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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唐茵]情難了[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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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5-24 01:40:30
標題:
[唐茵]情難了[全文完]
情難了
作者:唐茵
哎呀!闖大禍了!
這被她當成登徒子而誤傷雙眼的男子,
怎這麼巧就是她此次前來要報恩的對象?
雖然她還真的被他吃盡了豆腐,但在“那種”情況下……
唉!她能怪他嗎?認命吧!
如今只能混進府當他的丫鬟就近照顧,
誰教她大恩未報,反倒像是來報仇的……
哇!不會吧!被“瞧”出破綻了嗎?
他不但要她當他的貼身丫鬟,
還把她的嗜好摸得一清二楚、吃得死死的,
讓她的一顆芳心不自覺地悄悄陷落……
但他天生注定該屬于另一個女子,現下這難了的情,怎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5-24 01:40:46
第一章
洛陽城西郊外
竹林深處,隱約傳來拍水聲,伴隨著一串串銀鈴般的笑聲。竹林外一抹高大的身形微頓,接著撥開擋路的細竹,尋著聲源處而去。
距離約一丈遠,男人腳步停住,注視著湖中一名裸身戲水的少女,一抹異光掠過他眼底。
月圓如鏡,灑落一地的銀光,湖面泛著淡淡暈黃的光輝,清楚地映照出少女清靈絕美的容顏來。
少女如瀑布般的長發,在湖面散開來,雪白無瑕的雙臂探入湖底,螓首微昂,接著掬起水來,朝空中潑灑,清脆悅耳的笑聲,從花瓣般的粉唇流瀉出來。少女怡然自得地沉浸於快樂中,渾然未覺自己的一舉一動,全落入暗處高大男人的眼裏。
男人深知自己無意中窺視不該瞧見的一幕,正準備離開,踏出的腳步卻踩到地上的樹枝,傳來“嘎吱”一聲異響。
“什麼人?”這細微的聲響,仍是驚動湖中戲水的少女,出聲的同時,忙不迭地伸手探向置於湖邊大石上的衣衫,將之護在胸前。
男人猶豫了會兒,走出暗處,借著月光清楚地映照出他高大俊朗的身形來。“你是什麼人,又在這偷瞧了多久?”
駱冰兒俏顏防備地瞪視著眼前的人,都怪自己只顧著玩水,竟沒發覺有人接近。
“姑娘,在下無心闖人,若有冒犯之處,還請見諒;不過,姑娘孤身一人在深夜裏戲水,難道不怕危險嗎?”
男人高大的身形雖是面對著她,雙眼卻君子地望著天上皎潔的明月,似是在欣賞著難得一見的良辰美景。
駱冰兒美眸警戒地盯視著他半晌,確定他並無歹念,松了口氣之餘,仍不敢掉以輕心。
“這不關你的事。現在你馬上背過身去,我要穿上衣衫了。”濃眉微挑,為她話語中的命令,唇角撇了撇,高大的身形一轉,如她所願地背對著她。
見他守禮地聽從她的話背過身去,駱冰兒連忙手忙腳亂地穿上衣衫,一面防備地注視著他,就怕他突然轉身,起了色心。就在這時,草叢隱約傳來異響,男人黑眸一瞇,耳聽八方,除了身後穿衣所傳來的窸窣聲,還有一股急速接近的嘶嘶聲。高大的身形微彎,撿起地上的石子,凝神細聽,迅速地轉身,在一條青蛇即將咬上駱冰兒的小腿時,石子破空擊中蛇頭。
“啊——”尚來不及整理好衣衫的駱冰兒,在瞧見他陡然轉身,情急地朝他撒去一把粉末,纖柔的身形隨之拔空而起,施展輕功慌忙離去,留下她忿然的清脆嗓音:“登徒子!”
遠離了湖邊,確定四下無人,駱冰兒這才急忙穿妥衣衫,邊係著腰帶,粉唇不停地泄出一連串精彩的咒罵聲:“可惡的登徒子,虧我還一時信任了他,沒想到……”
咒罵聲突然停住,精致的俏臉一白,她陡然想起方才情急朝他所撒出的是赤蝎粉。離去時慌忙的一眼,讓她清楚記得,她撒中的是他的雙眼。那人的雙眼會不會被她給毒瞎了?
鏘!鏘!
一大清早,街道上即傳來響徹雲霄的敲鑼聲,吸引了大群人而來,團團圍住一名年輕的小夥子。
“包打聽,出了什麼事嗎?”
“是啊!我們洛陽城有什麼大事發生了嗎?”
一群人七嘴八舌,問著敲打著銅鑼,外號包打聽的小夥子。包打聽這個封號,對包二而言的確是實至名歸,只要是在洛陽城裏所發生的大大小小的事,都休想逃得過他的耳目。
包二得意地昂首,呼喝著圍在外頭的眾人靠近一點,一臉神秘地爆出洛陽城最新出爐的大事來——
“昨晚東方府出事了。”此話一出,眾人嘩然,此起彼落的驚呼聲不絕於耳,眾人皆面露憂色,紛紛著急地問:“到底是出了什麼事?你就快說吧,別吊大家的胃口了。”
“對呀,你快說清楚是東方府誰出事了?”
圍觀的群眾議論紛紛,臉上有著明顯的擔憂,沒耐心地催問著。
包二見即將形成的動亂,連忙安撫著大家的情緒,這才沉重地道:“東方府昨兒個夜裏燈火通明,就見每個大夫臉色凝重,原來是東方大少爺在竹林裏遭人暗算,傷了雙眼。聽說所有的大夫全都束手無策,東方家已全力派人去尋找三少爺了,看來情況很嚴重。”
“什麼?大少爺傷了雙眼,這下可怎麼辦才好?”王大嬸著急地問著左右同是一臉憂心的群眾。
大夥面面相覷,除了有相同的憂急,全都不知該如何是好。東方府在洛陽城廣結善緣,十分深得民心,舉凡造橋鋪路、建修學堂,每月撥米分給窮苦人家,只要是東方府能力所及,不為過的事,東方府很少會拒絕。因此才會獲得全洛陽城居民的敬愛,這也是為什麼大夥聽聞東方府出事,會那麼擔心的原因。
“你說的東方府可是洛陽城首富,東方老爺生前還曾位居太師一職,共生有四子?”人群中驀地竄出一條纖柔的身影,眨眼間,一只柔荑揪住包二的衣襟,口吻急迫地逼問。
“沒……沒錯。”
包二被這突發的情況給嚇呆了,只能愣愣地瞪視著眼前清靈絕俗的美顏,這姑娘長得還真是美呀!
駱冰兒倣若挨了記悶棍,精致的俏臉刷白,無力地松手。
她——完了!
包二在松脫鉗制後,吁了口氣,有些納悶地瞧著面前看來搖搖欲墜的人。
“姑娘你是從外地來的吧?沒想到你也知道東方府,不知你認識的是哪一位東方爺?”抬起蒼白的俏臉,駱冰兒顫著唇再問:“你方才所說傷了雙眼的人,是排行老幾?”
“是老大,東方淩。”包二話才落下,就見駱冰兒垮下雙肩,一臉愁雲慘霧地離開。這位姑娘不要緊吧?
****
東方府紫宵院
從昨兒個夜裏到今早清晨,洛陽城所有的大夫全找來了,可大夫來來去去,所有的回答皆是無能為力,這個回答著實令東方府陷入前所未有的慌亂中。
將所有的僕人給打發走,東方傲冷凝著一張臉,注視著床榻上半臥的高大身形,就見他一條長腿曲起,一只手臂輕置其上,俊朗的臉上看不出神情,雙眼直視著前方,若是上前細看,便會發覺那雙眼毫無焦距。即使是已被所有的大夫宣布雙眼有瞎掉的可能,他依然冷靜如昔,倣若雙眼瞎的不是他自己。這點的確令人佩服。可東方傲卻不這麼想,他拼命按捺著想找出兇手的衝動,盡管眉間已打上數個結,仍是忍著性子,幾近磨牙地開口:“大哥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嗎?到底是哪個該死的人傷了你的?”隱忍了一個晚上的問題,終於可以問出來了。大哥的武功不弱,到底是誰竟可以將他傷成這樣?
想起昨夜裏,大哥手捂著雙眼,一身狼狽地回到府裏,頓時驚動全府上下;可不愧是他冷靜沉穩的大哥,竟還能指揮若定,命人去找大夫,受傷的他,反倒安撫起眾人驚慌的情緒。
沉默許久的東方淩,雙眼無焦距地看著東方傲,聽出他話裏殺人的欲望,淡道:“老二,她是無心的,我不怪她。”
沒錯,他原意是要救她,可卻忽略了尚在著衣的她,而他原該避過的,若不是在那轉身之際,不慎瞧見她僅穿上粉色抹胸的半身,一時失神,也不會中了她情急之下所撒出來的毒粉。
所以他不怪她,畢竟在某一方面而言,他的確是輕薄了她。東方傲眼底閃過一絲興味,聽大哥的口氣和神情,莫非——“大哥,傷了你的人,可是位姑娘?”東方淩頷首不語。
“就算大哥你不打算怪她,可還是得將她找出來,她既然能用毒傷你,想必身上有解藥。”
好吧,大哥既然不想追究,那他也只能作罷,可人還是得盡快找出來,就怕大哥的雙眼拖久了,就真的永遠變成瞎子了。東方淩沉吟了會兒,評估他話裏的真實,輕道:“是位年約十五、六歲的少女,容貌極美,有雙靈動的美眸。”
東方淩眼裏這會兒可不只是興味了,還有抹促狹,微揚的唇角別具深意。真難得!向來無視美女存在的大哥,竟也會注意到姑娘家的相貌來。
“想不到大哥印象如此深刻,我會吩咐下去,命人全力去尋找。還有我已派人去找老三,相信他很快就會趕回來了。”
無視他話裏的調侃,東方淩依舊是默不作聲,維持著先前的動作,動也不動。
“大哥折騰了一夜,好好休息。”問到想知道的答案,東方傲瞥了眼床榻上絲毫不見倦意的人,離去時,順手將房門給關上。
東方傲走後沒多久,房門輕巧無聲地由外再次被推開來,床榻上的人,濃眉微挑,不動聲色。駱冰兒放輕腳步,躡手躡腳地踏入房內,美眸瞧見半臥在床榻上的人,果真是昨夜在湖邊所遇上的男人,沒想到他竟是東方府的人。一抹歉疚浮現她眼底,無聲地朝床邊靠近,手在半空中伸出,還未碰觸到他,一道強勁的掌風,準確地朝她迎面襲來。
駱冰兒急時抿唇,抑制到口的驚呼聲,身子一側,險險地閃過他的攻擊,精致的臉上難掩驚愕,美眸睜圓瞪視著他,一手仍撫在胸口微喘。
這人——不簡單!沒想到雙目失明的他,竟耳力過人。由於自小的訓練使然,她的腳步比一般人來的輕,幾近無聲,就連一般的練武者,都未必能察覺她的到來;可眼前的東方淩,顯然並不是一般的練武者,他的武功定強過她數倍。
“是誰?”
東方淩身形未動,雙眼直視著她站立的方向,微瞇的黑眸含著一抹厲色。
靈黠的眸光流轉,透著一絲狡黠。
她有辦法了!
雙手各拿起桌上的瓷杯,依著四面的方向舞動著雙手,破空朝他攻擊,在同一時刻,纖柔的身子迅速地往他靠近。可仍是不夠快,他似乎看穿她的詭計,在她欺近的剎那,大掌化成爪,攫住了她!當掌心觸及柔軟的渾圓時,有半刻的怔愣,等他意識到那是什麼,俊臉微赧,還來不及放手,駱冰兒趁機點住他的穴道,俏臉脹紅,羞惱地跳開。
“你這個登徒子!”她惱怒地啐罵。
“是你?”耳力過人的東方淩,輕易聽出她細小的咒罵,也在同時認出她來。
“沒錯,是我,也是害你瞎眼的人。”
她沒好氣地回嘴,才一個晝夜,她就被他吃盡豆腐,想來就一肚子火。
“你來這做什麼?莫非是來送解藥的?”
聽出是她,雙眸裏的戒備盡退,不知為何,他就是相信她,相信她傷他是無意的。
他的話,輕易澆熄她的火氣,雙肩無力地垂下,無聲地朝他靠近,清麗的臉上有抹自責。
“對不起,我真的是無意傷你的。還有很抱歉,我並沒有赤蝎粉的解藥,我來只是想減輕你的不適,讓毒素不至於擴散太大。”
昨夜裏,當她發覺情急之下所做出的事後,懷著不安的心,重回湖邊,但那兒早已失去他的蹤影,地上卻多了條已死的青蛇,慘死在她所著衣的位置。那時她才恍然明白,她錯怪了他,從那時,懊悔自責便一直盤據在她心底。而倣若嫌她不夠自責,竟又讓她發現,他是東方府的人。她這趟前來洛陽城,最主要的就是替爹還東方府一個恩情,至於如何報答,決定權就在於她了。只是沒想到她報恩不成,卻鑄成大錯,不用等到爹來責罰她,她已經十分愧對自己的良心,無顏回去了。
偏偏她沒有赤蝎粉的解藥,這毒是無雙姐給她用來防身的,可無雙姐卻恰巧在這時候和莫大哥不知到哪遊山玩水去了。
如今之計,唯有先讓他服下解毒丹,讓毒性不至於擴大,等到東方三少爺也就是東方堂回來,他一定有法子醫好東方淩的。這點她深具信心,畢竟他名揚於江湖上的神醫美名,絕不可能是空穴來風。
東方淩俊臉沉下,平淡的聲音聽不出喜怒,坐在床榻上直視著她的方向。
“你的意思是,你這個下毒之人,竟無法解自己的毒?那我這雙眼豈不瞎定了。”
駱冰兒慚愧地輕哼了聲,這也不能怪她呀,這毒又不是她的,她已經夠懊悔了,不然她現在也不會出現在這了。
“你別這麼說,無論如何我絕不會讓你變成瞎子的,何況東方堂醫術卓絕,他一定有辦法醫好你的。”
無聲的腳步,又朝他更靠近,來到他面前,從懷裏探出一只白玉瓷瓶,倒出一顆黑色藥丸,伸出小手遞到他嘴邊。
“你願意相信我嗎?這顆解毒丹雖不能令你雙目復明,可多少能解去你身上的毒素,有益無害。”
東方淩無神的雙眼瞧著她,許久,才點頭同意。她連忙將藥丹放進他嘴裏,小手輕劃過他的薄唇,一股異樣竄過她的心底,精致的俏臉染上紅暈,忙不迭地後退數步。
美眸細瞧著他雙眼,漆黑如墨的黑眸宛若深潭,若不是知道他看不見,還真以為他在注視著她,害得她在他面前詭異地手足無措。
“你到底是誰?我總該知道將我害得那麼慘的人,是誰吧?”
小小年紀竟會使毒,而且他若猜得不錯,這姑娘輕功極好,令他不免心生好奇。
“呃……這……你以後會知道的。”
駱冰兒回話的同時,腳步邊往後退,他該不會是想找她報仇吧?一路退到門檻,在踏出房時,丟下一句——
“東方淩,我們會再見面的。”便逃也似的溜了。
薄唇微勾,大掌輕觸唇瓣,那兒曾讓她柔嫩的小手輕劃過。原來他根本就沒被制住穴道,房內隱約飄著一股似有若無的淡香,那是屬於她的味道。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5-24 01:41:07
第二章
晌午,姜總管帶領著兩位丫鬟,走入紫宵院。來到緊閉的房門前,輕扣門板,恭謹地輕喚:“大少爺。”
“進來。”房內傳來渾厚的聲音。
咿呀一聲,房門由外被推開,姜總管走了進來,兩位丫鬟隨後跟上。一走入房內,即瞧見站在開敞窗欞前高大偉岸的身形。
他背著手,迎著風,涼風吹亂了他的黑發,衣袂飄飄,帶有幾分不羈的瀟灑,俊朗剛硬的臉孔,是一貫的淡漠,引人費解。
姜總管年約五旬,身材略顯肥態,可瞧他健步如飛的步伐,絲毫不受身材所影響。
他瞧著那抹高大的身影,眼眶不由得泛起水霧來。他在東方府已待有三十多年,早已把這當成自己的家了,而少爺們更沒有把他當成外人看待,他一直懷著感恩的心情留在東方家。看著四位少爺長大成人,老爺夫人相繼逝世,他更是決心要盡力輔佐少爺們,守護著東方府。可現在,他向來最尊敬的大少爺,竟遭人暗算,瞎了雙眼,若是讓他知道是何人所為,就算是拼了這條老命,他也要替大少爺報仇。
“姜伯,收起你莫名的感傷,別又在那隱忍著淚水。”
東方淩就算看不見,也猜得到向來情感豐沛的姜伯,現在——定含著淚水自責起自己來。他濃眉微擰,忍不住嘲諷道。
姜總管忙拭去眼角的淚水,瞪了眼一旁睜圓了雙眼,瞧著他的兩位丫鬟。
“大少爺,除了原本服侍你的小青,我又多派了位丫鬟來。這丫鬟是今天新來的,我瞧她看來聰明伶俐,又有張甜嘴,便留下她了。冰兒,還不快過來見過大少爺。”眼角一瞥,朝站在最外頭,長相清秀的丫鬟喊道。
“冰兒見過大少爺。”
冰兒上前一福,嗓音是低柔的,微垂的美眸,有抹戒備。“行了,你下去吧。”身形未動,沉穩的聲音有絲不耐。
姜總管應了聲,離開的同時,以眼神警告兩人,得小心伺候著。
“大少爺,午膳已準備好了。”
兩位丫鬟合力將食盒裏的飯菜布置好,小青恭敬地道。高大的身形移動,踏出的每一步是謹慎小心的,小青見狀連忙上前扶著他,直到他安穩落坐後,才退到他身旁。雙眼一抬,示意站得老遠的冰兒走上前。
冰兒小臉上有抹防備,美眸緊盯著東方淩,每跨出一步,皆是小心翼翼。為了怕他認出她的聲音來,她故意裝作低柔的聲音說話,就連習慣無聲的腳步,也得時時提醒自己,要走出聲來。
雖然他雙眼看不見,不過她還是為了以防萬一,易容成現在這張清秀的面皮來。
她腳步故意走得緩慢,看著小青小心翼翼地伺候著雙眼失明的東方淩用餐,陡生的愧疚再次包圍著她。她曾偷聽到他和東方傲的談話,他說他不怪她。為什麼?
她將他害成這樣,他難道真不恨她?留在這洛陽城裏,每多待一天,對東方府種種的事跡愈是清楚,她的自責懊悔就愈深。人們說,東方府四位少爺各有所長,最教人敬畏的首推大少爺東方淩。他像是個天生的生意人,有著精準獨到的眼光、強悍的手腕,東方府能有如今的財勢,東方淩功不可沒。最難得的是,他不僅僅只是個商人,還懂得施比受更有福。這幾年來,受到東方府幫助的人不計其數,無形中替東方府積了不少福德。
東方淩憑著觸覺,慢條斯理地用膳,隨著腳步聲逐漸靠近,濃眉逐漸皺起,俊朗的臉上是漠然的神情,舉著的手微頓,無神的黑眸往停在他左手邊的人望去。
“你叫什麼名字?”
“回大少爺,奴婢名喚冰兒。”
小手不自覺地撫著胸口,靈燦的美眸細瞧著他臉上的表情,考慮是否該趁現在逃走。
“姓什麼?”
“奴婢姓駱。”
為何他要這麼問?像是想要確定什麼似的,難不成他認出她來了?可這是不可能的事啊。她不論是聲音、腳步、容貌,都作了一番改變,雙眼失明的他,又怎麼可能會認出她來。愈想愈覺得沒錯,她暗笑自己太多心了。
微斂的黑眸掠過一抹異光,唇角幾不可察地微揚,不再多問,繼續埋頭用膳,其間小青不時替他夾菜張羅。
冰兒懷著忐忑不安的心,注視著他的一舉一動,直到他放下碗筷,接過小青遞來的布巾拭去唇上的油漬,忙上前和小青一塊兒收拾,好盡快離開。
“小青,你收拾好就下去。冰兒你留下來。”
渾厚的聲音,拖住她欲逃離的腳步,清秀的小臉微皺。小青邊收拾著,一面怯怯地偷覷了眼東方淩。
平心而論,大少爺算是個好主子,從未苛責過奴僕,也顯少見他疾言厲色過;可不知為何,大夥就是怕他,一種打從心底而生的敬畏。或許是他的冷靜沉穩,和與生俱來不怒而威的氣勢吧,通常他只消黑眸含銳一瞪,顯少有人在這樣犀利的目光下能不抖顫的。
她曾聽過二少爺戲道,大少爺的冷靜沉穩只是個假象,四個兄弟中其實性子最為暴烈的該是大少爺,只是他懂得自制;可若有人不知死活地挑起他深埋於心底的暴怒性子,那人將會死得很慘!所以,她只能祝福冰兒了。
小青很快地收拾守桌面,投給冰兒一個同情的眼光,便忙不迭地離開。
“把放在床邊的拐杖拿給我,陪我去走走。”
“是。”冰兒忙拿起拐杖遞給他後,便自動來到他身旁,一路小心地扶著他,一面出聲示警。
走出廂房,迎面拂來陣陣宜人的涼風,伴著淡淡的花香味,令人不由自主地放松心情。靈黠的美眸流轉,很快地看清這座紫宵院的布局,以東方淩的寢房為主,兩旁另有廂房,她猜測其中一間可能是他的書房。房間兩側皆種植了不少不知名的花木,沿著右方的碎石路而去,盡頭有座名為古月亭的石亭,此亭十分特別,建在小湖中,襯著四周的景物,倒有幾分閒雅之趣。
“陪我到古月亭去。”
耳畔傳來他渾厚的聲音,她慌忙拉回遊移的心思,小手扶著他有力的手臂,踏上石子路,走到盡頭,拾級而上,來到石亭內,小心將他扶坐在石椅上。
一道徐風適時地吹來,冰兒螓首微昂,忍不住閉眼輕嘆,還不到一日的光景,她竟有些愛上這,尤其是這座古亭亨。她好奇地走向護欄,往下望去,湖面波光粼粼,湖水清澈見底。
“你為何會想來東方府當奴婢?家裏還有什麼人?”黑眸準確地朝她所在的方向望去,等候著她的回答。
嚇!小手受驚地撫上胸口,她果真不適合冒充奴婢,貪玩的性子老是令她下一刻忘了先前要做的事,總是很自然地忘了目前他這個主子。在那雙深幽的黑眸無預警的盯視下,她竟有股錯覺他是看得見的!小手頑皮地在他面前揮舞,確定他沒任何反應,又頑皮地對他扮了個鬼臉,這才輕咳了聲,說出她早想好的說詞。
“奴婢家中尚有一位老父,身子還算硬朗,會來到東方府為僕,是想多掙些銀子,貼補家用。”
洛陽城內,東方府所發給僕傭的薪俸算是多的,而且從未聽聞虐待僕人之事,因此每當東方府傳出缺奴僕時,總有一群人爭相報名。若不是她使了一點小手段,也擠不進東方府來。
這一番合情合理的說詞,令人無從挑剔懷疑,薄唇卻揚起一抹淡笑。
“你方進府,就來伺候我這個瞎子,你可會暗地裏嫌棄我這個主子?”他自嘲地道。
“不會的!”他的話讓她深覺刺耳,面有愧色來到他面前,激動地道:“大少爺只是暫時失明而已,你的雙眼一定會好的!”
