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OGO論壇

標題: [黃易]大劍師傳奇[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5 21:04:04     標題: [黃易]大劍師傳奇[全書完]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2-10-2 21:23 編輯




目錄︰

第一卷 魔女國
第一章 逃出帝國 第二章 魔女之秘 第三章 巫師施術 第四章 大開殺戒
第五章 情迷郡主 第六章 智盜寶典 第七章 驚悉陰謀 第八章 慘遭殺害
第九章 城下血戰


第二卷 淨土之冬
第一章 愛恨交纏 第二章 光陰苦短 第三章 閃靈戰士 第四章 芙蓉帳暖
第五章 永結為盟 第六章 有美偕行 第七章 深夜來客 第八章 挑戰夜狼
第九章 力挽狂瀾 第十章 峰名連雲 第十一章 大漠之行 第十二章 黃沙浴血
第十三章 淨土之冬


第三卷 聖域干戈
第一章 初臨貴境 第二章 旗開得勝 第三章 溫柔的夜 第四章 萬馬奔馳
第五章 智破敵堡 第六章 威懾大地 第七章 盛宴飄香 第八章 貴女多情
第九章 絕世之畫 第十章 魔爪再現


第四卷 天夢飄香
第一章 揮軍北上 第二章 亡月峽谷 第三章 野牛施威 第四章 戰火無情
第五章 滿營春色 第六章 南北之爭 第七章 天廟之行 第八章 天城晚宴
第九章 天原回春 第十章 兩箭功告 第十一章 新的一頁


第五卷 仙河飲馬
第一章 共商大計 第二章 與美調情 第三章 北路之役 第四章 妙想天開
第五章 飛鳥行動 第六章 仙城之役 第七章 城外之戰 第八章 醉臥仙城


第六卷 淨土之春
第一章 寡婦多情 第二章 絕處逢生 第三章 形勢驟轉 第四章 劫後重逢
第五章 重回仙城 第六章 洪峰克敵 第七章 揮軍北上 第八章 超越命運
第九章 長河逐浪 第十章 生死決戰 第十一章 春臨淨土


第七卷 帝境魔踪
第一章 溫柔鄉內 第二章 臨別依依 第三章 怒海驚魂 第四章 再回帝境
第五章 重會玉人 第六章 閃靈妙舞 第七章 夜狼之行 第八章 沙漠之王
第九章 手刃仇人 第十章 十大巫神 第十一章 溫柔窩


第八卷 日照皇城
第一章 擒賊擒王 第二章 誰是俘虜 第三章 情場戰場 第四章 香艷旅程
第五章 比翼雙飛 第六章 恍如隔世 第七章 吾兒蘭飛 第八章 剌殺行動
第九章 偷天換日 第十章 刑室之戰 第十一章 稱雄帝疆


第九卷 巫域爭雄
第一章 君臨帝土 第二章 胡天胡地 第三章 妻兒之樂 第四章 均分疆土
第五章 改變計劃 第六章 遠征巫國 第七章 迎浪之城 第八章 風城豔后
第九章 心有靈犀 第十章 心靈筆記 第十一章 狂雨法師 第十二章 兵來將擋


第十卷 巫域爭雄
第一章 紅宮盛宴 第二章 征戰情場 第三章 情孽纏身 第四章 巫宮之行
第五章 雪原夜舞 第六章 愛的戰爭 第七章 心靈之戰 第八章 對決巫宮
第九章 魔踪杳然 第十章 聯繫切斷 第十一章 久別重逢 第十二章 再上征途

第十一卷 巫域爭雄
第一章 回復靈覺 第二章 怒海爭雄 第三章 三年之期 第四章 相思之情
第五章 遊山玩水 第六章 愛情遊戲 第七章 天原愛火 第八章 清溪談愛
第九章 大漠之旅 第十章 死裡逃生 第十一章 沙中綠境 第十二章 險處還生


第十二卷 巫域爭雄
第一章 綠境之戰 第二章 萬里逃亡 第三章 瞞天過海 第四章 妙計克敵
第五章 最後一站 第六章 深入魔眼 第七章 沙穴春潮 第八章 父神之心
第九章 最後一戰 第十章 生命之義 第十一章 後記

《 本帖最後由 萬劫 於 2010-5-29 21:17 編輯 》

附件: 001.jpg (2012-10-2 21:23:24, 211.26 KB) / 下載次數 6
https://oursogo.com/forum.php?mod=attachment&aid=MzM0MjYzOHwyMGMyOTExM3wxNzQxNTI1Njg2fDB8MA%3D%3D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8:31:33     標題: 第一章 逃出帝國(1)

我拼命奔跑,直至奔進參天蓋地的樹林裡,再也支持不住,先是雙膝脆倒,跟著往前仆去,臉孔枕著冰冷濕潤的泥士。

  不過暫時是安全的。

聽不到追兵的聲音,這使我心理上好受一點;雖然他們追上只是遲早的事,但逃走總有一線生機,坐以待斃並非我蘭特的性格。急促的呼吸使肺中的空氣似被抽空.一陣陣暈眩襲擊著我的神經,我以無比的毅力和意志支撐著。我不想被人像捉隻豬那樣子手到擒來,拿回去見大元首!那個視人命如草芥的暴君。

輕微的腳步聲隨著吹來的風送進耳裡,還有惡犬的吠聲,心中一震,自然伸手到背後握著背著那長劍的劍柄,若是單對單,他們沒有一個是我的對手,包括被譽為我父蘭陵之下最好劍手的“黑寡婦”連麗君在內,雖然我和她從未交過手,但我有那樣的自信,一個好劍手的自信。

一咬牙,爬了起來,往著高及人膝的草林一腳高一腳低踉蹌地奔去,四周的草木愈來愈密,不得不拔出與我血肉相連的寶劍,為劈出一條逃路而奮力。很快我那疲倦至不能動的肌肉陷進完全麻木的境地,支持的只是我的意志,若非自幼受到劍手的嚴格鍛煉,早已躺了下來。當我從一堆密集的茅草堆鑽出來時,忽地一腳踏空,原來是個斜坡的邊緣,疲憊欲死的我哪還能留得住腳,人球般從坡頂直向下滾去,也不知壓斷了多少植物橫枝,“噗咚”一聲,最後掉進冰涼的水流裡。水流急瀉,我身不由己地被帶得往下流沖奔而去,眨眼間已被沖流了百多碼。

追兵的聲音迅速減弱,遠遠地被拋離。我暗叫僥倖,流水或者可以使犬隻的嗅覺找不到我。

幸運神眷顧下,河水把我帶離樹林,直到離樹林數里外的一個峽谷,水流開始放緩,我才爬上岸旁,再也支持不住,就那樣昏死過去。

醒來時已是夜深,天空上繁星點點,人與人的鬥爭在她面前是那樣的無聊和愚蠢,可是我身在局中,卻不得不奮戰下去。

我心中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但卻不會天真到以為已逃離了險境。那份地圖,是大元首犧牲任何事物也要奪回去的東西。雖然我還不知道地圖中那處有什麼東西,但卻知道那地方有能令整個帝國覆亡的力量。

  會是什麼東西?我爬起身來,雖是肌痛筋疲,們已遠勝昏迷前的狀態,在微弱的星光下,峽谷外是個大草原。我在邊緣的疏林區走著。

飢餓在煎熬著我的意志,明天早上首要之務,是要獵取一頭可充飢的動物,未來逃亡的日子還長,一天不能找到地圖所說的“廢墟”,一天還是在危險裡。

  “嗖!”

  一道勁風從左方襲至。

  我略一閃移避過。

“篤!”勁風插進我左側的樹身上,原來是一支長箭,箭尾還在晃動。

我手一動,劍來到左手裡,心中惊栗,假若大元首的追兵神通廣大到這地步,我還有何話可說,不過他們只能得到我蘭特不屈戰死的身體,捨此外再無其他可能性。

“呀!”一聲尖叫從左方十多碼外傳來。

我沉喝一聲,箭矢般在疏林間移向聲源,我父親蘭陵長踞帝國劍士榜首達二十年之久,豈是幸至。

  我要證明給所有人看!虎父無犬子。

  眼前黑影一閃,我手中劍刺出。

在微弱的星光下,那人身形一閃,退到大樹的暗影裡,似乎不欲與我硬拼。

我猛地推前,長劍改刺為劈,若非我體力不及平常的十分之一,剛才那一劍對方就避不了。

光影一閃,那人的劍巧妙地向上挑,想化我必殺的一劍。

我悶哼一聲,在兩劍接觸時,運力一絞,眼看對方長劍脫手,忽地一股劇痛從臂肌傳來,我慘叫一聲,反而是自己長劍墮地,這才知道全身肌肉酸麻,剛才一時不慎,強運勁力,使疲不能興的肌肉百上加斤,終於痙攣起來。

我右手扶著劇痛得伸不直的左手,急步退後。

那人並不追擊,反而叫道:“你沒事吧?”聲音嬌美清脆,原來是個女子。

我愕然望向從暗影走出來的女子,在星光下隱約見到健美的女性身形。

我再後退兩步,道:“你最誰?為何射我一箭?”

她呆了一呆道:“噢!你不是'龍首山'的人,對不起!我以為你是頭野獸,所以才射了你一箭,這個時間從沒有人到這裡來。”

我舒了一口氣,只要不是帝國派來追捕我的戰士,便一切好辦。何況她語氣溫和,使我被襲的恨意大為消退。

東方的天際這時露出一線曙光,日出的時間終於來臨,藉著這些微光,我一邊搓揉已沒有那麼痛楚的左臀,一面打量著她。

大約在十六、八歲的年紀,俏麗的瓜子臉配著雙烏溜溜的大眼睛,婀娜體態,煥發著動人的青春氣息。挺秀的鼻子,分外顯出她柔順可人的性格,我不由心中暗讚。我打量她時,她也在打量我。

“噢!你受了傷。”我這才感到身上的舊傷口迸裂開來,鮮血流下。

鮮血從我厚麻制的緊身衣滲出來,從帝宮逃出時我曾受到大元首的衛隊“黑盔戰士”的圍攻,我雖負傷衝出重圍,亦逃不過渾身劍傷的厄運。

一陣暈眩襲上來,在我搖搖欲墜,介乎昏迷和清醒的邊緣時,一隻手插進我肋下,我無力向前仆去,她嬌柔的身體支持著我。迷糊中我聽到她說! “讓我扶你回家去。”

當我再醒來時,發覺身在一間堆滿木柴的小屋裡,背臥著是柔軟的干草,我想轉轉身,劇痛從多個傷口傳來,使我不由不發出一下低吟。

房門輕響,她閃身進來,一身淺白的粗布衣,俏臉閃耀著動人的光采,兩頰紅撲撲地,健康和青春的熱力使人透不過氣來。

她喜孜孜地道:“你醒來了,我第三次來看你了。”

我道:“我睡了有多久?”心中卻在盤算著,帝國的領土雖號稱無所不在,但威權卻集中在“大平原”上的“日出城”。

只要我能夠離開大平原,被追上的危險便大幅地減少,所以能走的話,我一定要爭取時間搶在追兵的前頭。

她天真地數著手指道:“你睡了足有兩天一夜。”

  我難以置信地道:“什麼?”

完了,假設我真的睡了那麼久,前途上一定佈滿搜捕我的敵人,我休想找到地圖裡的廢墟。她在我身旁坐下,很有興趣地看著我,卻不言語,似乎對我有很大的好奇心。肚子忽地不爭氣地“咕咕咕”叫了幾聲,我尷尬地望著她。她微微一笑,從身後取出一個籃於,打開蓋的布,一陣肉香傳送過來。

  我大喜過望,狼吞虎咽起來。

她托著俏臉看我吃東西,蠻有興趣的樣子。

  我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她答道:“我叫西琪。”

我道:“西琪,這是一個好名字,那晚你在那里幹什麼?”

她聳聳肩肘道:“練劍嘛!每天日出之前我一定到那裡練劍,前兩年,爺爺還陪我一起練,不過現在他身體不大好,不能陪我了。”

說到這裡,眼圈一紅,有很大感觸!我嚼完口內的鹿肉,問道:“你爺爺,他在哪裡?”

西琪道:“到山上來藥去了,你的傷口還需塗一些草藥,否則很難迅速復原。”

跟著她又輕聲道:“他說你相貌非凡,體格健碩,帶著的寶劍是'帝國'第一流劍匠鑄造的精品,必然大有來頭,所以才要我將你藏在這柴房裡。”

我心中一凜,西琪的爺爺眼力高明,竟能憑劍的外形,推斷出是帝國製品,當我是非凡人物,是吉是兇,誰能預料?

這時我才感到身體的傷口均已包紮得妥妥噹噹。

西琪鼓著氣道:“人家告訴了你自己的名字,你還未說你的。”

看著她入世未深的純真模樣,我衝口而出道:“我叫蘭特,是蘭陵的兒子。”說出了身份,才感到少許後悔,我是個不應該透露身份的逃犯。

屋外遠處傳來馬嘶聲,西琪跳了起來道:“我要去餵馬了。”說著已出門去了。

與此同時,一束陽光從屋頂的小天窗投下來,使柴房瀰漫著安逸與和平,眼前當急之務,先要養好身體,然後照著地圖的指示,找到那叫廢墟的奇怪地方。

門開,西琪神色倉皇衝了進來,撥開我身旁地上的柴草,露出一個鐵環,我不解地看著她。

西琪手執鋼環,向上一拉,一個圓蓋揭了起來,因為蓋子與地板同一顏色和質料,不細看那能分辨過來。

西琪將我的長劍拋了進去,叫道:“快躲進去。”

我雖不知原因,卻絕對信任她,要對付我,大可趁我昏迷的時候,而且她的清純,使我對她大生好感,故毫不遲疑縮進洞裡。

裡面是只可容納個許人的小空間,跟著,西琪將一堆乾草放在圓蓋上,嬌軀一晃,也躲進洞裡來,玉手輕輕將蓋子移好,剎那間變成黑暗的世界。

窄小的空間裡,她緊緊地擠在我的懷裡,豐滿和充滿彈力的臀部,毫無保留地坐在我大腿上,我的嘴臉貼著她的秀發,處女的芬芳隨著呼吸湧進我心靈的至深處。

隱約間我又可見物,原來小洞頂開了密麻麻一排排細小的透氣孔,所以並不覺得太氣悶。

我把嘴唇湊到她的耳邊,待要說話,剛巧她也想說話,頭向後仰,我的嘴唇自自然然碰上她嫩滑的耳珠,接著印在她的俏臉上。

她“嗯”地一聲,原本僵硬的身體變得柔若棉絮,融入我的懷裡,我不由自主地興起最原始的男性反應,她似有所覺地全身滾熱起來。

我待要說話,一陣急劇的馬蹄聲,由遠而近,轉瞬間已馳至。

我猛地噤聲,並從慾海裡驚醒過來,難道帝國追捕我的戰士已來到這裡?

柴房外傳來一陣叱喝的聲音,聽來人約是十五、六人間,若以我平常的狀態,這實力還不放在我眼裡,不過現在全身創傷,虎落平陽,恐怕他們一半人已可以把我擊倒。

  “砰!”柴房門給踢了開來。

一把粗豪的聲音喝道: “有沒有人?”

另一把陰陽怪氣的聲音道:“這間柴房一眼看清,那還用問,若果人家蓄意躲起來,你向人家便會答你嗎?”

身前緊貼著我的西琪渾身輕顫,顯然對這陰陽怪氣的人有點恐懼,這樣一來我反而心中大定,因為若是她認識的人,自然是這附近的人,而不是帝國派來追殺我的戰士。

另一個尖亢的聲音響起道:“上校,住屋處沒有人,阿邦他們到了農田那邊搜索,若果那妞兒在,肯定逃不了。”

粗豪聲音道:“不要這麼託大,那妞兒得祈老頭真傳,頗有兩下子。”

陰陽怪氣的聲音道:“管他三下子四下子,一個小妞有什麼了不起,我上校連祈老頭也不怕。”

粗豪聲音道:“你不怕祈老頭就不會等到老頭上了山才來找人家的漂亮孫女,其實我真不明白,那西琪樣貌雖佳,但正正經經的,怎及得上城中那群騷娘兒。”

尖亢的聲音淫笑道:“上校口一向歡喜做開荒牛,你管得著嗎?”跟著是嘿嘿淫笑。

而在地穴中的我卻是另一番滋味。

我的臉貼著西琪嫩滑的臉蛋,嗅著她吐氣如蘭的氣息,緊擁著她火辣的胴體,而當外面那些人說著那些不堪入耳的話時,西琪的心急促地跳著,身體也不由輕微蜷動,使我分外感到刺激。

上校道:“快走!祈老頭回來了,我才不信那小妞能飛出我的指縫。”

跟著是一陣混亂的聲音,上校等人迅速地去遠。西琪挨著我,全身軟柔無力。

我的心也在卜卜地跳,當我正感茫亂時,忽地想起一事,叫道:“你爺爺回來了。”

西琪一震下清醒過來,伸手推開蓋子,爬了出去。

我感到一陣空虛,執起長劍,跟著爬上地面。

房中空無一人,想是西琪女兒家嬌羞臉嫩,適才無意間和我如斯親熱,現在光天化日,她那能不避開去,我活動一下筋骨,感到體力恢復了大半。

“啪!”門打開來,一個相貌堂堂,身形高大,兩眼霍霍有神的老者,大踏步走進來,眼光凌厲地在我身上掃射,西琪跟在他背後,低著頭,不敢看我,但我卻看到她連耳根也紅了。

老者臉容雖在六十歲上下,但卻不見一條皺紋。

  我弓身道:“多謝救命之恩。”

老老道:“不用謝我,若非西琪救你,我才不管這閒事,尤其你是帝國的人。”

我的目光自然地移到西琪處,她剛好抬起頭來,向我打個眼色,我清楚感覺到她要我容讓一下,這真是對會說話的眼睛。

我強忍心中的窩囊氣道: “我的體力已經恢復大半,可以繼續趕路了,再不會麻煩閣下了。”

  西琪失望地叫道:“你……”

老者伸手阻止她繼續說下去,沉聲道:“你走路還可以,但十天內休想與人動手。”我的氣往上湧,淡淡道:“這是我的事,不用閣下費心了。”老者仰天一哂道:“好!有骨氣,不愧是蘭陵的兒子。” 我愕然望向他,這人究竟是誰,憑什麼認出我是蘭陵的兒子,難道西琪告訴他,但可能性並不大。

我仔細打量他,只覺氣度沉凝,自具劍手的風範,沉聲道:“閣下高姓大名?”

他森厲的眼神在我身上打了一個轉,道:“祈北!”

我猛然後退一步,頭皮發麻,發夢也想不到在這裡遇到這傳說中的人物,帝國的另一名著名叛徒。

祈北冷哼一下,捋起衣袖,只見一道疤痕由臂上劃下,直至手腕,他冷冷道:“這一劍就是拜爾父蘭陵所賜。”

西琪驚呼一聲,臉色煞白,對爺爺和我父的恩怨大感傍徨。當然這亦表示她對我大有好感。我又想起她灼熱的女體,她爺孫施與我的恩惠,一股熱血湧上來,我將左手伸出,叫道:“父債子償,我父怎樣對你,你也怎樣對我吧。”

祈北仰天一笑,電光一閃,已拔出手中長劍,在西琪的尖叫裡,我感到一道涼意由臂膀急延至手腕處,心中嘆道:“這手完了,以後還怎能拿劍。”

  劍回鞘內。

  衣袖向兩邊滑下。

我愕然低頭察看,衣袖裂開,肌膚卻絲毫無損,這一劍恰好劃破衣袖,用力妙至毫巔,不愧是當年與我父齊名的不世劍手。

西琪驚魂甫定,眼中射出欣慰的神色。

祈北道:“虎父無犬子!當年蘭陵對大元首忠心耿耿,為何他的兒子卻成了帝國追殺的對象?”

  我愕然道:“你如何知道?”

祈北道:“我剛才上山採藥,見到大隊帝國的黑盔戰士漫山遍野仔細查察,而你又滿身傷痕,加上時間上的配合,不是找你還找誰?”我全身一震,道:“他們終於找到來了,我立即便走。”祈北冷笑道: “走!走出去送死嗎?以你目下的體能,能走得十里遠近已是奇蹟了。”

西琪抱著祈北的手臂道:“爺爺!你救救他吧。”

西琪哀求的大眼睛望向我,怪責著我沒意義的逞強,使我的心不由軟化,說不下去。祈北眼中第一次閃出笑意,不過聲調依然冰冷,道:“昨夜西琪扶你回來後,我趕去將你所有留在路上的痕跡毀悼,又布下了疑陣,將追兵引往'魔女國'的邊界,就算追兵高明得發覺你並沒有走往那個方向,回頭再來,最少也是十多天后的事了。

我心中感激,得他這個逃走高手施展手腳,我的命算是暫時保住。但剛才話已說僵,倔強的性格使我不能一下子適應,尷尬地望向西琪,她深深地望我一眼,垂下頭來,隱含欣喜,大抵是因為又可以和我相處一段時間了。

  我望向祈北。

他恢復冷冰冰的臉孔,道:“躺下吧。西琪來幫忙,我要給他換藥。”

當天晚上我睡得很壞,藥敷過的地方火辣辣地疼痛,一睡著便發噩夢,夢見在刑室裡滿身傷痕的父親,他垂死前和我說的話,要我找到地圖中的廢墟,找到那莫名的力量,將殘暴的大元首毀掉,讓人民從暴政中解放出來。到了接近天光時分,我才能熟睡過去。醒來時已是日上三竿,西琪笑嘻嘻地拿著食物坐在我身旁等待著。

我不好意思地爬起來,再次表演了我狼吞虎咽的吃法。

  我問道:“你爺爺呢?”

西琪聳聳肩道:“他一早便出去了,我也不知他幹什麼?”

  我記起昨天上校那班人,問! “他不怕留下你一個在這裡嗎?上校是什麼人,為何不怕你爺爺?”

西琪側著頭,左右手不自覺地撫摸著垂了下來長長一綹秀發,呶著嘴說道:“他們是'虎跳族'的惡棍,當初爺爺從帝國逃到這裡來,他們還想欺負爺爺,給爺爺單槍匹馬,闖進他們的廟堂裡,誓言若果再度受到騷擾,便毀去神廟內所有神像,他們的族長才立誓不再騷擾爺爺。”跟著她吐吐鮮紅可愛的舌頭,道:“那時我只有歲半,據爺爺說,當年若非將我綁在背上,影響了行動,你父親也傷不了他。”

我愕然無語,心中湧起一股羞恥,父親怎能向一個背負著小孩兒的人出手。不過,現在已證明叛出帝國的祈北是對,而父親是錯,父親不時的長嗟短嘆,是否因辜負了祈北這好友而有所內疚?

西琪嬌哼一聲道:“近一年來,帝國為了對付魔女國,大力擴展,勢力開始伸延向這深山窮谷之地,虎跳族便被收買為走狗,膽子也大起來,尤其是年輕一輩,更視當年神廟被闖一事為奇恥大辱,所以不時挑釁,他們那是爺爺對手,所以矛頭又指向我,爺爺已打算遷往他方……”

我插口道:“這世界還有樂土嗎?”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8:31:53     標題: 第一章 逃出帝國(2)

西琪道:“爺爺曾看過'智慧典',裡面說我們的世界是在一個大圓球上,有很多廣闊的陸地,被大海包圍著,我們所處的大陸只是其中一塊。”

我怔呆了一陣,道:“圓球,那怎站得穩?”

西琪道:“我和爺爺也想不通,不過智慧典記載的事從來也沒有錯。”

我沉吟不語,就是因為智慧典的最後一頁的地圖,父親和祈北兩人才反目,而最後父親也落得家毀人亡的慘劇!

西琪忽然興奮起來,道:“你身體怎樣了?有一個好地方,就在屋後的山邊,我帶你去看看。”

我隨西琪走出柴房外,毗鄰是一間小石屋,看來是她的居處,群山環峙,樹木蒼翠,是個隱蔽的小山谷。

一道溪水在屋旁流過,幾匹馬悠閒地在溪水旁的青蔥草地上吃著草。柴房旁有個大石磨,旁邊放滿穀物,這附近應該有禾田,只不過被谷內的密林所阻,一時看不見。

田園生活,對我這個住邊像日出城那樣的大城市的人,滿有新鮮感。

我深深地吸一口氣,默察自己的狀態,估量再過十天八天,便能恢復如常,我自幼受到父親最嚴格的武技訓練,曾赤身裸體臥在冰雪上,在沙漠中不喝一滴水,這種種超平常人的刻苦磨煉,使我有鋼鐵的意志,和驚人的忍受苦難的能力,否則也不能逃出帝國的天羅地網,這裡離日出城最少有二百多里,雖說仍是大元首勢力籠罩的地方,不過已大為減弱,相對地我被捕的機會也減低了。但假如大元首派出他最可怕的大將“巫師”的話,我便非常危險了。

巫師和黑寡婦齊名,也是她的情夫,兩人各有絕技,不過我卻寧願對著後者,黑寡婦雖是貌美如花,而毒如蛇蠍,卻沒有精通邪術的巫師那樣難以對抗。

  “餵!你幹嗎還不來。”

我望著西琪,只見她滿臉嬌嗔,怪責我呆在那裡。

  我歉然一笑,趕了上去。

她在屋後樹林的婉蜒小路輕快地行著,可能她一向也沒有伴兒,現在忽然多了我這個只比她大上數年的年輕朋友,分外興奮,而且她看來對我大有情意。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留心起她婀娜動人的體態,她金黃得發亮的柔發,一大半扎在頭頂,一小半散垂下來,在微風下拂舞,散發著今人心醉的瀟灑和無拘無束。

  溫柔的火在我心中燃燒著。

  穿過松樹林,眼前豁然開朗。

一片寸草不生闊近一里的平地,在與周圍的樹木完全不協調的情形下出現,好像有人故意砍伐出這片大空地。不過盡避是人為的,也不能令土地寸革不生呀?

我細察泥士,色泛黑黃,與一般的土壤顯然大有分別。當我俯身伸手想抓一把泥土看時,西斑嬌呼道:“噢!不要,這泥土是有毒的。”

  我愕然道:“有毒?”

西琪正容道:“是有毒的,假如不是有毒,怎會什麼東西種下去也會死。”

我怔呆了一會,道:“這是什麼道理?怎會有這祥一個怪地方?”

西琪道:“在附近這樣的毒地多著呢,所以很多人不想住到龍首山來,說這裡是魔鬼下了毒咒的地方。爺爺說,他遊歷各地時,不但見到這種毒地,還見到天雷打出來的大深洞,很可怕的。”

我沉思半晌,道:“你帶我來就是看這怪地方?”

西琪伸手出來道:“當然不是,跟我來。”

我自然地伸手過去,她一把拉著我,繞過毒地,走上一道山坡。

她的手纖巧柔軟,握著一手溫馨,加上鳥語花香,更令我心神陶醉。在日出城我一直刻苦練劍,城內美女無數,我卻未有機緣一親芳澤,況且我是公主的末婚夫婿,其他女子更不敢對我示愛。想起公主,我心中流過一絲苦澀。

西琪一路沒有說話,不過我看到她連耳根也紅了,適才她一時忘形下拉著我的手,這刻才發覺自己不堪這種男女接觸的刺激。我心中一盪,握緊玉手,要她放不了。

  “你看!”西琪叫起來。

我順著她的指示望往山下,呆了起來,脫口道:“那是什麼?”

西琪聳聳肩道:“天才曉得,連爺爺也不明白。”

在山腳處有一個圓形大坑,直徑達半里有多,就像一塊大石擲下轟出來的坑洞,不過,這還不是最奇怪的地方。

在坑底有兩條彎彎斜斜的黝黑長方條,相隔八尺許,平行地橫過陷坑的底部處。當我們來到坑旁時,看得更清楚了。

首尾兩端都沒進泥土裡,給人一種無始無終的感覺。

我打了一個寒噤道:“是生了鏽的鋼鐵。”

在帝國的光榮歷史上,自十九年前由我父蘭陵和西琪的爺爺祈北從魔女國魔女祕殿盜走了智慧典後,鑄鐵術、數學、天文學等才發展起來,像眼下這長達半里的大鐵條,盡避不計它們穿入地底的長度,已是我們做夢也不敢想像的驚人巨構。這是誰造的?

這兩條長鐵應該經歷了久遠的年代。

  西琪問! “你在想什麼?”

我吸了一口氣,整理震撼後的情緒,道:“父親曾看過智慧典,他說序文中提及智慧典的知識源自一個久遠和消失了的文明,只不知這兩條古怪鏽鐵,是否屬於那文明的遺跡?”西琪點頭道:“或者便是這樣。”

我還要說話,突有所覺,轉過頭去。

山坡上馬嘶聲起,七八騎呼嘯著揚鞭衝下斜坡,迎著我們衝來。

西琪俏臉一寒道:“又是這班壞蛋。”

口哨聲,么叫聲發自騎者口中,避無可避下,我們兩人給團團圍住。其中一名壯漢,以絕不配合他粗壯外型的陰陽怪氣笑道: “我的小西琪,哥哥來了也不叫一聲嗎?”

另一名高瘦的青年陰惻惻道:“上校!我看你夢中的小情人,已別投他人懷抱了。”

其中一名健碩的大漢接口道:“看他們臉紅耳熱,恐怕他們剛剛就地解決,大快活了一場呢。”

西琪粉臉通紅,怒喝道:“你們胡說什麼?”

他們合共有七人,年紀在十至三十間,身上配著弓箭斧頭飛索等一類武器,身上的衣服都是各類獸皮縫合而成,是帝國邊緣的典型獵戶裝束。眾人只有上校身上佩了一把長劍。

劍是非常珍貴的東西,要鑄造一把長劍非是易事,上校身上有劍,已顯出是這群年輕獵民的頭頭。

  高瘦青年陰聲笑遣! “小騷貨,你敢說這小子連手也未摸過你一下嗎?”

西琪待要反唇相稽,忽地語塞;可能想起適才和我手牽著手,甚至在地穴中的親密情況,俏臉一紅,避過高瘦青年目光,轉向我道:“走!不要理這班混蛋。”

  這一下不啻默認了被我摸過她。

  眾青年噓聲大起。

上校臉寒如冰,眼露凶光,盯著我的眼像要噴出火來。

我望向西琪,剛好她的目光也向我掃來,四目交投,她眼光垂向地下,少女含羞的豐姿,縱管在這種群凶環伺下,仍使我心神一醉。我不知這是否就是戀愛?公主的美麗是震撼性的,但卻是高不可攀的,她同意我做她將來的丈夫,可能只是種政治的手段,以此為她父親大元首收買座下的首席大將蘭陵,我的父親已經下獄身死,我叛變外逃,這一切已是明日黃花,公主心中應已沒有我。西琪美麗而平易可親,就像田裡的小野花。

  “餵!”一聲暴喝將我驚醒。

我剛想看是誰喝罵,一點寒星,劈臉而至。

想也不想,伸手一抓,剛好將鞭尖撈著。

當我正想運力將偷襲者扯下馬時,一陣劇痛從我運力的右臂下的腰肋傳來,令我身子一顫,馬鞭立時脫手。

  背後風聲急響。劇痛仍末消去,我勉力避往左側,右背肩已重重地著了一鞭,使我踉蹌僕前,幾乎跌倒時,一隻手拉著我。

我站直身子,感激地向扶著我的西琪無奈地苦笑一下,若非受傷,這群獵民怎放在我眼內。

  “鏘!”西琪劍已出鞘。

上校陰陰笑道: “我的小妹兒,你這小白臉中看不中用哩!他背上雖然有劍,我看他連拿劍的氣力也沒有。”

高瘦青年笑道:“當然,怎及得我們上校外面那把劍和內面那把劍同樣使得。”

這高瘦青年語帶雙關,極其挖苦刻薄。

眾人放縱地笑起來,這年代講究的是武力,誰的劍利、誰的功夫好、誰的勢力大,便可以橫行了。

  帝國的基礎正是建立在武力上。

大元首是公認的最可怕劍手,甚至可能在我父之上,只不過他兩人從未比試過,而大元首身上穿著那長年不脫的甲胄,更使他連刀槍也不怕。

西琪鐵青著俏臉,沉聲道:“你們再不讓開,休怪我劍下無情。”

上校兩眼一瞪,冷冷道:“好!有了男人便不放我在眼內,讓我生剝了他,再將你捧到床上,包保你欲仙欲死,誰也不想。 ”

我有事在身,本想息事寧人,這時也忍無可忍,大聲喝道:“閉嘴!”

七個人十四道目光一起集中在我身上。

上校喝道:“你這病貓找死,讓我成全你。”

  鏗!上校手一揚,劍已在手。

西琪嬌叱一聲,先發製人,手中長劍化作數十道電芒,向上校腰腿處刺去。

  我暗讚一聲,又暗嘆一聲。

讚的是無論在角度上和速度上,西琪這得自乃祖真傳的一劍均屬無懈可擊的。嘆的卻是這一劍缺乏實戰培養出來的殺氣,不能懾人心神,以氣勢取勝。

  不過已教上校難於應付的了。

上校罵喝一聲,橫劍劈下,不過無論在力道上和時間上,都非常不當。

  鏘!

  兩劍相交。馬受驚急跳而起。

  西琪回劍再刺上校。

我又嘆一聲,假設換了是我,一定先傷馬後傷人,但西棋的慈悲心卻使她錯失了機會。

一連串的交擊聲,兩人劍來劍往。

  背後風聲再響。

我狂叫一聲,勉力抽出背後長劍,只覺全身傷口齊痛,無力運劍,無奈滾倒地下,避過後面劈來的一斧。

敵方七個人全動了,一時殺氣騰騰。

  “住手!”

  眾人愕然止住。一騎迅速馳至。

  祈北來了。

  西琪歡呼道:“爺爺!”

祈北面無表情衝來,當來至上校前十來步時,劍已出鞘。上校怒喝一聲,首先迎上。寒光一閃。

“當!”上校的劍飛上半天,祈北越過愕然的上校,衝進了包圍網裡,斧頭、鐵刺一齊往他身上招呼。

祈北冷哼一聲,劍如暴雨般灑起點點白光,剎那間,響起了幾乎同時而發的交擊聲。

斧頭、尖刺紛紛墜地,驚叫和怒罵聲中,上校方面的人紛紛退後。血從他們持武器的手滴往地面,夾雜馬嘶急跳,場面混亂之極。我清楚地看到祈北出劍的每一個動作,一刺一劈一挑都是那樣無懈可擊地完美,我自問遠未到那境界,不過若要我和他生死決鬥,我卻不一定會輸,因為那並不單純是劍術的較量,還有韌力與意志的爭鋒。無論如何,祈北是個超卓的劍手。

祈北冷冷望向上校等人,沉喝道:“滾!若給我再見你們到'魔印比'來,你們休想再出去。”

上校狠狠地望著祈北,他額上給劍鋒劃了一個十字血痕,血流下臉頰,使他看來像只可憐的厲鬼。喘著氣,嘴唇顫動,他乘機一抽馬頭,轉身馳上斜坡去。

其他人立時策馬跟去,轉眼消失在山頭盡處。

祈北望向我道:“你的傷口都裂了開來,又要多費幾天工夫才能複原了。”

我望向自己,發覺幾處傷口的血水滲了出來,尤其是左大腿的傷口,那是拜大元首黑盔戰士的頭領、殘忍好殺的哥戰所賜的,我將來一定要討回。

  以血還血!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8:34:51     標題: 第二章 魔女之秘

當天晚上,我們三人圍在屋裡吃著西琪弄的晚餐,除了鹿肉和羊肉外,還有小麥煮的稀湯,這是離帝國首都日出城較遠的邊陲地帶,山高皇帝遠,所以只要勤力一點,大地自能提供所有需要的糧食,不似日出城附近的鄉村,大部分物資都給帝國掠奪去了,人民只能活在貧苦和飢困裡。

祈北很沉默,胃口卻奇佳,我和西琪不敢打破這悶壓的氣氛,專心地吃。

祈北嘆了一口氣,放下了木碗,像是有什麼難以解決的問題。

我和西琪對望一眼,也停止了進食。祈北望向西琪,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似是慈愛,又似羞慚。

西琪呆了一呆,道:“爺爺!你究竟有什麼心事?”

祈北充滿歲月痕蹟的眼睛,望往窗外那寂寞的黑夜,以低得幾乎只有他才能聽到的聲音道:“十天后,待蘭特痊癒,我們到'魔女國'去。”當他說到魔女國三個字時,眼中掠過興奮的神色。這三個字勾起了他人生中最動人的時刻,也是那充滿傳奇性的神秘國度,令他起了驚天動地的變化,由大元首的忠實大將,變成與帝國對抗的戰士,也是當時唯一敢公開反抗帝國的叛徒。

  不過!現在還有我。

  西琪道: “你怕上校等人嗎?”

祈北冷哼一聲道:“上校,他們在我眼中不值一哂,我只是擔心帝國的人,黑寡婦、巫師和黑盔統領哥戰,都是絕不好惹的人物,事關帝國興亡,假若大元首親自出動。我們將更為危險,只有趁大元首未出動前,逃進魔女國去。”

我心中一顫,祈北說的“事關帝國興亡”究竟是什麼意思?

難道他知道地圖在我處,只要找到地圖上的廢墟,便可以掌握毀滅帝國的力量。

祈北凌歷的眼神轉到我臉上,傲然一笑道:“當年我和爾父奉大元首密令,往魔女國盜取智慧典,假裝成伯來族的山草藥商,混進了魔女城去,唉……”

他長嘆了一聲,眼中又射出回憶的神情。

當時魔女國中的情景,一定使他眼界大開,因為每當我問起父親有關魔女國的事時,他也有這種神色,可是卻從不對我透露有關魔女國的事。

我不敢打斷祈北的思路,雖然心裡怪著他還不暢快他說出有關魔女國的一切,但仍強忍住不作聲。

就在這時,西琪道:“爺爺!為什麼你從不向我提及魔女國的事?”祈北睨了孫女一眼,眼裡又閃過那羞慚和抱歉的奇異神色嘆了一口氣,卻不言語。

當我和西琪均以為他再不會說話時,祈北卻開口道:“我和爾父蘭陵,都是帝國最好的戰士,沒人及得上我們,以後也不會有。”

我心中湧起熱血,忖道:“或者現在我還未及得上你們,但將來必能超越你們。”

祈北像看穿了我的心思,泛起一個奇異溫和的笑容,使我感到他這樣說,是激勵我多於自負。

西琪不依道:“爺爺!你說話從沒有像今晚那樣吞吞吐吐,快說吧!”

祈北道:“當時經歷了無窮的艱辛,那也不用一一再提,我們潛進了魔女殿,見到了魔女。”

我全身一震,不能置信地叫道:“什麼?”

  西琪不解地望向我。

祈北眼中神光一閃,冷冷道:“你也聽過有關魔女的傳說,是的,她是永不會衰老的,每隔一段時間便能蛻變,換上另一個美麗的軀殼,唉!她的天生麗質是驚人的,沒有人能抵擋,縱使她是一名醜婦,她的力量和智慧也是沒有人能抵擋的。”

我道:“既然如此,你們的目的只是盜取十二冊智慧典。為何不避開她,卻要和她見面?”

祈北道:“大元首從一個秘密的渠道,獲得一個消息,就是每次當魔女蛻變時,她有三十天時間變得很衰弱,我們正是要趁此段時間去殺她。”

祈北眼中閃動著興奮的光芒,繼續說下去! “魔女城和魔女殿的宏偉美麗,還超於帝國任何建築,日出宮比起它就像是小巫見大巫,那處只可以用天堂去形容,裡面一個男人也沒有,只有動人的侍婢,我和蘭陵分別潛游過護殿河,依從大元首指示的地下水道進入魔女殿的核心處。”

我和西琪聚精會神地聽著,魔女、魔女殿、魔女城、魔女國一直是帝國疆域內最充滿神秘色彩的傳說,但由於魔女國與帝國間隔了大河,連帝國的軍隊也不敢輕易逾越。

祈北又道:“蘭陵和我分道進入殿裡,點燃了巫師給我的迷香,將殿內的人迷倒,肆無忌憚地進行搜索時,竟給我在一個大池裡,看到出浴的魔女。我一見她,便知她是誰,她的美麗,即管帝國里最美麗的女子也及不上她萬分之一,唉!”

西琪有點嫉忌地道:“真的那樣美麗嗎?”

祈北望向西琪,眼中射出無限的溫柔和慈愛,道:“你也是罕有的美女,但魔女是不同的,她的美麗是魔術的,能把任何男女變成目瞪口呆的傻子,能使百煉鋼化作繞指柔。”

他轉向我道:“聽說,大元首的公主也是非常美麗,是嗎?”

  眼中又閃過一絲內疚和羞慚。

我因毫無準備而一下子呆住了,是的,公主確是帝國中最美麗的女子,和西琪相比,公主像朵盛開的玫瑰,而西琪則是空谷中的幽蘭,我驚奇的是!祈北叛變離開帝國是十多年前的事,為何卻關心公主的美妍?

祈北嘆了一口氣道:“夜了!睡覺吧。”

我和西琪想抗議,但看他的堅決神情,知他再不會說下去了。

當晚我照例睡到柴房裡,背脊枕著乾爽的麥桿,外面山野蟲鳴鳥叫,心中滿是寧諡的感覺,自一個月前父親被大元首軟禁在日出殿地底下的刑室,到我攻入室裡,目睹父親嚥下最後一口氣,再逃離日出城,我從來有過像現在般的平靜。

這處比之昔日在日出城的華麗府第雖是不可同日而語,但那種與大自然親近的感覺,卻遠非豪華的城市所能比擬。

我開始時還想著祈北和魔女殿的事,但很快心靈便融入大自然的節奏裡。雖然我不能起而練劍,但心中已默想著劍擊之道,很多以往不能貫通的地方,這刻像潮水般湧上心頭,直到日出前,才沉沉睡去。

接著的幾大,祈北頻頻外出,我知他是在探聽帝國的活動,好擬下逃往魔女國的路線。見他的時間雖不長,兼且臉無表情,但我總覺得他眉眼間透出難掩的興奮,難道能永保青春的魔女真有那麼大的吸引力?魔女殿是否人間仙境?帝國因得到智慧典而興盛,為何仍不能吞併魔女國?我曾聽聞大元首一個目標!就是將魔女收為私寵,或者這是帝國內每個男人的夢想。

這天我幫西琪執拾好行李,準備隨時上路,便和西琪往附近的山頭狩獵,順便活動一下筋骨。

我自幼受過嚴格鍛煉的身體,已很快復原過來,比祈北預期的還早,輕易地打了一隻小斑鹿。

  我們在一個山坡坐了下來歇息。

西琪好像小鳥依人般,依偎在我身旁,與我言笑甚歡。

我忍不住問道:“你的父母在哪裡?”

西琪眨眨美麗的秀目,泛起茫然的神色道:“我不知道,爺爺也從來不說。”

我心中憐惜之意大生,伸手摟著她肩頭,嘆了一口氣。

她俏臉微紅,柔順地沒有推開我,我並非曾在花叢裡打滾的入,難享受男女相接之樂,卻不知如何繼續下去。坐了甜密的一會後,我們拿起獵物,趁著太陽下山前,趕回家去。

轉入了家前的小徑,忽地感到不妥,停了下來,西琪還想繼續往前行,給我一把拉著,她愕然道:“什麼事?”我沉聲道:“有人!我聽到很多心臟跳動的聲音。”

  就在這時,突變已起。

  “嘩啦嘩啦!”

大幅掛滿倒鉤的網拋在我們頭頂的上空,鋪天蓋地般向我們罩下來,西琪顯然不知如何應付。

我一摟西琪蠻腰,就地打橫滾開,來至一棵樹旁。黑影一閃,網已罩下,在它罩著樹身,而網邊剛要觸地的剎那,我的長劍來到手裡,向前一挑,“鏘!”網角應聲而起。

我摟著西琪再次翻滾,恰恰逸出網外。

  可是苦難卻是剛開始。

全身裹在黑色厚革裡,只留出眼耳口鼻的黑盔戰士,黃蜂般從各處隱蔽的地方蜂擁出來,手上的刀、斧、矛、槍瘋狂地向我們進攻,我喝道: “緊跟在我身後!” 邊死命殺往南面的樹林,一進那裡,逃走的機會便大得多。

鮮血在眼前飛濺,我的身體復原了,若果只是我一人,自信有機會逃命,可是卻要照顧西琪。 “呀!”西琪的叫聲傳了過來。

我回頭一看,她給幾名如狼似虎的黑盔戰士纏著,墜後了十多步,四周八面全是黑閃閃的人潮,我振起神威,長劍向四周重砍頸劈,往西琪處殺回去。西琪再度一聲叫喊,手中長劍墜地,跟著仆倒地上。

我厲嘯一聲,長劍化作一道長虹,敵人鮮血橫飛下,硬衝過重重戰士,剎那間趕至西琪處,肩頭大腿同時中劍,這是代價。

我待要刺斃將西琪壓在地上的戰士,背後勁風襲體,對方的高手終於出現。

在地上掙扎的西淇恰好向我望來,絕望和驚惶充滿在她的眼神裡,我心痛如焚,暗嘆一聲,捨去救援西琪,回劍一掃,剛好架住後面襲來的一劍。來劍沉重,竟震不開。

我向來人望去,接觸到一隻凌厲的眼神。

  哥戰!黑盔戰士的大統領,大元首的忠實走狗,帝國里巫師和黑寡婦外最令人驚懼的人。

哥戰壓著我的劍,獰笑道:“小畜牲,你的力道只有平時的一半,看你怎樣逃出我的指隙。”

哥戰最憎恨的人是我,因為他認為若不是我,公主將是他的囊中物。

我悶哼一聲,身子俯前,長劍從他劍下遞出去,向他小骯抹去。哥戰冷哼一聲,回劍封架,剎那間兩劍交觸了十多下。我吃虧在舊傷未癒,兼且剛才一輪衝殺,耗用了體力,立時落在下風。四周的黑盔戰士雖停了手,但卻一圈圈地將我們重重圍住,形成我心理上難以忍受的負擔和無奈感。

哥戰怒喝一聲,長劍精芒爍閃,一連幾下精妙絕倫的劍法,我臉額一涼,已給他劃出一道血痕。我不驚反怒,狂喝一聲,長劍毫無花巧橫掃哥戰,這一劍無論時間和角度都是無懈可擊,哥戰避無可避,肩頭血濺。

黑盔武士們一齊吶喊,為他助威。我趁哥戰後退,正要反身找尋西琪,腳下一緊,一條飛索纏著左腳踝處。一股大力拉來,使我幾乎僕在地上。

我沉腰坐馬,腳底立時像在地上生了根,抗止了飛索抗扯的大力,右手劍正要劈斷纏腳的飛索,哥戰的劍又像毒龍般由右側抹向我的咽喉。

我並不怪他乘人之危,在刀鋒上只有生與死、成功者與失敗者,並沒有正義或卑鄙。與此同時,我的長劍已封擋了哥戰十多下重擊,可是卻始終沒有空隙劈斷纏腳的索子,這成了致敗的關鍵。

“呀!”慘叫聲從我口中傳出去,震盪著整個魔印比,一股至少有十多名黑盔武士拉扯的巨力,從腳上傳來,使我無奈地被拖倒地上,一切也完了。

冰冷的刀斧矛槍,指著我每一個要害。

我被粗暴地捆縛起來,與西琪並放在屋內的一角,哥戰坐在椅上,拿著我的劍檢視著,臉色陰沉得像暴風雨來前的剎那。

哥戰臉無表情地看著我這被擒者,冷冷道:“地圖在哪裡?”我心中湧過一陣恐懼,沒有人能在他的手下不吐真言,但我的父親卻是個例外。我還記得刑室內不似人形的他,仇恨代替了恐懼,我咬牙道:“你將施在我父親身上的毒刑,用在我身上吧!不過恐怕你會得到相同的結果。”

  哥戰一腳踢出,正中我心窩。

我慘叫一聲,向後翻倒,後腦撞在牆上,立時眼冒金星,幾乎不能呼吸。

  西琪尖叫道:“不要!”

哥戰正準備繼續用私刑,一把聲音從門外傳來道:“統領!那獵戶要見你。”我強忍胸痛,睜目看去,恰好見到上校畏畏縮縮地走進來,我明白了,上校是告密者。

  哥戰盯著上校。

上校怯怯地道:“大人,你答應過,事成之後,將那女子給我。”

哥戰眼光轉到西琪身上,第一次著意地打量她,他眼中閃動著奇異的光芒,顯然被西琪的美麗吸引,我心中暗叫不好。

上校也看出情形不對,謙卑地道:“大人!大……”

哥戰森冷的眼神打斷了他的話,道:“你過來。”

  上校愕然道:“幹什麼?”

哥戰嘴角露出一個笑容,道:“你不過來,我怎給你打賞?”

上校大喜過望,踏前兩步,待要跪下接受禮物,哥戰手一動,鋒芒一閃,長劍已透胸而入。

上校不能相信地望向胸前沒入的劍,劍利鋒快,一時間還感覺不到那痛楚……

西琪尖叫起來,她雖然每天習劍,今次還是第一次目睹有人被謀殺,而且是如此卑鄙的方式。

上校狂嘶退後,長劍隨著狂噴的鮮血,脫了出來,上校直追出門外,“篷!”一聲仰天跌倒,再也不能動彈。

我憐惜地望向西琪,她滿臉熱淚,身子扭曲起來,剎那間我明白到哥戰是蓄意在我們面前殺死上校,以造成對我們的精神壓力。

哥戰若無其事站了起來,他身上濺著上校的鮮血,形相猙獰。他緩步走到西琪跟前,忽地一把將蜷縮在地上的西琪抓起來,整個摟在懷裡,西琪雖然手腳被捆綁著,還是拼命哭叫和掙扎。

哥戰狂笑道:“有意思有意思,我最愛掙扎的娘兒,尤其是這麼美麗的。”

“嘶!”西琪的衣服給撕下了一大幅,露出雪白粉嫩的背肌,她絕望地悲叫起來。我強忍著心中燃燒的怒火,冷靜地道:“放她下來吧!”

哥戰大喝一聲道:“地圖在哪裡?”

我道:“我沒有帶出來,還留在帝國里。”

哥戰怒吼一聲,將西琪推得撞往牆上。

哥戰一把將我從地上抽起來,暴喝道:“在哪裡?”

我冷笑道:“即使我說出地點來,你會貿貿然相信嗎?”

怒火在哥戰眼中燃燒著,忽地他屈起膝頭,重重地撞在我下陰處!痛得我全身痙攣起來。

  “砰!”

我給他擲往地上,滾到牆邊,才停了下來,仇恨在我心內翻起滔天巨浪。

哥戰胸口不斷起伏,若他能在我身上將地圖搜出來,他立刻會把我折磨至死,以消私恨,可是,現在就只有等找到地圖之後了。

哥戰逐漸將暴躁抑壓下去,沉聲道:“好!我將你帶回帝國,看你的命運了。”

接著的三天,我像貨物般被放在馬車上,手足換上了帝國鎖重犯的銬鎖,我不知西琪在那裡,或者被囚禁在另一輛馬車上,也可能沒有隨隊而行,四周全是黑革閃閃的帝國武士,甚至看不到哥戰。他們只給我能維持生命的食物和清水,三天下來,我已感到很衰弱,幸好我體質過人,又曾受過嚴格的訓練,所以雖在如此惡劣的環境下,身受的創傷卻很快地複原。我唯一的希望系在祈北身上,我奇怪哥戰一句也沒有提及他,這可能是上校沒有告知他詳情,又或是自大暴戾的哥戰,並不在意山野村夫。假設他知道西琪是帝國歷史上最傑出劍手之一祈北的孫女,恐怕以後也難以安眠。祈北,他在哪裡?這晚大隊就在樹林里扎營。到了午夜時分,四周傳來混亂的聲音。

我猛然睜開眼來,耳裡滿是噼劈啪啪的怪響,一時間不知發生了什麼事。

“火!”是火災,我的心立即想到祈北身上,他一定是躡著大隊的尾後,直到哥戰在林中紮營,才以火攻來製造混亂。我聽到哥戰的聲音在馬車外響起! “先將馬車趕走,小心點,我看這場火是有人蓄意放的,否則怎會東南西三方同時起火,只剩下北方的逃路。”

另一把聲音應道:“若果有人如此大膽,包保他逃不了。”哥戰悶哼一聲,明顯在盛怒之中。

馬車緩緩開出,火屑煙灰由車廂窗子飛進來,我一個人橫躺在車廂裡,恰好看到熊熊的火光。只有祈北如此經驗豐富的老戰士,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發動這樣一場大火,其次,哥戰也太大意疏忽了,不應在林里扎營。

車前車後都是黑盔戰士,祈北要救我也不是易事,這個念頭未過,“轟”地兩聲巨響,似是兩棵燒著的大樹在馬車前後倒下。

馬方前後均傳來人仰馬翻的嘈吵聲音,拖著馬車的馬兒驚跳不安,拖得馬車在原地亂轉。

忽然間,馬車再次動了,而且是劇烈顛簸地奔馳而行。

我給拋得東滾西倒,無情地撞在廂壁上,但卻狂喜萬分,我知道祈北正在駕著馬車,載我逃出哥戰的魔爪。

追逐和喝罵聲從後面逐漸迫近,哥戰當然不肯放我走。

  “砰!”馬車突然停了下來。

  我心中大駭,這時怎可以停下!

  車門打了開來。

祈北旋風般撲了入來,將我拉出車廂外,當我給橫放在地上時,祈北一聲大喝,馬嘶聲中馬車狂馳而去,祈北以劍刺馬股,馬兒那能不發狂拼命往前奔。

祈北撲在我身上,兩人登時滾進一旁的草叢去,寒露把我們弄得渾身濕透。哥戰大隊人馬馳至,朝遠去的馬車銜尾狂追,蹄聲如雷,我的心提至咽喉處。百多騎黑盔武士在我們身旁馳過,其中一騎的馬蹄幾乎踏在我身上。危難並沒有過去,沒入駕馭的馬車只要撞上一棵樹便會翻側過去,哥戰的人轉回來我們便兇多吉少。

  祈北低喝道:“站起身來!”

我想站起身,但因兩隻腳給鎖在一起,略撐起身便跌了回地上。

  “鏘!”

劍光一閃,祈北一劍劈下,正中腳鐐,立時應聲斷開,這一刻的速度和準確性令我自愧不如。

  祈北道:“舉手!”

我剛舉起手,祈北的劍已到,另一下金屬鏘鳴下,我的手銬斷成兩截,掉到地上,在他的劍下,堅固的手銬就像枯朽了的樹枝。

遠方傳來馬群的狂嘶聲,跟著是混亂的叫喊聲。

祈北淡淡道:“那處是個懸崖。”我愕然,黑暗中我只見到祈北的眼眶閃閃發亮,往日的豪情重新在這威震一時的劍手血液裡流動,祈北道:“跟我來,蘭陵的兒子。”

天光時,我們遠離了那樹林,在一條清撤的溪水旁歇息,我伏在溪邊,頭卻沉進了水里,自由的滋味是如斯可貴。

  祈北道:“西琪呢?”

我全身一震道:“你沒有救她嗎?”

祈北仰首望天,嘆道:“哥戰是隻老狐狸,那天我在回家路上,遇到押運你的隊伍,知道不妙,還以為西琪也和你囚在同一輛車上。”

我霍地站起來,斷然道:“找哥戰,只有拿下他,才可以找到西琪下落。”

祈北冷靜地道:“蘭陵的兒子,衝動只會壞事,你先告訴我哥戰為何要追捕你。”

我頹然坐下,不要說哥戰劍術高明,只是數百名凶悍善戰的黑盔武土我便難以應付,而且從日出城追出來的帝國人馬,必然不止一隊,當他們匯集起來時,不要說救人,能否逃命也是未知之數。

我沉吟片晌,道:“還不是為了那幅地圖。”

祈北愕然,眼中射出森厲的神色。

  我無俱地望向他。祈北忽地仰天長笑起來,狀極歡欣,好一會才收起笑聲,道:“好!我還以為爾父蘭陵冥頑不靈,只懂對大元首愚忠不變,看來他並沒有將那幅地圖交給大元首,交的只是智慧典,而且只是十二冊其中的六冊。”

這次輪到我叫了起來,道:“什麼?”

祈北淡然道:“那次我和蘭陵分頭潛進魔女殿,我遇上了魔女,本來大元首的命令是要我們一見魔女,立即刺殺,可是,我卻下不了手,還……還……”

看著他眼裡溫柔的神色,不用他說我也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據父親說!他不能自拔地愛上了魔女,連大元首的任務也忘了,背叛了帝國。

祈北嘆了一口氣道:“你父親卻遇上了魔女國的戰士,被迫逃出宮外,以後的三個月裡,我們失去了聯絡。”

我道:“你卻享盡溫柔,是嗎?”

  祈北眼裡厲芒一閃,冷冷遣! “這是爾父想當然,我連手也沒碰過魔女,但那二個月,我的確在她那裡學到很多東西,而最重要的一點,就是我認識到大元首是個暴君,他正榨取人民的骨髓血汗,以滿足他的私慾。”

我愕然道:“父親也曾這樣說。”

祈北仰天笑道:“當然!是我告訴他的,可是他當時卻不信,還再次偷進魔女宮,這次他非常幸運,適值魔女出巡,被他乘機偷了六冊智慧典,包括了藏有地圖的一冊,我追踪而去,直到進入帝國後,才趕上了他,不過我技遜一籌,終於攔他不住,但我卻告訴了他魔女跟我說的一番話。 ”

我沉痛地道: “他雖然將智慧典獻給大元首,不過事先卻撕下了地圖,這個秘密一直不為人知,直到個多月前,大元首不知如何知道了,立即派人前來請父親入宮,誰知原來是個陷井,父親一去不返。我只好躲了起來,可是,我兩位姊妹和弟弟,全給大元首殺了,所以無論如何,我也要殺死大元首。“祈北道:“地圖在哪裡?”

我道:“我偷偷地潛進宮裡的刑室,見到父親,在他嚥下最後一口氣前,他告訴了我地圖在那裡。”

祈北哂道:“刑室是這麼容易進入的地方嗎?”

我道:“我也知道是哥戰故意放我進入刑室,然後再跟踪我企圖取得地圖,豈知我離開刑室,立時快馬離城,這一著大出哥戰等人意料之外,當他們再追上來時,我已離開了日出城,幾番血戰後,才在途中遇上了西琪和你。”

祈北服中閃著光芒,熱切地道:“地圖在哪裡?”

  我伸手指一指腦袋! “在這裡,那地圖自我出世後便一直掛在父親的臥室裡,我可以把它重畫出來。”

祈北愕了一愕,跟著喉嚨沙沙作響,一忽兒後變成狂笑,嗆咳著道:“好蘭陵,實則虛之,將最重大的秘密,放在當眼的地方,反而瞞過了大元首。”

我心中一動,拗斷一節樹枝,在泥士上迅速將地圖默寫出來。

祈北雙目灼灼生光,直到我將整幅地圖畫出來,仍是皺盾不語。

我道:“地圖上有很多地名,父親說那應屬於很古遠的年代,現在這些地名都不適用了。”我指著地圖中心一個四方形道:“這四方形旁有'廢墟'兩個大字,廢墟中有個紅點,寫著'異物',另有一行字註解說!'人類所能製造出來的力量峰巔',父親說只要能找到這異物,便擁有世界上最強大的力量,足以推翻整個帝國。”

祈北像聽不到我的說話,自願自苦惱地道:“這地形我像是非常熟悉,但一時又想不起在哪兒見過。”

我想他見聞廣博,若他也不知廢墟在那裡,我更是大海撈針,心中一陣絕望。

祈北搖搖頭,話題一轉道:“自下當急之務,就是把西琪救回來。”

我點頭道:“就算死,我也要西琪安全脫離苦海。”

祈北道:“我們成功的機會實在太微了,入帝國祇有兩條道路,一是穿過疏玉林,沿天河過諸神谷,經大平原往日出城,那也是哥戰押你走的路途。另一條經南山,繞過食人沼澤,再沿鳳嗚山徑,切進大平原的南面,若哥戰要押西琪往日出城,捨此再無他途。假設我們由現在起快馬去追,可望於明天黃昏前追上押送西琪的隊伍,殺他一個措手不及。”我站了起來道:“事不宜遲……”祈北欣賞地望我一眼,從背後解下另一把劍來,遞給我。我握著劍把,信心倒流回我的體內。

經歷了這麼多折磨和苦難,我以一個劍手的身份再次站了起來。

在帝國的強大惡勢力前不屈地站起來,縱使戰死,我也要毋負劍手之名,更不能壞了慘死父親的名聲。

祈北臉上現出個詭異的笑容道:“你看!”

我望向他手中拿著的一束黑黝黝的樹枝似的東西,奇道: “這是什麼?”

祈北並不直接答我的問題,卻道:“若果你是哥戰,既然將我們追失了,會怎樣做?”

我嘆口氣道:“當然是以西琪為餌,誘我們再上當。”

祈北道:“那他們會非常後悔,因為今次誘來的是任何陷井也囚不住的猛虎。”

他一揚手上的東西道:“這是巫師當年給我的迷香,今次正大派用場。”

我呆了一呆,一股希望之火從心中升起,就像過溺的人,抓著了浮木。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8:36:49     標題: 第三章 巫師施術

兩天后,我們趕上看來是押運西琪的車隊。一架簾幕低垂的馬車,被八十多名精壯騎馬的黑盔武土押著,在蜿蜒的山路上緩緩而行,卻見不到哥戰。祈北沉聲道:“假若我估計不錯,我們可能比哥戰走快一步。”

我道:“好!那我們更要把握機會,救出西琪。”祈北道:“記著我們的計劃。”他跳下馬來,往山上爬去,在這樣的山路上,走路比策馬還要快。我也跳下馬來,藉著山上岩石的掩護,躡著車隊尾後跟了去。山路形勢險峻,一邊靠山,另一邊是陡峭的懸崖,這樣的地勢,是適合以少勝多。祈北不愧是經驗豐富的戰士。

  隊伍在山路上長蛇般蠕動著。我感到微風拂到臉上,心想這正是施放迷香的最佳方向,連忙取出祈北給我的小瓶,倒了些瓶中的粉末到指上,再抹在鼻孔處。這是對付迷香的解藥。一股辛辣由鼻孔直衝上腦,我雖有心理準備,還差點忍不住嗆咳起來。這時一縷縷稀薄得幾乎看不見的輕煙,向隊伍的前方飄過去,輕煙的移動非常緩慢,幾乎是凝聚在前路,風吹不散,也不向上升去。我不禁暗讚巫師竟能製造這種無形武器,不需戰鬥便卻傷人的藥物,確屬神乎其技,由此可知巫師位列大無首最倚重的三個大將之首,是有一定的道理。我只見過巫師兩次。他陰寒的眼神,能令人心生戰栗,據說他是個極端淫邪的人,最愛虐待未經人道的處女。據父親說,巫師來自遠方一個邪惡性的國度,那處的統治者是連大無首也忌憚三分的“巫帝”。

  隊伍走進了迷香里。我一提長劍,迅速地向前撲去。 “蓬!”一名黑盔戰士首先掉下馬來。整個隊伍陣勢大亂,十多名戰士先後掉下馬來,有些馬車滾下山路旁邊的斜坡,發出混亂的聲音。

我沉著氣竄前,一下子來到隊伍後方。幾名中毒較淺的黑盔戰士回馬迎來,不過看他們搖搖欲墜的身體,亦只是勉強支撐著。

我大力吸了一下在鼻孔的解藥,人已衝進了迷香里,手中劍閃電般擊出,兩名黑盔戰士立即應劍向後仰跌。我躍上其中空出的一匹戰馬,劍勢一經展開,硬往隊伍中間的馬車殺去。

飽受多日屈辱後,殺起來特別痛快。車隊前方同時傳來慘叫的聲音,祈北也開始了攻擊,眼前能保持不墜地的黑盔戰士不足二十人,馬車已在不足十步之前。

我奮起神威,兩名護在馬車旁的黑盔戰士濺血下馬,祈北這時亦趕到馬車前,將暈在策馬位置的御者踢下車去,高叫道:“上車! ”

我豈敢猶豫,跳下馬去,一把拉開車門,閃進車內。一名長發女子伏在車廂地板上,穿著一身黑色武士服飾,她的臉向下,我看不見她的樣貌,但卻知道她不是西琪。我心往下沉,將她翻過來,入目赫然是一張艷麗照人的美麗臉孔,雙目緊閉,皮膚雪白嫩滑,唯一缺憾是她的鼻樑高而略呈勾曲,使人感到她是堅強無情的人。我眼光轉到她左手上,還緊抓著一個圓筒,是煙花訊號一類東西,顯然她在發射前已不支暈倒。她身旁還有一把長劍,劍柄上鑄著一隻人面蜘蛛的標誌。

  心中一震,已知道她是誰。祈北在車頭猛喝一聲,馬車開出,我失神下失了平衡, “砰”一聲倒撞在車尾廂壁上。

馬車不斷加速,我的絕望也不斷增長。祈北喝道:“怎麼了!”

我叫道:“我們中計了,這是個陷井,車內不是西琪,是 '黑寡婦'。”

  祈北出乎意外長笑一聲,叫逍! “若真是她,也等如找到了西琪。快將她捆綁起來!”

我愕然而悟,姜是老的辣,我須好好學習。黑寡婦是大元首的得寵大將,又是巫師的情婦,拿到了她,自然可以交換西琪,我連忙照祈北之意行事。馬車在山路急行。天空開始暗黑下來。

車子停下,我將黑寡婦扛在肩上,跳下車去,祈北走上來,伸手托起黑寡婦的俏臉,仔細端詳,不一會嘿然道:“果然是媚骨天生,難怪能迷倒巫師。”一陣急劇的馬蹄聲在大後方傳來。祈北冷笑道:“哥戰終於醒覺了,我們走。”當先往一旁的山坡爬上去,身手矯捷,尤勝壯年人。但西琪又說他身體不大好,可能只是“心老”了吧。

我一言不發,背著有刺的尤物黑寡婦,緊跟而去,剛才急於逃走,並不覺得有何異樣,可是現在卻清楚地感覺到黑寡婦火熱豐滿和有彈力的胴體,具有爆炸性的挑逗力量。祈北停了下來,回頭向我道:“你守在這裡,我下去佈置疑陣,引他們追上歧路。”

看著他的背影消失在黃昏後陰沉的山林裡,不禁打從心底佩服這個名震帝國的劍手,他對我將來的成就將有很大的啟發,劍手必須像他那樣,有智慧有謀、有原則和理想,才能真正發揮出驚人的潛力。

我將黑寡婦放在一旁,想了想,再抽出一條繩索,將她雙手雙腳更牢牢捆綁起來,我絕不會忘記她的可怕處,今次輕易將她手到擒來,只是機緣巧合下的僥倖,若非祈北施放從巫師處得來的迷香,我極有可能誤將她當作西琪而為她所誘擒。

黑寡婦一身緊身黑皮革,閃閃生光,令人想起毒蛇的軀體。

這時她的眼睫毛動了一下,若非我正在留心看她,定會疏忽過去!

一個意念掠過心頭,我並沒有塞著她的小嘴,若她叫喊起來,豈非暴露了行藏。

我亡羊補牢,冷冷道:“我知道你醒來了,叫吧!只要你叫出聲來,我便在你的嫩滑臉蛋上畫一道美麗的劍痕。”愛美是所有女人的天性,黑寡婦自然不會例外。她嬌軀一震,睜開眼來,從下而上瞪視著我,美目光采流轉,像對著我媚笑。

我呆了一呆,雖只有秒許的時間,已經令我差點終生遺憾!

黑寡婦身子一伸一彈,綁著的雙腳像彈簧般直撐我下腹要害處,她不但腰勁驚人,最厲害還是她眼中的神色柔情似水,絲毫不洩露即向我發動致命的攻擊。

躲避已來不及,我一側身,大腿硬受了她這全力的一撐,劇痛之下我飛跌開去,一滾倒在地上,立時藉腰勁彈了回來。

與此同時手中長劍揚起,但已不再需要。黑寡婦依然躺在地上,手足被重重捆綁,使她難以乘勝追擊。

我怒道:“宰了你!”黑寡婦格格地笑道:“蘭特,你生得真是威武英俊,難怪公主看上了你。”

我道:“閉嘴!”黑寡婦媚眼斜斜地拋過來,柔聲道: “所有男人都喜歡聽我的聲音,閉上了是你的損失。”

我不怒反笑道:“那你為何不大叫大嚷,好讓哥戰來救你。”

黑寡婦眼中充滿笑意,咬著嘴唇道:“人家歡喜你,怎捨得讓你落到哥戰手上。”

我冷笑道:“你怕我在你臉上畫一道劍痕吧?”黑寡婦笑得高聳的胸脯急劇起伏,使我這身為敵人的人也忍不住嚥下一口口水。

好一會她才收起笑聲,道:“那小女孩還在哥戰手裡,你惟有把我拿去交換,怎捨得傷害我,所以我才會為這原因不叫,人家真正對你好,你為何不信?”

她故意將動人的胴體扭動了兩下,令我想起將她抱在懷中的滋味。

我抖擻精神,將她的媚惑排出思想之外,沉聲喝道: “哼!想你真是愛我愛得發狂,否則也不會給我剛才那一腳。”

黑寡婦“噯也”一聲道:“那是試你是否有真本領,是否值得我獻上身心?”

這黑寡婦狡猾若狐狸,令我也給弄得糊塗起來,但我一番思索下,始終想不到她不叫的理由。

她肆無忌憚地嬌笑起來,花枝亂顫地道:“來!鬆開這些繩索,讓我令你知道做男人所能得到的最大樂趣。”

我厭惡地道:“閉嘴!我明白了,你在拖延時間。”黑寡婦臉色一沉,媚態被冷傲的神色替代,很難將剛才那風騷入骨的女子和現在的她連在一起。

她傲然道:“是的!我在拖延時間,你這蠢才到現在才知道,不過已經太遲了。”

我正咀嚼她的話意,一股勁風從後面襲來,我駭然撲往地面,再翻身滾了開去,盡避這樣,仍然背衣破裂,十道血痕畫過,火辣辣地劇痛。

拍翼的聲音響徹上空,塵土飛揚。我在地上轉過身來,恰好見到一隻雙翼展開達八尺的惡鷲,在剛升起的明月照射下,向我猛撲下來,它的眼燃燒著使人心寒的凶光。

我來不及運劍擋格,一個筋斗往後翻去,離得黑寡婦更遠了。

惡鷲一撲不中,竟往黑寡婦處飛過去。我大叫不好,躍起身來,往黑寡婦撲去,但已遲了一步。通靈的惡鷲一爪將黑寡婦腳上綁著的繩索扯得寸寸斷裂,另一爪將黑寡婦的手亦回復自由,黑寡婦嬌笑一聲,站了起來,那惡鷲一個盤旋,落在她的肩上,一對兇眼望著我躍躍欲試。

我止住腳步,道:“原來巫師來了,你故意引我說話,就是給些時間讓這畜牲來救你。”

黑寡婦狠狠地道:“難道你以為自己真的有吸引力嗎?哼!就算給我提鞋也不配。”

我心一轉,忽地一個轉身,往林木茂密處竄去,我已經失去了擒拿她的時機,目下唯一能夠做到的,就是在巫師和哥戰來到之前,逃得遠遠的。同時我亦明白到祈北為何久去不回,一是他遇上了巫師,另一個可能是躲在林裡不敢移動,以避開這惡鷲的耳目。

黑寡婦尖叫道:“追他!”天空上立時傳來振翼疾飛的破空聲,我一邊提防,一邊在林木間急竄。

惡鷲沒有撲下來攻擊我,只是在高空跟著我,那已夠我頭痛,將我行踪完全暴露在正趕來此處的巫師等人眼下。它還不斷嗚叫,指示著我的位置。

急忙間我的腳踢上一塊大石,失去平衡,往前撲倒,恰巧那是個山坡,急沖之勢如何能收,人像石頭般向下滾去,直滾到一處樹叢,才止住去勢。那惡鷲在明月下盤旋,觀察我的情形。我把心一橫,決定賭一賭運氣,若不能殺此畜生,今晚休想逃走。

  閉上雙目一動也不動。惡鷲撲了下來,又升了回去,雙翼打起的塵土,令我感到很不舒服。

  它在試探我的反應。輕微的人聲從我剛才走過的方向響起,巫師和哥戰應該與黑寡婦會合了,下一步就是全力追捕我,帝國大元首下最可怕的三個人,全都出動,我也說不上是榮幸還是害怕。惡鷲再次下撲。

我聽到它伸爪的聲音,勁風迫面。是時候了。

  我一聲不響,長劍全力揮擊。惡鷲頸項處鮮血飛濺,向上急升而起,剎那間變成一個小黑點,悲鳴而去。

我知道惡鷲命不保矣,我這一劍極有分寸,剛好割開了它的喉嚨,卻沒有斬斷它的頸,若我估計不錯,它應可飛回巫師那裡,才嚥下最後一口氣。當日我闖入刑室時,父親一雙眼珠給生挖出來,正是這惡鷲利爪的傑作。這個仇總算報了一點點。我用力一滾,繼續往斜坡下滾去,不過今次是蓄意為之,盡避渾身疼痛,卻無大礙,到了斜坡底,跳了起來,繼續逃走。

在密林中左穿右插,迎面一個黑影撞來,正要揮劍,對方低喝道:“住手!”

我驚喜叫道:“是你!”祈北道:“跟我來!”我跟著他鑽進密林裡。來到一棵茂密的樹下,祈北當先爬上去,示意我跟著爬上去。

我大惑不解,這時怎麼還不乘機遠遁?在樹上藏好後,祈北壓低聲音在我耳旁道:“這是我們唯一反敗為勝的機會,巫師一定以為我們逃往遠方,將人手分散去追趕我們,這樣於我們有利無害。”

  祈北的計劃末嘗無理。剎那間後,四周盡是人聲和軍靴踐踏草樹的聲音。我們連伸頭下望也不敢,怕樹搖葉動,驚醒了下面如狼似虎的敵人。

哥戰的聲音在樹下響起道:“他們那能逃得遠,我們分開三路去追。”

一個尖銳難聽的聲音道:“若給我找到他們,定要碎屍萬段!”

我心中一緊,認得是巫師的聲音。他的恨意只是增加了我的快感。黑寡婦清冷的聲音響起道:“這小子想不到還有兩下子。”

哥戰悶哼一聲道: “凡與帝國作對的人,誰能有好下場?叛徒唯一的結果就是死亡。”

我心想身旁的祈北是帝國最著名的叛徒,不正是活得好好嗎?這代表了強者為王,祈北雖不能與帝國正面為敵,但籍著智慧和劍術,還不至今仍是翻雲覆雨?想到這裡,心神不禁飛往地圖上的廢墟,那處是否真有顛覆帝國的力量?然而帝國版圖佔地萬里,精銳的黑盔武士達數十萬之眾,加上農獵民的後備支援力,必要時可動員超過五十萬人,這是無與匹敵的力量,但又為何不能消滅在西方小小一個魔女國?

巫師尖亢的聲音再次在樹下響起道:“我們三人分作三路,將他們趕往大平原,與大元首的軍隊回合,那時還怕他們飛了上天。”

我和祈北幾乎駭得從樹上掉下去,原來大元首親自率軍西來,這實在太看得起我了,這亦證明連大元首也深信我掌握了顛覆帝國的力量。

巫師接著吩咐追踪我們的路線,當然一一傳進我們的耳內,這時我不禁更佩服祈北,若果貿然逃走,一定落入巫師的計算裡。樹下傳來移動的聲音,不一會人聲遠去,幸好山野地區,不能策馬,否則我們雖有通天之能,也難以追及對方。

祈北謹慎地再待了一會,才示意我一齊爬到樹下,在月夜迷茫裡,我們朝黑寡婦的隊伍追去。

半小時後已追上了他們的尾巴,我們故意遠遠跟著,待黑寡婦他們與巫師等的隊伍相隔更遠,再發力追上去。他們人數在三十至四十之間,若果從正面攻擊,我們不一定能夠占到便宜,唯一方法是偷襲。

而這樣的黑夜,這樣的山林,對我和祈北這個級數的劍手是非常有利的環境。

這時黑寡婦的隊伍剛攀過一個山頭,往山下走去。祈北低聲喝道“上!”

我們像箭矢般地竄前,長劍出鞘,沿著隊尾殺上去,猝不及防下,甚至連什麼事也不知道時,十多名黑盔武士早已血濺劍下。

隊伍立時陷在極度的混亂中,我們由斜坡頂再往下殺去,在我們雷霆萬鈞的攻勢下,擋者披靡。

黑寡婦的叫聲在前面響起,指揮她的手下回身殺來。一個訊號煙花沖天而起,召喚遠去至少十多里外的救兵,上次她未放煙花是被迷香熏倒,今次放出了煙花,卻難望有人來得及救她了。

我低吼一聲,長劍若毒龍捲吐,每一劍都貫足力遣,瞬息間劈飛了幾名頑抗的武土,我身上雖有幾處創傷,但都是輕微擦損,絲毫不影響戰鬥力。

  一道劍光射來,黑寡婦到了。我施展渾身解數,擋過了她一輪急攻,每一下擋格都運足劍勁,以拙勝巧。

對方連綿不絕的劍式像長江大河般湧過來,在微茫的月色下似若一條翻滾激騰的毒蛇,我不但要運足眼力,還要聽風辨聲。

黑寡婦再急刺十一劍,叮叮噹當,劍勢忽地一緩,是後力不繼的現象,事實上假設她能再強攻幾招,我幾乎必會被她刺中。

機會來了,我悶聲不響,長劍無情地橫掃出去,想到沙場裡萬馬千軍的血鬥,心中升起慘厲無倫的感覺。黑寡婦果然為我氣勢所懾,倉皇退後,不敢硬接這一劍。

我乘勝追擊,利用男性比女性較強的優點,劍勢大開大闔,一招比一招凌厲,狂風掃落葉般向正在步步退後、苦苦支撐的黑寡婦卷過去。

黑寡婦也是了得,連擋我四十多劍。 “叮!”黑寡婦手中長劍被挑飛,我的劍尖抵在她的咽喉處。

她高聳的胸脯不斷地起伏,眼中射出奇怪的神色,緊緊盯著我,咬緊嘴唇,一語不發,那模樣確令男人心動,希望看在這點上,巫師肯以西琪來換她。祈北好整以暇,來到黑寡婦身後,忽地一掌劈在她頸側,黑寡婦嚶嚀一聲,向我倒來,我右手連忙收劍,左手一抱,暖玉溫香送進懷裡,我朝四下一看,地上密密麻麻地躺滿了人。

祈北道:“綁好她,今次不要再讓她逃脫了。”我嫩驗一紅,遵言而行。今次我將黑寡婦的手反綁身後,任她如何狡猾,也難再施展奸計。

祈北道:“快走!他們來了。”次日清晨,我爬上一個山頭,這個位置剛好俯視巫師和哥戰等人的營地,最少上千名黑盔戰士在我腳下。

他們昨晚分散了的力量,已重新聚集起來,但我手上已有了討價還價的籌碼。

我從隱蔽處站了出來,高聲叫道:“巫師!巫師!”營地的黑盔戰士一齊愕然抬頭。

我叫道:“巫師!你滾出來。”我想這必是第一次有人敢如此向他呼喝。巫師和哥戰從其中一個營帳走了出來,抬頭向我望來。

我喝道:“叫他們站著不要動,否則我立即逃走,你也永遠得不回黑寡婦。”

  巫師和哥戰眼中噴出怒火。巫師陰惻惻地道:“可是你也永遠得不回你的女人。”我離開巫師只有百來碼,居高臨下,看見他臉上深刻的皺紋每一條都像在獰笑,細長的眼凶光閃爍,不知又在動什麼壞主意。

巫師一拍雙掌,其中一個營裡走出四名大漢,抬著一張木板,上面躺著的正是我朝思暮想的西琪,她緊閉著眼睛,昏迷不醒。

我心神一顫,這表示了巫師的智慧,早估計到我必會到來要求換人,故有此種部署,要我在心理上處於下風。我若無其事道:“我怎知你對她下了什麼手腳,若我換回一個廢人,不如一拍兩散。”

巫師哈哈大笑道:“只要你以父親蘭陵的靈魂立下誓言,我便放下此女,你檢查後覺得滿意,立即放回黑寡婦,這個交易便告成功,尊意以為如何?”

這件事太順利了,我反而有點猶豫。哥戰插口道:“由現在開始,我們再玩過兵捉賊的遊戲,看看誰是贏家。”

我道:“只有真理和正義才是贏家,好!我接受這交易。”當下立了暫言。

巫師果然言行一致,不一會率手下撤退個乾淨,只剩下西琪躺在地上。

我肯定了巫師真正退走後,迅速來到西琪身邊,這刻也顧不得她是姑娘身份,仔細將她檢查一遍,發覺她除了一些舊傷外,全身完好無缺,呼吸均勻,脈搏正常,只是昏迷過去。我輕輕拍打她的臉,她呻吟一聲,扭動身體,然後緩緩張開眼來,一見是我,不能置信地叫道:“蘭特!是你嗎?”眼淚奪眶而出。我將她摟入懷裡,萬般憐惜。西琪渾身顫抖,情緒激動下泣不成聲,如此溫純的女子,偏有這般可怕的遭遇。

我有點難以啟齒地道:“你……你沒事吧,他們有沒……”

西琪搖頭道:“沒有!”我道:“還算哥戰有一丁點人性。”原本我以為他必定因公主鍾情於我,會侵犯西琪作為報復,一早就預了做輸家。西琪哭道:“不!他是禽獸,本來想侵犯我,但看到掛在我胸前這個金牌,想了一會後,才放過了我。”

她羞澀地從衣領處,拉出金鍊連著的一個小金牌,遞給我看。小金牌上鑄了一個人首蛇身的怪物,造工精細,栩栩如生,我看了一會,問道:“誰給你的?”

西琪道:“自小便有的了。”我知道若要找到答案,必須問祈北才成。扶著她站起來,道:“你走得動嗎?”

  西琪點頭。兩小時後,在一個山林的隱蔽點和祈北會合,我詳細地將換回西琪的全部過程說了出來,祈北很耐心聆聽,反覆地詢問幾次,最後皺起眉頭,苦苦思索。

西琪見到爺爺,情緒穩定了不少。祈北望向西琪,無限憐愛地道:“琪兒!最後一次昏迷前,你記不記得發生了什麼事?”

西琪呆了一呆,瞪大眼睛,茫然道:“奇怪,為什麼我一點記憶也沒有?”

祈北臉泛憂色,望向我道:“巫師的法寶,就是毒藥配合巫術,琪兒雖不似中毒,但總是令人擔憂。”西琪長長的秀發,在頭上結了個髻,用一枝髮簪穿過髻子,看來精神奕奕,怎樣也不似有什麼問題。

我心中一動,問道:“黑寡婦在那裡?”祈北指著一棵樹道:“就在那樹後。”我站起身,往祈北所指的方向走去。祈北低喝道:“你幹什麼?”

我回頭道:“巫師放了西琪,我自然要放黑寡婦。”祈北凝視著我,好一會才擇手道:“或者你是對的。”才說完,他轉身往西琪走去。我來到黑寡婦身旁,將她拍醒過來,解開了捆綁,道: “你可以走了。”黑寡婦揉搓著被綁得麻木的手腳,烏溜溜的大眼卻盯在我的臉上,忽地輕聲道:“我從未見過比你更有英雄氣概的人。”再深深望我一眼後,消失在林木的深處。

祈北走過來道:“此處不宜久留,我們走。”我們朝巫師退走的相反方向,往北而去,當爬上一座高山時,祈北停了下來,指著遠方起伏的山巒道: “那是連雲山脈,朝那方向再走百多里就是帝國內與日出城並稱兩大名城的望月城,望月城再去是望月河,河外就是魔女湖,魔女城便是建在湖邊的宏偉建築。”

我看得修然神往,西琪來到我身邊,依偎著我道:“你會帶我去嗎?”

我有點尷尬地望向祈北,祈北全神貫注,極目遠眺,似一點也沒有留心我們在說什麼。我伸手擁抱了西琪一下,在她耳邊輕聲道:“無論到哪裡,我也會帶你去。”

西琪閉上美目,沁出了一滴晶瑩的淚水,像所有苦難都隨此淚水而去。

祈北道:“走!”我們往山下走去,天色逐漸昏暗,路上我們再沒有說話,直到午夜才停下來,在一個洞穴裡生起了野火,吃著前天獵回來的兔肉。西琪靠著我睡著了,希望她在經過這麼多苦難後,有個好夢。

祈北沉聲道:“你知道嗎?巫師有種追踪秘術,據說沒有人可以把他甩掉,當年追踪我的若是他,我可能也逃不掉。”我沉思不語,好一會才開口道:“剛才一路上,我總有一種被人在暗中窺視的感覺。”祈北仰天嘆道:“蘭陵有子如此,死該瞑目,你已開始培養出劍手的靈覺!這對你將來擊敗大元首,會有決定性的幫助。我老了,餘日無多!”

  我心中升起不祥的預兆。自遇祈北以來,還是第一次看到他壯志消沉,不知是否愈接近魔女國,便愈使他心生感觸。當年發生的事,一定並非他所說的那麼少,西琪的身世也是一個疑團,甚至她佩載的頸鍊,也應是大有來歷,否則為何連哥戰也懸崖勒馬,沒有侵犯她。

西琪枕著我,睡得酣熟,呼吸均勻,感受到她的體溫和處女的幽香,我心中盈溢著幸福和實在。那是我從末曾有的感覺,我願意盡全力去保護她。

祈北微喟道:“假若你拿地圖去見魔女,保證她會全力保護你,因為她也希望能到廢墟去。”

我驚異得合不攏嘴,叫道:“什麼?地圖不是智慧典最後一頁嗎?父親既得自魔女,她自然看過。”

祈北搖頭道:“地圖是用一種奇異的材料在智慧典上寫成,要在日光下曝曬才會顯現。當日我和蘭陵決鬥,智慧典掉到地上,翻了開來,地圖才顯現出來,那時我還不知這地圖如此重要,回去和魔女一說,她才告訴我她一直在找尋這地圖,因為智慧典一開首便提到這地圖的存在。”

我想不到整件事如此轉折,心中像想到很多東西,也似乎什麼也抓不著。 “咚!”一下奇怪的聲音從遠方傳來。我和祈北愕然對望,大感不妥,那像是敲鼓的聲音。荒山野地,何人會深夜擊鼓?

  西琪震了一震,茫然張開眼睛。 “咚!”。

這次聲音大了一點,清楚地是鼓的響聲。 “小心!”祈北大聲叫道。

  我反應已來不及。勁風向我突然襲來,那是發自西琪躺著的位置,我的腦一片空白,完全想不到發生了什麼事。祈北一掌將我推開。

一枝閃閃生光的鐵簪擦臉而過,直刺進祈北的左肩處。祈北慘哼一聲,向後退去。鐵簪轉了一個圈,再向我刺來。我大叫道:“西琪!你瘋了。”

  她真是瘋了。眼睛閃爍著青色的奇光,一簪一簪毫不留情地向我刺來,完全變了另一個人。

  外面傳來的鼓聲更急了。我狼狽地左閃右避,最痛苦是不能對她還以殺著。

祈北叫道:“接劍!”將放在一角的長劍拋來。我一腳飛出,側踢右肩,西琪靈活地閃開,我乘機接過長劍。

  “鏘!”長劍出鞘。鼓聲忽變。西琪全身一顫,一個轉身,往洞外走去,我狂叫追出,她已消失在漆黑的林木里。

我跪在地上,失望的情緒將我徹底淹沒。自以為得勝時,卻原來是一敗塗地。巫師對西琪早施了巫術,使她變成一隻厲害的棋子,現在西琪又再落在他的手上,我們的敗亡已迫近眉睫。洞內傳來祈北的呻吟聲。

我搶進洞裡,祈北倚洞壁而坐,臉上一片灰黑,眼神渙散。

我悲叫道:“你怎麼了?”祈北搖頭道:“我中了鐵簪的劇毒,回天乏術,你不要再理西琪,立即到魔女國去,到了那裡,你就會明白……快!他們絕不會放過你。”才說完,頭一側,一代劍手,與世長辭!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8:38:13     標題: 第四章 大開殺戒(1)

我在他身邊跪了下來,自出生以來,我從未試過如此沮喪和悲憤!當日在刑室見到父親時,曾把悲憤化作了與帝國抗爭的力量,但現在這一刻西琪走了,祈北死了!

我一向也知道巫師擁有不可思議的力量,但知道只歸知道,豈料今天竟然以這樣淒慘的方式去深刻地體會。我拿起了祈北的劍。父親和他的血債,全負在我身上,而西琪還在他們手裡。

我不知巫師用什麼方法控制了她,只知必定與鼓聲有關,難怪他如此順從地和我換人。

我將祈北的劍掛在背上,大踏步往洞外走去。洞外黑漆漆地,不聞半點人聲。

我心中一動,記起父親說過一句話。他說巫師每逢施術後,都需要休息一段時間,才能恢復過來,如今外面靜悄悄地,這話應是不假。

巫師若想追踪我們而不被察覺,只能隻身追來,所以目下他極可能是單身一人。

  問題是他藏身在那裡? 。要在這樣漆黑的山林找一個蓄意隱藏的人,便像大海撈針,我壓著心臟的卜卜狂跳,冷靜地思索以狡猾見稱的巫師下一個可能的步驟。

假若我是巫師,一定會走來查看我和祈北兩人是否被殺,但謹慎的他,當然不會隻身犯險,於是他有兩個選擇。一是待自己復元後,但那時生還者早已遠遁,所以這是下下之策。

  其次就是召哥戰前來。想到這裡,我的鬥志又激昂起來,假如能夠殺死巫師,對帝國打擊之大,確是非常嚴重。

  我再不猶豫,往高處攀上去。來到一塊大石的頂上,這處剛好俯視洞穴四周的情景。我想到巫師將西琪召走,是非常高明的一著,因為若我們沒有受傷,自然會狂追西琪,那時只要他再有佈置。我們便會掉進陷井裡。

與巫師這種級數的凶人爭鬥,確是半分也不能大意。 “嚓……砰!”

一道青光直沖天上,在高空爆起一連數朵七彩繽紛的煙花。

我心中大喜,計算著放射煙花的位置,小心地竄去。寧願慢一點,也不想巫師察覺到我的來臨。

在黑暗的樹林裡,籍著微弱的星光,我悄無聲色地潛行。不一會我撥開了一堆叢林,向外望去。

巫師的黑影站在林間一片空曠的地上,西琪就立在他的面前。巫師散垂頭髮,口中喃喃念著奇異的語言,叫道:“脫下你的衣服。”

一陣窈窈簇簇的聲音,西琪將全身衣服脫下,美麗的線條和肌膚,在星光下閃閃生輝。我強忍著心中的憤恨,等待著偷襲最適合的一刻,果然不出我所料,巫師的聲音沙啞而中氣不足,顯然因施術而元氣大傷。

巫師道:“乖孩子,真是難得,沒有你處女之質,我又怎能夠迅速復元,以後我就是你的主人。來!你現在感到很需要男人,對了!就是這樣。”

西琪口中發出思春的嬌吟,一步一步往巫師走過去。巫師喉間發出嘿嘿淫笑,心神全被眼前的美麗女體所吸引。

我驀地彈出,手中長劍離手擊去,閃電般直奔往巫師的背部。

巫師全身一震,待要閃開,長劍已貫背而過,他狂叫一聲,向西琪撲去。

我驚天動地般嘶叫起來,死命標前。巫師將赤裸的西琪摟入懷裡,透胸而過的劍刺入西琪體內。西琪慘叫一聲,和巫師滾倒地上,我已撲至巫師身後,一把將他拉起,血劍從西琪胸口脫出來。

我狂怒下將巫師抽起一腳踢開,同時拔回長劍。這一腳是全身氣力所聚,巫師一聲慘叫,全身骨胳碎裂而亡,遠跌地上,變成一堆軟肉。

  我將西琪的頭抱在懷裡。她張開無神的眼睛,口唇顫動,我忙將耳朵湊了上去。西琪道:“假使所有事再發生一次,我還是要救你…… 要……愛你。”跟著閉自死去!

大群人走動的微弱聲音從遠處傳來。我強忍悲痛,抱起西琪,迅速取下她的胸牌。將她放在一堆幹樹枯枝上,用火種點燃,當火焰將她純美的肉體吞噬時,我才忍淚離去。火光和人聲給拋離在遠方,但我卻知道自己的心已留在那裡,長伴西琪。

這世界已沒有任何力量,可改變我顛覆帝國的決心。我正肉行屍般穿林過嶺,反而奇蹟地沒有遇上帝國戰士,當然我不相信大元首會放過我,但我唯一的優點是大元首並不知我要到哪裡去,因為沒有人知道廢墟在哪裡,包括我在內。但祈北死前所說要我到魔女國的指示,卻深深地刻在我心上,所以自然而然地,我向神秘和擁有比帝國更先進文明的魔女國進發。我將從西琪頸上除下來的胸牌拿出來,不時仔細地摩挲觀看。只有這胸牌才能使我擁有對西琪的美麗回憶,最後我把它懸在頸上。

七日後,我來到了帝國最外圍的大城'望月城',這是距離魔女國最近的大城,位於望月河旁,是通往魔女國必經之地。也是對我來說最危險的地方。

我在一道溪水中洗了個澡,用小刀將頭髮修理好,鬍子刮掉,又從祈北遺下的行囊取出乾淨的衣服換上,這才往望月城進發。

通往望月城的路上滿是來往的商旅,附近的農夫都將收成拿在城裡販賣,這對我隱藏身份大有幫助。我將劍包好,放在一扎柴枝裡,掮在背上,扮作普通的農民。一輛載著穀物的騾車從後趕來,我連忙避往道旁。 “嘩啦嘩啦!”

一籮谷從騾車上跌了下來,撒滿一地。駕車的胖漢一邊咒罵,一邊停下車來。我走了上去,幫他將穀物檢回籮里。那個胖漢打量了我一會,叫道:“你叫什麼名字?”我隨口答道:“叫我西北便成。”

  西是西琪、北是祈北。那個胖漢笑道:“這名字倒怪,我叫馬原,是這裡的名人,來!看在你幫忙的份上,坐上我的騾車來吧。”

  我求之不得,那會拒絕!這對我進入城裡,大有幫助。騾車開出。馬原打量著我道:“你很壯健,模樣也頗英俊,不如跟著我找生活,保證你豐衣足食。”跟著壓低聲音道:“這處的武士都很給我面子。”

說到這裡,剛好一隊四、五人的黑盔武士迎面策馬馳來。

我表面上不動聲色,但已作了最壞打算。雄赳赳的黑盔武士,轉瞬間迫近。

馬原以極度誇大的動作向接近的武士道:“各位大爺你們好!”

為首的武士冷眼瞅著我道:“這是誰?”馬原道:“是跟了我十多年的小伙記,這次隨我出來見識見識。”

  武士點了點頭。馬原陪笑道:“上次我送來的東西,有一份是大爺的,不知收到了沒有?”武士至此才露出笑容,點點頭,策馬去了。其他武士緊跟而去。

  騾車繼續前進。我沉聲道:“為何幫我解圍?”馬原收起嬉皮笑臉,淡淡道:“因為你需要。” 我心中一凜,知道此人表面像浮滑市儈,其實絕不簡單,不過看他樣子,知道他不會繼續以此作主題討論下去,我識趣地閉口,不再問了。

轉過了一個彎後,走上了通往望月城的康莊大道,交通亦繁忙起來,不時見到隊形整齊的武士馳過,對馬原都給足面子,顯然他是個八面玲現,買通上下關節的人。

望月城矗立在大路的盡頭,規模宏偉,圓頂的建築物像一個個肅立的巨人,從高處俯瞰著進城的各式人等。

據我所知望日城是近十年才建成僅次於落日城的大城,全部建築依據智慧典建築篇內的圖則。

城主據說是大元首的親妹麗清郡主。但對他們是否真屬親兄妹,我父親卻曾表示過懷疑。她出名冶艷放蕩,面首三千,但劍術和智謀都是上上之選,是個難纏的人物,否則大元首他也不會派她來坐鎮這對抗魔女國的前線重地。

在馬原的掩護下,我無驚無險地順利進入城內。城里街道縱橫交錯,大體上麗清郡主的宮殿位於佔地三十多里的望月城正中心,東南西北各有一條可供十二匹馬並馳的大道,其他的路就是以這四條大路作骨幹,蜘蛛網般四通八達。所有旅館、妓寨和交易場所均集中在四條大路的兩旁,連綿數里,熱鬧非常。

這時是午後時分,街上滿是城民和外來的商旅,女士們身穿彩衣,花枝招展,男人多配有長劍,或有武士隨從,一隊又一隊的黑盔武土,不時巡過。

我想不到連帝國一個邊疆的城市也有如此氣象和規模,不禁更添壓力,但再沒有任何東西可阻止我往地圖上的廢墟走去,為了父親、家人、祈北,還有西琪,想到她,我的心抽搐了一下。

馬原道:“為什麼你的臉色這樣難看?看,讓我帶你四處去見識一下,保證你樂而忘憂。”我想了想,馬原這麼有辦法,不如向他探問往魔女國的捷徑。

我問道:“魔女……”馬原喝道:“閉嘴!”一對兔子般的眼睛四處溜去,看見沒有人注意意我們,才道:“記著,在這裡不要提這兩個字,否則必遭橫禍。”

馬原將我帶到一所旅館裡,租了房間,吩咐我留在房內,自己卻走了出去。我樂得睡上一覺,一睡便至深夜,馬原回來時將我驚醒過來。

馬原道:“啊,來吧!讓我帶你去見識一下。”我知道此人大不簡單,必另有深意,而且這一覺令我體力恢復,也想活動一下筋骨,順道探查往魔女國的門徑,答應一聲,隨他往外走去。

馬原眨眼道:“武士怎可不拿劍?”我射出凌厲的目光,劍般刺入他眼,冷冷地問道:“你究竟是誰?”

馬原笑道:“是個站在你這邊的入,來!我們走。”我拿起祈北的寶劍,懸掛在腰間,隨他走出旅店之外。街上二燈火通明,薄羊皮製的油燈分列大街的兩旁,將原黑暗的世界照耀得變成白晝般的天地,街上人來人往,似乎午夜後更是活動的時間。

前面忽地起了一陣混亂,路人紛紛走避,躲到兩旁,馬原一把將我拉進一條橫街里,在我耳畔低聲道:“看!”在一隊武士簇擁下,幾名衣著豪華的青年大搖大擺在街上走過。

馬原道:“這些都是郡主的'寵男',在這裡非常有權勢,尤其那穿著藍衣的叫“快劍納明',不但是郡主身邊最得寵的人,也是望月城的頭號劍士,不能小臂。 ”

我留心打量他,這人身材瘦削,個子頗高,一張馬臉雖說不上英俊,但顧盼間自有一股懾人的風采。

  我默默地留心記下他的樣貌。這批寵男過去後,我和馬原繼續走路,我奇怪地發覺遇上的大多是一群一群身穿武士服裝的女子,這里女人的地位似乎不低,我不禁將心中的想法跟馬原說了。

馬原笑道:“一些些吧,待會我帶你去見識些半點地位也沒有的女奴。”

他那圓肥的臉孔永遠拴著誠懇的笑容,一團和氣,令人感到易於相處。

馬原帶領下,我們轉入了一條橫街,不一會,眼前豁然開朗,來到了一個大廣場裡,廣場上聚集了至少有千多人,鬧哄哄地,原來是個買賣的市集。

各式各樣的貨物,由陶瓷盛器、魚網、藥物、狩獵工具。布匹,以至各式各樣的兵器,都是交易的物品。

買賣熱烈地進行著,討價還價的聲音交雜在一起。燈火將廣場照耀得如同白晝,這是日出城也沒有的奇景,我想不到望月城如此興旺,暫時將對西琪的悼念拋開,有興趣地東闖西蕩。

一個玩蛇的人吸引了我的注意,擠進了圍觀的人群裡,看了個夠後,才弓身往後退去。就在此時,後面傳來一聲嬌叱! “小心點!”

  一股勁風從背後劈來。我靈巧地往側一閃,剛好避過從腦後推來的一掌,轉身往後望去。七、八名全副武裝的女子杏目圓瞪,怒盯著我,看她們的裝扮,應屬麗清郡主屬下的女武士,剛才我後退之勢,如果不經過靈巧的一閃,可能會碰到其中一個隆起的胸脯上。當先一名女武士喝道:“下次再這樣,看我們要不要你的狗命?”

她們其中一位身材特高、美貌遠勝其他的女武士,盯著我道:“你是誰?身手相當不錯。”我的目光掃過她武士服裝肩頭的金帶,知道她是望月城裡重要的人物,心下警惕,故意垂頭謙卑地道:“我只是無知小民,務請恕罪。”

看到我的惶恐樣子,她眼中閃過不屑的神色,領頭走了,其他女武士簇擁而去。

我抹了一額冷汁,正不知是否應該繼續閒蕩?馬原不知從何處鑽了出來,拉著我叫道:“隨我來!”

我們穿過廣場,來到一座大理石建成的建築物前,大門處人來人往,只不知裡面是乾什麼的,才踏進門內,一陣陣瘋狂的叫囂聲風暴般從裡面傳出來。

雖然已有心理準備,但仍給裡面的情景嚇了一跳,在高燃的火炬下,宮殿般的大堂中築起了一個大圓台,兩名壯漢正在台上角力。

圓台四周圍了數百人,男女都有。他們拼命地在叫、在打氣,令人熱血沸騰。馬原在我耳邊高聲叫道:“他們在賭博,你有沒有下注的興趣?”

我搖頭道:“沒有!”他顯然聽不到我說話,卻見我搖頭,聳肩扮了個可惜的鬼臉。

“砰!”台上一名壯漢給摔下台來。歡叫聲震耳響起,勝利者在台上耀武揚威,那些女人比男人更狂,伸手上台去摸他。

馬原叫道:“他已連勝九十九場了,若他再多勝一場,郡主便會召見他,說不定還要他陪上一晚。”

我細看台上的壯漢,身體的肌肉均勻紮實,兩眼閃閃有神,果然有點門路。

  台下的男女高叫! “神力王、神力王……”神力王更神氣了。

“鏘!”一下兩劍交擊的清響將震耳欲聾的叫喊聲壓下去。

眾人愕然望向大堂入口處,一群人大模大樣橫排在那裡。我一眼便看到原來是剛在街上遇見的那批郡主的寵男,快劍納明站在最前頭,左右手各持一把短劍,那下聲音便是他弄出來,其他寵男站在他身後,唯他馬首是瞻。

嘈吵聲停了下來,但迴響仍在大堂裡激盪。納明一馬當先,大步走過去,馬原將我拉往一旁,其他人也爭先恐後地退了開去,裂開一條通路,讓這批橫行的惡霸通過。我本來想走,現在卻改變了主意。一時間喧鬧震天的角力場,變成鴉雀無聲,只有他們步履發出的“噗噗”聲。

  快劍納明昂首步上角力台。那神力王為他氣勢所懾,退往一角去。納明不可一世地站在台中央,緩緩地轉動身體,兩眼爆閃著凌厲的光芒,環視著角力台下寂然無聲的數百人。當他眼光掃過我臉上時,停了一停,我垂下目光,避開了與他盯視,他的目光才移往另一處去。納明冷冷道:“只打贏了九十九場賽事,尚未有資格稱王。”

神力王沉聲道:“我一定會勝的,贏多一場,我便可以見麗清郡主。”

納明怒喝一聲,盯著神力王,額角青筋跳凸,道:“你贏了我,才有資格說這句話。”一揚手,身上披風一片雲地離開身飛出台外,落進人群裡。

圍觀者見又有熱鬧看,轟然起哄。神力王怔了一怔,臉上掠過一絲涼懼的神色,顯示出他沒有勝這納明的把握。

馬原在我耳邊道:“納明妒忌了。”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因為神力王再胜一場,便可作麗清郡主人幕之寶,身為麗清郡主最鍾愛的男寵,自是心中不忿。

我對納明甚無好感,一拍馬原肩頭,退往門旁一個陰暗的地方,高叫道:“不公平,神力王需要休息。”

納明一愕向我望來,但陰暗光線下,估量他只能看到個模糊的人影。

圍觀者最易受影響,紛紛附和,顯然納明亦是個神憎鬼厭的人物。

眼見神力王趁機退下,我目的已達,便往進口處退去,才走了兩步,一群人橫攔門前,竟是原先在廣場遇見的那批女武士。

那身材特高的美女盯著我,眼也不眨一下。我暗叫不好,心中轉著突圍的念頭。

那女子眼裡閃著奇怪的光芒,低聲喝道:“還不快走,納明找你來了,我可以阻他一陣。”我呆了一呆,不明白她為何幫我,馬原已一把扯著我,往大門處衝出去,一陣左穿右插後,遠離了角力場陛。馬原大口喘著氣,埋怨道:“你也算膽大包天,自身難保,還要好管閒事,幸好華茜幫你。”跟著奇怪地道:“她好像認識你的樣子。”

我問道:“華茵是誰?”馬原道:“她是望月城的首席女劍手,是郡主身邊的大紅人,也是快劍納明的死對頭,來!還要帶你去一個地方。 ”我跟著他在錯綜複雜的街道上走著,愈走愈多人,似乎某一處正在發生著很有吸引力的事,把所有人都引往那處去,但馬原一聲不響地走著,我也不好問他。

再轉出一條橫街,一個大約和宮殿般巨大的帳幕在眼前出現,很多人都往內鑽去,我們幾經艱苦,才擠了進去。帳幕裡鬧哄哄地聚集了數百人,比之剛才角力場陛裡的聲勢有過之而無不及。

帳幕的另一方是個高台,台上站立了十多名身上衣服少得不能再少的年輕女子,只在胸部和下身處披著兩條薄紗,若隱若規,非常誘人。

一個胖漢在台上聲嘶力竭地叫道:“三十個金幣,有沒有人出得更高的價錢?”

  “三十二。”台下有人狂叫道。我呆了一呆,向馬原道:“什麼?你叫我來就是看販賣女奴。”

馬原眨眼道:“當然不是,跟我來。”才說完,便往台下的一側擠了過去。

我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惟有跟去。幾經辛苦,才擠到台側,幸好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台上的女奴,任我們怎樣碰撞也毫不在意。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8:39:27     標題: 第四章 大開殺戒(2)

馬原推開台側的一道小門,走了進去,我跟著他走。這大木台將大帳幕內可容千人的空間分成大小兩截,買賣進行的佔了四分三地方,而台後的地方全被布帳遮著,佔地也不少。我才鑽進去,立時呆了一呆。五、六十名女子百多雙眼睛一起射在我身上,燕瘦環肥,春意撩人。我從末試過這樣被這麼多女人凝視的滋味,臉上不由一熱。

她們是待售女奴的身分,更使人感到任意採摘的引誘。馬原在前面喝道:“來!”再拉開在後台盡處另一道帳幕,閃身進去。

我猶豫片晌,馬原這人大不簡單,既然知道了我的身分,行事又神秘莫測,這以帳幕封起的神秘空間內,究竟包藏著什麼陰謀?提高警覺下,我拉開帳蓬,側身而進,另一隻手已握住在劍把上,心裡自然地想起堪稱一代劍師的祈北,這畢竟是他的劍,沒有人能正面殺他,除了陰謀詭計。入目的是另一個驚愕。

這帳幕裡的佈置極之堂皇,地上鋪滿了厚而舒適的獸皮,一張長木台上擺放著各式各樣的水果、美食和閃亮的銀色盛器。

一位全身裹在柔軟白紗裡的女子,側臥在一張白色熊皮上,只露出雙目、手和腳。

我從來試過在看到女人會有現在這般震撼的感覺,她優雅修長的玉體波浪般起伏著,露在白紗外的肌膚黃金似地令人意亂神迷。尤其是那對明媚秀長的眼睛,一個眼神便像低訴了畢生的哀樂。

馬原收起笑臉,一本正經地垂手恭立一側,似乎連望她的勇氣也沒有。

我直望進她那深無盡極的美目裡,冷靜地道:“你是誰?”

她纖手輕擺,示意我在和她隔了長台那張獸皮處坐下。既來之則安之,我從容坐下,不知為什麼,我不能有一丁點兒讓她看低我。

馬原拿起一壺酒,為我面前的高足銀杯滿滿地斟了一杯,之後退往一旁。

美女拿起她自己面前的灑杯,舉杯向我道:“為蘭特公子成功逃到這里幹一杯。”聲音柔美動人,只是聲音,已能令天下男人為她拋頭顱、灑熱血。

我幾乎跳了起來,沉聲道:“你怎知道我的身分,你究竟是誰?”

美女秀目瞟我一眼,輕笑道:“我最歡喜百合花,你便當我是百合花吧。”

  她將杯中紅色葡萄酒一飲而盡。她每一個動作都是那麼地充滿著誘人的美態,使人心跳加速,那裡在白紗內的其他部分,又是如何?

馬原在旁道:“蘭特公子,你可以絕對信任我們,若要陷害你,只要通知麗清郡主一聲,你便插翼難飛了。”

我早想到這點,否則已硬闖逃去。百合花懶洋洋地望著我,眼中閃著亮光,忽地抿嘴一笑道:“你生得比你父親英俊多了。”我全身一顫,不能置信地望著她,她有多大年紀?最多是二十來歲,父親近十多年來從不離開日出城,她憑什麼知道父親的樣子。

馬原道:“我們聘有丹青高手,為日出城的重要人物,繪下圖像,所以你一到此地,我們便知道。”

我恍然道:“所以你才找上了我。”我沉吟半晌,暗忖我只是一個無處可逃的亡命之徒,唯一的本錢便是寧死不屈的精神和劍術,他們為何要找上了我?在這帝國駐有重兵的望月城,此乃極端危險的事。我望向自稱百合花的女子,道:“為何要幫助我?”百合花眼中閃耀著笑意,深深地盯我一眼,使我的心臟急促躍動了幾下。

馬原在一旁道: “我們要你幫一個忙。”我苦笑道:“目下我自身難保,今日不知明日事,有什麼能耐可以幫你們?”我的心中轉到地圖一事,照理這是高度秘密,絕不會從大元首處洩露出來,所以他們請我幫忙,應是與此無關。百合花淡淡道:“我想你為我們盜取智慧典。”我嚇了一跳,道:“智慧典是整個帝國賴以生存的知識來源,大元首連指頭也不給別人碰一下,況且遠在日出城,我怕連城門未進,已性命難保。”

百合花搖頭道:“我不是要你盜取日出城收藏的智慧典原本,而是在麗清郡主手上的抄本。”

我愕然以對,到此刻才聽到智慧典除了原本外另有抄本。

馬原解釋道:“當年大元首獲得智慧典後,集合了精於文書圖藝的工匠三百多人,在百日內將智慧典六大冊翻抄一次,這抄本就落到他最信任的麗清郡主手裡,來到這裡建立瞭望月城,否則望月城如何能對抗魔女國,如何能建立這樣高度的文明?”

  我恍然而悟。跟著而來的另一個問題,就是百合花和馬原為何要盜取智慧典?

百合花像能看穿我的心事般道:“你不要問原因,只說願不願意幫助我們。”

聽了她的說話,我眼中射出嚴肅的神色,盯著她眨也不眨。

  百合花毫不畏縮地回望著我。我冷冷道:“這是不是一個交易?”百合花道:“你幫助我們,我們可以保證你安然抵達魔女國。”

我的心活躍起來,這確是個誘人的提議,祈北臨死前叫我往魔女國去,必有用意,何況我根本無處可去。

馬原插口道:“據我方的情報,大元首的大軍正在這裡推進,而他的先頭部隊由哥戰和黑寡婦率領,估計在三日內到達此地,那時緝捕你的圖像貼滿街上,你會發覺,不要說逃走,連找個躲藏的洞穴也難以辦到,在這裡只有我們能保護你。”

我早預料到是這樣,一點驚懼也沒有,淡淡地道:“既然你們有這樣大的勢力,為何卻要我這個陌生人幫手?”

百合花柔聲道:“我們實力雖然雄厚,卻缺乏像你這樣的傑出人才,誰能從日出城安全逃出,還殺死了帝國大元首外最對怕的——巫師?”

我不禁對他們重新評估,巫師被我殺死的事應該只局限於帝國內最高層領導才知曉,這代表了其中必有他們的內奸,那會是誰?

我想了想,嘆口氣道:“即管我想幫你,麗清郡主宮中高手如雲,門禁森嚴,我又不知智慧典的抄本藏在哪裡,無從入手,想幫也幫不到啊。”

百合花輕笑起來,俏目艷光流轉。馬原雙掌一拍,發出一下清脆的響聲。不一會一個人揭帳而來,走到百合花前,跪下叩頭。我一看眼都傻了,原來是剛才在角力場上勝出第九十九場,受到快劍納明挑戰的神力王。百合花手一揮,神力王乖乖地站起來,退到馬原身旁,眼光垂下,似乎百合花是神而不是人。

我愕然望向百合花,她美艷得令人難以迫視的秀目裡,藏著深邃智慧。

百合花莫測高深地一言不發,有趣地看著我的反應。我明白她在考我的智慧,以決定我是否有和她交易的本錢,我淡淡笑道:“你已有了神力王,為何還需要我?”百合花道:“不錯,神力王本是我們混進宮裡的棋子,因為麗清郡主最愛看男人比武,不見死傷不快樂,曾經聲言過,誰若能在公開的比武里連勝一百場,即可作入幕之賓。”我道:“但是快劍納明卻將每一個勝了九十九場的人擊敗,而神力王也要面對這個命運。”

百合花道:“正是這樣,神力王已是我們最傑出的武士,但比起納明卻還差了一截,而且他雖有勇力,腦筋卻不是那麼靈活,縱使能混人宮裡,恐怕也難找到智慧典的藏處。”我沉聲問道:“你要我怎樣幫手?”

百合花眼中首次射出讚賞的神色,回過頭來,望向站在馬原身旁的神力王,一拍手掌,神力王舉起雙手,在髮際間一陣搓揉,用力向上一掀,一頭短髮揭了開來,露出光脫脫的禿頭。

我早已想到這個可能性,直到神力王將整塊假臉皮撕下來時,一點驚異的表情也沒有。百合花盯著我道:“只要你扮成神力王,勝了納明,成了麗清郡主的人幕之賓,最好能在七日內能找到智慧典的所在,將它盜出來,我們便保證不惜一切,送你到魔女國去,並讓你見到魔女。”

馬原插口道:“這件事愈快完成,我們便愈有對付帝國的把握。”

我道:“你們究竟是誰?”百合花道:“你很快便知道。”我深吸一口氣道:“好!一言為定。” 角力場陛擠滿了叫得聲嘶力竭的男女,比前晚多了好幾倍,三千多興奮的觀眾,將他們黃澄澄的金市下注在心目中理想的戰士身上。

  一方是連勝九十九場的神力王。另一方來頭更大,是號稱郡主裙下第一勇士,寵男之首的快劍納明。

  神力王的賠率是一賠四十二。納明是一賠一。

沒有人相信納明會敗下陣來,神力王已註定了是悲慘的命運。

與角力大圓台遙遙相對是另一座更高的台,一簾輕紗垂下,密密地將高台罩著,若有人在內,外面望進去只能隱約看到人影,紗幕外站立了十二名彪形壯漢,一手持盾、一手持劍。據馬原說,這十二名萬中挑一的勇土,是麗清郡主出巡時形影不離的忠心護衛。那也是說以艷名著稱的麗清郡主,將在開賽時從台的獨立門道,進入帳內,親自觀戰。門打開來了。

我這假扮的神力王,通過人潮裡裂開的狹窄通道,步往大圓台去。

三千多人靜了一會兒,才爆出震大叫喊,為他們心目中認為可憐的人打氣。

當然投注在我身上的,亦真心希望我這頭老鼠能勝過那隻凶悍大貓。

我身上披著鮮紅的長袍,臉上戴著神力王臉孔的皮面具。

男男女女都伸手來摸我,由十多名角力場陛的工作大漢護衛擠推,經過一輪擾攘,我終於踏上圓台。場陛接近大門的一方驀地又爆起另一股喊叫和最大的熱浪,在數十名黑盔武士的開路下,納明昂首闊步地朝比武台走過來。和我最大的分別是沒有人敢伸手碰摸他,顯示瞭望月城居民對他的畏懼。

納明氣定神閒地站在台上,一副穩操勝券的樣子。我沉著氣站立台邊,冷冷地盯著站在台中心、正向四周陷於半瘋狂的人群揮手致意的納明。

就在這時,我心中一動,條件反射般向紗帳望過去,剛好看到一個修長的女子身形,在帳內的椅上坐下。

  麗清郡主終於來了。納明也有同樣的警覺,向著紗帳遙遙鞠躬。喧鬧的場陛剎那間靜了下來,每個人的眼光都投向紗帳裡,眼中帶著既渴望又恐懼的神色。

麗清郡主是揉合了美麗的外在和毒如蛇蠍的內在的可怕人物。

納明在這寂靜的剎那,恭恭敬敬地向紗帳內的麗清郡主朗聲喊道:“納明將以神力王的頭顱,獻給郡主作禮物。”“好!”眾人又興奮地囂叫起來。我急速地掃視麗清郡主台下處,恰好碰上一對明亮的美目。

正是與納明作死對頭的華茜,郡主轄下女武士之首,她臉上帶著不屑的神色,顯然對整個比賽都不存好感。

我心中一笑,抬頭迎向納明望向我的森厲眼光。我高舉右手,示意有話要說。

三千多人再次噤聲,沒有人想到只知好勇鬥狠的“神力王”居然還會在台上發言。

  納明眼中也閃過奇怪的神色。我從容地笑了一笑,那薄薄的面具可以清楚地反映我肌肉的動作,當然是比以前僵硬多了。

納明冷冷地道:“你想做死前的祈禱嗎?但我卻沒有時間讓你浪費了。”

  我仰天長笑起來。數千道目光同時集中在我身上,不明白我死到臨頭還可以笑出來。

笑聲倏止,我知道已控制了全場的情緒,才淡淡地道: “納明!”

納明險色一變,暴喝道:“斗膽,競敢直呼我名。”我冷笑道:“生死之間豈有尊卑之分,在我眼中你只是死人一個。”

納明眼中流過狂怒的神色,但轉眼卻又壓抑下去,顯示出高手的修養。

我在他說話前,左手一拉綁著長袍的帶子,右手一揮,整件長袍像一朵紅雲般飛上場陛的上空,露出內裹一身雪白色的武士緊身勁裝,和掛在腰間的長劍。

我乘勢大聲喝道:“我要和你比劍決生死!要你死得心服口眼。”

長袍冉冉落在麗清郡主紗帳前的地上。這時候,場陛內鴉雀無聲,每一個人都在想,神力王一定是瘋了,不和納明角力,卻去挑戰對方這名震望月城,冠絕當地的快劍手。

  納明雙眼閃過警覺的神色。一把剛健嘹亮的女聲叫道:“郡主準神力王所請。”發言者正是華茜。

納明仰天長嘯,道:“好,就讓你一嚐快劍滋味,劍來!”場陛內數千名男女被這意外刺激得狂呼大叫,如痴如狂。一把劍來到納明手上。 “鏘!”長劍驀地出鞘,寒光四射,納明手上幻化出萬道光霞。

“嗤嗤嗤!”劍光像雨點般向我身上灑到。我年紀雖輕,作戰經驗卻非常豐富,眼看出納明這一劍來勢雖凶,卻是虛招,心中暗嘆,眼前此君的確毒辣,若他趁我劍未出鞘,將我刺斃,必令麗清郡主這類劍術高手生出鄙視之心,這畢竟是公平的決鬥,假如我因他的虛招而左閃右避,遭他所傷,他卻可說我眼力奇低,連作他對手也不配。想到這裡,心中殺機大起。身上背負著的血仇狂湧而上。

  劍光散去。我連眼眉也不動一下,冷冷地看著納明。納明收劍後退,眼中首次閃過一絲懼意。

此消彼長,我怎肯放過他心神微分的機會,沉喝一聲,劍已離鞘在手,當中一劍向納明眉心刺去。這一劍純粹以速度和氣勢取勝。劍才刺出,一股慘烈之氣已瀰漫全場,一劍之威,有若怒濤擊岸。

納明果屬了得,知道此時萬萬不能後退,迎了上來,側挑我刺去的一劍,同時往旁移動,希望能化去我的力道。我心中冷哼一聲,為了爭取郡主的青睞,這一仗我不但要勝得漂亮,還要速戰速決,將我的威武形象,深植進她的芳心裡,好進行盜取智慧典的計劃。

我隨著納明側移的角度,刺去的長劍巧妙地調節了角度,速度卻收緩了少許,我要納明產生估計上的錯誤。 “鏘!”

金鐵交鳴的聲音響徹噤聲靜氣地擠在用力場內的數千旁觀者上的空間。

劍斜劈在納明往上挑起的劍刃近把手處。納明全身一震,觸電似地往後退去。我看准他劍法以靈巧取勝,故偏以拙制巧,以重勝輕。我厲喝一聲,一劍緊接一劍,看似緩慢,但卻似毒蛇纏身般,使納明險些連一劍也避不了。

“鏗鏗鏗鏗!”納明不愧是望月城第一劍手,在這樣的劣勢下,仍能連擋我十多劍,直到第十八劍,才無奈地向後再退一步,不過他的快劍卻一點也使不出來。

他眼中不時閃過恐懼的神色,這以人命為革芥的橫行霸道之人,在死亡的陰影下,露出了軟弱的一面,他畢竟過慣養尊處優的日子,怎能與活在出生入死,劍鋒舐血的我相比。全場鴉雀無聲。我的殺氣緊鎖著他的心神。 “噗!”納明又再退後一步,到了圓台的邊緣。他已無可再退。驀地狂喝一聲,手中劍化作千萬光點,向我灑來。

全場為他的反擊爆出驚雷般喝采聲,完全靜止了的場陛回復了激烈的動盪。

這是納明迴光返照的還擊,到了必死的邊緣,他反而收起恐懼之心,作死而不僵的瘋狂反撲,若我為他拼死之氣所懾,他便有反敗為勝的機會。

  可惜他的對手是我。 “鏘鏘鏘!”

我一步不移,硬擋他凶厲萬分的十多劍。納明劍勢終於散亂。

我一聲不響,長劍由慢轉快,閃電般劈進他的劍網裡。劍尖一碰他眉心處便回收。

  全場驀地靜止。一點聲音也沒有。我長劍遙指臉容有若厲鬼的納明。納明死盯著我,手中長劍不住顫震。 “當!”一聲過後,納明的長劍脫手掉在地上。納明眉心處鮮血湧出,眼神轉暗。

  “砰”地一聲,納明向後跌下。全場再轟雷般喧叫起來,因納明敗亡而輸了錢的、憎恨納明橫行霸道的、受過納明欺壓的,都毫無節制地瘋狂叫喊著。

頭盔、帽子、絲巾、布條,各式各樣的奇怪東西,拋起又跌下,興奮的人潮水般湧上台來,一下於將我高舉過頭,往銜上走去。忙亂中,我回頭望向那神秘紗帳,內裡已空無一人。郡主的十二名近衛、華茜等一眾女武士,亦踪影沓然。在數百人的簇擁下,我在街上巡行著,當群眾知道了我是殺死納明的英雄,立時加入了巡行的隊伍,人數迅速增加至數千人,前後左右全是黑壓壓的人群。

  我的心卻不在這裡。麗清郡主下一步將會怎樣做?接受我為她的新寵男,還是為納明報仇?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8:41:43     標題: 第五章 情迷郡主(1)

煙花在天上一朵一朵地爆開來,照亮了漆黑的夜空,盲目的人開始忘記了為何事興奮,各自去尋歡作樂。我推開了身邊的幾個人,撥開了大膽少女往我身上亂摸的手,閃進了橫街去,一陣奔逃後,遠離了'擁護'我的群眾。在我鬆了一口氣時,心中警兆忽現。

這時我是在一條僻靜黑暗的橫街里,群眾的叫囂喧鬧聲,隱隱從大街處傳來。

  在我的前後出現十多條人影。我感到殺氣迫近,他們手中的長劍反映著天上煙花的彩光。

“篷!”前後均有火把燃點起來,將整條窄巷浸浴在跳動的紅色火光裡。我心中冷哼一聲,劍已來到手上。

兩邊迫近的武士裡,其中一兩個我省起是與納明一道走的人。原來是為納明報仇的。

我不想陷進腹背受敵的劣況,悶喝一聲,豹子般往較多人的一方衝去。在一般情形下,人手少的一邊,亦應是武技較強的一方。

  兩把劍迎面奔至。我一聲不響,凝聚起心中的殺機,只略閃過要害,長劍閃電般向兩人的咽喉抹去。在這只容三人並肩而過的窄巷裡,閃躲困難,劍勢亦難以開展,動輒是兩敗俱傷的局面,故極不利人多的一方,我這種以命搏命的戰略,就是要考驗納明這群朋友為友報仇的決心。他們當然不能下得這口鳥氣,但我卻相信還未到肯為納明犧牲性命的階段。

那兩人果然大驚失色,放棄了傷我,自保地抽身後退。這一退成了勝敗的關鍵。

我劍勢開展,一連數下重擊,招招不離他們要害,那兩人兵敗如山倒,狼狽向後退去,立時將後面要湧上來的人撞得潰不成軍,三支火把有兩支掉到了地上。

我得勢不饒人,趁另一端奔來的人離我還有七、八步的距離時,衝進了對方的陣營裡,長劍展開近身搏殺的手法。在窄小的空間內如毒蛇般鑽動。

十多人剎那間倒下了六七個,其他敗軍之將往巷口湧逃而去。

  後面的人亦已追至。我長嘯一聲,離開窄巷,來到了寬大的長街里。回劍卓立。

追來的人為我氣勢所懾,煞住衝前之勢,臉上露出驚懼的神色,這時他們才真的知道我能殺死納明,靠的是實力而不是僥倖。

“住手!”一聲女子的嬌喝從左側傳至。追殺我的人一哄而散。

  我循聲望去。一對明亮的美目,深注在我臉上。華茜!罷才隨麗清郡主一道退走的女武士頭頭!她身後隨著一批女武士,威風凜凜,她曾對我行援手之恩,對她我並無惡感,尤其是她自具一種剛健動人的美態,英風凜凜,綽約動人。

華茜走到我身前,冷冷地打量我。男性的自尊,使我毫不躲避她的目光。她眼中閃過奇異的神笆,皺眉道:“我曾在什麼地方見過你?”我心中一懍,知道她認出了我的眼神,目下只能祈禱她看不穿我的假面具,我冷冷道:“望月城誰不識我。”華茜俏臉一沉道:“就算你取代了納明,言語間最好小心點,納明的下場就是你的鏡子。”

  我一聽,心花怒放。計劃終於成功了,麗清郡主已下了命令,召見我這勝足一百場的猛男,華茜的話正指出我成為了郡主的新玩物,但只是玩物,一天我像納明般死了,她絕不會為我淌下半滴眼淚,就若她現在召見我這殺死納明的人那樣。

我目光轉作溫柔,深望她一眼,淡淡道:“冬天來了,春天亦將不遠,人生就是如此,多謝指點。”

華茜愕然,想不到我居然說出了幾句這類帶著哲理的話來。

我道:“現在應到哪裡去?”華茜從思索中驚醒過來,一招手,一輛華麗的馬車向我們駛來。

我和她一同坐進車廂裡,馬車在女武士和黑盔武士護翼下向位於望月城中心處的郡主宮馳去。

我感到有點奇怪,她為何也坐進車廂裡?這顯示了她是郡主極端寵信的人。

華茜在車廂裡蹙起秀眉,陷在深沉的思索里,我樂得不被查探,目光溜往馬車外的風光。路上行人愈來愈少,馬原曾告訴我望月城共有七個軍營,三個佈在城西分隔帝國和魔女國的'望月河'一帶,兩個扎在城東,餘下的兩個則在郡主宮的周圍,由七名黑盔武士的統領指揮,以彩虹的七色紅橙黃綠青藍紫命名,所以望月城市民又稱他們為七色營和七色統領。總兵力達七萬人,是望月城對抗魔女國的常規力量。華茜的女武士系統只有千許人,直轄郡主,不歸七色統領,所以人數雖少,權力卻非常大。

  馬車駛進通往郡主宮的大路。哨崗林立,護衛森嚴。

  望月湖遠遠在望。郡主宮建於望月湖心一個小島上,主殿高起,圓圓的殿頂,十多里外也清晰可見,據說郡主下了命令,任何其他建築物也不可超逾郡主宮的一半高度,在心理上種下郡主宮君臨天下之勢,於此可知麗清郡主這人除了有美麗的身體外,腦筋亦大不簡單。

主殿外另有八個副殿,將主殿團團圍著,被縱橫交錯的亭台樓閣、掩映的林木、長廊連結在一起,自成一體。主殿副殿外另有高厚的城牆,確是十分穩固,馬原說郡主宮真正厲害的地方,是地下還另有乾坤,即管望月城破了,要攻陷郡主宮,亦非容易。通往郡主宮是四條橫跨湖面的人造大道,馬車目下正走上其中一條大道,我要覆滅帝國的信心也不由動搖起來,究竟地圖上所說的廢墟,有什麼力量能做到這點?

  湖水清澈見底,魚兒翻騰嬉戲。我心中升起一個奇怪的念頭。帝國兩個最主要的人物大元首和麗清郡主,他們的皇宮均築在湖心處,而據祈北所說,魔女宮也是築在魔女湖上,這是否一種巧合,還是另有驚天動地的大秘密。馬車速度轉慢。

不知不覺間已走完了長達半里的跨湖大道,從垂下的吊橋進入城門,穿進郡主宮的範圍內。

華茜的聲音傳入我耳內道:“你叫什麼名字?”猝不及防下,我幾乎脫口說出“蘭特”兩個字,幸好我也機靈之極,答道:“神力王。”

華茜冷冷道:“這那是名字?”我絲毫不讓,回敬她冰雪般的目光,道:“我已習慣了,名字只是讓人識別的記號,叫什麼也沒有問題。”

華茜出奇地沒有發怒,反而壓低聲音道:“我記起在什麼地方見過你。”

我將心中的震動隱藏在古井不波的臉容裡,甚至連眼也不眨一下,這是最關鍵的時刻,一個不好,便是殺身之禍,可是我卻知道華茜只是虛張聲勢,她若肯定了我假冒的身份,大可發出擒下我的指令,何用費神套我的反應。我露出一個微笑,溫和地道:“我們定是有緣,或者前世是夫婦也說不定。”

華茜臉色一沉,幸好這時馬車停了下來,她冷哼一聲,先下車去,我隨她而下,馬車停在一座院落的正門處,幾名俏麗的宮女迎了上來,恭敬地向華茜鞠躬,眼睛卻有興趣地打量我這新寵男。華茜道:“你隨她們進去吧,若沒郡主親下的命令,絕對禁止隨處亂走,否則休怪我無情。”

我故意色迷迷地上下掃視了她數遍,在她臉帶怒容時,才大步踏進門內。

“停步!”華茜的嬌喝從後傳來。我停步轉身,那幾名俏宮女嚇得花容失色,縮在一旁。華茜左手搭在劍把上,杏目圓睜。

我冷冷地盯著她,剛才看她的目光,是我故意為之,直覺告訴我,她對我有種奇異的情緒,可能連她也不明白,而我正是利用這點,使她難以用冷靜和合乎常理的方式來處理我,以至識破我的偽裝,這雖是險著,卻是死裡求生的法門。

她寒聲大喝道:“用你的賊眼再看我一次。”我將冷臉化作陽光般溫暖的笑容,淡淡道:“劍是用來殺死仇恨你的人,而不是欣賞你的人。”轉身便走,直到我步進豪華的寢室裡,華茜也沒有再出聲,也沒有跟來。

俏宮女服待我沐浴包衣,最後躺在寬闊的大床上,一睡便至日上三竿的時刻。睜開眼來,陽光從高可及人的窗戶射入來,照得云石砌成的地面閃閃生光。

我舒服得幾乎嘆息起來,只希望這不是納明的房間,睡的也不是他的床。

睡眠使我精神盡按,有信心應付任何的危機。我從床上跳起來,踏出房外佈置得美輪美奐、金碧輝煌的大廳,在廳的一角處,昨夜服待我的其中兩名宮女正在奕棋,見到我驚喜地道:“你終於醒來了,昨夜郡主來看過你,見你睡著又走了。”

我嚇了一跳,因為我一向即管在睡眠裡也非常醒覺,怎會麗清郡主來看我也不知道,這個原因,我一定要查出來,順口向道:“郡主何時還會再來?”

兩名宮女將我推回房內,服待我這寵男梳洗,一邊道: “帝國那面有大人物來了,怕她一時間沒空來見你。”誰來了?哥戰、黑寡婦,又或是大元首?

我探聽地道:“郡主宮這麼美麗,可不可以帶我四處走走?”

較高的俏宮女道:“你連我們的名字也不問,便這麼多要求。”

語氣帶著責怪,但眉目間卻春意盎然。另外那個園臉大眼的宮女掩嘴輕笑,用眼角掃視我的反應,我見她兩人如此風情,心中也不由一盪,道:“敢問兩位高姓大名。”較高的俏宮女道:“我叫路易絲,她叫洛蒂。來!苞我們四處走走。”我隨著她們走到昨晚進來的大花園裡,樹木參天,景色怡人,樹木間,穿插著數條寬闊的馬道,通往花園四方同樣形式的建築物。

路易絲道:“這后宮分東南西北四宮,每一宮都住有一名男妃,但除非郡主的特許,否則不能離開后宮的範圍。”我啼笑皆非,想不到自己身為一代劍師之後,現在陰差陽錯下,竟成了男妃的可笑身份。不過這並非自怨自艾的時刻,我默默審察形勢,利用在前方高高聳起主殿的圓頂,計算著屋宇間的距離,以備找尋智慧典時,不致摸錯了地方。洛蒂道:“不過郡主既讓你入住這一號后宮,顯然對你非常重視寵愛,說不定也會讓你像納明一樣,隨意進出郡主宮。”

我心中一動,是的,目下首要之務,就是用盡手段,先取得郡主的信任,否則在宮內勢將寸步難行。

  一天就是那樣過去了。路易絲和洛蒂服待過我梳洗和換上睡袍後,眼角春意盈盈,似乎很想我將她們留下侍寢,看來郡主並不禁止她們與寵男有親密關係,否則給個天她們作膽,也不敢如此。在我沒有任何表示下,她們知難而退,卻掩不住眉目間的幽怨。洛蒂臨離開時,點燃了放在床頭的香爐。我心中一動,說道:“我不要點香。”路易絲代答道: “這是郡主的規定,她最愛嗅這香氣。”幽怨地望我一眼,才跟著洛蒂離開。

豪華的大房內,只剩下我一個人。我來到香爐旁,迎著裊裊升起的煙氣,深吸了一口,頭腦間立時一陣昏沉。

我退後幾步,醒悟到昨晚一夜昏睡的原因,正是這爐香在作怪,但我又勢不能弄熄它,因為這既使郡主看出我的高明,又使她對我生出疑心。

我想起祈北對付巫師迷香的解藥,連忙弄開包袱,從藏在衣角里一小包粉裡取了一點來,搽在鼻孔處,再嗅香氣時,已沒有了暈眩感。我估計得不錯,這迷香也是出自巫師可恨的手。

我在床上躺了下來,不一會沉沉睡去,也不知睡了多久,忽地驚醒過來,但卻機警地不張開眼睛,因為我仍要裝作被香氣迷倒。

輕盈的腳步聲來至床前,聽聲音應是兩個人,女性迷人的體香隨她們的接近送進我鼻孔裡。

一把嬌柔的聲音道:“華茜,查清楚他的來歷沒有?”華茜的聲音響起道:“禀告郡主,應該沒有問題。”我鬆了一口氣,馬原神通廣大,若連'神力王'的身份也弄不好,如何能與帝國明爭暗鬥。

麗清郡主嘆了一口氣道:“希望他能比得上納明。”華茜一言不發,我倒想看看她的表情,華茜道:“要否弄醒他?”麗清郡主沉吟半晌,幽幽道:“今晚應付哥戰和那黑寡婦連麗君,已使我非常疲倦,明天早上趁哥戰去看魔女國那邊情勢,你帶他來智慧宮見我吧。”

  華茜答應一聲。一陣沉默後,麗清郡主柔美的聲音響起道:“他不算英俊,但卻非常有英雄氣概,劍術又高明,不如我將他送給你作丈夫。”

我的心卜卜狂跳,一方面怕聽華茜斷然拒絕,傷了我男性的自尊心,另一方面又怕她含羞答應,則偷取智慧典的大計將立時落空。

華茜好一會才軟弱地道:“這是否命令?假如不是,我便要拒絕了。”

連我也聽出她對我這假冒的'神力王'大有情意,愛情是最難了解的事物,我多次開罪她,換來的卻是她的青睞。麗清郡主銀鈴般的笑聲響起道:“你是首次動心而對我這類要求加以考慮,可見此人非常有魅力。假設你在明天帶他來智慧宮見我前,改變心意,仍可以告訴我。”

  華茜默不作聲。這是麗清郡主第二次提及智慧宮,既以'智慧'命名,只不知與我要盜取的智慧典可有關係?腳步聲遠去。我不敢張開眼來,一睡至天明。兩個俏宮女服侍得我妥妥貼貼,到了快正午的時候,華茜獨自一人來到。她冷著臉道:“郡主要見你,跟我來。”她外表冰冷無情,但經過昨晚之後,我卻知她內藏那灼熱的芳心對我大大心許。當然,我絕不能有任何影響她昨晚決定的行動,否則全盤計劃將成泡影。

我故意裝出驚喜和渴望,道:“真的嗎!”她見到我渴望見郡主的神情,眼中閃過令人難以覺察的失望,但很快恢復了平靜,淡淡道:“馬車在大門等待著……”她話還未完,我便裝作迫不及待地往大門方向走去。這個舉動,保證令她對我死心。

華茜道:“且慢!”我愕然止步。

華茜向路易絲兩人道:“你們先出去,我有幾句話和神力王說。”

兩人有點奇怪,也有些憂慮,恐怕華茜整治我這曾開罪她的人,無可奈何地往大門處走去。

華茜緩緩走到我面前,一對俏目注入我眼內。我心知不妙,卻苦無他法。

華茜嘆了一口氣,目光轉作溫柔,道:“你見過郡主沒有?”

我道:“沒有!”華茜道:“你既沒有見過她,貪的必非美色,而是名利權位,但以你的才智身手,也是大有前途,何需成為郡主的男妃,即管以納明得寵,雖能恃寵生驕,但其實一點實權也沒有,對你這樣的聰明人來說,不是挺奇怪嗎?”

我小心地道:“生命對我來說,只像過眼雲煙,喜歡幹什麼便乾什麼,哪能如此分毫計較,就像目前我最想的事,就是晉見郡主,其他一切,連想也不願想,至於明天怎樣,誰管得那麼多。”

華茜臉容轉為冰冷,道:“我要說的話說完了,馬車在正門,你坐上去,便可見到郡主。”我硬著心越過了她,走出門外,坐上馬車,不一會在主殿旁另一座較小的宮殿前下了車。在四名女武士的帶領下,步入了莊嚴壯麗的智慧宮。

巨大的圓石柱,撐起了寬廣的殿堂,地面牆壁全以大型方石嵌成,予人堅固厚重的感覺。一個美麗的身形,背著我臥在殿台上一張雕金的床上,枕著柔軟的獸皮。

我昂然卓立,朗聲道:“神力王參見郡主。”麗清郡主嬌軀輕翻,變成臉向著我手一拼,四名女武士退出殿外,並關上殿門。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8:42:16     標題: 第五章 情迷郡主(2)

我雖早有準備,仍給她的艷麗震撼得心湖波動。她的美麗是攝魄勾魂,尤其是那種成熟的風情,輕易地勾起男人最原始的慾望,難怪以納明的本領,仍甘心作她的寵男,又為她付出了性命。

何令我震撼的卻不是她的美麗,而是她的年歲,大元首是我父親那一代的人物,這麗清郡主既是大元首的親妹,最少也應該年過四十,但橫看豎看,她最多也是二十四、五上下,充滿了青春的活力。

  我打量她時,她也在打量我。麗清郡主以她嬌柔的聲音道:“你不是很想見我嗎?現在見到了,你又有何要求?”春意從她眼內流進我的血液去。我克制著自己的情緒,眼中射出森冷的光芒,淡淡道: “假設我見你的目的,只是想殺你,郡主的處境不危險嗎?”

麗清郡主呆了一呆,跟著卻花枝亂顫地嬌笑起來,喘著氣道:“你這人膽子也真大,竟敢說這麼大逆不道的話,坦白告訴你……”

我打斷她道:“不用你告訴我,在你身後台階之下,埋伏了十二名戰士,我聽到了他們的呼吸。”

麗清郡主神情一冷,厲視著我道:“果然有點門道,但這樣表現你的能力,於你並無半點好處。”

我仰人長笑,過了一會,胸有成竹地道:“我勝足一百場,除了想獲得你的身體之外,還另有所求。”

麗清郡主眼光在我身上溜來溜去,昨晚我得知她最欣賞我的英雄氣概,所以故意以此打動她的芳心。

麗清郡主沉聲道:“你劍術雖佳,但若觸怒我,保證你不能直著離開這智慧宮。”

她語氣雖硬,眼中卻閃過欣賞的神色,我知不能今她太難以下台。 “鏘!”

一聲將劍抽出,手一動長劍幻出千百道跳動的銀光,在她杏目圓瞪下,橫在頸項間道:“只要你一聲令下,我立即橫劍自刎,以表示我對你的忠誠。”

麗清郡主愕然道:“真的嗎?”我眼中射出堅定的神色,牢牢地凝視著她。

她高聳的胸脯急劇地起伏著,顯然已給我的忽硬忽軟,奇兵突出,控制了情緒。

她嘆了一口氣,道:“放下你的劍。”我一言不發,將劍拋在地上,發出“當”一聲大響。麗清郡主盈盈站起,柔軟的長袍,緊貼身上,玲瓏浮凸,盡顯修長豐滿的動人體態。她一拍手掌,後十二名近衛一齊現身出來,然後魚貫從殿後一道隱秘的暗門離開,轉眼間,只剩下她和我。

麗清郡主道:“你有什麼要求?”我淡淡道:“我不想作你的寵男。”麗清郡主臉色一沉,冷冷道:“什麼?”我步步進迫道: “我只想做你的男人,而你是我的女人,”麗清郡主臉色一變,怒道:“斗膽!你算什人東西!”我見好就收道:“只要你一句說話,我可以死在你跟前。”

麗清郡主背轉了身,香肩微震,一時間失去了方寸,她一生掌管千萬人生殺之權,從未有人敢如此對她說話,我的進攻退守,著著令她難以招架,既感憤怒,又感新鮮刺激。不過話要說回來,若非昨晚我詐作被迷香迷倒,偷聽她吐露對我的觀感,我也不敢行此險著,以奪得她的芳心。我緩緩向她走去。

我來到了她背後,身體貼了上去,緊挨著她的背臀,雙手一伸,又緊摟著她不堪一握的小蠻腰,掌心貼著她柔軟而充滿彈性的小骯,一股灼熱傳入我手掌裡,我知道亦同樣傳進她體內。

她略掙扎了幾下,最後軟了下來,臉向後仰,剛好我的嘴唇迎了上去,封著了她嬌絕欲滴的香唇。我雖是對她別有所圖,仍忍不住陣陣銷魂,激起了男性最粗野的慾望。在心理上,她卻是我的敵人,仇恨從我深心處冒湧出來,我近乎粗暴地撕掉她的衣物,就在殿中心處像野獸般佔有她的身體。

在我的瘋狂攻擊下,她由郡主的千金之軀,變成一個只懂婉轉逢迎的淫婦。為了復仇、為了家族、祈北和西琪,我已變成一個不擇手段的人。

眼前的要務,就是將她徹底征服,取得她的信任,盜走智慧典,到魔女國去,然後從廢墟取得毀滅帝國的力量。道路雖漫長而艱苦,但我卻正在邁進著。

當晚我回到后宮,心中仍回味著和郡主翻雲覆雨的滋味,她的確是動人的尤物。從她看我的眼神,我知道我的戰略已成功了。

當天臨睡前,那兩名宮女在離開時又為我點燃了迷香,這一次我早有準備,將留在掌心的解藥抹在鼻孔,果然,半夜時分郡主和華茜又來到床前。默默地站在床頭。

良久,麗清郡主幽幽一嘆道:“華茜,你看這人有沒有問題。”

華茜輕聲道:“郡主!我不知道,但他確是個很特別的男人,他的眼神憂鬱,像有很多心事。”郡主道:“既然這樣,你為何不考慮他作你的丈夫?”華茜頓了頓道:“他心中想的是郡主你,勉強他有什麼意思。”

麗清郡主沉默片晌,石破天驚地道:“華茜,給我殺了他,手腳快一點,我不想他有無謂的痛苦。”

這句說話,幾乎將假裝昏迷的我從床上嚇得跳起來,午間我才和她有合體之緣,十多小時後她便要宰了我,這是個什麼樣的女人?

華茜也愕然道:“郡主!”麗清冷漠地道:“這是命令。”“鏘!”華茜劍已出鞘。我心中痛苦之極,當然我不能繼續“昏迷”,讓人糊里糊塗地殺掉了。

自下唯一之計,就是在華茜一劍劈下之時,趁她猝然不防,制服了她,然後突襲郡主,再脅逼她帶我去取智慧典,只不過這是下下之策,不要說麗清郡主武技高強,此計不易成功,其次哥戰、黑寡婦等厲害人物均在此處,即使製住了郡主,仍是步步危機,動輒招敗亡之禍。華茜再叫道:“郡主,可不可以由第二個人去做?”她的聲音帶著顫抖,顯示出芳心中對我的情意。其實我和她的接觸極為短促,真不明為何她如此待我,可能因她一向高傲和看不起男人,所以一旦動情,反比常人為烈。

麗清郡主冷冷道:“這是命令!”一陣令人窒息的沉默。

  華茜嬌叱一聲!劍掣起往半空。我立時全身拉緊,默估著她長劍劈下的位置,若要以最快方法送我歸天,最佳方法莫如斬我首級。劍已劈下。我正欲張目翻身。

  “住手!”麗清郡主嬌喝響起。我硬將欲動的身形止住。劍落了下來,到了我咽喉上寸許位置,凝定不動,刃鋒的寒氣使我如入冰窖。

  麗清郡主急促地喘氣。這時我心中反而大為後悔,因為只要華茜把劍往下略拖,我就是喉破命喪的局面,一點反抗的力量也沒有,生死再不是由我決定。

  華茜的呼吸也緊張起來。麗清郡主幽幽地嘆了一口氣,道:“收起你的劍。” “鏘!”劍回鞘內。華茜一語不發。麗清郡主像是自言自語地道:“你知我為何要你殺他?” 華茜道:“郡主!我不敢說。”

麗清郡主道:“你做我的首席女武士足有四年之久,一向我都當你是我妹妹一樣,有什麼不可以說。”

華茜低聲道:“一向以來,男人在郡主心裡,都只是有趣的玩物,即管納明,也只不過是件較得寵的玩物,但這神力王卻顯示了有征服郡主的能力,所以郡主想殺了他,不想成為他愛情的俘虜。”

我暗忖沒有人比華茜更明白郡主這一點,因為她本人也是俘虜之一,假若父親蘭陵知道了我這兒子竟要如此玩弄愛情手段,不知會作何感想?心中苦笑起來。

麗清郡主道:“那我為何又不殺他?”華茜道:“這可令我大惑不解。”麗清郡主腳步聲響起,顯示她在來回踱著步,思索著這問題,每逢牽涉到這類男女問題,連局中人也很難清楚。麗清郡主停了下來,道:“假若殺了他,他將在我心中留下最好的形象,我會懷念他而失眠、消瘦,而且無論如何,他終是勝利者,而我卻是被征服者。可是若我留他一命,讓他有機會表現他的弱點,我會逐漸討厭他,到了那時,再一腳將他踢開,毫不留戀。”

我聽得呆了起來,世間竟有如此的女人!一般來說,女人都較男人更需要愛情的滋潤,但麗清郡主卻視愛情為一種鬥爭,尤其她是如此動人的尤物。不過我也更清楚她對我的愛戀,對我盜取智慧典,大有幫助。

麗清郡主道:“華茜,你為什麼不作聲?”華茜低聲道: “我不知說什麼才好。”麗清郡主再嘆一口氣,話題一轉道:“大元首的大軍最遲明天黃昏便會抵達,你要好好準備歡迎的儀式,我真不明白為何會為了蘭陵的兒子這樣勞師動眾。魔女國雖比我們細小,但魔女卻是非常不好惹的人,七次交鋒下,我們都討不了半點便宜。”

我豎高耳朵,只希望她不斷說下去。豈知麗清郡主卻道:“夜了!休息吧。”華茜道: “要不要我弄醒他?”

麗清郡主輕聲道:“讓我來吧!”這是向華茜下逐客令。腳步聲遠去。

麗清郡主在床邊坐了下來,伸出柔軟的纖手,輕輕撫摸我的臉,神力王這皮面具非常精緻,我一點也不擔心她察覺出其中的秘密。

  一股辣從鼻孔處湧上來。我作狀地扭動了幾下,才猛地睜開眼來,恰好迎上麗清郡主故作冷淡的美目。

我知道她的真正心意,當然不被她冷漠的外表騙倒,一伸手臂,勾著了她的頸項,硬將她的俏臉向我拉來。

“嚶嚀”一聲,她的嘴唇已被我封著,我是真心地享受她的香吻,因為她的確是使男人動心的可愛動物。

我心中想起公主、西琪、黑寡婦、華茜,比較起來,她毫不遜色,百合花雖未見芳容,魅力卻又遠在這些美女尤物之上。若有機會,我一定要一睹她的真貌。

接著是男女的極度歡娛,倒鳳顛鸞,我不知郡主和另外那些寵男在床上的反應如何,不過在我身體下的她,的確是全心全意,一點也沒有保留地逢迎著我。

這時她只像個熱戀中的美女,一點也使人感不到她毒如蛇蠍的一面,父親蘭陵生前常說!每個人也有幾副臉孔和心腸,只要你找對了,最兇殘的人也有慈愛和仁心,郡主現在向著我的,無可否認是最迷人的一面。

我雖懷有鬼胎,仍是不能自製地迷失在她高燃的熱情裡。

到天明醒來時,她仍像八爪魚般緊纏著我,我嘆了一口氣。

她立時醒轉過來,美麗的大眼睨視著我。幽蛔地道:“你為什麼嘆氣?”

雖然是剛睡醒,她仍是吐氣如蘭,可見她的體質遠勝常人。我深情地望若她道:“假若這世界沒有戰爭和仇恨,而只有愛,那有多好。”我的心中想到父親、家人、西琪、祈北,他們全是仇恨的犧牲者,一天我的身份被揭穿了,懷中這小鳥依人的女子,亦將以最狠辣的手段置我於死地。

  白雲蒼狗,世事無常。郡主輕輕從我懷抱裡脫身下床,在床邊將昨晚拋於地上的長袍披上,她的背肌緊實,線條優美至不能改動分毫,嬌膚閃閃發亮,直至魔鬼般的誘人肉體隱於袍服下,我才能回復正常的呼吸。她回眸一笑,宛如牡丹綻開了春蕾。我從床上彈了下地,來到她背後。

她驚覺地移開數尺,情愛的迷霧離開了她的美眸,回复冷靜和精明。我淡淡道:“郡主!我有一個要求。”

麗清郡主皺眉道:“不要恃寵生驕,我可以使你富貴榮華,也可以使你一無所有。”她仍在提防著我。

我知道唯一奪得她芳心的方法,就是首先要與以往只屬附庸品的男寵不同,無論在精神上和實質上,都不能像寄生蟲般依附她而生存。

我雙眉一揚,深深地望進她眼里道:“人生彈指即過,假若你整天想的只是在計算著別人,還有何趣味?”

麗清郡主眼中閃過嘲弄的神色,冷冷道:“對你是那樣,對我卻不是,這世上有些事你在夢中也闖不進那裡去。”我心神一震,她這幾句話裡面大有文章,不過我一時間卻把握不到。

麗清郡主轉身往房外走去,邊行邊道:“在這仇恨的土地上,仁慈只代表軟弱,你不騎在別人頭上,便會被踩在別人腳下。”

“鏘!”麗清郡主愕然轉身,瞪著我抽出鞘的長劍。我淡淡道:“你若不聽我的請求,我這便殺出宮去,回复我自由之身。”

麗清郡主眼中噴出憤怒的光芒,冷若冰雪的聲音道! ”你闖得出去嗎?”

我道:“我有三不怕,就是不怕痛苦、不怕流血、不怕死亡。”麗清郡主眼中的厲芒更甚,道:“你是否想將我制住?”我長笑起來,顧盼豪雄地道:“絕不!你是我生平第一個感到愛情的女人,無論你如何待我,我也不會傷害你,闖出去只是我和你手下的事。”

麗清郡主默然望著我,溫柔取代了眼內的憤怒,軟軟靠在門旁,柔聲道:“世上竟有你這樣的蠢蛋,說出你的要求吧!”

我見好就收,跪了下來道:“我請求郡主還我自由。”麗清郡主嘆了一口氣道:“你又說愛我,為何這便要走?”

我站了起來,微笑道:“誰說我要走了,只不過我不想只是你其中一個寵男,而希望能來去自如,而不是活在深宮之中,每日等你召見,每晚等你寵宰。”

麗清郡主道:“那你算是什麼身分?”

  我聳肩道:“這要由你決定。”

麗清郡主道:“我真拿你沒法,你沒有任何戰功,我勢不能破格提拔你為七色紙領,宮內的防衛,又有華茜打理,唉!就這樣吧,你便暫時做我的近身侍衛。”

我再次下跪,恭敬地道: “多謝郡主。”我的忽硬忽軟、忽然高傲、忽然卑恭,一定使她方寸大亂。

當然,我最大的本錢,是她對我仍相當迷戀,否則縱有千百般武藝,也派不上用場。

麗清郡主道:“華茜會來指導你一切,今天晚上,在主殿內會有盛大的宴會,歡迎我兄長大元首的駕臨,你要小心一點,若開罪了他,連我也護不了你。”

直至她的背影消失在門外,我的心仍在卜卜跳動,剛才我行險著取得在宮內行動的自由,是邁向成功最重要的一步,我答應了百合花在七日內盜得智慧典,今天已是第二天,可說是時日無多了。

麗清郡主雖給予了我自由,但必會命人暗中監察我的行動,此後還須步步小心,一個不好,會惹來殺身之禍。我梳洗過後,華茜遣人將我帶到主殿,那裡上百的宮女和侍衛正為今晚的宴會忙碌著,比起主殿,智慧宮只像個房間。參天的二十四條巨柱,撐起了圓拱形的殿頂,長形的台子設在殿的四周,騰出殿心可容百人共舞的廣闊空間。華茜來到我身邊,神情複雜的眼睛打量著我。我淡淡道:“你好!”

華茜瞪我一眼,冷冷道:“怎及得上你這紅人。”她語氣雖不友善,但接下來卻非常細心指導我有關的禮儀,和宴會裡應恪守的規矩。可見她內心對我還是相當有好感,女人的心理真難明白,照計我捨她而取郡主,應是她恨之入骨的目標才對。整天我便在華茜的引領下,巡視宮內的一切,當我們經過那天郡主初見我的智慧宮時,華茜特別提醒道:“這智慧宮是郡主指定的禁地,也是郡主休息的地方,除了郡主召見,否則誰也不得進入,違令者斬。”

我的心登時活躍起來,看來智慧宮的地下必另有密室,智慧典放在那裡的機會實在太大了,一個大膽的計劃,開始在我心中形成。

我又見了很多人,都是宮中的侍衛,到了近黃昏時,一套近衛的軍服送到我手上,穿上後連自己也覺威風凜凜。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8:47:34     標題: 第六章 智盜寶典

大元首在午後時分率領大軍抵達城外,但直至夜黑時,才在夾道歡迎的城民歡呼聲裡乘馬進宮。

直通皇宮的大道兩旁,每十步便有一名黑盔武士高舉火把,像兩條火龍般將大道照得火光通明。

我和華茜等男女三百多名武士,在郡主殿裡列成陣勢,等待這跺一跺腳可令天下震動的人物的來臨。

各人都有點緊張,大元首逆我者死的獨斷專橫,早傳進每一個人的耳內。

華茜站在我身旁,俏目不時飄到我臉上,但我只是詐作不知。

奏樂的聲音在宮門處響起,使我們知道,大元首的隊伍正在浩浩蕩盪進入宮門,來此途中。

“當!當!當!”鐘聲鳴響,郡主殿大門張開,在麗清郡主的陪同下,大元首終於出現眼前。

任何人直望大元首時,看到只是一個鐵甲的外殼。他渾身都裹在堅厚金黃色閃閃生光的甲胄裡,頭上戴著個只露出雙目的頭盔,一對眼像閃電般爍芒閃動,口鼻處縱橫相交的鐵枝露出了透氣的地方,身上披著他垂至膝蓋處的大紅披風,雄偉的身形,使他比其他人最少高出半個頭,看起來像地獄裡走出來的魔神。

父親告訴我他曾在大元首指示下,用力猛劈他護身甲胄,但以父親之能,不但不能破損護甲,猛劈時,大元首居然全身只是搖晃少許,顯示了他遠超乎常人的力量。

他唯一的弱點或者是他的眼睛,但盡避他沒有甲胄,要刺中他的雙目又談何容易,想到這裡,心底不由奇怪,以這樣一個無敵魔神,為何對魔女國還是投鼠忌器,不敢妄動。大元首的銳目掃向我和華茜站在列隊歡迎他的陣式裡最前線的兩個,一時間我的心抖動起來,他的目光像能刺穿找的內心。

他的目光在我身上轉了兩轉,又溜往華茜的臉上,跟著掃視她那剛健婀娜的胴體,華茜立時垂下頭來,我側目望向她,恰好見她的拳頭緊捏起來,微微顫抖,我心中一動,猜想到大元首可能對華茜幹過一些醜事,因為大元首是出名兇殘淫虐的暴君。

大元首步過我們,往殿端為他而設的特大長桌走去,他身後是八名全身裹在柔軟紅袍的美女,是最受他寵幸的妃嬪。

接著我全身一震,呆瞪著正步入殿裡的兩名美女。左邊的少女千嬌百媚,眼目含情,正是帝國的公主,大元首的獨女,她換上一身戰士的緊身裝,更顯她動人的風姿,令人難以抗拒的魅力。她曾是我的未婚妻,但現在應恨我入骨,在她臉前,我總像矮了一截。

  另一銳利的目光,射在我臉上。那來自黑寡婦,個多月前我才殺了她的情夫巫師,我連忙收斂心神,只要一個不小心,露出破綻,今晚休想生離此殿。

黑寡婦眼光緊攫著我,似乎已發現了什麼,我放鬆全身,竭力使自己忘記緊張,直到她從我身旁步過。但我已知道黑寡婦憑著某一種女性奇異的觸覺,感到我是她在尋找的人,可能她還不太肯定,但我已在危險的最邊緣處。後面是昂首闊步的哥戰和雄赳赳的大元首近身精銳衛士,他們和其他黑盔武士的分別是,頭盔頂端處裝了個血紅色的圓環,人數在三十人間,但每一個都是萬中挑一的劍術高手只是他們,已足夠我頭痛。

  各人在筵桌前坐下。圍繞著殿心,環布郡主殿的二十四張筵桌,與大門遙遙相對的是大元首,八名妃嬪和護立其後的紅環近衛。

左手依次而下是麗清郡主、七色統領和望月城的幾名權貴,右手是美麗的公主、黑寡婦、哥戰和十多名黑盔武士的重要將領。

整個帝國的精銳就集中在這裡,確是猛將如雲。我心中不由慶幸殺死了巫師,斷了大元首最重要的臂助,除了大元首外,最可怕的便是此人了,由此我亦知道自己成了大元首除魔女外的第一號敵人。

我、華茜和十二名衛士站在麗清郡主身後,成為她的班底。美麗的宮女流水般奉上各式珍饈美食,又退了出去。跟著音樂聲響,一隊百多人的舞姬彩蝶般飄進來,隨著音樂輕歌曼舞,半透明的舞衣下,一個個動人的胴體作著各種誘人的姿態,一時間所有男人均垂涎欲滴。我的眼光迅速望往大元首處,只見他雖是欣賞著眼前俯仰生姿的女體,仍眼神清湛,並沒有像其他人色迷迷的模樣。哥戰的眼光卻不時望向公主,顯示了他渴想的對象,是公主而不是其他人。哥戰是個野心家,得到了公主,便得到帝國的繼承權。

當我的目光從公主身上移往黑寡婦時,剛好迎上她的美目。我嚇得幾乎轉身要逃。我想到她已認出了我是誰,縱使我能改變臉貌,卻不能改變自己的眼睛、體型和氣度。可是她為何還不揭穿我?難道真要像貓玩老鼠般戲弄我?

  舞罷,舞姬彩雲般退出去。大元首舉起酒杯,以他低沉和充滿磁性的渾厚聲線道: “麗清郡主建立望月城,造成今日的聲勢,居功至偉,讓我們敬她一杯。”

  眾人轟然響應,盡飲一杯。氣氛熱鬧起來。麗清郡主舉杯道:“麗清在此預祝帝國旗開得勝,一把剷平魔女國。”

  眾人再飲。哥戰長身而起,朗聲道:“大元首只要給哥戰四個軍團,哥戰保證可於十天內攻破魔女城,蕩平魔女國。”大元首轄下共有十個軍團,除大元首轄下的第一軍團兵力達十萬人外,其他每個軍團的兵力在五萬人之間,四個團軍力已超出魔女國的總兵力。通常,攻的一方,必須在兵力上超越守的一方。所以哥戰這豪語非是虛言,我也很想知大元首怎樣答他。

大元首道:“哥戰且先坐下,我心中已有一套完整計劃,即將實行,否則你我現在也不會來到望月城。”

我心下大奇,以大元首往日南征北討的戰績氣概,為何對魔女國如此顧忌,其中必有不為人知的因由。

哥戰已表示了他的自信和忠誠,顧盼自豪地坐下,眼光卻望向麗清郡主。

麗清郡主冷哼一聲,我在她身後,自然聽得清楚,醒悟到麗清郡主和哥戰兩人正在爭逐帝國的繼承權。

哥戰的本錢是有望娶得公主為妻,如此便可與麗清郡主平起平坐。 ”

況且巫師已死,除了大元首和麗清郡主外,他便是帝國內最有權勢的人。剛才他表示可蕩平魔女國,正是要突出麗清郡主奈何不了魔女國的情況。七色統領和望月城一眾人等臉上都露出不高興的神色。在盔罩內的大元首,卻使人莫測高深,難知心意。

麗清郡主絕非易惹的人物,銀鈴般的笑聲響起,又將眾人的目光吸引到她的身上。

麗清郡主輕描淡寫地道:“聽說蘭陵的兒子蘭特逃出了日出城,到現在哥戰統領還未能將他捕獲,連巫師也因助你而喪命,不知現在情況如何?哥戰統領如有需要,盡避開聲,本郡主一定會全力協助。”

這次輪到哥戰和他數名親信將領臉色一變,這樣的話表面雖客氣婉轉,其實卻是當面指責哥戰的無能,連一個人也應付不了,遑論整個魔女國。

我聽到提起我的名字,不由聚精會神,看看眾人有何反應,大元首仍是莫知虛實,但有兩道眼光卻向我飄來,一道來自黑寡婦,另一道竟是身邊的華茜,一時間我不禁心中叫苦,黑寡婦不說,原來連華茜也在懷疑我的身份。

華茜曾在我假扮神力王前見過我的真面目,只要比對那手繪的懸賞圖像,便應知我已身在望月城,可是她何為不說出來?

公主聽到我的名字,眼中閃過憤怨的神色,我畢竟曾是她的未婚夫。

哥戰何等老奸巨滑,知道不能在這鐵一般的事實前作爭論,嘿嘿笑道:“若有需要時,一定借助郡主的力量,郡主在望月城訓練劍士,這些年來一定有很多出色人才,可否讓我們開一開眼界?”

帝國的權貴,由上至下都是嗜血的人,宴前比武,是等閒慣事,哥戰如此要求,不但可以轉移眾人注意,還可以籍比武來挫辱麗清郡主,一石二鳥,老辣非常。

麗清郡主當然不能退讓,道:“令白,你出場領教一下哥戰統領的高明吧。”她指名手下挑戰哥戰,一方面借意貶低他的身份,另一方面亦真的希望哥戰親自出手,招致敗北之辱。令白從紅色統領身後應聲而出,這人身形彪悍,是典型不畏死的勇士,他能被麗清郡主點名挑戰,自然是望月城里數一數二的人物,只不知比納明如何?

我想到這裡,心中一動,麗清郡主若要最強的人手出戰,應選我這擊敗瞭望月城第一劍手納明的假神力王,難道她對我真是有偏愛和憐惜之心?哥戰醜惡的笑聲響起,道:“除非郡主親自下場,否則哥戰還是讓手下的兒郎陪你的部屬玩玩吧。”

大殿里頓時鴉雀無聲,這不啻是哥戰向麗清郡主的側面挑戰,麗清郡主若說不,便會予人軟弱膽怯的印象,這哥戰也算是狡若狐狸了。

我能在他的手裡逃出,有大半原因是祈北比他更老練,可惜他已死了,還有西琪,一個我已將她當作妻子的純真少女。

麗清郡主果然臉色一寒,兩眼射出森厲的光芒,遙遙盯著哥戰,哥戰冷冷回望,一點也不退讓。

  兩人積怨甚深。大殿內劍拔弩張,正是山雨欲來風滿樓。大元首一聲長笑,將兩派對峙的人的注意力扯回他身上。

他冷冷巡視著眾人,當他的的目光投到某一個人的臉上時,那人都不由自主畏懼地垂下頭去,連哥戰和麗清郡主也垂下了日光,不敢和他蓄意對視,大元首的淫威下,每個人只能生活在卑微和屈辱裡。

大元首向站在場中的令白道:“年青人,你叫什麼名字?”

令白戰戰兢兢地道:“小人是紅營副指揮令白。”大元首喝道:“好!若你能勝此一場,我賜你一百個金幣。”

令白轟然應諾,一白個金幣足可買三個女奴,是筆可觀的財富。我心中暗暗心驚,這大元首輕描淡寫下,便化解了剛才劍拔弩張的僵局,果是個梟雄人物。

  大殿內回复鬧哄哄的氣氛。這時輪到哥戰方面挑人出場,哥戰一對兇目亂轉一陣後,拍了兩下手掌,身後一位瘦瘦高高,但背脊挺得筆直,大約三十來歲的戰士,大步走入殿心的空地內,向著大元首跪下,恭敬地道: “小人黑盔武士第三軍團隊長武元申,請大元首批准出戰令白。”

大元首淡淡道:“若你勝出,亦可得一百個金幣。”武元申一聲應諾,站了起來,向著遙遙相對的令白擺開架式。

  “鏘!鏘!”兩把劍同時出鞘。我見那武元申臉上一點表情也沒有,心叫不好,令白的勇悍是他的優點,也是他的弱點,若他不能在第一輪搶攻克故制勝,勇悍一過,使是衰竭的開始。而武元申正是那類冷血無情,但卻韌力十足,後力修長的劍士,在選方上,哥戰顯露出他的心思。

  “鏗鏘!”兩人的劍絞擊一起。驀地令白劍光大盛,狂風暴雨般向武元申卷去,武元申看來像是敗局已呈,苦苦撐待,不斷退後,但我卻知道他守而不攻,退而不亂,正是要消耗令白這勇將的體力。

麗清郡主一邊七色統領的人,如醉如痴般高聲狂叫,為屬於己方的令白打氣。

反而麗清郡主和華茜都皺起了眉頭,看出不妙之處。果然當武元申退到第二十三步時,令白的劍勢滯了一滯。武元申在此消彼長下,暴喝一聲,劍光爆開,一連四劍,將令白迫得左支右拙,節節敗退,到武元申刺出第十七劍時,令白慘叫一聲,長劍墜地,左手摀著持劍的右臂,蹌踉退後。

武元申並不追擊,向著大元首舉劍致意。當下有人奔出來,將令白扶出殿外。我心中暗怒武元申的毒辣,這看似輕輕的一劍,其實挑斷了令白右臂的手筋,今後這勇悍的年青人休想再用右手使劍,由此亦可見哥戰和麗清邵主之間毫不留情的鬥爭。哥戰的人爆出震耳欲聾的歡呼。

反觀麗清郡主的人,都露出被挫敗了的屈辱表情。哥戰耀武揚威地道:“郡主,你的手下里,還有誰有興趣和武元申比試一場?”

麗清郡主一咬牙,望向自己那面的將領戰士,只見人人均有意無意地避開她的眼光,顯然沒有人願意打這沒有把握的一仗,而令白的下場,也叫他們心驚膽顫。

假設麗清郡主不能挽回顏面,以後休想在哥戰跟前抬起頭來。大元首面罩裡的雙目,閃動著殘忍興奮的異光,絲毫不因屬下互相殘殺為仵。

就在這時,我大喝道:“讓我來!”大殿裡每一道眼光都集中到我的身上,我不敢接觸公主和黑寡婦的目光,從麗清郡主身後走出殿心的空地,回身向麗清郡主行禮請示,麗清郡主嬌呼道:“大元首請批准轄下近衛神力王出戰。”

我心中暗讚麗清郡主果然不愧女中豪雄,因為我驀地出言請戰,已造成一定氣勢,假若仍要先待麗清郡主批准,再向大元首請示,便弱了一氣呵成的氣勢凝聚,這下麗清郡主代我向大元首求準,只要大元首一聲同意,我便可立時出擊,向還在趾高氣揚的武元申進擊。

大元首呵呵一笑,喝道:“如你所請!”“鏘!”長劍出鞘。

我向大元首致敬後,雙眼側望武元申,手中長劍劍尖緩緩指向這時手,濃烈的殺氣,瀰漫殿裡。

麗清郡主方面備受屈辱的一群,響出震耳欲聾的歡叫和打氣聲。

武元申擺開架勢,在我迫人的氣概和聲勢下,他已陷於完全的被動,尤其困擾他的,是對我的虛實完全一無所知,這是劍手對陣的大忌。

  眾人叫得聲嘶力竭。我的精神集中在武元申身上,就像天地間只剩下他一個人。

“蹼蹼噗!”我由側身改為正身,隨著緩緩踏出重若萬鈞的三步,我離開武元申只有十尺許距離,長劍慢慢地由下垂的位置,提高至平舉胸前。

武元申暴喝一聲,一反先前對付令白的策略,搶先主攻,劍尖“嗡嗡”顫鳴下,毒龍般向我咽喉處奔來。我心中暗讚,這人不愧高手,已看出再不能任由我養足劍勢,故反守為攻。不過可惜他的敵手是被譽為帝國內第一劍手的蘭陵訓練出來的兒子,尤其是逃出日出城的一番經歷,已將我培養成蘭陵和祈北外最狡猾和更可怕的劍手。否則巫師便不會死在我手上,哥戰也不會吃了大虧,而我也不能夠混進這裡,公然在欲置我於死地的人前耀武揚威。我的劍勢沒有半點加速,也沒有半點減慢,就像早已預知對方會搶攻一樣。

長劍“叮”一聲,刺中武元申氣勢萬鈞一劍的鋒尖。武元申全身一震,蹌踉倒退。全殿忽地鴉雀無聲。

我全身一點震動也沒有,若無其事地繼續向倒退的武元申迫去,口中發出輕輕低吟,長劍保持適才的速度,向武元申劈去。

假設武元申夠狡猾,自下最佳辦法是棄劍認敗,那我勢不能將他殺掉,也不能傷他,但劍手最重要的是名譽,性命反倒是次要。武元申果然厲叱一聲,劍鋒化出百點精芒,向我灑來。

我精確地估計他虛虛實實的劍勢裡了真正隱藏那殺著的角度和速度,把身體作輕微的傾側,長劍驀地加速舞動,改劈為削,再由削變刺,向他攻去。

劍氣催迫下,大殿的空氣變得又重又冷。 “鏘鏘!”

我迅速往後移,轉瞬間將我和武元申的距離拉遠至二十多尺,與我剛才穩緩的移動生出強烈的對比。

  全場數百人一點聲息也沒有。武元申凝立不動,雙眼射出凶厲的光芒,遙遠地緊盯著我,長劍平舉胸前,微仰向上,長劍顫動。突然鮮血從他右臂間狂湧而出,順著衣甲流往手臂和身上。武元申臉轉蒼白,長劍往地上掉去,身子搖搖欲墜。這次輪到歡呼喝采聲響滿麗清郡主的一方,而哥戰的人都臉如死灰,除非哥戰親自出手,否則對方已無勝回一場的機會。我向大元首和麗清郡主施禮。麗清郡主眼中閃動著歡悅的光芒,欣喜地道:“你也受了傷。”我看看左肘處爆開衣衫下的傷口,正滲出少許鮮血,眉頭也不皺道:“皮肉之傷,無甚大礙。”暗忖倘若我不是故意受傷,武元申的劍休想沾到我的肌膚半點。

武元申這時已給人扶往療傷,我這劍極有分寸,他的手臂也像令白一樣,此生休望用來使劍。

大元首哈哈一笑道:“一個勝一個,我帝國人才輩出,收復魔女國,已是指日可待的事。”

麗清郡主得勢不饒人,舉杯說道:“遙祝大元首成不世功業,征服天下。”

  眾人轟然痛飲。我走向麗清郡主身後。麗清郡主憐惜地道:“你先退席,包紮好再回來。”我巴不得有此一句,其實我故意受傷,正是要找離場的籍口,好進行我的大陰謀,因為黑寡婦和華茜兩人,均已可能識破我的身份,雖然我不知道她們為何不揭破我,但為免夜長夢多,我定要趁所有要人集中在這裡的千載良機,盜取智慧典,再設法潛離郡主宮,然後逃往魔女國。我領命而去,直出大殿。七色統領都向我致以敬意的一瞥,一戰之威,使我成為當時得令的紅人。我踏出殿門,在兩排雄赳赳百多名黑盔武士間穿行而過。

離開郡主殿,我立即往智慧殿走去,沿途的衛士,對我都畢恭畢敬。智慧宮位於郡主宮的西方,遠離正東正南兩道大門,就算盜得智慧典,要逃出宮外也頗費周章。

殿門前一如往日,守衛森嚴,我避過兩隊巡邏的武士後,往殿後摸去,當我第一次謁見麗清郡主,見到她的隨身護衛從殿後一條通退離開,印象深刻。假若我能找到那秘道,自能躲過殿門處的守衛,潛入殿裡。

郡主宮每一座宮殿,都有本身獨立的花園,智慧宮亦不例外,今晚的月亮又大又圓,月色灑射下,嫩綠的青草閃著青光,樹影都投射到地上,整個後花園的世界被光色統一了。

我迅速卻又仔細地考察和計算著秘道通出來的可能位置,最後來到樹林間一處空地上,這裡吸引我的地方,是因為這塊密林裡開出來的空草地,與整個園林的佈置有點格格不入。我用腳在草地上踐踏著,終於讓我發覺其中四尺見方的位置,裡面有種空洞的感覺。

  我找到了通入智慧殿的秘道。我仔細地審察著草地,只見草地內有兩個圓環,伸手抓著,正要提起,心中一動,想道!這是否太輕易一點?我已非常接近成功的階段,絕不能功虧一簣。

在月色的幫助下,我發覺圓環底部的顏色和其他部分有些許差異,應是磨擦造成,那隻能是圓環轉動時與底部入口鐵板磨擦的遺痕。而看擦痕的紋路,右邊的該是由左轉往右,而左邊那個卻是由右轉往左。事不宜遲,我立即依著觀察轉動圓環。 “軋軋”聲後,再傳來“得”的一聲。秘道的門打了開來,我不知用錯誤方法開門會帶來什麼後果,但總之不會是好事,我用力一拉,對著入口的鐵板旋轉著升起來,露出秘道的人口。地道裡透出微弱的燈光,我心中暗讚一聲,這證明了地道有完善的通氣設備,否則燈火那能長燃。

我小心躍了進去,在僅可容一人通過的兩堵牆裡迅速深進,不一會已從另一端的出口,進入空無一人的智慧宮裡,在羊油燈的閃耀之下,有種說不出的孤獨和冷落。當日初來此殿時,我早細心觀察過殿內的佈置,最有可能收藏智慧典的隱密所在,應是麗清郡主鋪滿獸皮的臥床,獸皮蓋了臥床旁十多方尺的地方。揭起獸皮,我禁不住歡呼一聲,一道石階,往下通去,我往下走,來到一個廣闊的地室裡。

地室正中處有張幾子,几上放了一個鐵鑄的箱子,我的心卜卜狂跳起來,走到幾前,將箱蓋打了開來,“智慧典手抄本”六個大字映入眼簾。

  六冊智慧典,靜靜地躺在箱裡。心頭一陣激動,就是當年六冊智慧典的原本,使父親和祈北反目成仇,也是這六冊東西,使魔女國和帝國先後興旺起來,教曉了大地上的人前所不知的寶貴知識,包括建築、鑄鐵、造紙、數學、語文等數之不盡的東西,是整個世界文明的源頭。

我將六本冊子拿起,放在我早預備好的袋子裡,扎在背上,我發誓只要我還有一口氣在,就不容許任何人從我身上將它們取去。

我從石階重新回到智慧宮裡,當我從出口爬出時,驀地感到不妥。

  一對嚴厲的眼睛瞪視著我。華茜站在十尺許處的地方,緊緊盯著我。一股冰冷流過我的心。

華茜道: “你背上的是什麼東西?蘭特公子。”我強壓下心中的驚俱和措手不及,冷靜地望向華茜,她的劍仍在鞘內,而且看來她只是孤身一人,當然,只要她尖叫一聲,保證衛士們會像潮水般湧到這裡來。

我立在她身前,望進她明亮的大眼裡,輕柔地道:“你什麼時候識破我的身份?”

華茜道:“就在你擊敗納明之時,我已經認出了你,你的眼神充滿著怒火和憤恨,只要見過一次便令人難以忘記。”她語氣出奇地平靜,使我更加感到莫測高深。

我嘆了一口氣,突然衝前,手中長劍向她咽喉刺去。她動也不動,連眼睛也不眨一下,我的劍到了離她咽喉寸許處的地方,硬是刺不下去。

我冷冷道:“你為何不叫也不反抗?”華茜俏目緊緊盯著我,內中激流著複雜的感情,幽幽道:“你還不明白我對你的心意嗎?”

我心中一震,收回了長劍,華茜盡避外表堅強冷漠,內心澎湃的卻是無盡的熱情。

我道:“你打算怎樣?麗清郡主待你也不錯。”華茜垂頭道:“那並不能補償大元首對我造成的傷害,我等著這一天,已足有三年了。”

我暗忖果如所料,道:“大元首做過什麼?”華茜避開我的眼光,道: “快!我們立刻走。”我道:“你知我要到哪裡去?”

華茜抬起頭來,眼神堅定不移,沉聲道:“不管你到哪裡去,我的要求只是跟在你身旁。”

我心中一陣感動,有了華茜,逃出郡主宮的機會是百分之一百。

我緊跟在華茜身後,大搖大擺直出宮門,衛土都恭敬地向我們施禮。

一出宮門,兩匹駿馬灑開八蹄,的的得得往北方奔去,沿途不時遇上巡邏的黑盔衛土,但見到郡主身旁第一紅人的華茜,誰敢阻止?到了城北,華茜叫開城門,又大模大樣地越過駐紮城外的軍營,很快便走入無人的荒野地帶。

分隔著魔女國和帝國兩國國境的大河,被帝國的人稱為 “望月河”,而魔女國的人卻稱之為“魔女河”,在前方“轟隆轟隆”地奔流著。右方上游處隱約見到帝國龐大的船隊,旌旗飄揚,極為壯觀。我和華茜往下游馳去。

  水流奔騰的震鳴,不斷擴大。華茜忽地叫道:“他們追來了。”我細心一聽,從望月城吹來的風裡果然夾雜著戰馬奔騰的聲音,心下駭然,不但驚異對方這麼快發現智慧典被盜,還奇怪能如此迅速追來,顯示出高效率的傳訊方法。我腦中浮臂出百合花當日向我說明盜到智慧典的逃走路線,叫道:“隨我來!”當先策馬狂奔。

大地在面前迅速倒退,逢林過林,在矮樹叢和林木交雜的荒野上,我們以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度推進。

戰馬口吐白沫,體能接近消耗的極限,隨時會倒地而亡,那也是我們末日的來臨。

  終於來到魔女河旁。湍急的河水無休止地奔流著,遙遠的對岸黑沉沉一片,一點生氣也沒有。

  並沒有百合花所說的接應船隻。我們策馬往下游馳去,沿著這條分隔了兩個軍事力量的天然屏障奔馳,戰馬忽地向前仆去,我收不住衝勢,整個人往前拋去,我猶在空中翻滾時,已知馬兒是在支持不住下即時暴斃。

華茜策馬從後奔來,伸手來拉我。我拉著她的手,微一借力,躍上馬背,她的馬神駿之極,頑強地沿著下游放蹄飛馳,不過看牲口中噴出的白沫,也支持不了多久。

我回首往望月城的方向望去,一點點紅焰在移動著,追來的怕會超過了一千人,那是我們難以抗拒的力量。

下游黑壓壓地,百合花所說載我過河的船在那裡? ”劈啪”!健馬終於支持不住,前蹄跪倒,將我倆凌空摔下。

  我們狼狽的從地上爬起來。 ,追兵又近了點,已可聽到急劇的馬蹄聲,像夾在暴風雨中的驚雷,急驟不斷地敲打進我們惶急的心坎裡。

華茜叫道:“你看!”一點燈火,在下游數百尺外晃動著。我當先奔去,華茜體力較遜,嬌喘著在身後追來。 “哎喲!”

  回頭一看,華茜力盡倒地。我撲到她身邊。華茜喘著氣道:“你快走吧!不要理我。”她美目沁出兩滴淚珠,使找想起死去的西琪,她們都是如此地愛我。

一陣激動下,一手將她攔腰抱起,跌跌撞撞往燈火出現的地方奔去。華茜緊摟著我的頸項,俏臉埋在我的肩頭上,在這只求個人利益的自私世界,我這不計生死的行動,使她感動得很。

  追兵愈來愈近。我心中大叫,還有一百尺,一定要振奮。一艘長達百多尺,風帆張得滿滿的大船,已開始解纜離岸。

我心中閃過慘受酷刑的父親、被殺的祈北、還未度過青春便被害死的西琪,力量不知從哪裡流進我力盡筋疲的身體裡,狂喊一聲,驀地加速,眨眼間掠過近百尺的距離。這時大船剛好離岸。

我藉著衝力,天馬行空般跨越岸邊與帆船間的空隙,躍上甲板。

腳一沾甲板,兩個人一齊滾倒地上。馬原的聲音吆喝道:“全速開船。”蹄聲在岸邊轟天響起。

模糊中數只有力的手,將我拖離甲板,接著是箭矢破空的聲音。

但大船不斷加速,我心中一寬,支持不住下,暈了過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8:50:10     標題: 第七章 驚悉陰謀(1)

到我睜開眼時,看到的是營帳的頂部。陽光從帳篷的縫隙處透進來,充盈著寧靜與和平。我心中一動,叫道:“華茜!”

一位身型修長的女子,婀娜揭帳而入,正是華茜。我驚喜地坐起身來,一向冷漠無情的女劍士,放棄了所有矜持,投進我懷裡,喜叫道:“我們成功了,這裡是魔女國的國境。”

我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憐惜地審視她的俏臉,心中充滿幸福的感覺,一夜的患難,使我們間的距離徹底消除。她羞澀地垂下目光。我道:“你既然一早識破我的身份,為何還要維護我?”

華茜粉臉一紅,輕聲道:“我也不知道,不過自從第一次遇上你後。那幾天便不時想著你,所以盡避你扮成了神力王,我仍能一眼把你認出來。”

  就在此時,帳外傳來一聲乾咳。華茜離開我的懷抱。進來的是馬原,笑嘻嘻的表情一如往昔。

我淡淡道:“我應該如何稱呼你?”馬原嘻嘻一笑道: “魔女國的人都喚我作'肥謀士',乃魔女國內首席謀臣,今次借助你的力量盜出智慧典,便是不才獻上的計策。”他的語氣雖然充滿沾沾自喜的神態,但眼神卻有掩不住的擔憂,使人感到他只是強作歡顏。這許多年帝國和魔女國雖然一直處於交戰狀態,並且鬥個旗鼓相當,可是號稱無敵的大元首始終未曾親自出征,刻下大軍壓境,和以前的膠著狀態自不可同日而語。

我道:“魔女在哪裡?”馬原一愕道: “你猜到了?”我長笑道:“假若我仍不知道百合花就是魔女,那還能在這亂世裡爭強鬥勝。”

馬原道:“說得也是,最初時我根據得來的資料,將你估計低了,直至連巫師也死在你手裡,我們才真的對你另眼相看,但如今看來,我們從來把握到你的真正實力。”我心中暗嘆一聲,經過了多少挫敗和屈辱,才成長到今天的我。馬原道:“魔女殿下在等你。”我心中流過一陣興奮和渴望,站了起來,華茜也隨我而起。

馬原婉轉地道:“華茜小姐,可否留在這裡一會,蘭公子很快便能回來。”

華茜一生都長在看郡主臉色行事的環境,那能不知如何順應人意,微微一笑,溫順地坐下,一對眼睛仍是盯在我身上。我隨著馬原步出帳外,原來這是小山丘的高處,扎了百多個營帳,穿著白色盔甲的武土各執兵器,部署在戰略性的位置,俯視著一直延展至遠方大河的平坦荒原。

我們來到最大最華麗的主帳前,馬原示意我獨自進去。我揭帳而入,映人眼簾的是魔女百合花優美背影,如雲的金黃色秀發,輕紗般流瀉下來,輕柔地落在肩背上。她背著我坐在一張小幾前,身旁放的是五厚冊的智慧典手抄本,餘下一冊在小几上翻了開來,在閱讀中。我在她身後鋪滿獸皮的地上坐下來。

  她忽地嬌軀一搖,似欲暈倒。我嚇了一跳,撲上前去,顧不得她尊貴的身份,雙手緊抓著她的香肩。

  她仰起頭來望我。我終於得睹她的芳容。一時間呆了起來。公主、西琪、黑寡婦、麗清郡主、華茜,全是一等一的美女,但比起她來,只像皓月旁的星星。

那是不屬於人間的美麗,只能存在於最深最甜的夢裡,出現在繁星滿天的壯麗夜空,又或像在最深海底里最大最明亮的寶石。無可挑剔的輪廓,像大自然般起伏著,晶瑩得發亮的膩嫩肌膚,比最精巧的緞錦還要幼滑一千倍一萬倍。忽然間,我感受到祈北初見她時的震撼。我忘記了為何要撲去來扶著她。看見我的模樣,她噗嗤一聲笑了起來,比一萬朵盛開的百合花更動人心魄。

她輕搖螓首,示意我放開一對手。我忽地產生自慚形穢的念頭,默默退坐原地。但是在我心中,還是填滿她的姿容和身體發出的幽香。魔女轉過身來,正對著我,柔聲道:“你取到了智慧典,所以見到了我。自祈北以來,你還是第一個看見我容顏的人。”

我凝視著她驚心動魄的容顏,嘆道:“這是不可能在人世間出現的美麗。魔女微笑道:“事實常比任何人所能想像的更離奇,只不過人只揀選他能明白的去相信,而忽視了神秘的本質。 ”這幾句說話大有深意,就像生命本身是最神秘莫測,但我們著眼的只是生與死之間的過程,其他的便漠然不理,但除此外我們還能做什麼?

我心中升起一個疑團,大感不吐不快。於是問道:“我剛才進來時,見你搖晃了一下,像要暈倒的樣子,你不是生病了吧?”

魔女沉嗆半晌,淡淡道:“不!我從來不會生病的,可能是我太用神閱讀智慧典上的東西,所以才有這現象吧?”我心中頓時大感不妥,但又不知問題出在何處,順口問道:“這智慧典原屬於你,究竟你得自何處?”

魔女嘆了一口氣,活像裝著一千萬個甜夢的美眸,射出沉醉和流連於某一遙遠過去的追憶,一時傷感,一時緬懷。我不敢打擾或打斷她的思路,她的美麗造成一種超越凡世的尊貴,使人生出對神般的敬畏。她深深望了我一服,低聲道:“這六冊智慧典只是一個龐大書海裡微不足道的小部分,假若能全部得到,已迷失在時間裡的智慧將重現大地,但我也不知道那是好還是壞?”我呆了一呆,對她說的話似懂非懂。她幽幽地再嘆一口氣! “大元首便是籍著智慧典內傳下的知識,建立了最醜惡和卑劣的獨裁統治,令到千萬人受著無窮無盡的苦楚,我對生命已感到非常厭倦,但一天不剷除這個魔鬼,一天也不甘心離開這世界。”

我道:“你的想法根奇怪,厭倦世界,應該是活在水深火熱,受盡壓逼的人才會想到取得的專利,但是你現今要風得風,耍雨得雨,為何有這奇怪的想法?”

魔女嘆了一口氣道:“終有一天你會明白,在你身上我看到了蘭陵和祈北的優點,卻看不到他們的缺點,假設我有什麼不測,你將是唯一對付大元首的人物。

我搖頭嘆了一聲,道: “單憑一個人的力量,又能起到什麼作用?”

魔女道:“只要你能夠得到廢墟的地圖,便可以掌握擊敗大元首的力量。”

我喟然嘆道:“那有什麼用,憑那樣一張地形圖可能窮我一生之力,也找不到那地方。何況是否真有這神秘地方的存在,也是未知之數。”

魔女微笑道:“我可以保證那地方的存在,因為我和大元首都是從那地方來的。”

她說這兩句話時,語調平靜,但卻像轟雷般擊進我的腦際。

  我瞪大眼睛盯著她。她背轉身子,伸出纖美無瑕的玉手,在智慧典上摩挲著,柔聲道:“可惜我已失去了對那地方的記憶,否則這世界將沒有帝國,也沒有魔女國。”

我喘著氣道:“為什麼這樣?”魔女道:“假設你能到那裡去,一切自會明白,請你不要再問下去。”

她秀眉輕蹩,使我感到強行追問,將招致她的輕視。我一陣衝動道:“假設我將地圖告訴你,是否可勾起你的回憶?”

魔女道:“我不知道,但你可以試試看。”我應聲道: “請給我筆和紙。”

魔女道:“不!”我愕然道:“你不想知道廢墟的所在嗎?”魔女胸口急劇地起伏,一反她一貫冷靜從容的神態,好半晌才回復平常,輕聲道:“對不起,我失儀了,想到可以重回廢墟,我既興奮又擔心,擔心的是那已變成歷史的陳跡,會使我連唯一的希望也沒有了。”

我皺眉道:“你說的話我一句也不明白,可不可以說得清楚點。”

魔女道:“你是永遠不會明白的,除非你能抵達那地方。好了,將地圖的內容形容給找聽,卻不要畫出來。”

這次輪到我猶豫了一會,我是否真的能夠毫無成心地相信她?

魔女耐心地等候,一點不耐煩也沒有。忽地有人在帳外大聲道:“軍師馬原求見。”魔女答應一聲,將臉紗拉上,只露眼睛。馬原揭帳而入,收起笑臉,比平時的模樣,實有令人忍俊不禁的滑稽感覺。

  我們同時望向他。馬原正容道:“帝國的大軍已開始渡河,看樣子應是大元首親自率領大軍,來攻打我們。”

魔女蹙起眉頭,沉吟不語,確是我見猶憐。我插口道:“你是否因為大元首親自帶軍壓境而來,所以大惑不解?”

我這一句說話,並非若表面的簡單,而且是點出一向以來,大元首對弱小得多的魔女國甚有顧忌,所以從來不親自領軍出戰,但自下一反前態,其中必定有重大原因。

魔女眼中閃過警惕的神色,顯然對我的智慧和觀察力大表驚懍。

但她很快又回復自然道:“不錯!大元首一向不願與我正面為敵,是因為我知道他最大的秘密,所以在心理上總想避開我,同時他也知道,以才智論,我實勝他一籌,今次他勞師遠征,我將會教他全軍覆沒。”

我道:“帝國的兵力達數十萬,魔女國的兵力最多也在七八萬間,你真有取勝的把握?”魔女點點頭,微微一笑,然後道:“魔女國這許多年來的抹馬厲兵,等的就是這個時刻,你等著瞧吧。”

馬原興奮地道:“你還未見過魔女殿下在戰場上指揮若定的氣度?到時必教你口服心服!”

我倒相信了一半,否則魔女國國土早成了帝國武士腳下踐踏的賤泥。

魔女吩咐道:“立即著手拔營起程回國,記著派人殿後,防止大元首以快騎來襲,住在這附近的所有人,均須退進魔女城,以免敵人得到人力和糧草的供應。 ”

命令像流水般傳了下去,,帳外傳來人移馬動的聲響,卻沒有絲毫混亂急驟,可見魔女國的軍隊訓練有素,是可與帝國黑盔武土相埒的精銳。馬原退了出去,安排一切。

我下定決心,昭忖假若連魔女也不信任,天下再無人可信,便將地圖的內容描述出來。魔女留心聽著,眼神不時激起動人的神采,盡避她一言不發,但卻比干言萬語,更能傳達內心的情緒和感受。我說完後,定定地盯著她。魔女閉上眼睛,忽地全身一顫,張眼叫道:“我知道那是在什麼地方了。”

我興奮地問道:“能否告訴我!”魔女美麗的秀目緊盯著我,好像第一次認識我的樣子,仔細端詳。

我給她看得有點不舒服,也有點不高興,壓下心中的渴望,道:“假如你不想告訴我廢墟地點,我可以立即帶同華茜,遠離魔女國,父親說過,帝國和魔女國所處的大洲之外,還有其他大洲;大海之外,還有其他大海。”魔女全身輕顫,道:“不!你誤會了,我並不是想獨占這個秘密,而是想到其他的事情。”她蹩起眉頭的模樣沒有男人不心軟。

我以一步不讓的進迫,令她方寸大亂的希望,不知怎地竟造成了心里莫名的快意,道:“你對說出廢墟所在地的遲疑,令我感到非常失望,我對你的信任難道只換回這些嗎?”魔女幽幽地嘆了一聲,站了起來,背轉身,平靜地道:“或者你是應該離開的,畢竟對付大元首是我的責任,是我所屬於的那時代的責任,太久遠了,就像一個夢。”

我勃然大怒,來不及嘴嚼她難明的說話,大踏步往帳外走去。魔女溫柔的語音從背後響起,道:“蘭特公子。”我停下腳步,心里希望她軟語挽留。

魔女道:“明天太陽東出之前,我會送你一份離開魔女國的地圖和必需的旅途用品,希望你能以超凡的智慧,在魔女國和帝國外建立一個和平理想的家園。

  怒火直衝上腦。我揭帳而出,大步走回帳幕內。華茜吃驚地看著我繃緊的臉容,卻善解人意地坐在一旁,並沒有出言相詢。我呆呆坐著。夕陽西下,黑夜降臨大地,華茜點起了羊脂燈,淡紅掩映的燈火下,滿帳溫柔。

我叫道:“華茜!”華茜似乎意識到某種事要發生,垂頭應道:“是!”就像侍婢對主人的恭順態度,一個被征服了的女人的反應。我需要一點刺激,來填補魔女對我造成的失落感。帳外魔女國的軍士活動頻繁,馬嘶人叫,準備著明天的旅程,尤使人感到大戰來臨前戰雲密布的壓力,毀滅的力量滾雪球般積聚。生命只是短暫的過客。望向華茜,她青春的身體,經多年劍術上的苦修,更顯健美婀娜。

我道:“你過來!”華茜“嗯”的應了一聲,動也不動,頭垂得更低了,連耳根也紅起來。心中一熱,我挨了過去,貼著她豐滿的後背坐下,兩手伸前,緊摟著她火辣辣的小骯,那處一點多餘的脂肪也沒有。華茜“嚶嚀”低吟,往後倒人我懷裡,俏臉火紅得像六月天的艷陽,閉上眼睛!斑聳的胸脯劇烈起伏,分外誘人。平時明亮迫人的鳳目,這刻連輕柔的羊脂燈光也抵受不了,緊緊合了起來,只除下長而密的睫毛不住顫抖,和她急躍的心跳織成慾火的節奏。

我湧起了男性原始的衝動,外面雖是風聲呼呼,戰馬嘶鳴,劍戟鏗鏘,這裡卻是一帳的春意。

剎那間,我忘掉這以外的一切,包括不屬於現在這一刻的過去和將來。

  我封上她濕潤的紅唇。火辣辣的吻在我主動下進行著。所有失望、失落、空虛,對茫不可測命運的恐懼,全被高燃的慾火所代替。和麗清郡主的交歡只是一種手段,但眼前的一切,卻是激情爆出的生命火花!

  這是生命所能攀到的極峰。一個奇怪的念頭,在我心中升起。假設我摟著的魔女,那是否會更美滿?這念頭連自己也大吃一驚,隨之而起便是心中的歉疚。

我拋開了這對不起懷中美女的想法,全心全意融入她的熱情裡。她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減少,慾火卻一步一步的高漲。

就在愛欲的峰頂裡,我終於佔有了這個為我拋棄了權力高位的美女。

事後,這望月城的首席女劍士,馴若羔羊般蜷伏在我懷裡,帳內出奇地寧靜。

這是個在不安全的環境裡最安全的地方。華茜幼滑的皮膚閃映著射來的燈光。我拍著她的裸背道:“在想什麼?”她發出蚊蚋般的聲音道:“對不起!”我已明其意,道:“那有什麼關係,你是被迫的呢!”她全身一顫,抬起頭來道:“你知道了。”

我盡量裝作若無其事地道:“那天大元首看你的眼光,和你的反應,已告知了我很多事。” 眼淚像斷線珍珠般灑下,這外表剛強如劍的女子,表現了她脆弱的一面。 “那是三年前的事了,我奉郡主之命往見大元首,那天晚上,他將我辱污了,自此之後,我恨他,我恨他!”這應是華茜逃離望月城的另一理由,假如大元首再召她伴寢,她能做什麼?

我奇怪地發覺自己井沒有為這事感到悲憤,但為何我又對魔女如此容易動怒?這樣的分析,令自己也大吃一驚。照情形看,我已不自覺地愛上了魔女,一個永遠不會衰老的尤物。另一個念頭又走進我的意識內,盡量以不勾起華茜的創傷為原則,若無其事地問道:“你曾接觸過大元首,有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

華茜在我懷裡顫抖了幾下,以僅可耳聞的聲音道:“沒有,即管在那情形下,我看到的他依然穿著盔甲,戴著那可怖的頭盔,我……我看不到,但卻感覺得到。”我大感愕然,沒有男人這樣和女人做愛的,肌膚接觸的感覺將大打折扣,尤其是像他那樣酷愛女色,這是變態的行為。父親曾告訴我,他二十歲那時成了大元首的部下,大元首便是那個模樣,而且好像永遠保持那種用不完的精力,換句話說,絲毫沒有老朽的跡象。難道他也像魔女一樣,永遠不會衰老?他們之間究竟是什麼關係?

  遠處傳來號角的響聲。還有個多小時便天明了。我和華茜跳起身來,匆匆穿上衣服,除了長劍外,再沒有任何行李。馬原的聲音在帳外響起道:“蘭特公子,啟程的時間到了。”

五小時後,魔女國高高的城牆已遠遠在望。我們夾在大隊人馬的中間,不徐不疾地推移,馬蹄踏在草原上,發出的的嗒嗒聲有若音樂的節奏。

魔女坐在簾幕低垂的馬車裡,只不知是否還在苦研智慧典的手抄本,我記起那天看到她似欲暈倒的情形,心中一陣不舒服,魔女國上下人等全以她為所有精神和力量的核心,假若她出了事,魔女國將會不戰而漬,任人魚肉。同樣的情形也適用於帝國,假設大元首死了,帝國立時四分五裂,擁權者各自攻戰。但問題是怎樣才可以殺死大無首。

華茜策馬趕前幾步,和我並排而進。我向她微微一笑。她俏臉一紅,垂下頭去,不用說也是想起了昨晚的春風酣醉。她再望向我道:“我們真的要遠走他方嗎?”我嘆了一口氣道:“我也不知道,但兩軍對壘,多我們兩人,實在作用不大,我還有很重要的事去做,假設能夠成功,或者能夠推翻帝國也說不定。”

大元首率領大軍來攻,按理說魔女國能堅守已是奇蹟,要擊敗大無首只是癡人說夢,但假若我能夠找到傳說中的廢墟,或者真能覆滅帝國也說不定。

華茜並不明白我的說話,待要詢問,馬原策馬進來,招手將我們引離一旁,來到另一岔道。

馬原道:“魔女吩咐讓你們在這地點離隊。”伸手指著魔女城右側延綿無盡的山脈,續道:“只要越過這連雲山脈,便可到達大海,那處居住著以捕魚維生的海民,只要你拿出行囊裡的紅寶石,便可以向他們買船出海,那時盡避大元首也奈何你們不了,祝你們有新的生活。”

我伸手和他握了一下,一言不發,雙腳一夾馬腹,疾馳而去,華茜緊跟著我身後。

馬原在後叫道:“魔女國的人永遠不會忘記你。”我放馬奔出里許後,才停了下來。

迴轉頭來往後望過去,魔女國的軍隊已變成一條婉蜒的長蛇,在大後方蠕蠕而動。

華茜有點興奮地叫道:“想不到終能脫離帝國的魔爪!” 我冷冷答道:“不!”

華茜聽後,嬌軀立時顫了一顫,愕然望向我。我堅決地道:“我要回去刺殺大元首。”華茜一下子從天堂掉回地獄去,臉無血色,驚叫道:“你會死的!”

我冷冷道:“假設這世上要找一個人能刺殺大元首,那人便是我,姑且不論劍術,最重要的是,我自小在帝國里長大,熟悉內中的情況,而且父親曾向我提出過殺死大元首的方法。”後一句只是要騙她心安,事實上父親也不知道殺死大元首的任何方法。

華茜咬著下唇道:“要去便讓我們一起去。”我溫柔地懇求道:“華茜,你知道我今次縱使成功了,也很難活著回來,所以你一定要走,到了海民的地方,等我一個月,若還不見我來,便要自作打算了。”

華茜眼圈一紅,悲叫道:“你死了,我怎能苟且偷生,獨自活下去,我自出生以來,從未快樂過,可剛把它抓在掌中的時候,它又要飛走了。”

我誠懇地道:“不!你身體內很有可能懷了我的孩子,為了生命的延續,請你好好地保護自己,我是不能不這樣做,不但為了個人家庭的仇恨,還為了魔女國和所有被帝國壓迫的人。”

華茜終於忍不住噙在眼內的淚水,珍珠般沿臉而下,愴然道:“答應我,盡量活著來見我,等不到你,我永遠也不會走。”

她一扭馬頭,馬鞭重重落在馬股上,風馳電掣般往連雲山脈的方向奔去,轉瞬間變成了一個小點。

  我也說不出是什麼心情。但若要我就此放手不理,忍辱偷生,那絕對違反我體內奔流著的熱血,特別是無辜的西琪,她的死必須以大元首的生命來作代價。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8:50:49     標題: 第七章 驚悉陰謀(2)

我棄馬步行,迎著帝國大軍來的方向走去,心中充滿著高昂戰意,死對我已是毫不重要。

黃昏時分,我來到了帝國軍隊的外圍,但見旌旗似海,營帳延綿,佈滿了整個大平原。

我躲在一叢密林裡,靜候著黑夜的來臨。太陽在草原的西面散發著暗紅的光輝,被這背景襯托下在營帳旁活動的武士和戰馬,有一股悲壯蒼涼的景像。我心中暗喜,天上的密雲對隱蔽行藏大有幫肋。天色逐漸暗黑。

營帳每一個角落,都點起了熊熊的火把,天地沐浴在紅光裡,使人感覺到血腥快將來臨。

我從暗處閃了出來,巧妙地避過幾隊巡邏的隊伍,摸進了其中一個軍營裡。

營內並沒有人,我迅速搜查,不一會在一個角落裡發現了十多套黑盔武士的盔甲,心中大喜,連忙穿上。

這盔甲是由帝國的工匠精心打製,是帝國的標誌,我摸進這個軍營並不是盲目亂碰,而是因為營帳的紅色標誌,使找知道這是個工匠的營帳,損毀了的盔甲,都要拿到這裡修補。我揀選的是有大元首近衛標誌的盔甲。轉眼間我已變成了典型的黑盔武士,連臉目也隱藏在頭盔裡,不怕被人認出來。

這個想法還未完,帳外傳來人聲,跟著數人揭帳而入。我避無可避,轉身向進來的人。

  是兩名黑盔武士。他們想不到帳內有人,愕然望向我,接著眼光落到我的頭盔頂端處的血紅色圓環,立時肅然起敬。

我淡淡喝道:“口令!”在帝國軍隊內,每晚都有不同的口令,以識別敵我,這下是我先發製人了。

那帶頭的黑盔武土,自然應道:“紅色八月!”按照規矩,現在應該輪到我說出口令的另一截,可是我這冒牌貨怎能知道,幸好我現在是在帝國軍隊裡最橫行霸道的紅環近衛身份,冷哼一聲,大模大樣地往帳外走去。那幾名黑盔武士果然露出怕事的神色,避在兩旁,讓我穿出帳去。

出了營帳,我往核心處的帥營走去,帥營比其他營帳最少大了十多倍,旁邊又插滿特高的帥旗,顯眼易認。

愈接近帥營的範圍,保安愈加嚴密,一隊巡邏隊迎面而來,灼灼的眼睛落在我身上。我沉聲叫道:“紅色八月!”帝國的口令一般是兩句,你說其中一句,對方便要說另一句,並沒有先後次序之分。

巡邏隊的隊長一點也不敢怪我這紅環近衛橫行霸道,反而恭敬回應道:“帝國花開!”我揚長而過,心下大為落實,我終於掌握了今夜的口令,這對我的行動大有幫助。

營帳內外各種準備戰爭的工作在忙碌地進行著,磨劍餵馬、搬運糧草、修理戰車,鬧成一片,我輕而易舉地穿行著。

四下里忽地靜了起來,營帳的分佈亦遠較剛才疏落,我知道已進入了帥帳和其他高級將領的營帳範圍,保安比其他地方嚴密百倍。就在此時,人聲在前面響起。

我向前望去,心中一震,只見哥戰氣沖沖地和一班將領,迎面而來。

我一看勢色不妥,閃進身旁的營帳裡。幸好帳內空無一人。哥戰等人來到營帳外,忽地站定。我的心立時急劇跳動起來,暗忖難道他發現了我?

我的目光掃過帳內的佈置設施,暗叫不好,這營帳不但比其他營帳為大,而且地上鋪滿禦寒的獸皮,帳的一角還掛了幾套整齊的盔甲和武器,強弓勁箭,利斧尖矛,一看都是帝國里只有將帥級人物才能擁有的貨式。

  這營帳難道是哥戰的將營?念頭還未完,已有人揭帳而入。我連忙閃到高掛的盔甲後,剛躲好,五個人踏進帳篷裡,其中一個當然是哥戰。我縮在盔甲後,隱藏得很好,只要不是有人刻意找尋,不會有被發覺之虞。

一個粗壯的男聲咬牙切齒道:“哥戰統領,你說大元首多麼不公平,麗清郡主犯下這麼大的錯誤,讓蘭特那小子盜走了智慧典抄本,可是大元首不但不責怪她,還封她為今次遠征軍的左副元帥,比你的右副元帥似還要高上半級,這口氣令人怎下得了?”

另一人插嘴道:“看情形帝國的繼承權一定會落到麗清郡主那狡婦手裡,統領趁現在手上還有實權,應該為自己打算一下。”

營帳內五個人的呼吸都粗重急促起來,顯然大家都轉動著同一個念頭,一個在大元首淫威下想也不敢想的問題。我的心怦怦亂跳,為何大元首絲毫不介懷抄本被盜,想起那天魔女看智慧典抄本後似要暈厥的情況,一個驚駭怕人的猜測浮現心頭,我不能自製地張大了口,幾乎叫了出來。

  整件事是個陰謀。我的內心像給烈火燃燒,忘記了到這裡來是要刺殺大元首,刻下想的,只是在慘劇發生前,趕回魔女國去,警告魔女。

我抽出了匕首,開始刺割身後營帳。哥戰的聲音響起,道:“你們誰人有把握殺死大元首。” 這句說話像驚雷般在帳內震響。

  眾人寂然不語。哥戰嘆了一口氣道:“問題就在這裡,我們沒有人有殺死他的把握,他身邊的紅環近衛實力雖強,仍不是我所擔心的,反而我最顧忌是大元首本人,我們曾隨地南征北討,但何時曾見過任何人對他造成任何傷害?”

