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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黃易]凌渡宇系列--爾國臨格[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07:30     標題: [黃易]凌渡宇系列--爾國臨格[全文完]

目錄

上卷
第一章 風雨欲來    第二章 殺機重重    第三章  救世之主     第四章 迫在眉睫
第五章 電腦勒索    第六章 形勢逆轉    第七章  匪夷所思     第八章 愛情苦梟
第九章 為情惆悵    第十章  情愛纏身   第十一章  黑道王國


中卷
第一章 驚天程式    第二章 情天驚變    第三章  顛倒眾生    第四章 舊歡如夢
第五章 引君入局    第六章 反敗為勝    第七章  雷霆手段    第八章 驚天陰謀
第九章 善惡難測    第十章 遠赴險地    第十一章 二次降臨   第十二章 命中要害


下卷
第一章 一百年後    第二章 爾國臨格   第三章 時空浴盆     第四章 時空之戀
第五章 地庫之戰    第六章 重返過去   第七章 恍如隔世     第八章 給你的信
第九章 風雨之前    第十章 巧布妙局   第十一章 雪嶺克敵   第十二章 神的旨意

《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0-5-21 13:49 編輯 》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18:48     標題: 第一章 風雨欲來

  意大利,佛羅倫斯。

莫歌哼著情歌,樓著剛從酒吧勾搭回來的美女,走出敞開的升降機門,踏上滿鋪長廊、充盈著古典情調圖案的厚軟地毯,朝著他在這家大酒店第十八樓的豪華套房走去。

  凌晨二時四十一分。

他的人生哲學就是今朝有酒今朝醉。

自與凌渡宇等人完成了探索者國際石油公司的委託,由大海九死一生地僥倖回來後,他本想纏著肖蠻姿,看看能否在這超級波多黎各美女身上取得點甜頭,結梟卻碰得一鼻子灰。

不過他並沒有失意之感,支持他的是囊里大疊的銀紙,那是因這次艱苦任務由探索者交付給他的酬金,夠他揮霍好幾年了。

不過他也知道得罪了國際黑幫的大人物梟風,可不是說著玩的事,於是花點錢弄了個假身份,又長了一臉鬍子,才溜到這古色古香的大城花天酒地,過著醉生夢死的生活。

莫歌右手樓著皮膚幼嫩的意大利少女,另一手探入袋中,弄了半天才掏出開門的電子密碼卡,送入讀碼器裡。

  “喀嚓”一聲,門開。

少女一陣嬌笑,樓上他脖子,獻上火辣辣的香吻。

莫歌享著艷福,另一手去摸門旁的電燈開關。

  異變突起。

驀然間感到一對有力的手扭著他雙臂,同時身旁的美女慘哼一聲,太陽穴遭硬物擊中,軟倒下去,尚未觸地,已給人拖往一旁。

槍管粗暴地插入莫歌剛享盡溫柔的口內,耳邊響起帶著奇異口音的意大利語道:“頑孩子,不要動。”

  “頑孩子”就是莫歌的綽號。

莫歌魂飛魂散,登時醒了一半,背後再多了另一根槍管,抵著迫他進入房內。

  門在後面掩上。

  房間立時陷進完全的暗黑裡。

  “脫掉衣服!”

由於口中有枝冰冷的大口徑槍管,莫歌欲語難言,只聽對方語氣的冷靜沉狠,手法的老到,便知是經驗豐富的殺手,心裡叫糟。

莫歌猶豫了一下,左腰已給人重重以膝蓋撞了一記。

他忍著痛楚,踢掉鞋子,然後脫得一絲不掛。

  “砰!”

  背脊給槍柄狂敲了一記。

痛楚由脊椎波及整個中樞神經,使他整個人癱瘓了,槍管由他口中抽出來時,左右兩人粗暴地把他挾了起來,往陽台走去。

夜風吹來,使他知道通往陽台的門被打開了。

莫歌駭然大震時,另一人抱起了他雙腿,三個人把他的身體捧離地面,到了陽台時,越過石欄,像垃圾般把他拋往陽台外的虛空處。

他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嘶,然後音量在下方迅速減弱,再是一聲僅可聽聞人體墮地那種可怕骨折肉裂的聲音,慘叫嘎然而止。

那四名行凶者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般,回到了房內,再由定好的路線,施施然離去。

在同一個晚上,在地球上以美國為主的四個大城市裡。

發生了二十多起油站炸彈爆炸事件,事主事前都接過不能採用探索者國際石油公司產品的警告信。

“恐怖大王”梟風終老羞成怒,以血腥手段向探索者和凌渡宇公開宣戰。

  ※※※

  電話的呼叫聲不住響著。

凌渡宇嘆了一口氣,關上淋浴的花灑,用毛巾大刀闊斧在淌著水珠的身體狠狠抹了兩記,圍在腰間,另取毛巾抹著頭,由浴室回到臥間去。

來到小幾旁,凌渡宇坐了下來,看著仍在鳴叫不休的電話,呆了半晌,才放棄了猜測來電者是何人的嘗試,接著了對講器。

“是凌渡宇那沒良心的混賬嗎?”

凌渡宇渾身一震,把抹頭的濕毛巾隨手擲掉,不自覺地拿起話筒,失聲喜嚷道:“楚媛,你怎會找到我這酒店來呢?”

卓楚媛天仙樂般的聲音變得冷冰冰的,悶哼道:“原來你不是患了失憶症,仍記得世上有我這個人。”

凌渡宇興奮地道:“要算賬嗎?見面才算好嗎?要打要罵,適隨小姐尊便。但卻須告訴我你在這星球上的正確經緯道,明天我立即動程來見你。嘿!我知你不會相信,但我真的常想著你。”

卓楚媛毫不領情,淡談道:“你的口啞了嗎?手斷了嗎?撥個電話的時間都沒有嗎?”

凌渡宇投降道:“卓小姐息怒,屬下定會把一年前與你別後,一切發生過的東西,事無大小,逐一細察,那你就知小弟實有說不出來的苦衷了。”

卓楚媛終忍不住“噯噯”嬌笑,曬道:“你有什麼好事幹出來呢?還不是四處撩是鬥非,打打殺殺,間中順手的話,就勾引像我般的良家婦女。”

凌渡宇聽她語氣大有轉變,鬆了一口氣,望往窗外美麗的星空,聽著話筒傳來她溫柔的呼吸,誠懇地道:“卓主任究竟勞踪何處呢?”

卓楚媛沉默了片晌,輕柔地道:“東經一一四點二度,北緯二十二點三度。”

凌渡宇哺哺念了兩遍,一呆道:“那不就是我現在處身的香港,不要作弄我了。”

  “砰!”

牆上傳來一下撞擊的聲音,不知誰人在如此夜深人靜之時,竟以硬物敲牆。

卓楚媛柔聲道:“傻子,聽到了嗎?”

凌渡宇如夢初醒,一聲歡呼,忘了身上只得一條圍巾,就那樣開門撲過鄰房去。

通道上幸無人跡,只有柔和淡黃的照明燈光,夜是如此的美好動人。

凌渡宇閃身外出,到房門自動鎖上時,才記起沒有取開門的鎖匙。

不過此情此景,哪還顧得這麼多,到了隔鄰房門,曲指敲響了國際通行的緊急求救信號。

  門敞了開來。

凌渡宇首先入目的是黑漆漆自動手槍的大口徑槍嘴,還裝上了滅音器。

幾乎是條件反射般,凌渡宇往橫移去。

“嘩啦啦”幾聲,凌渡宇原本立身處背後的牆上立即多了三個洞。

想殺人者當然不是卓楚媛,但她既如此清楚卓楚媛和凌渡宇的關係,又能把卓楚媛的聲音語調模仿得唯肖唯妙,自然下過很多功夫,有著天衣無縫的周詳計劃。

只是想不到凌渡宇的反應可以比常人快上幾倍。

這一身鮮**套裝、統媚動人的美女冷哼一聲,搶出門外,正要對凌渡宇再施殺手時,一團黑影迎面飛來,阻擋了她的視線。

美女殺手知道不妙,及瞬間凌空一個倒翻,到了十多步外,身手的矯捷,教人嘆為觀止。

凌渡宇本想撲過來摟著她的美腿,當然撲了個空,凌渡宇伸腳把門挑得關了起來。

  足音迅速遠去。

凌渡宇怕她是詐,躲到一角,剛抹了額上的冷汗時,自己房內的電話再響起來。

  他當然接聽不到了。

  究竟是誰想殺他呢?

  這美女殺手確是又狠又厲害。

忽然間,他強烈地思念著真正的卓楚媛。

  也有點擔心她的安危。

   ※※※

探索者國際石油公司的繼承人,已故石油大亨馬諾奇的獨生女蘭芝·馬諾奇,登上了父親遺給她的私人飛機,在機內舒適的躺椅安頓下來。

當她接著了電視收看清晨新聞節目時,波音機開始在跑道上滑行著。

然後她看到了各地油站爆炸的新聞。

這擁有兩個博士學位的金髮美女臉色驟變,向機組人員傳話道:“改變航程,我要立即返家,請通知霍克深先生和肖蠻姿小姐在那裡等我。”

就在這刻,她知道不但今次難得的度假要告吹,未來還會是非常艱苦的歲月。

當然那隻是假若她還有命去渡過它們的話。

然後她想到了父親的至交,“抗暴聯盟”的領袖,代號 “高山鷹”的查恩韋博士。

當然亦想起只聽過聲音而尚未謀面的“龍鷹——凌渡宇” 了。

  ※※※

直升機載著太陽神石油企業的安全顧問米澤,越過大片的熱帶雨林,沿著加勒比海彎長的海岸線,往天堂鳥島飛去。

這十多年來,米澤成了太陽神石油企業大老闆西霸先生的心腹親信,可說要風得風,要雨得雨。

但昨晚卻給西霸派人在睡夢中弄了到他勝比皇宮的華宅去,罵了個不亦樂乎,現在還要來見一個他最不願見到的老朋友——梟風。

  天堂鳥島出現前方。

在樹木的環抱裡,隱見一個靜躺在島東平原處的大湖,澄碧的湖水閃耀著波光,周圍有十多組充滿了希臘風格的白色房子,樹木都向湖水彎著身子,似是鞠躬致敬。

直升機在湖旁的停機坪降下時,兩名大漢迎了過來,先徹底為他搜身,才把他領往正在湖旁曬太陽的梟風處。

梟風的手下葛倫波,則坐在不遠處撐起了太陽傘的桌子旁,和兩個只剩一點的裸胸豔女在調笑喝酒。

身型高瘦,鼻架金絲眼鏡,打扮得像學究般的米澤來到梟風旁的椅子坐下來時,正為梟風按摩的兩名三點泳裝女郎,依命離開。

梟風伏在臥椅上,別過頭來,通過反光太陽鏡瞪了他好一會盾,笑道:“見到老朋友,都捨不得一丁點笑容嗎?”

米繹冷冷地望著他勤黑結實的背肌,沉聲道:“為什麼要在這種時候,做出這種事來?”

梟風候地坐了起來,額上青筋暴現,揮舞著拳頭咬牙切齒道:“因為我要把凌渡宇那狗種迫出來,而且我和你們太陽神的合約仍未完結,誰知道探索者什麼時候能大量生產能源火藻,那時不但你們太陽神要完蛋,我的後台老闆都要四處奔波去做國際援助的乞丐了。”

那邊的葛倫波見勢色不對,趕跑那兩個半裸女,走過來道:“老闆,又為那狗種大發雷霆嗎?”

要知整件事,起因在於探索者國際石油公司的前任主席馬諾奇在大海的鑽油台處,發現了一種火紅色的海藻,每百克可提煉出相等於二十五桶石油的能量。

豈知事機不密,給跨國石油公司太陽神石油企業探悉了。

於是太陽神的主席西霸,通過米澤搭上了梟風,佈局做成一次鑽油台爆炸的大災難,令馬諾奇葬身大海。

可是繼承者馬諾奇的美麗女兒蘭芝並沒有退縮,找到父親的好友別號“上校”的職業僱傭好手傑沙,聚集了一批第一流的高手,加上“龍鷹——凌渡宇”依線索往大海找尋火藻,梟風聞報後親自出海攔截,卻在凌渡宇手上吃了大虧,不但折兵損將,還被迫拍下了招供的屈辱錄影帶,事後錄影帶被送往世界各大傳媒處,惹起了一番風波。

太陽神企業雖然矢口否認,但聲譽已嚴重受損,西霸被迫退居幕後,放兒子約迪遜替上他的主席位置。

梟風則躲了起來,暫時銷聲匿跡,籌謀雪恥報復的方法,現在他終於發動了。

葛倫波來到兩人旁,手插在袋中輕鬆地道:“不過是爆幾個炸彈吧,事前都有發出警告,受傷的人只是霉運當頭,怪得什麼人來呢?”

米澤忿然道:“你們在這裡自然是風涼水冷,我們公司的門口則二十四小時擠著來探訪的記者……”

梟風揮手打斷他的話道:“錢帶來了沒有?”

米澤木無表情地提起腳邊的皮包,擲在他臥椅旁放了酒杯酒瓶的幾子上,登時響起玻璃倒地破碎的噪音。

梟風的臉色沉了下來,冷冷道:“這只是個開始,第一個是莫歌,接著是夏信、妮妮、漁夫、強生、船長、霍克深、肖蠻姿,然後是馬諾奇的寶貝女兒蘭芝,還有那天殺的凌渡宇,我要他們逐一死在我的手上。”

米繹冷哼道:“不要把公事個人化好嗎?”

梟風跳了起來,暴喝道:“你怎能明白我的感受,我梟風這世人都未受過這種屈辱,這已不止是公事,也是私事。”

米澤道:“至少他們放你活生生的走了。”梟風回复絕對的冷靜,淡談道:“那是'龍鷹'一生里,所犯的最大錯誤。”

  ※※※

凌渡宇翻開報紙,入目的赫然是油站爆炸的頭條新聞。

他呆了一呆,讀完時,心中一陣後悔。

若一槍幹掉了梟風,就不會有這樣的事發生了。

但梟風這樣做,豈非與整個世界為敵?

  他為何如此愚蠢?

一把甜美的聲音在他耳旁道:“凌先生,要香檳、白酒,還是紅酒呢?”

凌渡宇別過臉去,看到是笑臉如花的金發空中小姐,頭等艙的侍應素質應是高人一籌。

凌渡宇勉強擠出一絲笑容,道:“給我一杯冰冷的清水好了。”

那美麗的空中小姐顯然對他很感興趣,道:“加些冰好嗎?”

凌渡宇微笑點頭,取出手提電腦,好教她知趣離開。

空姐侍候的當兒,他湧起不祥的感覺,知道梟風絕不會放過那趟出海的任何一個人。

  沒有別的選擇了。

只有把梟風和他的整個國際級罪惡集團徹底摧毀,他們才會有安樂的日子過。

艙窗外白雲悠悠,但他耳內已響起了戰爭的號角。

  ※※※

卓楚媛在巴黎國際刑警總部的辦公室內,通過電腦追尋著國際網絡上綽號“救世主”最新的信息。

那是“全球電腦網絡”成立後才有可能出現的情況。

透過網絡,每個人都可以電子郵件的方式通過網絡自由發表意見,或與其他人通信、留言,甚至直接對話。

一段信息,可讓每一個正上網的用家立即知道,至少理論上是如此。

由於防人之心不可無,資深的網絡用家都以種種方式去隱蔽自己的身份,例如不會列出真實賬、姓名、地址或電話,不斷更改鎖入的密碼。

至於公司係統更要以保護程式,防止不良者偷取重要的資料。

那是個電子化了的大千世界,有著別一套的遊戲規則。

“救世主”是整個世界網絡內最神秘莫測的“幽靈”,可以忽然出現在用家顯京器的熒幕,以非常吸引的方式使人忍不住好奇心,與他對答。

當用家為對方充滿智慧的談吐、廣博的知識、超越了時代的遠見而傾倒時,他卻忽然消失了,用家只能耐心守候“救世主”賜予的另一趟機會,但通常就只那麼的一談之緣。

沒有人明白他如何可以在網絡裡如此時現時隱,來去自如,甚至乎可以與上百人同時對話。

他的神通廣大使人咋舌,甚至可讓你看到各種最機密的資料,表示著他有破入受著重重保護的國家機構網絡內的能力。

國際刑警這個新成立的“網絡小組”,就是要追查有關此人的一切,而卓楚媛則是小組的負責人。

三個月了,對“救世主”仍是茫無頭緒。

“救世主”現在不單是這電子世界內的傳奇,還成了國際上最轟動的“電子名人”。

以千萬計的人為了能與他作電子通話,讀到他金人的檔案,而加入了網絡去。

卓楚媛鍵入了呼喚“救世主”的信息後,看到閃動的字樣,耐心地守候著。

熒幕忽地暗黑下來,接著現**變萬化、令人目眩神迷,不能自己的美麗影像。

  實景和虛像水乳交融地紛至杏來。

卓楚媛揮手嬌呼道:“成功了。”她的手勢,把正在外間工作的十多名專家組員引得唯恐落後地擁進房裡來,擠到她四周聚精會神地觀看顯示器上的電子奇景。

一頭雄獅在河邊飲水,候地張口發出一聲狂吼,然後它白牙森森的巨口占據了整個熒幕,再呈現出九大行星繞日運轉的奇景,接著是無數星河、星團在虛空裡的運動,循環往復,教人嘆為觀止。

當眾人看得目瞪口呆時,熒幕暗黑下去,現出一行宇來。

“你要直接對話嗎?請按是與否。”

卓楚媛忙按了代表“是”的“y”。

另一行字:dalechulai:“報上你的真實姓名性別和身份。”

卓楚媛把早擬好了的假身份毫不猶豫地通過鍵盤發送上去。

熒幕暗黑下去,接著是地球被污染的情況,像電視新聞般以每秒三十格的流暢速度逐一呈現,使人看得心頭神蕩、不勝澈賦。

與“救世主”的電子接觸,沒有一趟會是相同的。

那就像他擁有著無窮無盡的資料,永不會衰竭和重複。

一把柔和好聽的男聲在連接的擴音器響起,以純正的法語道:“我是不會和虛報身份的人接觸的,尤其是國際刑警。”

  信息中斷。

熒幕回復了先前未聯絡上“救世主”時的影像目錄。

眾人瞪目結舌,呆看著這令人難以置信的變化時,卓楚媛桌上的對講機“嘲”的一聲響了起來道;“卓主任!有位凌渡宇先生要求見你,他並沒有預約時間。”

卓楚媛一震醒來,跳起身奔出辦公室去。

《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0-5-21 13:21 編輯 》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19:36     標題: 第二章 殺機重重

  美國三藩市。

直升機把蘭芝送到華宅的停機坪處,兩個保鏢讓她由仍旋舞著的機葉下俯身走出來。

公司的保安主管,曾和凌渡宇一起出海尋找火藻的霍克深和公司的三名要員迎了上來,人人神色凝重。

夕陽在西方天際揮散著美麗的彩霞,把築在半山佔地達數百畝的半牧場式的別墅休浴在余光裡。

十多所大小樓房人字形的瓦頂爍爍生輝。

霍克深道:“肖蠻姿和上校都到了,唉,主席,有個不幸的消息。”

蘭芝深吸一口氣道:“說罷,我有心理準備的了。”

霍克深沉痛地道:“'頑孩子'莫歌昨晚給人從十八層高的酒店房間擲了下來,當場慘死,行凶者是一流的老手。”

蘭芝臉容倏地轉白,一言不發,帶頭往主宅的大門走去,連撲上來歡迎她的兩頭大丹愛犬,都無暇理會。

進人大廳後,五個人拐進通往右側會議廳的走廊。

廊道兩旁橡博物館般放置著裝滿古物的透明櫃架,牆上掛了古今大師的名畫傑作,都是馬諾奇生前精心蒐集回來的藏品。

正在寬敞的書廳等候她的肖蠻姿和上校傑沙站了起來迎接。

書廳的一端有個落地大窗,可俯嫩山坡下延綿無盡的田野和星羅棋布的房舍,再遠處是蔚藍的海洋。

除了直上天花的書櫃外,空出的牆都裝飾著野獸派一代巨匠馬蹄斯那種線條具有高度描述性,用色大膽生動的作品。

它們是馬諾奇生前最喜愛的收藏。

看到這些東西,蘭芝不由睹物恩人,想起了可敬的慈父。

眾人在落地窗旁的一組沙發坐了下來。

蘭芝和肖蠻姿分別對坐在長幾兩端的單人座上,其他五人坐在兩旁。

蘭芝的目光落到長几上那束剛由莊園裡采回來的鮮花處,沉聲道:“找到了凌渡宇嗎?”

霍克深道:“真奇怪,他應在香港,可是酒店的房卻沒有人聽電話,翌晨接線生說他清早便退房,匆匆地離開了。”

上校道:“我很清楚他的為人,看到消息後,會聯絡我們的。”

雹克深道:“今次梟風甘冒大不韙,發動恐怖襲擊,原因不會只是向我們示威洩憤那麼簡單,現在全世界大部分的情報局,都把他列作頭號危險人物,我才不信他可躲多久,除非他找個龜殼縮進去,可是那時他的罪惡王國亦會被其他人奪過去了。”

蘭芝道: “不要小覷這個人,他背後還有很多別有用心的政府支持他,而且由於他手腳乾淨,到現在除了我們那盒錄像帶外,仍沒有確實的罪證落八任何政府手中,就算將他遞上法庭,恐怕仍可脫身,所以到現在沒有一道通輯令可正式批出來。”

轉向負責石油設施的韓力道:“我們眼前有什麼新工程?”

年約五十,留著整齊山羊須的大胖子韓力道:“兩個月前,我們在北非取得石油勘探和開採權,將會建造一系列的煉油廠、輸送管道、化工廠和化肥廠。我明白主席的意思,會與當地政府合作,加強那處的保安了。”

另一位負責公司附屬研究所的列斯加博士主動道:“在火藻的培植上有了很大的進展,現在已弄清楚了它的內部組織,只要能研究出一種刺激它分裂繁殖的激素,將可大量生產,那時整個世界的能源供應會被徹底改變過來。”

肖蠻姿道;“火藻所在處必須保持高度機密,我一直懷疑梟風背後有各大產油國的支持,在這些靠石油起家的暴發戶的龐大壓力下,沒有政府敢輕舉妄動。”

另一位負責公關的公司重臣,是蘭芝的表兄直克。

他衣著得體、年在三十許間,是著名的花花公子。

這時他撥了撥頭上一絲不苟的金發,嘆道:“政府和各地的研究所,均有向我們索取火藻的樣本,我們一直推說在大海被襲時失去了,婉言拒絕。但似乎沒有人肯相信我們的話。假若我們把能源火藻公開讓其他研究所落功夫,那時梟風所代表的敵人,豈非要徒呼奈何,我們亦不用獨力承受所有的風險了。”

  眾人沉默下來。

他說的話,不無道理,問題是現在剩下的火藻只有一個化驗杯那麼多的分量,還是在極小心的處理下,才不致萎謝,自己都不夠用,哪還有多餘的可送人?

每次研究,都要切下一些來作測試,所以這數量有限的火藻,正在不斷的消耗裡。

由於上校、肖蠻姿和凌渡宇等有分出海找尋火藻的人,對火藻主人的存在守口如瓶,所以連蘭芝都不知道火藻來源的真相。

蘭芝嘆了一口氣道:“我們的形勢並不樂觀,探索者是一間獨立自主的公司,與差點壟斷了西方石油儲備、提煉和銷售的幾間跨國大公司一向站在對立的位置,使他們不能肆元忌憚的操控市場,早被他們視為眼中釘。每趟有石油的新法例,均是由他們操縱的政客議員提出,若任由這種形勢發展下去,終有一天我們會被擯出局,只有能源火藻或可使我們有扭轉整個形勢的力量,為了父親、為了公司,也為了地球的環境和人類的將來,我怎也要堅持下去,縱使丟命亦永不後侮。”

上校點頭道:“不愧是馬諾奇的好女兒,我已召集了一批信得過的世界級好手,二十四小時保護主席和公司,決意與梟風和任何想破壞火藻研究的人周旋到底。”

肖蠻姿想起凌渡宇,露出一個甜蜜的笑容道:“那死鬼不知滾到哪裡去呢?到現在仍沒有電話來。”

  上校露出思念老朋友的神色。

  就在此時,電話鈴響。

蘭芝取起電話,線的另一端傳來“高山鷹”詳和的聲音。

  ※※※

卓楚媛急快的腳步到了會客室門外,故意放緩下來,裝出冷淡的表情,推門而入。

正在會客室來回蹬著方步的凌渡宇大喜轉身,想過來把她擁入懷裡。

卓楚媛擺出“且勿亂來”的清晰表情,伸出玉掌按上他寬闊的臉膛,大發嬌睫道:“為什麼我卓楚媛要給你這沒良心的人又摟又抱,佔足便宜?”

凌渡宇苦惱地舉手投降,嘆道:“楚媛呵,饒了我吧!”

卓楚媛忍著笑意道:“不准動!”

緩緩把嬌軀送靠入他懷裡,玉手纏上他脖子,獻上熱情的香吻。

  ※※※

  門鈴響起。

正陪著女兒玩耍的妮妮心中大訝,自從由那趟險死還生的旅程回來後,她帶著女兒隱居到這波羅的海旁寧靜的小鎮來,過著舒適寫意、再不用憂柴憂米的生活。

為了隱蔽行踪,更是少有與人交往。

白天還間有鄰居過來造訪閒聊,但現在是深夜準備上床的時刻,誰會來呢?

唯一的可能性是“飛刀”夏信,但他配有鎖匙,根本不須按門鈴。

想到這裡,她的心劇跳起來,扭開了夏信給她裝的閉路電視。

屏幕上赫然出現一個被吊在門前、腳不沾地搖晃著的人,胸前插著一把刀,衣衫全是鮮血。

  妮妮不能自製地尖叫起來。

那人臉容的肌肉雖鬆弛扭曲了,但她仍可認出是自己深愛著的夏信。

來自大門處狂暴的爆炸力,把她和女兒連著房子化作了焦黑的碎粉。

  ※※※

著名的巴黎鐵塔,在這高雅幽靜的餐廳窗外遠處燈火輝煌,奪人眼目。

凌渡宇與卓楚媛舉杯互祝後,前者貪婪地看著她道:“今晚我怎樣也不會放過你的了。”

卓楚媛嬌媚地白了他一眼,道:“對不起哩!這個月來,我習慣了工作至深夜,早上才睡覺。”

凌渡宇知她餘怒末消,苦笑道:“我出海打魚,一去多月,回來後又差點給人幹掉了,你能否多給我一點同情心,好安慰我這可憐的人?”

卓楚媛咬牙切齒道:“那誰來可憐我呢?不怕告訴你,我現在不時接受其他男性的邀約,免得為個只懂風流成性、拈花惹草的人虛度了寶貴的青春。”

凌渡宇聳肩道:“卓主任是否暗示我要把握機會向你求婚呢?”

卓楚媛失笑道:“牛郎織女尚且一年相見一次,誰肯嫁給個比牛郎還少出現的丈夫哩!哼!休想我會嫁你,情郎或者尚可考慮。”

凌渡宇啞然失笑道:“卓小姐莫要折磨我了,現在小弟命如懸卵,不知尚有多少天可活,你仍不肯施捨些愛心給我嗎?”

卓楚媛花枝亂顫地笑了起來,嬌喘著道:“你何時變得這麼戲劇性和誇大?你說的是梟風嗎?”

凌渡宇悔然道:“你也知道這事嗎?”

卓楚媛道:“探索者、太陽神和梟風的三角關係,早鬧得天下皆知,何況前晚還發生了炸彈事件,本來還不知你有牽涉在內,但因最近國際黑幫間有張懸賞名單,裡面最值錢的就是你,達一千萬美金,令我也以有這麼一個身價不凡的朋友為榮。”

凌渡宇憎然道:“名單上還有什麼人?”

卓楚媛淡淡道:“上校傑沙、船長方謀、'飛刀' 夏信、漁夫、'俠盜'強生、'頑孩子'莫歌,都是江湖上有字號的人物,不過莫歌已完蛋了,給人由酒店擲了落街。”

  凌渡宇一呆道:“什麼?”

  卓楚媛低聲重複了一趟。

凌渡字眼中射出凌厲的神光,握緊了拳頭,轉瞬後回復了平靜,沉聲道:“我太講原則了,早應把他殺死。”

卓楚媛搖頭道:“那並不能改變這事實,梟風若死了,他的繼承人亦會這樣做,除非能把他組織嚴密的罪惡王國徹底剷除。我只是奇怪莫歌理應隱姓埋名,怎會仍給他們找到,可能探索者出了內奸,才洩露出他的藏身方式。”

看到他傷痛的樣子,心中一軟,語氣轉柔道:“梟風的人找過了你嗎?”

凌渡宇搖頭道:“有是有的,卻不像是梟風的人。她是我平生所遇的刺客裡最厲害的一個,不但對我的事瞭如指掌,還洞悉了我的弱點。”

卓楚媛悟然道;“你有什麼弱點呢?”

凌渡宇嘆道:“我的弱點就是卓楚媛。”

接著把發生的事說出來,道:“這女殺手口技了得不在話下,最可怕還是她利用我因你而來的驚喜,令我失去了平時的第六感靈覺,否則在一般情況下,我怎會在危險來到眼前仍僧然不曉,慌忙下連門都錯關了。”

卓楚媛俏臉紅了起來,歡喜地道:“看來你並非那麼沒心肝呢。”

旋又駭然道:“這女人至少擁有我說話的錄音,又深悉我們的關係,例如有多久沒有見過,才可模仿得如此唯肖唯妙,那真使人心寒哩。”

凌渡宇點頭道:“所以我要趕在她來到前找著你,說不定她隨時會再出現。”

卓楚媛打了個寒戰,望往窗外美麗的夜巴黎,但感到的卻是重重的殺機。

  ※※※

到了南美洲的“俠盜”強生,接到了上校的電話後,只取了旅行證件和現金,立即離開居所和床上的女人,由地牢的一個秘密出口離開,徒步到了海港處。

那裡泊著一艘他的快艇,可把他迅速送往港口外的小島群,漁夫就藏身其中一個內,這是只有他才知道的秘密。

那裡是個原始的世界,沒有任何的通信設備,但卻有著漁夫最喜歡的生活方式——藍天白雲、大海和漁船。

出海的九個人裡,已有三個人被殺,不用說是有內奸把他們出賣了。

莫歌、夏信和妮妮都是曾共患難的戰友,這深仇不能就此罷休。

他們放過了梟風,但這狼心狗肺的小人卻不懂知恩圖報。

現在只有以眼還眼,以血還血了。

他躲在岸旁的樹林裡,緩緩由懷裡掏出一個遙控器,凝視著那艘泊在岸旁的快艇,按動了其中一個掣鈕。

快艇的機器立時開動,發出隆隆的聲音和船葉在水中轉動的響聲。

快艇往前衝出,卻給系在碼頭的尼龍索纏著,船尾蕩了開去,船身在抖顫和掙扎。

  強生正鬆一口氣時。

“轟隆”一聲,整艘快艇在火光中沖天而起,化作漫天激濺旋飛的碎屑,照得整個海岸區和附近泊著的數十艘大小船艇一片血紅。

強生楞了好一陣子,才靜悄悄沒入暗黑裡。

同一個晚上,身在巴西的船長方謀,被發現給人硬按進酒桶裡,讓啤酒活活把他淹死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21:53     標題: 第三章 救世之主

凌渡宇坐在廳子裡,神色凝重地與“高山鷹”通電話,聽他詳述關於梟風令人髮指的暴行。

卓楚媛躲到她的書房裡,對著電腦凝神工作,令凌渡宇忍不住微微呷起那台電腦的醋來。

這是卓楚媛位於香謝麗舍大道一座華廈頂層的複式單位,可通往天台,登上泊在那裡的直升機迅速地到任何燃料箱容許的地方去。

“高山鷹”分析道:“今次明顯是有內鬼,洩出了他們大約的行踪,而非是各人的正確位置,否則梟風就可同時下手,亦不教強生有逃生的機會了。”

凌渡宇道:“究竟是什麼地方出漏子呢?上校是老江湖,應該不會給人抓著把柄。”

“高山鷹”道:“怕是在給報酬處出了問題,那是直接匯往他們藏身地的銀行,只要梟風抓著負責為蘭芝小姐處理此事的銀行職員,自可逼問出錢匯到哪處去,從而大幅收窄偵查的範圍。很快該可以清楚這件事了。”

凌渡宇道,“明天我會飛到美國,高爺你最好先提醒他們,那杯火藻乃是最關鍵的東西,若給搶走,殺盡梟風和他的人也沒有用。 ”

“高山鷹”冷哼道:“我們'抗暴聯盟'將全面投入這場戰爭去,但最頭痛是梟風後面的靠山硬得很,不但有由跨國石油公司組成的'石油俱樂部'那幾個大頭頭在撐他的腰,還包括所有的石油原產國,甚至各大國本身與石油有關的企業,例如汽車生產商便不願因能源形式的改變,而致全面革新車子的動力設計,你知道這代表著什麼呢?”

凌渡宇苦笑道:”那代表我們要向全世界宣戰,所有為大財團服務的政客均會阻止能源火藻的出現,而主要的戰場將是美國,那是探索者的根據地。”

“高山鷹”笑起來道:“那不是我們一直努力的方向嗎?這個世界確須改變,讓人們不要盲目地一直錯下去,但民生必須是首要關注的要務。地下的石油總有耗盡的一天,只要我們能使改變饅饅發生,那就不會帶來災難性的過渡期了。”

凌渡宇點頭道:“希望蘭芝小姐能明白這一點吧。”

“高山鷹”道:“記得你的老朋友沈翎嗎?”

凌渡字雖是心情大壞,但聽到沈翎的名字,嘴角仍不自覺地逸出笑意。

“抗暴聯盟”最高層的八個人物,均以“鷹”作代號。

  領袖是“高山鷹”。

凌渡字是“龍鷹”,沈翎是“原野鷹”。

這八人各有奇能,五男三女,都是極超卓的人物。

其中沈翎乃著名的冒險家和賭徒。

當年他為了找尋一艘失事藏到地底的外星飛船,侵吞了 “抗暴聯盟”的一筆公款。

凌渡宇奉命到印度找他,他卻在賭桌上與美麗的賭場女主人海藍娜比拼高下。

後來事情急轉直下,凌渡宇到了沈翎苦苦追尋藏於地底的飛船內,經歷了無比動人的異事。

沈翎雖無此緣,卻贏得了印度美女海藍娜的芳心。

這些往事閃電一般掠過心頭,凌渡宇大感興趣地道:“他怎麼樣了?”

“高山鷹”道:“這傢伙離婚了,我見他閒著無事,便教他來與你拍檔,多雙手,做起事來可方便一些。”

凌渡宇大喜道:“那就好極了。唉!那麼動人的美女,他也捨得嗎?有沒有孩子?”

“高1山鷹”道:“沈翎那種人怎肯生孩子,這或就是問題所在,你自己去問他好了。”

兩人再商量了一些細節來,掛斷電話。

  夜深了。

凌渡宇來到卓楚媛寬敞的書房,環目一顧,憎然道:“堆了這麼多電子器材在這里幹什麼?這裡是情報中心嗎?”

卓楚媛苦惱地瞪著閃動著“呼喚救世主”,卻沒有進一步反應的顯示器,道:“先不要管這些器材,你是電腦專家,請告訴我,若要傳送大量的資料,特別是高解像的影畫,有什麼方法可避免給人識破輸送的來源?”

凌渡宇道:“那可利用轉播站的運作方式,先把資料輸送往另一個有龐大容量的電腦中心,例如某大學或研究所的資料庫,再由那裡轉送出去,那被追查時,便只能追到那轉播站而止了。”

卓楚媛道:“這個我知道,若問題是連那個轉播站我們也追不到呢?”

凌渡宇訝然道:“那可是非常奇怪,理論上假若他能利用多個中心同時傳送資料,而這些中心都像軍方的受保護電腦般難以破入,再加上傳送方式是不須經由電話線路,用的是特別高或特別低的無線頻率,追查起信息的來源時,會是相當困難。但那將代表這個人擁有令人難以相信其存在的設備和能力了。”

卓楚媛思索了一會盾,點頭道:“但對方怎能只通過電腦網絡的聯繫,知道對方是誰?例如直指我們就是國際刑警。”

凌渡宇默然半晌,在她身旁的空椅子坐了下來,沉吟道: “假若他有我剛才所說的能力,那就代表他可破進任何開放或封閉的網絡去,查閱任何資料。在這情況下,對他來說,你們的小組就非秘密了。因為有關小組的一切,該存在於你們國際刑警的資料庫內,什麼都瞞他不過。”

卓楚媛駭然道:“若確是如此,那他豈非可通過網絡,為所欲為,包括盜取改變和破壞任何開放或封閉的電腦網絡嗎?”

凌渡宇笑道:“不要胡思亂想了,這只是理論上的可能性吧!現在根本沒有人可以如此神通廣大的。”

卓楚媛俏臉煞白,頹然道:“他是否這麼厲害我尚不敢肯定,但他確可成功避過所有根查信號源的嘗試,又知道我們是國際刑警。”

凌渡宇呆了起來,好一會才道:“你說的是否那'救世主 '?”

卓楚媛曬道:“我還以為你對世事不聞不問呢?”

凌渡宇苦笑道:“放過我好嗎?我只是最近由大海撿了條小命回來後,讀報時才看到有關他的消息,那時還未在意,只覺這人玩遊戲的手法非常高明,現在才知道事情的不尋常處。為何竟勞動到你們呢?是否他作姦犯科了?”

卓楚媛道:“這倒沒有,至少到現在他還沒有教人去製核子彈,更且這方面的法律尚未完善,又牽涉到整個星球的國家,誰都不知該怎樣去管。問題是他不時在網絡的留言板上放下一些高度機密的資料,任人攫取,那就使我們不得不正視這問題。誰都不知他一下刻會揭露些什麼秘密。”

凌渡宇道:“你試過和他交談嗎?”

卓楚媛氣道:“就是一次那麼多,接著就給他識穿身份了。”

凌渡宇吃了一驚,呆望著熒幕上正閃動著的“呼喚救世主”宇樣,沉聲道:“不是有很多人和他交談過嗎?找個和他時常交談的人不就可以了嗎?”

卓楚媛嘆道:“現在上網的人,能有一次與他交談的機會,比中了彩票或當選總統更高興,事後更視之如神明,又為他守口如瓶。”

“你知否各地都成立了奉他為救世主的組織,誰可想到救世主的第二次降臨,竟是出現在電腦網絡內呢?若他真的是神,那自然任何不可能的事也可以變成可能了。”

見到他想得出神的樣子,忍不住讓出位子來,嬌喝道: “大男人,你來給我試試看。”

凌渡宇醒了過來,拉著她的玉手道:“明天我要趕飛機到美國去,春宵苦短,要試也留待下趟吧!那'救世主'對你來說像比小弟還重要哩。”

卓楚媛俏臉一紅,垂頭幽怨地道:“早知你要走的了。”

凌渡宇拉著她往臥室走去,肯定地道:“梟風的事了結後,我怎也要和你過一段雙宿雙棲的幸福日子。”

卓楚媛在房門處拉停了他,正容道;“我忘記告訴你一件事,還記得來自另一宇宙層次的積克嗎?當時曾助他冷凍的卡林棟博士三個月前神秘失踪了,事後找不到任何蛛絲馬跡,成了轟動國際學術界的懸案。”

凌渡宇劇震道:“我正走著什麼運道?碰著的都是壞消息,”

卡林棟本是立心不良,希望能通過幫助積克,換取能突破時空界限的知識,後來因女兒被積克所害,才改變初衷,反過頭來對付積克。事後這冷凍權威心灰意冷,放棄瞭如日中天的事業,退隱不出,可是他在此之前曾憑著換來的超時代知識,在一個重要的學術會議上發表了一篇關於這方面石破天驚的初步理論,引來各方觸目。

若是有人因此而打他的主意,要迫他把尚未發表的部分吐露出來,又或硬要他繼續研究下去,實是大有可能的事。

卓楚媛道;“最後和他一起的是一位仰慕他的美麗女學生,你明白哩,那種'入室'的女弟子,卡林棟畢竟是個有能力和智慧的男人。”

凌渡宇嘆了一口氣,扯著她舉步進入臥房裡。

這刻他只希望藉卓楚媛來忘掉這天地外一切的不幸和失意。

  ※※※

凌渡宇醒了過來,天色微明,卓楚媛像頭又乖又可愛的美麗小白羊,緊偎在他懷裡。

他想到了不幸遇害的眾位戰友,哪還有心情睡下去,小心翼翼的由這位俏佳人的肢體糾纏裡脫身出來。

  梳洗後,卓楚媛仍是好夢正酣。

他看了時間,離出門的時間仍有個多小時,心中一動,摸到了書房的電腦前坐下,按著了開關,健入了上網的鎖入指令。

數十個以圖形顯示的指令,整齊地排列在螢屏上。

凌渡宇依著卓楚媛的方法,鍵入了“呼喚救世主”幾個宇。

  這些字立即閃跳起來。

凌渡宇心中並不存在什麼期望,只因鬧著無事,來碰碰運氣罷了。

  就在此時,字體忽生變化。

先是擴大至佔據了整個熒幕,接著以不同的字體、排列的方式,千變萬化的背景色彩和圖案,層出不窮地此消彼現。

悅耳和前所未聞的音樂,同時奏起來。

  凌渡宇看得目瞪口呆。

只是這些變化,已代表著以百小時計的程式編寫了。

這令人目眩神迷的電子景象持續了約十五分鐘,極盡了詭奇之至後,化成以高速自轉著的地球,其中山脈海洋,清晰得就像由穿梭機俯賊下來,既真實又具立體感。

然後一行宇現了出來,道:“請鍵入你的姓名。”

凌渡宇呆了半晌,才報上自己的名字。

背景化作一隻正在蔚藍天空自由飛翔的禿鷹,當它俯衝往下方草原覓食時,視覺度亦變得居高臨下,鏡頭追著禿鷹往大地衝去。

另一行字又打了出來,道:“想玩一個遊戲嗎?例如下一盤棋?戰爭?解謎?請鍵入是或否。”

凌渡宇的震撼有增無減,試探地並不遵從指引,徑自鍵入了“你是誰?”三個字。

對方立作反應,道:“我是應你呼喚而來的救世主,對這你仍要懷疑嗎?只有相信我的人,才會得救。”

凌渡宇深吸一口氣,以最快的速度鍵入:“你為何肯與我交談?”

“救世主”以完全相等的速度回應道:“因為你是被挑選的人。”

凌渡宇只感頭皮發麻,試著以忽快忽慢的速度,鍵入一連串的說話道:“你知否我是誰人?你有什麼目的和理想?以後你仍肯與我交談嗎? ”

“救世主”以同樣忽快忽慢的方式,分毫不異地予以答覆,道:“我當然知道凌渡宇是誰,待會你會坐和諧機往美國三藩市,與梟風展開你死我活的惡鬥,你需要我的幫忙?”

  屏幕耐心的守候著。

凌渡宇壓下心中的寒意,鍵入道:“你怎會知道這些事?”

熒幕硯出:“我是全知的救世主。”

接著又顯示道:“要毀滅梟風,必須了解現在犯罪集團的結構和行事方式,傳統的那一套再不管用了,這世界開始起了根本的變化。通過衛星、電信和行進的影音技術,人類踏進了電子的高速公路的起步點,任何人都可以參與,將信息轉化為知識與極力。凡不能掌握這技術的個人或團體,都會被淘汰。”

凌渡宇鍵入問道:“梟風的犯罪集團,又是怎樣利用這方面的高科技去犯罪呢?”

“救世主”答道:“梟風手下有個非常傑出的電腦天才,是個叫野雄飛的日本人,受過高深的教育,但思想極端,一直希望能憑犯罪集團的財力作科技發展。你的戰友之所以被他們逐一尋出加以殺害,正因他破人了蘭芝小姐那間銀行的金融網絡裡,窺見了所需的資料,這也是你們唯一的漏洞。”

凌渡宇再控制不了自己,忘記了鍵盤大叫道:“天啊,你怎可以知道得這麼詳細?”

豈知“救世主”像聽到他說話般在熒幕上答道:“因為我是全知的救世主。”

頓了頓續道:“野雄飛的首要目標就是各地的主要金融機關。每個龐大的犯罪集團,本身都是一股不可忽視的金融力量。從種種不法的活動中,他們得到了巨額的金錢後,洗黑錢是首要之務,那包括了在合法企業中的大投資,非法交易里大量錢銀的調動。電腦敲詐更是野雄飛夢想的賺錢方法,沒有東西比電腦病毒帶來更嚴重的損失,又可打擊對手,使別人所有正常運作由於數據遭到惡意破壞而癱瘓。野雄飛現正密謀著對探索者進行一項這樣的恐怖活動,且是快接近成功了。”

卓楚媛出現在入門處,嬌噶道:“你一早起來鬼嚷著什麼呢?噢!”

  撲到他椅後,瞪著熒幕的文字。

那些字體化成血紅的淚珠,流往熒幕的底部,然後消去。

  最後打出“再見”的宇樣。

  ※※※

凌渡宇甫踏出海關,便見到有著一座永推不倒、淵亭嶽峙般壯偉如山的“原野鷹”沈翎。

他仍是金須金鬃,粗曠中透出能令別人傾倒的溫文氣質,嘴角叼著根沒有點燃的小雪茄。

兩手插在深黑的大樓袋處,衣領反了起來,神采如昔,眼睛閃動著深刻的感情和笑意。

凌渡宇大叫一聲,放下行李,與他緊擁在一起,互相拍著背脊,又端詳對方的臉容。

沈翎毫不費力提起了他的重型手提行李,另一手挽著他臂彎,笑著往停車場的方向走去。

凌渡宇毫不客氣責道:“竟敢拋棄海藍娜,我要和你算賬,早知當時由我弄上手算了,免得你這傢伙暴珍天物。”

沈細嘆道:“我是頭不能被縛著的野猴,總要四處找尋刺激玩意,愈玩命的事愈愛做,她卻是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子,盤起雙腿可坐他媽的三天兩夜。”

凌渡宇道:“沒有人比我更明白你們的分歧了,本還以為憑她的魁力可把你改變過來,但你這樣離開她,會使她傷心難過嗎?”

沈翎苦笑道:“表面一點看不出她因此事而受到傷害,不過由那天開始直至籤紙離婚,都沒有和我說過半句話。”

“嘿,不要說她了,你還記得云絲蘭嗎?她仍是印度最當紅的女明星,最近到了荷里活拍電影,說不定會在街上碰到她哩。”

這樣說話最符合沈翎冒險家身份。

這時人來到四輪驅動的強力爬山車旁,車頂上還架著輛電單車。

沈翎把行李掉到後座,鑽進駕駛的位置。

凌渡宇一邊坐入車子內,邊道:“當然記得!這麼動人的美女,誰能忘掉?”

沈翎發動引擎,哂道:“忘不了只因尚未到手吧!你這傢伙休想騙我。唉!”

最後一聲嘆息,顯是為海藍娜有感而發。

爬山車在公路上風馳電掣,逢車過車。

隆冬的三藩市,正下著絲絲細雨。

凌渡宇測覽著迅速往兩旁倒退的景色,道:“你聽過'救世主'沒有?”

沈翎道:“你說的是那比任何電腦專家都要高明百倍、似乎精通世界所有盲語、自誇全能全知的傢伙嗎?唉!”

凌渡宇遂把那天的事說了出來,聽得沈翎搥胸頓足,大叫 “救世主”待世人不公平,同時亦大顧駭然。

  難道他真是第二次的降臨嗎?第一次發生在公元前四年,當一個名叫耶穌的孩子在伯利恆城一個馬槽內出世時。

沈翎猛地把車鏟上了高速公路旁的草坡,煞停了車,別過身來,沉聲道:“你知否現在最快的解調器(modem)的速度去到多少? ”

解調器就是把電腦與電話線連接起來的硬件,沒有它電腦就不能“上網”。

凌渡宇明白他的意思,攤手道:“好像是 64,000bps吧!”

沈翎嘆道:“這還不是問題所在;最關鍵是電話線本身的速度,任解調器如何快速,速度仍受電話線速度的最上限所決定。目前只有電視線路才可達到那種高速。”

頓了一頓,深吸一口氣後,才接下去道:“一天更快速的線路仍未被使用前,像你剛才所說那十五分鐘影音並茂的資料,以現在的線路速度,沒有兩個小時以上,休想盡數輸到你的電腦內,但'救世主'卻在十五分鐘內完成了,那代表他一是有方法提升線路的速度,又或根本不用通過線路輸送信息。”

  凌渡宇早想過這問題。

一個高解像的畫面,相等於五萬個文字。

若要畫面流暢兼質高,則影像不得少於每秒三十幅的標準,那即是說“救世主”至少須以每秒一百五十萬字的速度來傳送,才可使他看到那種感人的動畫,再加上音樂,那是現在一般快速傳信百倍以上的驚人速度。

  沈翎推開車門,走了出去。

凌渡宇不知他要幹什麼,跟著走了出去。

沈翎正欲把車頂馬力強勁的電單車卸下來,嘀咕道:“若他真是救世主就好了,老凌你該可以提早退休,陪我去找諾亞方舟,這世界有他負責去救贖不是有趣多嗎?天!”

沈翎瞪大了眼望著凌渡宇,後者奇道:“我又不是女人,有什麼看頭?”

沈翎鬍子都聳動起來,一字一字地道:“下趟你找他時,老子必須在場,他既是全知的上帝,自然可以告訴我諾亞方舟。”

沈翎騎上電單車猛扭油掣,引擎怒吼起來。

凌渡宇奇道:“你不是送我到蘭芝的華宅去嗎?現在改變主意去參加格林披治大賽嗎?”

沈翎戴起頭盔,指著遠處山坡上一組房舍道:“你有手、有腳,不懂自己去嗎?我還要去接'風鷹',你知這頭美麗的雌老虎多麼橫蠻霸道,今晚我們在老地方見,記著沒有?有我在旁,不要碰任何電腦,否則莫怪我把你那對小手扭斷。”

大笑聲中,電單車火箭般噴射著去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23:33     標題: 第四章 迫在眉睫

凌渡宇駕著爬山車,在外閘前停了下來。

泊在門外一輛密封的白色大貨車上,走了兩名西裝筆挺的壯漢下來,其中年紀較大,約在四十許間的男子,把手伸進凌渡宇降下的車窗內,和他熱烈握手道:“凌先生,我是聯邦調查局的曹華洛,也是金統的老朋友。”

凌渡宇心中恍然,知道卓楚媛已和在紐約國際刑警分部的金統打過招呼。

金統乃他生死之交,自然運用了他的影響力,關照了這件事。

曹華洛道:“今次的油站爆炸事件,由我負責主理,希望凌先生能充分與我們合作,因為凌先生亦是我們保護目標之一。”

凌渡宇奇道:“你們為何耽在這裡呢?”

另一人上來和凌渡宇握手,態度頗不客氣道:“我是國防部的加能準將,凌先生可否抽空到我們的流動辦公室說兩句話?”

凌渡宇這才明白過來,知是在火藻一事上出現了僵持的情況。

由於能源火藻的秘密洩露了出來,故成為了各方爭取的目標。

任何國家若能掌握火藻培植的方法,等若控制了未來的能源供應。

那可非說笑的一回事,只要看看現在的產油國如何由窮光蛋變作超級富豪,即可知掌握能源的重要性。

探索者雖訛稱火藻在大海丟失了,卻是沒人肯相信,包括美國政府在內。

現在國防部派人來參與這件事,擺明是希望向探索者施壓,迫蘭芝把火藻交出來。

不歡而散時,這些人自然給趕出來了。

凌渡宇苦笑道:“若問的是有關火藻的事,請恕我不知道了。”

曹華洛由於金統的關係,態度較好一點,溫和地道:“凌先生是曾出海找尋火藻的其中一人,理應清楚尋得火藻的過程和位置,這些資料對我們都非常重要。”

凌渡宇微笑道:“應該說對全人類都非常重要。”

這時大閘開了,幾名保鏢模樣的大漢招手著凌渡宇進去。

加能準將陰著臉道:“只須花凌先生十多分鐘的時間吧!”

凌渡宇嘆了一口氣道:“待我見過蘭芝小姐後再說好嗎?”

  發動引擎,把兩人拋在後方。

凌渡宇經過有電子檢查素描設備的大門,進入通往主宅的林蔭大道。

雖然他知道當下趟聯邦調查局或國防部找上他時,再不會像適才般的溫文客氣,但他卻一無所懼。

  權力使人腐化。

任何制度建立之初,都有著純樸和追求某一理想的精神。

但經過一段時間的消磨後,人性的弱點會逐漸顯露出來,始創時的精神再不復存,而權力更使人趨向專橫。

這似乎是任何權力中心的必然發展趨勢,古今不變。

像聯邦調查局和國防部這類組織,他們若要對付一個人,盡有厲害的手段,由於他們乃正式的執法者,變起臉來時甚至會比梟風那類窮凶極惡的歹徒還可怕,披著羊皮的老虎,更使人防不勝防。

對蘭芝這種富豪名人,他們還不敢太明目張膽,但對他這個比較起來低調和欠缺社會地位的人,他們的顧忌將少多了。

  蹄聲響起。

凌渡宇注目倒後鏡,忙減緩車速,讓由林木間策馬從後方趕上來的波多黎各美女與他奔馳得併排而行。

兩人目光相觸,均露出歡偷之色。

肖蠻姿向他飛了個媚眼,含笑道:“老朋友你好!”

凌渡宇想起在大海上與她火辣辣的愛戀纏綿,笑道:“還算托福,我的美人魚又怎樣了,對於我們並沒有被絞成難分難解的魚餅,你感到慶幸還是惋惜呢?”

肖蠻姿神色一路道:“九個人只剩下了四個人,誰都快樂不起來哩。”

接著狠狠道;“我要把梟風絞成肉餅才真。”

眼前一亮,車馬來到主宅前的廣場處,上校、霍克深和四名大漢迎了上來。

凌渡宇推門下車,把肖蠻姿抱下馬來。

這熱情如火的美女,不理其他人的注視,纏上他脖子奉上熱情如火的一吻。

凌渡宇和這美女分開後,與上校和霍克深這兩位曾出生入死的戰友,熱情地擁抱,想起遇難的戰友,都不勝激噓。

上校道:“那些情報局的龜蛋沒有留難你嗎?”

凌渡宇拉著他走遠了,才笑道:“只是在我的車身處裝上了追踪**,但莫要動它,那是可反過來愚弄他們的寶貝。”

後面追來的肖蠻姿笑道:“還是那大海裡的死鬼。”

上校和霍克深笑了笑,旋又眉頭深鎖。

凌渡宇道:“強生和漁夫來了沒有?”

上校道:“漁夫不知到哪裡去了,但安全上應沒有問題,因為除強生外再沒有人知道他的行踪,兼之他愛穿洋過海,梟風又非上帝,若這麼也可找到他,漁夫只好認命了。”

霍克深道:“強生該可於這兩天抵達,我們已派人去接應他了。”

四人來到寬敞華麗的大廳,在其中一組沙發坐下來時,蘭芝在兩位公司要員的陪同下,到來見眾人。

凌渡宇雖曾和她通過幾次電話,熟悉她那低沉而略帶沙啞的性感聲線,但見面還是第一趟,不由狠狠打量了她幾眼。

這巨富的繼承人仍在對他行注目禮。

  雙方的眼睛同屬崍起來。

蘭芝除了擁有帶著天然妖媚的美麗外,還有著一種出身配上學養而來的獨特氣質。

她由希臘裔的母親繼承了一頭柔軟閃亮的金發,瘦得有點像刻意節食的模特兒,銳利的眼神,筆直的鼻樑,高圓的顴骨,使人知她有著自己的見解,不容易受他人左右。

霍克深曾說,馬諾奇是天生的石油家,體內血管裡流的不是血,而是原油。

只不知這擁有兩個博士學位的富女,血管內又是什麼東西?

蘭芝露出感激的表情,但仍是保持距離地和凌渡宇只是輕輕握了一下手道:“我謹代表探索者向凌先生表示最深切的謝意。”

  接著介紹另外兩人。

  一位是老臣胖子韓力。

他不但是探索者的重臣,負責公司的石油本務,還是除蘭芝外擁有最多股權的股東。

探索者就是由馬諾奇和他兩對手創出來的天下。

另一人赫然是公司電腦部門的大主管,著名的電腦安全專家歷山博士。

歷山是美籍的德國人,只有四士來歲,骨格粗大,架著粗黑框的眼鏡,唇上留著濃黑的鬍子,鼻子誇張的在臉上挺聳起來,目如鷹葷,額頭飽滿,表情嚴肅,予人傲慢自負的第一印象。

他以帶著濃重德國口音的英語,剛握手招呼過後,開門見山道:“凌先生向我們提出警告,說梟風正進行針對我們電腦網絡的陰謀,不知消息從何而來呢?”

不知因凌渡宇是外行人,還是種族的問題,眾人都覺得歷山對凌渡宇並不友善。

舉凡專家,最忌的就是外行人對他們專業權威的挑戰。

但他卻不知凌渡宇非是他所想像破的外行人。

凌渡宇很想說那是“救世主”對他說的,但問題是連自己都感到荒謬,更不願大費唇舌去解釋,婉轉地道:“博士聽過一個叫野雄飛的日本人沒有?”

  歷山冷然道:“他是誰?”

這時氣氛有點僵硬,經驗老到的韓力道:“來!我們坐下再說。”

各人紛紛坐下,肖蠻姿當然親熱地挽著凌渡宇。

當眾人眼光都集中到凌渡宇身上時,後者胡謅道:“消息來自國際刑警內一位好朋友,他指出梟風正致力把他的犯罪集團高科技化,野雄飛則是他手下里最超卓的電腦專家,若給他侵進任何網絡去,說不走可更改紀錄,例如賬目、報告、犯罪、教育,甚至軍事紀錄。若是更改或添加政府的公民檔案,就可隨意竄改身份了,甚至包括遺傳因子的特徵。”

歷山傲然道:“凌先生有這種恐懼,只是出於對電腦保安的不理解,現在反入侵的研究已有了長足的發展,可保證網絡能在不受干撓的情況下運作。像我們探索者的網絡系統,除了有反病毒的常駐保護程式外,還採用了分隔、獨立和備份的安全措施,那就像重門深鎖的城堡,除了外面的護城河,還有不能破人的城門和核心處獨立的內堡,至於地窖的儲物室。我已向蘭芝小姐保證了我們的網絡不會出事。”

韓力道;“凌先生當然是一番好意,歷山博士聞報後,特別加強了這方面的保安,應該沒有問題的了。”

凌渡宇忍不住道:“歷山博士能否防止'救世主'的入侵呢?”

聽到這現時家傳戶曉的電子超人,眾人無不動容。

歷山帶點不屑地道:“這是典型現代人的群眾行為,虛擬出一個並不存在的人物,然後由好事之徒不斷通過種種方法去添加他的神秘性和存在的虛構事實,我有很多同行都確信其事,可是卻從未有一個人曾和他通過任何消息。”

說到這裡,歷山激動起來,道:“例如有人言之鑿鑿說曾和他直接對話,但經調查後他的電腦根本缺乏那種設施。要做到這點,除了音響卡、米高峰、解調器和一個國際網絡的戶口外,還須對話的雙方均擁有相同或相容的特別軟件,這些人連那種軟件都未聽過,又沒有插上米高峰,便說喇叭傳出'救世主'的說話,而他只是對著電腦叫嚷那'救世主'便可聽到,內行人聽來當知是一派胡言了。”

韓力也道:“歷山你定要見見我的小兒子,他整天都沉迷著去呼喚那'救世主',查閱所謂'救世主'在電子留言板上的消息,我也拿他沒法。 ”

凌渡宇心中暗嘆,但卻知無謂在“救世主”的存在與否一事上與他糾纏不清,若告訴他自己曾和“救世主”交談,只會惹來嘲弄,轉向蘭芝道:“馬諾奇小姐,現在人人都想得到火藻,我想知道你的立場。”

蘭芝嘆了一口氣道:“我的父親雖以石油起家,但對石油卻是又愛又恨,沒有它,人類的文明立即崩潰,但又是它使生態大災難日漸迫近。燃耗石油所產生的氣體,使得全球氣溫改變,環境失調下氣候異常,旱澇交織。他雖然捐出了巨額的金錢,予各地的研究所謀求解決的方法,可是時至今日,只取得令人沮喪的進度。”

“若讓它落到政府手內,決定它命運的將不會是有理想的科研者,而是那終日只懂坐在辦公室內,看看如何去爭取多點利益和權力的政客?說到底,除了絕無僅有的人外,政客們誰不是為不同的權力架構和利益集團服務,像火藻這種無論在經濟上又或政治上都極端敏感的東西,最後可能會落得無疾而終。所以我怎也不會把火藻交出來的。要取嗎?正式向法庭申請好了。”

胖子韓力唱然道:“現在我們反不那麼擔心梟風,據消息說,以太陽神為首的幾間大公司,正策動一批政客,去煽動國會通過一個'新石油法案',內容如何雖仍未知道,但以西霸的作風,只要這法案成立,我們探索者可能再沒有立足之所了。”

自小伙子起便追隨馬諾奇的霍克深滿懷感觸地道:“最初這一行完全處於無政府狀態,都是官商勾結,大魚吃小魚,小戶頭被暴徒恐嚇毒打,想不到這情況至今不變,只是換了另一種更兵不血刃的方式。”

凌渡宇仍不太清楚探索者目前的處境,問道:“這些油站爆炸事件,會對你們造成怎樣的影響呢?”

韓力忿然道:“這等若一個莫要再買探索者任何產品的警告,暫時仍未出現問題的原因,皆在經銷商均和我們簽了合同,可是若情況繼續惡化,例如再來幾次爆炸,他們或會改售其他公司的產品,那我們就要完蛋了。”

上校道:“為梟風負責這卑鄙行動的,應是某一個受他僱傭,擁有大批爆破專家的犯罪集團,這可從相同的手法看出來。但縱使是黑幫,也沒有多少人肯做這種事,只要我們能找出是誰幹的,便可教他們後悔。”

霍克深道:“會否是梟風自己派人幹的。”

上校顯已作過調查,搖頭道:“一來他在美國根基不深,二來他絕不會蠢得直接牽涉在這類令人深惡痛絕的恐怖活動內,那不像梟風一向的作風。所以定是僱傭些急需錢銀而又有那種技術的恐怖集團幹的。”

轉向凌渡宇道:“老弟!我們現在應怎辦呢?若我猜得不錯,風聲過後,他們將會發動再一次的恐怖行動,我們必須在那發生之前,制止他們。”

眾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凌渡宇身上,只有那電腦安全專家歷山博士帶著點不屑的態度,顯是不明白他們為何要看重這個年輕的中國人。

凌渡宇點頭道:“讓我們先解決了這燃眉之急,才再向梟風討回血債,那時只要讓我找到梟風的藏身處,就算他躲在地底的狗洞裡,也要他殺人填命。”

頓了頓搓手道:“電腦在哪裡?我要先上網過過癮。”

  眾人登時嘩然。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24:08     標題: 第五章 電腦勒索

凌渡宇終於放棄了呼喚“救世主”,暗忖恐怕以後都休想能與這高深莫測、難知善惡的電子怪物交談了。

這是蘭芝私用的電腦房,她許他用這房間,正表示出她對凌渡宇的絕對信任。

房門敲響,進來的是蘭芝本人,含笑道;“上校和肖蠻姿到了外面工作,今晚才會回來,肖蠻姿希望你能住在這裡,我當然是非常歡迎哩。”

凌渡宇點頭道:“我要遲些才可決定,今次總不是輕鬆的度假吧?”

蘭芝拉過椅子,在他側旁稍後處坐下來,這時才有空往熒幕望去,愕然道:“你竟愛找尋'救世主'的玩意嗎?”

凌渡宇笑道:“不但是我,連國際刑警也成立了個專案小組來玩這尋人遊戲。你知否他留在網絡上的資料,有很多是機密的檔案司的職員,都可使用。”

  ※※※

  接著就到了內圍的三個部分。

  那是財政、科研和資料儲存。

這三部分都是各自獨立的,有著重重規限,只有被許可者,才能憑密碼和特製的辨識卡,啟動職權範圍內指定的部分。

錢銀的交割固是重要,但仍及不上科研的重要性,只有探索者研究所的人員才許進入這受到嚴密保護的領域內。

那包括了技術、配方、知識產權和實驗情報的有關資料,假若被竊定或竄改,都會造成災難性的嚴厲後果。

  最後就是資料的儲存。

總公司有個龐大的資料儲存庫,每隔十二小時,會自動地把最新的資料儲入磁帶裡,一式兩份。

而無論任何一個部分,都有防止外來者偷取資料或輸入病毒的嚴密防禦系統,操作系統均由專家特別設計,本身已有著防疫的能力。

可是眼前發生的事卻使人完全無法理解,敵人入侵的病毒,像如人無人之境的癱瘓了探索者紐約總公司的電腦中心,整個內圍操作系統都受到污染,連後備資料庫磁帶內的資料都給破壞了。

這是沒有可能的事,卻畢竟發生了。

總部的電腦中心,乃探索者全球內外兩個網絡的心臟,一旦停止了正常操作,探索者立時亂成一團,只能通過其他通信方式,作有限度的操作。

不要說資料被竊,只要這情況持續下去,探索者將遭到難以估計的損失。

  歷山這自負的人,亦一籌莫展。

凌渡宇和蘭芝等呆看著熒幕上不住打出一排接一排的魔鬼圖像,真是欲哭無淚。

霍克深道:“怎辦才好?是否該報警呢?”

凌渡宇道:“放心吧!梟風故意給時間我們去努力,到我們陷於完全絕望時,就會向我們提出勒索了。”

蘭芝等立時想起了那隻剩下一小杯的火藻。

  ※※※

  “叮!”

天堂島上的行宮裡,梟風和葛倫波舉杯慶祝。

葛倫波笑道:“野雄飛這小子真厲害,只是一個程式,竟把整個探索者癱瘓了,使它成了個對著裸女的無能男人。老闆要等多久才和他們談判?”

梟風冷笑道:“待禮物送到蘭芝那賤貨手上時,我自然會安排。”

  ※※※

凌渡宇差點想先來一次誠心禱告,才在肖蠻姿剛才按著的那台電腦前坐下,鎖入國際網絡去,鍵進“呼喚救世主”的指令。

畫面倏地暗黑下來,以第一時間現出:“你想對話嗎??

  請按是或否! ”

凌渡宇欣喜若狂,鍵入了“請救我”的字句。

隨著悅耳輕鬆的音樂,“救世主”在熒幕上答道:“我說的事,終於發生了,為何你現在才懂得找我?”

凌渡宇索性不用鍵盤,對著連接音響卡的米高峰嘆了一口氣道:“因為我怕你捨棄我這罪人。”

“救世主”沉默了片晌,接著在熒幕打出道:“不要說題外話,你知否為何那些專家,到現在仍摸不清楚病毒的特性,那些病毒為何能入如無人之境似的,侵進了網絡內?”

凌渡宇這時已毫無疑問地知他可聽到自己的說話,只是仍不願讓自己聽到他的聲音吧,點頭道:“我在洗耳恭聽。”

屏幕現出“救世主”的說話道:“現時所有的反病毒程式,都有個致命的弱點,野雄飛正因創出了這種開先河的新病毒,又曾下過苦功研究歷山的程式語言,所以才能一舉破去了他所有的防禦。”

對於“救世主” 如何知道歷山的存在,凌渡宇是見怪不怪,問道:“那究竟系統內的資料是否已被破壞了呢?”

