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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 古靈 ]【鬼手神偷系列之二 柔情似水】[全文完] [列印本頁]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1:46:04     標題: [ 古靈 ]【鬼手神偷系列之二 柔情似水】[全文完]

 
  好奇心太過旺盛果真會害死人

  瞧她難得一次的好奇加上善心

  竟為自己惹來甩脫不掉的災難禍神

  打從遇到他,她的命運就脫離掌控

  本是江湖上人見人懼的一流殺手

  卻不務正業鎮日裡忙著醫病救人

  在他眼中她應該是個毀容的「男人」

  怎麼他還會對她產生莫大的「性致」?

  害她執行任務時還得抗拒他的侵犯

  面對他打死不退的執著她心生徬徨

  是該懦弱的將這份不該有的愛深埋

  還是勇敢面對真愛選擇放手一搏........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1:47:09

【簡介】

別搞錯喔! 他可是頂天立地、堂堂七尺的正港男子漢
只不過…… 他長得比水水的美女又漂亮一咪咪 比英俊
的帥哥又酷一滴滴,但 這些全都不是他的錯,一切都是
老天惹的禍 蝦米?他還有一個粉重要的重點忘了說?
嗯……好吧!人家他是有一個跟別人 不一樣的、小小的
、無關緊要的壞習慣啦 他他他…… 喜歡穿女裝、喜歡
擺蘭花指、還喜歡被人保護 但先聲明一點,他可是粉挑
的喔! 他早就相中那個動作粗魯、說話粗俗 穿著邋
遢,但武功高強的她當他的「保鏢」 可不幸的是,她生
平卻最最看不起娘娘腔 他該怎樣讓她不計較他外在的形
象 而熟悉他的「內在美」呢? 或許……他就乖乖的任
她對他進行改型設計 再看著辦羅! 果不其然,每當她
對他擺起大便臉說教時 他便用含情脈脈的深情眼光 看
到她臉紅心跳、心中小鹿亂亂跳 短短幾天,她對他的感
覺已經不一樣了 看來他只要再「對症下藥」,那就……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1:48:07

第一章


活該

一直以爲自已是聰明的,

卻沒想到,

竟然,

聰明反被聰明誤。

她真的很漂亮……不、不、說漂亮太膚淺了,應該說是美,她真的很美!美

若天仙、豔若桃李!美得令人雙眼發直、心跳停止、魂魄俱失,美得教人讚歎、

豔羨又妒忌,美得十分……噁心!

嘔!!!

因爲她是個他,一個比女人還像女人的男人,除了身高和女性特徵之外,他

全身上下無一處不像女人。

酷愛典雅大方的女裝,一顰一笑、一舉手一投足皆流露出女人特有的性感韻

味,纖細易感、柔弱嫵媚,端莊嫻雅卻又風情萬種,他從頭到尾、徹首徹尾就是

個女人。

只不過,他不是真女人!

這就是他!一個亂七八糟、表裏不一的男人——席若水。

「怎麽樣,爺爺?比你還行吧?」席若水得意洋洋地說。

但沈光乙僅只拿眼角瞄了一下那三個一模一樣的新郎!便轉回到一身美美伴

娘裝扮的席若水身上,眼神懶懶的,再加上一點嘲諷。

「若水啊!既然你這麽有把握,不妨我們來打個賭吧?」

席若水愣了愣。

「打賭?!打什麽賭?」

沈光乙微笑。「小蜜既然嫁作人家的老婆了,我可不想讓她插手太多神偷的

工作,所以,若是小蜜把正牌新郎給認出來了,那以後「鬼手神偷」的名銜你就

得頂下來羅!」

席若水雙眼一眯。「若是認不出來呢?」

沈光乙聳聳肩。「隨你高興,你也可以從此退出神愉行列。」

毫不遲疑地,「OK,成交!」席若水又大聲又迅速地賭上了後半生。

可是——

從神父開始冗長的祝福詞到婚禮結束,席若水都兀自發著呆,不斷自問:怎

麽可能?怎麽可能呢?當笑咪咪的沈光乙從他面前經過時,他再也忍不住地一把

揪住那個光頭老奸臣。

「爲什麽?到底是哪里出紕漏了?」

「怎麽?到現在還沒想通嗎?」沈光乙好笑地搖搖頭。「其實,你只是忘了

一點事實而已。」

「什麽?」

「你喜歡做伴娘是你家的事,但他們是新郎啊!」

「呃?」

望著越走越遠的背影,滿頭霧水的席若水許久之後才突然跳了起來。

「該死!我幹嘛多事的把他們的喉結遮掩掉啊!」

於是,鬼手神偷的擔子就這樣莫名其妙,又活該他倒楣地掉在席若水的肩上。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2:08:29

第二章


一見鍾情

渴望有人能夠,

守護著我的人,

守護著我的心,

直到見著你,

不禁對你一見鍾情。


基本上來講,席若水並不是真正的同志,只是有強烈的變裝欲而已,雖然很多人誤解有變裝欲的人就是同志,其實並不然。根據統計,有百分之九十的變裝欲者是異性戀。因此,同志歸同志,變裝欲跟同志根本是不一樣的,並不能畫上等號。

