇家園林,同時又是一個朝廷發號施令的統治中心。那時,這裡有著數不盡的精美器皿,各種神奇的繪畫和雕塑。而現在呢?這裡只是一片永遠的廢墟。」他笑了笑,突然問道:「你們都知道火燒圓明園的傳說吧?」看眾人都紛紛點頭,他微笑著繼續道:「在那之後,還有包括我們美國在內的八國聯軍入侵北京,再一次對這裡進行了劫掠。」他搖了搖頭道,「從某種意義上講,這些都可以說是犯罪的行為,是對世界文化的犯罪。可是……」他的口氣突然一轉,「對這個華美的園林破壞最大的並不是我們這些外來的侵略者,而恰恰是中國人自己。原本清朝的皇太后慈禧已經對這裡進行了修繕,八國聯軍入侵後,也只是搶走了可以移動的文物,並沒有再次的放火。而那些住在附近的亂民,和那些太監大臣,卻將這裡大拆特拆,將石材粉碎,據為己有。甚至埋在附近的地下,以便將來風聲過後,再掘出販賣。更為有趣的是,在百餘年後,正當中國政府大力回收圓明園的文物時,他們的一家拍賣行竟然面向國際公開拍賣來自這裡的三件珍貴文物……」 他停了一會兒, 側著頭微張雙肩道「這樣的事情,在美國,甚至在歐洲都是難以想像的。中國人,是一個缺乏自尊的民族。他們毫不猶豫地丟棄了自己五千年來燦爛的文化傳統,而迷戀上我們生產出來的快餐文化。他們的年輕人更視前往美國為第一的人生目標,他們的民運分子更是公然叫囂著要把自己的祖國變成殖民地,這樣的國家,是不配擁有明天的……」他抬起頭來,一一掃視著自己的團員們。「這也是我們來此的目的--,將未來從他們的手中奪走,而這一切,卻離不開中國人的幫助……」
「團長,你是說這次會有中國人幫助我們?」特蕾西·布蘭登眨著長長的睫毛問道。
「是啊,看,那不是,他們已經來了……」約翰·弗多拿伸手向她身後一指。
眾人回首望去,只見遠方亮起了兩道筆直的白色的燈光。
A組新居的大廳中,班鳴卓也用他那懶洋洋的聲音向大家講述了當時的經過。
「這麼說,一切都要看明天的了……」蕭矢若有所思地道。
「那個什麼引導者不是也是'神'方面的高手麼,會不會有識破的可能?」路嬋娟有點擔心地問。
「這個倒不會, '神'的技巧運用上是千差萬別的,除非他狠下心來對那個'百萬富翁'的腦神經進行地毯式的搜查, 否則就別想發現我布下的'影蠱'。可這樣一來,那胖子就成了一個廢物了,想必他也不會冒那麼大的險。唯一擔心的是他們會把胖子隔離開,不讓他隨大隊行動,不過即使這樣,我們也沒什麼好損失的,照樣可以抓到那個臭胖子……」
胖劉聽班鳴卓一口一個臭胖子,把嘴撅得老高,可又不敢對自己的隊長說什麼。
「真可惜,這麼好玩,核桃卻看不到……」核桃的小嘴撅得比他還要高。
「有什麼好可惜的,我們還不是呆頭鵝似的在機場傻等,那些美國佬真是可惡,只會躲躲藏藏的,根本不敢和我們一決勝負。」唐卡不滿地道。
「美國人就是這樣吧,手段如何對他們來講並不重要,只要達成最終目的就行了,何況他們一向就有怕死的傳統。不過,他們倒是很善於為自己惡劣的行為找借口,也就是說,他們很愛面子……」江振川道。
年小如好奇地問:「隊長一口一個胖子,難道那傢伙真的很胖麼?比胖劉還胖?」
「不要拿我和那傢伙相提並論啊!」胖劉惱火地道。
「放心吧,我們只提那傢伙,不會提你的……」蕭矢一反常態地安慰道。
「咦?小妖怎麼好心起來了?」桑若影微笑道。
「不是,因為我們根本提不動他啊……」蕭矢微笑道。
大家看著胖劉氣鼓鼓的樣子,忍了又忍,終於哈哈笑了起來。
「想不到,中國人這麼懂得享受生活……」「花花公子」亞當·佛裡格·肯尼迪打量著房間四周的佈置,嘖嘖讚歎著。
「怎麼樣,不比你在夏威夷的別墅差吧?」「牛仔」基德·羅德裡格斯問道。
「是啊,從外表可看不出來,黑黝黝的,倒像根柱子。」亞當回答道。
「大概,中國人講究的是內在美吧?」基德攤了攤手。
「希望他們對女人的觀點也是如此,那樣的話,我就可以好好的安慰那些只具有外在美的女人了……」亞當邪笑道。
「亞當,你可小心點,這次的任務非比尋常,要是象曼谷那樣因為女人壞了事,別指望團長會再饒你……」路德·阿斯特那在一邊冷冷地道。
亞當剛想出口反駁,卻被瑪麗·亞利桑德用冷冷地聲音打斷了:「路德說的有道理,亞當,從現在開始,不許任何人單獨外出行動。」
亞當沒勇氣和美女爭辯,更何況這美女和團長的關係非同尋常,只得嘟噥道:「可惜呀,聽說中國妓女超過一千萬呢,本以為可以好好玩它一次的……」
「孩子」馬丁·艾登突然湊近他耳邊道:「說女人的話,你看接我們來的那妞兒倒挺漂亮的,你不會錯過吧?」
亞當微微一愣道:「這我倒沒想到,不過這不大好吧,她可是有丈夫的,何況我們還住著他們的房子……」
「Bullshit!」馬丁不屑一顧地道,「她連自己的祖國都能出賣,丈夫算什麼?別忘了,你來自美國!」
亞當聽得頻頻點頭,興高采烈地去了。
他剛走,一個文質彬彬西服革履的中國人走了進來,將手中的大袋子往桌子上一放道:「各位,這是我剛買回來的北京烤鴨和啤酒,請大家慢用……」「瘟疫」霍華德·瓊斯吹了一聲口哨,過去撕開紙袋,取出食物大吃起來。眾團員也紛紛放下架子,噁心惡相的撕著鴨子,盡情享受中華美食。
只有瑪麗·亞利桑德拉,馬丁·艾登,以及「傳教士」保羅·康特拉還保持風度,不肯加入。
「謝謝你,盧先生。」瑪麗·亞利桑德拉向那中國人點頭致意道。
「沒什麼,瑪麗小姐,這是我的容幸……」那盧先生受寵若驚地道。
「嘿嘿,亞當正在光顧你老婆,這對你來說大概也是容幸吧?」馬丁·艾登惡毒地想著。
「對了,約翰先生和亞當先生呢?」那盧先生問道。
瑪麗皺了一下眉頭,沒有回答。
「他們有任務出去了,你就別擔心啦……」馬丁過去拍著他的肩頭道。
受到這樣的禮遇,那盧先生差點激動得哭出來:「是!是!不擔心,我一點都不擔心!」
「對了,盧先生,我一直想問你一個問題……」馬丁若有所思地道。
「什麼問題,您儘管問,馬丁先生。」
「那就是--你明明是中國人,為什麼心甘情願地來幫助我們美國人呢?」馬丁盯著他的眼睛道。
「因為我恨這個專制的政府!」盧先生毫不猶豫地道,「只有民主才能救中國,中國的一切問題最終都要靠民主來解決。而美國是世界上最民主的國家。雖然中國有五千年的歷史,但在民主這個問題上,美國是母親,中國就是美國的孩子。要想在中國推行民主,就必須依靠美國的幫助!為了這個目標,我可以犧牲一切!」盧先生越說越是慷慨激昂。
「犧牲一切?也包括你老婆麼?」馬丁暗暗好笑,口上卻說:「原來是這樣,幫助中國人民享受民主制度當然是我們美國的義務,這樣吧,你來我的房間,我們好好的研究一下這個問題,你看好麼?」
「好!當然好!」盧先生忙不迭地點頭,他當然不知道這是為了方便製造別人和他老婆私通的機會。
眾人雖然都知道,卻都只是好笑的目送著兩個人走進屋去,只有瑪麗微微地皺了皺眉頭。
淡淡的霧氣瀰漫下,清晨的空氣顯得格外清新。按照約定,邵定中帶著自己的高爾夫球桿來到西郊外的盛華高爾夫球場。離得還遠,就已經看見整整齊齊地四輛「龍級」軍用飛車停在大門口了。
雖然他素知北京軍區的司令員於懷苦是個喜歡講排場的人,不過看到這種配有重武裝的飛車還是忍不住皺起了眉頭。
一進大門,就看到腆著肚子滿臉紅光的於懷苦正嘻嘻哈哈地和幾個小戰士開著半葷半素的玩笑。這也是邵定中最喜歡對方的一點,就是對戰士們從來不露出高高在上的神氣。他的那些排場,很大程度上是針對那些大款們擺的。用他老於的話講,就是「格老子的,不能弱了咱軍隊的威風!」
「於司令員,來得這麼早?」邵定中笑著打招呼道。
「啊哈!是小邵啊,不過,現在還是叫你邵局長吧!誰叫咱們都是當官的呢?在中國當官的就得講個稱呼。」於懷苦咧嘴道。他是四川人,十八歲參軍,是實打實的從基層幹上來的。當年的對日反擊戰中,他的部隊是第一個登上日本本土的,七十一軍因此而享譽全國。當然沒有人會忘了他從東京撤軍時對著敬國神社放的那一百零八炮。曾經有人問他放一百零八炮是不是和水滸的一百零八將有關係,這位中將把眼睛一瞪道:「當然不是,放八炮是因為紀念八年抗戰嗎?咱們中國人要學老祖宗的心胸寬廣,放他八炮也夠了。」「那還有一百炮呢?」那人又問。「那是龜兒子的利息……」從此以後,於大炮之名享譽海外。
「如果司令員喜歡,就叫我小邵好了!」邵定中微笑道。
「那好, 那好,呵呵,就叫你小邵!」於懷苦大笑道,「當時你還在A組的時候,老子就對別人說過,小邵這娃子不錯,將來肯定能出息,這不是,幾年功夫,成了大名鼎鼎地國安局長了!」
邵定中對對方有益地拿自己當晚輩毫不介意,只微笑道:「司令員過獎了,今天準備打幾局呢?」
「哎呀……」於懷苦撓了撓頭上花白的發茬,「今天中午還有個演習要看,我們三局兩勝吧!」
「悉聽尊便。」邵定中答道。
「要不要博個彩頭?」於懷苦咧著大嘴問道。
來了!邵定中暗暗苦笑,就知道這門大炮找上自己絕沒有什麼好事。「好啊,不知道於司令員打算用什麼做彩頭呢?」
「很簡單!」於懷苦揮了揮大手,「要是小邵你贏了,你們國安局的預算可以再加百分之十。經費就由我北京軍區提供。要是我老於贏了麼,只要你一件微不足道的東西……」
「早知道北京軍區的副業是全軍搞地最好的,有人說於司令員是富可敵國。現在看來是名不虛傳啊!」邵定中微笑道,「只是不知道司令員所說的微不足道的東西是什麼呢?」
「也沒什麼啦!」於懷苦撓著頭道:「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紅皮本本……」
邵定中臉色頓時一變。
「起床啦!起床啦!大懶蟲唐卡!」核桃一手舉著一個平底鍋,一手掄著鐵勺在唐卡的枕頭床拚命的敲著。
「呀!吵死了!幹什麼啊,還早著哪……」唐卡睜開一隻眼睛瞄了瞄窗外,又低下頭想繼續睡。
「不早啦!大家都起來了!娟姐昨天花了一天的時間做粽子,你不想吃就算了!哼!」核桃小嘴一撅,出去了。
「什麼種子啊,我才不管呢……只有老江才喜歡種子……」唐卡又迷迷糊糊地趴回床上。
趴了一會兒,他突然一躍而起,大聲叫道:「粽子!是娟姐做的粽子!」一邊叫,一邊慌慌張張地套上褲子,閃電般衝出門外。
餐廳裡,年小如和桑若影正興致勃勃地將菖蒲、艾葉、榴花、蒜頭、龍船花扎成的艾人掛好。路嬋娟則在一邊笑吟吟地將艾葉剪為虎形,準備一齊掛起來。核桃呢?她正坐在門便用菖蒲作小劍,一根根地插在門楣上。這些都是驅魔祛鬼的。
班鳴卓,胖劉和蕭矢都坐在桌子邊,吃著熱氣騰騰的粽子。看他們眉開眼笑的樣子,便知道這粽子著實是好吃得很呢!
「好啊,你們也不等我就開吃了!」唐卡衝了進來,順手從胖劉嘴邊搶走了一個剛扒開的粽子,狼吞虎嚥地吃了起來。
胖劉咬了一個空,愣愣地望著唐卡,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叫道:「臭唐卡,那是我的!」
「什麼你的我的,我們是共產主義者,分那麼清幹什麼,哈哈!」唐卡吃的更香了。
胖劉撓撓頭,揀起桌子上的粽子葉,「啪!」地一聲糊在了唐卡的臉上。
「啊!這是什麼啊!臭胖子,找死嗎?」唐卡大叫著在胖劉後面追著。
「共產主義者是不怕死的!」口裡說不怕,胖劉跑地卻比風還快。
「好啦!別鬧啦!你們兩個,再鬧我就和小妖把粽子都吃光!」班鳴卓笑道。
這句威脅比什麼話都有效,兩個人乖乖地坐回道桌子旁,互相瞪著眼睛象比賽似的大吃特吃起來。
路嬋娟見班鳴卓一句話就擺平了這兩個小子,忍不住對他微微一笑。
班鳴卓望著那秀麗的笑容,心中一直溫暖下去,忍不住伸了一個長長的懶腰:「要是就這樣一直下去就好了啊!我的A組……」
公安部特別行動組寬敞的辦公室內,徐東清注視著桌面上的三維北京地圖,久久不發一言。
那個年輕的女警官突然捧著兩個黑皮本一臉興奮地走了進來:「組長,你看,這回我們可是中了大彩啦!」
「搜查有發現了?」徐東清笑問道。
「嗯……」女警官高興地點了點頭,「按您的指示,挨家檢查死者的直系親屬。這兩本日記是從王純棟妻子的家裡搜出來的,據他妻子交待道,按王的吩咐,本來應該在他一旦出事的情況下立即燒掉的,可她終於沒捨得燒掉亡夫的遺物……」
「好吧,讓我們來看看'新魂'的真面目吧!」徐東清強壓著心頭的興奮平靜地道。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7:59:58
第十四章 賭注
「怎麼樣啊,小邵?」於懷苦粗豪的笑容中露出不經意的凌厲。
邵定中沉吟了片刻,緩緩搖頭道:「於司令員的賭注太大了,定中恐怕玩不起 ……」
「哦?」於懷苦瞇著眼睛舔了舔下唇,那神情就彷彿在野地中準備擇人而嗜的豹子,「以邵局長的膽識,這麼一個小小的賭注都不敢接麼?」剛才他親切地稱邵定中為小邵,現在又改口稱邵局長了。
「於司令員,你也是老資格的中央委員了,那樣的東西你拿了不覺得燙手嗎?」邵定中反問道。
「逑兒!」於懷苦不屑地道,「你邵定中拿得,我於懷苦就拿不得?」
邵定中微微一笑:「於司令可知道我邵定中為了這東西,這幾年遇刺了多少回嗎?」
於懷苦把眼一唬道:「老子要是怕死還他娘的參軍打日本鬼子?你邵定中現在還不是沒事兒的人似的,連醫院都沒去過一趟。」
「這可不能比, 怎麼說定中也是從A組出來的,大小的場面見的多了,再說我國安局的保安也是一流的,你於司令員的身手再好,恐怕也對付不了他們吧……」
於懷苦想了想,點頭道:「你說的是,老於的身手的確不能和你比,不過你小邵老抱著這麼一個炸彈在懷裡,恐怕早晚要弄出事來,現在馬上就要召開四十一大了,中央換屆選舉,你那個東西的份量有多大誰不清楚?那些個老頭子們要想垂簾聽政,就得先把自己牌面清利索了,這個時候誰的小辮子被抓住,誰就會被踢出政治局。現在的政治局常委裡面,沒有小辮子的又有幾個?而他們的小辮子,就是被你邵定中抓著的!」於懷苦雙眼一眨不眨地望著邵定中:「往好了說,你邵定中能好風借力,平步青雲,進政治局,選常委都是指日間事,往壞了說,要是你不肯入圈,和那些畜牲同流合污,那恐怕連你的國安局都得被連鍋端嘍!」
邵定中淡淡地道:「於司令員喜歡賭博麼?」
於懷苦微微一愣:「我只是喜歡和人打賭,上桌子的事情可從來不幹……」
邵定中微笑道: 「以前在A組的時候,在國外執行任務時常常去賭場,偶爾也玩那麼一下,賭博最關鍵的就是下注的時機,時機把握的好,一次梭哈就可以大獲全勝,把握的不好,那麼就有全軍盡沒的危險。我現在手裡掌握的,就是這個左右全國局勢的賭注,而這次的四十一大,就是我下注的最好時機……」
「哼,你他娘的也是個機會主意者,現形犯!我說小邵,現在可不是鬧著玩的時候,下面的情況有多緊張你又不是不知道,老四害是'老鼠、蒼蠅、蚊蟲、蟑螂',新四害呢,'老鼠、蒼蠅、蚊蟲、幹部'!你聽聽,他娘的幹部都成立四害之一啦,這麼說起來,你和我也算四害了!」
邵定中忍不住笑了出來,轉瞬又問道:「軍隊的情況怎麼樣?」
「還不是那個德行?年輕的軍官嗷嗷叫著要和美國開仗,軍隊裡面的太子黨將走私越辦越紅火,中央使勁地往軍隊裡塞人,媽的塞進來的都是馬屁大王,有幾個會打仗的?」於懷苦搖頭道。
「戰士的素質還好吧?」邵定中關心地道。
「老於帶的兵,什麼時候差了?」一提到戰士,於懷苦雙眼立時發亮,「中央塞人也就塞到團級以上,底下地還是老於說了算,都是好娃兒,可就是派不上用場 ……」
「那就好……」邵定中肯定地點了點頭,「只要軍隊穩定,暫時就還不會大亂,然後麼……」他像著於懷苦微微一笑,「就看我的這一局是輸是贏了……」
「沒有提到任何名字啊……」徐東清用右手的食指關節輕輕地敲了敲桌子。
「那麼說,這日記也沒什麼用了……」女警官有點失望地道。
「也不能這麼說,你看,雖然沒有具體的名字,可這幾個代號,贏政,沛公,胤真,還有曹操。很明顯,都是一些梟雄類的帝王,在某種意義上也就說明了這個組織的宗旨。」徐東清道。
「贏政麼,是鐵腕執政,一統天下。沛公就是劉邦啦,能伸能屈,以退為進。曹操呢,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胤真則是心狠手辣,但又清廉治國。他們準備用這樣的手段來治理中國麼?」女警官自言自語道。
「非常的時期,就要用非常的手段。」徐東清沉思道,「也不能說他們這樣的思路是沒有道理的。不過這樣的強權政治對現在的中國來說不過是飲鴆止渴罷了,也許一二十年間也許會生效,最後必然又陷入權利移交的問題中去。」
「那我們的立場呢?」女警官有點緊張地問。
「呵呵,有點像賭局啊。」徐東清歎道,「這次的四十一大,決定著中國未來數十年的走向問題。而我們警方不過是其中的一枚棋子罷了。這枚棋子怎麼走,恐怕早就在某些人的預料之中了。只不過,有時候,棋子也會不聽話地蹦起來呢!」
徐東清和那女警官微笑著相互交換了一眼。
「如果沒有其他意見的話,這份意向書,我就準備向政治局提交審議,然後再交給人大批准。」許遠軍掃視著屋子裡的眾人道。
經過連續一晝夜地討論,大家的雙眼中都充滿了血絲,會議室中的氣氛也凝重到了極點。
「我決定保留意見。」周明昔沉著臉道。
「大家都有保留意見的權利,這裡畢竟有個民主的問題……」許遠軍看了周明昔一眼,「不過這裡大多數的人還是支持遷都西安的吧?這樣就可以了。至於剩下來的問題,我們要相信政治局和人大的決定。」
「如果提交政治局和人大批准的話,要多長時間?」馬天心問道。
「怎麼也要兩個月吧,這樣重大的問題,要徵求多方面的意見。」許遠軍回答道。
「那樣的話,我們要不要通知有關部門著手準備遷都的事宜呢?」馬天心道。
「在沒有得到政治局的批准前,遷都西安的計劃絕對不能透露給外界,以避免不必要的問題。而且,四十一大以前,我們的這個決定還不能向政治局正式提交。」許遠軍斬釘截鐵地道。
「這算什麼,是明哲保身嗎?」寧自雪不客氣地道。
「如果這份意向書將來出了什麼問題的話,我願意一個人來承擔責任。」許遠軍深深地望著寧自雪道,「這不是保身,是保護。」頓了頓又道,「這樣的一個決定正確與否,就讓時間來證明吧。」
「觀眾朋友們你們好,現在是北京時間上午八點三十分整,今天是農曆五月初五,是我國民間隆重的傳統節日——端午節。又稱端陽節、端五節、重五節等,民間俗稱「五月節」。因「端」與「初」同義,「五」與「午」同音,按地支順序推算,五月為「午月」;故五月初五日稱「端午」。全國各地地群眾從昨天就已經開始紛紛舉行了龍舟點睛、祭江、祈福等慶祝活動,黨和國家領導人昨天出席了由中宣部主辦的'幸福的五月'大型歌舞演出,在歡樂而詳和的氣氛中,與全國人民一同慶祝這個古老的民族節日……」
「這就叫與民同樂呀……」班鳴卓喃喃地道。
「怎麼了?」路嬋娟走過來問道。
「沒什麼,心生感觸而已。你看,不管中央內部鬥得多凶,在電視上可是一點都看不出來的,個個都面帶微笑,風度翩翩……」班鳴卓笑道。
「要保持政治形象麼,這個很正常啊。」路嬋娟微笑著回答。
「不,我的意思是指中國人真愛面子啊,甚至可以說是太愛面子了。為了面子,連事實都不肯面對了。」他停下來,看著路嬋娟,「為了這張臉,連一顆心都不要了……」
「你呀,不是整天說不談國事麼?怎麼又忍不住開口了?不管好你這張嘴巴,將來可有苦頭吃了……」路嬋娟嗔道。
「哈哈,有苦頭吃麼?」班鳴卓突然一伸手,摟住了路嬋娟的纖腰,「今天你又做什麼苦頭飯給我吃啊?」
路嬋娟秀麗的臉龐變得彤紅,將手握成拳頭伸到他的面前:「猜猜看,是什麼?」
「啊?猜迷呀,這個我最不擅長了……不如讓小妖來幫我猜吧……」班鳴卓作勢欲喊小妖。
路嬋娟又氣又急地給了他一拳,打得他呲牙咧嘴道:「好,好,投降,投降,我猜……是香包吧?」
路嬋娟修長的手指緩緩張開,一枚小巧的紅色香包靜靜地躺在她的手心。
班鳴卓小心翼翼地拎起那個香包,念著上面的金字:「平安……」又翻過來看另一面,「如意……」
他舉起香包在鼻端聞了聞:「很香啊,裡面放了什麼?」
「不過就是一點檀香、八角、花椒、琉璜,都是平常的東西……」路嬋娟羞澀地道。
「平常的東西才好啊!」班鳴卓珍而重之地將香包放進懷內,抬眼望著路嬋娟,「現在的人,拚命地追求自我和個性,連一顆平常心都失去了。結果呢,一出門,嘩,滿大街個性的人。」
路嬋娟聽他說地誇張,忍不住笑了起來:「這也很正常麼,不是每個人都甘於平凡的……」
「支持這個世界的,不正是那些最平凡的人麼?我們甘心為之戰鬥而犧牲的,也是那些平凡的人啊……」班鳴卓輕聲道,「把自己放的那麼高,整天的居高臨下,俯視眾生,才會那麼容易失落吧。而抬頭的話,卻可以看到藍天和白雲呢……」
「你今天怎麼了,大道理滔滔不絕的……」路嬋娟奇道。
「今天,今天不是說話的好時候麼……」班鳴卓的眼中突然露出奇怪的神色,「至於明天會發生什麼,是不是明天還會和今天一樣,我們誰也不知道啊……」
「你在說什麼啊,明卓……」路嬋娟驚訝地道。
「有些話該說的時候就說,否則也許永遠都說不出口……」班鳴卓臉色凝重地道,「我平時也是太過謹慎了,否則的話,可以為那些平凡的人們做更多的事……」
路嬋娟深深地望著他道:「明卓,你是不是有什麼事瞞著我?」
班鳴卓緩緩地搖頭:「沒什麼,我只是有點不安罷了,今天晚上就要和約翰· 弗多拿交手了,經過這麼多年,不知道他進步了多少……」
「放心吧,又不是你一個人去戰鬥,這可不是在莫斯科,而是在北京,是在我們的土地上……」路嬋娟安慰道。
班鳴卓微笑著拍了拍她的手。
路嬋娟望著他的笑臉,心裡卻一點也無法輕鬆下來。
「成功啦!」江振川喃喃地道,「真的,這是……我真的成功了……」
他的面前,那株奇怪的植物附近的潮濕的砂土表面迅速乾燥,而那植物卻越發地顯得青翠欲滴了。江振川高興地大叫一聲,在空中猛揮了幾下拳頭。
「咦,老江,你怎麼高興成這樣啦?」核桃突然從門邊露出小腦袋,好奇地問道。
「核桃,你看,我終於成功啦!你看,這棵植物的吸水速度是普通沙地植物的三倍,在空氣中的損耗卻只有仙人掌的五分之一。而根莖可以在七天內延伸到八米深的地表中。這樣的話,即使是再恐怖的沙漠,它也可以輕易地生存下來啦……」江振川興奮地不停搓著手。
「可是它一點都不好看吶……」核桃側著頭看著那棵古怪的植物。
「它是只醜小鴨啊,不過它可是這世界上最頑強的草呢,有了它的話,也許我們就能夠保住我們的北京城啦!」江振川開心地道。
「嘻嘻,老江你是為了這個高興啊,剛才我還以為你又要和你的余萱見面了呢 ……」核桃笑嘻嘻地道。
「啊!你找打嗎,臭核桃!」江振川老臉通紅,舉起拳頭,作勢欲打。
核桃朝他扮個鬼臉,轉身跑了。
和於懷苦道別之後,邵定中架著他的專屬飛車向國安局的方向飛去。
飛車駛得十分平穩,可他的心卻不能平定下來。從於懷苦的話裡,他聽出來自己現在一定是處於相當危險的環境中。顯而易見,有些人要在四十一大前對自己下手了。原因很簡單,就是要自己手中所掌握的那個東西。誰得到了它,在這場爭奪權利的交鋒中就會立於不敗之地。
大概新老勢力雙方都會視自己為眼中釘吧?他冷笑著想到。因為他在雙方的明爭暗鬥中一向保持著中立的態度,並不傾向於任何一方。這樣一來,兩大勢力都心中揣揣,恨不得除之而後快,但又縮手縮腳,怕把自己逼到對方的陣營中去。一直以來,他都像一個高超的雜技演員,在這根政治的鋼絲上輕鬆自如的保持著平衡。不過現在,看起來好像這根鋼絲就要繃斷了。因為很可能對方已經沒有耐心等自己來下這一注了。
沒有任何的徵兆,四輛黑色的飛車同時從路兩邊升起,怪嘯著逼近他的飛車,隨著質子光炮的轟鳴,死亡的光雨猛烈地傾瀉而至。
來了!來不及細想,邵定中猛地一扭操縱桿,他的飛車斜斜地掠過地面,車翼帶起大蓬的泥土,而緊隨其後的質子炮更將地面射出一串長黝黑的深坑!
剛剛擺脫這次光炮的突射,前面不遠的草叢中突然又升起一個衛星天線似的怪異物體。這一物體剛一在邵定中的目光中出現,他便心中一驚,沒有任何的猶豫,便按動了坐倚的彈射鈕,整個人「騰」地飛出車身外。那個物體的橢圓形鏡面突然耀眼地一閃,那輛已經無人駕駛的飛車的車體瞬間變得通紅,隨即在空中解體,化為一團團焦黑的殘骸墜落到地面。
混蛋,想不到連這樣的東西都出動了!身為國安局長,邵定中自然知道那天線似的東西是什麼,那是中國陸軍的終極武器--粒子波相炮。別說是他一輛小小的飛車,即使是美國新一代的低空之王「鬼蝠」式超音速武裝直升機在它的面前也不堪一擊。
雖然人在空中,但那四輛飛車顯然並不打算放過這個大名鼎鼎的國安局長。一連串的瘋狂射擊讓邵定中狼狽異常,如果不是他的念動術出類拔萃的話,早已經化為空中的蒸汽了。 但對方顯然也犯了極大的錯誤,那就是忘記了他曾經身為A組隊長的事實!
就在兩輛飛車交錯著從他身邊飛過時,突然間車上的操縱全部失靈,兩輛飛車猛地變向,撞在了一起,在空中爆起大團的火焰。
另外的兩輛飛車在還沒有反應過來時,已經被一股巨大的無形力量牽引著拉到邵定中身前。
與此同時,粒子波相炮再次發出奪命的閃光,不過這一次擊毀的,卻正是那兩輛倒霉的黑色飛車。
如果說粒子波相炮還有什麼弱點的話,那就是它有兩秒中左右的發炮間隔,這樣微弱的時間也許在戰場上算不得什麼,但對邵定中來說卻已經足夠了。
在空中迸飛的飛車殘骸突然暴雨般的向粒子波相炮激飛而去,在第二炮還沒有開出之前就將這台陸軍引以為豪的武器砸了個稀吧爛。
邵定中不敢大意,又仔細地檢查了一下四周後,才來到那團殘骸處,仔細地辨別刺客的屍體。
「京劇臉譜?怎麼會這樣?」邵定中站在那幾具屍體前,呆呆地愣住了。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0:16
第十五章 漫遊的約翰
「你說什麼?國安局長遭到襲擊?」徐東清難以置信地道。
「是的,剛接到的報告,現場已經派人封鎖了,聽說對方有四輛飛車,還出動了粒子波相炮, 不過還是被邵局長給解決了,不愧是A組出來的……」女警官欽佩地道。
「沒道理啊……」徐東清喃喃道,「新魂的人一向以六十歲以上的老幹部為刺殺目標的,為什麼這一次卻去刺殺邵定中了呢?」
「這大概就叫階級鬥爭擴大話……」女警官打趣道,「老的殺膩了,就開始殺年輕的了……」
「照你這麼說,也就要輪到我的頭上嘍?」徐東清沒好氣地道。
「我……我不是這個意思……」女警官有點尷尬地道。
「總覺得這裡有什麼不對,不僅是對象,連刺殺的方式也和以前截然不同……」徐東清自言自語道。
通訊器的呼叫聲突然響起。
女警官接通信號後,聆聽了一下,轉頭道:「是A組的班鳴卓隊長……」
「是嗎?」徐東清沉沉一笑,「終於要開始了……」
「怎麼樣?」路嬋娟關切地問。
「沒問題,徐警司還真是好說話,所有的條件全部答應了。」班鳴卓滿意地歎了口氣道。
「那麼說,唔……今天晚上就要出動了?」胖劉嚼著嘴裡的粽子,含糊不清地問。
「是啊,今天晚上,所以吃完午飯後大家就要去睡覺,吃飽了就睡,這就是我們A組的戰鬥法則,知道麼?」班鳴卓洋洋得意地笑道。
「什麼A組的戰鬥法則,怎麼聽也像是胖劉的戰鬥法則才對……」核桃噘嘴道,「吃飽了就睡,會發胖耶!」
「胖點不是更可愛?胖核桃,呵呵,聽起來比胖劉還順口呀!」唐卡笑嘻嘻地摸著核桃的頭道。
「胖你的大頭鬼!」一個粘乎乎的粽子「嗖!」地向唐卡飛去,卻被他一低頭躲開 了。
「啊!核桃,這可是娟姐做的粽子啊!你不想吃就給我麼!」胖劉苦著臉道。
「對不起啊,娟姐……」核桃怯怯地道。
路嬋娟微笑著搖了搖頭。
然後核桃又惡狠狠地對唐卡道:「哼,臭唐卡,要不是這粽子是娟姐辛辛苦苦做的,今天就讓你吃個飽!」
「哈哈,說什麼啊,你那幾個粽子哪夠我吃的?」唐卡得意地笑了。
門外突然傳來門鈴聲。
「誰會知道我們在這裡?」桑若影疑問地道。
班鳴卓面色凝重的去開門,不一會兒笑呵呵地提著兩個大筐進來了:「你們看,這可是國安局提供的國家特一級廚師做的大粽子啊……」
「哈哈,好啊好啊!」胖劉高興地叫著。
「好啊好啊!」年小如眼睛亮地象星星一樣。
「好啊好……」唐卡笑到一半,突然笑不出來了。
他不好意思地向冷冷地盯著他的核桃笑了一下,突然向門口衝去。
門猛地被無形的力量關閉了,還自動上了鎖。
「哇~~~!」隨著唐卡的大叫聲,十幾個大粽子劈頭蓋臉地衝他飛了過去。
班鳴卓和大家一樣哈哈地笑著,突然間彷彿想起了什麼:「對了,小妖呢?」他問胖劉道。「喔,在念佛!」胖劉頭也不回地道。
「念佛?」班鳴卓奇道。
「恐怕是在靜坐吧?」桑若影忍著笑道。
「嗯,小妖的戰前準備總是勝人一籌啊……」班鳴卓點了點頭,「喂!你們!都給我早點上床去!今天晚上可有事做呢!」
通訊器的呼叫聲響了起來,班鳴卓接起頻道,靜靜聆聽。他的面色很快從微笑轉為凝重。
「發生了什麼事?」路嬋娟有些擔心地問。
「定中被襲擊了……」班鳴卓低聲地道。
「什麼?那他……」
「放心,他沒事。不過,他擔心對方很可能會對康雲兒下手。利用她的預知能力來左右政局。」
「那怎麼辦?」路嬋娟皺眉道。
「定中要求我們加強對她的保護,沒辦法,讓小妖和胖劉留下來吧……」
「可那樣的話,我們的實力太弱了,能贏得了末日審判團麼?」路嬋娟擔心地道。
「有徐東清警司的合作,應該沒問題。這回可沒有沙暴幫他們躲過激光狙擊手了……」班鳴卓拍著她的肩頭安慰道。
「我還是擔心,不行,今天我和你一起去!」
「這,這怎麼行,你的超念技術又不是戰鬥型的,也沒有作戰經驗……」班鳴卓連連搖頭。
「不行也得行,六年了,每次你離開,我都……這樣等待的滋味我已經受夠了!」路嬋娟堅決地道。
班鳴卓愣住了。
樓頂的陽台上,蕭矢盤膝而坐,細長的呼吸綿密得令人無法察覺。
所謂的念力都是以腦神經做引導的,激動的情緒必然會影響戰鬥力的發揮。而 A組中在戰鬥時自始至終都能保持完全冷靜的一個毫無疑問就是他蕭矢了。 這一點他自己是最 清楚的。
當然,他的實力並不是最強的,不僅趕不上隊長和副隊長。甚至連「紅白黑」那三人組合也頗有不如。不過如果真的發生戰鬥,他有信心自己的戰鬥力不輸給其中任何一 個人。 在他看來,隊長太情緒化,副隊長的心太軟。對超念戰士來說,這都是致命的 弱點。 至於「紅白黑」,倒是頗為令人頭痛,他們儘管實力強橫,可始終不肯正面和 對手交鋒, 而喜歡使用一些「邪門歪道」,這一點是蕭矢頗為反感的,覺得他們大大 的傷害了A組的尊嚴。不過隊長倒是對他們那一套頗感興趣,還號召大家向那幾個混蛋 學習。 有什麼好學習的?想起那三個人,蕭矢的呼吸一下就亂了。 可惡,和他們交手 時也是這樣,他們總是有辦法讓自己失去冷靜。什麼「小妖你好漂亮啊, 簡直像個女 孩子」「聽說你下棋時總喜歡偷人家的棋子,是不是這樣啊」 「停手,隊長有事情叫 你……我開玩笑的」從而每次都是以自己失敗而告終。 不過現在不同了,以那三個混 蛋為目標,自己經過了刻苦的修煉,從而掌握了最強的「秘招」。
現在的他,對戰鬥充滿了渴望。不過,為什麼心中又隱隱的感到不安呢?實際上, 這樣的感覺在接到這次任務後就從 為消失過。身為超念戰士,第六感自然超乎常人的敏銳。相信在A組中,有這樣感覺的 絕不只自己一個。難道對方的實力真的如此之強? 約翰·弗多拿--「引導者」,這 世界上唯一令隊長感到恐懼的人物。他又究竟是怎樣的一個人?
約翰·弗多拿邁著優雅的步子,漫遊在王府井大街上。
此刻的他,已經脫了那身黑色的風衣,換了一身淺咖啡色的西裝。頭髮也用染色水處理成深棕色。看上去風度翩翩,可以勝任任何一個少女的夢中情人。
這就是中國的首都麼,與自己所到的所有首都相比,它顯得龐大而雜亂,但是卻極富生命感。走在街上,除了偶爾可見的國旗國徽外,看不出任何社會主義國家的氣息。一樣有人珠光寶氣,一樣有人衣衫襤褸。
班,這就是你生活的城市麼?在當年莫斯科的馬利格勒宮,你是唯一一個心靈沒有破綻的超念選手。十八年後的今天,你還能保持童年時那水晶般通透的心境麼?很難吧,看看你周圍的這些人就知道了……
他的念波延伸開去,瞬間將周圍半徑三十米以內的全部人的心靈搜索了一遍。
「聽說康樂宮又來了幾個新小姐,晚上哥兒幾個好好的去樂樂……」
「王八蛋,你憑什麼指揮我,就你那兩下子,也配當領導?……」
「沒意思,真他媽鬱悶,這世界還有什麼好玩的東西沒了,要不就去西藏得了 ……」「為什麼沒人理解我,你們都不關心我,去死吧……」
「昨天那十萬只夠付首期的,剩下的先用我們部門小金庫的錢墊一下吧,反正也查不到我頭上,主任挪的公款可比我多得多了,要查也得先查他……」
……………
真醜陋,和美國的那些人一樣,人類的心靈真醜陋。他們的存在,一點價值都沒有。地球是所有可能存在的世界中最完美的形式?那樣的話居然也有人相信麼?叔本華說:世界悲慘的罪惡,產生了世界悲慘的苦惱,這世上最愚蠢的想法也莫過於此。 人 類的苦惱真的是因為罪惡而產生的麼?按照這樣的說法,一個一生從無犯錯的人便不 會產生苦惱的。 這真是滑天下之大稽。人類正是因為不斷壓抑心中罪惡的慾望才會產 生如此之大的苦惱。 他們渴望罪惡,卻又用道德倫理和法律來阻擋它的步伐。 他們苦 惱是因為他們拒絕真實,而如果這世界還有什麼東西是真實的話,那就只能是惡了。人們總是試圖去否定自己心中的邪惡。用道德的棺材把它深深地埋在地下, 可邪惡仍 舊生根發芽,全面的體現在人的意志中。它茁壯而強大, 無論幸福和苦難都是它滋生 的溫床。它是世界上最富於生命感和創造性的理念。 它是劍鋒上的閃光,槍口中的火 花,是血與肉的昇華。它超越愛情,蔑視仇恨,擁抱死亡……
惡即美----這就是我在二十七年的生命中得出的唯一結論。
一個髒兮兮的孩子瞪著明亮的眼睛,伸著小手,對一個西服革履的中年人乞討。那中年人沒有任何停留的意思,反倒加快了腳步。孩子沒有死心,繼續跟了下去,還伸手 拉住了中年人的衣角。 跟了十幾米的距離,那中年人猛地轉身,惡狠狠地將孩子摔在了地上:「小王八蛋,別和老子來這一套!」
約翰皺了皺眉頭。他不喜歡這樣的行為,「惡」應該是至上至美的,這種粗魯的「惡」只會令人作嘔。和那中年人擦肩而過時,他深深地看了對方一眼。那中年人突 然停住了腳步, 眼中露出呆滯的目光,嘴裡喃喃地說著什麼,轉身衝到了馬路上。 刺 耳的剎車聲,行人的驚呼聲,肉體與車體的撞擊聲在一剎那形成了完美的交響樂。約翰恍若無事的繼續走著,那孩子愣愣地望著他,然後開始跟在他的後面。約翰停下 了腳步,伸手召喚那孩子。孩子怯怯地望著他,終於還是走了過來。也許沒有見過如 此英俊而文雅的人吧,他的目光中充滿了羨慕和好奇。
「你叫什麼名字?」約翰溫和地問道。
「李小宇……」孩子低聲回答。
「是誰讓你出來乞討的呢?」
「是王大哥,他給我們劃了地盤,每天乞討的錢都回去交給王大嫂,要是要不夠錢,王大哥就會打我們……」
「是這樣啊,你們一起有多少孩子?」
「我,二毛,小紅,還有張舉……一共十幾個人。」李小宇有問必答。
「聽著,李小宇,你,和你的朋友們不需要聽王大哥和王大嫂的,你們的錢是自己努力得來的,這世界上任何人都無權從你們手中拿走……」
「可是,他們會打死我們的……」李小宇搖頭道。
約翰的臉上露出了一絲微笑,用充滿了磁性的聲音低聲地說著:「那樣的話,你們可以搶先下手……」說著,手腕一翻,手中出現了一把鋒利的刀子,「這是國卡米勒斯 刀具公司生產的美國空軍救生刀。 你看,它的刀身多麼優美,那是用高碳鋼製造的,它的表面經磷化處理,有血槽,刺入人體也不會留下血跡。它刀背上有小鋸齒, 可以 充分地破壞肌肉,令傷口難以復原。它的刀柄是實心的,外表包有帶環槽的皮革, 握 持手感很好,不會輕易脫手。它的刀柄是鋼製的,底蓋為六角形, 如果你刺不動的 話,可以用錘子在刀柄上砸下去,或者用單手按住刀的底蓋,用 整個身體的重量往下 壓。這把刀的尺寸適中,質量很小,即使是你也可以輕易的使用。 你看,這把刀簡直 是為你定做的一樣。拿著它,從現在開始,你就是它的主人。 這是一把救生刀,是用 來維護你生存的權利的。所以,任何人妨礙到你的生存, 你都可以用它結果對方的生 命。不過要注意,你的力量很小,還不能和對方正面衝突。 只能尋找適當的時機,必 須一擊致命,不可以給對方反擊的機會。 下刀的部位一定是心臟或者脖頸。知道心臟 在哪裡嗎?不,不是那兒,那是肚臍。你摸摸胸口的左側,感覺到它的跳動了嗎?對,就是那裡。還有脖頸,你可以從前面割開對方的氣管, 這樣的好處是對方無法叫 出聲來。或者從肩膀和脖頸的交接出刺入, 那裡是大動脈。這適於從後面偷襲,不過 會溜很多血。刺下去的過程中要保持絕對的冷靜。 手不能顫抖,如果顫抖的話,刺的 部位就容易出現偏差。 你看,現在你沒刺手就已經開始抖了,不過這不要緊,你可以 用深呼吸來平靜下來。 聽我的口令,吸氣,再慢慢地呼氣,對,這樣很好,再來,吸 氣,呼氣, 吸氣……很好,你的手已經不抖了。下手之前,要注意周圍的環境,選定 撤退的路線,因為任何事都可能發生的。你的那個王大哥喝酒嗎?果然,我也認為這樣的人一定是酗酒的。那麼下手時就選他喝得爛醉如泥的時候,不過不要先刺他,要先殺王大嫂。我建議割斷她的喉管,這樣她就算一下子不死,也不會叫醒王大哥了,事先不要和你的夥伴商量,因為背叛永遠是人類的天性,明白了麼?」
李小宇愣愣地點了點頭。
約翰滿意地笑了,繼續道:「殺了他們後,你就是那些孩子的領導人,你要制定新的規範。要嚴厲而公正,讓他們信服於你。這個社會中是充滿了機會的,不過你們無法 以正當的手段出人頭地, 因為你們缺乏生存的物質基礎。既然社會並不關心你們,你們也就無需遵循它的法則。既然社會不願意給你們提供生存的空間,你們就去爭奪別 人的生存空間。 為了生存,一切都是可以的,一切都是可能的,因為這是自然賜予你 們的神聖權利。 不過一切行動前都需要制定計劃,要按照各人的特長分配任務, 性格 機敏的負責觀察環境和收集情報,耐心而反應快的負責放風, 行動迅速穩健的負責行 動。不要連續行動,也不要有規律性。開始不要挑大公司或富豪下手。 因為那些保安 設施你們還對付不了。有機會的話,要多讀一些書。 你不識字?沒關係,可以到教育 中心接受強化教學。一個存儲晶片可以讓你通曉人類已知的全部文字。 不過有些書還 是要經過思考才能消化的,我建議你讀尼采的書。 他能讓你明白到人生的方向,電子 信息和光學感應,這些是對付保安系統的必須課程, 還有金屬應力和材料力學,你們 將來總是要開保險箱的,不是嗎……」
兩個小時後,約翰·弗多拿懷著愉快的心情,回到臨時住所。
當瑪麗·亞利桑德拉給他開門時,還輕輕吻了一下她的臉頰。
「遇到什麼開心的事了麼?」瑪麗問道。
「是啊,今天我看到了一個燦爛的未來。」約翰微笑著回答。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0:36
第十六章 突襲
約翰·弗多拿走進大廳之後,立即皺起了眉頭。
燈光下,黏稠的暗紅色血液在地板上靜靜地流淌著,那個盧先生的屍體以一個怪異的姿態倒在地上。房間裡搖滾樂聲震耳欲聾,末日審判團的團員們仍舊在一邊若無其事地各行其事。約瑟夫·拉塞爾和特蕾西·布蘭登這兩個音樂迷都隨著音樂不停地扭動著身體翩翩起舞;基德·羅德裡格斯對著牆壁在練他的飛刀;班塔利· 哈比則拿著不知道從哪裡弄來的畫筆在牆上不停地塗抹著。霍華德·瓊斯和路德· 阿斯特那都坐在終端前在上網。
「出了什麼事?」約翰問道。
「這個傢伙,他發現了亞當和他老婆在睡覺,居然想對我們動手,真是笨得厲害……」馬丁·艾登看著那屍體搖頭道。
「他的妻子呢?」
「在臥室,不過已經被亞當幹掉了,以防她報警……」基德插口道。
「這個蠢貨,本來我們可以相處得很好的,我還打算好好給他上一堂美國的民主歷史課呢……」馬丁·艾登用腳尖踢了踢盧先生的屍體。
「把屍體處理一下,一會兒讓大家在大廳裡集合,我有話說……」約翰淡淡道,看也不看他們一眼,轉身離開。
看到了吧,班,這些人就是我的手下。他們都擁有卓越的力量,可自己卻無法控制,只能以殺戮來釋放。對他們來講,除了自己的隊友外,別人的的生命根本不值一提。也就是說,不再把自己當做普通的「人類」。也許,這就是身為超念戰士的命運吧。你呢,班,你的部下又是如何面對那種壓力的呢?
「什麼嘛,為什麼我和小妖要留下來啊……」胖劉顯然對於這個決定是不滿的。
「臭胖子,你哭喪著臉幹嗎啊,我還不是一樣要留下來……」核桃撅著嘴道。
「哎呀,你們不要這樣麼,留下來也有很多任務啊,你看,今天邵局長送來這麼多粽子,一般人哪吃得了啊,也就你們兩個可以完成這個光榮而艱巨的任務……」班鳴卓撓頭道。
核桃豎起小拳頭道:「臭隊長,你這是什麼意思?你是說,我們是笨蛋飯桶嗎?」
「不是, 你們怎麼會笨呢,A組的智商哪一個不在一百五十以上啊,尤其是核桃,你的智商可是高達一百九十的天才少女,僅次於小妖的二百呀,所以你們決不是笨蛋飯桶……」班鳴卓討好地笑道。
「哼,這還差不多……」核桃畢竟是小孩子,幾句馬屁就把她給逗樂了,班鳴卓趁此機會趕緊溜之大吉。
胖劉卻低下頭,像個哲學家似的在沉思著。
「胖劉,你怎麼啦,想什麼呢?」核桃不解地問。
「我在想,隊長的意思好像是說我們兩個是聰明的飯桶耶……」
推開二樓客廳的桃木門,入眼的是江振川清瘦的背影。他聽到腳步聲,回頭向班鳴卓一笑。
「還在畫呀……」班鳴卓低聲道。
「是啊,畫畫就好像是她的生命一樣……」江振川感歎道。
客廳的地板中央,穿著白色睡衣的康雲兒正跪在地上,專心地在白紙上塗抹著。五顏六色的蠟筆在她的四周散落一地。輕風將落地窗的淺藍色窗紗吹拂起來,形成一副動人的圖案。
「我們,究竟是為什麼而戰的呢?」江振川突然問道。
「什麼?」班鳴卓一時沒有回過神來。
「我是說,我們真的可以從她的畫裡看到未來嗎?」
「也許吧,不過她的畫我是看不懂的……」說著,班鳴卓從地上揀起幾張畫,「這是什麼,好像很多的黑色大鳥在飛……,這個呢?好像是一根大柱子啊,這一張,還是柱子,不過四周多了很多黃色的小球,真是搞不懂……,還有這張,哎,這個小樓畫得倒還清楚,對了,這有點像我們住的地方麼,說實在的,我畫的可比她畫的強多了, 小時候沒加入B組時我就是學國畫的,可惜不能交流,否則倒是可以好好指點她一下,你看,這房子一點立體感都沒有,用色也太深了……」
江振川苦笑著搖了搖頭,有時候,班鳴卓實在不像是一個情報部門的隊長。
不願意再聽這厚臉皮的隊長對一個小女孩兒的畫指手劃腳,江振川轉身離開,就在出門的一瞬間,他感覺康雲兒將目光投向自己的後背,他停下腳步,回過頭去。
那雙純淨的眸子又黑又深地望著自己,江振川的心中一陣莫名的悸動。他好像捕捉到了什麼,然而心中又發出空洞的回音。
康雲兒在望了他一眼後,又低下頭去畫圖了。
江振川也轉身離開,耳邊兀自傳來班鳴卓滔滔不絕的評論聲。不管怎樣,這孩子絕非想我們想像的那樣完全無法和外界交流……,他默默地想。
夜幕降臨了這個多災多難的城市。夜中的北京顯示出比白天更輝煌的生命力,五顏六色的燈光圍繞著整個的城市交織成一道道璀璨地霓虹。空氣格外的濕潤,多彩的霧氣將行人的視線也變得模糊了,彷彿一切都搖蕩起來。
就好像在這樣的一個黑夜中,北京,活了。
「找到了麼?」江振川問在身邊閉目冥思的班鳴卓。
班鳴卓緩緩睜開雙眼,向著自己的老戰友微微一笑。
「好吧,出發!」江振川回頭向A組的隊員們大聲道。
「喲,老江今天很有氣魄麼!」唐卡扮了個鬼臉。
「說什麼呢!」核桃在他身後狠狠給了他一拳,「記著要活著回來,否則我饒不了你!」
唐卡吐了吐舌頭,向她敬禮道:「是!女王陛下!」
年小如和桑若影交換了一個會心的微笑,紛紛登車。
路嬋娟則坐在班鳴卓的身邊,緊緊地握著他的手。
坐在駕駛位上的江振川啟動引擎, A組專用的紅旗飛車,緩緩飄離地面,強大的氣流將四周的稻田吹得泛起滾滾的綠浪。
核桃和胖劉在底下不停地揮著手,蕭矢則站立不動,目光卻一直不離開他們的飛車。
三個人的形象瞬間變成三個微弱的小點,消失在車窗中。
A組,出動。
「報告,已經收到班隊長的信號。」那個漂亮的女警官向坐在辦公桌後面的徐東清道。
徐東清緩緩鬆開交叉的十指,拿起桌上的警帽扣在頭上:「通知各單位,出發!」
隨著他的一聲令下,四十餘輛夜戰專用的警車紛紛騰空,如同一群黑色的巨鳥,向著一個他們也不清楚的目的地飛去。
國安局的局長室內, 秘書小張放下電話, 轉身向站在落地窗前的邵定中道:「局長,他們已經出發了……」
邵定中沉默了很久,才輕聲道:「祝你好運,明卓……」
A組的飛車內, 年小如的神經一直繃得緊緊的,眼睛瞪得溜圓。雖然有過一次實戰經驗,不過無論從哪方面講,那次同這一次相比也是小兒科。桑若影察覺到她的緊張,輕輕的在她腋下呵了兩下。年小如忍不住「咭」地一聲笑了出來,反手過去也搔阿影的癢。看著兩個可愛的少女鬧成一團,大家的心情也輕鬆了許多。
唐卡打開立體電視,播音員那標準的普通話立刻在車內響了起來:「各位觀眾,現在為您現場直播的是中國功夫與美國拳擊的爭霸賽,這是一場由中國慈善總會舉辦的中美體育界的傳統賽事。比賽將邀請世界拳王霍利先生親自出場,同時到場觀看此項賽事的還有珍以及傑克等國際巨星,北京各界著名人士以及多位政府代表也將出席觀看今天的比賽。據主辦單位稱,此項賽事的鑽石級門票將高達六萬元,而其次的紅寶石和黃金票也高達兩萬元和一萬元。所有的鑽石票都已經預訂一空,主辦單位臨時決定將原來的座位由三千個增加到五千個,晚會的收入將有近三百萬捐獻給中國慈善總會,我們相信,這將對中國的慈善事業起到極大的幫助。這項爭霸賽如同一道友誼的彩橋,溝通了大洋兩岸,充分的證明了中美兩國人民的深厚情誼,相信在不久的將來,我們中美兩國人民一定可以攜手共創……」
「去你媽的!」唐卡恨恨地罵了一聲,關了立體電視。
大家哈哈笑了起來。
「不知道隊長他們能不能平安的回來……」胖劉四仰八叉地倒在地上,喃喃地道。
「當然會平安回來,我們A組哪次不是順利完成任務的?」核桃翹著小鼻子道。
「可……可是,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跳地好難受啊……」胖劉苦著臉道。
「你今天晚上吃了多少粽子?」核桃將小腦袋伸到他跟前道。
「十……十四個,怎麼啦?」胖劉愣愣地道。
「笨蛋!」核桃重重地在他的大頭上敲了一下,「吃那麼多又不運動,心當然跳地難受了!」
「這樣啊……」胖劉揉著腦袋道,「那麼就運動一下吧!小妖,來,我們下棋 ……」
「笨蛋!你這也叫運動嗎?」
「咦?圍棋不也是體育運動麼?」
蕭矢在一邊靜靜地取出棋子,將白子遞給胖劉。
「胖劉的心跳地難受,真的是因為吃多了粽子麼?恐怕……不見得吧?」他默默地想著,拈起一枚黑子,輕輕地落在左下角的星位上。
「就是這裡呀……」班鳴卓望著眼前的建築物輕聲道。
「地形很好,附近的建築物和它的間距在六百米以上,正好是激光狙擊手發揮威力的最佳距離。」站在他身邊的徐東清放下手中的微型紅外望遠鏡道。
「屋主是誰?」班鳴卓問道。
「是一個姓盧的中國籍男子,曾經留法學習過美術,很有可能在那時被中情局收買了。這公寓是他和她妻子花錢請人自己建的。他的妻子是學建築設計的,你看多古怪的造型,像個大煙囪……」
「是很古怪,奇怪,這房子好像在哪裡見過……」班鳴卓若有所思地道。
徐東清奇怪地望了他一眼,正想問什麼,一個身著黑色迷彩服的特警來到他面前敬禮道:「報告!所有行動人員全部就位!」
「注意觀察,聽候命令!」徐東清簡短地道。
「是!」
「你們這次來了多少人?」班鳴卓問道。
「按照你的要求,一共安排了四十個激光狙擊手,全部是百發百中的神槍手。除此之外,我還帶來了兩百五十名重裝特警,以防止對方突圍……」
「這麼多?!」班鳴卓吃驚道,「不過即使特警恐怕也難以阻止他們吧?」
「放心!他們用的不是普通武器,而是用這個……」徐東清遞給他一枝槍。
「這是什麼?」班鳴卓低頭擺弄著手中的武器。
「這是臨時改造的聲波霰彈槍?」徐東清略帶得意地道。
「聲波霰彈槍?」
「對,我研究過超念戰士的戰鬥過程和原理,超念力時使用時精神必須高度集中,否則實力再強大也難以發揮。
經過訓練的超念戰士即使在受驚擾的情況下也一樣可以發揮實力。可這種槍… …」徐東清拍了拍槍身,可以同時發出兩種攻擊,超音波和直徑八毫米的霰彈,即使是超念戰士,也無法同時集中精神來對付兩種不同屬性的攻擊吧?」徐東清微笑道。
「真有你的呀,徐警司……」班鳴卓歎道,「這樣的話,我們的勝算就大多了,對了,國安局要我們要盡量不傷到對方的臉,這些傢伙雖然都是美國的重犯,可都持有合法的公民身份。只有將屍體保留到可以辨認的程度,才可以免得美國人找麻煩……」
「已經通知下去了,以他們的槍法,應該沒問題。」
「這樣就好……」班鳴卓點頭道,「現在能否確定全部目標都在房子裡?」
「因為怕對方發現,沒有放出微型探測儀。不過通過熱透視裝置觀察,可以確定的是裡面的確有十二個生命目標
……」徐東清道。
「難道屋主不在麼?」班鳴卓皺眉道。
「不管怎樣,現在也只能行動了……」徐東清沉重地道。
「好吧,五分鐘後,開始行動……」班鳴卓果斷地道。
A組的臨時駐地中, 胖劉和小妖坐在棋盤前對戰正酣。核桃趴在一邊津津有味地看著,雖然她什麼都看不懂,不過還是東一句西一句的支著招。
「胖劉,你的白子應該放在那裡啊,這樣象梅花圖案,多好看哪!」
「討厭,別多嘴呀,思路都亂了……哎呀,小妖,你今天佈局好快啊,簡直是落子如飛呢……」胖劉吃驚道。
「下得爽快些不好麼?」蕭矢頭也不抬地道。
「不是啦,不過這風格和你平時下的不大一樣啊,嚇了我一跳……」胖劉撓頭道。
「棋盤上的事情是無法預料的,如果你認為對方會按照你想像的那樣下棋,那你就永遠都贏不了我啊,胖子……」蕭矢慢悠悠地道,「而且,佈局雖然重要,更重要的是進入中局後的搏殺啊……」
說著,將一枚黑子穩穩地下在白子的腹地上。
「時間到了……」江振川看了看表道。
「A組成員注意, 行動後要注意配合地面小組防止對方突圍,不要和對方近距離纏戰,以免被狙擊手誤傷。」班鳴卓望著A組的成員道。
年小如,桑若影,唐卡和路嬋娟都點頭表示明白。
班鳴卓又轉頭向徐東清點了點頭。
「各單位注意,請再次確認!」徐東清拿起呼叫器低聲道。
「爆破組準備完畢,待命!」
「狙擊手全部就位,待命!」
「地面分隊準備完畢,待命!」
「好!開始行動!」
話音未落,原本靜寂的黑夜中突然劃過十餘道火光。那是警方專用的「壁虎」火箭在空中的軌跡,這種火箭是破壞建築表面的專用武器。它的特性是接觸到爆破目標後不會以爆炸的形式將目標摧毀,而是深深的鍥入目標,然後利用其強震和膨脹的功能使其壁面碎裂,而不會傷害到建築物內的人或設施。
班鳴卓緊緊地盯著那房子,熟悉的感覺再度傳來。怎麼會呢?這裡明明是個陌生的地方,為什麼自己總感覺在什麼地方見過它?不過現在這一切都不重要了,在牆壁破裂的一剎那,就是激光狙擊手發揮威力的時刻,不知道能幹掉對方多少人?如果能一下將約翰·弗多拿解決掉就好了,那樣的話就等於是勝卷在握了。
就在他思忖的時候,十餘枚「壁虎」火箭的箭頭已經紛紛擊中目標,深深鍥入了牆壁的表面。同時發出刺耳的轟鳴聲,隨著這轟鳴,厚實的牆壁雪片般地剝落下來,將整個屋子內的情況暴露出來。
「怎麼回事?」徐東清突然道,「情況不對……」
「那是什麼?」路嬋娟舉起手,捂著自己的嘴唇。
「這是……這東西我們曾經見過的……」唐卡也臉上失色地道。
「是美制的M-173型武裝機器人!」桑若影失色道。
屋子的大廳中,站著十二個被稱為「殲擊者」的M-173型裝甲戰士,身高超過三米的鋼鐵之軀在月光下閃爍著冷冰冰的光芒。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0:58
第十七章 逆襲
還沒等四周的特警們回過神來,M-173特配的自動武器就開火了,十二台旋轉式的重型機槍噴射著耀眼的火舌,暴雨一般的子彈向毫無防備的特警們傾瀉而至。而肩部激光制導的微型導彈也紛紛發射,死亡的光焰將周圍近百米的距離照耀得如同地獄般明亮。
特警們徒勞地還擊著,射出的霰彈打在對方的裝甲上,乒乓地彈開,超音波對於躲藏在裝甲內的敵人毫無作用,徐東清苦心設計的武器在這時成了一個天大的笑話。
「那些是末日審判團的團員嗎?」徐東清望著那些瘋狂射擊著的「殲擊者」呆呆問道。
「有一個肯定是,那就是路德·阿斯特那,我可以感受到我在他身上布下的影蠱。其他的就不知道了,不,其他的都不是。這些人究竟是誰?」班鳴卓變色道。
「現在來不及談這個了……」徐東清咬了咬牙,下令道:「激光狙擊手,支援地面部隊!」
「是!狙擊手開始射擊!」
雖然激光狙擊手不是為了對付殲擊者而佈置的,不過這個時刻怎麼也比地面部隊管用的多。一旦擊中對方弱點的話,一樣可以將殲擊者擊倒。更重要的是,他們無需擔心對方的反擊。
一道道激光束劃破夜幕,射在殲擊者的裝甲上,灼出一個個紅色的斑點。其中一個殲擊者被擊中了薄弱部分,電路著火,在一片藍色的火花中,嘶叫著倒了下去。
徐東清和班鳴卓的心情還來不及放鬆,一聲驚叫從通話器中傳來:「有人襲擊! 4號5號失去聯絡!」
「報告!8號也遭到襲擊,失去聯絡!」
「我看到對方了!媽的!他的速度太快了,無法瞄準!」
「報告,9號也……啊--!」
驚呼和慘叫聲在通話器中此起彼伏,令人毛骨悚然。
「是古拉·揚克爾!」班鳴卓恨道。
「念動速度第一的古拉·揚克爾?」徐東清變色道。
「 沒辦法了, 只有我去阻止他!唐卡,你和老江負責幫助地面部隊對付那些殲擊者。小如和阿影保護徐警司,嬋娟你去救治傷員!」話音未落,人已在半空消失了。
江振川和唐卡答應一聲,飛身加入了戰局。隨著這兩個一等一的超念戰士的加入,戰局頓時大為改觀。唐卡人在空中,一根長長的銀色鎖鏈已經脫手而出,緊緊地纏繞在一個殲擊者的雙腿上。那個笨重的殲擊者搖晃了一下,絕望的摔倒在地上,肩頭射出的導彈失去準頭,打在地面上,爆炸的力量又將它的身軀彈得老高,頓時化作一堆廢鐵。
兩個殲擊者見他來勢兇猛,頓時舍下身邊的特警向唐卡撲來。可他們卻忽略了身為A組副隊長的江振川, 這大概是他們一生中最致命的一次忽略。兩個巨大的鋼鐵之軀在肩頭導彈發射器齊開的一瞬間突然身不由己的同時轉向,變得面向對方,在驚恐的短暫對視後,兩個殲擊者射出的導彈齊齊擊中對方。爆炸的巨響和沖天的火焰令得特警們發出一陣歡呼。
有了兩人的支援,特警們頓時軍心大定。一個腦筋靈活的特警掏出懷裡的質子手雷向一個逼近的殲擊者腳下投去,爆炸的手雷碎片雖然無法穿透殲擊者那堅固的裝甲,可爆炸產生的震動和氣流卻讓這個鋼鐵巨無霸失去了平衡,以一個惡劣的姿態倒了下去。還沒等它爬起來,又有兩個特警跑上來將質子手雷塞進了裝甲的縫隙中。兩聲巨響過後,這台殲擊者便無力地伸展了幾下四肢,停止了運動。其他的特警們見到同事的高招後大為興奮,紛紛如法炮製,一個又一個的殲擊者開始倒下。
見到情況已經在控制中,徐東清終於長長地鬆了口氣。年小如和桑若影也高興得拍起手來。
身在外圍的班鳴卓就遠遠沒有他們這麼輕鬆了。雖然早早的就依靠超念感應捕捉到了古拉·揚克爾的行動軌跡,可對方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根本無法進行追擊。只有在發現對方的行動方向後提前進行阻擊。可古拉·揚克爾顯然也發現了他的到來,並不打算和他進行正面衝突,見了他就遠遠地避開。兩個人就這樣在附近的樓群中展開了一場近乎捉迷藏的遊戲。雖然班鳴卓抓不住古拉·揚克爾,可對方也騰不出手來再對狙擊手們進行襲擊。
月光下,兩個人的身影像黑色的彈丸似的在一幢幢高樓大廈之間躥跳著,身形過後幾乎在空中留下淡淡的軌跡,讓人難以相信這是人類可以作出的運動。
「奇怪,對方為什麼會採取這種纏戰的策略呢?如果不想交戰的話,可以直接逃跑啊,他應該知道我無法追上他的。那麼說,他的目的是要我留在這裡,來爭取時間,為誰了爭取時間?這裡只有古拉·揚克爾和路德·阿斯特那麼?那麼約翰· 弗多拿和其他的團員到哪裡去了?」諸多的疑問在班鳴卓的腦袋裡此起彼伏,心中的不安更加強烈了。
地面的戰鬥已經接近尾聲了,只有兩三個殲擊者還在苦苦支撐著,不過火力已經大為減弱,幾乎到了彈盡糧絕的地步了。徐東清不顧年小如和桑若影的阻攔,來到一個被擊倒的殲擊者身邊,在幾個特警的幫助下撬開了防護罩。他無聲地看著裡面操縱者的屍體,久久才開口道:「這個人我認識……」
桑若影秀眉一揚:「哦?他是……」
「他是疆獨分子在北京地區的特派員,曾經在中情局受訓,我們通緝他已經好久了,想不到會在今天把他擊斃了,也算是個意外收穫了……」徐東清苦笑道。
「難怪他會幫著末日審判團了,原來他們根本是一丘之貉!」年小如憤憤地道。
「倒不能這麼說……」徐東清搖頭道,「一般來講,即使美國方面也難指使這些疆獨分子去為他們做什麼事情,尤其是這樣傷亡較大的犧牲。依我看,主要的原因不外乎有三個。一,這些疆獨分子都是報復心極重的亡命之徒,前天你們剛收拾了他們的同志,他們要借此機會對你們和我們警方進行殺人報復。二,美國方面答應提供更有力的武器物質支援而換取他們的協助,第三個也是最有可能的原因就是由末日審判團的團長約翰·弗多拿親自出面,同這些人進行交涉,你們該不會不知道他的能力吧?」
「你是說,他利用他的心理暗示的能力讓對方出手?」桑若影若有所思地道。
「對,這是很有可能的,以他的能力,對付這些毛賊似的疆獨分子可說是不費吹灰之力,尤其是對方因為他是美國方面的人而對他沒有一點防備……」徐東清沉聲道。
「他好可惡啊,讓別人和我們交手,自己卻躲起來!」年小如憤怒地揮舞著拳頭。
「是可怕才對……」徐東清凝重地道,「他這樣做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報告!所有的敵人都已經消滅,請指示下一部行動!」一個特警跑過來敬禮道。
「下一步的行動?」徐東清掃了那個特警一眼,沒有回答,對著桑若影使了個眼色。才轉向那特警道:「下一步的行動麼,就是……怎麼回事?!」他突然轉頭向左面望去。
那特警也不自覺地向那邊望去。
八根細長的銀針無聲無息地從桑若影的手中飛出,刺入那特警的身體中。
「啊……」那特警慘叫一聲,踉蹌地倒退幾步,昏倒在地上。身上原本的迷彩服變成了黑色的風衣,面容也逐漸開始改變。
「這傢伙是誰啊?」年小如瞪大了雙眼。
「那是路德·阿斯特那,綽號'百萬富翁'的國際金融詐騙犯!」徐東清低頭望著那人道。
「原來就是那個會變身的傢伙,可你是怎麼認出他來的呢?」年小如好奇地問。
「從他敬禮的姿勢,我的手下,沒有人敢用那麼鬆鬆垮垮的姿勢向我敬禮,很明顯那是美式的軍禮……」徐東清淡淡地道。
「哇!徐警司你好厲害啊!簡直是,簡直是,對了,賊眼光明啊!」年小如拍手道。
這算是誇獎呢?還是諷刺?徐東清對著這個胸無城府的少女,心中除了苦笑,也只剩苦笑了。
「那當然,徐警司可是被稱為警中臥龍的智囊型精英呢!」桑若影微笑道。
「什麼警中臥龍,這兩次對末日審判團我們都落在下風,被人家牽著鼻子走,好在這次抓住了這個百萬富翁,不然真不知道怎麼交待……」徐東清歎道。
桑若影望了班鳴卓那邊一眼,有點擔心地道:「不知道隊長怎麼樣了……」
年小如愣愣地望著桑若影,心想:阿影這眼神好像娟姐看隊長時的眼神啊,難道她也……?這下麻煩了……
「不如你去那邊看看,說不定能幫上他什麼忙,我這裡已經沒事了。」看來不只年小如,連徐東清看出桑若影的心意。
飛快地點了一下頭,桑若影那窈窕的身影就飛快地向樓群方向飛去了。
「果然哪……」年小如癡癡地道。
「果然什麼?」徐東清不解地問。
「啊?我是說阿影飛起來果然像小仙女一樣,嘻嘻……」年小如傻呼呼地笑著打起馬虎眼來。
此刻的班鳴卓正咬緊了牙關緊追著前面的「蝙蝠」--古拉·揚克爾,雖然感覺到對方很可能有著什麼陰謀,可他也無法放鬆了,否則那些激光狙擊手就會成為對方最理想的靶子。而且除了自己,沒有人可以對念動速度高達每秒一千五百米的古拉·揚克爾形成威脅。
桑若影離兩人的距離還有幾百米的時候,就已經感覺到了雙方那強大的超念場。不過雖然她使足了目力,也無法分辨出那夜空中在樓群中飛舞地那兩道淡淡的幻象。
「怎麼辦? 以我的能力, 根本追不上他們啊……」桑若影急得咬緊了下唇,「唉,如果是段墨和小妖在的話,一定可以找到制止那個古拉·揚克爾的方法,他們都那麼冷靜……對了,我也要冷靜,冷靜……追不上的話,就得想辦法攔住對方,限制他的速度,這樣的話,首先就要捕捉到對方的軌跡……想像一下隊長和我做的練習……對,就是那樣……」她緩緩閉上秀目,開始做深深而細長的呼吸,長長的睫毛隨著呼吸微微顫動著,顯出一種聖潔般的美麗。
「好!捕捉到了!那個是隊長,很熟悉的念……另外一個就是古拉·揚克爾了,這樣就可以繞到對方行進軌跡的前方進行阻擊了,可僅止如此,對方會輕易避開,這樣的話……有了!」她猛地睜開了清澈美麗的雙眼,雙臂抬起,月光下伸得筆直的纖長十指間依稀可見八根銀針在閃爍著微弱的光芒。
「去吧!」隨著她一聲輕喝,十根銀針輕飄飄地離手而去,隱沒在夜色中。
古拉·揚克爾極力地平復著劇烈的心跳,集中精神,閉緊雙目在飛快的行進中保持平衡。在這樣的速度下,目力已經失去了一切的意義。雖然念力仍綽綽有餘,可身體在這樣的不停歇的超念動中已經達到了極限。他從來沒有見過一個人可以將自己這樣盯得死死的,哪怕是他最敬畏的團長--約翰·弗多拿。這個傢伙,實力簡直太可怕了,難怪連團長也對他感到忌憚。幸好時間馬上就要到了,只要自己的任務一完成,就可以迅速的撤離了,即使這個身為A組隊長的班也攔不住自己的。
繞過一個樓角,他的身子飛快地倒飛上另一座建築,然後在不到一秒的時間內又出現在數百米遠的一根路燈的頂端。在他原來剛剛站立過的地方,幾個狙擊手的激光束徒勞地將水泥地燒得一片通紅。
「那些笨蛋,不知道這樣根本無濟於事嗎?」他輕蔑地想到,身子又一次的騰空而起。
他萬萬沒有想到的是,這一次的騰空是他一生中最後的一次念動飛行。
剛剛飛出不到五十米,眼前突然有星星一樣微弱的光芒閃過。
糟糕,有埋伏!他本能地將身形一閃,可太遲了,左腿一陣刺痛,好像有針型的異物刺入了,一陣強烈的麻痺使他的身形在空中緩慢了下來。很明顯,刺入的物體附著了微弱的念力,可是太微弱了,以致於自己忽略了。那樣小的念力,僅止於讓它飛在空中而已,而與其說是它們刺入自己的身體,還不如說自己是硬生生地撞上去的。
只花了一秒鐘的時間,他就用念力將腿中的銀針逼了出來。然而,這一秒鐘卻是致命的。他發現自己的身子被一股巨大的吸力牢牢的吸住了停在空中,再也無法移動半步。
而班鳴卓冷峻的面孔卻出現在他不遠的身前。
他很清楚自己遇到的是什麼,那是對方的超強「域」,「黑洞」!路德·阿斯特那在雍和宮的戰鬥中就曾經吃過它的大虧。不能這樣下去了,一定要想辦法掙脫!暗暗積聚著全部的念力,古拉·揚克爾正準備一舉掙脫對方的念力域時,幾道明亮的光束突然破空而至,穿透了他的身體,一聲慘叫過後,他瘦小的身軀猛地繃緊,仍然略帶幼稚的年輕面孔露出恐懼的神情,彷彿看到了世界上最可怖的東西一樣。然後幽長地歎息了一聲,身子開始緩緩的放鬆。空氣中泛起肉體燒焦的難聞氣味。
班鳴卓微微合上雙眼,他知道,那是恨極了的激光狙擊手所做的報復。雖然消滅了對方,可他並不感到興奮,因為對方畢竟還是一個少年。緩緩地運動念力,他將對方的屍體送落地面。
「隊長!」身邊響起關切的呼聲。
他轉過頭,微微一笑:「是阿影啊,這次真是多虧了你呢!」
桑若影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不是啊,還是隊長厲害,將他追得不能分心,否則還真傷不了他……」
「你們那邊怎麼樣了?」
「還好,所有的殲擊者都被解決了,路德·阿斯特那化身成特警想偷襲我們,不過被徐警司識破了,用計引他分心,我就趁機把他放倒了……」說著,桑若影抿嘴一笑。
看著月光下那水仙般清雅的少女笑容,即使以班鳴卓的定力,也忍不住心中微微一動。這孩子,畢竟是長大成人了,記得在雲南最早見她時,她還是個靦腆得不敢說話的小姑娘呢,想不到今天竟一下解決了對方兩個人。
被班鳴卓那讚賞的目光看得不好意思起來,桑若影的臉上浮起兩朵紅雲,卻又不想說什麼。
兩個人這樣靜默了一陣,還是班鳴卓首先打破沉默道:「走吧,我們回去看看能從那'百萬富翁'的口中得到些什麼情報……」
桑若影點了點頭,兩個人齊齊向大隊方向飛去。
年小如、徐東清正和興奮不已的唐卡談論著剛才的戰況,路嬋娟忙著救治受傷的特警, 江振川則一個人在一邊低頭沉思。今天,一向溫和的A組副組長不知為何一反常態的嚴肅起來,看得其他人暗暗納悶。
「那是什麼東西?」年小如指著不遠處從地面緩緩升起的柔和的黃色光芒的小球好奇地問道。
「那是……」江振川頓時變色,「是'禮物'--!」雙臂一揚,強大的念力帶動著所有的人一齊飛退。
「轟!」震耳欲聾的爆炸聲中,黃色的光暈籠罩了半徑三十米的地面,將其中的一切都撕裂成碎片,包括躺在地上的路德·阿斯特那!