沒錯,她絕不可能眼睜睜地看他失明。這個禍是她闖的,她一定會負責到底的。
“你初來乍到,為何能那麼肯定我的雙眼只是暫時失明?全洛陽城的大夫可沒你這般自信。”微揚的唇角有抹詭譎,靜待著她的反應。
為何她會覺得他話中有話?腦中飛快地運轉,謹慎地回答:“我只是想,大少爺人那麼好,老天不會這麼殘忍的,一定會保佑大少爺早日重見光明的。”
“既然你這麼說,那接下來我所安排的事,我相信你不會有意見的。”
“什麼事?”
他唇邊的淡笑,莫名地令她覺得礙眼,心下有股不妙的預感。
“我決定讓你當我的貼身丫鬟。待會兒記得把你的東西收拾好,移到我房裏來。”
高大的身形一起,拐杖輕觸地面,冰兒連忙上前扶著他,清秀的小臉有些發白。“為什麼?”
“既是貼身丫鬟,自是和我寸步不離。何況我現今雙眼失明,的確需要有個人在身旁。”
隨著話落,拐杖發出篤篤聲,一步步小心地拾級而下。
“是。”
冰兒含著淚光,垮著小臉,他的話直攻她的要害,成功地勾起她心底的愧意,令她不敢有絲毫意見,扶著他走下石階,往回走去。
早知道她就不要冒充丫鬟了,大可以躲在一旁關切,也不會落到如今的窘境了。還未走回寢房,冰兒遠遠地就見到一抹頎長身影,似是等候已久。
“大少爺,有個人站在前頭,眼光一直朝這望來。”
“哦,他的模樣如何?”腳步未停,心底暗自猜測來者何人。
“是我。”
不待冰兒回話,來人已先行開口,剛毅的臉孔在見著他的模樣,臉色轉為凝重。
“方義。”
聞聲,東方淩俊臉含笑,腳步依舊不疾不徐,由著冰兒的扶持小心地跨過門檻,走入房內。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才一回來,就聽見你出事了。”
方義臉色沉重,一落坐,便迫不及待地問,眼光直視著面前那雙無神的黑眸。不急著回答他的問題,東方淩氣定神閒,轉向身旁的人。
“冰兒,還不見過方少爺。”
“方少爺好。”雖不懂東方淩的用意,可仍是恭謹地朝他欠身問候。
方義掃了眼這面生的丫鬟,眉間的皺痕加深,深知每回與他交談,須有極大的耐性,否則先沉不住氣者就是輸家。這也是為何東方淩在商場上與人談判,每回必勝的原因,只因他夠冷靜。
可現在不是在和對手談生意,他過於冷靜的態度,套一句東方傲所說的,連聖人也會被逼瘋的。
“東方大少爺,你還未回答我的話。”方義忍住磨牙的衝動,深吸口氣道。
“有什麼好說的,就如你所聽所看的這般。”接過冰兒放於他手上的瓷杯,輕啜了口氣,語氣淡然。
冰兒好笑地偷覷了眼額冒青筋的人,心下對東方淩有更深的認識,這人光是在言語間,就能令對手有自戕的衝動,可謂是殺人於無形,佩服佩服。
“東方淩,我再問一次,我要聽你從頭到尾說清楚。”這回磨牙聲十分清楚。
東方淩無視他的怒氣,臉上仍笑得淡然,徐緩地道出事情的經過來。
方義臉上有著不敢置信,雙目圓睜,語帶激動:“你就這樣放過她?”
“沒錯。”他的回答依舊不變。
方義氣得身形一起,踏著腳步在房內來回踱步,雙目瞪視著悠閒啜茶的人,片刻,胸口怒氣稍緩,這才重新落坐,急問道:“東方堂什麼時候回來?”
“不知道,已經派人去找了。”
冷淡的聲音無一絲憂急,聽得方義不由得搖頭一嘆。
“有朝一日,我倒真想看見,有誰能令你失去這副冷靜沉穩的表象。我十分期待那天的到來。”
東方淩的回答,是一道渾厚的暢笑聲,俊朗的臉孔因笑意更顯得出色。無心的一眼,美眸卻沉迷在他爽朗的笑容裏無法自拔,直到笑聲漸歇,這才慌忙收斂心神,小臉微垂,掩住雙頰上的赧色。
“別凈是說我,方老夫人可好?”
方義剛毅的臉上浮現憂色,愁眉深鎖,已無心情理會好友的事了,尤其對方又是一副不值得同情的模樣。
“我剛送我娘去寧安寺,她打算在那暫住一段期間,祈求菩薩垂憐。”
東方淩臉色微凝,不知該如何啟齒,這件事足足困擾著兩家人整整十六年了。
“已經找了十六年了,依然是音訊至無,可只要還有一線希望,我們絕不放棄找尋楚楚的下落。而你身為楚楚的未婚夫,我希望你能再多等她幾年。”此話一出,冰兒難掩驚愕抬眸,注視著兩人。
瞧著沉默不語的東方淩,方義以一個身為兄長的私心乞求。
“我很抱歉,今年已是我的底限了。”
冷淡的話裏有絲無情,畢竟這樁婚事,非他所選,等候這麼多年,實為遵循先父的遺命。今年他已年滿二十五歲了,只要過了今年,他將可自由選擇自己所愛之女子。
這是東方老爺在擅自替四個兒子訂下親事時,所允諾過的話,到了二十五歲這年,若是女方未能拿信物來要求允婚,那麼婚約便作罷。
方義臉色微變,瞪視著他許久,輕嘆:“也罷,若是一輩子都尋不著楚楚,硬要你空等,豈不誤了你。你與楚楚是否有緣,就由老天去安排吧。”
兩家老爺年輕時同是在朝為官,私交甚篤,年老時更是一起辭官退隱,一同定居洛陽城。方老爺老來得女,欣喜之餘,提議將之許配給東方家長子,讓兩家親上加親。誰料在方楚楚滿月宴客時,竟不慎讓一名神智異常的婢女偷偷帶走,至今下落不明。方老夫人思女心切,身體一日不如一日。幾十年來,不只方府,就連東方府也是派人找尋,可惜依舊音訊全無。
“時候不早了,我先告辭了。”既然今日話不投機,為免因一時激動,影響多年情誼,不如先行離去。
“冰兒送客。”
東方淩也不強留,心知他嘴上雖不說,心裏對他仍有不滿。
冰兒恭送方義還未走出房外,迎面即遇上姜總管和一位容貌美傃的姑娘。
“方少爺。”姜總管客氣地朝他點頭問候,便朝房內的人,恭敬地道:“大少爺,連姑娘來看你了。”
連姑娘?莫非是被推崇為洛陽城最美最具才情的連家千金?方義不悅地瞇眼,朝面前美貌女子打量許久,臉色愈顯難看。難道這就是東方淩不肯等侯楚楚的原因?
“東方兄,若是方府有幸在今年找回楚楚,還望遵守承諾。”衣袖一揮,朝身後的人丟下一句,便頭也不回地離去。
始終背著房門的東方淩,唇上有抹苦笑,卻不願多作解釋。
“連姑娘快請進。”
姜總管不待東方淩的回應,熱誠地邀請一臉羞澀的連家千金入內,粗心地未考慮到是否合宜。
這位連姑娘不僅容貌美傃,性情更是溫順,而且似乎對大少爺有情,這麼好的一位姑娘不好好把握豈不可惜。何況方家小姐失蹤多年,一直未有消息,總不能要大少爺就這樣一直等下去,若是誤了終身大事,那他怎麼對得起已逝的老爺夫人。
“這……不太方便吧。”
連芳儀雙頰染上羞意,將原本出色的容顏更添絕色,羞赧地遲遲不敢踏入房內。
“你這丫頭還不快出來。”
姜總管招手示意佇立在一旁發愣的冰兒,就怕這礙眼的丫鬟壞了他想替大少爺和連小姐制造的獨處機會。
冰兒靈動的美眸一轉,輕易看出姜總管葫蘆裏賣什麼藥,無所謂地聳肩,她剛好趁此機會出去透口氣。
東方淩遠比她所想像的還要誰以應付,他太敏銳了!不知是否她太過敏感,總覺得他言語間諸多刺探,令她備感壓力。
腳步方踏出,便聽到身後傳來渾厚淡然的聲音來:“冰兒,別忘了我所說的話,回去把你的東西全搬來這裏,聽見了沒,我的貼身丫鬟。”
此話一出,冰兒小臉迅速垮了下來。
姜總管倒抽了口氣,一臉驚異地直瞪視著她,就連站在房門口的連芳儀,也是雙眼深思地注視著她。而始作俑著,卻是一臉莫測,唇角噙著一抹詭譎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5-24 01:41:26
第三章
清秀的臉蛋上,有雙靈活的美眸,和人談話時唇邊總挂著一抹甜笑,看來是個聰明伶俐、深得人疼的丫頭。問題是,就算這丫鬟再怎麼討喜,大少爺現在雙目失明又看不見,為何會對她特別喜愛呢?竟然指名要她做貼身丫鬟!向來不愛受人打擾,極重穩私的大少爺,在失明前就不愛人跟前跟後的,為何如今竟一反常態?莫非真是失明後所造成的影響?可為何會要一個新進的丫鬟,而不選服侍多年的小青呢?姜總管狐疑的眸光望著約一尺之外,掃視著敞開的傭人房裏的冰兒。
“什麼?大少爺要你當貼身丫鬟?”小青一臉震驚,目瞪口呆,瞧著正在打包行李的冰兒。
“沒錯。”
冰兒臉色鬱悶,好在她的行李並不多,三兩下就收拾好了。一抬眸,秀眉微揚,不解小青為何一臉吃驚的模樣。
“冰兒你可知道,大少爺這人極重穩私,如非必要,不愛人伺候在一旁。我服侍大少爺三年了,除了每日清晨替他送水盥洗,整理寢房,和定時送三餐,就沒有其它的事了。換句話說,服侍大少爺是府裏最閒的差事了。可如今大少爺卻開口要你當他的貼身丫鬟,這豈不是令人覺得怪異嗎?”
她這份服侍大少爺的差事,可令多少姐妹羨慕不已,不僅威風,又清閒得很;可瞧現在她聽見什麼了,冰兒這才一來,大少爺就變了,變得令人百思不解。
“這我怎麼會知道,可能是我比較倒霉吧。”
冰兒沉思了會兒,只能這麼想。一定是的,否則又怎麼解釋東方淩的異常呢。
“那你可得小心伺候,我也會在一旁幫你的。”
小青同情地看著她,以後兩人就負責伺候大少爺,好在她不需像冰兒一樣寸步不離地跟著,想想就覺得她可憐。
“冰兒你收拾好了沒?還不快出來,別讓大少爺等久了。”
外頭傳來姜總管大嗓門的呼喊,冰兒慌忙拎著包袱,在小青憐憫的眼光下快步走出。一走出房來,即面對姜總管擰眉打量的眼光,一頭霧水的她,只能愣愣地站在原地與他相望。
“快走吧。”他朝她揮手示意。
兩人一路上經過無數彎延回廊,假山流水,姜總管嘴裏仍不停地喃喃自語著,緊皺著眉頭。跟隨在他身後的冰兒,一字不漏地聽見他困惑的自語,原本煩悶的心情,竟奇異地消失了,粉唇好笑地微揚。這個姜總管還真有趣,方才一路上探查的目光,隨著她返回傭人房,而這回又自個兒啐念著同樣的問題,看來這件事他比她還困擾。
原本走在前頭的姜總管陡然停住,轉身面對她。“冰兒你老實說,為什麼大少爺會要你做他的貼身丫鬟?”
這丫鬟看起來並不像是會勾引人,可事情若不弄個清楚,他鐵定會寢食難安的。
“姜總管,這件事情我真的不知道,如果可以,我還想請姜總管替我和大少爺說說,可不可以不要當他的貼身丫鬟。”
冰兒小臉委屈地皺起,為什麼每個人問的問題都一樣,就連看她的眼光也是充滿懷疑,好像她勾引東方淩似的。天知道,其實最可憐的是她耶!
姜總管細瞧了她好一會兒,確定她並不像是在說謊,這才放棄再探究這個問題。
“這件事情竟然是大少爺親自開口,你就給我認份一點,好好地伺候,若是有絲毫的不妥,我可饒不了你。”
這丫鬟還真是大膽,大少爺的命令竟敢違抗,真是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
“是。”小嘴不悅地撇了撇,隨後跟上。
兩人一前一後走進紫宵院,來到主寢房門外,姜總管輕叩了門板。
“大少爺,我把冰兒給帶來了。”
房內沉默了會兒,這才傳來東方淩渾厚的聲音:“讓她進來。”
姜總管推開房門,投給冰兒一個小心伺候的眼神,這才轉身離去。
冰兒朝他身後做個鬼臉,粉唇微吸,踏人房內,正式開始和東方淩同處一室。想不到她第一次假扮丫鬟,就倒霉地成了貼身丫鬟。下回,她再也不要扮丫鬟了。
“把你的行李拿到右邊廂房去,那兒暫時讓你使用,以後你除了沐浴之外,都得和我寸步不離,懂嗎?”
東方淩站在敞開的窗旁,身形未動,頭也不回地說。
“是。”她除了答應,還能怎麼樣?無奈地仰首翻了個白眼。
東方淩身後傳來低不可聞的輕嘆,薄唇微勾,拄著拐杖轉身朝她走來。
冰兒本想上前,可瞧他走得沉穩,放心之餘,僅是小心留意他的腳步,見他當著她的面,靠自己的力量,安穩地坐了下來。
無法形容心底的感受,直到這一刻,她才心甘情願地願意陪在他身旁照料他的一切直到他雙目復明,畢竟這是她欠他的。
“還站在那做什麼,以後若只有我們兩人,你不需守主僕之禮,還不快坐下。”聽不見她的聲音,但他仍是可以感受到,她的眼光一直追隨著他。
“大少爺的意思是?”清靈的美眸一亮,她必須確定他話裏所能容忍的範圍到哪裏。
“你可以和我平起平坐,甚至是同桌共食。”含笑的話裏有一絲縱容。
“你是說真的!”冰兒歡呼出聲。
太好了,這比她原先所想的有著天壤之別!
她絲毫未察覺這是因何特別的原因,只單純地想著,東
方淩這個做主子還挺不錯的嘛。有了他的允許,她也不客氣了,落坐於他對面,頑黠的美眸在瞧見桌上擺放的精致食盒,上頭還蓋有一品樓楓葉形的紅印,忍不住吞咽了口口水。
“這是一品樓的糕點嗎?聽說一品樓所做的各式糕點遠近馳名,不知是否是真的。”
“你想吃就拿去吃吧,我不愛吃甜食。”
唇角的笑痕加深了,他好像聽到她吞口水的聲音,即使看不見,他也可以猜到她饞嘴的模樣。
“那我就不客氣了。”
她對甜食向來無法抗拒,小心地打開食盒,在瞧見琳瑯滿目的美味糕點,視線一直無法移開。有芙容冰粽、銀卷酥皮、核棗糕……等,看得她開心地雙眼都笑彎了。
“大少爺,這是連姑娘送來的嗎?”
挑了塊核棗糕送人口中,甜而不膩的滋味,令她滿足地粉唇揚起,笑意始終不或。
“沒錯。”
東方淩憑著觸覺,在桌上摸索,冰兒見狀,慌忙丟下糕點,替他倒好茶,放置在他手中。啜了口茶,把玩著手中的瓷杯,聽著對面細微的進食聲,和她發出滿足的嘆息。
“好吃嗎?”
“嗯。”
她撥空輕應了聲,繼續埋首進攻,這回她挑了塊芙容冰粽,冰涼中帶著豆沙甜味,令她感動地願意為了這些甜食,而留在他身邊。唇角微揚,聽她忙得沒空說話,令他好奇這些甜食真有這麼好吃嗎?
“別吃太多,待會兒要用膳了。”
這回冰兒倒真是停下進食的動作了,清澈的美眸瞧著他無神的雙眼許久,頓時失去了胃口。她將食盒的紙蓋蓋上,垂眸問出她盤據在心底已久的問題:“大少爺,聽說你的雙眼是被人給毒瞎的,你恨她嗎?”
俊朗的臉上看不出表情,沉吟了許久,在冰兒不自覺緊張地握拳注視下,薄唇緩緩蠕動,淡道:“當時的情況,令她一時誤會,才會情急之下出手,我相信她是無心的,我不怪她。”
“為什麼?為什麼你不恨她?她把你害得雙目失明,難道你真的那麼寬大,還是你另有所想?”
積壓已久的自責,讓她激動地低喊,他應該恨她的,這樣她的心底才會好過一些,他何必那麼寬大為懷,這樣只會令她更為內疚,無顏面對他。
對於她近似失控的質問,東方淩並未指出她的異常,渾厚的聲音有絲淡然:“我並不寬大,也不是不恨,只是我明白事情的經過,既知她是無心,我怪她又有何用?何況事情已發生了,重點不是在於追究仇恨,而是找出解決之道,盡快醫好雙眼,這才是重點。”
他並不若大家所想的那麼偉大,只是他太過理智,已發生的事情除了坦然面對之外,一味地怨天尤人、追殺兇手,又有何用。
何況事實證明,她還是為她一時的無心之錯,負起責任而來了,不是嗎?
他的話令她汗顏,心底有絲異樣的感動,東方淩是個特別的人!
凝視著他無神的黑瞳,美眸底有抹連她都未發覺的溫柔。
****
晴空如洗,浮雲悠悠。
書房門外,一抹纖細身形坐在石階上,雙肘托腮,無趣地仰首。
不是她這個貼身丫鬟不盡責,她可是被趕出來的。東方淩和東方傲兩人在書房裏頭談論有關生意上的事,東方傲嫌她礙眼,要她在外頭等著。而令她氣悶的是,東方淩竟無任何表示。
生意上的事就算她不懂,可也不會影響他們呀,難道她真有那麼礙眼嗎?
“冰兒。”
細小的叫喊聲,吸引了她的注意,懶懶的眸光一轉,瞧見前頭的綠色身影,手裏還捧著一個食盒,含笑地頻頻對她招手。
“小青。”
冰兒美眸一亮,回頭瞧了眼緊閉的門扉,飛快地跳了起來,無聲地朝小青走去。兩位年紀相近的女孩投緣得很,才短短幾天,就混得十分熟稔。
冰兒拉著小青的手,來到東方淩暫時撥給她的廂房,像做賊似的溜了進來。
一進房,小青便將食盒打開,拿出一碟碟香味四溢的桂花餅。
“快來嘗嘗,這是我自己做的桂花餅。”
冰兒還未坐下,便迫不及待地拿了塊咬了起來,清秀的臉上凈是滿足的笑容。
“好吃!小青,看不出來你有這麼好的手藝。對了,還沒到用膳時間,你怎麼會來?”平時小青只要負責打掃紫宵院,和定時送三餐,就連早晨的盥洗,現在也換成是她在做,清閒得讓她很不是滋味。
“我看二少爺捧了一疊賬冊來找大少爺,依經驗來看,心想兩人一定會聊很久,所以便做了這些桂花餅,來陪你聊聊,順道讓你解饞。”
上回冰兒好心地同她分享一品樓的糕點,令她在感動之餘,知道她嗜吃甜食,便做了一些糕餅,來和她一起分享。
“小青你對我太好了!”
喝了口茶,又拿起一塊餅來,分神表達她的感謝。
“對了小青,有件事我想問你。”
三兩下又解決了一塊餅,兩人沒多久就把帶來的四塊桂花餅給吃完了,在吞下最後一口餅後,冰兒想起一個疑問。
“什麼事?”
小青隨口回道,邊將空著的小碟放回食盒裏,還細心地擦拭桌上的殘屑。
“我聽說我們有四位主子,為何到現在我只見到兩位呢?”
來到這東方府也有幾天了,照理說他們的大哥出事,除了老二之外,怎麼一直未見到其他的兄弟來看他呢?
“說起這個,你就有所不知了。沒錯,我們是有四位主子,可其他兩個逃的逃、躲的躲,只剩下逃不了的二少爺,乖乖留在府裏協助大少爺,管理東方府的生意。”
冰兒愈聽愈糊涂,什麼叫逃的逃、躲的躲,她怎麼有聽沒有懂。
倣若看出她的疑問,不待她發問,小青替自己倒杯茶後,便又續道:“這事要從東方老爺說起,我們四位主子都已有未婚妻了,全都是老爺自個兒挑選的,言明若在二十五歲之前,若有人拿東方家的信物要求允婚,便得信守約定;可若在二十五歲以後,這件婚事便作罷。這也是兩位主子各自出走的原因,他們都想逃過這樁婚事。”
“你的意思是,他們都不知自個兒的未婚妻是誰?”冰兒瞠目結舌,這個東方老爺還真是狠哪,要換成是她也會先逃再說。
“沒錯。除了大少爺之外,其他三位主子都不知道,相對之下,二少爺就比較慘了!大少爺早知在老爺過世後,其他少爺一定會離開的,對其他兩位主子的出走,他可以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可他卻對二少爺說,若是他也敢走的話,就永遠別回來了。所以現在二少爺每天都提心吊膽,怕突然有一天,有人會拿著信物來逼婚。”
“這……真是慘呀!”
聽完小青的話後,她只能對東方家四兄弟寄與無限的同情。
“我也是這麼認為,不過你很快就可以看到三少爺了,只要找著他,大少爺的雙眼就有救了。”
現在全府的人,每日都引頸盼望三少爺早日歸來。
冰兒這會兒總算有些明白,為何那日方義會氣衝衝地撂下話;而東方淩寧做不義之人,也不想多等方家小姐幾年。
“冰兒,你和大少爺同寢一室,沒有什麼問題吧?”
小青躊躇了會兒,問出她忍耐已久的問題。兩人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雖飛名為主僕,可總覺有幾分不妥。
冰兒微愣,一時沒有反應過來,在瞧見小青難以啟齒的神情,這才會意,頑黠地美眸一轉,粉唇顫抖地微抿,清秀的小臉一副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
“大少爺他……”
雙肩抖動,語帶哽咽,雙手傷心地將小臉遮掩住,實則正拼命忍住笑聲。
“難不成……大少爺他對你怎樣了?你快說呀!”
小青見她深受委屈的傷心模樣,不由得心下一急,臉色擔憂地催促。
“他……對我……嗚……”
這回她幹脆趴在桌上,語音破碎,配合著劇烈抖動的雙肩,哀泣的模樣,令人為之不忍。小青臉色一白,瞧冰兒哭得那麼傷心,莫非太少爺欺負了冰兒!
可向來嚴謹沉穩的大少爺,真會做出這種事嗎?轉念一想,大少爺破天荒指名要新進府的冰兒當他的貼身丫鬟,難道是大少爺看上冰兒了,才會對她做出這種事?
“冰兒,你就別難過了,我們只不過是個小丫鬟,你就往好的方面去想,或許……或許大少爺是真心喜歡上你,也說不定。”
小青也不知該如何安慰她,手忙腳亂,只能想到什麼就說什麼,畢竟這在東方府是從沒有發生過的事,對象又是大少爺,雖覺有些怪異之處,可瞧她哭得那麼傷心,又不像是假的。
終於,冰兒再也忍不住了,陡然爆出一聲大笑,抬起的清秀小臉哪有一絲難過,倒是見她笑到流淚這才是真的。
“哈!小青,我發覺你很好騙,你竟然不相信自己主子的為人,哇哈哈!”