但是,席若水自己卻不太瞭解這一點。

事實上,即使席若水在大部分時間裏!都是個千嬌百媚、韻味十足的女人,但在某些特別時刻裏他卻比一般男人還要像個男人,一個狠辣冷酷的恐怖男人──當他面臨危機之際。

不過,基於那是求生本能所激起的獸性,所以,他自己似乎並不太清楚,甚至於還認爲自己實在是有夠好狗運,居然屢次都能懵懵懂懂地讓他逃過每一劫。

總而言之,他始終認定自己是個柔弱而需要人保護的可憐蟲,至於爲何會如此,這就得回溯至他幼年時的遭遇了。

雖然小時候他已經很高了!但卻非常的瘦弱,活像根竹竿似的,而且個性又溫和善良得一塌糊塗,還長得一副天使美人的欠扁模樣,理所當然就成爲衆蘿蔔頭欺侮嘲笑的標的物。

這也不能怪他們,柿子當然是要撿軟的吃嘛!

貧民區的小鬼們都是最精明現實的,反正這個呆小子不懂得抵抗、不懂得自衛,更不懂得報復,只會流眼淚、流鼻涕,現成這麽好玩的「玩具」,不玩白不玩,當然是要多多的「物盡其用」羅!

而老天似乎也覺得不來摻一腳玩玩實在很可惜,所以,早早就將他的父母帶走,想看看他究竟能慘到什麽地步。結果,最後的護庇之蔭一失去,閑來無事被海K 一頓就成了家常便飯,還三餐外加消夜、點、心和零食。

所以,自他懂事以來,最大的願望就是渴盼能被一雙溫暖堅強的手緊緊守護著,但是始終都沒有,一直一直都沒有!這樣熬了兩年之後!才教沈光乙不小心「撿」到了他!並順手──前任神偷的壞毛病,不管到哪兒都要摸走一件紀念品——將他這只可憐的小綿羊牽離地獄,就差那麽一步他就要自行上天堂去找爸媽理論——有好康的不帶他一起去享受,幹嘛丟下他一個人自生自滅?生前他們不都一直口口聲聲的說他是他們的心肝寶貝嗎?

然而,正當他滿心歡喜的以爲終於得到一雙護衛之手時,沈光乙硬是潑下一盆冰水給他。

「你是男生,將來會成爲男人,男人生來就是要保護人,而不是被保護的,所以,你必須自己堅強起來,懂嗎?」

不懂!明明是他需要一雙守護的手臂,怎麽反而要他去守護別人呢?

當然,很多很多年以後,他終於發現沈光乙的「陰謀」那個混蛋居然一開始就計畫拿他當繼承鬼手神偷名號的倒楣鬼兼犧牲品!

即使是在念書時,那些惡劣的同學們也要取笑他。

「你這麽漂亮,乾脆作女生好了!」

女生?!

對喔!如果他是女生,人家就不會嘲笑「她」太漂亮了,而且,既然爺爺說男生要保護人,那麽,女生理所當然就是被保護者羅!

所以,當他小學畢業,沈光乙將他送到美國繼續升學後,席若水便背著沈光乙悄悄化身成爲女孩子,一個柔弱美麗、惹人憐愛的女孩子;一個飽受男同學愛慕,並激起他們旺盛保護欲的女孩子;一個連女孩子看了也心疼不已的女孩子;一個享盡衆人疼愛呵護的女孩子。

自此而後,席若水就再也「不想」回復男孩子的身分了。

作男孩子有什麽好?要被人欺侮嘲笑,還要保護人,他才沒那麽「傻」呢!

反過來這樣不是更好嗎?

於是時日一久,習慣成自然,他的心情也逐漸走調,開始認爲自己其實「應該」是女孩子才對,就好像放錯地方的矛盾擺設!看久了也會覺得很自然一樣。

之後,除了在某些特殊空間場合理,他的男性本能才會冒出來自救一下之外,他也越來越像女孩子了。

不過!他自己也覺得很奇怪,既然有那麽多男人拜倒在他的石榴裙下,可爲什麽就是沒有半個人能在他的心湖激起半絲漣漪呢?甚至連喜歡都談不上,是還未碰上「有緣人」嗎?

屬於他的守護之手到底何時才會出現呢?

遠離市區的喧囂,在充滿了悠然浪漫風情的季節裏,徜徉於花園的綠樹叢中、

青草地上,感受那古老寧靜的清新氛圍,斯特拉霍夫是布拉格最富田園詩意的地區,而斯特拉霍夫區裏古老的普雷蒙斯特雷修道院,以及那些無價的藏書館,更使它成爲最富有、最著名的宗教建築綜合體。

在修道院草坪的中心立有一根十七世紀的碑柱,從碑柱往前是聖瑪麗教堂,此刻,從教堂的藏書館中陸續走出幾位遊客,跟在最後面的是一位美得驚人,也高佻得驚人的美女。

她穿著一件高領的荷葉袖洋裝,烏黑的秀髮隨風飄揚,更添優雅,黑而長的睫毛宛若羽扇,媚眼如絲的瞳眸像在訴說著無盡的蠱惑,肌膚純白細嫩宛如細瓷,精致的五官完美的描繪出罕見的古典美,嬌柔纖弱得令人忍不住要去呵護她、寵愛她。