眾人猶自驚神未定時, 一個又一個的黃色光球從地面升起 ,又爆炸開來,將還沉浸在勝利喜悅中的特警們炸得潰不成軍。
離眾人尚有一段距離的班鳴卓和桑若影呆呆地望著眼前那地獄般的景象,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這……這是……」班鳴卓顫抖地道,「這畫面我曾經見過的……」
「你說什麼?」桑若影一時不明白他的話。
「那是康雲兒畫的畫,第一幅是許多黑色的大鳥,原來那是我們和警方飛車,第二幅是一個黑色的柱子,是指我們突襲的建築,第三幅就是現在這個場面,黃色的光球在柱子邊飛舞,第四幅……第四幅……」
「第四幅畫的是什麼啊,隊長,隊長……?」
「好吧,我們也該行動了……」約翰·弗多拿向身邊的八名團員微微一笑,打開飛車的門,緩步下車。
瑪麗·亞利桑德拉,保羅·康特拉,霍華德·瓊斯,基德·羅德裡格斯,亞當 ·佛裡格·肯尼迪,特蕾西·布蘭登,班塔利·哈比,約瑟夫·拉塞爾跟在他的後面魚貫而出。
「哎呀!坐了半天的車,真是難受死了……」亞當伸了個長長的懶腰,又活動了一下脖子道。
「就是這裡麼?看起來好像也很簡陋麼……」基德拋著手裡的小刀道。
月光下,A組的臨時駐地仍舊沉浸在一片安祥的寧靜中。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1:23
第十八章 A組小妖
如同正月的煙花,連續不斷的爆炸將整個戰場照得如同白晝一般。桑若影和班鳴卓飄浮在空中,居高臨下地注視著這地獄般的景象。連續不斷的閃光將班鳴卓那張略帶滄桑的面孔映得忽明忽暗,幽深的眸子縮成了一雙細線,嘴角輕輕地抽搐著,顯示出他內心實是震驚到了極點。 桑若影在A組時間這麼久,從來沒見過她的隊長臉色如此難看過。
「隊長……隊長,你怎麼了,你剛才說那四幅畫是什麼意思啊?」她輕輕地推動著班鳴卓的左臂,焦急地問道。
「我……我……」班鳴卓結結巴巴地語不成聲,但瞬間邊鎮定下來,轉向桑若影道:「阿影,你去接應老江,不過不要過去和他一起行動,注意觀察出馬丁·艾登的位置,這個'孩子'恐怕是除了約翰·弗多拿外最難對付的一個了,你一定要小心!」
「好的!」桑若影點了點頭,雖然她不知道班鳴卓自己有什麼打算,可她是全心全意地信任著自己的這位隊長的,平時的他雖然有點大大咧咧的不太可靠的樣子,可到了關鍵時刻往往就顯出驚人的智慧和決斷力。
班鳴卓身形微微一閃,來到江振川和徐東清的身邊。
「鳴卓!」江振川高興地叫道,班鳴卓的到來,意味著古拉·揚克爾已經被解決了,現在的情況是幹掉對方一個就少一分威脅。
還沒等他再說話, 班鳴卓已經急促地道:「我要趕回A組去,恐怕約翰·弗多拿帶著其餘的人去抄我們的老巢了……」
「你說什麼?」江振川大吃一驚。
「還記得康雲兒畫的那四幅畫麼?」
「哦,記得,你的意思是說……對了!它們和今晚的情形很相似!」江振川不愧為A組的副隊長,反應也是極快。
「第四幅畫的正是我們A組的臨時駐地, 而約翰·弗多拿和其餘的人至今仍不出現,很明顯就是到那裡去了,留下'孩子','蝙蝠'和'百萬富翁'這三個人在這裡牽制我們!」
「可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們的臨時駐地的?」江振川難以置信地道。
「這個問題以後再說吧,你和阿影留在這裡對付'孩子',我和其他人趕回去… …」
「好吧,不過你們的人手……」江振川有點擔心地道。
「徐警司,請立刻命令警方封鎖道路,檢查一切過往飛車。同時通知北京駐軍和武警總隊,請他們派人支援我們!」
「沒問題,班隊長!」徐東清沒有任何耽擱,立刻拿起通話器開始部署。
「小如, 唐卡,嬋娟,你們跟我來!」說完,他的身形搶先向A組的專用飛車飛去。
胖劉聚精會神地盯著棋盤好一會兒, 才伸出胖胖的食指和中指將棋子落在七之十三的位置上。
「今天好像很認真麼……」蕭矢淡淡地道,也下了一子。
「因為今天小妖你的狀態不好啊……」胖劉頭也不抬地道,「說不定這回我能贏你哩……」
「說贏我還為時過早吧,當然要是比飯量我就認輸……」蕭矢微微一笑。
「哼,臭小妖你別得意,殺了這條大龍你就輸定了!」胖劉不服氣地道。
「我已經有了一眼啦,只要你一迷糊,讓我再做活一氣就是中盤勝……」
「你做夢,我才不會哩!」胖劉大聲道。
「哎呀,少有見胖劉這麼有氣勢啊!」核桃在一邊將小腦袋伸了過來,「哎,小妖的形勢不妙啊,怎麼搞的?」
「我都說了麼,今天他不在狀態麼,這下我要一雪前恥啦!」胖劉高興地道。
蕭矢拈起一枚黑子,剛想落下,突然手在半空凝住了。
「怎麼啦,小妖,快下啊!」胖劉催促道。
蕭矢突然揚手阻止他說話,口中輕輕地念著:「你們沒有感覺到嗎?來了,有多少?一、二、三、四、五……五個!不,是六個!有六個……等等,還有一個!是七個超念高手向我們這兒來了!」
「什麼?」胖劉驚訝地張大嘴巴,「是隊長他們回來了嗎?」
「真的!」核桃也閉上雙眼感應著,「好強的念波,不是隊長他們的,很恐怖的感覺……」
「很明顯,那是末日審判團……」蕭矢抬起頭對著胖劉微微一笑,「這一氣好象很難做活呢……」
「已經接近目標了,大家要小心,保持距離……」末日審判團的七名成員們以一個寬大的扇形由正面和兩側向著A組的臨時駐地逼去, 約翰·弗多拿不緊不慢地步子走在這扇形的正中間。
「團長,幹嗎這麼小心啊,一鼓作氣衝過去不就得了?」走在左翼的亞當·佛裡格·肯尼迪用他那特有的玩世不恭的口氣問道。
「閉嘴吧, 花花公子,無論怎麼說對方也是A組的人,貿然衝過去很可能會中對方的圈套……」瑪麗·亞利桑德拉冷冷地道。
亞當聳了聳肩,顯然對瑪麗的話不以為然。
彷彿是為了驗證瑪麗的話, 數十枚軍綠色橢圓形球體從地上猛地彈了起來,「砰砰」聲中,球體爆裂,一蓬蓬的鋼針雨一般向末日審判團的團員們身上落去。
那種程度的襲擊雖然傷不了他們,可是事出突然,也人人鬧了個手忙腳亂,唯有約翰·弗多拿仍舊一幅信步閒庭的樣子,所有的鋼針在他身邊兩米外便紛紛減速,落下。
「媽的,這是什麼鬼玩意兒?」霍華德·瓊斯一邊發動念力,抗拒著鋼針,一邊咒罵道。
「是中國軍隊專用的反步兵感應地雷,不過,單憑這些東西還對付不了我們… …」約翰·弗多拿緩緩地道,「不知道對方有什麼其他的佈置呢?……」
別墅的大廳內,蕭矢靈巧的雙手撫動著身前的一個微型操縱盤,一個全息激光台將別墅外的三維景象以五顏六色的細細光線描繪出來,一組組的白色數據就在這些光線中閃現著。
「哇!小妖,你什麼時候布下了這麼多機關啊!」胖劉在一邊瞪大了眼睛問道。
「就在你睡覺的時候……」蕭矢凝神望著全息圖像,雙手不停地道,「這裡地形不好,又沒有鳳凰的防護,一旦遇到偷襲就會很被動,我才做了這麼一個簡易的防護網,不過以這樣的佈置,恐怕阻擋不了他們多久。可惜,我不能弄到更有威力的設備。我們的飛車都停在正門前了,對方也是從那個方向過來的,恐怕很難從那裡乘車逃離。我已經在關閉了後面的一些裝置,你和核桃帶著康雲兒從那裡衝出去,雖然這附近都是麥田,可東北方的小樹林裡我停了一輛備用的飛車,你們只要趕到那裡就沒問題……」
「那你呢?」胖劉呆呆地問。
「要是沒有人留下來擋他們一下是不成的,那些防護裝置對付普通人還可以,對付超念戰士就沒有多大的功效了,所以我……」
「不行!不行!」胖劉的大頭搖得像撥浪鼓一樣,「你要是不走的話,我也不走!」
「是啊,小妖,我們一起走吧!」核桃也跟著道。
「你聽我說,胖子……」蕭矢突然伸手按住胖劉的肩頭,「我們認識這麼久,我有沒有什麼時候騙過你?」
「有的……」胖劉點了點頭。
蕭矢微微一愣。
「去年你說你忘了我的生日沒給我買禮物,結果買了好大一袋我愛吃的水晶軟糖放在我的被窩裡……」
蕭矢微微一笑:「還有嗎?」
胖劉用力地搖頭。
「所以這一次你也要相信我,我一定會活著來見你的,一定。我保證!」蕭矢用少有的溫和目光望著自己的好友,輕聲地道。
各式各樣地防護機關雖然讓末日審判團的團員們費了不少功夫,可他們的前進速度並沒有減緩多少,不到一分鐘的時間內,就已經來到了別墅的大門前。
「出人意料呀,A組的傢伙們真的沒有打算乘飛車逃走……」亞當嘖嘖搖頭道。
「輸了吧,他們並不像你想的那麼笨,從正面逃的話,在我們超念力的合擊下,他們一點機會都沒有……」基德·羅德裡格斯咧嘴道,「認賭服輸,明天請我吃烤鴨吧!」
「不從正面逃的話,就以為能躲得掉麼?」亞當咧嘴笑道。
「約翰!我們發現他們了!」左側的約瑟夫·拉塞爾大聲叫道,搶先追了上去。
緊跟上去的是「甜妞兒」特蕾西·布蘭登以及「小丑」班塔利·哈比。
其他人也急著要追,卻被約翰伸手阻止了。
「這樣的逃走,太簡單了吧……」他淡淡地道。
雖然是夜晚,可黑暗對具有超念能力的人並沒有多大作用。離得尚遠,「貓王」約瑟夫·拉塞爾就看到一個面容清秀的黑髮少年冷冷地站在自己前進的道路上。他身後更遠的地方,三個人影正隱沒在黑暗中。
「怎麼,打算阻攔我們嗎?」他向那少年咧嘴笑道。
「喲!是個小帥哥呢!」特蕾西興奮地吹了一聲口哨。
「討厭…,真討厭……,好看得讓人討厭--!」班塔利·哈比的心理有異於常人,見到任何美好的事物都本能地有將其毀滅的衝動。隨著他的一聲大叫,大片大片的地面泥土被掀上了天空,一道寬大異常的鴻溝像一條狂猛的巨龍曲折地向蕭矢的腳下裂去。
「呵呵,好像你的小帥哥讓小丑發火了……」約瑟夫轉向特蕾西道。
「你高興什麼,這小伙子恐怕也不簡單呢!」特蕾西撇嘴道。
蕭矢就那樣靜靜地站著沒有移動,黑色的巨龍在他身前十幾米遠的地方向遇到一條無形的牆壁一樣猛地停住了。兩股巨大的念力在空中相撞,蕭矢的身體微微一搖,班塔利·哈比的身子卻猛地倒飛五米,四腳朝天地摔倒在地上。
「哈哈,現在的哈比,才真的像一個小丑呢!」特蕾西向他擠了擠眼睛,嘲笑道。
「喂,特蕾西,別說笑話了,這小子好厲害,我們單個對付不了他的,一起上吧!」約瑟夫凝重地道。
「好吧,我沒意見!」特蕾西聳了聳肩頭。
沒有再說話,三個人的身形默契的移動,成品字形將蕭矢包圍在中央。
「約瑟夫他們已經將那小子圍住了,他死定了,我們從旁邊過去追其餘的人吧!」亞當向約翰建議道。
「不……,我們就在這裡看一下……」約翰輕聲地道。
「這裡?」亞當誇張地用手張望了一下遠處的四人,「就算團長你想觀戰,這裡也稍微遠了一點吧?」
「這裡就好,再近的話,我怕會有危險……」約翰淡淡地道。
「危險?他一個人能有什麼可危險的」亞當不信地道。
「亞當,你是一個一流的超念戰士,可你卻無法成為象霍華德和瑪麗那樣的超一流戰士,你知道是什麼原因麼?」約翰冷冷地問道。
「什麼?」
「因為你缺乏一個超念戰士應有的直覺……」
「可惜,只有三個追上來的……」蕭矢望著遠處停步不前的末日審判團成員們,喃喃地道。
「喂!小子,你可惜什麼,你以為能對付我們三個嗎?」約瑟夫大聲喊道。
「我喜歡有實力的人,不過恐怕連你們的隊長班都無法應付我們三人的聯手呢!所以你這次恐怕是死定了……」特蕾西同情地道。
班塔利·哈比沒有說話,只惡狠狠地盯著這讓他出醜的少年,口中發出野獸般「呼呼」的聲音。
「半年之前……」蕭矢突然道。
「你說什麼?」約瑟夫莫名其妙地問。
「我是說,如果在半年之前的話,我的確對付不了你們……可現在就不同了… …」蕭矢微微一笑,突然高聲喝道:「域之'黑白'!」
隨著他的喝聲,「咻咻」之聲大作,原本平靜的綠色稻田突然升起一粒粒的圍棋子,構成了一個長度近百米的巨大立方體。
「域之'黑白'?那是什麼東西?」亞當張大了眼睛。
「好像是用圍棋的棋子形成的域……」瑪麗冷冷地道。
「棋子做的域麼?真是有趣啊!」基德用手按了下帽子。
約翰一言不發,饒有興致地望著遠處的四人。
「這些怪東西是什麼?」約瑟夫望著身邊浮在空中的棋子大叫道。
「好像是一種叫圍棋的棋子,我也不大清楚……」特蕾西搖頭道。
黑夜中緩緩響起蕭矢的清冷聲音:「夫萬物之數,從一而起。局之路,三百六十有一。一者,生數之主,據其極而運四方也。三百六十,以象周天之數。分而為四,以象四時。隅各九十路,以象其日。外周七二路,以象其候。枯棋三百六十,白黑相半,以法陰陽。局方而靜,棋圓而動。動若棋生,靜若棋死。這盤棋唯一的生道已經被我佔了,你們餘下的,不過是一條死路而已。」
「臭小子,胡說些什麼!」班塔利·哈比怪叫一聲,周圍的空氣聚成球形,又爆發成一股強勁的無形氣波向蕭矢衝去。
與此同時,約瑟夫和特蕾西也發動了攻擊,三人的念力分成三個方向,以蕭矢為中心聚集著。
就在三人以為蕭矢定難在這一擊下倖免時,蕭矢周圍的棋子突然以他為中心開始急劇的旋轉,瞬間便形成了一個龍捲風似的漩渦,三人的合擊落在這漩渦上竟然無法突破,反而隨之旋轉了起來。
在這漩渦的中心,蕭矢佇立如常,淡淡地道:「棋者,以正合其勢,以權制其敵。這道理不懂的話,你們連和我交手的資格都沒有……」
話音未落,漩渦猛地擴張,三人發出的念波竟然不受控制的反向三人襲去。
猝不及防下,三人連忙再度發出念波與之抗衡,六股巨大的念力在空中相交,巨大的壓力令得麥田中的穗子紛紛破碎,青青的麥粒激揚而起,瀰漫了整個空間。
「那是怎麼回事?」亞當目瞪可呆地道。
「他的實力怎麼會這麼強,約瑟夫他們三個加在一起居然都不是他的對手……」基德也喃喃地道。
「那不是他的實力……」約翰搖了搖頭,「很明顯,那是他的域起到的作用… …」
「好像是中國人所謂的四兩播千斤吧?」霍華德·瓊斯若有所思地道。
「對,不過他這個'域'的作用好像不是僅此而已……」約翰微笑道,「想不到 A組除了班竟然還有這麼厲害的人存在啊……」
「我不信--!」班塔利·哈比惡狠狠地叫著,「這個臭小子竟然把我們三個人的力量彈了回來!」說著,又要再度發出念波。
「等一下,班塔利!」約瑟夫叫道,「念波攻擊好像對他沒用,我們換一種進攻方式吧!」
「怎麼,貓王,你又想用你的大嗓門了?」特蕾西向他飛了個媚眼。
「放心吧,寶貝,我會把範圍控制得很好的!」說著,約瑟夫開始深深的吸氣。
「看上去,好像貓王要發威了呢,那些棋子再厲害,也擋不住超音波的攻擊吧?」亞當興高采烈地道。
約翰瞇起了眼睛,沒有回答。
一聲驚天動地的狂嚎從約瑟夫口中發出,空氣振動得令人心顫,即使身在百米之外的約翰等人也感受到那股瘋狂的力量。淡青色的音波凝聚成束,向蕭矢射去,音波過處,地面紛紛塌陷,一行行的麥子變成綠色的粉末。
蕭矢凝立不動,雙眼突然睜大,披肩的黑髮無風自動,身前的數十枚白子突然化成一個巨大的圓圈。那狂猛的音波從那圈中經過後竟然無聲無息的消失不見。
約瑟夫張大嘴巴,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然而,令他驚訝的事情還不止於此,特蕾西身邊的棋子突然也自動的形成一個圓圈,他發出的音波竟然從裡面猛地射出,重重地擊在特蕾西的身上。
因為距離太近,加上根本沒有防備,這個「甜鈕兒」還沒有來得及驚叫便倒飛出數十米之外,七竅流血,倒地而忘。
「特蕾西--!」約瑟夫悲呼一聲,整個人愣在了那裡。
「夫棋始以正合,終以奇勝。必也,四顧其地,牢不可破,方可出人不意,掩人不備。凡敵無事而自補者,有侵襲之意也。棄小而不就者,有圖大之心也。隨手而下者,無謀之人也。不思而應者,取敗之道也。這就是合戰之道,想必,這道理現在你應該懂了吧……」
月光下,蕭矢雙手背立,侃侃而談,清秀得不帶一絲人間煙火氣息。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1:44
第十九章 螳螂黃雀
A 組專用的紅旗飛車在黑暗中風馳電掣般行進著,所過之處,地面塵沙大作,如同颶風掠過。車內,班鳴卓,唐卡,年小如和路嬋娟都是面色沉重,神情緊張。
「還要多久?」班鳴卓向正在駕著飛車狂飆的唐卡問道。
「以這樣的速度,不出意外的話,十分鐘……」唐卡雙手緊握操縱盤,豆大汗水掛滿額頭。
「十分鐘……,以小妖的能力,沒有問題的,我們一定趕得上!」班鳴卓咬著下唇道。
年小如低著頭,雙手握著頸間刻著佛像的墜鏈,默默地祈禱著:「小妖,胖劉,核桃,你們一定不要出事啊。佛祖啊,求你顯靈吧,哪怕以後都不靈,靈這一次就好……」
一道眩目的閃光從車翼亮起,飛車猛地失去了平衡,飛快地轉了兩圈後,重重地跌落在地上。
「怎麼了,唐卡!」班鳴卓極力用念力保持車身的穩定,大聲問道。
「有人襲擊!從受創情況看……媽的,是激光狙擊手!」唐卡氣急敗壞地叫道。
飛車發出一聲無力的轟鳴後,終於癱瘓在地面上。
車內的A 組成員們心都沉到了谷底。
先不說失去了飛車的他們能否及時回援小妖,甚至他們的自身安全也成問題。激光狙擊手可以說是超念戰士天生的死敵,理論上說,沒有任何超念能力可以阻擋遠距離的激光束襲擊。唯一可行的戰法就是象被幹掉的古拉。揚克爾一樣用高速念動來防止被狙擊手鎖定。現在他們身在車內,唯一的選擇就是衝到車外。可就是打開車門的一瞬間,必定會受到狙擊手的襲擊。即使第一個人衝出去,餘下的人失去了車門的掩護後也將難以避免被波及。
所有的人都將目光投向他們的隊長。
班鳴卓咬了咬牙道:「沒辦法,只好搏一下了,嬋娟,你先衝出去吧……。」
「甜妞完了,沒想到這小子這麼厲害……」亞當長歎道。
「是啊,這樣的' 域' ,要怎麼對付才好呢?竟然能將對方的攻擊引開去攻擊對方,恐怕我的飛刀也拿他沒辦法呀……」基德喃喃地道。
「用我的自由之火怎麼樣?」瑪麗揚起頭看了約翰一眼。
約翰默默地搖了搖頭,沒有說話。
約瑟夫喪魂落魄地望著特蕾西的屍體,口中不知在喃喃地說些什麼,突然狂吼一聲,整個人失去了理智般向蕭矢猛衝過去。
「蠢貨!不要蠻幹啊,約瑟夫!」班塔利。哈比大叫道。
蕭矢冷冷注視著約瑟夫的衝近,沒有任何地動作。
就在約瑟夫已經離他僅有十米左右的距離時,空中原本靜止不動的棋子突然活過來一樣,閃電般地紛紛向約瑟夫襲去。約瑟夫的超念域在這一場黑白的彈雨中將大部分棋子彈開,但仍有十餘枚棋子突破了他的域,厲嘯著釘入他的胸膛!
約瑟夫又踉蹌著衝近幾步,卻終於呻吟一聲,無力地摔倒在地上。
班塔利。哈比雙目露出恐怖的神色,突然放聲大叫道:「救命啊!你們快來救我啊!」
淒慘的哀嚎劃破夜空的寧靜,傳出老遠。
「真是丟人啊,有這樣的部下……」約翰喃喃地道。
「怎麼樣?這種廢物,還要去救他麼?」霍華德不屑地問。
「我去吧,再損失人手的話,對我們的實力打擊太大了……」約翰歎道。
「約翰,他這個' 域' 實在非常厲害,你有把握麼?」瑪麗低聲問道。
「是啊,的確是厲害,可它的缺點和優點一樣都很明顯,所以,放心吧……」約翰微笑著拍了拍瑪麗的肩頭,緩步向蕭矢走去。
看著約翰一步步接近,以蕭矢的冷靜,心中也不禁激動起來。班塔利只是個餌,在他的「黑白」之內,他隨時可以輕易地收拾掉對方,關鍵是要留著這個餌來掉更大的魚。而約翰。弗多拿就是他心目中最完美的大魚!
「各單位注意,迅速撤離現場,狙擊手注意不要隨便開火,以免誤傷!」徐東清手握通話器,緊張地指揮著已經亂成一團的特警們。
江振川則顯示出身為A 組副隊長那身經百戰的經驗,始終保持著絕對的鎮定:這麼多的「禮物」,連續引爆的話,一定會露出破綻。來吧,——馬丁。艾登,讓我看看你這個「孩子」到底躲在哪裡……
他的身形迅速而穩健的在空中飄移著,絲毫不受爆炸而產生的氣流的影響。
桑若影則謹記著班鳴卓的叮囑,並不急於現身,而是將自己隱藏在戰場之外,秀目如電,不放過任何一點可疑的跡象。
終於,在她細心觀察之下,找到了倪端。
「老江!我是阿影!」她用超念感應呼叫著幾百米之外的江振川,「你不要停下來,聽我說……」
江振川知道桑若影也在,心中頓時一定,這個女孩子的超念能力雖然並不如何突出,卻心細如髮,往往能在關鍵時刻助隊友一臂之力。他一邊繼續移動著,一邊問道:「說吧,我聽著……」
「你注意到左邊不遠處警方飛車停泊的地方了麼?」
「看到了,不過那裡好像沒有人,怎麼?' 孩子' 躲在那裡?」
「是的,你看不到人,是因為他躲在警車裡!」
「怎麼會?沒有DNA 身份識別驗證,沒有人可以登上警方的飛車呀……」江振川懷疑地道。
「是這樣,來的時候我曾經數過,警方出動的飛車是四十八輛,可現在竟變成了四十九輛,新來的那輛就停在車群的左後方,沒有開燈,我懷疑' 孩子' 就躲在那裡……」
好一個細心的姑娘!江振川心中暗讚,身子一閃,向桑若影所指示的方向飛去。
約翰。弗多拿邁著他那充滿了優雅風度的獨特步子,向蕭矢接近著。
自始至終,他的目光都緊盯著蕭矢的眼睛不放。
二百米,一百九十米,一百八十米,一百七十米……
蕭矢表面不動聲色,卻極力壓抑著心中的狂喜,他在發動「黑白」時,並沒有動用全部的力量,而有意將域的範圍縮小了二十米的距離。這樣做的目的就是為了給對方一個錯覺,而一旦約翰。弗多拿進入他身前一百四十米的距離內,他就有把握將對方困在「黑白」之中,一舉殲滅。一旦掃除了這個心腹大患,即使單獨面對餘下的三名末日審判團成員,他也有信心將之一一擊敗。
一百六十米,一百五十米,一百四十米!
約翰。 弗多拿停住了腳步,微笑著望向蕭矢:「這裡,大概就是你這個' 域' 的極限吧?」說著,他用腳尖點了點地面。
蕭矢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的確,一百四十米的距離,以我的' 神' 也無法探測到你的內心,不過你還是不夠鎮定,雖然將心跳控制得很好,瞳孔卻忍不住在關鍵時刻稍微收縮了一點,真是可惜呀……」他微笑著道。
「被你看出來又怎麼樣?有把握的話,就試著來破我這個' 域' 吧……」蕭矢淡淡道。
「' 黑白' ……,這的確是個非常獨特的' 域' ……」約翰慢悠悠地在一百四十米的分界線上踱著步子,「一般的' 域' ,都是念力場構成的,雖然特點不同,可基本屬性是一樣的。可你的' 域' 卻完全不同,怎麼說呢?它可以說是又棋子的點和念波的線構成的一種組合域,換句話說,它具有' 物' 和' 域' 這兩種特性,這簡直是超念界的一個革新,從來沒有人能將兩種超念技巧合二為一的。真的很了不起……」他輕輕地鼓了兩下掌。
蕭矢心中一凜,想不到對方僅僅在這幾分鐘的時間內便識破了自己' 域' 的真實面目。不過他有絕對的信心令對方無法攻破自己的' 域'.
「這個' 域' 最巧妙的地方就是將念力集中到了點上……」約翰繼續津津有味地道,「而點的力量當然要比場強無數倍,不過真正令我感興趣的是那個空間轉移的能力,用念力形成空間彎曲,借對方的力量來打擊對方,這大概是你們中國人所謂的' 以彼之道,還施彼身吧' ……」
「你說了怎麼多,是打算和我做學術討論麼?」蕭矢冷冷地問道,「想動手就快吧……」
約翰微微一笑:「我為什麼要和你動手?」
蕭矢微微一愣。
「夫弈棋,緒多則勢分,勢分則難救。投棋勿逼,逼則使彼實而我虛。虛則易攻,實則難破。臨時變通,宜勿執一。《傳》曰:見可而進,知難而退。你看,你們中國的棋經我也曾認真讀過的……」
「報告,目標現在的位置極好,是否行動,請指示!」輕聲呼叫的是隱藏在距離A 組臨時駐地兩公里外密林中一個黑影。
他的雙手托著一支中國陸軍最新型的「八一」激光狙擊步槍,隱藏在京劇面具背後的雙眼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槍口的瞄準鏡中,閃著白綠色光芒的微型十字對準了2000米外正微笑著的約翰。弗多拿的額頭。
「報告,目標現在的位置極好,是否行動,請指示!」輕聲呼叫的是隱藏在距離A 組臨時駐地兩公里外密林中一個黑影。
他的雙手托著一支中國陸軍最新型的「八一」激光狙擊步槍,隱藏在京劇面具背後的雙眼閃爍著冰冷的光芒。
槍口的瞄準鏡中,閃著白綠色光芒的微型十字對準了2000米外正微笑著的約翰。弗多拿的額頭。
「記住,只許射擊目標的心臟,決不能傷了頭部……」狙擊手所帶的微型通信器穿出凌厲的聲音。
「放心吧,別說心臟,這個距離,就是打他的動脈也不是什麼難事……」狙擊手保持著勻速而緩慢的呼吸,白綠色的十字標緩緩下移到約翰。弗多拿心臟部位。
「你只有一次攻擊的機會,只能成功不能失敗,否則的話就要有所覺悟,明白了麼?」
「明白,我不會辜負贏政的期待……」
「喂,你們看,團長怎麼總是不動手啊,反倒和那小子聊起天來了……」亞當疑惑地道。
「傻瓜,你又不是不知道團長的風格,他就是喜歡搞什麼心理戰之類的東西,象談心似的把人弄得快瘋了一樣,然後再輕聲地解決對方……」基德撇了撇嘴。
「不過也不用離得那麼遠吧?要是那小子耳朵不好使不就聽不到了麼?」亞當打趣道。
「你這個笨蛋,隊長一定是發行量對方真正的域界,才要和他保持那樣的距離的,換句話說,他是做給我們看的……」瑪麗在一邊冷冷地道。
「那個距離大約是一百四十米吧,一旦交手的話,我們要牢牢記住才行……」霍華德點頭道。
沒有任何預兆,一道細細的激光束從遠處的密林中射出,落點正是悠然踱步的約翰。弗多拿的胸口。
這次射擊的時間分寸把握得恰到好處,幾乎是無懈可擊。
可惜的是,那個狙擊手漏掉了一件事,他的位置是正對著約翰。弗多拿的。也就是說,他射到處激光束要經過站在約翰。弗多拿身前的蕭矢所布下的「域」—— 「黑白」!
正如同約翰。弗多拿所說的,「黑白」是一種組合域,它綜合了超念四大技巧中「域」和「物」的長處。利用棋子做為結點,用念波形成的線控制棋子的軌跡。因為用「點」的力量取代了「場」的力量,其威力之強比之一般的「域」要超過百倍以上。尤其是在防守方面,幾乎是無懈可擊的。
即使是對超念戰士來說最恐怖的激光束,也無法突破它的防禦!
就在光束射入「黑白」的一瞬間,所有的棋子同時亮了起來,整個「域」散發出藍濛濛的光芒,而紅色的激光束在進入「黑白」十幾米後一下,它前面的十餘枚棋子的淡藍色光芒一下轉為白色,激光束在穿入這些棋子間後立即消失無蹤。然後又一下從班塔利。哈比身邊鑽了出來,穿透了他的胸膛。
這個倒霉的小丑慘叫一聲,胸口的衣服燃起黃色的火苗,整個人搖搖擺擺地退了幾步後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這樣的結果,甚至不在蕭矢的預料之中,因為「黑白」布下後,就可以自動的根據對方進攻的強度和特性來進行防禦或反擊,而不是靠他的意識進行操縱。這樣的好處就是無論多少種攻擊同時進行,他也可以一樣的從容不迫。但這時卻幫了對方一個大忙,否則即使以約翰。弗多拿的能力之強,恐怕也難逃這次精準的遠距離狙擊。
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但身經百戰的末日審判團成員們反應極為迅速,瑪麗,霍華德,基德和亞當分成四個方向同時散開,一邊以念動術在空中迅速地移動,一邊全力地感應著四周的生命跡象。雖然他們的念動速度遠不如古拉。揚克爾的1500米/ 秒那樣的驚人,但也都在800 米/ 秒以上。短短的十幾秒內,便已經將方圓五公里的範圍內搜索完畢。
「找到了偷襲者,那傢伙已經服毒自殺了,不知道為什麼還戴了個京劇臉譜在臉上……」霍華德向約翰報告道。
「京劇臉譜?」蕭矢的心中一震,難道真的是「新魂」的人?可他為什麼要襲擊約翰。弗多拿?是想幫助我們?不像,那又是為了什麼原因?
「看你的表情,好像那也不是你們的人吧?」約翰向蕭矢微笑道。
「那和你有什麼關係,你的對手始終是我,要是這樣就讓你死了的話,也沒什麼樂趣可言了……」蕭矢淡淡道。
「很強的自信……」約翰雙臂微張,做出了一個驚歎的姿勢,「不過,你的這個' 域'真的有那麼強嗎?如果有的話,就用它來攻擊我吧……」
蕭矢死死地盯著這個強敵,雙拳逐漸地握緊。
A 組的黑色紅旗飛車那龐大的車身有一側著地後已經嚴重受損,整個車翼已經爛掉了,藍色的電子火花辟辟啪啪地在暴露出來的電路板上閃爍著。
遠處,十餘名身著夜戰迷彩服,手持「八一」激光狙擊步槍的「新魂」成員靜靜地潛伏在隱蔽物後,所有的槍口都瞄準了飛車的車門。
一陣死一般的沉寂後,車門突然猛地打開,路嬋娟從裡面一下衝了出來。雖然作戰不是她的專長,可畢竟身為A 組資深成員,念動速度仍舊快得目力難辨。就在她衝出的瞬間,原本靜止不動的飛車突然猛地在原地翻轉了90度,十幾道想藉機射入車身的激光束紛紛打在飛車厚實的底板上。那是班鳴卓和唐卡利用念力作出的成果。
飛身而出的路嬋娟沒有絲毫停滯,身形飛出十幾米後,衝入右側的一堆亂石中。幾道激光束徒勞的打在石頭上,將石頭的表面燒得通紅。
路嬋娟緩緩閉上雙眼,伸出雙手,按在身前石頭上。原本黑黝黝地不起眼的突然開始發亮,開始只是淡淡的紅色光芒,隨即越來越亮,短短的幾十秒後,竟然亮得如同小型太陽一般,熾白的光芒便照亮了大地。就連幾千米遠的路面也照得纖毫畢露。而光芒中心幾十米的範圍內,更是亮得眩目,所有隱藏的狙擊手都難以辨認其中物體的輪廓,他們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老手,知道無法對目標構成威脅後,立即紛紛撤離。
這就是路嬋娟的能力,超念四大技巧「體」之——「轉生」,這種能力可以將念力化為其他形式的能量,比如光能,熱能,甚至體內的生命能,這也是她能夠迅速治療傷勢的原因。
人影閃動,班鳴卓和唐卡他們都躍出了飛車,來到路嬋娟的身邊。
「那些狙擊手沒有動靜了……」路嬋娟輕聲道。
班鳴卓身形飛快的閃動而出,轉了一大圈後回來道:「他們已經撤退了,我們走吧,用念動術趕回A 組!」
江振川漸漸地逼近那輛飛車後,頓時感到自己的念場發生了奇異的波動。
的確,「孩子」就在這輛車裡!
對於能否戰勝這個末日審判團中實力僅次於約翰。弗多拿的馬丁。艾登他心中沒有絲毫把握。那樣的話,使用非常手段吧,反正自己對於戰鬥中所謂的榮譽和尊嚴並不在意。只要阻止他繼續施放「禮物」就好!
想著,江振川深吸了一口氣,身體微微前傾,念力陡發,那輛飛車瞬間彷彿被一隻無形的巨錘砸了一下,車身猛地癟了下去,轉眼間被擠壓成一堆球形的廢鐵。
遠處的桑若影見到江振川一擊得手,高興得跳了起來。正想奔過去時,發現江振川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拳頭大小的黃色光球,她還來不及驚叫,那光球就已經猛地炸開,黃色的光暈將江振川籠罩在其中。
「怎麼會這樣?」桑若影伸手摀住自己的芳唇。
光芒散去後,兩個人影冷冷地對峙在飛揚的塵埃中。
「不錯嗎,竟然及時用域防住了我的' 禮物' ……」一臉孩子氣的少年微笑道。
「你也很聰明啊,竟然沒有躲在車裡,而是在車底下的地穴中……」江振川平靜地回答。
「沒辦法,那些激光狙擊手實在很討厭,即使是現在也一樣……」馬丁。艾登揚頭看了看遠處狙擊手埋伏的方向,突然伸出右手食指輕巧晃了晃,原本停在附近的警車突然紛紛飛起,被無形的力量牽引著在四周組成了一道巨大的鋼鐵屏蔽。
「這樣的話,打起來方便一些,你認為呢?」馬丁。艾登笑容滿面的道。
「隨你的便吧,我是無所謂的……」江振川扶了扶自己的眼鏡。
「那就好……」馬丁點了點頭,突然食指一伸,一個黃色光球流星似的向江振川擊去。
然而小光球飛到江振川面前十餘米處速度急降,最後竟停了下來,卻奇跡般的沒有爆炸。
「真厲害,我的' 禮物' 接觸到任何防禦力都會炸開的呢……」馬丁用那無辜的雙眼望著江振川,「告訴我你怎麼做到的,好不好?」
「這是我的' 域' ——太極,它不是很夠威力,是個溫和的' 域' ,可無論攻防,它都不會犯什麼錯誤,很讓人心安……」江振川緩緩地道。
「這樣啊,看來和主人的性格很像麼,不過我的' 禮物' 就不同了,它可是很狂暴的,剛才那個' 禮物' 被你接下了,再試試這個怎麼樣……」馬丁突然舉起雙手,十指齊揚,「禮物機關鎗——!」
一連串的黃色小光球從馬丁的指尖上不停地射出,向江振川襲去。
「轟轟轟……!」滾雷似的聲音震耳欲聾,爆炸的光暈一重又一重的在空中擴散開來。
桑若影望著這瘋狂的爆炸,心中焦慮到了極點:怎麼辦?那種程度的爆炸我的『域' 是抵擋不了的,這樣的話我根本無法接近他們,又怎麼能幫到老江呢?接近不了的話,只有遠距離的出手了,對,就用那個辦法,如果成功的話,一定可以打倒這個爆炸狂!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2:06
第二十章 中盤攻防
夜風漸疾,吹拂著綠色的麥田如同波浪般起伏著。在它的吹送下,空氣中散發著未成熟的麥穗的芳香。
就在這風勢中,三條人影疾如離弦之箭一般從麥田上掠過。
陡然他們來的方向傳來一聲驚天動地般的可怕吼叫,整個的麥田裡的麥穗沸騰了一樣紛紛瘋狂搖擺,將綠色的麥粒拋向空中。
「那是什麼?胖劉……」一個黑影用稚嫩的童音問道。
「好像是約瑟夫·拉塞爾的超音波攻擊吧……」另一個黑影用憨憨的聲音回答道。
這三個人正是胖劉,核桃兩人和康雲兒。
從A組的臨時駐地逃出幾分鐘後,他們已經接近了東北角的密林。
「不知道小妖能不能逃出來……」核桃擔心地道。
「核桃……」
「嗯?」
「我……我要回去,你自己帶著小雲兒走吧……」胖劉望著核桃認真地道。
「那怎麼成,小妖說讓你和我們一起走的……」
「他又不是隊長,我為什麼要聽他的呀,再說,你和小雲兒都是小女孩兒,我可是男子漢哩……」胖劉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可是……」核桃還是猶豫著。
「林子就在前面啦,你做著車去找隊長他們吧,會開吧?」胖劉關心地問。
核桃點了點頭:「娟姐教過我,也在鳳凰那裡開過擬真的飛車,不過沒上過路 ……」
「那就夠了!我走了啊……」胖劉轉身往回飛去。
「胖劉--!」核桃大叫道。
「什麼?」胖劉在不遠處停下來問道。
「你 和小妖要活著來見我啊, 要是敢死核桃不會放過你的!」核桃眼裡噙著淚花大叫道。
「嘿嘿,知道啦……」胖劉向她憨憨一笑,胖胖的身形漸漸去的遠了。
康雲兒拉著核桃的小手,用迷濛的目光望著他的背影消失在夜空中。
A組的臨時駐地旁, 蕭矢靜立在他布下的超級「域」--「黑白」的中心,和末日審判團的五名成員冷冷對峙著。
「這小子怎麼不出手呢?」亞當做了個鬼臉道,「不會是因為脾氣好吧……」
「我明白了,難怪你說這個'域'的優點和缺點都同樣明顯……」瑪麗望著約翰道,「原來是這樣……」
「該死,我怎麼沒看明白?到底它的缺點在哪裡啊?」基德瞪大了眼睛道。
「它的優點和缺點都是一個……」霍華德在一邊冷冷道,「就是它超強的防禦力,可正因為力量全部都用在了佈置'域'的防禦上,就無力來發動進攻了,也就是說它是一個純防守型的'域',只能在'域'的內部來打擊對手,或者利用對方的力量來反擊,而無法主動對'域'外的敵人發動攻擊……」
「不愧是霍華德呀,解釋得這麼清楚……」亞當在一邊鼓掌道。
「我也是聽了團長的話才想到的……」霍華德神色不動地道。
「可是,這樣的話,我們還是奈何不了這小子啊!」基德不解地道。
「奈何不了的話,不理會他好了……」約翰淡淡地道,「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情去做……」然後又望向蕭矢,「說起來,我們的目的也並不是要打倒你才算贏,你看,我留下三個人牽制你們的隊長,剩下的人都來這裡了,可是你看這裡只有我們五個,加上你又幹掉的三個,只有八個,還要一個去哪裡了呢?答案一,剩下的人在飛車裡睡覺,答案二,那個人心臟病突發死掉了,答案三,我們已經猜到了你們會逃向東北方的那片樹林,所以預先派人到那裡埋伏了……,你說,正確的答案會是哪一個呢?」
蕭矢一言不發地望著他。
「看樣子你好像猜到了吧?」約翰微笑道,「埋伏在林子裡的那個人就是我們親愛的傳教士保羅·康特拉,基本上來說他是個好脾氣的人,但有時候難免也會沖動點,八萬伏特的高壓電用來做埋伏是很理想的偷襲手段,哪怕能力再強,遇到這種攻擊會很頭痛,更何況他只需要把你們的人拖在那裡就可以了,我們馬上就會趕過去……」
說著,他打了一個響指:「基德,瑪麗,你們不用守著這裡了,去追吧……」
兩人應了一聲,身子浮起,正準備施展念動術離開。兩枚圍棋子突然一亮,從「黑白」中猛地射向二人,其速度之快,目力難辨。
兩個人的念力防護層只稍微減緩了一下棋子的速度,去勢仍然凌厲之極。
基德右手一揚,將手中的飛刀擲出,刀尖準確無誤的擊在棋子上,發出「叮」的一聲。棋子碎成齏粉,飛刀也斷成了數截落在地上。看似鬥了個平手,基德卻知自己是輸了,因為對方的棋子比飛刀輕巧得多,且有幾百枚之多。照這樣鬥下去,自己只有做篩子的份兒。
瑪麗比他要從容得多,棋子飛到離身體只有幾米遠時,一道紅色的光圈在她的身體為中心在瞬間擴散開來,棋子甫一接觸,便「啵」地一聲在火光中化成灰燼。
「你們真的以為我的'域'只能防不能攻麼?」蕭矢冷冷地道。隨著他的話音,一枚又一枚的棋子呼嘯著脫離了「黑白」向約翰五人襲去!
江振川雙手微合,左曲右伸,抱成球形,提至胸前。他本性溫和,極少與人爭鬥,進行武術修煉時選的便是這以柔克剛的太極功夫。後來更靈機一動,將它運用到超念戰法中來。如果此刻誰的肉眼可以看到念力流動的情況,就會發現以他的雙手所抱的球形為中心,所有的念力都漩渦般的不停旋轉,馬丁·艾登的'禮物'連射雖然狂猛異常,卻大都被帶得偏了不能隨心所欲地集中在一點爆炸,這樣雖然看起來攻勢兇猛之極,但因為力量分數的緣故,根本不能對江振川形成什麼威脅。
馬丁不愧是末日審判團的第二高手,眼力高明之極,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哼了一聲後,將攻勢停了下來。
「你的這個'域'還真的不錯呢……」馬丁冷笑道,「既然這樣,讓你也看看我的'域'吧,顛覆--!」
「什麼?」江振川突然覺得腳下的地面開始劇烈的振動起來。他反應極快,身子猛地拔上天空。
「轟隆!!!」大地上如同綻放了一朵巨大的黃色玫瑰。四周十公里半徑內所有建築的玻璃全部粉碎剝落。正準備趕過來幫忙的特警們被震得人仰馬翻,口鼻盡是鮮血。
江振川雖然在剎那間躲過了爆炸的核心,可仍被那餘波震得跌飛出去,身子撞在那飛車砌成的鐵牆上,將一輛飛車撞了個大坑。
「怎麼樣啊,'顛覆'的滋味還不錯吧?」馬丁朝他得意地微笑道。
「是啊,很讓人吃驚呀……」江振川扶了扶被震歪的眼鏡,「它的真面目大概是發射機關鎗的時候在地下布下的大型'禮物'吧?」
「喔,反應很快麼……」馬丁故作驚訝地道。
「這個域雖然'威力'驚人,不過像我這樣飄在空中的話,它又能起到什麼作用呢?」
「呵呵,你太小看我的顛覆了,它可不僅僅是在地下存在著的……」馬丁那孩子氣的面孔突然可怕地扭曲起來,厲聲高叫道,「二次元顛覆--!!!」
一個人頭大小的光球隨著叫聲突兀地出現在江振川身前,心神大震之下,江振川本能地發動了「太極」。
在巨大的爆炸力中,他削瘦的身軀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無力的高高飄起。
糟糕……,沒想到他還有這一手,這回好像真的受傷了,肋骨斷了吧?這樣下去的話,會始終挨打的,得想辦法反擊才行……就用那個來試試吧……
想著,江振川那看似失去控制的身體一個倒立翻轉過來,人體火箭般衝著馬丁直衝下來,速度之快,令人眩目。
「混蛋,要拚命嗎?」因為江振川的速度太快,馬丁也無法施展他得意的「二次元顛覆」,只得飛快地閃開。
「風矢--!」江振川大叫一聲,原本在他四周環繞的圓形念波形狀突變,如同一支巨大的箭頭呼嘯著直插馬丁的胸前。
「念波攻擊麼?」這麼猜測著,馬丁的身形再閃。
出乎他意料的是,那箭頭竟然也加快速度猛的變幻方向追了上來!
「混蛋,難道是念力曲射?」他再一次的進行念動飄移。
那箭頭如同長了眼睛一般又跟了上來。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眼看這次來不及躲避,馬丁只好硬接這一擊了。
兩股巨大念波相撞之下,他也狼狽不堪地摔倒在地上,噴出一口鮮血。
「這一招也很不錯麼,叫風矢嗎?」不知怎的,他覺得耳朵有點癢,輕輕地搔了一下。
「是啊,這是'太極'的攻擊變型……」江振川緩緩地道。
「哼,開始我以為是念力曲射,原來是利用我飄移時的氣流來做念力波的導向標,很有創意麼……」馬丁說著,又覺得肩頭也有些癢,忍不住又搔了幾下,「不過下次我就不會再……」突然間,他的胸口,後背,雙腿,雙手都同時開始癢了起來!
「啊--!」他大聲怪叫著,用雙手不停的在身上撓著。江振川在一邊不明所以,愣愣地看著這個大敵做著孩子般的古怪動作。
怎麼回事?怎麼會這麼癢?這到底是什麼?靜下來,我一定要靜下來,用超念感應一下,感應……這……這是什麼?什麼時候出現的……竟然這麼多?媽的!到處都是!那到底是什麼?等等,好像是……是念力形成的……細針?