冰兒一手捧腹大笑,一手拭去眼角的淚水。多虧小青,她好久沒那麼高興了。
“你……”
小青氣得一手指著她,不知該說什麼,枉費她還替她那麼憂心,可惡。
“你以後休想再吃到我做的任何食物了。”
氣衝衝地拿起食盒就往外走,冰兒見狀,忙不迭地追了出去,若是以後吃不到小青做的餅,那她豈不是會嘴饞死了。
“小青,我是開玩笑的……”
此時,從花叢間走出兩道身形來,瞧著前方那一前一後的身影。
“大哥,這個名喚冰兒的丫鬟,絕不是普通的丫鬟。”東方傲將觀察已久的結論說出。兩人隱身在這,已有一段時間,剛好將方才兩位丫鬟所說的話,全部一字不漏地聽見。
從她的言談間,聽得出是個機靈聰穎的人,外表雖如同尋常丫鬟一般恭謹無異,可她給人的感覺卻又不像是個丫鬟,若非方才這麼一聽,聽出她話裏隱含的試探,他還未覺得她有問題。
可她混入東方府又有何目的?他得好好查一查。“她的長相如何?”東方淩不答反問。東方傲深思的眸光注視他許久,這才道:“堪稱清秀。”
“是嗎?僅只是清秀?”東方淩揚唇一笑,笑得詭譎。
東方傲對兄長的反應微訝,定定地打量他唇角的笑意。可能嗎?大哥早猜出那丫鬟有問題?還是他早知道她是什麼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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絕對官僚
時間:
2010-5-24 01:41:41
第四章
夜幕低垂,涼風輕拂。
“冰兒你睡了嗎?”
半臥在床榻上的東方淩,俊朗的臉上無一絲困意,閉目問。
良久,木床上傳來含糊不清的咕噥聲,一向淺眠的她,只要一點聲響都容易被驚醒。
“現在是什麼時辰?”東方淩無視她含糊的輕應聲,又問。
“近醜時了。”冰兒被吵得索性坐了起來,帶著困意的嗓音,伴隨著呵欠連連。
“是嗎?這麼晚了。”
床榻的左方多擺設了一張木床,以一座百鳥圖屏風為隔,就見木床上的冰兒半坐著,一手支額,螓首不停地低頭輕點,一副困意十足的模樣。
“冰兒你困了嗎?”
聽不到她的聲音,這丫頭該不會又睡著了吧?
他在問廢話嗎?
痛苦的低吟聲,顯示她的情緒已瀕臨爆發邊緣,想睡又不能睡,再好修養的人都會無法忍受!抬起一雙布滿血絲的美眸,直瞪著床榻上的人,她暗地裏決定,他若再睡不著,她不介意出手助他一把。
倣若感受到她的瞪視,薄唇揚起一抹惡意的笑。“陪我去古月亭坐一下。”
高大的身軀從床榻上坐起,摸索著腳邊的鞋子,一縷淡香傳來,穿鞋的動作,被一雙柔荑給制住。
“大少爺那麼晚了,外面烏漆抹黑的,不如我們等明天吧。”
冰兒彎身在他面前,一臉想睡不能睡的痛苦,可憐兮兮地和他打著商量。這東方淩今晚反常的怪異,令她有種錯覺,他該不是故意要整她的吧?
“你別忘了,我是個瞎子,黑暗對我而言,沒有什麼差別。”
言下之意,他非去不可,而她這個貼身丫鬟,勢必得跟著去。
“好吧。”
認命地低嘆口氣,替他穿好鞋,並為他穿戴好外衫,不忘加件披風。適逢夏末秋初時節,夜裏略帶涼意,還是小心點的好,她現在對這貼身丫鬟的工作,可是愈來愈得心應手了!粉唇揚起一抹自嘲的笑。
只是,為何她打個結,一直打不好呢?忍不住在他身前又打了個呵欠,一雙困倦的美眸瞧了許久,仍是看不清兩手上的細繩。意識模糊的她,腳下一陣踉蹌,搖晃的身子往前一撞,霎時——
碰!寂靜的暗夜裏,紫宵院傳來一聲巨響,劃破夜的寧靜。
“噢——”一聲痛吟出自冰兒口中,她的後腦勺硬生生地撞到地上,劇痛瞬間在她腦後炸開。
“清醒了吧。”
一股溫熱的氣息吹拂在她臉上,緊接著一道促狹的聲音,在她耳畔響起。清澈的美眸驚愕地睜大,一掃困意,拜方才猛烈的撞擊,此刻的她神智非常清醒,瞠目瞪視著壓在她身上的東方淩。
視線一移,在瞧見她的雙手下意識地緊捉住他的衣襟時,嚇得慌忙松手,改放置在兩人緊靠的胸口間,掌下是他厚實的胸膛,雙頰無法克制地浮現一抹羞紅。
“大少爺……你……可不可以先起來。”羞澀的嗓音裏隱含顫抖。
兩人過密的貼合,令東方淩清楚地感受到身下的人,有一副柔軟有致的嬌軀,一縷淡香由她身上不斷傳來。緊接著一股異樣的燥熱,猛地在他下腹間蔓延,忙不迭地由她身上離開,隱藏在黑暗的俊臉有一絲狼狽。
“罷了!不去古月亭了,你先去睡吧,我等一下再睡。”渾厚的聲音略顯粗啞,高大的身軀徑自摸索著,重新坐回床緣,雙眸緊閉。
冰兒微訝地挑眉,撿起地上的披風,瞧了他好一會兒,雙頰仍有未褪的紅潮,雖不僅他反復的態度,可莫名地令她松了口氣,上前吹熄了燭火,躺回木床上。
借著稀微的月光,美眸由半透明的屏風望去,那一抹高大的身軀已躺上床榻。
這一夜,各自在床上輾轉反側、各懷心思的兩人,隱約有什麼事正悄悄改變了。
****
這兩人默契好得嚇人!
小青將午膳送到紫宵院後,便靜佇立於一旁,打從冰兒當大少爺的貼身丫鬟起,便與大少爺同桌共食,她從一開始的驚愕,到現在每回狐疑的注視,愈覺得隨著時日一久,兩人間隱隱流動著一股異樣的氛圍。
就如同現在,大少爺停下手中的碗筷,手掌朝右伸去,冰兒便立即遞上湯碗,在他伸手可觸及之處。若是大少爺舉箸擰眉,冰兒便會試一下菜色,看是否是味道太重或太淡。
用膳時,從頭到尾兩人皆沒有說話,可冰兒卻可準確地猜到大少爺的心意,這令人佩服的同時,也難免會引人側目。
在兩人用完膳後,小青負責收拾,而冰兒也一同幫忙,一直未開口的東方淩,方啟齒就令小青的目光好奇地停在冰兒身上。
“你今天吃的比較少。”
他感覺到她今天的動作較為遲緩,而且很少夾菜,是胃口不好嗎?
“嗯,我沒什麼胃口。”
冰兒淡應,兩人同樣是一夜無眠,可他仍是精神奕奕,反觀她一副精神委靡的模樣。勉強打起精神撐了一個早上,現在她只覺得全身無力,昏昏欲睡。
兩人的對話,再次令小青愕然,圓睜著雙目來回看著兩人。大少爺可是在關心冰兒,而冰兒非但無一絲恭敬的回話,語氣還十足慵懶。
“收拾好了就下去。”
感受到一股注視,俊臉微沉,渾厚的聲音有絲不悅。
“是。”
小青受驚地顯些跳起,怯怯地瞧了眼雙目無神的大少爺,以一個雙目失明的人來說,大少爺敏銳的程度令人吃驚。
她匆忙地端起木盤,盡速離去。
“昨晚沒什麼睡,扶我回內室休息一下。”
拿起桌旁的拐杖,一雙小手在下一刻,扶住他另一手臂,走回內室。一坐上床榻,他即揮開她的手,淡道:“我想午憩,若是你累了,就休息一下,總之就是別吵我。”
話一說完,徑自拖鞋,高大的身軀躺上床榻,閉目不再理會她了。
冰兒愣愣地盯視著他的舉動,他的樣子不像是累的模樣,不解地撫額搔頭。算了,她剛好趁這個機會好好補個眠。腳跟一轉,走回左方的木床,方一沾枕,睡意便來襲,沒多久即沉沉睡去。
許久,床榻上的高大身形坐起,無神的黑瞳望向左方,唇角微揚,走下床榻。拄著拐杖,憑著記憶自在地在房內走著,穿過內室,走出小廳,來到寢房外。
迎面而來的一道徐風,吹亂了他的發,在撥開臉上的發絲時,前方傳來腳步聲,還未開口詢問,來人已先行出聲:
“大哥怎麼就你一個人,你的貼身丫鬟呢?”
東方傲方從商行回來,便直接來這探望他,沒想到卻見他獨自一人,眉問不由得皺起。
“睡死了。”東方淩唇角撇了撇。
昨夜,他睡不著,心血來潮想到古月亭坐坐,沒想到卻意外地被軟玉溫香撞個滿懷。懷裏隱約還感受得到她柔軟的曲線,想到還在房裏補眠的人兒,微揚的唇角含著一抹溫柔。
此話一出,東方傲眉間皺折加深,看來最近府裏傳聞是有幾分屬實。
“大哥,我想和你聊一聊。”
“那就到古月亭吧。”
東方淩挑眉,拄著拐杖往前探路,徑自先走。
東方傲連忙跟上,密切地注意他的腳步,可在瞧見他穩健的步伐,走向他熟悉的碎石路,一路往古月亭而去,心下微驚,不免暗自佩服。大哥在他熟悉的環境,即使雙目失明,依舊能如常人般行走,看來他之前的憂心是多慮了。
兩人來到古月亭內,方一落坐,東方淩率先開口:“說吧,你有什麼事情想問我?”
“最近府裏傳了些閒話,我想有必要向大哥求證。”東方傲雙眸直視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細微的表情。
“喔,我看你就直說了吧。”東方淩俊臉上無一絲訝異,薄唇微揚,他倒想聽聽底下的人說了些什麼。
“府裏的僕傭們皆在談論,你對你的貼身丫鬟十分特別,不僅同桌共食,且待她的態度不似一般的丫鬟。”
東方傲一口氣說完,俊逸的臉上有抹興味,雙眸底隱約閃著期待。
一道渾厚低沉的笑聲陡然在亭內響起,東方淩一雙無神的黑瞳準確地望著他。
“我看你真正好奇的是在後頭吧,你何不幹脆直問我是否看上她了?”
不愧是多年的兄弟,他起個頭,東方淩便知他真正感興趣的是什麼,可願不願意告知,可又是另一回事了。
“那也得看大哥是否願意滿足兄弟的好奇心了。”被識破目的的東方傲臉上無一驚訝,雙肘置於石桌上,更是與他逼近幾分,語氣難掩好奇。
東方淩俊臉笑得莫測,高大的身形一起,拄著拐杖來到亭柱旁,轉身面對他。
“就如同你所猜的,她並不是普通的丫鬟,否則你也不會調查她。”
啪、啪!拍掌聲伴隨著東方傲的笑聲響起,只見他搖頭輕嘆:“大哥,你這招四兩撥千金的確厲害,可是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
東方傲的回話,等於是間接承認,他的確是在調查這件事。
“何不先說說你調查的結果如何?”他不答反問。
聞言,東方傲也只能低嘆,看來大哥是不願意說了。可他愈是不說,他就愈是好奇!但無妨,他相信來日方長。
“我不知道她的姓名是否真實,不過除去我們洛陽城姓駱的人家,沒有一戶是對的,因此我擴大範圍找尋,得到一份消息,不知是否可能,江湖上倒是有位姓駱的有名前輩。”
“是誰?”
“快手神偷駱玄。聽說他有位女兒,兩人合作犯下了不少驚人的案件,受到各大官府通緝多年。大哥你該知道,若她真是快手神偷之女,就絕不能留在府裏。”
任何可能會違害東方府的人,他絕不可能坐視不管。東方淩負手於身後,背對著東方傲,沉吟不語。駱冰兒到底是不是駱玄之女,這點他多少已猜到,或許光是由她無聲的腳步不足以斷定,可他直覺認定可能性極大。
他身為東方府的當家,於公於私他該如何做才對呢?是將她移送官府,還是趕她出府?濃眉因這兩種行徑而緊蹙,心底莫名地就是不希望她受到任何傷害。
“這件事你別再插手了,我自會處理。”
東方傲因他的話,臉色微凝,盯視著他的背影,決心將所有的懷疑一次給挑明。
“大哥,我記得你曾說過,害你雙目失明的是一位絕色女子,是吧?”
“沒錯。”東方淩頭也不回地道。
“在你失明後的隔天,府裏就新進了一名丫鬟,而這位丫鬟還破例成為你的貼身丫鬟,只是她的容貌清秀,不算美麗。一向極重穩私的你,我不相信雙目失明會令你改變那麼大,而這名丫鬟的身份又十分可疑,因此我大膽猜測,這名丫鬟,跟害你失明的人是同一人,至於容貌的不同,我聽說江湖上有種易容術,可使容貌改變,大哥你說我猜的可對嗎?”經過他多日的反復推斷,從一開始大哥的不願追究,當時他就曾懷疑了,到現在出現這名可疑的貼身丫鬟,若是他猜的沒錯,大哥早已知道她真實的身份,只是不願明講。而為何不願點破,這個中的原由,的確惹人猜疑,也是令他最好奇的。
“老二,你可知我為何當初願意默許其他兩位兄弟逃離府,卻獨獨留下你,不讓你跟著走?”東方淩語氣淡然,高大的身軀未動分毫,不答反問。
“我知道,因為你曾說過我的聰明才幹不輸於你,只是看我願不願意擔負責任罷了。”
東方傲苦笑,他心底十分清楚,四個兄弟中,唯有大哥和他具有做生意的手腕,有足夠的耐心去和商家斡旋,這也是當初大哥威脅他留下來幫忙,他即使萬分掙扎,到最後仍是點頭的原因,只因他不忍將偌大的產業全交給大哥一個人扛。
“你的確沒令我失望,可我現在倒有些後悔讓你留下來。”
東方淩輕嘆口氣,而這一嘆,也令東方傲明白他的猜測並沒有錯。
“大哥你的意思是我猜對了,她們兩人的確是同一人?”東方傲眼裏盡露狠意,這女子好大的膽子,先是傷了他最敬重的大哥,而後又混進府裏來。到底她的目的為何?
“沒錯。”
東方淩話方落,東方傲身形倏地一起,走沒兩步,即傳來一道威喝聲——
“站住,你想去哪裏?”
跨出的腳步猛地停住,旋身面對著他的背影,激動道:“這女子居心叵測,我不能讓她留下來,在趕她離開前,無論如何也要逼她交出解藥!”
即使大哥不願為難她,他也不能讓她繼續留下來。
“她沒有解藥。”迥異於他的激動,渾厚的聲音依舊淡漠。“怎麼可能?毒是她下的,她怎麼可能沒有解藥?”東方傲一臉不信,一般而言,下毒者怎會沒有自己所下之毒的解藥,這說不過去。
“在她扮成丫鬟前,曾來看過我,她親口說的。我猜或許這毒並非她所煉制的,所以她才沒有解藥。”
“大哥,而你相信她,即使知道她是害你雙目失明的人,也願意留下她,為什麼?”難道大哥不怕她是懷有目的接近他的嗎?而他又是憑著何種原因,相信她是無害的?
“一開始我就說過,她並非有心傷我,我猜她定是發現誤會了我,這才混入東方府。對於我的雙目是否能再次復明,她的擔心並不亞於我們。”
他曾多方刺探,她頻頻露出馬腳,比他還激動緊張的情緒,可是令他印象深刻。
東方傲凝眉沉思,大哥話裏流露出對這位害他失明、混入府裏的女子諸多保護,可他在明了一切後,又怎能放心呢?
“大哥,即使你信任她不是心懷不軌,可我仍是無法相信她。”
“老二,我說過這事我自會處理,你別再插手了。”東方淩
淡漠的語氣有抹強硬,警告道。
“如果我硬要插手,大哥你會如何呢?”東方傲直視著他的背影,雙眸興味盎然,語帶拭探。
“老二,你很清楚我的脾氣,同樣的話,我不喜歡一再重復;還有收起你臉上礙眼的笑,休想從我身上探知什麼消息,我是不會給你任何答案的。”
倣若背後多了只眼,東方淩輕易猜出自個兒兄弟暗藏的心眼,語氣微慍地道。
是嗎?不會讓他探知任何消息,但經過方才這一番話,他知道的也夠多了。的確是夠了,夠讓他知道大哥對駱冰兒的另眼相看。—向冷靜沉穩的大哥,竟會為了一個女子,不惜威脅他這個親兄弟,想來的確傷人,看來大哥是喜歡上駱冰兒了。可他臉上漸漸擴大的笑意,看起來可一點也不難過。既然大哥相信她,那他也只能相信大哥的眼光了,只希望駱冰兒真如大哥所言,並非心存歹意混入府裏,否則他定不會放過她。微斂的雙眸裏,掠過一抹殺意。
瞧著東方淩的背影,東方傲輕道出一個令人振奮的消息:“大哥,我來找你,最主要是要告訴你一個好消息。”
“什麼好消息?”
“老三明天就會回到府裏來了。”
在眾人引頸期盼下,東方堂即將回到東方府了。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5-24 01:41:57
第五章
東方堂回來了。
冰兒著急地在寢房外來回踱步,清瑩的美眸不時望著緊閉的梨木房門。為什麼東方淩不准她留在房裏幫忙,害她只能在此幹著急,到底他的雙眼傷得如何,是否還有復明的機會?
東方傲方踏進紫宵院,遠遠地就瞧見一抹擔憂的身影,不停地在原地來回走著,雙眼在浮上一抹殺意的同時,腦海裏響起大哥警告的話,只能化為一道無奈的喟嘆。
“你在這做什麼?”
東方傲語氣不善,皺眉朝她走近。他可以聽從大哥的話不傷害她,可卻無法對她擺出好臉色。
“二少爺。”冰兒恭敬地朝他欠身後,才道:“奴婢在等三少爺出來。”
“哦?”他挑眉,打量著她臉上的憂心不像作假,口氣才略顯和緩:“你很擔心大少爺的雙眼是否能復明?”
“是,奴婢的確擔心。”
冰兒輕頷首,美眸又望向緊閉的房門,沒發覺他的打量。“如果大少爺的雙眼好不了,你會如何?”東方傲語帶試探,雙眸如炬盯視著她。
“不會的!”冰兒激動地回話,在瞧見他異樣的眼神後,清了清喉嚨,才道:“我是說三少爺享有神醫之名,一定有法子醫好大少爺的。”
這個東方傲今兒個有些怪異,不只看她的眼神怪,就連話裏也含著刺探,難不成他懷疑她什麼?
“說的好,老三若是醫不好大哥,他就休想離開東方府了。”
東方傲也跟著瞧向緊閉的房門,松開了緊皺的眉頭。在他親自確認後,他可以真正放心了,她的確如大哥所言,比他們還擔心大哥的雙眼是否能復明。
****
房內,東方堂在仔細檢查過東方淩的雙眼,並把完脈後,輕吁了口氣,溫和的臉上退去一踏入府的凝重,替自己倒了杯茶,面對著東方淩,雙眼裏掠過一抹深思。
“大哥,你的雙眼是因中毒而瞎的,而你體內的毒早已解去大半,只剩餘毒在體內,若我猜的沒錯,你偶爾可以看到模糊的影象,對吧?”
“沒錯,老三你不愧有神醫之名。”東方淩唇角微揚,俊朗的臉上有著欽佩。
“可我不懂,那人既然可以替你解毒,為何不幹脆治好你?”
若是早知道大哥並沒有他想像中那麼嚴重,他也不用一路寢食難安,馬不停蹄地趕回來,就怕誤了時機。
“因為她並沒有赤蝎粉的解藥。我猜她把所有能解毒的藥全用在我身上,看是否能有奇跡出現。”東方淩早知道,冰兒常在他飯萊裏放入解藥,只不過沒一種解藥是對的,可或許是服多了,多少能清除他體內的些微毒素,讓他有時能看到模糊的人影。
“是嗎?這人該不會是害你瞎眼的人吧?”東方堂猜測地問。
東方淩淡笑不語。
由他的笑容中,東方堂知道他是不會回答任何話的,也不再多問了。
“這赤蝎粉需以銀漿草才能解毒,而我這剛好有株銀漿草,待會兒我先替你下幾針,你的雙眼便可看清事物,只不過仍會不時酸痛,只要再吃銀漿草,不出三天,你身上的毒就可全解了,雙眼自然就可完全恢復了。”
他在趕回東方府的途中,救了一名傷重的人,那人來自西域,為了答謝他,送了他一株只生長在西域罕見的銀漿草,沒想到剛好用上。
“待會兒出去別告訴任何人真相,只需說我還得再幾天的時間才能復明。”
東方堂微愕,但仍決定遵從大哥的話,他這麼做定是有他的原因,而他向來不是個好事之人。
“你這次回來,打算待多久?”
東方堂輕咳了聲:“既然大哥的雙眼沒什麼問題了,我打算明天就走。”
“你們可真有良心,一離家就是一年,若不是偶爾接獲你們的書信,我還真以為你們兩個全都死在外頭了。”東方淩俊臉一沉,嘲諷地道。
“大哥……”東方堂只能苦笑,無話以對。在回府時他早已有心理準備,絕對會被兩位兄長狠刮一頓,可他又不能不回來。
“罷了!還不快過來替我下針。”
“是。”
****
待東方堂走後,房門再次被開啟,冰兒走進內室,就見東方淩閉目臥躺在床榻上。
“大少爺,三少爺診視得如何?”