一踏出陰暗的室內,她便從背包裏掏出太陽眼鏡戴上,唇邊漾著一抹淡淡的微笑,自信而愉悅地回到溫斯萊斯廣場頂端附近的埃斯普拉耐德旅館。

端莊的坐在化妝台前!她對著鏡子裏的美女笑了笑,而後從背包裏拿出牛皮紙頁的《斯特拉霍夫新約》,那是書寫於九世紀,世界上最古老、最珍貴的《聖經》手抄本之一,也是聖瑪麗教堂藏書館的珍藏之二……呃!至少在她「順手牽羊」摸來以前都是。

把牛皮書放進預先準備好的雙層牛皮紙袋裏,封好、貼上郵票、寫上地址,繼而從衣櫥裏取出袖珍電腦,將任務成功的訊息傳送出去。

半個鐘頭後,換了一套褲裝的美女出現在金德利斯卡大街的郵電大樓裏,但不過五分鐘,她又出來了,臉上帶著輕鬆愜意的笑容,準備散步到那·普利可佩街的波西米亞·摩瑟店去選購一些捷克著名的玻璃雕塑品。

布拉格的五月天,陽光明媚,是一年中能看到的最晴朗的天空,也是紫丁香和七葉樹開花的季節,城裏到處都可以看到輕飄的飛花,與古老典雅的建築編織成一副浪漫飄逸的氣氛。

悠然地漫步,向每一個對她投以讚賞愛慕眼神的男人回以柔媚動人的笑容,無視於一個個呆愣愣的男人在她身後一一撞上行道樹或裁進垃圾桶裏,她的臉上始終挂著怡然自得的神情。直到她停在斑馬線前等待綠燈時,她的神情未變,可迷人的黑眸卻倏地閃過一絲陰寒。

哼!那個不開眼的傢夥竟然又盯上他了!

爲了給對方一個教訓,她拐入一條無人的巷道裏,而後蹲身似乎要重新綁好涼鞋的帶子,就在那一瞬間,倏覺一股殺氣迅速飛掠而來。她冷笑,絕美容顔從驚人的脫俗驀轉爲駭人的狠酷,雙手聚足勁氣蓄勢以待,準備給對方來個……

「你這個笨女人!人家跟了你這麽久了,你還傻傻地拐進這種暗巷來讓他有機可趁!」

耶?!

她聞聲。倏地直身回轉,繼而張口結舌,駭人的狠酷又成了傻呼呼的呆樣,十足十的傻大姊一個。

就在她跟前不遠,那個曾向她下過N 百次手的殺手,滿臉驚怒地瞪著前方另一個憑空出現的男人……呃!女孩……管他的,反正就是一個看起來很帥的人就是了!

雖然那人至少矮她一個頭還多,然而,那濃眉大眼!現代氣息濃厚的深邃五官,二十出頭的年歲,加上那一身率性……呃!還是說邋遢的中性穿著比較貼切吧!再襯著淩亂飛揚的帥氣短髮,整個人散發出一股青春的氣息、充滿活力的光彩,光是看著,精神就不由得振奮起來了。

不過,這些統統都不重要,重要的是——終於有人來救她了!

美眸閃著亮晶晶的星星,雙掌合十,一臉的崇拜傾慕,「英雄!」美女陶醉地低喃,感動盈滿胸懷。

自幼至今,她始終渴望有人能在危急之時拯救她,可除了爺爺曾順手把她拎出那個人間地獄之外,這還是頭一回有人冒著真正的危險來「解救」她,與那些別有用心,妄想趁火打劫來個英雄救美奪得美人心的傢夥完全不同!

那個邋遢的女孩當然聽不見美女的心聲,她兀自大吼著,「你還真的是有夠笨的耶!知道自己漂亮就該注意點,像這樣走在大街上很容易被人跟蹤非禮的你知不知道啊?」嗓音清脆嘹亮!雖然她的中文腔調有點怪異。

啊!天哪!她要昏了,「救命恩人」說她漂亮耶!

好幸福喔!

「混蛋,要不是看在你也是中國人的份上,我才懶得理你呢!」

喔——滿臉失望地垂下臉,可沒多久,美女又展開笑顔。沒關係,中國人說救命之恩必須感恩圖報!在「圖報」過程中,女孩自然會慢慢改變這會兒對她的「混蛋」觀感和想法了。

而當那位「英雄」三手兩腳地將那個霧煞煞的殺手一拳捧到對面高處去挂著後,芳心坪坪亂跳不已的美女更是意亂情迷、神魂顛倒。決定了,她要「以身相許」,讓對方保護一輩子!

於是,追著連招呼都不打一聲便急匆匆揚長而去的「英雄」……呃!又不對了!應該是英雌身後,她叫著,「啊!等等我啊!等等我啊!」

女孩停下,側身皺眉。

「幹嘛?」

美女撫胸輕喘。

「我……我叫席若水,請問你尊姓大名?」

女孩一雙明眸大眼睜得圓圓的,更添幾分英氣。

「寒巧男,幹什麽?」

在她坦直不耐煩的直視下,美女……呃!席若水心頭不由得重重地悸動了一下,修長白皙的雙手交疊捂在胸口,神情十分驚訝。老天!他從未有過如此令人興奮的感動,那種心在顫抖、胸口發熱、喘息不已的異樣感受教他的腦袋逐漸被美妙的昏眩感所侵蝕……

「到底有什麽事,快說啊!」

一聲低喝驟然喚回席若水早已四散亂亂飛的魂魄,啊了一聲,隨即羞赧地飛去一眼。

「呃!這個……是這樣子的,你救了我,所以我想……我想……」說著說著,他又嬌羞地垂下腦袋,再也不好意思說下去了──裝也得裝一下吧?