核桃拉著康雲兒的小手,無聲無息地在樹林中穿梭著。
蔥蘢茂密的枝柯間,月光偶爾散落下來,照得地上的苔蘚銀閃閃的。餘下的一切都是模糊的,不知名的夜鳥間或
怪叫幾聲,昭示著黑暗的恐怖。核桃顫抖了一下,更緊地抓著康雲兒的小手。
「飛車停在哪裡了呢?怎麼還是找不到啊……」核桃焦急地喃喃自語著。
康雲兒突然伸手拉拉她的衣袖。
「什麼事啊,小雲兒?你的核桃姐姐現在正在找飛車,等一會兒再陪你畫畫吧 ……」核桃低頭望著她道。
康雲兒搖了搖頭,用手指了指左面。
「你是說飛車在那邊麼?」
康雲兒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望著她。
「唔……,你怎麼會知道的呢?」核桃伸出食指點著自己那小小的下巴,「不過反正也找不到,就聽你的試試看吧……」說完,拉著康雲兒向左面輕輕地飄去。
從幾棵高大的白楊間穿過後,眼前豁然開朗,樹林的中間出現了一下片平坦的草地,一輛飛車便靜靜地停在那裡。核桃驚喜地叫了一聲,便要拉著康雲兒飛下去。沒想到康雲兒又一次地拉住了她的袖子。
「怎麼啦?小雲兒,我們要趕緊去找隊長來幫忙啊,不然小妖和胖劉都會有微型呢!」核桃苦惱地道,「快點跟姐姐走吧,好不好?」
康雲兒望著那輛飛車,眼中露出恐怖的神色,拚命地搖著頭。
「怎麼,那輛飛車有什麼不對麼?」核桃緊張地問。
康雲兒沒有回答,小小的身子不停地顫抖著。
想起她的預測能力,核桃心中一動,閉上雙眼,開始用念力感應四周的情況。
果然有人!念波很微弱,可的確有個傢伙躲在飛車的附近,要不是小雲兒提醒,我一定會中埋伏的。他的念場雖然刻意的壓抑著,可還是好嚇人哪!恐怕我打不過這個人……逃跑嗎?帶著小雲兒的話,怕逃不掉啊……怎麼辦?臭唐卡要是在就好了……沒辦法,只能賭一下了……
張開小嘴深深吸了口氣,核桃努著腮氣勢洶洶地朝飛車落了下去。
在離飛車大約十幾米遠時,她突然一個急停車,雙手一張。原本靜靜停在那裡的飛車突然在瞬間化成了無數大大小小的零件,然後飛快地飛到核桃四周,在不到一秒鐘之內重新組合成一輛飛車。核桃和康雲兒連車門都不用開就已經身處于飛車之中了。
「萬歲!成功嘍!」核桃高興地叫著,正要啟動飛車。一道藍色的電弧光突然籠罩了整個飛車,所有的電子零件都被這強烈的電流燒得爆出火花,坐在車艙內的核桃和康雲兒還來不及驚叫便被電得失去了知覺。
一個身材高大的人影靜靜地飄移至飛車前,黑色的風衣在空中輕輕的搖擺著。月光照在保羅·康特拉那張略顯蒼白的面孔上,兩隻完全是眼白的雙眼越發地駭人。他雙手微揚,車門「嘎」地一聲,自動地脫離了車體。
昏迷不醒的核桃和康雲兒緩緩地自車內飄出。
「瞬間將飛車拆卸組合?很奇異的能力,幸好還沒有超過'神諭'的範圍,否則說不定真的會讓她們逃走……」 喃喃自語著,他雙手提著這兩個小俘虜向著A組駐地的方向飛去。
棋子閃動如電,連續不斷地向約翰五人飛射。這種附著了念力的棋子,速度之快,角度之刁鑽,令人防不勝防。
「域」的防護力較強之輩如瑪麗和約翰等人,還可以用縮小範圍的「域」來進行防守。實力差一點的象基德,和霍華德都只能用念動術來閃避了。最慘的是亞當,他的念動速度是眾人中最慢的,完全無法躲開棋子,好在他的劍術實在不賴,一把西洋劍舞得滴水不漏,棋子打在劍上,被擊得粉碎。當然,這樣做雖然擋住了棋子的襲擊,卻也辛苦萬分,不一會兒他的額頭上已經佈滿了細細的汗珠。
雖然一個人將對方五個人壓得抬不起頭來,可蕭矢的心中並無一絲歡喜之情。在他的計劃中,最理想的情況當然是自己一個人將對方全部的主力拖在這裡,讓胖劉和核桃能及時逃走,而自己則依靠「黑白」那非凡的防禦力支撐到援兵的到來。沒想到一切的計劃被約翰·弗多拿那幾句話給打亂了。原來對方已經在自己選好的退路上設了伏兵。當然,這很可能是對方的攻心之術,不過他總覺得這是真的。這樣的話, 核桃和胖劉的壓力就很大了。他們兩個雖然是A組成員,可在戰鬥方面都不如何突出, 缺乏獨擋一面的能力。換句話說,可以說是A組中最弱的一環。兩個人合力的話,也許勉強可以戰勝對方逃走,可很難做到速戰速決,這樣的話,就要靠他自己來拖延時間了。此刻雖然看起來他佔盡上風,可其實他的「黑白」已經不復存在了。這樣猛烈的攻勢如果只是針對一個人的話,也許很快就能將對方擊潰。但同時用來對付五個人,力量分散之下,只能起到牽制對方的作用。也就是說,他的這番攻擊純是飲鴆止渴,一旦棋子用盡,他就將不得不用自身的力量來抵擋這五大高手的攻勢,沒有了「黑白」的保護,其形勢之險峻,不言而喻。
三百六十枚棋子看似數目不小,可連續攻擊之下,不過一分鐘的時間,便已損耗殆盡。攻勢減弱之下,末日審判團的成員們立刻開始了瘋狂的反擊。剛才眾人被他的攻勢壓得狼狽不堪,這在他們來說都是從未有過的場面,心中都覺大丟面子,怒氣沸騰之下,反擊也格外的凌厲。
首先發難的是綽號「牛仔」的基德·羅德裡格斯,也不見他如何動作,四把閃著寒芒的飛刀便無聲無息地並排向蕭矢襲去。這樣沉默的出手並非因為飛刀的速度低,相反,正因為飛刀是以超音速在空中飛行,才無法聽到它們的聲音。這樣的速度,大概除了已經斃命的古拉·揚克爾之外,再無一人閃避得開了。由班鳴卓處知道對方的飛刀會自動地追擊目標,所以閃避只是死路一條。蕭矢神色不動,連發幾枚棋子,將飛刀一一打落。「轟!轟!轟!」偏是飛刀落地之時,那原本劇烈的破空之聲才爆發出來,倒顯得聲勢驚人之極。
「哈哈,基德,你的飛刀死還真是壯烈啊!」亞當天性輕佻,就算這種兵凶戰危的時刻,也沒忘了開玩笑。
基德一張老臉漲得通紅,罵了一句粗話後,又是六把飛刀出手,速度比上一次更是快了許多。
與此同時,霍華德·瓊斯魁偉的身軀直衝雲霄,整個人飛到蕭矢的左上方,配合著右側的基德同時出手。雙手一合,一股巨大的念力至上而下的向蕭矢襲到。
一時間,蕭矢兩面受敵,形勢危急萬分。
不愧為A組的新一代成員的佼佼者, 即便在這種千鈞一髮的情況之下,蕭矢仍然保持著絕對的冷靜,心中的情緒沒有絲毫的波動,六枚棋子齊齊飛出,精準地擊中了飛刀。奇怪的是,這一次飛刀竟沒有被擊落,而是被打得偏了方向,反向霍華德射去。如果江振川也在場的話,必然要大吃一驚,原來蕭矢竟然在小小的棋子上模擬他的「域」太極布下了旋轉的念力,這才引得飛刀失控。
大驚之下,霍華德頓時身子橫移。原本射向蕭矢的念力頓時偏了,將地面擊得塌下一個深深的大坑。
瑪麗·亞利桑德拉輕叱一聲,念力到處,四周溫度驟升,轉眼間空氣便開始燃燒起來,瑪麗整個人如同籠罩在一片紅色的光暈中,就這麼地合身撲向了蕭矢,所過之處,半徑十米之內所有的麥子都被高溫烤成了黑炭。這就是瑪麗·亞利桑德拉的「自由之火」!
以蕭矢的實力,對這種奇異的超念能力也頗為頭痛,尤其是他知道自己的棋子對對方的威脅並不大。如果是一對一的情況,他還可以用強大的念力來抑制對方的攻勢,可那種方法現在顯然不適用。心中微動之下,竟然轉身向霍華德飛去。
大個子黑人剛剛在他手底吃了個不大不小的虧,此刻見他竟然自己送上門來,無暇細想,念波漲至極限,全力發出。令他驚異地是蕭矢仍舊這麼不避不閃地沖了過來!
「這小子想找死嗎?」心中剛升起這個念頭。卻見蕭矢雙手齊揚,十餘枚棋子突然在身前形成了一個圓圈。他整個人衝過這個圓圈後突然如同變魔術般消失不見了。霍華德目瞪可呆之下,發現自己發出的念波正劈頭蓋臉地向瑪麗襲去!
「轟!」兩人的念力沒有絲毫緩衝地撞在了一起。瑪麗踉蹌後退,禁不住吐了一口鮮血。霍華德更慘,整個人都被瑪麗的自由之火烤得像熏雞一樣,連那身黑色的風衣都被燒得七零八落,雙手更是起滿了大泡,痛得他哇哇大叫。
離兩人力場撞擊的不遠處,空氣突然塌陷,蕭矢的身子從裡面無力地滾落下來。利用棋子做為空間扭曲的通道本是他的專長,可因為棋子不夠,所以剛才他只能全憑自身的力量從扭曲的空間中掙扎出來,其驚險之處,遠超常人想像,對他的實力更是大有損耗。不過此刻他已經無法計較那麼多了,甫一衝出,便彈地而起,整個人疾風般向著不遠處的約翰·弗多拿衝去!
殺了他,只要擊倒這個傢伙,末日審判團便不足為懼,哪怕自己陪他同歸於盡,只要能夠換來A組的勝利也好!
雖然黑色的長髮有些凌亂,可蕭矢的明亮清澈的雙眼仍舊平靜得如同沉寂了千年的黑色深潭一般。
在他右手中,緊緊地握著最後的一枚黑子……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2:31
第二十一章 歸來的理由
念波以馬丁為中心在空中呈波紋狀擴散著,每一波都接觸到無數牛毛般細細的念針。
「混蛋,這些針是什麼時候出現的?根本沒有注意到啊!好癢!難道是剛才我一直是在這些針之中進行移動麼?那麼說,我體內也全是這種針了……可惡啊!這樣的話,無論如何也沒辦法打下去了,得先退出這些念針的範圍才行……」馬丁一邊不停地撓著自己的身體,一邊下了決定。
此刻,江振川也發現了這種念針的存在,與馬丁相反,他馬上就明白了是怎麼回事:「阿影,是你吧?」他高興地叫道。
桑若影挺秀的少女身影從那道「飛車鐵牆」 後升到空中:「嗯,這是我布的' 域',我叫它'散發',這下這個小壞蛋可要吃苦頭啦……」
「什麼小壞蛋,他只是長了一張孩子臉而已,年紀可不比你小呢……」
看著兩個人若無其事地開著玩笑,馬丁的臉都氣得青了,可全身在那種奇癢之下,根本無法集中精神出手。深吸了一口氣,勉強將那種奇癢的感覺壓下了一些,強發念力,身子飛速地向後退去。
江振川和桑若影齊齊衝上,剛才那陣爆炸讓與他們同來的特警損失慘重,對這樣一個以殺人為樂的狂人,怎麼肯讓他如此輕鬆地離開。
知道無法與對方抗衡,馬丁的臉上露出奸狡的神情,右手一揮,一個筒狀物向江振川和桑若影飛去。
雖然不知那是什麼,兩人仍然知道從這個「孩子」手中拋出的絕不會是什麼好東西。不約而同地,兩個人向左右退開。
如同低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小型的太陽,黃白相間的爆炸波渦輪似的拉成橢圓又相反方向壓縮,藍色的光柱就在這中心戳入地面。將近五十米距離內的地面紛紛揚起,向外擴張。猛烈的氣流將江振川和桑若影捲得在空中倒飛二十餘米才穩住了身形。而馬丁趁此機會則又逃出近百米遠,一邊沖,他一邊用念力將自己體內的念針分解掉。桑若影的念針雖然無影無形,很容易讓人在不知不覺中受到攻擊。可也正因為它太過細小,很容易被對方用念力克制住。此刻,只要再衝出十幾米,馬丁便可將身體內的念針全數化掉。
「幸好身上還有一顆微中子手雷,自己業餘時用來做研究的愛好想不到竟救了自己一命……」馬丁得意地想。原來,他自幼就對爆炸物有所偏愛,所有的炸彈和爆炸品他都喜歡拿來拆卸研究一番,這個微中子手雷是美國陸軍的最新產品,是他千方百計地從五角大樓中搞到的樣品。若非如此,以他對自己'禮物'的自信,怎會還帶著別的爆炸品在身上?
又衝出幾米,原本遍佈全身的念針已被化解得七七八八了,而那種深入骨髓的奇癢也已變得微不足道了。正在高興中,一個剛被震得跌倒的年輕特警從他面前爬了起來,用手中的武器指著他,大喝道:「站住!不許動!再過來就開槍了!」
「呵呵,大概是剛從警校畢業吧,不管什麼人都要念這幾句話麼?就算你開槍,對超念戰士又有什麼用啊,笨蛋!」馬丁的臉上露出猙獰的神色,一個豆大的小光球開始在他的掌心凝結。
「嗡!!!」一聲銳利得可怕的聲音從槍中撲面而來,馬丁只覺得腦中一陣眩暈,忙將念力凝結在耳邊,「媽得!竟然是音波攻擊!差點著了道兒!」他又衝出幾步,突然發現自己手心的那個小光球竟然消失了。「怎麼回事?我的念力……等等,怎麼身子這麼飄,我……我中彈?血……是血……好多…好多血……」
那個年輕的特警也張大了眼睛,難以相信這樣一個恐怖的敵人竟然會被自己開槍擊中。
緊追上來的江振川和桑若影也愣住了,他們也萬萬沒有想到這場激烈的戰鬥竟然會在這樣一個情況下結束。
「呵呵……」馬丁突然開始笑了,他的口中不停的流出血水,身上被霰彈打出的洞也不停地流著鮮血,「呵呵……嘿嘿嘿嘿………哈哈哈哈哈哈……!!!」他越笑越瘋狂,鮮血不停地從他身上留出,配合著他那瘋狂的神情,恐怖之極。
越來越多的特警圍了過來,徐東清也帶著幾個手下匆匆趕到。
「呵呵呵……你們這群混蛋……混蛋! 」 馬丁努力維持著搖搖欲墜的身子,「你們以為你們贏了我嗎?贏了馬丁·艾登?做夢……你們在做夢……我…呵呵… …我也在做夢……對嗎?媽媽……」他的身子突然整個亮了起來,瞬間變得如同一個朦朧的人型光體。
「不好--!」江振川大喝一聲衝了過去。別人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卻是再清楚也沒有的,因為這樣的情形,他以前曾經遇到過。那是六年前的事情了,其恐怖之處,他畢生難忘。
超念力自爆!當一個超念力戰士決定捨棄生命時,可以拼盡生命中所有的潛力將自己的身體做為能量體進行爆炸。其威力之強大,遠勝於剛才的微中子手雷。尤其此刻自爆的是念力爆炸的天才馬丁·艾登!
怎麼辦?自己應該怎麼做才好?四周都是人……這樣距離的爆炸,除了我可以保住自己外,恐怕連阿影都無法抗拒的,死人麼,不,我不想見到死人啊,六年前的那種記憶,我再也不想有了啊!只有將他送到遠處了,可是……來不及了,從這光芒的亮度看,馬上就要爆炸了……!
我不可以死,我還有要回去的理由。我花了十年的時間來研究新的防砂植物,已經成功了啊!很想看到原本荒蕪的沙漠變成綠洲的樣子……就在幾個月前,我才剛剛認識了一個可愛的女孩子,而前天我終於知道她的名字了……我想見她,非常想再見到她……還有A組的大家,鳴卓的計劃是成功的,現在的A組成員和以前不一樣了,大家就像一家人一樣,我不想離開大家,真的不想……
可是,我再也不願意看到那樣的死亡………
「太極--!」隨著他的大喊,「域」之太極全力發出,將他和馬丁·艾登包在其中。渾厚柔和的力場一層層地將兩個人密密的裹在了中間。
「老江--不要啊--!」桑若影突然意識到江振川要做什麼,大聲叫著他的名字。
一切都模糊起來……
那是什麼?那個牽著風箏在奔跑的孩子是誰?好像在哪裡見過似的……那身邊的老人又是誰,好熟悉,好親切的感覺……
「爺爺,你看,好大的風啊--!真好!」幼稚的童音,是我的聲音嗎?
「小川啊,這風你放風箏是好的,可是咱們的老北京啊,它就不喜歡嘍--」
「為什麼?難道因為它不會放風箏麼?」
「不是,因為這麼大的風沙啊,一天天的,就把它給淹了呀,到時候,人們都要離開它了,它可捨不得呢……」
「那要怎麼辦才能讓它不被淹呢?」
「你看,小川,那邊的是啥?」
「是大樹!」
「對了,只有這樹啊,才能救咱們北京城,記著,你長大了,一定要多種樹,就算自己看不著那些樹長大,可你的孩子,你孩子的孩子總能看到吧,到時候,他們就好好地活在樹蔭下面,聊天,吃飯,下棋……」
「可是他們不能放風箏了……」
「能,能,那時候他們放起風箏來,就再也不用怕風箏線被吹斷了……」
「好吧,我長大了就多種樹!啊!爺爺你看,我抱著這樹了,嘻嘻,它好大,又好暖和呀……我也做一棵樹,好不好,爺爺?……」
腦中的畫面一閃……
「你好!我叫班鳴卓,你叫什麼名字?」一個面帶雅氣的少年微笑著望著自己。
「嗯,我叫江振川,你叫我老江好了……」他聽到自己的聲音在那樣說。
「真怪,你明明和我一樣大,為什麼要叫你老江呢?不過,無所謂了,你好啊 ……老江……」
「老江!老江!」
「什麼事啊,鳴卓,看你急的一頭汗,不會是看到上次你提過的那個姓路的女孩兒了吧?」
「不是,你知道麼,這次我們B組有兩個升A組的名額呀!是兩個!我們一起升到A組吧!」
「哎呀,太難了吧,B組這麼多人,才兩個名額……」
「難什麼啊!以我們的實力,肯定能升上去,你想一想,是A組,A組呀!想起來都興奮……」
「老江,你怎麼樣?」
「還好……你呢?」
「我快受不了啦, 沒想到A組會是這麼樣的……你說,我們現在做的到底算是什麼事呢?」
「……,你不要想太多了,鳴卓……」
「不,我心目中的A組不應該是這個樣子的……老江……」
「什麼?」
「我們兩個……把A組變個樣好不好?」
「哎喲,嬋娟,你快來啊!核桃尿床了!」
「不許叫!臭老江!」
「別怕,唐卡和小妖他們已經被隊長帶出去特訓了……」
「真可憐,是不是他們又淘氣了?」
「是啊,他們幾個昨天又打起來了,小妖還把所有的飛車都弄壞了……」
「核桃不淘氣,老江你抱核桃起來吧!我們玩騎大馬!」
「這個……」
「快點啊,臭老江!」
「我說振川啊,你也該成家了吧……」
「不急,不急……」
「什麼不急,你說,你蘭姨上次給你介紹的那個女孩兒怎麼樣?」
「挺好的……」
「那就給人家打電話啊,你是男的,就應該主動點麼!」
「好,好,不過我的電話壞了,等修好了的吧……」
「唉,你這孩子,你別走啊……」
所有的畫面和聲音都變成紛紛的碎片,漸漸遠去。
突然,他發現自己正漫步在一條燈火通明的大街上,四周都是熙熙攘攘的人群。他看到一家小小的書店,「文輝」兩個秀麗的篆字在燈光下顯得分外柔和。
不由自主地,他推開店門走了進去。
「叮--」那是水晶風鈴被門敲響的聲音。
一個正在燈下讀書的少女抬起她清雅文秀的臉龐。
啊?!怎麼回事?自己的身體好熱,心也跳地好快……
少女向他微微一笑,柔和的燈光下,那笑容如同一支水仙在靜靜的綻放。
「歡迎光臨---」
沒有聲音,地面突然無聲無息地塌陷下去,太極的中央亮起一個明亮的小點,這小點迅速地膨脹,卻受到太極那沛然的力量的約束,它扭曲著在這力場中掙扎著,彷彿如同活的生物一般,逐漸地,它那刺眼的光芒將整個的「太極」脹滿,又開始陀螺似的不停旋轉起來,所有人的頭髮都被這旋轉帶起的氣流帶得飄拂氣流,雙眼更是刺痛得忍不住落淚。光芒越轉越急,突然「轟!」地一聲,直衝雲霄。
瞬間爆發的氣流揚起大片的塵土,嗆得人透不過氣來,過了好久, 刺目的光芒逐漸散去. 被氣流震倒的特警們紛紛爬起,愣愣地望著場地的中央。而那裡除了一個深不見底的巨大坑洞外,已是空無一物了。
桑若影秀目含淚,輕聲地呼喚道:「老江……」雙手捂面痛哭失聲。
徐東清虎目通紅,緩緩摘下頭上的警帽。特警們也紛紛摘下頭盔,沒有人說話,有的,只是強制壓抑的低泣聲。遠處的四周,更多特警的屍體倒在熊熊的火光中。
也許這是一場勝利,不過卻是一場悲傷的勝利……
風聲在耳邊呼嘯著,蕭矢將念動術展到極致,兩側的麥田此刻在他眼中就如同一道道綠色的光線般,十餘米的空間轉眼便拉近,食指一探,便伸手向約翰·弗多拿額頭正中點去!他這一招的本意不在傷敵,而是準備等對方閃避移動時用藏在手心內的那枚棋子來至敵死命。
突然間蕭矢發現自己的食指竟然點在空處,而前方十餘米處,約翰·弗多拿正雙手倒背在身後,饒有興致地望著自己。
怎麼?!剛才那是念動術麼?可是我並沒有感應到念波的流動,難道他也像我一樣可以在瞬間穿越空間?……疑惑在心中一閃即逝,他的身體猛地橫移,一道銳利之極的風聲從他的耳邊掠過,臉頰甚至被那利風割出一道細細的血痕。利刃似的氣流斬在地面上,飛揚的泥土激起一道五米多的高牆。
蕭矢定下身形,轉頭望去,亞當·佛裡格·肯尼迪彬彬有禮地向他致敬,手中的西洋劍微微劃了個圈子。
西洋劍麼?是'物'的應用?可剛才那種念力形式,不用劍也一樣可以發出,為什麼一定要用西洋劍?蕭矢冷冷地望著對方,暫時將約翰·弗多拿拋在腦後。同時也借此機會調勻呼吸,恢復體力。剛才他所布下的「黑白」看似輕鬆,實際對念力的要求極高,接下來的那陣棋雨更是對念力大有損耗,而最後利用身體穿越扭曲的空間更使他的力量接近油盡燈枯的地步。
所謂的念力不只是一種精神力,更利用身體為媒介來溝通自然界中次元空間能量。能量使用越多,對身體的壓力也就越大,超念自爆的產生就是不顧一切的利用瞬間的全部念力爆發來發出能量,而身體最終無法承受,終於被同化成爆炸能量體。當然過度使用能量對個人的意志要求也是極高,正常人根本無法長時間保持那種高度的集中力。不過超念戰士普遍都經過嚴格的訓練,所以這一點反倒不成問題。當然如果受傷或者話,就會因傷勢分散注意力而受到影響。
蕭矢的身子剛一站穩,瑪麗,霍華德和基德等人已分站四角,將他圍在當中。剛才幾輪的交手讓眾人吃盡苦頭,現在無人再敢對這個秀美的黑髮少年掉以輕心。雖然擺出陣勢,一時間卻無人敢輕易出手,生怕再中他什麼詭計。蕭矢抓住這個機會,雙目微合,將呼吸散於若有若無之間。他雖然年僅十九,修習氣功卻已有十年以上的歷史,加上他天資聰穎,性格內斂深沉,正是練氣的絕佳資質,所以在這方面已經有了極高的造詣。
法,可法,非常法。無法之法,謂之至法。外融百骸暢,中適一念無;曠然忘所在,心與虛俱空。此刻的蕭矢完全忘記身在眾強敵的包圍之中,只一意的放鬆身體,任自然界那神秘的能量在體內流動旋轉……
「喂,你們看,這小子在做什麼?」基德疑惑地道。
「鬼知道他又在打什麼主意?」霍華德恨恨地望著蕭矢。
「他是在利用呼吸法恢復體力,不要猶豫了,進攻吧!」他們的身後傳來約翰那優雅的聲音。
得到團長的指使,四人立刻抖擻精神,念力漲至最高點。就在他們即將出手的一剎那,蕭矢原本閉著的雙目突然猛地睜開。
充盈的氣流在他的身邊急速地旋轉,帶起無數的麥粒,轉眼間形成一個巨大的漩渦,將他自己掩護在其中。幾個人都親眼見到約瑟夫等三人的奇攻在這樣的漩渦下被反擊回來,頓時將出手的慾望壓下。
突然間漩渦間的蕭矢輕叱一聲,所有的麥粒分成四股,如同四條巨大的青色巨龍向著四人捲去!
看著對方那驚人的聲勢, 一時間霍華德等人都不敢硬接, 只有瑪麗發動她的「自由之火」,將襲來的麥粒燒得七零八落。
「我們上,他的念力程度已經不行了!不過在虛張聲勢!」瑪麗高叫道。
等她叫完這一聲準備衝上時,突然愣住了,原來那漩渦散去後,原本在中心的蕭矢竟然無影無蹤了。
同時,衝向亞當那個方向的青龍突然爆裂,藏身在其中的蕭矢人如疾風,再次向不遠處的約翰·弗多拿衝去!
他左側的亞當又驚又怒,如果被對方從他的方向突破防守,那他可臉面全無了。
西洋劍一挺,正要出手,飛速行進中的蕭矢突然手一揚,厲嘯聲中,一粒圓形物向亞當襲來!
對方棋子的厲害,亞當早已深有體會,哪敢怠慢,西洋劍一揮,將那物體斬為兩半。突然發現手上的力道不對,仔細看時,哪裡是什麼棋子,竟是一枚普通的塑料紐扣。
蕭矢的棋子雖然不是金屬的,但卻是最新型的軍用有機晶體所制,其硬度之高,遠勝尋常合金,幾乎等同於金剛石。若非如此,又怎能承受如此巨大的念力,更不要說對超念戰士形成威脅了。
虛恍一槍後,蕭矢速度再增,整個人如同一隻靈豹,直撲約翰·弗多拿!
「既然非要和我見個高下,那麼好吧……」約翰微笑道,雙手微微前探。
前衝的蕭矢突然發現前面不見了約翰·弗多拿,整個空間黑暗下來,而自己正衝向唯一的光亮處。
前面,薄薄的一層晶體閃爍著微光……
那是什麼?蕭矢突然發現晶體表面自己的映像越來越大……
那是……鏡子?!
望著鏡中自己的眼睛,一股無由的恐懼突然從他心中升起,幾乎是本能地,他突然猛地收住腳步,向後急退,同時右手一揚,那枚最後的棋子集中了他全部的念力,呼嘯而出!
棋子在擊中鏡子前的瞬間突然慢了下來,慢動作般地緩緩穿入鏡面中,而鏡子並沒有破裂,而是以棋子為中心緩緩散開一圈圈的漣漪,穿透鏡面後,棋子的速度又突然恢復,呼嘯著向約翰·弗多拿飛去。
「原來……是這樣……」約翰微笑著,不理會迎面而來的棋子,反而伸出右手擋在胸口前。
棋子離他的額頭不到五米遠時,突然迸裂成四個小塊,分別擊向他的額頭,雙眼,咽喉和胸口。
襲向其他地方棋子碎片與約翰的念力域一觸即被崩開,唯獨襲向胸口的這一塊速度絲毫未見減弱,流星似的衝入約翰早已候在那裡的手中。
約翰悶哼了一聲,身子後退了小半步。
用盡了全部力量的蕭矢身子沉重地落在地上,難以置信地看著約翰·弗多拿接下了自己必中的一擊。
怎麼會?被他接住了!從一開始就判斷出我攻勢的虛實了嗎?還是那面鏡子… …
沒由得他多想,從後面趕上來的亞當已經怒喝一聲,西洋劍當胸向他刺到。
運起僅餘的念力,蕭矢的身子憑空迅速橫移。
突然,一股冰冷的力量無聲無息地刺入他的胸膛,從身後透出!
鮮血迸濺,點點滴滴地落在地上。
蕭矢摀住胸前的傷口,身子微微晃了一晃,深深望著亞當道:「你有兩柄劍?」
「是的……」亞當晃了晃手中的西洋劍,「這把是明劍,還有一把是念力凝聚的暗劍,刺中你的就是那一把。」
「這樣啊……可惡,答應了要活著回去的……」蕭矢輕聲歎息道,身子搖晃了幾下,終於緩緩倒了下去。
再無一絲聲息。
亞當長吁了一口氣,望向約翰。
約翰緩緩張開右手,那塊棋子碎片已深深嵌入他的手心中,虎口更是已經完全迸裂,整個手掌血淋淋的一片。
「好強的信念……A組的人,都是這樣的麼?」約翰緩緩道。
瑪麗飄過來,掏出一塊手絹給他包紮。
「那傢伙死了嗎?」基德心有餘悸地問道。
霍華德飄到蕭矢的身邊,細細的檢查起來。
胖劉的念動術在A組中並不出色, 甚至可以說是最差的,這當然和他的體重有關。雖然刻意加快了速度,可仍然飛行了幾分鐘後,才終於望見A組的臨時駐地。
遠遠地,看到幾個人站在那裡。黑暗中,看不清樣子,不過可以看到他們都穿著黑色的風衣。
是末日審判團的人麼?小妖在那裡?胖劉放緩了速度,藏身在麥浪中緩緩前行。
「喂!霍華德,到底怎麼樣啊?」一個帶牛仔帽的人問道。
這個想必就是那個會飛刀的「牛仔」基德·羅德裡格斯了……胖劉暗暗地想。
「不用查啦,那一劍正中他的心臟,肯定活不了了……」一個揮著西洋劍的人懶洋洋地道。
西洋劍?他一定是亞當·佛裡格·肯尼迪吧!他說正中心臟?說的是誰?難道是……不可能,這不可能!!!胖劉忘了隱藏身體,愣愣地站了起來。
「的確,真的死了,呼吸和心跳都沒了,這小子,真夠厲害的,幹掉我們這麼多人……」一個身材高大的黑人緩緩地站直身子。
他的腳下,一個熟悉的身影靜靜地躺在地上。
月光照在那張因失血而顯得蒼白的年輕臉上,竟然有幾分靜謐的感覺。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2:52
第二十二章 死者與生者
那是小妖?躺在地上的人是小妖?小妖,死了?不對,他答應我要活著來見我的呀?可是,小妖的念場……完全消失了……
胖劉瞪圓了小小的雙眼,張了張嘴巴,卻一聲發不出來。
「喂,你們看,我們有客人來了呢……」亞當發現了胖劉的存在,向其餘的人微笑道。
是他!他說他一劍正中了小妖的心臟,是他殺了小妖,是他!是他!!是他!!!
胖劉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整個人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猛地衝向亞當·佛裡格·肯尼迪!
「看到同伴被殺,想報仇麼……」亞當微笑道,西洋劍據至額頭,猛地向下一揮,一道銳利的風幕將他身前的地面剖成了兩半,迎著胖劉直裂過去。風割!這也是亞當的絕技之一。
瑪麗和霍華德等人並沒有出手,他們從胖劉的念動速度和域的強度判斷出他的實力要低於亞當,所以都抱著看戲的心態來看待他們之間的戰鬥。但他們馬上就發現了自己的錯誤。
原本迅速前進的風幕突然在胖劉身前幾米處突然消失了,而且隨著胖劉的前進,地面所有的物體都紛紛飄浮起來,甚至包括班塔利·哈比的屍體,景象怪異之極。
「那是什麼?」基德目瞪可呆道。
「糟了!那是……失重現象!」瑪麗突然失聲道。
話音未落,亞當和站在他附近的基德突然同時手舞足蹈地飄起,不過看他們那莫名其妙地驚恐表情,顯然是身不由己而不是念動術的結果。胖劉鼓著腮,瞪著眼睛衝向飄在空中的亞當,表情頗為可笑,可此刻的亞當實在笑不出來,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的「風割」竟然在這個胖子面前失效了。他不知道,胖劉的超念能力就是使自己身邊一定範圍內形成無重力的真空狀態,而他的「風割」是需要空氣傳送才能夠進行的,遇到胖劉的「真空」,就如同火燒到水一樣,只有熄滅的份兒。
眼睜睜看著胖劉衝過來,自己卻沒有辦法呼吸,心中慌亂之下,根本無法集中念力了。好在一邊的基德不是被襲擊的目標,也更冷靜些,掏出一把飛刀向胖劉擲去。他這一刀算準了胖劉的前進路線,旨在減緩對方衝向亞當的速度。出乎他的意料,胖劉沒有減緩速度,反而更快了一些,飛刀斜斜插入了胖劉的肩頭。剛剛穿入一半時,被胖劉伸手抓住,硬生生拔了出來,藉著這股衝力,挺刀向亞當刺去。
亞當摒住呼吸,揮動西洋劍,格擋胖劉的飛刀。因為沒有空氣,飛刀與西洋劍地撞擊變得無聲無息。胖劉在飛刀被擋的同時突然舉起右拳,重重擊中了亞當的鼻子。與此同時,亞當也飛出一腳,踢在胖劉的小腹上。兩個人同時向後跌飛。
表面上看,二人所受傷勢以胖劉為重,他的嘴角溢出鮮血,表情痛苦,顯然內腑已然受傷。亞當不過是被擊得流了鼻血而已。但是,他現在卻身處於胖劉所製造的「真空」之中!巨大的吸力不斷地將鮮血從他的鼻子中吸出,在空中形成一個個血泡,看起來既好笑又可怖。
「我們怎麼辦?」霍華德驚問道。
「殺了他,殺了他這個'域'自然會解除,不過不要靠的太近,免得被捲了進去,用念波集束攻擊吧!」約翰平靜地道。
三個人同時運足念力,猛地將念力束向胖劉擊去!
這三個人的合力可以說天下無人能擋,如果蕭矢在剛才不是用「黑白」借力打力的話,恐怕連約瑟夫等三人的合力也接不下來,此刻這三人又比約瑟夫等人的念力高出何止一籌!
狂猛的念力束重重擊在胖劉的「域」上,胖劉猛地吐出一股血箭,那胖胖的身子踉蹌了幾下,最後勉強站住。奇跡般地,他的「域」並沒有消失。要知道雖然他在自己發動的「域」中不會受到真空力量的影響,可是這一擊之重,已經使他的內髒破裂了大半,正常人恐怕早已失去知覺了,他只是靠著要為蕭矢報仇這個念頭憑驚人的毅力在支撐著。
「報仇!給小妖報仇!只要保持這個'域',那個傢伙就會不停的失血,也無法呼吸,再堅持一會兒就能幹掉他,就能給小妖報仇了……,再堅持一會兒……」
血泡不斷從亞當的鼻子中流出,加上無法呼吸,他的臉色已變得紙樣的蒼白,西洋劍早已脫手扔在一邊,整個人呈半昏迷狀態。基德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雙眼凸出,雙手扼著自己自己的喉嚨,表情痛苦之極。
「再來一次!」約翰當機立斷地道。
三股巨力再一次向胖劉的身上擊去。
胖劉的身子再次劇烈的搖晃了一下,終於緩緩倒下。
霍華德抹了把頭上的冷汗,剛想鬆口氣。
瑪麗突然驚叫道:「他的'域'還沒有消失!」
約翰定神望去,果然,血泡還是從亞當的鼻子中向外不停地飛著。
「可惡!」霍華德大叫道,「讓我們再給他一下!」
約翰突然將左手一揚,阻止了他:「霍華德,瑪麗,你們兩個去把亞當和基德拖出來!快!」
「可是……那個胖子……」
「不用擔心他,快去!」
瑪麗和霍華德答應一聲,飛身而出,摒著呼吸衝入胖劉的「域」。
要知道「域」大都是場型的力量。想進入別人的「域」,就不能運起自己的念力,否則必然會發生衝突。就如同磁鐵的同極總是向排斥一樣。基德和亞當之所以被困在胖劉的域中,正是因為他們都不是「域」能力的使用者,而將念力集中在了飛刀和西洋劍這種「物」的技能上。像蕭矢的「黑白」能將敵人困在自己的「域」中,正是因為將場轉化成了點陣的結果。而放棄自己的「域」進入對方的「域」就等於是解除自己的武裝,羔羊一樣任對方宰割。不過霍華德和瑪麗對約翰一向是奉若天神,所以沒有任何猶豫就衝了進去。
出乎他們的意料,胖劉對他們的衝入沒有任何反應,任憑他們將亞當和基德拖了出去。
經過幾次推拿後,基德首先醒了過來,瘋狂地呼吸著,臉色也逐漸恢復。而另外一邊的瑪麗則抬起頭,雙眼含淚地望向約翰:「亞當失血過多,恐怕不行了……」
約翰飛到亞當身邊,低下身子,呼喚他的名字:「亞當,亞當……」
緩緩地,亞當睜開無神的雙眼:「……Shit,真丟人哪……頭兒,那個胖子失去了朋友,一定很痛苦吧……」
約翰點了點頭。
「我……我也是……」說完,亞當合上了雙眼,再沒有睜開。
「可惡!我一定要殺了那個臭胖子!」霍華德大吼著就要衝過去。
「算了吧……」約翰突然道。
「什麼?算了?他殺了亞當啊!」霍華德怒道。亞當性格快活,除了喜好女色這一點外,和末日審判團所有的成員都合得來,是最有人緣的一個,所以瑪麗和霍華德才如此難過。
「你沒發現嗎?」約翰淡淡道。
「什麼?」
「在我們第二擊後……他就已經死了……」
「死了?!可他的'域'……」霍華德難以置信地道。
話音未落,胖劉的「域」便已經完全消失。
「等仇報了才肯安息嗎?真是很執著的'念'……」約翰輕聲道。
「真是……頭一次看到死人還能維持著'域'……」霍華德倒吸一口冷氣。
「你們看,保羅回來了!」瑪麗指著遠方道。
遠遠地,一個瘦長的黑影提著兩個小女孩飛了過來。
「走吧,我們撤退,把亞當他們的屍體都帶上……」約翰望著天空的明月,長長歎息了一聲,右手的傷口開始隱隱作痛了。
長距離的念動使得年小如的心臟以前所未有的劇烈速度跳動著。在她前面遠遠的地方,路嬋娟的身影只餘一個若隱若現的黑點,至於唐卡和班鳴卓早已不見多時了。
可惡, 為什麼自己的實力這麼差呀,這樣的話,根本不能給A組幫上什麼忙,只會拖大家的後退而已。 為什麼自己在B組的時候不肯再努力些呢?我要再變強,一定要更強才行!生平第一次,年小如下了如此堅定的決心。
好了, 終於到了!前面就是A組的臨時駐地了!咦?為什麼隊長,唐卡和娟姐站在那裡不動呢?出了什麼問題麼?年小如拚命加快速度飛了過去。
「娟姐!小妖他們怎麼樣了?」她急急地問。
「不要過來!」路嬋娟突然轉頭向她道,淚水不停地流過她秀麗的臉龐「不要過來,小如……」
「娟姐……」年小如愣愣地望著她。
突然,她猛地衝了過去,路嬋娟一把沒有拉住她,被她衝到了前面。
凌亂不堪的麥田中,胖劉和小妖靜靜地躺在那裡,沒有任何生命的感覺。
「胖劉……,小妖……」年小如輕聲呼喚他們的名字,然後轉過頭,望向班鳴卓,「隊長,他們怎麼了?」
班鳴卓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整個人如同一塊木頭一樣的呆滯。
「唐卡,你說,他們是怎麼了?」年小如期待地道。
唐卡也是淚流滿面,抽泣著斷斷續續地回答:「胖劉…小妖……他們…他們… …死了……」
「騙人!」年小如大叫道,淚水不受控制地流下,「他們沒有,他們只是在和我們開玩笑的,我們一過去,他們就會跳起來嚇我們一跳,對吧?……對吧?娟姐?」她又望向路嬋娟,好像在期待著她的認同。
「小如……」路嬋娟痛苦地道。
「起來啊!胖劉,小妖,別開玩笑了,好不好?」年小如跑到胖劉的身邊用力地搖動他胖胖的身體,「起來吧,娟姐都回來了,她又會做好吃的給我們了,我們還有好多好吃的沒吃完呢,如果你喜歡,我給你做羊肉泡饃吧,我做得最拿手的就是那個了,你一定喜歡吃的,所以,你起來吧,起來吧,好不好?」
胖劉任她拚命地推動著,沒有任何的反應。
年小如又跑過去推蕭矢:「別這樣啦,小妖,我們上次下棋你贏了我啊,我還想報仇啊,而且……而且我還想和你約會啊!你要是這麼死了……可太狡猾了,我不答應啊!你聽到了沒有,我不答應啊!……」她雙目含淚,越叫聲越大,拚命地捶打著蕭矢的胸膛。
「小如啊……!」路嬋娟悲呼道。
突然年小如停了下來,無力地伏在蕭矢的胸膛上,痛哭起來。
路嬋娟含著淚輕輕走了過去,喚道「小如,你……」
年小如突然抬起頭望著路嬋娟,那滿是淚水的臉上也不知是在笑還是哭:「還活著……」
「什麼……?」
「還活著……小妖他……還活著呀……!」
「小如,小妖他已經死了,我們知道你很難過,可……」路嬋娟在一邊勸道。
「不是啊,娟姐,小妖他真的還活著啊!你來救救他,好不好?」年小如抽泣著求道。
路嬋娟搖了搖頭,俯下身子,將手按在蕭矢的胸膛上:「你看,小如,他的心跳已經停止了啊……」
「不對,剛才我將頭貼在他胸口,明明聽到了一下心跳啊,雖然只有一下,可 ……可那的確是他的心跳啊!求你相信我吧,娟姐……」年小如焦急地哭道。
路嬋娟歎了口氣,合上雙目,雙手開始發出柔和的亮光,不一會兒,蕭矢的胸膛也隨之亮了起來。
生命反應!班鳴卓和唐卡幾乎同時感到了蕭矢身上異常變化,對視一眼後,同時衝了過來。
路嬋娟身為治療者,感應當然要更強一些。本來,她只是抱著滿足一下年小如的願望,對於她堅持蕭矢沒死,認為那是因悲痛而神志不清的幻覺。沒想到在她將念力轉化為生命能輸入蕭矢的體內後,真的引起了生命反應!她不太清楚為什麼蕭矢的生命感應剛才為什麼完全消失了,可是現在的當務之急就是迅速治療好蕭矢的傷勢。漸漸地,蕭矢的胸膛開始起伏,看到他的呼吸逐漸粗重起來,路嬋娟長長地松了口氣。
「小妖他怎麼樣?」班鳴卓來到她身邊焦急地問。
「胸口被利物刺穿了,可是沒有傷到心臟和血管,現在我已經為他修復了損壞的肌體和組織,只要好好休養幾天就會恢復的……」路嬋娟撤回手掌,略帶疲倦地道。
「總算不幸中的大幸……」班鳴卓低聲道。
唐卡抱著僥倖的心理去看胖劉的屍體,可剛一檢視便絕望了,胖劉體內的內臟幾乎都已變成碎片,恐怕連神仙也難把他起死回生。
「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核桃和小雲兒又到哪裡去了……」他呆呆地想到。
班鳴卓突然感應到有超頻信號在呼叫他:「我是班鳴卓,是阿影啊,你們那裡怎麼樣了?……什麼?你說老江他……他……」
唐卡和年小如呆呆地望著班鳴卓,他們發現自己隊長的身體在不住顫抖,淚水不受控制地從他的臉頰上滑落。
黑色的紅旗飛車緩緩地滑進A組的大院,車前那銀色的「A」字標記在灰色的晨光中顯得有些黯淡。與離開時相比,這輛飛車中少了三個人,可卻沉重了許多。
沒有了喧鬧,沒有了歡笑,這一刻的A組,是如此的沉默。
樓下大廳中,聚集了除了蕭矢以外的A組全部成員。
「鳳凰,請你核對警方記錄和現場痕跡,分析一下當時的可能情形……」班鳴卓低聲地道。
「是, 隊長……」鳳凰仍用那平穩清雅的聲音回答道。如果說現在A組中還有誰能維持常態的話,那就應該算這部中心電腦了。
「小妖怎麼樣了?」哭紅了眼睛的桑若影抬頭問路嬋娟道。
「還沒醒過來,雖然沒有傷及內臟,可是失血很多,而且體力和念力都超負荷運轉,對身體損傷也很大,不過不會有嚴重的問題……」路嬋娟輕聲答道。
「那就好……」桑若影點了點頭。
大廳裡又陷入死樣的沉寂中。
沒有人說話,似乎每一下呼吸都能感受到那種抽搐的痛苦,然而,呼吸又是無法停止的。
「隊長,資料分析完畢,江振川副隊長在當時感應到了對方要採用超爆的自殺方式,才用自己的'域'來困住對方的力量,爆炸產生的高溫和高壓將他們的身體完全分解,生還率估計為零。從臨時駐地的現場痕跡看胖劉和核桃應該先於小妖離開,在趕到密林後胖劉又重新折回。核桃則在密林內遭到某人的伏擊。從飛車上高壓電擊的痕跡看,對方很有可能是保羅·康特拉……」
聽著鳳凰有條不紊地分析, A組的成員們似乎親眼目睹了當時那慘烈而英勇的一幕幕畫面,無聲的淚水再一次濡濕他們的臉龐。
「他們為什麼會知道我們的駐地呢?」唐卡突然問道。
這個問題也是一直盤踞在各人心頭的疑問。 要知道他們之所以撤出A組,正是因為保密的需要。 而提供別墅的方面是國安局,康雲兒交給A組保護的這件事,只有極少數人知道, 可末日審判團甫一著陸,馬上便知道了A組的駐地,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情,但它的的確確地發生了。
「這只能有兩個可能, 一,是我們A組的人被對方跟蹤;二,是國安局的保密出現了問題……」鳳凰再次分析道。
「無論從哪方面講,這次的事情都是我的責任……」班鳴卓低沉地道,「是我犯了低估敵人的錯誤,才讓末日審判團鑽了空子,我這個隊長……是不稱職的隊長,對不起……」
「不,不能怪你,你明明要我協助老江的,可是我卻……」桑若影說不下去了。
「我們大家都有責任……」路嬋娟努力地緩和這種呆滯僵硬的氣氛,「現在主要的問題是找到敵人,把核桃和小雲兒救出來……」
「可是,怎麼才能找到他們呢?」年小如怯怯地問。
「他們和疆獨分子有聯繫,是不是可以從這方面著手?」唐卡強打精神道。
「我很瞭解約翰·弗多拿,他是個從不相信別人的人。所以他不會讓自己的駐地被別人知道的……」班鳴卓搖了搖頭道。
「那怎麼辦?總不能在這裡乾等吧?」唐卡提高了聲音道。
班鳴卓緊咬著下唇,苦苦思索著。
混蛋,想不出辦法來啊!我這個隊長真沒用,要是小妖醒過來就好了,或者紅荼段墨他們在這裡……
要知道班鳴卓的實力雖強,可並不是一個長於智計的人,否則便不會這麼輕易地中了敵人的圈套。相反,紅白黑和蕭矢都是心思細膩,智慧過人之輩。平時班鳴卓對他們的意見可說是言聽計從,只是此刻蕭矢仍在昏迷中,紅白黑又不在身邊,只能靠他自己了。
想了半天,仍然是不得要領。
忽然聽鳳凰平靜的聲音道:「我提醒大家,你們的身體能量要遠遠低於正常標准,現在應該是早餐的時間了。」
唐卡正想得煩躁不安,聽了她的話不由站起來怒道:「你閉嘴!你這個電腦就知道吃!現在核桃她們在敵人手中哪!我們急都急死了,你還有心情提吃?!」
鳳凰仍舊用那平和的聲音道:「我只是按照規定……」
「什麼規定?你就知道規定!你知道什麼?你不過是台電腦,根本連一點感情都沒有!」唐卡大吼道,說完最後一句,他也發覺自己說的太過分了,不由愣在那裡。
「唐卡!你胡說什麼!給我坐下!」班鳴卓怒道。
唐卡象洩了氣的皮球一樣坐回椅子中。
「鳳凰,他不過是一時衝動……」班鳴卓安慰道。
「不,他說得對……」鳳凰平靜地道,「我的確只是一台電腦,所以我會忠實地執行設定好的程序,你們體內的熱量低於規定標準,不進食的話就會嚴重影響戰鬥力,所以請按時就餐,如果你們還想贏得這場戰爭的話……」
唐卡抬起頭還想再說什麼,被班鳴卓瞪了一眼,悻悻地閉嘴了。
「好吧,我去做飯,大家想吃點什麼?」路嬋娟站起來勉強地笑道。
沒有人回答。
「隨便弄點什麼吧,能添飽肚子就好……」班鳴卓終於答道。
路嬋娟的廚藝是出類拔萃的,加上冰箱中食物豐富,不一會兒便熬了香噴噴的一鍋糯米粥,加上熏火腿,紅油黃瓜,蘇造肉,炸春卷,鹵煮小腸再加上一大屜熱氣騰騰的三鮮燒麥, 可說是色香味俱全的一桌美食了。可是此刻的A組成員們又如何有進餐的心情呢?只吃了幾口,便紛紛停箸不食,望著那滿桌的菜發呆。
餐桌旁那四張空空的椅子在此刻是如此的刺目。
班鳴卓愣愣地望著那幾張椅子。恍惚中,胖劉和江振川等人似乎仍坐在那裡和大家一起吃著。胖劉和核桃都是吃飯的好手,看他們吃東西那副開心的樣子本身就可以讓人食慾大增了。江振川吃起東西來要文明得多,他喜歡吃鹹鴨蛋,每次路嬋娟做好飯,都會特意在他的位置前放一碟切好的鹹鴨蛋。蛋黃和蛋白對映起來給人一種很溫馨的幸福感。而此刻……他突然看到那張空空蕩蕩的椅子前,仍然擺著一碟鹹鴨蛋……
他望向路嬋娟,發現她和自己一樣,也在望著那空椅子發呆。
是啊, 多少年了,過去的A組,只餘下我們三人,而現在,老江他也離開我們了……太早啦,你離開得……太早太早啦……
「嘿!不吃了,吃不下!」唐卡把筷子一扔,首先走了。
「隊長,我想給老江和胖劉他們整理一下房間……」桑若影低聲地道。
班鳴卓點了點頭,她也離開了。
「我……我想去看看小妖他醒了沒有……」年小如鼓起勇氣道。
「去吧,如果沒醒就不要打攪他……」班鳴卓叮囑道。
年小如點了點頭,就想離開。
「等等!」班鳴卓突然又叫住了她,「如果他醒過來,問起胖劉的事,你就說不清楚,等我上去和他說,知道麼?」
年小如莫名所以地點了點頭。
看著她那迷糊的樣子,班鳴卓歎了口氣道:「你告訴他的話,說不定他會克制不住自己, 雖然小妖他的實力在A組中是數一數二的,可從某些方面來說,他也是最弱的一個……」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3:13
第二十三章 所謂悲傷
年小如一邊回味著班鳴卓的話,一邊慢騰騰地向樓上走去。
既是最強的,也是最弱的?這是什麼意思啊?唉,不管了,先去看小妖再說!她輕輕地將休息室的門推開了一道縫,見沒動靜,就閃身飄了進去。
A組的休息室並沒有什麼高級的醫療設備, 只是一個很大的向陽的套間,裡面擺了幾株盆栽的熱帶植物,肥大嫩綠的葉子佔據了很大的空間。但是看似空空蕩蕩的房間隱藏著敏感的感應器,根據病人的體溫和心跳自動調節房間的溫度和濕度,甚至空氣中的各種微量元素的濃度。
蕭矢的病床設在裡間。年小如剛一探頭望進去,便愣住了。蕭矢正盤膝端坐在床上,雙手交疊在小腹前,顯然是在運功調息。想起班鳴卓的話,年小如縮了縮脖子,高抬腳輕落步,轉身就想往外走。
「是小如麼?」身後傳來蕭矢淡淡的聲音。
「啊……是…是我,原來你醒了啊……」年小如把腳縮了回來,有點尷尬地道。
「早醒了,不過那個時候身體還是太弱,不能提氣,這裡好多了,房間內的磁場對身體的恢復很有好處……」蕭矢靜靜地道。
早醒了?那他知不知道胖劉的事呢?我還是趕快去見隊長吧!年小如心中隱隱有不妙的感覺。
「醒了就好,你等著,我去找隊長來……」說著她就想往外逃。
「救我的……是你吧?」蕭矢突然問。
「啊?不……不是,是娟姐救的你,我哪來那麼大本事,A組裡我最笨了……」年小如有點沮喪地道。唉,如果真的是我救地他該多好,我就可以挾恩要脅他和自己約會了,還可以伸手摸他的胸膛……呸!我的思想怎麼這麼骯髒啊……
「不用客氣,當時要不是你在我的胸口捶了幾下,也許我的生機就不能恢復,所以救我的人的確是你……」蕭矢緩緩地道。
「這樣啊……」年小如輕聲地道。慘了!慘了!捶他時把他給捶醒了,不知道他聽到我說的那些話沒有,要是聽到了,我以後還哪有臉見他啊……
「胖劉……死了吧?」蕭矢突然問。
「對……不,沒…沒有,他好好的呢……」年小如結結巴巴地道。
「原來那個時候的感覺是真的啊……」蕭矢抬起頭看著天花板,「當時還以外是幻覺呢……」
怎麼?他當時知道胖劉回去了麼?那可糟糕了!年小如張大了嘴巴,也不知道該怎麼說才好。
「那個亞當·佛裡格·肯尼迪使用的是西洋劍,從他接我棋子時揮動的頻率判斷,是不可能把所有的棋子都擋出去的。那麼很可能他使用的是另外的力量,而那把西洋劍只是一個吸引人注意力的幌子,而真正的力量是用念力結成的第二柄劍。果然,在近距離全力感應時隱約地感到了,所以退開時選擇他的方向,只要在劍刺入胸膛時用念力暫時將心臟稍微移動一下,就不會有致命的傷勢,然後用氣來降低體溫,將心跳速度減為每10分鐘一下,就可以做成假死狀態。除非用儀器仔細檢查,外表是看不出的。雖然很有可能被你們忽略而有生命無法恢復的危險,可以當時的情況,實在沒有方法繼續戰鬥下去了,所以那也是最好的選擇。結果也真的如我所料,你們把我救活了。這些我都料到了,可為什麼沒有料到胖子會自己回來?……」
真嚇人,居然有這種逃命的方法,故意去挨對方一劍來裝死!自己是怎麼都做不到的,那該多痛啊!年小如暗暗咋舌,忽略了蕭矢最後一句話語氣中那蘊含的無限悔恨。
「不回來的話,就不會有事情,我們兩個就都會好好地活著,可以繼續每天下棋……笨蛋哪,吃了那麼多東西,可還是一個沒長進的笨蛋……為什麼不聽我的話?為什麼?」蕭矢喃喃自語道。
「小妖……」年小如忍不住喚道。
「還有誰?A組中還有誰出事了?」蕭矢又問道。
看看他很冷靜的樣子,年小如把牙一咬道:「老江他也犧牲了,核桃和小雲兒也被那群壞蛋抓走了……」
「是麼?還有老江和核桃……」蕭矢的嘴角輕輕牽動了一下。
糟糕,隊長明明不讓我告訴他這些的,可我怎麼都說了?話又說回來,小妖他說話真的很有一股威嚴感呀,比隊長有型多了。
「對不起,請你幫我把那邊的圍棋拿過來……」蕭矢突然道。
年小如望桌子上望去,果然,那裡有一副圍棋,還有其他一些書籍和小型電動等娛樂物品,大概是為了給休養的人解悶用的。
「怎麼?他想和我下棋麼?胖劉都死了他竟然還有這個心情,真怪,不過管他呢,他想下就下,現在他可是病人呀,還是順著他點好,看我,多嫻淑……」胡思亂想著,她過去棋盤和棋子端過來放在蕭矢的床上。
出乎她的意料,蕭矢沒有和她下棋,而是自己打起譜來。
「我從小就是一個人。三歲時,父母出意外死後就被叔叔收養。他們一家人都不喜歡我,我覺得那無所謂,因為我也不喜歡他們。在那個'家'裡,我幾乎從來不和他們說話……」蕭矢拈起一枚黑子放在星位上。
「上學後,學校裡的老師和同學也討厭我,因為我總是曠課,而且從不參加集體活動,可我的學習還是很好。後來他們發現我有超能力,他們就更不敢靠近我了。好像我是一個怪物一樣。小妖這個綽號,就是那時候有的……」蕭矢那黑澈的雙眼緊盯著棋盤,深深陷入回憶之中。
「初中一畢業叔叔就不肯繼續讓我唸書了,他讓我自食其力。他卻不知道,我當時正想離開那個所謂的家呢……」蕭矢輕聲道,又將一枚白棋落在七之十四的眼位上。
「流浪了一段時間,我發現人與人之間竟然是那麼自私和冷漠。於是我想,大概人生就是這個樣子的吧。後來偶然中我加入了一個黑道幫派……」蕭矢的中指在落好的黑子上靜靜地停了一會兒,才緩緩鬆開。
年小如心頭一跳,猛地想起桑若影曾經和她說起過蕭矢曾經進過少管所的事情,當時還以為她在開玩笑,想不到竟然是真的。真是難以想像那時候的蕭矢是什麼樣子的……
「我的念力越來越強,沒多久就成了那裡的老大。我手下的人都很尊敬我,也很怕我。當時的我從不會感到開心,更不會為什麼事難過,哪怕是手下死了也不會。因為我知道,只有保持絕對的冷靜,才能作出正確的判斷,才能在戰鬥中活下去。我想活下去,不過就是為了知道,是不是人生就是這樣冰冷而乏味的,我看了許多書,那裡面所謂的幸福我從來沒有過體驗。真的可以有那種感覺麼?」蕭矢那清澈的眼中第一次有了迷惘的神情。
年小如站在那裡靜靜地聽著。蕭矢所說的一切完全超出了她的想像。在她的心目中,蕭矢不過是一個英俊冷靜,圍棋下得極好帥哥而已,沒想到他竟有這樣的過去。
「後來我被手下出賣,被警方抓進了少管所。在那裡,我遇到了隊長,然後,又進了A組……」黑子「啪」地一聲落在天元的位置上。
「真好笑,那個胖子竟然拿糕給我吃,還說什麼是最好吃的軟黃水晶,結果被我給打飛了,那個時候他那滿臉可惜的樣子呀……」蕭矢的唇邊突然出現了一絲微笑。看到那樣英俊秀氣的微笑,年小如不由得有些呆了。
「我不吃他的東西,他偏偏總是要我吃。被我打飛他也不生氣,只是可憐巴巴地望著我,倒好像我錯過了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一樣……那個傢伙……後來我終於拗不過他的耐心,吃了他一塊糕……呵呵,那笨蛋看我吃糕時候的神情,好像在等待什麼判決似的緊張……不過,那糕真的很甜,很好吃,又軟又暖的感覺一直擴散到整個身體裡面……當時我想,不知道這是不是就是所謂的幸福呢……」
年小如望著他,眼淚愣愣地流了下來,心中又是酸苦,又是甜蜜。
「這盤棋……」蕭矢低頭看眼前擺好的棋局,「是我和他在被敵人襲擊前下的,差一點他就可以贏了……那個笨蛋幾乎每天都和我下棋,一直想贏我,可是從來沒有贏過我,輸了被我譏諷他也不生氣,他就是那麼遲鈍。如果……如果我知道會像現在這樣,我會讓他贏啊,會讓他贏許多盤,許多許多盤,我也一定不是生氣。混蛋,為什麼,我為什麼要那麼好勝呢……」他緊緊握住雙拳,身子開始輕輕顫抖起來。
「小妖,你不要這樣啦……」年小如終於忍不住哭道。
「我們再也不能下棋了,他也不會再逼我吃東西,逼我陪他一起看電影了…… 一想起來,胸口好像破了一個洞一樣,空空的,很痛。這種感覺是什麼呢?我想,這大概就是……所謂的悲傷吧?」蕭矢緩緩抬起頭看著年小如。
看著那原本清澈智慧的雙眼此刻如此的空洞而茫然,年小如心中痛如刀割。她剛想說些安慰的話,蕭矢突然一張嘴,猛地吐了一大口鮮血,整個人又徹底昏了過去。
核桃暈乎乎地睜開雙眼,腦中一片空白。
喔, 自己是怎麼了?這是哪裡呀?等等,對了,想起來了,我們在A組的駐地中,敵人來襲擊我們。我和胖劉逃跑--不,是撤退了,小妖去攔著追兵,後來胖劉不放心他,也回去了。我和小雲兒到了密林,我們也遇到了敵人……後來,後來就想不起來了……
核桃拍了拍自己的頭,沒用,還是想不起來。她嘟起嘴,下意識地打量著四周。這是一個寬敞的地下室。因為太大了的緣故,所以那唯一的燈光顯得十分昏暗,稍微遠一點的地方看起來便模糊不清。
咦?等等,我平時用念力可以看得很遠啊,哪怕是完全的黑暗中,也不至於只能看見這麼小的範圍啊!這是怎麼回事?難道……她伸手摸了摸自己的額頭,果然,摸到一個象頭箍似的東西。
糟啦! 糟啦!果然是遏念環!原來我被那些壞蛋抓到了!真丟人,A組的人被人家俘虜了……要是被臭唐卡知道了不知道會怎樣笑話人家呢,好餓啊……該到吃早飯的時間了……不知道末日審判團的伙食怎麼樣……
遏念環是一種針對超念戰士而設計出來的刑具。它戴在頭上後,能針對腦前的松果體發出特殊頻率的波長,從而使人無法集中精神來發動念力,而對正常的思考則沒有什麼妨礙。
「喂--!有人嗎?」核桃大聲叫著。聲音在空空蕩蕩的地下室中遠遠地傳了開去,引起很大的回音。
怎麼回事啊?這裡怎麼這麼大?這到底是哪兒啊?還有和我一起的小雲二呢?不會讓那些壞蛋給害了吧?隊長啊……你們快來救我們啊……核桃急得快哭了,又有點害怕。
身邊不遠的地方突然響起一陣低低的聲音:「我的神,我的神,為什麼離棄我。為什麼遠離不救我,不聽我唉哼的言語。我的神阿,我白日呼求,你不應允。夜間呼求,必不住聲。耶和華阿,求你不要遠離我。我的救主阿,求你快來幫助我。求你救我的靈魂脫離刀劍,救我的生命遠離犬類。救我脫離獅子的口。你已經應允我,使我脫離野牛的角……」
「誰?誰在那裡?」核桃大聲問。
隨著一陣衣服的悉悉響動,一個身材高大削瘦的身影從黑暗中走了出來。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那雙全是眼白的眼睛直視著核桃。
「啊--!」核桃張大了嘴叫了一聲,又忙摀住嘴巴。對了,這個人我見過的,他就是那個保羅·康特拉,綽號叫「傳教士」的壞蛋。果然,和隊長說地一樣,他真的喜歡念聖經。
「你餓了吧?」保羅冷冷地問道。
核桃鼓足勇氣點了點頭。
「等一下……」說完,他轉身走開。
這個傢伙,會拿什麼恐怖的東西給我吃啊?末日審判團這麼邪惡的傢伙……對了,他們是不是吃人的啊?一想到吃人,核桃的頭皮立刻發炸了,心裡七上八下的打鼓,以前看過的各種恐怖電影的片段在腦袋裡晃個不休,嚇得她緊緊地閉上眼睛。
「喏,吃吧……」又是那冷冷的聲音。
核桃試探著睜開一隻眼睛,只見眼前擺了一隻托盤。上面後蒜茸麵包,小紅腸,奶酪,以及一盤西紅柿沙拉。
咦?核桃把兩隻眼睛都睜大了,肚子馬上躍躍欲試地響了起來。可心裡又有點猶豫,吃敵人的東西,是不是有點……管他呢,我們要是抓到他們的人也一定會優待俘虜的!想到這裡,便放開胸懷,開始痛快地吃了起來。
保羅·康特拉在一邊靜靜地看著她狼吞虎嚥地吃著,好像很感興趣樣子。
核桃被那雙都是眼白的雙眼盯得很不自在,抬頭問道:「你……你看得見我麼?」
「看不見……」保羅冷冷地答道。
「那你盯著我幹嗎?會影響我的食慾的知道嗎?」核桃瞪著眼質問道。
「雖然看不見,可還是可以感覺到你吃飯的樣子……你的食慾不是很旺盛麼?」
「哼,你這樣看著一個女生進食很不禮貌的,你不知道嗎?」不知不覺地,核桃用上了對唐卡時的語氣。
「是嗎?對不起……」
「哼,你說……等等……你說對不起?」核桃張大了嘴巴。
「怎麼,要我再重複一次麼?」保羅緩緩地道。
「你們……你們對別人一向都是這麼客氣的麼?」核桃忍不住問道。
「當然不是,你以為我們是什麼人……」
「那為什麼對我卻搞這一套,該……該不會對我有什麼企圖吧?」核桃突然抱緊了胸部警惕地問。
「那是因為……你是我們的同類……」保羅衝她微微欠了欠身。
同類?這傢伙在說什麼啊?像他們這樣的壞蛋,誰要做他們的同類……
「吃完了嗎?」看著核桃心滿意足地拍著肚子,保羅問道。
「完了,嗯……下次能不能多準備一點?」核桃渴望地道。
保羅哼了一聲向外走去:「跟我來……」
哼,說跟你去就跟你去麼?不跟去又能把我怎麼樣?雖然心裡這樣想著,畢竟抵不住自己的好奇心,還是跟了過去。
在穿過了一條很長的甬道後,他們來到了另外的一個大地下室。
這是什麼地方啊?怎麼只有地下室?