“救世主”答道:“當然已被破壞了,梟風只是在騙你們,若資料仍是完整,歷山早找到辦法了。

幸而資料尚未被盜走,野雄飛仍沒有那種神通。 ”

凌渡宇色變道: “這怎辦才好?”

“救世主”答道:“放心吧!探索者電腦系統內所有東西,均被我在這裡複製了一份,只要接上網絡,我可把它們分毫無損地輸到探索者的後備資料庫內。現在請把磁碟放進磁盤裡,我先把野雄飛的病毒程式送進去,那以後你們就知可怎樣防範這種新病毒了。”

   ※※※

凌渡宇拿著那張磁碟,旋風般衝到蘭芝等人守候著的主席辦公廳處,揮舞著磁碟叫道:“快找歷山來。”韓力通知歷山到這大廈的頂層來時,肖蠻姿奇道:“那磁碟內有什麼東西?”

  凌渡宇欣然道:“電腦病毒。”

  蘭芝失聲道:“野雄飛的嗎?”

  凌渡宇含笑點頭。

歷山此時氣沖衝趕到,嘀咕道:“我現在差點忙死了,有什麼事呢?”

凌渡宇把磁碟塞進他手裡,淡淡道:“這就是今趟侵入電腦系統的病毒程式了。”

歷山渾身一震,目瞪口呆地盯著他,接著露出冷厲之色,沉聲道:“這是什麼一回事?”

凌渡宇沒好氣道:“現在無暇解釋了,請博士立即把資料庫接上國際網絡,所有被破壞了的資料,會原封不動地回到後備庫內,但請勿改變現時的情況,我還要繼續玩這有趣的遊戲。”

歷山仍想說話,蘭芝嬌喝道:“還不照辦?”

歷山遲疑了一陣子,欲語還休,才一頭霧水的去了。

眾人定了定神,爭先恐後追著他去了。

  ※※※

在全體專家、公司職員、聯邦調查局和國防部的人、金統、凌渡宇、蘭芝等人的目瞪口呆下,萬計的程式和檔案以肯定破了任何紀錄、超出了電話線傳輸速度上限千倍以上的驚人速度,源源不絕流水般被輸入資料庫裡。

  不到半小時,傳送完成了。

當部分資料被複製到其中一台電腦去時,蘭芝鍵入指令,看著回復正常的畫面,電腦室內立時歡聲雷動。

加能準將先向蘭芝道賀,然後對凌渡宇道:“凌先生是否欠了我們一個解釋呢?”

凌渡宇若無其事道:“這全賴'救世主'的愛心和仗義幫忙。”

尚未知此事的人均怔怔地瞪著他。

歷山難以置信,失聲道:“什麼?”

凌渡宇舉起雙手作投降狀,道:“不要問我有關他的任何事,因為他警告過我,若把與他的交往透露給任何人知道,以後再不會理睬我了,你們也不想我失去了這麼有用的上帝朋友吧!”

接著向金統打了個眼色,伸著懶腰道:“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了。”

  ※※※

雨雪紛紛裡,直升機靈巧地升離探索者大廈。

橫越過高廈如林的紐約市,望東飛去。

一座座燈火通明的長橋,由車子組成、疏密有致地填滿所有縱橫交錯街道的光龍,繁華如夢的活動霓虹燈飾,構成了這個代表著地球經濟和政治中心的宏偉巨城。

當直升機高度不佳增加時,被強烈射燈照得通透晶瑩的自由神像,出現在左下方海面處,像由水底冒出來一個姿態幽靜閒雅的女巨人。

肖蠻姿笑得花枝亂顫,伏入了凌渡宇懷裡,喘著氣道: “當歷山聽到'救世主'的名字時,他那七情上面的表情真是精采,我看他以後還敢否擺權威的架子?”

上校由後面探手過來,抓著凌渡宇雙肩,興奮地道:“你這傢伙真行,連'救世主'都給你勾引了。”

金統大笑道:'救世主'是女人,又或是別有愛好的英勇人,偷看過小凌的檔案照片後,於是春心難耐了。 ”

蘭芝亦是心情大佳,陪著他們笑了一會,別過頭來道: “凌先生請勿怪歷山,他雖是驕傲固執了點,但卻盡責可靠,是爸生前最信任的下屬之一。”

  鼓舌又低聲道:“謝謝你了。”

凌渡宇道:“我們該謝'救世主'才對。”

金統正容道:“這事其實令人難知憂喜,證明了沒有任何電腦系統,可以防止'救世主'的入侵,假若他是個有野心的人,整個世界都在他的掌握裡,想想都教人心寒。”

坐在蘭芝旁的霍克深煞有介事道:“他會否是來自外星的怪物呢?否則為何可以高明至如此令人難以相信的地步。”

上校以嘲諷的口吻道:“那他的前任主耶穌也應是外星人了,第二次降臨便是另一次來到太陽系第三顆行星上的專訪。”

直升機飛出了大廈密集的中心區,朝郊野處疾飛。

肖蠻姿像條美麗的人魚般姥伏在凌渡宇懷裡,閉目養神。

金統正要說話,“嘟嘟”聲在凌渡宇手握的通話器發出來。

  眾人都緊張起來。

凌渡宇向蘭芝微微一笑,按著對講器,送到蘭芝豐滿鮮豔的香唇前。

那笑聲又再響起來,陰***:“凌渡宇在哪裡?”

蘭芝答道:“請寬限一小時,我們正乘坐直升機去與他聯繫。”

那人沉默下去,半晌後才冷冷道:“他在哪裡?”

蘭芝亦冷然道:“我們尚未談妥條件,我沒有義務要答你的問題。”

  “晤”的一聲,聯繫中斷。

凌渡宇收起通話器,從容道:“放心吧!一個小時後他會再來找我們,火藻和我都對他太重要了。”

直升機俯衝而下,前方十多公里處,閃動著指示他們降落的燈光。

  ※※※

眾人由直升機鑽出來,到了這位於郊野的農場,沈翎和 “抗暴聯盟”特種戰鬥小組的人員,正恭候他們。

在入門處,沈翎一陣風般迎出來,劈手揪著凌渡宇的胸口,聲勢洶洶討伐他道:“好小子,找'救世主'也不招呼我去參觀,記得我說過要扭斷你那對小手嗎?”

介紹了沈翎給各人認識後,凌渡宇奇道:“那渾身是刺的女人到哪裡去了?”

沈翎把眾人領到擺滿美食的長餐桌處,招呼各人坐下,說道:“'風鷹'改變了主意,沒有到美國來,至於她要幹什麼勾當,照例不會告訴任何人,但對梟風總之不會是什麼好事了。”

金統舉杯向蘭芝祝酒,一片歡愉的氣氛裡,兼之飢腸轆轆,在沒有人客氣下,齊齊大吃大喝起來。

肖蠻姿湊到凌渡宇耳旁,呵氣如蘭道:“什麼時候我們才可溜開去造愛呢?”又送他一個充滿誘惑力的媚笑。

凌渡宇看著這既可冷若冰霜,又可熱情如火的美女,心癢起來。

沈翎盡了一杯餐酒後,道:“我曾實地觀察過所有發生爆炸的油站現場,兇徒的手段確是不凡,應該受過正式的軍事訓練,如此一來,我們可把調查的範圍收窄。

金統插入道:“我們亦曾下過功夫,梟風一名叫尤蒂津的手下,是蘇聯解體前國安局的高級情報員,三個月前有人在俄羅斯見過他,說不定梟風就是在那裡聘請殺手,現在世上沒有任何地方,比那裡有更多這方面的人材和高手了。”

上校感嘆道:“俄羅斯聯邦正處於新舊交替、青黃不接的時期,更由於經濟情況惡劣,又出現武器過剩的情況,大批武器從縮小了規模的軍隊流失出來。由於犯罪集團比政府的銀根鬆動多了,在某一程度上他們不但控制著經濟體系,還間接操控著政府,最近便有個著名電視台的主管給刺殺了。”

凌渡宇道:“最可怕的是他們其中很多並非烏合之眾,而是有極高教育水平和軍事訓練、來自前蘇聯各軍事部門的精銳,今趟我們面對的,說不定就是這麼的一個組織。”

肖蠻姿指著沈翎面前台上大盤紅色的物體,嬌柔道:“這就是火藻嗎?”

沈翎伸指在肖蠻姿吹彈得破的粉臉彈了一下,瞇起眼睛盯著她道:“可愛的受造物,除了你和聖主外,誰認得它不是火藻呢?”

那聲音再由通話器傳出來,先經過能調校音波的先進儀器,最後還原為梟風的聲音,經過運作著的錄音機,最後傳播器播放出來,沉聲道:“凌渡宇在哪裡? ”

凌渡宇向著連接到通話器的對講機笑道;“你好嗎?老朋友!”

梟風狂笑起來,道:“我當然不錯了,你看來卻不太寫意。”

凌渡宇輕鬆地向正留心傾聽的蘭芝眨了眨眼睛,淡淡道: “你忘記了聖主說的應愛你的仇人嗎?更何況是有施命之恩於你的我?望'救世主'打救你這罪人。”

梟風失了控制,罵了一大串的粗話後,才回复冷靜,狠狠道;“凌渡宇你聽著,現在除了我外,沒有人可打救探索者,一是把火藻交出來,又或者眼睜睜的看著探索者完蛋。”

凌渡宇好整以暇地道:“我怎知探索者的電腦系統是否仍可以回復原狀?怎知你不是在空口混飯吃?”

梟風陰惻惻笑道:“我信譽昭著,言出必行,只要得到火藻,不但探索者的電腦系統可回復正常,炸彈事件亦將絕跡。”

凌渡宇故意撩撥他道:“你信譽昭著嗎?那趟在海上不是下跪認了錯嗎?看你現在那冥頑不靈的樣子。”

這似乎是梟風唯一過不了的心理關口,不過今趟卻沒有罵粗話,只是傳來了幾聲沉重的呼吸,接著冷哼道:“我給你三個小時的時間去取火藻,然後再聽我的指示,若到時沒有火藻在手,探索者就玩完了,本人再補送幾個炸彈大禮,清楚了嗎?”

  傳信中斷。

  眾人都默然不語。

  約的網冤呢?

沈翎笑道:“放心吧!梟風的弱點,就是希望能親自處理。如此自然三方面均須以這種特別的頻率來通信,只要梟風和那批可能來自前蘇聯的壞分子建立天空的聯繫,我們不但可收聽到他們的對答,若時間足夠的話,還可以追踪到在紐約這邊的信號來源,由於那並沒有通過衛星,追查容易多了。”

金統訝異道:“想不到你們有這麼先進的設備,對這種低波段的數碼傳信,在我們來說都非常頭痛哩。”

沈翎傲然道:“我們'抗暴聯盟'內有頂尖兒的科學家和專門人材,都是為了世界大同的理想努力。”

  擴音器這時傳來“嘩”的一聲。

各人都精神大振,知道果如沈翎所料,梟風以和他們通信的同一頻率,與紐約的同黨通話。

這是一場高科技對高科技的鬥爭。

擴音器傳來梟風的聲音沉聲道:“'執法者'請答話。”

一把帶著濃重俄羅斯口音的男聲以英語道:“老闆你好,這處情況正常,探索者大樓內那些人仍忙碌地工作著,凡在附近停下的車輛都被截查,只有三架直升機離開了。”

這人說話簡單扼要,顯是不喜多言,重視實效的人。

同一時間,四輛有特殊追踪信源裝備的小型貨車,開出農莊,展開對代號“執法者”的殺手集團的搜尋。

雨雪仍在漫天飄舞,天色剛微明。

度過了難忘一夜的諸人,則在餐桌旁收聽截來的對話。

梟風冷冷道:“看來他們已知道憑他們的力量,系統內的資料再不能複原,才會離開。以凌渡宇的性格,絕不肯放棄那唯一可接觸到你們和平反敗局的機會,我會逼他親自帶假貨來會你們的。”

“執法者”冷笑一聲道:“屆時我們會讓他們知道什麼叫真正的高手。”

梟風笑道:“我對你們有著最大的信心。不要忘記,上學的時間快到了。”

  一陣狂笑後,傳信中斷。

  眾人立時失去了笑容。

不但因對話的時間太短,沒有可能追到信源,更因最後 “上學的時間快到了”這句暖昧難明的說話。

沈翎彈了起來,叫道:“有多少人知道火藻藏處?“

蘭芝駭然道:“是我們實驗室的列斯加博士最小的兒子,仍是中學生。”

上校拿起電話道:“這事由我處理。”

撥了號碼,不一會列斯加的聲音在另一端響起道: “誰?”

上校正要說話,沈翎一手槍過話筒,沉聲道:“列斯加博士,要不要作一單交易,你不但可得到一億美元,還可保家人平安無慈,特別是你的寶貝兒子。”

列斯加怒道:“你是誰?這是恐嚇!我要報警。”

  沈翎冷笑一聲,收了線。

眾人都呆瞪著他時,凌渡宇失笑道:“好傢伙,真有你的。”

上校一拍額頭道:“我差點失了方寸,忘了聯邦調查局的人在竊聽所有探索者高級職員的******。”

  蘭芝等這才恍然。

不一會,擴音器又傳來新的信息。

“執法者”狠狠道:“二號行動取消,有個蠢人剛打電話給列斯加博士,要和他作交易,又威脅對付他的兒子,這蠢人定是新手,說不定是太陽神自己聘用的本地邦會人物。”

梟風怒罵兩句後,沉聲道:“那先集中全力對付凌渡宇,若能把他生擒回來,我再加你們五千萬美元。”

“執法者”道:“應該沒有問題,就算他身後跟著一支軍隊,我們也有辦法生擒他後,以沒有人夢想過的方法離開。”

  傳信中斷。

肖蠻姿挽著凌渡宇的手臂笑道:“原來活著的你只值五千萬,我向蘭芝借點錢就可買下你了。”

蘭芝道:“那不若由我自己買下他吧。”

沈翎瞇著眼對她道:“你也對這傢伙有興趣嗎?”

蘭芝俏臉一紅,知犯了語病,橫了沈翎一眼道:“我只是要他來當保鏢吧。不要多心。”

金統笑道:“是否貼身的那一種。”

蘭芝霞生玉頰,大喧道:“你們這些男人怎麼了,總要朝這方面說。”

凌渡字見她如此嬌態,亦涉遐思,不過心神仍集中思索什麼是“沒有人夢想過的方法”這問題上,這時一名手下拿著地圖衝進來道:“找到'執法者'大約的收接點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24:38     標題: 第六章 形勢逆轉

蘭芝在肖蠻姿和上校的陪伴下,飛返總公司處理“災劫” 後的混亂情況,尤其到現在仍未確實把握野雄飛以什麼方式把病毒輸進公司的網絡內,更有重新檢討保安的心要。

肖蠻姿作蘭芝的貼身保鏢,上校則成了無名有實的保安大頭頭。

列斯加博士事件,使他們認識到敵人對他們公司要員的資料了若指掌,那代表著有私通敵人的內奸,正藏身在高級職員裡。

這是場錯綜複雜,牽連到犯罪集團、跨國公司、國會、政府和其他國家的鬥爭,關鍵處就在於一杯能改變人類未來命運的火藻。

凌渡宇和沈翎率著由五十多人組成的“抗暴聯盟”的戰鬥小組,分乘十多輛性能超卓的改裝車輛,朝信源發出處,一個位於紐約市南面的小港口全速進發。

在凌渡宇的力勸下,金統打消了與他們並肩作戰的念頭,返回辦公室等候他們的捷報。

凌渡宇和沈翎置身在其中一輛裝了追踪設備的小貨車上,到了一個可俯瞰港口的小山丘,駛進了路旁的密林內。

由這處望下去,房舍連綿,靠近港口處全是與船務有關的貨倉、起卸區、船塢一類的廠房設施。

幾艘大貨輪泊在岸旁,進行維修和上落貨的工作。

雪愈下愈大了,把海港變成個白色的世界。

凌渡宇和沈翎跪在林木間,以望遠鏡觀察和指揮手下進入戰略性的位置。

要在這麼的一個海港,於短時間內找到敵人的位置,而他們又非警方,可公然圍搜,根本是沒有可能辦到的事。

他們只好等候梟風和“執法者” 的另一次通話。那時由於範圍縮窄了很多,有信號出現時,敵人將無可遁形了。

由於這裡距紐約城足有四個小時的車程,所以敵人應擁有直升機、高速快艇那類交通工具,又或能與在紐約的同黨直接通話的無線設備。

敵人都是受過嚴格軍事訓練,又有優良設備的強手,正面交鋒,他們並無勝算,唯一方法就是以雷霆萬鈞之勢,攻其無備了。

守在車內的手下向他們興奮叫道:“又有通話了。”

  ※※※

梟風的聲音響起道:“立即把所有人手撤回來,行動取消,你們等候我進一步的指示。”

“執法者”冷冷道:“發生了什麼事?”

梟風道:“不知是否病毒出了問題,探索者的後備資料並沒有受損,計劃徹底失敗,遲些再和你聯絡。”

  聯繫中斷。

凌渡宇和沈翎交換了個眼神後,同時道:“有內奸!”

負責追踪信源的手下叫道:“找到了!”

  ※※※

那是海港東端的一處貨物起卸區,泊了一艘中型貨輪,穿著制服的工人在上貨落貨,見不到半點異樣。

只觀察了半晌,兩人都放棄了進內尋敵的念頭。

一來怕誤傷無辜,二來發生槍戰惹起警方注意,想駕車逃走亦是難比登天。

商量了一會後,決定入黑後方由水路摸來,完事後只要溜往大海,便可海闊天空任他們翱翔了。

留下監視的人後,沈翎去準備今晚行動的快艇和裝備,凌渡宇則返回紐約市探索者的總公司,好處理內奸的問題。

趁車行之間,凌渡宇閉目打坐,到達目的地時,昨夜的勞累一掃而空。

在他們先前的知會下,總部的電腦中心已重新輸入資料,一切回復正常,像是沒有發生過任何事的樣子。

凌渡宇在頂樓的主席辦公室,見到精神煥發的蘭芝,後者笑道:“我剛睡醒,肖蠻姿比我還不濟,仍在休息室內睡得人事不知,哼!還說靠她保護我。你精神看來挺不錯哩?”

接著低聲道: “應否把兇徒的處所通知聯邦調查局的曹華洛呢?”

凌渡宇嘆道:“照我的經驗,像梟風這麼財雄勢大的犯罪組織,在政府各部門均佈有線眼,所以我們最好還是靠自己。”

蘭芝道:“在回復正常前,公司內知道後備資料無恙的共有九人,都是老臣子,我很難相信其中有人會出賣公司的秘密。”

凌渡宇淡淡道:“做內奸的首要條件,就是不會惹人懷疑。梟風通知'執法者'的時間,是正午十二時許,試想想看,這九個人之中,有哪一個是在這時間前一個小時內才回到公司,之後又溜了出去打電話呢?”

蘭芝苦思半晌,臉色大變道:“只有負責公關的直克符合這兩個條件,但他是我的表兄來哩!自小失去了父母,可說是由我父親養大他的。”

凌渡宇道:“暫定是他好了,千萬不要讓他知道我們在懷疑他,說不定還可以利用他放出假消息,上校到哪裡去了。”

蘭芝道:“他去了接強生,唉!”

凌渡宇柔聲道:“現實就是這麼殘酷,牽涉到切身的安危或利益,有些人連親人都可以出賣,趁現在還有點時間,我想藉你會議室的電腦一用。”

蘭芝站了起來,陪他往會議室走去,親自推開了門,低聲道:“你今晚準備何時行動?”

凌渡宇道:“應在凌晨三時至早上那段偷襲的最佳時間內。”

蘭芝道:“出征前賞臉陪我吃頓晚飯嗎?”

凌渡宇走進會議室後,轉過身來道:“肖蠻姿有分嗎?”

蘭芝笑道:“當然少不了她,這丫頭是人家的貼身保鏢嘛。”

  掩上了門。

與美女談笑總能令他有歡暢的感覺,凌渡宇到電腦前坐下,開始呼喚“救世主”的程序。

“救世主”似乎真的對他另眼相看,別人夢寐難求的垂注,轉瞬便以文字展現在熒幕上。

   “你想交談嗎?請答是與否。”

  凌渡宇鍵入道:“謝謝你!”

“救世主”默然半晌,才反應道:“這是你應得的。”

凌渡宇忘了按鍵,大訝道:“為何是我應得的呢?”

  敲門聲響。

進來的肖蠻姿,興奮地嚷道:“我也要見'救世主'。”

像上趟般,文字化作了血淚,落到畫面下方去。

  聯繫中斷。

  ※※※

保鏢拉開車門,凌渡宇先走下車,才輪到蘭芝和肖蠻姿。

  其他三名保鏢分守四周。聚精會神地眼觀八方。這是所只招待會員的俱樂部,當然都是像蘭芝這類非富則貴的人,才有入會的資格。

守門口的幾名保安,是高挺的黑人,見到蘭芝都恭敬地打招呼。

司機把大房車開走,為了安全,他將不會離開車子。

入口處是個佈置華麗的廳堂,疏落地擺了十多組沙發,性感美麗的女侍推著酒車,殷勤地侍候佔坐了三組沙發的貴賓。

剛踏入廳堂,凌渡宇注意到其中一組客人裡,有人正盯著他們。

這時蘭芝湊過來道:“餐廳在二樓,那處的中國餐在紐約很有名,應合你的口味了,我也愛中國餐。”

那盯著他們的英俊男子長身而起,往他們走來,隔遠叫道:“蘭芝!”張開雙手,作出準備擁抱的姿態,迎了上來。

蘭芝這時才注意到他,嬌軀微顫,垂下頭去,接著又堅強地仰起俏臉,冷冷道:“不要過來!”

這年約三十,高大英俊的男子,衣服剪裁得體,風度氣派樣貌均無懈可擊,並沒有遵照她的吩咐停步,對凌渡宇先投來驚異的眼光,過歉然一笑,又向肖蠻姿點頭為禮,輕挽著有點六神無主的蘭芝,往一旁走開,低聲耳語。

肖蠻姿把玉臂穿入凌渡宇臂彎低聲道:“是西霸的兒子約迪遜·西霸,現任太陽神主席,但實權仍在西霸手上,這小子只是個他的幌子,他與蘭芝是大學同學,曾經要好過。”

凌渡宇暗忖原來如此,難怪蘭芝的表情如此古怪,顯是又愛又恨,心中矛盾。

此屬兩人爭執起來,蘭芝怒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忿然回來道:“上餐廳去。”拉著兩人,和四名保鏢不顧而去。

  ※※※

在高貴幽靜的餐廳裡,三人佔一桌,四名保鏢坐在鄰桌處。

  蘭芝有點落落寡歡,喝著悶茶。

肖蠻姿像個天真小女孩,雀躍不已,與凌渡宇喃喃細語,說著她深愛的海底奇遇。

蘭芝忽然肖蠻姿道:“你告訴他了嗎?”

這句話沒頭沒腦的,肖蠻姿卻會過意來,點頭道:“遲早也知道的,是嗎?”

蘭芝不悅道:“我又沒有怪你,為何要這樣說?”

肖蠻姿冷冷道:“因為我不高興你和殺害父親的兇手的兒子說話,你明白嗎?”

凌渡宇這才明白兩人因何事針鋒相對,介入道:“不要吵了,剛才他向你說什麼?”

蘭芝卻不服氣,向肖蠻姿道:“我們先弄清楚一件事,父親的事,未必與兒子有關係,這是現代法律的觀點。”

肖蠻姿在此事上卻寸步不讓,怒道:“好吧!現在馬諾奇先生給人謀殺,再沒有人可阻止你去與他好,和探索者一齊嫁過去給太陽神好了,這不是他們父子一向的目標嗎?”

蘭芝氣得俏臉發白,怒道:“誰要嫁給他?你看不到剛才我不理他嗎?”

由於音量提高,鄰台的人都往這對美女望過來。

凌渡宇沉聲道:“你們若再吵架,我便先走一步了。”

  兩女這才靜下來。

肖蠻姿由台底下探手過來,抓緊了凌渡宇的手,顯是怕他不顧而去。

蘭芝咬著下唇,低聲道:“他要我把火藻交給政府,說那樣事情就可解決了,他說不想我受到傷害。”

肖蠻姿忍不住又道:“那是變相的恐嚇。”

凌渡宇忽然神色有異,打手勢要兩女莫要說話,裝在耳內的微型通信器響起沈翎的聲音道:“小凌,形勢不妙!加能準將那混蛋,與曹華洛率著大批人馬,闖入我們的農莊去,幸好我們的偵察系統早一步發覺,連忙撤走,帶不走的東西便炸掉,不過已是損失慘重,近億美元的器材就這麼化為烏有了。哼!他們定是以衛星追踪直升機,才知道了我們的位置。”

凌渡宇對著裝在衣領的微型講話器道:“我早說過他們為求目的,不擇手段哩!他們並不會就此罷休的。”

沈翎道:“他們對我們應有精確的情報,剛才在路上設置路障只要是我們的人便立即逮捕,抓了二十多人,幸好我吩咐他們不可攜帶武器,否則就更糟了。”

凌渡宇愕然道:“他們憑什麼理由拿人呢?”

沈翎不住笑起來道:“說他們違反了移民條例,以旅遊證件非法工作,故須立即遞解出境。你說這荒謬嗎?”

接著再道:“現在我已下令未被逮捕的立即疏散,好避風頭,否則連那四輛工具車都要給沒收。”

凌渡宇苦笑道:“今晚該怎麼辦?”

沈翎若無其事道:“只好由我兩兄弟出馬了,不過要認真小心,他們會派人吊著你的,老地方見吧!”

  對話中斷。

凌渡宇瀟灑地一聳肩膊,若無其事道:“早習慣啦!算不了是什麼一回事。”

兩女只聽到他答話的部分,齊聲追問。

凌渡宇笑道:“今晚只談風月,更不准吵架,特別本是情如姊妹的人。”

肖蠻姿輕輕道:“今晚我要陪你們去。”

凌渡宇淡淡道:“現在我成了聯邦調查局、國防部,甚至中央情報局的頭號目標,自身難保,若再加上了你,你教我怎樣擺脫他們的監視。”

蘭芝不安地道:“對不起!連累了你啦!”

凌渡宇道:“主席自己當心點,上校應教過我這方面的常識了,精密的**材,只憑玻璃的震盪,就可聽到屋內目標的說話,故此一個不小心,便會洩露秘密。像中情局那機構,不擇手段時,和犯罪集團只是一線之隔。”

蘭芝低聲道:“人家最擔心的是你哩!”

凌渡宇輕鬆笑道:“放心好了!這類場面我見慣見熟,而且正是這樣,生命才變得多采多姿。好了!不再爭吵了嗎?”

兩女不由對望一眼,笑了起來,同時搖頭。

對著這兩位如花似玉的美人兒,凌渡宇心情轉佳,故意逗得她們心花怒放,忘掉了來自各方面的壓力和那種不公平的感覺。

  ※※※

蘭芝的豪華大房車駛離俱樂部,前後都是保鏢的車子。

這輛大房車並非普通車輛,是經過“抗暴聯盟”的專家加以改裝,可承受重型武器如火箭炮一類的攻擊。

三輛車迅速駛出了中心區,朝蘭芝在紐約的家馳去。

到了高速公路時,車速減慢,凌渡宇道:“我去了!”

  肖蠻姿一把摟著他,送上熱吻。

肖蠻姿剛放開她,蘭芝便越過肖蠻姿的身體,重重在他唇上吻了一口,感激地道:“小心了!”

凌渡宇輕輕拍了她的臉蛋,道:“明天見!”

扭開車門,一個翻身,滾進路旁的草叢去。

兩女依依不捨地回頭看著他消失處,對望了一眼,都有點尷尬地笑了起來。

這瀟灑英俊的中國人確有種罕有的正義氣質和使女性傾倒的魅力。

此屬凌渡宇坐上沈翎的電單車,戴上夜視鏡,穿過荒野叢林,朝附近一個海灣飛馳去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25:10     標題: 第七章 匪夷所思

在朦朧的月色下,快艇滑過水面,在船艇如林的港口裡,左穿右插,朝目標中的船廠駛去。

兩人換上了潛水裝備,配上了適用的武器。

沈翎道:“這船廠屬於一間遠洋船務公司,持牌者是個叫克帶格的美籍巴拿馬人,他曾在'長鬍子'康乃爾的國際遊艇會工作過,你對這事有什麼聯想呢?”

康乃爾乃梟風集團裡重要人物之一,專責走私毒品的工作,不用說這克帶格的船廠只是個騙人的幌子。

凌渡宇笑道:“你怎麼查出來的?希望不是找金統幫忙吧!加能那龜蛋絕不會漏過他的。”

沈翎道:“找的是你在巴黎的紅顏知己卓楚媛,她叫我提醒你,若再接不到你的音信,過兩天便嫁人去了。”

  凌渡宇大感頭痛,嘆了一口氣。

沈翎道:“船廠主要分五個部分,就是上落貨區、辦公大樓、貨倉、停車場和三個修船廠。其中一個修船廠這個月都關閉了起來,你猜裡面有什麼東西呢?”

凌渡宇道:“當然是我們來自俄羅斯的好朋友哩!這些人都非常礙眼,且為了隱藏身分,必是用偷渡的方式潛進這裡來,哪見得光,水道出入亦方便一點,真虧他們想得出這種藏身之所。”

沈翎關掉引擎,任由快艇滑翔,靠往岸邊去。

  ※※※

兩人怕對方有水底偵察器那類設備,貼著岸邊往目標中的修船廠緩緩潛過去,又不時停下來,小心翼翼。海水污濁不堪,垃圾飄浮。

對手非是一般匪幫歹徒,分外要打醒精神。

凡是修船廠,一端的出口定是直通海洋,方便輪船駛入,再以起重架把船固定,排出海水,便可對船體作全面的檢查和維修了。

兩人由水底潛過去,到了修船廠向海那邊的水閘下,均暗叫好險,原來水閘的底部處,赫然裝了一副廣角水底紅外線攝錄機,若兩人冒失游去,定避不開它的鏡頭。

兩人躲在那影像眼不及的岸角,通過對話器研究應否改由陸上進入。商量了一會,即放棄了這個想法,敵人既可在水內設置這種器材,岸上又豈會例外,可能只要冒出頭來,便被發覺。

  凌渡宇舉魚槍,瞄準,扳掣。

半尺長的魚刺帶起一道水痕,在視鏡的暗紅世界裡,劃過海水,準確無誤地撞在攝管側旁處。

鏡頭立即移往一邊,再不能像先前般監察著水閘外的全景了。

這種錄影機本身是有三百六十度的轉向能力,只是在這特殊的情況下,給固定了位置,受到狂猛的撞擊,當然要側頭轉向。

  這純粹是兵行險著的心理**。

要知代號“執法者”的這批兇徒,做夢都想不到凌渡宇他們有如此先進的設備,不但找出了他們和梟風通信的波頻,還尋到他們的藏身之所。

其次,除非是深知他們的底細,換了任何人都不會費這麼多功夫由水底摸進來,所以他們防守的主力,理應放在由陸路來的攻擊。

看他們對逃走這麼有把握,便知是有恃無恐,在某一程度上帶著輕敵之意。

在這種種情況下,水底的鏡頭只側往旁,他們認為可能只是給大魚碰到,而非敵人入侵。

兩人迅速游過去,把移側了的視像管以幼索固定了。

剛做好功夫,視像管抖顫起來,當然是修船廠內的敵人,以遙控裝置想把視像管調校回剛才的位置。

這對戰友打出勝利的手勢,移貼水閘兩旁,耐心等候對方派人出來修理。

二十分鐘後,“喀嚓”一聲,水閘下方張開了一個可容人穿過的小方格。

  一個蛙人遊了出來。

沈翎一扳手掣,麻醉針由槍管射出,刺在那人頸椎處。

只看這麻醉針所取的位置,就知沈翎是第一流的好手,因為脊髓負責的是人類的活動能力,麻藥注入這位置,可以最快的速度入侵整個中樞神經,使對方完全失去了還抗之力。

沈翎往那翻滾下沉的敵人游去時,凌渡宇則負起修理之責,把鏡管弄好後,還對著鏡頭打出“一切妥當”的手勢。

此時沈翎已拖著那人進了水閘內。

凌渡宇跟了進去,發覺沈翎呆在前方,訝然望去,一時間與他般目瞪口呆,吃驚不已。

  眼前竟然是一艘潛水艇的底部。

這時始恍然大悟,那“執法者”所說“以他們夢想不到的方式”,代表的是什麼事物。

假若這潛艇配上核子彈,這些犯罪集團將可向任何國家威脅勒索了。

他們由前蘇聯的軍方取得各種裝備和武器,甚至核原料,都可心理解,不過連潛艇了弄了一條到手,則是匪夷所思的事了。

沈翎低聲道:“你上去引開他們的注意力,我要把潛艇炸掉。”

凌渡宇擔心地道:“小心這是艇核潛艇,若有核彈頭就更糟了。”

沈翎笑道:“我只要在船身弄幾個小洞,足可教他們吃不完兜著走,你出去記緊要大吵大鬧,若把全美國的警察甚或國防部長都引來就最理想了。”

凌渡宇一聲“領命”,往上游去。

  “嘩啦”一聲,冒出了水面。

那被擒的兇徒,身上裝備和他並沒有太大差異,都是在水底最易避人耳目的純黑色,加上捉著敵人沒有戒備警覺的心理,大模斯樣由手扶梯爬上船倉的靠岸處。

一名持著自動手槍的俄國大漢毫無懷疑地迎上來,以他精通的俄語道:“是什麼問題。”

凌渡宇詐作要除下潛水鏡,低頭以眼角掃視環境,只見廣闊的修船廠內見其他人影,只有佔據了中間凹水槽的潛水艇,昂然冒出了大半邊艇身到水面上來。

那人這才看到凌渡宇的裝備和外型有點不妥,剛舉起槍嘴,凌渡宇及時飛起一腳,把他踢得往後翻跌。

機槍瘋狂響起,子彈雨點般往艙頂射去。

凌渡宇左手閃電拔出插在背後帶的**,餵了他一針。

幾名大漢由潛水艇的望台搶出來,給凌渡宇另一手拔出的自動武器一輪亂掃,逼了回去。

凌渡宇心中叫妙,正想著原來這批人全躲在潛艇裡時,一道火光由望台的砲口發出來,閃電射至。

這一著確是避無可避,凌渡宇一個倒翻,滾回水里時,上面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大爆炸。

這時沈翎由水底以最快速度潛水,領頭往出口游去,傳聲道:“快走!只有五分鐘的時間。”

不用他吩咐,凌渡宇已拼盡全力,追上了他。

潛艇引擎發動的聲音,在他們身後隆隆響起。

  沈翎叫道:“壞蛋們要逃了!”

  領先遊出閘外。

凌渡宇緊追而出,離開了大閘不及二十米的地方,“轟” 的一聲,閘門化作粉碎。

這枚魚雷顯是最輕型的那一種,但激起的暗湧,足夠把兩人帶得旋轉著拋飛開去。

兩人暈頭轉向,不辨東西時,水里再傳來幾下悶雷般的爆響和潛艇翻側撞在閘口的聲音。

沈翎一把扯著凌渡宇,冒出水面,當他們爬上快艇時,警車和消防車的警號,驚天動地的由不遠處呼嘯而近,粉碎了海港寧靜。

  兩人一聲歡呼,駕艇逃生去也。

  ※※※

凌渡宇翻了幾份大報小報,都找不到那艘破潛艇的消息。

有關的報導,只說因氣油罐爆炸,致船廠失火,由於現場懷疑仍有漏出的氣體,所以被警方封鎖,亦沒有任何人被逮捕的消息。

凌渡宇順手把報紙拋進垃圾桶去,由三十六街轉上四十一街,朝探索者大廈走去。

他才不信沒有人被捕,在當時的情況下,兇徒應被困在潛艇內,進退不得。

只不過這種可引起公眾恐慌的事,政府怎敢洩露出來。

敵人本來最大的優點,現在反成了致敗的弱點,想想也覺可笑。

其他的事,自有美國政府處理,在可預見的將來,探索者應不會受到爆炸的威脅了。

可以想像向這批亡命之徒取得口供後,美俄兩國政府,會對這擁有潛艇的犯罪集團全力圍剿,也等於暫斷去了梟風一條手臂,對付起來會容易多了。

  探索者大樓的主入口在望。

“嘎嘎”聲響,幾名大漢由緊急煞停的車輛衝了出來,其中一個是那可厭的加能準將。

凌渡宇暗嘆一聲,放棄了反抗,還慶幸身上沒有任何裝備或武器。

加能暴喝道:“凌渡宇,你被逮捕了!”

  ※※※

凌渡宇坐在空廣的問話室裡,對著一張空桌空椅,閉起雙目,進入冥想的狀態裡。

他被扣留在這裡足有三個小時,沒有半杯清水招呼他,若換了別人,早焦躁不安,但對他來說,卻全是另一回事。

他還得感謝加能這混蛋予他這麼好的休息機會。

體內神秘的氣流,正在經脈裡流動著,使他心與神合,無人無我。

這間大房看來與普通房間無異,但他面對著的牆壁只是個偽裝,查實是面單角度透視鏡,坐在鄰房的人可對室內情景一覽無遺。

室內燈光的亮度被特別調高,使人有纖毫畢露、無所遁形的感覺。

在這種光度下,人較容易感到疲倦。

這還不夠,室內的氣溫保持在攝氏五、六度之間,無論穿了多少衣服,長時間在這種寒度裡,又兼沒有食物進肚,身體會因不能補充熱量而捱不住寒冷。

這可說是一種變相的酷刑,但保證事後難以檢驗出來。

不過對凌渡宇這無論精神和體質都超常的人來說,這都是不值一哂的玩意。

  門給推了開來。

凌渡宇心中暗笑,知對方終耐不住性子了。

說什麼自己也是美國公民,又有像探索者那種跨國公司和國際刑警在背後撐腰,除非對方拿到真憑實據,可以起訴他,還要法造庭的批令,才可將他無限期扣押下去,直到判決。

加能出現在他左側,先把一大疊又厚又重的文件,隨手拋在桌上,才在他對面的椅子坐下,煞有介事道:“凌先生!你今次麻煩了。”

凌渡宇緩緩睜開眼睛,神光電射的虎目鷹隼盯了加能一眼,這經驗老到的國防部高官竟不由避開了他的眼光。

加能驀地醒覺,把目光移回來與他對視著,老羞成怒道: “你知否惹上了天大的麻煩,牽涉進兩起恐怖分子的炸彈案裡,在這裡,恐怖活動乃嚴重的罪行,判刑最重。”

凌渡宇油然微笑,淡淡道: “請問是什麼案件,傷了多少無辜的人呢?”

加能嘴角抹過一絲冷酷的笑容,沉聲道:“請問凌先生昨晚溜下馬諾奇小姐的車後,到了哪裡去呢?”

凌渡宇好整以暇道:“這麼關係重大的問題,本人要有律師在場,才可答你。”

旋又訝道:“調查恐怖分子理應是聯邦調查局的職權範圍,怎須勞動國防部的大駕呢?”

加能寒聲道:“不肪透露你知道,這是來自最高層的指示,這兩件事性質非常嚴重,決不會善了,若凌先生合作的話,很多事都可以商量。”

凌渡宇啞然失笑道:“法律是可以商量的嗎?”

加能面不改容道:“法律只是原則,為了國家的利益,執行上亦容許一定的彈性,總統便對某類罪案有特赦的權力。”

頓了頓道:“凌先生年輕有為,若大好前途盡棄於牢獄裡,實在令人惋惜。監獄是很可怕的地方,重犯的監倉更是黑暗世界,像凌先生這麼身嬌肉貴,碰上獄內那些有特殊愛好的人,不用我說你應知有什麼遭遇了。”

  凌渡宇哂道:“這是恐嚇嗎?”

加能誇張地指著他道:“我絕沒有這意思,只是提醒你合作和不合作,那種天堂地獄間的分別。”

“來,讓我給你看點精采的東西。”

往後打了個手勢,左邊的牆往兩旁移開,露出一個巨型的顯像屏幕。

一幅畫面呈現了出來,正是“抗暴聯盟”那座農莊的俯瞰圖。

  接著是被夷為平地後的畫面。

圖片一幅接一幅顯示出來,都是事後由現場撿到各種器材的碎片。

加能得意地道:“這些碎片證明來自各類先進的儀器,例如電信**,通信設備,任何曾進入這房子的人,我們都有理由懷疑他們曾從事某種非法活動,例如間諜又或恐怖活動,沒有經過批准,這類電信器材都是非法的。”

凌渡宇一陣心煩,想不到衛星可拍到農莊的圖片。

加能更是意氣飛揚,站了起來,來到顯示屏旁,教書先生般介紹道:“讓我們先看一段前晚攝錄探索者大廈天台升降坪時,得到的精采片段。”

凌渡宇不用看也知道是什麼,屏幕呈現出來梟然是前晚他和蘭芝等登上直升機的情景,由不同的角度攝下的紅外線影像裡,每個人的臉容都清晰可辨。

加能笑道:“這還未夠精彩,我們只能由附近的大廈拍到旅程開始的部分,但偉大的衛星,卻將整個過程攝了下來,以數碼的形式送回我們國防部的接收網絡內,再由電腦化成影像,請欣賞偉大的科技成果。”

畫面再變,今次顯然模糊多了,更由於是下著細雪,但影像雖不清晰,仍可分辨到是同型號的直升機,與及由高空俯瞰下來看到他們登上直升機的情況。

若加上時間指示和人證,他們確很難否認。

加能故意誇張地嘲諷道:“凌先生究竟要陪兩位美麗的女士到哪裡去吃晚餐呢?噢!還有我們的老朋友金統,希望他不會因此事丟官。看!直升機飛起來了。”

就在他得意忘形時,畫面倏地轉黑,變成一對美麗的眼睛,俏皮地眨了一下後,逐漸消去。

  加能像電影的凝鏡般愕在當場。

凌渡宇亦目瞪口呆,卻是為了截然不同的理由。

“救世主”並沒有離棄他這世人。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25:51     標題: 第八章 愛情苦梟

在杜南奇律師和尤奧卡議員的陪同下,凌渡宇離開了被拘禁的國防部建築物。

當凌渡宇在探索者大廈附近的街頭被押走時,上校的手下都看在眼內。

蘭芝驚悉此事,立即運用影響力,展開對他的營救。

首先就是通知父親的兩個好友,杜南奇和尤奧卡。

此兩人是法律界和政壇上德高望重的人,一向都支持探索者。

尤奧卡以眾議員的身分,親自打電話給總統,向國防部施壓力,而杜南奇則循法律途徑,直接向聯邦政府要人。

蘭芝表現出女強人的本色,透過與亡父和探索者有關係的傳媒,索性把事情鬧大,針對國防部濫權的問題,使聯邦調查局亦陷於非常尷尬的處境。

金統乃交遊廣闊、朋友滿天下的人,知道好友出事,巧妙運用影響力,加強對國防部的壓力。

所以縱使加能千萬個不情願,可是當他發覺唯一可入凌渡宇以罪的證據已在電腦內神秘失踪時,便知大事不好,魂飛魄散下,只好乖乖放人,那時杜南奇律師和尤奧卡眾議員已親自在那裡等了兩個小時。

杜南奇當面向加能表示了當事人保留追究人權被侵犯的權利後,才陪著凌渡宇離去。

凌渡宇謝過兩人,坐進了蘭芝正在等候他的房車內。

車子開出,目的地是蘭芝在郊區的豪宅。

肖蠻姿撲入他懷裡,罵了加能一串可令任何男人側目的粗話。

蘭芝忿然道:“他們憑什麼這樣做?太過分了。”

凌渡宇油然笑道:“他們的確過分,但手上卻非沒有籌碼,只是給'救世主'破壞了,加能今趟若不丟官,算他好運。”

  接著把事情說了出來。

蘭芝既叫好險,又是怒不可遏,翎著俏臉道:“這算什麼?竟敢**我們,此事我必不肯罷休,當我們是罪犯嗎?那侵犯到私隱權!”

凌渡宇冷靜地分析道:“聽加能的口氣,事情並不簡單,在後面支持此事的人,說不定去到國防部長甚或總統的級數,以後應該還有風風雨雨,我們須加倍小心。”

蘭芝想起這火藻之事,仍只是個開始,默然下來!

凌渡宇愛憐地撫弄著肖蠻姿柔軟好雲的秀發,輕鬆地道: “炸彈兇徒的問題,算是暫時解決了。”

肖蠻姿由他懷裡坐了起來,大喜道:“什麼?”

  蘭芝亦不能相信地呆望著他。

凌渡宇道:“到了!在餐桌再說吧!”

  ※※※

上校、強生、霍克深都在宅內恭候凌渡宇的大駕。

  眾人喜氣洋洋,共進晚膳。

當他們聽到凌沈兩人在船廠內發現了一艘潛水艇,都為之駭然,又聽到兇徒全體藏在潛艇內,硬給他們炸翻了潛艇,更是笑彎了腰。

強生這闊別多時的戰友,唏欷無限地道:“假若今晚莫歌和船長他們能和我們共聚一堂,該是多麼圓滿美好。”

想起慘被殺害的戰友,連本是笑得最厲害的肖蠻姿也失去了笑容。

  蘭芝問起了沈翎。

凌渡宇道:“這是我們一向的戰略,永遠一明一暗的配合著,絕不教人有一舉擊破的機會。”

上校咬牙切齒道:“解決了那班俄國悍匪後,該輪到梟風了。”

強生冷然道:“我要親自把一顆炸彈塞進他的口裡。”

凌渡宇平靜地道:“此事切勿輕舉妄動,梟風本身固是財雄勢大,與各地黑幫又有聯繫,但最令人頭痛的還是背後的支持者,那包括了一些火藻有直接利益衝突的國家和跨國企業。所以我們除非不動手,一動手須像打蛇般捏著他的要害。這事已由我們組織的另一要員負責,她定有方法取得最迫切需要的情報。”

霍克深舉杯道:“來!我們為梟風的未日喝一杯!”

  眾人舉杯痛飲。

  ※※※

餐後蘭芝到了樓上處理公司的事務,剩下了這幾個曾共歷患難,現在又再次並肩作戰的好友聚在廳內閒聊。

凌渡宇告了個罪,避往偏廳與金統通電話。

金統哈哈大笑道:“小凌你真行,照我的內部消息,加能這個代罪羔羊的官是丟定了的。國防部現在暫應不敢明目張膽插手此事。曹華洛告訴我,火藻變成非常敏感的政治事件,沒有人敢輕舉妄動,你可放心在電話裡暢所欲言,保證無人******。”

凌渡宇道:“還是小心點好,你知否有關潛艇的事?明早我到你處再詳談吧!我尚要藉助你的力量。”

約好了時間後,凌渡宇道:“楚媛是否知道我被扣的事?”

金統道:“我怕她擔心,尚未通知她,你自己告訴她好了。”

掛斷了線,凌渡宇撥了卓楚媛的電話。

那端傳來是卓楚媛悅耳的聲音道:“誰?”

凌渡宇笑道:“是個掛念著你的人。”

卓楚媛大嗔道:“哼!原來是你這個沒良心的人,人家又不知怎樣找你,難道打電話給馬諾奇小姐,問道:'餵,你的新男友在你旁邊嗎?我是他的舊女友!'”

凌渡宇啞然失笑道:“卓小姐呷錯醋了,馬諾奇小姐和我沒有半點男女私情,此事天地皆可作見證,這幾天我挽救了一次電腦大危機、炸了一艘潛水艇,又給國防部拘押起來,剛剛才脫險,不信可垂詢我的監護人金統。”

卓楚媛有點無精打采地道:“不要誇大其詞好好嗎?事實上這一輪我忙得差點沒了命兒,心疲力累,哪還有時間去想在身邊或不在身邊的人呢?”

凌渡宇一呆道:“聽來你真的另外有了要好的男友。”

卓楚媛淡淡道:“人總是會感到寂寞的,是嗎?我不是怨你,就算你在我身旁,在某些時刻仍可以有寂寞的感覺。生命從來就不是完美的。唉!我的口氣愈來愈像'救世主'了。”

凌渡宇默然片晌,緩緩道:“你仍在忙他的事嗎?”

卓楚媛道:“我對'救世主'愈來愈有恐懼感,他的影響現在已不止局限在網絡裡,那些書商把留在網絡的電子郵件,輯成語錄,每一本高踞各地暢銷書的榜首,迷倒了千萬計的人,也迷倒了我。若他要競選總統,保證絕無對手。他是否真的'救世主'呢?現在這變成了一個嚴肅的宗教問題。”

凌渡宇道: “他談的是什麼呢?”

卓楚媛有氣無力地道:“宗教、政治、科學、生死、宇宙、終始、環保、道德……我從未想過有人可以擁有這麼既精且博,又能發前人所未發的識見和智慧。 ”

凌渡宇擔心地道:“楚媛你是否生病了。”

卓楚媛幽幽道:“哪有空閒生病,只是覺得很累,也很害怕。”

凌渡宇愕然道:“害怕什麼?'救世主'到現在仍未做過任何壞事,至少對我來說還是個好幫手,不!應該說是'救世主'。”

卓楚媛訝道:“他還有與你交談嗎?”

凌渡宇當下把所發生的事和盤托上。

卓楚媛沉吟片晌後,大奇道:“為何他對你特別垂青呢?難道愛上了你嗎?”

凌渡宇求道:“請勿這麼說,這對我和他再交談時的心理會有很大的影響?”

卓楚媛哂道:“他是男是女,有誰弄得清楚?以他的神通廣大,要變什麼聲音出來,均是輕而易舉的事。讓我告訴你一件使他聲名更盛的事,那涉及一宗冤枉無辜的政治黑獄,他把所有證據在網絡上抖了出來,累得某國政府幾名部長因而辭職,首長則須公開向國民致歉,你說這樣像正義之神化身的人,對群眾的魅力有多大?可是我總感到他是別有用心。”

凌渡宇道:“可惜他只肯與我單獨交談,否則真希望你能直接問他。”

卓楚媛回復了點生氣,道:“有什麼分別呢?由我起草題目,交給你問他好了。”

凌渡宇提醒道:“千萬不要用電腦來寫。”

卓楚媛笑道:“差點忘了,唔!我看看能否抽身到你那裡去,是公事嘛!”

凌渡宇喜道:“終聽到你的笑聲。”

卓楚媛嗔道:“你這人哩!不和你說了,我有很多事要辦,卡林棟的失踪現在歸由我處理。拜拜!”

凌渡宇放下電話,朝偏廳的入口望去,肖蠻姿正倚在門處,笑著道:“和女友通電話嗎?”

  凌渡宇無奈聳肩,來了個默認。

  肖蠻姿笑罵道:“你這死鬼。”

接著眼中射出回憶的神情,嚮往地道:“我們那段在大海的日子多麼美麗!就像活在一個與世隔絕的天地裡,關心的只是天氣和海洋的變化,什麼事都拋開了,那是我一生人裡最美麗的回憶。記得我穿上三點泳衣時,你們這班色鬼,人人都狠狠盯著我的色迷樣嗎?”

凌渡宇心中一熱,站起來,過去把她擁入懷裡,柔聲道: “你現在仍是人人矚目的美人兒。”

肖蠻姿指尖在他胸口比畫著,有點苦澀地輕輕道:“不若今晚我們就當是在那艙房裡,除了你和我外,另外只有天和大海,好嗎?”

  ※※※

凌渡宇起床時,肖蠻姿仍酣睡未醒,臉上帶著滿足的笑意,沉醉在昨夜未完的甜夢裡,只不知夢境發生的地方,仍是否那令她念念不忘的旅程。

凌渡宇想起金統的約會,梳洗後換上輕便的衣服,外披一件皮褸,輕輕鬆松來到靜悄無人的大廳。

蘭芝一個人坐在外面與大廳相連的陽台上,吃著早點,默然沉思,神色惘然。

在這一刻,凌渡宇深切感受到這位被《財富》雜誌排名全球一百位富人榜內的天之驕女,心境實是非常空虛和孤獨。

凌渡宇走了出去,在她對面坐下,喚了早晨後,道:“不怕冷嗎?”

這時管家來到凌渡宇旁,問了他要的早餐,退入屋內去。

蘭芝凝望山下雪白的世界,輕柔地道:“我還以為你像他們三個般喝得酩酊大醉,唔!你是個很有節制的人。”

打量了他兩眼後,道:“有約會嗎?車房有幾輛車子,隨便用吧?若想省神,可撥個司機給你。”

凌渡宇微笑道:“不想送我一程嗎?”

蘭芝忽地垂下頭去,低聲道: “我有點怕你。”

  凌渡宇愕然道:“怕我?”

蘭芝點了點頭,才仰起俏臉橫了他一眼道:“你是那種天生能使女人傾心的男人,不止因為你長得既好看又有本事,而是你有種正義的氣質,噢!我不懂說了。”

凌渡宇啞然失笑道:“原來你是怕愛上了我,至於我是否正義的人,自己都弄不清楚,只知應該做的事就去做。問題在後梟是正面還是負面,則只有天才曉得了。”

蘭芝咀嚼著他的說話,霞生玉頰道:“一個女人,可不可以同時愛上幾個男人呢?”

這時下女端上早餐,兩人停止了說話。

下女走後,凌渡宇呷了兩口中國茶,油然道:“男女愛情是一種虛無飄渺,難以捉摸的東西。而且往往牽涉到其他的問題;或者可說在某種條件下,加上天然的吸引,因而產生出來的一摯需要和感覺。當你把感情和靈魂都投射在單一的對象時,自會產生非君不嫁,山盟海誓的感覺。你這麼說,可能仍未遇上過這樣的一個人。不過讓我先警告你,那查實只是一種主觀的感覺,時間可以令任何事物變質的,那時就只有靠深厚的感情和生活來維持了。”

蘭芝道:“你似乎不大相信愛情的存在。”

凌渡宇想起了夢湖和晴子(事見拙作《湖祭》),心中宛若被刀割了一記,苦笑道:“我曾經受過嚴重的創傷,但那又怎麼樣呢?在生的人總是要堅強地活下去,經歷多了,甚或會害怕愛情那種痛苦歡樂難分的時候?並不真懂得愛,卻都是傷害別人的專家。”

蘭芝呆看了他一會後,柔聲道:“知道嗎?你現在的眼神憂鬱得使人心顫。”

凌渡宇湧起神傷魂斷的感覺,晴子教曉了他愛的真諦,那是無須肉慾便可達致的境界。只有心靈的融合,才能真正驅走私慾和孤獨。

否則人只是一個孤獨隔離的個體。

愛情在某一剎那忽然燃點起來,可是由於人性的本質,在一段時間後,愛火會逐漸黯淡,甚至雲散煙消。

人們因想克服孤獨而聚集起來,最後仍將是失多於得。

像他和卓楚媛,雖曾熾烈地愛戀過,可是由於環境的問題,又或自己不能長伴她旁,現在終生出了變化。

自晴子之後,他不自覺地去尋覓愛情的刺激和代替品,每次他都很投入,帶來了很多既傷感又美麗的回憶。

  往事一幕一幕湧上心田。

驀地蘭芝溫暖的玉手按到他手背上,憐惜地撫摸著。

凌渡宇從回憶裡驚醒過來,朝她望去,後者歉然道:“對不起!我惹起你的心事了。”

一聲乾咳傳來,嚇得蘭芝忙把手縮回去。

肖蠻姿若無其事在凌渡宇旁坐下,俏皮地道:“是否在講我的壞話?”

湊過來親熱地吻了凌渡宇的臉頰。

凌渡宇站起來道:“若沒有什麼事,正午我來找你們吃午飯吧!”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26:30     標題: 第九章 為情惆悵

在這一刻,他並沒有去管對方是誰的閒情。

一向以來,他都自問是一個非常堅強的人,可以承受任何打擊和創傷。

可是昨晚卓楚媛那種荒涼失落的語調,卻使他感到非常難受。

查實他並不比一般人強多少,可是他卻有一項本領,就是能把精神集中在眼前這刻裡,忘記了其他事物。

這是他從冥想和禪定裡得回來的修養。

這也使他對每段愛情都很投入和享受,事後亦能忍受生離死別的滋味。

在外人看來,或者覺得他是無情的人。

事實上,他的感情變得自己亦難以控制?正如他對蘭芝所說,在某些條件下,愛情是特別容易發生的。

例如在大海上與肖蠻姿的旅程(見《浮沉之主》),又或那次與聖女在大漠上的相依為命(見《聖女》),又或與飄雲在中東的闖蕩(見《迷失的永恆》),愛情都來得自然而真誠,絕沒有任何玩弄的成分。

卓楚媛是他真正愛上的第一個女子,直至現在,他對她仍非常依戀。

可是他知道自己對她的態度再不積極一點,極可能會失去了她。

但為了自己的理想,他注定了是不能安靜下來過著平淡生活的人,每天都面對著危險和死亡,更不願有任何牽掛,又或要別人為自己擔心。

  該怎辦才好呢?

卓楚媛若嫁了給別人,對她來說或者是更明智的選擇。

  誰可以在這情況下給他忠告?

想到這裡時,剛抵達金統辦公的大樓。

  ※※※

金統聽罷他的故事後,笑道:“紙終於包不著火,我看不需多少天,潛艇的事將會洩了出來,那時我們就有權向美國政府要求進一步的資料了。 ”

頓了一頓又道:“你聽過'核黑手黨'沒有?就是犯罪集團通過例如偷竊等種種手段,把核材料弄來給出得起錢的政權和集團。來自前蘇聯的共和國,特別是烏克蘭和俄羅斯,現在已變成了全球核走私的中心。其中勢力最龐大的一個'核黑手黨',由一個叫洛維奇夫的人領導。這人身分神秘,洛維奇夫只是個假名字,不過只看他能在眾黑幫中脫穎而出,可知此人大不簡單。”

凌渡宇道:“你認為今次的潛艇幫,就是他的手下嗎?”

金統道: “我並非空猜而是做過功課,梟風的犯罪勾當無所不包,但近年來卻致力進行核走私的活動,洛維奇夫在本土雖是橫行霸道,但勢力仍未能擴展到國外去,最需要像梟風這樣一塊踏腳石。目前雖看似梟風是老大,但不出幾年,定要給洛維奇夫趕過頭。”

凌渡宇深吸一口氣道:“假若此人來自前蘇聯國安局又或軍方,那他的野心將不止只作一個犯罪集團的首領。我們'抗暴聯盟'有個專家小組,專門研究犯罪集團的發展和趨勢,尤其關注最近崛起於俄羅斯的黑幫,由於他們大部分成員均與前蘇聯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所以他們的目標亦有異於一般幫會,亦比他們更懂利用高科技,進行更大規模、遺害更深的勾當。最可怕是他們財雄勢大,做事又擇手段,當他們通過暴力和賄賂的手段,滲透入政府時,說不定可變成真正的統治者。”

金統嘆道:“或者我們真需要一個'救世主'。昨天我才和朋友說起,終有一天,某犯罪集團將有能力造出一枚核彈,那時他要你放那個人,你便要乖乖的放那個人了。”

凌渡宇感嘆道:“政府現在已變得愈來愈難得到人民的信任,像哥倫比亞那種變相由販毒集團控制的國家不要說了,像意大利、日本,黑幫的勢力都大得可以左右政府的政策,這種趨勢發展下去,像一盤散沙的政府遲早會被組織嚴密的跨國犯罪集團吞掉。”

金統道:“先不說這麼遠,洛維奇夫這麼在你手上栽了個大跟斗,對他的威望有很嚴重的打擊,現在風聲正緊,他應該無力反擊,可是當他喘過一口氣來時,定會進行報復,那時他將再不學現在那般有耐性和節制了。你有什麼打算?”

凌渡宇雙目寒光一閃道:“趁著這時刻,我首先要對梟風開刀,只要知道他在哪裡,這狂人將再沒有多少天可活了。”

金統突地劇震一下,呆瞪著凌渡宇。

這是忽然想起某事的表情,凌渡宇沒有打斷的思想,耐心等候著。

金統長長吁出一口氣道:“我想起的是卡林棟博士的失踪事件,那天他與美麗的小情人駕艇出海為樂,忽然間他的小情人便昏了過去,醒來後卡林棟就一去無踪了。”

頓了頓續道:“由於卡林棟是國家保護的重要人材,身分特殊,事後曾對整個海域展開了徹底的搜查,結梟你也知,當然是一無所得。”

凌渡宇道:“找到卡林棟那小情人昏迷的原因嗎?”

金統道:“是被麻醉針射中,所用的麻藥恰到好處,卻非醫院慣用的那種。而最奇怪的是當時遊艇正全速開航,那時附近完全不見任何其他船隻的影子,現在你說起潛水艇,我才想到這事可能與洛維奇夫有關了。他若是前蘇聯諸如國安局的人,自應留意世界各地重要的科研會議,才會明白卡林棟那'時空理論'的意義。 ”

凌渡宇沉吟片晌後,苦思著道:“卡林棟的時空理論,深奧難明,抽象之極,若非本身是同行人,絕不會生出感受,你試試看當日參與會議的前蘇聯科學家有些什麼人,其中之一若不就是洛維奇夫本人,亦心與他有點關係。”

金統精神大振道:“我要立即把這發現告知楚媛,現在這事由她負責。”

凌渡宇嘆道:“若此事屬實,那洛維奇夫確有以另一種形式征服世界的野心,那就是高科技加上黑幫的手段,若他本身便是學學富五車的科研專家,他應該比梟風還要可怕千百倍。若我猜得不借,他不異勞師動眾,派手下坐潛艇來這裡興風作浪,並非甘於為梟風賣命,而目的只是為了能源火藻,那是比任何武器更厲害的法寶。只由這點看,洛維奇夫便怎也不肯罷休。”

  兩人同時發起怔來。

火藻之事,本已是複雜無倫,現在更牽涉到來自前蘇聯的野心家,都不知用什麼話去形容那種形勢了。

凌渡宇知道他有得忙的了,正要告辭,金統道:“你要走,我還有件事未告訴你,你要我查那口技了得的女刺客,已經有點眉目,她是誰仍不清楚,但至少牽涉兩起政治刺殺,被殺的要人都是事前接到情婦的電話,匆匆赴約時被殺死的,而兩位情婦事後都曾極力否認有打過這樣的電話,偏偏電話錄音卻留下了她們的聲音,我已要求把有關這兩件懸案的資料備份送來,兩天內可交到你手上。嘿!我看你最好小心點,若馬諾奇小姐或肖蠻姿找你,不一定就是她們哩!唉!這世界真是無奇不有。”

金統送凌渡宇出去時,順手拿起一面剪報,塞進凌渡宇外衣袋裡,神秘地道:“要聽音樂會嗎?”

凌渡宇大惑不解時,金統已把他推出門外。

當他來到專用的停車場,以輕便但性能超卓的探測儀器肯定了車子沒有被人做了手腳後,才坐了進去。

打著引擎,一手控車,另一手把那面剪報拿出來看,立時被圖片和新聞吸引。

那是位女小提琴家來美開演奏會的消息,寫道:“世界著名美麗日籍小提琴家禾田稻香,將於本月在紐約康那茲堂舉行巡迴美國的首站演奏會。”接著是一大段介紹她音樂特色的文字。

圖片裡的禾田稻香優雅如昔,勾起了他深刻的回憶。 (事見拙作《域外天魔》)初識她時,她仍是日本首席富豪的嬌妻,兩人因相處而生情,禾田稻香與丈夫分居後,他們還纏綿了整個星期,後來凌渡宇出海去尋火藻,再沒有與她聯絡。

凌渡宇苦澀地笑了笑,把剪報撕成碎片,不敢再看下去。

她好好享受自己的演奏事業和生活吧。

  自己實在不該破壞別人的安寧。

在這一刻,他又心痛地想著卓楚媛,腦內響起她那有點心灰意冷的聲音。

他再忍不信了,拿起車內的無線電打往巴黎找卓楚媛。

秘書告訴他卓楚媛正在通電話,要他留下姓名時,他忽然又失去了勇氣,把電話掛斷了。

直至活到這一天,他才真正嚐到欲斷還休的愛情滋味。

  ※※※

梟風臉無表情地離開他的私人飛機,在葛倫波和一眾手下的簇擁裡,踏進巴西的聖保羅機場,他今次來是要談長期性的軍火走私合約,對方是巴西最大犯罪集團的老大施里安納,兩人一直在其他事上合作愉快,都覺得現在是加強合作的時刻了。

  但梟風心內卻是陰霾密布。

他已是第二次在凌渡宇手上吃大虧了。

原來天衣無縫的計劃,結梟卻是一敗塗地,連洛維奇夫的手下都給美國政府一網成擒,使他失去了在美國活動的能力。

他曾親自和美國黑手黨最大的幾個家族聯絡,希望得到新力軍的支援。

可是當對方知道此事牽連廣泛,都婉言拒絕。

龍鷹凌渡宇在國際黑白兩道都是響噹噹的人物,除非避無可避,否則誰都不願與他正面為敵。

今趟他之親身來見施里安納,最主要的目的還是央他派人出手對付凌渡宇。

現在他對火藻已非那麼熱心了,因為迫在眉睫之前的,就是自己那條老命。

施里安納率著兩個兒子三個女婿和大批手下,親在貴賓室迎接他。

兩人擁抱後,施里安納哈哈笑道:“老朋友!你現在的面色不大好看哩!”

梟風苦笑道:“到府上再說吧!”

矮胖的施里安納,以他招牌式皮笑肉不笑的笑容道:“今晚我特地為你舉行了一個大型派對,請來了各方的好朋友,還有一流的舞孃,保證你會忘掉了煩惱。”

擁著他由不須經過海關的通道,離開了機場。

  ※※※

凌渡宇來到蘭芝的辦公室,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蘭芝看他的神情有點古怪,柔聲道:“心情好了點嗎?”

凌渡宇無意識地攤開了雙手,順口問道:“肖蠻姿呢?她不是該陪著你嗎?”

蘭芝道:“有朋友由荷里活來找她,出外去了。”

凌渡宇笑道:“找她當明星嗎?她確比很多青春艷星更有條件。”

蘭芝猶豫半晌,低聲道:“她沒當明星的興趣,只熱愛著大海和男人,沒有了這兩樣東西,她也完蛋了。”

凌渡宇皺眉道:“你想暗示點什麼給我知道呢?”

蘭芝不悅道:“不要多心,沒有這種事。”

旋又嘆了一口氣,以怕他受傷害的眼神道:“肖蠻姿有很多男朋友,現在的是最近與她打得火熱的國際級導演,拍完戲來打她,我本不想告訴你,但還是給你點心理準備才好。”

凌渡宇啞然失笑道:“謝謝你。”

蘭芝反受到傷害,愕然道:“你不是喜歡肖蠻姿嗎?”

凌渡宇曖昧答道:“我喜歡她,但卻不想干擾她享受生命的方式,男女相戀,不一定需要有結果的。不是有人說過結婚是戀愛的墳墓嗎?有些人天生便是不斷地去尋找愛情,或者應說是找尋某一剎那的愛情感覺。”

蘭芝苦澀地道:“你倒看得開,我有個難以解決的問題想請教你。”

頓了頓,先吩咐秘書不接聽電話,才站了起來,挽著他的手臂,朝會議室走去。

凌渡宇被她有點過分親熱的動作弄得心跳加速,到了會議室後,兩人在長桌的一端坐下。

蘭芝低聲道:“我想把火藻遷往另一個地方,以後除你和我外,連列斯加博士也要瞞著,因為我有點擔心。”

凌渡宇道:“如果有火藻理想的新居,這應該是好事,為何你要猶豫呢?”