這女人可真羅唆啊!寒巧男不耐煩地翻了一下白眼。

「幹嘛啦?」

席若水似乎更爲害羞地把下巴擱在胸前。「你救了我的命,我當然要以身相許嘛!」

「以身相許?」寒巧男不由得大感錯愕兼啼笑皆非。「拜託,小姐,你眼睛脫窗了是不是?請看清楚一點好嗎?我是女人耶!」

眨了貶嫵媚的美目,「我知道啊!」席若水困惑地說。「那又如何?」

Oh my god !這算什麽跟什麽呀?

寒巧男哭笑不得地張著嘴,真不知道該說些什麽才好,她又沒有碰過這種笑死人的糗事。

「你……你不在意我在意,行吧?我又不是同性戀!」她咕噥。「而且!現在是什麽時代了,也不是在中國,哪來那套什麽以身相許?簡直笑死人了!我看你是被剛剛的場面嚇昏頭了,一時之間把空間和時代背景都給搞錯了,最好是趕快回家去蒙頭睡一覺,醒來後,說不定就能回到現代布拉格來了!」

「你怎麽這麽說嘛!」席若水噘嘴道:「人家是說真的耶!」

「人家?」寒巧男翻翻白眼。「我也不是在跟你開玩笑,像你這種嬌柔軟弱的女人,大概一隻毛毛蟲就可以嚇死你了,現在才會這麽胡言亂語,所以趕緊回去睡一覺讓腦筋清醒一下才是正確的!OK?」

「我沒有被嚇到,也沒有昏頭,」席若水抗議,若他這麽容易就被嚇到,鬼手神愉的擔子還會砸到他頭上來嗎?「我很清醒!一加一等於二!對不對?你是救我的人,而我是被你救的人,這也沒錯吧?」他得意地說。「瞧,我的腦筋沒有糊塗嘛!」

寒巧男不可思議地瞪著席若水。

這個女人是智障嗎?

「如何?」席若水催促著。

「什麽?」寒巧男無意識地回問,思緒上仍逗留在眼前這個夠格參加世界小姐選拔並且奪得冠軍的古典美人很可能是個超級智障的問題上。

「讓我們以結婚爲前提來開始交往羅!」席若水微嗔道,話落,隨即又羞怯地加了一句。「不過,你若是有現在就結婚的意願也是可以的。」這叫當機立斷、把握機會,是神偷必修的哲學。

結婚?!

寒巧男一聽,頓時嚇出一身冷汗,「神經病!我們才剛認識就要結婚?」她脫口便大罵。「何況,就算我真的要結婚,也不會和你這種變態結婚!」

「變態?」席若水立刻垮下了美美的臉蛋,頗受傷害地扁起了嘴巴。「你怎麽可以這麽說呢?」聲調更是委屈哀怨十足。

寒巧男嘴一張,正想繼續來篇鄙視言論續集,可轉眼一想,不對!同性戀雖然仍不爲社會大衆普遍接受,但她也沒資格以偏激的眼光來看待他們啊!他們的存在與成就不應該只因爲「性偏好」不同於社會一般的規範,就要被全然地否定吧?

雖然醫學界以前的確是將同性戀當成精神科的病人,需要加以矯正治療。然而,現在的醫師則已經視同性戀爲一種與生俱來的性傾向,與有些人慣用左手的情況沒有什麽不同,都是正常人。

既然以醫學的角度來看待同性戀,無論是男同性戀或女同性戀,都不過是一種天生的性取向,都是正常的人,沒有加以「矯正」的必要,那她又有什麽權力因爲他們與她不同而給予輕視的眼光?若是讓過世的老爸知道她是以這種歧視的心態對人,才真的會氣得立刻從墳墓裏爬出來指著她的鼻子給她洋洋大灑來篇待人處世論呢!

想到這裏!她不覺慚愧地瞄了席若水一眼,繼而吸了口氣正色道:「對不起,我不應該說你是變態,但是……呃!那個……呃!我是說,我跟你是不一樣……」

「真的?你也是啊?」席若水突然很開心地打岔進來。「真巧,我也不住這兒呢!」

寒巧男呆了呆。

「咦!你也是?」她貶了眨眼。「那……你住哪兒?」

席若水笑笑,不經意地隨手拂了拂長髮,姿態柔雅嫵媚。寒巧男不得不承認,她若不是女孩子,口水恐怕早就涎下一臉盆了。

「我是中國人,當然住在中國人最多的地方羅!」席若水柔柔地說道。「你呢?」

中國人最多的地方?

亞洲嗎?寒巧男暗自臆測。

「美國,不過,我剛剛說了,因爲工作需要,所以我常常會到處跑,因此,若說要做朋友,恐怕不太方便吧?想想,彼此連聯絡都不方便了,何況是……」

「更巧了!」席若水再次插了進來。「我的工作同樣是要在世界各地跑,不過,我的工作時間不多,一年頂多幾次而已,其他的時間都很自由,所以,你盡管跑沒關係,我都可以陪著你喔!」既然現任鬼手神偷是他,什麽任務接不接,或要接多接少,當然都是由他決定羅!