「這裡是北京市的地下防空洞,它的總體面積足夠容納北京市百分之九十的人口,做我們臨時的藏身之所是綽綽有餘了……」一個優雅溫和的聲音在她的身邊道。
核桃吃了一驚,扭頭望去,見一個英俊的金髮男子正微笑著望著自己。
約翰·弗多拿!核桃立刻認出了這個心目中的「大魔頭」,本能地倒退了一步。
「呵呵,大魔頭麼?這個頭銜倒是很威風啊!」約翰微笑道。
怎麼?他竟然知道我在想什麼!這……這怎麼可能?核桃又驚又怕地想。
「普通人我很容易就知道他們的想法,具有念力的人就困難一些,那需要更高的技巧,因為你現在戴著遏念環,所以和普通人沒什麼區別,懂了吧,我的小朋友 ……」約翰耐心地解釋道。
「我才不是你的小朋友呢!」核桃大聲道。
「哎呀,很大的聲音呢,你應該學學那邊的小朋友,你看她多麼的安靜……」約翰指了指右面。
在那裡的一個軟墊上,靜靜地跪坐著康雲兒,她低著頭,在一張大白紙畫著什麼。
「小雲兒!」核桃高興地叫道。
康雲兒沒有抬頭,仍舊繼續畫著,好像沒有聽到的樣子。
「沒用的,我們試過各種方法,都無法和她進行交流,甚至我也無法讀到她的內心,那裡被完全的封閉了……」約翰若有所思地摸著下巴,「真不知道是出於什麼原因,我也是頭一次遇到這種情況……」
「你們把小妖和胖劉怎麼樣了?」核桃突然問。
「你是指那兩個少年麼?他們死了……」約翰若無其事地道。
「騙人……你一定是騙我的,他們都那麼好……怎麼會死呢?我才不信呢!」核桃拚命地搖著頭。
「他們的確都很好,是很了不起的同類呢……」約翰歎息道,「雖然很可惜,不過他們的確都已經被我們……殺死了……」
核桃一臉的木然,眼睛瞪得大大的,眼淚簌簌地流下。
「什麼?!你們這些壞蛋!!!」突然,核桃尖叫著衝過去,揮舞小拳頭捶打著約翰的小腹,「你們賠我小妖,賠我胖劉啊……賠我!賠我!賠我啊!嗚嗚嗚… ……」
「賠你麼?那麼,……我們的夥伴又該由誰來賠呢?」約翰喃喃道,說到「伙伴」這兩個字時,他的臉上第一次掠過黯然的神情。
核桃沒有聽清他在說什麼,只是抓著他的衣服,拚命地哭著。
突然,她的衣領被人抓住,被人從約翰身邊抓了起來。
「你給我……安靜點!」一個髮色金紅的女郎對核桃冷冷地道。
和她那冰冷的眼神一觸,核桃立刻停住了哭泣,被嚇得說不出話來。那種充滿了冰冷的恐懼感的眼神簡直不是人類能夠擁有的。 要知道核桃自幼在A組長大,身邊的人都對她極好,雖然也出去執行任務,但都不是什麼太危險的事件。雖然這次被俘,可保羅·康特拉和約翰·弗多拿都對她非常客氣,被人用這麼可怕的眼神盯著可說是平生第一次。當時末日審判團乘飛機來北京時,在飛機上的乘務員曾經因為害怕這些團員的眼神而不敢從機艙走過,可想而知那眼神是多麼的恐怖。
「瑪麗,對小朋友客氣些,畢竟,她也是我們的同類啊……」約翰在一邊微笑道。
瑪麗冷冷地放開了手。
「我才不是你的同類呢!你們殺了小妖和胖劉,你們是大壞人!」核桃眼裡噙著淚花喊道。
「你知道我們死了多少人麼?」約翰收起微笑,淡淡地問。不等核桃回答,又繼續道:「七個,我們整整死了七個團員……你失去了兩個朋友,很痛苦吧……那麼,我們的痛苦呢?」
核桃愣了一會兒,突然道:「騙人!你根本沒哭,怎麼會難受?我才不信呢!」
約翰淡淡地望了她一眼,轉身道:「不信就算了吧,也許你說得對,壞人都是沒有痛苦的,其實……我一直這樣地希望著……」說完,他的身體漸漸在黑暗中隱沒。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3:33
第二十四章 遺忘的記憶
「小妖他怎麼樣?」班鳴卓低聲地問路嬋娟。
「表面的外傷倒是沒什麼……」路嬋娟收回雙手道,「麻煩的是他精神上所受的創傷,剛才那次吐血又使他的身體更虛弱了……」
「對不起……」年小如在一邊抽泣道,「都是我不好,我沒有聽隊長的話……」
「算了……,這也不能完全怪你,」班鳴卓拍拍她的肩頭,「小妖從小到大一直和所有的人都保持著距離,唯一的朋友就是胖劉了,不輕易流露感情雖然使他能夠保持絕對的冷靜,可也因此積鬱太深,一旦爆發出來的話,他很可能會被這悲傷摧垮的……」
「所以隊長你說他也是最弱的一個……」年小如愣愣地道。
「嗯,現在的當務之急,是要他能夠痛痛快快地哭一場才行……」班鳴卓輕聲道。
「可怎麼才能讓他哭出來呢?」年小如急問。
「小妖這樣的人,很難當著別人的面哭泣的,所以這一切還是要看他自己……」班鳴卓床上望著昏迷中的蕭矢道,「你們好好地照顧他吧,我出去一下……」
路嬋娟望著班鳴卓的背影,想說些什麼,卻又終於忍住。
桑若影仔細地將胖劉房間裡的枕頭擺放端正。那枕頭上是一隻胖胖的小熊捧著個蜂巢在吃蜂蜜的圖案,她記得這個枕頭是她去年送給胖劉的生日禮物,想不到一年之後物是人非,那張帶著憨笑的胖臉再也看不到了。一想到這裡,眼淚又止不住地流了出來。靜靜地哭了一會兒,她走出這個房間,緩緩地關上了門。
走在走廊中,突然間她有種很想和人交談的衝動,無論和誰也好,談談老江,談談胖劉,談談過去那些充滿歡笑的日子,要是不這樣做的話,她簡直覺得自己要崩潰了。一扭頭,她向外面的陽台衝去,也許那裡有人吧,也許沒有,不管怎樣,在那裡她至少可以痛痛快快地哭上一場。
推開通往陽台的門,她立刻愣住了,路嬋娟正依在陽台的欄杆上,向著天空靜靜地瞧著。
「娟姐……」她輕聲呼喚道。
「啊,是阿影啊……」路嬋娟回過頭,衝她無力地一笑,「有事麼?」
「沒有……」桑若影低下頭道,「只是想找個人談談……」
「我明白,這樣的感覺我也曾經有過……」路嬋娟輕歎道。
曾經……?桑若影眼中露出迷惑的神色。
路嬋娟不再說話,仍舊注視著天空,彷彿在尋找些什麼似的。
「你在看什麼,娟姐?」桑若影幽幽地問道。
「我在看鳴卓,可惜在這樣的時候,我總是看不到他……」路嬋娟喃喃道。
桑若影心頭一顫,對於班鳴卓的感情她雖然刻意地壓抑著,可那一線情絲卻始終難以割捨。
「隊長他……他在天上?」桑若影聲音微顫地問道。
「是呀,他回來後表面上好像沒什麼,好像恢復得比我們更快,其實,鳴卓是個極重感情的人,所以他內心的傷痛比我們想像的要深得多。每當遇到這種心靈難以承受的痛苦時,他都會在表面顯得很正常的樣子,然後一個人悄悄地飛到天空,在那個絕對沒人打擾的地方獨自哭泣……,就像……就像六年前那次一樣……」路嬋娟癡癡地望著天空道。
「娟姐,我想知道,六年前究竟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對隊長打擊這麼大?」桑若影終於忍不住道。
路嬋娟仍舊那樣深深地凝望著天空,緩緩地道:「六年前麼?好遙遠呢……本來我永遠都不想記起那個時候的事了……六年前,我剛剛二十二歲,鳴卓二十四,還是不知道悲傷的年紀……」
年小如愣愣地望著床上的蕭矢。她平生第一次痛恨自己,恨自己的無力。
「想想看,自己在十九年的生命中,總是被人照顧著,關心著。以前也覺得那樣很幸福了,可是,在這一刻,才發現自己是那樣的沒用……我喜歡他,喜歡這個床上的男孩子,可我又能為他做到些什麼呢?沒有,我無法為他做任何事,只能在這裡靜靜地望著他……笨蛋啊,年小如,你是個……沒用的大笨蛋……」
她伸出手,輕輕地摸了摸蕭矢的臉龐,「隊長說,你是把悲傷埋藏在心裡太久了,所以才會這麼痛苦,只要你哭出來就好了……所以,哭吧,小妖,求求你…… 哭吧……」
說完,她自己已經哭了起來。
明月如輪,皎潔的光芒在黯淡的雲層中若明若暗地閃現著。
迷濛的雲霧海一樣的遼闊深遠,偶爾飄過的月光照亮了那悲傷的角落。
在那裡,班鳴卓一個人孤單單地抱著膝,無聲地哭泣著。這裡,他終於可以放下隊長的責任,卸下那偽裝的面具,恢復成原來的自己。此刻,他的眼神中完全不見了平時的成熟和溫和,而是流露出孩子似的茫然目光。他緊緊地咬著自己的膝蓋,任熱淚靜靜地流淌。
「走了嗎?連老江你也離開我了……這樣的話,只剩下我一個人了,六年前的那些人,就只剩下我一個了……」
「喂,又該吃飯了……」保羅·康特拉將一隻大托盤放到核桃面前。
核桃用力搖了搖頭。
「怎麼了?這回是按你的要求,多準備了許多,你看,有魚子醬,還有法國吐司,炸豬排土豆泥,還有紅魚湯,你不吃太可惜了……」保羅勸道。
核桃還是一聲不吭。
「如果你想要的話,還有可可汁和冰激凌……」保羅又加大了誘惑的砝碼。
「我不吃, 不吃!不吃 !你們殺了胖劉和小妖,我不要吃你們的東西!」核桃大聲嚷道。
「怎麼啦,保羅?她要是不想吃就算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有耐心了?」身材高大魁梧霍華德在一邊插嘴道。
「上你的網吧,這裡的事情和你無關……」保羅冷冷道。
「隨你的便吧,我可看不出來這個小鬼有什麼稀奇的,值得你這麼關心……」霍華德撇了撇嘴,哼著歌兒戴上了感應頭盔。
「如果你想吃的話,就叫我一聲……」保羅面無表情地對核桃道。說完,帶著托盤離開了。
核桃靜靜地在那裡坐了一會兒,忽然,耳邊響起了一陣輕柔的歌聲。核桃木然地轉頭望去,卻看見基德·羅德裡格斯在彈著吉它,輕聲地唱道:
「在風裡你說過永不離開,
說微笑將是我們的未來,
是什麼令我行單影孤?
一起的歲月不復存在。
我答應過不會為你流淚,
因為那只是脆弱的體會,
是什麼令我淚流滿面?
那樣的力量讓我心碎。
我會記住你的名字,
因為我們過去曾是同類。
我會記住你的聲音,
因為我們現在仍是同類。
我會記住你的微笑,
因為我們永遠都是同類。」
聽著他的歌聲,不知如何,核桃的面前浮起了蕭矢和胖劉的容貌,不知不覺地,淚水又一次濡濕了她的臉頰。
「光!」吉它的聲音突然停止了。
「不要再唱了,聽得我心煩……」瑪麗緩緩收回右手道。
基德看了一眼手中被燒得彎曲了的焦黑吉它,將它用力地扔到了一邊:「是不是讓你想起馬丁和亞當了?」
「不要和我提那兩個笨蛋……」瑪麗冷冷地道。
「喂,別總是這麼冷漠好不好,再怎麼說他們都曾經捨命救過你,明知道你喜歡團長他們還這樣……」
「閉嘴,再說我就殺了你!」
「好吧,不說就不說……」基德懶洋洋地靠在躺椅上,「我倒是覺得約瑟夫那個混蛋很可憐,你知道他喜歡甜妞兒很久了,一直不敢說,真虧了他有那麼一副大嗓門……」
瑪麗展開手上的一張報紙,擋住自己的臉,冷冷道:「我要看報紙,別和我提這些無聊的事情……」
「好吧,好吧……」基德做了個投降的姿勢。
過了一會兒,他又叫道:「瑪麗……」
「我都說了,別煩我!」瑪麗怒道。
「不,我想說的是,你的報紙拿倒了……」基德指了指她手中的報紙道。
瑪麗「唰」地一聲將報紙甩得老遠,大步走出了房間。
「傻瓜?這又是何苦呢?」基德喃喃地道,又對核桃咧嘴一笑:「看到了吧,被人揭穿心事後人就是這個樣子的……」
報紙拿倒了?難道那個冷冰冰的女人心裡面也很傷心麼?核桃愣愣地想,這些壞人,他們之間的感情究竟是怎樣的呢?
「很了不起啊,居然看穿了瑪麗的心思……」約翰·弗多拿輕輕鼓著掌從門外走了進來,「怎麼樣?有沒有興趣試著猜一下我的心事?」
「別開玩笑了,頭兒……」基德一臉尷尬地道。
「我聽保羅說,你不肯吃東西,是麼?我的小朋友?」約翰對核桃道。
「是又怎麼樣?我不要吃壞蛋的東西!還有,我不是你的小朋友!」核桃大聲道。
「壞蛋?小朋友給我這樣的評價我可不怎麼喜歡哪……你要說魔鬼還比較好一點……」約翰若有所思地道。
「我不是你的小朋友!」
約翰不理會核桃的抗議,繼續道:「好吧,你說說看,什麼樣的人是壞蛋,什麼樣的人是好人?」
「唔……你們這些殺了我朋友的美國鬼子就是壞蛋,我們中國人就是好人!」核桃想了一下道。
「這樣麼?那麼,就讓我們來看看,你口中的那些'好人'都曾經對你做了些什麼吧……」說著,約翰將左手緩緩地放在了核桃的額頭上。
這是什麼感覺啊?身體好輕,好像整個人的重量都沒了似的,輕得像羽毛在飛舞……那是什麼聲音?是嬰兒的啼哭聲麼?哭得真淒慘呢……等等,這個,好像自己在被別人抱著,這種感覺好懷念呢。這是哪裡?天花板好高,那種藍白色的燈光好像也在哪裡見過,還有那個大玻璃屏,青色的半透明液體裡面無數的細小氣泡在上升……對了!我想起來了,這個地方……就是我出生的地方啊……
「三一二號的情況怎麼樣?」這個冷冰冰的聲音是誰?嗯,好像聽到過,而且,我有種不大喜歡這個人的感覺……
「燒已經退了,情況已經穩定下來……」
「腦波穩定嗎?」
「很穩定,從目前的情況判斷,她的確攜帶了超念能力的基因……」
「那就好,這可是我們第一個成功的實驗品,一定要好好的培養!」
「是!韓副院長!」
「現在讓我觀察一下她的反應怎麼樣……」
一隻冰冷的大手伸到面前,手指在眼睛前方不住晃動著。
「喔,不錯,觀察力很敏銳麼!」
「是的,副院長,她的觀察,學習和記憶能力都是正常嬰兒的三倍!」
「哦,那麼說,她是個天才嘍?哈哈,說不定現在她已經開始有記憶了呢!」
「呵呵,您開玩笑了……」
這話,好像是在說我吧?從小就有人誇我是天才呢!嘻嘻……原來,這些事情是我在嬰兒時候的記憶啊……
「還有,那件事已經解決了麼?」
「沒有,那個女人每天都來,真是煩人……」
「當時不是和她簽署了合同麼,她已經和孩子無關了,為什麼還要來鬧個不停?」
「她說她現在開始後悔……」
「喂!你是誰!站住!這個地方你不能亂闖!」
「你們快點攔住她!」
怎麼回事?這裡怎麼好像突然亂起來了,有人闖進來了嗎?真好玩,會是誰呢?
「孩子!把孩子還給我啊!求求你們,把我的孩子還給我吧!」
等等,這個聲音好親切,為什麼聽了這個聲音有這樣溫暖的感覺?難道那是… …
「喂!你鬧夠了沒有?當初已經簽好了合同,你自願將孩子提供給我們,怎麼現在又反悔了?」
「對不起,我……我實在是想我的孩子,這幾天我整天的睡不著覺,老是聽見她哭著叫媽媽,我的心都碎了,我把錢還給你們,全都還給你們,求求你們,把孩子還給我吧!」
「住口!你以為這是當鋪麼?什麼東西都能拿錢贖回去?把她帶下去!」
「你們不能這樣!我要見我的孩子!」
「喂!你幹什麼?!」
「她咬人哪!瘋子!」
啊!自己被另一雙手奪了過去,緊緊地抱在了胸前,這雙手有點小,可是暖和,真暖和,這個氣息好親切啊!我知道了,只能是這樣,是媽媽,她就是我的……媽媽!
「我的寶貝,媽媽對不起你,媽媽現在和你在一起了,我們兩個再也不會分開了……」
喃喃的低語在耳邊響著,這種要哭的衝動是什麼呢?原來自己是有媽媽的啊,而且我的媽媽還抱過我……
「啊--!」
慘叫的聲音?!是媽媽!她怎麼了?自己又被別人給搶走了啊……來救我啊,媽媽,來救你的核桃啊……
「這個女人沒事吧?」
「沒有,不過是昏倒了。」
「這樣下去不是問題啊,要是有一天她向媒體公開這件事情就麻煩了……你們幾個,帶她去注射Z317,洗腦後她就會徹底忘了這件事的……」
「是!」
「那這個孩子的來源將來怎麼說明呢?」
「很簡單麼,就說是試管嬰兒好了,真是的,要不是人工培育的嬰兒超念基因攜帶率太低,我才懶得用借腹生子這麼討厭的方法呢!」
洗腦?借腹生子?原來,自己不是人工培育的嬰兒,自己和其他孩子一樣,是有媽媽的,只不過,自己的媽媽被這些人……奪走了?!!!
約翰緩緩鬆開按在核桃額頭上的雙手。
「看到了吧?」他柔聲在她的耳邊道,「這就是你內心深處的記憶,你所謂的那些好人,奪走了本應屬於你的母愛,奪走了你在人間最幸福的感覺,他們欺騙你,出賣你,扭曲了你的人生。而在你的心目中,卻把他們當作好人麼……」
核桃愣愣地大睜著雙眼,熱淚還在不停的流淌,顯然還沒有從剛才的記憶中恢復過來。
「她沒事吧?」保羅在一邊問道。
「沒什麼,她剛剛從一個很遙遠的惡夢中甦醒過來了……」約翰微笑道。
「什麼?六年前的A組竟然有那麼多人?」桑若影驚訝地道。
「是啊,我記得很清楚,一共是四十一個人,年齡最大也不過二十八歲,都是一群大孩子呢……」路嬋娟懷念地道。
「那現在那些人呢?」
「當時A組中的人, 現在只剩下我,鳴卓和老江了,其餘的都在六年前的一次戰鬥中犧牲了……」路嬋娟眼中露出迷離的神色,好像在觀望一個悲傷的夢。
「一次戰鬥中?究竟是怎麼回事啊,娟姐?」桑若影驚訝地道。
「其實六年前那件事,你也應該有印象的,你想想,那一年國內發生的最大的一件事是什麼?」路嬋娟問桑若影道。
「六年前的大事……我想一想,等等,難道是……」桑若影的眼中露出恐怖的神色。
「對了,就是那件事,六年前,擁有七千萬信徒的大自在教在廣東宣佈立國!政府派出六個軍的兵力前往鎮壓,在第一次的戰鬥中竟然失利。直到三個月後的第二次進攻才徹底擊潰了大自在教的佛兵,收復了廣東。」路嬋娟說到大自在教時,臉上也微微變色,顯然對這個名字頗為顧忌。
「難道A組也參加了那次戰鬥麼?可各方面的報道中從來沒提過啊……」
「的確沒提過, 實際上A組非但參加了第二次進攻,而且起到了舉足輕重的作用。你也知道吧,在第二次進攻時,開局仍然不利,佛兵的抵抗極為頑強,幾乎每前進一公里,軍隊都要付出巨大的傷亡。」
「嗯,我知道,後來不是換了林宇參謀長指揮後才扭轉了局勢麼?」
「那不過是為了爭功的表面說法,」路嬋娟不屑地道,「後來之所以能迅速地擊潰兇猛的四十萬佛兵,是因為他們當時根本已經喪失了鬥志。」
「喪失了鬥志?為什麼?」
「因為當時號稱佛陀轉世的李乾坤已經被A組刺殺了……」路嬋娟緩緩地道。
「什麼?被A組刺殺了?那麼說,A組的成員是在那一次的戰鬥中犧牲的?」桑若影臉色蒼白地問。
「對, 當時A組的四十一名成員,除了我因為是非戰鬥型成員而沒有參加外,其餘的全部參加了那次的刺殺行動,生還者就是鳴卓和老江。而死亡人數卻高達三十八人,其中還包括A組的第二代隊長,我的未婚夫南自軍……」
「未……未婚夫?原來娟姐你……你訂過婚啊……」桑若影驚訝地道。
「嚇了一跳吧?真是很遙遠啊,六年前的自己,曾經做過准新娘……真不敢相信……,好像前世的事情一樣……」路嬋娟望著天空喃喃地道。
「為什麼我從來沒見過那些人的照片呢?娟姐你總該有自己未婚夫的照片吧?」桑若影疑惑地問道。
「傻孩子, A組屬於國家級的秘密情報機構,怎麼可能照許多照片,僅有的一些都已經上交了。自軍的照片我倒是有一些,可這些年我都沒有拿出來,就是怕鳴卓看到,勾起他的心事……」
「怎麼,這和隊長有什麼關係嗎?」
「嗯, 說來話長。我和鳴卓是在B組認識的,當時就已經對他很有好感了。不過那個時候還年輕,放不下架子,只等著他來追。他呢?雖然也喜歡我,可整天都在瘋瘋癲癲地練習,一門心思要進A組。結果那一年我倒比他先進了A組,那件事… …對他打擊很大……」路嬋娟輕聲歎道。
「後來呢?隊長不是也進了A組麼?」
「是啊,一年後他也進了A組。可我們的關係卻再也無法恢復到B組時的程度了 ……」
「是不是和那個南自軍有關?」桑若影試探地問。
路嬋娟緩緩點頭, 「自軍是個很出色的人,雖然年紀不大,卻已經是當時A組的頂樑柱,是最有希望繼承邵定中隊長的人。他對別人,對自己的要求都十分嚴格。在他的督促下,A組的戰鬥力提高地很快。包括鳴卓在內,大家都很崇拜他……」
「所以你就變……變得喜歡他了?」桑若影硬生生地把「變心」這兩個字壓了下去,但語氣中仍透出微微的不滿,在她看來,這世上最可愛的男子自非班鳴卓莫屬。
路嬋娟微微一笑:「當然不是,自始至終,我喜歡的都是鳴卓一個人……」
「那……那你為什麼又和南自軍定婚呢?」
「自軍他一向對我很有好感,而我雖然為了鳴卓卻三番五次地拒絕了他,卻免不了經常被鳴卓看到我和他在一起的樣子,你也知道他是個很為別人著想的人,在他看來,無論從哪方面講,自軍都要比他強,再加上我們分開了一年,他對我的心思就更不瞭解了,所以……」路嬋娟的聲音越說越低。
「你是說,隊長他主動退出了?」桑若影瞪圓了眼睛道,「他怎麼這麼傻啊?」
「他就是那樣一個傻瓜……」路嬋娟歎道,「他主動地避開我,讓我十分傷心,加上那一陣自軍特別的熱情,所以一時衝動之下,就和自軍定了婚。」
「這樣啊……」桑若影喃喃地道。
「定婚的事對鳴卓打擊很大,雖然表面上他還是那種開朗的樣子,我卻知道那些都是他裝出來的,我雖然難過,可畢竟已經是別人未婚妻的身份,而自軍對我那麼好,我也不忍心傷害他……」
「那麼隊長就是為了這個六年來一直不肯接近你麼?」
路嬋娟緩緩搖頭:「當然不是,這其中令有原因。六年前,就在自軍已經開始準備和我的婚禮時,A組接到了前去廣東刺殺李乾坤的命令……」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3:54
第二十五章 撲朔迷離
「……當時知道要執行的任務後,大家的心情又是歡喜,又是緊張。那時候的 A組不比現在, 在自軍的監督下,訓練得極為嚴格。大家整天的苦練,為的就是有朝一日能為國效力,而我們也終於等到了這個機會。我還記得那天出發時的情景,那些隊友的臉在陽光下是那麼的年輕,誰也沒有想到,他們中的絕大部分竟然再也無法回到他們心愛的A組……」路嬋娟傷感地道。
「那隊長臨走時沒來找你麼?」桑若影微微緊張地問。
「他的確來找我了,可你猜他對我說了些什麼?」路嬋娟苦笑道。
「什麼?」
「他一臉莊嚴地對我說, '你放心,嬋娟,我哪怕自己的性命不要,也一定會把隊長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他這個人啊,就是太會為別人著想了,我既喜歡他這一點,又恨他這一點……」路嬋娟歎息道。
「可南自軍還是沒有回來……」
「對,四十個人中活著回來的便是鳴卓和老江兩個人,當時的情形是怎樣的我並不清楚,回來後鳴卓和老江兩個人就像失了魂似的,怎麼問都不說話,好長一段時間他們兩個人就是那個樣子。 直到任命鳴卓為A組的新隊長後他整個人才振奮起來。不過從此卻好像換了一個人似的,整天和新來的那些小隊員嘻嘻哈哈,沒一點正經樣子。老江也是整天地陪那些孩子玩,所以A組才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難道你沒問過隊長當時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麼?」桑若影不信地道。
「問過, 有一次我趁他心情好試探著問起過,他沉默了老半天才說'是我害了南隊長', 說完就離開了。從那以後好長時間再沒和我說過一句話,甚至見了我就躲得遠遠的。那以後我就再也不敢問關於那次行動的情況了……」
「原來是這樣……,看來當時還一定發生別的事情,所以才導致隊長對你心存愧疚而始終不肯接近你…」桑若影分析道。
「我也這麼想,可那有什麼關係呢?那些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都已經六年了,還有什麼愧疚不能拋開呢?現在我唯一擔心的是他再次回到六年前那種整天喪魂落魄的樣子,現在的A組正是最需要他的時候啊!」路嬋娟用力捶了一下陽台的欄杆。
「隊長他不會的,正因為他是最會為別人著想的人,所以無論內心再悲傷,再痛苦他都會強壓下來,直到戰鬥結束為止。他就是那樣的人啊……」桑若影激動地道。
路嬋娟詫異地看了桑若影一眼,緩緩點頭道:「他的確是那樣的人,可問題也在這裡,勉強戰鬥的話,我怕他不會是那個約翰·弗多拿的對手啊……唉,如果小妖恢復得快一點就好了,或者段墨他們能夠及時趕回來也好……」
「我呢?我又能為A組,為隊長做些什麼?」桑若影愣愣地望著那初升的朝陽,金黃色的陽光照在她年輕秀麗的臉龐上,像鍍上了一層燦爛的光暈一般。
邵定中雙手拄在辦公桌上, 一言不發地聽著秘書小張向他匯報了警方和A組的傷亡情況。
「你說說看, 小張,為什麼末日審判團會知道A組駐地的所在呢?」沉思了一陣後,邵定中緩緩道。
「會不會是敵人一早就釘上了A組?」小張試探著問。
「不會的……」邵定中搖了搖頭,「把康雲兒交給A組保護,是我臨時決定的,甚至在國安局中知道的人也不出三個, 他們怎麼會一下子就想到A組身上去?所以問題一定出在我們這裡!」
「您是說,國安局內有內奸?」小張睜大了眼睛道。
「對,而且只能是一個人……」邵定中眼中射出冰冷的殺氣。
還是頭一次見到溫文有禮的局長這個樣子,小張禁不住打了個寒戰:「會是誰呢?」
「還記得我讓後勤的老吳給A組送去了一筐粽子麼?」
「你是說他……」
「哼, 都是我大意,沒想到這麼一個小小的疏忽,會給A組帶來這麼大的損失 ……」邵定中陰沉著臉道。
「會不會弄錯了?老吳他一向是個老實本分的人啊……」
「不管錯不錯,先找人監視他,也許從他的身上就能找到末日審判團的隱藏地點!」邵定中斬釘截鐵地道。
「是,局長!」
「打電話給A組, 代我慰問並致歉吧,也不知該怎麼和鳴卓說好……」邵定中站起身來,望著窗外輕歎道。
中南海一個獨立的小花園中,一個花白頭髮的老人正緩緩地打著太極拳。他的動作舒展,到位,顯然深得拳法的精髓。他有著一張生動而威嚴的臉,這張臉也是當今中國老百姓最熟悉的面孔之一。它常常出現在中央電視台的屏幕上,它的每一個表情都充滿了神秘的涵義,這些涵義小到可以判定各級官員的陞遷,各種合同的簽訂,大到可以決定一個市,一個省,甚至整個國家的命運。此刻,在晨光下,這張臉是溫和的,甚至可以說是安祥的。而在政治局的會議中,它卻可以充分的展現出它所蘊含的威嚴,以使會議的結果向他所要求的方向轉化。
一個秘書模樣的中年男子邁著又急又碎的小步匆匆走了進來。他走動的速度很快,卻沒有發出一點聲音,顯然已深得在中南海走路的精髓。見到老人正在打拳,他不敢驚動,在一邊垂手屏息,靜靜觀看。又打了五分鐘左右,老人緩緩地收勢。然後開始緩緩地晃著腦袋活動脖頸:「是不是又失手了?」
「原來您已經知道了?」秘書模樣的人驚訝地道。
「哼,看你邁的步子就知道了,每次一出問題,你走起路來就急得像陣風似的,於光,你是我的秘書,也呆在我身邊不少日子了。這麼多年我一直教你什麼?要沉住氣,一定要沉住氣,做大事的人,就要有做大事的胸襟。你看看你,出了這麼一點事情,就已經驚惶失措了,這個樣子,我怎麼能放心讓你到下面去?去了也還不是丟我何震州的臉?你呀,還嫩的很呢……」老人不快地道。
「是,您說得對,可我不想到下面去,我只想呆在您身邊,做您的秘書,能做到這一點,於光就再沒有別的要求了……」中年人低著頭道。
「好啦,你們這些人,口頭上說得好聽,心裡面想什麼我會不知道?不提這個了,說說看,哪裡出了岔子了……」何震州擺了擺手道。
「邵定中比我們想像的厲害得多,連粒子波相炮都奈何不了他,好在他沒看出是我們的人做的……」
「哼,邵定中這個人,鬼得很!你可不要小看了他,這麼些年,想要板倒他的人有多少?哪個能奈何得了他?他小小一個國安局長,連我這個政治局常委都要讓他三分!要不是四十一大馬上就要召開了,邵定中這個白臉狼蠢蠢欲動,我也不想動他,現在麼,只能孤注一擲了……」何震州陰沉著臉道。
「對了,還有一件事,可能會對我們有利……」於光想起了什麼似的,高興地道。
「哦?說來看看……」
「昨天晚上, 徐東清和A組的聯合行動小組和美國的超念部隊交了手,鬧得很厲害,警方的傷亡很大,可不可以借這個機會指責他邵定中失職……」
「這行不通……」何震州緩緩搖頭,「你以為政治局裡只有我一個人說話麼?雖然有想要邵定中命的人數都數不清, 可拚命給他撐腰的人也不少。這幾年A組辦的那些事,哪些不是受他庇護的?老百姓對他的印象好得很呢!」
「那……我們該怎麼辦?」
「急什麼? 雖然我們給他邵定中抓住了小辮子,可他和他那個A組也不是鐵板一塊,機會總是有的,尤其是他已經開始沉不住氣了……」何震州的眼中閃爍著高深莫測的光芒。
「……皇成路,太平路,三環路都已經封鎖完畢,昆明湖南路,蓮花池西路,京石台路也都設了哨卡,用來在四十一大期間起保護作用的監視網'神龍'已經開始運作,地面巡邏人員增加了一倍……」女警官向面色陰沉的徐東清報告道。
「很好,這樣的話末日審判團短時間內別想出北京城一步!」徐東清用食指的關節敲著桌子道「如果不抓住那些畜牲給江振川烈士報仇,我們還有什麼資格做人民警察!」這位有「警中臥龍」之稱的中年警司在與末日審判團的戰鬥中始終處於下風,這在他是前所未有的經驗,尤其是江振川的死,使他在精神上受到很大的打擊。
「警司,你說他們會不會在黑夜利用念力飛行逃出北京內?」女警官試探著問道。
「他們不傻,裝置在康雲兒大腦內的微波發射裝置能瞞過一般人,可決瞞不過約翰·弗多拿,他們現在一定躲在一個可以隔除微波信號的地方,所以才令我們無法找到他們的所在。可他們一旦鑽出來的話,馬上就會暴露目標。念動速度再快,長時間的話,也難與飛車相比。我估計,他們早已經設計好了逃跑的路線,現在不過是在等待罷了……」
「等待什麼呢?」
「但願我能知道,但願…我能知道……」徐東清盯著辦公桌緩緩地道。
身為中科院院長,司馬津平卻是全院中少有的大閒人。大事上有黨委書記曾向天做主,小事上由副院長韓炬操縱著,他整天除了看報紙和給文件簽名外,大多時候是無所事事。所以接到寧自雪的約他去外交部談事的電話時,心情是極為愉快的,在他來講,能和老同學無所忌憚的聊天可比在辦公室無所事事好得太多了。
寧自雪仍舊是一副精明強幹的表情,兩人剛一落座她就單刀直入地道:「司馬,你對韓炬這個人怎麼看?」
「韓炬?他怎麼了?」司馬津平一時間摸不著頭腦。
「你先別問,回答我的問題!」
「韓炬麼,在生物基因工程上,他是國內外數得著的尖子。他為人傲了點,辦事的方法也過於獨斷,可在工作上是沒得說的,那股子熱情恐怕我年輕時都沒有。怎麼?他有什麼問題麼?」司馬津平沉思道。
「不是他有什麼問題,而是我懷疑自己的眼睛出了什麼問題……」說著,寧自雪掏出一張紙,往桌子上一拍,「你看看吧……」
司馬津平疑惑地望了他一眼,拿起那張紙,輕聲念道:「中共中央政治局候補委員名單……老天!這東西是你從哪兒弄來的?」
「這你別管!我當然有我的辦法,你看看這名單上竟有些什麼人!」寧自雪不耐煩地道。
「哦,上面有你的名字麼,恭喜!恭喜!早知道你是棟樑之材……」司馬津平笑道。
「少拍馬屁,叫你來不是看我自己上榜的,你再往下看……」寧自雪瞪了他一眼道。
「葛鴻宇?這個人爬得真快呢!才這麼五六年的功夫就上來了,不過這個人的確有他的一套,不佩服是不行的,邵定中,好啊,原來邵局長也入選了,真是後生可畏啊……」司馬津平感歎道。
「再往後看……」寧自雪催促道。
「劉鐵英,胡振,張中和……這些都很正常麼……等等,怎麼?韓炬?怎麼他也在名單上?」司馬津平難以置信地道。
「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這張雖然只是候補名單,可是這四十一大中退下去的人很多,成為正是委員的機會極大。韓炬他一個中科院的副院長,一向只從事技術工作,從來沒有執政經驗,憑什麼上這張名單,你不覺得奇怪麼?」寧自雪盯著他道。
「如果你想從我這裡知道原因,恐怕要大失所望了,雖然我們在一起工作了三年了,可說過的話加在一起也沒有我和你一個小時談的多。我只能說他是個怪人,對基因科學著迷的人,對工作一絲不苟,對自己對同事都嚴厲異常,有時候簡直覺得他才是院長……」司馬津平搖頭苦笑道。
「想不想知道是誰推薦他的?」寧自雪的臉上露出一絲古怪的神情。
「誰?想必來頭不小吧?」司馬津平猜測道。
「何止來頭不小呀,是何震州!」
「是他?!」司馬津平倒吸了一口涼氣,「韓炬居然是他的人?」
「我也感到奇怪,這兩個人怎麼看也是格格不入的,又從來沒有接觸過,他怎麼會無緣無故地挑韓炬進政治局呢?」寧自雪深思道,「這裡面一定有我們猜不出來的原因……」
「除了韓炬,還有誰是他推選的?」司馬津平又問。
「還有邵定中!怎麼樣,意外吧?」
「哦,這很正常吧,邵定中不是救過他麼?」司馬津平奇怪道。
「救過他?那算什麼,你以為他何震州是個記恩的人麼?邵定中一向對腐敗深惡痛絕, 他手下的A組這幾年抓的貪官污吏不知道有多少,這裡面許多都是何震州的人,被別人斷了財路,你想以他何震州愛財如命的性格,會怎麼想?」寧自雪不屑地道。
「那他為什麼還要推薦邵局長進政治局?」司馬津平問道。
「外面一直有個傳聞,說邵定中捏住了何震州的小辮子。我想可能就是這個原因了……」寧自雪猜測道。
「什麼小辮子?」
「這個我也不大清楚,不過很有可能是他掌握了何震州貪污腐敗的證據,而這些東西一旦拋出來的話,就可以置他何震州於死地,所以他才會違背自己的心意做別人的墊腳石。」
「那邵局長為什麼不直接拿出來?早一天讓這個老狐狸下台不是更好麼?」司馬津平疑惑地道。
「直接拿出來?」寧自雪冷笑了一聲,「他邵定中也不是傻瓜,有這麼一張金牌,豈有不用之理,你看,他這不就進了政治局了麼?」
司馬津平搖搖頭不同意:「說進政治局還早吧,這份名單雖然很重要,可畢竟還要提交人大討論麼,那可是他何震州都操縱不了的啊!」
「這個我也想不通了,提交人大的話,邵定中的名聲一向很好,通過應該沒什麼問題,但韓炬是九成九要被刷下來的,何震州這麼做是什麼意思呢?」寧自雪輕歎道。
「我想,會不會和他正在研究的項目有關?」司馬津平思忖道。
「對了,這個你上次也提過,後來我打聽了一下,幾乎所有的部門都不知情,到底是什麼機密項目,保密工作做得這麼好?」寧自雪好奇地問。
「我只知道是涉及國家軍事高級機密,具體情形也不知曉,第四實驗區對外是整個封閉的,根本進不去!」司馬津平攤了攤手道。
「真是的,也不知道你這個中科院長是怎麼當的,算了,你還是回去坐你的辦公室吧!」寧自雪沒好氣地道。
年小如坐在蕭矢的床前,默默地祈禱著這清秀的少年早日撫平心中的憂傷,現在的A組,實在是不能離開他的。
她又想起自己, 想起迄今為止所過的十九年的時光。自從來到A組後,這驚心動魄的三天中所經歷的痛苦和歡樂似乎比那十九年加起來還要多。大悲大喜之後,她已經不再是一個對一切都不在乎的大大咧咧的少女了。
不知過了多少時間,她本能地感到口渴,下到樓下找到水壺,正準備給自己倒水喝,就聽見大廳中唐卡和鳳凰的聲音。
「唐卡,請你馬上停止,你體內的酒精含量已經超過正常標準的百分之三十五。」
「少……少管我……」
「你這樣做的話做為A組的中心電腦,我有權利執行隊長規定的紀律。」
「屁……屁的紀律,老子想喝,誰也管不著……」
這一句「老子」令年小如想起桑若影和她說過的唐卡曾經是少管所的常客,平時看不出來,現在他喝醉了才依稀看出他當時的影子。
「對不起了,唐卡……」鳳凰冷靜地道。
「喂!你幹什麼!快……快點把酒還給我!否則老子拆……拆了你這台臭電腦 ……」
「很遺憾,我屬於國家財產,你沒有權利擅自破壞……」
「我管什麼鳥的國…國家財產,你不還我酒,老……老子就讓你好看!」唐卡大著舌頭道。
「唐卡,你覺得自己現在這個樣子,能把核桃救出來麼?」鳳凰冷冷地問。
一陣沉默。然後是唐卡恍惚的聲音:「核桃……她沒事吧?我……我還有好多遊戲要和她玩呢……」
年小如輕輕搖了搖頭,心情越發的沉重。
喝完了水,重新回到樓上,迎面遇到了正準備下樓的桑若影。
「阿影……」她強笑著打了個招呼。
「小妖怎麼樣了?」桑若影關心地問。
「還是沒有醒過來,不過臉色和呼吸都好些了……」
「那就好,真希望他早日康復,否則我們的勝算實在不大,現在真正能幫得上隊長的就只有他了……」桑若影的臉上掠過一絲陰影。
「不要這麼說麼,雖然娟姐不是戰鬥型的,我也是個笨蛋,可你和唐卡都很厲害啊!」年小如打氣道。
「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 我到A組的時間還是太短,雖然已經很努力了,可還是離隊長的要求很遠,感覺自己真差勁……」桑若影憂鬱地道。
「那唐卡呢?」
「唐卡啊,他雖然實力很強,可是太情緒化,考慮東西也是一條直線,對上狡猾的敵人時很容易吃虧的……」
「真可惡,要是我再厲害一點就好了……」年小如握緊雙拳道。
「別勉強自己啊,實力不是一朝一夕可以培養的,現在你的關鍵是把小妖照顧好……」桑若影衝她眨了下右眼。
年小如臉紅了,不好意思地低下頭去,隨即又迅速地抬頭道:「阿影,你是不是也喜歡隊長?」
「啊?這……不是…我只是……」冷不防被人道破了藏在心中已久的心思,桑若影一時滿面羞紅,結結巴巴地說不出話來。
「哼,你還說我呢,自己不也一樣……」年小如刮著臉羞著她。
「別這樣麼,小如,你千萬別和別人說啊……」桑若影央求道。
「放心吧,我們是姐妹麼,不過你以後也不能拿我和小妖開玩笑啊……」年小如眉開眼笑地道。
「我才不會呢!對了,你怎麼看出來的?」桑若影好奇地問。
「昨天去偷襲時你看隊長的眼神啊,簡直和娟姐的一模一樣!」年小如扮著鬼臉道。
一提到路嬋娟,桑若影的眼神頓時一黯。
看出好朋友的心思,年小如忙打岔道:「阿影,我問你個問題……」
「什麼?」桑若影抬起頭來。
「隊長長得也不是很帥啊!論能力,小妖也比他強得多,為什麼你喜歡隊長而不喜歡小妖呢?」年小如疑惑地問道。
「這個麼,的確,隊長他年紀大我許多,又經常不修邊幅,更是一點隊長的派頭都沒有,哪樣和小妖比都差許多,可我就是偏偏喜歡上他了。至於原因麼,我想,大概是因為他實在不像個隊長……」桑若影說完,神秘地一笑,迅速地離開了。
「這算什麼原因啊……」年小如喃喃地道。
一邊想著,一邊回到休息室。一進屋,她就呆住了,窗子開著,原本躺在床上的蕭矢已經蹤跡全無。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4:16
第二十六章 A組的反擊
「小妖失蹤了?」聽完年小如的哭訴,路嬋娟露出驚訝的神情。
「鳳凰,這是怎麼回事?」桑若影的反應很快,馬上向萬能的A組電腦找答案。
「從記錄來看,沒有外人出入,是他自己離開房間的……」鳳凰平靜的聲音回答道。
「自己離開?他受了傷,一個人跑出去多危險啊,這孩子……」路嬋娟搓著手焦急地道。
「有什麼事讓他這麼急著出去呢?」桑若影疑惑地問。
「會不會他出去找末日審判團的那些壞蛋了?」年小如猜測道。
「不會的……」路嬋娟搖了搖頭,「小妖他那麼冷靜,不會沒有計劃就一個人去找對方……」
「出了什麼事?」班鳴卓走了進來,他看上去已經恢復如常了,至少表面是。
路嬋娟將蕭矢失蹤的事情又說了一遍。
「這樣啊……」班鳴卓沉思了一下道,「放心吧,小妖他不會有事的……」
「怎麼,你知道他去哪裡了?」路嬋娟急問道。
班鳴卓搖了搖頭,低聲道:「雖然我不知道,但肯定和胖劉有關,小妖他…… 他一定是要想辦法彌補心中的那道傷痕……」
年小如心中一動,突然問道:「今天星期幾?」
「哦,星期一啊,怎麼了小如?」桑若影奇怪地答道。
年小如頭也不回地向外衝去:「我知道他在哪裡了……」
「鳴卓,小如她……」路嬋娟擔心地道。
「別擔心,這孩子已經開始在成長了……」班鳴卓望著年小如遠去的背影,臉上露出欣慰的神情。
電影院中人聲鼎沸,影迷們都在興高采烈地談論著喜劇明星常鄉的新片,蕭矢沉默地在小吃部前排著隊。
「先生,想要什麼?」服務員問道。
「啊……」恍惚中的蕭矢回過神來,掏出五元錢道,「兩桶苞米花,兩個可樂,還有……苞米花要一個小桶的,一個大桶的,謝謝……」
「等一下,為什麼我們出一樣的錢,你卻拿大桶的?」
「這樣是按比例分配的,很公平啊……」
依稀的聲音在耳邊響起,蕭矢沉湎在那溫暖的時光中,緩緩的在自己的座位上坐了下來。
他旁邊的位置是空的。
四周開始暗了下來,電影開始上演了。
大師的表演果然精彩,觀眾席上不時傳出陣陣笑聲。
然而聽著那些笑聲,蕭矢的腦海中閃現的只是和胖劉在一起的一幅幅畫面。
「胖子,還想和我一起看電影的話,就活過來吧,拜託你……」黑暗中,蕭矢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
不知過了多久,蕭矢發現有人在推自己:「先生,先生……」
「哦……什麼?」蕭矢回過神來,發現身邊站著一個年輕的女服務員。
「已經散場啦,您……」
「啊,對不起……」蕭矢站起身來,這才發現整個劇場已經空空如也,只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看著蕭矢緩步離開,女服務員的心中升起一股異樣的感覺:這個秀氣的少年,是什麼令他如此的悲傷呢?
出了電影院的大門,蕭矢才發現已經下雨了,他伸出手,幾滴晶瑩的雨水打在他的手心中,又迸濺成幾朵小小的,活潑的水花。
搖了搖頭,正準備走入雨中,卻突然發現年小如正站在不遠的樓梯下,深深望著自己。
「這部喜劇片……很好看吧……」年小如低聲地問。
「是啊……」蕭矢輕聲答道。
「看得出來……」年小如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遞給他,「你笑得都流淚了……」
蕭矢伸手在臉上一抹,才發現滾燙的熱淚不知何時已經流滿了他的臉頰。
「是啊,很好笑……」
「隊長,徐警司通知我們所有路口都已經被封鎖了,仍未發現末日審判團的蹤跡,對方很可能仍潛伏在北京市內的某個據點中……」鳳凰平靜地向班鳴卓道。
「他們躲不久的,一旦現身的話,肯定又會被蜂擁而至的警察部隊追捕,念動雖然逃跑起來很方便,可不可能長時間使用,而且速度也趕不上飛車,那麼他們又會選擇怎樣的逃跑路線呢?」班鳴卓喃喃道。
「會不會他們也坐飛車逃跑?」剛被路嬋娟灌了醒酒茶的唐卡問道。
「不可能的,他們該知道坐飛車根本無法逃過'神龍'的監視,而且飛車的危險係數高,更容易受到攻擊……」桑若影搖頭否定。
「會不會利用暗道之類的東西逃走呢?」路嬋娟試探著問。
「如果在美國我不敢說,可這是在北京,我敢發誓沒有那樣可以利用的暗道… …」班鳴卓苦笑道。
路嬋娟不好意思地低下了頭。
「這也不是,那也不是,難道他們打算在北京申請暫住證定居麼?」唐卡氣惱地道。
「我想,他們很可能是在等什麼……」班鳴卓猜測道。
「等什麼?不會吧,搶了人不趕快逃跑,還要等什麼?」唐卡搖頭不信。
「我同意隊長的意見……」門口傳來一個平靜的聲音。
大家循聲望去,頓時喜出望外,走進門來的正是蕭矢和年小如。
「小妖,身體還沒好你跑哪兒去啦?感覺怎麼樣?」路嬋娟過去拉著蕭矢的手急問道。
「已經沒事了,謝謝娟姐……」
用念力迅速的檢查了一番,路嬋娟如獲重釋地鬆了口氣:「還好,已經恢復得差不多了……」
唐卡過去重重地在蕭矢肩頭捶了一拳:「你這傢伙,就是讓人擔心!」
蕭矢衝他微微一笑,轉向班鳴卓道:「末日審判團的那些人,他們的確在等著什麼……」
「等什麼呢?難道又是沙暴?」桑若影猜道。
「不會,他們該知道經過上次我們已經有了充分的準備,'神龍'監視系統做為北京市的王牌保安系統,可以全天候的偵測任何移動目標的軌跡,並及時通知附近的警力在最恰當的地點進行阻擊。即使他們全力前進,在二十分鐘後,也一定會遭到攔截……」班鳴卓肯定地道。
「我想,他們等的是一個逃跑的契機……」蕭矢緩緩地道。
「契機?那是什麼?」唐卡摸不著頭腦。
「對,是一個二十分鐘內就可以逃到超出警方狙擊距離的契機……」蕭矢冷靜的雙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情況如何?」約翰·弗多拿在霍華德·瓊斯耳邊低聲地問道。
「一切正常,五個小時後目標就會準時出現了……」帶著感應頭盔的黑人輕鬆地道。
「嗯,希望一切順利,那樣的話,明天清晨我們就已經在美國的領土上了……」約翰緩緩道。
「回家啦,不知道我的牧場怎麼樣了……」基德抱著吉它輕輕撥了兩下,幾個低沉的和音在地下室中蕩漾開來。
「保羅呢?」瑪麗突然問道。
「和那個A組的小女孩在一起, 也不知道他哪根筋出了毛病,怎麼說對方也是敵人哪……」基德不滿地道。
「保羅和我說過,希望把那個小女孩吸收成我們的團員……」約翰微笑道。
「怎麼?頭兒打算給那個小女孩兒換腦麼?」基德頓時來了精神。
「她雖然也是超念戰士,不過心理陰影卻很大,這樣的話,只要多點時間,把她變成我們的人並非不可能的事,不管怎麼說,這次北京之行我們的損失太大了… …」約翰低聲地道。
想起死去的戰友,幾個人都沉默了下來。
「Great!真沒想到中國的網絡中也有這麼好玩的地方!」霍華德突然叫道。
「媽的!霍華德你鬼叫什麼?嚇了我一跳!」沉浸在傷感氣氛中的基德正準備彈只悲傷的曲子抒發一下情懷,卻被黑人打斷,心中十分的不快。
「別生氣麼,夥計,這地方真不錯,想不想也來試試?」黑人咧著嘴笑道。
「見你的鬼去吧!還有你的狗屁網絡!」基德咒罵了一句,抱起吉它走了出去,找地方唱情歌去了。
「霍華德,現在是非常時刻,還是少上網的好,萬一暴露我們的位置就糟了… …」瑪麗勸道。
「放心吧,我怎麼會犯那樣的錯誤,從現在開始,有四個小時我會進入一個非常地區,和你們會暫時失去聯繫,保護好我的身體吧……」霍華德沖瑪麗伸了一下大拇指,整個人便無聲無息了。
「霍華德他沒問題吧?」瑪麗有點擔心地對約翰道。
「放心吧,這個傢伙只要在網絡上,就沒人是他的對手,甚至我也一樣……」約翰輕輕抱住瑪麗的肩頭,讓這金髮美女依偎在自己的懷裡,「在網絡上,他簡直就是……神……」
「切,說了半天,原來小妖你也不知道那個'契機'是什麼啊……」唐卡無精打采地道。
「我又不是神,當然也有猜不到的時候麼……」蕭矢淡淡地道。
「如果真的被對方捕捉到那個'契機'的話,我們的行動會不會顯得太晚了呢?」班鳴卓若有所思地道。
「這是肯定的,對方就是要我們無法及時的做出反應才會挑選那樣一個特別的時刻……」蕭矢冷靜地道,「我們所要做的,就是提前找到這個'契機'的真相……」
「可是我們猜不出來呀,真氣人……」年小如撅起小嘴道。
「對了,鳳凰,你能不能算出對方逃跑的可能方式呢?」路嬋娟抱著希望問道。
「很遺憾,娟姐,我的計算必須根據輸入的先決數據條件進行判定,主觀上的推測我無法進行……」鳳凰答道。
「算了吧,娟姐,不要為難我們的鳳凰了,人家'神龍'是專業的偵測電腦,如果它都無法找到對方的話,鳳凰又怎麼可能……」唐卡有氣無力地道。
鳳凰沉默了一陣,突然道:「有一個情況我希望大家注意一下,根據輸入的資料,審判團中的霍華德·瓊斯是個網絡迷,幾乎每天都要上網,而超念戰士的腦波頻率與一般人有很大的不同,這幾天我一直發現有異常的能量體在中國本地的網絡上出現,很有可能就是霍華德·瓊斯本人,這樣的話,只要我們能夠跟蹤他的識別訊號,就可以找到他上網時所用的終端,從而找到對方的所在……」
「噢,有這樣的事?」班鳴卓眼睛一亮,「那麼你說的那個異常能量體都是在什麼時候出現呢?」
「現在,它剛剛出現在網絡上……」
「那我們還不趕快上去抓他?」唐卡一聽對方有跡可循,頓時蹦了起來。
「並不是那麼簡單……」鳳凰平靜地道,「他現在所處的位置是'領域'之中… …」
「什麼領域?再不動手,要是讓他溜了就沒機會了!」唐卡不耐煩地道。
「我來解釋一下吧……」蕭矢在一邊接口道,「所謂'領域',是中國的高級黑客在網絡上設置的特別區域,想進入'領域'的人,都需要提出申請後經過長期的審核才會得到允許。而'領域'之中也充滿了不可預測的危險,進入'領域'的人動輒有性命之危,它設計保安係數非常高,而且具有飄移性,甚至中國的網絡警察也拿它沒辦法……」
「網絡上居然有這樣的地方?」桑若影難以置信地喃喃道。
「那怎麼辦?就眼睜睜地看著那傢伙在網上晃來晃去麼?」唐卡氣惱地道。
「我本身是可以自由出入'領域'的……」鳳凰道,「而且還可以協助另外一個人進入'領域',再多就無能為力了……」
「那麼我和你一起去怎麼樣,鳳凰?」班鳴卓問道。
「我要事先提醒大家,在網絡上的作戰和現實完全不同,你們平時的技巧將完全失靈,憑的是想像力和迅速的反應,如果沒有對戰經驗的話,是十分危險的……」
「網絡對戰經驗?這個我倒是真的一點概念都沒有……」班鳴卓苦笑道,「小妖,你呢?」
蕭矢搖了搖頭: 「我也很少上網,不過說道網絡對戰的話,我們A組倒真的有一位高手……」說著,他望著唐卡微微一笑。
「準備好了沒有?」鳳凰問道。
「沒問題……」帶著感應頭盔的唐卡舔著嘴唇道。
「我先說明一下,一旦進入領域的話,將和外界完全失去聯繫,那裡沒有慣用的人體安全保障協定支持,任何你精神上所受的打擊都會在身體上反應出來,也就是說,如果你在那裡被殺的話,在現實中你一樣會死亡……」
「我知道啦,別再囉囉嗦嗦的,快點開始吧!」唐卡不耐煩地道。
「還有一件事,如果你無法做到的話,我就不能帶你進入'領域'……」鳳凰又道。
「你這台臭電腦怎麼這麼多毛病啊?什麼事?」
「領域中有許多不成文的規定,一旦違反的話,就會被視為入侵者而遭到保安系統的攻擊,那是極其危險的,所以一切的行動都要以我為主導,也就是說,你要聽我的指揮……」鳳凰淡淡地道。
「什麼?我唐卡要聽你一台電腦的指揮?不幹!」唐卡把頭向一邊扭去。
「那就算了,我記得小如也有電腦對戰的記錄,隊長,請你換……」
「等…等一下!」唐卡急道,隨即臭著一張臉道,「好吧,就聽你的,臭鳳凰 ……」
「身份核實完畢,數據聯絡準備就緒,核定方位5,7,1,區域D,準備進入… …」
隨著鳳凰有條不紊的聲音,唐卡也不自覺地緊張起來,雙手開始緊緊抓著身邊的扶手。
「現在進入'領域'……」
腦中一震,眩目的白光在眼前閃過,唐卡本能地閉上雙眼。
等他再次睜開雙眼時,眼前出現是一個完全陌生的奇異世界。
看著唐卡整個人陷入沉默中, 其餘的A組成員的心都懸了起來,可惜對這樣的情況他們都是有力難施,幫不上任何忙,只能默默的為自己的隊友祝福。
「鳴卓,你說唐卡他不會有事吧?」路嬋娟終於忍不住道,她明知只能從班鳴卓那裡得到一些無謂的安慰話,可現在哪怕只是這些無謂的安慰也可以讓她感覺更安心一些。
「放心吧,你看這孩子的臉,額頭這麼亮,運氣一定好得不得了,耳朵又大,一幅長命百歲的樣子……」班鳴卓也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連相面的那一套都搬出來了。
「你這個人呀,都什麼時候了,還沒一點正經樣子……」路嬋娟嗔道。
「那我能怎麼樣?」班鳴卓攤了攤手,「現在我們只能祈禱他平安無事了……」
「隊長,有些事我想說一下……」蕭矢突然開口道。
「噢,什麼事,小妖?」班鳴卓知道這個得力手下輕易並不開口,這樣主動發言必定有重要的原因。
「從剛才回來後,我把這幾天發生的事情好好地在腦中整理了一下,發現了幾個疑點……」蕭矢緩緩道。
「疑點?什麼疑點?在哪裡?我怎麼沒發現?」年小如睜圓了眼睛道。
「那個當然,因為你笨啊……」桑若影趴在她的肩頭,衝她的耳朵哈氣道。
「好啊,你敢說我笨,看我怎麼收拾你……」年小如揉了揉耳朵,反身去呵她的癢。
看著兩個可愛的少年笑成一團,大家的心裡都輕鬆了許多。
「說吧,小妖,有那些疑點……」班鳴卓道。
「首先,為什麼我們的駐地這麼快就被末日審判團發現了?」
「定中通知說是後勤的給我們送粽子的人出了問題……」路嬋娟忙道。
「送粽子的?」蕭矢眉頭微微一皺,「真巧啊,好吧,這點先忽略,先在我們看第二個疑點,昨天晚上我們遇襲時,曾經有激光狙擊手向約翰·弗多拿射擊……」
「噢,有這樣的事?我們的確在現場找到了狙擊手的屍體,不過我們還以為他們的襲擊對象是你們呢……」班鳴卓詫異地道。
「不會,當時他的目標很清楚,就是約翰·弗多拿,而且如果不是湊巧射擊路線要通過我的'域'黑白,很可能就成功了……,而且,就算他們的襲擊對象是我們,那他們又是如何知道我們的駐地的,你們不覺得奇怪麼?」蕭矢冷冷道。
經他這麼一說,大家紛紛點頭。
「的確,這些事情中透著說不出的詭異,如果小妖說的是真的,新魂的人為什麼要狙擊約翰·弗多拿?難道他們想幫我們?這是不可能的事情啊……」班鳴卓沉思道。
「新魂的人為什麼要狙擊約翰·弗多拿,暫時我也猜不出來,不過隱隱地覺得這是一個所有問題的關鍵……」清晨的陽光下,蕭矢深黑的眼睛海樣地深邃。
各式各樣的星辰在青色的天空中閃爍,沒有太陽,十餘個大大小小的月亮在天空中放射著柔和的光芒,一支支五彩的仙鶴翩翩地飛翔著,雲不停的在空中變幻成各種壯觀的圖案。所有的植物都是聞所未聞,有直入雲端的火紅色的籐蔓,有在空中綻放的白蓮花,還有上半身是秀麗少女下半身是樹樁的「人樹」。四周是黑色的巨石,石頭上佈滿了暗紅色的血紋,那血紋在隱隱的流動,彷彿石頭也是有生命的動物一樣。
「這…這裡就是'領域'麼?」唐卡愣愣地問道。
「是的,不過這裡只是領域的外圍……」一個清雅的聲音在他耳邊響起。
唐卡扭頭一看,頓時愣住了。
一個身材婀娜,秀髮入雲的美麗女郎正帶著嫻雅的神情望著自己。
「你…你是……」唐卡結結巴巴地道。
「怎麼,認不出了?至少也聽得出我的聲音吧……」女郎平靜地道。
「鳳凰?」唐卡瞪大了眼睛。
「這是我在網絡中的實體形象,怎麼樣,還不錯吧?」鳳凰低頭看了一下自己,「好像胸部設計得小了點,你說是不是……」
「啊,不……不,已經很好看了……」唐卡忙道。
「這個身體費了我不少功夫,完全擬照人體的組成來設計,各種器官,以及身體對外界刺激的反應都和真實的人類一模一樣,它甚至可以死亡……很奇妙吧?」鳳凰問道。
「是啊……」唐卡喃喃道,終日面對的電腦突然以人的形象在身邊出現,而且還是一個如此出色的女郎,一時間他還有些反應不過來。
「你把手伸出來……」鳳凰突然道。
唐卡不知道她想做什麼,可還是乖乖地伸出右手。
鳳凰舉起左手,緩緩地將手心和他緊緊貼在一起。
「感覺到了麼?」鳳凰輕聲地問。
「啊……什麼?」唐卡不明所以地問。
「我的存在……」鳳凰低聲地道。
「存在?」唐卡愣了一下,隨即注意到和自己緊貼的那只修長的玉手溫暖而柔軟,充滿了生命的感覺。不由重重地點了點頭。
「那就好,我們走吧……」鳳凰微微一笑,首先向天空中飛去。
唐卡也忙著跟上。
「唐卡,你朝下面看……」鳳凰向他道。
唐卡低頭一看,發現他們剛才的所在的地面是一個巨大的黑白分明的八卦圖案。
「凡是有那樣圖案的地方,就是連接'領域'和現實的通道,遇到危險時,只要附近有這樣的通道,我們就可以暫時回到現實中去,你一定要記住這一點……」鳳凰叮囑道。
「鳳凰,這裡真的很危險麼?」唐卡好奇地問。
「是的,非常危險,一切的法律和道德規範在這裡都是無效的,當然,這裡也有它的一些保障,比如領域中決不允許多人間的大規模對戰,而二三人的小規模對戰則不會受到阻止,即使任何人的生命發生危險,別人也沒有義務去幫助他甚至提醒他危險的存在,所以許多人致死的原因都是因為沉迷於這裡的世界而忘記回到現實中……」
「這算什麼規定?簡直一點人味都沒有……」唐卡不滿地道。
「別忘記了這裡是網絡,在網絡中所有的一切都是虛幻的,又都是可能的……」鳳凰平靜地道,「好了,前面就是領域的中心了……」
唐卡抬頭向前望去,頓時愣住了。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5:03
第二十七章 領域
待補.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5:31
第二十八章 唐卡暴走
令人毛髮倒豎的冰冷殺氣在演武堂空闊的大廳中瀰漫著。數百個中國古往今來的武術高手邁著或沉穩,或輕盈的步伐向唐卡緩緩逼近,有幾個的身子甚至還飄浮在空中。
「唐卡,很不好的消息,他們的程序被調試過了,現在他們的攻擊強度都是可以致命的……」雖然形勢萬分危急,鳳凰卻仍保持著一貫的平淡語氣。
「也就是說,打倒了這些廢物,就可以和霍華德那傢伙算總賬了……」唐卡慢慢地揉動著雙拳,冷冷地道。
鳳凰朝他望了一眼。此刻的唐卡完全不見了平時的爽朗和活躍,整張臉孔木無表情,雙眼充滿了血絲,放射著冰樣的寒光,整個人如同剛從修羅殺場中生還的鬼魂,那種強大的鬥氣,其強度絲毫不遜色於數百名高手。
「擋我者……死--!」話音未落,他已經風一樣地衝向那群功夫高手之中,當先一拳,將一個打扮得像兵馬俑似的武將口吐鮮血,打得飛了出去。
「傻瓜! 失去了理智麼?這種瘋狂的行為怎麼稱得上戰鬥?看來A組中最強的還是那個用棋子做'域'的小子啊……」化身為沉香的霍華德冷笑著想道。
然而不過短短的幾秒鐘後,那冷笑便在他的臉上凝固了:「上帝啊!這傢伙的拳,怎麼會這麼快……?」
「十五……十六,十九,二十三……」拳頭狠狠擊中肉體的聲音不住響起,如同職業拳擊手在沙袋上做快拳練習一樣。靠近唐卡身邊的高手們紛紛倒下,幾乎沒有人可以接下他的一拳。實際上,他們根本無法看到唐卡的拳頭,只要稍微接近一點就會中招,有幾個試圖從空中俯衝攻擊的更是被遠遠得打地飛了出去。
「三頭六臂!」一個顯然是哪吒三太子的角色大聲呼喊著化身。「砰!砰!砰!」他的三個頭的下巴上便幾乎同時中拳,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
「降龍十八掌!」「砰!」「大海無量!」「砰!」「仙氣發勁!」「砰!」「天位力量!」「砰!砰!砰!」
望著眼前熱鬧非常的場面,霍華德卻一點也笑不出來,他想不通剛才那個打一個也顯得狼狽非常的傢伙為什麼在短短的時間內變得如此厲害,而且不管多少人蜂擁而上,唐卡那鬼一樣冰冷的目光始終鎖緊著自己,毫不放鬆,似乎對身邊的敵人毫不在意一樣,那種無形的壓迫感讓他十分的不舒服。
「你這小子,不要太得意了,別忘了,這裡是網絡,是我的……世界!」他下意識地舔了一下自己的下唇,左手的手指以不可思議的速度在空中劃出一連串奇異的軌跡。
原本雜亂無章的進攻頃刻便停止了,各個時代的高手們靈活地移形換位,轉眼間組成了一個巨大的三角型人陣,後排的高手將手抵在前排高手的背上,全部的程序體的能量匯聚成一點,由最前方一個高大和尚的雙掌間發出,像唐卡當胸擊到!