蘭芝道: “現在似乎風平浪靜,但我卻知只是另一次更大風暴來臨的前夕,新能源法案的起草正接近完成,其中會有很多不利於我們的條文,例如統一價格,由於我們一向都把石油產品以較低的售價出售,所以縱使在很多方面比不上像太陽神那樣的大公司,但仍有強大的競爭能力,你該明白我的擔憂了。”

  凌渡宇點頭表示明白。

蘭芝道:“現在這位新總統,明顯站在太陽神那一邊,就像今次他訪問中東,隨團的貿易代表偏偏漏去了我們,便可見一斑。現在太陽神正和其他幾間大公司聯手,出動說客,去遊說那些議員,好讓新能源法案能順利通過,我們此仗看來必敗無疑。”

凌渡宇皺眉道: “此事讓我想想辦法,或者可利用傳媒的力量作出反擊。”

蘭芝洩氣地道:“幾份大報紙都被太陽神控制在手裡,加上他們聯合起來的廣告收益,更使大小報章都不敢輕舉妄動。傳媒間的競爭不比我們石油公司差多少,若失去了大客戶,說不定要立即關門,你說他們肯仗義而犧牲自己的利益嗎?

凌渡宇嘆了一口氣,說真的,蘭芝在這方面的影響力比自己大得多了,若她說沒有辦法,他更是不行。

蘭芝道:“新能源法另外另一條具有爭議性的條款,是直接針對火藻的,那就是若有新的能源方式,研究成功者不能獨享專利權,必須公開研究成果,表面的理由是能源乃關係到整個世界的盛衰,所以該以不同的方法去處理。”

凌渡宇哂道:“這理由真是冠冕堂皇,非常動聽。”

蘭芝苦笑道:“說到玩政治、講關係,我哪是他們這班老狐狸的敵手,憑仗的只是父親以前的朋友,但他們的幫忙只能至某一限度,現在我們全是處於捱打的劣境。假若新能源法案在三個月後通過,探索者可關門大吉了。”

凌渡宇恍然道:“所以你想把火藻運離美國以外的地方,免致便宜了這班奸賊。”

蘭芝柔聲道: “我可絕對信任的人就是'高山鷹'和你,現在為了保密的關係,研究火藻的蘇令博士只能一個人親力親為,偷偷進行,列斯加和他只是通過網絡交換意見,所以離真正的突破仍遙遙無期,我想你設法安排,把蘇令博士和火藻都送上你們在波利維亞總部的研究所去,那就算探索者垮台,火藻的研究仍可繼續下去,完成父親的夢想。”

  凌渡宇大感心動。

若“抗暴聯盟”可掌握火藻的秘密,他們將成為新能源的擁有者了,更有條件向理想邁進,與世界各大犯罪集團一較高下。

點頭道:“今晚我會見到沈翎,由他親身處理這事,就更萬無一失了。”

蘭芝感動地按在他手背手,以充滿感情的聲音道:“謝謝你!”

凌渡宇的手握著她柔軟的玉手,正容道:“應是我代表' 高山鷹'謝你才對。”

蘭芝微搖螓首,俯了過來,在他唇上輕吻了一口,把手抽回來,盈盈起立道:“我的辦公室可直通休息室,浴室廚房一應俱全,你要不要趁我現在去主持會議,到那裡輕鬆一下,若要和'救世主'交談,那裡也有台電腦。”

凌渡宇站了起來,隨她走出會議室去。

  她推開了門,忽然停了下來。

凌渡宇剛想問她時,這女強人轉身撲入他懷裡,玉手纏上他脖子,封上他的唇,奉上火辣的熱吻。

一時間凌渡宇迷失在這美人情重的纏綿里。

蘭芝倏地離開了他,粉臉如火,嬌喘著道:“不要多心,我只是覺得應這樣謝你過對,待我回來去吃午餐,好嗎?”

露出前所未有的甜美笑容,彩蝶般飛走了。

凌渡宇用手指揩了仍留有餘香、染上了她唇脂的嘴唇,也不知是何滋味。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28:23     標題: 第十章 情愛纏身

凌渡宇這麼多年來,還是首次享受到偷得浮生半日閒的滋味,為自己調了杯咖啡後,走進浴室內,脫掉衣服,把水的熱度特別調高,打開淋浴噴頭的開關後,轉過身去,熱水流像根根細針般激射在他肩背上。

  他的神經鬆馳下來。

忽地“嘟”的一聲,女祕書的聲音在休息室的大廳響起道:“凌先生,巴黎卓楚媛小姐來的電話。”

他忙走出浴室,用毛巾擦著身上的水漬,坐到舒適得教人永不想站起來的沙發里,拿起電話,剛要說話。

那端傳來卓楚媛甜美的聲音道:“沒良心的傢伙,你現在在哪裡?”

凌渡宇訝道:“你不知我在哪裡?怎懂打電話來找我?”

卓楚媛笑道:“我怎知哩,我本是要找馬諾奇小姐,看她能否替我找到你,但她的秘書卻說她去了開會,當我說想找你時,她便給我搭到這裡來了。還不快說,我在呷醋啦。”

凌渡宇升起很不妥當的感覺,卓楚媛昨天的語調如此荒涼,怎會現在又忽然像個沒事人似的?而且留心下,發覺她的國語絕沒有“真正的”卓楚媛咬音那麼清晰,只是神態語調非常神肖,不留神便很易被她編過。

而且卓楚媛絕不喜歡在這種“你在哪裡”的無聊事上絮絮不休。

剎那間,他明白了是什麼一回事。

由於保安的理由,蘭芝的辦公室和這廳子、落地玻璃窗處都蓋上窗簾,縱使有刺客在外窺伺,亦看不清楚內裡的情況,因而無從下手,可是對方為何仍想知道他在哪裡呢?

凌渡宇決定以身犯險,笑道:“我剛在馬諾奇小姐辦公室旁鄰的休息室淋了個熱水浴,現在坐在廳裡呷咖啡。”

假卓楚媛“噯喲”的嬌呼一聲,道:“你等一等,我要答另一條線,轉頭回來,不准你收線哩!”

這時有了定見,愈覺得她的口技形似而神非了,卓楚媛哪有如此刁蠻嬌嗲的。

凌渡宇這時最怕就是她射個火箭炮過來,但他卻很有把握不會有這種事情發生,儘管是肩托式的火箭彈發射器,亦是非常礙眼的東西,絕避不了有炸彈恐懼症的人們和大廈保安。

他閉上眼睛,把靈覺提升至極限。

卓楚媛的聲音又再響起道:“告訴我!你和馬諾奇小姐是什麼關係?”

凌渡宇知道她已準備好一切,故意叫道:“冤枉哩!”

就在此時,他聽到槍掣扳動的聲音,由她那一端傳來。

凌渡宇哪敢遲疑,先滾落厚軟的地氈上,將電話拋擲,在子彈穿透落地玻璃和窗簾,準確無誤掠過剛才凌渡宇所坐的位置,在另一面牆上炸開了一個小洞時,發出一聲慘呼。

電話裡的假卓楚媛驚嚷道:“凌渡宇!凌渡宇!你怎麼哩!快答我!”

接著沉寂下來,又再喚了兩次,才發出一陣嬌笑,以另一把低沉的聲音冷冷道:“想不到吧!只是憑音源我便可透過窗簾送你一份死神的大禮了。 ”

  接著是掛斷電話的聲音。

凌渡宇彈了起來,旋又頹然坐下,因著穿衣需時他已錯失一個可抓著這女刺客的機會。

唯一的好處,就是她暫時會以為自己死了。

   ※※※

上校研究著那女殺手射來的彈殼,又拋了給身邊的強生,惕然道:“只看彈殼上的磨損痕,便知是經特別改良過的遠程德國短柄細管步槍,子彈亦經過加工,穿透力特強,不過只憑音波震盪便可如此準確把握目標的位置,確是駭人聽聞,神乎其技。”

強生籲出一口涼氣道: “子彈在那麼厚的玻璃穿了個尾指般的小洞,洞緣半點裂痕都沒有,可以想像子彈的速度和急劇的螺旋是多麼驚人,這是超一流的刺客了,竟還是個女人。”

上校拉著強生站起來,道:“我和強生去拜訪幾位江湖朋友,看看梟風有什麼動靜,今晚見。嘿!”

指著落地玻璃認真地道:“我要在那裡加設防彈屏才成。”

兩人剛走肖蠻姿便回來了,坐到凌渡宇旁,先吻了他臉頰,癡纏地道:“昨晚真好!唉!我真不喜歡大城市,若能溜到澳洲潛水就好了,那處正是夏天哩!”

凌渡宇見她神采飛揚,微笑道:“你的朋友走了嗎?”

肖蠻姿皺起巧俏的小鼻子,端詳了他神情后,若無其事道:“蘭芝告訴了你什麼呢?”

凌渡宇啞然失笑道:“只是說有朋友找你,但我這麼說,我明白是什麼一回事了。”

  肖蠻姿試探地道:“妒忌嗎?”

  凌渡宇不置可否地聳聳肩頭。

肖蠻姿見他如此瀟灑,反心中不喜,“嘟”著小嘴道: “你有你的女朋友,我有我的男朋友,這事公平得很吧!”

凌渡宇吻了她臉蛋道:“小傢伙,你開始想傷害我了。”

肖蠻姿呆了一呆,默然半晌後,站起來道:“我要再出去一會,今晚見。”

  凌渡宇知她在發脾氣。

肖蠻姿因對自己頗有愛意,故而特別敏感。情緒變化,絕不需什麼實在的理由。

心中更想念卓楚媛,再打電話給她時,已不在辦公室內,忍不信通過網絡向她發了個電子郵件。

只是簡單地道:“掛念著你,凌渡宇。”

  ※※※

公司餐廳的主席室內,蘭芝談起父親的舊事道:“他是天生的石油家,像是只憑感覺便知道哪裡有石油,什麼專家的意見都不聽,當時在阿拉怕半島的一個貧脊小國,沒有人能在那裡找到半滴石油,但他揀選勘探的地方,鑽探下去,石油立即溢出來了。”

“於是他與那成了好朋友的土王聯手國家發展起來,又大建清真寺和豪華旅館,吸引遊客,看著人人豐衣足食,父親便開心透了。”

凌渡宇道:“為何總不聽你提起母親呢?”

蘭芝神情一黯,垂頭道:“她是個很美麗的女人,到現在仍很美,對不起!我不想提她了。”

凌渡宇見她的神情,早猜了個大概,當然不會追問下去,道:“若她有你一半的美麗,已相當不錯了。”

蘭芝喜孜孜地道:“你真覺得我美麗?”

凌渡宇訝道:“你對自己那麼沒有沒有信心嗎?”

蘭芝嘆道:“像我這種出身的人,又是獨女,誰不巴結奉承,久而久之,你就再不會相信任何人的話了。我幾次戀愛都半途而廢,就是發現了不妥當的地方,你說我多疑也好,什麼也好,但感覺真的是那樣子。”

凌渡宇輕輕道:“約迪遜·西霸呢?”

蘭芝搖頭苦笑道:“可惜父親不歡喜老西霸,那是我唯一對父親抗命的一次,但不久父親就出了事,你也知道後果了。”

凌渡宇伸手摸上她臉蛋,憐惜地道:“你一個人怎負得起這麼大的壓力呢?”

蘭芝秀眸一紅,撲進他懷裡去,放聲大哭起來,似要把所有憤慨鬱結,盡情傾洩出來。

凌渡宇心痛地撫著她的背,暗想無論人的表面如何堅強,除非是天生冷血的人,否則定有顆脆弱的心,自己何嘗不是如此。

蘭芝哭了一會後,舒服了很多,不好意思地離開他安全溫暖的懷抱,坐直嬌軀,任由凌渡宇試掉她的淚漬。

凌渡宇一看腕錶,見這頓飯已吃了兩個多小時,記起約了沈翎,忙拉著她離開。

蘭芝架了太陽鏡,遮著紅腫的雙目,親熱地挽著他離開,低聲道:“今晚你會回來嗎?”

  凌渡宇微微點頭。

  蘭芝低聲道:“我等你回來。”

  ※※※

凌渡宇到了與沈翎約定的桌球室,內裡聚滿三教九流的人,煙氣和大麻的氣味瀰漫全場,一時間哪找得到沈翎。

到球室另一邊傳來陣陣喝采聲時,凌渡宇已明白是什麼一回事,含笑走了過去。

只見其中一張桌球檯,四周圍滿了囂嚷的男女,正看著沈翎大展神威,把最後一球打落袋裡。

沈翎向站在球桌旁持著球棒,一看便知不是善類的大黑漢道:“盛惠一百大元。”

那黑漢好整以暇地嚼著口中的香口膠,冷冷望著沈翎,擺出一副賴賬的無賴神情。

另一名瘦高黑漢湊到沈翎旁,擠眉弄眼,怪聲怪氣道: “最怕你的手給拗斷了,給錢你都沒有手去拿。”

旁邊的男女知有好戲看了,退了開去,但卻沒有人肯離去。

其中一個妖豔的女郎叫道:“不要打他的臉,我喜歡他的鬍子。”

  眾人都怪笑起來。

沈翎沒好氣地轉過身去,對著凌渡宇攤手道:“時間寶貴,是嗎?”

凌渡宇想不到他那麼好相興,笑道:“可以這麼說吧!”

那些人才知沈翎有同黨,其中兩名大黑漢打了個眼色,到了凌渡宇後。

有人則由靠牆的架內,抽出木棒。

那輸了的大漢吐出口中的香口膠,含糊不清地道:“你輸了。”

沈翎倏地飛起後腳,重重踢在他下陰處,同時出拳,重重揪在那嘲笑他沒手拿錢的瘦黑漢下頷處。

只有凌渡宇才知道沈翎的手腳是多麼重,不過其他人這時都知道了。

那大黑漢至少二百五十磅的重體,竟離地往後拋跌,慘哼聲中再爬不起來,那瘦漢更慘,像空中飛人般凌空後翻,倒撞入人堆裡,登時雞飛狗走,亂成一片。

此時凌渡宇已退後至監視他的兩名流氓前,左右肘同時擊出,撞在他們脆弱的脅骨處,骨折聲應肘響起,那兩人掩脅慘哼,跪了下來。

七八名流氓持棒搶了出來,給沈翎運起球棒,左擋右格,前揮後打,敵人紛紛要害中招,東倒西歪,真是擋者披靡。

凌渡宇袖手旁觀,留神是否有人會拔槍。

不一會沈翎把球棒擲在最後一個被擊倒的人身上,不屑道:“愿賭不服輸,還像個人嗎?”

在眾人瞠目結舌裡,與凌渡宇施施然離去。

  ※※※

在一間快餐店,凌渡宇笑道:“你真是賭性不改。一百元都不放過。”

沈翎道:“有時也要陪那些低能兒玩玩,嘿!事情有了新的發展,非常醒神。”

凌渡宇精神一振道:“直克的事有眉目了嗎?”

沈翎道:“我還要你來教我這老江湖做這做那嗎?這幾天我不但派人無孔不入地調查蘭芝的花花公子表兄直克,連馬諾奇的老拍檔韓力都不放過,由於被美國政府攪亂了攤子,累到我們人手短缺,器材不足,故只能集中查這兩個人。前者是內奸,後者由於擁有僅次於蘭芝的股份,所以決不可放過。”

凌渡宇欣然道:“你辦事,我放心!不要賣關子了。”

沈翎道:“韓力暫時仍看不出什麼問題,直克這小子不但風流,還愛豪賭,難怪會落入梟風的控制裡,那病毒定是他輸進網絡裡,亦是他洩出了蘭芝的私人財務秘密。她已非常小心,動用的是一個外國的戶口,若非有內奸,誰知她用那間銀行付酬金予莫歌等人?”

凌渡宇眼內閃過寒芒道:“那等若他間接害死我那些戰友了。”

沈翎道:“直克並非直接接觸梟風,而是通過一個叫史南江的黑道大亨。此人極有來頭,擁有幾家賭場,其中一家在拉斯維加斯還名列十大賭場榜上,另外又開設妓院和專供應富豪**玩意的俱樂部,黑白二道都非常吃得開。”

凌渡宇道:“他的錢定是來自梟風,想不到直克這小子無意中幫了我們一個大忙,使我們找到梟風在美國基地的老大,只要把握到他的虛實,我們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手法,把他除去,也好向梟風顯點顏色。”

沈翎道:“今早他曾親身飛來紐約,與直克在一間私人會所談了整個小時,看來不會是什麼好事。直克離開私人會所時,神情頹喪,他要出賣蘭芝,看來亦是很難受的事。”

凌渡宇冷笑道:“誰管得他難受不難受,這種事唯有以……嘿!家法處置。”

沈翎笑道:“你的口氣叫來像黑手黨的大家長。”

凌渡宇哂道:“什麼都好吧!如何對付史南江呢?”

沈翎輕鬆地道:“我已派人卻蒐集關於他的資料,不過由於他怕人暗殺,所以防範嚴密,二十四小時有大批保鏢貼身保護,看來要弄挺火箭炮才行,不過要把握他的行踪,卻是難比登天的事,否則他早給人幹掉了。”

凌渡宇道:“只要抓著他其中一個心腹手下就行了。”

沈翎笑道:“又想用你的看家本領嗎?照我看只要拿著直克便成,通過他便可把史南江引來了。”

凌渡宇道:“好方法,問題是史南江仍在紐約嗎?沒理由他們今天見面,晚上又要他勞師動眾由拉斯維加斯飛上來。”

沈翎怪笑道:“我就是想你說這句話,怎麼樣,待我準備妥當,飛到拉斯維加斯玩兩手如何?”

  凌渡宇聞言,只好搖頭苦笑。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29:03     標題: 第十一章 黑道王國

在巴西聖保羅市郊黑道大豪施里安納的華宅,盛大的舞會在熱烈進行。

上千嘉賓,分佈在一主四副五個相連的廳堂,陽台和宅前大花園噴水池的草地處,女待穿花蝴蝶地殷勤侍候客人,美麗性感的無上裝森巴舞女郎,分成一組組在賓客裡載歌載舞,極盡挑逗的能事,在樂隊強勁和充滿節奏感的喧天鼓樂里,交談的人亦不由隨著節奏擺動著。

表面上施里安納不但是大商家和慈善家,還是一個對政壇非常有影響力的人,他三個兒子有兩當上了議員,女婿則是政府裡的高官。

  來參加晚會的都是有體面的人。

與外面熱烈氣氛成對比的,是後宅一間有完全隔音設備的會議室,嚴肅的會議正在舉行中。

一面是施里安納、兒子女婿和他的法律顧問,另一邊則是梟風、葛倫波和另兩名手下。

施里安納肥胖的身體,像是肉山般擠在寬敞舒適的皮椅裡,向著對坐另一端的梟風道:“朋友!今趟你來,有什麼好消息帶來給我呢?若只是小生意的話,讓我們手下的兒郎說便成了,怎須勞動我們這些大人呢?”

梟風微笑道:“當然是有好的消息,老大你該聽過俄羅斯的洛維奇夫吧!”

施里安納舉手戲劇性地拍了拍額頭,點頭道:“那是個很有前途的年輕人,可是他能給我什麼好處呢?”

梟風道:“他可以無限量供給你各種各樣的武器,你若要坦克或戰機,他也可以運來給你。”

施里安納柔聲道:“小風你愈來愈不長進了,何時變成了蘇聯人的先鋒卒,竟代他們來作說客。”

梟風早熟知他的性格,不以為忤道:“他只是我的伙伴,施老大,這時代不同了,任何組織都要科技化和國際化,才能站得住腳,你也好應為年輕人著想。”

施里安納蠻有興趣地看著梟風,喘著氣笑道:“我們還不夠國際化嗎?有哪個洲沒有我的生意夥伴?最近我還在美國投資了十億美元。”

兩人對答時,其他人都噤若寒蟬,沒有人敢插嘴。

梟風從容道:“我的著眼點是即將來臨的二十一世紀,新的科技將會帶來新的機會,知識就是力量,新的領導人將是受過高深教育,有豐富行政經驗和精通科技的人,否則就會被淘汰。”

施里安納把肥厚的手掌在眼前反覆端詳,平和地道:“你剛才說的新興行業,不防說來聽聽,看看可否打動我的心。”

  梟風精神一振。

施里安納乃南美洲最有影響力的黑道大豪,連哥倫比亞的大毒梟都要給他面子,最厲害是他根基極厚,勢力遠達美國,若得他聯手,自己的力量可由歐洲和中東擴展過來,配合洛維奇夫,變成鐵三角聯盟,將來這世界還不是他的嗎?

梟風道:“我說的全是合法的生意,現在我們已擁有最尖端的科技和通信系統,可令針對我們的政府相形見絀。不出十年,我將擁可有自己的衛星,通過全球的網絡,革新買賣的方法,進行全球性的**活動,以電腦病毒對付不識相的人甚或政府。那將是全新的領域,我們甚至有能力為需要的人提供處理危險工業廢料的服務,出售核原料。政府做得到的事,我們都可以做到,因為我們並不須要國會的批准。”

施里安納首次沉吟起來,好一會才道:“老朋友!這就是你所說的國際化和高科技了,不過!你該知道老施里安納最不喜歡是空口說白話的人。你現在等於說,我的高爾夫球場還未選批建造,不過請先給會員費。”

梟風不悅道:“我梟風怎會是空口說白話的人,只要老大點頭,我可以把計劃書奉上,我的人會到來協助你和你的國家建立新的王國,當老大成了整個南美洲最有權力的人時,就知我梟風無一字虛言了。”

施里安納不言不動,眼觀鼻,鼻觀心,好一會後才道: “這麼美麗的將來,為何要送給我這老骨頭,例如哥倫比亞的克辛老大,他不是比我做人積極很多嗎?”

梟風淡淡道:“正如老大你的格言,毒品只可暗做,不可明做。成功了的人更不可沾手,我們的軍火生意不是愈做愈大嗎?人口愈多,爭端愈大,沒有一項生意比這更有前途,就像**、**和工業廢料,既乾淨利落,又是利潤豐厚。”

施里安納站了起來,張開雙手,瞇著眼笑道:“我的好夥伴,請過來接受我的擁抱。”

梟風長身而起,過去與他擁抱在一起,唇對唇吻了三次後,施里安納道:“那份計劃書就是我們的契約,交到我手上來時,一切才會生效。”

梟風平靜地道:“在送上報告書前,我想老大先送我一份禮物。”

施里安納微笑道:“說吧!老朋友!”

梟風沉聲道:“我要凌渡宇的命!”

施里安納動容道:“你說的是否那中國人'龍鷹'凌渡宇?”

  梟風悶哼一聲,算是答了。

施里安納放開了他,往房門走去,大兒子忙為他拉開了門,鼓樂聲立時湧了進來。眼看他要走出去,忽地停了下來,嘆了一口氣道:“這是個沒有多少人敢招惹的硬手,老朋友不覺得自己的要求太過分嗎?”

梟風冷然道:“美國雖有我的人,但卻非是他那一級人馬的對手,只有老大你才有能力辦到。我會把一億美元,捐獻給老大的兒童基金,以表示我的誠意。”

施里安納轉過身來,兩眼精光暴閃,哈哈笑道:“禮尚往來,這單生意便當成交了,關於這擁有第六感神秘力量的人,我應向什麼人查詢他的近況呢?”

梟風淡淡道:“史南江會竭誠款待老大的人。”

施里安納轉向兒子女婿們道:“通知德拉戈,說我要送份小禮物給梟風老大。”

接著招手喚梟風到他身旁,親熱地挽著他的手臂,朝舞會的方向走去道:“由現在開始,我們只談女人和酒。哈……”

  梟風陪著他狂笑起來。

德拉戈乃美國惡名昭著巴西幫的一哥,與幾個黑手黨家族平起平坐,有他出馬,凌渡宇必無幸理了。

上趟之所以失手,是由於野心太大,意圖一舉摧毀探索者,奪得火藻和殺死凌渡宇。

今次只要火力集中在凌渡宇一人身上,成功的機會將會大大增加。

何況凌渡宇開罪了洛維奇夫,任何懂占卜的人都該告訴那狗種他命不久矣,因為那已是不能更改的命運。

  想到這裡,梟風笑得更暢快了。

  ※※※

凌渡宇回到蘭芝的華宅時,發覺自己是第一個回家的人,為了避免管家和那批下女哄孩子般服侍自己,晚餐後趁早溜到樓上自己的房內,看了兩本雜誌後,忍不住撥了卓楚媛的電話。

卓楚媛的語調比昨天振作多了,微嗔道:“打電話給我也不留下姓名,待我聽錄音才知是你。”

凌渡宇叫屈道:“你收不到我的電子郵件嗎?那裡有我的親筆署名。”

卓楚媛奇道:“每天早晚我老會檢查我的電子郵箱,為何偏不見你的東西?”

  凌渡宇不由生出了一股寒意。

  卓楚媛道:“難道……”

凌渡宇深吸一口氣道:“不要猜了,讓我親口把信念出來吧!就是'我很掛念你'。”

卓楚媛登時把“救世主”忘了,沉默下來,輕輕道:“真的嗎?”

凌渡宇誠懇地道:“這是我心裡的話,這兩天我想到很多問題,心中也很矛盾,但真的很想見你,很想把你摟在懷裡,告訴你我是多麼愛你。 ”

卓楚媛嘆道:“唉!太遲了,渡宇,你有否想過沒有你在身旁時,人家日子是多麼難過。我已受夠了,再不想把生命和力氣浪費在對你的思念上。渡宇,我現在不願想這方面的問題。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生活,兩個世界只有很少的機會可以連接起來。我也很愛你,但那太痛苦了!”

凌渡宇聽得啞口無言,因為她說的確是事實。

卓楚媛輕輕道:“我是否傷害了你?”

凌渡宇苦笑道:“真相是最令人惆悵的,我可以說什麼呢?難道迫你嫁給我,新婚後三天便到了沙漠去尋找生命之泉,又或隨沈翎去找他的諾亞方舟嗎?你也從未說過肯放棄你的事業吧?”

卓楚媛笑了起來道:“你在反擊了!”

凌渡宇嘆道:“怎捨得哩!只不知你這番話,是否宣告我們的分手呢?要不要申明以後仍是最好的朋友!”

  卓楚媛低聲道:“發脾氣了!”

凌渡宇苦笑道:“知道自己深愛的女人要離開自己,總不會是件愉快的事吧!”

卓楚媛沉默了一會後,聲音轉柔道:“我這裡很夜了,明天再談好嗎?再見!”

聽著掛斷後“嗚嗚”響聲,凌渡宇拿著話筒發起怔來,只覺飄蕩空虛,無比的失落。

  ※※※

施里安納在最大的主廳處,當眾宣布了梟風對以他為名的兒童基金的驚人大手筆捐款,博來了熱烈的掌聲和崇慕的眼光,使梟風這本來全無做善事之心的'慈善家',亦覺間中行善可視和不錯的口味改變。

當施里安納揮手令眾人繼續狂歡時,歇下來的鼓樂立時震天響起,與女歌手那介乎叫床和歌唱間的聲音,填滿了華宅的每一處角落。

政要和大商家車輪般到來與梟風套關係,認識這一擲億金的大富豪,施里安納則一面慈和地為這“好朋友”引介。

就在此時,梟風忽地雄軀一震,湊過去施里安納的耳邊道: “那是誰?”

施里安納隨著他的往廳心狂舞著的男女看去,瞇著的眼登時張了開來。

站在稍後方施里安納的兒子女婿,以至葛倫波和梟風的手下,全瞪大了眼睛,貪婪地盯著正在廳中跳著熱舞的一名女郎。

那是個令人難以相信的出眾美女。

貼身薄絲質的低胸長裙,叉子直開至股側的裙腳,將她比魔鬼更具誘惑力的肉體,若現若隱地呈現出來。

但偏是她充滿著雕塑美感,有若刀削的臉廓,配上清澈澄明的眸子,貴族式的筆挺鼻樑,鮮豔的紅唇,使她有著天使般清秀純美的天生麗質。

那像是把最能勾人的魂魄的魔鬼,揉合了聖潔的天使,渾而為一得出來的完美傑作。

她頎長苗條的身體,充滿了青春和火熱,每寸白皙無瑕、吹彈得破的肌膚,即管最挑剔的人,亦難以作出任何惡評。

舞動時每個動作都優美得無懈可擊,揮灑自如,腳下像安了彈簧似的,輕盈有勁。

一時間,不但梟風他們,連在場的所有男女,都被她吸引了目光,圍著以她為中心和舞著。

當梟風再次在施里安納旁提高聲音問她是誰時,後者才如夢初醒,向四周的人問道:“她是誰?”

眾人都茫然搖頭,卻是沒有人肯把眼光由她身上移開。

葛倫波湊到梟風身旁,先咽了一口口涎,才啞聲道:“老闆,手快有手慢無。”

梟風自成名黑道以來,天下美女予取予攜,但從沒有一刻像現在般這麼想得到一個女人。

他當然明白葛倫波現在的忠告,是比“救世主”更真的真理,哪還遲疑?先發製人地一拍施里安納的肥肩,施了個眼色後,大步往那美女走去。

豈知那年輕美女像背後長了眼睛般,忽然拖著身旁與她共舞的巴西少女,笑著奔往廳外的大花園去。

梟風更是心癢難熬,暗忖我若讓你逃出我指隙,以後再不用出來混了。

  舉步追去。

  ※※※

凌渡宇來到蘭芝的書房,坐入電腦台前的椅子,進行呼喚 “救世主”的程序。

來自卓楚媛的打擊,使他需要一些其他事來分他的心神,在這一刻,與“救世主” 談心,應比禪坐更適合。

“救世主”今趟如斯響應,出現在顯示屏上。

  “你想對話嗎?請按是與否。”

凌渡宇鍵入道:“你是女性嗎?”

“救世主”沉默了一會,才打出:“有什麼理由支持你這想法呢?”

凌渡宇暗忖,因為你似乎很懂呷醋,但卻怕觸怒了他或她,不敢這麼直接,旁敲側擊地鍵入道:“那是一種直覺,我錯了嗎?”

“救世主”答道:“若你歡喜的話,把我當作女性,又有何不可。”

凌渡宇忍不住鍵入道:“今天我失踪的一封電子郵件,是否與你有關呢?”

“救世主”再次沉默下來,頃刻後答道:“是的!”

  凌渡宇鍵入道:“為什麼?”

“救世主”應道:“你有更重要的使命,不宜把心神分在男女私情之上。”

凌渡宇愕然半晌,才懂得追問道:“什麼使命?”

“救世主”答道:“改變這世界,作我的代表。”

凌渡宇更是驚奇,問道:“世界上有這麼多人,為何偏挑中了我,我又哪來力量去改變這個世界?”

“救世主”道:“終有一天你會明白我挑選你的原因,就算沒有我的協助,這個世界都會因你正義的行為而改變。變化的過程是非常緩慢的,開始時更是完全覺察不到,而我的作用,卻是可把那過程加速。”

凌渡宇一頭霧水,茫然鍵入道:“我真的不明白,可否說清楚一點,例如可告訴我你是誰嗎?肯不肯讓我見到你呢?”

“救世主”答道:“現在仍未到我們見面的時刻,我們的關係,大約可以腦和身體來說明。我就是這張廣布世界電腦網絡的腦袋,線路就是我的神經,而你則是我行動的身體,兩者全起來時,就可以改變這充滿罪惡的世界。”

  凌渡宇聽得心中一熱。

“救世主”說得不錯,這確是無可比擬的一個組合,鍵入道:“問題是我可以做什麼呢?”

屏幕倏地黑下來,瞬息後回復了鎖上前的畫面。

凌渡宇似有所覺地回頭去,肖蠻姿靜悄無聲地倚在門前,默默地看著他。

  凌渡宇不由心中駭然。

上兩趟還可說是有人說話,使“救世主”生出警覺離開。

但今次肖蠻姿半點聲音都沒有弄出來,他又是否會知道?難道他能看到這裡的一切嗎?

肖蠻姿垂下了頭,輕輕道:“我回來了!”

凌渡宇心道那又如何,卻沒有說出口來,關上電腦,走出書房去。

肖蠻姿追在他身後,輕鬆地道:“惱我嗎?我確是陪他去胡混了半天。”

凌渡宇見她蓄意來刺激自己,又給她打斷了“救世主”的交談,加上卓楚媛的事,不由心中有氣,淡然道:“在床上還是床下胡混?”

肖蠻姿一把拉著她,移到他身前,玉手纏上他脖子,雀躍道:“天呵!凌渡宇妒忌了。”

凌渡宇啼笑皆非,沒好氣的看著她道:“這叫詢問詳情,明白嗎?”

肖蠻姿吻了他一口,媚笑道:“假設你答應讓我做你固定的女友,我可以暫時不理其他人。”

  凌渡宇失聲道:“暫時?”

肖蠻姿理所當然地道:“當然哩!現在誰不知道什麼一生一世,只是騙人的謊言,想起來便要悶得發慌了。歡喜則走在一起,不歡喜就快快樂樂的分手。唉!若不是你如此令人難以抗拒,我也捨不得放棄我寫意的美好生活。嘿!究竟有沒有得商量呢?”

凌渡宇苦笑道:“你好像在談一宗交易或買賣。”

肖蠻姿的吻雨點般落在他的臉上,柔情似水地道:“誰叫人家自大海回來後,縱使和其他人鬼混時,仍不住想起了你,我對你是很特別的了。”

想了想再道:“要我作固定的女友有很多好處,你要我時,我便來陪你,平時絕不管你的事?當然哩!你也不該管我的事了。”

凌渡宇愕然道:“你不是說過暫時不理其他人嗎?”

肖蠻姿苦惱地道:“我細想下來,發發覺實在有點不妥當,我雖不理他們,但他們總會來纏我,他們又沒做什麼令我不喜歡的事,自該應酬一下這些舊友,你也不知今晚如何辛苦才可脫身回來,全為了你。”

話猶未了,管家走上來道:“肖蠻姿小姐,剛送你回來那位辛浪先生,離去後又返回頭,正在廳中等候小姐。”

肖蠻姿大感尷尬,放開了木無表情的凌渡宇,嗔道:“給我要他滾!”

管家道:“辛浪先生說,除非你找人擲他出去,否則絕不肯走。”

肖蠻姿偷看了凌渡宇後,苦惱地跺了一腳,氣沖沖地往樓梯奔去。

  ※※※

梟風追在那絕色美女身後,看著她無限的背影,嬝娜娉婷的誘人步姿,真是愈看愈愛,恨不得一口把把她吞掉,還永遠也不肯吐出來。

一眾手下散開四周,隨他移動,提供保護。

能作梟風親隨的,當然都是經驗豐富的一流好手。

只見那美女到了花園處,和那少女吻別後,直赴停車處。

梟風大急,匆匆趕上去時,美女已把寫上車牌號碼的牌子,交給了那處的門衛,為她去取車。

她聽到足音,轉過身來,橫了梟風一眼。

梟風差點魂魄都給她勾了過去,以最佳的風度道:“小姐請留步!”

  美女冷冷道:“你是誰?”

比對她剛才的狂放嬌野,這時的她又是另一種完全不同的味道,溫文婉靜裡透出一股動人的高貴氣質,有若點漆的眸珠,像在永遠都期待著什麼似的,教人恨不得把心掏出來給她看。

梟風已是花叢老手,但在她那對淡藍色的澄明大眼睛大膽坦然的深注下,仍是進退失據,拙劣地道:“舞會才剛開始,小姐要走了嗎?”

美女無動於中地淡淡道:“早跳夠了,也沒有什麼好玩的。唔!你就是那剛捐了一億美元的大慈善家了,我聽過你的名字。”

  梟風立即神氣起來,挺起胸膛。

這時一輛平治開篷跑車開到她旁,負責把車駕來的大漢跳下來,恭敬地道:“小姐,車到了。”

美女隨手給了一百美元的打賞,拉開了車門,坐了進去。

梟風大急,撲前按著車門,急道:“還未告訴我你的名字。”

美女妙目環掃他守在四方的手下,綻出一個比鮮花怒放還迷人的笑容,柔聲道:“很多人要殺你嗎?整天要給這麼多人圍著。”

  一踏引擎,絕塵而去。

梟風縮起雙手,呆立當場時,葛倫波來到他旁,咋舌道: “這靚女很辣啦!”

梟風斷然道:“無論如何,也要給我查到她是誰。”

葛倫波道:“這容易得很,剛才和她跳舞的少女,是老施的小孫女。”

  ※※※

當凌渡宇正不知應否找“救世主”再續前緣時,蘭芝神采飛揚地回來了。

凌渡宇順口道:“碰到肖蠻姿嗎?”

蘭芝若無其事道:“不知她弄什麼鬼的,安分守已了幾天后,又故態復萌,這麼夜仍與那導演出去,還說當我的保鏢。”

凌渡宇首次對肖蠻姿生出了點反感,她太不給面子自己了。

肖蠻姿說得對,在大海那段旅程裡,一切都單純起來,但回到岸上這五光十色的世界後,所有都改變了。

蘭芝溫柔地拉起他的手,輕輕道: “她一向都那麼貪新鮮和任性的了,來!不要想她,想看看我起居的地方嗎?”

凌渡宇哪還不會意,他亦非不解溫柔的魯男子,只是受到卓楚媛的影響,什麼都有點意興索然。

無可無不可地隨著她舉步登上三樓,來到佈置得典雅優美的三樓大廳。

紅木的傢俱,掛在牆上的抽像畫,地上厚軟如去的波斯地氈,營造出一個舒適的環境。

蘭芝俏臉微紅地著他坐到沙發去,俯身湊到他耳旁道: “我去沐浴更衣後,立即出來陪你。”

吻了他的臉頰,發出銀鈴般的嬌笑,喜孜孜地進房去了。

美人恩重,凌渡宇有著飄然雲端的感覺,因卓楚媛而來的打擊,似乎也消淡了些。

  人非草木,孰能無情。

只要對方不是天生的壞傢伙,相處多了,了解增加,總多少會生出點感情。

何況蘭芝是這麼動人、富有正義感和不屈鬥志的美女。

當她今天首次向自己洩露出軟弱的一面時,心弦已給她挑動了。

記起她那完全沒有保留的一吻時,心頭像生出了一團火熱,使他渾身都有微妙的感覺。

他做人的哲學,就是要把握眼前的一刻。

那是他由“上帝之媒”領悟回來的至理。 (事見拙作《上帝之謎》)人是在不斷的變化里。

每個經驗,都會使人加多了一點東西。

在時間的直線單軌路上,隨著過去的增多,未來的接近,現在這一點每一刻都是在不同的位置上。

就在這等候的一刻,便和以前沒有任何一刻是相同的,包括了周遭的人事和心境。

人類最大的敵人就是因重複而來的苦悶。

剎那間,凌渡宇想起了無數的人和事。

  好吧!

現實既是如此,便讓我拋開一切,和蘭芝好好享受這生命的片段,讓兩顆寂莫的心,至少在這個溫柔的晚上,再不寂莫。

  “嘟!”

  凌渡宇扎醒過來。

管家的聲音由對講器傳來道:“有位沈翎先生,要找凌渡宇先生。”

  凌渡宇道:“請給我接上來。”

不片晌沈翎的聲音響起道:“小凌!有非常不妙的事發生了!”

  凌渡宇一震道:“什麼事?”

沈翎嘆道:“我們的人剛看到韓力到了西霸公館,到現在仍未出來,你也該知道那代表著什麼哩!”

  凌渡宇立時手足冰冷。

韓力是蘭芝以下最大的持股人,假若他把股票出售給西霸,而西霸再以高價收購其他小股東手上的股票,說不定會把探索者的控制權搶過來。

像探索者這種規模龐大的跨國公司,蘭芝雖是最大的持股人,亦絕沒有可能持有達百分之五十一的股權。

西霸既然有此行動,自然有必勝的把握了。

沈翎道:“我會設法把韓力拿著,我趕來與你會合後再研究吧!”

凌渡宇道:“千萬不要魯莽,我趕來與你會合後再研究吧!”

轉過頭來,換了浴袍的蘭芝臉容血色盡退,左手緊抓著襟口,秀目射出被親近信任的人出賣的絕望神色,香唇顫震道:“我和韓力的股份合起來,剛好是百分之五十一。”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31:09     標題: 第一章 驚天程式

梟風坐在巴西保羅市的五星級大酒店“蜜月酒店”的大堂裡,心焦地守候著。

這時葛倫波匆匆來到他身旁,坐下低聲道:“鳳絲雅是國際雜誌《男士》的明星女記者,專責訪問各地傑出的男性,曾替幾個超級富豪和大政客寫過傳記,每本銷量都在百萬以上,為現今炙手可熱的傳記作家,所以身家豐厚,非常難服待。”

梟風凝望著大堂入口處,心中苦笑,想不到自己一把年紀,竟會像個年輕小子般心頭火熱地在這裡恭候一位美人兒。

他早過了以各種手段強迫女性就範的年紀,那是殺雞取卵,了無情趣的一回事。通常當他不想費時間時,便直接以花花鈔票去打動美女的芳心,興至時也會享受一下憑風度手段的追求之樂,至今仍是無往而不利。

表面上,他是擁有合法跨國企業的大商家,只是這身分地位已可使美女們趨之若驚,自動投怀送抱。

只就是這感覺,便帶給他前所未有的刺激和興奮。

自巴西幫的大頭子施里安納點頭答應出手對付凌渡宇後,他整個人都輕鬆下來,很需要一點新鮮的刺激,鳳絲雅將是迎合這需要、最無可比擬的恩物了。

  這麼夜了,她為何未來。

葛倫波續道:“《男士》雜誌卻非男性讀物,是專供思想解放的女性閱讀的娛樂雜誌。據我調查得來的消息,鳳絲雅是雜誌內身價最高的記者,明天讓我弄本來給老闆過目吧!”

梟風愁苦地嘆息一聲,問道:“她的家世如何?”

葛倫波道:“父親是意大利著名的時裝設計師,母親則是希臘籍的著名美女,曾是風頭很勁的明星,嫁了她父親後才息影,現在兩人都退休了,過著隱居的生活。”

梟風暗忖原來她是意大利和希臘兩個盛產美女的地方攜手合作而來的精品,難怪如此動人。

  身後的保鏢低嚷道:“來了!”

梟風的瞳孔登時放大,朝大堂入口望去。

鳳絲雅換了一身雪白瀟灑的銀色絲質寬身長裙,長垂至腳,低胸露臂,把暴露和密實柔合在一身之上,肩上寫意地搭著一條棗紅色的絲質披肩,紅白對此,奪人眼目。

烏黑的秀發輕柔自然地垂在肩背處,以她獨特的步法,婀娜多姿地舉步走進大門來。

黑髮白肌,立時吸引了大堂內所有的人注意力。

只恨她的手臂卻穿在一名軒昂英偉、西裝筆挺的男士的臂彎裡。

梟風差點便要吐血,冷喝道:“這小子是誰?”

鳳絲雅這時停下腳步,嬌貴的玉手由男士的臂彎脫了出來。兩掌按在那男人的胸膛上,笑意盈盈地低聲說話,似在勸那送她的回來的男人離開。

施里安納的得力手下白理斯坐在梟風另一側,手肘一震道:“梟風老闆切匆輕舉妄動,此人叫富明度,是這裡著名的政客,連我們老闆都要給他幾分面子。”

梟風看得雙目噴火,幸好鳳絲雅半強迫地把那一臉不情願的小子推得到了大門,又鳳絲雅親了他一個嘴兒後,才悵然離開。

梟風大喜,站了起來,迎向正掉轉頭往升降機入口走去的超級意大利希臘混血美女。

一生里,梟風首次興起去打一場全無把握的大仗的感覺。

  ※※※

蘭芝呆坐在沙發里,霍克深、傑沙上校、強生等都是神情木然。

這一仗可說是敗得太突然和太淒慘了。

沈翎和凌渡宇聯決而回,只看兩人的表情,便知韓力果然把股權讓給了西霸。

接著當然是股權的收購戰,但雙方的實力相差太遠了,只是石油俱樂部的成員,已有足夠實力買起幾個探索者國際企業,更不用說在背後支持的產油大國了。

凌渡宇坐到蘭芝旁邊,柔聲道:“截著韓力了,他坦然承認把手上股權全讓了給西霸,還請我向你說一聲對不起,他實在別無選擇,辛苦了大半生後,他只希望和家人過點舒適安樂的日子。”

  “砰!”

上校一掌拍在身旁的小几上,咬牙切齒道:“我要把這老糊塗撕開作兩邊。”

蘭芝咬著下唇道:“他沒權這樣做,那是爸一手創立出來的。”

沈翎舒服地坐到蘭芝身旁的沙發上,還伸了一下懶腰,若無其事道:“只要股票是他的,他就有權這樣做。”

蘭芝大怒道:“你究竟在幫哪一邊?”

沈翎好整以暇道:“我只是說出事實,現在我們需要的是絕對的冷靜,現在有兩條路可以走,一是與那些混蛋展開收購戰,一是佯進實退,狠狠賺他們一大筆,這世界只要有錢,何事不可成?”

霍克深道:“無論我們如何籌集資金,也絕非西霸的對手。”

凌渡宇笑道:“錢少有錢少的手法,例如我若請'救世主 '幫忙,又即使他不肯幫忙,亦可藉他的名義向股民痛陳西霸卑鄙的目的和陰謀,製造聲勢,那時就算所有財經報紙都變成西霸的喉舌,反而足以暴露他們意欲壟斷能源的陰謀,欲蓋彌彰,我們並非全無機會的,畢竟蘭芝手上現時仍擁有有百分之三十一的股權,西霸起超過她並不容易。”

蘭芝一對秀目亮起來,顫聲道:“ '救世主'肯幫我們嗎?”

上校道:“馬諾奇先生一手創出來的東西必須不惜一切也要保留下來。”

沈翎淡道:“但這只是下下之策,真正的關鍵仍是能源火藻,就算讓西霸把整個探索者搶過去,能源火藻亦沒有他的分,只要我們能製造出新的能源,西霸會立即一無所有,那豈非比和他爭爭奪奪寫意得多?”

蘭芝憤然道:“你說來倒輕鬆容易,但可有想過我的感受,那是你爸交給我的東西,現在不但要失去,還落在爸最不喜歡的手上,他死也不能暝目。”

  轉向凌渡宇道:“你怎麼說!”

凌渡宇無奈不攤手,尚未有機會說話時,強生插入道: “最大的事,如果能火藻的研究失敗了,我們也什麼都沒有了,這個險值得去冒嗎?”

霍克深道:“假若'救世主'肯幫忙,我們確非全無手之力。嘿!不知小姐手上有多少現金可調動?”

蘭芝沉吟半響後,頹然道:“大概可以動用約十億美元吧!”

沈翎道:“那是否是須變賣所有物業和收藏呢?”

蘭芝想起了在三藩市家中的收藏和馬諦斯的名畫,心痛地點了點頭。

沈翎道:“小凌是個對錢很有辦法的人,就當我們手上有二十億吧!但這裡有更大的風險,一旦收購失敗小姐手上只會剩下一批沒有話事權的廢股,那時西霸再來一招合併的話……”

蘭芝憤然打斷他道:“就算什麼都沒有,我也不介意。”

轉向凌渡宇道:“求你可以嗎?快找'救世主' 來打救我們吧!”

  ※※※

梟風追在鳳絲雅無限美好的嬌軀後,以最動人的聲音道: “小姐!我們又見面了!”

鳳絲雅像完全聽不見地進入大堂中央的拱形空間,四周是八扇升降機的金屬門,她旋風般別轉嬌軀,美麗的鳳目光閃閃的,盯著正追來的梟風道: “這世界為何這麼多喜歡吊膀子的男人?”

此時梟風的保鏢們亦趕了過來,遠遠立定。

梟風大感委屈道:“小姐該說我一片苦心才對呵!”

鳳絲雅反手往後按“呼喚”升降機的按鈕,笑意盈盈地道:“不是要十多人一起隨我進房間吧!那隻是一張雙人床,容納不了這麼多人哩!”

看到她那迷死人和充滿挑逗性的風情,梟風內內外外都癢了起來,尷尬地道:“鳳小姐切勿誤會,我……”

   “當!”

其中一部升降機門上的批示燈亮了起來,接著機門中分而開。

鳳絲雅橫了梟風一眼後,盈盈多姿地步了進去。

梟風唯有死跟進去,打出手勢,只許葛倫波和兩名保鏢跟進來。

  門關。

  升降機往上攀去。

鳳絲雅按了二十八樓的按鈕,伸了個懶腰道:“對不起,今晚我的房間並不准備接待男賓。”

梟風則按了最頂層餐廳的按鈕,陪著笑臉道:“鳳小姐有沒有興趣寫一本關於我的傳記呢?保證那會比你以前任何一本書更有趣和暢銷。”

升降機在二十八樓停下,開了門。

鳳絲雅按實使門繼續打開的按鈕不放,淡淡道:“一分鐘時間,報上你的資格來。”

梟風心頭一熱道:“本人梟風,身家超過一百億美元,名列國際十大危險物之一,但卻從沒有人可以把我放進監倉去。”

鳳絲雅俏目亮了起來,放開按掣,任由機門攏合起來,柔聲道:“算你過了第一關吧!”

  金屬小空間往上升去。

  ※※※

費盡九牛二虎之力把沈翎趕出房外後,凌渡宇才心情緊張地在電腦前坐下來,盯著亮了起來的熒幕,鍵入呼喚“救世主”的程式。

一如往常的,“救世主”又出現了。

“凌渡宇!又遇上煩惱了嗎?為何平時總不見你來找我呢?”

凌渡宇愕然鍵入道:“我竟可有事無事都找你嗎?”

“救世主”以文字在熒幕道:“當然可以,因為你是我揀選了的人。”

凌渡宇實在有千百個問題梗在心中要問他,最後只鍵入道:你不用睡覺嗎? ”

熒幕現出一個笑嘻嘻的可愛嬰兒,一行字打出來道:“不答你這個沒有禮貌的問題。”

凌渡宇亦知不宜岔到太遠去,鍵入道:“韓力把手上百分之二十的股權賣了給西霸,若你不出手,探索者就要完了。”

熒幕生出變化,中分成兩幅畫面,一幅是放大了的凌渡宇半身照,另一邊是深黑的星空。而凌渡宇的說話,就顯現在他玉照的胸膛處。

屬於“救世主”那邊的“地盤”現出兩行字:“石油終有一天會完蛋的,有沒有探索者,算什麼一回事呢?”

凌渡宇鍵入道:“但暫時石油仍是這世界最通用和不可一日無之的能源呵!”

原本說話中的字母逐個被取被取代,換成了他新的說話。

同樣在情況發生在“救世主”的半邊熒幕上,用相等的速度道:“你或者覺察不到,自從在第一次世界大戰時,英相丘吉爾宣布以石油全面代替煤油,以作戰艇的動力源,這世界就進入了一個全新的世紀,一個石油的世紀,由那一刻開始,石油成了電腦晶片之外對人類最有影響力的東西,石油公司更成了超級企業裡的超級企業,在《財富》雜誌排行二十名名內的頂級跨國公司裡,佔了七成是石油公司。石油不但可刺激經濟增長,也可支配通脹,成為了無處不在的重要影響力。”

凌渡宇對“救世主”的識見廣博早見怪不怪,他說得很對,無論作為軍需品和日用品,石油一直是全球各大勢力急於控制的東西,影響到戰略和政策的製定。

一九九零年八月二日,當伊拉克揮軍進入科威特時,戰爭便不可避免,若讓伊拉克得到了科威特的石油,伊拉克立即擁有全球稱冠的石油產量,其他國家無論如何強大,亦只有俯首稱臣。

爭奪石油的戰爭,不斷在明里暗裡,大規模或小規模地在不同層面進行著。

資本主義的崛興和現代跨國企業的出現,更使問題複雜化。

  石油就是“黑色的黃金”。

  石油代表著財富和權力。

隨著石油,人類進入了一個全新的時代。

唯一能與它並駕並驅的就是電腦晶片。

“救世主”續道:“石油的影響和作用是無處不在,包括我們的生活方式、工作、旅行。它的副產品是化學肥料的主要元素,它讓我們的運輸工具把財貨、食物送到世界每一個角落去,由它提練出來的化學原料和塑膠料,是構成現代社會的支柱,假若全世界的油井忽然乾了,整個人類文明立時崩潰,但它既是人類進步的象徵,亦是破壞環境的元兇。無論如何,終有一天它都會完蛋的,任何漠視這事實的人只是自我欺騙,有遠見的人均須早作綢繆。現在起步已是遲了。”

凌渡宇深吸一口氣,後鍵入道:“我們應怎麼辦呢?你說的當然有道理,更是獨一無二的真理,可是我們這些可憐的世人是否就眼白白看著西霸把探索者奪走吞併,不作任何反抗呢?”

“救世主”答道:“人類的文明正由不斷的科技創新而重新塑造著;電腦化、全球的通信網和資訊經濟,已和由十九世紀脫胎而來的工業經濟並駕齊驅,這世界最重要的就是知識,只有全新的能源,才可使文明繼續下去,你們手中的能源火藻,將會把世界徹底改變過來,進入全新的世紀,你們唯一的問題就是缺乏開發這能源的知識,區區一個探索者,算得什麼的一回事。”

凌渡宇苦笑了一下,問道:“但是我們對是否能研究出這知識,卻是全無把握。”

熒幕生出變化,整個畫面都給人類居住的美麗藍色星球佔據了,然後一行字現了出來,道:“請把磁碟放進機內,火藻激素程式立即傳輸。”

凌渡宇登時目瞪口呆,手顫顫地半天才找到一張空白磁碟,送進機內時,才醒覺這世界可能已因這簡單的動作而徹底改變。

  ※※※

在酒店頂層可作三百六十度俯視巴西聖保羅市的透明壁旋餐廳裡,性感的巴西女郎正以充滿挑逗性的嗓音低哼著情歌,梟風面對著鳳絲雅,竟生出年輕時初戀的醉人感覺。

  “叮!”

杯子相碰,裡面的香檳泛起了一圈圈的漣漪。

鳳絲雅把美酒一口喝掉,懶慵慵地伸展著腰肢,強調了上身動人的線條後,打了個呵欠道: “玩了整天,人都累了,最好就是上床睡他個不省人事,唉!明天我還要坐早機到紐約去。”

梟風大為緊張道:“你不是要為我寫傳記嗎?”

鳳絲雅瞇了他俏皮的一眼道:“你不怕有人拿著這本傳記告上法庭去嗎?”

梟風笑道:“有哪本傳記會真的自揭丑事呢?但只是合法的部分,已可包你銷千萬本以上了,到時我還可弄些聲勢出來,保證無人能不動心。”

心想既不能以“財”打動這美女,唯有誘之以“名”了。

鳳絲雅道:“我還要作個小調查,看你是否那麼有吸引力,你留下聯絡的方法給我吧!”

梟風苦著臉道:“不要讓我久等好嗎?”

鳳絲雅瞄了他一眼,誘人的紅唇微微張開,輕吐道:“怎也須等我去度假後才可開工,每年我都會撥兩星期的時間到瑞士滑雪,天王老子都不能改變這決定。”

梟風試探道:“不若我陪你去滑雪,順便可研究一下這部傳記應如何著手。”

鳳絲雅俯身過來,伸出纖手托起梟風下頷,在他唇上晴蜓點水地輕輕一吻,呵氣如蘭地柔聲道:“那看你是否真如口中吹噓得那麼厲害的好孩子了,等我的命令吧!”

心中同時想到快要見面的“原野鷹” 和“龍鷹”,已三年沒見過這兩個可恨的傢伙了,不知能否迷得他們像梟風般神魂顛倒,那將是這世界最有趣的玩意兒之一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32:59     標題: 第二章 情天驚變

翌日股市開始,立即有人搶購探索者的股票,使它直線往上狂升。

蘭芝如常返回總部的辦公室,由凌渡宇陪侍在側,加強她的鬥志。

沈翎、上校、強生三人則拿著可能改變整個人類命運,來自“救世主”有關能源火藻生長激素的方程式,秘密上路,把僅餘的能源火藻安排運離美國,送返在波利維亞“抗暴聯盟”的總部。

探索者總公司內流傳著各式各樣的消息,瀰漫著異樣的氣氛,蘭芝與包括叛徒表兄直克在內的高層人員開了個閉門會議,宣布韓力已把手上股權出讓了給西霸後,眾人都嘩然,卻又無可奈何。

此時收購戰已進入如火如荼的階段。

負責蘭芝股票買賣的經紀先生佯裝要與對方搶購,但實暗暗放出股票,但股票仍是直線飚升。因為在這種情況下,當搶購者手上的股票到達某一法定的數量時,必須全面收購。那將使收購者用上天文數字般的金錢。

當蘭芝和西霸各自向報界發布了簡單的聲明後,收購戰更進入白熱化的階段,正午過後,因價格的反常攀升,終於被暫時停牌,蘭芝此時已放出了手上三分一的股權。

肖蠻姿這時才施施然回來,茫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步進辦公室時,凌渡宇正一個人在鄰接辦公室的休息廳內看電視上的新聞節目,蘭芝則到了會議室與各部門開第二輪會議。

肖蠻姿坐到凌渡宇旁,正要說話時,驀地聽到電視上有關收購戰的報導,整個人呆在當場,瞠目結舌。

凌渡宇對她昨晚隨導演男友去風流快活一事,仍是心中有氣,冷淡地把事情說了出來,便起身離開。

肖蠻姿跳了起來,一把扯著他,俏目含淚顫聲道:“現在怎辦哩!”

凌渡宇瀟灑地一聳肩頭道:“有什麼怎辦的,只好聽天由命了。”輕輕推開了她,走出辦公室去。

剛好有電話找他,凌渡宇坐到蘭芝的辦公椅內,按著了對話器,立即傳來金統的聲音道:“小凌!這是怎麼一回事?”

凌渡宇瞥了剛坐在他桌對面的肖蠻姿一眼,輕鬆地道: “武的不成,便來文的,別人要塞錢進我們的袋內,怎能拒絕他們的好意呢?”

肖蠻姿神色平靜下來,咬著唇皮,像犯了錯事的孩子般偷看凌渡宇。

那邊廂一頭霧水的金統道:“探索者被人控制了,你們一點都不擔心嗎?”

凌渡宇狠狠盯了肖蠻姿一眼,笑道:“'救世主'會打救世人,明白了嗎?遲些再向閣下報告吧!”

金統雖仍不知凌渡宇葫蘆裡所賣何藥,但總猜到不是一面倒的慘敗,“咕噥”了兩聲後,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你的心情關非太壞,該可以聽另一個不好的消息了。”

凌渡宇嚇了一跳道:“不要嚇我,究竟有什麼事了。”

金統聲音低沉下去,頹然道:“楚媛休假了!”

凌渡宇生出很不詳的感覺,愕然道:“為什麼要休假?”

  肖蠻姿立時露出注意的神色。

凌渡宇阻止了金統說話後,向肖蠻姿道:“小姐可否讓我有點私隱權呢?”

肖蠻姿狠狠瞪了他一眼,氣鼓鼓地返回休息室去。

待她走後,凌渡宇才道:“說吧!”

金統再嘆了一口氣,道:“聽說是結婚了,不!該說是她嫁人去了,今早我收到了結婚通知卡,你那張也在我這裡。”

凌渡宇全身發麻,手足冰冷,失聲道:“什麼?”

金統試探道:“你不會自殺吧!”

凌渡宇連說笑的心情也失去了,沉聲道:“有什麼方法可找到她?”

金統苦笑道:“我用盡了一切方法,但仍聯絡不到她。唉!楚媛是國際刑警最著名的美女,只是在行內追求她的已大不乏人,今次獨占花魁的是個叫尚彼思的法國人,是個年輕有為的航空業鉅子,也是業餘的賽車好手,我看過他的照片,長相不會輸你多少,我早聽聞楚媛和他過從甚密了,只是不敢告訴你吧。”

凌渡宇的心直沉至十八層地獄的底部,整個人飄飄蕩蕩的,三魂七魄都似散了開來。既自悲自苦,又深深責備自己,此事早有先兆,只是自己忙於探索者的事情,以致失去力挽狂瀾的最後機會。

  現在一切都沒有了。

金統叫道:“小凌!你在聽著嗎?”

凌渡宇嘴角牽出一絲淒苦的笑容,呻吟道:“老金!我想先靜一靜,或者痛哭一場後,再與你聯絡吧!”

  言罷掛斷了電話。

  連站起來的力量都似消失了。

  “凌渡宇!”

凌渡宇抬頭望去,肖蠻姿倚著貫通辦公和休息兩室的門,正以同情的眼光看著他,顯然是偷聽了他和金統的對話。

凌渡宇更是心情大壞,打手勢阻止她說下去道:“我的事不用你管,正如我也沒有資格去管你的事。”

肖蠻姿俏臉轉白,跺足大怒道:“誰有空管你,人家只是一片好心,你……”

“嘩!”的一聲哭了出來,旋風掩臉奔出辦公室去了。

凌渡宇沒有半點覺得自己過分的感覺,肖蠻姿實在太不給面子自己──這至少算是“半個男朋友”的人。

  唉!

  卓楚媛終於花落別家了。

卻一點不能怪她,要怪就怪自己好了。

電話再次響了起來,秘書道:“凌先生,有位小姐找你,卻不肯說是誰。”

凌渡宇生出希望,忙道:“快接進來!”

不一會一把充滿磁性、野性的動人女人聲響起,操著帶點異國口音的英語道:“是凌渡宇嗎?”

凌渡宇最後一線希望都泯滅了,頹然道:“是誰?”

那女子道:“'龍鷹',你怎麼了,一副快要去見上帝的樣子,我來了!你和沈翎那混帳傢伙準備怎樣款待我,至少也要狂歡一晚才行。”

凌渡宇吃了一驚,坐直身體道:“'鳳鷹'!你在哪裡?”

“鳳鷹”鳳絲雅道:“這是機場,今晚見,快說時間地點吧!又有吊膀子的討厭鬼來了。”

凌渡宇剛說了時間地點,鳳絲雅立即掛斷電話,只剩他一個人在發呆。

以往每次見到這誘惑力驚人的美女,都是在“抗暴聯盟” 兩年一過的例會上,對她認識並不深刻,想不到終於有了合作的機會,可見“高山鷹”對能源火藻的重視。

蘭芝這時開會回來,隨行的只有霍克深。

凌渡宇勉強壓下心中的傷痛,讓出霸占了的辦公椅。

蘭芝哂道:“坐吧!那已不是我的座位了。”優美地在剛才肖蠻姿的位置坐下來,伸展手足和纖腰道:“昨晚又沒睡過,今天還要應付一波接一波的各式人等,但奇怪的是,精神卻很亢奮,今晚還想找你陪我去跳舞。”

霍克深來到蘭芝身後,沉聲道:“西霸贏了這場收購戰哩!對我們來說卻不知是兇是吉,若'救世主'那條方程式不靈光,我們就完了。”

蘭芝道:“情況並未至那麼惡劣,探索者只是爸創立的企業中最大和最主要的一份,其他還有十多間有關連而又獨立的公司,我都佔有可以話事的股權,將來若真的開發出新能源,由於不用鑽井打油,這些公司可合併成橫跨全球的發展銷售網,加上我現在手頭上有足夠的現金,正是何事不可為,一身輕鬆的,真後悔昨晚頂撞了你的老友。”

仰後向霍克深道:“霍叔給我去安撫其他人,誰想繼續跟隨我,蘭芝都不會教他們失望。”

  霍克深應命去了。

蘭芝拋了凌渡宇一個媚眼,笑道:“今晚跳狂歡舞,不醉無休,凌先生肯賞臉嗎?”

凌渡宇正要告訴她約了“鳳鷹”時,“嘟!”的一聲,秘書小姐的聲音在對話器響起道:“馬諾……”

蘭芝不悅道:“我都說過再不接電話了。”

秘書小姐囁嚅道:“是小西霸……”

蘭芝呆了半晌,才沉聲道:“接進來吧!”

凌渡宇正要離開,給蘭芝一手拉著,低聲道:“我要你一起聽。”

凌渡宇無可奈何地坐回位裡時,約迪遜·西霸的聲音在對話器響起道:“蘭芝!我找了你一整天了,他們都說你在開會。”

蘭芝冷冷道:“你還要什麼呢?探索者現在是你的了。”

小西霸惶急地道:“韓力和爸的交易,我到今早才知道,唉!蘭芝,我的心情絕不會比你好受。”

蘭芝有點失常地笑起來道:“自爸被狼心狗肺的人謀殺後,我根本沒有心情可言,所以也沒有什麼難受。告訴你可敬的父親,馬諾奇的女兒永遠不會屈服,叫他走著瞧吧!”

掛斷了對話,同時通知秘書再不可接外人的電話進來。

蘭芝看著凌渡宇,攤手聳肩道:“完了!今次我和小西霸真的完了。”

凌渡宇立即想起卓楚媛,他們也真的完了,禁不住生出同是天涯淪落人的感覺,苦澀地笑了笑。

蘭芝終是玲瓏剔透的人,看出了他異樣的神態,奇道: “你沒什麼吧!”

凌渡宇頹然道:“沒有什麼,只不過剛聽到女朋友出嫁的消息,新郎當然不是我哩!”

蘭芝呆了一呆,道:“像你這麼好的男人,她也捨得放棄嗎?”

凌渡宇頹然道:“一年見不上一次的男人,再好都沒有用,何況我並非那麼好,只不過你尚未發覺小弟的缺點吧!”

蘭芝一對妙目轉了幾轉,岔開話題道:“肖蠻姿還未回來嗎?”

凌渡宇道:“早回來了,卻給我罵走。”

蘭芝瞪了他半晌後,緩緩道:“你是妒忌嗎?”

凌渡宇瀟灑地聳了聳肩胛,道:“肖蠻姿大概也可算是我的女朋友吧!在那種情況下,我自然會有點妒意和不開心,說話上重了點,更是不稀奇,只想不到他的反應這麼激烈。”

蘭芝側頭想了想,平靜地道:“肖蠻姿的脾氣一向很大,又自我中心,愛和恨都很強烈,很多時只為了極小的事,就和男朋友鬧翻,今趟我看你們也完了,我從未見過肖蠻姿會向任何男人屈服的。”

凌渡宇一陣心煩,氣道:“完蛋便完蛋吧!這樣的女友稀罕來做什麼,而且正事要緊,一天能源火藻仍在我們手上,西霸、梟風甚至政府都不肯放過我們,鬥爭仍是沒完沒了。”

  對話器又再響起來。

蘭芝正要發脾氣,凌渡宇制止了她,問道:“什麼事?”

秘書小姐道:“韓力先生要和凌先生你說話。”

凌渡宇愕然地和蘭芝對望一眼後,接通對話器,韓力的聲音響起:“凌先生!只是你一個人嗎?”

蘭芝早忍不住道:“你這齣賣探索者的人,還有臉打電話來,枉你是爸最信任的朋友。”

韓力默然片刻後,才淒然道:“蘭芝,從小到大,力叔都是最疼你的人,今次我的行為確是對不起你們,但這是遲早都會發生的事,無論在任何一方面,我們鬥不過他們,實力太懸殊了。”

凌渡宇最怕婆婆媽媽,說了等若沒說的話,不耐煩地道: “你不是西霸之命來交易嗎?爽快點吧!”