寒巧男又傻了。不會吧!這個傻大姊真的纏定她了嗎?

「可……可是你的家人難道不……」

「我妹妹結婚了,爺爺則和朋友結伴去旅遊,恐怕一、兩年之內都不會回家,」席若水搶著回答,「除此之外,我沒有其他親人了。所以,你大可以放心,沒有人需要我特別去關心照顧,也沒有人會在意我在哪里。」

那A 按呢!

寒巧男愕了半晌,隨即又繼續做垂死的掙扎。

「可……可是你這樣跟著我,我……對我來講實在不太方便啊,」

「放心,放心,」席若水笑咪咪地。「我絕不會妨礙你的工作,而且說不定我還能幫得上忙喔!」

寒巧男一聽,輕蔑之色倏起,「開玩笑,你怎麽可能幫得上……」可說不到兩句,她忽地頓住,旋即以詭譎的眼神盯住了席若水那張絕美容顔,心頭在氣餒中驀然浮起了一線希冀之光。

咦……這傢夥……以這傢夥的條件說不定可以……

寒巧男眯著眼更仔細地在席若水周身上下打量不已。

頂尖的美貌,雖然似乎太高了點兒,又毫無經驗,但卻擁有如此自然優雅的風采,特別是「她」那搖曳生姿的韻味和蠱惑迷人的魅力,只要一眼,就可以吸引住所有人的視線了。

這個女人絕對是她看過最美的雌性生物,應該比原來預定的目標更要適合才對,雖然還是有點小小的難題,但是……管他的,時限快到了,還是先過第一關再說吧!

想到這裏,寒巧男那張原本輕蔑不爽的臉孔立時做了一百八十度的轉變,一朵有所圖謀的奸詐笑容立時燦爛奪目地綻放開來。

「好,我們可以先做朋友,不過,我有一個條件。」

欣喜若狂的席若水毫不猶豫地點了一下腦袋,「行,不要說一個,一百個都行!」他想也不想地就滿口答應了。

「太好了!」寒巧男笑得更開了。「好,既然你說願意幫我的忙,那你一切都要聽我的喔!」

「沒問題!」

這麽瀟灑?寒巧男陡地揚高了濃眉。這個女人真是遲鈍,難道不怕被人賣了嗎?

「喂,席若水,你會不會應得太快了一點兒?我都還沒說要你幹嘛呢!不怕我把你給賣了嗎?」

「若水。」

「呃?」

「既然是朋友了,就不合適再連名帶姓的叫我吧?」

寒巧男皺起眉,旋即又聳聳肩。

「好、好,若水,你是不是應該先聽聽我要你……」

「無所謂,就算你真的要把我給賣了……」席若水倏地神秘地抿了一下唇。「我也不在乎。」

「真的?」寒巧男懷疑地斜睨著席若水。「那我現在要回巴黎……」或者真的可以把她抓去賣了……

席若水立即秀出誘人無比的微笑。

「沒問題,我就跟你去巴黎羅!」


浪漫的巴黎是藝術與愛情特別眷戀的城市,也因此而成爲廣告片與電影外景的最愛,不過,對於從其他國家來的外景隊而言,想要在法國順利的完成外景拍攝,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因爲法國人很自傲,一般人不肯講,甚至是不會講英語,所以,對出外景這種群體作業需要大量溝通的工作,語言不通當然是一大障礙。

其次,法國人的工作習慣與觀念也跟其他國家不太一樣,因此,在法國拍片最好是透過當地專業的製片公司協調比較順利,他們不但可以提供全套從勘景開始的製片工作與攝影燈光設備的租借,如有必要的話,也可代爲安排導演與攝影師,其他對於租借古堡宮殿等公共建築之類的場地也特別在行,很多其他人根本不可能租到的地方,他們都有特殊管道可安排。

所以,泰莎的TK廣告公司一開始就先和巴黎的製片公司聯絡好,準備速戰速決拍好廣告交差。沒想到敵對的BR廣告公司卻搶先一步到達巴黎,並把她們預定的模特兒搶走了。最令人懊惱的是,兩者拍的是同一支香水廣告,因爲香水公司認爲!有競爭才會有更好的作品,才決定讓兩家廣告公司拍同樣的廣告!再從中選擇最好的採用,同時決定下一整年度的廣告將會交付給哪一家公司。

好極了!製片公司早就一切準備妥當了,唯獨缺少主角大駕光臨。大家大眼瞪小眼了好半天之後,泰莎驀地暴出一聲怒吼,幾個嘍羅就趕緊慌裏慌張地逃出去尋找「代替品」了。

泰莎——寒巧男的繼母,把「代用品」名單上的第一號交給繼女去追蹤,沒想到恰好碰上對方要趕赴秘密約會,於是辛辛苦苦地追呀追的,卻在追到了布拉格之後把人給追丟了。眼看預定交作品的時間就快到了,沒轍了,她只好把席若水逮回去想朦混過關。

但是,臨到與泰莎見面前一刻,想到泰莎那副與她不相上下的火爆脾氣,她也不禁開始感到忐忑不安起來了,畢竟理虧心虛的人是她,誰教跟在她後頭的家夥跟不對人呢!