東方淩睜開黑眸,清楚地看見眼前一張著急的清秀容顏,下一刻便又閉上眼來,待那陡然的酸痛過後,才再次睜眼。
“放心,瞎不了的。”
這張清秀面孔,的確不是那晚在湖邊所看到的容顏,若不是她身上一股熟悉的淡香,在她易容又刻意變換嗓音後,他還真認不出她來。
聞言,冰兒這才放下心中的大石,好在她沒有鑄成大錯,不然她一輩子都會良心不安的。
“那三少爺有沒有交代要注意些什麼?”她迫不及待地再問,就怕有任何疏失,影響他雙眼的復原。
“你別窮操心,只要這幾天讓雙眼多休息就行了。”黑眸不耐酸疼,再次閉上。
冰兒見狀,心下一慌,一雙柔荑不自覺地握住他的手臂。“大少爺你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柔嫩的觸感及陡然飄來的淡香令他心下一動,情感比理智快了一步,鐵臂一拉,柔軟香馥的嬌軀跌人他結實的身軀中。
冰兒驚呼一聲,美眸圓睜,感受到一只手臂正纏上她的腰間。
“大少爺……”
清脆的嗓音微顫,驚慌中並未注意到嗓音的改變,美眸有絲慌亂,迎視他一雙炯炯的黑眸。
“別緊張,我只不過想知道,我的貼身丫鬟長得是何模樣罷了。”
隨著他的話落,粗厚的大掌撫上她的臉,這張人皮面具做得還真不錯,摸起來感覺不出任何異樣。手指輕觸她眼角,這雙靈燦的美眸倒是如記憶中的一樣;手指遊移至她柔嫩的粉唇上,來回遊走感受到她的顫抖。唇角勾起一抹莫測的笑,手臂方離開她細腰,就見她身形迅速地跳離,唇邊的笑意加深了。她的破綻太多,只要遇到細心敏銳的人,不難發覺她的偽裝。
冰兒手撫著仍劇烈跳動的胸口,狐疑的美眸盯視著床榻上再次閉上眼的人,當他的手撫上她的臉時,她似乎看到他眼裏一閃而過的光芒。三少爺說他還得再幾天才能看得見,可現下她懷疑了。
“你先出去,這兒不用你伺候,我要休息一下。”東方淩依舊緊閉著黑眸,開口趕人。
“是。”美眸深思地又望了他許久,這才轉身離開。房門在身後關上,嬌軀仍未離開,低垂的眸光有抹困惑,粉唇微抿。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昨日,用過午膳後,那個原本說累的人,在她睡了一覺醒來後,卻發覺早已不見人影,當她驚慌地四下尋找時,卻在古月亭內見著了他和東方傲。由於距離太遠,又怕被發現,因此她選擇避開,可那股疑雲,卻就此盤據在她心底。再加上方才的事……或許她可以試上一試,一切就會有答案了。
****
殘月高挂,萬籟俱寂。
子時方過,木床上的身影動了動,繞過屏風,來到隔著紗幔的床相前。
“大少爺。”低柔的嗓音輕喚。床榻上的人依舊未動分毫,呼息十分規律,陷入熟睡中。黑暗裏,美眸閃了閃,身形如風,腳步輕巧無聲地離開。
一離開東方府,便往西郊外疾奔,穿越竹林,來到竹林深處的小湖泊。美眸敏銳地朝四周望去,確定無任何異樣後,這才逐漸解開身上的衣衫,隨著一件件衣衫滑落腳下,白皙姣好的嬌軀暴露在月光下。彎身將衣衫收拾好放置在一旁的大石上,這才緩步走人湖水中。清涼的湖水滑過水嫩肌膚,一聲滿足的低嘆從粉唇緩緩流瀉出來。好久沒這麼快活了!進入東方府後,她就不曾來這玩水了,要不是今晚太過悶熱,令她忍耐不住,她也不會溜出來。
深呼吸一口,閉氣潛入湖水中,片刻,再浮出水面,如瀑布般的長發在空中揮舞二圈,最後鋪散在水面上,清秀的小臉上滿是水珠,雙手輕抹,不期然地一抹煩躁浮上心頭。東方淩雙眼快好了,那也代表她即將離開了。瞬間涌上心頭的失落代表什麼,她該不會是舍不得他
吧?腦中為這個念頭,忍不住嗤笑。她在胡思亂想什麼,東方淩早已有了未婚妻了,她只不過是來報恩的,等他雙眼好了,她會主動說出她真實的身份,問他是否有何求,一旦完成了報恩的任務,她也該走了,兩人從此便不會再有交集了。
乍然涌上的鬱悶,令她失了玩性,決定離開了。雙臂在水面上輕撥,遊到湖邊,拿起大石上的衣衫穿戴好。如來時般,施展輕功,悄然寓去,心情卻已無來時的輕閒。不到半個時辰,身形飄落在紫宵院中,無聲地推開房門,走入內室,小心地瞄了眼隔著紗帳在床榻上的人,見他依然熟睡中,這才放心。
就在她走回木床途中,眼角餘光瞥見床下沾了少許泥土的鞋,身軀猛然一震。倏地旋身,面對著床榻,嬌軀略顯僵硬,隨著時間一點一滴的流逝,美眸底深奧難測。
****
曙光方露,清晨的空氣帶著些微涼意。
東方府的僕傭早已各自開始了一天的工作,灶房的爐火正熊熊升起,負責掌廚的老趙一聲令下,幾個僕人爭相忙碌地準備全府人的早膳。
角落的長桌上,小青正小心地將兩份早膳放在木盤上,體格肥胖的老趙一邊忙碌地炒菜,邊回頭朝她喊了聲:“小青丫頭,怎麼從未見過大少爺的貼身丫鬟?”
“是呀!她是不是長得很美,否則大少爺怎會破例選她做貼身丫鬟?”其他人忙裏抽空,你一言我一句,全都是一張張好奇的臉孔。
“冰兒她長得不算美,可她笑起來時眼睛像是會發亮似的,總之……我不會說啦,我要趕著幫大少爺送早膳去了。”小青擠破了頭,還是想不出該如何形容,不過冰兒笑起來的模樣,的確挺吸引人的。腦中還在想著方才他們所問的事,分神的她,顯些撞上前頭陡然冒出的人影。嚇得她倒退了一步,好在沒弄倒早膳。抬頭正欲斥罵——
“是哪個冒失鬼忽然出現……冰兒?”
小青訝異地看著出現在灶房轉角的人,下一刻,即發覺她的不對勁,只見她眉間緊皺,一臉心事重重的模樣。
“冰兒?”小青再喚一聲眼前看來心神不寧的人。
“呃……”冰兒陡然回神,瞧見是她,唇角自然地揚起,美眸詫異地看著一臉憂心的人。“小青怎麼了?為何這樣看我?我是來端早膳的。”
她兩手一伸,就要接過小青手中的木盤,小青卻身形一側,讓她兩手撲空。“冰兒,你今早是怎麼了,沒睡飽嗎?怎會過來端早膳?一向都是我負責端過去的呀。”
小青擔憂地打量著她,愈看愈覺得她神情不對,可又說不出是哪兒古怪。
“你猜對了,我一夜沒睡,所以精神有點差。”
冰兒身形一移,眨眼間,輕易將小青手裏的早膳搶到手,趁她還在呆愣中,朝她笑道:“你不用跟過來了,待會兒我會負責收拾好的,你去忙別的吧。”
小青這時才回過神來,臉上有抹驚奇,方才冰兒是怎麼將早膳給奪去的?她只覺得眼前一花,木盤就落在她手上了。納悶地撫著頭,重新走回灶房,一路上仍是不得其解。
冰兒一路端著早膳,在走回紫宵院的路途中,小臉逐漸沉下。昨晚她一夜未睡,將所有的疑點全串在一塊兒,事情逐漸明朗,一股怒火從昨夜就未曾消退。
走人紫宵院裏,輕推開房門,房內即傳來一道渾厚且略帶質問的聲音:“你去哪裏了?”
清瑩的美眸閃過一抹慍色,瞪了眼佇立在窗旁的高大背影,粉唇緊抿,淡道:“我去灶房端早膳來。”
回話的同時,將木盤上的早膳端出,移至桃木圓桌上。東方淩旋身,黑瞳注意到她臉色不佳,濃眉微揚,拄著拐杖緩步走向圓桌。
美眸微斂,注意著他穩健的步伐,雙拳不由得暗地裏緊握。
“為何不是小青端來?”
東方淩不露痕跡地掃視她的神色,在落坐的同時,雙手朝桌面摸索,在觸及碗筷後,便開始用早膳。
“我睡不著,所以就自個兒去端了。”冰兒埋首用膳,頭也未抬地淡道。
東方淩注視了她許久,不再多問,兩人一反常態,在沉默中用完早膳。
盯視著正收拾著碗筷的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視線落在她不懂得掩飾的小臉上,見她倣佛和那些碗筷有仇似的,不時地發出輕脆的碰撞聲。疑惑的黑眸猛地睜大,就見原本收拾碗筷的冰兒突然痛苦地撫著胸口,緊接著美眸一閉,纖柔的嬌軀無預警地跌落地上。
“冰兒!”
東方淩俊臉愀變,高大的身形迅速地來到她身旁,小心地扶起她,大掌輕拍她雙頰,見她無一絲清醒的跡象,心下一慌,忙不迭地將她打橫抱起,奔入內室,方將她放在床榻上,一道掌風朝他迎面襲來。
東方淩險險地避開一掌,在另一道掌風來前,快一步地點住她穴道。
“東方淩,你放開我!”
可惡!就差那麼一點,她就打中了他,美眸含怒瞪視著他。
東方淩黑瞳掠過一抹興味,注視著躺在他床榻上動彈不動,只能拿那雙美眸來砍殺他的人。他相信若是眼神能殺人的話,他早已躺平了。
“冰兒,你是如何發現的?”
長指輕佻地撫過她柔嫩的唇瓣,在她貝齒即將咬上他時,急忙抽手。她孩子氣的行為令他忍俊不住,自喉嚨深處發出渾厚的笑聲,低低流瀉整個室內。
他原以為還可以再瞞她一段時間,沒想到竟被她發覺了,現下他好奇的是,她是如何發覺的。
“你這個登徒子!卑鄙下流!若不是昨夜我回來時,發現你的鞋邊有溼泥土,我也不會知道你這個雙目失明的人,竟跟蹤我到湖邊,還偷看我……”
冰兒羞怒交加,氣得說不出話來,沒想到她竟被耍了!他的雙眼到底是何時開始看得見?他是不是早已懷疑她的身份,否則為何隱瞞並且跟蹤她?由於,昨天一整天都沒有下過雨,若是只是在紫宵院內行走,鞋子絕不可能沾上溼泥土,唯一的可能,便是他跟蹤她到竹林深處的湖邊,那兒土質較為溼軟。
她早已懷疑他了,經過昨夜的事,更是加深她的肯定,她才會想試探他,沒想到真如她所料,她被耍弄得可慘了。
“原來如此。”
東方淩搓著下顎,黑瞳裏的笑意更深,昨夜他見她行蹤鬼祟,一時好奇便跟了出去,只是沒想到竟又會看到她裸身在湖邊戲水,本想離去,可又怕她孤身一人會有危險,因此留了下來,耐心地等她戲水完,這才早她一步離去。
“你的雙眼是何時可看得見?”
“昨天。”
迎視她不信的美眸,黑瞳底有抹溫柔,大掌輕撫她雙頰,想像著在這張清秀面皮底下的絕色容顏。
“是真的。多虧了你的解藥,雖然無法完全解去我身上的毒,可的確解去了一半,讓我有時可以看到模糊的影象。”
滿意地看到她圓睜的美眸,唇角微勾,大掌依舊未離開她雙頰,繼續著他的探索。
“你何時開始懷疑我的?”清脆的嗓音顫抖,沒想到她第一次易容喬裝竟輕易地失敗了,對她不啻是種打擊。
“一開始,我決定要你當我的貼身丫鬟時,就已經知道了。”
一道挫敗的慘叫聲,餘音在室內不停地繚繞。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5-24 01:42:14
第六章
“別難過了。”
東方淩雙臂環胸,高大的身軀往後倚靠床柱,漆黑的黑瞳凝視她慘然的小臉,俊臉始終含笑,反過來安慰她。
“你是如何看出破綻的?”動彈不得的她,只能躺在床榻上與他對視,虛心求教地詢問,力求下次改進。渾厚的聲音低沉一笑,在她期盼的目光下搖頭,微揚的唇角笑得詭異。“你的破綻太多,除了眼神和不懂得掩飾的神情之外,最大的破綻,也是即使我雙目失明也能認出你的主要原因,是——我不會告訴你的。”
他是不可能告訴她實話,畢竟他是有私心的。
原本聚精會神的她,聽到最後呆愣住,才明白她又被耍了,這可惡的家夥!冰兒氣得貝齒緊咬下唇,清澈的美眸冒火地瞪視著他。“別把唇瓣給咬傷了。”
東方淩黑瞳微瞇,在瞧見她柔軟的唇瓣被咬出一道血絲來,臉色一沉,在她驚愕的目光下,長指輕撫上她帶血的粉唇。一股異樣的悸動,自他指間泛開,困惑的美眸迎視他深邃如深潭的黑眸,霎時,她倣若被困住,困在那深不見底的黑眸裏,視線久久無法移開。直到他唇角揚起一抹揶揄,她才陡然回神,雙頰火紅,不敢直視著他。
“既然你早懷疑我,為何還要留我下來?”
明知她有問題,為何還要留下一個居心不明的人,難道他不怕?“因為我相信你並無害我之心,另外,我也想知道你留下來是因為愧疚,還是另有原因。”
黑瞳注視著她羞赧的神情,俊朗的臉上有抹憐惜,長指不舍地在她唇瓣留連了會兒,確定無再出血這才收回。
“你可不可以先幫我解穴,這樣我不好說話。”
她身下躺的是他的床,而他就這樣直勾勾地瞧著她,令她全身都不自覺地別扭起來。“我倒覺得這樣說話沒什麼不好,不過,既然你開口了,那我就幫你換個舒服一點的姿勢吧。”話甫落,鐵臂一伸,將她從床榻上一勾,摟抱人懷,柔軟有致的嬌軀無力地躺靠在他懷裏。
“東方淩你……”美眸愕然地盯視著他,為他意料之外過於親昵的舉止。他怎能這麼做?根本就是趁人之危嘛!
“還不快說。”高大的身軀半臥在床榻上,順勢替懷裏的人調整一個較為舒適的位置,也讓他可以看清她臉上的神情。受制於人的冰兒,即時覺得他的舉止太過唐突,可瞧他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反倒令她無言以對,只好挫敗地吐實:“你猜的沒錯,我留下來除了彌補我無意間所犯下的錯之外,還有一個最重要,也是我來到洛陽城的原因。”
“什麼原因?”溫熱的氣息輕拂過她雙頰,惹來她雙頰緋紅,俊臉含笑注視著她羞窘的模樣。
“十幾年前,東方老爺在返鄉途中,好心地救了一位傷重的人,並且還照料他直到痊愈,而那人就是我爹。我這次來洛陽城,就是奉我爹之命,前來還東方家這個恩情的。”微斂的美眸不敢抬起,就怕瞧見他深邃如謎的黑瞳。
“你爹可是人稱快手神偷——駱玄?”即使心底已有答案,仍是想由她口中得到證實。
“你調查過我!”冰兒驚訝過後,美眸瞇起,不悅地質問。
“沒錯。不過,不是我命人調查的,而是老二主動去查的。”什麼?是東方傲!難怪總覺得他近來看她的眼神怪異。
“我爹已過世了,只剩下我們四個兄弟,你這次來是想對誰報恩?還有,你確定你是來報恩的,不是來報仇?”
東方淩俊臉上有抹促狹,暗指她傷他雙眼的事,戲謔地道。聞言,她只覺得羞愧的無地自容,粉唇下意識地咬住下唇,美眸餘光在瞧見他瞇起的黑瞳,忙松開緊咬的唇瓣。
“你說的沒錯,東方老爺已過世,所以我只能在你們四個兄弟間挑一人報恩。為了補償我所犯下的錯,我——選擇了你。”“哦?”濃眉因她的話微揚,注視著她的黑瞳泛著柔光。
“你想如何報恩?”
“只要是在我能力之內,不過份的事,我都可以幫你完成。”他為何那樣看她,在他溫柔的注視下,美眸更是不敢與他接觸。“我並沒有什麼需要你幫我完成的,不如你就繼續留下來,或許日後會有機會讓你報恩。”凝視她的黑瞳掠過一抹異光,薄唇揚著一抹詭譎。
“既然我的身份已被你識破了,我可不要再當你的貼身丫鬟。”她把話說在前頭,她才不想再和他同處一室,那太危險了。“可以,你就以客人身份住下來,唯一的條件是,你必須恢復你真實的容貌。”隨著話落,大掌撫上她的雙頰,如炬的黑瞳鎖住她微愕的美眸,無言的情愫在彼此眼中流轉,在心間蕩漾。
****
隨著時間的流逝,自身份揭穿後,冰兒在東方府轉眼又過了半個月。在東方府裏她宛如貴客般被伺候著,可是生性好動的她,只覺得無趣。睨了眼位於桌案後,埋首於賬冊中的俊朗身影。東方淩雙眼已痊愈了,便又開始忙碌於自家的產業,這會兒還在看方才東方傲拿來,囤積一個多月的賬冊。東方傲離去時臉上那抹如釋重負的笑容,令她看了著實好笑不已。也虧了東方淩有這個耐心,可以核對那些令人頭昏眼花的數字,若是換成是她,早不知和周公下幾盤棋去了。
將青玉瓷盤上最後一塊翡翠雪糕送入口中,啜了口香味四溢的茗茶,靈動的美眸轉了一圈,偷覷了眼那抹高大身影,纖柔的嬌軀起身離坐,腳步輕巧無聲地朝緊閉的門扉移去。
“吃飽喝足就想走了嗎?”一道渾厚的低醇聲音陡然響起,也拉住她欲跨出的腳步。
靈黠的美胖掠過一抹暗惱,無奈地轉身,迎上等待的黑瞳。“過來。”東方淩長指朝她一勾,漆黑的眸光鎖住她,高大
的身軀往後靠向椅背,等待著她上前。
他以為他在叫狗嗎?粉唇不悅地噘起,仍是不由自主地走向他。“我想出府去走走,你忙你的不用管我。”冰兒來到他身旁,低聲說道。從沒見過有哪個客人像她這樣不自由,要去哪還得向主人通報,她有種被他吃定的感覺。
黑瞳底泛著柔光,凝視著她清麗脫俗的容顏,微噘的粉唇,令她更添一抹嬌媚。“瞧你,只顧著貪吃,唇畔還殘留著糕屑。”冷不防地,隨著話落,大掌一伸,輕拭去她唇邊的糕屑。陡然的親密,令她驚愕地倒退了一步,雙頰難掩羞紅,清澈的美眸在對上他深沉的黑瞳,慌忙地別開視線。
這人是怎麼一回事,自他雙眼復明後,老愛直勾勾地瞧著她,害她每回被看得心慌意亂。
“要不要再等我一個時辰,我可以陪你出去。”
凝視著她驚慌防備的模樣,一抹黯然掠過他眼底,他太心急了嗎?“不用了,你忙你的,我自己一個人就行了。”
開什麼玩笑,若讓他陪著她,那還有什麼好玩的?一個人自由自在的多好!螓首猛搖著頭,配合著雙手揮舞,堅決表明她的決心。“好吧,小心一點,別錯過用晚膳的時間。”
東方淩好笑地看著她,讓他陪著有那麼可怕嗎?
得到應允,冰兒精致的俏臉綻放出一抹燦笑,在他黑瞳看出神時,身形如彩蝶翮然離去。
東方淩從那抹笑靨中回神,早已不見她的身影,俊臉搖頭苦笑,望著攤開在桌案上的賬冊,心思卻早已遠揚,跟隨著那抹俏麗身形而去。
****
一踏出書房,冰兒即快樂地手舞足蹈,嘴裏輕哼著歌,有種解脫的感覺。相處愈久愈是覺得東方淩這人心機深沉,老是利用她的弱點,將她吃得死死的。如同上回,以一品樓的糕點為餌,誘她陪同他巡視商行,一路上害她覺得無聊死了;再加上這回的教訓,她保證下次絕不再受美食的誘惑了。
在即將離開紫宵院時,隱約聽到細微的啜泣聲,冰兒好奇地循聲而去,在花叢裏找到一抹傷心哭泣的身影。
“小青?”在瞧見蹲在花叢裏哭泣的人,她訝異地低喊。
“冰兒!”小青在聽見她的聲音,如溺水的人見到浮木般,猛地朝她奔去,緊抱著她,埋在她肩頭痛哭。
“小青,到底是發生什麼事了,你怎麼哭得這麼傷心?”
清麗的小臉微皺,低眸瞧著她邊哭邊拿她的衣服拭淚,心下微微心疼,這件衣服是東方淩送她的,她才第一天穿,就被她給弄臟了。“冰兒,我該怎麼辦才好?”小青趴在她身上痛哭,肩頭不停地抖動,沒頭沒尾哽咽地說。“你不說我怎麼幫你。”
不想再讓她糟蹋她的新衣衫,忙將肩頭痛哭的人拉開,一路上安撫著她,走回她暫住的廂房。
“好了,這兒就只有我們兩個人,有什麼事你就說吧。”替她倒了杯茶,見她情緒較為平穩,這才松了口氣。
“我爹他賭博賭輸了,將我妹妹賣給怡紅院,明天一早就要來帶人了。”話才一說完,好不容易止住的淚,又忍不住地落下。
“什麼?怎會有這種爹,太過份了!”冰兒一聽,氣憤填膺地激動跳起!雖然她和她爹老是吵吵鬧鬧的,但兩人感情卻好得很,無法想像竟會有人將親生女兒賣給妓院。人說虎毒不食子,不是嗎?
“我爹他也是被逼的,當時他被一群人脅迫,逼著簽下我妹的賣身契。”擁有一個嗜賭的爹,個中酸楚,實非外人所能體會的。
“小青你別怕,我們去找東方淩,教她替你妹贖身。”一有問題,她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東方淩,未曾思考自己的心態,拉著她的手就要往書房而去。
“不行啊,小青急忙掙脫她的手,倒退了一步,哽咽地道:“大少爺已幫我爹還過一次賭債,我不能再麻煩他了。”
什麼!這問題還不止一次!看來這件事的確不好解決,正所謂江山易改,本性難移。
秀眉微蹙,陡然一抹靈光掠過她腦海,有了,太久沒作案了,差點忘了自己的絕活。“小青,你快告訴我,現在賣身契在誰手上?”“在怡紅院的老鴇那。”
“這件事就包在我身上了,你放心,我一定會幫你把賣身契給拿回來。”冰兒拍胸脯保證,一臉信心十足。
“冰兒你打算怎麼做?”小青拭去臉上的淚水,看她深具信心的模樣,不免好奇起來。頑黠的美眸一轉,清麗的俏臉綻放出一抹神秘的笑,朝她低語:“用偷的!今晚我就潛入怡紅院裏,沒有那張賣身契,我看他們明日要怎麼帶人走。”
相較於她的得意,小青臉色一白,激動地說:“不行!我不能讓你去冒險!”看著眼前這張清麗脫俗的俏顏,小青心底十分感動,她不禁回想起半個月前,當她知道冰兒是易容人府的,當時還對她絕麗的容顏驚訝得久久無法回神。而令她最為開心的是,冰兒依舊是冰兒,仍是那個貪吃開朗善良的冰兒,即使換了一張臉孔,她的真性情仍是不變,依然是她的好友。最令她驚訝的,當屬大少爺對冰兒的態度,相信全府上下有眼睛的人,都看得出來大少爺對冰兒的在乎。她相信冰兒也是喜歡大少爺的,只是她尚未發覺罷了。若是因為她的事,讓冰兒出了什麼意外,教她如何向大少爺交代?