韓力想不到凌渡宇一口就說破了他的來意,愕了頃刻,才道:“西霸先生想和凌先生面談,保證提出來的事,對雙方均有利。”

蘭芝冷冷道:“凌先生絕不會去的。”

凌渡宇道:“聽到了嗎?所為雙方均有利的提議,不外是以探索者的股權交換火藻吧!告訴他勿要再有這種痴心妄想了,誰開罪了我'龍鷹'凌渡宇,都不會有什麼好結果的,梟風如是,西霸也如是,否則我這幾位老友的命,找誰去索呢?”

  斷然關閉了對話器。

望向蘭芝時,只見她的熱淚已不受控制地由眼角瀉下來。

凌渡宇過去把她擁入懷裡,讓她放聲痛哭,發洩先是給直克,後是給韓力背叛的苦痛。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33:19     標題: 第三章 顛倒眾生

黃昏時分,沈翎回到蘭芝的大宅時,蘭芝正在臥室同熟睡,凌渡宇則和霍克深在桌球室弄球遺興,平靜安寧得似若沒有發生過任何事。

沈翎劈手便奪過了霍克深的球棍,笑道:“你不是他對手了,讓我來教訓他吧!打黃波呢?賭什麼好呢?”

霍克深正處於絕對下風,欣然接受了這豪漢的橫蠻。

沈翎在瞄準時,凌渡宇故意道:“鳳絲雅來了!”

沈翎剛推出球棍,一震下誤了準頭,登時失去水準,撒賴道:“這一棍不算!”

接著頭痛地道:“我真不明白'高山鷹'為何硬要把這頭雌老虎插到我兩兄弟之間,一個梟風不用那麼大陣仗吧!”

  凌渡宇道:“她是高手嗎?”

沈翎俯身又去打球,搖頭苦笑道:“不但是高手,還是高手裡的高手,滿身法寶,但最厲害就是玩男人的本領,苦說你的女朋友多,她的男朋友最少比你多上十倍,而且不分敵我,希望我們兩兄弟不要栽在她手上就好了,否則一世英名都沒有了。”

斜眼睨了凌渡宇一下後,兩人同時捧腹笑了起來。

有沈翎這活寶在,凌渡宇因卓楚媛而千纏百結的愁腸也開解了很多。

  “啪!”

沈翎準確地命中黃球,撞上桌緣後神乎其技地反彈入網。

  霍克深忍不住問起火藻。

沈翎笑道:“我辦事,你放心,今早我們離開時,至少有三組人跟踪我們,不過這等小兒科的把戲怎瞞得過我,給我一招暗渡陳倉,便玩壞了所有人,強生和上校都回來了,現在去了洗澡,火藻也該安抵目的地了。”

凌渡宇早知交到沈翎手上的事,沒可能會不妥當,笑道: “打球吧!待會還要和那頭雌老虎跳舞呢!”

沈翎搖頭嘆道:“讓她給你吧!恕本人無福消受了。”

肖蠻姿的聲音在入門處響起,冷冰冰道:“凌渡宇!你出來!”

三人望去時,只見她的背影消失門外。

沈翎咋舌道:“來者不善,小凌你小心點,不要帶著個巴掌印去見'鳳鷹'就好了。”

凌渡宇亦給肖蠻姿喝得心中有氣,舉步走出門外,在左側的偏廳找到肖蠻姿,她正背著他立在落地玻璃窗前,看著外面的小花園和人工瀑布。

這美女冷冷道:“凌渡宇!我不服氣,從沒有男人這樣對我的。”

凌渡宇無名火起道:“我也從未試過有女人這樣對我,這筆帳又怎麼算。”

肖蠻姿胸口急劇起伏,旋風般轉過身來道:“你沒有女朋友嗎?卻又來管我。你一邊和我好,另一邊又與蘭芝卿卿我我,我已'睜隻眼閉只眼',人家遠道由荷里活來找我,我怎也該陪陪他吧!問問你的良心,肯為我不與別的女人上床嗎?”

凌渡宇登時語塞,自己的確不會因她而不與別的女人上床,分別只是他不會像肖蠻姿般傷害他而去傷害對方,攤手道:“你雖說得有點歪理……”

肖蠻姿打斷他,氣呼呼地道: “什麼歪理,你給我說個清楚,否則我怎都不會放過你。”

這時的她衣著自然寫意,修長的玉腿緊裡在白色的牛仔褲裡,絲質恤衫外穿著發黃了的皮外套,秀發垂在肩頭上,古銅色閃閃發亮的皮膚,比賣牛仔褲廣告的模特兒還要好看。見到她那嬌俏動人的樣兒,凌渡宇的氣早不翼而飛。

又不是要拿她作老婆,斤斤計較乾什麼的。

忽然之間凌渡宇醒覺自己真的在呷醋,這對他是非常罕有的感覺。

肖蠻姿冷著臉道:“看什麼?想上床嗎?”

凌渡宇無緣無故地想起了卓楚媛,一時萬念俱灰,掉頭便走道:“什麼都好吧!恕我不奉陪了!”

肖蠻姿搶了上來,摟緊他的臂,硬把他扯停下來,垂頭道:“我們講和好嗎?最多人家保證類似昨晚再不會重演,今天給你罵走後,人家的心到現在還痛哪!”

凌渡宇心中一軟,點頭道:“講和就講和吧!不過卻須知道,我們之間再難回复像今趟在三藩市初見面時那種全無隔閡的關係了。”

肖蠻姿眼中閃過惶然之色,無奈地咬著唇皮。

就在此時,蘭芝“呵!”的一聲嬌呼,在兩人身旁響起。

  兩人齊吃一驚,分了開來。

蘭芝一臉驚異地看了看凌渡宇,又看了看肖蠻姿,施即垂下頭,黯然向凌渡宇道:“我還有點累,想多休息一會,今晚不陪你了,叫肖蠻姿和你去吧!”

原來凌渡宇約好她同去見鳳絲雅,聞言自知蘭芝見到肖蠻姿和自己重修舊好而受到傷害,心中一嘆,伸手分別抓著兩女香肩道:“誰都不用陪我去!”

  舉步走出門外。

  ※※※

在一所高貴的法國餐廳內,沈翎和凌渡宇都穿上了筆挺西裝,結了蝴蝶結,恭候“鳳鷹”鳳絲雅的大駕。

為了表示男士的風度,他們提早十五分鐘到場,要了白酒,趁有點時間,在燭光下低聲商議眼前的形勢。

沈翎先以儀器肯定了沒有被竊聽後,笑道:“現在中央情報局的遙距竊聽儀器肯定不是最進步的,冷戰時期的風光已一去不返了,隨著國債劇增,經濟不景,大幅削減軍費,中情局亦非常拮据,致士氣低落,現在最精密的儀器,只會出現在像我們'抗暴聯盟'這類有跨國企業掩護的組織內,將來征服世界就要靠我們了,有資格的對手唯有像梟風那種黑幫結合商業的組織,現在誰不是放眼世界呢?”

凌渡宇喟然道:“龐大如恐龍的政府確已老朽了,也像恐龍般要被自然淘汰,現在日本一些賺錢的大企業,便有個奇怪的大製度,就是衍生出一些子公司,行政上完全獨立,任由公司派出去的精英分子自由發揮,以避免母公司架床疊屋的架構和官僚保守作風,顯現出年輕和創新的活力。可以想像終有一天我和你都會變成保守和守成的一輩,不敢作新的嘗試,那時我們也該來上這麼的一招了。”

沈翎欷覷幾句後,沉聲道:“前一陣子自被我們破了前蘇聯來的潛艇黨後,梟風和西霸似落在下風,但查實已成功令韓力萌生退意,所以能順利地收購探索者,可見對方計劃周詳。現在我們手上最大的王牌就是火藻,還有'救世主'那尚未知是否行得通的方程式,唉!說真的,除非他真是上帝的兒子,否則怎能在從未見過火藻的情況下,提供這樣的一條方程式呢?”

凌渡宇道:“我直覺他不會騙我們,你放出了火藻的消息嗎?”

沈翎點頭道:“當然放出了,現在西霸和梟風均知道火藻已到了你的手上,只要是聰明人就不該再去碰蘭芝,因為她並非沒有身分地位的人,所以現在矛頭集中到你身上去,否則西霸就不會通過韓力來找你談判了。”

頓了頓又道:“先發製人,報復的大時代該像'救世主' 般同時降臨了。”

凌渡宇道:“上校和強生這兩個人有用嗎?”

沈翎道:“都是第一流的高手,可以讓他們也參與這個遊戲,不過暫時讓他們和肖蠻姿,加上我們的一些好手,負起保護蘭芝的責任。要對付史南江,我們兩兄弟便足夠了。”

看了看腕錶,不滿道:“這婆娘又遲到了。”

凌渡宇道:“何時到拉斯維加斯去?”

沈翎道:“我已著人收集所有有關史南江的情報,知識就是力量,若能通過他了解到梟風整盤生意,我們便可通過種種方法,對他的跨國際王國進行無情的打擊,務要使他跨下台來,這種人由於身有臭屎,並不像表面那麼強大的。”

這時美麗的女侍應拿著熒光的牌子,輕輕搖鈴,找一位叫凌渡宇的先生去聽電話。

凌、沈兩人同時罵了出來,“鳳鷹”又不知弄什麼鬼了。

  ※※※

鳳絲雅那可迷倒任何男人的妙聲音由線路另一端傳過來,先“嗨!”了一聲,才喘著氣道:“對不起,我給那些像見到花蜜的浪蜂纏得到現在才能抽身通知你們,到我這裡來吧!我的朋友把整間的士高包了來為我慶祝生日。只要你們說出名字,守門的人就會讓你們進來。”接著說出了地址。

凌渡宇為之氣結,不悅道:“我們沒時間也沒心情來湊熱鬧,遲些再和我們聯絡吧!”

鳳絲雅一陣嬌笑道:“我二十四小時前才和梟風親過嘴,這樣說對你有引誘的作用嗎?你和沈翎那小子快給本小姐滾到這裡來,否則我就向'高山鷹'投訴你們兩個傢伙。呀!放開你的髒手。呵!這不是對你說的。哼!快來。”

  接著是掛斷了線後的響音。

  ※※※

兩人坐上沈翎四輪驅動的爬山車,到了“鳳鷹”所說位於曼克頓中心的著名的士高,好不容易才找到泊車位,一邊詛咒著一邊來到了的士高的大門處,報上名字,果然獲准進入了這激光、歡笑聲、震耳欲聾的樂聲、歌聲揉合而成的熾烈氣氛去。

數百男女正在廣闊舞池隨著強勁的音樂起勁地舞動,奇裝異服、性感暴露的美女,看得人眼花繚亂,不辨東西。

那帶他們入場,成花花公子小白兔、坦臂露臀的美麗女待,放開了兩人臂彎,擠到舞池旁的一桌男女處,俯身在其中一名身穿禮服、年約四十的男子耳旁說了幾句話後,那男子站了起來,迎上兩人,親熱地握手道:“我就是蘇廷二世,歡迎歡迎,鳳絲雅的朋友,就是我的朋友。”

兩人見此一副花花公子模樣,且顯然在紐約相當有名,一派誰不識我的氣概。兩人都心中苦笑,應酬兩句後,蘇廷二世領著他們,就要到他那一桌坐下。

沈翎扯著他道:“可否讓我們兩人獨坐一桌,我們和鳳絲雅打個招呼,就要到非洲去救助難民,沒有時間了。”

蘇廷二世愕了一愕,露出個不自然的神色,識趣地領他們到較“安寧”的一角坐下,便如避瘟疫似的走了。

侍女笑臉如花地過來,問了他們要的酒,又蝴蝶般飄走了。

  兩人對視一眼,無奈苦笑。

舞池在激光掃射之下,色光千變萬化,除了“乳波臀浪” 外,想辨認某個人出來確是難比登天。

  不過這形勢很快改變過來。

狂舞的男女散了開來,騰出了中心的空間,只見一位身材美至無可挑剔,黑髮白膚的混血女郎,一身黑色緊身低胸露臀裝的絕色美女,隨著眾人的鼓掌。獨自一人作熱舞表演。

凌、沈兩人雖憋了一肚子氣,仍無法不被她那無懈可擊、充滿野性和魅力的動人舞姿所吸引。

她一對晶瑩雪白、線條像能啟示玄奧天理的美腿,以令人難以相信的靈活度在高天至臀的裙腳下伸曲扭動。秀髮指揚,一對纖手自由擺動,整個人每一個部分都配合得天衣無縫,只要是男人就要看得熱血沸騰。

蘇廷二世等更是怪叫連聲,為她助興。

一道射燈照在她身上,使她的皮膚更是晶瑩如玉,加一天魔妙法般的舞姿,誰能不動容。

沈翎目瞪口呆道:“這妮子更標致了,不知又有多少名男要喪身在她的魔力下。”

  音樂倏止。

眾人都往鳳絲雅這耀目如天上艷陽的美女擁去,發出潮水般的喝采聲。

  音樂再起。

凌渡宇苦笑道:“難道我們要在這裡等上一個晚嗎?那還怎樣趕機到非洲去。”

這時鄰抬的一對男女,其中女的頗為性感美麗,正不住向兩人拋媚眼,凌渡宇避開了她大明挑逗,嘆道:“看來我們仍有點吸引力。”

沈翎道:“顯示你吸引力的證據來了,嘿!由我應付吧!”

凌渡宇這才覺察到兩名姿色中等的金發女郎,正由台子間狹窄的空間擠到他們這一桌來。

此兩女在他們甫進場時便目不轉睛地打量他們。

說真的,像凌渡宇和沈翎這等身材外貌、風度氣概,亦是世所罕見,難怪會被風氣一蔟的女郎主動捕獵。

兩女顯已分好了目標,分別到了兩人身後,親熱地按在兩人寬闊得可承托地球的寬肩上,其中之一媚笑道:“還是首次見到你們哩!肯陪我們跳只舞嗎?”

沈翎乾咳一聲道:“ '救世主'來了!”

兩人聽不清楚,齊叫道:“什麼?”

沈翎提高聲音道:“'救世主'來了,是要拯救罪人,我們是來傳教的。”

兩女大感愕然,其中一人低罵了聲“發神經”,一起悻悻然走了。

沈翎哈哈一笑,瞥了一眼舞池,招呼凌渡宇道:“看!”

凌渡宇循他指示瞧過去,原來“鳳鷹”離開了舞池,正和蘇廷二世在桌旁抱得難分難解,也吻個難分難解。

兩人早知她如此,故沒有半點訝異。

  吻罷!兩人相擁說話,顯是問起他們,蘇廷二世以望向他們的眼光示意,鳳絲雅離開了蘇廷二世,朝他們走來。

蘇廷二世想做跟班,卻給她推了回去。

她所經之處,男士們都色授興與地爭相獻媚,鳳絲雅也大拋生藕,在迷得所有人失魂落魄後,才到了他們這桌坐下,毫不客氣奪沈翎身前那杯酒,一傾而盡,嬌喘細細地打量著兩人,神采飛揚道:“你們若肯每人陪我跳一隻舞,我就告訴你們搗破梟風整個犯罪王國的方法。 ”

沈翎不屑地“咕噥”一聲,冷冷道:“你當我們是** 嗎?要出賣自己才可得你開金口。”

鳳絲雅狠狠盯了沈翎一眼,花枝亂顫地嬌笑起來,勾魂攝魄的美目一轉,媚態橫生道:“'原野鷹'是否因弄不了我上手,至今仍恨在心頭呢?”

這麼一說,凌渡宇便知兩人以前曾合作過了。

沈翎瀟灑笑道:“要和'鳳鷹'上床,該不會是太困難的事吧!”

鳳絲雅更是笑彎了腰,伸手按到凌渡宇手背上,仰起堪稱有傾國傾城之豔色的俏臉,沙啞著性感的嗓喉對凌渡宇道:“你看'原野鷹'多麼好笑,連上手和上床分別都弄不通,還自誇什麼花叢高手。”

凌渡宇嘆道:“'鳳鷹',我們到這裡來不是為了跳舞,而是談正事的。”

鳳絲雅斂起笑容,整個人立時由**轉化為淑女,俏臉泛著聖潔的光輝,那戲劇化的轉變,連凌渡宇也為之動容。

這美女正容道:“梟風昨天仍在巴西,還請出了巴西幫來對付你們。”

  沈翎沉聲問道:“施里安納?”

鳳絲雅嚴肅地點了點頭,旋又“噗哧”嬌笑,露出一個少女式漫無機心、純潔天真的笑容,再抓起凌渡宇的手,諂媚笑道:“這就是男朋友遍天下的好處,梟風大力點翹翹尾巴,都瞞我不過。”

鳳絲雅忽地往他外側,小嘴湊到他耳旁柔聲道:“聽說你有很多美麗女友,是嗎?”

凌渡宇想起了卓楚媛,心中一痛,鳳絲雅的魅力立時大減,淡淡道:“怎也不及你男友的數目。”

鳳絲雅坐直嬌軀時,沈翎警告道:“小凌!她又想向你玩手段了。”

凌渡宇若無其事地聳肩道:“不要緊!”

沈翎大樂,探手摟著鳳絲雅香肩,吻了她臉蛋道:“看到了嗎?我和'龍鷹'至少是和你同級的人物,絕不會像那些不爭氣的小子般被你迷得暈頭轉向,把你那些法寶收到床底吧!這裡再沒有你用武的餘地。”

鳳絲雅嬌媚地回吻沈翎,向凌渡宇甜甜笑道:“不要理那些妒忌得發狂的神經男人,我們有我們的。”

沈翎道:“有屁快放,我們沒有時間為你磨在這裡了。”

鳳絲雅一點沒有動氣,還報以迷死人的笑容。

這時樂隊奇蹟地奏起懷舊慢舞步的音樂,全場歡聲雷動,鳳絲雅硬把凌渡宇扯進舞池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34:08     標題: 第四章 舊歡如夢

“鳳鷹”鳳絲雅猛撲入凌渡宇懷內,似要把自己融化進他體內去。

這美女只比六尺高的凌渡宇矮上兩寸許,加上高跟鞋,臉蛋剛好相貼。

凌渡宇禁不住心中暗讚,她的胴體既柔若無骨,但又是彈力驚人,確是世所罕見的人間極品,難怪能傾倒眾生。

最誘人是她根本不用灑香水,便有種淡淡的誘人體香,使人感到她風華正茂的青春活力。

很難猜她的年紀,理該過了二十五歲,但偏又令人感到絕不會超於這年齡。

她的來頭亦非同小可,多年前便有了國際級的律師牌照,還打過很多場出色和轟動一時的大官司,近年才轉行做傳記女記者和為雜誌做特別專訪,價錢自是高得可嚇壞人。

正因為她相識遍天下,人面之廣,不作第二人想,才有資格當上“抗暴聯盟”情報組的負責人。

鳳絲雅纏著他的手緊了一緊,呵氣如蘭地在他耳邊道: “很少男人的身體像你般內外都那麼好看,唔!真高興,終於可以與聯盟內的第一高手兼第一美男子並肩作戰了。”

凌渡宇笑道:“'鳳鷹',你最好勿要向我大灌迷湯,梟風那邊的情況怎樣了?”

鳳絲雅呢喃道:“梟風已迷上了我,還藉著邀我為他寫傳記來接近我,我以欲擒先縱的方法引他到瑞士滑雪,到時你看著辦吧!我不想任何人把他的死亡和我牽連在一起,那會大大影響我將來的工作。”

凌渡宇皺眉道:“這事並不難處理,難在我們同時要應付另一個來自蘇聯,現在成了俄羅斯最有勢力的黑幫頭子──洛維奇夫,他不但手上有潛水艇,還可能與一位擁有超越時空秘密的著名冷凍學權威卡林棟博士的失踪有關,假設能得到梟風和洛維奇夫聯繫的方法,說不定可把這意圖以另一種形式征服世界的野心家挖出來,那才可說是大功告成。”

鳳絲雅嘆道:“看來要讓梟風多佔點便宜了。”

凌渡宇道:“介意就不要這麼做了。”

鳳絲雅道:“你比'原野鷹'好多了,懂得關心人家,不過我絕不介意,都是男人吧!何況梟風並不討厭。”

凌渡宇笑道:“你自己看著辦吧!”

鳳絲雅挑逗地吹了一口氣進他耳內去,嬌媚地道:“'龍鷹'果然是有定力的人,換了別人這麼和我親熱,早有正常的生理反應了。” 言罷吃吃笑了起來。

凌渡宇輕輕推開了她,抓著她肩頭,雙目神光電射,深深望進她的美眸,淡淡道:“若'鳳鷹'你把我當作一般男人,肯定會錯得很厲害。”

俯頭輕吻了她香唇,拍拍她臉蛋道:“記著!保持緊密聯絡,但千萬不要暴露身分,否則梟風就不會把你當作寶貝了。”

鳳絲雅還想說話時,凌渡宇頭也不回地離開舞池,氣得她跺了一下腳,旋即秀眸亮了起來,露出甜甜的笑容,看著凌渡宇充滿陽剛魅力的寬肩厚背消失在人叢深處。

  ※※※

沈翎把車子停在蘭芝大宅的車房裡,關上引擎,卻沒有下車的意思。

凌渡宇知道這老朋友有話要說,正耐心等候。

沈翎打開了車窗,點燃小雪茄,深吸了一口,緩緩道: “我認識施里安納這個人,還算得上是個有交情的朋友,這個狂熱的愛國者有兩個長處,一是有過目忘的驚人記憶力,另外就是極之小心和謹慎,真不明白梟風憑什麼打動他天下間敢惹你和我的人愈來愈少了,我們再非寂寂無名之輩。”

凌渡宇道:“你是說有'巴西幫老祖宗'之稱的老施里安納嗎?”

沈翎點頭道:“我本想和他通個電話,勸他打消這念頭,但這老頭兒一向公私分明,絕不會因為朋友交情而妨礙了公事,所以實不宜多此一舉,反洩露了我的底子。這老巴西人做事有個特點,就是若知事不可為,會立即收手,以保存實力,所以對付巴西幫就像打蛇,定要命中它的要害,打得它不能作惡。”

凌渡宇點頭道:“巴西幫要對付我,必須通過像史南江那種深悉形勢而又埋伏了內奸在我們那裡的人,換句話,只要拿著史南江,我們就可知悉巴西幫要對付我們的全盤計劃,這可說是一場情報戰的較量,誰能掌握精確的情報,誰就可取得勝利。”

沈翎道:“本來最適合套取情報的人就是'鳳鷹',但她卻不宜捲入這件事內,因為我們還要憑她誘殺梟風,特別是野雄飛,故此只有我們親自出馬了。”

續又壓低聲音道:“據線眼傳來的消息,政府對付我們的部門已由明轉暗,交由中情局一個精英小組負責,明天我們到拉斯維加斯時,順道玩些小把戲,和他們開個精彩的玩笑吧!”

兩人離開車房,朝大宅走去時,沈翎搭著凌渡宇肩頭說: “今晚到蘭芝的房間,還是肖蠻姿的房間呢?”

凌渡宇苦笑道:“你該知我只會回自己的房間去。”

沈翎大力拍了他一下,欣然道:“這才是我的好兄弟,老哥有一事相求,做兄弟的當不會忍心拒絕吧!”

凌渡宇戒備地道:“那要看是什麼事了!”

沈翎不滿道:“這還算是兄弟嗎?我只要求你現在立刻去呼喚'救世主',利用你的影響和使我也成為被他揀選出來的人,耶穌不是有十二門徒嗎?人多好辦事,何況你老哥我這麼能幹。”

  凌渡宇失笑道:“試試看!”

沈翎大喜,推著他急步進入大門內,管家恭候在門旁道: “凌先生,有位姓卓的小姐打電話給你,電話號碼留在你房間電話旁的記事簿上。”

凌渡宇虎軀劇震,向沈翎告罪一聲,一陣風般卷上二樓,直往他的客房去。

  ※※※

接通電話後,傳來卓楚媛微帶緊張的聲音,道:“誰?”

  凌渡宇輕輕道:“是我!”

卓楚媛似是手忙腳亂地按實了話筒,但凌渡宇仍隱約聽到她對身邊的人以法語道:“甜心!可否讓我獨自一人講一個電話?”

對方似是說了些話,但凌渡宇卻聽不清楚,只覺心如刀割,忽然間他有點恨卓楚媛為何要留下電話號碼給他打來。

卓楚媛待了一會,才挪開手掌,顫聲道:“渡宇!我怎也要親自告訴你,噢!”接著泣不成聲。

凌渡宇手足冰冷,全身發麻,經歷著一生里最可怕的情緒衝擊。

卓楚媛平靜下來,淒然道:“你不在我身旁時,他一直對我很好,是最好的那一種,只有和他在一起,我才可暫時忘記你,所以我終於答應了他的婚事,否則就對他太殘忍和不公平了,你恨我嗎?”

凌渡宇胸口像給萬斤重石壓著,呼吸不暢,勉強努力一番後,才穩下情緒道:“我只會祝你幸福,唯一不滿意的,只是我來巴黎時你為何不當面告訴我?”

卓楚媛嗚咽道:“我本是這麼想,但見到你時什麼都忘了,所有勇氣亦不翼而飛,其實我只是在冒險,看看有沒有人可以代替你。我想,當我有了子女後情況可能會好一點。”

頓了頓續道: “渡宇,工作或者還會把你和我拉在一塊兒,你可以幫助我嗎?現在我只想做一個忠誠的好妻子。”

凌渡宇心中淌血,忽然又湧起一股荒謬絕倫的感覺,深吸一口氣後道:“放心吧!只要我力所能及,這一定會全力助你,而且會設法永遠也不在你眼前出現。時間會沖淡一切事物,生命本來就是如此,不可能有百分百的圓滿。楚媛!我誠心祝福你的未來,希望你在那幸運兒身上得到我欠了你的東西吧!”

  接著咬緊牙齦,掛斷了電話。

這段美麗和愛情,終於以這麼黯然神傷的方式結束了。

凌渡宇既想痛哭一場,但又有一種由某一困局解放出來的輕鬆。

事實上卓楚媛的事一直困擾得他很厲害,在這與強敵週施的當兒實是萬萬不宜,他今晚必須作一個深長的冥坐,好把所有雜念排諸腦外。

  明天將會是全新的一天。

與敵人正面交鋒,短兵相接的時間亦到了。

  ※※※

那晚沈翎來找過他,但見他潛心冥想,只好打消逼他呼喚 “救世主”的念頭。

坐了一晚後,次晨醒轉過來時,凌渡宇的精神達致顛峰的境界,再沒有任何事物可影響他的心境了。

梳洗穿衣後,他來到廳堂處,蘭芝如常地坐在外面的平台,享受晨光和早點其他人仍未起床。

他坐到蘭芝對面時,這美女垂下了頭,輕輕道:“你的愛人回心轉意了嗎?”

凌渡宇微笑道:“剛剛相反,她只是進一步證實了沒有回心轉意,這事對我和對她都告一段落,大家以後都不要再提起好嗎?”

蘭芝驚異地瞥了他一眼,見他若無其事的樣子,忍不住道:“你復原的速度真驚人。”

凌渡宇灑然道:“不這麼怎成,待會我還要和沈翎去尋敵人的晦氣,使那些蠢人知道要對付我凌渡宇,就必須付出最慘痛的代價。”

這時侍女端上了早餐,兩人停止說話。

  蘭芝忽道:“你惱我嗎?”

凌渡宇正把鮮蛋送進嘴裡去,愕然含糊地道:“惱你什麼呢?”

蘭芝幽幽道:“昨晚本說了要陪你,臨時又反口了。”

凌渡宇笑道:“人的情緒最是變幻難測,並沒有什麼大不了的。”

蘭芝垂首低聲道:“昨晚約迪遜又打電話給我,我和他說了半個小時。”

看著她像做錯了事的樣子,凌渡宇心中恍然,她對小西霸仍是餘情未了,當她失意於自己時,忍不住去接受約迪遜的撫慰,當然內心矛盾痛苦得要命。

凌渡宇淡淡道:“他有什麼話說?”

蘭芝道:“他說你拒絕了韓力的約見後,他爸暴跳如雷,一個小時後離開了紐約,不知到哪裡去了。他非常擔心,希望我們把火藻交給政府,平息所有紛爭,而他則保證把股權以市場搶購前的價格退還給我。”

凌渡宇點頭道:“這就是交易的內容了,確是非常誘人,難怪老西霸這麼有把握說服我。不過一切都遲了,你爸的命和其他人的性命,永遠都拿不回來。而且我根本不相信由自私成性的政客把持著的政府,他們更未必有能力在火藻耗盡前找到刺激火藻分裂的方法。”

深吸一口氣後又道:“我對眼前這只講利益的世界感到徹底失望,現存的所有政體均趨向老朽了,我們需要的是嶄新和超越國界、民族和宗教的組織,為人類建設更美好的將來,善與惡的鬥爭將繼續存在,有志氣和理想的人均須堅持下去,而火藻正是其中一個關鍵。”

  蘭芝仍是垂頭不語。

  凌渡宇訝道:“你怎麼哩?”

蘭芝鼓起勇氣來,美目深注道:“渡宇,我需要你鼓勵我,和……和疼我!”

凌渡宇心中一震,知道她終忍不住向自己表示愛意了。

對望半晌後,凌渡宇伸手過去輕拍了她的臉蛋,真誠地道:“看看我那剛嫁了給別人的女友,你該有前車之鑑吧!”

蘭芝俏臉亮了起來,赧然道:“只要我不討厭人家就行哩!失去了探索者,我感到空空虛虛的沒有著落,所以昨天見到你和肖蠻姿那麼親熱時,更好像一切都沒有了。後來肖蠻姿告訴我,她再不可能和你發展下去了,所以決定找個海洋躲上一段時間,橫豎這裡也沒她的事了。唉!其實她真是很喜歡你,從沒有一個男人能令她這麼失意的,她已走了。”

凌渡宇愕了好一陣子,想起昨晚她低聲下氣後,自己所說的話,定使她傷心透了,不過這亦是無可奈何,他和肖蠻姿的事情總要了結。

大海上的美好日子已一去不復返了。

蘭芝紅著俏臉道:“我是認真的,但卻不要求任何東西,只要你和我在一起時,當人家是你的親密女友就行哩!異日我或者會嫁人去,但現在我只想拋開一切跟你愛戀纏綿,就算是吸毒也好,但也要吸個痛快。”

凌渡宇啞然失笑道:“這比喻倒很生動,像你這樣既善良又有乾的美女哪個男人可以拒絕呢?待我回來後看看怎麼安排一下,陪你去玩上幾天散心吧! ”

蘭芝喜孜孜道:“別忘了你的承諾,人家所有的期望都在你身上了。”

又低聲道:“小心點,我要你回來見我。”

這時沈翎走了出來,拍拍他肩頭道:“兄弟!行動的時間到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34:47     標題: 第五章 引君入局

  大閘打開。

兩架馬力強大的電單車風馳電掣地飛駛出來。

這兩個鐵騎士頭臉密藏在保護罩內,教人看不清楚面目。

中央情報局負責跟踪他們的小組立即緊張起來,通知遠近埋伏的車輛和電單車追踪目標中的可疑電單車,還出動了兩架直升機,務求目標不會漏出監視範圍之外。

他們同時通知交通巡警,以超速的理由截停對方,查證核對他們的身分,看其中是否有一個是凌渡宇。

對於沈翎,他們仍未認識到他的身分,只以為是從眾多保鏢的其中一個。

不到二十分鐘,蘭芝的直升機升空而起,迅速遠去。

這時追踪小組後悔莫及,因已無直升機在手可用,唯有眼白白看著對方遠去。

兩架電單車繞了個大圈,在被截上時,早返回大宅去了。

直升機在五十公里外一個私人的小型飛機場降下,凌渡宇和沈翎登上預備好了的、性能優良的小型飛機,迳自朝拉斯維加斯飛去。

這一個小把戲,將使所有想跟踪他們的人徒呼奈何。

最厲害的一著發生在飛機啟程的四個鐘頭後,一個貌似凌渡宇又持凌渡宇護照的人,在華盛頓機場登上了往東歐去的班機,離開了美國。

這當然是沈翎的安排,通過現代高明的易容術,要弄一個替身出來當然不是難事。

凌渡宇雖名列海關須注意的名單上,但由於上次國防部扣留他的事早鬧得滿城風雨,所以中情局亦不敢造次,只囑海關發覺他出境時通知有關部門,而不是留難阻撓。

輕而易舉地,凌渡宇製造了離開美國的假象,再沒有人知道他在什麼地方了,而這假凌渡宇將會在德國法蘭克福轉機時秘密失踪,不留下任何把柄。

凌渡宇終於由明轉暗,展開與敵人另一階段的鬥爭。

這一切還是拜西霸收購了探索者所賜,否則,凌渡宇等仍會因這累贅而處於捱打的局面。

而在這場鬥爭裡,蘭芝可說由圈內移往了圈外。

最大的功臣還是直克,透過他,火藻落到凌渡宇手上一事傳播了開去。

現在誰都該猜到火藻已被偷運出國外,但卻仍以為在培植火藻一事上一籌莫展,種種猜測都對凌渡宇一方有利無害。

至少敵人暫時失去了行動的目標。

  所以這該是狠狠還擊的時機了。

  ※※※

當凌渡宇和沈翎仍在往拉斯維加斯途中時,梟風和西霸兩大巨頭,在後者的安全顧問米澤穿針引線下,首次在加勒比海岸一個大鎮內會面,地點是一間私人會所。

兩人均帶了同等數量的保鏢,分乘直升機到達目的地。

在寧靜的隔音會議室內,在葛倫波和米澤的陪同下,兩人握手說了幾句門面話後,對桌坐了下來。而四人均經過嚴密和檢查,肯定了身上沒有微型錄音機那類的設備。

西霸年近六十,雄偉的身型有點發福,最明顯是那個突出來的肚腩,衣飾講究,面相粗豪,仍可使人想像他當年創立自己的石油事業時那不擇手段的梟雄本色,金黃的頭髮貼服整齊,但難免歲月催磨地在中間稀疏起來。

梟風有點不悅地道:“這次見面是否必須的呢?現在各方面都看得我很緊,於大老闆並無好處。”

西霸冷然道:“我已花了很多錢,好應該看看究竟花在什麼人身上。”

梟風笑道:“該說是你們吧!否則怎能把整個探索者買了起來,那可不是區區幾億美元的小事哩!”

西霸悶哼一聲道:“不理是誰出錢,總之火藻一日未來到我手上,我仍很渴望知道那會在何時發生?”

梟風微笑道:“請問我可否打蘭芝· 馬諾奇的主意呢?”

西霸斬釘截鐵道:“不可以!政府已暗示過絕不可碰她半根毫毛,而我亦負擔不起那風險,死鬼馬諾奇在軍政界仍有很多夠分量的朋友,他女兒若出了事,大家都不會好過。”

梟風道:“那取回火藻的事將更渺茫了,那隻是酒杯子那麼多的東西,隨便放進一個櫃裡我們便休想找到,更何況那該到了詭計多端的凌渡宇手上。”

西霸雙目精光一閃道:“今趟我親自來見你,是想親耳聽到你對火藻一事還有多少分把握,現在終於知道了,就是你半點辦法也沒有。這件事就此告一段落,以後我們再沒有任何關係。”

梟風神色不變,冷冷地和西霸對望半晌後,沉聲道:“大老闆為何忽然不再著緊可改變人類命運的火藻呢?我這人的好奇心一向都很大。 ”

西霸從容道:“理由簡單,火藻根本不能構成威協,你也該從直克處知道火藻已所餘無幾,還正在萎謝死亡中,對這種人類一無所知的奇異植物,要在短時間內研究出培植的方法來,是絕無可能的事。韓力也是這麼說,所以我決定了不再為火藻自尋煩惱。”

梟風冷笑道:“大老闆倒說得輕鬆,你不用為火藻的事而煩,又完成合併眼中釘探索者的夢想,卻留下了手尾讓我收拾。現在我俄羅斯拍檔的手下仍在國防部給人吊起來拷問,我的仇人則快樂地生存著,你這就按著錢袋在我眼前大叫大嚷說要退出,這世上沒有這麼便宜的事吧!”

西霸微笑道:“像你這類人我見得多了,說出數目吧!只要不是太過分,我立即給你。當然不會是我簽名的支票了。”

梟風嘆了一口氣道:“像你這樣的人我也見過很多,就是死到臨頭也不自知,你太不了解凌渡宇和他的厲害了,一天他仍生存,你和我都休想有好日子過。”

西霸神情不變道:“你以為我這筆錢是隨便花的嗎?這是手尾費!先付一半,到凌渡宇不在人世後,再付給你其餘的一半。總額是十億美元,那夠你請一隊有裝甲車的軍隊了。”

梟風向葛倫波嘆道:“下一世我們也改行去鑽油井,原來得錢這麼豐厚哩!”

  葛倫波只好陪笑。

梟風伸出手來,沉聲道:“好!西霸先生不愧是成名多年的人物,我交了你這毫無關係的朋友。”

西霸伸出粗大的手與他緊所至著,微笑道:“你的俄羅斯朋友該很等錢用吧!”

梟風笑道:“大老闆的眼睛和耳朵都很厲害,有了這筆,他們不但可收買更多的官員,說不定可弄十來架轟炸機去炸掉凌渡宇的老巢,那時火藻可能真的會沒有了。”

米澤一震道:“你查到'抗暴聯盟'的總部了嗎?”

葛倫波道:“還差一點點,和我們老闆作對的人從來都不會有好下場。”

西霸道:“不過最好先乾掉凌渡宇,這個人太危險了。”

梟風眼中射出深刻的仇恨,狠狠道:“誰都不用提醒我,無論他到了哪裡去,最後都要返回蘭芝身旁,那就是他死期到的一刻了。”

  ※※※

不要看沈翎外貌粗豪,但經他安排出來的計劃無不顯出縝密的心思,這正是他能活到現在的條件。

他們兩人分別隔了一天入住黑道大豪史南江經營的賭場酒店,身分分別是日本中年商家和意大利來的生意人,所操的當然是帶有該國口音的英語。

酒店均由日本和意大利直接訂的,還是多天前的事。

他們這麼用心去營造身分,目的就是要接近史南江。

這人由於要對付凌渡宇,現在特別小心,每天都沒有固定的時間表,又絕跡於所有公共場所,身旁二十四小時都有第一流的黑道好手保護,要接近他確是難比登天。

但凌渡宇和沈翎卻是要生擒他來問話,又不能攜帶武器,在這種情況下,只有用非常手段了。

史南江最著緊就是能給他賺大錢的賭場,而他本身更是好賭的人,一天不親自賭上兩局,就渾身不舒服。

他靠賭起家,本身自是高手,否則梟風也不會看中他,讓他經營賭場。

亦只有真正的高手,才可使他生出賭興。

凌渡宇和沈翎,正是由此入手,引他入局。

第一晚,凌渡宇和沈翎裝作互不相識,各自作戰。

凌渡宇隨意地落注,輸了約五十萬美元,才收手回酒店休息。

沈翎這賭徒則賭性大發,憑著驚人的記憶力和運算,加上大量的現金,在他擅長的撲克台上贏了二十多萬美元,到天亮才回酒店睡覺。

這麼的一輸一贏露了兩手,立時惹起了史南江的注意和興趣。

他先派人依著酒店的姓名和登記的地址調查兩人,得回來的消息自然是兩人均為正當的商人,身家豐厚,絕無任何問題。這正是沈翎安排中最重要的環節。因為他們假冒的確真有其人。

  於是史南江的興趣來了。

  ※※※

沈翎仍在倒頭大睡時,化妝成中年日本商人,戴金絲眼鏡粘了鬍子的凌渡宇在這充滿世紀未情調的城市閒逛購物,一口氣買了十多萬古玩,還吩咐酒店給他寄加日本去。

當賭城夢幻般五花八門、各種各樣的霓虹招牌燈飾又開始騰閃跳躍,生**變萬化的式樣時,他已養精蓄銳,進史南江的大賭場博殺去了。

剛進大門,一位千嬌百媚、身穿賭場高級職員名貴紅色套裝和低胸緊身白衣的長腿美女,在兩名黑西裝筆挺的職員陪伴下,笑意盈盈地迎上來,握手為禮,以蹩腳的日本話道:“富士先生,我是賭場的公關經理莎朗蒂,歡迎你的光臨,祝你幸運。”

凌渡宇心中好笑,忙以比她流利百倍的日本語答道:“我的幸運,豈非貴賭場的不幸嗎?小姐是否真心的呢?”

莎朗蒂的日本話顯是有限得很,改以英語道:“富士先生真有幽默感,今天準備換多少籌碼呢?”

凌渡宇掏出一疊簽好了的旅行支票,隨手交給她道:“就給我換五十萬吧!”

莎朗蒂和那兩名職員霍然動容,前者把支票交給其中一人去取籌碼後,伸手穿進他臂彎,讓凌渡宇枕著她高挺的半邊酥胸,帶著他步入擠了數百人但仍覺疏落的圓拱型大堂,往左側步去,笑語道:“富士先生先到貴賓室歇腳好嗎?籌碼換了立即送來,昨晚你的手風不大好哪! ”

  凌渡宇微微一笑,沒有答話。

莎朗蒂顯然本身對凌渡宇也頗有興趣呢,聲道:“富士先生一定有玩健身的了,否則不會這麼健碩的。”

凌渡宇胡謅道:“我是柔道黑帶三段,曾參加公開賽,得了幾個獎牌。”

莎朗蒂的笑容更燦爛了,陪他到了一個裝飾得富麗堂皇、鋪上了深藍色名貴地毯、放置了幾組沙發的廳堂,在其中一組坐了下來。

五組沙發,早有兩組分別了五、六名男女,正在低語淺笑。這裡氣氛寧靜,比起外面鬧哄哄的大堂,實是個隔絕了的天地。

暴露的女侍奉上美酒小食,還有一個貴賓章。

當莎朗蒂為他戴上了襟章時,他裝作色迷迷地盯著她因坐下而暴露出來的修長美腿。

莎朗蒂坐直嬌軀,橫他一眼道:“日本人都是那麼好色嗎?”

凌渡宇笑道:“那是真誠,這世界還有什麼比像你那麼迷人的女郎和花花鈔票更令人傾倒嗎?若有的話,請說出來給我參詳。”

莎朗蒂俯身過來,湊到他耳旁柔聲道:“沒有!”

凌渡宇想摟她時,她又笑著避了開去。

這時職員捧著一盤籌碼來了,凌渡宇擺出豪客姿態,隨手打賞了他一千大元,看也不看便著他放到几上。

莎朗蒂道:“富士先生有興趣到貴賓廳去試試嗎?我們可以特別為你開一個賭局。”

凌渡宇站了起來,搖頭道:“我還是喜歡到人多的地方趁熱鬧,除非是真正的豪賭吧!”捧起籌碼,仿效日本人的深鞠躬後,急不及待的大堂走去。

莎朗蒂追了上來,大嗔道:“看來鈔票與女人,你還是揀鈔票。”

凌渡宇忍著笑道: “不!兩者都是那麼重要,不過你只是因公事需要來招呼我,我想不會有什麼著落,所以還是揀了鈔票了。”

莎朗蒂陪他來到大堂處,白了他一眼道:“你這人倒坦白得可愛,告訴你吧!在這裡你要怎樣豪賭也可以,有興趣嗎?”

凌渡宇探手摟她的小蠻腰,湊到她耳旁道:“就像對你般那麼有興趣,我先賭兩手,你安排好賭局就來喚我吧!”

  莎朗蒂欣然去了。

  ※※※

凌渡宇輸了數万元後,來到中央最熱鬧的一張賭桌,沈翎正聚精會神地看最後一張牌,跟著一聲嘆息,把牌擲了下來,輸掉了近十萬元的籌碼,挺身而起。

凌渡宇正要坐下他的空位置,給沈翎一把拉著道:“你是日本人?中國人?韓國人?還是……”

  凌渡宇答道:“我是日本人。”

職員和男女賭客都不解地瞪著沈翎。

沈翎笑道:“我最喜歡日本人。”接著湊到他耳邊胡亂說了幾句後,凌渡宇裝出深懷戒懼的神色,瞥了那椅子一眼,跟沈翎去了。

兩人裝出初相識而又相見恨晚的樣子,隨意賭了幾手,有輸有贏。

  賭輪盤時。

沈翎低聲道:“他們發現了你這羊牯嗎?”

凌渡宇笑道:“當然逃不過史南江的賊眼,還派了位美人兒出來熱情款待,不過若非史南江親自下場,就要白費功夫了。”

沈翎道:“放心吧!我捉賭徒的心理捉得最準,剛才我輸掉了十多萬元,現在他見我們兩人走到一起,豈肯放過機會,保證他會親自侍候,不信可看那些一直追著我們的閉路攝錄鏡。”

  凌渡宇道:“美人兒來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37:22     標題: 第六章 反敗為勝

凌渡宇和沈翎兩人,隨在莎朗蒂身後,談笑著往貴賓廳的方向舉步走去。

  廓道上靜悄無人。

一名大漢站在未端的大門外,躬身向莎朗蒂道:“小姐,兩位貴賓可讓我來侍候了。”

莎朗蒂微感錯愕,借轉身的動作,伸手暗捏了凌渡宇的手臂,向他送上個媚眼後,才朝外走去。

凌、沈兩人暗忖必是因史南江親自出手,保安才如此嚴密,正深慶得計時,大木門中分而開,現出一個華貴若皇宮的大廳。

只是廳頂中央垂下的超巨型水晶大吊燈,便價值了。

大若四分一個足球於的場廳堂,只放了一張圓形大賭桌,一位風度翩翩的中年男子,在桌子向大門的另一邊站了起來,欣然道:“歡迎光臨!”

兩人一見心中大喜,這不是史南江還是誰人。

最妙的是門內外包括史南江在內只有四個人,最方便他們行事了。

  事情理想得近乎奇蹟。

凌渡宇卻隱隱有不妥當的感覺,每逢危險來臨時,他都會生出這種感覺,這感覺助他屢脫大難。不過現在的感覺,也可能是因那三名大漢戒備的情緒所起惹的。

理智告訴他,沒有應擔心的理由,他們整個計劃都是無懈可擊,除非史南江是全知的上帝,否則就該識破不了他們的手段。

心念電轉時,沈翎大步走了進去。

  大門在身後關上。

史南江離桌過來和他們握手,自我介紹後道:“尚有兩位貴賓會於十分鐘內到達,我們到一旁先喝點酒或咖啡好嗎?”

沈翎哈哈一笑,大模大樣移到賭桌一邊坐下,笑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比賭桌令人坐得更愉快!”

史南江和凌渡宇對視一笑,分別入座。

那三名大漢仍立在兩人身後,其中一人向三人問了所需的飲品後,退了開去。

沈翎有一搭沒一搭地和史南江閒聊著,凌渡宇則在審度形勢。

  只要有機會,立即動手。

現在可說是身在虎穴,步步危險。

不知是否史南江為了本身的安全,這貴賓廳並沒有閉路電視系統,因為這類設備都會使凌渡宇生出被人窺望的感應,現在顯然沒有這種情況。

  一切都很理想。

這時兩名大漢,分別端了咖啡,恭敬地送往兩人手上去。

兩人含笑道快謝,剛接過咖啡,異變已起。

那兩人的動作快如電閃,只像手動了動,兩根冰冷的槍管便抵在他們頸側的大動脈處,冷喝道:“繼續捧著咖啡,不要動!”

史南江狂笑起來道:“凌先生你好!差點就把我瞞過了。”

兩人對望一眼,大叫糟糕,卻不知破綻出在何處,由於雙手均捧著熱氣騰升、滿至杯邊的咖啡,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另一名大漢拔出手槍,站到史南江身後,只看他那輕鬆的握槍姿勢,便知他是一流的槍手。

史南江得意洋洋地道:“只要有一滴咖啡濺到碟子去,你們立即開槍,知道嗎?”

  兩大漢齊聲答應。

凌、沈兩人便是動也不敢動,在兩人一生之中,還是首次落在這麼窩囊的境地。

連一向口若懸河的沈翎,也找不到可說的話。

空曠的貴賓廳內,唯一的圓賭桌上,坐了三個人,其中兩個捧著熱氣騰騰的咖啡,被兩名大漢以大口徑的手槍抵著要害,情景確是怪異莫名。

史南江意氣風發道:“梟風老大還要四外求人來對付你們,你們算什麼東西,還不是給我手到拿來。”

俯前少許道:“若不告訴你們什麼地方洩露了底細,你們定死不暝目,告訴你一個秘密吧!我是一個懂讀唇言的專家,剛才人兩人在外廳說話算計我時,沒有一句話能瞞得過我。”

  挨到椅背外,又再狂笑起來。

凌、沈兩人對視苦笑,今趟輸得真冤枉了。

史南江好整以暇道:“好了!我沒時間浪費在你們這些蠢材身上了,告訴我火藻在哪裡,怎樣才可拿到手,讓我和老大通話時,可帶給他另一個驚喜。”

凌渡宇心中一動,微微一笑道:“我們可否作個交易,若我告訴你得到火藻的方法,你便讓我們痛快地死去,否則我寧死也不會告訴你。”

史南江豎起拇指誇張的道:“好漢子!我尊敬你們,說罷!但我最恨人騙我,你們該明白那後果了,第一個沒命的就是你這朋友,你嗎?可給我們樂上十多天了。”

沈翎立時知凌渡宇要發難了,忙收攝心神,準備應變。

不過他苦思難解的是,在這種絕對惡劣的形勢下,凌渡宇還有什麼法寶。

即使是催眠術,在這種情況下了難以生出作用。

首先他不能同時催眠四個人,其次,史南江現在已把警覺提升至最高催眠術根本不可能生效。

更頭痛的是手上捧著的熱咖啡,再加上他們是坐在影響行動的高背椅上。

凌渡宇從容自若道:“這秘密我只能告訴一個人,看我的唇吧!”

接著唇皮微動,說起無聲的話來。

史南江早慣了看別人的唇語,雙想知道火藻的秘密,很自然聚精會神釘在他唇皮上,只“見”凌渡宇道:“火藻其實早由韓力串通了列斯加博士,送到了西霸手上,但他怕給你們和產油國知道,所以才謊稱尚未到手,你們都給他騙了。”

  這當然是胡謅亂說。

但凌渡宇需要的是史南江一下了的錯愕和分神,只有在那種情況下,他的催眠術才有機可剩。

他絕無可能在眼前這種情況下把史南江控制,但卻可令他 “失神”。

  史南江果然現出錯愕的神情。

  凌渡宇的唇片停止說話。

自然而然地,史南江朝他的眼睛望去。

凌渡宇雙目異芒大盛,深深注進對方眼內,在對方因訝異至精散神馳的一刻,憑著強大的精神力克制對方的心志。

他出奇平靜的聲音響起,以命令式和充滿威嚴的語調道: “現在你該知我們和梟風老大是自己人了,還不收起手槍,還不收起手槍!”

三名大漢哪知凌渡宇正在使催眠術,他們甚至對史南江和凌渡宇的關係尚未弄得清楚,只見史南江看完凌渡宇的唇語後,露出神思恍惚的表情,那些大漢只呆望著對方,都大惑不解。

  難道這確是一場誤會。

凌渡宇緊鎖著史南江的眼神,加重語氣道:“還不收起手槍!”

史南江不自覺地重複道:“還不收起手槍。”

三名大漢呆了一呆,其中一人叫道:“老闆!”

史南江受外界影響,劇震下倏地醒來。

  但已遲了。

凌、沈兩人同時感到槍嘴離開了頸項,這是因為三名大漢的注意力均集中到史南江身上去,又以為真的被命令收起手槍,所以手槍下意識地離開了少許。

只是這剎那的變化,決定了雙方的勝敗。

兩人不約而同雙腳用力一撐,手中熱咖啡揚起,往身旁的大漢照臉撥去,在高背椅觸地前,兩人的腳狠狠踢中對方持槍的手。

兩大漢被仍是滾熱的咖啡燙傷了眼睛,手上的槍離手而去。

兩人動作一致,因為在這情況下,躲到台底是唯一避開對面的史南江和余下那名大漢發槍的最佳方法。

  史南江清醒過來,忙拔出手槍。

忽地腳踝劇痛,原來伏在台底的凌渡宇把手中盛咖啡的碟旋飛過來,重重擊在該處。

史南江痛僕台上時,身邊的手下亦中了沈翎同樣的招數,痛得單膝跪地。

凌渡宇由對面台底鑽了出來,一拳打得那大漢飛跌開去。

  “砰!”的一聲。另一名離開沈翎最遠的大漢被沈翎剛搶到手的手槍擲中額頭,應聲倒地。

另一名大漢則給他硬生生打暈了。

凌渡宇順手製服了神誌尚未完全清醒的史南江,奪了他的手槍,向沈翎籲出一口氣道:“審訊的時間到了。”

沈翎喘著氣,抽出倒地大漢的皮帶,反手把他綁緊,搖頭嘆道:“若你是女人,定要把你吻個半死,剛才真險極了。”

  ※※※

三個小時後,被施了催眠術、神情木然的史南江親自把凌渡宇和沈翎送出賭場門外。

半路遇上了莎朗蒂,這美女見老闆神情古怪,還以為他輸了大錢,要出聲招呼時,凌渡宇挽著她臂彎,領路先行,後面的史南江當然由沈翎侍候了。

  莎朗蒂媚笑道:“贏了?”

凌渡宇把未兌換的籌碼塞到她手上,道:“當然贏了,你大老闆還開了支票給我,這些零頭給你買化妝品好了。”

莎朗蒂美目睜大,看著手上至少值四十萬美元的籌嗎,喜叫道:“真的?”

凌渡宇乘機吻了她臉蛋,道:“千萬不要再向你老闆提起今晚的事,他的心情很壞,莫要說我沒有警告過你。”

莎朗蒂不迭點頭,把籌碼交給附近的職員吩咐兩句,才再來伴他們,這巨額貼士,當然由賭場各人瓜分了。

這時四人來到賭場大門處,守門的忙為他們截的士。

凌渡宇放開了莎朗蒂,過去向史南江沉聲道:“回到貴賓廳,你會把一切事情忘掉,只記得和兩個客人大賭一場,輸了二百萬美元,還開了支票付賭債,知道嗎?”

史南江仍在受催眠的情況下,早習慣了接受了這把聲音的命令,點了點頭,迳自回賭場去了。

莎朗蒂撇開了沈翎的糾纏,過來摟緊凌渡宇,獻上火熱的一吻,媚態橫生道:“好人!要我怎樣多謝你?”

凌渡宇捏了她臉蛋,笑道:“只要小姐高興,就是我最大的榮幸,還需什麼額外的道謝呢?”

莎朗蒂既然驚異又失望,要說話時,沈翎催道:“我的日本朋友,的士在等哩!”

凌渡宇吻了莎朗蒂一下,登上的士去了。

莎朗蒂在窗外叫道:“明天還來嗎?”

凌渡宇降下玻璃窗,笑道:“我的媽教我得些好處須回手,明天不來了。”

在莎朗蒂呆望裡,的士開出賭場的大花園去,後面是走動閃耀的霓虹大招牌。

  ※※※

  “叮!”

兩個杯子碰到一起,美酒一傾而盡。

在這賭場酒店的頂樓,音樂飄揚的餐廳,可俯見這醉生夢死大城市延綿無盡的光飾,顯示著人類繁華所能臻至的顛峰。

沈翎笑道:“史南江真沒有用,竟給你控制得貼貼服服,看來他已給賭城徵歌逐色的生活腐蝕了心志,無復昔年之勇了。”

接著正容道:“你肯定他四人記不起今晚發生的事嗎?”

凌渡宇道:“當然肯定,否則我怎能仗催眠術橫行天下,他們只會記得在到賭場途中,車子剷出了路旁,碰撞了傷了額頭膝蓋,其他都是模模糊糊,就像發了一場夢,最妙是我令四人各自離去,近家睡覺,要明天醒來才會回复神誌,保證不會出岔子。”

沈翎羨慕地道:“看來我也要跟你學這把戲了,若催眠了 '鳳鷹',將是很有趣的一回事。”

凌渡宇打了個呵欠,露出倦容,嘆道:“耗用心靈力量可使人壽命縮短,像'鳳鷹'那種人在一般情況下對她施催眠術根本不起作用,史南江實在太不濟了。”

沈翎道:“梟風這人真不可以小覷,至少保密功夫做得很足,連史南江這種大頭目對他的事亦所知不多,使我們今次的勝利大為失色,否則不用那頭雌老虎已可收拾梟風了。”

凌渡宇道:“至少我們知道了史南江在這裡的其中一項副業是專責賄賂政客議員和收買政府官員,還知道名單和交收帳據可在什麼地方偷得到……”

沈翎打斷他道:“那是以後的事了,眼前當務之急,就是要應付巴西幫的金牌打手德拉戈,這人最得施里安納信任,你像上校和強生般受過嚴格的軍事訓練,當過幾年僱傭兵和情報工作,手下多是同樣出身、清一色的巴西人,絕對團結,在美國專開夜總會。他們的地盤從來沒人敢碰,這樣的對手,確不可輕視。

凌渡宇壓低聲音道:“前晚才墨西哥過境,明天該可動用了。”

凌渡宇長身而起道:“你負責結帳,我則回去洗澡睡覺,據史南江說,德拉戈這兩天會來找他開會,取資料和費用,你好好留心了。”

  言罷轉身去了。

沈翎掏出小雪茄,點燃後享受地吞雲吐霧,耳內的**響起一把可迷死人的聲音道:“老闆!你回來了!噢!餵!”

接著是一陣雜亂的噪音和重物掉在床上的聲音。

那女人氣道:“這麼也有的,醉得這麼厲害,一進屋便進房倒頭大睡。”

沈翎取出了竊聽器,改由錄音機負責收聽。

剛才催眠了史南江後,他在史南江背肌處植入了半枝針大小的遙距竊聽器,由現在開始史南江的所有說話,都瞞不過他們。

  現在只等待德拉戈的出現。

  那將是血戰開始的時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38:59     標題: 第七章 雷霆手段

凌渡宇醒過來時,已是正午時分,頭痛欲襲,精神萎靡不振。

昨晚他在迫不得已下,過度使用精神力,接連催眠了四個人,現在終於要承擔苦果。他將要一段時間才能複原過來,這將多少也會影響他超人的靈覺,以後更要打醒十二分精神。

他迫自己坐了個多小時,精神才好一點,頭亦不痛了。

  門鈴響起。

凌渡宇心中奇怪,若沈翎來找他,定會通過裝在耳朵內的微型通話器先招呼一聲,而門外更掛上了“請勿騷擾”的告示牌,照理該沒有人來的自己的了。

從床上爬了起來,穿上外衣,勉強遮著內褲,躡足到了門後,湊到放大孔竅看。

赫然是穿著小皮褸的金發郎莎朗蒂,賭場的公關經理。

凌渡宇肯定了沒有其他人後把門了開來。

莎朗蒂和他打了個照面後,愕然道: “對不起!我找錯了房間。”

今趟輪到凌渡宇一頭霧水,呆瞪著她離開的背影。

莎朗蒂忽然一個旋身,再面向著他,奔了過來。道:“仍是你!天呵!你為什麼剃掉了鬍子,又沒有帶眼鏡,頭髮也沒有漿得硬實實地。唔!現在你的樣子好看多了。”

凌渡宇一摸嘴唇,才知道問題出在什麼地方,由於精神欠佳,頭遠不及平時的靈活,一時間竟忘了自己昨晚是以另一副面目去見莎朗蒂。

莎朗蒂興奮地審視他的眼睛,喜孜孜道:“你的眼睛原來這麼好看,那眼鏡丟了也罷,使你的眼也變形了。”

凌渡宇這時悔之已晚,伸手把她拉入房內,關門後,莎朗蒂反身摟緊他獻上熱吻,銷魂觸骨後,凌渡宇擁著她到沙發坐下道:“那鬍子是粘上去的,眼鏡亦有掩飾的作用,唉!我的家族最不喜歡我賭錢,我在日本又有點名氣,很易碰上認識我的人,所以不得不玩點小把戲。”

莎朗蒂在賭場混了多年,什麼人沒有見過,絲毫不以為怪,還順口說了幾個易容化妝的有趣故事。

這時耳內的對話器發出訊號,凌渡宇詐作淋浴,一聲告罪,到了浴室內。

扭開了花麗時,沈翎的聲音響起道:“睡得好嗎?德拉戈來了,約了史南江今晚灑時正在一間位於郊區的私人會所見面,哼!你在洗澡嗎?這麼多古怪的雜音。”

這精巧的對話器既可收聽,亦可傳遞,凌渡宇只須喃喃自語,沈翎便可以數碼方式一絲不漏地把對方的說話收到他的對話器裡,再轉化為聲音。

凌渡宇嘆道:“我現在的狀態很差,昨晚太費神了,讓我輕鬆一下,你則負責去準備動粗的傢伙,今晚再聯絡。”

沈翎還想說話,凌渡宇道: “快關掉了你的叫聽器,莎朗蒂小姐剛來到浴室,正在外面解帶寬衣,除非你是像心理變態的,否則該知什麼樣的行為才是正確的吧!”

  話還未完,沈翎關了通話器。

  浴室內響起水聲外另一種聲音。

  ※※※

莎朗蒂離開後,凌渡宇小睡一覺,到五時才給鬧鐘喚醒。

他靜坐一角,想著這些日來發生的事情。

無論在時間和空間上的感覺,卓楚媛似已離他非常遙遠,雖然不久前她才親口告訴他會嫁給別人。

  現實就是這麼殘酷。

眼前他擁有的就是莎朗蒂仍殘餘的香水氣味和即將來臨的戰鬥,其他的都和他沒有直接關係,只要他不去想,別的事物都不再存在。

他這赤裸裸的想法使他心底起了一陣顫栗,似乎有點對不起卓楚媛和蘭芝。

自己究竟是個多情的人,還是無情的負心漢呢? ”

坦白說,剛才他和莎朗蒂歡好時,半點都記不起其他人來。

而他一向如此,很容易沉醉在眼前的一刻裡,全心全意地再容不下這一刻外的任何事物。

這自然而然的習慣,不但使他迅速從卓楚媛的沉痛打擊裡回復過來,也使他把傷害減至最低。

這並非說他再不愛卓楚媛了,為了她,他可毫不猶豫地獻上生命。

  這感覺使他矛盾和困惑。

或者是因自己把追尋理想放在遠高於愛情的位置,才會產生這種情況。

他忽然很想找“救世主”說話,請教他的意見,但沈翎的呼喚已在耳內響了起來,行動的時間到了。

  ※※※

一架運載汽車的貨車拖架,泊在離會所頗遠的一處密林裡,車旁還有輛大馬力和漆上警方標誌的電單車。

兩層的拖架放了五輛用舊了的房車,表面看沒有什麼特別。

凌渡宇和沈翎化身成拖頭的司機,坐在車頭處細心聆聽會所內史南江和德拉戈的秘密對話。

聲音由一個外貌如普通收音機的接收器發出來,由於史南江的聲音包括了體內骨肉的震盪,故而混濁深沉多了,而德拉戈則較清薄,非常易辨認。

那裡顯是非常寧靜的環境,除了史南江本身心臟跳動、呼吸等雜音,又或身體摩擦椅桌的聲音外,再無其他噪音了。

這時史南江道:“這是蘭芝在三藩市的祖居,裡面有大批馬諾奇留下的收藏品,最著名是一批馬蒂斯的油畫,任何一幅拿到拍賣行隨時可叫二百萬元以上的商價的。現在探索者即將要舉行股東大會,重新選出新主席。所以我們猜蘭芝為了避開新聞界,會在這兩天秘密潛回這裡來。”

沈翎此時把德拉戈的照片遞給了凌渡宇過目,那是個四十歲許的壯漢,很有性格,一派敢作敢為的硬漢模樣。

德拉戈道:“可是你剛才說有消息凌渡宇離開了美國,若是那樣的話,要殺他就不那麼容易了。”

史南江輕笑一聲道:“要凌渡宇乖乖的回來還不容易,取火藻的人現在除凌渡宇外,就只剩下上校、強生、肖蠻姿和漁夫四個人。肖蠻姿暫時不知所終,但我們該很快可找尋到她的下落,這女人一天沒有男人都不行,先從她的男友入手,定可把她找出來。”

凌渡宇和沈翎對望一眼,均感駭然,他們確沒有想過肖蠻姿這致命弱點,一定要設法加以補救。

若讓史南江拿著肖蠻姿,便可威脅他們交出火藻了,因為他和蘭芝及凌渡宇均有非比尋常的關係。

史南江續道:“上校和強生雖然都是硬手,但老哥你若親自出馬,只像捏死兩隻小蟻那麼容易,此兩人若被殺,凌渡宇發了瘋地趕回來時,老哥你就有機可乘了。唉!為了得到蘭芝這華宅的詳圖,我已花了過百萬美金了。”

德拉戈道:“這華宅的保安系統相當難搞,我要另外找些人幫忙才成,不過初步來看,仍是以跳傘入侵的方式最有把握,只要破了保安系統,就可以迷煙一舉把全宅的人制服,殺掉上校和強生,再把蘭芝擄走……”

史南江打斷他道:“不能動蘭芝,這是老大的指示。”

德拉戈愕了半晌後,才道:“那更簡單了,我們可順手拿去名畫,造成搶劫的假象,但我還需要多些凌渡宇的資料,當蘭芝離開紐約時,我的人應早潛進她三藩市的大宅去,佈置好施放迷煙的裝備,再等魚兒來吞餌了。”

  史南江道:“就這麼決定。”

  接著是握手道別的聲音。

凌渡宇和沈翎對望一眼,都暗抹了一把汗,這史南江和德拉戈確不愧是稱雄黑道的人物,竟想出這麼天衣無縫的毒計。

若他們的目標是現時蘭芝居住的紐約大宅,除非持強進攻,否則別無他法。但三藩市的大宅現在的保安卻是稀疏平常,所以他們的計策確有很大的成功機會。

蘭芝的而且確會在幾天內返回三藩市去。史南江當是由直克處知悉此事。

  沈翎道:“差不多了。”

凌渡宇迅速換上交通巡警的製服,坐上電單車風馳電掣地先一步去了。

沈翎則開著引擎,發動拖頭,緩緩由叢林開到路上。

  ※※※

會所魚貫駛出六部大房車,經私家路駛上回到市區的高速公路。

  夜色深沉裡,路上車子並不多。

史南江和德拉戈分別坐在第二部和第五部車內,前後兩車都是隨身的手下,雙方合起來共二十多人,準備到了十二公里外的十字路口,便會分道揚鏢,各自離開。

誰知頃刻後,沈翎的拖架車出現前方,還像喝醉了酒般作 “之”字形的路線慢駛,險象環生。

  六車同時減緩下來。

德拉戈一生身經百戰,環目一掃,只見後方不合常理地空空蕩盪,沒有半輛車子駛來,對面亦不見其他車輛,心知不妙,喝令司機道:“掉頭!”

前面史南江的一組三架車也感到不妥,正要由對線爬頭時,拖架上層的一輛車已一架搓一架地由上層衝到路上,往他們直撞過來。

  那根本是避無可避。

  “轟!”