在第二攝影棚外猶豫半晌後,她才叫席若水在外頭先等一下,自己猛吸半天氣之後,才鼓足勇氣打開門進入。沒想到才剛踏入一步,就差點被泰莎的咆哮聲給倒轟了回去。

「該死!虧你有三年的經驗了,自然,要自然你不懂嗎?別像個急著找男人上床的騷包,要有自然的優雅、自然的魅力!散發出自然的風情,怎麽說了老半天你就是不懂呢?」

紅發褐眼的泰莎高昂地怒吼完,不到兩秒又泄氣地垮下臉癱坐在導演椅上。

「完了、完了!這麽多個居然沒一個行的!這就是巴黎嗎?」

「是你的要求太高了,」陪行的製片公司聯絡人員里昂搖頭道。「其實,有兩位還算不錯的……」

「還算不錯?」泰莎倏地轉眼不可思議地盯住里昂。「還算不錯?還算不錯怎麽夠?一定要比瑞塔夏更好才行!否則這支廣告根本就不必拍,一開始就可以認輸了!」

「可是,比瑞塔夏更好的模特兒都沒空檔了,你要知道,」里昂慢條斯理地說道:「高級模特兒的行程都早就被經紀公司排定了,不可能接你這種突如其來的case,所以,你只能就現有的這些次級模特兒用用了。」

「Shit!該死的瑞塔夏怎麽會半途被BR給搶走了呢?明明已經敲定了,就差還沒有簽約而已啊!」泰莎焦躁地抓著滿頭亂蓬蓬的大捲髮。「難道真的要放棄了嗎?Shit!Shit!真不甘心哪!」

就在連聲Shit當中,寒巧男悄悄地來到垂頭喪氣的泰莎身邊,用力咳了咳後才說:「嗨!泰莎,我回來了!」雖然泰莎是她的繼母,但是,彼此不過相差六歲,兩人又同樣都是那種爽朗大方的個性,所以,一開始寒巧男就跟著父親直呼泰莎的名字了。

泰莎頭也沒擡,只是有氣沒力地回應道:「哦!你回來了,不必說了,你不是沒追到人,就是她不肯,對吧?」否則寒巧男應該是喳喳呼呼的一路喊進來,才不會這麽靜悄悄的摸到她身邊才出聲呢!

泰莎可真瞭解她呀!寒巧男暗忖著趕緊陪出一臉笑容。

「可是,我另外找到了一個很不錯的女人喔!泰莎,你可以看看,雖然沒有經驗!但是,說不定她比瑞塔夏還要好喔!」

「你在開玩笑啊!」泰莎嗤之以鼻。「不過,算了,就看看吧!反正已經差不多要放棄了!」她不抱半點希望地說。然而,當她聽到周圍此起彼落的驚豔贊歎聲而擡頭望去時,也不禁倒抽了一口氣脫口低呼,「老天,」

老實說,從事她這一行的,幾乎對所謂的俊男美女都已經有了某種程度的免疫力,除非另有特殊的氣質與魅力,否則,就算裝扮得再出色,她也是連睫毛都懶得多掀一根。然而,此刻出現在她眼前的東方美女,不但美得令人目瞪口呆!

那種自然的迷人丰韻,更是致同樣身爲女人的她都幾乎要淌下垂涎的口水了。

「她叫席若水,雖然沒有模特兒的經驗,但是……」寒巧男瞄一眼唇角帶著輕笑的席若水。「我覺得她夠美,氣質也很不錯……」

「天哪!豈止不錯!」泰莎突然唬地跳一步就跨到席若水面前興奮地叫道。「簡直太……太……太完美了!」

「但是她是東方人……」

「無所謂、無所謂!」泰莎環繞著席若水驚歎不已地上下打量。「客戶並沒有指定模特兒的國籍,只要我們能拍出完美的片子就行了!」

「可是……」寒巧男猶豫了一下。「端莊典雅、狂野柔媚,這兩種型或許她都有辦法應付!但是冷豔……」

「啊……」泰莎終於從興奮中清醒了過來,隨即以專業的眼光重新審視柔美的席若水。「這個就……嗯!稍稍有點問題了!」

「如果真的不行……」寒巧男瞥視著一臉可愛的好奇神情的席若水。「就只好放棄第三種造型了吧?」

「沒辦法,」泰莎惋惜地歎了口氣。「當初會挑上瑞塔夏,就是因爲她在高中時代曾經學過空手道,應該能夠把我們精心設計的動作表現得很完美,那幾乎是整支廣告的重點,如今……」

「我們?」寒巧男斜睨著泰莎。「喂!別搶功喔!那整套動作都是我設計出來的吧?」

「但是,是我想出來的情節吧?」泰莎反駁。「你是依據我的要求才設計出那些動作的吧?」

「是沒錯啦!但是如果不是我,誰設計得出來那麽超級漂亮的動作?還能那麽貼切地表現出你所要表達的意境?」寒巧男反駁了回去。「我還特地叫羅伯抽空陪我比劃演練了好幾天呢!」

「是喔!那真是辛苦你了,不過……」泰莎冷笑一聲。「搞不好你那幾天都是白費的了!」

寒巧男微微一愣,繼而轉眼望向挂著一臉無知笑容的席若水,隨即臉色一垮,

再重重地歎了口氣。

「 Shit !」

一擊成功,泰莎不覺得意地笑了起來。

「好了、好了,」她安撫性地拍拍寒巧男的肩膀。「我會保留那個場景,有機會一定用到,OK?」偶爾展現一下母親的慈祥似乎也滿爽的。「現在,讓我們先來看看她在攝影機面前是不是依然能保持同樣的自然魅力吧!」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2:28:18

第三章


雌雄莫辨

是男?