  眾人默默無語。另一人道:“他除了神力驚人,劍術超卓外,最難對付就是那副密封全身的盔甲,也不知用什麼打造的,怎樣也破損不了,我曾見過他被一塊從城牆上擲下的巨石擊中,他只是跌了一跤,爬起來又沒事了。”

哥戰插口道:“還不止於此,我見過有人以毒水潑向他露出來的眼睛,但他卻夷然無恙,你說這是什麼道理?”先前那人道:“但他總有脫下盔甲的時候,起碼他要和妃嬪做愛,自己也要沐浴休息。”

哥戰道:“這是大元首的秘密,但我曾用過非常巧妙的方法去偵查,結論是!他從不需要沐浴,做愛時也不脫下盔甲。”

  只要是人就不能像他那樣生活。哥戰狠狠道:“巫師的死體抬到他眼前時,他就像看著一堆腐毀了的垃圾一樣,一點悲傷也沒有,他從來不把任何人放在心中,也不表露任何感情,每一個人只是他的棋子,唯一例外是公主,只要我能把她弄上手,一切問題便可迎刃而解。”本來我已準備從身後破開的營帳溜出去,聽到這句話,又停了下來。

其中一個一直沒有發言的將領道:“我們既沒有殺死大元首的把握,不如便由公主入手,不成功也可全身而退,勝以像現在般終日提心吊膽,坐以待斃。”

哥戰壓低聲音道:“外面有沒有人把風?”他顯然有非常重要的事向這班心腹親信吐露,才慎重地問這一句。

當下有人應道:“我已作了安排,每當我們進入將營時,分佈在將營東南西北的四個營帳均有把風之人,絕對沒有人能接近我們而不被發覺,統領大可放心直說。”

這時輪到我心中大叫僥倖,因為剛才我正準備不顧一切,由營腳破開處鈷出去,趕去向魔女示警,假設我這樣做了,現在可能已是一條死屍。營腳只破開小小裂縫,遠看絕難發現,何況哥戰的手下只著眼在接近帳營的間諜。

哥戰沉聲道:“公主對我雖沒有惡感,但距離發展至情侶階段路途尚遠,本來最好的方法是慢慢培養,但時間已等不及了,大元首今早召見我和麗清郡主,表示誰能在這毀滅魔女國的戰爭裡,立下最大的戰功,誰便可以分得最大的諸侯國土地,他雖然沒有說明,但亦可以推測最大的諸侯將擁有帝國的繼承權。 ”

眾親信的呼吸急促起來,他們的命運已與哥戰連結一起,假設在繼承者的爭逐裡,哥戰敗在麗清郡主手上,哥戰當然敗則為寇,他們也是輕則名利俱失,重則死無葬身之地。

  哥戰繼續分析著! “公主表面上非常恨蘭特那小子,但據我安排在公主身旁的線眼傳過來的情報,她依然未能對他忘情,所以我若不使出非常手段,休想奪得她的芳心,只要成為公主的未婚夫,那怕還不能將麗清郡主壓下去。”我的心卜卜跳動,哥戰顯然有個針對公主的陰謀,我怎能袖手旁觀。

不要說她現在仍對我大有情意,畢竟她是我第一個愛上的女孩子,怎可以看著她成為權力鬥爭的犧牲者。但是魔女國的命運也握在我手裡,矛盾的想法,令我在內心深處呻吟著。

哥戰道:“自從巫師死後,我大力拉攏黑寡婦,她也是麗清郡主的死對頭,所以不得不站在我們一邊,她向我提出了一個方法。”

眾人一片沉默,這批在大元首淫威下掙扎的人,正要為著同一目標而奮戰。

哥戰道: “巫師有一種奇妙的春藥,只要給人嗅上了足夠的分量,在一段時間內,會將任何遇上的異性看作情人,所以只要我製造一個機會,便可先奪取鮑主的初夜,那時生米煮成熟飯,我更施展手段,那怕公主不乖乖地投進我的懷抱裡?”

他的手下道:“問題是公主的營帳設在大元首的帥帳旁,下手極不容易。”

哥戰道:“機會不是沒有,離營地西面十多里處有個大湖,景色極美,公主明天早上,會到那處遊覽,屆時麗清郡主的手下將會陪同她前往,我設置的計劃是派一隊人,假扮魔女國的強徒,前往擄劫公主,而我,則將公主救回,你們也明白吧,在回程途中,什麼事也可以發生的呀。”

我在暗處咬牙切齒,這哥戰的確奸猾狠毒,這個既可以打擊麗清郡主的威信,至不濟時也可以使公主產生感激之心,假如哥戰安排得好,甚至連春藥的責任,也可推在魔女國的強徒身上,而哥戰只是因拯救公主而適逢其會,順便享受了公主的處女權。

  他們繼續商議。遠方響起夜梟叫聲。哥戰等人立時話題一轉,大聲談論對付魔女國的策略,我知道他們接到有外人走來的訊號,只是不知如此深夜,為何事而來?

就在這時,帳外有人叫道:“哥戰統領!”那是一把非常熟悉的女音。

我心中一震,已知道那人是誰,黑寡婦連麗君。哥戰果然應道:“黑寡婦是你嗎?快請進來。”在帝國內,不論上下都直稱這變幻無常、心狠手辣的美女作黑寡婦,原因是她竟喜歡人們那樣叫喚她。

我心中大為驚懍,黑寡婦在這時間來找哥戰,必然不會是什麼好事。

黑寡婦進入帳內,一陣衣甲磨擦的聲音,顯然是眾人移位讓座。

哥戰訝異道:“咦!為何你身上有血污,和誰交過手?” 黑寡婦不答反笑道:“噢!人都到齊了,在商量大計嗎?”哥戰道:“有了你才真正人齊,我從昨天開始便差人找你,但是你的手下告訴我,你有秘密任務在身,單獨離開了大隊,只是不知為了什麼事?”

我立時大感不妙,心中卜卜地在狂跳,隱隱約約可以估計到這必與我有連帶關係,事實上,黑寡婦那天宴會不揭穿我的身份,曾使我完全摸不清她葫蘆裡賣何藥。

黑寡婦又一陣嬌笑,笑聲裡透出一般恨意和快感。哥戰等人沉默不語,顯然也不知這喜怒無常的女人心中轉著什麼念頭。

黑寡婦那性感而低沉的聲音在帳內響起,道:“我去追踪蘭特那小子。”

眾人中有人忍不住“呵”地一聲叫了起來,表示心中的驚愕。

哥戰沉聲道:“巫師已死,你在帝國內已是追踪的第一號高手,一定有好消息了。是嗎?”

我心中暗叫不妙,同時也不明白黑寡婦這敗軍之將,為何敢孤身追我,難道她認為可以對付我嗎?這其中必另有玄虛。

黑寡婦充滿恨意的聲音道:“我找不到蘭特,卻找到他的女人,還將她擒了回來。”

我心臟幾欲從口腔跳出,華茜竟落在毒婦手上。哥戰喜道:“你擒著了華茜?”

黑寡婦冷冷道:“她現在給我藏在營外秘處,想不到她如此不濟,連我伏在暗處也不能察覺,看來是蘭恃拋棄了她,使她心神不屬,失魂落魄,警覺性大打折扣。”哥戰道:“問到蘭特的行踪沒有?”

黑寡婦狠狠道:“那賤婦什麼也不肯說,你是迫供的專家,我就把她交到你手上,但卻有一個條件。”

我心中亂成一片,我可以不理公主的事,但對華茜卻不能袖手不理,偏偏魔女國的命運亦急不容緩地掌握在我的手裡,究竟應該怎麼辦?

哥戰壓低聲音道:“麗清郡主和大元首方面知道這件事沒有?”

黑寡婦道: “當然不知,否則我也不會來和你說條件。”哥戰道:“什麼條件?”

黑寡婦道:“我要獨占蘭特去向的秘密,追擊他的事由我一手包辦。”

哥戰愕然道:“蘭特並不容易對付,你有把握嗎?”黑寡婦嬌笑道:“這個你不用擔心,我自然有我的方法。”

哥戰嘿嘿一笑道:“你不是也想獨占蘭特那有關廢墟的地圖吧?”

黑寡婦冷冷道:“放心吧!我們的命運早連在一起,共同進退,假設我掌握了廢墟的秘密,你一定是受益人。大元首如此緊張,廢墟內一定有能對付他的事物,這不也是你夢想的事嗎?”

哥戰淡淡道:“我怎知道你那時還記得我這拍檔否?”黑寡婦笑得前俯後仰,嬌聲道:“你不放心,大可娶我為妻,屆時便可榮辱與共了。”

哥戰當然知她在說笑,即使不說哥戰的目標是公主,就以每一個與黑寡婦拉上關係的男人均遭慘死的紀錄,已使哥戰不敢領教。

哥戰笑了起來道:“我們是老戰友了,不用再說這等話。好!就這麼決定,華茜在哪裡?”這老狐狸心中自是另有對策。

黑寡婦道:“我將她藏在營地東的一處秘密地點。”接著簡單扼要說出位置。

哥戰向其中一名手上道:“高晉,這事便交由你辦,你帶幾名最得力的手下,將華茜在天光前運回營裡,讓我親自審問,屆時我要她喚我作丈夫,她也只好乖乖叫出來。”眾人一陣笑聲,充滿了殘忍的意味。

  那叫高晉的領命而去。我心思如焚,偏偏哥戰和黑寡婦轉而商量對付公主的毒計,使我無法離去,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直到整個小時候後,眾人才一一離開。我再也按不下心中的焦急,從營腳下鑽出來,往黑寡婦說出藏華茜的方向趕去。只要救出華茜,我將立即趕回魔女國,其他一切也不理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8:54:31     標題: 第八章 慘遭殺害

天色仍然是黑沉沉的,離天明尚有一段時間,營地內的活動亦靜寂了下來。

我憑著紅環近衛的身份,無驚無險地離開了營地。

剛離營地不到里許處,只見遠處幾點火把在移動和接近,隱隱約約見到幾名騎士,策馬馳回,我心想來得正好,迎了上去,若讓他們回到營地內,我要救華茜便困難得多了。我和他們迅速接近。

帶頭的騎士見我攔在前面,一抽馬韁,停了下來,其他各人以他馬首是瞻,也拉停了戰馬。

  一時之間,氣氛顯得異常沉重。在熊熊火把的照耀下,他們共有六個人,但卻沒有華茜的踪影,不過我很快便看出一玄慮,其中一騎坐了兩名黑盔武士,坐在前面的一個頭顱軟靠在後,顯然在昏迷狀態裡。全靠後面的騎士支撐著,不用說也是給化裝成黑盔武士的華茜。帶頭騎士喝道:“帝國花開!”一聽聲音,我便認出是奉哥戰命令去將華茜擒拿的高晉,心中大喜,連忙應道:“紅色八月。”

高晉冷冷道:“有什麼事?”我知道若非看在我紅環近衛的身份上,他絕不會那樣客氣,我迫前了一步,沉聲道:“你是高晉嗎? ”

高晉愕然道:“你……”我不容他說下去,再迫前兩步,來到他馬旁仰起頭! “哥戰統領已和大元首說了,華茜就交給我。”說到最後一句時,我特別將聲音壓低。

高晉全身一震,作賊心虛,同時又心急想听清楚我的話,不自覺地俯身下來。

我笑道:“這個給你。”劍光一閃,由下而上,割斷了高晉的喉嚨,他連叫喊的時間也沒有便斷了氣。

  其他黑盔騎士驚駭得呆了起來。我的劍並沒有稍呆。

我閃電撲前,在高晉後面的一名騎士才把劍拔到一半,已給我的劍貫穿了胸膛。另兩名黑盔武土見勢色不對,拔劍向我衝來,我怕的只是他們發聲示警,惹來其他巡邏武士,幸好他們做的事也和我一樣是見不得光的,並不敢張揚。我心中冷笑一聲,身子往右急移,來到右邊武士的右側,長劍上挑,鏘一聲震開對方猛劈而下的長劍,我的力度狂猛異常,大出他意料之外,肋下空門大露,我手腕一扭,長劍狡若毒蛇地破甲刺入他肋下。

  武士慘叫一聲,墜下馬來。戰馬受驚躍起前蹄。

四周驀地一暗,原來另一武士驚惶中連火把也掉在地上。我一矮身從馬腹下穿過,長劍閃電般刺入這個武士的小骯,接著反手擲劍,劍勢奔雷般戮向正欲挾著華茜逃走的武士背後,刺破盔甲,沒人背裡。自幼時開始,父親便訓練我如何加強腕力腰力,直至劍力能破穿盔甲,才算合格。當時那些令我痛苦不堪的練習,今天可到了收成的時刻。我真不明白大元首的盔甲是用什麼東西製成,連父親也奈何不了。

想歸想,腳步並沒有停下來,剛好趕了上去,將快跌下馬來的華茜抱個正著,可惜那匹戰馬長嘶一聲,朝營地的方向奔去,我暗叫不好,這將惹來大批追兵,那敢猶豫,躍上了其中一匹戰馬,朝左方遠處的密林跑去。一直奔到天明,來到草原和延綿不絕的山脈交接處,才停了下來。暫時還算安全,不過我知道這種好時光並不會長久。

我脫下了華茜的頭盔,蒼白的俏臉映人眼簾,令我放心的是沒有明顯的傷痕,心中湧起無限憐惜。

  我輕輕拍打她滑嫩的臉蛋。華茵依然昏迷不醒。

我想到她一定是給人下了藥物,以至不能醒轉過來。當下大感頭痛,帶著她實在難以走遠,但追兵任何時刻都會趕到。

  我俯下身,將耳貼在地上。不一會,東方和西南方都響起馬蹄踏地的聲音,每一個方向的聲音都最少有上百人,心下駭然,追兵為何來得如此之快。馱我們來的那匹戰馬,剛走了那麼多路,早已力盡筋疲,現正放在草地上吃著草,要它再馱我們逃生,恐怕走不了一里路,便倒地而亡了。

目下唯一方法,是找個地方躲一躲,希望避過敵人第一輪搜索,待華茜醒來後,逃進魔女國的把握便大得多。我走到戰馬後,重重抽了馬股一下,戰馬長嘶一聲,奔進密林裡去。

我左張右望,最後揀了一棵大樹,將華茜縛在背上,爬了上去。才藏好在枝葉茂密處,蹄聲和馬車聲已經在前方響起。只見一大隊黑盔武土首先在樹下經過。

  跟著又是一隊馬隊。我看了旗幟的模樣,心中一顫,原來這是公主的隊伍。想起了哥戰的陰謀,暗忖這真是巧得很,居然教我誤打誤撞遇上了。

這個念頭還末完,四周忽地殺聲震天……只見穿著便服,蒙著臉的強徒,忽地間從四方八面出現,向馬隊襲擊,他們武功既高強,人數又處在優勢,不一會已佔盡上風。我心中熱血填膺,當然知道這是哥戰策動對付公主的陰謀。一輛特別華麗的馬車,這時快要奔到臨近,四周都有侍衛死命護著,是公主的鳳駕。我假若有足夠的理智,絕對應該袖手旁觀,任由他們互相殘殺,可是公主畢竟曾是我的未婚妻,而且無論大無首有千般不是,她仍然是無辜的,我又怎能坐視不理。

這時馬車在一大群黑盔武土拼死護持下,且戰且走,恰好來到樹下。

我吸了一口氣,背著華茜,往馬車頂躍下去。 “蓬”地一聲,我們落在車頂上。

情勢太混亂了,武土只顧應戰,加上枝葉阻礙了視線。竟無人察覺到我們從天而降。

我解下華茜,和她平躺在車頂上。這時馬車旁有人叫道:“先護送公主出叢林!”馬車立時動了起來,四周喊殺聲震天,比前更趨激烈。我仍然躺著,卻抽出長劍,靜待事態的發展。

  馬車不斷加速。郡主今次派來護送公主的手下,一定是最精銳的高手,所以才能以寡敵眾,在劣勢中突圍逃出。

  馬車驀地停了下來。我抬頭一看,立即叫了聲“糟了。”只見前面一隊人馬奔至。數目在五十人間,而公主剩下的二十多名護衛,分別部署在馬車四周,決意拼死護主。

一個雄壯的聲音響起道:“我要的只是帝國公主,不是你們,快走!”

公主方面的侍衛應聲道:“你們是什麼人?”那雄壯聲音長笑道:“除了魔女國的人,誰還敢和帝國對抗。上!”激戰頓起。

鮮血飛濺下,黑盔武士一個一個的倒下,我暗嘆一聲,心想終於到了我出手的時刻了。

慘叫聲從馬車前傳來,接著是此起彼落的驚喝,馬車又再次移動起來,我知道御者已被殺,刻下馬車已落進哥戰的部下手裡。

我悄悄爬到寬大車頂的邊緣處,探首往外望去,只見駕車的是一名彪形大漢,車旁護持的只有四個人,其他的都去擋殺隨車的黑衣衛士。

冷哼一聲,我從車頭躍下,那駕車大漢的頭還未來得及轉向,已經中了我右腳一下側掃,整個人飛跌車下。

我猛拉韁繩,健馬仰跳之下,車又停了下來。同一時間,四名大漢從左右兩邊攻來。

我猛喝一聲,劍勢縱橫,四人先後中劍,眨眼的工夫,公主已落在我的手裡。我揚鞭一聲吆喝,馬兒掉轉方向,甩下混戰的人群,往魔女國奔去。

平原上再無人跡,天地間似乎只剩下了我們。一個溫柔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你是誰?”心中一震,知是公主通過車廂和御者間的小窗和我說話。

我穿著黑盔武土的甲胄,她當然認不出我來。我將聲音壓低道:“公主!我是紅環近衛,特來救駕。” 公主幽幽一嘆道:“蘭特!你休想瞞我,誰人有你這麼好的劍法?”

我幾乎從車上掉下去,愕然難以言語,她的語氣中沒有仇恨,只是怨懟。公主嬌柔的聲音又再傳來道:“蘭特!蘭特!你要走也應帶我走,為何將我留下?你難道不知我對你的愛意嗎?”我驚叫起來! “什麼?我只是你的未婚夫,但他卻是你的父親呀!”

公主堅定地道:“不!他不是我的父親,父親是永遠不會像他那樣對我這個女兒的,從小至大,他碰也沒碰我,從來不會和我說心事,也從來不關心我心底的事,表面上他對我比任何人都好,但當他望向我時,冰冷的眼神就像看著件沒有生命的物體。他沒有正常人的感情,我有時懷疑他是魔鬼,他絕不是我的父親,否則也不會害死我未婚未的全家。”我心中一陣感動,公主對我的真誠是毋庸置疑的,現在她已在父親和未婚夫之間,清楚地選擇了我的一邊,我還怎能捨棄她。

  馬車繼續在草原上飛馳著。一直到人黑時分,我才選了一個小丘停了下來,華茜依然昏迷不醒,只不知黑寡婦使了什麼手段,看來要到魔女國後才可以想法子弄醒她了。

這晚天上烏云密布,天空不時電光閃閃,卻一直下不出雨來,但寒風呼呼,我和公主躲在牢廂裡,緊靠在一起,另一邊則躺著昏迷的華茜,外邊雖是冷漠的肅殺,裡面卻是熱烘烘的。

我將哥戰的陰謀一五一十地告訴公主。公主咬牙道:“這可恨的大壞蛋,幸好給你遇上了,否則!否則我也不想做人了。”

我看著她淚珠欲滴的俏目,心想她雖貴為金枝玉葉,但境況卻遠遠不及與祈北相依為命的西琪。或者由此刻開始,她可以過得新生活。公主將頭靠在我肩上道:“蘭特!版訴我,你仍像昔日那樣地愛我嗎?”我側臉望向她,只見玉人美得如鮮花盛放,心中一陣感動,狠狠吻向她嬌嫩的香唇。公主嚶然一聲,沉醉在熱烈的接觸裡。

外面的寒風,尤使人對比起車廂內的溫暖。身旁忽地響起“呀”的一聲呻吟,我從熱吻中驚醒過來,輕輕推開公主,向躺臥在一旁的華茜望去。華茜棱角分明但現在卻全無血色的嘴唇張了開來,不斷發出呻吟,眼睫毛不住地顫動,仍在將醒未醒中。我大喜下將她抱人懷裡。伸手輕拍她的俏臉,叫道:“華茜!華茜!”

華茜驀地強烈掙扎,淒叫道:“不!不!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我大力摟著她,叫道:“不用怕!我在這裡!我在這裡!”心底流過一陣憤慨。黑寡婦一定在她身上用了些毒辣手段,否則以她的堅強,絕不會如此驚怕。

華茜猛地張開眼睛,不能置信地望著我。我溫柔地道:“一切都過去了,我從黑寡婦手上將你救了過來。”

華茜悲喜交集,將頭埋入我懷裡,兩手繞過身後,死命摟著我的腰,似乎害怕眼前的現實,稍一放鬆便會像冰雪般溶掉。

我向華茜道:“讓我來給你引見一個人。”華茜頭也不抬道:“誰?”

我回頭望向公主,車廂內除了我和華茜外,已空無一人,想是我剛才注意力全集中到華茜身上,情緒又陷在極度激動裡,沒注意到公主已離開了車廂。

我從華茜的摟抱中脫身出來,推門下車,外面黑漆漆一片。

我叫道:“公主!鮑主!”沒有任何回應。

我心中大驚,如此黑夜,這樣一個金枝玉葉的女孩子,能走到什麼地方去,難道妒忌的力量真是這麼可怕?四周忽地傳來沙沙的聲音,大批人從四方八面移近。

“鏘!”火光四閃,周圍燃著了幾個火把,四周全是人,火光熊熊下,把我照得纖毫畢露。

  我怒喝一聲,正要痛下殺手。其中一個武士道:“嗅!原來是蘭特公子!我是魔女國的白丹。”

我心情一鬆,細看對方,依稀記得在魔女的營帳裡,曾見他進入報告軍情,不過現在他穿起黑色的緊身衣,與當時身穿甲胄的模樣大不相同,所以一時認不得他,還以為是哥戰的追兵到了。

白丹道:“你們在這裡甚為危險,帝國的大軍已開始移動,隨時會到這裡來,我們是來探聽軍情的,我還以為你早已到了海邊。”

我心中一動,叫道:“立刻帶我往魔女國,我有十萬火急的事要見魔女殿下。”

接著我請他派人找尋公主,便和他們連夜趕路,在第二天的晨曦時分,魔女國已遠遠在望。

魔女城可能是大地上出現過的最偉大的城市,比之帝國的望月城和日出城更見氣勢,延綿不絕的高厚城牆前,是寬大的護城河,城外看去一切平靜安詳,但我卻知道城內正在秣馬厲兵,每一個人都決心為自己的命運奮戰,對抗大無首這殘民為樂的暴君。

據父親說,大元首在立國之初,性格並不是這樣的,所以父親和祈北這樣正義的高手,才肯全力匡助,但立國以後,大元首性情大變,惹來兩個心腹手下的先後反叛。在護城河前,有幾道灌滿黑色液體的長坑,我們要從搭在坑上的長木橋步過,華茜問道:“這是什麼?”

白丹臉上泛起崇敬的神色,道:“這是魔女殿下指導的方法,黑色的油是從地底取出來的,一點燃後便變成長期不滅的火海,可以阻擋敵人的猛攻。”我心中大為驚訝,魔女不但是個超卓的領袖,還是個戰略專家,這種能燃燒的黑油在帝國實在聞所末聞,魔女竟能懂得運用,難怪大元首對她這麼忌憚,想到這裡,我不由自主心焦如焚,兩腳一夾馬腹,超前奔出,叫道: “快!我要盡快見魔女殿下。”

華茜緊跟而上,白丹和其他一眾騎士,也呼嘯追來,二十多騎轉瞬間奔上橫跨寬近百尺人工護城河的大吊橋,馬蹄敲得橋板隆隆作響,視覺上高大的城牆像一堵山般向我們壓來。

白甲皚皚的魔女國戰士,一個個白點般佈滿在城牆上,旗幟飄揚,帝國的人都喚魔女國的戰士作“白兵”,與帝國的黑盔武土成黑白分明的強烈對比,似乎自立國以來,這兩個國家便沒有相容的可能,而大亢首的殘暴無情、形態冷酷猙獰,亦與魔女的溫婉慈愛、百媚千嬌,像水火般處在兩個極端,偏是兩人又有神秘和微妙的關係。

一直以來大元首都不敢正面與魔女對抗,當年派我父親蘭陵和祈北來暗殺魔女及盜取智慧典,若非祈北愛上了魔女,壞了他的陰謀,魔女國早不存在,而那次陰謀,亦種下了今日的所有危機,只不知今次大元首藉智慧典抄本布下的陰毒陷井,又是否會成功?白色的城門“軋軋”聲中往兩旁移開,顯然由某種機關發動,只是這種設施,魔女國已表現出遠勝帝國的文明,難怪以魔女國的人少力弱,竟能長期與幅員和人口比她大上十多倍的帝國抗衡。帝國像一隻巨大的獸,不斷窮兵黷武,蠶食遠近的部族和土地,所以領土每一天都在擴張,而魔女國卻只是緩緩地生長,當有部族自願歸附時,領土才大了一點點,與帝國是完全不同的風格。我們旋風般衝進城裡。

  城內的情景令我眼前一亮。各式各樣的美麗樓房,在樹木和奇花異卉掩映中若隱若現,大自然與人造的屋字,渾融一起,就像個人間的仙境。筆直的街道,井然有序地從入城的地方往前方和左右兩方伸延,看不到盡頭,一座尖頂特高的建築物,在左方遠處冒起頭來,看來就是對帝國的人來說,大地上最神秘的魔女殿了。在殿門口處有十幾台黑黝黝筒形的東西,在白兵的簇擁下對正入口的地方,我雖然心急想見魔女,仍忍不住問身邊的白丹道:“這是什麼東西?”

白丹一邊策馬保持與我並排而進,一邊叫道:“它們是魔女國的保護神,是魔女殿下教我們建造的,我們喚它們作'雷神',只要放進'雷彈',最強的敵人也難擋它們射出的雷火。”

我心中對魔女的敬意又增一重,她超人的知識,使她能以這樣一個小柄,仍得在暴風雨般的強大帝國前屹立不倒。白丹領前少許,策馬轉入左邊的大道,直往魔女殿奔去。

魔女城跟日出城和望月城裡密麻麻的房屋大異其趣,屋與屋間有很寬敞的空間,都種滿了美麗的植物。

這時街上沒有什麼行人,除了在林木間玩耍的小孩外,男男女女都趕著將不同的物資,運往城牆去,為了對抗帝國的侵略而備戰。

魔女城的人在氣質上亦與帝國的人大不相同,不但沒有帝國人凶狠貪婪、互相猜忌的嘴臉,男女均秀麗可人,可惜他們都忙著備戰,滿臉憂色,否則我真要和這些與好戰帝國人大不相同的人坐下來仔細傾談。

我自己體內流動著的便是悍勇的血液,來自強者為王的帝國。

我們在這美麗城市寬敞的大道放馬奔馳,路旁的人都向我們歡呼和拋擲從路旁摘來的鮮花,對為保護他們而作戰的武士,他們的感激是毫不隱藏的。與帝國的人民對黑盔武士的畏懼,有霄壤之別。

忽然我們奔進了一條宏偉可供八馬並馳的大石橋,驟眼看去;石橋像是沒有盡頭,四面盡是碧波蕩漾,原來這竟是道橫跨大湖的拱形石橋。

只是這道橋,便顯示了魔女國的建築文明遠超帝國。我記起了祈北所說的魔女湖,定是指這美麗的湖泊。魔女殿矗然在望,在樹林中冒出獨特的尖頂,整座魔女殿都是用奇異的巨型白石砌成,在朝陽下閃爍生輝。

一股激情從心底湧起,我決定要不惜一切,為保護魔女國獻出所有力量。

策馬在前的白丹作了個停下的手勢,整隊人同時收緊馬韁,戰馬仰嘶跳動,衝前了百多尺才停下來。

橋上空無他物,我和華茜不解地望向白丹。白丹望向天上,只見高空處有個小點,不斷擴大,振翼聲傳來,由遠而近,原來是一隻信鴿,直飛到白丹伸出的手上。

白丹從縛在鴿足的小竹筒取出一個紙捲來,看完之後向我望來道:“我們的人找不到公主,若能有多一點的時間便好了,但帝國的先頭部隊正迅速迫近,所以不得不放棄了搜索,請你見諒。”

我的心抽緊了一下,昨夜公主不告而別,使我非常難過,覺得很對她不起。

可是我首要之事,就是來見魔女,所以不能親自找她,惟有托白丹做這件事,可惜沒有結果。

華茜在旁輕輕道:“我可以代你去找她嗎?”我明白她的善良和好意,堅決地搖頭道:“先見魔女再說!”

白丹手一揚,這鴿望空飛去,人馬再次奔馳,不一會來到魔女殿前的大廣場裡,那處出奇地沒有任何護衛,就像個不設防的皇宮。

我跳下馬來,和華茜隨著白丹踏上進殿的長石階上。白石砌成的石階,白石築成的大殿,一切看來就像個毫不真實的夢。

殿門站了八位身穿白袍的女侍,為首的向白丹道:“白將軍!馬軍師等全在殿下的寢室外。”

我一看那帶頭女侍說話時一臉愁容,心中大叫不好。白丹也是精明的人,見狀愕然道:“殿下發生了什麼事?”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8:55:33     標題: 第九章 城下血戰(1)

馬原,華茜等一齊愕然,其實答案已在我臉上以悲痛神情表現了出來,但我卻這樣說。

我指著華茜,道:“她就是魔女殿下!”

  華茜呆道:“什麼?”

我的目光掃過眾人,冷靜地道:“這不是悲痛的時刻,戰爭的序幕才剛拉開了。魔女的死訊絕不能有半點洩露出去,否則將是屠城滅國的慘局。”

馬原最是機靈,恍然道:“我明白了,你想華茜扮成魔女殿下的模樣,安定軍心,同時亦使帝國的惡魔們摸不清我們的虛實。”

另一名全身甲胄的大將點頭道:“是的!這是目前唯一可行的方法,否則我們的軍隊將不戰而潰,我們因為太尊敬殿下,所以反而生不起這個念頭。”

華茜囁嚅道:“魔女殿下是全軍的總指揮,我怕……"我堅定地道:“不用怕!你只需作個模樣便成。”

馬原一拍手掌,立時有兩名眼睛已哭得紅腫的侍女走了上來,把華茜帶往另一處打扮。馬原將我拉到一旁,道:“魔女殿下留下了一樣東西給你,要你親自拆看。”

我感到奇怪,道:“是什麼東西?”

當下有人捧了個長形的盒子上來,我打開一看,立時驚嘆起來道:“天!是這是一把好劍。”

對於一名劍手來說,沒有東西能比好劍更使他激動和興奮,尤其是這來自神秘莫測的魔女給我的好劍。

這把劍造型古樸,沒有任何紋飾,但劍身的線條很奇怪,劍體呈現出一層層波紋般的奇怪光芒,令人非常難以言語去形容,但卻感到它必然比一般劍鋒快千百倍。

  我伸手到盒裡,握著了劍柄。

一種奇怪的感覺,由冰冷的劍把傳到我的手裡,那是一種說不出來的感覺,似乎這不再是一件死物,而是蘊藏強大能量的利器。

馬原道:“這是殿下的劍,自遠古以來,她便使用這劍來除魔衛道,她將這劍留給你,是要你繼承她的遺志。”

我心中一動,想到這把劍大不簡單,可能是來自廢墟里的寶貝。我將它掛在腰間。

身旁的馬原“啊”的一聲叫起來說! “天!真是令人難以相信。”

我抬起頭來,恰好捕捉到一個白影。

  就像魔女活在眼前。

華茜一身魔女的打扮,除了一對眼的艷光稍遜外,其他身材姿態各方面,全都可以假亂真,魔女國可能仍氣數未盡。

城外漫山遍野都是攻城的黑盔武士,十多條放在滑輪的巨樹幹,在上百人推動下,像一條條毒龍般向城門迫來。

  硝煙四起。

城牆上的“雷神”每被餵入一次雷彈,便會“轟” 一聲吐出火焰,一道煙火直衝上天,遠遠落在敵人的陣地裡,然後是火光閃現,血肉橫飛。

  箭矢像飛蝗般在空中交換著。

一名魔女國的大將指著前方遠處的一隊枕戈不動的大軍道:“那就是大元首最精銳的第一集成軍團,總兵力達十萬人,是帝國五分之一的武裝力量。”他又指向左方和右方的軍隊道:“左邊是哥戰率領第二和第三軍團,右邊是麗清郡主的第四和第五軍團,每個軍團人數五萬,加起來就是二十萬了。”

馬原道:“現在攻城的是黑寡婦統率的第六和第七軍團,帝國的總兵力總和是在三四十萬之間,而我們的軍隊總人數只有七萬。”這魔女國的軍師在失去魔女的領導後露出怯意。

白丹走到我身旁邊,低聲道:“華茜扮的魔女殿下已來到城樓,只要你發出命令,她便可以上城牆,發號施令。”

我道:“時間還未到,待會兒你留心我的指令。”白丹恭恭敬敬地退至一旁,群龍無首下,我成了他們的新領袖。轟隆隆”。戰鼓聲就在此時響起。嘟”!是號角的聲音,帝國黑盔武士是父親和祈北一手訓練出來的,所以我對他們的戰鬥和行軍方式,都瞭如指掌。

果然哥戰的軍隊響起“咚咚咚”的鼓響,回應著中軍大元首的進攻號令。

兩個軍團十萬戰士,緩緩移動著,準備支援攻城的黑寡婦轄下的兩個軍團。

魔女國的七萬軍隊有一半留在城樓上和分佈在四周的二十八個望樓裡,利箭都架在弓弦上,靜候敵人的猛攻,巨石,黑油和雷神都準備著。

衝鋒陷陣的騎兵隊伍則駐紮在城門內的廣闊空地上,等候離城進擊的命令。

父親說過,功城的兵力必須是守城的兩倍以上,才有成功希望,但現在帝國的兵力是魔女國的六倍,兼且黑盔武士能征慣戰,勝負不言可知。

整個帝國都是打出來的,攻城經驗豐富得不能再豐富,難怪魔女國的人心膽懼怯,加上魔女中了毒計死亡,還好未傳開去,否則這場仗也不用打了。

我眼睛盯著迫近城門的巨木,通過架築在註滿黑燃燒液體的坑道上的木橋,已迫近城牆三百碼以內。

我奇怪地問馬原道:“怎樣點燃那些黑油?”

馬原沮喪地道:“失去那機會了。”

  我好奇道:“什麼?”

馬原道:“這幾天殿下病危,我們大家都亂了方寸,在調度上出了問題,以致敵人奇兵出現,一下子佔據了火坑的區域……所以……"我皺起眉頭看著四道保護著魔女城前方的火坑,假設真能長燃不滅一段時間,的確是非常有效防禦設施,可惜最近的一道火坑也超出了雷神的射程範圍,更不用說難以及遠的弓箭了,我忽地大悟,魔女整個設計是要籍著城門外的護城河,火坑和敵人在城外對陣,但魔女一出了事,馬原等人便龜縮城內,坐以待斃,使聲勢無端弱了一半。

白丹道:“那是什麼?”我們極目望去,只見推著十多條撞城門巨木的幾萬士兵退往兩旁,數以千計的驢車從後趕上,車上放了一包一包東西。

我猛地一顫,大聲叫道:“不好,!那是沙包,他們想填塞護城河,好讓巨木過河。”

  馬原狂叫道:“雷視施威!”

枕戈在城牆上數十尊雷神一起吐出火舌,煙火一道一道橫過兩軍對峙的空間,落到對方陣地裡。帝國中軍處號角再度響起來,哥戰先前移動了騎兵從左翼衝來,思考瞬間來到護城河旁。

那是帝國精銳的“弩箭騎兵”,他們特製的弩箭,射程比一般弓箭射程範圍超逾了三倍。

弩弓射出點燃了火箭,雨點般越過護城河,灑往牆上,魔女國的守城軍迭迭慘叫,好幾處放了雜物的地方燃燒起來,守城的雷神和利箭立時威勢大減,載滿沙包的驢車趁勢迫至河邊。帝國的人捧起沙包便拋至城門的河裡,倏忽件的拋了萬多包,但驢車仍沒完沒了地冒著戰火沖上來。

我冷冷地看著眼前的一切,心底下竟然有一分出奇的寧靜,就像一個好劍手,在生死立判的對陣裡,心內古井不波,絲毫不起任何驚懼之心,只是冷然自若地尋求一擊敗敵的對方弱點。

我的鎮定感染了其他魔女戰士,不似先前那樣方寸大亂,手足無措。

沙包飛蝗般投進護城河裡,這個笨拙卻非常有實效的方法,不到一會已填了河的一小半,河水漲了起來,往下游灌去。

城里城外一股骨黑煙沖天而起,數十萬敵對的人你生我死地進行攻防戰,哥戰的兩個軍團波浪般向城牆上發動牽制的攻勢,替黑寡婦的兵團進行撞城而鋪路。

麗清郡主的兩個軍團及大以元首的精銳主力,仍是按兵不動,無論在聲勢和實力上,都構成我方很大的壓力。

魔女整個設計都是背城而戰的佈局,這是對付擅於攻城的帝國大軍的有效方法,而且那樣才能發揮雷神和火坑的威力,目下優勢盡失,所以一開始魔女國已陷入了敗局。

  馬原在旁焦慮地道:“怎辦?”

我手握魔女贈給我寶劍的把手,堅定地道:“我們有多少可以沖鋒陷陣的騎兵?”

馬原道:“我們有三個騎兵團,每團一萬人。”

我道:“我帶一萬人衝出城去,設法點燃火坑,將哥戰和黑寡婦的四個軍團的後路截斷,將帝國的軍隊割成兩截,同時,你將全部雷神推出城門外,隔著護城河轟擊左右兩方,使敵人不能聚攏我和騎兵消滅,明白嗎?”

  馬原道:“這太冒險了。”

我淡淡道:“不這樣做就是坐以待斃,再沒有其他爭回主動的方法了。”

城門打了開來,我的劍向天空揮了一圈叫道:“衝!”

一萬騎兵,旋風般隨著我衝出成外,只見護城河已給沙包填滿了大半,我們踏著放下的吊橋,往城外千軍萬馬衝殺過去。轟,轟! ! ”

我們繼續越過吊橋,不用回首,也知道馬原依照我的吩咐將城門處的十多尊雷神推出城外,隔著護城河向敵人的兩翼猛烈轟擊,而我和一萬騎兵便似利刃般直刺敵人的心臟。

我從魔女處得來的寶劍在空中狂舞,將射來的箭矢撥開,一馬當先,殺進敵陣裡。

  兩支長茅撲臉飛來。

  我怒哼一聲,劍尖向前削去。

兩下清脆的響聲,兩枝長茅的尖頭像朽木被削掉,兩個持茅的黑盔武士和我同時一呆。

寶劍竟然鋒利到如此不可思議的地步?

還是我先行醒覺過來,寶劍一閃,兩人捂著割斷了的喉嚨,濺血倒下。

三名持盾的步兵由右方攻至,想先行刺殺我的戰馬。

我心中冷哼一聲,一彎腰從馬頭俯下,寶劍閃電劈在其中一人盾上,我的本意只要硬生生將對方震開,豈知寶劍毫無隔閡地破盾而入,對方一顆斗大的頭顱飛上了天,斷作兩截的盾“鐺”一聲掉在地上。

  附近的敵人全都嚇呆了。

跟隨我的騎兵,見我縱橫有若神人,士氣大振,隨著我左沖右突,將黑寡婦的攻城部隊沖得亂了陣腳。

這時左方一隊騎兵殺到,我一看旗幟,便知是哥戰親自率領騎兵到來,心想來得正好,哥戰在我殺人的黑名單上,肯定只次於大元首。哥戰非常狡猾,他的騎兵搶攻在我們騎兵隊的中間,想將我們騎兵隊切成兩段,再逐一消滅。

我豈能讓他得逞,調轉馬頭,寶劍縱橫揮舞下,敵人刀茅折斷,血肉橫飛,硬生生給我殺出一條血路,往哥戰的軍團迎頭趕去。我身旁的號角兵拼命吹著號角,指揮著我軍的進退。轟轟轟! ”

  雷神的怒叫響徹整個戰場。

瞬即間我們已和哥戰親兵的先頭部隊迎上,我是整隊騎兵的帶首之人,就像劍尖的鋒刃,在寶刃無堅不摧的威力下,加上我本身超卓的劍術,劍下竟然沒有一個回合之將,到了此時,敵人見我衝來,都紛紛避開了。

哥戰的親兵實力較強,仍難抵擋寶刃驚人的威力。

我殺紅了眼,只要是類似黑盔的反光物體,寶刃便會毫不猶豫地透穿進去,我身上,馬上全濺滿了鮮血,震耳欲聾的喊殺聲使我既麻木又興奮。

忽然一把劍從右側刺來,風聲呼呼,顯見對方是非凡的高手,我心中一凜,回劍削去。

對方可能知道寶刃鋒利無比,避開與寶刃硬碰,向下一沉,往我大腿的筋脈挑去。

我一抽馬頭,馬兒轉身,乘機避過對方狡若狐狸的一劍,恰好和對方打個照面,原來是哥戰,正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

我怒喝道:“哥戰!今天你休想生離此地!”一夾馬腹,戰馬往前直衝,寶刃在空中巧妙地轉了一個圈,將兩旁衝來的三名黑盔武士斬得身首異處之後,再往哥戰咽喉刺去。

四周的黑盔武士紛紛避開,被我嚇寒了膽。

哥戰想不到我如斯勇厲,危急間揮起黑黝黝的大盾牌,以盾邊迎向我的劍,這一著極為高明,倘若他以盾來硬擋我那把無堅不摧的鋒刃,將是盾破人亡的局面,但以盾邊橫掃過來,就算寶刃再鋒利,也奈何不了他,但我豈是易與,即管沒有寶刃,他也不是我的對手。

就在他把盾牌揮舞至遮著他視線之際,我一個彎身,身子彎到他長劍不能及的盲點,寶刃一伸一吐,斜斜往他右肋刺去,隱約帶起風雷激響。

哥戰不愧是一流劍手,一盾掃空,已知不妙,一抽馬韁,他的戰馬也是萬中無一的良駒,居然“的的的”往後急退三步,避過我這一劍。我長笑一聲,策馬前衝,乘勝追擊下,向哥戰劈出畢生劍術精華的一劍。

這一劍全無花巧,但卻生起一種凌厲慘烈的氣勢,勝比萬馬千軍,決死沙場。哥戰知道退無可退,因為後退又怎及得前衝的速度,舉起盾牌,再次攔格。

四周的人潮水般退開去,我一劍之威,嚇破了他們的膽。

戰場上的喊殺,雷神轟鳴,箭矢破空,所有這些聲音都被我置諸腦後,就像天地間已寂然無聲。

  所有其他人也活像消失了。

目下只剩下眼前的哥戰,他每一個輕微的動作,也逃不過我的眼睛。當! ”寶劍劈到盾上。

哥戰本想重施故技,以盾邊掃卸我雷霆萬鈞的一劍,但我的劍巧妙地轉了一個圈,角度偏了少許,很難捉摸去向,卻劈在盾上。當! ”盾牌露出蜘蛛網般的裂痕,然後像沙石碎裂灑落地面,可見這一擊威力之巨。

哥戰立時慘叫了一聲,持盾的手虎口震裂,滿是鮮血,慘叫著急急後退。

我立即一夾馬腹,縱馬疾追喝道:“哥戰,當日你向我父用刑時,有否想過今天這刻?”哥戰眼中露出恐懼的神色,向左右望去,只見平時對他誓言效忠的親信,都遠遠退了開去,只剩下他一個孤軍作戰。

我的劍又追至,破風之聲尖嘯響鳴。

哥戰困獸鬥,怒叫一聲,挺劍擋格,危急中,他已忘了我這把是削鐵如泥的寶劍。鏘! ”

  我收劍退後。

哥戰坐在馬上,眼中露出不能相信的神色。

  長劍折斷掉下。一道血痕在哥戰臉上呈現出來,由額上髮際,通過眉心,再下至鼻尖。

哥戰眼神轉黯,“砰”地一聲掉往地上。

  這凶狠的惡人終於慘死沙場。

大仇得報,但我心中卻沒有歡欣之情,哥戰只是工具,大元首才是罪魁禍首。我身後的魔女國騎兵見我幹掉哥戰,士氣高漲,更是氣勢如虹,反之哥戰的軍隊無心戀戰,兵敗如山倒。城門處傳來了新的廝殺聲,馬原適時派出了余下的騎兵,乘勝追擊。咚咚咚”,大元首的中軍響起戰鼓。

接著麗清郡主的兩個軍團,開始移入戰場。

我最怕面對的人,便是麗清郡主。無論她如何兇殘,但她對我卻是情有獨鍾,我卻用種種手段騙她的人,她的心。

黑寡婦和哥戰的四個軍團開始後撤。

我很奇怪黑寡婦為何要撤退,她的兩個軍團陣容完整,若合攏過來,我這隊只剩下七八千人的騎兵,很可能會給她完全吃掉。她如此退出,只會使軍心渙散,不啻是幫了我一個大忙。

  黑寡婦的行為是不可理喻的。

她是那樣神秘而充滿魅力,又像一隻毒蝎子,一不小心,便會給她叮上一口。我本來想點燃四道火坑,但現在改變了主意,因為那樣做只會使殘兵沒有退路而作困獸苦戰。以他們事實上較我們強大的兵力,對雙方均無好處,我豈能那樣做?

  雷神在這時發揮出震懾的威力。

每一個雷彈落下,敵人都血肉橫飛,慘不忍睹。

我止住了追擊,在城外的平原上列陣勢,另外二萬騎兵也停止了追擊敵人,退了回來,加入了我們,列陣以待。

魔女城上傳來轟天震地的歡呼聲。蘭特萬歲!蘭特萬歲! ”

  我成了他們的英雄偶像。戰敗的黑盔武士潮水般退回去,緩緩由架在火坑上的木橋,退離四道火坑的範圍。但在你擁我擠下,很多人跌了下去,給黑色的液體緊貼著,再也爬不上筆直的坑壁,臨淹死前發出拓心裂肺的求救聲。

敵我雙方軍隊間騰出了一大片空地。

中間是彼此相距五十尺的四道火坑。麗清郡主的兵力一分為二,進軍至左右兩翼,大元首最精銳的軍隊移前,停在第一道火坑前,戰事一觸即發。

大元首在紅環衛士捍衛下,策騎而出,他比常人高大威猛的身形,可怕的盔甲,使他像魔鬼般震懾著全場每一個人。

魔女國的軍隊亦露出恐懼的神色。

我必須扭轉這種心理,否則今天必敗無疑。

麗清郡主在右翼出現,身後有人撐著一把大傘,高高地豎起,為她遮擋天上的艷陽。

這時候,太陽攀升至中天,照耀著屍橫遍野,血流成河的殺戮戰場。

敗退的四個軍團,撤至後方,重整陣容,攻門的巨木和載運沙包的驢車,遺散在護城河的外緣,一片凌亂。在馬原的指揮下,十多尊雷神又在“隆隆”聲中推了上來,排列在陣前,砲口向著敵軍,一進威風凜凜。

馬原來到我身旁,不用他說話,我已從眼神看到對我的尊敬,其他魔女國的大將亦紛紛來到我身旁。

大元首推進少許,直至火坑的邊緣,在距離我只有三百尺的近距離,大聲叫道:“蘭特!好!我低估了你!”

我長笑應道:“我卻高估了你。”

大元首發出一聲怒吼,喝道:“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子,我今天一定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我輕鬆地道:“這句話應該由我向你說。”

我故意貶低他,好紓解魔女國軍隊對他的恐懼。

大元首長嘶一聲,接著大笑起來,道:“魔女已死,你還有何作為?”

  這句話像驚雷般響徹全場。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8:55:54     標題: 第九章 城下血戰(2)

魔女國軍隊泛起一陣混秘暗流,恐懼像瘟疫般散播開去,人人都想起為何這等關鍵時刻,魔女仍影踪全無,唯一的解釋就是她已死去。

大元首劍機不可失,狂呼道:“進攻!”

大元首高達七尺巨人般雄偉的身型,像座不能推倒的高山,迎著魔女國的軍隊壓至,向著我直衝過來。

身後隨他衝上來的三個騎兵團,每團二萬軍力,黑盔閃閃,盾牌都高舉在馬頭前,縱使放騎疾奔,隊形仍絲毫不亂!一團居中衝鋒,另兩團稍微墮後,護在左右兩翼,成品字形的推進。

大元首第一集成軍團的其他四萬步兵,則緩緩推進,準備支援正在前頭的軍隊。

麗清郡主的兩個軍團卻按兵不動,頗有隔岸觀火的味道,不知她在打什麼注意。

面對著雷霆萬鈞的攻勢,乍聞魔女逝世的噩耗,加上大元首魔鬼般永不能被擊敗的形象,魔女國的將兵都臉色凝重,志氣被奪。

大元首一馬當先,踏著原木搭成的臨時橋樑,越過第一道還未燃起的火坑。

  我向馬原點頭示意。

馬原打了個手勢,身後立時有人吹響號角。

  大元首越過第三道火坑。數万馬蹄踏在十多座木橋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噪音,一下一下擂在魔女國將士的心坎上,像死神發出警報。

魔女城上爆發起蓋過一切的歡呼聲。殿下萬歲!殿下萬歲! ”

所有人回頭望去,幾乎同一時間加入了歡呼的行列,士氣大振。

華茜扮的魔女,一身雪白,登上城牆高處,紗衣迎風飄舞。大元首抬頭望見魔女,全身一震,馬步頓時慢了下來。

我冷笑一聲,點起火箭,一拉弓,“颯”的一聲,火箭斜斜地向上,從大元首的頭上飛過,準確無差地落在離我們最遠的第一道火坑里。篷! ”

火光瞬眼間向兩旁延展出去,一道熊熊烈火硬生生地打橫將大元首騎兵隊伍截成兩斷。

戰馬狂嘶,跳蹄失足,人仰馬翻。

掉進火坑的人獸發出慘不忍聽的死前嘶喊。

跨越火坑的木橋一時間仍未燃燒著,大元首的騎兵仍然勇猛地衝過來。

掌握時機,我暴喝一聲,道:“雷神!”轟,轟,轟……

十多尊雷神火舌吞吐,帝國精銳部隊血肉橫飛,有些雷彈落在木橋上,斷折的橋將敵人全陷進火坑里。

大元首衝過第四道火坑,向著我衝過來,身後是近三萬的精銳騎兵,其他三萬人亂成一片,被火坑成功地截斷了。

  火箭雨點般落在火坑里。

四道火坑變成四條烈焰吞吐的火蛇。

  到了一決生死的時刻了。我狂喝一聲,一馬當先奔出。

魔女國將兵見我如此勇猛,軍心大振,嘶喊中衝迎上去。

  我和大元首的距離不斷拉近。

大元首眼中射出火辣辣的血般仇恨,手中重劍筆直地指向前,大腳不斷踢著馬腹,一枝箭般向我急竄過來。

他密裹全身的奇異甲胄在陽光下閃爍生輝。

魔女國的命運已全握在手裡,假使我對付不了他,魔女國便會在今天內徹底覆亡。當”我和大元首擦肩而過。

我和他毫無花假的硬拼了一下,頓時覺得虎口發麻,大元首果然神力驚人。

我整條手臂麻痺得失去了任何感覺,虎口立時爆裂,若非我的意志堅強,寶劍早掉在地上。大元首扭轉馬頭,眼中閃動著震驚的神色,他的生活劍只剩下三分之二。

  這把劍果然是來自廢墟的寶物。

假若大元首現在持著斷劍向我衝來,他將發現我連將劍舉起來擋格的力量也沒有,但他的驚駭卻不下於我,在他悠長的生命裡,這回是他首次發現有一種能刺穿他盔甲的兵器。

大元首的戰馬在原上踏蹄,跳著戰步,配合著大元首裹在盔甲內的龐然巨體,身後垂下的紅披風,無人敢上前捋虎鬚,但他們成功地截斷了跟在大元首身後的帝國鐵騎部隊。

大元首喝道:“好小子!你的劍得自那裡?”

我的手臂由麻痺轉為劇烈的疼痛,但我反而心中暗喜,因為那代表重新恢復知覺,握劍的地方濕濕粘粘的,那是我虎口震裂下滲出來的鮮血。

我喝道:“你從什麼地方來,這劍便從什麼地方來,你多行不義,上天又怎會容你繼續作惡下去?”

大元首仰天長笑,道:“若她有能力對付我,早便對付了,何須待至如今,看你是在這世界上唯一能硬擋我一劍的人,今天就讓你多活數刻。”

才說完,他一扭馬頭,往橫跨越護城河的大吊橋衝去。

我暗叫不好,一抽馬頭,緊追而去。

大元首殺進魔女國的陣裡,只見他所到之處人仰馬翻,鮮血濺飛,竟沒有人能阻慢他半刻。

轉眼間,大元首單劍匹馬衝上了吊橋,魔女國守在城門的騎兵奮不顧身的死守吊橋,但在大元首斷去了半截的重劍揮舞下,騎兵紛紛倒下,頭顱在濺血中飛往護城河裡。

我熱血沸騰,顧不上仍然劇烈疼痛的手臂,抖擻精神,趕了上去。

大元首暴喝一聲,策馬立在吊橋的正中處,魔女國的戰士心膽俱寒,潮水般往兩邊退回去,在橋頭和橋尾擠滿了人,神態既驚且懼,箭矢雨點般落下。

大元首無視射在他刀槍不入的盔甲上的箭矢,只以重劍撥開射往戰馬的勁箭。

我排眾而出,搶上吊橋,馬蹄踏著橋板,發出“篤篤篤” 的脆響,華茜在看著我。

大元首仰天厲笑,一仰手,劍離手擲出。

我危急間顧不得洩露機密,狂叫道:“華茜避開!”斷劍電光一閃,橫過大元首和華茜間的空間,筆直射上牆頭,射向華茜,射向她所扮的魔女。華茜聽到我的警告,本能地往後一仰。

  就這樣救了她的性命。

重劍在她臉上間不容髮的地方掠過,硬生生地插進她身後的牆裡,竟然深入堅石之內,直沒至柄,可見這一擊的威力。

大元首緩緩轉身,眼中閃著厲芒,沉聲道:“華茜?她不是魔女,是華茜!炳……

我知道再也瞞不了他,幸好其他人並不明白我們的對話。

大元首笑個不止,洋溢著放下心中大石的狂喜,魔女來自廢墟,代表異物,假設連她也不敵而死,天下間哪裡還有能克制他的人或物。

  現在到了一戰定勝敗的時刻。

我躍下馬來,站立在吊橋的一端。大元首停止了笑聲,也跳下馬來,像尊石像般矗立橋中。

他嘿然一笑,從馬腹的革囊處抽出另一把重劍,這種劍一把相當於十把普通劍的重量,也長了一倍有多,一般人連拿也拿不穩,只有像大元首這樣超乎常人的神力,才可以揮舞自如。

城牆上的華茜和數万守城的軍民,一同將目光集中到我倆身上。

敵我雙方的人,都自動地停下了手,各自聚攏一起,遙看這場生死決戰。

遠處傳來廝殺和火坑烈燃的聲音,濃濃的煙直冒天上,遮住了陽光,使天地為之失色。大元首雙手下垂,右手略為向外提高,以免重劍刮在地上,一步一步有力地向我逼來。他每一步踏在橋上,橋身都震動一下,發出“噗噗”的聲音,像是踏響了戰鼓。我將一切雜念從心頭拋開,所有精神全集中到大元首身上,留意他每寸肌肉的移動,他步行時的時間和節奏。大元首忽地加快速度,一座山般向我壓來。寒光一閃,他的重劍由左下方斜挑上來,抹向我的左頸側,偌大的重劍,就像繡花針般靈活。我避重就輕,一個箭步竄前,連人帶劍撞入他的懷裡,我已算是身材魁梧的漢子,但大元首還有高出我大半個頭,這一沖前,寶劍取的正是他心臟的位置。大元首想不到我竟會採取這種同歸於盡的招式,怒喝一聲,往後急退,同時重劍往上拉,乘勢劃向我的頸項,他對斬得別人頭斷血流,似乎有特別偏好,在帝國日出城他的皇宮裡,便有一個宮殿,擺了一個一個藥製的人頭,都是他從敵方將領頸上割下來的,那就是他的戰利品,但當然我不會讓他得逞。

我這一下奇兵突襲,佔了主動,豈肯讓他輕易地脫身,如影附形,緊緊逼著並追上他的左側,那是他右手重劍不及的死角。

大元首怒叱一聲,左手握拳,側劈寶劍劍身。

我握著的寶劍巧妙地向外稍移,恰恰避過了他名副其實的鐵拳,到他拳頭去約寸許空間,腰勁一扭,寶劍在空中畫了一個小圓圈,又轉了過來,向他正收回的拳頭挑去。

寶劍帶著一股風雷之聲,瞬息間襲至。

大元首想不到我的劍術精妙到如斯境界,但他只以劍術論,亦足可與我父親和祈北等相提並列的,這當然還不把他超人的神力和刀槍不如盔甲計算在內。

他臨危不亂,仰頭避開這一擊,伸指一彈,正中劍尖。

  他的重劍已回劈我的右手。

  優勢似乎一下子喪失殆盡。我長笑一聲,猛然疾退,右手一退,寶劍由右手拋給左手,大元首登時一劍劈空。我踏步迫前,右手寶劍閃電般刺入大元首的劍網裡,直搶其咽喉。大元首發出另一下令人心寒的怒吼,這次不退反進,重劍一揮,劈向寶劍側處,他顯然對寶劍甚為顧忌,不欲與它硬碰。這是可以利用的弱點。

我迅速退後,寶劍靈活轉動,硬是迎著他的重劍劈格。假如他知道我斬斷他的重劍後,手臂將有一段時間痛楚至不能動彈,他一定會毫不猶豫地和我硬格,而我卻要搏他看不清楚我的虛實。

與此同時,兩把兵器眼看快要碰上。

  這時候,我已沒有退縮的餘地。

大元首在這最關鍵的時候,悶哼一聲,疾退開去。

我得勢不饒人,長嘯一聲,劍勢開展,一下接一下,排山倒海地攻去。每一劍也沒有多餘的花巧,但劍與劍間連綿不絕,每一劍所選擇的角度和緩急不等的速度,都是恰到好處,無懈可擊,每一劍都是致命的。大元首吃虧在不敢硬接寶劍,只能以巧妙的手法,以挑卸劈撞來化解我的凌厲劍招。鏘鏘叮噹! ”

剎那間的光陰,寶劍和重劍接觸了百多下。

我記起了身上血海般的仇恨,記起了死在大元首手下無數的冤魂,想起了刑室內體無完膚的父親,被殘的親族,我深愛的西琪,魔女和尊敬的祈北。

吊橋上泛起不亞於四周戰場萬人廝殺的慘烈氣氛。

城里城外魔女國的戰士爆發出一陣又一陣浪潮的喝采聲,為我打氣。

當我擊出第一百零七劍時,大元首猛往後退,背後剛好是他的坐騎。

戰馬受驚之下,跳蹄長嘶,雙蹄直往後退的大元首背後踏了過去。

在我排山倒海的攻勢下,大元首再沒有應付其他事情的一線思想空隙。 “砰!”一雙馬蹄竟然踏在他背脊處。

大元首一個站立不穩,向我這邊踉蹌撲來,重劍自然從右向外張開。

  這是一個千載難逢的時刻。

剎那間我心中一片平靜,所有念頭均離我而去,看到的只是大元首空門大開的胸膛。

  寶劍一閃,電射刺去。

  風在叫,雷在響。

  這一擊,乃是我全身功力所聚。

父親由小至大將我訓練,加上祈北的啟示,這些日子來無數的實戰經驗,在這一刻顯露出來。我記得父親曾和我說過,“你天生便是一個劍手,異日你將會比大地出現過的所有劍手更偉大。你既有劍手應有的冷酷無情,亦有高度的靈動和機智,這會使你變成宇宙內最可怕的大劍師。”

大元首不愧高手,在這樣的劣勢下,仍能冷靜沉實,硬止衝勢,在側移開,試圖避過鋒刃。

  但一切已遲了。

寶劍尖“當”一聲,碰上他胸前閃著亮光的盔甲。

  天地在這一刻停止了下來。

  寶劍透體而入。

  剎那間沒入盈寸。

大元首驚天動地般怒叫起來,他不能相信寶劍真的能洞穿護身的甲胄-由來自遙遠文明的異物為他創造的無敵甲胄。

  劍刃再推進寸許。

劍身擦著甲胄,發出刺耳的摩擦尖響。這一切在電光火石間發生,劍再刺不進去,大元首的左手已握緊劍體。

他痛苦地張開大口,驚雷般撕心裂肺地慘叫起來,傳遍整個戰場,就像受傷猛獸的怒吼。

  我的劍再難有寸進。

如此強猛的一刺,驀地受阻,我穩不住勢子,胸口硬撞上自己持著的劍柄,立時如受雷擊,喉頭一癢,一口鮮血噴出,灑在劍上和大元首的盔甲上。

四周猛地靜下,沒有一個人知道下一刻會發生什麼事。當! ”大元首右手重劍墮地。

大元首再一聲狂呼,左手一動,寶劍從盔甲裡拔了出來,一股血箭向我迎面噴至,我本能地側頭避過。

他握住寶劍的手全力往外一撥,無可抗拒的大力湧來,把我連人帶劍,隨著這一撥之勢,越過了他的頭,往近城處的另一端凌空飛跌,兩邊的魔女國戰士已合攏衝至。

  大元首狂叫道: “我會回來!”

才說完,一側身,跳進護城河裡。砰”一聲我重重跌在橋上,隨即被人扶起,只見河裡一道血紅,逐漸遠去。

大元首成功地逃走了,只要他繼續保持這種速度,便可以從峽谷的另一邊登陸,除了我以外,誰還可以傷他。

遠方號角響起,一直不知因何按兵不動的麗清郡主,吹響了撤退的號角。

  魔女國終於戰勝了這一仗。

  烈火仍在燃燒著。

  魔女也可以安息了。

  究竟廢墟里的異物是什麼東西?我是否可以找到它?公主究竟到了哪裡去?詭秘難測的黑寡婦,為何處處助我?魔女國和帝國的鬥爭怎樣繼續下去?大地上還有些什麼神秘莫測的國度和事物?

這一切都似乎便得和這一刻漠不相關了。

  眼前就是鐵一般的勝利。

  大元首遠去無踪。

我失去了支撐的力量,雙腿一軟,往後便倒。

  倒在華茜雪白的懷抱裡。

馬原,白丹等簇擁上來,臉上閃耀著喜悅的光芒。我抬起頭,撥開華茜的臉紗,看到的是掛著情淚的美麗的俏臉。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9:13:04     標題: 第一章 愛恨交纏

魔女完美的肉體,在輕柔的白袍報國里,仰臥在冰冷的白玉床上,雪白的肌膚、雪白的袍、雪白的床,那也是她生前最喜歡的顏色。

這所位於魔女湖下的神秘大殿裡,瀰漫著從魔女遺體揮散出來的百合花油香氣,當我初遇魔女時,她便要我喚她作百合花。

若非魔女的胸口完全停止了起伏,她只象進入了千萬年長眠的美麗女神。

她身體奇蹟地一點腐朽的跡像也沒有,在被大元首暗算而香銷玉殞的二十八天后。

  但她的確死了。

  一股難以遏制的哀傷湧上心頭。

智慧典手抄本的前六卷,與後六卷真本,並排放在床頭旁的白玉几上,這十二冊和她同樣來自秘異莫測的廢墟的東西,成為了魔女的陪葬品,它們和魔女改變了大地上整個文明的發展。

還有我背上的“魔女刃”,那同是來自廢墟的奇異東西。鏘! ”

  魔女刃脫鞘離背而出。

閃亮的寶刃在魔女遺體的上空,爍動著懾人的青芒,它曾痛飲大元首的兇血。

我仰天誓言道:“百合,我必手刃大元首,以祭而在天之靈!”

聲音在空廣無人的大殿迴響轟鳴。當! ”

  殿門處銅鐘敲響。

起程的時間到了,我把寶刃收回鞘內,轉身走出殿去。

殿門外往上斜伸的寬大石階,沒一級都站了一位美麗的白衣女侍,手捧著羊油燈,為我照明重返地面的歸途,她們的臉上有著不能隱藏的哀痛,淌著兩行清淚。 “軋軋”聲響起,殿門在機軸的移動下,緩緩閉上,也關上了我一生人中最美麗的遭遇,一個短暫卻無比動人的夢。

我仰首閉上眼睛,強壓下沸騰的悲痛,與魔女的初遇就像發生在昨天。最深愛的兩名女子,西琪和魔女都先後死了,白雲蒼狗,世事無常,只苦了仍要堅持活下去的眾生。

  死別生離!

長嘆一聲,硬忍著回頭的慾望,大步往上走去,當我走盡百多級石階後,身後的女侍已哭成一片,泣不成聲。

  魔女你安息吧!

為了大地的和平,萬水千山我也會將萬惡的大元首斬殺,和找到那傳說中的神秘“廢墟”。

當我來到出口時,華茜和魔女國的一眾大將,正高坐馬上,靜候在魔女殿前的廣場處,夜空滿天星斗,淒美沒人。

一匹渾體不雜一絲其他色素的白馬,傲然昂首,在一名戰士牽引下,卓立眾人之前。

那是魔女生前名為“飛雪”的坐騎,自有魔女以來它便在她的身旁。

  我走上去,伸手輕拍馬頭。

飛雪親熱地將頭湊到我的臉上,好像知道我成了它的新主人。

  我抬起頭,迎上華茜的美目。

目光交錯,一瞥間交換了剪之不斷的纏綿。

  我默然地躍上馬背。

  飛雪人立而起,仰天嘶鳴。

一夾馬腹,飛雪箭矢般往前奔出,踏上橫跨魔女湖的大橋上。

  華茜和一眾將領急忙策馬隨來。

  蹄聲戰鼓般轟雷著。

  一時天地間充滿肅殺之意。

橋的兩旁排滿手持火把的戰士,象條火龍般似欲延伸往宇宙的盡頭。十多騎迅速越橋而過。魔女湖反閃著人間的燈火和天上的星光。

一馬當先,我首先策騎來到直通往城門的大街,兩旁滿佈夾道送別的民眾。

震耳欲聾的歡呼聲,浪潮般此起彼落。蘭特萬歲!魔女國萬歲! ”

在令人熱血奔騰的歡叫聲中,十多騎穿過城門,奮蹋在降下的吊橋板上,橫越二十多天前鮮血曾象溪流般注進去的護城河,往一望無際的平原奔去。

早守候在城外的二萬戰士,加入了我們的隊伍,在夜色下奔馳,目的地是魔女國和望月城間的大草原。

回首後望,令人觀止的城牆上燈光點點,一切都有種不真實的夢幻感覺。

二萬多騎放馬疾馳,像一片雲般卷向無有盡極的淒迷大地,時光在蹄起蹄落間逝去三小時後我發出命令,二萬魔女國戰士勒馬停定,分隊排開,布成可應付任何危險的陣勢。除了中間戰馬嘶鳴外,不聞任何其他雜音,可見戰士的訓練有素。

  星夜下前方黑壓壓一片。

  帝國的軍隊已先一步抵達。

兩軍遙遙對峙下,氣氛沉凝,壓得人連呼吸也感困難。肥軍師”馬原和華茜策馬來到我左右兩旁。

我極目遠眺敵陣,這樣的光線下使我沒法從其中將麗清郡主認出來。

馬原沉聲道:“蘭特公子,麗清那妖婦果然遵守諾言,只帶了兩萬黑盔騎士前來赴約。”

  華茜輕呼! “有人來了!”

蹄聲的嗒,一名騎士從敵陣馳出。

來騎直奔到百多碼外,才勒停下來,高呼道:“蘭特公子,郡主恭候多時了。!”

馬原喝道:“麗清郡主在哪裡?”

騎士並不回答,拉馬退後數步,拔出號角。嘟嘟嘟! ”

  號角響徹平原,荒涼悲壯。

  臘臘聲響。

敵陣處紅光大盛,二萬名黑盔戰士一起燃點起手中火把,火光沖天而上,將黯黑的平原染個血紅。

接著前兩排的黑盔戰士往左右移開,而其他的戰士亦往後退去,露出一大片空地,中央出現了個粉紅色的巨型帳幕。

騎士收起號角,叫道:“蘭特公子,郡主在帳內靜候大駕。”一抽馬頭,趕往退向左旁的隊伍去。

馬原皺眉道:“麗清弄什麼鬼?”

  華茜待要發言,給我伸手止住。

帳內隱現燈火,在草原的呼呼寒風裡,予人份外溫暖的感覺,假若我堅持不進去,這種示弱已足使我們在心理和氣勢上敗了一仗。

我沉聲道:“你們安心待我回來吧!”即管大元首在帳幕之內,我也有信心能全身而退。

  一拍飛雪,疾馳過去。

帳幕不斷在眼前擴大,帝國的軍隊仍在緩緩遠退,顯示他們的誠意。

  我躍下馬背,揭帳而入。

麗清郡主一身粉紅色的長袍,曼妙的背影向著我,地上鋪滿的粉紅色的羊皮,在帳幕四角羊油燈映照下,春意盎然,帳內還燃了一爐香。

我記起了在郡主宮的智慧宮內第一次見麗清郡主時,她也是這身裝扮。

  香氣不斷送進我鼻孔裡。她長長的秀發垂了下來,在燈光下閃閃生輝,充盈花樣年華才能擁有的青春氣息。

  手一鬆,帳幕在身後垂下。

外面雖是兩軍對峙,劍拔弩張,這裡卻是一帳溫柔和甜美的回憶。

麗清輕嘆一聲,道:“蘭特蘭特,你騙得我很苦。”

我溫柔地道:“轉過身來,讓我看你。”

  麗清郡主順從地緩緩轉身。

秀發輕搖下,我終於再目睹她艷光四射、媚視眾生的俏臉,她的眼含著訴之難盡的怨懟,一點也不像個手握生殺大權的狠辣郡主。

她凝望著我的臉嘆道:“這副英俊的臉孔才配得上你,大劍師。”

以前我每次見她都是戴著神力王的面具,知道此地此刻,才以真面目向著她。大劍師”是帝國內最高明劍手的尊稱,本應落在我父蘭特身上,但自父親與祈北決裂後,鬱鬱寡歡,一直拒絕大元首賜他這尊號,現在卻由麗清郡主的檀口落在我的身上,由此亦可推見麗清郡主有取大元首代之的野心。

她移到我身前,幾乎貼上我的身體,輕聲道:“蘭特,讓我嫁給你吧!這天下將是你我囊中之物。”

我不由自主伸出雙手,捧起她的俏臉,嫩滑的臉蛋,是那樣地令人心神迷醉,這與我有合體之緣的美女,眼睛閃跳著熾熱的感情和誘人的異彩。

我搖頭道:“麗清!你知道嗎,我對名利和權位都感到無比的厭倦,生命並不只是為了這些虛幻的東西吧?”

她柔軟的玉手水蛇般纏上我的頭頸,以近乎耳語的聲音道:“吻我!”

我俯首下去,重重吻在濕潤的櫻唇上,天地以我們為核心在旋轉著,火熱的女體在我懷里摩擦扭動。

  我感到她體內滾辣辣的情意。

  唇分。

  她嬌喘著道:“你愛我嗎?”

我蜻蜓點水般吻了她一下道:“我今次來是要和你談判帝國和魔女國的命運。”

她眼中掠過哀怨的神色,離開我的懷抱,回到剛才的位置,背對著我道:“蘭特,你是否冷酷無情的人?”

  我呆了一呆。

  我究竟是怎麼樣的人?

當劍刃出鞘後,我是冷血無情的可怕劍手;但當劍回到鞘內時,我卻多情而善感,否則也不會對每段感情難捨難離,就如我對眼前這以淫蕩和狠毒著名的美女的情形,我只看到她最好的一面,縱使她有千般不是,她仍時以真情待我。

  悉悉卒卒。

她身上的長袍像一片雲彩般滑下,落到地上露出完全赤裸的女體,美麗的線條重現眼前,在闊別了三十多天后。

她的肌膚在燈光下閃爍著動人的生命姿彩。

  我的呼吸急促起來。

麗清郡主悲哀地道:“不論將來我們是共偕白首的夫妻,又或是誓不兩立的大仇家,但在明天來臨前,讓我們好好地去愛對方,好嗎?神力王。 ”

聽到她嬌呼神力王,我的心不由一軟。

她轉過身來,美麗誘人的胴體全無保留地向我的眼睛奉獻。

赤裸的她被嬌弱的楚楚可憐代替了剛堅,分外叩動我深心處為保護自己而建起的門。

俏臉上掛著兩行清淚,使人柔腸寸斷,不能自己;但她神色間卻有種堅決的味道。

帳外風聲呼呼,不時夾雜著戰馬的嘶鳴。

她盈盈步來,溫柔地為我脫下標誌著戰爭的戎裝,像個細心的妻子。

不一刻帳內激盪著高漲的慾情,燎原的愛火,一發不可收拾。

麗清郡主用盡身心所能奉上的熱情和力量,在我身體下逢迎著,嘶喊著。

她在我耳邊叫道:“蘭特!讓我們永遠在一起吧!”

我停止了劇烈的動作,從她赤裸的肩膊抬起頭來道:“你可以放棄你所擁有的一切嗎?”

麗清郡主的眼神由迷茫轉回了清明,迎著我的目光道: “權力和名位對我已象呼吸般自然,放棄了我又怎能快樂起來。”

她又低徊地道:“你既要我為你犧牲一切,但蘭特你又可肯為麗清放棄任何東西?”

  這是個難解的死結。

  驀地裡我找不到可說的話。

麗清郡主的眼睛清亮起來,平靜地道:“無論如何,我也要感謝你,你刺進大元首體內那一劍,戳破了他永不能被傷害的神話。”

我沉聲道:“假設他重返帝國,你會怎麼辦?”

麗清淡淡一笑道:“帝國再也不成帝國,大元首的受傷遠遁,使帝國四分五裂,變成十多個據地稱王的地方勢力,但沒有人比我的軍力更完整更強大,所以若有你的幫助,我們可望於短時間內重新統一帝國。”

我道:“你還沒有回答我的問題。”

麗清眼中閃過一絲驚懼,嘆了一口氣道:“我不知道,但沒有人再願活在他淫威下。這次他心理上受的打擊當一點不遜於身體所受的重傷,所以只要他出現,我會不擇手段置人於死地,你已以事實證明了他也會被擊倒的,是嗎?大劍師。”

我道:“假設我不站到你那一邊,你又會如何對付我?”

麗清郡主冷冷道:“盡避以後我會飽受因思憶你而帶來的折磨,可是我仍會毀了你。”

我臉容不動地道:“你會怎樣處置我的遺體?”

麗清郡主眼中掠過一絲哀傷,使我感到她雖然野心勃勃,但卻不是完全冷血的人,只聽她幽幽道:“我會為你建造最美麗的陵寢,每個月我也會抽一天,睡在你的靈柩旁,使你不感寂寞。”

我倆仍處在男女所能做到的最親密的狀態裡,說的卻是死亡和謀殺。

我朗笑道:“既然你一切都計劃好了,為何不吧你塗在尾指中的毒藥,劃破我的肌膚,送進我的血液裡?”

麗清郡主全身一震,道:“你知道了?”

我沉聲道:“自三歲懂事以來,父親便教我辨認各類型的毒藥,只是我的鼻子便可將它們嗅出來,尤其你蓄意燃了一爐香,以掩蓋毒藥發出的氣味,更使我生出懷疑之心。”

麗清郡主再摟著我,左手尾尖利的指甲仍按在我右頸側的血脈上,柔聲道:“我指甲塗的是巫師製造名為'血賊'的見血封喉毒藥,難道你以為自己受得了嗎?”

我淡淡道:“我曾經蓄意地騙取你的身心,這次給回你殺我的機會,不是兩下扯平了嗎?”

麗清茫然道:“有時你像頭最狡猾的狐狸,有時卻像個感情用事的大傻瓜,當我卻偏愛上你而不能自拔,只有殺死你,我才能從毒咒裡解脫出來。”

我大力動了幾下,麗清快樂得痙攣起來,俏目孕滿高漲的情慾,但左手尾指甲卻始終沒有稍離我頸側的大動脈。

  動作在劇烈進行著。

  我喘著氣道:“下手吧!”

麗清郡主嬌呼道:“蘭特!讓我為你生個孩子,他將會擁有這大地上最優秀的血統,你也可以安息了。”

我叫道:“但你如何向他交代他父親是死在你這母親手上。”

  我們同時攀上情慾的極峰。

我伏在她身上,感到她尾指甲輕掃頸側,死亡是如此地接近,我想起西琪和魔女,死後是否可和她們重聚,但華茜呢?

麗清郡主閉上眼睛,以近乎呻吟的聲音道:“蘭特!你不害怕死亡嗎?”

我堅定地道:“當死亡來臨時,誰抗拒得了,它是不可抗衡的命運,但即管死,我也要死得像個勇士,可是你卻不會殺我的,因為你並非如此愚蠢的女人。”

麗清郡主美目一睜,射出森厲的銳光。

她冷冷道:“蘭特!你過份高估自己了。”

我柔聲道:“我死了,誰能對付大元首?”

她輕笑道:“你死了,我也得到你那無堅不摧的利刃,我手下里雖沒有人的劍術及得上你,但好手如雲,對付孤身一人的大元首總有方法,何況他目下身受重傷,能逃到哪裡去了?”一邊說,眼中的神色愈轉冰冷,我知道只要說錯一句話,便是中毒身亡的局面,事實上我是直到她將尾指按在我頸側處,才發覺她的陰謀毒計,剛才的說法只是心理攻勢,使她不能在氣勢上將我壓倒。

我嘆息道:“你犯了幾點錯誤,首先大元首的傷勢並非你想像中那麼嚴重,我的魔女刃只刺進了他身體內兩寸,並未能傷到他的心臟。”這倒是實話。

麗清郡主眼中閃動著清明銳利的神光,道:“但他會因游泳逃走和奔竄而大量失血。”

我緊接著道:“但他也比常人強壯百倍。”

麗清郡主皺眉道:“若他傷勢不重,為何不回來重整軍隊?”

我迅速答道:“首先他看出你和黑寡婦都有叛變之心,所以要等待至較佳狀態時,他才會出來收拾你們,而更重要的是他懼怕我,更正確點是他懼怕我所代表的東西,那在神秘廢墟里的'異物'。”

麗清郡主眼中閃過對大元首的驚懼,沒有人比她更清楚大元首對付叛徒的殘酷手段。

我不給她思考的時間步步進迫道:“假若我死了,大元首將沒有了最大的心理障礙,而你和長期生活在他淫威下的將領們,在他面前將會不戰自潰,年後果你也可以想像,我可以站起來嗎?”

  麗清郡主默默盯著我。

  我緩緩從她的溫熱裡退了出來。

她眼神連續數變,一忽兒溫柔無限,一忽兒冰冷無情,按在我頸側的尾指一點也沒有放鬆。

  這是最關鍵的時刻。

  我慢慢離開她的身體。

麗清郡主嘆了口氣,放下可致我於死的手,淚水從眼角溢出。

  我也不知是什麼滋味。

她站起身來,將戴在尾指的毒假指甲脫下棄掉,柔順地拿起我的衣服,為我穿上,輕輕道:“蘭特!假設我懷了你的孩子,你會怎樣待我?”

  這豈是個易答的問題。

我將魔女刃重掛背上,道:“你為他取蚌好的名字吧!”

麗清郡主咬牙切齒地道:“蘭特我會愛你,但也會恨你。”

看著她美麗的胴體重裹在粉紅的長袍裡,天地立時失去了點顏色。

她轉過頭來,雙目回复劍般鋒利。

  談判的時刻終於到來。

我沉聲道:“我已遣出了人手,追查大元首的行踪,只要一有消息回來,便會上路追殺大元首,所以我要你保證永不進犯魔女國。”

麗清郡主臉色一寒道:“我可以保證只要你在生一天,我便一天不進攻魔女國,但條件是魔女國不可以擴張她的領土,也不可以未經我同意而增加她的軍隊。”

我仰天長笑道:“看來我們也是談不攏的了,你最好趕快回望月城,加厚你的城牆,等待魔女國大軍的來臨吧!最多三年,我便可以利用魔女國和附近各游牧民族的資源,建立出可摧毀望月城的龐大軍隊,而你恐怕還要應付帝國其他勢力的挑戰,腹背受敵的滋味不是那麼好受吧!”

  麗清郡主的俏臉微變。

我毫不放鬆地道:“在那樣的情況下,你更休想我去找大元首算賬。”

麗清郡主的臉色一變,她的心腹大患始終不是魔女國,而是大元首,那也是她的弱點。

她目不轉睛地盯著我,忽地綻出個花朵盛放般地甜蜜笑容,雙手纏上我的頸項,玲瓏浮突的身體再擠緊我道:“蘭特公子!你有什麼更佳的提議? ”

我笑道:“讓魔女國和望月城永世結為聯盟,只要不是彼此侵略的戰爭,兩個便並肩作戰,共抗外敵,郡主以為如何?”

麗清郡主嬌笑道: “這麼好的提議,我怎能拒絕呢?”

當我離開帳幕時,黎明剛好降臨大地,大草原充滿勃發的生機,飛雪安靜地在附近的草地吃草,見我出來時興奮得躍起前蹄,仰天嘶叫。

  但我心中卻沒有應有的興奮。

追殺大元首的事勢在必行,我走後華茜能否應付她的故主,狡毒多變的麗清郡主呢?

  可是我已沒有別的選擇了。

麗清郡主留在帳內,一個既愛我亦恨我的女人。

我躍上飛雪,放蹄往華茜馬原的魔女國軍隊馳去,華茜和馬原迎了上來,我越過他們後,放緩馬速,讓他們掉過頭來並排前進。

馬原叫道: “有沒有乾掉那妖婦?”

我心中苦笑,幹的確幹過,卻非馬原說的那種,口中應道:“我和她結成同盟。”

華茜喜道: “這不時很理想嗎?”

我沉聲道:“回國後立即擴軍備戰,若我估計不錯,我走後三個月內,麗清郡主便會來覆滅魔女國。”

  馬原華茜同時一愕。

一夾馬腹,飛雪箭矢般標前,二萬魔女過戰士,裂開一條通道,讓我比值穿過,在這強者為王的年代,只有武力才可保證和平。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9:14:38     標題: 第二章 光陰苦短

與麗清郡主結盟後的第七天,我、華茜和馬原在魔女殿的議事廳裡接見追踪大元首回來的白丹。

白丹一臉風塵和疲倦,神色則既興奮又怵然,道:“屬下率領二十四名擅長追踪的高手,在大戰後豎日出發,經過仔細的搜尋後,終於發現了大量鮮血的遺痕,真令人難以置信,沒有人可以在流了那麼多血後,仍能以那種速度逃亡。”

馬原和華茜同時泛起恐懼的神色,大元首是人人驚怕的魔王,這更堅定我追殺他的意志,雖然我全無制勝的把握。

白丹續道:“我們循著血路追去,在三十哩外伏龍山腳的原始森林裡,發現一隻被撕裂的獅子,血都被吸乾了,從附近的腳印看來,可肯定是大元首幹的。”

我聽到馬原倒抽了一口冷氣,當日大元首孤身逃走,並沒有攜帶任何武器,但只憑他的雙手,便已能生裂獅子這種猛獸,而且他還是在受了重創的狀態下,試問凡人如何能抗拒他如此驚人的力量。

白丹臉上猶有餘悸,當時現場獸屍狼藉的情形,定使他和手下們心膽俱寒。

白丹吸了一口氣,道:“由那時開始,我們加倍小心,但再沒有血跡發現,幸而一路都有腳印或枝葉折斷的痕跡,七天后,我們穿越原始森林,到達凶悍無比,位於森林邊緣疏林地區的閃靈族人的一個村落……”

他臉上現出一個想嘔吐的神情,令人看上去難受非常。

華茜關切地道:“你要不要休息一下。”

白丹搖頭,喘息道:“那情景太恐怖了,全村二百多人,全部身首異處,十歲以上的女性都有被強暴過的痕跡,大元首簡直不是人……”

我冷靜地道:“他並不能算是人。”

馬原和華茜的臉色有多難看便多難看。

白丹說了出來,情緒反而穩定下來,道:“我們繼續追踪,直到'連雲山脈'旁的山區裡,大元首似停了下來,隱藏在其中某處,我們不敢停留,兼程趕回來。”

我沉吟不語,當日魔女曾對我說!廢墟的所在,極可能位於連雲山脈後另一邊的廣闊沙漠裡。現在大元首到那裡去了,究竟這是巧合,還是大元首也知道廢墟的所在?

我道:“白丹,先去休息一下,你做得很好。”

白但離開後,馬原和華茜的眼光集中到我身上,兩人憂色重重,因為他們都知道我要追殺大元首的心意。

我望向馬原道:“帝國的情勢如何?”

馬原道:“帝國目下處在四分五裂的狀態,最大的兩股力量便是麗清郡主的望月城和黑寡婦盤據的原首都日出城,都擁有統一帝國的力量,其中以麗清郡主的實力最雄厚。一向位於帝國北陲的幾個凶悍的游牧部落,得悉大元首戰敗的消息,亦蠢蠢欲動,根據情報,他們已蠶食了帝國幾個遠在邊塞的城市,激烈的戰爭仍在進行著,死傷無數。”

我道:“假設是這樣,我便可以放心去了,不過記著,當有一天帝國的情形穩定下來時,便是麗清轉過頭來對付魔女國的時候,你們不要鬆懈下來。”

  華茜叫道:“蘭特!”

我截斷她道:“這是命運的安排,明天黎明時我動身往連雲山脈,這世界沒有人可以改變這決定。”

馬原急道:“公子至少也應帶一千精銳和你同去。”

我斷然道:“我不想再有無謂犧牲,而且這是我和大元首間最公平的比鬥。”

  我蘭特勝也要勝得英雄。

馬原嘆了一口氣,道:“我們曾權力搜尋公主的踪影,卻一點結果也沒有。”

我默然不語,自公主那晚不告而別後,我從沒有一刻能放下心來,這樣一個金枝玉葉的美女,在這步步危機的大地,隨時會遇上不測的災難。

善解人意的華茜安慰我道:“你放心去吧!我會盡一切力量去找她回來,說到底我也要負上一點責……”

我阻止她說下去,向馬原道:“黑寡婦的方面有什麼動靜?”

馬原道:“據我們線眼的消息,黑寡婦離開了日出城,但卻沒有人知道她到了哪裡去,那次我們之所以能戰勝,除了因麗清郡主故意按兵不動,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因黑寡婦從中弄鬼,真叫人難以明白。”

再商量了一會後,馬原才離去,當我和華茜回到寢室時,已是深夜了,還有三個多小時,我便要動程往連雲山脈去。

華茜坐在床沿,垂著頭默然不語。

剛才我對她言語上不太客氣,多次截斷她的話,這時很想安慰她兩句,說上些她愛聽的話。

  但實在太累了。

在城民黎明醒來前,我便要起程去追踪最窮凶極惡的大元首,這大地上最邪惡的禍首,現在我只想爭取多一點的休息時間。

  脫下外袍,拋在椅上。

華茜默默拾起,小心地將長袍摺得整整齊齊,輕輕放在床旁的小几上,再緩緩來到我身後,直至嬌軀貼得我緊無可緊時,這為我叛離帝國的女劍士,伸出有力的手,扭著我的腰。

  我淡淡道:“夜了!”

她嘆了一口氣,櫻唇狠狠吻了我耳後的嫩肉,趁勢重重咬了我一口。

  我默受痛楚。

華茜柔聲道:“蘭特公子,由始至終,你只是憐憫我,而不是愛我,從來也不是。”

我探手往後,反摟著她細軟的腰肢,輕柔地愛撫她健康動人的肉體,盡量若無其事地道:“不要胡思亂想,來!讓我們共闖能使我們暫別塵世的夢鄉。”

華茜微怒道:“你走後每個孤獨的晚上,我也只能造夢才可見到你,現在這段寶貴的時光,又怎可浪費在這事上?”

我將她摟移到身前,俯頭下去,痛吻她甜美的香唇。

  心中想到的卻是!加入不能安頓好華茜的心,使她在我走後,好好打理魔女國,運用她對麗清郡主的熟悉,應付帝國這強鄰,魔女國的形勢,便危如累卵了。

  華茜猛地從我懷抱裡掙脫開去。

有些踉蹌的走到房內床側的大窗前,軟弱無助地靠在窗旁的牆上,望往星光點點的夜空,背著我冷冷道: “你愛的是西琪、是魔女,又或是公主、郡主,但卻絕不是我,絕對不是。”說到最後一句,她的香肩抽動起來,顯示她正作著無聲的飲泣。

她畢竟是我的女人,又怎能讓她悲痛若斯。尤其此行生死未卜,也不知和她還有沒有再見之日。

華茜亦正是深明此點,才忍不住在這最後時刻,說出積壓心中多時的話,要我給予她多一點她缺乏的真愛。

可是在魔女底下陵寢關上的同時,我的心也給關起在裡面。

西琪在花樣年華里,飽受苦難後死去,我悲慟欲絕。

魔女的死,當時卻使我連悲痛的力量也失去了。

  我的心已死。

這並不能瞞過身旁這美麗精明的女劍士。

她知道我之所以不顧所有人的反對要去追殺大元首,是因為只有流血和死亡,才能減輕因思念魔女而引來的傷悲。

華茜也正是明白了此點,才生出風暴般的怨懟。

說到底,我蘭特並不肯為她放棄這危險至極的使命。

我嘆了一口氣,張開雙手,向這哀怨的美女錶示歡迎道: “傻孩子!來!到我懷裡來,我需要你火辣辣的胴體和能將頑鐵溶解的熱情,那將使在旅途中的我,不會因沒有這美麗的生命片斷而感到寂寞。”

  華茜停止了抽泣,轉過身來。

她臉上的淚痕毫無保留的呈現我眼前。

她俏目深注進我眼裡,幽幽地道:“我懷疑世上是否還有人說情話比你說得更好聽?蘭特,即管你是個無情漢,但也是個最有風度的無情漢。”

在有情和無情裡,在那生離前的苦短光陰裡,我們以近乎瘋狂的情況,以肉體的摩擦和接觸,表達了我們深藏的苦痛。

  走時。

  華茜沒有流淚。

  她似乎下了某些決定。

  當時我並沒有深思。

我已沒有閒心去理會明天會如何。

高燃著的,只有對大元首的仇恨,只有以他的血肉,才能祭祀我父親、家人、祈北、西琪和魔女的在天之靈。

我和大元首兩人裡,只有一個人能活下去,不時他死,便是我亡。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9:15:21     標題: 第三章 閃靈戰士

七日後,我牽著飛雪,穿過了連綿百里的原始森林,抵達白丹手繪地圖上表示出來的村落。

眼前只剩下大火後的灰燼和殘片。

慘被大元首殘害的二百多條無辜的生命的遺骸影踪全無。

  左方叢林輕響傳來。

我警覺地扭頭望去,旋即釋然,原來是只松毛的大黑犬,兩眼向我射出懷疑和戒懼的神色,我憐惜的審視它餓得露出肋骨的肚皮,從掛在飛雪背上的行囊掏出一大塊風乾了的羊肉,往它拋去。

  它驚叫一聲,縮回叢林內。

  我吹響口哨,顯示我並無惡意。

它閃閃縮縮從隱藏處爬了出來,用力嗅著,忽地一個虎撲,將羊肉銜起,奔回叢林裡,不一會穿來噬咬吞吃的聲音。

我將注意力收回來,極目前望,疏落的矮林區外,延展著一望無際的大草原,左邊的地平線聳起一列黑黝黝的長線,那就是著名的連雲山脈,根據傳說!大地上最高的山峰,就是在這山脈之中。

  心內湧起熱血。

山脈外的沙漠,就是那秘不可測的廢墟所在。

我是否能在大元首到達廢墟前,趕上他?

我收拾情懷,躍上飛雪,放蹄往前馳去,經過了七天在森林裡蟻行蟲爬般的悶氣,飛雪仰天狂嘶,竭力奔馳。

  草木在兩旁流水般倒退。

  我已無有所懼。

不是說我一定可以戰勝大元首,而是因為我已掌握了死亡,所以也掌握了恐懼,我要以死去償還我的心債,我痛恨自己連心愛的女人也不能保護。

我有信心可以在短期內追上大元首。

我是天生的劍手,也是天生的獵人和追踪者。

  倏地我將飛雪勒定。

前方地平的極處,一橫黑壓壓的烏雲,正向著這方張開魔爪,迅速吞噬晴朗的天空,電光閃現。

  雷暴即至。

我內心詛咒著,躍下馬來,發出號令,飛雪立時馴服地伏在地上。

從背在它身上的行囊掏出特製帳幕,以最快的速度豎立起來,勉強將一人一馬容在它的遮蓋下。

狂風捲起,暴雨打下,地暗天昏,白晝變成了黑夜。

  暴雨激雷沒完沒了般肆虐大地。

飛雪忽然警覺地豎起耳朵,我留心一聽,帳外傳來動物嗚咽的悲鳴聲。

我心中大奇,伸手撩起帳篷的一角,入入目的赫然是早先的大黑犬,全身濕淋淋地,眼睛被雨打得張不開來,氣咻咻地只會向我狂搖尾巴。

這畜牲至少趕了十多里路,才能在此追上我們,鼻子倒靈光得很。

  我笑罵道:“還不進來!”

它像聽懂了我話似的,頭搖尾擺,匍匐著從縫隙處鑽進來。

飛雪出奇地以友善的眼光,看著這闖入者來分享僅餘的小空間。

大黑犬忽地定了一定,我心知要糟,已來不及阻止。

它用盡全身之力一陣抖動,將附在身上的雨水化成渾天水珠,灑得我和飛雪一頭一臉。飛雪不滿地低嘶一聲,嚇得我連忙加以撫慰,否則它怒立而起時,頂破帳篷,將會帶來更龐大的災禍。

我順手拿了塊乾布,為大黑犬擦乾身體。

  它順從地任我揩拭。

在大元首屠村時,不知它躲到哪裡去了,竟能避過劫數,只不知它是否唯一的餘生者?現在全村已成灰燼,不留痕跡,這條村的悲慘命運,當然被其他的閃靈族的人發現了,勇悍善戰的閃靈族人會怎樣反應?想著想著,多日來的勞累下,我倒在飛雪身旁,沉沉睡去。

在夢裡我追上了大元首,可是當想拔劍時,竟發覺劍沒有了,只剩下個空鞘,大驚下駭然驚醒。

  帳外蟲鳴鳥叫,生意盎然。

  陽光從縫隙處透進來。

大黑犬懶洋洋抬起頭來,怪責我騷擾了它的美夢,飛雪則將長鼻伸過來嗅我的頸項,催促我不要再挨在它身上睡覺。

我長身而起,順手將整個帳幕掀起。

飛雪興高采烈起身來,不待我分赴,略放四蹄,在一望無際的草原逐草而馳,找尋最嫩滑的肥草。

我往正西望去,剛好把大草原上氣象萬千的落日美景捕個正著。

這無可模擬的美麗大地,為何偏偏有像大元首那類醜惡的生物,但說到底,始作俑者,都要怪那神秘廢墟內的異物,善意或惡意地,製造了大元首出來,為禍人世。

異物也造出了至美的神物——魔女百合,這是否將功抵罪?

  我始終不相信她真的死去了。

她並不是常人,否則遺體豈能長時間仍毫不腐壞?

我呆坐下來,連大黑犬鑽入懷裡睡覺也不知道,坐觀草原落日,那晚就是這樣呆坐這,看著星辰升上來,又落下去,想起西琪和魔女,想起華茜和郡主,她們仍恨我這負心漢嗎?

第二天早上一人一馬一犬,辭別了紮營避雨的地點,望著連雲山脈,在大草原上推進。

大黑犬在後頭吃力地追著飛雪飄蕩有致的馬尾。

我不由放怀大笑道:“大黑加油,再跑多五里我便賞你一片乾羊肉。”

飛雪卻像鬥氣似的,大黑跑快些,它便跑慢點,但大黑一輕鬆下來,它立即加速,害得大黑悶這一肚氣來跑,只不知它有沒有想著我答應它的干羊肉?

午間時遇上一道溪流,那就像不名一文的人見到了個寶藏般震喜,三個旅客一齊投奔清水。

  正歡樂間,異響傳來。

  我心中一震,跳了起來。

  只見前後兩方塵土漫天。

兩隊人馬向著我們圍過來,聲勢洶洶。

我看到他們的兵器均離開了兵器袋,心中一懍。

飛雪知機地奔至我身旁,我帶著一身濕透了的衣服翻身上馬。

  飛雪躍上岸上。

  我俯下身去,一把將大黑挾起。

  飛雪放開四蹄,箭矢般前奔。

我讓它跑了一會後,剛好來到兩隊人馬之間,勒馬停定。

每邊各有四、五十名閃靈族強悍的騎士像一個夾子般,左右向我迫至。

他們額上用鮮紅色畫著一個“閃電”的標誌,表示他們是閃電所生的特種人類——閃靈族。

兩隊閃靈族的戰士在離我二十碼處停了下來,目露凶光,配合著他們身上黃澄澄以獸革造成的戰服,確有不戰而屈人之兵的威霸氣勢。

我向著他們有禮地打著友善的手勢。

大地上游牧民族間,有一套約定的成了俗套的手號,以供不同語言的種族交通,父親曾很詳細地教導我這方面的知識,似乎早已預知我會有一天用得著。

左方一個比別人雄壯得多,體格粗豪的戰士大喝道:“外來人,誰允許你來到閃靈族的聖原,那是閃電神的私產,只有負責守衛聖原的閃靈人,閃電神的後代,才有權在這裡生活。”

另一個年老的戰士也沙著聲喝道:“你不但蹋污了聖原,還沾污了聖水,我們一條村內二百多名兄弟姊妹,是否都是你和你的同黨所殺?”

眾戰士一齊舉起兵器向我吶喊示威。

他們的刀、矛、劍、斧無疑都非常粗糙,但卻要比帝國和魔女國戰士的兵器來得較重較大,加上閃靈人天生的好膂力,具有可怕的攻擊和殺傷力量。

我微微一笑,向那年老的戰士施了一個表示尊敬的禮,道:“可敬的閃靈長老,閃電之神所揀選的代表,我若曾做下那樣傷天害理的事,怎還能待在這裡,誰不驚懼偉大閃靈勇士的作戰方式?”

閃靈長老臉容稍霽,但依然毫不友善,冷冷道:“在證明你清白前,你須放下武器,被我們縛往長老堂,由長老決定你的命運。”

我心中掠過一陣憤怒,淡淡道:“對不起!可敬的長老,我要走了!”

  一挾馬腹。

  飛雪箭般往那長老標去。

閃靈人確是驍勇善戰的勇士,長老兩側各衝出二騎,四支長矛左右攻至,在那長老前築起保護的陣勢。

身後蹄聲轟響,那雄壯的戰士舉著大劍一馬當先,領著殺氣騰騰的閃靈人攻來。

我將大黑移到懷裡,讓它死命抓著我,兩手下探馬腹,再上來時已多了兩支精光閃閃的鋼矛,那時魔女國最好的鐵匠為我特製的。

左右精光一閃,刺來的四支長矛幾乎不分先後被挑開,我用的力道極重,四人都給我硬帶開去,瞬眼間搶入兩騎的夾縫裡,矛柄反手分撞在兩人的背心。

  兩人驚叫聲中墮下馬去。

我憑著飛雪的前衝,迅速來到那長老馬前六尺處。

那長老也是經驗豐富的戰士,挺腰一劍往飛雪的臉門劈來,實行傷人先傷馬。

我心中暗笑,若給你傷得飛雪毫毛,也枉稱大劍師了,矛尖已挑中了他的劍鋒。

  劍立時被挑得離手飛開。

  這時飛雪剛和他的馬擦體而過。

我虎爪一探,將他的瘦軀攔腰摟了過來,一矛柄將他撞暈,衝入敵陣裡。

閃靈人投鼠忌器,一下子給我衝出包圍網外去。

飛雪正要放蹄急馳,豈知那長老驀然回醒,猛裡掙扎,我正要將他再擊昏,在我懷裡的大黑不幸被他的腿撞中,一聲悲嚎,滾下馬去。

飛雪又衝前了十多碼,將後面的大黑和敵人拋得更遠了,若我此刻拋下長老,飛雪一跑起來,誰人追得上?

但大黑必會成了敵人洩憤的對象。

我嘆了一口氣,放下了那仍在掙扎的老人,讓他滾倒草原上,勒馬回身,迎著衝來的敵人衝回去。

  大黑死命朝我奔來。

後面追著的閃靈戰士其中一人倚馬彎弓,一箭往大黑射去。

我狂喝一聲,手中利矛脫手而去。當! ”

矛尖在大黑尾後的上空擊中箭頭,使大黑躲過利劍由背射入貫腹而出的慘劇。

我一俯身抱起跳撲上來的大黑,收入懷裡,“鏘”!魔女刃離鞘而出,我動了真怒。

那長老從地上爬起來,喝道:“停手!”

那些向我衝來的騎士紛紛勒住馬頭,隻時團團將我圍起,兵器都垂了下來。

那長老騎上了族人牽來的坐騎,排眾而出,來到我馬前,向我施了一個敬禮,回頭向他的族人道:“大草邊緣的屠村兇案一定和這超卓的戰士無關。”

那雄偉的閃靈戰士冷冷道:“山蛇長老,你憑什麼那樣說?”山蛇長老嚴肅地道: “首先他剛才沒有殺我,其次為了一隻狗,甘於冒生命之險回頭相救,這樣的人怎會隨便殺人?”

其他閃靈族人紛紛點頭表示同意。

他們都看出我剛才大有逃走的好機會,但卻為了一頭畜牲白白放棄了。

那雄偉的戰士,面無表情地看著道:“留下你的馬,便赦過你闖入聖原沾污聖溪之罪。”

山蛇長老臉色一沉,怒道:“巨靈!”

巨靈冷冷道:“你是可敬的長老,但我卻是閃靈族二千戰士裡的第一勇士,負起保衛聖原的神聖使命,所以我有權要他繳納進入聖原的'天稅',我准他以馬代命,已是看在你情面上的了。”

山蛇長老雙眼閃過憤怒,寒聲道:“聖原的禁入令早於七年前取消了,天稅是過去了的事。”

巨靈傲然道:“在死了二百多條人命後,聖原自應立時封閉。”

山蛇喝道:“長老會還未舉行,誰有資格封閉聖原?”

我平靜地道:“山蛇長老,巨靈他既堅持要收天稅,便由他來收好了。”

巨靈巨體一震,眼中爆起兇暴的冷芒,深深地盯著我,喝道:“找死!”一夾馬腹,向我衝來,長劍高舉過頭,作前劈勢。

我勒馬不動,冷冷看著他衝殺過來。

  出奇的平靜。

就若我在看著一幕風景,不但沒有絲毫緊張,心中還帶著一點期待和興奮,看著閃爍的大劍,看著閃靈族第一勇士的迅速接近。

  這是劍手的境界。

就像紅爐焰上的一點冰箱,無論環境如何惡劣可怕,在有如洪洪爐火的光焰上,你也要保持一片冰心,冷然自若,永不融解。

假設有一天我能連那一小點的期待和興奮也抹掉,心達無波止水的境界,我將會成為大地上名副其實的大劍師。

  現在我仍是嫩了一點。

巨靈在離我五尺的短距時,大劍角度改變,先下劈往左,當落至腰際時,隨著戰馬的帶送,由下向上劃向我的腹胸,出手極狠辣。

他挑上來時,手臂竟又輕往前推,使大劍由挑變成標刺,劍法精妙,想不到這巨漢的手竟能使出如此細緻動人的劍法。我長笑道:“好!”劍由右手交往左手。魔女刃閃了閃。

劍體已貼在巨靈的大劍上,運勁震去;本來我可以魔女刃斬草般劈斷他的大劍,但看他劍法精妙,戰術出人意表,暗喜這是個練劍的好對象,那捨得草草了事?

巨靈想不到我輕易看破他包藏陰謀的劍勢,氣得巨眼一瞪,射出森森殺氣,大劍借勢蕩開,草蜢般彈高,再絞擊而來,希望穿破魔女刃的防禦,攻向我的左肩肋。

我左肩一沉,魔女刃一吞一吐,刃首在他的劍鋒上。叮! ”

  大劍蕩開。

巨靈連人帶馬由我左方擦體而過。

他本已沾了馬上戰術的優勢,攻向我這右手持兵器的左方死角,可惜我的右手和左手同樣靈活,使他的優勢全失去了。

我靜坐馬上,頭也不回,細聽著蹄聲遠去。

  飛雪輕踏戰步,為我助威。

我不禁愛憐地輕撫飛雪頸背柔軟的長毛,魔女騎在它背上的豐姿必是醉人之極。

巨靈的馬終被勒定,在他想奔回來時,我大喝道:“你還要戰嗎?”

巨靈勒馬停定,哈哈笑道:“你劍術雖佳,但卻是個膽小表。”

我並不回頭過去,淡淡道:“那你最好換過一把有鋒尖的劍了!”

  巨靈愕了一愕,望往劍尖處。

  大劍劍尖竟已斷去。

  巨靈臉色一變。

其他團團圍著的閃靈戰士一陣騷亂。

山蛇長老策馬而出,一對眼緊盯著魔女刃,嚴肅地道: “敢問這是否最尊貴的魔女百合的寶刃?”

  我微笑道:“給你認出來了。”

山蛇長老全身一震道:“你就是大劍師蘭特?”

和大元首的一戰,使我的威名響徹大地。

  我道:“正是蘭特!”

山蛇長老瘦軀再震,口中發出一下奇異的呼嘯,往後退去,直接退入他族人的行列內。

近百閃靈戰士同聲叱喝,兵刃都高高舉起。

他們連喝八次,每喝一次,兵刃便在鏗鏗鏘鏘聲中高舉往天上,有人甚至將刀刃拋上天,而不隻時舉起。

這是閃靈族對族外人的敬禮,喝一聲舉一次,代表對方是朋友,這樣八舉八喝,已是對族長的敬禮,最高的敬禮是十舉十喝。

  我也高舉魔女刃,以示尊敬。

山蛇長老高聲道:“我以閃靈長老的身份,代表閃靈族向大劍師蘭特致敬。”

後方蹄聲響的嗒,巨靈挺著巨軀策馬由側緩過,來到我前面,肅然道:“大劍師,我尊敬你為魔女國所做的偉業,但作為一個劍手,我要求和你公平比鬥,以證明最偉大的劍師,只能是來自閃靈族。”

我心中苦笑,假若我拒絕他,便是蔑視了整個閃靈族,要知我此時身份大是不同,隱為魔女的繼承人。我開罪了閃靈族,將會使魔女國失去了閃靈族人的支持和尊敬。

我正容道:“我尊敬閃靈族的劍手,故此接受你的比鬥。”

四周的閃靈族人齊聲尖嘯,戰馬掀跳的聲音此起彼落,激盪著使人熱血沸騰的興奮和期待。

  巨靈粗豪的臉閃著亮光。

  我道:“但有人個條件。”

  巨靈一愕道:“什麼條件?”

我淡淡道:“比鬥時我們須交換彼此的劍,我用你的無鋒大劍,你用我的魔女刃,若不接受這條件,現在我拍馬便走,想天下間恐仍未有人能攔阻得我。”

  巨靈一呆後不能置信地望著我。

  其他人也一齊愕然靜下。

巨靈緩緩道:“我也有一個請求,希望比鬥能在明天太陽升起時,在我們閃靈族聖廟前的空地上舉行。”

  我微笑道:“有何不可!”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6 19:54:21     標題: 第四章 芙蓉帳暖

黃昏前,我和山蛇、巨靈等來到閃靈人聖廟所在的閃靈谷。

一路上每個制高點都有閃靈人的崗哨,他們利用硝火,將我們到達的訊息,穿回閃靈谷去。

我將大黑摟緊懷裡,心中充滿對這只被遺棄了的動物的愛憐,乖狗兒,讓我為你覓個新主人吧!

通過一道兩邊高處佈滿箭手的峽谷後,眼前豁然開朗,大山谷內密排著以千計的營帳,過萬頭的牛羊馬匹在谷內嫩綠的草地上倘佯吃草。

最大的帳幕在一個長草坡的頂端平地處,看來就是閃靈人可配合游牧的流動聖廟了。

谷口密密麻麻塞滿了閃靈族的戰士,其中五個年紀在五、六十間的老人高坐在馬上,想是長老的身份。

一個女人也見不到,在閃靈族內,女性只是男性的附庸,並沒有地位。

見到我們一行人遠遠而來,圍著入口的上千閃靈族戰士,一言不發,緊盯著我們。

  五位長老並排向我們馳來。

我勒定飛雪,拔劍出鞘,持劍指天,向他們表達我的敬意。

  他們在我馬前二十尺停下。

其中一個特別高瘦壯健的長老並沒像其他長老般停下,直衝至我身側,留神地打量我,好一會後眼中精光一閃,長笑道:“果是故人之子,蘭特!我從你的臉認出了你的父親。”接著勒轉馬頭向眾長老和族人狂喝道:“蘭陵是帝國唯一的好人,是閃靈人的朋友,他的兒子也是我們的朋友!”

眾長老和上千閃靈戰士一齊舉起武器,大聲叱喝,這次是九喝九舉,比先前多了一次,顯示我們的關係更親近了。

歡迎我的盛大晚宴在聖廟前的大空地舉行,有身份的戰士和長老都參與了這全男性的盛會,二千多人圍成了近百個大圈,席地而坐,圍著圈心燒烤羊肉的篝火,香氣四溢。

以牛角盛載的美酒,在驟然間傳遞痛飲,氣氛熱鬧之極。

負責抵上水果美酒的都是尚未榮陞戰士的青年,卻見不到任何閃靈族的女性,父親曾告訴我,閃靈族的美女在大地上的游牧民族間非常有名,她們跳閃靈舞時,可誘使瞎子張開眼來,可惜我卻是緣慳一面,在這異族異地裡,我分外感到寂寞。

我那一地席共有十八人,除了閃靈族第一勇士巨靈外,其他都屬德高望重的長老,山蛇和早先說認識我父親的天鷹長老分陪左右,不住勸酒勸食。我剛以匕首從遞來的羊肉盤上割下了塊熱辣辣的羊腿肉,蜷坐在身旁的大黑已將頭湊過來,提醒我供應它下一塊羊肉,這傢伙倒真沾了我的光,儼如狗皇帝的模樣。

坐在對面的巨靈忽地長身而起,直來到我面前,肅容道: “巨靈僅以閃靈族第一勇士的身份,敬大劍師蘭特一角酒。”

我像不到他如此有禮,慌忙立起,接過酒一飲而盡,其他人都尖嘯喝采起來。

巨靈將聲音提至最高喝道:“閃靈族的戰士都聽著!”

四周立時肅靜下來,只餘下篝火劈啪的燃燒聲和羊肉脂油滴在火焰上的爆燒聲。

我有點尷尬地站在他身旁,給二千對陌生好奇的眼睛瞪著的滋味並非好受。

巨靈大聲道:“尊貴的魔女百合是閃電神派給我們的好導師,她教曉我們畜牧和語言;可敬的蘭特卻是神賜給我們的英雄,為我們擊退了邪惡的大元首和殘暴的帝國大軍。”

  眾戰士和長老一齊尖嘯歡呼。

山蛇長老也立起來道:“閃靈族先代的智者曾說過!'只有眼睛看到的,耳朵聽到的,才能相信',今天大劍師在危急時不傷害我,為了一隻狗而甘於險險的偉大表現,我山蛇便是親眼看到,親耳聽到了。”

  眾人又再歡嘯起來。

巨靈不容我說謙虛感謝的話,大聲接著道:“不論明天早上我和大劍師的比鬥誰勝誰敗,但大劍師將永為我們閃靈族的好兄弟。”

眾人一齊立起,重複地叫道:“大劍師是我們的好兄弟!”

  坐回地上時,氣氛更見融洽。

天鷹長老灌下了另一口酒後向我道:“蘭特公子,今次你孤身進入聖原,只不知所為何事?”

我淡淡道:“我在追踪一個可怕的邪惡戰士,聖原邊的屠村慘劇便可能是他的其中一件惡行。”

  巨靈巨軀一震道:“那是誰?”

  我道:“大元首!”

  眾人倒抽一口涼氣,默然靜下。

巨靈緩緩道:“請接受閃靈族的戰士加入你的正義壯舉。”

我堅決地拒絕道:“這是我和他兩人間的公平決鬥,沒有人可以夾雜其中。”

巨靈先是閃過失望,但接著也和其他長老一樣,泛起尊敬和了解的神色。

誰不受過帝國軍隊的欺凌和殺戮,閃靈族不斷西移,便是為躲避帝國黑盔武士的屠戮。直至魔女國的確立,帝國的進犯才被制止住了,我和大元首看似私人恩怨,其實關係到整個大地所有民族的存亡。

  誰不知大元首的可怕?

  但我卻堅持單劍去對付他。

閃靈人最敬重的就是我這種傻瓜。

我為了停止這話題,乘機向眾人問道:“在聖原東的連雲山脈外,究竟是什麼地方?”

眾人齊齊一愕,露出震駭的神情,眼光卻投往坐在巨靈身旁那最少有八十歲,年紀最老,枯瘦得像人幹般的青葉長老身上,顯然只有他才有資格在這件事上發言。

一直沒有說過話的青葉長老,在他滿佈皺紋的臉上張開眼來,閃出兩點以他的年齡來說是罕有之極的精光,沙啞低沉地道:“你想到那裡去嗎?”

  我恭敬地道:“是的!”

青葉乾笑一聲,道:“那是這世上最可怕的地方,只有' 黃沙族'的沙盜,才會將那地方當作樂土,不過即管是他們,也只能生活在大漠內幾個水源的附近,往沙漠另一邊去的人,沒有多少人能活著地回來,那是惡神詛咒過的地方。”

另一個叫羊角的長老截入道:“青葉長老是我族偉大的旅行家,他說的絕錯不了,大劍師萬勿輕率涉險!”

青葉長老續道:“連雲山脈是'夜郎鬼'的聖山,他們自以為是大地上最優秀的種族,絕不會讓外人進入,你看!”他拉開長袍,露出胸腹間一道早結了疤的劍痕,淡淡道:“這差點要了我的命,就是拜夜狼鬼所賜,我永遠也忘記不了。”

  眾人都射出仇恨的目光。

山蛇長老長身而起道:“光星升離了連雲山最高的連雲峰,時間不早了,讓大劍師歇息吧。”

我其實還有很多問題象請教青葉,聞言只好起身向各人祝頌晚安。

巨靈出人意表地道:“大劍師!我為你引路到睡帳吧!”

巨靈領著我和大黑離開宴會的場地,穿過林木般豎起的帳幕,走上南面的長草坡。

我回過頭去,入目的情景使我不由停了下來。

數千個營帳,在星夜的覆蓋下,密密麻麻往四外無盡地延展,隙縫間透出溫暖的火光,星點般散滿龐大的谷地上。

巨靈在旁道:“這是世上最巨大的山谷,是閃電神劈開來讓我們安居禦敵的,所以水草特別繁茂,聖溪便是由這裡開始。”

我讚道:“這確是人間的樂土,既有天險可守,又不虞缺乏糧食,但願偉大的閃靈族能世世代代保有她。”

  巨靈沉默下來。

在這一刻,我感到我們這對明早要比鬥誰高誰低的人,距離縮短了很多。

我不經意地問道:“你在想什麼?”

巨靈沉聲道:“我在想著外面的世界,勇敢的閃靈人耽在這虛假的安樂里太久了,使他們忘記了偉大的閃電先輩,如何將夜狼鬼和沙盜逐往連雲山後的吃人沙漠裡,可是現在他們又回來了。”

我誠心地道:“閃靈族戰士將會再向敵人展示他們閃電般可怕力量,凡小覷你們的人都會招來慘痛的教訓。”

巨靈眼中射出感激的神色,道:“大劍師是真正的英雄,只有真英雄才是我巨靈的真兄弟。”

我微笑道:“巨靈也是我蘭特的真兄弟。”

巨靈肅容道:“明天我將會全力出手,只有這樣才對得起巨靈最尊敬的人。”

  我低喝道:“好!”

他舉起巨手和我相應高舉的手大力拍了一下後,道:“你看!”指著孤零零位於斜坡頂一小塊平地處的帳幕,道:“那就是你度過今夜的睡帳了。”

  我愕然道: “帳內似乎有人!”

巨靈眼內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沉聲道:“那更沒錯了,大劍師請進吧!”轉身便去,剩下我和大黑呆站在那裡。

一兩聲馬嘶羊鳴,夾雜著間歇從後方帳內傳出的孩童哭喊聲,谷內一片臨睡前的寧靜。

我咬了咬牙,往“我的帳幕”走去。事情有點不尋常。

  應該是沒有惡意的吧!

  我揭開布帳門,立時愕然。

一名閃靈族的女子,跪在帳內厚厚鋪起的羊皮氈上,頭垂在胸前,一頭烏潤的秀發在羊油燈照耀下,閃閃生輝。

她是我入谷後見到的第一個閃靈族女子。

其他的女人,不論老少,都印我的來臨而避進帳幕裡去。

她穿著質樸但柔軟的白袍,有種難以形容的自然之美,和這環境很合襯,白色也讓我想起魔女。

女子輕輕道:“閃靈之女采柔,拜見大劍師蘭特公子。” 聲音柔軟動聽。

我不忍心立刻將她拒絕,我父曾告訴我,草原上的游牧民族,都慣以妻子款待和聽命共宿的貴賓,謂之“妻客”,想不到這種刺激的場面,竟給我遇上了。

她依然含羞垂頭道:“采柔今夜特來侍寢,以解大劍師獨宿的寂寞。”

我暗嘆果然不出所料,一時間找不到適當的說話,但我確感寂寞,一種不能被填補的寂寞。

  她惶惑地抬頭望來。

我不能置信地看著她充滿了原野熱情,年輕俏麗的臉龐。

那是一種野性的美麗,她特別豐潤鮮紅的兩片嘴唇,可使任何男人感激到那挑戰性。

  閃靈人的美女竟美至如斯!

采柔的眼閃著火焰般的光芒,象能將男人的心輕易融化。

我發自真心的道:“你定是閃靈族的第一美女!”

這時大黑剛好找著了最舒適的一個帳角,轉了幾個圈,嗅了一輪,才“劈啪”一聲掉在厚氈上,準備睡個好覺。

我們兩人的目光被它吸引了過去。

我想起了飛雪,不知是否找雌馬去了?

  想到這裡,心中也覺好笑。

采柔俏臉一紅,卻掩不住被我稱讚的欣喜,盈盈站了起來,為我寬衣。

她身量很高,只比我矮了小半個頭,豐滿的身材予人驚心動魄的健康美感。

采柔熟練地解下以薄鐵和皮革打製的戰士袍服,露出我精赤的上身。

我心中想,她定是常為男人脫戰袍的了,否則手法怎能如此純熟,難道她真是別人的妻子?這想法使我既感刺激,又感為難。

我絕不介意佔有這熟得像個最可口的美果般的美女,那定是抒發男女情慾的極品,但我卻不慣接受別人的妻子,並並不是帝國的風俗。

她讚歎道:“這是世上最美最有力量的肌肉,難怪連巨靈也那麼尊敬你。”一邊說著,一邊有力地為我按摩疲倦的肩肌。

我全身一震道:“你是巨靈的妻子?”

采柔從容道:“我是巨靈才配有的十位妻子裡,最受他寵愛的一個,今晚就是奉他之命來侍候公子。”手指按得工有力了。

我心中也不知是什麼滋味,沉聲道:“閃靈族也有'妻客 '的風俗嗎?”這種事發生在連有陌生客到來,族內的女人都要躲起來的地方,確使我奇怪。

她搖頭道:“閃靈族的戰士,只會在一種情形下,才將妻子的一晚送與別人。”她開始為我脫下護腿的戰甲。

  我愕然問道:“什麼情形?”

她將腿甲放在帳門旁,緩緩道:“閃靈族上一屆長老會,為防止族人動輒內鬥,立下了凡是挑戰者,必須將妻子獻出一晚與被挑戰者,使任何人在挑戰他人時,都要好好先想一想。”她將一盆燒熱了的水,捧到我身旁來,再以布巾蘸熱水為我揩拭全身。

  舒服的感覺透體而入。

我道:“但我並不是閃靈族的人?”

她輕聲道:“巨靈已當你是他的兄弟,否則我怎能來服侍你。”聲音轉細,象蚊子般道:“那亦是采柔的榮幸!”

  心下不由感動。

巨靈雖有點橫蠻,卻無疑是個值得相交的好漢子,可是我並不欣賞這種方式。

采柔道:“巨靈說你有殺他的機會,但你卻沒有殺他。”

這才恍然大悟,今日在草原上和他交手時,假若當時藉著魔女刃的鋒快,加上我的劍術,確有乘其不備輕取其命的機會,我當然不會殺他,在我來說是那麼自然,所以才想不起這對巨靈的“恩典”,使人視我如兄弟,也惹來現在這進退兩難的局面。

假若我拒絕了采柔,我不但傷害了采柔和巨靈的自尊,也顯示了我不把巨靈當作兄弟。

  游牧民族都是講究面子的人。

  我長長嘆了口氣。

采柔惶恐地瑟縮在我面前,雙手垂下道:“公子是否嫌采柔做得不好了?”

想起了華茜,她在我面前不是也常有這類誠惶誠恐的神態嗎,想到她,心中一陣歉疚。

我伸手抓著她的香肩,柔聲道:“你做的很好,我嘆氣只是因為我想起了其他的事。”

她輕聲道:“想起你妻子們了!”

我將她輕輕擁入懷裡,茫然道:“她們早死了!”

  魔女和西琪不時都死了嗎?

采柔意外地駭然一震,接著摟著我只穿了一條短褲的身體,抱歉地道:“對不起,不過我敢保證,天下沒有一位美女不夢想著侍候你,包括采柔在內。”

我有點難以啟齒地道:“采柔!為了應付明天和你丈夫的劍鬥,我今晚希望一個人能獨自靜上一靜。”

采柔全身抖顫,不能置信地離開我的輕抱,望著我道: “大劍師難道要將采柔趕走?”

我想不到她的反應如此激烈,手忙腳亂地道:“我只是想多點休息……”

采柔回復了表面的平靜,俯低俏臉哀怨地道:“只要是大劍師的旨意,采柔一定遵從。”垂著頭往帳門退去。

  我叫道:“采柔!”

采柔驚喜地抬頭道:“蘭特公子!”

我皺眉道:“我有一個請求,希望你能答應。”

采柔見我不是出言留她,臉容一黯,忍著眼睛內打滾的淚花,低頭! “無論是什麼請求,采柔無不答應。”

我心中嘆了一口氣,硬著心腸道:“這黑犬是我從死村帶來的倖存者,希望明天我走後,你能代我好好照顧它。”

大黑睡得好夢正酣,一點也不知我這幾句說話,便決定了它往後的命運。

采柔目光轉到大黑身上,道:“大劍師請放心,大黑一定會快樂地活在這裡,直至老死。”

她偷看我一眼道:“大劍師還有沒有別的吩咐?”

我迎著她期待的眼咬牙道:“沒有了!”

她靜靜揭帳而出,接著傳來她的輕泣。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1:22     標題: 第五章 永結為盟

  朝陽的微光照亮了東面的山頭。

  閃靈谷沐浴在曦微的晨光裡。

閃靈族聖廟下的大斜坡上,坐滿了閃靈族的戰士和尚未晉升為戰士的準戰士,足有萬人之眾,閃靈族是不可輕視的一股力量。

長老會的十二位長老和一眾年紀較大的族人坐在斜坡底端一張由百地塊羊皮綴成的坐氈上,神情嚴肅地盯著站在斜坡下大空地上對峙著的巨靈和我。

  巨靈拿著我的魔女刃。

  我手持的卻是他的無鋒大劍。

一名閃靈族的戰士一下一下拍著皮製大鼓,當他拍響第四十九響時,這場巨靈為閃靈族爭取劍手至高榮譽的武鬥,便會開始。

  四十、四十一……

在場臂戰的閃靈族人,不管他們是身經百戰的老戰士、又或從未上過戰場的新丁,呼吸都不由粗重起來,透露出他們內心的緊張。

巨靈雙目閃動著懾人的精光,為了閃靈族的聲譽和對我的敬重,他是絕不會手下留情的。

  四十四、四十五……

  空氣中的無形壓力更濃重了。

我將呼吸調節至若有若無,心湖寂然無波。

所有其他人的神經都像一條拉緊了的弓弦,等待著一觸即發的惡鬥。

巨靈左右腳交替著提起又放下,發出“噗噗”戰步踏地的響聲,加重了千鈞一擊的懾人氣氛。

四十八,鼓聲忽地變成連綿不斷,轉入低沉。

  “咚!”

  終於敲響了第四十九擊的巨響。

巨靈暴喝一聲,雙眼神光猛漲,上身前俯,一下子衝到我身前五尺處。

魔女刃彎了個動人的小弧度,向我咽喉挑來。

我微微一笑,無鋒大劍象由蛇洞竄出的毒蛇那樣,挨著魔女刃擦身而過,依樣葫蘆般挑向他的咽喉。

  卻比他快了一點點。

巨靈不愧驍勇善戰的巨靈人第一劍手,毫不慌亂,巨靈靈活地稍向後移,剛巧到了大劍不及的距離,魔女刃一沉一升,由下而上往我的大劍削來。

若給他削個正著,大劍必會中分為二。

我一聲長嘯,微一坐馬,大劍借勢往削來的魔女刃迎去。

圍觀的閃靈族人中驚叫迭起,但劍勢卻沒有絲毫停滯,反而加快了速度,務要使我來不及變招退縮。

  眼看兩劍交擊。

我一聲長嘯,大劍由直劈成平放,當魔女刃剛碰上劍體時,突往後微縮,同時大劍由平變斜,貼著魔女刃往外移去,厚重的大劍就像羽毛般毫不著力。

  魔女刃的力道完全被化去。

閃靈族人見大劍分毫無損,目瞪口呆後,爆出了平地霹靂般的喝彩聲。

巨靈沉喝道:“好劍法!”收回魔女刃,乘著我大劍蕩開,空門大露的良機,藉身體前壓之力,魔女刃當胸刺來。

  我正要他這樣。

左臂一扭,大劍以肉眼難見的高速,由魔女刃右上方的外檔,旋風般轉回來,在魔女刃刺上我胸膛前的剎那,絞擊刃上。

  “噹啷”一聲,響徹全場。

  閃靈族人看得連呼吸也停止了。

我和巨靈的膂力大致相若,但我卻佔了劍重的便宜,兼且絞擊的螺旋力道遠勝直刺,巨靈立時全身一震,魔女刃幾乎脫手。

  巨靈狂喝一聲,往後退去。

我一直未移動的雙腳,閃電前踏。

大劍長江大河般連綿不斷,一波一波往巨靈衝擊過去,但無論劍勢如何開展,始終黏著魔女刃狂攻,使對方不能利用無堅不摧的刃鋒製造優勢。

閃靈人瘋狂地叫囂著,也不知為誰在打氣。

巨靈一肚悶氣苦苦撐持,一連退了十多步,這可能是他這無敵於閃靈族的戰士所創下的最窩囊的紀錄。

  我哈哈一笑。

  劍勢忽收。

  此削彼長下,巨靈刃光暴漲。

我使出了一套細緻之極的劍法,搶入他的劍勢裡,雖是刃來劍往,但卻沒有半下碰撞。

  彼退我進,彼進我退。

這純是以快打快,我每一劍都是巨靈的必救處,使他不能不回刃苦守,全無展開攻勢的良機。

閃靈族人紛紛立起,為這精彩絕倫的劍鬥歇斯底里地狂喊著。

  采聲一個接一個地爆起。

  迴響轟鳴,山動谷應。

  “鏘!”

  我們兩人分了開來。

  我的大劍只剩下半截。

狂叫著的閃靈族人一時鴉雀無聲,不能置信地看著我高舉的斷劍。

  巨靈呆望著我。

閃靈族人歡叫起來,他們的戰士得勝了。

巨靈高舉左手,制止了他們的歡呼。

  我微笑看著他。

巨靈一步一步往我走來,恭敬地將已歸鞘的魔女刃遞還給我,大聲道:“大劍師!你勝了!”

我將斷劍插在地上,接過魔女刃,微笑搖頭道:“我沒有勝!”

巨靈轉身面象著他鴉雀無聲的族人道:“你們以為我勝了,但其實我是敗了,因為大劍師剛才是故意讓我斬斷他的劍,連我當時也以為自己勝了,所以我敗了。”

  眾人齊露出不明白的神態。

巨靈激動地道: “就是在斷劍的剎那,我露出了防守上的空隙,以大劍師的劍術,只是那截斷劍便可製我於死,當使我感動的是大劍師不但不乘勝擊敗我,還連防守也放棄了,使我自己完全暴露在我的劍鋒下。”

我嘿然道:“那有何了不起,難道我害怕你這朋友會殺我嗎?”

巨靈轉過頭來,深深望著我道:“大劍師,就是你對我的信任,使我銘感於中。”他舉起兩隻大手,轉過去向他的族人公告道:“我以閃靈族第一勇士、戰士們的大頭領、長老會的戰士代表身份立下誓言,由今天開始,大劍師蘭特是我們的親兄弟,即管他要的是我們最寶貴的生命,最痛愛的妻子,我們無不甘心奉上。”

閃靈族人一齊舉起兵器,齊叫道:“大劍師是我們的親兄弟。”

  十舉十喝。

萬名戰士的叱喝聲震得谷應山鳴,有若狂風怒號,使人熱血沸騰。

  鏘!

  魔女刃出鞘。

我高舉寶刃,大聲道:“閃靈族永遠是我蘭特的好兄弟,我尊敬閃電之神,因為它為大地帶來了偉大的閃靈族,帶來了我的好兄弟,我們將為大地的和平並肩作戰,永不懷疑對方的忠誠!”

閃靈族人一齊舉起兵器,轟然喝彩,以示敬意。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2:00     標題: 第六章 有美偕行

  我撮唇尖嘯。

  蹄聲響起。

飛雪象朵白色的雲,飛快地由後側遠方馳至,轉瞬來到身旁,才放慢下來,我乘勢飛身上馬。

  雙腿輕夾,一抽韁繩。

飛雪箭般往離谷的西面一個出口馳去,魔女刃在天空旋了一個致敬的圈,收回鞘內。

巨靈在後面叫道:“大劍師!你一定要回來!”

我舉手作了個肯定的握拳姿勢,穿過帳幕間的空地,離谷而去。

飛雪休息一晚後,興致極高,放開四蹄,不一會便載著我重返大草原。

一群棲在矮樹上的藍色小鳥,被我們這兩個闖入者驚得振翼高飛,在天上排出了充滿動力的活圖案。

  心情大暢。

唯一使我不開心的就是將大黑留了在閃靈谷內,這是不得不為的事,希望它很快便將對我的依戀,轉嫁到新的美麗女主人身上。

  采柔,多麼美麗的一個好名字!

那天我差不多跑了小半個大草原,已隱可見到延綿有若巨龍的連雲山脈間高起入雲的“連雲峰”了。

我在大草原中削出了一小片空地,豎起帳篷,生起篝火,享受閃靈人早為我預備好的豐盛羊餐。

  天上星羅棋布,壯麗動人。

我嚼著一塊羊肉時,忽想到這些掛在馬背的可口食物,不知是否采柔親手為我烤製的呢?還是昨夜晚宴的剩餘物資?

火焰騰躍飄閃,內中有種人類難以明白的真理。

  飛雪忽然雙耳一豎。

我的手握上了平放懷內的魔女刃。

右側傳來細碎的蹄聲和動物奔跑時擦著長草的“沙沙” 聲。

  黑影一閃,向我撲來。

我一呆叫道:“大黑!”大黑已撲入我的懷裡,將大舌拼命去舐我的臉,口中發出“嗚嗚”還叫聲。

我一把摟緊的黑,目瞪口呆地望往闖入這沐浴在火光空地裡的單人孤騎。

閃靈族的美女采柔,一身泥黃色的閃靈戰革,包裹著她高挑健美、婀娜多姿的成熟胴體,纖手牽著背上負著大大小小行囊的戰馬,盈盈步至我面前。

我既高興再見道她和大黑,但又感到苦惱。

采柔以她磁石般的聲音道:“我差點以為再見不到你,幸好大黑帶著我一直趕到這裡,沒有走錯冤枉路。”雖只輕輕數句,但卻可想像她抵之前的艱苦旅途。

我心中一動,似乎捕捉道什麼重要關鍵,可是卻不能具體地說出來。

我嘆了一口氣柔聲道:“采柔!斑速我發生了什麼事?巨靈怎會容許你一個人來找我?”

采柔熱灼灼的俏目望向我,道:“我昨夜不能使大劍師留下我,是我的恥辱,也是我丈夫的恥辱,所以他已將我逐出他的帳幕,除非我能使大劍師要我,否則我是不能再回到他的帳幕去。”

  這筆糊塗賬真不知該怎麼算?尤其當這筆賬牽涉到閃靈戰士的自尊和驕傲。

我的眼光在她充滿野性美的臉孔和像熟透果子般的動人胴體上來回巡視,暗忖道!假設佔有了她後竟可使她既有面子又可重回巨靈的帳幕,真是一舉兩得的美事,更是沒有男人包括我在內能拒絕的刺激壯舉。

況且昨晚我還可以因劍鬥而措辭推搪,今晚已沒有藉口了。

難道我任得她一個人去流浪天涯嗎?

我有點難以啟齒地道: “假如今晚我……我和你……你明早是否會回到閃靈谷去?”

采柔坐下來幽幽嘆道:“現在不是那樣了,你最少要采柔陪上你一千個晚上,采柔才可回閃靈谷去。”

  我驚叫道:“什麼?”

采柔眼中忽又閃爍著挑戰般野性,就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卻更具不可抗拒的魅力。

我恍然道:“這是你自己編出來的,對吧!”心內苦笑!希望她在說笑吧!

采柔嫣然一笑,像朵鮮花般盛放,看得我眼前一亮。

只不過是多了個人吧,但寂寞的荒野和黑夜再也寂寞不起來,連火焰也像添多了生機。

采柔喜孜孜站起身來,將馬背行囊逐一解下,捧入帳裹去,悉悉卒卒的聲音響起,似在佈置著今天晚上的溫柔鄉。

不一會采柔從帳內伸頭出來道:“蘭特公子,進來讓我為你寬衣吧!”

我盡量若無其事地道:“你先睡吧!我還要添點柴枝,好使火焰能保持到天明。”

采柔一聲不晌鑽了出來,貼著我坐下,微笑道:“你不睡我也陪你不睡!”

被她火辣辣的身體挨著,不禁暗暗叫苦,原本不錯的定力正在徘徊於崩潰的邊緣,但我又不敢將身體移開去,怕她多心,怕她怪我不“尊敬”她。我嘆了一口氣道:“你愛巨靈嗎?”

采柔想也不想道:“當然愛他,每一個閃靈族女人的神聖使命便是尊敬和熱愛她的丈夫,為他多生孩子,我願為巨靈生孩子。”

我道:“但你又為何要跟著我?”

采柔沉吟片晌,緩緩道:“那是不同的,我愛巨靈,因為那是我的責任,跟你,卻是完全另外一回事,一種沒法抗拒的渴望,當某日來臨時,采柔會回到巨靈身邊,再做他的好妻子。”

我放輕聲音小心翼翼地道:“但在我的家鄉,佔有別人的妻子卻是一種罪行。”

采柔罕有地綻出個頑皮的笑容,提醒道:“但我已不是別人的妻子,不要忘記采柔是被人趕了出來呀!”

我又好氣又好笑,真想將她抓起來重賞十下,無奈地道: “好了!我陪你一晚,明天早上送你回去。又或將你綁回去。”

采柔一點也沒有害怕,抿著嘴笑道:“只要我告訴巨靈,你整晚也沒有碰我,他便會再趕我出來,我只好再來追著你。”

我為之氣結,總之不能當著巨靈的大眼前,和采柔歡好作樂,以證明我已給足了他面子。

采柔見作弄了我,高興得咪著眼只是笑,模樣既可愛,又充滿了挑逗性。

我嘿然站起,把她拉起來,狠狠道:“告訴我,要多少個晚上你才肯回家去?”

采柔咬著下唇道:“當那晚來臨時,我會告訴你明天何時回家去。”

我淡淡道:“巨靈會相信這世上竟有男人能忍到一千日的最後一個晚上才佔有他的尤物妻子嗎?”

采柔理所當然地道:“巨靈知道采柔是不會說謊的,所以只有相信這唯一的謊話。”

我不懷好意地冷笑道:“好!就讓我忍你九百九十九個晚上,到第一千個晚上才佔有你,讓采柔作個從未說謊的完人。”

采柔眼中爆閃出前所末有的動人艷光,毫不退讓道:“你要我相信你這睜著眼說的謊話嗎?”

我像突然洩了氣似的嘆道:“問題就在這裡,所以巨靈怎會相信你那既是'唯一',但又是沒有正常男人會相信的謊話呢?”

采柔淡淡道:“巨靈沒有選擇的餘地,我也沒有選擇的能力和意志。”

我深深地望進她眼裡,看到內中燃燒著的火焰。

遠方傳來野狼和猛獸嘶叫的聲音,提醒著這是步步危險的世界。

閃靈族是完全有別於帝國的游牧文化,有著嚴苛的族規,婦女須完全遵循丈夫的意志,但偏在這樣一個種族裡,出了個像采柔般外柔內剛,充滿反叛和對自由愛情追求的美女。

我愈和采柔相處多一點,便愈感到她不甘屈從和被馴的野性,感受到她蘊藏深心不受壓抑的高漲熱情。

假設我和她共享千日之戀後,巨靈會是妒火如狂?還是會覺得更有面子?也正是這她身為人妻的身份,沒有結果的愛情,分外使我感到衝破藩籬的刺激和誘惑。

  她貼了過來,緊摟著我。

我軟弱地道:“你當我是去遊山玩水嗎?”

采柔道:“由少到大,我便憧憬著閃靈谷和聖原外的世界,最愛聽來自遠方的故事,能看到其他的地方,縱死也甘願。”

我心中一動,拉著她坐在溫熱的篝火旁,對抗著夜深的荒野清寒,問道:“閃靈人的聖原一邊是原始森林,一邊是連雲山脈,你知道多少關於外面的事?”

采柔見我一面正經向她請教,高興地道:“黑森林外是你們的帝國和魔女國,連雲茁脈外則是沙盜出沒的乾旱世界,青葉長老最疼愛我,曾告訴我這乾旱世界之外有一大片美麗的土地,不用播種果樹便會生長出來,四季如春,滿佈奇禽異獸,連石頭也會有清泉流出來,人們都喚那地方作'淨土'。”

  我呆了一呆道: “淨土?”

采柔的一對美目射出對這傳說中美麗淨土的期待,充滿感情地道:“那裡沒有戰爭,也沒有仇恨,只有歡笑和愛。”我不忍打破她的甜夢,話題一轉道:“在大漠裡,有沒有什麼特別的傳說?”我關心的只是沙漠裡那異物棲身的神秘廢墟。

采柔道:“青葉長老說所有人只能沿著散佈於沙漠內幾個水源而定下的路線,騎著雙峰的巨馬,前往淨土,不過即管那麼走法,也非常危險,沙漠的深處,連黃沙族的沙盜也不敢闖進去呢。”

我道:“我就是要到那可怕的地方去,你是否仍要跟著我。”

采柔嬌軀一震,眼中射出堅定的神色道:“即管死,我也要追隨著你,服侍你,用火熱的身體,為你解除深夜的清寒。”

  我沉聱道:“你會後悔的!”

  采柔低聲道:“不!絕不!”

次晨醒來時,采柔像隻貓般滿足地蜷睡在我懷裡,大黑則挨在我另一旁熟睡如死。

我成功地過了第一晚,沒有佔有她。

不是因為定力夠,而是大家都疲倦了,我連戰甲也沒有脫下便睡個昏天黑地。

我不想吵醒她們,可是我一動她和大黑便醒來了,像怕我會遁走那樣。采柔慵慵倦倦地伸了個懶腰,將美好的線條擴展至極盡。

  那是屬於大草原的美麗。

采柔睜開美目,先看我,後看天色,驚得從我懷裡跳了起來,粉臉通紅道:“噢!我起晚了!”

  我微笑道. . “昨夜你也睡晚了!”順手將把頭鑽過來的大黑挾著。

采柔興高采烈跳了起來道:“讓我為公子準備早晨的梳洗。”待要揭帳而出前,又扭頭回來抿嘴笑道:“至於穿衣這一項就省回了。”這才去了,不一會外面傳來她的歌聱,讚美著大草原的清晨。

  我心中一片寧和。

自魔女死後、我還是首次有這種心境。

  采柔!

  我們的命運會是如何?

火熱的太陽高懸正天,使人難以想像昨晚夜涼如水的滋味,我和采柔並排在草原前進。

采柔指著前方遠處十多株像巨人般從低矮長草內長出來形狀古怪的樹,喜叫道:“看!那便是'十八巨人'樹了,青葉長老說,由這裡再走四天,更可抵達進入連雲山脈的'夜狼峽' 了。”

我轉頭向後面追來的大黑打氣道:“跑快點!今晚我們便在巨人的懷抱內紮營沐息。”

采柔望向大黑咻咻地吐出大舌頭,噗嗤一笑道:“這是只奇怪的狗,一隻不平凡的狗,換了我們谷內的狗,早熱得躺了下來,不過大黑不用怕,巨人的懷裡有個美麗的大湖,讓我教你游泳。”又咕咕笑了起來。

看到她嬌痴的模樣,不由想起昨夜她纏在我懷裡的銷魂滋味,心中一熱。

  采柔一挾馬腹,搶前衝去。

  銀鈴的笑聲隨風吹回我的耳內。

看到她的興高采烈,我也心怀大暢,拍馬追了上去。

只苦了早跑得上氣不接下氣的大黑。

巨人樹高插入雲,茂密的枝葉下,蔭濃裡躺著一個最闊處足有三十多尺的小湖,十八棵各具姿態的大樹,便繞著湖水疏落有致、安逸驕傲地矗立著,使人想到小湖和大樹間互惠共生的親切關係。

  我們歡天喜地躍下馬去。

嘩啦水響中大黑已跳入湖水里,四腳劃動,在湖麵團團轉轉。

我將整個頭伸進冰涼的湖水里,想起前天在溪水邊遇上閃靈族人的奇妙遭遇,往下去還會有什麼意想不到的事發生呢?

從水裹把頭拔出來時,剛好看到一群斑點長角的野鹿在湖的對岸警惕地看著我們。

  采柔究竟在幹什麼。

  念頭未完,水聲在左前方晌起。

全身赤裸的閃靈族美女以一個美妙得不能形容的姿態,投入清澈澄碧的湖水里。

我完全沒法將眼光從她奪人心魄的美麗胴體移開,甚至拒絕生出那個念頭。

藉著衝力,她閃亮的肉體在水底像大魚般潛游,逐漸斜升往水面。

  “嘩啦!”

她從湖水中冒出頭來,嚇得野鹿們掉頭便跑。

在漣漪裡,美不勝收的裸體載浮載沉,若現若隱。

采柔口中發出銀鈴般的笑聲,充滿歡愉的俏臉給我送來一個迷人和有深意的笑容,含蘊著高度的挑逗味兒。

秀目盈溢著裝載不住的野性、渴望和期待。

我剛浸了湖水的腦袋不受控制地發起熱來。她的愛是毫無保留的,比西琪和華茜對我的愛更直接更熱烈。

我記起了初遇酉琪時,和她擠在屋倉窄小的地穴內,整個天地充盈著她處女幽香的甜蜜滋味;也想起被魔女拒絕時,悲憤下和華茜在戰地的營幕裡抵死纏綿的激情。

前者死了,後者現在正幹什麼呢?

是忙碌地打理著魔女國,還是在懷念著我?我的心在扭痛著。

采柔再次潛進水里,示威地在我可觸到的近距離游過。

  她的胴體是個剛巧成熟的鮮果。

  四周充盈著生命和活力。

各種的動物習慣了我們的存在,靜悄悄地重臨湖旁喝水,天空中的鳥兒又掠下來,其中拖著彩尾的一隻大藍鳥,在天空筆直掠下,穿進湖水裡,再出來時口中已銜著一尾魚,帶起一天水珠,重投入陽光下廣闊的長空裡。

飛雪不斷將頭伸入水里,似乎從我處偷學了這解暑的妙法。

這片美麗的天地在此刻是完全地屬於我蘭特一人所有的。

包括這美艷動人的閃靈美女在內。

我不得不承認她原始野性的美麗,絕不輸於任何我認識的美女,包括魔女百合在內。

她是與別不同的,直至這刻我才真正屈服在她火焰般的愛情裡。

  但天呀!她卻是我朋友巨靈最鍾愛的嬌妻!

水中的采柔是那樣地誘人和充滿活力。

到采柔興盡離水上岸,預備帳幕和晚餐,我仍呆坐岸旁。自從離開魔女城後,我便愛上獨坐沉思。

只有思念才可使我重溫不能挽回的往昔。

草原的黃昏降臨到這可愛的小天地裡。

大地上所有事物終有一天會煙消雲散,了無痕跡,生命只是一次短途旅行,在這旅程中命運把采柔和我“綁”在一起,誰能抗拒這樣的命運?誰想抗拒?

可恨我並不知命運之途會將我們帶往何處去。

采柔是會目睹我殺死大元首呢,還是只作了我飲恨大元首重劍下的見證?

假設我放棄了追殺大元首,將她帶回魔女國,讓她和華茜長伴著我,那是否更理想和明智?

  可是我知道自己並不會那樣做。

因為我會因臨陣退縮而永不肯原諒自己。

  命運注定了我與幸福快樂無緣。

  無意識中我拔出了魔女刃。

  它在夕陽的餘輝下閃閃光生。它究竟是由什麼物質製成,竟能如此鋒利?刃體的光芒並不是停頓的,而是緩緩流轉,但不細看是會將這奇異的現象疏忽過去的。

自得到它後,我還是第一次這樣細意看它,也是首次發現了這特點。仿似某一種有生命的能量正在刃內流動著。

心神震動下,我伸出指尖輕撫劍身,當我輕觸劍鋒上時,一種奇異的灼熱由刃鋒傳入我指尖裡。

  我嚇得連忙縮手。

再撫上時,那奇異的感覺再沒有出現了。

“大劍師!晚餐準備好了。”采柔的聲音傳來,使我心中一暖。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2:34     標題: 第七章 深夜來客

  帳內春意盎然。

采柔換上睡袍時,我看到她修長豐滿的右腿上,綁了一把裝在精美套鞘內的彎柄長鋒匕首,一時間使我忘了欣賞她精彩的曲線。

她將頭埋進我的懷抱裡,俏臉緊貼我寬闊的胸膛,兩手用力摟著我的腰,指尖陷進了腰肌去,解釋道:“每一個閃靈族的女子,都須為她的男人保持貞節,那把匕首叫'貞節衛',假設我不能用它保護自己,便會用它來殺死自己。”

她說話的語調是如此自然而然,愈發使我感到在必要時她不惜自殺的決心和勇氣。

熟睡若死的大黑忽然驚醒過來,露出凝神傾聽的神態。

帳外傳來飛雪和采柔坐騎不安踏跳聲。

遠方狼嚎傳來,還夾雜些奇怪的動物叫聲和人聲。

采柔駭然道:“是狼群,還有人!”

我們兩人以最快的速度披上戰甲,搶出帳外。

我們分由篝火處取起兩支燃著了一頭的粗枝,權充火炬,飛身上馬,往狼嗥人喊的方向衝去。

我順手將大黑提上馬背,讓駕輕就熟的它鑽入懷裡。

不一刻,人狼相混的戰場出現在前方。

月照下,一隊多達三十人,身穿彩服,騎著背上聳起兩個高峰的奇怪動物的男人,正拚命抵擋由草原四方八面向他們瘋狂施襲的狼群,形勢險劣。

我往采柔望去,這閃靈族的美女一洗先前柔弱的形象,彎弓搭箭,破風聲響下,一隻向我們衝來的餓狼已中箭滾地。

我剛放下了心,懷中的大黑竟一聲怒吼,撲下馬去,往另一隻衝來的狼迎去。

我狂喝道:“大黑!”拋掉火炬拍馬追去,分掛左右的兩支鋼矛來到手裡。

  餓狼凌空往大黑虎撲而下。

大黑貼地前標,往上撲迎,竟一口咬著餓狼的咽喉要害處。

想不到大黑如此威猛,我大笑聲中,越過大黑,雙矛閃動間挑飛了七、八隻迎來的餓狼。

采柔表現出她今我大感意外的精湛騎術和武技,緊貼在我左側,身子不斷彎外俯身,手中長劍斬瓜切菜般將衝過來的餓狼劈殺。

忽地眼尾處黑影一閃,我剛要回矛後挑,飛雪一聲長嘶,飛起後蹄,將那從後暗襲的狡狼踢得凌空飛跌。

  “吼!”

大黑咬倒了另一隻狼,這傢伙真是愈戰愈勇。

身穿彩袍的人們向我大聲招呼,可惜我卻不知他們叫嚷什麼,想必是向我們表示感激。

我略作回應,衝入了他們行列裡,沿途中在我矛下又有十多隻野狼了賬。

其中一名彩衣矮漢的雙峰怪馬,給野狼在腳上狠狠咬了一口,後蹄驚跳下,將那矮漢掀跌下來。

  我大喝一聲,左手矛甩手飛出。

  又快又準。

當其中一隻狼向那矮漢凌空撲去,長矛恰貶頸而過,在一蓬血雨裡,狼屍被矛帶得側跌往另一隻狼身上,矛尖剛好穿出,釘入那狼上。

  一矛雙狼。

那矮漢看得眼也突了出來,直到一條狼撲近時,才如夢初醒地拔出腰間配著的彎刀,正劈惡狼的面門,頗為狠快。

  我還是第一次目睹彎曲了的刀。

驀地眼前一隻狼的影子也看不到。

采柔這時奔到我身旁,興高采烈地道:“惡狼給我們打跑了。”

我向她微笑道:“你的身手相當不錯。”

采柔抿嘴一笑,垂下了頭,看似含羞,骨子裡卻是本小姐若沒有三分本事,也不敢跟著你闖蕩天涯的神態。

我搖頭苦笑,跳下馬去,將剛才擲出的矛從雙狼屍上拔回來,有人拍了拍我肩頭,我回過頭去,正是那被我救了的矮子。

這時其他驚魂甫定的人,也圍了過來,臉上充滿了感激。

那矮漢口開口合,向我發出了一連串充滿音樂性的說話,可惜我一個字也不懂,望向采柔,她的一面驚愕和瞪得大大的美目,清楚地告訴我,她也是聽不懂。

我一邊拍著繞在我腳旁邀功的大黑的頭,一邊向他作了個聽不懂的手勢。

矮漢語調一轉,說了另一串聲音。

  采柔尖叫一聲,臉孔蒼白起來。

  我連忙道:“這次你聽懂了!”

采柔搖頭道:“我不懂,但這是夜狼族的語言。”

難怪她會吃了一驚,同時亦感到閃靈族對夜狼族的恐懼,有機會,我倒要會會他們。

  “帝國!”

我一震,扭頭瞪著那矮子道:“對了!”

矮子苦起臉道: “我……我……我對'帝國'最少知得。”

采柔“咕”一聲笑了出來,但給那些不知來自何方的怪人仍一瞪,俏臉一紅,垂頭道:“他是說他懂得最少的便是我們的方言,卻說得那麼怪。”

矮子目定定地望著采柔,差點連口涎也滴了出來,怯怯地道:“這女……三百斤香料…… 買。”

我臉色一沉,怒喝道:“這女我的,不賣。”

采柔再不理他們的眼光,笑得幾乎翻下馬來,嬌喘著氣忍著笑道: “大劍師在學他們說話啦!”

矮子全身一震,更加結口結舌道:“不!我……我不知……我們家鄉……買,你們家鄉……不賣,我不知,你!我們恩人,我們感激。”

最後這幾句才算人話,我道:“水!那邊!”

矮子喜上眉梢,向其他人叫嚷起來,那些人向我連打手勢,這個我倒看得懂,是個代表“多謝”的手號。

我向他們作了個“不用感激”的手號,攬著大黑跳上飛雪,和采柔並騎而行,帶路往十八巨人湖而去。

采柔在旁低聲道:“總共有二十八個男人,他們的衣服很柔軟,很美麗。”

我暗忖女人總愛色彩鮮豔的東酉,這種彩衣古古怪怪的,我才不要穿在身上,不過采柔穿起來,必定非常好看,那矮子若真能以什麼三百斤香料,將她買回去,剩是要她穿上彩袍看看,包保已不覺蝕了老本。

采柔輕輕道:“我早知你不會將我賣給別人的!”

我裝作看不到她充滿似水溫柔之色的臉容,狠起聲音道: “若是三千斤香料,說不定我會賣了你。”

采柔“噗嗤”一笑,道:“你說謊話總是說得不像。”

  背後歡呼傳來。

湖水在巨樹群的雄偉影子裡閃著月照和火炬的光映。

  矮子拍著雙峰巨馬趕到我身旁。

  我仰望高高坐在雙峰間的他。

矮子道:“我!年加,是……是領袖,我們來,以香料換 '珍烏礦',遇到狼,多謝你……恩人,我們要給你香料。”

這一次流利多了,顯是早在腦裡想好,才和我說的。這個年加也算本事,不但彎刀用得好,而且更懂得不知多少種語言,難怪能成為這群人的首領。

我淡淡笑道:“給我一斤香料便夠了,讓我送給這位美女。”不待他回答,躍身下馬。

采柔早下了馬,招呼了大黑過去,看來是要多賞這隻小表兩塊羊肉了,正如采柔說,大黑並不是一隻平凡的狗,帝國的狗便不能像它那樣,不不但不怕狼,還比它們更兇猛。

那批怪人辛辛苦苦地“爬”下雙峰巨馬,忙碌地解下貨物,豎立營帳和進食,我拒絕了他們共餐的邀請,和采柔避進了帳幕內。

外面傳來他們奇怪的話聲和篝火燃燒的劈啪響聲,這裡面卻是羊油燈光下的溫暖天地。

采柔撫著大模大樣躺在正中處的大黑的頭,天真地道: “狗兒頭頂這粒骨叫'聰明骨',愈大粒便會愈聰明,大黑的聰明骨像鳥蛋般大,難怪這麼聰明。”

我看著大黑在采柔撫摸下飄飄然的傻相,莞爾道:“我看它卻像個最蠢的傻瓜!”

采柔笑彎了腰,每多看大黑一眼,笑得便更厲害。

自從逃出日出城後,我從未像現下那般輕鬆,是因為大黑?還是采柔的魔力?

采柔忽地止笑,輕聲道:“我從未試過這樣開心歡笑的,這兩天過得真快!”

  我望向她。

采柔垂頭道:“大劍師,我不明白你為何總像心中充滿了痛苦那樣似的?”

  我呆了一呆。采柔說得不錯,我心內充滿痛苦,但痛苦也是唯一支持著我的東酉,它使我燃燒著對大元首的仇恨,而仇恨卻是使我堅強活下去的理由。

采柔怯生生地試探著道:“可以告訴采柔你過去的事嗎?”

  我張開雙手,讓她鑽入懷裡。

擁著她豐滿誘人的肉體,我卻要壓制著自己的慾望,她是巨靈的妻子這念頭,像鬼魂般纏繞著我的心神,每當緊要關頭時便冒上來,冷水般澆灑在熊熊燒起的原始慾火上。

我喃喃道:“知道嗎?我最愛聽你的笑聲,最愛看你的笑容,因為它們能使我忘記了過去,忘記了痛苦。”

可是有一天,采柔也會離開我,回到巨奴的帳幕,為他生孩子,我卻要繼續活在痛苦的思念裡。

  采柔沒有任何反應。

  低頭看去。

  她早熟睡過去。

  不一會天色微明。

我將她輕輕放好,又為她蓋上羊皮被子,揭帳外出。

年加和另兩名漢子守在篝火旁,負起守夜之責,一見我出帳,慌忙恭敬地站起來,打出問好的手勢。

五十多頭雙峰巨馬屈起長腿,匍匐地上安詳地休息著。

年加走了過來,道:“恩人!你起來了。”

我又好氣又好笑道:“我的名字是蘭特,並不是一恩人”。 ”

年加恍然道:“噢!你是蘭特恩人。”

我懶得和他在名稱上再作計較,指著那些巨馬道:“這種怪馬又笨又重,走起路來搖搖擺擺,戰鬥時又不夠靈活,要來幹什麼?”

年加的高度只來到我肩膀處,但一臉精明,兩眼轉動靈活有神,顯示他乃機智多變的人,兼且脾氣極好,又或者是特別尊重我這“恩人”,一點也不以我的說話為仵,耐心地解釋道:“這些並不是馬,在我們那裡叫千里駝,不要看它們那樣……那麼笨重,但在沙漠裡,它們負重的能力和腳力,要比馬好多了。”

他顯是昨晚整夜重溫著我們的言語,今次說起來又流利多了。

聽到“沙漠”兩個字,我心中一動,瞪著他問道:“你們來自沙漠嗎?”

年加點頭道:“我們來自沙漠另一邊的遙遠地方,原本有四百多匹千里駝,二百多人,唉!可惜遇上沙暴,又碰到沙漠裡的惡魔,現在只剩下這麼多人。”

我的心跳立即加速,沉聲道:“沙漠的惡魔?”

年加臉上露出驚恐憂栗的神色,想要形容給我聽那惡魔的模樣,但張開了口,才發覺自己的語言並未達到能形容一個惡魔的程度,一時間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我拔出魔女刃,揀了一塊泥沙地,在上面畫出了大元首的模樣來。

年加臉色蒼白,驀地不能控制地大聲叫嚷起來,將睡夢中的人驚醒過來,紛紛出帳,當他們看到地面上大元首的勾劃像時,都臉色發青,有人連手足也顫抖起來,可見大元首對他們所干的惡行必是非常可怕。

  大元首果然到了沙漠去。

不問可知是往找那傳說中廢墟里的異物,但他既知異物在那裡,為何等到今天才去,難道他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刻更有對付製造他出來的異物的把握嗎?其中定有點問題。

我冷冷道:“你可否告訴我你遇到這惡魔的方位?”

年加稍復正常,道:“你認識他?”

我寒聲道:“我到這裡來就是要追殺這惡魔。”

他們均露出尊敬的神色,其中亦藏著擔憂。

年加咬牙切齒地道:“若不是這惡魔,我們也不會損失掉百多條人命,千多斤香料和三百多匹千里駝,以致只能換得二十多斤珍烏礦,唉!回去也不知怎樣向大公爵交待,大地上竟有這麼可怕的人?”

我奇道:“珍烏礦!”昨夜他也曾提到這東酉,不過當時我的腦袋卻無心裝載,刻下不由順口提問。采柔這時穿好了閃靈人的戰甲,摟著大黑蹲在帳旁,烏黑的眼睛閃閃發亮,留心聽著這邊的每一句說話。我這才猛地省起這批言語風俗衣著均和我們不同的人,正是來自采柔心中憧憬那遙遠而美麗的地方——淨土。年加走了開去,回來時拿著一個鑄著奇怪紋飾的大盒,開了鎖後掀開蓋子,讓我看裡面載著的幾塊看上去重甸甸,閃爍著黑芒的奇異石塊,不過若說那是無數小黑石凝結而成的塊狀物,則更是恰當一點。年加兩眼閃著光,道:“你試試它們的重量?”我探手箱內,隨手拿起一塊,用手量了一量,咋舌道:“真的這麼重?”

年加道:“這就是珍烏礦,大地上只有一個地方出產這種奇怪的碎石球,就是連雲山脈下的地穴裡,夜狼族的人當它們是神般守著,幸好他們抵抗不了香料的誘惑,定下了以每百斤香料換一斤珍烏礦的交易價格,若非我失去了千多斤香料,我便可換到四十斤珍烏礦,現在還差了十多斤。”

我放下換了是十一歲許的孩子拿也拿不動的珍烏石,微笑道:“你愈說愈好了。”

年加道:“當然!直到十二歲時,我仍活在帝國的國界內,和你一談下,記憶便再次回到腦袋裡。”

  我淡淡道:“為何要離開?”

年加苦笑道:“這個倒要問我父親,你知否我們辛辛苦苦越過沙漠,來這裡求這種珍貴的珍烏礦石,究竟為的是什麼?”

我沉聲道:“我們只是旅途上偶遇的過客,即管有恩於你,也不用告訴我這麼重大的秘密,於你們實是有害而無利。”

年加盯看我一字一字地道:“因我懂得觀人之術,故一看你便知是個可信賴的真正豪傑,只有向你解釋清楚,才會嬴得你信任,得到你的幫助。”

我皺眉道:“我自己的事已煩死了,那有空閒幫你什麼忙!”

年加道:“那並不會費很多的時間!”

采柔這時來到我身旁,低頭望往箱內的珍烏石,讚歎道: “真美麗!”

年加眼定定死盯著她野性美的臉龐,一張臉興奮得發起亮來,這時我才明白三百斤香料對他來說是多麼的大手筆。

其他的二十七對眼睛,也無不被采柔吸引了過來,再也不能稍移往另一個地方。

我絕不會怪他們,像我這見慣公主、西琪,黑寡婦、郡主、華茵等美女的人,也為她的美麗震懾。

  只有魔女的美麗毫不遜色於她。

  但她已死了。

采柔更動人的是她像雲彩般變幻的性格,一忽兒歡天喜地,天真可人,一忽兒幽惋哀艷、楚楚動人;有時馴服如羔羊;有時又頑皮使性得像匹野馬。

  每種豐姿情性都是那麼吸引人。

由此推之,巨靈亦必是對她非常迷戀。

忽地間我由衷地感受到巨靈對我的真正友情。

采柔向年加隨口般問道:“這些漂亮的石頭,是不是用來作飾物的?”

年加如夢初醒地“哦”一聲叫了起來,始醒覺到自己的失態,結結巴巴地道:“不!不!這是用來製珍烏刀,無堅不摧的珍烏刀。”

我全身大震,瞪著年加道:“你說什麼?”

年加受我眼中神光所懾,不自覺地後退了小半步,囁嚅道:“這種珍烏礦拿回去後,可以煉出來珍烏鋼,再藉我們大公爵舉世無雙的鑄煉術、製成永不折斷的珍烏刀,在我們的歷史裡,先後只煉成三把,都是拉撒大公爵的先祖造的。”

我閉上眼睛,幾乎是呻吟著想道:“終於明白大元首為何要到那裡去了,他並不是要到廢墟去,而是要到淨土,求得這種珍烏刀再回過頭來對付我。我最恨的是他,他最恨的也是我。”

采柔在身旁惶急地道:“大劍師,你怎麼了?”

我睜開眼睛,望著年加一字一字道:“只要不是傷天害理的事,什麼我也可以幫你忙,但卻有些條件,就是你必須帶我往淨土去,還要教曉我淨土語。”

接下來的三天,我們循年加等來的方嚮往夜狼族在連雲山的大本營走回去。我一句話也沒有問他我能如何幫他的忙,只是全心全意跟他學習像仙樂般美妙的淨土語,很夜才肯回到帳幕裡,采柔每晚當我回來時,都在裝睡,她沒有半句怨言,但很多時我卻知道她因我的冷淡而暗自淌淚。

  她的笑容愈來愈少了。

這晚我又和年加及他的另外兩個夥伴,圍在火堆前,學起淨土語來。

采柔帶著因趕路累得幾乎爬不起來的大黑,神態堅決地來到我身旁,坐了下來,顯是要陪著我一齊不睡了。

這閃靈美女的突然加入,立時將學習的氣氛摧殘殆盡,我這學生故然手足無措,無從應付,做老師的,何嘗不是心神恍惚,腦袋中轉著不該轉的念頭。

采柔很自然地抬起頭來,向年加請教道:“年加先生,淨土是充滿了愛和樂的人間仙境,為何還要鑄制殺人的利器呢?”

她終於忍不住出盲詢問她所憧憬的美麗世界。

年加失魂落魄地望向她,喃喃念了一串淨土語。

采柔蹙起秀眉望向我,嗔道:“年加先生在說什麼?”她一直在旁偷學淨上語,但這幾句實在太深奧複雜了。

我自然地望向她,我們同時一顫,她急速垂下目光,但已忍不住用眼睛告訴了我她的哀怨。

這三天來,我們還是第一次目光相觸。

我整個心軟化起來,想起有一天早晨,我摸到了她枕上的淚漬。

  蘭特你是否正乾著最愚蠢的事?

年加代我答道:“我剛才念的是淨土的情詩,意思是在你太陽般的美麗下,我感到羞愧和不安!”

采柔呆了一呆,接著兩邊臉頰各升起一團鮮豔的紅雲,其奪目處真是比天上的太陽尤有過之。

我微微一笑道:“假若我可以翻譯年加你剛才所說的話,怕也可以滿師吧!”

年加等三人的耳朵雖在聽我說話,眼睛卻不能由采柔身上移開。

采柔求助地迅速瞅了我一眼,又垂下了目光。

我暗嘆一口氣,伸手過去拉著她柔軟的手,讓她和我一齊站起來道:“明天將會抵達夜狼峽,今日的學習到此為止,早點睡吧!”

年加勉力振起不斷墮落的意志,將注意力移回我身上道: “蘭特公子,明天全看你的了。”

我順便問道: “要我怎樣幫你?”

年加道:“夜狼族現在的首領叫'飛狼'戰恨,人極自負高傲,當日我希望他能由一百斤香料換一斤珍烏石,減至以七十斤香料換一斤,他便口出狂言,說假如我們有人能勝過他的狼矛,他便將剩下的二十斤珍烏石全送與我,否則免問。”

我奇道:“你們有否試試去勝過他?”

年加苦笑道:“試過了,所以我們才由三十五人變為二十八個人。”

采柔低呼一聲,顯是為年加方面死了七個人而痛心。她的閃靈族和夜狼族是世仇,若給夜狼族人認了出來,將會非常危驗,況且她的美麗對夜狼族人來說,亦是非常的引誘,若發生起麻煩來,我們怎樣去對付以千計的夜狼族戰士?

我拍了拍年加道:“若非你的目的是為了珍烏石,我可單身匹馬去宰了這視人命如草芥的惡霸,雖然看來他是並不好對付,現在很夜了,明早再商量吧!”一拉采柔,往我的蓬帳走回去。

  大黑一拐一拐在後面跟著。

回到帳幕裡,采柔擁被而坐,垂首無語。

我在她面前坐下,用手逗起她的下巴,剛想說話,她已平靜地道:“明天我不跟著你了!”

  我愕然道:“你要到那裡去?”

  她低聲道:“回閃靈谷去!”

我嘆道:“不要騙我,你究竟要到那裡去?”

她道:“不!我真的是回閃靈谷去。”

我淡淡道:“那你帶著大黑吧!”

  她一震脫口道:“不!”

我一把抓著她的香肩,怒道:“因為你不是回閃靈谷去,所以才不敢帶著大黑,是嗎?你究竟想到哪裡去?”

她花容慘淡,終於倒入我懷內悲泣道:“我不知道,但我不能再忍受你討厭我。”

我緊守的堤防徹底崩潰下來,緊摟著這閃靈族的美女道: “我怎會討厭你!”

采柔只是哭,像要將這幾天鬱聚的怨氣全哭出來。

我是否應狠起心腸任采柔離去,當她捱不了時,自然會回閃靈谷去,但若是她遇到了其他危險,她應付得了嗎?

我對殺死大元首的信心,在聽到他遁入沙漠後,已減到弱無可弱。在沒有水沒有生命的沙漠裡,大元首的超體能將使我陷於絕對的劣境和下風,假若我有什麼不測,采柔命運的淒慘真是連想也不敢去想。

  不!絕不!

  我不會再讓我深愛的女人死去。無論怎樣艱難,我也要殺死大元首。

  熱血在我體內滾燙著。

采柔溫熱的身體,使我三天來頹唐的意志,振奮了起來。

  天地又像充滿了生機。

大元首是大地上最可怕的凶魔,但我卻是大地上最可怕的劍手。

誰的意志能撐到最後,誰就是得勝者,這遊戲已到了不能回頭的階段。

我低下頭去,找到采柔臉上灼熱的淚珠,灼熱的嘴唇,灼熱的粉頸……鬱積的熱情似火山溶岩般爆發開來,那晚我拋棄了所有對自己的束縛,和采柔一齊攀上靈欲的極峰,讓一切那樣自然地發生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3:05     標題: 第八章 挑戰夜狼

第二天早上,在我的指示下,采柔換上了我另一套後備的戰甲,雖然寬大了一點,卻使她更具英氣,又給她戴上頭盔,只露出眼鼻口,將她紮緊了的秀發藏了起來,一時間連我也難以分辨她是雄是雌。

采柔故意扳起臉孔,一本正經地道:“大劍師,你看小將這身戰甲裝備,也可配得上作你的隨身侍衛吧?”

我屈起指頭,在她的頭盔叩了兩下,笑道:“對不起,我的眼看不到戰甲,只看到戰甲內的東西,因為我用的是心靈回憶之眼!”

采柔俏臉飛起兩朵紅雲,嬌羞不勝,但又歡喜無限,那神態有多動人便那麼動人。

我一邊暗恨自己為何不早點今她像如今般的快樂,一邊往帳門走過去,外面已傳來年加等淨土人拆營準備起行的聲音。

采柔有點撒嬌地道:“你到那裡去?”

我道:“我到四處看看有沒有污泥,好給你掏抹在臉蛋上,以免你給夜狼鬼瞧得臉紅時,洩露了你閃靈第一美女的底細。”

采柔嗔道:“你不和我說那種頑皮話,我便不會臉紅嘛!”

  我道:“那會憋死我的!”

在采柔抗議聲中,我大笑揭帳而出。

帳外陽光漫天,大草原在右方無涯際地延展,左方是橫亙連綿的連雲山脈,忽爾間我心中充滿希望和生機,似乎再沒有事物能將我截停下來,為大地的和平安逸而奮戰。

  那也是魔女的願望。

  蘭特一定會代她完成的。

年加憂心仲仲地走過來,先以淨土的方式,左右手交疊胸前,向我問好,然後道:“最遲中午時分,我們便會進入夜狼鬼的勢力線內。”跟著呆了一呆,望往我身後。

能令年加如此不知所措,為的當然是易釵而弁的采柔。

采柔移到我身旁,學著年加把手疊在胸前,壓低聲線扮作男子的粗豪嗓音道:“年加先生你好!”

年加點頭道:“這也是個方法,否則就算你不是閃靈族人,好色的戰狼也不會放過你。”

采柔“威猛”地走了幾步,手握劍柄,道:“你看我扮得像不像?”

年加討好地猛點頭道:“像極了!”

我淡淡道:“你最好吩咐你的淨土兄弟,不要整天回頭看她,那露出破綻的機會便會減少了。”

這回輪到年加老臉一紅,唯唯否否地答應了。

接著我向采柔道:“你最好扮啞巴,否則無論你怎樣去弄那把聲線,依然比我們這群粗漢子說得好聽的。”

  年加還要加上一句! “最少要好聽十倍!”

  似火嬌陽在中天處君臨天下。

我們這群碌碌凡人在下面苦撐著,為了自己認為值得做的事去掙扎,或者說得好聽一點,就是為理想而奮戰。

我現在的理想,是殺死大元首,在公在私,我均有殺他的理由,初時我以為可以很快趕上大元首,一戰定生死,但我的估計明顯地錯誤了,大元首的傷勢一定不是我想像般中的嚴重,所以才敢如此直入沙漠,撲往淨土求取神兵,以用來對付我。

  這場追逐戰將是曠日持久的。

或者一年,又或兩年,誰說得上來?

連雲山脈在前方像堵連綿不絕的巨大城牆,我感到和帝國,魔女國的距離倏地遠隔了。

這壯麗的山脈背後,代表了另一個世界.另一些的人、不同的遊戲方式。

乾旱遼闊的沙海外,是否真有一塊人間淨土?

忽爾里我體會到采柔對淨土那種憧憬和感情,實源起於她對戰爭、仇殺,憎恨和死亡的厭倦!自她出生後,每一天也面對這類東西,教熱愛生命和愛情的她,只希望有個甜夢能讓她逃進去。

  淨土正是那個夢!

大黑坐在采柔為它特製的竹籮中,安然給負在采柔身後的馬背上,將頭伸了出來,好奇地環目四顧。

  太陽到了偏西的位置。

矗然橫亙前方的連雲山脈,最近的山已在兩小時的馬程內。

年加等人明顯地緊張了起來,停止了談話。

采柔感染了他們的情緒,默默和我並排而馳。

前面騎著千里駝的淨土人停了下來,整個長條形的隊伍像條蛇般蟄伏在大草原裡。

我知道發生了點事情,向采柔吩咐道:“你待在這裡!”

策著飛雪趕往前頭去,年加和幾個較有身份的淨土人、聚在一起,臉色凝重,見到我來,年加道:“蘭特公子,我們有麻煩了。”

  我來到他身旁,往前路望去。

只見遠方一排橫插著數百枝漆紅了的長竿,竿頂有四、五支與長竿成十字形的短竿,掛著十多個鈴子,風吹過時,鈴子一齊發晌,像數千隻幽靈一齊在哭叫。

  我愕然道:“那是什麼?”

年加沉聲道:“是夜狼人立下的'禁入界線',任何越過這界線的外族人,都會受到無情的殺戮。”

  我皺眉道:“你打算怎麼辦?”

年加苦笑道:“惟有在這裡等上數天,看他們是否撤去禁入令。”

我搖頭道:“我沒有這時間。”追逐大元首是刻不容緩的事,愈拖得久,對我愈不利。

年加臉色轉白,口唇顫震道:“可是任何闖過界線的人,便是夜狼人的公敵,他們即管流盡所有的血,也絕不會放過闖入者,那時不但取不到珍烏礦,還要把命賠上去。”

我微微一笑道:“年加!可否借一隻千里駝給我?”

年加愕了一愕,道:“當然可以。”

我望向一面狐疑的他道: “你用夜狼人的文字,給我在你們美麗柔軟的淨土絲布上寫下……”

年加截斷我道:“他們是沒有文字的。”

采柔的聲音在後方傳來道:“大劍師要傳達什麼消息也可以,讓我把它畫出來吧!我會知道怎樣使夜狼鬼明白的。”

采柔在一張產自淨土的純色羊毛氈上,用鮮紅色畫了一隻躲在禁界內顫抖的瘦狼,瘦狼懷裹還藏著十多塊珍烏石,形神俱備,看得我和年加等目瞪口呆,想不到她有如此高明的畫技。

采柔畫罷向我們嫣然一笑,一身男裝絲毫不減她的魅力。

在我催喝下,那些淨土人才驚醒過來,將“戰書”綁在千里駝上,其中一人拔出彎刀,在駝臀上狠狠刺了一下,千里駝仰天一陣痛嘶,往前狂奔而去,瞬息間越過了禁入界線,消沒在波狼般起伏的草海裡。

年加擔心地道: “那隻千里駝不知會闖到那裡去?若是走回頭……”

采柔道:“不用擔心,夜狼鬼是會派人看守禁入界線的,我想千里駝已落進他們的手裡了,希望能善待那隻可憐的畜牲吧!”

年加的憂色有增無減,不過這趟擔心的卻是如何應付被激怒了的夜狼戰士。威懾大地的炎陽逃不過宇宙的規律,躲往西邊的地平線下,天色暗黑下來,冷風陣陣吹至。

據年加說,沙漠裡氣溫差異更極端,太陽南掛時像個煉劍的大烘爐,晚上卻是個冰寒徹骨的無情世界。

我們坐在篝火旁,衣不解甲地苦待著。

年加不時站起來,遠眺禁入界線內黑沉沉的世界,連雲山脈更像熟睡了但隨時可爬起來擇人而噬的巨龍。

采柔偎在我身旁,一隻手輕撫著睡在她旁迎的大黑,飛雪伏在我們身後,成為我倆挨坐的憑依。

火焰在眼前騰升著,每當風吹過來時,木柴燒得劈啪作晌,焰火竄起,送出一卷火屑黑煙。

  “叮”!

  一下清響起自我背後的魔女刃。

  眾人向我望來。

采柔驚呼道:“你背後的劍會叫!”

  我心中的驚異毫不下於他們。

前數日在十八巨人樹的湖畔,當我伸手撫摸刃體時,一股灼熱奇異的感覺,由她傳入我手裡,但轉瞬即消,以後我蓄意為之時,什麼情況也沒有發生,使我還以為是自己的錯覺。

可是今次她發出的清脆鳴叫,卻是所有人均聽到的不移事實。

我倏地站起,低喝道:“戰恨來了!”

大黑站了起來,頸脊長毛豎起,向著連雲山脈的方向發出 “嗚嗚”怒號。嚇得采柔一把摟緊著它,怕這冒失鬼闖出禍來。

  飛雪跳了起來,到了我身邊。

我翻身上馬,在年加等還在擾擾攘攘時,往大黑怒視的方向馳去,一股奇異但又無以名之的感覺由魔女刃傳入我的脊骨裡,使我像能感受到整個環境,感受到敵人的存在。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3:40     標題: 第九章 力挽狂瀾

我在長草里飛騎前進,在這沒有月色星光的黑夜裡,什麼也看不到。

  只憑一種近乎野獸本能的直覺。

  危險愈來愈近。

每個游牧民族都有他們的作戰方式,夜狼人像深夜裡出沒的餓狼,一見道獵物便撲上去撕成片碎。

  現下我就是他們的獵物。

微響在前方和左右兩側傳來,我一聲長嘯,俯身在飛雪兩側拔起利於在馬背上血戰的兩枝大笨鋼矛。

飛雪不待我吩咐下,凌空躍起,避過了兩條貼地擲來的絆馬索,再落地時,已陷入重重圍困裡。

黑暗裡也分不清有多少人,左右同時有數人攻至,我左右兩枝長矛閃電般挑、刺、劈。

慘嚎中,幾個人打著轉倒跌開去,都受了不輕不重的傷。

  還不是大開殺戒的時候。

另一偷襲者想躍上馬背,給我揮矛掃了下去,最少撞倒了兩個想撲上來傷害飛雪的人。

飛雪放開四蹄,迅速沖刺,使敵人無法形成合圍之勢。

眼前寒光閃起,兩枝長矛由下而上,標刺飛雪的咽喉,我大喝一聲,兩枝長矛舞了個大圈,一方面驅走蜂擁而至的兇徒,順帶絞擊正面而來的兩矛。

  “錚錚”!

  敵矛脫手飛去。

我倒挫長矛,撞在兩人腰腹處,當兩人滾倒地上時,飛雪已越過他們,這些夜狼人定是天生夜眼,否則如何能在這樣的光線裡,發動突襲。

  前方黑暗裡蹄聲暴響。

我心中恍然,剛才只是摸黑偷襲的不行部隊,刻下才是策騎而來的正主兒。

  飛雪仰天嗥叫,凌空再躍。

這時我的眼光已逐漸適應了暗黑的環境,音樂里見道前方一排四騎並肩而至,後面還不知有多少騎。

心中豪情湧起,我大喝一聲,往前直衝。

對方口中一齊發出陣陣嗚嗚,就像草原上狼群嚎哭號叫。

  “鏘鏘鏘鏘”!

就在和對方擦馬而過時,我展開渾身解數,兩枝長矛帶著錢千斤重力,硬生生將最近的數人連人帶武器掃下馬去。

人跌馬跳中,眨眼間我也不知擊倒了多少人。

壓力一輕,原來我竟沖散了敵方的馬隊,來到敵人的大後方。

  暗黑裡敵人亂成一片。

  我一聲長笑,抽馬殺了回去。

矛頭剛撞飛了一貫敵人,後腦風聲驟響。

  心中一懍。

這背後偷襲的一擊,無論速度、角度和時間的拿捏,都顯示對方是個好手,難道是“飛狼”戰恨來了。

  回矛已來不及了。

我大喝一聲,左手矛拋上半空,順勢將背後魔女刃拔出了一截。

  “當”!

  對方一劍劈在刃背上。

那人顯然想不到我竟能在這樣的劣境下擋格他必中的一劍,抽馬欲退。

尚未完全離鞘的魔女刃落回鞘內,拋上天的矛重回到手中,毒龍般往左後方掃去。

一聲女子的驚叫傳來,偷襲的女子被掃下馬背。

我勒馬回頭,一個剛健婀娜的身形從地上敏捷地彈起來,在我矛柄敲在她頭上時,滾道地上,幾個翻騰,手上寒芒暴閃,斬向飛雪的右後蹄。

我心中冷笑,若我蘭特可眼睜睜地讓你斬斷飛雪的腳,也枉讓人叫做大劍師了。

手一沉,重矛深刺入泥裡,“當”!

劍斬在鋼鑄的大笨矛上,我雖然鬆開了手,乘勢俯身一拳往她後腦打下去,但她卻以為矛身不倒是因為有我在持著矛,所以直至拳風壓頂時,她才能警覺道。

  太遲了。

  “卜”一聲,她俯身便倒。

我順手抓著她的後領,運展神力,一下將她提起,擁入懷裡。左手的重矛化作千萬度矛影,將像急瘋了的夜狼戰士輕易迫退,這才再將另一枝重矛從地上抽回來,從容放在馬腹處特製的矛套內。

四周人聲喝叫在沸騰著,使我知道懷中的女人是個重要人物。

她柔軟中帶著堅韌和彈性感覺的身體緊靠著我,隔著狼皮縫製的護甲,也使我感觸到她體內燃燒著的生命之火。

  飛雪放開四蹄,往迴路奔去。

  前面一片火紅。

千里駝的足音震動著大地,年加等提著足有十二尺長的長矛,當足自己是救星援兵的模樣衝來。

我緊抽韁索,飛雪人立而起,就在一對前蹄仍在空中威武萬象般急速前踢時,在地上的兩隻有力後腿,舞蹈般滴溜溜一轉,落下時人馬已改了個相反的方向,面對著另一方衝殺過來的敵人。

在背後火光的映照下,敵人以三角形的隊形列陣衝來,三角形的尖錐處是一名特別高瘦硬朗的夜狼鬼,頭上戴著一個藥製了的大狼頭,身上披著一層且一層的狼皮甲胄,手卻裸露出精鐵似的肌肉,只在兩腕處套了兩個鐵環。

不用年加介紹我也知道那是誰了。

  飛狼戰恨。

只看他筆挺的身體所負著的自信,我便知道他是個並不好惹的敵人。

  戰恨驀地勒馬停定。

後面的人像早知他會停下般,紛勒馬頭,一橫排在我面前三十多尺處,更突出了戰恨卓然在前的氣勢。

年加等亦來到我身旁,采柔載著大黑來到我另一邊。

戰恨瞪著我,像對年加的出現一點興趣也沒有。

除了身後淨土人持著的火把燒得劈啪作響外,便只有閃靈人稱為聖原的大草原裡那永不休竭的呼呼風聲。

年加剛要發言,戰恨望定我的眼神移也不移,舉手阻止了年加,以寒若冰雪的聲音道:“你身上穿的是魔女國的戰甲,敢問閣下是否蘭特?”

我這時才有空看看俯臥在身前馬背上的戰利品,她的頭盔掉了,垂著一頭烏油油的長發,相當年輕,我悠閒地微微一笑,再抬起頭去,迎上戰恨凌厲若劍鋒的眼光,淡淡道:“本人正是蘭特!”戰恨仰天一陣梟笑道:“我的運氣真好!”年加在旁喃哺道:“想不到他的帝國話說得比我還好。”我無瑕理他,全神貫注在戰恨身上,此人渾身凶悍殺氣,隨時會反臉動干戈。戰恨道:“蘭特!你的價錢很高。”

我聲音轉寒道:“誰是付錢的人?”

戰恨道:“這屬於業務上的秘密,恕本人難以奉告,蘭特!你有本領單劍勝過我五百夜狼戰士嗎?”

我微笑道:“你似乎忘了我手上還有位你們夜狼族的淑女?”

戰恨眉頭也不皺一下,毫不在乎地道:“寒山美是我飛狼戰恨的親妹子,沙漠之王杜變的未婚妻子,你歡喜便殺了她吧,但你也休想身體完整地穿過沙漠,去追殺大元首。”

我心中一震,戰恨並非故作驚人之語,而的確是有人委託他來對付我,否則他怎會如此清楚我的行藏。

  那會是誰?

絕對不是郡主,因為她是最想我殺死大元首的人之一,所以不會蠢得攔阻我去追殺大元首。

  但會是誰?

  我真的想不到。

年加大叫道:“不公平,你答應過只要單打獨鬥勝過你,便可得到你的珍烏石。”

戰恨不屑地吐出一口唾沫,鄙視地道:“誰聽過狼群不是聯群結隊地攻擊獵物的,我們的祖先是人和狼結合的尊貴生命,我們體內流著的有一半是狼的血液,無論你們是一個人,又或是一百萬人,我們亦只會以狼的方式和你們作戰,明白沒有?淨土來的蠢狗。”

年加見他如此反覆,氣得臉也漲紅了,動了真怒,戰恨也算個人物,竟連愛好和平,修養特佳的淨土人也氣得想殺人。

懷中的夜狼女動了一動,將欲醒來。

我怒喝一聲,閃電般拔出魔女刃,道:“假若我不殺寒山美,便會被認為是怕了沙漠之王杜變,戰恨你這句話害死了她。”

  劍光一閃。

夜狼女寒山美剛想翻過身來,我的魔女刃已君臨她的咽喉之上。

  戰根暴喝道:“且慢!”

魔女刃倏然收止,直壓在寒山美脆弱的咽喉上。

  我這才看到她的臉容。

她或者及不上采柔驚心動魄的美麗,皮膚甚至有點粗糙,佈滿了點點雀斑,可是一對眼大而靈,黑而亮,現在雖射出驚惶的神色,但我仍感到她們攝魄勾魂的魅力,,由俯臥變了仰臥的身段柔軟而充滿彈性,纖瘦卻毫不露骨,使她更具使人動心的魅力。

可以想像和她作戰的人,對她那種又愛又恨的感覺。

難怪那什麼沙漠之王杜變也選了她作末來的妻子,不過這更可能是夜狼鬼和沙漠裡強徒間,一宗維繫和平的通婚交易。

她隆然聳起的酥胸急劇地起伏著,卻不敢有絲毫惹我誤會的動作,腳垂在馬腹上,俏臉在柔絲般的黑髮襯托里仰起著,眼睛望往天上,故意不屑望向我。

戰恨怒視著我道:“你竟敢殺她!”

他身後數百名戰士一齊舉起兵刃,示威地囂叫著,聲勢洶洶。

  年加等臉色也白了。

我望向采柔,她的秀目閃著好奇的神色,打量著我馬背上姿勢古怪的俘虜。

我把戰恨等一觸即發的大軍當作毫不存在那樣,向采柔微笑道:“待會動手時,你緊跟在我身旁。”

采柔肯定地點頭,她知道我會拚死保護她,也知道自己可為我而死。

戰恨怒喝道:“蘭特你聽到我的說話嗎?”

我冷然望向夜狼族這狡殘貪婪,不守信諾的領袖,道: “你拿珍烏石來換人,只要你說個'不' 字,我便拖劍割了你妹子的咽喉,你也勿忘在通知杜變他末婚妻的死訊時,順帶告訴他寒山美的死是因你捨不得那十多斤珍烏石。”

戰恨臉色陣紅陣白,全身氣得抖震起來,眼中凶光大盛,咬牙道:“我絕不會放過你!”

我哈哈一笑,輕鬆地道:“誰要你放過我?你拿珍烏石來,我立即放人,大家便可即時一決雌雄,無論你是一隻狼,又或是一萬隻狼,我蘭特也是一人應戰,看是你取回珍烏石,還是我大搖大擺地離去?”

  年加抗議道:“公子……”

  我喝道:“不要說話!”

戰恨眼中也閃過不解的神色,沉聲道:“你這話可是當真的?”

我仰天長笑道:“珍烏石到手,立即放人,我蘭特豈會為了你而負上棄信寡諾的臭名。”

戰恨知道我在嘲諷他,卻忍著不發作,向身後打個手勢,立時身後有人策馬而前,提著一袋重甸甸的東酉。

年加“呵”一聲叫了起來,想不到戰恨竟隨身帶著他這夢寐以求的寶貝礦石。

戰恨道:“我本來想看著你們這群觸怒夜狼戰士的人,將這些珍烏逐塊生吞下去,再由我剜腹取出來,不過現在也將會是一樣吧!”向那戰士喝道:“交過去!”

那戰士策馬衝前,將狼皮袋拋在我們馬前,再扭馬回去。

  “蓬”!

  珍烏石掉在泥地上。

  一時間兩方人馬靜至極點。

我向高坐千里駝上的年加打個眼色,後者知機地拉扯韁繩,口中發出長短有度的叱喝,千里駝先屈起比普通馬腿要高上一半的長腳,才後腳再屈,坐了下來。

我和采柔早見怪不怪,這些千里駝比馬還要聽話,當然,飛雪是個例外。

年加跳了下來,到地上提起了狼皮袋,解開繩結,一看下臉上露出驚喜的神色,向我點頭。

我平靜地道:“將狼袋給我放在馬鞍旁的負袋裡。”

年加遵命而行,但難掩憂色,他對我雖有信心,但眼前的對手是飛狼戰恨再加上五百戰士時,他對我的信心恐怕一滴也沒有保留得住。

戰恨冷冷盯著我,絕對地冷靜,那亦是一個傑出戰士血鬥前必具的心境。

我向年加等喝道:“你們退後一百步。”

  年加皺眉道:“公子!”

采柔首先策馬後退,向年加招呼道:“年加先生!”她顯示出對她在戰場上的男人絕對信任和服從。

年加一咬牙道:“假設你死了,我們也不會逃走,這是淨土人對朋友的回報。”帶著眾人緩緩後撤。

待年加等退定,我收回魔女刃,低聲向馬背上的寒山美道:“你回去吧!”

寒山美水靈靈的眼睛深深望著我,好一會才借腰力挺起身來,一個倒翻落到地上,往戰恨奔過去。

這時我才發覺她比采柔還要高,足可與我相比,使她更今人印象深刻。

戰恨待她奔入陣後,才暴喝道:“好一個蠢材,但也是個好漢,你死後,我會就在此地挖墳葬你。”

我仰天長笑道:“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蠢話!”

  東方天色微白,黎明剛至。

微茫的光線裡,戰恨五百戰士在五十多步外一字排開,兵刃均持在手裡,枕戈待戰。

  大草原這一角里戰雲密布。

戰恨撮唇發出一聲似若狼嗥的尖嘯,接著身後的戰士一齊嗥叫起來,就若原野裡飢餓的狼群,向天嗚嚎。

蹄聲驟晌,兩隊人馬分由離戰恨最遠的左右兩翼衝出,從兩側向我殺來。

豪情湧起,我厲嘯一聲,雙腿輕夾飛雪。

飛雪像和我心意相通般,瞬那間達至最高速度,白雲般衝前,避過了兩側衝來,低估了飛雪速度的敵人,直迫身為統帥的戰恨。

戰恨臉色微變,顯然想不到我竟能後發先至,打了個手勢,兩旁的戰士蜂擁而前,正面迎向我。

原本由兩側包抄的敵人,已反由後方殺來。我陷進了敵人的重重圍困裡。

耀眼的刀光劍影裡,戰恨緩緩往後方撤去,打的主意當然是先讓手下試探我的虛實,消耗我的體力和銳氣。

  我會證明他是大錯特錯。

  “鏘”!

與我建立了血肉相連般深刻感情的魔女刃離鞘而出。

兩條粗若兒臂的大鐵棒,迎頭向我痛擊,這兩名戰士早前是位於戰恨左右兩旁的,身形比其他人粗壯得多,顯是戰恨倚之為臂助的衝鋒陷陣的特級勇者,假若我能一舉擊倒此二人,將可立個下馬之威。

  俯前魔女刃前挑,“噹噹”!

兩枝大鐵棒硬被挑開,飛雪衝入了兩人之間。

兩名力士確是了得,巨棒只往外移開了少許,又迥旋過來,一取我的頭,一取我的腰腹。

我往左傾去,避過橫掃頭顱的一棒,魔女刃全力垂削在另一條照著我腰腹掃來的鐵棒近握手較幼窄之處。

  “鏗”!

鐵棒斷得只剩下一小截,那力士碎不及防下,失去了平衡,我乘機飛起一腳,正中他小腹,魔女刃同一時間像道電光般改往右方一吐,削斷了右邊那枝擊空了待要回收的巨棒,這時左邊的力士才 “蓬”一聲掉在地上,而緊接著右邊這力士亦倒栽蔥般翻到地上了。

  “鏗鏗鏘鏘”!

趁敵勢混亂之際,我搶入敵陣,魔女刃像條沒有任何力量能羈絆住的惡龍,將十多種刀矛劍刺戈斧各類形武器硬生生劈斷了,真殺得對方人仰馬翻,飛雪亦帶著我深進了二十多個馬位。

戰恨駭然發覺我和他已面面相對,中間一個他的手下也沒有。

  擒賊先擒王,這是我的戰略。

即管以我蘭特之能,也不可能戰勝五百之眾的凶狠強悍的夜狼戰士,可是利用飛雪的驚人靈活和高速,以及魔女刃無堅不摧的鋒快,我卻可以在力竭前提早和“飛狼”戰恨作短兵決戰,以定成王敗寇。

戰恨見到我的來勢,知道退避不了,當機立斷,怒喝一聲,手中大鐵矛舞起千萬道矛影,鋪天蓋地灑來。

魔女刃在飛雪四周畫了一個大圓,四名殺來的敵人濺血刃下倒翻開去,瓦解了一波猛烈的攻勢後,化作一道長虹,“鏘”一聲激晌,直劈在戰恨的矛尖上。

滿天矛影散去,戰恨一面驚容,連人帶騎給我貫滿神力的一劍震得往後急退兩步。

可是戰恨的矛頭卻只是損破了一個缺口,這是因為他在與魔女刃接觸時,巧妙用上了螺旋的巧力,化去了我直劈的力道。

  不愧是夜狼族的傑出領袖。

趁他後退的時間,魔女刃寒芒大盛,迫退另一波敵人的攻勢,刃鋒連砍兩人的肩胛,帶著血雨收回來後,在戰恨重組攻勢前,重領先機,殺將過去。

魔女刃像裂破黑夜的閃電,向戰恨刺去。

  戰恨大喝一聲,鐵矛絞擊而來。

  “當!”

  刃尖點在矛尖上。

戰恨全身一震,往後一仰,卸去刃尖傳去的千斤重力、一矛化作四道矛影,虛虛實實往我刺來。

剎那間,刃矛此來彼往不下二十多擊。

  “鏘!”

戰恨的矛只剩下半截,往後退去。

  四周的戰士又狂攻上來。

魔女刃無聲無息滑回鞘內,馬腹兩枝大笨矛來到我手裡,當戰恨換了另一枝鐵矛時,十多名夜狼戰士早在我大笨矛的掃,挑,刺、撥下紛紛倒下馬去,人仰馬跳中,把其他人都阻隔在外。

戰恨激起兇性,又見我收回了他深感顧忌的魔女刃,暴喝聲中持矛強攻而至。

我放好另一支矛,改作雙手持單矛,衝將過去。

  以矛對矛。

朝陽在東方地平升起來,使戰爭在光照中進行。

  “叮叮噹當!”

  兩矛接觸了不下三四十次。

當兩騎擦身而過時,我的矛柄覷正一個空隙,在戰恨的左腿上狠戮了一下。

戰恨痛得慘叫一聲,回矛擋了我另一擊,往他的人群裡退進去。

  我拍馬追去。敵人紛紛攔截。

左邊的大笨矛又回到左手裡,雙矛如毒龍騰空,攔路者紛紛下馬,沒有人能阻擋我蘭特片刻。

我全力施展,因為若讓戰恨逃出我的追擊範圍,今次戰爭的失敗者將肯定是我。

  戰恨面上現出駭然之色。

  我的矛又往他攻去。

在雙矛的攻勢下,受了傷的他漸見不濟,腿上鮮血湧濺,幾乎跌下馬來,但仍是勇不可擋,矛勢不亂。

  四周的人瘋狂救駕。

  一把劍由側攻至。

  原來是寒山美。

心中一動,這時我將接近力竭階段,戰恨驚人的韌力使我絕難在短時間內製服他,較佳的選擇仍是這沙漠之王的末婚妻子。

  兩枝大笨矛迅速回收。

但其他人正在退勢裡,一時間攻勢全消。

寒山美驀地發覺只是自己一人向我攻來。

我長笑一聲,大笨矛回到馬腹處,魔女刃沖天而起。

寒山美早給我殺寒了膽,待要退走,魔女刃劈面而至。

  “鏘”!

  刃過劍斷。

我左掌反切在她頸側處,順手將她挾了過來,往回奔去。

  竟沒有人敢攔阻我。

直至我衝出了敵陣,戰恨才率先領著手下追來。

年加等迎上,我掉轉馬頭,向追來的戰根暴喝道:“停馬!”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4:15     標題: 第十章 峰名連雲

戰恨等勒緊馬頭,在我面前三十多步停定。

再次擁在懷內的寒山美醒了過來,掙了一掙,但當她感到魔女刃橫架在她的粉頸時,便乖乖地靜下來,酥胸高起伏低,情緒激動,我嗅著她的發香和體香,發覺自己的體力已近透支的階段,再不能輕易對抗夜狼鬼的另一輪攻勢。

戰恨灼灼的目光審視著我,判斷著我體能的狀態,驚異不定。

太陽升離了地平,大草原熱浪捲起。

雙方都默然不語,只有馬兒呼嚕的噴氣聲和人的喘息聲。

戰恨打破沉默,咬牙切齒地道:“你仍要用她來威脅我嗎?”語氣裡有種不惜犧牲一切的決心。

我保持著從容不迫,以掩飾氣力減弱的真實情況,淡淡道:“誰要威脅你!”收回魔女刃,大力在寒山美堅實的腿臀處拍了一下重的,低喝道:“回去吧!夜狼美人。”

寒山美嬌軀一震,不能置信地扭頭向我望來。

我微微一笑道:“還不快去,小心我會改變主意。”

年加等一陣騷動,不明白為何我把到手的肥肉居然如此輕易放掉。

寒山美以她烏黑靈動的美眸掃了我一眼,翻身下馬,匆匆走回戰恨那邊。

戰恨望也不望自己的親妹,但聲調已緩和下來,冷然道: “你以為這樣我便會放過你。”

我仰天哈哈大笑道:“直至目前為止,你們的人只傷不死,但再動手時,我便不敢作那保證了。”

戰恨眼中射出兇芒,一瞬不瞬瞪視著我。

我這一著其實是險中求勝,一來我不忍心真的殺了寒山美,更重要的是,我要向戰恨以實際行動表示,我仍有再戰的能力,仍可再像剛才那樣去追殺他,像他那樣自私的人,不能不為這點擔心。

  這當然只是個空城之計。

  慚感力疲身累的我便是那空城。

但我知道戰恨以己度人,絕看不破我這假局。

戰恨忽地一陣長嘯,高喝道:“好!蘭特,今天到此為止,但下次遇上時,就是你畢命的時刻。”

  我淡淡道:“不!你不能走。”

戰恨臉色大變,怒道:“我並不是逃走,而是看在你釋放寒山美的英雄行徑上,放過你。”

我平靜地道:“假設我現在掉頭便走,你有把握追上我的飛雪嗎?”

戰恨道:“但你的淨土朋友將會全被屠殺!”

我道:“可是我再回來時,將會帶來以萬計的魔女國戰士,將夜狼族殺得雞犬不留,夜狼族將會在大地上除名,大草原將全屬於閃靈人的私產。”

戰恨臉色倏地變白,寒聲道:“你在威脅神狼的後人!”

我語氣轉柔道:“不!我是在請求你。魔女建立的和平之國,一向阻止了邪惡帝國向這處樂土的擴展,使神狼的後代能在連雲山脈內世代安居,大家間只有情而沒有怨,我並不想由今天開始,仇恨之神凌駕在和平之上。”

  戰恨愕了一愕,深思起來。

我耐心地靜待著,且乘機使身體已過度透支的氣力慢慢回復過來。

我連施手段和壓力,忽軟忽硬,就是不想豎立另一強敵。

我最大的本錢並非作為後盾的魔女國,因為在帝國的壓力下,即管是分裂了的帝國,仍會使魔女國難以勞師遠征。

  真正的籌碼,是我蘭特。

戰恨不能不擔心我終於能殺死大元首,統一大地,那天來臨時,亦是夜狼族在生存榜上被抹掉的那一天。

寒山美站在戰恨馬旁,眼中異采閃現,凝視著我。

戰恨扭頭往他的夜狼戰士望去,眾人眼中反映出來的不是仇恨,而是尊敬,那是我以智慧和不世戰力換回來的果實。

  戰恨將長矛放回馬腹下。

  其他戰士一齊將兵器回鞘歸袋。

  戰恨拍馬過來,高舉著左手。

我亦伸出手去,一把和他緊握著。

戰恨高叫道:“我以夜狼族族長的身分,以神狼的名字立誓,夜狼族生生世世將為魔女國的朋友,十八斤珍烏石,是我們送給大劍師的禮物,望其笑納。”他終於稱我為大劍師。

我大笑道:“這是我絕不會拒絕的禮品。”

  戰恨鬆開了手,往回走去。

夜狼戰士一齊歡樂地作其狼嚎叫號。

戰恨頭也不回,在眾戰士裂開的道路間馳走。

  夜狼戰士紛紛掉頭,隨他去了。

寒山美躍上馬背,奔了過來,到了十多步處才勒馬回奔,邊叫道:“大劍師,小心巫帝,是他的人委託我們對付你的。”

看著她修長苗條的背影追著旋風般撤走的夜狼人,我心中忖著,巫帝?那不就是曾服役於大元首手下,殺死西琪,最後亦為我所殺的巫師所來自的邪惡國家?

  年加等這時才爆起一天歡叫。

嬌體投怀,采柔從馬背上騰躍了過來。

我和采柔同時驚呼,我疲乏無備的身體抵擋不住采柔的衝力,一個倒翻,由飛雪背上翻跌下來,結結實實掉在柔軟的長草上。

年加等齊齊愕然,想不到我如此不堪一撲。

采柔在我懷裡撐起身體,驚惶道:“大劍師,你沒有跌傷吧!都是我不好。”悔恨得幾乎要哭出來。

我全身疲累酸疼,正要呻吟出來,驀地一道奇異的熱能,由背後的魔女刃透入脊骨,電火般射到四肢百脈內,飄飄蕩盪地說不出的受用。

采柔見我連聲音也發不出來,俏臉倏然發白,淚水湧出。

年加等也以為事態嚴重,紛紛下駝,聚攏過來。

我坐了起來,全身充盈著力量,壓著心中因魔女刃的神奇而激盪不已的心情,向年加等笑道:“你們在看什麼?難道我和采柔耍一會花槍也不可以嗎?”

  眾人一呆,跟著爆出震天歡叫。

采柔不依地一拳打在我壯闊的胸膛上,嗔道:“大劍師騙人!”

我握著她的粉拳,微笑道: “你不是總說我騙人騙得不像嗎?”

高聳入天的連雲峰矗立前方,其他遠近連雲山脈內的峰巒,連最高的也只是來到她一半的稍高處,使她更像站在矮子群中的超級巨人。

雄偉黝黑的連雲峰自山腰開始,樹木便逐漸稀疏,到了山峰三岔處,連一株草也沒有,全是黑色的巨岩,近峰頂處則是白皚皚的厚積冰雪,由山腰下的蔥綠,至黑色岩石和白色的峰頂,分成了三截顏色,使人一見便難以忘記。

  難怪她成為了夜狼人的聖山。

指示廢墟的地圖上,這連雲峰在右下方以一個尖起的三角來顯示,這使我大約知道了廢墟的位置。

可是要在大沙海裡找一處地方,便似要在沙灘上找出一粒特定的沙子。

我呆望著這號稱天下第一峰的壯麗巨峰,不由升起一股崇仰的情緒,她代表的正是自然的偉大,一個存在著超越人類理解的奇蹟,就像動人的星夜,又或一望無隙的大海,我從未試過對一座大山產生那種感情。

飛雪緩緩在山路踏步,采柔和大黑走在前面,不時回頭看我,卻了解地沒有打斷我的思路。

年加策著千里駝從後趕上,道:“只有在早上的一小段時間,才可以看到峰頂,一待太陽當空時,水氣上升,會化成雲,將峰頂封鎖在雲霧裡,這樣美麗的高峰,確是大地最動人的奇景。”

我指著前路上鋪蓋著連雲峰山腳的蔥翠樹林道:“這樹林要走多久才可穿越,看來它比封隔魔女國和大草原的原始森林還要茂密得多,裡面有沒有路?”

年加道: “森林有很多種,這連雲峰腳下延綿百里的是雨林,樹林像個傘子般,不但高度平均,連大小粗幼也相差不遠,裡面終年濕潤陰沉,長滿了各類奇怪的植物和生命,沒有人能在這樣的地方開一條路出來,因為過幾天再來時,路已被新生的植物遮蓋了。”

我一呆道:“那我們怎樣走過去?”

年加神秘一笑道:“雨林裡沒有路,卻有河!”

我還想問,隊伍的先行者紛紛下駝,抽出開路的彎刀利斧,進入雨林裡,劈樹破枝的聲音密集響起。

我也跳下馬來,來到采柔和大黑旁,笑道:“累嗎?我們已趕足了兩天路。”

采柔風情萬種地瞅了我一眼,道:“這麼兩天若都捱不住,怎還能陪你走到天之涯,海之角。”

年加走上來道:“若你能捱過大沙漠,什麼旅程也不會難倒你了。”

采柔大感有趣地看著淨土人在開林闢路,道:“年加先生,你一定到過很多地方,可以告訴我大地上有什麼美麗的地方嗎?”

美女垂詢,年加立時神氣起來,挺起肚腩道:“我家世代以來,都是旅行家,我祖父原本生活在大海的另一邊,為了躲避戰爭,百年前才乘坐自造的大船,歷盡千辛萬苦,抵達帝國,唉!豈知帝國也非樂土,我父親便帶著我們,逃往淨土去,直至今天。”

采柔眼中閃著亮光,美目望往年加,柔聲道:“在淨土裡,真的是沒有戰爭嗎?”

年加面容一黯,低聲道:“在經歷了悠久的美好與和平日子後,厄運終於降臨到這片大地上最動人的土地上,唉!”

采柔全身一震,駭然道:“你說什麼?”

我伸手摟著了她的肩頭,予她一點安慰。

年加正要答話,前面穿來招呼我們前進的叫聲。

我乘勢牽著采柔的坐騎,將不知鑽到那裡玩耍的人黑呼喚回來,跟著隊伍的尾巴,進入雨林裡。

飛雪跟在我們後面,這傢伙比人還要聰明,人黑不時跑回去討好它,但驕傲的飛雪總是對大黑愛理不理,那種關係看得人發出會心的微笑。

  雨林裡確是個奇妙的世界。

一切都是濃密濕潤,像是剛下完了一場雨,沒有一株植物是“分開獨立”地生存,生命都交纏糾結起來,一枝樹幹身上,可以同時長出數十種以至數百種大至卷纏百尺的巨藤,以至乎比手指還細幼的弱草小花,樹與樹間根藤雜渾,又長出無數的花草植物,不一會我已感到失去了方向,迷失在這每一處情景相同,仿似一個單一生命的龐大雨林裡。

  前面水響傳來。

采柔歡呼道:“原來有條河藏在林裡,那好多了!”女人對黑暗的地方,總是深懷畏懼。

一條闊達二十步的河,蜿蜓由林木左方深處而來,再流往前方,我記起了年加的話!雨林裡沒有路,但卻有河。

岸旁有數十個用粗樹幹扎的大木排,足夠將人、駝和馬從水路運走,顯然是年加等來此的工具。

年加指揮著手下將木排推進水里去,來到我面前得意地道:“前人以為只有夜狼峽才是貫通連雲山脈的通道,連沙盜也這樣認為,豈知我年加卻有這來去自如的秘密竅門,做我命名此河為'年加水路 '。”

采柔由衷地讚美道:“年加先生,你真是非常聰明。”

年加老臉一紅,像大黑般飄飄然起來。

我微笑道:“年加先生,所有人都在等你。”

年加回頭一看,見到大部分人畜均已登上木排,有點尷尬地道: “噢!來!我們快登木排,順著水路,黃昏時即可抵達'林上丘',明天正午便可出林了。”

采柔抿嘴一笑道:“不是'年加丘'嗎?”

年加正容道:“我年加以偉大旅行家的身分聲明,'林上丘'正式名為'采柔丘'。”

采柔微一錯愕,俏臉微紅,垂下了頭,又歡喜地偷看了我一眼,顯然覺得很好玩。

不知如何我心中升卻起一股不祥的感覺,催促道:“下船吧!”

年加對時間的掌握的確非常之好,在長桿的撐推下,整隊人畜在十多個大木排上,通過九曲十一彎的河道,終於抵達了被新命名的“采柔丘” 。旅程可算是舒適暢快。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4:53     標題: 第十一章 大漠之行

林上丘,又或采柔丘,可能是雨林內最奇怪的一個地方,在茂密糾線交結的雨林裡,孤零零地聳起了一個小山丘,從山丘的沙石裡,疏落地點綴著些許草本植物,周圍卻是廣闊的雨林。

它就像供雨林呼吸的唯一空間,也是通往大沙漠的水路旁一個天然中途站。我們綁紮好木排後,往丘頂走上去,在什麼也可擠壓出水來的密林裡度過了一整天后,這處的乾爽使人精神一展,睽違了的連雲峰,重新出現在左方遠處,雨林由丘下擴展,直攀上連雲峰的半山腰處,想道橋樑般把采柔丘和連雲峰連接起來。

年加等趁還未天黑,忙碌地紮營生火,采柔則負賁起指揮弄晚膳的要職,大黑肚子早餓得咕咕發響,纏在采柔身旁,連我這正主人也忘了。

我走到丘頂一塊平滑的巨岩處,坐了下來,呆望著被雲蓋著頂尖的連雲峰。

  華茜現在正幹什麼呢?麗清郡主會否在我走後,立即毀掉和約,攻打魔女國?

  嬌美的公主究竟到了那裡去?大元首雄霸大地時,她已絲毫享受不到親情的溫暖,最後連我這未婚夫也離她而去,蒼天為何對她如此不公平?

采柔的聲音在我背後溫柔地響起,道:“大劍師!你的晚餐來了。”坐到我身旁,遞上用木碗盛載的烤羊肉,另一隻手還提著一籃水果。

  我接過來,默默吃著。

采柔猶豫片晌,忍不住道: “大劍師,為什麼你整天呆望著連雲峰?”