“你別替我擔心,‘偷’這一門,是我家祖傳的,也是我最拿手的,你如果覺得很感動,我不用你以身相許來報答我,只要時常做好吃的食物給我就行了。”
瞧她這人多好解決,哪像東方淩那家夥,還要她留下來,
等候機會回報於他。“不行的,萬一你出了什麼事……”小青見她堅持,急得拉住她的手,激動地想阻止。
“呸呸呸!我都還沒出門,你就先觸我霉頭。”冰兒沒好氣地反握住她的手,看她一臉不安的模樣,只覺得好笑不已。“你放心,我一定會成功的,你可別告訴任何人這件事。現在事情解決了,我要出府一趟,晚膳前我會回來的。”話一說完,雙手安撫地輕拍她面頰,不給她說話的機會,纖柔的身影一溜煙地消失在面前。
“冰兒——”看著走出紫宵院的人兒,小青急得雙手緊握,她該不該讓冰兒去呢?若是成功,小紅就不用被賣到怡紅院去了,可若是失敗呢?忙甩去腦海裏的擔憂,她該對冰兒有信心才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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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黑風高,遠處隱約傳來打更的敲鑼聲。一抹黑色人影,身形利落地由東方府離開,身形如風,一路往城中而去。
輕巧的身形,停留在怡紅院的屋檐上,俯看著底下一個個打扮得花枝招展,送往迎來的姑娘們。下一刻,身形一躍,翻落在後院裏,依稀可聽見前院傳來的嬉笑浪語。
正愁不知該如何尋找,就在此時腳步聲由遠而近,迅速地將身形隱在亭柱後,沒多久就見到一位丫鬟打扮的姑娘往這而來。在她即將經過時,身形一閃,由後覆住她的口鼻,將掙扎的她拖人亭柱後,點住她身上的穴道。
“告訴我,老鴇的房間在哪裏?你老實一點,我就不傷害你。”撂下警告的話,手掌才緩緩離開她口鼻,移至她脖頸,以防她出聲。“過了那個轉角,有四間房,最裏頭的那間就是了。”成功地問完話,快速地點住她的昏穴,將她藏在草叢裏,這才離開。
來到老鴇的房裏,一陣翻箱倒櫃,搜遍了整個房間,最後在床底下,找到一個木箱,上頭落了個大鎖。在黑暗中,只聞一道細微的嗤笑聲,接著鎖頭輕易被打開來。木箱一打開,一抹訝異掠過她眼底,裏頭有一疊的賣身契,和幾封書信。從一堆紙中找出她要的,再將木箱重新落鎖,放回床底下。
就在她關上房門,準備離開時,卻聽到一陣陣斷斷續續的哭聲,好奇之下,一路尋聲來到柴房後的小屋,一條鐵鏈正鎖在門外頭,小手握著冰涼的鐵鏈,一抹疑惑浮上她心頭。細微的哭聲更是清楚地由裏頭傳來,秀眉一擰,開始找尋窗欞,卻在另一側發現一扇由幾條木板所封死的窗欞,眼尖地尋到一小塊空隙,以指尖戳破紙窗,彎低身子往內望去,這一瞧,美眸不由得大睜。
房裏頭約有十幾位姑娘坐落在房裏四周,個個臉色蒼白,淚痕未幹,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就在此時,一道怒罵聲由遠而近傳來:“小翠你這死丫頭,是給我躲到哪去偷懶!”心知此地不宜久留,只好按捺住心底的疑問,身形一躍,如來時般無聲地離去。
黑色身影輕巧地翻落在屋檐上,離去時再瞧了眼怡紅院大門口一群送往迎來的姑娘們,想起木箱裏那疊賣身契,不由得替她們感到一陣心酸。
猛地,一道淩厲的劍氣破空由後朝她襲來,冰兒閃避不及,右臂被劃了道血口,身形一拔,急忙離去。
即使她已使勁全力逃離,仍可感覺到身後有人緊跟著,左手撫著受傷的右臂,一路疾奔,身形幾個起落,就在她即將擺脫身後的人,陡然雙腿遭到襲擊,跌落於地。一抹銀白身形出現在她眼前,冰兒搖晃著身子站起,身著夜行衣的她臉上用黑布包裹住,只露出一雙靈動美眸。在瞧見來人,防備的美眸閃過一抹訝異,此人面容俊美如玉,在銀白衣衫襯托下更顯得高貴,一柄長劍泛著冷光,正指向她。“你是何人,為何夜闖怡紅院?”清亮的聲音無一絲波動,雙眸泛著冷意直視著她。
“我……”美眸微斂,暗中評估著情勢,深知自己並不是這人的對手,唯有伺機離去才行。“還想逃!”冷厲的聲音落下的同時,不僅阻斷了她的逃路,長劍也劃破了她臉上的黑布,露出她清靈絕美的容顏來。
面罩被除下,美眸掠過一抹驚慌,清楚地看見他眼中的驚傃。“沒想到竟是一位容貌絕麗的姑娘。方才我一路跟著你,發現你的輕功極好,而且你施展輕功的身形,讓我想起一個人,那人也是輕功極好,而且還有一項拿手的本事,若是我猜的沒錯,你該是快手神偷駱玄的女兒,姑娘我猜的可對?”
冰兒一臉驚愕,這人到底是誰,為何能輕易猜出她的身份?“你到底是誰?”“人稱玉面神捕,就是我。”
滿意地看見她發白的臉色,畢竟偷兒與捕快本是天敵,不是嗎?“我又投怎樣,你不能抓我。”
傳聞玉面神捕只管大案子,一些竊盜的小案件他一向不屑理會,為何他今晚會為難她?
“是嗎?我記得去年中秋時,皇宮禦膳房少了不少珍饈佳肴,等大內侍衛發現有人闖入時,只來得及看到兩抹逃逸的身影。那兩人不僅猖狂地在禦膳房裏留下‘皇帝老爺山珍美食借之分享’這幾個大字,見宮內侍衛無法追上他們,最後竟還囂張地自報大名,留下一串譏笑聲揚長而去,這你該不會毫無印象吧?”
也是在那時,他見識到快手神偷卓絕的輕功,因而印象深刻。冰兒俏臉浮上一抹羞慚,都怪爹啦,拉著她上皇宮打包山珍海味也就罷了,幹嘛還得意地留下那一串大字!這還不打緊,臨去時竟還太過得意地自報大名,這不是
擺明了告訴別人,來抓他們父女倆嗎?
“我們只不過是偷拿吃的,又沒偷取皇宮內的奇珍異寶。”
“若是你們真偷拿了,你以為我會放任你們父女倆在外逍遙嗎?話又說回來了,你們父女所犯下的行竊案件,多不勝數,我若真要抓你們,你們早巳在牢房裏了。”
俊美的臉上有抹促狹,嗤笑了聲,雙眸不含色欲,只是欣賞地多瞧了眼她絕美的容顏。他曾見過駱玄一面,沒想到樣貌端正平凡的他,竟能生出這般貌美絕色的女兒。
聞言,冰兒松了口氣,可仍是戒慎地盯視著他。“我們父女倆早已多年未犯大案了。”發覺他不信的眼神,心下一急,連忙解釋清楚:“是真的,我們早已金盆洗手了,而我會出現在這,完全是因為受東方府的丫鬟所托。”
玉面神捕臉色陡變,長劍冷光一閃,再次指向她。“把話給說清楚,你為何會和東方府有所牽扯?”
冰兒俏臉微愕,雖不知他為何一聽到東方府就臉色大變,但仍是老實將為何會來到東方府的事,從頭到尾巨細靡遺告知。“你說的可是真的?”長劍一抖,更是危險地朝她鼻頭逼進幾分,雙眸精銳地注視著她。
“是真的,你若是不信,可隨我回東方府去,東方淩可為我作證。”秀眉微蹙,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右臂的傷口愈來愈疼。“不用了。”長劍倏地收起,在瞧見她忍痛的模樣,從懷裏探出一瓶金創藥。
“這藥給你,你快回東方府去吧;還有今晚見到我的事,不可告知任何人,尤其是東方淩,千萬記住。”
冰兒微訝地接過他遞來的藥,懷疑她是否因為傷口痛而眼花,她竟看到他俊美的臉上短暫地掠過一抹懼色。在他催促的手勢下,身形一拔,利落輕巧的身形迅速離開。
而留在原地的玉面神捕,俊美的臉上竟流露出一抹不安,注視著冰兒身影消逝的方向。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5-24 01:42:35
第七章
黑色的身形微晃地翻落於紫宵院內,在經過東方淩的房門口,腳步幾近無聲,還未走到她住的廂房,就聽到一道渾厚的聲音響起,接著漆黑的房內,在下一刻,瞬間被點亮。
“夜遊的貓兒終於回來了。還不進來。”
冰兒細致的俏臉暗皺,這人的耳力為什麼這麼好?她可以假裝沒聽到,當他是在對空氣喊話嗎?
“冰兒。”像是看出她的躊躇,渾厚的聲音再次響起,這回夾帶著警告。美眸仰天翻了個白眼,認命地垮著臉,推開房門,走了進去。
甫入房內,就見東方淩坐在小廳的紫檀木椅上,犀銳的黑瞳鎖住她一身夜行衣的打扮,當視線觸及她左手撫著受傷的右臂,黑瞳危險地瞇起。
“過來。”
冰兒怯怯地睨了眼俊臉上罕見的嚴厲,忙不迭地三步並作兩步,來到他面前。
東方淩大掌一伸,輕易將她摟人懷裏,另一掌握住她受傷的右臂,濃眉緊皺,怒吼:“這是怎麼一回事?”
冰兒任由自己被他摟抱著,不敢反抗,被他厲眼一瞪,嚇得什麼話都說不出來。
見他大手一撕,隨著她的驚呼聲,右臂的整條衣袖被他輕易撕去,露出她雪白無瑕的手臂,也將她上臂的一道傷口,清楚地揭露在他眼前。黑瞳在瞧見那道不算淺的傷口,一抹陰騭驚過他眼底,發覺懷裏抖瑟的嬌軀,俊臉上的厲色瞬間消退,他嚇到她了。
“冰兒,告訴我是誰傷了你的?這麼晚了你跑去哪?”
將她整個嬌軀扶坐於他的大腿上,俊臉上又恢復地一貫的冷靜,溫柔地拭去她嚇出冷汗的額頭。
清澈的美眸偷覷了他一眼,見他臉色已無方才的嚴峻,這才粉唇委屈地緊抿,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低道:“我可不可以先抹藥,傷口好痛。”
她一向怕痛,而這傷口又痛上好一段時間,她現在只覺
痛得兩眼發昏了。俊臉一沉,正欲抱起她去拿藥,冰兒自動從懷裏探出一瓶金創藥來,黑瞳在瞧見那瓶眼熟的黑色瓷瓶,掠過一抹狠意。
接過她手上的藥,抱著她走進內室的同時,順手從抽屜裏取出幹凈的布巾,短短的一段路,俊臉始終陰沉不語。將她小心地放躺在他的床榻上,不舍地注視著她微擰的秀眉,動作迅速地將藥小心地灑上傷口,再將布巾仔細地包扎好。
黑瞳一抬,正欲開口審問,這才發覺她竟累得睡著了。眸光在觸及她緊閉的美眸,清麗絕美的小臉毫無防備地沉睡在他面前,心下一動,只覺得胸口被一股溫柔給填滿了。黑瞳盈滿憐惜,含笑的俊臉有抹疼寵。高大的身子俯低,火熱的唇覆上她柔軟的唇瓣,許久,這才不舍地離開。這一夜,他就坐在床畔,貪看她細致無邪的容顏,不忍離開,直到曙光乍現。
****
徐風輕揚,吹起了落花,在空中翻舞,飄落於波光瀲艷的湖面。
一抹娉婷身影,斜倚著亭柱,半坐在欄桿上,美眸雖是望著湖面,思緒卻早巳遠揚。今兒個一早,當她睜開惺忪的美眸,不期然地迎上一雙如炬的黑瞳,當場被嚇醒,這才發覺她竟躺在東方淩的床榻上睡了一整夜,而他竟就坐在床畔,看著她的睡顏一夜。一想到這,粉頰無法抑止地竄起一抹羞紅。
最令她心底惶然不安的是,他看她的眼神,充滿溫柔的深情。她雖然有時迷糊,可這回她看得很清楚,而且明顯地感受到——東方淩喜歡她。
這個事實令她心底滑過一抹騷動,和……雀躍!這才發現自己竟在不知不覺中,喜歡上他,近而依賴起他。最糗的是,她竟被一早而來送早膳的小青發覺她在東方淩的床上,而東方淩當時還絲毫不避諱,當著小青的面,十分好心地替她梳攏淩亂的長發,還體貼地扶她下床,無視從頭到尾她尷尬的臉色,和小青曖昧別具深意的目光。
東方淩的確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而且也是個最有耐心的獵人,在經由她親身經歷後,她深深地體會到,自己喜歡上的是個什麼樣的男人。先是十分有耐心地等她用完早膳,再來是接續著昨夜的拷問,俊朗的臉上十分平靜,可他一雙陰騭的黑瞳,卻泄漏出他真實的情緒。由於,昨夜見識到他發怒時的恐怖,因此她十分合作地將事情從頭到尾,仔細地說一遍,早已忘了玉面神捕交代的話。
在聽完她的話後,東方淩臉色陰沉難測,對她沒沒有一句責罵,僅只是冷淡地瞟了她一眼,可那一眼卻也足夠讓她看清他眼底的怒氣。他在對她生氣,可卻沒一句怒言,她寧可他痛罵他一頓,也不要他這樣冷淡地對她。
一聲煩躁的喟嘆,自她粉唇逸出,她到底要怎麼做,他才能不再生氣?就在她兀自煩惱時,一抹青色身影步上古月亭。
“冰兒,你在想什麼?”
小青將木盤上的一碟桂花餅和一壺茶端出擺放在石桌上,手裏忙碌的同時,邊開口詢問。她的詢問聲,將陷入自己思緒的冰兒猛然拉回,這才注意到不知何時小青來了,還帶了一些點心。
“沒什麼。”
冰兒佯裝無事,朝她綻放出一抹燦笑,裝作嘴饞的模樣,迫不及待地走向石桌,拿起一塊桂花餅就往嘴裏塞,故意吃得津津有味的樣子。
“別裝了,你的臉上藏不住心事,當我是朋友就別把我當成外人看。”小青睨了眼她強顏歡笑的臉,沒好氣地說。
唉!既被識破了,冰兒幹脆整個人趴在石桌上,一臉鬱悶,咬了一口的桂花餅,也提不起勁再吃了。
“冰兒,謝謝你幫我拿回小紅的賣身契,經過這次教訓後,我爹已經痛改前非,再也不敢賭了,你是我們全家的恩人。”
冰兒在幫他們拿回小紅的賣身契後,又怕怡紅院的人依舊會來強帶人走,還拜托大少爺派姜總管前去她家一趟。幾名怡紅院的隨扈在沒有賣身契,又不敢得罪東方府的情況下,只能忿忿地無功離去,而這全都多虧了冰兒的幫忙,不然他們一家人絕度不過這個難關的。
“別這麼說。”冰兒勉強提起勁,雙肘托腮,看著面前的小青一臉感激,頭一次被當成恩人看待,她反倒全身不自在起來。
“朋友有難,我怎麼能不幫忙呢?何況這對我而已,只不過是舉手之勞罷了。”經小青一提起這事,倒是勾起她昨夜裏在怡紅院所見到的異象,那些姑娘是被逼,還是另有原因?為何要把她們全鎖在一塊兒?
“冰兒,你是在煩惱大少爺生氣的事嗎?”小青見她小臉微皺,不知又神遊到哪去了,嗜吃的她竟對點心沒胃口了,可見她心情之差。
“嗄?”怔忡的美眸對上一臉擔心的小青,根本沒聽見她方才所說的話。
“大少爺對人向來冷淡有禮,很少見他發怒,他這次雖然發現你夜闖怡紅院,可也沒見他發怒,我想大少爺應該是舍不得對你生氣,你就別再擔心了。”沒理會她的呆樣,小青自顧自地說了起來,只當她是不好意思。
才怪!他昨晚已經大發雷霆過了,差點把她給嚇死。今早雖然沒再發怒,不過卻是比發怒更可怕,幹脆連理都不理她了。照她看來,不發怒的他,才更讓人害怕。
懶散的美眸,不經意地往紫宵院的拱門望去,一抹高大身形由外而入。美眸一掃方才的慵懶,瞬間發亮,纖柔的身子跳起,連忙疾奔出古月亭,無視身後不明就理的喊叫聲。冰兒腳步飛快地狂奔,緊跟著那抹高大身形之後,不請自入地進入書房,絲毫未見她有一絲喘息。
東方淩僅是回眸瞧了她一眼,未發一言,走人書案後坐下,埋首於書冊中,完全無視她的存在。
“東方淩……”冰兒囁嚅地低喊了聲,美眸委屈地泛紅,有些無法承受他對她的冷淡,如同陌生人般。就連兩人初識時,他也不曾對她這般淡漠過。
“有事嗎?駱姑娘。”
書案後的高大身形頭抬也未抬,渾厚的聲音裏淡漠十足。
完了!他還在生氣!聽到他生疏有禮的話,她只覺胸口難受得緊。從昨晚到現在,他的火氣是退了,但她寧可他像昨晚那樣對她吼,也不要他待她如陌生人般冷淡有禮。到底該如何劃破兩人的僵局……啊!有了,美眸靈光一閃。
“好痛……”
細微呼痛的清脆嗓音方傳人東方淩耳中,黑瞳一抬,在瞧見前方那抹纖柔的身子撫著右臂跪坐在地上時,俊臉愀變,高大的身形一閃,迅速來到她身旁。
“冰兒怎麼啦?傷口又疼了?”
東方淩連聲迭問,將她由後摟抱在懷裏,黑瞳在觸及她緊擰的秀眉和發白的俏臉,胸口倣若被揍了一拳,急忙將她
攔腰抱起,踢開書房大門,往相鄰的寢房而入。
一走入寢房,腳步加快,來到內室,將她安置在他床榻上,連忙從抽屜中取出幹凈的布巾和藥,高大的身形在落坐她身旁的同時,卷起她的衣袖,動作快速利落,重新替她右臂傷口換藥。
“藥換好了。”東方淩在替她換藥時,就知被她的苦肉計所騙,藥一換好,看都不看她一眼,便要起身走人了。
“等一下。”
冰兒見他又挂回冷淡的面孔,急得沒多想,兩臂一伸,主動攀住他脖頸,投懷送抱。東方淩一愣,懷裏的軟玉溫香令他心動神馳,鐵臂不由得回抱住她,黝黑的黑瞳注視著懷裏令他愛憐的清麗容顏,而她的一雙美眸正委屈地望著他。
“你這是在做什麼,主動投懷送抱。”
她的主動親近,是否代表她終於開竅了,懂得他的用心,對他也有感覺?
“東方淩你別再生氣了,我知道錯了,別再不理我了。”螓首埋在他頸項,雙臂緊摟住他,清脆的嗓音有絲慌亂。
“冰兒,你為何在意我不理你?”含笑的俊臉有抹疼寵,下顎輕靠她頭頂,大掌輕撫她烏黑柔滑的青絲,另一掌扣住她纖腰。
“……我知道你喜歡我,我……也是,所以別再不理我了,我會很難過的。”清脆的嗓音含著一抹羞澀,螓首更是不敢抬起,賴在他懷裏不動。
東方淩臉上笑容加深,鐵臂更是用力將她摟抱住,心底早已被狂喜所淹沒。懷裏深愛的人兒,總算明白他對她的感情,最令他歡喜的是,她對他也有相同的感情。
“答應我,以後不准再去冒險,更不准讓自己受傷。”
“我答應。”
她答應得非常快,埋在他頸項的俏臉泛著緋紅,暗地裏松了口氣,他總算不生氣了。早知道說喜歡他那麼有效,她早開口了。
“如果你騙我呢?”明白她的性子,對她,他始終無法太過相信。
“那就罰我離開東方府,永遠不能再見到你。”
話甫落,身子猛地被拉起,對上一雙危險的黑瞳。“你這是在懲罰你自己,還是在罰我?”東方淩臉色一沉,大掌握住她纖細的肩頭,咬牙地問。
冰兒吞咽了口口水,雙臂忙不迭地抱住他,螓首輕靠在他胸口,安撫道:“對不起,我說錯話了,那……就任你處置可好?”
聞言,東方淩臉色稍緩,鐵臂懲罰地緊緊抱住她,恨不得將她揉入身體裏,對她真是又愛又氣,警告地道:“記住你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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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的好奇心向來旺盛,若是得不到解答,是絕不可能善罷幹休的,這也是為何冰兒此時會出現在這條無人煙的胡同裏的主要原因。
大白天的,怡紅院裏頭靜悄悄,有別於黑夜裏的繁華熱鬧。望著怡紅院的後門,冰兒腦中所想的仍是那夜所見到的情景。好不容易,趁著東方淩和各主事開會,沒空理會到她,她才能有機會偷溜出府。一想到東方淩對她的不信任,她就有氣!自從知道彼此的情意後,他老愛她跟在他身旁,管得比她爹還多,可她在抱怨的同時,卻也挺享受他的眷寵,看來她注定要被他吃定了。
“駱姑娘,你在這做什麼?”就在她望著後門,嘆氣出神時,一道清亮的聲音,伴隨著一抹銀白的頎長身形來到她身旁。是玉面神捕。
冰兒俏臉難掩驚訝,怎麼又遇上他了?連同那一夜,莫非他在追查什麼案子?
“那你又為何會出現在這?”
該不會他查的案子,和她無意間所發現的有關吧?俊美無儔的臉上淡笑不語,瞄了眼她右臂,關心地問:“你的傷勢好了嗎?很抱歉,那晚誤傷了你。”
“已經好了。”秀眉微揚,驚愕地望著他,這人對她的態度前後未免也相差太大了吧!那晚他對她的態度可沒今日的和善客氣,更詭異的是他還向她道歉。
“那就好。”就見他輕吁了口氣,似乎是放心了不少,此舉更是惹來她的側目。
兩人不再說話,各懷心思,有志一同將眸光往院內望去。“那晚我潛入怡紅院去偷賣身契,沒想到卻讓我發現了一件奇異的事。”冰兒主動提及話題,美眸未曾移開,若是她猜的沒錯的話,或許他會需要她幫忙。
她的話吸引了他的注意,雙眸底有抹深思,瞧著她絕美的側容。
“你發現了什麼?”
靈黠的美眸注視著他不動聲色的表情,粉唇輕啟:“我在一間小房間,發現了十幾位姑娘,而且門窗不是被鎖住就是被封死了;若是我猜的沒錯,你是否在追查這件案子?”
雙眸掠過一抹讚賞,這女子不僅聰慧而且有膽識,他有些明白為何東方淩會對她傾心。“你猜的沒錯。”他索性坦承以告。
“可願告知詳情,或者我可以幫得上你,也說不定。”清澈的美眸底有絲期盼,如果他答應的話,那她便可趁
機提出要求。
玉面神捕細瞧了她一眼,緩緩道出他追查許久的案子:“大約在一個月前,我先是在白楊鎮,發現有不少少女莫名地失蹤,任憑官府如何尋找皆無所獲,因此我懷疑是人口販子所為;一路追蹤而來,經過五個城鎮,皆有相同的情形發生,然後我追查到洛陽,卻無聽到任何有關少女失蹤的消息。
原本我應該替洛陽城百姓感到高興才對,可卻又覺得事有蹊蹺,因此我大膽假設,人口販子是將失蹤少女全集中在洛陽城,沒想到還真讓我猜對了,在經過我搜遍洛陽城所有的青樓,就在怡紅院裏發現了那些失蹤少女。我懷疑這不是普通的人口販賣,背後另有人在操控。”
冰兒愈聽愈是震驚,沒想到還真讓她給猜對了,那些少女全都是被抓來的。
“我想你應該已猜到背後的主使者是誰,只是沒有證據,對吧?”俊美的臉上先是驚愕,接著一串爽朗的笑聲響起,他欽佩地直視著她,再一次為她的聰穎佩服。
“駱姑娘你的確是冰雪聰明。沒錯,我已猜到背後操控這一切的是何人所為。”
“是誰?”
“洛陽城縣令劉煥昌。”
冰兒清麗的臉上難掩訝異,怎麼可能,這一切竟是父母官所為!為何他要知法犯法?“為什麼會是他?他有什麼理由要這麼做?”
“我暗中查到一個不為人知的內幕,怡紅院其實是劉縣令一手建立的,老鴇只不過是個挂名。劉縣令五旬多的歲數,卻有十名妻妾,性好漁色,他將各地搜集而來的少女,一些納入自己所有,其餘的不是留在怡紅院接客,便是賞給他想巴結的朝廷命官。他在洛陽城當地的名聲還算清廉,為何不敢動自個兒城內的少女,除了怕壞了他的政績,還有一個很大的原因。”
“什麼原因?”