還是女?

在外表的迷障,

我無法決定,

但無論如何,

愛你就是愛你。


要體會巴黎的浪漫風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天幕低垂之際,登上曾經被巴黎文人、名流視同怪獸,逼著政府將它拆除的艾菲爾鐵塔,在落日輝映晚霞中等待星辰交替的巴黎夜景,欣賞丰姿綽約的巴黎沈靜之美。

於是,在素有「巴黎貴婦」之稱的愛菲爾鐵塔上,席若水散發著狂野的光芒,展現出令人由衷讚歎的自然奔放的魅力,不知掠去了多少旁觀的多情法國男人的心。

寒巧男驚訝不已,泰莎差點激動的跪下來膜拜。

而在童話故事中睡美人的城堡——於賽堡裏,在白色角樓、尖塔、煙囪、護城河和周圍小水道交織而成的童話城堡的氣氛中,席若水又是另一種如詩如夢的典雅風情,宛若仙子般飄渺不可捉摸。

寒巧男感到有點昏頭,泰莎決定打破不做模特兒經紀人的誓言,立志要爲席若水在公司內另辟專屬模特兒部門。

但是,攝影隊在開拔往里昂去之前,泰莎仍然在遲疑了好半天之後,才決定即使白費時間與金錢,她還是想要瞧瞧看似弱不禁風的席若水到底能展現出多少種不同的風貌。

「你需要多少時間來指導她?」在往里昂而去的外景車上,泰莎沈吟著問繼女。

「我哪知道!」寒巧男覰著在另一邊打盹的席若水回答繼母。「我只擔心一個動作就可能會讓她折斷手啊、腳啊什麽的,或者,就算對那些高難度的動作她都能勉強學個樣子出來,可真讓她比劃的話,大概也會像摘花或跳舞一樣吧!也許我應該把那些動作儘量改簡單一點,你認爲如何?」

泰莎也歪著腦袋打量席若水高姚纖細的身材。

「唔……到時候看情形再說吧!現在我比較擔心的是她能不能把我要求的那種無情女殺手的冷酷確切地表現出來。」

「難喲!」寒巧男不假思索地評斷。「瞧她那種柔弱的樣子,也許連不小心踩死一隻蟑螂都會吐個半死,怎麽可能懂得冷酷無情是什麽樣的心境呢?」

「說的也是。」泰莎喃喃道:「我想,我也只是想試試看她的能力到哪里而已吧!」

寒巧男驀地挑高了右眉。

「喂、喂!你不是又在想什麽奇怪的點子了吧?」

「哪是奇怪的點子,應該是高明的想法才對吧?」泰莎辯駁。「何況,前兩天我就已經提過要在TK裏另辟模特兒部門了,你那個時候又沒有提出任何意見,現在才來鬼叫什麽?」

「我以爲你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嘛!」寒巧男咕噥。

「隨便說說?」泰莎哼了哼。「這種事我從不隨便說說的,都是說了就算,才不像你,脫口大話滿天飛,轉個身又摸著鼻子吞回去了!」

咦?破壞名譽?

「我哪有?」寒巧男立刻大聲抗議。「我哪有說過什麽大話不認帳的?」

「沒有嗎?」泰莎嘿嘿冷笑。「是誰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逮到賓娜來替我們拍這次廣告的?」

寒巧男窒了窒。「呃……那……那是……是意外……」

「是喔!」泰莎嗤之以鼻。「意外地追不上她,又意外地讓她溜了,你只好意外地灰頭土臉回來了!」

「胡說!」寒巧男脫口道:「至少我把若水帶回來了,她應該比賓娜要好上幾倍吧。」

泰莎臉色一松,「那倒是,」她喃喃道:「而且何止好幾倍,都有幾十、上百倍了!」

「就是說嘛!」聞言,寒巧男立刻翹起尾巴拽起來了。「那你還有什麽好抱怨的?」

泰莎斜眼一瞟。「你哪只耳朵聽到我抱怨了,嗯?」

又塞了一下,「呃……那個……是你先……」寒巧男呐呐地道。

「錯!」泰莎不耐煩地殺了進來。「搞清楚點好不好?明明是你先開戰的喔!」

一提到掀起戰火的起因,寒巧男立刻啊一聲把話題拉回原來的問題上。

「泰莎,你是說真的嗎?你不會是真的想做若水的經紀人吧?」

「廢話,當然是說真的!」

「可是……」寒巧男不以爲然地蹙起了濃眉。「你不會是忘了曾經因爲喬的事,而信誓旦旦的說絕不會去涉足模特兒這一行了吧?」

泰莎腦袋瀟灑地一甩。

「是忘了!」

「泰莎!」寒巧男抗議地怒吼。

「OK,OK!」泰莎連忙舉雙手投降。「其實,我早就想過了,要是認真說起來的話,那也是喬自己眼光不好,看錯了人,又不肯聽我的勸多少防備一點,才會被那個愛慕虛榮的女人背叛、傷害得那麽深。」