連雲峰頂的橫雲逐漸散去,露出了雪白的頂峰,在星夜的襯托下,更是極壯觀止,我搖了搖頭,不知怎樣回答采柔的問題。

采柔垂下了頭,害怕自己說錯了話。

我道:“不要多心,我只是不知怎樣答你的問題,這高峰似乎和我有著某一種神秘的連繫,有一天,我會攀上峰頂,試試從那裡看下來,大地會是怎麼一個樣子。”

這時大黑吃飽了肚子,走了過來,在我另一旁的岩石下找了塊軟草地,伏了下來,像是永遠也不肯再爬起來的懶惰樣子。

我忽地記起自己在獨吃晚餐,不好意思地將食物遞給采柔,道:“你還未吃吧!”

采柔笑著搖頭,道:“我不餓,看著你吃我弄的食物,我感到很快樂。”

我拿起一片羊肉,送進她誘人的嘴唇裡,微笑道:“我看到你吃東西,也很快樂。”

采柔的腮鼓著那片肉,努力地咀嚼,神情欣悅。

年加捧著自己的食物走了過來,表情出奇地嚴肅,大異於平時的優優悠悠。

我道:“朋友!你有什麼心事?”說的是剛學曉了皮毛的淨土語。

年加坐在我和采柔前另一塊大石上,向采柔道:“淨土的確是這世上最美鹿的地方,我們淨土人常用'九山十河恩寵的土地'來形容她。”

采柔美目閃著嚮往的採芒,但其中亦含著擔憂,因為早先年加曾說過,厄運已降臨在這片人間淨土之上。

年加臉容露出回憶的神情,道:“當我父親帶著我們抵達淨土時,我的父親,大地上最偉大的旅行家年怜山,跪了下來,親吻著淨土獨有的'七色土',第一句說的話就是!'到今天我才相信有神的存在,只有神才能創造出美至如斯的樂土。'。”

我望往聳在星空裡的連雲峰,心中想道!假設真有神在的話,這連雲峰亦必是出於它的妙手,讓人們可攀上峰尖,遠眺大漠另一邊的淨土。

年加續道:“九山是'觀星','奔月'、'捕火'、' 捉彗'、'金雲'、'驕陽'、'晨光','夕陽'和'逐天' 。而'逐天'便是淨土裡最高的山,不過恐怕仍未能高過這裡的連雲峰,據父親說,連雲峰恐怕是宇宙內最高的山峰了。”我好奇問道: “為何每個山的名字,都是與天上的東西有關似的?”年加傲然道:“我們淨土人都愛以'天空文明'來形容自己的文化,因為我們沒有一個人不愛看天,所以在淨土最發達的便是天文學。”采柔道:“年加先生,你先吃兩口羊肉吧!冷了就韌得多了。”年加感動地點頭,匆匆吃了兩口,續道:“我們淨土並沒有統治者,當發生了什麼糾紛時,事件會由祭司會的八個大祭司作主裁決,一旦決定了下來,從沒有人有任何異議,淨土依著九山十河分作十個區郡,每郡由一名大公爵管治,但靠的並非軍隊,而是個人的德望。”我沉聲道:“這樣一處地方,又會遇上什麼麻煩?”年加道:“淨土三面環海,背後是茫茫大漠,使她數千年來幾乎完全受不到外敵的侵擾。可是這種形勢在十二年前全改變了,黑叉人乘著以百計的巨船,在淨土北岸登陸,佔領了一大片土地,建立城堡,並開始侵略其他地方,現在有四分一的土地,已落進他們手裡。”采柔道:“黑叉人?”年加道:“這些人不知從那裡來,他們血內流著侵略和殺戮的天性,無論男女均強壯凶悍,所用手段之凶殘,未經歷過的人確是難以想像。”我道:“你今次萬水千山到這裡來求珍烏石,目的就是鑄造利刀,以用來對付黑叉人吧!”年加點點頭,道:“七百多年前,我們偉大的瑪祖祭師曾預言了這次災難,他在'預言書'裡寫道!'在千年期之末三百年內,災難會像瘟疫般滋長,半人半獸的惡物會將九山十河染成紅色,使星空也不忍卒睹……'。 ”

采柔訝道:“真是七百年前已說了的?”

年加道:“當然錯不了,這預言書自七百年前瑪祖祭司升天后,一直流傳至今。”

我道:“你好想還未念完瑪祖的預言?”

年加眼中射出驚奇之極的光芒,盯著我道:“預言接著是 '人將活在悲傷和屈辱裡,直至持著聖劍的偉大騎士,在千里駝的引領下,越過連雲峰,踏入淨土,以他偉大的心胸.高超的智慧、不世的劍術,無盡的哀傷,使果實重新在泥土中茁長出來,河流回復清澈,生命回复快樂,他會訂立大地的新制度,確立和平幸福。'。”

他停了下來,一時我們三人間靜至極點,連各人的心跳聲也隱約可聞。

  我的心“霍霍”狂跳著。

尤其是“無盡的哀傷”那一句,使我知道自已正是瑪租祭司預言中的戰士,為何會是這樣?他憑什麼可透視七百年後的今日,口中卻道:“不要望著我!”

采柔低下了頭,但仍忍不住偷偷看我的神色。

年加道:“那個偉大的戰士當然就是你,大劍師特,蘭陵的兒子。”

我嘆道:“年加!這只是巧合,不要捕風捉影了。”

年加道:“有誰可一人擊退五百夜狼族戰士,還使他們口服心服,有誰擁有一把能預先示警的靈劍,只有你,只有預言中的偉大騎士才能做得到。”

我倏地立起,低喝道:“夜了!我要睡覺。”

采柔隨著我有點手足無措地站起來。

我向好夢正酣的大黑喝道:“懶鬼!起來。”當先往睡帳走過去。

采柔向呆坐著的年加道了晚安,鼓勵大黑爬起身來後,追在我後面。

走進帳內,采柔默默我脫下戰甲,又為我抹身。

  我默立不語。

采柔服侍我躺在柔軟的羊皮毯上,這時才發覺大黑早霸了最好的位置。

采柔笑道:“大黑累了,它可能因第一次坐船,所以很緊張,兩岸又多猿猴,使它不能安靜過來。”

悉悉卒卒,采柔脫下她的衣服,露出使任何男人也會停止呼吸的胴體,吹滅油燈後,鑽入了我懷裡。

  就想懷裹多了一團火。

帳外隱約傳來淨土人的呼叫和動物奔走的聲音。

采柔解釋道:“他們今晚是不會睡了,年加說他們要盡量爭取時間,在雨林裡捕捉動物,以作沙漠旅程中的食糧。”

我默默摟著她,將頭埋在她幽香的秀發里,只有在那裡,我才可以找到渡過驚濤駭浪的“心海”裡的“寶筏”。

采柔在耳邊低聲道:“大劍師,你可否答應采柔一個請求?”

心中無由一顫,我感到她語氣裡流露出來的哀傷和失落。

她對淨土的美夢已片片碎裂,殘酷的現實,使她終於醒覺只要有人在的地方,便會有殺戮、爭奪、仇恨和戰爭,即使淨土也不能倖免。

我柔聲道:“你說吧,無論什麼事,我也會為你做到。”

采柔沉默了片刻,才輕輕道:“假設我將來死了,你可否將我葬在這采柔丘之上。”

  我驀地呆了起來,手足發冷。

不祥的感覺再次從我心中狂湧而起。

西琪和魔女已死了,下一個難道是采柔,又或是華茜,不!我一定不能讓那種厄運發生在她們任何一人身上。

我第一眼看到采柔丘時,心中已極不舒服,這圓圓拱起的小丘,就像一個墳墓。

  “不!”

  采柔像受驚的小鳥般呼叫! “大劍師!”

我沉聲道:“我以後再不許你提起'死'這個字。”

采柔沉默下來,隔了好一會,在我耳邊低喚道:“大劍師!佔有我,粗暴地佔有我,不要有任何憐惜,將你的悲痛全發洩在采柔的身上吧! ”

第二天我們天未光便開始河程,到了正午時分在雨林另一邊棄木排登岸,再經過一段披莉斬棘的艱苦路程,終於穿過雨林,成功踏足另一邊草原之上。

由此而前,草原的草逐漸稀薄,到了地平的遠處,隱若可見一道道黃線,那是沙漠的影子。

炎風吹來,使人感到連雲山脈這一邊是另一個完全不同的世界。

采柔情緒非常低落,因為她知道沙漠那一邊等待著她的只是另一個殘忍的噩夢。

年加下令紮營,事實上我們的體力也不容許我們踏上征途,據年加這十多天來所說有關沙漠的故事,在大漠旅行絕非鬧著玩的事。

采柔不知從那裡摘來了一些山草藥,研成粉末和在水里,硬迫著大黑洗澡,據她說,這種特製的山草藥汁,對殺死大黑身上的跳蚤有神奇的功效。

我有點擔心大黑這可愛的傢伙,不知它能否抵抗沙漠的奇熱。

我習慣地揀了個僻靜的角落,坐了下來,背著我是高入雲端的連雲峰,前方遠處則是沙丘萬頃、千里空寂,終年熱浪滾滾,既可怕又充滿神秘感的沙漠。

有關異物存身之處的廢墟地圖掠過我的腦海,我原本以為按圖索驥,要找到異物並非難事,但現在我才知道這沙漠實在是太大了,沒有三個月的時間,又在一切順利下,任何人也不能穿越她。

看來除非上天幫助,否則我休想找到廢墟,找到那秘異莫測的異物。

我將魔女刃從背上解下來,放入懷裡。

這時濕淋淋的大黑吐著大舌頭,搖頭擺尾來到我身邊,用它的頭撞我,顯是興致極高,要逗我和它玩耍。

我一時興起,取出一條粗布,逗著大黑,讓它嘶咬,就在這沙漠邊緣的草原上追逐起來,看得一旁的采柔笑彎了腰,不斷鼓掌。

由今早開始,一直不敢和我說話的年加趁機走了過來,戰戰兢兢地叫道:“大劍師!”

我讓自以為取得勝利的大黑銜著粗布遠遁而去,低喝道: “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那鬼預言。”

年加怎能明白我的心情,西琪和魔女死後,我已萬念俱灰,只待殺了大元首,便全心全意找尋廢墟里的異物,向他求教生命的真義,人類存在的目的,無論有沒有答案,我也會帶著所愛的人,在這大地裡找個寧靜的地方,就此終老。

對於人世間的仇恨爭殺,我蘭特已感到無比的厭倦,我並不想當救世的大英雄。

但命運是否早安排了我所有要走的道路,假設真有命運的話,我們算是什麼可憐的東酉?

年加囁嚅道:“不……噢!不……”

大黑又跑了回來,銜著粗布,在我面前耀武揚威。

  我笑著向大黑追過去。

太陽在大漠的地平下散射出萬道紅霞,將微茫的草原沐浴在淒美的艷紅裡。

采柔的笑聲從後方傳來,更遠處是千里駝單調的叫聲和淨土人紮營生火的響聲。

  蹄聲忽起。

原來在一角優悠吃草的飛雪,趕過了我,向大黑追去,趕得那得意忘形的傢伙狼奔鼠竄,但仍不肯放棄口裡的黑布。

看著它那狼狽模樣,和飛雪飄飄飛揚,不雜一絲他色的純白雪毛,我跪了來。

  世界是如此地美好。但踏入沙漠後,這一切將不再复見,忽爾間我感到無比的哀傷,當我有幸活著從淨土回來時,采柔.飛雪和大黑,是否仍能伴在我身旁呢?

對茫不可測的將來,我感到顫栗和恐懼,不是為了自己,而是為了采柔,大黑和飛雪。

她們已成為了我生命裡不可缺少的部分。

  就像西琪,魔女,或是華茜。

若我再不敢承認,就不是真正的男子漢,就不配被稱作大劍師蘭特。

我站了起來,向軟倒地上,仍帶看微笑的采柔大步走去,視年加沒有存在般大聲道:“采柔!讓我告訴你一個大秘密,就是在那閃靈谷之晚,第一眼看見你時,我便愛上了你。”

采柔全身一震,眼中射出懷疑的神色,從草地撐起嬌美無限的上身,顫聲道:“你是否認真的?”

我來到她身旁,謙卑地單膝跪下,微笑道:“當然是真的,比那袋內的珍烏石更真,而且我又那有本事騙你,在愛情上我只是個剛入行的小學徒,而你卻是資歷最深的長老,所以希望自今以後,采柔長老好好地指點我一下,多說些甜言蜜語,多供給些閃電的力量。”

年加在旁抗議道:“這樣究竟算不算是情話。”

采柔的俏臉揮散著動人心魄的暈紅和喜悅,輕輕地道: “你才是長老會裡的頭號長老,說起甜言蜜語來,比我的要好聽得多了!”

年加大叫道:“不要這麼易被他騙了。”

我向年加舉起了拳頭,嚇得他立時挾尾而逃,這傢伙可能是天生的情聖,又或是淨土人都是那樣的,見到采柔時便不顧一切,連對本人的畏敬與感恩也可撇開在一旁。

采柔想完全不覺察到有別人存在般,凝視著我,仰起豐潤的紅唇,道:“吻我!直至我斷氣為止!”

長長的隊伍像一條蜿蜓的長蛇般,緩緩越過草原,往大沙漠進發。

在草原和大漠之間,橫亙著星星點點地散佈著一條寬約三至四里的爍石帶,大的爍石比千里駝還要高,在石中穿插,便像走進了一個天然的迷宮裡。

采柔和大黑轉乘上了一隻千里駝,讓采柔的坐騎可以走得輕鬆點,它的腳上包上了軟革,以免被滾熱的沙子灼傷。

我依然坐在飛雪上,它的腳亦沒有任何保護,因為它大發脾氣,拒絕任何東西包到它的腳上,這只來自魔女的奇怪駿馬,有著其他同類遠不能及的異力,據馬原說,自有魔女以來,飛雪便在她身旁,這樣說來,飛雪、魔女和大元首一樣,已活了很長的一段歲月。

所有人都穿上了厚厚的白袍,連頭也給罩著,臉上覆上透明的輕紗,以抵擋天上的艷陽,和沙粒反射的陽光,大黑罩上采柔為它特製的護衣那一副樣子才好笑,難得這傢伙善體人意,並沒有不滿的表示,坐在采柔身後駝峰的竹籮上,一派悠然自得。

  爍石忽盡,滾滾黃沙展現眼前。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5:24     標題: 第十二章 黃沙浴血

我們出發的時間是午夜時分,這也是自稱偉大旅行家後代的年加的策劃,盡量避開正午時沙漠可怕的酷熱。

日夜由踏進沙漠的一刻顛倒了過來。

當破曉前朦朧的光線灑在大地上時,我們穿過礫土帶,踏上幼細得像花粉的沙粒。

一輪紅日從我們的右方冉冉冒出頭來,曙光照在眼前無盡無窮的沙海裡。

使人顫抖的漠夜寒涼由迅速提升的溫度所取代,不一會我們已像在蒸籠裡的可憐動物,大黑將大舌吐出來,死命地呼吸著,只有千里駝和飛雪仍是那樣悠悠閒閒,想回到了熟悉的故鄉那般。

愛聊天的年加和其他淨土人沉默起來,眼神呆滯地望往前方。

時間愈走愈慢,最後似乎完全靜止了下來,天地也像沒有任何改變,所有眼前不斷出現的景象,只是剛才景象的一個重覆。

采柔的俏臉發著光,因為昨天黃昏時,她終於得到了她一直想得到的東酉,我對她沒有保留的愛。

我感到有種解除束縛的快樂和輕鬆,一直以來,我用盡種種方法,壓制自己對她的熱戀,但忽然間,在沙漠和綠野的交界處,在夕照的餘暉下,在飛雪和大黑的戲逐聲中,我悟通了時間和命運的無情,我若不能掌握眼前的一刻,將來當這一切失去時,我只能在悔恨裡渡過。

於是我像面對大敵般一往無前,向采柔說出了心底的真話。

在太陽升上中天前,我們安營休息,在年加特製的帳蓬裡,苦抗沙漠的炎熱,人畜喝水進食,午後再繼續行程,黃昏後又停下來休息,午夜後再繼續行程,如此停停行行,十多天后挺進沙漠的腹地裡。

  眼前景物又變。

純樸單調的沙漠終於起了變化,平坦的細沙變成了沙石和礫石組成的大平原,光禿禿空曠平坦,強風一陣陣地刮過,咆哮怒叫,我們跳下千里駝和馬,拉著它們以長頭巾護面,匍匐地彎著身子,一寸一寸地前進。

永無休止的旅程,使人想想也感到氣餒。

唯一令人安慰的,就是君臨大地的太陽,會偶而暫時躲進了烏雲背後,使我們稍減炎熱的淒苦。

四個小時後我們到了禿原的盡處,外面再不是平坦的沙原,而是像女人乳房般起伏著的沙丘,沙丘的尖峰是陰陽分明的沙峰,造成一望無際起伏有致的一道道彎線,壯觀非常。轉頭回望,連雲峰像一座小石柱般,在地平的另一邊冒起頭來,遙望著我們這沙漠裡微不足道的小蟲般的旅隊,風勢逐漸平息。

  “劈啪”!

采柔的空坐騎前蹄一軟,無力地仆倒地上。

我心中一震,停了下來,叫道:“在這里扎營吧!”

我蹲下來,看著采柔的馬口吐白沫,心中升起一股令自己痛恨的有心無力感,抬起頭時,見到采柔蒼白的臉。

  采柔咬著嘴唇,沒有作聲。

年加帶著另一個淨土人過來,由這叫巴剛達的淨土人檢視采柔的馬,他口中咕噥著,好一會後,搖了搖頭,站了起來。

我沉聲以淨土語道: “怎樣了?”

年加道:“巴剛達是駝畜的專家,他說這馬過度勞累下受暑氣所侵,活不成了。”

采柔軟弱地坐了下來,伸手摟著馬頭,將俏臉貼在馬頸的鬃毛里。閉上眼睛,輪廓分明的俏麗側面,今人覺得有種淒然之美。

  我們沉默下來。

大黑走了過來,將頭鑽進采柔懷裡。

  我背轉了身,不忍再看。

那晚我們圍坐在篝火前,燒著狼糞和由雨林取來僅餘的柴枝,大家均情緒低落。

年加道:“由明天開始的三十天內,是最危險的一段路程,不但因為變幻無常的天氣,來無踪去無蹟的沙暴,還有是我們會經過沙盜眾居的'漠中湖'綠州附近,我們必需在那裡補充食水和休息。”

我道:“你們並不是第一次經過那一處,沙盜若要動你們,不是早動了手嗎?”

年加道:“沒有人敢直接到漠中湖去,幸好綠州的地底藏著豐富的水源,所以在漠中湖外方回百多里的地方,有無數較少的綠州,我父親曾在其中一些小綠州打了幾口井,就是靠那些井,我們才有可能在中途得到補給,這些井均掩藏得很好,連沙盜也不知道,又或無暇理會。”

年加頓了頓又道:“就是在其中一口水井附近,我們遇上了大元首……”

眾人面上均露出驚怵悲痛的神色。

采柔摟著大黑,同縮在一張羊毛皮氈裹,對抗著宿夜的冰寒,輕聲道:“沙盜是否真的那樣可怕?”

年加道:“沙盜最可怕的地方是像沙漠裡的風暴般,每在你最意想不到的時候突然出現,跟著是瘋狂的殺戮,搶掠,姦淫,住在沙漠邊緣的淨土人都被迫遷往內陸去,沙漠之王杜變的名字,能使淨土人的嬰孩止哭。”

我的心卻在想,大元首雖是如魔女所言,半人半機械的怪物,但觀其起居飲食,他仍要像人般進食飲水和休息,甚至有性的慾望,所以他未必能貿然穿過這沙漠,否則為何要到水井去尋水。如此看來,他留在大沙漠中這唯一的水源附近養傷的機會仍是相常大,假設事實確是如此,那我們兩人間的恩怨便可在進入淨土前解決了。

  可是我卻恐懼事情不是那樣。

說到底,年加口中的瑪祖祭司在七百年前寫下的預言,鬼魂般在我腦海深處作祟,因為若果問題可以在進入淨土前解決,那我便可不須進入戰事連綿的淨土,瑪祖祭司的預言亦會落空。

所以倘若真無一物能逃過宿命之手,我便注定了要進入淨土,去體驗這經歷了數千年春暖花開後進入了嫩冬的人間樂土,只有神才能創造出來的美麗邦國。

  唯有大元首才能引我進入淨土。

所以應該是無論如何,我也不能在到達淨土前殺死大元首。

這個想法,使我痛恨起那預言來。

人是不應該知道命運的存在的,我現在正是那受害者。

尤其是帶著“無盡的哀傷”那一句,更使我心神戰栗,什麼會使我無盡哀傷?

腦海裡升起了“采柔丘”,采柔指定了用來埋骨的香塚,心中抹過一道強烈至使我呻吟的恐懼。

采柔道:“大劍師!你的臉色很難看!”

我勉強一笑道:“可能是累了點。”轉向年加道:“相信我,沙盜來時我保證他們不會覺得好受。”

年加拚命點頭道:“這我絕對同意,有你在,我倒想會一會那群神出鬼沒的沙盜,但想起危在旦夕的淨土,又不敢節外生枝,讓那些壞蛋多走一會運吧! ”

這年加已完全拜服在我的劍術下,因為在他心中我就是淨土先輩頂言的聖劍騎士。

我恨那預言,恨瑪祖為何要洩漏天機。

二十天后,我們在筋疲力盡,缺水缺糧下,抵達了離漠中湖北四十里的第一口水井,在滾滾黃沙裡,今人不能置信地有一塊方圓達四里的小草原,疏落地長著樹木。

到了這里地勢開始有起伏,使無物不掩蓋的沙粒難以盡情肆虐。

綠州四邊是一些沙岩,小甭丘和一座由巨岩堆成聳上著像頂帽子的小山,教人印象深刻。

年加等齊聲歡叫,策著千里駝急走過去,飛雪不待我吩咐,搶頭而出,不片刻已踏足柔軟的草上,在被黃沙悶得發慌的三十多天后,植物的油綠色實是天下無雙的視覺享受。

眾人不待吩咐,紮營生火,取水於井。

采柔臉色惴惴走到我身邊,低聲道:“他們準備宰一頭千里駝來吃。”

我聳聳肩膊,表示這是無可奈何的事,忽地發覺不見了大黑,奇道:“大黑到那裡去了?”

采柔皺眉道:“我正想告訴你,大黑很是反常,喝完水後,不但不纏著我要東西吃,還四處狂嗅,對著山那邊喉嚨咕咕作響,像那裡有什麼可怕的事物般。”

我心中一震,像捕捉到某一模糊的概念,但總不能具體地描述出來。

  采柔呆望著我。

  “汪汪汪”!大黑叫著走了過來,直到我面前,前腳撲上我的胸膛,向著我狂吠幾聲,又往那座帽子山走去,轉過頭來,再向我狂吹。

  驀地心中模糊的影子清晰起來。

  我知道大黑髮現了誰?

  是大元首。

  他就在那帽子山處。

事實上我以前也隱隱想到這個可能性,因為大黑當日既能帶著采柔追踪上我,自然也可以帶我追上大元首,因為大黑是大元首血腥手下的唯一倖存者,對大元首的氣味可說是熟悉之致,深刻之極。

  這些念頭閃電般掠過我的心頭。

  我狂叫道:“飛雪!”

飛雪放棄了地上的嫩草,向我奔來。

  翻身上馬。

采柔撲了上來,扯著我的腰革惶恐叫道:“大劍師你到那裡去?”

  我淡淡道:“去殺死大元首。”

采柔渾身一震,叫道:“帶我一道去!”

我微微一笑,俯身低頭吻了她臉蛋一下道: “采柔我愛你,你是照耀著我冰冷心田唯一的太陽,我不能讓你受到任何傷害,我答應你,蘭特一定會活著回到你的身邊來,每晚最少和你造愛一次。”

采柔放開了手,茫然望著我,淚珠不受控制地流下臉頰。

整件事發生得太突然了,使她不知應怎樣去適應和反應。

忽然間我便要和她分開,獨自赴生死未必之約。

  其他人走了過來。

年加叫道:“大劍師,無論你要到那裡去,現在都不是時候,你看!”

  指向帽子山後的天際。

  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

這時尚未過午,但那邊天際原本清澈澄藍的天空竟變得昏黃污濁,塵土像靜止了似的,我一呆道:“沙暴?”

年加道:“沒有人能在沙暴中找另一個人,照我估計,不出兩個小時,沙暴便會來到這襄,你若循那方向走,會更快遇上。”

我望著三里許外的帽子山,冷冷道:“有一個小時已足夠了。”接著向那些淨土人喝道:“給我拉著大黑!”

當下有兩人抱緊大黑,想用繩索套上它的頸,豈知大黑露出兩排森森白牙,嚇得兩人連忙鬆手。

  我沉喝道:“采柔!”

  采柔悲叫一聲,往大黑跑去。

當采柔摟著大黑粗壯的肩頸時,大黑停止了掙扎,向著我嗚嗚哀鳴,眼中射出期待我帶它一起去的神情。

  一夾馬腹。

飛雪仰天狂嘶,放開四蹄,全速往帽子山的方向奔去。

那是這附近唯一可以藏身養傷的地點。

飛雪足有三十多天未試過這樣盡情飛馳,馬股後帶起一卷塵煙,旋風般穿過綠州,踏足黃沙之上。

長空愈來愈陰沉,在逐漸加強的風勢和漫天而起的黃塵裡,太陽失去了她灼熱的力量,顯得那樣地無能為力。

  視野愈來愈模糊。

在踏上帽子山旁的石岩地層上時,我看到了沙堆上露出了幾隻死去千里駝的小半屍骨,使人自然地聯想到死亡和不祥。

飛雪愈跑愈快,帽子山近在眼前,整座山幾乎是由沙岩組成,寸草不生,只在幾處太陽不能整天直射的地方,長出了一些板針狀的沙漠植物。

  “叮”!

  背後魔女刃響叫示警。

  我心中狂喜,大元首果在此處。

冒著愈來愈強的風勢,飛雪速度略減,但仍是非常疾速。

我回頭望往綠州,采柔等早消失在漫天的塵土裡,我收懾心神,回過頭來,繞著帽子山腳,往她背對著綠州的一邊奔過去。

我直覺到大元首正在那裡等待著我。

一繞過山角,我幾乎是立即看到大元首。

他站在山上一塊突出的大石上,手上拿著一把怕是從閃靈人手上搶來的重劍,黑盔黑甲,就像地獄裡偷跑出來的可怕魔鬼。

  狂風中,鎧甲飛揚。

我躍下馬背,抽出魔女刃,厲叫道:“大元首!”

大元首狂笑道:“好!蘭特,你比你父親更有種。”

我拍拍飛雪的頭,示意它走到一邊,我卻往大元首站立處奔過去。

大元首冷冷道:“何用你上來!”離石一躍,跳往離他站處最少低了一十□的另一塊石上,落地時輕僕前少許,才再站定。

這動作雖輕微,但怎能瞞得過我,大笑道:“想不到你的傷道今天仍未好!”

大元首眼中抹過森厲的光芒,沉聲道:“即管未好,仍能宰了你這小子。”

抬頭望向十多尺上的大元首,這個距離使我們在任何一方採取主動下,便可短兵相接。

我停了下來,逆著風大叫道:“你不是不想逃,而是知道逃不過飛雪的四條腿,所以才不惜背城一戰,是嗎?大元首。你早看到我來了。”

大元首道:“是的!我看到了飛雪,看到了你,但我卻沒有絲毫畏懼你,魔女已死,天下再沒有人能製止我,你也不行。”

風勢愈來愈急勁,挾著風沙打過來,使人眼也難以睜開來,但大元首屹立風中,卻是全不受影響。

不能再拖延了,我狂喝一聲,往上躍去。

大元首一聲長嘯,重劍迎頭向我劈下。

我舉劍迎格,心中大奇,這一劍乃有去無回之勢,難道他不怕我的魔女刃。

念頭還未轉完,一塊巨石當胸激射而至,當我醒悟到是大元首用腳踢起巨石時,已來不及避開,急忙間扭身以肩頭迎往巨石,再一沉氣往下墮去,同時收刃以劍柄撞向巨石。

  “啪”!

巨石被劍柄撞了一下,稍減速度,才批上我的肩頭,悶哼聲中,我往後翻跌。

  左邊身幾乎痛得麻木過去。

“蓬”一聲我掉在先前的岩石上,再翻落下面的沙丘,跌個結實。

大元首長笑躍下,重劍發出“嗤嗤”響聲,無孔不入地向我刺來。

我忍痛在地上翻滾,連避他十多劍,幸好他的步履有點遲滯,顯示他仍未曾從我那一劍完全回復過來,饒是這樣,我也給他殺得險象橫生,若非他對我的魔女刃忌諱甚深,早要了我的命。

  “叮”!

我使出了一下精妙絕倫的手法,終於點上了他的重劍。

  重劍蕩了開去。

沙暴愈吹愈急,刮得沙粒漫天飛揚,身邊的沙子像激滑般旋轉著,人便像在驚濤駭浪的中心點。

大元首暴喝一聲,再次撲過來,兩目凶光畢露。

我不敢張口叫嚷,因為一張口,沙子便會往裡灌,默默從沙上彈起,閃身避過大元首橫掃過來的一劍, “叮”一聲,刃尖再次挑在大元首的重劍上。

大元首對魔女刃確是深存顧忌,收劍猛退,隱入了漫天風沙裡,只餘下一個模糊的影子。

這時四周全隱沒在茫茫的沙海裡。

我竭力站穩身子,頂著不斷襲來的狂風。

以萬億計的沙粒不停在飛旋狂舞,鑽入我的衣服裡,刺痛著露在戰甲外的每一寸肌膚,侵進鼻耳裡,更迷住了我的眼睛。

  忽然間我發覺大元首不見了。

一陣風沙打過來,我不由閉上了眼睛。

  “叮”!

  魔女刃發出警號。

  劍手的直覺使我回劍後劈。

  “鏘!”

  虎口劇痛。

大元首往後急退,手中只剩下半截劍。

我將魔女刃交往左手,冒著風沙往前迫去,“鏗鏗鏘鏘”,大元首連擋我十多劍,直至只剩下一個劍柄。

我待要再補他一劍,一道沙柱應大元首腳踢而起,衝面迫來,無奈下我俯身避過,大元首已退入茫茫風沙裡。

  他想逃走。

蹄聲響起,通靈的飛雪奔至身後。

我連忙翻身上馬,心想任你大元首如何快,也快不過飛雪,就在這時微弱的吠聲從左側傳來。

  心中一震,這不是大黑的叫聲。

扭頭往聲音傳來處去,風沙中一團黑影向我衝來。

大黑出現在馬下,頭頂有一道傷痕,正流著鮮血,向著我狂吠。

我忘了大元首,一把摟起大黑,抱在懷裡,策著飛雪往綠州奔回去。

  保護采柔比殺死大元首更重要。

風沙來也匆匆,去也匆匆,當飛雪踏上綠州時,空氣中雖仍充塞著沙屑,但景物已清晰可見,亦讓我見到目呲欲裂的悲慘場面。

  綠州已被鮮血染紅。

所有和我同甘共苦的淨土兄弟全倒在血泊裡,千里駝卻一隻也不見。

我摟著大黑跳下馬來,逐個屍體去翻看,心中的怒火悲憤沖天地狂燒著。

最後我找到了年加,他身上最少有十個傷口,一條手臂被活生生斬斷了,但奇蹟地有輕微的呼吸。

  我狂叫道:“年加!”

年加無力地睜開眼來,見到我精神一振,喘道:“我知道你會回來的,我知道……”

  我悲叫道:“誰幹的!”

年加道:“是沙盜,他們擄了采柔□去,你快追!”

  我斷然道:“讓我先救你……”

年加搖頭道:“我不行了,他們搶走了珍烏石,求你給我取回來,送去給拉撒大公爵……”猛烈咳嗽起來,眼耳口鼻全滲出血。

年加口唇顫震,我連忙湊下去,聽到他微弱的聲音道: “我很……快樂,我是為采柔而戰死的……”聲音中斷。

我悲痛地將年加摟入懷裡,但卻摟不住他失去了的生命。他的血染紅了我的征袍。

  沙盜!

我蘭特若讓你有一人再活在世上,我便不再稱為大劍師。

  這仇恨只能以血來沖洗。

飛雪永不疲累地馱著我和大黑在大漠上飛馳。

我追了足有三個小時,茫茫黃沙仍是渺無人跡,但我卻知離敵人愈來愈近,我不敢想會有什麼可怕的事發生在采柔身上,只是強迫自己腦內保持空白,除了一個願望,就是追上沙盜,盡殺至一個不留。

太陽像鉛球般沉往平地之下,天氣明顯地轉涼。

我向著橫亙前面,從沙裡冒起的一列沙岩形成的長丘奔過去,炊煙正從丘後裊裊升散。

  血在沸騰著。

  采柔!假設你仍在生,我會救你出來,,假設你已死了,我將為你報仇雪恥,以他們的鮮血洗刷你所受的侮辱,再將你的屍骨帶回去,葬在采柔丘上。

兩枝大笨矛到了我左右手裡,往丘頂沖上去,再下去時,便是浴血決戰的時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5:46     標題: 第十三章 淨土之冬

大黑緊抓著我,伏在懷內,使我體會它目睹采柔被擄的憤激。

  我們終於來到丘頂。

年加的整隊千里駝壯觀地橫烈在丘圾下的沙原上,只是沒了他們的真正主人。

在十多個帳幕旁,有大約百多名沙盜和同等數目的戰馬,分作三堆,圍著篝火,取暖進食,喧嘩喝罵,分外使人感到他們剛殺完人那種冷血和好勝。

  卻見不到采柔。

難道采柔正在其中一個帳幕裡,給他們……“嗨”!

一聲厲喝,騎著飛雪像一捲風般往下掃去。

眾沙盜先是一呆,但不愧經驗豐富的戰士,立時提起永伴身側的武器,向我迎來。

  大笨矛全力出擊,挑.刺、掃,戮。

當先而來的四名沙盜,兩個咽喉中矛,兩人被刺中心窩,往後拋跌,跟著而來的十多人亦無一倖免。

我衝破了封鎖,來到了中間的帳幕,持矛一挑,深藏入沙的帳幕整個挑了起來。

裡面除了氈被雜物外,空無一人。

矛輕搖,帳幕迎頭向衝來沙盜蓋去,登時將五名沙盜罩在其中。

我躍馬而起,避過了後面潮水般湧過來的攻擊,落到帳幕罩下處,大笨矛連閃,將帳下的五人逐一了結。換了平時,我定會手下留情,但為了采柔,我的憤怒仇恨已不容許我如此做。

左矛一挑,另一個帳幕應矛而起。

  依然是空帳。

  矛影滿天。

六個人打著轉飛跌開去,我保證沒有一個人可以再有氣息的站起來。我殺紅了眼。

  逢人便殺,見帳便挑。

當我挑起最後一個帳幕時,身後所有沙盜都倒在血沙上,以他們的生命償還無可恕宥的深重血腥的罪孽。

  采柔躺在帳內。

右手緊握著貞節衛匕首,雪白的大腿露了出來,明顯地有扭傷瘀痕,衣衫仍算完整,但胸前仍滲著可怕的鮮血。

  我手足冰冷。

呆坐在飛雪之上,直至大黑從懷裡跳下馬去時,我才如夢初醒,躍落地上。

我明白了,采柔在重要關頭以貞節衛保持了清白,代價是她的生命。我走到她身旁,跪了下來。

  她的胸口仍微動著,她還末死!

我狂喜叫道:“采柔!采柔!醒過來,你不能死去,我是蘭特!大劍師蘭特!”

采柔的眼球在眼簾內顫動著,卻沒法睜開眼來。

我知道死神正徘徊在她左右,心中一動,抽出魔女刃,將她輕移少許,把寶刃放在她背下,讓她的脊骨壓著。

這寶刃既能使我疲勞盡按,或者也可以把采柔從鬼門關處扯回來。

我想從她手裡將貞節衛拿走,但是她的手像把鎖般,休想可將貞節衛挪動半分,可見她自殺時的決心。

我在她耳透輕喚道:“采柔!采柔!我是蘭特,我是蘭特!”

采柔右手鬆開,貞節衛滾落氈上。

我用貞節衛將她胸前濕透了的血衣挑開,只見左乳間有一道傷口,幸好稍偏離了心臟的位置,否則早已氣絕。 .她的臉色因大量失血,白得怕人,我從飛雪背上的革囊中取來刀傷藥,為她治理傷口。

當我為她扎布帶時,采柔低呼一聲,微微張開眼來。

我大喜若狂,叫道:“采柔是我,我是蘭特!”

采柔軟弱地道:“大劍師!”跟著像是記憶起什麼似的,一震道:“年加先生他們……”淚水湧出。

  我伸手為她抹去熱淚。

  采柔道:“大黑!”

大黑忙將頭湊上來,伸出大舌舐在采柔的臉上。

  采柔驚喜地道:“大黑!”

我見她精神逐漸轉好,忍不住問道:“你覺得怎樣?”

采柔皺眉道:“很痛!我背上是什麼東酉,原本我很冷,忽然問背脊熱了起來,很舒服,一點也不冷了。”

魔女刃果有奇效,使我心中稍為篤定,可是我仍不想受了重傷的她太費神,吻了她臉蛋後,在她耳邊道:“小寶寶,睡一覺吧!睡醒後,一切都會不同了。”

采柔便像是這世界上最乖最聽話的嬰兒,合上長而彎挺的睫毛,不一會熟睡過去。

我環目四顧,一片漆黑裡,沙盜剩下的三堆篝火,亦如點起它們的人般,踏進最後的存在歸途,紅光漸弱終至一個不留。

  聽著!

  采柔!

明天一切都會不同了,熱愛和平的年加和他的淨土夥伴都人死不能複生,大黑頭上多了一道疤痕,可能永遠再長不出毛來,我的肩上亦添加了責任,要為年加將珍烏石送帶他的大公爵,但你將會活過來,享受到我加倍輸給你的真愛!

大元首現在知道了我緊躡在他背後,以後要找他便更困難了。

我也增多了新的仇敵,就是“沙漠之王”杜變和他的沙盜,我不知這次襲擊是蓄意的計劃,退是沙盜慣性的殘暴,若是前者的話,夜狼人便難脫關係了!

一股從深心處湧出的恐懼,又再填滿我的神經,我記起了瑪祖大祭司七百年前寫在預言上的預言!

“人將活在悲傷和屈辱裡,直至持著聖劍的偉大騎士,在千里駝的引領下,越過連雲峰,踏入淨土,以他偉大的心胸,高超的智慧、不世的劍術,無盡的哀傷,使果實重新在泥土中茁長出來,河流回復清澈,生命回复快樂,他會訂立大地的新制度,確立和平幸福。”

莫非宿命終要將我捲進了淨土的嚴冬去,我是否真是那會把春天重新帶到這樂土的人?

  我在采柔身邊跪了下來。

假設真有一股超越人類的力量存在著,我願意臣服在它的意旨下,遵照它的安排行事,只要它不將采柔從我的手上奪走,只要采柔以後再也受不到傷害。

  采柔呼吸平勻,酣睡過去。

我不敢睡,因為沙盜隨時會來,這處的死者武技平庸,沒有像杜變那種人物,所以杜變仍未死,隨時會來。

我將撐帳幕的粗棍收集起來,用繩索扎了一個能在沙上滑行的擔架床,在上面鋪了厚厚的羊皮氈,再將采柔小心地移放其上,讓她壓著魔女刃,在她上面再蓋上毛毯。

她一天不好,魔女刃便不會離開她的背脊片刻。就是“沙漠之王”杜變。

  當晚午夜,我們繼續行程。

本來我還想在綠州耽上幾天,待采柔傷勢進一步好轉,可是想到沙盜隨時會來,實是不宜久留。

夜行曉宿,三十天后,采柔已可和我共坐千里駝之背,大黑反成為了滑架床的擁有者,威風八面地讓飛雪當它的御騎。

沒有一個地方比沙漠更孤寂荒涼,在晚上幸而還有星辰作伴,當然還有懷內蜷縮在厚氈內的玉人,摟著她便像擁有了整個原野,整條長河,在這裡,連思憶綠野河湖也是一種負擔和痛苦。

這夜天氣寒冷,東北風狠狠地刮著,冰寒徹骨,大黑在氈內瑟縮一團,靈敏的鼻藏在大尾的厚毛里,我也不時打著哆嗦,只有飛雪和千里駝們木無表情地默默前行。

若非天上星辰,我們將會完全喪失了方向,甚至乎時空的概念。

近天光時,我們越過了沙丘和爍石平原的交界處,景色開始又有變化。

東一塊西一塊的奇岩怪石,由地上冒起,點綴著這幹曠的平原。

第二天晚上,才走了四、五里路,我們發現自己到了一片由百頭和卵石構成,混雜著紅、緣、白,甚至紫色的平原,一道乾涸了的河壯遺痕,仍清晰可辨,地勢開始高低起伏。

采柔高興地在我懷襄道:“淨土快到了,這不是年加先生說的'彩石平原'嗎,看!那尖山定是年加先生稱為'奔月山'的山了。”

她的身體仍然虛弱,不過康復神速,每日都見好轉之象,說起話來也不須喘氣,我心中感謝著魔女遺給我的寶刃。

愈接近淨土,我便愈想念華茜和公主,隔著了這可怕的大沙漠,便像和她們切斷了任何联系,像是活在兩個完全隔離沒有通路的世界那樣。

四天后,我們穿過一道峽谷,更確定了淨土在望。

大黑不甘寂寞,跳下滑架,和飛雪昂然並進。

支持我的體力已到了透支的限度,近四十天來我不但要照顧大黑和采柔,還要學年加般打理由數十隻千里駝組成的龐大隊伍,所以我休息了兩天后,才繼續行程。

地上的彩石消失了,代之是黑色和灰色的板岩,空氣裡少了塵屑,使人正午時分我們進入淨土邊緣的疏林區,人畜這時實在走不動了,唯有壓下快速攀過“捕火”山脈的渴望,停下來休息。

我和采柔大黑挨坐一起,呆望著聳立前方的淨土名山“捕火”,憧憬著後面的世界,我們進入淨土時,看到的會是秀麗的山河?還是被戰火蹂躪了的焦土?

  飛雪驕傲地離群吃草。

雪白的駒體,一點大漠的塵屑遺痕也沒留下來。

采柔看上去除了臉色蒼白了些和比前消瘦外,亦再沒有曾受重傷的痕跡。

鳥兒在樹枝間鳴叫追逐,一片生機。

采柔心情大佳,哼著閃靈小調,大黑則好夢正酣,不時四足微顫,喉嚨嗚嗚作響、似說著狗兒們獨有的夢話,也似在給采柔作著伴奏。

年加的聲音在我心中響起道:“淨上的確是這世上最美麗的地方。”“九山十河恩寵的土地。”“到今天我才相有神的存在。”

想起年加的臉容,我肅然仰首向天,心中起誓道:“采柔康復了!我決不會食言,假設你真選定了我,我也不會逃避,當我離開淨土時,淨土將告別了嚴冬,進入她的春天!”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6:19     標題: 第一章 初臨貴境

長長的駝馬隊,緩緩地在婉蜒的山路徑上走,像一條蠕動的長蛇。年加說過“捕火”山脈向著沙漠的一面,是全禿的泥土沙石,但另一邊的草木特別秀麗,有幾種植物是找遍整個淨土也找不到的,或者這就是上天對她的補償吧!

我摟著采柔的手一緊,在她耳邊柔聲道:“希望能在黃昏前爬過這座山,到達淨土。”

采柔“哦!”地應了一聲,眼光掃往四周黃得發黑的岩峋山石,低聲道:“想不到世上竟有這麼醜怪的山,還是在淨土的邊界上。”

我失笑道:“我可愛的小鮑主,它不是在淨土的邊界上,而是她就是淨土的邊界,若沒有她犧牲了自己一半的美麗。你就連半個淨土也沒有。”

采柔噗嗤笑了出來,道:“大劍師說的話,比年加先生說的帝國話還要怪哩!”

我倆沉默下來,記起了慘遭沙盜殺戮的淨土朋友。

這段血仇我會銘記於心不敢須臾或忘;當我從淨土回來時,就是以血還血的時刻。

太陽高掛天上,但已沒有了她在遼闊沙漠裡所擁有的炎威。

再拐過一個彎,傲然隆起的山脊在望。

  爬過了它,就是淨土。

采柔的呼吸急促起來,轉過了身,伸出玉手,緊摟著我,嬌美無倫的俏臉埋入我懷裡,不敢去看。

後方傳來大黑的吠聲,原來其中一隻千里駝因畏高的關係,停了下來,負責大隊紀律的大黑,忙去維持秩序。

  我啞然失笑。一拉坐下飛雪的縛繩,將速度調慢下來,以免欲速不達。對這剩下來的三十多頭千里駝,我已生出了深切的感情,它們使我記起了沙漠裡的苦與樂、笑與淚。

在我的期待下,我摟著采柔,騎著飛雪,帶頭爬上山丘。

  淨土終於出現在眼底下。

我心神一顫,不能置信地看著眼前壯麗得使人呼吸頓止的秀美河山。

在略偏的日照裡,一切一切都給過濾和淨化了。

金黃的色光下,大地無窮無盡地延伸至地平的遠處,蔥綠的原野,茂密的樹林,婉蜒交錯的澄碧河流,在青草上飛伏起落的鳥群,一切一切都是如此和平和美好。天上白如雪花的雲,細緻得像棉絲混成的夢境,碧藍的天空,不見半點混濁和污染。

這是只有神才能創造出來的美麗地方。

懷裡的采柔輕輕蠕動,轉過頭來,只看了一眼,便“呵” 一聲目瞪口呆,臉上現出動人心魄的驚喜。

我回頭望去,使人心悸的大漠橫在後方。

捕火山脈里外竟是如此不相同的兩個世界。

我終於明白了年加的先輩,為何會對著淨土跪了下來,尤其在越過大漠那可怕的世界後。

對這美麗仙境任何一絲的破壞,都是一種不可饒恕的惡行。

懷內的采柔指著左方遠處一塊象星辰般點綴著黃花和白花的大草原,讚歎道“看!黃花和白花便像小男孩和小女孩,又像天上的星星,將那草原變得像花園般美麗。”

我輕嘆道:“是的!淨土就是大自然寧靜的後花園。”我想起了戰火連綿的帝國。

采柔極目四望,忽地奇道:“那黑色是什麼東西?”

我循著她的目光向右方遠處的地平窮目看去,只見一團濃黑的東西,正蠕蠕而動,心中一震道:“那是濃煙,不知燒著了什麼東西? ”

采柔按在我臂彎處的手變得冰冷,蒼白著俏臉道:“難道黑叉人的魔爪已伸到這裡來了?”

三天后,我們抵達那生出濃煙的地方,看到是一個燒毀的村落。

離開了捕火山脈的三天后,直至此刻,我們仍未能遇上一個淨土人。

這村落的人雖然在非常匆忙的情況下離開,地上還可見掉下的衣物和器皿,甚至有幾個黃澄澄的金市,我曾從年加處見過這種在淨土流通的貨幣,幣上鑄了一座高山和一條大河的圖像。

山是淨土境內最高的山“逐天”,至於那條河,可能是淨土內最重要的河,但年加卻沒有告訴我她的名字。

懷裡的采柔輕聲道:“我們現在怎麼辦?”

我細察地上的痕跡,道:“這些人雖走了有好一段時間,但看車輪的痕跡,顯然載滿了重東西,行速必非常緩慢,若我們加快追趕,可望在數天內追上他們,那時再探問拉撒大公爵城堡的所在處。”

心意已決,忙率駝隊踏上征途,循淨土人遺下的痕跡追去。

  淨土確是人間的大堂。

肥沃的土地,茁長出各式各樣的奇花異卉、參天古樹,不時有泉水從地底湧出來,形成一個連一個的清潭,低垂入潭上的植物柔弱濕潤,和哨兵般挺立的不知名巨樹相映成趣。

只是那些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植物,已令我和采柔自不暇給,渾忘了旅途的辛勞。大多數樹都結有累累的果實,形狀千奇百怪,我們拾了些看來可吃入肚內的鮮果,放怀大嚼,果肉很甜,而且還帶有清香。

腳下的青草嫩綠肥美,使飛雪和眾千里駝留連忘行。

只有不懂吃素的大黑,仍戀棧著采柔為它預備的乾肉餐。

淨士的夜空更是迷人,每晚紮營時,我和摟著大黑的采柔,都對著滿天星辰目眩神迷。

第三天我們遇上一隊有似百萬雄師的野鹿群,漫山遍野地在趕路,采柔童心大發,迫著我趕在它們後面,直抵一道大河的西岸。

然後我們看到了畢生難忘的悲壯場面。

  野鹿開始渡河。

一時間這邊岸堆滿了野鹿,迫在幾處河水較窄較淺處,爭先恐後往對岸游去。

我和采柔兩人目定口呆,一時間完全不明白鹿群為何要冒生命之險,誓要橫渡這闊達四、五十步的湍急河水。野鹿的嗚叫填滿了整個河岸區域。

以百計的鹿被沖離了渡河大隊,悲嘶中被帶往下游深處,慘遭滅頂之禍,我雖有救它們之心,但卻完全無能為力。

天空上來了一大群食肉鷹,顯然知道這是找尋美食的好機會。

我將滿臉淚痕的采柔摟入懷裡,另一手摟著大黑,坐在那里呆看至黃昏,直至最後一隻鹿渡過了河,才往上游走去,不忍見到禿鷹爭吃擱在岸邊的鹿屍。

找了處略高少許丘頂,架起了營帳,采柔弄了食物侍候大黑後,我們隨便吃了些摘來的美味野果,天已全黑。

來柔倚在我懷裡,輕聲問道: “那些鹿兒為何明知很多會死去,也要游過對岸?”

我嘆了一口氣道:“因為它們要逃命!”

  采柔愕然道:“逃命?”

我肯定道:“是的!它們在逃命,戰火已蔓延至這屬於拉撤大公爵的領土,不但破壞了人間的和平,也破壞著這美麗土地的自然環境,所以它們要逃命。”

這時身旁的大黑坐了起來,警覺地往下游望去,脊毛堅了起來,飛雪也露出同樣警戒的神態。

我靜心細聽,在隆隆的流水聲裡,隱有蹄聲傳至。

這時已來不及將煙火弄熄,我將魔女刃掛回背上,拉著采柔戰了起來,制止正要破口狂吠的大黑。

飛雪知機地來到我身旁邊以便我可隨時躍上馬背。

無論對方有任何實力,我也有信心讓采柔和大黑在飛雪背上突圍而出,但這些千里駝就不是我所能顧及的了,幸好我早有準備,將珍烏石改放在飛雪的革囊裡。

蹄聲愈來愈清晰,最少有百騎之眾。

采柔拉著大黑,躲到我身後,對她來說,這世上最舒適的地方,就是在我蘭特的懷抱裡,最安全的地方,就是我的背後。

蹄聲漸劇處,紅光閃動,都是對方手上火把在跑動時火焰閃跳的現象。

一隊穿著金色戰甲頭盔的武士,打著旗幟,陣容整齊地往我們馳來。

背後的采柔鬆了一口氣,小嘴湊在我耳邊道:“是淨土的戰士。”

我點頭道:“是年加所說的太陽戰士,連戰馬也戴上黃金打造的盔甲,象徵太陽的光輝。”

隊伍迅速接近,看到我們這麼怪異的旅行團,顯是大為驚異。

馬放緩,來至我們身前十多步外站定,帶頭騎土在他左右手下持著的火把照耀下,冷靜地透過近乎密封的金頭盔,打量著我和采柔。

其他戰士扇形散開,將我們和千里駝圍在中間。

我作了個從年加學來的淨土問好的姿勢,學著年加的語調,用我惡補了好一段日子的淨土語說! “偉大的太陽戰士,我是年加先生的朋友,我負有他…… 他……他的……”

采柔在我耳後教道:“他託付的遺命!”

我想不到她淨土語的程度比我更好,忙道:“我負有他託付的遺命,帶來了珍烏石給拉撒大公爵。”

帶頭的騎土聽到年加的名字時,露出注意的姿態,當聽到 “遺命”兩字時,全身一震後,呆在馬上。

  火把燒得劈啪作響。

  大河水無休止地隆隆流著。

我終於將年加的死訊帶回了他深愛的鄉土。

那帶頭的騎土將頭盔掀起,象陽光般金黃的如雲秀發不受束縛下滑了下來,襯在那女戰士美麗俏臉的兩旁。

來柔在背後驚異道:“原來是個女的,還這麼漂亮。”

美麗的女戰士仰望往星羅棋布的星空,深深地吸了幾口氣,強壓下內心的悲傷,再低下頭來,望著我冷然道:“年加老師真的死了嗎?殺他的人是沙盜?還是夜狼人?”

她的輪廓象刀割般清楚分明,予人堅毅決斷的感覺,特別修長的頸子,顯出一種難以形容的優雅風姿,使人猜想到她的出身血統必然非常高貴。

  淨土的女人竟如此動人!

我的目光緩緩掃過四周圍著我們的戰士,不過除非我能透視這些密封的甲胃否則休想分辨出他們是男是女。

采柔在背後推了我一下,提醒我回答。

我目光移回那女戰士白皙無暇的俏臉上,道:“年加先生是在和沙盜的惡戰裡,光榮戰死的。”

女戰士眼中爆閃著冰雪般的寒芒,盯著我道:“外來人,為何他死了,你仍活著?”

  “鏘!”

一連串金鐵交鳴的聲音響起,最前排的戰士紛紛亮出彎彎的刀,只要我一個答得不好,便是兵戎相對的後果。

我耐著性子,解釋道:“沙盜襲擊時,我剛好到了……到了,另外的地方。”我的淨土語,實在仍末到滿師的地步,說起來不但吃力,還頗為詞不達意,就像年加初說帝國語時的可笑樣子,但我只學了三個多月,誰還能對我有更多要求?

女戰士的美目神光更凌厲,一字一字道:“沙盜過處,寸草不留,你為何還有三十二隻千里駝和珍烏石?”

采柔的聲音在我身旁響起,以比我最少優秀流利了一倍的淨土語道: “沙盜就是趁大劍師不在時來偷襲年加先生的駝隊,搶去了所有東西,還擄走了我,若非大劍師追上來,殺了沙盜,你現在不但沒有珍烏石,也不會聽到我在這裡說話。”

想不到這妮子的淨土語說得這麼好,或者是她因對淨土的熱愛而特別用心去學,而我則是在迫不得已的心態去學。

美麗高貴的女戰士瞪著采柔,像在驚嘆對方的艷麗,也像在細察采柔是否在說謊,好一會才轉向我道:“大劍師?是否你為自己起的名字?”

采柔挺起胸膛,驕傲地道:“大劍師是帝國內最優秀劍手的封號,是由所有人的推崇而來的。”

女戰士嘴角牽出一個不屑的笑意,忽地嬌叱一聲,一挾馬腹,向前衝至,出鞘的彎刀在空中急速飛旋著,像一朵飄動的雲,令人完全不知她刀勢的取向。

這是彎刀獨有的特性,給她發揮出來,顯露出比年加高明數倍的刀法。

四周的戰士一齊拔出彎刀,叱喝以助聲威,一時間這河畔的空地,殺氣騰騰。

我們相距極近,幾乎是馬蹄一動,她和馬已衝至我和采柔的左側。勁風撲面,彎刀旋風般劈頭而來,取的角度確比直劍刁鑽很多,而且教難以擋格。

采柔嬌軀輕顫,正要拔劍,已給我用手移往右旁邊,同一時間魔女刃離背而出,來到我的左手裡,刃尖挑出。

  “當!”

  正中彎刀最外彎處的鋒緣。

  “啪!”

女戰士全身一震,刀勢散亂,第二刀再也發不出來,早給戰馬帶得衝往後方,直衝出二十多步外,才勒馬站定。

她沒有回過頭來,只是舉起彎刀,察看給魔女刃挑破了一個小缺口的彎刀。

我也是心中驚異,本來我想的是挑斷她的刀,以立聲威,豈知只能挑出一個小缺口,可見她的刀比帝國的劍還要優勝。

四周的戰士寂靜下來,氣氛一時沉凝之極。

女戰士轉過身來,眼中閃著驚異莫明的神色,瞪大秀目,一瞬不瞬盯著我已收回鞘內的魔女刃,沉聲道:“那是什麼劍?”

我雖然明知她在印證我的劍術,以確定我是否有戰勝沙盜的能力。但仍是心中不悅,冷哼道:“我已以我的劍回答了你的問題,只要你能帶我往見拉撒大公爵,讓我將珍烏石親自交到他手中,我便完成了對年加的承諾,此後你我再沒有任何相干。”不知如何,一氣之下我的淨土語竟像流水般瀉出來,就像身旁邊不遠處滔滔不絕的河水,流暢之極。

  采柔在我耳旁輕贊一聲。

女戰士先是杏目一瞪,繼又神色一黯,垂下目光道:“這世上再沒有人能帶你去見抗撒大公爵,因為他已返回天上,重歸於星宿。”

  我愕然道:“他死了!”

女戰士眼中閃過淚光,但卻堅強地忍著了將要滴下的淚珠,沉聲道:“七天前拉撒大公爵在離此一百二十里外的七星磯迎戰黑叉鬼的七大神將之一的席祝同時,光榮戰死了,我們連他尊貴的遺體也搶不回來,現在所有人都撤進城裡,作最後的抵抗。”

  我和采柔臉臉相覷。

旱想到淨土戰火連綿,但想不到竟延展到這麼偏遠的地方來。拉撒大公爵的死亡,代表這區域的作戰主力已被摧毀,殘餘的力量又怎能應付能征慣戰那兇殘狠惡的黑叉大軍?

我沉聲道: “現在誰繼承大公爵的位置?”

女戰士道:“拉撒大公爵的獨女妮雅女公爵。”

  我道:“她在那裡?”

女戰士平靜地道:“就在你前面。”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7:17     標題: 第二章 旗開得勝(1)

第二天的正午,位於“天蘿河”上游的“捕火城”,遙遙在望。

這城的建立者,築城於平原之地,無險可守,顯是預估不到今天正臨頭的大禍。

多日來與我共乘一騎的采柔,坐到淨土太陽戰士騰空出來的戰馬上,緊隨在我身旁邊,大黑則威武地走在飛雪的前頭,夾在太陽戰士的隊伍中,緩緩往宏偉壯觀的捕火城進發,事實上沿路擠滿了從各地避難而來的人,亦使馬隊難以快速推進。

采柔眼中射出惻然的神色,望著一群一群將家當放滿騾車上,臉帶大難臨頭的惶然容色的可憐淨土人,在旁邊輕輕道:“不知道裡面是否有那村莊的人?。

“那村莊”自然是指我們在捕火山脈看到濃煙冒起,後來到達時化成了灰燼的村落!我看著數以千計擠在路上的難民,耳中充塞著小孩和女人哭喊的聲音,忽然間,我知道自己的命運,已和他們鎖在一起。

新繼位的妮雅女公爵落到了大隊後方,指揮著她的人維持路上的交通,而我和采柔則在她指派的十個戰士護送下,先進城去。

眾人都被現場悲憤淒壯的氣氛,壓得透不過氣來,更沒有人有說話的興趣。

愈近城門處,人便愈擠,到離城門百來步時,更不時要停下來等候,我仰望高達三十尺的城頭上,旗幟東倒西歪,守牆的戰士都無精打采,心頭一沉,這樣沒有鬥志的戰士,如何抵抗本已比他們強大的黑叉大軍?

  蹄聲在城門方向傳來。

  哭喊碰撞的聲音晌起。

我愕然向聲音傳來處望去,只見十多騎由城中馳出,在人堆中硬是開路挺進,造成了小小的混亂。

帶頭的年青騎士體格魁梧,模樣頗為俊偉,不住向擠人城的人喝道:“讓路!讓路!”我和采柔對望一眼,知道對方都對這年青騎士生出反感。

片刻後,青年騎土帶著十多名手下,和我們的馬隊迎頭遇上。

我們馬隊的戰士立時恭敬地向他手按前胸施禮。

年青騎士年紀比我略少,焦急地道:“女公爵回來了沒有,去了也不通知我一聲!”

我們馬隊裡身份較高的戰士答道:“女公爵領我們去通知各村落的人撤入城內,現在回來了,紅晴貴士。”

那紅晴貴士臉容一鬆,開始留意其他人,眼光先斥過我身上,當移往采柔時,眼睛一亮,閃起驚嘆震動的神色,我不由心中一嘆,采柔的美麗,在任何情況下也可惹來意想不到的煩惱。

他的眼依依不捨的從采柔移回我身上,神色轉冷,包含著疑惑,甚至乎一絲妒忌,喝道:“這人是誰?”

我方的小隊長答道:“紅晴貴士,這是女公爵的客人,帶著遠方來的訊息。”

紅晴又忍不住偷看了采柔一眼,才向著我毫不客氣地道: “報上你來的地方、身份和帶來了什麼東西!”

我知道他只想知道我和采柔的關係,組織了一下腦內的淨土語道:“你知否這處並不是停下來說話的地方,後面的人擠得動也動不了。”

紅晴閃過怒色,正要說話,後面傳來號角聲,短長有序,在傳遞著某一訊息。

紅晴狠狠瞪我一眼,避往一旁邊。

我們繼筵前進,後面是延綿無盡,數以萬計,失去了可愛家園,不知還有沒有明天的淨土難民。

采柔沐浴的聲音從澡房內傳來,聽著這些水響聲,大漠裡的日子份外可怖,想起將來我還要再穿過它那地獄般的世界時,就心生戰懼。

在這公爵府的貴賓房內,仍隱隱聽到宮外鼎沸的人聲和車馬移動的聲音,避難而來的難民潮半刻也沒有停止過,使人擔心捕火城能否容納這麼多人。

  大黑爬到床上去,熟睡如死。扯著鼻鼾。

天快要黑了,貴賓外的長走廊,早點亮了燈火,在暗黑的天色下,分外昏暗。

飛雪在長廊旁邊的花園草地上歇息,那妮雅外貌雖冷若霜雪,但對我的招待總算還不錯。

我走出門外,飛雪友善地跑來,將頭移來貼著我的臉,我一手摟著它的頭,拍拍它瘦長的臉頰,微笑道:“老朋友,很快我便要藉助你的大背,在沙場上殺敵取勝了。”我想到的當然是黑叉人。

密集的腳步聲從長廊的盡頭處轉了出來,帶頭的是那傲若霜雪的妮雅女公爵,她走得極快,後側追著那紅晴貴士,邊走邊爭論著,更後面的是七、八名全身甲胃的將官。

她們迅速接近,當妮雅見到我時,停了下來,仔細打量著剛剔去了鬍子,洗得香潔乾淨的我,眼中閃過驚異的神色。

她正要說話,身後的紅晴貴士狠瞪我一眼後,搶到妮雅女公爵嬌軀旁,氣急敗壞地道:“這是天廟定下來的規矩,只有貴族和武士,才可以進入爵府……”

妮雅俏臉一寒道:“不必多言,我決定了將爵府開放給難民棲身,讓他們睡我的床,這是命令,誰再說不,我便將他軍法處置。”

紅晴貴士呆了一呆後,靜了下來,跺跺腳,氣沖沖走了,另有兩人也跟著他去了,顯示出是他那陣營的人。妮雅望向我,眼光比以前溫柔了少許,但聲音仍是冷冰冰的,道:“很多謝你給我們帶回來的珍烏石,那是很好的貨色,可以足夠打造一把珍烏刀。 ”

我對她好感大生,奇道:“原來你也是造劍的高手,我還以為只有男人才會幹這麼辛苦的差事。”

  妮雅微微一笑。

我眼前一亮,原來她笑起來這麼迷人,她實在應該多笑一點,才能不辜負上天對她的恩賜。 ”

後面的一名大將提醒她道:“公爵,你的下屬們在正殿等待著你呢。”

這將軍是眾人裡年紀最大的,怕有六十歲以上,當是妮雅的叔伯輩,滿臉鬍子,不怒而威,顯然乃捕火城里德高望重的長者。

妮雅神情回复冰冷,點頭道:“我知道了,候申大將。” 舉步欲離。

  我連忙道:“女公爵!”

妮雅秀眉一蹩,有點不耐煩地道:“什麼事?”

我道:“我可否為保衛此城盡一點力?”

妮雅道:“守城抗敵是另一種具體的戰術,恐怕你一個外人很難幫得上忙,明天一早,我安排了人帶你回沙漠去,離開這裡吧!陌生人。”轉身去了,眾將官緊隨其後,都是肩頭深鎖,憂色重重,沒有人再有望我一眼的興趣。

我從睡夢裡驚醒過來,采柔早駭然而起,床旁地氈上的大黑也抬起頭來。驚恐的叫聲震撼著爵府外的世界。

  采柔望向我。

我一呆道:“黑叉人到了!”跳起床來,向來柔道: “來!助我換上盔甲武服!”

采柔愕然,問道:“大劍師,你……”

我微微一笑道:“我要教訓教訓那些累我失眠的傢伙。”

我騎著飛雪,由爵府後花園一道沒有人看守的側門馳出大街,花園內佈滿難民的營帳,當我要在人堆裡擠過時,那些淨土人向我歡呼喝來,似是知道我要為保證他們的家園而盡力。

采柔摟著大黑送別我時的眼神仍在我的腦海內閃耀著。

大街上的人頭湧湧,一隊隊來自平民的壯丁,趕著載滿各種各樣的物資,由守城的武器,檑石,以至食水乾糧的騾車隊,往城牆的方向馳去。

我耐心地夾在他們之間,緩緩前進。

來到一個十字路口處,大隊停了下來,街上的人紛紛讓路,一輛華麗的馬車在十多名騎士簇擁下,由橫街馳出,轉上我們走著的直路。

我望往簾幕低垂的車窗,正嫡咕著是什麼樣的重要人物,坐在車內,簾幕忽地揭開,一對明亮銳利的眼睛,投在我身上。

  馬車倏止。

前頭的護衛前行了十多步,才驚覺地勒馬回頭。

  我心中大奇,這是誰?為何為了我而停下來。

  車門推開。

一位身穿白袍的高瘦老者,走了下來,他臉容青癯威嚴,雙目閃著智慧,頭上戴了頂奇怪的帽。四周的人紛紛向他施禮。

  “靈智祭司“的呼喚此起彼落。

那被稱為靈智祭司的老人一直來到我的馬前,望著我的眼睛閃過驚異和深思,點點頭道:“年青人,你就是把珍烏石從大沙海那邊帶回來給我們的人,是嗎?”

我點點頭,記起了年加曾提過淨土的最高決策者是八名祭司組成的祭師會,只不知這靈智是否其中一名祭司?

靈智道:“現在你想到那裡去?”

我答道:“我想為捕火城盡一點力。”靈智再深深望了我一眼道:“你能給我們的,絕非只是'一點力',年青人,歡迎你加入我們,隨我來吧!”

我的心卜卜跳起來,難道竟給他看穿了我是那什麼勞什子的《聖劍騎士》?

我和靈智來到城牆的主樓時,妮雅女公爵和十多名將官,正神色凝重地望往城外,只見數里外的平原上,盡是點點移動著的火點,驟眼看去便像無窮的星空,使人見之心寒。

  守衛叫道:“靈智祭司到!”

妮雅和眾將回過頭來,見到我站在靈智身旁,均大為錯愕。

那紅晴貴士眼中更閃過嫉妒的神色,只以外型論,我確是比他好看得多。

眾將紛紛施禮中,妮雅踏前兩步,來到靈智前矮一矮身施禮道: “祭司!拉撒的女兒需要你的祝福。”靈智慈和地一笑,將手放在妮雅的頭上,道:“拉撤的女兒,我祝福你。”收回手後,道:“妮雅女公爵,你做得很好,比很多男子漢更好,拉撤一定非常安慰。”

  “咚!咚!咚!”

戰鼓在城外打響,眾人的注意力回到了那裡。

那老者侯申大將怒道:“席祝同竟連夜攻城,是要不給我們喘息的機會了。”

  其他人默言不語。

我走到城牆旁,淡然外望,心中一片平靜,細察對方的軍容。

戰爭對我這在亂世里長大的人來說,便像呼吸般自然。

我感到妮雅的目光落在我雄偉的背上。

靈智來到我身旁,平靜地道:“災難就在眼前,我們可以怎樣去化解?”

到此我已知他智慧的眼,早看穿了我真正的“身份”,一個我一直在抗拒的身份。一時間找不到任何話好說。

妮雅來到我身旁,眼中閃著不解的神色,顯示不明白靈智為何如此看重我,我想其他各人亦有她同樣的疑惑。

黑叉鬼的大軍緩緩在城外三里許處停了下來,旗幟飛揚,軍容鼎盛。

左右兩軍都是騎兵隊,所以若有人想狂攻其中軍時,必會被這兩支快速部隊從側翼攻上,切斷後方的援兵。

  中軍處號角響鳴。

一支步兵快步走出,直至黑叉人的大軍和城牆的中間點,停了下來,持盾布下陣勢。

  敵軍再動。

一隊百多人的馬隊,由敵陣馳出,直來到大軍和步兵陣的中間處才停了下來。

這馬隊的旗幟比起其他的旗幟都要更高和更大,在夜風中拂拂飄揚,耀武揚威。

身旁的妮雅呼吸重了起來,眼中噴著仇恨的火焰,使我知道那是席祝同來了。

紅晴貴土怒喝道:“席祝同在向我們表示他的渺視,不把我們放在眼內。”

我按下心中的狂喜,要我率領這無論兵力、士氣和戰術也比對方弱上多倍的淨土敗軍去贏這場仗,只是癡人說夢,但我可利用的卻是對方的自大輕敵,本人的劍術、飛雪的速度、魔女刃的鋒快。

  一陣戰鼓響起。

席祝同的馬隊中衝出一名戰士,直朝捕火城奔來,到了箭矢能及的地方,舉起手中的重矛狀兵器一陣叫囂,又奔了回去,再勒馬停定在步兵陣的前方,手舞足蹈,顯是在搦戰。我環顧眾將,只見各人臉如死灰,全無應戰的勇氣。

直到此刻,我才明白他們為何叫黑叉鬼。

那搦戰的人高大威武,皮膚漆黑,臉罩露出的地方塗上幾道鮮豔的色彩,頭上戴著兩隻尖角的頭盔,真像地獄裡走出來的鬼物。

城牆上死寂一片,氣氛沮喪沉重之極。

  妮雅已忘了問我為何到這裡來。

  我驀地仰天長笑起來。

  眾人嚇了一跳,紛紛望向我。

我笑聲倏止,冷冷道:“真是天助我也,妮雅女公爵,請讓我單劍匹馬出城應戰,若不能取席祝同的首級回來,本人願任憑軍法處置。”

眾人眼中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看瘋子般望向我。

妮雅秀眉一蹙道:“不!我不能讓你去送死。”她蹙眉的神態確是非常好看。

侯申大將道:“年青人,匹夫之勇是沒有用的。”

城下馬蹄聲響,那黑叉勇土又再次來搦戰。

靈智的聲音修修響起道:“拉撒的女兒,捕火城的戰士們,讓他去吧,這宇宙已沒有任何力量阻止我們的大勝。”

我和他深深交換了一眼,轉身往落城的階梯走去,走了幾步,妮雅叫道:“等一等!”

  我停了下來。

妮雅奔了上來,在我臉上輕輕一吻道:“請接受我的祝福,大劍師!”

城門側一道小門打開,我策著飛雪,疾馳而出。

敵陣立時爆起震天狂叫,興奮之極,反是捕火城上的軍將戰士寂然無聲,顯是擔心得失去了喊叫的興趣。

對於黑叉人,他們已是心膽俱寒。

那搦戰的黑叉鬼尖嘯一聲,持著重矛策馬衝來。

我也望著他衝過去,馬腹右革囊內的大笨矛,來到手裡,飛雪只是以中速挺進,因為我不想敵人知悉它的真正速度。

魔女刃仍在背上,那是我的秘密武器。敵陣的吶喊更盛。

我見到席祝同的馬隊緩緩移前,顯然是想看清楚點我是如何被殺的,心中一動,定下了策略。兩騎迅速接近。

我已可清楚看到那黑叉勇士睜眉怒目的狩厲表情,在城上和城外的火把光焰下,天地一片血紅。

長矛像一道閃電般由下挑至,斜取我的咽喉。無論速度或角度,均與他的座騎配合得天衣無縫,不過他就算是在馬上出世的,比起我的騎術,仍是差了一截。

我側身一閃,大笨矛一帶一拖,便將他雷霆萬鈞的一擊化去。

  兩騎擦身而過。

飛雪飛起後腿,踢在他的馬腹處。

他的戰馬慘嗥一聲,頹然側倒,將那騎士拋落地上。

捕火城牆上守城的軍民齊齊一愕,這才爆出震天價地的歡呼和吶喊聲,在經歷了這麼多的挫折和羞辱之後。

  我一聲長笑,勒馬回奔。

這時那黑叉勇土持矛在地上彈起來。

敵人陣中又再爆出驚天動地的助威吶喊聲。

我再一陣長笑,凌空躍離馬背,落到地上,捕火城倏地沉默下來,顯是不明白為何我捨去馬背上的優勢。

這時席祝同的隊伍,已移過了步兵陣,來到他們的大前方。

那黑叉勇士狂喝一聲,挺矛進來。

我冷哼一聲,大笨矛往前挑去,正中對方矛尖。

  “當……”

那黑叉鬼臂力極佳,矛向上一揚,變招再攻來,但我已沒有陪他玩下去的興翹,他能活這麼久,只是因為我想引席祝同出來。

  腳步加速。

剎眼間已搶人那黑叉鬼左側的死角,矛柄打在他重矛近把手處,同時飛起一腳,正中他的小骯。

黑叉鬼慘哼一聲,重矛蕩開,人往後跌,同一時間我的大笨矛回過來,輕輕一挑,對方咽喉立斷。

  捕火城爆起震天采聲。

  一聲呼嘯。

飛雪奔至身旁,我躍上馬背,雙腿一夾,飛雪像一縷白雲般往席祝同陣中卷去。

後面是叫得聲嘶力竭的淨土軍民。

  我可以想像出他們的心情。

  成功失敗,就在此刻。

轉眼間我離席祝同的馬隊只有四十多步的距離,這時席祝同的馬陣內才奔出了七、八騎,迎了上來,可見飛雪的速度,大大出乎他們意料之外。

那馬隊中再分出十多騎,緩緩後移,我可打賭席祝同必在其中。

眼前蹄聲轟鳴,七、八騎黑叉戰士,揮著手上各式各樣、造型怪異的重武器,如狼似虎撲過來。

  兩邊的人叫喊得瘋狂了。

我知道自已帶動了捕火城頭上所有人的熱血,就算我不幸戰死,他們已從我身上學到了什麼叫作“無畏”。

豪情奔湧,我一聲長嘯,雙腿再夾,快如閃電的飛雪奇蹟地再加速。

  我耳內貫滿風的嘯叫。

  一抽馬頭。

飛雪長嘶中飛躍而起,落下處剛在那些衝來的黑叉戰士的中間。

  魔女刃脫鞘離背而出。

兩側的黑叉武士,倉惶下將指前的武器,盡力收回來,不過已遲了半刻。

魔女刃輕輕地閃了兩閃,兩人臉門幾乎是同時中劍,保護的臉盔立時斷作兩截。

當他們的屍體倒在地上時,飛雪早再推前百多步,殺入那席祝同的馬隊內。

席祝同在十多騎翼護下,加速退後。

  腳步聲音。

那約近千人的步兵隊,提刀持盾急步趕來與席祝同的小隊人馬會合。

他們間只是數百步的距離,兩下一齊接近,最多分許鐘便會聚到一起。

  所以我只有分許鐘的時間。

  否則一切就完了。

魔女刃寒光一閃,劈刺過來的十多把重武器都齊中斷折。

  連串的驚叫響起。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7:37     標題: 第二章 旗開得勝(2)

魔女刃寒光再盛,鮮血激濺,盔甲碎破下,我和飛雪像利針刺破薄紙般,沒有少許延誤,衝出了馬隊。

背後留下是一條十多人鋪出來的戰爭血路。

飛雪長嘶聲中,繼續增速,望著席祝同緩緩移後的大旗追去。

大旗已無復先前的昂然高舉,而是歪歪斜斜了。

背後捕火城上的人叫得聲嘶力竭,聲浪像潮水般漲湧追來。

那十多騎再分出五、六人向我攻來。

  我看到了席祝同。

他有一樣與眾不同的裝飾,就是別人戴的雙尖角盔,那兩隻尖角多是黑色,又或是較少的綠色,只有他的角是紅色的,這使我知道這隻角顏色的分別,代表著他們不同的身份。

席祝同身形瘦硬挺直,臉孔藏在盔甲裡,在火光下閃爍生光,頗為懾人。

  “叮叮噹當”

魔女刃在空中盡著精妙絕倫的軌跡,刃鋒呼嘯帶起驚人的勁旋,如人無人之境,敵方兵刃紛紛斷折,魔女刃砍入敵人的臉盔甲胃裡,有似摧枯技朽、斬瓜切菜般將攔路的黑叉鬼劈倒。

  背後的喊叫聲高漲至最極點。

我又一次突破了敵人的攔截,往席祝同形勢孤單的六騎迫去,將後面的人遠遠拋離。

步兵一聲吶喊,瘋狂地衝前保護他們的主帥。

  兩翼蹄聲轟鳴。

  敵人兩翼的騎兵也赴來護駕。

我一聲長嘯,飛雪一朵白雲般飛起,凌空在席祝同撲去。

  席祝同的大旗倒下。

刃光連閃,席祝同身旁的兩名將官仰後墜馬。

席祝同暴喝起來,可惜我井沒有學過夜叉話,不知他在叫嚷什麼。

  “當!”

席祝同大斧劈出,巧妙地擋了我必殺的一劍,又不讓我砍實他的巨斧。

  另三騎拚死攻來。

  魔女刃回到背上。

兩手一探,兩枝大笨矛神鷹展翅般彈起,一沉一標,戳入對方招式的破綻裡,搗碎了他們的護心甲,兩人應聲跌下馬去。

席祝同知道退不是辨法,因為沒有馬可以快過飛雪,大喝一聲,化起滿天斧影,向我攻來。

我一矛由脅下穿出,標刺後側,另一矛掃前方。

  “呵!”“當!”

後側席祝同僅剩下的貼身侍衛中矛墜馬,另一矛掃正席祝同的大斧上。

斧頭只偏斜了少許,又回砍過來。

  這席祝同確實是非同凡響。

我暗讚一聲,矛尾反打過去,點在斧鋒,同一時間左矛收回身側,標射對方咽喉。

席祝同大驚後仰,我左手的大笨矛在他臉門上寸許高處掠過,差一點才可取他之命。

他後面的步兵已追至十步之內,我甚至可聽到他們像野獸般的“咻咻”喘氣聲。

我用力拋高兩枝大笨矛,一探手魔女刃到了手內。

飛雪掠過席祝同馬側,那時他還未有機會坐直過來。刃光一閃,我衝離了席祝同,魔女刃“鏘”聲回歸鞘內,伸出兩手,接住早先拋高又正在跌下的兩枝大笨矛,夾馬停定。

那狂奔過來的黑叉步兵,愕然剎止,臉上掛著不能相信的驚怕。

雙方所有人一齊停口,驀地整個戰場死寂一片,只有兩翼逐漸迫來的馬蹄聲,仍在裝飾著這無聲的天地。

  “當”“蓬!”

席祝同緩緩由馬上滑落,斷破的臉盔先掉在地上,屍體才著地,腳還套在馬蹬裡。

戰馬踏著蹄,將席祝同的屍身拉曳著,份外顯出戰爭的殘酷!

  席祝同死了!

黑叉人“七大神將”之一的席祝同,在垂手可得的勝利前,功未成身先死。

捕火城的方向爆出轟天動地的歡叫。

  兩邊騎兵終於殺到。

我長嘯一聲,兩枝大笨矛再到手裡,殺入對方的步兵陣裡。

眼前的敵人被我挑起又拋出,剎那間深進步兵陣中,只見四處都是黑叉人。

黑叉人軍的旗幟東倒西歪,顯出軍心已亂。失敗和挫折對戰無不勝的黑叉來說,是更難被接受,更不知如何應付。轟鳴的蹄聲由捕火城的方向傳來,使我知道援兵正在趕來。

他們再不來的話,我會給黑叉人活生生壓碎,無論我劍術如何精妙,但體力始終是有限的。

黑叉大軍雖說陣腳已亂,可是他們天生好勇鬥狠,兇殘成性,四周的人都是不顧命地向我攻來。黑叉人的腿特別長,肌肉紮實墳起,予人野獸般的可怕感覺,除非是一矛致命,否則受了傷的也絕不肯退下。

剛挑跌兩名敵人,風聲在後背響起,我暗叫不妙,知道擋之不及,猛往前俯,當敵兵刺中肩頭時,乘機一卸,敵人兵器滑離肩頭,拖出了一道血痕,我終於受了傷。

我狂喝一聲,兩枝大笨矛影暴漲,將湧上來的黑叉人迫得倒跌開去,大笨矛一收一放,回到了馬腹左右兩側的特製革囊裡,魔女刃重回手內。

在這種情形下,戰術上自以雙矛比近身肉搏的魔女刃較佳,可是我現在已力盡筋疲,再沒有力量維持兩枝重矛的靈動。

  敵人又像潮水般向我合攏過來。

我舉起魔女刃,驀地一道暖流,由握柄處,蜘綱般流過來,閃電般擊射往全身,不但體力大增,連肩頭的傷口也消失了疼痛。

這已不是第一次發生的事,那天擊退了戰恨後,也是靠它才回復了力量。

  刃芒暴漲。

  各種重兵器刀切菜般被砍斷。

我精神大振,往前衝去,一下子便破出了步兵陣,往敵人的主力大軍衝去。

飛雪愈奔愈快,敵人還未有機會射出第二排箭時,我已衝殺入陣。

後邊喊殺連天,顯是援軍真的到了。

  敵軍終於由小亂變大亂。

  勝負已定。

我策著飛雪,踏著遍地戰死的屍體,鮮血染紅了的青草地,沿著天夢大河,往上游奔去,跟隨著我的,還有二百多名疲倦欲死,但精神卻振奮非常的太陽戰士。

我們追殺黑叉人追了整整一夜,直至將黑叉人全趕進了河裡,才肯作罷,這批太陽戰士也不知什麼時候跟上了我,我亦自然而然成了他們佩服得五體投地的領袖。

朝陽在前方升起,照耀著美麗的淨土。

那些黑叉人若有一半能活著回去,便算吉星高照,捕火城此役,將是淨土人和黑叉鬼鬥爭的一個轉折點。

因為事實告訴了淨土人,黑叉鬼也是可以被擊敗的,仇恨是有可能清雪的。

  這責任亦來到了我肩上。

大河在旁滾滾而流,有一無我為淨士重建和平,回到沙漠前,我會欽馬於此。

  魔女國已變得更遙遠了。

  “大劍師,女公爵來了!”

我驚醒過來,望往後方,一隊千多人組成的太陽騎隊,打著飄揚的旗幟,軍容整齊地望著我馳過來,帶頭的是妮雅,靈智祭司和一眾軍將。

  我緩緩迎去。

妮雅、靈智、侯申、一眾大將和千多名在晨光下金光閃閃的太陽戰士,扇形散開圍了過來,將我團團圍住。

“鏘鏘鏘……”·所有兵器均被高高舉起,斜指天上。

妮雅女公爵美目閃著興奮的淚光,深深望著我,再沒有半分以前的冰冷。她還算是有自製力的了,老將侯申和其中一些戰士,早熱淚滿臉。

我讓他們在最黑暗的黑夜裡,看到了光明的曙光,未來的路會更難走,但總有希望。

靈智祭司智慧慈愛的眼睛掠過一陣激動,舉起手上一枝拐杖也似的東西,高叫道:“穿過大漠而來的聖劍騎士,我們終於等到你的出現了”。

  “呵……”

所有人齊聲歡呼,戰馬踏著戰步。

天夢河水滾流的聲音,人馬的嘶喊,使我體內的熱血也沸騰起來。

我望向高升的太陽,知道自已的聲名也如她那樣,亮遍了這幅美麗的土地。

年加啊年加,你若死而有知,應為這美好的開始而歡欣。

我拍馬來到美麗提女公爵的馬側,微微一笑道:“多謝你的祝福,那管用得很。”

妮雅俏臉一紅,垂下了頭,但她動人心魄的驚喜,卻瞞不了任何人。

我們並沒有回捕火城,就在天夢河旁堅立營帳,商議下一步行動。

這時所有將領也聚集帳內,一幅鹿皮製的大地圖攤在帳心,顯示出淨土的形勢。

妮雅分析道:“捕火城是在“天廟”的大後方,在戰爭期間,一直也沒有受到戰火的波及,所以天廟和護衛她的八座城堡,十分之六、七的物資都是由我們供應,今次黑叉人想來斷天廟的命脈,用心實在毒辣之至,幸好……”美目飄往我處來,輕輕道:“大劍師來了。”

一位早先介紹名叫澤生的年青將領興奮道:“大劍師的武技真是驚人在勇猛兇殘的黑叉鬼,也沒有人是大劍師的三合之將。”

  我微微一笑,望往地土的地圖。

淨土是個廣大的半島,連接大陸的一端便是的費了三個月時間橫渡的大沙漠,另外三面都被大海包圍著。她的地勢非常奇怪,佈滿縱橫交錯的山脈和河流,盆地和平原給包在山脈之內,這種地形易守難攻,難怪位於最大最高山脈“逐天”上的聖朝,能經歷多年戰亂也不曾失守。守護她的八座城堡,並非平均分佈在她的四周,而是扼守著八處通往天廟的進口,不知其中是否有些已陷落在敵人手裡。

半島尖端處約個別整個淨土三分一的地方,均被塗上血紅色,顯示那是黑叉人控制了的土地。若給席祝同再佔了捕火城,以天廟為中心的八個城保和中部廣大的土地,便會陷在兩面受敵的劣勢。

幸好事實並非那樣我指著在捕火城和天廟八城間另一代表城市的標誌,問道:“這是什麼城?。

澤生恭敬地答道: “那是位於“飄香河”和“奔月山脈”中間的“飄香城”,也是最接近我們的另一大城邑,是紅晴貴士的父親,被譽為淨土四大名將之一的一“紅石大公”所管治的邑地。”

另一高瘦的年青將軍,侯申的兒子侯玉截入道:“紅晴貴士就是他父親派來助我們的援軍主師,現在他已兼程趕回飄香城,通知紅石大公派人截擊黑叉人的敗軍。”

直到這刻,我才知道紅晴到了那裡去。

靈智輕輕吐籲出一中氣,道:“席祝同代表了黑叉鬼王座下七大軍系的一系,總兵力過五萬人,在進攻捕火城前,已攻陷了我們四座城邑,屠殺了超過十萬名淨土軍民,他們是要將我們完全滅絕,所以我們對他們亦不應有絲毫留情,戰爭便是這樣吧!可惜我們到今天才學懂!”

  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戰爭就是這樣的!

我沉聲道:“你們是否清楚黑叉人兵力的分佈?”

妮雅搖頭,神色凝重地道:“我們不但失掉了土地,也失掉了眼,像今次席祝同便像突然由地獄裡冒出來一樣,事前沒有半點微兆。”

侯玉插入道:“我們之所以在情報上陷於這樣的劣勢,主要是因為黑叉鬼王奴役和滅絕兼用的手段,舉凡他們可以絕對控制和封鎖的地方,所有淨土人都變成豬狗不如的奴隸,而對在控制難及的地方,則施行一個不留的滅絕政策,所以……唉!”

這侯玉的分析力很強,眼神冷靜,倒是個人材,我的淨土語仍是非常有限,聽沒有何題,要作長篇大論的演講,卻是休想,一時間沉吟起來,咀嚼著要用的字眼。

淨土人的確是陷在絕對的劣勢裡,即管多了我,恐怕也沒有多大作用,於事無補。戰勝席祝同,只是幸運之神的特別眷顧。

  是的!

  幸運!我們的武器就是幸運。

我猛然抬起頭來,的的目光掃過眾人。

迎接著我的是一對對充滿了希望和期待的眼睛。

我心中一動,已知道了唯一敗中求勝的法寶——就是那我最憎恨的鬼預言,那勞什子大法師在他媽的七百年前說出來,寫下了在《預言書》裡的預言。

只有那預言才可使我振起淨土人的意志,使他們甘為我所用,對抗武力和戰略均遠勝我們的黑叉大軍。

  妮雅俏臉一紅,垂下頭去。這時我才發覺自己灼灼的目光最後凝定在她的俏臉上,忽然間我想起了在大地遙遠的另一角落的華茜,她的臉蛋是杏充滿了愁容?她會否懷了我的孩子?

妮雅嬌軀一震,低聲道:“大劍師,你的眼神很悲傷!”

靈智顫聲道:“無盡的悲傷,無盡的悲傷……”

我望向妮雅深含著愛憐的秀目,揮了揮手,但卻揮不去心內沉重的負擔。

我憎恨負在自己背上的沉重使命。

妮雅移到我向身旁,差一點便肩碰上肩,低聲道:“我們現在應怎麼辦?”

我知道這美麗高貴的女公爵,已對我動了情意,那是難以形容的美妙感覺,自從遇上西琪後,我才真正品嚐到愛情的滋味,那是用最大苦杯裝載著的幸福和快樂,最甜的毒酒;世上的名利權力,實在比不上由愛情之果擠出來的一滴蜜汁。

妮雅雪白的俏臉抹過一陣艷紅,垂下了頭,顯是不敵我的眼光,神態之美,直追采柔,我心中一震,醒悟到妮雅對我實有強大的誘惑和吸引,連忙借想起采柔來對抗。

  她和大黑亦應在來此途中了。

靈智的聲音響起道:“聖騎士!你還未答拉撒女兒的問題!”

我這才記起我要回答一個問題,眼光掃過眾人,微微一笑道:“給我一批人,明天日出時,我們揮軍北上,直抵天廟,和敵人的主力決一死戰。”接著望向臉色忽轉蒼白的妮雅道:“你則負責留守捕火城,作我們的大後方。”

對不起,妮雅,我們的緣便止於此吧,因為我實在不希望再有女子為我悲傷和痛苦,蘭特只是個不幸的人,伴著我的只有死亡和戰爭。剩是采柔已使我心中作痛,我多麼害怕會將厄運帶來給她。就像西琪、公主、魔女、華茜。

妮雅霍地轉身;向老將侯申道:“侯申大將,妮雅以女公爵之名,將捕火山和天夢河交給你看管。”

  侯申一震道:“女公爵!”

妮雅斷然道:“不必多言,這是命令,妮雅若不參與防守天廟的戰役,拉撒大公爵將會為他的女兒感到羞恥。”接著旋風般轉過身來,垂絲般的金發揚起,堅定不移的美目望向我,冷冷道:“明天早上,我、靈智祭司、侯玉和澤生,將帶同一萬捕火的戰士,隨大劍師北上。”不待我回答,轉身速行,出帳而去。

  帳內一時靜到極點。

我望向靈智,後者報以苦笑,顯是對在改變妮雅的決定上,也感無能為力。

  “汪汪汪!”

  吠聲傳來。

狗影一閃,大黑穿帳而入,筆直衝來,直撲上身,大舌毫不客氣往我臉上舔來,我心怀大暢,也分不清楚是因見到大黑,還是因為能與采柔繼續共處。

  一手抱起大黑,乘機揭帳而出。

采柔笑盈盈站在外面的夕照裡,美得不可方物。

  我張開手,讓她投入懷裡。

采柔咬著我的耳朵暱聲道:“我見到妮雅女公爵流著淚奔出來。你不但幫她贏了場漂亮的戰爭,還贏了她的芳心,大劍師,采柔為你感到驕傲。”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8:08     標題: 第三章 溫柔的夜

在初陽溫柔的照射下,我們離開了營地沿河北上。

我策著飛雪,和采柔並騎而進,大黑則走在我們前面,叨了主人的光,大黑在太陽戰士裡受盡歡迎和隆重的招待,吃得它肚滿湯肥,整個肚子脹了起來,走起來時,一擺一擺的,好不累贅。

妮雅走在大隊的最前方,故意避開了我。

長長的隊伍,護著一車又一車的的物資,在淨土美麗的原野裡緩緩而行,按侯玉說,若照這樣的速度,最快也要十三天才可以抵達“飄香城”,之後再要十五天,始可到達天廟外八座守護城之一的“立石堡”。

這種速度是令我難以忍受的,今晚我定要和對我故作冷淡的淨士美女妮雅商量出一個辦法。

靈智拍馬來到我身旁,微微一笑道:“我們馬蹄踏著的,是飄香和天夢兩河間的“綠茵野原”,在淨土裡非常有名,盛產斑點鹿尖角牛和野馬群。”

采柔好奇問道:“飄香天夢,多麼美的名字!”

靈智慈和一笑,以教小女兒的語氣道:“飄香和天夢是天上最明亮的十八顆定星之二,嵌在天上,就像兩粒明珠。”

采柔興高采烈,喜叫道:“今晚祭司你定要教我辨認這天上的兩顆明珠呵!”說到最後,不自覺地仰臉望天,神態可愛得使我有將她摟到懷裡恣意憐愛的衝動。

我隨她望往天上,只見前方遠處一大團烏雲在移動著,嘆道:“恐怕今晚一顆星也看不到了。”

靈智有信心地一笑道:“放心吧!綠茵野原除了鹿、牛和馬外,最著名的就是“野馬雨”,意思是像野馬群般來去匆匆。眼中閃過追憶的光芒,嘆道:“以萬計的野馬在原野狂奔的情景,你要見過才知那是如何使人血液沸騰的一回事! ”

我想起了鹿群渡河的悲壯情景,心中抽搐了一下,是否我太軟弱了,連動物也使我心軟?

說到底,人和獸的分別,只是在於生命形式的不同,本質上是沒有分別的。

  那天直走到黃昏,才紮營休息。

靈智說得沒錯,幾陣“野馬雨”後,天空回复晴朗,天氣不寒不燥,原野的風拂來,真使人神清氣爽。

  采柔捧著食物,來到我身邊。

我望向來柔的身後,奇道:“那混蛋到了那裡去?”順手接過采柔送來的食物,拿起便吃。

采柔失笑道:“大黑已被選出了作為軍營裡最受歡迎的混蛋,只顧著享用奉上給它的食物和讓人撫摸,連我喚它也不肯回來了。”

我搖頭嘆道:“狗終是狗,我還以為我們的老大黑會比較有性格一點。”

  采柔笑得花枝亂顫,誘人之極。

我忍不住湊過頭去,咬著她耳朵道:“我想摟著你睡。”

采柔俏臉閃著令人目眩的艷光,垂頭道:“我也想那樣做!”

我故作驚奇地道:“你不是約了靈智那老傢伙去看星的嗎?”

采柔粉拳擂來,不依地道:“你在耍弄我。”接著“呀” 一聲叫道:“我差點忘了,看!”舉起左手,腕上帶著一隻亮烏烏的腕鐲,沒有任何紋飾,但卻黑得通透之極!使人覺得非是凡品。

我一呆道:“難道這就是珍烏石打造出來的?”心臟 “卜、卜”狂跳起來,假設我的魔女刃斬不斷這手鐲,就代表珍烏刀確是可以克制我的魔女刃了,不過我總不能這麼殘忍地叫她立即脫下來給我試試。

采柔喜滋滋地道:“正是珍烏腕,剛才我遇到女公爵,她送了這只給我,知道嗎?除了她的一隻和我這只外,天下間再沒有第三隻珍烏腕了!”

我苦笑起來,看來這段情是推也推不了,不過妮雅的確是非常動人的美女,她的驕傲高貴,是有別於采柔的自然可親的另一種吸引力。

華茜雖也是不可多得的美女,但比起她們來,總是遜了半籌,這是否我狠心留下她在魔女國的其中一個原因?想到這裡,我的心像給大石重壓著那樣,連呼吸也有點困難。

靈智的聲音響起道:“采柔,看星的時間到了。”

采柔高興得跳了起來道:“大劍順!我們一起去吧!”

我故作若無其事,免給采柔看出我的心事,微笑道:“明晚我才參加你們。”

采柔我皺了皺可愛的小鼻子,湊上來輕吻我臉頰,以壓低至僅可聽聞的語音道:“下半夜我全是你的。一轉身一陣風去了。

沒有她熟悉的體香,我感到有點失落,順步往妮雅的主營走過去。

沿途的太陽戰士見到我均肅然起敬,眼中射出崇慕感激的熱情,我知道即管我叫他們去死,他們也會絕不猶豫。這便是我唯一可戰勝黑叉人的憑籍——淨土人對預言中的聖劍騎士的深信不移。

來到帳前,守衛差點像要跪下來般向我禀告!女公爵率著四名女親兵,往營外視察去了……

我召來飛雪,策馬往衛兵指示的方向追去。

淨土的夜空晴朗得像透明般,嵌滿大大小小的星點,只不知那兩顆明星才是飄香和天夢,淨土人是我所遇過的民族裡最浪漫、秀氣和美麗的,但卻絕不適宜於殘酷的戰爭。

天夢河在左遠方溫柔地流動,不知她的源頭是什麼模樣? ”

我想起了大元首,心中便像多了條刺,這魔君應比我更早來到淨土,他又會對淨土做成怎麼樣的傷害呢?假設讓他得了珍烏刀,我是否仍有殺死他的能力?

我的劍術正在不斷的進步中,可是人力有時而窮,但大元首卻只有一半是人,潛力無盡無窮,鬥下去,鹿死誰手,確是未知之數。

前方一個小丘上,隱隱傳來馬嘶之聲。

我輕拍飛雪,這傢伙知機地立即加速奔行,轉眼間來到丘頂。

妮雅修長嬌挺的芳軀背我而立,正凝神望往遠方星夜覆蓋下的漆黑原野,那四名女兵慌忙俯身施禮,頭也不敢抬起來,在她們心中,我和天神是沒有什麼分別的。

我雖不喜歡那感覺,但卻必須加以利用。

妮雅平靜地道:“你們先回營去!”

  四名女兵依言離去。

  我跳下飛雪,來到妮雅身後。

對女人我可說是經驗豐富,短短的一年內,先後有西琪、華茜、郡主、魔女、采柔。

愛情雖是一本永遠讀不完的寶典,但起碼有一點是肯定的,就是當她到來時,連最鐵石心腸的人也不能抗拒,何況我的心腸還是如斯之軟。

妮雅表面看來非常堅強,但她只是藏在一個堅硬的外殼裡。拉撒大公爵之死,對她已是極大的打擊,若我再傷她的心,她能抵受得了嗎?

在這沒有明天的戰爭年代裡,若我還不能把握目前,讓她和我多點快樂,是否一件非常愚蠢的事。

我是多麼幸運,在艱苦孤獨的旅途上,先有采柔驅走了寂寞,初抵淨土,又遇上這美麗高貴的女公爵,上天待我真的不薄,縱使將來要嘗盡愛情的苦杯,但誰還管得那麼多。

想到這裡,一股熱流從心底湧出來,我為自己結下的枷鎖,亦由自己解了開來。

妮雅身體的幽香,隱隱傳人我鼻內,在這樣美麗的一個晚上,在這樣美麗的一塊土地,這幽靜的角落裡。

我雖沒有半滴酒沾唇,但竟已有醉的感覺。

一陣悠悠的夜風吹來,拂起了妮雅金黃的秀發,使我記起了初遇她時,解下頭盔,金女垂流時我那驚豔的感覺。

時光倒流著,我記起了在草原西琪射我邢一箭,望月城的夜市集里和華茜險險的碰撞,販賣美女的大帳幕內魔女倦慵地斜躺在氈墩誘人情景、郡主殿內高倨座上的郡主、閃靈谷跪迎帳內的采柔,一幅一幅令人既心痛又心動的情景,閃過腦海。

妮雅的秀發拂上我的臉,使我驚醒過來。

妮雅終於按捺不住,冷冷道:“你到這裡來幹嗎?是否想勸我回捕火城去?”

想通了的我再無任何顧忌,微微一笑道:“傻孩子!我怎麼還捨得?”妮雅嬌軀一震,猛地轉過身來,美目射出不能置信的神色,呆道:“你……你……”

忽地發覺到她最吸引我的地方,就是一種由骨子裡透出來的冷傲,這使我感到能得到她的心許,分外珍貴。

我深深望進她清澈的眸子裡,溫柔地道:“不要說話,讓我好好看看你。”

在星光下,她冰肌玉骨的俏臉發著光暈,眼睛閃過比天上星光還要明亮的採芒,然後又不勝嬌羞地垂下了使人心醉的螓首。

整個夜空像突然擴展了千倍萬倍,我們兩個人也像長高了很多,一直伸進夜空的至深處,那是一種當人發覺自己偉大和饒有意義的微妙感覺。

她的頭髮迎風拂舞,拂在我的臉上,一股她獨有的發香傳進我的鼻裡,鑽入了心脾,有一種使人溶解的感覺。

  我是否大多情了?

第一眼看到西琪,看到魔女,看到采柔,我便愛上了她們。

愛情是沒有對和錯的,只有大多或太少、痛苦和快樂。

她又抬起頭來,偷偷地瞅了我一眼。

那是令人無限心醉的一眼,有若天夢河那源源不絕的清流內含蘊著對大地的情意,海潮般拍岸而來。

我肯定地伸出右手,來到她的領下,輕輕捉著她巧俏的下巴,托起她像燃燒著的火紅臉龐。

  目光一觸,再分不開來。

有這麼多可愛的女子為我傾心,蘭特實已不負此生;自己也實在不配,尤其是在愛情上,她們都比我勇敢、比我更慷慨、比我更樂意於付出,而我卻仍在不斷找理由來壓制自已的真情,來拒絕她們。

假若我早點向采柔投降,她便不用哭了幾個晚上;假若我不是蓄意要離開妮雅,她便不用由昨天飽受煎熬直至剛才那一刻。

  這是何苦來由。

由今夜此刻開始,我再也不懼怕愛情,只有在那裡,我才可以找到人生唯一的真義,人應繼續存在的理由。

打從心底里湧起對戰爭,死亡和苦難的厭倦,我微俯向前,貪婪地吻著她濕潤鮮美的紅唇。

  蹄聲急響。

  我們不捨的放開對方。

一名太陽戰士策騎而至,施禮報告道:“飄香城有信使到!”

  寬敞的營帳內。

軍中的領導人物都到達了,他們的眼光都集中在一名青戰士身上。

這叫田宗的戰士,是飄香城派來的信差。

最後進帳的是靈智,田宗立即單膝跪地施禮,比見到妮雅時還要尊敬,使我知道了靈智果是代表最高權力的八名祭司之一。

各人都臉有憂色,因為田宗的神色並不能使樂觀。

妮雅待靈智祝福完田宗後,問道:“田宗,你帶來了什麼好消息。”

田宗恭謹地道:“可敬的女公爵,田宗恐怕要令你失望了,因為飄香城正受到黑叉惡鬼的圍攻,正危在旦夕!”

眾人一齊色變,想不到問題嚴重至此,因為若飄香城失陷,先不說人命財物的損失,而我們亦將被截斷了往天廟的通道,也失去了補給人馬糧食武器的機會,能全身而退,已屬萬幸,更逞論和敵人交鋒?

妮雅反是眾人裡最鎮定,道:“敵方的將領是誰,有多少兵馬?”

田宗道:“是“黑叉七惡神”中“光頭鬼”左令權和“吃人鬼”工冷明,兩軍總兵力達十萬人,這還不包括負責後勤的輔助兵員在內。”

直到這刻,這田宗只是在介紹敵情時留心看了我幾眼,顯然是仍未知悉我這勞什子什麼聖劍騎士,已經“降世”來“打救”眾生。這也代表著消息仍局限於捕火城這區域內,看來我還得大力“宣傳”一下,若能再解埋頭工作飄香城的危機,必然會大收奇效。

澤生將軍一震道:“飄香城剩下的男丁不及八萬人,如何抵抗這兩人的大軍?”

侯玉比澤生冷靜多了,道:“飄香城得靠山面河之險,加上紅石大公爵的指揮,易守難攻,所以黑叉人先後攻城不下十多次,都無功而回,今次憑什麼佔了優勢呢?”

田宗嘆了一口氣道:“今次的兵力比以前強大三倍以上,兼之他們有備而來,又成功地在後方建立了後勤的城堡,使他們能持久作戰,不若先前的要因糧盡而回。”

靈智的神色自若,似乎胸有成竹,其實只是對我有信心,眾人中,自以他最相信那鬼預言,加為他本人便是有德行的祭司,其他人不是不信,而是程度上有分別,像侯玉和澤生,一遇上現實的眼前危機,便立時忘了我這“聖劍騎士”的存在。

我若想回复淨土的和平,便須更堅定他們對我的信念。這是唯一的方法。

妮雅俏目飄往我處,立時明亮了起來,射出只有我才明白那是難以抑制的情火,聲音卻裝作冷淡地道: “大劍師,我們要怎樣做?”

田宗一呆後向我望來,顯示出對為何妮雅如此! “下問”於我,大惑不解。

我向妮雅微微一笑,眼光掃過眾人,最後回到妮雅洋溢著愛情光輝的粉臉上,飽餐秀色之餘,道:“讓我們送此二魔歸天,好讓席祝同不那麼寂寞。”

眾人齊齊一呆,要知以我們的一萬兵力,能解得飄香城之困,已屬癡人說夢,還要殺人家的主將,真是想也不敢想,若非他們親眼看到我斬殺席祝同,怕早已破口大罵我胡說八道了。

田宗更是目瞪口呆,不明白妮雅等為何任由我胡吹,好一會才道:“這位……這位……”

我打賭他已忘了妮雅剛才的介紹。

靈智移到我身窮,向田宗道:“年青的戰士,我並不奇怪你的驚訝,因為你並不知道大劍師蘭特公子的真正身份,他就是上天派來給我們的聖劍騎士,席祝同便是他劍下的亡魂。”

田宗閃過半信半疑的神色,神態也沒有多大轉變,顯仍未能接受和消化這“事實”。

侯五道:“若以我們現在兵力,去挑惹對方的軍隊,不啻是以卵擊石,自取滅亡,他們當已得到席祝同喪命的消息,再不會給我們任何機會的了。”

眾人均點頭贊同,包括最相信我力量的靈智在內,所以預言歸預言,一旦涉到活生生眼前現實時,便不得不從現實的角度去考慮。

  而我也只能由這角度去考慮。

因為我始終是人而不是神,而我也極有可能並非那聖劍騎士,只是湊巧騎著匹寶馬,拿著把不平凡的利刃,又碰巧由連雲峰過來吧了。

眾人眼光都落在我身上,假若我沒有猜錯,他們對我的評價,正在聖劍騎士和瘋士兩項選擇上搖擺不定,當然,除了靈智和妮雅。

我充滿信心微微一笑道:“誰說我們要和黑叉人的兩支精銳硬撼?”轉向田宗道:“他們建的臨時城堡,是用什麼材料做的?”

田宗臉上現出忿然之色,道:“這些黑叉人都是大自然的破壞者,將我們珍貴的飄香樹砍下了一大片,來建他們的臨時城堡,教人悲憤莫名。”

那便是一個以木為主的城堡,當然比建一座石堡快上千百倍。

田宗接著一聲長嘆道:“若蘭特公子想用火攻,將是枉費精神,加為飄香城一帶終年濕露不散,木材都要烘乾後才可生火,火攻實是想也不用想。”

我心中暗罵,若有十來桶魔女國盛產的黑油,那就好了,我曾在魔女國翻看過“智慧典”,其中提到這種黑油深藏地底之內,但有時也會噴出地面,而其藏處遍布我們所處圓球大地的各處,說不定淨土也有這寶貝東西,隨口向道:“在飄香城附近,有沒有見過一種由地底噴上來的黑色液體,氣味還頗為刺鼻。”我問這幾句話,並非真的想得到答案,而是實在感到無計可施,故找話來說,以免他們失了對我的信心。

  眾人齊齊愕然。

田宗大奇道:“大劍師為何會知道有這樣一處地方?”他還是第一次尊重我作大劍師。

我的震撼比他們的只強不弱,難道我真是注定了要贏這場戰爭?

靈智見我沒有說話,補充道:“那地方叫黑血谷,原本是個美麗的山谷,在黑叉人渡海來前的一年,突然從地底噴出黑血來,殺死了谷內所有植物和動物,當時已有人指出那是不祥的兆頭,沒想到黑叉人便來了,都是可怕的黑色。”

  我道:“黑血谷在那裡?”

田宗道:“就在飄香城西三十哩處,現在落人了黑叉人的勢力範圍裡,離開黑叉人的木堡只有八、九哩的距離。”

我強壓下心中的興奮,沉聲道:“你們知否那黑血可作什麼用途?”

田宗搖頭道:“有人說那是地下的魔龍受了傷後,噴出地面的血,那東西實在太可怕了,紅石大公親身視察後,立下禁令,不准任何人接近那範圍五哩之內,以免觸怒了惡神。”

我仰天一陣長笑,只覺痛快之極。

  眾人都露出不解之色。

妮雅嗔道:“大劍師!不要賣關於了,行嗎!”她終於忍不住心中蕩漾著的柔情蜜意,在語氣上洩漏了我和她間關係的轉變,引來眾人的注目,靈智臉含笑意,眼光在我們兩人身上轉來轉去。

我乾咳一聲,以掩飾自己的尷尬,正容道:“這種黑血是否魔龍的血,恕我不知道,但我卻知道這種黑血是這大地上最可怕的燃燒物,點著火後,沒有人能將它弄熄。”

眾人眼中閃起亮光,至此他們終於明白了我的意思。

田宗想了想,興奮之色盡脫,嘆了一口氣遣! “黑叉人的木堡外佈滿黑叉軍,我們縱使有黑血在手,也沒法送到木堡,再點火燃燒。”

眾人包括靈智和妮雅在內,都悵然若失,道理明白得很,因為若能將黑血強行送進堡裡,不如乾脆佔領它算了,何須黑血。

我微微一笑道:“我何時說過要強行闖堡?”

妮雅皺起長長的秀眉,瞅了我一眼,不解地說! “那黑血豈非是得物無所用?”

我胸有成竹地微笑不語,淡淡道:“夜了!我們早點休息吧,明天太陽升起來時,我和女公爵、田宗率領一千人先行一步,你們則隨後趕來,和我們會合,細節可再研究。”

  妮雅道:“一千人有什麼用?”

我微笑道:“送禮那用這麼多人?”

  眾人愕然道:“送禮?”

靈智知道我不會說出內中玄虛,打圓場道:“孩兒們!夜了,讓我們回去休息吧。”

眾人無奈散去,只剩下我和妮雅在帳內。

妮雅俏臉升起兩朵紅暈,在她的冰肌上分外嬌豔欲滴,惹人遐思。

我微笑道:“珍烏腕我就知道這世上共有兩隻,但珍烏刀究竟有多少把呢?”

她臉上的紅暈剎那間遷至耳根,半嗔地瞪了我一眼,故作冷淡道:“你已有一把……一把聖劍,還這麼貪心想著珍烏刀?”·我太心急想知道答案,無心和她調笑,正容道:“我只是怕其中有一把會落到一個比魔龍還可怕的人手內,那時若連我也制服不了他的話,那災禍將比黑叉鬼還要嚴重呢。”

妮雅眼中射出凝重的神色,道:“成功鑄出來的珍烏刀只有三把,一把早於百多年前失了踪,剩下的兩把,一把落到黑叉人手內,另一把仍在天廟。”

我沉吟不語,想著如何先一步搶得黑叉人手中的一把,那大元首便再沒有機會了。

妮雅柔聲道:“夜了!明天還要早起呢!”

我愕了一愕,照理我自應回到有采柔和大黑在的營帳,但看妮雅眼中溫柔的神色,嬌羞的神態,擺明要和我共渡長夜的樣子,又教我不知該如何應付。

只恨我不懂淨土的風俗,這樣便和尊貴的女公爵一起,於禮是否相合。在這戰爭的年代裡,帝國人男女關係非常隨便,這並非純是亂世而人心亦亂,更主要因為人口上特別是男丁的大量損耗,一個男人擁有多個女人當然不在話下,甚至單身的女人都不介意和陌生或初識的男人結合,以生育下一代,保持國力,只不知淨土人是否如此?又或他們是天生浪漫多情的人。我看是後者居多。我的老朋友年加便是個例子。

  但我卻答應了采柔今夜是她的。

自她受傷以來,我們便沒有任何歡好的行為。

妮雅背轉身去,不讓我看到她的神色,挺直的腰背傲然立著,聲音轉冷道:“你走吧!”

  唉!

我知道剛才猶豫不決的神態又再次傷害了這貴貴美女驕傲的自尊,但我卻絕不會怪她。

她如此放下她的驕傲來遷讓我,早使她感到屈辱,所以也特別敏感。

  妮雅你原諒自已吧!

在愛情前誰不是不堪一擊的弱者?

我拉起她的手,她掙了掙,當然掙不脫,何況她根本不想掙脫。

  拉著她走出帳外,才放開了手。

我道:“肯賞臉來探訪我的小帳嗎?”

妮雅粉臉一紅,垂了下頭,用緊跟的腳步回答了我的問題。

我想到了向黑叉人的圍城軍送禮的問題,邊行邊道!

“軍中有沒有懂黑叉語言的人?”我記起了席祝同死前向我叱叫的陌生語言。

妮雅見談到正事,嬌羞稍減,道:“這不用擔心,黑叉人身抵淨土後,所有人都在努力學習美麗淨土語,這些人都不安好心。”

我立時喜形於色,快樂一嘆道:“這就完美之極了,我這個大禮保證他們推也推不掉。”

妮雅嗔道:“你究竟想出了什麼鬼主意來?”

我最愛看她這種半嬌嗔半發怒的可愛神情,故意逗她道: “到了!這就是寒舍,咦!人到了那裡去?”這和淨土方形的美麗彩帳截然不同,由我從魔女國帶來的白色尖頂小帳,內里黑沉沉的。

  我的小采柔到了那裡去?連大黑和飛雪也不見了。

  大黑的喘氣奔跑聲在後方響起。

我張開雙手迎接撲上身來作例牌舔臉的大黑,微笑道: “大黑,讓我來介紹你認識另一位女主人……”

妮雅伸出雪白的手,過來撫摸大黑的大黑頭,紅著臉嗔道:“想不到你這麼懂欺負人!”

我哈哈一笑,放開了大黑,那傢伙反身跳回地上,往營地的東面奔去,走了幾步,又回過頭來叫了幾聲。

這傢伙竟懂得受命回來帶路,實是我所見所聞的狗裡最通靈的一隻,帝國的軍犬均能負起各種任務,可是它們都是曾經黑盔武土施以嚴格訓練後才能如此,大黑真是一隻有自學能力奇種狗。

妮雅大奇道:“它要我們跟著它跑!”

我悶哼道:“看看它弄什麼鬼。”大步跟去,妮雅當然緊傍我旁。

沿途營帳林立,都是黑沉沉靜悄悄的,在如此深夜,又經過了戰爭和旅途之苦,除了守夜的人外,全都酣然大睡,追尋夢鄉里真正的淨土。

在疏落火把的照耀下,鼻鼾聲此起彼落的轟鳴裡,妮雅淡淡的幽香飄送過來,忽然間我感到出奇的平靜。

在美麗的星夜下,采柔雙手環抱著膝頭縮上了胸前的雙腳,坐在一塊平滑大石上,仰起俏臉,凝望著覆蓋著大地的星空,完全地沉醉在另一個世界裡去,或者在那裡,才能找到她破碎了的夢,一塊美麗和平的樂土。

我知道畢生休想忘掉半點眼前動人的情景。

妮雅的手溫柔地鑽進了我的臂彎裡去,像生怕驚擾了采柔似的,輕輕道:“讓我們去加入她的天地裡去。”

想不到我和她的思想同步踱到同樣的地方,心中一暖。

  “汪汪汪!”

大黑在采柔旁出現,毫不客氣喜吠三聲。

  神聖的靜寂瓷器般被失手打碎。

  我們三人同時哧了一跳。

采柔幾乎是彈弓般彈起來,轉身,見到是我們,純美的俏臉閃過一個動人心魄的驚喜,向我們直奔過來。

我和妮雅停了下來,采柔直走到我們臉前,含著真摯極點的狂喜,看看我,又看看妮雅,然後擠到我們的中間去,小鳥展翼般伸出纖手,摟著我和妮雅的腰,用盡力氣去摟著。我們三個人像花蕾般合起。

熱淚不由自主地在我眼眶裡湧出,順著臉頰流下。

就在這一刻,我感到擁有了整塊淨士,整片大地。

即使我要為她流盡最後一滴血,那也是物有所值的!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8:43     標題: 第四章 萬馬奔馳

  五天后。

經過日夜不停的趕路人均勞累不堪,不得不紮營休息。

  飄香河遙遙在望。

  再有兩天,將可到達黑血谷。

離黑叉人的大軍愈近,危險性便愈高。

我和妮雅、采柔、田宗和大黑立在一個小山崗的頂端,極目前望。

在夕照的餘輝下,美麗的綠茵野原像一片綠油油的海洋,茫茫無盡。

在長風的拂掃下,草原野林波浪般起伏著,教人一點看不出戰爭和死亡的臨近。

田宗指著遠方一處賁起的丘陵,道:“那是奔月山脈的起點,連綿百里,至淨土的中部才被逐天大山脈所橫斷,所以逐天另名“橫斷大山脈” ,黑血谷就是在其中一條支脈之內。”

采柔“哦”一聲叫了起來,指著另一方向叫道:“那是什麼?”

  我們齊把眼光移往那個方向。

一道長條正蠕蠕而動,塵土飛揚。

我心中一懍,難道黑叉人竟聞風而至,若是那樣我們便難逃全軍覆沒的厄運了。

  妮雅也是目瞪口呆。田宗先是一震,然後長長吁出一口氣道:“那隻是野馬群!”

采柔興高來烈叫起來道:“我們真幸運,竟然可見到靈智祭司說的野馬群,真是好極了!”

妮雅伸手過去摟著她的纖腰,湊在她耳邊說了幾句話,然後兩對美目向我飄過來,又再一陣淺笑,不知在說我什麼壞話,這些天來她兩人間的關係發展得很快,有時甚至會將我冷落在一旁。

我很想和她們調笑,可是礙於田宗在旁,只好將差點衝口而出的話吞回肚內。

馬蹄轟隆的聲音逐漸可聞,只見成千上萬,各種毛色應有盡有的野馬,由左方遠處斜斜切入我們視域的正中處,看情形是奔往我們左後遠方的大樹林。

  奇異的聲響,在我身旁響起。

我和大黑同時愕然側望,只見一旁吃草的飛雪,不知何時竟來到我身旁,圓圓眼睛睜得大大的,一瞬不瞬看著漫山遍野而來的野馬,鼻頭微微嘶哼著。

我剛要伸手撫摸它馬頭如雪絮的鬃毛,飛雪已一聲長嘶,前蹄跳起,再踏下時,俯前便衝。

時間不容許我有第二個思想,箭步飛前,恰好撲上馬背。

  “汪汪汪!”

  大黑捨命從後追來。

剎那間飛雪馱著我奔了下小山崗,回頭看去,采柔、妮雅和田宗三人呆在那裡,完全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其實我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我硬勒馬韁。

飛雪悲嘯一聲,第一次不遵從我的指令,死命要搶前狂奔。

我人急智生,將嘴湊在它的耳旁,叫道:“等等大黑!”

  飛雪奇蹟地放慢下來。

  大黑氣咻咻奔至。

我俯身將它抱起,摟在懷裡,放鬆韁繩。

飛雪歡嘯一聲,放開四蹄,迎向挾著一天滾滾泥塵奔來的野馬群馳去。

在馬背上,整片大地潮水般倒退往後,飛雪驚人的高速,大幅地縮短了廣闊原野的距離。

  風聲呼呼。

大黑縮起尾巴,躲在我懷裡動也不敢動。

剎那間後,眼前盡是狂奔而來的野馬。

  天地填滿了馬蹄轟鳴的聲音。

令人嘆為觀止的氣勢,但也包藏著無比的凶險,若和這野馬群迎頭衝撞,唯一的結果就是變成肉泥骨碎。

我已能清楚看到走在最前列的野馬毛鬃隨著拚命奔馳的動作而飄揚的威猛形相。

望之無盡的野馬,捲起的塵土,把夕陽也遮蓋了。

只剩下百來步的距離,飛雪一聲狂嘶,硬將野馬奔雷的聲音蓋過去,急轉了一個彎,速度再增,達到它速度的極限。

以萬計的野馬竟應飛雪的喚召,齊聲嘶叫,同時改變了方向,跟著飛雪的方向奔馳。

我心怀大放,忍不住一聲長嘯,一夾馬腹,策著飛雪往大草原無有盡極的遠處奔去。

馬後是漫山遍野以我們為首的野馬群。

當我回到營地時,己是次日的清晨,我人雖累極,精神卻非常振奮,與數万匹野馬在大原野上奔馳整夜的經驗,確使人難以忘懷。

反而一向愛趁熱鬧的大黑,早便爬在我懷裡睡著了。飛雪比我更神采飛揚,因為它並不是孤獨的。

一匹通體黑閃閃的母馬,親熱順從地跟在它身旁。

我並不知道在馬的世界內,美麗的標準如何介定,但這黑馬和飛雪,確是非常對比強烈偏又非常匹配的一對。

在離營地哩許處,遇上搜索了我們整夜的采柔、妮雅和田宗,免不了互訴一番離情,眾人對飛雪的異行都嘖嘖稱奇。

采柔最是好奇,問道:“飛雪和這位黑美人,將來生出的小馬兒,會是什麼毛色?”

我一本正經答道:“一定是黑色,因為牠喜歡黑色,否則為何挑朋友挑了烏亮亮的大黑,挑妻子則選了位黑美人!”

妮雅笑罵道:“這算什麼道理,一黑一白,生出來的馬兒必是黑白間雜,我自幼便養馬,所以有權在這事上發言。”說完示威似地向我皺了皺鼻子,裝出個不屑的可惡神態。

采柔擔心地道:“或者整隻都是黑色,只有四蹄才是雪白,是匹四蹄踏雪。”

  我心中一動。

采柔說得不錯,飛雪是匹神馬,據年加說,它從來對其他母馬不屑一顧,但為何今次大顯神威,懾服了野馬群後,挑出了它的俏嬌娘?

是否它自知自己溫長的生命已到了盡頭,所以要留下有它血統的後代?

想到這裡,心中升了一股不祥的預感。

  命遠實在太可怕了!

那無我們立即上路,兩日後,在田宗的帶領下,悄悄抄秘徑抵達黑血谷。

  黑血在流著。

那是山內一個小湖,只不過湖水是泥漿般味道難嗅的黑油,我認得這寶貝,它正是魔女國用以對付帝國大軍的法寶。

湖心一股黑油噴起數尺之高,嘩啦啦聲中落回湖面。

我向妮雅問道:“預備了多少個桶子?”

  妮雅道:“二十個,夠了嗎?”

我道:“命人裝滿它們,放在騾車上。”

妮雅發出命令,戰士們立即忙碌地工作,以各種盛器,取油注入桶裡。

田宗來到我身邊,恭聲道:“大劍師,取了油後,我們跟著怎麼辦?”

我淡淡道:“將二十大桶黑油送到飄香城去。”

四周所有將兵一齊瞪目結舌,連正好奇地察視黑油湖的采柔,也愕然向我望來。

  我當然明白他們的感受。

  這些危險品送去飄香城有啥用?難道要將飄香城燒個一乾二淨、玉石俱焚嗎?何況我們根本穿不過圍城的黑叉大軍。

妮雅疑惑地道:“假若給黑叉人發現了,怎麼辦?”

田宗和其他幾名較高級的戰士紛紛點頭,表示他們也想知道答案。因為這樣一大隊蝸牛般緩行的騾車隊,要不給黑叉人發現,就只有是所有黑叉人那時都盲了。

我微微一笑道:“立即棄桶逃命!”

  眾人更是愕然,這算什麼辦法?

妮雅神情一動,道:“這就是你的所謂送禮?”

我向仍是一臉不解之色的田宗道: “假設你是黑叉人,逮到這載著二十大桶黑油的車隊,會怎麼辦?”

田宗皺眉道:“我當然會研究一下這二十桶怪東西是什麼來的,為何淨土人會冒險將它們運往飄香城。”

妮雅恍然大悟道:“他們當然不會研究出什麼來,只好將它們帶回去,或者帶到那木堡裡,而我們那時便去燒堡,是嗎?蘭特公子!”

我淡淡道:“只錯了一點,不是“我們”去燒堡,而只是我一個人去燒堡,只有以妙法混進去才是唯一的方法。”

  妮雅待要抗議,采柔跑了過來。拉著她的手,阻止了她。

田宗道:“假設黑叉人將騾車只是送到木堡外的空地上,豈非白費心機?”

我苦笑道:“那就要賭上一場了,假若我真是那什麼勞什子聖劍騎士,他們自應將黑油和我拖到城堡裡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39:23     標題: 第五章 智破敵堡

  “吱,吱!”。

這二十桶黑油的重量非常驚人,拖得那三十多頭騾子直噴著氣。

我叫道:“停下!”和田宗同時跳下馬去,三百多名“護送”的戰士同時勒馬停定。

兩人來到其中一輛騾牛,蹲了下來!

田宗將車底特製的暗格拉開,有點憂慮地道:“假設黑叉人養有惡犬,可能會嗅到你的氣味!”

我拍拍他的肩頭,安慰他道:“放心吧!這些黑油可說是難聞之至,什麼人味也可以蓋過。”時間無多,我爬入車底,縮入了暗格裡,在田宗關上暗格前,囑咐道:“記得不要給黑叉人追上。”

田宗臉上現出尊敬的神色,道:“我們一定不會令大劍師失望的。”

  “咔!”

  暗門關上。

眼前一黑,到了另一個窄小黑暗的天地裡。

  騾馬隊繼續行程。

不一會我已習慣了內裡的黑暗和氣悶的感覺。

這些天來無時無刻不在趕路,反而在這刻鬆弛下來。車行單調的聲音,頗有催眠的作用,不一會我的眼皮沉重起來,臨睡前,我艱難地抽出了魔女刃,抱在胸前。模糊間,一股暖流由刃身透體而入,我待要掙扎醒來時,已沉睡過去。

在最深的甜夢裡,我感到自己的精神靈思無限地擴展,跨越了空間和時間的限制。忽然間,我從沉睡裡驚醒過來。車底暗格外是人馬嘶喊的嘈吵聲。

田宗的聲音在外而響起道:“聖劍騎士!黑叉人來了,珍重!”

騾車忽地加速,顯是騾受驚下四散奔逃。

心中大叫不妙,若騾車翻側,倒瀉黑抽,便前功盡棄了。

顛震拋盪裡,我咬著牙苦忍身體跟暗格壁碰撞的痛苦。

  “呀!”

  騾車停了下來。

接著四周充滿了人馬叫嚷的聲音,可恨我一句也聽不懂。妮雅還說黑叉人都在學淨士語,但車外這群當非好學之徒,平時也不肯練習。

  一陣嘈嚷後,騾車又動了起來。

  多想無益,唯有收回心神。

剛才睡了那一覺,使我精神旺盛,體力比之任何時間更充沛。心中一動,魔女刃的確是有神奇的魔力,既能使我疲勞恢復,又可把采柔從死亡的邊緣救回來,可是當日魔女受了大元首的暗算,為何不借助她的奇異力量?難道她是蓄意尋死?

  我的心臟劇烈地跳動著。

魔女是否根本沒有死了想到這裡,我幾乎想立刻趕魔女國,到她的陵墓裡看看。

當然這是沒有可能的,尤其外面是危險的黑叉人大軍的盤據地。

騾車停了下來,不一會又在移動著。

  心神回到了緊抱胸前的魔女刃。

直到現在,我還不懂怎樣去和“她”交通,在某些特別的情況下,她便會發揮作用,但假若要蓄意從她身上得到點什麼,她卻毫不反應。

像第一次我拿著她血戰帝國的大軍和大元首時,她只是一把無堅不摧的利刃。

我第一次感到有奇異的暖流由她傳入我體裡,是在一次沉思中,當我細心欣賞她刃身流動的光輝之時。所以要和她交通,必須心無他念,又或在半睡半醒,疲倦欲死的特別時刻。

想到這裡,一個念頭升起,橫豎在這車底的暗格里閒著無事,不如試試和她培養點感情。

我將刃體提高少許,直至刃尖貼著我兩眼正中處,然後凝神在與刃尖的接觸點上。

奇怪得很,不一會我的神智清晰起來,和平時相比,那就像一盆污濁的水,忽地清澈起來,可照見平時反映不到的東西。

  心中一震,那種感覺立時破碎。

  正要繼續嘗試,騾車停了下來。

外面的人馬嘶喊聲明顯地增多了,可能已抵達了敵人的大本營,只不知這是木堡之內還是之外?

  長號響起。

我不敢怠慢,將精神從魔女刃收回來,靜心細察和等待著外面一絲一毫的變化。

也不知過了多少時候,蹄聲轟鳴,有一隊人馬來了。心中暗叫不好,看來這仍是木堡之外,否則蹄音怎會沒有絲毫經堡壁反彈回來的迴響?

難道我真的並非預言裡的聖劍騎士?

  蹄聲在我耳旁驟止。

接著是眾黑叉人紛紛下馬的聲音。

其中一個黑叉人說起黑叉話來,顯是在報告著有關這從淨士人搶來的騾車隊的事,而對方的身分地位明顯比他要高。

當這人報告完畢後,對方並沒有作答,也沒有作聲。

蓋子打開的聲音響起,外面的黑叉人當然在研究桶內的黑色怪油。

一把粗雄的聲音道:“找那小子來!”

我呆了一呆,為何我忽然明白他在說什麼?這才猛然醒悟他說的是淨土語。

  一人應命而去。

那人續道:“你們盡量練習多點淨土語,否則'堯敵'會不高興。”

眾黑叉人齊聲以淨土語應是,這句亦是年加教我的第一句淨士語,第二句就是“不”。

  外面靜默下來。

  我禁不住腦筋大動。

外面這發號施令的人顯然身份極高,只不知他口中的“那小子”是誰,為何要他來提供有關黑油的資料,而且這黑叉將領語帶輕渺,顯是對那小子毫不尊重。

黑叉將領的聲音再又響起道:“祝同死了,你們知道他是因何而死?”

我心中一震,這人的口氣,似乎地位比之席祝同只高不低,難道是七大神將之一?只不知他是“光頭鬼”左令權,還是“吃人鬼”工冷明?

一人以非常生硬的淨士語應道:“他遇上了敵人裡的真正的高手。”

那不知是左令權還是工冷明的人暴喝道:“不!他致死的原因是因為他輕敵,自天夢河旁一戰,他親手斬殺淨士四大名將之一的拉撒大公後,他便趾高氣揚,一點不把淨士人放在眼內,所以他死了,還使我們黑叉人吃了登陸淨土後的第一次敗仗,我左令權絕不會重蹈他的覆轍。”

我的心卜卜跳動,想不到這麼快便和敵方兩軍主將之一的左令權如此接近,現在只希望他能再謹慎一點,將這批重禮拖返木堡內仔細研究。

  眾黑叉人都默默受教。

左令權嘆了一口氣道:“想不到淨土人也有這樣的勇士,異日我若不能斬殺他於刀下,我便不配作'堯敵'七隻手的一隻。”

眾黑叉人紛紛低吼輕呼,以示心中的憤慨。亦有人高呼什麼“堯敵”。

我心中暗笑,假若他肯和我單打獨鬥,我現在可以立即現身讓他試試能否得償所願。

另一人道:“統領!我明白了,所以你才要弄清楚這黑水的來歷和作用。”

左令權悶哼道:“飄香城危在旦夕,城破人亡乃指顧閒事,而他們仍要派人將這二十桶東西運回去,必然有其因由……”

  蹄聲至。

  一陣喝罵之聲。

接著是物體墜地的聲音,人的呻吟聲。

我暗忖,定是“那小子”給押來了。

驚呼和掙扎的聲音傳來,在我暗呼不妙時,左令權聲音轉冷道:“我問一句你答一句,若有一句話不令我感到滿意,便斬你一根手指,所以你最多可說錯十句話。”

眾黑叉鬼齊聲笑起來,可見他們對虐待別人,實視為樂事。不禁暗暗叫苦,難道我坐看他們如此公然行凶嗎?

那人終於驚叫起來道:“不!不!我說。”

我渾身一震,終從語聲辨認出了這小子是誰。

  紅晴貴士!

他定是回飄香城途中為黑叉人所擒。

黑叉鬼輕視不屑的笑聲響起,有人道:“這小子比起他父親,實在太沒有種了。”

左令權沉聲道:“這二十桶黑油是什麼東西?”

一陣沉默,接著是一陣牙關打顫的聲音。

“不要!我說!我…·我想起來了,這是黑血谷的黑血。”

我的心涼了一截,若他再說下去,我的所謂妙計便要被揭穿了。 ”

左令權道:“這些黑血有什麼用?”

紅晴顯然愕了一愕,嚅嚅道:“這些黑……黑血,沒…… 沒有,噢!不要!不要”急帶喘著氣。

  我心中在祈禱!紅晴紅晴,為了你的十根指頭,不要說真話,編也要編個好的故事出來。

紅晴幾乎是哭著道:“這是魔龍的血,有奇異的魔力……”

左令極大笑道:“果然不出我所料,否則淨土豬不會不怕死,派人出來偷運這些黑水,黑色是我們的幸運之色,所以上天早知淨土是屬於偉大黑族的。”跟著沉聲道:“有什麼魔力?”

紅晴喘著氣,道:“這……這……”

左令權暴喝道:“不要告訴我這黑水是沒有用的東西,黑代表的是力量,只有黑夜才能擊敗和驅走白天,只有它退走了,白天才敢出來,天地就是黑夜強奸了白天生出來的孽種,淨土豬你明白了沒有?”

我幾乎想摟著這可愛的黑叉鬼親吻,他這麼一說,紅晴只有在“說真話斬手指”和“說假話保存手指”兩者間挑取其一,只要是正常人,便會挑後一項,只希望紅晴能以他的想像力騙過黑叉鬼,做一個說故事者。

紅晴道:“黑血是……是……噢!我說真話了,據說若把黑血沾在劍上,刺中人後,劇毒便會鑽入人身體內,使人毒發身亡,非常歷害,真是見血封喉。”

開始時我還有點擔心他說謊話說得不像,幸好他愈說愈流利,愈充滿令人信服的情感,最後連我也覺得黑血可能真的有劇毒,這小子是說謊的天才,這可能也是他唯一的優點。

頭上傳來腳步移動的聲音,當然是那負責揭蓋的黑叉鬼小心起來,移離那桶對他來說擁有最美麗顏色“黑色”的水。

隔了好一會,左令權道:“這事非常重要,我們找幾個淨土俘虜試試,若這小子說的是真話,那就是'夜神'賞賜給我們用以征服大地的寶物,感謝夜神。”

眾黑叉鬼齊應道:“將騾車押入堡內!”

  騾車又開始緩緩而行。

  我既喜且憂。

喜的是終可以送這二十桶寶貝入堡,憂的是左令權如此重視這二十桶黑水,必須立即作實驗,找幾個俘虜一試,那便是立即拆穿了紅晴的謊話,那時我應否挺身而出,拯救紅晴?但在木堡裡,我縱多兩把魔女刃,也難逃身死的命運。

天色逐漸暗下來,暗格兩旁透氣孔射進來的光線逐漸黯淡。

人馬移動的聲音也多了起來,使我知道木堡在望。

  叱叫此起彼落。

  大木閘“隆隆”聲中被推開。

  騾車隊進入木堡。

外面紅光閃閃,火把的光芒爍動著。

  “咿唉唉!”

  騾車隊停了下來。

有人將騾解開,牽到不知那裡去了。

我一咬牙,輕輕移開身下的木板,滑下冰冷的泥地上。

  新鮮的空氣使我精神一振。

我伏在地上一動不動,好一會後才由車底往外望去。

這樣低的角度,看到的只是馬腳和人腳,火光閃閃中,車隊停在一個廣場的中心,離開左方的木框城牆和右方的木框房屋最少有百步之遙,不禁心中叫苦,就算我將二十桶油完全傾出,也絕流不到這麼遠的地方去。這時更不禁暗恨自己應制些較小的桶,因為像現在高及人胸的大桶,載的又是比水要重得多的黑油,人力是沒可能將它們移動的。沒有了騾馬,確教我煞費思量。

  沒有考慮的時間了。 “我爬前少許,估量著位置,魔女刃從底而上,“篤”一聲中,刺穿了其中一桶黑油的底部,用力一圈,立開出一個巴掌大的圓洞,介乎固體和液體間的黑油緩緩流下。

騾車隊共有五輛木拖車,每車放了四桶黑油,很快我便如法施為,刺穿了我藏身其下那輛車上四桶黑油的桶底,黑油源源流下。

我覷準一個機會爬出車外,迅速鑽入第二輛車的底下。回頭望去,後面那車的車底下已一片濃黑,慢慢在車底外滲去。

事不宜遲,魔女刃破底而上,刺中桶底。

  腳步聲響起。

  我一驚下停手,望往左側……

十多對腳直追而來,至車旁停下。

左令權的聲音響起道:“紅晴!這些黑油怎樣使用?”

紅晴顫抖的聲音在我頭上響起道:“要……要將兵刃浸在血內……”

  左令權道:“浸多久!”

紅晴道:“最少要浸三天才可用。”

  “呀!”

一聲慘叫傳來,看來紅晴不是給人打了一拳便是踢了一腳。

左令權怒道:“這小子在耍我,要浸這麼久,那來這般道理。”

紅晴哭著道:“三天是最好,不然浸一會也可以了,不!不要!”

跟著是桶蓋打開的聲音,當然是有人將兵器插進桶內。

這時車旁圍滿了人,我若想爬出車外,再爬往另一油車之下,是絕無可能了。

左令權下令道:“浸它一百'專'的時間,然後拿出來試試,若這小子騙我,便在他身上割下幾塊肉來,送給工冷明將軍作晚餐。”說完率著其中幾人去了,可是留下來的仍有十多人。

我不知“一百專”的時間究竟有多長,把心一橫,先將車上四桶油刺穿,來到紅晴的位置,用刃鋒在車底開了一個小洞,往上望去。

只見紅晴雙手給鐵銬反鎖身後,坐在車上,不住顫抖若,心中不由掠過一陣憐憫,我對這人雖沒有好感,但始終是一條陣線上的人。

我輕叫道:“紅晴貴士!紅晴貴士!”

  紅晴全身一震。

我喝道:“不要動!我是蘭特,在你下面。”

紅晴這小子倒知機得很,也沒有回身後望。

我道:“不要動!我給你劈開手銬!”刃鋒一閃,鐵練立時斷開。

外面傳來叱喝的聲竟,腳步聲響起。

不用說也知道是敵人發現了溢出的黑油。

我大喝一聲,滾出車外,來到幾個黑叉人中間,當我躍起時,三個人已中劍倒地。

紅晴由車上跳了下來,不過由於氣血未通,一個踉蹌,跌倒地上,才再爬起來,手中抓著一技鋒尖沾滿了黑油的長矛,這小子倒機靈的很。

附近十來個黑叉人驚魂甫定,回過神來,紛紛拔出兵刃,圍了過來。

我一聲冷笑,使出幾下精妙絕倫的劍法,幾個不自量力的黑叉人鮮血飛濺下倒跌開去,落到紅晴身旁。紅晴喜叫道:“來了多少人!”

  我微笑道:“只我一個。”

紅晴的笑容立即凝固,血色退盡,這也難怪他,兩個人,就算全身長滿了會拿兵器的手,也必然對付不了以萬計的黑叉人,何況還是在敵人守衛森嚴,逃走無門的堡壘內。

我再殺了兩名黑叉人後,跳到空處,才有時間打量自己四周的環境。

這是進堡後的大廣場,三邊是高起數十尺的木堡外牆,一邊是連綿的貸倉和房舍,這時木堡內的其他人已發覺情勢有變。

  堡牆上號角響起。

  黑叉人由四方八面潮水般湧出。

我最先刺穿那些油桶的那騾車外的地面上已全是黑油,還在不斷擴大。

我隨手在地上拾起一個黑叉人混亂中掉在地上的火把,向紅晴大喝道:“要命的隨我來!”

當先往其中一座高達三層,看來是主樓的建築物衝去。

想不到我竟和他成為並肩作戰的患難之交。

  矛影一閃。

兩支矛鋒像蛇般彎曲的怪長矛迎臉刺來。

我大喝一聲,魔女刃一旋一圈,兩枝怪矛立時齊中折斷,魔女刃鋒同時割斷了對方咽喉,沒有人比我更快。

  紅晴的驚叫從背後傳來。

我倏地退後,來到紅晴身旁,魔女刃橫掃直劈,六、七個黑叉人兵刃斷折,濺血飛退。

  左令權的大喝響起。

眾黑叉人潮水般退開,露出一大遍空地,形成一個密不透風的大包圍圈。

  我和紅晴立於其中。

一名頂盔披甲,高大雄偉的黑叉大將,排眾而出,喝道: “來者何人!”

我一手持著火把,一手持劍,沉聲道:“大劍師蘭特!”

左令權眼中凶光連閃,凝神打量我手上的魔女刃,狂笑道:“好劍!由今天起,這把寶劍就是我的了。”

我一面祈禱第二車的黑油趕快流出來,最好能到其他的車底下,一邊道:“我今天確是送禮來的,但卻不是這把劍。”。

  其他黑叉人齊聲喝罵。

紅晴牙關打戰的聲音,立時傳來。

我們便像給一群長著人形的黑色猛獸圍著,也難怪這嬌生慣養的淨土貴族,如此惶恐。

左令權眼中掠過疑惑的神色,道:“就憑你一個人?”

我意欲拖延時間,最好大家問話家常,天南地北胡扯一番,大笑道:“一個人還不夠嗎?席祝同便是給我一個人在千軍萬馬中殺了的。”

四周驀地靜下來,只剩下較遠外趕來增援的黑叉人奔跑喝叫的聲音。

  愈多人趕來便對我愈有利。

我乘機對紅晴道:“火一起!立即跟我跑。”

  我沒有時間和他解釋了。向左令權大喝道:“你不是要為席祝同報仇嗎?敢否和本人單打獨鬥?”

左令權冷冷看著我,好一會後沉聲道:“你勝了我的手下才說吧!”

後方的黑叉人一陣騷動,不用說也知道那是因黑油流到了他們的腳下。

一名黑叉戰士大喝一聲,撲了出來,其他人紛紛叱喝助威。

我打出個停止的手勢道:“且慢!”

  左令權暴喝道:“怕了嗎?”

我微笑搖頭道:“不!我只是手倦了,要拋掉這火把!”

順手一拋,火把往後掉去,落在地上的黑油處。

  左令權愕然。

  “蓬!”

火光竄起,像閃電般往騾車的方向蔓延過去,驚叫和慘叫聲立時充塞著廣場的上空。

剎那間,方圓百多步的地方和站在其上的百多名黑叉人全陷在熊熊燃燒的火海裡。我心中暗嘆,若這是在堡內深處,那就好了,可惜現在最多只能燒死幾百個黑叉人,製造一場混亂。

  左令權大喝道:“上!”

  我長嘯衝前,往左令權衝去。

左令權一下子退入人堆裡,消失不見。

  “叮叮噹當!”

魔女刃搶入敵人的兵刃,閃電間已連殺數人。

紅晴一個踉蹌,兵凶戰危裡也不知他那裡受了傷。

我一手抄入他掖下,將他扶著,魔女刃大開大合,將幾個黑叉人趕開,四周全是矛光槍影,身後火光一片,熱浪迫人。

這些黑油一經燒著,威力確是驚人之致。

我扶著紅晴殺人敵陣,不一會連我亦多處受傷,幸好只是皮肉破損,其實就算我沒有紅晴這負累,也支持不了多久,這些黑叉人都是粗壯強橫,悍不畏死之輩,拚下去定是兇多吉少。

紅晴又一聲慘叫,給人挑中了肩頭,啞聲叫道:“大劍師,放下我,你自己走吧!”

我想不到這小於忽然如此有種,喝道:“振作點!我們定逃得出去,別忘了我是那勞什子聖劍騎士。”

  “叮叮!”

兩枝矛給魔女刃鋒挑斷,我乘機飛一腳,踢開了由側面撲上來的黑叉惡鬼。

紅色的火光,漆黑的惡鬼,兵器反映著火焰的紅光,忽然間我失去了方向感,只知拚命往人多處衝殺,只望多找幾個人一齊上路。

  “轟!”

驚天動地的一下巨響,比魔女國所有的“雷神”施威時加起來仍可怕上十倍的巨響在身後響起。

  大地震動,熱浪捲湧。

  附近所有人紛紛倒地。

我扶著紅晴更是不濟,一齊滾倒地上,完全失去了應有的儀態。

我回頭後望,適逢第二下巨響震天爆起。

只見油車處火光沖天而起,直彈上百多尺的上空,火球和黑油雨點般往遠處灑去,像把光傘般罩下來。

我和紅晴兩人目定口呆,整個空間全是光點火屑。

  “轟!轟!轟!”

木屑沖天而起,燃燒著的黑油火球像雷神炮般噴射,投往木堡的外牆上,投往堡內林立的木建築上,附在其上繼續燃燒。

整個木堡立時陷進瘋狂的混亂裡,一時間竟再沒有人有空來理會我們。

  木桶內的黑油竟爆炸起來。

  “轟!轟!轟!”

  另一輛車上的黑油也爆炸起來。

廣場上籠罩著令人嗆咳流淚的濃煙。

正是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我向紅晴喝道: “走!”

  冒著濃煙,往大門摸去。

大門打開,幾十名黑叉人拿著水桶,趕來救火。

紅晴想搶前攻擊,我拉著他道:“這是救不熄的火,愈潑水,火勢愈盛。”

  廣場內外亂成一片。

  “轟!轟!轟!”!

  最後一輛油車,亦終於爆炸。

  整個木堡陷進地獄般的火海裡。

  我成功了。

可能我真的是預言中的聖劍騎士。

若我將所有桶底全部刺穿,眼前的情況便不會是那麼精采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0:03     標題: 第六章 威懾大地

  黎明終於來臨。

但黑叉人的木堡仍在焚燒著,濃黑的煙直冒上天,變成厚厚的烏雲,遮蓋了大半邊的天空。加上晨霧,視野模糊之極。

我和紅晴伏在一個小山崗的叢林裡,窺看著黑叉人的大災難。

紅晴道:“今次黑叉鬼的損失慘重之極,木堡裡囤積的物品糧食和攻城的工俱全部付諸一炬,人命的損失更是難以估計。”

我順口問道:“你的手下到了那裡去?”

紅晴神色一黯道:“戰死的戰死,被殺的被殺,假若他們不是要利用我來威脅打擊我父親,早將我於掉了。”他臉上現出痛苦和悲痛的神色,顯見黑叉人對付他手下的手段,確使人慘不忍睹。

  我道:“他們是否逢人便殺?”

紅晴道:“除了年青的女人和小孩,凡成年的壯丁或老人都一個不留,由登陸開始,他們便在進行對我們滅族的政策。”頓了一頓低聲道:“幸好你來了,大劍師,謝謝你!”

只有痛苦的經歷才能使人成熟和長大,我深切明白紅晴的感受,拍拍他肩頭道:“我也要謝你,若非你的謊話說得這麼精采,也騙不倒黑叉人將魔龍血運人堡內,你實在為淨土立了大功,是了!你的傷勢怎樣了?”

紅晴臉一紅,誠恐道:“都是皮肉傷,我還受得起,大劍師,我發誓永遠也不會騙你。”

我點點頭,細察在木堡旁倉惶奔走的黑義人動靜,籲出一口氣道:“假設我估計沒有錯,所有在木堡內的戰馬均被燒死,人命損失在三至四萬之間,這黑油真是可怕!”

紅晴一愕道:“你怎知他們死了三至四萬人?

我道: “黑叉人建之大木堡,不但為了囤放物資,還是一個供左令權和工冷明兩軍輪流休養生息的地方,左令權軍力在五萬左右,你看現在於木堡外重整隊伍的黑叉軍,兵不過萬,可知最少損失了三四萬人,這還不包括他們後勤人員在內。

紅晴道:“我們現在應幹什麼?”

  我微笑道:“好好睡上一覺!”

  紅睛道:“什麼?”

我解釋道:“妮雅和田宗的一干戰士,現在應已和靈智、候玉和澤生的九千戰士會合,一見木堡起火、便會率眾攻來,現在隨時會到。”

紅晴現出興奮之色,旋又皺眉道:“可是工冷明的大軍,見到木堡勢危,必會抽軍回來,兵力仍比我們強大得多。”

我微微一笑道:“這樣的濃煙,附近百哩之內的人誰會看不見,你父親若不懂趁機銜著尾巴追殺丁冷明,就不是淨士四大名將了。”

紅晴肯定地點頭,道:“是的!我最清楚父親,他絕不會放過這機會。”他略撐起上身,回頭四望,噢一聲叫起來,喜道:“你看!”

  只見右後方遠處塵土飄揚。

我一眼望去,大感不妥,首先是這支隊伍軍容不整,旗幟完全欠奉,又以步兵為主,兼且兵力至少達二萬之眾,怎會是妮雅的部隊。

紅晴也看出不妥,道:“難道工冷明這麼快便來,可是方向不對呵!飄香城是相反的一方才對。”

我心中一動,“呵”一聲起來道:“我知道了,是席祝同剩下來的敗軍,重整後到這裡來。”

幾乎是同一時間,我們兩人齊往左後方望去,妮雅旗幟鮮明的一萬戰士映入眼簾,正策馬迅速趕往木堡。只有在我們這高起了的位置,才可同時看到兩支分別接近的敵對部隊,而他們間是沒法發現對方的存在。

  我和紅晴同時臉臉相覷。

要知最佳方法,便是設法阻止妮雅的到來,並立即撤退,因為席祝同的殘餘部隊若和木堡的左令權匯合,兵力將是妮雅部隊的三倍以上,足可將一萬太陽戰士殲滅,不要忘記黑叉軍是比淨土軍強悍和經驗老到的戰士,又有左令權這能征慣戰的人在指揮大局。

可是若我們這樣做了,當工冷明的五万精兵回來便會挾壓倒性的優勢,回師將飄香城追來的淨士軍吞噬。我們也將反勝為敗,再無半點機會。

我一生人裡,從未試過像這刻般苦惱,那般難作決定。

  我猛然起立。

  紅晴嚇得跳了起來。

我肅容道:“我沒有時間作任何解釋,你現在立即截著妮雅,要她全力攻打席祝同的敗軍,記著不要分出任何人來,去!”

  紅晴還要說話。

  我暴喝道:“去!”

紅晴一咬牙,轉身望著妮雅的部隊狂奔去了。

我拔出魔女刃,將刃身向著濃煙後冉冉升起的朝陽,將日光反映往妮推部隊的方向,心中祈禱道:“飛雪!睜開你的眼!這是你熟悉的魔女刃反映出來的光芒。”

一個白點由妮雅的部隊搶前而出。

我心中大喜,狂叫道:“飛雪!”由小山崗往下跑去。

飛雪迅速接近,鬃毛飛揚,便若上天派來助我的神物。豪情壯慨在我心中湧起,飛雪已像一片白雲飄至,速度略減。

  我長笑一聲,飛身上馬。

我倆分開了只有兩天,但便像已有千年萬年之久。飛雪一聲長嘶,表達出內心的欣悅。

我一抽馬韁,策著它往濃煙直冒,成為了廢墟的木堡馳去。

濃煙不住在眼前擴大,在木堡四周的黑叉人紛紛舉起兵器,向我迎來。

我的心平靜下來,魔女刃回到鞘內,拔出那兩枝精鐵打製的大笨矛,只感到體內充盈著力量和鬥志。

若在平時,我這樣向數千黑叉軍挑戰,實與送死無異,即使我有魔女刃,可以殺多幾十人,但最終都難免落敗身亡。

可是眼前的黑叉人經過昨夜驚天動地的大火後,早潰不成軍,兼且身疲力累,士無鬥志,而最重要的一點,它們缺少座騎和武器。

  一陣熱風吹來。

濃煙壓下,一時間我和黑叉人同時沒入煙霧裡。

我暗叫天助我也,長矛挑出,兩名黑叉人首當其衝,濺血飛跌。

飛雪一聲狂嘶,凌空躍起,落地時連沖帶撞碰跌了十多人,雙矛連閃下,殺得敵人狼奔鼠竄,慘叫連連!

  瞬眼間,我殺到火牆前。

  勒馬回矛,又再殺回去。

我的目的是要將左令權和他的人留在此地,待妮雅能對席祝同的殘軍加以突擊,使敵人陷入瘋狂的混亂裡。

  雜亂的蹄聲在左後側響起。

我不驚反喜,將圍上來的黑叉鬼迫開,掉轉馬頭衝去。

敵人若還有馬留下,就一連會讓地位最高的人乘坐。所以蹄聲可能代表對方其中之一就是左令權。

  一陣風吹過,煙和火分薄散開。

一眼望去,剛好看見左令權在十多騎護持下,往遠處奔去,不用說也是想和席祝同的殘軍會合。

  我一聲長嘯,猛夾馬腹。

  飛雪像一支箭般往左令權衝去。 !

剎那間飛雪趕過了百多步的距離,帶著我來到左令權的馬後。

他身旁分出七、八騎,回馬要對我加以攔截。

飛雪速度再增,在他們圍攏上來前,擦身而過,將他們反拋在後面。

  “鏘!鏘!”

另兩名騎士被大笨矛挑下馬背,在平時,他們或許能多擋我一招半式,但絕非在這種毫無鬥志的掙扎里。

  左令權在前策馬狂奔。

飛雪一聲尖嘶,凌空躍起,前蹄踏在左令權的馬股上。

左令權的馬失蹄前跌,將左令權拋下馬去。

我大笑而至飛出左腳,正中連忙爬起的左令權額角。

  左令權仰天倒跌,昏倒過去。

我回馬擲出雙矛,追來的七、八名黑叉人立時又有兩人應矛落馬。

我拔出魔女刃,將劍法展至極盡,殺將回去。

當我的馬越過他們後,再沒有一人能安坐馬上。

  遠方喊殺聲響起。

我高舉魔女刃,感謝上天對我的恩賜。

  眼前,勝利已是鐵般的事實。

  淨土人陷進前所未有的狂喜裡。

  這是木堡一戰後第二天的清晨。

我們列陣在大草原上,看著飄香城大軍的接近。

唯一的遺憾是工冷明見機退走,但左令權成了我們階下之囚,這是在淨土人和黑叉鬼的戰爭裡從來曾發生過的事。

這次我們是勝得僥倖,下次的戰爭,將會更為艱險。

紅晴拍馬而出,大叫道:“父親!”

我望向身旁的妮雅,剛好她也望來,熱淚沾滿了她的臉頰,這是狂喜的眼淚,淨土人受的屈辱實在太多了,直到這刻才吐氣揚眉。

剩下來的八千多戰士裡,有一半人也感動得流下眼淚。

  我向另一邊的采柔望去。

來柔含著淚道:“大劍師!我太感動了!”

我拍拍她懷裡的大黑,微笑低聲道:“今晚用行動來感激我吧!”

采柔悄臉一紅,瞪我一眼,怪責我在這麼莊嚴的場合,仍是一腦子壞東西。

飄香城大軍一騎拍馬而出,當然是淨土四大名將之一,紅晴的父親紅石大公。

紅晴迅速和父親會合,然後邊行邊說,往我們走來。

  我乘機仔細打量這淨土的名將。

紅石身裁瘦長,臉相英偉,一點也沒有給人蒼老的感覺,和紅晴走在一起,腰肢比紅晴更挺直硬朗,像是紅晴的哥哥更多於像他的父親。

真是一個人物,難怪能多次使圍城的黑叉人無功而退。

紅石紅筋滿佈的眼睛射著懾人的神采,深深地打量我,當他策馬來到我馬頭前伸手可觸的近處時,勒馬停定,舉起右掌,掌心向外,這是淨土人對“神”的敬禮手式,正容道:“尊貴神聖的聖劍騎士,我代表飄香城所有的人,由剛喊出第一聲的初生嬰孩,至嚥下最後一口氣的人,向你致敬叩首。”

  “呀!”

兩支軍隊數万人一齊舉起武器,高聲歡喊。

  歡喊聲海浪般來回激盪著。

望向采柔和妮雅,兩女早熱淚滿臉。

紅石大公舉起右手,伸張十指,再緊握成拳。

  歡呼和喊叫立時隨手號收止。

  不聞半點聲音。

紅石大公道: “聖劍騎士,請讓紅石由今天起,追隨在你左右,揮軍北上,解天廟之圍,將兇殘的黑叉軍趕回海裡。”

  歡叫聲震天響起。

  再沒有人能使戰士們停止下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0:40     標題: 第七章 盛宴飄香

我和妮雅站在飄香城寬厚的城牆上,遠眺月夜下壯麗的草原夜景。

采柔捉了最不情願的大黑去洗澡,我閒著無事,便在即將舉行款待我的盛宴前,偷點時間,拉著妮雅到這裡來賞月。

妮雅秀長的金發隨風飄拂,換了鮮黃色長裙的她,比之,她威風凜凜、英氣勃勃的雌姿,又是另一番醉人風姿。

妮雅目光凝往月照下神秘淒迷的廣闊原野,輕輕道:“母親生我時難產死去,所以我的生命裡只有父親,沒有母親……”

我感覺到她語氣中蒼涼之意,大生憐惜,伸手過去,輕輕摟著她的香肩,放棄了迷人的夜景,挨著城牆,審視她側臉驕傲若女神的輪廊,欣賞著天地所能創造出來最美的線條。

假若有一天我離開淨土,只要摟著她,便可等於將淨土擁入懷裡。擁有她,便等於擁有了淨土的精萃。

  采柔。

  妮雅。

  上天對我何其不薄!

假設我能和來柔、妮雅、華茜、公主、甚至是郡主,找個隱僻的世外桃源,或者移居來沒有了戰爭的淨士,我便是大地上最幸福的男人,而我亦會努力使她們變成最幸福的女人。

這是一個夢,一個非常遙遠迷離的夢。

  兩場胜利使我對命運深感顫栗。

誰知道命運在前路給我安排了什麼?尤其是“預言”中“無限的悲傷”那一句一更使我心中多了一條梗刺。

妮雅道:“當我看著席祝同的矛刺進父親體內時,我本以為我的一生就此完了,因為幸福再與我無緣……那知……那知……”瞅了我一眼,垂下了頭。

我忍不住將手移高,來到她粉嫩雪白的玉項處,溫柔地搓摩著。

妮雅緩緩抬頭,含著深情的美目往我望來,幽幽道:“那知遇上了你。”

我微笑道:“那開始時又為何對我那麼兇巴巴的?”

妮雅靠了過來,將頭枕在我肩上,將小嘴湊到我耳邊,呢哺道:“因為我妒忌,妒忌采柔在你身旁,而不是我。”

我大笑起來,喘著氣道:“不要騙我,我看你是在見到我梳洗後那英俊模樣才芳心大動,那剎那間你兩眼閃起的亮光騙不過我。”。

妮雅站直身子,推開我搭在她肩上的手,杏目圓睜嬌嗔道:“去你的!你滿腔於思的樣子比你現在的小白臉好看多了,鬼才為你的小白臉動心!”

我見能將她激成如此模樣,心中大樂,連半絲愁意也拋諸腦後,在此澄寧皎潔的醉人時刻,誰還理得命運正在幕後乾甚至麼勾當,摸著下巴道:“看來我要留一把鬍子在這裡,好討我們尊貴的女公爵的歡心了。”

妮雅投入我懷裡,火熱豐滿的嬌軀貼著我,纖手水蛇般纏上我的頭頸,俏臉仰起,媚聲道:“留吧!留吧!最好將你的小白臉全遮蓋過去,不過卻要剩下你悲憂的眼睛,以免少了勾引女人的工具。”

我狠狠道:“你再不停止引誘我,我便不是和你去赴宴,而是……”

  戰士踏步立正的聲音傳來。

  我們難捨難離下緩緩分開。

“大劍師妮雅女公爵,晚歸的時間到了。”

盛宴在紅石大公的公茵府正殿內舉行。

大殿最使人印象深刻處,是以水晶石砌成的殿頂,讓人由殿內可透過晶石直望夜空。

殿內擠滿了穿著華服的淨土貴族和將士。

他們分成一組一組,一邊享用著看似隨意放置的石桌上豐盛的疏果美食,一邊悠閒地談笑,有些人更坐在以雲紋石塊鋪成的地上和石階下,充分表現出淨土人浪漫和無拘無束的情懷。

殿內佔了一大半是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年青女子,她們平均都生得嬌俏秀麗,皮膚尤其雪白柔嫩,加上她們的裙服都非常性感,所以裸肩美腿和豐隆的胸肌,把盛筵點綴得肉感香艷,愈發對比出戰爭的冷酷和醜惡。

當我扣妮雅抵達時,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眼光。

紅石大公,由紅晴和另一和紅晴有三分肖似的美麗少女左右傍隨下,迎了上來。

全殿近於男女齊齊起立,雙手交叉胸前,向我施禮。

唯一仍大模斯樣躺著的只有大黑,這傢伙剛正被整群美女圍著,玉手齊施,摸得它連眼也睜不開來。

靈智帶看來柔,來到紅石大公的旁邊。

我一望見采柔,眼睛便不能移往另一處地方。

她穿上了件雪白柔軟的長袍,露出了半邊香肩,長長的秀發在頭上打了兩個轉,垂下了幾縷青絲,用一支白玉簪穿著,美得像會發光那樣。

采柔美眸射出萬縷柔情,輕輕道:“大黑那傢伙又背叛了我。”

我忍著笑,向各人回禮,微笑道:“繼續你們剛才的偉業吧,我不希望因我的到來而有任何改變。”

  眾人轟然大笑。

紅石大公回頭向他們打了個請繼續的手勢,向我追! “我的兒子你很熟悉了,讓我來介紹我的女兒——紅月。”

他身旁的美少女向我微微躬身,閃亮的美自充滿著好奇和挑戰,顯是對我大感興趣,我感到她有點像我熟悉的某一人,但一時想不起像誰。

我心中暗自警惕,淨士的美女都是非常多情,若我不小心一點,是會惹來很多煩惱的。

這時大殿回復了早先歡樂隨意的氣氛。

紅晴見到我留意殿內的情景,道:“大劍師,自黑叉人入侵淨土以來,這殿內還是第一次舉行宴會。”

靈智道:“大劍師,你將歡笑重新帶到淨十來。”

紅石大公心情大好,笑道:“大劍師,請過這邊來,讓我介紹飄香城最受尊敬的人你認識。”

我彎起手臂,讓妮雅和采柔的纖手鑽入我的臂彎裡,隨紅石走向大殿右方層層高起的階台上。

  經過處,各人紛紛施禮。

特別是那些淨土美女大膽熱情的目光,尤使我心跳加速。

畢竟我是個年青的男子,異性相吸,乃天地自然之理。

大殿的石方明顯地空了出來,只有七名男女站在一張放滿食物的大圓桌前以微笑恭候著我的光臨。

  我特別注意其中的四個人。

一位是身材高瘦、臉相精癯,年在七十間的老者,吸引我的是他身上穿著像靈智般的祭司袍,分別只是靈智的袍服繫著的是黃色花邊,而他系的是紅色的花邊。

另一人是位風韻非常迷人的美婦,金色的秀發絕不遜於妮雅,穿的竟也是祭司服,系的是藍邊。想不到代表淨土最高權力的八祭司內,竟有女性在,還是如此動人的尤物。

第三個引起我注意的是位年紀比我略大的男子,體格魁梧,精光閃閃的雙目閃耀著自信和智慧,予人文武雙全的感覺,第四位則是態似纖弱但秀氣非常的黑髮中年女子,娜娜亭亭,惹人愛憐。

七個人的眼睛全集中到我身上,只那比我略大的男子眼睛在我身上打了個轉,便移到了采柔處,爆起了難以形容的光芒。

那老祭司超前數步,看著我的眼露出激動的神色,伸出於枯的手,和我的緊握在一起,顫聲道:“大劍師!人們等了你足有七百年了。”他指的當然是預言書寫成到現在那段悠長的歲月。

紅石介紹道:“這是天眼祭司,專責淨土天文和曆法的研究,對天上新星的命名,也是我們的預言者。”

我心中一刻,仔細打量對方,心中想道!假設他能預知我的未來,我是否要知道?

接著走上來的是那美麗女祭司,她盈盈來到我面前,秀目深深地望著我,當我正在想她會否像天眼祭司般和我雙手緊握時,她雪白修長的手已送了過來,豐潤柔軟的感覺,透心而入。

紅石道:“淨土歷史。上最年青美麗的花雲女祭司,專責農務的研究,是淨士內對大自然有最深切認識的人。”

花雲柔聲道:“我多麼希望淨土能回復和平,那時我便可以帶大劍師遊遍整個淨土。”

采柔“呀”一聲叫起來道:“那真是好極了。”

花雲向采柔愛惜地一笑,放開我的手,退了開去,但剛才雙手緊扣的感覺已深印在我心上……

這並非代表我已對了花雲動情,甚或起了奪她芳心之念,而是美好的事物都會令人心動的,就像淨土,就像浪漫美麗的淨土人。

一位矮胖子走上來,握上我的手,自我介紹道:“這里人人都叫我小矮胖,真名反而無人記得,不過另一件他們沒有忘記的是我有一雙手,以前最擅製造農具和建屋,黑叉鬼來了後,我便轉行製造武器和戰具。”

  眾人都笑了起來。

這人有點像肥軍師馬原,且多了三分樂天和幽默,使我大生好感,道:“希望你能以天下無雙的巧手,將魔龍血變成厲害的武器,那我們便更有勝算了。”

小矮胖眼中光芒閃起,退了開去後,仍露出深思的表情。

我已成為了淨土的當然領袖,無可爭議的英雄,所以認識他們,再量材而用,是目前至關緊要的頭等大事。

接著上來的是那位秀氣得驚人的女人,我心中想道:“這位不用說也應是紅石大公的正妻了,竟然有如此高雅的氣質。

  我們的手握在一起。

紅石道:“鳳香是我們淨士內最偉大的畫師。”

鳳香淡淡道:“大公過譽了,但我希望能為大劍師作一張水像畫,讓千百世後的淨士人,也能看到偉大的聖劍騎士。”

這時我聽到采柔偷偷問靈智道:“祭司!你負責的是什麼科目。”她仍是個天真好奇的小女孩,也顯示出她對別人真摯的關懷。

我聽到靈智答道:“我是負責歷史的……”

鳳香有點尷尬地道:“大劍師……”

我這才醒覺自已仍緊握著她的手,眼一紅,放開了她。

眾人臉帶微笑,想起了他們隨意浪漫的性格,我再也不會感到不安了,不過卻希望鳳香不要會錯意就好了。

接著上來行見面禮的是紅石的兩名大將,年紀均在四十間,高的一名叫嶽山,較矮的叫秀青,生得斯文秀氣,頗有軍師的風範。

最後是那英偉的,年齡似比我略大的將軍約諾夫,他一上來便冷靜地和我握手,道:“大劍師是第一個第一次,見面便心悅誠服的人。”跟著壓低至只有我才聽到的聲音道:“我嫉妒你!”

我呆了一呆,淨士人對自己的感情確是毫不掩飾,就像年加那樣。

  紅石道:“大劍師!請就座。”

我剛要起步,人影一閃,美麗的紅月以嬌軀攔在身前,若非我反應夠快,便要和她撞個滿懷。

  采柔和妮雅也和我一齊停下。

紅月如花俏臉綻出一個甜甜的笑容,道:“大劍師!我想向你借一樣寶貝!”什麼寶貝,難道是我的“聖劍”。

采柔粉臉通紅,但美目卻閃著歡喜愛玩的俏皮光采。

任性嬌俏的紅月向我皺了皺鼻子,在我答應前,已半拉半扯地“押”著采柔去了。

我在妮雅耳邊道:“外來貨總比本地貨吃香一些,除了黑叉鬼外。”!

妮雅笑得花枝亂顫,喧怪地瞪我一眼,不知是否怪我將她比作本地貨?

眾人雖不知我們說什麼,但臉上都帶著欣悅的神情,忽然間,我知道自己已投入了淨士人的生活和社交方式裡。那是和帝國人而虞我詐,爭權奪利完全有異的社會。

  我肩頭上的責任更重了。

若我不能驅走黑叉人,這美麗可愛的文化,就會煙消雲散。

各人分賓主坐下,一輪杯酒交歡後,紅石轉入正題道!

“黑叉人本來打的壞主意是將天廟的大后防飄香捕火兩城攻陷,切斷天廟的補給,然後圍攻夭廟,但大劍師一來,便使黑叉人吃了兩場大敗仗,損失了兩個重要的軍團,削弱了黑叉軍約八分之一的力量,使敵我形勢大有轉機。”

靈智道:“但我們卻不能有輕敵之心,因為除了黑叉鬼王 '堯敵'的'幽冥軍團'外,黑叉人'七大神將'還剩下五個實力完整的軍團,兵力仍是遠超我們。”

妮雅在旁解釋道:“幽冥軍團是黑義土堯敵的私人軍團,總兵力遠達十二萬人,他們頭盔上的尖角都是白色的,非常易認。七大神將除了席祝同、工冷明和左令權外,還有'鬼夜啼'窮絕、'狼嗥' 直慕、'黑霸'客橫刀、'黑珍珠'戴青青和'瘦鬼'向禽生,其中以窮絕、客橫刀和戴青青三人的兵團最可怕。”

我想不到七大神將裡竟有個是女的,不禁大感興趣,只不知她是什麼樣子?到目前為止,我還未見過女的黑叉鬼,想來也不會好看到什麼地方去。

小矮胖似看穿了我的心意,笑嘻嘻道:“這黑珍珠按說是黑叉鬼裡的第一美女,至於她生就怎麼模樣,卻沒有人知道。”接著神色一黯,續道:“因為見過她的人都死了。”眾人一時間沉默起來,想起在淨土上正如火如茶地進行著的殘酷戰爭。

我忽然間有點想避開戰爭的話題,向女畫師鳳香道!

“鳳香女士,你是否有個畫室,有機會可以參觀你的大作嗎?”

鳳香歡喜地道:“那是鳳香最大的榮幸。”這時她的神態天真得像個小孩。

紅石笑道:“那時你可乘機為大劍師造像了。”

鳳香輕嘆道:“我只怕自己畫得不好,大劍師有種非常難以捕捉的特質,若不能抓入畫裡,便只得其形而失其神。”

一直沒有作聲的天眼祭司道:“你會成功的!”

當他這樣說時,眼中掠過一絲悲栗的神色,難道他看到了未來的一點什麼?

紅石向約諾夫道:“諾夫,你剛從天廟來,可否告訴大劍師那處的形勢。”接著向我進一步介紹約諾夫道:“諾夫是淨土年青一輩中最有名的將領,今次若非他突破了黑叉人'瘦鬼'向禽生對天廟的封鎖,帶了二萬太陽戰士到飄香城來,我們也不能支持到今天。”

約諾夫沉吟半晌,道:“天廟位於逐天山脈山腰上的逐天高原,通往這高原的只有北面和南面兩條路,名為逐天北路和逐天南路,自六百年前預言書寫成後,我們淨土便對將會來臨的災難作出防備,所以在這數百年間,排除萬難,在這兩條路上了建了八座戰略性的石堡,在南路這邊的依次是'立石'、'憑崖'、'守谷'和'議峽'四堡;北路則是'封隘''斷路'、'擒天'和'虎視',現在八堡裡北路的'封隘'和'斷路'由於比較接近黑叉鬼在淨土北端的大本營,均已陷落,幸而'擒天'和'虎視'兩堡遙遙對峙,形勢險要,又得淨土四大名將龍騰和燕色兩位大公親自把關,硬生生擋了黑叉軍數年的苦攻,所以才有今趟黑叉軍繞過逐天山脈,入侵南方之舉,企圖切斷我們對天廟在人力和食物等各方面的供應。”

我嘆了-口氣,逃避現實終究不是辦法,心神唯有回到與黑叉人的戰爭上。

逐天山脈是淨土最大的山脈,由東而西,將像雙頭寬尾窄的青瓜般探出大海的淨土半島切成兩半,成為了天然的屏障,當北方各城被敵人勢如破竹般攻陷時,逐天和建於其上的城堡卻擋著了敵人大佔優勢的軍力,使南方兩城能躲開戰火。

可以想像,在無可奈何下,黑叉人的首領堯敵,派出四支大軍,兵分三路,席祝同來攻捕火、左令權和工冷明攻飄香,而剩下的另一路軍團則由向禽生率領,負責封鎖由逐天到飄香的大平原,可惜遇上了我。

現在左令權和席祝同一遭擒一被殺,黑叉人必是陣腳大亂,而且即管工冷明和向禽生兩軍會合,但也避不了成為腹背受敵的孤軍,因為北方的黑叉鬼若要增援,必須勞師遠征,再一次繞過逐天山脈的東端,形勢對我們實在至為有利。

我皺眉道:“黑叉人若要派援軍南來,需要多少時間?”

紅石道:“照我們的猜測,黑叉人南來的方式,是先以巨艦運兵,直抵逐天東端的“龍吐水”,然後棄舟登陸,穿過東峽,沿著金雲山脈窮的草原,到達金雲山城,再由山城沿著“水雲間”在西南行,直抵“立石堡”外的“萬馬原”,若依這路線,最快也要六十天的時間。”

我沉聲道:“現在飄香和捕火兩城可派出多少戰士,而又不影響基本的防守力量。”。

紅石顯然旱有答案道:“我們可以動用三萬人”望向妮雅,顯是不能為她作主。

妮雅神情一黯道:“可以帶的人手,我都已帶在身邊,天夢河一戰,使我們損失慘重。”那即是說,只有八干人。至此我才明白與黑叉人的戰爭是多麼困難,整個淨土南方,能集結的兵力不夠四萬人,而對方一個軍團兵力便達五萬人之眾,以四萬太陽戰士,在無險可守的平原和戰術武力人數均佔壓倒性優勢的黑叉人作戰,跟自殺實在沒有兩樣。

眾人都沉默下來,顯是心情況重,勝利的喜悅逐漸褪色。

花雲祭司嘆了一口氣道:“在對抗黑叉人的戰爭裡,我們本已完全絕望,直到大劍師的駕臨。”智慧的秀目掠過深沉的哀痛。

她身為淨土管理大地花果動物的最高負責人,黑叉對土地的蹂躪,自是最令她痛心。

我實在是有苦自己知,我不但要領導淨土人對付強橫的黑叉大軍,還要在這一個戰火連線的土地上,找尋比黑叉人更可怕的大元首,阻止他得到珍烏劍,或者我真是那什麼聖劍騎士,但在冷酷的現實面前,卻像任何其他人一般地無助。

難道我可以安然坐下,等待“注定了”的勝利的來臨嗎?

假設只是個美麗的機會,豈非造化弄人。

現在我唯一的籌碼就是聖劍騎士的身份,只有這使淨土人深信不疑的預言,才可使我激起淨土人的鬥志。

父親曾說我是個天生的偉大劍手和戰略家,可是我能在這樣的劣境有力回天嗎?

眾人的眼光全集中到我身上,等待我發出命令。

我收攝心神,微微一笑道:“要多久的準備,我們才可以揮軍北上?”

嶽山顯然是負責這方面的人,答道:“三天!有三天時間便足夠了。”

  三天!

三天后我便要離開這美麗的飄香城,為何平靜安逸的生活始終和我無緣?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1:32     標題: 第八章 貴女多情(1)

采柔在我耳邊道:“我的身體完全復原了,由今夜開始,以後作戰時,我也要跟在你的身邊。”

我一聽大感頭痛,不要看采柔平日干依百順,可是她一旦下了決心,這世上便沒有人能改變她,不禁嘆道:“聽男人的話,不是閃雲族女人的美德嗎?”

采柔自有她一套的道理,慷慨陳辭道:“入鄉隨俗,在淨土,女性的意見最受男性尊重。嘻!這是我剛才在宴會裡學的道理。”

我大笑道:“去你的,什麼尊重?不要被這些淨土男人奉承兩句,便沖昏了你的小腦袋。”

采柔招架不住,向站在我另一旁,同在紅石公府客房的露台欣賞夜景一直微笑不語,又似坐山觀虎鬥的妮雅求救道:“妮雅幫我!”

我知她兩人經過多日同甘共苦,感情發展得極好,為防她兩人結成聯手之勢,冷哼道:“事實俱在,豈容狡辨!“”妮雅“噗嗤”笑了起來,道:“淨士的確有這風俗,當一個男人歡喜另一個男人的女伴時,是可以用貴重的物品來交換。 ”

我湊嘴過去,在妮雅臉蛋上香了一口,讚道:“不愧是公正嚴明,主持正義的女公爵。”

妮雅道:“你不要喜歡得那麼快,我們淨士的女子也有同樣的權利,可以將貴重的物品,換其他女人的男伴,所以並不存在誰聽誰話的問題,公平得很。”說完後俏臉忽紅,避開我的的的目光,不知想起了什麼?

我一呆道:“淨土的男女關係這麼隨便嗎?”

這回輪到妮雅一呆道:“隨便!什麼隨便?男女相悅,是天公地道的事,尤其在這沒有明天的年代,不把握眼前的機會,豈非更愚蠢嗎?”

我道:“男女隨便交合,不怕有孩子嗎?”

妮雅眼中閃過奇怪的神色,垂頭輕輕道:“生孩子是女性的權利,淨土的女人自幼便給傳授各種方法,可以指揮和某個男人生孩子,又或不生孩子。 ”

  我心中一震,往她望去。

妮雅避開我的眼光,道:“不要問我,淨士的女性有權不答這個問題。“”

這回輪到采柔好奇心大起,向妮雅問道:“我今天見到很多人,為何從沒有人介紹他或她的,噢!”轉向我以帝國語道:“淨士語“妻子”和“丈夫”怎樣說?”

我呆了一呆,喃喃道:“年加好像沒有教過我怎樣說,我記得曾問過年加,“結婚”淨士語怎麼說,他答道在淨土是沒有結婚這回事,男女歡喜便走在一起,不喜歡立即分開,當時我還以為他在說笑。“”

難道淨土男女只有情人關係,沒有夫妻關係?

妮雅抗議道:“你們再用我不明的白話交談,我便入房拿出聖劍殺你們。”

  我和采柔齊聲大笑。

我嘆道:“這真是個殺人不眨眼的年代。”

  這次輪到妮雅笑彎了腰。

我忍著笑蹲坐了下來,背脊靠著露台冰涼的外牆。

自逃出帝國後,我從未試過這般開懷和無憂無慮,這世上還有什麼比和采柔、妮雅兩女調情更美妙的事。

采柔和妮雅跟著我坐到地上,變成了一個三角形的組合。

采柔雙手抱著膝頭,將頭枕在膝上,帶著一個比蜜糖還甜的微笑,眼睛看著前方,不知在想什麼?

妮雅雙腿直伸,雙手反撐著地,仰起俏臉,數著天上究竟有多少顆星星。

  人為何總離不開戰爭?

忽然間,我明白了自己的命運,這是一種難以理解的直覺和明悟。

我的命遠就是要把和平帶到大地上來。

不只是淨土,還包括了圓球上的每一寸土地。

魔女死後,這責任便落到了我的肩頭上。

或者魔女根本沒有死,整個只是魔女的一個計劃。

  “大劍師……“”

我醒了過來,兩女正奇怪地望著我。

我拉著她們站起身來,道:“夜了!”忽地記起了大黑,奇道:“那傢伙為何不出來?””

采柔甜甜地一笑道:“它怕你霸占了它的床,所以提早在上面睡著了。”

  的確夜了!

我從妮雅和采柔交纏糾結的玉手和美腿陣中脫身而出,那比從敵人千軍萬馬的圍困而出更困難,更要小心謹慎,更要有決心。

大黑搖搖擺擺從采柔旁邊爬下床米,到了我身旁,“劈啪” 一聲又不支地躺倒地上。

我靜靜穿衣,眼光卻離不開昨晚整夜狂歡的美女,她們露在被外凝脂般的肌膚,金黃和烏黑的秀發,編織出這世上最美麗的圖畫,不知鳳香的妙筆能否在畫布上將這重現出來。

一我將魔女刃插在背上,一個念頭閃過腦際,使我幾乎駭然叫了起來。為何我現在能如此體力充沛,精神奕奕。看看熟睡如死的妮雅和采柔,我的付出比她們只多不少,何以我卻比她們快這麼多回復過來,過去十多天積壓的疲累那裡去了,隱隱間我感到問題出自我背後的魔女刃。

她正在改變著我的體質,應該歡喜還是驚惶,坦白說,我並不知道。

我向大黑低聲道:“好像夥!來不來?”

大黑斜斜睨了我一眼,勉力爬起身來。

  我推門而出。

大黑走了幾步,回頭望向還躺在床上的采柔一眼,終似抗拒不了渾體的酸痛和勞累,坐了下來,吐出大舌,看著我不住喘氣,卻再也不肯動彈。

我啞然失笑,輕輕掩上房門,走到房外佈置華麗的客廳裡,猶豫片晌,終推門外出,兩名守衛想不到我如此早起,肅然立正敬禮。

我向他們微微一笑,踏出長廊,來到廊外百花盛放的花園裡,飛雪和它的黑美人正悠閒地亨受著清晨和煦的陽光,見到我歡喜地跑過來。

我伸出手,摟著飛雪垂下來的頭,心中泛起刻骨鉻心的感覺,若沒有它,我懷疑自己是否仍能在這裡享受著生命的歡愉,享受了跟采柔和妮雅的昨夜。

黑美人將頭垂下,親切地湊過來,讓我撫摸它烏黑閃亮的頭,它們都乾淨香艷,顯然經過了細心的洗涮侍候。

我順步往出口走去,這花園之外是另一個更大的花園,正中矗起一座宏偉的府第,那便是紅石大公府,昨夜的宴會,便是在其中舉行。四周遠近均靜悄悄的,看來大多數人仍沉醉在夢鄉里。

飛雪和黑美人跟在我背後,沿著碎石鋪成的寬闊花園通道走著,路的兩旁栽滿異卉奇花,一個接一個相連的魚池、人工堆成的石山和溪流,使人渾忘塵俗。

我不得不承認,淨土人是比帝國人更懂得生活的藝術,畢竟他們曾擁有過久遠的和平。

當我來到花園的正中處,另一條更寬闊的碎石路橫伸過來,與我走來的路成十字形,大路的另一端是大花園的出口,也是通往紅石大公府外圍牆出口的路。

我伸出手拍拍飛雪,道:“飛雪你和你的美女留在這裡吧!我獨自出外走走。“”

飛雪一聲輕嘶,用鼻子碰了碰我的頭,掉頭帶著黑美人走回內圈。

這回輪到我呆了起來,飛雪竟似能聽懂人言,不過自從我知道了魔女和大元首的來歷後,已沒有什麼事是我不能接受的。

邊行邊想,步出了花園之外的廣場,大公府寬厚的城牆將大公府和平民的住宅分了開來,整個廣場連一個士兵也沒有,只有大門旁和城牆上的兩座望樓有幾名守衛,看來有一半也睡著了,我心中欣慰,若非勝了這漂亮的一仗,飄香城怎能如此鬆弛下來,如此寧靜。

我正猶豫著好不好出府走走,漸覺飄香城內的民和街道,那定是美妙的感受,蹄聲在背後驟然響起,由遠而近。我扭頭後望,只見一騎由花園衝出,策馬者紅袍白靴,長及肩頭的金發瀟灑飄拂下,向我追來。

原來中紅石大公的女兒,紅晴的妹子,紅月貴女。

  “嘩啦啦!”

  她直馳到我身邊,才勒馬停走。

慎重匹馬通體深黃,不見一絲雜毛雖停了下來,但馬蹄仍不住踏地,神駿之極。

紅月兩邊臉蛋透出健康和青春的艷紅色,在她雪白的肌膚上分外動人,淨土女子的白膚金發,確是非常誘人,尤其紅月年不過十六,那種嬌嫩可愛實在難以形容。

紅月眼中射出大膽和狂野的光芒,叫道:“大劍師”我這匹“金陽”比之你的飛雪如何? ”

我微微一笑道:“當然是各有千秋!“”

紅月明知我在奉承她,但仍神采飛揚,叫道:“上馬!” 我愕然道! ”什麼?””此女確是野性大膽,這樣公然主動邀請我共乘一騎,要知馬背上鞍位有限,無可避免要緊擠到一起,不過想起妮雅說的!女子可以將物品去換別人的男伴,又感到這是小兒科之極,可是想歸想,心理上仍不能習慣過來,何況她實在太年輕了,年輕得使人不敢冒範。紅月一陣嬌笑,眼中絲毫不會令人誤解的挑戰神色,道:“不上馬,我如何帶你去看飄香城是如何的美麗?快來吧!我等了你很久了。 “”

她的期待和熱情是如此難以使人拒絕,我心中一陣衝動,難道我怕了你不成,雙足用力,凌空飛身由馬臀處跳了上馬去……

  緊中著她的香背坐下……

紅月嬌叱一聲,一挾馬腹,“金陽”放蹄前奔。

我頑皮之心大起,雙手伸出,先撫著她細小的彎腰,再前伸直至她的小骯,才用力摟著,看看她以後還敢否隨便挑惹男人?

她觸電似一震,身子軟綿綿往我倒過來。

我哈哈一笑,抽著馬韁,道:“紅月貴女,這究竟是由我帶你游城?還是你帶我?”

紅月俏臉一紅,回首瞅了我一眼,坐直嬌軀,悶哼道: “再摟緊些我也不怕!”抽馬往城門奔去,守門的衛士慌忙拉開大閘門。

我貼了上去,湊在她耳邊道:“你年紀小小,對付起男人來,為什麼好像特有經驗似的?””

金陽穿門而出,到了大街上,轉右馳去。

大街上看來靜悄悄地,但事實上卻有很多男人醉倒牆角或臥睡街旁,可以想像昨夜舉城狂歡慶祝勝利的火熱情況。

  希望重新在每一個人心中燃起。

  我就是那個希望。

忽地一陣軟弱,我垂下了頭,讓前額落在那美麗少女的香肩上。

  有時我感到自己壯大堅強。

但更多時我感到矮小軟弱,尤其當我想起公主和華茜,即使在昨夜跟妮雅和采柔作翻雲覆雨的極樂世界裡,我仍會想起她們,感到對不起她們。

紅月忽地輕輕道:“你信不信也好,我對男人一點經驗也沒有,你是第一個這樣接近我的男人。”

金陽盡情在無人的大街上奔馳,蹄聲響徹以不同顏色小圓石輔成的美麗大道。

  飄香城的主城門在望。

這時城門大開,一列長長的馬車隊正徐徐開往城外去。

紅月興致極高,叫道:“真好!讓我們到飄香河去,知道嗎!自聽得黑叉人攻城以來,父親便嚴禁我出城,今次有你在,他定必無話可說了。”

我氣得鬆開了手,原來這小妮子在利用我。

金陽載著我們來到城門旁,隨著車隊穿門而出,只見數十輛騾車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盛器,木桶陶般大罐,應有盡有。

  車隊裡有人叫道:“大劍師!”

我伸手抽著馬韁,讓馬兒慢下來,側頭一看,原來是飄香城的第一巧匠小矮胖,正坐在其中-輛騾車的御者位置上。

紅月伸了個懶腰,打了個呵欠,道:“今天起得太早了,真倦!”乘勢挨入我懷裡,作小睡狀。

我大感尷尬,這終是紅石大公的嬌貴女兒,兼且這種發展又似乎太快了一點,硬著頭皮,望向小矮胖。

那知小矮胖扮個鬼臉後,笑嘻嘻道:“我現在去載黑油回來,昨晚宴會後,我睡也沒睡,畫了這些鬼東西。”手一揚,一張比他還要高的長紙隨風拂著。

  我一看下目瞪口呆。

只見上面畫滿了生動的武器圓樣,如將黑油噴射的古怪大筒,箭身攜帶黑油的火箭,以特製工具發射的火球,各種匪夷所思的設計,密麻麻佈滿紙上。

小矮胖看見我的表情,大感滿意,向我眨眨眼,再用肥咀呶呶紅月,豎起姆指作了個得意的手勢,大喝一聲,指揮著車隊轉東而去。

  金陽放蹄狂奔。

萬里長風迎面吹來,紅月的長發拂在我臉上。

這小妮子一睡便不起,害得我牙癢癢地,但又拿她沒法。

  為何我會坐上這馬背上。

  忽地想起了西琪。

  我明白了。

她不但年紀、氣質、身型都和西琪接近。最為肖似的是那種嬌痴的神態,只不過西琪溫婉,紅月率性;西琪羞層,紅月嬌縱。

這使我不想令她失望,不想斷然拒絕她。

  還有。

就是我多多少少感染了淨土男女間輕鬆浪漫、無拘無束的開放氣氛。

  美麗的土地。

  美麗的人。

滿懷軟玉溫香下,飄香河的水聲在前方隆隆響起。

我策馬穿過一個疏林,奔上了一處隆起的山丘,往前望去,壯人觀止的飄香河,由綠茵野原的東南處婉蜒而來,直至眼前,再浩浩蕩盪繞往後面飄香志願的方向,來無始,去無終。

我用胸口推一推懷內的少女,那知紅月“依晤”一聲,轉過身來,頭埋在我胸前,雙手嬌懷無限地摟著我的腰,竟真的是熟睡了。

這孩子可能昨夜興奮得睡不著,又兼天才亮便在花園等我,這刻鬆弛了下來,便再也鬥不過睡魔。

我不禁大生憐惜之心,抱著難捨夢鄉的她,跳下馬來,挑了一塊光滑的石坐下,便讓她像大黑般蜷睡懷裡。

  飄香河水的氣味撲面而來。

一群紅尾的鳥兒正在河面上打轉覓食。

對面河旁沿岸處長滿了黃色的小花,在晨風中顫抖著,乍看上去,便像一條正在蠕動的黃色軟布。

  淨士是如許的溫柔。

經歷了漫長艱苦和令人悲痛憤恨的沙漠之旅後,我和采柔終於來到了淨土,采柔心中的聖地。

現在我面前便是年加所說九山十河裡的飄香河,飄香天夢,這是淨土人才懂用的美麗名字。

我的腦袋不受控制地馳到過去的往日里,想起了少時父親蘭陵對我的訓練。

  記得有一夭我問他! “人究竟是為什麼而活著?”

父親眼神變得很幽暗,隔了好一會才道:“但願我能知道,或者是為了劍和美女吧。”

  劍是用來維持和平。

  美女是要使生命昇華。

到了此刻我才真正明白父親的意思。

和西琪的愛是出於自然的男女相吸,對魔女的愛是情不自禁的,郡主和華茜便複雜多了,有恨有愛、有憐有恩的混合物。

  采柔。

她是自魔女後最使我動心的女子。可是我和她注定是悲劇收場,因為她終有一日要回到巨靈的帳幕去。

至於妮雅,卻是個無力也不想抗拒的夢,在這充滿異國風情的淨土裡。

懷中的人兒動了一動,打了個呵欠,睜開眼來,然後 “呀”一聲嬌呼,由我懷裡爬了起來,站直嬌軀,紅著臉道: “你一直抱著我。”

我仰天在石上躺下,手作枕頭,嘆道:“不抱著你怎行,你抱得我那麼緊。”

紅月跺了跺腳,不知是氣自己還是氣我,忽又“哈”一聲笑起來,來到我身旁,貼著我親熱地坐下,央求地道:“告訴我,你是怎樣收服妮雅的?””我懶洋洋地道:“那要看是怎麼樣的男人。 “”

紅月裝了個不屑的鬼臉,抿抿嘴說! “不要以為對女人你一定戰無不勝,本小姐便不吃這一套。“”

我奇道:“請問“本小姐”抵敵不住的男人是那一類型呢?蓋世勇士?絕代俊男?還是老學究?若是最後那種,恕我不入圍了。“”

紅月呆了一呆,似明非明地細心一想,驀地掩嘴嬌笑,花枝亂顫,盡顯少女漫無機心的可愛神態。

我也不禁莞爾,時間不早了,和這可愛小女孩的遊戲至此應止,開玩笑也開夠了吧,站了起來,道:“我們回去吧。”

她仰起俏臉,深深瞅了我一眼,平靜地道:“不用你告訴我,我也不難知道你是如何馴服妮雅的了。”

  我心中一震,抹過了一絲悔意。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1:49     標題: 第八章 貴女多情(2)

回到大公府,采柔和妮雅才剛起床梳洗,妮雅想起昨晚和我的荒唐,嬌羞不勝。

這時衛兵來報,說紅石大公有請。

我和妮雅步出屋外,紅晴早在恭候。

  “汪汪汪!”

大黑吠著追出來,采柔在後面呼叫著。

  它來到我腳下,團團轉轉。

我向走來要撲它回去的采柔道:“你和大黑也跟著來吧!”

采柔雀躍著點頭,摟著大黑吻了一下。

我望向紅晴,他正目定口呆地盯著采柔,就像昔日的年加那樣。

  我乾咳一聲。

紅晴驚醒過來,不好意思地道:“哩!我……我是來陪大劍師去議事室的。”

我微笑道:“現在可以去了嗎?”

紅晴連忙道:“大劍師!請!”舉步在前帶路。

妮雅趕快兩步,向紅晴道:“聆女師到了沒有?”

紅睛道:“你問得正好,昨夜我們才收到藍鳥帶來的訊息,聆女師正動程到飄香來,佑計今天午後時分抵達。”

妮雅鬆了一口氣道:“那就好了,聆女師一到,那還怕左令權不吐實。”隨著退回我身國,解釋道:“聆女師是花雲之外另一位女祭司,專責醫學的研究,她懂得一種方法,能利用藥物和心靈的力量,控制別人的神智,所以我們特別請她來對付左令權,我們從未生擒過這麼高級的黑叉鬼。”

我大奇道: “竟然有這種人物,倒要見識一下。”心中想假若我學懂這方法就好了,行起事來將大有方便,但不知如何,我想起命喪於我手裡的巫師,他也有這類奇異的力量,心口有點不舒服。

  采柔在後喚道:“妮雅!”

妮雅欣然地停下,等采柔到了身邊,伸出手去摟著她纖細幼稚的腰肢,愛憐地道:“什麼事?小采柔?”語氣似足了靈智等采柔的神態。

這時變成我和紅晴在前走,采柔妮雅在後,而大黑卻在碎石路和路旁草間穿穿插插,東嗅西嗅,間中撒上一泡尿,頗為意氣風發。

  紅晴神秘地向我眨眨眼,遣! “紅月那妮子今早是否來纏你?”

我微一錯愕,不知如何應付他的問題。

  這時采柔道:“什麼是藍鳥?”

妮雅道:“那是一種能在夜間飛行的鳥兒,不但速度快,還很通靈,經訓練盾,專為我們傳號急訊。“”

采柔驚異地道:“可否弄只來給我看看?””

  妮雅追! “怎麼不可以?你歡喜我便送一隻給你。”

  采柔喜道:“你真好!”

這邊的紅晴見我神情尷尬,友善地輕拍找肩頭,道:“這妮子刁蠻得可緊,恐怕只有你才能治治她,找和父親都拿她沒法。”跟著搖搖頭,表示無可奈何狀。

他這樣鼓勵我,反使我心中叫苦,使我對紅月在心理上完全沒有外來的約束力,看來只要我歡喜,便可以得到她,沒有人會不高興。

雖然廣蓄姬妾,在帝國是非常平常的事,但終有一天我要回帝國去,先不要說那可怕的沙漠旅程,即使安然渡過,帝國那種生活方式也絕不適合慣居淨土的人。而且和我在一起,實是步步危險,想要我項上人頭的人實在太多了。

思索間我們步人了大公府的主建築物群內。

會議廳內,紅石大公、靈智、天眼、約諾夫、澤生、侯玉。

  嶽山、秀青等人恭侯多時。

互相問好後,我給安排在長形的會議桌近窗的一端坐下,妮雅、來柔分坐在我左右兩傍。采柔眼中閃著興奮的神色,為第一次參加這種軍事會議而感至u新鮮有趣,大黑則不知鑽到那裡去了。

坐在另一端的紅石大公神色凝重起來,遣! “藍鳥帶來了一個不幸的消息,立石堡陷落了,謝非將軍和全體軍民殉難。”

“他也算藏得著心事了,直至這時才透露出來這麼重要的消息!

眾人駭然動容,除了天眼例外,他是否早已“看“”到。

我的心也往下一沉,要知天廟南路四堡!立石、憑崖、守谷和護峽憑險而守,以立石為第一關,現在立石陷落,立時截斷了天廟與南方飄香和捕火兩座城的聯繫,且讓敵人有了根據地,形勢逆轉,實和先前不可同日而語。

立石堡並不是一座臨時的木堡,而是有數百年曆史的堅固堡壘。

即管黑叉人損兵折將,但只要守穩立石堡,便完成了繞逐天山脈南來的任務,將天廟和她僅餘下的五堡陷於完全斷絕了人力、武器、糧食供應的孤立劣境。

  人人的呼吸沉重起來。

  我道:“天廟還能支持多久?”

  眾人目光集中到約諾夫身上。

約諾夫臉色有點蒼白,沉吟片晌,緩緩道:“最樂觀的估計,是再支持多四十天。”

我追問道:“最悲觀是多少天?”

約諾夫俊偉的臉容露出痛苦的神色,在他這種冷靜堅強的人身上出現,分外使人動容。

好一會,他才望向我,道:“我實在不想思索這問題,因為我不想知道答案。”頓了-頓,低聲道:“二十五天!”采柔“呵”一聲驚叫起來,眼中射出憐惜的悲憫。

約諾夫望向來柔,虎軀輕震,眼光避了開去,采柔對他的吸引力比我預期中還大。

紅石道:“這和我的估計的約略接近,天廟附近雖有自供自給的農場,但卻難以供應五堡近十五萬人的日用,假若節衣縮食,或可支持一段較長的時間,但武器和守城工具的損耗,卻是無法補充,他們若能堅守二十五天,已是難能可貴。“”

  眾人都是優色重重。

妮雅台下伸手過來,緊握著我的手。

  她的手冰冷顫抖。

靈智道“可否縮短預備的時間?”

紅石道:“我早下了命令,將預備的時間縮短了一天,後天早上我們便可起等行。”

花雲道:“天廟若亡,淨土便等於落入了黑叉人的手裡,在這樣的情況下,我們是否應盡起飄香和捕火兩城的駐軍,冒險一搏?”

紅石道:“這要留到聆女師來到飄香城,套取了左令權的口供再作訣定,假設黑叉人南來的兵力真只剩下兩個軍團,我們便可安心將留守兩城達三萬多的部隊,全投入拯救天廟的聖戰裡。”

  嶽山嘆了一口氣遣! “就算我們盡起人馬,兵力亦只是七萬之眾,比起黑叉人仍少了五萬人。通常攻城的人數,須比守城的人數,多上一倍以上才有勝算,何況我們還受到時間的限制,必須在二十五天內攻陷立石堡?”

紅石嘆道:“我們還有的別的選擇嗎?”

儒雅溫文的飄香城大將秀青首次發言道:“今早小矮胖興高來烈地率人往黑血谷取黑血,看來大有信心的樣子,希望他能趕製些攻城的犀利武器,將黑叉人迫出來和我們決戰。”

妮雅沉聲道:“那也是我們最怕的形勢,正面交鋒,我們從未曾勝過一仗,就算我們兵力比黑叉人多上一倍,也不管用。”

一直沉默不語的天眼祭司雙目一睜,望向我道! ” “大劍師,你已清楚看到整個形勢,也知道我們一點勝利的把握也沒有。 ”

眾人好像這時才又記起了我的存在,現實的力量,比之任何預言更實,更有說服力,更易使人屈服。

我的眼光緩緩掃過眾人,細察他們的神色,最後回到無限處,微微一笑道! ”“祭司!你看到的未來是怎麼樣子的? ”天眼閃過奇異的光芒,徐徐吐出一口氣,道:“未來永遠是渾濁不清的,她會被人的主觀、偏見所蒙蔽,偉大的媽祖祭師的預言書,是他死前三日完成的,人只有在臨死前,才能和智慧的宇宙結合,做出超越人類力量的異舉。 ”

我毫不放鬆地道:“但我知道你看出了一些東西來,由你第一眼望我時,我便感覺得到。”

眾人均屏息靜氣,諦聽著我和天眼間驚心動魄的談話,忽然間,信心又回到他們之間,而這亦是我說這番話的目的。

  我們唯一憑恃的。

就是我便是那拯救淨土的聖劍騎士。

天眼道:“我有點恐懼將知道有關將來的事說出來,不但由於我有限的能力只看到支離破碎的片段,還因為我怕說了出來,會打亂了時間的規律,招來不測的災禍。 “”

我道: “但瑪祖祭師不是開了公開未來秘密的先例嗎?””

天眼道:“瑪祖的預言早成為現實的一部分,他或者也預知他的預言會造成什麼樣的效果,但我卻不知道。”

我點頭微笑,道:“我明白了,我真的明白了!“”坦白說,我甚也不明白,但我卻須表現出“救世主”的風範,這也是我唯一能做的事,使他們確信我有扭轉乾坤的力量。

  天限垂下眼簾,疲倦地道! ”“我知道你會令不可能的事變成事實,事實亦證明了這點。 ”說到最後,他的聲音低沉下來,陷入了沉思的冥想裡,他是否瞞著一些事沒有說出來。

我知道在這方面的說話已足夠,一振精神,正容道:“我和你們的分別在什麼地方,你們知道嗎?”

眾人齊齊一愕,露出思索的神情。

我淡淡道:“我和你們的分別,就是黑叉人只是我的手下敗將,以席祝同左令權等人的表現來說,他們的戰術和戰鬥力仍未到使我覺得不能取勝的級數。”對不起,這不能不誇大了他們的缺點。

眾人瞪著我,但又不能反駁我的說話。

  我續道! ”“所以你們只看到自已的不足處,看到自己的弱點。卻看不到他們的弱點。 ”

約諾夫有點不服地道:“他們有什麼弱點?”

我並不立即回答他的問題,放開妮雅的玉手,站了起來,離座走到桌端的大窗前,迎著窗深吸了一口氣,道! ”“假若黑叉人的十三萬大軍龜縮不出,死守立石城,天廟便一定完了,我們也完了。 ”

紅石的聲音在後響起道:“但我們有什麼方法迫他們出來在草原上決戰,又假若他們傾巢而出,我們又怎樣應付他們的優勢兵力?”

眾人的呼吸均急速起來,因為終於說到了最關鍵的問題上。

我霍地轉身,胸有成竹地道:“他們是不能不出來和我們作戰的。”

約諾夫“呵”一聲先叫起來道:“我明白了!”

紅石大公和侯玉也一齊露出恍然的神色。

只從這些反應,便可看出這三人均是優秀的軍事良材。我微微一笑道:“假若黑叉人守城不出,便輪到他們完全斷絕糧草,天廟可以捱二十五天,我看他們連十天也捱不到。”

  妮雅興奮地適! “我明白了,他們的弱點便是腹背受敵,所以打一開始,他們便分出四分三的兵力來攻打飄香和捕火。”

我道:“他們還有一個缺點,就是這是淨土,這是淨土人的地方。“”

經我這一番分析,各人的腦筋都靈活起來,紛紛提出意見。

我知道已成功地激勵起他們的土氣和對我的信心,昂然道:“凡是南方的成年人,不論男女,全部動員,讓我們和黑叉人打一場漂亮的大會戰。”

各人再商議了一番戰略上的細節,分配了任務,會議告終。

我和采柔、妮雅、紅晴三人先目光出會議室。

妮雅將小嘴湊到我耳邊道:“我愛你!”

  美人軟語,不由心中一酥。

紅晴從後走上來道:“大劍師!你知道嗎,無論你舉手投足,一言一語,均有種震懾人心的挽救力,使人甘心為你所用,未認識你時,我紅晴真是從不服人……”

紅月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紅晴!今次還抓不到你的痛腳,讓我告訴父親。”

我們齊聲大笑,因立石堡慘劇而悶悶的心情略為舒緩。

紅月也不知在門外等了多久,閃了出來,一身鵝黃色的武士服,雖沒有穿甲,無限嬌俏中仍有三分英氣。妮雅一手摟著她的肩,笑道:“你最好不要去惹大公,他忙得連呼吸的時間也沒有了。”

我大感頭痛,這妮子不知又有什麼壞主意。

花雲女祭司的聲音在後面道:“大劍師!”

  我們不敢笑,慌忙回身等候。

花雲盈盈來到我身前,淡然自若道:“我是代人來約你的。”

花雲態度雖然親切自然,但總給人感到她是保持在某一種距離之外的超然,我很想問她為何不自己約我,看看她是否有女性嬌羞的反應,但當然不可這樣做,我蘭特終非四處沾花惹草之流,雖然淨土的美女每能令我特別心動,尤其是花雲尊貴的身分,成熟的風韻,對我特別有種新鮮的衝擊力。

花雲見我瞪著眼看她,有點不自然地將眼光移開片刻,才再望向我道:“鳳香叫我提醒你到她的畫室去。”

我按按額頭,表示不曾忘記昨晚訂下的這個約會,想起鳳香,想起她秀氣的臉龐,心中掠過一絲戒懷,道:“煩女祭司和我傳一個口訊,黑叉人被趕回海裡的那一天,便是我坐下去,又或站起來讓她揮筆的那一天。”

采柔抵受不住我的“怪話”,“扑哧”嬌笑。

花雲雍容一笑道:“鳳香昨夜宴會後告訴我,她想畫一幅大劍師仰臥淨土之上,望著澄藍天空沉思的畫,而那亦是她一生中畫的最後一張畫。”

  所有人一時靜下來。

我心中一顫,這秀氣的淨土女畫師,觀察力確是驚人之極,想像力更是精采豐富,這樣的東西也給她想了出來。帝國也流行肖像畫師,不過除了裸臥床上的女人外,所有人畫內的造像,一是威武地作昂然卓立狀,又或莊嚴地坐在家中最好的那張椅子上。

紅月叫道:“我真希望能立刻看到鳳香完成後的作品,大劍師,不若現在就立刻去讓她畫你。”

紅月這一嚷,吸引了采柔和妮雅灼灼的目光,因為她們都聽出這妮了對我出自真心的崇慕迷醉。

她們還未知道我今早和紅月之遊。

  花雲期待地望看我。

  我暗嘆一口氣,還要拒絕嗎?我不知道。或者唯一決定的方法,就是擲金幣看看是面還是底,讓上天助我訣定吧! ”

采柔來到我身邊,將手穿入我臂彎裡,低聲道:“大劍師去吧!這是沒有人能拒絕的約會。”

  采柔在鼓勵我。

  她知道我在想什麼。對人的了解,采柔有著近乎野獸本能的直覺。妮雅是屬於城市的,而她卻是屬於山野的。

我嘆道:“鳳香真找對了人,女祭司你是個一流的說客。”

花雲欣然一笑,道:“那我就送你到她的畫室門前,讓大劍師你自己進去,因為鳳香要求這是個單對單的約會。”

眾人一呆,但想想這是理所當然的,鳳香工作時自是不想有別人在擾亂她的情緒。

  我自家知自家事,暗叫不妙。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2:15     標題: 第九章 絕世之畫

鳳香欣慰地打開大門,然後退開了兩步,俯身歡迎道: “鳳香衷心感激大劍師的光臨。”

她穿著粗質白色的連體工作衣褲,工作服上佈滿深淺不同的油彩遺痕,使她像將彩虹隨身攜帶,纖瘦得再惡化一點便是病態的身體,尤使人感到彩虹那美麗但短暫的發生。

我步進這獨立大宅的花園裡,環目四周,只見各種盆畦,植滿顏色形狀千奇百怪的不同植物,或在地上,或掛在屋簷下,做成一種如入密林的幽深感。

  鳳香在我身後道! ”“這都是花雲女祭師教我種植的。 ”

我心中一動道:“你和花雲女祭師定是很好的朋友。”

鳳香來到我身,溫柔一笑,道:“花雲是少數令我崇拜的人之一,她有很高的智慧,也有著最美麗的懷抱。”

我笑道:“有沒有過為她造像?”

鳳香嘆道:“唉!不是沒有想過,而是她接受不了我對她的要求。”

我大感好奇,轉過身去,低頭看著眼前纖纖俏立的美麗女畫師,道: “什麼要求?”

鳳香雪白得惹人憐惜的俏臉略過一絲紅暈,垂頭道! ”“我說出來大劍師不可笑我。 ”

這時她的神態只像紅月般的小女孩。

我童心大起,道:“你先說出來,看看好不好笑。”

鳳香不依地瞪了我一眼,轉身往屋內走去,道:“進來再說罷!”竟避而不說她對花雲的要求。

我拿她沒法,難道捏著她喉嚨要她說出來嗎了苦笑搖頭,尾隨她進內。

即使我有了心理準備,仍然吃了一驚,這間外看是兩層的大房子,原來只是個全無間隔的大空間。

畫室堆了不下乾張裝在木框的畫布,大超人身,小至若絲巾大小,應有盡有,百多個陶罐,盛著鮮豔奪目的顏料,散亂地放在各個角落。

最遠一面闊約四十尺,高達三十尺的大牆給騰空了出來,牆前放了三個可升高降低的起落架,架和架間搭著橫木,看來她想在牆上作畫。

剛巧陽光從近頂的窗戶濃射人來,使我看不清牆上看似凌亂的淺黑線畫的是什麼東西。

鳳香轉過身來,含笑道:“這就是我的畫室。”神態中自有一股傲然自得之色。

  我眼光在四周巡逡。

大多數都是風景畫和建築物,人物只個佔三分之一,畫工精細中見豪放自然,即管是一幅簡單的“疏林遠樹”也有小中見大,得一角而盡全體的感覺,忽然間,我迷失了在畫中的天地裡。

我來到一張橫擺的大畫前,心中一震,因為我知道這幅畫她是在那裡畫的。

畫內是美麗的飄香河,婉蜒而來,浩蕩而去,正是今早我抱著紅月看往飄香河的角度,我本來對畫是沒有多大興趣的,但卻為她的作品深深吸引著。

在帝國,畫師的地位很低,還及不上一個打鑽匠,而且清一色是人物畫,畫內的人物都崩緊了臉孔,色彩暗沉沉的,一點生命力也沒有。

但在鳳香的畫內世界裡我卻感到澎湃的愛在跳動著,筆法看似隨意之極,卻恰好能把物象的神韻一網打盡,意境無窮。

鳳香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道:“這是城外的飄香河。“”

我點點頭,嘆道:“是的,我知道!”指著一幅反轉了來放,五尺許見方的畫道:“這張為何反轉了來放?””