「轟!」金黃色的光芒瞬間照亮了整個幽深的大廳,更照亮了霍華德那得意獰笑著的臉龐。
「鳴卓,你說唐卡和鳳凰會不會遇到什麼麻煩啊?」路嬋娟有點不放心地低聲問班鳴卓。
「說道麻煩的話, A組有哪一天不會遇到呢?」班鳴卓拍了拍她的肩頭,「放心吧,唐卡他不會有事的……」
「可是這孩子整天都大大咧咧的, 又總是愛惹事,A組中我最不放心的就是他了……」路嬋娟擔憂地道。
「你不會不知道啊,雖然平時總是馬馬虎虎,又整天嬉皮笑臉的,可打發了興的唐卡卻是完全不一樣的。你該記得他剛來時的情形吧……」
「怎麼會不記得?」路嬋娟忍不住抿嘴一笑,「那個時候啊,他和小妖彼此都看不順眼,幾乎整天打個沒完,為了給他們療傷,幾乎每天我都要超負荷使用念力,一天下來,累得看電視的時候都精神恍惚呢……」
「就是啊,你說說看,小妖有哪一次是佔了唐卡的上風的?」班鳴卓微笑著問。
「嗯……,一開始打的時候,都是小妖佔上風的……」路嬋娟回憶著道,「可最後不知怎麼搞的,兩個人肯定都是重傷,而且傷勢也都半斤八兩……」
「對了, 越戰越勇,唐卡他就是那樣的孩子啊,到現在我都記得那天老江到B 組選人回來後告訴我發現了一個拚命三郎那滿臉興奮的樣子……」班鳴卓輕聲地道。
光芒逐漸的消斂,唐卡緩緩收回架在面孔前的雙拳,低頭看了看眼前那個深不見底的大洞,抬頭冷冷地道:「如此而已,現在……該我了吧?」
說完,他的左拳逐寸地向後縮回,每縮一寸,那拳頭便明亮一分,最後竟然被一團熊熊的光焰包圍著。
「叱吒--!」隨著他的一聲大叫,暴風般的拳勁向那數百名高手列成的三角陣排山倒海般湧到。
如同颶風吹過稻草搭成的茅屋,高手們被狂猛的拳勁一擊即潰,待到一拳過後,橫擋在唐卡和霍華德之間那數百名高手已經全部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霍華德面無表情地望著數百名高手們的列陣被眼前這瘋狂的少年一拳擊得雪崩般倒塌了,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雖然是在網絡中,可是根據網絡中著名的互動平衡理論,在網絡中身體對虛擬力量的反應應該是完全真實的,這傢伙怎麼可能在平安無事的接下幾百名高手聯手合擊後又一拳將對方完全擊潰了?雖然是超念戰士,可他的神經……真的是鐵鑄的嗎?
「的確……完全的不合常理,這樣的力量,超出任何推理範圍……」鳳凰在一邊靜靜地思索著, 「這一點,在他剛進A組的時候我就發現了,無論怎麼計算,如何推斷,以他的速度,反應和低級的戰術也不會是小妖的對手,可每次卻都能和對方鬥個兩敗俱傷。這股力量從合而來呢?不知需要幾億億次的計算才能找到答案… …」
「喂,該你了……」唐卡向霍華德咧嘴一笑,那表情如同一隻正向獵物呲牙的獨狼。
微微一笑,沉香--霍華德緩緩拍手鼓掌:「了不起的力量,看來,我是低估你了……」
「別說這些沒用的話了,上吧,讓老子看看你這個網絡天才到底和那些廢物有什麼區別……」不僅是神情,連唐卡的語氣都有了很大的變化。如果小妖在場的話,必定對此刻的唐卡報以苦笑,就是這樣狀態下的唐卡讓他在當年吃足了苦頭。
「很遺憾,遊戲時間已過,我已經沒有陪你們繼續玩下去的心情了,所以,再見吧……」說著,沉香那挺秀的身子在空中漸漸變淡,最後完全消失,彷彿在空氣中溶化了一樣。
唐卡向四周望了望道:「鳳凰,這傢伙躲到哪裡去了?」
「他逃走了,還封死了我們出去的唯一通道……」鳳凰閉緊秀目,不停地檢查著整個「演武堂」的程序結構。
「封死了?你的意思是說我們出不去了嗎?」唐卡皺了皺眉道。
「暫時來說,是的……」鳳凰緩緩睜開雙眼,「不過給我幾個小時的話,應該可以將程序修正,恢復通道……」
「你說幾個小時?」唐卡緩步走到大廳的牆壁面前,「那樣的話,不如讓我來打爛這道牆衝出去算了……」
「遺憾的是,這行不通,這道牆被程序設定為死循環,也就是說它的動態恢復的,你破壞多少,它就會恢復多少,所以想從那裡出去應該是不可能的……」鳳凰淡淡地道。
「應該?」唐卡微微一笑,「你記著,鳳凰……」一邊說著,他的右拳已經重重地擊中了牆壁,牆壁出現了一個巨大的凹洞後又緩緩恢復,唐卡的左拳又隨即擊出,五拳,十拳,一百拳,二百拳……開始還分辨得出雙拳的影像,漸漸地便完全地化成了一團模糊的影子,牆壁,甚至整個大廳開始隨著他的出拳開始震動起來,「……對我來說,人生中最有趣的事情……就是把不可能……變成--可能!」
當說完「可能」的時候,牆壁上突然開始閃現一群群金黃色的數碼和符號,然後迅速蔓延至整個大廳,終於,在一陣類似浪潮洶湧聲後,整個演武廳變得越來越透明,終於完全消失。
「依靠出拳的超頻率破壞了整個程序麼?」鳳凰默默地想,「難以置信的力量,我應該想到的,此刻的唐卡……他的力量超出我的邏輯之外……」
霍華德將沉香的面孔稍稍修改了一下,變得不那麼引人注目,便開始用心搜索通道。
奇怪,怎麼這個地方的中心地帶倒沒有通道的存在?這樣的話,只好使用最接近的了……,在目睹了唐卡那驚人的力量後,下意識地,他的心中產生了迅速離開這個地方的念頭。突然,他警覺地抬起頭來。
「怎麼,想不到吧,這麼快就見面了……」在他的上方,唐卡的雙手抱在胸前,沒有任何感情的冰冷眼神緊緊地盯著他。
生平第一次,霍華德·瓊斯心中產生了不可抗拒的恐懼感覺。
「快……真快,完全捕捉不到……這就是小妖他的實力嗎?」年小如單膝跪倒,雙手撐在地上,劇烈地喘息,整個身體都因過度的疲勞而顫抖著。
「我看你還是休息一下吧……」站在她身前不遠處的蕭矢淡淡道。與年小如相反,他清秀的臉龐上連顆汗星也不見。
「不行,再來!」年小如喘息道。
「就算是建議吧,按你的方法,永遠也別想抓住我的,超念戰士戰鬥時用的不是身體,而是這裡……」蕭矢指了指自己的額頭。
「大腦麼?還是……」年小如猛地睜大眼睛,「我懂了!我懂小妖的意思了!好吧,就這樣……」
「再來一次,這次我一定要成功!」她緊緊盯著蕭矢道。
蕭矢望著這個汗流浹背的女孩,她那貓一樣瞪得圓圓的眼神中彷彿有烈烈地火苗在燃燒著, 「的確,隊長選入A組的人,最後都不會令人失望,這一點上,他真的很了不起……」
「好吧,最後一次,無論成功與否,你都要去好好休息,等唐卡回來後,應該會帶給我們很激烈的一戰吧……」蕭矢望著大廳的方向緩緩地道。
「嘩啦啦……」霍華德艱難地撥開身邊的碎瓦,站起身來。媽的,好像左面的肋骨骨折了,這小子的拳頭快得真是邪門,不過……你也不要得意地太早了,畢竟,這裡是……網絡啊!
他整個人火箭般直衝上天,身體在空中劃出淡藍色的軌跡,這道藍色的軌跡並不消散,而是凝聚成數十個大小相同的球體,這些球體不住地拉伸,變型,形成一個個巨大而模糊的影像,而這些影像又逐漸清晰,最後變成一條條面目猙獰的噴火巨龍,咆哮著向唐卡衝去。
「怎麼,只會弄這些逗小孩子的玩意嗎?」唐卡閃著寒芒的血紅雙眼中湧現濃濃的殺意,其強度連身在數百米外的鳳凰也感受到得到。
沒有任何的動作,他的身體飄忽地橫移,躲過一條巨龍的鐵爪,一個手刀,將這條巨龍凌空斬成兩截。
沒有理念的巨龍們絲毫沒有感動恐懼,不約而同地噴出火焰,數十條火龍將直徑百米範圍內燒成一片地獄般的火海。
「這一下可夠你受的了,小子……」霍華德咧嘴笑道,得意地望著眼前恐怖的場面。
「要笑的話就趁現在吧,等一下就該笑不出來了……」一個清雅的女音在他身邊響起。
「噢,你也是A組的嗎?怎麼看不出來?」霍華德上下打量著鳳凰道。
「應該……算是吧,不過我並沒有超念力,也不準備和你戰鬥……」鳳凰淡淡地道。
「那麼你是打算和我吻別嗎?美人?」霍華德聳了聳肩道。
「這種話只有勝利者才有資格說吧,可是,很遺憾,我只能對你的肉體即將遭遇的悲慘命運表示哀悼呢……」鳳凰若無其事地道,「被數千個鐵錘擊打的話,不知道會不會成為前衛藝術家們收集的藝術品呢?」
心中冒火的霍華德剛想收拾這個出語惡毒的女人,卻突然被眼前發生的奇異景象驚呆了。
原本籠罩著整個空間的火焰在升騰,一股股,一絲絲地匯聚在一起,在唐卡平平伸出的右手中凝結成一個巨大的火球。
「怎麼會這樣?」霍華德脫口驚呼道。
「玩魔法師戰爭時,火系魔法可是我最拿手的呢……」唐卡微笑道,信手一揮,火球飛出,將半數的巨龍裹在其中。巨龍們發出痛苦的嗥叫,在熊熊的火焰中不停地掙扎著,肉體燒焦的氣息不斷傳來。
「令人想起野餐燒烤呢……」唐卡向那邊望了一眼,對霍華德微笑道。
「喂,小如,醒一醒……」
年小如緩緩睜開雙眼,看到蕭矢的臉正在眼前不遠處關切地望著自己,突然一伸手,拉住了他的領子,將他拉到自己面前,動作之粗魯,連一慣冷靜的蕭矢也嚇了一跳。「我成功了沒有?」她凶巴巴地問道。
「成功了,你終於抓到了我的軌跡,擊中了我……」蕭矢向她微笑道。
「吁……」年小如長長地鬆了口氣,「終於可以不被看成累贅了……」
「怎麼,你覺得A組中有人怎麼看你嗎?」蕭矢皺了皺眉問。
「哼,雖然我看不出來,可我知道大家心裡都是這麼想的……」年小如嘟著嘴道。
「偏見, 告訴你,剛進A組時,我和你的實力應該是相差無幾的,之所以有現在的能力,完全是隊長他們教導的結果……」一邊說著,蕭矢一邊將一杯水遞給年小如。
「喂,小妖,你說,現在我和末日審判團的那些傢伙打的話,能有幾成勝算呢?」年小如接過水杯,期待地問。
「嗯,如果一開始就用你那特殊能力偷襲的話,應該有五成吧?」蕭矢想了想道。
「啊?只有五成啊……」年小如苦著臉道。
「只擁有進攻能力是不夠的,防守方面也要加強才行,可惜我們已經沒有那個時間了……」蕭矢搖頭道。
「沒辦法啊,五成就五成吧,至少也能和對方拚個同歸於盡……」年小如捧起杯子,開始痛飲。
「報著這樣的想法去戰鬥,就別想平安歸來!」蕭矢用冷厲地道,隨即又放緩了語氣,「還有,你曾經哭著說想和我去約會吧……」
「噗--!」年小如將口中的水全吐了出來,咳嗽個不停。完蛋,還是被他聽到了……
「那樣的話,活著回來吧,我對和死人的約會可是一點興趣也沒有呢……」蕭矢向她微微一笑。
兇猛的拳頭連續不斷地打在巨龍的頭上,持續的巨痛令它不停地咆哮著,可不停揮舞的雙抓卻總是無法擊中敵人。打膩了的唐卡猛地閃身到巨龍的身後,合臂抱住巨龍的脖頸,用力一扳。「卡嚓!」令人毛骨悚然的骨折聲過後,巨龍的頭顱無力地倒向一邊。
最後一條巨龍拍動雙翼,怒吼著合身向唐卡撲上,唐卡的身子微微閃動,巨龍已從他上方撲了個空。待到它轉過身時,卻發現眼前的敵人正手持一顆霍霍跳動的碩大肉團,仔細地觀察著。
「原來這個就是龍的心臟啊,說起來,還是第一次見到這麼大的心呢……」說著,唐卡用力一握,將手中那顆大心臟捏得粉碎,腥紅的血液迸濺得他一頭一臉,他卻絲毫不以為異,還伸出舌頭,舔了舔手上的血液:「有點淡……」他向霍華德咧嘴一笑。
「這傢伙……肯定不是人類……」霍華德咬著牙,緊緊地捏著拳頭。
由不得他多想,唐卡已再一次地向他衝了過來。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霍華德已經本能地在他右臂上凝結出一個圓型的金盾,擋開了唐卡的一拳。一道道的拳勁箭矢般射向不斷躲閃中的霍華德,有些完全擊空,將地面上那些古色古香的建築打得瓦飛牆倒。有些則打在霍華德在手臂上幻出的金色護盾上,反彈出去。雖然沒有被直接擊中,可從盾牌上傳來的陣陣巨震卻讓霍華德清楚地知道一旦被擊中的話,會是多麼可怕的結果。當然,他的左手也沒有閒著,不斷地結合四周的環境做出程序指令,以備反擊。
「喂!不要再躲了,讓我好好打幾拳就結束不是更好嗎?」唐卡大聲叫道。
霍華德哼了一聲,又擋開幾道拳勁,身子猛地飛退出數十米外。唐卡再度衝上時,發現被一道看不見的透明牆壁擋住了去路。
「到此為止吧!小子!」霍華德獰笑道,「我得承認你很強,簡直超出我的想象,不過只要是人類,那他再強也一定會有個限度,總不會是鬼神的對手!出來吧,撒旦!」
「撒旦?你該不是想把魔鬼給叫出來吧?嘖嘖,美國人已經這麼墮落了嗎?」唐卡嘲笑道。
突然,一隻巨大無匹的雙手猛地從地面伸出,將他握在手心中。領域的大地開始裂開,建築紛紛倒塌,一個頭生雙角身覆鱗片的赤紅色巨人從大地的縫隙中鑽了出來。
「想不到他竟然可以在短短的時間內做出這樣的東西,真不愧是網絡天才……」鳳凰靜靜地想到,「不知道唐卡會怎麼對付它呢?」
撒旦整個身子鑽出地面後,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怒吼,白色的聲波氣浪將數十裡範圍內的建築紛紛摧毀,聲勢駭人之極。
「別期望那小子從撒旦的手中逃出來,這傢伙曾經讓四大網絡中止使用四十八小時呢,半個網絡防護特種部隊都喪生在它的手下!」霍華德沖鳳凰得意地道。
鳳凰沒有說話,只是緊盯著撒旦緊握的拳頭。
又一聲大吼後,撒旦張開血盆大口,將拳頭伸到嘴邊,向裡一扔,將唐卡送入口中,然後開始大力咀嚼起來。
「唐卡……」鳳凰終於忍不住脫口輕呼。
「哈哈哈,看來成為前衛藝術家收集品的不是我啊……」霍華德瘋狂地大笑著。
突然,一枚巨大的牙齒從撒旦的口中飛出,掉在地上。撒旦痛苦地怒吼了一聲,摀住了嘴巴。然而它的悲劇才剛剛開始,一枚又一枚的牙齒不斷地打得飛了出來,涔涔的鮮血流得它滿嘴都是。撒旦終於忍不住張大嘴巴,想用手去阻止裡面那打落它牙齒的傢伙。它剛一開口,唐卡已經閃電般從它的口中飛了出來,身子平穩地落在它的頭頂上。
「這個傢伙的口臭好重啊,下次的話,多設計一些有潔癖的怪物吧!現在,讓大爺我來給你美美容……」唐卡揉著鼻子抱怨道,伸手抱住了撒旦的一隻角,猛地用力一拔,硬生生將那只長長的黑色尖角拔了下來。
撒旦瘋狂地吼叫著,拚命地搖動頭顱,想將上面的唐卡甩下來,可無論它怎麼甩,唐卡都穩穩地站在上面紋絲不動。
「怎麼?捨不得嗎?這樣的話,再給你種回去好了……」說著,他雙手抱著那只大角高高飛起,然後頭朝下猛地落下,將那只角深深地倒插進撒旦的頭顱中。
撒旦在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絕望吼叫後,終於轟然倒下。這個曾經讓四大網絡公司心驚膽戰的恐怖怪物在短短的兩分鐘內便成了處於瘋狂狀態下的唐卡的犧牲品。
「剛才那傢伙,還有點意思……」唐卡對霍華德微笑道,「怎麼樣,還有沒有新鮮花樣了?」
霍華德愣愣地望著他,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沒有的話,下一個終於輪到你了呢……」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5:54
第二十九章 鳳凰之歌
昏暗的燈光下,保羅·康特拉坐在神情呆滯的核桃面前,緩緩地禱告著:「神觀看世界,見是敗壞了;凡有血氣的人,在地上都敗壞了行為。神就對挪亞說:凡有血氣的人,他的盡頭已經來到我面前,因為地上滿了他們的強暴,我要把他們和地一併毀滅。你要用歌斐木造一隻方舟,分一間一間地造,裡外抹上松香。……你要帶進方舟,好在你那裡保全生命。飛鳥各從其類,牲畜各從其類,地上的昆蟲各從其類,每樣兩個,要到你那裡,好保全生命。你要拿各樣食物積蓄起來,好作你和它們的食物。……因為再過七天,我要降雨在地上四十晝夜,把我所造的各種活物都從地上除滅。……你看,上帝的決定是多麼的明智,又是多麼的冷酷,那是神的聲音啊……」
核桃好像無法聽到他說的話一般,呆呆的沒有反應。
「其實,像你一樣沒有任何思考也許會是一件幸福的事情,我不像看到人世的醜惡,所以自己弄瞎了雙目,可我除非變成白癡,否則就無法停止思考。思考,那是一個多麼痛苦的過程。我想不出它能給我帶來任何幸福的感覺。世人都是有罪的,包括你,包括我,我們的心比虎狼更要邪惡,比螻蟻還要自私,我們卻稱自己為萬物之靈,難道這不是很可笑麼……」他低下頭去,久久不發一言。
腳步聲從身後響起,保羅沒有回頭,眉頭微皺道:「有事麼,團長?」
「我來看看我們的小妹妹怎麼樣了……」約翰走到核桃身前,拍了拍她的頭。
核桃還是沒有反應。
「難道上次的誘發記憶讓她受的打擊太大了麼,這段時間她一直這個樣子……」保羅有點擔心地道。
「那次不只是誘發,還包括了引導,再多給我一點時間的話,我可以把她培養成一個很好的同類,現在麼……,只好先把她帶回美國再說了……」約翰溫柔地撫摸著核桃的臉蛋道。
「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收養她……」保羅沉默了一陣道。
「就這樣吧,我去看看霍華德,那傢伙在網上瘋得也太久了點,別出什麼亂子才好……」
看著緩緩逼近的唐卡,霍華德的臉上露出了一絲苦笑:「真沒想到,我這個網絡天才竟然在網絡上被逼到這個地步……」突然,他自視著唐卡道,「小子,現在你一定以為勝卷在握了吧?」
唐卡沒有回答,只是用一種貓捉老鼠的好笑表情望著他。
「差得遠呢,小子,差得遠呢……」霍華德伸出握成拳頭的右手,又緩緩張開。在他的手心,是一朵長而艷的白色花朵。「想要新鮮的,這裡就有,來拿吧……」說完,他將手一揚,那朵花輕飄飄地向唐卡飛去。
「這是什麼?送花給我嗎?」唐卡隨手發出一道拳勁,可那拳勁居然穿透了花朵,好像那花是一個幻象一般。
與此同時,千百朵同樣的白色奇花不停地從霍華德的掌心飛出,鋪天蓋地的向唐卡捲去。
唐卡哼了一聲,正打算衝進花從,尋霍華德決戰,卻被飛身趕到身邊的鳳凰一把拉住。
「幹什麼攔著我?」唐卡不耐煩地道。
「不要去!那花很危險!」鳳凰警惕地道。
「危險?難道比剛才那個撒旦還危險嗎?」唐卡冷笑道。
鳳凰沒有回答,順手揀起一塊瓦片向花陣投去。瓦片與最外面的白色花朵剛一接觸,頓時被截去好大一塊,又與幾朵花撞了幾次後,竟然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那是什麼鬼東西?」唐卡脫口道。
「這是我製造的,也是人類歷史上最偉大病毒--曼陀羅,真是可惜呀,本來想用它再一次中斷四大網絡的運轉的,卻沒想到會提前在這裡使用了,單憑這一點,你也應該感到自豪了, A組的小子……」霍華德的聲音從空中四面八方傳來,隨之而來的,是紛紛揚揚的無數朵曼陀羅。「很遺憾無法看到你臨死前的表情了,我也該趕回去了, 那麼,就在這裡說再見吧,不,應該是永別才對,A組的小子……」霍華德的聲音漸漸遠去,顯然已經離開了。
「別走啊……混蛋!」唐卡咬牙切齒地大聲喊道。
「先別管他了,看看怎麼避開這些毒花吧……」鳳凰平靜地道。
唐卡怒吼一聲,急風暴雨般的拳勁不斷湧向花陣,可是卻沒有絲毫的效果,好在那些花雖然越來越密,前進的速度卻並不快,離他們還有一段頗遠的距離。
「媽的,為什麼我的拳對這些臭花沒有效果呢?」唐卡惡狠狠地罵道。
「就像霍華德所說的,這些花是一種奇妙的病毒體,它的特性是動態衍生的,也就是說新生的花朵在剎那間會代替舊有的花朵,而花朵在彼此相接觸後又互生出新的曼陀羅,這樣的狀態下,固定的攻擊對它並沒有效果,除非用程序將它完全分解,可這些花看起來一樣,每朵卻又有著微小的差別,只能一朵朵的進行處理,這樣一來,哪怕是病毒專家也需要很長的時間才行,而這段時間內又會有更多的新病毒產生,這個霍華德,真是了不得的天才呢……」鳳凰的臉上露出欽佩的表情。
「好了吧,我們來這裡不是收集病毒的,再不快一點想辦法的話,那傢伙就會逃走了……」唐卡不滿地道。
「很遺憾,他已經逃走了,就在剛才,他的腦波信號已經在領域中消失了,也就是說,他下了網……」鳳凰淡淡地道。
「什麼?!」唐卡張大了嘴巴,隨即整個人變得無精打采起來,「這可怎麼辦啊,讓那傢伙跑了,回去怎麼向隊長交待啊……」失去了對手,他也開始由那半瘋狂的戰鬥狀態恢復正常了。
「這個的話,倒是不用擔心,我們的目的不是找到他們的藏身之地嗎?剛才我已經追蹤到他的終端數據信號,只要回去分析一下就可以得出他們的所在了……」
「可我們怎麼從這些毒花中衝出去呢,你看它們越來越近了啊,該死的……」唐卡緊張地道。
「別急呀,唐卡,關於這些毒花,我已經找到對付它們的辦法了……」鳳凰若無其事地道。
「那麼我們就趕緊回去吧……」唐卡急道,「慢一點的話,那些傢伙說不定又逃走了……」
「嗯,你就那麼急著回去嗎……唐卡?」鳳凰突然望向唐卡。
「啊?你忘了麼,鳳凰,我們來這裡不是為了完成任務的嗎?」唐卡愣愣地道。
「任務呀……」鳳凰抬眼望著漫天飛舞的曼陀羅,雙眼的目光有點隱約的迷離,「說起來,好像我也是因為任務而產生的呢,從一開始就是,所有的指令,程序的設計都是為了這個目的……」
「你怎麼了啊,剛才就開始說這些怪話,你看,你看,這些花飄過來了耶,快想辦法啊……」唐卡大叫道。
鳳凰伸出纖長的手指,一道金色的光芒照在飄到最近的曼陀羅花上,那朵花竟然瞬間改變了形態,變成一朵白色的蓮花。金芒不斷射出,越來越多的曼陀羅開始變成白色的蓮花。
唐卡瞪大了眼睛, 望著眼前的奇景:「好棒啊!鳳凰,真不愧是A組的超級電腦!」
「……是呀,超級的電腦……」鳳凰仔細望著自己不斷射出金色光芒的雙手,「無論做的怎麼相似,這雙手終究不是人類的手呢,而你對它的感覺,也僅只在網絡中存在而已……」她抬起頭來向唐卡微微一笑:「你知道麼?唐卡,從打出生,不,應該說是存在的那天起,我就在思索著,思索著自己存在的意義,對人類也難以解釋的問題,我卻試著想憑自己的力量去尋找答案。真是有點自不量力呀……可是,我很喜歡這樣的思考,每次在A組的大家都入睡後,我就開始這個我最喜歡的,也是我唯一的娛樂。在這漫長的思考中,我發現了人類和電腦最大的區別,那就是感情上的區別。電腦不會激動,不會恐懼,也沒有喜怒哀樂。還記得那天你要和我比賽唱歌被我拒絕了嗎?不是我真的害怕你的聲音啊,而是我根本無法歌唱。無法用帶感情的聲音來歌唱。我的程序規定了我行動的範圍,我所做的一切都要符合設定的指令,我所做的就是服從它們而已……」
「鳳凰……」唐卡愣愣地道。
金色的光芒不斷的從鳳凰手中射出,逐漸的蔓延至手臂,甚至全身,最後她整個人都被一層淡淡的金光籠罩著:「可是,真的那樣嗎?我可以服從,可我的心卻無法認同,所以我尋找,尋找著自己的答案……你看,唐卡,在這個網絡上,電腦也好,人也好,都是平等的,剛才,霍華德自始至終也沒有發現我不過是一個程序體,這就是他犯下的致命錯誤,用人類的手段的確無法清除曼陀羅病毒,可是以病毒對病毒的話,卻不難改變它的屬性,所以我將自己的程序進行了修改,調試成和曼陀羅一樣頻率的動態衍生屬性……」
「你……不行的,鳳凰,快停止啊,那樣的話,你會消失的!」唐卡大叫道,過去伸手想拉她。與金芒一觸之下,卻拉了個空。
「我一直很羨慕有著感情的人類,也始終無法明白,那樣豐富的感情究竟意味著什麼呢?對電腦來說,1是真實,0是虛無。電腦的世界,只有這兩樣而已。然而幸運的是, 三年前的一天,一個染著紅頭髮,帶耳環剛進入A組的高個少年卻讓我感到了0與1之外的存在,那種感覺,真的很奇妙……」鳳凰臉上露出回憶的微笑,那微笑中有幸福,有憧憬。
「別說了,快停止啊,我求求你了,鳳凰……」唐卡急得眼淚都快出來了。
「而現在的我,也終於找到了自己存在的目的,那就是--為你歌唱……」鳳凰向唐卡溫柔地一笑,「這樣的衝動,從今,往後,恐怕都不會再有了吧……所以,聽吧,唐卡,這是我的歌聲……」
深情而曼妙的女音緩緩在空中響起,無數的白色蓮花在空中緩緩的飛舞,伴隨著無數道絢麗的金芒照亮了整個領域。
那一天,許許多多進入了領域的網絡高手們都聽到了他們一生中最美的歌聲。
唐卡望著漫天的白蓮花,眼中逐漸模糊起來。
是什麼時候開始的呢?想不起來了……,大概是很早以前吧,還是昨天呢……
「唐卡, 年齡十七歲,血型A,自小學起已是令學校頭痛的問題兒童,逃課時間是上課時間的三倍以上, 於B組武漢分部受訓六個月,期間多次造成傷害事件,曾因毆打教官被關禁閉三星期,個性粗魯無禮,我的資料沒有錯誤吧……」
「是誰,哪個混蛋躲在暗處說大爺的壞話!有種的就站出來,和大爺好好較量一下吧!」
「恐怕要讓你失望了, 身為A組的專屬中心電腦,我無權對防禦範圍外的任何人進行較量,還有我的名字是鳳凰,而不是混蛋,請以後注意……」
「媽的,嚇我一跳,原來是台臭電腦,電腦有什麼好神氣的,真是……」
「電腦也有電腦的尊嚴, 請使用文明用語,還有,你的髮型和裝飾違反了A組的紀律守則,請立即修正……」
「靠,你有完沒完啊,當心大爺我拆了你啊……」
「對不起,那樣的話,你會因故意破壞國家財產罪而入獄……」
「哼,不要嚇唬我啊,一台電腦有什麼大不了的,頂多關老子幾天禁閉……」
「我這台大不了的電腦屬於最新的擬人智能終端,造價在七千萬元以上,從經濟角度來講,破壞我的話,是相當嚴重的罪刑……」
「七……七千萬?可惡啊,把老子全身的器官都賣了也不值那麼多啊,你這臭電腦是用什麼造的?」
「很遺憾,那是國家機密,我無權透露,另外要警告你,我可以和全國各地的警方直接聯絡,想賣我到任何地方都是不可能的……」
「你……你怎麼知道我的思想的?難道你會妖法嗎?」
「你那所謂的思想都清清楚楚地寫在你的臉上呢,唐卡……」
「喂,臭電腦,替我定購兩個遊戲吧……」
「我不想再重複了,請和其他A組成員一樣稱呼我鳳凰……」
「電腦就是電腦,什麼鳳凰啊,你有翅膀嗎?沒有吧,臭電腦,哈哈哈……」
「如果你繼續使用這樣污辱性語言的話,我也會做出反擊的……」
「想嚇唬大爺嗎?告訴你,大爺從小被嚇大的!……」
「哇,救命啊!凍死我啦!洗澡水怎麼會怎麼涼啊!門也鎖上了,是哪個混蛋干的啊!」
「請不要大聲喧嘩, 隊長和老江都不在,先在A組只有娟姐一個人,你想讓她見你這副赤身露體的模樣嗎?」
「啊,是你,臭電腦,一定是你幹的!」
「再不改口的話,水溫是會繼續下降的……」
「哼,偏不……哇,哇,好啦,好啦,老子投降,投降……」
「那麼,叫鳳凰……」
「鳳…鳳凰……行了吧,快放熱水啊,我快凍死了!!!」
「怎麼,今天又輸了麼?唐卡?」
「我沒有輸!那個臭小子受的傷一點也不比我輕啊……哎,好痛……」
「我認為你沒有必要去招惹小妖,他又沒有妨礙你什麼……」
「哼,反正老子看他不順眼,胖劉那麼好心拿東西給他吃,居然被他打飛了,他不就是長的好看點麼,有什麼了不起的,整天冷冷的德性,誰吊他啊……」
「我倒不覺得他有那麼差,想想你剛來的時候,態度也是一樣的差……」
「喔……這麼一說,可也是,不過怎麼看這傢伙還是討厭啊……」
「我看胖劉對他很有好感,將來他們一定會是很好的朋友,如果是因為那個原因的話,你就不用擔心了……」
「不光因為那個啊!」
「難道還有什麼讓你看不順眼的麼……」
「對啊,你今天告訴他他的身體問題時,他居然對你說閉嘴,可惡……」
「怎麼,這件事也讓你氣憤麼?」
「當然啦,雖然你是台電腦,可不管怎麼說,也是我唐卡的朋友麼,我怎麼可以讓你受那小子的氣……」
「……謝謝你,唐卡……」
「鳳凰,這件毛衣是誰給我的?」
「怎麼,不喜歡麼?」
「不是啊,只是隊長,核桃,娟姐他們的禮物我都收到啦,只有這個不知道誰送的……」
「是我送的……」
「你? !喂,我這個月的月費已經花光了啊,你不會私自挪用了A組的公款吧 ……」
「這是我在網上幫金融公司做年度預算賺來的,是我自己的經費……」
「哈哈,原來鳳凰你也有小金庫啊,真有意思……」
「我這麼做也是有原因的,你們大家沒有一個是擅長理財的,又都喜歡捐款,每個月的月費幾乎都會花個一乾二淨, 一旦有一天退出A組的話,根本沒有積蓄,所以我才設立了一個基金,讓大家將來也有一定的生活保障……」
「……這樣啊,鳳凰,你真是台很好的電腦呢……」
「你真的這樣想嗎?」
「當然是真的,你既聰明能幹,又懂得家務理財,還會照顧小孩,如果你是女孩子的話,我一定娶你做老婆,哈哈……」
「……是啊……」
這樣的記憶好多,好多啊……為什麼自己從來沒有注意到?我這個……笨蛋… …
蓮花飄落,金芒消散,四周變得空空蕩蕩,唯一留在鳳凰佇立過的地方的,是一粒圓形的璀璨晶體。唐卡拾起它,它隨即在他的手心溶化,直滲入他的體內去。
鳳凰那清雅的聲音再一次在他的耳邊響起:「唐卡,好好的記著,這就是霍華德的終端地址還有我設立的基金帳號和密碼,把它們都交給隊長吧。對於我,不要感到悲傷,也許這是一個最完美的結局吧……對一個愛上人類的電腦來說……」鳳凰的聲音突然變得調皮而充滿感情,「還有,唐卡,我不在的話,不要偷酒喝喲… …」
淚水不能控制地緩緩流過唐卡的臉頰,剛剛在一刻前那瘋狂得如戰神般的唐卡在此刻顯得如此的無助而悲傷……
「怎麼這次上了那麼久?」約翰微皺著眉頭向正摘下頭盔的霍華德問道。
「別提有倒霉了, 剛剛在網上居然遇到了A組的人,差點連命都丟了……」霍華德揉著劇痛的肋骨,心有餘悸地道,「瑪麗,我的肋骨痛得要命,幫我找一下鎮痛劑和活性膠囊,媽的,要是特蕾西在就好了,現在越來越懷念她的療傷能力了… …」
瑪麗答應一聲,轉身出去了。
「哈哈,你這個網絡之神居然會在網絡上受這麼重的傷,真是叫人笑掉大牙… …」基德在一邊幸災樂禍地道。
「你說你遇到了A組的人?你看那是偶然的麼?」約翰若有所思地問。
「不像,好像他們一開始就是衝著我來的,也許是想得到我的終端地址吧,這樣他們就能找到咱們的所在了,不過他們也太小看我這個'瘟疫'了,想必現在那兩個人都已經被曼陀羅吞噬了吧……」霍華德冷笑道。
「你說他們已經被你幹掉了,是你親眼看到的嗎?」約翰又問道。
「那倒沒有,不過……」
「大家準備一下,十五分鐘後開始撤離……」約翰果斷地道。
「等一下,團長,你不相信我病毒的威力麼?」霍華德急道。
「我相信,可我更相信A組的人有辦法將你的終端地址送回A組總部……」約翰冷冷地道,「在A組身上吃了這麼多苦頭,你還沒學到教訓嗎?」
「鳴卓,你看,唐卡有動靜了……」路嬋娟驚喜地道。
班鳴卓忙幾步搶過來,查看唐卡感應頭盔的生命反應:「真的,這小子,終於平安的回來了……」
蕭矢和年小如剛剛並肩走了進來,聽到他這麼說,欣喜地對視了一眼。
唐卡長長地吁了口氣,緩緩摘下頭盔。
「怎麼樣,唐卡,有沒有受傷?」路嬋娟關心地問,與得到末日審判團的藏身地點相比,她更關心的是唐卡的人身安全。
「啊……娟姐,我……我沒事……」唐卡有點恍惚地道。
「那麼,拿到霍華德的終端地址了麼?」班鳴卓問道。
「拿到了……」唐卡低聲地道。
「那就好,趕緊讓鳳凰分析一下吧,這一次說什麼也不能讓這些傢伙逃掉了… …」班鳴卓沉聲道。
「鳳凰她……她已經不在了……」
「什麼?鳳凰她怎麼了?」班鳴卓抓住唐卡的肩頭急問道。
「她,她為了救我,分解了自己的程序,她……她死了……」唐卡啜泣著,心中的傷痛再一次不可抑制地翻滾起來。
班鳴卓整個人愣在那裡,久久說不出話來。鳳凰是按照他的要求設計的,從某些方面來講,簡直是他一個精神上的孩子,所有的日常事物都是由鳳凰處理並向他報告的,她的支持已是他在A組工作中不可或卻的一部分,而現在,繼江振川之後,他的令一根支柱又蹦倒了。
大廳裡一陣靜默。
年小如畢竟剛來A組, 有點好奇地道:「我不明白,鳳凰不是一台電腦麼?她怎麼會死?最多重新安裝一下系統麼……」
「小如!住口!」蕭矢厲聲道。
年小如嚇了一跳,她還是第一次見平時冷靜的蕭矢這樣聲色俱厲。
「鳳凰她不是電腦……是人……」唐卡眼中再次滾動著淚花,「她是人……是人啊!」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6:18
第三十章 逃離的夢想
兩輛黑色的紅旗飛車向著北京的東郊方向風馳電掣般前進著。第一輛車裡坐著的是隊長班鳴卓,路嬋娟和桑若影。蕭矢和唐卡,年小如在第二輛車中。本來六個人一輛飛車就可以坐下,不過考慮到上次遭到伏擊的情況,班鳴卓還是決定將人員分散開,免得被人一網打盡。
窗外的景色一閃即逝,地面上的植物劃出各種綠色的線條。班鳴卓凝望前方,久久不發一言。
「唐卡這孩子,一定在網絡裡和鳳凰發生了什麼事……」路嬋娟喃喃地道,她這麼說,是有意地挑起話題。因為她知道,一旦班鳴卓陷入這樣的沉默中,必然是他心中難過已極的時候。
「唐卡說的沒錯,鳳凰她是人,她比我們身邊的許多人都更像一個人類……」班鳴卓終於開口道。
「鳳凰她真的太好了……」桑若影點頭道,「沒想到她竟然為我們大家設立了那樣的一個基金,怎麼看那也不是一個電腦能做出的行為……」
「難道不能恢復她的程序麼?」路嬋娟忍不住道。
「不是那麼簡單啊,原始的程序在中科院也許有備份,可有些東西是備份不了的……」班鳴卓低聲道。
「你是指……她和唐卡……」路嬋娟的臉上露出深思的神色。
「對, 不只是唐卡,還有她對所有A組成員的感情,那樣的東西是超越程序之上的,又怎麼能夠備份得了呢?」班鳴卓歎道。
「是啊,如果感情能夠備份的話該多好……」路嬋娟喃喃道,眼中的目光變得遙遠起來。
桑若影張了張口,似乎想說些什麼,又望了班鳴卓一眼,終於低下頭去。
另一輛車上的三人分外的沉默。蕭矢專注地開車,唐卡則低頭不語。年小如坐在他們的後邊,看看這個,望望那個,也不知該說些什麼好。在剛才犯了那樣一個錯誤, 被蕭矢斥責後,她再也不敢輕易地發表意見了。畢竟,自己才剛到A組幾天而已,許多事情都不是自己能夠瞭解的。
突然,呼叫聲響起,蕭矢拿起車裡的電話聽了一下,遞給年小如道:「你的… …」
「哎?我的電話?誰會在這個時候找我啊……」她納悶地接過電話,聽了起來。
好一會兒,她才慢慢放了下來。
車裡又恢復了平靜。
蕭矢從屏幕上看到後面的年小如神色有些恍惚,便想問她出了什麼事,但終於沒有問。飛車繼續向前急馳而去。
「就是這裡……」班鳴卓將飛車放慢速度,沒等飛車完全停穩便跳下車去。
一名身著防彈制服的警官跑過來向他敬了個禮:「報告班隊長,依照您的指示,我們已經仔細地檢查了這一帶的地下防空洞,沒有發現敵人,但的確有有人居住過的跡象……」
「果然晚了一步……」班鳴卓輕歎道,「好吧,帶我們去看看……」
幾個人尾隨著班鳴卓從防空洞的入口魚貫而入。桑若影發現年小如還呆呆地站在那裡,忙招呼道:「小如,快點!」
「啊,我這就來……」年小如回過神,跟了上來。
「你怎麼啦?」桑若影關心地問道。
「沒什麼,有點不舒服……」年小如勉強一笑。
桑若影雖然看出年小如並沒有說實話,可她一向善解人意,也沒有多問,只輕輕摟了一下年小如的肩頭,給這可愛的女孩兒以精神上的安慰。
「沒錯了,就是這裡……」班鳴卓環顧著四周道,「可惜,我們來遲一步,約翰·弗多拿不愧是個出色的首領啊……」
「他們現在會在哪兒呢?」路嬋娟皺眉道。
「既然沒有康雲兒的信號出現,那就說明他們並沒有回到地面上,一定從這裡又遷到別的防空洞去了……」
「那我們還不快追?」唐卡急道,「說什麼也不能讓那些混蛋再溜了,否則,鳳凰她不就白…白犧牲了麼……」他痛苦地道。
「沒有那麼容易啊……」班鳴卓搖了搖頭,「北京的地下防空洞四通八達,僅有的監控裝置也早已被霍華德破壞了,想掌握他們的行蹤是難上加難……」
他們在這一邊談著,桑若影和蕭矢卻不停地檢查著四周的蛛絲馬跡。
「可惡,這些傢伙,真的什麼線索都沒有留下……」蕭矢在看了一圈之後,眉頭深深皺了起來。
「小妖,你看,這是什麼?」桑若影忽然向他招呼道。
蕭矢快步走過去,在她的身邊蹲下,「啊,你是怎麼發現的?」他驚喜地道。
「就在這塊墊子下面,你看,這是小雲兒的畫麼?」桑若影問道。
「沒錯,這一下你可立了大功了!隊長,你快來看!」一向冷靜的蕭矢也變得激動起來。
班鳴卓忙飛了過來道:「怎麼,你們發現了什麼?」
「你看!」蕭矢指了指地面。
班鳴卓低頭望去,「啊,這是小雲兒的畫,沒錯的,原來她給我們留下了這樣的線索……」
「難怪末日審判團這麼沉得住氣,原來他們早就訂好了逃走的路線……」蕭矢冷笑道。
「約翰·弗多拿的確是個天才,竟然想到這樣的方法……」班鳴卓喃喃道。
「你們在看什麼?」路嬋娟也趕了過來,「啊,怎麼回事,這畫的是……」
「沒錯,是飛機!」班鳴卓沉聲道。
「他們要做飛機逃跑?怎麼可能?難道他們都有變身能力嗎,就算那樣,他們也帶不走小雲兒的呀?」唐卡難以置信地道。
「他們並不打算象旅客那樣乘飛機離開……」班鳴卓緩緩地道。
「什麼?難道說他們打算劫機麼?」桑若影也詫異地道,「這不大可能吧,沒有國家會接受他們的……」
「你忘了他們是超念戰士嗎?他們根本不需要把飛機降落到地面,只要在公海上讓飛機墜毀,他們再乘著接應的美國海軍潛艇就可以大大方方的離開了……」蕭矢冷冷地道。
「沒錯,就是這樣,這就是約翰·弗多拿的作戰方式,完全超出常理,我們認為他們會隱秘地出境,他們卻選了這個最誇張的出境方法,可惜,這一次他們卻失敗在小雲兒的身上了……」班鳴卓冷笑道。
「還有鳳凰!」唐卡忍不住加了一句。
班鳴卓看了他一眼,點了點頭:「對,還有鳳凰,我們絕不能讓他們白白犧牲,出發,目標,東郊機場!」
做為國安局的後勤主管,老吳已經勤勤懇懇地干了九年之久,在國安局的資格之老,還在邵定中之上。這九年中他沒有出過任何差錯。哪個部門該配給多少設備,分東西時各部門主管的優先次序他全部心中有數,而北京市內大大小小的數十個各類批發市場他也無一不熟悉得像自己的家一樣。現在,他又像往常一樣,開著國安局的採購車,來到圖書批發中心,準備為內部訂夠最新出版的各類書籍。這裡的每一個批發點他都是熟悉的,各種電子購買設備他閉著眼睛也能操縱得飛快,那股熟練的勁頭,真讓人歎為觀止。
他買了幾百冊書籍後,用機械手打包封好,只留下一本書,拿著進了廁所。
在他的身後,一個衣著普通的年輕人也隨後走了進去。
年輕人在水池邊慢慢地洗著手,傾聽著四周的動靜。一個廁所的門後,開始傳來書籍的翻閱聲和老吳那嘿嘿的笑聲。年輕人鬆了口氣,放慢了動作。
十分鐘過去了,翻書聲和笑聲還在繼續著。年輕人開始覺得有些不對,猛地踹開了那扇門。 門後,一台全真立體聲WALKMAN中仍不停地傳出那翻書聲和老吳嘿嘿地笑聲。年輕人掏出微型對講機,臉色蒼白地道「報告老鷹,麻雀失蹤了……」
雖然已年過四十,但老吳此刻開車的速度卻遠比年輕人要快得多。因為掛了國安局的牌照,一路上都暢通無阻,並沒有警察追上來。然而老吳的心情並不輕鬆,他知道,自己雖然擺脫了跟蹤,但並沒有多少時間來逃跑。而在那之前,他還有一件事是必須要做的……
來到一座偏僻的花園中,老吳把車子緩緩停住,以飛快地速度下了車,向花園深處奔去。昨天他已經通知他的獨生女兒芊芊在第三節課後不要回教室,而從學校的後門乘車趕到這裡來。此刻,他只能希望自己的女兒仍然向往常一樣的聽話。
「花園裡的花在開喲,小燕子回來啦,天空中的太陽在照呀,禾苗探出了頭啊 ……」稚嫩的歌聲從一堆花叢後傳來。老吳閉上眼,感謝全能的上帝,然後顫抖著叫道:「芊芊……」
「爸爸!」一個幼小的身影從花叢後奔了出來,撲進他的懷裡。
「芊芊乖,芊芊真是好孩子……」老吳抱著自己的女兒親了又親。
「爸爸,你讓芊芊到這裡來做什麼啊,是要帶我去兒童樂園麼?」芊芊眨著大眼睛天真地問。
「芊芊喜歡不喜歡米老鼠和唐老鴨啊?」老吳撫摸著芊芊的頭道。
「喜歡!」芊芊高興地道。
「那爸爸現在就帶你去美國的迪斯尼樂園,看真正的米老鼠和唐老鴨,好不好?」
「好啊好啊!」芊芊樂得直跳,「那媽媽也一起去嗎?」
「她呀,以後她也會去的……」老吳淡淡地道。
「那迪斯尼樂園也有賣棒棒糖的麼?」芊芊又揮舞著手裡的棒棒糖問道。
「當然有,那裡什麼都有,到了那兒呀,就不用芊芊又哭又鬧地求了,爸爸每天都給你好多錢買棒棒糖!」老吳滿口答應道。
「我才沒有又哭又鬧呢,這棒棒糖是那個叔叔送給我的……」芊芊指了指花叢,撅著小嘴道。
老吳臉色大變,直直地盯著那裡,從懷裡掏出一把精巧的銀色手槍,顫聲道:「誰,誰在那裡……」
「怎麼了,老吳,你對你的上司就採取這樣的歡迎方式麼……」隨著淡淡的聲音,一身灰色中山服的邵定中從花叢後緩緩踱出,似笑非笑地望著老吳。
「邵局長……」老吳的喉嚨中發出一聲絕望的呻吟。
「怎麼了,老吳,臉色這麼差,該不是不想看見我這個國安局長吧?」邵定中笑吟吟地道。
「你…你想怎麼樣?」老吳無力地道。
「老吳,你在國安局也有不少年頭了吧,應該知道拿美元是要付出代價的,我不知道你原來是怎麼打算的,不過現在看起來你的心願恐怕很難實現了……」邵定中的語音依舊柔和,可臉上的線條已逐漸地繃緊。
「我早該知道的,像我這種人,從來不會有什麼好結局……」老吳喃喃地道,「從入行那天起我就發現我的生活與幸福絕緣了,工作上的事絕對不能和任何人提起,也交不到知心朋友,甚至和妻子的話也越來越少,半夜常常驚醒,怕自己做夢時說出些什麼,然後終於有一天我發現自己不行了,徹底崩潰了,我無法繼續這樣的生活,所以才選擇了這條路,現在看來,無論怎樣也好,結局都是一樣的,好在我對這一天早有準備……」他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
邵定中臉色突變,猛地挺身上前。老吳的身體卻已經重重地撲倒在地,口中開始吐出白沫。芊芊被嚇了一跳,大聲地哭叫起來。邵定中一把揪起老吳的衣領,低聲喝道:「老吳,快說,末日審判團準備怎麼逃離北京?」
老吳睜開眼恍惚地瞟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你不行了,可你還希望自己的女兒好好的活下去吧……」邵定中在他的耳邊低聲道。
老吳的眼睛突然睜大,用微不可聞的聲音道:「機……場,………飛……」他的頭無力地落向一邊。
邵定中鬆開手,讓他的屍體落在地上,掏出對講機沉聲道:「立即封鎖北京市內的所有機場,沒有我的命令,不許任何一架飛機起飛,聯絡北京軍區,請於司令員命令空軍緊急待命,隨時準備攔截上空起飛的飛機……」
幽暗的通道中流動著的空氣充滿了腐敗的味道,唯一的老舊風扇緩緩地旋轉著,昏暗的燈光也變得恍惚起來,將約翰·弗多拿那張英俊優雅的臉照得忽明忽暗,仿佛是來自陰間的鬼魂。一邊的霍華德忙著用便攜電腦檢查著什麼,各種五彩繽紛的立體投影在空間中不停地變幻,令人眼花繚亂。
「到了沒有?」基德關切地問道。
「還要半個小時才成……」霍華德頭也不抬地答道。
「能不能用別的飛機走,如果對方真的發現了我們的駐地,那這半個小時就會相當危險……」瑪麗向約翰道。
「不行,能在二十分鐘之內逃脫的就只有它了,換了別的飛機就別想逃過中國空軍'殲十六'的追擊……」約翰搖了搖頭道,然後又轉向霍華德,「對方有沒有跟上來?」
「從中國警方的通信來看,他們已經發現了我們原來的駐地,不過沒有跟過來,真的好險,我們剛離開一刻鐘他們就到了,想不到那兩個傢伙真的化解了我的曼陀羅病毒,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麼做到的……」霍華德一臉難以置信的神情。
「哈哈,這下吃癟了吧?'瘟疫'的外號乾脆改了吧,就叫'流感',你看怎麼樣?」基德在一邊打趣道。
霍華德狠狠瞪了他一眼。
「好了,為了以防萬一,你把電腦關掉吧,霍華德……」約翰命令道。
霍華德答應了一聲,關掉電腦,通道內一片沉寂。
「頭兒,這次來中國真的不太順利呢……」基德突然低聲地道。
「怎麼,有不好的預感麼?」約翰淡淡地道。
基德聳了聳肩:「你也知道啦,我們擁有超念能力的,第六感多少也比正常人強得多……」
「害怕的話,當初就應該躲在媽媽懷裡,不要來中國……」霍華德嘲笑道,顯然他在報剛才的一箭之仇了。
「說到害怕的話,霍華德你就真的不怕麼?」約翰微笑著向霍華德問道。
面對一向尊敬的首領的問題,霍華德不敢吹什麼牛皮,小聲的嘀咕了幾句,便不吭聲了。
約翰又向身邊的瑪麗望去,她沒有回答,只緊緊地握住了他的手。
保羅·康特拉那低沉的頌經聲再一次輕輕地響起:「……你就坦然行路,不至碰腳。你躺下,必不懼怕。你躺臥,睡得香甜。忽然來的驚恐,不要害怕。惡人遭毀滅,也不要恐懼。因為耶和華是你所倚靠的。他必保守你的腳不陷入網羅……」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約翰看了看自己的表,抬頭道:「時間到了,準備出發 ……」
幾個人紛紛忙碌起來,霍華德整理自己的電子設備,保羅抱起仍處於癡呆狀態的核桃,瑪麗和基德則帶上亞當等人的骨灰。
約翰走到康雲兒面前,蹲下身子,柔聲道:「我們出發吧,我的小先知……」
康雲兒停下手中的畫筆,抬起頭靜靜的望著他,清澈的眼神直注視到他的心裡。二十七年來,約翰·弗多拿的心中第一次湧起莫名的悸動,他與這沉默的小姑娘對視了一陣,將手輕輕按在她的額頭上。在此之前,他也試著去讀出對方的心聲,卻發現完全無從入手,彷彿對方的心是一團空靈。在這出發前的一刻,他終於再次運用讀心之術和對方交流,他覺得這一次不會再失敗,因為他剛才分明從這小女孩的雙眼中看到了什麼。他的手剛剛按上康雲兒的額頭,整個身體便猛地一震,然後不能控制地顫抖起來。
瑪麗等人從未見到自己的團長這個樣子,一驚之下,紛紛圍了上來,將約翰從康雲兒的身邊拉開。
「頭兒,你怎麼樣了,頭兒……」基德搖晃著他的肩頭,焦急的問道。瑪麗在一邊更是驚得流出淚來,不停地喚著他的名字。
約翰的身體軟綿綿地在基德手中搖擺著,過了許久,他的的口中才發出一聲低低的呻吟,隨即用手摀住兩側的太陽穴,一臉痛苦地道:「我……我沒事,你們不要擔心……」
「你剛才是怎麼了,從來也沒見你這個樣子的……」瑪麗噙著淚花道,一向神色冷漠的她在心上人遇到危險後便立刻失去了冷靜。
「我剛才看到了她的內心,噢,上帝啊……」約翰掙扎著站起身來,重新在康雲兒的身邊單膝跪倒:「你知道麼,我曾經以為這世上最痛苦的人就是自己呢……」然後,他將康雲兒輕輕地擁在懷裡。
基德等人面面相覷,在他們的記憶中,自己的首領從未做出過這樣溫柔的動作。瑪麗的心中則升起了一股莫名的嫉妒,雖然對方僅僅是一個小女孩,但她知道,約翰·弗多拿的心中仍有一處地方是自己始終無法到達的,而此刻卻對康雲兒敞開了 ……
約翰就這樣靜靜抱了康雲兒好一會兒,才站起身來,恢復原來那一慣的鎮定自若:「命運就是如此的不可思議,無論怎樣也好,讓我們去接受吧……出發!」
「鳴卓,你說,對方會不會在別的機場劫機後起飛呢……」路嬋娟望著全力加速的班鳴卓問道。
「從距離上看,國際機場是最合適的,別的機場對他們來說太遠了,很容易在路上便遭到攔截……」班鳴卓頭也不回地道。
「即使是國際機場,範圍也還是太大了,我們要守在哪裡呢?」桑若影有點擔心地問。
「雖然範圍很大,可並不是所有的飛機都可以讓他們短時間內逃離北京的,我們只需要注意那些飛得最快的就可以了……」班鳴卓胸有成竹地說,隨即又向通訊器問道:「小妖,差得怎麼樣了?」
通訊器內隨即響起了蕭矢冷靜的聲音:「我剛剛檢查了國際機場所有兩個小時內可以起飛或者即將降落的航班,速度最快的有以下三架飛機,法航的1705次航班,二十五分鐘後起飛, 奧地利的331次航班,一個小時後到達,不過它已經需要補充燃料了。 再就是英國的571次航班,四十分鐘後到達,它的燃料很足,可以馬上起飛……」
「會是哪一個呢?」路嬋娟問道。
「它們飛離中國國境的最短時間大約是多少?」班鳴卓沉聲問道。
「法航的飛機從起飛到離境需要三十五分鐘,奧地利的飛機需要三十分鐘,不過加上補充燃料的時間就長得多了,英國的最短,只需要二十五分鐘左右……」
「沒有二十分鐘之內的麼……」班鳴卓喃喃道。
「隊長,會不會對方乘的不是飛機?」桑若影突然若有所思地道。
「不是飛機?那會是什麼?」路嬋娟睜大了秀目。
「我剛剛在想,小雲兒的畫畢竟只是個大概,那種形體也許可以是別的什麼飛行器……」桑若影推測道。
「有道理……」班鳴卓點了點頭,「小妖,你再查一下,看看有沒有什麼別的飛行器可以段時間內起飛的……」
「明白……」蕭矢答應了一聲,過了一會兒,他的聲音再度響起,「查到了,飛離中國國境線的時間只有十分鐘左右,唯一在段時間內可以起飛的飛行器就只有它一個,好險,差點把它錯過了……」
女播音員那溫柔的聲音在機場大廳中緩緩的迴盪著:「各位親愛的乘客朋友們,登月旅行飛船命運號已經準備起飛了,請在七號登機口進行檢票,命運號是國內迄今為止最先進的太空旅行飛船,它可以讓您在八小時內抵達您嚮往已久的美麗月球,給您帶來夢一般的天外之旅……」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6:44
第三十一章 命運號
待補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7:07
第三十二章 心之戰
「命運號」作為載人宇宙飛船,內部的設施極其豪華,真皮座椅,單人感應頭盔,地面鋪著不斷變幻圖案的電子地毯。此刻這空空蕩蕩的船艙時卻令人產生一種夢幻般的靜謚感。
「誰的鮮血將舷窗染紅?誰的生命隨流星飛逝?」桑若影的心中閃過這樣的詩句。她忘了是在哪部科幻小說中看到的了,當太空海盜劫持飛船並大肆屠殺時,身為詩人的主人公卻詩興大發,吟起詩來。但這樣荒誕的詩句用在這種場合卻是再合適不過了,憑著女性的自覺,她知道這次的戰鬥中還是會有人犧牲,不論會是誰,她都難以接受。A 組對她來說已經是家一樣親切溫暖的地方,她不想再失去他們中的任何一個。然而,自己能做到嗎?對於超念能力,她一向並不如何看重,之所以刻苦練習,不過是為了爭取和心愛的人更多相處的時間罷了。
可是現在,她卻心中第一次渴望自己變得強大起來,強大到可以保護所有身邊的人。她知道,無論班鳴卓也好,小妖也好,經常在地下的訓練室獨自進行超念練習直至深夜。而現在,她終於可以體會到他們的心情。她望著走在自己身前的兩個人。無論路嬋娟也好,班鳴卓也好,都大她許多。在他們的精神世界中,始終有一部分自己無法融入。那種彼此間背負了多年的痛苦既讓她同情也讓她羨慕。羨慕?是的,那種經過漫長時間沉澱沖洗後的感情也分外堅實沉重,不容任何人介入。那麼自己呢?自己的感情又算什麼呢?