“只因洛陽城內,居有東方府和方府兩大戶人家。”揮手
打斷她必有的詢問,續道:“這兩大府的老爺雖已告老還鄉,且東方老爺還已過世,可他們背後的勢力卻不容人小覷!光是談方府就好,當今皇上最寵幸的蘭貴妃,就是方老夫人的親妹。而另一個東方府呢,你日後便會明白了。”
冰兒聽完這一切,除了震驚之外,實在無法有其它的反應,可令她訝異的是,他竟如此信任她,對她坦承相告。
“那你現在打算怎麼做?”“這也是我為難的地方,縱使我知道這一切,可卻沒有足夠的罪證,可逼得他認罪。”
“我可以幫你。”冰兒美眸堅定地望著他,清麗細致的俏臉十分認真,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你說什麼?”他驚異地睜大雙眸,懷疑自己是否聽錯。
“我可以做你的臥底,我們兩人裏應外合,相信很快就能破案了。”
“不行。”玉面神捕想都未想,激動地一口否絕,細看還可發現他俊美的臉上微冒冷汗。
“為什麼?我有武功可以保護自己,不會有危險的!難道你不願意早日破案嗎?”冰兒不解他為何不肯,難得有人自願幫他,他竟然還不要?
“我說不行,就是不行。”他忽覺頭痛,輕拭去額頭冒出的冷汗,腳跟一轉,打算盡快擺脫她。
冰兒身形一閃,擋住他的去路,俏臉疑惑地看他為難的神色。
“我願意幫你破案,其實我也是有私心的。”他挑眉,雙眸注視著她期盼的俏臉,以眼神示意她繼續說。
“我是想幫你破案後,也請你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我要你幫我撤銷各大官府追緝我們父女兩人的通令。”她和爹並不後悔因為偷了那些寄珍異寶而被官府通緝,相反的還覺得這樣的日子過得十分有趣,可爹年事漸高,實在不適合再過那些躲躲藏藏的日子了,所以她才想出這個交換條件。
玉面神捕乃是當今皇上所賜封,擁有一塊可號令各大官府支援的禦賜金牌,其權限大到若是發現不法官員,可先摘其烏紗帽,再呈稟奏章。撤銷通令對他而言,僅只是小事,這交換條件對他而言,他並不吃虧。
雙眸注視她許久,看出她美眸中的堅持,不禁低嘆了口氣。
“好吧,不過你一切得聽我安排,不得莽撞,若是事情不對勁,先逃再說。”她說的沒錯,這案子的確不能再拖了,而他若是有她做內應,相信可事半功倍。
“你放心,我一切都會聽從你的安排的。”絕美的臉上綻放出一抹迷人燦笑,等案子一破,她要馬上告訴爹這個好消息!開心過頭的她,早已把答應東方淩的話,忘得一幹二凈,自然也忘了他警告的話。
瞧著她罕見的美貌,他心底一點也不懷疑,劉縣令一定會中計的!只要是男人,絕不會放過這等絕色女子。可若事有差池……他忍不住打個冷顫,突然覺得頭又抽疼了起來。如今,他也只能小心行事,這件事他絕不容許一點差錯發生。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5-24 01:42:52
第八章
午後,東方府後院聚集了一群人,大夥圍成一個圓圈,隨著被包圍在圓心理,不時傳來清脆如銀鈴般的笑聲所感染,人人臉上皆挂著笑容,注視著那抹清靈的身影。
“小武,你看我是不是學得很快?”絕美的俏臉洋溢著燦笑,就見她不論是側踢或是後踢,甚至是在空中翻舞,毽子始終未落地,如彩蝶般迷人的身影,完全攫獲住所有人的目光。“嗯,駱姑娘很聰明,一學就會。”名喚小武的削瘦少年,臉上布滿羞赧,愛慕的眼光始終追隨著她的身影。
“小青丫頭,你不是說大少爺的貼身丫鬟長相普通嗎?怎麼會變成這麼一位天仙般的美人?”負責掌廚的老趙也是受到笑聲的吸引,這才來一探究竟,哪知這一看,竟走不開了。好奇地長手一拉,他將一旁看得入迷的小青拉到身旁低問。
“那是因為冰兒先前是易容的嘛,還有她早就不是丫鬟了,現在她可是大少爺喜歡的人呢。”
小青簡單地將事情的原委說了一遍,聽得周圍的人驚訝不已。說話的同時,眼光仍不離冰兒身上,頭一次看到有人能將毽子踢得那樣靈活美麗,而且她還是個初學者,冰兒真是
令人訝異!
圍在小青周圍的人在聽完事情的始末後,人人臉上莫不稱羨,恨不得那個被錯傷雙眼的人是自己。
“如果雙眼暫時失明,能夠換來這樣一位美人相伴,我也甘願。”其中一人忍不住將心中所想的說出,引來大夥的附和。
“大白天的,你們做什麼白日夢。”小青沒好氣地各賞他們一個白眼。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驀地,一道渾厚不悅的聲音響起,眾人聞聲,先是身子一頓,下一刻,如鳥獸散般瞬間散去。
場地一下清空,也讓東方淩得以看清四處找不著的人影。冰兒被他陡然出聲給嚇著,踢毽子的力道一時過猛,毽子被她給踢飛出去。
她低呼一聲,身形跟著一躍,欲在半空中攔截,一抹高大身形快她一步,在半空中接住後,連帶地鐵臂一伸,扣住她纖腰,在半空中將她摟抱人懷,兩人一起翩然落地。
“東方淩。”清澈的美眸在瞧見他微凝的俊臉後,怯怯地低喚了聲。“我交代了你什麼?結果你卻跑到這來,讓我找遍整個府內。”東方淩臉色陰沉地瞪視著懷裏的人,在他憂心如
焚四下找不著她時,她卻在這玩得不亦樂乎。
注視她因出汗而緋紅的雙頰,為她清麗的容顏更添一抹嬌媚,心底一股無名火迅速狂漲,她竟敢將她嫵媚迷人的模樣讓所有人看到,那原該是專屬於他的。腰間不斷收緊的手臂,令她明顯地感受到他的怒氣,不敢抬眸看他,美眸對著他的胸膛,細弱地解釋:“我是想你和東方傲在商討事情,應該沒那麼快,所以就四處走走,灶房的小武見我無聊得很,好心教我踢毽子,我玩的高興,就忘了時間了。”“踢毽子好玩嗎?”俊朗的臉孔俯低,臉上雖含笑,可笑意卻未及眼底。
“好玩……啊!”冰兒一時忘形,美眸在對上瞇起的黑瞳,心下暗叫糟,俏臉上的笑容十分僵硬。
“下回要玩,必須在紫宵院內才可以,我可以陪你玩。”從懷裏取出手巾,替她拭去額際的薄汗,含怒的口氣,與他溫柔的舉動恰成反比。“為什麼?”見他似乎怒氣稍緩,偷覷了他一眼,小聲地問出她的疑問。
“因為他吃醋!我說的可對,大哥?”一道朗笑聲,在東方淩變臉前響起,從兩人身後的回廊,走出一抹頎長身影。聞言,美眸好奇地注視著東方淩,在瞧見俊朗的臉上有抹可疑的潮紅,唇畔不禁揚起一抹笑花,胸口充斥著滿滿的喜悅。東方淩警告地瞪了眼笑得不知死活的人,冷冷地道:“你來這做什麼?”
東方傲在接收到他警告的眼神,非常識時務地收起臉上的笑,換上正經的表情。“方才門外有人拿了這封信,說是要交給冰兒的。”
“給我的?”
冰兒微訝地接過他遞來的信,欲離開東方淩的懷抱,可腰間所傳來的力道卻不許,只好在他懷裏抽出信來看。
很快地看完信後,清麗的臉上有抹擔憂,美眸與他相對,急道:“是我爹寫給我的,他在信中提到有急事,要我盡速返家,我要馬上離開這。”
東方淩不理會她的憂急,徑自抽走她手中的信,在看完信中的內容後,俊臉上不動聲色,一雙黑瞳卻是深沉地直視著她。
“需不需要我陪你回去?”“不用了。”她連忙激動地阻止,在瞧見他狐疑的目光後,這才語氣輕緩地解釋:“我是說,我想趁這個機會向我爹提我們兩個人的事,你在會不方便。”在他犀銳的黑瞳注視下,冷汗滑過她背脊,差點忘了這人有多敏銳。
“事情辦完了,你會盡快回來吧?”大掌將她被風吹亂的發絲以指梳攏到她耳後,卻感受到她幾不可微的顫抖,微斂的黑瞳底掠過一抹厲光。
“我一定會盡快趕回來的。”冰兒點頭如搗蒜,美眸卻只敢盯著他的胸膛,不敢與他對視。“那就趕快去收拾行李吧。”雙臂才剛從她腰間放開,她便迫不及待地轉身,加快腳步離開。“冰兒。”身後傳來的呼喚,令她疾奔的步伐一頓,一顆心也跟著不安地提起,緩慢地轉身面對著他。
“沒什麼,路上小心一點。別忘了你曾答應過我的事,絕不會讓自己置身於危險中,更不會讓自己受傷。”東方淩俊臉上深沉難測,盯視著她發白的俏臉,她在朝他輕頷首後,便頭也不回地離去。“大哥有什麼問題嗎?”
東方傲在一旁觀察許久,詢問的同時,腳步卻直後退。二十幾年的兄弟不是當假的,大哥的臉色逐漸陰沉,額上青筋直冒,就連一雙黑瞳也是泛著鷙猛的冷光,這分明是他暴怒的前兆。他有多久沒見著大哥大發雷霆過了?
而他狂猛的怒氣,很明顯地是針對冰兒。不論是何原因,總之他祝福駱冰兒。
****
怡紅院柴房後的小屋子裏,十幾名少女或坐或站,人人
臉上除了驚駭,就只剩下不停滑落的淚水。
處於一群慌亂的少女中,有抹鎮定的身形,即使身著粗布衣裙,仍難掩她出色的容貌,這少女正是為查案而來的駱冰兒。她在離開東方府後,便和玉面神捕會合,依照計劃扮成投親不成的孤女,果然她才出現在大街上,沒多久即被盯上了,在幾名假意好心人上前欲幫助她時,她便將計就計,假裝受騙隨他們來到這了。
如今,她已成功地混了進來,該如何取得劉縣令的罪證,和救這些少女離開,這才是當務之急。“姑娘你怎麼一點都不害怕?”她身旁的一名少女,見她自被捉進來後,臉上非但沒有一絲驚慌,反倒異常鎮靜,忍不住好奇地問。
冰兒轉身一瞧,這才發現她的年紀看來與自己相倣,有張秀麗甜美的臉蛋,此時正盈滿關心。在這種自顧不暇的時候,她還能關心別人,不禁令她對她衍生好感。
“你叫什麼名字,怎麼會被捉來這的?”
“我叫小蓮,同大哥是來這尋親的,都怪我不聽話,沒好好地待在客棧等我大哥,貪玩跑去街上看熱鬧,我只顧著玩,渾然未覺被人跟蹤,等我發現時還來不及逃,就被兩人給迷昏,醒來人就在這了。”小蓮低嘆了口氣,臉上布滿愁苦,她現在只擔心少欽哥若是找不到她,這會兒定是心急如焚,可她又無法逃離開這。
“你被帶來這有多久了?其他的人也一樣嗎?”冰兒見她難過,同情地輕握住她的手,低聲再問。
“已經有三天了,她們也是和我一樣的遭遇,先前還有幾位長相較為貌美的姑娘,可自從被他們帶出去後,便再也沒見她們回來過了。而留下來的人,也隨著每一天減少,大家都不知道下一個會是輪到誰。”
小蓮將她所知道的,全都老實告訴她,在這個人人自危的時候,有個人可以分憂,也是件不錯的事,至少可以暫時別去想擔心的事。冰兒臉色益發沉重,若她猜的沒錯,那些被帶出去的姑娘,不是當成禮物送人,便是被劉縣令給糟蹋了。
“姑娘你長得比那些被帶走的姑娘都還要美上數倍,你要小心一點。”小蓮突然緊張地反握住她,就怕她也如同她們的遭遇般。“謝謝你。”對她的關心,冰兒十分感動,仍是繼續低聲探問:”你可知道這是哪兒嗎?”
“我只知道這是間青樓,其餘的我就不知道了。”
她們被關到這來時,老鴇曾一個個審視過她們,也是在那時才知道這是間青樓,大夥才開始以淚洗臉,知道回去的希望渺茫。冰兒環伺屋子四周,少女們臉上的絕望令人不忍,一抹想法逐漸在她心底形成,或許她們可以自救。
叩叩!一道細微的聲音,從被封死的窗欞外傳來。冰兒臉上掠過一抹喜色,忙不迭地來到窗子下,就見她之前戳破紙窗的小孔,露出一只眼眸來,和一道著急的聲音:“駱姑娘你沒事吧?”玉面神捕留意四周的同時,一面謹慎地確定她是否無恙。“我沒事。我有個法子,可以將這些姑娘救走,可是我需要你的幫忙。”冰兒很快地將她所想到的方法,低聲地說了一遍。“不行的,如果這些姑娘一走,那豈不就打草驚蛇了?”
“你聽我說,我方才突然想起一件事,上回我去老鴇房裏偷賣身契時,在木箱裏還看到一些書信,我猜想若是劉縣令真是幕後主使者,那有時的書信往返也是有可能的事,如果拿到那些證據,不怕治不了劉縣令的罪。”
這些姑娘連日來飽受身心折磨,令她看來實在是於心不忍,何況此事若是拖延太久,她怕不知又要犧牲多少姑娘。
“我還是覺得不安,不如你告訴我那盒木箱放哪,由我去偷比較保險。”萬一她出了意外,他有十條命都不夠死,還是自個兒去冒險比較妥當。“可你懂得開鎖嗎?”
“就算不懂,我把木箱整個拿回來給你不就成了。”“但你答應過我,要由我借此機會立功,你不能言而無信,我會小心行事的。”冰兒清麗的臉上有抹堅持,激動地說。
窗外的人沉默許久,這才點頭同意,再次交代她一切小心,這才如來時悄然離去。
冰兒見他離去後,這才轉身面對屋內所有人,俏臉嚴肅朝她們道:“我有一個方法,可以救所有人離開,可是我要你們的配合。”
****
晚膳時,門外傳來鐵鏈開啟的聲音,門由外一被推開,兩名大漢隨後進入。“這是怎麼一回事?”
兩人在瞧見所有的姑娘全都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驚訝地欲上前查看,走沒幾步,腦後即遭到重擊,砰地一聲,身軀應聲落地。冰兒和小蓮手持木棍,相視一笑,這一擊可使出她們全身所有的力氣,雙手還正發麻著呢。
“各位姑娘趕快起來,不要驚慌,小聲地跟在我後頭。”冰兒率先走在前頭,來到後門,輕易地開了鎖,玉面神捕和兩輛馬車,早已在外頭等著接應她們。
“我將人交給你了,我現在就去偷那盒木箱回來。”惟恐他後悔,她將人丟給他,便一溜煙地消失在夜色中。
“不行,你快回來啊!”他仔細想來,還是覺得不妥,可那抹俏麗的身影早機靈地跑了,看來他唯有盡速將這些姑娘送到安全的地方,再火速趕來接應她,只希望她可千萬別出事啊。駱冰兒再次來到老鴇的房內,從床榻下將一盒木箱取出,轉身正要離開,門卻在此時由外被撞開來,老鴇帶頭,身後跟著一群彪形大漢,將她團團圍住。
“上回我木箱裏的一張賣身契莫名其妙的不翼而飛,當時我就在懷疑了,沒想到果然被我料到。說,是誰派你來的,你又怎麼逃離小屋的?”
賣身契莫名地失蹤,再經由小翠的確認,更加證實了有人潛入怡紅院。最令她訝異的是東方府竟然會出面干預,雖不確定賣身契失竊是否為東方府的人所為,但從那次起,她便加派人手,暗地裏日夜躲在房外監視,總算讓她給等到了,沒想到這人竟是今日才抓回來的姑娘。“不好了,嬤嬤!”
長廊外一路傳來雜亂的腳步聲,隨著那夜被冰兒點穴的小翠出現,帶來了令老鴇臉色大變的話:“柴房後的小屋裏,所有的姑娘全都跑了!”
“什麼!”老鴇一張撲了厚粉的臉,氣得差點龜裂,惡狠狠地瞪著被圍住的冰兒。“是你將人全給放走的!”
“沒錯。”冰兒毫不畏懼地一口承認,暗地裏打量該如何脫逃。“可惡!將她給我捉起來,別讓她跑了。”
隨著老鴇的號令一下,幾名大漢朝冰兒撲去,早有防備的她雖然武功稱不上好,但對付這些人綽綽有餘,左右開弓,掌擊向他們,使著靈巧的身形,躲避避擊的同時,各賞他們幾拳,三兩下輕易將幾名大漢擺子於地。
哼,她得意地各踢了他們幾腳,旋身打算離去,冷不防地,一把粉末在她旋身之際,朝毫無防備的她迎面襲來。
“你……”冰兒愕然地盯著面前的老鴇,她太過輕敵了!一抹黑暗朝她撲來,嬌軀一軟,昏迷於地。
老鴇得意地看著昏迷於地的人,眼裏盡露狠意,朝身旁的小翠吩咐:“餵她服下軟筋散,連夜將人送到縣衙去,就跟縣太爺說,這是我送給他的大禮,請他今晚好好地享用。我不管她是誰,敢與我為敵,我就要她來得,去不得。”
老鴇陰狠地瞪了她一眼,命人將昏迷的冰兒扶起,餵下藥後,便火速將人送走。
****
咿呀一聲,房門在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被推開來,驚醒了床榻上昏迷的人,冰兒在睜開美眸的同時,也想起因一時大意遭暗算的事,好個老鴇,她絕不放過她。
可這又是哪裏?任她睜大美眸依然無法看清眼前的一片漆黑,就在她急著想起身,一股驚恐由她背脊竄過她四肢百骸。她……竟然全身虛軟無力,就連動根手指頭都使不上力!就在這時,一道細微的聲響劃過黑暗,隨著乍亮的燭火,讓她看清身處的地方,也讓她看見站在床前的人。
一位年約五旬的肥胖男人,正雙目興奮地大睜,臉上挂著猥瑣的涎笑。“想不到李嬤嬤竟能找到這麼好的貨色。”
“你是誰?這兒又是哪裏?”冰兒美眸防備地盯視著他,在他透著色欲的注視下,心下一涼的同時,仍克制著心底的驚慌,冷聲問道。“聽說你被下了軟筋散,雖然待會兒辦事會失了些樂趣,不過無妨的。反正你也逃不掉了,我不妨老實告訴你,這兒是縣衙後的廂房,而我則是這洛陽城的縣令。”
劉縣令早已由老鴇那得知一切,雖然有些可惜這天仙般的絕色竟不能留下來,不過他至少可以在她死前,先享受一番。“軟筋散?”冰兒臉色大變,原來如此,這也是她現在渾身虛軟,動彈不得的原因。
“沒錯!小美人,反正你現在也無力反抗我,不如你就乖乖地順了我,若是伺候得好,說不定我會考慮留你一命。”
眼見他一臉淫笑的逼進,冰兒驚懼地只能眼睜睜盯視著他靠近,卻無法逃離。“不要——”
隨著衣襟被撕開,肥胖的身子壓向她柔軟的身子,她驚駭地破碎呼喊,腦中所浮現的是一張俊朗的臉孔。
劉縣令大手一扯,露出一件紅色抹胸,在一大片冰肌雪膚相映下,更是教人移不開視線!就在他急切地欲吻上那裸露的玉膚時,一柄泛著冷光的長劍悄然無聲地架在他脖頸,阻止他進一步的侵犯,下一刻,後領整個被拉離冰兒身上。
“你……是誰?竟敢擅闖縣衙!”
劉縣令泛著冷汗,望著架在脖子上的長劍,渾身忍不住地打顫。
“玉面神捕。”隨著身後清亮的聲音響起,劉縣令臉色愀變,肥胖的身子驚駭地抖如秋天的落葉。
“劉縣令,你這下完了,罪證確鑿,我看你還有什麼話好說的。”
“我……”懶得聽他的解釋,將他點住穴道後,急忙來到床畔,在見著冰兒的情況後,臉色大變,連忙替她將衣衫給拉攏好。
“駱姑娘你……”
抬頭在瞧見她羞忿的美眸,狠狠地瞪視著他身後的人,順著她的視線,怒火在此時爆開,長劍在空中一抖,再次架上劉縣令的脖子的同時,也順道送他一道血口。
“你對她做了什麼?”
“不是我,是怡紅院的老鴇對她下了軟筋散,送來給我的。”劉縣令忍著痛,駭然地看著那把長劍,冷汗不停地滑下他額角,急忙撇清關係。
“可惡!”隨著他吼聲響起,一掌也跟著擊向劉縣令,當場將他給打昏吐血於地。完了!他這下絕對會死得比劉縣令還慘!慌忙地抱起床上的人,一路施展輕功狂奔。在暗夜中狂奔的身形直往東方府而去,只希望能來得及在東方淩發現前,將她火速送回。
驀地,一道淩厲的掌風破空朝他身後襲來,他身形一閃,避開的同時,懷裏的佳人卻已不翼而飛。
慌忙地抬頭,前方一抹高大的身形背對著他,俊美的臉上明顯地松了口氣,可下一刻,又保持防備的姿態面對著他。
“她怎麼了?”冷銳的黑瞳在瞧見她被撕裂的衣襟和軟弱無力的身子,一抹狠戾掠過他眼底。
“中了軟筋散,藥效過了就沒事的。”說話的同時,腳步不停地後退,以他對他的了解,他今晚可能在劫難逃了。
聞言,高大的身形猛地轉身,陰沉的俊臉直視著他,渾厚的聲音低柔得駭人:“你利用她辦案,還害她被下藥,你說我該如何對你?”
“不是的,是她……”著急解釋的話,被迎面而來的掌風給打斷了,隨著他愈見狠絕不留情的出掌,玉面神捕雖然提劍以對,可在兩人交手數十回後,不禁暗叫苦。
他不是一向忙於生意上的事嗎?怎麼許久不見,武功不退反進?玉面神捕本欲以劍氣劃開他的掌風,眼前高大的身形一閃,在他還來不及防備時,由後朝他擊出一掌!玉面神捕身形一晃,以劍支撐著身子。
陰驚的黑瞳直視著他唇角滑下的血絲,俊臉深沉難測。“這一掌就算是抵銷你先前以劍傷她,還有這次害她被下藥的事。”
“駱冰兒對你很重要嗎?我已經很久沒見你這麼生氣過了,你一向是最疼我,可這回卻為了她,出手傷我。”拭去唇角的血絲,俊美的臉上有抹委屈不平。
“你該明白,我已經手下留情了。何況這是你自找的,早在你錯傷她的那一次,你就該明白才對。”冷厲的黑瞳轉柔,瞧了他一眼,高大的身形拔空而起,疾奔往東方府而去,渾厚的聲音隨風飄來:“老四,我給你的期限快到了,到時別忘了你的承諾。”
玉面神捕苦笑地瞧著消逝在夜空的身影,他早猜到駱冰兒有絲毫損失,大哥絕饒不了他!真是一點也不念及手足之情。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5-24 01:43:10
第九章
他到底還打算要這樣看她多久?怯怯的美眸,在偷覷了眼盤據在上方緊繃的俊臉,和陰騭的黑瞳後,吞咽了口口水,逃避地連忙垂下目光。
自他將她抱回他寢房後,就將全身虛軟無力的她抱置床榻上,高大的身軀隨之坐了上來,雙臂撐於她臉旁,就這樣維持動作不變,已過了一刻鐘。可由他額上暴起的青筋,和愈見鐵青的臉色,也知道他這回氣得不輕。
她是不介意他就這樣怒瞪著她整晚,可……能不能先幫她把敞開的衣衫拉攏好?隨著視線的下移,俏臉浮現一抹火紅的羞窘。
極力忍住胸口的怒火,就怕盛怒中的他會嚇著她,他不希望她怕他。就在他好不容易稍緩怒氣,在瞧見她臉上陡生的紅暈,濃眉微挑,順著她羞怯的視線,在觸及那裸露在外的凝脂玉膚後,黑瞳轉為熾熱,灼灼的目光盯視著她誘人的身軀,久久無法移開視線。
“東方淩……你可不可以先幫我把衣衫拉好,之後看你想怎麼處罰我都行。”冰兒囁嚅地細道,美眸就是不敢與他對視,他眼底閃耀的情欲令她窘迫難安,但並不會令她生厭,反倒讓她羞澀得無地自容。
“冰兒,還記得你答應過我嗎?你說過要是又讓自己陷入危險中,就得任我處置。”隨著話落,粗厚的大掌情不自禁地遊移在細致的鎖骨上,挑起令人顫栗的酥麻。
“你想怎樣?”細弱的語音顫抖,因他逐漸下移的動作,他該不會是想……
“嫁給我。”
他陡然冒出的話,令她震愕地美眸圓睜,忘了他遊移在她身上的大掌,腦中有瞬間的空白。胸口竄過一抹短暫的欣喜,可隨後卻又被一股更大的苦澀給淹沒了。
“我不能答應。”清澈的美眸底有抹凄然,她承認自己愛上眼前的男人,可出色不凡的他並不屬於她,他命中注定屬於另一個女人。
“為什麼?”