鳳香靜了一會,沉聲道:“這張畫我在七個月前完成,不知怎的,由完成那刻開始我便不想見到它,我有點怕。”

我好奇心又起,道:“可不可以讓我看看?”

鳳香猶豫了片晌,走到畫旁,將畫的正面轉了過來,向著我。

畫內是個一頭銀灰色頭髮的女人,年紀在四十間,她的相貌不算不美,但鼻孔比一般人窄長,使她看來有點不自然和陰森,但問題還不在這裡,問題在她那對長而細的眼睛,透出一種難而形容的深沉和冰冷的味道,使人有點不寒而栗,而愈看下去,那種感覺便更強烈。

  “這是誰?”

鳳香道: “天廟八師裡,花雲外的另一個女祭師-聆女師。”

我呆了一呆,這位就是那有精神異力,擅長醫藥的女祭師了。

鳳香默默地將聆女師的畫像放回。

我走到她身旁,低聲道:“這像不像她本人?”

鳳香點了點頭,嬌軀忽地顫了顫,向我靠來,我駭然下伸手摟著她的香肩,道:“怎麼了!不舒服嗎?剛才你又沒有看到聆女師的肖像。”

鳳香不好意思地離開了我的懷抱,往那面空牆走過去, “呀”一聲,停了下來,驚嘆不已地看著。

在這近距離的角度處,我終於看到牆上縱橫交錯的線條繪的是什麼。

那是我那張畫的初步線稿,特別是臉孔的輪廓,雖寥寥數筆,但已清楚將我顯現了出來。

壁畫中的我橫臥牆上,枕著看來是飛雪的馬形物體,幾倏鋒利的線條,使我感覺到是斜放身上的魔女刃,身下山巒起伏,河流婉蜒,赤著的雙足,一隻足踏淨土靠海的岸邊,另一足浸在淨土外的大海裡,說不出的宏偉,說不出的自由愜意,天空仍是空白一片,這絕世之才的美麗女畫師,竟投入我懷裡,玉手緊抱著我的腰。

我絲毫感覺不到男女間的情變,有的只是種昇華了的愛,一種超越了物質的精神接觸,雖然她的肉體是那麼地實在。

  我伸手緊擁著她。

鳳香滿足地嘆了一口氣,離開了我的懷抱,聖濃莊重的神情,使我知道自已在她心中,已成為了一件至美的藝術品。

鳳香直追至在這偉大的但未完成的壁畫上挨著,一瞬不瞬凝望著我,眼中射出無盡的深情,輕輕道:“昨夜回來後,我便開始為大劍師的畫起草打稿,直到這刻,應該已很疲倦了,但事實上我卻是從未曾試過這樣精神奕奕,這麼快樂忘憂,這么生有可戀!”

我忘記了畫室外面的世界,忘記了外面正進行著無休無比戰爭扣死亡,移到她身前,兩手撐在她身軀兩旁的壁上,低頭俯視她仰起的俏臉,柔聲道: “你不需要我來,也可以作好這畫,為何卻要邀請我來?”在這角度下,她分外予人嬌弱和需要呵護的印象。

鳳香櫻唇輕吐道:“是的!任何我看過一眼的東西,也可以在多年後畫出來,但我卻一定要你來,因為牆上這畫,是冷酷現實裡的美夢,只有你來了,這美夢才可變成現實。”

她緩緩閉上眼睛,以蚊蚋般的聲音道:“當這畫完成後,我便擁有你,擁有你所有的愛,你全是我的。”

  我心中一陣感動。

她對我的愛,和以前任何口一個女人都不同,是超然於物和現實之上,是純潔的精神結合。

我道:“張開你的眼來!”她柔順地張開秀目。

我倒沒有她過目不忘的本領,全神地細視她秀氣迫人的俏臉,記著每一細節。她出奇地平靜,任由我飽餐秀色。

我低頭下去,痛吻她柔軟的櫻唇,然後緩緩退開,直至我推門離去時,她仍閉目挨在那幅剛起步的偉大壁畫上。

  我在她身上上了人生新的一課。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3:00     標題: 第十章 魔爪再現

當我回到大公府時,廣場停了一輛比平常車身長了最少一半的八馬拖拉大馬車,簾幕低垂,教人看不到裡面是否載著人。

這時侍者的位置坐了一個駝背的瘦漢子,樣貌非常醜陋,一點也不像無論年紀大少均男僑女秀的淨土人。

  我心中湧起一陣不舒服的感覺。

我步上大公府的石階,紅睛和妮雅迎了過來。

妮雅半嗔半怨地瞪了我一眼,好像怪我丟下了她去沾花惹草的樣子,不過我卻知道她深一層的內心是絲毫不介意的。

紅晴道:“聆女師來,那是她的馬車。”

我道:“她是從那裡來的,為何遇不上黑叉人?”

妮雅道:“聆女師並不是住在天廟的,她的行宮在飄香城西五十里一處叫“炳藥谷”的地方。”

紅晴道:“父親和其他人都在殿內,等候聆女師詢問左令權的結果。”

我走到妮雅身旁,問道:“采柔和大黑那裡去了?”

妮雅道:“紅月帶了采柔入城買衣服,大黑當然跟著去了。”

  蹄聲響起。

聆女師的私人馬車馳往府後馬厩的方向。

  我道:“駕車的是誰?”

紅晴低聲道:“是個怪人,從不和人說話,聽說自幼便是聆女師的僕人,他從不肯讓人碰聆女師的馬車。”

不知是否多疑,我總覺得聆女師的怪僕在偷偷看我。

當進入那晚舉行宴會的大殿時,紅石大公、約諾夫、靈智三人正在密密低語,見到我來,立時迎上。

紅石大公道:“我們的號召獲得很大的反響,附近百多條鄉村的男女都動員起來,估計最少有七至八萬人可用的人,他們雖然不能真正拿刀槍上戰場,卻可在後勤的補給和運送上給我們很大的幫助,這小矮胖也平白多了近千的匠人,趕製裁他發明的武器。”

約諾夫道:“在往日,一般淨土人聽到黑叉人都嚇得躲起來,現在聽到聖劍騎士來了,都從密林裡走出來。“”

靈智道:“在整個與黑叉人的戰爭史裡,淨土的軍民從未試過如此鬥志高昂,真是令人感動到想掉下熱淚。”

  各人齊往殿後望去。

一個高瘦修長,頭頂髮髻影映人眼簾。

我旱看過聆女師的畫像,知道她的樣子,但看到真人時,仍不禁心中一懍。

我本身已是身裁高大的人,但比起她還要矮上少許,我從未見過這麼高的女人,黑色的緊身衣緊緊包著她瘦削但絕不見骨的身裁,外披一件黑披風,我想起了巫師的情婦黑寡婦連麗君,她也是最喜歡穿黑衣的……

她看來雖在四十間,但皮處卻出奇地嬌嫩暫白,臉容冷冰冰的,和淨土的女子的熱情的奔放,溫婉完全是兩回事。長而媚的眼精光閃閃,本是頗為美麗,但我總感到內中有一種近乎魔異的邪力。

  我終於明白了鳳香對她的感覺。

  眾人紛紛施禮。

聆女師兩手捏著一串珍珠,在手指間依循著某一個節奏轉動著,來到我們面前。

  她的眼落在我臉上。

紅石正要引見,聆女師冷冷道:“這就是由連雲山來的大劍師蘭特公子吧!”

我禮貌地答道:“正是蘭特,女祭司你好!”心中暗想她的聲音沙啞低沉有若男人也算是難聽的了。

聆女師毫無笑容,道:“並不很好,左令權的心志非常堅強,使我耗用了大量的精神力量。”

眾人對聆女師的神態語氣像早習以為常,一點也不為為異,但氣氛卻嚴庸起來。

靈智正容道:“我們恭聽聆女師得來的珍貴消息。”

聆女師望了靈智一眼,淡淡道:“你對我總是信心十足。”頓了一頓,眼光轉向紅石大公和約諾夫,道:“我得到的消息你們會很不願意聽到,我控制了左令權的神智後,他告訴我黑叉王堯敵派來攻打南方的軍隊,不是四個軍團,而是五個,最後一個由黑珍珠率領,作為物資補給的後備軍,十天內必到飄香城。”

  眾人齊齊一怔,臉色轉白。

這就像晴天起了一個霹靂,完全打亂了我們的部署,假設我們要分一半人留守飄香城,已將不足的兵力又將大大分薄,不知憑什麼去解天廟之圍。

聆女師眉間沒皺,嘆道:“我有點累,要先去休息一會。”

語完自往殿外走去,剩下我們臉臉相覷。

  眾人向我望來。

我的心也很亂,一時間腦裡一片空白,但又不可以不說話,長長吁出一口氣道:“這是非常難以想像的事,聆女師以她的方法得來的消息可信性如何”

紅石大公有點不悅道:“聆女師可使最頑強的人吐露出內心最深處的秘密而每次都證明是如此,所以這次也不會是例外。”

  約諾夫道! ”“眼下之計,唯有留下人手守城,否則飄香捕火若失守,我們便進退無路了。 ”

我嘆了一口氣道:“暫時作此打算吧!”

聆女師幾名話,便扭轉了整個形勢,我心中隱隱感到有點不妥,但以不知問題出在什麼地方。

  夜幕低垂。

我和妮雅,采柔坐在床上內,都是心情沉重。

大黑蜷睡在采柔腳旁的軟地氈上,整間屋內自是數它最是快樂無憂。

采柔好幾次想問我今午探訪鳳香畫室的情景,最後都不敢問我。

  “鏘”!

我將魔女刃抽出細看刃體那在燈火映照下流動得更顯眼的異芒。你是否真是把有靈性的劍,你可否告訴我如何領導淨士人再贏得眼前這場近平絕望的戰爭?

采柔從椅後貼了上來,雙手由肩頭伸下,緊擁著我,臉蛋貼上我的臉,幽幽道:“大劍師,我從末見過你臨睡前,仍像現在那樣手不釋劍,采柔知道你定是很心煩了。”

我望向妮雅,見她垂頭無誤,無精打采,暗嘆一口氣,向采柔道:“我很久沒有聽到你唱閃靈歌了。”

采柔呆了一呆,輕輕道:“是的!很久了,或者我是想忘記淨土外的一切。”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記起了我的好朋友巨靈,摟著我的,正是他最疼愛的妻子。

妮雅道:“大劍師,你好像對聆女師很有戒心,但她是我們最尊敬的祭司呵!而且她高明的醫術救活了很多人。”

我不耐煩地打斷她道:“我明白,或者那是我的偏見。”

心中一動,問道:“祭司會的祭司是怎樣選出來的。”

妮雅有點不高興我對聆女師始終不能釋疑,語氣冷淡地道:“自第一屆法邦祭司挑出來的。”

  我道:“法邦祭司現在那裡?”

  妮雅語氣轉冷道! `他三年前死了,死前立下遺囑,指定聆女師繼承他,法邦是淨土出名具有智慧的人,雖然聆女師並非道地的淨土人,但他的眼光錯不了。 …

我望向妮雅,悶哼一聲,表達出我對她語氣的不滿。

妮雅嬌軀一震,走了過來,坐在我腳旁,摟著我的腳,將頭埋在我懷裡,柔聲道:“對不起,我的心情很壞。,,我嘆道: “誰的心情會好?我們睡吧。

  那晚我睡了一會,便醒了過來。

知道暫時是難再尋好夢,索性坐起來,靠在床頭,好好想一想。

外面仍是黑漆漆一息,離天亮還有好一段時間。

  聖劍騎土?哼!這可能只是個大笑話。

我想起了美麗的女畫師鳳香,她是否正在畫著那躺在淨土九山十河之上的我。十河的河水,最終都是流出大海,永不回頭,就像生命,失去了便永不能重得,人們想出了言之鑿鑿的來世,是否只是給自己一點點安慰。

  “叮!”

  我駭然一震。 ”

魔女刃在沉寂了一段長時間後,又再示警。

我伸手後探,將放在枕下的魔女刃取了過來,放在胸前。

  露台外微響傳來。

我心中大奇,以大黑的靈敏,為何竟絲毫沒有反應,就在這時,我嗅到一股熟悉的香氣,我是絕不會認錯的,這是在郡主宮內郡主使人點起使我昏睡不醒的“睡香',由巫師製造出來的“睡香”。

我明白了妮雅、采柔和大黑皆沉睡不醒的理由。

  但為何我卻沒受影響?

  腳步落地的聲音。

  我不動聲息地靜觀著。

  門開。

一個高瘦之極的黑影閃進來,向著我們床頭的方向,一揚手,一團霧狀的東西迎頭罩來。

這一下雖是出乎我意料之外,但怎難得倒我,整個人彈起,順手牽著被角,一掀一揚,大被一片雲般飄過去,不但擋盡那團霧,還順勢向那刺客罩下去。

  同一時間我飛身下床。

  “鏘!”

  魔女刃離鞘而出,透被而入。

  “等!”

  劍連被刺進牆上。

  眼角余光處黑影一閃。

瞰地跳起,剛好躲過對方削腳的彎刀。我怕對方傷害在床側的大黑,行個險著,凌空一個側翻,往那人迎頭撲去。

黑暗裡,那刺客就地一滾,已到了通往露台敞開了的門前,身手比野獸還要敏捷。

我觸地彈起,魔女刃光芒大盛,由下標上,直取那人頭上的空間。

那人以為我黑暗中刺錯了方向,彎刀一閃,橫削我小骯,手段毒辣之極。

豈知我正要誘他如此,一聲長笑,左腳挑出,正他的刀身。

  “呀!”

一聲低沉嘶啞的女子叫聲,彎刀只往上揚起,竟能保持不脫手。

  我的魔女刃倏收又吐。

  “叮叮咚咚!”

彎刀折斷,那人一個翻身,落到門外露台上。

這時四周人聲響起,顯是守衛們聽到了這裡的惡鬥。

  ``楚! ’’一團白霧爆起化開。

我急忙掩上門,擋著白霧的侵入,暗叫可惜,竟讓她逃走了,真是高手,但我卻不擔心,因為我已知道她是誰。

  客廳內擠滿了人。

  天已大明。

采柔和妮雅坐在椅上,倦容滿臉,還未完全恢復過來,大黑則一如往常,在人堆里左穿右插,好不得意。

  我站在廳心,臉容冷峻。

住在大公府的淨士要人均已趕至,只剩下花雲、靈智和聆女師。

紅石大公道:“人都差不多來開了,大劍師可否說出昨夜有關那刺客的事。

  我冷冷道:“聆女師還來到。”

  入門處聆女師接道! ``誰說我未到。 ”身邊伴著她的是花雲祭司和靈智祭司。

我眼中厲芒閃動,瞪著她一聲不響。

紅石、約諾夫、紅晴、澤失、妮雅等大感不妥,剎那間全靜了下來,看著我們兩人。

聆女師腳步加快,超前了花雲和靈智,直來到我面前伸手可觸處,立定,細長的眼一爭。射出兩道銳利若箭的目光。

我感到一陣輕微的暈眩,心中一懍,收攝心神,絲毫不避她眼裡暗藏的異芒。

聆女師見我不受影響,閃過驚異之色。

我哈哈一笑道:“你還敢來見我?”

聆女師露出一個充挑戰意味的森冷笑容,道! ’你是誰?我為何不敢見你? ”

靈智走上來勸道:“大劍師你是否誤會了……”

  我微微一笑適! “聆女師,你騙不了我,咋夜那個人是你,是嗎?

  眾人大為愕然。

  花雲道! '大劍師,你是否弄錯了,昨晚聆女師與我和靈智談了整晚,怎能來行刺你。 ”

我呆了一呆,這怎麼可能,難道……”

紅石大公毫不客地道: “大劍師,聆女師在我們淨土有神聖的地位和身分,是絕不容人損害她的名譽的。”

娠雅站了起來,叫道:“大劍師!”語氣裡已有嗔怪之意。其他各人均神色不悅。

只有紅晴和采柔露出半信半疑的神色,另一個反應異常的人就是天眼,直至此刻,他一句也沒有說半點表情也沒有。

聆女師眼神變得冷漠起來,亦沒有因這麼多人站在她那邊而稍露得色,可見其城府之深沉。

  我望向花雲道! ``你是否第一次和聆女師傾談過夜? ”

  花雲點點頭。

我加重語氣道:“昨夜是否她主動邀請你們。”

  花雲眼中閃過疑惑之色,點頭。

我眼光冷冷掃過眾人,最後回到聆女師臉上道:“你必有令他們兩人不知道你離去又回來的精神異術吧?聆女師屍紅石插入道:“大劍師,請你先冷靜一下,花雲和靈智兩位祭帥都曾經過天廟“枯禪座”的測試,心靈和精神的修養有異常人,不是那麼容易被人迷倒,何況凡經聆女師施術的人,事後都會非常疲倦,看!兩位祭司一點弄樣也沒有。 ”

我不能不承認紅石這番話很有說服力,但我仍有最後一招,,仰天一笑道:“我不知道聆女師究竟使了什麼手段,不過有一件事你卻難搪塞過去,昨晚的刺客給我挑中了肩頭,希望你也不是剛巧有一肩頭受了傷吧?

  眾人更準靜了下來。

聆女師冷冷看著我,平靜地道:“左肩還是右肩?”

  我暗叫不妥,道:“左肩!”

聆女師脫下披風,伸手一拉,整個左肩露了出來,由於她拉得頗低,連豐江的胸肌出見到一大截。

她左肩光滑如境,一點傷痕也沒有。

  一時我啞口無言。

  氣氛僵硬至極點。

  聆女師喝追! “召我的馬車來!”

紅石焦急地道:“聆女師,這事………

  聆女師再重叫一次。

紅石嘆了一口氣,命下面的人照辦。

我依然和聆女師毫不相讓地對視著。

心念電轉,難道我真的認錯了人,不會的,我認得她身形,她的聲音,我還猜到她真正的身分,是巫國派來的人。

聆女師盯著我,神色轉厲,聆聆道:“我以祭司的名譽,懷疑你聖劍騎土的身份。”

  ``胡! ”、大黑忽地小脊毛直豎,一步一步往大門走去。

眾人呆望若它,均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就在這剎那,我看到聆女師眼中兇芒一閃。

采柔勉力站起,喝道:“大黑!''我沉聲道:“不!采柔!讓它去! ””

大黑速度驀增,衝出門外,直奔到聆女師的馬車處,繞著圈子狂吠,又向我處撲回來。

  采柔臉色大變,顫聲道! ``大元首?她記起了那次在沙漠里大黑髮現大元首時的神態。

“我冷冷望了聆女師一眼,在她身旁擦身而過道!``小心著了涼!”往門外走去。

那駝侍奇怪地垂下了頭,沒有看我。

  眾人跟了出來。

我叫道:“大黑!餅來。然後向紅石道:““我要求搜車!”這時大黑來到我身邊,坐了下來,回復平靜。

紅石和妮雅一齊驚呼道:“大劍師!”

約諾夫攔在我的面前,正容道:“大劍師,我們雖然尊敬你,但你對聆女師女祭司的行為實在太過分了,我……”

聆女師的聲音響起道: “不!約諾夫,讓他搜。”

我轉身望向聆女師,微笑道:“噢!我突然又改變主意,不搜了!”

這因連靈智和花雲兩人也為之色變,因為我實在太邊分了。

聆女師眼中閃過警惕的神色,做然走到馬車旁,紅石連忙搶前為她打開車門,一臉不安之色,在他們心目中,祭司是絕不能冒犯的,即管聖劍騎士也不能例外。

  聆女師一言不發,進入車內。

  門開。

  駝僕馬鞭揚起,默默開出。

  眾人呆在當場。

采柔來到我身邊,低聲道:“可能藏大車底的暗格里。

我道:“你看車來時的軌痕,只有空車才那麼淺,大無首絕不在裡面。”這時天眼正立在我對面,我感到他眼中精芒一閃,倏又斂去。

  我心中一動,升起了一個念頭。

靈智向我望來,嘆道:“大劍師,這事相當刺手,你………

我冷然截斷他道:“更難辦的事還繼續有來呢。轉向紅石道:“大公,我要求你將全城封鎖,然後派出足夠人手,以最快的時間搜遍全城,因為我懷疑一個可怕的凶魔,現時正飄香城內。 ”

妮雅挺身而出,粉臉通紅道:“夠了!大劍師,你知道這樣做是會擾民的嗎你對聆女師太有成見了。

紅晴跳了出來,向紅石大公正容道! ``父親,我要求負責聖劍騎土指派的這項命令。 ”

紅石大公望著他的兒子,臉上一陣紅、一陣青、一陣白,最後長嘆一聲,道:“好吧!”

我默坐廳內,旁邊是采柔和大黑,妮雅坐在對面的廳裡,三個多小時,一句話也不和我說。

  其他人早散去了。

我知妮雅氣在上頭,柔聲道:“妮雅!

妮雅並不抬起頭,沉聲道:“想不到你固執起來會變成像個盲目的瘋子。”

采柔警叫道:“不!大劍師不是這樣的。”

我制止了采柔,心頭火起,冷冷道:“妮雅女公爵,時間會證明一切。

妮雅憤然立起,大怒道:“到了這等境地,你還要堅持,你要看人家的肩頭,人家給你看,你要搜人的車,人家給你搜。你知道自己乾了什麼嗎?你破壞了所有淨土人對你的感激和尊敬。”

  我道! ``你可以坐下嗎? ”。

妮雅叫道:“不可以!我愛你,我愛你,所以我特別恨你做出這種侮辱天廟的事來。”

  “叮!叮!叮!”

  妮雅眼中露出奇怪的神色追! “這是飄香城警報!”

蹄聲由遠而近,一名騎兵幾乎是滾下馬背一直衝進來,氣急敗壞地道! ``鳳香畫師處發生了很可怖的慘事。

手足立時冰冷起來,我知道發生了什麼事。

畫室已不成畫室,近千張畫變成了破布和木屑,陶罐碎裂,各種顏料傾流進上,沾在牆上。

鳳香赤裸的屍體不自然地扭曲在地,地上全是血,鮮紅的血。

  畫窒內曾發生的暴力是驚人的。

只有失去人性物惡魔才可干出如此驚人的暴行。

衛兵奉命用厚氈將雙目睜大至爆裂出血絲的鳳香覆蓋起來,因為我不想跟著來的妮雅和采柔看到這麼可怕的景象……

  努力提醒自已要鎮定,冷靜。

紅睛嘴唇顫震著,想說話,卻說不出來。

  鳳香死了! ”

  這是個難以接受的事實。

昨天她還是那麼情深款款,那麼熱愛著生命。

雜亂急促的腳步聲在大門處響起。

他們來得都比我遲,因為沒有馬可以快得過飛雪。

  大黑首先撲入。

  “吼!”

大黑毛髮直豎,繞著鳳香的屍體打轉,不住悲鳴。

紅石、采柔、妮雅、無限、靈智等人陸續來到我身旁,眾人都驚駭得不知如何去接受眼前那不可改移的殘忍現實。

  不知是誰哭起上來。

  我伸手阻止道! ’不要哭,現在還末是哭的時候。 ,,天眼走到鳳香的屍體身前,足下,拉起氈子的一角看進去,顫聲遣! “她有沒有被人……,,紅晴顫聲逍! “有!那惡魔簡直不是人。 ,,我冷冷道:“他並不是人!!

花雲失去了控制力,衝到我面前,悲叫道:“那究竟是誰?”

  紅石叫追! “你們看!”指著牆上那末完成的壁畫,原本是我頭部的部分,全是橫橫直直利刃劈過的痕遺跡…

靈智叫道:“天!誰人會幹如此瘋狂的事r花雲平靜了點,雙目血紅握拳道:“大劍師,告訴我們,那是誰?你知道那是誰? ”

  約諾夫道!血漬已變成乾黑,這事應發生在昨夜中更時分。 ”

  我望向花雲,一字一字咬牙道! '`這惡魔叫大元首,是帝國的暴君,今次我來淨土,便是要追殺他。

  紅石道:“他是怎麼樣子的?”

我道:“他比我還要高一個頭,永遠穿著黑色的盔甲,一種普通兵刃不能穿透的盔甲,你只要看他一眼便永遠不能忘記。

紅石道:“這是沒有可能的,整個飄香城都處在高度戒備的狀態,這樣外型可怖的人是絕沒有可能進來的。”

  我淡淡道! ``有人將他偷運進來的! ? ”

  紅石厲聲道:“誰?”

我狂喝道:“就是那人!”伸手一指,指著面向牆壁挨放的一張畫,整個畫室,只有那一張才是完整無羌的。

鳳香的死太震撼了,使他們沒有一個人留意到這唯一未被破壞的畫,也沒有人想到其中有任何意義。

澤生和侯玉撲了過去,將畫移轉過來,畫中的聆女師立時臉對著所有悲痛欲絕的人,聆森的眼像在嘲弄著我們的愚瞇和無知。

妮雅走到我身旁,聲嘶力竭地叫道:“大劍師!”

我淡然望她,道:“什麼事?妮雅女公爵”

妮雅眼中含著淚水直流而下,全身顫抖著,采柔舍下了不安的大黑,過來將情緒激動的妮雅摟入懷裡。

  紅石道! ``大劍師,無論你是誰,你應知道你要負責自己每一句說過的話。 ”語氣之嚴厲,末之有也。

  我的心神卻飛到了遠方。

假若我現在帶著大黑和采柔,騎上飛雪,可望於一段很短的時間內,或者是十天,又或二十天,追上大元首,和他一算我們間累累血債。

但我茗這樣做了,天廟也將陷進了敵人的手裡,淨土也完了。

  我應該怎麼做?

眾人眼中射出不滿的神色,使我知道自己已成為眾矢之的,這些憤怨無奈的人,是需要發洩的對象。

天眼站了起來,平靜地道:“`你們都錯怪了大劍師,他的懷疑是絕對有理由的。”

  眾人齊齊一呆。

連妮雅也收止了斷斷續續的哭泣。

天眼道:“剛才大劍師請求我去比較聆女師離開大公府在泥地上留下的痕跡,和她離開飄香城時的痕跡,發覺後者明顯地深了許多,顯示車載的重量明顯加重了,若是載多了人,那應是三名大漢的重量。”

我冷冷道:“不是三個人,而是兩個人。'”

靈智愕然道:“假設一個是那惡魔,另一個是誰?

我眼光掃過眾人,道:“那人是左令權。”

  眾人臉色一變。

一話猶未已,蹄聲急響,至門而止。

  紅晴迎了過去,攔著那軍士。

  室內靜至落針可聞。

不一會,紅晴鐵青著膨走了回來,道:“有人劫走了左令權,守衛他的十八個人全死了,而且……”深吸一口氣,才大叫道:“都死得很慘,其中兩人是活生生被扭斷了頸骨。''各人的臉色有多難看便多難看。

紅石咀唇顫震著,卻說不出話來,囚禁左令權的囚室當然是守衛森嚴兼隱蔽,沒有內奸的指示,誰可將他救出去? ”

無限仰天長嘆,道:“大祭司,你錯了!”

眾人望向天眼,不明白他為何忽然提起了淨土地位最尊崇,眾祭司之首的大祭司,還說他錯了。

天眼目光掠遷被毛氈覆蓋著慘被姦殺的鳳香,射出悲痛和懊悔的神色,緩緩道:“當年法邦的死太突然和充滿疑點,只不過因他死前的三個月,聆女師並不在他身旁,所以我們才沒有懷疑到她身上,但是對應否認聆女師繼承法邦的位置,祭司會卻有很大的爭論。”

這回連我也感奇怪,因為法邦既明文規定了聆女師為他繼承者,除非祭司會改變了數千年來的傳統,否則自應是無可爭議,順理成章。

天眼垂下了頭,嘆道“”法邦在生前,曾向我和致靜祭司透露了不會選聆女師作他的繼承人,這不但因為聆女師是外來人,更主要是因為他不信任她,所以當看到法邦的遺命時,我和致靜都大感詫異,故曾提出反對,最後的結果你們都知道了。 ”

紅石道:“假若那惡魔真的是由聆女師帶入城裡,那聆女師怎會容許他姦殺鳳香,那是會若起我們的警覺?”

  眾人紛紛點頭。

直到這刻,他們對聆女師仍是半信半疑。

我道:“你們知不知道牆上畫的是什麼?

  眾人搖頭。

采柔呀一聲叫道:“我知道,那是大劍師悠然躺在淨土上沉思的畫像。

花雲點頭道:“是的!我可以證明這點。

沒有人會懷疑,因為除了頭部外,其他部份仍是完整無缺,特別是那雙浸在海裡的赤腳,我的心抽痛起來。

鳳香真的死了,而且是死得那麼慘?

  無盡的悲傷!

  慘事何時才能了結。

  眾人的呼吸愈來愈沉重。

  但他們仍未明白。

我道:“假設我估計無誤,聆女師是由城東的門入城,途經此處時,裝作探訪鳳香,乘機施術將她迷倒,控制她的神智,要她即使醒來後也不知道發生過什麼事,然後讓大元首躲在鳳香的畫室內,到了晚上,再使人帶那惡魔進大公府,救出左令權,然後聆女師再來時,便可將兩人接回,載出城外,這也是聆女師匆匆離開的原因,畫室內的慘劇,應是連她也不知道,因為大元首定會設法瞞著她。”

妮雅道:“但大元首為何做出這明顯不智的行為”

  我臉無表情望向她遣! “因為他忍不住,當他看到我的畫像時忍不住而狂性大發,你看不到嗎?我伸手指著壁畫被毀壞的部分。

妮雅退後了兩步,駭然看著我,想不到我對她如此疾言厲色。

  怒火在我心中燃燒著。 ”

這女人還口口聲聲說愛我,可是一遇上事情,便對我投下不信任的一票,誰還可要求我無條件忍受她對我的?

采柔愛憐地摟著妮雅,低聲安慰她。

我無暇理會她們說什麼凌厲的眼神轉到紅石大公和約諾夫兩人處。

兩人神態明顯轉變了許多,顯示對聆女師的信任已被我動搖了,不!不是我,而是被天眼動搖了,說到底,我只是個外人,去他媽的什麼聖劍騎士。

秀青插入道:“假設聆女師真的不想打草驚蛇,更不應將左令權劫走。”

我仰在一陣悲笑,只覺內心種滿了憤怒和怨恨,大元首旱逍遙在外,這群人還如此如在夢中,我是否應該放下淨土的事不管,專心去追殺萬惡的大無首,將他碎屍萬段,以報千百世也不能解開的大恨深仇。

  他們齊露出駭然之色。

笑聲倏止,我冷冷道:“這道理更簡單,因為取女師怕她虛報軍情的事被拆穿,你們這群傻瓜相信她,但卻不是我大劍師蘭特,你們是一群死到臨頭還堅持婦人之仁不想嚴刑問左令權的人,但卻不是我。所以即管左令權被劫走,你們這群盲人也不會想到她頭上去,她太熟悉你們了。假設我沒有猜錯,打一開始黑叉人能佔盡優勢,是因為他們有一個深悉淨土的內奸在你們那裡,所以她並不居住在天廟裡,因為那裡太不方便了。”。

眾人啞口無言,臉色轉白,一方面因我這番話太不客氣,另一方面也給我點中了事實。

  我大叫道“飛雪!”

  蹄聲輕響,飛雪步人室內。

我向采柔喝道:“采柔大黑過來!',采柔俏臉現出駭然之色,驚叫道:“大劍師! ,,飛雪和大黑來到我身旁。

我冷冷道:“本人再沒有留此繼續受人責難和懷疑,我殺了大元首和聆女師後,便會離開淨土,希望你們好自為之。”接著向天眼和紅晴道:“天眼祭司對我的信任,紅晴對我的友情,我蘭特卻是永不會忘記的。”

  眾人僵在當場,不知如何勸阻。

  “不!””

妮雅一臉熱淚,緩緩來到我臉前,跪了下去,緊摟著我雙腳,泣不成聲。

采柔也跪了下來,悲叫道:“大劍師,不要捨離淨土,她需要你。”

  ``噗噗噗”!

忽然間,室內再沒有一個站立的人。

我仰望自己那被毀了頭部的壁畫,由踏入畫室後強忍著的悲痛狂湧奔騰,熱淚不受控制地流出來。

直到這刻,我才知道大元首使我失去了多麼珍貴的事物。

和鳳香的熱吻好像是在剛才一刻發生,但這一刻她已變成一具冰冷的屍體。我永遠也忘不了她死後的眼睛,她所的受的恥辱,只有以血才能清洗。

我要大元首、陰女師”黑叉人和巫帝流盡他們每一滴血,以補償他們的罪行。

我沉聲道:“好吧!我留下來,為了鳳香畫筆下的淨土,我留下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3:30     標題: 第一章 揮軍北上

飄香城的燈火,在遠方只剩下一小片迷朦的紅光,在一整天的旅程後,我和三萬淨土將士組成的快速先頭部隊,把由天眼、花雲、靈智、紅石大公等率領的四萬戰士和小矮胖負責來自各地鄉城近五萬的淨土後勤部隊,遠遠拋在後面。

我枕著采柔的大腿,仰望著天上點點星光,大黑就挨在我身旁。

柔風刮過我的臉,帶來了綠茵野原獨有的清新氣味。

采柔指著天上特別明亮的兩顆星道:“看!那就是飄香星和天夢星,每逢看到她們入夜後出現在中無兩旁時,便正值深秋的時節,冬天也不遠了。”

我望向采柔秀美的俏臉,這個角度看上去,采柔美麗的輪廓像與整個夜空溶合在一起,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悲哀。

她是屬於和平美麗的夜空的,但不幸卻與我連到了一塊兒,也與戰爭和仇恨鎖在一起,她最恨的是死亡和戰爭,但眼前卻盡是這些可厭的事物。

采柔的眼光凝注著這天上最明亮的兩顆星,低聲道:“靈智說!每一個人都是天上下凡的星宿,來到世上尋找星宿所缺乏的溫暖和愛情,不知我是屬於那一顆星,希望和你那顆不要隔得太遠,不是太難尋找。”

  唉!這愛夢想的女孩子,只能在幻想的世界裡編織的美夢,我伸出手,輕撫身旁大黑柔軟的毛,忽又想起慘死在大元首魔爪下的鳳香,若她仍活看,和采柔將會是很相投的一對,因為她們都能在這冷酷殘忍的現實裡,發掘出最美好的東西。

采柔低下頭來,道:“大劍師,你還惱妮雅嗎?我輕輕一震,坐了起來,嚇得大黑也抬起頭來窺視。采柔倒入我懷裡,摟緊我的腰,幽幽道:“大劍師!我很害怕。 ”

我撫著她烏亮的秀發,嗅著她熟悉的體香,柔聲道:“你怕什麼?”

采柔低聲道:“我怕你就此不再理睬妮雅,由昨天那事開始,除了剛才你告訴她,你沒有心情參加他們的軍事會議那一句外,你半句話也沒有和她說,唉!她已哭了一整晚,你還不肯原諒她嗎?我不肯原諒她?是的,我不想原諒她,但那並非原諒或不原諒的問題,而是自昨天后,我心中多了根刺。這是個冷酷不移的事實,這亦叫“經驗”,經驗是不能被淡忘的,被忘記的都是因為不夠深刻,刺得不夠痛!

我回頭望往身後遠處連綿無盡的營帳,在其中某一個內,妮雅、約諾夫、紅晴、侯玉、澤生等正開著重要的軍事會議──如何攻打黑叉人佔領了的立石堡,可是我卻全無參與的心情,在這一刻,這些淨土人便像和我活在河的兩岸,全無可供渡過的橋樑……

采柔輕嘆一聲,仰起俏臉,眼睛射出強烈的哀愁,道: “`我怕你不但要捨棄妮雅,還要捨棄無助的淨土人。”

我心中憐意狂湧,吻了她的額角,道:“放心吧!餅兩天我便沒事了,現在淨土的安危已和大元首連結在一起,要對付大無首,便先要對付黑叉人,我怎會捨棄淨土?”

采柔見我始終不肯談妮雅,眼中憂色更濃,想說下去,又見我神情冰冷,猶豫再三,終沒有說下去。

  再遙眺數十哩開外的飄香城。

  在那裡。

我留下了一段最美麗又最慘痛的回憶,只希望永遠也不用再踏足城內,因為怕自己受不了那煎熬。不過,我是否有命回來,卻誰也說不上來。大元首若和黑叉人結成聯盟,便有可能得到珍烏刀,那淨土人製造出來的神物。

當晚妮雅並沒有回帳內,晨早時我看到了采柔枕上仍有未乾的淚漬。

  天還未亮,三萬戰士拔營起行。

我和采柔大黑墮在隊尾處,現在我還沒有和約諾夫等人同行的心情。

眼前是一望無際的蔥綠原野,仍在草堆小樹葉里蜷息的動物和鳥兒,都給我們驚醒過來,天夢河逐漸移往左側的遠方,逐漸遠離,只間中傳來微弱的流水聲。

裝載著物資的馬車和騎士緩緩前行,這已是所能達到的最高速度。

淨土是個陌生的地方,我不知要往那裡去,也不知到了那裡我能做些什麼事了忽然間我生出了不知身在何處的感覺。哼!避他那麼多,假設一切都是命運安排了的,我的一切努力也是沒有意義。

假若這全都是廢墟里那異物的安排,我們只是一條一條的可憐蟲!

  但真是那樣嗎?

  為何又有預言書的存在?

眼角望處,一名騎士停在前側,抬頭一看,原來是紅晴在等我。

我拍馬馳出,來到他身旁,和他並騎前行,對這曾共患難的伙伴,我有種打心底湧出來的親切感覺。

  紅晴道:“大劍師你好!”

他雙眼市滿紅絲,顯示一夜末睡,昨晚他們的軍事會議不知得了什麼結果,不由感到一陣歉疚,我是否過份了點?

我“嗯!”了一聲,和聲道:“朋友!保持精神是最重要的。”

紅晴嘆了一口氣道:“很多事誰不想應是如何發展,但現實總違背了人的願望。”

這當然是話中有話,一時間我沉默起來。

紅晴探手入懷,取出一條金光閃閃的鍊子,遞過來給我,我一手接過,送到眼前一看,原來繫著的是個精緻的鳥形墜子,一呆道:“這是什麼? ”

  紅晴道!這是紅月自幼戴在身上的`飛鳥護符,臨起行前,她堅持要我交給你掛在身上,好護你平安飛回去見她。

想起了嬌憨慧黠的紅月,也令我想起了西淇,我嘆了一口氣,將鍊墜掛在頸上,鳥形墜緊貼著心窩,我怎能拒絕她的好意,何況再見她的機會實在太少了。

這時隊伍來到一個大湖旁,並且停了下來。

  我奇道:“為何停下?”

  紅晴道! ``因為要等你下一個決定! ”

  蹄聲傳來。

約諾夫、侯玉、澤生、田家等一眾將領策馬迎來,跟在最後的是妮雅,她回復了昔日的冰冷,也沒有迴避我的目光,使我知道自己已刺傷了她的心,激起了她的驕傲。

  眾人圍了過來,開齊施禮。

他們的神色都有點尷尬,有點惴惴不安。因為都不知我會怎樣對待他們這群曾經不信任我的人。

妮雅是唯一沒有施禮的,嬌俏的臉龐一片冷漠,但眼內的愴然卻瞞不過我,我的心在軟化著,也想起了采柔令我心痛的淚漬,唉!這是何苦來由?

約諾夫望向妮雅,在這裡要算她地位最高,第一個發言的自應是她。

妮雅作了個讓約諾夫說話的手勢。

約諾夫嘴角牽出了一絲苦澀和無奈,向我道:“昨晚我們開了個會議,分析了所有資料,發覺我們目前正陷進一個非常危險的形勢裡。他雖在我身前數步之外,但我的感覺卻像他正在非常遙遠的地方,一切是那樣地不真實,就像在一個夢裡,一個不會醒過來的噩夢裡。采柔策馬來到我身旁,輕輕道:“大劍師,我們下馬好好談一談吧! ”

我望向采柔,見到的是她哀求的眼光,那還能堅持,點頭跳下馬來,眾人紛紛下馬,只剩下妮雅仍高坐馬上。

我心中嘆了一口氣,暗忖自己豈是如此沒有量度之人,移到妮雅馬旁,遞出手道:“妮雅女公爵,請下馬吧!”在這一剎間,腦海裡忽地浮起當她親眼目睹父親被席祝同殺害的悲慘場面,我怎能還再打擊她。

妮雅嬌軀輕顫,眼中閃過奇異的神采,但轉瞬又被冷漠所替代,終沒有遞來她的玉手。

采柔來到妮雅另一邊,伸手摟著她的腿,求道!妮雅! ,,妮雅和采柔四目交投,立時眼睛一紅,我以劍手敏銳的觸覺,覷準了形勢,伸手摟著妮雅的腰肢,將她提了下來。

妮雅又羞又喜,粉拳迎胸擂過來,叫道:“放開我!”

采柔搶了過來,摟著妮雅喜孜孜退在一旁。

我環視眾人,大家均臉有喜色,我苦笑搖頭道:“說吧!”

氣氛至此融洽多了,雖仍末回復舊觀,但已到了可以交談的局面。

約諾夫定了定神,正容道:“救兵如救火,經過了昨晚的商議,我們一致決定了以最快的速度和路線,趕往立石堡。我大奇道:“這道理顯而易見,但你仍然鄭重其事說出來,其中必有原委,是嗎? ”

約諾夫臉中現出佩服的神色,道:“大劍師果然明察秋毫,這件事要分開幾面來說。”轉向妮雅道:“妮雅大公,可否由你來解說?”

看來每一個人也想協助我和妮雅修好關係。這時大黑來到找身旁,我順勢坐在一塊石上,招呼各人坐下,過去了一的事便讓它過去了吧! ,澤生乘機發出命令,指示其他戰士暫時休息一會,也讓馬兒到湖旁去喝水,大家生火造午飯。

采柔心情大佳,趕著大黑往湖的方向跑去。希望她不是要像那次裸泳一番,那將會惹來騷動,甚或戰爭。

  我們圍坐一團。

妮雅拔出彎刀,揀了處沒有草的泥地,畫了一條長的山脈,剛要說話,我已取起一顆石,放在一個凹入的部位,道:“這是立石堡。”不用說那也是逐天山脈了。

妮雅瞪了我一眼,淡淡道:“你不發脾氣時,記憶力特別好。”

  哼!這妮子仍不肯放過我,難怪說女人的心胸特別窄。

紅晴也童心大起,撿來一大堆石子,排列起來,一端向著逐天,授著斜斜落下,再分成兩條支豚,叉了開來,道:“這是奔月!”

約諾夫微微一笑,在肩上摘了下太陽形的微號、放在奔月山豚尾巴處兩道支脈包圍著的廣闊空地里道:“這是我們的位置,若我們要到立石堡去,最安全就是繞過奔月的兩條支脈,由奔月東原又或西原沿奔月山脈往逐天進發,但那最少要十五天才成。”

  侯玉神色凝重地道!捷徑是爬上奔月東脈,穿過亡月峽谷,直抵逐天大平原,那隻需六至七天的時候,然後再走三天,便到立石堡了。

  一時間大家靜了下來。

我已把握到他們猶豫難決的原因,問題出在陰女師身上。

紅晴伸手在奔月東脈約三分二處拿起了其個一塊小石子,露出了一個缺口道:“這是亡月峽谷!又在懷裡掏出了一個黑黝黝的半人半獸石雕,放在缺口外,道: “假設黑叉人守在這裡,便可對我們迎頭痛擊,那我們將是有死無生,當然,黑叉人可能並不知道這捷徑的存在。 ”

我定晴看著那奇怪的石雕,奇道:“是什麼鬼東西,這麼猙獰嚇人?紅晴得意地道:“這是從左令權身上搜來的。 ”

這確是個可怕的雕像,但雕工卻很精細,特別是這長著牛角的人張開了的口內所露出鋒利的獸牙,尤使人心寒。

澤生插入道:“這要假設陰女師祭司並不是他們的人,否則黑叉人定會在那位置等待我們,對他們來說,能殺死大劍師,將比能否攻陷飄香城更重要。”

他還稱她為祭司,顯示他們對我的話仍是半信半疑,這也難怪他們,那天我指陰女師肩上有傷痕時,這妖婦便以事實證明了我是錯的,至於她車上載有重物,也可能是另有原因。沒到使她有百辭莫辯的一天,淨土人也不會真的懷疑這地位尊崇的祭司,天眼在這裡就好了。

我望向妮雅,後者正迴避我的眼光,顯然不想再在這問題上和我有爭拗,但當然並非表示同意我。

侯玉道:“若我們由東原或西原往逐天進發,敵人便難以捉摸找們的路線,不像亡月峽谷般只有一個固定的出口,但我們卻要用多一倍的時間,我們負擔得起嗎?約諾夫道:“我們負擔不起,七天時間足夠讓黑叉人囤積大量食物,更鞏固他們的防禦設施,甚至可能突破了較脆弱的天廟南方防線,攻陷多一座城堡,我們唯有賭上一鋪。 ”

我冷然道:“既是如此,你們還要我作什麼決定?眼光移往紅晴,後者乾咳一聲,避開我責怪的目光。妮雅幽幽嘆了一口氣,柔聲道!``大劍師,昨晚的軍事會議你並不在那裡,所以我們只能自己作出決定,最後我們仍認為值得搏上一搏,但我說出原因來時,你可不能惱我。”

這樣美人軟語,教我還怎能發作,這時心中亦有點悔意,我是否太情緒化了,致弄到現在這局面,攤手道! `我的寶貝,說吧! ”

妮雅估不到我在眾人面前公然表現出和她如此親妮,又羞又喜,垂頭道:“我不說了,紅晴你來說,說錯了他也不會像怪我般怪你。”

  我為之氣結,卻又無話以對。

紅晴再乾咳一聲,清清因昨夜說話多睡眠少而略帶沙啞的喉音,道:“我們認為這事值得賭上一鋪,是有三個原司,第一個原因,就是即使陰女師真是內奸,可是因工冷明退得太匆速,兩方面仍未聯絡得到,不能及時在亡月峽谷出口截擊我們。”

澤生接著道:“祭司們向來不參與實際的軍事行動,而-向為了保密,我們也從不經亡月峽谷輸運物資,所以陰女師是否知道有這捷徑,也是疑問?”

他們像是忘了她有套取人內心秘密的異術,我沉默下來,好一會也聽不到有人說出那第三個原因,禁不住冷哼道:“第三個原因不用說,就是陰女師可能是無辜的,我只是誤會了這位祭司。”

  眾人噤若寒蟬,怕再觸怒於我。

一直沒有作聲的田宗道:“找會先率二千人作探路的先頭部隊。若有危險,便遣人回來告訴你們。”接著苦笑道:“不過若真有敵人伏在谷外,也不是那麼容易察覺,因為那處滿佈森林和丘陵,地形隱蔽之極。”

他們的話也不無道理,況且自下的情況是明知危險,也不得不作出這無可選擇的選擇,我語氣有點軟弱地道:“工冷明有五萬人,我們有三萬人,至不濟也可以退回谷內死守吧!”站起身來勉力振起精神,向妮雅嚷道! `來!讓我們去看看采柔和大黑誰游得快一點。 ”

妮雅想不到我如此“放得下”,態度改變得那麼快,一時間適應不了,呆在當場,不知應繼續對我表示冷淡和不滿,還是應該欣然接受我的邀請才好?

我不理她那麼多,一把將她拉了起來,拖著她往湖那邊走過去。

妮雅低聲道:“大劍師息怒了嗎?我反問道!``女公爵息怒了嗎?”

妮雅瞅了我一眼,幽怨地道:“我那有發怒的資格?那敢?”

我微笑道:“以後你有了,因為我犯了錯,犯了亂發脾氣的錯,不過我以後也不會那樣了,因為那隻會誤事。妮雅想不到我竟肯認錯,湊過小嘴,在我臉頰輕輕一印道:“不!你發怒時的模樣雖很可怕,但也威武迫人,連紅石大公和約諾夫這樣倔強驕傲的人也嚇得跪了下來。 ”

我曬道:“他們跪的不是蘭特,而只是那聖劍騎士。”

妮雅開顏淺笑,道:“難怪采柔常說你的話總是怪怪的,但又非常含蓄動聽。”

大湖在望,湖旁擠滿了人,不住爆起一陣又一陣的歡呼嘯叫。

我呆了一呆,難道采柔真的脫光了衣服,跳進湖內,就像在十八巨人樹的小湖那次那樣嗎?

  “嘩啦!”

  水聲響起。

  眾戰士又歡叫起來。

我和妮雅擠前一看,一齊莞爾大笑,原來“裸泳”的是大黑,操縱它的當然是頑皮的采柔,她將一段粗樹枝拋往湖心,大黑便躍落水中,遊將過去,叼那樹枝回來領受拍頭的獎賞和眾人的歡叫掌聲。

我和妮雅相對而笑,在剎那間,我們都知道由前天開始的風暴,已消失得無影無踪。

但鳳香的確死了,大元首仍然在逃,這就是人生吧!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4:23     標題: 第二章 亡月峽谷

  五天之後,奔月東脈橫互前方。

這是道特別秀茂的山脈、峰巒起伏,除了峰尖的部分外,全給綠色的植物覆蓋著,從外觀怎樣也想不到裡邊竟有一條可供人馬穿越的秘徑。

太陽西沉時,我們在遙對著東脈的一處山丘高地紮營休息,在日以繼夜的兩天行軍後,人馬均疲倦欲死,很多戰士幾乎一下馬便躺在地上,爭取休息的時間。

大黑坐在采柔旁邊,張大了口,吐出舌頭,口水不住下滴,將在炎陽下行軍的苦況表露無遺。

淨上的秋天日暖夜涼,太陽一收,立即清爽非常,也幸好如此,否則人馬更受不了,黑叉人揀這時間南來攻伐,顯然已把握了節候的變化。

采柔取出水壺來,把水倒進一個人木碗裡,讓大黑解渴,對這傢伙,她是服侍得無微不至。看來若要大黑在采柔和我之間只准揀一個主人跟隨,我一定落選。

閃靈谷也許是大黑終老的理想地方,想到這裡,心中一痛。

采柔將水壺遞了過來,我搖頭道:“你先喝三口,才輪到我。”

  采柔不依道:“不!你先喝。”

我知道拗她不過,捧起水壺,迎面倒下,任由冰涼的水淋在臉上,流到嘴里和身上,感受著生命的賜與,到只剩下小半壺時,我才遞給來柔。

來柔接過水壺,低聲道:“我知道永不會忘記你喝水的痛快樣子。”

我微笑道:“我也永不會忘記你在湖里忘情的暢泳。”

  采柔低下頭去,嘆道! `多麼希望時間能停頓在那一刻,永遠不前進。 ”

妮雅走了過來,挨著采柔坐下,道:“田宗的人回來了,他們到達了亡月峽谷,一切看來很平靜,但他仍不敢肯定是否百分之百安全。”

來柔將水壺遞過給妮雅道:“喝一口吧!”

妮雅接過水壺,伸手摟著采柔肩頭,將壺嘴送到采柔唇邊,硬迫她喝了兩口,自己才喝,這妮子真的深悉采柔的忘我之道。

采柔道:“為什麼會給這美麗的地方起了個`亡月谷'的可怕名字?”

妮雅笑道:“可怕嗎了你太膽小了。`亡月'的意思只是因樹木繁茂,兩旁山壁高起,所以月亮照進谷內的時間很短而已。接著將小嘴湊到采柔身邊,又嘰嘰嘎嘎說了另一番話,聽到采柔直點頭,還露出心神響往的模樣兒。我好奇心大起,追問道:“你告訴了采柔什麼事? ”

  采柔不忍,推了妮雅一把,造! “告訴他吧?”

妮雅道:“沒有什麼,我只告訴小采柔亡月谷附近有條會發熱的泉水,泡在裡面可舒服得緊啦!”

我失笑道:“女人都是愛洗澡的。”

妮雅采柔兩人大嗔道:“男人不愛洗澡嗎?”我大笑道: “愛!當然愛……愛讓女人為他洗澡。”

  兩女粉臉齊齊通紅。

一個妮雅的女親兵走了過來躬身道:“帳幕弄好了,請公爵、大劍師和采柔小姐往帳內用膳。”

一彎明月升離了奔月東脈,以她無可比擬的色光照耀著大地。

我雖站在營帳外的荒地上,但心神卻飛越過橫向遠方像條蟄伏著的巨龍般的山巒,到了山脈另一邊的世界裡。

  淨土的命運在那裡默默等待若。

我本來以為自己能掌握淨土的命運,但到了這刻,才知道自己錯了,這大地上很多事物都是不由人的意誌或謀略作主的。

假設黑叉人就在那裡等待著我們,淨土便完了。兩次勝利帶來的激昂士氣亦會徹底崩潰,我們這三萬太陽戰士已是南方軍事力量所能湊合出來的最精銳部隊,我們敗了,紅石大公的軍隊更是不堪一擊。就算我們不怕耗費寶貴的時間也不怕土氣低落,苦候紅石來與我們會合,亦於事無補,因為太陽戰士根本撐不住與黑叉人打的硬仗。

尤其對方是蓄勢以待,而我們則是勞師遠征,力累心疲。何況對方還可能有一個令我完全沒有戰勝把握的大元首在。

南方崩潰了天廟便陷於完全的孤立,滅亡只是遲早的事。

  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感覺。

我和約諾夫他們不同的地方,是我知道陰女師定是內奸,而且智謀一點不下於我,所以才能使我一直處在下風,而今次亦會是那樣。

可是到了這刻,連我也感到回天乏力,改變不了即將降臨的厄運。

妮雅在旁道:“大劍師!你在想什麼?”

  我沉聲遣! “黑叉人在那邊等著我們,我感覺得到。采柔倚著我的嬌軀猛地一顫,伸手摟緊我的腰道:“那怎麼辦? 。妮雅強作鎮定地遣! “但田宗傳回來的消息卻是好的呢!”

我搖頭道:“你不會明白的,這是劍手的直覺,是超越了理性的,就像我初會陰女師時,便感到她和巫帝一定有關係。采柔道:“巫帝究竟是什麼人? ”

我深吸一口氣道:“沒有人知道,巫國是大地上一處神秘和邪惡的地方,照我猜想,巫帝一直在背後支持著大元首作惡,所以特別派出了巫師來輔助大元首,若非巫師給我殺了,帝國也不會那麼容易崩潰,所以大元首一抵淨士,便找上了陰女師,可知他們間一定有聯繫,而黑叉人也是巫帝在背後撐腰的,他是這大地上一切罪惡的源頭。”

  是的!

我的真正大敵正是這隱於一切邪惡之後的巫帝,他是邪惡力量的核心。

  妮雅也受到我的感染,顫聲道! `那我們應怎麼辦?

我嘆了一口氣道:“假設我們按兵不動,又或改道前進,你說行嗎?我們已到了沒有回頭路的地步,唯有從策略上設計,和黑叉人打上一場硬仗,妮雅,我的寶貝,你聽著……''妮雅道:“我在聽著! ”

我的眼神凝注天上的彎月,長長吁出一口氣道:“立即召集所有將領到這裡來開會,我要他們一點差錯也沒有地執行我的命令,這一場硬仗我們一定會敗,但卻要敗得漂亮,在敗中求取最大的成果,甚至勝利。”

  妮雅應命而去。

我閉上眼睛,忽然間,我知道自己又重新接受了聖劍騎士的身份,在鳳香死後,我還是第一次有這種感覺。

當我們進入亡月峽谷時,才真正明白妮雅那晚對這秘谷的形容。

不但谷內樹葉密布,連兩旁的崖壁上也長滿了橫伸出來的植物,道上滿是泥濘,想走快一點也不行,窄的地方只能僅容兩馬並進,但闊落處卻足可容千人之眾,每轉一個彎,眼前的景物都有變化,若是尋幽探勝,這真是個好地方,但卻絕不適合快速的行軍。

由天亮開始進谷,到了午後,最前頭的部隊才抵達谷口處。

  大軍停了下來。

我策馬來到最前方處,一眾將領已在谷口等待著。

戰士們都在忙碌著,依我的吩咐在扎造著以樹木和枝葉作材料的假人,又削尖長木,以作武器。

我跳下飛雪,來到眾人間,透過樹葉往外望去,只見一片寬大的平原外,是另一個廣闊的疏林區,風景美麗平靜,表面上一點凶險也感覺不到。左右兩旁的林木較為茂密,延綿十多里,要藏上數万人,真是輕而易舉。

田宗道:“穿過這約五里的疏林,便是逐天大平原了。”

約諾夫有點疲倦的英俊臉龐神色凝重,道:“田宗曾派人到谷外的樹林窺看,沒有任何發現,但我卻不敢說黑叉人不在外面,因為若換了我是他們,亦會將大軍佈在別處,只派人偵察監視谷內的狀況,再以黑叉人慣用的手法,例如反射陽光的鏡子和火光來通訊,以決定伏走的行劾。”

這人不愧淨土新一代的名將,一點不為事物的表象所迷惑。

侯玉道:“敵人攻擊我們最好的地方,是疏林後的大平原邊緣處,因為那裡丘陵起伏,最有利於伏擊。”

我沉聲道:“谷口的防禦措施造好了沒有?田宗點頭道: “我們砍伐了大批樹木,又以樹藤造了大量的繩索,只需非常短的時間,便可在谷口布防,足可抵擋黑叉鬼一至兩天的強攻。我道! `說得不錯,黑叉鬼的目標是要我們全軍覆沒,所以定要待我們全軍離開亡月谷時,才發動攻擊,最理想當然是截斷回谷之路,將我們困在疏林裡,甚或放火燒林,那我們就會陷於絕境。 ”

  眾人臉色齊變。

約諾夫透出一口大氣道:“這方法確是歹毒之極,幸好大劍師早有對策。”

我向澤生道:“騰空了多少馬匹出來?!澤生恭敬地追! “足有七千匹,大劍師! ”

我望向紅晴,後者忙道:“浸了松油脂的火箭種已製好了。我點頭道:“好! ”接著向田宗吩咐道:“現在保持平靜,生火造晚餐,吩咐戰士們盡量喧嘩一點,並派出偵查兵裝模作樣一番,一到入黑,你便率五千人潛人疏林裡,開出一條可供五馬並馳的走道,一待你完成,便是我們發動的時刻了。 ”

眾人轟然應喏,各自散去依計行事。

我向留在身旁的妮雅問道:“原本你們不是以為陰女師並非奸細的可能性很大嗎?為何現在又煞有介事地如臨大敵呢?”

  妮雅俏臉一紅,嗔道!小氣鬼!一點也不肯放過人家。 ”

  采柔為她解圍道!因為你是聖劍騎士,到了緊要關頭,眾人都信你,不信自己。 ”

我失笑道:“原來是這樣!哎也!”

妮雅大力踏了我一記腳尖,逃了開去,恨得我牙癢癢地。

采柔的手穿進我的臂彎內,親妮地緊挨著我道:“我很興奮,大劍師又將領導太陽戰士邁向再一次的勝利。我的臉色深沉下來,嘆了一口氣搖頭道:“你錯了,我的目標只是希望不會大敗,照工冷明以往的戰績,此人用兵非常狠和穩,何況還有大元首和陰女師兩人在他們那一方,軍力又差不多是我們的一倍。 ”

  采柔喜色全消。

我低聲道:“采柔!你聽不聽我蘭特的話?”

采柔垂頭道:“聽!但我仍要在你身旁,和你並肩作戰,因為我受不了你在出生入死,我卻躲在一角思念你的那種折磨。我大為頭痛,但仍有最後一招殺手□,我溫柔地撥開她遮蓋著艷容的秀發道:“你若要跟著我,那大黑怎麼辦?一根繩子你也知栓不著力大無窮的大黑,若它追著來,你說會發生什麼事? ”

采柔渾身一顫,櫻唇輕動,卻說不出話來。

我安慰道:“假若你在我身旁,我會分心照顧你,若遇上大元首,那便非常危險了。”

采柔思索了一會,柔順地點頭道:“但起碼你要讓我和大黑陪你到疏林裡,我答應若要撤退時,我定會和大隊一齊撤回谷裡。我正容道!`無論我陷進多麼凶險的環境裡,你也要這麼做。”

  采柔斬釘截鐵道:“是的!”

緊握著她的手,我想著她裝在美麗豐腴大腿上的“貞節衛”,若我有何不測,我知道這閃靈族的美女會毫不猶豫地動用它,讓它來完成它存在的死亡使命。

七幹匹馱了挺持著削尖了長木假人的戰馬,夾雜在三萬名戰士裡,在彎月的照耀下,緩緩越過谷口和疏林區間的長草原,進入疏林裡。

敵人既知我們行軍的路線,必早派人在遠處估計過我們的實力,知道我們的兵力在三萬人間,這七千假人,就是要他們產生錯覺。

澤生和侯五各率一隊二千人的隊伍,守在平原的兩翼,護著隊伍的兩側,更重要的是遮擋敵人對谷口的視線,好讓妮雅率人完成布防的重要工作。

一進入林內,七千假騎兵立時給集中起來,通過田宗新開的林路,迅速往疏林邊緣聚合,這是要使黑叉人錯誤估計我們行軍的速度。

采柔摟著大黑,策著戰馬,緊傍我旁。

眾人的心都像技緊了的弦,沒人有說話的心情,只有蹄起蹄落的聲音。

約諾夫和田宗早在疏林邊緣處等候著。

我和采柔來到他兩人身旁,往疏林外望去,只見明月下,丘陵起伏,沉寂平靜。

  我道:“怎樣了!”

田宗道:“我嗅到危險,聽!一點生命的感覺也沒有,附近的走獸到了那裡去。黑叉人定是以嘴套封了戰馬的口。”

約諾夫點頭道:“我也曾給黑叉人伏擊過一次,也像現在那般沒有半點風吹草動。”

我深吸一口氣,道:“準備好了沒有?'兩人迅速地點頭。我靜了下來,默默看著前方。過了好一會,眾人見我毫無動靜,都奇怪地望向我。“叮! ”背上的魔女刃叫起來。

  眾人嚇了一跳。

我微微一笑道:“我等的就是這一下聲音。接著正容道: “待會號角響起時,你們所有人迎須依計撤退,不要理會我和我的人,知道嗎?兩人點頭。側頭和采柔交換了深深的一眼,我一挾馬腹,策著飛雪往前馳出。飛雪仰天長嘶,眾戰馬立時生出感應,興奮地嘶叫起來。一時天地鳴應。戰士們放開馱著假人的戰馬□繩,七千戰馬立時邁步追出來,疏林兩旁各馳出共兩千戰士,將假騎士迫在中間,浩浩蕩盪往逐天大平原的邊緣丘陵奔開去。蹄聲轟隆。轉眼間在我率領下,近萬匹載著真假戰士的戰馬,馳上了第一個山丘的最高點,眼前是起伏不平的丘地。我心中冷笑,黑叉人果然不把太陽戰士放在眼內,否則也不會任我們尚未完全出林前,仍未發動攻擊。他們將為此付出代價。我們開始衝下斜坡。 “颼颼颼!”

  忽然間勁箭滿天。

前面左右中三方湧出無數黑叉騎士,向我們衝殺過來,前十多排的人都彎弓搭箭,朝我們發射,殺聲震天。

我勒著馬頭,讓身後衝勢正盛的假騎士繼續往敵人衝去。

  戰馬倒下,假人東倒西歪。

其餘的戰馬,踏著馬屍往前俯衝過去。

  我和二千戰士,落在後方。

我一聲長笑,拔出浸了松脂的火箭點燃,“颼”一聲射去。

火箭準確無誤地落在一個假人身上,立時燃燒起來。

眾太陽戰士紛紛射出火箭,雖然只有少部分有我的準繩,但不一會數千假人已有幾百個熊熊地燃燒起來…一個一個的火人,在戰馬馱載下,往狂攻過來的黑叉人衝去,戰馬受火所刺激,都發了狂般冒死前衝。

距離實在太近了,不容黑叉人有任何改變戰陣的機會。

同一時間,疏林的後方殺聲大起。我的估計沒有錯,敵軍是要截斷我們的後路,不過他們會受到妮雅的人馬強力對抗,和正在回頭的澤生和侯玉兩軍的夾擊。前方的假騎士已衝入敵人陣內。

那種混亂的情形,真是說也說不上來,尤其當背著火人近乎半瘋狂狀態,衝進了敵人處的戰馬亂撞亂竄時,敵騎都狂嘶亂叫,將主人拋下馬來,慘受千蹄踐踏的厄運。

  我舉起長劍,往前殺去。身旁的號角兵立時吹響號角。

“嗚……嗚……嗚……”,近五千匹狂馬深深地衝進敵人陣裡,黑叉大軍的先頭部隊陷進歇斯底理的混亂中,再難以推進半步。

我身邊這二幹太陽戰士都是漓選出來的箭手,彼消此長下順著我們的推進,箭矢像雨點般投往敵陣,不給他們重整陣腳的機會。後方左右蹄聲響起。田宗和約諾夫接到我的訊息,也殺將出來,側攻敵人較完整的兩翼。

魔女刃回到鞘內,兩枝大笨矛來到手中,左右挑出,黑叉人紛紛濺血落馬。二千太陽戰士見我神勇無匹,軍心大振,伴著我奮勇殺入敵陣,一時間喊殺聲填滿整個天地,馬嘶人喊,大戰終於開始。

每深進一步,敵人的頑抗力便開始加強。

  不一會我身邊只剩下千許人。

我收起鐵矛,撥出魔女刃,連殺十多人後,大叫道:“撤退!”

  號角聲起。

  我們佔在上風,要退便退。

田宗和約諾夫的軍隊亦緩緩後退。

箭矢滿佈天上,向追來的黑叉人射去。

我和千多騎士護在最後,掩護田宗等退回疏林裡。

五千太陽步兵衝出,將盾牌插在地上,躲在盾後彎弓向敵人狂射。

  這是生死存亡的時刻。

我和千多戰士逐漸接近那些步兵布下的盾箭陣,只要過了那界線,我們便安全了。

  “呵!”

  一聲淒厲的喊叫起自後方。

我心中一檁,回頭一看,剛巧見到走在最尾的兩名太陽戰士凌空飛起,拋往地上。

一個惡魔般的巨人遠遠領前,率著如狼似虎的黑叉人造來。

  大元首!

  我猜得沒錯,他果然在這裡。

他並不怕箭矢的威脅,若給他咬尾殺來,我手下的千多人和速度慢得多的五千步兵,將會一個不剩。

  我勒馬回頭,大叫道! `全退回去! ,,號角再響。

  五千步兵拔盾往疏林跑回去。

飛雪雙蹄勁踏,帶著我往大元首衝去。

太陽戰士人仰馬翻下,大元首一點阻滯也沒有,向我追過來。

  我大喝道:“走!放火燒林!”

大元首逐漸在我眼前擴大,距離迅速拉近。

大元首獰叫道:“蘭特,這就是你葬身之處。

這時我才發覺他手上的武器並不是劍,而是一支長達十五尺,粗若人身的長木,他座下的戰馬也比我見過的任何戰馬更粗壯,難怪能負起如此驚人的重量。

他還未得到黑叉人手上的珍烏刀。

  “嚦嚦喇喇!”

  林木燃燒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

他們已遵照我的吩咐,放火燒林。

我的心熱起來,只要我能殺死大元首,再回馬衝回林內,沿著田宗開出來的“秘道”走,便可安然通過火林回到谷內,而不知就裡的黑叉人將不敢追來。

  一聲女人尖叫在後方響起。

我駭然回頭望去,一個黑點,由已開始著火燃燒的林內飛竄出來,追在後面的是我的小采柔。

  我立時汗流浹背。

  是大黑。

它見到了大元首,連采柔也不顧了,跑出來復仇。

  這個念頭還末完。

  風聲從後腦而來。

  倉忙下,我揮劍擋格。

  “篤!”

  魔女刃幾乎甩手脫飛。

飛雪不堪大力壓頂,前蹄一曲,向左蹌跟兩步,幾乎滾倒地上。

  我和大元首錯身而過。

  他的木柱斷了一小截。

而我的手卻麻木至幾乎舉不起來,不過我已比從前有力多了,否則只是這一下硬接,加上木柱本身的重量,保證連臂骨也要斷折。

  大元首狂叫一聲,回頭衝來。

劍交左手,往前劈去,正中木柱的頭端處。

  魔女刃深陷木內。

  我暗叫不妙。

  大元首已用力一絞。

幸好我亦同時運力一轉,木屑濺飛下,魔女刃及時脫出。

  “汪汪!”

  大黑的聲音在近處響起。

采柔淒叫大黑的聲音,亦傳進耳內。

黑叉人鋪山蓋地衝過來,最近的離我們處僅有數百步之遙。

大元首的大木柱在他黑頭盔上舞了一個大圓圈,巨體俯前,閃電般橫掃而來,取的只是飛雪的馬頭,他離我還有十多步的距離,但因木柱斷了一小截後長度仍達十多尺,所以不虞我能反擊。

我夷然無懼,魔女刃交回右手,施了下巧勁,將木柱挑開。

黑影一閃,大黑撲咬大元首的大腿。

我嘶心裂肺狂叫一聲大黑,隨手取起掛在馬旁的大弓,往大黑旋飛過去。

大元首看也不看大黑,乘勢再一柱掃過來,這次目標是我的大腿,若給他掃中,不但我要腿骨盡碎,連飛雪也要五臟俱裂。

黑叉人更近了,只有二百多步的距離。

  “汪嗚!”

長弓“啪”一聲擊中凌空躍撲大元首的大黑,將它打得拋跌開去。

采柔策馬趕至,一手往它頸毛抓去。

  我心頭一鬆,魔女刃奮力側劈。

  “嚓!”

  木柱應刃斷掉三尺來長的一截。

我乘勢一抽馬頭,飛雪躍起,避過餘勢末盡的木柱。

這時采柔俯身抓著大黑厚軟的頸毛,也不知她那裡來的力量,竟將大黑整隻提往馬背。

大元首獰笑一聲,只剩下十尺的大木柱回收,竟往采柔掃去。

我魂飛魄散,策著飛雪死命衝前,眼看已來不及,豈知大元首木柱在半空中凝走了,眨眼的功夫,突改去勢,回柱往我掃來。 ”

  他的目標原來竟是我。

我想提刃擋格,但已來不及,一俯身,木柱在我背上橫過,勁風刮得我背脊生寒。

  我猛挺腳肢。

  風聲再響。

原來他的木柱剛掠過我的背脊少許,竟又回掃過來,用招之妙,用勁之巧,時間的拿捏,使我完全失去了躲避的機會。

來柔的尖叫聲中,大元首的木柱已擊在我右肩膀處。

在這生死存亡的一刻,我劍手近平冷酷的鎮定發揮作用,當護臂的甲胃碎裂聲起時,我的腳離開了馬蹬,同時用力縮低了少許,以較能受力的肩脾骨壓住木柱,一扭一卸。

  魔女刃由右手交往左手。

饒是這祥,一股全然無法抵抗的大力傳來,將我整個人掃離馬背,遠遠拋跌。 `蓬! ”一聲,我結結實實掉在地上,全身疼痛麻痺,魔女刃奇蹟地沒有脫手。

  我勉力抬頭往上望去。

四周全是馬腳,但我認得是太陽戰士的戰馬。

大元首的怒吼和太陽戰士的慘叫不住響起。

我一咬舌尖,精神一振,勉力爬了起來,只見約諾夫和一隊太陽戰士馳至,死命地向大元首狂攻,阻止地過來向我補上一柱。

黑叉人的確聲只在五十多步開外。

  這時飛雪趕到了我的身邊。

我知道現在只有一個方法救得采柔,救得約諾夫和他的戰士們,甚至可救回自己。

我狂叫一聲,拚盡餘力,躍上飛雪,叫道:“帶采柔回去!”

  一挾馬腹。

  飛雪箭般橫馳而去。

大元首的怒吼由後方迫至,顯示他正拚命追來。

我一陣昏眩,終支持不住,伏倒馬背上。

  飛雪衝上山丘,又衝下山丘。

這起伏不平的地形,既有利伏擊,亦有利逃走。

  身後的蹄聲逐漸減弱。

  我終於昏迷過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4:55     標題: 第三章 野牛施威

  我醒了過來。

喉嚨火辣辣的,只想痛喝上一湖冰涼的清水。

一條濕漉漉的物體,甜在我臉上。

艱難地抬起少許頭,原來是飛雪在舔我。

   “轟了轟!轟!”

低沉但有力的怪響在黑沉沉的四周轟鳴著,嚇得我往四外望去。

月色下,只見無數瞪著巨眼的怪物,正好奇地看著我。

迷糊間,手一緊,發覺魔女刃仍在左手裡,連忙將它移到胸腹下,一股奇異的感覺由刃體傳來,至此又再支持不住,昏了過去。

也不知過了多久,悠悠間又醒了過來。

這次無論身體的狀況和精神也比前次好了多倍,撐起身體,坐了起來。

天邊露出了魚肚白色,朦朧間照見了四周的景像。

飛雪欣喜地將頭湊過來,貼在我臉上。

  我感激地一手摟著它的頭。

  `哞!哞!哞! ”

四周全是野牛,飛雪竟將我帶到野牛群的中間,難怪躲過了大元首的跟踪。

我伸手摸摸自己的臉龐,感到鼻孔下和唇邊全是凝結了的焦血,可見大元首那一柱之力,是如何驚人,幸好還未給他使盡全力,否則我必當場噴血身亡。

我站了起來,將魔女刃回到鞘內,縱目四顧,四周全是野牛,怕有萬頭過外,左方較遠處有一道溪流,大部分的牛便集中在溪里喝水。

我走了兩步,發覺除了右臂仍是酸軟無力,胸口疼痛外,其他一切都頗為正常,心中稍安,走到溪旁跪下,喝了兩口水。

微明的天色下,溪水上飄浮著點點黑色的灰屑。

  心中一震。

  殘酷的現實倒流回腦內。

這是林火被風送過來的灰燼,所以這裡離昨夜的戰場應不是太遠。

不敢想我走後有什麼事發生在他們身上,我只能祈禱。

昨夜若非大元首的出現,我們縱不能大勝,也可小胜一場……

  但現在更可能是一敗塗地。

  淨士也完了。

  我也完了。

  不!

  我絕不肯接受。

我環目四顧,只見左方有座較高的山丘,心裡湧起一陣熱血,大步踏出,便要趟過去。

  `哞! ”…

牛群裡其中幾隻牛排眾而出,攔在我面前,低下頭,彎而尖的角鋒對正我。

心中大奇,為何我剛才走過來喝水,它們卻自動讓開路。

  嘶聲在旁響起。

  飛雪在叫。

  那幾頭牛立即退縮往一旁。

  難道這些牛怕了飛雪。

我好奇地看著飛雪,只見它頸上鬃毛豎起,兩眼異光電射,威武若天上飛下來的神馬。

我拍了一下頭,暗付自己為何如此愚笨,有飛雪在,難道還要勞動雙腿走路,忙飛身上馬,策著飛雪往丘頂馳去。

牛群便像通靈那樣,畏謹地移往兩旁,讓出去路。

它們果然對飛雪存著巨大的敬畏,剛才我也是叨了它的光,才得從容走到溪旁喝水。

  一會兒後我已來到高丘之上。

  眼前出現的情景令我又驚又喜。

整個戰場出現在遠方約六、七哩外。

林火仍在燃燒著,但已接近尾聲,只剩下近谷口處仍有七、八個火頭,火光閃映裡,幾股濃煙旋轉著直冒上天。

  晨光下,大片林木盡成灰燼。

原本是疏林的外邊的幾個山丘上,滿是黑叉人的騎隊,列成陣形,一看便知正部署著一次全面的攻擊。

我的手心冒著汗,背脊一道涼氣直衝腦際。

敵人進攻在即,我一個人能發揮什麼作用。

即管有我在谷內,也不敢輕言有把握應付強悍的黑叉人,更何況對方還有一個是普通武器殺不死的大元首。

若非有林火擋路,他們的攻勢早已展開了。

  “咚咚咚”敵人戰鼓敲響。

我極目往亡月谷望去,在黑煙的間隙處,隱見太陽戰士躲在木欄柵後,嚴陣以待。

黑叉人的前頭部隊,開始緩緩移動,這麼遠的距離,我看不到大元首在那裡,不過總不會躲在一旁休息吧?

我咬得下唇也溢出血來,但仍然想不到任何能應付這劣無可劣的情況的方法。 “哞!”

  牛聲在後響起。

我渾身一震,轉過頭來,望向丘下成千上萬的野牛群,想起昨夜馬群衝擊敵人的混亂場面。

  它們怕飛雪。

我旋風般再轉過身去,細察由這裡到戰場那邊的整個地勢。

一股濃烈的希望狂湧而起,我大叫道:“飛雪,跑!”

馬蹄響處,我策著飛雪直衝下斜坡,往牛群筆直衝過去。

牛群紛紛退開,讓我們長驅直過,不一刻,我已穿過了牛群,到了它們之外。我猛抽□繩,拍著飛雪又馳回去。

牛群往四外退開,但知沒能造成太大的騷亂。

心中大急,狂叫道:“飛雪助我,趕它們走!”

飛雪真是神馬,暮地躍起前蹄,仰天發出驚工動地的長嘶,後腳還“蹬蹬蹬”踏前了幾步,差點將猝不及防的我拋了下來。

  牛群終於動了。

先是數十隻開始移動,接著是百多只、千多只……動作波浪般迅速傳播開去,漫延往原本屬於全靜態的牛群每一個角落。

我策著飛雪趕在它們後方奔來馳去,有時又搶前一刻,矯正它們狂竄的方向。亦只有飛雪的體能和速度能辦到。

說來也難以令人相信,由飛雪發威到現在,只是喝一杯水的功夫,萬多頭有大有小的野牛,已瘋狂地往前奔去。

蹭踏牛鳴聲,使人震耳欲聾,捲起的泥塵,連初陽的光也透不進去。

不一刻,我失去了方向的感覺,只知在牛群後策馬狂奔,聲嘶力竭地叫著,趕著。

我再聽不到戰鼓的聲音,天地只剩下牛群狂奔的震耳轟鳴。

  它們的速度比一般奔馬還要快。

漸漸連我的聽覺也麻木了,天地像一滴聲音也沒有,只有眼前望之無盡的牛背起伏著,海浪般起伏著。

  深棕色的浪波。

  往戰場的方向湧去。

  “呀!”

  慘叫和馬嘶在前方傳來。

  轉過一座小山,眼前豁然開朗。

  戰場在前方出現。

以萬計發了狂的牛,正由側翼向著黑叉人大軍的先鋒隊伍斜衝過去。

高舉的旗幟橫七豎八在四方八面倒下,黑叉大軍四散逃命。

  狂牛漫山遍野地往前直衝。

  煞那間牛群將他們完全淹沒。

我勒著馬頭呆望著,連我也想不到有如此驚人的成效。

位在最後方沒有被波及的黑叉軍,一聲發喊,掉轉馬頭,往遠方逃去,像永遠也不想回來的樣子。

  忽然間。

難以想像,沒有可能的勝利來到了我手心內。

我閉上眼睛,不忍再看牛蹄角鋒下血肉濺飛的人間地獄般的景象。

采柔和妮雅已不知於何時來到我身邊,更完全不理會其他人的眼光,縱體入懷,緊摟著我。

兩女喜極而泣,任我怎樣勸也不肯停止。

大黑死命將頭鑽入我們三人間,但卻因她們貼得我實在太緊了,所以始終沒有成功。

  幾經辛苦,才和兩女分開。

大黑撲了上來,我搖頭苦笑道:“這頑皮的傢伙,差點要了我的命。”

  “鏘…鏘…”。

團團在谷口草原圍著我的,以約諾夫、侯玉、澤生、紅晴、田宗等為首的兩萬多戰士,開開高舉武器,震天價地狂呼歡叫著,每一個人都流著熱淚。

從絕望中得到勝利,從瀕死裡得到再生,分外使人激動。

而且這份勝利來得太突然,太出乎他們想像之外。

我知道自己聖劍騎士“神”的一面,已在他們心內深植了根,得了穩如磐石的地位。

我將大黑抱起,轉了幾個圈,連右臂也覺得不痛了。

  整個大地在旋舞著。

當我停下來時,采柔和妮雅再次偎在我身旁。

紅晴大叫道:“大劍師,只是亡月谷口外此役,你驅万牛大破黑叉軍,便已在淨土留方千世不朽的威名。”

  眾人再狂呼起來。

營地裡充滿了自飄香城晚宴以來從未之有的歡樂。

軍內的二千多女兵,被振奮若狂的男兵輪流邀舞,沒有跳舞的便在旁拍著手,唱著歌。

我右臂敷上采柔為我特製的草藥,和眾將領共晉豐美的晚膳,兩女當然分坐在我左右。

這裡離戰場不足十哩,因為善後的工作足足用了我們大半天的時間,但盡避每個人都疲倦欲死,但沒有人反對遠離戰場,因為那餘下的景象,實在太可怕了。

約諾夫道:“我們只有千多名戰士陣亡,他們都給火化了,骨灰會被帶到天廟,安放在安魂殿內。田宗道: “我們擄獲了大批武器和戰馬,被擒的黑叉人數達三於之眾,他們或多或少都受了點傷,照我估計,這次黑叉鬼最少死了四萬多人,有三萬多是給牛踏死的。 ”

侯玉道:“是否應待紅石大公和我們會合?我已遣人回去報捷,並要求他們分出快速部隊趕來。”

我搖頭道:“傷兵和俘虜的存在,已使我們行軍速度大為減慢,我想在抵達立石堡前,紅石大公的人將可追上我們。”

澤生道:“立石堡還有近八萬的黑叉鬼,我們這樣直撲立石堡,不怕和他們正面遇上嗎?”

我微笑道:“現在形勢已轉為對他們大大不利,若他們敢傾巢而出,給天廟的淨土軍乘勢夾擊,便會變成腹背受敵的孤軍,而且我想他們已給嚇破了膽,絕不敢魯莽出擊。

眾人紛紛點頭,我的說話,經亡月谷口外一戰,在他們心中已變得若連雲山那麼有份量。

妮雅親熱地挨著我道:“對不起!”

我愕然道:“為何要說對不起?妮雅不答,只是重重在我臉頰吻了一口。約諾夫道:“我也要代眾人說這句話,因為一直以來,我們都對大劍師對陰女師的看法半信半疑。 ”

紅晴抗議道:“不!我是例外,我一直是相信大劍師的,那陰女師陰沉難近,紅月和我都不歡喜她。”

我故意道:“但她仍有可能是無辜的,只是因緣巧合下我們誤會了她,哎喲!”是采柔重重捏了我一記。

約諾夫道:“不!事情那會這麼巧,首先黑叉人知道了亡月谷的出口,那可怕的大魔頭又在黑叉人軍裡;而更重要的一點,是她說的黑珍珠大軍,並沒有出現。”

妮雅在旁暱聲道:“不!最重要的是聖劍騎士是不會錯的。”

  眾人同意點頭。

紅晴挨了過來,雙手呈上一件東西。

我接過一看,原來是他取自左令權的那可怕的半人半獸小石雕。

紅晴道:“紅睛謹代表淨土獻上此物,以像徵黑叉人已是大劍師囊中之物。”

我謝過收起道:“那有這般容易,黑叉人的主力仍完整無缺囤駐天廟之北,那堯敵既為黑叉人之首,自然更是厲害,何況他們還有大元首,若給他取得珍烏刀,我也不敢輕言勝他,他的可怕,你們也曾親眼目睹的了。”

  眾人臉上均現出驚惶的神色。

采柔撫著身旁的大黑,低聲道:“若那些神牛能將他撞死,那就好了。”

  一時間眾人沉默下來。

歡樂歌舞的聲音從營地的每一角落傳來。

田宗道:“我已向天廟送出了藍鳥,整個天廟將會為這次大捷鼓舞非常。”

我沉聲道:“你有沒有向天廟報告有關陰女師的事。”

  田宗啞口無言。

約諾夫解釋道: “這不宜在信內提及,因為陰女師甚得大祭司寵信……所以……”

我點頭道:“這是可以理解的。”

  眾人舒了一口氣。

妮雅道:“希望她心中有鬼,和黑叉人一齊逃掉,那就好了。”

我想起陰女師深沉倔強的臉容,搖頭道:“她不會的,而且我們手上的證據,都可給她推得一干二淨。”

眾人都眉頭深鎖,陰女師始終是個心腹之患,一個處理不好,便會惹來內部的不和,甚至分裂。

我站起身來,仰望夜空,伸了個大懶腰,道:“晚餐完了,來,不如我們在營地四處走走,分享大家的歡樂,也讓戰士們有機會和淨土最美麗的女公爵,閃靈族的第一美女共舞。”

約諾夫躬身向采柔道:“如此我便不客氣,希望能與閃靈第一美女跳她到淨土後的第一支舞。

紅晴急叫道:“我跳第二支!”妮雅湊在我耳邊道:“呈劍騎士的說話,是永不會錯的,外來貨總比本地貨吃香。”

我一手抄著她有腰肢,大笑道: “對我來說,你也是外來貨。”

  喜氣洋洋中,我們紛紛起舞。

但願日子能永遠像刻下那樣便好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5:24     標題: 第四章 戰火無情

當我第一眼望向逐天大平原時,就像我從捕火山脊望往淨士那樣,一見鍾情地愛上了她。

在一日的旅程後,黃昏時分我們登上了在大平原邊緣最後一個高丘,逐天大平原便在我們眼前去氣勢磅礴地舒展著。

出奇地沒有大河奔流而過,有的只是似依循某一規律散佈的大小湖泊,反映著夕照的餘輝,每個湖旁的區域,草木都特別繁茂,一群一群的動物,飛起飛落的各種鳥兒,都聚在湖旁,漫無機心地倘祥著。

據妮雅說,地底有條大河,河水湧出處,成此奇景。

源頭來自逐天山脈天廟旁的“天瀑”,這條河便是九山十河裡最有神秘色彩的“地藏河”。

在我身旁的采柔也看傻了眼,張開小嘴,合不攏來。

紅晴指著平原遠處浮起的暗影道:“那就是逐天山脈,從這裡再走三天,便可以到了。我想起了連雲山,想起連雲山外另一邊的魔女國,心情沉重起來。當下安營休息。到了臨睡前,眾將來到營前,我知道又有事發生了。

果然田宗道:“我們派出的偵察兵有消息傳回來了。他在懷裡掏出地圖,攤在地上。我們坐了下來。田宗道:“我偵察的重點,主要是立石堡、工冷明的敗軍和奔月東脈外一帶的廣闊區域。 ”

我點點頭,這三方面都是合情合理,尤其是東脈一帶尤具意義,誰也說不定黑叉人是否會挺而走險,盡起全軍,避過我們,繞過來腸,進入綠茵原野一強攻飄香城,這可能性雖小,但卻非全不存在。

田宗續道:“往立石堡的人最少還差三天才抵達目的地,東脈一帶仍沒有什麼發現,但追踪工冷明敗軍的偵察兵已有了點成績。

我精神一振道:“怎麼樣?對我來說,這一條線上的消息最重要,因為大元首應與工冷明在同一條路上走著,找到工冷明,便是找到了大元首,甚或陰女師。

田宗指著逐天大平原接近邊緣區的一處叢林道:“我們的人追踪到這裡,發現黑叉鬼棄了所有重型的武器和多餘的雜物,然後便像消失了那樣,再找不到任何蹄印或腳印。”

  約諾夫悶哼道!這是黑叉人的慣技,利用一種特製的套,套上馬蹄,便不會留下蹄印,然後再以曲折迂迴的行進方式,使人難以追尋。 ”

田宗點頭道:“所以我們的人分成了幾隊,繼續追踪,其中一隊追到逐天大平原偏東的地方,發現了數百隻被人以最殘忍手法屠殺了的野牛,地點是在這裡。他伸手指著逐天大平原靠東的一個小湖旁。

  眾人齊齊一呆。妮雅蹙起秀眉,疑惑地道:“這是往逐天山脈東端龍吐水去的方向,工冷明為何不回到立石堡與'瘦鬼'向禽生會合?”

我霍地起立,斷然道:“立即召集戰士,我要他們在最短的時間內出發。”

  眾人慌忙起立。

我仰天一陣長笑道:“黑叉人想逃走,可惜他們對野牛的恨意,卻使他們洩露了行藏。

我環視眾人,繼續解釋道:“工冷明怎敢棄下立石堡的黑叉人不顧而逃,所以必以他們獨有的傳訊手法,通知了在立石堡的向禽生,告訴他大勢已去,若他立即與他們在某地會合,再一齊逃往龍吐水,乘船返回北方。”

紅晴懾懦道:“但我們留下了必須數目的戰士看守俘虜後,最多也只可騰出二萬人來,但向禽生卻足有八萬之眾,這……”

約諾夫不愧淨土年青一輩的名將,截斷他道:“逃兵敗將,何足言勇,我們是士氣高昂,他們是倉惶逃命,兩下相比,何止千里?”

侯玉也興奮地道:“我們可輕易計算他們離堡的時間和路線,待他們拚命連夜趕路後,疲不能興時,揀取適當的地勢,猛攻他們的中段,將黑叉軍從中間切斷,那時前頭的部隊拼命逃走,而後方的黑叉鬼將潰不成軍。

約諾夫向田宗道:“立即以藍鳥通知天廟,著他們咬尾追擊,迫黑叉人沒有停下來的機會。”

  田宗領命而去。

妮雅向紅晴道:“貴士你也要通知大公,好讓他能分出入手,追殺向禽生竄向龍吐水的黑叉鬼。”

大事已定,眾人紛紛散去,作出安排。

最後只剩下采柔,垂著頭站在我旁邊,一言不發。

我那會不知這妮子的心事,若無其事地道:“小采柔!你不是想和我並肩作戰嗎?這次是好得不能再好的機會了。

采柔喜出望外,跳了起來,摟著我,吻像雨點般落在我的臉上,叫道:“太好了!我還以為你走要我留在此處,看管大黑這頑皮的傢伙!”但忽又頹然道:“那便沒有人陪伴大黑了!”

我微笑道:“誰說不帶那傢伙去?”

  采柔一愕。

我道:“大黑和我共乘它的老朋友飛雪,你不是給它造了個特別的鞍座嗎?”吻再落在我的臉上,像雨點般的輕柔連綿。

黑叉人撤退的隊伍,像一條沒有尾巴的長蛇,在林外橫過,只看那散亂的隊形,已知他們失去了鬥志。

一直縱橫淨土的黑叉人,在嚐到挫折時,比淨土人更不懂得如何去應付。

我們分開了兩支軍,分由我和約諾夫率領,埋伏在這必經之路兩旁的樹林裡,休息了一晚後,午後才看到黑叉人的疲兵出現,現在已是黃昏,斷成一截截的黑叉人才過去了大半。

  天色昏暗下來。

  伏擊的最佳時間亦到了。

  “鏘!”

  魔女刃出鞘。

  身旁的號角手立時吹響戰號。

  “嗚……”

  號角聲遠遠傳開去。

  黑叉人駭然望過來。

對面的大樹林蹄聲轟鳴,澤生率領的五千太陽戰士,隊形整齊地向黑叉人衝刺過去。

黑叉人紛紛掣出武器弓箭,可是弓箭還未上弦,澤生的人已千箭齊發,黑叉人馬紛紛倒下。

  短兵相接。 ,一時殺聲震天。

黑叉人隊形散亂,前面的人趕了回來,後面的人蜂湧而上。

  我大叫道:“衝!”

  號角再響。

我左翼紅晴的三千人立時衝出,往黑叉人的隊尾殺將過去。

同一時間,約諾夫的五千軍亦由對面林內衝出,配合著紅晴,夾擊黑叉人的大後方。

在昏暗的光線裡,剎那間黑叉人兩側盡是戰意高昂的太陽戰士,如狼似虎殺向敵軍。

敵人的力量雖是我們的四倍,可是兵力拉長分散,完全處在挨打的局面。

我再發出命令,侯玉率領的三千戰士,由我右翼衝出,殺往想趕回頭來助陣的黑叉軍。

我向停在左右的她雅和來柔微微一笑道:“不要離開我身側!”大叫道:“殺!”當先沖出。

  兩女嬌叱一聲,策馬緊隨。

  後面是五千戰士。

飛雪一馬當先,坐在我身前王座的大黑興奮之極,不住吠叫,它早已習慣了馬背上的戰爭生涯,坐得穩如泰山,勝過很多騎士。

我沿著黑叉人的路線,直往隊頭的方向向殺去。

采柔手持長劍,一點也不比拿彎刀的妮雅遜色。

  “呀!”

我回刃鞘內,拔出兩枝大笨矛,直衝入黑叉人的隊伍裡,矛起矛落,當者披靡。

和黑叉人的戰爭裡,從沒有一次像現在那麼輕鬆,但我卻絕不敢大意,因為采柔和妮雅正在我兩旁。

  戰事風暴般來,風暴般結束。

略一接觸,黑叉人便潰不成軍,拚命往四方八面逃去。

我揀在夜色全黑前襲擊,不但希望敵人模不清我們的實力,也憎加了他們逃生的僥倖心理。

接著是不留情的追殺,大笨矛挑刺劈打,連我也不知殺了多少人,在這不是你死便是我亡的時刻,憐憫是一分席位也沒有的。

若非我要顧及采柔和妮雅,以飛雪的速度,我甚至可以追殺到敵人的最前方。直到天亮時,我們才掉轉馬頭,往回走去。

經此一役,我不信黑叉人短期內還有南侵的力量和膽量。

受傷的人被照顧,死去的人被就地理葬。

我、來柔、妮雅兩女和大黑跳下馬來,在屍橫遍野的戰場走著。

一隊戰士馳過來,帶頭的是約諾夫和田宗,眾人見到我步行,連忙下馬,單膝跪下,向我行只有見到大祭司時才行的隆重敬禮。

  我揮手要他們起來。

約諾夫大叫道:“我們大勝了!”

  是的!

  我們大勝了。

  代價是敵人和我們戰士的鮮血。

當他們永遠沉默地倒在戰場上時,是再沒有敵我之分的。

  戰爭是何苦來由?

我感到無比的疲倦,不是身體的疲倦,而是心靈的疲倦。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5:57     標題: 第五章 滿營春色

當我們在點算人數,重整軍力時,紅石大公的大軍終於到了。

紅石大公、天眼、靈智、花雲等將領祭司,排眾而出,向我迎過來。

到了我身前紛紛下馬,恭敬施禮。

紅石大公代表眾人感激道:“大劍師!只有你才能帶領我們,邁向一次又一次的勝利。”

天限趨前和我雙手緊握,雙眼淚光閃現,道:“大劍師,你使淨土人在絕對的黑暗裡,看到了太陽金黃的曙光,在狂風暴雨的怒海,見到了青蔥的綠地,未來的日子會更艱難,但都不會阻止你完成預言中的使命。

我心中一動,他又看到了未來的一點什麼了采柔早和靈智嘰嘰呱呱說起話來,她和這老傢伙特別投緣,想來她必定從他口裡知到很多有關她深愛著的淨土的美麗傳說和歷史。

  靈智和采柔走了過來。我依淨土的禮節和他雙手緊握。靈智握得我很緊,激動地道:“天眼說得不錯,陰女師是個非常難對付的人,在天廟的影響力也非常大,希望你不要因他們的無知,捨棄他們。”

我老臉一紅,想起在飄香城對他們大發脾氣,益發不好意思起來,肯定道:“放心吧!這是一場鬥爭,我絕不會再感情用事。”

花雲走了過來道:“大劍師是個感情豐富的人,但也最有量度。”

靈智放開了我的手,我自然伸手抓向花雲,這美麗的女祭司不知如何竟俏臉一紅,有點不自然地奉上玉手,讓我抓著。

握著滿手溫柔軟潤,我也感到有點受不了和她這種親熱,這種消魂滋味,這是我和她第二次作這種淨士的“手觸禮”了。

祭司是不會隨便和人作這手觸禮的,只有在非常特別的情況下,例如剛成長的貴胃男女,要求祝福;又或對特別有身份的人的初次見面,才會進行。而且必須由祭司自己決定,陰女師便沒有和我行觸手禮,像我這樣主動握花雲的手,於禮並不合,但當然沒有人會怪我。

  花雲垂下了目光。

我忽地記起一事,問道:“鳳香說她曾要為你造像,卻給你拒絕了,究竟是什麼原因?”話才出口,才後悔起來,在這情況下,實不應勾起她對好友鳳香慘劇的回億。花雲的反應更奇怪,先是神情一黯,接著玉臉嚓地紅起上來。

  我嚇得放開了她的手。幸好這時約諾夫走了過來,向紅石他們道:“我們曾傳信天廟,要求他們出兵追擊向禽生,但他們沒有來。”

  眾人神色都凝重起來。

紅石道:“三天后,當我們到達立石堡,自然會知道原因。”

  我心道,是的!三天后,我們面對的將是另一種形式的戰爭。陰女師陰森但卻有看奇異“性”的吸引力的臉容浮現在我腦海裡。

營地充滿輕鬆歡樂的氣氛,在離開截擊向禽生那可怖的血肉屠場兩天后。我們和墜在後面由小矮胖率領,大部分來自平民的隊伍會合,營中添了眾多淨土女子,另有一番旖旎的情景,尤其淨土人都是不拘俗禮,多情浪漫。

午宴時,小矮胖和采柔密密交談,不知在說什麼,當我偷了個機會問采柔時,這妮子賣個關子,神秘一笑道:“很快你便會知道的了。…我拿她沒法,唯有賭氣不問。

花雲整晚也離得我遠遠的,像蓄意要避開我那樣子,不知是否怕我再提出那問題,使我心中頗不舒服。

眾人雖言笑晏晏,但總掩不住背後的憂色,因為不知陰女師是否到了天廟,不知她是否在那裡搬風弄雨,製造不利於我的事端?到了現在,已沒有人懷疑我對她的判斷了,外患和內憂,實是同樣可悄。

最高興無憂的是大黑,連我杯內的美酒也給它用大舌舔卷看來喝,使我不知好氣還是好笑。我著意地在眾人面前讚了紅晴兒句,說的當然不是他說謊話如何了得,而是如何英勇機智,使一向看不起自己兒子的紅石“老”怀大慰,大有臉子,頻頻向我勸酒,不一會我已像大黑那般,醉意酌然。

醉眼看見的每樣東西,都單純可愛起來。

尤其是身旁的妮雅和采柔,更是笑臉如花,美艷不可方物,她們的銀鈴股悅意動聽的聲音,像來自另一遙遠的世界,那遙遠的仙界。

和一樣眼前的人和物,都像離我既近又遠,難以觸摸。

一直拉緊的心情放鬆下來,最後我也不知是醉倒在采柔懷裡,還是笑臥在妮雅渾圓豐滿的腿上,睡了過去。

熨熱的布中敷在臉上,我悠悠醒了過來,入目是采柔和妮雅兩女的俏臉,和覆罩下來的大帳幕。

我伸了個懶腰,舒服得想就此死去,死在溫柔鄉里。

  采柔喜道:“醒了!”

妮雅俯下來,溫柔地吻了我一下道:“要不要再睡一會?”

我坐了起來道:“什麼時候了?”

采柔掩嘴笑道:“我們和紅晴抬你回來時,是正午時分,現在連天夢和飄香兩顆星也升到頭頂了,你也不知自己有多重。”

我駭然道:“我豈非睡了大半天?”難怪刻下這麼精力充沛。

妮雅道: “你若沒有睡意,有沒有興趣接見一個崇拜你的小兵?我愕然望向兩女,兩人眼中都帶著捉狹的笑意。我搔頭疑惑道:“小兵? ”

兩女可能極少見我這種傻兮兮的表情姿態,一齊捧腹嬌笑起來,笑得伏在我身上。還是采柔較忍得住,恢復過來,推推妮雅,走了出去,剩下我一個人呆在帳內。

  崇拜我的小兵?

  這是什麼一回事?

對著帳口的布提了開來,一個穿著戎裝的嬌俏身形,閃了入來。

我走睛一看,幾乎跳了起來,叫道:“紅月!正是紅石大公的嬌貴女兒紅月,紅晴刁蠻的妹子。

紅月送給我一個得意之極的微笑,直來到我的身前,輕盈地坐下,膝腿毫無顧忌地貼著我我又驚又喜,一把抓著她香肩,道:“紅石大公怎會准許你隨軍來此?”

紅月皺起可愛的小鼻於,哼道:“不准我來便怎樣,我紅月有手有腳,不會偷偷跟來嗎?”

眼睛落到我只穿了單衫的頸上,歡叫道:“哩!你真的戴了我的飛鳥護符,難怪這麼利害,將黑叉鬼全趕回老家去。”

一探手便摟著我的頸子,不理本人是否同意,給了我左右臉頰重重一吻,才放開我道:“大劍師,紅月以為你榮!”

我苦惱地道:“紅石怎會不知道你在他軍內,不趕你回飄香城?”

紅月伸手按著我抓著她香肩的大手,不讓我放開道:“有小矮胖護著我,誰會知道?…我恍然大悟,難怪小矮胖抓著采柔密斟,原來是安排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兵來會我。

  她接著我的小手柔軟溫暖。

我佯怒道:“小矮胖不怕被大公責罰嗎?”

紅月笑得花枝亂顫道:“他有什麼法子,發現我時,早離飄香城遠了,我說假設他告發我,我便立即逃走,自己去追你!嘻嘻!”

想像她威脅可憐的小矮胖那情景,我又好氣又好笑,這妮子的天真可人,和采柔、妮雅是炯然不同的另一番情韻。

  就像西棋。唉!就像西淇重新活在我眼前。

紅月將我的手拉下來,放在她的腿上,青春灼人的俏臉飛起兩朵紅雲,兩眼射出野性大膽的採芒,悄聲道:“大劍師!紅月要將第一晚交給你。”

我嚇是抽回大手,駭然道:“什麼?”

她最多也只有十六歲,說話卻如何直接大膽,天!她仍是末經人道的小女孩呵!

紅月大使性子,不耐煩地道:“有什麼值得驚奇的,每一個女孩子都會有第一晚的呵!”

我大為頭痛,道:“你不是說過'本小姐不吃你蘭特那一套' 嗎?”

紅月嬌哼一聲,道:“不要以為我會像妮雅那樣,隻死跟著你一個,打後我還會有很多情人,但第一個嘛?我一定要揀個最好的。”

接著縱體入懷,雙手繞過我的腰,緊摟著我,俏臉緊貼我前胸,低吟道:“快點!”

我為之氣結,道:“什麼?快點?”

紅月叱聲道:“當然只有催你,我又不知要怎麼作,你對女人經驗豐富得緊嘛,自然是你採取主動,你要我怎樣便怎樣,全聽你的。”

摟著像一團火的紅月,我不禁暗恨起采柔來,使我猝不及防下,陷進這進退維谷的“絕地”。

  兩顆心“霍霍”地急躍著。

紅月的臉燒得通紅,呼吸愈來愈急速。

我心生一計,忽地道:“紅石大公!你來了?”

紅月嚇得脫懷彈起,回頭叫道: “父親!”

到她發覺身後空無一人,為我所騙時,我已長身而起,探手抄著她柔軟的腰肢,作狀大叫道:“紅……”

紅月哀救道:“不要叫!"我望向她奇道:“你不是什麼人也不怕嗎?"紅月大感委屈,兩眼閃著淚花。

我知道要適可而止,低頭吻在她青春嬌嫩的香唇上。我引導著她的小舌尖,不一會她整個人軟化起來,小手纏上我頸子,嚶嚀扭動。

我離開她的小嘴,柔聲道:“這是你的初吻嗎?”

紅月神色溫柔若水,就若天夢河裡清澈的流水,乖乖地點頭。

  我續問道:“美妙嗎?”

紅月道:“比我想像中還要美妙千百倍。”仰起俏臉,又再索吻,這小妮子初嘗滋味,當然是樂此不疲。

我輕輕再吻她一下道:“男女之間,是應循序漸進,慢慢培養感情,才可真正享受兩性間樂趣的,你明白嗎?”

紅月用心想了想,點頭道:“我有點明白了,就是要你教人家嘛!”

我道:“好!現在我便給你上第一課,你先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再來告訴我你想到了什麼東西。”

紅月道:“不!我可以不迫你立即要我,但我今晚要留在你的帳內,我要睡在你的旁邊,否則我便走到荒野,讓猛獸吃了我。”

我臉色一沉道:“你在威脅我?”

紅月撐起腳尖,吻了我一下,嬌笑道:“不要扮個兇兮兮的模樣,我知你定捨不得讓餓狼咽了我去,我知道你歡喜我、疼我,紅月感覺得到的。”

我為之啼笑皆非,這天真可愛的小妮子,我輕推開她,揭帳向外大喝道:“采柔、妮雅,你兩個滾回來?一會後,采柔和妮雅閃閃縮縮地入到帳內。

我向她兩人板著臉道:“你們為了什麼東西出賣我?”

  兩女愕然。還是妮雅最先領會,“哈”一聲笑了出來,推了一下仍如在夢中的采柔道:“他以為紅月用東西來向我們交換了他。”

采柔恍然大悟,也“嘻”一聲笑了出來。

我捉著采柔這罪魁禍首道: “上次妮雅給了你一隻珍烏腕,你便出賣了我,今次紅月給了你什麼東西。”

采柔一呆,望向矯羞得想找個地洞鑽進去的妮雅,愕然張開了小嘴,顯是此時才想到那珍烏手腕背後的真正陰謀。

我佔盡上風,心怀大暢,坐了下來,道:“三位請坐!”

  三女在我面前坐下。

我微微一笑道:“今晚我們便坐著談談,直至大明。”

  紅月一聲“呵!不!”

竟撲了過來,縱體入懷,緊摟著我,撒嬌不依道:“唔!我渴睡得緊!你們談吧!”竟閉目睡了起來,就橡那次在天夢河旁的情景在重演著。

我手足無措地望向兩女,這兩個可惡的美女,忍著笑別開了俏臉,不敢看我。我悶哼一聲。

妮雅投降道:“不要怪我,自幼我便和他兩兄妹玩在一起,怎能不疼愛這嬌嬌女,她便像我親妹子那樣。

我望向采柔著臉道:“妮雅解釋了,你又有什麼話說?”

採取看了我一眼,忍不住“扑哧”笑出來道:“閃靈族的女人,都以她們的丈夫能吸引到其他女人為榮,否則便是恥辱。”

我暗忖閃靈族的大男人倒懂得御妻之術,不過也公平得緊,當他們的女人吸引不到別的男人時,亦引以為羞。我拿她們沒法,道:“好!便罰你們坐著不准睡!”

  兩女齊聲抗議,說不公平。

  來柔第一個說! “紅月可以睡,我們為何不可以?”

我看看懷中的紅月,早入了夢鄉,睡得甜熟,這時的她馴服如羔羊,絕沒有平時刁蠻難制的半點痕跡,弄得我也睡意大起。

我投降道:“好!一齊睡吧。“第二天早上,紅月偷偷溜回小矮胖的隊伍,我們披營起行。

多了小矮胖的平民部隊,速度緩了很多,大黑輕鬆地在隊伍穿來插去,回復了昔日驅趕千里駝的雄風。

我正回味著今早天未光時,要將紅月弄醒的艱難情形,實在令人又愛又好笑,紅石大公策馬來到我旁,和我並騎前進。

紅石淡淡道:“紅月那妮子,昨夜是否來纏你?”

我嚇得差點掉下馬去,駭然道:“你知道了!”

紅石開懷地哈哈一笑道:“怎會不知道,小矮胖那傢伙第一時間通知了我,但我能拿她怎樣,唯有詐作不知。嘴角抹過一絲苦笑!“你也知她如何難弄吧! ”

我尷尬非常,唯有道: “但看來她也很伯你。”

紅石嘆道:“怕我就不會跟來了,淨土南方沒有人不寵愛她,這小妮子最懂得討人歡喜,又識看風頭火勢。得寸進尺,我也拿她沒法。”接著低聲道:“若大劍師對她垂青,真是她的福份。”

我的尷尬有增無減,立即轉變話題道:“陰女師說到底只是一個人,我們有天限等三位祭司,又有你紅石大公,為何提起她你們總是憂心忡忡的樣子。”

紅石皺起眉頭,好一會才道:“大劍師有所不知了,淨土是個奇怪的地方,南方北方是有分別的。逐天橫斷中央,將淨土分成南北兩個區域,產生出大處相同,小處有異的文化。南方較為純樸,地廣人稀,只有飄香和捕火兩座大城和較小的金雲城,人口大多都散居到村落裡去,四季如春,生活鄙以種植和農牧為主,面積雖比北方大上少許,人口卻未能北方的一半,但卻被稱為'淨士的糧倉'。”

我大感興趣地聽著,淨土確是個變化多姿的地方。

紅石續道:“北方沒有逐天擋著大海吹過來的北風,所以四季分別很大,冬天更會下大雪,我們的九山十河,其中六道山脈和六條河流,都全在那邊,所以航運非常發達,商業興盛,人口都集中在十二個大城市和它們的附近區域。”

接著仰首藍天白雲,長長吁出一口氣,嘆道:“也因為南北的不同,所以一向在政治上,都是北人佔優,八名祭司裡,只有三人來自我們南方,就是花雲、天限和靈智。”

我心中一檁,原來內中竟有如此微妙的因素,可以想像北人以佔壓倒性的人數,在每事上都可輕易騎在南人頭上。

紅石道:“在黑叉人到來前,南北兩個系統已常有傾軋爭權之事,黑叉人一來,北方飽受摧殘,派爭稍息,但北消南長下,北人對我們更是猜疑,天眼三祭司長居南方,就是因受不了北人的歧視和排擠,今次天廟按兵不動,坐觀我們和黑叉人生死相拚,更使南北的關係蒙上陰影。”

我恍然道:“難怪你們對陰女師特別有顧忌,原來內中還有南北爭勝這一關鍵。”

  心中其實還想道!我這聖劍騎士的出現,顯然使南北關係更趨複雜化,陰女師亦可利用這點大做文章,製造猜忌和矛盾。這些問題紅石、天眼等當然早想到,但卻不願說出來,免影響了我的心情。

我沉吟道:“淨土大難臨頭下,難道北方沒有有識之士,拋棄南北優勢的成見,為長遠的利益而奮鬥。

紅石道:“當然有,尤其是年輕一輩,約諾夫便是最好一個例子,黑叉人南侵,還是他力爭領軍來助,我們原本以為陰女師也是這種人,豈知她竟包藏禍心,真教人想不到。

至此我才明白天眼所謂的“前路艱難”是什麼意思,那天我們直走到黃昏,立石堡終於出現眼前。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6:25     標題: 第六章 南北之爭

立石堡是座宏偉壯觀的城堡,憑山而築,依山勢延綿!矗立的高厚城牆,做成一道闊達里許的人造屏障,將由南面通往天廟的進口完全封閉起來,除了是鳥兒外,一天不能攻陷立石,便休想到天廟去。

城的兩旁全是陡峭險惡的巨石崖壁,教人看一眼便知道要爬上去將是只有呆子才會做的事。

城門外斜下的草坡上滿面戰爭的遺痕,雖然屍體都被移去了,但留下的斷兵殘器,擂木碎石箭失,都使人毫無困難地想像到黑叉人攻城時的慘烈狀況。

淨士人建造這座穩守南路的城堡,定費了不少時間和心力。

若沒有紅石大公的一番話,我會以為淨土人建此堡當是為了應付預言書裡預言的災難,所以未雨綢謬,但現在我已有另一個想法,這立石堡極可能是針對南人而造出來的。

這時城堡上旗幟飛揚,顯示以北人為主的天廟,已派兵重新佔據了這具有無可比擬軍事價值的要塞。

  我們列陣堡外。

  號角聲起,城門大開。

一隊人馬由城門馳出,由長長往下的斜坡奔馳下來。

飄揚的旗幟上面繡的是極其壯人觀止,雄據逐天高原之上的天廟。

帶頭是一老兩少三位將領,他們和後面的十多名親兵,肩上的太陽標誌都是綻青色的,使我知道他們是卓聯大公的人。

淨土共有七位大公,每一位都被分配與彩虹的一種顏色,以作所有標誌和旗號的專用色。

七位大公里,最著名的自是龍騰、燕色、紅石,和剛戰死的拉撒大公,是為淨士四大名將,佔了來虹序開頭的紅、橙、黃、綠四色,其他三名大公依色序青、藍、紫便是卓聯、謝問和寧素大公。

最後的寧素大公也像妮雅是位女將,但她卻不像妮雅的爵位般是繼承回來的,而是當前任大公和繼承人一齊陣亡後,論戰功而升拔的,乃淨士最有名的女戰將。

來人轉瞬馳至,在大軍前一字排開。

中間年紀在五十間的騎士,身形矮壯結實,相貌堂堂,在他左右兩名將領年紀都不過三十上下,但都是神情倔傲,對我們這批歷盡萬水千山,到來解立石堡之圍的戰友,竟絲毫沒有歡迎的神態。

那較老的將領胸前掛滿襟章,使人知道他的身份定是非同小可,灼灼的目光先仔細打量了我一會,才移往紅石臉上,雙手環抱,先向三位祭司施禮,才朗聲道:“卓聯謹代表天廟,歡迎三位祭司和紅石大公駕臨。”

我勃然大怒,這卓聯大公明知我是誰,竟然招呼呼也不打一個,又蓄意漏去了同等身份地位的妮雅,確是欺人太甚。

紅石大公臉上現出不悅的神色,介紹我道:“卓聯大公,這位便是預言書上的聖劍騎士,在他旁邊的妮雅女公爵,你也應見過的了。 ”

卓聯故意將我忽略過去,向妮雅呵呵笑道:“我見你時,你妮雅還是拉撒旁的小女孩,現在已長得如此標致,歲月不留人呵!”

我方各人齊感愕然,一方向固然由於他對我的漠視,另一方面,他明顯地表示出並沒當妮雅和他有同樣地位的大公。

侯玉忿然道:“卓聯大公,妮雅大公已成為了捕火城之主,我們的女公爵!”卓聯顯是認為沒有他發言的資格,淡淡瞅了侯玉一眼,悶哼一聲。

他左旁那位相貌和他有點相像的年青將領將眼光從妮雅和采柔身上收回來,望向侯玉道:“淨土現在處於非常時期,所以天廟正準備廢除一向的繼承法,改以戰功論賞,誰立的戰功最多,誰便可以繼承大公的空缺,所以妮雅是否屬另一位女公爵,要由祭司會來決定。”聞者立時嘩然。

要知若是如此改變繼承宗法,將會出現南北權力架構的大改變,試想若派了個北人來管治南方的捕火城,會出現怎樣的後果。妮雅臉寒如水,一言不發。天眼肅容道:“我是祭司會的八名主委之一,為何從不知祭司會有這個意向。”

天眼一開腔,卓聯不敢不答,道:“這是最近才決定的事,正準備要通知三位祭司和紅石大公。”

全場立時雅雀無聲,只有逐天大草原的長風,刮刮地吹著……

靈智淡淡道:“看來這只有在召開一次祭司會後,才能決定的了。”

花雲道:“卓聯大公,這位是淨士的救星聖劍騎土蘭特公子,立石堡和南方的大災難,便是在他領導下化於無形的。”

卓聯這時才將目光移到我身上,道:“見過蘭特公子,聖劍騎土這身份事關重大,大祭司決定一併在即將舉行的祭司會內討論,決定確認的問題,所以請恕卓聯的無禮。”

  眾人一齊色變。

將領戰士齊聲嘩然怒喝,情景混亂之極。

我舉手示意,所有人立時遵命停止鼓譟。

卓聯臉色微變,顯然想不到眾人對我的擁戴,竟到瞭如此地步。

在卓聯另一邊一直沒有作聲的年青將領傲然道:“蘭特公子,我們天廟中的劍士,都想看看能斬殺席祝同的劍,究竟是如何鋒利。”

他一邊說,一邊觀察采柔的反應,當然是希望在這閃靈美女前,建立不弱於我的形象。

  我淡淡道: “你是誰?”

他愕了一愕,想不到我對他說話如此不客氣,但為我眼中神光所懾,不自覺地應道:“我是卓正貴士。”

我望向卓聯身旁那早先駁斥侯玉的男將領道:“那麼這位又是卓什麼貴士。”

那年青將領見我說話如此輕蔑,眼中閃過憤怒的神色,傲然不理。

還是卓聯對我頗有點顧忌,代答道:“這是我的大兒子卓方,蘭特公子請多指點。”

這兩句還算是人話,我怒氣稍斂,和聲道:“我們的戰士經歷了連場大戰,可否先進立石堡休息,再上天廟拜見各位祭司和大公?”

卓聯眼中閃過奇怪的神色,有點不自然地道:“天廟有命令下來,要求來自飄香和捕火的英勇戰士們在立石堡外紮營休息,各位祭司、紅石大公、將領和蘭特公子,則請直赴天廟。”

  眾人愕然。

我冷冷看著卓聯,沉聲道:“笑話!我們解除天廟之困,難道連立石堡的門也不肯為我們打開來,尤其數千受了傷的戰士,更需要一個較好的環境療治傷患。”

卓聯三人想不到我如此不留情面,但又知道我所言合情合理,一時僵在當場,還是卓聯老於經驗,轉向紅石大公道:“紅石大公,卓聯只是傳令之人,希望大公體諒。”

只是這句說話我便知悉卓聯並不完全同意天廟處理今次事件的手法,這是可供利用的一點。

紅石平靜地道:“這裡的事一切由聖劍騎士決定,整個南方已決定了與聖劍騎士共進退,是嗎?妮雅大公。”紅石果是一名男子漢,公然地蔑視天廟的決定。這幾句話嚴重之極,代表了不惜與天廟公然決裂。

妮雅策馬而出,掉轉馬頭向著眾將土大叫道:“你們聽到紅石大公的話嗎了告訴我你們的心聲。”

在前排聽得見紅石和她說話的數千戰士,齊齊舉起兵器,狂叫道:“聽得見!我們與聖劍騎士共同進退,永不二心!”

後面的戰士怎會聽不到,一齊舉起兵器,加入宣言,愈叫愈響,愈叫愈齊。卓聯三人臉色大變,頗有點手足無措,不知如何應付。我舉手,十多萬來自南方的軍民才收止了喊叫。

我微微一笑道:“今晚我們便在這里扎營,假若明天午前立石堡的門仍不為我們打開來,我們便回去南方。”

卓聯望向屬於他們北方系統的約諾夫,道:“約諾夫侯將,我想知道你的想法。”

一直沒有作聲的約諾夫一字一字地道:“我身後有五千個是來自天廟的北方戰士,我的下屬,但你聽到他們剛才對聖劍騎士的誓言嗎?告訴天廟,任何和聖劍騎士曾並肩作戰的淨土人,也會甘心樂意奉他為領袖,無可爭議的領袖,包括我約諾夫在內。”頓了一頓大叫道:“只有他才能將黑叉人趕回海裡,只有他才能無私地將和平帶回來給我們,告訴天廟的人,叫他們張開耳朵,不要只是聽陰女師的謊言。”眾人轟然叫好。

卓聯露出深思的神情,他的兩位公子貴士也愕然動容,這番話由他們心目中同輩份的名將說出來,分量自然大是不同。

  我淡淡追! “去吧!我絕不會改變我說的話。”卓聯猶豫片晌,出奇地向我恭敬地施了一禮,才掉頭回立石堡去了。

看著他們遠去的背影,我知道消融南北權力之爭的責任,也來到了我肩上。當晚紮營生火後,營地裡出奇地歡天喜地,充滿節日的氣氛,大家的情緒幾乎比昨晚還要振奮熱烈。

我大奇下抓著紅晴一問,才知道南人北人之爭里南人因人數較少,一直受欺壓,直到今天才由我給他們出了一口鳥氣。

當我問他為何連約諾夫和他的北淨土軍也是如此高興時答案則更妙,他說無論南兵北兵,當然,特別是北兵,都對天廟主守不主攻的政策不滿,現在忽然來了我這全攻型的聖劍騎士,自然希望我不是天廟的應聲蟲,所以對我今天的表現,只有欣賞而沒有惡感。

每個人現在都是死心塌地的追隨我,因為我不但為他們帶來了希望,還用事實證明了有驅趕黑叉人的能力。不過我並不因此感到高興,反而更認識到肩上的責任。

紅石親來邀請我參加他大帳外的露天宴會,自然少不了采柔妮雅大黑的份兒。

席間紅石告訴了我另一個好消息,他派去的人已收復了金雲山城,並且召集了各鄉的人,要在龍吐水建立一座戰略性的城堡,黑叉人若要再繞過逐天東端來攻南方,將再非那麼容易了。

酒酣耳熱之際,紅石湊到我耳邊道:“大劍師,我真是佩服了你,卓聯父子一向目高於頂,從來看不起我們南人,但在你的威勢和凌厲的辭鋒下,完全手足無措,真是想想也教人高興。來!敬你一杯!”

我慌忙和他碰杯,大家一干而盡,想不到一向嚴肅的他,也有這種頑童的心態,使我感到和他的距離接近了很多。

約諾夫心情顯然也好得很,隔著篝火叫起來道:“兩位有何高興之事,為何不大聲說出來,讓我們分享。”澤生、侯玉、紅晴、田宗等年青將領一齊起哄,連一向穩重,紅石的左右副將嶽山和秀青,也不甘寂寞地附和著,氣氛熱鬧之極。

小矮胖插嘴道:“剛才大公向大劍師說!約諾夫那小子的確有種,說起話來像個人。”

各人當然知道他在胡吹,紛紛笑罵。

妮雅和采柔兩女摟著大黑,笑作一團。

經過了患難和誤會後,我們已成為了毫無隔閡的一家人。

我笑向紅石道:“為何不見三位祭司?”

紅石道:“祭司的想法和我們這些軍人是不同的,事事要從大處著想,自黃昏便關在帳內開會,我早便遣人去請他們來,但到現在連飄香和天夢都到了頭頂,他們還未肯來。”

我點頭道:“除了他們三位外,我們還少了一位客人,”

  紅石奇道:“誰?”

我向小矮胖喝道:“還不將你窩藏著的少女交出來。”

眾人齊齊愕然,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紅石啞然失笑,揮手示意小矮胖照辦。

小矮胖見紅石大公肯讓紅月公開露面,大喜去了!

我順口問道:“祭司會究竟是什麼一回事?”。

紅石悶哼一聲道:“那是北人想控制淨土的工具。我當然明白他的意思,假設八名祭司裡,只有三人是來自南方,自然在每一事的決定上,都是北系的祭司以壓倒性的優勢控制一切。南人蹩下的一肚子氣,並不是沒有理由的。

我道:“但黑叉人來了後,你們這批大公難道沒有說話的權利嗎?”

  紅石更是怨氣沖天,遣! “有!當然有,七位大公合起來是一票,但在南方,只有我和拉撤有參與權,對著五位北方的大公,你說能起什麼作用?”

眼中射出懷念和傷感的神色,無限烯噓地道:“現在拉撒已為淨土獻出了他的生命,那些北人竟然連他的爵位也要搶過來,可以想像若我死了,飄香城也將落在他們手上,所以為了南方,在這事上我絕不會退讓。”

我早想到問題的嚴重性,但直到見到卓聯,親身體驗到天廟處理南人的手法,才明白到北人對南人的猜忌是這麼深。

我接觸到的南人,都是熱愛大自然、和平和生命,鳳香、花雲便是最好例子,她們都是與世無爭的人。但假若卓聯父子是典型的北人,那北人對權力的慾望便遠比南人大得多。

我們的勝利,加強了他們的猜疑,使南北對峙更惡化。假設我們不遵祭司會的決定,那淨上的最高權力機構將會崩潰下來,淨土內部紛爭不休,更削弱了對抗黑叉人的力量。

黑叉人雖吃了敗仗,但大半輸在運氣上,本身的實力依然足以粉碎我們任何的反擊,又或發動更大規模的反攻。若他們改採守勢,我們的前路會更是艱難,戰爭將會更曠日持久。

我嘆了一口氣道: “難道在大敵當前下,北方沒有懂大體的祭司和將領嗎?只婪我們爭取到一位祭司,又得到其他大公支持,便可以有足夠的人數取得控制權了。”

約諾夫道:“大公中,極具影響力的燕色大公是最為人局著想的人,和拉撒大公也是相投的好友,今次我南來一事,主要是得到他的支持,本來我除了本部親兵外,還可再有其他兵源,但卻給龍騰大公以天廟為重作理由否決了,但我肯定在重要的關節問題上,燕色大公也應是絕不含糊的,只不知陰女師向他們做了些什麼功夫?”

紅石悶哼道:“龍騰這傢伙,一向和我有私怨,事事也針對著我,寧素大公喜歡我不歡喜他,乃男女間最公平的競爭,豈知他卻懷恨在心,真教人不知好氣還是好笑。”

我不知道紅石不板著臉孔說話時,是如此坦白直接,大感有趣。眾人也不禁莞爾。人總是有幾副臉孔的,現在我看到的,便是紅石最率真的一面。

這也是南人的性格,紅晴妮雅等莫不是如此,一和你混熟了,什麼身分地位也拋往九天之外。

可以想像在爾虞我詐的鬥爭裡,他們那是北人的敵手。這時有人來到我們身後,戰戰兢兢的低聲叫道:“父親!大劍師!”

  我們回頭一看,原來是紅月。

紅石板起臉孔,悶哼一聲,卻沒有說話。我正奇怪紅月這妮子為何如此莊敬、有禮、誠惶誠恐時,她已給了我們甜甜一笑,從後摟著紅石的寬肩,在他臉上吻了一下,眉開眼笑道:“父親大公,你真好。”

紅晴對這妹子真是疼愛有加,在對面招呼道:“紅月!你過來。”

紅月給了他一個鬼臉,嬌笑道:“不!我要和大黑玩。” 插入妮雅和采柔之間,摟著大黑哺哺說起話來,逗玩著這傢伙。

因討論天廟而拉緊的氣氛至此鬆弛了下來,眾人紛紛歡飲。交杯談笑。

  他們都是最懂及時行樂的人。

天眼、靈智和花雲也在這時出現,前二者在紅石身旁坐下,花雲則來到我身旁,先向紅石打了個招呼,才向我道:“大劍師!我想和你單獨說幾句話,”

我心中大奇,若要單獨說話,為何不是天眼或靈智,而是她。我和花雲並肩在營外的草原漫步。遠處傳來猛獸的吼叫聲,間中也有一兩下狼嗥。自認識她以來,我還是首次和她獨處,份外有種新鮮和奇異的感覺。

花雲大方直接地道:“大劍師或會奇怪,要和大劍師單獨說話,為何不是天眼或靈智,而是我。”

  我沒有答話,來個默認。花雲微徽一笑道:“你聽下去便知道,我們想說的話,會以我說出來比較合適。”

  她沉默下來,和我悠悠踏步。靴子踢著綠草,發出沙沙響聲。彎月升了起來,後面是燈火通明的營地,人聲歌聲和淨土獨有的十二弦琴的樂聲,在夜空裡擴散著。

花雲道: “大劍師,為何你不說話。”接著輕嘆道:“看到你侃侃而談,慷慨陳辭的樣子,實在很難相信你最愛的是獨自沉思。”

  我奇道:“你怎知道?”

花雲道:“看你的眼便知道,就算在最熱鬧最高興的場合,也可從你的眼中看到孤獨、落漠和深思,鳳香便最愛看你的眼。”

我的心一陣抽搐,鳳香,我心愛的人兒,上天已給了你這麼脆弱的身體,為何還要給你這麼悲慘的收場。

花雲停了下來,轉身臉向我,強忍著因思念鳳香而生出的悲痛,舉手輕弄被柔風吹散了的秀發,忽然竟向我伸出她穎美哲白的玉手。我呆了一呆,才懂伸手將她的手緊握起來。

四手相握,我感到她的血脈在手心內跳動著,感覺到她身體的溫熱,可是我卻一點邪念也沒有,花雲便像大自然的一部分,她雍容華貴的氣質,和我所遇過的任何美女都不同。若說采柔代表了大自然的一面,她代表的便是大自然的和平與寧洽,靜的一面。

花雲閉上美目,好一會張開來,道:“自從拉撒大公死後,我們便一直擔心有今天那種情形發生。一直以來,拉撒不但是珍烏刀鑄制術的傳人,還是南北將領裡最德高望重的人,連最桀傲不馴的紅石和龍騰兩位大公,也不敢不聽他說出來的話,但他已死了,南北微妙的平衡亦變成一地碎片。”

我無言地聽著,不用她說出來,我也知道我這聖劍騎士的出現,使形勢更是複雜,尤其我挾看這麼強大的聲勢而來。花雲從我的大手裡將手輕輕抽回去,道:“我們再走走,好嗎?我點頭答應。”

  走了一會,她道!你要拉著我的手嗎?

我道:“求之不得,那是這世上最美妙的事情之一。”她主動抓著我的手,拉著我緩步而行,這時離營地更遠了,月色灑在我倆身上。

花雲平靜地道:“雖然沒有明文的規定,但淨土的祭司們都是盡量避開男女的情慾,他們關注的應只是淨土人的幸福,而非個人的快樂,自成為祭司後,我便立志將終生獻與淨土,不談俗事,這念頭到今天也沒有絲毫改變。”

頓了一頓,嘆了一口氣道: “但我卻喜歡讓你握著我的手,只有在那時候,我才能感到你不會捨棄淨土的意念,雖然你身在淨土,但我總覺得你的靈魂並不在這裡。”心中一震,花雲的直覺確是非常靈銳。

  是的!我的心並不在這裡,但它究竟屬於什麼地方,則連我自己也弄不清楚。我很痛苦,也痛恨自己,恨自己不能既分身來追殺大元首,又不能分身留在華茜身旁,或分身去將公主找回來。

花雲回到正題上道:“紅石和拉撒是兩個完全不同的人,紅石是個英雄,是位無懼的戰士,比拉撒更優勝的將領,但他卻愛感情用事,極重榮辱,即管沒有你,和北系祭司軍人的公開衝突也是早晚間的事,你的到來只不過將一切都激化了。”

我嘆了一口氣,想不到我既要追殺大元首,應付黑叉人,又要牽涉到淨土的家事裡,真是始料不及。

花雲道:“現在只有你一個人,可以主宰淨土的命運,也只有你可以使得淨土不會分裂成南北兩個國家,否則即管黑叉人被趕走了,和平仍是與淨土無緣。 ”

她深深嘆了一口氣道: “若有什麼比戰爭更可怕,恐怕就是戰爭的後遺症吧!盡避黑叉人一個不留地走了,仍會留下很多煩惱問題,只是黑叉人強姦淨土女人所留下的大批孽種,便是個最嚴重的後遺症,沒有人知道該怎樣去解決,只有當你成為天廟推舉的聖劍騎士後,才可以壓下所有聲音,作出決定。”接著輕輕道:“我便知道以龍騰為首的一群北方將領,主張把所有在這種情形下生出來的孩子殺掉,以保持淨土人的血統,我們三人都不希望有那種可怕的事發生。”

“我們三人”指的當然是天眼、靈智和花雲她自己。但他們這想法,也會惹到北人的猜忌,認為是南人假慈悲之名,故意給北人增加一個包袱。

我將她柔軟的手,送到嘴邊,深深的一吻,側頭望著她蒙上了憂慮的眼睛,嘆道:“知道嗎?我自幼便愛自由自在、無拘無束的生活。我痛恨仇殺和戰爭,我……”她另一隻手伸了過來,用手指接著我的唇,制止我繼續說下去,愛憐地道:“我知道,由第一眼見到你,我便知道。”

我有將她擁入懷裡的衝動,但卻克制著自己,她是屬於淨土、屬於美麗的大地、屬於花草樹木,而不應是屬於任何人的,包括我在內。她每一個動作都是那樣自然,那樣地沒有絲毫造作,我想起掛在鳳香畫室外庭園內的奇花異草,她的深情都貫注在那裡。

花雲收起玉手,但另一隻手卻抓得我更緊了,輕柔地道: “所以我們要求你阻止南北的分裂,只有你才能做得到。你是個天生知道怎樣玩政治和戰爭的領袖,表面看來你對卓聯毫不客氣,但亦只有你這種特別的人才可以懾服卓聯這類剽悍的軍人,故此卓聯退走時會向你行敬禮,那並非他一貫的作風。”接著聲音低下來道:“你也是天生使女性夢寐難忘的情人。”

我將她拉著在一塊石上坐了下來,肩靠著肩,放開了她的手,望往天上一彎明月,搖頭苦笑道:“你卻是天生的美麗說客,任何事經你的口說出來,甚至是戰爭和謀殺,也會變得悅耳動聽,令人難以拒絕。”

過了靜靜的好一會後,我嘆道:“好吧!我明白了你們的意思,我知道怎麼做的了。”頓了一頓道:“好了!版訴我,為何你拒絕了鳳香為你造像的要求。

花雲俏臉飛起兩朵紅霞,垂頭輕聲道:“當某一天到來時,我會告訴你,什麼也告訴你。”說到最後一句時,聲音細至只僅可耳聞。

回到營地時,宴會仍繼續著,但我卻沒有了參與的心情,應酬了幾句,便起身請辭,妮雅和采柔當然起立跟隨,豈知紅月那妮子在眾目瞪瞪,包括她父親紅石注視下,竟也公然跟在背後,還像這是天公地道的事。

這時沒有人不知道她偷偷隨軍跟來的原因是什麼了。約諾夫向我豎起拇指,表示我了得,更使我尷尬之極。

我待離得紅石等遠了後,向紅月道:“紅月貴女,你到那裡去?”

紅月皺著可愛的小鼻子,故作驚奇地道:“當然是天下第一英雄大劍師的帳幕去,難道到現在還要我東躲西藏,又或睡到荒野裡去嗎?”

  妮雅采柔齊聲失笑。

采柔的手穿進我的臂彎,豐滿的玉體緊貼著我,柔聲道: “大劍師,閃靈的歌謠裡,有兩句詞是這樣的!'沒有人肯錯過生命冬天裡的陽光,沒有人能拒絕懷里處子的熱情。'你想想看有沒有道理。”

妮雅大笑道:“若真是這樣,大劍師蘭特公子便有大麻煩了,根據我非正式的調查,見過大劍師的少女,沒有一個不想到大劍師的帳幕裡來,若非我下了嚴今,禁止任何人踏入帳幕方圓百步之內,又在四周架設了遮擋視線的布帳,情況真不堪想像呢。”

我曬道:“我還以為這是出於保安的理由,原來如此!不過那時你們會收到很多禮物。”

姬雅羞紅著臉嗔道:“不理你了,總不肯放過我。”

  鼓著氣鑽入巨大的方帳內去。油燈在內燃亮起來,將妮雅纖長婀娜的身體反映在帳幕上,使我想起了在閃靈谷內初見采柔時香甜旖旎的情景。

這類似曾相識的景象,尤使人心生感觸。紅月走到另一邊,學采柔般佔據了我另一邊的臂彎,嫵媚一笑道:“看!大黑也進去了。”

  我叫道:“大黑!”

正要鑽入帳內的大黑別轉頭來,停在那裡,苦著臉看著我,一對大眼差點睜不開來。

采柔抗議道:“不要耍它了,這傢伙快要累死,進去吧!大黑。”後兩句當然不是向我說。

  大黑搖著尾,鑽了入去。

  唉!今夜該怎麼辦?我不知道。

  我很想向紅月道!小妮子!我愛你,但卻非男女肉慾之愛,你實在太年青了,我可以視你為妹子,便像紅晴般痛愛你,遷就你。但可以這麼向她說嗎?我不想傷害她,不想令她失望!而且我真的對她一點慾望也沒有嗎?那隻會是謊話,昨晚我吻她時,我便興起了佔有她的衝動,只是給壓制下去罷了。

為何對采柔、妮雅、紅月,在開始時我都在抗拒著?忽然間我知道了原因。答案是華茜。我將她留在魔女國,無論有怎樣好的理由,也使我感到對她不起,現在又和別的美女纏在一塊,心中的罪惡感便更盛。

想想當年我先後佔有郡主和華茜,只覺得享受,那會感到內疚,男女愛情發展的必然道路,自然是肉體的接觸,那是人欲,也是天理。

采柔見我呆立不動,溫柔地道:“大劍師!我最愛看你沉思的樣子,但也最怕看你沉思的樣子。”

紅月天真地道:“醒著時候想不到的東西,可以在夢裡想到,人家累了,想睡了!”

我啞然失笑道:“說到睡覺尋夢,我們沒有一個是你的對手。”頓了一頓正容道:“今晚可容你仍躺在我的帳幕裡,但卻要你答應我,明天晚上你要回到父親那裡,給點空間讓我可以好好想上一想,便算我求你吧!”

紅月呆了一呆,垂下了頭,泫然欲泣,沒有答話。我的心軟化下來,摟著她的肩頭輕吻她道:“你不是要跟我上愛情的課嗎?這便是第一章,當適當的時刻來臨時,一切自然會發生,那才是真正的愛情。”

紅月美目閃著亮光,懷疑地道:“真的嗎!”

  采柔探過頭來,肯定地答道!真的!那是千真萬確的。 ”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6:56     標題: 第七章 天廟之行

  當我醒來時,天才剛亮。

紅月像只貪睡的小羊般蛾縮在我懷裡,不禁搖頭苦笑,昨夜睡時我故意避往大帳內的一角,不碰她們任何一人,這小妮子不知何時鑽入我的被窩裡,真拿她沒法。

我本來打算立即坐起身來,可是薄薄睡袍里香熱膩滑的肉體,嬌痴的睡容,卻有著使人無法捨離的魅力和誘惑。

只不知她是否能在甜夢中尋到她現實裡缺乏的東西?

我探手握著枕下的魔女刃,她並不是冰冷的。一道奇異的暖意,由她傳人我心裡,不過我並沒有驚奇,因為早習以為常。自從知道她的奇妙後,每晚我也要枕著她才安眠。

因為她,我的體質正在不斷的變化中。

傷口的複原速度比以前快上三、四倍;體力不住增長,應付起來柔和妮雅來,更是綽綽有餘;思慮更清明了;而更奇怪的,是我的直覺比前敏銳了,好像能知道危險的來臨。

還有其他還不太清晰但卻奇妙的觸感,現在雖仍不能清楚說出來,但卻使我知道一些奇妙的潛能正在發生著。

紅月忽地“依晤”嬌啼,身體扭動,小嘴張了開來,叫道:“晤!大劍師!大劍師!”原來在作著夢。

我摟著她的手不由收緊,憐意大起,飽睡後像海潮般自然而來的男性原始衝動使我感到和她更是親密無間。

但我心中並無肉慾之念,身體雖享受著和她的磨擦和接觸,但心靈卻提升至超乎男女情慾的層面,一片安寧、平靜和滿足。

甜睡的紅月像感受到甚麼似的,不住扭動顫抖,呢喃他說著含糊不清的夢話。假設她真是西淇就好了,我會將所有的愛,全輸進她體內。

  天色漸明,帳外逐漸亮了起來。

不時傳來的健馬嘶叫,使我記起了身在異域。

剛離開魔女國時,每當午夜夢迴,又或早上醒來,我都有一種不知身在何處的失落!但自從有了采柔後,便沒有了這種使人自悲自憐的感覺。

輕撫著枕下的刃體,擁著紅月灼熱的身軀,我的思慮逐漸凝聚起來,忽然間,我強烈地感到自己飛越過廣闊的平原,跨過了巨龍般起伏的高山,橫渡過沒有盡極的汪洋,往某一奇異的地方進發著。

  我駭然一震,醒了過來。

  幻象破碎。

  仍在帳內。

但剛才的感覺為何是如許持續和真實?

  我肯定剛才的並非夢境。

  是否魔女刃的魔力?是否她將我和那廢墟中的異物連接在一起?

  腳步聲由遠而近。

我輕輕推開緊纏著我的紅月,坐起身來,道:“誰!”

妮雅其中一個近身女衛在外恭敬地道:“大劍師,紅石大公有請。”

我微微一笑,心道:天廟終於作出反應了。我和妮雅策馬來到紅石、約諾夫、紅晴和天眼等三個祭司的馬側,一齊往立石堡的方向遙遙望去。

堡門大開,緩緩吐出兩支各有一百多人的隊伍,持著代表天廟的旗幟,在晨風裡飄揚著,他們的馬兒都經過特別的打扮,金光閃閃,華麗而有氣派。

紅石對我先是神秘一笑,才道:“這是天廟迎賓的儀仗隊,通常都會至少由一位祭司領導,不知今次是誰來了。”

一通鼓聲後,兩隊各走出八人,手待以牛角製成的號角, “嘟嘟嘟”吹了起來,他們的動作一致,非常有紀律。

三長三短的號角後,接著是一下長號。

  兩騎自堡內馳出。

我銳利的眼睛一眼便看到其中一人是昨天見過的卓聯大公,另一人是個大胖子,像座肉山般重壓在健馬上,年紀不過五十,雙眼極細,嘴邊還有一顆痣,身土穿的是素黃色的祭司袍。

我道:“那嘴邊有顆痣的大胖子是那位祭司?”

我身旁各人齊齊一震,向我望來。

我向左右各人奇道:“有甚麼不對?”

紅石不能置信地道:“天!這麼遠的距離,我連他的臉也看不清楚,你為何竟能看到他嘴邊的痣?

紅晴哺哺道: “果然是聖劍騎士,果然是………”

我的心神震盪著,心中狂叫道:“我的確在變化著!”不禁又喜又驚。

妮雅最快回復過來道:“那是明月祭司,在淨土專責軍事,可以說是淨土七位大公的統領。

紅石冷哼道:“既不是大祭司親來,又只是一位祭司來迎接我們,這不是擺明不重視我們嗎?”

卓聯和那明月祭司已迅速策馬來到我們十步許處,勒馬停定,先懷抱胸前施了個見面禮,那大胖子祭司皮笑肉不笑地道:“明月祭司謹代表天廟歡迎三位祭司,紅石大公、妮雅貴女、大劍師和南方來的戰士們。”

  眾人一齊色變。

他的話擺明不承認我和妮雅的身份,又故意將我排在妮雅之後,不敬之心,昭然若揭。

反是卓聯對我尊敬得多,特別向我再行一禮,道: “大劍師你好!”

明月祭師露出個冷冷的笑容道:“我特別帶來了大祭司的歉意,黑叉人的敗走實在太突然了,使我們一時未能把握形勢,故不敢輕舉妄動,致在安排上出了失誤,現經一晚佈置後,立石堡已有足夠款待南方各可敬戰士的設施,請各位立即進堡。”

紅石臉容冷若冰霜,道:“明月祭司,紅石有一事不明,想請教高明。”

明月細長陰森的眼瞇成一線,再張了開來,射出凌厲的光芒,毫不退讓望著紅石,道:“紅石大公請說。”

紅石一字一字地吐出來,道:“我想知道明月祭司有沒有收到我們的藍鳥傳書,請求夭廟派兵追擊黑叉鬼撤退大軍的要求。”

明月的眼神更凌厲了,但語氣卻仍平靜非常,道:“收到了。”

紅石色變暴喝道:“那天廟為何不派兵,倘能及時加以致命的一擊,向禽生能逃離南方的人至少會比現在少上一半,誰應為這負上責任?氣氛一時僵硬之極。

明月眼中閃過怒意,冷冷道: “要是有責任,便由我來負責。我站在對付黑叉人的前線多年,早學曉魯莽行事所要付出的慘痛代價,所以寧願錯失一百個機會,也不願將戰士寶貴的生命投注在可能是敵人布下的陷□內。”

卓聯在旁道:“我們不明白黑叉人撤走的原因,所以……”紅石仰天大笑,截斷了他的話,厲聲道:“所以你們這些站在前線的人怕了。”

接著向明月道:“多年來,我一直要求率兵往前線助戰,但是誰拒絕了我,是你!明月祭司。你的戰士生命寶貴,難道我們南方戰士的鮮血不值一錢嗎?”

  明月的臉色要多難看便多難看。

我感到花雲哀求的眼光落到我身上,若我不出聲,連天眼他們也不敢插口,因為盛怒下的紅石是不會賣任何人的情面的。

紅石仰首望天,長長吐出一口氣,無限烯噓地道:“多年來,我和拉撒忍氣吞聲,躲在南方,每天辛勤操持,節衣縮食,將所有可騰出來的物資兵員,送往天廟,現在拉撒一死,你們便將他愛女的繼承權也要剝奪,告訴我,這究竟是誰的主意?”

明月顯然對這淨士四大名將之一的紅石亦頗有忌憚,怒氣稍斂,語氣轉為溫和,道:“這只是個提議,一切還有待祭司會的決定,若大家都覺得妮雅貴女應繼承爵位,我是絕沒有異議的。”

卓聯剛才雖被紅石搶白,但卻出奇地沒有動氣,眼光轉到我臉上,誠懇地道: “天廟在今夜擺下了歡迎的盛宴,由這裡往天廟還有大半天路程,再不上路便會趕不及了。

他顯比明月更清楚誰是這裡的真正領袖。

  明月這時才仔細打量我。

我微微一笑,向臉寒如冰的紅石道:“大公!天廟定有很多大公想見的人,不若我們趁早起程吧。”

眾人緊張地望向紅石,不知怒髮衝冠的他是否仍若平日般尊重我的說話。

各人都看出他是豁了出去,不惜和天廟破裂。紅石沉默了一會,向我望來。只一眼,大家都同時明白了對方的心意,我們並沒有屈服或退讓,只是以另一種形式來玩這遊戲。

紅石也以微笑回報,淡淡道:“天廟上看到的飄香和天夢墾特別明亮,大劍師一定歡喜。”這句話話帶雙關,顯示出紅石的智慧。

我想到了正陪著那貪睡紅月的采柔,暗忖喜歡的應是她才對。

當天早上,當戰士們徐徐進入立石堡安頓的同時,我、三位祭司、紅石、約諾夫、紅晴、妮雅、采柔、侯玉、紅月和大黑,在二千精挑出來的好手護持下,穿過立石堡,由后城門踏上往天廟之途。

嶽山、秀青、澤生和田宗等都留在立石堡,名之為管理南來的大軍,其實卻是要他們保持在警戒的狀態裡,以應付任何突變。

立石堡後是片大谷地,良田萬頃,種植著各種可供食用的農作物,據說這是花雲的設計,足可提供天廟一半所需的食糧,所以立石堡的陷落才會使紅石等如此緊張。

到正午時分,我們爬過了一座高山,“憑崖”“守谷”兩座山堡出現眼前,像兩塊巨石般點綴著像迎而壓過來的另一座不太高但非常宏偉的大山。

山路全是用人力開鑿出來的,還鋪上了拳頭大的石塊,既美觀而走起來也很舒適,山路兩旁全是茂密的雨林,不時傳來飛鳥和動物走動的聲音。

我們毫不停留地穿過兩堡,任夾道歡呼的平民和戰士裡,不時有人高叫聖劍騎士的名字,我不知道明月對此有何反應,因為他走在隊伍的最前頭,而我們除了三位祭司外,都故意墜到隊後。

“守谷”後是兩座高山夾著的另一大谷,谷心有個大湖,群山環繞下,平和寧靜,真是個人間的世外桃源。看得采柔讚歎不已。

出谷後是一個環山而去的山道,一邊是光滑的山壁,另一邊則是陡峭而下的險崖,望下去是一條湍急的大河,離山道怕最少有乾尺以上的距離,氣勢雄渾,非常壯觀,滾滾而來,狂湧而去。

由這望遙望北方,一座山峰,在群山環峙下,脫穎而出,高插進云霧裡。

  終於看到了逐天峰。

隊伍循著山道繞了個大圈,經過一條堅固的大石橋後,跨過急流,到了山流另一邊的山道,轉往北行。

兩旁山壁高聳,轉了一個彎,南路最後一個城堡“護峽” 矗立前方,猛獸般橫攔在路上,道路平埋寬闊起來。

妮雅向采柔道:“終於到了,堡後就是逐天高原,一出后城門,你便可以見到天廟。”

采柔讚歎道:“真令人難以置信,深山里竟有這麼多人和地方。”

我撫著和我共乘飛雪的大黑,笑道:“你若在七百年前便知道會有大災難,甚麼事也可以乾出來。”

紅月道:“好了!可休息了,我又累又餓哩!”

眾人都笑了起來,雖然笑容都有點勉強。

  堡門打開。一隊人迎了出來,分立兩旁。號角響起,遠遠傳出去,山鳴谷應。

采柔仰望藍天白雲,驚異地迢:“看!這是我見過最美麗的天空。”

我依言望往晴空,忍不住心中讚嘆,淨土的天空已是我看過最美的天空,天特別藍,雲特別白,但比起高原上的天空,卻要遜上一籌,尤其是那一團團飄過的白雲,像給忽然間拉近了,親近得使人可伸手去觸摸,玲瓏浮突,似虛卻更似實。

約諾夫道:“在這里人特別易累,所以不要隨便奔跑,那可是危險的事,待習慣後,便會一切如常了。”

  隊伍開始進入“護峽”城。

護峽城的規模小得多,城內的房捨不足百間,但貫通前門和後門的大追兩旁卻植了兩行大樹,這時所有人都走了出來,擠到大道的兩旁,熱烈地歡呼著,少女們死命將鮮花投往我們,特別是我,更是投擲鮮花的目標。但卻沒有人喚我作聖劍騎土,只是不斷喊叫著大劍師,顯是天廟下了嚴令,不准有人以此來稱呼我,這處的人比其他三堡聽話多了。

穿出后城門,入目的情景,使我目瞪口呆起來。沒有人可以想像在高山之上,竟有這麼一處奇怪的地方。

眼前是個平坦的大草原,被險峻的山團團包圍,逐天峰矗然聳立在正前方的遠處,和平原的盡頭綿綿相接,層層疊疊的建築物,便由那處開始,一直延伸往逐天峰的山腰處,最高的地方是一長列城牆,圍著一座圓頂的巨大神廟,其建築的宏偉瑰麗,一點不下於魔女國的宮殿。

只是這建築群,便可隨便容納二、三十萬人。左方遠處還有另一堆建築物,剛巧在一個缺口之前,看來當是北路的進口。

草原上聚散著一群又一群的牛羊和馬,安靜地在草原上吃草,直至這刻,我才真正明白為何以黑叉人的強大軍力,直至今天,仍未能攻陷天廟。

采柔叫道:“看!那竟是一條瀑布。”

我依她目光往石方望去,只見一條大瀑布,由逐天峰高於天廟的地方轟然瀉下,匯成一個一個的小潭,一道一道的瀑布;直至這大草原之上,形成一條河流,到了草原的中間,再分成兩條,一條流往北路的山口旁,一條偏向了我們的方向。

紅月歡呼道:“噢!我終於見到天河了。”

隨著我們的接近,水聲逐漸響亮清晰。

明月這時策馬馳了過來道:“現在我先帶各位往觀瀑館安頓,到了今晚,才正式進入天廟,和各位祭司及大公見面。”

觀瀑館是緊傍著天廟外牆,最接近“天瀑”的美麗房舍,在向著天瀑的一方,植了數排參天巨樹,隔濾了瀑布發出的隆隆巨響,穿過林木便是一個大石台,大瀑布便像一匹白布般由天上直瀉而下,在台下激起千萬朵浪花,水珠激濺中再往下流去。

石台憑山處有石階, 可供人再上一層台, 來到瀑布的源頭,看淨土人所稱的“天河七級瀑”的第一級。

事實上整個天廟山城也是一級一級建造起來,每一級房舍井然,大街小巷,無不齊備,極有特色,級與級間以石階和碎石斜坡連接起來,好奇的來柔曾偷偷數過,竟有十八級之多,真不知淨士人用了多少時間和心力,建造出這樣偉大奇特的山城出來。

在觀瀑館剛安頓下來,采柔便扯著我和大黑,攀上最高的一層觀瀑台,既觀瀑,又俯瞰整個天城的美景。

紅月剛才還嚷著如何累,但一聽有東西看,不甘寂寞下,也定要跟著來,這妮子連一步也不肯離開我。

妮雅本世要踉來,卻給花雲拉了去,不知有甚麼話要說。

  夕陽西下。

千萬道霞光,染紅了天城右方的廣闊天空,天城的燈火亮了起來,和護峽城與北路口房舍的燈色互相輝映著,既蒼茫又壯觀。

采柔嘆道:“世上竟有這麼奇妙的地方?”

我伸手摟著兩女香肩,長長舒出一口氣,道:“淨土人是最妙想天開的民族,只有他們才可將夢想變成現實。”

紅月歡喜地道:“大劍師形容得真好,我們最愛的便是天空,愈接近天的地方,便愈惹我們鍾愛,天城便是最接近天的城市,所以建城時雖歷盡幹辛萬苦,卻從沒有人有半句怨言。

采柔氣她道:“淨土人不是最愛睡覺的嗎?今早我要弄你起身時,便全然無計可施,幸好我最後在你耳邊叫'大劍師要走了',你才嚇得跳了起來。”

紅月不依道:“你答應過不說出來的。”

我哈哈大笑,分別在兩人臉蛋各香一口。想起了妮雅,暗忖花雲在這等時刻,也要拉了她去說話,定不會是為了普通的事情,而且花雲的表情是出奇的凝重,更避開了我的目光,究竟是甚麼一回事?

  石階處步聲傳來。

  我們回頭一看,是紅石來了。

紅石向我打個眼色,我拍了扣兩女肩頭道:“采柔你好好看管紅月,切不要讓她爬出石欄之外;紅月則要牽緊大黑,不可被它走下來偷聽我和大公的密話。”

再蹲低抓著大黑毛茸茸的厚臉皮道:“你則要盯著采柔,不准她放縱自己。”

兩女嬌嗔聲中,我大笑而去,和紅石走往下一層的觀瀑台紅石也不禁莞爾,嘆道:“你對女人真有辦法,我從未見過紅月這麼開心過。”

我改變這尷尬的話題,道:“事情進行得怎樣了?”

紅石道:“龍騰和寧素都在這裡。”接著臉色陰沉起來,道:“龍騰拒絕在宴會前見我,我並不奇怪;但連寧素也不肯見我,卻使我的心很不舒服。”

我愕然適:“形勢看來不大對勁。”

紅石默然了一會,露出些許振奮之色,道:“反是卓聯態度大為改變,告訴了我很多事,雖沒有正式表態,但看來已將他的一注押了在你身上,這人雖是狂妄自大,但眼光倒還是有一點的,何況他在龍騰和燕色兩人間,還是較傾向燕色的一邊。”

我道:“假設我們有卓聯和燕色兩票,再加上你那一票,便是三票,若再有寧素和謝問的兩票,便穩得大公們在祭司會那一票,只要爭取得多一位祭司的支持,即可在這場仗操得勝券。”。

紅石沉吟道:“但事情並非那麼易與,謝問一向是明月的人,據卓聯說:陰女師極可能和明月暖味,又得大祭司寵信,兼之先入為主說了我們很多壞話,情況實在不容樂觀。”

接著壓低聲音道:“卓聯說龍騰從'虎視堡'調來了大批精銳好手,所以天廟外弛內張,一個不好,便會發生流血事件。”

我苦笑道:“希望他不要做任何傻事便好了。”

紅石露出警惕的神色,道:“龍騰的兒子龍歌是年青一輩中與約諾夫並稱的勇將,立下戰功無數,我們估計龍騰今次發難,也是含有私心,將他捧出來代妮雅為捕火的大公,這人的彎刀在淨土最是有名,大劍師對他絕不要掉以輕心。”

我失笑道:“無論對方是名將或小兵,我也不會粗心大意,大公放心吧。”

紅石也笑道:“說真的,我擔心的只是這小子,我從未見過比你更可怕的劍手。” 看了看天色道:“太陽下山了,我們最好回到館內,稍息一會,今晚的宴會少點精神也應付不了,我順便看看燕色和謝問到了沒有,也好趁早先打個招呼。”

我遙望天際,太陽早下山了,只餘下幾橫暗淡紅霞,高原寒風刮起,氣溫驟降,就像代表著這偉大山城的氣氛,由暖轉寒。

我和采柔、紅月、大黑回到觀瀑館西翼我們的專用廳房時,妮雅一個人獨坐在椅裡,臉色陰沉,見到我們只勉強打了個招呼。

采柔和她最是友好,走了過去摟著她道:“妮雅!你不舒服嗎?”

妮雅搖了搖頭,強作歡顏道:“不要多心,我沒有事。”

我心中大感不安向采柔道:“你和紅月先去梳洗,讓我跟我的乖妮雅說幾句話。”

  采柔和紅月順從地去了。

我在妮雅椅旁的地上坐下,伸手摟著她的腿,將頭埋進她香軟的嬌軀裡,柔聲道:“告訴我,花雲和你說了些甚麼話?”

妮雅嬌軀輕顫,閉上美目,哀然道:“大劍師,救救我!”

  我愕然道:“甚麼?”

妮雅忽又平靜下來,眼中射出萬縷柔情,輕輕道:“假設有一天你離開淨土,而我卻不能追隨在你左右,你會否恨我?”

我鬆開摟著她長腿的手,站了起來,坐到對面的椅上,沉聲道:“這是否花雲對你的要求?”

妮雅淒然點頭,道:“是的!但你不要怪她,她全為了大局作想,假設她不是那樣忘私的人,我想她會拋棄祭司之位,隨你到天涯海角去,而不用受思念的折磨,我看出她對你的情意。”

我仰首嘆了一口氣,道:“不!我不會恨你,也不會怪她,你們既深愛我蘭特,也深愛著淨土,假設你離開了這美麗的土地,你也不會得到真正的快樂。”

妮雅盈盈而起,來到我身前,坐在我膝上,雙手環抱著我的頸項,將俏臉緊貼著我的臉頰,悲痛欲絕地道:“我不可以離開淨土,因為若我離開了,爵位空了出來,北人會乘虛而入,南北的平衡一旦打破了,便會產生更多意想不到的後果,所以花雲他們在全力支持我繼承爵位前,先要我答應不離開淨土。”

我默然不語,因為我找不到可以說的話。

妮雅淒然道:“請告訴我,有一天你會回來的,就算那是謊話,也請你那麼說,讓我心中存著一線的希望,憑此保持求生的勇氣。”

我感到臉頰濕潤起來,知道膝上的美女灑下了無聲的情淚,心頭掠過一陣強烈至無可抗拒的感觸,緊摟著她道:“我一定會回來,但卻不是謊言,而是一個承諾。”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8:01     標題: 第八章 天城晚宴(1)

天廟是我所見過除魔女殿外,最偉大的建築巨構,代表著淨土文明的峰巔。

矗立正門兩旁的是十二個巨型的大石雕,有男有女,各具妙姿,唯一相同的是他們或以手托,或以背負,都頂著天廟的圓拱形殿頂,紅石告訴我這六男六女的巨型石雕,代表的是天上的十二星神;圓拱形的殿頂,便是賜與大地光和熱的太陽,方形的廟堂,圓形的殿頂,象徵著地方天圓。

當我們步上不下二百級的長石階,來到天廟正門時,看到兩旁的巨石雕,只是它們腳指的高度,便來到我們的腰際,更使我們嘆為觀止,感到自己存在的渺小。整個天廟都是以從逐天開來出來的白石砌成,予人至純至淨的質感和外觀。

一位留著一把長鬍子,樣子非常清秀的祭司在那可容十人並過的大門處迎接我們,乍看上去,他似是很年青,又像很年老。

他微笑著迎上來,禮貌但保持一段距離地和每一個人招呼著,輪到我時,他露出特別注意的神色,道:“歡迎大劍師蒞臨天廟,我是法言祭司,專責淨士一切宗法和禮儀事務。”

我大有深意地看了他兩眼,微微一笑,並沒有說話。

法言神色有點不自然,道:“大劍師,請!”伴著我走進去……

  步進廟內,我不由深吸一口氣。

這樣宏偉和有氣派的廟堂,是我生平僅見,滿佈玲攏浮突浮雕的巨圓石柱,兵士般排列四壁,予人有力和穩若山岳的感覺;廟殿中央是個直徑達百尺的巨大圓形,其中以各色石子砌成了一幅星圖,佔最多的是黑色的石子,那當然是漆黑的夜空;我沒有時間找出那兩粒石子代表天夢和飄香,因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

團團圍著廟心這圓形大星圖的,是十四張長幾,几上放滿了各式各樣的水果和美酒,卻沒有任何肉食,幾後都是一張厚厚的白色羊毛毯,供人席地而坐。

這時十四席裡有九席坐著人,有些分兩排而坐,前一排只坐一人,穿祭司袍的卻是一人獨坐,只有大公們身後是坐著兩人至五、六人不等,身份分明。

我故意不望看他們,依法言的指示,在近門的席位和妮雅並列一席,坐在前排,紅月和摟著大黑的采柔、侯玉坐在後排。

紅石坐在我左邊的一席,約諾夫、紅晴坐他身後。

天眼、靈智、花雲順序坐在我右手邊的三席,形成南北壁壘分明的局面。

法言退回自己的席位內,道:“天限祭司,請你為大劍師介紹我們的祭司和大公。”

我環目一掃,找不到陰女師,這好婦不知又在弄什麼鬼。

天眼臉容肅穆,眼中精光閃閃,掠過眾人,沉聲道:“假若法言祭司要我介紹的是預言書中的聖劍騎土,天眼會接受這份無上的榮譽,告訴淨土的人,預言中的聖劍騎土已出現了,並領導我們打了三場漂亮的大勝仗,粉碎了黑叉人顛覆淨土的陰謀;但現在當聖劍騎土為淨土將黑叉人趕回北方後,連應有的承認也沒有時,天眼恥於發言。”

眾人齊齊愕然,想不到一向沉默寡言的天眼,一上來便連半分也不肯退讓。

氣氛一時僵硬至極點,除了大黑的喘氣聲外,再沒有其他半點聲息。

一位高瘦但精挺得像槍矛般的大公打破了沉默,哈哈大笑道:“如此便讓我龍騰來介紹吧!”

  我往他望去。

他極具神氣的眼和我毫不退讓的對視著。

我的目光在他臉上停留了一會,轉到坐在身後一女四男的年青將領身上。

那女的自然地吸引了我的目光,那是位驕傲和美麗的女子,甚至比起妮雅、紅月也是各擅勝場,但她望向我的眼光卻帶著幾分輕蔑。另外那四名男將,都是剽悍勇猛之輩,其中身量特高的一位,只從他鋒利眼神所顯示出來的自信,便使我認出他是龍騰的兒子,與約諾夫齊名的龍歌。

他望向我的眼神充滿了挑戰的意味,好像他才是那真正的勞什子聖劍騎土。

我心中苦笑,若非答應了花雲,真是何苦來由坐在這裡招人白眼。

龍騰朗聲介紹旁席穿著大公甲胄的女子道:“大劍師!這便是我們淨土有史以來的第一位女大公,唯一的女大公,寧素大公。”

紅石和我身後的侯玉齊齊悶哼一聲,顯是不滿龍騰強調寧素乃唯一的女大公,分明是將妮雅排擠了出去。

我早見怪不怪,仔細打量這曾和紅石有一段情緣的女大公。

寧素絕非長得不美,事實上淨土真的沒有什麼醜女;但令人印象深刻的是她凜然不下於男子漢的英風氣概,尤其她的明眸更顯神氣,使人感到她是個敢作敢為,絕不優柔寡斷的女性;年歲看來不會超過四十,比我想像中年輕多了。

寧素平靜地環手施禮,道:“見過大劍師!”再沒有第二句說話。

她身後坐的是兩女兩男,兩女姿色中等,遠及不上龍騰身後的美女奪目。

這時坐在法言和明月中間一位年紀最老的祭司自我介紹道:“大劍師你好,我是觀陽祭司,專司建築之責。”頓了一頓,有點感慨地道:“無論大劍師是否聖劍騎士,但大劍師為淨士所做的偉業,觀陽都非常感激!”

龍騰、明月、法言三人一齊色變,顯是想不到觀陽對我如此推許。

剩下還未被介紹的一名中等身材的男子,當然就是那謝問大公,可能他想阻止觀陽繼續說下去,大聲道:“本人謝問,向大劍師問好。”

他身後是兩位年青將領,我望向他們時,他們都敵意濃厚,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現在除了那大祭司,陰女師和燕色大公外,各位席位都坐滿了,但卻再沒有人發言。

“燕色大公到!”叫喚聲由廟門傳來。

一名雄偉如山,顧盼生威的大將,在兩老四少六位將領簇擁下,大步走進廟來,他先指示跟隨者到他席後坐下,然後環目四視,最後眼光落到我身上,眼中爆起神光,不理其他人,筆直來到我席前,灼灼的目光打量著我。

我“霍”地立起,淡淡道:“燕色大公!”

燕色大公不但是用眼在看找,還以他的全心全靈來看我,我感覺得到,他是個非常有“力量”的人。

燕色閉上雙目,仰天一聲歡嘆後,再望向我,猛睜雙目,一字一字地道:“如此英雄人物,如此英雄人物!”

我不知龍騰他們的臉色如何,但想必不會太好看。

燕色眼光轉向別人,望著妮雅,眼中射出親切熱烈的神色,長嘆道:“故人之女,故人之女,妮雅你受了很多委屈了。”

妮雅盈盈起立,低下頭恭敬施禮,誰也看到她眼內閃著的淚光。

法言祭司怕他還有什麼話說下去,道:“燕色大公請入席。”

燕色大公泛起不悅之色,不理法言,誠摯地道:“燕色錯失了看到席祝同濺血大劍師聖劍之下的機會,希望下一個黑叉魔頭被戳時我能伴在大劍師身邊。”這才昂然入席。

我心中暗讚,只是燕色不畏佔了優勢反對我的那些人,已可見他是個了得的人物。

  天廟內又沉靜下來。

  “叮!”

  眾人齊齊一愕,向我望來。

  背後的魔女刃在示警。

觀陽祭司露出狂喜的神色,叫道:“聖劍在叫!”

在龍騰寧素等的驚愕仍未退掉時,號角聲起。

  “大祭司到!”

一名高瘦之極,身穿金色長袍,持著權杖的清秀老者,在差不多與他平頭的陰女師陪伴下,龍行虎步地走進廟內,直至天文圓圖的核心處,陰女師則進入她的席位。

  各人全站了起來,環手施禮。

  只有我和大黑仍在做然坐著。

采柔本已站了起來,見我坐著,連忙坐了回去。跟隨她的男人而行事,正是閃靈族女人的傳統。

大祭司凌厲的目光來到我身上,緩緩提起權杖,提起再放下,重重在地上敲了三下,才道:“各位請坐!”

天眼等都有點擔心地看看大祭司,又看看我,不知我的無禮是否觸怒了這在淨土裡掌握著最高權力的人。

大祭司嚴峻的臉無喜無怒,舉起權杖,望向廳頂圓拱形核心,那個代表太陽的標誌道:“太陽之神,請讓你的光芒,永遠照耀和溫暖著淨土。”

眼光再落到我臉上道:“陌生人!版訴我,你到淨土來是為了什麼?”

我啞然失笑道:“我到淨土來是乾什麼?我到淨土來是乾什麼?”頓了令人難堪的半晌靜默,我“霍”地站了起來,平靜地道:“我自有我的理由,但絕不會是為了當那什麼聖劍騎士,也不是來乞求任何人承認這勞什子身份。”

這次除花雲之外,連紅石等也露出擔心的神色,我如此不留餘地,只會使事情更惡化。

其實他們那知道我深一層的用意,這次鬥爭形勢錯綜複雜之極,假設我沒有猜錯,陰女師對我的指責,必是捏造出我要利用聖劍騎士的身份,將帝國的獨裁統治帶到淨土來的謠言。否則淨土人不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感,她甚至可指控我和大元首其實是在合力演出一場好戲,當然,南北人的矛盾給予了她製造謠言的機會。

而我愈不在乎聖劍騎土的身份,反會愈使北人作出深思,而事實上,我的確全不在乎聖劍騎士的身份。

寧素、謝問等果然露出愕然的神色。

  龍騰和明月則是怒容滿臉。

我遙望向坐在對面右側的陰女師,她的臉容冰冷如水,一點也不透露出內心的想法,但我卻知道她對我奇兵突出的反應,定是有點不知所措。魔女刃給予了我奇異的靈覺,使我直覺到很多表像下深藏著的東西。

龍騰背後的龍歌“鏘”一聲拔出了把烏黑閃閃的彎刀,大喝道:“蘭特!我以天廟恩賜給我的珍烏刀,以身為天廟第一刀手的身份,為了你對聖劍騎士的蔑視,向你挑戰。”

我細審他手上的珍烏刀,心中波濤洶湧,這就是珍烏刀了,它是否能擋得住我的魔女刃?

龍歌以為我怕了,大笑道:“蘭特,讓我們來看看你的寶劍!”

我的眼光冷冷移到他臉上,道:“只有兩種人可以看到我的劍,一種是朋友,一種是敵人,而你兩種也算不上。”

龍歌和他身旁各人一齊勃然大怒。

他身旁那美女更怒喝道:“大劍師!你是否膽怯了?”

這次輪到紅石他們一齊臉泛怒容。

  “篤,篤,篤!”

大祭師再以權杖觸地,淡淡向龍歌道:“坐下!”

龍歌乖乖坐了回去,只剩下我和大祭司遙立對峙。

大祭司顯然修養極佳,溫和地打量了我好一會,點頭道: “大劍師請勿動怒,你是我們尊敬的遠方來客,可是因'聖劍騎土'的確認事關淨土的存亡,所以我們不得不謹慎從事,希望大劍師見諒。”

難怪大祭司能成為淨土的最高領袖,果然有與別不同的心胸。

但我卻要步步進迫,淡然一笑道:“對不起,我沒有那耐性,也沒有那時間,所以我要求立即在這裡召開祭司會,將一切事情解決。”

沒有人想到我有如此奇著,均愕然相向。對我這樣一個劍手來說,以奇招取得主動之勢,正深合攻防之道。

明月冷冷道:“在你的身份未被確定前,你並沒有提出這要求的資格。”說話連僅餘的一點客氣也沒有了。

燕色平和地道:“祭司會共有九隻手、八位可敬的祭司每人一隻,我們大公加起的多數是一隻,天廟宗法規定只要有三隻手舉起來,便可以要求召開祭司會,是嗎?可敬的法言祭司。”

法言沉聲道:“這是宗法的規定,但在那裡開會,祭司會外的什麼人可出席,卻須獲得大祭司的同意。”

眾人的眼光都集中到大祭司身上。

  “叮!”

魔女刃響起的同時,陰女師剛巧發言道:“但是……”停了下來,怒道:“蘭特你弄什麼鬼!”

大祭司首次聽到聖劍的警號,一直平靜若止水的臉容露出一霎驚異的神色。

  龍騰怒道:“這是魔術!”

寧素、謝問的錯愕更明顯了,弄響把劍可能是魔術,但要在陰女師發言的同一時間使劍作響,便超出了魔術的範疇了。

  我微笑不答。

大祭司向陰女師道:“陰女師祭司,你想說什麼?”

陰女師迅速冷靜下來,陰笑道:“我只想提醒各位,祭司會從來沒有在外人要求下召開的,倉卒下決定的事,會使我們沒有深思的機會。”

大祭司仰頭望往廟頂的太陽標誌,像在要求太陽之神給予他多點判斷的智慧,好一會才長長吁出一口氣道:“我們已深思了很長的時間,好!現在我想表決一下,誰贊成將這宴會變成一個史無前例的祭司會?”

八隻手舉了起來,祭司有觀陽、花雲、天眼、靈智。大公則除了龍騰、寧素和謝問外,全舉起了手。

  九隻手,我們剛佔了四隻半。

龍騰忿然起立,道:“大祭司,我要求你否決這樣召開祭司會,否則我立即退席。”

大祭司雙目精光電閃,望著龍騰道:“龍騰大公你敢夷然征戰沙場,難道連這樣一個公開的會議也不敢面對嗎?”

法言抗聲道:“宗法規矩不可廢,就算要立即召開祭司會,除了祭司和大公外,所有人也要離場。”

  大祭司默然不語。

觀陽祭司道:“假若大劍師是真的聖劍騎士,淨土的救主,我們將他拒在門外,不給他表達自己的機會,也不讓他進一步接觸其他與會的人,卻妄下判斷決定他是否聖劍騎士,決定淨土的命運,這是否明智之舉?”

明月冷冷插入道:“我接觸他太多了,也受夠了。”

龍騰沉聲道:“觀陽你憑什麼認定他就是聖劍騎士,你由見他到現在還末到三刻鐘的時間。”

觀陽目光緩緩逡巡,最後落在我身上,眼中奇光連閃,肯定和有力地道:“我一生人浸淫在建築之道裡,只要看任何建築一眼,便可感覺出那一座建築物是否堅固,是否有氣魄,設計老是否有創意,我看人也是一樣,人也是一座建築物,我剛才一眼望向大劍師,便直覺感到他是那種天生正直無私的真正英雄,這樣的人是絕不會也不屑於欺騙我們的。”

燕色大喝道:“說得好!我雖沒有觀陽的慧眼,但一見大劍師便感心折,而且我信任天眼,他是我們淨土裡唯一擁有透視將來力量的人。”

一直寂然無語的約諾夫忽地跳了起來,狂喝道:“可敬的祭司大公們,我真的不明白,預言書裡不是說得一清二楚嗎?請看看眼前的事實,你們見過比大劍師更快更利的劍嗎?你們見過比他坐騎飛雪更快更靈的馬嗎?大劍師不是從連雲山過來的嗎?告訴我!你們見過嗎?”

紅晴也跳起來叫道:“你們想像過以一個人的力量,能在敵人千軍萬馬里取敵將首級若探囊取物?以一個人的力量,破了敵人主力集中的城堡?又以一個人驅使千萬頭野牛將黑叉鬼殺個落花流水?我便曾親眼見到,所有南方的人也親眼見到。”接著轉向龍歌大喝道:“龍歌!你做得到嗎?”

龍騰、龍歌等鐵青著臉,卻無言以對。

大祭師平靜的聲音響起道:“現在不是大吵大鬧的時間,而是會議的時間,我以淨土法杖持有者之名,宣布祭司會由這刻開始,各位請坐下。”

  廟內一時靜至落針可聞。

我帶頭坐下,接著站起來的人一個一個坐下去,直至只剩下大祭司一人卓立星圖的核心處。

大祭司向我望來,莊嚴地道:“大劍師,基於宗廟法規所限,你雖然沒有投票的權,但卻有絕對的發言權,請你先說吧!”

我細察廟內眾人的表情,龍騰、明月和法言仍是臉帶不忿神色;但寧素和謝問則露出深思的表情;陰女師臉色陰沉,但長長的眼不時閃露陰險的神色,顯是正轉著什麼陰謀狡計,此女巫非常厲害,不可不防。

我微微一笑道:“我需要一個答案。”

大祭司早對我天馬行空的說話作風習以為常,出奇溫和地道:“我們都在聽著。”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我身上,因為連紅石、妮雅、花雲等也不知我有什麼“問題”。

我提高了少許聲音,問道:“誰可以告訴我,有那個人能比擊殺了席祝同,摧毀了左令權的木堡,並與紅石大公和約諾夫侯將解開了天廟南路之圍的妮雅貴女,拉撒大公爵的女兒更有資格繼承爵位?”

眾人想不到我的問題竟是如此,並且開門見山直指到關鍵性的一個重點上。

大祭司雙目閃過讚賞的神色,顯是把握到我這問題背後所包涵的智慧。

所有人也知道我剛才所述說的偉業,無一不是我這真正的功臣一手創造出來的,但巧妙的是,假設龍騰等若要強調此點,便等於是在為我宣揚,而最後的結論將是我蘭特便是聖劍騎土。一旦我成為了聖劍騎士,我要妮雅成為大公,不過是舉手之旁而已。

假若他們硬要說我不是聖劍騎士,那我便自然只是妮雅手下一員猛將,所有功勞自應歸她承受。假若她變成大公,便有投票權,亦可聯同紅石、燕色、卓聯贏得大公們的一票,支持我的身份。

這問題便像把劍,兩邊都是那麼鋒利,那麼碰不得。

  龍騰等一時啞口無言。

紅石緩緩道:“我可以保證,沒有一個人比妮雅更受捕火城和附近數百條村落人民的歡迎,只有她,才能使南方繼續穩定下去,只有她對天廟和淨土的愛,才可使南北永不分裂開來。”他的話隱帶威脅,但也指出了實情。

龍騰盡避有千百個捧他兒子的理由,但也改變不了“南方不服”的情勢。

這時明月迅速往陰女師望去,但陰女師卻望也不望她,看來他兩人果然有不尋常的關係。

明月乾咳一聲,語氣盡量溫和地道:“天廟之所以有這個提議,主要是因為寧素大公的例子,她是第一個不是因繼承而成大公的淨土人,但看她多麼出色。目前淨土正陷於水深火熱之際,我們實不應再墨守著成規。以戰功定爵位,不但可以鼓勵戰士努力,還可以提拔最好的人材,作為軍事領袖。”

紅石針鋒相對道:“這並不是天廟的意思,而是你、陰女師和龍騰的意思吧!”

明月、龍騰兩人一齊色變,只有陰女順仍是那冷漠的模樣。

花雲溫柔的聲音響起道:“淨土一直以來的和平和安定,都建基在繼承法上,好處在於罕有出現爭端,而每一位祭司,都是由上一位祭司揀選訓練指定。若忽然廢除了這方法,立即會出現權位的鬥爭,眼前的事便是明證。以後若出現為了攀上爵位而明爭暗鬥的情形,那就更是禍不是福。”

一直靜坐我身後的妮雅站了起來,以平靜得懾人的聲音道:“捕火城大公的位置,對我來說,並非任何非欲得之不可的東西,只是一種負擔和責任,一種犧牲!若有人能提出另一個捕火城人民更能接受的人選,我會真心感謝他,並立即宣布永不角逐捕火城大公之位。”她的語氣透出一種使人震撼的情感,使人絕不會懷疑她說話的真誠。

我的心扭痛起來,往花雲望去,恰好她也向我看過來,四目一觸下,花雲露出黯然之色,垂下頭去。

燕色大喝道:“好了!版訴我,誰能比妮雅有更輝煌的功業,比她更能被捕火城的人接受,若有的話,請提出來!”

大祭師向明月道:“明月祭司,你是直接管轄七位大公的人,請問你可否提出這佯一個人選來。”

明月口唇顫動,欲言又止,最後終於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大祭師轉向龍騰。

龍騰臉色數變,啞口無言,他自然不是最適合提名自己兒子的人選,但明月不說,他又有什麼辦法?

大祭師微微一笑,逐一詢問,答案都是沒有,最後輪到陰女師。

陰女師從容道:“在這事上,我沒有意見。”

  眾皆愕然。

我卻是心中警惕,在這場政爭裡,她明顯處在下風,她究竟還有什麼惡毒法寶?

大祭司像鬆了一口氣的樣子,向妮雅道:“由今天起,妮雅貴女正式成為捕火城的大公,擁有拉撒大公以前所有的領地和權力。”

妮雅垂下了頭,一點喜容也沒有。

這爵位對她和我來說,只是一杯苦酒,可恨我們還要苦苦爭取。

  天廟內一時間沉默起來。

龍歌絲毫不掩飾他的恨意,死盯著我這破壞了他美夢的人……

  我對他微微一笑。

龍歌猛地立起,他身旁二男一女也跟著站起來。

  龍騰一呆喝道:“龍歌!”

龍歌蹬足怒道:“這不公平。”憤然離席而去,其他三男一女也怒氣沖衝,瞪我一眼後追著龍歌往正門衝去。

  龍騰大怒叫道:“回來!”

大祭司道:“龍騰大公,讓他們去吧!年少氣盛,待他冷靜下來後,便沒事了,我們是會原諒他的。”

龍騰嘆了一口氣,為兒子請罪後,洩氣地坐下。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8:18     標題: 第八章 天城晚宴(2)

  氣氛沉壓之極。

大祭司緩緩走回他的席位,坐下道:“現在是否應讓我們投票決定大劍師可是預言中的聖劍騎士?”

  陰女師起立道:“且慢!”

紅石等都皺起眉頭,不知她又要耍什麼花樣。

我們雖心知肚明她是奸細,但卻苦無確鑿證據,奈何她不得。

陰女師步至大祭司剛才站立的位置,向我道:“我也有一個問題,想大劍師給出答案。”

  我懶洋洋道:“請說!”

陰女師道:“為何在飄香城內,你要誣捏我肩上有劍傷,是否想藉此挑起南北的矛盾,分裂淨土?”

我暗呼厲害,她不在“是否聖劍騎士”這問題上和我糾纏,而只攻擊我抓不到她痛腳這弱點,實在是非常厲害的一著。

即管紅石、花雲等也幫不上我的忙。

不過我早想過這問題,亦有應付的方法。

我站了起來,踱至她身前五步許停下,微笑看著她。

看著她修長婀娜、豐滿感人的體型,還有那高聳的胸脯,不由也要暗讚這妖婦果然有種妖異的魅力,難怪明月受到她的控制,說不定法言也是入幕之賓。

陰女師冷冷道:“能言善辯的大劍師是否也答不了我這問題?”

我搖頭笑道:“對不起!我依然堅持陰女師肩上有劍傷,但卻非你這位陰女師,而是另一位陰女師。”

眾人呆了起來,不明白我在說什麼。

  大祭司出奇地沒有插入。

明月冷笑道:“大劍師請你說話小心一點,天廟絕不會容許你再次侮辱可敬的陰女師祭司。”

陰女師眼中閃過一絲奇怪的神色,既似驚異,再似得色。

天眼道:“明月祭司,請你讓大劍師繼續說下去吧。”

陰女師道:“當然,大劍師當然要繼續說下去,否則我也不肯。”

我暗暗覺得自己似乎犯了某個錯誤,踏進了一個陷□去;但至此知不能不硬著頭皮道:“請問祭司驅車的駝僕在那裡,可否召他前來?”

陰女師從容道:“就在門外的大道等候著我,但請先告訴我,你要他來幹什麼?”

我道:“我想看他的肩頭,看看是否像你的那麼光滑?”

  陰女師瞪著我,眼中射出厲芒。

紅石等恍然大悟,終於明白了我的話。陰女師的分身之術,就是因為陰女師不是一個而是兩個。另一個便是那駝僕,要裝個駝背並不是難事,假設她們是一對模樣相同的孿生妹妹,一切疑團便立即迎刃而解。

陰女師仰天笑了起來,道:“蘭特公子的想像力真是豐富之極,好!假設駝僕的肩頭並沒有傷痕,公子怎樣向天廟交待?”

我心中叫糟,假設駝僕的肩上真的沒有傷痕,對我的威信將是非常嚴重的打擊,即管成功當上什麼聖劍騎士,也沒有絲毫光采,但現在已勢成騎虎了,忽然間,我想起了聖劍對她的反應。

我微微一笑道:“你想我怎樣交待?”

陰女師厲叫道:“好!傳駝僕進來。”

我伸手攔著,淡淡道:“不用叫了,我相信祭司的話。”

眾人目瞪口呆,想不到我退縮如此之快,敗得如此之慘。

反是陰女師毫無勝利者的神色,緊瞪著我。

我暴喝道:“因為傷的是你,讓我們再欣賞你的肩頭,好嗎?”

  明月大喝道:“斗膽!”

  陰女師臉色數變。

我冷笑道:“我認不出你,但我背上的劍卻認得你,所以你一出現,她便感應到了。”

明月怒喝道:“滿嘴胡言,假設陰女師肩上沒有劍傷,你怎樣贖罪。”

我大笑道:“那我便不是那什麼聖劍騎士。”

明月叫道: “陰女師祭司,讓他看,使天廟所有人也看到你的清白。”

我微笑道:“明月祭司,你是昨晚看過她的肩頭,還是前晚看過她的肩頭?”

明月震怒道:“這算什麼說話?”

陰女師舉起左手,示意所有人靜下來,狠狠看著我,道: “好!蘭特,我讓你看!”

我全神貫注看著她,提防她突然發難。

我知道她已詞窮勢敗,更給明月一句話迫到無可轉寰的死角!

她長而細的鳳目突然爆起奇異的光芒。

我感到一陣輕微的暈眩,就在這一刻,她猛地拉下兩肩的袍服,直至腰際,將一對堅挺的乳房完全暴露在眾人的目光下。

眾人的目光不由自主集中往她一對乳房上,才再往她肩頭望去。 ,左肩處明顯有一道三寸許長的劍痕。

眾人連驚叫也來不及,異變已起。

  “噗!噗!”

兩團紫紅色的濃霧由她垂下的手爆開,迅速將她吞噬,往四方八面蔓延開去。事情發生得太快了,但若非陰女師向我施展異術,我定能在煙霧剛起便展開攻勢,但那一下暈眩,卻使我慢了一線,當然,若換了另一人,就不是一下暈眩那麼輕微。

  煞那間眼前盡是紫紅的霧。

一點寒氣向我小骯的位置標射而來。

這時魔女刃已出了鞘,我一劍下劈,“叮”一聲清響,擊落了把短匕首一類的東西。

驚叫四起,眾人這時才來得及反應。

  “噗,噗!”

  兩團紅霧再爆起。

我聞聲撲往廟門,到了紅霧較稀薄處,只見陰女師像會噴霧的女巫般,所到處紅霧散飄。

紅石、妮雅、采柔、侯玉等想攔截,但當煙霧向他們湧過去時,都只有嗆咳著往外退,只有我不受那煙霧影響。

  天廟內亂成一片。

  “汪汪!”

模糊間一道黑影往正要奔出廟外的陰女師射去。

心中大叫不好時,寒光一閃,陰女師的彎刀已往大黑劈去。

急怒下我狂喝一聲,魔女刃全力擲出。

像一道閃電般直刺陰女師的背心處。

陰女師也是一流高手,無暇再理大黑,回刀後擋。

  “當!”

彎刀斷折,魔女刃沒有半點停滯下,將陰女師帶得往前飛跌,“啦!”的一聲,僕在離殿門七、八步處,再也爬不起來。

  大黑撲了個空。

  我第一個來到陰女師伏地處。

陰文師想挺起身來,但已力不從心,插在背上的魔女刃在顫震著。

  不片刻,我身旁擠滿了人。

一陣清風由門外吹進來,吹散了已因擴散而轉趨稀薄的煙霧。

眾人駭然看著伏在血泊內上身赤裸的陰女師。

陰女師喘著氣道:“蘭特你好,我鬥你不過……,不過有人會替我報仇……我姊妹和巫帝……會殺……”一顫後,終於死去。

我將魔女刃由她背上抽回來,鮮血噴濺,但刃體卻一滴血也沒有。

我往眾人望去,龍騰、明月和法言這三個全力支持陰女師的人,臉上一點血色也沒有。

紅石道:“這害人的女妖終於死了。”

我冷冷道:“不!還有一個未死。”大步往廟外走去。

  “鏘,鏘,鏘!”

兵刃未出鞘的人紛紛掣出兵器,隨我往廟門外走去,敵汽同仇下,大家的心已聯結起來。

廟外繁星滿天,夜風吹來,使人精神大振。

  才剛走了十多級長石階。

一道黑道由旁邊竄了出來,攔在前面,厲喝道:“大劍師!我向你挑戰。”。竟是狀若瘋虎的龍歌。

龍騰搶前喝道:“你瘋了,快讓開!”

龍歌狂叫道:“父親!不要阻止我,他侮辱了我,我走要以珍烏刀將我的名譽取回來。”

我的眼光越過他的肩頭,落在停在石階底大道上的陰女師的馬車上,那駝僕已不知去向。

  她走了!

我一點也不奇怪,若說她兩人沒有傳心術一類的東西。

我才不信,給龍歌這麼一攔,她更能從容逃去。

我伸手攔著擁上來的人,淡淡道:“好!便讓我看看他的珍烏刀是如何鋒利?”

  龍騰驚叫道:“大劍師!”

我知道他們以為我因龍歌阻截了我追殺另一個陰女師的機會,故盛怒下要殺了龍歌洩憤,其實我只是想利用這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試試珍烏刀的厲害。

以陰女師的狡猾多智,定有方法迅速逃離這逐天高原。

  我往龍歌一步一步走過去。

龍歌提著珍烏刀,緩緩退下石階,他並不是膽怯,只是想我遠離後面的人,讓他有更大發揮的空間。

我來到離石階的人最少有二十多級的時候,腳步聲起,一人向我身後走來。

  我側頭一看,原來是花雲。

花雲到了我身旁,低聲求道: “大劍師!求你不要殺他!”

我盯著她雍容華貴的美麗臉容,心中百感交集,這身份尊貴的美女是否永遠將愛情放在次要的地位,還是天生一副偉大的能犧牲個人幸福的襟懷?她關懷每一個人,但有否關懷自己?

花雲美目射出更濃烈的哀求神色。

我微笑道: “告訴我,你愛我!”花雲嬌軀一顫,垂下了頭。

將她迫人了死角,我感到一陣快意,由知道她勸妮雅不要離開淨土後,我一方面體會到她的苦衷,但也生出了一般莫名的怨恨之意。花雲驀地抬起頭來,眼中射出堅定的神色,低聲道:“是的!蘭特,我愛你。”轉身奔了回去。

我一聲長笑,往下撲去,魔女刃帶起一股勁漩,往龍歌卷去。

龍歌暴喝一聲,珍烏刀幻起千百道刀芒,迎了上來。

“叮叮噹當”不絕於耳,魔女刃和珍烏刀瞬眼間交擊了百多下。

  我倏地後退。

  珍烏刀完好無缺。

一道寒意,湧上心頭,假設握著珍烏刀的是大元首,會有什麼後果?

  龍歌臉色蒼白。

他的刀雖是我到淨土後見到最好的彎刀,但仍和我的劍術有段頗遠的距離,若非我要蓄意試試他的珍烏刀,他早已落敗或身死。

饒是如此,他也一直處在只能死守的下風,他曾數次想搶回上風,但都給我迫得有心無力。

他的手在顫震著,這以勇力著稱的人,首次嚐到比他更強壯的臂腰之力。

  我淡淡道:“遊戲還沒完呢!”

  刀刃一閃,當頭劈下。

  龍歌大驚舉刀擋格。

  魔女刃再閃,由劈變削。

  龍歌變招相迎。

魔女刃彈高了少許,貼著刀身削去,揮向他咽喉。

龍歌想不到我的劍靈活到這地步,駭然急退,抽刀橫擋,不過已遲了,我緊追而去,刃鋒上挑,正中他近把手處。

  “當!”

  清響傳遍長石階上的整個空間。

龍歌驚叫聲中,珍烏刀凌空拋起,高達二十來尺,才往長階下跌去。

  我的魔女刃來到龍歌的咽喉處。

  “不要殺我哥哥!”

剛才那坐在龍歌身後,隨他忿然離廟的美女從長石階的石柱後奔了出來。

“叮叮噹當!”像無數的金屬掉在地上。

  眾人齊齊愕然。

  那是珍烏刀掉在地上的聲音。

我閉上眼睛,感謝著魔女遺給我的寶刃。

珍烏刀終於不敵魔女刃,落到石階上變成了碎片。

但我能擋大元首數百招以上的重擊嗎?我不知道?但終於有了一線希望,尤其大元首對這並不知情。

那美女奔至,到了我兩人身旁七、八步遠,停下後不敢貿然闖過來。

我向她微微一笑道:“你叫什麼名字?”

美女臉色蒼白,嘴唇顫震道:“我叫龍恰。”

  “鏘!”

我收回點在龍歌咽喉上的魔女刃,讓這好傢伙回到鞘內。

龍歌面如此灰,主要還是困苦戰脫力,雙腿一軟,坐倒石階上。

  眾人蜂湧而下。

龍騰第一個來到我身旁,單膝下跪,道:“聖劍騎土,請原諒我們。”

我忙將他扶起道:“過去的便讓他過去算了,你還要和我並肩殺敵的,是嗎?”

大祭司來到我面前,將權杖交給觀陽,伸出雙手,和我的緊緊相握道:“聖劍騎士,請原諒我們的糊塗和愚蠢,險些釀成了彌天大禍,成為淨土的大罪人。”

我道:“大祭司,已沒有人比你處理得更好了,我父親蘭陵常說,人最易為眼前的假象蒙蔽,又說悔恨只是一條會噬心的毒蛇。所有事便讓他像個噩夢般過去算了,現在是新的一天。”

燕色大喝道:“好!聖劍騎士,由今天起,若再有人不服從你,我便一刀幹掉他!”

我的眼光掠過羞慚的明月和法言,“過去的便讓他過去算了。”這話說說是可以,像這兩人,尤其是明月早已威信盡失,怎可還當祭司,管治七位大公,遲些只有使個手法,迫他自動引咎退辭,現實就是那麼殘酷。

紅石道:“剛才我們已發出了訊號,令守衛不准任何人離開天城,不過這恐怕沒有什麼作用,因為祭司和大公都是不受任何限制的人,而他們並不知那另一妖婦已不是祭司。”

龍騰向龍歌怒道: “你這畜牲不知自己闖了什麼大禍!”

我道:“不要怪責龍歌,他不但是位超卓的戰士,也是有真性情的男子漢。即管沒有他耽阻了時間,我們也不會追及那妖婦,因為來自巫國的巫帥,都懂傳心之術。”其實說我不怪龍歌,是絕對的假話,因為只要我召來飛雪,真說不定能追上她,我猜她必是由較短的北路逃走。可是在團結內部的大前題下,我不得不撫慰這對全以私心為重的可惡父子,我既當上了淨土人至高無上的領袖,便要這麼做。

  心中贈嘆一聲。

龍歌這時逐漸明白自己乾了什麼傻事,又聽我不但不責怪他,還在抬捧他,為他脫罪,感動得流出熱淚,叫道:“大劍師!不!聖劍騎士。”

我淡淡道:“你們以後還是叫我大劍師吧!聖劍騎士的名字實在太長太難叫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8:50     標題: 第九章 天原回春

  一覺醒來。

  日已當午,窗外陽光漫天。

房內靜悄悄的,大床上只剩下我一個人,采柔、妮雅、紅月一個也不見,連大黑也罕有地不在我的床邊。

自離開飄香城後,這個“早上”最是輕鬆寫意,煩惱盡去。

二房外三女的笑聲話聲隱約傳入來。

  “晰唉!”

門打開了一線,跟著一把聲音道:“哼!還末醒來呢!”

  認得是紅月的聲音。

  我悶哼道:“小妮子進來!”

紅月歡叫道:“噢!原來在詐睡。/掩門後,撲上床來,不理一切鑽入了我懷裡,嬌聲道:“我們都興奮得無法入睡,你不愧聖劍騎土,連睡覺也比別人高明。 ”

我奇道:“連你也可以睡不著嗎?”

紅月怨道:“要睡時天早亮了,過了睡覺的時間,人家怎睡得著?”

我失笑道: “原來我們的紅月貴女,在睡覺上竟有時間上的限制。”

  紅月忽低聲道:“我恨你!”

  我一呆道:“恨我?”

紅月粉拳擂上我的胸膛,連聲道:“恨你恨你恨你!”

我嚷道:“小心點,采柔還未為我穿上甲胄。”

紅月嘟著小嘴氣道:“穿上盔甲鬼才打你。”

我撫著她柔軟和比外面陽光更奪目的金發,道:“告訴我,你恨我什麼?”

紅月粉臉紅了起來,道:“恨你使人被迫說謊話。”

我好奇心大起,道:“誰迫你說謊了?”

紅月將臉埋在我胸膛處,恨聲道: “不是你是誰,每當那些好事的淨土女人問起我和你怎樣時,我都被迫要說謊。”

  我愕然道:“什麼?”

紅月嗔道: “難道我告訴她們你只曾吻吻我抱抱我嗎?我紅月還有什麼臉子?”

我啞然失笑,居然是這麼一回事。

“咿唉!''門再打了開來。采柔探頭進來道:“大劍師,大祭師來了,在主廳等著你。 ”

紅月掩嘴笑道:“兩個都`大',究竟是誰`大'一點?”

主廳內不但大祭司來了,其他祭司也來了,只不見明月和法言。

  施禮後,大家坐了下來。

  大祭司遣! “昨夜那另一陰女師由北路走了,守城的人不敢阻攔,坐看這妖婦飄飄然離去。”

這是意料中事,不過終有一天她要飲恨我劍下,為鳳香索回血債。

大祭司長嘆一聲道:“明月今早喝了毒酒,被發現時早死得透了。”

我寂然無語,這或者是他交待錯誤的唯一方法,只有死亡才可保存他的尊嚴。大祭司續道:“法言自覺無顏掌管淨土的宗法,要辭去祭司的職位,希望大劍師批准、還有是新任祭司的人選……”

我揮手道:“淨土的內部事務,全由你們作主,我只管軍事方面,當黑叉人被趕回大海裡時,便是我功成身退的時候,希望你們能明白。”

眾祭司均露出感激的神情,只有花雲垂著頭,不敢看我。唉!昨夜我迫她說愛我,確是過分了點。

靈智站起來道:“大劍師請走出館外露上一臉,他們由今早便等到現在了!”

  我愕然道:“什麼?”

眾祭司微笑起立,擁著我往門外走去,剛走出大門,如雷的歡叫吶喊轟然響起。

我一看下幾乎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只見觀瀑館門外的大平台下,大街小巷,所有地勢略低的房舍、屋內、屋頂全站了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幼,戰士平民全混在一起,擠得插針不下,水洩不通,怕有十幾萬人。

他們霎時興奮地狂喊起來,帽子雜物鮮花全給揮上天空,此起彼落。

   “聖劍騎士!聖劍騎士!”

我愕然不知所措,剛才我還想帶三女和大黑到這美麗山城的大街小巷溜達一下,看來這願望是難以實現的了,因為沒有人會不認得我。這就是成名的代價吧!

觀陽在我耳旁大喊道:“今早我們發布了消息後,除了守城的人不可離開崗位外,整個天城的人都來了。”

我偷看大祭司等一眼,發覺他們臉上都掛著歡喜的熱淚,花雲更是梨花帶雨,泣不成聲,她苦待的美好日子,已逐漸臨近了。

我走前兩步,來到圍欄旁,舉起雙手,示意他們靜下來。

聲音像潮退般迅速轉弱,以至乎完全寂然。

我心頭一陣激動,大叫道:“相信我!黑叉鬼被趕回大海裡的日子,已經近在眼前了。”

  歡喊聲再次震天而起。

天原的高空上有幾隻作鳥獸形奇怪東西隨著風自由地飛翔著,它們給一條長長的幼繩繫著,另一端緊握在草原上一群小孩的手內。

我們邊在草原走著,一邊極目而望,大感有趣,飛雪則跟在身後。

采柔嚷道:“真是好玩,這叫什麼玩意兒?”

妮雅笑道:“這是天原小孩中最流行的遊戲,叫'皮鳥飛 ',那些皮製的鳥兒,一遇風便飛上天上,要不要弄只來給你。”

采柔驚叫道:“不!不!我怕弄壞了它們,這麼美麗可愛?”

  我道:“大黑究竟那裡去了!”

三女開聲大笑,紅月道:“我們一直不提大黑,看你能忍多久,大黑跟觀陽去了。”

  我奇道:“大黑怎肯跟他去?”

采柔嫵媚一笑道:“怎麼不肯,觀陽帶了隻母狗來找它,你若看到它那饞嘴的的樣子,才好笑呢!”

我道:“究竟是觀陽打大黑的主意,還是那母狗打大黑的主意?”

二女笑得幾乎喘不過氣來,紅月道:“天原的狗非常有名,最懂得看管羊群,不過不像大黑般會打仗,所以觀陽才想為大黑留下個種看看。”

我見她說得可愛,打趣道:“我也懂打仗,誰想留下個種來看看?”

紅月叫道:“我才不要生孩子。”

妮雅垂下了頭,避開了我的眼光。

來柔美目掠過一陣失落,藉著觀看天上的“皮鳥飛”,沒有答我的問題。

我暗責自己,已變話題道:“紅石他們那裡去了?”

妮雅道:“紅石、侯玉和紅晴回立石堡去了,好安排我們的人一部分到天廟來,一部分往龍吐水去協助建立新堡,日一部分回守飄香和捕火。約諾夫則跟了燕色往北路的擒天堡去,察看前線的最新形勢。”

我道:“你身為捕火大公,為何不跟去看看?”

妮雅咬看嘴唇在道:“你去我才去,你在淨土一刻,我便跟你一刻。”

我愛憐地望了她一眼,無限感慨。

遠處的小孩忽地叫了起來,拚命收線,將那些色彩鮮豔的 “皮鳥飛”收回來。我往天際一看,一股雨雲,正往天原飄過來,那邊的天際黑若夜晚。

  三女驚呼道:“下大雨了!”

我環目四顧,這裡離天城最少有五、六哩的距離,離北路則更遠,往任何一方走也難逃豪雨淋身的遭遇。

采柔叫道:“看!那邊林內有間小屋。”

妮雅喜道:“那是牧羊人的避雨屋。”

我歡叫一聲,帶頭往那小屋奔去,三女笑著叫著,興高采烈地追在我身後。飛雪跑在最後,可能正奇怪我們為何不像來時般四個人全擠到它寬長的背上。

  小屋在百步之外。

  狂風捲來,吹得我們怪叫連聲。

我瘋狂般叫著跳著,就像失去了的童年日子又在心裡身上重活了過來。

  “嘩啦啦!”

  大雨灑下。

尖叫聲中,我們撞門而入,衣衫盡濕。

三女秀發盡是水珠,鬚髮緊貼在她們臉上,但神色均興奮之極。

小屋內出奇地干淨寬敞,一邊堆滿了未草,另一邊堆滿了柴枝,生火的火種火鉗全部齊備。

  采柔叫道:“飛雪還在外面!”

我推開少許門,頂著隨風打入來的寒氣雨粉,往外望去,林外的天原白茫茫一片,想看遠點也辦不到,在風雨裡,飛雪躍起前蹄,不住張口,迎著降下來的雨水,看來非常享受。

後面柴枝搬動的聲音傳來,我回頭一看,三女正憶碌地堆柴生火,熊熊火光照亮和溫暖了整個空間。

我關上了門,將兩個小窗用柴枝撐開了少許,夾帶著濕氣的寒風吹進來,使人份外感到這像已與世隔絕的小屋內的溫暖和安全。

我悠閒地貼牆坐了下來,看著火堆冒起的煙屑火星,升上屋頂,再由煙鹵逸走,心中充滿了歡愉。

  外面的飛雪嘶叫起來。

  我們同時一呆。

  接著木門傳來括括的奇怪聲響!

  我們瞪目以對。

  “汪汪汪!”

采柔歡呼道:“大黑!”撲前將門打了開來。

濕透了的大黑帶著水花飛撲而入,直衝入連抗議也來不及的采柔懷裡。

我閉上眼睛,等待著預估的事情發生。

果然驚叫四起,屋內水珠四濺,無人能夠倖免,大黑抖掉雨水的可惡行為,我早已領教過,但仍沒有對付的方法。

水點落在柴火裡,發出吱吱聲響!

  三女忽地齊齊笑罵起來。

我睜眼一看,原來大黑蹲坐地上,撐開了腿,低頭用它的大舌頭去甜自己那寶貝傢伙,顯是嚐了甜頭後以它的方式作善後工作。

紅月叫道:“大黑,不准過來舔我,連嗅嗅也不准。”

豈知大黑以為紅月在喚它,千辛萬苦地爬了起來,往紅月湊去。

驚叫聲中,紅月躲到妮雅身後,妮雅則躲到采柔身後。

采柔笑得全身發軟,用手格著大黑的頸,死命不使大黑的巨舌舔往她的臉上。我看著三女身上完全沒有遮蔽作用的濕衣,看著她們美妙的胴體,真是想就此死去,好將這動人的時刻永遠保存下來。

我想起了花雲今早梨花帶雨的樣子,她現在正幹什麼呢?是否也在天城的另一角落,看著外面這場豪雨?心神飛越下,我像回到了魔女國的地殿裡,看著魔女百合美絕人世的貴體,她是生還是死了“大劍師!”

  我抬頭望去,紅月俏立眼前。

火堆旁的采柔和妮雅仍在嬌笑中喘著氣,一人按緊大黑,一人拍著它的濕頭,逗著它在玩兒。

紅月見我眼光移到了別處,嗔道:“大劍師!”

我眼光回到她有濕衣內若隱若現,煥發著青春氣息的美麗胴體上,不自覺地咽了一口唾沫,心中叫道:“這妮子真的長大了。”

紅月俏臉飛起兩朵紅暈,不勝嬌羞地道:“大劍師,我給些東西你看。”隨著打開兩肩的衣服,緩緩脫掉全身濕衣,然後半點也沒有保留地,立在我眼前。

采柔和妮雅像是一點也不知這邊發生了什麼事的樣子,繼續著她們和大黑的遊戲。

我的目光完全沒法離開紅月的身體,那種嬌嫩柔滑,那種代表了驕傲和青春的肉光嫩色,使我的心熱了起來,燒了起來。

紅月以從未有過的嬌羞神態,咬著唇,垂著頭,傲然挺立。

我的眼光在她修長玉腿逡巡著,以心眼畫著美妙的線條。

我想起了西琪,一陣噬心的痛苦狂湧而起,我“霍”地起立,一手抱起赤裸的紅月,對著她的小嘴,往厚軟溫暖的禾草堆走過去。

  紅月,我屈服了!投降了!

在這刻,你是世上最美妙最可愛的小東西。

  柴火燒得□啪作響。

黃昏時,我們回到了天城,天城的戰士和居民只是微笑地向我們打招呼,使我感到自在多了。今早我向大祭師要求,這裡的人都不准一見我便圍過來,更不可向我下跪膜拜,那些都是我最不想遇到的情形,看來這要求現在生效了。

四人兩獸,剛踏入觀瀑館,有人來報花雲祭司在等待著。

我心中大奇,花雲為了什麼事來找我,迳自往主廳走去,三女則回房去了。

主廳內還有位我意想不到的客人,龍騰大公的女兒,龍歌的妹子──龍怡貴女,一見到我垂下了目光。

我心中暗自警惕,千萬不要再種情根了。

我在花雲對面坐下,詢問的眼光望向花雲。

花雲向龍恰道:“大劍師來了,你親口和他說吧!”

龍怡緊閉櫻唇,搖首,頭垂得更低了。

花雲嘆道:“這傻孩子!”向我解釋道:“剛才她來見我,說她父親和哥哥都很頹喪,很後悔,竟然誤信了陰女師的說話,做出了那樣不光采的傻事,對不起大劍師……”

熱淚由龍怡俏臉珍珠串般滴往地卜。

我心中側然,龍怡的悲哀不只是因龍騰、龍歌而來,打擊得更重的是她的信心和自尊,一向以來,她都唯父親兄長馬首是瞻,以他們的信念為自己的信念,以他們為榮,但這種虛假的“安全感”在昨夜徹底地破碎了。

我愕然道:“我不是說過'過去的便讓他過去嗎',為什麼他們還不能釋懷?”

龍怡悲泣道:“你罵他們一頓,他們反而好過點,偏偏你對他們那麼好,使他們感到更對你不起。”

花雲低聲道:“明月的自殺和法言的引退,使他們更不好過。”

我本來對他們父子沒有多大好感,可是現在見他們自責如此之深,印像大改,何況還有龍怡的熱淚在眼前淌著。

我看著被龍怡淚水梁濕了的地毯,腦中靈光一現道:“今晚就讓我在這廳內,舉行一個舞會,除了昨晚的人外,其他人客由你訂出來。 ”

花雲悄臉亮了起來,風情萬種地瞅了我一眼,道:“我常在想,這世界裡究竟有沒有蘭特公子辦不來的事?”

龍怡抬起哭得紅腫了的雙瞳,感激地望我一眼。

  我心中叫糟。

最怕是女人這種含著情意的眼神。

觀瀑館外車水馬龍,館內香衣麗影。

所有人都脫掉了甲胄軍服,換上淨土柔軟鮮豔的彩衣,女仕們當然更刻意打扮起來,使我想起飄香城的宴會。

采柔、妮雅、紅月當起了女主人,殷勤地款待著賓客,一隊樂隊奏著淨土的舞樂。

幸好觀瀑館的主廳極為寬敞,容納百來二百人,絕不成問題。

妮雅派了十多個年青貌美的女親兵,頭插鮮花,換上金黃色的長袍,露出半邊酥胸,托著美酒美食,滿臉笑容穿花蝴蝶般在客人裡勸酒戲食。

天城裡有頭有臉的居民,將領貴冑們都來了。

  “當!”

我和戰戰兢兢的龍騰碰響了酒杯,道:“不要說你,連紅石,甚至妮雅不也曾給那妖婦騙倒了,在飄香城差點和我反面破裂,比昨晚還厲害呢。”

其實誰不心知肚明龍騰是私心太過誤信讒言,但人總要找下台之階,龍騰亦只好乘勢騙騙自己,繃緊的臉容一鬆,眉開服笑地向羞慚滿臉,陪在一旁的龍歌道: “哈!你看,連紅石那老小子也中了奸計,幸好大劍師大人大量,不怪我們呢。”

龍歌的臉皮當然及不上乃父的厚度,勉強一笑,神色仍是很不自然。

妮雅走了過來,抗議道:“剛才我聽到有人提我的名字,是誰說我的壞話?”我奇道:“誰提起你的名字呢,怎麼我聽不到?”

妮雅瞪了我一眼,向龍歌道:“不邀請我跳一支舞嗎?”

龍歌愕了一愕,如夢初酸地躬身道:“請妮雅大公賞臉。”

妮雅微微一笑,拉起龍歌的手,往廳心走去,加入了一對對正翩翩起舞的男女裡。

在我旁的大祭司道:“大劍師,你為何不跳舞?”他心情非常之好,笑容替代了一向的肅穆莊嚴,他真是個值得人敬重有量度的長者。

我搖頭道:“這種舞和帝國的分別很大,我不懂得跳。”

靈智微笑道:“你看小采柔的舞姿多美妙,她跳了兩隻後便比任何人也跳得更好了。”

我苦笑道:“就算我想跳也沒有人來邀請我。”

剛和寧素舞罷回來的燕色大公笑道:“全場的女孩子也想有與大劍師共舞的光榮,可是你被眾大祭司團團圍著,還有龍騰這凶神惡煞的人在旁虎視眈眈,誰敢過來。”

眾人開懷笑罵,僅餘的陰霾也雲散煙消。

我偷看花雲一眼,猶豫著是否要和她跳一隻舞,她也剛好偷望過來,兩人眼光一觸,都嚇得急忙避開。我們的關係確實微妙異常,不知應如何分類。

紅月的嬌笑聲傳來,只見她離開了男伴的手,轉了兩個圈,秀髮飄飛,長裙揚起,舉起的手衣袖落了下來,在頭頂作了幾個美妙的姿勢,又勁又熱,連我也看得心癢起來,記起了她在禾草堆上的熱情和嬌羞。

這時我聽到寧素低聲詢問道:“紅石大公還未回來嗎?”