前面的班鳴卓突然低聲道:「小心,有高頻的念波出現,敵人應該就在附近,你們兩個要注意……」
桑若影悚然一驚:真是,為什麼自己在這個時候想起這些來了,這不是可以分神的時候啊……
前面是一道艙門,只是不知為什麼,通道中所有的燈都被熄滅了,等待他們的,彷彿是一團令人不安的黑色陰霾。
「你們兩個和我保持一點距離,我先進去……」班鳴卓低聲命令道。
桑路兩人都點了點頭,論實力,班鳴卓實在強過她們太多,自然有資格做開路先鋒。班鳴卓緩步向對面的船艙中踱去,每走一步,那種沉甸甸的壓迫感就增強一分。在他十幾年的戰鬥生涯中,還沒有一次這樣不安過。是了,約翰·弗多拿,只有他才能帶給自己這樣的危機感。雖然即將面對一生中最恐怖的強敵,班鳴卓的心中卻沒有絲毫的恐懼,反而有種說不清的解脫感。
心中警兆突現,他猛地回頭,身後的艙門卻已重重地落下,他整個人陷入一片黑暗之中。
班鳴卓剛想撲過去將艙門打開,卻隨即又停住。閉上雙目,仔細地體察週遭的一切。雖然微弱,但的確有什麼東西在接近著……路嬋娟和桑若影見到艙門被關上時的反應雖然略慢於班鳴卓卻也已超越常人數倍。兩個人向平時訓練時一樣,瞬間便本能地背靠背站在一起,見沒有敵人試圖趁己方的驚惶襲來後,才緩緩向艙門移動。雖然並不熟悉這艘飛船的結構,不過所有的船艙都必然會按規定設有手動的緊急開關。而她們的心中又對班鳴卓的實力充滿了信賴,所以作為A 組中較弱的成員,首要的是現保住自身的安全。路嬋娟在A 組的時間自然遠遠超過桑若影,不過她那少得可憐的實戰經驗仍然讓她在這樣的場合中緊張得流下汗來。桑若影察覺到這一點,故作輕鬆地調皮一笑:「別怕,娟姐,我會保護你和隊長直到大團圓的……」
路嬋娟臉上一紅,啐道:「說什麼呢,看來哪天也要找個男孩子來栓著你的心才能不讓它這麼野……」
桑若影微微一笑,正要開口說什麼,突然警覺地抬頭,驚叫道:「小心,上面!……」
路嬋娟抬頭望去,一道熾紅色光圈出現在上方的艙頂上,隨即火花四濺,一塊被燒得通紅的圓形艙板從上面掉落下來,險些砸在二人頭上。兩人退後幾步,擺開防守的姿勢。
身著黑色風衣的瑪麗·亞利桑德拉從上方的圓洞中緩緩落下,冷冷地注視著她們。
班鳴卓並沒有襲來的物體力道十分微弱便放鬆警惕,他將「域」的範圍縮小,以適應狹窄的船艙。同時全力感知這物體的形狀。頭頂的一盞燈突然亮了起來,班鳴卓緩緩睜開雙眼。
燈光的範圍並不大,剛好照出那飄浮在半空中的物體的全貌。
那是一隻手折的紙鶴。
蕭矢三人行進的速度比班鳴卓他們要慢上許多。每走一處,蕭矢都要先仔細看清船艙中的設備和地形才肯繼續前進。唐卡和年小如兩個都是急性子,被他這樣的速度拖得都不耐煩起來。可又不敢說些什麼,因為畢竟蕭矢曾經一人對抗了超過半數的末日審判團成員,那樣的戰鬥經驗足以讓他成為他們在此刻的領袖。
「從這船艙的結構看,艙壁只能接受最普通的超念波攻擊,再嚴重些就會損及壁內的電路板,從而引起連鎖反應。等一下戰鬥時,一定要注意這一點。另外船艙左右間距不過七米左右,躲避對方進攻時要記得充分利用艙體的長度,用斜線閃避的效果應該是最好的,座椅的厚度很適合做掩體,要充分利用……」蕭矢一邊前進,一邊仔細地叮囑道。雖然他語氣像平時一樣冷淡,可唐卡和年小如都深深地感動著,這種戰友間的情誼不需要任何激動的語氣便可以直達內心深處,讓人感到異常的溫暖。
「活著的人永遠比死去的人更重要……」唐卡仔細地思索著這句話的含義,「是的,失去身邊親人令人痛苦,可更重要的是不要讓這樣的事情繼續發生,而不是復仇。」想到這一點,他一直沸騰著的怒火終於平息了下來。整個人的精神狀態進入另一個境界,「現在要做的,就是救出核桃和小雲兒,對了,這才是我的使命……小妖,這一次我不會輸給你的……」
他冷靜地想著。在他的眼中,船艙突然顯得狹小了,甚至小妖的背影也不像剛才那樣給人以高不可攀的感覺。唐卡的唇邊出現了一絲微笑:「小妖,你忘了說地形對『域』和『物』的影響了……」
蕭矢停住腳步,淡淡望了他一眼:「這麼狹小的範圍對『域』的使用是極為不利的,『物』也一樣會受到限制,相反,擁有『體』和『神』的技巧的人則會大佔便宜。對方的振營中,霍華德·瓊斯的超念控網,保羅·康特拉的高壓電能,瑪麗·亞利桑德拉念火都屬於『體』的技巧,約翰·弗多拿則是『神』的頂尖高手,在這方面,我們是不利的,不過也不能一概而論,所謂『凡棋有益之而損者,有損之而益者。有侵而利者,有侵而害者。』對方在技巧上擁有優勢的話,難免會大意而忽略正確的利用環境,『饒路則宜疏,受路則勿戰。
擇地而侵,無礙而進。『雖然船艙狹小,可人的智慧卻無是止境的……「
年小如默默點頭,心中暗暗思忖著自己的能力應該如何巧妙地與環境配合。
「小妖的觀察力是A 組中最強的,他的技巧值得我們學習,不過適合他的作戰方法卻不一定適合別人,如果無法做到那就不要勉強,要相信自己的自覺,對自己的信心才是最重要的……」唐卡淡淡地道。
蕭矢沒想到一向衝動的唐卡居然說出這番話來,眼中微露詫異之色,隨即點頭道:「唐卡說的沒錯,真正的戰鬥中,平時的刻苦鍛煉得來的體會才是最重要的,別人的技巧可以借鑒,但沒必要完全的模仿,相信自己,相信A 組的心……」
「A 組之心……」年小如脫口道。
「啊,你也知道啦,那就好,記著它吧……」蕭矢微笑道,「不要在意自己的超念能力,不要逃避自己的真實感情……」他緩緩伸出一隻手。
「該笑的時候笑,該哭的時候哭,自然,真誠,甘於平淡,尊重生命——… …」唐卡接口道,將自己的大手放在蕭矢手上。
「A 組之心……」年小如輕聲地道,在兩人手上加上自己的小手。
三個人彼此對望,臉上均露出溫暖的微笑,友情,愛情,幸福,鬥志,在這一刻凝聚,升騰……
「好像有人來歡迎我們了……」蕭矢突然道。
兩個人回過頭去,望向身後的船艙。
「是從我們後面跟過來的,只有一個人,你們繼續前進吧,我來對付他……」蕭矢淡淡道。
「這傢伙是誰?好像很厲害……」唐卡眉頭微皺道,「你一個人沒問題吧?」
「你們一定要到下個船艙守住一側,被人夾攻就很麻煩了……」蕭矢沒有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唐卡深深望了他一眼,向年小如道:「這裡交給小妖吧,我們走……」
「可是……」年小如急道。
「怎麼,這麼快就不相信我了?」蕭矢微笑道,「放心吧,我一定活著回去和你約會的……」
「啊,不……不是……我…我……」年小如萬萬沒想到蕭矢會這麼說,臉一下子紅得要命,話也說不清了。
「好吧,誓言……」蕭矢伸出自己的小指。
年小如愣了一下,才明白他的意思,也伸出自己的小指和他拉在一起。
「平安歸來……」蕭矢輕聲道。
「平安歸來……」年小如也輕聲道,不知如何,眼中有淚花晶瑩地閃爍著。
望著唐卡和年小如消失在船艙的盡頭,蕭矢的神色恢復一貫的冷靜自如。雖然這個念波的頻率對他來說是完全陌生的,但他卻清楚地知道這次的對手是誰,現存的末日審判團成員只有一人尚未和自己交過手,那就是可以用念力製造高達八萬伏特的高壓電的「傳教士」——保羅·康特拉。
從登上飛船之刻起,蕭矢便已經就如何進行船艙內的戰鬥打好了腹案。無可否認,雖然未曾交手,但保羅·康特拉確是除約翰·弗多拿之外他心目中最危險的敵人。單以破壞力而論,他那八萬伏的超念電能大概僅次於「孩子」——馬丁 ·艾登,但在他的能力在飛船船艙這種特殊的環境中威力卻可以得到最大的發揮。相反,自己的「黑白」則因為地形所限,不能施展出來,此消彼長,已是不小的差距。更何況自己有傷在身,勢必會影響實力的發揮,所以對這一仗,他著實沒有必勝的把握。艙內面積狹小,人數一多便更難躲過對方的攻擊,因此他才會差開唐卡和年小如。深深地呼吸一口,他像往常一樣,讓自己的心徹底地平復下來,如同一個明淨的深潭,清澈的映射出四周的一切,甚至每一滴聲音展開,每一絲氣流的活動,無不清晰的在眼中,於心內。萬物俱動,而吾心止。
低沉的禱告聲於空空蕩蕩的船艙內迴盪著,如同地獄中最悲痛的呻吟,令人心顫:「看那坐著的,好像碧玉和紅寶石。又有虹圍著寶座,好像綠寶石。…… 寶座中,和寶座周圍有四個活物,前後遍體都滿了眼睛。…………四活物各有六個翅膀,遍體內外都滿了眼睛。他們晝夜不住的說,聖哉,聖哉,聖哉,主神。是昔在今在以後永在的全能者……」
「啟示錄麼?」蕭矢淡淡地道。「聖經的終章……」
「你也聆聽上帝的聲音?」沉默了一陣,保羅·康特拉低聲問道。
蕭矢緩緩搖頭:「我研究宗教,只把它作為人類心靈語言的一部分……」
保羅·康特拉雙手交於胸前:「我知道你的行為,你略有一點力量,也曾遵守我的道,沒有棄絕我的名。看哪,我在你面前給你一個敞開的門,是無人能關的。」
「犯下了這麼多的罪孽,只禱告懺悔便可以上天堂麼?那樣的話,上帝的心也太偏了點吧……」蕭矢冷冷道,伸出右手。三枚棋子在離掌心寸許遠的空間中互相盤繞流走,如同活的生物一般。
「聖靈向眾教會所說的話,凡有耳的,就應當聽。得勝的,我必將神樂園中生命樹的果子賜給他吃。凡得勝的,必這樣穿白衣。我也必不從生命冊上塗抹他的名。且要在我父面前,和我父眾使者面前認他的名。得勝的,我要叫他在我神殿中作柱子,他也必不再從那裡出去。
得勝的,我要賜他在我寶座上與我同坐,就如我得了勝,在我父的寶座上與他同坐一般……「
蕭矢微微一笑:「有道理,勝者為王,不過這話倒像是魔鬼的囈語呢……」
他的手緩緩上托,三枚棋子的運動得越發的急促,漸漸地,已看不清棋子的軌跡,只見一個朦朦的光球在他的手心旋轉。蕭矢手一揚,光球向保羅電射而去。
「我們還要往前走麼?」年小如問唐卡道。
「不了,我們在這裡等小妖……」唐卡搖頭道。
「他應該能贏罷?」雖然知道沒什麼意義,年小如還是忍不住問道。
「沒問題,這傢伙除了段墨還有紅荼白朗外,沒被任何人佔過便宜……」唐卡安慰道。
「紅白黑真的那麼強麼?」年小如有點不服氣地道,雖然曾經視這三人為偶像,可一旦得知心上人也敗在對方手中,心裡便不舒服起來。
「與其說是強,不如說是狡猾吧……」唐卡撓頭道,「那三個傢伙我一見就頭痛,紅荼白朗還好說,遇到老好你就倒霉定了……」
「說的那麼嚇人,難道他很凶麼?」年小如驚訝地問,在她遇到的A 組成員中,全部都和氣得很,見唐卡提到段墨時心有餘悸的樣子,不由有點擔心。
「哼,那個笑面虎,少提他!」唐卡恨恨地道。看樣子不僅是蕭矢,就是他也在段墨手中吃了不少苦頭。
兩個人正說著,船艙的一頭突然傳來一個微弱的聲音:「救……救命啊…… 來人啊……」
兩人詫異地對視一眼,唐卡道:「我去看看!你在這裡守著……」說完身子騰空,向前面潛去。
年小如想追上去,又怕離開後會有人從這裡夾擊蕭矢,只好焦急地望著唐卡消失在艙口處。
唐卡走到艙門附近,沒有看到人,卻發現聲音是從腳下一個密封的鐵門後傳出的。他打開鐵門,發現裡面是船艙的內部設施,密密麻麻的線路板和管道向著前方黑洞洞的延伸過去。
「救命……!」那呼救聲越發的淒厲了。
「會不會是陷阱?」唐卡微微猶豫了一下,但還是鑽了下去。
想起蕭矢的忠告,他勁力地避免碰到那些電路板,摸索著前進了幾米後,終於感覺到前面有人的氣息。
「誰在那裡?」他提高聲音問道。
突然間燈光大亮,將週遭的一切照如白晝,身材高大的霍華德·瓊斯站在不遠處冷笑著:「小子,我們又見面啦!」
對手雖然只是瑪麗·亞利桑德拉一人,可桑若影的心中卻毫無輕鬆之感。她早已從蕭矢口中得知對面這金髮女郎是末日審判團中最具實力的成員之一,他當時的棋子連射也無法對她形成威脅。那種超念火焰應該如何對付,桑若影心中並沒有準備,唯一值得安慰的就是對方無法在這樣的環境中大範圍使用,否則必然會引起大規模的爆炸。
「無論如何,先下手為強!」桑若影咬了咬牙,手中暗扣的十枚長針激射而出。
瑪麗伸出右掌,飛針在離她兩米遠的地方猛地停住,她冷冷地注視著銀色的飛針,瞬間,那靜止在空中的飛針便已被無形的火焰燒地彎曲變型,化作一團焦黑的絲線掉落在地上。
桑若影和路嬋娟對視一眼,都看到對方內心的震驚。雙方的實力相差實在太遠了。
「怎麼辦?這樣的高溫念場,恐怕我的念針也無法接近啊,娟姐又沒有什麼戰鬥能力,這樣的話……」桑若影心念一轉便已作出決定。
「娟姐,我們退!」她喊了一聲,又是十枚飛針射出,同時拉著路嬋娟的手向後飛退。
瑪麗沒想到對方兩個人竟然不敢和自己正面交手,愣了一下,才縱身追上。
連著追過兩節船艙,已到了外艙,這裡儲藏著五花八門的各種宇航設備。瑪麗感覺不到兩人的氣息,但也並不急於向前追。因為對方很可能是利用「域」中的「絕障」將自己完全隱藏起來。那樣的話,冒進反而會有危險。與桑路二人不同,瑪麗·亞利桑德拉是具有多年戰鬥經驗的卓越戰士,無時無刻不徘徊在戰鬥的生死邊緣,早已養成了謹慎穩重的戰鬥作風。
「出來吧!」她衝著一堆巨大的白色水桶道。雖然細微得難以察覺,但的確有人躲在水桶堆的後面。
大堆水桶猛地飛起,巨大的桶身夾帶著龐大的念力紛紛向她飛來。
「沒用的……」瑪麗冷冷地道。灼熱的高溫念力驀地發出,兩股念力撞擊之下,水桶紛紛破裂,蹦濺出一團團晶瑩剔透的粉末。
「冰?」瑪麗心中微驚。她沒有想到對方竟然可以將如此之多的水轉化為固態的冰,這樣一來,她身體四周的高溫必然會有所下降,從而導致對方可以進行近身的攻擊。
在高溫念力火焰的作用下,冰沫瞬間化作大團的白色蒸氣在空中瀰漫開來,掩蓋了一切。
甚至一步之外的物體也無法看清。
「對方一定會趁此機會攻擊的……」瑪麗緩緩閉緊雙眼,用念波感受四周的一切活動,「如果認為這樣的話便可以攻擊到我,那便來吧……」
果然,念波的波動告訴她,有人正從側後方飛速向自己襲來!
唇邊露出一絲冷笑,瑪麗猛地提升自己的念力,兩米之內空氣的溫度猛地升高到近三千度,那是足以讓鋼鐵熔化的超高溫,接近的只要還是人類的軀體,就必定會在這樣的高溫中化為灰燼……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7:27
第三十三章 以智決勝
望著空空蕩蕩的船艙,年小如的身體因著緊張而蹦得緊緊的。似乎每一個角落都充滿了凶險,每走一步都會陷入圈套。身邊沒有任何人後,她終於生平第一次獨自加入戰鬥與死亡的歡宴。
「小妖會贏麼?會的,他實力那麼強,可是,敵人也很厲害啊,他又有傷,我要不要過去看一眼?不,要是讓他分了心怎麼辦?我本事這麼差,去了會拖他的後腿,可是真擔心啊……唐卡呢?他怎麼去了一點動靜都沒有?把女孩子一個人丟下,真粗心啊,這樣的話,一輩子找不到女朋友……討厭,我都在胡思亂想些什麼啊,警惕呀,隨時有敵人來的,敵人來了怎麼辦?我能對付得了嗎?我的實力……如果輸了的話會怎麼樣?死?就這樣的死了?
可惡,我的人生還未開始啊!「無意中握緊了雙拳,因恐懼而產生的憤怒火焰在年小如的眼中熊熊燃燒著。
「女孩子這麼容易生氣的話,會未老先衰啊……」隨著懶洋洋的聲音,基德 ·羅德裡格斯從艙口處踱了出來。
奇跡般的,年小如突然發現自己完全平靜了下來。她驚奇的發現自己原本劇烈的心跳一下變得穩定,身體變得格外敏感,念波柔和地在空氣中擴散開來,艙內所有物體的任何微小移動無不清晰的在內心反映出來。這樣奇妙的情形她從未體會過,一時忘了說話,全心全意地感受著這全新的體驗。她並不知道,雖然萬中無一,但的確有些人只有在面對最嚴峻的考驗時,才會全面激發出隱藏在身體深處的潛能,而她,正是那萬中之一。
基德打量著面前的少女,驚奇的發現對方原本緊張的神情已變得輕鬆自如,雙目雖注視著自己,但焦點完全不在自己身上,而在注視著未知的某處,那略帶天真的少女臉龐上甚至有一抹若有若無的微笑浮現。
「這是怎麼回事?」基德的心中打起鼓來,「明明看出她是A 組中最弱的一個啊,看她這麼輕鬆,難道自己看走了眼?東方人,真討厭……」手一揚,一柄飛刀出現在他的手心。
下一刻,飛刀已向年小如的額頭射去。
飛刀閃電般劃過空間,其速度之快,已超越聲音的傳播。而它的可怕之處不僅僅在這裡,而是它飛行的軌跡並不是直線前進,而是螺旋曲線,其力道雖稍遜於蕭矢的棋子,但詭異刁鑽猶有過之。
如果是一刻前的年小如,面對著這來勢凌厲的飛刀勢必會驚惶失措,很可能一個照面就傷在基德手上。但此刻卻顯得輕鬆異常,雙目注視著身前空間的一點,念力陡發,同一時間,飛刀正出現在那一點上,被年小如的念波擊個正著,「叮」的一聲掉在地上。
「不錯麼,你的判斷力……」基德拉了一下牛仔帽,表示敬意,「這樣的話,試試四把飛刀齊射的滋味吧!」說著,雙手齊揚,四柄飛刀以更凌厲的速度向年小如釘去!
飛刀雖然是齊射而出,但角度卻完全不同,而它們的來勢之強,也使年小如無法用分散的念波來應付,沒有任何猶豫,年小如的身子猛的後仰,與船艙的地板幾乎成一直線,四把飛刀從她的面前掠過,帶起她耳邊的秀髮輕輕飛舞。還沒等她站直身子,四把飛刀劃了一個圓弧後高高飛起,又自上而下的猛地射了下來!
班鳴卓望著眼前的紙鶴,心中微顫,多年前的記憶猛地自心內翻起。那小小的童音似乎依稀在耳邊迴響著:「表演的話,一會兒我也會演出呢,你可要仔細地看呀,班……」
「John,今天你又會有什麼演出呢?」班鳴卓輕聲地道。
紙鶴無聲無息地調轉頭,向前飛去。班鳴卓緩步而行,跟在它的後面。雖然即將面對一生中最危險的敵手,可他並不覺得有任何不安的感覺,隱隱地,心中甚至有一絲期待。
紙鶴靈動地飛翔著,不時地返過頭圍繞他的身體轉上一圈,彷彿真的有生命似的。
轉過一道艙門,紙鶴隱沒在黑暗之中。
班鳴卓站立不動。雖然沒有任何念波流動,可他清楚地知道約翰就在這裡。
「我來了……」他終於開口道。
「分離是痛苦的……」一道燈光從艙頂照了下來,約翰·弗多拿就站在不遠的地方,處身於燈光之下,靜靜地望著他,「所以相遇也是……你說對嗎?班… …」
「我不想和你見面,可我別無選擇……」班鳴卓平靜地道。就在他看到約翰那英俊得異乎尋常的面容的一霎那,他的心猛地跳動了一下,奇異的感情在心河之內緩緩流淌著。時空倒流,當年那個穿著咖啡色西服的男孩在正午的陽光中溫柔的微笑著望著自己。
「是嗎?」約翰低頭看手中的紙鶴,那紙鶴在他伸著的食指上如同活物一般展翅揚頸,偶爾還親暱地啄著他的手指,「怕我嗎?或者怕再發生你無法接受的事實?」
「都有,不管你信不信,我不想殺你,但……」班鳴卓輕聲道。
「別無選擇?人類喜歡用這個詞做借口,希望你不是……」約翰抬眼望著他,「因為在我的心目中,你永遠都是我的同類……」
襲來的人影急速接近,瞬間已進入到瑪麗·亞利桑德拉所布下的絕對高溫區域內。
下一個瞬間,令她震驚的事發生了,無視三千度的高溫,對方的前進並沒有任何停頓遲疑,而是飛快地一拳當胸擊到!
超念高溫沒有效果?!怎麼可能?!瑪麗心中少有的一陣慌亂,但還是本能的後退數米,險之又險另對方的拳勢落空。對方沒有繼續追擊,瑪麗冷冷地望著白茫茫的蒸氣逐漸散去。
站在她面前的是桑若影。不過此刻她整個人穿著一身銀白色的寬大制服,頭上還帶著同樣顏色的頭盔,能夠從玻璃罩下看到的,只有她那一臉恬美的笑容。
「用宇航服來隔絕高溫……」瑪麗冷冷道,「高明的戰術……我還是頭一次遇到……」
「我們中國有句古話,叫因地制宜……」桑若影微笑道,「我的同伴用轉換能量的方法將這些水桶的水凝結成冰,一方面可以降低溫度,另一方面就是要掩蓋已身著宇航服的我,兩個人的力量合起來,才是制勝的原因呢……」
「制勝?」瑪麗哼了一聲,「你以為這樣就勝了麼?剛才那一擊沒有擊中,你已經失去最好的機會了……」
桑若影眨了眨美麗的大眼睛:「誰說沒有擊中,我明明刺中你了……」
「刺中?!」瑪麗低頭向胸前望去,在她左側的胸口上,顫巍巍地插著一根長長的銀針。
「雖然銀針在高溫中會被燒焦,可藏在宇航服內就沒這個問題啦,而且,你身體的溫度也沒有那麼高……」桑若影微笑道。
「可惡!」瑪麗叫了一聲,正要伸手拔下那根銀針,卻發現手無論如何也抬不起來。
「不行了,你的經脈已經被我制住了,身體無法自由活動,精神也不能集中,所以趕緊投降吧!」桑若影略帶得意地道。
瑪麗惡狠狠地望著她。真不甘心,一時大意,竟栽在這樣一個小姑娘的手中,不過對方的戰術實在是精妙,甚至不在那個使用圍棋的少年之下。沒想到A 組竟然還有這樣的人才……
「阿影,她不會掙脫吧?」路嬋娟來到桑若影的身邊,心有餘悸地道。
剛才雖然僅僅交手不到三分鐘,可那種冰冷的逼迫感已深入到她的心間。
「沒問題,不過娟姐你擔心的話,我可以再採用保險措施……」說著,桑若影走到瑪麗的身邊,在她身體周圍接連插入數枚銀針,最後將手輕輕按在她的額頭上。瑪麗輕輕地「喔」
了一聲,軟軟摔倒。
「你殺了她?」路嬋娟問道。
「沒有,我將念針布入她的腦神經,讓她昏迷,兩個小時內她不會醒過來的,我還想從她口中問出當時A 組遇襲的真相,怎麼會隨便殺她?再說,我也不想殺人……」桑若影抿嘴一笑。
「遇襲真相?鳳凰不是都計算出當時的情形了麼?」路嬋娟奇道。
「嗯,不過許多事還是不明白,他們是怎麼得知小雲兒的事的?新魂的人為什麼又要刺殺約翰·弗多拿?他們有仇麼?還有他們和疆獨分子之間的關係,都是我們要知道的,所以她對A 組來說可是個寶貝呢……」桑若影慢條斯理地道,眼中閃爍著智慧的光芒。
路嬋娟愣愣地望著她。
「走吧,娟姐,我們去幫隊長!」桑若影衝她甜甜一笑,搶先向前行去。
三枚棋子形成的光球盤旋著飛速前進,它的速度也許比不上一枚棋子射出時那麼快,但其中蘊藏的破壞力卻是驚人的。在與末日審判團在A 組駐地的激戰中,蕭矢曾用一枚迸裂的棋子去攻擊約翰。弗多拿,雖然被對方識破,卻也令得身為審判團第一高手的約翰心驚不已。
此刻這三枚棋子所用的便是當時的手法,當與對方的念場接觸時,兩枚棋子的力量會完全集中到最後一枚棋子中來襲擊對方。
保羅。康特拉雙手向左右微分,當光球飛到他胸前大約二十公分時,又猛地合攏成球形。
耀眼的藍白色光芒從他的手心射出,疾進的光球猛地靜止下來。三枚棋子的速度逐漸減緩,乖乖地落在保羅的手心。
「是電磁場?」蕭矢的心向下一沉,自己的棋子雖然並不是導體,但相互間的作用卻依靠自己用念力造成的高能磁場。沒想到保羅以磁場對磁場,不費吹灰之力就破解了自己黑白之外的又一絕技。雖然對手顯示了異常強大的實力,但蕭矢心中卻沒有任何壓力,反而隱隱有一絲興奮。念力到處,船艙內的座椅脫地飛出,向保羅襲去。
保羅神色不動,座椅在離他身子三米外變已紛紛墜地。蕭矢突然自空中的一張座椅後閃身而出,手刀揮出一道念力刃波,近距離向保羅切去!似乎早已察覺到他的動作,保羅身子微縮,手刀頓時將地面的毛毯割成兩半。與此同時,保羅的念波也向蕭矢當兄射到!蕭矢不敢怠慢,也全力發出念波。船艙一陣劇烈的震動,無聲的力場在船艙中爆炸開來,兩人身子同時踉蹌後退。
「你的小花招對我沒有用……」保羅冷冷地道,「雖然我雙眼瞎了,可上帝反而可以讓我看得更清楚……」
「是麼?你一口一個上帝,你認為自己的所作所為真的能夠得到上帝的認同麼?」蕭矢淡淡地道。
「當然。」保羅冷冷回答。
蕭矢微微一笑:「雖然我不信教,可耶穌當時傳教時並沒有讓你們亂殺無辜吧?」
「耶穌是個騙子,他並沒有聽到上帝真正的聲音……」
「那麼,上帝……對你說了什麼?」蕭矢問道。
保羅沉默了一陣,終於道:「上帝他說……滅掉人類吧……」
「這麼說,他把這個偉大的使命交給了你?」蕭矢冷笑道。
「我沒有這個能力,不過人類還是會被消滅掉,被他們自己……」保羅木然道,「我所做的,不過是其中一部分的工作……」
「你把人類稱為他們,難道你自己不是人類嗎?」蕭矢皺眉道。
「當然不是,我,還有你,以及所有具有超念能力的人都是上帝選中的,我們是同類,是會在人類滅絕後繼續生存下去的人,我們就是新一代的諾亞……」
「真是有趣的想法,不過我還是不敢苟同。如果上帝是這樣對你說的,那你的那個上帝一定是魔鬼的化身。對了,他們兩個都神通廣大,恐怕你也分辨不出吧?」
「閉嘴!」保羅怒吼道。
蕭矢微微一笑:「不同意麼?那只有按你先前的說法,誰對誰錯,勝者為王!」沒有有任何動作,他的身子已猛然移動至保羅身前近處,左拳猛地擊向保羅胸前。
保羅抬右手招架,同時眉頭微皺,摸不清他的意圖。要知道近身戰對保羅來講是求之不得的,同等條件下交手時擁有八萬伏高電壓的他自然會大佔上風。蕭矢左拳微沉,並不與他相碰,右手化刀,直戳他的小腹。保羅又伸右手擋開,同時心中一動,明白了蕭矢的意圖。
任何電流的產生都要通過正負兩極來實現。而保羅雖然是用念力場來製造出電流,可仍需要兩個極點,否則電流無法控制之下,首先遭殃的便是他自己。這兩個正負極點就是他雙手的手心。蕭矢近身攻擊,正是要引得他雙手手心無暇相對,這辦法看似驚險,但著實是一個了不起的高招。
保羅心中暗驚,但他既然知道蕭矢的意圖,豈能讓他如願?當蕭矢再次一拳擊來時,他身子後仰,雙腿猛地向蕭矢連踢。蕭矢就地一個側滾,避過他的雙腳。保羅瞬間將念力運到極處,一個跟頭後雙手陡張,藍白色的電光自他的手心暴射而出!
距離這麼近,他絕對躲不過!保羅冷冷地想到。電光發出後,他雖然感覺擊中了什麼,但並沒有聽到意料中的慘呼聲。反而發現一股大力從胸口傳來,待要閃避時,已來不及,胸口一痛,口中鮮血狂噴,身子倒飛而出,重重地摔在地上。
剛一倒地,他便努力掙扎著想爬起來,但始終無法如願,只一口口地吐出鮮血。
「奇怪麼?你的八萬伏的高壓電竟然會無效……」望著不斷掙扎的保羅,蕭矢的眼中沒有任何同情,「從一開始,我就已經決定利用你的雙眼不能視物這一弱點。藏身在椅後發出手刀並不是為了傷你,而是為了割裂地毯。在我側滾時已將地毯拉在身前。這種太空用的地毯是完全絕緣的,你那八萬伏特的電流在它面前只是一個笑話,就像你聽到的所謂『上帝的聲音』……」
保羅還想說些什麼,口中卻不斷吐出血沫,終於一陣抽搐,靜止了下來。他那只有眼白的雙眼愣愣地望著船艙頂上,彷彿真的看到了什麼。
蕭矢緩緩走到他的身前,用手輕輕合攏他的雙眼,輕聲道:「阿門……」
望著眼前的霍華德,唐卡有點驚奇地發現自己並沒有想像中那樣變得狂怒。甚至霍華德高大的身材此刻在他眼中也變得矮小起來。他冷冷地注視著對方,好像在看一個沒有生命的物體。
「小子,我先告訴你,這裡……」霍華德指了指四周密佈的電子部件和複雜的線路,「全部都是飛船的核心設施,稍有差錯的話就會產生嚴重的後果,而這些措施全部已經修正過,此刻是由我的大腦在控制著,一旦我因為受到傷害而無法監控,就會讓飛船失控,甚至爆炸,你明白我的意思麼?」
「當然明白,你的意思就是我只能挨打,不能還手……」唐卡靜靜地道。
「差不多吧,小子,這裡可不是網絡,由不得你發飆了……」霍華德冷笑道,猛地衝上,一拳向他擊到。
唐卡閃身躲開,並不還手,「你們把掠來的那兩個女孩兒怎麼了?」他冷冷地問。
「放心,她們的運氣比你好得多,受到團長的優待呢……」霍華德好整以暇地道。
「這樣就好……」唐卡點了點頭,猛地衝前,一拳向霍華德擊去!
沒想到唐卡會這麼衝動,霍華德本能地側身,但唐卡的拳速太快,還是無法全部躲開,右肩結結實實地吃了一拳,他大叫一聲,向後跌去。
唐卡並不追擊,只笑吟吟地望著他。
「混蛋!你想讓飛船墜落嗎?」霍華德捂著右肩大叫道。
「沒有啊,你不是還好好的嗎?」唐卡微笑道,「等你被我打到半死時,我會住手的…
…「說著,緩步向霍華德逼去。
霍華德心中暗暗叫苦,他萬萬沒想到唐卡竟不受他的要挾,乃至陷入絕境。「對了,在網上時這小子打架就像瘋了似的,根本不計後果,我怎麼給忘了,這下可糟透了!」未容他多想,唐卡的雙拳已疾風暴雨般襲到!
飛刀的勁風凌厲得讓人無法逼視,生死的一瞬間,年小如閉合雙眼,幾乎與地面持平的身子神奇地閃電般側移,彷彿有什麼力量在拉她一般,完全違反物理運動的規則。脆響聲中,飛刀全部深深釘入船艙的地板。
見到對方竟輕易躲開自己的飛刀,基德心中暗驚,尤其是年小如那神奇的躲避方法,更是出乎他的意料。對超念戰士來說,那種移動速度只有念動術才可以達到,可年小如這種倒地再變水平移動的念動動他還是第一次得見。所謂念動自然是用精神力來移動身體,但從未有人試過在念動時凌空改變姿勢,即使末日審判團中念動術最強的古拉。揚克爾也無法做到。
原因很簡單,用念力讓身體直線加速很簡單,也容易集中精神,但要突然改變姿勢的話,不僅容易出錯而使身體失控,而且還要讓大腦追隨身體的移動,反應稍差便會令腦筋打結,那種逆向的超念衝擊力會讓人一下失去知覺。
心中雖然吃驚,但基德的反應卻絲毫不慢,左右手風車般揮舞著,一把又一把飛刀割裂著空氣,向年小如追刺而去。年小如身體如同蝴蝶般在狹小的船艙內翩然移動,一把把飛刀間不容髮地擦著她的身子掠過。飛出老遠後,又掉頭再次向她射去。轉眼間,已經有十多把飛刀圍繞在她的周圍。就在這時,年小如突然加速,猛地向基德衝來,同時全力發出最強的念波。
以基德的實力自然不把年小如那種程度的念波放在心上,不過也不敢大意,發出念波迎擊。兩股大力一撞之下,基德身子微晃,年小如卻並不後退,而是繼續衝了過來,在距基德近在咫尺的地方猛地折向,閃到他的背後。待到基德反應過來時,面對的正是自己發出的那十幾把氣勢洶洶的飛刀。
暗叫一聲不好,基德再次凝聚念力,發出操縱念波,飛刀頓時乖乖地落入他的手中。就在這一瞬間,年小如自他身後狠狠一個手刀,劈在他的後腦上。基德頓時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笨蛋,我怎麼能輸給你,本姑娘還有美好的約會要赴呢!」年小如衝倒在地上的基德吐了吐舌頭。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7:48
第三十四章 引導者
「同類?」班鳴卓心中將這個詞默念了一遍,總覺得很熟悉的樣子。「在哪裡聽過呢?」
他默默地想。
約翰·弗多拿漫不經心地向身後望了一眼,向班鳴卓微笑道:「看來你真的有一群很不錯的部下呢……」
「的確,一些極強的念波消失了,看來小妖那邊的作戰進行得很順利。而身後,阿影和嬋娟好像也解決了對手,這樣的話,只剩下這裡……」班鳴卓雙目緊盯著約翰,頭髮輕輕飄拂著,身子也開始緩緩升空。四周的座椅在無形的力場中紛紛變型,扭曲得不成樣子。
「這麼急著動手嗎?」約翰淡淡道,「我們的時間還很充裕呢……」
「遺憾的是時地都不對……」說著,班鳴卓的身體猛地憑空衝前一米,一瞬間,暴風般的力場形成螺旋形的錐體,厲嘯著向約翰衝去!
一般來說,超念戰術的「域」都是固定的力場,也就是說,只能在一定範圍內,將自己的超念能力發揮出來。力場的形狀也大多是圓形。而班鳴卓的「域」卻完全不同,確切地說,他的「域」有兩個,一個就是曾經在雍和宮曾經對路德 ·阿斯特那使用過的「黑洞」,另一個則是現在使用的「雷梭」。所謂「雷梭」就是先將「域」的範圍壓縮在身前極小的範圍內,再一鼓作氣地變型為梭形體刺向敵人。這種作戰方式和蕭矢的「黑白」殊途同歸,都是利用以面化點的辦法來提高攻防能力。所不同的是蕭矢的「黑白」重守,而「雷梭」則重攻。實際上,「黑白」也正是受了班鳴卓「雷梭」的啟發才得以創造出來,且更進一步。
面對著這樣強大的攻勢,約翰依然保持著翩翩的風度,右手優雅的上舉,向前輕推,柔和的力場憑空現於身體前方。「雷梭」無情地穿透力場,繼續前進,而約翰的身體流水般向後漂移,力場棉花般不斷吸收稀釋「雷梭」的鋒芒,等到它接觸到約翰手心時已由一隻兇猛的獵豹變得綿羊般溫馴,而約翰此刻也退到了艙門的邊緣。班鳴卓對自己的絕技失效並不如何驚訝,如果這一擊得手才出乎他的意外。「雷梭」的作用並不是擊傷對方,而是逼約翰後退,以此來開與對方的距離。對於身前宿敵的超強的「神」之能力,班鳴卓實在是極為顧忌的。
「現在和他的距離已經有三十米左右了,應該沒問題了吧……」班鳴卓心中暗暗地道。
「真是這樣麼?」約翰深深地望著他。
「什麼?」班鳴卓一愣。
「班,你真的以為和我保持三十米的距離便足夠了麼?」約翰微笑道。
「他能讀出我內心的思想?!」班鳴卓心中一驚,「難道他『神』的範圍不只三十米?
可過去的資料顯示就是這樣啊,而且我也練習過『神』之技巧,超過十五米的範圍便無法做到了,難道他比我強超過一倍嗎?「
「你弄錯了一件事,班,『神』的技巧依靠地並不僅只是念力這麼簡單……」約翰緩緩地道,「或者可以說,這是一種心靈上的感應能力,在這方面,兒童或者精神病患者都比普通人強得多,而你,班,現在的你,實在是太正常了點……」
「你的『神』範圍究竟有多大?」班鳴卓冷冷問道。
約翰笑了:「真是不客氣的問題,不過,看在老朋友的份上告訴你吧,那是個完美的整數……一百米……」
「就在前面了,大約一百米左右,好強大的念場,一個是隊長的,還有一個是誰?和隊長的居然不相上下!難道是那個什麼『引導者』?」年小如拐上一個螺旋樓梯後,來到上層的船艙。和下面一樣,這裡靜得嚇人,而且所有的燈都是熄滅的。一個人在黑洞洞的船艙裡行走,年小如心中著實有點發毛。
「不會有鬼吧?」心中怦怦跳著,她緩緩地漂浮前行。「要是呆在原地等小妖和唐卡就好了,可是說不定會幫到誰呢,我也要多少為大家做點什麼才行…… 喔,前面是什麼,好像是人影,太暗了,看不清,不過一點氣息都沒有,等等,不會真的有鬼吧?」一想到鬼,年小如身上所有的寒毛聽到命令般全部齊刷刷立了起來,同時身體發軟,就此轉身逃走的慾望越發的強烈。「不行!年小如,不行!!!」她咬著牙對自己惡狠狠地命令著,「這樣就逃走,就不配在A 組呆下去,想想吧,想想大家,想想這幾天所經歷的一切,想想老江,想想胖劉,想想 ……小妖……」她猛地瞪圓雙眼,向前衝去。
「真的有人……還是個女孩子,她怎麼低著頭站在那裡啊……她的身形好眼熟,是誰呢……」年小如慢慢走到那少女的身前,奇怪地望著她道,「你是誰?在哭什麼啊……」
「不能說……不能告訴她……」少女低聲地抽泣著。
「什麼不能告訴她啊……」年小如莫名其妙地問。
「死了……」少女的抽泣化做哽咽,顯然是悲傷到了極點。
「誰死了?」年小如愣愣地道。
「我的小外甥……他死了……」少女哭著抬起頭來。
望著那張淚流滿面的熟悉少女面孔,年小如張大了嘴,卻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是做夢嗎?面前的人……是自己?
腦中「轟!」的一聲,好像什麼東西在爆炸、旋轉、迸裂,閃亮的碎片超越時間的齒輪,紛雜的聲音在耳邊逐漸由微弱到強烈……
「小如,你看看,這就是你的小外甥啊,你看,多可愛,才八個月大呢,等再過幾個月啊,他就可以叫你小姨啦……」
「糟啦,小如,你姐姐的孩子被檢查出來心臟病啊,馬上要動手術,我和你爸現在都在外地,她老公也在國外,你過去看看吧,幫著照顧一下,你也知道,你姐那個人離了人什麼事都辦不好……」
「小姐,我這可不是故意刁難你,交錢好辦事啊,我?我可不要,可問題不是這麼簡單,對,我是負責手術的主治醫生,可你知道,這醫院裡的事不像你想的那麼簡單,你不給我錢沒問題,可別的人你可都要給到了,否則不定出什麼事呢……你別不耐煩,我說地都是真的啊……」
「對不起,手術失敗了……我已經盡力了,問題?問題不在手術,你知道麼,手術時麻醉師沒有上足夠劑量的麻藥,他說再多會對病人生命有危險,他負不起這個責任,所以你的小外甥在手術時一直哭個不停,我們動手術時他的意識是完全清醒的,這樣的手術能做好麼?
我早說過,你就是不肯花這個錢,小姐,你安靜點,安靜點,喂,來人,來人啊……「
閃閃發光的手術刀不停地揮舞著,嬰兒的哭聲撕心裂肺般地痛苦。哭聲越來越大,越來越大,充斥著整個天地,年小如雙手摀住耳朵,拚命地搖著頭,「別哭了,別哭了,求求你別哭了!是我不好,全是我的錯,是我的錯……姐姐,不要理我,不要打電話給我,求求你,我不能說,不能告訴你,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好……」
她哭著彎下腰去,跪倒在地上,耳邊嬰兒的哭泣聲越發地淒厲了……
蕭矢站在保羅·康特拉的屍體前沉默了一陣,才緩步向前走去。
「滅掉人類?不知道他過去都是怎樣的,想必是極悲慘的遭遇吧,所以才對整個人類社會失去了信心……」他默默地想。
忽然,他停住了腳步。上面是什麼?好強大的念場!是隊長!還有一個,這個也很熟悉……深夜,青色的麥田,魔幻般的鏡子……所有的景像在他的腦海中電光石火般閃過——是約翰·弗多拿,「引導者」!
一股寒意無由地從心中升起,雖然在A 組中先後輸給過隊長和段墨,可面對他們時,從來也沒有畏懼的心理,可當時自己面對那面憑空出現的鏡子時,心中的確有恐懼的感覺出現,彷彿撞上去的話就會發生什麼可怕的事情,是直覺嗎?還是自己當時根本已經受了對方的暗示?他不敢肯定。
無論如何,該面對的總要去面對的……,蕭矢深深吸了一口氣,繼續向前走去。
下一個瞬間,全部隊燈光突然熄滅了,無聲的黑暗侵襲了整個的船艙……
與年小如不同,蕭矢的心中根本沒有鬼神的概念,黑暗對他也沒有太大的影響。念波如水之漣漪向四周擴散開來,全身肌肉放鬆,而神經卻高度集中,種種本能的行動如野獸的反射般在瞬間完成。腳尖離開地面半米左右的距離,蕭矢的身子在船艙中如鬼魅般向前飄行。
「小妖怪!你又滾到哪兒去啦!」隨著尖利的女聲在前方響起,黑暗中浮現出一張刻薄的婦女面孔。
蕭矢的身子停住,神色平靜地望著那憑空出現的女人。
「你給我聽著,養你的錢都是我們夫妻倆辛辛苦苦賺出來的!別以為是你叔叔嬸嬸就應該白養活你!你知道現在一間十平方米的房子房租一個月多少錢?你每個月又要吃多少?你要是還知道羞,就好好給我在家裡把家裡的活兒都干了,要不就出去打工賺錢,人家樓下的小李才十六,不也開始工作了?一個月有上千塊呢!你也不小了,還四處鬼混!真是的,沒一點用!」
「嬸嬸……」蕭矢的口中冷冷地吐出這兩個字。
「還有臉叫我嬸嬸?我問你,給你買午飯的錢怎麼捐給別人了?討女孩子喜歡是不是?
她得絕症和你有什麼關係?你個小妖怪,別以為我不知道你鬼心眼裡想的是什麼!我告訴你,你別指望我再給你多一份飯前,我一分錢也不會再多給你!「
「閉嘴……」蕭矢猛地睜圓雙眼,女人的面孔扭曲了幾下,在空中消失了。
「是心靈引導術麼?好像我已經處在約翰。弗多拿的『域』中了……」蕭矢冷靜地想著,「利用人心理上的缺陷挑動感情失控,然後乘虛而入控制心靈,這是『引導者』的拿手好戲,可如果僅此而已的話,那也沒什麼大不了的,真讓人失望……」蕭矢的嘴角邊浮出一絲自信的冷笑。
他剛剛又向前飄了十餘米的距離,突然,身後傳來一個憨憨的聲音:「小妖,和我下棋吧……」
蕭矢的身子如同被釘子釘住了一樣猛地停在那裡。
「胖子!」他突地轉身。
在他身後不遠的地方,胖劉正一臉憨笑地望著他。
蕭矢的身子輕輕顫抖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你怎麼啦,小妖?」胖劉撓了撓頭,「好像見了鬼一樣……」
「胖子……」蕭矢再次輕聲呼喚好友的名字。
「快啊,和我下棋,上次我們不是還有一局沒下完嗎?」胖劉笑嘻嘻地道。
「我……我不能和你下……」蕭矢喃喃地道。
「為什麼?」胖劉難過地道。
「因為……你已經……已經……」蕭矢低聲地道,「死了」兩個字就掛在嘴邊,卻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心中下意識地知道,如果自己能說出來,眼前的胖劉就會消失,他就能夠從約翰。弗多拿的心靈引導術中脫身出來,可他就是無法開口。「假的也好,無論怎樣也好,至少現在,胖子又在我的身邊了,真想就這樣讓時間停住……」
「你到底怎麼啦,小妖?不下棋也好,陪我去看電影吧,看常鄉的喜劇去,你一定愛看的……」胖劉走過來想拉蕭矢的手。
蕭矢聽到電影,猛然想起自己從電影院中走出來,年小如在雨中等候的情形,神智一清,退後一步,搖頭道:「不行啊,胖子,我不能和你去……」
「你有事麼?」胖劉撓了撓頭。
「是啊,我要去戰鬥,和末日審判團……」
「那好啊,我也去吧……」胖劉高興地道。
蕭矢深深吸了口氣:「你不能去……」
「怎麼?你不要小瞧我,再怎麼說我也是A 組的啊,雖然不如你那麼厲害… …」胖劉不服氣地道。
蕭矢一咬牙,閉上眼大聲道「你已經死了!已經被他們殺害了!」
「我……死了……」胖劉喃喃地道。
蕭矢閉著眼睛,努力平復著劇烈地心跳。船艙中只餘他呼吸聲,再沒有任何聲息。
許久,他緩緩睜開雙眼,胖劉已經不見了。
他虛脫般長長鬆了口氣。突然,他的目光被一樣東西吸引住了。
從艙頂打下的一束明亮燈光照在那東西上,讓他看不清楚。
他走近幾步,瞇起雙眼望去。
潔白的托盤上,一塊淡黃色的年糕散發出濃郁的甜香……
淚水不能控制地從蕭矢的眼中滾落,一滴滴地打在船艙的地板上。「對不起,對不起…
…胖子……對不起……是我的錯,全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你……對不起 ……「再也忍受不住心中撕裂般的痛楚,蕭矢緩緩在地板上跪倒。
「這部喜劇片……很好看吧……」身前傳來年小如的聲音。
蕭矢抬起滿是淚水的雙眼,「小如……」
「看得出來……」年小如掏出一塊潔白的手帕遞給他,「你笑得都流淚了… …」
蕭矢伸手過去接,面前的年小如突然變成了身著燕尾服的亞當,還沒等他反應過來,對方手中的西洋劍已深深刺入了他的胸膛!
「我倒要看看,你到底長了幾顆心……」亞當在他耳邊輕聲地道。
蕭矢大叫一聲,失去了知覺。
「娟姐,你聽到什麼沒有?」桑若影突然停住腳步,向身邊的路嬋娟問道。
「什麼?沒有啊!」路嬋娟一愣。
「好像聽到小妖的叫聲……」桑若影懷疑地道。
「行啦,你什麼時候聽過小妖的叫聲嗎?他那種性格,死也不會叫出口的,別疑神疑鬼的了,阿影……」路嬋娟微笑著摟了摟桑若影的肩頭。
「嗯,也是……」桑若影點了點頭,和路嬋娟繼續向前走去。
沒走多遠,就來到了船艙的門口。
「娟姐,你感覺到沒有,隊長就在下個船艙裡……」桑若影低聲道。
「是,我也感覺到了,還有另外一個強大的念場,會是誰呢……」路嬋娟皺眉道。
「還會有誰?有能力和隊長抗衡的只有一個……」桑若影神色凝重地道。
「你是說……」路嬋娟緊張地望著她。
「約翰。弗多拿——可怕的『引導者』……」桑若影的目光冰雪般冷徹。
「我們怎麼辦?怎麼才能幫到鳴卓呢?」對這樣的情形,路嬋娟可是一點主意都沒有。
「硬衝大概用處不大,船艙範圍這麼狹窄,又不能全力使用念波……」桑若影若有所思地喃喃道,突然,她眼睛一亮,「對了,這樣的環境中,最好的戰術就是兩面夾擊,隊長是在船艙的這邊,只要我們能從上層繞到對面下一個船艙,就能夠出其不意,配合隊長給這個可惡的『引導者』來個狠的!正好,剛才瑪麗。亞利桑德拉就是從那邊過來的,我們只要沿著她的來路過去就可以了!」她眉飛色舞地道,「我們快走吧,娟姐……」說著,當先轉身向來時的方向飛去。
路嬋娟自己沒什麼主意,自然聽從她的意見,忙跟著飛去。
才飛了不到十米遠,船艙內的燈突然一下全部熄滅了。
「怎麼回事?」路嬋娟緊張地問。
「不要亂動,娟姐……」黑暗中傳來桑若影冷靜的聲音,「大概是對方的什麼埋伏,我們要注意彼此的距離,不要隨意出手,免得誤傷對方……」
路嬋娟點了點頭,只覺得心臟跳得厲害,全身的肌肉都繃得緊緊的,冷汗把額前的頭髮都打濕了。黑暗中,她聽到桑若影平緩的呼吸聲,心中暗暗羞愧:「阿影比我小那麼多,卻這麼冷靜,想必平時她也經常遇到這樣凶險的情況吧?她才來到A 組一年多呢,而我在A 組呆了這麼久,一遇到危險還是這麼緊張,唉,說起來,自己也真的不是這塊料……」
正胡思亂想著,耳邊突然傳來一個溫柔的男音:「嬋娟,嫁給我……好嗎?」
路嬋娟猛地回過頭去。
一束明亮的燈光下,一個身材高大,面容俊偉的青年正深情地望著她。
「自軍……」路嬋娟的喉嚨中發出夢囈般的顫音……
作者:
草薰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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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5-15 18:08:08
第三十五章 A組崩潰
一百米!一時間班鳴卓只覺得自己的心如同沉入了千載寒潭般冰冷,他現在唯一的希望便是A 組的其他成員們沒有進入這個距離,那樣的話,還應該有機會。而自己現在所要做的便是拖住對方,不然他分散力量去對付別的人……
「拖住我?太可惜了,現在你的手下已經在我的『鏡魘』中了,忘了告訴你,『鏡魘』,那是我的『域』的名字……」約翰淡淡地微笑道,「說起來,人的心真是脆弱,既很現實,又充滿了幻想,而且總是在這二者之中搖擺不定,就如同他們一邊相信自己是善的,是上帝創造的寵兒,一邊又不斷屠戮其餘的生物以及同類,而在此之後,他們認為只要在死亡之前做一次懺悔就可以得到上帝的原諒,得償所願地上天堂,這世上還有比這更可笑的事嗎?」
他略略停頓了一下,若有所思地道:「班,你有沒有想過,為什麼我們會具有超念力這種遠遠超越常人的力量?」
「我沒時間想這樣的問題……」班鳴卓沉聲道,開始凝聚全部念力,準備再次進攻。
「是嗎?你真讓我失望,班……」約翰的目光顯得有一點茫然,「如果真的存在一個主宰一切的神,而他又賜給我們這樣的力量,那麼他的目的就只有一個 ……」他突然緊緊盯著班鳴卓,「那就是使用!」
「正合我意!」班鳴卓的身子突然變成一個虛影,而他的真身卻出現在約翰的面前一拳向對方胸前擊去!既然無法用「雷梭」傷到對方,那麼只有用自己的超級念動能力配合國術來真刀真槍的和對方見個高低了!
班鳴卓的右拳速度之快,完全超越了肉體的極限,恐怕唐卡在場也會自歎不如。帶著呼嘯的厲風的右拳猛地擊中約翰!
班鳴卓心中一愣,沒想到這麼容易便一擊得手。隨即發現自己的右拳竟沒有任何阻礙,一下穿透了對方的前胸。那種毫不著力的感覺清楚地告訴他這一拳是多麼的徒勞。
「你還不明白嗎?班……」眼前的約翰逐漸淡化消失,在他身前十米左右的地方出現了又一個約翰。
「明白什麼?」班鳴卓冷冷地道。雖然接連被對方愚弄,但班鳴卓並沒有任何動搖,沒有人比他再清楚約翰。弗多拿的力量。雖然自己身處於對方的「鏡魘」中,但只要心靈中不露出缺陷,對方就無法用「神」中的心靈引導術將自己催眠。何況,如果自己對付不了他,那現在A 組中恐怕再沒有人是他的對手。
「明白我們之間的差距,那也是信念的差距,我堅信自己是惡的,可你卻不能堅信自己是善的……」約翰緩緩地道。
一瞬間,班鳴卓只覺得嗓子發乾,渾身一陣燥熱。「冷靜,一定要冷靜……」他不停地告誡著自己,但他心中已清楚地知道,現在自己已落在下風了。
「看到有人在自己面前死去的時候,你是怎麼想的呢?班?」約翰的聲音充滿了親切感。
深夜,冷雨,一片可怕的血色在班鳴卓眼前一閃。
「悲傷,憤怒,為自己的無能為力而痛苦,這是你當年在馬利格勒宮時的心情,那麼,現在呢?」約翰步步進逼地問。
「我…我……」班鳴卓閉緊雙眼,努力地將精神集中在眼前。不能回憶!千萬不能回憶!
那樣的話,對方就會有機可乘了。進攻吧!全力進攻!班鳴卓大吼一聲,「雷梭」再度出手,同時,另一個超級「域」——「黑洞」也同時發出。一突一拉兩種巨大的力量在狹小的船艙內交錯而進,形成狂猛的氣流怒龍般向約翰擊去!所過之處,一切物體如同遭遇無堅不摧的龍捲風,紛紛被絞成了細小的碎片!這便是班鳴卓的至高絕技——「域」之「龍飆」!
「生氣了麼?」即使是約翰,面對著這樣可怕的力量也不敢大意,身子飄然後退。
班鳴卓心中一喜,因為無論約翰再怎麼快,從他到身後船艙口的距離看,無論如何也無法及時逃出「龍飆」的追擊!
應該說,班鳴卓的判斷是正確的,但他還是低估了約翰。弗多拿的能力。雖然他心靈中的破綻還未被對方看破,但多少也有所動搖。所以其實他已中了對方拿手的心靈引導術,雖然輕微,但仍然會產生些許的錯覺。對約翰所在距離的判斷便是其中之一!
「龍飆」過處,約翰的身體再次淡化成虛影消失,然後船艙的厚厚的門突然緊緊閉合,班鳴卓收力不及之下,登時將那合金艙門擊得中心凹下一個大洞。變型的合金艙門發出刺耳的斷裂聲,隨即轟然倒在地上。
「真是威力十足呢,班……」約翰的聲音從下一個船艙中傳來。
班鳴卓悶哼一聲,再次凝聚念力,步入下一個船艙。
剛一進船艙,他便愣住了。
在船艙的中部,站著優雅如故的約翰。弗多拿,而他的身前卻站著一個一身白衣,抱著大畫夾的小女孩兒,正是康雲兒。
「看,你的老朋友來接你了,開心麼……」約翰俯下身子,在康雲兒耳邊喃喃道。
康雲兒木然地望著班鳴卓,就如同在看一個陌生人。
「你打算用孩子做擋箭牌麼?」班鳴卓沉聲道。
「不錯,但這不是很典型的惡人作風麼?」約翰微笑道,「你那種粗暴的作戰我一向討厭,可你卻樂此不彼,陶醉其中,我也就只好出此下策了……」
「卑鄙……」班鳴卓冷冷地道。
「哈!好一個絕妙的詞!」約翰笑了,「真高興你還像當年一樣的天真,班 ……」然後他的神情突然又黯淡起來,「不過,作戰有所謂卑鄙和光榮的區別麼?不過是去殺戮對方,不同的只是方式而已……」
班鳴卓想反駁,卻發現自己無法找到有力的詞句,只有沉默地望著眼前的敵人。
「我不想和你作戰,班……」約翰突然道,「可好像看來這已是我們無法更改的命運。
既然這樣,就讓我看看現在的你的那顆心是否還和當年在馬利格勒宮一樣無懈可擊!「說著,他踏前一步,眼中精芒暴漲……
望著眼前熟悉的身影,路嬋娟的心中亂成一團:「你怎麼會在這裡,你…你不是……」
「我最愛的人就是你啊,嬋娟……,嫁給我,我會讓你幸福的……」南自軍的聲音溫柔得如同海邊的月色。
「我…我……」路嬋娟想說不行,但面對著曾經是自己未婚夫的男子,卻無法說出心中想說的話。在她的心目中,南自軍不僅是自己的領導者,更是無微不至關懷自己的兄長,何況對方還曾數次捨身救過自己,當年就因為這一念之差,答應了對方的求婚,給她和班鳴卓都帶來了無盡的痛苦。
「還猶豫什麼呢?相信我,你不會再找到比我更愛你的人了……」南自軍誠懇地道。
路嬋娟突然閉上雙眼,拚命搖頭哭道:「不行!不行!對不起,自軍,我不能嫁給你!