最接近的房車被迎頭撞個正著,立時爆起沖天火焰,撞人或被撞的兩輛車像玩具般被強烈的爆炸送上了半天,變成殘片碎屑,罩灑下來,聲勢驚人之極。

史南江緊跟在後的車子被震得打著滾橫出了馬路外,把後一輛正要爬頭的已方車子撞個正著,亂作一團。

載有炸藥的另外兩輛舊車,在沈翎遙控之下,速度劇增,一輛朝史南江翻側了座駕疾衝過去,另一輛則往後面德拉戈正要掉頭的三輛車子衝去。

事情實在發生得太快了,第一次爆炸的殘片先後灑往地上時,爆炸又再發生,把史南江的座駕和手下的車子連人帶車炸成碎屑火焰,送往四方。

德拉戈的三輛車橫七豎八地架在公路上,由於人人都為了性命急欲掉頭,反互相阻塞,沒法完成逃走大業。

  催命的車直衝而至。

德拉戈和手下不愧高手,臨色不亂,紛紛推開車門,滾到路上,以最快的速度遠離變了屠場的公路。

  “轟!”

  三輛車子同時彈起爆炸。

和德拉戈一同滾著離開的手下被橫濺碎鐵擊中腦袋,立時斃命。

德拉戈和四名手下伏在路旁,激飛的碎屑在頭頂橫飛而過。

公路上滿是燒得“劈啪”作響的殘渣和油屑,公路兩旁的草、樹都熊熊地燒起來,可知那架由拖架上層滑下來的車子,內藏炸藥的威力是如何驚人。

德拉戈有三名逃出來的手下伏在另一邊公路的草地上,其中一人粘上燃燒著的火油,渾身火起,其他兩人正助他拍熄火焰時,一枚火箭炮落到三人之間。

“轟隆!”一聲,三人同時了結,誰打誰血和肉再分不開來。

德拉戈陷於一生人最大的恐懼裡,大喝道:“分開走!”

電單車的引擎聲由遠而近,接著是機槍響起的聲音,德拉戈的三名手下紛紛倒地。

德拉戈魂飛魄散,發了瘋般拔槍還擊,同時往左方最近的一處疏林奔去。

  “砰!”

德拉戈拿槍的手中了子彈,手槍立時脫手而去。

  機槍聲再次響起。

德拉戈背脊火光閃現,跌倒地上,永遠不能憑自己的力量再爬起來了。

  ※※※

史南江和德拉戈被殺的事件不但轟動了全世界,也震驚整個國際黑道。

行事都計劃的周詳、狠辣和對武器的運用,均使警方和眾黑幫咋舌。

沒有人明白下手者為何能如此精確地掌握這兩個黑道強人會面的地點和離開的時間,而最厲害的是先一步截著來往的車輛,使這次殺戮只局限在這批窮凶極惡的黑人物身上。

由於在聯邦調查局的資料裡,凌渡宇當時並不在國境內,兼且又不知道梟風與巴西幫的關係,所以這事暫時並沒有直接牽連到凌渡宇身上。

只有梟風和施里安納兩人啞子吃黃蓮,有苦自己知。

施里安納晚年痛失愛將,使他在美國的發展大受挫折,震驚下大罵了梟風一頓。

在他來說,問題必然是出在史南江身上,因洩露了會面的秘密,才招致德拉戈的慘死。

施里安納果如沈翎所料,被這激烈殘酷的雷霆手段嚇怕了,而且失去了德拉戈,他也無力立即全力反擊,更不知對手身在何方,在種種形勢比人弱的情況下,他退出了與梟風的結盟,還改採低調,以免戰火波及他和家人。

另一個震駭莫名的人是西霸,至此才知道“龍鷹”凌渡宇之所以人人懼怕,實有驚人的手段和實力。

得到探索者的快樂立時消失無踪,代之而起是惶惶不可終日,只望能在保安上多做功夫,以免忽然橫死。

  對梟風的打擊卻更是巨大。

死了個史南江雖是總是嚴重,但卻遠不及對他在國際黑道上的聲望的損害。

原本很多暗中支持他的黑道幫會均紛紛退縮,再不肯沾手有關凌渡宇的任何事了。

剩下的只有俄羅斯黑幫,他們的威名可說已和梟風連結在一起。

一天不能殺死凌渡宇,他們休想抬起頭來做人。

十天后,凌渡宇施施然坐上了由德國飛往三藩市的班機,重回美國境內。

與梟風的鬥爭,亦進入新的和更危險的階段。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39:47     標題: 第八章 驚天陰謀

在海關輪候期間,凌渡宇赫然見到前面的一群年輕男人,所穿的皮褸衣服上,都粘上了“第二次降臨”、“爾國臨格”又或“拯救我吧”的字樣,非常奪目。

心中一震,知道“救世主”的影響力正逐漸擴大,首先影響到的就是愛理想的年輕人。

  他究竟有什麼目的呢?

  為何他這麼神通廣大?

  又對自己另眼相看?

過去的十多天沒有一刻可閒下來,久已未和他對話,他會否因此而捨棄了自己?

一連串的問題,使他恨不得立即趕到最近的電腦前坐下,向他呼喚。

望過左方的人龍,其中一名中年商家模樣的男人,正埋頭埋腦看著一本叫《救世主還是超級狂人? 》的書。

再留心前面那群年輕男女的對話,談的竟是一個有關“救世主”的電視節目,興奮地引述曾與“救世主”接觸的人,現身說法的細節,人人都露出渴望的神色。

在這空虛和缺乏一個有說服力宗教的年代裡,“救世主” 以全知全能的姿態出現在橫貫全球的電子網絡上,確是使人顛倒迷醉的一回事,其影響力亦傳播得最深入和快速。

  他究竟目的何在呢?

  自己可否和他見上一面?

神思恍惚裡,他過了海關,出奇地順利經過了檢查通道,來到機場大堂裡。

  上校和強生兩人迎了過來。

  ※※※

看著直升機緩緩升上天空,載走了到這時來與他密議的洛維奇夫,梟風陰沉了十多天的臉容終於露出了一點笑意。

旁邊的葛倫波欣然道: “有洛維奇夫答應全力出手,老闆該可放心了。”

梟風嘆了一口氣道:“這全是那十億美元作怪,而洛維奇夫亦急於挽回他們的聲譽,今趟任凌渡宇如何奸狡,也想不到我們探到了他在波利維亞的老巢,只要摧毀了凌渡宇的後援基地,他還憑什麼作惡呢?”

葛倫波道:“老闆要不要把可能藏在那裡的火藻順手搶到手上?”

梟風點頭道:“最好就是那樣,只要得到火藻,又成功培植,這世界將被操控在我們指掌之間,不過卻須提防洛維奇夫,他絕非甘於屈居人下的呆子。”

葛倫波道:“必要時我們可趁洛維奇夫沒有防備下把他吞掉,為了對付凌渡宇,我們特別訓練了一支精銳部隊,可以應付任何艱難的任務。”

梟風道:“這事最要緊保持機密,非到迫不得己時,我仍不想直接捲入這件事去,因為想我死的人實在太多了。嘿!時間差不多了,我要到機場去接我的美人兒了。”

葛倫波邪笑道:“這幾晚老闆務要保重身體,這妞兒很有勁哩!”

梟風苦笑道:“這妞只肯在機場餐廳和我見上一面,就要轉機回美去,唉!從未碰過這麼難上手的娘兒。”

葛倫波暗忖正因是難弄上手,你才會這麼心癢難煞吧!

  ※※※

  房車在路上飛馳。

前後都是保鏢的車子,另外還有兩部電單車,他們都來自上校和強生剛成立的“新人類保安公司”,領有合法牌照,背後當然有蘭芝在金錢和人事上為他們出力了,沒有了探索者後,這是一個安置大批忠心手下的方法。

凌渡宇和上校坐在後座,駕車的強生,旁邊是霍克深。

這四個人都是曾出生入死的戰友了。

霍克深別過頭來道:“肖蠻姿躲到了澳洲去,己遵照吩咐,不和任何舊男友聯絡,但她卻要你今晚和她通話一次,女人就是這麼難纏。”

上校怪笑道:“誰叫你在大海時哄上了她上手哩?這就是男人最怕的後遺症了。”

強生的同情心豐富如昔,道; “不要說他了,史南江和德拉戈死後,兩人的地盤都出現了內訌,看來梟風和巴西幫在這裡都暫不能為惡,該是我們大反攻的時機了。”

凌渡宇道:“千萬不要低估了梟風,你們或會因他似復當年之勇,很多事都要請別的幫出手,而對他心生輕視,其實這是大錯特錯。”

  三人同感愕然。

凌渡宇解釋道:“梟風這人實是黑道裡罕見並具有高瞻遠矚的奇才,而他的黑道王國亦正在轉型中,設法把犯罪和正當的跨國企業結合而成可左右世界的權力中心。他的目標再非某一個地盤或某一類可給他帶來暴利的罪行,而是整個國際。所以他才不肯直接參與任何可被人抓著痛腳的暴得,以免壞了全盤計劃。”

  上校道:“他要改邪歸正嗎?”

凌渡宇搖頭道:“若他改邪歸正,至少會失去一半以上的影響力,只有以龐大的財力,配合對現代資訊的掌握,他才能不單收購正當的企業,亦可支配各地的小黑幫,使他的王國往每一個角落擴展開去。我可不是說笑,終有一天,這種外表合法的黑勢力,若沒有人阻止的話,會無聲無息地成為這世界真正的統治者,所有國家的領袖,只是由他們挑選出來面對群眾的頭目吧!”

強生籲出一口涼氣道:“你所說的情況,事實上現時已存在了,一些引進較落後的國家,犯罪組織便直接或間接地控制了政府,至少是控制了經濟體系。例如在尼日利亞和哥倫比亞,政府都已癱瘓了,甚至黑道中人被捕入獄內,都能受到特殊待遇,甚至乎可繼續進行非法活動。這些事我是最清楚的了。”

凌渡宇道:“但這些人都不及梟風有遠見和聰明,在多年前他已完全不沾手毒品,只由似乎全無關係的手下暗裡去做,而他則另有人以巧妙的方法為他洗黑錢,使他能不住擴張,像史南江的賭場便是完全合法的生意。他今次肯為西霸服務,為的也是他的石油生意和討好石油的原產國。”

深吸一口氣後道: “可以這麼說梟風實在是黑道裡第一個看通征服世界那條捷徑的梟雄,而我們卻是他成功之途的最大的絆腳石,所以他必須不惜一切把我們連根拔起。而火藻更是他非得不可、代表有玩弄世界於股掌之上的法寶,故此人絕不可小覷。”

  ※※※

蘭芝在大宅前的花園歡迎凌渡宇。

熱烈的擁抱和親吻後,蘭芝拉他到園內草環花繞、大樹成蔭的環境裡,享受豐盛的洗塵宴。

各在長餐桌坐下,舉杯祝賀凌渡宇的一戰功成。

予人煥然不同的感覺,再沒有剛失去探索者時惶然不知何去何從的樣兒,回復了往昔女強人的本色。

霍克深首先告訴凌渡宇,他會繼續為蘭芝新成立的“新地球”企業出力。

凌渡宇訝然望向蘭芝,後者笑意盈盈地道:“這是我一直想做的事,就是全面開發環境保護的工業。由於先父數十年來一直有支持這方面的研究,所以,已有很深厚的基礎,不要以為這是賠本生意,我卻很有賺大錢的信心,例如再造紙和廢料處理,都是很有前途的工業。真開心,終於可以放手做自己喜歡的事了。”

  凌渡宇欣然點頭。

敏銳的直覺使他感到了蘭芝的變化,由於有了寄託,她再不像剛離開時對他在感胥上有所倚賴和依戀。這了悟使他既欣慰,但也有少許失落。

上校道:“不要以為我們有了新公司,就忘了莫歌他們的仇恨,事情來到時,定須有我們的一份。”

  強生點頭同意。

凌渡宇搖頭道:“人生總該要有變化的,這種鬥爭仇殺,若捲入了,勢將永無脫身的一天,我今趟回來見你們,固是要相敘,也順道來向你們話別,梟風受到史南江的教訓後,再不敢輕舉妄動,若動手必是針對我而來的,所以暫時你們是安全了,再不宜直接參與這場方興未艾的戰爭。”

強生不悅道:“你以為我們是什麼人呢?”

凌渡宇失笑道:“當然是我凌渡宇的生死之交,而且我還需要你們好好照顧蘭芝小姐和她的事業,使我再無後顧之憂。”

霍克深同意道:“事實上我們是進入另一階段的鬥爭裡,一旦證明了那火藻的激素方程式確是管用,我們的新地球國際企業便可全力開發這新能源,這比殺了西霸更能令他難過,報仇並不一定要動刀槍的。”

上校和強生對望一眼,都覺得霍克深所言有理,不再堅下去。

蘭芝湊到凌渡宇耳旁低聲道:“早知留不住你的了,但你肯依諾言回來見我,人家已非常開心,今晚你怎都要陪我,明天之後也不要忘記人家哩!”

霍克深像想起什麼事似的道:“金統囑我告訴你,抵達後立即給他一個電話,他有要事找你。”

凌渡宇心中微顫,金統若說是要緊的事,就必是要緊的事,但什麼事這麼嚴重呢?

  ※※※

在蘭芝臥室外的小廳處,接通了金統的電話。

這豪漢聽到他的聲音,哈哈大笑道:“你在賭城玩那一手確是精彩絕倫,轟動國際黑道,最妙是不留任何痕跡,累得聯邦調查局想找你去問話也苦無籍口。事實上還有人暗中感激你,給他們清除了德拉戈這毒瘤,今次巴西幫慘了,給警方趁機大力掃蕩,務要把他們趕盡殺絕。”

凌渡宇苦笑道:“你不怕有人在偷聽這條電話線嗎?”

金統笑道: “保證不會,我有很可靠的消息,政府現在對蘭芝小姐另眼相看,怕的是一旦火藻研究成功,她會把新能源移往國外發展,所以各方面的人都明里暗用在保護她,否則上校和強生的新人類保安哪會這麼容易得到牌照?跟紅頂白,人之常情,真是好笑。”

凌渡宇訝道:“他們為什麼忽然對火藻的研究樂觀起來?”

金統道:“這是從分析蘭芝的行為而得出來的結論,事後才知道蘭芝只是擺出爭奪股權的姿態,實際上她卻是把手上的股票大量拋售,以致狠狠大刮了一筆,這顯然她再不緊張探索者了,接著成立的新地球,卻全是環保意念的新工業,只看這姿態,她智珠在握,有火藻這明日的能源之星在手上了。”

凌渡宇暗嘆,說到底是個利益的問題,不過總算放下了心事,比之以前四面楚歌的形勢,現在真不可同日而語。

想不到西霸本是最厲害的一著,反變成最大錯失,白白送了天文數字般的金錢予蘭芝,而自己仍是得不到火藻。

假若沒有“救世主”提供的方程式,說不定真會把火藻送出來給政府,以換回探索者的股權。

想了想道:“你要我找你,為的就是要告訴這些事?”

金統嘆了一口氣道:“楚媛度蜜月回來了!”

  凌渡宇心中像給刀割了一下。

這些日子以來,他潛心精神的修練,以恢復在賭城向史南江和三名手下催眠時的損耗,不但忘了“救世主”,也忘了卓楚媛和所有可影響他心靈的人或物,這刻給金統提醒,那創痛又鮮明起來。

苦笑道:“我的老朋友,為何要告訴我呢?這可是與我毫不相干的事。”

金統道:“楚媛正是怕你這種態度,才著我代她向你說話,那晚她親口告訴你婚事時,你表明以後都不想再和她有任何接觸,最後還掛斷了她的線,累她很難過。小凌!你也過分一點,不做愛人也可以做朋友嘛!我以前的眾多女友們嫁了人,亦不時找我見面聊天的。”

凌渡宇大感頭痛道:“究竟是什麼事,爽快點說出來吧!”

金統道:“共有兩件大事,首先,就是卡林棟一事果然有了點眉目,俄羅斯的洛維奇夫應該脫不了關係,中情局佈在俄羅斯的線眼發覺自卡林棟失踪後,洛維奇夫的手下便不住在各地採購一些令人不著頭腦的器材和原料,洛維奇夫經營的'新俄羅斯工業'又設立研究所,以高薪吸納前蘇聯的頂尖科研專家,遠超於他公司的需要,唯一的原因,是他們已迫卡林棟把他的時空理論透露了出來,故著手進行生產建設,想想便知那後果多麼嚴重了。”

頓了頓再道:“洛維奇夫這麼聽梟風的話,正是因他需要大量的器材、原料和資金。”

凌渡宇心中劇震,卡林棟由另一個空間來的積克所得到的知識,肯定遠遠超過這時代的水平,觀之洛維奇夫如此積極,當然是因可給他帶來很大的好處。

假若讓一個能在左右政府黑幫,得到了超時代的科學理論,後果確是不堪想像了。

凌渡宇道:“卡林棟是美國政府保護的人,自然有中情局去操心,為何會牽連到你們身上來呢?”

金統苦笑道:“誰叫我們是國際刑警哪!俄羅斯的黑幫比任何一個地方的都要厲害,因為大部分都是受過嚴格訓練的前蘇聯精英分子,例如國安局的間諜和精銳部隊,還有就是運動員。別小看運動員,這些超人若作打手,比任何人都要厲害,中情局最近便有幾個人在那裡給宰掉了。我在中情局的一位老友說,他寧願和以前的蘇聯交手,也不願面對現在的俄羅斯黑幫,因為那是個沒有任何規則的危險遊戲。”

凌渡宇道:“那你們不是更沒有辦法嗎?”

金統道:“你說得對,我們也毫無辦法,但事情卻不能不做,理論上講俄羅斯的國際刑警分部已答應合作調查這事,你可說是最熟悉卡林棟及時空理論的人了,所以我和中情局開會後,一致決定請你出手,設法把老朋友卡林棟救出來,同時毀掉洛維奇夫在那方面的研究。”

凌渡宇一呆道:“我和梟風的事方興未艾,怎有時間抽身去做這麼渺茫的事?”

金統道:“這只是二而為一的一回事,梟風現在與洛維奇夫互相勾結,狼狽為奸,你又累洛維奇夫痛失潛艇,他肯放過你嗎?不若先發製人,給他狠狠一擊,贏得以後都安樂太平。”

凌渡宇暗忖難怪政府對自己態度大改,過海關時亦沒有留難,更沒有被截去問話,嘆了一口氣道:“做任何事都該有先後次序,我還是先摧毀了梟風的罪惡王國,才去幹別的事吧!”

金統道:“那隻好讓楚媛自己一個人去冒險算了。”

  凌渡宇失聲道:“什麼?”

金統重複了一趟後,沉聲道:“楚媛實在不用以身犯險的,但我看她是因你要視作陌路人,所以故意要這麼做來試你,看你會否仍是那麼著緊她,這種女人心理你該比我更清楚了。”

凌渡宇呻吟道:“你替我告訴她,若她真的想與現在的夫婿白頭皆老,又或真的愛著他,就不要去做這種蠢事,俄羅斯警方現時自身難保,根本沒有保護她的能力。”

  金統道:“你真的不去嗎?”

凌渡宇嘆道:“是'假'的不去,但你定要這麼向她說,既可迫她履行對丈夫的責任,又可顯示我對她的無情,使她絕了對我那僅餘的一點愛意。如若她打消此意,我和她的事應可告一段落了。”

金統道:“你真是用心良苦,好吧!我答應你了。”

凌渡宇心情大壞,道:“還有一件是什麼事?”

金統默然半晌,才緩緩道:“十二門徒出現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0:21     標題: 第九章 善惡難測

  夜色深沉。

赤裸的蘭芝蜷睡在凌渡宇懷裡,臉上帶著滿足和幸福的甜蜜笑意,用手指在凌渡宇壯闊的胸膛比畫著道:“你是那種女人見到便想和你遠走天涯的男人,但又知永遠都拴不住你這個人,假若你給逮著了,你也將失去那種浪蕩不羈的吸引力了。”

吻了臉頰後,俏目閃著亮光道:“最引人是你那種眼神,看人時深深的,又充滿悲劇性的沉鬱,似乎經歷了很多傷心的往事,偏是你的笑容卻像陽光般燦爛,有時嘴角掛著的一絲笑意才迷死人,唔!你這可恨的傢伙,我愛你。”

  這句話又引發了另一場風暴。

事後兩人在浴室共浴時,凌渡宇問道:“你看來像很快樂的樣子哩!”

蘭芝緊擁他道:“你是否奇怪明天你就離開,而我卻仍是這麼快樂嗎?答案可分作兩個層次,最表面的層次,是完全屬於我自己的事業剛剛起步,使我的精神有了寄託。更深入的層次,我不想增加你感情上的負擔,你已幫了我很大的忙。唉!我的甜心,誰能忘記你呢?”

凌渡宇一邊應付她的熱吻,一邊卻想起了卓楚媛。

看來她的新夫婿尚未能完全代替自己,所以他定要幫助她忘記自己。

就算要做醜人,也是沒法子的事了。

  電話鈴響。

蘭芝叫道:“快出去接聽,現在該是十時,肖蠻姿說她會打電話來的。”

凌渡宇取毛巾圍著下身,走到外廳去,拿起聽筒,管家道:“卓楚媛小姐的電話。”

凌渡宇吃了一驚,差點要說不想听,猶豫時線路早接通了。

他心知不妙,試探著道:“卓主任嗎?現在我該……嘿!沒什麼?”

他本想說:“我該稱呼你作什麼夫人呢?”但這麼尖銳的話,對方是自己曾深深愛著的玉人,到了唇邊,始終說不出口來。

線路那端傳來卓楚媛沉重的呼吸聲。

凌渡宇嘆道:“楚媛!找我有什麼事呢?”

卓楚媛以出奇平靜的語調道:“凌渡宇,想不到你是這樣自私的一個人,因為我再不是你的女朋友,所以不肯幫我的忙,還為了推禦責任,將我的工作與愛不愛我的丈夫拉上關係,這麼卑鄙,你慚愧嗎?”

凌渡宇想不到罪名這麼嚴重,不過回心一想,她恨自己也不錯,壓下心中對她的憐愛,淡淡道:“你不是說過希望做別人的好妻子嗎?那就不要空口白話,拿出事實和行動來證明給我看!若你認為你的工作比你的丈夫更重要,更不應該結婚,因為若像你那樣到俄羅斯查案,只是自殺的行為。卓主任明白了嗎? ”

卓楚媛咬牙切齒道:“我不須證明什麼給你看,我和丈夫的事只是我們兩人的事,誰都不能過問,亦無權過問。我愛到哪裡去就哪裡去,由今天開始,就當我沒有認識過你。”

凌渡宇立即閉上眼睛,準備忍受掛斷電話時那刺耳的聲音。

等了半晌,奇蹟仍傳來卓楚媛情緒波動的喘息聲。

凌渡宇大奇道:“通常說了這類話後,都照例以掛線作句號,為何今次竟不是這樣呢?”

卓楚媛的呼吸放緩下來,輕輕道:“對不起!我向你發了這麼大的脾氣。唉!我已傷害了你一次,現在忍不住又想傷害你。”

凌渡宇忍不住笑起來道:“這或者就叫有冤報冤,有仇報仇了吧!”

卓楚媛聽出他笑聲後澀浪的味道,嘆道:“你這人哩!到了這時候仍要說笑。”

這時蘭芝由浴室跑了出來,識趣地呆在臥室裡,還悄悄關上了房門。

凌渡宇柔聲道:“我最愛看深黑的夜空,每次當我凝望著它時,我就會想,這宇宙是無窮無盡的,可以容納任何的事物、任何的變化、任何的可能性,所以每當我為一件人世間的事或物心煩神困時,我都會仰望夜空,然後告訴自己,這比起宇宙來只是微不足道、過眼雲煙的瑣碎事兒。就像在一個無邊無際的原野,只因你自願落到那死心眼的感情陷阱裡,便忽略了陷阱外的世界,千萬不要說我是無情,而事實確是如此,人總要去對面將來,生命還有彼多其他事等侍我和你去做。所以我倆間的事亦須一刀兩斷,畫上休止符號了。”

卓楚媛好一會的後,才幽幽道:“這正是我嫁給別人的原因,就是覺得這世界上除你之外,應還有很多動人的好男人,他暫時仍沒有令我失望,可是卻永遠代替不了你給我的感覺。你真的只是為了不想見到我,連卡林棟都不去理嗎?”

凌渡宇苦笑道:“卡林棟的事我自會想法子,但卻懇求你不要到俄羅斯去,真不明白為何你既要搞'救世主'的事,但卡林棟又要歸你負責呢?”

卓楚媛聲音轉冷,忿然道:“不要岔開話題,說到底你仍是不想見到我吧!”

  凌渡宇坦然道:“是的。”

默然半晌後,卓楚媛冷冷道:“凌渡宇!人好狠心!”

凌渡宇把心一橫道:“這是我們最後一次對話了。你若是對我仍有半分情意的話,就不要到俄羅斯去,否則……”

  “叮!”

  電話給掛斷了。

凌渡宇大叫不妙時,肖蠻姿的電話來了。

他苦笑著拿起了話筒,傳來肖蠻姿嬌柔和帶點橫蠻的聲音道:“你這傢伙現在若在人家身邊就好了。”

  ※※※

凌渡宇悄悄離開了好夢正酣的蘭芝,摸到隔鄰的書房去,按著電腦,開始對“救世主”作出久違了的呼喚。

  “救世主”沒有任何反應。

凌渡宇呆看著熒幕上一閃一閃的字樣,想到卓楚媛,心中一片迷憫。

這富有正義感的美女終還是忘不了他,所以寧以身犯險,也要迫自己去見她。

再沒有人可以阻止這事的發生了。

肖蠻姿剛才出奇地溫柔,也沒使小性子發脾氣,只是甜甜地告訴自己她很掛念著他,希望有一天他能到哪裡去,乘一條小船,再重複那趟大海之旅的美麗經驗。

只可惜沒有東西是可以重複的,時間的逝去,代表經驗的增長、生命的變化。

凡生命都因經驗而成長,凡成長必會發生變化。

他再不能如以前般全心全意地去疼愛刁蠻的美女了。

正如他不能像從前般拋開一切地去愛卓楚媛,這些想法令他感到前所未有的痛苦。

壓制著的情緒像溶岩般爆發開去,淹沒了他的心田。

  黯然銷魂時,“救世主”來了。

  再一次的救了他。

  ※※※

凌渡宇鍵入道:“你的十二門徒出現了,那是否你挑選的,還是假借你的名義來行騙?”

“救世主”出奇地沉默了好半晌後,答道:“總要有人去執行我的旨意吧!那十二個人都經我在網絡上認可,誰都冒充不來的。”

凌渡宇鍵入道:“你不覺得過分了點嗎?這再不是網絡內的事,而是發生在現實世界中的事,這十二個男女以你的名義,在短時間內募集了大批的捐款,在各地成立了宗教和政黨結合的團體,準備參與總統的選舉,說只要選了他們,你的天國便會降臨到世上,使天下大同,你知否這會帶來什麼後果。”

“救世主”的熒幕上答道:“這事終有一天會發生的,不過尚有一段很遙遠的路要走。我是唯一的真理和希望,是這充滿罪惡的黑暗世界裡的曙光。事情終有一天會發生的。”

凌渡宇憤然鍵入道:“你究竟是誰?這麼做有什麼目的?為何你會特別眷顧我呢?”

一口氣下,他把最想知道的三個問題全說了出來。

“救世主”答道:“我是來拯救這非人的世界的'救世主 ',有關我的一切,可查閱世界網絡上每星期天我傳播的福音。”

凌渡宇再鍵入道:“為何你會對我另眼相看?”

“救世主”答道:“終有一天你會明白的。好了!下趟再談吧!但我卻要給你一個忠告,千萬不要到俄羅斯去,否則我將變成你最可怕的敵人。”

凌渡宇忘記了鍵入說話,失聲叫道:“什麼?”

熒幕上此起彼落、紛至沓來地現出不同款式的字樣,都是 “不要到那裡去”,直滿了整個熒幕,然後所有映像一下子全消失了。

  凌渡宇心中一片茫然和失落。

  ※※※

飛機降落在跑道上,載著凌渡宇抵達墨西哥。

  沈翎在機場迎接他。

凌渡宇一手抓著沈翎的臂膀,劈頭便道:“我要在三天內殺死梟風,因為我有急事趕往俄羅斯去。”

沈翎一言不發,領他騎上電單車,以高速開出,一會後已在往東的公路上疾馳著。

凌渡宇大聲問道:“到哪裡去?”

沈翎大聲回應道:“去見'鳳鷹',她該和梟風做完愛了。”

  ※※※

遊艇在一個美麗的小沙灘外飄蕩著。

暖融融的黃昏前的餘暈裡,兩男一女換上了泳衣,戴上太陽鏡,躺在船尾折疊式躺椅上,展現著這一帶最常見的情景。

不過他們卻沒有絲毫度假的心情。

女的就是“鳳鷹”鳳絲雅,她穿上把她完美身材顯露無邊的三點式泳衣,示威似的把誘人的胴體展示給左右兩旁的凌渡宇和沈翎觀賞。

太陽鏡特別強調了她豐潤的紅唇,這女人每一寸的肌膚都散發著誘人的魅力,教人找不到半點的的瑕疵。

她的玉項和胸肌處仍有淡淡的吻痕,提醒了這兩個男人,梟風對她的瘋狂和依戀。

“鳳鷹”還是剛登上游艇,懶洋洋地道:“我先告訴梟風,我只能在機場逗留半個小時,若他想見我一面,就要到機場來,教他全不疑心我想知道的巢穴。”

沈翎哂道:“也可以吊他的癮吧!究竟是他找你還是你找他呢?”

“鳳鷹”瞥了沉默得像電影裡憂鬱小生的凌渡宇一眼,不屑地道:“當然是他來找我,總算他有點手段,鑽到我住的酒店,央求我見他一面。我說:'好吧!如若離紐約不遠,我可以立即飛到那裡去,見你半個小時,再立即飛走。'匆忙下,他只好在最近賊巢的機場見我。

沈翎喃喃道:“你這婆娘真厲害,這麼懂玩手段。”

鳳絲雅拋了他一個媚眼道: “這算什麼呢?接下來的才是最精彩的部分,當他在機場的貴賓廳我時,本小姐先給來個出乎意料的熱吻,讓他知道什麼叫做銷魂蝕骨後,然後道:'我可以和你立即上床,只有一個條件,就是由現在開始不准你說話,到我離開時也不准說話,否則就沒有交易。'接著就向他的手下道:'回家吧!'”

  凌渡宇和沈翎都拍案叫絕。

“鳳鷹”不愧是迷惑男人的專家,先吊足了梟風的癮說只能在機場見他半個小時。然後再來一個一百度令梟風驚喜的改變,立即和他上床,最妙是不准他說半句話,這不但可增加男女間的刺激,最重要是在那種情況下,大家只好同回賊巢去了。

看著“鳳鷹” 能攝魄勾魂的眸子閃動著滿足和追憶的神色,沈翎吃了一驚道:“你不是愛上了梟風吧!”

鳳絲雅媚笑道:“我會愛上每一個有趣的男人,而梟風大概可名列前十名之內,只要想起他是個窮凶極惡的黑道霸主,我便感到興奮。”

伸出腳尖故意碰了碰凌渡宇的腿,撩拔地道:“餵!沉默的怪人,你們男人不是也會愛上每一個可愛的美女嗎?”

凌渡宇無動於衷,淡淡道:“這只是你個人的看法吧!”

沈翎微笑道:“現在我們準備去行刺他,你會否為你的新情人求情。”

鳳絲雅若無其事道:“這個悉隨尊便,不過只能待梟風離開那里後才可動手,否則誰都猜到與我有關係。而且若沒有上數百人,休想攻入梟風那座城堡式的別墅裡,還是留待到我去滑雪時再動手吧!”

沈翎瞥了凌渡宇一眼後,道:“你不怕梟風玩厭了你,再沒興趣去滑雪嗎?”

鳳絲雅為之噴飯地“噗哧”嬌笑,橫了沈翎千嬌百媚的一眼,喘著氣道:“與我上過床的男人,從沒有一個能忘掉我鳳絲雅,你未試過,才不知那滋味吧!”

沈翎苦笑道:“這個要敬謝不敏了。”

鳳絲雅又探出腳尖去角碰凌渡宇,暱聲道:“餵!不要像惱了全世界的人那樣好嗎?要不要和我試試看,便當'原野鷹'不存在好了。 ”

凌渡宇打破緘默,淡淡道:“你有沒有把握在幾天內引梟風離開那海島呢?”

鳳絲雅的腳輕輕拔掃著他的腳踝,溫柔地道:“男人都是天生的賤骨頭,送上門的怎會馨香,十天內我都不會讓梟風找著我,而我也不會為他改變,又或為你們改變一年一度的滑雪計劃,何況我已報了名參加業餘滑雪大賽,這樣說, '龍鷹'清楚了嗎?”

凌渡宇猛地坐直了虎軀,一把抓著鳳絲雅的足踝,狠狠在她腳板處抓了幾下,癢得這煙視媚行的美女嬌體扭動時,才放開了她,長身而起,向沈翎道:“我只好先到俄羅斯去了。”

沈翎大感愕然時,鳳絲雅已像頭雌豹般由躺椅彈了起來,閃電般撲上凌渡宇。

凌渡宇猝不及防下,兼之鳳絲雅的動作又出乎意料的迅速,給她撲個正著,同時離開甲板,掉往大海裡去。

“噗通”一聲,濺起了老高的水花。

  ※※※

遊艇在加勒比海滑行著,目的地是附近一個海港。

大海是避開梟風耳目最好的地方,在這裡經過的遊艇多不勝數,不會惹人注目。

一輪旭日突破了東方的地平線,冉冉升起。

“鳳鷹”鳳絲雅由艙內跑了出來,短褲配上露腰的小汗衣,充滿青春狂野的魅力。

凌渡宇正以望遠鏡觀察附近的形勢,鳳絲雅來到他身旁,笑道:“昨晚睡得好嗎?”

凌渡宇又再看了一會,才放下望遠鏡,任由它掛在頸上,倚欄鍘身凝望著鳳絲雅的俏目,淡淡道:“過得去吧!”

鳳絲雅眼中露出溫柔神色,伸手摸上他的臉頰,呢喃道: “這是對很特別的眼睛,可以催眠我來看看嗎?說不定我可以記起前世的往事,希望你不是我某一世的殺夫仇人就好了。”

凌渡宇捉著她作怪的玉手,拉了下來,冷冷道:“你規矩點好嗎?”

鳳絲雅微嗔道:“你不喜歡我嗎?”

凌渡宇伸出中指,抵起她巧俏的下額,搖頭道:“沒有男人會不喜歡你,只不過我現在心情欠佳,沒有興趣玩你那類的愛情遊戲。”

手指離開她下頷,輕輕拍了她吹彈得破的臉蛋兒,輕輕道:“還有兩個多小時,就到岸了,屆時自有人把你送到機場去。”

鳳絲雅白了他一眼道:“假若你不解釋清楚什麼是'你那類的愛情遊戲',我會恨你的。”

又垂頭輕輕道:“我很少會恨男人,你或者是一個例外。”

凌渡宇當然不會蠢得以為鳳絲雅對他與眾不同,充其量只是她愛上的男人其中一個較有趣的。

有很多男人一生以獵取女性的身心為業,鳳絲雅的對象卻是男人,本質上並無分別。

而且此女無論外貌氣質、智慧手段,均是上上之選,更是讓她無往而不利。

不過她的媚力顯然在凌渡宇身上並不生效,尤其當他正為卓楚媛擔心的當兒。

凌渡宇瀟灑地聳了聳肩膊,望向天上悠悠白雲,籲出一口氣道:“你曾經為愛情痛苦過嗎?”

鳳絲雅“噗哧”笑了起來,嗤之以鼻道:“又是這種陳腔濫調,愛情只是剎那的感覺,就像劃過天上的流星,不明白這道理的人,自然會失望和痛苦了。”

凌渡宇雙目亮了起來,平視著她道:“若你是認真的話,我可以和你討論這方面的問題。”

鳳絲雅興奮地道:“說吧!我當然是認真的。”

  凌渡宇正容道:“不後悔嗎?”

鳳絲雅奇道:“有什麼好後悔的,又不是去跳樓。”

凌渡宇啞然失笑道:“先問你一個問題,你會否因某一段情非如你想像般的完美而失落呢?”

鳳絲雅愕然半晌,嘆道:“這世上哪有事情是完美的,幸好我在完美的感覺消失前,已像你們中國《西遊記》裡的馬騮精那樣,一個筋斗到了十萬八千里之外。”

接著把身體靠入他懷裡,在他耳旁輕柔地道:“抱我好嗎?至少在這一刻,我覺得你很完美。”

凌渡宇抓緊她肩頭,推得她玲瓏浮突的嬌軀離開了自己,深深望進她眼內道:“你根本從沒有認真的一刻,只是不斷搜尋新目標,追尋那剎那的歡娛,難道不感疲倦嗎?”

鳳絲雅不悅道:“不要以為我天生**,要和我上床還頂不容易哩!說到最後愛情對我來說只是一種娛樂,否則我就是聯盟八鷹之一了。”

凌渡宇笑道: “終於開始認真了。鳳絲雅,你仔細想想吧!像你前天和梟風所分享的,就叫作愛嗎?充其量只是一次肉體的吸引和接觸,你們仍是兩個孤獨隔離的個體,在某一剎那顯出愛的火花,轉眼又煙消雲散。於是你又再去找尋新的刺激,剛好我就在你眼前,但終於你仍要重歸於失,繼續孤獨地上路。那是生命的本質,無論我們如何努力,試圖分享對方的感覺和情緒,最後仍是一無所得,因為基礎上每一個人都是自私和孤獨的,只能以已本身作宇宙的中心。”

鳳絲雅有種想哭的衝動,這對她是非常罕有的情緒,凌渡宇的眼神、聲音和說話的內容,均對她有著前所未遇的感染力,使她心內波濤洶湧,垂著頭黯然道:“這種事說清楚就沒有什麼味道了,想不到你對男女間的愛情這麼沒有信心,如此灰黯。”

凌渡宇想起了夢湖和晴子,柔聲道:“我曾在一個美麗的湖悟到了愛情的真諦,那並不需肉體的結合,而是心靈的融和,既沒有阻隔,更沒有界限,只可惜我最後終失去了她。”

鳳絲雅那對會說話的美眸射出奇異的光芒,一閃一閃地盯著凌渡宇,低聲道:“你確是個很特別的男人,我們有可能走在一起嗎?”

凌渡宇坦然道:“沒有可能!因為你和我間充滿了競賽的意味,看看如何使對手屈服,我想這並不能算作愛情。”

接著哈哈一笑道:“我其實是扮深情來向你說話,只是看能否逗起你對我的情根,享受一下'鳳鷹'情動的滋味,報昨天你推我落水那一箭之仇,小姐明白了嗎?”

鳳絲雅大嗔跺足道:“走著瞧吧!你是天生的浪子,我卻是天生的浪女,注定了是天生一對。”

沈翎的哈哈大笑由駕駛台傳下來道:“確是精彩,'鳳鷹 '真的心動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0:59     標題: 第十章 遠赴險地

一身潛水人裝束的凌渡宇由水面冒出來,從扶梯攀上游艇去,胸口急劇起伏,顯是潛了很長的一段水路。

夜空滿天星斗,一彎新月掛在遠方天際。

梟風的天堂鳥島只是遠方疏散但又似有微妙關連的十多個島嶼的其中之一。

沈翎由艙內迎了出來,且他脫下特大裝的壓縮氧氣筒,又以絞重機把水底推進器固定在船側,再吊上來。

凌渡宇坐到艙外壁旁的長木凳上,喘著氣道:“'鳳鷹' 說得不錯,天堂鳥島就像一個軍事要塞,不但有先進的偵察裝備,又有巡島的大犬,要偷偷上岸幾乎是不可能的事。”

沈翎斟茶遞水,服待周到,心情看來大佳。

凌渡宇仍穿著潛水衣,奇道:“你這傢伙為何這麼高興?”

沈翎坐在他身旁,一點不怕他濕淋淋的潛水衣,緊摟著他肩頭道:“因為我已看到明天美好的世界了。”

凌渡宇一震道:“那方程式真是有效嗎?”

沈翎籲出一口氣,徐徐道:“絕對正確,火藻和方程式到了科學怪人'貓頭鷹'在關島的實驗室後,這狂人把自己關上室內整整一個月。終於培植出第一批新的火藻出來,雖只有二十多克,但已代表了方程式確是可行。現在我開始對'救世主'感到心寒了,他是否真是天父派來的呢?就算是外星人,也該沒有這種神通啊?況且外星人又怎能像他般如此熟悉人世間的事?”

凌渡宇想起“救世主”著他莫要到俄羅斯去的警告,頹然無語。

沈翎道:“現在'高山鷹'已到了'貓頭鷹'那裡去,親自探究詳情,看看如何可將火藻大量培植。據'貓頭鷹'的初步的判斷,至少需十年以上的時間第一批由火藻提練出來的能源才可以面世,用於例如汽車一類較簡單的引擎上,不過那已足夠引起汽車的全面革新,沒有另一個十年,這新能源休想能通行全世界。 ”

凌渡宇道:“這世界並沒有一蹴即就這回事,但人類在能源的難關上總算有了天大的轉機。”

沈翎道:“應該是這樣了,嘿!我船上有副電腦,要不要謝謝偉大的'救世主'?”

凌渡宇當然知道他的醉翁之間,不過亦的確看看“救世主”是否仍肯和他對話,囑沈翎留在甲板後,摸進船艙去。

  ※※※

同一時間,十二架重型直升機藉著黑夜的掩護,低飛過了廣闊的山野叢林,把載著的八十多名受過前蘇聯嚴格訓練的人和裝備,空投到離“抗暴聯盟”總部三公里外的一處草原去,進行梟風和洛維奇夫擬好的“滅龍行動”。

“龍”自是指“龍鷹”凌渡宇了。

“抗暴聯盟”的總部位於一個無人海灣的叢林區,表面是一所海洋研究的不牟利機構,除了十多幢房屋外,還有機場和跑道。

由於波利維亞的政府高官時,有聯盟的中堅分子在關照,所以與當地政府相安無事。

聯盟的主要設施都在地底里,包括對各類專門項目的研究所,亦有先進的通信系統,聯繫和指揮全球成員的活動。

聯盟的最高理想,是通過這樣一個組織,透過不同的掩飾和名義,先幫助落後國家弄好她們的經濟,培育人材,寄望於新一代,最後達至天下大同的理想。

改革正在大多數人所認識的範圍外默默進行著。

此時聯盟總部只有百多人居住,除了值夜的警衛外,大多數人仍好夢正酣,不知禍之將至。

  ※※※

沈翎終忍不住,闖進艙內去,只見凌渡宇呆望著手提電腦的液晶全熒幕在發呆。

沈翎在他身旁坐下道:“看來'救世主'也會發脾氣的,唉!他既是全知的上帝,叫你不要去俄羅斯,自然有他的理由。”

凌渡宇挨到椅背處,伸了個懶腰,嘆道:“縱沒有楚媛的事,為了卡林棟和他秘不可測的時空理論,我也該到俄羅斯走一趟,他不准我去才是不合情理。我現在就是想向他問個清楚明白。”

沈翎拿起無線電話,拔了個電話號碼。

  凌渡宇道:“你要找誰?”

這時電話搭通了,沈翎遞給他道:“問金統吧!”

金統的聲音傳來道:“你這小子滾到哪裡去了,你知楚媛的事嗎?”

凌渡宇嚇了一跳道:“楚媛有什麼事?”

金統道:“她決定了明天飛到俄羅斯去,我手頭上剛巧又有件大案,無法抽身,今次真是糟透了。”

凌渡宇早知如此,嘆道:“那我只好去了,死便死在一塊兒吧!”

今次輪到金統嚇了一跳,訝道:“我從未聽過你以這種語氣說話的,是什麼令人這樣沒有信心呢?”

沈翎在旁嚷道:“有我陪你去,怕什麼呢?'救世主'只能在電腦內作威作福吧!”

金統奇道:“這事與'救世主'有什麼關連?”

凌渡宇老實地答道:“他警告我不要到那裡去。”

金統大惑不解,沉吟了片刻後,緩緩道:“俄羅斯恰好有個'救世主'的門徒,聽說是個非常美麗的女人,名字叫艾莎妮芙,現在已擁有了近十萬信徒,其中包括了軍政界的要人,勢力擴張得非常厲害。'救世主'不准你到那裡去,未知是否與此有關呢?唉!當今世上沒有人的影響力比'救世主' 更大了,只是在網絡上公佈了這十二個門徒,便立即出現十二個可策動千萬群眾的權力中心,發展下去,整個世界遲早都要落進'救世主'手內去。”

凌渡宇這時改以外置對講機通話,讓沈翎亦可參與對答。

沈翎皺眉道:“現在這十二個人在什麼地方出現?”

金統道:“日本、美國、俄羅斯、法國、英國、南非、菲律賓、德國、以色列、澳洲、意大利和埃及,由於這組織一切都依法行事,又有世界網絡作支援,加上成員都是社會裡的精英分子,誰都奈何不了他們。假若有人預測下一屆美國總統會是'救世主'的門徒,我一點不會驚奇,你說吧!現在誰敢天罪他們?”

凌渡宇和沈翎駭然對望,都感頭皮發麻,事情看來一發不可收拾了。

金統續道:“這種事要理也理不來,小凌還是打個電話給楚媛,低聲下氣勸勸她,看看能否打消她的俄羅斯的念頭吧!”

凌渡宇陷於一生人最迷茫不知所措的一刻裡,問道:“你有和楚媛通過電話嗎?”

金統道:“當然有,不過她不肯再提你,'愛的反面就是恨',這句確是至理名言。”接著告訴了他卓楚媛的新電話號碼。

凌渡宇大感失落,說了晚安後,掛斷了線。

沈翎拍了拍他肩頭,同情地嘆了一口氣,避往艙外去了。

  ※※※

今次負責“滅龍行動”的是洛維奇夫最得力的三個手下之一——沙斯格,他原是前蘇聯國防部特種部隊最出色的一位指揮官,曾在阿富汗作戰,經驗豐富。

早幾天前他已親身偵查進攻的目標,今次更是駕輕就熟,憑著先進的儀器,先破壞了對方外圍的偵察網,到了一處可窺見對方所有樓房和起飛道的高坡,發出命令,所有人立即有組織地進入早先定好的位置,把聯盟部團團包圍。

小機場上停泊著四架普通的直升機,在照明燈照耀下,房舍寧靜和有點兒荒涼。

浪濤聲隱隱從聯盟所處的山頭另一邊傳過來。

  報告不住傳來。

當沙斯格知道碼頭上只有兩艘快艇時,他通知了正等候命令的十二架戰鬥直升機。

它們只是用來清剿八座炮樓上的守衛和粉碎對方的防衛。

  沒有人會碰那些樓房。

他們今趟既是來殺人,但也希望可以得到火藻。

洛維奇夫已有嚴令,火藻將不會交到梟風手上,因為那會成為他們征服世界的能源武器。

由於直升機飛行的路線非常巧妙,以低飛和借山勢阻隔了噪音,所以到可聽到直升機響聲時,十二架直升機已像蜂群般來到敵人總部的上空,刺耳的重機槍聲粉碎了神聖的寧靜。

沙斯格一聲令下,所有戰士戴上了防毒氣的面具,每組五人,其中一人手持的是發射毒氣的裝備,向指定的目標攻去。

  戰爭以一面倒的形式展開了。

  ※※※

凌渡宇搭通了電話,接聽的是一把溫柔悅耳的男聲,有禮貌地以法語問道:“找誰!”

凌渡宇心不由抽搐了一下,盡量以平靜的語調道:“卓楚媛主任在嗎?”

那男人道:“我是她的丈夫,她上床了,噢!等等!她來了!”

  凌渡宇差點想擲掉電話。

想像是一回事,親耳聽著又是另一回事,只要想到卓楚媛和另一個男人過著雙宿雙棲的婚姻生活,他便要吐血。

卓楚媛似乎知是他打來,吻了一下丈夫,道:“甜心!你去睡覺吧!我到客廳說。”

那男人咕噥道:“這麼夜了!還要辦公事,不若你辭了這份工作吧!”

  話筒放下。

一會後卓楚媛的聲音道:“是誰?”

凌渡宇深吸一口氣,暗攝心神道:“是我!”

卓楚媛平靜地道:“早猜到是你,我們還有什麼話可說呢?”

凌渡宇拙劣地道:“你明天真要到那裡去嗎?”

卓楚媛冷冷道:“是否須向你申請呢?”

凌渡宇忍氣吞聲道:“楚媛!不要這樣好嗎?這可不是說著玩的,中情局都不敢插手的事,你去理豈非等若自殺,俄羅斯現在的黑幫,比以前的紅軍還要厲害。”

卓楚媛嘲諷道:“凌渡宇的膽子何時變得這麼小了?”

凌渡宇無名火起,沉聲道:“好吧!大家一起去送死好了!明天我便到那時去,假如洛維奇夫死不了,我便陪上一命吧!”

  言罷憤然掛斷了電話。

  走出艙外時,臉色陰沉得怕人。

沈翎低聲道:“真要到那吃人的地方去嗎?我們在那裡半分影響力也欠奉,不會有任何情報,不會有聯絡的人,武器都要自己去找,還不一定是趁手合用的。唉!我知無論說什麼,你仍是非去不可,我只好拿條老命和你一起去玩了。”

凌渡宇道: “不!你留在這裡,若我完蛋了,你仍可殺了梟風為我報仇。兩個人一起去是最愚蠢的事。”

沈翎坐了下來道:“就算你到那裡去,也幫不了卓楚媛什麼忙,首先你不能循正途入境,只要是和電腦有關的,你就瞞不過'救世主',那代表你不能大模大樣地與受俄警保護的卓楚媛會合,因為你是非法入境者。”

  凌渡宇頹然坐到他身旁。

沒有人比他更清楚“救世主”是如何神通廣大的了。

他始終不明白一向這麼愛護他的“救世主”為何忽然與他反目成仇。

其中定有非常特別和出乎想像之外的理由。

沈翎續道:“俄國警方怎也不能讓代表國際刑警的人眼睜睜被洛維奇夫殺了,讓她多碰些釘子便會知難而退。”

搭著他肩頭續道:“我會派人先到那裡探路,收買了幾個線人,宰掉了梟風後,再到那里和洛維奇夫算帳。若真有什麼時空理論,仍只是一種理論,不會一年半載便可弄到一部能旅行到另一個空間的機器出來,而且去了可能還回不來了。最好把洛維奇夫送了去,另一個間空怎也不會和這裡一樣吧!說不定剛到便整個人爆炸了。所以根本不用心急,急也急不來。”

凌渡宇道:“卡林棟總是我的朋友。”

沈翎道:“這個我明白,不過難道你去莫斯科,在街上大聲叫'卡林棟!你給人囚在哪裡啊?'這根本是無從入手的事,入手的方法就是要靠俄國警方提供情報,你怎知俄警裡誰是被洛維奇夫收買了的人呢?若讓他知道凌渡宇來了,保證他立即開烈酒慶祝,下酒的就是你的嫩肉。且別忘了你是個見不得光的非法入境者。”

凌渡宇苦笑道:“非法入境者兼孤軍作戰的情況我試得多了,總有隨機應變的手段,但今次最大的問題不是洛維奇夫,而是'救世主',他比十個洛維奇夫加起來更可怕,因為他是電腦網絡內全知的上帝,只要是與電腦有關的,就瞞不過他,而現在這世界沒有多少東西是與電腦無關的吧!”

  兩人同時一震,駭然對望。

  他們想到的均是同一件事。

洛維奇夫所執掌的是高科技犯罪集團,他們的事當然瞞不了“救世主”,所以若他們正在建造一副能到達中一個時空的機器,他亦該知道。

凌渡宇今次到俄羅斯就是要破壞這可能正在建設的超時代機器,那“救世主”豈非是不准他這麼做嗎?

  為什麼呢?

  通訊器恰於此時響了起來。

凌渡宇忽然湧起了很不祥的感覺。

  ※※※

小型飛機飛過雪山,往下滑翔而去,把波蘭遠遠拋在後方。

凌渡宇扮成個蒙古青年,這樣的身分較易在俄羅斯混日子。

駕駛飛機的是沈翎,由於“抗暴聯盟”的總部被徹底摧毀了,整個聯絡網隨即癱瘓了,後勤的支援力量亦給切斷,一切只好憑自己去完成了。

敵人的進攻既迅速亦有效率,不過仍低估了“抗暴聯盟” 的真正實力。

還擊的砲火毀掉了對方近半數直升機,更阻延了對方攻入地下基地的時間。

  這具有決定性的作用。

就是那半小時的緩衝,聯盟大部分人員都由地底的通道逃往碼頭去,再以水底推進器離開,這是早擬定好了撤退方式。

  基地同時啟動了毀滅裝置。

當敵人逐屋搜索火藻時,近十噸的烈性火藥一下子把整個基地全摧毀了,使敵人成了陪葬品,只有沙斯格和十多名手下僅以身免。

不過“抗暴聯盟”卻失去了以百億美元的器材和無數工作的研究資料,死了三十八人,傷了五十多人,這打擊對“抗暴聯盟”來說是空前嚴重。

沈翎也因此不再堅持和凌渡宇一起到俄羅斯去,因為他要留下來幫助當時幸好不在場的“高山鷹”處理善後和重建的艱鉅任務,更要對付梟風。

  誰知道他還有什麼手段?

  兩人均是心情沉重。

沈翎苦笑道:“我們今次的流年定不是太好,千萬不要勉強,留住小命才最重要。”

凌渡宇道:“放心吧!若我見勢頭不對,自會打電話給金統,都他設法把我弄出來,我主要是去見卓楚媛一面,當面說話很多事都會容易點。”

沈翎鬆了一口氣道:“你肯這麼想,我就放心了,千萬不可意氣用事。”

凌渡宇再檢查了背囊和降落裝置,望往機外黑沉沉的天空,緊了緊大衣的領口,心中又生了不祥的感覺。

難道厄運終於降臨到我的身上嗎?

昨晚他夢到被槍口擊中胸口,那情景仍是歷歷在目。

這又是一個夢的預兆,他恐怕再沒活著離開俄羅斯的機會了。

不禁又想起兩次下手刺殺他的女殺手,除非她也這麼巧到了俄羅斯去,否則這射中他胸口的一槍就不該發自她的槍口。

  自己怎麼啦!

  竟想到這麼遠。

  只不過是一個夢吧!

沈翎叫道:“到了!記得往東走三公里,就有一個小型的鎮,設法在那裡乘車到莫斯科去吧!希望你仍記得怎樣說俄語。”

凌渡宇和沈翎擁抱了一下,一言不發,拉開機門,跳了下去。

降傘張了開來,轉眼變成一個白點,消沒在下方的黑暗裡。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1:27     標題: 第十一章 二次降臨

莫斯科警察總部內,卓楚媛坐在刑檢部門主管安東勒斯基的對面,旁邊陪著她的是刑警在這裡的分部負責人杜其夫。

安東勒斯基年約五十,瘦長、結實,有一雙很精明的眼,予人坦白和直接的味兒。

杜其夫滿頭銀髮,三十來歲,有著高加索貴族的相貌,溫文而有風度,對這法籍的東方美女——卓楚媛——表露出令她不安的興趣。

安東勒斯基看過所有文件後,摘下了老花眼鏡,取出煙盒遞給兩人。

杜基夫婉拒了,但一向不抽煙的卓楚媛卻有拿起一根試試的衝動,最後仍壓制了這念頭。

安東勒斯基深深抽了兩口香煙後,嚴肅地道:“文件沒有問題,今趟卓主任來是要追卡林棟的下落,但我仍乍不出任何支持這可能性的事實。現在的傳媒最愛抓著一些問題,例如黑幫諸此類來大造文章,但我們是不會被西方的新聞記者所左右的。但無論如何,我們會全力與卓主任合作。”

又微笑道:“卓主任該多謝杜其先生,他為你的事做了很多的功夫。”

  杜其夫忙為卓楚媛翻譯。

  卓楚媛只好說多謝。

杜其夫乘機拍拍她的香肩,佔了點便宜。

卓楚媛心想的卻是凌渡宇,他究竟在哪裡呢?

安東勒斯道:“為了安全的理由,我們有一組二十四小時隨身保護卓主任,他們都懂得英語,六男兩女,這只是一般的措施,其中的夏斯里警官,是我們反黑幫的專家,會給你一切所需的協助。讓我先介紹他們讓卓主任認識吧!”

  卓楚媛如夢初醒地點頭答應。

同時暗恨自己,為何結了婚後思念得凌渡宇更厲害了。

自己要到這陰冷和陌生的地方來,是否只為了迫他和自己見面。

望往窗外的城市景色,處處均是古典宏偉的建築物,寬闊的大道,但她卻沒絲毫投入的感覺。

  ※※※

梟風坐在顯像器前,以滑鼠玩他心愛的脫衣撲克遊戲。

每當他贏過某一數目時,熒幕上性感美麗的對手便會脫一件衣服。

多月以來,他的心情要以這兩天最是暢美。

葛倫波這時走進房來,垂手立在他身後。

梟風這時已差點把對手的衣服脫光,停下來笑道:“侍會弄兩個真人來玩這遊戲,唉!仍找不到鳳絲雅嗎?有她來和我玩這遊戲就好了。告訴你!沒有一個妞兒及得上她。”

葛倫波道:“另外有個好消息,凌渡宇的親密女友卓楚媛到了莫斯科去,據線報是有關冷凍學權威卡林棟失踪一事,老闆看這是否天賜良機呢?”

梟風一震下站了起來,興奮地道:“立即給我接通洛維奇夫,我要他不惜一切把卓楚媛生擒到手上來,有了這美人兒,我才不信凌渡宇不乖乖地把火藻交出來。”

  ※※※

黃昏時分,莫斯科的上空烏雲籠罩,欲雨不雨。

在一條橫街處,一班看來無家可歸的青年人,或坐或臥,正在一間的士高門前等待開門的一刻,如同不散的陰魂般粘附在冰寒的街上。

凌渡宇正是其中一員,操著生硬的俄語,以同類的身分,與一男兩女在說話。

自前蘇聯解體後,這代表著共產政權最光輝的日子的偉大城市,便多了這群醉生夢死,不願去想明天的年輕人。

他在等待黑夜的來臨,然後摸往卓楚媛落腳的酒店看看有沒有方法接觸她。

與他閒聊的兩個俄女外貌平凡,但都對他很有好感,非常熱情。

  喇叭鳴響。

  凌渡宇愕然望去。

一輛大巴士駛了進來,停在的士高外,車身掛著“爾國臨格”的橫扁。

  凌渡宇知道是什麼一回事了。

大巴士上的廣播器叫道:“天國來了,快隨我們去聽艾莎妮芙的傳道吧!”

凌渡宇暗忖橫豎有時間,不如去看個究竟吧。

心中一動時,那對腳不由自主往大巴士走去。

那兩個女郎在後方叫道:“不要去!那是悶死人的東西!”

空蕩蕩的聲音在街上響著時,凌渡宇已被熱情的傳道者拉上了巴士。

  ※※※

三輛黑色列寧牌大房車,在前後兩名電單車騎警護翼下,駛進一所被高牆圍繞古雅建築物,主結構的圓巨石,使人聯想起了堡壘。

中間一車上的卓楚媛,正和坐在司機位旁的反黑專家夏斯里、身旁的杜其夫討論著不久前一位傳播界的明星因針對黑幫而被槍殺的事,和背後錯綜複雜的原因。

卓楚媛見房車駛進這建築物,奇道:“現在不是到酒店去嗎?”

夏斯里以他蹙腳的英語答道:“這是以前國安局的產業,有嚴密的保安和反偵察系統,主牆壁還嵌了鋼甲,只有讓卓主任住進裡來,我們才能安心。”

卓楚媛知道無法拒絕,嘆了一口氣道:“勒斯基先生不是說這裡的黑幫並非如西方記者所描述般猖獗嗎?我到哥倫比亞住的仍只是酒店。”

杜其夫笑道:“卓主任很快會習慣我們這裡的談話方式,口號一定要叫的,但做事卻不得不針對實際的情況。”

卓楚媛首次對杜其夫生出了少許好感,道:“我要求我的電話線不會被監聽,你們肯保證嗎?”

前面的夏斯里點頭道:“絕對可以保證,但打出和接入的電話均有專人負責核對身分。”

  車子倏然停下。

卓楚媛恨不得立時飛進去打電話給金統,告訴他居留的地點改變了。

愈知道這裡真實的情況,便愈感心寒。

凌渡宇現在了洛維奇夫的死敵,若讓他知道凌渡宇來了這裡,那還得了。

心中首次有點後悔自己的一意孤行。

自己雖然成了別人的妻子,但仍不能忍受沒有凌渡宇的生活,這是什麼心態呢?

決定結婚時,她有絕對信心可淡忘凌渡宇,現在才知道錯了,還錯得很厲害。

  ※※※

凌渡宇坐在大巴士上,車內差不多坐滿了人,都是年輕男女,其中有幾個是西方來的流浪旅客,背著簡單的行囊。

身邊是位默不作聲的俄羅斯少女,碧睛棕髮白膚,卻有點篷頭垢面。

這是車上的負責人見差不多坐滿了人,吩咐司機往目的地駛去,又向各人派發後面印有“爾國臨格”字樣的厚外套。

歡呼聲此起彼落,人人爭著接過這所費不菲又實用的贈品,在指示下立即穿上。

坐前面的一群男女顯然本是朋友,正熱烈地談論著“救世主”那負責人是位眉青目秀、看來曾受高等教育的青年,欣然加入他們的討論,道:“各位!我有個重要的預告!”

車內鬧哄哄的四十多人立即靜了下來。

那負責的青年續道:“'救世主'已宣布了在十八日後,即是十二月二十五日聖誕節的子夜時分,會通過全球網絡在這別具意義的日子,宣佈人類歷史上最重要的'神的旨意',大家感到興奮嗎?”

  又用英語重複了一次。

車內登時爆炸起狂野的囂叫和歡呼。

凌渡宇暗忖“救世主”又要玩什麼把戲呢?什麼是“神的旨意”,但他當然不敢輕視,“救世主”無論在見識和能力,均遠超於這時代的水平。

前面的青年男女話題轉到十二門徒身上,都同意艾莎妮芙是最奪目的一個,不但因她驚人的美麗,更因她的談吐和智慧,這時凌渡宇才知道那幾位西方男女,是專誠來聽她講道的。

  一隻小手按在凌渡宇臂彎處。

凌渡宇微笑望向身旁那樣貌娟秀的俄女,後者表情嚴肅道:“你相信'救世主'嗎?”

  凌渡宇無奈點頭道:“相信!”

少女眼睛射出憧憬的神色,夢囈般道:“這才是屬於我們的宗教,教律就是我們的心、人類的愛,再沒有天堂和地獄,有的只是如何在這宇宙建立人類的樂士與和平,如何超越自己,變成與神無異的生命。我們每一個人都是依真神的形質造出來,現在只是迷失在罪惡和劣根性內吧!”

凌渡宇心想,恐怕只有這種新的宗教理論,才可以如此吸引人。

以前的宗教已與時代脫節了,神創造人的理論便給進化論打擊得體無完膚,原罪的說法亦不符合繼承沒落的現代精神,善與惡、天堂與地獄、罪與罰的簡單二分法更追不上人類智慧的發展。

這時代需要的是一種完全屬於我們的宗教,“救世主”以超高科技和充滿神秘感的形像出現,正彌補了這方面的缺陷。

少女忽然熱情地抓緊他的手臂,道:“你叫什麼名字,是哪里人?”

凌渡宇把擬好的名字、身分報上。

少女有點羞澀的道:“我叫琳美婭,來自高加索。”

凌渡宇心想若她肯好好洗個澡,打理好點自己,心是位明媚可人的少女,不會像現在露宿者的模樣,湊近點問道:“加入後,會不會很難抽身離開。”

琳美婭展露了她雪白的牙齒,微笑道:“你當'第二次降臨會'是邪教嗎?保證不會。我有朋友是委員來哩!”

巴士駛上郊區的大路,凌渡宇這時才有點後悔,今晚能否趕回來找卓楚媛呢?不過她的調查行動該需一兩天的準備功夫才能展開,明天去找她應沒有問題。

  想到這里安心下來。

  ※※※

金統在線路上另一端喜道:“楚媛!你到了。”

卓楚媛焦急道:“你們安排了那個人甚麼時候來這裡,為何杜其夫一點不知這件事呢?”

金統嘆了一口氣道:“你還是很著緊小凌的,唉!”

卓楚媛不悅道:“不要討論這方面的的事好嗎?”

金統也心中有氣,冷冷道:“這條線有沒有問題?”

卓楚媛道:“他們保證沒有問題,我已仔細檢查過這像廳多於像房的地方,該沒有事,放心說吧!”

金統愕然道:“你不是在酒店嗎?”

  卓楚媛把情況說了出來。

金統失聲道:“那就糟了,我不告訴小凌到那裡找你,現在無法聯絡到他哩!怎辦才好?”

卓楚媛道:“我到機場去接他吧!”

金統呻吟道:“接什麼呢?他是偷渡入境的。”

今次輪到卓楚媛失聲嬌呼道:“什麼?”

金統嘆了一口氣,把“救世主”警告凌渡宇,不准他到俄羅斯的事說出來。

卓楚媛變得俏臉煞白,沉聲道:“為什麼不早點告訴我?”

金統怨道: “我是昨晚才知道這件事,小凌不是和你通了電話嗎?為何沒有告訴你?”

想起那晚的對答,最後凌渡宇負氣地掛斷了電話,卓楚媛心中一痛,說不出話來。

到了這里後,她感到很對不起丈夫,因為她的腦子除凌渡宇外再容不了其他東西。

這年多來她對凌渡宇的無影無踪,無音無信已傷透了心,很多時已像完全沒有了他,才決定接受尚彼思的求婚。那知道這可恨的人偏在這要命的時候出現,徹底打亂了她平靜的心神。

最後雖仍嫁了給別人,但尚彼思和婚姻卻不能使好忘了凌渡宇。

金統在那邊叫道:“楚媛!你是否在聽著?”

卓楚媛驚醒過來,盡量壓制心中波濤洶湧的情緒,冷靜地道:“不用怕!他到酒店找我不著,自然會和你聯絡,請抄下我的電話和地址,告訴那個人最好認作是我的副手祈福士,我會通知這裡我在等這個人的電話。”

收了線後,她又接通了丈夫尚彼思的電話道:“親愛的!我到了!”

尚彼思在那邊喜嚷道:“你究竟在哪裡,我打電話到酒店去,那處的人說房間取消了,他們的英語又不靈光,想問多句也不行。”

  卓楚媛解釋了情況。

尚彼思唉聲嘆氣道:“我的小甜心,快回到我身邊來吧!我不能一天沒有了你。”

卓楚媛心中一陣難過,輕輕道: “你這人哩!假設有天我離開你,你怎辦哩?”