卓聯答道:“恐怕今晚他也不會回來了。”

  寧素失望地嘆了一聲。

我也暗嘆一聲,但這種男女間的事,外人不但很難插手,若插手則更不妥當。我想著應否邀花雲共舞時,一把女聲在我背後輕輕道: “大劍師!龍怡有否和你共舞的光榮?”

  燕色這豪漢拍掌大笑遣! “看!全場最有勇氣的美女終於出現了。”

我看到花雲臉上閃過失望的神色。

龍怡嬌羞嗔道:“燕色大公!”纖手早穿進了我臂彎裡。

我領著她往廳心走去,道:“你要教我才行!”

龍怡美麗的臉龐興奮得紅撲撲地,嬌羞點頭,但不敢回望我。

我一離開剛才那堆在淨土最有威權的人後,果然不出燕色所料,全場的女士眼光都集中到我身上,虎視眈眈。

龍怡從我臂彎脫出來,指導著我怎樣摟著她柔軟纖細的腰肢,如何拿著她的玉手,如何踏前退後,不一會我們已隨樂起舞。

紅月剛和男伴舞到我身旁,嚷道:“大劍師你還騙人不懂得跳,下一支輪到我了。”

  “喲!”

我因望向紅月,竟忘記了舞步,一腳便□在龍怡穿著舞鞋的腳尖上。

我陪罪後向紅月叫道:“看到嗎,你不怕就來吧!”

龍怡笑得彎下腰來,雙手按到我肩上,順勢將小嘴湊到我身旁,輕輕道:“大劍師,謝謝你!”

紅月走了過來,向龍怡甜甜一笑道:“好龍怡,輪到我了吧!”

龍恰拿她沒法,深情地瞟了我一眼,依依不捨地退了開去。

紅月摟著我,親熱地起舞,嬌軀不住貼上來,比一團烈火更使人吃不消。

我道:“以後也不用騙人了吧!”

紅月皺起鼻子道:“當然還要騙人,我不能告訴人家只和你有過一次,所以你若要我不說謊,便應知道該怎麼做。”

忽地豎起腳尖,越過我的肩頭往人口處看去,興奮地大叫! “噢!案親和哥哥來了,還有小矮胖。”

  我放開紅月,回頭看去。

紅石、紅晴一身戎裝,正和小矮胖及侯玉步進廳內。

紅月跑了過去,拉著小矮胖,硬迫他跳舞。小矮胖苦著臉向我叫道:“大劍師,明早我有好東西給你看。”

我忍著笑點頭,跟著紅晴、侯玉也被美女拉走了,只剩下我伴著紅石走回各大公和祭司的“小圈子”裡。

龍騰主動向紅石示好,打招呼道: “紅石大公,路途辛苦了?”

紅石冷冷看著他,我暗叫不妙,伸手暗按在紅石背上,輕輕拍著。

紅石何等敏銳,微一錯愕,搖頭苦笑道:“你這老鬼,真拿你沒法!”

眾人大笑起來,至此龍騰才正真放下心來。

寧素來到紅石身旁,低喚道:“紅石大公你好!”

紅石斜兜了她一眼,劍眉一聳,英偉的臉龐掠過一絲複雜的表情,淡淡道:“寧素大公,今天為何有空閒了?”他顯然對寧素昨夜晚宴前不肯見他仍梗梗於懷。 ”

寧素順手從女侍盤中取來一杯淨土著名的“醉果酒”,雙手奉上,道:“紅石大公息怒吧!這是你最愛喝的酒。”

紅石想不到寧素竟肯向他當面陪罪,大有臉子,伸手接過酒杯,一口氣喝了大半,遞回給寧素。

寧素呆了一呆,俏臉通紅,拿著酒杯愕了半晌,才一飲而盡。

燕色一手搭在紅石肩頭上,一臉俏皮的神情,大笑道: “老小子!真有你的。”

我有點莫明其妙,為何寧素喝杯酒也這麼羞人答答?燕色又如此說話?其中必有些我不明白的含意。

心中一動,來到花雲身前,道:“花雲祭司,我有否與你共舞的榮幸?”

花雲僅能覺察地點了點頭,將手遞給我。

我搭著她來到一對對起舞的人群中,一手摟著她的螢腰,一手搭在她香肩上,徐徐起舞。

  花雲低垂著目光。

  我道:“為何不敢看我?”

花雲搖搖頭,輕輕道:“我怕看你的眼睛?”

  我佯怒道:“你怕我嗎?”

花雲仰起俏臉,深深看了我一眼,又垂下頭道: “你知道不是那樣的。”再漢了一口氣道:“自從被選了作祭司學徒後,我決定了再不會向任何男人說昨晚那句話,但我終於違背了自己,還說得那麼心甘情願,沒有絲毫後悔。”

我的心軟化起來,因她勸妮雅留在淨士而生出的些微恨意,也消失得無影無踪。

花雲再望向我,柔聲道:“大劍師!你滿意了嗎?”

  我苦笑搖頭。

花雲道:“你們男人都是這樣,像紅石剛才便迫寧素喝合杯酒,要她在眾人前公然表態。”

至此我才恍然大悟,難怪寧素如此忸妮。

我道:“為什麼現在又敢看我了?”。

花雲氣道:“你的說話就像你的劍,令人又怕又恨,又完全沒法子捉摸,但又忍不住歡喜,愛被你步步進迫。”

這是多麼深情的話,花雲的愛是含蓄的,我雖不住提醒自己千萬別再墜進情網裡去,但還是情不自禁地想著她,想和她說話,想看她欲拒還迎的羞態。她那凜然不可侵犯的高貴氣質,更加強了我在這方面對她 “侵犯”的意欲。我並不需要和她有任何肉慾的關係,只是要她心中有我。

花雲像看穿了我的心事般,瞪著我道:“滿意了嗎?蘭特公子!”

  四周的人忽地拍起掌來。

  我們愕然望去。

只見四周的人都停了下來,逐漸圍成一個大圈,在大圈中心采柔跳著奇怪的舞步,擺出一個接一個美妙至難以形容的逗人姿態。

花雲放開了摟著我的手,但卻仍由我摟著她的腰肢。

  采柔在跳閃靈舞!

她的秀發隨著充滿勁道和節奏感的舞姿有力地拂動,每一個動作,都和她的表情和眼神配合著,一忽兒若懷春少女,一忽兒若深閨怨婦,誘人之極。

  我記起了父親的話!當閃靈的女子跳舞時,連盲子也會睜開眼來。

久違了的大黑從人堆處鑽了出來,撲到采柔身邊,叫著跳著,還以為采柔在逗它玩耍呢。

眾人的拍掌聲和嘯叫聲更響更急了。

  樂隊興奮忘形地吹奏著。

采柔的腳步忽快忽緩地踏在地上,發出令人熱血沸騰的節奏。

采柔忽地往我飄過來,直至我的身前,作了幾個曼妙至無可比擬的美態,既驕傲又野性,使我差點忍不住摟她入懷,審問她為何有這麼美妙的閃靈舞,也不早些跳給我看。

  花雲輕輕推我走出去。

我在她的纖腰用力一捏後,才鬆開了手。

采柔雙手纏了上來,摟著我舞了開去。

  眾人轟然叫好。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9:27     標題: 第十章 兩箭功告

次日清晨,我離開房間時,三女仍酣睡未醒,這也難怪她們,前天晚上已一夜沒睡,昨晚的舞宴又至半夜才興盡而返,她們不睡到太陽過了中天方醒來才奇怪呢。

疲倦絕不下於她們的大黑卻一反懶洋洋的常態,精神抖擻地追在飛雪尾後,半點頹態也沒有,不過當我策著飛雪來到天城出口的大斜坡時,才明白了個中原因。這傢伙一閃便不見了,不用說也是溜去和那會牧羊的母狗再續前緣,在此先預祝它成功。

街上靜悄悄地,這裡的人昨夜亦是狂歡達旦,誰還能爬起床來。

沒有戰爭會是多好,生活便會像昨天般轉眼溜過。

門衛見到我來,慌忙打開了城門,讓我暢通無阻地飛馳而出。

廣闊的天原現在眼前,天河橫流著。

近南路處營帳林立,那是昨天黃昏才開始陸續抵達的南軍。

我一聲長嘯,策著飛雪,奔過天河的石橋,往營地奔去。

還未到營地,已看到小矮胖在營地的西北角向我興奮地招手,我朝他奔了過去。

小矮胖叫道:“我還擔心你起不了身!”

我跳下馬來,笑道:“這也是我對你的擔心。”

他瞪著滿佈紅筋的眼道:“不用擔心。我根本沒有睡,人來,預備。”

他那立在四周的十多個手下忙碌起來。

在空地另一邊約五百步外,以石頭砌了一堵臨時的牆壁,足有十來尺高,看上去頗為堅固。

小矮胖得意非常,指著那堵牆道:“這就是城牆。”

接著指著一個木製像大噴筒般的奇怪東西道:“這是`龍火砲'!”

“龍火砲”旁站了蓄勢以待的十多人,全神留意著小矮胖的動靜。

我望向那“龍火砲”旁另一尊像極帝國攻城用的“彈石機”的東西道:“那又是什麼東西?”

小矮胖神氣地道:“那是淨土戰爭史上最偉大的發明 ──'龍怒吼',這名字我想了很久,好方便讓靈智那老傢伙將它寫進史冊去。”接著低聲道:“我小矮胖便全仗它名垂千古了。我不知他在攪什麼玄虛,道:“快弄來看看。 ”

小矮胖神態緊張起來,口中念念有詞,大叫道:“'龍火砲'放射!”

  “喀擦!”

不知那些人拉動了那個機括,一道黑血箭由“龍火砲”的砲嘴勁射而出,直噴往那堵牆上,染得石牆漆黑了好大的一片。

空氣中充滿黑血那種難嗅的味道。

但就是這樣,再沒有其他事情發生。

  我愕然望向小矮胖。

小矮胖向我神秘一笑,不慌不忙叫道:“點火!”

一十名箭手一排走前了百來步,燃起包紮上蘸滿黑血布絮的箭頭,弓弦拉緊。 “放!”

  十箭齊發。

除了三枝勁道不足,兩枝射歪了外,其他全射在石牆染了黑血的地方。

  “篷!”

  烈火熊燒,便像整張牆著了火。

  小矮胖再呼道:“龍怒吼!”

那“彈石機”模樣的東西,彈出一個黑黝黝的巨型怪球,由低升高,再由高下降,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啪”一聲,竟黏在燃燒著的牆上,並不掉下來。

  火繼續燒著。

那黑球似乎極為耐燒,不但仍然是那個樣子,反似愈燒愈堅固起來。

小矮胖頓足道:“沒有理由的,黑黏土內全是黑血,怎會不爆炸?”

我搖頭道:“你以前試過沒有?”

小矮胖道:“這是第一次試驗,想不到竟失敗了,為何你那次密封在瓶內的黑血會爆炸,今次密封在燒硬了的黏土內,應更厲害才對。”

我再望了那在火焰中毫無動靜的黑球一眼,也替小矮胖難過,替他名垂千右的美夢破碎難過,搭著他的肩頭往營地走去,安慰道:“來!讓我們去吃早點。”

  走不了兩步,話猶未已。

  “轟!”

驚天動地的一響爆炸由後而來,大地搖晃著。

一股無形的力量激盪下,小矮胖首先往前仆倒,帶得我也失去了平衡,隨他倒下,將觸地時我扭轉了身,看到了早先那堵牆,竟成了一地碎石圖案,有些飛到了十多步外,可見剛才爆炸的力量是何等驚人,遠超過木堡那次的爆炸。

小矮胖擦擦紅眼,欣喜如狂地爬起來,走前幾步,又失足跌倒,狂叫道:“我成功了!我成功了!”

我坐了起來,聽到營內驚叫奔走之聲四起,苦笑道:“在你名垂千古前,請你先應付天原上所有因睡眠不足來找你算賬的人。”

第二天正午時分,我們在龍騰、燕色、紅石各大公的陪伴下抵達燕色主理的“擒天堡”,這堡規模人有“立石”的一半,但因它和“虎視”緊扼著通上天原的山路兩旁,又有燕色和龍騰這樣出色的名將把關,連凶悍的黑叉鬼也苦攻不下。

不過,黑叉人亦籍佔據了北路稍下的“封隘”和“斷路” 兩堡,將淨土軍北去之路截斷了,若要往北方去,便須學黑叉鬼來南方般,繞過逐天東端的龍吐水,在目前來說,那是淨土的軍力無法辦到的。

我們只能一個城一個城攻過去,使前線後方能呼應增援,所以能否攻下和收復這兩個失陷了的城池,乃是關鍵的大事。

紅石和妮雅的南軍隨在我們之後,緩緩注進“擒天”和 “虎視”的後山處待命而動。

我們進入“擒天堡”時,戰士們都擠在街上、城牆上,向我吶喊歡呼,土氣高昂至極點。

  “聖劍騎士”之聲不絕於耳。

“擒天”共分作內外兩堡,經過了內堡的城牆後,我們來到燕色的大公府。

宏偉的大堂裡陳設簡樸,牆上掛滿各式各樣的兵器,大部分都不是淨土的武器,而是擄狹自黑叉鬼的戰利品。

特別吸引了我注意力的是一張黃光閃閃的大弓,掛在對正門口的牆上,而這牆再無其他武器,使巨弓更為特出。

尤使我印象深刻的是巨弓的弓弦烏光閃閃,和龍歌被擊碎了的珍烏刀是同樣的色澤,弓旁掛著一個精美的箭筒,筒內裝了七枝特別粗長的箭,整枝箭也是烏光閃爍,予人鋒利之極的感覺。

燕色來到我身旁道:“大劍師真有眼光,這是我們淨土最著名的神弓'射日',弓弦和箭都是由拉撤的祖父以珍烏煉製的。”接著苦笑道:“可惜自三日年前淨土的第一制弓巧匠連山宗鑄成它後,便從沒有一個人能獨力拉滿它,很多自稱勇力的人,連手臂也拉傷了,卻仍是拿它沒法。”

我點點頭,想的如是若我以這弓射出珍烏箭,能否洞穿大元首那隻有魔女刃才可刺穿的甲胄?

紅月在我身後道:“大劍師你要不要試一試?”

紅石責道:“紅月!不准亂說話。”

我微微一笑道:“一定會,但不是現在。”

龍騰擔心地道:“大劍師小心點,珍烏弦那反挫之力,是非常可怕的,連手臂也可廢掉。”

燕色同意道:“我也自認臂力過人,但只拉開了少許,便不敢再撐下去,我常在想,若能滿弓射出珍烏箭,真怕連太陽也可以射下來。”

  堡外遠處忽地隆隆蹦響。

謝問大公怒道:“黑叉鬼靜了兩天,又來挑戰了,難道那妖婦沒有告訴他們向禽生等棄兵曳甲敗回北方的事嗎?沒告訴他們大劍師的利害嗎?”

寧素微笑道:“人只相信自己的眼睛,自己的力量,何況`黑霸'客橫生一向驕狂自大,目無餘子,怎會將一個女人的話放在心上,可以還以為那妖婦故意誇大呢。”

我向寧素讚許地點頭,女性的洞察力往往較男人細微,這也是寧素的優點。

  我道:“我們到城牆看看吧!”

燕色道: “對他們的叫囂挑戰,兩日一小飽,四日一大攻,我們早習以為常,大劍師不如休息一會,明早我們再帶你往`虎視'看看形勢。”

龍騰聽得我要到他的“虎視”堡去,大喜道:“那好極了,龍怡整天問我大劍師何時到我們那裡去。”

  眾人一齊會心微笑。

找心中叫苦,我怎可見一個愛一個,說到底,我到淨土來是要追殺大元首呵!卓聯笑道:“大劍師,`擒天堡'後山處有種只有那裡才有的鮮果,非常美味,你定要嚐嚐。”

依在妮雅旁的采柔歡喜地道:“那真好了!”

  大家都笑了起來。

約諾夫和紅晴聽得采柔說歡喜,連忙自告奮勇道:“我們立即去摘,只有剛摘下來的才最好吃呢!”

我淡淡道:“美果我們一定要吃,但卻是收復了`封隘” 和`斷路'兩堡之後,耐心多待兩天吧! ”

眾人大感愕然,均露出不能置信的神色。

  我道:“現在先到外牆去!”

從“擒天”寬厚的城牆頂往外望,左側遙對的是規模格式差不多的“虎視”堡。兩堡間是通往天原的山路,這時堆滿了亂石,作為阻止敵人上山的障礙物。

往北下望,傾斜的山路下是個較天原小得多的谷原,四邊群峰高起,這時約幹多名黑叉戰士,陣容鼎盛地排在谷原較遠的一邊。後面可見失陷了的“封隘”堡高起的后城牆,封擋了出谷之路。

一名雄偉得像巨人的黑叉鬼,左大盾右巨斧,策著戰馬排眾而出,不住囂叫,充滿著不屑和蔑視的味兒。

“虎視”堡那邊的淨土軍亦嚴陣以待,防止黑叉鬼的突襲。

斜坡上佈滿箭失斷刀,人馬的駭骨,慘不忍睹。 ”

多少人在這裡喪失了他們的子女、情人和父母?

十多只飢餓的禿鷹在空中盤旋,等待著下歡的美食。

那黑叉壯漢又衝前來,叫著罵著。

我的銳目看到那千多黑叉戰士旁有幾條攻城的大檑木,幾座以彈簧發射的投石機,和一排排的長梯,知道他們正組織著另一場強攻。可以想像,當“封隘”堡門一開,以萬計的黑叉鬼便會衝殺進來。

我感到“捕火”城外的歷史在重演著,分別只在於即管我殺了這搦戰的黑叉鬼,還要再攻陷兩座城堡,才可以取得北路的控制權。 ”

我向紅石道:“小矮胖來了沒有?”

  紅石望向紅晴。

  紅晴忙道:“剛到!”

我道:“叫他準備能使他名垂幹古的好寶貝。”

  眾人齊齊一呆。

紅晴對我比他的老子對我更有信心,慌忙去了。

這時那黑叉巨人又奔過來,直奔到斜坡下才勒馬停定,遙看著我,以不純淨的淨土語大喝過來道: “蘭特小兒是否你來了,有膽量便來和我決一死戰。”

  燕色等紛紛喝罵。

寧素怕我受不住挑撥,來到我身旁道:“大劍師,這巨人是`黑霸'客橫生手下的第一勇士,叫熊巨,我們出戰的勇士沒有一個人能活看回來。”

龍騰道:“若非我嚴禁任何人出戰,死的人將不止是十六個。”

約諾夫、紅石、妮雅等當然不會相信我勝不了這黑叉巨人,不過都不主張我出戰,因為不值得。

  我也覺得不值得。

卓聯指著“封隘堡”道:“看!客橫生來了。”

只見原本已旗幟飄揚的“封隘”堡牆頭上,多了兩枝特別高的大帥旗,在山風中威武地飄揚著。

我微笑道:“你們不用擔心,我也沒有出戰的打算。”

妮雅和采柔深知我的性格,奇怪地對望了一眼。

我淡淡道:“拿弓來!並叫所有戰士準備。”

燕色愕然道:“熊巨最少在三箭之遙的遠處,怎……噢!難道你要`射日'?”

我喝道:“快!今晚我要在`封隘'舉行最盛大的祝捷會”燕色呆了半晌,向從人喝道:“還不滾去拿弓和箭。”

我仰觀天色,還有好一段時間太陽才會下山,應該有足夠的時間,各人雖累了點,但勝在戰意高昂,何況有我在此。

紅晴這時走上城牆來,報告道:“小矮胖說一切預備妥當,只要一聲令下,便可出動,不過他要我提醒大劍師,射程最遠只是五百步。”

  五百步,即是谷原的中段處。

那熊巨狂笑幾聲後,又奔了回去。

  我寂然不動,冷冷看著敵人。

眾人都有點不安和緊張,連紅石等亦不例外,因為攻城是絕不容易的一回事,否則龍騰和燕色兩人也難以在此擋住強大的黑叉軍了。我們雖有“龍怒吼”,但敵人怎會容我們推進至可以發射的最佳位置了腳步聲響起,兩名戰士托著那“射日”大弓,另一人提著那筒珍烏箭,氣喘喘走上來,站在我身旁。

  我喝道:“擊鼓!”

  鼓聲響起。

那熊巨精神一振,策馬由谷原另一邊再衝過來,當地過了谷原的中段,我一手從兩位戰士肩上拿過那大弓,入手沉重之極。

拿箭筒的戰士知機地遞上一枝珍烏箭。

我將比我還要高的大弓略向上仰,把珍烏箭尾定位在珍烏弦上。

眾人見我提著這麼重的大弓,手也不顫晃一下,驚嘆不已。

蹄聲愈來愈急,熊巨快將奔到斜坡的起點處,那是普通箭程三倍的遙遠距離。我冷冷看著他,心中一片寧靜,默默計算著距離和敵騎的速度。

恰在此時,“封隘”堡處戰鼓亦震大響起,以助熊巨之威。

熊巨更興奮了,夾馬狂奔,箭般衝過來。

我吐氣狂喝,全力猛拉,從沒有人拉滿的“射日”弓身彎了起來,珍烏弦往後漲至滿盡。

  手一鬆。

  “騰”的一聲。

  珍烏箭閃電般破空而去。

射日弓“鏘”一聲回復原狀,弓體顫震著。

  珍烏弦更是狂震不止。

沒有人能形容由“射日”弓射出的珍烏箭那種速度,一般箭都是以弧線前進,但珍烏箭和是絕對的直線。

幾乎是弦聲響起,珍烏箭已到了熊巨眼前,直射往他的前胸。

熊巨也是了得一本能地將巨盾護擋胸前。

眾人驚呼嘆息,都想這麼好的一箭竟給他擋了。

  “鏘!”。

珍烏箭穿盾而入,穿過盔甲,穿過熊鉅的巨體,帶起滿蓬血雨,由背心疾射而出,插在馬後的地上。

敵我雙方的叫聲鼓聲全停了下來。

熊鉅的巨斧和大盾首先跌下,然後巨體由馬背上側跌下來,“蓬”一聲掉在地上。

“擒天”、“虎視”兩堡爆起震天歡嘯。

  我大喝道:“攻城!”

當我們越過熊巨伏尸這處,敵人已全退回“封隘”之內,看樣子是要死守不出了。

我和各位大公帶頭來到谷原中段處,停了下來,叫道: “小矮胖!”

小矮胖興沖沖地奔了出來,喘著氣道:“不行了!今晚我一定要在`封隘'堡內好好睡一覺。眾人大笑起來。小矮胖的手下推著那“龍火砲”和“龍怒吼”來到了陣前。

“封隘”牆上射出了一陣箭雨,但在百多步外便力竭,紛紛落下。

燕色啞然失笑道:“黑叉鬼從沒有想過也會有給我們攻城的一日,連射得較遠的石彈機也不在牆上備上一台。”

我望向摟著大黑的采柔道:“你看緊大黑,不要讓它跟著我。”

采柔臉有慚色,垂頭道:“知道了!”

  我向小矮胖打出手勢。

小矮胖用緊張得嘶啞了的聲音喝道:“放炮!”

  “蓬!”

一股黑血直噴而去,灑在牆腳處和地上,左旁便是城門。

  “放箭!”

那十名箭手,在特製的大盾牌掩護下,往前衝去。

  敵牆上立時箭如雨下。

  燕色喝道:“還箭!”

兩排戰士,一排持盾,一排持弓,往前衝去。

  箭來箭往。

  殺聲震天。

火箭射出,十箭竟有八箭命中了黑血染黑了的城牆,成績比上次好多了。

  烈火熊熊燒起。

  最關鍵的時刻來臨了。

  小矮胖喘著氣。

我向小矮胖道:“不用緊張,射不中還可以來第二次。”

小矮胖滿額冷汗道:“時間太迫了,我只製成了兩個,用了一個,現在只有一次機會了。”

我把心一橫,大喝道:“放'龍怒吼'!”

  “轟!”

  巨黑球彈出。

我們的心都提到了半空,瞪著眼,看著巨黑球高高拋起,又再落下。

小矮胖忽地臉如死灰,雙腳一軟,坐倒地上。

黑球的落點比上次近得多了,只到達離城牆百步許處便落了下來。

  眾人都失望得呆在當場。

烈火仍燒著,不過這時已是完全沒有任何意義。

  近牆腳處的野草也燒了起來。

我靈機一觸,跳下馬去,一把搶過那兩名戰士託在肩上的 “射日”大弓,安好珍烏箭,衝前而去,越過最前線的箭盾手後,側臥地上,扳弓拉箭,一箭射出。

  “颼!”。

珍烏箭射出,橫過谷原,貼地而去,透穿過幾個突起的小土丘,去勢雖稍減,仍止中巨黑球,箭簇帶得巨黑球往前直衝,插在烈火燃燒著的牆角處。

一輪箭矢射來,我忙滾了回去,跪在盾後,一邊祈禱,一邊看著那巨黑球。

被洞穿了的黑血球是否仍會爆炸。

  天地像是完全寂靜下來。

沒有人再有興趣看其他東西,只是定睛看著那昨天早上將他們在睡夢中驚醒過來的巨黑球,被烈火燒著。

  “轟!”

沒有人能相信自己的眼睛,先是火光迸射,石頭橫飛,接著是幾截固若石山的城牆徐徐倒下,泥塵火屑揚上半空,最少有十多名黑叉人在慘叫聲中和城牆一齊掉下來。

  驚叫聲來自敵牆上。

  敵人原來密集的箭雨疏落下來。

敵牆露出了個闊達十多尺的大缺口。

  我大喝道:“殺呀!”

飛雪來到我旁邊,我翻身上馬,掣出魔女刃,高舉頭上,往前衝去。

後面的人看到我的聖劍,士氣漲至最高點,齊聲狂喊,潮水般追來。

瞬眼間我已策馬飛雪,當先躍過缺口的碎石堆,殺進城內。

城內一片混亂,衝上來的黑叉人在魔女刃下濺血飛跌。

大軍源源湧入,他們對曾屬自己的“封隘”堡自然熟悉,不一會便佔領了最具戰略性的據點,他們多年來飽受的屈辱和血債,都在這一刻討回來。

黑叉鬼拚命反抗,不過他們的堅持不一會便被瓦解,紛紛離堡逃去,我們直殺至可見“斷路堡”的地方,才收兵而回,沿路盡是黑叉人的屍體,堡內的黑叉人最少有一半給留在了這裡。

  魔女刃飲盡了敵人的鮮血。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49:48     標題: 第十一章 新的一頁

當晚我們留下了足夠的人手看守和清理“封隘”堡後,全部將領都到了龍騰的“虎視”堡去。

城內城外,谷原上、山路上充滿了狂歡的氣氛,淨土人吹奏著各式各樣的樂器,唱著歌,跳著舞。

大祭司率著全體祭司趕了過來,連這幾天躲了起來的法言也來了。

數不盡的笑容和歡喜的熱淚,掛在每一個人的臉上,由他們閃著亮光的眼流下來。

大祭司緊抓著我的手,失去了平日的冷靜,激動地道: “聖劍騎士,我代表整個淨土的人感謝你,只有你才能將最甜美的夢變成了現實。”

燕色道:“可恨抓不到客橫生和那妖婦,否則便更理想了。”

龍騰道:“只要他們敢留在淨土,終有一天會抓到他們,每人斬他一千刀。”紅月不理眾尊長,湊到我身旁道:“你射箭的姿勢真好看。”

我望向妮雅,望向采柔,眼光最後落在花雲臉上。

花雲走了上來,將玉手放進我的大手裡,道:“大劍師!花雲以你為榮。”

我低聲道:“現在你可以告訴我拒絕鳳香為你作畫的原因嗎?”

花雲忘掉了她尊貴的祭司身份,忘掉了眾人的目光,貼了上來,將小嘴湊到我耳邊,以蚊蛔般的低聲道:“她要畫我完全赤裸的樣子,你說能否答應?”

我愕了一愕,才狂笑起來,連淚水也嗆了出來,原來竟是如此。

花雲這時才發覺和我太親熱了,忙退了開去。

我伸手摟著妮雅和紅月的螢腰,向正和龍怡談笑的采柔大喝道:“采柔!我要看你跳閃靈舞!”

采柔歡喜雀躍地道:“大黑到那裡去了,沒有它作舞伴,我可不跳呢!”

  掌聲歡叫聲早已震天響起。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50:27     標題: 第一章 共商大計

我和淨士一眾祭司將領,呆立在昨天才從黑叉人手中奪回的封隘堡城牆上,俯瞰著由下方斷路堡冒起來的熊熊火光、滾滾黑煙。

這由黑叉人控制的最後一個位於天廟北路的堡壘,突然起火,使我們不得不中斷了歡宴和舞會,趕到這裡來。

淨土的將士都士氣高昂,等待箸我發出追擊的命令。

天色逐漸暗沉下來,益發顯出火光的鮮紅猛烈,新的火頭焰舌不住冒升騰起,將碎屑灰燼迭進天空,使人感到火焰那無堅不摧的毀滅性力量。

看著斷路堡方興未艾的火勢,各人既興奮又傷感。

興奮的是黑叉人終於被迫要撤離這通往北方的要隘,由今晚開始,淨士軍便可進行反攻北方的大業,傷感的是可憐就這一把火,便把這有數百年曆史的名堡化成敗瓦頹垣。

大公龍騰的兒子龍歌道: “大劍師!請下追擊的命令,龍歌願作先頭部隊”眾將里大半人都露出激奮渴望的神色。

我很明白他們的想法,若讓黑叉人安全完整地撤走,離開了北路回抵平原時再重組和集結兵力,將會成為北征的重大障礙與阻力。但若能給敵人狠狠一擊,又或乘勢吃著對方,追殺個數十里,又或數百里,將會是截然不同的兩種情況。

連我這戰爭經驗豐富的人,也感到這個想法的誘惑力。

我先向龍歌嘉許地微微一笑後,才向眾人道: “誰可告訴我?初起火時的詳細情形是怎樣的!”

  當下一名年輕的女將走了出來。

燕色大公介紹道:“這是我轄下的一等武將雁菲菲,負責監察黑叉人在斷路堡的動靜。”接著轉向雁菲菲道“菲菲你要說得不怕詳細,一些看來像無須在意的事,對大劍師都可能重要無比。”

這是我在妮雅和寧素外遇到的第一個淨土女性高級將預,不禁留神打量了她多兩眼,她的美麗當然及不上妮雅天仙般的豔色,但她卻在擁有了淨士女性骨子裡的動人媚秀外,更多了她們缺少的剛健硬朗,這主要是因為她體型的紮實和肌肉的發達,一點不比男人遜色,看上去就像一頭充滿了勁和力的雌豹。奇怪我前此並沒有註意到她的存在,可能是太多事情發生在這短短的數日之內了。

雁菲菲沒有因我的注目禮而有絲毫不安,先向燕色應了一聲是,才向我恭敬地道:“火起得非常突然,剛開始時僅有八個火頭,眨眼工夫整個城堡接近我們這方向的部份都陷進了火海裡,但卻一點也聽不到喧叫,所以我除了派出偵察兵外,並嚴禁手下的人有任何舉動。”

我讚許地點頭,只是從這精簡扼要的幾句話,我便知道這像一頭難馴野豹般的女將,是個非常盡責的人;否則也不可能目睹整個突發的過程,並看得如此仔細。成為了淨土軍的最高統帥後,我時常提醒自己,一定要好好運用所有的人才和資源,以對抗強大的黑叉人,因為沒有人知道幸運是否會永遠跟隨著我,所以事事必須盡力而為,把握每名將須的性格才能,正是最重要的一環。

這不讓男兒的女將未待我追問,續道:“偵察兵送回來的報告後,大火完全將這邊下山的路封閉,使他們沒法更深人查探到黑叉人的動靜;不過照估計,黑叉人若要將接近七萬人和大量的物資由斷路堡經山道撤離逐天山區,最少需要三天的時間。所以即使由封隘堡重回我們手中那刻開始計算,他們也要明晚才可全軍撤至山區外的平原。”

燕色截入道:“我看這場大火,最少可燒上三天三夜。”

一陣冰寒的高山夜風刮來,帶來了高山獨有的微微濕氣,便我記起了促致我和紅月結下合體之緣的那場大驟雨,問道:“像前兩天那樣的驟雨是不是常有的!”我的眼光落在將整個逐天山區上空染得血紅的大火,心想除了像那天的豪雨,否則休想能將這樣的大火淋熄。

眾人如夢初醒地呆了一呆,天眼答道:“大劍師思慮的精密,確是令人嘆服,我們雖然每一個人都知道天氣跟行軍的密切關係,但一時間腦筋都不曾轉到這方面來。燕色、龍騰!你們是住往這裡的人,只有你們最有資格發言。”

我含笑和天眼對望一眼,想起平時此人沉默寡言,更不要說像刻下那般公開“捧人”,剎那間我已明白到他的用意,就是要蓄意在淨土人、特別是北人心中加強我的正面形像。

想到這裡,自然而然多望他一眼,天眼瞇了瞇眼,微笑移開了眼光,我心中升起了一股溫暖;對於造性格孤獨,擁有不尋常預知未來命運的老人,我特別有“知心”的深切感受。

有一天我會離開淨土,但跟這些高貴可愛的淨土人所建立的交情,是永遠不會離開我的心的。

身旁的妮雅垂下頭去,以免被人看出她眉梢眼角的情意,這細心敏感的妮子,自是著意到我們兩人間的微妙情況。

龍騰搶著道:“高山和平原的天氣確是不同,人說綠茵原野的天氣變幻莫測,但比起逐天山脈只是小巫見大巫,這裡連一日之內也可以時晴時雨;但大驟雨卻仍是可遇而不可求,大劍師遇到的那場大驟雨,只是下在天原之上,在我們這山腰區域,人秋後早沒有這樣的豪雨了。”

原來山頂和山腰的氣候和雨量已有如此分別。

燕色截入道:“剛才我來時、看到道旁的妮地與草叢有多條蟻路,這種螞蟻搬巢的現象,通常都在大雨將臨時發生的。”

龍騰有點不高興地道:“天氣寒時,不也會有這種情況出現嗎,”

  燕色微微一笑,並不爭論。

這種人與人之間的關係,最是難處理。但又不得不處理,我壓下對龍騰橫蠻作風微微的反感,淡淡笑道:“這兩個可能性都很大。”接著移到龍歌身旁,伸手讚許地拍了拍他肩頭,安撫他道:“若三天內真的來了場大雨,你就是率領先頭部隊追擊黑叉軍的主將。”

紅石皺眉道:“我們有的是救火的設備,難道就這樣坐看著先祖建下的城堡,燒個一乾二淨嗎?”

我聽出紅石語中對我器重龍歌的不滿,心中嘆了口氣,向他微微笑道“大公你不要耍弄我了,你能統率飄香城軍民頂著黑叉大軍長時期的猛攻,怎會不清楚黑叉人的詭計,若說眼衣這場火不是個陷阱,你肯相信嗎?”

紅石見我給足他臉子,心中受用,容色放鬆下來,點頭道:“大劍師說的是。”

我知道這應是說上些重要說話的時候了,正容道:“各位或者會對黑叉人忽然放棄這麼一個具有戰略性的城堡,感到難以置信,是嗎?”

眾人齊齊點頭,要知棄堡容易占堡難。黑叉入失去了斷路堡,便等如失去了通往天廟的立足點,霸占整個淨土的美夢,將會更遙遠了。

我的眼光掠過眾人,到了花雲的俏臉時不由停了一停,她乎靜地保保望了我一眼,別過臉去,眼光落在遠處山下的火場上。我看得出她有點心事,只恨不知是什麼?

卓聯大公出言道:“我看黑叉鬼是因懼了大劍師,給嚇破了膽,加上自問抵受不了我們龍怒吼無堅不摧的攻堅能力,所以才匆勿撤退。”

我淡淡一笑道:“我們絕不能因為輕易攻陷了封隘堡而生出自滿自大的想法,雖然這是人之常情,連我起始時也曾將事情想得太容易了。”眼光轉往焚燒著的斷鉻堡,說道:“但這揚大火卻改變了我的想法。”

表面看來,我是在教訓卓聯,但因我指出連我也曾和他有相同的想法,所以並沒有使這身為七位大公之一的人物感到難受,反而露出思索我話意的表情。

一直沒有作聲的大祭司道: “我們要緊記大劍師每一句說話,只有他才能帶領淨土人回到往日那美麗和平的世界裡”眾人轟然應是。

我心中暗嘆事情豈會如此簡單,經歷了戰亂的淨土,將永遠不會一樣了。

這些在淨土裡屬最高統治階層的人物,正靜待著我的說話。

我轉向站在紅石身旁的寧素道:“寧素大公,告訴我,黑叉人為何要來進攻天廟!”

眾人愕了一愕,這道理豈非顯而易見,因若不攻陷天廟,勢將不能取得淨土的控制權。

寧素也像他們般先呆了呆,凝神一想後,才“呵!”一聲叫起來道:“大劍師!我明白了,若可以選擇的話,黑叉人是不會揀選有天險可守的天廟作戰場的。”

約諾夫拍腿叫道:“我也明白了,黑叉人此次退走,就是希望引得我們全軍出擊,待到了天廟外的大平原時,才和我們決一生死。”

我不問其他人而問寧素,其中自是大有深意,南北之爭似乎表面上消融了,但其實衍生的因素並沒有消除,那亦不可能在一夜間消除。所以我必須利用七位大公間的微妙關係,將他們逐步推上合作團結、沒有猜疑的軌道上。而身為北人的寧素因苦和紅石的親密關係,是個兩方面都可以接受的人物,不會惹起妨忌。以後我還要好好地發揮她的作用。

眾人眼中均露出憂色,因重奪封隘的狂喜而帶來“勝利將指日可待”的感覺,已破滅了大半,而我正是要他們有這種醒覺。

我道:“別忘記在黑叉人裡,有個熟悉我們的陰女師,她知道因我必須盡快趕返魔女國去,自然會是心切北征,好能早日將黑叉人趕回大海裡,如此一來便會形勢逆轉,我們往日以逸待勞,不虞補給的優勢便全都失去,所以倉猝北伐,只是自殺的行為。”

燕色伸手搭在紅石肩上,湊到他耳旁道:“到了現在,我才明白為何連你老兄也這樣佩服大劍師了。”接著向我道:“大劍師說得對,我們是給勝利沖昏了頭腦,事實上我們對斷路堡北的敵方軍事佈置一無所知,如果冒失地追擊敵人,可能會陷進萬劫不復的絕境裡去。”

我微笑道:“有限度的追擊仍是可以的,讓我們看看天公的意旨吧。”

龍騰道:“大劍師定是很累的了,不若先到我的大公府休息一下吧!”

我現在已成了眾人的核心,只要我到那裡去,眾祭司和其他大公便會跟到那裡去,龍騰這邀請,或者真是出乎好意,卻不無爭寵之嫌。心裡不由嘆了一口氣,這勞什子聖劍騎士真不是易當。

  不過!一想到采柔、大黑和紅月等仍在龍騰的大公府,回到那裡去亦是理所當然,當下向大祭司和紅石等道:“有沒有興趣再喝兩杯?”

眾人笑著答應,但笑容都有點勉強。

花雲卻在此時走了過來,平靜地道:“大劍師,我是來向你道別的,明早我便會和靈智返回天廟,稍後再起程回到南方。”

我心神一震,愕然望向這美麗善感的女祭司,她這樣當眾辭行,分明是不給我和她說私話的機會。

妮雅走了上來,挽著花雲的臂彎道:“花雲祭司,難道不可以多待幾天嗎?”

花雲婉拒道:“離開南方實在太久了,那裡有根多事情等待著我們。”

我心中湧起憤怨,心想你既要避開我,便避開吧!筆意若無其事地道:“珍重了,花雲祭司。”接著向花雲身後的靈智道:“靈智祭司,你不向采柔道別嗎?”

靈智走了上來,伸手和我緊握道:“我早和小采柔說了,大劍師!請你好好照顧她。”

我望向天眼,心中奇怪為何他不隨這兩人同返南方,恰好看到天眼眼中掠過一絲難以形容的悲哀,然後避開了我的眼光。

我心頭狂震,手足立時冰冷起來,天眼的眼神究竟代表了什麼,難道是有關采柔的命運?

靈智放開了我的手,退到花雲旁。

花云有點猶豫,不知應否上來和我行觸手禮。

我再沒有說話的心情,默言不語。轉身帶頭往落城的石階走去,心中升起一種感覺,或者我永遠也不會再見到花云了。

我和七位大公坐在龍騰大公府的大花園裡,遠方城牆外是被火焰染紅了的天空,提醒著我們戰爭仍是近在眼前的事。

這個大花園遠及不上飄香城紅石大公府的花園,連一朵鮮花也沒有,有的只是十多株大樹,和雜生的藤蔓野草,可以想像在長期的戰爭裡,沒有人再有餘暇去打理它。

所有人,包括祭司們在內,都退到花園之外,所以這個本是“喝兩杯”的閒宴,竟變成了淨士最高階層的軍事會議。

我很了解他們的心情,這時在他們腦中唯一能想到的事,就是如何將黑叉人逐回大海襄,對此無論我怎樣解說,他們也是那麼地急不及待的。

我默然喝著悶酒,心中想著花雲,想著天眼那奇怪得使人戰栗的眼神,直至發覺其他人淺嚐兩口後,便半滴酒也沒喝,才赧然放下杯來。

妮雅關切地道:“大劍師,你是否累了。”

  我搖搖頭,表示沒有事。

紅石乾咳一聲,道:“我們私底下商量過後,希望能立即定出反攻北方的大計,但假若大劍師覺得……”

我伸手打斷他的話,道:“這沒有問題,便讓我們舉行淨士歷史上最重要的軍事會議,一個以'虎視'為名的會議。”

身為虎視堡統領的龍騰興奮地道:“這個'虎視'會議將是我們淨土子孫永遠都不會忘記的一個會議。”

與他齊名的紅石和燕色都有點不滿地瞪了他一眼。

我淡淡道:“我希望這個會議代表了淨土各軍事集團一個新的開始,由今天起所有人都要拋棄了個人的榮辱和地域的偏狹想法,改以大局為重,團結在一起,為驅趕黑叉人而出力,否則將來這會議只是淨士歷史上的一個圬點。”

  眾人一齊色動,齊聲答應。

我正容道:“誰可以告訴我有關北方的事!”

龍騰正要發言,很少說話的謝問冷然道:“我想在這事上,寧大公最有發言的資格,因為她是來自最北端的臨海大都會望海城,自黑叉人來後,一直且戰且退,至天廟才止,沒有人比她更熟悉黑叉人的軍力和北方的情勢。”

龍騰的臉色有點不自然,但卻沒有再作聲。照我猜想,可能龍騰平時藉著和明月的關係,故特別囂張,橫行霸道。這從他要將自己兒子捧上大公之位一事便可見一斑。現在明月已死,其他人不自覺地聯手來壓制他的氣焰。

而龍騰之所以不遺餘力來巴結我,亦是想扭轉這種不利的形勢。

假設我能利用這種形勢,或可達到一種微妙的人事制衡。

寧素默然了好一會,眼中掠過緬懷和傷感,輕輕嘆了口氣,抬頭望向閃著火光的夜空,唏噓低聲道:“我真的不願去回憶那段慘痛的日子,看著一座座美麗的大城市陷落在黑叉人手裡;親眼見到至親戰友在身旁倒下受辱;自己也由個只懂享樂的無知少女,變成有沉痛經歷,終日只想著如何去複仇的人……”

  眾大公都沉默下來,神情鬱穆。

我看到妮雅眼中閃著淚光,顯是想起老父被人砍殺斧下的痛心情景,禁不住對她憐意滿胸。

寧素不自覺地伸手理了理鬢旁的秀發,顯示出女性溫柔的一面,才勉力振奮起精神,道:“天河流往南方的是地藏河,流往北方的叫做流仙河,往正北奔騰而去,到了逐天和大海的中間處,繼聚成聚仙大湖,碧波千頃浩瀚無邊,由此再分成五條較少的河道和湖泊,隨著地勢,婉蜓流人大海裡,北方的十座大城,便都建立在河湖交匯之處。”

卓聯唏噓無限地道:“河流交通的發達,使北方興旺繁榮,但也使黑叉人能將兵員物資,迅速調動。當年我負起聚仙湖旁臨仙和旁仙兩座大城的保衛之責,但幾乎是剛接到黑叉人南下的消息,黑叉人的'黑魔巨艦'便在湖上的濃霧裡出現,使我連準備的工夫也來不及,唉!”

我皺起了眉頭,暗忖北方陷落,淨土人的商船戰艦,自亦是一艘不剩地落入黑叉人手裡,現在我們憑什麼反攻北伐?在兵力調動的機動性上,我們太吃虧了。而且即使淨土人能在短暫時裡建成新的艦隊,也絕比不上有遠洋航行經驗的黑魔艦。

果然寧素續道:“當時我們致敗的因素,除了是在兵力和戰爭經驗上及不上對方外,主要是被黑叉人一開始便完全控制了河湖,截斷了我們水上的交通,使各城閒不能互相呼應,於是一座一座給他們如拾草芥般攻陷下來。”

龍騰道:“自聚仙湖大海戰後,我們淨土的艦隊被徹底擊潰,由那天開始,我們再沒有反攻的力量;直至退到斷路堡,才能守住陣腳,但也是苟延殘喘,幸好大劍師來了。”

我問道:“現在最接近我們的北方大城是那座?”

  眾人眼光投向謝問。

謝問眼中閃出悲忿的神色,道:“是我的流仙城,那也是北方最美麗的兩座名城之一,另一座就是寧素大公統治的望海城了”

燕色道:“流仙也是北方製造船舶的大城,主要是因為城的四周不但有望之不盡的白木樹,可作建船的材料,還產鐵礦,所以若要北伐,首要之務,必須重奪流仙城。”

我沉思半晌後,嘆了一口氣道: “若我們這樣做,這北伐之戰必定要慘敗收場。”

  眾人齊齊愕然。

紅石最先醒悟過來,道:“因為我們看到這點,黑叉人也會看到,於是便可以集中力量對付我們欲奪取流仙城的大軍,在這種形勢下我們必敗無疑。”

龍騰怒道:“未戰怎可言敗,假如我們明知敵人會在流仙城張開羅網等待我們,我們難道不可能在戰略上作出致勝的設計嗎?”

燕色微微一笑道:“龍騰你若可以提供必勝的戰略,我可保證紅石向你斟酒陪罪。”

龍騰愕然半晌,終說不出半個字來。

紅石氣消了大半,呵呵一笑道:“若非大劍師剛教訓了我們要團結一致,只是你剛才那番話我便不肯放過你。昔日我們敗於被黑叉人控制了水路交通,今日若再次交戰,亦會敗於這致命的弱點上。何況我們對北方目前的情勢一無所知,要設計戰略亦無從入手,試想假若我們一走出逐天北路,便遇上黑叉王堯敵可怕的親兵團,後果會是怎樣?”

卓聯皺眉道: “但一日奪不回流仙城,我們也難以建造出一隊能運兵北伐的艦隊,反攻的大業亦難以完成。”

一直沒有作聲的妮雅美目飄向我道:“你們有什麼好憂心的,我看大劍師心中早有定計了,是嗎?我們的聖劍騎士!”

這妮子真可惡,我狠狠瞪了她一眼,才迎向眾人的目光,微笑道: “告訴我,黑叉人的優勢在那裡!”

寧素隨口答道“優勢的兵力、精良的指揮、水路的控制權。”頓了一頓,續道:“還有最重要的一點,就是北方各城都在他們掌握裡,我們變成要勞師遠征,而他們卻是以逸待勞。”

我淡淡道:“我們有什麼優點!”

  眾人呆了起來。

紅石苦笑道:“我真的想不出來。”

妮雅不知為何心情轉佳,捉狹地道:“我們當然有優點,就是有比黑叉人更精良的指揮,因為我們有大劍師作統帥。”

待會定耍好好教訓這妮子一頓,但這時當然不能計較,向妮雅狠狠道:“我們的優點豈止如此,例如對地理環境的熟悉,又如我們擁有的龍怒吼,多至數也數不清;假若我們能針對黑叉人的優點來設計,那黑叉人的優點便會全成為缺點。”

燕色點頭道:“大劍師記得是,照我估計,黑叉人既佔據了我們十座大城,又要分兵攻打天廟和南侵,必無餘力控制城外以千計的鄉村,所以對於北方,他們只是完成了點的控制,而不是面的控制。”

  這番話,連龍騰聽得直點頭。我道:“說得好!這一場仗勝利的關鍵在於誰能奪得水路的控制權,我想听聽你們的意見。”

謝問道:“說到造船,沒有人比我更在行,但我卻想不出有什麼方法在強敵環伺下建造起一隊船隊來,即管成功造了出來,又如何能突破黑魔艦隊的封鎖?”

我默然片晌,突向妮雅道:“妮雅大公,請為我們斟酒。”

妮雅呆了一呆,俏臉微紅下,竟柔順地為各人倒酒。

我舉起酒杯,向眾人道:“來!大家喝一杯。”

  眾人慌忙舉杯一飲而盡。

我放下空杯,從容道:“謝問大公說得對,我們根本沒有可能在現今的形勢下建造一隊船艦,就算造了出來,也絕不是黑魔艦的對手。”

  眾大公愕然望向我。

紅石恃著和我熟絡,問道:“那為何還值得要乾杯慶祝?”

我微微一笑道:“我們這一杯,並不是要慶祝建造船隊,而是慶祝不用建造船隊。”

  眾人更是目定口呆,大惑不解。

妮雅嗔道:“大劍師最歡喜耍弄人,害得人心思煩亂,有計劃嘛,為什麼不快點說出來!”

這妮子怎知我是故意要控制這些自負的淨土大公們的情緒,以便將來指揮起他們來時,有似如臂使指,神秘一笑道:“妮雅大公,有什麼是比建設更容易的!”

燕色和紅石同時擊格叫道:“破壞!”

我正容道: “就是如此,我們若能摧毀黑魔艦,便等於奪回水道的控制權,至少是大家扯平了。”

妮雅皺起可愛的秀眉道:“但怎樣可以做到?”

  紅石忽有所悟道:“黑血!”

燕色和龍騰齊應道:“是的!黑血。”

我不容他們有喘息的機會,道:“針對敵人優勢的軍力,我們若要取得勝利,除了倚賴黑血外,還須盡量採取敵進我退,敵退我進的游擊戰略,以鄉村包圍城市,常有一天我們完全封鎖了水路,黑叉人便會重蹈當年淨土軍被切斷得支離破碎的覆轍,而那亦是他們未日來臨的時刻了。”

  希望的火焰在眾人眼中燃燒著。

我知道我不但已振起了他們的志氣,還贏得了他們進一步的信任和尊敬,只有在這樣的形勢下,北伐的大業才能開展。

寧素興奮得熱淚盈眶,顫聲道:“是的!只有這樣,黑叉人的優點才會變成他們的缺點,也只有這樣,我們才能將他們趕回大海*。”

妮雅湊了過來,在我臉頰上重重吻了一口,輕輕道:“大劍師口謝謝你。”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50:56     標題: 第二章 與美調情

回到大公府的主廳時,其他一眾祭司和將領都在耐心等候著,當他們見到各大公們振奮的神色,均知道這次軍事會議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地取得了豐碩的成果。反而我因不用思索如何對付黑叉人,心中又再纏繞著花云無情的離別和天眼那使人戰栗的眼神。

我很想把天眼拉到一旁,用盡手段迫他吐出究竟看到將來的一些什麼,但我終於沒有這樣做,因為我害怕知道命運殘酷的真相!

小矮胖成了眾矢之的,每位大公都希望能從他口中知道多點有關黑血的事情,那已成了致勝的關鍵。

每位將領都心焦地簇擁著他們的大公,冀能知悉北伐反攻的大計,看來各大小軍事會議,正要相繼展開,妮雅當然也不能身免。

反而我似成了一個閒人,和大祭司等束拉西扯聊了幾句後,由於心中近乎痛苦地思念著采柔,於是告了個罪,返回憩息的地方去。

在四名提燈侍衛的引路下,我離開正廳,穿周圍林小徑,來到大公府東一座獨立的庭園。

這裡守衛的嚴密連我也看得皺起眉頭,沿路的哨崗不用說,房子的四周最少有百名全副武裝的衛兵,守個水洩不通。

帶頭的小隊長見到我來,一聲號令,百多人全跪了下來,恭迎我的大駕。

我苦笑搖頭道:“不用這樣,難道你們不知大祭司曾下了嚴令,你們見到我時,只須行普通的見面禮嗎?”

小隊長仍不肯起身,顫聲道:“大劍師,就讓我們下跪一次,以表示我們對你至高的尊敬,我們所有人,都願意為你做任何事。”

我很明白他們的心情,再次苦笑道:“好!彬已跪了,現在都給我站起來。”

小隊長一聲令下,眾人齊整地挺然起立,只是看他們動作的一致,已知他們訓練精良,龍騰這老小子確有一手,怪不得能成為淨土四大名將之一。

我在小隊長引領下,進入屋內,大門在我背後關上。

搖頭擺尾來迎接是我的好大黑,我蹲了下來,將它摟人懷裡,臉埋入它充滿著沐浴後香氣的厚頸毛里。

紅月的笑聲由內室傳來,還有采柔的呼叫聲,她們究竟為何如此興高采烈?我抱起大黑步進內室去。

廳中的大相上,圍坐著采柔、紅月和龍怡,正聚精匯神望著放滿在一塊白玉板上的奇怪小玩意兒。

采柔最先看到我,驚喜立時爬上她動人的俏臉,叫道: “大劍師!你回來了。”

紅月抬頭看了我一眼,送給我一個少女的媚笑,興奮地道:“大劍師快來助我們,龍怡利害得很哩。”

背對著我的龍怡聽到采柔喚我,嬌軀先猛地一震,耳根立時紅起來,站起轉身,垂頭道:“大劍師你好,龍怡向你問安。”

紅月嬌笑道:“龍怡不要這麼怕他,他表面縱是兇巴巴的,其實人極隨和,來我們繼續玩棋,到你下子了。”

我為之氣結,卻又拿這小妮子沒法,將大黑放到地上,走到桌旁。桌上的棋盤放著分以白玉石和錄玉石雕成的馬牛狗鹿等獸形的棋子,雕工精美之極。不由向采柔奇道:“你怎會懂得下這淨土人的棋?”

采柔甜甜一笑道:“龍怡教我的嘛,很易學的,采柔這麼蠢也一學便會,是了!妮雅呢?”

我想起了天眼的眼神,心中抽搐了一下,才答道:“妮雅忙她的會議去了。”轉向仍垂首立在一旁的龍怡道:“你聽不到刁蠻女的說話嗎?我外貌雖凶,但內心卻是慈祥之極的。”

紅月加上一句呢聲道:“而且還溫柔無限呢。”

龍怡的俏臉更紅了,一對手也不知放到那裡才好。

  我狠狠瞪了紅月一眼。

紅月仰起俏臉,咧長了嘴向我裝了個既可恨又可愛的鬼臉,向龍怡道:“龍怡呀!快來吧!棋子都凍結了。”

龍怡幾經艱難,才鼓足勇氣,抬起低垂著霞燒雙頰的玉臉,輕柔地道:“龍怡有否阻了大劍師休息的時間?”

這美女對我的愛意連瞽子也可看出來,真是令我既受寵但又頭痛。未來的日子是如此地艱難,但花雲才要走,龍怡便又來了,教我應如何處理?

基於男女相吸的天理,對於可愛的女子,情不自禁是人之常情,不是如此才不合理,但我卻不能不想到現實的問題,例如我將來若離開淨土,是否應帶著她們?但我要回去的地方並非一個和平的世界。

我只想為我愛的人帶來歡樂,而不是災難。

采柔來到我身旁,挽起我的手道:“大劍師!你在想什麼?”

龍怡臉色轉白,道:“我想龍怡應該告退了。”

這次連紅月也不敢作聲,略帶惶惑地看著我,深怕自己說錯了話。

我心中大感抱歉,微笑道:“對不起!我忽間想到個可以將黑叉王堯敵的褲子脫下來打屁股的妙計,但卻仍欠一些難題解決不了。”

紅月笑道:“我知你是在胡縐一番,想逗我們發笑。”

我正容道: “不!我是認真的。”

三女大奇,紅月挑戰道:“哼!若要證明你不是胡說,說出那解決不了的難題來吧。”

紅月始終嫩了點,挽了是妮雅,定會先問我那是什麼妙計。我一本正經地道:“難就難在即管准人捏著鼻子,也沒有人肯用任何東西去碰他的臭屁股。”

三女知道我確是在亂說一通,笑得氣也喘不過來。

我叫道:“不要再想那臭屁肢了,來!讓我看看你們下棋。”

紅月勉強挺起腰肢,指著龍怡道:“到你了,快行下一子。”

龍怡偷偷看了我一眼,坐回椅裡,拈起一隻馬形棋子,放在其中一個空格處,抿嘴一笑,望向紅月。

看到紅月和采柔目定口呆的模樣,我便知道違是致命的一著。

紅月怨道:“好采柔!我早說過我們不應下那一著的。”

采柔笑道:“是嗎!為什麼我的腦袋只記得你早先讚我那一著下得非常好呢!”

紅月噘起了小嘴,不依道:“好龍怡,讓我們再下過剛才那著吧!”

采柔責道:“那怎麼行?龍怡早先不是說明了這是戰棋嗎,就像在戰場上一樣,是沒有回手的機會的。”

  我心中掠過一陣戰怵,是的!命運只有一個可能性,不是這一著,便是另一著;而且永遠沒有回頭再來的機會,否則我便可以不把智慧典帶給魔女百合,她也不用玉殞香消,西琪亦不用命喪於巫師手底下了。

想到這裡,我伸手拿起那令紅月和采柔這聯合陣線致敗的棋子,放回原位處,道:“在現實裡我們已對命運全無回子的能力,假若運往遊戲裡也不能自我欺騙一下,試作超越命運,那是多麼沒趣!”

龍怡瞅我一眼後,垂頭輕輕道:“但假若遊戲沒有規則可言,如何進行下去呢?”

這美女似嗔似喜,既惶恐畏怯,但又是開放大膽的風情,確使我有點心動,她這樣說,並非真的不滿我的違規,而是蓄意和我拉開話題,展開更深入的交談。

我微微一笑道:“別執著吧!在生命的遊戲裡,我們不但不能違規,連想停止遊戲也辦不到,那還不夠嗎?”

紅月笑吟吟拈起另一子,向采柔嚷道:“夠了!真的夠了!好采柔,這子應怎麼下才對?”

采柔笑道:“我們怎樣也下不過龍怡貴女,不若要這'龍怡堯敵'自打屁股,教你怎樣擺佈她吧!”

紅月“噗哧”笑出來,道:“那真是最有趣的一回事,那你快教我巴。”

龍怡聽到“自打屁股”,俏臉更紅了,但卻忍不住仰起臉來,甜甜一笑道: “大劍師!看,違規的情況愈來愈嚴重了,龍怡是否應自己打自己。”

說完這語帶雙關的話,她連玉項和深開衣領裡豐滿的胸肌也燒得火紅起來,教人真的想探索一下更裡面的顏色。

這是我到淨土後,所遇到美女中最易羞紅的女子,而這亦是她最動人的地方,那種霞燒玉頰時的嬌豔欲滴,其教人無法抵擋,難以抗拒。

或者我是想看她的艷紅嬌羞究竟會達到什麼地步,又或者我是受到天眼眼神的刺激,不想再給什麼“規則”所約束,脫口道:“你怎會有和堯敵相同的問題,所以絕不用自己動手,任何男人都求之不得有這樣的機會。”想不到一時情不自禁下,竟公然和她調起情來,是否我真的對她動了心,還是我需要這種刺激,來沖淡對采柔將來命運的戰怵和恐懼?還是因為別的原因?

龍恰整個人像給烈火燒著了般,更嬌豔的□紅以雙頰為中心像新湧起的波浪般擴散著,深情地啾了我一眼,垂下螓首。

紅月呱呱笑道:“龍怡快脫掉褲子,讓大劍師打你屁股。”

這頑皮貴女口沒遮欄的露骨話,令龍怡羞得更是無地自容,粉頸拚命垂下,像美麗的天鵝般要將俏臉埋進胸瞠裡。

棋擅競爭的氣氛至此破壞無遺,看來沒有人再有興趣繼續下棋。說真的!比起愛情的遊戲,這盤棋又算得上是什麼東西?

我驀地麥覺自己正處在一種極為奇怪的狀態裡,像一切都不是真實的,就像深陷在一個不能自拔的夢裡那樣,而在夢裡,無論你做什麼事也不用擔心那後果的。花雲的臉容突然在我心中浮起來。

  她已走了,蓄意地離開了我。

  我頹然坐進椅裡。

采柔走到我背後,扭著我的頸道: “大劍師!你累了嗎?”

我伸手往後,將手抬探人她秀發里,輕輕摩挲著她的頭,心中湧起難以遏止的哀傷,想到負在肩上那些無形卻有實的重擔子!魔女國、淨土、感情的債項、不惻的命運,真欲從此長眠下來,靜靜地被埋在那“采柔丘”裡。

  我閉上了眼睛。

紅月輕輕道:“采柔呀!不要再說大劍師累了,否則又嚇得龍怡不知如何是好呢?”

采柔道:“大劍師即管累了,龍怡貴女也不用走。”

我太明白采柔的心意了,她蓄意要撮合我和妮雅、紅月,就是希望自己將來離開我回到巨靈的帳幕後,我身邊仍有很多愛我的女子。在她來說,十個八個妻子實屬閒事,我既對龍怡有好感,為何不可再多一個呢?

我睜眼道:“拿酒來,我要你們三個陪我直喝到天明。”

龍怡身為主人,喜孜孜地站了起來道:“讓我去拿酒!” 出廳去了紅月跳了起來,坐到我膝上,手穿過我的後頸和采柔之間,重重吻了我一口,道:“大劍師!你心裡有很多不愉快的事,我從你的眼神可以看出來。”

罷才在會議裡,我堅強地壓下了花雲離開對我造成的打擊,拋開對采柔未來命運的深切恐懼,但在這一刻,我卻崩潰了下來。

我側頭搜索大黑的影院,見到它躺在椅旁,叫了它一聲,這傢伙耳朵也不豎一下,只是將大尾“霍霍”搖了兩下,便算是回應過了。我想起了初會大黑的情景。龍怡這時捧著一個托盤,上面放了兩瓶美酒和五個杯子,其中一個當然是給還未回來的妮雅的,她也算細心周到的了。

見到我們三個人摟作一團,她的神色有點尷尬,“局外人”的滋味自是不好受,我不由湧起憐惜。天!我的心是否太軟了。

紅月嬌笑著離開我的懷裡,挨著我的腿站著,一隻手仍然扭著我的頸,小手暖溫溫的,向龍怡叫道:“來!龍怡!我讓出一條腿給你坐。”

龍怡羞得幾乎脫手將托盤掉往地上,但杯子已翻側了兩個,僵在那裡,不知如何是好,粉臉的艷紅,更是不用說的了。

采柔嗔怪道:“紅月!你輸了棋也不用這樣報仇。”

紅月走了過去,挽著龍怡走過來,一邊笑道:“龍怡你說句公道話,我這是報仇?還是報答?”

龍怡無限嬌羞地看了我一眼,借將托盤放在台上的動作,掩飾那會使她找個他洞鑽進去的羞態。

紅月仍不肯放過她,搖著她的臂嚷道:“龍怡你還未答我的問題呵!”

龍怡將臉埋進紅月的頸裡,求饒道:“紅月呵!放過我吧!”

紅月眉開眼笑,得意之極地看著這曾縱橫於棋盤那戰場上的“降敵”。

她們的歡樂感染了我,便我愁懷稍解。

無可否認,我是個很吸引異性的男人,而且在這方面頗為自負,所以亦分外受不起打擊。

第一次的打擊,是魔女百合要我離開她,事後我將所有怨怒全發瀉在華西的肉體上。

第二次打擊在剛才發生,就是花雲要離我而去。

直到花雲說要走時,我才知道對她已是情根深種。

  我是否太多情了?

眼前已有采柔、妮雅、紅月,甚或是龍怡,但為何我仍情不自禁地念著花雲?我不時警惕自己,切勿到處留情,但總抗拒不了。

  這是否就是命運?

在戰場上我是敵人眼中可怕的強人,英明的領袖;但在情場裡,我卻只是個弱者,一個易受傷害的人。

采柔鬆開接著我的手,移到台旁,幫著紅月將酒杯從托盤取出,放在台上。

龍怡則拿起美酒,首先斟滿我身前的那一杯,看著她專注的玉容和纖纖美手,我也不由怦然心動,想著將她玉手握往手中的滋味。

大黑於此時爬了起來,搖頭擺尾往廳門迎去,原來是妮雅回來了。

妮雅看到龍怡也在,還和我們非常融洽的樣子,絲毫沒有半點驚異,走到餘下唯一的空椅裡坐下,含笑向我道:“蘭特公子,你看你的魔力多麼大,連天廟最動人的美女龍怡,也繼我和紅月之後,逐一失守,看來堯敵也絕非你的對手呢。”

她心情顯然非常之好,不知是否因為知道了戰爭將會曠日持久,所以我和她還應有一段很長的相聚日子。

龍怡想不到紅月放過她後,又來了個妮雅,唯有垂下俏臉,卻沒有半點不歡喜的神色。

紅月左一句、妮雅右一旬,看來我不把龍怡來個兼收並蓄也不行,事情怎會忽然到了這個地步。不過我卻沒有後悔的感覺。

紅月道:“妮雅你開軍事會議開得太多了,一開腔便像在打仗,不過龍怡還未……嘻……像我們般已失了守,只是快要失守。”

對著這麼可愛的四位美女,我心怀大暢,舉杯大笑道: “來!陪我喝一杯乾的,誰的杯內有半滴酒剩下,我便脫掉她的褲子打屁股。”

紅月向龍怡咪咪眼道:“好龍怡!不用你自己動手的機會來了。”她始終不肯放過龍怡,盡顯她俏皮愛玩的性格。

龍怡逐漸習慣了成為眾矢之的的滋味,亦知唯一的應付方法,是來個充耳不聞,舉杯一飲而盡,再將杯倒轉,果是半滴也沒有漏出來,深情地看著我道:“這一杯,龍怡祝大劍師永遠像現在這一刻般開懷。”

我大感有趣,含笑多謝,向妮雅道:“大公,到你喝了!”

妮雅哂道:“想不到大劍師在戰場上指揮若定,回到家裡雄風仍在,妮雅只是個被你捧出來的小大公,怎敢不從命。”

舉杯豪飲,喝完後並不敢像龍怡般將杯子倒轉,可能是怕其會淌了一滴半滴出來,她或者不介意在紅月和采柔眼下給我脫褲子打屁股,但卻絕不是在仍可算是陌生人的龍怡臉前。

在她說出祝辭前,我搶先道:“我知你絕不會祝我勢如破竹地收復北方。”

妮雅裝作生氣地瞪了我一眼,道:“我要說的並不是祝頌,而是一個願望。”垂下了頭,低聲道:“但我不會告訴你這願望是什麼,你也不會猜得到的。”

采柔等並不知妮雅決心留在淨土的事,有點愕然地望向她。

我心中嘆息一聲,輕描淡寫地道: “傻孩子,我怎會猜不到。”頓了頓,再道:“當然,我不會猜你的願望是要我重回淨土,因為那早已是一個死生不渝的承諾”妮雅粉臉刷地通紅,咬牙道:“你真的猜到了?”

我肯定地點頭,望瞭望她的肚子。

妮雅敗下陣來,垂頭看著自己忸怩下扭弄衣袂的纖手。

紅月抗議道:“你們在說什麼鬼?”

我望向采柔,她臉上露出似明非明的神色,若有所悟。

我輕喝道:“乖采柔!到你了。”

采柔嚇了一跳,慌亂下舉杯,不慎濺了幾滴出來。

紅月拍手笑道:“好了!采柔這規則支持者自己犯了規,大劍師,讓我幫你脫她褲子。”一派唯恐天下不亂的樣子。

采柔嗔道:“好!紅月,枉我處處幫你助你,我有難時你反掉轉頭來對付我。”

紅月吐出可愛的小舌頭,故作徨恐道:“濺出來的不計算,快喝酒巴!”

采柔滿臉笑意下嚇唬地再瞪了她兩眼,才飲了那杯酒,誠心祝禱道:“閃電之神,請你保佑大劍師早日除掉那萬惡的大元首和巫帝,為所有受害的人報仇。”

  一時間我們沉默了下來。

  是的!我已很久沒有想起大元首了,因為我有點不願想起他,假若他得到了珍烏刀,我很懷疑自己能否支持到他刀折的時刻,若答案是“否”的話,天下間可能再沒有人能製服他了,因為魔女刃將隨著我的身死落進他手裡,使他更如虎添翼。紅月輕輕道:“到我了!”遲疑地看著眼前那滿滿的一大杯酒。

其他三女都有點不勝酒力,除了雙頰生霞外,俏目都是水汪汪的,誘人之極。在眾人虎視耽眈下,紅月戰戰兢兢雙手捧起酒來,囁嚅道:“我從未試過一口氣喝造麼大杯的酒哩。”

龍怡首先表態道:“你若臨陣退縮,我絕不會放過你。”

紅月噘起小嘴,昂然道:“我紅月什麼也不怕。”舉杯作痛做飲狀。

酒從唇旁瀉下來,順著下頷,滴入衣領里嫩滑如嬰孩的肌膚裡。

  “咕嘟咕嘟!”

紅月在滿臉紅霞中放下空酒杯,喘息著道:“完成任務!”

  采柔一手搶過酒杯,倒轉過來。

一滴晶瑩的液體,緩緩滴下,落在台上。

紅月呆了一呆,忽地一聲嬌叫,跳了起來,往房內逃去,嚇得剛睡了的大黑驚醒抬頭,剛好看到采柔等三女追著入房去了,連忙也起身撲進去。

我舉起酒杯,看著內裡碧綠色的美酒,耳裡聽著房內□ 打、嬌呼、喘笑、求饒混成一片的吵玩聲,心中充盈著幸福溫馨的感覺。

這處便像個避世的真淨土,只有快樂和愛戀,外面卻是荊棘滿途!自年加向我說出聖劍騎士的預言後,我早不勝負荷的肩上便更加上了淨土的重擔子,壓得我氣也透不過來,只有藏在與我深愛女子的懷抱裡時,我才能找到片刻的安寧輕鬆,那忘掉命運的避難所。

龍怡的呼叫傳出來道:“我們按著她了,大劍師快來!”

  我舉杯一飲而盡。

  火熱貫過喉嚨,直闖腹內。

我站了起來,拋開所有重擔煩憂,舉步走進房內。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51:26     標題: 第三章 北路之役

  “轟隆!”

一下驚雷,使得我從床上坐了起來。

四周一片漆黑,呼呼狂風吹得窗簾“霍霍”作響。

早先戲耍至倦極而眠,橫七豎八擠睡床上的四女,也嚇得爬了起來。

  “喔喇!”

  一道電光劃破窗外的夜空。

  黑室全白。

我看到了龍怡敞開的外袍裡那性感內衣只能遮掩小部分雪白飽滿的胸脯。

  “轟!”

暴雷驚天動地爆鳴,如起在身旁。

紅月嬌呼一聲,撲人了我的懷裡,其他三女亦不由擠到我身旁。

再一陣狂風吹來,大雨夾在較輕的雷聲裡,嘩啦啦打下來,一陣陣打在屋頂上。

燕色的估計沒有錯,大雨終於來了。

  電光不住閃亮。

  我和妮雅臉臉相覷。

  狂風再至,帶了窗外的雨粉。

龍怡低叫道:“噢!要關窗了!”艱難地爬起床來。

我輕輕推開仍是迷迷糊糊的紅月,讓采柔接收了她,爬起床時,才發覺大黑也睡在床土,不禁啞然失笑,幸好飛雪什麼也不怕,否則床將要塌下來了。

來到窗前,急忙幫助龍怡將唯一仍未關閉的大窗那條撐起窗框的木柱從凹位處抽出來,雨點撲臉打來,教人雪雪生痛。 “轟!”

一道電光直擊而下,落在窗外的園林裡。

龍怡嚇得嬌呼一聲,躲人我懷裡。

昨晚我們雖然嬉鬧得甚為瘋狂,和龍怡的身體也有多次碰觸的機會,但卻從沒有像眼下的這樣全面接觸。

白光閃耀,一時間我什麼也看不見。

我托著窗板,輕輕放下,將強暴的風雨聲隔在窗外,也將室內變成個絕對黑暗的世界。

  寧靜和平的暗黑天地。

龍恰豐滿的肉體在我懷裡顫抖著,縱使我看不到她美麗的俏臉,但也感到她無限的驚怯,她那最使我心動的嬌羞。

我將她的身子抱得直立起來,讓她玲瓏浮凸的肉體全無聞隙地緊貼著我。

她誘人的呼吸一下一下輕輕的噴在我的臉上,使我知道她正勇敢地仰起俏臉,等待我的熱吻,黑暗的確能使最害羞的人也增加了所缺乏的勇氣。

我低頭在她櫻唇輕輕一吻,淺嚐即止,若要佔有她,剛才便多的是機會,但我很滿意我和她現在那種動人的關係,不想有太快的發展,又或者是我還需要一點時間。

她豎起腳尖,輕輕回吻我後道:“要不要我點亮油燈?”

我想起閃電時看到她那雪白的胸肌,心中一熱,旋又壓下自己的情慾,點頭道:“好!”放開了她。

摸索到床邊時,碰著妮雅的身體,禁不住將她抱緊,奇道:“為何紅月這小傢伙一聲不響,她不怕暴雷嗎?”

采柔在床中間處笑道:“她早睡回了去。”

  燈火亮起。

龍怡背著我站在靠牆的高幾旁弄著油燈,采柔接著熟睡的紅月坐在床心,妮雅藏在我懷裡的旖旎情景,立時映人眼簾。

我向龍怡問道:“為什麼你像是很熟悉這屋內的環境呢?”

妮雅由我懷裡抬起頭道:“你太粗心了,難道看不出這是龍怡貴女的閨房嗎?”

我一震望向剛扭轉身來臉向著我們的龍怡,呆道:“既是你自己的地方,為何整天嚷著要告退?”

紅色的燈火映照下,龍怡羞澀地道:“但我已將自己的房子讓了出來給你呀!”

我心中沉吟著,龍騰這樣允許自己的女兒公然向我示愛,必亦是同意龍怡和我建立更親密的關係,這樣對鞏固他在淨土的地位,自是大有益處,由這點著眼,我對與龍怡關係的處理更應小心一些,否則可能會帶來不良的後果。

龍怡來到我身旁坐下,低聲道:“大劍師!你不高興龍怡這樣做嗎?但為了你,不要說讓出屋子,什麼事龍怡也肯做。”說到最後一句,聲音轉至僅可耳聞。

我道:“不要多心,我只是想著應怎樣利用這場雷雨。”

妮雅從我懷裡脫出來,坐直嬌軀,正容道:“是否應立即下追擊的命令,所有人都準備好等待著你的指示。”

一陣風雨刮來,一時屋頂窗門盡是雨打聲,風從窗隙侵進來,吹得油蕊上那點火焰閃爍跳動。

我沉聲道:“希望這場雨下得愈大愈久,便愈是理想。”

  大黑這時警覺地豎起耳朵。

  “篤!篤!篤!”

  敲門聲響起。

  他們終於來了。

除了六位大公外,這次連約諾夫、龍歌、紅晴、澤生、侯玉等和十多名我尚未認識的北方將領都來了。

較使我注目的是換了三等武將服飾的田宗,顯示出他已因過去個多月的表現積功連跳兩級,難怪神采飛揚。

淨土軍階編制非常簡單,主要是大公、武將、隊長和普通兵。除大公和普通兵外,其他兩項都細分作五等或一等,三等武將已是非常高的軍職,像紅晴侯玉等也只是二等武將,我所知的一等武將便只有約諸夫、龍歌和那像雌豹般的雁菲菲。

所有大公的嫡系繼承人,都自動成為五等武將,要升作一等武將,就要看他們在軍中的表現了。

至於軍隊編制,則是軍、師、團和隊,以三萬兵為一軍,一萬兵成一師。團有大有少,多至千人,少至數百人也有,要看其性質而定,像小矮胖統率的工兵團,有需要時可增至數千人之眾。隊則以百人為單位,由大小隊長指揮,職級分明。

這時淨土三等以上的老少軍官都擠在正廳裡,足有三十多人,檯椅都給搬到一旁,以騰出更大的空間來。

  我在妮雅的陪伴下,進入正廳。

  眾大公武將均肅然敬禮。

我收拾情懷,正容道:“大火熄了吧!”

  “轟隆!”

屋外一下驚雷,俠眾人的目光都望往屋頂處。

龍騰等一眾大公站在前排處,一齊點頭,眼中露出熱切興奮的神色。

龍騰道:“還是燕色比我有眼光,我已向他陪過罪了。” 心情暢美下,他已不斤斤計較這小小的勝負得失了。

我很理解他們的心情,這場雷暴便是天公顯示了它仍是站在我們的那一邊。

龍歌踏前道:“龍歌等候大劍師的指示。”

我微笑道“放心吧!我不會忘記在這次追擊裡誰是先鋒將。”

龍歌有點不好意思地臉孔紅了一紅。

站在謝問旁的一位年輕二等武將道“希望雷暴很快便可停下來。”

  我眼光移到他處,點了點頭。

謝問有點尷尬地道“這是小兒謝凌風,大劍師請原諒他多言。”

我微笑道:“年青人應該是無畏敢言的。”

  謝凌風露出感激的神色。

紅石笑道“年輕人是勇猛好戰的獅子,老年人是愛撿便宜的狐狸,我老了,只希望這場雨下得愈大愈好,雷電愈打得烈愈愜意,硬是將黑叉鬼困在山路上,受盡風雨之苦後,我們便可去檢便宜了。”

眾人都笑起來,有種在極度緊張焦躁裡輕鬆寫意的味道。

燕色道“我曾佯攻了斷路堡幾次,又弄榻了部分城牆,然後使人守著通往斷路堡的山路,防止黑叉人派人破壞。最新的情報顯示,黑叉人仍未完全退出斷路堡,所以就算他們有毀路的企圖,這場大雷雨也使他們因人馬未能完全撤出而辦不到。”

我點頭表示讚許燕色確是經驗老到的將領,每一方面都計算得到。

雨點“啪啊嗒嗒”打在木造的屋簷上,但雷聲已逐漸弱下來。

我環視眾人,最後眼光落在龍歌臉上,微笑道: “怕淋雨嗎?”

龍歌昂然應道:“無論是天上下來的雨,又或敵人射出的箭雨,我也不怕。”

我喝道:“那你便是我左邊的大將!”轉向神色有點不自然的約諾夫道:“約諾夫便是我右邊的大將,我們將冒雨出擊,不讓黑叉人有毀掉山路或下陷阱的機會。”約諾夫見我沒有忘記他這曾並肩在戰場上出生人死的老朋友,大喜答應。

寧素皺眉道:“下山的路雖然寬敞,足可容四馬並行,但現在天雨路滑,泥擰滿途,可否待天亮時才出擊?”

我道:“這是任何人也作如是想的想法,所以肯定黑叉人也是這麼猜想,故此我們這行險的一著,應是敵人估不到的奇兵。” 我一直以來的戰略,都是險中求勝,這並非我性好冒險,而是因為每一次敵人都比我強大,故不得行險取勝。

眾年輕將領都露出興奮的神色,反而大公們和老一輩的將領都臉帶猶疑。

我斷然道:“這裡每一個人都同意要追擊敵人,敵人也知道我們必會追擊他們,所以我們倘若來個乘勝追擊,其實卻是墮進敵人布下的陷阱裡去,可是這一場雷雨扭轉了整個局勢,不但解決了大火阻路的問題,還把敵人撤退的行動完全癱瘓下來,假設我們失去了時機,機會一過去了便永不回頭,誰還有話要說?”

紅石道:“大劍師!我完全贊成你的決定,一直以來我們都是太保守和穩重了。”這話似乎在責怪自己,其實罵的卻是守衛天廟的眾大公。

燕色嘿然道:“紅石老頭我知道你在罵誰,但不要怪我們,因為那時聖劍騎士還未出現。”隨著振臂高呼道:“孩兒們!讓我們在大劍師的領導下,直殺下山腳去。”

  眾人轟然答應。

這時約諾夫和龍歌外唯一的另一位、一等武將雁菲菲踏前兩步,道:“沒有人比我更熟悉斷路堡內的情況,包括堡下秘道,和下山的山道,所以我請求讓我精選三百人,作探路的先頭部隊,只要大劍師點頭,雁菲菲立即便去。”

我微笑道:“若我沒有猜錯,雁菲菲你必是在這場雷雨發生之前,便挑選好這探路的精銳隊伍。”

雁菲菲一呆道:“大劍師怎會知道?”

我故意莫側高深地笑了笑,並不答她,轉向約諾夫和龍歌道:“你們對這有沒有意見?”要知這樣一來,真正打頭陣的,便變成雁菲菲了。名雖為探路,卻是最前線的先頭部隊。

兩名男將相視苦笑,然後齊齊搖頭,表示沒有意見,但對我徵詢他們才作出決定,均表露了感到被尊重的押色。

  我向雁菲菲道:“去吧!”

雁菲菲大喜,施禮後轉身擠出門外去了。

我向眾人道:“我知所有人均已整裝待發,但山路難走,路窄人多,所以我要最好的戰士,組成十個巨人隊,他們捨不是擅長硬仗的好手,便須是最好的射手。”

眾人均點頭表示明白,因為無論我們有多少人,山路寬度有限,能和敵人短兵相接的最多只可以有數十人,所以貴精不貴多。而且人愈少,便愈可以隱藏行踪,試想敵人怎會猜到來犯的“大軍”只得千人之眾!

龍騰疑惑地道:“在這樣的雨夜裡,如何分辨敵我?”

我淡然道:“當我們追上敵人時,天亦應亮了,若再沒有別的話說,立即出發。”

  眾人轟然應諾,紛紛踴躍去了。

妮雅在我耳旁道“你安排了左右先鋒,又有探路的部隊,那你的妮雅怎麼辦?”

我扭著她的腰道:“妮雅大公,你身為南方兩大統帥之一,手下猛將如雲,你不帶領他們,誰能代替你,”

妮雅道:“我不管,妮雅要跟在你身旁。”

我佯怒道:“你真想我脫掉你的褲子來打屁股嗎!”

妮雅甜甜一笑道“大劍師息怒,妮維聽話了,我也要去安排一下。”

往廳門走去,又回過頭來道:“山腳見!”

這妮子使我愈來愈愛她了,竟懂得逗弄我。

在特製的防水燈照射下,我、約諾夫和龍歌分率著十個巨人隊,在山路上走著。

雨勢轉弱了點,但夾在山風中打來,仍是相當狂猛,盡避我們頭頂大盾牌,身披雨具,但想加快些也是有心無力。

雷鳴低沉下來,只是在天際不時閃起微弱的白光。在大隊裡,其中兩人專責抬我的射日弓,珍烏箭則在我背上的箭筒內,說真的,我對這大弓和箭,已生出了感情,就若我對魔女刃那般。

原本火紅一片的斷路堡已變成黑沉沉的,像只斷了氣的巨獸般俯伏在前方。

我發出停止的命令,因為再走便會進入堡內敵人視線之內了。

  千多人立時停了下來,蹲低。

黑暗的山路里,一條人影閃了出來,直奔至我身前,原來是雁菲菲探路部隊中的兵土。

  我問道:“前面怎麼樣了?”

來人興奮地道:“雁菲菲武將已抵達斷路堡,差我回來告訴你們,敵人正開始繼續撒退,而他們在最後方布下了數目不明的弓箭手,準備阻截我們的追擊。”

這時約諾夫和龍歌先後擠過人堆,來到我身旁。

我向兩人重說了一次這最新的情報,才道:“我們來得正及時,假若讓黑叉鬼全退到了山路上,這批箭手便艱應付得多了。”

那傳訊兵續道:“敵人陳兵在城北近下山之路的那一邊,一待撤退完畢,便會隨大隊撤走,我們得趕快點才成。”

我腦中閃過先前看過的斷路堡地圖,向龍歌和約諾夫道: “你們分由左右發動攻勢,我和雁菲菲負責中路,但未有我的命令,半枝箭也不可以射出去。”又向那傳訊兵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傳訊兵受寵苦驚,恭敬地道:“小兵叫辛捷!”

對於我來說小兵和大將是沒有分別的,每一個人都應受到尊重。

我道:“辛捷你告訴我,敵人有沒有發現你們的行踪。”

辛捷道:“我們摸黑入堡,加上風雨的掩護,估計他們仍未發現我們的踪影。”

我心中暗讚雁菲菲,也驚嘆她觀察力的敏銳,只是從敵人分佈的位置,便分析出對方的殿後兵是以射手為主,點頭道:“我們也要這樣做,好!弄熄所有照明燈,我們去!”

當我們在辛捷帶路下,穿過崩塌了的城牆,來到城中一處被燒得只剩下一堆焦石碎瓦的房屋處,與雁菲菲會合在一起。

雁菲菲來到我身旁,湊到我身邊道:“聽!”

她的氣息弄得我耳朵養養的,不禁心神一盪,嚇連忙壓下遐思,細心靜聽,在十多處燒焦了的房舍後,隱有車馬人聲傳來。

雁菲菲道:“聽!車馬聲比以前疏落多了,敵人的撤退應接近尾聲階段,我們是否要立時發動攻擊?”

屋簷雖破爛,但仍擋了部份的風雨,我鬆了一口氣,徐徐道:“你估計對方有多少人?”

雁菲菲道:“我猜是在二千人上下,不會超過二千五巨人。”

我望向前方風雨飄搖的暗黑裡,像一塊塊黑炭般斜七豎八的房舍,稍遠處塌陷了半邊的一座高樓,和更遠方仍屬大致完整的城牆,一個人影也看不到,除了風刮起砂石木屑和雨打的聲響外,便有若鬼域,奇道:“你怎能得出這樣的數字。”

雁菲菲低沉而充滿磁性的聲音又再在我耳遏響起道:“那是我假設自己是敵人主帥,要在這里布下足夠抵擋我們猛攻的人手,又能迅速撤離而猜佑出的數目,人手多了,反而會妨礙了兵員移動的靈活性。”

我不由對她更是刮目相看,這幾句話代表了她深悉戰略之道,沉吟片晌,問道:“下山那邊是否只有一個出口?”

雁菲菲道:“是的!但不用擔心,建城時我們在城下開鑿了多條秘道,昔日棄城時,又巧妙地將它們加以封閉,剛才我曾派人查看過,封口仍完整無缺,所以我已派人趁著風雨聲的遮掩,開鑿其中一條秘道的人口,現在他們已進入了秘道,正在全力打通另一端,當他們潛往另一邊的城牆時,便會以開山器在牆外打個洞出來,那時我們便可以無聲無息地出現在城牆外的廣場側,予敵人致命的打擊。”

我大喜下獎勵地伸手拍了拍她肩頭,道:“幹得好!你對斷路堡確是了若直掌。”

雁菲菲咬牙切齒道:“我的兩個哥哥,一個弟弟,全都是在城破時被殺身亡,我怎能忘記。”

我看了她一眼,這樣的黑暗裡自是不能看到她的神情,嘆道:“我明白了!你現在使人通知龍歌,著他和我的人一起穿過秘道,潛往城外,約諾夫則率兩個百人隊留在這裡,在發動攻擊時虛張聲勢,以牽制敵人。”頓了一頓又道:“當敵人全撤往城外時,即開始突襲,那時這二千多斷後的敵方箭手剛鬆了一口氣,無可避免地會生出退意,在他們無心戀戰下,我們便更能得心應手,只要殲滅了這批人,這一仗我們便有十成獲勝的機會。”

雁菲菲低叫道:“大劍師英明,我去了。”語氣間透出來自真心的敬服。

我們迅速行動,當最後一個戰士穿出秘道時,天色已由絕對的黑暗,轉作灰黯,雨勢亦由大變小,由密變疏,視線雖仍離明朗尚遠,但已隱可見物。

我和雁菲菲及三百多戰士,首先穿過鑿就的地洞,爬到城外去,依從雁菲菲的話,伏身一堆亂石後的野草叢中。

黑叉人在能防水的燈火照明下,長長的車馬隊蜿蜓列在下山的路上,蠕蟋而動,盡避事實上他們是兇殘惡毒的暴徒,但這刻的他們在我眼中,只是群待宰的可憐蟲。

所有物資和人馬車輛均聚集在城外可容千人的大廣場秉,可見撤退已接近尾聲,假設這時我們才率軍攻來,便會被斷後的箭手加以阻截,倘若山路再被他們破壞,整個追擊的行動便要泡湯了。

  勝敗只是一縲之差。

若沒有這場豪雨,黑叉人的退軍行動亦肯定會成功,那時的形勢便和現在有天壤之別。

  天色逐漸明亮。

  雁菲菲在我耳邊道: “看!”

我頂著她的手指看去,只見一邊山路旁峻峭的坡頂上,堆滿了巨石,雖然看不到裝置的細節,也可以想像到只要推動或扯開某一阻擋物,巨石便會滾往山路,將道路完全封閉破壞,這一著不可謂想得不絕。

雁菲菲道:“若遇危急時,黑叉鬼會不顧一切,不理仍有多少人尚未退走,滾下巨石,那便糟糕了。”

我運足目力,巨石堆旁的景物清晰起來,可看到有三個人立在坡頂,顯是由他們負責這任務。

我道:“不用怕,那三個人由我對付,拿我的射日弓來。”

雁菲菲一震道:“這麼遠,大劍師竟也可以看清楚嗎?”

射日弓被抬了過來,我取餅大弓,從背上的筒內拔出了兩枝珍鳥箭,架在弓上,沉聲道:“當我射出箭時,立即發動箭攻,並射出訊號火箭,通知城外內的龍歌和約諾夫前後圍殲該死的黑叉人。”

雁菲菲應了一聲,猶豫片晌,才道:“大劍師能一次過射出兩支箭嗎?”

我淡淡道: “我的箭術傳自一名家將,他是帝國內最好的箭手,可惜在父親被捕時,因抵抗而被殺了,連射出一箭的機會也沒有。”我已盡量不去想起往事,因為那隻會帶來痛苦。

這時雨停了下來,天上雖仍烏云密布,但景物的能見度又增高了。

一名騎著馬的黑叉軍官,指揮著餘下的十多輛載滿物資的馬車緩緩加進撒退的行列裹,我用手肘撞了撞雁菲菲的香肩,道:“這軍官交給你了。”

雁菲菲出奇溫柔地應了一聲“好”,彎弓搭箭。

所有人的強弓上都架起了勁箭,只待我的指令。

一隊黑叉箭手於此時由城門退出來。

敵人的殿後部隊終於亦開始撤退,攻擊的時間也到了。

我蹲了起來,放平大弓,輕吸口氣,用力拉開弓弦。

兩支箭看似合在一起,其實箭頭處略分了微不可察的少許。

我已很久沒有同時射出兩箭了,這次我卻不得不搏一搏。只要能同時射殺兩人,另外那人便易對付得多了。

  我計算著距離和角度。

這時恰巧其中兩人走到一起,我心中一喜,狂喝一聲。

  “颼!”

兩枝珍烏箭離弦勁射而出,由下斜上,越過黑叉人隊伍的上空,望著那三人疾刺而去。

  “颼颼颼!”

蓄勢待發的弓弦紛紛彈響,箭像昨夜那場豪雨般灑去。

另一枝火箭直升天上,通知城外內的龍歌和約諾夫動手。

昂責滾石陣的那三名黑叉人還未看清楚什麼東西向他們射來,胸前鮮血飛濺,往後便倒,箭雖是兩枝,但其中一枝卻連續貫穿了兩人的胞膛。

  “啊呀!”

那騎馬指揮的黑叉軍官頸側中箭,倒下馬來,然後是敵人紛紛中箭的慘叫聲、倒地聲。

我拋下大弓給拾弓的戰士,向雁菲菲大笑道:“好箭!” 一個虎步,往前標竄,魔女刃早來到手中。雁菲菲應道:“大劍師才是真的好箭!”

第二排箭又往亂成一片的敵人射去。

此時四處亦是喊殺連天,龍歌和約諾夫當然亦在發動最猛烈的攻勢。

當第三排箭射出時,我和迎上來的黑叉鬼短兵相接。

我感到體內充盈著驚人的力量,信心強大得可以一個人直殺往山腳去,當然事實上能否做到,則是另一回事。

這時退出城外的斷後軍和尚未撤走的黑叉軍,雖被我們射倒了數百人,但最少還有上千之眾,可是由於事起突然,倉忙下只想到逃命,棄甲曳兵地往山下逃去,一時驚喊震天。

我將劍法發揮至極限,逢兵器斷兵器,逢人殺人,但我的心卻冷若冰雪,沒有半點不忍或憐惜,在戰爭襄,不是殺人便是被殺。

我也不知自己殺了多少人,只知眨服工夫便探進敵人撤退的隊伍裡。

雁菲菲等開始時還能勉強跟在我身旁,不一會便給我拋離了百步之遙。

眼看敵人鮮血飛濺中一個個倒下,我心中想起了這些兇殘侵略者對這美麗淨土幹下的暴行,想起鳳香的慘死,大感手刃仇人的快意。

  後方的喊殺更凌厲了。

我聽到龍歌狂叫道:“大劍師等我!”

  我掉轉頭來,仗劍而立。

眼前的黑叉鬼故是拚命逃下山去,也不知將多少人擠出山路外,掉進深淵裡;而正往下逃來的黑叉人亦嚇得倒退回去,我就像站在向前向後兩股人浪的正中處,硬生生造成了這種情勢。

人仰馬翻下,龍歌和雁菲菲一刀一矛,先後殺至。

黑叉人的斷後軍已完蛋了,再無力抗拒我們吃著他們尾巴而來的屠殺。

龍歌勇如猛虎,連殺三人,又一腳將另一名黑叉鬼踢下路側的深淵去,來到我臉前,舉刀道:“龍歌請命繼續追擊!”

  我微笑道:“去吧!”

龍歌大喜,率著蜂擁而至的數百名百中挑一的淨士戰士,殺將下去。

雁菲菲這時也趕到,有點失望地看著擠滿山道,狂撲而下的龍歌和他手下,喘著氣道:“看來沒有我的份兒了!”

我大笑道“放心!這是一場接力賽,下山的路還有四哩,龍歌力竭時,就是我們出手的時刻了。來!”當先帶頭追著龍歌而去。

雁菲菲回頭向爭先恐後衝來的淨土精銳厲叫道:“孩兒們!這是你們報淨土血仇的最好機會了。”

  眾戰士轟然響應。

  一時山鳴谷動,聲勢驚人。

我們踏著敵人的屍體和棄置於山路上千奇百怪由糧食以至玩物的各種東西,穿過遺在道旁的騾馬車,直追近哩,龍歌的隊伍才給敵人勉力在一狹谷處抵著,難再作寸進。

但當我、雁菲菲和約諾夫及眾戰士加入戰場時,敵人的抵擋便被迅速摧毀,給我們再趕殺多哩,灑出來的鮮血染紅了山道,連在厚雲後透出的陽光也失去了顏色。

在我奮勇搶先下,龍歌和受傷的人都得到退息的機會,但敵人卻沒有如此幸運,在這種狹路的短距離戰襄,只有死人而沒有傷者。

戰爭便是這樣,黑叉人既是戰爭的挑起者,對此也不能有怨言。

直殺到連雁菲菲和約諾夫這兩員猛將也支持不了時,我們才停止了這將會在淨土歷史上留下千古不滅美名,以千名戰士殺死對方最少過萬人的逐天北路狹道之役。

我本想單獨繼續追擊,希望能找到陰女師或像“黑霸”客橫生這類重要人物,但想想他們多已退出北路之外,才把這極具誘惑力的念頭打消。

我看著最後一個黑叉鬼在山路盡處消失,和整條佈滿著他們遺下的兵器車馬的山道,大笑道“這是黑叉鬼最沒有臉子的一次撤退,能保留褲子的人便可向其他人誇耀了。”

在身後坐滿山路上的戰士中,約諾夫按著肚皮艱難地喘著氣笑道“大劍師呵!求你不要引我發笑,那比和敵人血戰更辛苦。”

因力竭而臉色蒼白的雁菲菲不能置信地道“大劍師!你一點也不累嗎?”

我憐惜地看著她染了血的肩頭,道:“你受傷了!”

雁菲菲眉頭也不皺一下,淡淡道:“那隻是小事吧!”

我環目一掃,除了我外,眼前數百戰士,無一不帶著傷,刻下實在不宜再戰。龍歌和他的人已於此時氣喘喘趕來。

我大喝道:“追擊結束了,若我們強行追去,敵人在抵達平原時反撲過來,我們這裡將沒有人可以活命。”

龍歌呆了一呆後,跪倒地上,道:“多謝大劍師,事實上我也再走不動了。”

眾人聽到這麼坦白的話,出自這自負勇力之人的口,禁不住轟然大笑起來,但因牽動傷口而來的痛楚,卻使人很難憑眼睛看出他們是在笑。

  笑聲和呻吟聲直衝上雲霄。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52:06     標題: 第四章 妙想天開

當淨土大軍緩緩注進北路外的原野時,黑叉人已棄甲拋戈,逃得無影無踪,我們雖在離山腳哩許處停止了迫殺,但往山下去的沿途上,除了被擠跌出崖壁外而致死的人,給人馬踐踏車輪輾壓而重傷或斃命者亦不在少數,粗略估計至少有數千之眾,由此可知黑叉逃軍的驚慌和狼狽。

曾雄霸逐天北路兩堡的黑叉大軍,只有大半人能逃往流仙城去。

依著彩虹七色而製,每一色代表一位大公的旗幟在平原上隨風飄揚,在經歷了淨士最艱苦和黑暗的日子後,他們的旗幟終於重在逐天北方的土地上耀武揚威。

他們隊形整齊地站立的地方,正是北伐的起點。

我策著飛雪,位於各大公之前,極目遠眺。

夕陽在我左方發出萬道紅霞,有種荒涼悲壯的味道。

在晚風裡,草浪在原野上一波一波的起伏著。

右方遠處是源自天河的流仙河,由此北進五十哩,便是北伐的第一個目標流仙城了。

流仙河到了平原的遠處,繞過了淨土九大名山之一的居仙嶺,蜿蜓而去。

我看著高聳的居仙嶺,心想若能爬到山頂,必可俯瞰流仙城附近的整個形勢。七位大公緩緩策馬來到我身後。

近十二萬大軍士氣昂揚地分成百多組,列成戰陣,佈在平原之上,感受著勝利的喜悅。

我扭過頭來,和妮雅交換了探情的一眼後,向各大公微笑道:“我多麼想立時揮軍北上,直撲流仙城,但可恨卻要壓下這誘人的慾望,噢!那是多麼不暢快。”眾大公都諒解地點頭,說真的!誰不在腦海中轉著這念頭。

我長嘆一聲,道:“依我們早先定下的計劃行事吧!若黑叉人瞻敢來犯,我們可看形勢是否需給他們迎頭痛擊,不過!我想他們絕不會愚蠢至此,而只會在流仙城恭候我們的大駕。”

龍騰道:“唉!以我們的人力物力,就算日夜趕工,也需要三個月的時間才能築起能抗拒黑叉人的新城堡。”

紅石道:“這正好是我們可將大量黑血運抵此地的時候。”

燕色大笑道:“這麼多年我們也等了,三個月又算得上是什麼,幸好在這三個月裹我們也不會閒著。”

我淡淡道:“是的!我們不會閒著,黑叉人也別想閒著。”

再一次壓倒性的勝利,將淨土人的情緒帶上最高峰。

我再一次向他們證明了是傳說中能扭轉整個局勢的聖劍騎士。

除了龍歌、雁菲菲、約諾夫等參與了北路之役的將士外,沒有往外布防或偵察的戰士都投入了建堡的工作。

這以我名字命名的大劍師堡,將是我們在北方的立足據點。

徙天原處不斷運來物資,不斷湧來幫助築城的平民,看他們落力拚命的情況,我想不到三個月,便能完成這建城的壯舉,何況人力物資更會源源不絕由南方送來,不虞匱乏。

當晚紅月、龍怡、采柔和妮雅也隨著大祭司的隊伍抵達營地,我心怀大暢下,次日清晨帶著四女策馬往流仙河馳去。

多日困在天原的飛雪興奮無比,一放開四蹄便將四女遠遠拋在後方,累得大黑吐著舌頭死命追趕。

河水流動的聲音,轟隆轟隆地在前方傳來,那是大自然美妙的樂章。

我至奔到河旁,俯瞰岸旁泥阜下奔騰的河水,這處上承天河傾瀉下山之勢,加上昨夜的暴雨,河水渾濁湍急,黑魔艦若想逆河而來,最少要等待一段時間。

闊約六百步的河面上,騰升起清爽的水氣,使我精神為之一振。

四女先後邸至,然後才是氣喘如牛的大黑。

紅月在馬背上不依叫道: “不要跑那麼快呵!”

采柔憐惜地看著頹然倒下的大黑,道:“你做做好心,讓大黑坐到你的馬背上吧。”

我看著大黑笑道:“這傢伙近日背叛了我和你們勾結在一起,又每天吃得飽飽,養得胖胖的,現在亦應是被勞役的時候了。”

  四女嬌笑不已。

紅月跳下馬來,奔向我叫道:“大黑不坐,便輪到我紅月了。”

我俯身下去,一把抄起她的蠻腰,提上馬背,道:“我知道你想藉我馬快為名,其實卻是想睡覺,是嗎?”

扛月轉身扭著我,閉上眼睛,“唔!”一聲已毫不客氣睡了起來。

我搖頭苦笑,策著飛雪鍰緩沿河而行。

龍怡拍馬來到我身旁,道:“現在營地裹人人都在談論你一弓發兩箭,每箭都貫穿了十個黑叉鬼咽喉,單劍殺了對方近萬人的輝煌戰績,興奮得緊呢!”

  我駭然道:“什麼?”

龍怡抿嘴一笑道:“這就叫以訛傳訛嘛!”

妮雅在後側道:“放心吧!大祭司已下令讓所有人知道真實的情形,以免大家生出輕敵之心。”

馬蹄聲驟響,一隊百多人的騎兵由北面遠處奔來,到了近前,原來帶頭的是田宗。

他的神色有點緊張,施禮後道:“我們登上了居仙嶺向北一座小山的丘頂,看到了流仙城處集結了數十艘巨型的黑魔船,泊滿了整道河段,看來黑叉人的援軍已到,若對我們展開反攻,我們便非常危險了。”

我心頭一震,這正是敵我雙方優劣分明的地方,敵人不但可以迅速將兵員通過河道運送來此,而且整個北方的資源均為他們所有,我們只要略一挺進,便變成深入敵人勢力範圍內的孤軍,守在這裡嗎?又怕抵擋不了敵人以倍勝的兵力。

前此每一場戰爭,我都利用了特別的形勢,如敵人的輕敵,秘密的武器和幸運的眷顧,達成了驕人的戰績,但若是明刀明槍對著敵人壓倒性的兵力,我實是一點把握也沒有。

我況吟片晌,道:“讓我去看看!”

我們策馬爬上斜坡,來到這個地勢頗高的山丘之頂時,燕色、紅石、寧素和謝問四名大公和紅晴等幾名年輕將預,正神色凝重地立在那裡,遠眺北方。

  我抱著紅月,跳下飛雪。

  眾人紛紛下馬。

我將半醒的紅月交給了采柔,來到他們身旁,往前望去。

流仙河氣勢磅碼地隨著起伏的山勢蜿蜓望北奔去,到了地平線的遠處,只見一座大城,跨河而建,流仙河剛成了她的“心脈”,形像鮮明,使人一看難忘。這時城中長長的河段正密密麻麻佈滿高聳的船桅。

在高厚的城牆外,是一排接一排的營帳,所有在南邊的山頭都插著黑叉鬼飄揚的旗幟,陣容的鼎盛,看得人心生寒意。

我望向謝問大公,這曾是流仙城統帥的人,眼中射出無限的傷感,不勝唏噓地眺望著這曾是他屬土的美麗大城。

我回頭後望,居仙嶺的第一高峰居仙峰巍然聳立,特別鍾愛高山的我,不禁想起了像遠在萬水千山之外的連雲峰,心想芳能登上居仙峰,看下來是否有另一番動人景像?

紅石冷哼道:“共有三十二艘黑魔船,若以每船運千人計,那便是三萬二千人,真恨不得一把火將它們全燒了。”

我心中一動,轉頭道:“這不是全無可能的。”

謝問搖頭嘆道:“那幾乎是沒有可能的!這些船在這距離看似乎都擠到一塊見,其實船與船間都有著距離,而且每船都守衛森嚴,想爬上船不被發覺,真是談何容易。”

我道:“假設我們將以千計燃著禾草的木排,藉水勢由流仙河送過去,是否有成功的機會?”

謝問想也不想,搖頭道:“在城緣出口的兩端,均裝置了巨型的攔河大鐵閘,藉河旁碉堡內裝設的絞盤控制著升降,鐵閘升起時,不要說船隻,連人也不能通過,所以這個方法是行不通的。”

我苦惱地道:“有什麼方法可以破壞水閘?”

一名年青將領步前道:“只要破壞絞盤,鐵閘便不能升起來。”我認得那是謝問的兒子謝凌風。

燕色指著流仙城外的黑叉軍營道:“可惜我們根本沒有方法越過黑叉人佈於城外的封鎖線,何況我們還要不讓他們發覺呢。”

寧素道:“黑叉人經過封隘堡之役變得乖了,這樣陳兵城外,就是防止我們的龍怒吼再次發揮威力,由此亦可知他們必嚴密監察著我們的動靜,防止我們偷進流仙城去。”

妮雅指著地平線的最遠方,低呼道:“看!又有船來了。”

我們極目而望,只見三艘黑魔船,緩緩逆流駛至,又帶來了新的兵員。

  我們的心直沉下去,愁眉難展。

假設流仙城本身有三萬黑叉軍,加上從北路二堡敗退的三萬至四萬人,又再加上由北方增援而來的部隊,現在他們便最少集結了九萬以上的兵力,而新的兵員又不斷由水路源源開到,當他們在未來的數十日內,聚集了足夠的兵力時,便會向我們發動強攻,在大劍師堡尚未建成的時候,只憑我的魔女刃和十萬淨土軍,如何應付對方狂風暴雨式的猛攻?

我坐在流仙河旁一塊大石上,苦思著對付黑叉人的良策,以往我面對危艱時,總能憑直覺迅速作出決定,但今次卻有一籌莫展之嘆。

包令我苦惱的是,黑叉人就算輸了這場仗,失去了流仙城,實力的損失和士氣的打擊固是嚴重,但仍非致命。但若我們敗北,淨士便完蛋了。

現在和黑叉人對峙著的已是淨土的全部精銳和大將。

一天給黑叉人壓在這裡,動彈不得,我構想中的游擊戰略便不能展開,因為黑叉人是不會容許我們到任何地方去的,所以奪下流仙城,便變成了首項要務。

除了妮雅要督促她的手下外,其他三女由早上陪我在這襄坐到了黃昏,但我仍想不到任何妙策。

  難道就這樣坐以待斃。

唯一的最佳方法仍是由水路進攻。

但怎樣才能無聲無息破壞那最關鍵性的攔河大鐵閘,卻是最煞費思量的事。

時間每過一分,敵人的實力便會增加一分,我們的時閒愈來愈少了。

  采柔走了過來,挨著我坐下。

我無情打采地問道:“紅月和龍恰到那裡去了!”

采柔憐借地吻了我一下,道:“她們到了河下邊去拾石子,噢!她們回來了。”

兩女的嬉笑聲遠遠傳過來,還有大黑得意志形的吠叫聲。

采柔伸手撫著我的臉頰,輕輕道:“我多麼希望能分擔大劍師的憂慮。”

我將臉埋人自己捧起的雙掌內道:“我的腦袋已想到完全閉塞了,需要新的刺激。”

采柔一呆道:“新的刺激!”忽地站起來叫道:“龍怡快過來!”

  我愕然抬頭,望向采柔。

龍怡和紅月拉著手奔過來,旁邊是開懷雀躍的大黑。

龍恰笑道: “采柔!什麼事了?”

采柔認真地道:“大劍師需要新的刺激。”

我們三人齊齊露出疑惑的神色,新的刺激和龍怡有什麼關係?

采柔道:“我們三人中,只有龍怡對大劍師來說才是新的刺激,來!龍怡!快坐到大劍師腿上,讓他好好疼你。”這麼怪誕的想法,到了她口中卻變成天經地義的理所當然。這在閃靈族里或者是很普通的事。

我搖頭苦笑,不知要記什麼才好。

龍怡俏臉生霞,連耳根也紅了起來,看看我,又看看采柔,手足無措。

紅月瞪大了美目,也是看看龍怡,看看采柔,再看看我,忽地“嗤”一聲笑出來,一手掩著小口,另一隻手將龍怡推到我身前,道:“好龍怡!我早有先見之明,來!讓大劍師抱抱吧!那舒服得緊哩!”

  龍怡更不知如何是好!

看著她嬌美至極的羞態,我的心也急促地躍動起來,童心大起,微笑道:“來!坐吧!”

龍怡羞不可仰,嬌吟一聲,倒入我懷裡,兩手纏上我的頸項,俏臉埋在我寬厚的肩膊上。

擁著她青春火熱的肉體,我自昨天黃昏觀敵之勢後便愁思百結的心,絕對地鬆弛下來。

紅月拍掌道:“好了!龍怡你坐一回後,便輪到我紅月了。”

我望向遠處秀出群峰之上的居仙峰,感受著懷中美女的血肉在我懷抱裡躍動著,心中一片安寧。

這新的刺激的確管用得緊,可恨對如何攻取流仙城,卻沒有任何實際的幫助。一陣柔風掠過草原。

紅月道:“天氣真好,若能弄兩隻天原上的皮鳥飛來玩玩,那就真是挺寫意呵!”

我腦中靈光一閃,全身劇震,猛地抱著龍怡長身而起,叫道:“我想到了!”三女大喜望向我。

龍怡被我捧得氣也透不過來,從我懷裡抬起頭道:“大劍師!”

我低頭下來,封著她嬌豔欲滴的紅唇,負婪地啜吸。

  龍怡用盡所有的力量摟緊我。

回到營他後,我發出緊急命令,將所有大公和將領召到主帳來,當然!

還有正在趕工製造龍怒吼的小矮胖。

不一會,帳內聚滿了人,連一眾祭司也來了。

眾人都茫然不知我召他們來為了何事。

好事的大黑也來湊熱鬧,纏在我的腳旁,連采柔喚它也昂然不理。

我心情之佳美,確是難以形容,向眾人石破天驚地道: “我想到了攻陷流仙城的方法了!”

眾人呆在當場,露出不能置侍的神色。

試問誰不在搜索枯腸,籌謀善策。

當每倏思想的通道最後都以死巷作結時,我忽然告訴他們有條直通的大路,怎能不使他們目瞪口呆,半信半疑。

我胸有成竹地道:“只要我們能破壞絞盤,降下攔江水閘,一切都可迎刃而解,是嗎?”

眾人都露出廢然若失的神情,這事誰不知道,問題是怎樣去完成,水閘既是如此重要的東西,黑叉人自然是全力保護,不讓我們有機可乘。

妮雅代表眾人說出心聲道: “但我們如何能做到,強攻既不成,偷又偷不進去。”

  眾人紛紛點頭。

紅石早習慣了我的奇兵突出,問道:“大劍師,我知你心中已有完整的計劃,不要賣關子了,我等得非常焦急。”

我的眼閃著亮光,一字一字緩緩道:“讓我們構想一個形勢,假設水閘忽然被破壞了,於是以百計載著龍怒吼的火船由上游被急流帶著迅速沖進黑魔船雲集的城中河段襄,龍怒吼爆炸開來,將燃燒著的黑油灑往船上,數十艘黑魔船同陷進火海裡,接著是載著我們精銳的木排,以同樣方式進入流仙城,在敵人的驚徨混亂裹,登陸進行奪城之戰,而在同一時間,我們的大軍亦向流仙城挺進,牽制著敵人城外的大軍,你們說,這是否一個動人的計劃。”

謝問喘息著道:“大劍師!我整得很辛苦了,請告訴我們,怎樣才能破壞水閘!”

我微笑道:“你先答我,流仙城的地底是否有像斷路堡下的那些秘道?”

謝開一呆道:“大劍師不是想由地底穿過去吧!”

我笑道:“當然不!我們根本沒有打地道的時間。”

天眼提醒道:“謝問大公,你仍未答大劍師的問題呢。”

我和天眼交換了一個眼砷,後者微微一笑,充滿了神秘的意味,不知他是否也看到了這事的將來,但我的信心卻地增強了。

謝問道:“所有淨土的城地,都連有地下秘道,而有一不成文的規矩,就是每當城破之時,我們都會將秘道封閉,所以黑叉鬼應該尚未知道這秘密,而就算知道的話,也不會脈人守在裡面。”

我壓著心頭的興奮,道:“其中是否有兩條秘道可通往裝置絞盤的城樓?”

謝問道:“秘道都是連接著城中最具戰略性的地方,所以答案是肯定的。”

我道:“每邊共有多少條絞索?”

謝問道:“每邊的城樓共有三個絞盤,每個絞盤控制了三倏粗鐵索,每盤要二十名壯漢才能推動。”頓了一頓又道:“那些絞索是精鐵絲打結而成,我看龍怒吼也破壞不了,而且它們分三層安放,不過若能弄斷一邊的九條鐵索,不須再破壞另一邊,水閘也會斜傾入水底裹。”

小矮胖為難地道:“我們手頭上的黑血有限得很,恐怕……”

我笑道:“別忘記了我背上的聖劍。”

燕色皺眉道:“若大劍師想由水道潛入流仙城,恐怕不易成功,因為據我們新得來的情報,黑叉人在進城處那截哩許長的河道和沿河一帶,所設的守衛網森嚴之極,又有快艇巡邏……”

我揮手打斷他道:“我不是由地底去,也不是由水里去,而是由天上去。”

  眾人齊齊愕然。

我向小矮胖道:“你玩過皮鳥飛沒有?”

小矮胖若有所悟地道:“當然玩過,我還是製造皮鳥飛的第一能手呢。”

眾人都目定口呆瞪著我,似懂似不僅地想到我妙想天開的想法。

我道:“小矮胖你能否造出一隻可載人的皮鳥飛,將我送到流仙城北的荒野?”

小矮胖囁嚅道:“理……理論上是……是可以的,但那來這麼長的繩子。”

  我淡淡道:“誰說需要繩子?”

小矮胖臉色發白,戰戰兢兢道:“這麼重的皮烏飛,升上去絕不容易,落下來亦很困難,而且非常危險,何況我全無把握能將你送到那麼遠的地方去。 ”

我笑道:“這些問題都不難解決,例如皮烏飛裝了個充氣的大袋,即管掉下來也沒有什麼大不了,至於遠近的控制,更不成問題,只要放皮烏飛的地點是居仙峰上便成了,真正的問題是風和風速,那便要太陽之神為我們作主了。”

帳內一時靜至極點,只有各人粗重的呼吸聲。

小矮胖嘴唇顫震著,好一會後一對眼逐漸明亮起來,忽地尖叫一聲,在眾人嚇了一大跳時,手舞足蹈狂叫道:“大劍師放心,我定能設計出這樣的一售皮鳥飛來,我立即去。”說罷便沖帳而出,就那樣走了。

  眾人臉臉相覷。

我微笑道:“這就是我的計劃,我稱作『飛烏行動』,由現在開始,停止築城的行動,全力作出配合我行動的準備;最緊要加速運黑血來。”

大祭司道:“大劍師以身犯險,我們……”

我斷然道:“若我還有別的選擇,我也不會如此做。”接著再微笑道:“但當我決定了這麼做後,連我自己也很難遏止這想法,因為我最愛由高處看下來,盡避那是個沒有月色星光的黑夜。”

我摟著大黑的頸,坐在一塊石頭上,呆看著黑沉沉的夜空,陪著我的只有龍怡。

當我說要往營地外走走時,紅月本要跟來,但采柔卻留下了她,我知道她是想製造我和龍怡兩人相處的機會。

我拉著龍怡的手,在原野裡忘憂地漫步。

對我來說,飛烏行動是個以生命去作賭注的死亡遊戲,那是我對命運的-次正面挑戰,假設真有命運的話,我便不會死,否則便讓我死去吧!無論我死去的後果對淨土是多麼毀滅性,對愛我的人是起多麼大的打擊,但起碼證明里命運是不存在的。

  又或預言是假的預言。

  又或我並非那聖劍騎士。

就是在這種心態下,我忘記了龍怡可能是龍騰放在我身邊的一隻有用棋子,誠心誠意拉起了這少女溫柔的手。

龍怡驚喜地垂下了粉紅的俏臉,緊緊地回握了我,表達了她對我的深情,對這羞澀的少女來說,那是需要多麼大的勇氣。

在天原觀瀑館的舞會襄,她是第一個邀我共舞的女孩;那晚在她“讓出來”的闌房裹,墊起腳尖向我求吻;今天早上,她順徙地坐進我懷內,在在都表現出對我那能令她以無比勇氣克服嬌羞的愛意。

  我能不心動嗎?

又或者正如采柔所言,本人需要一點新的刺激,但我並不是負新忘舊。

對於將來我一絲貪念都沒有,至於“忘舊”,更絕不會發生在我這連思念過去也惹來無限痛苦的人的身上。

對於采柔、妮雅、紅月,愈和她們相處得愈久,感情便愈探。

但龍怡的“加入”,我們裹沒有一個覺得不自然。

我忽然向龍怡問道:“你有沒有騙過我?”

龍怡瞅了墅眼,道: “只騙過一次,就是那天父親央我來向你爭取好感,而我卻騙你是我自己來找你的,記得嗎,就是我由花雲祭司安排到觀瀑館見你的那次。”

我若無其事他微笑道:“當時你父親怎麼說?”

龍怡遊目他顧,又鼓起勇氣移到我臉前,四目交投地道: “父親說大劍師是個愛到處留情的人,所以我是最適合和你記……記那些話的人選。”

  我道:“你怎樣回答你父親?”

龍怡伸手模著我的頸項,身體挨貼過來,仰起俏臉深情地看著我道:“我告訴他,假設大劍師是個貪花好色之徒,他早已睡過了淨土南方所有美女,因為根本沒有人可抵擋他的魅力,包括我龍怡在內。”

我深望著她,柔聲道:“你這樣數記你父親的不是,不怕我從此不歡喜他嗎?”

龍怡道:“首先!我不能再騙你。其次……我知你早看穿了他的心意。第三……”

我見她還有第三個原因,大感興趣,笑問道:“第三是什麼?”

龍怡道:“第三是我有好的消息,因為父親和哥哥現在都對大劍師佩服尊敬到不得了,所以我再不伯他們會討你不高興,何況妮雅還常說你是個很願意原諒別人的人。”

  我是個願意原諒別人的人嗎?那真是愧不敢當。但說真的,我對龍騰的觀感的確在改進中,對龍歌我則只有歡喜。

當我接著大黑在石上坐下時,我感到出奇地平靜。

龍怡挨在我身旁,享受著和我的依偎。

天上灑下溶溶雨粉,落到臉上養養怪舒服的。

我道:“為什麼你們都只有父親,沒有母親?”

龍怡道:“怎會沒有母親,只不過母親只需負起子女三歲前的著育責任,三歲後,我們便跟著父親,由父親指定的女人照顧吧。”

淨土這風俗真是令我這齣身帝國的人難以理解,好奇問道:“將自己撫養出來的孩子交給孩子的生父後,女的干什麼?”

龍怡笑道:“幹什麼?當然是回復自由戀愛之身,因為在孩子初成長的三年內,她都不得和別的男人接觸,所以淨士的女子,除非愛極那男人,否則等聞是不會隨便為人生孩子的,男人也不可迫女人為他生孩子。”

我想起了妮雅,心中湧起一陣傷感。

龍怡無限嬌羞地垂下頭去,輕柔但肯定地道:“龍怡心甘情願為大劍師生兒子。”

我一呆望向她,奇怪這個害羞的美女竟敢說出這麼大膽多情的話。

龍怡嚶嚀一磬,扭身倒人我懷裡,緊抱著我的腰,火熱的俏臉埋入我胸腹處。

我道:“你曾有過別的男人嗎?”

龍怡含糊不清地道:“假若我有過的話,你會不高興嗎?”

我想起華茜、郡主和采柔,她們在我之前都有過別的男人,而華茜則是給大元首強暴了,但我還不是那樣他愛她們。

  我搖了搖頭。

龍怡在懷裹偷看著我,好一會後,坐直嬌軀,將小嘴湊到我耳旁細語道:“天廟規定,未滿十五歲的女孩都不可和男人發生關係,我今年才十七歲,還未遇到過喜歡的男人,所以……所以……”,“所以”兩次後,終說不出“所以”什麼來。

我伸手過去接著她的腰,道:“你沒遇過歡喜的人嗎?那我算什麼?”

龍怡急辯道:“當然不包括大劍師在內。”。

我哈哈大笑,拖著她站起來,道:“雨愈下愈大了,我們回去吧!順道看看有沒有讓你和我生孩子的機會。”

  龍怡又再次倒人了我懷抱裹。

大黑的頭觸著我的腳又擠又鑽,提醒我切莫忘記了它的存在。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52:37     標題: 第五章 飛鳥行動

罷到營地,小矮胖的人迎了上來,告訴我他想見我。

我怕紅月不高興,想找她一道去,豈知這小妮子卻睡著了。

采柔卻偷偷爬起身,隨了我們去。

  沿途大黑忽前忽後,鑽來鑽去。

這時營地內幾乎全部的人都動員到了外邊去工作,只剩下些婦女負責營地的日常事務。

這些淨土女子大多身材修長,臉容秀美,皮膚又白皙,兼之風氣使然,流波顧盼間,總是情意盎然,看得人心頭髮熱。她們見到我穿營而過,都熱情地呼叫我大劍師之名。

好不容易來到小矮胖的臨時大工場,一個以木材作支架,鋪上皮革的大空間,雖然知道小矮胖在幹什麼,但仍嚇了一跳。

在這個闊達七十多尺、高約二十尺的正方形空間裡,幾乎全被一隻超巨型的皮鳥飛骨架佔據了,在大小的高台上,百多人正在努力工作著。

我呼出一口氣道: “要這麼大的嗎?”

小矮胖道:“我做了一個非常有放發性的實驗。就是跑到附近一座小山峰上,放出了一隻皮鳥飛,於是有了新的發現。”

這時我也不由佩服小矮胖的實驗精押,讚許地拍拍他肩頭。

大黑跑了過去,好奇地嗅著那有骨無肉的皮鳥飛。

小矮胖眉飛色舞續道:“第一個發現,就是皮鳥飛並非向天上飛去,而是……”

他用手比著皮鳥飛下降的路線道:“而是盤旋著往下飛去,有時甚至可逆風而行,而其負重是可影響它落點的遠近。”

我大喜道:“這樣記來,我將有極大機會落在我想降落的地點了。”

小矮胖搖頭道:“我們將同樣大小的皮鳥飛由山峰放下來十多次,沒有一次落點是相同的,最遠的一次相隔了兩哩多,若由高上十多倍的居仙嶺放下來,差別將更大,可能是流仙城北,也可能是流仙城南,甚至直接降到城中去。”

采柔和龍怡臉色轉白,叫道:“那怎麼辦?”

小矮胖得意道:“不用怕,我又做了幾次實驗,試將皮烏飛的雙翼作不平衡的改變,竟能大致決定了降落點是偏左或偏右,所以嘛……”

大踏步來到皮烏飛骨架之下,抬著鳥翼道:“我在每邊的翼上都裝設了可由大劍師調教的活板,使大劍師可控制飛行的方向,即管風向不大對,也不用怕,就像船上的風帆那樣。”

我道:“那麼這裝置可否調較皮鳥飛的降落。”

小矮胖道:“降落是另一套方法,我會令你能把鳥翼摺起來,那時皮鳥飛便會往地上掉下去。”

龍怡失聲道:“渲麼高掉下去,怎能活命?”

小矮胖道:“不用怕,快要掉到地上時,大劍師可將鳥翼再張開,減緩跌勢,而且我特製了一件墊滿軟棉的大衣,到時會給大劍師穿起來,就算跌過結實,也沒有大礙。”

我對小矮胖不由衷心佩服起來,點頭道:“幹得好!什麼時候能夠完成!”

小矮胖看了看他的得意傑作,道:“我動員了二百婦女縫製皮鳥飛的皮,最遲明晚我便可交貨。”

我心頭一陣激動,明晚之後,只要天氣適合,我便可以由居仙嶺翱翔而下了。回到營帳時,天夢和飄香星已升上了中天,正值夜中時分。

營地仍是處處燈火通明,所有人都不眠不休地為即將來臨的攻城之戰努力著。紅月也醒來了,和剛回來的妮雅笑談著,營帳前的空地上燃著了篝火,幾個年輕將領圍坐著,興高采烈地等我回來,原來是約諾夫、龍歌、秀青、侯玉和紅晴,這批南北將領似乎混得很是融洽,再沒有以往互相敵視的痕跡。

大黑認得紅晴等人,早走了過去以它吞吐的大舌頭向眾人打招呼。

紅晴親切地接著大黑,這時我才看到他肩頭包紮著繃帶。

我坐到他們中間,龍怡則羞人答答地坐到她兄長龍歌之旁。

采柔迳自加入了妮雅和紅月的小圈子,這也是采柔的一向作風,盡量不干擾自己男人和朋友的交往。

我向紅晴道:“給那個女人抓傷了。”

  眾人大笑起來。

紅晴神氣地道:“今天我們在營地北十哩處和敵人一個近一百人的偵察隊伍相遇,幹掉了對方十多人,其他的急忙逃去了,不過我們也死了幾個,黑叉鬼真是不好應付。”

斯文秀氣,隨著我由南方一路征戰而來的秀青道:“我真希望有大劍師一半的厲害,對著黑叉人時便可狠狠的多殺幾個。”

侯玉道:“但大劍師已將勇氣和信心帶給了我們,以往對著黑叉鬼時,綸他們野獸般呼叫著攻來,我們的刀法連平時的五成也施展不出,但今天我們和黑叉鬼幹上時,人人都勇氣倍增,奮不顧身,反而黑叉鬼像怯了很多似的,殺得真是痛快淋漓。”

我道:“你們怎會這麼巧,走在一塊兒?”

約諾夫笑道:“我和龍歌巡邏回來時,剛好遇到他們,記起大劍師,便一齊來看看你睡著了沒有,豈知你仍未回帳。”

龍歌道:“我到來是有件好東西要送給大劍師的。”說罷將一個重甸甸的革囊遞了過來給我。

我打開革囊,取出一個黑黝黝的圓筒,筒頭有隻連著幼鐵素的像八爪魚般精光閃閃有多個掛鉤的鈞頭,打造得非常堅實,鐵索其餘的部份自是藏在筒裹。

龍歌解說道:“這是當年一個北方叫妙手的巧匠造的,可惜在黑叉人攻城時生死不明,看!筒旁的是機括,只要一按動,索鉤便會藉強力彈簧射出,最遠可達五十多尺,足可攀上最高的城牆,對大劍師進入流仙城會很有幫助,你要不要立即試試看。”

我愛不釋手地把玩著這好東西,道:“當然要試,不過這幾天還有很多時間,我們不如先聊聊吧!”

龍歌道:“希望大劍師以後時常用得上它,那就好了!”

我向他道謝後,奇道:“為何你們沒有帶酒來?”

紅晴嘆道:“七位大公聯手簽署了法令,由今天開始,直至攻陷流仙城,誰也不准喝酒,還有其他很多見他媽的大頭鬼的規矩。”

約諾夫道:“大劍師你知道嗎?現在不但所有淨土男兒都以你為偶像,連很多驕傲的娘兒們,也忍不住整天談著你,你人出外時小心點,因為那並不是單憑你的聖劍可應付得來的事。”

龍歌大笑道:“連我這眼高於頂的妹子,也磨在你身邊不肯定走可見……哎喲!”

龍怡用手肘重撞了龍歌一下結實的,紅著臉站了起來,投往妮雅等人處。

  眾人樂得哈哈大笑。

我感受著他們真摯的友情,心中一片溫暖,要建立起這種關係,我們究竟經歷了多少誤會、諒解和患難呢?

龍歌又壓低聲音故作神秘地道,! “甚至連我們那頭美麗的雌老虎,提到大劍師時,也臉孔紅噴噴的。”

約諾夫目了口呆地道:“什麼!她也會臉紅。”

紅晴、侯玉和秀青等都是來自南方,茫然不知兩人在說誰,好奇心大起,追問道:“是那隻美麗的雌老虎?”

龍歌貶眨眼道:“當然是雁菲菲,我們最厲害的女將。”

三人恍然,接著一齊“結結”怪笑起來。

紅睛伸手搭著我的肩頭,大作老朋友狀道:“大劍師不用客氣,我們這裡的男人對投怀送抱的美女都是多多益善,你問問他們,誰沒有和像野馬群那麼多的女人好過。”

眾人又拍腿搥胸地怪笑叫嚷起來,惹得妮雅等也好奇地望過來,逃了開去的龍怡當然更知道我們說的不會是正經事。

龍歌喘著氣笑道:“其他的我都可以幫大劍師忙,獨有這頭雌老虎,我碰也不敢碰一下。”

眾人又爆出另一陣哄笑,氣氛熱鬧之極。

妮雅走了過來,手上拿著兩卷東西,笑罵道:“大劍師要小心誤交損友,這是謝問大公著我交給你的東西。”

我接過後,妮雅瞅了我一眼,又走了回去采柔處,和她們進入帳內,大黑看到了,從我腳旁爬了起來,搖搖擺擺的跟了進去。

我攤卷一看,原來一卷是流仙城的鳥瞰圖,重要的地方都有說明文字,地道、人口在那裡,都清楚標明出來,不過恐要紅月等幫忙,才可完全看懂我只認得少部份的淨土文字,另一卷則是城下秘道的詳圖。

龍歌道:“我真希望能跟在大劍師身旁,到流仙城鬧他一個天翻地覆。”

我收起圖卷,奇道:“為何你們像一點也不擔心我會完成不了任務,難道不知這是極危險的事嗎?”

  眾人齊齊一愕。

紅晴搔頭道:“是呀!為何我一點也沒有想過你會失敗,直至你現在提醒我,我也不會感到會應付不了,或者是因為我們深切相信這世上沒有事是你辦不到的,記得嗎!你一個人便摧毀了整個黑叉人的堡壘!”

  眾人齊齊點頭,表示都有同感。

自我踏進淨土後,我便知道唯一扭轉劣勢的方法,是憑藉我是預言中聖劍騎士的身份,建立起淨土人對我的信心,現在終於成功了,淨土人已由敗軍之將變成了一股充滿自信的可怕軍事力量,足以和黑叉鬼抗衡。

前途上還有兩個不明朗的因素,就是大元首和實力不明的黑叉王堯敵,時間將說明誰是真正的強者。

約諾夫像想起了什麼似的叫道:“噢!我差點忘記了告訴大劍師一件重要的事,今天黃昏時分我帶著一隊人沿河摸上去,探查敵方的動靜,發現了在黑叉鬼的監視下,一批淨土男人成了奴隸,正為黑叉人在沿河區建造小型的碉堡。”

我呆了一呆,這樣說,黑叉人並沒有將所有淨土男人趕盡殺絕,而是留下了部份來當苦差,這消息實在非常重要。

我們又風花雪月談了一番,不知如何話題總離不開女人,將天明時,他們才興盡版辭去了。

  我回到帳內。

  一股清香湧入鼻內。

四女或臥或坐,都換上了柔軟的睡抱,采柔和大黑摟在一起嬉玩著,紅月睡了過去,妮雅和龍怡親熱地並坐交談。龍怡見到我進來,看了看自己坦露出一大截酥胸、玉臂和美腿的睡袍,不勝嬌羞地垂下頭去。

几上油燈之旁放了個香爐,香煙裊裊徙爐蓋的氣孔溢出來。

采柔舍下四腳朝天的大黑,盈盈立起,興奮地道:“這是妮雅帶來的香料,當日年加……年加先生……”

我將她摟人懷時,安慰道“過去了的事便讓他過去好了,只要我們將淨土回复他心中那美麗的天堂,他便能安息了。”

一旁的妮雅和龍怡停止了說話,默然下來。

采柔緩緩移離我的懷抱,舉起纖手,溫柔地為我寬衣。

我站在帳中,想起沙漠裹的日子,想起沙漠另一邊的世界,不禁百感交集。

假若有一天我回到魔女國,我會跪在華茜臉前,請求她寬恕我的薄倖無情。

龍怡和妮雅站了起來,幫著采柔為我脫下戰甲衣服,解下魔女刃。

清香盈鼻,不但來自燃燒的香料,還有三女動人的體香。

在這樣時刻,你永不需要去思索生命有何意義,因為這一刻的本身便已擁有最動人的魔力,使你忘記了一切。

不一會,我精赤上身,只穿一條短褲,立在帳內。

采柔用溫熱的布巾為我拭抹了幾下後,向藏在我身後,不敢看我的龍怡道:“龍怡來!由你來為大劍師淨身。”

龍怡蚊蚋般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道:“我……我怕我做得不好……”

采柔鼓勵道:“能為自己心愛的男人拭身,是女人最大的光榮,來!學我那樣便成了。”

妮雅將龍怡推到我臉前,采柔則將熱巾塞到她手裡。

龍怡連耳根也紅透了,低著頭,用顫震的手細心為我揩拭著。

妮雅伸手撫摸著我背上的肌肉,嘆道:“大劍師你真強壯,難怪有這麼可怕的力量,連兇猛如猷的黑叉人也不堪你一擊,是嗎!龍怡貴女!”

易害羞的人特別惹人逗弄,眼前的龍怡就是一個好例子。

龍恰低聲應道:“是……是的!噢!你剛才在說什麼?”

采柔瞪了妮雅一眼道:“紅月貪玩不用記了,連你也是那麼愛耍弄龍怡貴女。”

妮雅嘻嘻一笑,湊在我耳邊道:“我們今夜全陪你,好嗎?”

我心中一盪,伸手扭著她的腰,上下愛撫著,道:“你的 '陪'字究竟代表什麼意思,可否講清楚一點?”

妮雅含羞道:“就是陪你這大英雄說話兒呀!滿意沒有!”

我嘿然道:“對不起!我誤會了,還以為是想陪我睡覺兒呢?”

眾皆以為她早睡了的紅月翻了個身,臉向我們“嘻”一聲笑出來道:“妮雅陪大劍師睡覺時也可以說話的嘛!”

妮雅羞不可仰,撲了過去和紅月算賬,摟作一團,帳內喜氣洋洋,春色無邊。采柔移到我背後,發力摟緊我,在我耳背呢喃道:“大劍師!采柔很快樂。”

我記起了天眼的眼神,心頭一陣顫栗,伸手往後摟著她纖柔的腰肢,心裡叫道!采柔呵采柔!你是命運賜與我最珍貴的神物,它又怎可從我手襄將你奪走。

  龍怡蹲低身子,拭著我的大腿。

我低頭看著她輕輕擺動,線條優美的背臀,心中湧起無限的溫柔,探手輕捏著她雪白的頸項。

我雖痛恨命運的存在,但今夜我卻要感激它,因為地賜與了我整個宇宙。

次日睜目時,陽光由帳隙處透入來。

  我猛然坐起,叫道:“不好!”

接著我的龍怡也嚇得坐了起來,愕然道:“什麼事?”

我嘆道:“這樣的天氣,我如何可以神不知鬼不覺地飛渡流仙城的上空。”語罷向龍怡望去,只見她赤裸的身體除了遮著下肢的薄被外,其他完全地、毫無保留地呈現在我的目光下,完美堅挺的乳房像花蕾般嬌嫩動人。

龍怡見到我貪婪的目光,雖垂下了通紅的俏臉,但卻任由我飽餐豔色。

我奇道:“她們三人那裡去了?”

龍怡道:“妮雅一早醒來,便趕著去督促她的人工作,稍後紅月醒來,又要去看小矮胖怎樣做那隻超級皮鳥飛,因為她還未看過,采柔和大黑只好陪她去了。”

我想像著紅月撒嬌時的模樣,道:“你為何又不隨她們去!”

龍怡頭垂得更低了,輕輕道: “你弄得……弄得人家起不了來,何況我若走了,便沒有人服侍你了。”

女人的確很易把男人寵壞,想當年我孤身一人,走南闡北,日子還不是那麼去,但自從遇到采柔後,連脫衣穿衣也懶了起來。

本來我還想好好和龍怡調情一番,但想起暈可恨的天氣,心頭像掛了一塊大石,直沉下去,再沒有這個心情。

  梳洗後,我和龍怡一齊出帳。

灼熱的陽光便我差點睜不開眼來。

妮雅的兩名女親兵正等待著,見到我出來恭敬施禮,道: “妮雅大公請大劍師到她那裡去。”

  我環目四顧,找不到飛雪。

其中一名女親兵知機道:“剛才我們來時,見到飛雪從河裡喝水回來,現在應是在營外吃草。”

我暗忖飛雪果是靈馬,性格獨立自主。

龍怡歡喜地道:“大劍師可否讓龍怡和你共乘飛雪!”

  我笑道:“當然可以!”

我策著飛雪,和龍怡隨著那兩名女戰士,又重臨那天遠眺流仙城的山的頂上。妮雅、龍騰、燕色和數名將領,正等待著我。

龍騰見到女兒,滿佈陰霾的臉擠出一絲笑容,道:“龍怡!有沒有惹大劍師不高興?”

龍怡不依地拉起龍騰的臂彎,大力搖了幾下,表示抗議。

我來到妮雅旁,往流仙城望去,一看下也是心頭一震。

兩艘黑魔船正在離去,但逆河而來的黑魔船卻多得不成比例,只是見到的便有十多艘,而泊在城內的船由早兩天的三十多艘,增至五十多艘。

燕色道:“黑叉鬼來得真快,這是'黑珍珠'戴青青的船隊,看情況他們是從聚仙湖趕來的,若照黑叉人軍隊這樣的調動速度,五天內他們便可集給近二十萬的大軍,那時……那時……”沉默了下去。

我自然知道燕色想說的是“那時便是我們未日來臨的時刻了”,沉吟片晌,問道:“我們準備的工夫怎樣了?”

龍騰道:“每一個人都拚盡了命,進展比預期的快上了至少一倍,最遲明天晚上,一切都可以準備妥當。”

  妮雅道:“但這天氣……”

我斷然道:“不理天氣是晴是暗,明天晚上我便乘皮鳥飛直飛流仙城。”

  眾人齊一呆。

妮雅駭然道:“不!那太危險了,黑叉人會發現你的。”

我淡淡道:“他們除非全盲了眼,否則怎會看不到我,但這事在他們來說實在太超乎想像了,可能會以為是隻巨鳥,甚至疑神疑鬼,不知如何作出適當的反應。”

燕色皺眉道:“但他們必會派人追查,若發現了你,那怎麼辦?”

我道:“那我便要改變一下計劃,捨棄了城北郊野的落點,而改在流仙城之內。”

  眾人愕然道:“什麼?”

我的心平靜了下來,淡淡道:“現在是分秒必爭的時刻,假設我落在城外,又給黑叉人發現了,我可能永遠也進不了城去。”

龍騰道:“但敵人會在城內張開羅網等你投進去。”

我道:“事情並非那麼悲觀,假設我能降在一座高樓的褸頂,將皮鳥飛燒個乾淨,然後再潛入地道裡,你猜黑叉人會怎麼想?”

燕色苦笑道:“他們或會跪了下來向火鳥膜拜叩首,但是你能那麼準確控制落點嗎?若落到河裡去,你可能會因脫身不出來,活活淹死的呀!”

我微笑道:“別忘了我是聖劍騎士。”

燕色愕然,想了又想,一拍大腿道:“是的是的!怎度我總是忘了這最重要的一點,而且你每次取勝,都是不按常規,今次又那會例外。”

龍騰神色凝重地道:“好!就讓我們搏他一搏,最多便將整個淨土賠進去,也好過坐以待斃,又或始回天廟去。”

我伸出手來,讓燕色、龍騰和妮雅將他們的手分別握上去。

我是否那聖劍騎士,淨土是否有希望回復和平,便由明夜的飛鳥行動來決定。我和龍怡回到營地時,出奇地見不到采柔和紅月,於是找往小矮胖的工場去。

  到了工場內,才明白了原因。

采柔正大展身手,為已接近完成的皮鳥飛塗上顏色和繪畫圖案。

小矮胖在旁得意地道:“看!就算給黑叉人看到了,也以為是地獄裡飛出來的巨鳥,不會想到你正在它的腹內。”

我看著采柔書筆下那栩栩如生的鳥頭,嘆為觀止道:“誰出的主意!”

小矮胖道:“當然是采柔小姐,我怎麼想到這麼精采的玩意兒。”

紅月跳著走了過來,挽著我興奮叫道:“看!采柔姐畫得多麼好!”

正立在高台上以油掃為鳥翼繪上羽毛的采柔,將她那沾了油采的俏臉轉過來,送來了甜甜一笑。

我叫過去道:“采柔!不要怕弄圬了,回去輪到我來給你洗熱水澡。”

采柔跺了跺腳,不依地再轉過頭來,嬌嗔地橫了我一眼,才轉回去繼續工作。在工場內努力的男女都笑了起來。

大黑由鳥腹下鑽了出來,搖頭擺尾到來舐我,紅月和龍怡蹲了下來,一頭一尾抱著大黑,和這傢伙親熱玩耍起來。

小矮胖陪伴著我,繞著皮鳥飛兜了一個圈,同時向我解說操作的方法。

我一邊聽一邊問,到弄清楚所有細節後,拍了拍小矮胖肩頭,讚道:“真是淨土最偉大的發明家,終有一天你能製成可讓淨士人自由地在天空上飛翔的東西。”

小矮胖飄飄然道:“沒有大劍師豐富的想像力,也刺激不出這樣的寶貝來。”

我伸手撫著裝蓋往鳥翼上的羊皮,道:“你可否在鳥身塗上足夠的黑血,使我能在降落後迅速將皮鳥焚過一乾二淨,使黑叉鬼一點痕跡也找不到。”

小矮胖點頭道:“自接到妮雅大公新的指示後,我已準備著這樣做的了,大劍師放心。”

我的手感覺著鳥*的皮質,心神卻飛越到明天晚上,振翼離開居仙嶺那一剎那的動人光景。

趁現在還有點時間,我要好好練習一下龍歌送給我那隻索鉤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53:40     標題: 第六章 仙城之役(1)

  太陽在左方緩沉下去。

在居仙嶺上觀看日落令人心曠神怡,胸懷擴闊,但又禁不住睹景傷情。

這兩種極端的感受,連頭腦單純的人也會生出感觸,只是沒有那麼深刻清楚。便像我在淨土的遭遇,既快樂但又是無比的痛苦和淒惶,充滿了希望但又驚懼不已。

小矮胖和他的十多名助手,正為我的飛行作著最後的準備。

我穿上特製的有高度彈性的厚棉衣,帶上保護的頭盔,腰帶上緊著各式各樣必需的裝備,等待著給送到鳥腹下藏人的裝架裡。

晚風呼呼吹來,摺起了雙翼的巨型皮鳥飛不住顫震、霍霍作響。

來送我的只有紅晴,其他人都有更重要的任務,不能分身。我亦斷然拒絕了四女跟來,一來這段登峰的路程絕不易走,更重要的是我需要冷靜一下,不想因為她們而有任何情緒的波動。一向快樂無憂的紅月,離別時忽然感情激動起來,摟著我哭得眼也紅腫了,惹得妮雅等無不淒然洒淚。

紅月開始和我相好時,或者只是對我出於好奇心和少女對英雄的崇拜,但今天她已是情根深種了。

紅晴在旁道:“大劍師真要在明月映照之下起飛?”

我肯定道:“一不做,二不休,橫豎避不過他們的眼睛,我偏要在他們最易發現我的時候飛過去,以收疑兵之效。”

  大地黑沉下來。

澄明皎潔的圓月在中天露出動人的仙姿。

小矮胖氣喘喘走過來道:“臨時起飛台大功告成,我們要將你藏到鳥腹下了。”

起飛台是一條以木材搭出來傾斜往外的走道,盡端直伸出拿外的空間去。當下點點頭,隨小矮胖到了停放在走道這一端的皮鳥處,遵從他的指示,鑽進鳥腹下的裝架裡。其他人立時便要動手將我係緊。

我道: “不用了,這鳥腹非常安全,我用手腳的力便可緊附在裡面,最重要是黑叉鬼看上來時察見不到人的形體。”

小矮胖道:“大劍師放心,除非像我們在這麼接近的地方來看,否則絕不會發現你。但你真的不需要……”

我道:“不需要!較靈活點才好,起飛吧!”

小矮胖肅容道:“大劍師珍重!”再向其他人大喝道: “準備!”

我拉動機括,巨鳥雙翼張了開來,風壓立時倍增,整隻巨鳥顫震起來,似欲乘風而去。

小矮胖叫道:“現在吹的是西北風,到了下面,風向可能會突然改變,要多調較兩翼的角度。”

巨鳥緩緩移動,沿著下面裝了輪子的木架,滑下傾斜的走道,不住加速。

紅晴大叫道:“大劍師!我們在流仙城喝個痛快,和所有美女胡混,珍重呀!”

我心怀大好,大喝道:“一定的!我等你。”

開始時他們還能跟著巨鳥狂奔,不一會已給拋在後面。

兩旁景物飛退,伸往虛空的盡端迅速擴大。

  呼乎。

我乘著巨鳥,滑離了走道的盡端,直飛出居仙峰上的虛空,助飛的輪架往下掉去。

狂風撲臉刮來,使我眼睛也差點睜不開來。

但我知道自己正做著沒有人曾幹過的創舉像大鳥般飛行著。

我竭力回過頭去,居仙峰聳立後方遠處,小矮胖等全變成了小點。

我歡呼一聲,全神望往往遠方燈火點點,壯麗之極的流仙城。

  一道強烈的氣流吹來。

巨鳥忽往下沉,一瀉便是數百尺。

我冷汗直冒,若依現在的飛行軌跡,未到流仙城我便要掉下來。

  連忙調較雙翼的角度。

開始時巨鳥似乎下瀉得更快了,但不一會穩定下來,轉往西北的方向,盤旋而去。

我心下駭然,但又不敢胡亂調較,怕它再像先前的往下掉去。

幸好巨鳥繼續盤旋,當似要往居仙峰飛回去之際,已轉了足足一個大圈,我鬆了一口氣,看準鳥頭快要對準流仙城的方向時,只調較右翼。

  巨鳥這次微彎往流仙城的右方。

我心中大定,知道已逐漸把握了控制巨鳥飛行的方法,小矮胖的設計確是了得。

  流仙城在前方下不住擴大著。

  這時我才有心情往下看去。

在明月的金黃色光裡,整片大地呈現在我的眼前,這塊大地並不是平時所感覺的那方形,而是圓形的,登時托起了西琪轉述祈北從智慧典裡看到的“我們活在一個大圓球上”那句話,現在這話已成為了眼前的事實,有機會我真要好好地讀一讀神秘的智慧典。

後方是淨士軍營地逐漸遠去和轉弱的點點火光,前方則是流仙城和城前的黑叉軍營帳,燈火密麻麻地舖蓋著起伏的大地。

流仙河像一條金黃的色帶,反映著月色的光閃,蜿蜓流過大地,穿過流仙城,往正北地極的遠處奔流過去。在入城前和城內那一大段河道,兩岸處燈火通明,當是為了方便監視,以防止我們派人經水道偷人城內。

一陣長風吹來,我在高空中再一個急旋,去勢加速,望著流仙城滑翔飛去。

  我心懷之暢美,實是難以形容。

以前只有在夢中,我才能自由飛翔,現在我卻在現實裡親嘗做飛鳥的滋味。

被困於地上的枷鎖徹底被打破了,我得到解放般的自由。

我記起了紅月給我的飛鳥護符,想到得她提醒,才能想出這前無古人的大膽創舉,心想有一天定要挽她共飛,以報答我對這妮子的衷心感激。

大地在身下緩緩後退,兩耳生風下,我已飛臨流仙城之上,在城心大河的左岸處,有一特別宏偉高聳的府第,那就是謝問昔日的大公府,我心目中最理想的落點。

這時我離地面至少有千尺之高,就算直掉下去,也會超越了大公府,幸好我心中早另有定計。

我以超人的視力,極目下望,只見下面火把迅速移動,一個個像螞蟻般大小的人,追著我四處動者,可知我的來臨已引起了整個流仙城的騷動。

瞬眼閒,我飛過了北邊的城牆,穿進了燈火不及的暗黑裡。

我熟練地操作著,巨鳥一盤旋又飛了回去,優美地斜斜猾下,沿河直翔往城心的大公府。

我的失而復現,定使下面追著巨鳥的黑叉人措手不及,摸不清我的落點。

我一拉機括,巨鳥雙翼摺起了一半。

一陣地轉天旋,流仙城的燈火和天上的明月迅速在眼前交閃著,大公府出現眼前。

巨烏翻滾著飛快地往大公府的前方掉下去。

我心叫不妙,強忍著暈眩,拔出腰閒龍歌送我的鉤索,趁臉向大公府所剎那,猛投機括,同時張開了鳥翼。

  “颼!”

  背索疾射。

  巨鳥繼續前衝。

  背索去盡。

一肢大力扯來,使索筒幾乎脫手飛出,我死命緊抓著,手臂差點脫膊而去。

巨鳥停止前飛,顫震了幾下,以鉤索鉤著的簷頂為中心,繞著大公府的尖頂盤旋起來,愈旋愈快,愈旋愈往上升高。

我知道要將巨鳥安然降在大公府的屋頂上,已是絕無可能的事,一咬牙,擦著火種,點燃頭頂處的鳥體,同時從鳥腹脫身出來,扯著鉤索,盡力向近三十尺下的大公府屋頂躍下去。

  “蓬!”

巨鳥全身著火,向高空斜升上去。

  “砰!”

我的肩頭先撞在以方石板砌成屋頂的斜簷上,無可用力下,向下滾去,瞬那閒滑離了簷緣,直掉下去。

心中正擔心棉衣能否受得起這樣的碰撞力時,鉤索已盡,將我掛在半空,若我的臂力稍開一點,恐艱避免骨斷之災。

  下面隱有人聲傳來。我大駭裡不敢下望,扯著索子,硬爬了上去。

到了屋簷處,心中一動,雙腳一搖,擺了過去,勾著屋簷裡的柱架,縮身進去,藏在屋簷下的暗黑處。

  這時人聲沸騰起來。

我偷望下去,只見下面那四周都被房舍環繞的廣場裡,從各建築物內裡出了無數人來,都指著上空,臉上現出驚疑不定的神色。

有人叫道:“魔鳥著火了!著火了!”

  又有人叫道:“飛得真快!”

我聽他們說的都是淨土語,心中暗喜,這黑叉王堯敵唯一做的好事,就是強迫黑叉人定要說淨土語,使我也能聽得懂。

一聲冷哼,下面的人都靜了下來。

我心道:“正主兒來了!只不知是誰人?”

一個身披青袍的高大黑叉鬼,在八名衣著性感之極,坦胸露臂,但都身攜武器的黑叉豔女護持下,步進廣場。

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女的黑叉鬼,大感新鮮,她們皮膚黑得來卻不覺粗糙,還有一層動人的光澤,配上堅實健美的胴體,另有一種魅力。臉容遠不及淨士女人的秀美,嘴唇厚得多了,但輪廓分明,自具另一種風格的女性美和味兒。

我暗責自己,在這等待刻,還對敵人來個評頭論足,難道我真是個天性風流的人!那身分顯然高過其他人的黑叉鬼開聲道:“這是黑暗之神派來的火鳥,在我直慕的神將府上飛了三個圈,才回到黑暗之神處,乃天大吉兆。”

我才知道這是黑叉鬼七大神將之一的“狼嗥”直慕,看他長長的狼臉,凶光閃閃的眼睛,果真人如其名。

  其他黑叉人紛紛向直慕祝賀。拍馬屁這招數是不分種族和文化的。

我心中叫道:“還不快滾,本大劍師還有很多事情要辦呢。”

直慕又為自己吹擂了幾句,才在眾黑叉女簇擁下走了。

眾人紛紛散去,廣場又回复冷清清的樣子。

我依著龍歌傳授的手法,運力抖動鉤索,又按動了回收的鈕子。

  “颼!”

一連串鉤索擦著屋頂的聲音響起,精緻的鉤索回到筒內,我親吻了這救命的寶貝,才掛回腰里。

  “誰!”

  這次聲音從屋內傳來。

另一把女子的聲音道:“不要疑神疑鬼,這是鳥兒在屋頂跳躍的聲音,剛才的騷動,定使鳥兒難以安睡。”

原先的男聲道:“這麼可怕的怪鳥,真個叫人大感驚異,直神將雖是如此說,我看它卻是地獄飛來的火鳥居多,那種火焰是只地獄才有的火。”

女子道:“唉!真不知道淨士人在那裡找到那可怕的大劍師來,使我們連戰皆北,聽說進攻南方的部隊亦是大敗而回。”

男子道:“擔心什麼,任那大劍師如何詭計多端,今次也逃不了滅亡的命運,其實上頭也不須如此謹慎,憑我們現在的實力,足可將他們輾成碎粉。”

我很想再聽下去,但時間愈來愈少了,於是先小心脫下棉衣,除下頭盔,塞在簷廓處,又將掛鉤鉤著簷邊的凹位,控制著按鈕,吊著滑下去,雙足站到實地時,抖手將索鉤收回來。

我閃往一旁,貼在屋旁的暗影裡,仰觀廣場上的星辰,默默計算著自己所處的方向和位置,同時重溫大公府下秘道入口的所在。

  腳步聲傳來。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我貼著牆壁,迅速移動,到了左邊的入口,先伸頭進去看了看,才閃身進去。

-條長廊往前伸展,兩旁各有一道大門,盡處是另一出口。

采柔為我此次任務特製的棉鞋,使我踏地無聲地迅速來到另一邊出口,外面是個大花園,三座涼亭品字形在園心,中間是個大水池。一條大道,穿園而過,到了水池分作兩條繞池而去,再匯戌一條通往大公府的主建築物“大公堂”後門的長石階。

我暗叫幸運,這麼快便找對了地方,忙往外扑出,才藏身在一堆草叢裹暗,一隊巡夜的黑叉兵便巡了過來。

待他們去遠了,我閃了出來,憑著左側林木的掩護個高伏低,往花園另一邊那座特別華麗極有氣派的大公堂摸過去。

當看到大公堂後門的形勢時,心中暗暗叫苦,原來雖是大開中門,但燈火通明下,有十多名黑叉兵分散守衛著,不禁怨起建秘道的人來,為何要將秘道的人口設在這種守衛特別森嚴的地方之內。

我留心細察形勢,知道要進入大公堂,絕無可能毫無掩蔽地由這防守不比正門鬆懈的後門進去,唯有竄往右側,蛇行鼠伏了百多步後,來到與大公堂成直角的另一座看來是住所的宏偉房舍旁,看準了其中一個沒有透出燈火的露台,射出鉤索,再沿索爬上去。

當踏足露台時,轉身往大公堂看去,不由大喜過望,原來我身處這座房舍的另一端,竟有道長廊直通往大公堂的右側,這都是在那地圖裡看不到的。只要我能走往褸下,或可由那道長廊偷進大公堂去。

但亦提醒自己要小心一點,因為明顯地這座宏偉的大宅,住的定是最重要的人物,否則怎會和大公堂相連起來?說不定直慕便住往這裡。

我伏著身移到通往房內的門前,蹲下留心聽了一會,肯定裹面沒有呼吸的聲音後,才從腰帶拔出薄而鋒利的匕首,伸入門隙,挑起門閂,推門進去。

藉著點月色,人目是華麗的臥室佈置,寬大的床幾桌椅,雅緻怡人,只是從這點便可看出黑叉人實是深愛淨土美麗的文化,否則不會將這屬於淨士人的陳設完全地保留下來。

我關上了門,也把自己關在黑暗裡。

我憑記憶摸到往外去的門前,輕輕推開少許,燈火的光芒透了進來,我從門隙往外窺看,原來是個大廳。

我肯定沒有人後,躡足走了出去,來到廳門處,正要將耳朵貼在門上,驀地廳門往外打開,一個白皮膚的美麗女子和我臉臉相對。

  事起突然,我們同時目瞪口呆。

女子張開了口,眼看就要叫出來。

無可選擇下,我一手將她摟人懷裡,用咀封緊她的小嘴,另一手把門關上。

她用力推我,當然推不動,到我將她強壓在牆上時,她安靜了點,停止了掙扎。

  她駭然看著我。

我輕聲道:“聽得懂我的說話,就眨兩下眼睛。”

  她連忙眨了兩次眼睛。

我道:“你是被黑叉人俘虜的淨土人嗎?”

  她又眨了兩次。

我暗忖這女子倒非常聰明,柔聲道:“我是天廟派來的人,到這裡有秘密的任務,若我放開手,你不會叫吧!”

  眼睛再眨了兩眨。

我緩緩移開手,即管她要叫,我也可以及時制止她。

她喘了幾口氣,輕呼道:“你壓得我很重。”

這時我才竅覺自己擠得她實在太緊密,不好意思他移離了少許。

女子道:“你是怎樣混進來的!”

我道:“我沒有解釋的時間了,告訴我你肯否助我!”

女子眼中射出恐懼的神色,顯是想起黑叉人的凶狠殘暴,但在我堅定的眼光下,猶豫了片晌後,肯定地點點頭。

我道:“我想到大公堂下層的地窖去,你有沒有方法。”

女子駭然道:“大公堂每一個人口都有守衛,沒有直慕神將的准許,誰也進不了去,而地窖更是難以下去。”

我大感頭痛,若要找第二倏秘道的人口,時間上已不能容許。把心一橫,暗忖不如就仗劍殺進去,可是要鑿開秘道,縱使我從謝問處知道了特別的訣竅,總需要一段時間,而我亦不可能存應付著黑叉人的同時,把秘道的入口鑿開來。

我嘆了一口氣道:“你叫什麼名字?在這里幹什麼?”

女子道:“我叫凌思,是小姐的僕人。”

  我奇道:“小姐?”

凌思道:“是戴青青小姐,自望海城陷落後,我便被揀了出來做她的奴僕,幸好是她,我才沒有被黑叉鬼姦圬,但我很多姊妹便沒有這麼幸運了。”

原來是七大神將之一的“黑珍珠”戴青青,難怪可保住她的貞操。

凌思忽地露出興奮的神色,道:“或者我有方法可將你弄進去。”便想出門而去。

防人之心不可無,我一把拉著她,道:“先告訴我是什麼方法,要多少時間。”

凌思道:“每天晚上,被俘為奴的淨土人都要進去打掃大公堂,我找他們商量一下,設法讓混進去。我要趕快了,否則遲了便會錯過機會。你放心留在這裡吧,小姐到了城外觀察我們淨土軍的情況,這裡的淨土俘虜眼前都又歡喜、又害怕。”

喜當然是淨土軍展開反攻,怕的是淨士軍被殲滅。

我放開了她,讓她出門,心想若她出賣我,引黑叉人來,我也不會有什麼損失,最多殺多幾個人吧。

想到這裡,坐在大門旁一張貼牆大椅裡,閉目養起神來,耐心靜候,無聊下數起自己的呼吸來,暗定下若五百息後凌思仍未回來,我便殺進大公堂內,硬闖入秘道,再憑自己的體力、速度,對秘道的認識,搶往裝有絞盤的城樓,破壞水閘,能頂住黑叉人多久便多久,以命搏命。

  數到第三百息峙,腳步聲傳來。

  “咿!”

  門給推了開來。

我暗忖這凌思辦事的確頗有點效率,睜開眼來,正要喚她,一看下,幾乎嚇得跳了起來,原來進來是位身長玉立,全副武裝的黑叉女將。

她顯然仍未發現廳內有人,背著我拈在廳中,先脫下披肩,任由它掉到地上,叫道:“凌思!你在那裡?”

我伸手到腰間按著匕首,下定決心當她轉身時,便給她致命的一刀,這背影動人之極的黑叉女,不用說也是那“黑珍珠”戴青青,以前聞她之名久矣,但做夢也想不到會和她在這樣的情況下相會。

戴青青出奇地沒有轉過身來,兩手在胸前動作著,不一會解開上身的護甲,露出赤裸的背部。

黑得發亮的幼滑皮膚,沒有半點多餘的脂肪,兼之她肩膊寬闊,但腰卻纖細至極,線條之誘人,絕對不輸於采柔和妮雅等絕世美女。

這時連我也有點懷疑自己的飛刀是否能狠心出手。

事情至此還沒有完結,戴青青繼續脫掉纏在下身的戰抱,天!裡面竟什麼也沒有。

斑挺的臀部,修長紮實的美腿,一時間我差點忘了自己到這裡來是乾什麼的。戴青青幽幽一嘆,始終沒有轉過頭來,就這樣走進房內。

我軟癱在椅上,不能相信自己的幸運。

廳外的走廊再響起足音,我連忙跳了起來,輕輕拉開門,閃了出去,也不理外面來的是否黑叉人。

匆匆走來的凌思見我闖出來,雖然四周無人,仍嚇得俏臉發白,待要說話。

我作了一個不要作聲的手勢,湊到她耳旁道:“不要問,快帶我去。”

凌思嘴唇發顫,拖起我的手,往長廊的另一端發足走去。

快到了長廊的盡處時,密集的腳步聲在登樓的石揩下響起。

凌思想也不想,拉開左邊一道門,推了我進去,又關上門,自己卻留在門外。我進房後定睛一看,嚇了一大跳,原來房內坐了十多個男人,幸好全是淨土人,眼睛都瞪得大大的看著我。

其中兩人跳了起來,為我蓋上和他們相同的黑抱,拉著我在他們間坐下。

  “咿唉!”

  門在不久後給推了開來。

  一名黑叉兵走了入來。

  眾淨土俘虜紛紛跪下。

我給背後的人推了一下,無奈里也只有隨著跪下,不過心中早咒遍了這黑叉鬼的十八代祖宗。

黑叉鬼凶神惡煞地以他不純正的淨土語喝道: “今晚不用打掃神將堂,所有男的淨土奴都要關進大監獄裡,站起來!”

眾人齊齊一震,想不到黑叉人有這樣的臨時措施。

我心中長長一嘆,知道因淨土軍的調動,惹起了黑叉人的警戒,怕城內的淨土男奴裡應外合造反,而我卻是自投羅網。

黑叉鬼大喝道:“還不一個一個滾出去列隊?”

我硬著頭皮,跟著他們走,但卻知道自己雖蓋上黑袍,但因裡面穿了戰甲,又背著魔女刃,外形肥腫不堪,只要不是盲子,便可看出不妥來,何況我還有張陌生的臉孔。

門外另有四名黑叉兵,正輕鬆地以黑叉語談笑著,從他們臉上一點也看不出淨土軍兵臨城下的氣氛。

那帶頭的黑叉兵站在門旁,目不轉睛地看著一個接一個走出去的淨士人。

其他淨土人也為我感到驚懼不安,有兩個竟驚得全身發起抖來。

那黑叉兵忽喝道:“淨土豬真沒用,又不是要生吃你們。”

  “砰!”

一腳踢往其中一人的屁股上,那人立時向前仆跌,爬在地上。

外面的黑叉兵哄然大笑,說不盡的鄙視和不屑。

我乘機移出門外,趁那些黑叉兵注意力集中到那正從地上爬起來的淨土人身上時,插入淨土人隊伍的中間處,讓他們容易遮掩我。

  “咿唉!”

黑珍珠的那道門被推了開來,凌思先走出來,接著是身長玉立的“黑珍珠”戴青青。

我這時才看清楚她的容顏,禁不住泛起驚豔的感覺,難怪她被譽為黑叉鬼中的第一美女,嫩滑纖幼的皮膚,使你不但不感到黑膚是難看的,反而另有一種誘人魅力,紮起頭上的黑髮閃閃發亮,細長的眼清澈而媚美,唇片鮑沒先前見到的黑叉女那麼寬厚,五官配合得完美無瑕,身材更是不用說了,足有我的高度,挺直得近乎過度的腰肢,比妮雅等更修長的特級美腿,我想沒有男人可看到而不心動。

這時她換了另一套黃黑相間的戰甲,手捧黑色頭盔,但我想到的卻是內裡沒有穿著任何東西的動人胴體。

戴青青一臉冰冷,道:“你們鬼嚷什麼?難道不知我在這裡嗎?”

眾黑叉兵惶恐施禮請罪,嚇得頭也不敢抬起來。

戴青青身後的凌思望也不敢向我們望來,不用說她也是惶恐非常,不過她擔心的卻是我會被人揭破身份。

戴青青對凌思倒是頗為友善,側頭柔聲向她道“你回去睡吧!今夜我怕不會回來了。”昂然朝我們走來。

經過我們身旁時,沐浴後的香氣傅人我的鼻裡,原來她回來就是為了沐浴,可能是她特別愛潔淨吧!

直至她背影消失在石階處時,眾黑叉鬼才驚魂甫定,用他們難聽的黑叉話交談了一會後,黑叉兵頭才向我們喝道: “還不快走!”

我們故意擠到一塊兒,往下樓的石階走去。

在黑叉兵前後押送下,我們抵達下層處,前方和左側各有一道門戶,前面的自是通往被黑叉人改作神將堂的大公堂,左側的門則通往花園裡。

黑叉兵頭想也不想,迳往通到花園的門走去,我的手扯著黑袍,正要脫袍拔劍,腳步聲響起,一個黑叉兵由往大公堂去的通道奔來叫道:“等一等!”

  眾黑叉兵向他望去。

那黑叉兵來到黑叉兵頭的臉前,敬禮後道:“參將有令,改為收押在神將堂下的地窖裡。”

我不由暗頌太陽之神的英明神武、法力無邊,連黑叉人的黑暗之神也要遵儀擺佈。

  這時我又怕給黑叉人另行看待。

  “砰!”

地窖的大鐵門給重重關上,廣闊的空間立時陷進伸手不見五抬的黑暗裡。

這時地窖裡除了我們外,還有數百名淨土的奴隸。

我一手扯掉黑抱,點起帶來的照明燈,大聲道:“淨土的弟兄們聽我說!”

除了早先和我來的十多人外,其他人都駭然望向我。

我拔出魔女刃,將照明燈交到身旁的人手裡,大聲道: “我是天廟派來的人,淨土大軍今晚便要反攻,收復流仙城,你們願意幫我嗎?”

有人道:“我們給關在這裡,能夠做什麼?”

我直退往後方的那面牆旁,用劍柄敲打著,很快便憑空洞的聲音找到後面的秘道,依謝問之言,再找到那方有記認的石磚,高叫道:“在這牆後面,有條秘道,可通往城內各重要據點,我要你們四處縱火,製造混亂。”

他們惶恐道:“城內處處都是黑叉兵,會殺了我們的。”

我道:“不用擔心,淨土軍即將發動攻擊,城內的黑叉兵都會趕去協助防守,否則也不用將你們關到這裡來,淨土的存亡便在你們手上,淨土軍這次反攻若失敗了,天廟便完了,明白沒有。”

  眾淨士奴臉臉相覷。

其中一人振臂叫道:“猶疑什麼!我們的家人兄弟朋友都給殺死了,報這血仇的機會就在眼前,我們大不了便是一死,也勝過苟且偷生地做人的奴隸。”

有人仍猶豫道: “但我們連縱火的工具也沒有,又沒有武器。”

我道:“不用擔心,謝問大公昔年城破時,在秘道內留下了火種和武器,只要你們願意,便可大干一場。”

先前掩護我來此的另一淨土人道:“你究竟是誰!”

我道:“你們淨土人都叫我作大劍師。”

眾淨土奴齊齊一震,首先是一、兩個人跪了下去,不一會全跪了下來,存入喃喃叫道:“聖劍騎士,你終於來了!”

他們必是從黑叉人口中知道我的存在,我立刻道:“時間無多,我們要開鑿秘道了!”拔出兩枝尖鑿,其中一枝本是作後備之用的,先向那有記號的傳石鑿去。大力插了幾下後,這特別脆弱的磚“卜”一聲爆開來,部份掉進了裡面。

兩個淨土人搶著來代勞,不一會牆上已被了個可供人爬過的小洞。

  我道: “誰曾參加過軍隊?”

  數巨人中有一半舉起手來。

一名特別壯碩的大漢排眾而出道:“我叫察才,城破時我是五等武將,可以作大劍師的副手。”

我點頭表示同意,取出一幅秘道的詳圖,展示給他們看,道:“這圖我已看了數十遍,便讓給你們用吧,憑著它你們可神出鬼沒地在城中各處出現,現在先找十個人陪我進入秘道,待取得武器火種之後,你們便可以隨時展開行動了。”

察才道:“大劍師!你不是要帶領我們嗎!”

我道:“我還有更緊要的事去幹,記著!當你們見到水閘旁的城樓有紅色的煙火射上天空時,便須立即動手。” 頓了一頓,再提醒道:“你們打的是城市游擊戰,切忌與黑叉人正面遇上,只要逃回秘道內,黑叉人便無法追上你們。”

眾人轟然應諾,自知我是那勞什子聖劍騎士後,他們都勇氣倍增,士氣高昂。一會後,我們進入秘道內,腐敗的氣味撲面而來,若非秘道沿途部有佈置巧妙的通氣口,只是裡面的廢氣便可將我們活生生地悶死。

在照明燈下,我們來到放置了武器和照明工具的地方,他們歡喜若狂地拿起武器,就像得到了重生的機會。

我和他們互道珍重複,憑著記憶,往目標趕去。

想想也覺好笑,不太久前自己還在高空上大鳥般翱翔飛行,這一刻卻像老鼠般在地道裡奔竄。

地道內沿途都有名式各樣的標記和文字,指示出通往不同地點的出入口,非常容易辨認,不虞有迷途之患,否則在這縱橫交錯的地下迷宮,難分方向下,即使我記得那秘道的地圖,恐怕也要大費工夫,才能找到往控制水閘升降那城樓的入口。

在這暗無天日的秘道裡,令人完全失去了時間的觀念,在世紀般悠長的時間後,前面的盡頭處,在照明燈的光暈裡,牆上畫著個大圓輪。

我的心定了下來,因為最怕秘道因年久失修倒塌了,那就糟糕之致,若改往另一邊城樓去,又要浪費寶貴之極的光陰了。

時間無多,我重施故技,不一會鑿開了一個洞來,連忙往外爬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54:02     標題: 第六章 仙城之役(2)

清爽得多的空氣,使我精神一振。

我凝目細看,見到的是個堆滿雜物的地窖。

我長長吁出一口氣,直走到地窖唯一出口的大鐵門前,運力一推,大鐵門紋風不動。

我心中詛咒,這樣的大鐵門,就算有魔女刃在手,要破開它亦要大費工夫,何況更會驚動了敵人。

金屬摩擦的聲音驀地在門外響起。

我心想又會這麼湊巧,忙躲往門旁的雜物後,順手弄熄了照明燈。

大門打了開來,透入燈光,旋又掩上。

有人操著不純正的淨士語道:“來!苞我進去。”

一把女聲輕呼道:“不好吧!傍他知道便不得了!”

我一聽這女子純正的淨土語,便知她是地道的淨土人,給這黑叉鬼弄到這裡來,又要瞞著某一人,自然是偷情苟合,這黑叉鬼也恁地大膽,又或愛這屬於另一黑叉鬼的淨士女愛得竅狂,才會不借甘冒危險,躲進來幹這見不得人的勾當。

心中同時想到,黑叉人這次入侵淨土,佔領了北方的士地,得到這麼多淨土美女後,終日尋歡作樂,耽於淫逸,對他們的戰力若說沒有影響,我是第一個不相信的,眼前便是活生生的例子。

令我剛才苦惱了好一會的大鐵門再給輕輕掩緊,接著是身體摩擦和男女的喘息聲。

我心中暗罵,若你們再不離開門旁,便是我不客氣的時刻了。

女子嬌呼起來,聽聲音顯是給人整個抱了起來。

黑叉鬼顯在亢奮之極的狀態下,急急走往地窖中間的雜物堆處,就乾起那事來。

我鬆了一口氣,躡手躡足摸到大門處,輕輕拉開大門,閃了出去,順手把它關上,又套上橫閂,就算給裡面的男女發覺了,他們也出不了來。

一道石階往上延伸,兩旁的牆壁每隔十步許便有個凹位,放著盞油燈,石階盡處是另一道虛掩的大隊門。

我拔出魔女刃,一步兩級,直走上去,到了門前,先拉開少許,往外望去。

一陣涼風吹來,帶來了河水的氣息。

外面是個大石室,臨河的一方是三條大石柱,另三方除其中一邊開有大門外,都是密封的石壁,左右各有一道通往第二層的石階。那大門旁有三條粗鐵條,當然是必要時用來把門從內關上,以防人破門而入。

在石柱間放了兩台彈石機,機旁推滿了石頭,可以想像常有敵船駛至時,這兩台彈石機便可扼守流仙河這段河道。

十多名黑叉鬼,站在彈石機旁,視線全投往外面的河道上,他們的武器或挨牆而放,又或擺在石機旁。

他們如此盡忠職守,自是方便了我。

我閃了出去,輕掩上門,趁所有人眼光都望往河面去時,藏到一堆大石之後。其中幾個黑叉鬼以他們的語言交談起來,不過聽他們不住的淫笑,說的自然是有關那對給我關在地窖的男女。

有人忽然以淨土語道:“頭兒吃了頭盤,現在該輪到我了”

腳步聲響起我冷笑一聲,從石堆後猛地立起,左右手各握著一杷從腰帶拔出來的飛刀。

正要往地窖走去的黑叉鬼愕然向我望來。

  手一揮,飛刀正中那人咽喉。

另一人回過頭來,咽喉剛好也接了我另一飛刀。

  除下的十一名黑叉兵同時驚覺。

我一個箭步標前,魔女刃離鞘而出,三夥斗大的頭顱飛上了半空,這時中了飛刀那兩人的屍體才先後掉到地上。

魔女刃再閃,又有三人未及拿起武器,便一命嗚呼。 -剩下的五人舉起矛斧等武器,向我狂攻過來。

我悶哼一聲,魔女刃在空中兜了一個轉,斬斷了兩枝蛇形長矛,撞入他們中間去,先揮劍殺了一人,再連刀帶人,把另一人劈得鮮血飛濺,拋跌開去。

還未死的三人魂飛魄散,分三方嚮往後急退。

我左手拔出用來開鑿地道的鋼鑿,擲往右邊那人,同時側滾地上再彈起來,魔女刃劈中另一人臉門,再回手擲出魔女刃,將最後的餘生者直釘進牆內。

  三人不吭一聲,同時畢命。

勿怪我辣手無情,因為我不想驚動在上面三層樓裡的黑叉鬼。

我徙屍身處拔出魔女刃,刃體鋒快下,那人竟屍身不倒,就那樣倚立牆旁。

我走到城樓外的大平台處,圓月高掛天上,夜空清朗怡人。巨大的水閘橫攔著整條大河,九條粗鐵索由上面斜伸而下,扣著巨閘頂部一排九個大圓環。

我取出小矮胖給我的煙花,用火種點燃葉引,拿在手中。

  “颼!”

煙花沖天而起,直達五十多尺上的高空,才爆出一大球鮮豔奪目的紅花,本是夜空裡最漂亮的月兒立時相形失色。

我心中里起萬丈豪情,先以那三條大鐵條橫架著往外邊去的大門,才提劍往上層奔去。

才踏進門去,兩名黑叉兵正要走出來,我一言不發,魔女刃閃電劈出,兩人連慘叫也來不及,往內仰身飛跌。

  我撲了進去。

一目了然地看到正中的大絞輪分作三層,每層管著一條粗索,最下層的絞盤裝了二十條粗鐵造的推桿,每倏椎桿旁都站著一名淨土人,腳上繫著粗鐵鍊,連到絞盤旁的鐵環去。三倏粗鐵索,分由上中下三層的絞盤處延伸出來,經過裝在牆上的鐵圈滑軸,直伸往外。

五名黑叉兵手持長刀,分立絞輪四周,愕然向我望來。

我大笑道:“在死前盡量叫吧!”

黑叉兵這時才醒覺發生了什麼事,狂喊著由不同的位置圍攻過來。

我靈活地跳動著,斬瓜切萊般將五人幹掉,這時樓上的黑叉兵已發覺不妙,由階梯處蜂擁下來。

我向那二十名淨土人微微一笑後,直撞入衝來的黑叉兵內,展開一套細膩之極的埋身劍法。

抹、掃、撞、劈下,敵人手折喉斷,紛紛濺血倒下,沒有人能多擋我兩招以上。

當我殺人第三層時,忽然發覺已沒有了揮劍的對象。

二十對眼睛不能置信地呆望著我。

我沒有時間向他們作出解釋,往第四層奔上去,才發覺除了負責推動絞輪的二十名淨土人外,所有黑叉兵早先都奔了下來送給我餵了劍。

我向那些淨土人喝道:“我就是淨土軍的先頭部隊,立即推動絞輪,將水閘沉入江里去!”

那些淨土人呆了一呆,才齊聲歡嘯,發力推動絞輪。

  我一層一層奔下去,發出指令。

到我來到最下面放彈石機的那層時,河上的大水閘已緩緩斜傾入河水裹,放閘自是比把閘拉起容易得多。

  “轟轟轟!”

擂木把大鐵門撞得震天價響,牆壁的碎石塵屑紛紛落下,那早先立著的黑叉兵也頹然仆倒。

我又走到褸上各層去,將鎖著淨土人的鐵練一一劈開,大叫道:“拿起武器,只要我們守到淨士軍來,便可活命!”

當我再次往下奔去時,“砰”一聲巨響,整扇大門連著牆壁,飛了進來,數也數不清那麼多的黑叉人潮水般湧進來。

我一馬當先,守著石階,劍法展至極盡,接著了黑叉人的所有攻勢。

黑叉人衝上來又掉下去,不一會石階上也不知疊起了多少黑叉人的屍體,使黑叉人攻上來時也沒有落腳的地方。

忽然間,河面上火光熊熊,燃著沖天烈焰的木排隨著湍急的水流滑過河面,往城內疾衝過去。

  我大笑道:“來得好!”

雙足一屈一彈,凌空一個翻身,來到黑叉兵的中間,魔女刃舞了一圈,七、八個黑叉兵濺血跌退,將其他人撞得束倒西歪。

苞往我後面的淨土人,一聲大喊,瘋虎般舉著取自黑叉人的武器,殺將下來,這批奴隸能入選來當此苦差,身體自是遠比其他奴隸壯健,又兼平時受盡虐待,這刻我到發洩的機會,真是有如瘋虎,勢不可擋。

我當先殺出門破後留下的大洞外,只見流仙城的南城牆便在眼前,城牆和我立身處有一大片空他,密密麻麻盡是黑叉兵,怕不有數千之眾。

我大駭下退回洞裡,向後面的淨土人高喝道:“敵人勢大,快跳進河裡逃命去!”一邊苦擋著要攻進來的黑叉人。

不一會我已多處受傷,心中叫道:“為何還未來?”

  一技長槍由右下側標刺而至。

我的劍剛架著一柄大斧,無奈下往內急退,裡面的淨土人聽話得緊,早逃得一乾二淨。

河面上仍是無有止境的火船,真使我奇怪燕色等怎能造了笮麼多木排出來。

  “鏗鏗鏘鏘!”

我連斷敵人四件重兵器,滾倒地上,翻往平台處。

喊殺聲從河面傳來,另一批載著淨士軍的木排已蜂擁地沿河而至,在十盾牌的掩護下,勁箭像雨般往兩岸灑去。

我知道已完成任務,一個倒翻,插入河裡,當我潛游了遠遠一段水路,再從水中冒起頭來時,看到的是滿天火焰。

泊在岸邊的黑魔船固是陷入火海裡,兩岸多處地點亦是烈焰沖天河面上這時已滿是木排,載著以萬計的淨土軍喊聲震天,一些繼續深進,其他的泊往兩岸,開始登陸作奪城之戰。

四處都是喊殺連天,情況的混亂真不可以已筆墨形容萬一剛走到旁林木婆娑的沿河大道上,一大群人手持著武器,由左方狂喊殺將過來。

我吃了一驚,定睛一看,原來都是淨土的奴隸們不知為何人數卻十多倍中一人認出是我,向其他人喝道:“這就是聖劍騎士!”

  眾人慌忙跪下。我又好氣又好笑,這豈是跪下的好時刻。那五等武將察才走了出來,道: “大劍師,教我們怎樣做?”

我問道:“你們為何多了這麼多人。”

察才豪氣乾雲地道:“我們攻破了大監獄,將所有人放了出來。”

我大喜道:“跟我來,我們去打開城門,你帶路。”

眾人一齊發喊,爭先恐後向城門的方向湧去。

這時一隊百多人的黑叉軍迎臉而來,見到我們這等聲勢,嚇得掉頭便走。

在火光映照裡,眾人有若出籠的猛獸,狂追而去。

反而我這應帶頭的聖劍騎士卻給拋在後面,心中一動,不隨他們往城門走,迅速掉頭往大公府奔去。

大街兩旁房屋的窗門都緊緊關閉起來,不時傳出女人和孩子的哭喊聲,我也沒法知道其中究竟有多少是黑叉人,有多少是淨土的女人和孩子?

一隊隊的黑叉軍騎著馬從大街小巷疾奔出來,很多連戰甲也未穿好,倉忙往河岸奔去,臉上都帶著驚徨的神色。

淨土軍的攻勢太突然了,兼之兩遏的河岸線長達十哩,他們的人數即使多上數倍,也絕難守得住,何況大部分黑叉兵還集中在城外的曠野裡,這有似空城一座。

  “轟轟轟!”

流仙河上不時傳來龍怒吼的爆炸聲。

我又避過兩隊黑叉兵,看准其中一個落了單的,將他斬下馬來,躍上他的馬,一抽□索,掉頭往大公府奔去。

奔了好一會,路上竟再遇不到黑叉兵,河岸處傳來的□殺聲卻更淒厲了。

這時我已抵達流仙城的中心,策馬轉入往大公府的林蔭大道上,直赴大公府,到了大公府前閱兵的大廣場時,只見大公府外門大開,卻不見半個人影。

我暗叫不好,難道“狼嗥”直慕早傾巢而出,到了外面去抵抗淨土軍,那我想生擒他的美夢便要暫時落空了。

我策馬跑上石階,旋風般奔進門內的廣場,大叫道:“有沒有淨士人在!”

大公堂矗立前方,比之先前我看到的背部,氣勢又自不同,淨土北方的城市,以這流仙城為例,無論在規模上還是設計上,都比南方的飄香城宏偉壯觀得多,但卻缺少了南人建築的自然和秀麗。

我邊走邊叫,到了大公堂前時,一名淨土女子奔了出來。

  我跳下馬去,迎上了她。

走到近處,才失望地發覺對方不是凌思。

女子滿眶熱淚跑來,直衝人我懷裹,摟著我哭道:“真太好了!真太好了!你們終於來了。”

我急問道:“黑叉人到那裡去了?”

女子道:“直神將接到我們淨土軍攻入城內的消息,立即和其他黑叉人匆匆離府,還迫著其他淨土妹妹一齊走,我……我躲了起來,才……才。 ”

  又哭了起來。

我拍著她的背,柔聲道:“你認識凌思嗎?”

女子道:“那是戴神將從北方帶來的愛婢,她也被他們帶走了。”她叫慣了神將,一時改不了口。

我的心直沉下去,看來這直慕知機得很,一聽得我們已攻人城裡,便判斷出大勢已去,竟立即逃走。

我一邊安慰著懷內的淨土女,腦筋飛快轉動著,直慕若要逃走,最佳方法莫如乘黑魔船離去,我們的火船攻勢雖凌厲,但總不能燒盡所有黑船,只要有兩、三艘逃過火焚,他們便可以逃生了。

而關鍵處在於城河北端的水閘是否落了下來。

我向那女子道:“你留在這裡,找個地方躲起來,到我們控制了全後,才好跑出來。”

那淨土女依依不捨放開了我,依言奔了回大公堂內。

我跨上馬背,跑出大公府後,再切人沿坷大道,往河北馳去。

大道上竟見不到任何人,大道上竟見不到任何人,戰鬥仍在南方的河岸區進行著,驟眼望去,倏流仙河在城內的這一段都是烈焰沖天,隱見黑魔船的高桅在火海中折斷到了可以遙望城北高牆的時候,路上開始出現了往北城門逃去的黑人,有男有女,說不盡的驚恐淒惶。

我偏離大道,穿過沿河大道和河岸間的林木區,往河旁馳去。

一出林木區,便看到下游處泊著五艘完好無恙的黑魔船,其中一艘剛離岸邊,往城外駛去。巨艦泊處的岸旁聚滿了黑叉兵,正匆匆上船,準備逃命去了。

  北水閘已陷入了水里。

我奇怪這里為何見不到半個淨土軍,回頭向河面望去,才發覺這截河道被三艘橫亙河中焚燒著的黑魔船封鎖了河道,難怪淨土軍不能通過。

我拔出魔女刃,踢著岸旁的泥土,拍馬直衝過去。

正等待上船的黑叉人生出警覺,十多人彎弓搭箭,向我勁射過來。

  我俯前運劍,一一挑開。

風聲在右側響起,我駭然望去,只見最接近我那艘黑魔船上灑下另一片箭雨,向我罩來,我自知無法應付由兩個不同角度射來的箭,無奈下惻飛落馬,滾人林木里。

可憐的戰馬慘嗥倒地,馬體上插滿長箭。

我再滾涯了十多尺,才跳了起來,正想藉林木的掩護潛過去,一陣急驟的馬蹄聲從沿河大道傳來。

我暗忖難道是淨土軍來了,但旋即推翻了這想法,由水路攻來的淨土軍又怎會騎馬,心中一動,撲到林木外緣處,往來路望去。

-大隊黑叉騎兵,正氣急敗壞地沿路奔來,最少有四、五百人之眾。

我自問無力把他們攔下來,唯有目送他們過去算了。

大隊過後不久,又奔來另一六人的小隊,其中一女,正是美艷動人的“黑珍珠”戴青青。

我大喜過望,一聲長笑,跳了出去,持劍攔在路心。

奔在最前的三名黑叉兵狂喝聲中,掣起黑叉人愛用的蛇形矛,俯身刺來,其中一人更將馬驅得向我迎臉撞來。

我大笑聲中,側身避過,魔女刃閃處,先將中門那騎劈離馬背,才從容旁身,避過敵矛。

一伏再起,魔女刃像一道激電沖天而起,後至的兩騎兵折人倒,只剩下空騎繼續往前奔去。

  寒風驟起。

  兩枝長槍,一上一下挑來。

只看雙槍的速度和角度,便知是高手。

這時已衝過去的另兩騎勒馬回頭,又徙後面夾攻過來。

我不想陷入兩面受敵的困境,一個倒滾,徙後方來的兩騎間穿出,既避開了那兩枝長槍,又變成攔在他們前方。

那衝來的兩騎馬術非常了得,一扭馬頭,又當先攻來。

我吃虧在兵器比他們短得多,但勝在魔女刃神妙鋒快,左右削出,兩枝蛇形矛只剩下了半截。

敵人一呆間已給我搶人他們中間,魔女刃左右開弓,兩人同時倒下馬去。

眼前豁然開朗,只剩下黑美女戴青青。

戴青育左右手分持長槍,立馬停定,連我也不由讚她騎術高明,只是運用雙腿便可將戰馬操控自如。

她冷然望向我道:“大劍師蘭恃!”

我微笑道:“'黑珍珠'戴青青!”

戴青青長而媚的美目閃著亮光,上下打量著我道:“只要殺了你,就算流仙城沒有了,也是值得。”

念著她對凌思的仁慈,又或因她能使人忘記了種族和仇恨的美麗,我心中對她並無絲毫惡感,微微一笑道:“假若我們不是在戰場上兵刀相見,那會是多好!”

她勃然大怒道:“不要和我說這種話!”一夾馬腹,長槍左右夾擊而至。

我收攝心神,看出雙槍似是同時攻來,其實不但力道輕重有別,連速度亦有差異,這種巧妙的判斷,正是勝敗的關鍵處。

我冷哼一聲魔女刃前挑,當挑中對方先攻來那一槍時,立時回刃把另一槍格開,然後往後急退。

丙然戴青育一聲嬌叱,槍熱開展,滿天光影,長江大河般向我攻來。

  我嘿然出劍。

“叮叮噹當”之聲不絕於耳,我連擋她十多槍,也退後了十多步。

她高明的地方是以剌挑為主,配以迅芳閃電的速度,使我想藉勢劈斷她的長槍也有所不能,加上她用的是長距離重兵器,以攻代守下,縱便以我超絕的劍法,也無法搶人她槍勢的內圍處,硬生生披她迫退了十步之多,這在我真是徙未有過的事。

我又再擋了她吞吐無定、飄忽狡猾的數槍,她的槍勢驀地滯了一滯。

這正是我苦候的時機,因為無論她體質如何過人,甚至勝過黑叉男子,但如此揮舞兩枝長達十多尺的長槍,總有力竭的時刻,這時就是了。

我不容她有喘息回氣的機會,得勢不饒人,劍芒轉盛,搶到她馬下左側處,利用她在馬背上不及我轉動靈活的優勢,劈向她修長的美腿。

戴青青拋掉左手的長槍,駭然下縮腳翻往另一邊,但卻沒有下馬,更要驅馬逃走。

我若容她這樣走了,以後也不用叫大劍師了,魔女刃穿過馬腹下,削斷她踏著的右邊馬磴。

戰馬前衝,但它美麗的女主人卻仰翻後跌,掉在路上。

她背脊才觸地,便藉腰力彈了起來,嬌喘著氣,兩手一前一後握著長槍,如臨大敵的指著我。

男性的本能,使我的眼光自然地落在她急促起伏著的高挺胸脯上。

  戴青青怒叱道:“你看什麼?”

我淡淡道:“比之你們黑叉人的奸淫虜掠,我看看又算得上什麼?”

戴青青怒瞪的鳳目閃過複雜的情緒後,才尖叱一聲,長槍毒蛇般轉動著攻來。

她是我所遇到的人中,若不包括大元首在內,長兵器用得最好的人,這種轉槍刺來的手法,是要使我即管劈中長槍,也劈它不斷。

我大喝一聲,刃尖點中她的槍尖。

兇猛絕倫的一槍立時給破去,她全身一震,退了一步。

既搶得先機,我的劍法像出籠猛獸般展開,任她如何剌來,總能點中她的槍尖。

戴青青嬌叱聲中,也像我先前那樣退足十多步,除了苦守外,再不能發動任何攻勢。

退到第十三步時,力竭下戴青青一個踉蹌,長槍擺往左邊,空門大開。

  我大笑挺進,刃鋒一閃。

戴青青手上只剩下三尺不到的一截鐵槍棍。

我回劍鞘內,負手道:“殺不了我吧!戴小姐。”

戴青青狂叫一聲,持著剩下的短槍棍,迎胸向我戮來。

  我一手便抓著槍棍,反扭向後。

她另一手撮指成刀,剌向我咽喉,用招狠辣之極。

我哈哈一笑,施出擒拿手法,一把抓著她能使人致命的手,同時頂起膝頭,擋了她下面那真正殺著的一下膝撞。

膝頭碰著膝頭,我固是痛得要皺起眉頭,她更是痛至彎曲了身子。

我乘這兇猛的黑叉女將無力反抗之際,將她推到道旁的林木里,把她在一棵特別粗大的樹身處,略屈雙膝頂著她的腿,除非她用口向我咬來,用前額撞我,否則休想再施展攻擊。

想想也好笑,早先才將她的美僕凌思壓在牆上,現在又把她壓在樹干人生是否就是不斷的巧合和錯過?

她不知是否意志崩潰了,軟綿綿靠貼樹身,張開小口不住喘氣,高聳胸脯這次不用遠觀便感覺到它們起伏時的彈跳力。

當我馳想到她背著我脫至一絲不掛的香艷春色,竟不能控制地有了男本能的反應。

她先怒望我一眼,但忽又像放棄了一切地道:“好吧!你也不是什麼東西,為你的淨土女人報被姦辱之仇吧!不過事後最好殺了我。”

我出自真心的道:“我為何要殺你!”

戴青青激動起來,嬌軀大力扭了兩下,到醒覺不能和我的力道相比時,才嬌喘道:“不要在我臉前充英雄俠士,若不是你的劍利,看是誰擒到誰?”

我微笑道:“你的槍法的確非常好,但即使我沒有背上的利刃,你仍不是我的對手,你自己應該是心知肚明的。”

戴青青愕了一愕,默然下來,最後閉上美目,好像要表示不屑看我的樣子。

  我放開了她的手,退了開去。

她猛地睜開眼來,不能置信地看著我。

我淡淡道:“趁你的船還未開走,淨士軍未來時,快點走吧!”

轉身便往城南走去,我將這樣難比登天才能到手的人質放走,一方面是確有點歡喜她,另一方面也因只有她在,才可保護凌思免受暴忽如狂的黑叉逃兵的摧殘。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54:57     標題: 第七章 城外之戰

我來到南城門時,悠長的一夜終於過去了,在朦朧的晨曦裡,接近南城門的幾條街道上擠滿了以萬計城陷後被迫作奴隸的淨土男女和小孩子,其中有些膚色棕黑,顯是黑叉人遺下的孽種。

他們都含著淚瘋了般狂叫著,歡迎從黑叉人的魔爪裹解放他們出來的淨土軍隊。

淨土軍已重新奪得這座宏偉的水道大城,北伐最重要的軍事據點。

一群的黑叉降卒,被押著往市東的大監獄去,沿途受到剛脫離奴隸身分的淨土人的投石和唾罵,這以千計昨夜還是主人的黑叉軍,都像鬥敗了的公雞,垂著頭頹喪驚惶地走著,令人難以聯想到他們以前的不可一世,趾高氣揚。

  這就是勝利者和失敗者的分別。

當我走上通往城門的主道時上立時給人認了出來,自動讓出通路。

淨土軍都舉起武器,高呼大劍師,其他的淨土男女紛紛下跪,狂呼聖劍騎士之名,一峙,間所有人都擠了過來看我,歡喊一陣陣爆起,氣氛激烈至頂點。

佔據了南城牆的士兵亦在高嚷歡叫著。

  我微笑揮手致意。

到了近城門處,大開的城門擁進了一群人來,奔在前頭的是妮雅,傍在兩側的是她手下兩名年輊大將侯玉和澤生。

妮雅看到我,俏臉現出歡欣若狂的驚喜,搶奔了過來,衝入我懷裹,哭著道:“大劍師!大劍師!我們找了你整晚,噢!你受傷了。”

侯玉和澤生這時才趕至,亦欣喜無限地左右用力抓著我的肩頭,表達出對我真摯的熱情和感激。

侯玉道:“我們南方兩城的聯軍,肅清了流仙城的黑叉人後,現正布軍城外,準備和北方的聯軍夾擊黑叉人的殘餘,聽到城內所有人都在呼喚你的名字,妮雅大公才不顧一切地奔了回來。”

澤生道:“城內的叫聲數哩內也可聽到,黑叉軍立時亂了起來,而在另一邊壓著他們的我軍卻士氣大振,情緒益發激揚呢!”

我微微一笑,摟著妮雅,在眾人簇擁下,步出城外。

在流仙河右方的大平原上,以萬計的黑叉兵給擠壓在陣容鼎盛的淨土軍中間。那邊的是燕色、龍騰等北方將領上,這邊是以紅石、妮雅為主的南方軍,還加上一個謝問大公,後者最熟悉流仙城的情形,攻城之戰自不可缺他那一份兒。

兩方的淨土軍都是旗幟鮮明上高豎空中,隨風飄揚,反之黑叉軍只剩下兩三枝軍旗,而且還是無精打采地東倒西歪。

這邊的淨土南軍和少量屬於謝問的北方軍分成了六組,每組約五千之眾,由不同的將領統率,排開戰陣;燕色那方面軍勢更盛,超過六萬的淨土雄師隊形整齊,兩翼伸了出來,像隻大蟹般探出巨螫,將黑又軍箝制得動彈不得。

我來到紅石和謝問之旁,問道:“情況怎樣了!”

兩人向我表達過最熱烈的歡迎,謝問興奮得臉也紅透了,激動得揮拳叫道:“昨晚我們和黑叉人交手整夜,殲滅了他們近萬人,也粉碎了他們回師奪城的夢想。”

紅石道:“他們的主將是'黑霸'客橫生,現在只剩下三萬多人,所有人都疲乏不堪,我們前後夾擊下,足可穩食他們,可是困獸之鬥下,我們的損失將亦是無可避免。”

我鈿察敵方的陣容,發覺對方實已潰不成軍,而我們更有一個優點,就是可靜心等待,只要再將黑叉人困上一段時間,不用打便可贏了這場仗。

當黑叉人拚死突圍時,便是大屠殺的開始,從怖滿眼前整個平原滿身帶著箭矢的黑叉兵屍體看到的可怖情形,便知道他們每次突圍都被淨土軍在牆上牆下的射手所粉碎了。

我心中生出不忍,道:“真是要全宰了他們嗎?”

謝問道:“我們不得不這樣做,若讓黑叉人的敗軍四處流竄,對周圍尚未被戰火波及的鄉村將會造成很大的傷害和破壞。”

我點頭表示同意,道:“是的!但我有點心軟了,倘能盡俘這裡的黑叉人,我們或可以這些俘虜,和黑叉王堯敵作一項交易。”

號角聲自遠在另一邊的北方聯軍處響起。

站在我身旁的妮雅像小女孩般挽著我的手道:“大劍師!他們在請求你發出指令,因為你是我們的最高統帥。”

我心中一動,取餅紅石手中作傳聲用,以薄鐵打成,頭尖尾闊的大圓筒,走出陣外,向著尖窄那邊的筒口大聲道:“誰是黑叉人的統帥,出來和我對話。”

好一會後,敵陣處一騎馳出,馬上坐著個鐵塔般的大黑漢,高喝道:“我就是客橫生,有屁便放!”

  兩邊的淨土軍大怒喝罵。

我伸手製止了可能一發不可收拾的罵戰,透過聲筒,聲音遠遠傳開去道:“我就是大劍師蘭特。”

這句話立時惹起黑叉軍一陣混亂和騷動,可見我大劍師之名,已深深將恐懼烙印在每個黑叉人的心裹。

我續道:“我以大劍師的名譽作出保證,假設你們肯拋下兵器投降,我可以保證你們獲得善待。”

客橫生“呸”一聲後罵了一連串黑叉話,狂叫道:“要我們作豬狗不如的俘虜,我們黑暗之神的兒子們情願轟烈戰死。”

我大聲道:“你們是否永為俘虜,就要看你們的黑叉王堯敵怎麼想,我可以讓你客橫生安全乘船離去,說服黑叉王於十日內放回十萬淨土人,其中最少要有三寓人是成年男人,其他則女人小孩均可,所有在這裡的俘虜便可毫髮無損的離開。”客橫生呆了一呆。

他身後的黑叉軍亦靜了下來,有機會好好生存下去時,誰肯白白送命。

客橫生奔了回去,幾個黑叉將領立時將他圍著,顯在商量我具高度引誘力的建議。

不一會客橫生又策馬奔出,大叫道:“我們可以接受這個提議,但有一個條件。”

  我回應道:“請說吧!”

客橫生道:“我客橫生一敗再敗,已無臉目回去見堯敵,所以我希望能和大劍師公平一戰,但大劍師須以其他武器對我的大刀,那不論勝敗,我們也立即投降,再進行交換俘虜。”

這客橫生的嗓子極雄壯,聲音遠遠傳開去,不比我的揚聲筒遜色。

眾淨土軍紛紛喝罵,他們心中自是想到客橫生等已是甕中之鱉,那還有如此便宜的事,正如戴青青所言,若能殺了我,失去區區流仙城又有何問題?

  我舉起手來。

  戰場上立時鴉雀無聲。

我微微一笑道:“我答應你不論我是生是死,淨土人也會執行這協議。”

  兩方的淨土軍立時呆了起來。

被困在中央的黑叉人先是愕然,接著舉起兵刀,齊以黑叉語連續大喝三次,叫得人熱血沸騰。

客橫生拔出大刀,跳下馬來,大聲道:“我的孩兒是在向大劍師致敬,即管你是我們的敵人,但我們也敬重你是個真正的英雄好漢,若我真能殺了你,我也以自刎回謝。”

  我大叫道:“妮雅!”

妮雅奔到我身旁,甜甜一笑道:“大劍師!我知你定能取勝。”

我解下魔女刃,和揚聲筒一併交與她後,淡淡道:“將你的彎刀給我!”

妮雅臉色一變,愕然道:“大劍師!”

她知我從沒有用過彎刀,而且彎刀極難使得好,怎能不為我擔心。

我微笑道: “你怕我用得不夠你好嗎?”

妮雅猶豫了片響,終抽出彎刀,遞過來給我。

黑叉人又爆起一陣喝采聲,倒像我才是代表他們出戰的人。我當然明白他們的心情,我這樣挺身赴險,接受這不必要的挑戰,為的竟是要保住他們的命,這種胸懷,自是使這批本以為今回絕無幸理的黑叉人感激不已。

妮雅在我臉上重重吻一口,往後退去。

我大笑道:“這管用得緊。”大步往前走去。

客橫生微微弓起腰背,刀指向著我,有種穩如山岳的氣度。

敵我雙方均屏息靜氣,目不轉睛看著我們兩人,戰場上沉凝無匹的氣氟,壓得人欲要狂叫發洩。

我們的距離足有百多步,那是一段相當遠的距離,我瀟灑地將彎刀刀背反託在肩上,悠悠向他走過去。

當我們的距離拉近至五十步時,客橫生狂喝一聲,豹子般彈起,標竄過來。

剎眼間,客橫生已迫至近前,長刀迎頭劈來,簡單直接,但卻有種千軍萬馬,衝殺而來的驚人氣勢。

我一聲長笑,彎刀由眉上彈起,橫架敵刀,晃也不晃一下。

  “鏘!”

清響傳遍全場,雙方的打氣聲立時轟然爆起。

  客橫生疾退往後。

我知他這一刀是在試我的實力,跟著才是殺著,若我乘他退時心切追擊,便墮入他的陷阱裹。

彎刀在虛空畫出一道美麗的弧線,迴轉過來,收在胸前。

像我這種級數的劍手,任何武器到了手裡,也可馭發揮最可怕的力量,何況我曾仔細觀察過淨土人如何使用彎刀,早掌握了其中要訣,只是妮雅不知罷了。

客橫生瞳孔微微一放即收,顯示出對我高明眼力的騖異,一個箭步標前,又向我攻來。

我卻看出他步法巧妙之極,雖像正面攻來,卻是略偏向右側,以我沒有持刀的左手為攻擊目標上。這七大神將,果是各有絕藝,先前戴青青的槍法便是怨地了得,現在這客橫生亦是不可輕視。

  不過這次我將教他更吃不消。

我之所以爽快地答應這場比拚,除了想保住這批黑叉人不致慘被屠殺,再可換回十萬淨土人的自由外,還有幾層更深的理由。

首先我要在黑叉人心中播下我威武無敵的形像的種子,在心理上壓倒對方,將來這批黑叉人若回到了他們的族人裡,發揮出的影響力將是難以估計。

其次,我要向淨土人展示他們的彎刀,也可以是戰勝黑叉人的武器,進一步加強他們的信心。

所以我不但要勝得漂亮,還要速戰速決。

客橫生的大刀已至,取的是我的左臂。

我狂喝一聲,刀交左手,往前挑出,正中敵刀。

這一著大出客橫生意料之外,尤使他震駭莫名的是,我左手的力道竟絕不比右手遜色分毫。

  客橫生大刀往上蕩起。

我手往內拉,再平推出去,彎刀的最外彎處剛好送入刀下的空隙,削往他握刀的手腕處。

  客橫生駭然後退。

淨土人看得如痴如醉,想不到我用彎刀之好,竟到瞭如此境地,喝聲震天響起。

客橫生沉腕將刀壓下,剛護著中門,我的彎刀已藉腰力在空中轉了個小圈,呼嘯著由外側劈至,正中他大刀的尖端處。

這一刀不但凝聚了我全身腳、腰、臂、腕之力,還加上了彎刀天然物理上的迴旋力量,比之一般刀劍的直劈橫掃,要厲害得多,何況劈中的又正是他力道最不能及的刀端。

  客橫生連人帶刀橫跌開去。

我一聲長笑,彎刀盤旋著追去,一時空中盡是彎刀的破空尖嘯。

平衡之勢已失,客橫生立時陷入絕境。

彎刀刀勢展開,旋來回去,每一刀都從意想不到的角度劈入對方大刀的空隙裹,兼之彎刀被我使得飄忽無定,每能從絕無可能的勢道時間生出微妙的變化,立時殺得這黑霸叫苦連天,連連退後,連小孩也看出他絕無勝望。

  “鏗鏘”之聲不絕。

客橫生架了我十刀,閃了七刀,到第十八刀時,我捨刀不用,切入對方空門,飛起一腳,正中對方手腕。

大刀飛出,“當”一聲掉在遠處一塊石上,再滑落草叢裡。

  客橫生呆看著我,臉如死灰。

眾淨土軍紛紛舉起武器,喝采致敬。

黑叉人都默然不語,但對我不殺客橫生,不用說也生出了好感來。

客橫生轉向眾黑叉兵道:“你們信任大劍師嗎?”

  眾黑叉人齊聲應道:“信任!”

客橫生喝道:“交出你們的武器來!”

眾黑叉人毫不猶豫,分批走了出來,將武器拋在軍前空地上,不一會弓矢矛刀等堆起了十多個小丘般的兵器堆。

騎著馬的人都跳下馬來,垂手靜立。

客橫生再次臉向著我,道:“到了此刻,我才真正佩服大劍師的武技,假若我們入侵淨土前,知道會在這裡遇上大劍師你這種人物,我們必會三思。”

我心中暗嘆,喟然道:“你想清楚了嗎?”

客橫生一震道:“你知我想做什麼?”

我點頭道:“你若不是立下了那種決心,語氣是不會如此平靜的。”

客橫生仰天長嘆道:“想不到我客橫生竟在戰場上才找到真正的知已,好!”話剛完,反手拔出腰間匕首,往咽喉處一抹。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55:44     標題: 第八章 醉臥仙城

整座流仙城進入了節日狂歡的狀態裡。

在街上,你可以和任何人擁抱,親吻所有美女。

重奪北路,燃起了淨土人的希望,但取回流仙城,卻是把夢想變成了現實。

  而我們還是勝得如此漂亮。

流仙城一役,解放了十多萬成為了奴隸的淨土人,俘獲了近五萬的黑叉男女,斃敵四萬,而我們的死亡人數卻在萬人之下,這以一般攻城之戰來說,絕對是個天大奇蹟。

更使人欣慰的是流仙城受到的破壞可說是微不足道的,大火集中在河上的黑魔船和沿岸的區域,甚至連我早先要新斯鐵索的計劃也不用實行,保存了南河大水閘的完整。

午後時分,采柔、紅月、龍怡帶著飛雪抵達流仙城,同時而至的還有眾祭司,自免不了一番歡喜和祝賀。

這時我的地位在淨土人心中更是鞏固,我說出來的話,只有贊成者,而沒有反對的人,幸好我天生便不是做獨裁者的材料,反而盡量引導他們說出意見,以作參考。

直忙至黃昏時分,才大致安排了流仙城的防務和定下了短線的軍事策略。

為了準備參加今晚在大公府大公堂內的祝捷舞會,眾人興高采烈回去更衣沐浴,這時田宗來到我身旁道:“大劍師吩咐我到絞索樓的地窖尋那對男女,終於不負所託,在地道裡找到了他們,男的給我隔離處理,希望能從他口中套取有用的情報,女的你要不要見見。”按著壓低聲音道:“真是生得漂亮極了,難怪……”

我笑著大力拍了他肩頭一下道:“留給你吧!”本人也是正常的男人,漂亮的女人還是少見為妙,否則異口回魔女國時,帶著整個紅粉兵團,別人會怎麼想?我又怎樣向華西解釋?

走出大公堂時,堂內湧進了少說也有百多名的淨土女子,開始為今晚的舞會佈置場地,她們都是眉目含情,盡拿水汪汪的眼向我瞟來,看得我暗自心驚,正如約諾夫所說的,這並不是我的聖劍可應付得來的事。

正要踏出門外,溜進後花園去,後面有女子叫道:“大劍師!”

我愕然轉身,迎來的是今晨到大公府找直慕晦氣時遇到的女子,就是她告訴我凌思被黑叉人帶走了。

這時她換回了淨土女子愛穿的形衣,深開的衣領露出了一大截雪白豐滿的胸脯,好像比我初次見她時美麗多了,不過她能被黑叉人挑進大公府內,服侍最有權勢的黑叉人,自然是百中挑一的美女。

我歡喜地道:“真高興再見到你,垃末問你喚什麼名字?”