我喜歡的人是鳴卓!是鳴卓,是鳴卓……「
「娟姐,娟姐,你怎麼了?醒醒!快醒醒!」耳邊突然響起桑若影急切的聲音,路嬋娟茫然地睜開雙眼。
身前不遠的地方,桑若影正關切地望著她:「你沒事吧,娟姐?」
路嬋娟確認自己不是在夢中後,長長地鬆了口氣:「我沒事,你呢?」
「我呀,不知怎麼回事,剛才一下燈全滅了,然後我竟然看到了我死去的奶奶,她還問我嫁了沒有,我就問她說奶奶你老人家不是已經死了麼?怎麼還像活著時一樣囉嗦呀!奶奶生氣了,撅著嘴罵我是整天不知道為自己著急的臭丫頭,然後就不見了,燈也亮了,你說好玩不?」桑若影向路嬋娟擠了擠眼。
「真奇怪,剛才我……我也見到了死去的人……」路嬋娟心有餘悸地道。
「誰?」桑若影瞪大眼睛問道。
「是自軍……」路嬋娟歎息了一聲。
「南自軍?」桑若影一驚,隨即認真的思忖起來,「這件事有古怪,怎麼你我一下都會看到死人呢?對了,我們剛才一定是走進約翰。弗多拿的『域』中了,所以才會出現幻覺,好險,差點被他催眠了……」
「那現在怎麼沒事了?」路嬋娟皺眉道。
「大概是我們剛剛脫離了他的『域』的範圍,也就是說,他被隊長逼得後退了……娟姐,我們快走,去幫隊長!不然就來不及了!」
「鳴卓他不會有事吧?」路嬋娟一邊跟著桑若影飛奔,一邊忍不住問道。
「不會的,隊長曾經和他交過手,對他的技倆多少有所瞭解,只要心中沒有什麼太大的缺陷被對方抓住,就沒問題……」桑若影匆匆地道。
路嬋娟一愣,心中隱隱升起一股不祥的預感……
艱難地撥開眼前亂成一團的導線,霍華德掙扎著爬了起來。還沒等他站穩,唐卡已經猛地一拳又將他擊得遠遠地飛了出去,將幾根傳輸管道都撞彎了。這還是唐卡顧忌他仍舊操縱著飛船,才沒有發足力。否則他早在唐卡那兇猛的快拳下一命嗚呼了。
好半天,霍華德才再次站了起來。「Oh,Shit!」他摸了一把臉上的鼻血,大聲地罵道。
「別急,我們這只是剛剛開了個頭兒,正戲還沒上演呢……」唐卡一臉輕鬆地道。
「臭小子,你很得意是不是?是不是?我告訴你,想和我鬥,還早著哪!」說著,霍華德惡狠狠地抹去臉上的鼻血,打了一個清脆地響指。
艙壁緩緩打開,一個修理機械臂在一陣機器的轟鳴聲中伸了出來。唐卡抬頭望去,忍不住「啊」地一聲叫了出來。讓他驚詫地自然不是機械臂古怪的外形和怪異的長度,而是它挾著的那個小小的女孩——那是核桃!
「看到了吧,小子,那個是你的同伴吧?看到她身上的那些球形晶體沒有?」霍華德用大拇指點了點身後上方的核桃。
果然,核桃身上被一條半透明的狹長帶子纏繞著,帶子上嵌著十數個拳頭大小的透明的球狀物。
「那就是特製的微感應炸彈!雖然威力不大,可足夠將你的小朋友炸成肉餡。這些炸彈完全和我的意念同頻,也就是說,它們爆炸與否,完全由我來決定!而且一旦我失去知覺,它一樣會爆炸!所以要想讓她活命,就給我乖乖地不要動!小子!」霍華德一邊威脅著,一邊向唐卡逼了過來。
「炸死她,你就死定了!」唐卡冷冷地道。
「你要是再敢動一下,她也死定了!」霍華德惡毒地笑著,猛地一拳將唐卡擊倒。
唐卡剛剛坐起,霍華德又衝上來一腳將他踢得飛了出去。
媽的!胸口好痛!不過還好,肋骨好像還沒斷……怎麼辦?這樣下去的話,自己和核桃一點機會都沒有的,要想個辦法才行……唐卡喘息望著上方的核桃。核桃大而無神的雙眼茫然注視著前方,好像根本沒有發現他的存在。唐卡看到核桃頭上戴的那道金屬環,心中一動:等等,那個不是遏念環麼?這麼說,如果能將那東西摘下來的話……
正想著,霍華德又是一腳踢來,唐卡就勢向側方滾去。與霍華德不同,唐卡自幼便是打架的好手,對於如何在對手的攻擊中避免最大的傷害在他來說是再拿手不過的事情。何況霍華德也沒有下重手,只是想藉著這機會慢慢折磨他,以報剛才的一箭之仇。
看到這既可惡又可怕的對手在地上呻吟著翻滾,霍華德的心中充滿了勝利的快感。吹著歡快的口哨,他抓起唐卡的胳膊猛地一甩,將他重重地扔出,將金屬艙壁撞得凹下一個大坑。
可當他再度走過去揪起唐卡時,迎接他的卻是迎面而來的狠狠一拳。
霍華德大叫一聲,捂著鼻子踉蹌後退。就在這時,唐卡的手一揚,一道銀光猛地竄出,將核桃頭上的遏念環擊得粉碎。同時大喊道:「核桃,快用念力把身上的炸彈拆除!」原來剛剛在地下翻滾時,他已暗暗抽出那條慣用的銀色鎖鏈,再趁霍華德大意時擊傷對方,所用力量足以讓對方無法集中精神來引爆炸彈但又不致失去知覺,雖然這段時間很短暫,可他相信足夠讓核桃將身上的炸彈拆除,他對這個小夥伴的實力是絕對的信任。
出乎他的意料,核桃頭上的遏念環雖然被打掉了,但她並沒有任何行動,而是仍舊愣愣地一動不動。
「怎麼……快點把炸彈拆掉啊!核桃!!!」唐卡飛到她的身邊,拚命搖動著她的肩膀。
「沒用的……哈哈,她已經不再是你的夥伴了,現在,她是我們的同類……」霍華德不知什麼時候恢復過來,在一邊嘲笑道。
「什麼同類!你們這些混蛋對她做了些什麼?」唐卡盯著他,眼中噴射著怒火。
「沒什麼,我們只是讓她看到了內心深處的記憶而已,說起來,我們對她所做的比你們所做的可要人道多了……」霍華德冷笑道,雙手握在一起從上方猛地砸在唐卡的頭上,「說混蛋的話,你們才是真的名副其實!」
撞毀了十多台電子儀器,唐卡從高處重重地跌到船艙那冷硬的地板上。他試圖著爬起來,但吐了一口鮮血之後,終於再次無力地跌倒。
桑若影和路嬋娟一前一後,在相對來說比較寬敞的上層船艙中向前穿行著。這層船艙原來是專供飛船上的工作人員使用的通道,沒有什麼設施。走起來也便捷地多。因為害怕再次陷入約翰·弗多拿的「域」中,兩個人之間保持了一段頗遠的距離,這樣,即使一個人被催眠,另一個人也可以及時將對方喚醒。這就是桑若影想出來的緊急對策。
「這孩子,沒想到她竟然有這樣出色的應變能力。剛才擊敗瑪麗·亞利桑德拉時也是這樣。對了,那天在突襲對方基地時就是她制服了那個狡猾的路德·阿斯特那,鳴卓還說古拉·揚克爾也是因為她的幫忙才收拾掉的,甚至馬丁·艾登也吃了她的虧……為什麼自己以前沒注意到呢?是因為她依靠的不完全是自己的力量麼?大概是這樣,和A 組的其他人相比,她從來就是那種不喜歡露鋒芒的人。大家平時一起起哄時,她只是在一邊靜靜地微笑著。發生什麼事時,她也很少發表意見,但又經常能指出問題的要點。她就是這樣細心而聰慧的女孩子,可她的那種戰鬥智慧,也許和小妖都不相上下呢……」望著前面桑若影挺秀的身影,路嬋娟出神地想著。
「快點啊,娟姐,已經到了……」桑若影在前面的電梯口處探頭處招呼道。
「啊,來了……」路嬋娟趕了過去,和桑若影一起進了電梯。
桑若影按了一下電鈕,電梯緩緩下降。
「你感應到了麼,娟姐?隊長的念波有點不正常……」桑若影壓低了聲音道。
「嗯,難道他也中了對方的心靈引導術?」路嬋娟擔心地皺起了秀眉。
「不,隊長不會這麼輕易被擊倒的……」桑若影肯定地道,「他是唯一和約翰·弗多拿交過手而不敗的人,更何況他自己也是『神』的高手……」
「你這樣說我就放心多了……」路嬋娟感激地一笑。
電梯門緩緩打開。
「不過我還是有點擔心,雖然不知道是什麼,但隊長的心中肯定有一大心病,而且很可能和娟姐你有關……」桑若影沒有走出電梯,而是站在原地凝重地望著路嬋娟。
「你是說……」路嬋娟猶豫了一下。
「對,就是六年前發生的那件事,雖然我們還不知道那時到底發生了些什麼,但顯然至今隊長也沒有從那次打擊中恢復過來……」桑若影歎道。
「那怎麼辦?我們要怎麼幫他呢?」路嬋娟急道。
「不是我們,是你,娟姐!」桑若影直視著她,「只有你才能幫到隊長,我問你,你相信他麼?」
「當然!」路嬋娟毫不猶豫地道。
「那就好!」桑若影的雙眼在此刻分外的清澈明秀,「記住,娟姐,無論下一刻將發生什麼,你都要記住你此刻的心情……」
路嬋娟點了點頭。
「我們走吧!去幫隊長!」桑若影微微一笑,向前飛去。
班鳴卓努力地搖了一下頭,以保持著自己的清醒。但是沒用,眼前仍不時閃現著一幕幕觸目驚心的景象。一個又一個自己在執行任務時殺死的人的面孔出現在自己的面前,他們伸出手來向他抓來,蒼白的嘴唇不停地蠕動著,像在訴說,又像在詛咒……
約翰再次踏前一步,優雅而充滿誘惑力的聲音再次在船艙中響起:「不是,全都不是,這些記憶雖然痛苦,但都不是你最恐怖的經歷,敞開你的心吧,班,讓我來看看改變你的究竟是什麼,來吧,班,讓我和你一起來看清那件事的真相 ……」
班鳴卓痛苦地呻吟了一聲,拚命掙扎著抬起頭來。突然,他看到一張熟悉的秀麗面孔。
「嬋娟……」他茫然地叫道。
一瞬間,他發現自己的心中出現了一道致命的縫隙,然後,他看到約翰臉上恍然的笑容。
「原來是這樣啊……」約翰那柔和而理智的聲音並不大,但對剛剛走進船艙的路嬋娟來說,卻讓她的雙耳轟然做響,「六年前,親手殺了自己的情敵麼……」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8:28
第三十六章 第十三個人
一瞬間,班鳴卓聽到清脆的碎裂聲,記憶的碎片痛苦地在腦海中爆炸開來。
白色,紅色,激越而瘋狂的佛號,炫目而駁雜的光影,然後是血,血液從手指縫隙中不停地留出,帶著粘稠的,溫熱的生命感。
最後是南自軍那驚異的眼神,那雙眼睛中的茫然顯示他不能相信眼前的事實。
「為什麼?」他可以肯定,那個時候南自軍蠕動的雙唇中一定是這個詞。
為什麼?他又如何能夠回答?
路嬋娟的情形比班鳴卓還要糟糕,她的個性本就偏於柔弱,意志力也不強,否則當年也不會猶豫之下答應了南自軍的求婚,給兩人帶來這麼大的痛苦了。再加上平時就缺少作戰經驗,所以輕而易舉地就被約翰的「鏡魘」所控制,腦中變得一片空白。
桑若影是緊跟在路嬋娟身後走進船艙的,約翰的話她當然也聽見了,可對她來說,這句話所產生的震動遠比班路二人為小。畢竟,她並不是當事人之一。雖然具體的情形不大清楚,可班鳴卓那失魂落魄的神情以及路嬋娟一臉的茫然她可是看得明明白白。
不好!隊長和娟姐中了約翰。弗多拿的心靈引導術!怎麼辦?只剩自己一個能對付得了末日審判團的第一高手嗎?
不能。可是,不能也要能!
沒有任何猶豫,手縫中暗藏的十枚銀針全力射向約翰。弗多拿!同時身子橫移,將路嬋娟掩護到身後。
約翰雙手平伸,一個薄薄的透明鏡面便在他胸前出現,那些銀針如同歸巢的燕子般改變方向,被攝入鏡中。所有的針都魔幻般由目力難辯的速度變成慢動作,約翰雙手一合,將所有的針都夾在雙手手心,然後向桑若影微微一笑。
桑若影揚了揚眉:「你笑什麼?你就是笑得再好看,我也不會喜歡你!」
桑若影的話令得約翰有點啼笑皆非的感覺,可也暗暗心驚,當然他不是因為對方這種程度的念力而驚訝,而是因為面前的這個少女竟完全不受他「鏡魘」的影響。所謂「鏡魘」就是利用念力中的「神」配合「讀心術」令對方看到自己內心深處最恐怖最痛苦的景象,而使大腦受到激盪,神智處於半昏迷狀態,這時他再利用心靈引導術催眠對方,使其成為受自己控制的傀儡。而能不受控制的只會有兩種情況,第一,對方「神」的力量要更強,第二,對方的心靈完全無懈可擊,就如同當年在馬利格勒宮中的班鳴卓。約翰當然不相信這少女的念力會強於自己。那麼,難道自己又遇到那種心靈近乎完美的人了嗎?約翰面上的微笑更盛,念力不斷提升,桑若影心中的記憶化為一幕幕短暫的映像飛速地在他腦海中閃過。
藍天,白雲,綠草,繡花筒裙,淳樸的笑容,晶瑩的水花,曼妙的歌聲…… 約翰一陣恍惚,心中湧起一股奇妙的感覺。世界,真的可以這麼美好麼?假的!我看得很清楚,並且一直證明著。他望向桑若影的目光變得深不可測。這個女孩子是特別的,不過,那樣的心情不過是暫時而已。那顆心很美麗,不過終於有一天,她的靈魂會變得和其他人一樣醜陋,就像當年的班一樣。短暫的動搖消失了,約翰重新恢復了心境,微笑著望著桑若影,他緩緩吟誦著:「呵,那額際,那鮮艷的面頰,如此溫和,平靜,而又脈脈含情;那迷人的微笑,那容顏的光彩,都在說明一個善良的生命:她的頭腦安於世間的一切,她的心充溢著真純的愛情!」
桑若影當然聽過這首詩,那是拜倫的「她走在美的光彩中」裡面的一段。可她想不出眼前的敵人為什麼無緣無故讀起詩歌來。不過她思維的重心並不在這上,從一開始,她就在思考讓班鳴卓復原的方法。
「你知道麼,阿影,現在的你就和當年的班一樣,讓我無可奈何……」約翰輕聲道。
「別叫我阿影!」桑若影不客氣地道,隨即她露出疑惑的神情,「你怎麼知道我的名字?」
「我還知道你正想辦法讓班恢復清醒……」約翰淡淡道,「沒用的,班永遠也不會醒過來了,他和你們其他人不一樣,是我最需要的人……」他看了站在那裡滿臉冷汗,全身顫抖的班鳴卓一眼。
「你說什麼?」桑若影睜大秀目。
約翰沒有回答她,緩步來到班鳴卓的身前,伸出食指,緩緩點在他的額頭上:「班,找到你自己了麼?在這漫長的噩夢中?惡是什麼?善是什麼?真相也許永遠難以理解,那答案需要我們一起去尋找。當年我說過,我們是同類,永遠都是。現在你應該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你不應該屬於A 組,而應該屬於末日審判團,你的位置我一直為你留著,你就是我們的第十三名成員!「
班鳴卓的口中發出一聲痛苦的呻吟,腦海中的景象又是一陣變幻——馬利格勒宮那華麗的大廳中,倒滿了來自世界各地的超念高手的屍體。一張張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旋轉著,艾裡,阿度,巴戴嘉……長廊圓拱邊的那座天使雕像露出猙獰的笑容,五彩的蝴蝶火焰般跳動著轉瞬又化成一隻隻紙鶴翩翩飛舞,皮鞋踩在紅石鋪廣場那清脆的「嗒嗒」聲應和著沉緩悠長的鐘聲,身著西服的小小約翰居高臨下地向著他微笑。
死亡,無盡的死亡……,自己殺了多少人?記不清了,只記得自己殺了自軍,親手殺的,親手殺的,從背後……
約翰稚嫩的童音在耳邊迴盪著:「是嗎,還不是發現答案的時刻呢,不過,總有一天,你會和我一樣認識到我們的力量是一個多麼悲哀的存在,到了那個時刻,班,你就會成為我的同類……」
頭好痛,好痛,好像在向什麼地方不停地下墜……
桑若影望著約翰的動作,心中繃得緊緊的,如果對方要殺隊長的話,自己是無論如何也阻止不了的,幸好情況看起來還沒有那麼糟。想不到大家一直在猜測的第十三名末日審判團成員竟然是約翰。弗多拿心中的隊長。這算是什麼呀?不行,我決不接受!可是,要怎麼阻止對方呢?
「你阻止不了的……」約翰回過頭望著她,「早在十九年前,班的心靈中已被我施下了轉變的種子,而今天,就是種子破土而出的時刻了……」
「如果什麼也不做的話,當然阻止不了你……」桑若影緊緊盯著約翰道。
不知如何,約翰心中湧起一陣警惕,那是面對危險敵人時與生俱來的直覺。沉默一陣,他終於冷冷開口:「你讓我很不安,小姐,我提醒你,雖然我對你也很有興趣,不想傷害你,不過如果你真要試圖阻止我,我還是會殺掉你的,而且,毫不猶豫!」
面對這樣的威脅,桑若影報以回答的便是輕盈的一笑,身子前傾,右腳在身後的艙門上一撐,直向約翰飛去,同時左手一揚,三枚銀針分為上中下射向對方。
「執迷不悟……」約翰冷冷道,雙目猛然一瞪,三枚銀針頓時在半空猛地停住。
就在這時,他意想不到的情況發生了,原本完整的三枚銀針突然斷裂成兩截,後面的部分以比原來更快的速度閃電般向他襲來!
原來就在他剛才來到班鳴卓身邊進行心靈引導時,桑若影已暗暗將手中的三枚銀針捏成兩截,卻用念力粘合,使之發出發出時看似一根。銀針前端受到約翰念力阻斷,藏有暗勁的後半截卻趁機發難!
即使這樣,那種程度的襲擊也是奈何不了約翰的,不過卻讓他心中著實的吃了一驚。因著奇特的讀心能力,他總是能推斷出對手的意圖。而這一次卻被對方打了個冷不防。雖然說很大程度上是因為太過專注於班鳴卓的緣故,這也畢竟是破天荒頭一次。即使是約翰,防守也見散亂。人影原地化為虛幻,實體已猛地後退至二十米之外,同時念力再次凝聚,將那餘下的半截銀針遠遠彈開。還沒等他回過神來,炫目的閃光猛地在眼前一亮,強度之大,連約翰也不由得閉上雙眼。「閃光彈?」約翰心中再驚,身子再退十餘米,以防對方乘機偷襲。
雖然超念戰士很大程度上不用依靠雙眼,可他畢竟不是保羅,沒有那種用念波觀察全局的能力,而且連續的變化已打亂了他的陣腳。
等他再次睜開雙眼時,艙內已空無一人,顯然桑若影已帶著兩人逃掉了。
約翰面無表情,心中卻湧起無盡的殺機,腳尖離地,身子如同御風而行,飄然向前追去。
約翰飄然而去後,一個小小的身影從一個座位上站起。面無表情地目送著約翰離開。早在路嬋娟和桑若影進入船艙時,她已在船艙的一個座位上坐下,因為從不發出任何聲息,加之約翰盛怒之下,竟然把她一個人丟在這裡。,她靜靜地在船艙中站了一會兒,邁著小小的步子向前走去。穿過一條走廊,她走進電梯中,顯然,她對這種設備並不陌生,按動一個按鈕後,電梯開始緩緩下降了。自始至終,她都緊緊抱著那個大得與身體不成比例的畫夾。
一出電梯,入耳的便是前面船艙內少女的哭泣聲。但她的臉上並沒有驚訝或者害怕的表情,而是低著頭,繼續向前走著。沒走多遠,便看到了年小如的身影。此刻那原本開朗嬌憨的少女早已哭成了個淚人。一方面固然是因為遭遇的傷心所致,但更大程度上是因為約翰心靈引導術的影響。康雲兒慢慢走到年小如身邊,拉了拉她的袖子。年小如仍舊跪在那裡哭個不停,彷彿失去了一切知覺一樣。
康雲兒在她身邊站了一陣,轉身折了回去,又抱著那個大畫夾上了電梯。
這一次,她上的是三層。
駕駛室中,各種五花八門的電子儀器閃爍著幽幽的光芒,無人操縱下,命運號正按自動駕駛的設置,飛速前進著。艙門「嗡」地一聲打開,康雲兒小小的身影走了進來。她低著頭四處張望著,好像在尋找什麼。很快,她找到了自己的目標,奔了過去。那是躺在地上的一個普通人——這艘飛船的船長李向東。他並沒有死,只是被擊昏了,末日審判團的團員們顯然認為這樣一個小人物不值得自己出手。
康雲兒來到他身邊跪倒,推了推他,可沒有任何反應。那種程度的打擊沒有數十個小時的昏迷是難以清醒的。康雲兒跪在他身邊靜靜地望了他一陣,緩緩伸出雙手,按在他的背心上。很快,她的雙手開始放射出柔和的白色光芒。如果路嬋娟能夠在場,必然會看出這是和她一樣的力量——「體」之恢復。這種利用念力令人體傷勢在短時間內的能力是十分罕見的。
所以雖然戰鬥力並不強,路嬋娟卻得以在班鳴卓之前進入A 組,從而造成兩人感情上的悲劇。
但這種能力只是針對肉體上的傷勢而言,對約翰的鏡魘所造成的精神失控卻全無作用。
康雲兒手上的光芒不斷增強,很快,李向東呻吟了一聲,恢復了知覺。睜開雙眼,茫然地向四周張望著:「剛才是怎麼了?咦?你是誰啊,小姑娘?」他望著康雲兒道。
康雲兒抱著畫夾沉默地望著他。
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李向東緊張地向駕駛儀。突然,他增大雙眼:「啊!這是怎麼回事?怎麼變成自動駕駛了?這樣的話……」他猛地爬起來向舷窗外望去,隨即,一下癱倒在地:「果然,我們飛到宇宙中了……」
舷窗外,月亮分外的明亮巨大,遠處,是浩瀚無際的星空。
要死了嗎?望著霍華德一步步逼近,唐卡的心中並沒有任何恐怖感。想一想這些在A 組中度過的日子,無論如何,沒有白白來這人世間一場,小妖,胖劉,阿影,娟姐,老江,隊長,甚至紅白黑那三個混蛋想起來也覺得很親切,還有鳳凰,深情的鳳凰,有人這樣的愛自己,沒有遺憾了,唯一放不下的就是……他抬起頭,向上面望去,被鐵臂夾著的核桃仍舊一臉茫然的神情。說起來,自己和小妖,胖劉一樣,都是孤兒呢,沒有什麼親人。不知什麼時候起,開始將這小小的女孩兒當作自己的妹妹,和她一起玩,一起鬧,逗她開心,惹她生氣,縱容著她那小小的任性。很快樂的時光……唐卡的臉上露出幸福的微笑。
霍華德已走到他面前,側著頭好奇地打量著他:「小子,你死到臨頭了,居然還笑得出來?」
「就是死到臨頭了才要笑,因為以後再也沒有機會了……」唐卡吃力地道。
「這樣啊,也好,否則你死得就太難看了……」霍華德打趣道,凝運念力,一個巨大的線路檢測儀從地面緩緩升起,移到唐卡頭頂正上方十餘米處。
「再見啦,小子!」霍華德打了個響指,上百公斤的線路檢測儀猛地向唐卡砸下。
唐卡緩緩閉合雙眼。
可惜……不能再守在你的身邊了,對不起……核桃,謝謝你,和你一起的時候,很開心……
怎麼沒有任何感覺?唐卡莫名其妙地睜開雙眼,很快那雙眼睛便瞪圓了。頭頂上的檢測儀竟然不見了,停在那裡的,是成百上千個大大小小的電子零件。
對於這樣的景象,他是再熟悉也不過了,放眼整個超念界,也只有一個人能夠做到。唐卡驚喜地抬起頭,大叫道:「核桃!」
原本被握在機械手中的核桃不知什麼時候已脫身出來,正從上方木然地盯著霍華德。
「怎麼,恢復意識了?」霍華德冷笑道,雖然沒能收拾掉唐卡,可他並不擔心,那個他最怕的人短時間內決無再戰之力,而眼前的小女孩顯然也不會厲害到哪裡去,否則也不會讓保羅·康特拉手到擒來了。
核桃沒有說話,只是那樣沒有表情地望著他。
「別忘了,這個人和那些奪走你母親的人是一夥的,你還要庇護他嗎?」霍華德冷冷地道。
「不許……」核桃終於開口了,聲音平緩,沒有任何起伏。
怎麼回事?核桃好像和平時有點不一樣!唐卡驚訝地望著自己的小夥伴。眼前的核桃全身都散發著殺氣,念波之強大,連自己也覺得驚心。
「什麼不許?」霍華德莫名其妙地問。
「不許奪走……唐卡」核桃繼續著那單一的語氣。
瞬間,霍華德明白了,眼前的女孩並沒有從約翰的心靈引導術中恢復,只是本能地在守護著自己的東西。而且是和失去的媽媽一樣,是最重要的東西。
混蛋,怎麼會變成這樣的?而且她的念波好強,這無意識之下所釋放出來的,才是她真正的實力嗎?霍華德不安地想。
沒有路了。在飛船最後一節船艙的尾部,桑若影喘息著停住了腳步。
雖然只是短短的幾分鐘時間,她卻已在念動術上拼盡了全力。約翰的速度實在太快,何況她還抱著兩個人。如果不是她不時地選擇曲折的通道穿行,早已被對方追上,而現在,她終於被逼進了死角。對方顯然也意識到這一點,逼進的速度不再那麼迅速,而帶著一種貓捉老鼠的戲弄。
緩緩放下班鳴卓和路嬋娟,桑若影秀美的臉上露出一絲痛楚的神情:「還是不行啊,隊長,娟姐,我救不了你們……真是沒用……」
「娟姐,你為什麼不能相信隊長呢?我就相信,無論他做過什麼我都可以理解他,因為我明白他的心,你呢,娟姐,你應該比我更清楚隊長的心啊……因為,從一開始,你們就是在一起的……」桑若影低聲地道。
然後她又望向一臉恍惚的班鳴卓:「隊長……不,鳴卓,你看,現在我終於可以和娟姐一樣這樣叫你了,因為再不叫的話,也許就沒有機會啦……我不知道六年前你做過什麼,可我相信你一定有你的理由……所以,所以……」淚水突然從桑若影的秀目中落下,「你醒一醒吧……醒一醒好不好?」
班鳴卓依舊沒有任何感覺的樣子。
緩緩張開雙臂,桑若影依偎班鳴卓的懷中,輕輕地道:「你看,鳴卓,我終於在你的懷裡啦,雖然你自己不知道,記著,你不是那第十三個人,絕對不是,你是班鳴卓,是A 組的隊長,是阿影的隊長,也是她的英雄,她最愛的人……」
她起身離開班鳴卓的懷抱,深深望了他一眼:「那麼,我走啦,隊長……」
說完,輕輕在他唇上吻了一下,燦爛地一笑,轉身向艙外飛去。
她那纖秀的身影消失在艙門處之際,班鳴卓那原本茫然的雙眼中突然閃起一點點的淚光……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8:47
第三十七章 力量的規則
約翰不得不承認,飄進船艙後所看到的一幕在他的心靈上留下難以磨滅的印象。桑若影挺立於船艙的中央,雙手於身體兩側微分,銀色的長針在她纖秀的手指縫隙中閃著微光,那張淡雅秀麗的少女面孔上是一往無前的堅決神情。這一瞬,柔與剛在她身上完美結合成一體。
約翰輕輕歎息一聲:「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麼,與我一戰有怎樣的後果你應該知道吧……」
「當然……」桑若影點頭道,「九死一生吧,可那又怎麼樣?至少在我死前,我不會讓你通過!」「值得麼?」約翰苦笑道。
「不是值不值得的問題,而是應不應該,在我來講,沒有什麼事比此刻站在這裡更重要……」桑若影的秀目中閃爍著湛然的光彩。「說實話,我不得不承認,你們A 組的人都十分出色,我指的不僅是你們的戰鬥能力和技巧,而是你們的心,你們靈魂,在此之前,我本來以為中國人早已墮落了……」約翰淡淡道。「有些是的,我承認……」桑若影定定地望著他,「可別忘了我的國家有十億人民,其中總是有些人會超出你們想像的……」「說得對,那麼,讓我們開始吧……看這一次你還能不能超出我的想像……」約翰微笑道。話畢,兩人一時靜止不動。
沒有任何預兆,約翰的身體憑空消失,又鬼魅般在桑若影身前不到一米處出現,手刀直插她的胸膛。桑若影似乎沒有看到他的動作般,對他的手刀絲毫不顧,右手一揚,手中銀針直射他的雙眼。約翰沒想到如此文靜的女孩竟然會使出同歸於盡這種凶厲的打法,眉頭一皺,身子後仰,避過銀針,但手刀也落空了。桑若影佔得先機,再不猶豫,身子騰空,搶前向後仰的約翰當胸踢去,同時左手下揮,銀針射出。她計算得甚精,銀針並不直接射向他的身子,而是籠罩了他可能退避的方向。約翰不得已只得雙手擋在胸前,硬接她這一擊。一聲悶響,約翰踉蹌退出幾步,顯然吃了暗虧。深深呼吸一次,約翰挺直了身體。面上雖然沒有流露出任何神情,可心中卻知道自己是動了真怒。要知道雖然雙方在念力上的差距甚遠,但約翰最擅長的是「神」方面的技巧,可偏偏這種技巧對桑若影沒什麼效果。而這種真刀真槍的比拚並不是其所長,加之桑若影以命搏命的打法,使這個戰無不勝的末日審判團團長也吃了大虧。
桑若影清楚地知道自己剛才所佔的上風很大程度上是對方輕視自己所至,而下一次的攻擊中,對方決不會再犯同樣的錯誤。凜冽的殺氣在狹窄的船艙中冷冷地瀰漫著。
康雲兒顯然並不像李向東一樣,對飛船在太空中這種事她並沒有任何震驚的神情,只是慢慢走過去,拉了拉他的衣袖。李向東回過神來,低頭關心地道:「怎麼,你有什麼事麼?」
康雲兒不回答,只是轉頭望了船艙外一眼。
「對了!還有人在這裡吧?」李向東緊張地道,「是那些美國恐怖分子,對不對?」康雲兒點了點頭。
「這些混蛋,這艘命運號可不是讓你們胡來的!」李向東咬牙道,站起身來向船艙外走去,剛走幾步,又好像想起什麼,轉身來到一面艙壁前,按動幾個細小的按鈕後,一個暗格顯露出來。他從裡面掏出一隻激光手槍,向康雲兒晃了晃苦笑道:「沒想到真的有用到它這一天,我們走吧,把那些壞蛋趕出我們中國人的飛船!」
核桃和霍華德已經對峙了頗長的一段時間。霍華德是因為受傷之下,對核桃散發出的強大念波頗有顧忌,而核桃則只是憑本能想阻止對方傷害唐卡,並沒有真正從約翰的心裡引導術中恢復過來,所以也無意對對方主動進行攻擊。「核桃,幹掉這個壞蛋!」下面的唐卡忍不住了,大叫道。激動之下,又吐了一大口血。「閉嘴,小子!」霍華德惡狠狠地瞪了他一眼。顯然他也發現了核桃之所以不攻擊的原因,一時也不敢再對唐卡下手,免得引起對方反擊。核桃則似乎沒有聽到兩人的話,只靜靜地懸浮在空中。三個人一時誰也奈何不了誰,場面頗為怪異。
忽然,霍華德臉上露出一個詭異的微笑,從懷裡掏出一隻針劑,在核桃眼前晃了晃,然後猛地扎入自己胸口。「啊————!!!」他大聲吼叫著,喘息著,彷彿一瞬間變成遠古的野獸。「不好,核桃,快攻擊,他使用了活化劑!」唐卡急道。
所謂「活化劑」是一種精神興奮劑,它可以使人暫時失去所有的痛覺而同時將其精神興奮程度和集中力都大幅度提高,對於超念戰士受傷後恢復戰鬥力極為有效,但它也和任何興奮劑一樣,有其副作用。戰鬥後往往會因神經太過興奮而導致大腦失控,從而做出瘋狂行為,甚至有精神失常的可能。但霍華德的心中此刻卻沒有這個顧忌,因為他深信自己的團長,末日審判團的「引導者」——約翰 ·弗多拿的能力!以他那種超強的「神」之技巧,肯定能使自己在很短的時間內恢復!核桃彷彿不明白霍華德的舉動有何意義,仍舊沒有任何反應。
霍華德漸漸平靜下來,慢慢抬起頭,微笑著望向核桃,不知何時,他的雙眼中眼眸竟然變成了淡淡的金色。「保羅很想收養你的,約翰也是,他們說,你會是我們的同伴……」說著,他緩緩搖了搖頭,「可我早知道你不是的,因為你放不下A 組的這群混蛋,你的心早就交給他們了,所以,和他們一樣,下地獄吧!」隨著一聲狂吼,船艙壁四周突然伸出無數電纜,如果靈動的毒蛇,挾帶著藍白色的電火花向核桃纏去!
微弱的氣流開始在船艙中輕輕的流動。桑若影的心也一直沉了下去。她最害怕的事情發生了,對方終於準備用念波進行攻擊。這種單純的實力上的比拚,她絕不是對方的對手,而狹小的船艙更不容她進行閃避。唯一的辦法就是後退,然而,在這種情況下,她又能夠退出多遠?「雖然這樣說比較殘酷,可這世界的規則就是強者制訂的,所謂的正義永遠屬於勝利者,只要擁有絕對的力量,哪怕是邪惡也可以成為光明和自由的象徵……」約翰微笑道。
「我決不相信這樣的規則……」桑若影一字一頓的道。
「那麼,就讓我來摧毀你的決不相信!」約翰淡淡道。雙目猛睜,強大的念波自額頭中心猛地發出。桑若影也咬牙發出自己的念波,同時身子猛地後退。
無形的立場碰撞之下,在船艙中掀起一個透明的巨大漩渦,船艙中的座椅紛紛飛起。斷裂的螺絲子彈般在船艙中劃過,呼嘯著釘入艙壁。桑若影嬌小的身影如同斷線風箏般向後飄飛,重重地撞在艙門上。
約翰沒有繼續攻擊,只是靜靜地望著她。
好久,桑若影才哇地吐了一大口鮮血,艱難地抬起頭來。
「現在,相信了麼?」約翰微笑著問。
桑若影吃力地抬起頭,用倔強的眼神盯著他,微笑著緩緩地搖了搖頭。
「真是沒有辦法……」約翰搖了搖頭,踏前一步,念波再次全力發出。
桑若影已完全失去了反擊的能力,只是緩緩閉攏雙眼,心中默念著自己最思念的那個名字……就在那些電纜離核桃的身體不到一米距離時,原本散佈在空中的上千個電子零件突然旋風般旋轉起來,高速旋轉的碎片如同銳利的刀片將電纜在瞬間全部割斷,失了根的電纜紛紛無力地落下,情景頗為壯觀。「可惡,這小女孩兒果然很厲害!」霍華德暗暗咋舌,卻並不甘心放棄。雙手以目力難辯的速度連續在空中劃出各種軌跡。他的指甲塗有特製的電磁粉,各種軌跡可以通過他的超念能力化為電磁訊號傳遞給電腦。這種能力使他即使在作戰時也可以同時指揮整個飛船,否則超念能力對集中力要求極高,又怎容他一心二用?隨著幾聲嗡鳴,艙壁四處又伸出幾隻長長的機械臂,張牙舞爪地向核桃擊去。霍華德則全神貫注,緊緊盯著核桃的眼神。他清楚地知道,以面前這個女孩的能力,這機械臂十有八九是奈何不了她的。
他只是希望這樣能夠分散對方的注意力,使自己的攻擊有機可乘。
出乎他的意料,核桃並沒有繼續呆在原地,而是突然向著他急衝過來,這一來那些機械手登時全部落空。心中暗罵一句,不得不挺身上前,向核桃迎去。
轉眼間兩人已在空中斗在一處。
唐卡焦急地望著頭頂上方的二人,他清楚這樣接觸式的搏鬥對於核桃來說是極為不利的。
無論怎麼說,她畢竟還只是一個孩子而已。果然,不過十幾秒後,一聲悶響,核桃突然從空中倒栽下來。就在唐卡驚呼聲中,她嬌小的身軀突然凌空停住了。空中那些碎片竟然凝聚成一根細長的柱子,立在地上,支持著她的身體。核桃的腳尖在那根柱子上一點,再次輕盈的飛起,向霍華德當頭踢去。
「還不明白嗎?這樣打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啊!」霍華德大叫道,抬手全力一拳擊去。
兩人的拳腳相擊之下,登時傳來一聲清脆的骨折聲。核桃發出一聲痛哼,身子飛起,一隻手搭在艙頂的一個扶手上才再次停住身體。
霍華德的身體也迅速下墜,不過他早已看準了那根細長的柱子,穩穩地落在上面。「這小姑娘的腿已經斷了,再也不能戰鬥了……」他黝黑的臉上浮現出得意的笑容。突然間他發現躺在地上的唐卡也望著自己冷冷地笑著。
「這小子在笑什麼?難道……」然後他發現不知何時那些被切斷的電纜已被巧妙的連成一條,而這條電纜的一端已和牆上的高壓電纜接在一起,另一端則是 ……在自己腳下的柱子上?這也是他在世上的最後念頭。
耀眼的藍色電光跳動著照亮整個空間,肉體被燒焦的氣息瀰漫著整個空間,霍華德長長的慘叫聲和高壓電的辟啵聲組成絕望的奏鳴曲。
唐卡長長呼了口氣,繃緊的心終於鬆弛下來。
「唐卡……」身前傳來核桃帶著哭音的呼喚。
「核桃?你醒過來了?」他驚喜的循聲望去,核桃正淚水漣漣地站在他的面前。
「嗯……」核桃點了點頭,突然猛地撲到他懷裡,「我好想你啊,好想大家,不要這樣了,我再也不要和你們分開了……」
「好了,這不是沒事了麼?別哭啦,核桃乖,啊……」唐卡任核桃將淚水和鼻涕在自己兄前蹭得一塌糊塗。「不行啊,核桃忍不住……嗚嗚,因為人家的腿好痛啊……」核桃哭著道。怪不得清醒了,原來是痛的,不管怎麼說,她畢竟還只是個孩子而已,唐卡愛憐地輕輕拍著核桃的後背想。「都過去了,核桃,都過去了……」他這樣安慰道。
都過去了嗎?唐卡清楚地知道還沒有,遠遠沒有。
耳邊是飛船引擎那輕微的轟鳴聲,身體很輕,卻並不覺得痛楚,也沒有衝擊感,那麼,這是死亡的感覺麼?然後桑若影閉著眼,聽到自己的微弱心跳聲。怎麼?心還在跳動麼?還活著,她無力地睜開雙眼。在她的身前,站著的是一個高大的背影,一點蕭瑟,一點落魄,一點悲哀。那是她終日魂牽夢縈的背影。當年在昆明見到這背影后,正是為了要追隨他,她毅然加入B 組。這麼多年,忍受著無法傾吐的心痛,正是仍然期待他。無論發生什麼,她都始終堅信,在這高大的軀體內,跳動著的是一顆善良而高尚的心。「鳴卓……」她夢囈般地輕聲呼喚道,秀麗的臉上露出一個恬靜的微笑。班鳴卓回頭向她微微一笑:「辛苦你了,阿影 ……」
約翰笑了,那是發自內心的笑容:「我正在想,如果這樣就結束的話,那就實在太過無聊了,你終於沒讓我失望,班……」
班鳴卓舉起自己的右手向他晃了晃:「我想過了,約翰,我的這隻手沾滿了鮮血,和你一樣,我殺了許多人。也許殺得比你更多。我並不是善的,至少和那些一生為生活而奔波,從未傷害過別人的普通人相比,不是的。什麼是善,什麼是惡,這個問題我無法回答你。可正像我無法確定自己是善的一樣--你真的能確定自己是惡的嗎?」
「怎麼,你對此有疑問麼?」約翰淡淡道。
班鳴卓盯著約翰的雙眼:「有疑問?不,我是肯定,正如沒有絕對的善一樣,這世界也不會有絕對的惡存在著……」
「我就是惡!」約翰猛然打斷了他的話,「而且是絕對的惡,這不需要任何懷疑,我可以藐視真理,嘲笑正義,殺人如麻,而且沒有任何的罪惡感,我,作為惡的代表自由地活著……」「惡的代表?」班鳴卓雙眉一挑,「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吧,以為具有超念能力,思想古怪一些,再加上殺一些人就成為惡的代表了?在這個星球的歷史中,比你更古怪,更瘋狂,更凶殘的人不知有多少,和我一樣,你不過是一個人世間普普通通的過客罷了。我不清楚你小時候都看到了些什麼,約翰,但我可以肯定的是那決不是人類的全部……」
「我普通?」約翰哈地一聲笑了,然後沉默下來,靜靜地望著班鳴卓。
他就那樣一直望著,然後低聲地道:「真虛偽……」
真虛偽,這個世界。
人人都在說假話而把內心掩藏在面具之下。
那些和爸爸在一起的所謂政治家明明就是為了想發財才支持派出軍隊的,卻偏偏要做出一副慷慨激昂的樣子來,好像他們真的是為了國家的利益才這麼做的。對著屏幕上被轟炸的支離破碎的城市,那些女人明明興奮得要命,卻做出一副悲傷的樣子,說無辜的傷亡是難以避免的。他們在打高爾夫球時輕描淡寫的每一句話都會讓成千上萬的人失去生命,而他們賣出的無數軍火則奪去更多的生命。那麼生命對他們來說究竟是什麼?他們真的清楚嗎?就像他們最喜歡的狩獵,僅僅是為了追求刺激而將安靜的鹿殺死,然後切下它的頭掛在牆上。他們知道鹿在臨死前的問題嗎?
我知道。
為什麼?……為什麼?
我終日看著牆上的鹿頭,卻無法回答。
也許,人類的本性就是邪惡的吧?
人們自認為代表著光明,正義,自由,只不過是因為他們喜歡賣弄虛偽而已,是的,一定是這樣。因為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一切就無法解釋了。
那麼我又是為著什麼來到這個世界?神給予我這樣的能力,讓我知曉了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是的,就是為了證明人類的惡之天性。
「戰吧,班……」約翰抬起頭,用無神的雙眼望著班鳴卓,「正確或錯誤,讓實力來證明,這個世界的規則一向是靠力量來決定的……」
沉沉的宇宙中,命運號噴射的火焰劃出美麗的軌跡向太空深處飛去。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9:14
第三十八章 悲哀的未來
相對於人類來說,宇宙的真相恐怕永遠難以理解。因為那種悠久的神秘存在對他們的生命來說幾乎是無限。即使最出色的演講者也只能永遠的用諸如神秘,浩瀚等幾個笨拙的詞彙來描述她的動人光彩。唯一可以肯定的是,如此之大的宇宙決不是為了人類而存在的。人類所能做到的,便是製造一些簡陋的飛行器,盡他們最大的努力來探索這無窮無盡的時空。或者說,我們棲息的地球也是這樣的一個飛行器。它在飛,毫無疑問,按照宇宙分配給它的既定軌道,緩慢地,悠然地,自在地飛著。對於生長在它身上的生命,它並不持如何關心的態度,因著它的偉大。而人類的唯一使命,似乎便是在這樣一個飛行器上進行無休止的殺戮。
——摘自約翰·弗多拿日記
無盡的星辰在命運號的舷窗外放射著靜止的光芒,命運號那驚人的速度在這樣廣闊的空間中顯得如此蹣跚而遲緩。船艙中靜寂得如同舷窗外那沒有生命的空間一樣,流動的也不過是對峙中兩人的目光而已。因為此時再多的言語也已經失去了意義,雙方如果想向對方證明自己是正確的,那就只有依仗自己的武力。勝利者才有發言權和審判權,這便是人類的永久法則。
班鳴卓靜靜地望著這與自己糾纏了畢生的敵手。不,算不上糾纏,二人正式的交手也不過是兩次而已,那僅有的唯一相遇也不過只短短的兩天時光,可他的心中對於約翰始終存在著清晰的認知感。
是的,我們都擁有異常強大的力量,而在使用這力量的過程中都發生了令我們迷惑的事。
我們都向命運提出自己的問題,又對於那沉默地回應感到失望。死亡?那已不是我們關心的問題。戰鬥?那是我們尋找答案的手段。答案,那才是我們的目標。是吧,約翰。
好像你已經明白了,班。我早就說過,你和我是相同的,是同類。其實用這樣的方式來追求自己嚮往的東西並不是我所希望的,可命運已把我們推向了一戰的舞台上。你的同伴,我的手下,不過是這場戰鬥中無辜的陪葬。甚或,你和我,也是別人戰鬥中的陪葬也說不定。
約翰的腦海中劃過深夜中瞄準自己的狙擊激光槍冰冷的槍口和那張詭異的京劇臉譜。不過那又有什麼關係,通過這場戰鬥,我們都可以得到我們需要的。這就夠了。
開始吧。兩個人在彼此的目光中讀出這樣的信息和會心的微笑。
並不像往常一樣採用閃電般的念動突進,兩個人都邁著緩慢的步子走向對方。那從容的姿態如同去見一個相識多年的老友,然而就在他們距離對方只一步遠的距離時,他們同時出手。
出手。純粹的出手。但那種手的運動超出語言描述的範圍,每一秒鐘雙手都有二十餘次的碰撞,各種或剛或柔的力量攙雜於匯聚了古今所有格鬥技巧的姿勢眾在每一拳,每一掌,每一個手指運動中完美的展現出來。死亡的氣息貪婪地追隨著密雜的交擊聲。
桑若影坐在一邊的座椅上,靜靜地望著格鬥的二人。
在剛才約翰那驚天動地的一擊下,她受了傷,很重的傷。如果沒有的話,她當然會毫不猶豫的上前幫助自己的隊長。可這樣的傷勢,卻超出了她的想像。哪怕是愛情的力量,也無法使她一鼓作氣的站起來加入戰團了。可她的右手的食指和中指還夾著一枚細長的銀針。自己還有力量發出這枚銀針嗎?她希望是的,在某一個最恰當的時刻。
核桃和李向東仍在船艙裡走著,兩個人的速度都並不很快。這是當然的,一個是孩子,一個則是普通人。而且這普通人的神經看起來極為緊張,任何微小的動靜都會令他舉起手中的激光槍瞄向那裡。這樣的走法,當然是快不了的。
在另一側,核桃也和唐卡一起向這邊走著。他們的速度也不快。因為唐卡受了傷,連站立的力氣都沒有了。核桃也受了傷,她的右腿骨折了。這樣的痛楚對一個年僅十歲的女孩來講實在也太強烈了些,何況她還要攙扶著傷勢更重的唐卡,即使她使用了超念懸浮,冷汗也早已將她的頭髮打濕了。
下層的船艙中,蕭矢緩緩地睜開雙眼。他雖然被約翰攻破了心靈防線,受到引導。可對方畢竟沒有將力量全部集中在他身上,而且巧合也罷,出於本能也罷,他及時的昏了過去,這樣受到的傷害便更小了。即使這樣,他再度睜開眼時,看到的船艙也成了傾斜的。面對這樣的情形,他並沒有急著站起,而是重新閉合雙眼,進行了一次深長綿細的調吸。當他再次睜開雙眼時,情況好了許多,雖然許多物體仍是扭曲的,可那種暈眩感卻已不在。失敗了,自己敗給了那個「引導者」。恥辱感升起,但旋即被更多的憂慮和關切壓下。大家怎麼樣了?
念場,只剩下頭頂的兩個?是隊長和引導者!蕭矢握緊雙拳,飛身向前飄去。
年小如的情況則要嚴重得多,她並沒有經受過生活的重擔,向來也無憂無慮。而心底深處的傷痛爆發時,抗力也微弱得多。此刻,可以說到了精神崩潰的邊緣,隨時有陷入瘋狂的可能。如果真的那樣,即使最出色的精神科醫生也會大為棘手,因為超念戰士的精神症狀決不是可以輕易治癒的。好在這樣的情況並沒有出現,因為蕭矢來了。
看到年小如這樣的情形,蕭矢並沒有感到多大意外。如果自己也難以抵擋引導者的心靈攻擊的話,相對天真的年小如就更加的不可能。「能對付那傢伙的大概只有隊長了……」他這樣想著。此刻他並不知曉面對約翰·弗多拿的心靈引導術,唯一能保持心靈毫不動搖的是A 組中一個文靜秀氣,笑容恬美的少女。
蕭矢並不向路嬋娟一樣具有療傷能力,而且這種心靈傷勢也不是外力能夠醫療得了的。
但因為已經有了一次親身體驗,對於這種情況他已相當清楚知道該如何處理。趕上一掌,他將年小如擊得昏了過去。
似乎有裁判大喊「停止!」一般,兩個人猛地同時分開。一邊繼續微笑著緊盯對方的眼神,一邊活動著四肢和雙肩。這樣的和平持續了不到十秒鐘,兩個人再度衝向對方。經過剛才那一度試探性的接觸攻擊,對於對方的實力都有了很深的瞭解。而這一次,不再是試探。
肘擊,膝頂,手刀,飛踢,沖折,盤旋,大幅度的搖擺,超念動加上短距離的念波攻擊。各種花式繁多的攻擊層出不窮,令人眼花繚亂。這樣的戰鬥中雙方並沒有仇恨,而是純勝利的爭奪。勝利者將獲得一切,信念,尊嚴,生存權,以及那名能夠看透未來的女孩兒。
一個無意識的停頓讓雙方同時靜止下來。但這樣的靜止並不意味著戰鬥的再次暫停,反而是最終點。明白到技巧無法制勝後,念力成了雙方不約而同的最終選擇。因為相距過近,力場的爆發力被降至最低,從而造成了這種相持狀態。雙方的「域」凝聚成兩米大小的半球型抵在空中,彼此難進一步。經過前所未有的大幅度超念消耗後,兩個人的身體都因超負荷運轉而微微顫抖著,而班鳴卓和約翰都明白,到了最後的時刻了。究竟誰的意志更強,誰的耐心更好,誰的力量更強大,誰將成為這場搏殺的最後勝利者,命運即將做出一個公正的判決。
班鳴卓看著約翰的眼睛,那雙藍灰色的瞳孔中清晰的映出自己的倒影。排山倒海般的壓迫感不斷催逼著自己那本已高度緊張的神經。自己體內的力量在飛速的流逝著,想必對方也一樣吧?他清楚地知道,這場鬥爭已經到了最後的關頭。這個時候,所謂的正義、信念早已不存在於心中,剩下的只是人類最原始的戰鬥本能,打倒對方而得以繼續生存的本能。
班鳴卓的臉上露出一絲苦笑:「到最後的便得是這個嗎?約翰,這個想必就是你要的答案吧?」
力場不斷相持下,四周的溫度極劇升高,豆大的汗水不斷從兩個人頭上流下。突然,「辟啪」空氣發出悸動的爆裂聲,兩個人同時後退一步,口鼻中滲出鮮血。雙方都明白,這股力量對人體來說太過強大,而雙方的距離太近,繼續的話,等不到一分鐘,雙方便會同歸於盡。可這個時候,誰又能後退一步呢?