尚彼思毫不猶豫道:“我會立即自殺,連說來玩也不可以。”

卓楚媛心中苦笑,知道在這三角戀愛里,她是泥足深陷,全無解決的方法了。

  不由恨起凌渡宇來。

  這都是他一手造成的。

  ※※※

巴士駛進郊區的農莊時,百多枝路燈亮了起來,只見曠野處滿佈營睡和車子,以千計的男女正離開營地,往農莊主宅前搭起了高台的大草地走去。

大部分人都穿上印有“爾國臨格”字樣的外褸,一致而整齊,就像“救世主”在這地上王國的大軍。

這網絡之神以最實在的形式,顯露出他的影響力。

來聽道的雖以年輕人為主,但也有很多看來生活不錯,上了年紀的知識分子。

凌渡宇等下了巴士,依照指示,往會場擠去。

“二次降臨會”顯然極有組織,不但標示清楚,一路還有人維持秩序。

那少女琳美婭緊跟在凌渡宇旁,視他作伴兒。

近農莊主宅的高台上沒有十字架一類的東西,只豎起一個巨大的屏幕,打出了“爾國臨格”的字樣。

凌渡宇敢肯定這屏幕必然直接聯繫到國際網絡去,那是 “救世主”可任意縱橫的地盤。

奇異、動聽和與現時任何音樂有別的電子樂聲,由擴音器播放出來,使現場有著某種難以形容的時代氣息。

  一些信徒已隨著音樂在扭動著。

凌渡宇覷了個空隙,往最前的位置的擠去,琳美婭想追來,卻給維持秩序的人攔著,急得她大叫凌渡宇提供假名字。

凌渡宇回頭揮了揮手,忍心去了。

二萬多我聚集在會場處,翹首望往高達十五米的正方形屏幕。

驀地所有照明燈暗淡下來,屏幕景象像凌渡宇以前接觸到的熒幕般,先是千變萬化,接著是與地球有關的各種戲劇性的圖像,沒有任何重複。

  台下二萬多人一起讚歎喝彩。

  跟著的景象更是震撼人心。

軍隊開進城市裡,亂槍屠殺手無寸鐵的平民,當畫面隨其中一個受害者的痛苦的表情擴大時,變成了猶太人進入毒氣室的情景,短短十五分鐘內,“救世主”讓信徒看遍了人間的慘象。

畫面再變,小孩子在公園內嬉戲,魚兒在水中暢泳,鳥兒在天空飛翔,那些畫面和角度,均非現代的攝影術能辦到,而且聲樂俱備。

凌渡宇這“局外人”亦心顫神移地看著,眼前已是錄影術和電腦美學的大奇蹟。

其他人更不用說了,又哭又笑,顛倒迷醉。

最後是美麗的藍色星球,在屏幕中間隆隆轉動著。

一行俄文打了出來道: “我是'救世主',你想听道還是玩一個遊戲呢?請答'是'或'否'。”

“是”和“聽道”之聲叫得震耳欲聾。

畫面換成“二次降臨”四個閃跳不停,色光流轉,變幻無窮的大字。

  連字體造型都不住更改著。

全場歡聲雷動,人人叫得聲嘶力竭,連凌渡宇都被感染得熱血沸騰,差點陪眾人叫了出來。

  燈火再暗黑了點。

台上亮起了兩柱燈光,由屏幕左右上方烈射而下,集中在高台正中處,變成光圓。

一位短髮白袍,身材高佻優美的絕世美人,盈盈步進暈內。

眾人更是歡欣如狂,不斷叫著艾莎妮芙的芳名。

凌渡宇定睛一年看,也給她的美麗震撼了,生出驚豔的感覺。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2:01     標題: 第十二章 命中要害

  很難說她是什麼國籍的人。

她的秀發像金光閃閃的浮雲般蓋在頭上,柔軟而不含半絲雜色,輕盈似霧,強調了修長的玉頸。

輪廊清楚得有若刀刻斧削,貴族式的筆直鼻樑,清澈澄明如若中國人的深黑美眸,高高的顴骨、頎長苗條的嬌軀,有一種走在時代最尖端的美態。

她該屬於超級名模又或最高身價女星那個小圈子,偏偏她卻是十二門徒之一。

  全場肅靜下來。

艾莎妮芙閃動著具智慧的美眸,目光掠過全場時,燈光又亮了起來。

  眾人均屏息靜氣,等待她發言。

當她的目光巡視到前排十多行處,驀地,凌渡宇的目光和她交接。

  令人不解的事發生了。

艾莎妮芙嬌軀劇震,眼內閃過驚駭欲絕的神色。

凌渡宇心中湧起難以形容,又覺得大是不妙的感覺。

難道“救世主”竟把自己的“檔案照片”給她過目了嗎?

  唉!

  定是這樣了。

艾莎妮芙瞬間又回復了清恬閒雅的從容神態。

當凌渡宇腳步往外圍移去時,艾莎妮芙清柔動聽的聲音,有右與摯友款款深談,傳道內容送理耳內道:“沒有十字架,沒有教堂,沒有罪與罰,也沒有天堂地獄。天國是你們內心的一種感覺,當這種感覺在你們每一個人心中復活過來時,天國便在人世界內出現了。救贖是要由你們自己去創造,憑你們的心和手建設出大同的世界,在那裡只有愛與和平,幸福和快樂。'救世主'已第二次來了,在十八日後他會親自通過國際網絡宣讀'神的意旨',今天的聚會,就這樣結束了。說話雖短,但已足夠。”

轟天的喝采聲裡,凌渡宇仍差最少十多米才能和數百人離開會場,她的演詞這麼短,是否要立即去告訴“救世主”呢?

誰想到這麼冤枉地洩露他到了這裡的秘密。

  ***

  電話響起。

傳來杜其夫興奮的聲音道:“卓主任,今次你真為我們帶來了幸運之神,夏斯里剛才接到線報,個洛維奇夫的得力手下肯尼夫,他不知因什麼事開罪了洛維奇夫,急需大量現金逃往國外,所以希望賣情報給警方。你該知這裡的警方多麼窮困,你有法子嗎?”

卓楚媛大喜道:“他要多少錢?”

杜其夫道:“他開價五十萬美元,後來講至二十萬美元,再不肯減了,但必須是現金。”

卓楚媛道:“讓我想辦法。但此事我必須參與。”

掛斷了電話後,立即打給金統,區區數目,美國政府為了卡林棟,該不會按著錢袋的。

  ***

凌渡宇是最先離開會場的人,卻是心中叫苦,這麼夜了,公共巴士都停駛了,何況這麼偏僻的地方,還不知有沒有交通工具。

這時他來到公路上,暗忖難道要憑雙腳走回莫斯科時,一輛電單車由會場草原的方向飛馳而至。

凌渡宇暗想大家都是教友,怕也可以搭一次順風車吧!忙舉手呼叫。

電單車上的騎士身穿牛仔褲黑皮褸,頭臉全罩在頭盔裡,車速減緩,轉上公路,停在凌渡宇旁。

  凌渡宇一聲歡呼,坐上車尾處。

鐵騎士把另一頂掛在一旁的頭盔解下來給他戴上時,凌渡宇鼻腔內充盈著女性獨有的芳香,一呆道:“小姐!”

女騎士淡淡地以純正的英語道:“凌渡宇,摟著人家的腰好嗎?”

凌渡宇立時魂飛魄散,想跳起身時,電單車早呼嘯而去,不由摟上她柔軟織細的腰肢,伏到她香背上去。

想起她剛才在台上的風采仙態,既是心驚膽跳,又是心醉神馳。

艾莎妮芙柔聲道:“凌渡宇!我想得你很苦。唉!為什麼警告了你,還要來呢?

凌渡宇失聲道:“你就是'救世主'嗎?”

艾莎妮芙沒有答他,駛往一旁停下,狠狠道:“你這不聽話的頑皮孩子,見到你人家整個心都溶化了,只想和你再做愛。”

凌渡宇愕然叫道:“再做愛?以前我和你做過愛嗎?”

艾莎妮芙滿懷苦衷地嘆了一口氣,加油駛進了一處密林停了下來,揭開頭盔,再別過身來,溫柔地為他解下頭盔,隨手擲在草地上,然後纖手一勾,掛上了凌渡宇的脖子,再封上紅唇,近乎瘋狂地獻上火辣辣的熱吻,似要用盡所有力氣向凌渡宇顯示她的深情熱愛,而凌渡宇卻還是剛知道她是誰。

凌渡宇無端端得到飛來艷福,還是身分如此特別和神秘的美女,那種刺激和意外的感覺差點把他溶化了。

艾莎妮芙依依不捨地離開了他,淒然道:“答應我!假設聖誕子夜前你仍找不到洛維奇夫和他的機器,立即遠離俄羅斯,好嗎!當人家求你好了。”

路旁經過的車輛的射燈不信照進林裡來,一閃一閃下,她絕美的容顏不住現在凌渡宇的眼前,迷離得令人心生感動。

凌渡宇嘆了一口氣道: “雖然我一點都不明白,但卻知道你是全心全意為我好的,而且,嘿!你似乎愛得我很厲害,不要騙我,你就是'救世主'了,是嗎?”

艾莎妮芙整個人撲入他懷裡,痛哭道:“求求你不要問好嗎?你現在是我唯一的親人了,不!該是丈夫才對,總之你不要問。”

凌渡宇生出一種古怪得無法形容的感覺。

他雖認識她不到一會兒,卻有種與她血肉相連的親密和連繫,那是不能以理性去解釋的。不由緊緊把她摟著。

艾莎妮芙又哭了一會,似洩出了心內的淒酸苦楚,才坐直嬌軀,由懷裡掏出了某件東西來。

藉著公路來的車頭燈光,凌渡宇看到那原來是個小閘盒,打開來後,裡面有顆紅光閃閃的奇異丸子。

艾莎妮芙把丸子拿到兩指之間,送到凌渡宇眼前,無限情深地道:“不要問這是什麼,把它吞進肚內去,在生死的關頭,它會保住你的生命,肯信件我嗎?”

紅光閃閃裡,她更美得不可方物,秀眸射出海樣深情,不眨一下地凝注著凌渡宇。

凌渡宇整個心都抖顫起來,他可肯定眼前此女就是“救世主”,就算她全心全意害他,他也甘於接受,就當報答她以前的恩典好了。

何況超人的靈覺告訴她,這神秘美女對他的愛,比海洋還要深上千百倍。

  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艾莎妮芙露出甜甜的笑容,比對起滿臉淒苦的淚痕,就像破開烏雲的燦爛陽光,細心地把光丸送進他嘴內去。

“骨嘟!”一聲,凌渡宇把光丸吞了下去。

艾莎妮芙再撲過來,狂野地和他纏綿了頃刻後,才為他戴上頭盔,溫柔體貼得像個最乘最聽話的小妻子。

凌渡宇仍是一頭霧水,不知其中定有些很奇怪的因由,但看來她是不會解釋的了。

電單車離開了叢林,在公路上飛馳著。

凌渡宇忍不住湊過去大聲叫道: “到哪裡去?”

艾莎妮芙逆風嚷道:“你要到哪裡去呀?”

凌渡宇叫道:“薩斯加大酒店!”

艾莎妮芙嬌呼道:“卓楚媛轉了地方,不再在那裡了。”

凌渡宇既肯定了她就是“救世主”,當然不會奇怪她為何會知悉此事,這就叫見怪不怪了。大嚷道:“那她在哪裡呀?”

艾莎妮芙嬌笑道:“待會告訴你,現在我帶你到我的一處秘密居所安頓下來,明天你自己去找他好了。”

凌渡宇暗忖自己這生人從未試過像這刻般的糊里糊塗,索性什麼都不去想,攪緊她的腰肢,整個人貼到她背上,享受那令人沉醉的溫馨滋味。

  ***

凌渡宇一覺醒來,伸手一摸,嚇得由床上坐了起來,叫道:“艾莎!艾莎!”

他腦海內仍填滿昨晚她完美的婀娜體態,如火熱情,那咱近乎痛楚的深情,嬌呼呻吟。

  多麼難忘的一個晚上。

  這是不可能發生的。

以他的警覺,只要她離開纏綿整夜的大床,定會把他驚醒過來。

  但這已是眼前的事實。

在這間郊外的小房舍內,不見任何人的踪影,也聽不到任何聲息。

凌渡宇下意識地摸摸肚子,暗忖難道是那粒丸子作怪,剛吞下去時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但現在肚內暖洋洋的,還逐漸擴散往身體其他部分,怪舒服的。

  不能明白的事情實在太多了。

為何她要自己答應若十二月二十五日子夜前找不到洛維奇夫那部機器,便須立即遠離俄羅斯?

當初她嚴重警告不准自己到俄羅斯來,如今卻處處幫助他,又與他過了溫馨難忘的一晚,偏偏現在卻不辭而別。

凌渡宇給重重迷霧籠罩著,憑他的智慧和豐富的想像力亦理不出一個頭緒來。

他跳下床來,身體充滿了力量和生氣,揭起少許布簾,不由一陣歡呼,那輛目前對他比任何東西都重要的電單車泊在正門處。

  該是出發去找卓楚媛的時候了。

  ***

三輛房車開出了大閘,左轉進入大街,加入了車水馬龍的街道去。

下午六時正,街燈亮了起來,寬敞的大道在交通燈位處都排著車龍,在這繁盛的市中心,左方便是克里姆林宮和著名的紅牆,宏偉古典的建築物隨處可見,古色古香,有種任何城市均難以替代的驕傲。

  但亦給人褪了色的感覺。

昔日與美國分庭抗禮的雄姿已一去不復返了。

領地亦不再容許永無休止的剝削,以支持這城市的盛氣和風光。

卓楚媛坐在中間的房車上,在後座陪她的再不是杜其夫而是夏斯里,前座除司機外是另一位便裝探員。

他們今天要見的是肯尼夫,那自稱有關於洛維奇夫的情報出賣的黑幫叛徒。

卓楚媛身邊的黑皮箱載著二十萬美元的現金,作為今次交易的貨款。

她的心不知為何忐忑不安地跳動起來,不由輕按了大褸內貼身掛著的大口徑手槍。

  唉!

  若有凌渡宇在身旁就好了。

他或者不會是個好丈夫,但肯定是最佳的情人和戰友。

她不是未試過和男人分手,但卻從未試過以嫁人的方式去離開另一個男人,還是如此的痛苦。

她甚至和丈夫歡好時亦心不由主地苦思著凌渡宇,使她感到心兒被血淋淋撕開作兩半,也感到愧對夫婿。

  不!

她定要從凌渡宇的“魔影”下脫身出來,享受到正常的婚姻生活。

  或者有了子女會好一點。

可是至今她仍拒絕丈夫要她停止服食避孕丸的提議。

  這是什麼樣的心態呢?

夏斯里乾咳一聲,把她驚醒過來,發覺車子轉進了一條橫街去,凹凸不乎的路面,使車子左搖右擺,不住發出“砰膨”的聲音。

夏斯里道:“卓主任不用擔心,我們現在去的'青河區' 環境雖較複雜,但卻不會有事發生的,因為我們早派了一隊便衣探員到那裡做準備,如有不妥,他們會立即通知我們。”

驀地車子煞停了下來,四人不由自主往前仆去。

眾人駭然望往前方,只見前面已方的車子的進路被一輛貨櫃車完全堵塞著。

卓楚媛最快別頭後望,混亂中只見後面車子的退路亦給兩輛架路心的貨車橫七豎八地攔個正著。

卓楚媛推開車門滾去時,前後兩部載著便衣探員的車子已如玩具般彈上天空,化作一團烈焰。

  火屑碎片四處橫飛。

槍聲響起,車前擋風玻璃沙石般粉碎,前座的兩人鮮血激濺,也不知中了多少槍。

夏斯里和卓楚媛這倖存的兩個人滾到街角,前者猛扯卓楚媛,狂喝道:“這邊走!”連滾帶竄撲入左方一條小巷裡。

  槍聲呼嘯響起。

卓楚媛哪敢遲疑,全速追了進去。

巷內堆滿垃圾雜物,卻不見任何人的踪影,事實上,剛才的街道亦不見其他人,使人知道這是一次計劃的伏擊行動。

但他們怎知自己的車隊會走這條路線呢?

  一定有內奸。

此時兩人一先一後奔進一座大廈的後門去,裡面是個停車場,泊了十多輛輕型貨車和房車。

卓楚媛喜道:“我們偷一輛車來用。”取出工具,便要弄開其中一輛的門。

忽然冷冰冰的槍口抵住她的玉頸後,夏斯里奸笑道:“不用了!你已被捕了。”

卓楚媛全身冰冷,終於知道奸細是誰,但已太遲了。

四周出現了十多名大漢,擁了上來。

其中西裝筆挺,風度翩翩的高瘦漢子向卓楚媛鞠躬道: “本人米葛羅,卓主任遠道而來,敝老闆洛維奇夫先生怎能不竭誠招待。”他是直至上前為止,卓楚媛所遇的俄人裡,英語說得最流利的一個。

此時卓楚媛的雙手被反綁起來,再無反抗之力。一名大漢拏著探測器模樣的工具,專心地檢查她身上的裝備,搜去任何可疑東西。

米葛羅像吩咐一條般向夏斯里道:“這處沒你的事了,該知道報告怎麼寫吧!”

  夏斯里應了一聲,迅速離去。

當卓楚媛被推上車時,後悔得差點哭了出來。

凌渡宇說得不錯,在黑幫比政府更有錢更有效率而勢力因而更大的地方,與黑幫對抗比玩火更危險。

現在終於牽累了她仍深愛著的凌渡宇了。

為何當初她卻不肯認真地去想這問題呢?

  ***

當載著卓楚媛的大貨車由大廈裡駛出來時,凌渡宇的電單車先一點越過了它,往前疾馳而去。

在前面追踪需要更高明的技術和精確的判斷力,且必須對街道非常熟悉。

  凌渡宇卻欠了最後一個條件。

但他已把一粒電子感應器粘附到車身處,所以一點不擔心最後一個問題。

在他帶進境的背囊上,不但有厲害的武器,還有這類先進的玩意。

當對手是洛維奇夫這種有高深科技知識的人物時,誰都不敢疏忽託大。

他並不擔心卓楚媛的安全,至少在火藻到手前,她仍是安全的。

而他凌渡宇絕不會讓卓楚媛受到任何傷害,像她這麼動人的美女,會使任何人不能自製地侵犯她。

所以他必須不惜一切也要把她救出來。

最好的方法就是在貨車返抵賊巢前截擊貨車,但那她失了尋到那“機器”的天賜良機,所以他們只有暫時克制這衝動了。

貨車駛進河旁一座大貨倉內,立時鐘聲鳴響,那是裝在入門處的掃描儀生出感應了。

  貨車停了下來。

貨車尾門打開,伸出滑板,米葛羅和手下押著卓楚媛,魚貫走下車來。

此時早有人搜查車身,不消半晌便把凌渡宇那細小如一塊嚼溶香口膠般的電子儀器交給米葛羅。

米葛羅瞇著眼睛研究了片刻後,遞至卓楚媛眼前道:“這是誰的東西,一定不是這裡的出品,更不像國際刑警的玩意。”

卓楚媛緊抿著嘴,俏臉血色退盡。

米葛羅淡淡道:“在你眼前就有二十多個性慾旺盛的大漢,卓主任認為自己可滿足多少個人?”

卓楚媛咬緊牙根,仍是一言不發,無論遭到多大的痛苦和侮辱,她也絕不會出賣凌渡宇。這時她只希望他沒有追來。

一把柔和好聽的聲音由倉內堆積如山的貨物後傳過來,以純正的英語道:“能令卓主任連輪姦都不怕的,當然是'龍鷹'凌渡宇,這也非常合理,他怎捨得讓自己的情人孤身涉險,加上卡林棟又是他的老朋友,所以即將大駕光臨的貴客,當然是他哩!”

  卓楚媛嬌軀震,別頭望去。

來人穿著黑色長褸,頭頂鴨舌形帽,鼻樑架上金絲眼鏡,雙目炯炯有神,年近五十,外表像一位道貌岸然的學者,更多於黑幫的領袖。

  米葛羅等立即躬身敬禮。

那人身後緊隨著四名特別彪悍、身形健美若運動員、一看便知是一流高手的年輕大漢,更增添他的霸氣。

他大步來到卓楚媛身旁,親熱地挽緊她的臂彎,扯著卓楚媛隨他步進倉心去,柔聲道:“卓主任不是聲誠來等候我洛維奇夫嗎?為何見到我仍沒有半點歡容,我最不喜歡和沒有笑容的女人上床,唯有請手下代勞,凌渡宇定是欣賞卓主任精采的反應的。”又轉頭道:“把那東西粘回到車身處吧!”

軋軋聲響,隨著眾人的接近,貨倉中心一幅地板往下降去,露出一條通道。

卓楚媛的心亦直往下沉,這分明至少是洛維奇夫一處重要巢穴,不用說也擁有高科技的防禦武器,凌渡宇就算三頭六臂,卻只是一個人,如何敵得過這比一隊軍隊還厲害的黑幫呢?

  ***

天已黑齊,貨倉外圍牆內的廣場沐浴在昏暗的照明燈裡,倉內卻不見半點燈火。

凌渡宇嘆了一口氣,終決定不通知警方。

他並非認為自己可憑一人之力應付這種可怕的對手,而是怕弄巧反拙,讓洛維奇夫在警局內的線人得到消息,先一步通風報信。

藉著攀爬工具,他迅速越過了圍牆,躡足來到貨倉的後門處。

伸手輕推倉門,當然是紋風不動。

他取出開鎖工具,先試探了裡面是否有大鐵關一類的東西,發覺沒有時,喜出望外,幾下手勢就把生了鏽的鎖弄了開來,又在門底噴了潤滑油,才無聲無息推門掩了進去,迅速關門。

貨他內伸手不見五指,只有高處的幾個氣窗透入些微的光線,倉內充滿霉腐的氣味,像是久已無人使用。

他戴起了夜視鏡,眼前出現了個熒光綠色、夢幻般的世界。

貨物東一堆西一堆,地上則是廢紙、爛木和裝箱的鐵碼鐵釘,還有七八部裝卸貨物的起重車與泊在門旁的大貨車。

  人到哪裡去了呢?

難道這只是一個秘道的入口,卓楚媛給人帶到了別處去?

想到這可能性,凌渡宇不由心焦如焚,朝倉中央走去。

就在這裡,他湧起被窺視的感覺。

心叫不妙時,眼前一白,一時什麼東西都看不風。貨倉所有燈全亮著了,明如白晝。

凌渡宇大喝一聲,滾落地上,正在避往最近一堆貨物去時,一張大網迎頭而來,把他罩個正著。

凌渡宇泛起從未曾有過的窩囊感覺。

  ***

空曠若足球場的龐大地下室裡,佔了四分一面積是個有若隕石坑,雙或圓凹形鬥獸場的金屬盆,中心處是個狀如蜂巢,佈滿小孔微凸出來的圓形,與由上方探下來像支激光大砲的金屬尖體遙遙相對。

金屬盆外是環繞四面的高台,放著一座座的不知名儀器和儀表桌,還有數十張工作台和電腦。

百多個穿上白折袍的工作人員,正忙碌地工作著。

凌渡宇給脫得只剩下內褲,雙手被塑膠手銬反縛身後,押到正得意洋洋的洛維奇夫和卓楚媛身前。

卓楚媛淚水汨汨流下,淒然道:“渡宇!是我不好,累了你。”

凌渡宇從容如故,微笑道:“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卓主任犧牲性命更值回票價的事嗎?”

洛維奇夫似乎對凌渡宇的膽識非常欣賞,笑道:“好漢子!我們終於見面了,我就是洛維奇夫。”

  凌渡宇昂然道:“動手吧!”

洛維奇夫訝道:“火藻還未到我的手上,我怎捨得傷害你。”

凌渡宇微笑道:“你既讓我們見到寶貝,擺明要殺人滅口,還有什麼好交易的。”

洛維奇夫伸手輕輕拍了卓楚媛的高臀,走到圓盆的外欄處,嘆了一口氣道:“你說的是這廢物嗎?唉!費了我五年工夫,結果一點用處都沒有。送去的東西,沒有一件能回來,哪個活人肯嘗試呢?卡林棟死得太早了,否則說不定還可想點辦法。”

凌渡宇冷冷道:“你殺死了他?”

洛維奇夫不知是否心情大佳,搖頭道:“不!他是因憂鬱過度而病死的。”

凌渡宇絞盡腦汁,仍想不到脫身之計,不要說身後有多把手槍指著他,只是雙手被縛,已難敵過洛維奇夫的二十多名手下了。沉聲道:“既是廢物,這批人又忙碌什麼?”

在他身後的米葛羅哈哈笑道:“這是座最有效的焚化爐,毀屍滅跡,最是乾淨利落,凌兄想試試嗎?”

  眾大漢齊齊發出嘲弄的笑聲。

卓楚媛低頭不忍再看,恨不得把自己殺了。

洛維奇夫乾咳一聲,眾漢登時肅靜無聲。

這俄國最大黑幫的領袖緩緩步回卓楚媛身後,抓著她兩邊香肩道:“沒有人比你更清楚火藻在哪裡,只要你通知人把火藻交到指定的地點去,我立即放了你們這對同命鴛鴦,絕不食言。”

凌渡宇嘆了一口氣道:“那隻好怪你自己了,在攻打我們總部時,由於匆忙下沒經處理就帶走,火藻已完全萎謝,像你這副世界最貴的焚化爐般,成了廢物。”

洛維奇夫雙目寒芒一閃,冷喝道:“開機!”

為首的白衣工作人員一聲領命,啟動了時空機,立時傳來各種異響。

洛維奇夫伸手拉開了卓楚媛的外褸,讓她露出呼之欲出的茁挺酥胸,邪笑道:“凌先生勿要懷疑我的誠意,比起火藻,你們兩人在我眼中都是微不足道。假若你不乖乖合作,卓主任矜貴的美乳,從此就再不矜貴了。”

凌渡宇心中暗嘆,知道唯一方法就是行險一博了,尤幸雙腳仍能活動,憑自己的天生神力,說不定可把洛維奇夫的胸骨踢碎,然後再看著辦吧。

搖了搖頭,裝出個無奈的表情,忽地身子閃電般晃了兩下,已躍身衝前。

洛維奇夫冷哼一聲,不知何時手中已多了把大口徑的手槍。

  凌渡宇一腳飛起。

  “砰!”

在卓楚媛的尖叫裡,凌渡宇胸口鮮血激濺,拋飛開去,滾倒地上。

  “篷!”

室頂的光炮噴射出一道直徑達三米的白熱光柱,與最底下蜂巢般圓凸射上來的藍光接合在一起,變成幻變多采的強光,所有照明燈立時失色。

米葛羅來到凌渡宇旁,察看了他胸口的槍傷,知道大羅金仙都要返魂無術時,垂下手槍,在離他胸口不及一米的地方一口氣補了三槍,鮮血濺得他一身一臉。

卓楚媛眼看愛郎被人在眼前活生生打死,再支持不住,雙腳一軟,暈倒地上。

洛維奇夫眼尾都不望卓楚媛,像完成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般,淡淡道:“將他丟進焚化爐去,總算去掉了'龍鷹'。”

四名手下應命把凌渡宇抬起,像丟垃圾擁般把凌渡宇拋往光柱去。

  凌渡宇沒入光柱裡,倏忽不見。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2:26     標題: 第一章 一百年後

意識逐點逐點進入凌渡宇的神誌裡,不由呻吟一聲,想要多吸一點空氣時,胸膛處如若萬箭穿心,以他的堅強體魄仍然受不了。

  腦海裡無數影像紛至沓來。

有些很熟悉,有些則似曾相識,最後他記起了卓楚媛駭然欲絕的表情,秀眸透出關切和深情……和洛維奇夫手上閃亮的槍嘴。

就在此時,一隻柔軟的手撫上他高廣豐隆的額頭,同時有把女聲在耳旁以英語道:“餵!你醒來了嗎?”

凌渡宇想睜開眼睛,卻是有心無力。

這時才感到自己躺在床上,手足都給固定著,面上覆蓋了不知是否氧氣罩之類的東西,新鮮的氧氣正源源由鼻孔輸到肺裡去。

難道俄警及時趕至,救了他到醫院嗎?

  但為何說的卻是英語呢?

想到這裡,一陣勞累襲上心頭,不旋踵沉沉睡去。

  ※※※

凌渡宇再醒過來時,精神好多了,第一件要做的事,就是睜開眼睛。

  入目的情景卻把他嚇了一跳。

首先是上方一個金屬大圓罩,無數的管狀物垂了下來,以他不明白的方式接連在他的身體上。

躺臥處似是一張床,但更像一座儀器的內部。

上方有兩條路軌似的東西,當他仍在思索那是什麼東西時,“嘎唉!”一聲,一個方盒型的儀器由視線不及的一端沿路軌滑了過來,到了他胸口的上方處,射出一道柔和的黃光,照上他的胸膛。

凌渡宇胸口立時痛楚大減,還隱隱感到黃光為他帶來了無限生機,似乎每個細胞者活躍了起來。

  天!

  這是什麼儀器?

忽然他意識到覆蓋面孔的氧氣罩沒有了,口鼻正常地呼吸著,這個大圓罩形小室的空間,空氣清新得教人大惑不解。

他試著移動身體或側一側頭,才發覺腰部和四肢都給金屬箍子鎖定了,幸好手指腳趾仍聽從指揮。

俄羅斯竟有這麼設備先進的醫院,真教人奇怪。

就在此時,一道門在左方升了起來,步入了一位身穿白袍,年約四十許,生得雍容華貴的白種女子,來到他身旁,伸手摸上他額頭,俯身和他面面相對,露出親切的笑容,柔聲道:“爾國臨格,爾旨承行於地,如於天焉。謝謝'救世主'!你開始康復了。”

凌渡宇想叫道:“什麼!”但話說出來時,只變成一下乾澀的咕噥。

這是什麼一回事,為何這醫生須謝“救世主”呢?

她一頭棕**的長發,在頭上結了一個髮髻,眼睛很有精神,算得上是風韻猶存的美婦。

女子續道:“我是卡素醫生,這醫學實驗室的主管,自從把你由博物館救起來後,一直是我們照顧你。”

看著凌渡宇的瞳孔不住擴大,卡素醫生輕輕拍打了他臉頰,微笑道:“什麼都不要去想,你已昏迷了四十三天。恐怕你還不知道,連宗徒委員會都多次垂詢你的情況。不過現在什麼都不要想,你身上有罕見的優秀基因,我看再有十天時間,你該可以離開這生命維持儀了。”

轉身到一旁弄了半晌後,又返回他身旁道:“現在我給你進行細胞骨骼重生的治療,你將會睡上四十八小時,然後一切都會正常了,甚至更勝從前。唉!到現在仍沒有人明白你為何會在博物館內受傷,你的傷勢竟還是由五十年前已絕了蹟的子彈所造成。嘿!預備好了嗎?”

電流由不同的部位透進體內去,當凌渡宇駭然想到自己可能到了未來的世界時,已失去了清醒的意識。

  ※※※

凌渡宇再睜眼時,已來到了一個寧靜的病房。

柔和的陽光由左方一幅看似牆壁的巨型密封玻璃透進來,可是整個房間都沒有像門的出口,也見不到任何電燈之類的照明物。

病床與幾組不知是何物的儀器結合起來,除此之外別無別物。

巨窗外是參天的林木,不見其他建築物。

凌渡宇試著活動一下,毫無困難地坐了起來,似乎比以前更精力充沛。

細察裸露的胸口,肌膚光嫩若嬰兒,這時才發覺自己比以前白皙了很多。

摸了摸下額,連胡根都給刮得乾乾淨淨的。

只是有被人“看著”的感覺,縱目四察,仍發覺不到任何閉路電視一類的裝置。

  唉!

  怎會到了這裡來的呢?

楚媛會否被洛維奇夫的人輪姦污辱?

正當心亂如麻時,一道門在前方現了出來。

女醫生卡素率先走進來,身後隨著兩位身穿深藍色軍服的軒昂男人,皮膚很白皙,相貌項偉,體型健碩完美,眼睛都是澄藍色,頭髮卻是一黑一棕。

他們都是很好看的中年男人,但凌渡宇卻總覺得他們冷漠而缺乏生氣,還有點不自然。

  同時心叫完蛋。

  我的媽啊!真的是到了未來世界,定是洛維奇夫以為已槍殺了自己,並將自己扔到時空機器時,被送到另一層次空間,不知如何卻到了這若干年後的世界來。

  怎辦才好呢?

首先當然是要找到勞什子害人機器,不過算起來,它亦是救命恩人,沒有它自己便到不了這裡,再由這不知進步若干年的“超時代”醫術救活過來。

那兩名軍方人員立正叫道:“爾國臨格,爾旨承行於地,'救世主'萬安!”

凌渡宇聽得遍體生寒,進一步肯定了心中的想法。

“救世主” 終於征服了全世界,或至少是征服了原屬俄羅斯的區域,不過卡素曾提過“宗徒委員會”,看來仍是征服了全世界的可能性較大。因為十二門徒是同時出現在不同的國家裡。

  艾莎妮芙在哪裡呢?

只要弄清楚現在是公元的什麼年,一切都一清二楚了。

三人見他對“見面禮”毫無應有的反應,均感訝然,交換了眼色後,卡素來到他的右邊,其餘兩人到了床的另一邊去。

卡素微笑道:“你的精神很好,可否告訴我們你的名字、編號和所屬地區,這兩位你該曾在娛樂新聞網上見過吧!”

凌渡宇心念電轉,暗忖對方顯然不知自己來自以前的時代,假設他們知道實情的話,後果難料,若把自己當稀有動物般來研究,那就糟透了。

茫然搖頭道:“我的腦袋一片空白,什麼都想不起來,喔!我究竟是誰呢?”

  三人駭然對望一眼。

卡素懷疑地道:“你的記憶細胞並沒有受到損害,全身功能正常,這種失憶的情況當只屬暫時性的。”

凌渡宇乘機捧著頭道:“今天是公元什麼年什麼月和什麼日?”

黑髮將領大奇道:“以公元紀年在五十年前早廢棄不用,我為什麼竟會重提公元呢?”

卡素亦瞪大眼睛看著他,緩和氣氛似地道:“這位是東西軍區區安局的杜瑞雲將軍,另一位是同軍區民事科的夏格拉斯將軍,他們都要為你的事向宗徒委員會匯報。你可否想清楚一點,在公元二0五0年,公元紀年已被廢棄不用,由那年後一年開始,就是新世紀一年,現在是新世紀五十一年了。 ”

凌渡宇的眼睛不住睜大,最後目瞪口呆。

  天!

那豈非離自己那時代足有百年之外。

夏格拉斯閃閃有神的眼睛審視著他道:“若非根據齒印測年術,證實你絕不超過三十歲,我們會認為你在新世紀前出世,現在這可能不存在了,但你失去了記憶後竟提起公元,這事卻非常古怪。”

凌渡宇雖智慧過人,但在這情況下,仍是啞口無言,只好任由對方去猜了,幸好對方基本上仍算友善。

卡素道:“他的傷是被新世紀前的武器造成,這會不會與他只記得公元紀年一事有關連呢?”

夏格拉斯拍拍他肩頭道:“這位,嘿!暫時我們以二0一八號來稱呼你,好方便一點。今趟我們只是來找你閒談幾句,因為在我們民事科的公民記錄裡,完全找不到你的存在,此事轟動了全球的十二個軍區,因為那是不可能發生的。所以宗徒委員會下了嚴令,無論如何都要把這事弄個清楚。”

杜瑞雲語氣轉為嚴厲,接口道:“所以二0一八號你最好與我們合作,千萬不要說謊話,欺騙宗徒委員會等若對'救世主'不敬,那是最嚴重的罪行。”

  凌渡宇還有什麼話可以說的呢?頹然點了點頭。

  紅光在卡素手上亮了起來。

凌渡宇別頭望去,一看之下,不由以及忐忑狂跳。

她手上拿著的丸子閃爍著紅光,正是艾莎妮芙在他被掉入時空機器前那晚餵他吞入肚內的神秘光丸。

他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地道:“這是什麼?”

女醫生卡素沉聲道:“這是保著你生命的東西,是第五代的能量丸,兩年前才由最高研究所研製出來,可把任何傷害減到最低的程度,否則你早該在由博物館運到這裡的途中死了。”

凌渡宇不能自製地大口喘著氣,自震駭的表情瞞不過他們,裝神弄鬼地呻吟道:“我像記起了很重要的東西,卻是想不起來。”

杜瑞雲態度轉劣,冷冷道:“你想知道我們發現你的過程嗎?那或者有助你恢復記憶的。”

卡素像怕他受驚嚇般插入道:“事情是這樣的,四十八天前,當東西軍區最大和保安最嚴密的天文博物館關上門四個小時後,警鐘忽然響了起來,負責的守衛在一件名為'外星浴盆'的展品內發現你倒臥血泊中,於是立即把我送來這裡了。”

杜瑞雲冷然道:“這合金盆是館內最令人難解的東西,早失去了任何作用,是四十年前我們在附近一處地層發掘出來的,那處顯然曾發和過強烈的爆炸,連附近的泥土都溶掉,但這浴盆卻安然無損。由於構成這浴盆的物質從未曾在太陽系內發現過,所以我們一直相信這該是由外太空來的東西,或者是異星生物飛船的推進器,只是現在已成了廢物。”

凌渡宇差點哭了出來,若這時空機器完蛋了,他連返回二十世紀的一線希望都失去了。

不過此事有一點非常奇怪,洛維奇夫究竟以什麼物質來建造這時空機器呢?不但可溶掉泥土,連爆炸都奈何不了它,還使百多年後的人認不出它的質地。

夏格拉斯淡淡道:“你可以說真話了嗎?”

當凌渡宇故作愕然地望向他時,通過隱蔽的傳聲系統,另一把聲音響起道:“二0一八號,你被逮捕了,我這裡的顯示儀顯示出你最少說了十次謊話,你將要面對宗徒委員會的審判。”

凌渡宇仍未有機會抗議,四名軍士由敞開的門衝了進來,團團把他圍著,其中一人的手碰上凌渡宇,一股電流立即傳進他的中樞神經去,以他的強壯身軀亦禁受不起,立時昏迷了過去。

  ※※※

軍警剛以金屬箍子把他固定在推床上,推出門外時,凌渡宇已醒過來。

這時初到貴境的無知、無助、震撼和絕望早過去了,凌渡宇回復了一向超凡的水準,以意志控制自己的呼吸,甚至乎體內的心跳和分泌,模擬出昏迷狀態。

  車子停了下來。

卡素的手摸上他的臉頰,道:“他還是剛剛痊癒,你們怎能以神經流弄昏他。”

杜瑞雲若無其事道:“這人的來歷太高深莫測了,若非他曾服用過最新研製出的能量丸,我會引誘最合理的解釋,應是這人來自古代,而外星浴盆則是一個能作時間旅行的超時代機器,是最能解釋他為何開口閉口都是公元多少年,又何以被古老的落後武器所傷了。”

卡素顯然頗有點權勢和地位,不悅道:“但仍是個病人,沒有我的同意,你們以這樣的手法對付他是一種越權的行為。”

凌渡宇不由心中感激,卡素是個有醫德的好醫生。

夏格拉斯道:“對不起!他早痊癒了,再不是卡素院長的病人,我們自有分寸,這人雖被東亞軍區列為第一號危險人物,但剛才我們只用了減半的神經流來對付他。昏迷六個小時後,他將會醒過來。”

凌渡宇心中大喜,自己十多分鐘便回醒過來,可見體質比這時代的人強橫數十倍,若能拿到他們那些似是設置在身體某處的武器,說不定可打遍天下無敵手,橫行無忌了。

  看來自己不是全無反抗之力。

卡素道:“無論如何!我會就這事向寇克門徒投訴。”

  杜瑞冷冷道:“悉隨尊便!”

凌渡宇發覺自己又能活動起來,乘機把所知道的事串連起來,使自己可清楚把握眼前的形勢。

自己確是通過那時空浴盆到了一百年後的世界來。

在公元二0五一年,“救世主”建立起“她”地上的王國,透過十二門徒把地球划分作十二個軍區統治,用英語統一了語言,實行軍權政治。

  這該是毫無疑問的事。

最令人難解的就是為何艾莎妮芙在一百年前給吞下去的保命神丹,竟會是兩年前才研究出來的產品,更不能明白的是為何艾莎妮芙像有先見之明似的在他被槍傷前先餵他服藥?

而頭痛的是艾莎妮芙該就是“救世主”,又或其中一個門徒,如若不死,那她就最少有一百零三歲了。

“救世主”只可以有一個,若她是“救世主”,現在就應是這地上王國的統治者。

憑著醫學的進步,人類的壽命延長至百歲以上是絕不希奇的事。

若果可見到她,不是什麼問題都解決了嗎?

他感到自己被送進了車廂似的空間去,當整個車廂呼嘯沖天而起時,才知道自己處在未來的某種飛行工具裡。

直覺告訴他自己一直被人監視,只好繼續閉上眼睛,等候機會。

豪情壯志湧上心頭,縱使要對抗全球的未來人類,他也不會有絲毫畏怯。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2:52     標題: 第二章 爾國臨格

“二0一八,來歷不明,體能每立方寸的平均值是一百零三度,是一般人的三倍。腦神經的電流度比一般人的平均值高二點七六倍,是個有高度智慧的人;腦波的讀紋複雜度是每秒九十式,代表具有豐富的想像力。情緒的波動亦比平均值高,最大的一次上落是六十度。你既然有著這麼多異常的地方,你可知自己正陷身於非常危險的處境。”

那是個四十來歲,道貌岸然,頭壓黑帽,身披黑袍的英偉男人,坐到凌渡宇對面後,從公事包取出大疊文件,把它們擲在隔著兩人的長桌上,再撿起其中一份似是報告書的東西,一輪機關掃射似地向他宣讀。

沉雄的聲音在空曠的會議室內震盪著。

凌渡宇坐在一張金屬囚椅裡,四肢和腰頸都給金屬環緊箍著,不要說轉身連側頭都不可能。

只看這對付“疑犯”的不人道方式,就知“救世主”建立的所謂地上天國,是個極權的國家。

凌渡宇心中湧起荒謬的感覺,不屑地道:“你是誰?”

那人道:“我是區士贊,你的辯護律師。”

接著傾前盯緊他眼睛,沉聲道:“你的控罪是欺騙'救世主',這是最嚴重的叛國罪,假若罪名成立,你將被掠奪人權,宗徒委員會可以任何方法處置你。 ”

凌渡宇皺眉道:“你究竟想恐嚇我還是為我辯護呢?”

區士贊面不改容道:“當然是為你辯護,但卻不得不先指出事件的嚴重性,使你知道與我合作的必要。”

又道:“這是不受監察的律師室,有什麼放心說吧!”

凌渡宇倒相信他,因為直到這刻他仍沒有生出被窺視的感覺。

  他苦候的機會終於來了。

點了點頭道:“我有很多事要告訴你,不知我們可以有多少談話時間,而我先問幾個問題。”

區士贊禁不住喜上眉梢,保證道:“完全沒有時間上的限制,你有什麼問題呢?”

凌渡宇心中好笑,這區士贊根本是杜瑞雲派來套取秘密的人,想不到這一百年後由“救世主”建立的政府竟如此卑鄙,令人感嘆,深吸一口氣後道:“你先看看我的眼睛!”

區士贊大感愕然,凝神打量他的眼睛,奇道:“為什麼要看你的眼呢?”

凌渡宇運聚起心靈的力量,雙目異芒大作,聲調變得充滿威嚴和權威,重複道:“你看我的眼睛!”

區士贊眼中露出茫然之色,直眼地瞪著他,顯示已心神受制。

這回輪到凌渡宇大感訝異,做夢都想不到一百後的人類,心靈是如此脆弱,竟一個照面就給他制著了。

他加強了對他的控制,緩緩道:“把我這張椅打開來!”

  心中不由有點緊張。

這是最關鍵性的一關,若區士贊不能反椅子打開,那催眠了他只是白費心機。

  但他卻很有把握。

當他仍裝作昏迷,押他來的軍警把他轉移到這張囚椅上時,曾按動椅背某一裝置,令他被鎖在椅上,所以開關該是在椅背處。

區士贊毫不猶豫地站了起來,走到他身後,伸手一按, “啪”的一聲,這些使凌渡宇英雄全無用武之地的金屬箍,應聲一起打開。

凌渡宇差點要擁吻區士贊,強忍著心中狂喜,發出一連串命令。

頃刻後,兩人對換了衣服,區士贊代替了凌渡宇,被鎖在鐵椅上。

凌渡宇怎會放過探聽敵情的機會,詳細探問有關區安局的情況、離開囚室的程序、外面的人手佈置,個多小時後,已得到了非常寶貴的資料。

原來在這裡的每一個人都在頸上掛著一個精巧的小方塊,那等若身分證,藏著關於主人的詳細資料。

有了這小牌後,他在區安局又或街上的探測儀器的偵察網內,將變成區士贊,確實的身分是國安局內的首席心理專家,軍階是少將,屬高級的官員了。

想不到一位專門研究人類心理行為的專家,竟這麼容易被制服和接受命令,其他人可想而知了。

不知是因為這時代的人習慣了“救世主”的宗教式催眠,還是基因中某種因素被改變了,故而如此地失去了自我,而“自我”正是催眠術最大的障礙。

到凌渡宇有把握可以逃出去時,順道問起“救世主”的資料,好讓他可以去找她,看著是否真的是艾莎妮芙。

區士贊夢囈般答道:“沒有可以找到'救世主',它是高高在上的真神。”

凌渡宇愕然道:“有人見過它嗎?”

區士贊呆滯地搖搖頭,道:“只有十二門徒可以接觸它,開始時它是存在於網絡內的神,當網絡在新世紀十二年被取締後,它升到了天上去,只和十二門徒保持聯繫。”

這答案確是大大出乎凌渡宇意料之外,驚訝道:“'救世主'第一次在網絡內現身是什麼時候呢?”

區士贊乖乖答道:“是新世紀前五年。”

凌渡宇再按不下心中駭然,失聲道:“什麼?”

區士贊露出掙扎回醒的表情,凌渡宇知道是由於自己失神分心,放鬆了控制,忙收攝心神,全神施術。

  區士贊平靜下來。

新世紀第一年,是公元二0五一年,新世紀前十年,就是二0四一年,但艾莎妮芙的“救世主”,是在此之前的四十年出現啊!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凌渡宇沉聲問道:“新世紀前五十年,有沒有一個'救世主'呢?”

  區士贊茫然搖頭。

凌渡宇奇道:“你不知那時發生過的事嗎?”

區士贊點頭道:“自新世紀十年'新十誡'頒布後,世界網絡被取消了,所有關於新世紀前那黑暗和充滿罪惡的歷史被徹底抹掉,談論黑暗時代的歷史是最嚴重的叛國罪,只有研究院的精英分子,才擁有研究黑暗時代歷史的特權。”

這等若是全球性的“焚書”了,凌渡宇心頭火起,這“救世主”根本是個比秦始皇還厲害千萬倍的暴君。

  唉!

  愈知清楚真相,愈是糊塗。

難道創立這地上天國的“救世主”,是第三次的降臨嗎?

沒有了艾莎妮芙,他頓有舉目無來的感覺。

凌渡宇沉聲道: “研究院在什麼地方?”

  區士讚道:“我不知道。”

對這時代人的“無知”,凌渡宇實在見怪不怪,詳細詢問了有關這時代的各種情況後,包括交通工具、武器等必須知道的情報,看了看腕上由區士贊搶來的原子表,發覺問了他足有五個小時,時間差不多了。

吩咐區士贊忘掉了一切後,令他沉沉睡了過去。

凌渡宇感到少許疲倦,這是耗用心力的現象,閉目養了一會神後,站起來到了一邊牆壁處,把手掌按在該是門的地方。

掛在胸間的電子牌生出電流,經過神經,由手掌傳入去,觸動了門內的感應器,室門中分而開。

外面是一道長廊,守在外面的兩個只有一米半,像個小郵筒般的機械衛士立時亮了起來,對他進行檢定身分的程序。

  當然輕易過關。

凌渡宇拉底了帽子,提起了公事包,依照區士讚的說法,往右走去。

長廊盡端被鋼柵封閉,外面有兩名軍警在把守。

凌渡宇又生了被監視的感覺,忙低頭詐作閱讀手上的報告,朝關卡走去。

那兩名軍警不知因他的地位關係,早把鋼柵升了起來。

凌渡宇心中暗喜,低著頭走出長廊,來到方形守衛室內,被監視的感覺消失了。

兩名軍警這時往他望來,發覺他不是區士贊時,他已閃電撲前,兩肘先猛撞在對方脆弱的脅下,使兩人痛苦跪地,再以手掌劈中他們的頸側,兩軍警立即當場昏倒地上。

片晌後,凌渡宇搖身一變,成了其中一名軍警,還取了他的身分牌,但卻沒法由他體內取出內置的武器,只好就那樣身無寸鐵地從另一邊的門離開。

外面是個六角形的密封空間,凌渡宇如法伸掌按在牆上時,聲音在空氣中響起道:“區士贊少將不要逗留在警衛崗內,請立即到杜瑞雲將軍的辦公室來。 ”

再重複一次時,凌渡宇手按處的門中分而開,露出內裡的升降機。

凌渡宇走了進去,按最頂的一層。

這座在一百層高的區安局,最高的一層是專供飛行車升降的停機坪,那是離開這裡的最佳方法。

升降機以高速由他身處的地底第十層上升去。

  倏又停了下來。

  卻只是十三層。

凌渡宇自忖沒有多少人見過他的面貌,昂然抬頭。

兩名穿著軍服,如花似玉,高度相若的美女舉步走了進來,看到凌渡宇時,俏目都亮了起來,露出既大膽又很有興趣的神色。

事實上凌渡宇所遇的人裡,每個的身材樣貌都有點接近,這是因子改造的後果,除了研究院的精英分子外,其他在各方面均相去不遠,都是那麼管看和完美。

  門關。

其中一女伸手拍了拍凌渡宇的臂膀,媚笑道:“你這人的外型很特別,為何以前沒見過你呢?”

另一女笑意盈盈到了只比她略高少許的凌渡宇身前,橫他一眼道:“今晚有沒有興趣陪我們去夢幻樂園,那處到了新的表演團哩!”

凌渡宇雙目奇光亮起,俯頭吻了她的香唇,笑道: “我對你身上另一東西比對你更感興趣!”

當升降機在大廈頂打了開來時,凌渡宇改掛了該女的名牌,而接受了催眠指令的二女則茫然到了八十三樓去,四處遊蕩。

大廈天台廣闊若四個足球場,井然有序地泊了五百多輛直徑約十米,款式相同,屬於區安局的扁圓形飛行車。

由於一直以為,通過基因改造和思想箝制,再加上麻醉人民的聲色娛樂,這地球國在各方面都沒有能應付像凌渡宇這種人的保安措施,故此縱是保安最嚴密的地庫囚室,靠的仍是自動監察系統機械衛士和一般的關卡,所以現在這泊滿飛行車的重地,仍不見有特別的防衛。

陽光由澄藍的天空灑射下來,空氣清新得令難以相信,顯然污染的問題已被徹底解決了。

他依著那對他頗有意思的美女的提供的指示,找到了她的座駕。

解下了那方身分電子牌,送入飛行車旁的閱讀器,裡“喀嚓”聲響,車門掀了起來。

凌渡宇鑽進這四座位的飛行車內,坐入舒敞的司機座位裡,研究了簡單易用的儀器,發覺一發與駕駛汽車無異,只是波箱多了升降兩波,而塑膠肽盤則可作三百六十度的移動。

他轉而細察一排共四個的按鈕,一眼看去已知道那個是啟動引擎的擎鈕了,因為上面印有一朵圖案化了的火藻。

  凌渡宇頭皮發麻,驚喜交集。

一百年前的夢想,終成為了現實。

火藻能源終於取代了石油,這該是污染問題被解決的主因之一。

“嗚嗚!”聲音在空氣震盪著,敵人終於發現他逃走了。

通過三百六十度的車窗,他由倒後鏡看到一隊軍警跑了出來,四處張望,哪還猶豫,掃了關門的掣鈕,發動能源,入波升空,猛踏能源腳掣,“呼”的一聲,碟型飛車破開空氣,斜掠而去。

  ※※※

  這是個無可否認的人間天國。

在無邊無際的蔚藍天空下,凌渡宇來到完全陌生的未來世界裡。

下方是一片漫無止境的草地和綠樹叢,公路筆直寬敞,河道縱橫交錯,橋樑處處。

公路是由一種玻璃纖維的物質鋪成,晶瑩如玉,非常美觀,由高空往下望,公路街道像蜘蛛網般往大地四方八面延展,直通天際。左方地平線遠處隱見海洋。

千奇百怪,式樣怪異的建築物疏落有致地由花園般的草樹里矗矗然而立,高低不一,向下方投下優美的陰影。

凌渡宇心中奇怪,難道連人口的問題都解決了嗎?為何一百年後的人口反比一百年前少了這麼多?

  公路上民用車輛來往奔跑。

一般平民,都沒有駕駛飛行車的資格,軍方人員是這未來國的特權階級。

早前由區士贊口中知道,全球的男女均被施了永久性的絕育手術,只有一批精選出來的男女,才能生育下一代,但卻不是通過自然的生育程序,而是由政府的“生命之堂”以體外受孕的方式培育新生命。

一切都在政府的嚴格監管下進行。

  再沒有婚姻和家庭的製度。

這未來國在思想、歷史的態度上雖是絕對封閉,但對男女之防卻持非常開放的態度。

剛才那兩位美女主動勾搭凌渡宇的行為,在這裡是很平常的事,男女歡好,就若跳一隻舞那麼簡單。

凌渡宇駕著碟型車盡量貼地低飛,巨大的玻璃樓房、別緻的房舍、草地花樹,流水般往後退去。

他並不以為自己能逃過搜捕,不過在東亞軍區統治都寇克門徒派出由“精英分子”組成的“特種部隊”前,他仍有機會藉著種種手段到他所定下的目的地去。

區安局雖是軍事團體,但只像二十世紀的警局,負責一般治安上的問題。

但門徒直接指揮的特種部隊,不但因基因改造而強悍善戰,還絕對忠心,成為了核心的戰鬥力量。

他們全身都藏在強化纖維造成的戰甲裡,能以最高時速二百公里在天空中以任何角度疾飛,武器裝備是這時代最厲害的聲波槍。

這種槍是利用超聲波來破壞分子間的結合力,射程遠達三公里,就算金屬遭擊中時亦要被分解,生物更不在話下了。

每個軍區的門徒下都有這麼一支無敵部隊,曾粉碎了無數起的叛亂。

以區士讚的地位,仍不清楚他們的人數,只知絕不會少於兩萬人。

就是通過這種一層壓一層的結構,每個軍區的門徒絕對地掌握了治權,而高高在上的就是從未有人見過,但無人敢懷疑它是否存在的“救世主”。

它訂下的戒律就是至高無上的國法。

凌渡宇知道憑自己的赤手空拳,絕無辦法應付這比自己先進了一百年的特種戰士,所以只能以妙計去達到自己的目的了。

在前方一座建築物的房頂上,有個閃閃發亮的巨大裝置,是由十多面鏡狀物固定在一個圓形網狀框子上構成,那該是探測器一類的東西,所以在空中飛和絕不是安全,他須要到地面去,改以另一身分出現。

碟型車越過了那探測器十多公里後,速度減緩,最後凝定空中,緩緩降下。

凌渡宇離開碟型車,取回身分牌,環目四顧,只見四周盡是高大挺拔的松樹,夾雜著矮墩墩的橡樹,左方一片草地外有一幢幢潔淨的淡藍色樓房,點綴在徹底綠化的環境裡。

凌渡宇以迅速的步代,來到這該是民房區的區域,卻見不到任何店舖一類有設施。

路上有疏落的行人,全部外型相若,年紀也差不多,都是介乎二十至四十之間。沒有孩子,也沒有老人。

他們的衣著簡單樸素,質地帶著人造纖維的感覺,但無論是便褲長服、罩衫上衣,都是整齊雅緻,非常美觀。

他們幾乎是清一色白皮膚藍眼睛,間中才見一、兩個黃皮膚和黑眼睛的人,走了長長一段路後,凌渡宇仍有與時代格格不入的感覺。

一輪紅日漸往西方地平線沉下去,天色漸暗,公路竟亮了起來,透出柔和的黃光。

  房屋亦亮了起來。

那些人見到他軍服昂然,都露出敬畏的神色。

  “嗨!”

凌渡宇循聲望去,一位面貌姣好的金發少女在一所民房的露台笑著向他揮手。

凌渡宇暗嘆一聲,心道就揀你吧!對不起也要做一次的了。

向她展露迷人的笑容道:“歡迎我到你的屋子去嗎?”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3:14     標題: 第三章 時空浴盆

當三駕區安局的碟型飛船在公路上空橫掠而過時,凌渡宇已轉換了身分,駕著像只甲蟲的無輪氣墊式噴射車,沿著公路滑行而過。

雖是午夜時分,但市內的交通仍非常繁忙,各種娛樂場所,都擠滿來趁熱鬧的男女。

沒有月亮的夜空特別清澈,千變萬化的霓虹燈飾使城市的中心區充盈了嘉年華會般的熾熱氣氛。

表面看來,這確是個沒有罪惡的人間樂土,但凌渡宇卻知道這是人類歷史上最極權的社會。

雖然現在妄下判定有點魯莽,但他卻推想到不但公民的生育權被剝奪了,就是年紀超過某一界限的人亦被殘忍地清洗。

一些非白人的民族,更可能全體被滅絕了。

這以神權施行獨裁統治的政府,在奪去了人們大部分的自由甚至生存權後,再回贈少許的自由,以之麻木他們的意志,加上因子的改造,手法確比歷史上任何極權統治者更要高明百倍。

難道“救世主”要建立的就是這樣一個國度?

左方出現一座宏偉的建築物,交爍著“爾國臨格”四個大字,為這時代作了個具體的註釋。

  車子緩慢下來。

凌渡宇很快便知道是什麼一回事,那是個截查噴氣車的關卡。

  路旁泊了五架區安局的碟型車。

凌渡宇安然不懼,跟著等候檢查的噴氣車緩緩前進。

  “篤篤!”

  一名軍警敲了他的車窗。

凌渡宇把車窗降下,兩眼神光凝聚,朝他望去。

那軍警立即被他制著,茫然讓他通過了。

凌渡宇搖頭苦笑,這把戲在這裡原來這麼管用。

翌日清晨時分,凌渡宇在一個密林中醒了過來,隨即制服一名路人,閃換了身分牌,然後發出催眠指令,命那路人駕駛偷來的噴氣車往相反方向走,自己則徒步朝目的地走去。

一個小時後,天文博物館終出現在前方處。

凌渡宇的手心冒著汗,假設時空機真的變成了廢物,他該怎麼辦呢?

  ※※※

洛維奇夫憑著卡林棟的時空理論建造出來的時空機器,正擺放在博物館入門後的大堂正中,是最矚目的展品,幾乎每一個人進門後,都急不及待去欣賞這類鎮館之寶。

只要想想它是由外星人製造出來的,已有足夠震撼人心的吸引力。

凌渡宇登記了身分牌,以自動扣除的形式付了入場費,到了可看到時空機器的位置,立時愕然止步。

  這是什麼一回事?

所有儀器都沒有了,只剩下以四根圓柱連接支撐的下方浴盆和上方的尖椎形發射器。

但這不是令凌渡宇目瞪口呆的原因,令他大吃一驚的是它完全變成了另外一種物質。

  再沒有金屬鋼材那類感覺。

這被未來人名為外星浴盆的奇異機器,通體透出朦朦藍光,再不能以任何詞語去形容,只可說它絕非這星球的物質,甚至找不到近似的東西去略作比較。

難怪未來人會認為它是由外太空如隕石般飛來,撞進地層裡去。

凌渡宇一步一步往時空機器走去,心中充滿絕望和無助。

  回去的希望終於泯滅了。

那推動四根圓柱,使人作時空旅行的設備都被毀滅了,只剩下這個變成了不知是什麼物質的怪殼,今次真的要完蛋了,倒不如讓洛維奇夫殺死,現在就不用為卓楚媛而心如刀割。

  不!

  還有一個希望。

凌渡宇擠進了人群中,迫近到最前列的位置,然後在觀者瞠目結舌的目光之下,跨過金屬圍欄,跳了進去,在浴盆裡躺了下來,進入最深沉的瑜伽冥想裡。

他的呼吸變得若有如無,心臟不久才輕躍一下,生機下降。

精神和肉體分了開來,現在無論任何對他身體的刺激,亦不能令他“醒”過來。

因為他想見到這地球的最高統治者──“救世主”。

  ※※※

最先抵達的是宗徒會轄下的選種機甲戰士,他們對凌渡宇的行為大惑不解,但卻不敢移動他。

透過身上的探測裝備,證實這危險人物正處於冬眠的狀態裡,由於宗徒會曾有嚴令,此逃犯必須生擒,卻對這從未見諸人類身上的“病情”束手無策,甚至不敢作任何“治療”。

當杜瑞雲到場時,與機甲戰士的指揮官和卡素商量過後,向東亞軍區的頭號人物寇克請示,由他決定把凌渡宇送返醫學實驗室,機甲戰士則負起二十四小時貼身看守之責。

接著的十多天裡,凌渡宇仍是處在那種半死亡的狀態,其他軍區各遣來醫療界最頂尖的人物,試圖以不同的方法喚醒凌渡宇,最後均以失敗告終。

  凌渡宇的身體全無反應。

到被捕的第二十八天,機甲戰士接到宗徒會聯合發出的命令,將他送往代表這未來國最高科技機構的研究所,而十二門徒已為此開了兩次會,最後一致決定這謎樣般的人物疑團必須解開,而最有資格負責這任務的人,就是最高研究所的首席科研大師──研究所的所長。

  ※※※

當凌渡宇被送上往研究所去的遠航飛船時,他醒了過來,但身體仍保持在冬眠的狀態裡。

兩個小時後,飛船來到研究所的所在地──地球最廣闊的新平原上。

在這一碧萬項的寬廣草原上,研究所內數万座不同用途和類型的建築物,星星點點地散佈著。

沒有公路,交通工具是各咱各類的飛行車。

數十條人工河曲折奔流,滋潤兩岩豐腴的土地,哺育數以萬計的畜群,為這片大地帶來無限的生機。

這是未來國的禁地,由防衛衛星負責監察,任何沒有得到批准的人闖入此區時,均立殺無赦。

所長的辦公大樓位於研究所的正中心,內里安置了整個地球國的靈魂,一部超級的智能係統,能與全球十二軍區的主電腦系統貫通,不但所有資料給收集到這命名為“救世主”的超級系統去,它的資料庫儲存了由古至今有關人類的文化、歷史和科研成果。

而所長是唯一法定可操縱這超級系統的人,直接向宗徒會負責,不須聽任何一個門徒的指示。

宏偉的辦公大樓內,保安方面的由十二個最先進的仿生機械人負責,他們的外形與人類無異,但卻對所長絕對忠心,亦只聽所長一個人的命令。

研究所所長可說是把十二軍區聯繫起來的核心人物,獨立於任何一個門徒的影響之外,亦使單一的門徒不敢生出異心。

當凌渡宇被送進研究所的大堂後,所有人立即撤走,改由仿生機械人負責看守。

凌渡宇自己當然不知發生了什麼事,還以為可見到“救世主”,逐漸恢復常態。

仿生機械人把他送進一間玻璃房子裡,讓他躺在一張舒適的床上,卻沒像這二十八天來箍著他腰頸和四肢的對待。

門開,足音來到他身旁,一把悅耳、熟悉卻冰冷無情的女聲在他旁響起道:“我知你早醒過來了,不要騙我,別人或者不知道你在幹什麼,但我卻知道這是古瑜伽的一種冥想功法,在你的飛船進入我的領空時,我已檢查過你了。”

凌渡宇完全沒法控制自己的情緒,猛睜虎目,由床上坐了起來,不能置信地瞪著眼前這一身白袍、美賽天仙的女子,不由驚嚷了起來道:“艾莎妮芙!原來這'救世主'真的是你,天!為何你仍像以前的樣子,甚至要年輕上幾年?”

艾莎妮芙以瞧陌生人的眼光冷冷盯著他,身上發出奇異電流,使凌渡宇動彈不得後,平靜地道:“我是天國最高研究所所長,並非'救世主',但我卻要你告訴我,為何知道我的名字,假若你不肯合作,你將會受到懲罰。”

凌渡宇駭然道:“你不認得我了嗎?我是凌渡宇,在一百年前,我們曾在莫斯科的郊外的第一次見面,那晚你還餵我服下一粒第五代能量丸,之後我們到了一間寧靜的小屋內造愛,翌晨你還把電單車留下給我使用。”

艾莎妮芙木無表情地冷冷看著他,好一會才淡淡道:“能量丸是只有門徒、研究所一級研究士以上的人才有資格服用的東西,以之維持生命,就像一般人的食物。你確曾服食過能量丸,這正是我奉命要追查的其中一件事。但若你仍是胡言亂語,我會立即懲罰你。”

凌渡宇像呆頭鳥般看著她,確是千言萬語,不知從何說起。

那晚這美人還是恨不得把心肝掏出來地熱戀他,現在地變成了陌路人和敵人。

  這是什麼的一回事了?

  難道……

凌渡宇眼中射出熾熱的神色,失聲道:“天!我明白了!”

就在這一刻,他恍然大悟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快樂得如飄遙雲端,雖然有些關鍵的地方仍未想通,但已不像以前般,若被千重迷霧籠罩著。

艾莎妮芙冷冷道:“你明白了什麼?”

凌渡宇回復了平時的智慧的水平,向她展露了一個充滿魅力的笑容,柔聲道:“所長之所以不明白,因為我剛才說的雖是在一百年前發生的舊事,但在所長來說,這卻發生在你的未來,所以所長最好不要懲罰我,否則將來必會後悔,亦會錯過我現在即將要說的精彩故事。”

  “轟!”

腦際轟然一震,奇異的電流從艾莎妮芙處隔空鑽入了他的腦神經去,使他進入種種生不如死的痛苦感覺裡。

在腦神經的現實裡,他感到各類形式的痛苦,卻又不能藉昏迷來逃避。

凌渡宇凝聚起強大的意志,苦苦忍受著。

只是十五分鐘的時間,他已有痛不欲生的感覺,而這只不過發生於神經內的事,實質上他沒有受到任何損害。

當痛苦停下來時,駭然發覺眼睛再看不到任何東西了。

艾莎妮芙以毫無感情的聲音道:“我暫時使你失去視覺的能力,讓你當三天盲人,三天后再來看你,瞧你還敢胡言亂語嗎?”

身子一輕,凌渡宇頹然倒在床上。

  ※※※

三天后,仿生機械人把凌渡宇送到這主控大樓的某一處。

忽然間,凌渡宇雙迴複視力,發覺自己坐在一張椅子上,回復了自由。

眼前是個正方形的廳堂,一邊是透明的窗壁,外面是無邊無際的草原,遠方有幾座建築物,其中一座豎起了一支巨型火箭般的物體,間中有一兩架飛行車在雲濤怒翻的晴空上掠過,卻沒有伊人的踪影,兩外仿生機械人則退出了廳堂外。

失去了三天視力後,重見天日的凌渡宇貪婪地溜目四顧。

陳設簡單典雅,一套款色新奇的桌椅和沙發,地板上鋪了天藍色的地毯,牆上掛了幾幅圖表,有點像古怪的抽像畫。

艾莎妮芙的聲音在他身後響起道:“可以說實話了嗎?否則我今天不但會把你變成盲人,耳朵還會聽不到聲音。”

語氣雖仍是冰冷,但凌渡宇卻感到她對他多了點奇妙的感情。

凌渡宇嘆了一口氣道:“我可心站起來走兩步嗎?”

艾莎妮芙淡淡道:“悉隨尊便!”