她的拒絕,令他好不容易稍緩的怒氣又浮上,雙掌握住她細滑光裸的雙肩,忿怒的黑瞳盯視著她眼底的傷痛,她明明是喜歡他的,不是嗎?
“你忘了嗎?你還有個未婚妻。”含著隱隱淚光的美眸,委屈地注視著他,問題不在於她肯不肯嫁,而是他根本就不能娶她。
“她不是問題,無論是否能找到她,我都不會娶她的。”東方淩輕吁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竟是屏氣等著她的回答,這清靈俏麗的人兒,從最初在湖畔時的驚傃,就已擄獲了他的心,直到現在已佔據了他整顆心,這輩子他注定是不能沒有她了。
大掌愛憐地撫平她眉間的憂愁,他的冰兒該是無憂無慮的,她臉上的燦笑,每每總能教他移不開視線。
“事情沒那麼簡單的。”螓首輕搖,她知道方義有多重視這個婚約,還有方家在朝廷的背景,這事並不好解決的。“這事我自會解決,你別擔心。冰兒你不是想報恩嗎?那麼就嫁給我來還這個恩吧,我只缺一個妻子,其餘的我都不需要。”不待她的回答,灼熱的唇攫住她柔軟的粉唇,雙掌再次遊移在她半裸的胸前。
他並不是聖人,身下半裸的女子,是他此生的最愛,也是他唯一認定的妻子。明白她並非是不愛他,那麼他還有什麼好猶豫的。“可是……”
粉唇掙扎地在他火熱的唇下方吐出兩個字,即再次被他細密的吻給封住,理智逐漸被挑起的情欲給淹沒,隨著衣衫一件件落地,當同樣裸身健碩的身軀覆上柔軟的嬌軀時,她知道他是鐵了心,要以行動來證明他的心意。
“東方淩……”
迷蒙的美眸凝視著眼前的俊臉,她真的能擁有他嗎?倣佛看穿她眼底的遲疑,染上情欲的黑瞳底有抹慍色,雙掌捧住她的螓首,黑瞳深深地望進她眼底,強悍地宣誓在她耳畔回蕩。“今生我東方淩的妻子,只會是你駱冰兒。”話甫落,熾熱的唇舌再次攫住她的粉唇,兩具赤裸的身軀緊緊地相疊合,不給她有任何退縮的機會,硬是拉她投入這場眩人的情潮裏。
嬌吟伴著低吼聲,回蕩在房裏每個角落,直至東方露出第一道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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寢房外,有抹頎長身影正閒適地在房外踱步,直到梨木房門由內被推開來,走出—抹高大健碩的身形,這才露出—抹詭異的笑容。“大哥,冰兒沒事吧?”
東方傲臉上的笑十分暖昧,在接觸到他投來的銳利眸光,忙收斂臉上的笑容,輕咳地解釋:“我沒別的意思,只是一早老四就回來了,所以我才會知道昨晚發生的事。”大哥的佔有欲在經過這次事件後更為嚴重,看來冰兒此後是休想逃離他身邊了。
“她沒事,你很快就會多個大嫂。”東方淩淡然的話語,卻宛若投下一顆炸藥,轟得東方傲整個呆愣住。
“大哥你確定嗎?”
東方傲臉色微凝,看來與方家勢必是要撕破臉了,就怕方家不肯放棄。東方淩頷首,明白他的擔憂,在迎娶冰兒之前,的確是要和方家談清楚。
東方傲播首輕嘆,其實這事他早料到了,從懷裏拿出一封信交給他。“老四說這封信是要給你,大哥你還真下得了手,竟舍得把他給打傷。”
向來最疼寵老四的就是大哥,而他這回竟舍得下重手,也難怪老四會心生委屈和不滿。東方傲黑瞳飛快掃過信裏的內容,裏頭說明了冰兒會主動參與案件的主因,和事情後來的變化,俊朗的臉上平靜地令人看不出表情,淡道:“他這回做得太過分了,何況我已手下留情。老二,我現在很後悔當初點頭讓他當這個玉面神捕,如果到時期限一到,他不遵守諾言的話,你們兩個就給我負責到底。”
冷峻的黑瞳瞥了眼他瞬間轉白的臉,不再多言,旋身走入房內,直到房門再次關上,東方傲這才松了口氣。
拭去額上的冷汗,臉上有抹苦笑,當初是他們兩兄弟受不了老四的纏功,才一致懇求大哥同意,而現在其餘二人都不在,他倒霉的首當其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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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東方淩是個賞罰分明的人,尤其對象是她時,更是嚴厲到連通融的餘地都沒有。
秀眉微擰,苦皺著一張俏臉,冰兒懶懶地睨了眼坐在她對面的牢頭小青。這牢頭還是暫時換人的,等真正的牢頭處理完事情,自是會來和小青替換。
東方淩以一句她已無信用可言,她從此失去自由,除了他處理公事,和晚上就寢之外,他和她真的是形影不離,即使再怎麼不服,她也只能認了。
這次事件中,最令她驚訝的有兩件事,—件是東方淩竟早已看穿她的謊言,起因是那封她假造爹的名義所寫的信,她粗心的未發覺他竟識得她的筆跡,和她不善說謊的眼神,才引起他的懷疑,進而派人跟蹤她,才知情一切。
另一件則是玉面神捕的身份,原來他竟是東方府的四少爺——東方傑。
先前所不解他前後對她的反應,和一開始阻止她以身涉險,這才得到回答。
所幸她的犧牲是值得的,案子破了,怡紅院被封,劉縣令和老鴇身陷大牢等待判決,而東方傑也遵守承諾,撤去各大官府通緝他們父女倆的告示。
從此,她和爹兩人不用躲躲藏藏了。可在她恢復自由身後,反倒又被另一道隱形的牢籠給困住了。
一道無奈的喟嘆從粉唇輕逸出,回蕩在古月亭內,隨風而逝。“冰兒別皺著臉和再嘆氣了,小心被大少爺給看到,你可就慘了。”
小青好笑地看著她一臉無趣的模樣,這幾日以來,瞧著大少爺對冰兒的疼寵,和那令人吃驚的獨佔欲,說真的,她可是從一開始的羨慕,到最後轉為對她的同情。
冰兒慵懶地瞥了小青一眼,雙肘托腮,望著古月亭周圍逐漸凋零的花朵,時間過得好快,她在東方府竟待了三個月了,這可是她一開始始料未及的事。
“小青好無聊喔,有沒有什麼有趣的事,說來聽聽。”
小青臉上有抹促狹,正欲取笑她時,眼角餘光在瞧見往這走來的兩人,驚呼出聲:“那不是連家小姐嗎?她怎麼往這走來了,大少爺又不在這?”冰兒隨著她的目光望去,果然是連芳儀和她的婢女,兩人所為何來?
連芳儀儀態萬千優雅地步入古月亭內,美傃的臉上不動聲色地打量坐在石椅上的冰兒。好一個清麗脫俗似精靈般俏麗的女子,也難怪東方大哥會為她著迷。雙眸掠過一抹妒意。
“你就是駱姑娘?聽說東方大哥為了你,不惜和方家撕破臉,也要取消兩家的婚約。”嬌柔的話語裏,暗藏著不善的質問。
“你可知方家是何來頭,若是方家的人不肯罷休,硬是告上蘭貴妃那兒,東方府全部在劫難逃。聽說你和你爹是各大官府通緝的有名竊賊,我不懂為何東方大哥會看上你,難不成是你仗著自身的美貌,誘惑東方大哥,否則他怎會喜歡上一個害他失明,出身又不光採的你。”
犀利含諷的語調,聽得冰兒氣憤地臉色發白,身旁的小青更是大為冰兒抱不平:“才不是呢,是大少爺自己先喜歡上冰兒的,而且冰兒助四少爺破案有功,功過相抵,官府早已撤銷通緝了。”
小青看不過她高傲的嘴臉,忍不住替冰兒說話,心底十
分後悔,以前怎會覺得她溫柔大方、美傃高貴。還是大少爺厲害,沒被她所騙。連芳儀冷冷地睨了小青一眼,美傃的臉上有著鄙夷的神情,譏諷地道:“你只是個丫鬟,這兒哪輪得到你說話。”
“連姑娘,我敬重你來者是客,還請你說話尊重點,丫鬟又怎樣,難道丫鬟對看不慣的事,就不能仗義執言嗎?倒是連姑娘你,方才所說的話才是有失身份。”
冰兒忍無可忍出口嘲諷,小手握住小青的手,安撫著她委屈含淚的神情。
“你……駱冰兒,你不過是個竊賊之女,憑什麼這麼和我說話!”連芳儀大小姐脾氣發作,顧不得維持她溫順的假象,破口大罵。
“就憑她是我東方淩認定的妻子。”
一道森冷的聲音飄人古月亭內,三人頓時臉色各異,連芳儀臉色驚慌,看著東方淩高大的身形走人古月亭,身後還跟著東方傲和姜總管。
東方淩俊臉陰沉,冷厲的黑瞳盯視著垂首不敢抬頭的人,他方才在瞧見她直往古月亭而來,好奇之下躲在花叢裏,將她們的談話一字不漏地聽見,沒想洛陽城內公認最賢淑、最知書達禮的連家千金,竟會說出這種尖酸刻薄的話。
“連姑娘,你方才所侮辱的人,乃是我東方淩的妻子,你侮辱她,就等於侮辱我,也等於侮辱整個東方府,東方府不歡迎你這樣的貴客。姜伯,送客。”東方淩背過身子,淡漠地下逐客令,連芳儀美麗的臉上有抹難堪,腳步慌亂地離開。
姜總管在退下時,瞥了眼臉色嚴峻的大少爺,和前方疾奔的身影,輕嘆了口氣,為自己識人不清感到對不起主子。虧他還不時制造機會讓兩人相處,沒想到連姑娘的真性情竟是如此刁蠻,遠不如駱姑娘的隨和平易近人,他真是感到汗顏呀。
“連姑娘說的沒錯,我不過是個竊賊之女,你和我成親不怕有辱你的身份嗎?”冰兒臉色漠然,瞧著朝她走進的俊朗身影,心頭泛起從來不曾有過的自卑。
連芳儀尖銳的話語的確說中了她的痛處,他是官家之後,又是洛陽城首富,而她不過是個江湖上聞名的竊賊之女,身份的確是不光採。兩人猶如雲與泥的差別,她……配不上他。
東方淩俊瞼微慍,鐵臂一伸,將她摟入懷裏,深邃的黑瞳瞧見她美眸一閃而過的自卑。
“不准這樣說自己,我並不是個膚淺之人,外在的身份名望於我並不重要,重要的是你的人,和你心底是否有我,這才是我該在意的事。”
聞言,美眸不禁浮上水霧,為他話裏的癡心,藕臂主動回抱住他,將臉埋人他胸膛,輕柔的嗓音微帶哽咽:“東方淩,別對我這麼好,你對我愈好。我反而會愈怕,萬一哪一天你不要我了,那我可怎麼辦才好?”
一旦習慣他的寵愛、他溫暖的體溫,若是陡然失去了,要她如何回到往日的開朗無憂?她將變得不像是自己。
“說這什麼傻話,知道我對你好,就別處處惹我生氣擔心,你煩惱的問題,該是我煩惱的才對吧。”東方淩沒好氣地輕斥,大掌溫柔地撫著她柔軟的青絲,微斂的黑瞳底有抹愛戀。
“咳咳。”一道輕咳聲打斷兩人的輕憐蜜語,東方傲不想再當個被人徹底忽略的隱形人。
“大哥,你不覺得當務之急,是先解除你和方家小姐的婚約?”冰兒俏臉發白,陡地推開他溫暖的懷抱,她差點又忘了梗在兩人間最嚴重的問題。
懷裏驟然失去的空蕩令東方淩濃眉微皺,在瞧見冰兒臉上慘白的神色,冷銳的黑瞳不悅地睇視多嘴的東方傲。
東方傲在接收他警告的眸光,只能在心底苦笑,真是好心被雷劈。
“這件事我自會處理。”他冷淡地道,意思是要他別插手,冰兒臉上的神情令他不忍,長臂欲將她勾回懷裏,她卻反倒退得更遠。
“冰兒,你不相信我?”東方淩因她退離的舉動,胸口陡生怒火,黑瞳危險地瞇起。“你真的要為了我和方家決裂?萬一蘭貴妃怪罪下來,那我豈不成了東方府的罪人?”
美眸底隱含著淚光,到頭來,他仍是不屬於她。不該動心
的,這樣她現在也不會這麼痛苦。“你想太多了,這事我自會和方義談,若不解除婚姻,我要如何迎娶你。”
東方淩不舍地凝視著她含淚的美眸,不再逼進她,明白她若不是愛著他,也不會有那麼多的顧忌。
冰兒猛搖著頭,她想起上回方義來的情形,他決然的話裏,有著身為兄長的私心,他絕不可能會讓優秀俊朗如他,就這麼退婚的。“萬一方家不肯,你要怎麼辦?”
“不肯也得肯,即使找到方家小姐,我也不會娶一個我不愛的女子。”堅定的黑瞳注視著她,強悍地表達他的決心,和絕不放棄她。
東方傲瞧著兩人的僵局,知道若不出聲幫大哥一把,他這個挑起話題的人,絕對會死得很慘。
“呃……冰兒,大哥說的沒錯,你該對大哥有信心。方義也不是個不講理的人,這事總會解決的。”
冰兒美眸始終未離開東方淩臉上,心底卻翻騰掙扎不已,她到底是該留,還是該離去。
像看出她的掙扎,東方淩臉色陰騭,嚴厲的黑瞳盯視著她彷徨的美眸。
“冰兒,你若是敢走,就算是找遍天涯海角,我也絕不放過你。”清麗的臉上有短暫的愕然,粉唇噙著一抹苦笑,普天之下,唯有他最了解她,總能輕易看透她的想法。東方傲看了眼身旁苦笑的冰兒,不敢想像若是她敢逃走,大哥會變成何種模樣,突如其來的冷汗竄過他背骨,帶來一陣涼意。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時,去而復返的姜總管氣喘吁吁地奔入古月亭內,對著東方淩宜布一個令眾人臉色大變的話:
“大少爺,方公子來了,他說已找到方家小姐了。”
宛如一道響雷劈進她胸口,冰兒腳步踉蹌了下,俏臉上毫無血色。看來老天已幫她安排好了,她注定是——該走。
東方淩陰沉的黑瞳注視著她失血的俏臉,雙拳不由得緊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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東方府大廳彌漫著一股窒悶緊張的氛圍,位於首座的東方淩俊臉陰沉,銳利的黑瞳如炬,直視坐在黑檀木椅上,神情愉快、啜茶的方義。
“我再說一次,我要解除婚約,我不會迎娶方家小姐的。”方義含笑的臉出現一道裂痕,放下手中的精致瓷盅,警告的眸光與他對視。
“東方淩,你想毀約也得看我同不同意,我們費盡千辛萬苦找了十六年,好不容易找到楚楚,豈容你說毀婚就毀婚?”
“如果我硬要毀婚呢?”
“那麼我將不惜請我姨娘出面,求皇上下旨賜婚,到時你總不會不顧東方府所有人的命吧?”
多年的好友,他也不願為難他,可事關親妹的終身幸福,若是讓他毀婚,要他回去如何向爹娘交代。
“你這是在威脅我?”東方淩平靜的臉上令人看不出他的情緒,唯有緊握的拳頭泄漏出他的忿怒。
方義犀銳的眸光打量他許久,搖頭輕嘆:“聽說你喜歡上快手神偷的女兒,並且打算迎娶她,為了一個女子,不惜與我決裂,看來你是真的動心了。我很想成全你,但你要我如何面對我爹娘失望的臉,和剛找回來的楚楚呢?”
不是他不想成人之美,而是要他放過東方淩這樣一個優秀的妹婿,別說他不願了,相信爹娘也不可能會同意的。“你硬要我娶一個我不愛的女子,你認為楚楚會幸福嗎?”微斂的黑瞳底有抹冷光,長指輕敲椅把,反問這位愛妹心切的兄長。
“換你在威脅我了。”方義臉色一沉,含怒的雙眸瞪視著他,就算知道強摘的瓜不甜,他也要為妹親自摘下。
“不,我只是在提醒你,硬要我娶楚楚的結果。對一個我不愛的女子,我是無法勉強去對她好的,日後你可別怨我。”
“東方淩!”方義反被他的威脅給氣得火冒三丈,盯著他不動聲色的臉孔咬牙切齒,這人就是有本事逼瘋人,而自己依舊一副冷靜的模樣。
就在方義緊握著拳頭,打算和他打上一架時,一抹嬌小
身影從外衝了進來,還來不及平緩紊亂的氣息,便喘著氣急道:“大少爺……冰兒走了!”
東方淩俊臉驟變,渾身散發著一股噬人的怒火,高大的身形眨眼間衝出大廳。方義—臉驚奇,他終於是如願看到他變臉的模樣了,還以為這輩子是無緣見到,那位叫冰兒的女子,該就是駱玄的女兒了。
“小青,你口中所說的冰兒,可是你們大少爺欲迎娶的女子嗎?”“是的。”小青偷覷了他一眼,讓方家少爺知道冰兒的事好嗎?都怪她沒將冰兒看好,中了她的詭計,才會讓冰兒有機會離開的。
方義深思的眸光直視著廳外,他該不該成全東方淩呢?
離開東方府的駱冰兒直往郊外而行,清麗的俏臉上凈是苦楚,她不想成為東方府的罪人,更不願東方淩為她與方家撕破臉,所以她只有離開一途了。
含淚的美眸不敢回頭,就怕這—回頭,便再也走不開了。這趟洛陽之行,她非但未完成報恩,反倒失陷了一顆心,現在她只想找個安靜的地方,靜靜地舔舐傷口,這輩子她怕是無法忘了他。孑然一身的她,唯有回望月山上去陪爹了。
就在她滿心凄楚、失魂落魄時,前頭不遠處卻傳來激烈的打鬥聲,她好奇地上前觀看,這一看,看得她怒火陡生,一群面目猙獰的彪形大漢,正攔阻一頂轎子,和幾名看似護衛的人打了起來。寡不敵眾,沒多久那幾名護衛紛紛挂彩。
冰兒再也看不下去了,在危急時適時加入,和那群大漢打了起來。
坐在轎內的一名貴婦,原本心急如焚害怕難逃此劫,沒想到竟有位好心的姑娘出手相助?她的加入改變了整個戰況,也讓她安心不少。
冰兒打傷了幾名大漢,只剩下幾位大漢還不死心地硬撐,仗著靈巧的身形,徒手與持刀的大漢對招依然遊刃有餘,眼角餘光在瞥見一名大漢趁亂手裏拿著一把短刃,朝前方轎內的人撲去。
心急的她不再戀戰,雙掌齊發,打中與她糾纏的兩名大漢胸口,便忙不迭地施展輕功朝前方而去,在千鈞一發之際.她側身閃人,急時推開早已嚇呆的貴婦,可自個兒卻來不及躲過,短刃就這麼狠狠地刺入她左胸。
她慘叫一聲,以腳踢中那名刺傷她的大漢,捂著流血不止的左胸,耳邊倣佛聽到驚呼聲,和雜亂的腳步聲,眼前一抹黑暗襲來,身子一軟,昏厥於地。
作者:
絕對官僚
時間:
2010-5-24 01:43:32
第十章
東方淩在方府的僕人帶領下,來到一間雅致的廂房前,大掌還未輕扣門板,房裏即傳來一道溫柔的聲音。
“進來。”依言推開房門,跨步走了進來,甫人房內,即瞧見小廳內的圓椅上,坐著一名容貌娟秀的貴婦,身旁還站著一名秀麗的女子。
“惠姨你回來啦。”
這名貴婦正是方府的夫人,方接到尋獲女兒的消息,便急忙從寧安寺趕回來,再確認真是失蹤十六年的女兒後,便連忙派人到東方府去找東方淩前來一敘。
“阿淩,惠姨總算是找回楚楚了,你快來看看你的未婚妻。”方夫人開心地拉著女兒的手,將她推到東方淩面前,瞧著兩人登對的模樣,笑得合不攏嘴。
“惠姨打算讓你們兩個盡快成親,好完成我的一樁心事,雖然我也舍不得才找回楚楚就讓她嫁給你,可好在我們兩家住得近,我隨時都可以看到楚楚。”
東方淩淡漠有禮地瞥了眼面前羞澀垂首的楚楚,他明白惠姨的心意,他今日前來方府,正打算把這件事情做個解決。
“惠姨,我今日前來,正是為了這件事,很抱歉,我沒有辦法娶楚楚。”
“為什麼?你這話是什麼意思?”
方夫人聞言大怒,她好不容易才將女兒找回來了,可他卻告訴她要毀婚,那她的楚楚可怎麼辦?
“我早已有喜歡的人了,我只打算娶冰兒為妻。”東方淩無懼地直視著他向來敬重的長輩,遺憾兩家勢必為此事而撕破臉,可即使如此,他也非毀婚不可。
“聽阿義說,你喜歡上一個叫駱冰兒的姑娘,原來還真有其事,你為了她不惜毀了兩家多年的情誼,你這麼做太教惠姨失望了。”
方夫人十分痛心疾首,東方家有四個兄弟,她向來最疼愛這孩子,不單他是她未來的女婿,而是他冷靜沉穩的處事態度,向來令她欽佩,沒想到他到最後卻令她失望了。
“對不起,惠姨,我並不愛楚楚,若是硬娶了她,只會令兩人痛苦罷了,相信你也不希望見到這樣。”
“你這孩子,威脅完了阿義,現在又換成威脅我了。”方夫人沒好氣地道,她早從兒子口中得知一切,只是她仍不相信東方淩真會提出毀婚一事,這下由他親口證實,可由不得她不信了。
“娘,女兒不能嫁給他。”
一直靜默的楚楚,一開口即令方夫人驚愕住,東方淩則是訝異地挑眉。“楚楚你方才說什麼?”