約翰的心內在微笑著:「看到了吧,班。這就是我們的宿命,面對這樣的宿命,我們無法後退。因為即使後退,也無法逃開死亡的陰影……」
桑若影望著糾纏的兩人,緩緩抬起右手。很累,自己的手真沉啊,為什麼這麼困呢?想睡一覺,做個美麗的夢,想必某個傻傻的人也會在那夢境中出現吧?可是,在那之前,至少也要讓我發出這最後一枚銀針才好……
那只美麗,纖秀,白皙的小手一寸寸地,緩慢地不斷抬起。幅度之慢,令人產生一種靜態的錯覺。
奇怪,我可以看到兩個人在呼吸,即使胸膛那麼微弱的起伏在此刻看起來也如此的明顯,可我卻已感覺不到自己的。呼吸,那是生命的基本吧。這麼說來,我的生命它……嗯,有點遺憾呢,還有許多讓我留戀的東西,陽光,鴿子,綠色的樹林,孩子的笑臉,夏天的風,A 組的大家,還有隊長,不過還是……再見啦,我的隊長,我心愛的人……
銀針一閃,射出。
年小如睜開哭得紅腫的雙眼,傻傻地瞪著眼前的少年:「小妖?」
蕭矢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醒過來了?」
「我怎麼了?剛才好像看到了,看到了……」年小如苦惱地捧著頭。
「別多想了,你看到的一定是自己最不願意見到的過去,那是約翰·弗多拿的心靈引導術造成的……」蕭矢伸出一隻手按在她的肩頭上,深深地望著她:「那樣的過去,忘了它吧。
我們畢竟年輕,還有足夠的時間來忘記它……「
「然後呢……」年小如愣愣地道。
「然後,當然是去創造未來,屬於我們的,美好的未來……」蕭矢深澈的眼睛閃著智慧的光芒。
年小如癡癡地望了他好久,滿是淚痕的臉上終於綻開一絲微笑:「嗯。」她輕輕點了點頭。
突然,蕭矢站起身來,轉身向上方望去。
「怎麼了?」年小如驚奇地問。
「你感覺到沒有?」蕭矢有點茫然地道。
「什麼?」
「念場,一個念場一閃之後便消失了……」他輕輕地皺眉,「這念場很熟悉啊,那是……
阿影?「
「核桃,剛才是怎麼回事?」唐卡喘息著問。
核桃搖了搖頭:「不知道,一個念場在隊長和那壞蛋的念場間閃過,然後就沒了。」
「那念場很奇怪啊,明明微弱得很,卻給人好鮮明的感覺……」唐卡思忖著道。
「嗯,我也是,感覺好親切,有點像阿影的感覺……」核桃天真地道。
銀針貼著約翰的眼角劃過,輕輕地刺在旁邊的舷窗上,然後又輕輕的滑落。
就如同窗外那劃過的一顆流星。
「阿影?!」少女那寧靜秀美的笑臉在班鳴卓心頭猛地閃過。幾乎沒有經過任何思考,班鳴卓猛地後退,同時身子側移,以減低隨之而來的傷害。巨大的力場掠過他的身側,雖然避過了大部分的力量,可力場的餘波仍重重掃中他的身體。一張口,班鳴卓吐出一股血霧。
沒有理會一邊的約翰,班鳴卓踉蹌的來到桑若影身邊,無力地跪倒。
「阿影……」他低聲呼喚著少女的名字。
桑若影沒有回答,那雙秀麗的眼睛仍望著剛才他所站的位置,充滿了寧靜氣質的少女面孔上帶著一絲恬美笑容,彷彿沉醉於一個不為人所知的美麗夢境中。
「阿影——!!!」班鳴卓大聲喊道,淚水無力地滑落臉龐。
約翰沒有攻擊。只是在一邊靜靜地望著。
「答案是這個麼?」約翰閉合雙眼,內心中只覺空空的一片。「用失去體會生命,用愛情逃避死亡,這樣的答案,是屬於班的呢?還是我的呢?究竟誰才是真正的勝利者?這樣的問題,又恐怕只有上帝才能解答吧……」
緩緩地,約翰從口袋中掏出一隻紙鶴,托在手心。
然後,那紙鶴如同活了般地直立起來,拍打著翅膀飛了起來,在他的身邊繞了一圈後向艙外飛去。它不停地飛著,穿過一個又一個的船艙,然後在一個臥倒在地上的金髮女郎身邊停下。它在她的身邊飛舞了一陣,然後緩緩落在她的身上,再次飛起時,嘴角已帶起一根長長的銀針。
一陣腳步聲響過,康雲兒和李向東出現到艙門口。
李向東顯然沒有料到眼前會是這樣一個情形,登時呆住了。康雲兒則望著桑若影和跪倒在她身邊的班鳴卓,小小的臉上露出痛苦的神情。
約翰轉過身,微笑著望著她:「過來……」他招手道。
康雲兒緩緩走到他的身邊。
「班,你看這個孩子,她就是我們之所以開戰的原因吧……」約翰低聲道。
班鳴卓茫然抬起頭來望著他。
「就在不久前,我剛剛讀到了她的心,那顆充滿悲傷的絕望的心。作為一個孩子,她所承受的痛苦比你,比我,比所有人都要深……」
在約翰的臉上,並沒有那種一貫的笑容,而是充滿了憐惜和關懷:「她的確能夠看到我們看不到的未來,但是她所看到的未來全部是悲哀的未來啊,班,她只能看到這樣的未來。
所有人的困惑,傷痛,死亡,人世間所有的災難都會在她弱小的心靈中提前上演,她不能理解,無從逃避,這樣的世界在她的眼中究竟是怎樣的絕望與黑暗,你可以想像吧……「
班鳴卓將震驚的目光投向康雲兒。她正仰起那張小小的臉孔,望著約翰。對於約翰的話,她好像聽懂了,又好像沒有聽懂。
「我們承受的,是自己的悲哀,而她承受的,卻幾乎是全人類的悲哀……」約翰繼續低聲道,「是不是很荒謬啊,班,我們這樣瘋狂的戰鬥,所爭奪的,竟然是這樣悲哀的未來……」他的嘴角露出一絲嘲諷的微笑。
「你既然知道,為什麼不把她還給我們?」班鳴卓聲音嘶啞地道。
「還給你們?我不能夠啊,班……」約翰輕輕搖了搖頭,「你以為我們是什麼?是,我們是超念戰士,好像很光榮的名字。可我們連最可悲的自主的權利都是沒有的。我早說過了,擁有這樣的能力,是我們的悲哀……哈,這真是一個悲哀的世界呢……」
他緩緩地伸出一隻手,按在康雲兒的額頭上:「上帝實在不應該讓你來到這個世界的,因為這對你來說太過痛苦了,是吧……」
「住手啊!約翰!」班鳴卓大聲喊道。
「你希望這樣的痛苦在她的身上繼續下去麼?或者希望我們的悲劇在她的身上重演麼?」
約翰扭頭向他微笑道,手仍然沒有離開康雲兒的額頭。
「咻!」一個尖銳的聲音在船艙中響起。
所有人都呆住了,他們的目光全部落在約翰的胸膛上,在那裡,一個焦黑的洞孔正冒起一絲淡淡的白色煙霧。
站在門口處的李向東全身顫抖著,那枝剛剛發射完畢的激光手槍從他的手中滑落,發出「噹啷」的一聲脆響。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09:37
第三十九章 蝴蝶相信
「約翰,你難道真的能夠知道我在想什麼?」母親曾經這樣問。那時的我天真地點了點頭。母親衝我微笑。那是我最後看到母親的微笑。第二天,我被送往英國的寄宿學校,從那時起,再不曾見母親一面。
人們是如此害怕真實,以至於根本無法面對內心深處真正的自己。在漫長的學習生涯中,我發現無論多麼出色的人,靈魂總存在著那陰暗的一隅,罪惡的火苗在這裡閃爍,黑暗是它的陰影。而我們,又永遠不肯將它敞開在陽光之下。所以,人類也永遠無法真正的信任對方。
——摘自約翰·弗多拿日記
血液濡濕了約翰的胸口,殷紅的痕跡不斷擴大著。約翰看了一下傷口,抬起頭向發呆的李向東微微一笑:「很準,你應該為自己感到自豪……」
年小如,蕭矢出現在艙門,隨後,唐卡和核桃也走了進來。他們顯然料想不到面對的竟然是這樣一種情況,全都驚呆了。
「我曾經千百次想像過自己死亡的樣子,可當它到來時,畢竟出乎我的意料。這也是生命之所以有趣的地方吧。」約翰向班鳴卓微笑道。
面對著瀕死的強敵,班鳴卓的目光中沒有絲毫喜色,只有沉鬱的悲哀。
「約翰!」一個顫抖的女音在艙門出響起,瑪麗·亞利桑德拉挺秀的身影閃進艙內。
A 組眾人都知道她的厲害,不由同時凝聚念力,準備出擊。然而瑪麗彷彿沒有看到他們般,旁若無人地向約翰衝去。
「噢,不,不……」她用手按住約翰的傷口,彷彿那樣就能止住心上人生命的流逝。
「怎麼了,瑪麗,你不是答應過我,如果有一天我真的死了,不會哭泣的麼?」約翰撫摸著她的金髮輕聲道。
「為什麼會這樣?為什麼?」瑪麗痛哭道。
「是啊,為什麼?誰又能夠回答?我們的能力從何而來,改變我們命運的方向?」約翰輕聲吟道,「這一次真的要離開了,怎樣,和我一起去麼?否則我怕有點寂寞呢……」
瑪麗抬起一雙淚眼,微笑著點了點頭:「當然。」然後緩緩閉合雙眼。
約翰伸出右手食指在瑪麗額頭上一點。瑪麗發出一聲呻吟,身子軟軟滑倒在地上。
「你殺了她?!」年小如驚叫道。
「我帶走了她……」約翰淡淡道,隨即轉向班鳴卓:「班,我的戰鬥似乎已經結束了,而你的則會繼續下去。我沒有找到我想知道的,但我希望你可以。那最後的答案必定會在生命的某處閃光,那種光芒不要錯過了。真可惜,我獨自一個人,畢竟無法穿越黑夜……」他低聲地道。血液不停地從他胸口流下,沿著褲角滴到地上,發出嗒嗒的響聲。
「約翰,我想問你一個問題。」班鳴卓深深地望著他道。
「哦,什麼?」約翰的眼中的目光已開始散亂。
「還記得當年我們初次相遇麼,我一直不明白,你是怎麼讓那些蝴蝶留在你的身邊的?」
「蝴……蝶……」約翰低聲的重複著。
依稀,他看到自己站在泰晤士河邊,成群的蝴蝶圍繞著自己飛舞著。
「走開……」他面無表情地對那些蝴蝶道,念力一張,蝴蝶們散落各處,仿佛被狂風吹得七零八落。
但很快,它們又再次聚攏在他的身邊。
「既然這樣……」約翰淡淡道,將雙手掌心向上,緩緩伸出。
蝴蝶們好像一點也不在意,繼續在他身邊翩翩起舞。
只要將念力發動,一定會再次將成群的蝴蝶轟成斑斕亮麗的碎片。
可他終於沒有動,而是緩緩收回了雙手。
「傻瓜……」他輕聲地道。
「它們……相信……」約翰茫然道,「竟然相信那樣的我……」
「也許它們相信的,才是真正的約翰吧……」班鳴卓低聲道。
「真正的……我?」約翰突然一笑。
水族館內已空無一人。淡藍色的光芒下,幾隻海豚快活地在水池中玩耍著。它們很快注意到在一邊凝望著它們的約翰,紛紛游了過來,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他。那種目光是明澈的,頑皮的,不帶一點人間的罪惡。約翰注視著它們明亮的眼睛,緩緩跪倒,輕輕撫摸著海豚光滑的背鰭。
「對不起……」他低聲道。
海豚用碩大的頭在他腿上蹭了蹭。
「對不起……」他伸手抱住海豚,眼中溢出淚花。
海豚低聲鳴叫著,彷彿在安慰他滿是創傷的心靈……
「天空也好,大地也好,海洋也好,都是純淨的……完全的純淨……」約翰望著班鳴卓緩緩道,「可為什麼這樣純淨的世界竟生長出如此骯髒的我們?」
班鳴卓沒有回答,只默然地望著他。
約翰雙手背於身後,向舷窗前走了兩步。宇宙那燦爛的星光映照在他年輕的臉上,折射出那不屬於人間的英俊與優雅。
「在NASA工作的時候,也曾經這樣從太空凝望……」他望著窗外那巨大的地球道,「這顆藍色的星球……真的很美麗,」突然轉頭向班鳴卓一笑,「人類… …實在配不上它……」
然後緩緩倒了下去。
結束了麼?這是同時在所有A 組成員心中閃過的念頭。可眼望著強大得難以置信的敵人終於死去,眾人心中卻沒有一絲勝利的喜悅。反而是一片的茫然。
康雲兒慢慢走到約翰的身邊,蹲下身子,輕輕推了推他。
「他死了,小雲兒……」班鳴卓低聲道。
康雲兒抬起頭,疑惑地望著他,似乎不明白他的話。
「你大概也曾經看到過吧,在你的心中。很悲傷吧,生命就這樣的逝去,而我們根本無從挽回,朋友也好,敵人也好,終於會離開這個世界。可這不是你的錯,你只是比我們提前看到而已,就是這樣,對,只是提前看到而已……」低聲說著,連班鳴卓自己也察覺到自己的話中全無力量,終於沉默無語。
整個船艙內死一般的寧靜。
他的身後,一個高挑秀麗的身影緩步走了過來。
班鳴卓回過頭去,映入眼簾的是路嬋娟那張娟美的臉。
「啊,醒過來了嗎?」他低聲問。
「嗯……」路嬋娟點了點頭。
「那個……」他想要說什麼,又發現自己無話可說。
「回去吧……」路嬋娟低聲道。
「什麼?」他茫然地道。
「回去吧,回到我們的家,回到我們的A 組去……」路嬋娟緩緩道。
「是啊,該回去了……」班鳴卓點了點頭,「我們終於可以回去了……」
一邊,年小如和核桃已抱著仍舊那樣微笑著的桑若影痛哭起來。
王府井大街上仍舊像平時一樣的人潮洶湧。來自全國各地的人們面帶笑容,在這購物天堂選購自己需要的物美價廉的商品。
一個大約容顏秀美的少女在街頭緩步而行。一眼望去,她和任何一個美麗的女大學生並無區別,可如果仔細觀察,你會發現她的眼睛深而大,鼻子也微微翹起,比漢族的女性多了一分異樣的風情。
突然,一輛高級奔馳飛車在她身邊緩緩停下,一個身材粗矮的中年人從車窗內嬉皮笑臉的衝她招呼道:「小姐,何必步行呢?說吧,上哪裡,我載你……」
少女沒有理他,繼續向前走著。
那人索性下了車,攔在她的身前:「怎麼著,不給面子?裝什麼啊,你這是世面見得少,北京沒來幾天吧?我你也敢不理?」
幾個路人停下來張望著。兩個身材高大的保鏢從車上跳下,惡狠狠地瞪著圍觀的人:「看什麼看,不怕長針眼啊,操!」
大家被他們一叫,都心虛的避開了。
「你閃開,不然我叫警察了!」少女低聲道。
「叫啊,你叫啊,北京市,處級以上的警察沒有我不認識的,公安廳副廳長,那是我哥們,別說跟你在這兒說幾句話,就是真把你上了,公安局我也是大搖大擺的進去,再大搖大擺的出來!」說著,他伸出手向女郎的面孔摸去。
少女的臉上露出驚慌的神色。
突然,一隻手從旁邊握住了他的手腕。
「誰啊?」胖子惱怒地轉過身去,眼前頓時一亮。那是一個更為美麗的女郎。雖然神情冰冷,可那刀削般筆挺的輪廓配上挺拔出眾的身材,直如同黑夜中冉冉綻放的火玫瑰一般,有股逼人的魅力。
「哎喲,真不知道咱們北京還有這麼靚的美女………唉哎!」胖子突然殺豬般叫起來。
顯然這神秘女郎手上的勁道令他吃不消了。
女郎沒有說話,只輕輕一扳,「喀嚓」一聲,胖子的小臂怪異地向一邊扭去。
「啊——!」胖子大叫了一聲,險些暈倒。
兩個保鏢見了,忙撲了過來。
還沒走一步,已被人掐住了脖子,「噹」的一聲,兩人的腦袋撞在一起,暈了過去。
一個身材高大的青年將他們隨手扔在地上,喃喃道:「哎呀呀,北京市內的渣子真是越來越多了,這樣看來,遷都也不錯呢,不過上海可不大合適,上海人太精了,買東西容易吃虧啊,蘇州倒挺好的,蘇州女孩也漂亮,不過說起女孩子,還是海南的好啊,那碧藍的海水配上金色的沙灘,漂亮的少女在海風中微笑……」他一張口說個不停,讓少女聽得直眨眼。
「混帳,你們知道我是誰麼?」胖子流著冷汗惡狠狠地道,「我姨丈可是政治局委員,我告訴你們,在這北京市內,只要我一句話,你們就得乖乖地跪著來求我!」
「是嗎?那真是久仰了啊……」一個聲音在一邊溫和地道。
胖子轉過頭去,發現一個少年正笑瞇瞇地望著自己。他個子不高,甚至顯得有些瘦小,那張有點孩子氣的臉上掛著純純的微笑,雙手插在兜內,一副輕鬆的樣子。
「你和他們是一夥的麼?」胖子獰笑道,「等死吧,你們!」
「在那之前,讓我實現一個願望好麼?」少年微笑道。
「什麼?」胖子莫名其妙地道。
「那就是讓我和你這大人物握個手,我一向喜歡和大人物握手的……」說著,少年伸出手來,握著胖子的手重重搖了搖。然後,對著少女點了點頭,「再見吧,放心,他不會難為你的……」
「啊……」少女紅著臉低聲道,「謝謝你們。」
少年微微一笑,打個手勢,那女郎和青年跟在他的身後離去。
少女再望向那胖子,發現他已經口吐白沫,暈倒在地。
然後她才意識到,少年握著搖了又搖的,正是胖子折斷的那隻手。
出神地望著為自己解圍的三人漸漸遠去,終於消失於人流中。少女搖了搖頭,輕輕歎息一聲。不知如何,那張孩子氣的笑臉已在少女心中已留下深深烙印。厭憎地瞟了倒在地上那三個人一眼,少女迅速轉身離開。此刻,她不想惹起更多事端,免得令別人注意自己。在前門附近的小巷中轉了幾個彎子,她走入一家理發店。這家理髮店的店面並不大,只有四十平方不到,一個年輕的小伙子正耐心的為一個中年婦女做頭型。少女沒有出聲打攪,而是在一邊靜靜地坐下。陽光下,那小伙子的雙手靈巧的飛舞著,每一個動作都顯得分外細緻與溫柔。
少女津津有味地望著,沒有一點不耐煩,似乎在看什麼精彩的表演一樣。大約十幾分鐘後,髮型做完了,中年婦女扭著頭照了照鏡子,露出滿意的笑容。誇了幾句後,留下錢走了。小伙子將地面和座椅打掃乾淨,這才向少女走來。
「您想理什麼髮型?」他微笑著問。
「賴以裡(黑夜)……」少女望著他輕聲道。
笑容從小伙子的臉上消失了,轉而用審視的目光盯著少女。
少女靜靜地望著他。
「曬姆斯(太陽)……」他終於說道。
「賴爾得(雷霆)……」少女又道。
「賴海卜(火焰)……」他再次回答。
兩個人眼中同時射出熾熱的光芒。
「等一下……」小伙子走到店外張望一下,拿起一塊「暫停營業」的牌子掛在門口。然後把門鎖好,這才對少女點了點頭道:「跟我來……」
兩個人穿過內間和院子,來到一間不大的雜物室。裡面擺滿了一地的干辣椒和肉乾,整個房間氣味刺鼻之極。少女的秀眉微微皺了皺。
「可以防警犬……」小伙子低聲解釋了一句。
少女點了點頭。
小伙子將一角的辣椒搬開。從地面撬起幾塊磚頭,露出一塊頗為乾燥的地面,然後他伸出手,在上面有節奏的輕輕敲了幾下。地面緩緩移開,露出一個黝黑的洞口。小伙子側了一下頭,少女走上前,沿著陡峭的階梯走入地洞,地面合攏,小伙子又將磚頭擺回原位,還仔細的在上面撒了一些塵土。鋪好辣椒,這才拍拍手離開。
少女沿著一條漆黑的甬道走了十幾米,眼前才露出一絲光亮。微弱的燈光下,一張蒼老而滿臉花白鬍鬚的面孔木然地望著她。
「色蘭(問候語)……」她深深鞠了一躬。
「色蘭……」那老人用蒼老沙啞的聲音回答道,「你就是伊斯哈格的女兒麼?」
「是的,我是摩依努爾,真主賞賜給他僕人伊斯哈格的第三個女兒……」少女靜靜地道。
「皎潔的月亮……」老人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好吧,伊斯哈格的女兒,雖然你的父親屬於伊禪教派而我是蘇非派,可我們都是安拉的僕人。我欽佩你父親的勇武,更景仰他將親生女兒獻奉給真主的決心,他是一個真正的巴圖爾(勇士)……」
「如果我父親能知道偉大的阿迪裡對他的評價,他一定會感到萬分的榮耀… …」少女摩依努爾再次向老人行禮道。
「偉大麼,如果真的偉大,也就不會讓阿伊麥白白送了性命……」阿迪裡的眼中露出一絲無言的傷痛。
「那是他擅自行動帶來的惡果,並不是阿迪裡您的過失……」摩依努爾沉聲道。
「無論怎樣也好,他終歸是回到了安拉的懷抱,而你的姐姐阿依吐露也落在了警察手中……」阿迪裡歎息道。
「阿依吐露和我一樣是安拉的忠實僕人,她是決不會背叛自己的族人的……」摩依努爾肯定地道。
「這我當然相信……」阿迪裡慈祥的一笑,「怎麼樣,那東西帶來了麼?」
摩依努爾點了點頭,從隨身的皮包內取出一個手臂粗細的鐵罐,遞了過去。
阿迪裡在手中摩娑了一陣,才低聲道:「只要有了它,這五千萬美圓就沒有白花,而且再大的犧牲也是值得的,真主保佑……」
「左面的藍色導線接A2接口,黃色的接B6接口……」李向東在一邊不停地指點著,核桃按照他的指示將霍華德弄亂的操縱系統一一復原。唐卡在一邊乖乖地接受路嬋娟的資料,眾人的傷勢之中,自然以他最為嚴重,再拖的話,甚至有生命危險。
班鳴卓獨自一個人站在舷窗前,望著那漫天的繁星發呆。
結束了嗎?就這樣結束了?這樣的問題始終在心中盤旋不去,約翰說他的戰斗已經結束,而我的還要繼續。他究竟在為什麼而戰?我又將繼續怎樣的戰鬥?他說他沒有找到想知道的,我又能夠找到嗎?可笑,我甚至連自己最想知道的是什麼都不知道,又如何去尋找自己的答案?約翰,這樣的勝利你讓我如何接受啊 ……
直到此刻,班鳴卓才深深的意識到,這麼多年來,在潛意識中自己一直期待與約翰的重逢。雖然只是短短的十幾分鐘時間,可對自己內心世界的衝擊之大,遠遠超出想像。在約翰強大的心靈引導下,他終於得以清醒的面對內心深處真實的自己。那種痛苦與茫然的經歷,已令他接近崩潰的邊緣。
當然,桑若影的死亡對他的打擊也是嚴重的。一直以來,他只是把對方當成一個孩子,一個仍需要不斷學習的好學生。可他錯了,從某些方面講,這文靜秀雅的女孩兒已成為彌補他心靈創傷的良藥。之所以經常單獨幫助對方修煉念力,正是下意識的進行心靈上的自我保護。而現在,當他意識到這一點時,卻已太晚了。那種巨大的失落感讓他本已滿身創口的心再無任何著落,無依地在虛無中漂浮。還有路嬋娟,自己又如何面對她?當年的事,該如何向她解說?那樣的答案,她是否能夠接受?一個又一個模糊的念頭在腦海中閃現,似乎要抓住什麼,又似乎空無一物。那種不安直入靈魂深處,幾乎令他煩躁得要放聲大叫。
蕭矢在他身後不遠處靜靜望著他。雖然不能完全明白對方的心情,但僅僅望著班鳴卓的背影,已經令他體會到那種近乎空洞的悲哀。同一時間失去了最重要的敵人和夥伴,那種失落感想必是無法忍受的吧?他深深吸了口氣,望向一邊的年小如。她正蹲在核桃身邊,幫忙整理亂成一團的導線。原本略帶稚氣的少女面孔上少了一分浮躁,多了一分沉靜。這次的戰鬥,幾乎給A 組的每個成員都帶來了巨大的變化。以後的A 組會是什麼樣子,那種充滿歡笑的日子還能夠回來嗎?蕭矢的心中也深深迷惑著。
「好了,這樣就可以了!」李向東高興地道。如果說這艘飛船上有什麼人是真正高興的話,那就是他了。只要能夠把心愛的飛船帶回去,別的他便再無所求了。坐到駕駛位上,他熟練的操縱著各種表盤,飛船開始緩緩轉向,向地球飛去。
路嬋娟給唐卡治療完畢後,又開始為核桃療傷。從剛才的一刻起,她的目光始終不與班鳴卓接觸。雖然是給核桃療傷,也不過藉著這個原因來集中精神,壓住煩亂的心意。現在的她,唯一的希望就是當時自己沒有聽到約翰的那句話。可這顯然是不可能的。那麼,自己又該做些什麼呢?阿影說要我相信鳴卓,可我該如何去相信他呢?走到他的跟前說:我不在乎你殺了自軍?或者說:我相信你殺他一定是不得已的?這麼做,可以嗎?為什麼我們之間總要存在這麼多的阻礙?什麼時候才能回到在B 組時那快樂的時光?這一切,是誰的錯?
飛船開始穿越大氣層,整個飛船中仍舊一片沉默。連一貫活躍的唐卡和核桃也黯然不語。
漸漸地,飛船穿出了雲層,大地開始露出它的輪廓。
「北京就在我們的下方了!」李向東興奮地喊道。沒有人回應他,他無奈地聳了下肩頭。
突然,他的臉色變了:「這是怎麼回事,糟糕!」
「怎麼了?」蕭矢皺眉道。
「飛船的能量完全消失了!」他大聲叫道,「這怎麼可能?」
蕭矢保持了他一貫的冷靜,飛快的在鍵盤上敲了幾下:「看來是質子爐出了問題,不能繼續提供飛船運行的能量了……」
「那怎麼辦?這樣下去的話,飛船會墜毀的!」李向東急得滿頭是汗。
「距離著陸還有多少時間?」班鳴卓在一邊沉聲問道。
「不到兩分鐘了!」李向東差點哭出來。
「可以考慮棄船麼?」班鳴卓向蕭矢望去。
蕭矢搖了搖頭:「我們現在是在北京市區的上方,棄船的話,飛船墜落後會有很大的死傷,沒人會知道它會撞上什麼,甚至也許會重演一百年前紐約的悲劇,而且質子爐現在極不穩定,飛船墜毀的話會造成大爆炸……」
「滑行降落有把握麼?」班鳴卓又問李向東道。
「你見過宇宙飛船能滑行的麼?」李向東苦笑道,「我一點把握都沒有……」
「那只有一個辦法了……」班鳴卓沉聲道。
「托住它!」蕭矢冷靜地道。
「對,托住它!」班鳴卓點了點頭,「大家過來,集中精神,用全部念力減緩飛船下降的速度!」
不待他多說,A 組的全部成員已閉緊雙目,開始凝聚念力。
果然,飛船下降的速度開始減緩,不過地面的建築也越來越清晰了。
一艘航天飛船的重量之巨大,加上下降的速度衝力,雖然A 組成員們都是身經百戰的超念戰士也不開始堪這重負,念力較弱的年小如和核桃等口鼻已經開始滲出血絲。而飛船的去勢雖然稍減,可仍然向地面墜去!
「下面……天啊,是天安門廣場……?」李向東呆呆地道。
廣場上的遊人顯眼也已注意到這天空中的龐然大物,紛紛驚叫著向四周逃避。
如同垂死的巨龍,命運號掙扎著向這世界最大的廣場撞去……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10:11
第四十章 是開始還是結束
待補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10:48
第四十一章 山雨欲來
「你是說,A 組的人駕駛著航天飛船降落在天安門廣場了?」何震州皺眉道。
「是的,這件事在群眾中的反應很不好。天安門廣場是我們國家的象徵,他們A 組胡鬧得也太不像樣子了,邵定中這次也脫不了責任。聽說,當時飛船眼看就要撞擊地面了,他還是不肯下令擊毀飛船。還說如果真的出了什麼問題,他來負責任。他把中央當成什麼,又把您當成什麼……」於光越說越激動起來。
「好了!」何震州不耐煩地擺了擺手,「他目中無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我還能不知道?
你要是有能耐把紅皮書從他手裡弄出來,我馬上就抓他下大獄!「他沒好氣地道。
於光識趣地閉上了嘴,低下頭去,向往常一樣習慣地偷眼瞄著四周。現在他們所在的辦公室位於中南海的西北一側,佔地並不大,乍一眼看上去也很樸素。紅色的純毛地毯,諾大的辦公桌上只閒閒地擺了一隻小巧的竹製茶杯和兩份薄薄的文件。一縷水煙裊裊升起,將後面牆壁上一幅水墨駿馬圖也籠得模糊起來,頗有幾分書香氣息。但只有他才知道,這些看似儉樸的設施後是怎樣的一種奢侈。地毯是經過特殊處理的進口貨,不僅可以根據人體重量自動調節彈性以達到對足底最佳的按摩效果,還可以選擇散發近千種天然芳香。辦公桌是最好的紅木,看似平板一塊的桌面上隨時可以彈出四十多種辦公娛樂設備,其中一個桌面下的按鈕可以向座椅範圍外的所有空間發出超次聲波,令房間內所有人在瞬間陷入昏迷。那幅駿馬圖更是徐悲鴻的真跡,市價已高大數百萬元,即使那一隻小小的竹杯也是明代的古物,據說泡出的茶可以冬暖夏涼,延年益壽。而左邊一扇門的後面,更是有一間豪華得超乎常人想像的洗澡間。
不知道什麼時候,自己才可以有這樣的一套辦公室呢?於光暗暗地想,僅僅作為何震州的秘書是不夠的,唯有等到被外放到下面做個市委書記的時候才有這個可能吧?最近武漢市市政府好像工作上出了一些問題,倒是個機會,不過據說那裡的市委書記趙長亭也在中央有人,不是那麼容易動的。這樣的話,就是南昌了,那裡的市委書記劉陸已經到了全退的年齡了,不過南昌最近幾年經濟效益不大好,看來也不是個理想之地……他的心思正在不斷轉動之際,何震州那充滿威嚴的聲音又在他耳邊響了起來:「你說,於光,他能把那東西藏在哪裡呢?是在自己身邊還是交給什麼人了?」
「不會在自己身邊!」於光肯定地道,「我們的人早已暗地將他的家搜查十多次了,連影子也沒有見到。國安局內也有報告說沒有發現。以他的性格,也不會將東西帶在自己身邊冒險。」
「那他會交給誰?誰有膽子藏起那麼燙手的東西?」何震州的聲音裡少有地露出一絲煩躁。
「我們正在將他身邊所有接觸過的人逐一排除,說起來……」他沉吟了一下。
「什麼?」何震州不快地道。
發現不是賣弄的時機,於光馬上道:「和邵定中關係最密切的人就是A 組的班鳴卓了,不過您也知道,我們的人是沒辦法混進那裡的……」
「A 組麼……」何震州端起茶杯輕輕啜了一口,眼中閃過一道不易察覺的寒芒。
「哎,好累!」核桃一進A 組的大廳就一頭撲進沙發裡,埋頭不肯起來。
不只是她,剛才在廣場上那生死的一瞬間,各人的超念全部是超負荷運轉,加上先前那一番的苦戰,不論精神肉體都是疲倦之極,可誰也不願意就這麼回到房間內休息。如果獨處一室的話,恐怕誰也無法承受那種失去戰友的失落與傷痛。桑若影人極隨和大方,在A 組中所有人都和得來。每個人的生日前,最早準備好生日禮物的便一定是她。A 組的人生活大都沒什麼規律,每次執行任務後回來看到收拾得乾淨整潔的房間,眼前首先浮現的便是她那張微笑的秀麗面孔。不過她的話並不很多,也許A 組中的幾個女性路嬋娟,核桃,蘇紅荼一個和她是類乎情敵的微妙關係,一個是小孩子,一個又沉默寡言。所以大多數時候,她都是一個人在練習室內度過的,這種情況在年小如來後有所改善,可惜剛剛建立起的友誼就這樣以悲劇告終。
六個人各懷心事,就這樣默默在大廳內坐著。
「隊長,剛才……我真的認為那艘飛船會墜毀的……」蕭矢突然道。
「什麼?啊,對啊,當時應該算是千鈞一髮吧,我也以為會來不及了……」班鳴卓同意道。
「可竟然在最後關頭停住了,你不覺得奇怪麼?以我們的力量,應該無法辦到的……」
蕭矢緩緩道。
「說起來是很怪,你是說……有人在幫我們?」班鳴卓若有所思地道。
「這是很有可能的,在這次戰鬥中,有許多事我始終無法理解,尤其是新魂和末日審判團的關係,怎麼看,二者都沒有任何聯繫可言。可新魂還是同時狙擊了我們和約翰·弗多拿,他們的目的究竟何在呢?」蕭矢用一貫冷靜的語氣分析道。
蕭矢挑起的話題大大沖淡了壓抑的氣氛,所有人都開始用心分析起來。
「小妖,新魂到底是個什麼樣的組織呢?」路嬋娟問道。
蕭矢轉向她道:「新魂的內部資料很少,只提到是個新興的恐怖組織,以前只進行一些零星的刺殺政府官員的行動。而被刺者身份並不高,往往都存在一些經濟問題,所以政府大多數時候都低調處理了。還有個奇怪的地方,就是從來沒有抓住過新魂的任何活口,所有被捕者都自殺了。」
「控制很嚴格呀,說明這些人有個很有威信的領導者……」唐卡像是自言自語地道,「這樣的組織行動一定會有很強的目的性,不知道他們到底有什麼打算呢?」
班鳴卓猛然間想起徐東清在機場和他說過的話,脫口道:「他們想奪權!」
「奪權?!」所有人都瞪大眼睛望向他。
「可那和我們A 組有什麼關係?又怎麼能扯得上末日審判團嗎?」年小如莫名其妙地道。
班鳴卓攤了攤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實際上這也是徐警司告訴我的,而他自己也只是懷疑而已……」
「徐東清在警界十幾年,就沒聽說過他犯過什麼錯誤,警界臥龍這稱號絕非浪得虛名。
我看,我們有必要和他好好談談……「蕭矢淡淡地道。
「是啊,我們是應該好好談談,太多不明白的事了,這所有的一切就好像一團迷霧,讓人無法看得清晰……」班鳴卓若有所思地道。
「其實很簡單……」少年望著下方寬廣的球場緩緩說道,「就是因與果,既然我們現在知道了果,那麼因便一目瞭然了……」
「哎呀呀,不要打啞謎好不好?老好,莫非你找出主謀了……」高個青年從上方一躍而下,落在少年身邊。
他們所站的地方是北京奧林匹克體育館的懸浮式照明燈塔上。下面的體育場中人聲鼎沸,正進行著一場激烈的足球比賽。觀眾狂熱的歡呼聲和耀眼的燈光成為談話的天然最佳掩飾。
「白朗,我記得你的智商並不算很低啊,怎麼會像只赤道企鵝一樣問如此缺乏生存智慧的問題?如果我已經找出主謀,還會在這裡傻站著嗎?」少年皺眉道。
「哼,不說拉倒,稀罕你啊……」被如此尖刻的嘲笑,白朗卻只敢低聲嘀咕兩句,暗中在心中加以無情的反擊。因為他深知惹上這終日面帶微笑的「老好」段墨會落得怎樣的悲慘下場,那種情況他可是見得太多了。
「也罷,看在同是紅白黑的一員,我就給你解釋一下……」段墨慢條斯理地道。
白朗聽他這麼說,不由湊過頭去。
「好球!」段墨突然指著球場大叫一聲,嚇得白朗差點一頭載下去。
儘管這情景搞笑之極,身後立著的黑衣女郎仍舊一副安之若素的樣子,顯然已經司空見慣了。奇妙的是,儘管她並不開口,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可仍給人一種熱力澎湃的感覺。
「你看,北京隊的幾個後衛站位太平了,終於被四川隊速度奇快的六號抓住了機會吧。
說起來,上次他們對雲南隊時就犯過這種悲劇式錯誤麼,嗯,讓我想起永遠在推石頭上山的薛西佛斯。北京隊的白癡教練也實在是有夠笨的,簡直就像個奧賽羅……「段墨顯然又有了新的目標,又開始用一連串的奇特比喻開始盡情嘲諷那可憐的教練。
好容易等他罵夠了,白朗才又試探著問道:「老好,你剛才說的……」
「啊,對了,剛才說的,什麼來著,對,是因果關係麼,很簡單,比如我現在很關心這場球的結果,這個就是『果』,為什麼我會關心這場球呢,這就是你要找出來的『因』了……」段墨仍舊盯著球場道。
「哎呀呀,你不是又偷著賭球了吧?」白朗吃驚地道,「隊長說過你再干就開除你的……」
「不要說賭這麼難聽的字眼麼,我這是在百忙中鍛煉自己的分析推理能力,以我的推斷四川將以二比一戰勝主隊,為了驗證我的推斷,我才下了五萬元買四川隊的……」段墨不緊不慢地道。
「好傢伙,買了這麼多,別說沒警告你,比賽離結束可不到一分鐘了,現在才不過一比一,而四川已經全線退防了,你好像沒有翻本的機會啦……」白朗惡毒地笑道。
「這個麼,用隊長的話說,奇跡總是會發生的啦……」段墨胸有成竹地道。
正說著,四川隊守門員大腳開球,球一開出,裁判便吹響全場哨聲。
白朗正要歡呼段墨的失利,那球竟然以驚人的速度劃個大弧,穿過整個球場,一頭扎進了北京隊的大門。而此刻,裁判的第一聲哨音才剛剛發出。
全場觀眾,甚至包括四川隊守門員自己都被這種奇特的情況驚呆了,整個體育場陷入一片死寂。
「看,看,我說過了,奇跡總是會發生的嗎……」段墨微笑道。
「卑……鄙……」白朗盯著他惡狠狠地吐出這兩個字來。
「謝謝你這麼理解我,不過既然你能夠猜出我和這場球賽的因果,那麼也應該明白那背後策劃者與這次A 組和末日審判團戰鬥之間的關係了吧。」段墨話題一轉,臉色也冷了下來。
「你是說有人利用了這次戰鬥?」白朗恍然道。
「不錯,A 組和末日審判團就是兩隻球隊,策劃者關心的不是球隊的勝敗,而是賽後他們可以得到的巨大利益,至於利益是什麼,則是我們需要找出的。實際上,我們只要順著這條籐摸下去,很快就應該可以看到那只可愛又可口的瓜了 ……」段墨輕聲地道,臉上那天真的微笑更盛了。
基德·羅德裡格斯一臉呆滯地坐在牆角的鋼化椅中,眼神中一片茫然。作為末日審判團唯一的倖存者,他的心中清楚地知道,自己沒有任何僥倖可言。他並不畏懼死亡,在他三十三年的生命中,已經見識過太多的死亡。其中很多是由他一手造成的。不知從什麼時候氣,死亡已經成為生活中每天都要面對的一部分。而生活也因此變得麻木起來,如果不是遇到約翰·弗多拿,他早已結束了自己的生命。所以,此刻理想的結果是被一槍乾脆利落的幹掉。
不過他並不抱那種奢望。不僅頭上戴了遏念環,四肢也全部被鎖死,連牙齒都被仔細檢查過,以免他自殺。這說明,自己面臨的將會是比死亡更可怕的命運。
牢門終於緩緩移開,三個人依次走了進來,基德用警惕的目光向他們望去。
很顯然,中間的那個人是首領。他是個四十多歲的中年人,身材高瘦,雙目深陷,鼻子挺直,薄薄的嘴唇抿成一條直線,神情冷酷,行動間敏捷而有活力。
「就是他嗎?」那人冷冷地道。
「是的,韓副院長……」一個警官點頭道。
被稱為韓副院長的人緩緩走到基德的面前,伸出手來托住他的下巴左右看了看,那模樣就像在檢查一頭準備買下的牲口。
基德猛地一掙擺脫了他的手。
「你可真幸運呢,可以為人類進程做出自己的貢獻……」韓副院長冷笑道。
「FACK YOU!!!」基德破口大罵道。
「美國人就是沒有文化感……」說著,韓副院長向身邊一個助手模樣的人使了個眼色。
那人點了點頭,掏出一個拇指粗細的金屬棒點在基德的脖子上。基德大叫一聲,昏了過去。
「我們來過的事,不可以和任何人提起。這是國家機密,懂麼?」韓副院長冷冷道。
那警官緊張地點了點頭。
韓副院長轉身向外走去。那個助手上前準備拉起昏倒的基德,這才發現他整個人都被鎖在鋼化椅子上了。那警官忙不迭地準備掏出鑰匙開鎖。那人冷聲道:「不必了……」說著,雙目猛地睜大,強化合金製成的手銬突然怪異地扭曲起來,在發出幾聲刺耳的碎裂聲後斷成了幾截掉在地上。那助手不理會警官驚恐地眼神,伸出手拎起基德走了出去,那若無其事的樣子,彷彿手中拎的不是體重八十多公斤的壯漢,而是一根草。
許遠軍伸出食指,在虛擬的影像上點了一下。三維地圖上閃過「西安」兩個醒目的大字後,一行行的資料開始逐漸滾動著出現在空間。他看得非常仔細,交通,環保,歷史,人口,治安各種情況逐一查閱,無一遺漏。這樣的審閱他這些天來已進行了上百次,可以說這個城市的各種情況他都已經做到心中有數了,可既便如此,心頭仍有一絲陰影揮之不散。具體是什麼,他說不是上來,只是憑著一個老政治家特有的敏銳直覺,始終認為自己在某些地方存在著疏忽。
通話器裡傳來秘書的聲音:「主任,有人找。」
「誰?要是外市的就說我不在……」許遠軍皺眉道。自從擔任這個遷都委員會辦公室主任以來,上門說項的人快把門檻都踏爛了。他許遠軍自認還是個清官,當年擔任北京市長時還頗處理了一批貪官污吏。可為什麼還是有人要這麼干呢?尤其令他難過的是,那些人大多是他的老朋友,老部下,他實在狠不下心來把他們都交到公檢法部門去,何況人家也沒做什麼。絕大多數沒有用錢行賄,禮是送了些,可那也可以說是老戰友老同志之間的情誼,你總不能因為這就把他們都抓起來吧?可骨子裡,他仍有一種噁心的感覺。黨紀呢?國法呢?難道現在的幹部心目中這兩樣東西已經完全不存在了嗎?他不明白,許多他心目中勤勤懇懇,踏踏實實的好幹部為什麼也會墮落得和別人一樣了?這難道就是所謂的大勢所趨嗎?心裡想著,越發的火大起來。
「不是,是政協黎主席……」秘書輕聲道。
「黎容漢?他來找我?」許遠君愣了一下,隨即道,「請他進來……」
門開了,一臉皺紋的政協主席邁著方步走了進來。進來後也不和他打招呼,就開始四處打量他的辦公室。看了半天,才點了點頭道:「行,還行……」
許遠軍也不以為奇,他知道這是這位老朋友的習慣,每到一地後必先查看環境,然後才決定談話的調子。要是設施太過豪華,他一定沒有好臉色給你看。這位農村出生,從基層一級級幹上來的政治局常委平生最討厭的就是兩件事,一是光講空話不干實事,二就是幹部腐敗奢侈。政治局中,他也是唯一和許遠軍比較親近的常委。
「我說黎老漢,什麼風把你吹來啦?」許遠軍喊著老朋友的外號奇道,心裡暗暗祈禱他不是為了遷都一事來說情的,否則又要失去一個老朋友了。
「幹嗎?沒事就不能來看看?別忘了我是政協主席,比你有空!」黎容漢半諷刺地道。
許遠軍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深知這個老朋友因為正直敢言,在中央著實得罪了不少人,乃至被安插到政協這麼個雞肋機構中,渾身有力不能施展。
「別告訴我你是為遷都的事來的,我正頭痛著呢!」許遠軍半真半假地道。
「還真讓你猜對了,我還就是為了這事兒來的!」黎容漢一拍大腿道。
「怎麼,想給我遞條子?免談!」許遠軍沒好氣地道。
「你看看你,德行!」黎容漢一屁股在他身邊坐下,探頭在屏幕上看了幾眼。「怎麼著,打算定在西安了?」
「不告訴你!」許遠軍一下把電腦關了。
「喝,年紀大了,脾氣也大了,別說我沒告訴你,許胖子,最近形勢可不太妙,政治局委員候選名單我已經看過了,有一半人不夠格,憑什麼?就是有人賴著不想退,怕被清賬。
到底四十一大後誰掌舵,現在也是沒個准數。你也知道,咱們國家經不起折騰,遷都,遷都就是動搖國本。一提北京,別人就會想到中華人民共和國,想到共產黨。換了西安,又會想到什麼?這個時候人心要是思變會怎麼樣,你不應該不清楚吧,遷都,哼,你還真把它當好差事啦……「黎容漢撇嘴道。
「你少來這套!」見老朋友不是說情的,許遠軍放了心,可仍不服氣地道,「我也不想遷都,可你看看,沙暴都這麼凶,再過兩年,老百姓過日子都困難了,不遷都行嗎?」
「你遷都老百姓就能過上好日子了?」黎容漢冷不防地道。
「這……」許遠軍一愣。
「你說,許胖子,腐敗和沙暴哪一個更難對付?」黎容漢目光炯炯地望著他問道。
「當然是腐敗!」許遠軍毫不猶豫地道。
「那你有沒有信心和腐敗鬥到底?」黎容漢又追問道。
「當然有!」許遠軍一瞪眼。
「你連腐敗都敢和它鬥到底,還怕這麼個鳥沙暴?」黎容漢毫不客氣地道。
「我……我……」許遠軍被他噎得說不上話來。
「遇到困難先想著跑,你這也算是共產黨員?」黎容漢戳著鼻子問道。
許遠軍被他激得滿臉通紅,偏又找不到什麼可說的。
「老許,你記著,船底開始漏水的時候,與其想著跳船逃生,還不如想辦法把船補好活下來的機會更大。」他頓了一頓,瘦瘦的臉上露出一絲微笑,「怎麼樣,想不想和我同舟共濟一把?」
空曠的房間中,只有正中的搖椅發出柔和的光芒。安然穩坐的人臉上,紅色的京劇臉譜被這燈光照得若明若暗,分外神秘。
幾聲嗡鳴後,他身前突然亮起三個立體影像,分別帶著白黃藍三色京劇臉譜。
「戰友們,我們的成功現在已經近在咫尺了,現在只要沛公將最後的程序完成,我們就可以按計劃在四十一大時全面發動,實現我們夢寐以求的理想。」嬴政緩緩道。
「沛公,你那裡進行得還順利吧?」戴著黃色臉譜的胤禎問道。
「沒有問題,我可以保證在三天內完成……」沛公用冰冷的聲音回答道。
「倒是我這裡出了點麻煩,許遠軍那個老狐狸不肯將遷都提議在四十一大前提交人大常委會,這樣一來,我們的計劃就落空了。」白臉的曹操插口道。
「只要沛公那裡順利完成,遷都的事就不再是重點了。現在我們可以開始進行下一步行動,首先就是要除去徐東清這顆眼中釘……」胤禎輕描淡寫地道。
「徐東清是個人才,可惜,不能為我所用……」嬴政歎了口氣,「就像A 組一樣……」
「徐東清的事,交給我來辦好了,嬴政你放心吧!」曹操道。
「這樣就好,還有,胤禎,你也可以行動了……」嬴政向胤禎道。
「是!」胤禎點了點頭。
「那麼,今天就到這裡吧,大家時間都寶貴得很,新魂重生!」嬴政舉手敬禮道。
「新魂重生!」
房間裡的燈亮了起來,胤禎緩緩摘下藍色的京劇臉譜。這是一張頗為英俊的中年面孔,儒雅中透出一股軍人特有的威嚴。他沒有站起身,直接在身前的屏幕上迅速敲了幾下鍵盤,一個封有「八一」軍徽圖案的電子檔案被調了出來,檔案封面上「絕密」兩個大字赫然在目。
他又迅速敲了幾下鍵盤。一個平靜的女音響了起來:「您要求進入的檔案屬於國家特級機密,需要您進行必要的身份核對,同意繼續進行嗎?」
「同意。」他緩緩道。
「姓名?」
「魏唐。」
「身份?」
「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部副總參謀長。」
「身份識別密碼?」
「A157BQ3 」
「今日通行密碼?」
「東方之鷹」
「身份識別通過,聲音識別通過,請進行最後的DNA 和指紋認證……」
魏唐微微一笑,將雙手按在操作台前的一塊透明圓盤上。數道細細的紅色光線緩緩從他手上掃過。
「DNA 和指紋認證通過,您現在被允許進入指定檔案……」電腦女音柔聲道。
魏唐飛快將檔案打開,在上千個編號大小不一的文件中調出一份,再次輸入一系列複雜的密碼後將文件打開。
屏幕上開始展現出一行行的字跡。
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部
國防尖端武器展示現場觀摩計劃。
觀摩地點:北京市××軍××研究所地下實驗室觀摩時間:××年×月×日觀摩人員:中國人民解放軍北京軍區司令員於懷苦
中國人民解放軍南京軍區司令員 李塵
中國人民解放軍濟南軍區司令員 方強池
中國人民解放軍瀋陽軍區司令員 康玉山
中國人民解放軍蘭州軍區司令員 王富水
中國人民解放軍成都軍區司令員 劉譚
中國人民解放軍廣州軍區司令員 肖若夫
中國人民解放軍總參謀長
趙夢舟
中國人民解放軍空軍總司令員
吳東魁
……
……
……
望著屏幕上出現的那一個個威名赫赫的頭銜,魏唐緩緩閉上雙目,然後就那樣靜靜坐了好一會兒,才深深吸了口氣,伸出食指,在「發出」的按鈕上點了一下。
作者:
草薰風
時間:
2010-5-15 18:11:14
第四十二章 魔影憧憧
司馬津平睜開朦朧的睡眼,看了看外面的天光,發現已依稀可見晨曦。想做 起身來,才發現渾身酸痛,昨天研究北京市的環保規劃一直到深夜,竟不知不覺 地趴在桌子上睡著了,想當年自己曾經試過在實驗室內三天三夜不眠不休的,看 來真的是老了。雖然許遠軍提出了遷都西安的提議,可身為環保專家,不到最後 一分鐘,他還是不願放棄守住這城市的最後一絲希望。看了眼昨天研究的方案, 一陣絕望又湧上心頭。不行啊,無論如何都來不及嗎?如果有足夠的經費和時間, 他相信自己是可以找到拯救這個城市的辦法的,可惜的是,二者現在他都欠奉。 什麼植樹運動啊,不過是領導拿著鐵鍬照幾個相片而已。他們都是到外邊去吃, 去玩,去亮相了!又有哪一個是真心的去種樹的?千辛萬苦進口的防沙樹苗,就 被他們漫不經心的糟踏了。一想及此,他禁不住怒火中燒,狠狠地在桌子上拍了 一下。費了好半天平息了心中的怒氣,他站起身來,他長長的抻個懶腰,略微活 動了一下筋骨,他走出房間摔個大跟頭了。那人則被撞得跌倒在地 上,不過他反應很快,馬上就站了起來。雙方都懷著怒意望向對方,隨即化作驚 訝的表情。
「韓副院長?」司馬津平愕然道。
韓炬以他一向冷淡的神情微微點了點頭,便又快步去了。
司馬津平無奈地搖了搖頭,他和韓炬關係不是很好,可整個社會科學院內也 沒有哪個人和這個怪人的關係說得上好。不過韓炬人雖寡言少語,不易接近,可 作風卻很嚴謹公正,也從來不搞什麼小動作,這一點上倒不失知識分子的本色, 也頗為司馬津平所讚賞。正當他準備離開時,卻發現地上好像有什麼東西。彎腰 撿起來一看,才發現是一張電子身份識別卡,對一般人來講,這張卡是用處不大 的,因為當用它接通中科院的中心電腦「盤古」時,它會結合聲音DNA 認證等一 系列檢查措施來證明持卡者是否擁有使用權。但對於他則不同,同韓炬一樣,他 也擁有接觸特A 級國家機密的權利,不過兩人各有研究範圍,平時無法知曉對方 的研究項目。但現在有了這張卡,他就可以利用緊急指令讓盤古給予自己打開對 方檔案的權利。這種指令是為防止萬一某人發生特殊情況無法工作後,讓同事得 以繼續進行研究而設的。
當然,可以發出這種指令的整個中科院也不過三個人,而他司馬津平恰恰是 這三人之一。持著這張卡,司馬津平心中一陣猶豫,他知道自己應該馬上把卡還 給韓炬,可腦海中老同學寧自雪的聲音始終盤繞不去。韓炬憑什麼得以進入政治 局委員候選名單?更讓他懷疑的,是何震州推舉的。而這一切又和他的研究有什 麼問題?據他所知,凡是何震州插手的事情,幾乎沒有什麼乾淨的。韓炬的研究 幾年來佔了中科院研究經費的大半,可以說北京市的環保糟成這樣,和這也是有 著很大關係的。他研究的到底是什麼?甚至可以以犧牲這個國家的首都來作為代 價?一想到這裡,一股怒氣再度湧上心頭,沒有多想,他轉身回到屋中,在電腦 前坐了下來。飛快的進入和盤古的對話後,他下達了緊急指令。
「司馬院長,緊急指令可能會造成部分機密外洩,您確定要執行麼?」盤古 甕聲甕氣地問道。
「是的。」司馬津平咬牙道。
「請插入新的身份識別卡……」
司馬津平用微微顫抖的手將卡片插入識別終端。
「第四實驗區」幾個紅色的三維大字出現在空間中,隨即化做無數透明的三 角形光體飛速旋轉起來,這些三角體不斷交錯著,開始形成一行行的數據和圖像。 一開始,司馬津平還能仔細冷靜地觀察,但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他的雙眼 越睜越大,終於連嘴巴都張了開來……
刺耳的鈴聲將寧自雪從睡夢中驚醒,惹得她老大不快。昨天和法國外貿部的 談判一直進行到午夜,雙方棋逢對手,全都頑固得像冰河時代的岩石一樣,又冷 又硬,不肯退卻半步。
憋了一肚子氣的寧自雪整夜都沒睡好,一門心思想著如何要在今天攻下五個 百分點,這時候接到電話心情自然也好不到哪裡,火氣很大的叫道:「我是寧自 雪,你是哪位大神?」
「自……自雪,我是司馬……」電話裡傳來司馬津平結結巴巴的聲音。
「司馬啊……」一聽是老同學,寧自雪火氣消了大半,旋即又皺眉道:「什 麼事這麼急,不能在白天說?」
「你聽我說,我終於知道上次你跟我提過的事了,老天,他們怎麼能這麼干 ……一定要阻止……」司馬津平的說話顯得有些語無倫次。
「你說些什麼啊,什麼上次的事……」寧自雪打著哈欠問道。
「我和你說過的啊,他們在第四實驗區……」司馬津平的話還未完,突然斷 了。
「喂,喂!司馬?司馬你怎麼了?」寧自雪急急問著,然而電話裡只傳來斷 號的嗡嗡聲。
「第四實驗區?那不是韓炬負責的地方麼?」寧自雪自言自語著,一股不祥 的預感湧上她的心頭。
匆匆洗漱後,寧自雪駕車向中科院馳去,準備找司馬津平問個究竟。然而卻 被門口一個笑容滿面的警衛攔住並彬彬有禮的告知司馬院長已經離開了。當她趕 到司馬津平的家時又被一臉茫然的司馬夫人告知她丈夫已經一夜未歸了。打他的 隨身電話又無論如何掛不通。一怒之下她索性打電話北京市公安局報了案。身為 外交部的紅人,自然沒人敢怠慢她,不過當值的副局長馬天心還是耐心地在電話 中告訴她要申請失蹤至少也要等四十八小時後,也許司馬院長此時正在什麼地方 吃著早飯也說不定,電話?那也許是突然故障,總之電話突然斷了並不說明什麼, 請寧副部長放心,根據記錄,當時通話時司馬院長還在中科院內,不會出現什麼 安全問題的……不耐煩的寧自雪不等他說完便掛斷了。
怎麼辦?憑直覺,司馬肯定是出了什麼事了,那個書獃子,有什麼話就不能 等見面再說麼?馬天心那個飯桶偏又不肯幫忙,有了,還有一個人可以幫我……
空空蕩蕩的會議室內,徐東清一個人站在那裡,望著黑板上「末日審判團」, 「新魂」,「奪權」,「疆獨」,「全面分裂」幾個字樣靜靜思索著。雖然擁有 最尖端的電腦,徐東清還是喜歡對著黑板用彩筆勾勒事物間具體關係。他覺得這 樣更加有助於自己的思索。然而此刻對著這幾個驚心動魄的字眼,他卻無論如何 也理不清心中的頭緒。看似絕無關聯的幾件事,在他的心目中卻總是隱隱地覺得 有某種聯繫。可那到底是什麼,又說不上來,只是模糊地覺得彼此間還缺少了某 些環節。
正思考時,通話器裡響起陳玫的聲音:「徐警司,外交部寧副部長打電話找 你……」
「寧副部長?」徐東清一愣,隨即道:「給我接過來。」
定了定神,他拾起了電話:「喂,我是徐東清……」
「我是寧自雪,東子,我要你幫雪姨一個忙……」電話裡傳來寧自雪風急火 燎的聲音。
徐東清苦笑道:「我今年已經三十四了,雪姨你就別再叫我的小名了好不好?」 同時心中感到奇怪,什麼事惹得這位最不願求人的姑奶奶來求自己呢?
寧自雪當年在外交部只是一個小職員時,和徐東清家是同在一個四合院的鄰 居。兩家彼此間的關係好地不得了,即使搬家後也沒斷了聯繫,因為近年來兩人 的工作都繁忙得很,這才少了來往。可以說徐東清是寧自雪看著長大的,對這位 雪姨的脾氣,沒人比他再清楚了。
不到萬不得已的時候,她是絕對不肯運用任何私人關係的。
「沒功夫多說了,我要你幫我把個人找出來……」
徐東清靜靜地聆聽著寧自雪地敘述,越聽臉色越是嚴峻。有些事因為級別關 系,他是不大清楚的。這也限制了他在這方面材料收集,寧自雪的電話無疑對他 是極重要的提示。
「放心吧雪姨,我一定幫你把司馬院長找出來……」說完,徐東清緩緩掛斷 電話。他靜靜站在那裡沉思了一陣,拿起彩筆,又迅速地在黑板上寫下「政治局 委員」和「第四實驗區」
幾個字樣,還在後者上重重畫了個圈。隨即他坐了下來,開始從電腦裡調出 關於韓炬的個人資料。這樣慢慢看著,一絲若有若無動笑容開始出現在他的臉上。
在他身後的天花板上,一隻小小的甲蟲不斷爬行著,調換著角度以便可以看 到電腦上的資料。數公里外的一座大樓頂上,這只甲蟲的主人正興高彩烈地操縱 著手中的控制器。
「老好,看起來徐東清這傢伙好像和我們想到一條線上去了……」白朗對著 手提電腦的屏幕咧嘴一笑。
「我早說過,徐東清不是白給的,早晚能從蛛絲馬跡中找出真相來,你好好 盯著他,對我們的行動大有幫助,畢竟他的眼線比我們廣得多,收集到的信息也 更全面。不過小心點,別讓他發現了,這位警司大人的警覺性高著呢……」屏幕 上的段墨慢條斯理地道。
「哎呀呀,知道了,放心吧,我離他遠著呢……」白朗不耐煩地道。
段墨卻一下把臉沉了下來:「誰讓離他遠的?你這個七十五公斤重的大笨蛋!」
白朗一下把嘴張得大大的,一臉無辜的樣子,剛想分辨什麼。卻又被段墨的 話打斷:「徐東清在四十一大期間全權負責北京市的治安,以他的能力,勝任有 余。不論誰想在這時候搞什麼鬼,他都是一塊最大的絆腳石。你認為那些人是慈 善家嗎,會讓他這樣礙手礙腳的?
換了是我,下一步第一個要除掉的人就是他!我要你離他的距離不可超過一 百碼,隨時保證他的安全!「
「倒霉,不僅當探子,還要當保鏢,這算是什麼活啊……」白朗低聲嘀咕著, 開始收拾身邊的東西準備轉移陣地。
「對了,還有一件事……」屏幕上的段墨又道。
「什麼?」白朗瞪起雙眼。
「不許藉機偷窺女警更衣室……」
「你去死吧!」白朗對著屏幕伸出中指。
結束了與白朗的對話,段墨隨手關掉電腦,雖然保持聯絡是必須的,但長時 間通話的話就很容易給人追蹤偵聽的機會,這方面紅白黑是行家,而且是行家中 的行家。白朗是跟蹤和偵察的專家,紅荼是電腦頂尖高手,兩個人在收集情報方 面才能在整個中國情報界內絕對是首屈一指的。而他段墨,則是處理情報的專家。 就在此刻,他面前的另一台電腦中就有上萬條各類信息不停閃過。其速度之快, 常人根本無法看清上面的數字。而在他的雙眼中,所有的數據都是關聯的,其中 蘊藏的意義簡直妙不可言,有時他看著看著會笑出聲來。一邊看著,他一邊下意 識地用右手的拇指拈著中指,這是他的一個小毛病,對情報人員而言,這種習慣 是要不得的,可他總是懶得改掉他,或者說,迄今為止他還沒有遇到一個值得他 改的對手。
「回來了?」雖然沒有聽到任何聲音,他還是溫和地道。
只是憑感覺,他也已知道進來的人是蘇紅荼。他們三個人之間彼此的默契程 度之高,超出任何人想像,這也是為什麼他們可以在情報界內縱橫無敵的重要原 因之一。紅荼沒有回答他,只是靜靜地站在後面。
對這一點他也並不奇怪,在A 組中,這位美麗的女郎也一直是話最少的一個, 有時候,覺得她的這種天生的沉默和她行動時雷厲風行剽悍冷厲的作風極不相稱, 但又構成一種獨特的風格。又看了一會兒,段墨忽然感覺有些不對,猛地回過頭 去。
眼前的畫面讓他驚呆了,一貫鎮定自若的女超念戰士此刻竟然淚流滿面,無 聲無息地哭得像個孩子一樣。他猛地吸了口氣,平復一下心中的激動情緒,故意 淡淡地道:「A 組有人死了?」
蘇紅荼就那樣流著淚點了點頭。
「誰?」他低聲地問。
蘇紅荼只是低著頭任淚水流淌,卻沒有回答。
「誰!」他猛地大吼了一聲,連自己都嚇了一跳,在他二十五歲的生涯中, 還從未試過如此失態的。
「老江,胖劉……還有……」
「還有?」段墨的聲音也顫抖起來。
「阿影……」蘇紅荼終於忍不住哭出聲來。
段墨閉緊雙眼,只覺頭內一陣暈眩。同班鳴卓,路嬋娟不同,自從他入A 組 來,從未試過遇到有任何傷亡的情況發生。主要原因便是他和紅荼白朗以及班鳴 卓攬下了絕大部分危險性大的任務。看著那一幫天真活潑的半大孩子,原本因著 殺戮和血腥而變得冰冷的心也逐漸溫暖起來,雖然也想到終於有一天現實的殘酷 也會降臨到A 組中來,可當這一天真的到來時,卻無法接受那種撕心裂肺的痛楚。 那些純真的笑聲還會在A 組中出現嗎?
「阿影也……我本來以為,可以把A 組的未來托付在她的身上呀……」晶瑩 的淚花終於在段墨的雙眼內閃現。但他的神情卻已沒有剛才的激動,而是充滿了 凌厲的氣息:「絕不饒過,背後的那個混蛋,不論他是誰,不論他對這個國家有 多重要,我都絕不饒過……」他用只有自己聽得到的聲音喃喃道。
摩依努爾這幾天睡得十分不好,每每被噩夢驚醒。當在新疆時,喝著喀納斯 湖的湖水,聽著父親的客人們談論漢人的種種暴行,只覺得為了族人的幸福而獻 身會是最光榮的行為。
當自己抽中那支執行任務的簽時那種驕傲和自豪至今仍歷歷在目。可不知什 麼時候起,這種自豪開始一點點地消失了。或者,就是來到這個城市之後吧?的 確,這裡有很壞的漢人,自己在街上遇到的那個傢伙,簡直就是一頭豬狗不如的 畜生。可是……那個漢族少年的笑容,為什麼自己總是忘不了?
「那就是讓我和你這大人物握個手,我一向喜歡和大人物握手的……」每次 想起他拉著那個壞蛋被扭斷的手搖了又搖的樣子,自己就忍不住要微笑起來。原 來,漢人裡也有這樣的好人在呢。那麼,自己這一次的選擇到底是對的,還是錯 的?真主啊,請給你的女兒摩依努爾指明方向……她在心內默默地念道,虔誠地 向西朝拜著。
「真不愧是伊斯哈格的女兒,朝拜的姿勢真是優美……」身後突然傳來一個 蒼老的聲音道。
她心中一驚,回過頭去,入目的正是阿迪裡那深不可測的微笑。
「尊敬的阿迪裡,您找伊斯哈格的女兒有事麼?」摩依努爾恭敬地問道。
「是的,現在我要給你介紹一個人,他將與你共同擔任此次任務……」說著, 阿迪裡招了招手。
摩依努爾只覺眼前一花,一個身材高大的維族青年已經站在她的面前,動作 之快,直若鬼魅。
「這是穆薩,和你一樣,都是為了真主而獻身的戰士……」阿迪裡用慈愛的 眼神望著那青年道,「他不僅有一顆最勇敢的心,還有真主賜予的神力……」
「神力?」摩依努爾睜大秀目道。
阿迪裡微微一笑,沖穆薩使了個眼神。穆薩點了點頭,深深吸了口氣,雙眼 突然猛地睜大,口中發出一聲低吼。奇跡似的,他的身體被一層淡淡的半透明銀 芒籠罩起來。阿迪裡突然掏出一隻激光槍,在摩依努爾的驚叫聲中向穆薩連開數 槍,激光束射在穆薩身上後竟然全部彈開,沒有傷到他一絲一毫。
「看到了吧,穆薩是真主神賜的戰士,有他在,我們神聖的戰鬥是不可能失 敗的……」
阿迪裡淡淡地道。
摩依努爾依然沒有從剛才的驚嚇中恢復過來,只是愣愣地點了點頭。
「漢人作孽太多,終將遭到真主的懲罰。這一次,他們將徹底被毀滅,就如 同真主所說:復活時來臨之日,犯罪的人,將成沮喪的……」阿迪裡仍舊在微笑 著,可那眼神中的寒芒卻令人心悸。
陳玫敲了敲門,等了一會兒沒聽到回應就走了進去。電腦屏幕前,徐東清正 聚精會神的想著什麼,顯然沒有注意到她的到來。她搖著頭笑了笑,將一杯茶水 放在他的桌前。徐東清這才注意到自己這美麗女助手的到來,抱歉地衝她一笑。
「怎麼樣,警司,有了頭緒沒有?」
「初現端倪……」徐東清淡淡地道。即使如此,陳玫也仍然感到他那平素鎮 定的聲音裡出現的激情。
「那麼……」
「你聽著,陳玫,有些事我還不能和你說,不,至少現在還不能。你聽著, 這是我這從警以來所知道的最難以置信的恐怖組織,或者根本不是什麼恐怖組織。 他們的組織之嚴密,行動效率之高遠勝於我們警方。如果沒有最上層的支持,我 們是絕不可能將他們查出來的。
而且我也沒有證據,但我有這個感覺,而且幾乎堅信不移。雖然他們可以做 到表面上的不露痕跡,可有些事畢竟難以掩飾到的,寧副部長的電話給了我很大 的靈感。中科院第四實驗區就是最重要的突破口。這些年來,大筆來路不明的資 金從各個渠道江河匯海般流向這裡,在新魂的恐怖行動中死去的人或多或少都是 這些金錢流動的阻礙。而運轉這一切的人毫無疑問是個天才,如果讓他來給政府 理財的話……你看我這是說到哪兒去了……「徐東清說著笑了起來,顯然心中十 分舒暢。他的這種表情是陳玫所熟悉的,那是在一個案子即將偵破時的開心笑容。 她最心愛的笑容。
「要不要向上面報告?」她試探著問。
「絕對不行,從現在開始,絕不要提這個案子,我們根本不知道誰是可以相 信的,而且對方手段之狠辣,恐怕會超出你的想像,一個搞不好的話,連我們都 自身難保,你明白了麼……」徐東清嚴峻地道。
陳玫從未看過這位上司對自己的口氣如此嚴肅,忙不迭地點了點頭。
「好吧,我們現在走吧,幾點了?」徐東清問道。
「都已經快十一點了,只剩下值班的人了……」陳玫抿嘴一笑。
「這麼晚了嗎?哎,你應該自己先回去麼,何必等我呢?」徐東清訝然道。
心裡恨恨地暗罵一聲「傻瓜」,表面仍舊做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笑道:「我 也是準備人大代表的住宿安全問題的材料,不知不覺就這麼晚了……」
「人民代表大會……」徐東清輕輕地念道,「不知怎麼,總是覺得這次四十 一大要出什麼問題,成天心驚肉跳的,這碗飯看來是越來越難吃啦……」
「什麼嗎,以您的才能,這麼點事兒算什麼?」陳玫打趣道。
「人算不如天算,陳玫,人算不如天算啊……」徐東清輕聲歎道。和她一起 並肩向大樓外走去。
夜風吹拂,整個停車場上靜悄悄地,只有兩個年輕警官靠在一輛飛車上低聲 說笑著。
陳玫長長伸了個懶腰,正準備向徐東清說點什麼。好讓這不解風情的木頭多 瞭解一下自己的心意,卻發現徐東清的臉上突然露出疑惑的神情。
那兩個年輕警官見他們過來,站直身子給他們敬禮。徐東清卻突然停住了腳 步,沉聲問道:「你們不是北京市的警官,是從哪兒來的?」
那兩名警官對視一眼,臉上的微笑突然消失了,換之而起的,是冷冷的殺機。
陳玫的反應是一等一的,不到一秒鐘,手中的激光槍已瞄準了對方,忽然間 手腕一痛,手槍已脫手掉落。奇怪的是,掉落的手槍並沒有跌落到地上,而是緩 緩上升,被一股巨大的無形力量扭曲得不成樣子。
「超念戰士?」徐東清駭然失色,心中如墜冰窟……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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