在別的女子羨慕的眼光下,那女子有點羞澀地道:“我叫玲芷,大劍師事忙,我不敢阻你了。”低頭一笑,退了開去。

我對她的善解人意很有好感,微微一笑,修身步下石階,踏足昨晚還要偷偷摸摸,東藏西躲的後花園,朝大水池走去。

我的心情輕鬆至極點,心中充滿完成了艱鉅任務後的忘憂無慮,忍不住哼起從柔處學來的閃靈小調。

很久沒有聽到采柔的歌聲了,待會定要她唱一曲我聽,最好是迸舞邊唱。

迎面來了十多名淨土的少女,見到我時都紅著興奮的臉垂首避在一旁,甜甜地叫著大劍師的名字。

  我微笑和她們打著招呼。

當我經過後,眾女雀躍起來,像得到了寶物般。你推我撞下,嬌笑聲中爭先恐後往大公堂奔去。

我搖頭苦笑,正要踏進與大公堂遙遙相對的客合時,差點和另一女子撞個滿懷。

我連忙立定,定晴一看,原來是久違了的雁菲菲。

這齣色的女將神煥發,全無其他人臉上的倦容,美艷尤勝往昔。

我記起了龍歌說她愛上了我的話,心中暗自警惕,微笑道:“聽說今次你在戰場上表現非常出色。”

雁菲菲一反我初識她芳駕時的凜然無畏、昂然與我對規的作風,俏臉微紅,垂下眼光道:“大劍師改變了所有人,現在沒有人再怕黑叉兜了,所以在戰場上和以前相比判若兩人。我們只是沾了大劍師的光,才能較前有所表現吧。”

若沒有龍歌的提點,我的下句話可能是“那我有沒有改變了你”,但現在只敢規規矩短她笑道:“我並沒有改變任何人,或者只是使你們得回一些已失去了的東西。”

雁菲菲鼓足勇氣,抬頭向我望來,眼睛閃著扁,搖頭道: “不!你帶來了很多我們以前沒有夢想過的東西。”跟著嫣然一笑道:“最少現在已沒有淨土人敢把皮鳥飛只看作是小孩子的玩意兒。”

我暗忖不知是否太少看到它的笑容,她笑起來時特別燦爛動人。

雁菲菲道:“大劍師在想什麼?你……”又垂下頭去。

我這才發覺自己呆看著她,以笑掩飾道:“我的腦海忽然升起一幅小矮胖手忙腳亂操縱著皮鳥飛在天空道飛翔的圖像,所以患得痴了。”

雁菲菲不知我是道意妒的,笑得更麗害了,原來不常笑的人,笑起來便一發不可收拾。

我心想道是走為上著,問道:“你要到那哀去了?”

雁菲菲勉強忍著笑,喘著氣道:“來找你!”

我的心跳了一跳,愕然道:“找我?”

雁菲菲點頭加重語氣道:“是的!我是來找大劍師的,妮雅大公的親兵告訴我你仍在大公堂未回來,於是我便想往大公堂去,那知在這裡碰上了你。”

我心道:“何止碰上了我,還差點抬入我懷裡,可能因為雙方都是神不守舍吧。”

雁菲菲以與她一向作風截然不同的溫柔聲調道:“大劍師,我們可否到亭內談談,我得到一些重要的消息哩。”

我道:“當然是好!”隨著她往其中一個涼亭坐下。

這時紅晴、龍歌、約諾夫等一眾年輕將領,吹著口哨,情緒高漲地出大公堂步進後花園內。

我差點想縮進抬底,以免給他們看見我和雁菲菲泡在一起。

龍歌首先發現我們,興奮大叫道:“看!大劍師在那裡。”

我向他們循例打個招呼,豈知他們又裝鬼臉,又眨眼,更有人以手勢作出男女親熱的姿態,幸好雁菲菲背著他們,看不見這些不堪的動作。

紅晴大笑道:“別忘了我們那晚的約定。”

  眾傢伙這才心滿意足去了。

  雁菲菲奇道:“什麼約定?”

我道:“什麼約定?喝酒罷了。”心想怎能告訴她喝酒後按著要跟所有美女鬼混。

雁菲菲懷疑地打量了我一會,才正容道:“入城後我負責詢問這處曾接觸過有權力的黑叉鬼的淨土人,知道了陰女師果然隨著客橫生來到流仙城,據一個有份侍候晚宴的淨土少女說,陰女師和直慕及客橫生在席間還鬧得頗不愉快。”

我喜道:“她是否記得當時的談話內容。”

雁菲菲道:“她只記得極少的一部分,最深刻的是陰女師指出大劍師你定能攻下流仙城,而對付你必須大元首和堯歡聯手才成。”

陰女坷如此坦率,黑叉人怎會高興,聯手的意思,可能只是要堯敵將珍烏刀交予大元首使用,那亦是我最害怕的事之一。

雁菲菲道:“另外在席間他們道多次提到巫帝,但因為她不明白他們在說什麼,所以無法將對話記下來。”

我點頭道:“這些已極為有用。”當然有用,因為使我知道了大元首和黑叉人關係的大概情形。

雁菲菲續道:“宴會後的次日清晨,陰女師便乘那回去接載黑叉兵的黑廣船走了。”

為何這妖婦這麼急於離去,是否要早日和從南方逃來的大元首會合呢?想著想著,忽地醒覺到雁菲菲一直默然不語,抬頭向她望去。

剛好她也是如夢初醒地望過來,兩眼相觸,她粉臉一紅,垂下頭去,輕輕道:“大劍師!我有一個心願想求你。”

  我大奇道:“什麼心願?”

雁菲菲紅唇輕顫,欲言又止,始終不敢再和我對望,好一會後,“霍”地立起,搖頭道:“都是沒有事了?”

  我愕然道:“有什麼便說吧!”

雁菲菲一陣風般離去,聲音傳回來道:“我忽然忘記了。”

走到客合時,我仍是苦笑不已,在淨土無論是小彩雀還是豹,只要是雌的,便都是浪漫多情,雁菲菲便是個例子,任何男人來到這美麗的土地,會永遠也不想離開,黑叉人又具另一個例子。

迷迷糊糊間,踏進客舍寬敞的迎客廳內,妮雅的兩名女親兵早恭候在那裡,迎上來道:“大劍師!請隨我們來。”領著我往左邊的門走去。

走了才兩步,右面那扇門打了開來,紅晴的聲音在大叫道:“大劍師!等一等!”

我回過頭來,笑道:“你住在我隔鄰嗎?”

紅晴道:“我們一班兄弟全住在這裡,好玩麻!”

我心生喜悅,這批南北年輕將領關係如此良好,對將來消除南北的紛爭,將大大有利,而這發展是我當初估計不到的,所以實是意外之喜。

紅晴來到我身旁,搭著我的肩頭,和我通過女親兵推開的門,走進華麗的大癘裡,廳的右角有一道歡巧的木梯,迴旋往上層去。

他充滿信心耳語道:“來!大劍師你不要作聲,讓我為你安排一下,保證你今晚可隨我們到處去風流快活。”

我不知他葫蘆裡賣什麼藥,被他半推半拉下,走上木梯去。

下面的女親兵向上面高呼道:“紅晴貴士到!”

來到上層的大廳,四女雖仍未換上舞服,但沐浴後閃著水北的秀發和透體而來的香氣,使她們更是覺光迫人,青春煥發。

一向對采柔心儀的紅晴,看到靠著軟枕,半趴在鋪著軟皮毛長椅上的采柔,被她那種嬌慵無限的風震懾得他整個人呆了起來。

毛仍未乾的大黑撲了土來,拚命舐我的臉。

紅月穿著小夜短褲,跳起來道:“大哥!老頭子在那裡?”

紅晴如夢初醒,兩眼往上一翻,聳肩哂道:“你還記得父親嗎?”

妮雅倚在進入臥室的門旁,碎道:“紅晴你也不要說妹子了,剛進城我便見你和龍歌等四處去胡混,哼!”

龍怡笑向紅月道:“我們兩人的哥哥都不是好東西。”

  眾女齊聲嬌笑。

我正要說話,紅晴連忙搶著道:“不!讓我來說。”清了清喉嚨,道:“流仙城一役,解放了十萬淨土人,俘獲黑叉人無數,大劍師真是勞苦功高……”

采柔懶慵慵躺在那裡,摟著這時走到她旁的大黑,柔聲道:“紅晴貴士想說什麼呢?可不可以爽快點?”

紅晴再清清喉嚨,道:“我剛才利大劍師經過反覆的研究,深入的商討,終於決定,哼……終於決定……”

紅月嗔道:“大哥不要那麼吞吞吐吐,好嗎?”

紅晴瞪了乃妹一眼,才道:“終於決定了為報答大劍師對我們淨土那像天河水般源源不絕的恩情,請求你們在舞會後給大劍師一晚假期,讓他獨自來……獨自來……”當他看到四女圓瞪的杏目時,及時改口道:“獨自來和我們一班兄弟喝酒。”

  我搖頭苦笑。

紅月大發嬌嗔道:“你這混賬大哥!”轉身隨手取起放在椅上的軟枕,脫手便向紅晴擲來。

紅晴手急眼快,退後一步接個正著,才放下來,另一個軟枕已照著它的頭擲個正著,原來發自采柔的玉手。

風聲呼呼,來自我右側,我一矮身,另一個軟枕已正中紅晴的肩頭,一時間滿廳風聲,連妮雅和龍怡也加入投枕的行動。

紅晴邊逃邊叫道: “大劍師!我已盡了力,但恕我幫不了你。”

樓梯聲響,按著“砰”的一聲關上了門,這小子逃走的速度真的不慢。

看著一它的軟枕,四女笑作一團。

我伸了一個懶腰,道:“你們鄱沐浴餅了,那誰來陪我共浴?”

紅月餘嗔未消,瞪我一眼道:“當然是采柔,她最拿手和老大黑洗澡。”

  眾女又笑得彎下了腰去。

我瞪著龍怡道:“你剛才擲得出任何人都狠,其中一枕是對准我擲過來的,是吧?”

龍怡笑道:“大劍師冤枉!表面看我確是在擲你,但卻知道你這天下第一劍手必能避過,所以目標仍是你的損友紅晴。”

這妮子倒出乎我意料之外地懂得狡辯之道。

我知道以一人之力,一人之舌,絕鬥不過她們的聯線,乘機溜進房去,“大”字般軟擲床上,那種舒服使我差點呻吟起來。

大黑也跟著跳上床來,一邊嗅一邊轉圈,好幾個轉後,才撻了下來,挨在我身邊,每逢它有一段時間見不到我,再見時都特別愛纏著我。

四女在房外低聲說,大聲笑,話題自雜不開給她們趕走了的紅晴。

四女同聲共氣,是可以很容易理解的。采柔是隨著我進入淨土的人,而其他三女在淨土都是身分相若,同為大公的女兒,故也特別容易接受對方。

這也顯示出我所接觸到淨土人的層面,都局限在最高的統治階層處,而和普通武士乎民保持著遙遙一段距離,所以當我接觸到凌思又或玲芷時,便另有一番感受。

假若有一天,我想再納新寵,而這女子的身分地位及不上她們時,可能使會出現問題。

這並非說我另有異心,只是很自然地聯想到這種種問題。

  四女忽然靜了下來。

一會後,采柔爬上狀來,睡在和大黑相對的另一邊,摟著我將小嘴湊到我耳旁輕呼道“大劍師!大劍師!”

我嗅著她熟悉的體香,心中湧起無限溫柔,道:“采柔!采柔!”采柔笑道:“我早知你不是發怒的,她們還不信。”向外喚道:“進來呵!”

三女笑嘻嘻走進來,全爬到床上。

大黑也興奮起來,爬起身迫她們和它角力,大黑的腳肆無忌憚在我身上踏上又踏下。

  紅月為逃避大黑,涼到我身上。

我一把將她摟緊,重重吻到她的小嘴上。

這小妮子我定要好好教訓她一頓,可恨的是她非常享受這種形式的教訓。

當有一日我遠離淨土,回想起這美麗的土地時,但願我能忘記了所發生過的血腥暴力,只餘下男女刻骨銘心的愛慾和朋友問的真摯友情。

采柔等裝扮得像開展著尾巴的孔雀,而我亦給換上了淨土人特別為我縫製的軍服,照著銅鏡時,自己也感到像脫了胎換了骨似的英偉瀟酒。

采柔為我修剪了頭髮,使找更是精神奕奕,看得四女也呆了美目。

紅月讚歎道:“大劍師你真漂亮,待會我要和你跳第一支舞。”

妮雅責道:“那輪得到你,采柔最有優先權。”按著向采柔道:“不准你讓她,我知你最寵縱紅月。”

紅月沒有半點不快,雀躍道:“第二支是妮雅,我和龍怡則拋錢幣猜面底來決定先後。”

我心中早有定案,這時卻不和她們說,道:“時間不早了,再不去,便遲到了。”

妮雅走上來,吻了我一下,道:“大祭司吩咐下來,你須遲點才到達,好接受所有人的恭迎。”

我搖頭苦笑,對於這等官式儀生最具不習慣,幸好淨土人還沒有帝國那麼多繁文褥節,各方面隨便多了,使我較為好受。

龍怡小心地為我的軍服作著最後一回的整理,連一根散亂了的頭髮也不肯放過,若非愛我至極點,像她這種受慣人服侍的嬌嬌貴女,是絕不會如此悉心侍候一個人的。

這時有女親兵來報,大祭司差人來通知我們應起行赴會了。

  采柔微笑道:“大劍師,請!”

我經過她身旁,愛憐地吻她續巧的鼻尖道:“你似乎特別愛穿白色的衣服,為何不試試淨土人的彩衣?”

采柔抿嘴淺笑道:“自少人家便說我野性,跟著你後,我不時提醒自己要做個乖女孩,所以衣服也揀了清純的白色,這答案你滿意嗎?”

  我大笑起來,當先走下樓梯去。

  步出客舍時。立時嚇了一跳。

原來後花園全是盛裝的男女,但卻留下了直通往大公堂的園中大道。

沒有半點喧嘩,所有人都環抱胸前,躬身施禮。

  氣氛肅穆莊嚴。

我想不到會遇上這等陣仗,硬著頭皮踏足道上,往大公堂走去。

采柔四女分作兩對,跟在我身後。

當我走進大公堂時,樂隊立即奏起強勁的迎賓曲。

一眼看去,人頭湧湧,也不知有多少人,男仕們都穿上威風凜然、不同軍階的軍服,女仕們則是色彩繽紛的衣裙,相互爭妍鬥麗下,令人目不暇給。

大公堂廣寬宏偉的龐大空間裡,燈火通明,彩球色帶,從堂頂掛垂而下,營造出熱鬧多姿的氣氛。

在大公堂中心處建起了一個大圓台,以大祭司為首,其他祭司大公為輔的歡迎團,在台上當先鼓起掌來,歡迎我的駕臨。

一時間大堂裡,後花園和堂前的廣場,掌聲歡呼聲雷動,靠近台緣的龍歌、約諾夫等一眾年輕將領,更呼嘯怪叫,整座大公府瀰漫著激烈高漲的情緒。

我其實最受不了這種場面,這時想到的只是找個僻靜的角落躲起來,但當然不能這樣妮雅在我背後輕推一下,輕輕道:“大劍師,眾人都在等候你。 ”我表面保持歡容,但卻在心中苦笑,暗嘆一聲,通過人群讓出來的通路,朝圓台走去。

眾人的掌聲歡呼更熾烈了,聲浪狂潮般起伏著。

  最後終於來到台上。

大祭司伸手出來,和我緊握著,眼中閃著淚光。

所有人全靜下來,靜至落針可聞。

大祭司深深看著我,正容道:“本來我擬好了一番說話,在這整個淨土都歡欣雀躍的時刻說出來,但現在我忽然發覺任何說話都是多餘的,因為你偉大的事績,旱銘記在每一個淨土人的心中。”

這句話才完,歡聲早震天響起,壓迫得耳朵也生病。

  大祭司旁的天眼舉起手。

  歡呼聲才逐漸收止。

大祭司提高了聲音道:“現在我只剩下一句說話!就是大劍師我們感激你!”放開我的手,退了開去。

采柔等也移到了大公們中間去,變成只是我一個人立在台前。

在掌聲和歡呼大劍沛的聲音中,我舉起雙手。

大堂內立時鴉雀無聲,然後大堂前後的人跟著靜了下來。

我強制著波動的心柙,朗聲道:“沒有淨土人的勇氣和智慧,也沒南方和北方的團結和合作,我蘭特只能在戰場上多殺兩個黑叉人,所以功勞應是廳於全體的,淨土萬歲!和平萬歲!”

  眾人轟然和應! “大劍師萬歲!淨土萬歲!和平萬歲!”

到呼聲稍停時,我微笑道:“我有一個提議。”

眾人大奇,紛紛叫道:“什麼提議?”

我磚了一個身眼光掃硯全場後,微微一笑道:“我知道你們鄱在等候我跳第一支舞,否則這黑叉人入侵以來第一個在北方土地上舉行的舞會便不能開始。 ”

  眾人哄然大笑。

我道:“今次的成功,關鍵在於一隻皮鳥飛,而這只超級皮鳥飛的製造者,就是沒有人不歡喜。即管他普以龍怒吼吵醒了天原所有的人,亦沒有人會怪他的小矮胖,所以找請他作跳第一支舞的男子漢。”

  眾人轟然起哄。

龍歌等好事者,更擁到人群裡,將小矮胖舉起來,直送往台上。

小矮胖苦著臉向我道:“大劍師!你真是夠朋友。”

眾人笑得前仰後合,現場瀰漫著一片歡樂的氣氛。忽又靜了下來,顯示眾人對我會揀何人給小矮胖作舞伴,均大感興趣。

我向小矮胖微笑道:“放心吧!我定會給你挑個美麗的舞伴。”

我忽然嚴肅起來,道:“今次流仙城之所以能重歸我們所有,天廟來的南北聯軍固是大有功勞,但若沒有流仙城內我們淨土的兄弟姊妹不顧性命的全力協助,亦有可能功虧一簣。現在小矮胖代表了南北聯軍,他的舞伴便應是一位流仙城的女士,她代表了所有曾經或正在受著苦難的淨土人。”

全場以千計的人慕地默然下來,然後才再爆起比早前任何一次更激烈的掌聲和叫喊。

  更有些人激動得哭了起來。

身後的大祭司喃喃道:“沒有比這更好的安排了。”

  我大喝道:“玲芷小姐!”

眾人眼光四處搜尋,不知誰才是玲芷。

幾個負責侍候賓客的淨土女侍們叫! “玲正在這裡!”一邊將呆若木雞,穿著女侍服飾的玲芷推了出來。

  眾人掌聲雷動,自動讓出路來。

  玲芷合著淚,來到台上。

我向小矮胖道:“美麗嗎?不用客氣!”

  登時又惹得哄堂大笑。

  紅晴在下面大叫道:“音樂!”

  悠揚的舞樂立時奏起。

我高聲道:“我們一齊拍掌,心中數著,到第十下時,所有人一齊起舞。來!小矮胖!玲芷小姐!”

紅月最愛作弄小矮胖,跑了出來,將他推到玲芷臉前,迫著他去摟玲芷的纖腰。

玲芷嬌羞地伸手搭在比她矮了整個頭的心矮胖肩上,主動地帶起舞步。

  隨著舞樂的節奏,眾人拍著掌。

兩人隨著樂聲掌聲,在台上起舞。

到第十下拍掌時,我宣佈道:“舞會開始!”

  台下眾人立時尋對起舞。

我乘勢走下台去,四女自然緊跟著我。

我慕身正欲邀采柔跳第一支舞,豈知見到的卻是紅晴、龍歌、約諾夫、田宗、謝凌風、卓聯大公的兒子卓正和卓方等十多個南北年輕將領,手臂挽著手臂、跳著舞步,嬉皮笑臉地橫亙在我和四女之間。不用說也是紅晴要報剛才的擲枕之仇。

紅月在她大哥紅晴背上重重擂了幾拳後,忽地忍不住笑,轉身扭著龍怡笑作一團。

妮雅和采柔也又好氣又好笑,但亦是無法可施。

紅晴大叫道:“想和大劍師共舞的美女,不要放過這千載一時的機會了!”

話猶未已,我的四周早圍著了花枝招展的淨土美女。

我大笑道:“好!今晚我便和流仙城的所有美女共舞!”

在悠揚美妙的淨土舞樂里,我摟著其中一女的腰肢,旋舞起來,轉了幾轉後,放開了她,又和另一少女翩然起舞。

生命在此刻,攀上了濃烈的高峰。

但願在不久的將來,我能在最接近大海的望梅城像這刻般忘憂起舞。

把黑叉人驅回海裡已不再是個遙不可及的美夢,而是指日可待的事。

  忽地裡,我充滿了信心。

  終有一天。我會斬殺大元首於魔女刀下,擊敗那禍亂之源的巫帝,完成魔女百合要為大地帶來和平的夢想。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56:18     標題: 第一章 寡婦多情

一朵朵七彩繽紛的煙火,在充滿歡樂的流仙城上空爆開,傘子般緩緩降下,就像一個美夢跟平凡現實的世界結合為一體。

  我不知喝了多少杯美酒。和多少動人的淨土美女擁抱共舞,迷糊間給龍歌紅晴等架著在擠滿了狂歡人群的流仙城大街斑歌。

我也不明白如何可以撇下采柔妮雅諸女,只依稀記得她們給熱情的淨土男士們爭先恐後地邀舞,再無暇阻止龍歌等將我簇擁而去。

我兩手分搭在龍歌和紅晴的眉頭上,三人腳步踉蹌醉態昏昏地轉進一條橫巷,來到一個水井旁,不知誰先失了腳,一齊滾倒地上。

龍歌伏在地上,饃糊不清地罵道:“那幾個小子沒有義氣,給女人扯上兩下,便都失了踪!”

紅晴攀著水井的邊緣,勉力立起,喃喃道:“奇了!這個地方為何如此靜,剛才追著來的美女群那裡去了?”

我仰躺泥地上,腦袋“霍霍”作響,暫不能作有系統的思索,亦無意去深思紅晴在說什麼鬼話,只覺若可離開街上的人潮,得到片刻的寧靜,實是無比愜意的一回事。

深黑的夜空裡,嵌著天夢和飄香兩顆清艷欲滴的明珠,揮發著懾人的彩光,歡笑聲和歌樂聲從遠處的街上傳來,這裡卻是與世隔絕的一角。

  “當!”

酒槽拋在地上的聲音響起,龍歌在詛咒著! “媽的!一滴酒都沒有了!”

紅晴辛苦地叫道:“來!助我打一桶水上來洗個澡!”

按著是打水的聲音和兩人的胡言亂語。

我閉上眼睛,想起過去所發生的一切,有若從未在現實中發生過的幻像。是否還有機會回到魔女國去?是否和華茜、公主、那士等仍有相見的機會?在這陌生的國度裡,她們是那麼地遙遠!那麼地不實在!

  “嘩啦啦!”

我愕然坐起來,扭頭望往水井旁,原來龍歌將打上來的一桶水全潑到紅晴身上。

紅晴笑罵道:“好小子!看我把你塞進井裡去。”

龍歌看著紅晴渾身濕透的狼狽模樣,士氣不接下氣她笑道:“你不是要洗澡嗎?”

我不禁莞爾,酒後那乾涸得像要龜裂開來的喉嚨,實在需要點滋潤的東西,欲要站起,忽地天旋地轉,嚇得連忙坐回下去,但仍頭暈不已,惟有躺在冰涼的泥地上。實在喝了太多酒,那滋味真不好受。

  腳步聲響起。

紅晴拍掌道:“終於有美女找到我們了,小姐!為何只有你一個人?”

一把低沉但非常性感誘人的女聲道:“還不夠嗎?”

她的淨土語帶著一種非常奇異的口音,聲音有點嘶啞,好像是想把嗓音蓄意壓下來說話所生出的效果,想到這裡,腦際再一陣暈眩。

龍歌怪叫道:“你是那個村來的女人,口音和打扮都這麼怪,來!脫下斗蓬,讓我們看看你的樣貌和身材。”

  衣袍墮下的聲音傳入耳內。

  龍歌和紅晴靜了下來。

我暗忖這古怪的女子不是極醜就是極美,否則以這兩個見慣美女的小子,怎會忽地呆了起來。真想坐起來睜眼看個究竟,可卻怕了早先勉力坐起來時頭昏腦脹的難受。

  紅晴讚歎道:“真是美麗!”

女子嬌笑起來,暱聲道:“你們兩個人,誰先來!”

這次她沒有壓低聲音,聽入耳裡有種非常熟悉的感覺。

這個念頭才生,龍歌和紅晴的悶哼聲同時響起,按著是他們倒往地上的聲音。

我心中一檁,立時醒了大半,突感不妙,不敢就這樣爬起身來,就地盡力滾開去。

  女子嬌叱的聲音緊追過來。

我睜眼看去,剛好看到一個曼妙的女子身形向我撲過來,可是因她背著大街那邊的燈光,一時看不清楚它的樣貌,不過肯定它是個熟人,只是一時省不起它是誰。但卻肯定不是陰女師。

龍歌和紅晴倒在井旁,不知生死。

若繼續滾下去,始終不是辦法,當臉再向著地上時,雙手一按地面,勉強彈起,同時飛起一腳,同她踢去。

女子再一聲嬌叱,手上刀光一閃,一把長劍往我的腳削來。

竟不是彎刀而是長劍,而且凌厲非常,一派高手風範。

我嚇得連忙縮腳,往後躍退,腦際又再一陣地轉天旋。

  迷糊間,我本能地拔出魔女刃。

  滿眼劍影,女子瘋虎般攻來。

以找現時的狀態,我知道唯一致勝之道,就是藉魔女刃無堅不摧的鋒利,軌斷對方的長劍,不再多想,一劍揮出。

女子一陣嬌笑,長劍避開和我硬砍,改由下路桃向我握劍的手腕,那種狠辣和應變之快,即管我在最佳狀態下,也需聚精會神全力應付,何況現在醉得連東西亦看不清楚。

  無奈下一縮劍,再往後急退。

  此消彼長下,女子攻勢大盛。

  “叮叮噹當!”

我蹌踉下檔了對方六劍,腦後風聲突起。

我本想矮身閃避身後的偷襲者,可惜想歸想,酒醉的身體卻不聽指揮,隨者“砰!一聲響起感到後腦給硬物擊中時,眼前一黑,完全失去了任何知覺。當我醒過來時,身子飄飄蕩盪,“拂拂”的聲音傳入耳裡,帶著河水氣味的風迎臉吹腦後仍有微微的痛楚,幸好思想回復了平常的清晰。

我猛地睜開雙眼,入目是晨光下一個坐在船頭的女子背影,她身後交叉掛著兩把劍,其中之一當然是我從不離身的魔女刃。

“拂拂”的聲音依然在後方頭頂處不住響著,不用看亦猜到是風帆拂動的聲音。

手腳都給對方用一種光滑卻柔韌無比的幼索綁緊,那種綁法非常特別,手足的結在我背後巧妙的連接起來,試著用力一掙時,手足的結反而結得更緊了。

  不由嘆了一口氣!

  女子嬌軀輕顫,用過臉來。

我一看下幾乎叫了出來,原來是久違了的黑寡婦運麗君,帝國除我之外最好的劍手。

連麗君見我醒過來,俏臉露出動人心魄的驚喜,“呵!” 一聲在小舟的船頭站起,走了過來,坐在我身旁,將我的頭摟起仰枕在她充滿彈跳力的大腿上,使我立時滿鼻子充溢著她健康迷人的體香。

這在帝國人人驚怕的黑寡婦,伸手輕撫我後腦凝固了的血塊,向後方某人責怪道:“那一棍什麼力也給你用上了去,若要了它的命,你賭得起嗎?”

一把低沉而充滿磁力的女聲在船尾我硯線外的位置響起道:“死了不是更好嗎?姐姐的命不應由他賠嗎!”

我一聽下全身冰冷,這不是陰女師還有誰人?幾乎想立即自殺。千辛萬苦才攻占了流仙城,但轉眼即失手被擒,還被這兩位出名狠毒的女子可能押往恨我入骨的黑叉人那裡去,那種由歡樂和成就的極峰,一下子滑進最底一層地獄去的滋味,使人難受得想痛哭一場!

  采柔她們會是如何絕望傷心!淨土人會是如何沮喪?

我強壓下噬心的悔恨,問道:“有沒有殺死他們兩人。” 我指的自然是龍歌和紅晴。

連麗君多情地撫摸著我的臉頰,柔聲道:“他們是你的朋友,我那會為難他們,只是用劍柄將他們敲昏吧了。”

陰女師在船尾冷哼道:“為何不老實地告訴他,不殺那兩隻淨土狗的原因,只是希望別人以為他們是醉倒了,而不會立即懷疑到他們戰無不勝的聖劍騎士竟窩裡得被人像頭豬般給我們搬走。”她語氣中帶著令人不寒而栗的仇恨。

無論如何,龍歌和紅晴仍未死,卻是可以肯定的了。

黑寡婦運麗君一對美目閃過凌厲的光芒,冷冷道: “若你不懂得閉上你的臭嘴,我會把你切開一百塊擲淮河裡餵魚。”

陰女師的呼吸急促起來,顯在盛怒之中,過了好一會,才壓下怒火,沉聲道:“不要以為帝君寵信你,軌可以對我肆無忌憚,你或者可以阻止我殺這小子,但絕阻不了堯敵將他碎屍萬段,在帝君座前,他的地位絕不比你低,何況大元首也在那裡,他不也搶著要撕開這小子才怪呢。”

連麗君嬌笑道:“假設我猜得正確,你定利大元首這叛徒有曖昧,否則為何不時也會甜甜地提著他的名字。”

我大感愕然,為何大元首會被連麗君喚作叛徒?他難道只是巫帝的手下,若他是叛徒,巫師和連麗君為何又要助他?

陰女師閉口不言,也沒有否認連麗君的指責。她們全以淨土語對答,難道陰女師並不懂帝國語,那她又如何利大元首溝通,可能用的是巫圖的語言。

連麗君見壓倒了陰女師,低下頭來愛憐地審視著我,柔聲道:“不要怕!我定會護著你的安全,直至見到帝君,再由他來決定我們的事。 ”

縱使在這種惡劣至無可再男的厄運裡,我仍感到啼笑皆非,苦笑道:“你為何要到這裡來?你的淨土語倒說得不錯。”

連麗君黛眉輕蹙,幽幽一嘆道:“還不是為了追你這冤家,別人或者不知大元首來了淨土,我怎會不知道?你是穿過大沙海來此,我是乘船來的。”按著甜甜一笑道:“為了你,我惡補了四個多月淨土語,說得當然不會太差。”

我不知應說什麼才好,這支魔頭一向和我誓不兩立,為何忽然間變成對我一往情深的樣子,偏又是她便我,甚至使整個淨土陷進絕境裡去。

若要我蘭特就這樣束手認輸,我是一千萬個不甘心,可恨想不出還有任何脫困的方法。照水流的速度和現在的時間,這小舟應遠遠離開了流仙城,進入了黑又人的勢力範圍內,就算她們放了我,能否逃過黑叉人的追捕也是個問題,何況魔女刃還給她擎丁去。真的是想想亦教人心焦如焚。

我的腦筋亂成一團,一忽兒想著柔她們,一忽兒想著紅石等人,一忽兒自怨自艾做人確是痛苦無窮。

陰女師並不太害怕連麗君,冷冷笑道:“尊貴的蘭特公子,莫怪我不提醒你,凡是被我們迷人的黑寡婦愛上的男人,小命都不會太長久哩。”

連麗君眼中閃過殺機,望往陰女師的方向。

陰女師嘿嘿笑道:“你要動手殺我須快一點,直慕和黑珍珠的船在前面了。”

我痛苦得呻吟出來,若到了直慕的船上,逃走的機會將更渺茫了。

漫天的陽光裡,小舟緩緩泊往停在岸旁七艘巨艦中之一,其中兩艘式樣不同,飄揚著的是帝國的軍旗。

船上拋下釣索,讓連麗君和陰女師將小舟係緊艦旁。

我因仰躺舟中,恰好可將艦上的情況一覽無遺。見到甲板上站滿了人,除了臉容猙獰的黑叉人外,最少有一半是隨連麗君來自帝國的黑盔武士,他們的眼神帶著使我深思的哀然神色,畢竟我也是帝國人。

給數百道眼光這般看著,那種窩囊和羞辱的感覺是提也不用提的了。

一陣大笑由上面傳下來道:“蘭特公子,歡迎大驚光臨,快放下索子,讓我將你吊起來看看是否真的是三頭六臂!”

我迅速從甲板上采出來的人頭中找到直慕那張狼臉,他旁邊是美麗的黑珍珠戴青青,她表面雖是冷冷地看著我,但我卻從她清麗的眸子裹看出非常複雜的心情,似憐又似恨。

自己落到眼前如此絕境,這轉變太突然,成敗的對比太強烈了,比那次逃離帝國時被哥戰生擒更今我難以接受,最要命還是那種無奈和羞辱的感覺。

要是我少喝兩杯酒,情況將不會變成如此,甚至可以將黑寡婦和陰女師反擒過來。這兩個女魔頭膽大包天,看準了淨土軍不會留意皮膚並非黝黑的女子,隨著由附近各村來的人潮混進流仙城裡。說不定出我和龍歌他們離大公堂時,她們便一直綴在我們身後,終於給找到了機會,造成現在這悔恨難返的境地。

眾黑叉兒的嘲弄辱罵聲響徹整條長阿,但黑盔武士都沉默著。

我忽然想起一個問題,黑叉人天生皮膚烏黑不用說,但帝國的武士都以黑盔黑革作武服,可能並非巧合,而是因為巫帝歡喜黑色也說不定,因為大元首是巫帝的走狗。

胡思亂想間,連麗君怒喝道:“閉嘴!帝君一天末決定蘭特公子的命運,他都是我連麗君的客人,誰要侮辱他,即是侮辱我!”

眾黑盔武士固是保持沉默,連直慕和其他黑叉人也合起嘴巴,只看這情況,可見黑寡婦在黑叉人臉前非常有地位。

一百和連麗君針鋒相對的陰女師也沒有作聲。

倒是直慕乾笑了雨聲,道:“連花旗,這人是我們征服淨土的最大障礙,一天不除,我們一天不會有好日子過。”

連麗君嬌笑道:“人是我搶回來的,只有我可以決定怎樣處置他,還不將吊梯垂下來?”

直慕顯是對連麗君極為忌憚,又或她在工帝座下的地位遠比他為高,連忙吩咐手下放下吊梯,連陰兩人先往上揉去,然後幾名黑盔武士縋了下來,用粗索將我紮緊,把我像件貨物般吊了上去。

到了甲板土時,我索性閉上眼睛,免去和敵人嘲弄鄙屑的眼光接觸。腦際一片空白,連思索的能力都懶得提起了。

實在難以接受眼前這冷酷無情的現實,這絕望的命運日直慕道:“我們立即起航往聚仙湖,以免給淨土人追來,和堯敵會合後,什麼也不怕了。”

連麗君道:“就這麼辦!來人!傍我將蘭特公子送到我房裡。”

  陰女師低喝道:“且慢!”

  連麗君微怒道:“什麼事!”

陰女師陰陰道:“這惡徒我也有份將他擒回來,所以找應有說話的權利。”

直慕低聲下氣地道:“連花旗,這大劍師事關重大,還是將他鎖在四室裡較好一點。”

連麗君的呼吸急促起來,顯是憤怒非常。我睜開眼睛,看到的只是高插入雲的船桅正緩緩升起風帆,由於角度關係,看不到四周的人,心中那種頹唐沮喪,絕對是畢生首次的可怕經驗。

連麗君態度軟化下來,輕嘆道:“好吧!那我把他關在船底的因室裡吧。”

陰女師嘿然道:“它是囚犯,自應關在囚室裡,只不應是你船上的囚室,亦不該由你來看管他。”

連麗君勃然大怒道:“你敢懷疑我對帝君的忠誠?”

陰女師道:“愛情魔力之大,實在難說得很,每次你提起蘭特,眼睛也在閃光,誰說得定你不含在一時衝動下,干山傻事!”

連麗君出奇地沒有反駁,可能是細想下也覺得難保自己不會干山“傻事”,由此亦可信她真的愛上了我。

一百沒有作聲的黑珍珠戴青青沉聲道:“由我負責看管他吧!”

  陰女師斷然道:“不!”

  眾人愕然道:“什麼?”

連麗君沉聲道:“難道由你看管他嗎?我是絕不會容許的。”

陰女師道:“亦不是我,這人對女人有種難以言喻的妖異力量,連麗青郡主和魔女百合也愛上了他,還有我們的運花旗,所以為安全計,看管他的人絕不應是女人。”

戴青青顯也是不滿之極,冷冷道:“他對你又有沒有吸引力?”

  陰女師平靜地道:“有!”

  眾人愕然靜下來。

陰女師續道:“為了殺姊之仇,我本恨他入骨,但和他相對不久,心中的仇恨竟淡了下來,這樣下去,邊我自己也不敢包保合否愛上了他,遺樣說你們滿意了沒有?”

她這樣坦白道來,連載兩女再難以指責她,亦不能說它的提議沒有根據。

縱管她這樣說,可能只是為了應付連載兩女的指責,但我這由虎變犬的階下之囚,仍禁不住有一種苦澀的勝利感,暗忖若陰女師真的愛上了我,我定要無情地拒絕她,看看它的痛苦模樣,以報鳳香的血仇和助黑寡婦擒我之恨。

直慕打圓場道:“這小子交由我看管,保證可安然將他押去見堯敵。”

連麗君道:“你還要保證他不會受到任何辱罵或虐待,否則我不會放過你的。”

直慕陪笑道:“當然當然!人來!將這貴賓送到我的船上去。”

陰女師道:“我這裡有幾顆藥丸,直神將你須每天餵他吃一顆,縱使它是頭獅子,吃了也要手足無力,就算解掉繩索,亦站不起來。”

直慕善道:“如此最好,不若每天都由你負責餵他吃藥,而我則在旁看著,將更萬無一失丁。”

陰女師冷冰冰的臉在我上方出現,遮去了美麗的藍天。

我以唯一的抗議方式,輕佻地向她眨眨眼睛,還故意拿眼光掃視她高挺的酥胸。

陰女師眼中掠過強烈的憤怒,酥胸的起伏急速劇烈起來,喝道:“張開嘴!”

為了不讓她有為難我的藉口,我立刻張大了嘴巴。

陰女師修長的眼閃過一絲冷酷和另有深意的光芒,用盡力一把捏著我的臉頰,令我不能把口合上,指尖一彈,一顆藥丸準確地滑入我的咽喉裡。

那丸子幾乎是人喉即溶,化成一股帶著甘味的清甜,沿喉入腹。

陰女師放開手,在我臉頰輕拍兩下,將頭下俯。嘴巴湊到我耳邊飛快地道:“吃夠後,你永遠沒有力拿起劍來。”才挺身退後。

連麗君的聲音響起道:“你和他說什麼?”

陰女師淡淡道:“我告訴他你到他是真心一片的。”

這時一股麻痺的感覺由腹部開始擴散,我想叫,喉嚨像給什麼東西塞著那樣,竟叫不出聲來,這丸子的霸道和藥力的效速,都是驚人之至。

若要我在這時找一個最痛恨的人,陰女師會比大元首更有機會當選,假若她只是虛聲恫嚇,那也達到在精神上折磨我的目的,不過以這女人的狠毒,我看她的說話絕非虛語。

難道我真要變成一個廢人,那比殺了我還可怕。

陰女師的聲音響起道:“就算解了它的捆綁,都不怕他能走到那裡去。”

我的腦筋昏沉起來,隱約聽到直慕應道:“不!還是綁著好一點。”聽完這句話後,藥力衝上頭頂,我終於再失去了知覺。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7 19:58:26     標題: 第二章 絕處逢生

我給人拍醒過來時,最少也應是一天后的事了。

眼耳口鼻若給烈火焚燒著般的難過。

在極度的痛苦裡,隱約聽到直慕的聲音在我上前方響起道:“這小子看來很不妥,連眼睛也睜不開來,你看他手腳被捆綁的地方全都瘀黑了。”

陰女師狠冷的聲音道:“這不是正中你下懷嗎?”

  直慕道:“但……但是……”

陰女師哂道:“堂堂神將要怕了別人嗎?有什麼問題,全推在我身上好了。”

百慕道:“我看你那種藥丸他一粒亦再受不了,還要餵他嗎?”

一隻手粗暴地捏開了我的嘴巴,擲進了一顆藥丸,這次我連上次吞藥時那種麻痺的感覺都失去了。想睜開眼來,眼簾像給什麼黏著了那樣,怎樣也睜不開。

陰女師冷笑道:“可敬的大劍師,造夢也想不到自己有這一天吧,不過你確是非常強壯,普通人達一粒“廢靈丹”亦受不起,你卻在吃了四顆後,內臟仍未發臭發霉,真了不起,哈……”

  直慕一呆道:“什麼?”

陰女師道:“解開它的繩結吧!我保證他再爬不起來。”

手足一鬆,我大字般躺在地上,不住呼吸著火般的熱氣,除了聽覺外,身體的其他部份像與我完全脫離了關係。

陰女師道:“不要怕那毒寡婦,萬事都有我和堯敵頂著,帝君絕不會怪我們將他弄成廢人,我可以推說他受不起這丸子,生出過敏的反應,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

  一陣吵罵聲在遠處傳過來。

按著黑寡婦運麗君的聲音響起道:“誰敢阻我,我殺了他。”

  直慕喝道:“請連花旗進來!”

  腳步聲急奔過來。

一聲尖叫後,我感到給人摟進懷裡,一股奇異無倫的感覺,由對方身體流進我體內,忽然問,我感到魔女刃的存在,它正掛在連麗君的背上,通過她的嬌軀向我召喚。

連麗君怒喝道:“你們敢弄成他這樣子!”

陰女師冷靜地道:“不要亂怪人,只要停止餵他吃藥,不出十天他即可回復正常。”

連麗君半信半疑道:“假設不是那樣,我定不會放過你。”按著將小嘴湊到我耳旁叫道:“蘭特!蘭特!”

我正通過它的身體,不住接收著從魔女刃傳送過來的奇異能量,身體亦逐漸恢復了點氣力,乘機呻吟一聲,裝作非常勉強地伸出右手摟往她的腰背處。

連麗君焦躁地喝道: “拿水來!”

  腳步聲遠去。

連麗君道:“你們有沒有餵東西他吃!”

直慕道:“當然有,連花旗你放心,除了每天餵他吃藥外,沒有人普動過他一根頭髮。”

連麗君的纖手愛憐地撫摸著我的臉。

我乘勢將手再探後少許,指尖終於按在魔女刃的劍鞘上。

一股強烈至極的奇異熱能,閃電般由指尖流進我體內,使我震抖得差點整個人往後彈開。

連麗君尖叫道:“蘭特!你覺得怎麼樣了?”

我怕給陰女師看破了玄虛,縮開了手,裝作痛苦不堪的樣子,張開口不住喘氣。

冷水注進口裡,我貪婪地吞噬著,只覺體內的火熱不住冷卻下去,腦筋清明起來,力量逐漸回复。

連麗君雖是我這次苦難的主謀者,但這時我其的非常感激她,若非她背上的魔女刃,我這條小命便給陰女師害了。

喝完水後,連麗君道:“這裡的環境如此惡劣,沒病也會弄出病來。”

直慕連聲應道:“是的是的!我會改善一下。”

陰女師道:“還有兩天使到聚仙湖了,只要堯敵同意,你可以讓他住進宮裡去,甚至你的床上。”

連麗君沒有理她,可是誰也感到她內心對陰女沛的不滿。

她嘆了一口氣,將我輕輕放回地上躺著,柔聲道:“蘭特!明天我再來看你。”

腳步聲遠去,按著是關門的聲音。

我猛地睜開眼,人目是個密封的大囚室,只有左邊的木牆開了幾個小氣孔。昏沉沉的,只牆的四角燃點著小風燈。

我爬了起來,悄悄走到門旁,將耳朵貼在門上,離去的腳步聲繼續傳入耳內。

陰女師低沉的聲音在門外響起道:“這小子非常挺得住,四天沒吃東西,剛才還有力和那騷貨摟摟抱抱,你最好給他的手腳加回鐵鍊。 ”

直慕道:“沒有問題,我立即辦好這事。”

陰女師道:“事關重大,你最好事事親力親為,才不會出岔子。”

  直慕連聲應是。

腳步聲響起,逐漸遠去口我貼著門滑坐地上,試著伸張手指,發覺力氣差不多全回復過來,禁不住由衷感激魔女刃賜給我的能量。

忽地想起一個問題,為何那晚陰女師和連麗君出現時,魔女刃不像以往般預先示警呢?

  難道……

  噢!我明白了。

每次我與魔女刃發生奇妙的聯繫,都是在最佳的精神與體能狀態底下,例如在沙場上的奮戰、或是沉思冥想之時,又或如躲在載黑油車底下那種半睡半醒的鬆弛狀態裡。

那天被擒,我醉得昏天昏地,魔女刃因此和我失去了那玄妙的精神聯歡了。

  蘭特呵!

  看看你還敢不敢亂喝酒?

  “叮叮噹當”!

  金麗撞擊的聲音在門外響起。

  定是直慕帶著鎖鏈回來對付我。

我心中冷笑一聲,躺回原處,裝出不醒人事的樣子。

  門開。

我默數著腳步聲,發覺進來的只有三個人。

“砰”曰大腿給人重重踢了一腳。

直慕的聲音響起,說的是難聽的黑又話。

  其他兩人附和她笑著。

我張開少許眼簾,恰好看到直慕側轉了身,指示著兩個黑叉人先鎖好我的腿。

  兩個黑叉人蹲了下來。一人抬起我的腿,另一人便要將鐵鍊扣在我腳踝處。

  此時不發難,更待何時。

雙腳一縮一撐,正中兩個黑叉人的額角,兩人應聲倒地。

直慕嚇了一跳我第三腳正好踢在他下除處。

他痛得別下身來,我重重在他後腦補了一下劈掌,直慕在連發生了什麼事也弄不清楚之下,僕往地上,這樣撞下去,看來它的鼻樑很難保持先前的高挺完整了。

門外傳來喝叫的聲音,顯是守在門外的衛兵生出警覺。

我撲往大門,恰好兩名黑又共衝了進來,駭然舉起兵器時,我已來到他們中間處,左右肘分撞在他們脆弱的脅上。

  骨折的聲音應肘響起。

  兩人痛得別下身去。

我越過他們,再旋身在他們腦後加上兩拳,看著他們昏倒地上,才從容探頭往外望去。

  外面是另一個空房子。四周放滿雜物,開著的門外有道往上去的木梯,看來我現在應在底艙和上艙問的位置,否則四室內不應開有氣孔。

我退回四室內,在直慕身上找出一把鋒利的匕首,不一會在船側的因壁開出了一個可供人穿過的大洞,清新的河風刮了進來,使我有再世為人的感覺。

我沒有從這洞逸走,因為我還要取回魔女刃,若讓它落進大元首手中,這場仗也不用打了。

在這隨時有敵人闖進來的時刻,怎敢怠慢,搶到外室門的木梯底,將匕首插進梯階問的接縫處,連腕上下拖割,不一會將下層一塊橫木板拆了下來,露出梯內黑沉沉的空間,真要多謝直慕把匕首磨得這麼鋒利。

我試著探頭進去,藉著身後的燈光,看到梯底內的空間足可容納我有餘,不由大喜過望。站了起來,在外室的雜物堆揀了一句特別重手的東西,回到囚室內。

我剛才含恨出手,下手又狠又重直慕等要有好一段時間才會醒來,縱使醒來也須休養多日,方可複元。

我將那袋重物,由大洞推了出去直至聽到“咕咚”一聲清晰的水響後,才一個箭步,回樓梯處,伏地鑽了進去。又將橫木板放回原處。

才剛藏好易,隆隆的腳步聲在頭頂響震而下。

按著是驚呼和嚷叫聲,那種混亂不用看也可以想像得到。

頭頂的梯階隆隆聲不絕於耳,似乎整船的人都奔了下來。

  我感到船速逐漸慢下來。

陰女師驚怒的聲音在前面響起道:“究竟是什麼一回事?”照聲音的距離,她應在囚室內。

聽見它的聲音我立時無名火起二千丈萁想不顧一切鑽出去,狠狠給她插土十刀八刀。

直慕有氣無力地道:“那要問你才知了,又說他吃了你的藥後,手指頭都動不了,豈知他比獅子還兇猛,突然發難,將我們全打昏過去。”

陰女師尖叫道:“那是沒有可能的!”

黑寡婦在旁幸災樂禍地冷笑道:“看來愛上蘭特的不是我而是你才對,呵!讓我看你怎樣向堯敵和帝君交代。”

陰女師方寸全失,尖叫道:“他定逃得不遠,無論上天下地,我也要把他抓回來。”一陣急劇的腳步聲由遠而近,再出我頭頂上隆隆走去。

黑寡婦嬌笑道:“你別那麼急,船還未泊岸,小心掉到河裡去呢。”

  我大感快意,差點鼓起拿來。

黑珍珠戴青青的聲音也響起道:“直神將,你的臉色很難看,回房休息吧!”

直慕斯然道:“不!陰女師說得對,這裡離開流仙城最少有百多哩,我不信他能走到那裡去,我會將他逮回來碎屍萬段。”

連麗君冷笑道:“你的良心在那裡?蘭特放過了不殺你,你不但不懂感激,還要將入碎屍萬段,你算那門子的英雄好漢?”

直慕顯然心神大亂,怒道:“你究竟站在那一邊?”

連麗君淡淡道:“現在是你和陰女師讓人走了,不是我連麗君,告訴我你是否陰女師的同謀,將我辛辛苦苦搶回來的人放走了。”

  直慕沉默下來,無詞以對。

沉重的腳步聲再響起,在我頭頂上去了,按著響聲隆隆不絕,好一會才停下來,當然是直慕的手下都隨他去了。

  大船一下劇震後,停了下來。

戴青青的聲音道:“連花旗,你和你的人是否參加對蘭特的搜捕?”

連麗君默然片晌,向左右喝道:“你們全滾上去,我和戴神將有幾句話要說。”

密集的腳步聲再度響起,不消片刻外面靜了下來,只剩下兩女的呼吸聲。

戴青青道:“連花旗,你有什麼話想和我說?”

好一會後,連麗君低聲道:“你覺得蘭特怎麼樣?”

戴青青呼吸急速起來,道:“你不應這樣問我,蘭特是我們的最大敵人。”

連麗君淡淡道:“你可以瞞過別人,卻瞞不過我的眼睛,自流仙城失陷後,每次有人提起蘭特時,你的眼睛都閃著光,所以我特別留意你看蘭特的眼神……”

  戴青青怒道:“不要胡說!”

我的心中升起一股說不出的感覺,難道戴青青對我也生出了特別的感情?

連麗君笑道: “就當我是胡說。你想不想助蘭特逃走?”

戴青青愕然道:“那為何你擒他回來?整個計劃是你想出來的呵!”

連麗君嘆道:“因為我以為自己可以保住他的安全,直至見到帝君。但假若今次蘭特真的被捉回來,你想他還有活命的機會嗎?”

戴青青沉默下來,好一會才低聲道:“是的,我欣賞蘭特,他是真正的英雄,可惜他也是最可怕的敵人,我不能不為我的族人設想。”頓了一頓續道:“你可以不理黑叉人的勝敗,我卻不可以。”

腳步聲響,顯是戴青青往上走了。

  外面只剩下黑寡婦一人。

我想到她背後的魔女刃,一顆心“霍霍”跳動起來,正要推下橫板,看看外面的情形。

  “蘭特!蘭特!”

  我嚇得一顆心跳了出來。

黑寡婦運麗君低呼道:“蘭特!我知道你仍在這裡,你可以瞞過其他人,卻瞞不過我。”頓了頓又得意地嬌笑道:“看來你還不知自己在那處留下了破綻,讓我告訴你吧!假若你真要逃走,為何只取了一把匕首,連刀劍都不拿走一件?”

我大為檁然,想不到她才智如此高明,看出了我匆忙下露出來的破綻,那確是不可原諒的疏忽。

  現在我應怎麼辦?

以她的劍術,拿著魔女刃對我的短匕首,我是絕沒有取勝機會的。

跺腳的聲音響起,連麗君嗔道:“你還不出來,若要害你,我剛才便可以揭破你。”

我想想也是道理,暗嘆一聲,推開虛掩的橫板,涼了出去,才彈起身,人影一閃,美麗的黑寡婦已撲進了我懷裡。

連麗君死命摟著我,仰起俏臉貪婪地看著我道:“蘭特蘭特!我早知沒有人可以擊敗你。但你怎的連那妖婦的毒藥也不怕?”

我的手按著她背上的魔女刃,直至這刻才完全相信她對我沒有惡意,低頭審視它的俏臉,不解道: “你難道要背叛巫帝嗎?”

連麗君低呼道:“我的好蘭特,吻我吧!”

這豈是親吻的好時刻,但我卻不想拂逆她,只打算輕吻她一口敷衍了事,豈知給她按著病吻不放,那種熱烈和激情,把我差點融化了。

  唇分。

這以狠毒著稱帝國的美女喘息著道:“快拿回你的魔女刃,離開這裡。”

我一震道:“你怎樣向黑叉人交代,不若隨我走吧!”

連麗君輕輕推開我,解下背後的魔女刃無限柔情地塞進我的手裡。

拿著對我恩重如山約魔女刃,強大的信心蕩漾體內,也不知說些什麼話才好。

連麗君又從攘裡掏出龍歌迭給我的釣索和紅晴取自左令權的那石雕,一股腦兒塞在我手裡,道:“趁現在天仍黑,快點走吧!”

我掛好魔女刃,將釣索放回腰際,又袋好那石雕,雙手探出,將連麗君再次摟入懷裡,誠懇求道:“麗君,隨我走吧!”

連麗君堅決搖頭道:“不!我絕不會隨你走,我沒有時間告訴你原因,但總有一天我會告訴你,不用擔心我,我自有應付黑叉人的方法。”頓了頓道:“記得走時弄點聲音出來。”

我明白了她用的是苦肉計,摟著她重重吻了一口,想想也好笑,這美女的前度情人巫師還是死在我手底里,但現在卻變成了肯為我承擔一切的女人,這不是荒唐透頂嗎?

這女人是善變還是多情,恐怕她自己亦弄不清楚,不過現在我衷心地感激她。

我來到囚室的破洞前,回頭望去。

黑寡婦運麗君站在那裡,深情地望著我。

  一咬牙,穿洞跳下河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8:42:25     標題: 第三章 形勢驟轉

  “噗通”!

  冰涼的河水使我精神大振。

當我從河裡冒出頭來時,發覺自己正給夾在分泊兩邊岸旁的巨艦中間,甲板上有人舉起風燈往我照下來,按著是“噹噹當”的示警聲和叱喝聲。

我的目的已達,深吸一口氣,潛入水里,順水往下游滑去。我才不會蠢得逆水而上,何況陰女師和直慕兩人正在上游展開對我的搜索。而這一著亦會出乎黑叉人意料之外,因為一般人逃命之時都會自然而然逃向最近的安全點,在我來說當然是上游遠方的流仙域,我偏要反其道而行。

換了十多次氣後,我無驚無險地在下游離敵艦半哩許的遠處登陸。

站在岸旁的草地上時,心情的暢快實是難以形容,我伸手往後緊握了一下魔女刃,表示了自己對它的感激,才往最接近的樹林奔過去。

進了樹林後,我不敢停留,續續深進。

天夢和飄香兩星這時剛升上了中天,使我知道離天亮仍有好一段時間,大大有利於我逃走。

我記起了那次從帝國逃出來的情景,比起來今趟實在好多了,至少我知道自己應到那裡去。

禁不住想起西琪和析北,他們若非遇到我,就不會含恨慘死!是否我害了他們?

不知在林木的暗黑裡走了多久,肚子愈來愈餓,想起自己四天也沒有吃過東西,禁不住雙腿發軟,倚著一棵大樹,生了下來。

我解下魔女刃,納在懷裡,祈求著它熊賜我多點能量,可是它卻全無反應。

我拔出魔女刃,細看下吃了一驚。

對它我已是非常熟悉,往日即管在黑暗裡,只要有像現在般的些微星光,乃體都會流動著一種奇妙的光澤,仿似劍刃是有生命力的異體;可是現在長劍色澤暗晦,連一把普通的劍也及不上,這是什麼一回事?

  我的手足冰冷起來。

若魔女刃失去了它的鋒利,對著拿珍烏刀的大元首時,我實是有敗無勝。

  難道……

難道魔女刃剛才為了救我,將它所有能量全輸進了我的身體裡。現在它變成了一把平凡的劍?

  冷汗從我額角冒出來。

  叫嚷聲從左遠方傳來。

  我嚇了一跳,收攝心神。將魔女刃掛回背上,暗付以自己現時的狀態,實逃不出多遠,而黑叉人的兵力只限於五艘巨艦,連麗君的黑盔武士或不會加入搜捕的隊伍,以黑叉人每爛兩千人計,敵人能派出的兵力絕不會超過一萬人。

他們若要在兩岸廣闊的土地搜索,必須分成若千小隊,照估計每隊應只有數百人,與其逃得筋疲力盡,不若搏他一搏,看形勢我若與敵人周旋,或者還有一線生機。

打定主意,取出龍歌給我的釣索,一接機括,小背往上射出,掛在樹丫處,我借方爬了上去。

魔女刃失去了它的異能,我也像失去了至少一半的力量、一半的信心。

藏身樹丫茂密的枝葉里,肚子卻在咕咕地響叫,唯一的方法就是不去想它。

  以往我是否太依賴魔女刃呢?

沒有了它,便有種無依無靠的感覺。

  人聲逐漸接近。

振起精神,全神貫注在人聲傳來的方向,今次我能否逃返流仙城,靠的就只有自己的意志和毅力了。

  我平靜了下來。

  精神前所未有地凝聚。

遠方的人聲清晰起來,整個環境也像光亮了起來,我甚至可以看到十多尺外另一棵大樹的樹丫虛有一個鳥巢,鳥兒的頭伸了出來,警覺地望向人聲傳來的方向。

我正感詫愕,人聲又轉趨細弱,四周同時也暗黑下來,回復了先前的情景。

軟弱和飢餓的感覺重新襲擊著我的精神和肉體。

  究竟發生了什麼事在我身上?

這時無瑕多想,再次集中精神,同時暗中留意自己體內情況的變化。

四周再亮了起來,遠處的人聲步音、近處昆蟲和動物爬行的聲音,盡收耳裡。

一股奇異的暖流,由頭頂千川百河般往下流,傳遍全身,那餓得要命的感覺立時不翼而飛,能量在體內輕輕摩盪著,舒服得使我閉上了眼睛。

精神的空間像忽地擴展了數倍,往四外延伸出去,似乎與眼前的現實全無關係,又像是血肉相連。那種感覺真不知用什麼去形容才好,是前所末有的經驗。

  “啪喇!”

  皮靴踏斷枯枝的響聲。

我感到整個人融融渾渾,舒服得空靈通透。明知敵人來到近處,仍不想從這種奇異的精神狀態裡走出來。

雖然我沒有用眼去看,卻清楚感到敵人像一把張開了的扇子般向我這方向搜索過來。

  我忽地明白了一切。

魔女刃的確已把它蘊藏著的奇異力量,全部輸進了我體內,與我合為一體,若非如此,我也不能對抗陰女師霸道無比的毒藥。

這種力量來自廢墟里的異物,由今天開始,我將會是繼魔女和大元首外,第三個擁有這異物所賦予力量的人。

若能好好利用,或者我真能打倒神秘莫測,比大元首更可怕的巫帝,將和平帶回大地。

紅光刺激著閉上的眼簾,人聲和步聲來到臉前,還有劈挑樹叢的聲響。

  心中一檁,猛地張開眼睛。

那種能量在血脈內震蕩的感覺仍保留末退,使我的體力完全恢復,甚至更勝從前,飢餓仍在,但是卻可以忍受和忘記。

風燈把整個夜林賭得亮如白晝,驟眼看去,遠遠近近最少有千盞以上的燈火。

  一排排的黑叉人,直追而來。

最前的先鋒隊伍負責劈開草叢矮樹,後兩排持著長矛,插進茂密的草樹里,當我看到更後兩排黑叉人所持著的東酉時,一棵心“霍霍”亂跳。

他們拿的是削尖了的竹竿,不住刺往頭頂樹葉茂密處,連我剛才看到的鳥巢也給他們一竿挑跌,幾隻鳥蛋跌了下來,母鳥悲鳴的聲音由空中傳來。

看到這大陣仗,我知道自己洩漏了行踪,否則敵人不會集中了所有力量來搜索這片森林,他們亦猜到我因多日沒有進食,縱使體質勝過常人,亦走不了多遠。

最前頭的數排人在腳下經過,持著長尖竿的黑叉人快搜到我藏身的這棵大樹,由於這樹特別茂密,他們搜起來亦將會特別用心。

人急智生下,我取出釣索,一按機括,小背射出,掛在更高的橫丫上。

  “颼!”

一枝長竿直刺土來,在我左肩旁三寸許處擦過。

我正在慶幸時,另一枝尖竿斜斜插上,若我留在原處,保證我的小骯會多了個血洞,慌忙下雙腳一撐,蕩開了少許,長竿在腹前以毫釐之差刺過。

風燈的光芒照了土來,我雙腳撐在樹身上,一手扯著釣索,吊在林葉里,勃也不敢動。

  “篤篤篤!”

長竿刺在樹身和橫丫處,那都是可承受一個人童量的地方,反是我藏身的那團密葉卻不是敵人留意的地方,左搖右擺下,再避過了幾竿,持竿的敵人過去了,按著是普通裝備的黑叉人。

我抹了一把冷汗,暗叫僥倖;知道危機仍未完全過去,假若敵人發現了我人林時的足印,卻沒有發現出林的足印,會知道我仍在林裡,一到天明我就無所遁形了。

  敵人潮水般往樹林的深處湧去。

無論如何總算鬆了一口氣,先邊回樹丫處,立穩後抖手收回釣索,別想雄落地上,沙沙聲又再響起。

燈火閃動下,以千計的黑盔武士循黑叉人的舊路搜索過來,看來黑寡婦為了不想被人懷疑,不得不命手下虛應故事一番。

我不驚反喜,本人雖不能冒充黑叉鬼,扮黑盔武士則大有本錢,因為他們本就是我的族人。

我悄悄取出索釣,拉出了適當的長度,將釣頭掛緊樹丫處,然後依龍歌傳授的方法,利用筒口的裝貴鎖緊索子,同時拔出匕首,靜待時機。

一隊隊的黑盔武士在我身下走過,他們的警覺性非常高,各人間照應得非常好,表現出優良的訓練,我眼瞪瞪看著他們逐一經過,始終找不到下手的機會,不禁暗暗叫苦。

最後只剩下特別墮在後方的一個小隊,足足也有三十多人之眾,不禁嘆了一口氣。

  我的計到是沒有可能實現的了。

  “嗤嗤!”

  異響在左臉頰鞍上處響起。

我一呆望過去,恰好看到一條盤在樹上的斑紋蛇,箭般張口咬過來。

我不及細想,本能地一揮匕首,斬掉蛇頭。

  “啪!”

蛇身掉往地上,發出驚心動魄的響聲。

那隊黑盔武士剛好來到腳下,斷蛇就掉在他們臉前,無頭的蛇身仍作著死透前的掙扎。

我暗叫“完了”,手握上魔女刃的把手處。

這隊黑盔武士出奇地沒有驚叫示警,其中一人抬起頭來輕呼道:“大劍師!是不是你在上面?”

我知道躲下去再沒有意義,拉著索鉤,跳了下去,快要觸地時,抖手收回索釣,才立實地上,臉對著那群黑盔武士。

出乎我意料之外,整群黑盔武士全跪了下來。

我愕然道:“你們幹什麼?快起來!”

眾黑盔武士一齊起立,帶頭的將領揮手命其他人去把風,來到我臉前,眼中射出熱烈的光芒,道:“大劍師,帝國有很多人渴望著你回去,重建帝國,讓所有人都能安享和平!”

剎那間我明白了自己在帝國一些人心目中的位置。一直以來,他們都在大元首的暴政下苟且偷生,大元首是不能被擊敗的魔鬼,而我則證明了自己比這惡魔更優勝;加上父親在帝國的德望,於是我成了萬民敬仰的救世主。今次我能在這樣惡劣的環境里安然逃出來,更增強他們的信心,使他們不顧一切站在我這一邊。

那將領道:“我們這裡很多人都曾隨蘭陵大將軍南征北討,大劍師!我們……”

我揮手打斷它的說話,道:“你叫什麼名字?”

將領道:“我叫翼奇,職級是少將,這次隨連元帥來的人中我是最高級的了。”

  我道:“你們有多少人?”

翼奇興奮地道:“我們共有五千人,大劍師!只要你一聲令下,我們全體都會追隨你。

黑叉人兵力在一萬之間,不過我們都是精選的好手,並不怕他們。 ”

這個使我驚喜莫名的變化,實在是早先怎麼想也沒有想到的。不過我還要弄清楚幾點,才可以動手,問道:“陰女師等人在那裡?”

翼奇道:“他們在林外一處高地上,兵力不過二十人,準備發現大劍師行踪時,才加入追截。”

  我道:“你們的連元帥呢?”

翼奇道:“她被你打昏後,腦袋很痛,留在船裡,只派了我率三千人來參加搜捕的行動。”

我心中大喜,道:“你立即將所有人召回來,擒賊先擒王,待我們逮著陰女師、直慕等人,一切會好辦多了,不過先給我吃些乾糧才行。”

我們來到樹林的邊緣處時,天上仍是繁星點點,離天明尚有少許時間。

我下令跟隨著我約二十黑盔戰士留在杯中,換上其中一個戰士的武服後,混在翼奇身後的百多名黑盔戰士裡,走出林外,望著數百步外的一個小丘走去。

小正的斜坡上橫列著十多組以百人為一隊的黑叉人,兵力不足二千人,我可以肯定穩勝這一場仗。當然,我並不止是想打勝一場仗,而是希望能擒下那可惡之極的陰女師。

一名黑叉將領攔在前面,以淨土語喝道:“翼奇少將!你不是在指揮下屬搜索那小子嗎?為何返回來?”

我正擔心里奇是否懂淨土語,他早以流利但不純正的淨土語答道:“我們有了新的發現,要向直神將和飄神將請示。”

那黑叉將領沉吟片晌,才點頭道:“好!你隨我來,其他人須留在這裡。”

翼奇若無其事地道:“你至少讓我帶身後這小隊長一起去謁見兩位神將,因為就是他那組人發現了寶貴的新線索。”

  這翼奇算是長於應變的人了。

那黑叉將領當然不會計較我們是一個人還是兩個人,有點不耐煩地點了點頭,帶路往丘上走去。另有兩名黑叉人提燈照路。

翼奇向它的副手打了個眼色,才和我跟著走上去。

丘頂處數十名黑叉人拱衛下,只有陰女師和直慕兩人。

我故意藏在翼奇身後,不讓陰女師從身形認出我是誰。

黑又將領示意我們兩人停步後,走過去向直慕請示,不一會揮手召我們過去。

這時我才想起一個很頭痛的問題,沒有了奇異能量的魔女刃,會否很易折斷?因為它的劍身比一般劍薄上少許。可是現在連為這傷腦筋的時間亦沒有了。

翼奇和我一前一後來到陰女師和直慕站立處。

直慕臉色蒼白,一副大病未癒的模樣,我那兩下子真不易消受,不過更難消受的還在後頭呢。

陰女師臉容陰沉至極,冷冷道:“什麼事?”

翼奇出奇地鎮定道:“我們發現了大劍師的行踪。”

陰女師和直慕同時一震,齊呼道:“在那裡?”

我在翼奇身後微笑道:“在這裡?”

  陰女師一聲尖叫,響徹丘頂。

   “鏘鏘!”

  我和翼奇的劍同時出鞘。

當翼奇的劍刺入那帶路來的黑叉將領胸前時,我撲到陰女師和直慕身前,左手先一拳轟在直慕頭上,右手魔女刃則迎頭向陰女師劈下去。

就在我舉起魔女刃,我的精神全集中到刃體時,奇妙的事發生了,一股能量由我體內流進魔女刃,就像昔日能量由麗女刃流入我體內的情形一般模樣,不過卻掉磚了過來。

直慕發出一下驚天動地的慘嗥,就若狼的吱叫,仰跌在地上。

陰女師的反應比我想像的還要快,往腰間一抽,拔出了一枝黑黝黝的鐵棍,若我沒有猜錯,她那晚就是以這鐵棍將我擊昏,而當時她實在想要我的命,只不過我的體格可以撐得住,而且很快復元過來。

  “鏘!”

棍斷作兩截,陰女師額頭現出一道難測探淺的血痕,踉蹌退後。

  附近的黑叉兵聲湧過來。

我不能不顧翼奇的安危,退了回去,按著了大部分的攻勢。

山丘下殺聲四起,黑盔戰士發動了凌厲的攻勢。

我有若出柙猛虎,將湧過來的黑叉人殺得人仰馬翻。

翼奇的劍法非常高明,按著了各方湧來的黑叉人的進攻。

我往陰女師望去,看到幾個黑叉兵正抬起了直慕隨著陰女師奔往小丘後的斜坡。

  我向冀奇喝道:“隨我來!”

翼奇劍勢展開,迫退了幾個黑叉人,追在我身後。

我將劍法展至極盡,積了這名日的怨氣,真是擋者披靡。

喊殺聲和兵器交擊聲在後方響起,黑盔戰士完全控制了局勢,殺奔上來。

圍攻我們的黑叉人知道大勢已去,四散奔逃。

我發力狂奔,不一會將糞奇拋在後方,距離陰女師等人更接近了。

奇異的力量在體內激盪著,我以前所未有的高速,幾下踪躍,先追上抬著直慕的四個黑叉人,斬瓜切菜般將他們連兵器劈倒。

直慕給拋到地上,這次痛得他連聲音也發不出來。

陰女師停了下來,眼中奇光大盛,手探進了懷裡。

我收步停下,哈哈一笑道:“妖婦!想不到有今天吧!” 收攝心神,向她回望過去,探探刺進她異光盈瞳的眼內。

陰女師臉色倏白,像給人當胸打了一拳,踉蹌後退,這次精神的比拚,她不敵敗下陣陰女師高聳的胸脯急速起伏著,額頭的劍痕仍淌著血,流往臉上,有若厲鬼,尖叫一聲,揚手擲出一團紅霧,撲面而來。

我一聲長笑,心想你也技止此矣,滾倒地上,還過紅霧,一劍往她小骯挑去。

陰女師拔出把金光閃閃的匕首,“鏘”的擋了我一劍,竟沒有折斷,往後退去,一邊退,便裡不住噴出濃密的紅煙。

  我暗叫不好。

這時我們來到了丘腳,再往後就是高及人身的長草原,加上這濃煙,要找她更困難了。

  我大叫一聲,衝進浪煙裡去。

兩眼忽然盲了那樣,什麼也看不見。

我想起魔女刃賦予我的異能,仗劍立定,閉上眼睛,收攝心神。

  奇妙的事發生了。

我的感覺往四周延伸開去,就好像用心靈的眼睛,不受任何限制地去看東西,忽然間,我“感覺”到陰女師的位置。

腦海裡浮上鳳香惹人憐愛的音容,一股強大的仇恨湧上心頭,大喝一聲,全力擲出魔女刃。

  “呀!”

陰女師的慘叫在左側三十步許開外傳來。

我如釋重負地籲出一口氣,舉步往陰女師中劍處走過去口當我踏出煙霧時,微明的天色裡,我看到陰女師伏身在一堆草叢上,背上釘著實女刃,紅煙仍從她身下一縷一縷地冒起來,不過稀薄多了。

陰女師艱難地側頭望向我,呻吟道:“蘭特!”

我來到她身旁,蹲了下來,嘆道:“你知這是應得的報應!”

陰女師喘了兩口氣,嘴角溢出鮮血,斷斷續續地道:“蘭特……終……終有一天你……你會死得出找更……更慘,沒……沒有人能戰勝巫帝,他……他的力量……是……是超……”頭一例,斷了氣。

我嘆了一口氣,從她背上輕輕拔起魔女刃,心中叫道: “鳳香!我總算為你報了一半血仇,下一個是大元首了。”

不知是否天意,她們兩姊妹都是給我擲劍插背身亡,想起這點,掠過一陣寒意。我記起了她那鋒利的金匕首,從她手裡拿了插在腰間。

身後腳步聲響起,翼奇和十多個黑盔戰士奔了過來,看到陰女師伏尸地上,都非常振奮。

翼奇道:“直慕落進我們手裡了。”

另一人道:“我們派了人回去船上通知留守的兄弟,不過這裡離泊船處只有半哩許,恐怕其他黑叉人早驚覺到這裡的變化。”

我點頭道: “立即回去!”來到岸旁時,黑叉人的五艘戰船早揚帆直放下游而去,只剩下兩艘飄揚著帝國旗的巨艦。

一隊黑盔戰士迎了過來,先向我下跪施禮,才立起來報告道:“我們接到消息,想發動突襲時,數百個黑叉人於此時逃了回來,我們給他們用箭射住,沒法闖過去,唯有看著他們揚帆逃去。”

  我問道:“黑寡婦在那裡?”

那帶頭的武士道:“連元帥剛好被戴青青請了過去,應是和他們一道走了。”

我心中嘀咕,戴青青找連麗君,究竟所為何事?

翼奇在旁提醒我道:“大劍師,黑叉人最少尚有數千人,森林的另一邊。”

我搖頭道:“部份漏網的黑叉人必然已往他們那方逃過去,你若是他們,知道發生了這樣的事,還敢回來嗎?”

  “呵!看!”

一聲叱喝,從高桅上的瞭望台傳下來。

我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上游岸旁塵土飛揚,大隊人馬沿河而來。

我呆了一呆,定睛一看,大喜道:“不用怕,是淨土軍”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8:42:59     標題: 第四章 劫後重逢

我吩咐翼奇等留在原處,以免生出誤會,獨自迎往揚塵而來的淨土大軍。

從飄揚著的旗色,我認出是妮雅、紅石和龍騰的兵團。

一道白影越眾而出,後面追著一團黑東西,不是我的愛騎飛雪和好大黑還有誰?

我心情暢快之極,狂奔迎了上去。

  瞬眼間的工夫,飛雪衝至身前。

我一把摟著它雪白的馬頸,它則把臉孔不住和我廝擦著。

按著是狂吠著的大黑撲入我懷裡,我伸出另一手緊挾著它,恍若隔世。

大黑喉嚨發出嗚嗚低叫,歡欣如狂。

歡呼叫嚷聲夾雜在馬蹄聲裡潮水般響起,一個聲浪蓋過了另一個聲浪,整個流仙河畔洋溢著激蕩的興奮情緒。

  “大劍師萬歲……”

人馬來至近前停下,躍出了我心愛的四名女子,梨花帶雨般往我狂奔過來。

我放開大黑,按著最先奔到的紅月,然後是采柔、妮雅和龍怡,五個人和一馬一犬混作一團。

她們喜極而泣,除了叫著我的名字外,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紅石、紅晴、龍騰、龍歌、約諾夫、雁菲菲和一眾年輕將領圍攏了過來,各人都是熱淚盈眶,非常激動。

眾淨土戰士回回圍著我,不住歡叫。

紅石喃喃道:“真教人難以相信!”

我大笑道:“你們這群傢伙,需要被提醒多少次,才真的相信我是那什麼勞什子聖劍騎士。”

龍肪老淚縱橫,卻呵呵笑道:“我早叫他們不用擔心,大劍師定會吉人天相的。”

  紅晴和龍歌走了土來。

我好不容易才肪出手來和他們相握,道:“全賴你們這幾個貪花好酒之徒,我才有機會混入黑叉人裡,不但殺了陰女師,還拿下了“狼嗥”直慕,叉多了一批精銳的帝國戰士加入我們的軍隊。”

  眾人一愕靜了下來。

  紅石舉手製止了眾戰士的歡叫。

我望向眼眶全紅了的雁菲菲,微笑點頭。

雁菲菲俏臉飛起兩朵紅雲,垂下了頭。

紅月在我懷裡仰臉道:“大劍師!今晚我可以好好睡一覺了。”

  眾人齊聲大笑起來。

紅石道:“大劍師!你剛才說什麼?”

  我大聲重複了一次。

先是完全的靜默,按著是轟天驚地的歡喊聲再度響起。

  營地裡喜氣洋洋。

在溫柔的夕陽下,我和四女及一眾將領,還有新加入的翼奇與他的副將方原,圍成一個大園,席地而坐共進豐富的野味晚宴,唯一缺少的是美酒,受過教訓後,沒有人敢再喝半口,但情緒的熱烈,卻絕不比杯來酒往遜色分毫。

紅月不顧一切蜷伏在我懷裡,像只最懶惰的貓兒般酣睡過去,大黑則貼在我背後,再不肯離開半步。

其他三女分坐兩旁,大部份時閒都只是癡痴地望著我,不見了幾天,她們都消瘦了不少,看得我心頭髮痛,又憐又愛。

龍騰的聲量最大,說話也數他最多,繪影繪聲訴說了一番我被擄走後,他們各人如何心焦如焚的情況後,問道:“大劍師!你究竟是怎樣逃脫的?”按著一拍額頭,道:“我真是糊塗,當然是因為你的帝國戰士兵變救你出困的。”

翼奇想要解釋,我向他打了個眼色,截斷他說話道:“其中過程當然非常精采,異日有機會才詳細告訴你們吧!”我並非想瞞他們,而是不想提起有關魔女刃的秘密,那是很私人的一件事。

紅石向翼奇問道:“你們來了淨土有多久,在何處登陸上岸?淨土語竟說得這麼好!”

翼奇等和這些淨土將領可說一見如故,聞言微笑道:“我們由望梅城登陸至今,有五個多月了,在這之前我們完全不知道淨土的存在,但帶我們來此的黑寡婦手上有一張航海圖,標示著所有陸地的位置。”

我心中一動道:“那張航海圖現在何處?”

翼奇道:“仍在船上,待會我使人拿來給大劍師過目。”

采柔大感興趣問道:“那黑寡婦漂不漂亮,為何起了個這麼不吉利的名字!”說完美目向我飄了過來。

翼奇道: “漂亮是非常漂亮,但她的劍和心腸都毒辣得教人害怕。”

我不想他在這問題磨下去,道:“你在淨土這麼久,定對黑叉人的兵力佈置知之甚詳,有沒有見過大元首?”

眾人見說入正題,都聚精會神聆聽著。

翼奇嘆了一口氣道:“我們的確來淨土有一段時間了,也愛上了這美麗的地方,看到黑叉人以這麼殘暴的手段對付淨土人,心中都非常害怕,心想難保有一天我們會道遇到相同的命運,黑寡婦叉和黑叉人一鼻孔出氣,現在有大劍師領導我們,真是我們的福氣哩。”

  “啪!”

龍歌用力下將手裡的杯子捏個粉碎,憤然道:“我定要黑叉人血債血償。”

  其他人無不一臉僨慨。

翼奇一番感嘆後,續道:“現在黑叉人所有兵力都集中在累仙湖旁的兩個大城裡,黑叉王利他的親兵團也到了那裡,大元首我們還未見過,聽說這幾天內南方逃回來的敗軍會抵達聚仙湖,看來大元首亦應隨軍回來。”

他身旁的方原道:“當我們知道大元首再次敗在大劍師手上時,每個人都興奮得想哭出來,那時已立定主意,只要有機會定要跟隨大劍師,為大地的和平而努力。大劍師若返帝國,我保證日出城所有人都會熱烈擁護你。”

妮雅湊到我耳旁低聲道:“所有美女都會愛上你!”

  我瞪了她一眼。

妮雅嬌憨地吐吐丁香小舌,將臉埋在采柔的香肩處,這個時刻,她連半分大公的派勢也沒有。在我心中,她永遠是那傷父之死,剛長大了的女孩。

約諾夫向翼奇和方原問道:“現在聚仙湖究竟集結了多少黑叉兵?”

方原道:“累仙湖以堯敵的幽冥軍團為主,這軍團的兵員都非常易認,頭上戴著羊人半猷的頭盔,真像幽冥來的怪物,是黑叉兵裡最精銳的部隊,兵力超過十二萬人,驍勇善戰,非常難以對付。”

翼奇接道:“其次是黑叉七大神將之首窮絕和他人數多達十萬的紅角軍,力量僅次於幽冥軍圖。”

我還出一口涼氣,黑叉人若要將這麼龐大的軍團運來淨土,恐怕沒有數百艘巨艦亦難以辦到,若依此估計,黑叉人的國力應更勝過帝國了。

紅石沉聲道:“若加上由南方和流仙城逃回去的十多萬人,那黑叉人在聚仙湖的兵力不應少過三十萬人。”

眾人的臉色都非常難看,淨土正規軍的兵力絕不會超過十五萬人,只達黑叉人兵力的一半。這場仗強弱懸殊,如何能打?

他們的眼光都移到我處,因為現在剩下來的,便只有對我的信心。

我微微一笑道:“你們好像忘記了早先定下來的策略。就是要採取敵進我還,敵還我進的游擊戰術!而有一點優勢是黑叉人所缺乏的,就是這是麗於我們的土地,所有村落的人都是支持我們的,當我們團結了所有村落的力量時,黑叉人會變成了孤軍,他們人愈多,糧食的供應愈困難。”

雁菲菲點頭表示贊同,跟著向翼奇問道:“在聚仙湖兩座大城裡,淨土人的情況怎樣了?”

翼奇眼睛閃過奇異的神色,道:“兩城共約三十多萬淨土人,佔了二十萬是婦孺,千多萬壯丁都被驅趕往農田裡,從事生產的作業。”按著嘆了一口氣道:“所有殘廢叉成年紀太大的淨土人,都給他們集體屠殺了,堯敵一抵聚仙湖,下的第一個命令就是這令人髮指的暴行,說他們只會損耗食糧。”

眾人都駭然失色,不能相信竟有人會幹出這種事來。

  一時間所有人都呆住了。

龍怡將頭埋進我肩膀處,香肩抽搐,忍不住低泣起來。

我憐愛地伸手摟著她,沉聲道:“這不是悲傷的時刻,讓我們定出策略,使這些暴徒死無葬身之地。”

眾人都呼吸沉重,仍未能從激動的情緒恢復過來。

紅石搖頭長長嘆了一口氣,才道:“以黑叉人這樣的實力,我看他們不會甘心在聚仙湖等待我們,假設堯敵親率大軍來攻流仙城,我們該怎麼辦?”

我道: “就算他不來攻擊,我們也要引他出來。”

龍騰皺眉道:“大劍師是否想趁堯敵離巢時,乘虛偷襲聚仙湖,但若我們兵力分散,豈非力量更薄弱嗎?而且堯敵定會留下足夠的人手在聚仙湖,若給他取了流仙城後再回師反攻,我們逃也逃不了。”

約諾夫插口道:“我們現在的兵力看似遠比不上他們,但只是暫時的形勢,當日我們敗退時,很多士兵都四散逃到鄉間裡,只要派人加以徵召,可立即歸隊,何況現在聖劍騎士駕臨淨土,只要放出消息,有點志氣的淨土男兒都會揭竿而起,加入作戰的行列,所以只要多一點時間,我們將可迅速壯大起來。”

紅石道:“我們看到這點,堯敵不會看不到這點,所以他一定會立即率軍反攻,以免我們坐大。”再叉嘆氣道:“看來他寧願犧牲他被俘的數万降卒,也不會和我們交換俘虜了。”

我心中一動道:“代表降卒回去告訴堯敵換虜的黑叉將領出發了沒有?”

紅晴道:“當天便起程回聚仙湖了,我們還讓他帶著二十多隨員,這人是客橫刀的副將,叫箭飛,頗是一個人物。”頓了頓再說! “他私下告訴我,黑叉人也不全是好戰的暴徒,只不過在堯敵的鐵腕統治下,沒有人敢違抗軍今,離開了故鄉這麼久,很多人都想回家去。”

  眾人都默然下來。

說到底,這些侵略者本身也是人,自然有屬於人的感情和思想。

我道:“好!現在假設堯敵含在短時間內來攻流仙城,那我們應怎麼辦?”

各人皴眉苦思,但都難以找到解決的良方,主要原因當然是敵我兵力的差距太大,堯敵只須留下數万兵馬、便可輕易守上一段時間,待他攻取流仙城後再派援兵順流迅速回去。

  翼奇乾咳一聲,顯是有話想說。

我明白地道:“現在大家鄱在同一條陣線上,存亡與共,有什麼想法盡避坦白說出來。”

翼奇道:“流仙河至聚仙湖而止,再出聚仙湖叉開二道支流,一往正北。其他兩條一往東去,一往西北走,各有三座大城。”

雁菲菲道:“往正北的叫小仙河,東面的叫奔陽河,西北的是落日河,三座大城都以河為名,以小仙城最大、奔陽城和落日城較小。”按著向翼奇道:“你對北方的地理形勢,倒非常熟悉。”

翼奇道:“置身黑叉人的勢力裡,每天都是提心吊膽,度日如年,所以我們非常留心和打聽一切有關淨土的事,好在危急時可以逃命去也。”說罷苦澀她笑了笑。

方原道:“這些城的守兵不過區區數千人,假設我們奪取了這三城,便能截斷堯敵的歸路,唯一的問題是這三城都不是人堅固,若黑叉人援軍反攻,便大大不妙了。”

我微微一笑道:“假設我們能在堯敵進攻流仙城一役中,損耗他們大量兵員,他們要反攻也就無力進行。”

紅石皺眉道:“你真要在流仙城和他們打上一場硬仗?”

龍騰道:“堯敵精於用兵,絕不會看不到自己的弱點,若我是他,會留下窮絕的士萬紅角車,坐鎮聚仙湖使他們可由水路迅速支援北面三城,若我們分兵在兩條戰線作戰,更非黑叉人對手。”

我道:“你弄錯了,流仙城根本守不住,也不應守,以堯敵二十多萬的兵力,足可將流仙城重重包圍,把我們困死城內,直至箭盡糧絕。我們唯一的方法,是化整為零,一方面徵召舊部和鄉村的壯丁,建立完善的補給線;另一方面憑著對地理環境的熟悉,布下無孔不入的偵察情報網,掌握敵人的一舉一動,敵強則退,敵弱則進,當有一天黑叉人南北兩方面的補給線全給我們切斷時,就是最後決戰來臨的時刻。”

眾人都雄起眉頭,顯是仍解不開很多關鍵性的問題。

我身旁的呢雅忍不住道:“若黑叉人重新奪回流仙城,我們豈非給斷絕了和天廟及南方的聯繫?”

  各人都同意地點頭。

我搖頭道:“他們將永遠也奪不回以前的流仙城,除了一場大火後的頹垣敗瓦外。”

眾人齊齊一震,現出駭然的神色。

我並不放過他們,續道:“另外那三城亦是如此,奪城後立即毀城,以焦土對抗黑叉人的大軍,不過或者並不需如此做,隻流仙城一座便足夠了。”

采柔“呵”一聲叫了起來,道:“大劍師!這些城市都是那麼美麗呵。”

紅石道:“城市沒有了可以重新再建,但是黑叉人仍掌握了水道的控制權,可進可退,甚至可以揮軍由逐天東面再上南方,我們依然是無法贏得這場仗。 ”

我微微一笑道:“不!堯敵將永遠到不了南方,也再不能擁有水道的控制權。”說到這裡,我停了下來,仰望變成了探黑的夜空,輕嘆道:“還記得淋熄斷路堡大火那場豪雨嗎,假設那樣約兩連下十天,你說會產生怎麼樣的後果?”

龍騰道:“大水將會衝翻所有在河裡的黑魔船,使聚仙湖沿湖一帶全被淹進水里去,可是根本不會有那樣延綿多日的大雨,在淨土的歷史裡,流仙河只有幾次氾濫的記載,都不是太嚴重。”

我環掃眾人一眼,淡淡道:“沒有那樣的洪水嗎?不若我們製造一場出來好了。”

轉向龍歌道:“你今晚立即坐船返回流仙城,下達我的命令,我要由你抵達那刻開始,立即把流仙城所有人撤回天廟,並在天河揀選適合的地方,建立儲水的大池,引進天河的水,當堯敵發覺流仙城變成一座廢城後,必會立即退軍,那時就是我們用龍怒吼爆開儲水池。讓洪水沖下流仙河的時刻了。 ”我幾乎可在腦海中看到山洪狂衝而下的可怕景像。

翼奇一拍大腿,叫道:“我們還可在水里放下紮了尖鐵的巨木,保證可持黑叉人的船撞穿,那樣的話,不需太大的水勢,方可完成任務,也不用犧牲另三座城市了。”轉向采柔道:“采柔小姐,屬下也捨不得那三座美麗的城市。”

紅石兩眼放光道:“你真的是那聖劍騎士,為何這麼簡單的方法,我們從來想不出來呢?”

眾人都振奮起來,一掃先前沉重的心情。

龍歌猛地立起,大喝道:“我立即去!”頭也不回去了。

翼奇向方原打個眼色,方原立即跟去,為他安排大舶的起航工夫。

我向翼奇讚許地點頭,這人既有膽包,又心細如發,謀略劍術皆上上之選,實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材。

龍騰興奮得不住援手,道:“我們該做什麼才好?”

紅石道:“你們看,龍老小子真的手癢了。”

連雙眼紅腫的龍怡也禁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眾人無不莞爾。

我向約諾夫和雁菲菲道:“你兩個率領一萬人,負責在各村取得據點,一方面徵召新兵,另一方面偵察敵情,當堯敵倉忙退回聚仙湖時,我們會根據你們的情報,切斷黑叉人的所有退路,他們未目的時刻亦來臨了。”

約諾夫和雁菲菲急不及待站了起來,齊聲道:“我們立即去準備。”

我伸了個懶腰,道:“今晚早點休息吧!明天一早我們拔營南歸,回流仙城去。”

  各人紛紛道安雜去。

我橫抱著喃喃說著夢囈的紅月立了起來,翼奇來到我身旁,虔敬地低聲道:“大劍師,看到驕傲的淨土人對你的尊敬和信任,我便知道自己沒有跟錯了人,終有一天,你會使帝國變成人間樂土。”這才去了。

妮雅和龍怡分娩著我左右臂彎,擁著我進入帳內。大黑搖搖擺擺跟在身後。

帳內的一角,采柔指示著妮雅的女衛將一大盆熱騰騰的水放下,升上來的熱氣,由上面揭開的一個小天窗逸往外面。

女親兵出帳後,我剛想將紅月放在氈上,這妮子早醒了過來,親吻了我一口,出奇地乖乖道:“我壓得你很辛苦了是嗎?這一吻是報酬來的!”

我呆丁一呆,往日若讓她在懷裡睡上這麼久,承受了大部份重量而又不能移動的大腿,定會有氣血不通的感覺,但現在卻完全沒有這種現像,當然是因為我體內擁有了魔女刃蘊藏著的奇異能量。

  紅月跳下地上,為我寬衣。

龍怡和妮雅也歡天喜地過來幫手,采柔則仍專心地加入冷水,不時將纖手探入水里,調校水溫。

在溫柔的燈光下,帳內春意盎然。

被擒後,我本以為再不能有這種情景出現,但現在我又在這裡了。

四女都出奇地沉默,好像要小心體會帳內的安詳和溫暖感。

往日嘰嘰呱呱,愛撩事鬥非的紅月亦一下子成熟起來,為我寬衣時的溫柔和仔細,是前所未有的。

很快我便赤裸裸地浸在浴盆溫熱的水內,四女圍在四周,細心為我洗擦,那種幸福的感覺,透進我每一寸肌,裡。

我舒服得長長嘆了一口氣,問道:“前幾天誰哭得最厲害。”

  三女的眼光都集中在紅月臉上。

紅月故意將杓熱水照著我的頭淋下去,翹起可愛的小嘴道:“最厲害便最厲害,我承認呀!噢!你們看大黑。”

我們不由往坐在一旁,看著我們的大黑望夫。

只見這傢伙搖頭擺尾,就像平時它肚子餓了要求食物時的表情。

龍怡大奇問道:“大黑!你是否餓了。”妮雅在旁打趣道:“大黑!快答她,你懂說話的呀!”大黑當然不懂說話,但尾巴搖八更厲害了。

利大黑關係最好的采柔,忽然掩嘴偷笑。

我心中一動,叫道:“大黑來!我們一起洗澡!”大黑毫不客氣,撲了過來,一下子跳進盆內。

水花激起,濺得本來小心翼翼的四女全濕了,它還一陣抖動,使本來惡劣的形勢更是惡劣。

我一探手,將采柔拉落盆裡,大笑道:“你來為大黑洗澡。”

洗澡的盆有多大,兩人一犬,那種擠迫和混亂真是難以想像。

全身濕透了的采柔一手摟著想逃開的呢雅,我則左右手分抱著紅月和龍怡,結果當然是無一人能悻免於水難。

天夢和飄香兩顆天上的明星,在小天窗外的夜空眨著眼睛,像在偷看帳內那掩不住的旖旎情景。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8:43:35     標題: 第五章 重回仙城

八天后,我們回到了流仙城,經過了日夜不停的行軍,人馬都勞累不堪,只有我還是那樣精神奕奕,連半分倦意也沒有。

見到我這聖劍騎士的大駕回來,尚未及疏散的仙城軍民的欣喜是不用說也知道是如何激烈的了。

我略事梳洗後,和妮雅到了大公堂,與眾祭司、大公及將領們,舉行會議,在這分秒必爭的時刻,連休息的時間也沒有了。

除了燕色和大祭司外,所有人都在議事廳等待著我。

我如若我不坐下來,沒有人膽敢入座,便首先在長台的一端坐下,其他人紛紛入座。

翼奇給安排坐在我右手的第一張椅子,顯示淨土人對他非常重視,畢竟他算是我的人,這使他們輕易地接受了他。

對坐的是謝問大公,他是流仙城主的身分,自是以主家的身分來參加會議。

長桌兩旁坐滿了人,連秀青、侯玉、田宗等也有列席,不知如何,我對這三人特別有好感,或者是相處的時間比較長吧。

我首先發言道: “大祭司和燕色到那裡去了!”我其實心知答案,只是藉此作開場白。

果然謝問答道:“三天前接到大劍師差龍歌帶回來的命今後,大祭司和燕色大公立時盡率城內工匠,趕返天廟,進行建造水庫的工程。”

紅石和龍騰同時想發言,見到對方搶說後,則又謙讓著給對方說。

我感到這兩位一向不和的大公,關係正在不斷改善中,不禁會心地,望向帶著笑意的事素。

寧素已知兩人想問的事,微微一笑道:“我們開始了撤退流仙械的婦孺和傷病者,估計未來約三天內,可以完成整個撤退的行動,但物資則恐要多兩天的時間。”

我點頭讚道:“做得非常好!我的城建成了沒有?”

卓聯道:“那是我的榮幸和工作,不過因為那是聖劍騎士的城堡,不用我督促,所有人都拚了命去工作,所以再多十天定可完成,那時就算堯敵率兵攻來,頂上幾個月絕不會是問題,現在我倒希望他會蠢得來強攻哩。”

各人見他說得有趣,都笑了起來。

只有臉色沉重的謝問沒有笑,我當然明白它的感受,同他道:“謝大公!你有什麼心事,盡避說出來吧!”

各人的目光集中在他身上,露出了解和同情的神色。

謝問沉吟了一會,鼓起勇氣道:“我明白大劍師要毀掉流仙城也是迫不得已,但是否有第二個可行的方法呢?”

得而復失的滋味最使人難受,我點頭道:“在兩種情況下,我們將可以不用燒掉流仙城,也可以贏得這場仗。”轉向翼奇道:“你來猜猜看,究竟是那兩種情況?”我這是故意讓翼奇表現一下它的智慧,好在眾將領前露上一手。

翼奇輕鬆地答道:“第一種情形,自然是水庫能在黑叉人抵達而建好,但第二種情形我卻猜不到。”微微一笑道:“假若我能猜到,便也是大劍師了。”

  眾人笑了起來。

  謝問依然臉色深沉。因為他知道沒有一兩個月的時間。大水庫絕建不成。

我道:“今次若堯敵來攻,必定會由水陸兩路同時進軍,否則給我們在兩岸夾擊,只是射火箭,他們便應付不了;而且定會小心翼翼,緩緩推進。若我們能不住虛張聲勢,會將他們行軍的速度拖得更慢,所以在他們來前建成水庫,並非沒有可能的事。”

謝問的眼放著光道:“我們還可以在河裡設下障礙物,或在沿岸設置陷阱,弄得他們提心吊膾,想走快一步也不敢。”

小矮胖道:“我可以不時放下載著龍怒吼的人船,讓他們嚐嚐那種滋味。”

眾人都興奮起來,感到形勢並非一面倒。

妮雅微嗔道:“大劍師!你還未說出第二種情形哩!”

我微笑道:“在流仙城一役裡,黑叉人損耗了大量物資,其中大部分是由聚仙湖連上來的,現在流仙城和南方的敗軍同時敗返,必會使聚仙湖的糧食物資供應更為吃緊,是嗎?”

本是聚仙湖兩城主帥的卓聯道:“但只要再有一個半個月的時間,黑叉人便可將物資源源通過水路繼續由北方運來。”

我拍案道:“這就是我所說第二種情況的基本條件,假設堯敵在一個月內率兵倉猝攻來,他們帶來的物資,絕不能讓他們撐上一段長時間,而只能依靠水路的源源不斷補給。”

翼奇思想最敏捷,叫起來道:“我明白了,只要摧毀了水道的補給線,黑叉人縱使奪得一座空城,也守不了多久,當他們撤兵時,就是我們襲擊他們這些缺糧疲兵的時刻了。”

龍歌道:“這樣說來,只要看看黑叉王何時攻來,便可以知道流仙城能否保存了。”

我站了起來道:“我可以保證不出三十天,堯敵將會率軍來攻,否則黑叉人的士氣將永遠也不能複原,無論實質上或精神上,他們都需要一場大勝仗。”轉向翼奇道:“你代表我在這裡商議細節的安排,我要去看看那批黑叉降軍,他們或會是堯敵料想不到的一個頭痛問題。”

翼奇起立施禮,眼中射出對我器重他的感激。

妮雅嗔怨地瞅我一眼,怪我將她甩在這裡。

我微微一笑,離去前來到謝問身後,拍拍它的肩頭,笑道:“放心吧!流仙城是會完整地保留下來的,我會教堯敵想毀城也辦不到。”

謝問“呵!”一聲叫了起來,喜得差點掉下淚來。

我心道:“只為了采柔,無論多麼困難,我也要將這美麗的跨河大城保留下來。”

從流仙城撤退的行動繼續從不間斷地進行著,到了次日清晨,代表降卒回去向堯敵要求換俘的黑叉將箭飛和五名黑叉人,騎著筋疲力盡,口吐白沫的馬趕了回來。

我想在大公堂接見他,但他卻要求接見在囚禁黑叉人的大監獄舉行,因為他希望所有黑叉人都知道堯敵的反應。

我心念一轉,知道我預估的情況發生了,立即下令將囚在其他地方的黑叉人全送到大監獄的廣場上,又調動所有兵力,嚴防暴亂的出現。

監獄內外,全是密密麻麻的黑叉人,佔了少半是女人和孩子,總數超過五萬人,那情景看看也教人心酸。

昨天我費了整個下午和黃昏,到獄內和黑叉人交談,慰問他們,肯定他們受到善待,也讓他們了解我並非兇殘之徒,而是一個愛好和平的人。

這作用會有多大,很快我會知道答案了。

我不但要堯敵打一場消耗戰,還要打一場心理戰,我立誓不會議堯敵利大元首生離淨土。

  不是他們死,就是我亡。

大監獄可容數万人的大廣場擠滿了黑叉人,他們的手全被反綁在背後,由淨土軍將他們分作十多組,高牆上則佈滿淨土箭手,居高監視。

傷者則留在獄裡,因為廣場雖大,亦容納不下五萬多人。

我和箭飛兩人站在高台上,讓所有人都可以看見我們。

箭飛臉上陰茲密布,沉吟了好一會才通過傳聲筒大聲叫道:“各位兄弟姊妹,我今次回來,帶來只是一個不幸的消息,我們尊敬的堯敵,已捨棄了我們,不肯用俘虜來交換我們的生命和自由。”

數万黑叉男女出奇地沒有作聲,但臉色都變得很難看。

箭飛大喝道:“今次我並不是奉堯敵的命今來告訴你們這個消息,而是違抗它的命令,逃了出來,好和你們一齊接受死亡的命運,要死我們也死在一塊兒。”

  我心中叫道:“好一名漢子!”

箭飛轉向我道:“事情就是這樣,我們甘心接受無可避免的命運!”

黑叉人中有人叫了起來,眼看要產生難以控制的混亂。

箭飛大喝道:“靜下來,即使死,也要死得有尊嚴。”

眾黑叉人又平靜下來,顯出箭飛在他們心中極有威信。

我舉起傳聲筒大叫道:“你們都不用死,我並不是堯敵,我是大劍師蘭特,你們應該信任我,就像你們往日相信我那樣。”

所有黑叉人都呆了起來,對敵人仁慈並非他們的傳統和風格。

箭飛一愕下向我望過來,難以置信地道:“大劍師……”

我向他微微一笑,然後再向廣場上的黑叉人道:“我會議你們帶著足夠的糧食,回到聚仙湖,甚至繞過聚仙湖,返回北方,坐船回你們的故鄉去,和族人團聚。而我的要求只有一個,就是不要再殺害淨土人,因為他們也和你們那樣,是有尊嚴的人類,他們也有為他們痛哭的父母和子女。”

眾黑叉人先是臉臉相覷,按著眼睛都發亮起來,也不知是誰先歡呼起來,按著是潮水般湧起的歡呼聲。

回鄉正是每一個人的夢想,我這番話恰好挑中了他們心坎裡最渴望的東西。

我伸出手和箭飛緊握著,道:“我會立即安排你們離去,希望你能帶領他們安全回到租國,建立更理想的國家,至於堯敵,我可以保證他永遠也回不了去。”

箭飛點頭道:“我明白大劍師在說什麼,我也可以保證我們不會再傷害淨土人,但大劍師可否將武器和戰馬交還我們。”

我斷然道:“當然可以,在城外你將會得回所有行軍的必備品。”

箭飛道:“你真的那麼信任我。”

我道:“一個可以回來赴死的漢子,我大劍師若信錯了你,只能怪自己有眼無珠。”

箭飛跪了下來,恭敬地親吻我的腳背。

黑叉人的歡叫更激烈了不知何人先叫“大劍師”,按著整個監獄內外都是狂叫“大劍師”的呼叫聲。

  黃昏。

我和一眾將領,立馬城外,看著黑叉人在箭飛帶領下,逐漸遠去。

龍騰有點猶豫地道:“大劍師真的相信這些黑叉入不會返回聚仙湖,而是直接逃往大海去,返回黑叉國?”

我道:“若箭飛真的帶入回去,堯敵第一個不放過的人就是他,箭飛為了自己。絕不會回聚仙湖。”

紅石道:“若他們回聚仙湖去,對堯敵也是有害無利,首先會使他們的糧食供應更吃緊,其次他們會將堯敵捨棄他們的不義行動,廣為散播,動搖軍心,大劍師這一著確是厲害之極。”

謝問有點不滿地道:“但至少也應讓我詢問箭飛有關聚仙湖的情況,那將對我們大大有利。”

我知道它是關切堯敵的動靜,體諒地道:“要箭飛這類重視情義的人,出賣他的同胞,他情願被殺也不會做。但現在我只要求他將族人帶回故土,他使容易接受多了。而它的行動,將會對守在聚仙湖以北的黑叉人產生龐大的影響,直接影響北方對聚仙湖的補給。試想假若所有黑叉人都隨箭飛退走,並帶走了大部份的船艦,含是怎麼樣的情況?”

謝問像醒了過來般,點頭道:“我明白了!”

龍騰道:“令天不同於往日了,最近黑叉人連戰皆北,你說黑叉人不生出懼意,誰也不含相信。況且黑叉人定從我們被俘的淨土人裡廳過瑪租大祭司的聖劍騎士預言,再印證現在的事實,你說他們會怎麼想?”

我笑道:“我肚子餓了,誰有興趣和我共進晚膳。”輕拍飛雪,掉頭往城門跑去。

龍騰追了土來道:“忘了告訴你,這十多天來,附近各村聞風回來歸隊的士兵和想參軍的新丁絡繹不絕,使我們增多了近三萬生力軍,人數在未來數日還會增多呢。”

我微微一笑,心中的信心更強了,我感覺勝利到了唾手可得的地步。

我肚子雖餓,但仍利用晚膳前的小段時光,前去大公堂的因室,探看被俘回來的“狼嗥”直慕。

他躺在床上,手腳都被鐵環箍緊,鐵鍊綮著,只可做些簡單的動作。

直慕臉色好多了,見到我來,閉上眼睛,以表示不屑看我。

我叫人打開鐵閘,進入四室,揮退看守的人後,坐在床旁的椅上,悠閒地道:“老朋友,覺得怎樣了?”

直慕冷哼道:“我不是你的朋友。”

我不以為忤地微笑道:“假設我放你回聚仙湖去,你認為如何?”

直慕猛地睜眼,愕了片響,才沉聲道:“你要什麼條件?”

我道:“什麼條件也不要,只要你點頭,明早我立即放你走。”

直慕呼吸急速地道:“不會有這麼便宜的事吧?你在弄什麼鬼?”

我道:“信不信由你,你要走還是不走?”

直慕苦思半響,嘆道:“算你厲害,若我這樣回去,竟敵必懷疑我用一些重要情報來交換自由,那我寧願留在這裡,或是你乾脆把我殺掉吧! ”

我淡淡道:“這裡只有我們兩個人,坦白點告訴我,你是否認為堯敵仍有戰勝的機會?”

直慕呆望著室頂,好一會才道:“告訴我,你是人還是怪物,為何陰女師那霸道的毒藥對你也不起作用?餓了四天卻一點事也沒有?”

我道:“放心吧!我只是一個人,不過體質比一般人好多了。你還未答我的問題?”

直慕目光呆滯,喃喃道:“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但我卻知道他對堯敵失去了信心,要他說出口來當然很困難。

我加重他精神上的壓力道:“你知否淨土人在七百年前,早有人預言了你們的入侵,並說出了結局……”

直慕怒喝道:“那隻是淨土人的一派胡言,只是他們絕望裡的幻想。”

我淡淡道:“那你自己有否見過什麼奇怪的預兆,因為淨土人的預言裡,曾提到侵略者被完全殲滅前,夜空裡會出現奇怪的火光。”

直慕還想駁斥,但說話到了喉嚨間,變成咕咕響聲,張大口說不出話來,臉色難看之極,不用說自是想起城破前我那隻“地獄飛出來的火鳥” 。

這比說上一萬句恐嚇的話,更能摧毀這侵略者的信心。

  他急促地喘著氣。

我淡淡道:“不若我們作一個交易……”

直慕搖頭道:“不!我不會出賣我的族人和戰友,死也不會!”

我笑道:“誰說要你出賣族人,我蘭特第一個看不起這種無恥之徒我只是要你拯救你的族人,避免他們全部葬身異鄉罷了!”

直慕望向我,沉聲道:“我們的兵力仍比你們強大得多,沒有人相信堯敵會鬥不過你,也沒有人敢背叛堯敵的。”

我道:“時間會證明一切,當堯敵吃了第一次敗仗後,你說你的族人會怎樣想?那時你不用我教你也知該如何做吧!只要你依照我的方法行事,我保證你和你的人都能安然返回祖國。”

  直慕沉思起來。

我知道這交易對他實是有利無害!假設堯敵勝了,他可繼續做他的神將和征服者,假若堯敵吃了敗仗,證明了我的話全是真的,他又可以號召手下撤走,還有什麼比這更划算?

直慕低喘著道:“但我這樣回去,堯敵必然會懷疑我。”

我道:“我會修書一封,託你帶回去給堯敵,勸他立即退出淨土,這樣他便不會奇怪我為何會放你回去,到時你可以和他一起痛罵我,以你直神將的地位,堯敵總不會因你帶一封信就宰了你吧?”

直慕想了想,也覺得這是沒有辦法中的辦法,嘆了一口氣道:“我從未見過比你更厲害的人,好吧!我答應你。”

  我向外大叫道:“來人!”

當下有守衛走了進來,在我指示下,解開了直慕的枷鎖。

守衛走了後,直慕生了起來,搓揉著手腳,神情悲喜難分。

我伸出手,還到他臉前道:“我們會有機會成為朋友,是嗎?”

直慕猶豫片響,伸手和我相握道:“我到令天才明白什麼叫以德服人,將來假若勝的不是你們而是堯敵,我怎麼樣拚死也要放你一條生路。”

我讚許地點頭道:“我早看出你是條真漢子!”在這種情況下,我不得不說兩句違心之言,客橫刀箭飛等會是好漢,但卻絕不是這有張狼臉的直慕。或者他確是個好漢子,且讓他自己來證明給我看吧!

  我們鬆開了手。

直慕道:“希望你不要碰上巫帝,它是擁有強大魔力的人,在我們居住這圓球上最大約三片分離了的陸地,兩片已落人了它的掌握裡,我們黑叉人只是受命於它的三個最強大種族之一。”

我乘機問道:“大元首和巫帝究竟是什麼關係?”

直慕道:“我也弄不清楚,據堯敵說,大元首是巫帝派往征服你們這片土地的人,豈知大元首建立帝國後,便不再理會巫帝。”

我奇道:“巫帝肯放過大元首嗎?”

直慕道:“巫帝似乎封在你們這片大陸上某一種的神秘力量懷有恐懼,而他派大元首去,亦是希望大元首能毀滅那東西。”

  我知道他說的是廢墟中那異物。想不到巫帝也知道它的存在,似乎還和在作激烈的鬥爭。

直慕嘆了一口氣道:“我們中只有堯敵見過巫帝,由那天開始,他便當巫帝像神一般服從他,還遵從他之命遠征淨土,我們中如客橫刀、戴青青和向會生,都普極力反對,可是都改變不了堯敵的主意。”

我淡淡道:“不要怕巫帝,終有一天我會將這罪魁禍首的工帝碎屍萬段,因為我就是在那片大地的神秘力量的代表,你明白了沒有?”

直慕全身一震,駭然向我望來,瞪目結舌。

我道:“巫帝只是人而不是神,否則不會當大元首背叛了他後也沒有製裁之法,你們的遠征軍亦不會陷進這樣的困境裡,是嗎?朋友!”

到此刻,我已完全在心理上壓倒了直慕,於是和他約定了數種簡單有效的聯絡方法,才離開四室。

明天一旱,直慕會撓著我的信乘小艇返回聚仙湖,信裡我會巧妙地讓這黑叉王感覺到,苦不立即向我們發動反攻,將悔之已晚。

回到大公堂後的臨時居所,除了妮雅外,三支和大黑鄱在等待著我。

紅月嘟長了小嘴,怪我整天也沒有理她。

見到她們我的心立時軟下來,直到我說了明天會構同她們在身邊時,紅月才化怨為喜。

匆匆梳洗後,帶著她們利大黑,又趕往大公堂赴晚宴。

大公堂洋溢著這些日子來欠缺的輕鬆氣氛,一看我就知道有好消息了。

果然謝問、紅石兩人走過來道:“天廟那面有話傳來,他們將會全力建造八個水庫,其中三個可望於十日內完成,另五個亦應於十五天內做好,你說這是否很理想?”

田宗和龍歌等圍了土來,道:“另一個好消息來自約諾夫,聚仙湖的敵軍有調動的跡像,看來他們隨時會攻過來。他們正在積聚行軍的物資,因為不斷有船由北方駛進聚仙湖。

而更清楚看出他們意向的一點,就是他們不分晝夜地建造攻城的工具。 ”

我望往一旁正和翼奇密談的事素和卓聯,大聲道:“寧素大公,撤退的工作進行得如何了?”

寧素一笑傳話過來道:“幸不辱命,一切將會如期完成,大劍師請放心。”

這時小矮胖走了進來,身旁還有位美女。

和小矮胖最是相得的紅月反應最快,首先奔了過去,大黑還以為她在逗它,追著去了。

我們一看下大樂,原來它的女伴竟是那晚祖捷會上,由我安排與他跳第一支舞的玲芷。

紅月左右手齊用力,推著兩人過來。

小矮胖忸怩不堪,反是玲芷落落大方地和我們打招呼,又伸手拍拍好奇的大黑的頭。

龍台也相當多事,和紅月合作無間地將玲芷拉往一旁,問短說長。

采柔向小矮胖道:“那晚你還說大劍師害了你,現在嘛!哼!”

小矮胖滿臉通紅,不知所云地道:“是我糊塗……糊塗……多謝采柔姑娘……多謝大劍師,多謝各位叔伯兄弟。”

  眾人哄堂大笑起來。

妮雄的聲音在正門那邊響起道:“小矮胖你究竟乾了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各人笑得更厲害了。

我想起了戴青青的女僕凌思,心中多了一分惆悵,假設我能把她也救回來,含是多麼好呢?

妮雅見眾人笑得這麼厲害,不知自己是否說錯了話,有點尷尬。幸好采柔走上去親熱地挽著她,一輪耳語後,才解開了謎團,忍不住也嫣然失笑。

她身後跟著秀育和侯五二將,加上一身戎裝,真是英姿風發,僵然有其大公的氣派。

我記起了當日初遇時,她解下頭盔,金發垂流的情景。而到此時此刻,她實在成熟很多了。

  我對她的愛亦在不斷增長中。

妮雅兄我呆望著她,粉臉微微一紅,走到我身旁輕聲道: “不要忘記這是大庭廣眾的地方!”

  我醒了過來。

這些天來,我很少想起以前的事,主要的原因,或者是因為回帝國的日子已不遠了,況且又有翼奇的船代步,可大大縮短回去的時間,在這種心態下,分外珍惜在淨土的美麗時光。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8:44:10     標題: 第六章 洪峰克敵

次日清晨,我親自送了直慕上船後,和采柔、龍怡、紅月三女沿著河旁大道漫步,大黑興高采烈,跑在最前面。

流仙城一片寂靜,除了淨土軍外,所有平民都撤到了大劍師城或天廟上去,無人的大道瀰漫著風雨欲來前的緊張氣氛。

眼前是一種內蘊著迫人壓力的表面平面。

路上不時馳過一隊又一隊的淨土騎兵,見到我們鄱在馬上施禮。

紅月叫起來,指著前方的河面上道:“快看!他們不知在弄什麼玩意兒?”

我們往她指處看過去,只見一大群人聚在河旁,似要將什麼東西弄進水里去的樣子,河上還有兩艘小艇。

大感興趣下,紅月天真地連蹦帶跳,引著好事的大黑當先走去,還不斷扭頭招呼我們走快一點。

我和龍台采柔對祖一笑,跟了過去。

快到那人群聚處時,“嘩啦”水響,一個像刺般生滿尖角的大圓鐵球,滑入河裡,浮在水面。

人群爆起歡呼聲,叫道:“浮起了!丙然浮起了!”

  紅月這時墳人了人群裡。

  怪鐵球往下游流下去。

  兩艘小艇慌忙追截。

小矮胖從人群裡鑽了出來,身旁傍著它的女伴玲芷,見到我們,手舞足蹈叫道:“成功了!我成功了!”

紅月從人堆裡走了出來,挽著玲芷,向她詢問怪球的事。

小矮胖迎了過來,興高采烈地道:“大劍師!你看我鑄出來的水刺球多麼棒,只要和洪水一齊衝下,包保堯敵沒有一艘臭船不在船底破幾個大洞出來。”

我由衷讚道:“你真是淨土最偉大的天才!”

小矮胖又道:“有了玲芷在旁幫手後,我的靈感也多了很多,龍怒吼也給我改良過了,放了很多尖鐵片在裡面,保證殺傷力大了很多。”

我心中升起一股怪異莫名的感覺,任何武器發明後,不但會繼續存在下去,還被不斷改良,愈來愈具殺傷力,終有一天,人類會製造出能毀滅整個文明的武器,就像智慧典來自那毀滅了的文明那樣,自吃苦果。無論開始時的動機怎麼善,結局都將會是一樣,我又想起西琪屋後的毒地利大洞。

小矮胖見我臉色不大好,惶恐地道:“大劍師……”

我挽著小矮胖來到河畔,這時其中一艘小艇已把刺球截著,不讓它飄往下流去,紅月在河邊追著鼓掌,覺得很是好玩。

我語重心長地向小矮胖道:“有關龍怒吼的製法,不要寫入任何記載裡,也不要教曉任何人,當大地回復和平,或巫帝惡貫滿盈授首後,將所有可怕的武器全部消毀,記緊了嗎?”

小矮胖愕然片響後,點頭肅容道:“大劍師的胸襟令我小矮胖由衷敬服,我心矮胖定會遵從大劍師的吩咐。”

我嘆了一口氣,這世界如此遼闊。只要繼續存在著戰爭,便會發明更可怕的武器,難道我真能將整個世界全置於我的統治下,消毀所有武器,這樣大地才能出現真正的和乎,但那又能維持多久呢?

跟著的五天,是我來到淨土後最輕鬆愉快的時光,終日和采柔大黑等在流仙河上到處遊玩到了晚上,妮雅才回來加入我們。

第五天的黃昏,我們接到約諾夫的藍鳥傳書,知道他們和箭飛率帶回國的黑叉人遇上了並安排他們避過堯敵由聚仙河派出的偵騎,等待潛返北方的良機。

  這良機在第二天清晨出現。

堯敵終於開始調兵南來進攻流仙城。

果如我們所料,堯敵兵分三路,雨路由沿兩岸旁的陸路推進,而主力則以過百艘船艦運載兵員物資由水路逆流而來。水陸兩路互相呼應,不求速只求穩。估計兵力達二十五萬人以上流仙城的所有將領軍士都既興奮又緊張,城內城外蹄聲響個不停,使聞者所有神經都繃得翼翼的。

按著來的十天,流仙城進入完全備戰的狀態,除了數千守城的軍隊外,所有人都給派了出去,負責不同的任務。

這天,我將采柔大黑等留在大公堂。由龍騰、紅石和翼奇伴著到了城北外一個小丘上,遙望滾流往北的流仙河。

紅石笑道:“你們看,流仙河的水位比往常最少低了一尺,希望堯歡不會覺察到這不尋常的現像。”

龍騰笑道:“不用怕,你看看天色吧,烏云密怖,很快會有場大雨,否則水位再低三、四尺,才會惹起黑叉人的猜疑。”

紅石道:“燕色非常小心,不敢一下子儲起太大量的水,若這場兩下得成,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希望老天爺幫忙幫忙吧!”

我問道:“若照他們行軍的速度,黑又人在多少天后才會來到這裡?”

龍騰道:“不應遲過五天,而它的先頭部隊,將會在一兩天內先後到達。”

我沉聲道:“我們不可讓那種情況出現,先讓堯敵早上四天知道流仙城乃空城一座,他極可能停止南來,改採別的策略,要知他並非戰場上的新丁。 ”

翼奇點頭道:“是的!他雜得聚仙湖愈遠,能逃回去的人將愈少,損失將愈是慘重。”

紅石道:“這並非不能辦到的,只要我們怖軍城外,將它的先頭部隊壓個動彈不得,待他們的主力抵達後才撤回城裡,再由城南退往大劍師堡便成了。”

我道:“就這麼辦,要留意他們的偵察兵,他們知道得愈少我們的情況,對我們愈有利。”

龍騰道:“大劍師放心,謝問大公在整個平原的高處都設了哨站,黑叉人休想突破我們的封鎖網,這畢竟是我們的土地。”

  一滴豆大的雨點落在我的臉上。

身後的士兵忙打開巨傘為我們擋著愈下愈密、愈下愈大約兩。

  瞬眼間遠近一片迷茫。

  雨水清涼之氣,使人精神一爽。

紅石道:“七天前約諾夫送來了一批歸隊的兵員和新丁,人數達萬五之眾,現在我們的兵力超過了十七萬人,和他們並不相差太遠,車聯和寧素正負責訓練新到的人,將來進攻聚仙湖時,應可加入戰鬥。”

龍騰笑道:“多了幾萬人,虛張一下聲勢,已是非常管用。”

我伸手傘外,讓雨水打在手上,微笑道:“我從未打過一場像眼前這麼有把握的仗,現在除非堯敵能將所有船台到岸上,否則必遭敗亡的厄運。”

紅石嘆了一口氣,道:“大劍師!我們真的非常感謝你,在你來淨土前,沒有人敢相信黑叉人會有被趕回大海的一天。但你使奇蹟出現了,將來即使你離開了淨土,仍是我們至高無上的領袖,只要一個命令,所有淨土人都樂意為你做任何事。”

我將被雨打濕了的手拿回來,抹在臉上,道:“對戰爭還不感厭倦嗎?”

龍騰道:“只有當戰禍的源頭徹底被剷除時,淨土才會有真正的和平。有一天你需要我們時,絕不要猶豫。況且我愛上了在你的指揮下作戰,那是非常愉快的感受,傷亡率低得如此令人難以置信。而且若為了正義而犧牲,淨土的男兒是不會皴眉頭的。”

翼奇道:“你們相信死後有生命嗎?”

紅石道:“當然相信,我們的經典裡都提到人生只是生死兩站問的一個旅程,生死之外還有無數的站頭,若能為正義戰死,將有機會成為天上的神。”

龍騰接口道:“人都是天上下凡來的星宿,若做了惡事,將來回到天上去,會受到可怕的懲罰。”

翼奇指著前方叫道:“那是誰?”

大雨裡一隊人馬馳來,細看下帶頭的是龍歌。

龍歌冒雨衝上丘來,其餘的淨土戰士則留在丘下。

龍歌施體後,立馬雨中興奮地道:“黑叉人的先頭部隊來得真快,一師三萬人的黑叉兵到了離這裡十里許的一座小山處,才停了下來,按兵不動。”

龍騰喝道:“那你還不在前線應變?滾回來幹什麼?”

龍歌道:“是謝問大公差我回來……”

龍騰還想再罵,我伸手止著他,沉聲道:“有什麼特別的事?”

龍歌道:“領兵的是堯敵十天神將之一“黑珍珠”戴青青,她派來了信差,想利大劍師在兩軍對峙的平原正中處說幾句話。”

  紅石道:“可能是個陷阱!”

我嘿然道:“她能玩由什麼花樣來?來!我們去。”一拍飛雪,衝進雨裡。

  紅石等連忙拍馬追來。

雨水打在我頭盔沒有罩著的臉肌部分,冰涼涼的,但我的心卻熬了起來,事實上我也很想見到黑美女,和她說話。

風雨裡,黑珍珠由小山上策騎而下。

  眾將在旁齊聲道:“小心點!”

  我點點頭,騎著飛雪迎了過去。

  兩騎飛快接近。

到了雙方距離百步時,我收俚馬速,遂斷和她靠近。

她停了下來,修美的身形挺坐馬上,沒有飄上頭盔,烏黑的秀裡垂在肩上,任由雨點打在頭上臉上,淒艷神秘。

  我緩緩來到她馬前。

她俏臉掛滿水珠,就若不斷流著的淚水,定神地看著我,眼睛內飄著複雜之極的感倩。

我立馬停定脫下頭盔,微微一笑道:“我來了!”

戴青青輕輕道:“我知道你定會來的,蘭特!”

  我道:“你還恨我嗎?”

戴青青淒然一笑道:“你知道我是不會恨你的,你應該感覺得到。”

我的心抽搐了一下,沉聲道:“你這樣來兄我,不怕給堯敵知道嗎?”

戴青青搖頭道:“我們七神將代表了黑叉國八個領部的其中七個,我的屬下都是來自我的領部,沒有人會背叛我。”頓了頓低聲道: “走吧!蘭特!大元首回來了,堯敵將珍烏刀交給了他,你不會是這魔王的對手,你的淨土軍和帝國戰士也敵不過堯敵的幽冥軍口。”

我微微一笑道、“難道我要將淨土拱手讓給堯敵嗎?”

戴青青道:“我早知你是不會聽我的了。但我還是要來和你說,若你們守在天廟上,或者還可苟延殘喘一段時間,但在乎原上,你們只是被屠殺的對像,幸運並不含永遠追道著你。”

我輕嘆道:“你對堯敵太有信心了,戰爭未到結局出現之前,沒有人知道誰勝誰敢的。”

戴青青道:“堯敵的厲害,淨土人仍未嚐過,所以他們也不能告訴你。一直以來,攻打淨土全由我們十大神將負責,堯敵只是在後方冷眼旁觀,幽冥軍團的幽冥戰車,血肉之軀絕對沒法抵擋。”

我探探地望進她明媚的眸子裡,微笑道: “假設我真的擊敗了堯敵的幽冥軍團,你含怎樣做?”

戴青青垂下目光,低聲道:“若你想重施故技,用那種戴著火球的木排對付堯敵的船隊,我勸你不要白費心機,堯敵已有應付的方法。”

  我道:“你還未答我的問題?”

戴青青抬頭仰著我的目光道:“你真的認為自己可應付大元首和堯敵嗎?”

我道:“苦連這點信心也沒有,這場仗還能打下去嗎?先答我的問題吧。”

戴青青眼中射出幽怨的表情,道:“你想我怎麼辦?”

我道:“我要你立即帶著你的人離開淨土。”

戴青青眼神凌厲起來,一字一字地道:“假設勝的是堯敵,我和我的部下將沒有人能活命,因為堯敵是不會放過任何背叛它的人,甚至我們整個領部,不論老少都會給他一個不留地屠殺。”

我微笑道:“我並不要求你現在立即脫離堯敵,你只須按兵不動,靜候堯敵到來,記著!千萬不要作第一支攻城的部隊。”

戴青青眼中閃過驚異的神色,道:“你似乎很有把握。”

我不想再在這問題磨下去,因為戴青青到底是黑叉人,難保她不甘改雙主意,將秘密洩露給堯敵,道:“記著我的話吧!希望我們下次見臉時,是朋友而不是敵人。”無論如何,她告訴了我非常珍貴的資料,就是大元首不但得到了珍烏刀,還正道堯歡來此;還有就是幽冥軍拉長車戟,為了方便戰車前進,堯敵只可選擇沿河兩岸的乎地進軍。

我掉轉馬頭,暗忖她含否在背後給我來一刀呢?

  戴青青低呼道:“蘭特!”

我停下馬來,回頭傲傲一笑道:“知道嗎?我很想念那天將你擠壓在樹幹旁那美妙的感受。”我其實很想告訴她我曾偷看過她全裸的背身,可是這樣一說,可能牽涉到凌思,唯有將這衝動強座下去。

戴青青垂頭道:“我也是!” 一拍馬頭,狂奔回去。

我呆了一呆,升起一股奇妙的衝動,沉吟片響,嘆了一口氣後,才策馬奔向淨土軍的方向。

大雨愈下愈急劇,四野白茫茫一片。

雨點打在臉上,寒氣長人,我的心火卻愈燒愈烈。

  豪情狂湧而起。

  不!

我絕不會輸給堯敵和大元首,為了淨土,為了大地的和平,他們將沒有人能生離淨土!再到別處作惡。

按著約三天,黑叉人的先頭部隊陸續抵達,我們被迫後退,枕兵城外,與散佈平原上的黑叉兵遙遙對峙著,本來最佳莫如返到城裡,但如此敵人就可移師城南,斷我們的道路。

敵我雙方都等待著堯敵的幽冥軍團。

采柔、紅月、龍台利大黑服從地隨最後一批人撤往大劍師堡,流仙城內除了淨土軍外,再無一個婦孺。

空氣中瀰漫著一片大戰前的緊張氣氛,軌若暴風雨將來前的剎那。

黑叉人旗幟飄揚,中間是戴青青的部隊;左翼是向禽生的人兵力亦、他最強大,連五萬之眾;右翼是從南方敗返的工冷明和左令權的聯合軍團,人數不超過三萬,可知在出南方逃回來的艱苦旅程裡,使他們大量兵員病了或因其他原因失去了作戰能力,故不能參加這次大會戰。

直慕達二萬人的隊伍佈在最遠的後方,使我知道他確打定了主意,做一個撿便宜的旁觀者。

他們都怖軍在流仙河的左岸上,空出了流仙河和沿岸的地域,當然是留待堯敵的艦隊和幽冥軍圖發動水陸兩路的猛攻。

以黑叉人現時的兵力,只有十三萬人,仍無力向我們發動攻城之戟,當然也沒有人敢出陣挑戰,一時成了膠著僵局,這當然只是堯敵到來前的短暫情況。

妮雅在旁道:“那天戴青青究竟還和你說了什麼話,為何你總不肯說出來?”

我大感頭痛,幸好田宗一邊看著城牆哨樓的哨兵打著的手勢,一邊策馬馳來,興奮地道:“負責在高台上眺望的兄弟發現了堯敵的艦隊,和由岸旁同時並進的陸上部隊裡,還有攻城的擂木和戰車。”

眾人如釋重負,鬆了一口氣,自昨天后,所有淨土軍都退了回來,也失去了有關堯敵這支敵人主力軍的任何消息,這時才知道他們普停泊河邊,卸下了攻城的工具,待至現在才攻來。

我道:“叫城牆上的箭手掩護我們,開始退入城裡去。”

  號角聲起。

接近二萬的淨土軍迅速退往城裡去。

黑叉兵出奇地全無反應,只是冷冷的監視著我們。

紅石奇道:“他們是否給嚇破了膽,這樣也不試試我們的實力。”

我搖頭道:“不!他們希望我們退回城裡才對,若我沒有猜錯,堯敵的計劃不出兩個,一是以雷霆萬鈞之勢,破城而入,一是將我們圍困城內,活活餓死我們。以他的強悍自負,和優勢兵力,我幾乎肯定他會採取第一種方式,以洩手下連連敗北之憤。照現在黑叉人的形勢,堯敵正似合作得很,他將會以裝有絞盤的城樓為首要目標,以降下攔江水閘,好教黑實艦隊能長驅直進,我們真要感謝他呢!”

眾人反笑了起來,在戰場上這是罕有之極的事。

妮雅瞪我一眼嗔道:“這麼緊張的時刻,你還有心情說笑!”

我知她仍在怪我不告訴她和戴青青問的詳細對話搖頭苦笑。

  紅石旁的寧素叫道:“看!”

我們的目光沿著流仙河往還方望去,兩岸塵土飛揚,堯敵的幽冥軍團終於大驚光爛。

枕兵城外的黑叉軍齊聲歡叫,擂鼓和號角齊鳴!左翼向禽生和右翼工冷明左令僵的都隊開始移動,像一個大鉗般剪過來。

只看這陣勢,便知堯敵和他們早定了整個進擊的策珞,以先鋒隊牽制著我們;好台堯歡的幽冥軍圖先聲奪人發動第一台猛攻。

  蹄聲轟天響起。

兩翼的黑叉人各街出一隊數千人的騎兵,往我們街馳過來。

我向田宗吩咐道:“通知龍騰他們立即撤退。”龍騰、卓聯兩人負實在右岸的城牆上虛張聲努,由於沒有受到任何威脅,要走便走,不會產生問題。

  田宗應命而去。

牆上牆下箭手萬箭齊發,黑叉騎兵雖舉盾抵擋,仍倒下了不少人和馬,退了回去。

  “咚咚咚!”

兩翼敵軍再次移動,令次打頭陣的是持著高盾的步兵,後歡排全是箭手。

數排淨土軍街前,布下長長的盾牌陣,以掩襲己軍繼續撤退。

我感到強大的力量在體內澎湃著,真想衝將出去,殺他們一個落花流水,但當然不能那麼做,想想則可以。

流仙河還方蹄聲轟鳴,隱見兩岸黑壓壓盡是衝奔而來的騎兵隊,配合著逆河而上的黑魔艦,確是聲勢迫人,只是這種氣勢,已知這堯敵的是探識兵法的人。

難怪戴青青要警告我,若正面交鋒,我們是沒有勝利的希望。

  “呀!”

城上萬箭齊發,驟雨般往迫近的敵人射下去。

黑又兵不斷倒下,卻絲毫沒有俚下來,只要再迫近二十步,我們將會進入了他們的射程裡。

幸好這時全軍剛退入了城裡,只剩下護後的盾牌隊和我們這批領袖人物。

  我大喝道:“走!”

  各人掉轉馬頭,奔往城門。

  盾牌隊亦急步後退。

  “殺呀!”

黑叉兵持著盾牌,急步奔來,不過已遲了一步。

  “砰!”

  城門開上。

  號角聲起。

眾軍依著多次操演的方式,迅速往南城門撤去。

城外殺聲震天,“轟轟轟!”是檑木搗撞城牆所發出的可怕聲音。

城內沿河大道啼聲轟隆,全軍往南城門奔去。

我向紅石妮雅等喝道:“你們先走!”

  他們應命而去。裝有水閘絞盤約兩邊城樓火光熊熊,靠近兩邊河旁的城牆下堆起的乾柴枝亦著了火,一時黑煙神天而起。

我的心弦繃緊,心中折轉著放在體里和城牆下的菔怒吼不要失實。

  “轟隆轟隆轟隆!”

  碎石滿天,塵土煙屑飛揚。

兩邊城樓頹然倒下,近河的兩邊城牆像在剎那間失去了踪影。

一時間我的耳朵什麼聲音也馳不到,只剩下龍怒吼的殘響餘音。

第一艘黑魔艦出現在河面,往城內駛來。

我掉轉馬頭,朝著還去了的淨土軍全速奔去。

就算沒有堯敵下命令,它的幽冥軍也會從兩岸旁的城牆缺口殺將入來,而且自然而然會循著沿河兩邊的大道前進,殺往南城門,在這種情況下,堯敵想制止也不成,也來不及。

飛雪展開神腿,比狂風還要怏,瞬眼間追至淨土軍尾後,隨著他們衝出城外。

  城門關上,從外用祖鐵門起來。

  城南的大水閘早降入了河裡。到了城外,我們立時遠離河岸,往高地奔上去。

久違了的燕色大公,在一座小丘上列陣相迎,軍容鼎盛,與對岸龍騰的大軍遙遙呼應,士氣高昂至極點。

  城內喊殺聲和蹄聲由遠而近。

我們布好陣勢,不約而同往流仙河上游望過去。

  “隆隆隆!”

一下接一下似悶雷般的爆響,由逐天山脈上隱隱轉下來。

兩岸共十多萬個心“霍霍”狂跳著。

妮雅由馬上伸手過來,緊握著我的手,手在冒著汗。

  殺聲愈來愈接近。

  “隆隆隆!”

  悶雷般聲響繼續傳來。

一艘黑魔艦由河上馳出城來,上面滿是殺氣騰騰的黑叉人,不入不覺的頭盔猙獰可布,頂上有兩隻白色的角。

終於見到堯敵的幽冥軍,不過很快便會見不到他們了。

另一艘按著馳出來,這時才發覺船腹處伸出一排船裡,刮入河水里,整齊有勁,難怪逆流而上,仍可以此高速,希望他們待會後仍可如此。

  先一艘黑魔艦靠往岸旁。

  燕色大叫道:“來了!”

  眾人一看下都呆了起來。

只見上游處湧來一個高達二十多尺闊似無際的巨浪,整條流仙河和兩旁的綠岸像忽然消失了那樣,全給那湧來的巨浪遮蓋了。

沒有人估到竟是這魔可怕的情景。

目瞪口呆下,巨浪一個接一個的奔滾至眼前,帶著由上游神下來的斷樹覺枝,風捲殘雲般狂流而過。

  “蓬”!

那泊到岸旁的黑魔艦首當其衝,整艘船給浪峰拋了起來,又似小玩意兒數被捲入了浪底,再和按著而至約那艘撞在一塊兒,兩艦同時四分五裂,接著什麼也不見了,只有白浪滔天奔騰翻滾的洪流。

  “轟!轟”!

兩岸旁的城牆像沙堆般被摧枯拉朽地沖倒,狂流毫不留情地衝進城內,水聲貫滿雙個天地。

另一排洪峰又至,這時水內才隱見小矮胖精製的水刺球,不過我想沒有它們也夠黑叉人消受的了。

  沒有一個人可說出話來。

妮雅的纖手再不冒汗,變得冰冷若雪。

冉十多排洪峰後,河水開始平靜下來。

我第一個清醒過來,下令道:“是時候了!”一拍飛雪,往流仙城奔去。

  號角聲起。

那邊岸的龍騰亦揮軍人城,沿河殺去。

我一馬當先,奔入城內,只見整條流仙河和沿岸大道乾乾淨淨,不但一艘船也沒有,一個黑叉兵也見不到,連兩岸旁的樹木也全給衝斷沖倒了,其中一棵只餘下半截的粗樹幹上還嵌著個水刺球,倩景怪異無倫。

離岸較遠的倖存者兄我們湧殺入來,鬥誌全消,一聲發喊,往北面逃去。

我心中嘆了一口氣,以大元首的超人體質,絕不會那麼容易被淹死,但若大水把他衝回了聚仙湖,我要追他便不是那麼容易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8:44:44     標題: 第七章 揮軍北上

當我們穿城而過,殺出城北時,直慕和戴青青的軍隊固是迅速退走,連向禽生、左令權和工冷明的聯軍亦隨他們遠遠遁去。

即管我和直戴兩人沒有早先的默契,在這大勢已去的情況下,他們也不合留下來。

沒有了他們兩支部隊,其他人不倉皇逃走方怪。

沒有被洪流卷去的幽冥兵,四散向野外逃去,左岸的都搶著歸人四位神將的撤退隊伍裡,右岸的成為了龍騰等部隊的追殺目標,淨土人是不會忘記對黑叉人的仇恨的。

我發出命令,指示左岸的淨土軍列陣城外,目迭著黑叉人迅速還去。

在我身後是翼奇和方原的黑盔武士,他們理所當然地成了我的近衛兵團。

燕色、紅石一眾將領來到我身旁。

我向謝問笑道:“大公!重修流仙城的責任就落在你肩上,不要忘記在岸旁植樹。”我又想起了把戴青青擠於樹身的那棵樹。

  謝問喜得老淚縱橫,不住道謝。

紅石道:“燕色你真行,怎能在二十多天的時間內儲起那麼多水來?”

燕色沒有答他,極目流仙河地極盡處,道:“可以想像這可怕的洪流,直衝往聚仙湖,將停在湖里的大小船隻捲進湖底里,使水位暴漲,再出二一修支流疏導,流出大海。”轉向我道:“大劍師!你兵不血刃便解決了堯敵可怕的兵團,淨土人永還也不合忘記。”

我微笑道:“這個故事還未完結,假設我們處理得好,剩下來的只合是窮絕的紅角軍和堯敵的殘餘部隊,當然!還有大元首!”真希望大元首連那把珍烏刀亦給沖走了。

寧素道:“我軍士氣高昂,是否應立刻揮軍北上,乘勝追擊。”一直以來,七位大公中數她最小心翼翼,現在連她也有這心態,可知淨土軍的信心是如何強大。

我看著直慕等逐漸離岸偏往西北的旗幟,點頭道:“窮續已不足催,這場洪水會把北方水路來的補給完全斷絕,而堯敵的幽冥兵團假設有一半人沒有被淹死,在缺糧缺馬的情況下,絕逃不得多遠,唯一可慮就是肉禽土等的退軍,只要他們回不到聚仙湖,這場仗我們勝走了。”

燕色大喝道:“就依早先的計劃,由我和龍騰沿岸追殺堯敵的殘兵,大劍師負責對付其他黑叉將的退軍。”

  號角聲起。

淨土軍士氣高揚下,望著流仙城和聚仙湖間丘凌起伏的大荒野,分路挺進。

十天后,黑叉人的軍隊停了下來,和我們遙遙對峙著。

我故意緊迫在肉禽土等的大軍之後,是要製造壓力,好直戴兩人遊說其他人不要返回聚仙湖去。

我的部隊除翼奇約五千人外,還包括了紅石和妮雅近五萬的南軍,卓聯和寧素過六萬的北軍和新兵,總兵力和黑叉諸神將的聯軍大致相若,可是敵我雙方都知道這是場一面倒的戰爭。

先不要說士氣的問題,缺乏了由水路補給糧食的黑叉疲兵,早失去了作戰的能力。

他們不是想停下來,而是不得不停下來。

我們沒有再迫近他們,只是扇形散開,布下陣勢,隱隱箝制著他們,嚴陣以待。

果然不出我所料,到了次日清晨,一個黑叉信使傳來了消息,黑叉軍五位神將約我相見。

他們這樣一起來兄我,顯出他們達成了一致的意見,也表示出誠意來。

我本想單劍匹馬去會他們,卻過不了妮雅這一關,唯有帶著妮雅、紅石、翼奇和卓聯四人齊往赴會。

在兩軍的中間點,我們雙方一字排開,展開對話。

自我們抵達後,戴青青的美目固是離不開我,其他各人的目光亦無不集中在我身上。

“瘦鬼”向禽生和工冷明我是第一次碰頭。向禽生人如其名,瘦硬如鐵,眼神帶著一種滄桑和覺修的感情,使我知道它是個愛思索的人。我沒有忘記它是直慕口中反對黑叉人入侵淨土的黑叉將領之一,故對他特別有好感。

以吃人肉著名的工冷明形相粗獷猙獰,若換了別個場合,我定會數他飲恨創下,這刻卻不得不為大局著想,放過了他。

久違了的左令權神情木然,不知他心內有什麼感想?

我介紹了身旁各人後,從體裡掏出紅晴取自左令幟那歡翼的離雙,乎託在,前,同左令權微笑道:“這是左神將之物,現在應物歸原主了。”

左令權愕了一愕,眼中射出奇怪的神色,道:“這是巫帝座下四大法師之一狂雨法師送給我的東西,據說蓄有奇異的力量,大劍師知不嫌棄,請保留下來。”

我將雕像納回懷裡,道:“好!謝謝你!”

左令權見我接受了它的“禮物”,臉容放鬆下來,點了點頭,再沒說話。

向禽生道:“大劍師義比天高,為了客橫刀手下的生命,不惜冒險接受客橫刀的挑戰,於堯敵拒絕交換俘虜後,又義釋他們,還給他們糧食和武器,大劍師雖是我們的敵人,但肉會生仍是由衷尊敬大劍師,如有半字虛言,教我向禽生被天雷活活劈死。”

我點頭道:“換了這不是戰場,我們定會成為肝膽相照的好友。”

肉禽生見我如此器重他這敗軍之將,眼中射出感激的神色。

直慕道:“大劍師!令次我們約你相見,是希望你能道守諾言,讓我們離開淨土,返回祖國,我保證不會再損淨土一草一木。”

工冷明喝道:“且慢!”眼中射出凌厲的神色,道:“大劍師!我知道現在形勢對我們絕對不利,但我們並不是全無反撲的力量,困獸之鬥下,定能對你們造成重大的傷害,於你們進攻聚仙湖的賣力會產生致命的打擊。”

紅石在後暴喝道:“如此不必多言,我們立即各自歸隊,以手中之刀見個真章。”

立馬於工冷明之旁的左令權向工冷明側俯過去道:“冷明!你聽我說一句話。”

工冷明不耐煩地道:“我!呀!”不能責信地側頭望向左令檑,後者剛拔回由他左腰插進去的鋒利匕首,冷冷看著他。

  鮮血泉水般湧出來。

工冷明全身發頡,雙目火紅,瞪著左令權道:“你…… 你……”

左令權冷冷道:“你要陪堯敵這暴君和窮絕這瘋子去死,我就成全你的貴願。”

工冷明一手掩著血如泉湧的傷口,另一手拔刀出來,舉起不到一半,身一側,“蓬”一聲倒跌下馬。

它的座騎受驚跳躍仰起,給直慕一把拉著。

我們看著工冷明伏尸之處,一時間都感到難以接受這變化,尤其操刀的不是另一邊的直慕,而是工冷明最不提防,同出南方歸來的戰友左令權。

其他神將像早知道會有這事的發生,神情都沒有太大的變化。

直慕道:“再沒有別的不同聲音了,大劍師!”

我道:“糧食補給全沒有問題,但你們須依指定的路綠綠走,並須帶走聚仙湖以北的所有黑叉駐軍,將沿河的七座城市交回我們。”

肉禽生道:“這條件很公道,我們各人都失去了爭霸之心,只是想早點回圖,盡量減低我們傷亡的人數。”

直慕有點離以啟齒地道:“大劍師……”

我知他想說什麼,道:“放心吧!我可以保證堯敵、窮絕兩人永還回不了去。”

一直沒有說話的戴青青道:“看了大劍師驚人的手段後,我們都相信沒有大劍師姘不到的事。”

左令權跳下馬來,檢查了左冷明的屍身後,搖頭唏噓一哎,將他橫放到馬背取覺轉緊,翻上馬背道:“經過淨土的教訓後,沒有黑叉人敢再作大劍師的敵人,若有一天你到黑叉國來,我們定以上賓之糧招待大劍師。”

向禽生苦笑道:“回去後我們還要應付可怕的巫帝。”從侯裡掏出一個圓筒,還過來給我道:“筒內的地圖標示著黑叉國在海洋裡的位置,大劍師統一了這片大地後下一個目標當然是巫帝,希望你領軍來時,黑叉國仍未被巫帝從大地上抹走了。”

左令權一聲大喝,載著工冷明的屍身,當先馳返已方營地,向禽生和直轉向我舉手致敵後,才掉頭追去。

  只剩下戴青青尚在原地。

妮雅向我甜甜一笑道:“大劍師和戴神將談談吧!我們先回去了。”掉頭策馬,轉瞬還去。

紅石等當然知情誠趣,招呼一聲,追著妮雅去了。

  留下我和戴青青兩人。

戴青青眼神幽怨,輕輕道:“離別前,大劍師可否抱抱我?”

我跳下馬來,到了她馬旁,摟著她的腰肢將她抱了下來,擁著痛吻她的香唇。

這黑美人的反應熱烈至近乎瘋狂。

我離開了她的香唇,喘息著道:“我想向你問一個人,就是你的淨土女僕凌思,她現在那裡?”

戴青青一呆道:“你怎含認識她呢?”

我道:“你不知而已!那晚我偷進流仙城,全賴她掩護我,才得以偷進你的神將府去,城破前你曾回房內沐浴,那時我正坐在廳門旁的大椅裡。”

戴青青在我懷內強烈地顫抖了一下,呆道:“你……”

我柔聲道:“難道你不歡喜讓我看到你的裸背嗎?”

  戴青青送上香唇,任我品嚐。

再分開來時,戴青青道:“假若不是我領部的人需要我回去,我寧死也不會開你,就算你每天打我罵我,亦不會走。”

我心中湧起無限離情別緒,憐借地道:“我疼你還來不及,怎會打你罵你,你放心回去吧,快則一年,遲則商戰,我必會渡過重洋,到黑叉國來找你,因為我絕不會放過那萬惡的巫帝。”頓了頓再道:“連麗君是否仍在聚仙湖。”

戴青青歡喜地道:“只要你說過這何話,我便可以堅強地等你來。”再吻我一口道! “黑寡婦剛抵聚仙湖,便要了一倏船和水手,說要往巫國去,我想她是不想和大元首碰臉。

待會我使人將凌思送回給你,將她留在你身邊服侍你吧!我當她像妹子那樣的。

她輕輕推開我,躍回馬上,深深看我一眼後,才策騎而去。

  我滿懷感觸。

  本人是否太多情呢?可是戴青青這別具一格的美女,確令我情難自禁。

回到營地時,喜見大祭司、天眼和歡暢三位祭司全來了,當然還有我的采柔、紅月、龍台和好大黑。

我奇怪他們為何來得這麼快,原來是生了翼奇那兩艦巨艦順流而來,怪不得輕易追上我們。洪水來時,兩艦被拖上了岸旁安全之所,故得逃過大難。

  眾人歡欣如狂,擁掏吻賀。

這時連最悲歡的人也知道勝局已定,問題是如何以更漂亮的方式,去贏取最後的勝利。

我卻多了一重他們沒有的心事,因為他們並不像我敵知道大元首的超人力量,假設今次殺不死他,就是他殺死我。而且他若打定決心再逃亡,也沒有人攔得住他。難道我要永無休止地迫在他背後,終有一天我會老死,而他卻沒有道個問題。

  捷報不住傳來。

  首先是約諾夫和雁菲菲的消息。

箭飛約五萬人為了取得回國的船艦,發動兵變,佔據了位於聚仙湖三條支流的小仙、奔陽和落日三城,截著了三十多艘黑魔艦,還把守城的少量黑叉人全部帶走,於是約僱兩人不賣吹灰之力,奪回了這三個戰略性的城市,即使洪水過後,黑叉人的船艦亦休想能道邊道二一個憑河而守的開口。

這三城的失而復得,使他們解放了近二十萬淨土人,也使他們的兵力增至七萬人足可堵住堯敵後退之路。

另一個重要消息也是來自約諾夫,不過卻是關於聚仙湖的。

洪峰湧進了聚仙湖,衝翻了怕在湖旁的黑魔艦,小矮胖的水刺球發揮了驚人作用隨著氾濫的洪水不但弄破了很多未沉的船,還撞塌了湖邊旁仙城和臨仙城的部分城牆,使黑叉人驚惶失措。

兩城的淨土俘虜乘機逃了出來,躲往附近的鄉村,大水也把湖旁萬頃良田徹底摧毀,使黑叉人立時面臨糧荒的困境。

洪水兩天后才由三條支流退去,聚仙湖的水位逐漸回復正常。

這時我也禁不住猜想那些水庫應有多大,才能造成這麼可怕的水患?

  我發出命令。使人通知約雁兩人有關我們和四大神將的協定和安排,又遣了一批淨土軍到黑叉人裡,隨他們往北方去一方面可避免不必要的誤會,同時也看看如何由黑叉人手上接收其他城市。

黃昏時分,戴青育將凌思送了過來。

凌思見到我,像見到了親人那樣,投入我懷裡,擁著我只是哭泣。

身旁諸女都知道她為我所作的勇敢行為,對她憐愛非常,同聲安撫她激動的情緒。

凌思在我懷中抬頭道:“我捨不得離開小姐,她真是個好心腸的人,從來不欺負我們淨土人,若不是她,堯敵恐怕連俘虜也不會留下半個來。”

  我們對戴青青的好感又添三分。

凌思低聲道:“我的親人全在戰亂中死了,大劍師!凌思以後可以跟在你的身旁侍候你嗎?小姐說,有一天你會帶我去見她的。”

她在諸女臉前說出這事,使我大感尷尬,不知如何答她才好,幸而妮雅將她摟了過去,道:“來!不要再哭了,大劍師常在我們面前提起你,掏心你的安危,異日他若去見戴小姐定會攜你一起去。”

  我籲了一口氣。

紅月的小嘴湊過來道“又多一個!”

  我伸手過去揉捏她柔軟的腰窩。

她癢得渾身無力,求饒後道:“淨土女子是不會妒忌的,因為那是條噬心的毒蛇。”

  采柔在一旁微笑著。但我看出橫在她眉宇間的憂色。

我很想拉她到一旁,細心詢問,可是時間並不容許我們這樣做,為了防止堯敵拚死逃走,我們必須立刻起程,和燕色及龍騰的大軍會合,趕往聚仙湖。

什麼事也留待這在淨土最後一場大決戰定出了結局才說吧!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8:45:23     標題: 第八章 超越命運

翌日正午時分,我們和龍騰、燕色的聯軍會師流仙河西岸離聚仙湖不出三日快速行軍的路程。

岸旁散佈著雜物、斷枝和兵器,有小半截破船還架在幾棵大樹的中間,可想像當日洪流沖奔的激烈情況。

望向河裡,亂石堆間隨處可見黑又人浸得發了脹的屍體,慘不忍睹!

眾大公將領紛紛下馬,在岸旁一處較平坦的草原聚會。

燕色報告道:“我們追上了數十股沿河流竄的幽冥兵這些人雖力盡筋疲,仍是凶悍之極誓不投降。為了怕他們四處搶掠殺人我們唯有一個不留地將他們宰掉,加上來最少殺了近兩萬人。”

龍騰點頭道:“龍歌等仍在四處搜索漏網之魚,附近的村落都接到我們的警告,作出防範的措施。”

燕色道:“令次能逃回去的幽冥兵。絕不會超過四萬人,以我們現時接近二十萬的總兵力,足可將傍仙和臨仙兩城圍個水洩不通,讓他們糧盡而亡。”

我們是愈打愈多人,他們死一個便沒了一個,強弱之勢顯而易見。

寧素道:“相信他們現在已陷入缺糧的困境裡。”

我沉吟道:“假設你們是堯敵又或是窮絕,你們會怎麼辦?”

卓聯道:“當然是等待其他神將大軍歸來,會合後再退往北方,重奪小仙等三城的控制權,那時還可守,進可攻,靈活多了。”

謝間搖頭道:“我怕堯敵一天也等不了,會立即發動攻奪三城之戰。”

我道:“離聚仙湖最近的是那一座城池?”

燕色道:“最近的是小仙城,此城不但在三城裡最具規模,還緊握著往北端最大城市望梅城的水路通道,黑叉人的船僵都集中在那裡,其他兩城不但規模小得多,還比小仙城遠上兩天的路程,所以堯敵要是不奪城,否則目標必是小仙城。”

我道:“以約諾夫和雁菲菲的精明,你會將童軍擺在小仙城,所以斷非黑叉人短期內能把它攻下來。倘若我們能切斷黑叉人進攻部隊的退路,攻城的部隱含變成首尾受敵不戰而潰,那時約諾夫兩人的軍隊可山城加入聚仙湖圍殲堯敵之戰。”

妮雅道:“可能那堯敵早淹死在洪水里了。”

燕色搖頭道:“看情況大概沒有那麼如人之願,否則他的幽冥兵也不會拚死作戰,顯是為了保護堯敵撤退。”

眾人紛紛點頭,因為若堯敵死了,黑叉人那還有作戰的心情,早紛紛逃命去了。

紅石道:“堯敵會否一到聚仙湖,立刻和窮絕夾著尾巴逃亡呢?”

我道:“讓我們設身處地,站在堯敵的立場去為自己設想一下。”

  眾人都大感興趣,留神聆聽著。

我續道:“和黑叉神將接觸的過程裡,我得到一個印像,就是堯敵是個殘暴不仁,以嚴厲手段統治下屬的人,絕不會惋惜手下的生死,這種人也應是只為自己設想,自私自利的人。”

翼奇道:“窮絕我見過他,眾神將里以他最得堯敵寵信,此人極為自負,手段之凶殘不比堯敵遜色,而且是個戰爭狂人,平時也愛找人來試劍,我曾親眼看過他殺了幾個淨土的俘虜若非他對黑寡婦頗有顧忌,連我們他也不會放過。”

  眾人大感憤慨。

龍騰咬牙切齒道:“看我將他碎屍萬段。”

我道:“直慕等四神將背叛的事,堯敵應該仍未知道,還以為他們會牽制著我們,使我們不能在數日內進攻聚仙湖,加上他逃回去後力盡筋疲,苦不養息數天,它的人根本連作戰的力量也沒有,何況艦隊都給洪水毀掉了,他想舒舒服服坐船逃命也不可能。你說若它是那樣一個人,會怎麼想和怎麼做?”

  他們深思起來。

翼奇“呀”一聲叫起來道:“我明白了,若他只剩下三萬人,和第絕的士萬紅角軍比起來會變成主弱副強的局面,對他這種一向以強權軍轉駕馭下屬的人,一定對這種不平衡的情況生出戒懼,最好的方法莫如把窮絕還往攻奪小仙城,定是如此!”

各人道許點頭,到了現在,沒有人不知翼奇實是智勇俱備的猛將。

燕色道:“而且堯敵不會讓窮絕將所有紅角軍帶走,同時他們仍未摸清小仙城的形勢,只知一艦補給船也沒有駛來,甚至以為是洪水做成的遺害,所以窮絕的出兵只是探查的性實,我估計數不應超過三萬人。”

寧素道:“堯敵還要派出部分紅角軍到附近的鄉村搶奪糧食,又或狩鐵和採摘野果,以應付當前之急,這樣七折八扣下,聚仙湖除了堯敵約二萬許疲將傷兵外,離兵力當在五萬入以下。”

  他們的眼睛都亮了起來。

  事情似乎出想像中更容易辦到。

我斷言道:“事實不會離開這估計太遠,現在不用我說,你們也知該怎麼辦吧!”不知如何,我心中升起一種前所未有的感覺,就像我能透視未來那樣,知道實情定是如此。

一直沒有作聲的大祭司微笑道:“連我這封作戰一無所知的人,也知道該怎麼做,就是直赴聚仙湖,將兩座城池圍個水洩不通,再派兵往小仙城抄窮絕的後路,將最後的兩股黑叉人殘餘力量全部清除。”

我大笑道:“大祭司的說話就是最高指令,誰人還會不服!”

  眾人轟然應咭。

連天眼和觀陽兩祭司也同聲附和。

  大家都興奮她笑了起來。

我雖在微笑,心中卻掠過一絲憂慮,我想著大元首,他始終是心腹大患,而堯敵日下對我來說,只是個不值一顧的可憐蟲。我是不會輕敵的,那並非本人的習慣。

  夜風迎著船頭吹過來。

我和各位祭司、大公、年紀較長的將領,采柔大黑等,都免去了陸上行軍趕路之苦,舒舒服服躺在船上,還可瀏覽兩岸的景色,不過最好莫要往岸邊的亂石泥阜處望去,因那隨時會發現黑叉人的斷殘肢。

負責駕船的是翼奇和它的部下,在我心裡,假設淨土人是好朋友的話,他們就是我的親人。

飛雪到了船上,不但沒有因不習慣而生出不安,還比乎日更悠閒自得,現在它站在船頭,對大黑不時的挨挨擦擦愛理不理,神態高傲無比。

我們躺在特製的長椅裡,享受著流仙河的靜夜。

兩岸旁燈火點裡,不住轉來健馬嘶鳴和聯車“轔轔”的移動聲,連十五萬的淨土戰士,士氣高昂地往聚仙湖挺進。

沒有人抱怨行軍的辛苦,反之若要他們停下來休息,才會不高興哩!

凌思捧了一盤切好了的水莫到船頭來給我們享用,妮雅對她特別關心,便迫她在我們間生了下來,迎接舒服得使人連指頭也懶得移動的夜風。

出南方到這裡的長途旅程裡,從沒有一刻像日下般寫意。

我令自己什麼也不去想,包括過去和將來,全神體會著眼前這一刻的愉暢滋味。

紅月將一片菜肉塞進小口裡,含糊不清地說! “我剛才跟踪大黑,它東嗅西嗅,幾乎將船上所有東西都嗅過了,還給我看到它在船尾撒了一泡尿。”

大家都笑了起來,采柔的笑容有點勉強。

大黑聽到有人說它的名字,不理是好話還是壞話,千辛萬苦爬起身來,走到紅月身旁,又生了下來,讓紅月好拍摸它的大頭。

妮雅看似隨意地問道: “大劍師,此間事了後,是否立即和翼奇他們返回帝國?”

龍台、紅月和凌思默然下來,關切的眼光落在我臉上。

  采柔垂下頭去,不敢看我。

  忽然間我明白了它的心事。

  采柔害怕回到帝國去。

在這美麗的人間淨土裡,她可以忘記了閃靈族,忘記了巨靈,卻不是在帝國的土地上。

她再離不開我,正如我不能沒有了她。

可是這美麗的閃靈美女難以寬恕自己,當初她隨我來此時,曾許下了終有一天要回到閃靈族去的諾言,再當巨靈的好妻子,為他生孩子。

這是每一個閃靈族女子的天職和責任,不如此就是背叛了世代在艱苦和虎狼滿途的大地上掙扎求存的閃靈族,背叛了閃靈神。

  教她應怎麼辦?

或者只有我能解開它的心結,不過我必須將自己的心結先解開來。

是否可以用閃靈族世世代代的安逸,來換取巨靈這動人的嬌妻呢?對巨靈來說這是否公早的“交易”呢?就像淨土人可以用珍貴的寶物去換取對方的情人那樣。

我記起了天眼的眼神,想到這裡,站了起來。

  這次連采柔也抬起頭來望向我。

我的目光逐一在她們俏臉上溜過。包括凌思在內,道:“你們留在這裡等待我,我找天眼說上幾句話,才回來給你們答案。”

說罷不理會她們帶著疑懼不安的臉容,迳自到後艙去找天眼。

  在後艙天眼的房內,我見到他。

他像早知我會來那樣,燃著了一爐清香,盤腿坐在床上,默默看著我關上了門,在他臉前的椅子坐下來。

天眼道:“孩子!你終於來了!”

我呆了一呆,他還是首次這樣稱呼我,心裡湧起一股對尊長的親切感覺。

我單刀直入問道:“告訴我!采柔將來的命運是怎樣的?”

天眼智慧和深邃的眼神凝視著我,慈和地道:“過去的痛苦遭遇,使你感到在命運的巨輪裡無助和恐懼,是嗎?”

  我呆了一呆,湧起強烈的情緒。

是的,自從由年加口中聽到聖劍騎士的預言後,尤其是 “帶著無限的悲傷”那句話,使我深切感受到在命運下人類那種卑微和痛苦,那種能使人窒息的絕望和無奈!

天眼道:“一旦當人感到將來並不操縱在自己手裡時,所有努力都變成沒有了最終的意義。”

爐香里裡騰升,在柔弱的燈火下,把這小室轉化成超乎現世的奇異空間,似在雲端不真實的某處。

我沉聲道:“是否真的存在著無可避免的命運,就像黑叉人注定要給我領導淨土人趕回大海那樣?”

天眼閉上眼睛,好一會才再睜開來,緩緩道:“沒有人能給你一個肯定的答案,包括我在內。”

我道:“那告訴我,你能否看到將來?”

天眼雙目精光一現,凝視著我,好一會才道:“我曾告訴過你,命運是饃糊不清,有如在濃霧裡看東西。”

我緊迫著道:“盡避模糊不清,是否仍可看到將來的某部分,那你看到了采柔的什麼?告訴我!看在我為淨土作過的貢獻份上,告訴我!”

天眼一瞬不瞬地盯著我,好一會才道:“命運並不是固定的,會隨著神秘莫測的時空不斷變化,在淨土上每一個時代都有人作出預言,一些兌現了,一些從未實現過。可是人們只記得兌現了的預言,由此而知未來存在著不同的可能性,在某些玄妙的剎那,有靈根的人可跨越了時空,早一步窺看到將來某一種可能性,但在那變成事實前,沒有人可保證那可能的未來定會發生。”

我一呆道:“真的是這樣嗎?可是假如有關我的預言確實兌現了,那是否代表有關我的命運可能性,亦變成了無可逃避的現實呢?”

天眼道:“本來是那樣的。可是自你令次被擒後脫險歸來,我感到一些奇妙的事發生了在你的身上,大劍師?你擁有了一種奇異的力量,這力量可助你去塑造將來,還擇未來要走的道路,讓不同的可能性出現,只是你自己還不知道吧!”

  我心神狂震。

天眼確是有靈異智慧的人,它的說話也不是信口胡謅,因為我真的難有了奇妙的力量,來自魔女刃神秘的能量。

天眼微笑道:“你脫險回來後,我再不能從你身上看到任何有關將來的事物,在這之前,我的確看到未來發生在你身上的一些東西,這感覺現在全破碎了。”

我又驚又喜,吸了一口氣道:“你究竟曾看到什麼東西?”

天眼道:“對現在的你來說,那些都是無關重要的事,若我告訴了你,反會影響你掌握命運的意志,相信自己約力量吧!你可能是人類史上策一個能與命運抗衡的人,又或能左右命運,踏上是自己所選擇的某條路線上的人。”

我道:“你是否仍能看到采柔未來的命運呢?”

天眼搖頭道:“所有和你有關的人,本來若隱若現的將來,都變得漆黑一片,再不能看到什麼?采柔的命運早變成你命運裡一個非常重要的部分,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只有你拋開入顯的愚昧和無知,真正超越了往日的自己,才可以為采柔塑造新的命運。”

我嘆了一口氣道:“我既不知將來是什麼樣子,怎知自己現時走的道路,不是循著命運既定的老路盲目走著?”

天眼道:“只是這想法,已可看出大劍師你驚人的智慧和悟力。記得我說過嗎?你擁有一種奇異的力量,這力量可以助你做到很多以前做不到的事,只不過你目前仍未位得如何去運用吧!當有一天你看到將來時,你或可改變它!”頓了一頓,續道: “例如有位母親,她的腦海忽然現出它的孩子掉進水里淹死,於是趕到河邊,發覺她的孩子正爬到河旁,在掉下去前她將孩子救了起來。她預見到的將來並沒有發生,這就是改變了命運,她對孩子的愛使她擁有了改變未來的力量。你的力量將比它的力量偉大多了,甚至可以改變整片大地的命運,請信任自己吧!”

我心中升起一種饃糊的感覺,隱隱想起了當日之所以能殺死陰女師,也是因為遺在我體內的神秘力量。

  我是否真的可以改變命運呢?

天眼的聲音響起道:“人都是天上下凡來經驗人世的星宿,也遙遙受著天上星宿的影響,只要你的力量比星宿的力量更強大,便可不受它們的影響,也即是不受命運的影響,但如何確實去做,卻要倚靠你自己的明悟智慧、意志和努力、孩子!你明白了嗎?”

我喃喃道:“我明白!我明白了!”但我真的明白了嗎?

回到船頭時,我感到自己像變了另一個人似的,有種非常輕鬆的感覺,一把抱起走過來歡迎我的大黑,坐到椅裡。

  五對美目全落到我身上。

不理天眼的話究竟熟真熟假,還是只是為了安慰我而說出來的胡言,一直折磨著我那對未來的恐懼已雲散煙消,至少容許我在命運的龐大威壓下透出第一口氣。

來自魔女刃的力量或者真可使我一試自己能否抗衡命運。

大元首和魔女既能超越了老病的命運,說不定我能更進一步。

魔女刃在沙漠裡能把采柔從必死的傷勢裡救回來,誰敢說擁有魔女刃力量的我不能再次使她從命運的魔爪裡脫險。

從沒有一刻我感到像現在般擁有她們,而非她們先前的真正擁有者──命運。

  紅月輕呼道:“大劍師……”

我揮手阻止紅月說下去,以免打斷我的思路。

想起了當魔女刃的力量輸入我體內後,躲在樹林裡逃還黑叉入時那奇妙的精神狀懸,那種在時空裡延伸的感覺。

現時的我像擁有了整個大海般的力量,只是還不知大海在那裡,只是隱隱感到它千真萬確地存在著。

那天我分析完目前聚仙湖黑叉人的形勢後,心中曾湧起透視未來的感覺,為何在那一刻我的感覺加斯強烈,現在腦海卻一片空白,完全抓不著任何實質的東西呢?

  一隻纖手撫在我臉頰上。

  我側頭望去。

  采柔跪在椅旁,關切地望著我。

我看著它的美目,一種奇妙的感覺在腦海盤旋著,驀地裡我什麼也看不到,四周漆黑一片,然後我感到在帝國的土地策著飛雪狂奔著,采柔在背後緊摟著我。

  采柔忽地尖叫起來。

我扭頭向後望夫,就像在一個噩夢裡想用意志去完成一個動作那麼困難。

迷糊中我像看到大黑往地上倒下去,背上插滿長箭,按著采柔鬆開按著我的手,後方變成一個漆黑的無底深淵,她仰跌下去,秀髮飄,臉容慘白,迅速變遠被黑暗無情吞噬。

  “不!”

  我狂叫一聲,幻像破滅。

妮雅等全圍了土來,大黑也嚇得轉過頭來。

  我緊擁著大黑,渾體冷汗。

  龍怡悲叫道:“大劍師!”

紅月摟著我雙腿,搖晃著我道:“大劍師!你的臉色很怕人。”

  我喘著氣,逐漸回復過來。

  是的!

天眼說得不錯,我擁有了窺視未來的力量。剛才看到的是會發生在帝國里將來一種可能發生的命運。

看著眾女關切焦憂的玉容,我抱歉地道:“不用擔心,一些美妙的事發生了在我身上,現在我仍不能具體地告訴你們,唯一可以告訴你們的,就是我有著前所未有的信心來保護你們。”

  她們呆望著我。

采柔輕輕道: “大劍師!我感到你變得有點不同了,自從你在黑叉人的手裡逃回來後,你的眼神變得更深邃難測,看人家時好像能把人的靈魂也看穿那樣。”

紅月笑道:“更能夠吸引女人,紅月本來還想多找幾個情人,現在除了你外再沒有人看得人眼了。”

  我半怒地在她臉上捏了一把。

妮雅道:“天眼和你說了些什麼話?”

我回復過來,感到平靜和輕鬆,在人生的旅途上,首次知道在命運的陰影裡,並非全無還手之力。

龍怡柔聲道:“大劍師還未回答妮雅的問題哩!”

我望向妮雅,心中泛起血肉相連的感覺,道:“我問天眼你肚裡的孩子究竟是男還是女?”

妮雅嬌軀一震,飛起兩朵鮮豔的紅雲,不能置信地道: “你知道了!”

眾女呆看著她,一時不知如何反應。

  我點頭道:“剛剛才知道。”

龍台等歡呼起來,擁著嬌羞的呢雅向她道賀。

采柔將妮雅摟著,眼角溢出淚珠來,又偷偷拭去,她們雖看不見,卻逃不過我的眼睛。

我捧起大黑的頭道:“你和采柔留在淨土,等我回來,你還要為我好好看管著紅月。”

  眾女一震齊往我望來。

采柔臉上露出複雜之極的表情,愕然道:“大劍師!”

我以無比的威嚴和信心冷靜地向采柔道:“聚仙湖之戰後,若我真殺了大元首,立即坐船趕回帝國去,你利大黑留在這裡,和妮雅、紅月、龍怡和凌思耐心等待我,三年內我定必回來,若我率軍遠征巫國,會把你們全帶在身邊。”

采柔呆了起來,不能相信地望著我。

我明白她的心事,完全地明白她心裡的死結。

  這結是由我們聯手打出來的。

自一開始,我們兩人便給一個無形的默契和約定支配了我們的思想,就是有一天采柔要回到閃靈族去,回到巨靈的身邊。在這大前提下,我們可以拚命去愛對方,而無可避免的分離則是一種對我們偷嚐禁果的懲罰,我和采柔也從未想過改變這悲慘的命運。

  但為何不可以改變?

巨靈當日將采柔趕出帳幕,不是含有將采柔送給我的意思嗎?否則采柔怎能離開閃靈族來追隨我。巨靈曾向族人說過,即使我要的是它的生命,最痛愛的妻子,他也無不甘心奉上。采柔被允許來追我,正是他以行動來表達它的感激和承諾。只是我解不開自己的心障吧!

更重要的是,我不能帶采柔或大黑回帝國去,因為可怕的命運正等待著他們。

我微微一笑道:“我會以大地的和乎,閃靈族的安居樂業,來向巨變換取它的絕色美女,我會去見他,同他清楚說出來,你應該信任我的能力。”

采柔美目淚水串流而下,撲了土來,摟著我利大黑喜極痛泣。

  四大無不陪著垂淚。

夜風悠悠吹來,帶著流仙河水的熟悉氣味。

我心中起誓,由這刻開始,我蘭特要創造自己的命運,為大地塑造最美麗的將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8:46:24     標題: 第九章 長河逐浪

我卓立船頭,身旁是翼奇、紅晴和謝問大公的兒子謝凌風。

兩艘戰船在黑夜裡駛往聚仙湖,照計算,皆兩艦駛進湖里時,恰好捕捉黎明時的第一道曙光。

船上的黑盔戰士和淨土最精銳的箭手,全部嚴陣以待,準備進入大湖後的戰鬥。

小矮胖指示著它的手下,把他發射龍怒吼的傢伙保持在最佳的狀態下。

  兩岸黑沉沉一片。

  不聞半點聲響。

淨土七位大公,各自率領本部的軍隊,先行一步,前往計畫好的位置,當攻擊的一刻來臨時,他們含在聚仙湖指定的方位出現,予敵人致命的痛擊。

河道還方有一點燈火,那是田宗率領的十支木排,由有經驗的水手把持,以探查前路的安全,避免敵人的伏擊。

更遠的兩岸旁是侯玉和秀青的輕騎兵,以掃蕩任何隱鐵兩旁的埋伏。

大祭司和采柔等女孩留在安全的大後方,以免我因他們而分神。

星光覆罩下的河面,閃閃生光,未來正在前方靜候著我們。

眾人都因心情緊張,連呼吸也不敢太大聲張揚。

  長風吹得我們的風帆獵獵生響。

在淨土的大小戰爭裡,從沒有一仗像目下的詳細部署,在離聚仙湖十里外的地點預備了兩天,根據偵察兵傳回來的消息定下整個進攻計刮後,我們才開始這正名為“太陽曙光”的軍事行動。

由指揮魔女國的軍隊開始,到了眼前聚仙湖之戰,我已山一個優秀的劍手,變成一個算無遺策的軍事戰略家,不斷累積的戰爭經驗,使我學懂如何利用手上的人力物力,發揮出最大的效果,再不是只懂以勇力取勝的人。

在這決戰前的剎那,我有著無比的安逸和平靜,就像現在要赴的只是一個盛宴,沒有半點驚疑和恐懼。

  身後傳來搬動物件的聲音。

  我愕然後望。

小矮胖指揮著幾名手下,抬著一張造型古雅,看上去堅實非常的白木巨椅,放到我身後。

眾人都未了起來,不知道小矮胖在弄什麼鬼。

小矮胖嘻嘻一笑道:“這是由我們最好的木匠,用流仙城外最大那株白木樹雕出來的皇座,軌叫大劍師座,代表了淨土人對大劍師的敵意,大劍師請坐。”

  我啞然失笑,坐進椅內。

這張椅設計得非常好,坐上去頗有嬰兒回到了母胎內那種自然舒適溫暖的味兒。

  小矮胖拍手道:“箭來!”

四個人分作兩對,分左右娩著兩個插滿祖箭的大箭筒,到了我兩旁,將箭筒掛在左右扶手處,妙若天成。

叉百兩人託了“射日弓”來,放在隨椅背雕出來的承托上,放得四平八穩,既美觀又實用,只要我探手往後,即可取杯來用。

  眾人都讚賞不已。

小矮胖得意地道:“這些鐵箭都是我在鑄造水刺球時靈機一繃,請妮雅大公在箭簇加上點烏金制出來的,保證不會比先前的烏金箭遜色太多,共鑄了一百另八枝,射失了一兩枝也不打緊。”

他又使人將原本的那筒烏金箭掛在椅背大弓下的另一位置,道:“這筒放在此處,遇有配得上的人時,大劍師可自行斟酌是否要用這原裝貨。若沒有什麼事,小矮胖告退了。”

這人確是個思想靈巧的天才,若要我揀一個人到帝國助我,我定會選他,笑道:“多謝你這份大禮,以後每次對陣沙場,我就坐著來打。二眾人笑了起來。

  小矮胖退了開去。

我靠在椅背上,舒服得嘆了一口氣,心中一動,暗忖橫豎尚有少許時間,閒著無事,不若趁這鬆弛悠逸的一刻,試試魔女刃予我的神秘力量,能對我有什麼幫助?

  但其實我卻不知怎樣做?

我試著把精神集中,可是愈有意而為,腦中愈雜念叢生。

就算閉上眼睛,仍看到很多光影和雜亂無章的影像,確是不能平靜下來。

魔女刃的力量仍非我能隨意控制的,禁不住嘆了一口氣,張開眼來。

田宗在前引路的那點燈火,不住閃爍,原來他們的木排剛轉入一處彎位,受岸旁探出來一株未被洪水沖走,有枝無葉的矮樹擋著,故生出這視覺上的效果。

我大感有趣,盯著那點忽明忽滅的燈光。

燈火消失在轉角後,眼前驀地一睹。

一個景像浮現眼前,我似在一個高空的角度,俯瞰著下面一個大湖,傍湖而建約兩座大城燈火通明,其中一座駛出五艘大船,這些船速度都很慢,看上去有種破損的感覺,其中二一艘三桅折斷其一二,而無一舶的風帆上是沒有破洞的。

我心中狂震,究竟眼前是什麼景像?

這個念頭剛起,大湖、城市和船化作片片碎粉。

我醒了過來,大叫道:“不好!”

以為我閉目養神的眾人駭然向我望過來。

我喝道:“全速前進,堯敵想由落日河逃走。”

  眾人不知所措地望著我。

我微怒道:“聽到我的話嗎?通知前面田宗,叫他讓到一旁。揚起所有風帆,全速前進。”

  眾將慌忙應命行動。

不一會,兩艦速度急增,越過了田宗的木排,乘風破浪前行,將兩岸的輕騎也遠拋在後方。

龍歌忍不住道:“大劍師怎知堯敵逃走,還是由落日河逃走?”

各人都望著我,看我作出怎麼樣的解釋。

我道:“堯敵發現了我們,竟不顧手下的生死,迳自和親信坐上五艦黑魔艦逃命去了,真沒有種。”

  眾將仍是滿肚疑惑。

我不理他們,沉聲道:“立即發出訊號火箭,通知各位大公,要他們依原定計劃包圍兩城,只圍不攻,等待我下一步的命令。”

為了靈活應變,我們定下了數種通訊手法,可以像說話般遙距通訊。

  一朵藍色的煙火在高空修開!按著是另兩顆黃色的煙光。

  這時我們剛駛進聚仙湖。

入目的情景,就像我剛才以心靈的眼睛所見到的一切,縱然明知如此,心神仍是震動不已。

  是的!我擁有了近乎神的力量。

  紅晴怪叫道:“看!”

眾人極目看去,在黎明前的昏暗裡,剛好看到最後那艦黑魔艦的船桅,消失在大湖西北方的水乎下。

這次不待我吩咐,兩艦全速追去。

翼奇綠眉道:“這麼遠,很難追上他們。”

我微笑道:“不用怕!這些都是尚未修好的破船,說不定艙內還灌滿湖水,我們的速度會比他們快得多。”

紅晴嘆道:“今次我真的不能不服氣,大劍師如何知道他合趁我們圍城前逃走。”

翼奇一面疑惑,點頭道:“我曾想過堯敵成了驚弓之鳥,定會派人數密監視著四方,一見勢色不對,立時逃走。但猜想始終只是猜想,絕不會知道他何時逃走,逃往那裡去。劍師道指出逃走的是五條破船,如此跡近乎神,教我怎樣也想不通。”

這時天色漸明,四周的景物清晰起來,聚仙湖美麗的景色盡收眼底,我遙望落在右側和後方的傍仙和臨仙兩城,精神一爽,挨在椅背微笑道: “你們不用明白我如何合知道,只須知道我有這種預知的能力便足夠了。”

聚將眼神都露出敬畏和驚異的神色。

一陣長風吹來,船行更速,飛也似的進入了一條寬闊的河道,敵艦的高桅再次在前方出現。

謝凌風問道:“我們是否須通知其他大公,要他們派人從陸上追來?”

我明白他怕在人數上吃虧,搖頭道:“來不及了。”

翼奇道:“只要他們不上岸逃走,我們可以利用龍怒吼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看他們的速度,毀壞程度應相當數重,我們可穩吃他們。”

龍歌道:“不知那大元首是否和堯敵齊在船上?”

我望著遠方那五艘船,心中掠過一陣強烈的仇恨情緒,同時腦海泛起大元首的猙獰模樣,嘛了一跳,那感覺立時雲散煙消。

我感到無比的興奮,的而且確地我有了很多以前沒有的超自然力量,直到這刻我才真正有點信心在未來對付那擁有異力的巫帝,我會不斷嘗試和學習,直至能完全掌握這力量的運用方法。

在初陽的光綠下,前面逃逸約五艘黑魔艦愈來愈拉近,各人都屏息靜氣,靜待船戰的來臨。

在我比任何人更銳利的目光下,我看到艦上的黑叉人亂成一片,箭手都到了船尾處,準備發箭,不用說射來的都會是火箭。

我沉喝道:“將我的烏金鐵箭扎上油布。”

  身後的武士慌忙行動。

這時我們離對方不出半理的距離。

敵艦改變陣勢,在寬闊的河面上一字排開,我看到一些箭手的箭上綁著緊有繩索的鉤子,當然是想用以釣著我們的船,希望能以壓倒性的實力,登船過來近身血戰,但我偏不甘如他們所願。

翼奇道:“小心他們的彈石機!”

大元首狂喝道:“蘭特臭兒!我會殺死你!”

  烈火在他頭上熊熊燒著。

五艘敵艦的船尾同時噴出濃黑的煙來,剎那間整個河面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煙。

翼奇叫道:“不好!他們若改以船槳劃行,在黑煙裡會比我們更靈活。”

我喝道:“叫另一艘船不要跟來,我們衝去!”

命令剛發出,我們衝進了化不開的黑煙濃霧裡。

這種黑霧非常怪異,凝聚河面,風吹不敵,想不到黑叉人有這樣的逃命招數。

我知道他們不是想逃走,而是要反攻。

  著了火的船能逃多遠?但只要他們鉤上了我們的船,一齊湧上來,敵眾我寡下,自可輕易纖滅我們。

在黑煙裡,附近景像雖是若隱若現,不能看遠,但比起由外面望進來,視野已擴闊了少許。

嗚咽般的號角聲在黑煙深處鳴響著,敵人正組纖著攻勢。

我們應還有點時關,若歡艦的人轉全數撲熄了,1掉轉頭來全力搜索及對付我們。

一陣濃煙湧來,我連站在身旁的人也看不見。

濃煙去後,站在艦頭的人才再次現形,神色都凝重無比。

翼奇道:“敵人的最大優勢,就是不怕撞上我們的船,而我們則絕不可讓那種情況發生。”

一種壓迫的感覺由左後側湧過來。

我大喝道:“敵艦在左後舷,快避!”

  翼奇臨危不亂發出指令。

所有箭手將箭頭全對准我說的方向。

我們的戰艦立時加速,轉往右方。

  “嘩啦”水響。

一艘仍在著火的黑魔艦在左後般的濃煙中衝出來。

在敵人驚覺到我們的存在時,我們千箭齊發,雨點般技往敵艦。

  我射出的烏金鐵箭。在近距離下更威力無窮,正中對方船桅。

船桅朽木般折斷燃燒著的風帆隨著木桅斷折覆蓋下來,罩在船頭的黑叉人上。

  “蓬”!

一個龍怒吼投到成了火海的敬艦船頭處。

敵艦仍射出零星勁箭,可是因我們的船彎向右方,使敵箭全部落空。

  眼前又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煙。

  “轟!”

龍怒吼的爆炸聲在右後方遠處傳來,按著是黑叉人的慘叫和呼號。

  景物回復了先前的能見度。

  眾人都看著我。

  我心中一動,凝神望進黑煙裡。

想起當日能在煙霧裡找到黑寡婦的位置,現在亦應能以同樣的方式把萬惡的大元首找出來。

  眼前黑煙滾滾。

黑煙籠罩的範圍必然非常廣闊,船行足有一哩,黑煙仍不見盡頭。

心頭湧起一種感覺,我大喝道:“停船!”

  翼奇慌忙不令。

  船緩緩停在濃煙裡。

我冷笑道:“堯敵果然狡猾!”指著左方道:“他們正在濃煙外等我們,只要我們冒失衝出去,立即進入他們布下的羅網裡,連船也不保。”

翼奇他們連方向也弄不清楚,緩緩擺動船身,依著我指著的方向移動。

  龍歌道:“我們應該怎辦!”

  船被河水帶著緩緩順流而下。

危難當前下,我的精神凝聚成一盞照明燈般,往前方的黑霧探伸出去。

一個清晰的景像出現在腦海裡,四艘黑魔艦以祖索連著,打橫排在河面,除了近岸處的空位,攔著了整條河道,船腹伸出木漿,不住打在河水里,保持著位置不隨波往下流移去,船上的人都熄滅了,但風帆已全部燒毀。

這景像一閃即逝,我把握了整個形勢。

  我急喝道:“貼岸行走!”

翼奇忙下命令,又指示屬下取出撐竿,俾能撞往岸旁時將船撐開,這人的應變是一等一的冷靜和周詳,幸好令次有他在我身旁。

  戰船緩緩在黑霧中移動。

忽地陸岸出現前方,眼看撞上,數十枝撐竿一齊標出,撐往岸旁能著力處。

  風帆擺動。

  眾人鬆了一口氣。

我下令道:“逐漸加速,準備火箭!”

各人對我的料敵如神充滿信心,火箭燃起,定在弓上。

  黑幕逐漸稀薄。

隱見早先出現在我腦海的情景,四艘連在一起的黑魔艦在左方現形。

  眾箭手不待我吩咐,張弓射箭。

滿天火點,落往最接近約兩艘黑魔艦上。

“轟轟!”幾個龍怒吼也落在最接近的黑魔艦上。

船身劃震下,緩緩前行貼著岸邊順流駛去。

戰船速度不住增高,眨眼間衝出黑霧,強烈的陽光使我們差點睜不開眼睛。

敵人倉皇下還箭射來,但因我們速度很快,兼且又突如其來地出側旁衝出,使他們的箭矢紛紛落空,少數射來的都給巨盾擋著。他們彈石磯投來的巨石更是不濟,連方向也弄錯了。

  兩艘敵艦陷入一片火海裡。

  呼吸間我們將他們拋在後方。

  “轟隆轟隆”!

最右方的黑魔艦上的龍怒吼接二連三爆炸開來,尖鐵片和木屑彈射四方,黑魔艦在火光裡頹然傾側進水內。我們再衝出一段水程,繞了個大彎,同著另一邊的兩艘黑魔艦駛去。

那兩艘黑魔艦受到連點著四船的數十條粗索所累,失去了動力,被隨水下流的另兩艘黑魔艦拖得齊傾往我們掉轉船頭後的左側。

傾斜入水和著了火的兩艘黑魔艦上的黑叉人紛紛跳海逃生。

我大喝道:“不是敵死,就是我亡,一個也不放過。”

  “颼”! “颼”!

我連續射出兩枝火箭,落在仍有作戰能力的那兩艘黑魔艦上。

距離迅速拉近,進入了普通勁箭射程之內。

無數火箭同時橫過河面,落往敵船上。

敵人不是不想還箭,而是給最左那艘迅速沉往河底的船拖得撞往一塊兒,火勢則迅速蔓延過另兩艘敵船上,黑叉人雖在拚命斬索,但船撞時的劇震,使他們左翻右倒,全亂了手腳。

  兩個龍怒吼又投到敵艦之上。

我們繞了一個彎,由靠右近岸處駛過,火箭暴風雨般往敵艦灑去。

  “轟”“轟”!

龍怒吼發揮了它們驚人的殺傷力和破壞力。

我們繞過他們,到了上游,再掉頭回去時,四艘黑魔艦全完蛋了,擠在一塊兒,在火光熊熊中沉入河水里。

河面上盡是瘋狂遊往岸旁逃生的黑叉人。

  勁箭無情地往他們射去。

不是我沒有憐憫之心,而是若讓這批黑叉人四散逃走,會對附近的村落帶來可怕的災難,那時又有誰來可憐受害的無辜平民。

我站了起來,到了船頭,彎弓搭箭,搜索堯敵利大元首的踪影。

戰船由敵人殘艦右側近岸處滑去。

神目如電下,我看到一個粗壯的軀體由河面冒土來,迅快遊往岸旁。

是黑叉王堯敵,今次帶黑叉人來侵,使生靈塗炭的罪魁渦首。

  我大喝道:“堯敵!去死吧!”

眾將驚覺望往海面,發現了這落難的黑叉王,紛紛喝罵,一時殺聲震天。

  “颼”!

烏金箭像一道激電般斜插而下,還入這凶人的厚背裡,消沒不見,按著是泉湧而出的鮮血,堯敵沉入水里去,再沒有浮土來。

  眾將齊聲歡呼。

我們又一次在已沉進水中的黑魔連環船右側經過,到了下游。

河面上盪滿黑叉人的鮮血,觸目驚心。

  船繞回去。

  仍未有大元首的踪影。

難道他竟逃掉了,那是沒有可能的,兩岸靜悄悄的,他應還在水里。

一股焦躁湧上心頭,就像有很可怕的事情要發生的樣子。

我大叫道: “大元首到了我們船上!”拋開射日弓,拔出魔女刃,搶往船尾。

  “砰”!

  慘叫傳來。

船尾虛的箭手紛紛倒跌,大元首翻上甲板,口中咬著珍烏彎刀,兩眼凶光爆射。

我大喝道:“全部還到我身後!”

這些黑盔戰士深悉那魔王的厲害,蹌踉急退。

大元首定睛看著我,眼中閃著仇恨的火焰、暴喝道:“蘭特!今天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身後眾戰士一齊彎弓搭箭,對正大元首。

我冷冷笑道:“你終於不逃走了嗎?”

大元首道:“我若要走,誰攔得住我,何況珍烏刀已到了我手裡,殺你實易如反掌。”

它的黑盔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紅色的披風一點濕意也沒有,胸膛處仍可見到我刺破鎧甲弄出來的那道劍痕,站在那裡,確有威凌天下的氣勢。

我大笑道:“我還以為你是什麼人物,原來只是巫帝的走狗嘍羅,還在我面前充好漢。”

大元首兩眼像要噴出血般,狂喝道:“閉嘴,你明白什麼,巫帝是這世界裡唯一擁有與廢墟內那怪物抗衡力量的人,你給他提鞋也不配,你的劍術和才智在他臉前將一籌莫展,他不用動一個指頭便能把你拿下來。”

我哈哈一笑道:“你說它是怪物嗎?那你便是怪物製造出來的孽種!”

大元首露在頭盔外的雙目掠過一絲詭異狡猾的神色,佯笑道:“蘭特!你要殺我,跟著來吧!”雙腳用力,一個倒翻,離開船尾,落往河下。

  “颼……”

所有勁箭一齊發射,但已慢了一步,射在空虛。

  “噗通”!

  大元首沒進水里。

清澈的河水里可見他在水底下十多尺處迅速往岸旁潛過去,以它的高速,我們若掉轉頭來時。他早上了岸了。

時間不容許我有絲毫猶豫,大叫道:“你們不要下水,泊岸後才追來。”標前衝出甲板,投往水里。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8:47:05     標題: 第十章 生死決戰

冰涼的河水,使我的腦筋倍覺清醒,想到了大元首正如他所說並非想逃走,也不是怕了艦上的其他戰士,而是想消耗我的體力。因為他以為這仍是比、優勝得多之處。

利用由船上跳下來的衝力,我像魚兒般在水底滑行了一段長距離後,才用口銜起魔女刃,手足用力,冒出水面,遊往岸旁。

我的戰船順水流到下游的遠處,正繞著彎趕回來。

大元首這時游到岸旁,爬上一堆乳石,迅速爬離河岸。

我從水里走出來時,他已消失岸上。

取下口中的魔女刃,我趕了上去。

一望無際的草原野林展現眼前,大元首在前方以驚人的高速狂奔著。

  我心中咒罵,力追而去。

四周的野草高及人身,這惡魔影踪時現時隱,誘著我向他追去。

我心中燃燒著滔天的仇恨,這時想到的只有一件事,就是要手刃這萬惡的大狂魔。

我感到魔女刃和自己融成一體,它引導著我的力量流往它體內,又把那奇異的力量回輸給我。

我感到雙腳無比輕靈,愈跑愈快,心神凝聚起來,在我眼前除了大元首外,再無他物,就算當他消沒在長草之後,我也清楚感覺到它的位置。

  我的精神緊鎖在他身上。他休想有片刻逃出我神妙的知感範圍之外。

  大元首沒入一個廣闊的疏林裡。

  我沒有半分遲疑,撲造林裡。

深入了數百步後,我感到他停了下來等待著我。

我心中冷笑,力貫右臂,詐作毫不提防。追了過去。

  刀光一閃。

  珍烏刀由左側旋飛而至。

我一聲長笑,能量隨著精神的意向流進魔女刃內,揮劍擋格。

  “當”!

  這一下劍刀交擊,全無花巧。

大元首全身一震,往後連退兩步,臉上現出駭然之色。

我則蹌瑯跌退,右臂發麻,最少比他多退了兩步。

大元首低頭細看珍烏刀的鋒口,嘿然道:“你的臂力大有進步,借仍及不上我,看刀|”一個箭步搶過來,珍烏刀由下挑上,取的是我胸頸的要害。

奇妙的力量在我體內澎湃著,當他衝到身前,我的體力已回復過來,大笑道:“可惜你仍是那麼不長進。”一劍側劈在珍烏刀上。

大元首始終對我的魔女刃顧忌非常,珍烏刀略往下沉,還過魔女,改往我的小骯劃來,變招之怏,神乎其技。

我心中冷笑,移到他右側,魔女刃一閃,劈向他右肩處。

大元首悶哼一聲,橫移開去,刀勢大展,珍烏刀化作千萬道精芒狂風驟雨般向我攻“叮叮噹當”不絕於耳。

若換了往日,這樣和他以硬碰硬,我可能連臂骨也要寸寸碎裂,但今趙龐大的能量在我體內澎湃著,每當手麻力竭時,那能量立可使我精力回复過來。但表面上我卻裝作苦苦撐持,不住閃躲後退,目的當然是待珍烏刀折碎那一刻的出現。

大元首氣勢如虹,不住狂笑,手中的珍烏刀卻絲毫沒有鬆懈下來。

  我心中默默算著。

今次和龍歌那次比鬥又是不同,因為大元首的臂力遠胜龍歌,所以珍烏刀受的撞擊力亦應遠比那次為狂猛劇烈。

疏林內枝折葉落,大元首刀光到處,樹木一株株摧枯拉朽般倒下來。

  “砰”

  我的背脊撞在一棵大樹上。

  大元首一聲暴喝! “蘭特!拿命來。”

  珍烏刀全力當頭勁劈而下。

我知道這一刀乃他全身力量所聚,也不得不全力擋格。

左右手都握在劍柄上,全力迎上。

  “當”!

  一聲勁響,傳遍林內。

  珍烏刀寸寸碎斷。

一股無可抗拒的大力在刀劍相交時傳下來,魔女刃掉往地上。

  我們兩人同時一愕。

  大元首提腳向我當胸撐過來。

  我無奈下往一旁閃去。

大元首發出驚天動地的狂笑,一腳挑起魔女刃,用手接過,大喝道:“我終於得到你了,有了你便等於擁有了那怪物的力量,巫帝我也不怕了。”

我退了開去,探手腰際,按在取自陰女師那能擋格魔女刃而不斷的金匕首上。

大元首不可一世地提著魔女刃往我望來。平靜地道:“蘭特!你確是個人材,我還有點捨不得殺死你。”

找勉力壓著心中的狂喜,乘機問道:“這柄劍雖是無堅不摧,但你不是說過無論怎樣厲害的劍刃和優秀的劍術,對巫帝也不起作用嗎?”

大元首一劍在手,完全回復了昔日在帝國稱王稱霸時的鎮定從容,淡然自若道:“想不到你臨死前仍有這種心情,我便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讓你死進地獄裡也要懊悔不已。”

頓了頓輕笑道:“這並不只是一把特別鋒利堅硬的劍,而是存在著來自那怪物一種神秘能量的劍。若非憑著它,百合如何是我敵手,百合拿著它時,劍內的能量和她合成一體。當日我讓你帶回去的手抄本,染著一種能改變她體質,使她再接受不到劍內能量的毒素,我卻想不到她會如此輕易死去,因為我對她的肉體有著無比的興趣。”

我的內心翻起了洶湧的波濤,是的!魔女百合實不應如此容易死去,其中定有我利大元首均猜測不透的玄機。

大元首仰天一笑道:“可惜你體質乎凡,未懂吸取劍內的能量,否則你便可成為另一個魔女百合,像我們般永生不死,享盡世間的權力和變欲,現在你是否有人寶山空手回的感覺。”

我全神留意著他的動靜,以防他突然攻來,冷哼道:“什麼長生不死,百合不是死了嗎?”

大元首兩眼精光閃過,道:“百合或者死了,或者仍未死,但現在魔女刃來到我手裡,一切也不重要了,經過了這麼悠久的歲月,百合猶未能吸取魔女刃內的龐大力量,想她死亦不能目瞑。”舉起魔女刃。在陽光下細意觀賞,眼中升起疑惑的神色。

我知道他看出了沒有了能量的魔女刃大大不妥,豈再容他有思索的機會,大喝一聲,往他衝去,金匕首向前猛刺。

  大元首斷喝道:“找死!”

  一劍往我劈來。

  匕首全力劃去,正中劍刃。

  “當!”魔女刃斷作兩截。

  大元首雙目一睜,駭然狂震。

就乘他剎那問的失神,我撞人他懷裡,匕首由以前魔女刃造成的缺口利入他胸口,直沒至枘,然後上下挑動,扭身再一肘重擊在他左脅處。

  大元首仰天狂嚎。往外跌開。

  我冷冷站著,緊盯著他。

大元首不能置信地兩手握著露在胸膛外金光閃閃的匕首握柄,看著鮮血由血槽泉水般流出。

他全身劇震,再退兩步,往我望來。

我長笑道:“你錯了,我已將魔女刃內的能量完全吸收,所以你也要死,長生不老只個夢,你做了很久的夢。”

大元首搖頭道:“沒有可能的?那是沒有可能的!我…… 明白了,是百合……”站立穩, “蓬!”一聲仰身跌倒。

我來到他仰臥處,看著他慚轉暗淡的眼神,搖頭嘆道: “廢墟中那神秘異物,創造了出來,是要你喲持大地上的公正與和平,為何你與它對你的期望背道而馳,究竟是它的錯還是你的錯?”

大元首鬆開了握著匕首的手,軟擁著身子,喃喃道:“是的!為何我會變成這樣。”跟著全身猛震,仰起頭來,一聲狂叫。

我嚇了一跳,以為他要攻擊我時,它的頭重重落回地上,不住喘息,鮮血大量湧出,胸前的盔甲全是血。

  “蘭特!”

我愕然望夫,不是因他叫我,而是因為它的語氣出奇地溫和友善。

大元首口唇顫動,像有重要的話想說出來。

我提高警惕,在他身旁單膝跪下,道:“說吧!”

大元首道:“我記起來了,我遇到了巫帝,他以龐大的法力將我改變了,由那天開始,我心中充滿邪惡的想法,成為他作惡的工具,現在我要死了,真正的我又回來了,蘭特!謝謝你!敝不得……哼……怪不得我一直不想听他命令,不想回去見他……噢!”

  它的眼更趨暗淡。

我內心的震盪有增無減,直到這刻。我才明白廢墟中的異物並不是要製造出肆虐世間的可怕兇物,問題出在巫帝的身上,他改變和控制了大元首,指使他來毀滅異物,可是異物再造了魔女百合出來,對抗大元首,長期跨越世代的鬥爭由是展開。

  巫帝究竟是什麼人?為何他有這麼可怕的法力?它是否也能永生不死?

大元首的氣喘得更急了,呻吟道:“蘭特!相信我,百合仍未死!”頭一例,終斷了我百感交集,站了起來。

  四周腳步聲響。

龍歌等氣急敗壞奔過來,見到仰屍地上的大元首,呆了片響,才爆起震耳欲聲的歡叫聲。

我看著落得如此下場的大元首,心中沒有半點歡欣。

我知道更可怕的鬥爭,現在才剛開始。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8:50:46     標題: 第十一章 春臨淨土

兩艘戰船揚帆並進,逆流駛上聚仙湖,艷陽高掛中天,湖里碧波蕩漾,綠岸生意盎然。

堯敵的屍身由河底撈了上來,利大元首並排放在船頭處。

我坐在船頭那“大劍師座”內,想著大元首臨死前關於百合尚未死的話,根不得立時脅生雙翅,飛返魔女國那地殿裡,一看究竟。

  紅晴在旁興奮大嚷道:“看!”

我從沉思驚醒過來,朝前方望去。

遠方岸上旌旗飄揚,一組組的淨土軍,將位於南岸的傍仙城重重包圍著,另一城城牆上揚著的已是淨土軍的軍旗。

船上將士一齊呼喊起來,叫的是“淨土萬歲!大劍師萬歲!”

見到我們的戰船,岸上更是歡呼雷動,聲潮波浪般來回激盪著。

  勝敗已定。

我們終於大獲全勝,現在只是看怎樣收拾殘局。

兩艘船貼岸而行,接受著來自岸上的喝和歡喊。

兩艘船在兩城問處一個碼頭泊岸。

出乎意料之外,大祭師、妮雅、采柔、紅月、龍怡、凌思、大黑、飛雪等全在碼頭上等待著,當他們看到由船上台下的堯敵利大元首的屍體,全體人呆了一呆,才懂得歡天喜地狂叫起來。

  熱淚在每一個人的眼角瀉下來。

  淨土的苦難終成了過去的事。

采柔不顧一切撲入我懷裡,喜極而泣道:“大劍師!你終於殺了那惡魔!”

紅月在旁拉我道:“你看大黑!”

我和采柔順著她的指示看去,大黑繞著大元首的屍身轉著圈,背上的手都直豎起來,兩眼情光閃閃。

采柔走了過去,摟著大黑哭了起來。

我跟了過去,伸手拍著大黑的頭,心中情緒複雜之極,道:“大黑不要怪他,他只是被奸人所害罷了!”

妮雅走上來挽著我,臉上猶是淚痕斑斑,綻出一個笑容道:“大劍師!我們永垂不朽的大英雄,現在只剩下黑叉人的殘兵守在傍仙城內,你說應多圍它幾天,還是立即攻城。”

我愕然道:“窮絕進攻小仙城的紅角軍那裡去了?”

妮雅道:“他缺糧的疲兵在約諾夫雁菲菲的守城軍和紅石寧素兩股大軍夾擊下,不戰而潰!窮絕當場戰死,其餘的兵逃了回來,剛好遇著燕色大公封湖的軍隊,結果全軍覆沒。”

我沒有絲毫驚奇,戰果不是這樣才不合理。心中泛起一陣倦意,揮手道:“將堯敵利大元首的屍身,台到城下給黑叉人看看,告訴他們若立即棄械投降,可坐船回黑叉國,否則便圍他十天八天,看看他們的肚皮是不是妮雅大公用珍烏煉製的。”

妮雅吻了我一口,道:“遵旨!”

我喝道:“小心你肚內我那寶貝兒!”

妮雅俏臉飛紅,橫了我一眼,領命而去。

龍怡在我耳旁道:“天眼祭司說已將妮雅肚內那傢伙是男是女告訴了你,快告訴我們!”

  紅月、采柔、凌思全盯著我。

我剛想說本人怎麼知道,腦中現出一個清麗脫俗的美貌少女,一震道:“是個比妮雅還美麗的乖女兒。”

紅月皺起鼻子碎道:“鬼才信你,有什麼可能會比妮雅更美,不是天眼胡謅,就是你亂說一通。”

采柔讚歎道:“那張椅子真精美!”

我扭頭望去,小矮胖正指揮著手下將沉重的白木大椅拍下船來,微笑道:“你若肯坐我的腿,便有機會享受這白木座的機會。”

小矮胖大聲應道:“是大劍師座!”這人特別計較為自己產品所起的名字。

果然如我所料,當黑叉人看到魂兮已去的堯敵時,鬥志崩潰,二萬多人集體投降,免去了一場不必要的屠殺。

  淨土至此所有失地完全收復。

  噩夢過去。

善後的工作雖是艱鉅無比,但眾人都意氣昂揚,對前景充滿希望和憧憬,半點擔心也沒有。

忙了八天后,所有黑叉俘虜均被分批送走,往小仙城、直慕戴青青的大軍會合,堯敵既死,雙方敵意大減,合作上更是沒有問題。

鬆了一口氣後,期待已久慶祝淨土光復的舞會在聚仙城畔兩城問的沿湖大道露天舉行。

北方的船逆流駛進這美麗的大湖內,運來了一箱箱的美酒、水菜和食物。

我和大祭師約法三章,不要有任何的隆重道謝儀式,但他卻要我和采柔帶頭跳第一支舞,這麼小的要求我自是難以推辭。

整個聚仙湖沿岸處都掛起彩燈,照得湖水七彩繽紛,配著天上明月,令人不知人間何世。

由早上開始,遠近各城各鄉的淨土人盛裝趕來,那種歡天喜地的熱烈氣氛,看得人熱淚盈眶,事實上每個人也不知自己笑的時候多,還是哭的時候多一點。

我走到那裡,總有一大群年輕將領和美女跟隨著,龍歌紅晴等知道我明天要起程到望海城,再出那裡出海回國,更是依依不捨,整天都擠在我身旁。

妮雅、采柔等當然是一刻也不肯讓我離開她們的視線。

采柔在我耳旁道:“大劍師!我一生人從未像今晚那麼快樂?”

我微笑道:“那恕我誤會了,還以為你最快樂的一晚是在進入某夜在沙漠和我一起的帳幕裡。”

采柔呆了一呆,俏臉一紅道:“大劍師最愛要人!”

  我道:“不喜歡給我要嗎?”

紅月在另一邊挽著我道:“大劍師蘭特公子呵!可否告訴我你是否真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因為人人都在談論你殺死堯敵的奇怪過程,你也不想你的紅月知道比別人少吧?”

  我奇道:“誰是我的紅月?”

紅月跺足不依道:“你又在整人!”

龍怡搭口道:“這句話我最想和紅月說。”

妮雅在旁微笑道:“紅月你樹敵太多了,又沒有蘭特公子的本領,看你怎生應付?”

我向在一旁偷笑的凌思道:“你為何不敢笑出來,紅月再多你一個敵人也沒甚大不了!”

自由黑叉人處回來後,凌思都以女僕自居,其實妮雅等沒有一個當它是下人的。

凌思俏臉通紅,不知應怎樣回答才對。

我笑道:“你們有沒有人反對我和凌思跳第二支舞。”

  紅月和龍怡鼓掌表示贊成。

  我心中升起幸福和溫暖的感覺。

華西…明天我便起程回來見你,希望我能補償你對我的思念和因我離去而生出的痛苦!

想到了魔女,我體內的血沸騰起來。

紅晴在我身後大聲道:“天眼祭司到!”

  我轉過身去,天眼來到我臉前。

我們伸手緊握,四日交投,一切盡在不言中。

我笑道:“幸好收復淨土這可能性沒有被更改。”

天眼放開我的手,失笑道:“希望悲傷總會有盡頭,而快樂則是無際無邊,大劍師,我有個遠方來的訊息。”我心頭升起花雲雍容華美的容顏,一震道:“花雲?”天眼雙目光芒一閃,點頭道:“看來再沒有人能瞞過你。”從懷中掏出一封信,還了過紅月道:“定是情信!”

  采柔責怪道:“紅月!”

紅月吐吐小舌,避難似的走了開去。

  妮雅牽著采柔!龍怡、凌思等走到距離較遠的桌上取酒,好讓我可以靜靜拆信來看。

我有點緊張地取信出來,正搪心自己是否看得懂整封信那麼多的淨土文字,一看後,呆了起來。

  “蘭特我想念你!花雲”

  字體秀美如其人。

天眼輕輕道:“大劍師,你有沒有什麼說話要我帶回去給花雲,明天我將起程回南方去。”

我深吸一口氣道:“告訴她!我會回來!一定會。”

  天眼點點頭。

紅晴那個方向爆起一陣笑鬧的聲音,我們聞聲有去,一個人給高高舉起來,原來是約諾夫。

  約諾夫來了,雁菲菲呢?

  “大劍師!天眼祭司!”

我轉身,原來雁菲菲到了我身後。

天眼微笑道:“你們談談吧!”轉身去了。

雁菲菲鼓足勇氣道:“大劍師!我們可以談一會嗎?”

我點頭道:“來!我們到湖邊去,那處靜一點。”向約諾夫揮揮手,帶著雁菲菲往湖邊走去,紅晴等爆起一陣怪笑。

我感到無比的輕鬆,感到可以完全開放自己,享受淨土美女醉人的風情,再沒有任何顧忌。

我步至湖旁,轉過身來柔聲道:“不要又像那次,說到一半就走了。”

這在戰場上勇若雌豹的美人含羞答答,低頭道:“這次不會了,因為再不說便沒有機會了。”

  我鼓勵道:“說吧!”

雁菲菲踏前兩步,在俏臉離我只有一指的近距離,輕輕道:“我本想隨你到帝國去,可是當知道連妮雅她們你一個也不帶,便知道你不會客我隨你去。”

我想不到她如此深情傾注,雖然淨土女子大多是這樣,卻想不到英風凜凜尤勝男兒的妯也不例外。

雁菲菲垂下俏臉,低聲但肯定地道:“大劍師,我並不奢求要跟在你身旁,但卻希望能為你生一個孩子……”

我心頭一震,愕然細看她火燒般的俏臉。

  雁菲菲的前額點在我的下頷處。

我伸手抓著她紮實渾圓的香眉,心中一熱,道:“我可以試試看,卻不敢保證你會有孩子。”

雁菲菲一震仰起俏臉,驚喜道:“你答應了!”

我嘆道:“我根本連拒絕的念頭也起不了!”

  一陣樂聲從遠方傳來。

紅晴、龍歌、約諾夫等同聲大叫道:“大劍師和雁武將親熱完了沒有,舞會要開始了。”

雁菲菲全無還擊之力,在我臉上親了一口,一縷煙走得影踪全無。

  我搖頭失笑,走回大道上去。

  采柔領著四女迎了土來。

我伸手摟著她的腰肢,旋了開去。

眾人拍著掌,讓出了一大片空地。

采柔道:“大劍師!我很想哭!”

我望向天上明月,柔聲道:“哭吧!但哭完就要笑,你的淚水會為淨土帶來盛放的百花滿樹的美莫!你的笑容,會帶來淨土的春天。 ”

采柔道:“現在不已是春天嗎?”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8:53:36     標題: 第一章 溫柔鄉內(1)

聚仙湖的主碼頭旁,泊滿了各種各樣的船艦,包括了從黑叉人手上得到的大小黑度艦,一些經歷了戰火殘存下來的淨土船;此外,還有兩艘帝國戰艦。它們將會把我載返我心愛的故鄉,一個我留下了無數痛苦,無數甜蜜回憶的地方。

  它如今會變成怎麼樣子呢?

  這是個我想起也感戰栗的問題。

我很想知道答案,但又怕那是一個殘忍的答案!

在美麗的淨土裡,除了鳳香不幸的慘死外,幸運一直伴隨著我,但它會否在別處仍是那麼眷寵我呢?我或者已擁有花某些時刻預知未來的能力,但大多數時間我仍是個在黑暗中摸索的瞎子,例如我很想知道華茜的近況,她是否也像妮雅般懷了我的孩子呢?

但抱歉地對此本大劍師是一無所知!

  沒有人知道!能預知將來是否便能改變將來?