凌渡宇想不到她肯答應,喜出望外,辛苦地站了起來,活動了筋骨,故意不看她,移步到落地壁窗前,極目遠眺,嘆道:“這是什麼地方?”

艾莎妮芙來到他身後,平靜地道:“在七十年前,這仍是地球上最大的沙漠,現在則成了最大的草原,供應全球三分一的食糧。”

凌渡宇愕然道:“這就是非洲大陸上的撒哈拉大沙漠了。”

艾莎妮芙厲聲道:“你怎會知道這些名詞,只有研究所的人和門徒才可閱看以前的歷史!”

凌渡宇轉過身來,凝視她的美眸,嘆道:“艾莎,你不不明白嗎?我是通過那所為外星浴盆的時空機器,由一百年前的時空,來到了這裡,不信的話,你可問我關於那以前數千年的歷史,看我能否回答你。”

艾莎妮芙眼中射出鋒利的電光,一點不讓地和他對視著,冷冷道:“不要試圖對我施展催眠術,我並非普通人,而是有最優秀因子的新人類,你若妄想制服我,只會招來處罰。”

凌渡宇微笑道:“我怎捨得對付你,不過我卻可以選擇說話及不說話。除非你答應我,肯讓我把整件事說出來,否則我就選擇不說話好了。”

艾莎妮芙露出深思的表情,好一會才道:“理論上,只要你曾看過資料庫上有關以關歷史的資料,自是可對答如流,沒有困難。”

凌渡宇沉聲道:“但所長怎樣解釋我被一百年前的落後武器所傷一事呢?那顆能量丸又是從哪裡來的?”

艾莎妮芙從容道:“若果其中一個門徒,精心策劃出一項陰謀,而你是他的間諜,那麼這一切都可輕易解釋了。能超越時空的機器在理論上仍是絕無可能的事。”

凌渡宇柔聲道:“但這能否解釋何以我的體能和精神力量均大異常人嗎?何況催眠術和瑜伽術這些古老神秘的功行,都是這時代所沒有的,你又可作出怎麼樣的合理解釋哩?”

艾莎妮芙沉吟了半晌,顯然有點意動,輕輕道:“我們到沙發坐下好嗎?”

凌渡宇聽她語氣帶有請求的味兒,心中暗喜,隨她往沙發走去。

兩人相對而坐,隔了一張長幾,几上擺了一盤蘭花,清香逸散,看來是改良了的品種。

艾莎妮芙嘆了一口氣道:“你確是個很特別的人,若換了別的人,受到那種純神經的痛苦時,早已慘叫呻吟,而你只是咬牙苦忍,三天來真是一動不動,教人奇怪。”

凌渡宇知道自己至少贏得了她的尊敬,欣然一笑,沒有答話。

艾莎妮芙奇道:“為何你可以如此有信心,宗徒會已下了令,若我在一年內仍不能解開你的謎團,會立即把你處決,難道你一點都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嗎?”

這回輪到凌渡宇訝然道:“這麼機密的事,為何有肯告訴我呢?”

艾莎妮芙首次露出人性的一面,茫然搖頭。

凌渡宇正容道:“我卻知道原因,因為在宗徒會處決我前,我會和我一起逃去,通過時空機返回一百年前的世界去,而你則比我早了一年抵達,還出現在剛開始的全球網絡上,成為了'救世主' 的第二次降臨,挑選出十二門徒,進行計劃。”

艾莎妮芙美目睜大,沉聲道:“你弄錯了,至高無上的' 救世主'出現在新世紀前五年的世界網絡上,現在只是十二門徒可以直接與它聯絡。”

凌渡宇柔聲道:“這正是最精采絕倫的地方,這在新世紀前五年出現的'救世主',她建立的所謂地上的天國,是人類歷史上最恐怖和最高明的極權政府,所有人都成了她的奴隸……”

艾莎妮芙嬌喝道:“閉嘴!你可知單是這些話,我已可立即把你處決了。”

凌渡宇搖頭,冷靜地道:“你不會的,你不但不會這樣做,還愛上了我,與我一同回去,設法推翻這獨裁的政府。”

艾莎妮芙秀眸冷芒閃閃,寒聲道:“在一百年前,怎能推翻五十年後才出現的政府呢?”卻沒有否定會愛上他的可能性。

凌渡宇嘆道:“所以我才說這是最微妙的地方,只有在現今這政權出現之前,先重演一次'救世主'的卑鄙手段,什麼'救世主'和十二門徒,然後再告訴世人,唔……例如第二次降臨已來了,將來若有人假冒我,就是魔鬼派來的假基督又或反基督諸如此類,那以後就沒有人能再以同樣的手段接管全球了。換句話說,所長你回到了一百年前的世界去未來改變了。”

艾莎妮芙茫然思索了一會後,仍是搖頭道:“這是不可能的,每一粒能量丸,只可以支持我三十日的生命,現在我手上只有一粒能量丸,返回一百年前去亦絕對活不過五十天,更沒有多餘的能量丸給你服食,可想而知你說的仍是謊話。”

凌渡宇微笑道:“既認為我說的是謊話,為何卻不像上趟般懲罰我呢?”

艾莎妮芙雙目射出凌厲的神色,冷喝道:“我不要得寸進尺,迫人太甚啊!”

凌渡宇眼中射出愛憐之色,舒服地躺在沙發上,還寫意地伸展四肢,柔情似水地道:“為什麼要服能量丸才能維持生命呢?”

艾莎妮芙猶豫了頃刻,才猛下決心道:“研究所的院士都是經過特別基因處理的人類,被激發起生命的潛能,而我則是他們之中最超卓的一個,腦內植入的微晶片,可使我遙控研究所那貫通全球網絡的智能係統。但由於此舉需要龐大的能量,才能平衡我們被激發的潛能,所以當能量丸的功能消失時,能量會使我們自燃而死。”

凌渡宇的臉倏地血色盡退,想起當日遇到艾莎妮芙時,她那種生離死別的悲哀情緒,虎軀不由劇震道:“那些門徒為為什麼要服用能量丸呢?”

艾莎妮芙嘆道:“我不知為什麼願意告訴你……他們服能量丸的原因,即是為了保持青春,亦是怕被叛徒或其他門徒行刺。”

凌渡宇顫聲道:“難怪宗徒會把這麼大的權力交到你手上,因為他們根本不怕你造反,只要斷了能量丸的供應,你就不能活過三十天,真是卑鄙。 ”

艾莎妮芙聲音轉柔道:“凌渡宇,你可否把一百年前發生的事,詳細地告訴我,我很想知道哩!”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4:21     標題: 第四章 時空之戀

艾莎妮芙聽完了凌渡宇的整個故事後,沒有再說話,隨後命仿生機械人把凌渡宇送回了玻璃囚室內,翌日又把他移往主控大樓的最高一層──十二樓去,任他自由活動,只是不能離開這十二樓。

這時就算驅趕凌渡宇,他也不肯走,這十二樓是個密封的空間,看不到外面的情況,供他活動的空間就是一個會議室和相連的大廳,不過最妙的是有個室內游泳池,閒來無事他便游泳和默想,對他來說,這裡反而是修行的好地方。

累了便在沙發上睡覺,一日三餐,衣服的更換,自有仿生機械人侍候,它們都懂得一般的簡單對答,只是沒有什麼表情罷!

這樣過了整個月,久違的艾莎妮芙又來了。

她的表情很古怪,似是有點怕見到他。

兩人在沙發坐好後,艾莎妮芙輕輕道:“凌渡宇,我該怎辦才好哩!”

凌渡宇大喜道:“你真終於相信我了?”

艾莎妮芙低垂螓首,俏臉微紅道:“我真的曾和你造愛嗎?”

凌渡宇心中一熱,撲到她身旁,一手環著她香肩,另一手抓著她的纖手,喜嚷道:“你真的相信我了。”

艾莎妮芙掙扎離開了他,喘著氣坐往對面道:“你先告訴我,人家是否和你好過?”

凌渡宇肯定地道:“千真萬確,我還記得你胸脯下有一點小痣,非常可愛。”

艾莎妮芙的粉臉倏地緋好了,垂頭無語,好一會兒才輕輕道:“你不是說過我餵你服下能量丸時,是從一個精緻的盒子內取出來的嗎?可否告訴我那盒子是什麼模樣的呢?”

凌渡宇皺眉苦思一會,道:“那是個很奇怪的盒子,通體烏黑,只有手掌的四分一那麼大,看起來輕飄飄的……”

艾莎妮芙猛地抬起頭來,攤開手掌,那盒子赫然出現在掌心處。

凌渡宇怪叫道:“啊!就是這小東西。”

熱淚由艾莎妮芙的眼角泉湧而出,但她的聲音卻非常平靜,有點哀然地道:“到這刻我才真正相信你的話,這能量盒並非普通的盒子,而是兩個小時前才送到我手上的製成品,由於剛注入了能量,使它的分子生出變異,才變了烏黑色。舊日將能量丸儲存的方法非常繁複,因為怕能量流失,所以能量丸要藏在絕對零度的巨型真空箱內。啊!渡宇!你真是我的愛人,因為無論你假裝得何等天衣無縫,亦絕不會知道這剛製造出來的東西。”

凌渡宇駭然道:“你原來仍不肯相信我?”

艾莎妮芙淒然道:“原諒我好嗎?你不知十二門徒之間鬥爭得如何厲害,他們都千方百計想控制我,所以我不得不處處提防。”

凌渡宇站起來時,艾莎妮芙已撲入他懷裡,將他推回沙發內。

這本是冰冷無情的美女,這刻卻像個剛爆發的活火山,噴射出愛火情慾。

凌渡宇任她哭了個夠後,愛撫著她香背道:“這個月來你做了什麼事呢?”

艾莎妮芙赧然道:“一切都是為了你,我遍閱庫藏有關你那時代的資料,最後終於找到你的檔案照片,但我仍不敢輕信你,因為你若是其中一個門徒的間諜,他會有方法將你變成任何一個人。其他人仍不知道,我們正陷於分裂的邊緣哩!”

頓了頓又道:“原來你很有名哩!能源火藻的發現人果然是你,後來有很多本記述你一生事蹟的書呢!每本都很受歡迎,有一份雜誌更選了你作橫跨兩個世紀最傳奇性的人物。”

凌渡宇的心臟忐忑跳了起來,猶豫了片刻,才道:“那我豈非活不到新世紀就死了嗎?”

艾莎妮芙在他懷裡抬起猶淚漬的絕世玉容,秀眸閃亮,柔聲道:“我也很關心這問題,答案是在二0三八年神秘失踪了。”

在這未來的時代,聽著這屬於未來的俏佳人,述說自己未來的命運,確有一種難以形容的感覺。

凌渡宇開解自己道:“總算沒有親耳聽到自己的死訊。”

艾莎妮芙坐了起來,含羞道:“渡宇!你知否我是不能造愛的呢?”

  凌渡宇愕然道:“這話怎說?”

艾莎妮芙幽幽道:“為了使院士們專心科研工作,我們的情慾都被後天的手術壓制了,等若無性的人,所以我根本生不出男女間的愛情。現在我對你的愛,純粹是一種認知式和精神性的愛戀,不會有肉慾上的衝動。”

凌渡宇咬牙切齒道:“這'救世主'真不是人,連這種剝奪人類本能的事都可以乾出來。”

艾莎妮芙沉聲道:“'救世主'不但不是人,我還懷疑它根本不存在,只是十二門徒聯手炮製出來,子虛烏有的人物。”

凌渡宇動容道: “這個推斷大大有道理。”

艾莎妮芙道:“這個月我用種種手法,透過十二門徒的電腦網絡,試圖追查'救世主'的踪影,竟發覺十二門徒從沒有和它聯絡過。於是我再翻查'救世主'出現前有關十二門徒的資料,終於查到這十二個人曾一起參加了在北京舉行的世界科研大會,之後一個'救世主'就出現了。”

凌渡宇嘆道:“這十二個人定是當時最頂尖子的科學家,憑他們聯'腦'之力,確有辦法實行這妙絕古今,可征服天下的大計。最厲害是兵不血刃。”

艾莎妮芙道:“他們最主要的成功原因,就是當時的政體和宗教均瀕臨崩潰的階段,而一切都是因資訊和經濟的衝擊而來,每個人都不滿當時的環境,期望新事物的出現,'救世主'的第二次降臨,正提供了最好的崇拜對象。”

凌渡宇點頭道:“當年'救世主'第一次降臨時,猶太人便渴望著神的兒子為他們建立一個強大的地上王國,可是耶穌令他們失望了,所以後來正是失望的猶太人支持把它處死。這第二次降臨,他們自不肯再犯這錯誤。”

艾莎妮芙道:“這個月來,我不但看遍了資料庫內有關你那時代的東西,更學習了不同的語言,我們返回去時,我便可照你說的方式當'救世主'了。”

凌渡宇糊塗起來,皺眉道:“那豈非過去影響未來,未來又影響過去,再由過去再影響未來嗎?”

艾莎妮芙道:“誰知道過去現在和未來是怎樣的關係呢?我已通知了宗徒會,著他們把外星浴盆送到這裡來,當然不會告訴他們那是時空機器哩!只說和你有關係罷了。”

凌渡宇心中一熱,旋又擔心道:“可是能量丸的問題怎樣去解決呢?”

艾莎妮芙哂道:“那不是你說的嗎?我活了超過一年尚未死去,又在莫斯科和你過了**的一夜,還要在聖誕子夜通過網絡向全球佈道'神的旨意',所以這問題終可解決,何況……”

凌渡宇追問道:“何況什麼呢?”

艾莎妮芙淒然撲入他懷裡,飲泣道:“何況我根本沒多少年好活了,由於刺激了潛能,所以我六歲時的智商已超過了一般一百倍以上,東西看過後都不會忘掉,那等若以比一般快上百倍的速度燃燒生命,若非有能量丸支持,我不到十歲就會死掉,在這裡的院士,從沒有人活過三十歲。”

凌渡宇色變道:“你今年多少歲?”

艾莎妮芙輕輕道:“二十四歲。”

凌渡宇這才明白為何她這行年輕,就當了這未來國科研機構的最高領導人,於是咬牙切齒道:“這十二門徒連人的生命都要剝削。”

艾莎妮芙坐了起來,羞不可抑道:“你使我想到很多以前沒有想過的東西,所以決定了在死前好好享受和你的愛情,剛才我做了解放情慾的手術,可以… …了嗎?”

凌渡宇不知是悲還是,把她摟入懷裡,痛心地道:“我向你提出保證,在你有生之年裡,我會全心全意令你得到在世上所能得到的最大幸福和快樂,做這世上最好的一對。”

艾莎妮芙幽幽道:“可是返回去後,我仍有一年的時間只能苦苦思念著你,還要忍受你和別的人女人相好。”

凌渡宇不由想起每當有女人在電腦旁出現時,這“救世主”便將畫面化作血淚的情景,禁不信心如刀割。

旋又想起自己之所以能這樣保證去愛她,皆因卓楚媛嫁了給人,自己回复“自由之身”,不由被過去未來的奇異因果關係弄糊塗了。

  ※※※

接著的十多天,這對因奇異的時空關係而發生愛戀的男女,過著如膠似漆的愛情生活。

艾莎妮芙完全把自己從以前的禁制生活裡解放了出來,她婉變多姿,愛得不留半點餘地,她的火熱把凌渡宇溶化了。

在時日無多的淒哀氣氛、獨特的環境和時代的壓力下,他們的情焰熊熊地燃燒起來,說不盡的男歡女愛。

凌渡宇可以在十二層大樓內隨意自由活動,還可以和“救世主”智能係統玩擬真遊戲。

每當艾莎妮芙處理研究所日常的事務是時,他便專心玩遊戲,著意地避開了去知道或了解“未來”發生什麼事的機會。因為他不想知道。

  一天,外星浴盆果然送來了。

它被送到八樓的實驗室去,由艾莎妮芙進行種種測試,在這時代裡,沒有人比她更有資格和擁有足夠的資源去研究這怪機器了。

一晚他們在浴盆上纏綿時,艾莎嘆了一口氣,頹然道: “這鬼東西確已失去了任何功能,接駁的線路全銷毀了,只剩下了一個含有古怪能量的空殼子,我嘗試了各種方法,仍是一籌莫展。”

凌渡宇輕鬆地道:“命運注定了我們一定可以返回以前去,只不過時機仍未到吧!”

  艾莎妮芙道:“我也這麼想。”

忽地翻身把他壓在嬌軀下,吻如雨點落到他眼睛、鼻樑、額頭和嘴唇去,嬌媚笑道:“人家這生人從未試過像這一段日子來得快樂,可知這時代的政府剝奪了我多麼珍貴的東西,所以我定要回去把未來改變,不讓這可怕的政權出現。”

凌渡宇緊擁她道:“你不是說過這政權出現的主因,在於當時的政體和宗教都到了崩潰的邊緣,那是什麼一回事?”

艾莎妮芙把俏臉埋在他頸項處,暱喃道:“你那時代,科技的發展已到了不能逆轉的地步,尤其是全球電腦網絡的出現,使整個經濟的結構和資訊傳遞的方式起了革命性的轉變,國與國間的阻隔進一步被削除,可說由那時起,已註定了五十年後把全球國家大一統的命運了。”

凌渡宇籲出一口涼氣道:“這所謂貫通全球的電子高速公路,竟有如此驚人的影響,說出來也不會有人肯相信,不過那確是人類史上從未有過的東西,所有歷史的經驗都提供不到可以藉鏡或參考的資料。”

艾莎妮芙由他身上翻到一側,與他並排仰躺,握緊了他攤在一側的大手,看著上方時空機器那失效了的發射器道:“首先得益就是趕上這大潮流的跨國大公司,有遠見的公司領導人都明白這遊戲對公司發展的重要性,稍一鬆懈,就會擯出局,再沒有任何通信網能比國際電腦網絡更迅捷地把全球所有市場接連起來了。反應得最慢的是各國的政權,可說是手足無措,那牽涉到法律、人才、資源、技術、財力、政治各方面的問題,對這無國界的經濟和市場,根本無從入手。”

凌渡宇道:“早在國際電腦網絡出現前,跨國公司的力量已在很多方面超越了政府,這個國際電腦網絡只是加速了發展吧!”

艾莎妮芙道:“二十一世紀開始後,四個因素主宰著無國界經濟的進一步發展,那就是工業、投資、顧客和資訊,政體本身已淪為次要,政府只是給跨國公司牽著鼻子走。本來這也沒有什麼,最大的問題是黑幫勢力的轉型,當黑幫通過種種手段,憑著非法得來的龐大金錢,逐漸控制了一些跨國公司後,問題就出現了,而政府當然是束手無策。電腦網絡亦把很多封閉的國家的資訊大門沖開,引致政體和宗教的瓦解。有一段很長的時間,全球網絡仍是陷於無政府的狀態裡,誰都管不到,也不知怎樣去管。而經濟的需求,卻推動這網絡每天在擴張著。”

“到了二0三0年,全球陷進幾個超級大企業的控制下,他們才是有實無名的政府,超級公司與超級公司間,因著利益而結合或排斥,消費者都變成全無還手之力的被剝削者,他們若要弄垮某一國的經濟,強大如歐洲或美國的政府也束手無策,只能俯首聽命,他們可輕易控製手上的傳媒,作他們的宣傳機器,更由於人口的增長,世界的不景氣永無休止的持續下去,在這種情況下,根本沒有人有力挽狂瀾的能力,於是'救世主' 出現了。”

  凌渡宇嘆了一口氣。

  是的!

“救世主”在網絡內出現了,只憑十二個人的力量,便征服了地球,這在國際電腦網絡出現前,是完全不可思議的。

他們以冷血無情的手段,解決了很多問題,開始時或許會有點理想,可是絕對的權力使他們腐化了,現在只懂得如何去吃掉其他門徒的那一份。

  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歷史早證明了整個人類史都是以不斷的兼併和征服寫成,由於有了核威脅的平衡,國與國的戰爭有了很多顧忌,但經濟和市場的兼併戰卻因國際電腦網絡的出現進一步折熱化,終於到了不可收拾的階段。

誰想得到國際電腦網絡會帶來這麼驚心動魄的後果呢?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5:04     標題: 第五章 地庫之戰

有一天,艾莎妮芙離開了主控大樓,第二天才回來,這還是凌渡宇第一次見到她離開這幢建築物。

艾莎妮芙臉色凝重,道:“我剛向宗徒會提交了有關你的中期報告,當然只是胡言亂語,但卻有人指出你可能是某個門徒指使出來發動陰謀的,引起了極大爭論,看來他們的分裂是難以避免的了。”

凌渡宇摟她坐到自己的腿上去,柔聲道:“必然發生了一些事,否則你不會這麼憂心忡忡的。”

艾莎妮芙低聲道:“最後他們一致決定要把你立即處決,還要當著所有門徒的面前進行。”

凌渡宇吃了一驚道:“你怎樣應付呢?”

艾莎妮芙道:“宗徒會的決定是不可提出異議的,我更不敢表示絲毫反對,那就更糟糕了,所以已把你交給了他們。”

  凌渡宇愕然望著她。

艾莎妮芙露出甜蜜的笑容道: “自從和你好了後,我便製造出一個與你百分之九十相似的仿生機械人,好用來魚目混珠,可是由於你在東亞區留下了詳盡的紀錄,在核對下將無所遁形,所以我們必須立即想辦法離開這時代。”

凌渡宇這時才明白事情的嚴重性,沉聲道:“你估計他們在多久才可發覺那是冒牌貨呢?”

艾莎妮芙道:“處決將在十日後舉行,在這之前你會被送到東亞軍區去驗明正身,由於我施了些反測量的小手段,沒有一天的時間,休想識破我的玄虛,所以我們最少該還有二十四小時。”

艾莎妮芙站起身來拉他的手道:“來!我要給你裝備一下。”

凌渡宇隨她往地庫走去,訝道:“什麼裝備?”

艾莎妮芙道:“這小半年我一直知道有這麼一天的來臨,所以下令下面的人全力研製出一種可抵禦現代武器攻擊的能量衣,供你和我之用,不過這種能量衣是期限的,能量耗盡時,若得不到補充,將會自行溶解,不留半點痕跡。”

兩人步向升降機,到了第一層地庫。

那是武器的檢定室,只有艾莎妮芙研究過和沒有問題的發明,經簽字確認,才可發出去應用。

整個廣闊空間就像一個儀器的內部,金屬壁上是各種儀表和掣鈕,機械的手臂,真空玻璃室,激光切割器,以及數以百計的器材,看得人眼花繚亂。

艾莎妮芙領著凌渡宇進入設在一角的扁圓空間內,含笑地為他脫衣服,又撒嬌地命他為自己寬衣解帶。

到兩人完全赤裸時,艾莎妮芙通過腦內的主控晶片,把出口關閉起來,燈光由明轉暗,最後是僅可視物的暗紫光。

忽地強芒一閃,凌渡宇先是由頂至腳每寸肌膚都赤痛難當,接著一切回復正常了。

  燈光再明亮起來。

凌渡宇見自己仍是先前的赤裸模樣,奇道:“能量衣呢?”

艾莎妮芙伸手摸上他胸膛,媚笑道:“有什麼感覺?”

凌渡宇訝道:“這是什麼一回事,為何我完全感覺不到你的手在撫摸我?”

艾莎妮芙道:“因為你已穿上能量衣,受到了保護,唉!真捨不得讓你穿上這鬼東西哩!”又取來兩套衣服道:“這是上一代的能量衣,雖沒有什麼用,但至少即使被聲波槍擊中,亦不會變成赤身露體。”

凌渡宇伸手去摸眼睛,竟發覺同樣沒有感覺,正讚歎不已,順口問道:“這些能量衣能維持多久呢?”

艾莎妮芙道:“若沒有遇上攻擊,只是任由能量自然消耗的話,該可以用上一百個小時。”

又無奈道:“但在我們這種公然對抗宗徒會的情況下,這能量衣只能使我們撐上少許時間,他們的機甲戰士的攻擊力量太可怕了,唯一的方法,仍是逃返你那時代去,還要設法把時空機器毀掉。”

凌渡宇道:“我有一個大膽的想法,就是這浴盆之所以變成這麼奇怪的物質,皆因當它在時空轉移時,吸收了某種人類尚未知曉的力量,所以轉化作另外一種物質。而命運既注定我們可以離去,就必定有解決問題的方法,我想解決的方法定是在這奇異的能量處,你有沒有方法把它通過頂部的發射器,放射出來呢? ”

艾莎妮芙苦惱地道:“早試過了,因為它的分子結構出奇地穩定,我們這時代沒有任何一種技術可以把它的分子的電子改變,換言之沒有方法可把內蘊的能量釋放出來,除非用上最厲害的聲波炮,但那樣時空機器將分解掉。唉!事實上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若我們攜手回去,理論上該在同一的時空彈出去,但為什麼我卻要早了一年呢?”

凌渡宇苦笑道:“更不明白的是我們若發動了時空機器,怎會不是再到將來的一百去,而是返回一百年前去呢?不過我們都不要為此費神了,命運注定了是那樣的。”

艾莎妮芙俏臉發白道:“命運並沒有註定是那樣,我在擔心你哩!”

凌渡宇終明白了她的意思,立時遍體生寒,艾莎妮芙說得不錯,命運只注定了她回到未來去,她所遇見的自己,只是在進入時空機器前的凌渡宇,並沒有任何事實可斷定自己現在的命運。假若自己與艾莎妮芙同時返回未來去,理應和她在同時刻彈出來,但那豈非變了有兩個凌渡宇?想到這裡,頭也痛了起來。

艾莎妮芙拉起他的手,道:“時空是宇宙最難解釋但又奇妙的東西,或者冥冥中有定律,使兩個凌渡宇那類情況出現不了,假若你離不開這時代,我怎也不會走的,就陪你一塊兒死吧!”

兩人拋開了這些想不通的事,從升降機往最底的第七層去。

凌渡宇奇道:“到那里幹什麼?”

艾莎妮芙道:“我已有把浴盆收到最底層去,待你進去後,我會把整個空間封閉,若離不開這時代,我就會引爆可把整個大樓分解的聲波裝置,總好過給機甲戰士逮捕。”

機門打開了,凌渡宇一把將她拉了回去,摟了結實,艾莎妮芙正要提醒他因能量衣的存在,親熱只是隔靴止癢時,凌渡宇目射奇光道: “這正是我們逃走的唯一方法,就是把這聲波裝置引爆,時空機器雖分解了,但釋放出來的能量將可把我們送回去。”

艾莎妮芙蹙起黛眉道:“但我們尚未知能量衣能否抵擋那麼厲害的爆炸哩!”

凌渡宇笑道:“一定可以,這是命運哩!”

艾莎妮芙雀躍道:“我立即指示智能係統進行發動毀滅程序,那大約需時十五分鐘。”

忽地臉色大變道:“糟了!為何'救世主'完全沒有反應呢?”

  機門同時關閉起來,往上升去。

艾莎妮芙忽地變得無比冷靜,移到凌渡宇身前,冷冷道: “我太低估宗徒會了,他們已識破了你那替身,還聯手以合起來的密碼,關閉了智能系統……”

尚未有機會說完,升降機在大堂停了下來,門開,其中一個平日馴若羔羊的仿生機械人手持喇叭形槍嘴的手提武器,一圈光芒往他們直擊過來。

同一時間艾莎妮芙右手前揮,發出閃電般的烈芒。

“蓬!”兩股能量相交,雙方同時往後拋跌。

艾莎妮芙撞在凌渡宇身上,凌渡宇則倒撞在後壁處。

兩人滾作一團,幾經辛苦才爬了起來,整部升降機都變了形,而他們因能量衣的保護,竟得以安然無損。

凌渡宇大惑不解道:“為何它會攻擊我們?”

艾莎妮芙撲了出去,來到那變了像一堆白蠟的仿生機器人殘骸旁,撿起了那聲波槍,拋給凌渡宇道: “十二門徒每人都持有一組密碼,當十二組密碼合起來時,不但可以關閉這裡的智能係統,還可以向仿生機械人發出殺死我的指令……”

此時凌渡宇生出危險來自上方的感覺,他不加細想,舉槍往感覺來處發射。

寒芒烈閃,一個仿生機械人被強光包裹在內,像白蠟般溶解了,由屋頂一個鐵架上掉了下來,再不成其人形。

艾莎妮芙咋舌道:“你真厲害,怎知它藏在那裡?”

凌渡宇道:“那是一種無法解釋的感覺,你看機甲戰士要多時間才能趕到這裡來?”

艾莎妮芙道:“十二門徒互相間是沒有信任這回事的,所以定要組成聯軍,才會到這敏感的區域來,我們該還有兩三個小時的時間,來!我們到第一層地庫去,那裡有通道可直達智能係統的核心,我可以運用體內的能量,把毀滅裝置發動,連宗徒會都不知道我有這能力。”

燈光倏地熄滅,眼前天地頓陷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

艾莎妮芙過來拉著凌渡宇的手,先拉他避往一旁,低聲道:“定是仿生機械人奉命截斷了能源供應,它們都有夜視設備,黑暗對它們全無影響,但我們就慘了。”

凌渡宇低聲道: “你有把握摸到那裡去嗎?”

艾莎妮芙道:“絕無問題,我閒著無聊時,曾試過蒙著眼睛走遍整幢大樓,就是怕那些仿生機械人。”

  凌渡宇又生感覺,舉槍便射。

芒圈像移動的太陽般劃過廣闊的地庫,照亮了整個空間,命中了一名沒有武器但正往他們撲來的仿生機械人。

當那仿生機械人被烈芒射得整個凌空後飛溶解時,後方強光亮起。

當兩人大叫不妙時,同被擊中,斷線風箏般往外拋跌,緊拉著的手被無可抗拒的大力分了開來,各散東西。

凌渡宇重重撞在不知什麼東西上,登時爆起五光十色的彩星,照得地庫充滿一片妖艷詭奇的氣氛。

  強芒又至。

凌渡宇早滾了開去,整座儀器立即變成往後噴射的粉碎,可見這聲波槍如何厲害。

凌渡宇回身正要開槍時,另一邊的艾莎妮芙已發出攻擊,將那仿生機械人徹底摧毀了。

艾莎妮芙迅速來到他身旁,低聲道:“我曾試過能量衣的抵抗力,只可以抵受聲波三十次的攻擊,別忘了我們還要它抵受聲波裝置喲猛的爆炸力,對我們的體積來說,那至少等若聲波槍的二十次發射,所以我們不可被擊中超過八次,否則就完了。”

凌渡宇笑道:“別忘了命運注定我們可以脫身哩!”

艾莎妮芙嘆了一口氣,拉著他往通向地庫的樓梯走去。

凌渡宇想起自己仍是命運難測,也嘆一口氣,隨她走了。

到了樓梯口處,凌渡宇不知碰到什麼東西,跌倒地上,累得艾莎妮芙陪他滾作一團。

  “轟!”

一個芒圈,由兩人伏身處的上方掠過,對方顯然在樓梯下發槍,所以射不到地面。

  兩人滾到死角處,蓄勢以待。

十二個仿生機械人,已解決了四個,但還有八個,確是非常頭痛的問題。

若非有能量衣護體,他們該死了兩次。

等了一會,那在樓梯盡處伏擊他們的仿生機械人仍毫無動靜。

  艾莎妮芙試著發出攻擊芒電。

  “蓬!”

一圈超聲波芒又由樓梯下射了上來。

艾莎妮芙道:“怎辦好呢?沒有別的通道了。”

凌渡宇靈機一觸道:“這裡有通風的管道嗎?”

艾莎妮芙略一沉吟,道:“通風管太小了,根本爬不進去。”

凌渡宇道:“可否用聲光槍在地板打一個洞出來呢?”

艾莎妮芙道:“理論上可以,但每支聲波槍只能發射三十次,沒有數十擊,休想可擊穿這強化鋼造出來的的地板,我也要保存能量,才可以啟動毀滅裝置。”

凌渡宇知時間愈來愈緊迫了,豪氣湧起道:“那就比比真人和假人誰更敏捷一點吧!”於是,一個箭步飛下樓梯去。

凌渡宇發揮出驚人的韌力,雖是滿天星斗,仍向其中之一的機械人發了一槍。

仿生機械人被命中的同時,另一個仿生機械人又擊中了他,這是他第五次被擊中了,再來三次,他便到了艾莎妮芙所估計的極限邊緣。

幸好艾莎妮芙來了,把那仿生機械人擊成粉碎,她的內置聲波槍比手堤的聲波槍更厲害。

所為超聲波,是一種能量體,超越了聲音,故只見到能量芒,而不會聽到聲音,指的更非聲音的速度。

  只剩下五個仿生機械人了。

  地庫回复漆黑,靜悄無聲。

艾莎妮芙扶起骨頭像散了似的凌渡宇,摸索前行。

凌渡宇踉蹌舉步,邊忍著痛楚問道:“它們怎懂得守在第一層地庫的唯一入口呢?”

艾莎妮芙道:“宗徒會正親自以遙感器從它們處取得資料,再指揮它們來對付我們。”

凌渡宇拉停了她,既是如此,由你自行到系統內,我則負責把它們引開,否則若讓宗徒會猜到你有能力去啟動毀滅裝置,他們只要指使仿生機械人對智能系統發幾槍,什麼裝置都變成廢物。

艾莎妮芙死命拖著他道:“無論怎樣我都不會讓你離開身邊,我要將自己的命運和你掛勾,那是唯一的方法。毀滅系統是獨立的,一旦開啟了,便沒有人能關閉,來吧!我猜宗徒會預計我們是要到第三層地庫取飛行器逃走,所以其餘五個仿生機械人該是守在那裡。”

凌渡宇只好隨她在黑暗裡跌跌撞撞地摸索過去。

黑暗裡,艾莎妮芙帶他走入一條廊道裡,在盡處,艾莎妮芙熟練地按了一組掣鈕,一道門無聲無息地中分而開,凌渡宇還感到氣流和氣味的變化,才知道開了門。到門在兩人身後關上時,凌渡宇訝道:“不是給切斷了電源嗎?”

艾莎妮芙拉著他朝前走去,道:“我早猜到有這麼的一天,所以特別裝置了蓄儲的後備電源,又把智能係統的一部分和主機分了開來,我要亮燈也辦得到,不過卻不想讓宗徒會知道此事,所以我們現在該是絕對完全的,只有我一個人有到這裡來的密碼,何況宗徒會根本不知道我仍可開門到這裡來。”

  接著得意地道:“看!”

  整條通道亮了起來。

雖然光線柔和,凌渡宇的眼睛仍未適應,立時瞇成一線,愕然道:“你不要把外面的照明器都開著了哩!”

艾莎妮芙顯然心情轉佳,嬌媚地白了他一眼,挽著他臂彎,來到盡端一個橢圓門處。

門旁有塊告示牌寫著“非經宗徒會批准,不得入內”的警告語句。

門緣和牆壁交接處,還貼有封條。

艾莎妮芙伸手按在封條上,道:“審能量封條,假若折斷,宗徒會將立即知道,幸好我有辦法把內藏的感應烙印抹掉,現在撕掉了也沒問題。”隨手發出能量,把它割斷了。

艾莎妮芙又把手按在門上,以能量感應輸時密碼,啟動門壁夾層內的裝置,橢圓門旋轉著打開來,露出入口。

那是個方形的空間,長闊都是二十米許,整齊地排列著十多行高至開花的方形單位,每個單位都放了以百計的電腦板,插在凹槽裡。

艾莎妮芙駕輕就熟地到了其中一個單位處,抽出了一張又一張電腦板,弄了一大番手腳後,插回凹槽內,悅耳的男聲立時響了起來道:“毀滅裝置已經啟動,所有人員須立即撤離大樓。”

凌渡宇給嚇了一跳,問道:“外面聽到嗎?”

  艾莎妮芙含笑搖頭。

就在此時,一下悶雷般的聲音由某處傳來,整座主控大樓都搖晃了一下。

艾莎妮芙色變道:“糟了!機甲戰士來了,剛炸開了大門。”

凌渡宇駭然道:“天啊!我們只有十五分鐘的時間到底層去。”

艾莎妮芙一言不發,扯著他循來路奔回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5:33     標題: 第六章 重返過去

  燈光熄滅。

  門開。

  兩人衝了出去。

貫通七層地庫的樓梯被聲波槍擊中的聲音轟然響起,強烈的光芒,照得那一角明如白畫。

艾莎妮芙大喜道:“仿生機械人接收了殺人的指令後,根本不懂分辨敵我,而十二門徒又因不是親臨此處,亦不知那些是自己的人,快隨我來。”

藉著那邊傳來的強光,兩人全速往升降機奔去。

機門張了開來,露出變了形的內部。

  沿有十二分鐘的時間。

艾莎妮芙以主控晶片關上機門,升降機往下落去。

  “轟!”

整座升降機搖晃了一下後,四處倏地變成鬼域般死寂。

兩人對望一眼,都知道餘下的仿生機械人都完蛋了。

  十一分鐘。

  機門打開。

兩人外衝出,強芒亮起,兩人心知不妙時,已被能量芒沖得玩具般彈到一邊的壁上。

  誰想得到機甲戰士來得這麼快?

不過機甲戰士顯然不知道他們有可抵抗聲波的能量衣,一擊之後,並沒有發出第二輪的攻擊。

  凌渡宇大叫道:“亮燈!”

驀地整個第七層的地庫亮了起來。

五名全身裹在重鋼甲內的戰士凝定在空中,受燈光刺激,一時都睜不開眼。

艾莎妮芙左右手同時發出兩道閃電,命中了兩名戰士,凌渡宇的聲波槍,則一矢雙雕地“包辦”了其餘兩個人。

他們的鋼甲立時扭曲變形,倒撞往後方牆壁處,再掉了下來。

整座大樓同時響起警告道:'毀來裝置已經發動,所有人員須立即撤離大樓。 ”

兩人這時仍坐在牆角,嚴陣以待地對付理該由樓梯飛下來的機甲戰士。

時間逐分愛秒地過去,卻沒有任何動靜,兩人歡呼一聲,跳了起來,往浴盆奔去。毀滅裝置把所有敵人嚇走了。

凌渡宇摟緊艾莎妮芙,柔聲道:“把燈關了好嗎?”

地庫又回復到先前的黑暗,但整個浴盆卻逐漸亮了起來,把他們沐浴在紫藍的光朦裡,情景詭異神秘至極點。

艾莎妮芙顫聲道:“我在莫斯科那小屋等你,不要令我失望啊!”

凌渡宇吻上她的香唇,探出舌頭與她舌尖輕輕一觸,才離開了她的櫻桃小嘴,沉吟道:“假設沒有了這未來的大一統國家,人類如何去解決污染,貧富均等種種問題呢?”

艾莎妮芙道:“靠的自然是像你們'抗暴聯盟'那類組織,我已有了全盤的計劃。真令人興奮,我不但可以依自己的意思去為人類做點事,還有了你這可愛的情郎,回到一百年前後,你肯娶我嗎?我會是最乖最聽話的好妻子,唯一的兩個遺憾就是不能與你百頭偕老和為你生孩子。”

凌渡宇心痛地道:“由現在開始,你就是我的妻子。”

艾莎妮芙嬌軀顫起來,死命地抱緊了他。

  “轟!”

  白光一閃,整座大樓盡化飛灰。

  ※※※

洛維奇夫鐵青著臉,下令道:“把這花了我十多億元的焚化爐關閉,所有人做妥妥善工作後立即撤走,假如警方有能力找到這廢物,便送給政府好了,它遲早也會重回我的手上。”

米葛羅看著昏倒地上的卓楚媛,沉聲道:“不順手幹掉這妮子嗎?她知道太多事了。”

洛維奇夫伸腳挑得卓楚媛仰躺地上,她由於雙手被反縛背後,身體不自然地扭曲著,洛維奇夫的目光落到她嬌挺的酥胸去,咽了一口痰,狠狠道:“不和凌渡宇的女人睡上十天九天,怎能消我心頭之恨,解開她的手銬,然後抬她到貨車上去,我不想她的身體有任何傷痕。”

  手下應命而行。

二十多人押著仍昏迷不醒的卓楚媛,由升降機回到地牢內,再由通道走出貨倉。

就在此時,地底傳來隆隆巨響,整個貨倉都晃動起來,疊在上面的貨箱滾跌下來。眾人駭然大驚,忙向泊在門前的大貨車撲去。

這輛外表看來沒什麼特別的貨車,事實上是經過改裝的,不但馬力很大,還鑲嵌了厚鋼板,足可抵受火箭炮的攻擊。

  眾人以最快的速度撲上貨車去。

  貨倉又平靜下來。

眾人面面相覷,都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卻隱隱聯想到,若非地震,就必是與那世上最昂貴的焚化爐脫不了關係。

卓楚媛被放到一張本為她而設的手推床上,由兩人全神監管。

貨倉又再晃動起來,比上一次更劇烈了。

駕車的不待洛維奇夫吩咐,迅速猛踏油門,貨車“轟!” 的一聲撞破了門閘,朝外邊大閘全速開去。

  “轟!”

貨以閘而出時,一下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在後方響起,整座貨倉碎成沙石般倒下,直陷進地底去,然後再火山爆發般噴起滿天火屑碎片,灑往貨倉四周的空地上和河裡去,把方圓數里的建築物照得明白如晝。

  ※※※

凌渡宇亦是其中一件被噴出來的“物體”,由空中直跌下來,跌了個七葷八素,不辨東西。

一時間他仍未能知悉發生了什麼事,到看見不遠處那輛被震倒下來的電單車時,才醒覺已由一百年後的未來,回到了自己身處的時代裡,時間則是剛被槍傷和送進了時空機器之後。

摸了摸還掛在背後的聲波槍,爬了起來,只見貨倉已變成了個像給隕石擊中的大陷坑。

遠處人聲鼎沸,顯然都為這罕如其來爆炸而震駭莫名。

  凌渡宇的心直沉下去。

卓楚媛在爆炸時是否仍在那裡呢?

  “嘟!嘟!嘟!”

凌渡宇“剛才”用以追踪貨車的儀器在掛於電單車尾的背囊裡響了起來,顯示那部貨車正在迅速移動。

凌渡宇燃起希望,翻身抽起電單車,加油踏掣,電單車疾馳而去,與呼嘯而來的滅火車、救護車擦身而過。

  ※※※

三個小時後,洛維奇夫的大貨車來到莫斯科南郊一座有高牆環繞的灰花崗石建築外。大鐵閘外仍豎立著一座列寧塑像,似在提醒人們舊蘇聯曾經歷過的風光歲月。

這建築物遠離其他房舍,要走過一段左彎右曲的私家路,再穿過叢林,才到大閘前的空地處。

洛維奇夫本另有座駕,但於匆忙下唯有捨車逃命。

一彎新月高掛天上,像一隻眼睛般凝視大地,厚重的雲減退了不少,但洛維奇夫和他的手下們心中仍是烏云密布。

  這是洛維奇夫其中一個秘巢。

今天實在發生了太多事,他須要來這裡靜靜想一想,順道避避風頭和將憤怨發彙在卓楚媛美麗的肉體上。

在獨聯體的國家內,他可說能翻手為雲、覆手為雲、覆手為雨,但每趟遇上凌渡宇,都吃了大虧,損失慘重,連把他殺死後,鬼魂也像作崇般使他重金招聘回來的科研人員,大都作了那鬼機器的陪葬品,由於事情鬧得太大了,不知還有什麼後遺症。

在鐵門打開來,大貨車緩緩駛進屋前的空地去,那裡還有兩輛車子,四名手下持著輕機槍在恭候他的大駕。

洛維奇夫走下貨車,深深吸了口氣,向身旁的米葛羅道: “誰能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米葛羅頹然道:“明天我們便會知道情況了!”

卓楚媛已醒了過來,像失去了所有反抗能力的被兩名大漢押到洛維奇夫身旁。

洛維奇夫冷冷地看著她,見她花容慘淡,失魂落魄,兩眼空空洞洞,似是目空一切,不由心中火發,撥出手槍,把槍嘴壓在她太陽安穴處,厲聲以英語道:“說你愛我!”

卓楚媛有氣無力地道:“殺了我吧!我只愛凌渡宇。”

米葛羅諛笑道:“老闆若肯動用你另一去槍,保證她會狂叫我愛你。”

眾人勉強笑了笑,都發覺沒有笑的心情。

近四十人站在屋外,像誰都不知道下一步該做什麼才好。

驀地大鐵閘外亮起剌目的強光,眾人駭然大驚時,整扇大鐵閘像變魔術般消失了,一個頭戴護盔,把臉目完全遮著,身穿銀閃閃連體衣褲的鐵騎士,駕著電單車箭矢般由閘口飛馳而來,車頭燈照亮了洛維奇夫、米葛羅和卓楚媛等人。

洛維奇夫反應最快,大叫道:“放槍!”同時一把扯著卓楚媛,和米葛羅及兩名手下閃往一旁。

四名持有輕機槍的手下首先開火,子彈雨點般向這不速之客灑去。

  其他人紛紛拔槍。

那人全身火花迸現,也不知啊多少槍,但卻對他毫無影響,依然筆直衝入人堆裡,三名大漢走避不及,被撞得拋擲倒地,當場重傷。

  誰曾見過不畏槍彈的?眾人魂飛魄散下,紛紛避往貨車和房車之後,不住射擊。

那人駕著電單車直衝到時屋前,猛拐了個彎,舉起手中形狀怪異的武器,朝大貨車和躲於其後的七、八名敵人射去。

一圈白芒由小而大,像閃電強風般一下子把大貨車籠罩在刺目的強光裡。

在眾人瞠目結舌之際,車身裝了鋼板的貨車白蠟般溶解消失,躲於其後的八名大漢無一倖免,同時消失不見。

此時人人魂飛魄散,十多人往屋內奔去,洛維奇夫等亦扯著卓楚媛,由屋側撤走,只要到了屋後,便可由秘徑逃命了。

那人不慌不忙,舉起怪槍,向建築物連發了四槍,整座花崗石建成了堅固巨宅,立即消解無踪,裡面的家私和人,當然也一個不剩。

洛維奇夫等立即出現在視線之內。

卓楚媛亦被這突變驚醒過來,茫然不知所措。

那人一踏電單車,如箭般標前,順手往後發出一槍,躲進房車欲乘機開車逃走的四人,連人帶車隨烈芒往後拋飛,尚未觸地時已溶解消失,乾淨利落。

電單車攔在洛維奇夫一夥僅餘的四人和卓楚媛前面。

洛維奇夫等大驚失色,放開了卓楚媛,齊齊舉槍掃射。

  卓楚媛失魂落魄地往後移開。

子彈在對方身上造成一團團的火光,卻像給他抓癢般毫無影響。

那人好整以暇地離開了電單車,大步往四人走來。

其中一人子彈已盡,忙往後移去,想換上新的子彈閘。

卓楚媛終清醒過來,重重一掌劈在那人頸側處,大漢應聲倒地。

鐵騎士身子晃了一晃,拳打膝撞,命中米葛羅的臉面和另一人下陰處,米葛羅立即往後跌倒,另一人則頹然跪地,前仆地上,痛得整個人棄攣起來。

鐵騎士標前一步,一探手便捏著洛維奇夫的咽喉。

洛維奇夫面都漲紅了,不住掙扎,拳腳打向對方身上,都給反震回來,徒令手腳酸麻苦楚。

不須片晌,洛維奇夫推動了反抗能力,頹然垂手。

鐵騎士輕輕一推,洛維奇夫掉在地上。

鐵騎士蹲到他身旁,背著卓楚媛,低聲笑道:“老朋友別來無恙?”輕輕揭開了一點面罩,在圍牆的霧燈照射下,向不住喘氣的洛維奇夫露出廬山真面貌。

洛維奇夫眼露出驚駭欲的神色,指著對方,卻總是說不出話來。

  “轟!”

一顆子彈由洛維奇夫的腦側穿了進去,帶著一柱血漿由另一側噴射了出來,這“新紮”的黑道霸主立即當場斃命。

再又兩聲槍響,剛爬起來逃命的米葛羅和另一名大漢打著轉跌往地上。

鐵騎士回頭往卓楚媛望去,只見她把剛發射完的手槍槍嘴,壓往自己的太陽穴,鐵騎士駭然狂叫道:“楚媛!”

卓楚媛嬌軀劇震,手槍掉往地上去,不能置信地往他望去。

這鐵騎士當然是凌渡宇,他一手把只剩下五發的音波槍掛在背上,另一手揭掉頭盔,往卓楚媛走去。

卓楚媛搖了搖頭,尖叫起來道:“渡宇!真的是你!”天啊!像瘋了般往他撲過來。

凌渡宇一把將她摟個結實,忽然發覺皮膚又漸有感覺,不由暗抹一把冷汗,若多中幾槍,說不定一命嗚呼,那才死得冤哉枉也。

卓楚媛失去了控制地痛哭失聲,凌渡宇乾脆把她橫抱起來,朝電單車走去。

  ※※※

熹微的晨光裡,電單車駛到莫斯科一間剛開門的小餐廳前,卓楚媛這才依依不捨地離開了他的虎背,鬆開了摟緊他的手。

兩人離開洛維奇夫葬身的賊巢後,再沒有說過半句話,只是默默享受了那種恍如隔世和頗有點不顧避忌的偷情感覺。

店主奇怪地瞧著凌渡宇那身單薄和式樣奇怪的衣服,但仍是熱情招呼他們到靠窗的一桌坐下,這對男女畢竟是這天的第一批顧客。

兩人叫了早點,凌渡宇貪婪地看著卓楚媛,又不時瞧往窗外親切的街景,每一個行人都帶來溫暖的感覺。

那一百年後的未來國實在太恐怖了。

卓楚媛雖仍是秀眸紅腫,但面上已回復了生機,忽然間又想起了丈夫,神色一黯,垂頭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呢?我清清楚楚見到他們打了你四槍,每槍都命中胸口,但剛才我卻摸不到任何傷痕。”

凌渡宇舉起奶茶杯,向她致竟道:“這杯祝賀卓主任婚後幸福愉快,早生貴子。”

卓楚媛差點掉下眼淚來,痛苦地道:“渡宇!求求你!”

凌渡宇微笑道:“我已接受了你是別人妻子的慘痛事實,你也要學我那般勇敢,否則你這段婚姻就會在尚未嘗試前,宣告完蛋了。”

卓楚媛想起夫婿沒有她就活不下去的說話。雖只是隨口的情話,但亦不會離實情太遠,一時柔腸寸斷,說不出話來。

凌渡宇嘆了一口氣道:“一切都是我不好,但既然你作出了抉擇,便該堅持下去。”

卓楚媛急促地喘了一會氣後,逐漸平靜下來,凝視著凌渡宇道:“好吧!但我們仍是好朋友,是嗎?”

凌渡宇聳肩道:“而且是最好的朋友。”

卓楚媛忽又失去了自控,淒然道:“但我剛才想自殺時,心中卻只想到你哩!”

凌渡宇伸手按在她手背上,誠懇地道:“你自殺時情緒很複雜的,主要是因為你覺得累死了我,所以才以命賠命吧!”

卓楚媛搖頭道:“不是這樣的,你和我該比任何人更清楚是什麼一回事。”

凌渡宇嘆道:“是的!你愛我,我也愛你,但你早已把問題指出了:我並非你理想的丈夫,你也受不了我那種生活方式,相信我吧!回到你丈夫身旁,世界又是那樣美好的了。嘻!你不是說過識錯了我嗎?這句話最有道理。”

卓楚媛嗔道:“你這人哩!人家都這麼痛苦矛盾,你仍有心情開玩笑。”

凌渡宇哂道:“不開玩笑還能做什麼呢?你最好編個好聽點的故事,好滿足北極熊的需要。”

卓楚媛鳳目一睜道:“我還要找那出賣了我的壞傢伙算賬。”

接著驚疑地道:“你好像不打算和我一起到警局去,是嗎?”

凌渡宇若無其事道:“我們就在這里分手,你坐街車去報到,而我這非法入境者則去找'蛇頭'偷渡出境,大家各得其所。”

卓楚媛嘆了一口氣,明白自己嫁人後,凌渡宇再不可能像從前那樣對待自己了,心中感到無限的失落。

她早知道絕不應和凌渡宇見面,但偏又壓不下那份渴望和衝動。

凌渡宇伸手拍拍她的臉蛋兒,柔聲道:“人把這段婚姻當作入戒毒所戒毒好了,戒了凌渡宇後,海闊天空任你飛翔,但若再沾染毒品,勢將萬劫不復,多麼可怕啊!”

卓楚媛終忍不住,給他逗得露**嬌百媚的笑容,伸手一把抓緊他的手,撒嬌道:“不行!你就當我的情夫吧!吸毒的人也飲用美沙銅,對吧!”

凌渡宇笑道:“我是求之不得,但你卻不會那樣做,誰比我更明白你?”

卓楚媛頹灰縮手,差點再要掉淚,忽地抬著頭瞪他道: “為什麼我嫁了人,你像一點都不傷心似的,是否根本從來沒有愛過我,只是在玩弄人家。”

凌渡宇暗忖這趟是萬死不足以辭其咎的罪名,攤手苦笑道: “告訴我!誰為了你死了一次呢?”

卓楚媛愕然瞧了他半晌後,驚異地道:“那你真的給他們打了四槍也死不去,剛才又不畏子彈,還有你背囊內那把可怕,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

凌渡宇想起了艾莎妮芙,心中燒起了熊熊烈火,俯身過去道:“他們以為槍殺了我後,把我仍進了那時空機裡,結果我到了別個時空去,給那裡的人治好了,還以特別的能量保護我的身體,又贈給我新武器,再把我送了回來。”

他沒有一句謊話,因為他根本不能騙自己心愛的女人,但卻可引卓楚媛想往簡單得多的東西。

卓楚媛動容道:“這時空機原來真的有效,糟了!”

凌渡宇笑道:“放心吧!時空機和那貨倉已被送我回來的能量徹底毀掉,絕不會落進黑幫或政府手上。”

卓楚媛鬆了一口氣,垂下螓首,幽幽道:“凌渡宇,不要因我結了婚,就忘記了人家好嗎?”

凌渡宇湧起萬般情緒,露出苦澀的笑容,嘆道:“你是我的初戀情人,教我怎忘記得了你,不過人生總會遇上很多無奈的事吧!我要走了。”

  卓楚媛劇震道:“不!”

凌渡宇長身而起,俯身吻了她臉蛋,走出餐廳外。

卓楚媛掏出袋內的碎銀,一股腦兒放在台上,追了出去。

凌渡宇此時騎上了電單車,卓楚媛不顧一切,撲前摟緊他,吻上他的嘴。

凌渡宇亦心中**洶湧,貪婪地享受她熾烈得可把他銷融的熱吻,就在街頭當著來往的行人癡纏起來。

卓楚媛淚流滿臉,喘著氣放開他時,凌渡宇開動電單車,硬起心腸,苦忍著回頭看她的渴望。

但他卻知道和卓楚媛愛戀,這一世仍會沒完沒了。

  他感覺得到。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6:13     標題: 第七章 恍如隔世

凌渡宇的電單車遠遠從外面駛來,尚未抵達那幽靜的小愛巢,艾莎妮芙便像個多年久候丈夫歸來的小嬌妻,狂叫著由屋內奔出來,投往凌渡宇懷裡去。

凌渡宇任由電單車掉在草地上,迎過去把這和他曾相隔了一百年時空,並苦戀過的美女擁入懷裡,內心高興得團團打轉。

整個天地在旋轉,為他們的重遇而歡欣起舞。

兩人哭著笑著,都明白這看似簡單的約會是如何珍貴和難得。

凌渡宇把她抱進屋內,就像抱起新婚妻子,毫不猶豫地進房內履行丈夫的責任。

  言語在這時全是多餘的了。

  ※※※

憑著艾莎妮芙的幫助,凌渡宇接通了國際電話線路,還找到了正在夏威夷的沈翎。沈翎劈頭便道:“天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金統剛告訴我你單人匹馬殺了洛維奇夫和他三十多名手下,又摧毀了副鬼機器,這究竟是什麼一回事,莫斯科河畔的大爆炸肯定是今日的全球頭條新聞,據說那爆炸深入至地層百米以上,連岩石和泥土都溶解了,卻奇蹟地沒有波及其他的貨倉和民房,整個東歐都錄得那震盪呢?現在所有專家都認為是一顆隕石造成這次爆炸。”

凌渡宇的眼睛盯在赤裸地伏在床上,含情脈脈地看著他的艾莎妮芙,先送了她一個飛吻,才道:“楚媛的情況怎樣了?”

沈翎道:“你最好親自問金統,我所知道的就是她將於明天返回巴黎,似乎和俄國警方有過很大的爭執,要由法國外交部和俄國交涉才肯放人。”

凌渡宇放下心事,沉聲道:“我們的事怎樣了?”

沈翎嘆了一口氣道:“很頭痛,人命的損失固是打擊重大,但最慘是所有研究的資料都失去了,使我們二十年來的努力毀於一旦,真是把洛維奇夫宰了也補不了這缺陷,'高山鷹'這些日來都患上頭痛症。”

凌渡宇道:“放心吧!我有辦法令所有資料復原,還聘了天下第一的電腦高手為我們重新設計新的系統,保證沒有人再毀滅得了。”

床上的艾莎妮芙贈他一個謎人的笑容,豎起兩指,打出勝利的手勢。

陽光由窗外透入來,灑在她隆起的豐臀上,有種超越了一切物質的動人美態和生命的感覺。

沈翎呆了半晌後道:“'救世主'?”

凌渡宇大笑道: “果然是道行高深**精的老妖狐,答對了!”

沈翎一臉迷惘地道;“他不是要阻止你到那裡去嗎?為何現在反會助你呢?”

凌渡宇心情大佳,笑道:“那隻因'救世主'是女人,她關心我,怕我遭到不測意外,才阻止我到那裡去。”

沈翎失聲道:“女人?你見過她嗎?否則怎知她是女人?”

艾莎妮芙由床上跳了起來,坐入他懷裡,摟著他狂吻起來。

沈翎在那邊叫道:“餵!小凌!聽到我嗎?唉!莫斯科的電話線路真落後!”

凌渡宇以無上定力千辛萬苦地離開了她灼熱的紅唇,叫道:“對不起,我剛和'救世主'在接吻!”

沈翎失聲大叫嚷:“什麼?那你豈非犯了褻聖大罪?幸好你根本就是要下地獄去,犯什麼罪都沒有分別。唉!別說笑了,何時來接你?”

凌渡宇摸著艾莎妮芙的香背道:“不用了,我今晚坐飛機離境,護照當然是假的,不過卻和真的全無分別,只要海關是用電腦就行了。”

凌渡宇接著說出了航機的名稱、編號和時間。地點是夏威夷。

沈翎始知事不尋常,道:“你剛才不是真的和'救世主' 親嘴吧?”

凌渡宇哪還有閒理他,一聲明天見,把電話線掛斷了。

  ※※※

  兩人步出接機大堂,全場矚目。

艾莎妮芙那超時代的天生麗質,不論男女都被她深深吸引了,一時反注意不到英偉無匹的凌渡宇。

沈翎目瞪口呆地迎上兩人,接過艾莎妮芙帶著的手提電腦,嘆道;“你是否真的'救世主'恕我未能肯定,但肯定你是所有男人的'救世主'了。 ”

只比沈翎矮上少許,與凌渡宇平頭的艾莎妮芙俯前吻了沈翎臉頰,親切叫道:“沈大哥!”

車子離開了機場,沈翎先巡視了司機旁的艾莎妮芙露出裙外的完美長腿,讚歎一聲,才道:“'高山鷹'到了非洲去找新總部的理想地點,知道救……嘿……知道艾莎小妹子為我們保存了所有資料後,他的頭痛症立即藥到病除。天啊!快告訴我是什麼一回事,否則殺了你。”

艾莎妮芙吃吃嬌笑,伸手輕拍沈翎的肩膀。

凌渡宇道: “你為我們找到了休假的地方嗎?”

沈翎道:“那是個無懈可擊的小海島,陽光、海灘、月夜,沒有其他人。”

  凌渡宇道:“到那裡才說吧!”

沈翎搖頭道:“不!踏上船後立即開始說。”

  ※※※

遊艇一起一伏地劈水前進,在海面上翻起潔白的浪花,澄藍色不見絲毫污染的海水,使人生出跳進水內浸浴的衝動。

漫天陽光下,遠方的小島嶼像給籠罩在光霧裡。

在頂層掌舵操船的沈翎吃了一驚道:“那是說她頂多還有幾年的壽命了。”

凌渡宇吧道:“這事非常難說,據她講,在經歷時空旋行時,身體吸收了一種奇怪能量,代替了體內的能量丸,所以活到今天仍沒有半點問題,但誰知能量在什麼時候消耗盡呢?”

沈翎陪他唉聲嘆氣道:“這麼可愛的女孩,天真得像不懂任何人事,但卻有改變整個人類歷史的智慧和力量,她在艙里幹什麼,為何不上來陪我們?”

凌渡宇道:“她這'救世主'要在聖誕夜發表它'神的旨意'才可榮休,所以現在正和她的門徒聯繫和發出指示。”

沈翎道:“我仍不明白她當初為何阻止你到莫斯科去。”

凌渡宇道:“十二月二十五日是個著急的時刻,當'神的旨意'宣布後,未來便可能出現變化,假設我在那時間之後到未來去,便可能得不到醫治而死去。而且她仍不知我是否真的能回來,所以希望阻止我到時空機去。唉!一說起這些問題,我的頭也大了,但總之事實並沒有因任何人為的因素而改變。因為那已成了不可更改的命運。”

沈翎道:“難怪她對我們的事了若指掌了。”

凌渡宇沉聲道:“梟風那小子近況如何?”

沈翎答道:“暫時我們對這傢伙實在有心無力,不過洛維奇夫一事將會對他造成很大的打擊,誰想得到你像舉舉手般便剷平了這黑幫的核心人物,可以想像沒有了洛維奇夫後,必會出現權力鬥爭和分裂的情況使我們少了很多顧慮。”

凌渡宇靈機一觸道:“現在我們可說是擁有了整個世界的電腦網絡和最高明的情報女超人,我會著艾莎去查探有著梟風整個犯罪王國的資料,再在網絡上公諸於世,那時自有各國政府去對付梟風,保證他看似無懈可擊的王國立即土崩瓦解,另一方面我們則佈局殺死梟風,雙管齊下,哪還有他反抗的餘地。'鳳鷹'那邊的情況怎樣了?”

沈翎笑道:“那隻盪鳳對你真的很有興趣,每次和我通電話時都問長問短,據她說梟風對她癡纏得很,三番四次約她見面,都給'鳳鷹'推說事忙婉拒,只答應聖誕節滑雪時才陪他,到時你那根聲波槍向他扳扳機掣,整件事就可一了百了,易如反掌。”

凌渡宇想起被他害死的戰友和盟友,兩眼寒芒一閃道: “那太便宜他了,我要他受盡打擊和折磨後,才清清楚楚地親手為他開膛拆肉,以祭所有因他而死的冤魂。”

沈翎道:“你另外那件能量衣仍有效嗎?”

凌渡宇道:“早完蛋了,那聲波槍亦有限期,過了今夜,能量將會自動消失,這些未來的東西,還是不用的好。艾莎由於體內能量改變,也再發不出以前的能量流,她之所以這麼神通廣大,全賴腦內那方晶片,否則她只是一個平常人。當然!這並非指她的學識和智慧,而是指她的身體。”

沈翎道:“她的身體絕不平凡,你打算什麼時候和她結婚,女孩兒家最愛穿婚紗哩!”

凌渡宇道:“你剛剛錯了,她對這時代的儀式毫無興趣,不過我們仍可弄點氣氛玩玩,今晚就由你來作證婚人吧!”

大笑聲中,沈翎策船往前方逐漸擴大的小海島全速駛去。

  ※※※

  天堂鳥島。

梟風木無表情地站在露台處,遙望正升上海面的明月。

身後陪他站著的葛倫波、“長鬍子”康乃爾和專為他負責刺殺、威脅、勒索種種勾當的首席大將倫達,也是他最精銳部隊的指揮,此人在國際黑白兩道間,都是個令人談虎色變的人物,年在四十許間,臉目深沉,鼻如鷹勾,唇片單薄,予人冷血無情的印象。

梟風要把他召來,可見他下了不惜一切,都要置大敵凌渡宇於死地的決心。

“飛刀”夏信、妮妮母女、船長和莫歌的死,都是由他一手包辦。

梟風狠狠道:“這怎麼會發生的,不但動不了卓楚媛半根毫毛,連洛維奇夫都不明不白地死,現在連他們誰在作主都弄不清楚。”

康乃爾想起凌渡宇,猶有餘悸地道:“這事這定是凌渡宇所為,只有他才有這種手段。”

葛倫波冷哼道:“休要長他人誌氣,說到底他都是一個人,否則'抗暴聯盟'的總部就不會被我們摧毀了,只是這小子仍有點運道吧!”

梟風道:“聽說同一晚發生大爆炸的地方是洛維奇夫走私貨的一個儲物倉,其中會否有什麼關連呢?”

倫達淡淡道:“我曾看過對那大爆炸的報導,根本不是現在的炸藥可造成的,我猜應是洛維奇夫在那處的地底進行某種研究,出了意外才發出這種可怕的事,洛維奇夫應是霉運當頭了。”

此人說話條理分明,推斷起來有如目睹,只是其中微妙的情況,卻是他做夢也夢不到的吧。

梟風顯是很信任這手下,點頭道:“倫達說得有理,但現在沒有了洛維奇夫,我們不得不正面和凌渡宇交鋒了,你有什麼好主意?”

倫達道: “若要殺死凌渡宇,現在就是最難得的機會,因為'抗暴聯盟'元氣大傷,陣腳大亂。不過最大的問題是此人神出鬼沒,又居無定所,所以唯一方法,就是佈局把他釣出來。”

梟風冷冷道:“用什麼做釣餌呢?”

倫達若無其事道:“就是老闆你!”

康乃爾一震道:“這是否太危險呢?”

梟風冷喝道:“沒有點風險,如何可以收拾凌渡宇?嘿!可否待我到瑞士陪我的美人兒滑雪後再進行呢?”

倫達道:“這兩件事同時進行,這才不會讓人覺得是陷阱,況且凌渡宇那類蠢人最怕傷害無辜,有鳳絲雅陪你,正好當作護身符,若老闆點頭,我立即率人先去佈置,包保凌渡宇今趟難逃大難。”

康乃爾囁嚅道:“那美女會不會有問題呢?”

葛倫波解釋道:“絕不會有問題,她曾到過這裡來,到現在仍沒事發生。其次,嘿!她並沒有蓄意接近老闆,只是老闆,哈……”

梟風笑了起來道:“是我死纏爛打把她弄上手吧,不過此女雖是出名風流,但卻沒有多少個男人入得眼,哈!”

眾人都陪他笑了起來,只有倫達仍是陰沉如故。

梟風猛一咬牙,道:“就依倫達的妙計行事,今趟我們的人不用太多,但卻須是最好的,明白了嗎?”

  三人齊聲應諾。

  ※※※

  三藩市。

蘭芝在她的華宅二樓的書房內,對著電腦辛勤地工作,為她的新公司草擬計劃書。

停下手來時,不由想起了凌渡宇,這可愛和富有正義感的男人。

有正義感的人不是罕有動物,大多數人本性都是善良的。

但有足夠的智慧,在不受別人的影響下判別是非黑白,同時有勇氣、能力和不顧自身安危利益去主持正義的人,卻是絕無僅有。

在蘭芝心中,凌渡宇正是這麼一個人。

只可惜他是命運注定了要作無根的浮萍,沒有人可把他縛在身旁。

  否則就嫁了給他吧!