“娘,女兒早有喜歡的人了,而且我們早已私訂終身,這趟前來認親,也是他陪我來的,目的就是完成我的心願。”楚楚秀麗的臉上浮現羞意,小手羞赧地輕扭手中的絲巾,不敢看向兩人。
“你說的那人莫非是……”
“是少欽哥,當年若不是他發現我,堅持要他爹收養我,也不會有現在的我。我們兩人情投意合,是我要求他在成親前,陪我走一趟洛陽。”
十六年前,在洛陽城西郊外,沈家父子倆在草叢裏發現啼哭的女嬰,當時年僅八歲的沈少欽一見這女嬰就莫名地喜歡,堅持要收養她。沈父膝下只有一子,因此也不在乎多養一個女兒。
這也是她為何會執意來洛陽一趟的原因,原本只是碰運氣,沒想到還真讓她找到失散多年的家人,憑著她身上的祥鳥玉佩,和右胸上的紅痣,確認了她就是方家失散十六年的女兒。方夫人沉吟許久,輕嘆了口氣。
罷了!也許是他們兩人注定無緣,兩人各有所愛,這樁婚事看來是不得不取消了。好在沈少欽人品家世也不差,對楚楚又是一片真心,她也真糊涂,竟沒發覺兩人的情意。
“娘,你可知道昨日救你的那位姑娘,她也曾救過我,而她正是東方大哥喜歡的那位冰兒姑娘。”
楚楚深怕她娘仍心有餘怨,慌忙道出這件事來。原來楚楚正是小蓮,那日若不是冰兒在妓院裏救了她們這些姑娘,還談什麼尋親,只怕她一生都毀了。這也是她昨日見到傷重的冰兒時,大吃一驚的原因,冰兒可算是她們母女倆的恩人。
“什麼?”方夫人驚呼,今天到底是怎麼了,接二連三震愕的消息,可令她大感吃不消。
“把話說清楚,冰兒怎麼會在這的,她怎麼了?”東方淩已無方才的冷靜,俊臉上心急如焚,激動地握住方楚楚的手臂。
找了兩天,尋遍洛陽城裏裏外外都找不到人影,他已打算解除婚事後便上望月山一趟,或許她會回去,沒想到,她竟會出現在方府裏。楚楚被他激動的模樣給嚇著,咽了口口水,慌忙道:“我娘在回洛陽的途中被盜匪攔截,由於人數太多,護衛應付不暇,所幸在危急時冰兒出現了,可她為了救我娘,左胸處被短刃刺中,大夫說若是再差那麼一寸,冰兒就沒救了,但她傷勢實在是太重,現在還高燒不退,人也還未清醒。”
東方淩身形一震,俊臉陰沉駭人,高大的身形迅地一轉,正欲離開往客房而去,門外卻在此時迎面而來跑人一抹慌亂的嬌小身形,而她的話更是令東方淩高大的身形定住當場,久久無法動彈。
“不好了夫人,客房裏那位重傷的姑娘,被一個身著灰袍的中年男人給帶走了。”
****
如蝶般的睫毛輕顫,緩緩睜開的美眸,無焦距地瞧著眼前的景物,直到一道撕裂般的痛楚在她左胸處炸開,美眸痛苦地再次緊閉,無血色的唇瓣流瀉出痛吟聲。
“冰兒你醒啦。”木門被推開來,一抹灰色身形衝人房內,迅速來到床畔,雙眼緊張地瞧著她。
“爹……你怎會在這?”
乍然聽到這熟悉聲,令她忘了左胸的疼痛,美眸訝異地
盯著面前一臉擔憂的人。“你這丫頭還敢說,我叫你下山找機會報恩,結果你看你卻把自己搞成這副模樣。你可知道你發燒昏迷了三天,那刀子若再往前一寸,你這條小命就沒啦。”
駱玄見女兒清醒,也著實松了口氣,他從方府將她帶走,沒想到她竟傷得這麼重,移來客棧後,還持續在發高燒,所幸直到今早才總算退了燒,可差點把他活活給嚇死,就怕白發人送黑發人。“爹,我為什麼會在這?”
傷口傳來的劇痛,令她不敢再亂動,躺在床榻上,氣若遊絲虛弱地問。她明明記得離開東方府後,原本打算直接回望月山上,可卻在路上遇到一群盜匪攔截一頂轎子,並和對方的護衛打
了起來,她見對方情況危急,就出手相助,沒想到卻為了救那名打扮華貴的婦人,而代她中了一刀,之後的事她就不知道了。駱玄瞪了她一眼,拉了把板凳,坐到女兒床畔,開始數落起她來:“你這丫頭,我告訴過你多少次,少管別人的閒事,可你偏偏就是不聽。”無奈地低嘆了口氣,續道:“你可知道你救的人是誰?她正是和東方府有婚約,方府的夫人。”不舍地輕撫女兒蒼白如紙的臉龐,他心痛啊!
想他一個原本活蹦亂跳、愛管閒事的女兒,就這樣奄奄一息地躺在他面前,教他如何能不怨不恨呢!若是女兒有個三長兩短,教他死後如何面對愛妻呢。
“爹你怎會知道的,你不是在望月山上嗎?又怎會來到洛陽呢?”
冰兒訝異地看著他,怎麼她這一昏迷醒來,事情全變樣了,爹又好像知道所有事情似的。“還不是放心不下你,見你三個月沒回來,怕你又在外頭惹出什麼事,所以才跟著下山來。哪知這一路上,竟沒看到通緝我們父女多年的告示,便好奇地沿路打聽,才知道你助玉面神捕破案,將功抵罪。方來到洛陽城,正打算上東方府去找你,沒想到就看到一頂轎子似是在拼命趕著路,後頭又帶著大夫,我見了怪異便跟上去瞧,沒想到竟看到由轎內抬出滿身是血的你,差點沒把我給嚇得魂飛魄散。我在方府待了兩天,明白了所有事情的始末,就趁沒人注意時,將你給帶出來了。”
他在偷聽完東方淩和方府母女的對話後,便決定將冰兒給帶走。冰兒救了方府母女倆,而方府又和東方府有婚約,等於是間接還了東方府一個恩情了。
從此,他們互不相欠了,這份恩情等於是用冰兒的性命換來的,足夠了!若是早知如此,他絕不讓女兒來這一趟,反正東方老爺已死,他又何必信守江湖上那套有恩必報的狗屁理論,任何人也比不上他唯一的寶貝女兒。
“爹,我們回望月山去,女兒不想再留在這了。”微斂的美眸有抹黯然,細弱的嗓音裏有著明顯的傷感。
駱玄雙眼深思地注視著女兒許久,他心底明白女兒和東方淩之間的情感糾葛,在方府時偷聽了那番話,更是清楚東方淩對女兒的誓在必得。
可難道東方淩想要冰兒,他就會雙手奉上嗎?沒那麼簡單,還得看他這個做爹的同不同意再說。
“在回去之前,你得先把傷給養好,等你傷一好,我們馬上回去。”憐惜地輕撫女兒蒼白的面容,一股怒氣無來由地升起,他決定不告訴冰兒,東方淩和方府小姐取消婚約的事。他知道自己不該怪罪東方淩,可又忍不住責怪起他來,若是他將女兒照顧好,又怎會發生這種事?連自己心愛的女人都看顧不好,又要他如何放心將女兒交給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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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門無聲地由外被推了開來,走人一抹高大的身影,沉穩的腳步朝裏頭床邊走去,直到看清躺在床榻上的人兒後,高大的身形整個僵愣住。
若不是看見她仍有起伏的胸口,他可能會以為她已死了,而當場崩潰。清麗細致的臉上無一絲紅潤,只剩無血色的慘白;幹涸的唇瓣就像褪了色的花朵,失去了她原先的美麗色澤;而那雙清澈動人的美眸,此刻正緊閉著。
那安詳平和的模樣,竟讓他打由心底恐懼起來,像是急於確定什麼。微顫的大掌欲撫上她蒼白的臉——
“不准碰她!”一道壓低的聲音警告地響起。停在半空中的大掌緩慢地收回,高大的身形旋身面對著站在門口身著灰袍的中年男人。
“出來再說,冰兒剛喝下藥睡去,別驚醒她。”
駱玄瞥了他一眼,轉身來到客棧的長廊外,等候著他。東方淩黑瞳擔憂地瞧了眼床榻上的人,確定她仍在熟睡中,這才走出房外,順帶將門無聲地關上。
“東方淩,我這就將話給挑明了,冰兒連著兩次救了方府的人,等於也間接還了欠你們東方府的恩情,從此我們各不相欠,也希望你別再來找冰兒了。”駱玄開門見山將話給說明白,他不管東方淩到底要不要和方府完婚,他只想帶著冰兒回去,總之他是不會答應冰兒再和他在一起的。
“駱前輩,我對冰兒是真心的,還請成全。”東方淩抱拳行禮,誠摯的語氣裏有抹堅持。兩天前,冰兒在方府失蹤,當時他硬逼自己冷靜下來,反復推敲到底是哪位中年男人將冰兒給帶走,最後他猜到是冰兒的父親快手神偷駱玄,只不過他這回偷的不是奇珍異寶,而是人。
他猜測以冰兒重傷的情況下,駱玄不可能帶她走遠,鐵定是還在洛陽城內,在命人找遍城內所有大小的客棧酒樓,終是讓他給問出,兩天前,有名中年男人,抱著一名昏迷傷重的姑娘,前來這間悅來客棧投宿。
一接獲消息,他便火速趕來,事實證明他果然沒有猜錯,是駱玄將冰兒給帶走的。
“你和方府的婚約解除了?”駱玄雙眸犀利地盯視著他,不客氣地上下打量著眼前的
高大男人,據他近日在洛陽城內所打聽到的消息,他不得不承認,東方淩的確是個出色不凡的男人,也難怪冰兒會傾心於他。
“是的。”濃眉微挑,看來駱玄早已打聽過有關於他所有的事。“就算你已無婚約,我還是不會將冰兒交給你,你走吧。”話甫落,不再搭理他,徑自欲推門人房內。
“為什麼?前輩。”高大的身形一閃,硬是擋在門前,瞧他的神情似是對他十分不滿,無論如何,他今日絕不可能空手而回的。
“理由很簡單,就是我不想將女兒嫁給你,這你總該聽懂了吧。”嚇!這小子不簡單,看得出來武功修為奇佳,尤其是在聽到他拒絕的話後,竟還能保持冷靜,只不過他微瞇的黑瞳和渾身散發出的駭人氣勢,倒是有幾分嚇人。
可他就是吃定了他不敢動他,誰教這小子覬覦他的寶貝女兒。“我和冰兒已有夫妻之實了。”
東方淩沉住氣,明白他是刻意刁難,淡漠地拋出一句令駱玄臉色大變的話來。猶如一道響雷在駱玄頭上劈開,在震愕過後,他氣得暴跳如雷,不由分說地朝東方淩發出一掌來。
“可惡!你這小子,竟敢動我女兒,你找死呀!”
東方淩只守不攻,雙手負於身後,那輕松閃躲的姿態,看得駱玄更加火大不已。“我和冰兒是兩情相悅的,求前輩成全。”
“免談,等冰兒傷一好,我就帶她回望月山上,你以後休想再見到她了。”
駱玄倏地收掌,瞧他光是只守不攻就已經令他筋疲力竭了,要是真對打下來他根本毫無勝算,心底欽佩之餘,可仍是心有不甘。
“駱前輩,冰兒就算是傷好了,身子也需要一段時間調養,若是馬上跟你回去,一路上的奔波勞累,豈不是會令她身子骨受損?還請三思。”
東方淩俊臉微沉,隱忍著怒氣,他絕不可能再次讓冰兒自他眼前消失,瞧駱玄的態度堅決,今日就算是用搶的,他也要將冰兒給帶回東方府。
駱玄見他終於臉色愀變,反倒笑開來,他就不相信這小子還能再忍下去,看來若是逼急了他,這小子倒是真會和他搶起女兒來了。
“罷了!你這小子也算有心,冰兒我這就交給你照顧了,三個月後,我會再回來看她的,若是到時你還我一個蹦蹦跳跳、健健康康的女兒,我就答應你們的婚事。”隨著話逐字落下,身形逐漸遠去,臉上始終挂著一抹欣慰的笑,他總算是替女兒找到一個足以保護她的男人,相信妻子在天之靈,也會感到高興的。
“謝前輩成全。”東方淩感謝的話,隨風飄遠,直到此刻他臉上才露出一抹欣喜的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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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兒再次醒來時,美眸在瞧見房內擺設迥異於客棧的簡陋,驚訝地睜大美眸細看。這……不是東方淩的寢房嗎?她怎麼又回到東方府來了?
吃力地想起身來,可這一動倏地牽動傷口,她疼得淚水盈眶,無力的身子再次跌回柔軟的床褥。
“冰兒你醒啦!太好了,我去叫大少爺來。”小青方推開梨木房門,手裏小心地捧著一碗湯藥,在瞧見她醒來後,連忙將湯藥隨意擺在桌上,開心地拔腿就往外跑去。
“小青……”冰兒無力一嘆,看來她的疑惑只能等東方淩來,才能得到解答。
不消片刻,一抹高大身形倉惶地出現在房門口,深邃的
黑瞳底有抹熾熱,灼灼地鎖住她的容顏,一步步地朝她走進。
兩人的視線在空中對視,她看見他眼底的相思欲狂,而他看清她眼底的無奈傷痛,化為一縷輕愁喟嘆。
“為什麼嘆氣,你不想見我?”東方淩落坐於床畔,大掌憐惜地輕撫她消瘦的俏臉,才幾天不見,她整個人就瘦了一圈,原本就纖細的她,這下更是瘦到倣若風一吹,就會被吹走似的。
“相見不如不見。”冰兒美眸微斂,掩飾眼底的黯然,他本就不屬於她啊。
“不,我說過就算是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找到你的。”大掌輕抬起她尖巧的下顎,不准她再逃避,她可知為了她,他嘗盡了二十五年來未曾感受到的擔憂害怕,全都只為了眼前這個他深愛的女子。
“這又何苦,我們終究是無緣呀。”美眸凝視著他俊朗的臉孔,粉唇揚起一抹苦澀的笑。“誰說的,我早已和方府解除婚約了,難道你爹沒告訴你嗎?”
好個駱玄,若不是他及時找到冰兒,兩人豈不因這個誤解,而就這樣錯過了。
“你是說真的!方府怎麼可能願意呢?”冰兒驚愕地瞧著他,她很清楚方義對這妹婿有多麼滿意,怎麼可能會願意放棄呢。
大掌握住她的小手,緊緊地,像是再也不放手似的,深幽的黑瞳不舍地注視著她許久,輕道:“因為我和楚楚各有所愛,所有方家不得不放棄;令人驚訝的還在後頭,還記得嗎?你曾在怡紅院裏救過一位名叫小蓮的姑娘,她就是方家尋找十六年的楚楚;再加上你又救了方夫人,你可算是方家的大恩人呢。”
聞言,冰兒整個驚愣住,這也太巧了吧。“你說的是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原本惠姨也就是方夫人對我仍有些不諒解,可在得知你是她們母女的恩人後,也不好再說些什麼了。”
冥冥之中自有天意,注定兩人今生有緣,姻緣薄上早已記載兩人的名字,她是休想再逃開了。
“好了,事情都解釋清楚了,現在就來算算我們兩人之間的賬吧。”
美眸圓睜,愣愣地瞧著他微沉的俊臉,疑惑地問:“呃……請問我有欠你錢嗎?”黑瞳危險地瞇起,容不得她裝傻,冷笑地道:“不知是誰答應過我,別讓自已陷入危險中,可卻接連著兩次失約,這次更是險些連命都沒了,你說我該如何罰你才好呢?”
冰兒見無法蒙混過,只能一徑幹笑,靈燦的美眸流轉,就是不敢看他。
“那你想怎麼罰?”她噘嘴不情願地說。
“嫁給我。”
“我能拒絕嗎?”蒼白的容顏因羞赧染上兩抹暈紅,美眸微垂,不敢直視他灼熱的黑瞳。
“休想,我不接受拒絕。”霸道的話甫落,高大的身軀微俯,小心地不壓到她的傷口,火熱的唇舌攫住她失血的唇瓣,決定以另一種方式,讓她的粉唇再次恢復誘人的色澤。
房門小心地被關上,小青在偷瞧了房內糾纏的人影後,體貼地讓兩人有獨處的空間。房裏春意正濃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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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兒你在做什麼?”
小青甫推開房門,就瞧見她手撫著左胸傷處,吃力地想離開床榻,連忙奔到床邊,將想起身的她再次壓坐回床榻上。
“小青你別大驚小怪,我已經在床上躺了七天了,傷口已經好多了,你就讓我出去走走嘛。”
再躺下去她都快發霉了,若不趁東方淩去商行這個機會到外頭去透透氣,成天躲在房裏,她都快悶壞了。
“不行,大少爺有交代要我小心看著你的,就是怕你好動。你的傷口還沒完全愈合,萬一又裂開可怎麼辦?”
冰兒這次傷得很重,傷口極深,加上失血過多,還有連著高燒,不僅身子骨整個削瘦,而且傷口愈合極慢,可把大少爺給急壞了。
除了大夫開的湯藥外,一些藥膳調理可也少不了,一天五餐補下來,可也沒見她長肉,好在氣色較好些,沒之前嚇人的蒼白。
“我只不過是想到古月亭去坐一下而已。”仰望著站在她面前一臉固執的人,有些訝異自個兒身子的虛弱,只不過是說幾句話,竟讓她有些微喘。
“那更不行,以你現在的身子,絕不可以再去吹風;而且你看看你現在的模樣,才說幾句話而已,你的氣色又變差了。我的好冰兒,你還是乖乖再躺回去好了,別害我被大少爺罵了。”
“我不要。”
就在兩人僵持不下,小青打算強將她壓回床榻上時,門外傳來輕咳聲,接著姜總管恭敬的聲音響起:“駱姑娘,方姑娘來看你了。”
打從大少爺將駱姑娘帶回府來療傷,就一直住在大少爺的寢房裏,兩人同床共枕多日,此舉大夥心知肚明,相信不用多久,駱姑娘必成為東方府的大夫人。
“方姑娘?莫非是楚楚?姜伯快請她進來。”
小青趁她在說話時,扶她半坐臥在床榻上,還細心地替地蓋好錦被,事後還朝她得逞一笑。
此舉看得冰兒好笑不已,只得沒好氣地睨了她一眼。方楚楚徑自來到內房,在瞧見床榻上的人後,欣喜一笑,小青適時拉了把圓凳,讓兩人可以好好地聊聊。
落坐在床邊的圓凳上,楚楚先是朝小青點頭道謝,這才伸出手主動握住冰兒,笑道:“冰兒,還記得我嗎?想不到在怡紅院一別,我們還有機會再相見。”
“是啊,只是我做夢也沒想到,你竟是方家失蹤多年的女兒。”
冰兒反握住她的手,想起兩人在怡紅院時合力打昏兩名大漢的事,世事的變化還真是出入預料呢。
楚楚不安地瞧了眼床榻上的她,秀麗的瞼上有抹歉疚,感激地道:“冰兒,我這次主要是來謝謝你的,你先後救了我和我娘,你是我們方家的恩人!可你為了救我娘險些連命都沒了,我實在不知該如何表達對你的感謝和歉意。”
她印象中的冰兒該是活潑好動的,可她現在卻躺在床榻上,雖然氣色好多了,可她仍深覺過意不去。
“別這麼說,我傷勢已經好很多了,你要是不信我可以陪你到處去走走的。”
不忍讓她再自責下去,冰兒作勢便要下床,身旁有一雙手更快地阻止了她。“冰兒,你要是敢走出房,我一定會老實告訴大少爺的。”
小青警告地道,別以為她不知道她在想什麼,還不是想逮到機會就偷溜出去,一點也不替自己的身體多想想。
冰兒不悅地瞪了她一眼,她就只會拿東方淩來壓她,教她氣得牙癢癢的。
楚楚朝兩人看了眼,不禁好笑地笑出聲來,相信冰兒在東方府可以得到很好的照料,有東方淩的親自看顧,她的確沒什麼好不放心的。
想起初次相見的東方淩,那冷靜沉穩的態度令她印象深刻,可在聽到冰兒出事,卻失了他一貫的冷靜,那陰驚駭人的模樣,如今令她想來仍是心有餘悸呢。
“對了楚楚,聽說你已有喜歡的人了,可願告訴我嗎?”冰兒陡然想起令方府願意解除婚約的主因,不禁好奇地問。
楚楚秀麗的臉上有抹羞紅,明亮的雙眸綻放出動人的光芒來,柔聲輕道:“說來話長……”
緊閉的窗外傳來細細的雨聲,伴著房內不時傳出笑鬧揶揄聲,交織出和諧的午後悠閒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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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圓如鏡,迤灑出暈黃的光輝,映照出古月亭內相依偎的身影。
冰兒坐在欄桿上,舒適地任由身後健碩的胸膛將她緊緊摟抱住,頑皮的小手玩弄著置於她腰間的大掌。想到來到洛陽城先後所發生的事竟宛如一場夢般,忍不住低嘆出聲。
“為什麼嘆氣?”東方淩濃眉微挑,嗅著懷裏的人兒身上所散發出來的淡香,不由得回想起兩人初識時的情景,俊臉上浮現一抹愛憐。
“沒什麼,只是沒想到一趟簡單的報恩之行,卻衍生出了那麼多事。”
想起她身受重傷,險些沒命的事,雙臂更是將她緊摟抱在懷裏。經過這些日子的調養,她的身子總算是復原了,又恢復昔日的紅潤健康了。
“等你爹來了,我們就可以拜堂成親了。”
若不是和駱玄有言在先,他早在冰兒身子復原時,馬上和她成親了。雖然兩人現在是同床共枕,可在她還沒真正嫁給他,他仍是不放心,誰教她的素行不良。
“說起我那個爹,我就一肚子火,竟然一句話也未向我交代,就這樣將我交給你了,他就這麼相信你。”
提起這件事,她就忍不住埋怨,粉唇微噘。東方淩朗聲大笑,長指疼惜地輕點她嘟起的粉唇,從懷裏取出一個銀鐲,將它套進她纖細的手腕上,調整了大小,讓它不至於脫落。
“這是什麼?”冰兒好奇地舉起手腕細看,細致精巧的銀鐲刻有花鳥圖紋,最特別的是扣環竟是一塊玉石,上頭還雕刻了個“淩”字。
東方淩疼寵地拉起她的手,在銀鐲上落下一個吻,細道著它的由來:“這是東方家的信物,上頭那個‘淩’字,代表著你是我東方淩的妻子。”
那日在方府,他和楚楚當場解除婚約後,惠姨便將屬於他的信物歸還於他,而現在他終於親手為她戴上了。從此刻起,東方府上下見這銀鐲,就會知曉她的身份了。
“有件事我一直忘了問你,你怎會易容術和擁有那些毒粉?”這個問題懸在他心中已久,一直忘了問她。
“說來話長,聽過潘陽城三朵花嗎?那三位清麗動人、秀麗雅致、美傃無雙的女子,全都是我的好姐姐。她們三人各有所長,我只學會銀雙姐的易容術,可還是被你給識破了;至於赤蝎粉是無雙姐給我防身用的。其實最受用的該是秋雙姐的醫術,只可惜我太貪玩了,沒那個耐性學。”
提到她們,絕美的臉上揚起一抹燦笑,她還挺想念她們呢。
“等我們成親後,我可以帶你去找她們。”東方淩即使沒看到她臉上的神情,由她思念的口氣,也知道她在想什麼。
“一言為定!”
冰兒高興地笑開來,十指和腰間的大掌交握,含笑側首瞧著身後的人。
兩人相視一笑,醉在彼此深情的眸光裏。
東方淩緊摟抱住懷裏深愛的人兒,仰首朝漆黑的穹蒼望去。
好個月圓,人團圓。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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