能預知將來,是否從此便沒有了“期待”這回事?不!絕不!假設我知道華西仍是安然無恙,我渴望重見她,再把她摟進懷內去輕憐密愛的“期待”便不但不會有半點減退,還會更集中、更熾烈!因為我再也不用分神去擔心厄運降臨的可能性。

到了要回帝國的這一刻,我才忽然省悟到自己其實是深愛著這以為一直得不到我蘭特真愛的美女。

因為自離開她後,無論在和采柔纏綿於荒漠的小帳內,叉成摟著紅月的小蠻腰往天夢河策馬馳去的一刻,我都沒有把她忘記。

對它的思念已變成了一種鑽心的痛楚。

通過大窗,我呆看著晨光恩寵下的聚仙大湖。

  美麗的大湖啊!你真是得盡仙法的護佑。

采柔赤裸的嬌軀從背後貼上來,纖手環抱著我的腰,再用力一緊,使我深切感受到她對我的熱戀。

我微笑道:“人的最終目的是否就是要成為神仙,否則也不用跪拜它們,采柔頭號長老,請指點你的小學徒一二?”

采柔在我肩頭狠狠囓了一口,幽幽一嘆道:“蘭特!我真捨不得放你走!”

我一呆道:“這是你第一次直叫我作蘭特,我這小學徒是否因不及格而被長老你降了級呢?”

采柔用她動人心魄的胴體用力地摩擦著我背腿的每一寸地方,狠狠道:“蘭特蘭特蘭特,現在我歡喜說什麼使什麼!自從大劍師准許我永遠留在他身邊時,采柔便忽然得到了自由,再不受任何事物拘束,變成神仙了。”說到一半時,她甜美低沉的性感聲音愈轉溫柔、真情流露。

我失笑道:“或者神仙就是這麼他媽的一回事,所以只要人類找到他們自己本身最珍貴的某件東西時,就等若是神仙。據采柔長老一向的指導,使我們成為神仙的,那麼該就是'愛'吧!”

紅月笑嘻嘻來到我身邊,挽起我的手臂道:“告訴紅月!昨晚舞會開始前,雁菲菲找你幹嗎?”

我看著她含苞初綻似的嬌嫩身體,想像著雁菲菲脫掉衣服含羞候寵的樣子,微笑道:“她想我給她一個孩子。”

妮雅的聲音突然從床上傳來道:“什麼?”

我摟著采柔和紅月,回到床旁,看著仍擁被高臥的呢雅和龍怡,正容向各女道:“坦白告訴我,你們有誰收過像珍烏腕那類的珍貴抬物?”

妮雅嬌嗔一聲,一拳打在我堅實的腹肌處。嚇得蜷伏床側的大黑也驚愕地台起頭來看著我們。

我扮作痛苦萬狀地跪在床邊,求饒道:“女公爵請饒本小劍師一命。”

  眾女登時笑得前仰後合。

紅月鼓掌道:“無敵的大劍師終於失去了長勝的資格。” 見到我罕有地裝模作樣,這小妮子那會放過起哄的機會。

我苦著臉道:“當然!兩個打一個,我那是對手。”

妮雅橫了我一眼,道:“兩個愛你一個,又不見你感覺得到。”

龍怡摟著妮雅道:“大劍師還未走,你已變成個深閨怨婦了。”

采柔認真地道:“懷了孕的女人是很情緒化的。”

我揉著肚皮站起來淡淡道:“怪不得本小劍師被打了。”

  眾女笑得彎腰捧腹。

我心中泛起即將離別的情緒,一陣黯然,輕輕道到了。 ”“起來穿衣吧!我們登船的時間我步往碼頭時,在大祭司率領下,淨土在聚仙湖的祭司和將領們,全迎了土來,只缺了花雲和靈智。

大湖旁是密密麻麻的淨土軍民,齊來送別。

我的眼光由那兩艘帝國船艦揚起的風帆移回來,看著立在我臉前的大祭司。

大祭司伸手過來緊握著我的手,正容道:“我以大祭司的身分,代表淨土每一個人和他們的子孫,與我們最敵愛的大劍師進行觸手澧,並請大劍師給我們指示淨土未來的道路。”

我微笑道:“說到治國安邦,你們比我高明得多,我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淨土人能善待黑叉人留下在淨土的子孫。”

大祭司肯定地道:“大劍師放心,淨土人已從大劍師處學曉寬恕敵人之道,仇恨會愈纏愈深,只有愛才能帶來和平。”說完後,鬆開我的手,轉身向眾將道:“你們都聽到了大劍師的指示和我的回應嗎?”

  眾將轟然應諾。

遠在兩岸旁的歡送人群當然不知我們的對答,但也不甘後人地呼叫起來。

海潮般的聲浪,確使人情緒激盪。

  我看往藍天白雲,一陣感觸!

淨土從苦難裡被解放出來了,但這種和平只是一個短暫的表相,只要一天巫帝仍存在著,軌沒有真正的和平。

站在左側的龍騰皴眉道:“黑叉人雖被趕走了,但事情還未完結,大劍師怎可不說清楚淨土人以後應該怎麼做呢?”

紅石接口道:“勿忘了你是我們的聖劍騎士,你的話能為我們帶來好運。”

妮雅在我身後悠悠道:“何況大劍師你老人家還有預知未來的能力呢!”

我差點要提起後腳給妮雅一記,不過想起她小肚內我那寶貝女兒,當然不敢輕舉妄動,苦笑一聲道:“聖劍已斷,我這騎士早被解雇了,說到預知未來,我比不上我的知己老前輩天眼……”

紅晴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大喝一聲,打斷了我的話,以從未有過的認真神情道:“若大劍師還不明白我們淨土人的心意,大劍師請親口說出以後再不把我紅晴當是朋友。”

我心中一陣感動,佯作責怪地瞪了他一眼後,眼光緩緩掃過眾人,當來到雁菲菲的俏臉時,微微一笑道:“菲菲!版訴我,你們能否在重建淨土的同時,擴軍備戰呢?”

雁菲菲俏臉別地粉紅起來,但語氣卻非常堅定地道: “只要是大劍師說的話,淨土人便能辦到。”

對我來說,沒有此女性的嬌羞美態更賞心悅目的東西了。

我眼光移回大祭司處,喝道:“好!就是這句話,當我再回來時。便是遠征巫國的時刻!”

眾人靜了一靜,才爆出震天的歡叫聲。

霎時閒,遠近的人齊聲歡呼起來,整個聚仙湖激盪著使人熱血沸騰的情緒。

這時不耐煩的大黑由采柔身邊鑽到我腳下來,我一聲長笑。抱起大黑,往登船處走過去。

  大祭司等慌忙跟在兩旁。

  我心中不斷翻騰著離愁別緒!當我的船開出後,他們便會各自回到被指定分派的地方,展開重建的工作!安撫飽受傷害的人、恢復地方的生產力、從廢墟里建出更美麗的城市、讓鮮花鋪滿淨土的草原、讓動物再不用為求生而逃命。

而我則會返回帝國,面對撲朔迷離的將來,正等待著我的命運。

  我能改變它嗎?

在大祭司等十多艘舶的簇擁歡送下,由翼奇等操控,易名為“聖劍號”和“飛書號”約兩艘帝國艦,載著大黑、飛雪、眾女、雁菲菲和我,到了小仙河與聚仙湖的交框處。

龍歌紅晴等都希望能像采柔等直迭我至臨海的望梅城,都給我嚴詞拒絕了。他們賁責的時間應用在淨土的重建上,而不是陪我喝酒惜別。

我們站在“聖劍號”的船尾,向著逐漸縮小的迭行船隊揮手,直至轉了一個河彎後,再看不到他們,才停了下來。

紅月兩眼通紅,過來把我死命摟緊,無聲地悲泣起來。

一時惹得其他各女無不泫然飲泣,只有雁菲菲神色如常,指揮著手下加入協助我帝國親兵的工作。

我拍著紅月的香眉道:“傻孩子!還有整整十天才到望梅城,你這麼快便哭了嗎?”

豈知這慰語毫不靈光,紅月竟哭出聲來,淚如雨下。

龍怡忍不住亦悲咽一聲,投進采柔懷裡,哭得出紅月更厲害。

大黑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好奇地看著我懷中的紅月,又看看變了淚人兒的龍怡。

我手足無措時,妮雅走了過來,把嘴巴湊到紅月耳旁,低聲開解。

我嘆了一口氣,攔腰抱起紅月,走到放在船尾虛的大劍師座,生了上去,讓紅月蜷伏懷裡,道:“若你們不想由這裡直站到望海域,請坐下吧!”

眾女紛紛在兩旁為她們預設的椅子坐下,龍怡離開了采柔的懷抱,垂著頭坐在她身我環目一顧,獨不見了雁菲雁,也看不到凌思。

妮雅瞪了我一眼道:“找誰?”她這是明知故間。

我知她並非嫉忌,而只是在耍弄我,淡淡道:“妮雅你過來,讓我和我的貧貝女兒親摯地說幾句話兒。”

妮雅霞燒玉頰,嗔道:“我不過來!”

在我懷內剛才仍是悲苦萬分的紅月“嗤!”一聲笑了出來,離開我的大腿,走到妮雅身旁,推著她向我走來,還向妮雅勸道:“聽聽他和乖囡囡說什麼也好呀!”

妮雅半推半就地來到我椅前,含嗔道:“你真有話和她說才好,你若欺她未出世而馳她,我可不放過你。”

懷了我的孩子後,妮雅的性情起了微妙的變化,情緒起伏不定,卻也更專注、更深情。想起十多天后便要和她們分離一段以年計的悠久歲月,踏上茫不可測的征途,心中那股使人陣陣痛楚的囓噬,正隨著光陰的消逝,不斷增強。

我要珍惜每一刻的光陰,好好愛情她們,讓她們享受到最甜美的滋味。

忽然間,我又想起了這時不在場的凌恩和雁菲菲。

自我向大祭司提出指定出雁菲菲護送我到望海域,我和它的戀情立時變得天下皆知,雁菲菲害羞起來,在眾人的眼光前時,盡力和我保持一段距離,想想也教人既心動又好笑。女人!唉!女人!

凌思則是另一個問題,她始終只視自己是一個下人,這心態不難了解,妮雅紅片等對她來說是高不可攀的社會階層,謙之這些年來又一直乾著婢僕的工作,只有讓她當回婢僕,她才感到習慣自然。

勉強大概是沒有什麼幸福的,好!我便讓她當回婢女,但卻是我的婢女,最親近的婢女,最受寵的婢女。

紅月的聲音道:“餵!你這麼出神地想什麼?是否又見到將來?快告訴紅月!”

我一震下使開了“小差”的思緒迅速回來歸隊,將耳朵貼到妮雅微隆的小骯上。

微風由河面吹來,清爽怡人,兩岸的景色在船旁不住變化,美不勝收。

  這是只有神才能創出的土地!

  年加啊!我終於將春天帶來了給被苦難長期冰封了的淨土。

  秋陽溫柔地摟摸著每一個人。

而我的耳朵卻一點不攔地收聽著懷了我孩子的女人體內每一滴聲音。

  那是無限醉人的感覺。

妮雅的雙手插進我的頭髮裡,用力搓揉著我的腦殼。采柔、龍怡利大黑也圍在椅旁,好奇地看著我究竟在進行什麼勾當。

我長長吁了一口氣,眼光掠過眾女,最後落在妮雅情款深深的雙眸處,微笑道:“我聽到了我們幸福的將來。”

黃昏時分,我們將船泊往岸旁,準備度夜的安排。

趁采柔等和我荒唐一番後各都留在房內小睡的時刻,我大方地遨請雁菲菲陪我到岸上散步。

  這美麗的女將軍含羞答應。

到了離船艦足有半哩外的下游,她仍只是垂著頭、紅著臉、一聲不響地陪我走著。

我看著在路左悠悠流著的小仙河水,也感到沒有說話的必要。想到這裡,同旁輕移,用眉膀往她的香肩輕輕撞了一下。

她下垂的目光微揚起來,橫了我一眼,那種嗔喜難分的牆媚樣兒,我可以起誓以前從未想過能在這英氣尤勝男兒的女將臉上找到的。

我停了下來,微笑道:“不要走太遠了!須防人黑走起路來不方便。”環目四顆,看到岸旁有塊隆起的巨石,道:“讓我們到那石上坐坐,看看小仙河的夕陽,是否比得上天廟偉大的夕陽美景?”

說到這裡,一隻豐潤溫暖的玉手,迭到了我右手裡。

  我心中一熱,往她望去。

雁菲菲仰起淚珠掛頰的俏臉,顫聲道:“大劍師!我很感激你。”

在主艙裡,豐盛佳餚美襲,擺滿了大長木桌上。

紅月龍怡等鄱在談笑風生,一邊等著開餐,一邊羨慕著早開始了狼吞虎噫的大黑。

雁菲菲還未來,散步後或者要洗個澡也說不定。

凌思捧著一盤烤紅了的牛肉進來,放在桌上,走時給我一把扭著,柔軟的腰肢,使我感到活在眾香國和溫柔鄉內的滋味。

凌思整塊臉紅了起來,低頭道:“大劍師!我只是……”

我微笑道:“你只是我的僕人嗎?”

凌思真誠地點頭,道:“是的!是最忠心的僕人!有遠的侍候大劍師。”

我柔聲道:“你若真的願意侍候我,我便留你在身旁吧!”

凌思猛點著頭,情急地道:“當然是真心的,能服侍大劍師和各位大公貴女,是凌思的榮幸。”

摟著她蠻腰的手微一用力,凌思已軟貼著我。

  我感到它的嬌軀在抖顫著。眾女都留心到我和凌思的情形,露出會心的微笑,俏皮的紅月更作了個要我吻它的鬼臉。

我感到空氣裡蕩漾著的春意,將嘴巴湊到凌思的耳旁道: “是否什麼也服侍我?”

只要是正常的女人,軌知道男人說這等話時有何居心,凌思也不例外,半驚半喜地微一點頭,輕輕一掙後道:“我還要去傳捧食物。”

我放開了她,讓她自由離去,感到一種放恣後的痛怏感覺。

凌思低著頭,神不守捨地衝了出去,跟剛跨門而入,破天荒換上一身彩衣的雁菲菲差點撞個滿懷,道歉後匆匆去了。

我迎上雁菲菲,笑道: “你再不來的話,有人會餓壞肚子了。”忍不住饞兮兮地上下打量著她。

雁菲菲輕鬆了很多,道:“對不起!我有點事所以遲了。”

當她兄我看猶未足,還全神用鼻子在嗅她沐浴後的香氣時,鎮定的神熊立時崩潰,手足無措地嗔道:“大劍師!”

我心中好笑,女人就是這麼樣,連寶貴的身體也心甘情願奉上時,偏要計較給人嗅上幾日。

采柔走了過來,拉起雁菲菲的手,把□期的妯帶到長桌前坐下。

  各人紛紛入席。

對著在浦東美食前圍坐的五名美女,那種“志得意滿”的感覺,比起趕走了黑叉人尤有過之,舉起美酒,道:“祝各位美女永遠嬌豔青春! ”

在歡笑和乾杯聲中,我們開始了往望梅城之旅的第一次晚宴。

在溫柔的燭光下,凌恩和妮雅的兩個女親兵,不住送上佳餚美饌,使我感到帝皇也不外如是。

酒精發揮著迷人的作用,雁菲菲將自己解放出來,和眾女嘻笑玩鬧,我也忘情地放怀大嚼,渾忘了即將來臨的離別。

坐在我右旁的龍怡遞過來聚仙湖的特產“忘憂果”,迫著我吃了幾日,鮮甜的果肉和汁液使我滿口芳香。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8:53:56     標題: 第一章 溫柔鄉內(2)

我知道淨土會是一處終老的好地方。

人是否真是由天上下凡到人間的星宿。

不管這孰真孰假,只是這些美女的熱情,已足以使天上的仙人心動得要下凡來經馳這塵世了。

紅月嬌痴的笑聲使我驚醒過來,原來這嬌嬌女愈玩愈兇,和龍怡迫著雁菲菲喝酒。

我向坐在長桌另一端的呢雅和坐在她右旁的采柔望去,兩女同時對我甜甜一笑。

這時凌思要為我添酒,我伸手摟著她的纖腰,問道:“你不餓嗎?和我們一起吃點東西吧!”

凌思柔順地道:“服侍完你們後我才吃,噢!”

話未說完,她已給我摟到懷裡,坐到我的髀上。

想想也好笑,由初到淨土時硬著心腸去拒絕任何愛情的發生,到現在主動地去愛惜調戲對我傾心的美女,這變化是多麼大?

尤其當魔女刃蘊藏的能量進入我身體後,我像脫胎換骨變了另一個人,再不拒絕幸福和美女的恩寵,只有這樣生命才能顯出它的光輝和意義。

因為我對將來再沒有以往的恐懼,更不像昔日約有心無力。

  我再不害怕命運。

就是在這種心態下,我放開了自己,盡情享受男女之間所能帶來的歡娛,在經過了這麼多悲苦的日子後,什麼債也應還完了吧!

淨土教曉了我愛情的真諦,那是不應被任何愚蠢的想法所拘束,沒有妒忌,也沒有悔恨,在愛情那純美的天地裡,任何負面的情緒也不應該存在著的。

我接過龍怡遞過來的一片羊肉,送進凌思鮮潤的紅層裡,又迫她喝了兩口酒後,才放走這已羞得無地自容的動人女子。

紅月鼓掌笑道:“各位姐姐請小心點,沒有人跟他廝殺時的大劍師比任何男人都要荒唐好色!”

采柔等想起今午我把她們帶到房內胡天朗它的情景,都感到紅月說得不是沒有道理,似喜似嗔的向我瞪眼睛。

雁菲菲看也不敢看我,站起來道:“菲菲還有點事等著去辦,要先告辭了!”

這時沒有人不知道這在戰場上威風八面的雌豹,在情場裡只是只膽怯害羞的小白兔,坐在她旁的紅月挽著它的手臂笑道:“今晚我們宣布休假一天,替大劍師生孩子的工作就落到你身上了。”金黃的月色僵遍小仙河和遠近的丘巒平野。艙窗外傳來秋蛇的鳴叫,乍聽似是難亂無章,留神下才發覺其中存在著微妙的節我把椅子移到窗前,欣賞著夜月下小仙河的美景,同坐在床邊默不作聲的雁菲菲道! “菲菲!到我的懷裡來,讓我們共賞如此一個美好的晚上。”

這是雁菲菲的小艙房,自餐搶回來後,她只是垂著頭,一眼也沒有看我,一句話也沒有說,但那種靜默卻比淨土的任何美酒也更令人心醉。

  男人都是貪新鮮的。

有什麼比跟“陌生”卻又相互鍾情的美女第一次上床更令人感到刺激和血脈賁張?我想答案應是“沒有!”

像我現在打明旗號和雁菲菲上床,對我更是從未之有的經驗,既新鮮又刺激。

在這一刻,我忘記了與她兩人之外的一切,因為它們都與這一刻無關。

  在這一刻,只有我和她。

我兒她仍毫無動靜,轉身奇道:“你為何還不過來?”

坐在床上的妯垂首道:“我……大劍師……我有點害怕!”

  我愕然道:“怕?怕我嗎!”

雁菲菲急得台起頭來,大力搖頭道:“不!不!菲菲怎會怕大劍師,我只是怕……只是怕……”

我鼓勵道:“說吧!現在只有你和我,有什麼心事,盡避暢所欲言吧!”雁菲菲又垂下頭去,輕輕道:“我怕不懂討好大劍師。”

我一聽下失笑道:“這又那用害怕,現在是我要討好你,你只需全心全意去接受我的討好便夠了,何用擔心?”

雁菲菲已被酒燒紅了的臉更紅了,像下定了某種決心般站了起來,來到我椅後觸手可及的距離站定,美眸深注。

  她深情的眼神使我心神顫動。

在龍歌、約諾夫等人眼中,雁菲菲是個比男人更堅強的女人,她健美壯悍的體形也給人這感覺,加上她一向對男人的冷寞,使他們從不敢在她身上打什麼男女情慾的念頭。豈知當地動起情來,卻比任何女人更溫柔嬌怯。

我絕非一個來者不拒的色鬼,但先是采柔、妮雅、紅月、龍怡,還有現在的雁菲菲和凌思,都使我不忍拒絕,不想拒絕。

  好了!

假設我拒絕了雁菲菲,那會是怎麼樣的境況?

我想我和她兩人以後也快樂不起來。它是屈辱和悲怨;我則是自責和內疚。既是如此,為何我不可以和她極盡男女之歡,共償心願。上天可以怪我太多情嗎?不!老天只能怪自己,因為它就是使我們這麼多情的“罪魁渦首”。但現在我只會感激它。我站了起來。移到她臉前,伸手捧著她火辣辣的俏臉,嘴巴重重印上她灼熱的紅唇。

甜美的感覺在我倆的肉體和心靈間來回激盪著。

在這戰船上的一間小室裡,在月色蕩漾的小仙河流水之上。

我離開了它的香唇,細審她發著攝入艷光的俏臉。

雁菲菲貼了過來,主動地緊摟著我,以啟蚋般的音量低聲道:“我曾被黑叉人強姦,不過最後逃了出來!”

我心中一震,同時想到被大元首奪去了貞操的華西,心中憐意大盛,托起她的下頷,柔聲道:“那都是過去了的事,讓我們一同忘掉它們吧! ”

河水打在船身上的輕響由窗外傳入來,和我們的呼吸渾成一體,再也分不開彼我。

雁菲菲吐露出難以宣之於口的心事後,明顯地鬆弛下來,退後了兩步,含羞脫下身上衣服,才再為我寬衣。

我的心神飛越到抵達淨土的每一處地方!城市、原野、河流、戰場。

戰爭雖過去了,但戰爭留下的疤痕卻會永遠留在那裡。或者會因時間久了淺淡下來,但卻不會完全消失不見。

當兩個赤裸的身體緊摟床上時,雁菲菲幽幽道:“看著你的眼睛時。就像看到你過去的痛苦和悲哀,菲菲從未見過更憂響攝人的眼神,使人只想令你快樂,我想那並不是容易的事。”

我苦笑道:“原來你是可憐我的悲傷和痛苦。”

雁菲菲那具有驚人的彈性和力量的胴體在我懷裡用力一掙,以表抗議道:“不!不是可憐,而是你的魅力,使人睡覺時也像看到你的眼睛,還怎睡得著?”

我將臉埋在她嫩滑但極有肌肉感的粉頸裡,失笑道:“又多了另一項罪名,就是使人連覺也睡不著。”

雁菲菲出奇認真地道:“不用自責!因為錯的只是我,貪著想你而不肯入睡吧了!”

想不到說起情話來,她竟一點也不遜色於妮雅諸女,甚至可和采柔長老媲美。

這事說出去的話,保證龍歌他們死也不肯相信此乃事實。

忽然間,我想起將有一段很長的時間見不到這班變成親兄弟般的淨土年輕將領、我的好朋友們。

雁菲菲咬著我的耳朵輕輕道:“大劍師!菲菲從未試過這麼心甘情願、這麼快樂。”

台頭來,看著她變成了兩條美妙若彩虹般彎線的眼睛,我澎湃著強大信心地淡淡道! “你還未知道什麼才是快樂,現在我會讓你一嚐個中滋味。”

雁菲菲肅容道:“我在等待著!大劍師!賜菲菲一個兒子吧!”

船的移動把我和雁菲菲驚醒過來,望往窗外,天還未亮,心中也不由佩服翼奇等鐵般的意志和紀律,將來回到帝國,我便要靠他們為我打天下了。

雁菲菲翻過赤裸的嬌顆,伏在我身上,低聲在我耳旁輕輕嬌喘著。

我愛撫著她光滑的背部,柔聲道: “若我告訴別人雁菲菲也有嬌柔無力的時候,任誰也不會相信。”

雁菲菲嬌羞無限地道:“你不但是最好的劍手,也是最佳的情人。”

我笑道:“現在我劍也沒有一把,還叫什麼劍手?”

雁菲菲道:“這麼奇異的劍,斷了真是可惜,不知能否把它熔掉再鑄一把?”

我心中一動,想到一個妙想天開的方法,或者真能接回斷了的魔女刃也說不定,吻了她一下重的,道:“謝謝你!”回到豪華的艙房時,分外感覺到雁菲菲那小房子的另一番溫馨。只有采柔起了身,在閃靈谷時她養成早起的習慣,改也改不來。

我吻了她後道:“拿斷了的魔女刃出來給我!”

采柔微感錯愕,走往堆在一角的行里,為我取出放有魔女刃的長裡。我來到床邊,看著三女露在被外的俏臉,散在□枕上的秀發,心中湧起無限柔情,離開她們一天已是很長的時間,何況我以後還不知何時才回來,和能否活著回來?

我答應她們三年內回來,那隻是個承諾,只是我對自己的信心。

誰知道在與命運的抗爭裡,我是失敗者還是勝利者?

坐在船尾我的“寶座”裡,陪在腳旁只有睡眼惺忪的大黑河風“霍霍”拂來,兩艘大艦順風急行。

我打開了長裡,取出了斷作兩截的魔女刃,留下劍鞘在囊裡。

斷口處整齊平滑,想不到陰女師的黃金匕首如此鋒利堅硬不知是否來自巫國的東西?若是如此,巫國的鑄造術便不會比淨土遜色。

我將斷了的刃體接合起來,除了隱見斷口一線紋痕外,便像沒有斷折那樣。

  “大劍師!”

  我往發聲處望去。見到凌思快生生的來到我身旁,垂頭道:“大劍師要不要先吃早點?”

她顯是剛洗了澡,臉上沒有半點裝扮,一向在頭上結成髻的秀髮長垂至肩,閃著水光,清麗得教人眼前一亮。

我注意到她貼得很近,不但一點也不怕重蹈昨晚被我摟到懷裡的覆幟,還有種任君採摘的柔順樣兒,頓時知道這小妮子對我已是情難自禁了。

心中一熱,將魔女刃放在椅旁的白楊木矮几上,向它的蠻腰緩緩伸手摟過去。

  我想看看她的反應。

凌思俏臉紅了起來,看著我的手摩娑著她柔軟的腰肢,直至摟緊,也沒有分毫不願意的表示。

我用力一收,她軟倒進我懷內,坐在大腿上,人紅的俏臉埋進了我的肩頸處。

我聽到她的心在急速躍動著,回想起初遇她時,將她壓在牆上的誘人感覺。

凌思顫聲道:“大劍師!別人會來這裡呢?”

我笑道:“放心吧!翼奇為了使我能和你們共度離別前的美好光陰,特別將後艙和船尾畫作禁區,所以除了采柔她們外,沒有人會到這裡來。”

凌思呻吟一聲,心兒跳得更厲害了,整個人癱軟在我懷裡,怕達一個指頭也豎不起來,那誘人的柔情蕩漾,沒有正常的男人可以不心動的。

這兩天在男女之事上我雖蓄意地放縱自己,但若要我在這曙光初現的時刻,在這沒有封蔽私隱的地方,和懷中女子顛鸞倒鳳,我仍是感到不自然。

正思索著好不好將凌思抱進房裡,腳步聲響起。

凌思全身一震,不知從那裡得回了失去的力量,跳了起來,無限深情地瞅了我一眼,便匆匆去了,連早餐的事也忘了。

  來的是采柔。

看著嬌羞逃遁的凌思,她小巧的櫻唇浮起一抹笑意,坐到我腿上,摟著我的頸項道! “采柔很想知道世上是否有女人堅定得可以抵抗你的挑情?”

我大感尷尬道:“不要這樣說,好像我是個專門勾引良家婦女的色欲狂徒。”

采柔輕笑一聲,吻了我一口道:“不!你怎會是那樣的人,只不過你是個心軟和多情的人,只想看到別人快樂,不想看到別人痛苦。至於勾引良家婦女嘛!嘻!那便只能怪你的父母了,誰救他們生了這麼令女人心動的大英雄來。”

我苦笑道: “那我應怎麼做才好,是否應先通知大祭司把大劍師堡擴建?”

采柔笑得氣也喘不過來,好一會才勉強忍著笑道:“總之你要量力而為才好。是了!你不是在看你那把聖劍嗎?”

我從几上取回兩截魔女刃,軌在懷內這尤物的美腿上把魔女刃天衣無縫地接合起來。

采柔輕撫斷口處,嘆道:“若世上有種針線能把它們縫起來就好了。”

我嘆了一口氣,那有這麼好的針線,忽然心中一動,想起早前想法,專志凝神,將體內那種奇異的能量,以意念送進魔女刃體內。

能量分由左右手流進去,再從劍柄和刀尖往斷口處流去。

整把魔女刃亮了起來,奇異的光在流動著,絲毫不受斷口的影響。

驀地兩手灼熱起來,魔女刃倏地光芒大盛,眩人眼目。

這是我和采柔意料不到的情況,齊齊嚇了一大跳。

這時魔女刃由自轉紅,再出紅轉藍,就像在火爐裡鍛煉時的那種光色亮度。

一陣火熱湧入我的掌心,劇痛由神經線直刺腦部,我怕熱力會傷害采柔,大喝一聲,將魔女刃拋往甲板上。

  大黑嚇得跳了起來。

  “噹啷!”

魔女刃掉在地上,變回平常的清白色。

我和采柔臉臉相覷,都感到對方想到的問題!魔女刃為何掉在地上後仍然是一整把。而不是兩截?

妮雅這時聞聲而至,看到地上的魔女刃,漫不經意地將它撿起。舉在臉前道:“聖劍啊!誰人敢把你掉到地上。”接著她臉上現出一臉震駭莫名的神情,顫聲道:“聖劍不是早斷了的嗎?”

我若無其事地道:“是的!它復原了!比以前更漂亮。” 按著向采柔笑道:“多謝你的針線。”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8:55:48     標題: 第二章 臨別依依

聖劍神蹟的接合,傳遍了兩艘船上每一隻耳朵,眾人頓然情緒高漲,對未來充滿信心和希望。

我尤其歡欣雀躍,因為神奇的能量,又再活在刃內,那是由我回輸給它的,而我本身的能量不但沒有因此損耗或減弱,反而豐盈起來,清是種難以言喻的感覺。

采柔等圍著魔女刃看了又看,愛不釋手。

雁菲菲輕輕問道:“你怎樣做到的?”

我聳肩擲手道:“但願我能知道。”

穿回武服的雁菲菲英風凜凜,可是她柔弱的一面.已被俘虜進我的記憶裡,再也志不掉。

雁菲菲見我灼灼的目光貪婪地在她身體上下巡弋,俏臉一紅,藉口要工作,溜出後艙,避開了我。

這時兩個女親兵捧著早點進來,眾女才將魔女刃交回給我這聖劍騎士。魔女刃重回鞘內時給我那種失而復得的滋味,教我感動得差點掉下熱淚來。就若魔女百合又回到我的背上。對它我已產生了像對采柔諸女、飛雪、大黑那種深刻的感情。同時也使我對體內的異能多了渴望和期待!終有一天我能完全把握運用它的方法。是的!當那一天來臨時,就是我代表異物跟巫帝決戰的時刻了。

按著來的幾天,我完全陶醉在後艙的眾香國和淨土北方的美景裡,當由小仙河轉入望海河後,我才驀地驚覺到擺在眼前的離別,對我、她們利大黑是多麼地殘忍。

眾女的笑聲減少了,還發覺她們背著我在偷偷垂淚。

  假設不用離去,那有多好。

我也不是整天和眾女狂歡作樂,不時取出翼奇給我的地圖、研究圓球上的地理形勢。這航海圖是否來自《智慧典》呢?

  真是使人難以置信。

擁有帝國、大沙漠、淨土的遼闊大陸,原來在圓球上只佔了小小的一塊,另外還有兩塊細了少許的陸地。和數之不盡的大小海島。

但比起海洋來,陸地只佔了不足四分一的面積,其他全是澄藍的汪洋。

如此廣袤的海陸,真是發人馳想。

這是否就是宇宙所有生命的集中地。

  圓球外會否有其他圓球?

太陽、月亮和星宿又究竟是什麼東西?它們是否就只為了我們的圓球而存在著?

回到魔女國,我定要仔細翻翻《智慧典》,魔女的死亡,在當時對我的打擊是非常沉重深痛的,使我把這關鍵到整個圓球的未來的奇書也忽略過去,可知情緒會使人不斷犯錯的,就像鳳香死後,我大發雷霆那樣,真是想想也教人不安和歉疚。

妮雅從後艙走了出來,坐到我懷裡,指著左方遠處聳起的一座美麗的高山道:“那就是淨土九山十河裡的“捉彗”山,當我們見到“夕陽”山時,望海域將在兩天的航程內了。”說到最後兩句,它的聲音低沉起來,反身緊摟著我。

我擁著了不僅是她,還有她腹內的寶貝女兒,想起離別在即,一時也找不到安慰它的說話。

妮雅輕輕道:“蘭特!你一定要盡快回來,沒有了你的日子,一天也難過得很,求你不要讓我們等那麼久啊!”

我在她耳旁道:“信任你的男人吧!他會永遠將你們放在第一位的。以前或者我不懂得珍惜,現在我已學曉了。”

  我想起了華茜和失踪了的公主。

次日黃昏,“夕陽”山終於出現在西方的地平上,落日的餘暉將這連綿不絕的秀麗山脈沐染在暗紅的光霞裡。

  天上的雲採艷異得教人感動。

晚餐在沉重的心情下默默進行著,連素愛嬉笑玩鬧的紅月也不作一聲。

凌思也感覺到那種壓得人心頭難受的氣氛,放下一盤水果後匆匆離去。

我心中一動,站了起來,追著出去,在走廊處喚停了她。

凌思停了下來,背著我,但我仍從她香肩的動作,看到她在顫抖著。

我雙手搭在她眉頭上,扳轉它的身子,然後像那次在流仙城戴青青的房內般,把她壓在廊壁處,問道:“為何你這幾天總是蓄意避開我,你若不想服侍我,我可任由你自由離去。”

凌思情急搖頭,低叫道:“不!不!大劍師誤會了,凌思只是覺得不配,能當你的僕人我已心滿意足了,不敢再有奢求。”

我柔聲道:“還記得那天我吻你嗎?”

  凌思霞燒玉臉,肯定地點頭。

  我道:“那感覺美不美?”

凌思不勝嬌羞,垂下頭去,卻仍輕輕點頭。

  我道:“那你還害怕什麼呢!”

兩天后,既甜蜜又神傷的旅程,終於在抵達望海域而告終。

在我的要求下,望海域只舉行了簡單的歡迎儀式。

那晚我們住在大公府後園一個幽靜的房子裡,連大黑也像感受到別緒離情,不住纏著我和它玩耍。

那夜我和眾女抵死纏綿,痛苦和快樂,笑容與熱淚,再沒有人能把它們分開來。

到了次日天還未亮,便爬起床來,眾女篇我沐浴穿衣。

碼頭在晨光里和平安逸,令人甚麼事也不想去做,更不要說遠航出海。

來到上船的踏板旁,我剛轉過身來,大黑已撲進我懷裡,嗚嗚哀鳴。

我憐愛地摩娑著它的大頭,讓它的大舌熱烈地舔在我臉上,想起在那劫後災場找到大黑的情景,心中一酸道:“大黑!我走後采柔會照顧你,好好地在這里安居吧!”

話才完,已忍著不哭的紅月和龍怡立時痛哭起來,還多了凌恩和妮雅,采柔也一臉淒然,只有雁菲菲神色平靜,只是俏目半刻也不肯放過我。

  我逐一和她們擁抱話別。

我像個丈夫向妻子吩咐般向采柔道:“你給我在淨土找個最美麗的地方,最好是河旁或湖岸,不過假若是個山谷,有幾道溪流的話亦可入選,叫妮雅大公命手下為我們在那裡蓋一間房子,不用太大,使大黑走一遍也要嚷累的那種廣闊便夠了,記得這麼多叮嚀嗎?”

未柔淒然一笑道:“我含在那人間仙境等你,直至老死。”

當我把妮雅摟入懷裡時,也感到摟著了與我血脈相連的小女兒,假若能夠的話會在她出生前趕回來。

妮雅柔聲道:“大劍師!有時我是否很很刁蠻?”

“刁蠻?”我失笑道:“那是個絕不適合你的形容,除非在'刁蠻'之上加上'高貴'兩字,就是'高貴的刁蠻',那就天衣無縫地貼切了。”

妮雅不依地輕捶了我兩小拳,再次表現了她高貴的刁蠻。

龍怡和紅月兩人一齊投進我懷裡,哭得似梨花帶雨,教我這戰無不勝的大劍師心亂如麻。一點應變的方法也沒有。

采柔等走了過來,半硬半軟拉開了兩人,今次連一直克制著的采柔也變成了個淚人兒。

我向傲立一旁的飛雪吹起口哨,指示它先往船上去。

飛雪緩步而來,卻不上船,來到大黑之旁,伸下頭去,破天荒第一次讓大黑肆無忌憚地舔它的長臉。

我用過頭去,剛好雁菲菲來到我側旁,拉著我的手,深情地道:“大劍師!謝謝你!”

我答道:“謝的應該是我才對。”

  是的!

  我感激她們。

若非她們,我仍是個最愚蠢的盲人,睜而不見愛情世界內那無盡無窮的美景。

只有花熱戀裡,才可令人嚐到光陰苦短的滋味。

我衷心感謝她們把我變成最幸福的人。

而我的回報,就是要和她們熱戀至老死。

  無論在一起時,叉成離別後。

  這是一個臨別的承諾。

再吻了她們數遍,包括大黑在內,我強忍痛楚,往船上走去,不敢回頭看她們,因為怕給她們看到我掛在臉上的熱淚。

  大黑的狂吠由後面傳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8:56:18     標題: 第三章 怒海驚魂

我還是第一次到大海來,無邊無際的汪洋,就像廣闊的大草原,又或黃沙滾滾的沙漠,都是那樣使人肅然生敵。

在海上過了風平浪靜的兩天,情緒稍為平復後,我召了翼奇到我的寶座旁,問道:“我們現在那裡?”

翼奇道:“是淨土的北岸,直到現在我們的航線仍是沿著海岸走,這樣路程雖遠一點,但遇到風暴時可以立時躲到岸旁去口”頓了一頓又道:“但離開了淨土北端后,會有十多日遠離陸地,那就是航海圖所說的海溝了,全程以那段路最危險,過了海溝便抵達帝國西岸的日出城了。”

我想不到這麼快便可以回去,喜道:“坐船確是比走路快多了,真好!”

翼奇道:“出海後我還是第一次看到大劍師的歡容。”

我尷尬地自嘲道:“我所以開心,只因為若要回淨土去也是同樣快吧!”

翼奇感同身受地道:“我完全明白大劍師的心情,或者你還未知道,屬下也愛上了兩位淨土美人。她們真是令人難以抗拒的。”

  我失笑道: “原來如此!”

同病相憐下,我和翼奇更是投機,談了一會後,翼奇邀我到船艙頂的看台上去,欣賞大海日落的美景。

對著動人的大自然,當時我只在想!假設采柔大黑等在我身邊,那就好了。

大海的夜空足可與任何一處的星空媲美而不遜色分毫。

  那夜我想起了無數的人和事。

  最後只想著華西和魔女百合。

離開了魔女國到現在差不多一年。那是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一段時間。但若對人事的變遷來說,什麼事也可以發生了。

我有種不神的預感,一些可怕的災禍,已降臨到魔女國了。

  天連海,海連天。

淨土的海岸很快降到右後方海平之下,四周盡是洶湧的波濤。

兩艘船艦無助地隨著波浪起伏顛簸著,使最強壯的人也感到不舒服。

只有飛雪絲毫不受影響,仍是那麼安詳和閒適。

閒著無事,我多了個習慣,就是凝神靜氣,試圖去控制體內那傳自魔女刃的奇異能量。

不過氣人得緊,愈想去把握它,它使愈不聽話,弄得我無法可施。

但每次努力後,我的精神力量都稍有輕微的改善,那是種很難言喻的感覺,這使我感到前途一片光明,能不斷進步確是使人振奮的事。

某天的午後時分,我躺在寶座上凝神靜氣,飛雪則站在船尾處,像人般望著遼闊無邊的大海。

  我大為好奇,心中想道!飛雪!你在看什麼?

飛雪轉過頭來,看了我一眼,輕嘶一聲,前蹄提起踏下,才轉回頭去。

我驚訝至心肌差點麻痺起來,心中狂叫道!難道飛雪竟聽到我心裡的召喚?

將雜念排出腦外,我以全心全靈的力量在心中向飛雪呼喚道!飛雪!餅來!

  最奇妙的事發生了!

飛雪毫不猶豫轉身走來,當我摟著它雪白的長頸時,差點激動得掉下熱淚。

因為我知道自己正逐漸成為一個擁有異力的超級人類。

按著的十多天,我情緒高漲,有一晚風浪特別急,我忍不住跑往上台的駕駛室。

翼奇正強睜著眼皮,指揮著手下操舟前進。

曙光出現在東面的海平上,但整個天空仍是黑壓壓的,點綴著的只有數點微弱的星光。

  我道:“天氣看來不大好!”

翼奇臉色很難看,沉聲道:“我怕會撞上大風暴,你看海浪比先幾天急了很多。唉!還有一天多點便可抵達帝國,想不到竟遇上這種事! ”

我奇道:“難道海浪的速度比風暴還要快嗎?”

翼奇道:“一般情況下,風暴會比海浪走得快很多,但若真是可怕的大風暴,含在海上不住盤旋,有時甚至會停下不動的,那時波浪就會比風暴走得快上很多了。”

這時我才明白翼奇為何如此擔心,問道:“我們可否改變航線,避開這風暴?”

翼奇嘆道:“這種風暴漁民喚作“鬼渦漩”。在海上飄忽無定,要避開它也不知如何能辦到,所以漁民對它真是談虎色變。”

我心中一動,道:“或者我有辦法也說不定!”

我走出艙外,站在甲板上,狂風迎瞼刮來,卻沒有下雨。

在漸明的天色裡,我閉上眼睛,在這危難臨頭的當兒,我的精神迅速凝聚起來,然後往茫茫的汪洋探伸出去。

忽然裡,整個思域的空間擴闊開來,大海似被擁進懷裡。

強大可怕的力量在大海的西北方盤旋肆虐,帶起了滔天的巨浪。

我一震醒來,指著風暴的方向道:“鬼渦漩在那裡!”

翼奇對我的超靈覺早深信不移,連忙下令改變船向,往西南方駛去。

那天早上,我一直留在翼奇身旁,指示著船行的方向,縱使如此,到了午後,仍避不開鬼渦漩邊緣區的風暴。

開始時風從東南方吹來,越刮愈大,風帆都漲滿了。

翼奇不住下令,改變航線,使風只從船尾吹來,若讓風出商舷吹來,可能整艘船也會給掀翻在怒濤上。

  這是最艱辛的鏖戰。

連不用值班的人也爬起床來,和狂風搏鬥,把所有帆都降下了大半。

  船向不住調整著。

  但噩夢才是剛開始。

  暴雨狂風終於來臨。

波浪滔天和狂暴的風雨裡,我們已分不清風究竟由那裡吹過來,甚至連方向也迷失了。翼奇見情勢危急,下令所有人都要在腰間系上繩子,以免給風浪捲走。

我變成了唯一的導航者,指示著最近的安全區。

另一艘船上的方原,指揮著下屬緊緊追著我們。

在這與世隔絕的怒海裡,前途禍福已再不是由人所控制,而是全賴船艦在波濤裡的性能。

  看台上的人叫道:“看!”

我們駭然轉頭,只見比先前遇到任何波浪還大上數倍的巨浪,猛獸般由後方撲上來。

  一呆下,整艘船給迭上半天。但當白沫飛濺的浪蜂,降下至波谷時,船就像潛進水里,然後整個甲板上仝是水。

海水奇蹟地出甲板上退去,船上的人東倒西歪。

  “小心!”

駕駛艙內眾人駭然望夫,一枝船桅受不住風力,連著帆傾折下來,打在左舷處,再滑進怒濤裡,船身側斜,這時另一個巨浪又至。

耳裡除了大浪帶來振耳欲聲的嘶叫喧緊外,其他什麼聲音也聽不到。

天空堆滿烏雲,海平被滾滾白浪弄得一片模糊。

這麼可怕的經歷,我還是第一次遇上。

當船身奇蹟地回復平衡時,小山般的浪撲頭蓋臉地澆在我們身上,把每一個人掀翻在地,甩往一旁,連駕駛艙也灌滿了水。

浪頭一個接一個不停襲來,兩艘船玩具般被拋弄著,忽快忽慢,我們雖是力盡筋疲,仍硬撐著與風浪奮戰。

  就在這時,一聲馬嘶傳來。

我們大吃一驚,往聲音傳來處望夫,只見洶湧波濤裡,飛雪在那裡掙扎著。

  它不是留在後艙嗎?怎會掉到海中。

一個巨浪掀來,霎時間什麼也看不見,浪過後飛雪給浪捲得更遠了。我一拍翼奇眉頭,喝道:“到日出城等我,我不會死的!”不理它的勸阻,扑出駕駛艙外,跳往下層的甲板,由左舷投往怒海裡。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8:56:54     標題: 第四章 再回帝境

能量不住由我體內傳進飛雪去,支持著它在海上用力劃游著。

風浪平靜了下來,陸地在遠處橫直著,以事實告訴我希望就在眼前。

回想起過去兩日兩夜在海上的掙扎,現在仍是猶有餘悸。

幾乎在我投進巨浪中的一刻,立時與翼奇等失去了連緊,不要說看不到飛雪,連翼奇約兩艘船艦也看不到絲毫影踪,看到的只是鋪天蓋它的巨浪。

但我卻有把握找到飛雪,因為我可以感覺到它的位置。

巨浪不住將我拋起和放下,每當來到浪與浪問的波谷底時,我便拚命潛進水里,往飛雪游去。

奇異的能量支持著我,直至我找到飛雪。

一見到找她便安靜下來,我死命摟著地的長頸,成功地將異能輸進它身體裡。

我們放棄了無謂的掙扎,任由波浪帶著我們往海岸載浮載沉而去。

但再沒有任何力量可以把我和飛雪分開來。

  現在陸地終於在望。

當我們在一個偏僻無人的沙灘登岸時,人畜均再支持不住,伏在灘上只懂喘氣。

  極度勞累下,我沉沉睡去。

睡去前,我感到體內的異能差點消耗殆盡恐怕要待上一段時間,才能複原過來。至此我對這種來自魔女刃的奇異力量,又多了深一層的認識——就是它也有衰竭的時刻,就像人的體能那樣,只不過它比一般人的力量大得多吧了!

  我做了個夢。

夢中帶著華西、魔女和公主,似乎還有麗清郡主,重回淨土。船怏泊岸時,我看到采柔等在碼頭上哭著歡迎我。妮雅手上還抱著我的女兒。

飛雲的嘶叫把我驚醒過來,迷糊中我坐起身,只見黑夜裡的沙擁旁的草野全是火把,有幾個人正在追趕飛雪,想把它擒下,還有十多人持著矛斧等各顆武器,往我氣勢洶湧地奔過來,看來也不似是歡迎我。

  我心中暗笑!誰可逮得著飛雪。

  心中送出一道訊息。

飛雪一聲長嘶,踢翻了幾個人,後發先至,瞬眼間越過了正往我奔來的十多個鄉民模樣的人,來到我身旁。

我一聲長笑,飛身上馬,策著愛騎,沿著沙灘馳走,把那些充滿敵意的人全拋在後飛雪不待我吩咐,放蹄疾奔,似要將在海裡掙扎求生的悶氣全發洩出來那樣。

經過了兩天兩夜的共危難後,我和飛雪的關係又更深進了一層,那是一種很妙人畜間的溝通感覺,但又是非常實在。

逢林過林,通山攀山,也不知奔了多久,天明時,我們來到一座高山之巔,俯視著晨光照射下大地的遠近美景。

大海落在後方遠處,沿著海岸分佈著十多個小村落,海彎處隱見海民的漁舟,剛才來捕捉我們的怕也是這些海民。

不由奇怪起來,這些海民一向與世無爭,對外人亦非常友善,為何會對我如些充滿敵意,是什麼使他們如此驚怒?

不過這時我已無暇去想他們的問題,有什麼比立即飛馬趕到魔女國去,更能吸引我的關注。

我俯瞰著山下遠近的河谷美景,盤算著自己的位置。

據翼奇所說,離開了淨土後往西航將可抵達日出城,但因遇上風暴,航線偏住了西北方,所以找登岸處,很可能是比較接近望月城叉成魔女國的地點。

想到這裡,心中一動,目光落在前方的地一條大阿,心臟忐忑躍動著,這樣的大何在帝國境內並沒有多少條,難道竟是分隔著帝國和魔女國,被兩國分稱為“望月河”和“魔女河”的那條長阿?

想不到這麼快便來到這裡,心中一熱,策著飛雪,奔往山下,望著魔女河狂馳而去。

飛雪將它的速度發揮到極致,黃昏時分,終於來到河水奔騰的魔女河旁。

到了此刻,我已毫不懷疑這是帝國人稱之為“望月河”,面廣女國人煥之為“魔女河”的著名河流,因為我看到了上游處望月城照亮了半邊天的輝煌燈火。

  “鏘!”

索釣掛在日出城西牆上邊緣處,我迅速往上爬去,不一會到了城牆上,覷準了一個機會,避過了守城的巡邏,由另一邊落下去,到丁城內。

經過了一年多後,我終於又踏足在這充滿了既甜蜜又痛苦記億的偉大城市內。

馬原、華西、神力王、魔女、麗清郡土等人的臉容一一閃過心頭。

我站在城牆的陰影裡,感慨萬千!

沿著城牆可供十馬垃馳的繞城大道,隱有步伐整齊的蹄聲傳來,我往左方望去,千多簇火光正往著我這裡奔來,知道是巡城的騎衛,忙收攝心神,內心立時感到被留在城外飛雪那晶瑩潔淨的心靈,也知道它的狀況和位置,這奇妙的超靈覺使我有好一陣的迷失,若不是愈迫愈近的蹄聲,我還捨不得離開這美妙的精神聯緊,竄進對面的房舍裡。

半小時後,我離開了城西的住宅區,來到城心燈火照耀如白晝的大道上。

這處也是這不夜城最難使我忘記的地方,所有事情都發生在那方圓的一帶……比武館、露天市場、玩雜耍的廣場、女奴買賣市場。

  街上熱鬧的情況尤勝從前。

我擠進人堆裡,隨著人潮漫無目的地走著。

  那種感覺神妙之至。

自離開魔女國往淨土後,每走一步都幾乎有個目的地,只有現在我才再嚐到任意所之的滋味。

不知不覺間,我來到那販賣女奴的大帳棚前,數也數不清有多少的男女,正爭先恐後擠進裡面去。

  魔女是否仍躲在帳後處?

一群人由背後湧來,我身不由己地順著前進,不一會竟發覺來到了擠著近千人的帳內。

燈火通明下,帳前的高台上土著個赤著上身,只在腰間圍了一小片布的美麗少女,旁邊站的是一名臉目猥瑣的瘦弱男子,正繪影繪聲,極盡□褻地述說著這可憐少女的種種誘人“優點”。

台下無論男女都情緒高張,不時怪叫淫笑,狀若瘋狂,顯露了人性極端醜惡的一面。

一些人更死命擠往較近高台的地方,以求看得更清楚。

我幾乎是站在離高台最遠的地方,這當然難不倒我,凝神一看.立時清楚地看到台上那待沽的半裸少女的容顏。

  為何像有點眼熟?

驀地記起這不是魔女百合其中一名近身女婢嗎?她也侍候了我一段時間,名字叫作美姬。

  想到這裡,手足冰冷起來。

  難道魔女城已給麗清攻破了。

  一團怒火熊熊由心中燒起。

這時剛開始叫價,各人都屏息靜氣,以免聽不到最新的報價。

價錢不住跳升,顯示美姬很受歡迎。

一股無法壓止的傷痛狂湧而起,我狂喝道:“閉嘴!”

我也想不到自己可以發出這麼驚雷般的一聲狂吼,竟能把所有聲音全壓下去。

  帳內霎時間靜至極點。

沒有人能不因這聲驚天震地的斷喝而動容。

我身旁的人均退了開去,使全場所有人都知道這聲音由我發出來。

我大步往台前走去,那些人為我氣勢所懾,自動讓出通路。

那女奴販子向我嚷道:“你是誰!”

  我眼中神光暴閃,看了他一眼。

女奴販於呆了一呆,再說不出話來。

我到了台前,望向不能置信地看著我的美姬道:“告訴我!魔女城是否被攻陷了?”

  美姬淒然點頭,失聲痛哭。

在千百對目光注射下,我跳上台去,摟著美姬,柔聲道: “相信我!你的苦難已過去了。”

這時那女奴販子才如夢初醒,跳起來道:“是魔女國的殘餘份子,快拿著他!”

台後十多名手持刀劍的壯漢湧了出來,如狼似虎地往我撲來。

台下群眾回復生氣,不住斑呼為他們打氣,就像將比武館的現場氣氛重現此處。

我冷笑一聲,魔女刃離背而出,“鏘鏘鏘”!在瞬眼間劈出十多劍,腳步未移下,千多名大漢刀折人傷.蹌踉跌退。

  所有人忽地鴉雀無聲。

我脫下外袍,蓋在美姬身上,摟著她跳往台下。

  眾人紛紛讓路。

我摟著美姬,昂然離開,到了出帳蓬處,我轉身向著帳內所有人道:“我就是大劍師蘭特,告訴麗清,我又回來了!”

眾人呆瞪著我,連呼吸也暫時停止了。

我踏出帳外時,帳內轟然響起震天的歡呼和吵鬧聲。

以百計的人狂呼道:“大劍師回來了!大劍師回來了!”

我估計得不錯,在帝國已沒有人比我蘭特更具威望。

  麗清!

我會分毫不讓地要你償還魔女國每一滴的血債。

  美姬摟著我只是哭.像要把所有積鬱在心裡的悲苦怨憤與屈辱發洩出來。

我和她躲在一所房子的樓頂處,街上的形勢亦在急劇地變化著。

我回來的消息瘟疫般在城內擴散。

麗清的將領從城外調進來了大批軍隊,將閒人驅趕回屋內,一隊一隊帝國軍策馬在街上馳過,氣氛緊張至極點。

一待軍隊扼守了所有要道和戰略位置後,他們便會逐屋逐才地來搜索我。

  美姬哭泣漸止。

我憐愛地托起她巧俏的下頷,柔聲道:“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美姬的眼淚又源源流下,悲聲道:“在圍城三個月後,麗清女皇的大軍攻破了城,男的都被屠殺,女的被強姦和俘虜……我……”悲從中來,泣不成聲。

我心焦如焚追問道:“華茜他們怎樣了?”

美姬勉強收止悲泣,道:“華貴妃受了重傷,馬原軍師和白丹大將等拚死讓著我們逃走,但山城後遇到伏兵,我們給沖散了,我們……我被他們… …”

我將她摟緊懷內,低聲勸慰,心中燃起一絲渺茫的希望,華西或者尚在人間。

我探頭望往街上,剛好一隊黑頭盔處有著一個黃色方格的黑盔戰士馳過,正是麗清轄下七色車內的黃軍,我還記得他們的年輕統領叫英耀,是個相當精明厲害的人,看來正是留守此城的統領,我對此人的印像相當不錯。

麗清應仍身在魔女城內,只不知她有沒有發現魔女長眠其中的地下宮殿?

想到這裡再忍耐不下去,柔聲對美姬道:“你留在這裡,我取得望月城後,便會回來找你。”

我憑索鉤落到街上,將波動的心境按下,回復平明如鏡的精神狀態。

思感的領域立時擴闊至無限,不但清楚感到遠近的活動,甚至還和城外的飛雪生出感應。

先知先覺下,我輕易避開了設在道路交叉虛的哨站,又躲過了十多隊巡還的騎士,來到由橫街通往主宮的大街上。

一到這裡我不再掩藏,昂然往郡主宮進發。

  號角聲不住響起。

盔上印著黃色方格的黑盔武士潮水般由四方八面湧至,塞滿了整條望月大道。

我像對他們視若不見地繼續大步前進,每一步也堅定有力。

奇怪得很,這些如狼似虛的黑盔武士看來雖氣勢洶洶,像要把我碎屍萬段的樣子,但事實上卻只是虛張聲勢,當我往前走時,他們還自動讓出路來,使我通行無阻。

夜風吹來望月湖的氣味,那士宮已在望。

一聲斷喝來自前方,大叫道:“你們這群蠢材,還不拿下他!”

  四周的戰士受迫下湧了過來。

  我大喝道:“誰敢來送死!”

  眾戰士又嚇得退了開去。

對他們來說,能擊敗大元首的人,已不是人而是神,何況我還是深受愛戴的大將軍蘭陵的兒子。

每一個人都在期待著我回來,黑盔戰士們也不例外。

這時整倏望月大道至少擠了數千名黑盔武士,但除了兵刃的震響,盔甲磨擦和皮靴馬蹄踏在地上的聲音外,所有人都默不作聲,連喝叫也欠奉,造成一種沉凝之極夢魔般的氣氛。

前面喝叫聲處閃出一名將領和十多名特別粗壯的武士。

  我心中冷笑!終於有不怕死的人來了。

  那將領冷喝道:“上!”

他身旁的勇士蜂擁而來,手中的重矛長槍向我招呼過來。

我暴喝一聲,魔女刃離鞘而出,腳步移前不徐不疾地搶入他們中間,魔女刃寒光突盛下,千多人兵器紛紛斷折,我的左右兩腳閃電踢出,中腳者都像紙人般離地拋飛。

  剎眼間我已和那將領臉臉相對。

那將領露出駭然之色,手中長劍慌亂下拚死劈來。

我倏地加速前衝,以一寸之差避過對方長劍,和他擦身而過時,一肘重擊在他脅下處。

  骨折聲立時響起。

那將領痛得冷汗直冒,跪倒地上。

連我也預料不到地,四周的黑盔武士爆起震天的喝采聲,不知誰先叫“大劍師萬歲!”,按著所有人都叫了起來,“大劍師萬歲”的歡呼聲,響徹望月大道上的夜空。

跟著整個城沸騰起來,居民爭著從屋內湧出來,加進向我歡呼的隊伍裡。

我有過淨土的經歷後,對群眾心理已非常熟悉,大喝道: “靜下來!”

四周的武士立即停止了不住舉起兵器致敬的手,按著靜寂蔓延往四面八方,只餘下趕來此地的人的急奔聲。

我大喝道:“我蘭特回來了,由今天開始,我就是你們的領袖,我給你們的不是戰爭和死亡,而是和平和法紀,你們願意效忠我嗎?”

眾武士和平民轟然應諾,迅又靜下來,看看我還有什麼話說。

我叫道:“你們留在這裡。待我回來!”大步邁前。

在以千計的武士簇擁下,我昂然踏上跨湖大橋,往郡主宮進發。

沿途的武士都不住歡呼高叫萬歲,令人熱血沸騰。

但我卻沒有任何欣喜之情,想到的只是華西等人的生死。

到了大橋中段處,一群沒有武器的將領迎了土來,帶頭的正是年青的黃色統領英耀大將。

到了我身前十步許處,英耀等全體將領跪伏地上迎接我。

四周的武士也紛紛跪下,只剩下我一人卓文橋心。

我毫不驚異能兵不血刃地奪得望月城,因為翼奇已給了我清晰的訊息,整個帝國的人都期望著我回來。

  現在我終於回來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9:06:05     標題: 第五章 重會玉人

次日清晨,我和英耀率領二萬黃軍,渡過魔女河。往被麗清攻陷的魔女城進發。

經過昨晚的冗長會議後,我大概了解了帝國的形勢。

現時帝國主要給三股力量控制著,其他都是帝國分裂後的小鄙力量,不足為患。

最強大的是麗清郡主的軍隊,控制瞭望月城、魔攻城和附近百多個較小的城鎮兵力達十五至二十萬人之眾。

其次便是黑寡婦運麗君的日出城,兵力只在三、四萬間,但佔了城高牆堅之利,又擁有帝國的主要人材和資源,守得穩如泰山,何況找吏知道當翼奇等回去後,日出城將自動成為我最強大的支援力量。

最後是西北方乘亂崛起的野馬族,軍力不詳,但看他們能迅速佔領了帝國西北十多個城池和百多個村落,便知他們有著雄厚的實力。英耀的估計!他們的兵力不過應十三萬人,武器裝備都較原始。

對著我蘭特,麗清郡主似強實弱,否則望月城也不會向我集體投誡。

唯一令我這封戰爭已深切厭倦的人感到苦惱的只有野馬族的軍隊,我實在沒有興趣去看那些屍體山積、血流成河的場面。

可是愚蠢的人們總是要自相殘殺。

想起很快便要和麗清郡主在戰場上相見,心中亂成了一片,我真可以忍心把她斬殺馬上嗎?

望月城發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她不會不知道,這狠毒負義的女人會怎樣應付呢?

當天晚上,我們在平原士紮營,正是當日魔女百合紮營的地方,但人事已全非。

美姬變成我當然的女侍,默默地侍候我沐浴包衣。

我的心重若鉛錘,真欲痛哭一場,以洩出心中的悔恨和悲痛,可是現在並非哭泣的時刻。

我向美姬道:“你也累了,回帳去睡一覺吧!”

美姬垂頭道:“今夜不要美姬陪你嗎?”

我想起當日被魔女客氣地下逐客令後,和華茜纏綿帳內的情景,黯然神傷,搖頭道! “你是個很可愛的女孩子,但今晚我要獨自思索一些很重要的事情。”

  美姬失望地點頭,出帳去了。

我生了下來,腦中亂成一片,只希望明天能提早來臨。

翌日天還未亮,我和英耀率著二十輕騎,先一步往魔女城進發,午後時分來到了魔女城外的大平原。

  魔女城正在燃燒著。

這時,昨夜派去偵察的小隊迎了過來,報告道:“魔女城在我們到來時已起了火,一個人也沒有。”

我冷汗冒出,高叫道:“百合!”一夾馬腹,箭矢般往魔女城衝去。

  大地潮水般在我眼前倒退。

到了佈滿戰爭殘痕的城外,我不得不勒馬定。

  整個魔女城全陷在火海裡。

淚珠不住流下,我舉起魔女刃誓言道:“麗清!我要你死無葬身之地。”

英耀來到我身旁道:“這場火看來要燒上好幾天。”

  我冷然道:“救火!”

  英耀立即下令。

我狠狠道:“麗清也算拿得起放得下,留下一座廢城給我們,但以他們近十萬的軍隊能逃到那裡去?”

說到這裡我和英耀同時臉色齊變,四眼相覷。

  答案當然是日出城。

現在日出城差不多等若一座不設防的城市,麗清避過我們後,自可輕易取城,而我們則陷於絕糧和無處棲身的困境,更無進退之路。

麗清實在太了解我了,知道我一聽到魔女城的事,將會不顧一切地趕來,以致給她針對我這弱點而定下妙策,使我和英耀約二萬戰士陷進萬劫不復的境地,若我沒有回天之術,聲譽將會大幅下跌,說不定連英耀這二萬戰士也會叛我而去。

戰無不勝的我終於因大意失策遭逢首次的敗績。

定要用些手段,才能挽回失去了的軍心。

我仰天一陣長笑道:“好!讓我看看麗清你還有什麼能耐?”向垂頭喪氣的英耀道! “停止救火!我們到閃靈谷去。”

  英耀愕然道:“閃靈谷?”

我淡淡道:“是的!只有在那裡我們才能得到人力和物資的補給,皆我們再回來時,就是麗清血濺我刃下的時刻。”

英耀稍微振奮,點頭道: “與其在這裡坐以待斃,不若看看閃靈族肯否出手協助我們。”

我肯定地道:“放心吧!他們都是我的好兄弟。”

想不到這麼快便要和巨靈見面了。

離開了焚燒著的魔女城的第二天,麗清七色軍中的紅、藍、橙三色軍的先頭部隊已殺至,幸好我們早便離開,否則在糧資缺乏、軍心渙散下,我們這二萬兵士很有可能不戰自潰。

我這一著亦大出麗清的意料之外,一時間完全摸不到我們的去向。

誰能想到我有閃靈谷這一著後援?

第十天,我們終於越過了橫隔著魔女谷和閃靈聖原的原始森林,再次踏足聖原之上,久違了的連雲山□立前方。

大黑那條閃靈人的村落長滿了野草,就像從沒有人曾在那里居住餅那樣。

我們的乾糧全吃光了,過去幾天都是靠打獵和野果維持坐命,人畜勞累不堪。

剛出了原始森林,探子便來回報!閃靈人的大軍已在林外的草原布陣,顯然是針對我們而來。

我命大軍留在森林的邊緣區,和英耀兩人策馬出迎。

草原士近二萬的閃靈人分前中後和左右二翼列成五組,戰意高昂,殺氣騰騰。

我環目一看,大出意料之外,照我估計,閃靈人的實力不應超過二萬人,為何現在竟達三萬之眾,確是令人費解。

英耀指著位在最後方的大軍奇道:“那並不是閃靈人,而是魔女國的軍隊。”

英耀說得不錯,白色的盔甲,正是魔女國自兵的標誌。

  一顆心不由狂跳起來。

閃靈人敲響了的戰鼓驀地沉寂下去,按著十多騎衝了出來,往我們疾馳而至,顯是認出了我。

我拍馬奔了出去,大叫道:“巨靈,我回來了!”

衝來的不但有巨靈、山蛇等一眾長老,竟還有白丹、馬原和幾名魔女國的將領。

巨靈高嚷道:“大劍師你回來了,每天我們鄱在盼望這時刻的來臨。”

  剎那間兩方的人合在了一起。

巨靈歡欣若狂,在馬背上跳了過來,攔腰把我抱個正著,我受不住他巨體的衝力,一齊掉下馬去,滾倒草原之上。

我們抱成一團,在草原士翻滾歡叫。

閃靈族和魔女國的戰士潮水般圍了土來,不住歡喊致敬。

過去十多天來的鬱怨自責,至此一掃而空。

好不容易我才和巨靈從地上爬起來,山蛇、馬原等全跳下馬來,和我逐一擁抱,以表欣悅和掛念之情。

我將英雄介紹給他們,讓他也接受到熱情的招呼。

我向滿臉熱淚的馬原、白丹等問道:“華茜呢?”

  兩人垂下了頭,神情難過。

我一把抽著馬原的盔甲,將他的肥體舉在半空,狂吼道: “她死了嗎?”

在旁的白丹難以啟齒地道:“貴妃受了重傷,看來不行的了。”

  我喜出望外道:“她在那裡?”

巨靈嘆道:“貴妃現在谷內,她的傷勢深及心肺,連我們最好的醫生也束手無策,大劍師若能趕快點.,或者可以見到她最後一面。”

我心急如焚,召來飛雪,躍上馬背,向白丹等道:“你們和英耀安排一切,我要先到閃靈谷去。”

巨靈躍上馬背,叫道:“大劍師!請讓最敬愛你的兄弟帶路。”

  我以顫抖著的手,揭開了帳門。

久別了的華茜躺在床上,長長的秀目開了起來,臉上半點血色也沒有,顫骨瘦得隆了起來,眼眶處深陷下去,蓋著被子的胸膛急速而吃力地起伏著。

巨靈將守在床旁的兩名閃靈女子打發出去,在我耳旁低聲道:“受傷後她一直昏迷,但仍不時喚著你的名字。”

我心中一酸,待要衝上去,卻給他一把拉著我道:“記著!不要讓她發覺你到來,若她知道你來了,可能會失去了等待你的鬥志,立即逝去。”

我的熱淚再留不住在眼眶裡,激流般湧出,鼻頭酸痛難上。

我一步步往她走過去,同時抽出背後的魔女刃,心中禱告著,請求它像救采柔般把華西救回來。

我到了床緣,雙膝一軟跪了下來,珍而重之把手伸進她背後,輕輕托起她的嬌軀,把魔女刃伸了進去,讓她的背脊壓個正著。

淚水不住流下,我拿起了她嬌弱無力的纖手,集中了全心全靈的力量,將體內的異能輸進她體內。

時間飛逝著,愈把能量送進她體內,我的精神反而愈旺盛起來。

神蹟終於降臨到我這心愛的美女身上。

隨著能量的湧入,她的臉色逐漸紅潤起來,閃耀著一種難以形容的光澤。

她的呼吸也暢順起來,胸膛起伏有致,再不像先前的急促吃力。

我的心走了下來,輕吻了她一口後,嘴巴湊到她耳朵旁,喚道:“華茜,華茜!蘭特回來了。”

華西嬌軀劇震了一下,嚇得我忙加強輸入能量,以免她的心臟受不了這樣大的刺激。

  長長的睫毛抖動起來。

我坐到床邊,將臉孔湊到她眼前。

  她的眼睛終於奇蹟地張了開來。

按著是難以形容的閃亮,櫻口劇張,“啊!”一聲了出來。

清淚由眼角瀉下,華西悲叫道:“蘭乍啊!你好狠、!”

找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深情地道:“由今天開始我蘭特向天立誓永遠再不離開你。”

華茜的狀態不住澳善,臉上閃著亮、,欣喜地道:“你真是回來了嗎?這是否只是一個夢境,因想你太多而發的美夢?”

我拉起她纖柔的手,貼在我臉上,柔聲道:“夢可以這麼真實嗎?告訴你!我已殺了大元首,你不為這而欣悅嗎?”

華西顫聲道:“告訴我!這真的不是一個夢。”

我道:“我可以證明給你看這不是一個夢,但你卻須以好好活下去的決心來報答我。”

  華西輕呼道:“蘭特!蘭特!”

  我道:“你現在覺得怎樣?”

華茜神智愈來愈清醒,俏臉閃著聖潔的光輝,思索著道: “我的身下放了什麼東西?很暖很舒服,你的手也很熱,令人只想睡覺。”

我柔聲道:“那就睡吧!醒來後我答應你將給你個最美麗的世界,蘭特會令你變成這世上最幸福的女人,好好睡吧!”

華茜微嗔道:“不!睡著就見不到你了。”

就在此刻,我忽地感到和華茜的精神連成了一體,感受到她身體的軟弱和痛楚,感受到她對我那無有止境的熱愛。

我在心中催促道:“睡吧!睡吧!為了我,好好睡一覺吧!”

  華西終於閉上美目,甜甜睡去。

我放開了她的手,對自己體內不減反增的異能奇怪不已,難道這樣的輸出也不會做成損耗嗎?同時也發現自己竟能以心靈的呼喚助她進入睡鄉。

我揭帳而出,發覺不但帳外站滿了人,連遠近的山頭也全是閃靈、帝國和魔女國的戰士,他們在等待華茜的消息。

我微微一笑,同立在帳門前的巨靈、馬原等人道:“華貴妃現在剛睡了,她再醒來後將會好好地活下去!”

眾人露出難以置信的神情,以為我悲痛得瘋了起來。

我大叫道:“華西被我治好了,你們明白沒有。”

  聲音在閃靈谷來回激盪著。

按著是驚天動地的歡呼和喊叫聲。

我向巨靈道:“找你們最好的醫生來,便知我沒有說謊。”

山蛇長老看來就是閃靈谷內那最好的醫生,義不容辭兼難以置信地走進帳內。

  眾人都靜下來,等待著。

山蛇幾乎是連跑帶姚從帳內滾出來,狂叫道:“閃神顯靈!華貴妃已經轉好了!”

巨靈撲了過來,將我整個人抱起,狂叫道:“感謝閃靈神,因為你知道這世上沒有比大劍師更值得你去照顧的好人。”

  歡呼聲響個不停。

眾人紛紛湧來恭賀,早先籠罩著閃靈谷的愁雲,一掃而空。

我乘機道:“我還有一件事要向各位宣布,就是大元首已喪身於我刀下。”

全穀數万人倏地靜止,只餘下犬吠馬嘶的聲音。

  我這兩句話比什麼也更有力。

一直以來,大元首代表著的是無敵的邪惡力量,除了魔女百合外,沒有人敢向他挑戰,沒有人不是活在他的陰影籠罩下,他代表的是個任何人也醒不過來的噩夢。

現在我告訴他們,我已殺了他,你說這會帶來多大的震撼。

我道:“他的遺體已被運返了日出城,他的死訊很快會傳邊大地。”

  眾人再次狂熱喝采歡叫。

“大劍師萬歲!”的叫聲此起彼落。

我揀在這時刻告訴他們,是要振起他們的意志,華西痊癒後,便是我反攻麗清的時刻了。

我需要的是一支戰意高昂的聯軍。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9:06:37     標題: 第六章 閃靈妙舞

我拋開了一切事,留在帳內陪伴華茜,心中充滿著對上天的感恩。若非飛雪掉進海裹,使我陰差陽錯地及時趕至,救回華茜,現在已是錯恨難返的局面。

只不知魔女的地下陵寢是否受到破壞!

那裡藏著我一個奢求、一個希望。

胡思亂想間,我終耐不住勞累,在華茜旁沉沉睡去。

“蘭特!啊!蘭特!我真的不是在做夢。”

  我驚醒過來。

柔和的月色由帳頂的小紗窗透射人來,照著華茜嬌秀但卻精神奕奕的俏臉。

我最少睡了十多小時,嚇得坐了起來,將華茜溫柔地摟進懷裹,讓我們的臉頰緊貼在一起。

華茜不住抖顫著,喜極而泣道:“我多麼怕醒來後發覺只是一個夢,蘭特!你真狠心,去了那麼久。”

華茜今次的複元速度,要比采柔那次快上了很多倍,看來我體內的能量,比魔女刃更有效,又或者是因雙管齊下而來的功效,我□惜地道:“我可以發誓別後因懷念你而受的煎熬,已足使我還夠了欠下你的債。”

華茜移開了身子,情款深深地看著我幽幽道。 “你的情話一點也沒有退步,聽到你的甜言蜜語,什麼怨恨也消了,說真的,有段時間我的確很恨你。”

我苦笑道:“你的傷口還痛不痛?”

華茜呆了一呆,這才記起自己受了重傷,伸手在胸脯上摸索了一下,奇道:“為什麼我一點也感不到有傷口。”

  我探手到她衣裹,找尋傷口。

華茜抖顫起來,俏臉羞紅,顯是受不住我這種肆無忌憚的探索。

我愛不釋手地撫弄著她嫩滑的胸肌,嘆道:“真是神奇,連傷痕也沒有了。”

華茜軟倒在我懷裹,求饒道:“蘭特!求你住手,你愈摸我的肚子便愈餓哩!”天亮前,華茜在我能量的引導下,再睡了過去。

我有種放下了千斤大石的輕鬆和寫意,忍不住走出帳外,藉著點月色,走上谷邊的斜坡。

  巨靈由後面追了上來。

我奇道:“你昨夜沒有睡覺嗎?”

巨靈搖搖頭,道:“我帶你到一個好地方去。”

  我欣然答應。

隨著他走往坡頂,來到一個斷崖上,剛好把整個閃靈谷收在眼底。

巨靈坐在崖邊,有點消沉地道:“自懂事開始,每隔一段時間,我便會來到這裡,獨自思索,什麼東西也會想他一個夠的。”

我耳朵雖在聽著他的話,但心中卻在盤算著應如何開口和他說及采柔的事。

  巨靈沉默下去。

我嘆了一口氣,道:“你為什麼不問起采柔的事?”

巨靈神色如常地道:“閃靈人習慣不把別人女人的名字掛在嘴邊。”頓了頓,低聲道:“她安好無恙嗎?”

我點頭道:“她留在一個叫淨士的美麗地方,等待著我回去,告訴我!你為何要把她讓給我?”

巨靈眼中射出一種近乎神□的光輝道:“我將她硬塞給你,是因為我想令她快樂,那晚你將她逐回我那裡,只看她哀怨的眼睛,我便知道只有大劍師才能令她再快樂起來。”

我對巨靈肅然起敬道:“但你不怕以後要活在痛苦的思念裡嗎?”

巨靈斷然道:“不!只要她快樂我便快樂,自從她成為我帳內的女人後,我便覺得配不上她,我知道她一直憧憬著遠方的淨土,現在她終於抵達了心中的□地,我只會代她高興。”

他似乎不想再在透話題說下去,站了起來道: “好了!我們也要下去了,否則會趕不及日出時向閃靈神感恩的舞祭。”

  我想起了采柔的閃靈舞。

我抱著蜷在薄被內的華茜,來到閃靈人大廟前的斜坡上和一眾閃靈長老、巨靈等席地而坐。

斜坡下的大空地,也是當日我和巨靈比武的地方,整齊地排列了上千名袒臂露腿的閃靈女子。

她們的姿容體態雖及不上采柔的動人心魄,但都健康活潑,容貌娟秀,美目內像藏著兩股灼人的火焰,配上戴在手腕和腳踝處層層相疊、色彩繽紛的飾環,予人一種火辣辣的感覺。而更引人注目是綁在大腿上的貞節衛。

這時她們屏息靜氣地肅立著,分成了九組,中間的一組最多人,呈圓形,其他八組以中間一組為中心,花瓣般伸延開來,組成一朵鮮花的圖案。

我環目四顧,除了上萬的閃靈人外,馬原、英耀等一個也見不到,怕仍沉湎夢鄉之內。華茜好奇地看著,在我耳旁道:“她們在幹什麼?”

話猶未已,最老的青葉長者站了起來,以他沙啞的聲音嘶叫道:“感謝閃靈之神,只有你才能給我們最神□的指示,大劍師一到,你便使華貴妃霍然而愈,有什麼比這更清楚表達出你的意旨呢!由今天起,閃靈人的命運,就由沐託付在大劍師手裡。”

  “咚咚咚……”

在歡呼聲中,閃靈人敲響了大鼓,節奏緩而有勁。

千多名閃靈少女隨著節奏動了起來,輕提腿、柔揮臂,纖纖十指作著各種整齊但曼妙的美姿,腕踝處的飾環隨著動作不住撞擊,發出另一種清脆的金屬撞擊的聲音,和著鼓聲,翩然起舞。

  蹦聲由慢而急,由緩而驟。

九組閃靈女熟練巧妙地穿插換移,健美的身體熱情有勁地抖動旋舞,千多人橡一朵嬌豔欲滴的鮮花不住開合飄移。

那種充滿了熱和力的舞姿,使人連眼睛也捨不得眨上一眨。

  華茜也看得目定口呆。

這時所有人都被驚醒過來,馬原、白丹、英耀等紛紛趕來,觀看名著大地的閃靈舞。

“嗨!”上千名狂舞著的閃靈女嬌喝一聲,舞姿一變,拔出腿間匕首,作出各種戰鬥的姿態,將女子柔美和剛烈兩種相反的潛藏表現得淋漓盡致。

我們這批外來者就像看著一個神蹟般目定口呆。

  貞節衛又回到了腿上。

  蹦聲倏止。

  掌聲震天響起。

眾閃靈女向著四方盈盈屈膝施禮。

  喝采聲更劇烈了。

我暗忖恐怕沒有男人會不看到口涎欲滴,不過敢動她們腦筋的人怕也不會佔上大多數,因為閃靈人一向不與外族通婚,女人是他們最寶貴的私產。

閃靈女最後齊集在我臉前,盈盈躬身,上千對美目都飄到我身上,然後嬌笑散去。

我蹩在肺內的空氣這時才懂吐出來。

喝采聲裡,眾女無限嬌羞地逃回她們的帳幕裡去,分外對比出她們剛才那忘情的熱舞。我不由地念起采柔。

馬原、白丹兩人走了過來,重遇後我們沒有任何深談的機會,也應好好談談了。

  比內瀰漫著節日的歡樂氣氛。

華茜低聲在我耳旁道:“我想站起來,這樣給你抱著很羞人的。”

  我啞然失笑,扶著讓她立起來。

馬原和白丹兩人恭敬關切地向她問好,看來他們的關係非常好。

巨靈過來搭著我的肩頭道:“大劍師!版訴我們下一步應怎麼走?”

我微一定神,先向馬原道:“告訴我魔女城被攻陷前後發生的事。”

馬原眼中射出悲痛的神色,嘆道:“大劍師所料不差,你走後三個月,麗清便出兵來攻,在華貴妃的領導下,我們苦撐了大半年,後來終於守不住……”

我忍著心中的痛楚問道:“多少人逃了出來?”

馬原道:“幸好華貴妃見形勢不對,早一步將全城的婦孺撤退往各地的城鎮,原本那也阻不了麗清的追捕屠殺,幸好你回來了,我想現在她應不敢輕舉妄動了。”

我鬆了一口氣,道:“你們怎會來到這裡?”

巨靈答道:“接到了魔女城快要陷落的消息後,我率了一萬閃靈人,趕往援手,恰好遇上了麗清的人追殺著華貴妃他們,我們及時擋住追兵,帶了他們回谷。”

我一拍巨靈肩頭道:“幹得好!不愧我的好兄弟!”英耀這時也睡眼惺忪地走了過來,報告道:“探子回報說,麗清的人撤離了魔女城,返回日出城去了,有我們這個威脅,我保證他們沒有人晚上可以睡得好。”

我笑道:“看來你昨晚也睡不安穩。”

英耀道:“是的!我太興奮了,想起即將和大劍師統一帝國,使所有人安居樂業,怎樣也合不起眼睛來。”

眾人都笑了起來,到這刻我才知道英耀有著偉大善良的襟懷。

巨靈也激動起來,道:“大劍師!閃靈人會永遠追隨著你,告訴我們,下一步該怎麼走?”

我淡淡道:“巨靈!你和我到夜狼峽走走好嗎?”

閃靈夜狼兩族世代為仇,殺戮鬥爭無休無止,現在我忽然要他和我兩人直闖夜狼峽,對他來說是多麼難以接受。

事實上我亦不得不如此,若沒有“飛狼”戰恨親口答應不侵犯閃靈谷,我們怎能沒有後顧之憂。

巨靈眼中爆起光芒,道:“大劍師今次到夜狼人那裡去,為的是什麼?”

我斷然道:“為的當然是和平!”巨靈冷然道,。 “但我們被夜狼人殺死的兄弟的血不是白流了嗎?”

眾人見我們間的氣氛緊張起來,都噤口不言,擔心地靜觀其變。

我按著巨靈的肩頭,語重心長地道:“仇恨只帶來痛苦,只有相親相愛才會帶來快樂和歡欣,我曾向采柔保證,會以閃靈族世代的安居來回報我好兄弟巨靈的恩賜,信任我吧!”巨靈臉容稍霽,沉聲道:“夜狼人兇殘成性,怎會接受我們和平的要求?”

我傲然道:“若他們不接受,我便將他們從大地上抹走。”

天鷹長老在我身後大聲道:“大劍師!這是否一個承諾?”

  我斷然應是。

巨靈舉手和我相握道:“好!大劍師,我隨你去見戰恨。”

馬原擔心道:“只是你們兩個人嗎,。”

華西接口道:“不!是三個人。”向我甜甜一笑,撒嬌道:“大劍師勿忘了答應過我要永遠將我帶在身邊的。”

  這次輪到我臉紅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9:07:18     標題: 第七章 夜狼之行

三人兩騎,乘夜出發,第三天的清晨,我們昂然進入夜狼峽。

華茜蜷伏在我懷內,默默地貼著我給她充滿安全感寬闊溫暖的胸膛。

巨靈神色凝重,一副隨時會拔出劍來的戒備神態。

夜狼峽又長又深,兩邊高崖看上去一個人也沒有,但我的靈覺卻告知我上面隱伏了以百計的人。

巨靈也感應到敵人的存在,但見到我悠閒安逸的樣子,不好意思表現出自己的緊張,只好和我並肩緩行。

到了長峽的中段,一聲暴喝由上面傳下來,有人以帝國話道:“來人停步!”我們往上看去,只見兩邊高崖湧出了無數人來,彎弓搭箭,對准我們。

實不用浪費利箭,只要把推在兩旁的大石推幾塊下來,便足教我們應付不了。

戰恨在前方崖壁一塊突出的大石現身出來,厲喝道:“大劍師!你這是什麼意思?竟帶我們的敵人到來?”

巨靈怒喝一聲,待要回罵,給我打手勢制止了,向戰恨微笑道:“老朋友,你好嗎?”戰恨臉容寒若冰雪,道:“大劍師知否自己陷身險境,只要我聲令下,即管以你超卓的劍術,也不能倖免。”

我仰天長笑道:“你不要嚇唬我,若我不把戰恨當作好兄弟,絕不會這樣闖進來。”

  戰恨暴喝聲,指著巨靈道。 “若你當我是你的好兄弟,給我立即殺了這閃靈人。”

我再次阻止了勃然色變的巨靈說話,和聲道:“就因為我是你的好兄弟,才不可以殺他。”

戰恨稍微平靜下來,冷冷道“你這是威脅我嗎?你以為我不知道閃靈谷聚集了來自魔女國和帝國的大軍嗎?只是不知道你也回來吧了!”我和這高傲自負的人不是第一次交手了,那還不知道對付他要軟硬兼施,既要使他害怕,也要打動他的心,冷然道:“我為何要威脅我的好兄弟,若我蘭特要使我的好兄弟不快樂,今次來的就不僅是我和閃靈人的首領巨靈兄弟了,何況我還帶了我的女人來,讓她向你問好。”

華西在我懷裡柔聲道:“戰恨公子!你好!”戰恨可能這世人還是首次被尊稱“公子”,既有點大出意外,也明顯地軟化下來,嘆道:“但我們夜狼人怎可讓閃靈人進入我們神□的土地?”

看來帶華茜來也是有用的一著,我乘機大喝道:“蠢材!”弓弦拉緊的聲音在上方密集響起。

戰恨色變道:“沒有人可以這樣叫我!”

我佯怒道:“因為我是你的好兄弟,所以可以這樣罵你。戰恨你給我好好想想,夜狼閃靈兩族打打殺殺,誰能奈何得了誰?結果是你們都困在這裡動彈不得,但血卻永遠白流著,仇恨不斷燃燒下去,告訴我!這等蠢事何時才可以結束?”戰恨呆了起來,臉色不住變化。

我知這是關鍵時刻,大喝道:“只要你點頭,夜狼和閃靈兩族便可從戰爭和仇恨解放出來,成為我蘭特左右兩條臂膀,爭霸天下,當大地回復和平時,我會讓你們選擇和得到安居樂業的美麗土地,再不用縮在這洞穴裡,每天也讓父母恐懼他們的兒子會被殺死,妻子為丈夫出征而悲泣,明白嗎?我的好兄弟!”

華茜在我懷裡輕輕道:“想不到蘭特除了騙女人的情話外,其他的也說得這麼好。”

我為之氣結,捏了她柔軟的腰肢重重一記,才望向巨靈,得寵的女人愛耍弄她的男人,肯定是宇宙□久長存的真理。

巨靈顯然也給我說中了心事,不住點頭。這大傢伙到這刻才真正將我的話聽進耳內去,先前的合作模樣只是敷衍。

戰恨沉吟不語,這提議對他來說實在太突然了,太難以接受了,仇恨可以在一刻內建立,但親愛卻需長久的時光培養。

我放軟聲音道:“我的好兄弟,你信任我嗎?”

戰恨苦笑道:“若我不把你當做好兄弟,這裡沒有一枝箭會仍留在弓弦上。”

我大喝道:“那就像個男子漢般告訴我,你要的是戰爭還是和平?名揚天下還是縮處這裡?”

戰恨再沉吟片晌,向他的族人叫道:“我給你們發言的權利,告訴戰恨應怎麼辦?”

佈滿峽上險要位置的夜狼戰士鴉雀無聲,但箭矢都垂了下來。

戰恨一聲長嘆道:“他們不反對,自是代表了同意,大劍師你知否要夜狼人與閃靈人和解是多麼困難的一件事,由此可見你懾人的魅力,自上次你一人力戰我們五百人後,大劍師已成了我們崇拜的英雄。”

我開懷大笑,策馬前行道:“果然是我的好兄弟,讓我到你的老巢去睡上一覺吧,昨夜我顧著趕路,只睡了小片刻。”

戰恨大笑道:“可惜大劍師自備私伙美人,否則我會教你嚐嚐夜狼女子的姣和辣。”

到了夜狼人峽內寬廣的營地後,我並沒有睡覺,因為戰恨非常興奮,立時在他的大帳內擺設盛宴招待我們。

比之閃靈谷,夜狼峽內又是另一番景象。

就像所有連年戰爭中的國家或民族,夜狼一族亦有著陰盛陽衰的問題,物以罕為貴下,回到家中的夜狼戰士,受到的待遇連帝皇也不外如是。

戰恨拉開帳門時,嚇了我和華茜一跳,原來伏地歡迎他回來的夜狼美女,竟達三十人之眾。

巨靈的臉色也有點不自然,因為在妻子數目的競賽上,一下子將他比了下去。

她們的衣著比之閃靈女更性感暴露,除了在腰下胸前纏著薄薄的布料外,再無他物,肉光致致,動作時更是驚心動魄地教人害怕纏布隨時會掉了下來,但又很想看看掉下來後的無限春光。

她們的目光非常大膽和有挑逗性,一點不因戰恨在旁而有絲毫顧忌,想盡辦法以種種身體的語言來吸引我。

帳內分賓主坐下後,族內的重要人物紛紛到來,對我顯得尊敬有加,對巨靈則只是禮貌式的客氣,畢竟他們曾長時間處於敵對的位置,很難一下子改變過來。

而對華茜,他們像是根本沒有當她存在著,似乎她只是我的附屬品,於此亦可見在夜狼族,女人是不受尊重的。我不禁想起戰恨的妹子寒山美,那位身材高挑的美女,只不知她作了“沙漠之王”杜變的妻子沒有?將來若我幹掉了杜變,她豈非會怪我一生。

戰恨的女人穿花蝴蝶般在帳內走來插去,遞上鮮果和美食,不住斟滿我們的酒杯。

不知是否我對她們很有吸引力,又或她們對我特別感到好奇,不斷藉故走到我身旁,用她們豐滿的肉體摩擦和触碰我,使我大感尷尬。

戰恨微笑看著這一切,只有得意之色,而無半分不滿的神態,看來在這裡男女關係隨便得很,若說淨土女是浪漫,她們則是放任隨便。

酒過三巡後,戰恨示威地向巨靈道:“巨靈兄,你有多少位妻子?”

巨靈心知要糟,硬著頭皮答道:“只有十二個。”

那即是說,采柔離開他後,這傢伙又多納了新寵,看來我也不用太擔心他失去了采柔後會很痛苦。

戰恨哈哈一笑道:“我共有三十八個,比巨靈兄多了二十六個,哈哈!”笑聲裡充滿□利的味兒。

  其他人也笑了起來。

巨靈大不是滋味,可又難以在這問題上發作。

幸好他沒有問我,否則他的笑聲可能更響亮了。

華茜經過長途跋涉,又因連夜趕路,疲累不堪,喝了兩杯酒後,竟挨著我小睡過去。

這時帳內聚集了十八名夜狼族的領袖,都非常年輕,四十上下的戰恨可能是年紀最大的了,在這裡似乎沒有敬老這回事。

戰恨逐一介紹,原來他們全部以“戰”為姓。

  其中三人我印像最深刻。

一個是年約二十的戰士戰無雙,體格魁梧,一看便知是能以一敵百的壯士。

另一人是戰魁,身材適中靈巧,一對眼精神之極,是智勇雙全的人物。

最後是戰恨的弟弟戰仇,生得非常矮小,但卻能給人一種內蘊著巨大爆炸力的感覺。

介紹完畢,戰恨顧盼自豪道:“大劍師!我們夜狼族共有戰將十八人,一級戰士五千二百三十人,其他普通戰士一萬八千人,總兵力超過二萬,都是不畏死的勇士,加上大劍師的領導,必能取得大地的控制權。”

巨靈終忍不住心中不滿,冷哼一聲。

  帳內各人一齊色變。

戰恨眼中厲芒閃動,瞪著巨靈道:“你這是什麼意思?”

我大笑道:“還有什麼意思?巨靈不滿你沒有提到閃靈人,由今天開始,夜狼人再不是一支孤軍,而是和閃靈人並肩作戰的無敵雄師,所以你怎能只提自己的勇士,卻忘了閃靈族的好漢們。”

戰恨呆了半晌,想想也是自己不對,舉杯向巨靈道:“請喝了這杯我向你道歉的酒。”巨靈得回臉子,勉強舉杯喝了。

  這對冤家看來還會有很多問題。

帳門人影一閃,一個修長的女子走了進來,竟是久遠了的美女寒山美。

她一道帳內,眼光立時投到我身上,彩芒亮起,筆直來到我臉前,道:“大劍師!我可以坐在你身旁嗎?”

我心中奇怪為何她還會在這裡,點頭道:“請坐!”戰恨哈哈笑道:“我的美人妹子,你是否愛上了大劍師?”

寒山美冷然道:“不用你理!”就那樣挨著我坐下來,親熱地貼靠著我,變成了右華茜左寒山美。

帳內侍候的美女都露出艷羨的神色。

戰恨絲毫不因妹子的公然頂撞而不悅,向我眨眼道:“大劍師確是魅力驚人,連我這心高氣傲的妹子見到你也情難自禁。”

我不由往寒山美望去,剛好她的美目亦向我飄來,還甜甜一笑,來個直認不諱。

我在男女之事上早積了不少經驗,但寒山美這種無畏直接的方式,還是第一次遇上。

我也給夜狼人男女兄妹間的奇怪關係弄得糊塗起來,但又感到別有一番粗獷狂野的親熱感。

戰恨在夜狼人裡有著無上權威,直到現在仍只有他一個人在說話,其他人只有聽和點頭的份兒。

戰恨不知是否因能在不久將來離開夜狼峽出去闖天下而情緒高張,滔滔不絕地道:“自大劍師進入沙漠後,我這妹子便死也不肯嫁給杜變,弄得我左右為難,到現在我才明白個中原因,原來當日你不但成功擄了她的人,還俘虜了她的心。”接著向寒山美嘿然道:“好妹子!我這大哥說錯了嗎?”

寒山美臉不紅地爽快答道“是的,除了大劍師外,什麼人我也不嫁。”

華茜盧醒了過來,在我背后腰際的嫩肉狠狠捏工下,怪我花心。

我心中大叫無辜,但寒山美那種直接坦率的態度,無可否認使我既受寵若驚,又大感其誘人之處。

  巨靈向我望來,促狹地笑了笑。

我嘆工口氣,改變話題問道“告訴我,夜狼族和杜變究竟什麼關係?”

戰恨斂去臉上的笑意,道:“大劍師為何這樣問我?”

我冷哼道:“因為杜變派人在沙漠伏擊我們,還殺了我的淨士兄弟。”

  帳內的夜狼將領一齊色變。

戰恨臉色也變得很難看,沉聲道:“怎會有這回事?我還特別送信給杜變,著他們沿途照應你們。媽的!這畜生竟敢陽奉陰違?”又罵了一連串不堪入耳的粗話。

  我道:“事實就是如此。”

戰恨兩眼凶光閃閃,狠聲道“我一向也不歡喜這畜生,只不過為了對付閃……噢!巨靈兄不要介意,那時為了對付你們,不得不和他們這群惡賊修好,我妹子這頭親事,也是在這種情況下的一樁交易,哼!這畜生乾了這種事,還敢不住地向我要人,哼!看我割了他的卵蛋出來。”

我心中一動道:“他怎樣向你要人?”

戰恨氣得連話也不想說,向戰魁道:“你來說。”

我先前的觀察不錯,沒有戰恨的准許,在外人前誰也沒有發言的資格,而這戰魁則似是他的軍師。

戰魁平靜地道:“過去一年來,杜變先後三次派人來要接山美小姐回沙漠去,但都給我們婉拒了,最近一次是兩個月前,當時杜變的使者道!若我們仍不肯將山美小姐交給他們,杜變便會親來見我們尊貴的族長,語氣充滿了威嚇的味兒。”這戰魁的談吐比戰恨溫文而有修養,聽來順耳多了。

戰恨咕噥道“這畜生在我們籤和約時見過山美一臉,便神魂顛倒,硬要將山美加進和約的條件裡,那時我正和閃……嘿……”望向巨靈不好意思地道:“正和你們戰得如火如荼,唯有答應他的要求,現在好了!杜變來時,看我將他斬作十截,少一截我便是狗卵子。”

  我問道:“他們何時會來?”

戰魁答道:“我看也是這幾天了!”我欣然一笑道“那真是太好了!”接著向戰恨道:“待我殺了他後,你歡喜將他斬成多少截也可以。”

宴會完後,巨靈趕返閃靈谷去,向族人宣布好消息,同時預備反攻麗清的工作,我則留在夜狼峽內,不干掉杜變,怎對得起年加等人。

戰恨這人雖自大狂妄,但對我確是全心全意,敬愛有加,帶著我四處參觀他的夜狼峽,將我介紹給他的族人。

寒山美更是如火熱情,在華茜的另一邊公然摟著我的臂膀,默默含情寸步不離地跟著我,弄得我尷尬非常,但又覺得香艷刺激。

一向大方得體的華茜含著笑容,每看到奇怪的東西,便出言詢問,寒山美則負起解答之責,兩女出奇地融洽,免去我一項苦惱。華茜的心情好極了,不時對我露出甜甜的笑容。

  寒山美似乎跟定了我。

最後我們登上夜狼峽的最高點,名為觀沙石的一處高崖之上。

賓滾黃沙在前方遠處無盡地擴展著,左方是高人云際的連雲峰。

我的心在顫抖著,想起沙漠裡的快樂與痛苦、笑容與眼淚,也想起大漠另一端的捕火山脈,和後面美麗的淨土,正盼望著我回去的我底深愛的女子們。

以前在淨士時,我苦苦念著這邊的華茜、公主和不知生死的魔女;而現在這一刻,公主雖仍不知所終、魔女生死未卜、但華茜正緊靠我旁,還多了寒山美,我卻又不由地深深念著遠在淨土的她們。

  何時我才能回去?

戰恨望著橫亙前方的大漠,寒聲道:“杜變這人我早便看他不順眼,最懂趁火打劫,欺我們前有大敵,不得不與他們修好,故需索無度,不時向我們開出清單,諸多要求,我受他的氣也受夠了,今天讓我和他算算舊賬。”接著低聲道:“大劍師!我真的感激你。”

我道:“何需說這種話,我們是好兄弟嘛!”戰恨想起一事,問道。 “有一事我怎麼也想不透,那些淨土人每次由沙漠到這裡來,都不用經過夜狼峽,究竟他們是由什麼地方穿過連雲山脈呢?”

我毫不猶豫答道:“是經由連雲峰山腳處的雨林。”

寒山美“啊”一聲叫起來道“那怎麼可能的,沒有人能穿過雨林的,走進去是會迷路的呀。”

  戰恨也露出不相信的神色。

我不由更佩服摻死了的朋友年加,學著他的語氣道:“雨林裡沒有路,卻有河!”戰恨一震道:“我明白了!” 頓了頓又道:“大劍師真的把我當是兄弟了,否則只憑這秘密的通道,便可前後圍攻夜狼峽,我們地理上的優勢將徹底失去。”

我記起一事,向身旁的夜狼美女問道:“當日你告訴我,要對付我的人是巫帝,你們是否曾和巫帝的人接觸過?”

寒山美答道:“接觸我們的人是麗清郡主派來的,她說自己是巫帝在這裡的代表。”

我心中一懍,難道麗清真是巫帝的人,還只是她借巫帝之名來掩飾。假設是前者的話,麗清的來歷便大不簡單。

我絕不可輕敵,否則可能會一敗塗地,甚至連夜狼和閃靈兩族也會賠進去。我要給他們的酬禮是和平幸福,而非滅族的厄運。

通過采柔和寒山美,我和這兩個各有獨特風格的游牧民族,會有親戚血緣上的關係。

我向呆望著那沙海連天的世界的華茜道:“你上來後便很沉默,想到了什麼事物呢?”華巷欣喜地道:“蘭特你真的變了,懂得關心我想著的東西,我剛才在想,有一天你會帶我到那美麗的淨士去的,是嗎?”

在來夜狼峽的途中,我將自己在淨土的遭遇,一點也沒有隱瞞地告訴了華茜和巨靈,所以現在她才有這渴望。

  相信我!華茜,你會和采柔她們相處得很愉快的,因為你是個有著最好心腸的美麗女孩子。

我剛要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另一邊的寒山美有些微嬌羞地道:“大劍師也會帶寒山美到那淨士去嗎?”

我知她在迫我表態,卻絲毫不起反感,因為她能予人一種率真自然的感覺,這特質我從未由其他女子身上發現過。

我柔聲道:“我當然會帶你們去,無論聽來是多麼遙遠,終有一天我們會在那裡定居,真正的去品嚐生命裡的歡娛,而不是悲泣痛苦與離別。請相信我吧!”華茜低聲道:“只要能聽到你的情話,這世界便變成了可以安居的淨士了。”

戰恨別過頭來道“只聽大劍師輕描淡寫的幾句情話,我戰恨便自問和大劍師的道行尚有段狠遠的距離,如此看,怕我除了要跟大劍師學擊劍之術外,還要跟你學說情話,使更多美女愛上我。”

這是戰恨式的幽默,我哈哈大笑起來,忽地發覺寒山美自我答應帶她往淨土後,一直沒有作聲,奇怪地往她望去。

這差點和我高度平頭的美女燃燒著火焰般熱情的美目也正飄往我處,嘴角帶著個挑逗性的甜笑,道:“大劍師!我情動了,回帳幕裡好嗎?”

  我全無招架之力,愕然以對。

華茜失笑道:“回帳後,我要好好睡一覺,山美!大劍師便由你一人侍候了。”

戰恨大笑道:“大劍師!山美會以她最好的東西來侍候你,因為我從未想像過有男人能降伏她的,包括我這大哥在內,你是唯一的一個,也是第一個進入她帳幕的男人。”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9:07:49     標題: 第八章 沙漠之王

我在夜狼峽過了忘記了憂慮的三天。

如今的我不同了,通過采柔她們,我學曉瞭如何品嚐愛情的甜美滋味,學懂怎樣使她們快樂,也使自己快樂起來。

我再非小小的學徒兒,而是一個資深的長老;第三天,沙漠之王終於來了。

以百計的沙盜一隊隊地由沙海進入連著夜狼峽的淺草原區,一天時間使累集了數千人,到了晚間,沙漠上火把點點,顯示沙盜仍在不斷由沙漠那邊跑過來。

氣氛立時緊張起來,誰也想不到杜變如此不顧一切地來索人。

只有我和戰恨兩人最是若無其事、談的仍只是有關如何攻打望月城的計畫。

那晚我回到寒山美的帳幕後,想起即可手刃殺我朋友年加等的仇人,興奮得全無睡意,拉著寒山美和華茜摸黑爬上觀沙石。

點點來自沙盜悵幕的燈火,螢火蛇般佈滿了沙漠追原的淺草區,就像天上的星星那麼不規則和美麗。

華茜驚喜地道:“你看沙漠那邊的星空是多麼美!蘭特,大海的星空比得上這裡嗎?”

我用力摟緊她兩人的蠻腰,先每人吻上一口,才道:“當然是現在的星空美,因為有你們在這裡。”

華茜橫我一眼,風情無限地道:“大劍師!誰可以抵擋你的甜言蜜語呢?”

寒山美笑道:“大哥真應該跟你學習,即使對著他最疼愛的女人,他也只懂呼呼喝喝。”

  我們齊齊開懷大笑。

寒山美道:“蘭特!我從末試過像現在般快樂,自那次你連續兩次俘虜我後,我一直將你掛在心內,記得你大力打了我一下嗎?”

  我笑道:“那你恨我嗎?”

寒山美咬牙切齒道:“當然恨!恨你為何不立即帶我和你那閃靈女一起到淨土去,累我守了一年的空帳。”

我一呆道:“你怎知有閃靈女和我同行?”

寒山美道:“怎會不知道,那種大眼睛是閃靈女最大的特色,連大哥也神魂顛倒,摩拳擦掌準備要求巨靈送他一個閃靈女呢。”

我暗忖這或者有助修好他們的關係吧!

華茜向寒山美笑道:“你們夜狼女又有什麼特色?”

寒山美驕傲答道:“我們擁有大地上最修長的美腿,是嗎?大劍師,”我真誠地道:“一點也不錯,尤其在脫掉衣服後,所以我忽然想返回溫暖的帳內,你們不覺得沙漠吹來的寒風,使手和腳愈來愈冰冷嗎?”

次日下午,在五里外的沙漠邊緣處的沙盜人數增至一二萬多人,還陸續有來。

至此我對杜變大為改觀,只從他這一手便可看出此人精於心理戰術,故意不斷增加壓力,來迫使夜狼人就範。

戰恨向我笑道:“杜變這小畜生頗有兩下子,欺我要分神對付閃靈人,不得不向他這後顧之憂讓步,我偏要給他一個驚喜。”

這人不愧是能與巨靈相捋的勇將,一點也不怕對方人數上佔的優勢。

這時戰恨的弟弟,寒山美的二哥戰仇回來報告道:“我們已找到大劍師說的年加水道,正使人扎造木筏,以供我們穿越雨林之用。”

我向軍師戰魁道:“與閃靈谷取得了聯繫沒有?”

戰魁以他一貫的溫文語調道:“巨靈說會在這兩天率一萬閃靈戰士到來助陣,剛才我接到哨子的消息,閃靈人剛離谷,往我們這裡趕來,大劍師請放心。”

我見戰恨皺眉思索,奇道:“不是心裡有什麼煩惱吧?”

戰恨道:“我奇怪杜變為什麼還不派人來和我談判?”

我道:“你想怎樣對付杜變派來的使者?”

戰恨獰笑道:“一矛刺破他的胸膛,再將屍體送回給杜變。”

我失笑道:“這就是夜狼入的談判方式嗎?”

這時戰恨帳內那最嬌豔的妻子,捧著一盤鮮果來到我身旁盈盈下跪、將菜盤送到我身前、嗲聲道:“大劍師,這是剛從峽尾的葉園摘來的。”

戰恨笑罵道:“野花!你是否愛上了大劍師,整天來獻殷勤,小心我治死你這騷狸子。”

我對夜狼峽內男女隨便開放的男女關係早習以為常,聞言拿起一隻熟透了兼賣相極佳的不知名黃果,點頭道謝。

野花瞅了我一眼,充滿了挑逗的味兒,這才用那對長腿扭著那今人神眩目呆的豐滿胴體走回帳幕內的一角,坐到戰恨的妻子群裡,繼續製造牛皮戰甲。

戰恨對野花沒有答他顯得毫無辦法,但卻沒有半絲不滿,似乎帳內的女人去勾搭別的男子是理所當然的事。我到現在也不能明白他這種心態。若華茜和寒山美這樣做,我是會感到不舒服的。

我待要問他,有人拿了一封信來,報告是杜變遣人投在峽外之物,交給戰恨,戰恨看也不看,遞了給坐在他旁的戰魁。

戰魁看罷,淡然道: “是杜變的最後通牒,著我們三天內將山美小姐送到他的營地去,否則將會進攻夜狼峽!”

  恨不住冷笑,顯是心中大怒。

  我向哦魁問道! “杜變久處荒蕪的沙漠,為何可以擁有這樣的實力?”

戰魁道:“難怪大劍師會有這疑問,大沙海幅員的遼闊,可能比帝國的領土還要大上幾倍,裡面分怖著大大小小的綠洲和水源,其中以杜變的'沙中綠境'最大,這些綠洲上居住著以百計的游牧民放,其中最有勢力的三個種族就是我們夜狼族、杜變的黃沙族和詭異神秘的沙女族。”

戰恨接口道:“自十五年前我們遷到夜狼峽後,杜變的勢力更為坐大,除沙女族外,其他較小的種族都被迫臣服於他的淫威下,使這畜生更是狂妄自大,現在竟欺到我頭上來,哼!我看他是活得不耐煩了。”

我對沙女族大感好奇,連忙追問。

戰魁露出嚮往的神色,道:“沙女族是個女權至上的奇異民族,雖人人艷若桃李,卻是冷若冰霜,不講男女之情,傳宗接代時,便把沙漠中壯健的男子,俘虜到她們的沙穴去,成孕後才將那男人趕走。”

我大奇道:“假設生了個男孩出來,又怎麼辦?”

戰魁道:“這我也不大清楚,但沙女族中沒有男丁,確是鐵般的事實。”

知道了夜狼族來自沙漠後,我怎肯放過機會,問道:“你們有沒有聽過沙漠裡有一處荒棄了的墟城?”

戰魁和戰恨對望一眼,都露出驚駭的神色,戰恨道:“我想大劍師指的是一個叫'魔眼'的地方,那是沙漠的中心處,傳說中那裡有一個'鬼墟',時現時隱,甚至連位置也不斷變化遷移。”

我深吸了一口氣道:“看來就是那地方了!你們懂得去嗎?”

戰魁呼了一口涼氣,駭然道:“大劍師要到那里幹什麼?那不是人人可以去的地方,充滿了幻象、鬼的嚎哭和沙漠威力最大的沙暴,除了奇異的沙女外,沒人敢去那地方,也沒有人懂得去。”

戰恨道:“沙女是不會放過闖進魔眼去的人,連杜變也吃了幾次敗仗,現在他提也不敢提那地方。”

戰無雙和另三位將領這時走進戰恨的大帳來,報告人馬均集合好了,可隨時往年加水道進發。

戰恨待要發令,想了想,向我道:“大劍師!現在我將指揮權交給你,由你調度我們。”

對於這自負兼自大的人來說,這兩句話是多麼難說出來,但現在他說了,並如此心甘情願,一方面是因他對我的友情和崇敬,但更重要的原因,是我能完成他和族人期待已久的夢想,移居到帝國肥沃的土地上去。

他們為何要從沙漠裡來到這裡,就是要追求更美好的土地和生活,但卻給閃靈人硬生生阻著了進路,還要忍受杜變的壓詐和強索,包括自己疼愛的妹子在內。

現在我的到來,一舉解決了他這兩個梗在心頭的問題,你說他能不把我當作好兄弟嗎?

我伸手按著戰恨瘦削但堅定如珍烏鋼的肩頭,誠摯地道: “你真的是我的好兄弟,可是你不想親自對付杜變嗎?”

戰恨的手加搭在我按在他肩頭的手背上,用力握緊,道: “想得要命!但我更想大劍師向我的族人展示你的力量,讓他們以後再無異心,全心全意助大劍師統一帝國。”

我想不到戰恨思慮如此周詳,唯有當仁不讓,長身而起,笑道:“那便告訴杜變,三天后,'飛狼'戰恨會親手將寒山美送給杜變。”

  眾人為之愕然。

戰魁最快省悟過來,道:“杜變會看出這是一個陷阱。”

我微笑道:“他怎會看出來?送山美給他的只有三個人,就是戰恨、戰無雙和我,若杜變連我們三個人也不敢見,再不用在他的孩兒前抬頭做人,再不要出來混了。”

戰恨怪叫道:“千萬別告訴他大劍師在我們裡面,否則這畜生寧願不做人不出來混,也不敢親來接收。”

  戰魁皺眉道:“若有錯失……”

我淡淡道:“我們殺了杜變後,只需支持一段短時閒,你們由年加河道潛過去的戰士,配合著由夜狼峽殺出去的閃靈戰士,便可前後夾擊,殺他們一個片甲不留,有什麼需要擔心的。”

戰恨露出他招牌式的獰笑,道:“群龍無首下,我不信沙盜可玩什麼花樣出來。”

戰魁思慮周詳,提出一個問題道:“假設杜變真的龜縮不出,只派人出來迎接山美小姐,那我們怎樣應付。”

戰恨怒道:“假若他連這樣的臉子也不給我『飛狼』戰恨,我們立即掉頭回峽,讓他這膽小表難受一下也好。”

我道:“不會的!他仍未知你們和閃靈族已和解了,一點也不擔心我們敢對他耍手段,況且在他眼裡,四個人能弄出什麼花樣來。”

再商議了一番攻打沙盜的細節後,我回到寒山美的帳幕,華茜和寒山美在幾名衣著性感惹火的夜狼女協助下,正興高采烈地在帳外的空地生火煎夜狼人的草餅,香氣四溢,吸引得附近的孩子都圍了過來,等待美食。

我從末見過華茜如此生機勃勃,快樂忘憂。以前我真的對她不起,幸好現在可以作出補償。

那幾名夜狼女見到我來,格外落力,用力將搗爛了的草葉、和著一種白粉狀的東西搓成一團團,再由寒山美捏成餅狀,遞給華茜這大廚放到油鑊裡煎炸。

  熱氣騰升。

比起上來,寒山美可能是夜狼女中衣物最多的人,我不敢看其他夜狼女誘人的身體,來到華茜背後,關心問道:“你的傷勢全好了嗎?”

華茜抹掉額上的香汗,回頭媚笑道:“你看我像受過傷嗎?”

寒山美嬌笑傳來道:“茜姊不知多麼大力啦!罷才我問她今晚會否和我在帳內一起侍候你,她打了我一拳,現在我還痛著呢!”

華茜俏臉通紅,嗔道: “夜狼女子都是這樣,偏愛在大庭廣眾下談這些事、做這種事。”

那幾名夜狼女一起吃吃笑了起來,充滿了挑逗的意味,水汪汪的眼睛會集到我身上。

寒山美半分害羞也沒有,走到我身旁,摟著我的手臂,豐滿的肉體有半邊貼到了我身上,向華茜道:“男女相好,天經地義,若沒有我們,那些男人征戰回來後,如何可以忘掉戰場上的傷痛和失去親友的悲哀,往日在沙漠時,男女隨時隨地,親熱交歡,誰也不會多看一眼,你可能更不習慣呢。”

華茜不敢和她再說下去,專心作她的廚子。

我重重在寒山美的高臀處打了一記,責道:“你看不到有很多小朋友在等你的草餅嗎?快回去工作。”

寒山美給打了竟更開心,吻了我一下重的,才依依不捨回到她的崗位盡忠職守。

我想起這些天來,因為怕華茜的身體未完全康復,不敢和她親熱,但看來今晚應是適當的時候了,我實在懷念和她肉體作最甜蜜接觸時的感覺,在她耳後低聲道茜!今晚我不會放過你的。 ”

華茜垂首嬌羞地道:“你若放過我,我才不肯哩!”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9:09:23     標題: 第九章 手刃仇人

戰魁戰仇一眾將領,率著一萬五千夜狼戰士從年加水道進發的雨天后,巨靈和一萬二千名閃靈戰士終於來到夜狼峽,同來的還有白丹和英耀。

戰恨破天荒地趕走了他的妻子群,讓我們在帳內舉行密議。

白丹帶來了一個壞消息,麗清郡主和野馬族族長“癲馬” 黑臉結成聯盟,準備瓜分帝國廣闊的領土。

白丹臉色凝重地道:“麗清這妖婦奸滑非常,竟把老巢望月城和以南包括魔女國的土地拱手讓給黑臉,希望由黑臉來抵擋我們的反攻,自已則回師日出城,趁我們和黑臉糾纏不下時,收復日出城和附近的城池鄉鎮,鞏固自己的勢力。”

戰恨道:“黑臉這狗卵子真是奇蠢如豬,望月城這燙手的熱山芋也敢接手。”

巨靈道:“據聞此人驕狂自大,而且可能尚未清楚大劍師的厲害和望月城的形勢,不過他就算知道了,也不會放在心上。”

英耀對望月城自然有深厚的感情,咬牙切齒道:“這妖婦真是狼心狗肺,竟將望月城三十多萬子民置於野馬族那些兇殘成性的盜賊之下,我恨不得撕開她作千百塊。”

戰恨本身也非善男信女,一點也不為望月城的人擔心,道:“野馬族愈殘暴,望月城的人便愈不服,也更痛恨麗清,渴望我們的解救,我們要攻陷望月城便更容易了。”

我問白丹道:“知否黑臉的兵團何時會到來接收望月城?”

白丹搖頭道:“這個不大清楚,但看麗清軍隊的調動,恐怕會是七、八天內的事。”

英耀皺眉道:“麗清這樣做,好處是避了腹背受敵和暫時不用和我們正面對仗,但壞處卻更多不勝數,首先她的聲望會大幅滑落,帝國人定有被她出賣了的感覺,手下大將要說沒有因此而遂有離心,誰也不會相信。”

巨靈道:“假設她攻不下日出城,豈非變成遊魂野鬼,還憑什麼爭霸天下?”

我沉聲道: “她一定可以攻下日出城!”

  眾人愕然向我望來。

一直沒有作聲的華茜溫柔地問道:“大劍師為何如此肯定,日出城雖沒有了黑寡婦,但翼奇亦是帝國名將,憑著日出城的高牆厚壁,守上幾個月應該是沒有問題的是吧。”

白丹猜道:“是否因麗清攻陷魔女城後,得到了我們的雷神,但是他們走得這麼匆忙,就算能把十多尊雷神運走,也來不及開採黑油,亦缺乏那方面的知識和技術。”

我搖頭嘆了一口氣,叉開話題問道:“那十二冊智慧典仍在你們的手上嗎?”

華茜道:“智慧典一真留在地下殿作魔女的陪葬品,你走後便沒有人下過去,城破前,我們依魔女生前的指示,啟動了封死地下殿入口的開關,現在……現在不知情況如何了!”

白丹道:“地下殿只是有限人知道的秘密,麗清入城後不足十天便退走了,即管知道地下殿的所在,也難以破入。”

戰恨和巨靈兩人齊聲道:“大劍師!”他們見到對方出聲,又一齊謙讓起來。

我向戰根笑道:“你似乎對巨靈兄友善了許多,究竟為何有此轉變呢?”

戰恨有點尷尬地道:“巨靈兄真是夠朋友,答應送我一個閃靈族的美麗處女,我當然感激他,是了!巨靈兄,若你看中我族內任何美女,除了山美外,即管出聲。”

  寒山美低罵道:“死色鬼!”

這時輪到英耀不耐煩起來,問道:“大劍師還未說出為何麗清可輕易攻下日出城?”

眾人疑惑的眼光再次集中到我身上。

我沉聲道:“因為她的援兵終於到了。”

  眾人愕然道:“援兵?”

我也是剛剛想起這可能性,但卻知道自己這感覺錯不了,麗清既是巫帝的人,而在巫帝控制下除了黑叉人外還有另兩個的強大種族,帝國又沒有了大元首這障礙,巫帝怎會放過這控制帝國的機會。

雖然其中仍有很多關鍵處令人費解,但麗清目下奇怪的行為,只有獲得援軍才可以解得通。

  我簡略地向各人解釋。

眾人的心情都沉重起來,知道事情不是如此容易解決了。

事實上他們都不懼怕麗清,因為她下面無論是將領,士兵又或平民,他們的心都是向著我的。

談到這時,仍沒有人提起枕兵峽外的“沙漠之王”杜變。

我站起來道:“時間差不多了,讓我將山美送給杜變,讓他高興一會,但只是一會。”

寒山美柔聲道:“只要大劍師歡喜,將我送給什麼人也可以。但亦只可是一會。”

我穿上夜狼人的甲胄,策著飛雪,和戰恨戰無雙兩人,將寒山美拱護在中間,馳出守衛森嚴的夜狼峽向著沙漠那方的出口。

我的思想卻回到了昨晚的帳內,和華茜纏綿時她在耳邊對我說! “大劍師,我有種很奇怪的感覺,就好像我能感到你心內的東西,很奇妙的感覺。”

當時我心中一動,想到可能因我將大量異能輸進了她體內,由於我體內也有同樣的異能,所以她和我之間就會生出了神妙的聯繫,就若傳說中的“連心術”那樣。

我微笑道:“那你感覺到什麼呢?”

華茜道“感覺到你對我的熱戀和癡纏,那是以前我從來感覺不到的。”

我失笑道:“終於肯信我愛你之言非虛了。”

華茜在我肩頭重重咬了一口道:“只信現在的你。”

思索間,我們四騎緩緩馳出峽外。

一彎明月下,廣闊的草原荒茫神秘,沙漠陣陣寒風,拂臉而至,這才明白為何夜狼人要住在避風的大山峽裡。

由此推之,能在沙漠抵禦晚上寒風的沙盜,當是非常強悍的人,我定要提高警惕,以免他們三人受到任何傷害。

  我有這個信心。

  亦有這樣的預感。

跑了半里許,前方黑沉沉一片,連半點從營裡透出的燈火也沒有。

但我卻感應到他們在前面等待著我們,忙勒馬停定。

  他們隨我停了下來。

驀地前方百多步開外,千百把火炬一齊燃起,照得淺草原一片血紅,聲勢駭人。

這杜變果然喜歡玩這類心理戰的遊戲。

戰恨失笑道:“哼!這小畜生。”

最前一排約二千人的沙盜緩緩策馬迫來,兩翼速度較快,到了五十步許外,才停了下來,像一隻展開大鉗的巨蟹,脅制著我們。

  二十多騎拍馬馳來。

戰恨低聲道:“那戴著禿鷹形頭盔的人就是杜變。我認得他的頭盔,身形也錯不了。”我留心看去,走在最前方那騎十,身形雄偉,頭盔上鑄了只威猛若隨時要撲食的禿鷹,確是有幾分威勢。

我的目光掃過那些隨行的騎士,雖高矮不一,但都非常精壯,氣度沉凝,不用說亦是千中挑一的好手。

其中在最左翼的一個人最吸引我的注意,原因有三。

首先是這人有種顧盼自豪的氣概,尤勝那戴著禿鷹盔的人;其次在我連黑夜也影響不了的銳目下,他灼灼的目光只注定在山美身上,而其他人的注意力則集中到戰恨身上;最後也是最重要的,就是他的體形和那戴禿肛盔的人非常肖似,都是比其他人更高橫雄壯。

靈異的直覺告訴我,這人才是杜變。

  這傢伙真愛玩把戲。

我低聲道:“只是聽,但不要立即望去,左翼最外檔那人才是杜變。”

他們呆了一呆,都依言忍著不立即向那真杜變望過去。

真假杜變和另外二十二名騎士到了我們十多步外停了下來。

戰恨向著那假杜變哈哈一笑道:“杜兄必是很喜歡大夥兒一起旅行的了,這麼隆重來到我們的夜狼峽,希望回去時莫要遇上沙暴。”

假杜變旁的一名壯漢喝道:“飛狼你最好不要冷言冷語,我們大王這年來被你的反覆無常弄得心情不好,再受不起刺激……”

戰恨表現出一派霸主的氣勢,喝止道:“你算什麼東西,我和杜兄說話,那有你插嘴的餘地?”

眾沙盜勃然大怒,手都按往兵器上。

只有那真杜變凝坐不動,只冷冷看著戰恨。

假杜變迅速地望了那真杜變一眼,見對方毫無動靜,伸手止住躍躍欲試的沙盜。

我們把這一切全看在眼裡,再無懷疑誰才是真正的杜變。

假杜變旁另一名高瘦漢子以較溫和的語氣道:“戰恨族長有所不知,我們大王因族長不守盟約,立誓除非族長交出你妹妹寒山美小姐,否則永不再和族長對話,請族長諒察。”

先頭那壯漢喝道:“飛狼你若真有誠意,請放寒山美一人過來,我們收到手後,便又是盟友,大王自會和你說話。”

這杜變真是最愛玩弄心術的人,就像沙漠裡變幻莫測的天氣,要教人摸他不透,可惜遇上了我。

戰恨依我們早先定下的對策,仰天一陣豪笑道:“沒有人可以侮辱我飛狼戰恨和夜狼族,杜變既連話也捨不得說,走!我們回去。”掉轉馬頭,往回便去。

我們三人同時掉馬而行,我故意掉在最後,還靠往真杜變的那一端。

眾沙盜想不到戰恨有此一著,齊聲怒喝道:“止步!”

戰恨理也不理,繼續往夜狼峽的方向馳去。

我反掉轉馬頭過來向著他們,作出護後的姿態。

只見那真杜變“鏘”一聲拔出長刀。

  這是出手的訓號。

丙然眾沙盜叱喝連聲,取出兵刃,驅馬追來。

  其中兩人針對著我衝殺過來。

  一時刀光閃閃,殺氣騰騰。

我的目光像沒有片刻離開那假杜變,但其實心中註意的卻是那略墮在較後方的真杜變。

戰恨一聲長嘯,一夾馬腹,加速離去。

山美和戰無雙緊跟在他兩旁,三騎迅速馳走。

那些沙盜發了狂骰追去,那對付我的兩名沙盜已由左右攻至。

真杜變留在原處,冷冷看著事態的發展。

  一陣蹄聲轟隆。

在較後方的沙盜齊聲喊叫,扇形般緩緩挾迫過來,氣氛緊張之極。

直至刀風割體,我才一聲斷喝,抽出魔女刃,閃電般左揮右掃。

  “噹噹!”

  劈來的兩把大刀同時折斷。

當真杜變駭然往我望來時,飛雪驀地發力,勁箭般往二十多步外的他衝去,我乘機反手兩劍,攻來的兩名沙盜,便在鮮血飛濺裡仰身掉下馬去。

杜變不愧高手,知道來不及掉頭逃走,手中長刀迎臉劈來,竟不避我無堅不摧的魔女刃。

  “鏗!”

  一聲清響下,刃刀交擊。

杜變的刀顯然也是寶刀,竟沒有折斷,而且力道沉雄,並不比我弱很多。

蹄聲震天,最前排的二千多名沙盜全速馳來護駕,眼看在剎那間使趕至。

這時我來到杜變身側,魔女刃在空中一個小旋,迥劍往杜變右腿刺下去,假設他移腿的話,廣女刃將會刺入馬腹內。

  杜變一聲狂喝! “你是誰?”抽馬側移,長刀劈在我的魔女刀尖鋒處,可謂刀法如神,不愧大漠之王。

我一聲長笑道:“認不得我蘭特嗎?”魔女刃幻出滿天劍影,暴雨狂風般往他灑去。

杜變聽到是我,全身一震,才懂得運刀擋格,但已慢了半分,一時間落在守勢,全無還擊之力。

狂嘶喊殺震天而起,同時來自夜狼峽和沙漠兩個方向。夜狼入進攻時例作狼叫,確有先聲奪人的神效。

杜變駭然再震,知道陷進了我們前後夾擊的陷阱裡去。

我乘他心神分散時,刀法由巧變拙,全力劈出幾劍。

  “噹噹當!”

  “啪!”

杜變的寶刀終於折斷,虎口血流。

這時護駕的沙盜趕至,匹週盡是矛光刀影,但已救不了杜變。

我大喝道:“這一劍是年加的!”

刃鋒一閃,貫入了杜變胸前的盔甲裡,同時迥刃過來,斬殺了由左右兩邊攻來的兩名沙盜。

杜變手捧前胸,露出難以相信的神色,再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後,才仰身掉往馬下去。

我大喝道:“杜變已死,誰還敢向我蘭特挑戰。”

衝來的沙盜竟有大半退了回去,剩下衝來的被我斬瓜切菜般眨眼間便解決了很多,飛雪驚人的高速使他們沒法將我圍著。

左沖右突間,後方的沙盜亂了起來,戰魁等從年加水路繞來的大軍終於殺至。

巨靈的喝叫聲亦從夜狼峽那方傳來,殺聲震耳。

稱雄大漠的沙盜在杜變已死下,終於潰不成軍。

  那並不是一場戰爭,而是屠殺。

就像當日杜變的人屠殺年加和我的淨土朋友那樣。

  夜狼谷內喜氣洋洋,情緒高漲。

  正如寒山美所言!在夜狼人世代傳下來的習慣下,征戰回來的夜狼戰十不止是喝酒慶祝,而是找他們的女人發洩戰爭的死亡和悲痛。

不知是否戰恨暗地安排,許多夜狼女摸到閃靈人的帳幕裡去求歡,弄得春色滿峽。

只有愛才可以消滅仇恨,經過這樣的接觸,我不信夜狼、閃靈兩族還會存在仇恨。

假若夜狼女懷了閃靈人的孩子,兩族的關係將會更親切難分了,不知這是否也是戰恨的願望,在長時間的彼此相持下,仇恨也會化作同等分量的敬意吧!

我做為領袖的地位,亦因這一戰確立起來。

戰恨除去這一直欺壓他的大敵,高興若狂,在大帳內摟著野花和另一位同樣美鉑性感叫草蕾的夜狼女,公然調笑,放浪形骸。

巨靈、白丹、英耀等也不寂寞,忙著應付其他夜狼女的投怀送抱,在這男少女多的戰爭年代,誰不是只顧今朝的風流人物,他們雖不像戰恨的肆無忌憚,但也耐不住色香引逗下不住斑張的熱情,態度愈來愈放任。

  一時帳內俱是男女調笑的聲音。

幸我有華茜和寒山美在旁,戰恨帳內其他虎視眈眈的女人們,才不敢過來纏我,所以暫時我仍是安全的。

只不知這虛假的安全能保持多久。

愈來愈多的夜狼女子藉遞上美食來向我挑逗獻媚。

  這使我大感尷尬和不自然。

我並不反對這種慶祝的方法,只要男女間兩情相悅,還有什麼事不可以做?但卻須在“與世隔絕”的帳幕裡,連無人的荒野我也可不介意。

可是夜狼人並沒有這樣的顧忌,男女的親熱和調情對他們來說就像喝酒進食一般自然和平常,也像原野裡思春時節的狼群,他們使我看到一個游牧文化的內在,就是生存、戰鬥和愛。

我幾次想回到山美的帳幕去,都給興高采烈的戰恨留住了,一邊繼續和懷內的女人調情,一邊口沫橫飛地述說他和戰無雙如何回馬大戰沙盜,如何牽制著敵人,只差在沒有說杜變也是被他殺死的。

華茜看到臉紅耳赤,又知我們難以脫身,惟有躲進我懷裡,不敢去看,但耳朵卻仍避不了調笑聲浪的侵襲。

戰恨縱情歡笑,忽又詢問起巨靈等對他帳內女人的觀感和感受,一派洋洋自得。

巨靈等含糊應著,但明顯地也非常滿意和快樂。女人將他們原本存在的距離徹底粉碎了。

另一旁的寒山美在我耳邊道:“大劍師!為何你不和我們親熱?”

華茜嚇得抬起頭叫道: “天!不要在這裡。”

自幼受夜狼族風俗習慣影響的寒山美認真地道:“怕什麼?沙漠裡的狼那隻不是隨地交配的?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我嘆道:“但我們並不是狼。”

寒山美甜甜一笑道:“夜狼女從來不怕給自己心愛的男人公開調笑,因為只有那樣才可顯示自己的得人寵愛,大劍師你疼我吧!我只會覺得自豪和喜歡。”

她大膽熱情的要求使我大感頭痛,幸好白丹和英耀體諒我的情況,停止了和身旁女子的親熱,齊道:“這般情況雖夠香艷刺激,但我們也實在不大習慣,還是留待回到自己帳內才繼續進行吧。”

巨靈見到兩人如此,也惟有戀戀不捨地暫停接受左右美女對他的“進攻”。

戰恨哈哈一笑,停了下來,道:“我們也很久沒有這樣了,因為太久沒有打過這樣痛快的大勝仗。”說完忍不住又在野花和草蕾惹火的肉體上捏了幾把。

這兩位夜狼族一等一的美女,口中嬌呼急喘,但放射著情慾之火的大眼都飄到我身來,教我大感吃不消。

戰恨大快道:“大劍師!要不要試試這兩隻騷狐狸?”

  兩女的眼神更發亮了起來。

  華茜重重咬了我胸膛一口。

巨靈大笑解圍道:“你當大劍師像我們這些山野之人嗎?你自己好好享用吧!不過最好在大劍師走後。”

我乘機拉著華茜和山美站了起來,離開這荒唐的狂歡宴,道:“戰恨小子,希望你有能力安慰你帳內的美女群,若我再不回帳,我怕胸口又會再多一排牙齒印出來了。”

華茜尷尬得無地自容,逃命似的當先跑出帳外去。

  眾男得意的笑聲卅然響起。

我拉著寒山美追出帳外,戰恨的聲音仍從帳內傳出來道: “怕什麼!應付不了,便找大劍師來幫手。”

  唉!夜狼人。

華茜轉過身來,縱體入懷道:“說真的!他們這樣的勝利狂歡我雖看不慣,但我卻感到他們那種沒有絲毫做作的真情流露。”

寒山笑道:“你要不要試試,我們是可以隨時回去的。”

  華茜驚叫道:“不!”

峽內營帳密布,陣陣男歡女愛的聲音由帳內傳出,也由分佈峽內的山林內傳出來。

這種集體歡好的夜狼人風俗,確能教人心旌性搖。拋開了一切的夜狼入,更像原野或沙漠裡的野狼,原始野性。

  狼正是夜狼人崇拜的神物。

我逐漸明白夜狼人在男女關係上的心態,男女之防的禮教,在他們來說是不值一哂的蠢事。只有熱烈率性的行為,才可使他們體會到生命的意義。我若不能了解他們,將來會產出很多意料不到的問題。

況且即管放肆一晚,那又有什麼打緊呢?

明天他們便要隨我出征帝國,若不把握眼前美妙的時光,勝利後的狂歡,殺戮後的神傷,生命還有何意義可言?

我之所以不能學他們那樣,只不過我並不是夜狼人,也不是閃靈人吧了。

我採手摟著兩女的蠻腰,輕鬆地往山美的營帳走去。在那裡,我可以保證會發生不遜色於戰恨的荒唐。

次日清晨,我和華茜、山美、白丹。英耀、巨靈和閃靈戰士離開夜狼峽,踏進聖原,往閃靈谷進發。

戰恨會隨後趕來,我們只是先走一步。

看著這一望無際的原野,心中泛起了一種“根”的感覺,在將來的戰爭裡,這塊土地所生產出來的食糧,會成為我們遠征軍的後勤補給,在沒有戰爭下,對閃靈夜狼兩族來說,這將會使他們生活得日趨豐足。

昨夜能逃回去的沙盜絕不會多個五千人,杜變一死,沙漠內各民族的勢力平衡將會徹底被打破,就像沒有了大元首的帝國那樣,他們再不會對夜狼或閃靈族構成威脅。

烈日當空下,我不由懷念起當日往淨土去時,那十八棵巨人樹圍拱下的小湖,想起采柔動人的胴體在水內載浮載沉的美景,也思起遠在沙漠另一方的她們和大黑,那頭可愛的傢伙。

仇恨使人瘋狂,離別使人痛苦,但相思卻更使人難以忍受。或者及不上仇恨和離別的強烈衝激,但卻似那刀劈不斷的長流細水,一點一滴在磨蝕著人的靈魂和意志。

沒有我把她們摟在懷內呵慰憐愛,她們如何度過那一個接一個的漫漫長夜呢?

自離開她們後,我還是第一次如此深切地體會到她們的痛苦。

  因為我們都受著相思的折磨。

坐在我懷內的華茜柔聲道:“是否想起了你的閃靈和淨土美女?”

  我不隱瞞地點頭。

華茜道:“在那邊的淨土裡時,你是否也像現在般痛苦地思念著我?”

情話是永遠只怕少,不怕多的,我認真地道:“不是的!是比現在痛苦多了,因為我不用擔心她們的安危,而在淨土時我卻日夜擔心你能否抵敵得住麗清。”

這昔日麗清轄下的首席女劍手道:“當日為何你又要走?”

  竟翻起我的舊賬來。

我苦笑道:“我想是為了快樂吧!若不追踪去殺死大元首,整塊大地沒有一個人會是快樂的。”

華茜嘆道:“對起嘴來我完全不是你的對手,是了!蘭特,為何你一句也沒有向我問公主的事?”

我一震道:“是的!為何我沒有問?或者我是怕那答案吧。”

華茜道:“當時草原上只有帝國和魔女國的大軍,公主極有可能是給麗清的人抓起來。”

我道:“我曾問過英耀,他完全不知道公主的事,看來不像是麗清的人。”

寒山美這時拍馬來到我們身旁,艷羨地道:“大劍師,有機會我也要坐到你這神馬上去。”

我哂道:“勿忘了那次我擄你坐過來這神馬上時,你還像是不太樂意的樣子。”

寒山美嬌笑道:“你能看穿人家的心嗎?怎知人家樂不樂意?”

夜狼女可能是大地上最樂於引誘男人的女人,眼前的玉人就是一個好例子。

回谷後第三天,戰恨和他的人陸續趕至。

當晚在閃靈眾長老的示意下,全穀兩萬多個未婚的年輕閃靈女,被解開了閉居帳內的禁令,出來招呼人客和準備食物。

這是閃靈人向別人表示“你是我的兄弟”那獨特的方式 ——用行動來表示,而非空我做夢也想不到夜狼和閃靈這兩個大仇家,和好起來的速度是如此驚人,或者是閃靈神顯靈也說不定,所以有閃電的效果。

巨靈大力拍了兩下手掌,將我們所有席地圍坐在閃靈聖廟外主宴席上的人的注意力吸引過去。

巨靈站了起來,在剛捧著食物走過他身邊的閃靈女盛臀上拍了一記,舉手叫遠近的人停止說話,待整個谷十萬以上的人全靜下來後,他才道:“自出生後,我……閃靈族的巨靈,從未試過像今晚那麼開心,光星從未試過如此明亮,彎月也從沒有彎成那美樣子。”

我們齊覺感動,因為都聽出了話語裡深刻懇摯的感情。

巨靈的大眼往我射來,道:“十天前,我最崇敬的兄弟是大劍師。”接著望往戰恨,微笑道:“最恨的敵人是飛狼戰恨!十天後的今日,我最崇敬的人仍是大劍師,但我恨的人已變成了我最愛的兄弟。請讓我們向這頭可愛的飛狼歡呼。”

  閃靈人的歡呼立時貫滿全穀。

飛狼戰恨首當其衝,自是深受感動,不住狂笑點頭。

巨靈轉向我道:“當日我眉頭也不皺一下,便將自己最心愛的美女獻上給大劍師,以閃靈人的方式表達我對他的愛敬,現在希望也能做到完全不皺眉頭,來人,帶採蓉來。”

我忽地發覺巨靈實乃治國的天才,只看他這在萬千對眼下,那份從容自在,倪倪而談的氣概,便有使人心儀悅眼的魅力。

在眾人期待裡,聖廟的門打了開來,一名白衣少女盈盈行出,來到地席前。

我一看下目定口呆,這少女的玉容體態,竟與采柔有七分相像。

她含羞答答,默默含情地立在戰恨臉前,奪天地精華的俏麗,只要是有眼的人,不論男女都看得目眩神迷。

巨靈來到我身旁,俯頭低聲苦笑道:“這是采柔唯一的妹妹,你說要不皺眉頭是多麼困難!”

我衷心道:“巨靈!你真偉大。”

巨靈苦笑而起,到了戰恨跟前,大手用力抓著他的肩頭,長聲道:“多謝那晚你的盛情款待,現在採蓉是你的了。”

我的手探往兩旁,分別握著了山美和華茜的手,心頭一陣激動,假設世上所有人都能學巨靈和戰恨化敵為友,你說會多好。巨靈的犧牲雖大,卻嬴來夜狼族永世不滅的友情。

戰恨吞回了快要滴出口外的垂涎,望向我道:“大劍師,由今晚開始,我要向你學習說好聽的情話。”

  眾人轟然大笑。

天鷹長老喘著氣道:“巨靈也是高手,否則也不能在大劍師來前,雄霸了閃靈谷內所有美女的心。”言罷怪笑起來。

採蓉垂著俏臉,既乖又靜地坐到戰恨身旁,輕輕挨靠著他,全心全意的樣子,確有乃姐之風,害得戰恨也戰戰兢兢起來,再沒有了一向的驚人“狼行”。

巨靈重新加入我們這個三十多人組成的地席,望著正在圈心烤燒美肉的幾位穿著黃麻衣的閃靈少女,道: “女人弄出來的肉是特別香的。”

眾人又哄然大笑,為之絕倒,至此都全無異議地同意天鷹對巨靈的評語。

  山美笑得撲在我身上。

華茜把小嘴湊過來道:“我要說十萬次!我很快樂。”

戰恨忽向巨靈道:“巨靈!我將帳內所有女人全送給你,現在有採蓉一個我已夠了。”

他身旁的採蓉喜孜孜地望向他,神態有九分像采柔,若這妮子再成熟一點,或者有希望追得上她的姐姐,我讚歎道:“戰恨小徒!你的情話就在你說了剛才那兩句話後畢業了。”

眾人不論老幼男女,均笑得幾乎氣絕,包括戰恨在內。

只有巨靈沒有笑,火光下他的巨形粗臉在發亮放光,瞪著戰恨道:“朋友!你是認真的嗎?”

戰恨色變道:“我何時說出了口的話會不算數。”接著站起來向著谷內的夜狼人以夜狼話叫囂了兩句,所有夜狼人轟然應偌,頗有點狼群嘶叫的味兒。

寒山美向眾人解釋道:“大哥問手下們,他說出口的話會否不作數。他們都答說不會。”

戰恨氣呼呼坐下後,巨靈大笑道:“我只要野花和草蕾,其他的便讓我為她們在族內挑選最好的丈夫。”

眾人大力鼓掌,有機會入選的閃靈戰十更是興奮至極。

外來貨總是比本地貨吃香的,尤其是閃靈夜狼兩族的美女。

  氣氛至此和洽若水乳交融。

一個一個的人圈,圈心的紅焰、鮮肉烤熟了的香氣,在圈內圈外穿花蝴蝶般走動的閃靈女,都使谷內洋溢著一種使人心頭暖熱的舒服感覺。

但想起這是出征前的離別宴會,不禁又有點神傷魂斷的哀愁。

終有一天我會把和平帶到這片大地上,那時誰也不用擔心有人上了戰場後,永遠也回不了來。我在淨土的女兒將來也不用擔心她的情人會因征戰而離她而去。

  就像我現在離開了采柔、妮雅。紅月、龍怡。雁菲菲、凌思,還有連麗君和戴青青、失了踪的公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9:10:49     標題: 第十章 十大巫神

一萬三千名魔女國戰士,二萬名帝國戰士,二萬一千名閃靈戰士,二萬七千名夜狼戰十,合共八萬多人,浩浩蕩盪橫過聖原,往橫亙在魔女國和聖原間的原始森林進發,士氣高昂至極點。

隨行的還有由閃靈夜狼兩族組成超過十萬人的紅粉兵,她們的主要任務,是負責後勤的補給和軍內煮食打點的工作,但在必要時,這批自幼便受軍事訓練的女子,都可以投進正式的軍事任務裡。

無論他們穿的是閃靈、夜狼、又或帝國的甲胄,但都在胸前和背後畫上了一個悅目的紅色魔女刃的標記,非常醒神,使我感到首次真的擁有了自己的軍隊。

在到夜狼峽前,我派了人以快馬趕往日出城去,聯絡翼奇,要他看形勢行事,若麗清來了援軍,立即棄城逃走,以免全軍覆沒的厄運,以翼奇的才智,我相信他能作出最好的決定。

大軍移進的速度緩慢之極,我和馬原白丹帶著華茜、寒山美,率著二千名魔女國的戰士,作先頭部隊快速地循舊路穿過原始森林,六天工夫便踏足在魔女城和魔女河間的大平原之上。

出林時正好是黃昏,為了安全計,我們就在林旁的高地上紮營,必要時可迅速逃進林裡去。

晚上我們圍著營火進食,談起魔女生前的種種往事,不勝欷。

我不敢告訴他們魔女極可能還未死,怕惹起他們的希望,而最後又不能使希望成馬原道:“我們是否要回魔女城去?”

我想起在烈火下變成死墟的魔女城,嘆了一口氣道:“想得要命,但攻打望月城的事是刻不容緩,若不趁野馬族的人陣腳未穩動手,以後攻打起來,便困難多了。何況望月城的三十萬居民的安危,正系在我們身上,我們定要儘早將他們從苦難裡解救出來。”

他們都在擔心魔女的遺體,想盡快回去看看,聞言都露出失望的神色。

我向馬原道:“你是否想重建魔女城?”

馬原大喜道:“也是想得要命!”

我道:“好!我撥五千人給你,希望你可早日把魔女城重新建起來。”

白丹道:“若能聯絡上逃難至各鄉鎮的人,便可以有大量的人手和資源補助。”

我忽地想起一事,向兩人問道:“當日魔女進出望月城似乎一點困難也沒有,你們是如何做到的。”

這問題絕非無的放矢,以魔女的絕世妙姿,即管全身包在絲布里,也會惹起注意,怎能來去自如。

  馬原和白丹齊齊一震。

馬原臉上泛起古怪的神色道:“怎麼我們會想不起來,當年我們在望月城城北外開鑿了一條秘密地道,進城出城都是經由那裡,即管魔女國內,知道有這條密道的人也不多,不知有否被人發現呢?”

我喜出望外,道:“若是如此,望月城將指日可破。”

馬原皺眉道:“但那條密道非常狹小,只能供一人勉強通過,若太多人擠進去,憑那幾個通氣孔,會不夠呼吸的空氣,要運數千人進去,恐怕非要十天半月不可。”

我道:“兵貴精不貴多,何況城內居民都是我們的人,裡應外合下,我不信野馬族的人可支撐半晚。”

  馬原點頭! “我忘了大劍師能以一敵千,這真是太好了,我立即派人去探查密道的最新情況。”

華茜在旁咬牙道:“蘭特!無論你上天入地,我也要踉在你身旁。”

寒山美不甘後人道:“我也是!”

我苦笑道:“何時我說過不把你們帶在身旁?”

華茜笑道:“早敲定了總是好的。”

  眾人失笑。

我知道華茜對我一年前的捨她而去仍耿耿於懷,苦笑搖頭道:“早點睡吧!”拉著兩女站了起來。

回到帳幕時,我在望月城救回來的侍女美姬正在為我們整理被鋪,荒野的寒涼,使人分外感到帳內的溫暖。

由魔女城到達閃靈人的聖原,美姬一直盡心盡力侍候我,無微不至,重會華茜後,我的心神全放在華茜身上,反而有點忘記了她,也沒有和她說話,而她總是在我回帳前,整理好一切後,便回到她自己的小帳幕內,今晚我早了點回來,撞她一個正著,看著她幽暗的眼神,想起城破後她曾受過的恥辱和苦難,心中不由升起歉意。

美姬需要的是愛憐和撫慰,只有那樣才可以醫治她受到深創的身體和靈魂。

我既可以有凌思,為何不可以再有她。

采柔說得沒有錯,我既心軟又多情。

華茜驚喜叫道:“美姬!你怎會在這裡?”

美姬一聲嚎哭,撲進華茜懷內,痛哭道:“小姐!你沒事了,真好。美姬很快樂,大劍師回來了,你再不用每晚流淚了。”

我心頭一陣疚歉自責,走過去將她兩人全摟進懷內,正要出言安慰,一股奇怪的感覺由心內狂湧而起。

那是一種令人很不舒服的感覺,胸口像給什麼東西壓著那樣,連呼吸也有點困難。

  我駭然一震。

寒山美在我身旁叫道:“大劍師你怎麼了?”

華茜和美姬也愕然抬頭,往我望來。

  我深吸一口氣道“有敵人!”

  三女一齊色變。

外面蟲鳴唧唧,一片原野獨有的天籟。

寒山美道:“我看著白丹在四周布下了嚴密的崗哨,敵人怎能潛進來?”

我那種不安的感覺愈來愈強烈了,喝道:“你們三人跟在我身邊,一步也不准離開。”

三女駭然點頭,事實上她們從未見過我如此緊張。

自我擁有異能後,魔女刃便再不示警,因為我自己也有著那種頂知危險的能力。

  就像現在。

我大步走出帳外,白丹、馬原和幾個魔女國的將領仍圍著火堆商議著。

每逢我紮營後都愛在附近草野閒蕩的飛雪破例候在帳外,眼中閃著奇異的光芒,定定地看著我,就在那一刻,我感到飛雪心中的驚懼,清楚地感到。

  那是人畜間一種心靈的溝通。

什麼人或東西能令飛雪感到畏懼?

我怕只有擁有邪異魔力的人才可使飛雪這神馬害怕,因為飛雪有著和我同性質的異能,來自廢墟內那異物的能量。難道是巫帝來了?

  這些念頭電光石火般劃過心頭。

馬原等似也感覺到不尋常的氣氛,往我望來。

  我低聲道:“我們給包圍了!”

  眾人駭然色變。

  馬原揮手命人去查察。

我吩咐道:“最緊要不動聲色,讓敵人不知道我們已發現了他們。”

去查探的人幾乎是立刻回來,臉色蒼白地道:“我發出訊號,但放出去的哨兵沒一個有反應,這怎麼可能呢?”

美姬嬌軀一震,發起抖來,華茜一手將她摟著。

馬原等這時沒有時間探究我為何會察覺這惡劣的情況,道:“我們應怎麼辦?”

我道:“將所有人集中到這裡來,千萬不要弄熄營火,最好弄些假人,放在營地遏緣處。”

  眾人領命而去。

  華茜道:“會是什麼人?”

我嘆了一囗氣道: “我一直低估了麗清,看來這些人應是巫國來的援兵,守在這裡等著我們,逐一殲殺。”

寒山美道:“但我們一直派人偵察這邊的情形,怎會毫無發現?”

我淡淡道:“因為敵人都是高手!”

  美姬嚇得更抖顫起來。

我從華茜懷裡將她接收過來,緊摟懷內,藉身體的接觸,將少許異能送進她體內,使她立時平靜下來。

  腳步聲由四方八面傳至。

這是營地的核心處,又兼在高地之頂,不虞被敵人看見。

愈來愈多的人聚集在我匹週,都悄悄蹲下身來,神色緊張。

馬原等很快迴轉來,齊集到我身旁。

  白丹道:“敵人在等什麼?”

  我道:“等我們睡覺!”

華茜道:“我們應否立即突圍,只要進入森林,便可分散逃走,和跟著來的大軍會合。”

我搖頭道:“若我們逃往森林,會正中敵人下懷,因為誰也猜到我們會往那個方向逃去。”

馬原苦惱地道:“最糟就是敵方有多少人,來的究竟是誰也不知道,便給包圍起來。”

  我微笑道: “讓我來猜猜看!”

閉上眼睛,在這危急存亡的關頭,強大的鬥志充盈胸臆,心靈驀地往匹外延伸開去,確切地感應到敵人的存在。

心靈像隻小鳥般翱翔四方,當我的靈覺來到原始森林那一方時,一個清晰的景象浮現腦際。

林內伏滿了人,他們全身黑衣,箭都到了大弓上,嚴陣以待,怕不有數千之眾。

在林外放了一排十多個大圓鐵鍋,一個穿著和當年大元首的軍師巫師一式一樣服飾的高大黑衣老者,正將一樽樽奇異的東西倒進大鍋內,黃色的煙冒起來,在鍋上凝而不散,那老人拿起一個大蓋,覆在鍋上,使黃煙不能冒出來,又開始向另一大鍋動手腳。

我猛地睜眼,感到風正由森林那邊刮來,忙下今道:“立即找來濕布,每人一條,聽我的命令時,立即將口鼻蓋著。”

終於明白敵人為何還不進攻,因為他們有更可怕惡毒的陰謀。

巫國的人終於來了,巫師便是以毒藥名聞帝國,當年我和祈北便是以他特製的迷香,迷倒了黑寡婦和她的手下,對付魔女那塗在智慧典的毒素,也是由他而來也說不定。

我沉聲道:“當敵人施放毒氣後,我們詐作暈倒地上,到他們上來時,再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白丹道:“但假若敵人數量比我們多上數倍,遲早也會抵擋不了他們。”

我冷靜地道:“敵人只有五至六千人,這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若是太多人的話,便難以隱蔽行踪,可怕的是對方有來自帝國的巫師,陰謀詭計防不勝防,但今次我卻要教他們先吃一個大虧。”

說到這裡,我的心靈忽起感應,低喝道:“伏在地上,掩著口鼻。”

  還末說完,所有人全伏在地上。

我仰躺在華茜和美姬之間,保險地接過華茜遞過來似乎是撕碎睡袍得來的濕麻布,掩上囗鼻。又喚飛雪過來伏在我身旁。

  馬嘶聲起。

營地裡臨時圍欄外的馬紛紛倒地的聲音此起彼落。

接著簧火映照下的營地瀰漫著深黃的煙霧。

這黃色毒霧確是霸度極點,更驚人處是凝而下聚,將整個營地全籠罩在內。

飛雪靜悄悄地,一點也不受黃霧的影響。

  我放下心來,棄掉濕麻布。

  夜風徐徐吹來。

  黃霧逐漸消散。

再來了一兩陣長風,黃霧由濃轉薄,由薄轉無。

  我低呼道:“準備!”

眾人紛紛跳了起來,移到營地各戰略性的位置。

  腳步聲由四方八面迫來。

我早想到他們沒有騎馬來,否則蹄聲和馬嘶聲極難瞞過我們。

我會以飛雪給他們一個驚愕,若能殺死那從巫國來的巫師,將可給麗情一下最狠的打擊。

我知道定能辦到,因為我的心靈巳鎖定了他的位置,無論他走到那裡,我也會找到喊殺由四方八面響起。

我向華茜等道:“你們留在這裡,我要騎飛雪去收抬他們的首領。”

  弓弦急響。

伏在最有利位置的魔女國戰士千箭齊發,向著毫無戒備的敵人射去。

  慘叫聲密集響起。

華茜知道這是生死關頭,點頭道:“放心去吧!”

我跳上飛雪,拍馬馳出,往敵人實力最強的森林區衝去。

瞬眼間我衝出了營地,刺入了正由丘下攻上來的黑衣人裡。

敵人連頭也罩在黑市裡,只露出眼耳口鼻,沒有沉重的甲胄,難怪他們如此悄無聲息、神出鬼沒。

  魔女刃離鞘而出,閃電劈出。

  慘叫響起。

飛雪背著我箭般衝入敵人陣內去,擋在馬前的黑衣人紛紛倒下,他們都是非常強悍的人,可惜我卻比他們更強悍百倍。

這批黑衣人清一色使劍,遇上魔女刃更是劍折人翻。

  飛雪過處,灑出了一條血路。

微茫的月色,已足以使我視物若白晝。

體內的異能激盪著,使我更是兇猛勝獅虎。

  竹笛的聲音在森林處傳來。

四周的黑衣人狀似瘋狂,奮不顧身撲來。

  但誰能憑腳力追上飛雪?

血肉橫飛裡,幾個呼吸後,我已到達那一排十多個大鍋前。

那巫國來的老巫司手持高過人頭的權杖,立在大鐵鍋前,冷冷看著我,目射異光。

飛雪一聲驚嘶,跳起前蹄,竟硬生生止住去勢,我腿上一痛,給敵劍劃破了護甲,割出一道傷痕。

老巫司後以百計的黑衣人蜂擁過來。

我想揮劍殺敵,驀地一道冷流由腦際流過,接著是一下劇痛。

迷棚間,我發覺自己竟倒在草地上,四周盡是劍光和敵人凶光閃閃的眼睛。

我大喝一聲,跳了起來,身上又多了幾個傷口,鮮血汩汩流下。

魔女刃旋舞書,撲上來的黑衣人濺血倒跌。

  飛雪來到我旁邊。

另一下冰寒衝入腦神經內,不過我今次早有防備,凝累心力,劇痛一起即消。

一把難聽的聲音操著帝國話夜梟般響起道:“蘭特!蘭特!蘭特!”

當第二聲蘭特傳入耳內時,忽地變成了父親蘭陵的聲音,充滿著悲哀和失望。

  心中一陣模糊。

後背一陣痛楚,反使我清醒過來,原來一把劍刺在我肩膀處,深入逾寸。

  飛雪起蹄踢飛另兩個黑衣人。

這老巫司的妖法比巫師更厲害,苦再由他繼續施法,也不知還有什麼花樣。

我一聲斯喝,將他的叫煥壓了下去,再躍上飛雪,往他衝去。

同一時間我將體內的異能送進飛雪體內,以抵擋他能影響人畜神經的巫術。

假設今次我勝了,我將對體內的異能有全新的認識。若老巫司能做到這麼可怕的事,我或也有希望做到,因為牽涉的正是人類心靈超自然的異力。

現在那老巫司離我三十步許的距離,身旁身後的人反全湧了過來,變成他一人持杖獨立原地。

我心中狂叫道:“飛雪!不要怕!躍過去!”

飛雪神蹟地一聲長嘶,後腿一伸一彈,竟跳過了十多人,前蹄落地時睜那可怕的老巫司只有十多步的距離。

老巫司兩眼再次放光,不過目標卻是飛雪,我的感覺錯不了,因為我的精神在此刻已和飛雪連成了一體,也分擔了飛雪受到的驚恐和痛楚。

  飛雪略一止步,便繼續前衝。

  老巫司終於色變。

  魔女刃直取他咽喉而去。

  老巫司一聲怪叫,權杖迎來。

  “當!”

權杖崩了一個缺口,卻沒有折斷,但連人帶杖給劈得蹌踉跌退。

這時最接近的黑衣人也至少在十步開外。

飛雪何等迅速,閃眼間已來到老巫司身旁。

  老巫司駭然橫移,但已遲了。

魔女刃一閃,老巫司整個頭顱飛上半天。

  我衝了過去,勒馬回頭。

  “砰!”

  老巫司屍身掉在地上。

那些黑衣人全停了下來,呆望著伏地的無頭屍身。

  我一聲長笑,向他們衝過去。

眾黑衣人一聲發喊,亡命往四外逃去。

我逐一探看受了傷的戰士,將源源不絕的異能送進重傷者體內,使他們的傷勢奇蹟地穩定下來。

我自己的傷口亦迅速癒合,連包紮也免了。

這一役,我們失去了二百多名戰士,傷了五六百人,敵人則留下了二千多具屍體,可知這短暫的一戰,是如何激烈,敵人是如何強悍,若非我們將計就計,得了先手和占得高丘的地利,情況更不堪想像。

殺死老巫司的過程表面雖似順利快捷,但其中的凶險,我卻是心知肚明,若巫帝比他厲害,死的便可能是我。

  我向美姬道:“怕嗎?”

美姬垂首道:“大劍師摟抱過小婢後,小婢便不怕了。”

我自然知道其中原因,卻不說破,向華茜和寒山美示威道:“看我的摟抱多麼有用。”

馬原走來道:“那些毒霧真厲害,所有戰馬都口鼻流血死去了,幸好大劍師教我們用濕布掩著口鼻,否則這裡恐怕沒有人能活著。”

我問道:“搜過那老巫司的身沒有?”

馬原提起拿在手中的一袋東西,道:“這都是從他身上得來的,大多是各式各樣的奇怪藥物和藥液那類東酉,你有空可仔細看看。噢!還有一本奇怪的書,但我卻看不懂那些文字。”

我道:“你看不懂我也看不懂,給我保留著吧!查到了這些黑衣人的來歷沒有。”

馬原道:“抓起了百多個受傷逃不動的人,他們雖會說帝國話,但卻不是帝國人,白丹正向他們問話,我才不怕他們不招供。”

所謂問話,就是嚴刑拷打,對縱是想置我們於死地的敵人,我也不忍。

出乎意料外,白丹和幾個戰十,押著一個雙手被反縛背後的人往我們走來。

這人罩頭的黑市被除了下來,膚色介乎帝國人的黃色和淨土人的白間,一對耳突別尖長,一看便知是外陸人。

白丹報告道:“這人自稱是黑衣人的領袖,沒有受傷卻不逃走,躺在死屍堆裡扮死,我們搬屍時才跳起來投降,說要見你。”

我凝神往他望去,他昂然和我對規。

我的靈覺感到他的真誠,微笑道:“背轉身!”

  那人轉過身去。

我拔出黃金匕首,割斷縛著他雙手的索子……

那人欣喜地轉過身來,道:“大劍師果然名不虛傳,有王者的氣魄和風度。”

我笑道:“你為何不走,不怕我們殺了你嗎?”

那人道:“大劍師怎會殺我,何況我會對你有很大的用處。”

這人倪侃而談,眼中閃爍著智慧。

那人道:“我是巫國十族裡的鷹族,別人都喚我們作鷹人。”

華茜冷冷道:“你既是巫國的人,為何留下來和我們說話。”她對失去了二百多名戰士感到非常憤怒,所以語氣絕不客氣。

我不敢出言制止華茜,伸手輕拍她的香肩,插入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人道:“我們都沒有名字,只在立了戰功時,管治我們的巫神才會給我們封號,我的封號是灰鷹。”

馬原道:“你們是巫國的人,為何帝國話說得那麼好。”

灰鷹道:“來此前的幾年,整個巫國的人都在學習帝國話,我已不是說得最好的人了。”

他們都在學帝國話,看來巫帝真個準備大舉來攻,這些肛人是否先頭部隊呢?

寒山美道:“你那老巫司和很多族人都給我們殺了,為何你對我們那麼友善合作呢?”

灰鷹若無其事道:“我殺你,你殺我,誰也怪不了誰,我向你們投降,是一個突然湧起的衝動,親眼目睹大劍師輕輕鬆松便殺了巫神,又不怕他的毒霧,使我眼界大開,也燃起了希望。”

  馬原問! “什麼希望?”

灰鷹眼中掠過既懼又喜的神色,長嘆道:“希望大劍師能殺死巫帝,經過了上千年的征戰和仇恨,我們那里大多人都對死亡和戰爭深感厭倦。”

我著他們坐了下來,使美姬送上美果食物,眾人才發覺肚子都餓得要命了。

這時天色慚明,眾人雖一夜末睡,但精神都很振奮。

灰鷹續道:“我們居住在巫國南方的一個小島群上,一向與世無爭,但在巫帝的指令下,十族里人數最多最凶悍,也是對巫帝最忠心的紅魔人,在二十年前大舉來犯,殺了我們很多人,由那時開始,我們便歸入了巫國十族內,受到由巫帝指派的巫神統治,不准有自己的歷史文字和語言,只能作巫帝忠心的走狗,這些事都是父親偷偷告訴我的。”

至此我們才明白灰鷹的心意,也對他大為改觀。

他對我的確非常有用,甚至是與巫國鬥爭的重要關鍵人物。

白丹是偵察的專才,怎會放過機會,一大串問題提出來道:“你們何時抵達帝國?有多少人來?麗清和巫帝是什麼關係?巫帝是否還會派人來?”

灰鷹答道:“今次來的是我們鷹族和十族裡第三大族陰風族,我們鷹族人數不多,卻最擅長伏擊和暗襲,今次的失敗,對我們是很嚴重的打擊。陰風族今次到帝國有十萬人,他們雖及不上紅魔族和黑叉族,但亦是非常不好對付的。至於巫帝會否再派人來?麗清和他是什麼關係,就不是我能知道的事了。”

  馬原道:“你們來了多久?”

灰鷹道:“只有個多月的時間。”

我問道:“那陰風族是否由另一個巫神率領?”

灰鷹點頭道:“是的,那是陰風法師,聽說他有一對擘生女兒,隨黑叉人到了淨土去,這陰風法師是巫帝麾下最得寵的四個巫神之一,比我們的鷹巫法力還要高強,大劍師要小心點才好。”

我心中一動,叫馬原拿出從鷹巫身上搜出的那部書來,遞給灰鷹。

灰屍接過一看,駭然道:“這是巫國內最神秘的巫神書,只有巫帝指定的巫神才可以擁有。”

我一呆道:“可不可以說清楚一點。”

灰鷹道:“巫帝每隔一段時間,一年或兩年,便挑選一批有潛質的人進宮,加以最可怕嚴格的訓練,若能不死,便能成為巫徒,那時他們便須依循巫神書來學習巫術,這些年來,能熬過這過程的只有十個人,都成了巫神,他們中最有名的是四大法師,就是狂雨法師、秀麗法師、陰風法師和隨大元首到了帝國的黑巫法師。聽說他也是給你殺了的。現在十大巫神只剩下八個人,兩個都是給你殺了。”

這時想起能殺死黑巫法師,才知道是因緣巧合下的僥悻,禁不住呼了一口涼氣道:“灰鷹!由今天開始,你便是教我巫神書和巫國語的老師了。 ”

灰鷹愕然道:“我怎懂巫神書?”

我淡淡道:“只要你懂得書上的字便成了。”

盡避我學不會巫神書,但只要我了解到巫帝有什麼妖法手段,將來對付他時便有把握多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9:55:04     標題: 第十一章 溫 柔 窩

我們在森林旁等了五天,隨後的大軍才陸續抵達。

這五天我也並不閒著,除了和華茜寒山美兩女閒逛遊玩外,便集中精神跟灰鷹學習巫國話和聽他翻譯巫神書。

這本書顯然深奧難明,灰鷹經常譯得辭不達意,但我終於窺到少許巫帝可怕驚人的力量。

  簡單來說!這本書就是教人如何結合了心靈異力和藥物,發揮出驚人力量的著作。

說來容易,但書內對這世界物質的組成,物質與物質相遇時產生的變化,都有聞所未聞的驚人解釋,尤其對人腦神經內秘不可測的結構,更有詳盡的分析,使得人驚異莫名,難以置信。

例如折磨了人類無數年代肉體難以避免的痛苦,書中便指出其實只是神經內的一種現象,一種純主觀的感覺;若能將神經的靈應度減至零,人將再不會有痛苦,這樣的說法我真是想也末想過。

巫帝憑什麼能有這麼超卓的識見?難怪他敢與廢墟內的異物對抗。

書內又述說種種發揮人類體內潛能的鍛煉方法,其中一項竟是“忍受痛苦”,只有在極端的情況下,才可以釋放出體內潛藏的神秘力量。

我對書中種種鍛煉精神力量的練習大感興趣,我有個感覺,這都是我可以輕易掌握的知識。

或者現在還未能體會,但很快我便可以懂得,我有這種直覺和信心。

最後到的是戰恨,出奇地沒有將採蓉帶在身邊。

他不好意思地道:“我怕她會耐不住行軍的辛勞,也怕她會受到傷害。”

知道了我們贏了一場漂亮的仗,又殺了十巫神之一的重要人物,兼清楚了麗清的實力,全軍都士氣高昂,振奮不已。

這時馬原的人回報說,野馬族約八萬大軍在十五日前進駐望月城,殺了不少反抗的人,在城內實施軍法統治,而那條密道則仍安好無事。

另一個好消息是麗清轄下的七色軍裡,紅軍統領帥保和青軍統領諾守力,都因麗清將望月城拱手送人而和麗清決裂,看來不久也將歸到我旗下來。

只要我們能取得望月城,剩下的事便是和麗清與她的巫援決戰了。

不知是否上天冥冥的安排,讓我成了第一支遇上鷹巫的隊伍,才得減少重大傷亡。

巫神書中列載著種種可以殺害整隊大軍的方法,除了在上風處放毒霧外,還可以使所有戰馬患上傳染病,再把瘟疫擴散到人身上去,又或在水源下毒,手法層出不窮, “聽”得我膽戰心驚,忽然間我想到出征巫國祇是教人去送死,難怪連黑叉王堯敵這麼凶狠的人,也唯有對巫帝俯首聽命。

在這大地上,只有我一個人有與巫帝對抗的本錢,因為我已擁有了廢墟里那異物的力量。

馬原領著五千魔女國戰士,匆匆往魔女城進發,為重建這美麗的城市奮鬥。

其他人則朝著魔女河的方向前進。

四天后,在黃昏時分我們到達了魔女河上游離望月城二十里遠處,開始伐木扎造木排,準備渡過廣闊的河岸。

我偕同華茜坐在岸旁,看著眾戰十起勁地伐木作筏,想起當日潛出望月城逃往魔女國的情景,大有感觸。

寒山美或有點思鄉情緒,回到了隨行的夜狼女裹,指揮眾女生火造飯,使我們得到了罕有獨處的機會。

找樓著她的香肩,柔聲道:“為何他們會喚你作華賈妃呢?那豈不是把我奉作皇帝?”

華茜失笑道:“不!不是皇帝,是魔王!沒有魔女的國家,只可叫魔王國。事實你也是對女人和你的敵人有著魔王般魅力的人,故當之無愧。”

重會後,這女劍手最歡喜挖苦我,以一點一滴的方式來報我捨她而去的“深仇”。

我嘆了一囗氣道:“華茜,我!…”

華茜打斷我道:“不用說了,我知你想對我說,又要掉下我,自己一個人孤身到巫國去,不用擔心!今吹我知道你完全是為我著想,所以不會再留難你。”

我泛起紅顏知己的感動,香了她的臉蛋一口,奇道:“你不擔心嗎?”

華茜道:“你是屬於整片大地的,只有你才能擊敗那萬惡的巫帝,除去這世上所有戰爭和悲傷的來源。而且我知道你定能辦到,那晚看著你在無窮盡的敵軍裡,斬掉那而巫神首級的從容自若,我便知道再沒有任何人可以攔阻你。”

這時英耀走了過來,坐到我身旁,道:“大劍師!我有個請求,就是希望自己是第二個進城的人。”

我知道他並非計較自己是第二或第三,而只是表示他要隨我由密道潛進望月城去。

我道:“不!你是第一個,我是第二個。”

英耀感動地道:“到了遇上大劍師,我才明白什麼是心悅誠服,無論隨你到了那裡?帶去的只有愛和快樂,我和手下們的性情都在變化著,再不像往日在帝國時那樣自私自利,終日防人算人。”

巨靈和戰恨兩人並肩而至,邊行邊談,極為興奮,使人感到他們間真摯融洽的感情。

我笑道:“你們說什麼說得這麼高興。”

戰恨道:“紮起了兩支木排,大劍師要不要早點進城去逛逛,聽說望月城的窖子裡有著帝國內最美最有文化的名妓女。”

我失笑道:“你問問華茜看她對你這提議有什麼評議?”

華茜道:“你們進城後到那襄去,只要守口如瓶,沒有人會知道。因為我不會隨你們去,我要留下指揮全部的軍隊。”

  我愕然道:“你真的不去。”

華茜道:“我若去,山美也要去,到時你要分神照顧我們,會嚴重影響你的靈活性,所以唯有讓你們這種真正高手去完成重任。”

我對華茜的明理真的非常感激,點頭道:“謝謝你!”

戰恨道:“我挑了十八個人,巨靈十二人、白丹七人、英耀十五人,一共五十二人,加上英耀白丹、巨靈大劍師和我,足夠了嗎?”

巨靈一唱一和道:“我可以保證這五十二人都是真正的好手,每一個人也可以隨意對忖對方上百的精兵。”

我站了起來,淡然道:“還差一個人,就是灰鷹,通知他們立即起程,我希望日落!刊可以看到望月城郡主宮的圓頂。”

黑夜裡的望月城燈火通明、繁華依舊,大街小巷人來人往,除了不時有身穿棕色甲胃的野馬族戰士來往巡邏外,便和往日毫無分別,一點也不似有很多人被殺了。

我們輕易地由密道潛進望月城內,現在分散了混在人群裡,向著郡主宮的方向進。

我們並不打算這麼快生事動手,因為華茜最少要明天清晨才能發動攻城之戰。

換上了平民服裝的閃靈人和夜狼入模樣可笑,幸好望月城是各種民族的集中地,所以也沒有人感到他們特別礙眼,尤其是對望月城並不熟悉的野馬人。

我和英耀走在一起,他曬道:“望月城的人適應力真強,野馬人看來也有點手段,並沒有惹起他們的憤怒和驚惶。”

我失笑起來,道:“黑臉也不全是個被麗清操縱的傻瓜!他手下有什麼能人。”

英耀搖頭道:“好像有一個叫『雙矛』白天,擅使雙矛,是智勇雙全的人物,其他人就不大清楚了。”

忽停了下來,向對街的巨靈和戰恨叫道:“餵!兄弟!” 指著身旁一座三層高非常華麗宏偉的建築物嚷過去道:“這就是望月城最著名的溫柔窩了,賭場、妓寨、食店無不俱備,要不要進去逛逛?”

巨靈戰恨正把身子縮低了少許,戰戰兢兢而行,聞叫嚇了一跳,才發覺自已太緊張了,被揭穿了最大不了廝殺一場,然後從密道逃去。訕笑著走了過來。

白丹和灰店也由後趕上,其他喬裝平民的五十二名精銳戰十,紛紛散往大街上的店內。

蹄聲起處,一隊百多人的野馬戰十朝著我們馳來,帶頭者大喝道:“街上不准聚集,違令者斬。”

我們垂著頭,唯唯諾諾,弄假成真下,走進了溫柔窩巨廈前的花園內。

溫柔窩的花園內泊滿馬車,人聲嗜雜,好不熱鬧。

橫豎有時間,我們遊興大增,六個人踏上長石階,登上正門前的大平台,待要走進去,幾名大漢擁了過來,攔著了我們,其中一人道:“今天溫柔窩不招呼生客。”

戰恨是最想入內之人,況且一向只有人要聽他的話,那有他聽人的,冷哼一聲,便要出手打人。

我嚇得慌忙打出阻止的手勢,轉向那帶頭者微笑道:“你看清楚點,我不是熟客誰是熟客。”

那頭兒愕然向我望來,接觸到我放著異光的眼睛,露出迷惘的神色。

這是我從巫神書學來的催眠術,第一吹用起上來當然不大理想,唯有以他法補救。

大力一拍那人肩頭道:“哈,你終於把我這一擲千金的大豪客認出來了,來人!打賞他。”

那人仍發著呆時,知機的白丹搶了上來,將幾塊金幣塞進他手裡,當那人將金子捏緊時,我們早穿越他們,排闥而入。

英耀駕輕就熟,帶著我們來到賭場上層閣座的休息席坐下,向女侍叫了食物和酒。

挨著欄干,好奇地望往下面人頭湧湧的賭場。

巨靈向英耀奇道:“為何這裡沒有人認得你?”

英耀苦笑道:“我一直被麗清派駐城外,最近才調了回來,除了手下外,誰認得我。”

戰恨不滿道:“到這裡面來,除了吃東西外,還有很多好東西吧?”

英耀失笑道:“我帶你來,就是要讓你看望月城內最好的東西。看你真夠運,剛說她就來了。”

我們依著他的手指憑欄下望,齊齊一震。

英耀指著那正緩緩步走入賭場,一身湖水綠長裙,半邊香肩垂著勾花絲巾的美女,嘆道:“這就是溫柔窩的老闆娘『狐仙』榮淡如了,我們望月城的第一號大美人。”

我們一齊同意點頭,如此風華絕代的美女,確可和采柔妮雅等相比毫不遜色。

她一進場,整個賭場大廳立時靜了下來。

她的長腿大概可與寒山美平分秋色,窄腰挺背與妮雅相若,豔色則不遜於采柔,世故精明似花雲,偏帶著個紅月式的純真笑容,那個男人能不給她引至矢魂落魄。

連那似乎不甚好色的灰鷹也看得膛目結舌、口涎欲滴。

英耀低聲道:“這是我一直暗戀的女人。”

白丹道:“以你七色統領的權勢,也不能一親芳澤嗎?”

英耀苦笑道:“她是麗清的閨中密友,誰敢打她的主意了我奇怪為何她沒有隨麗清走?”

  我聽得心中一動。

  戰恨咬牙切齒道:“誰上?”

眾人為之愕然,想不到十多天前他才表示有採蓉一個便心滿意足,現在又故態復萌了,這小子真見不得美麗的女人。

我笑道:“當然是『餓狼』戰恨。”

戰恨不理我的嘲諷,霍地立起,剛要往下叫嚷,下面賭場內已先響起一把雄壯的聲音向榮淡如道:“淡如小姐,野馬黑臉已下了今,命你今晚午夜前入宮陪他,使我們非常憤慨,只要你說一句話,全城的男人也可以為你拿起劍來,保護你嬌貴的身體,不受沾辱。”

我們在閣座的六名大漢交換了個眼色,暗忖這黑臉倒懂得享受。

榮淡如蓮步輕搖,來到廳心最大的一張賭桌,悠閒地坐了在莊家的位置上,一陣使人心搖魄蕩的嬌笑後,柔聲道: “各位何須為淡如擔心,這世上有一種人我絕不會怕,就是男人,告訴我黑臉是男還是女。”

我們臉臉相覷,這女人也算放蕩大膽的了,難怪能成為溫柔窩的主持人。

她身後幾名保鏢模樣的武裝大漢喝道:“誰來和小姐賭上兩手六色鼓,最低注碼一千金幣。”

眾賭客本已爭先恐後湧過來,聽了最後那句又嚇得咋舌退開。一千金幣足可起一間大房子了,誰捨得輕易拿出。

戰恨的大喝在我們身旁響起,在我們目定囗呆下,向下面的榮淡如大聲道:“榮小姐!”

榮淡如秀色無倫,能攝魄勾魂的目光訝然往我們望來。

英耀和她相識,嚇得急忙背轉了身。

戰恨理所當然地道:“橫豎小姐今晚也要將身體送人,你又不怕男人,我也不怕女人,不若先便宜我,趁現在離午夜還有足夠時間,找個地方快活快活吧!”

全樓之人包括我們這幾個自以為深知他德行的人,均聽得呆在當場。

  媽的!

  這也算能使女人交心的情話?這初級畢業生。

榮淡如舉起纖手拿著的香木扇,一揚下展了開來,輕柔地搧著嬌悄的下領,微笑道:“當然可以!”

我們本以為這世上沒有人能說出比“飛狼”戰恨的情話更使人槌胸頓足長嘆的,豈知榮淡如芳口一開,我們才發覺戰恨的話竟有打動芳心的魅力。

戰恨的青狼臉發著光,顫聲道:“真的可以嗎?”

榮淡如柔聲道:“但卻先要在賭桌上勝過淡如,若你敗了,便須將你的命根子割了。”

  這女人也算夠辣了。

戰恨算了算,終覺得不划算,可能也想起會無以對採蓉,頹然坐下,喃喃道:“豈非自白便宜黑臉這狗養的小畜生。”

我心中一動,卓然立起,同時脫去包裹著內中武服長劍的袍,露出一身勁裝,長笑道:“我來和你一局定勝負,若你輸了,便陪我的朋友直至午夜,若我敗了,便任由你動手宰割。”

戰恨愕然道:“你真要做我的救世主和大恩人?”

英耀背著廳下射上來的數百對目光,皺眉道:“大劍師小心你的命根子,在望月城沒有人可賭贏榮淡如,否則溫柔窩也不是她的了。”

榮淡如秀目爆起亮光,盯著我道:“你只能為自己賭,不能替別人賭,不同意便拉倒。”

我從末見過比她更有信心和更厲害的女人,又受到英耀 “善意”的警告,暗忖還是不和這無敵賭女交手為妙,乘機下台,坐了下來,向戰恨聳肩道:“你也聽到的了,恕兄弟幫不了手。”

巨靈等襟若寒蟬,試問這樣的條件,那賭得過?我們又不是不要臉愛撒賴的人,她輸了有什麼大不了,我們則實在輸不起。

榮淡如卻不肯放過我們,道:“剛才出言這位公子看來是流浪的武士,不知如何稱呼。”

我嘆了一口氣,剛要編個名字出來,戰恨的好朋友巨靈嘻皮笑臉道:“我們公子就是『天下第一號情聖』愛淡如了。”

全廳之人為之一呆,不過看到巨靈擎天巨塔般的氣勢,連榮淡如身旁那幾名大漢也不敢貿然喝罵,更何況我們這六個人,憑誰也可看出不是“善類”。

榮淡如不以為忤淺笑道:“喲!你這個公子的名字有兩個宇和淡如相同,真是有趣,不過他能否名乎其實當他的情聖,就要看他是否能賭贏我了。”

  我們為之愕然。

戰恨臉上露出同情的神色道:“情聖公子,看來你想不賭也不行。”

我焉地捧腹大笑起來,豪氣狂湧,右手抓著欄干略一借力,往下躍去。

  下面的人爭相走避。

我扭腰猛用力,凌空翻了個筋斗,兩腳點在賭桌的邊緣,再彈落地上,傲立桌旁,和桌子另一邊悠閒坐著的榮淡如對個正著。

榮淡如表面看去若無其事,但眼中掠過的驚異卻瞞不過我。

我坐在她對面的椅子上,微笑道:“擲六色鼓吧,我買三粒方鼓全是紅色,那是太陽的顏色,只有太陽才可以形容你的美麗。”

戰恨等在閣座上鼓掌怪叫,大讚我果真是名不虛傳的情聖。

這幾個小子愈玩愈瘋狂,不知是否因戰恨巨靈兩人在山野住得久了,致野性難除。

榮淡如向我露出動人的笑容,接過手下遞給她的一個蓋圓罐,輕輕搖了幾下,道:“你猜猜裡面有多少粒六色方鼓?”

我微微一笑道:“你不用故意輸給我,因為就算我說錯了,你也可以說我是對的。”

這時廳內靜至呼吸可聞,不過呼吸都很輕,因為沒有人在屏息靜氣,聽著我們語鋒交擊。

榮淡如揪了我一眼,帶著大感有趣的神色幽幽一嘆道: “既然你不肯接受我的好意,我便和你公平賭一局,看看你的運道。”

她這樣一說,反有人懷疑她剛才要我猜罐方鼓的數目也可以強說我是錯而非對的。

榮淡如將罐放下,剛想把蓋打開,我微笑道:“裡面共有五粒方豉。”

榮淡如呆了一呆,道:“你的耳朵非常靈敏。”探手入人去,拿了五粒方鼓出來,用掌心托著,俯身迭到我臉前道:“公子!請你挑三顆。”

看著她雪白的手,我這所謂情聖也要咽了咽唾沫,搖頭道:“不用挑了,我便買五顆紅色。”

榮淡加首吹露出少許的慌張,橫了我一眼,將五粒方鼓放回銅罐內,封上蓋,一對玉手按著罐旁,美目一瞬不瞬地瞪著我。

我微笑和她對視著,精神全集中到罐內的五粒方鼓上。

  一個清晰的圖像出現在腦海裡!五粒方鼓全是紅色向上。

我心中也不由驚異萬分,榮淡如看來隨便將五粒方鼓掉進去,想不到已施了神妙的手法。

榮淡如舉起銅罐,以最優美誘人的姿態搖著銅罐,方鼓撞擊罐壁的聲音“叮叮噹當”響得如下著驟雨。

  “蓬!”

銅罐蓋向下覆在桌上的大銅盆上。

  勝負已定。

沒有一線目光不是集中到銅罐上。

我清楚知道罐內只有四粒是紅色向上,還有一粒黃色向上。

她還未能控制五粒方鼓那麼多,不過四粒已是難得之極,因為從沒有賭徒肯賭三粒以上的六色鼓。

在眾人注視下,她略略掀起銅罐,到了只有她一人僅可窺見的角度,“蓬”一聲又將罐落回桌上的銅盤,嘆道:“我輸了。”

  眾人愕然,這豈非故意輸給我。

我驀地探手,將銅罐整個拿起,露出這吹賭賽的真相。

  榮淡如第一次色變。

  眾人讚嘆聲四起。

  五粒方鼓都是紅色向上。

  我勝了。

我憑從巫神書學來的異力勝了,我以靈力在揭蓋前向那粒黃色向上的方鼓做了手腳。

榮淡如不能置信地望著蓋底上的五點鮮紅。

我長身而起,向戰恨他們抱拳道:“幸不辱命!”

戰恨嘆道:“兄弟!我羨慕你!”

榮淡加輕輕拍了一下手掌,吩咐身旁的人道:“找五位小姐來陪愛公子的五位朋友。”然後向我笑道“公子!請隨我來。”

在眾人艷羨的目光相迭下,風華絕代的榮淡如領著我離開賭廳,走進一個華麗的偏廳去,下人關上了門,剩下我們兩人單獨相對。

榮淡如走到下了牢慢的大窗旁,掀起少許,望往街上,柔聲道:“蘭特公子你真大膽,黑臉的人不會賣賬給你的。”

我對她看破了我是誰絲毫不以為怪,笑道:“你也很大膽,明知我是蘭特,也敢引我到這裡來。”

她轉過身來,挨著大窗,故意挺起誘人的酥胸,媚笑道 “你難道忘記了我是不怕男人的嗎。”

我直迫而去,直至將她緊壓窗上,才道:“不要弄花樣了,告訴我,麗清留下你這只重要的棋子,究竟有什麼作用?”

榮淡如眼神絲毫不亂,嬌軀在我體壓下作了兩下使人心神搖蕩的扭動,甜甜一笑道:“你既可猜知罐內力鼓數,或也可以猜到我的心事,試試猜吧!”

假設我真全掌握了巫神書所教的催眠術便好了,可惜我仍是個初級生,嘆了口氣道:“猜我便真沒興趣,讓你先還賭債吧!”伸手便去解她的長裙。

榮淡如駭然抓著我那不規矩的一對大手,瞪大秀目道: “你不是想靠我混進郡主宮去對付黑臉嗎?怎可以這樣胡鬧?”

我見好就收,作驟然省覺道:“懊!對不起,我差點忘了。”溫柔地幫她將衣裙拉好,重新蓋在已裸露了出來香滑的肩上。

榮淡如微笑道:“公子仍壓著我呢?不是連這也忘了吧!”

我苦笑移開,故意將背向著她,看看她會否拔出綁在腿上的匕首行刺我。

榮淡如忽然從後面靠上來,纖手抓著我的肩頭,肉體毫無保留緊貼著我,小嘴湊到我耳旁道“麗清叫我告訴你,你的孩子明年初便足歲,你想他有母親還是沒有母親。

我渾身一震,接著靜下來,沉聲道:“告訴她,我知她沒有孩子,否則我必有感應。”是否真能那麼肯定的,我不知道!

榮淡如吻了我的耳朵一下,道:“看到了你在賭桌上的表現,我也有點信你,好?你要我怎樣幫你。”

我揮開麗清是否有了我孩子的事,淡淡道:“我只想听聽你可以怎樣幫我把五十七條大漢混進宮裡去。”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9:56:16     標題: 第一章 擒賊擒王(1)

五十多輛騾車聚集在溫柔窩後的廣場上。

榮淡如出動了她所有手下,鑽到城中各處,蒐集名酒珍玩,再運到這來,放在騾車上,以作禮物送到宮內去,獻給野馬族之王——“癲馬”黑臉。

其中最珍貴的禮物當然是望月城的第一號名女人榮淡如。

我們都換上了僕役的服飾,戴上望月城人流行的高帽子,盔甲留了下來,武器則藏到騾車底的暗格下。

  任務是捉拿黑臉,迫他退兵。

我、戰恨、巨靈、英耀、白丹和灰鷹六人站著圍繞榮淡如,低聲商議,其他戰無雙等五十多個勇士,散佈在廣場上,監視著榮淡如手下們工作。

六個人十二隻眼睛,一隻不少地落在舉手投足,莫不風情萬種的榮淡如身上,看著她在輕言淺笑中,說出如何接近黑臉的計劃。

戰恨的目光肆無忌憚地在榮淡如嬌軀上下巡逡,恨不得一口把她生吞到肚裡,踏前一步,差點貼著她的香肩時,嘿然道:“榮小姐要我們藉送禮入宮接近黑臉,這條計真行得通嗎?”

白丹道:“黑臉大概不會拒絕禮物,但……”

戰恨插入道:“尤其是小姐你。”

榮淡如向白丹媚笑道:“白大將是否想說未進宮門,黑臉早使人把禮物接收了過去嘛?這可能性當然存在。”接著皺眉回頭向戰恨道“你可以站開點嗎?再靠近些的話你會貼著我的身體了。”

戰恨強忍著一把將她摟入懷內的衝動,悻悻然退開了半步,只是小半步。正是條不折不扣的餓狼。

榮淡如攝魄勾魂的美目來到我的臉上,聳聳肩膊道:“我只是個弱質女流,除了賭錢外,什麼也不懂,至於如何入宮,就要靠蘭特公子的策劃安排了。”

騾車隊才離開後門,我駕策載著榮淡如的領頭騾車還未轉上通往皇宮的郡主大道時,野馬族的軍隊把我們截停下來。

後面跟著駕車來的戰恨、巨靈等齊聲吆喝,勒停騾車,排成右彎左曲的車陣,最後的幾輛尚未走出溫柔窩的後門。

一名矮壯強悍的野馬族頭目,在數百名戰士簇擁下,攔在車前。

那小將領威風凜凜,背插雙斧,瞪著我喝道:“你們是否活得不耐煩了,大王早有命不得聚眾街頭,不准有任何集會,你們現在大隊人馬想幹什麼?”

簾幕低垂的車箱內那狡猾美麗的榮淡如全無半點動靜,當然是存心給我出難題,要我自己去應付。

我謙卑地道:“這位大將軍高姓大名?”

那將領旁的戰士齊喝道:“你這土狗那來知道的資格。”

我高聲道:“我們是奉你們大王之命,代表望月城向大王送土地最渴想的禮物,你們竟敢留難阻撓,小心項上人頭不保。”

那小將領一愕道:“送什麼禮?”

早大感不耐煩的戰恨跳下騾車,來到我的車側,一把掀開遮窗的簾布,喝道:“望月城第一號惹火尤物榮淡如姑娘!”只看他的表情,當知道話出自肺腑。

榮淡如先向戰恨不屑地瞅了一眼,才向呆望著她饞涎欲滴的野馬戰士勾魂地一笑,秋波到處,無人不暈其大浪。

戰恨又將簾幕放下,遮隔了榮淡如照人的艷光。

那小將領露出色授魂與的神情,在馬上恭身道:“小將顏湖,向榮姑娘請安!”

  美女的魔力真大!我故作恭敬道:“顏大將軍!小人們的車隊可以起行了嗎?”

顏湖的臉向著我時,立即回复先前的嘴臉道:“我們早備有馬車,專責接載榮姑娘,你們立即給我散去。”

戰恨來到我旁,冷哼道:“你們似乎一點不明白我們望月城的規矩,榮姑娘今次到皇宮去,是要作大王的寵妃,所以我們必要依足規矩,送上六十車粉奩,若非如此,我們榮姑娘不是什麼臉子也沒有了,乾脆回家陪別的男人算了。”

想不到這莽撞火爆的人如此有急智,我忙加上一句道。 “顏大將軍,大王怪罪下來,恐怕沒有人能擔當得起。”

顏湖愕了一愕,臉色數變後,向左右兩旁的人喝道:“先搜車!”他的手下應命,蜂擁而來,逐車檢看。

顏湖的眼光落在戰恨身上,服中凶光閃閃道。 “你這土狗倒有點膽色!”戰恨何曾給人這樣當臉唇罵,臉色一變。

我知道不妙,向戰恨打個服色,低喝道:“還不回到你的車上去!”戰恨強忍下那口鳥氣,掉頭返回他的車上。

顏湖轉向我道:“你們的騾車隊可隨後慢慢開過來,榮小姐由我們的馬車接載,免得大王久候了。”

我哈哈一笑,計上心頭,道:“顏大將軍太不懂望月城的規矩了,送嫁的隊伍必須全是騾車,否則會為大王帶來厄運,你也不想有那情況發生的吧!”

顏湖氣得臉色發紫,怒道:“不要叫我作大將軍,我只是一等領軍。你們要用騾車隊送嫁也可以,不過你們須給我滾得遠遠的,由我的人來駕車。”

  “噢……”

窗簾揚起,榮淡如探頭出來,先瞟了我一眼,才以銀鈴般的動聽聲音向那一等領軍顏湖道:“顏領軍真是謹慎小心,盡忠職守,不過這可不行哪!”

顏湖的兇臉堆上他認為自己最動人的笑容,虛心請教道: “榮小姐怎說?”

榮淡如秋波流轉,美目顧盼,柔聲道:“這是送嫁的隊伍,這些駕車的人代表我的家人,你將他們趕走,成何礼法呢?我在大王前什麼顏臉也沒有了。”

顏湖呆了一呆,向身旁的手下吩咐了兩句,手下領命去了,大概是請示他的上級去。

榮淡如盈盈一笑,放下簾幕,眾人的靈魂才再次歸位,包括我在內,此女真不簡單,天生出來就是為了勾引和玩弄男人的。

這時搜車的工作完畢,回來向顏湖報告。

顏湖沉吟片晌,發出一連串的命令。

三百多名戰士策馬來到車隊兩旁,將我們夾在中間。

顏湖狠狠盯了我一眼,沉聲道:“走吧!但不要超越過我。”抽□掉頭,和十多名戰士帶頭往郡主宮方向緩馳而去。

我心中大喜,皮鞭揮出,打在拉車的四頭騾子股上。

騾車隊在野馬戰士左右挾持下,轉上大街,追著顏湖等人的馬屁股去了。

另有兩隊野馬騎士馳出,驅趕前面大街上的行人,將他們逐回屋內或模巷去,以免人群聚集。

  這總算是個好的開始。

榮淡如甜美的聲音在我背後響起道:“蘭特!你愛麗清嗎?”

  我苦笑道:“不要問我。”

榮淡如道:“但麗清真的愛你。”

我哂道:“她每一個行動只是想把我置諸於死地,這叫愛我嗎?”

榮淡如一輪輕笑,嘆道:“你太不明白女人的心理了,得不到的東西,情願親手毀了,愛愈深恨也愈深,明白嗎?蘭特公子!”

我不想在這問題纏下去,冷然道:“你為何要幫我們,若給我們成功刺殺了黑臉,你如何向你的好朋友麗清交代?”

榮淡如想也不想道:“誰叫我愛上了你這風流浪子啊!”

我愕然道:“愛我?為何我剛才要佔有你時,你卻要逃避呢?”

榮淡如一陣嬌笑,喘著氣道:“容易到手的女人,男人怎懂得珍惜,我都說你不懂得女人的心理了,若你剛才硬要上馬,看看我會怎樣?”又是一陣勾魂盪魄的浪笑。

明知她在玩弄我,也忍不任心蕩神搖,暗自警惕,這對付男人手段高明的女人,比麗清更狡猾,更莫測高深,若我不小心,可能栽在她手裡,一敗塗地。

榮淡如揭起隔著我和她間的窗簾,探手過來,撫在我的背上道:“噢!你真強壯!”我給她摸得心中一盪,皺眉道:“快停手,野馬人會看到的。”

榮淡如笑道:“怕什麼!大不了公子你拔出魔女刃,殺了全城九萬多野馬人。”

我心中懍然,知道自下確是騎上了虎背,只要榮淡如大叫一聲“蘭特”,接著就是血流成河的場面。

騾車隊這時來到跨湖大橋上,動起手來,想逃回密道也沒有可能,若戰恨等全戰死當場,我就算安然逃去,我們的損失仍是不可彌補,永不可以再复原過來。

我警告道:“榮小姐若出賣我們,我第一個殺的必是你,莫怪我手下無情。”

榮淡如在我背肌重重扭了一把,才縮手垂簾,柔聲道: “我倒想看看你能否狠下心腸殺我,只為了這個原因,我便很想出賣你來瞧瞧。”

我拿她沒法,動之以情道:“榮小姐勿要挺身試劍,若你乖乖聽話,蘭特不會薄待你。”

榮淡如的聲音透過窗簾傳來道:“男人要女人聽話,通常只有一種意思,公子會否是例外的一個。”

  我還想說話,前方號角聲起。

主殿前的大廣場上,以千計的野馬戰士列出陣勢,等候我們大駕光臨。

我回頭望向後面的戰恨等人,眾人都露出不安的神色,如此陣容,像打仗更多於像一個歡迎的隊伍。

一名野馬大將在十多個戰士簇擁下,往我們迎上來。

顏湖回頭喝道:“停車!”然後向那名大將走去。

我依言勒停騾車,心中暗揣,野馬人實在無任何理由讓整隊車隊駛進殿內,若給留在此處,只准榮淡如一人進內,我們主動之勢全失,就算要找黑臉晦氣,可是郡主宮這麼大,即管他手下袖手旁觀,也不容易找到他,何況現在只是眼前對方便有過千的精銳部隊,教我們如何應付得了。

我蘭特縱有來自魔女刃的異能,始終仍是血肉之軀,久戰下必有錯失,一個淌血的小傷口便會成全軍敗北的因素。

顏湖策馬來到那大將馬旁,恭謹地報告著。

我細看那野馬大將,長相頗為俊俏,但形貌標悍,虎背熊腰,左右馬側各有一支通體烏黑的長矛,若不是沒有閃光,我會以為那是由珍烏打造出來的。

難道這就是“癲馬”黑臉的頭號大將,智勇雙全的“雙矛” 白天?

心中大感不妥,黑臉不過是要玩玩望月城最動人的女人,為何會出動到最高明的手下來處理一隊由五十多人組成的送禮車隊?

白天打量著我們,聽完顏湖的報告後,策馬往我們馳來,到了十多步外,勒馬停定,恭身道:“白天向榮小姐問好!”

榮淡如的聲音傳出道:“白天大將你好,現在是什麼時間了?”

白天灼灼目光略望了我一眼,移馬來到車側,口中應道: “還差少許才到午夜,榮小姐應邀而來,大王必然非常高興。”

榮淡如嬌笑道:“大王不是躺在床上等我吧?為何見不到他。”

白天哈哈大笑道:“榮小姐真夠味道,大王最歡喜你這種女人,榮小姐請下車吧!莫讓大王久等了。”

危險的感覺更強烈了,以白天的精明,絕不會看不出我們這群人有問題,只是巨靈鐵塔般的雄偉軀體,已教人生疑,何況我們無一人不勇猛強橫,怎似是榮淡如的手下,偏偏白天這精明的人視若無睹,只顧著請榮淡如下車,這是那門子的道理?

榮淡如掀起窗簾,露出如花俏臉,向白天橫了一眼,媚笑道:“白大將何不向大王要求把我賜給你,為此榮淡如會更為快樂。”

白天愕了一愕,眼中射出迷醉的神色,旋又清醒過來,垂頭道:“小姐說笑了!”向左右微一頜首,當下有人跳下馬來,要去拉開車門。

  我喝道:“白大將且慢!”

白天兩眼精光一閃,向我望來,以寒若冰霜的聲音道: “你是何人?竟敢向我說話,跪下來!”

榮淡如柔聲道:“大將息怒,這是淡如的……的……噢!你湊過耳來,我告訴你他是誰。”

我和最接近的戰恨打了個眼色,戰恨立時裝作漫不經意地舉手整理高帽,那是通知後面各人戒備的警告訊號。

白天呆了一呆,忘記了我,從馬上側身下去,把右耳湊往榮淡如的櫻唇旁。

榮淡如先斜斜兜了我耐人尋味的一眼,才把小嘴湊到白天耳旁,張口狠狠咬了白天的耳珠一下。

白天痛得叫了出來,挺直身體,手足無措地驚怒道:“你這在幹什麼?”

到了這刻,我也不由佩服榮淡如玩弄我們這群男人於股掌上的能力。

  榮淡如冷冷道:“我恨你!”

白天一聽下怒氣全消,頹喪地道:“小姐快下車吧!大王等得不耐煩了。”竟忘了要找我晦氣。

我插入道: “白大將請聽小人一言,照我們的習俗,新娘的騾車只有迎娶的新郎才可開啟,否則會給他帶來厄運,望大將明察。”用的依然是“厄運”那一招。

白天望向我,冷冷道:“你頗有點膽色,究竟是什麼人?”

我知道白天早看出我們不妥,要先把榮淡如請下車來,只是為了方便對付我們。

我信口胡謅道:“我是淡如的大哥,也是溫柔窩背後真正的主持人,今次送嫁妝來的都是窩內最佳的好手,希望藉著淡如的關係,能得你們大王重用,好有個光明的將來。”

白天一瞬不瞬地瞪著我,好一會才微微點頭,向榮淡如道:“這人有沒有說謊?”

榮淡如笑得花枝亂顫,媚眼頻拋。

事實上沒有人知道她有何因由笑得這麼厲害,但每個人都看得眼也呆了,那還會和她計較原因。

榮淡如喟然嘆道:“狠心的白天啊!”言罷放下垂簾,語氣轉冷道:“黑臉再不來開門,大哥你便給我掉頭回去。”

這狡女每一著都出人意表,連我也摸不透她的玄虛。

白天給她耍得暈頭轉向,可能連平時一半的英明決斷也沒有了,猶豫片晌後,向我道:“這位……這位榮,噢!榮大哥,請你把騾車驅進殿內,其他人則須留在這裡。”

我心想只要能見到黑臉,就有方法制著他,正想依言行事,豈知後面的戰恨嚷過來道:“榮老闆啊!禮不可廢,若騾車隊未成送嫁之禮便中斷了,新郎會有橫死的厄運,大王是我們將來的指望靠山,我們怎可容許這種事情發生!”我知道戰恨不想我單身涉險,而事實上他也不怕動手,所以硬撐著不給白天把我們拆散。

  白天大怒往戰恨望去。

  “咭!”清笑從車內傳出。

榮淡如又掀簾探首,遙往戰恨望去笑罵道:“你這傢伙口沒遮爛,胡言亂語,快給我重重掌十下嘴,否則連我也護你不住。”

白天的目光回到榮淡如身上,死盯著她因探頭俯身以致低胸的禮服敞了開來露出的雪白胸肌,霎時像著了魔似的。

戰恨則呆在當場,知道荣淡如是存心作弄,求助地望向我。

心中嘆了一口氣,硬著頭皮道:“淡如不要胡鬧,送嫁使者等若你的父母,甚至是爺爺、婆婆,須待你下車後才可打罵,禮規怎可廢呢。 ”

榮淡如故意讓白天的眼睛多享受了一會,才坐直嬌軀道: “白大將改變了主意沒有?”

意帶雙關,確是極盡誘人的能事。

白天虎軀一震,把目光移上榮淡如的俏臉,尷尬地乾咳兩聲,才道:“小姐不愧望月城第一美女,唉!”只顧著唉聲嘆氣,竟忘了向戰恨算帳。

  紅顏禍水,果非虛言。

所有人目光都集中到白天身上,看他如何處置我們這送嫁使者團。

白天聳肩道:“這事我也不能作主,不若榮大哥隨我進殿見大王,解釋你們的禮儀,榮大哥意下如何?”

他或者因愛屋及烏而對我特別客氣,但我的直覺卻告訴我,他已知道我是誰,而且極可能是剛才榮淡如咬他耳珠時說的,所以他要大聲叫痛來遮掩榮淡如的語音。

現在他是要先把我誘走,然後下手救出榮淡如和對付其他人。

榮淡如就是麗清留下來應付我的一著厲害棋子,我們糊里糊塗送上門去,給她玩弄於股掌之上。

帝國人的確比黑叉人狡猾得多了。

我向白天恭敬地道:“這個安排好極了,不過!得讓我進行擲帽禮!”白天愕了一愕,我已將帽子拋往天上,同時站了起來,準備跨下騾車。

這是我和戰恨等約定的暗號,帽子觸地的一刻,立即在車底取出武器,和敵人見個真章。

危險的感覺來自後方,我腦中閃過一個清晰無比的映像。

一把窄長的劍,穿簾而出,無聲無息剌向我背心要害。榮淡如確是聰明,看穿了我悉破了他們的把戲,故先下手為強。

“啪!”帽子落在車旁地上,白天的馬蹄前。

我一聲驚天動他的斷喝,響徹全場,接著仰身彈起,一腳踏在由後剌來的劍上,腳尖用力,反身由布簾穿窗人內,剛好落入榮淡如香噴噴、軟綿綿的懷內,頭靠在她香肩上。

榮淡如給我壓得胸肺內的空氣擠掉了大半,悶哼一聲,但騰空出來的纖手早抓著亮光閃閃的匕首,由外側迥手刺來,插往我頸側。

不知是否天生風流,在這等時刻我的注意力仍分了大半到我背脊緊壓下她那充滿彈力的胸脯上,不由暗罵自己。

怒哼一聲,我左手架著了她拿匕首刺來的手腕,右肘重重反撞在她堅實而沒有半分多餘脂肪的小骯上。

這絕色美女痛得整個人彎曲收縮,匕首掉往車箱的木板地上。

  矛光閃閃。

白天的兩枝大鐵矛,一穿簾,一破壁,由右側刺向我的頸側和腰腎處,力道狂猛,角度位置準確無倫,不愧黑臉手下第一勇將之名。

我摟著榮淡如,一翻身,由座位處掉往地板上,避過敵矛,真希望飛雪能在身旁,我便可以取來大笨矛,以雙矛對他的雙矛,痛快殺他一場,但現在只有車箱底的魔女刃。

外面騾鳴馬嘶,殺聲震天,混亂之極。

車輪轆轆,我猜到定是我方的人以利器剌在騾股上,激發了騾子的狂性,使它們拖著車子橫衝直撞,製造混亂。

  “砰!”車門給踢了開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9:56:35     標題: 第一章 擒賊擒王(2)

這時榮淡如正臉向著我,秀目緊閉,俏臉表情痛苦之極,冷汗直冒,口角滲出了血絲,可見我剛才那一肘之力是何狂猛,在這生死關頭,誰也不能怪我辣手摧花。

“轟!”我右拳直擊在地板上,碎木激飛下,硬生生穿破木板,伸手車底下,摸到魔女刃的劍柄。

  白天的雙矛又至。

  刃光閃起。

  “叮叮”兩聲。

  鐵矛蕩開。

他的鐵矛極之堅實,只給我劈開了兩個小缺口,不過已教白天大驚失色。

我先在榮淡如的俏臉吻了一記,才乘勢而起。

外面的混亂比我的想像尤有過之。

騾車東歪西倒,禮物倒滿廣場上,其中十多輛仍在橫衝直撞。

戰恨、巨靈等人不愧為第一流的高手,不但沒有被敵人沖散,還聚到車旁,以比敵人兇猛十倍的威勢,粉碎了敵人一波接一波的攻勢。

白天這時退了開去,沒入他手下的後方處。

久戰不利,我回身一腳踢中榮淡如額角處,把她踢暈過去,再撈了她起來,託在肩上,跳下車去,大喝道:“隨我來!”刃光化出千萬道劍影,往正殿殺去。

戰恨和巨靈兩人分伴兩旁,朝著海潮般的野馬戰士殺去。

英耀、白丹、灰鷹、戰無雙和其他人亦急忙跟來。

“鏘鏘鏘!”在魔女刃無堅不摧的威力下,敵人械斷血濺,人仰馬翻,尤其我沒有了兩翼的顧慮,更能將劍術發揮至極限,迅速破進敵陣內。

敵人人數雖比我們多上百倍,但吃虧在都是騎兵,不宜近身血戰,戰馬與戰馬又擠在一塊兒,徒增混亂,發揮不了半點馬戰的威力。

巨靈和戰恨兩人每揮一劍,每剌一矛,必大喝一聲,也必有人應聲倒地,配合著我,氣勢如虹,擋者披靡。

剎那間,我們整隊人殺至正殿前的空地上。

號角聲起,敵人得到指示,紛紛跳下馬背,圖挽劣勢。

四周刀光劍影,有若驚濤駭浪的怒海淹蓋而來,使人身不由己,完全迷失了方向。

我手中利刃毫不閒著,心神卻寧靜下來。

每逢愈凶險時刻愈能發揮的潛能,在這刻又再顯出奇效。

我感到心靈延伸開去,一幅幅景像在腦海閃現。

我“看”到白天退入正殿內,和一個身材高瘦左臉有嬰兒手掌般大黑色胎痣、身穿黃色革冑的漢子由殿後左門退往與智慧宮間的園林裡。

他們退出的同時,黑臉近千的親兵散了開來,彎弓搭箭,對準正殿門,等待我們投進陷阱裡去。

我向戰恨和巨靈打個招呼,大力拍了榮淡如的粉臀一下重的,以作訊號,舍下正殿,改變方向,攻向殿側的空地,往殿後的園林殺去。

這一著大出敵人意料之外,立時產生連鎖性的紛亂。

當我們踏著敵人屍體,由殿旁的長廊進入殿後的園林時,壓力立時一輕,敵人的主力全集中正殿,由殿後湧出的百來人,給我們斬瓜切菜地干掉了。

黑臉和白天早離開了園林,避進了智慧宮內,當日就是在宮下的密室內,我找到了智慧典的六冊手抄本,也記起那條通往宮內的密道。

這時我們人數減至四十二人,除我外無人不負了傷,有三人全靠自己人的攙扶才能勉強跟著我們,形勢大大不妙。

我撲到密道旁,轉動圓環,打開了密道的人口,向戰恨等喝道:“黑臉就在密道另一出口的智慧宮內,你們先進去擒人,我來斷後。”將肩上的榮淡如卸下,交由一個魔女國的戰士享受她肉體壓肩的滋味。

戰恨等一句多餘話也沒有說,衝進密道去。

兩聲慘叫,我方又有兩名戰士慘死當場,若非灰鷹奮不顧身,接著了大部分攻勢,恐怕形勢更劣。

想不到灰鷹如此強橫,一點不遜色於戰恨和巨靈。

戰無雙的雙斧亦是威力無儔,擋者披靡,雖是創傷累累,血染衣衫,但一點沒有影響他的戰鬥力,架著了左翼的攻勢,一步也不肯退。

右翼的英耀、白丹等的戰線卻瀕臨崩潰的險局。

白丹給人在腿上劈了一刀,沒有甲胄保護下,整條腿全是血,眼看要命喪當場,我那敢遲疑,撲了過去,魔女刃連環揮劈,血肉濺飛下,敵人慘叫倒地。

我大喝道:“快退進密道去!”我方傷疲之兵,紛紛退人密道裡。

左沖右殺下,敵人的攻勢終給遏住,到最後只剩下灰鷹、戰無雙和我三人守往密道口。

灰鷹忽大叫道:“看毒氣!”將一件東西擲在地上,黑煙立時由地上冒起。

  敵人駭然退後。

我們三人乘機跳下密道,當我關上圓蓋時,外面全是伸手不見五指的黑霧。

當我們由出口進入智慧宮內,大勢已定。

巨靈橫劍貼在黑臉咽喉處,被戰恨等人團團護著,正跟白天和數百名野馬戰士舉戈對峙。

戰恨見到我,大笑道:“全靠這條地道,我們竄出來時,他們還懵然不知,只顧看著殿門處,給我們手到擒來。”

我命人守著密道的出口,來到黑臉旁,微笑道:“黑臉你好!”

黑臉昂然而立,看也不看我,向白天大喝道:“白天!我族王之位由你繼承,立即下令進攻,為我報仇!”

白天臉色蒼白得嚇人,額角冒著汗,大叫道:“不!大王!沒有了你的領導,我們早晚會給敵人吃了。”接著向手下命令道:“停止所有進攻!”再向我道:“我要談判!”他的手下肅然領命。

戰恨哈哈大笑道: “你有何談判資格?你的大王在我們手內,我們的大軍又把望月城重重圍困,你連對我們說話的資格也沒有。”

白天俊臉的肌肉一陣跳動,狠狠瞪著戰恨,雙眼似欲噴火,使人擔心他要不顧一切再發動攻勢。

好一會後,他深吸了一口氣,往我再望過來。

我先吩咐人把即將醒來的榮淡如綁了個結實,才慢條斯理向白天道:“先命你手下的人退出殿外,只有你一個人可以留下,若說一個『不』字,我們立時殺了你的大王,再看看你們能否在城破前幹掉我們?”