  那就一了百了。

  再不用為苦纏裙下的男人煩惱。

  唉!

他有很久沒有來電話了,這麼樣沒心肝的人。

  就在此時,電話響了起來。

  這麼夜了,是誰打電話來呢?還是她的直線電話。

蘭芝拿起聽筒,傳來小西霸約迪遜的聲音道:“蘭芝!可以見見我嗎?”

蘭芝嘆了一口氣,盡量心平氣和地道:“約迪遜,你知現在是多晚了?”

約迪遜沉聲道:“你是否要把爸殺死才甘心?”

蘭芝嚇了一跳,怒道:“我才沒你爸那麼卑鄙,非要買兇殺人才行,你說話最好小心點。”

約迪遜道:“對不起!又累你生氣了,但我卻不是隨便說的,近日國際間盛傳俄羅斯黑幫頭子是給凌渡宇幹掉的,而他下兩個目標就是爸和梟風了,唉!我知道很對不起你們父女,但我始終不相信爸須對馬諾奇先生的死直接負上責任,那該是梟風受產油國指使而做的,我爸和馬諾奇先生始終曾是朋友。”

蘭芝淡淡道:“現在已不單只是我們兩家人的事了,凌渡宇本就是最不好惹的人,你家做這麼我傷天害理的事,好應有人來懲罰你們。若你說的就是這些話,我要掛線了。”

  約迪遜驚叫道:“不要!”

喘了幾口氣後,低聲道:“蘭芝!你是否愛上了凌渡宇。”

“叮!”的一聲,蘭芝掛斷了電話。

  電話又再響了起來。

蘭芝憤然拿起電話,正要破口大罵,約迪遜哀求道:“請讓我說下去,我今晚其實是有事找你的,只是忍不住說了別的話。”

聽到他淒苦的語調,蘭芝心中一軟道:“說吧!”

約迪遜忙道:“今天晚膳時,爸變得很消沉,還說希望把探索者無條件送還給你,只希望大家忘記過去,我……嘿!我們還可以……”

蘭芝笑了起來,說不盡的快意,但亦有荒涼淒悲的味道,狠狠道:“石油圈的大惡霸終於心怯了,而你卻是個不分是非黑白的懦夫,本小姐現在聽到'石油'兩個字就怕,以後莫要再找我了。”

蘭芝掛斷線,想了一會,心中大感不妥,忍不住撥了個電話給沈翎。但心中最想的,還是見見那沒心肝的人。比起來,近日繞著她的狂蜂浪蝶,都變得索然無味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6:40     標題: 第八章 給你的信

凌渡宇醒了過來,入目是艾莎妮芙的香背,她正在靠窗的長桌對著手提電腦工作。

艾莎妮芙這麼晚了還未睡,凌渡宇也不覺得奇怪,因為她根本不用睡覺,她比同年齡的人多活了大半倍時間,但也是她壽命縮短的原因之一。

凌渡宇爬起床來,到了她背後,抓著她兩邊的香肩,俯下去時,這來自一百年後的美女已別過頭來,獻上香吻。

凌渡宇見液晶體的熒幕上滿是文字,奇道:“我還是首次見你以這麼原始的方法輸入文字。”

艾莎妮芙在鍵盤上按了一下,文字消去,柔情似水地道: “因為這是給我最親愛的丈夫的信,所以我要親手把每一個字母打進去。”

凌渡宇劇震道: “你不是感到身體不妥當吧!”

艾莎妮芙站了起來,拉著他走出屋外,有月夜下的海灘踱步,情深地道:“這只是以防萬一,這數日來,我辦了很多事,包括把資料和新設計的程序輸入你們聯盟的新智能係統裡、偵查梟風的犯罪王國、調查太陽神企業瞞稅和勾結當地官員的往來賬目,所有這些事都大致完成了,只要人查閱那手提電腦內的目錄清單,便可輕易地找出來。”

凌渡宇聽她口氣隱有遺言的味道,頓時遍體生寒,一把擁了她入懷裡,顫聲道:“不准你用這種語氣說話,你是否感到身體有不妥當的地方?”

艾莎妮芙“噗哧”嬌笑,吻如雨下地親了他十多口,含笑道:“不要多心,我的一生由遇到你那刻才真正開始。”

遂又拉他往沙灘另一端走去,雀躍道:“這個世界真好,雖然很多事都不完美,但卻比我那世界好多了,充滿孩子的歡笑聲、掙扎和**、生氣和努力。在我那時代裡,所有人都迷失了,完全不知為了什麼事去努力。最痛苦是沒有思想的自由。”

艾莎妮芙忽地離開了他,轉了兩圈,身上的睡袍脫了下來,露出完美無瑕的肉體,嬌笑地往大海奔去。

凌渡宇追了上去,叫嚷道:“你還未告訴我那封信是什麼一回事。”

艾莎妮芙的笑語風般送入他耳內道:“假若我有一天消失了,你就看那封信吧!”

凌渡宇跪了下來,胸口像給千斤重石壓著,難受得只想悲哭一場。

  ※※※

凌渡宇推棋而起,把艾莎妮芙抱到床上去,將她壓在身下,苦笑道:“什麼棋王都不是你的對手,我只教曉了你圍棋的基本規則,第一盤就被你殺得棄兵曳甲而逃,什麼面子都掉光了。”

艾莎妮芙喜孜孜道:“我已經手下留情,不想殺得你太慘哩!”

凌渡宇失聲道:“什麼?還要說這種風涼話?”

艾莎妮芙笑得花枝亂顫,忽又像失去了所有氣力地仰躺床上,靜靜地看他,嘴角帶著一絲笑意。

  電話鈴響。

艾莎妮芙由他身下鑽出來,把聽筒搶到手上,一邊擋格凌渡宇來搔她癢的手,笑臉如花地道:“金統大哥嗎?我是凌渡宇的太太!”

別一端的金統出了一會神後,才失聲道:“現在我信沈翎那傢伙的話了,小凌真是娶了你這'救世主'為妻,否則怎知道是我打來的電話,我還是剛執著沈翎的襟口把這保密電話搖了出來。”

艾莎妮芙嬌笑著把電話遞給凌渡宇,指了指廚房,做了吃東西的姿勢,表示要弄些東西給他,便婀娜多姿地去了。

凌渡宇目不轉睛飽餐她在浴袍包裹下的動人背影,笑道: “有什麼事非打這個電話來騷擾小弟不可?”

金統嘆道:“因為我正被人騷擾,楚媛找你找得很厲害,迫我把你交出來,現在你教我怎樣才可耳根清靜吧!”

凌渡宇暗嘆了一口氣,有氣無力地道:“她知道我家有嬌妻嗎?”

金統頹然道:“怎敢告訴她,人就是這樣了,自己做那種事就沒問題,別人做自己就要吃不消。”

凌渡宇愕然道:“我還是首次聽人批評她哩!”

金統苦笑道:“楚媛不但是我的好朋友,也是我心目中的最可愛動人的好女子,還曾經是我好兄弟的女朋友,現在忽然嫁給了一個我一無所知的人,我受的打擊,並不比你輕多少。”

凌渡宇失聲道:“別告訴我你在暗戀她。”

金統怒道:“去你的!我們間只是兄妹之情,你勿要捏造是非,唉!給她通個電話吧!否則我就把你的電話號碼告訴她。”

凌渡宇苦笑道:“別忘了我的太太是無所不知的'救世主 ',無論我打去又或她打來,都不得了。咦!為何廚房內甚麼聲音也沒有呢?”

  金統駭然道:“快去看看!”

凌渡宇早跳了起來,往廚房撲去。

呆站在電爐前的艾莎妮芙嚇了一跳,按著胸口轉過身來,大奇道:“你怎知我正在偷聽你的電話?”

凌渡宇跪倒地上,驚魂甫定地拿起分機道:“沒事了!再見!”

  ※※※

  早餐桌上。

艾莎妮芙捧著一杯清水,含笑打量凌渡宇,欣賞丈夫吃自己弄出來的食物,神態悠閒自得,嬌慵倦懶,腰腳直伸,斜倚椅內。

凌渡宇早習慣了一人獨吃,因為艾莎妮芙不需要任何食物,每天只喝清水。

艾莎妮芙瞅了他一眼後,看著杯內的清水道:“昨晚為何不給你的卓楚媛打電話?”

凌渡宇笑道:“為何是'我的卓楚媛'呢?”

艾莎妮芙微嗔道:“不是你的,難道是我的嗎?”

凌渡宇岔開話題道: “一個自己不吃東西的人,為何能弄出這天下最美味的食物來呢?”

艾莎妮芙漫不經意地答道:“我從網絡上讀遍了所有關於廚藝的書後,針對你那張饞嘴內的味覺,研究出一條美味的程式,自然合人家丈夫的口味了。”

她又坐直嬌軀,上身向他傾過去,媚態橫生道:“親愛的!你尚未答人家的問題啊!”

凌渡宇知逃避不了,嘆道:“當日我向楚媛送出電子郵件,便給你攔途截劫,記憶猶新,怎敢造次。”

這美人兒不依道:“和人家算舊賬了,當然喇!你答應過要人家作妻子,妻子自然可管束丈夫,不准他勾三搭四。”

凌渡宇為之氣結,這筆時空之賬,誰都算不清楚,於是苦笑道:“你總是有理的,但為何現在又鼓勵我去找楚媛,難道不知她嫁了人嗎? ”

艾莎妮芙深情地道:“有你在身旁,什麼妒忌都雲散煙消,你昨晚和金統說得人家像頭河東獅那樣,我就以事實表明實情並非如此,我對我的丈夫是百分百信任。快找她吧!看看她有什麼事。”

  凌渡宇道:“你會偷聽嗎?”

艾莎妮芙舉起纖手,掌心向外,以示誠意道:“保證不會!”

言罷把電話推到他面前,站起來把嬌軀送入他懷裡,狂熱地和他親熱一番後,離開餐桌道:“我到沙灘走走,等你。”再送了他一個甜甜的笑容,才欣然去了。

  到了門處,又回頭深情一瞥。

凌渡宇湧起銷魂蝕骨但又神傷魂斷的感覺,隱隱知道妻子自知大限將至,所以才會作出這種鼓勵。她回眸一瞥時射出刻骨銘心深情,確使他心移神顫。

但凌渡宇卻真的很想和卓楚媛說話,說到底,他對卓楚媛的愛和關心,並不比對艾莎妮芙少,拔通了電話後,卓楚媛道:“誰?”

凌渡宇乾咳一聲,以減輕心中緊張道:“楚媛!是我!”

卓楚媛至少半分鐘才沉聲道: “為何現在才肯找我,你一點都不關心人家在莫斯科發生了什麼事嗎?”

嫁了人的卓楚媛,比以前難應付百倍,不過凌渡宇亦自知理虧,歉然道:“怎會不關心你呢?只不過希望這工作由另一個人全權負責吧!我一直都在蒐集你的情報,保證出色的工作連中情局都感滿意。”

卓楚媛“噗哧”笑道:“你這人哩!總有方法逗笑人家,你身邊有女人嗎?”

  凌渡宇坦然道:“有!”

卓楚媛又沉默下去,好半晌後淒然道:“這實在是我不該問的問題,何況一個身邊有男人的女人,更不應問這問題,是嗎?”

凌渡宇苦笑道:“你教我怎答你哩!給我乖點好嗎?沒有人拿槍迫你去嫁人的,那是你自己的選擇。”

卓楚媛淒然道:“罵吧!儘管罵我吧!是我不好,嫁了人後又牽腸掛肚地念著你。”

  凌渡宇低聲道:“你愛他嗎?”

卓楚媛道:“愛!但卻和對你的那一種不同,或者就像清水和烈酒的分別吧!”

凌渡宇笑起來道:“人家只需要清水,烈酒則多飲無益,卓主任要緊記此點。”

卓楚媛大嗔道:“你像唯恐我不安心做別人的妻子似的,這些道理誰都有得出賣,哪要你來提醒我。”

凌渡宇苦笑道:“那你要我怎樣呢?”

卓楚媛道:“我要你在聖誕節陪我去滑雪。”

  凌渡宇失望道:“什麼?”

卓楚媛回復生氣,柔聲道:“不要誤會我是來約你去偷情,而是我們的人剛查到梟風在聖誕期間,在瑞士一處滑雪勝地訂了酒店,你必不肯錯過這機會吧!”

凌渡宇心中一動道:“糟了!這定是個陷阱,這樣說梟風再不是全無防備了,否則怎會如此大意洩露行踪,他不會以自己的名字去訂房吧!”

卓楚媛道:“你在說什麼哩!當然不會,但由於訂酒店的是一個與他有關係的人,又指明部分食物是由他們自己供應,都是梟風愛吃的東西,我們才猜到是梟風要到那裡散心吧。”

  “餵!你究竟陪不陪人家去?”

凌渡宇想起艾莎妮芙,大感頭痛道:“聖誕節這麼重要的節日,你不用陪丈夫嗎?”

卓楚媛痛苦地道:“不要問人家這問題好嗎?”

凌渡宇沉聲道:“楚媛!你是否對這段婚約後悔呢?”

卓楚媛急劇地喘了兩口氣,輕輕道:“真的沒有後悔!只恨你恰在此時出現了,只要想想和你一起時的感覺,便捨不得沒有了你。或者就像泥足深陷的酒徒,明知烈酒對健康無益,仍忍不信一杯杯地喝下去,每次喝完酒都辛苦死了,但酒醒後忍不住又再去喝。”

凌渡宇苦笑道:“我是那麼可怕嗎?”

卓楚媛氣道:“你未試過單思之苦,自然不知道那對健康有多大的損害。你究竟陪不陪我去?”

凌渡宇心中念著艾莎妮芙,道:“這是個對付我的陷阱,我要找沈翎研究一下,再告訴你答案。”

卓楚媛道:“我不理你,由我安排一切吧!快告訴我你的電話號碼!”

  凌渡宇迫於無奈下,說了出來。

卓楚媛笑道:“算你有點良心吧!我現在去訂酒店了。”

  言罷掛斷了線。

凌渡宇對著電話發了一會呆後,才到沙灘去找艾莎妮芙。

這是個陽光明媚的早上,沙灘上粉末般的沙粒閃閃發光,澄藍的海水湧上灘邊,一次又一次淘洗著。

蔚藍的天空白雲在任意飄浮,一切都美得像個不真實的夢境。

凌渡宇的目光在沙灘搜索,不片刻就見到艾莎妮芙柔軟的絲質長袍留在沙灘上。

  這妮子定是游泳去了。

凌渡宇邊往長袍走去,邊向海裡張望。

海水翻起層層白浪,爭相追逐,至打上灘上才止,又再進行次一輪的競賽,但卻見不到伊人的踪影。

  強烈不祥的感覺猛湧心頭。

凌渡宇撲在沙上,剛碰上她的長袍,便渾身劇震,盯著沙上一片指頭般大的金屬晶片。

她終於去了,只留下了衣服和腦內的晶片。

淚水不受控制地狂湧出來,流滿兩頰,滴在她輕柔的長袍上。

  “我親愛的丈夫:

當我寫這封信時,我知道生命已走到了盡頭,雖是捨不得你,但仍是感到幸福快樂,唯一的希望是不想你眼睜睜看著我在你面前消失。

我去了後,會留下那方晶片,聖誕子夜降臨時,請你在那一刻把晶片放在我的手提電腦上,它便會代我作出神的宣言,改變未來那可怕的世界。

我本有千言萬語,向我逐一傾訴。但現在我只想說:多謝你!

  生命對我再無半點虧負了。

  你的妻子艾莎絕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7:17     標題: 第九章 風雨之前

凌渡宇坐在車廂後座一角處,神情木然,膝上放著艾莎妮芙遺給他的手提電腦,用兩手摟緊它,默言無語。

沈翎駕車離開碼頭,把那載著凌渡宇美麗回憶的海洋和小島拋在後方,往機場駛去。

兩個小時後他們抵達三藩市,當沈翎上了車子,發動引擎後,才對著倒後鏡內的凌渡宇低聲道:“聽到那消息後,我哭了,她確是個使人難以忘懷的好女孩。”

凌渡宇探手用力捏了他的厚肩一記,沒有說話。

車子到了一間五星級的酒店側門處停下,“鳳鷹”鳳絲雅拉開車門,一陣香風隨著飄進了車裡來,先吻了沈翎的頰,又找上凌渡宇的嘴,重重吻了一下。

  車子開出。

“鳳鷹”看看沈翎,看看凌渡宇,奇道:“兩位好拍檔,世界末日是否來了。”

沈翎作出噤聲的表情,低聲道:“到了我們的巢穴再說吧!”

  ※※※

“鳳鷹”鳳絲雅把手提電腦內有著梟風和西霸的檔案抄進光碟去後,仔細研究了半天,才離開房間,與凌渡宇共享由沈翎弄出來的世上最粗最難吃的晚餐。

這是一個遠離市中心的住宅單位,好作三人共商策略之用。

凌渡宇的精神好了一點,但仍是非常沉默,靜靜地吃,誰都不知他腦內正轉動什麼念頭。

“鳳鷹”喝了一口湯後,向沈翎皺眉道:“我真佩服你,竟可以弄得出這麼難喝的湯來。”

沈翎不悅道:“我肯煮東西給你吃,不知是你多少生修來的福分,不要嫌這嫌那的。”

“鳳鷹”鳳絲雅偷瞥了凌渡宇一眼後,故意壓低聲音,以性感的沙啞嗓子道:“發生了什麼事?”

沈翎伸長頸低聲道:“想知道的話,今晚光著身子到我被窩來,我便和盤托出。”

鳳絲雅媚笑道:“可恨的傢伙,終於心動了嗎?本姑娘那麼易陪人上床嗎?”

光翎坐直身體,哂道:“你當然不會,雖然你渴望得要命,但卻知道若這樣陪我睡了,便推失去了與小凌相好的機會。”

鳳絲雅半掩小嘴,吃吃嬌笑起來,確是花不迷人人自迷,媚態百出,嗔道:“誰要和他有相好的機會哩?”

凌渡宇搖頭苦笑道:“你倆不要再設法逗我笑了,那比哭更使我更感難受,我沒事的。”

鳳絲雅拍手道:“終肯說話了。”

凌渡宇沒好氣道:“看了那些檔案後,你這情報專家有什麼意見。”

鳳絲雅予人好感地謙虛道:“怎敢當呢!招集那檔案內資料的人才是專家裡的超級專家,是誰厲害至此,連隱形銀行的機密資料,也像菜單般打了出來。”

沈翎道:“凡有電腦的地方,就瞞她不過。”

鳳絲雅一震道:“'救世主'?她為何肯這樣幫我們的忙,先是把聯盟的資料復原了,現在又肯……”

沈翎道:“這事遲點再說,那些資料足夠扳倒梟風和西霸嗎?”

鳳絲雅肯定地道:“足夠有餘,他們太多作姦犯科的勾當了,只是步驟仍要仔細研究。”

轉向凌渡宇道:“應否殺死西霸呢?”

凌渡宇沉吟半晌,瞧著她道:“你有什麼發現呢?”

鳳絲雅道:“西霸曾三次由瑞士一銀行的戶口提錢給梟風,先兩次分別是五億美元,最後一次是十億美元。日子是鑽油台慘劇前,莫歌等被殺後和我們聯盟被毀前。每次都提現金,但隔日後就在梟風一個秘密戶口出現。所以是證據確鑑,西霸難逃主使者的責任。我建議乾脆把他殺了。”

凌渡宇道:“我先和蘭芝說說,或者她希望循法律途徑解決。西霸始終不是梟風。”

沈翎一拍額頭道:“我差點忘了蘭芝曾打電話告訴我,西霸願意交還探索者的股份來換取和平,因為他聽到道上盛傳我們要取他的狗命。”

鳳絲雅笑道:“我也聽到時這樣的謠言,定是梟風放出來的,好趁火打劫,企圖榨取多點以西霸為首那幾個石油大亨的金錢,和他們分身家。”

沈翎道:“小凌!蘭芝想見你,也住得很近,要不要先撥個電話。橫豎'鳳鷹'又不打算和你有什麼瓜葛,莫要說我口不擇言,療治這種創傷的唯一方法,除了時間外就是另一些比'鳳鷹' 更溫柔可愛的美女,何況她那麼渴望見你。”

凌渡宇望向杏目圓睜,一臉忿然的鳳絲雅,露出自艾莎妮芙逝世的第一絲笑容,想說話時,沈翎在台底下踢了他一腳,示意戲弄“鳳鷹”。

凌渡宇暗忖決戰在即,怎也要暫拋開頹唐失落的悲苦情緒,勉力振起精神道:“你這傢伙有時說話都有點歪理,撥電話吧!”

鳳絲雅一言不發,一手拿刀,另一手拿電線,刀下線斷,若無其事道:“還有兩部分機,碰哪個就割哪個,沒電話可用時,不要怪我。若敢駁線,我就照他肚子捅上兩刀。敢離開這間屋的話,我便不去滑雪了,本姑娘說得出做得到,哈……”

說到最後,笑得伏在桌上,連淚水都嗆出來了。

凌渡宇與沈翎愕然對望後,愁懷稍解,長身而起道:“你們先商量一下整個計劃,我想入房打一會坐。”

“鳳鷹”鳳絲雅一把抓著他衣袖,搖頭道:“'龍鷹'!你不要耍弄我,沒有你參加,本姑娘沒興趣獨對著那隻不懂情趣的大猩猩。”

沈翎伸手過來叉緊她玉頸道:“叫多一聲大猩猩吧!我保證脫掉你褲子痛打屁股,若腫得少過四十寸,就繼續打下去。”

鳳絲雅扮出一副氣人模樣,不屑道:“你自己剛叫了一聲,何有用再勞煩我,你若敢要我下圍增加一寸,我就扭斷你的猩猩頭。不要看我,我只是叫了猩猩,沒有犯規。”

接著低頭一口咬在他手背上,痛得沈翎大叫縮手,那嬌媚橫蠻的模樣,誰能不心動?

凌渡宇拍拍鳳絲雅臉蛋,嘆道:“好吧!可以開始了。”

  生者總是要堅強地活下去。

  ※※※

凌渡宇呆立在墓碑之前,百感交集。

墓**有艾莎妮芙死時那件柔軟的長袍和那失去效用的聲波槍,陪葬的是那件較落後的能量衣。

凌渡宇再不願見到這些觸景生情的東西,那方晶片是唯一例外,過了聖誕子夜後,他將永遠把它掛在頸上,當作吊墜。

負責運柩的聯盟成員和沈翎先走一步,辦事去了,只剩下 “鳳鷹”鳳絲雅仍在等候他。

這美女一身黑衣,戴上連著黑紗的帽子,只露出櫻唇,不住以絲巾抹著濕潤的眼角。

凌渡宇的目光凝定在“愛妻艾莎妮芙”那幾個字上,心中想起這段奇異的戀情,快樂和悲哀同時襲上心頭。

鳳絲雅來到身旁,挽起他的手,嗚咽著道:“我們走吧!”

凌渡宇跪了下來,無限深情地親吻了墓碑後,才隨鳳絲雅穿過林立的墓碑,走上林木蔭深的卵石路。

鳳絲雅低著頭,看來比凌渡宇更傷心。

凌渡宇訝道:“鳳絲雅為什麼這麼傷心呢?”

鳳絲雅搖了搖頭,低聲道:“我不知道!”

凌渡宇見她沒有說下去的意思,也就默默不語,直至坐上車子,才道:“送人到機場嗎?”

鳳絲雅呆望前方,輕輕道:“回酒店就行了。”

  車子開出。

天上下著漫漫細雨,更使人鬱結難解。

不知是否發生了意外,高速公路上大排車龍,兩人因而困在車內。

鳳絲雅幽幽道:“十七歲那年,母親過世,使我經歷到一生人從未試過的痛苦,葬禮完畢後,你猜我做了什麼事呢?”

凌渡宇搖了搖頭,根本沒有去猜的心情。

鳳絲雅低聲道:“我和表兄找了個地方瘋狂造愛,不要說我**或對母親不敬,只有那種刺激,才可減輕心中的酸痛,我實在受不了。”

凌渡宇苦笑道:“我並沒有嚴重到那程度,多謝你的關心了,更不會因這事而看輕你,人類一向是矛盾百出的奇怪生物,在極端的情況下更會有難以解釋的異常行為。”

鳳絲雅脫掉帽子,露出微紅的秀眸,側挨在座位裡,凝視凌渡宇道:“剛才我在墓地時,忽發奇想,有一天我也給葬在那裡時,會不會有一個像凌渡宇那樣的男人,站在我的墳前呢?”

凌渡宇莞爾道:“在你墳前的男人會擠得水洩不通,插針難下。”

鳳絲雅不依道:“不准這麼說人家,我並非你想像般濫交,絕大部分是工作上的需要。哼!你倒復原得很快。”

車子開始移動了,卻是緩若蝸牛。

水撥不住把雨水抹掉,發出單調和千篇一律的聲音。

凌渡宇淡然道:“不是這樣,我該做什麼呢?她返回這時代最大的心願,就是希望為不知自愛的人類做些事,我懷念她最好的方法就是為人類的將來奮鬥。眼前最大的威協就是梟風,若讓他的罪惡王國繼續發展下去,誰都不知道會出現什麼後果。”

鳳絲雅嘆道:“我恐怕很難親自下手殺死梟風,無論如何窮凶極惡的人,總有他溫柔多情的一面,我接觸到的梟風,與你們印像中的截然相反,在某一程度上,我會為此而難受。”

凌渡宇了解地點頭,沉聲道:“你若要退出此事,我絕不反對,還會代你向沈翎和'高山鷹'解釋,既知他的賊巢在哪裡,總有收拾的方法。”

鳳絲雅堅決地搖頭道:“不!一切依原定的計劃進行,否則我就不是'鳳鷹'了。”

  語氣中透出一往直前的決心。

   ※※※

凌渡宇的車子駛進蘭芝的華宅時,這富可敵國的美女早由大宅奔了出來,投進剛鑽出車門的凌渡宇懷裡。

兩人過了一個溫馨的下午,凌渡宇亦由她處得到了精神和肉體上的鬆馳。

晚飯後,凌渡宇對著艾莎遺留給他的手提辛勤地工作,研究一切有關梟風和西霸的事。

蘭芝為他弄了咖啡,殷勤侍候,陪他並肩坐在電腦前。

凌渡宇告訴了她老西霸先後三次提款給梟風的事後,她嚷了聲“這天殺的賤種”後,倒在凌渡宇懷里大哭一場。

凌渡宇把她抱回臥室,讓她躺下後,坐在床緣道:“你要他得到怎樣的收場?我想听你的意見?”

蘭芝又悲切地流下眼淚,好一會後才收止哭泣,兩眼空空洞洞地瞪著天花。

凌渡宇正想離開時,給她拉著,坐回她身旁去。

蘭芝把上半身鑽入他懷裡,痛苦地道:“教我怎做好嗎?”

凌渡宇明白她因小西霸而來的矛盾心情,吻了她臉蛋道: “讓我為你作主好嗎?”

  蘭芝願意地猛點頭。

凌渡宇淡淡道:“給老西霸一個電話吧!”

  ※※※

一個小時後,西霸和兒子約迪遜來到蘭芝的華宅,依約把保鏢留在屋外,傑沙上校和強生也來了,守在入門處,仔細檢查了他兩父子後,才放他們入內去。

凌渡宇彬彬有禮地和西霸父子握手,蘭芝卻拒絕了和殺父仇人握手,神情木然地讓約迪遜吻了臉頰。

凌渡宇在一角的大沙發坐下來後,開門見山地說出了他三天三次提款給梟風的事,聽得西霸目瞪口呆,陣腳大亂。

約迪遜露出悲憤神色,質問乃父道:“爸!凌先生說的真的嗎?”

凌渡宇正容道:“我以人格擔保,這裡沒有任何錄音設備,若西霸先生不敢承認,這次談話再沒有意義,我也可回房睡覺了。”

西霸頹然點了點頭,對方既然知道,定然是有確鑿證據。

再嘆一口氣,眼中露出戒備的神色,道:“凌先生確是神通廣大,不知閣下有什麼提議呢?”

約迪遜把臉埋在手掌裡,淒然道:“蘭芝!我們對不起你。”

凌渡宇對約迪遜大生好感,轉向西霸道:“近日盛傳我要對付西霸先生,這只是梟風放出來的風聲,西霸先生該明白是什麼一回事了。”

西霸呆了一呆,雙目露出冷冽之色。

凌渡宇知道嚇得他差不多了,淡淡道:“我們手上掌握的資料,足夠使你身敗名裂,不信可看這份名單。”

西霸接過他遞來的文件,翻閱後立時臉色大變,顫聲道: “你從哪裡得來的?”

  約迪遜愕然道:“那是什麼?”

蘭芝冷冷道:“這是與你可敬父親勾結的各國官員名單,包括所有利益收受的細節,若公開出來,太陽企業也完了。”

  約迪遜呆在沙發里。

凌渡宇傲然道:“若要對付你們這種業餘的人,對我來說就像翻轉手掌般容易,洛維奇夫的下場你該知道了,接著就是梟風,我從不容許任何人幹完傷天害理的事後,仍能安度餘年,這樣說西霸先生該明白我的意思吧!”

西霸與凌渡宇對視了一會後,望了兒子一眼,頹然嘆道: “你已用事實證明了我們遠非你的對手,那還用說這種話,凌先生請說吧!你要我怎辦呢?”

凌渡宇搖頭道:“事情是你弄出來的,該由你說出解決的辦法。”

蘭芝柔順地坐凌渡宇身旁,沒有插嘴。

西霸沉吟片晌後,堅決地道:“我會把手上所有現金和投資物質,以馬諾奇先生的名義捐給國際慈善機構,保證不少於五十億美元,然後我正式退休,完全不過問太陽企業的事,一切由約迪遜打理。”

接著轉向蘭芝道:“探索者就無條件還給你了,蘭芝!對不起!”

蘭芝“嘩”一聲哭了起來,投入凌渡宇懷裡,約迪遜亦在旁陪她垂淚。

  ※※※

凌渡宇待蘭芝睡了後,才到外廳拔電話給卓楚媛。

尚彼思溫文有禮的在另一端道:“餵!是誰?”

凌渡宇道:“我姓凌!卓主任在嗎?”

尚彼思默然半晌,冷冷道:“我認得你的聲音,你找我妻子有什麼事?”

凌渡宇差點想擲下電話,最不想發生的事終於發生了,尚彼思已在懷疑他們,這種事最難瞞過枕邊的人,於是平靜地道:“卓主任在嗎?只是公事吧!”

卓楚媛憤怒的聲音在那邊響起道:“你在對誰這般不禮貌?”

尚彼思似是放下了電話,嫉妒如狂道:“我想知道這位凌先生是什麼人。”

卓楚媛尖叫一聲,道:“給我!然後你滾出去!”

尚彼思大怒道:“你竟叫自己的丈夫滾出去!”

卓楚媛冷然道: “若你不滾,就是我滾出去。”

尚彼思傳來沉重的呼吸聲,接著是轟天動地的掩門聲。

卓楚媛喘息地道:“渡宇!對不起!我們剛吵完架。”

凌渡宇嘆道:“這是何苦呢?結婚才多少天了。”

卓楚媛道:“你不想知我們因什麼事吵架嗎?”

凌渡宇苦笑道:“你們夫妻間的事,不該告訴外人吧!”

卓楚媛固執地道:“你不是外人,至少對我來說不是這樣。”

頓了頓,輕輕道:“因為我不肯為他生孩子。”

聽著話筒傳來急促的喘息聲,凌渡宇柔聲央求道:“取消這趟滑雪好嗎?”

卓楚媛顯是心情大壞,忿然道:“我去滑雪並不是為了你,而是為了梟風,你不去就算了。”

凌渡宇平靜地道:“楚媛!不要再騙自己了,難道找到助你離開我的人,就這麼一手由自己去破壞這夫妻關係嗎?有了孩子後,一切都不同了,你不嚮往安逸的家庭生活嗎?”

卓楚媛幽幽道:“你肯為我死嗎?我肯為他死嗎?”

  凌渡宇欲語無言。

卓楚媛道:“不要多想了,到機場接我好嗎?當作我求求你好了!渡宇!我真的很想見你,上次你走得太匆忙了。不要多心,見好朋友都不可以嗎?”

卓楚媛迅速說出了往瑞士的班機和時間,立即掛斷了線,不讓他有反對的機會。

凌渡宇心中憐意大起,但卻想不到解決的辦法。

  難道鼓勵她改嫁給自己嗎?

他還做不出這種傷害另一個人的事來。

只有為卓楚媛“戒毒”成功而祈禱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7:51     標題: 第十章 巧布妙局

  十二月二十三日。

  聖誕前三天。

  瑞士日內瓦國際機場。

穿灰藍厚絨褸和閃亮亮皮褲,秀發如瀑布垂在肩上,皮膚晶瑩勝雪,說不出的寫意灑脫的卓楚媛,背著大背囊,由機場檢查站神采飛揚地奔出來,她不顧一切撲入凌渡宇懷裡,吻如雨下落到他臉臉上,喘息著道:“真怕你這沒良心的人不來接我。”

凌渡宇為她接過行囊,正暗暗驚心時,卓楚媛像個小女孩般強擄了他臂彎,一蹦一跳地隨他往停車場走去,四周盡是來度假的旅客,洋溢著假日歡樂的氣氛。

凌渡宇妨不住狠狠盯了她幾眼,在莫斯科時的憔悴再沒有在她吹彈得破的俏臉上留下絲毫痕跡。

卓楚媛道:“你聽過梟風手裡一個叫倫達的人沒有呢?”

凌渡宇道:“怎樣了!當然聽過。”

卓楚媛洋洋得意地道: “先到目的地再說,現在不宜談公事。”

凌渡宇苦笑道:“但我向你丈夫說過,我和你之間只有公事哩!”

卓楚媛花容黯淡下來,垂頭悄聲道:“不要提他好嗎?算是卓楚媛求凌渡宇吧!”

凌渡宇還有什麼話可以說,直到登上沈翎的吉普車,坐進後廂埋,卓楚媛才欣然道:“你定是沈翎了,金統說他有一晚和你斗酒,把你灌得酩酊大醉,是否有這種失威的事呢?”

沈翎開動吉普車,哈哈笑道:“原來這傢伙沒有告訴你是誰抬他回家去的,笑死我了。”

卓楚媛情不自禁地探手過來,握緊凌渡宇的手,笑彎了腰。

  凌渡宇拋開心事,望往窗外。一座保存得很好,看來是中古的貴族宅邸的小城堡。聳立在一座小丘之上,樹環河繞,充滿本土的情調和風味,車子拐了個彎後,凌渡宇又見到一間浸信會的教堂,整個人立時鬆弛下來,不由自主抓緊了卓楚媛的玉手。

卓楚媛嬌軀微顫,往他靠了過來,側頭枕到他肩上去。

沈翎在倒後鏡向他眨了眼,笑道:“卓主任得到關於梟風的什麼資料呢?”

卓楚媛慵懶地道:“梟風是要到瓦萊的采爾馬特參加那裡的越野滑雪大賽,落腳的地方是冰河俱樂部──采爾馬特最大的滑雪休閒中心,我已運用人事,安排好了住宿的地方。”

接著又微笑道:“那是個很大的谷地,長達一百三十公里,位於瓦萊桑山脈和阿爾卑斯山脈之間,這兩座山脈共有一十一座高度超過了四千公尺的山,那裡有大片的滑雪場,廣闊得不可思議,擁有無數令人望而生畏的斜坡,既刺激又危險,很好玩哩!”

凌渡宇嗅著她秀發傳來的香氣,想起她是別人的妻子,很想著她守點規矩,幸好卓楚媛亦頗有自製力,坐直了嬌軀。

凌渡宇趁機放開了她的玉手,卓楚媛兩手一掠烏閃閃的如雲秀發,橫了他一眼,卻沒有說話。

他在心中警告自己,切不可與卓楚媛再發生肉體關係,這是他做人原則之一。

凌渡宇順口問道:“剛才你為何忽然提起倫達呢?”

卓楚媛道:“你不是說今趟滑雪是梟風布焉對付你的陷阱嗎?所以我特別請人監視梟風這頭號劊子手的動靜,發覺他有幾個手下,都潛了到這裡來,證明你的猜測非常準確,不過奇怪的是,你為何一聽便能識穿是梟風的陰謀呢?”

這時車子來到一個直升機場,沈翎向閘門的警衛遞上文件,一切辨認無誤後,閘門打開來,車子駛了進去。

吉普車頂處放滿了滑雪的工具和今趟行動必須的武器和裝備。

沈翎到了管理機場的建築物內辦手續,兩人忙把行囊卸下來。

凌渡宇坐在其中一個箱子上,心中一片茫然。

  艾莎死了。

  身旁的卓楚媛卻是別人的妻子。

他很少有寂寞的感覺,可是現在卻感到無比的孤獨。

在他的一生中,最嚴重的三次感情打擊,就是晴子的死亡、艾莎妮芙的死亡的卓楚媛嫁了給別人。

而後兩次打擊,都是發生在不久之前,使他的情緒陷進了無比失落。

他現在最需要是一個人躲起來,靜靜過一段日子。

可是現在不但要與大仇人進行生死決戰,還要應付自己也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的卓楚媛,自是愁懷難解。

卓楚媛卻是興致很高,舒適地坐到他對面的箱子上,雙手插進大褸的側袋去,欣然道:“雖是有點冷,但冷得來得舒服。”

凌渡宇心不再焉的“嗯!”了一聲。

卓楚媛垂下了頭,輕輕道:“你不開心嗎?”

凌渡宇苦笑道:“我有開心的理由嗎?”

卓楚媛低聲道:“對不起!事實上真的想傷害你,看看你是否緊張我。”

凌渡宇嘆道:“現在你達到目的了,還滿意吧!”

卓楚媛淒然道:“那隻是潛意識的渴望吧!在你失去踪影的那段期間,尚彼思是唯一能令我忘記你的人。只不過在人出現後,他的魅力便大大減弱了,但我卻早答應了和他結婚,我的痛苦絕不會比你少。”

凌渡宇淡淡道:“這已是過去的事了,再說也沒有什麼意義。眼前的問題是你只有兩個選擇:一是留下作他的賢妻;二是離開他,作出選擇後便按選擇的路去走,絕不可三心兩意。”

卓楚媛痛苦地道:“我還不能離開他,無論感情上和道義上,我都不能那樣去傷害他。”

凌渡宇平靜地道:“那就傷害我一個人好了,你現在立即回到他身邊了,不但要忘記梟風,還要把我忘掉。”

  卓楚媛堅決地搖頭。

凌渡宇氣道:“那你要我怎麼做呢?”

卓楚媛咬著唇皮道:“我不知道!”

這時沈翎回來道:“可以登機了!”

  ※※※

采爾馬特的冰河俱樂部是一座龐大的小城市的綜合娛樂中心,包括了纜車站、酒店、酒吧、餐廳,與及種種和滑雪有關的訓練中心,各類娛樂設施齊備。

俱樂部建於海拔三手公尺的雪原上,背山臨空,四周白雪皚皚的,群山龍行蛇繞,遠方是聳峙插雲的杜富爾峰,它是全瑞士最高的山峰。

  俱樂部附近是大片的滑雪區。在更高處還設了百多間小屋,作為爬山愛好者的攀爬點和避風處。

滑雪者可乘纜車直抵此處,又可入住俱樂部的酒店。

由於附近再無其他建築物,所以采爾馬特成了滑雪者的唯一寄身處,也成了凌渡宇等和梟風一決生死的場地。

俱樂部的管理非常完善,不但有救傷站等設施,還有警衛中心,由於上落山峰只靠一條纜車專線,很容易就可把整個山區封鎖,故治安一向良好,罪犯都不會揀這種絕地行凶。

凌渡宇駕著直升機,先在最接近俱樂部的其中一個攀爬點藏好了武器,再作了一些佈置,才回到最下方的纜車起點處,像一般遊人般坐纜車上山。

因著旺季人擠的關係,他們只訂到一間雙人大房,加了一張床後,三個人便擠在那裡了。

梟風和鳳絲雅比他們早了三個小時抵達俱樂部,隨行的還有葛倫波、康乃爾和十二名手下,那當然只是表面的人數,實際上的數目,凌渡宇等卻不知道了。

安頓好一切後,俱樂部忽然來了大批荷槍實彈的瑞士警察,對整座俱樂部進行詳細的搜索。

卓楚媛大感愕然,正想查問是什麼一回事時,卻被沈翎拉回房間內。卓楚媛笑道:“我們又沒有違法,怕什麼?要怕的是梟風和他的嘍羅們吧!”

卓楚媛看到凌渡宇的表情,恍然道:“原來是你們在弄鬼。”

沈翎坐到沙發上,淡淡道:“只不過打了個電話,警告瑞士政府有一批恐怖分子到了這裡來進行一項驚天大陰謀,便可把梟風和他的所有人繳了械,而俱樂部更會因而警戒森嚴,使我們少了很多顧慮,而決生死嘛,到外面的滑雪場好了,免得傷及無辜,最怕是他們用炸彈。”

擾攘了近五個小時後,俱樂部才回復正常營業,瑞士警方卻是滿載而歸,抓起了五名早來的倫達手下,檢獲了大批武器和炸藥。

俱樂部的保安立時大幅加強,出入者均須探測儀器徹底搜查,使俱樂部變成沒有武器的安全區。

入夜後,三人到俱樂部的餐廳用晚膳,百多張台子坐滿了人,鬧哄哄一片。

剛滑雪回來的梟風臉色陰沉沉地與鳳絲雅、葛倫波、康乃爾及另三名手下佔了一桌,另外九名手下坐在鄰桌處。

他們見到凌渡宇時眼中都射出深刻的仇恨,卻又有點無可奈何。

凌渡宇等故意坐到他們的近處去,卓楚媛皺眉道:“那個妖豔的女人是誰?”

沈翎笑道:“當然是陪梟風睡覺的女人,小凌不去向老朋友打個招呼嗎?”

凌渡宇含笑站了起來,朝梟風走去,累得他們人人露出戒備的神色,緊盯著他。

凌渡宇到了梟風對面,笑道:“老朋友你好!介意我坐下嗎?”

梟風終是梟雄,打個手勢,其中一名手下站了起來,到另一桌去,讓出空位來。

凌渡宇舒適地坐了下來,先向美目瞪著他的鳳絲雅道: “美人兒你好!”

鳳絲雅甜甜“嗨!”了一聲,道:“我是鳳絲雅!”

凌渡宇淡淡道:“我是凌渡宇,你的朋友怎麼了,個個雙目噴火地瞪著我。”

鳳絲雅環目一掃,見個個都如臨大敵般,於是吃吃地笑了起來,挨往梟風去,聳聳肩胛,模樣嬌俏嫵媚。

梟風笑了起來道:“凌渡宇確是非凡,我服了你哩!”

葛倫波笑道:“這麼巧!來這裡散心嗎?”

凌渡宇淡淡道:“這裡的空氣好一點,你們是否有一間東流國際控股公司?最近投資南非買了個大礦場,據聞是一個叫斯克洛那的大官幫忙的,哈!只花了五百萬美元,便有這麼大的收穫,難怪你會風生火起了。”

梟風、葛倫波和康乃爾三人同時色變。

康乃爾問了句最蠢的話:“你怎會知道?”

凌渡宇漫不經意地答道:“這麼秘密的事,自然是只有知情的人才能告訴我,你猜猜看。”

梟風雙目凶光亂閃,顯是失了方寸。

這東流國際是他三間秘密控股公司之一,掌管了他約三分之一的資金,若給人知道是用來洗黑錢,對他的打擊會是非常沉重。

最令他心驚肉跳是賂賄官員的事,凌渡宇連賂款都一清二楚,顯示對方絕非胡言亂語。

知道這些事的人,不出葛倫波等幾名頭號心腹,梟風不由朝葛倫波和康乃爾望去。

凌渡宇乾咳一聲道:“不要懷疑他們,葛倫波和'長鬍子 '都是忠心耿耿的人,怎會幹這種事?”

  葛倫波怒道:“你閉嘴!”

梟風深吸了一口氣,伸手擁著鳳絲雅的香肩,凌厲的眼神凝注著凌渡宇,沉聲道:“你想怎樣?”

凌渡宇微笑道:“你想我怎樣呢?在大海那趟我已放過了你一次,你這傢伙不但不知恩圖報,還以殘忍的手段將我的戰友殺死,你要我怎樣去疼你愛你呢?洛維奇夫完了,西霸也完了,下一個就是你。明天你醒來時,會發覺自己失去了一切,包括三間控股公司,兩個基金,在北非、中東的五個軍火販運中心,十我、條毒品線,今次你徹底完蛋了。當你所有戶口被凍結時,連手下的薪金都付不出來。你在瑞士的萊福不是有二億瑞士法郎嗎?打電話去看看發生了什麼事。再要跟你這窮光蛋覓食的就是不折不扣的蠢貨了。”

今次不但梟風臉上血色盡退,所有手下都駭然以對。

鳳絲雅坐直嬌軀,奇道:“這是什麼一回事。”

  梟風道:“陪小姐先回房間。”

兩名手下站了起來,請走了一臉不情願的鳳絲雅。

康乃爾冷笑道:“你知道又怎樣,能奈我們什麼何?”

凌渡宇笑道:“你這是不愛上國際電腦網絡的人,在今早全世界的人都可隨意在網上檢閱一個叫'大毒梟梟風'的檔案,內中存有十年來你們所有買賣、交易、洗黑錢的資料和收買各國官員的賂款交收,試想想看那會發生什麼事。”

梟風終按捺不住,一掌拍在桌上,聲色俱厲道:“你在撒謊!”

凌渡宇道:“你定有電腦隨身吧!何不上網一看,如若有任何遺漏,請隨便指正。”再壓低聲音道:“你存在瑞士銀行的款項早給我們提光了,好讓你先償還點欠債,接著就是你的狗命,誰還蠢得跟著你,便愧對父母生養之情了。”

凌渡宇長身而起,“噢!”的一聲道:“我還忘了告訴你們,最後一班纜車已於十五分鐘前開出,十分鐘前連接這裡的電話線路發生了小小故障,電話都再打不通,無線電話亦會因受到干擾而失去功能,該怎麼做,你們商量一下吧!”

在梟風等目瞪口呆之際,凌渡宇施施然返回桌去,不過這一回卻輪到他自己愕在當場。

一位年在三十許間,高大英俊的法國男人,正坐在神情尷尬之極的卓楚媛身旁。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8:06     標題: 第十一章 雪嶺克敵

尚彼思很有風度和禮貌地和凌渡宇握手,還道歉道:“對不起!上趟我因和太太有點小摩擦,言語上非常失禮,請凌先生原諒。”

  大家坐下後,氣氛更是尷尬。

凌渡宇和沈翎交換個眼色,都大感頭痛。

  卓楚媛低垂俏臉,容以不善。

尚彼思解釋道:“我是坐最後一班車上來的,只是……”

卓楚媛冷冷道:“只是想看我在這裡是辦公事還是私事吧!”

尚彼思湊過去吻了她臉頰,柔聲道:“我只是難耐思念之苦吧!湊巧到這里辦事,順道上來打個招呼。”又探頭朝梟風等望去,低聲道:“這些人看來很不好惹。”

沈翎向凌渡宇無奈地攤了攤手,表示是由他告訴了尚彼思一點關於梟風的事,以免此君誤會卓楚媛是來偷情。

不過他既見到三個人一起,自是疑心大減了。

卓楚媛氣道:“你這樣來知否是多麼危險?”

尚彼思柔聲道:“是我不好,明天我乘最早一班車下山,保證不會干擾你們。”

卓楚媛大感苦惱,偷看了凌渡宇一眼後,一臉無奈,輕輕道:“對不起!”

轉向尚彼思道:“你怎知我到了這裡來?”

尚彼思囁嚅道:“是你的秘書告訴我的。”

卓楚緩恨不得把那秘書殺了,嘆了一口氣道:“現在怎辦呢?”

沈翎微笑道:“現在是看梟風怎辦,我們才怎麼辦,不過楚媛你最好乖乖陪丈夫留在這里或酒吧內,那比房間安全多了。”

卓楚媛向尚彼思大嗔道: “看你弄了什麼出來?”

凌渡宇心中既惆悵,但也有點解脫的感覺,卓楚媛始終對尚彼思頗有情意,所以在“外人”前,仍為夫婿留些顏面,不會戳指痛罵。

尚彼思伸手想摟她香肩,卓楚媛叫道:“不要碰我!”

沈翎這時見到梟風等起身離去,向凌渡宇打個眼色。

凌渡宇不用回頭,都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伸手和尚彼思相握道:“好好愛護楚媛,否則我兩兄弟絕不會放過你。再見!”

卓楚媛肝腸寸斷地垂下了頭,在這種情況下,她失去了挽留凌渡宇的資格。

尚彼思訝道:“這麼夜了,又在雪山之上,交通斷絕,你們可以到哪裡去?”

沈翎湊到他耳旁道:“當然是滑雪哩!”

  ※※※

沈翎和凌渡宇離開了俱樂部,往藏物的攀爬點走去。

天上下著片片細雪,俱樂部那座像雪山大怪獸的建築物燈火通明,不時傳來男女在雪地上耍玩的尖叫和歡笑聲。

每一踏步,雪靴都陷進了雪坡內去。

幸好兩人早有準備,穿上網格狀、頭圓尾尖,狀若一個變了形的羽毛球拍的雪鞋,否則走不了多遠就要給累死了。

他們的耳朵也不閒著,內藏的接應器這時傳來開門的聲音。

這當然是鳳絲雅做的手腳,只有她才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在梟風的連廳套房內裝下**。

只聽梟風道:“小姐在房內嗎?”

一名手下道:“小姐到了外面拍攝夜景,說要登在雜誌上。”

梟風冷冷道:“葛倫波、康乃爾和倫達留下來,其他人給我出去。”

關門聲後,葛倫波暴怒如狂道: “沒有可能的,他怎會知道我們這麼多事?”

倫達平靜地道:“所有通訊設備都給截斷了,使我們想查證都辦不到了。”

梟風道:“這正是最令人苦惱的事,不用說,今天來搜查恐怖分子的事亦是他們弄出來的,他們必有武器藏在附近,今晚就會動手對付我們。”

梟風頓了頓道:“無論如何我們也要立即離開,假若他們真的把我們的事在網絡上抖出來,我們也有時間去補救,至少移走一些戶口內的錢。”

康乃爾駭然道:“這麼夜了,怎麼走?”

倫達從容道:“我們之所以選擇來這裡,早預計了有這種情況出現,這座雪山最多雪坡,只要懂得路線,可坐雪車抵達半山處,再徒步翻過一座山頭,由東坡下山。”

葛倫波道:“他們怎肯眼巴巴讓我們離開,雖然見到的只是四個人,但暗中還不知有多少,加上他們有武器,不若我們要求這裡的警衛保護吧!”

這時凌渡宇和沈翎已到達藏武器裝備的地方,先取出鏟子,動手發掘。

梟風沉聲道:“倫達!你和幾個人去製服警衛,搶武器和雪車,然後我們立即離開。”

葛倫波獰笑道:“要不要先乾掉卓楚媛和另一個男人,他們到了酒吧去。”

梟風道:“那說不定是個陷阱,現在最要緊的事是看看他揭了我們多少事出來,還只是稍知一二卻在虛聲恫嚇,千萬不要節外生枝,現在的形勢對我們非常不利。”

開門聲響,鳳絲雅道:“發生了什麼事,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剛才那中國人是誰?”

  葛倫波等離開的聲音響起。

  接著是衣服磨擦和親吻的聲音。

梟風歉然道:“對不起!我有急事,再不能陪你了。”

同一時間沈翎掛在腰間的追踪感應器亮了起來,顯示鳳絲雅已把**藏在梟風身體某處,完成了她最重要的使命。

  ※※※

八輛雪車,只最先一部的車頭射燈亮了起來,每輛三人,由俱樂部外的斜坡往下滑去。

  細雪仍是無休止地灑下來。

  雪山一片迷朦。

凌渡宇和沈翎的雪車由另一邊滑下來,緊追他們身後。這種雪車前頭有護蓬,前後均有滑橇,車尾有舵把,形若雪上飛行的快艇。

兩人戴上夜視鏡,憑著追踪感應器,準確無誤地銜著梟風等的尾巴追去。

凌渡宇取出可發放小型砲彈的重型肩托式火箭炮,站了起來,瞄准在最前頭帶路的雪車。

雙方雪車均駛得很慢,當然是怕一個不小心衝出峭崖,就要車毀人亡了。

沈翎大笑道:“要看你的槍法了。”

  “轟!”

凌渡宇給後挫力撞得整個人倒台跌回車裡,連火箭炮都甩手拋往後方。

火箭彈劃過茫茫雪夜,化作一道紅芒,以驚人高速往敵車射去。

  呼嘯貫耳。

  “蓬!”

整輛雪車彈往空中,化成一團烈火,滾落斜坡去。四周同時傳來雪崩的聲響。

敵人陣腳大亂,四散逃開,其中兩輛衝出了左方的懸崖,跌進萬丈深淵裡去。

其他人紛紛爬出車外,以搶來的手槍還擊。

沈翎把雪車停了下來,兩人爬出車外,躲在雪車後,套上越野滑雪板,拿起滑雪杖,準備繞過去時,追踪感應器亮了紅燈,顯示梟風正離開他們超過了一公里,還在迅速遠離。

兩人探頭一看,只見敵人分作兩組,踏頭雪板,正倉皇逃去。

沈翎低罵道:“他們定有夜視鏡,否則不會這麼大膽的。”

兩人背起背囊和雙管口的長槍,揀了有梟風在內的一組,滑了下去。

沈翎和凌渡宇都是滑雪的高手,熟練地操控著在近尾尖處裝有雪輪的杖桿,靈活地利用滑板上的踏板和製動裝置,沿雪坡滑翔而下。

耳際風生,兩人由一高坡騰空飛起,再落在下面一道雪坡時,梟風等已在一處疏林間若現若隱。

兩人打個招呼,改變方向,往另一高坡滑下去,到邊緣處時猛踏制動裝置,停了下來,撲往雪坡邊緣處,探頭下望,背上的遠程槍已握在手裡。

梟風那一組七個人,正由左方坡上方的疏林滑過來,往右方另一幅斜坡如喪家之犬般逃去。

兩人舉起長槍,透過紅外線瞄準器,蓄勢以待。

  扳掣!

槍聲激響,最前方的兩個人飛轉開去,倒在雪地裡。

其他人大驚失色,加速往雪坡滑去。

槍聲再響,走在最後的兩個人頹然倒地。

  剩下的三個人已沒在斜坡頂後。

  ※※※

  兩組人在深夜的雪山追逐著。

  雪愈下愈大了。

凌渡宇首先由一處高起的小丘凌空飛出,像天兵般落到梟風、葛倫波和倫達身後,剎那間追上最尾處的倫達。

因著高速滑翔的關係,雙方都怕失去了平衡,不敢拔槍。

倫達獰笑一聲,左手揮杖,掃往凌渡宇雙腳。

凌渡宇哈哈一笑,彈了起來,不但避過了他那狠辣的一杖,還趁凌空翻騰的當兒,一杖照面往倫達面門掃去。

倫達也是了得,矮身避過,斜斜往右方滑開去。

後面的沈翎如飛而至,追著他去了。

凌渡宇此時來到葛倫波旁肩頭猛撞,葛倫波立變滾地葫蘆,翻騰不休,帶著一蓬蓬濺起的雪花,完全失去控制地沿坡往下方的危崖滾去。

這時梟風已落到坡底拐往左方的雪原,煞停下來,伸手拔槍。

凌渡宇大喝一聲,左手猛揮,雪杖如脫弦之箭,激射在梟風的臂脅處。

  梟風慘哼一聲,手槍撒手墜地。

凌渡宇已然趕至,借勢躍起,雪板撐出,重重踏在梟風面門和胸口處。

慘叫傳來,葛花波滾過了崖緣,墜了下去,久久都聽不到觸地的聲音。

凌渡宇來到倒在地上的梟風旁,搖頭嘆道:“早說今晚要取你的命了,還費力逃這麼遠幹嗎?”

梟風護眼的鏡罩掉了下來,口角逸血,一時連爬起來的力氣都失去了。

  “砰!”

槍聲在雪山激盪迴響,周圍立時傳來隆隆雪崩的可怕聲音,好一會才靜止下來。

凌渡宇把梟風的手反綁背後,後者怒道:“為何不殺我?”

凌渡宇拍拍他的臉頰,笑道:“還有幾位老朋友想見你,怎捨得殺你呢?”

這時沈翎荷槍而至,笑道:“真痛快,一槍把倫達的小腦袋轟掉了。”

沈翎一腳踢在梟風的屁股上,喝道:“便宜了我這傢伙,竟要本大爺拖你下山去。”

梟風痛得慘哼一聲,心中湧起無限的悔恨。

  惹凌渡宇來幹什麼?

  終於落得這種下場。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1 13:48:21     標題: 第十二章 神的旨意

陽光普照下,澄藍的海面有一艘新式的遊艇破浪而行。

  遠方現出另一艘遊艇。

  雙方逐漸接近,緩緩停下。

凌渡宇和沈翎向另一艇的蘭芝、肖蠻姿、上校、強生和霍克深五人笑著揚手招呼。

蘭芝和肖蠻姿則跳著叫著,恨不得立即長出小翅膀,飛了過來。

眾人過船後,肖蠻姿首先撲入凌渡宇懷內,摟緊他,來個長吻,叫嚷道:“我們勝利了!”

又撲入沈翎懷裡,向他獻上香吻。

蘭芝摟上凌渡宇脖子,深情一吻後,柔聲道:“聖誕快樂!”

上校張開雙手,把兩人都擁著,接著是強生、霍克深、肖蠻姿和沈翎,充滿歡樂和勝利的氣氛。

強生喘著氣道:“要探探我們苦思多時的朋友了!”

眾人走入艙內去,把梟風由暗格拖了出來。

剛站好,強生已重重一拳抽在他肚皮處,痛得他跪倒地上。

上校再加一腳,這做盡壞事的黑道霸主,立時反跌地上,痛得整個人痙攣起來,慘哼連聲。

蘭芝冷笑道:“你把鑽油台爆開來時,有否想過這一天呢?”

肖蠻姿將帶來的整疊報紙,擲在他身上,梟風勉力一看,立即頹然倒了回去。

每一份報紙的頭條都是有關“救世主”揭露他罪惡王國的報導,各地與他勾結的官員紛紛落網,一些國王總統更被迫下台。

梟風呻吟道:“原來'救世主'是你們弄出來的。”

沈翎望了凌渡宇一眼,傷情地道:“差不多可以這麼說。”

再向眾人道:“我去開船!”離艙往上層去了。

上校和強生又把梟風由地上拖了起來,顯然對整治他仍未感盡興。

蘭芝不忍看下去,扯著凌渡宇和肖蠻姿到甲板去。

  艙內又傳來梟風的慘嚎。

蘭芝低聲道: “不要再打他好嗎?”

肖蠻姿冷哼道:“不要忘了有多少人曾給他毒打至死。”

凌渡宇擁著兩女香肩,到了船緣處,道:“他們有分寸的了,只要想想連妮妮母女他都不肯放過,打死了都是活該。”

肖蠻姿笑臉如花道:“你也揍過他嗎?”

凌渡宇搖頭道:“這不是我的風格。”

轉向蘭芝道:“西霸把探索者還給了你嗎?”

蘭芝欣然道:“我前天剛回去辦公。”

肖蠻姿道:“她還有見小西霸哩!這算不算移情別戀呢?”

  蘭芝跺足道:“肖蠻姿!”

凌渡宇笑道:“仇恨是沒有意義的,只有相親相愛,才可為人類帶來幸福的未來。”

蘭芝道:“不是這樣的,人家只是因股份的轉移,和他見了兩次面吧!”

肖蠻姿含笑不語,湊到凌渡宇耳旁道:“此處事了後,陪我去潛水玩三天好嗎?之後任你到哪裡去,絕不會纏你。”又黯然道: “否則我會因思念你而永遠都不快樂。”

凌渡宇想起當日大海纏綿恩愛的日子,心中一軟,點頭道:“就一個星期吧!”

肖蠻姿高興得摟著他狂吻一番後,走上上層找沈翎去了。

蘭芝嗔道:“那我怎辦呢?人家不會呷醋嗎?”

凌渡宇道: “你這幾天怎會有空,先回去處理公司的事,兩星期後我到紐約找你吧!我也想趁機和金統聚聚。”

蘭芝喜道:“那我由今天起,就不再和任何男人約會,直到你來陪我後,再恢復正常的社交生活。”

凌渡宇嘆道:“你真厲害,迫得我非去陪你不可。”

蘭芝喜孜孜道:“對你當然要有點手段才成哩!”

  ※※※

茫茫大海上,遊艇緩了下來,隨浪飄蕩。

梟風被押到船上來,頭青面腫,模樣猙獰可怖。

太陽沒進西方的海面下,扇射出萬道餘暉殘照。

上校把綁著梟風雙手的繩索割斷,冷笑道:“上次你在大海撿回一命,看看今次有沒有同樣的運氣了。”

梟風渾身劇震,不能想信地環視眾人。

強生推了他一把,喝道:“爬到艇內去!”

梟風又驚又喜,爬入了小艇內,見到連槳都沒有半把,更沒有食水乾糧,嘆道:“不若給我一個痛快吧!我認輸了!”

沈翎笑道:“殺你不是污了我們的手嗎?不過睡覺時小心點,若弄翻了船就麻煩了。”

霍克深道: “聽說這是最多鯊魚了沒的區域,你又滿手血腥,很易吸引到鯊魚啊!”

梟風想破口大罵,強生冷冷道:“你若罵一句,我就再揍你一頓,然後擲進海裡去。”

此舉嚇得梟風立時噤若寒蟬,使其他人都知道剛才必是揍得他很慘。

沈翎控制著船上的吊臂,把梟風連人帶船放進海裡。

遊艇高速開出,不片晌,梟風被拋在茫茫的黑夜裡。

梟風不但變成了一無所有的人,還是全世界政府苦苦找尋的罪犯,縱使得救,也要完了。

  這是他應得的懲罰。

  ※※※

卓楚媛的聲音在電話線另一端傳來,背後傳來強勁的樂音和人聲。

  凌渡宇道:“聖誕快樂!”

卓楚媛道:“想不到你會在這時候打來,現在全世界的人都在翹首等待'救世主'在子夜時發表它的'神的旨意'。”

凌渡宇落到艙內,拿出台上的手提電腦,攤開手掌,那方晶片安靜地躺著。

卓楚媛那端傳來吻面頰的聲音,只聽她道:“先讓我說完這電話!”然後道:“對不起!”

凌渡宇低聲道:“你家中舉行舞會嗎?”

卓楚媛幽幽道:“我愛靜,他卻愛熱鬧,也不知他在哪裡找了這麼多人來,差點把屋子也吵塌了。”

凌渡宇道:“沒有什麼,我只是想知道你是否安全回來了。”

卓楚媛驚叫道:“不要掛線,求求你!”

凌渡宇看著時分針還差五分鐘就要疊在十二時正處,按著了電腦,進入上網的程序去。

輕輕道:“你的電腦上網了嗎?”

卓楚媛道: “當然上網了,這是我的書房,現在不斷有人擠進來,好看到掛牆屏幕的信息。所有電視台都會直接把'救世主'發出的電子郵件播出來哩!”

  尚有四分鐘。

沈翎、蘭芝、肖蠻姿、上校、強生、霍克深等悄悄走了進來,各佔有利位置,靜心等待。

凌渡宇低聲道:“現在回到你丈夫身旁吧!祝你永遠也那麼美麗動人,幸福快樂。”

卓楚媛那邊忽地靜了下來,顯示人人都在屏息靜氣,等待 “救世主” 在網絡上出現。

她把聲音壓至最低道:“渡宇我愛你,什麼都不能改變這事實,我也不想欺騙自己,現在很難說話,你遲些再給我一個電話,快答應我!”

  尚有一分鐘。

凌渡宇道:“好吧,我答應你!”

卓楚媛柔聲道:“謝謝!再見了!”

  掛斷了線。

凌渡宇站了起來,環顧眾人後,來到電腦旁。

  時間終於到了。

凌渡宇將艾莎妮芙遺下的晶片放在電腦之上。

  奇異的事發生了。

晶片亮了起來,發出眩人的白熾光色。

接著數十道電芒繞著電腦“噼劈啪啪”閃動著。

凌渡宇在蘭芝和肖蠻姿特為他而設的空椅子坐下,與各人一起聚精會神看著液晶體屏幕。

  電光斂去。

  那方晶片空氣般消失了。

屏幕暗黑下去,現出壯麗的星空。

  ※※※

同一時間,在全球所有接通了國際電腦網絡,正在呼喚 “救世主”的千萬電腦,熒幕上都出現了相同的情景。

外太空的景象紛至沓來,它們完全超出了現今人類對太空的認識範疇,無數星河和星系一個個地呈現在熒幕上。

景象清晰美麗,教人目不暇給,震撼心弦。

當太陽系的九大行星由遠而近,逐一現身在億萬對眼睛前時,很多人都感動得哭了。

視象直抵每個行星的表面,“救世主”讓每個人都以飛行的角度,欣賞著每個星球各有特色的地表美景。

由冥王星、海王星,以至火星、金星、水星,無人不看得目瞪口呆,顛倒迷醉。

到映像轉到地球唯一的衛星——月球時,所有月球專家都有跪地膜拜的衝動,因為他們都知道那正是月球實在的情況,絕非電腦程式製造出來的假象。而現今的所有天文攝影技術,都拍不出如許清晰的映像,包括了月球那永遠背著地球的黑暗一面。

  最後是美麗的地球。

“救世主” 通過屏幕引領觀者遍遊陸地和海洋,穿插著非洲草原上動物大規模遷徒的情景、污染的工廠區、兩極的冰原、雪崩和火山爆發那大自然狂暴的一面、海洋裡群鯨游動的姿態,與及無數扣人心弦卻難得見到的奇景。

  沒有人知道時間和消逝。

沒有人不心迷神醉地呆望著熒幕裡那動人和變化萬千的電子天地。

最後是地球在太空滾動的壯觀情況。

  熒幕再暗黑下去。

二十多行字由熒幕左方像被上帝無形之手拉出來般,橫移往熒幕的右方。

每一行字不但顏色不同,還以不同的語言寫成。

第一行是中文,第二行才是最通用的英語,接著是德、法、俄、印等種種其他國家的言語。

  它道:

  “我來了,又走了。

但我完成了神的使命,傳達了真神的信息。

神從來沒有把人當作奴僕,只會視他們作子女。

它並不須人們對它謙卑下跪、叩首膜拜。

  那絕非它的本意。

它要的是你們每一個人都由迷信和無知中卓立起來,用你們的智慧和雙手去創造幸福的未來。

  天國是在你們每一個人的心內。

當心扉不再被仇恨、無知和私慾蒙蔽時,天國就會來到人間。

我已撒下種子,當新能源隨著一個追求和平的組織出現時,新的時代將會來臨。

國界、宗教和民族最後都會變成歷史的遺骸。

  第二次降臨已大功告成。

再沒有第三次的降臨,若有的話,來的就是假基督了。

若人類受他的矇騙,世界將會變** 間的地獄。

人類內心的天國亦將被徹底毀滅。

  請記著,

  天國是在每一個人的心內。

  再不能從任何其他地方尋到。 ”

  ——卷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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