白天俊臉陣紅陣白,到現在他也不明白為何我們能如此準確地找到他們的大王,看情形他們連這條決定勝敗關鍵的密道也是到這刻才知道,這使他在心理上處於絕對的下風。

白天終於頹然揮手,命手下退出去。

  最後只剩下他一人。

  我回刃鞘內,往他走去。

來到戰恨旁時,這傢伙低聲道:“不如先乾掉他吧!他是個記恨的人。”

我笑著拍了他肩頭一下,在他耳旁道:“不若你先去弄醒榮淡如,順便揩揩油占佔便宜,可不要玩真的!”這色鬼立時忘了白天,真的匆勿去了。

我來到白天前,微微一笑,喝道:“巨靈!放了黑臉大王。”

巨靈收劍道:“過去吧!”白天呆了一呆,露出揉合著懷疑和感激的神情。

黑臉走了過來,和白天並排站在一起,眼也不眨一下地瞪著我。

  我道:“你們給麗清利用了!”

黑臉沉著氣道:“有什麼誰利用誰,我們敗了,只能怨自己的無能,怪得誰來。”

我淡淡道:“假設我們兩敗俱傷,誰是受益者?或者你還不知道,麗清其實是遠方侵略者派來的先頭部隊,現在侵略者的軍隊已來到帝國,可笑你還懵然不知。 ”

白天一呆道:“你這話有什麼根據?”

巨靈來到我旁,大喝道:“只要是大劍師說出來的話,就是根據,我巨靈以閃靈族武士之首,保證這句話。”

黑臉和白天同時一震,齊道: “你是閃靈族的巨靈。”

戰恨在後面大叫道:“他是閃靈族的巨靈,我是夜狼族的戰恨,都是大劍師的好兄弟。”

黑臉和白天的臉色要多難看便有多難看,這是他們預計不及的事,他們要對付的再不是魔女國的殘部或一些麗清的叛軍,而是以凶悍聞名的兩個部落。

麗清當然不會告訴他們這些資料。

英耀跛著腳一拐一拐走上來道:“我是那妖婦以前的黃軍統領英耀,我可以告訴你,在不久的將來,所有帝國的人都會歸附到大劍師旗下,包括整個望月城的人。”黑臉和白天交換了一個眼色,也交換了心意。

除非他們是瘋子或狂人,否則絕不會硬撐下去,何況談判破裂,首先遭殃正是他們兩人,群龍無首下,這場仗還怎打下去。

  其實我們亦只是得個空殼子。

華茜的大軍最快要明早才能攻城,現在離天亮還有幾小時,殺了這兩人後,以我們區區四十多人,如何抵擋志切復仇的野馬戰士和將領?

黑臉頹然嘆了一口氣,待要說話。

榮淡如的尖叫由後面傳來,怒吼道:“蘭特,叫你這餓狗把他的臭手拿……唔!”看來是給戰恨封著了她的小嘴。

巨靈的聲音在後面擔心道:“戰恨!小心你給她咬掉了舌頭。”

戰恨的聲音喘息著道:“放心!我怎會蠢得把舌頭伸進去。”

然後是榮淡如哀求的聲音顫抖著道:“蘭特!”

我心中不忍,回頭向把這千嬌百媚的美女摟個結實,東吻西嗅,一對手也絕不閒著的戰恨道:“把她拿過來!”

戰恨滿足地哈哈一笑道:“這女人真夠勁。”攔腰抱起她,大步走上來,到了我旁邊,才將她放下。

我往她望去,乖乖不得了,手足被綁的她,釵橫鬢亂,衣衫不整,嗔怒的臉兩暈嫣紅,誘人至極點。

戰恨仍不肯放過她,就那樣貼在她背後,伸手探前,摟著她的蠻腰。

  還是她應得的懲罰。

我向她微笑道:“告訴大王有關麗清的陰謀,否則你最恨的人會立即當眾玩弄你。”

榮淡如在這樣的情況下仍能向我飛個媚眼,道:“大丈夫一言九鼎,我最恨的人是大劍師你,若要當眾,只能由你來。”

敵我雙方為之愕然,想不到她這麼快回复萬種風情的盪樣兒,和使人癢在心裡的辭鋒。

  我也為之語塞。

戰恨淫笑道: “大劍師沒有空,一切由我代勞。”

巨靈有幾個兄弟可說因她而死,對她恨之入骨,冷冷道: “你說還是不說?”

榮淡如毫不驚懼,艱澀地道:“我給背後這臭狗勒得氣都吸不進去,如何說話?”

我向戰恨打個眼色,後者依依不捨地鬆開了手,退後了小半步。

榮淡如雙足被綁,背後一鬆,立時搖搖欲墜。

我伸手過去,摟著她香肩,在她嫩滑的臉蛋香了一口道: “你說不說出來,也沒有關係。”

榮淡如“喲!”一聲道:“怎麼會不說呢?”美目飄往黑臉和白天道:“大王!白天大將!你們都中了麗清的計,她給你們望月城,實在存心不良,她留下我是要對付大劍師。”

白丹哂道:“你有什麼能力對付大劍師?”

榮淡如聳聳香肩,微笑不語,整個人往我靠來,緊貼著我。

戰恨道:“要不要我把她抱走!”

  我爽快應道:“好!”

戰恨便要動手,榮淡如狼狽橫我一眼,哀求道:“求求你放過我,淡如說了。”

給她這麼一鬧,蹦緊的氣氛鬆弛下來。

黑臉和白天的敵意明顯地減少了。

榮淡如柔聲道:“我們原本的計劃是趁你們重佔望月城後,人心不穩時,在城內進行破壞,例如在水源下毒,放火殺人,削弱大劍師的聲威,到麗清反攻時,望月城不戰而潰。”

我心中一寒,知道這奸計確行得通,因為那本巫神書上詳細列明瞭如何行使這類破壞和大規模的謀殺行動。他們弄出來的火,連水也救不熄。

黑臉想到卻是另一回事,沉聲道:“麗清真的認為蘭特可收回望月城?”

榮淡如在我臂彎內嬌笑道:“大王將自己估計得太高了,若蘭特公子這麼易應付,麗清那用將望月城送給你?”

英耀道:“麗清有多少人仍潛在城內?”

榮淡如道:“大約有五百人,我可把他們藏身的地點全部告訴你們,但只有一個要求,若不答應的話,我情願讓背後這臭狗公開操個痛快,都再不吐出半個字來。” 眾人瞠目結舌,都感到拿這美女沒法。

她總能拿到主動權,教人莫奈她何。

英耀在我耳旁低聲道:“事關重大,我們不得不依從。”

我也明白他的意思,望月城有三十萬人口,我們總不能兵一進城,便逐家逐戶鬧個天翻地覆,雞犬不寧。何況搜索未完時,怕早給他們污了水源,隨處放火,望月城的末日也不遠了。

麗清這一著連消帶打,確是厲害。

我暫不理她,向黑臉伸出手道:“由今天開始,我們是友非敵,大王意下如何。”

黑臉大概也想通了,爽快伸手和我相握道:“我們太貪心了,明知事有蹊蹺,還以為可應付得了,若非大劍師心懷廣闊,後果實不堪設想。”

白天道:“一向以來,我們都給大元首壓在西北的窮鄉僻壤,動彈不得,為了急於爭取肥沃的土地,改善生活,所以才有如此冒失的行動。”

假設現在我向他們提出退回以前的地方,大概他們亦不敢拒絕,不過心裡定會覺得憤怨不平,異日恢復元氣,一遇機會,難免再擴張領土,這對將來的長治久安,會做成很大的威脅。

  除非我把整個野馬族滅了。

  不過我豈會這樣做?

我不想榮淡如聽去我的計劃,摟著她的手一舉,道:“榮小姐你先到一旁稍息,我待會才處理你的問題。”

戰恨大喜道:“將她交給我便成了。”

榮淡如尖叫一聲,花容滲淡道:“你若將我交給他,我就和你拉倒。”

我向戰恨道:“你這傢伙真本事,連不怕男人的榮小姐也給你弄成這個樣子。”

榮淡如咬牙切齒道:“他根本不是人。”

戰恨不以為忤,淫笑道:“你試過滋味後才說吧!”

  “呀!”

榮淡如給我一把抱起,拿到牆角放了下來。

我走回黑臉和白天兩人間,搭著兩人肩頭道:“我深切相信大地是屬於每一個人的,沒有一個民族比另一個民族更有資格佔有更多更好的地方,帝國統一後,我會依各民族的需要和人數,重劃疆界,帝國這麼大,恐怕百代之後仍有空餘的士地,所以我絕不會薄待你們。”

黑臉兩人喜出望外,感激得差點掉下淚來。

我道:“由今天起,我們結成聯盟,先對付外來的侵略者,勝利後立即分配土地,絕不食言。”

黑臉真誠地道:“我們先退軍城外,把望月城交出來,同時靜候大劍師的吩咐。”說罷和白天出殿去了。

灰鷹愕然道:“大劍師這麼信任他們嗎?”

我道:“若連這也不敢放膽一博,如何贏得他們的尊敬,放心吧!他們已得到想要的東西,不會蠢得冒滅族之險來和我們作對。”接著微微一笑道: “你的劍很厲害!”

灰鷹謙卑地道:“大劍師的劍術才可稱得上真正的厲害,我看巫國內也沒有人是你對手,包括那秀麗法師在內。”

  我道:“是不是女的。”

灰鷹道:“不但是女的,據說還非常美麗誘人,最得巫帝寵愛。”

  英耀在旁催促道:“大劍師!”

我明白他對城內居民的關懷,點頭道:“好!讓我們聽聽望月城第一美女開出來的條件。”

灰鷹道:“秀麗法師的魔力在於她迷惑男人的手段,只要是男人,便逃不過她的指縫。”

我的心無由一動,想起了榮淡如。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9:57:30     標題: 第二章 誰是俘虜

我們圍著榮淡如坐在地上,一邊歇息,一邊細看她仰臥地上誘人的姿態。

她衣服的下擺敞了開來,露出雪白修長豐潤的大腿,使我們幾個大男人不住嚥口水。

戰恨這頭餓狼更是兩眼放光,饞涎欲滴,剛想伸手去摸她的大腿,榮淡如警覺道:“你再碰我一下,我什麼也不會說。”

戰恨嘻嘻一笑,縮回大手,咕噥道:“又不是處女,這麼緊張乾什麼?”

榮淡如不屑地將臉別向我道:“我的要求很簡單,就是蘭特你須娶我為妻,異日你成為帝國之王,我榮淡如便是皇后,否則我寧願自殺,也不會背叛巫帝。”

  我心中再動。

  想不到她真是巫帝派來的人。

巨靈冷冷道:“我會教你想死也死不了。”

榮淡如嬌笑道:“你怎會明白巫國人的手段,你根本不知我如何自殺,有什麼方法阻止我。”

灰鷹道:“各位不要以為她是虛言恐嚇,若她是巫帝的人,確有這種手段,我曾親眼見過巫人突然死去,事後亦查不出是如何自殺的。”

榮淡如道:“聽你的口音,怕是鷹族的人吧!”我們都感頭皮發麻,這妮子果然是如假包換的巫國人。劍使得好?又如此狡辣!榮淡如似極力推銷自己道:“娶了我,包保蘭特你好處無窮,我不但擅於床第之術,懂討好男人,而且由於我是巫國高層核心人物之一,對你將來遠征巫國,會大有幫助。”

這美女侃侃而談,說到男女之事時,臉也不紅一下,那股騷味兒確教男人心癢難止。

戰恨嘆道:“若非我有了採蓉,得不到這騷狸子定會使我痛苦得要自殺。”

  眾人都沒有笑的心情。

我沉聲道:“你為何敢背叛巫帝?你不怕他嗎?”

榮淡如笑得花枝亂顫,仰躺的嬌軀輕輕扭動,高聳的胸脯急劇起伏著,媚眼如絲,看得我們幾人目不轉睛、唇焦舌燥。

好一會才停下來,似開似閉的美眸兜我一眼道:“我怕得要命,可是淡如又最愛賭博,最愛刺激,偏要把老本押在你這弱家身上,賭個痛快,大劍師明白了沒有?”

我向各人對視苦笑,才向這煙視媚行的美女道:“你不是最恨我嗎,秀麗法師!”

榮淡如微僅可察的顫了顫,冷然道:“你和誰在說話?”

眾人給我提醒後,都目射奇光,盯著她明艷若朝陽的俏臉。

榮淡如眼內射出寒冰般的冷意,盯著我的眼點不讓地瞧著,接著嘴角綻出笑意,把冰封了的冷臉融解,秀眸亦由寒轉熱,那種由冷若冰霜轉為熱烈如火的替換,強烈的對比,確能使人骨蝕魂銷。

連戰恨亦被她動人的神態震懾得激起色心。

榮淡如橫我千嬌百媚的一眼,笑道:“或者我須對你作出全新的估計,你說得沒有錯,我是巫帝手下四大法師之一的秀麗法師,榮淡如是我的真名字,只不過知者有限吧了,你是否男人來的?快告訴淡如你願否娶她為妻?”

頓了頓又道: “快點好嗎?否則連我也來不及阻止我的手下行事了。”

縱使悉破了她的身分,我的煩惱卻是有增無減,並首次泛起不是她對手的感覺,直至這刻,她雖是階下之囚,仍著著佔了先機。

這女人若蓄意以她的媚術作攻勢,對我們這支聯軍的破壞力,會比千軍萬馬更厲害,更難防。

  我可以答應她的要求嗎?

  不可以!

英耀“霍”地站起,來到我身旁,俯頭低聲道:“我去向黑臉借些人來暫用,守衛城內有可能被破壞的地方。”

我點頭同意,英耀一臉憂色地和白丹去了。知道了此女就是秀麗法師,誰還能安枕無憂?

  這女人的武器就是她自己。

  綁著了也一樣沒有用!

巨靈沉聲道:“只要大劍師一句話,我立即斬下她的首級。”

  我的心猛跳一下。

自聽到眼前此女就是秀麗法師後,一直臉如死灰的灰鷹道:“若她真是秀麗法師,她的手下就是魔靈族精選出來的十二遊女,最擅偵查剌殺與顛覆;防不勝防,一般兵衛,絕阻止不了她們。”

我冷笑道:“榮淡如,你剛才又說有五百人,原來只是十二個,教我怎能相信你的話。”

戰恨淡然道:“來!自殺給我們看看!我才不信你這婆娘這麼快覺得嘗夠了男人的滋味。”

巨靈摧促道:“大劍師下令吧,只要能殺死她,縱使賠瞭望月城,仍是划算。”他看出了她的可怕。

她是最厲害的禍水,有著傾國傾城的妖力。

榮淡如俏臉現出哀怨欲絕的表情,柔聲道:“蘭特我希望你能親手殺我,這是我對你最後的要求,只要你答應,我立即撤走我那十二個乖女兒。”

我站了起來,向巨靈苦笑道:“若你能狠得下心殺了她,我會非常感激。”

巨靈眼中閃過寒芒,“鏘!”一聲拔出巨劍,先彈上半空,在最高處定了定,然後一閃而下,疾劈榮淡如修美的粉項。

我們的眼睛齊齊合上,不敢看到即將來臨的情景。

聽不到慘叫之聲,我們忙睜開眼來。

巨靈的劍來至離她咽喉寸許處時,倏地停下。

  我們不爭氣地鬆了一口氣。

榮淡如神色平靜,沒有欣喜,沒有驚懼,臉上亮著神聖的光輝,有懍然不容冒犯之姿,只看這樣子,誰也不信她會害人。

巨靈冷冷道:“你不怕死嗎?為何我一點也感不到你絲毫的懼意。”

榮淡如淡淡道:“我不是不怕死,但卻喜歡死給大劍師看看,這答案你滿意嗎?”

巨靈一聲長嘆,回劍鞘內,頹然道:“我下不了手,雖然我知道只要一劍劈下,便等若破了她的妖法,可恨仍辦不到。”望向戰恨道:“你比我狠心得多,由你來殺她吧!”

戰恨忙揮手搖頭道:“我比你更不行!”

灰鷹來到我旁邊低聲道:“大劍師,可否借一步說幾句話?”

我向各人招手,一齊走到另一角。

灰鷹道:“大劍師,你想破她的妖法,只有一個方法,就是把她的心俘虜過來,若是成功,等若有半個巫國落到了你的手裡,巫帝至少有一半土地是靠她的媚法兵不血刃贏回來的,所以她才能最得寵於巫帝。”

戰恨道:“若大劍師反被她所媚惑,豈不是什麼也沒有了,不如我們找個人蒙著雙眼把她殺掉算了。”

  巨靈道:“誰去下這命令?”

  戰恨啞口無言。

我忽地啞然失笑,覺得整件事荒謬絕倫,又是那麼實在,走回榮淡如旁,拔出魔女刃,挑斷綁著她手足的繩索,道:“榮小姐請起來!”

榮淡如盈盈起立,搓揉著手腕被綁處,秀目閃著亮光道: “你若不答應娶我,我立時自殺。”

我淡淡道:“我早娶了很多妻子,你若想當其中之一,我絕不介意。”自見榮淡如以來,我還是第一次想起采柔、華茜她們,可見她的魅媚如何厲害。

榮淡如柔聲道:“那有什麼闕系?由現在開始,你就是榮淡如的夫君了,我什麼也聽你的。”

我微笑道:“若是如此!我第一個命令就是你不可踏出此宮半步。”

野馬族的軍隊在黎明前成功撤出城外,讓華茜的大軍進城,到當天黃昏時,望月城在萬眾騰歡的氣氛中被我們控制了整個形勢,守衛著所有水源和房屋密集的區域,卻搜不到那十二個遊女。

  我們度過了無風無浪的一天。

假若我估計不錯,十二遊女因沒有被我軟禁了的秀麗法師榮淡如的命令,所以沒有動手。

又或是她們根本不在這裡,只是榮淡如以之恐嚇我的虛言。

當我有機會在正殿的郡主座歇下來休息時,忽想到榮淡如已給軟禁了近一天。

身旁的華茜低聲問道:“你準備怎樣處置那個秀麗法師?我怕你會心軟累事。”

另一邊的寒山美道:“茜姐!你怎可對大劍師這樣沒有信心,我賭大劍師贏,定可把她收服。”

華茜嗔道:“山美你真不知好歹,你嫌他的妻子不夠多嗎?”

寒山美吐出舌頭,詐作驚惶,道:“我只知道若能把她收服,對付起巫帝來,會有把握得多。”

華茜動容道:“說得是,我們便以妻妾代表的身分,授權蘭特去俘虜秀麗法師的芳心,以完成統一大地的霸業。”

  寒山美還加了句! “只許成功,不許失敗。”

  我唯有報之以苦笑。

  這是一場全無把握的仗。在她身上我感到了巫帝的存在。

我踏進智慧殿內,揮退所有監視著榮淡如的人。

榮淡如盤膝坐在一張素紅的地毯上,神情恬靜安詳。

  我來到她身旁坐下,微微一笑。

榮淡如含笑道:“真好!終待到和你獨處的時刻了。”

我奇道:“你不恨我把你軟禁在這裡嗎?”

榮淡如美麗的俏臉掠過一陣懾人神魂的紅暈,又回復原先的清白,就像一抹彩霞經過澄明的天空,看得我呆了起來。

她垂下頭去,輕輕道: “你若要把我囚在這裡一輩子,我也不會怪你,亦不會自殺。”

  天呀!她實是太厲害了,我的情話比起她來就若戰恨比之於我,距離太遠了。

她的體質必是非常特別,經歷了一個狂暴的晚上,又悶了一整天,可是她吐出的口氣仍是那麼健康清新,身體依然那麼香氣襲人。

這種媚術已超越了妖法的範疇,而是牽涉到人類潛能異力等秘不可測的境界了。榮淡如風情萬種地瞅了我一眼,柔聲道:“我知你不信任我,但我卻有辦法證明給你看,我對你是真心的。”

我愕然道:“這也可以證明的嗎?”

榮淡如撒嬌地道:“當然可以,例如我說要嫁你後,直至現在,你仍未吻我,證明了你還不信我,是嗎?蘭特公子。”

我湊過嘴唇,貪婪狂暴地痛吻她鮮潤的紅唇,陣陣銷魂蝕骨的感覺,洪水般淹過我的神經的大地。

我心中想道:“假設現在她手上尚有匕首,會否行剌我,而我能否及時發覺呢?”

榮淡如喉頭髮出“咿咿唔唔”的喘息聲,刺激得我慾火倏地高漲起來。

我以無上定力控制自己離開她具有魔鬼般誘惑力的香唇。

榮淡如像無力張開的眼充滿了熱烈的情焰,連我這見慣美女嬌態的人,也怦然心動,換了是戰恨必早發了狂。

  我們的臉相距不到三寸之近。

我柔聲道:“證明給我看!”由初遇她時的悍辣、狡猾,到現在的情深款款,千依百順,這美女任何一種嬌姿風情,均能令人神魂顛倒,而那種使人對她難以捉摸,疑幻疑真的感覺,更使她倍添神秘和魅力。

當她成功地使我相信她真的愛上了我時,怕亦是我在這場愛的比鬥敗下陣來的時刻。

縱使我能架得住她的引誘媚惑,其他人恐沒有我的定力,那會產生怎樣的後果,確是難以預料。

榮淡如微微一笑道:“我的夫君!你在想什麼?”

我怒道:“暫不要喚我作夫君,先證明給我看你是真的愛我。”我也不知為何如此大動肝火,那是否代表她逐漸控制著我的情緒?

榮淡如眼中爆閃攝人的艷光,平靜地道:“你怕我仍是忠於巫帝,是嗎?”

我收攝心神,回复冷靜道:“勿忘了你在背後給我那一劍,若非本人身手敏捷,現在已不能活著來被你施展媚術了。”

榮淡如幽幽嘆道:“你或者還未知道,你撞在人家小骯那一肘,痛得人家死去活來,卻也使我愛上了你。自少至大,從沒有男人捨得這樣辣手對付我的,這使我恨你入骨,但也使我愛你入心,其實我的心情是挺矛盾的,蘭特!你定要助我,只有你的真愛,才可使我脫離巫帝。”

  她究竟是真是假?

直至這刻,她仍是佔盡上風,使我難以捉摸。

我冷冷看著她道:“證明給我看!”

榮淡如怨恨交集地瞅了我一眼,緩緩道:“讓我助你殺死陰風法師,那是公然背叛巫帝的行為,那亦間接證明我對你的愛。”

我哂道:“我根本不需你的助力,也有把握把他殺死。”

榮淡如搖頭道:“你想得太簡單了,或者你真有殺死他的能力,但別忘了他有極厲害的巫術和手下有陰風族的十萬大軍,他們會對帝國造成龐大的人命傷亡和破壞,你也不想看到那後果吧!”

我被她的話說進了心坎裡,沉聲道:“你有什麼提議?” 若沒有看過巫神書,我那會將她的話放在心上,現在卻知她非是虛言恫嚇,只是陰風法師一人,便可以製造一場使整個城的人死去的大瘟疫,所以她若能殺死陰風法師,那十萬大軍攪不清兇手是誰,只有聽她這另一法師指揮,將不足為懼,我怎能不為她的話而心動。

這美女對我的弱點摸得一清二楚。

榮淡如道:“我有辦法讓你見到陰風法師,再憑你我之力把他殺死,但你卻不能帶任何其他人隨行,因為他們並沒有瞞過陰風法師的超能力,而你卻有,否則那最後一粒的六色鼓,不會變成以黃色向上了。”

我霍地立起,冷然道:“我和你的遊戲就此結束,我絕不會踏進你這陷阱裡。”

榮淡如甜甜一笑道:“我會以事實來證明給你看這不是一個陷阱。”

  我愕然道:“怎樣證明!”

榮淡如垂下頭去,輕輕道:“很快你會知道的。”

跨出殿外時,戰恨、巨靈、白丹、灰鷹四人恭候門外。

我向白丹道:“把所有出路完全封閉,除了一日三餐外,不准任何人進入殿內,也不准任何人和她說話。”

  灰鷹道:“這妖女真厲害。”

戰恨道:“不若將她交給我,或者我有方法收伏她也說不定。”

我盯著戰恨,直看到他大感不自然時,才一字一字地道: “戰恨你想也不要這樣想,你若試過她的滋味,定會沉溺難返,而且開了先例,誰不想向她分一杯羹,那時恐怕會攪得我們內部亂成一團,明白嗎!”

  戰恨道:“我明白!但是……”

巨靈搭著他的肩頭道:“大劍師說的是,剛才我們大夥兒都到了溫柔窩,找了最有名的美妓侍寢,但縱使在極盡歡娛的當兒,腦海竟仍不能將這妖女的倩影排出去,可知她的魔力有多大。”

我愕然道:“你們竟到了那裡去。”

白丹嘆道:“不知如何,那妖女弄得我們慾火焚身,不得不找其他美女發洩慾火,真奇怪,我從未試過這樣的。”

戰恨嘆道:“若非我有採蓉,恐怕早不顧一切闖了進去找她,對著她時還好點,看不到她時,反更想著她的騷媚,這真是害人精。”

我透出了一口涼氣,想不到秀麗法師的媚力如此驚人,比起來我是最能抗拒她魅力的人了,至少我不需去我華茜或寒山美來作代替品。

我毅然下了個決定,道:“我們雖狠不下心去殺她,但卻可以把她永遠囚禁起來,不准任何人看她,或和她說話。”

白丹點頭道:“這雖是暴珍天物的可惜做法,恐怕亦是唯一的方法,這事交由我去辦,我會為她特製一個囚室,將她送到那裡去。”

戰恨頹然道:“若不是有大劍師在,恐怕誰也不能阻止我將這妖女弄到手玩玩,巫帝真厲害,竟訓練了這麼一個女人出來。”

  我搭著戰恨膊頭,往主殿走去。

  是的!

這或者是唯一解決的方法,我已失去了奪得她真愛的信心。我怕敵不過她心中的巫帝。

那晚我和華茜山美兩人住進了我在寵男宮昔日的屋子裡。

不知如何,我腦海不住啊現出榮淡如使人魂傷魄搖的音容,情慾高漲下,我瘋狂地和華茜和寒山美抵死纏綿,她們婉轉承歡的嬌吟似不住變成榮淡如的綿綿輕語。

當華茜和寒山美倦極地睡去時,我仍瞪著眼睛,不能就寢。

看著兩女平靜的睡姿,我心中感到一陣強烈的歉意。

最後我披上寬袍,離開臥室,走到外廳去。

赫然發覺美姬倚在椅子裡睡著了。

這妮子為何不到設在廳旁的小房睡覺呢。

  我將她攔腰抱起,往小房走去。

她勉力睜開眼來,一見給我抱在懷裡,嚇得醒了大半,驚叫道:“大劍師!”

我命令道:“摟緊我!”美姬臉泛紅霞,順從地伸出玉臂,摟著我的脖子。

我用腳挑開房門,坐到床上,讓她仍留在我懷裡。

美姬羞得埋在我懷裡,嬌軀輕顫著。

我心中憐意大盛,柔聲道:“你為何會睡在廳內?”

嗅著她的香氣,看著她嬌羞的美態,因榮淡如一直不能靜下來的心,忽地平靜下來,使我感到莫名的輕鬆。

美姬低聲道:“我怕大劍師還有吩咐,所以不敢回房睡覺,那知卻睡著了。”

我微感尷尬,幾乎是一進房我便侵犯華茜和山美,確有點急色和瘋狂。

這刻平靜下來,立時想到很多問題。

即管臉對著鷹巫,對抗著他奇異的精神力量,但那還是有趣可尋的事;秀麗法師榮淡如的力量卻是防不勝防的,令人完全不知如何去對抗。

  我是否應一劍殺了她呢?

  我卻知道自己狠不下這心來。

在未能證實她是否真愛我前,我絕下不了手;就算真的證明她在騙我,怕我亦下不了手。

假若我勝不過她,或是不敢和她“正面交鋒”,是否代表我及不上巫帝,異日遇上他時,這心中的虛怯會否做成我致敗的因素呢?

美姬偷看我一服,低聲問道:“大劍師像有很多心事。”

我心中一陣煩躁,很想找些刺激的事,來轉移因榮淡如而生出的煩惱和慾念。

  我要把她忘記,再不去想她。

囚禁她亦不是辦法,只有殺了她才可一了百了。但她是如此動人的美麗,那樣充盈著生命力,不屈的鬥志。

我感到強大的痛苦和矛盾,差點想叫起來。

美姬惶恐地叫道:“大劍師!”我將她抱著站起來,狂暴地吻著她嫩滑的玉頸,一對手不客氣地脫下她的衣服。

美姬滿臉羞紅,羊脂白玉般的赤裸嬌軀一陣一陣顫抖著,小口不住喘息呻吟,體內膨湃的情慾倏地攀上最高點。

  我待要更進一步時。

  敲門聲傳來。

呆了一呆,誰會在這時間來打擾我?難道有急事。

我停止了對美姬的侵犯,將渾身發軟的她放倒床上。

美姬氣如微絲,勉強吐言道:“讓我去開門。”

我道:“你在這裡等我,若沒有什麼事,會立即回來。”

美姬道:“正事要緊,大劍師隨時也可以要我。”

我心中感激,拍拍她的俏臉,走出房去。

拉開門時,站在外面的是一臉焦急的白丹。

我愕然道:“是否麗清的軍隊來了?”

白丹搖頭道:“榮淡如自殺了!”他的話像晴天霹靂,轟得我腦侮一片空白,一時什麼事也想不起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19:58:01     標題: 第三章 情場戰場

榮淡如躺在素紅地氈上,臉土一點血色也沒有,手足冰冷,連呼吸也停止了。

英耀正探著她的脈傅,遲疑道:“還有一點點跳動。”

戰恨和巨靈一臉難以置信的神色。

我在她身旁跪下,拿起她兩手,掌心貼著掌心。

英耀在旁道:“我忍不住走進來看她,那時她仍有輕微的呼吸,但現在……現在……”

這時誰也知道英耀抵敵不住她的魔力,私下來找她,不過誰也沒有責怪他的心情了。

起始時我曾想過她是以某種秘術“假死”過去,當我拿起她的手後,我知道自己錯了,她的生命正在飛快的消逝中。

  我的靈覺清楚地告知我這事實。

灰鷹低聲道:“她死了也好!”我的內心在掙扎著。

  是否應任由她死去?

假設如此,在這一場愛情競賽里我將成為真正輸家;她雖然死了,也勝了。

我記起黃昏離開時她曾說過會證明給我看她真的愛我。

  她以死來證明這點。

或者這只是她另一詭計,賭的是她寶貴的生命。

我嘆了一口氣,異能由手心輸進她的手心內去。

  好吧!榮淡如!

無論你是友是敵,既然你連死亡也不怕,已贏得了我的尊敬,我就好好和你鬥一場,看我是敗於你裙下,還是你的芳心被我俘虜過來,成為我對付巫帝的一著重要棋子。

我感到異能像一道橋樑般把我和她的身體連接起來,心中一動,想起當日救華茜時,和她建立起心連心的微妙關係,假若我現在把對她的愛,利用異能輸進她體內,會否破去巫帝對她的控制和影響呢?

這想法使我看到了一線曙光,連忙集中精神,只想著她種種令人醉心的風情,不一會心中填滿了對她的熱愛和憐惜,完全不費心力,因為她確是那麼誘人,那麼使人心動。

驀地我什麼也忘記了,只知將體內的異能和心靈裡的愛火,往她體內輸去。其他的人在旁幹什麼,我完全不知道。

她的血漸漸熱起來,在體內緩緩流動著。

驀地一般邪惡的冰寒由她的腦神經內潮水般湧起。

那純粹是一種精神上的感應,與她的肉體沒有半分關係。

我不驚反喜,證實我的想法沒有錯。

巫神書的第一章說及要修巫術,必須經過一個名為『開靈竅』的儀式,由巫帝親自主持,若過不了這關,會成為白痴廢人,當時我便想到巫帝定是藉這儀式把邪惡的靈力送進受法者的精神裡,由此而使受法者成為他作惡的工具。

大元首亦應是因受了這類妖法,由善良變成了邪魔的化身。

在這巧合的機緣下,我終於碰上了巫帝施諸於榮淡如心靈處的控制邪力了。

在與榮淡如的交手裡,我首次感到佔了上風。

我全心全靈地投進這心靈的鬥爭裡,將心中的憐借、愛意、傾慕、慾望湧送過去。

那股冰寒逐漸減退,卻沒有消失。

榮淡如的嬌軀抖顫起來,重新開始呼吸,俏臉現出痛苦掙扎的神色,像要從噩夢裡強行醒過來那樣。

冰寒萎縮起來,退藏在她神經內的某一深處,只要我找到那邪竅,便有把握把它根除,可恨我全摸不到那關鍵的位置。

一陣氣虛力怯,直覺告訴我只能做到這一地步,這邪惡的異力絕不能以這種方式完全根除,始終還要倚賴她自己的力量,就像大元首在迥光反照時,忽然得回了失去的自己那樣。

唯一慶幸的就是那股邪力被壓制下來。

終有一天我能憑我的愛為她驅走巫帝對她的控制。

  那會是一場奇妙的戰爭。

戰恨驚叫道:“她醒了!”忽然間我的注意力回復了正常,再次聽到身旁各人的動靜。

榮淡如緊閉的美目張了開來,射出動人的神采,深深地望著我,微笑道:“我知道你會救我的,蘭特!”兩手抓得我緊緊的。

我微笑道:“你怎知我有救你的能力?”

榮淡如得意地道:“由你以心靈的力量控制那粒六色鼓時開始,我便知道你有救我的能力,所以不怕冒險。”

我道:“你似乎得意得太早了,告訴你,我會把你徹底征服,要你死心塌地的愛我。”

榮淡如呆了一呆,道:“為何你忽然這麼有信心和把握?”

我當然不會洩密,這場仗的對手並不是她,而是巫帝。

假設我能成功地在巫帝的控制下把她俘擄了過來,便代表了我有可能戰勝真正的巫帝,榮淡如只是牛刀小試吧。

我把她扶了起來,向各人道:“你們各位做證人,我和榮小姐由現在起,全面開戰。”

眾人愕然,臉臉相覷,不明白為何我膽敢接受挑戰。

榮淡如柔順地投進我懷內,輕輕道:“包括在床上的戰事,你絕不可以當逃兵。”

戰恨一拍額頭道:“不成了!我要立即派人送採蓉來,否則會嫉忌羨慕得發瘋了。”

我向英耀道:“為榮小姐找所美麗的房子,讓她沐浴包衣,我待會再和她說心事兒。”

眾人目定口呆地送著英耀和榮淡如誘人的背影去了。

巨靈道:“當日你是否用同樣方法救回華貴妃?”

我失笑道:“你仍以為是閃靈神顯靈嗎?”

巨靈搖頭道:“現在我懷疑你根本就是閃靈神下凡。”

當我在寢室內將整件事詳細向華茜禀上後,華西欣悅地撫著我的臉頰道:“蘭特你真的變了,不再獨斷獨行,不再什麼事都只藏在心底里。”

寒山美皺眉道:“他費了這麼多唇舌,只不過是想我們讓他和那秀麗法師到日出城去吧了!”

我誠懇地道:“不!若你們不願意,我絕不會去,我曾答應過華茜永遠把她帶在身旁的。”

華茜微笑道:“我那會如此不識大體,只有通過這遠程的刺殺行動,你才可以知道是否真能俘獲秀麗法師的芳心,這亦是大劍師與巫帝的鬥爭里關鍵性的一個環節,若能把秀麗法師爭取到我們這邊來,我們會大增勝算。”

寒山美摟著我狠狠吻了兩下,柔情萬縷地道:“大劍師有信心嗎?”

我嘆道:“這是誰也不知道的事,我感到巫帝控制她的邪力大幅地減退,但卻仍然存在,我只有利用她本身對我的愛,來助她回復真正的本性。 ”

寒山美道:“所以勝敗的關鍵,在於你能否令她愛你至乎那地步。不用擔心,我對你最有信心,只要你像先前對付我和茜姊的方法對付她,我包保她愛你如狂。”

華茜皺眉責道:“山美,你真的什麼話也說得出口。”

野性未馴的寒山美在我耳邊輕輕道:“你剛才是否攪過美姬,那妮子給你弄得兩眼快要噴出火來,你還不去看看她?”

我有點尷尬,也省覺到自決定要和榮淡如“一決雌雄” 後,波蕩的慾火才能平息了下來。由是觀之,堵塞總不是辦法,疏導才是良方。

這樣的女人囚也囚她不住,否則英耀不會深夜偷偷去看她。最高明之法莫如將她帶離此地,看看能否把她收拾,至不濟我也有把握全身而退。

  我向兩女道了晚安,走出廳去。

美姬低垂著頭,羞紅著臉,靜靜地等待著。

我伸手環抱她的腰,尚未用力,她已倒人我懷裡,身體火般灼熱。

我嘆了一口氣道:“你乖乖先去睡一會兒,我還有事要出去走一轉。”

美姬含羞點頭,主動獻上香吻道:“大劍師違樣痛惜美姬,美姬要一生一世好好侍候你,作你的小婢。”

我來到往日麗清郡主的寢宮時,秀麗法師榮淡如剛沐浴完畢,披上一襲湖水綠色的輕柔絲袍,坐在鏡前梳理仍未乾透、閃著水光的烏黑長發。

鏡子反映出雪白豐滿的胸肌,袍袖跌下露出的玉臂、裙擺敞開下伸出來的修長美腿,確使人目眩神迷。

我因不須像以前般苦苦抗拒她的誘惑,反能鬆弛下來,盡情去欣賞眼前使人銷魂的美景。

  無論如何!這女人本身的才情智慧亦是我平生僅見,否則何能安然坐在這裡對鏡梳妝。

她能攝魄勾魂的妙目通過鏡子的反映,對我流波顧盼,既大膽又直接,任何男人這時唯一可以想的事,就是如何把她抱上床去。

那將會是名副其實的一次奮身拚搏。

秀麗法師以媚術稱雄巫國,否則也不會有那麼多英雄好漢為她亡國傾家。

我以開赴戰場的心情,來到她背後。

她自然地把木梳遞過來,柔聲道:“蘭特郎君,給我梳理一下好嗎!”我接過梳子,捧起束秀發,梳子攏下。

她的秀發柔軟膩滑,但又有驚人的彈力,這是令人陶醉的好差事。

榮淡如淡淡道:“蘭特!你愛我嗎?”

我爽快應道:“愛!愛得要命。”

榮淡如嬌軀微震,好一會才嘆道:“我聽過太多男人向我說這句話,每一次我都絕不會懷疑他們的真誠,現在卻只感到你在騙我,是嗎?淡如的好夫婿。”

我微笑道:“你騙我,我騙你,不是公平得很嗎?”

榮淡如橫了我一眼,差點令我的靈魂出竅,迷失了路。她才道:“蘭特!我曾和很多男人發生過肉體關係,你會賤視我嗎?”

我明知她想惹起我的嫉恨、擾亂我的心神,仍忍不住心中抽搐了一下,表面若無其事地道:“人不應活在過去裡的,是嗎?秀麗法師。”

榮淡如伸手探後,拉著我的手,示意我側身坐在她旁邊,俏臉轉過來,有若點漆的美眸鎖著我的眼神,吐氣如蘭道:“你為何半句也不問我關於巫帝的事,是否仍認為我不會說實話?”

表面看,她仍是那精通媚術的巫師,但我卻感到她對我多了以前所欠奉的柔情,使我知道巫帝對她的影響力正在減退中。

這曾周旋於無數男人間,顛倒眾生的美女,就算沒有被巫帝的邪力控制,也不會輕易傾心於任何男子。

所以若要奪得她的芳心,必須出奇制勝,使她對愛情麻木了的心靈泛起漣漪,這也是我定下的策略。

正如她所說,我是第一個對她施以辣手的男人,故使她又愛又恨,這容或是要騙我而說出來的,但我深信其中至少有五成是真的。

  所以我先要使她恨我。

  一種微妙感情的恨。

  就像我當年對付麗清的手段。

我不由想起了麗清,若她真有了我的孩子,應該怎辦?

榮淡如道:“為什麼不說話?你的眼神為何變得這麼憂鬱?”

我伸手抓著她柔若無骨的眉頭,阻止了她要投進我懷內的上身,淡淡一笑,表現出強大的自信心,道:“秀麗法師!你會否相信,這世上確有能不被你迷倒的男人呢?”

榮淡如呆了一呆,然後吃吃嬌笑起來,笑得花枝亂顫,那種美態連我這麼有定力的人也吃不消。

一股火熱由小骯冒起,遍及全身。

她的厲害處就是全無造作下,不經意地流出使人神魂顛倒,慾火狂升的媚態。

我凝神專志,喚起體內的異能,很快恢復下來,冷冷看著她。

榮淡如眼中首次閃過驚異的神色,哀求道:“不要用那種眼光看我好嗎?”

我毫無表情地道:“你剛才笑什麼?”

榮淡如伸手輕柔地撫著我的臉頰,低呼道:“不要怪我,因為有根多男人都為了自己的尊嚴向我說過類似的話,最後給我拋棄時卻什麼尊嚴也沒有了,想起不禁笑了出來。”

她確是不折不如的妖女,一方面想惹起我的妒忌心,又想激起我男性的雄心,因為愈難到手的女人,愈能使男人感到征服的快感,更易墜人她的愛情陷阱裡。

她把小嘴湊了過來,輕輕用牙尖咬了我耳珠幾下,纖手移到我頸後用力地愛撫著,柔聲道:“上床試過我的滋味後,再決定怎樣對付我好嗎?”

她的手勢內中定是大有學問,給她那樣摩挲著,我立即起了男性最原始的反應,慾火熊熊高燃。

我知道這是關鍵時刻,若忍不住立刻和她上床,必會給她看輕,為此凝起異能,壓下狂竄的慾流,在她香唇輕吻一口道:“我定會和你合體交歡,嚐嚐你的媚術,但地點時間卻須由我決定。”

  言罷站起身來,往房門走去。

榮淡如不能相信地呆在當場,看著我這可能是破天荒第一個能拒絕和她立即上床的男人,說不出話來。

  風聲響起。

我反手接著她怒擲過來的梳子,回頭微笑道:“好好睡一覺,明早我將和你到日出城去,看看可否幹掉那陰風法師,別忘了那是證明你真的愛我的唯一方法。”

回到寵男宮我的故居時,美姬早熟睡在那小房內。

我脫掉衣服爬了上床,鑽進火熱的被窩裡,一刻也不等待地向美姬展開全面的侵犯,讓壓下的慾火得到發洩的機會。

美姬醒了過來,婉轉而熱烈地逢迎著。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20:15:27     標題: 第四章 香艷旅程

第二天清晨,我們接到了“肥軍師”馬原送來的消息,他們正開始重建魔女城的艱鉅工作。

  還有一個驚人的消息!地下陵寢內的魔女遺體和智慧典都不見了,陵寢的人口卻沒有開啟過的痕跡。

我現在已可肯定魔女百合沒有死去,只有她才能如此飄然不見,但為何她仍不來會我?

  難道還未把我折磨夠嗎?

黑臉遵從我的命令,率軍返回原地,靜候我下一步的指示。

  其他人都奉令來到正殿。

我開腔道:“望月城已落進我們的手內,只要再攻陷日出城,帝國將全是我們的了。”

  眾人都露出振奮之極的神色。

巨靈道:“事情比我們想像的容易多了,使我直到這刻也有種不真實的感覺。”各人紛紛表示大有同感。

我明白他們的感覺,微笑道:“假若我真能除掉陰風法師,那種不真實的感覺會更強烈。”

戰恨道:“眼睜睜看著大劍師和那妖女深人虎穴,我們卻坐享其成,真不是味兒。”

我淡淡道:“採蓉何時到達此處。”

戰恨罕見的有點不好意思道:“希望是十天內的事吧!”

白丹在旁道:“兄弟!這幾晚可要玩過痛快哪。”

我向英耀道:“你負責聯絡背叛了麗清的帝國將領,不過防人之心不可無,要小心行事,否則若中了麗清的奸計才冤枉。”

英耀道:“我太熟悉他們了,想騙我不是那麼容易。”

我望向華茜道:“我離去後,你便是最高統帥,全權處理一切事務。”

華西道:“放心吧!每一件事我都會徵詢你各位好兄弟的意見,作他們溝通的聯絡人。大劍師有沒有什麼特別的指示。”

我這心愛的人兒真是善解人意,知道戰恨巨靈等無不是桀傲難馴之輩,怎甘心聽一婦人的命令,但若只是執行我的指示,則誰也不敢吭一聲。

我道:“先鞏固我們佔領了的士地,再逐步擴展至附近城鄉,建立龐大的偵察網,防止敵人的滲透,修築道路橋樑,確保補給能源源不絕供應我們部署在各戰略據點的軍隊,準備應付即將來臨的決戰。”

巨靈道:“大劍師放心,我們一定會遵從華貴妃的領導。”

我向灰鷹道:“你叛變的事除了榮淡如外無人知曉,所以我想你潛返日出城,聯絡舊部,可能對我刺殺陰風法師大有幫助。”

灰鷹喜道:“多謝大劍師,我一直在擔心我的族人,能回去見他們實在太好了。”

英耀道:“我會派人護送灰鷹到最接近日出城的地方,以免途中節外生枝。”

戰恨皺眉道:“我們真的就是呆在這裡等消息嗎?”

我笑道:“當然不是!只要弄清楚麗清方面的形勢,你們再難有到溫柔窩胡混的好日子了。”

  戰恨巨靈精神大振,齊齊追問。

我道:“若我估計得沒有錯,麗清絕不會搶先攻擊我們,而是藉陰風法師之助,著手布下死亡陷阱,等我們去上鉤。正惟如此,你們得設法製造假局,讓麗清以為我親率大軍,向日出城推進,那我行起事來會更為方便。”

戰恨摩拳擦掌道:“最好麗清派人來惹我們,那可殺個痛快了。”

我向英耀道:“聯絡翼奇的人回來了嗎?”

英耀擔心地搖頭道:“恐怕兇多吉少了!”

我沉吟片晌後,向寒山美柔聲道:“山美!你要聽茜姊的話,知道嗎?”

  寒山美兩眼一紅,點頭答應。

我道:“事情就如此決定,假設我不能征服秀麗法師,便將她殺了,若有違此諾,教我天誅地滅。”

當天正午時分,我扮作賣山草藥材的商人,帶著女扮男裝,變成我的小學徒的榮淡如,駕著騾車,載淪了一包一包的草藥,勿勿離城,望著分隔兩城的大平原進發。

進入帝國祇有兩條道路,一是經疏玉林直抵天河,由諸神谷進入大平原之東;另一條是由南山,繞過食人沼澤,由鳳鳴山徑進入大平原之南。前者被稱為東路,後者是南路。

兩路中以東路較長,卻較易走;南路短了三日路程,卻是危險多了,沿路隨時會碰上盜賊或其他凶險,所以一般商旅,都情願走東路。

為了避免節外生枝,我們挑了東路來走。

時值寒冬之始,我和榮淡如都在身上加上御寒的棉革,也掩藏了她動人的體態。出城後,我們一句話也沒有說過,榮淡如顯是對昨晚的事耿耿於懷。

我心中暗喜,知道她身上出了變化。在我以熱愛壓下存在於她心靈間巫帝那股邪惡的控制力量之前,她對自己的情緒是控縱自如的,但先有昨晚她情緒的波動,用木梳擲我,現在又餘怒未消,當然是大大的“好徵象”。

假設我能再破去她床上的功夫,更戲劇化的轉變或會出現;否則我將被她控制,那就是敗於她的媚術。

可恨我卻不知道怎樣才可在這方面勝過她這精於男女之道的專家。

  這是關乎勝敗的重要關口。

所以我無法不在找到致勝方法前,強壓下對她的慾火。

在我認識的女人裡,只有魔女百合和采柔才能與她相比而毫不遜色。

妮雅的美麗是可與她相匹敵,卻欠了她千變萬化的風情。

其他各女則及不上她照人的明艷。

她不用倚賴媚術就足可顛倒眾生,更何況她是以媚術成為巫帝第一寵臣的秀麗法師。

榮淡如冷冷道:“你偷看我幹嗎?”

我哂道:“你大概忘了我是你的夫君,也忘了說過要全聽我的話,不要說看看你的臉,連你的身體我歡喜怎麼看便怎麼看。”

榮淡如嬌軀微顫,顯是驚覺自己的“失常”。

好半晌後她才道:“出城前,那土狗對你向我指指點點,在說什麼壞話?”

  土狗自然是指戰恨。

她開始著急別人在我臉前怎麼說她。

  這是個好的開始。

我笑道:“你想听原裝粗話,還是美化了的轉述。”

榮淡如『噗哧』一笑,玉容解凍,露出比寒冬裡的陽光更溫暖的笑意,別過臉來橫了我風情萬種的一眼道:“什麼粗話我未曾聽過?”

我的心不爭氣地急躍了幾下,才道:“戰恨問我上過了你沒有,你的功夫如何?”

榮淡如俏臉一寒道:“我要把你兩人都殺了。”

我故作驚奇道:“你又說什麼粗話也不怕聽,可這麼未到家的粗話你也受不了嗎?”

榮淡如明顯地吃了一驚,為自己的“反常”感到訝異,好一會後才幽幽道:“蘭特!你昨晚傷害了我,累得人家整夜睡不著。”

我呆了呆,想不到她這麼快回复“正常”,又說出這類令人難辨真假的柔言軟語。

榮淡如在溪水里輕鬆地濯著雙足,發出輕柔的水響,半喜半嗔道:“啞了嗎!為何說不出話來呢?”

我以彼之道,還施彼身,淡然道:“我正在內心責備著自己。”

榮淡如嬌笑起來,以帶著濃重喉音的誘人聲線道:“不用內疚,只要你今晚好好補償我昨夜的損失不就成了嗎。”

一股火熱立時在小骯處醞釀蔓延,天!只是她的說話即可造成這種後果。

我收攝心神,緊守方寸,若無其事一笑道:“我一定會,不過秀麗法師你必須記著,時間地點由我決定。”

榮淡如望向我,一臉迷人的笑意和挑逗的神情,紅唇輕吐道:“假設我不給你呢?”

我以無比強大的信心冷然道:“那我唯有用強的。”

榮淡如嫣然失笑道:“四大法師之一的我居然會給人強誘,那豈非天下奇聞嗎?我保證有辦法令你這採花淫棍棄甲曳兵而逃,不信的話馬上來看看。”

我又一陣火熱,全身湧起強烈的燒灼,差點就要撲過去,把她掀翻地上試試。

當然不可以這麼快投降,急忙喚起體內異能,澄心息慮,悠然道:“秀麗法師!我們走著瞧吧!希望你到時不是情不自禁地按捺不住,那就丟盡你的威名了。”

榮淡如挨了過來,倒入我懷裡,纖手摟著我的腰,臉貼著我小骯處,雙腳則仍沒在水里,喘著氣道:“噢!我的天字第一號情聖,我倒想看看你愛淡如的本事。”

我的慾火倏地不受控制竄升至新高點。

表面的原因自是因軟玉溫香抱滿懷,更主要的是她對我施展了挑情的手法。

一股熱氣由她的檀口透進我的小骯裡,激起最原始的慾望,而她那對纖手,不經意地上下愛撫摩擦著我的脊骨,玉指按下處,傳人一束束的熱流,進入體內後,四處亂竄,不片刻我感到慾火焚身的難過。

  我有了任何男人最應有的反應。

這當然瞞不過枕在我小骯的“妖女”。

榮淡如鬆開了左手,只以右手繼續在我背後施展獨門催情手法,仰身向著我,帽子掉了下來,露出如雲秀發,竟移枕到我兩腿間處,媚笑道: “到現在我才相信你是個有強誘女人本錢的男人。”

我暗呼厲害,忙要激發異能出手助拳,豈知心神竟全無方法凝聚集中,反弄得全身血脈憤張,慾減得加。

榮淡如在我懷內有計畫地扭動著,不住喘息,媚眼如絲,摩擦著我最禁不起挑逗刺激的地方。

  這確是絕世尤物,一代妖姬。

在我快要崩潰投降時,我忽地想起一法,由被動搶回主動,探手人她厚厚的棉革內,用盡我從采柔等身上學回來的本領,肆無忌憚地對她加以愛撫和摧情,只要她一動情,我便有反擊的空間和力量。

她扭動得更厲害了,口中咿唔作聲,使我魄盪魂搖。

她的身體柔若無骨,偏又豐滿之極,充滿著生命感和彈跳力,教人難以釋手,更使人動魄心顫是她的風情,似是嬌嬌怯怯,又似是來者不拒。

在我逐漸要失去最後的自製力時,我忽地發覺她那咪成了一線的媚眼內,神色清明,半絲慾火也沒有。

我驟如醍壺灌頂,想到了她媚術的一個關鍵性竅門——就是不動真情。

假設能令她情動,就等若破了她的媚功。

也不由一陣氣苦,難道以我蘭特的魅力,也不能令她情動嗎?否則以我這早能把采柔華茜等挑逗得死去活來的調情妙手,為何她仍能無動於中呢?

雖是如此想看,體內快要爆炸的慾火,卻使我再無自控的能力,心中一嘆,待要向她縱體投怀,幸好目光又及時看到一個景象,使我懸崖勒馬。

我看到她濯在溪水里的雙足,正有節奏地輕輕踢著。

靈光一閃,我省悟到她對我並非無情,所以才要藉雙足浸在冰水內的寒意,保持清明,對抗我的挑逗。她並非不在乎我。

由浸足水內開始,她布下了對付我的色局。

我信心大增,一把將她整個抱了起來。

她連抗議也來不及,給我硬壓在樹根上。

我解開她的棉革,探手進內狂暴貪婪地探索揉捏,不一會她全身抖顫起來,渾體發軟,清明的美眸充滿了情慾,一對手忘記了向我施展手法,只知不住用力將我摟緊。

我鬆了一口氣,放膽地痛吻她的紅唇,享受那銷魂蝕骨的滋味。

心神逐漸寧靜下來,異能又在我體內膨湃著。

我忙將含蘊著我對她真心痴戀的熱愛傳人她體內。

有了上次的經驗,我很快在一個精神的層面上感覺到巫帝留在她身上那萎縮了的邪力。

那隻是一種感應,卻沒法找到邪力潛藏的正確位置。

找不到它的所在,我實在不知怎樣才可把這邪力根除,只知愈多我的愛湧過去,此消彼長下,邪力會不住被削弱,被迫退守在某一竅穴處。

秀麗法師霞燒雙頰,婉轉嬌吟,秀目內噴著欲焰,就像個最淫蕩的妓女,那情景誘人之處,實非任何妙筆能形容其萬一。

我忽地停止了進侵,離開了她,只以手按著她的香肩,防止她滑倒到地上。

她高聳的酥胸不住起伏著,小嘴張合下,只懂喘息著,在這樣的寒冷天氣中,額角竟滲出了晶瑩的汗珠。

她呻吟著道:“蘭特!求求你,佔有我吧!”

我強壓下焚心的慾火,冷然道:“你好像很歡迎我的樣子。”

榮淡如一震醒來,眼中回復清明之色,但卻不再是以往那種充滿著玩弄男人股掌上的眼神,而是含著幽怨、驚異、熱切的複雜神色。

我以無上定力為她扣上棉革,淡淡道:“晚餐的時間到了!”我們圍著簧火默默吃著乾糧。

她吃了兩口後停下來,兩手環抱著曲起的雙膝,下巴枕在膝上,平靜地在沉思。她的媚術最厲害的地方,就是能把她的美麗發揮至極致,例如利用不同的表情,表現出她不同的美態。

像現在她這個表情,實有種空靈秀逸的美態,直投到你心坎裡最探的淵底。

和她一起時,你根本不會想到其他女人。

由她的厲害,可稚知巫帝這魔鬼實在大不簡單,他的邪力正是她媚術的核心和本源。

假若媚術是一種病,那邪力就是病謗。

榮淡如凝視著閃跳著的篝火,柔聲道:“蘭特!我真的向你投降好嗎?”

我抓起兩條幹枝,拋到火裡去,撞起了點默火屑,在疏林裡的黑夜里分外奪目好看。

  這是個與外世隔絕了的天地。

溪水流動的淙淙聲,在我後方響叫著,剛才我差點因這清溪栽了個大筋斗。

我微微一笑道:“你對我的愛仍未夠斤兩,待你多加輸點後,我才考慮這問題。”

榮淡如失去了清冷自若的從容,忽道:“死蘭特!死蘭特!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我淡淡道:“你愈恨我!即是愈愛我。這句是你教我的。”

榮淡如大笑起來,放浪嬌痴,看得我魄散魂飛。

榮淡如站了起來,瀟灑地右腳觸地,有力的腳尖撐起了身體,左腳曲起,一扭身連轉了十多圈,表現了高度平衡的美態。兩隻手穿花蝴蝶般擺出各種美若天仙的姿勢,然後緩緩停下,正臉對著我,向我盈盈施禮道:“多謝大劍師,秀麗從未試過這麼快樂。”

我給她那比起閃靈舞尤有過之的天魔妙舞,震撼得完全無法控制得住自己對她的傾慕,驚嘆道:“此舞實不應見於人間俗世。”

榮淡如欣然道:“到這刻我才真正感受到大劍師對淡如的愛戀,以前則只有色欲。”

她的坦白使我老臉一紅,苦笑道:“和你談情說愛的最大問題,就是不知你那一句是真,那一句是假;那一句是你自己說的,那一句是代巫帝說的。”

榮淡如坐了下來,憤怨地道:“大劍師不要迫我,給我點時間好嗎?”

我淡然道:“是否應等到給你的媚術控制了我的心智,又或被你奪命於迷惘銷魂之際?”

淚水在她眼眶內轉動著,不一會化成兩顆淚珠,滴到草地上。

更意想不到的事發生了,她竟撲進了我懷裡,摟著我嚎啕大哭起來,兩肩強烈抽搐著。

我手足無措,勸她不是,不勸又不是,差點沒陪著她抱頭痛哭。

她逐漸平諍下來,可憐我胸前濕了一大片,這才明白什麼叫淚流成河。

榮淡如沙啞著聲音低語道:“蘭特!我很害怕,我怕巫帝會用最殘忍的方法來對付我,因為我想背叛他。”

我心中一陣感動,正要好言安慰,腦中忽地浮出一個景象,就是此女放在我身後的右手,正以抬尖玩弄著一條小草,若非我有靈覺,絕不會感到這景象。

  好險!

這妖女真是厲害,差點騙得了我的信任,當我防備之心盡去時,她將乘虛而入,說不定會無情地把我殺了。

我把她由我懷裡扶起來,要她臉對著我,先吻她一口,才正容道:“你何須害怕,因為根本你沒有背叛巫帝。”

榮淡如哭紅了的眼綻出一絲笑意,欣悅地道:“和你角力情海真是有味道之極,擔心會輸的感覺使我很興奮。我很需要男人,時間地點任君選擇,好嗎?蘭特公子?”

我苦笑道:“你似乎很想在今晚分出勝負,是嗎?秀麗法師?”

榮淡如掩嘴笑道: “這麼擔心幹嗎?我根本殺不了你,以為我不知道你身懷廢墟那怪物的異力嗎?”

我的心劇跳了一下,不知她是否也看穿了我偷偷把充滿了善和愛的異能送進了她體內,不過又放下心來,知道了有何大不了,難道她可以歸還我嗎?

榮淡如認真地道:“我剛才靜靜想了一回,想到我其實已輸了給你,因為我還是第一次受不起男人的挑逗而情動,蘭特你感到自豪嗎?”

她每一句詰均充滿了催情的意味,都令我頭痛得要命,因為摸不清她的真假虛實,看來只有見個真章,才知勝負。但看她諸般挑逗,都是在引我交歡,當知道她媚術最厲害的殺著,定在那上面。

  現在我還沒有信心。

因為她仍未有足夠的力量,足夠的愛,去背叛巫帝。

我以最誠懇的語氣道:“淡如!就當是我蘭特求你,給我三天時間,不要引誘我,我或者真能使你背叛巫帝也說不定。”

榮淡如全身劇震,垂下臻首,幽幽一嘆道:“蘭特啊!我不住迫你,就是怕和你相處久了,會敗在你的手上。”

我愕然道:“敗了給我又有何不好?我以後也會疼借你、呵護你!連巫帝也不能傷害你,因為他注定了不是廢墟那異物的敵手,否則他為何不親自來一趟?”

榮淡如橫我媚態橫生的一眼道:“若我真的想敗給你,不如立刻投降,死心塌地跟著你。你蘭特若真是男子漢,應趁我尚有少許頑抗之力時,以強制強,讓我輸得口服心服,心甘情願做這世上最聽話的妻子,秀麗定會比任何女人都要勝任,因為我是這方面的專家。”

這是個智慧才情一點不比我遜色的女人,直至這刻,在我用盡法寶,軟硬兼施後,仍能和我鬥個平分春色。假設我真能勝過她,奪得她的芳心,在與巫帝的鬥爭裡可是如虎添翼。

而若我能找到化解巫帝強加於她心靈內那控制她的邪力的方法,整個巫國的霸權也會因此土崩瓦解。因為巫帝是通過這十大巫神,統治他遍及兩大洲的領土,有了這奇妙的方法來策反這些巫神,巫帝將變成孤軍。

所以這個險值得去冒,我實在太厭倦戰場上的屠殺了。

為了大地的和平,我誓要找到破解那邪力的法門,而唯一的方法,就是以身相試存在於秀麗法師榮淡如心靈裡那邪力。

直覺告訴我,當我和榮淡如合體時,那邪力將會侵進我的心靈內,試圖控制我,勝敗就決定於那一刻。

我抓緊榮淡如的香肩,深深看進她清澈通靈的秀目裡去,想誠懇地說幾句真心話。

榮淡如不自禁地打了一個寒噤,竟不能移開眼光。

我首次感到異能藉我的眼光,送入她眸子裡,將她的心靈緊緊鎖著,就像巫神書內所教的迷魂大法那樣。

  我竟無意中一下子做到了。

我按捺下心中的狂喜,柔聲道:“秀麗!秀麗!”榮淡如俏目露出迷惘的神色,緩緩道:“誰在喚我!”我究竟要怎樣利用這忽然而來的機會,據巫神書說,若對方被控制了魂魄,你吩付任何事,他也會照做,若你說他會冷死,他將會活生生冷死。應該說什麼呢?

榮淡如一陣劇震,眼神由茫然漸轉清明。

我嚇了一跳,連忙運起心力,加強對她的控制,她的眼神又轉茫然。

我靈機一觸,道:“你聽著!只要蘭特的手碰上你的身體,你會立時慾火高漲,情動至極,壓也壓不下去,知道嗎!”

  榮淡如茫然念著! “我會情動……我會情動……”

  我鬆開手,停止了對她的控制。

榮淡如眼神逐漸回復清明,然後變得像劍般銳利,玉容一寒道:“你剛才對我做過什麼事?”

我若無其事站了起來,走到溪旁,仰望疏林上星星密布的夜空,找到了天夢和飄香兩星的所在,心中流過在淨土無數甜蜜的回憶,想起了花雲。

那管她是守身如玉的祭司,回到淨土後,我誓要把她弄上手,做我的女人。對她對我來說,這都是最好的結局。

榮淡如來到我身旁,和我並肩立著,輕嘆道:“大劍師!你是第一個令我感到心亂如麻的男人,不若我和你來個賭賽,只要你在黎明前能忍著不佔有我,便算我輸了,好嗎?”

我脫下棉革,一邊解開衣服,搖頭道:“我拒絕接受這賭約,因為我要佔有你,收伏你,地點是疏玉林,時間是現在。”

榮淡如愕然以對,終於給我這著奇兵控制了她的情緒。

當我完全赤裸時,我開始為她寬衣解帶。

榮淡如在寒風裡顫震著,軟語求道:“天氣這麼冷,我們回帳幕裡去好嗎?”

我微笑道:“不要騙我,你的體質根本可抵受這寒冷,何況還有我火熱的身體偎著你。”

篝火掩映下,秀麗法師身無寸縷,含羞答答玉立眼前,完美的肉體,就若淨士那樣,是只有神才能創造出來的奇蹟。真是多一分嫌肥,減一分嫌瘦。雪白膩嫩的肌膚,沒有半點瑕疵。

一種潤澤的光華,若有若無地在她嫩膚裡流動著。

  我看得忘記了她心內的巫帝。

她雖是春光盡露,竟然沒有絲毫淫猥的味道。

鮮豔紅唇張開了少許,雖沒有說話,但我卻感到那無聲的野性召喚。

整個疏林變得寬廣深邃,我倆就若齊立於永□的盡頭處。

四周像忽然亮了起來,又若是幽暗無比。

  天!

她正圖以含蘊著強大精神力量的媚術,操控著我的情緒和心神。

武器就是有若天地至美神物的胴體。

到這刻我才真正體會到她真正的魅力。

秀麗法師榮淡如眼睛散發著誘人的光芒,牽引著我的目光。

一種難以言傳的興奮感覺充塞著我腦內的神經,然後蔓延全身。

我忘記了要征服她,只想把她擁入懷裡,向她獻上我全部的愛。

榮淡如嘴角綻出一絲勝利的笑意,往我貼過來,當她的肉體毫無阻隔地貼住我時,我腦際轟然一震,完全迷醉在與她肉體的接觸裡。

我從未試過亢奮至如此程度,她的肉體等若最厲害的春藥,使我只想宣洩出所有慾望,否則就會爆炸開來。

我以最粗暴狂野的方式,予以最激烈的侵犯。

當我的手摸上她幼滑的肌膚時,她全身劇震,眼中奇異的神采被欲焰掩蓋,嬌喘低吟。

  我全身一鬆,回復了清醒。

心中暗叫好險,若非我對她施了迷魂法,後果真是不堪涉想。

我早先的估計沒有錯,她施展媚術時絕不能動情,一動情媚術會大幅減弱。

勝券在握下,我那敢怠慢,兩手施盡所有調情手法。

不片刻她已給我挑逗得進入了半瘋狂的狀態。

  眼看成功在望。

豈知她一聲嬌吟,接著我用力側倒。

我大叫不妙中,“蓬!”的一聲兩人一齊栽進冰寒的溪水里。

以媚術著稱巫國的秀麗法師回復過來,在水中八爪魚般纏著我,檀口封著我的嘴,丁香舌送,一對纖手展開反攻,施出她對付男人的獨門手法。

我全身發軟,想推開她亦辦不到。

忽然間,我驚覺已和她結成了一體,再也分不開來,也絕不想分開來。

極樂的快感注入我每一寸的肌膚,每一條的神經線。

我感到靈魂離開了身體,飄飄蕩盪。

她在我懷裡劇烈地扭動著,冰冷的溪水對我的慾火一點壓制的作用也沒有,反而更增加了欲仙欲死的快感。

意志不住地減弱,漸漸地,我完全沉醉在肉體全面和深入的交接裡,心神開始模糊起來。

  她媚術的威力不住攀升著。

一股冰寒由我們接合處緩緩但肯定地送人我體內。

快要喪失的神誌奇蹟地醒了一醒。

我感到這是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只要這刻我稍微放鬆,我的靈魂會像大元首般被巫帝控制,變成他的走狗。

時間不容我多想,我一把將她拖進水底里去,由被動變回主動,向她展開排山倒海的攻勢。

兩個赤裸的身體在水底里翻騰狂舞,做著所有愛的動作。

她清亮的眼神逐漸湧上熱烈的情火,那股冰寒的邪力又由強轉弱。

畢竟她的本心是愛著我的,縱使溪水也不能消減她對我的愛意。

此消彼長,我的精神漸次凝聚,體內的異能又再膨湃蕩漾。

“嘩啦!”一聲,我們浮上了水面。

深夜的清新空氣,使我精神一振。

就在此刻,我清楚無誤地捕捉到巫帝邪力所在的位置,正潛藏在她眉心的一個奇異竅穴內。

就是藏在這方寸之地的邪力,控制了榮淡如的心神,她的靈魂。

有了這最寶貴的發現後,我再無顧忌,一邊瘋狂地動作著,將這千嬌百媚的美女送上快樂的頂點,一邊凝聚全心全靈的異能在唇上,往她眉心吻去。

我的心神靜若止水,身體卻在極度的衝激裡。

身體積聚著的慾火,亦同時藉著男女最深入的接觸,山洪暴發般舒洩進她肉體的至深處。

“轟!”就在我的唇吻上她眉心的剎那,一股強大的力量爆炸開來,將我們兩人推得各自仰跌開去,沉進了水底里。

我掙扎著浮上水面,見到榮淡如雙手攀著溪旁一塊大石的邊緣,不住顫抖和喘息。

我知道我勝利了,異能在剛才那下短兵相接裡,把邪惡的靈力驅散得一乾二淨,也打破了巫帝施於這美女心靈的禁制。

  我游到她身旁。

她兩手一鬆,無力地滑人水里,給我抱個正著。

我吻上她冰冷的小嘴,異能源源不絕送入她體內,還有我對她的愛。

破去了巫帝的邪力,也等於破去了她媚術的根源。若非她體內早存在我的異能,可能會立即死去。

她的媚術會仍然存在,只不過由我的異能代替了巫帝的邪力。

  巫帝使她失去了本性。

  我卻使她的本性回復過來。

由這刻開始,我可以放心地享受給她迷得神魂顛倒的滋味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20:16:05     標題: 第五章 比翼雙飛

我駕著騾車,繼續穿過疏玉林之旅。

榮淡如緊靠著我,頭枕到我的寬肩上,默默思索著。

初陽灑入林裡,造成一個幻象般不真實的美麗世界。

  我柔聲道:“你在想什麼?”

榮淡如以她甜美誘人的聲音半嘶啞著道:“恨你!恨你在收伏了人家後,不理人家身軟力竭,還將人抱進帳幕裡恣意蹂躪,弄得人現在半點精力也沒有了。”

往日這些誘人話兒會令人心驚膽顫,現在則是最高享受,我哈哈大笑道:“你的妖法把我弄得慘了,不如忍得多麼辛苦,怎可不連本帶利取得我的補償。”

榮淡如狠狠道:“取吧!取吧!由今天開始,我的媚術只用來對付你,我們的戰爭永遠也沒完沒了。”

我道:“你只能代表你自己,不能代表巫帝。”

榮淡如道:“假若我還有半分力氣,使用那半分力氣狠狠咬你一口,到現在你仍不相信秀麗嗎。”

我道:“你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嗎。”

榮淡如忽地驚喜地道:“看!那邊有隻小白兔兒,雪白的毛多麼可愛,唉!我有很久沒有留心大自然裡各種有趣的事物了,在接受『開靈竅大典』前,我最愛各種小動物。”

  我道:“你還沒有答我。”

榮淡如嬌嗔道:“不要這麼咄咄迫人好嗎?昨夜你破去邪靈時,我的心神回到了巫帝座前,再次經驗到由巫帝眉心肘出來那電火刺在臉上的痛苦,然後一切都解脫了。成為巫神後,我執行巫帝的命令時,毫不懷疑那是否理所當然的事,直至遇上你,才感到情緒不穩,內心充滿矛盾和掙扎,媚術發揮不出平日的五成,否則還有你好受呢。”

我道:“那你現在仍留下幾成功力?”

榮淡如發出攝魄勾魂銀鈐骰的嬌笑道:“好像比以前更好了一點,往後有你消受的了。”

我心中一盪道:“不要那麼有自信,我一碰你便情動,那還記得什麼媚術。”

榮淡如吃吃笑道∶“我才不肯克制自己的春情哩我的媚術是靠那春情催動的。”

這次輪到我大感吃不消,威嚇道:“若你再以媚術引誘我,莫怪我停下車來,再對你不起。”

  榮淡如嘆道:“唉!男人!”

我們靜默下來,享受著互相熱烈的愛戀,那無聲勝有聲的溫馨感覺。

黃昏時分,我們終於走出了疏玉林。

我以心靈的力量召來了飛雪,讓它和我們一起度過漫漫的長夜。

這傢伙感應到榮淡如體內的異能,對她親熱得不得了。使我完全放下心來,巫帝再不存在於她心裡,現在她心裡只有我。

我們謹守行軍的法則,在一高丘上紮營休息,那處寒風刮得特別起勁,但卻影響不了我們。

天河在前方遠處轟流著,河的另一方丘巒起伏,諸神谷便是在其中一座大山里。榮淡如的精神氣力回復了大半,協助我豎營生火,不知多麼起勁。

我策著飛雪,在附近打了頭黃獐回來,去掉皮臟後,用鐵枝串了起來,放在樹枝紮成的架上,以慢火燒烤,濃烈的肉香,隨風飄蕩。

榮淡如忽地沉默下來,呆看著火焰上漸轉赤紅,不住冒出油液香噴噴的烤肉。我問道:“你有什麼心事。”

榮淡如兩眼一紅,掉下淚來道:“我想起過往被我害慘了的人,覺得自己滿身罪孽,怎樣也補償不了。”

我將她摟入懷裡,一對大手愛撫著她的粉背,解慰道: “罪不在你,而在於巫帝,將來你若能助我殺了巫帝,帶來三大洲的和平幸福,不是作出了最好的補償嗎?”這美女稍微振作了點,坐直嬌軀,俏臉竟紅了起來。

我續道:“在某一個情況上,你反是幫了對方一個大忙,只有你的媚術才可免去人民戰爭之苦,你應感到自豪才對。”

榮淡如低聲道:“蘭特!你是否也懂媚術,為何你的手摸來,我像著了魔似的興奮起來。”

我知道這是向她施展迷魂大法催眠後的效果,到現在仍有效,心中大樂,卻不點破,拔出黃金匕首,割下了一截獐腿,遞過去給她。

榮淡如嬌嗔道:“這麼熱!教人家怎樣拿。”

我說了聲“對不起”,撕下腿肉,送進她小嘴裡,這豔女乘機嗨了我指尖一下重的,才眉開眼笑地吃了我的貢品。

  她又開始以媚術挑逗我。

我道“告訴我!怎樣才能接近陰風法師?”

榮淡如道:“本來我是不安好心的現在當然不同了,路上我想出了好幾種方法,最後揀了最好的一種,可以告訴你,但卻是有條件的。”

  我呆道“什麼條件?”

榮淡如抿嘴一笑道:“不准把我拋棄。”

我仰天長笑道:“榮小姐請放心,沒有男人肯做這種傻事。”心中大樂,這美女現在真的著緊我了,但回心一想,又懷疑這只是她媚惑討好我的高明手段。

榮淡如看穿了我,嗔道:“莫要疑神疑鬼了,我真的擔心你只是在利用我和騙我,因為大劍師是第一個使我半點信心和把握也沒有的男人,所以我要你親口的保證。”

我正容道:“那你現在得到了。”

榮淡如驚喜道:“那我安心點了。”

我道:“可以說出你的妙計了吧!”

榮淡如俏臉魔術般升起兩朵使人心搖魄蕩的紅暈,兩眼春色盈盈,低聲求道:“我們到帳裡一邊享受一邊說好嗎!”

我的慾火轟然狂升,才了解到始終敵不過她控制我上床去的媚術。

九天后,我們穿過了諸神谷,進入大平原,憑著超人的靈覺,避開了幾隊日出城來的偵察騎兵,無驚無險地向日出城推進。

也過了九個荒唐透頂、春色無邊的晚上。

我對她的迷魂法逐漸失去了效用,她對我的熱戀卻與日俱增。

她像個縱清狂戀的女孩,把自己一點也沒有保留地獻出來,配合著她天下無雙的媚術,使我完全失去了自製的能力。

  放恣一下也可以吧!

這日出城之旅,比之與采柔的淨土之旅實毫不遜色。

有時連白天也會停下車來,就在荒野溪邊覓地歡好,若她要害我,真是十條命也不夠斷送呢。

秀麗法師榮淡如有一個不知是好還是壞的習慣,就是喜歡在男歡女愛的當兒才談正事,籌謀定計,那時她想出來的既是瘋狂大膽,但又實際可行奇謀,連我也要拍案叫絕,使我首次感到如虎添翼的助力。

  我也得到很多寶貴之極的資料。

在不知多遙久的歲月前,大元首遠赴巫國,想刺殺巫帝。

當時巫國共有十三個巫神,竟給他幹掉了八個。他們雖有萬馬千軍,仍攔他不住,給他闖進巫宮裡去,與巫帝展開決戰。

  結果不用說也猜到。

大元首被巫帝的邪力控制了,反派他回來對付廢墟的異物。

於是異物創造出魔女百合,阻止了大元首的擴張。

大元首始終是有超能力的人,離開了巫國後不肯再回去,也不肯接受巫帝的遙控,只想建立自己的霸業。

於是巫帝在五年前,另外派了三個人來,那就是巫師、黑寡婦連麗君和麗清,專門對付魔女百合,利用智慧典布下陷阱,弄至目前的局面。

麗清和連麗君的地位僅次於十大巫神,被稱為巫帝八妃。

看來當她們踏入帝國這片異物所在的土地後,都生出了微妙的變化,使他們逐慚叛離巫帝,這是否因為受到廢墟里那異物靈力籠罩範圍所影響呢?

  看來這是唯一合理的解釋。

不得已下,巫帝終於派出了最受他寵愛的秀麗法師,和稍後的陰風法師及鷹巫到帝國來對付我及廢墟內的異物。

現在鷹巫死了,秀麗法師在我的愛情攻勢下成為情俘,黑叉人又大敗而遁,只要再收拾陰風法師和他的陰風大軍,巫帝怕在短期內再難以揮軍來侵,那時便是我依循大元首的方式,到巫國和巫帝一決雌雄的時刻了。

在離日出城二十多里外的一個山頭處,我們不敢生火,吃飽乾糧後,在明月映照裡,爬到高處,並肩而坐,遠眺前方日出城輝煌的燈火。

在這片大地上,沒有比日出城更偉大和具規模的城□。

我遙想著童年時在城內度過的歲月,不勝欷□。

也想起初見公主時那驚豔的感覺。

寒風呼呼裡,我伸手過去摟著秀麗法師榮淡如,問道: “大元首的女兒是否落到了你們手裡?”

榮淡如嬌軀微顫,有點惶恐地道:“說出來你可不要怪我!”

我心中一寒,道:“我早說過不怪你以前做過的事。”

她囁嚅道:“公主是給我的遊女擄走的,一年前被送到巫國去了。”

我一震抓著她的香肩駭然道:“什麼?”

  她垂頭道:“你抓得我很痛!”

我鬆開了手,沉聲道:“為何要抓她?”

榮淡如惶恐地道:“年半前我奉命潛來帝國,其中一個任務,就是要將公主擄到巫國去,只因大元首虎視眈眈使我下不了手,才到望月城開了溫柔窩,等待良機,最後終給我等到了。”

我愕然道:“公主對巫帝這麼重要嗎?”

榮淡如瞪著我好一會後,才奇道:“原來你並不知道公主是魔女百合的女兒。”

  我劇震道:“什麼?”

榮淡如驚慌地伸手按著我的肩膊,叫道:“蘭特!不要激動!”

我喘著氣道:“那大元首是否真是公主的父親。”

榮淡如反鬆了一口氣,搖頭道:“不!原來你愛上了魔女百合。”

我並不想否認這事實,胸頭像給一塊千斤重石壓著那樣,連呼吸也感困難,追問道:“誰是父親?”

榮淡如玲瓏透剔的慧眼看穿了我的心事,微笑道:“放心吧!我的好夫君,魔女百合併非常人,她體內有著奇異的種子,不需任何男人,也可以在體內自動成孕。當年你的父親和祈北往魔女國意圖刺殺她,她剛誕下一對女嬰,當時正值她暫時失去了異力,故給兩人乘虛而入,抱走了兩個女嬰,一個成了大元首的公主,另一個則隨祈北不知所踪。”

  我的腦袋轟然一震。

西琪竟是魔女的女兒,公主的姊□!

榮淡如的說話繼續傳進我的耳朵里道:“公主體內潛藏著巨大的能量,假若巫帝得到了她,可以製造出一個遠勝我們四大法師的可怕邪魔出來,所以巫帝才特別派我來把她擒回去。”

我的手足冰冷起來,一時間什麼也想不到。

榮淡如受驚小鳥般投進我懷裡,淒然道:“蘭特啊!你若要怪我的話,不要藏在心內,盡避罵我打我。以前我是著了巫帝的魔,現在則完全著了你的魔,再也不能自拔,更不可忍受絲毫你的討厭,就算藏在心裡都不可以。”

我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惶然和震駭,緊緊摟著她道: “你反對我在這裡佔有你嗎?”

榮淡如一陣顫栗,拚命點頭表示她的心甘情願,但懊悔的熱淚卻溪流般滑下她粉嫩的臉蛋。

她一直不敢主動告訴我這件事,就是怕我怪她。

  我的確在怪她。

  怪以前的她。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20:16:41     標題: 第六章 恍如隔世

我駕著騾車,走上通往日出城的大道,沿途關卡林立,車上的貨物給搜了多次後,日出城的主城門才出現跟前。

今早我和榮淡如依依不捨分了手,照著定下的計畫,由她先一步進城去了,以她的身分,自然受到隆重的歡迎。

在她魔術般的妙手下,我搖身一變,化裝成了個六十多歲的老叟,差點連自己也不認識自己。

飛雪給留在域外的山林裡,只要我送出心靈的訊息,它便可立即趕來與我相會。魔女刃和黃金匕首則交給了淡如,由她給我帶進宮內。

入城大道上載貨的車絡驛不絕,若非巡邏的兵隊此來彼往,一點看不出大戰將臨的緊張氣氛。

日出城的高牆完整無缺,沒有任何戰爭的遺痕,使我大感奇怪,難道陰風族和麗清的大軍不用攻城,便擊敗了翼奇嗎?又或冀奇趁早逃跑了,我當然期望是後一個可能性。

守在城外的全是黑盔武士,不見半個陰風族的人,城兩旁的曠野和山頭上,軍營密布,飄揚著的旗幟,清一色是麗清的鳳凰旗,使我弄不清楚那是否偽裝下的陰風族大軍。

日出城背後是高聳的山巒,所以若要攻城,唯有由前方發動攻勢,城內的守軍憑著牆高壁厚,可輕易抵擋比他們多上幾倍的敵人兵力。

騾車愈接近城門,愈緩下來,隨著進城的車隊,等候著守城軍的查詢。

不住有人和車過不了城門那一關,給勒令立即掉頭離城。

我一點不奇怪有這樣的措施,因為若讓我方的人進入城內,說不定可以把城內的人策反,麗清怎會有這樣的疏忽。

  最後終輪到我了。

一名小隊長走到我身旁,喝道:“你叫什麼名字?那條鄉來的人!到來幹什麼!知不知道進了城後,沒有守城官的批准,是不可以離開的。”他這一大串問話,可能早被重複了千百次,說來滾瓜爛熟,又急又快,兼又模糊不清,一不留神保證會聽漏了。

  我扮作聽不清楚,側下頭去。

那小隊長反放心下來看來他心腸也不是太差,見我“年紀大”,以較慢的語調,重說了一次。

我乾咳了一聲,沙啞著聲音道:“我乃神醫方壺,到處濟世救人,後面的車全是山草藥物,年紀大了,什麼也沒有所謂了,只希望能醫好多幾個人,於心已足。”我心中篤定之極,在戰爭裡,醫生水遠是最缺乏的人材,不愁日出城的軍方不歡迎我。

後面搜車的黑盔武士道: “隊長!都是上等好藥。”小隊長臉容和悅起來,猶豫了片刻,道:“你真的是神醫?”

我充滿信心地道:“謊言只有年輕不知天高地厚的人才會說的,沒有病症可把我難倒。”

小隊長道:“若我發覺你說謊,我會將你的舌頭割下來。”向他其中一個手下道:“我軍命在身,不能離開,你給我帶他回家,看看他能否治好我父親的病。”我想不到這麼快有生意找上來,心中暗喜。

那小兵坐了到我旁邊,冷冷道:“神醫!入城吧!”在那小隊長莫言家內男女老少十多對眼睛的虎視眈眈下,我伸出手來,為躺在床上病得兩眼深陷,出氣多入氣少的老翁診症。

看著自己經過化了裝,看上去能令人有瘦骨露筋錯覺的手,不禁暗服榮淡如出神入化的化裝技巧,也不由想著她嫩滑豐滿的嬌體,沒有了她的晚上,實在不易消磨。

自得到了魔女刃內的異能後,我的性格起了微妙的變化,對事物開始積極起來,好像什麼也有信心去解決,去爭取。連面對命運都沒有絲毫害怕。亦不逃避愛情的來臨,有種瀟灑享受生命的快意。

  我確比以前快樂多了。

“神醫!”我嚇得從沉思裡驚醒過來。

有人問道:“是否……是否……”我知道對方想問是否沒得救了,當然,見到我這癡想的模樣,自然會朝壞的一方面去猜,豈知我的心神卻完全分了去另外的地方。

那小隊長秀麗娟好的妻子道:“神醫!我家老爺是什麼病?”我楞了半晌,胡謅道:“是肝臟受了陰寒吧。”

小隊長的□子皺眉道:“其他醫生都說他腿上生了毒瘤啊!不信你翻起被子看看。”暗叫不妙,各人均現出不善之色,那帶我來的小兵更是兩目凶光閃閃。

我微微一笑,道:“那是寒氣的現象,並非毒瘤,而是肝寒瘤,我一服藥即可治好他。”說到這裡,異能由我手中源源施進去,同時另一手探進懷裡,胡亂掏出一片小乾肉,塞進老人嘴裡,讓他吞進去。

老人抗議道:“這是什麼藥,為何這麼像羊肉。”他話才完,全體人立時爆出歡呼聲,更有人叫道“可以說話了!可以說話了!”我暗叫慚愧,原來他病到連話也說不出來我亦不知道。

有人掀起被子,露出他的右腿,看來是生毒瘤的地方,現在只餘下一小片紅色。眾人目定口呆。

我不禁暗怪異能治效太速了,快得使人不敢相信。

小隊長的妻子喜得淚流滿臉,感謝道:“神醫!你的藥真靈光!”“咳吐!”整片乾羊肉從老人家口中吐了出來。

  眾人瞠目結舌。

我強顏一笑道:“附在乾肉上的神奇藥液給他吸收了,吐出來並不要緊。”接著而來是貴賓式的盛情款待,我想離去也不被接受,那晚小隊長莫言所有患病的親戚朋友全來了,直忙到午夜才將那些千恩萬謝的人送走。

其間自是錯斷連番,不過那些人甚麼難癒的絕症也給治好,對我荒謬絕倫的病情分析自也深信不疑。

那晚莫言的不知那個家人讓出房子來讓我這老人家休息,一覺睡醒後,乖乖不得了,莫言家的大門排了一條不見尾巴的長人龍,都是來求我治病的人。

我將車上的山草藥全搬了下來,有時叫病人□下一片乾葉就算數,快刀斬亂麻下,昏天黑地般忙了數天,門外的人龍才消失不見。

這天快至黃昏,治好了百來個病人後,我遊興大發,要出外走走,莫言容貌娟好的妻子素善可能基於“敬老”,自告奮勇硬要陪我,推辭不得下唯有和她一道走出府門。

左彎右轉,經過了幾條橫街窄巷後,我們踏足一條熱鬧的大街上。

我可能是日出城今天最受歡迎的名人,走到那裡均有人恭敬地高呼神醫,弄得我難以仔細欣賞這齣生大城市的近貌。

素善挺著酥胸,昂然走在我身旁,不住為我勸開沿途攔路感恩的人們,一派輿有榮焉的模樣。

大街上不時馳過一隊隊全副武裝的騎兵,見到我來,都放緩速度,舉手向我致敬。可能是想到若將來受了傷,我將會是他們的救星。

將來和平後,看來我最好的職業,就是當個醫生。

素善在旁興奮雀躍,黃鶯兒般口吐銀鈴之音,向我介紹日出城著名的建築物和名勝,最后索性親熱地挽著我這老人家的臂彎,歡天喜地帶著我到處□□。

她的酥胸不時碰上我的手臂,使我大感尷尬,又不能告訴她我並非那麼老,不知是否一路來的荒唐,使我很易色心大動,所以她全無他意的親熱,使我頗消受不了。

這時剛好來到市中心的元首大道,高起三重的日出院矗立跟前。

這是日出城著名的食店,著名處除了美食外,主要還是有賣唱的歌女和陪酒的名妓。

我急於脫離素善親熱的挽扶,靈光一現道:“老夫肚子餓了,進去吃他一頓如何?”素善點頭答應,拉著我走上石階,進入下層去。

廣闊的大堂擺了近百張大圓桌,數百人正各自圍桌大嚼,穿上貼身露臍小衣和短紅裙的美麗侍女,蝴蝶飄飛般為客人奉上美食。

素善正要拉著我到其中一張空桌坐下,我道:“到三樓去好嗎?那處可以望遠一點。”

素善猶豫道:“三樓嘛!那……那……”我當然知道她猶豫的原因,二樓是歌廳,三樓則是可召美女陪酒的貴賓廳,沒有身分地位的人,都會被拒諸門外,素善的丈夫莫言這類小角色,最多只可以到二樓去,三樓是什麼樣子,只能聽別人說說。

一把雄壯的聲音在身後響起道:“神醫光臨,是我們日出院的榮幸-”一個胖子由我們背後閃出,恭敬地向我們施禮。

  素善道:“這位是……”

胖子道:“我是這裡的副總管邦那,神醫昨天治好了我兒子的跛腳,又不要任何報酬,我的五位妻子今早便在家中立了神醫的牌位來敬拜了。”我暗罵一聲,本人又未死,何用立牌敬拜。

素善喜道:“方老要到三樓去,副總管幫幫忙吧!”

邦那連聲道:“沒有問題!沒有問題,神醫請隨我來。”

這時樓內的食客人有人認出了我,紛紛起立施禮。

素善叨了我的光,能上三樓,更是熱情,踏上樓梯時整邊身挨扶著我,使我既感不好意思,又有大佔便宜的快感,經過了閃靈淨土和夜狼的經驗後,我已沒有了往日謹守人妻防的心態。

我當然不會對莫言這妻子起了染指之心,但她既送上門來,我唯有放開心懷,暗享和她親熱的接觸。

三樓的佈置美輪美奐,華麗有若宮殿,軟厚紅毯上擺的不是圃桌,而是一組一組舒適華麗的家□,四面皆窗,寬敞開揚,鮮花處處。

除了守門的大漢外,侍客的全是精桃的美女,低胸開衩的露腿長裙,性感美艷。這時十多組坐位只有三組坐了人。

邦那引我們到一組靠窗的座子坐下後,道:“神醫讓我為你點菜,今天我們請客,請神醫賞臉。”說罷去了。

美麗的女侍知道我這神醫駕臨,聞風而至,送上鮮果美酒小食,甚至熱情的香吻,累得我擔心給她們吻掉榮淡如為我塗在臉上的神奇膠液。

  擾攘一番後,靜了下來。

素善對我盈盈一笑,靠了過來,在我臉上輕吻一口道: “真令人心生不忿,給她們先吻了你,你是個最可敬和可愛的老人家。”我含糊應了。

素善道:“你也是個很慈祥好看的老人家,心腸既好。醫道又精通,什麼病都給你一眼看透。”

我心笑道:“若非淡如在我眼眶內加上了奇異的晶片,你才知道什麼是神眼。”

素善道:“我從末見過像你那樣辭鋒風趣的老人家,這幾天我充當你的助手,真是如沐春風,告訴我,年輕時你是否迷倒過很多女人。”雖然我尚未老,但大概已可以給她一個肯定的答案。

素善又道:“不用告訴我,我也知道答案,莫言昨晚便說我給你迷倒了,叫我不若以後跟著你做助手。”言罷嬌痴地笑起來,神態真誠可愛。

副總管邦那親自捧了一盤精美的點心,放在桌上,然後在我們對面坐下道:“這是本院出名的美點萬花餅,神醫請□□看。”我這土生土長的人那會不知道這是什麼,剛想探手,素善早拿起一個,溫柔地送進我口裡。

邦那兩眼一亮道:“我們的首席紅人西小姐剛好回來,要不要她過來侍酒唱歌。”

我剛要出言婉拒,素善兩眼放光,拍手歡叫道:“副總管說的必是日出城歌唱得最好、劍舞得最美、人長得最漂亮、城中每個男人也想一親芳澤卻難以如願的美蝶兒西小姐了。”

我大奇道:“要親她芳澤這麼困難嗎?”這美蝶兒必是這年許內才在這里當姑娘的,否則為何我會不知道。

邦那道:“美蝶兒出了名冷傲,有人暗叫她作冰花蝴蝶,任何人的臉也不賣。”

原來如此,帝國人男女關係雖隨便,但有個良好的習慣,就是絕不強來,所以美蝶兒若是這樣的人,沒有人曾碰過她自是毫不出奇。

  這時連我也大生好奇之心。

素善又挨了過來,親熱地靠貼著我道:“原來方老人老心未老,不若看看美蝶兒會否給你一親芳澤吧!”她明知我人老心不老,還這樣挨挨碰碰,教我又是另一番滋味。

心怀大慰,異日老了,我可能仍有吸引女人的魅力。

邦那跳了起來道:“我去試試看,瞧瞧她今天有沒有心情。”這時樓外夜色迷茫,點點燈火。

一陣蹄聲在街下響起,轉瞬遠去。

我乘機道:“為何這麼多騎兵走來走去?”

素善笑意斂去,道:“聽說南方的蠻族快要來攻打日出城,他們都是殺人不眨眼的強徒,城內的人都很擔心。”

我問道:“現在誰是日出城的統治者。”

素善道:“原本是連麗君統帥,但她出海去了便沒有消息,現在是麗清郡主。”

我暗自沉吟,難道翼奇在那次暴風雨出了事?

素善道:“麗清郡王不知由那裡召了大批奇怪的人回來,幸好大部分都駐守城外,我們才安心了點。”這時陸續有客至,十八組坐位全滿了,燈火通明下,氣氛熱鬧起來。

盛裝的侍酒女紛紛由內堂步出,坐到人客裡去,調清笑謔,響個不絕。

邦那一臉喜笑走了過來,道:“神醫的臉子真大,今晚有七台客想召她唱歌,她只答應到這裡來。”

我笑道: “看來你說了不少好話。”

邦那當仁不讓道:“當然!當然!我告訴她你是我的大恩人,不過她似乎不是為這原因而來,因為她問我你是否到過很多地方,我答『是』,她便肯來了。”我心中升起一種奇怪的感覺,她是否想知道一些發生在日出城以外的事呢?

廳內忽然靜了下來,所有目光全集中在一個由內堂盈盈步出的俏佳人身上。

我垂下目光,故意不去看她,對我這嚐過無數絕色美女的人來說,這點定力當然有,坦白說,我才不信她能美過淡如和采柔,更不用說魔女百合。

美蝶兒玉步輕移,來到我們那裡,我不用看就知道其他人艷羨的目光全集中到我這幸運“老”兒身上。

  邦那謙卑地站了起來。

  素善也受寵若驚地站立起來。

只有我仍垂著頭,泰然自若地坐著。

  她驕傲嗎?

  我這老人家比她更傲慢。

  美蝶兒在我對面坐了下來。

我抬頭往她望去,一看下轟然一震,不能置信地直瞪著她。

  西琪!

她是如假包換的西琪,我死也不會忘記她的樣子。

  她不是死去了嗎?連屍體亦給我火化了。

素善的聲音在旁提醒道:“方老!方老!”

邦那也道:“你認識西小姐嗎?”西琪成熟了,比以前更動人心魄,清麗得驚世絕俗,但神情冰冷,見我直瞪著她,臉上現出不悅之色,眼看就要拂袖離我這“好色的老人”而去。

我壓下心中的激動和震駭,及時道:“西小姐很像我一位老朋友的孫女。”西琪呆了一呆,往我望來。

邦那愕然道:“神醫弄錯了吧!西小姐自幼與家人失散了,怎會有爺爺。”

我心念一轉,想到了偷偷和她說話的妙計,道:“或者我弄錯了,西小姐的臉色有點蒼白,不若讓我給你把把脈看。”

西琪漠然道:“有病最好,這位老人家不用費神了。”正是西琪的甜美嬌聲。

她顯然認為我想藉看病佔她便宜,否則也不用特別強調我是老人家。

我差點撲了過去,摟著她告訴我是何人,可恨卻不能這樣做。

邦那向我連打眼色,要我莫怪西琪的不客氣。

素善好心地道:“西小姐,方老的醫術確是天下無雙,藥到病除,這幾天我……”

西琪不耐煩地站起來,向邦那道:“我並非來看病的。” 轉身便去。

  邦那愕在當場,無計可施。

我失去了鎮定,霍地站起來,叫道:“西琪小姐留步!” 急切間我忘了沙啞著聲音扮老人家。

  西琪全身劇震,倏地止步。

幸好邦那和累善都沒有發覺我變了聲。

邦那愕然向我道:“神醫你弄錯了,西小姐名西蘭,並不是西琪。”西是西琪,蘭是蘭特,我高興得差點要伏地哭他媽的七七四十九夜。

西琪的香肩劇烈地上下起伏著,緩緩轉過身來,目不轉睛地打量著我。

  我知道她認出了我的聲音來。

現在她又從身形氣度依稀看出是我。

  淚花在她眼眶內滾動著。

我暗呼不好,她已撲了過來,衝入我這老人家懷裡。

  全場為之觸目。

我人急智生,大聲道:“不用哭了,我會治好你的病,立刻治,明天早上你會好了。”

接著向邦那道:“西小姐的家在那裡?她的病非常棘手,必須有一晚工夫才行。”

邦那喃喃道:“原來真的有病,方老真不愧天下第一神醫,斷症的方式也超人一等。”

素善道:“為何不回我家中,藥都放在那兒哪!”

我胡謅道:“這病有特別療法,不需藥物,你先回家去,明早才來找我。”上了馬車後,西琪仍在哭,似要把所有悲苦全洩出來。

我的手掌按在她背心處,緩緩輸入異能。

和別人的清況不同,異能一送進她體內,立時形成奔走的熱流,循著一些奇異的路線走動著,使我知道她奇異的體質能直接吸收和運用我的能量。

  她為何能死而復生?

是否因為她是百合的女兒,是否因她是來自廢墟的奇異種子。

馬車停在城西一座精緻的小樓前。

我抱著她下了馬車,兩名婢女迎了出來。

西琪停止了啜泣,遣走了邦那,又支使婢女們去做事,拉著我進入她的香閨裡。才關上門,她撲了過來,死命摟緊我,悲呼道:“蘭特呵蘭特!我愛你,我愛你,我愛你!”我痛吻她的小嘴,直至差點氣絕,才喘息著放開她。

西琪道:“我沒有死!你也沒有死!這是多麼奇妙。”

我道:“你怎會沒有死?我明明將你火化了的。”

西琪道:“我不知道,模模糊糊間,我發覺自己醒了過來,就在那荒野裡,但卻不能動,看不見東西,也感覺不到自己的身體,慢慢地我的身體長了出來,又看見東西了。”頓了頓道:“爺爺呢!”我愕然不知如何答她,當然不能告訴她祈北喪命於她的毒針下。

我搖頭嘆道:“他中了巫師的詭計死了。”西琪的淚淒然落下。

我將她抱起坐在床緣,一番輕憐蜜愛後,她的情緒才稍微平復下來。

西琪道:“最後我回復了氣力,爬了起來,想去找你,迷迷糊糊間遇上一隊往日出城的商旅,那些人對我好極了,把我帶到日出城,我隱去了真名宇,到日出院工作,就是希望從那裡能打聽到你的消息。”

我奇道:“我的事這麼轟動,你為何會聽不到?”

西琪道:“城內沒有人敢提你的名字,我曾問過幾個人,他們都駭然制止我問你的事,所以今晚我聽到你是來自遠方的遊醫,才肯出來見你,老天終於可憐我,實現了我每天向他的禱告,噢!為何你會變成個老人呀!我不依!我要你變回以前的樣子。”我見她回复昔日可愛的嬌痴,心中大樂,連忙解釋了一番。

西琪這才明白,忽地俏臉飛起兩朵鮮豔的霞採,小嘴湊到我耳旁道:“我的老神醫,快給我治病。”

  我奇道:“你患了什麼病!”

西琪的小手捶了我幾下,輕輕道:“單思病!”

我大笑道:“別的病不行,醫這單思或相思病我卻最是拿手。”

西琪柔聲道:“我自備了最好的靈藥,你這神醫可知那是什麼藥嗎?”

這次我給難倒了,呆問道:“什麼藥?”

西琪嬌羞不勝道:“那是很難才得到的藥,叫做『初夜』。”

我心中一陣感動,嘆道:“這是世間上最美最妙的靈藥,由它可配出其他藥來,就叫做第二夜、第三夜或第一萬夜、第二萬夜。”

西琪微嗔道:“你還等什麼,人家早備有靈藥,你還不給我治病嗎?”

我扶著她站起來,一邊為她寬衣解帶,一邊保證道:“我這老人家最有醫德,定為你治足一晚病。”次晨一早小婢來拍門,說有人找我。

  我一邊詛咒一邊爬起床來。

西琪跳了起來,服侍我穿衣,一邊憐惜地道: “你現在這塊假臉,定令你很難受。”

我嘆道:“沒有了它,我會更難受,而且它還有一個優點,就是連洗臉也可免了。”

西琪抱怨道:“最不歡喜你把頭髮染成灰色,異日若變不回原來的樣子,我可要和你算帳。”我推門而出,立時大感尷尬。

那兩個小婢偷偷在看我,眼中現出鄙夷之色,又帶著無限的驚奇,顯然心中都在想為何她們小姐會把一個老人家留在房中過夜。

  我乾咳兩聲,走出廳去。

素善在廳中等著,一見到我,好像久別重逢的親人般迎了過來,接著我道:“方老!冶好西小姐沒有,她患的是什麼病!”

我當然不能告訴她西琪患上了單思症,但匆忙間卻編不出一種要關在房中醫上一夜的怪病,唯有顧左右而言他道:“你這麼早來找我幹嗎?”

素善懷疑地看了我幾眼,道:“早嗎?我家門前早有十多人在等候你看病了。”

西琪走了出來,一身男裝,又戴了小帽子,蓋著秀發,笑道:“那我們快去吧!不要讓人等急了,我先去喚車子來。”

素善見到她如此打扮,態度又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趁西琪往門外走去時,在我身邊道:“看來現在的她才是患了病。”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20:17:12     標題: 第七章 吾兒蘭飛

  正午時分。

一隊騎兵來到莫府,帶隊的副領軍走了進來。

副領軍屬高級軍官,比莫言高了最少三級,莫家的人慌忙出來見禮。

我知道淡如成功地施行了她第一步的計畫,就是把我弄進宮裡去。

那副領軍待我看完最後的兩個病人後,禮貌地道:“這位老醫師請隨,走上一趟,為一個病人治病。”

我搖頭道:“有病請他來一趟吧,我老了,不能像年輕時那樣四處奔波。”

素善在我旁低聲道:“他們是宮中的禁衛軍……”

副領軍出奇地好脾氣道:“我們備有馬車,老醫師只要坐上去,便可忙安安穩穩到達目的地,半點操勞也不用。”

我望了他一眼,點頭道: “看來你們真有點誠意,我勉強走一趟吧,小琪!”

  西琪應道:“師傅!什麼事?”

我伸了個懶腰道:“到藥倉執些上好藥材,放進藥囊,和我一齊到宮裡去。”

  素善急道:“還有我這助手!”

我向她微笑道:“你家務繁重,下次再帶你去吧!”

我和西琪這嬌俏的小徒弟,被侍衛帶到宮殿後的內院去。

在沿途中,我發現了幾個陰風族的軍營,他們都換上了黑盔武士的裝束插著麗清的鳳凰旗,但對我這熟悉帝國軍隊的人來說,一眼就看穿了他們的偽裝。

內院換上清一色的女親兵,對我們展開禮貌的搜查後,才准我們進入院內。

經過了三進的殿堂,穿過一個花園,我們在前後共二十匹名女親兵的拱衛下,來到以往大元首居住的怡情院。

踏進大廳,久違了的麗清郡主負手廳中,不安地來回踱著方步。

西琪第一次見到這種威勢,顯得惶惑不安,在我眼中卻是恰到好處,教人不會懷疑我們另有企圖。

才跨過門檻,有人大叫道:“來人跪下,參見女皇陛下!”

  我暗咒一聲,唯有跪拜下去。西琪自然有樣學樣,每看她一眼,甜蜜的感覺都會流過我的心。

麗清轉過身來,冷然道:“先生請起,聽說你乃天下第一回春妙手,藥到病除,希望今次不要令我失望。”眼光轉到西琪臉上,上下打量著,對她的美麗大感驚異。西琪給她看得頗不自然。

  麗清道: “你是他的徒兒嗎?”

  西琪點點頭,神情害羞不安。

麗清的銳目在她身上再打了幾個轉,嘴角露出一絲詭異的笑意,才移回我臉上,沉聲道:“你若給我治好這孩子,重重有賞,否則你再也離不開這裡,若他死了,你要給他陪葬。”

她依然是那麼美艷,那麼專橫霸道。

我神色如常地微微一笑,沙啞著聲音道:“要治病的孩子在那裡?”

麗清見我毫不驚惶,盯了我兩眼後才道: “跟我來吧!”當先領路往內堂走去。最後到了一間寬大的寢室,幾名女侍正小心翼翼侍候著躺在床上一個才七、八個月大的小孩兒,臉上罩著今人怵目驚心的青氣。

  我心中劇震。

這就是麗清所說和我生的孩兒了。

我吩咐西琪待在一旁,走到床邊,裝模作樣地替他檢查。

當我指尖剛接觸到他的身體時,一種奇異的感應流了過來,使我差點驚呼起來。我終於憑直覺肯定了這是我的孩子。

  天呀!

我應怎樣處置他的生母——惡毒的麗清呢?

  我的神色定是很難看。

麗清來到我旁邊,低聲道:“先生,你診斷出什麼來?”

我嗅到她身體熟悉的香氣,想起當日在兩軍對峙間的帳幕內,和她抵死短綿的情景,而跟前就是那刻的結晶品,不禁百感交集。

我長長吁出一口氣道:“陛下!請借一步說話。”

麗清玉臉一寒道:“不要告訴我你束手無策。”

我冷冷回敬她一眼道:“天下間沒有病症能把我方壺難倒。”

麗清道:“先生你非常自負,也很有膽色,若你真能治好我兒蘭飛,以後便跟著我吧,我保你要風得風,要雨得雨,享盡榮華富貴,甚至諸般珍饈美食和美女。”

我知她見我帶著西琪這麼絕頂動人的小徒弟,所以猜想我為老不尊,貪花戀色。這真是不是誤會的誤會。

麗清道:“隨我來吧!”我向捧著藥囊的西琪打個手勢,著她乖乖留在此處等我,尾隨麗清進房去了。

那是一間放滿機密文件的閱讀室,麗清先在正中的大椅坐下,才著我坐在她對面。

我乾咳一聲道:“若我沒有斷錯症,小王子是今早零時才起事的,對嗎?”

麗清點頭訝道:“方老先生確有本領,說得一點不錯。”

我故意露出凝重的神色,道:“幸好小王子的體質非常特別,否則絕不能捱到這一刻。”

我每一句話都說進麗清的心裡去,因為沒有人比我更清楚自己的兒子,也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他的怪病,因為把他弄成這樣子的人正是榮淡如,這是條連環的狡計,也唯有淡如才能想出這樣的妙計來。

麗清焦急地站起來道:“我們還在這裡談什麼,快去給我把他治好。”

她對蘭飛的關心絕對是真誠的,使我更感為難。

我多麼想把自己的兒子抱在懷裡呵護,把父親的愛全獻給他。

我嘆了一口氣道:“我要到今晚零時才可給他治病。”

麗清露出懷疑之色,寒聲道:“治病也要等時間的嗎?若我兒有何不測,你應知道那後果。”

我淡淡道:“你的兒子並非患了病,是中了巫術。”

麗清渾身一震,呆了一呆,才坐回椅裡,凌厲的眼神緊盯著我。

我為了取信於她,將淡如早前告訴我的症狀,例如初則嘔吐、後而痙攣,接著不醒人事,頻說夢囈等一一數說出來。

麗清不住點頭,臉色愈趨陰沉,問道:“我兒中了巫術有多久?”

我肯定地道:“最少有一個月了。”

這時間非常重要,若說是昨天,麗清會把淡如也算在裡面,但若是一個月,淡如仍末到來,唯一的疑凶自是陰風法師。

事實上這計畫確是天衣無縫,因為我是由麗清自己請回來的,故此她絕難聯想到我和淡如是串通好了的。

麗清沉吟片晌道:“先生怎會懂得巫術?你有把握治好我兒的病嗎?”

我道:“在現在的情況下,我只有五成把握。”

麗清道:“你還末答我第一個問題。”

我道:“這牽涉到我族人的秘密,所以我不想說出來。”

麗清的眼神變得銳利起來道:“你是否海民口中說的天醫族的人。”

天醫族是一個古老的傳說,據說這人口不過百的種族的祖先來自大海裡的一個小島,精擅醫術和巫術,麗清將我當作他們的人,是很合理的推想。

我微一點頭道:“請你不要把這事告訴其他人。”

麗清道:“好!版訴我!在什麼情況下你才可以有十成把握。”

我淡然道:“假設我能把施術的人找出來並加以禁制,那怕是半刻鐘,我便可使小王子霍然而愈。”

這連環計最厲害就是這點,沒有麗清的幫助,要殺死陰風法師這種高手實是難比登天,事後也很難逃得出去。

麗清的俏臉陰晴不定,好一會才道:“是否須殺了施術的人。”

我道:“不用!我只要取得他最具法力的一件東西就可以了。”

麗清聽到不用殺人,鬆了一口氣,皺眉苦思了一會兒,才道:“你可否肯定誰是施術者?”

我道:“只要那人在宮內,我定可把他找出來,也會知道他最具法力的東西是什麼?”

麗清苦思片刻後,有點猶豫地道:“若那人的道行比你高明,會產生什麼樣的後果?”

我道:“我只是要救人,並非和他鬥法,而且我剛才檢查小王子時,也大概知道那人的功力達到什麼程度,只要讓我有機會接近他,攻其無備下,我保證他醒來後亦不知道曾發生過什麼事。”

麗清半信半疑地望著我,最後嘆了一口氣道:“你可以在宮內自由活動,我讓你見兩個人,施術者或會是其中之一。”

我站起來道:“就這麼決定,現在讓我去將小王子的狀況穩定下來,使他直至今晚零時也不會被人傷害。”

我轉身走了兩步,麗清在後叫道:“先生!”

  我回頭道:“陛下有何吩咐?”

麗清眼中掠過憂傷的神色道:“先生的神態很像我認識的一個負心人,所以我很願意信任你。”

我心中懍然,故作驚奇道:“他既是負心人,為何你反因我像他而信任我?”

麗清嘆了一口氣道:“沒事了,先生請行吧!”

我依著巫神書學來的一招半式,裝模作樣地在我的愛兒身上施展了一些特別的手法,最後照淡如教的方法,由他腳心輸進少許異能。

小蘭飛臉色回復了紅潤,只餘下胸膛處仍有一小片青黑的氣色,呼吸亦暢順起來。

麗清喜得差點流下熱淚,至此對我的道行懷疑盡去。

我強調道:“今夜零時前若不能依計行事,小王子的病情會突然轉壞,恐怕活不過今天晚上。”

麗清咬牙道:“好!你現在要我怎麼辦?”

我憐愛地伸手撫上寶貝兒子的小臉,暗暗請求他原諒我這父親利用了他,使他吃了點苦頭。

麗清道:“先生是否很喜歡這孩子?”

我點頭道:“我對這孩子特別投緣。”

麗清柔聲道:“我看得出來,這孩子真可憐,出世就沒有了父親,假設先生真治好了他,我讓他認你作爺爺吧。”

這女人真厲害,看出我的利用價值,看出我對自己兒子的愛惜,又看出我是淡泊名利的人,立時以感情對我加以籠絡。

我道謝後道:“我們先到外廳再說,讓小王子好好休息一會。”

麗清吩咐了婢女幾句後,領著我和西琪走到外廳去。

揮退了所有人後,麗清望向西琪,出其不意道: “小泵娘,你穿回女裝會更漂亮!版訴我,你的處子之身獻給了那個人?”

西琪的經驗始終嫩了點,猝不及防下,俏臉一紅,往我望來。

我暗叫糟糕,這時否認反著了痕述,迎著麗清向我射來的眼光道:“我們天醫族的人有『處子保壽』的秘方,否則我的身體如何能如此強壯。 ”麗清瞅著我道: “先生今年貴庚?”

我微笑道:“我早忘記了,怕不會少於九十歲吧。”麗清眼中閃過驚異的神色,望向西琪,點頭道:“你倒懂得挑選,這是萬不一見天生麗質的美女。”

我道:“陛下也非常美麗動人。”

麗清風情萬種橫我一眼道:“我有年多沒有男人了,你給我好好辦事,說不定我一時高興,會讓你為所欲為。”

我心中暗怒,這淫婦做了我孩子的母親後,竟還敢去勾引別的男人,連一個長得好看點的老人家都不放過。

表面卻裝出怦然心動的樣子,眼光放肆地在她的身體上下游弋著。

  西琪狠狠盯了我一眼。

麗清吃吃盪笑道:“你還末告訴我跟著要怎麼辦?”

我向西琪召手道:“小徒兒,取藥囊來!”

西琪小女孩兒家脾氣,不喜見我和麗清打情罵俏,氣鼓鼓地把藥囊擲過來。

我背著麗清向她打個眼色,探手藥囊胡亂拿了枝香桂條出來,遞給麗清道:“陛下請拿在手上點燃,心中想著小王子,灰燼跌向的一方,應指著施術者現在的位置。”

麗清接過香桂枝,深信不疑地拿著,反是西琪大感驚異,滴溜溜的黑眸在我臉上轉來轉去。

我童心大動,將西琪拉到我身前,背對著我,臉向著麗清,三個人剛好成一直線。

  麗清道:“我點火了!”

我道:“可以了!但你的眼睛要望著火頭,心要想著小王子,不要往後望過來。”

麗清應諾後,取出火種,燃著了豎起的桂枝頭,香桂的氣味立時瀰漫廳內。

我手往前伸,摟著西琪的蠻腰,手按在她的小骯處,略一用力,西琪全身發軟,一聲“嚶嚀”,靠入我懷裡。

  我找到她的紅唇,狠狠吻上去。

西琪昨夜剛由少女變了小熬人,那堪如此挑逗,何況前面還有麗清在,分外增加刺激和危機感,身子立時滾熱起來,熱烈反應著。

我整個人鬆弛下來,身心舒暢無比,異能送進西琪體內,又由她的身體反送回來,不片刻我的精神前所未有的凝聚,往四野延伸開去,搜索擁有邪惡靈力的陰風法師。

第一個找到的是秀麗法師榮淡如,她正在西面一個花園的亭子裡,思念著我。

  我不敢騷擾她,精神移往別處。

想不到無意中竟發現西琪對我有這麼大的幫助。

  很快我找到了陰風法師的位置。

我和西琪聯手的靈力來到桂枝燃得仍呈暗紅色的灰燼處,運起心力。

  “啪!”

桂枝折斷,往地上掉下去,指處剛好是正南陰風法師的方向。

  我放開了臉紅耳赤的西琪。

麗清轉過身來望了我們一眼後,一言不發匆匆去了,顯是要查證誰人在正南的位置。

西琪嗔道:“你真胡鬧!人家以後再也不睬你了!”

我知她仍在惱我向麗清調情,賠笑道:“我的乖寶貝、心肝兒,原諒我吧!”

西琪道:“你變得壞了很多,昨天晚上更是壞得透頂。快快招供,離開我後,你攪了多少女人?”

我攤手道:“你最少也要給我三天三夜的時間,才可全部供出來。”

西琪氣苦下重重打了我一拳,旋又“噗哧”笑道:“我的大情人,三天三夜的時間真的夠了嗎?”

  腳步聲起。

  我們分了開來。

麗清沉著臉回來,道:“果然是他,哼!竟敢暗算我的兒子,我要教他有命前來沒有命回去。”

  我問道:“那是誰人?”

麗清道:“這人叫陰風法師,巫術武功均非常高明,他現正在刑室內施法,要控制一名叛徒的靈魂,再指示他去行刺我們一個共同的敵人。”

我心狂跳了幾下道:“你知否他施法的情況?”

我不敢直接問那被施法的人是誰,惟有旁敲側擊。

麗清沒有答我,苦思一會後道:“你有沒有把握殺死這樣的人?”

至此我不禁誠心佩服淡如的智慧,她早估計到最後必會迫麗清走上這一步棋。因為陰風法師既然對她和我的兒子下得毒手,自亦不會把她放在眼內,說不定正是巫帝在背後下的命令,而陰風法師只是執行者。

更重要的一點,就是身為巫帝八妃的麗清,本就是陰風族後之女,殺了陰風法師,陰風族的大軍將被控制在她手裡。

然後她才全力來應付我蘭特和屬下的大軍,至不濟便返回巫國去,只要她做得乾淨利落,甚至把我這老人家也乾掉,便可將責任全推卸到真正的我— —蘭特身上。

  又或者她可以和我展開談判。

憑著她是我兒子生母的身分,我不得不讓她三分。那這充滿野心的狠毒女人就可以等待第二次統一帝國的機會。

若我遠征巫國,那她的機會便來了。

麗清見我默然不諳,還以為我力有不逮,道:“我可以在旁助你,我曾受過訓練,可以對抗巫術。”

我搖頭道:“我習的是白巫術,曾立過誓不以巫術殺人。”

我如此一說,麗清反而更信任我,覷準她以為我人老心不老的弱點,移了過來,直至差點要碰上我的身體,媚笑道:“你只須制住他,殺人的事由我做,這人竟對小孩子下毒手,算是死有應得吧!”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20:17:45     標題: 第八章 剌殺行動

據淡如所說,陰風法師是個天性邪惡的人,縱使沒有巫帝在背後的控制,本身亦是魔鬼的化身。

況且因為兩個女兒均死在我手底下,所以對帝國人和我充滿了仇恨,絕沒有和解的可能,所以我必須殺死他,再無第二個選擇。

在四大法師裡,若以巫術的功力論,當以狂雨法師居首,陰風法師為次,接著是淡如和死去了的巫師。

只是居於末位的巫師,其法力便足以害死了祈北這種高手,若非我趁他功力減退時,又分心於西琪處女誘人的赤裸身體上,我定殺不了他,由此可推知四大法師的厲害。

和淡如的鬥爭,我也只是險勝,關鍵處全因她想不到在自殺後,我會把大量的愛借異能輸進她體內,削弱了巫帝賦與她的邪力,增強了她對我的愛,加強了她的本性。

  所以陰風法師絕不容易對付。

以淡如對他的熟悉,仍摸不清楚他的功力底細,這種莫測高深,正是他厲害的地方,教人無從對付。

陰風法師本身亦是可怕的武功高手,武器是兩條經過制煉的“風蛇”,皮堅若鋼,即管寶刀也斬它們不斷,但若給它們咬上一口,必命喪當場。

何沉他還有四名形影不離的陰風奴,這四人曾受他以藥物和特別的訓練方式,激發出身體的潛能,力大無窮,悍不畏死,劍術出眾,非常難以對付。

所以若不把麗清拖入設下的陷阱謀算裡,要明著殺他確是難比登天。

我們唯一的優勢,就是我們在暗他在明。陰風法師造夢都想不到淡如會背叛巫帝,成為我的女人和幫手。

麗清安排了我和西琪在一所清幽獨立的房子裡歇息後,依著我的指示,去了探查有關陰風法師的情報。

我更知道麗清還有另一個目標,就是對付淡如。

淡如乃四大法師之一,身分和陰風法師相等,可以指揮陰風法師的軍隊,若不除了她,就算成功殺死了陰風法師,仍會功虧一簣。

這正是淡如這條連環計的其中一著妙棋。

她會把護著她的十二遊女調走,製造麗清對付她的良機。

我們雖在呆等著,卻是毫不寂寞,西琪盼了整天的我倆獨處的機會,終於來臨,對我癡纏得不得了,且問個不停,什麼東西也變成趣味盎然的事。

我說起當日為了避開上校等人,躲進在地穴內的香艷往事,西琪嬌羞地道:“蘭特你坦白告訴我,那天你是否蓄意觸碰我的身體,我還是第一次給男人這樣侵犯佔便宜。”

我大呼冤枉道:“是你自己貼上來吧了!怎能怪我?”

西琪坐在我腿上,摟著我脖子撤嬌道:“人家是迫不得已才擠到你懷裡去,但你卻是故意移動身體去碰人家,大佔便宜也不肯承認,那時認識了你還不到三天時間呢。”

我的目光落在她高挺的胸脯上,哂道:“別忘了你的身體有些部分非常突出,除非大家都停止了呼吸,否則總會有你碰我,我碰你的感覺。”

西琪招架不住,大發嬌嗔道:“誰碰你了!”

我樂得靈魂兒出了竅,失而復得是世上最美妙的東西,何況是我心愛的可人兒。希望能盡快找公主回來,那我蘭特再無憾事了。

我想起一事,擔心地間道:“剛才你是妒忌嗎?你不喜歡我有其他的女人?”

西琪搖頭道:“我只是不喜歡麗清這女人,至於其他嘛!我才不管,只要能和你一起便行了。告訴我!麗清的孩子是不是和你生的?”

我嚇了一跳道:“你怎想到這上面來的?”

西琪道:“他生得很像你,而且我有種感覺他是你的骨肉。”

我還想說去下,麗清的足音傳來。

西琪吻了我一口,依依不捨離開我的大腿,坐到對面的椅裡。

麗清推門人屋,銳利的眼神在我們身上打了個轉,媚笑道:“你們可以繼續親熱,不需避忌。”接著向我橫了一眼道:“看來你在床上必有一套特別功夫,否則這小泵娘不會對你如此癡纏。”再向西琪道: “我有說錯嗎?”

西琪何曾遇過如此盪娃,羞得耳根也紅了,卻硬著微點點頭,看得我心中一盪,差點老骨頭都騷軟了。

麗清在西琪旁坐下來,回復清冷的神情,正容道:“告訴我,若對方是擁有心靈異力的巫道高手,你有沒有把握在出其不意下,使對方心靈受製片刻?”

我微笑道:“你也應看出我是這方面的高手吧?”

麗清點頭道:“是的!由第一眼看到你,我就感到你有可怕的精神力量,否則也不會倚靠你去對付這兩個人。”

  我故意一呆道:“兩個人?”

麗清道:“是的!是兩個人,現在我們先對付的是一個深 □媚術的女人,她長得千嬌百媚,你最好垂著頭不要看她……”

我截斷她道:“放心吧!我自幼至老都受著最嚴格的心靈訓練,縱使對方是媚術高手,也影響不了我。”

麗清眼中射出凌厲的神色,盯著我道:“先生為何忽然變得樂意合作起來。當然不會只為了我的身體吧。”

我心中一凜,這淫婦確是精明厲害,幸好這也早在我和淡如的意料中,所以我連眉頭也不需皺一下,即計上心頭,應道:“你的身體是其中一個原因,但最重要是你的兒子,他是個得天獨厚的奇材,唉!老夫已是天醫族最後一個有道行的人,其他人都不成氣候,為了使天醫道統不致失傳,蘭飛是我最後的希望,這樣說你明白了沒有?”

麗清臉上泛起來自心裡的笑意道:“我的兒子有著大地最優秀的血統,必不會令先生失望。”

我出其不意道:“他的父親是誰?”

麗清呆了一呆,眼中掠過懷念仇恨和痛苦的複雜神色,淡淡道:“事成後我再告訴你,本來我已打算永遠不再讓別的男人進入我的身體,但你使我改變了主意,因為你和他都有著某一種難以形容的相同特質。”

我心中一陣感動,對她恨意大減,點頭道: “好!怎樣去殺那懂媚術的女人。”

麗清道:“現在是千載一時的機會,這妖女的護衛都被她遣往城外偵查敵人迫來的大軍,我會把她請來看飛兒,當我向你打出手勢時,你要立即行事,殺人的事則由我執行,這世上沒有男人可以狠起心向她下手的。”

千嬌百媚的秀麗法師來到蘭飛歇臥的床緣時,室內只有我、西琪和麗清。

榮淡如深情地望我一眼後,眼光落到西琪身上,閃起驚異的神色,顯是感應到西琪的獨特氣質、也驚嘆她的美麗。

西琪亦呆瞪著她,想不到世上竟有比諸她毫不遜色的美女。

麗清道:“淡如!我請你來是想你看看飛兒。”

榮淡如瞅了我一眼,嘴角浮起誘人的笑意道:“這個滿好看的老先生和美麗的小泵娘是何方高人?”

麗清想不到榮淡如眼光如此“銳利”,洩了點氣道:“那算高人,只是我的御醫和他的小徒兒吧?”

榮淡如嗔怪地瞪我一眼,嬌笑道:“師徒!我看這美麗的小泵娘才剛剛破身,所以現在眉黛含春,老先生請問是否由你經手呢。”西琪羞得不知要往那裡鑽進去才好。

我微微一笑道:“榮小姐的眼光真銳利,想來在這方面的經驗亦是非常豐富。”

榮淡如“喲”一聲道:“淡如不跟你說了,讓我看看飛兒!”

麗清向我打個手勢,要我進入戰略位置。

我裝模作樣,領著西琪到了床的另一邊,和淡如正臉對著。

  麗清移到淡如身側。

榮淡如望向麗清道:“我想和你私下談談。”

這一著大出麗清意料之外,迅速答道:“說吧!這兩師徒是我心腹,可以絕對信任。”

榮淡如沉聲道:“不知你信或不信,有人想背叛巫帝。”

麗清愕然道:“你說什麼。”麗清自然知道淡如最得巫帝寵信,只會和她同一陣線,又怎會無端地存心對付她呢?榮淡如翻開了我乖兒子的眼簾,仔細審規了一回,道: “你的愛兒不是病了,而是中了一種歹毒之極的巫術,叫『陰屍蠱』,經過四十九天的醞釀期後,施術者只要連續兩天在零時施法,受害者會突然病發,除非將施術者殺死,否則神仙也難以救治。”

麗清吸了一口涼氣道:“這和背叛巫帝有何關係。”

榮淡如道:“這種巫術的厲害處,不在於殺死一個人,而是藉被害者的身體養出一種歹毒之極的細菌,在被害者死時狂噴出來,由空氣以驚人速度擴散傳播,製造出一場可怕瘟疫,除非服了解藥的人,否則百里內人畜不留,厲害無比。”

麗清打了個寒顫道:“陰風法師!”

榮淡如望向我道:“想不到你是巫道高手,竟懂得暫時禁制陰屍蠱的方法,你究竟是誰?”

麗清道:“陰風法師有背叛巫帝的膽子嗎?”

榮淡如道:“在巫國他沒有這樣的膽量,來到這裡他便有了,只要他找到廢墟,取得那怪物的異能,以後再也不用看巫帝的臉色行事,同時變成永生不死的神人,你說這誘惑多大,不過巫帝早看出他的野心,所以曾特別吩咐我小心監視他。”

麗清見到榮淡如和她站在同一條戰線上,對她的敵意大消,更想把她拉攏過來,加強對付陰風法師的實力,為此頓改主意道:“所以他要除去所有與巫國有關的人,包括我的族人,哼!我要教他死無葬身之地,希望秀麗法師能給我一臂助力。”

榮淡如道:“這事我當竭盡棉薄,其實這死鬼是見到我也來了,所以才催發陰屍蠱,想把我一併除去,我才不會教他如願。”

麗清尚有一點疑惑,問道:“他不怕你像現在般看破他的陰謀嗎?”

榮淡如早準備了答案,立即奉上道:“因為他以為我看不穿他的手段,豈知巫帝旱把他的伎倆透露我知道,但有點我也不明白,他施法時我會生出感應,你也該會發覺的呀!”

麗清恍然道:“我明白了,他美其名到刑室內施法對付翼奇那叛徒,其實目標卻是我的飛兒。”

我心中一震,終證實了我的猜想,翼奇落到他們的手中了。

榮淡如道:“這是個一石二鳥的毒計,蘭特的大軍已來到城外五十哩處,這兩天即要攻城,這陰屍蠱剛好把他們一起收抬,帝國還不是陰風這死鬼的囊中之物了嗎?”

麗清擔心地道:“殺了陰風,飛兒是否會完全康復過來?”

榮淡如道:“放心吧!沒有了陰風施術催發,我舉手便可破去這種利用人體變壤散播瘟疫的手法,保證絕無後遺症。”

至此麗清完全墜入我們精心設下的騙局裡去。

淡如最厲害的一著就是時間的急迫性,使她沒有餘暇去詳細考慮,沒有時間調查或再想到加害我們,甚至為了保密關係,不敢把這事告訴其他人,以免洩漏了風聲。我真慶幸能在巫帝手上將淡如搶了過來,做她的敵人真不是好受的一回事。

榮淡如瞅了我一眼,道:“本來我並沒有對付陰風死鬼的把握,但有了你這巫術高手,事情完全不同了,你懂用劍嗎?”

麗清在旁道:“天醫族的天醫,都是用劍的高手。”

我點頭道:“請陛下賜兩把鋒利的劍給我們師徒吧!”

麗清待要答應,榮淡如切入道:“我有把寶劍送給你,隨我來吧!讓我們好好計畫應如何對付我們共同的大敵。”

為了使整個騙局天衣無縫,我還有一句說話,必須說出來,皺眉道:“榮小姐!陰風要達到你所說的奸謀,為何不隨便找個人來施術,那時誰也不會注意,不是更輕而易舉嗎?”

麗清嬌軀一震,知道自己是關心者亂,竟看不到這明顥的漏洞,不由感激地望我一眼,對我的信任加深了一重。

她不知整個計畫,每一個細節、每一句說話,都是我和淡如在床上構思出來的,淡如旱有了答案,道:“你有這疑問,是因為不知這陰屍蠱是巫帝傳授殺傷力最強的三種巫術之一,除了要施術者功力深厚外,最難得就是『藥引』,小飛兒有著非常獨特的體質,只有他才能作藥引,其他人都不行。”

我扮作恍然大悟道:“小王子就是傳說的巫種,我一時沒有想到這條線上去,竟看漏了眼。”

麗清剛起的疑心又消去,死心塌地般相信我們編出來的謊言。

她既曾騙過我,我騙她一次也公平得很吧。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20:18:11     標題: 第九章 偷天換日

淡如隨便找了個藉口,把麗清和西琪留在廳裡,拉著我進入她的房裡,關上門後,立時撲了上來,送上香唇,如火的熱清,差點把我融化了。

唇分後,她嬌嗔道:“你好哇!不見十多天便勾上這麼漂亮的少女,看來你的魅力連你這塊老臉也蓋不住。”

我大呼冤枉,匆匆作了簡單的解釋,她才歉然表示錯怪了我。

取得魔女刃和黃金匕首後,我們走出房去,麗清和西琪灼灼的目光在我們身上打轉。

我大感尷尬時,淡如若無其事道:“現在離零時還有個許時辰,足夠我們佈局對付陰風。”

麗清沒有時間計較我們在房內做過什麼事,道:“下一步應怎樣做?”

榮淡如道:“你稍後只需把陰風法師請到你的正殿來,設法把他拖著,其他一切事交給我們去辦。”

麗清亦是精明厲害的人,皺眉道:“我是否應向他提起飛兒的事,否則他豈非會懷疑我別有居心嗎?”

這是整個佈局另一關鍵,我們怎會遺漏,淡如道:“你可向他提起飛兒患了病,但告訴他醫生說沒有大礙,千萬莫要讓他看飛兒,否則他會看出有巫術高人插手其中,那就糟了。”

麗清看了我一眼,低聲道:“你們得要小心點!”轉身去了。

她前腳才走,淡如已走到西琪身旁,摟著她親熱地說話,我知道她的媚術連女人也抗拒不了,迳自走到屋外的亭園裡,呼吸兩口新鮮空氣。

夜空上星光點點,看得我心曠神怡,心內有著無限的滿足感。只要殺了陰風法師,帝國將會回復和平,我會重劃各民族的疆界,使所有人樂業安居。

然後我會和淡如與西琪到巫國去,和巫帝一決雌雄,救回公主。

西琪乃來自廢墟的奇異種子,若我能把她內蘊的力量發揮出來,對付起巫帝來將更有把握了。

想到這裡,淡如和西琪走了出來。

她們兩人腰間都掛著長劍,英氣迫人。

我伸手摟著兩人纖柔的腰肢,笑道:“你們商量好誰作大誰做小沒有。”

榮淡如嗔道:“不要來離間我們姊妹的感清。”

西琪道:“原來你們早串通好了,連我也騙得信了你們。”

我道:“時間不多了,我們先去把翼奇救出來。”

囚室位於正殿的地底處,入口則在正殿後像一個盒般的方石室。

  石室的匹週都是空地。

室的四壁均開有一排的小窗,所以只要每個窗後有一個守衛,石室外的一動一靜都逃不出他們的眼睛。

室的外壁掛滿風燈,照得方圓匹十步內之地亮若白晝。

  我們神氣安閒地往方百室走去。

淡如道“我聯絡了灰鷹,你猜他第一句話說些什麼?”

我好奇心大起道:“說了些什麼能令你也要念念不忘的說話?”

榮淡如失笑道:“你真看得透我,灰鷹說的是!假若戰恨要求大劍師將你的一晚送他,大劍師會怎樣做呢?”接著跺腳嬌嗔道:“你說吧!這麼使人驚怕的話,你說我怎能不沒齒難忘,蘭特你快點表態,你會否答應那土狗的卑鄙要求。”

  我招架不住,道:“到了!”

在刑室門前十步許處,她一把拉住了我,楚楚可憐垂下臻首,幽幽道:“你不清楚表明立場,我不會放你進去。”

西琪扯扯淡如的衣袖,提醒道:“室內的守衛都在看著我們。”

榮淡如愛憐地道:“琪琪你給我乖一會兒,讓我對付了這不肯表態的人,才帶你進入地下的刑室。”

我怕給室內的人聽去我們的說話,壓低聲音道:“除非有你首肯,否則我絕不將你送人,半晚也不會。”

榮淡如輕輕道:“這些話太危險了,以你甜言蜜語的道行,定有方法說到我首肯的。”

我只想快點進去看看翼奇的情況,惟有投降道:“我絕不遊說你,那你滿意了吧!”

榮淡如小女孩般雀躍起來,向我甜甜一笑道:“隨著你又乖又美的妻子走吧!”往石室的正門走過去。

  我始終招架她的媚術不住。

我們由有十多名黑盔武士把守石室內的地道,拾級而下,到了下面長廊的入口處,兩旁各有九間刑室。室門兩旁都掛著風燈,燈映下自有一股陰森可怖的感覺。

我對這擁有十八間刑室的可怕地方絕不陌生,當年我尊敬的父親蘭陵,是在其中一間受盡折磨死去。

這裡雖是地底,但通氣設備良好,絕不會氣悶。

負責的刑官跟著走過來,向淡如恭敬施禮道:“陛下剛才通知了我們,要全聽榮小姐的吩咐。”一邊說,一邊忍不住不時偷看淡如,露出色授魂與的迷醉神色。

榮淡如秋波飄送,道:“這裡有多少犯人?”

刑官道:“只有一個,其他人都送到了監獄去。”

  榮淡如道:“帶我們去看他。”

刑官很困難才把目光移離她的俏臉,引領著我們來到長廊盡處左邊刑室的鐵柵門前。

我心中一震,這不正是父親慘死其內的那間刑室嗎?

在我旁的西琪俏臉發白,顯示被廣闊刑室分列兩旁的各種折磨犯人的刑具嚇得膽戰心驚。

在四角風燈的映照下,翼奇給縛在正中一個十字形的大鐵架上,頭垂了下來,上穿著一件以鮮紅色筆觸寫滿了各式奇怪符號的白袍,不省人事。

  刑官依從吩咐打開了鐵柵。

榮淡如道:“你到出口處等我們,任何人也不可以進來,知道嗎!噢!鎖匙交給我。”

刑官交出鎖匙,依依不捨地離去。

我急不及待撲了過去,抓著手足全被鐵環扣緊呈大宇形翼奇兩肩,叫道“翼奇!”

榮淡如道:“不用擔心,他只是給陰風法師餵服了減弱他意志和使他產生幻覺的迷藥,仍末施展迷魂大法。”

西琪道:“他什麼時候會回來施法?”

我摟著心寒膽顫的她安慰道:“有我在這裡乖琪琪不用怕。”

榮淡如道:“放心吧!陰風法師最佳的施法時刻是零時,不到那時間,絕不會出現。”

我讚賞道:“淡如你確是算無遺策,每當零時陰風必來施法,會使麗清更相信我們所說無訛。”

榮淡如道:“現在我們應怎辦?”

我看著翼奇,忽發奇想決稍改原來定好的計畫,毅然道: “若我能變了翼奇,當陰風來施法時,可出其不意給他來上一劍。”

榮淡如道:“沒有人能暗算陰風的,見到他你便明白我的話,但我卻真有方法把你變成翼奇。”

  我大喜道:“什麼方法?”

榮淡如道:“在這麼昏暗的燈光下,只要我給你少許化裝,除非陰風托起你的臉來看,絕不會發覺你們掉了包。”

我心中一動道:“你有沒有方法弄醒翼奇,把他變成我這老人樣,那便可由他扮我,離開這裡。”

榮淡如皺眉想了想,從懷裡掏出一個小瓷瓶,倒了八粒小藥丸出來,餵給翼奇吃了,然後道:“你可把異能輸進他體內,助他快點甦醒過來。”

我忙凝聚精神,異能立即源源不絕由我手心,透過他雙肩送入他體內。

好半晌後,翼奇一聲呻吟,抬頭張目,茫然往我望來。

我大喜道:“翼奇!是我,我是蘭特!”

翼奇一震驚醒,不能置信地叫道:“大劍師!我……”

我道:“不要說話!讓我先解開你四肢的鎖環。”

  榮淡如旱已動手。

鎖環解開後,若非我和西琪一左一右扶著他,保證他撲倒地上。

榮淡如搬來椅子,讓他坐下,取出當日給我易容改裝的小布袋,為他的臉動手腳。

我則掏出黃金匕首,破壞了那四個鎖環,使它們只能作個樣子。

在淡如的妙手下,不一會翼奇已大約變成了我的樣子。

我取餅淡如遞過來的藥液,在西琪的協助下,洗去臉上和頭髮的偽裝,還我本來面目。

西琪一聲歡呼,摟著我唇如雨下,喜叫道:“蘭特呵!我多麼懷念你這張害人苦思的俊臉!”

翼奇氣力逐慚恢復,向我道:“天!你們怎能到這裡來救我?”

我道:“沒有解釋的時間了。”向淡如和西琪兩人道: “你們把冀奇帶走,交給灰鷹,著灰鷹送他至安全地點。”

淡如來到我面前,再次施展她的妙術,照著翼奇早先頭髮披散沒有半點人色的臉那模樣,施展她神妙的化□術。

  西琪在旁看得目定口呆。

我感受著她纖手把一種白色粉末掏抹臉上那舒服溫馨的感覺,吩咐道:“當陰風和他的人進來後,你們立即把入口的大鐵板降下來,封死入口,我自會教陰風出不了去。”

西琪色變道: “不!我要留在你身旁。”

榮淡如也一呆道:“你或者仍不了解陰風和他那四個陰風奴的可怕,我定要尾隨下來,和你聯手對付他們。”

我搖頭道:“若是那樣,我們可能全軍覆沒,你也不是不清楚麗清的反覆無常,若我們全到了地下來,麗清只要關上了入口,再由各通氣孔灌水,我們會死在一堆,誰也救不了我們,所以你們定要留在外面,監視和製住麗清,那才是萬全之著。”

西琪倔強地道:“有如姊在外面便夠了,我可以找間刑室躲起來,到時再出來助你。”

淡如搖頭道:“你瞞不過陰風的,他是有靈覺的人,何況他那兩條惡蛇的聽覺非常靈敏,細微呼氣的聲響,也瞞不過它們。”

我道:“你要通知灰鷹,著他精選一批好手出來,埋伏在附近,假若麗清……”

淡如笑道:“那隻會打草驚蛇,放心吧!我有十二遊女助陣,不會怕麗清的,何況麗清還不想背叛巫帝,怎會在沒有把握下向我動手,她還要我去幫著救你的寶貝兒子呢。”

我一想也是,伸手愛憐地撫著兩女嫩滑的臉蛋道:“你們兩人要相機行事,互相照顧,不要損了一根汗毛,那會令我心痛死了。”

  兩女柔順地點頭答應。

我站了起來,和翼奇交換了衣服,由他們動手把我虛扣在鎖環處。

西琪憂容滿臉,淒然道:“若你有什麼事,我定不會活下去。”

  淡如緊接道:“我也是!”

我心頭一陣激動,肯定地道:“放心吧!一個陰風我怎會對付不了。”

淡如道:“魔女刃藏在那裡好呢?”

我道:“你把它拔出來,綁在我身後,那把匕首就給我紮在大腿處。”

西琪道:“我們怎知你在裡面發生了什麼事。”

我望著她,凝聚心神,心中道:“知道了嗎?”

西琪嚇了一跳道: “為什麼我像聽到你在我心裡說話的呢?”

我心中大喜,知道自己沒有猜錯,西琪和飛雪都有著同一的靈質,可以和我生出心靈的感應。

榮淡如道:“你們既有心靈相通的本領,那就更好辦了。”接著向我正容道:“我的大英雄,若形勢不妙,你不可逞強,要盡快通知我們呀! ”

我微笑道:“放心吧!我會將陰風的死訊,以第一時間通知你們,但望你們在上面也能把事情攪得完滿妥當。”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20:18:43     標題: 第十章 刑室之戰

  零時前一刻鐘。

腳步聲由遠而近,不一會鎖著的鐵柵打了開來。

我不敢抬起頭看他們,只看到五道長長的暗影,被燈火映照地上,逼近過來。

一把雄壯但帶點蒼老的聲音冷冷說了兩個字。

我雖跟灰鷹學了幾天巫國話,旱晨晚安等或可聽得懂,但卻非這兩個字,到刑室四角的風燈全給弄熄了後,我才明白那聽來是陰風的人下的是“熄燈”一類的命令。有人走出刑室外,把長廊的燈火全弄熄了,四周陷進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裡。

只有輕微的呼吸聲,和一些嘶嘶的怪響,當是陰風那兩條風蛇毒舌吞吐時發出的嘶響。

我還末應付過這類活的兵器,定要小心一點。

   “當!”

一聲清響,震盪迥響整個刑室虛寂的空間裡。

我嚇得差點跳了起來,心中叫道!這傢伙要對我施展離魂大法了,連忙苦記巫神書內灰鷹譯給我聽的法門。

巫神書上說,離魂法的最終目的,就是要控制被施術者的心靈,最高境界,當然是像巫帝骰把邪力輸入對方心靈裡,使被施術者變成對自己絕對忠誠的工具。

較下焉者就是植入簡單的指令,使對方去執行,或在某種情形下發出某種施術者要求的反應。

當日我對淡如香豔的指令,就是這類形式。陰風或者因在這種巫術上浸淫了一段比我長得多的日子,怕亦遠未能達到巫帝的境界,否則他已是另一個巫帝了,極其量是不像我般幾日後指令的效力便消失了。

巫神書上指出,施法的第一步,是要製造一個夢幻般不真實的環境,減弱被施術者對現實彼我的執著。

所以陰風先以藥物迷住翼奇的神經,現在又把燈光全弄熄了。

第二步是要吸引對方心神,使對方除了施術者外,不再注意其他事物。

這下金屬的脆響,正是要驚起我的注意力。

我是真的給嚇得全身一震,裝作茫然的抬起頭來。

在這樣的黑暗裡,縱使我的夜眼也看不見東西,故也不信陰風可看出我是假貨。我暗運心力,斂起眼內的光芒,往前望去,一看下差點失聲叫了起來。

  我看到了五大兩小七對眼睛。

這確是驚人之極的事,那兩對小眼是血紅色的,不用說也是風蛇惡毒的小眼睛。另外五對,正面對著我的雙目閃著幽深的青光,就像黑夜裡亮起的兩盞微型小風燈。另外四對幽暗多了,打橫排在陰風身後,有種邪異兇殘的味道。

  我暗呼一口涼氣。

對方果是有著邪異靈力的凶人,換了以前的我,定逃不出他們的毒手,幸好今天的我擁有了同樣的異能,否則真是不堪涉想。

陰風的邪眼亮起兩點精芒,緊攫著我的眼神。

一時間我的腦什麼也不能去想,整個天地仿似只存在陰風邪惡的眼神。

  “你是誰?”

陰風的聲音在前面響起,又若來自遙不可測的另一世界裡。

我暗呼厲害,任由他控制著自己的心神,只留下一點靈光,保持神智不滅,依著巫柙書上所描述被施術者的情況,張開口來,不住喘氣,硬迫冷汗由額上流下來。

憑著異能,我可以輕而易舉控制著身體的狀況,瞞過對方。

  陰風再次道:“你是誰?”

我的喘息更急了,辛苦地道: “你是誰?”

陰風的眼神更凌厲了,喝道:“我是誰?”

為了滿足他,我跟著道“我是誰?”

  一點火光在陰風腰間亮起。

我定睛一看,一點藍色的光焰在陰風曲起的中指尖處魔火般跳動閃舞著,情景怪異無倫。

這是沒有列在巫神書的事項,我不知應作如何反應,惟有瞪著茫然的眼看著。

那點附在陰風指尖上的藍燄逐慚上移,最後來到陰風的頷下寸許的位置。

  我終於看到陰風的臉。

  那簡直是個奇蹟。

若不是灰鷹告訴了我陰風是陰女師姊妹的父親,真是打死我也不肯相信。

他實在太年輕了,只應作陰女師的兄弟。

那是張英俊至沒有瑕疵的臉,和他蒼老陰沉的聲音絕不匹配,難道他戴著臉具?他肩上盤著兩條粗若兒臂、渾體純藍的怪蛇,頭作三角形,兩對蛇目像兩點血焰,緊盯著我。

到這刻我才明白淡如的話,就算陰風睡著了,也沒有人能暗算他而不被這對形狀可怖的蛇發覺。

我更是小心翼翼,將心神退隱至心靈的秘處內,任由他控制著我心靈的表層。

陰風嘴角掠過一絲詭異的笑意道:“你覺得很疲倦了,睡吧睡吧!”

我裝作倦極而眠,發出均勻的鼾聲。

  “當!”

  又一下清響。

我驚醒過來,看到他另一手上吊著一對用線連著的金屬圓球,聲音發自兩球相撞的剎那間。

我剛張眼往他望去,陰風雙目邪光大盛,目光像兩枝箭般射來,直刺進我眼內,再潛入我的心靈去。

我知道這是最關鍵的時刻,我再不能被動地任他為所欲為,因為只要讓他控制了我的心靈,我便真的成了他的奴隸,那可不是說笑的一回事。

  我依著巫神書的教導!就是以意導靈的法則。

  只有意志才能控制靈力。

意志力是不受物質限制的,因為它是心靈的產品。

我立時收攝心神,凝聚所有心誌之力,把體內的異能集中到雙目內,再像兩條巨龍怒吼般借眼神送出,往陰風那兩枝“箭”迎去。

  目光相觸。

  陰風渾體一震。

猝不及防下,我的靈能破人了他的邪力內,反攫他的心神。

陰風像陷在一個不能醒來的噩夢裡那樣,雙目現出要掙扎醒來的神色。

我心中大喜,正要拔出背後魔刃斬掉他的頭,淡如說那是破去巫師死前咒語的方法,不料異變突起。

紅光驟閃,那兩條風蛇以比風還快的速度,把我連著身後的鐵柱纏個正著,一往我下陰咬去,一往我咽喉噬來。

這麼懂揀地方咬的蛇真是聞所未聞。

我大喝一聲,兩手由環扣脫下,剛好收在身前,捏著張口咬來的兩條蛇頸處。

  “呀!”

陰風眼耳口鼻噴出血霧,兩目一睜醒了過來,往後退去。

  他指尖的藍燄消去。

刑室回复伸手不見五指的絕對黑暗。

就在他七孔噴血的同時,我的胸膛如受雷擊,口中一甜,也吐出一口血來。

  這是什麼可怕的巫術。

但我卻知道他雖成功反擊,脫出了我的離魂術,但已受了傷,比我重得多的傷。我手一顫下,知道拿不住這兩條力大無窮的惡蛇,順勢將兩蛇往室頂全力擲上去。

它們堅硬的蛇身拖得我皮開肉綻,鮮血淌下。

風聲撲面,那四名陰風奴無聲無息揮劍撲來,保護他們的主人。

   “啪!”“啪!”

兩條風蛇猛撞頂壁後,迅速墜下。

我反手抽出魔女刃,完全憑聽覺捕捉風蛇跌下的速度和位置,魔女刃以最高的快速橫劈而出。

  去死吧!我才不信魔女刃會劈不斷這兩條大毒蛇。

  魔女刃劃過兩條蛇頸。

  蛇血激濺。

陰風生出感應,慘叫一聲,聽步聲又再往後退了兩步。

同一時間我往橫閃開,憑記憶退到一件像個圓筒的怪刑具後。

  “叮叮噹當!”

陰風奴的四把劍全劈在原先“鎖”著我的鐵架上,砍了個空。

  室內倏地靜止下來。

  這刻誰也看不到誰。

  “僻啪!”

一團耀人眼目的光焰在室中的上空亮起,煙花般狂閃著,照得整個刑室亮若白晝。

這時無瑕計較誰擲出這照明魔彈,站在室心的四名猙獰巨漢持劍撲來。

幾乎是才見他們移動高達七□的巨軀時,四把大劍已分四個刁鑽的角度劈來,封死了我所有退路。

倘若退後,我就會被逼在牆角,連劍勢也難以施展開來。

我還末試過遇上這麼高明的好手,證明了人類的潛能確是可怕,尤其在以之為惡時。

我一咬牙齦,左手掣出腿上的黃金匕首,往旁移去,避開了右側兩人,往左側兩人迎上去,魔女刃亦全力挑出。

  “鏘!”

黃金匕首先架上最左那人側劈而來的長劍上,再一扭匕首的角度,把反映其上的金光照在另一人的眼上。

  那人受強光蔽目,滯了一滯。

我竄到他長劍不及的右側,魔女刃準確無誤地刺入了他的心臟。

那陰風奴驚天動地一聲狂吼,長劍墜地,兩手內收,抓著魔女刃的劍身,竟沒有氣絕當場。

我大力一抽,竟抽之不動,就是這片刻間,最左那名陰風奴,巨體前衝,長劍借身體之力壓過來,我的黃金匕首差點反刺在自己身上。

另兩名陰風奴由右攻至,寒鋒撲臉。

我見形勢危急,狂喝一聲,運腕一絞,那被刺穿心臟的陰風奴十指似枯枝般斷下。

  “鏗鏗鏘鏘!”

  刀劍交擊。

我由那垂死的陰風奴旁閃出包圍圈,同時左股中了一劍,左臂被劃出一道深可見骨的傷口。

而我卻破天荒第一次不能把傷我的人刺上半劍。

  忽地由光轉暗。

  那怪彈終燃盡它照明的力量。

我心中一動,一把撈著那搖搖欲墜的陰風奴身體,趁轉回全黑的剎那,把他往我剛才竄出的方向推去。

垂死的陰風奴往那方向跌步而去,就像一個受了傷的我。

剩下的三名陰風奴同往那假的我撲去。

這些奴才可能因陰風餵藥太多,本能發揮得很好,偏是腦筋不大靈光。

我暗笑一聲,無聲無息先往右移,憑感覺追在兩人身後,魔女刃揮出。

  “啊呀!”

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嘶,來自那個假的我。

三把劍把他劈作了三截,這次我才不信他還死不透。

同一時間,魔女刃橫過其中兩名陰風奴的粗脖子,把他們的頭顱送上了室內的上空。

  兩把劍墜在地上。

  更想不到的可怕事發生了。

地動山搖的步聲響起,接著是兩聲慘叫。其中一把是陰風的,狂喝道:“蠢材,把我放下來!”

我嚇得往後退去,直至背脊撞上牆壁。

我眼雖看不到東西,但卻猜到發生了什麼事。

那兩個無頭的陰風奴死後竟比生前更厲害,無體的屍身竟瘋狂地襲擊身旁的人。第一個遭殃的是那另一個陰風奴,接著是那想上來偷襲我的陰風法師了。

  接著是摟打掙扎.痛苦呻吟和野獸般的嚎叫聲。

  最後只剩下微弱的喘息。

我想不到事情會如此了局,頭皮發麻,忙點亮了火種。

眼中情景慘不忍睹,找連看多一眼也不願,來到被無頭陰風奴曳倒地上,身體變了形,眼耳口鼻全是鮮血的陰風法師面前,嘆道:“自作孽,不可活!”

我蹲了下來,伸指點在他眉心處,輸入異能,我當然不是救他,況且這種傷勢什麼異能亦派不上用場,只是想他說出遺言。

他虛弱的道:“你是蘭特。”我點頭道:“是的!我就是蘭特!”

陰風法師回復了點精神,獰笑道:“你逃不了,廢墟的怪物亦活不長,當主人得到新的身體後,就是你們末日的來臨了。”

  新的身體。那是否指公主。

  我的心抽搐著。

  陰風法師雙目一閉,斷了氣。

他或者是可怕的高手,可惜卻連出招的機會也沒有。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20:19:08     標題: 第十一章 稱雄帝疆

我回到地面時,淡如和灰鷹控制了大局。

  淡如的劍橫架在麗清的粉頸上。

我抹掉了化□,摟著撲入懷裡的西琪,滿身血污地來到麗清臉前,苦笑道:“告訴我!這一切究竟是為了什麼?縱使你得到了天下,睡的不過亦是那方圓的數□地方,那及得在我的懷內那麼寫意舒服!”

麗清低聲道:“蘭特!我確不如你,求你親手殺了我吧!”

我嘆道:“你明知我下不了手,也不會下手,你想我做自己孩子的殺母仇人嗎?”

麗清道:“你好狠心,竟利用自己的兒子來害他母親。”

榮淡如嬌笑道:“麗清你弄錯了,蘭特不是要害你,而是要救你,跟著巫帝幹盡傷天害理的事,會有什麼好結果。”

  我道:“放開她!”

榮淡如收起長劍,笑道:“現在你和我們合謀殺了陰風法師,巫帝定不會饒你,你想想應怎麼辦吧!”

我教西琪走到一旁,來到麗清身前,用手托起她花容慘淡的俏臉,凝視著她藏著複雜之極感情的鳳目,道:“以前的事情我可以不和你計較,但你須由今日起,好好作我兒子的母親,肯答應嗎?”

麗清低聲道:“除非你答應肯和我再做愛,否則我情願自殺。”

  媽的!

  始終是淫婦本色。

  我望向西琪。

西琪熱淚盈眶,暗暗點了一下頭,表示不反對。

我望向秀麗法師榮淡如,她向麗清耍笑道:“麗清啊!到今天你才明白世上最快樂的是什麼事。”

翼奇這時走了人來,報告道:“城內的所有將領均在外面等候大劍師的召見。”

我湊過嘴去,在麗清嬌豔的紅唇吻了一口,道:“我們出去吧!”

跨出門檻時,萬歲的聲音轟天響起。

曠地內圍滿了帝國的將領和武士。

我望往天上明月,知道自己的功業,就若天上皎潔的圓月,照亮了帝國每一寸的土地。

  戰爭終因我而結束。

  和平亦將由我而開始。

我伸手過去,摟著西琪的小蠻腰,湊到她耳旁道:“小西琪,那天在地洞裡,我確是蓄意佔你便宜的,若非那時我受了傷,你的初夜不會留至昨晚才給我。”

淡如由身後把我摟個死緊,以最注感的語音道:“蘭特!我已忍了十多天,你要好好地作出補償。”

我想起山美說的話,只有男女最熾烈的愛火欲焰,才能洗去戰爭仇殺帶來的悲傷和失落,至此才明白其中那永□的真義。

麗清向眾將高聲道:“大劍師陛下著我宣布,全城今晚狂歡慶祝,迎接南方來的大軍進城!”

  歡呼聲再次潮水般響起。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20:20:34     標題: 第一章 君臨帝土

陰風法師被除去後的第三天,魔女國、閃靈族、夜狼族和直屬我的帝國軍抵達域外,在華茜的率領下,一眾領軍大將,歡天喜地開到日出城來。

我坐在一輛由翼奇特製,用十六匹駿馬拖拉的華麗馬車上,沿著日出大道,離開皇宮,出城迎迓。

  走在車前是勝比天馬的飛雪。

麗清郡主、西琪、榮淡如三人喜氣洋洋,陪坐我身旁。

郡主手上抱著我的寶貝兒子,有了他,這蕩婦不愁我不遷就她。

不知她是迫於形勢,向我屈服,還是真的從此洗心革臉,好好愛我。這始終是個要徹底了解的問題,否則可能會變成損害和平的禍根。她並非一個普通安分的女人。

在未來這段時間裡,將是帝國最關鍵的日子。

我須決定國家的模式、分配土地,使和平繼續下去。

大道兩旁家家張燈結彩,日出城的人民擁到街上,夾道歡呼,鮮花雨點般往我們撒來,蘭特大帝的叫聲波浪般起伏著。

陰風族的大軍遵從麗清的命令,撤往臨海的朝陽港,等待我下一步的指示,麗清這做法使我生出好感,表明她不會利用陰風大軍來威脅我,影響我的決定。

是否只是一個假的姿態,以之來套取包大的利益,我卻不知道。

榮淡如看著日出城人民前所未有的熱情,向我感慨道: “蘭特!你現在是帝國最有權勢的人了,你要這些人生,這些人便可愉快地安居樂業;要他們死,大地將充滿悲泣和苦難!”

馬車到處,歡呼的人紛紛下跪致敬。

我變成了他們心中的神,幸好是善神而非惡柙。

我會好好利用這身分,他們的崇敬,絕非為了權力,而是為了和平。

馬車在眾衛拱護下,昂然向城門前進。

西琪把頭枕在我肩膊上,熱淚盈眶道:“蘭特,我感到非常幸福,不再和你算帳了,你是屬於他們的,你是該擁有無數美女的大英雄和帝皇。”

我伸手過去摟著她的小蠻腰,在她耳旁低聲道:“只有在進入你們的身體時,我才感到擁有任何東西,其他都是虛假的過眼雲煙。”

西琪嬌軀一震,熱淚終於掉下來。

這妮子受到我的愛情滋潤後,散發著驚人的美態。

那種美麗是震懾人心的,愈來愈像她的母親魔女百合,連淡如超眾出群的美色都不能將她比下去。

  唉!

魔女是她的母親這回事把我困擾得很苦,若魔女真的未死,我可以把她們母女兼收並蓄嗎?在帝國這也是有乖常情的事。

我向坐在身後抱著我兒子的麗清道:“郡主在想著什麼?”

  麗清冷冷道:“在恨你!”

西琪和榮淡如齊齊愕然,扭頭往她望去。

麗清瞪著我道:“蘭特你明知我年多來都沒有男人的慰藉,過去這三天來人家分分秒秒都渴望著你的寵愛,你則連指頭也沒有碰過我,言而無信,你說我應否恨你?”

榮淡如嫣然一笑,道:“麗情不若你向蘭特申請,由我來侍候你,保證你的享受絕不會比蘭特給予你的失色多少,無論男人女人,我都可以令他們快樂無邊。”

西琪聽得“啊!”一聲叫了起來,想起什麼似的俏臉赤紅。我心中一動,知道荣淡如定是向西琪做了一些事,否則這些天來西琪不會和她要好得尤勝親愛的姊妹。

以麗清這麼老練和有城府的人,也不由粉臉一紅,橫了她一眼道:“你最好檢點些,若攪得蘭特討厭我們兩人,我絕不放過你。”

榮淡如纖手搭上我的肩膀,媚態橫生地“啊喲”一聲道: “麗清,若沒有了蘭特,你更捨不得殺我了。”

麗清驚惶地看我一眼,垂下頭去,使我知道兩女定有不尋常的肉體關係。

榮淡如的媚術,本就是不分男女對象的。

說實在的,我並不計較她們兩人以前是否搞過特別的性愛玩意,她們始終都是我的人,又是過去了的事,卻關心西琪這經驗尚淺的純真少女,轉向西琪道:“琪琪!淡如是否碰過你了?”

榮淡如笑得花枝亂顫,半邊身挨了過來,俯前探頭向西琪道:“乖琪琪!版訴我們的夫君吧!”

西琪手足無措,扭身倒入我懷裡,小嘴湊到我耳旁道: “如姊昨晚摟我抱我,弄得人家,嗯!模模糊糊間給她吻了,就像給你吻那樣,西琪以後不敢了。”

我柔聲道:“還有別的嗎?她有沒有用手愛撫你的身體?”

西琪含羞搖頭,道:“沒有摸我,但和她接吻是否不對呢?如姊吻得很好,不過當時我只想到你。”

榮淡如公然咬啜著我的耳珠道:“蘭特!對不起,乖琪琪長得太美了,對我有很大的誘惑力,而咀她是你的人,就等若是你,不過沒有你點頭,即使我膽大包天,淡如還是不敢真正和她好的。”

我為之氣結,知她確有媚惑同性的魅力和手段,有了她這個嬌妻,或會平添樂趣,亦會在我的妻妾群裡造成另一種難以預估的局面,必須小心處理。

我伸手過去,用力一捏她的蠻腰,恨恨道:“遲些再和你算帳。”

然後轉身過去,伸手輕撫我兒子嫩滑的小臉蛋,俯身吻在麗清闊別久矣的紅唇上,不理自己是千萬道目光的目標。

麗清開始時故作冷淡,不旋踵熱情如火地反應著,嬌軀抖顫。這久曠的怨婦情動了。

  終於出城了。

華茜、寒山美兩人在巨靈、戰恨、白丹、英耀等人簇擁下,馳馬過來。

  雙方的人紛紛跳下馬或馬車。

最先奔過來的是寒山美,哭著投進我懷裡,想不到以她的開朗堅強,仍免不了這小女兒情態,擁著她,不由愛憐大生。

  兩方的人圍攏起來。

我正奇怪戰恨見到淡如,為何仍能忍著不去向她討點便宜,他身後走了位俏佳人,怯生生向我叫道:“採蓉見過大劍師。”

  原來如此。

華茜見到麗清,眼中閃過複雜之極的神色,低叫道:“郡主你好!”

麗清乃有謀略的英雌,知道若不能和這既曾是最寵愛的下屬,也是情敵兼對頭的美女打好關係,以後休想有好日子過,走去摟著華茜的腰,把她帶往一旁說私話。我知道以華茜這麼重感情的人,定會原諒她的。

寒山美這時才有閒情打量我身邊的人,見到西琪一呆道: “你生得真美。”

  西琪含羞道:“你也很美。”

我心中大樂,順著夜狼族的族風,拍拍寒山美的隆臀,吩咐道:“你們到一旁親熱親熱,各自向對方介紹如何被我蘭特收伏的經過。”

兩女一齊白了我一眼,然後手拖手走到一旁去了。

榮淡如在我耳旁輕快地道:“剛才其中的一句話,千萬不可和我說,否則淡如會誤會的。因為我愛上了西琪。”

話畢不容我有說話的機會,緩緩往戰恨走過去。

眾人都瞪大眼睛,想看她要幹什麼。

  戰恨呆頭烏般看著她的接近。

榮淡如和戰恨擦肩而過,一手拖起採蓉便去,嬌笑道: “美麗的小妹妹,讓我收你為徒,教你怎樣管束你那頭餓狼。”

  眾人不禁莞爾。

巨靈走過來和我緊緊擁抱了一下,才分開來,喜嘆道: “大劍師!我們的夢想成真了,大地是我們的了。”

戰恨走了過來,頹然道:“真洩氣,仗都沒打過一場,就大獲全勝了。”

  眾人開懷大笑。

我向各人道:“待黑臉來後,我們立即舉行會議,決定帝國的統治形式和土地的分配。”

  眾人轟然應諾。

  那天舉城歡騰,狂熱慶祝。

  戰爭和仇恨終成了過去的事。

通宵達旦地狂歡了半天一夜後,到近天明時,所有人都支持不住,離開主殿舉行盛宴的場所,各自回去休息。

  我帶著眾女,返回寢宮。

淡如不愧是以媚術著稱的秀麗法師,不到一天就和華茜、山美、美姬等混得親如姊妹,屈服在她懾人的魅力下。

這秀麗法師確是我的勁敵,幸好她對我著了迷,就若我對她的迷戀。

  淡如再不能沒有了我。

  我感覺得到。

唯一的難題是麗清,她對權力的野心並不是愛情所能替代的,她曾以事實證明了這點,不過我將會對症下藥,把她制個帖服,乖乖的做我兒子的好母親。

剛才席間淡如和西琪成了眾人鬧酒的目標。

淡如特別疼愛西琪,給她擋著了大部份的攻勢,縱使如此,西琪未離席已醉得不省人事,反而淡如談笑自若,戰恨等逐一敗倒她杯下時,她仍只是腳步飄浮,那種美人帶醉的風姿,配合著她舉手投足都毫不經意揮發出的風情,誰能不深為傾倒。

郡主是眾人第三個目標,他們既不能在戰場上和她見個真章,惟有在酒量上較一高下。

麗清的酒量非常好,可終招架不住這麼多如狼似虎的酒鬼,成為繼西琪後第二個倒下的美女。

山美倒沒有被人灌酒,只是她自己興高采烈多喝了幾杯,剛過午夜便倒在華茜懷裡酣睡過去。

  現在只剩下我和華茜比較清醒。

我抱著西琪,華茜扶著山美,美姬扶著麗清,淡如借按著我的肩頭那點助力,七個人興盡而返。

我有種非常滿足的感覺,比當日收復淨土更感快樂,因為我很快可以回到淨土去,我曾答應過采柔她們,到巫國前我必先回淨土,這是一個承諾。我亦想目睹我女兒神聖的誕生。

  踏進寢宮內,立時呆若木雞。

這是我一生人裡最大最豪華的睡室,足可容百人之眾,地上鋪滿厚軟得像淨土綠茵原野般的碧綠色帶暗藍圖案的羊毛厚地毯,一幾一椅,莫不精美絕倫,這還不是我最吃驚的地方,最出意外是並排放著五張大床。

淡如吻了我一口道:“蘭特大帝,這是你五位貴妃的床,你愛睡那一張就那一張吧。”

  我愕然道:“誰的主意?”

美姬這時扶著麗清讓她躺到床上,向我拖了個禮,俏臉紅紅的逃了出去。

華茜把寒山美放在其中一張床上,回頭嫣然一笑道:“這是我們五人商量後決定的,本來想設多一張給美姬,可是這妮子怎也不肯接受,惟有讓她睡在外室,你若想寵幸她,麻煩大帝你多跑兩步。”

我泛起一種荒淫無道的昏君感覺,苦笑道:“請勿再叫我作什麼大帝小帝。”

淡如道:“你想不當大帝別人肯嗎亍版訴你吧!們本有三個安排,就是一張特大的床,或是五個分開的寢室,和現在的五床聯排,最後仍是選了現在這樣子,你想知道背後的原因嗎?”

我將懷內的西琪放在其中一張空床上,牽被蓋著她,坐了下來道:“說吧!”

淡如和華茜親熱坐到我兩旁,後者笑道:“若只是一張床,怕你每晚都要把我們全相好過了才肯罷休。分房的話,我們又怕那種沒有你在旁邊的感覺。現在好了,你愛那一個就和那一個睡,又或一晚內睡遍所有的床,全部的妻子。”

我向淡如道:“若我和華茜相好時,你在旁聽著豈非很難過嗎?”

  華茜聽得一拳打在我胸膛上。

榮淡如自我一眼道:“你知道就好,不過以你的超人體能,就算連淨土的姊妹都集中在這裡,怕也可以每晚讓我們雨露分沾,應付裕餘。對嗎?”

我失聲道:“那和一張大床有何分別。”

華茜嗔道:“當然有!最後你只能睡在一張床上,那麼等得最久的女人將可獲得摟著你來睡到天明的賠償了。”

榮淡如促狹地低聲道:“不過我怕那時天都亮了。”

說罷兩女伏在我肩頭花枝亂顫地嬌笑起來。

  我伸手摟著她們香肩嘆道。 “我以後再不用睡覺了!”

榮淡如站了起來,一邊寬衣解帶,一邊媚笑道:“為了給你節省時間,我們幾姊妹定下了規矩,不理是否獲你寵莘,上床前都會脫個精光,那你滿意了吧?”

她脫衣的每一動作都曼妙無邊,看得我和華茜目不轉睛,當她嬌挺如春花盛開的絕美胴體呈現跟前時,華茜都忍不住讚歎道:“如姊!你真美。難怪蘭特差點敗在你手裡。”

榮淡如溫柔地坐入我懷里道:“事實上敗的是我,到現在淡如情根深種,難以自拔。若蘭特拋棄我,我定會自殺的。茜妹!你還不脫衣,讓我欣賞你的身體。”

華茜雖感羞澀,仍乖乖站了起來,為我們寬衣解帶。

懷裡的秀麗法師此時早開始了對我的挑情,在情焰高漲下,我逐一把她們佔有,連醉臥床上的山美和西琪都不放過;當最後我壓在麗清赤裸的嬌軀上時,這為我生了一個孩子的美女嬌吟道:“蘭特啊蘭特!你是這世上最可恨,又是最可愛的男人!”

我粗暴地進入她,還自然而然地以最狂猛的方式恣意將她撻伐,以洩對她那愛恨難分的感情。麗清久旱逢甘露,那種熱烈的反應,差點把我融化了。想起眾女都在旁看書聽著,我竟感到前所末有的興奮,直至日上三竿才放過了這在滿足和快樂中求饒的女人。

我知道自己再一次征服了她的肉體,至於她的心嘛,將也會落人我愛情的魔掌裡。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20:21:18     標題: 第二章 胡天胡地

我坐在台前,專心地翻閱麗清送來給我那六冊藏在宮內的智慧典真本。

我翻到了有關政制的那一章,愈看愈要拍案叫絕,想不到那毀滅了的文明,竟試驗過這麼多不同的政制!由以女人為中心的原始社會,神權為上的部落統治、君主集權、聯邦制,以至乎全大地議會制。

  可是他們始終失敗了。

那似乎並非與政製本身有關,因為一個政制的誕生,都有著當時客觀的因素和背景,問題不在製度,而在乎人。

任何一個制度建立時,都有著某一種精神,當這精神萎謝時,制度便蛻化而衰落。

我應該為跟前這遼闊的土地定立什麼制度呢?

  真是傷透了腦筋。

麗清不知何時走了進來,坐到我腿上,摟著我的頸,以從未有過的深情看著我。柔聲道:“麗清願為蘭特拋棄一切,專心做個好母親。”

我微笑道:“這是否今早在床上被我寵幸時才決定的?那我是可恨還是可愛?”

麗清伸手撫著我臉頰,輕輕道:“我才不信和你做愛時會有女人能分神去想別的事情,麗清是事後立即決定的。你故意報仇般弄得人死去活來,你自己說吧!蘭特是可愛還是可恨?”

我大笑道:“當然是可愛!何況我還有一樣定情的禮物送給你,女皇陛下!”

  麗清一顫道:“你在說什麼?”

我用手托起她纖巧合度的俏下巴,吻在她的香唇上,同時留心觀看她的反應。

兩唇剛接,麗清美麗的大眼睛立時泛上一層迷醉的神色,瞇成兩線,並送出小舌,熱烈地反應著。那微張的眼,卻什麼東西也看不見的情況,使我知道她像淡如那樣,對我情難自禁,不能自拔。

藉著兩唇的交接,我把一道藏著愛的異能,送進她的神經裡去。

麗清“啊!”的一聲,嬌軀抖顫起來。

這巫帝八妃之一的美女把自己的心靈全部開放,任我的精神隨著異能,窺探她秘不可測的心意。

  我緩緩離開她的香唇。

麗清拚命摟緊我,纖手插進我腦後的頭髮內,不讓我離開,讓熱吻繼續進行著,肉體水蛇般向我扭動摩擦。

我的心穩定下來,一對手把她的肉體從衣服裡解放出來,一時間書房內春色無邊。

良久之後,赤裸的麗清在我懷內嬌喘著道:“蘭特你滿意了沒有,麗清無論身心都徹底給你征服了。唉!這年來每次看到我們的兒子,我都要想起你,只是那思念就可以把我折磨死了,但我仍蠢得以為可以抗拒你,直至昨晚和你相好時,才明白只有和你一起,才會有真正的滿足和快樂,現在只想向你跪地投降,你真是我命中的剋星。”

我微笑道:“我愛你!看到飛兒後,我才知道一直是愛著你的。”

麗清以前所未有的軟弱語氣懷疑地道:“你真的愛我這曾人盡可夫的淫蕩女人嗎?”

我搖頭道:“你並不淫蕩,否則不會整年都沒有讓其他男人碰你。”

麗清歡喜地摟緊我道:“縱使是騙我開心,我也感激你肯這麼說。”

我想起一個問題道:“你是八妃之一,告訴我,和巫帝上床的情況是怎樣的,他是個怎麼樣的怪物。”

麗清搖頭道:“我不知道,因為我從沒有見過他。”

  我愕然道:“什麼?”

麗清道:“每次我進巫宮,只是躺到指定的寢室裡,然後他便來了,那隻是一種感覺,忽然間我會春情勃發,然後變成個最淫最賤的蕩女人,事實上只有我一個人在那裡。”

我記起了陰風曾說過巫帝很快會得到新的身體,如此說來,豈非他是一直沒有身體,那他還算是人嗎?但為何淡如對他的描述,似乎他是一個有血有肉的人呢?我想起了落到他手上的公主。

麗清驚惶地道:“你的臉色為何變得這麼難看?不要怪我淫蕩,原本我是個什麼都不懂的女人,是巫帝把我弄成那樣子的。”

我安慰地拍著她的裸背,道:“我不是怪你,只是想起另一個問題。”

麗清這時記起了我適才對她的稱呼,問道:“你為何仍叫我作女皇?”

我收攝心神道:“你先告訴我,為何會起了背叛巫帝的心呢?”

麗清在經過一番細想後答道:“我也不明白,我奉巫帝之命,到來協助大元首,可是當我踏足帝國後,思想慢慢起了變化,常想抓著一些像失去了很久的東西似的。遇上你時,那感覺更強烈了,使我憎厭一切和巫帝有關的人和事。”

我道:“不但是你,連大元首、巫師、淡如等莫不如是,可見巫帝的精神控制,在這片藏著那異物的土地上是行不通的。”

麗清柔聲道:“或者真是那樣,你還未答我的問題呢?”

我笑道:“為何如此緊張?”坦白說,我對她仍非那麼信任。

麗清橫我一眼道:“因為我害怕你藉口要我留在這裡管治國家,撇下不帶我到淨土去。”

我感到她無可懷疑的真誠,一呆道:“你真的變了!”

麗清幽幽一嘆道:“到了此刻,我才知道什麼權位都及不上你的愛寵重要,麗清現在連一刻也離不開你,每晚都要你像昨晚般和我相好。”

  我笑罵道:“你這淫婦!”

麗清柔聲修正道:“我只會在你臉前才變成淫婦。”

我正容道:“我真的需要你留在這裡照管一切……”

  麗清劇震道:“不!”

  我愕然看著她。

  她似乎是認真的。

麗清道:“夠了!這一年來我給折磨夠了,什麼權力地位,都及不上蘭特的一個吻,求求你,把我帶在身旁吧!只有和你在一起時,我才能回到過去當上八妃前的快樂無憂裡。”

我終於明白到麗清的轉變,除了對我的愛外,更重要的原因是由於我體內的異能,能助她完全脫離巫帝的影響。

假設我離開了她,說不定又會回復以前的樣子,變成可怕的禍根,除非我可以把巫帝殺了。

我點頭道:“好!我們遲些再談這個問題。”

我和麗清走到寢宮後的大花園,淡如、山美、西琪和華茜四人正興致勃勃地在亭內聊天。

見到我們,山美向麗清怨道:“我們要你找蘭特出來陪我們,你一去就是半天,等死人了。”喜孜孜過來挽緊我,像怕我會突然消失的樣子。

麗清吻了山美的俏臉,低聲道:“蘭特要和我算舊帳嘛!”走了過去,坐在抱著我兒蘭飛的華茜旁,一齊逗弄這乖寶貝,兩女的母性表露無遺。

榮淡如白了我一眼道:“蘭特!你也要和我算帳嗎?只要你歡喜,在什麼地方都不打緊。”

我知道沒有任何不軌行為能瞞過這深懂妖術的大法師,點頭道:“遲早會和你算帳,來,讓我們談談我們的將來。”

眾女都向我望來,露出緊張的神色。

華茜道:“不理怎樣,你亦要把我們帶在身旁。”

西琪認真的道:“我怎也不肯讓你再離開我。”

我舉手投降道:“沒有你們的准許,我保證不會隻身私逃。”

挽著我的寒山美疑懼道:“那即是說你真的想拋下我們到巫國去?”

我以守為攻道:“淡如!你最熟悉巫國的情況,由你來說吧。”

榮淡如微微一笑,從懷中掏出一塊奇怪的東西,向我道: “若是你盡起精兵,遠征巫國,憑著你的雄才偉略,最後或可攻至巫宮所在的'地淵',但那或者需要十年,又或二十年,不過憑著陰風這塊假臉皮,你半年內即可見到巫帝,和他一決雌雄。”

我接過那東西,一看下頭皮發麻,果是陰風法師那張英俊邪異的臉龐,當初我見到他時,早奇怪他為何如此年輕,原來真的戴上了這鬼東西。

麗清皺眉道:“他沒有那兩條惡蛇,巫國話又不行,很易會給人揭穿身分的。”

榮淡如道:“話可以學,那兩條蛇嗎?可諉為和大劍師決戰時給砍了,有你和我給他掩飾,除了狂雨外誰能揭破我們。”

淡如的才智比我只高不低,有她在旁,我的信心增強了很多。

華茜道:“慢一點!我們是否有份到巫國去呢?”

我道:“不用擔心,我也不想見不到你們,讓我們先赴淨土,到了那裡,再決定何時到巫國去。”

  眾女齊聲歡呼,雀躍不已。

淡如拉著麗清到了一旁,喁喁細語。

西琪蹦蹦跳跳,走到我空著的另一旁。我心怀大開,拉著山美和我的小西琪,坐到亭緣的欄干處,搭著兩女香肩,大感暢意。

向華茜道:“何時你會給我生個孩子?”

華茜悄臉一紅,白我一眼道:“你事事精明,惟有這事糊塗透頂。”

  我大喜道:“你有了孩子嗎?”

華茜含羞點頭,瞟了我一眼低聲道:“我和山美都懷孕了。”

寒山美在我耳旁道:“大劍師真行,我和茜姊都快樂得要命。”

西琪在我耳旁輕輕道:“蘭特!我也要有孩子。”

我呆了一呆,暗忖西琪非是一般人,不知能否像常人般生孩子,安慰她道:“暫時你不可以有孩子,因為沒有了你,我可能會敗給巫帝。”

華茜兩女早知她奇異的來歷,所以並沒有為我這些話驚奇。

  西琪訝道:“我那麼重要嗎?”

我點頭道:“你有著驚人的潛質,所以你不但是我的美嬌妻,亦是我的好徒兒,我會在床上和床外訓練你,雙管齊下,同時進行。”

寒山美向西琪笑道:“乖琪琪啊!記著除了在床上外,其他時間你要喚他作師傅,叫我們作師母。”

西琪氣得亂拳打來,不依道:“死蘭特!壞蘭特!最愛作弄人家,欺負人家。由地洞裡開始,你一直是那樣可恨。”

我心中大樂,向華茜、山美下令道:“到了淨土後,你們兩人留在那裡,乖乖的給我生孩子,不准胡思亂想。”

華茜再白我一眼道:“我早知你會這樣說。少了兩個人看管你,看看誰家小姐要遭殃了。”

榮淡如的聲音接著道:“茜妹真有先見之明,巫國將會有很多妞兒遭殃了。”

原來她和麗清商量完畢,返回亭內。

我們聽出她話中有話,不解地往她望去。

這姻視媚行,顛倒眾生的美女毫不客氣,坐入我懷裡,乘勢在山美的臉蛋摸了一把,又探手過去促狹地在西琪酥胸最敏感的位置捏了一記,羞得西琪逃到華茜身旁。

麗清“噗哧”一聲笑罵道:“你這頭女色狼!”

榮淡如向西琪笑道:“小妹妹!請參加我和大劍師開的床上訓練班。”

  “啪!”接著是淡如的慘叫。

我老實不客氣在她的隆臀上打了重重的一記。

西琪拍手笑道:“好啊!傍我報了仇。”

華茜忍著笑道:“如姊!”告訴我們你剛才說的話,為何巫國的美女會遭殃了? ”

麗清道:“因為著名姦淫好色的陰風法師將往巫國去,你說那處的美女是否要遭殃了。”

山美奇道:“他不是從巫國來的嗎?為何你說得他像是第一次要到那裡去?”

淡如重重吻了我一口,向各人道:“陰風法師幾年前曾到過巫宮,沿途姦淫了上百美女,你說現在他再回去,不至少糟蹋十來個美女,怎能騙得人相信他是陰風法師。”

麗清接著解釋道:“巫國所在的地方,叫大洋洲,只比帝國洲陸小上一點,兩片大陸外還有一片隻及大洋洲一半大的洲陸,就是陰風法師和我的陰風族所在的小洋洲,這三大洲佔了圓球土地的五分之四,其他的是無數的大小島嶼。”

  眾女這才明白。

我眉頭大皺道:“我扮陰風法師沒有問題,但怎可模仿他的淫行。”

淡如嘻嘻笑道:“你若想兵不血刃見到巫帝,這是唯一的方法,狂雨法師無論才智妖術,均勝過陰風,若要騙倒他,你惟有學足陰風的一言一行,又不是叫你去殺人,為了千萬人的命運,百來個美女失身於你算得什麼一回事,她們或者會感激你也說不定呢?”

麗清道:“我和淡如商量好了,我會率領這裡的陰風人返回小洋洲,整肅巫帝在那裡的殘餘勢力,等待你消滅巫帝的好消息。這也算是對我往日罪孽的一種補贖吧!”

我感激地拉起她的手,在她手心吻了一下。

麗清眼內射出無限柔情,扭頭向華茜道:“華茜!飛兒交給你照顧了。”

  華茜點頭道:“華茜領命!”

這時親兵來報,戰恨和巨靈要找我去喝酒作樂。

華茜點頭道:“你去吧!若午夜前不見你回來,我們全體出動來追緝你。我會看緊如姊,不讓她偷了你的美女。”

我苦笑道:“希望你不是自身難保吧!”

我和戰恨巨靈三人,解下武器,換上便服,用帽子遮了半邊臉,溜出皇宮,滿懷歡暢地混進街上的人群裡去。

和這兩名出色的戰士和領袖一起,我有種無拘無束的親切感。

街上仍充滿著節日慶典的歡樂氣氛,一群群的青年男女在街上玩鬧嬉樂,陌生的人們互相打著熱誠的招呼,醉了酒的人相扶而行,引吭高歌。

我們三人走了百來步,最少給十多個少女吻過。

每次戰恨這小子都乘機大恣手足,揩點油水,熱情的美女給他弄得臉紅耳赤後才能逃去,樂翻了我們。

“蘭特萬歲”的歡呼聲隨處可聞。

日出城從未試過陷進如此的狂熱裡。

我們三人找了間潔淨的店子,在門外的露天座位揀了張台子坐下,要了一盤水果兩瓶美酒,放怀大嚼大喝起來,一邊觀賞著街上來回激蕩的歡樂人潮,分享著昇平盛世的樂趨。

巨靈把杯裡的酒喝個一滴不剩後道:“我很想再見到采柔。”

  我一震道:“什麼?”

巨靈大力拍我的肩頭,大笑道:“不要以為我有什麼用心,只是想看看她變得如何美麗,難道大劍師不知道受到你潤澤的女人,都會愈來愈有神采,愈來愈美麗嗎?”他豪邁奔放的笑聲,立時把附近幾桌人的注意力吸引過來,其空桌的幾名美麗少女,看到我們一身健碩的體型,俏目均發出亮光,媚眼不住拋過來,低聲隔筵聲笑,極盡誘惑的能事,弄得戰恨心癢難熬,不時和對方眉月傳情。

  我心中卻想到!和我合體交歡的美女,可能都受到異能的潤澤,所以都會更添美態風姿。

巨靈怕那些少女認出了我來,向戰恨警告道:“你再那樣和她們眉來眼去,我們就撇下你不管了。”

戰恨無奈收回目光,點頭道:“巨靈說得不錯,寒山美漂亮豐滿多了,連美得不能再美的柴妖女竟也更好看、更誘人了,天!希望我忍得住。 ”我和巨靈臉臉相襯,他懂得“忍”嗎?

戰恨人雖粗豪,思想卻非常慎密,見到我們的表情,苦笑道:“榮妖女警告我,若我敢向你要求她,她會把採蓉弄上手,並保證採蓉以後再不歡喜男人。唉!我確信榮妖女有此本領,為了獲得她的一晚而失去了採蓉,你說我應否要忍。”

我和巨靈棒腹狂笑,宜至發覺街上的人往我們望過來後,才立即乖乖收聲。

戰恨忽喜叫道:“有美女來了!不關我事,莫要怪我。”

我們這才發覺那桌的少女派出了她們中最美麗最高的一個做代表,過來向我們搭訕。

“這三位是否蘭特大帝手下的戰士?”少女笑臉如花,教人不忍拒絕她善意的兜搭。

我把帽子拉低,垂下了頭,怕她認出我是誰。

戰恨搶著道:“你若肯坐到我腿上,給我吻個夠,我會給你一個是或否的答案。”

少女粉臉飛紅,白了戰恨一眼道:“人家連你的名字也不知道,這麼快就要把人吻個夠嗎?”我們三人聽得大樂,因為她並沒有表示不願意,而她的確既青春又漂亮。當然,比起西棋、山美等仍有段很遠的距離。

巨靈哈哈一笑道:“名字價值昂貴,要陪我們三人上過床後,才可以奉告。”美少女抵敵不住,跺腳掩臉奔了回去。

我們三人都為之大笑來,差點窒息致命。

  戰恨道:“又來了!”

來的不是那些丕女,而是獨坐另一張格一位武土裝束的豔女,臉寒如霜。直來到我們抬旁,淡淡地道:“人家姑娘降尊隆斌,大方過來和你們交朋友,你們這三個外鄉人盡口出污言,若非看在今天是大喜慶的日子,我定不會放過你們。”

戰恨冷冷道:“小姐,你的口氣很大,唉!不過你確生得很美。”接著一肘挫在巨靈肋下道: “這個讓給你。”

我也很想看看她生得如何標致,可恨卻不敢抬起頭來。

女子忽道:“竟敢拿我來開玩笑!”巨靈笑道:“小姐息怒,我們二個都是粗人,心中想到什麼,口中就說什麼,若你不想听真話,例如我很想抱你上床之類;就請坐回你的抬子去,而我們則減低聲音,免得污了小姐愛聽虛話的一對美麗小耳朵。”

我和戰恨拍案叫絕,暗忖巨靈確是情場裡的頂尖高手。

女子聽得臉色數變,最後回復原來嬌豔的紅色,出人意表他一屁股坐到巨靈旁的空椅處,低聲向巨靈道:“若真話像你說得那麼動聽,我當然愛聽真話。”

我們三人臉臉相顱,想不到她會來個一百八十度的轉變。

這時那位美少女又在其他六女慫恿下,往我們走過來怨道:“不公平!她可以坐下來,為何我卻不可以。”

那坐下了的美女道:“你們若不肯陪他們三人上床,就莫要坐下來。”

美少女瞪大眼睛望著她愕然道: “姐姐一個人應付得了違橡三座崇山般的壯漢嗎?”

  我們亦膛目結舌,想听聽答案。

直至此刻,仍沒有人認出我來,心下稍安,立時輕鬆自然,分外有心情欣賞這突然降臨的香艷鬧劇。

其他的人對這類事見怪不怪,各自沉醉右自己的小天地裡,再沒有心情理會我們。

那坐下了的豔女聳肩道:“事前怎能知道,這才打算試試嘛。”我乘機打量了她,確是生得頗有姿色,帶點采柔式的野性和誘感。

正在楞住的美少女猛一咬牙,向她的同伴招手叫道:“敢和他們上床的人就過來。”那台少女似喀還喜,卻沒有過來的膽量。

我和巨靈的眼光自然落到那早坐下來的美女身上。

那美女色變道:“求求你們不要在這裡,到我家去吧!” “噢!”-一聲女子的失驚聲呼由大街另邊傳來。

竟是莫言的妻子,曾作過我助手的素善。

  我目定口呆看著她坐到我身旁。

  只要她叫一聲,我就立即完了。

素善愕然,指著我道:“只陪他一個上床可以嗎?”我失聲叫道:“你是有丈夫的呀!”那美女望了正和偎中少女鬧得如火如荼的戰恨一眼,哂道:“有什麼大不了,我也是有丈夫的。”這回輪到巨靈失聲道:“你既有丈夫,又帶我們回家,想害我們嗎?”

女子笑道: “他剛給我打工頓,十天半月不會回來,到我家怕什麼,就算他回來都不怕,他敢去拈花惹草,我為何不可仕然偷漢。”連戰恨也駭然口停手停,和我們兩人臉臉相顱。

巨靈拍跆道:“好有味道的美女,你敢上床偷漢,我一定奉陪。”女子站了起來道:“來,到我家去。”拉起巨靈,迳自去了。戰恨一把抱起那嬌美可人的少女,急不及待追著去。

我苦室半起,素善親熱地挨了過來,像當日般挽著我,喜孜孜舉步而行。

  我道:“你怎知我是神醫。”

素善雀躍道:“莫言回來告訴我的,你大破日出城的神妙智謀,現在城內誰人不曉。”

我把她拉停道:“不若四處逛逛,看看燈色好嗎?”素善半推著我跟在戰恨後面,橫過人潮湧湧的大街,咬牙道:“不!我們到那偷漢的地方去。”

我呆若木雞道:“別忘記我認識你的丈夫和家人,怎可做這種事?”

素善垂頭咬牙堅決地道:“誰會知道?這只是你我兩人的秘密,為了和你墜次愛,我什麼也不顧了。我的生命裡若缺少這段美麗的回憶,以後再也不會快樂起來。當日你仍是神醫時,我便偷偷想著怎樣把你誘到床上去,可惜給西小姐捷足先登吧了。”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20:22:00     標題: 第三章 妻兒之樂

午夜前回到皇宮時,五女全在內廳等候著。

  美姬忙為我準備熱水浴。

年紀最少的西琪和寒山美,喜得跳起迎來,拉著我兩隻手,不依地撤嬌,怪我不到最後時限不肯回家。

榮淡如向抱在懷內的小蘭飛勸戒道:“兒啊!長大後千萬莫要學你父親蘭特的縱清濫愛呀!”

我為之氣結,走過去騰出手來,由淡如手內抱起飛兒,一陣感觸。

這就是和我血脈相連的親生骨肉了。

華茜嬌笑道:“放心吧!我們絕不問你到了什麼地方去,有沒有和野女人上床。”

麗清淡淡接著道:“除非大劍師心甘情願招供出來。”

榮淡如站了起來,伸手隔著飛兒緊緊摟著我的頸項,秋波飄送道!若你不說出來,我們會大刑侍候,你這聰明人應知道怎麼做吧! ”

西琪苦忍著笑道:“師傅!眾貴妃派了徒兒出來服侍你沐浴,順便檢杳二下你身體有沒有留下像女人頭髮那類作姦犯科的證據。”

我愕然道:“你們這班清閒女人,由黃昏坐到現在,想出來的就是這類鬼主意。”

  眾女大笑起來。

榮淡如喘笑著接過小飛兒,深情地望我一眼道:“除了美姬和西琪外,你還可選多一人陪浴,這是我們開了半天家庭會議定下來的十大家法之一。”

寒山美母狼般狠狠在我肩頭咬了一口,道:“看你以後還敢缺席嗎?”

我向山美微笑道:“你再敢咬多我一口,我就不選你陪浴。”

寒山美陪笑道:“山美不敢了!”

榮淡如湊過來吻了我一口,道:“不要以為我會失望,家法第二條是你只能在麗清、茜妹和我之間揀出第一個和最後一個陪你睡的人。 ”

我給這群貴妃攪得神魂顛倒,謙虛問道:“那第三條家法又怎麼說?”

華茜忍不住笑,伏倒麗清背上,渾身柔軟無力,真是我見猶憐。

榮淡如深情地和我親了個嘴道:“揀剩的最後那一個,明天可整天坐到你的大腿上。”

這樣的家法竟可以給她們想出來,我為之拍案叫絕,拉著西琪和山美,往浴池走去,至此才明白偎紅倚翠之樂。

到了淨土後,當兩股美女惡勢力結合起來時,恐怕我蘭特有難了。

浴室出來後,給我弄得嬌慵無力的美姬抱走了蘭飛,讓他和奶娘睡。

  第一個是華茜。

她含羞道:“在遇見你前,我從沒有想過會心甘情願地脫個精光在眾目睽睽下躺到床上等男人。”

第二個是麗清,因為我想她明天能坐在我腿上,安撫她為要和我暫別一些時日的百結愁腸。

最後是淡如,當我鑽入被內,讓兩個身體貼在一起時,不由暗嘆一聲天生尤物。她難得處是能令我每次也有新鮮感。

淡如欣悅而又輕鬆地道:“快爬上我的身體,讓我們談談正事。”

我知道她的習慣,忙依芳命行事。

淡如全身劇震,水蛇般纏上來,湊到我耳邊輕輕咬道: “由今晚開始,榮淡如便是西琪的師公和你的師傅……”

我大力動作著,將她送上快樂的極峰。

秀麗法師喘著氣叫道:“我會教你變成真的陰風法師,因為我們要和你做愛直至老死,方肯罷休!”

次日午前時分,眾女才陸續爬起床來,吃著美姬領導下的婢女團為我們準備的早點。

席間各人心情揄快,兩旁的西琪和山美爭著來餵我吃可口的美點,那種享盡人間艷福的感覺,比起當日離開魔女國追擊大元首時的悲傷狼狽,彷若再世為人。

由那時到現在,是多麼遙遠的一條長路。

奶娘這時抱著小飛兒進來,交給麗清。

麗清看到兒子,美目立時閃閃發亮,抱在懷裡呵護備致。

我向麗清道:“以你的體質,肯定奶水充足,為何不自己餵他。”

麗清自“從良”後,比以前容易臉紅多了,此時更不例外,橫我一眼道:“你怎知我沒有?”

華茜嗔責道:“郡主你這就不對,餵小飛兒都吝嗇不給我們看,這樣算是好姊妹嗎?”

淡如站了起來,由椅後抓緊麗清,熟練地解開她的上衣,露出她飽滿聳挺的乳房。

麗清驚怒道:“你幹什麼?噢!”渾身一軟,原來我的好兒子撲在她胸脯上,小口把她粉紅的乳頭啜個正著。

我一陣激動,感到成家立室的歡樂和幸福。

麗清慵倚椅上,俏目射出無比深情,往我望來。

世事真的難以逆料,麗清為我生兒子的本意,主要是用來對付我,豈知作繭自縛,連自己亦脫身不了,就像現在的情形那樣。

  親兵來報!巨靈、戰恨兩人求見。

著人請他們進來後,我向淡如笑道:“榮小姐最怕的人來了,要不要迥避片刻?”

榮淡如白我一眼道:“我最怕的不是那頭野狼,而是大劍師你,怕你太過慷慨大方,連嬌妻也肯送人,只要你遵守諾言,面對一頭狼有何可怕?”

  美姬在我對面加了兩張空椅子。

兩人走了進來,戰恨見到淡如,兩眼放光,搶著坐到她身旁。

兩人坐定後,眼光不約而同落到麗清裸露了出來餵奶的乳房上。

戰恨以一向的口不擇言讚歎道:“郡主的奶子生得真飽滿!”

麗清露出罕見的女兒嬌羞之態,垂頭無語,卻神情欣悅。

榮淡如向戰恨俯身過去,在他臉頰香了一口,媚笑道: “你若肯做個乖孩子,以後每次見臉,我都賞你一個香吻。”

  戰恨色授魂與,不斷點頭。

  眾人笑了起來。

西琪向巨靈道:“昨晚你們到了那裡去?”

巨靈一呆後,看了看我的表情,乾咳一聲道:“昨夜嘛!昨夜,噢!我們微服出巡,探訪了一些民居,聽聽人民代表們的心聲。”

山美道:“是否躺在床上聽呢?”

戰恨向乃妹道:“當然!那是最舒服的地方,聽得最清楚。不過放心吧!你們的好夫婿只是負責在門外把風守衛,以防不法之徒,乘著我和巨靈各忙各時,進來偷東西吃。”

眾女半信半疑,又拿這兩人沒法,只能乾瞪著眼。

巨靈正容道:“有新的消息傳來,黑臉和白天兩人正兼程趕來,看來最遲明天,將抵達這裡了。”

戰恨道:“分配土地後,大劍師是否出兵遠征巫國?”

我道:“遠征巫國是勢在必行,不過卻不用出兵。”接著將淡如的計畫扼要地告訴他巨靈道:“不理大劍師怎樣想,我們定要在遠征巫國一事上盡點力。”

我微笑道:“我當然明白你們的心情,但建立閃靈國和夜狼國的艱鉅偉業,怎能沒有你們?”

戰恨道:“大劍師不用擔心,我和巨靈下面有的是人才,何況我們可以找帝國或魔女國的人來幫助我們。消滅巫帝是最重要的事,這一仗若嬴不了,可能老本也賠進去。”又嘆道:“若不能陪你一起去玩個痛快,會是人生最大的遺憾。”

榮淡如舉手認真地道:“我反對戰恨去,除非他公開立誓永遠不碰我。”

  眾人啞然失笑。

戰恨向她苦著臉道:“我最多答應不會強來,不過有時略微親熱一下也可以吧!大劍師將會體諒我這好兄弟!”

榮淡如嬌笑道:“和我稍微親熱是可以的,卻須由我作主動,並只限於剛才那種吻,你自己考慮一下吧。”

戰恨攤手無奈地道:“我承認鬥不過你,好吧!答應你。”

榮淡如歡天喜地,站了起來,走到戰恨跟前,摟著他脖子,在他左右臉頰各吻一下,甜笑道:“這才是乖孩子。”

  戰恨剛要把她摟個結實。

榮淡如警告道:“噢!記著只可我動手,你是不能動一個指頭的。”婷婷坐回椅裡,又給戰恨送了一個秋波。

  眾人轟然大笑起來。

華茜道:“你兩人最好跟灰鷹學習巫國話,否則到了巫國後,空有滿腔情話,只怕沒法在床上向美女傾訴。”

戰恨搖頭道:“我先要學淨土語,聽翼奇說,淨土美女既多情又大方,讓我搜羅一批淨土嬌娃,放在后宮好好享用。”

麗清低罵道:“又多了一個荒淫無道的昏君。”

我失聲道:“郡主話要說清楚點,這豈非連我都罵進去嗎?”

麗清橫我一眼道:“那告訴我們,昨晚你是在屋外把風,還是在床上聽民女心聲呢?”

  我一時啞口無言。

幸好麗清發覺戰恨色迷迷的眼再落在她胸脯上,又捨不得小飛兒半途而廢,藉機站了起來,抱著飛兒進內去了。

  華茜和山美嘻笑聲中追著進去。

這不知應算是早餐還是午餐的小宴在愉快氣氛裡繼續進行著。

我和兩人談了他們心目中理想的土地,加深在這方面的溝通和了解,連遷徙的方式和時間表也定了下來,直至日過中天,兩人才心滿意足地離去。

我感到前所未有的輕鬆愉快,向淡如道:“師傅!徒兒預備好了,何時開始學習巫國話和學做姦淫霸道的陰風法師?”

榮淡如淡然道:“你不用出去逛街私訪民居,順道採聽民情嗎?”

我微笑道:“民情怎及你的叫床聲好聽,蘭特天生就不是治國的料子,卻肯定是最好的情人和丈夫。”

榮淡如柔聲道:“只要你喜歡,我什麼時候都可乖乖叫給你聽。”

西琪伏到我身上道:“我受不瞭如姊的媚態,你可要救我。”

榮淡如吃吃笑道:“小丫頭嚐過男人的滋味後,想嘗女人的滋味了。”

在這戰爭的年代裡,男比女少得多,擁有十多個妻子的男人隨處皆是,又非人人身俱異能,所以群妻間假鳳虛凰的遊戲並非罕有,丈夫們都是隻眼開隻眼閉,想不到我也會遇上這場面。

我無可奈何地望向榮淡如道:“秀麗你不要再勾引挑逗乖琪琪好嗎?”

榮淡如笑道:“冤枉啊!我只是在挑引你吧!怎知小琪琪自己受不了。”接著嫣然一笑道:“不過說實在的,你是唯一能令我心動的男子,而乖琪琪則是使我唯一心動的美女。”

  我搖頭苦笑道:“家賊難防!”

榮淡如正容道:“蘭特我郎啊!小琪的體質非常特別,使我總想去親近她,摟著她時我有很微妙的感覺,絕沒有絲毫淫褻的邪念,你放心吧!”

西琪從我身上撐起上身,扭頭向她道:“真的嗎!那就好了,我也歡喜給如姊摟抱,那感覺很舒服的。”

我心中升起一股奇怪的感覺,像是捕捉到點什麼,又仍是茫無頭緒。

是否因為她們體內都擁有我的異能呢?
作者: 萬劫    時間: 2010-5-28 20:22:34     標題: 第四章 均分疆土

快活不知時日過,次日黃昏,黑臉和白天到達日出城。

他們故意把隨行的兩萬野馬人留在城外,只和幾個隨員進城,表示出對我們絕對的信任。

我在寢宮的外廳設了個小宴,食物全由我的嬌妻美妾負責,我要在一個親切和洽的氣氛裡,決定帝國將來的命運。

離宴會開始前的半小時,一切都準備就緒,唯一的事就是靜待貴賓的來臨。

眾女都圍著美姬,逗玩著被她抱在懷內的小飛兒,那傢伙挺會笑的,笑得又甜,眾女都當他如珠如寶,間接幫助了麗清和眾女修好關係。

山美見我被冷落一旁,走過來摟著我道:“在夜狼峽時,山美從未想過有今天的幸福日子,真希望我們的孩子能立即出世。男的須長得像你,女的須像我。”

我微笑道:“真高興看到你這麼快樂。”

麗清搖頭道:“我的族人開始表現出不安的情緒,若不把他們帶回小洋洲,可能會鬧出亂子。”頓了頓道:“昨晚有十多人偷偷離營,潛進了民居去,強奸了一群女子,打傷了十多人,他們失去耐性了。”

  我點頭表示明白。

對任何戰士來說,戰爭就代表土地和女人,贏了勝仗,敵人的財富、土地、女人即歸他們所有,這是戰爭的原動力。強把十萬名壯健的男人不知為了什麼原因困在營地裡,是絕無可能的。

  他們需要渲洩。

麗清道:“放心吧!暫時他們仍牢牢在我的控制下,不過明天必須走,告訴我,蘭特真的愛麗清嗎?”

  我肯定地道:“我愛你!”

  麗清道:“我想求你一件事。”

我道: “說吧!無論是什麼事我也答應。”

麗清嗚咽著道:“我想和你獨處一晚,就像那夜在帳幕裡那樣。”

我用舌尖舐去她臉上的熱淚,道:“完全同意。”

西琪這時進來道:“黑臉大王和白天到了。”

我放開麗清,搭著西琪的香肩往外走去,並著她告訴她姊妹們麗清要離去的事和今夜的安排。

  西琪點頭去了。

我張開手和迎上來的黑臉白天兩人進行了代表兄弟的擁抱禮,笑道:“你們精神都很好,一點不似日夜兼程趕遠路。”

黑臉笑道:“剛才翼奇戰恨巨靈等招呼了我們到妓院裡的浴池去浸泡泡浴,由這裡最著名的妓女侍浴按摩,疲累不翼而飛,聽說大劍師有意將南方包括野馬原都劃給我們,那真是太理想了。”

白天興奮地道: “有了野馬原,我們擁有了一塊有十多條大小河流的肥沃土地,以後再不用擔心糧食和木材不夠用了,只是我們若能再得到奔馬山脈內豐富的礦藏,就一切都能自給自足了。”

我微笑道:“好兄弟!本人自有安排,保君滿意。噢!看是誰來了。”

在翼奇和英耀帶領下,麗清旗下其他七名大將,擁前跪倒地上,高呼大帝。

我忙逐一扶起,親切地和他們交談。

這時戰恨和巨靈各率著幾名最得力的手下進來,戰恨身旁踉著的是成熟了很多的採蓉。

華茜等笑迎上去,送上美酒食物。

  氣氛輕鬆愉快。

我向把採蓉帶往一旁的榮淡如警告道:“不要教壞人家的好妻子。”

榮淡如自我一眼道:“你們男人不是需要一個只懂對你壞的妻子嗎?”不理而去。

戰恨搭著我肩頭嘆道:“大帝!對著這妖女,看來你是明贏暗敗,討不了半點便宜的。”

  眾人大笑起來。

我提高聲音道:“來!讓我告訴大家我對未來的構思。”

眾人本以為這次只是會議前的歡迎宴會,怎知忽變成了帝國史上最關鍵性的一個集會,緊張起來。

我從容道:“整個構思只有一個目標,就是和平快樂,有沒有反對這個大前提?”

  眾人轟然應道:“贊成!”

我道:“野馬族將擁有南方包括野馬原在內的土地;閃靈族除保持他們的閃靈谷和聖原外,領地會向兩面擴展,一是往西向夜狼峽連雲山和沙漠伸延,另一方面是往東來,把整幅原始森林納入版圖,還包括了森林外魔女河以西的沃土。”

眾人屏息靜氣,聽著這決定每個民族未來的重要公佈。我向戰恨笑道:“你得到的是西面廣闊的土地,那是否你最想的地方?”

戰恨感激道:“多謝大劍師完成夜狼族數百年來的夢想,我們實在太厭倦沙漠了,只想躲到大地上離沙漠最遠的地方去,再聽不到沙漠吹來的風聲。”

我向白丹道:“魔女國保留原狀,但不設任何軍隊,佔著大地的核心,四邊都和別的國家接壤,真正管治大地的'元首會'每三年一次在那裡舉行。而魔女國的元首就是'肥軍師'馬原。保護魔女國,將是所有人的責任。”

眾人還是第一次聽到元首會這名詞,紛紛追問。

我先賣個關子,道:“為了使實力平均,互相制衡,我會把帝國一分為二,成為兩個獨立的國家,各以日出城和望月城為首都,翼奇和英耀分任元首,有沒有人反對?”

冀奇和英耀兩人一呆道: “你才是我們的領袖呀!”

  我大喝道:“這是我的命令!”

  兩人嚇得跪倒謝恩。

戰恨直言道: “那你幹什麼?我們服膺的只有你一個人,希望你能管治我們。”

我微笑道:“把所有權力集中到一個人手裡是很危險的事,而且會出現繼承的問題。”

巨靈皺眉道:“若有起什麼事來,誰有能力平息紛爭。”

我道“所以我才想了個元首會出來,由每個國家的元首出席,各國都有自己的內政,若牽涉到國與國的問題,全由這元首會解決。第一屆的元首會就在明天舉行,你們要決定疆界的劃分、兵力的平衡、國與國問的交往方式、繼承的方法,逐步把國與國連接起來,讓人民自由貿易通婚,當有一天連國界都消失了時,真正的和平亦將降臨了。”

黑臉道:“大劍師難道什麼也不要嗎?”

我笑道:“我已擁有了一切,就是你們這班好兄弟。你們的國,就是我的國;你們的家,不就是我的家嗎?”

戰恨大喝道:“不管你怎麼說,你都是蘭特大帝,只要你說出來的話,就是至高無上的法則。”

我低聲道:“那我們找個時間溜到浴池快樂快樂吧!”

眾人先呆了一呆,才捧腹狂笑起來。

我拍著黑臉的肩頭道:“只要你有糧有貨,連巨靈那沙漠裡珍貴的水井也可換來喝喝,還擔心什麼呢?生存之道,在於互相倚賴互相信任。”

黑臉感動地道:“直到今天我才明白偉人是什麼樣子的。”

我振臂高呼道:“偉人的工作完畢了,其他事全由你們協商解決,不要來煩我。”

  眾人歡天喜地應承了。

翼奇走到我身旁,有點難以啟做齒地道:“大帝!我要隨你回淨土去,這日出國的元首我不想當了。”

我笑道:“你擔心什麼?我會使人把你的淨土情人送來給你,好好乾吧!當一切安定下來時,可選有能有德之人接替你,那時你到什麼地方去也可以了。”

翼奇給我點醒,開心地加入其他人群裡,接受祝賀。

戰恨和巨靈圍了過來,表示他們的滿意和感激。

眾女見我閒下了來,一擁而上,紛紛送上香吻祝賀。

淡如道:“我早知你是這麼一個人,幸好你沒有把我們連土地送了出去。”

  我笑道:“我怎捨得。”

白丹來到我身旁道:“沒有比大劍師的安排更好的了,最使我有信心的是現在六國的元首都是好兄弟,只要相互不斷通婚和貿易,誰還蠢得有打仗的興趣。”

我點頭道:“沒有了戰爭,人口會瘋狂地增加,出現新的問題,所以明天你代表馬原去參加元首會時,必須想出控制人口增長的方法。”接著大叫道! 。 “麗清在那裡?”

  西琪和山美挾著麗清走了過來。

我提起麗清的手,微笑道:“有沒有興趣和我共乘飛雪,夜探扎在城外的小帳?”

麗清驚喜道:“真的有個帳幕嗎?”

華茜過來吻了她一口道:“郡主的吩咐,華茜當然照辦。”

我攔腰抱起麗清,往大門走去,所到處,沒有人不跪下敬禮,即管我沒有一兵一卒,但我的權力在這片土地上,仍是至高無上,沒有人敢質疑的。




歡迎光臨 SOGO論壇 (https://oursogo.com/) Powered by OURSOGO.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