「若水絕不會是那種女人的!」寒巧男反射性地脫口就爲席若水辯護,至於敢如此斷言的根據,她是一點兒也沒有去給他考慮到。

「嗯!我感覺得出來。」泰莎也沒有跟她擡杠。「一看就知道她不是那種浪蕩的女人,而且,我跟她聊過幾次,她似乎對名也沒有什麽興趣,再加上一個能同時擁有克萊斯勒3OOM型跑車、BMW M 型敞篷車、保時捷拳擊手的人!絕對不會缺錢,所以,我倒是有點想不通,她爲什麽會願意替我們拍這支廣告了?」

感覺心裏有點虛,寒巧男不覺轉開眼去東張西望,就是不敢再對上泰莎那雙精明的褐眸。

「呃……搞不好她說擁有那些跑車根本是騙人的,其實她缺錢缺得很呢!」

泰莎搖頭。「不,我覺得她不像在說謊,所以,我一直在考慮要用什麽方法來勸誘她進入模特兒這一行業比較有說服力。」

寒巧男頓時忘了心虛,又轉回臉來瞪住泰莎。

「喂、喂!等等、等等,你……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一清二楚!」泰莎很肯定地點頭道。「其實,就以拍好的那兩個場景而言,你就應該可以看得出來,她有足夠的條件和潛力攀上這一行的顛峰,而且,我敢拍胸脯保證,不用花多久的時間就可以達到這個目標了!」

有好一會兒功夫,寒巧男只是瞠大雙眼瞪住泰莎,泰莎也老神在在地瞪回去。

半晌後,寒巧男才突然眯起了雙眼。

「不是開玩笑?」

「不是!」

「也不是隨便說說?」

「也不是!」

「你確定?」

「很確定!」

寒巧男立時翻了個大白眼。

「哦!拜託,饒了我吧!去年才聽你誇口說要把TK提升爲世界級的廣告公司,現在又說要捧出一個超級名模,你的野心未免太多了點兒吧?」

泰莎哼了哼。

「不要輕視女人的志氣,巧男,要知道你父親愛的就是我這顆不輸男人的心!」

「是喔!志氣!」寒巧男咕噥。「到現在爲止,TK連州級廣告公司都還算不上呢!我看你的名模計畫大概也會在半途卡住吧!」

泰莎窒了窒,隨即罵道:「少烏鴉嘴了!我兩邊都不會放棄的,你看著好了,到時候我會做到我所說過的話,絕對會讓你對我心服口服的!」

「是、是,你說的都是!」寒巧男先狀似臣服地附和!旋即輕蔑地哈了一聲。

「是作夢!」

泰莎一聽,猛一下似乎就要發飆了,可一眨眼,她又倏地轉了臉色。

「喂!巧男,我一直想問你,你到底對自己有什麽計畫沒有?大學也不念完就半途休學了,就算你父親的一身功夫讓你學去了八、九成,可我看你似乎也沒打算跟你父親一樣做個專職的電影武術指導;讓你專心在TK裏工作嘛!你又沒那個意願繼承TK,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打算如何?就這樣混日子下去嗎?」

「嘿、嘿!誰說我在混日子了?」寒巧男立即發出嚴重的抗議。「雖然這兩樣工作都不是我真正有興趣的,但是,你交代給我的工作我哪樣沒做好了?就算你沒有得到我的同意就私自接下的武術指導工作!我也沒有推給大師兄或二師兄,還不是乖乖的去完成了?」

泰莎點點頭。「但是,你就是不想接下TK,或者專職的武術指導,對吧?你要知道,雖然女性武術指導不容易出頭,但是,以你父親的名聲和人脈,你還是有很大的機會喔!」

「我瞭解,但是……」寒巧男聳聳肩。「我也不知道,或許我終究還是會接下TK或專職從事武術指導,也或許不會,反正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麽,所以無法告訴你任何計畫或決定,等我明白之後,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OK?」

泰莎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瞧了半晌。

「巧男,你……不會是還在想著要到艾得那兒去吧?」

寒巧男微一蹙眉,隨即高高地揚起濃眉,「是又怎麽樣?」她滿臉叛逆不馴地瞪回去。

泰莎也跟著挑了挑眉。「不怎麽樣,只不過是想提醒你一下,別忘了你父親的遺言喔!」

雙眉又泄氣地垂了下來,「Shit!」寒巧男沮喪地低吼。「我就是忘不了,所以才會跟你耗在這兒。要不是老爸堅決反對讓女孩子接手,硬是把武館交給了大師兄,現在我就不會卡在這兒了!!」

泰莎搖搖頭。「你呀!就沒有想想,從你未滿十歲起,武館就幾乎交給阿宏在負責了,因爲你父親光是武術指導的工作就接不完了,在這種情況下,你要他把阿宏負責了十幾年的武館留給你,這樣又有誰會服氣呢?」

「我知道啊!而且武館交給大師兄的確比交給我要適合多了,所以!對這一點我也沒什麽好抱怨的,只不過是很氣老爸居然吩咐大師兄要看緊我別去惹麻煩。拜託!我都二十多歲的人了,有你看著還不夠,居然還要大師兄也來盯著我?這太過分了吧?」寒巧男大聲辯駁道。

泰莎歎了口氣。「你父親是要阿宏看著你別真的跑到艾得那兒去了,這才是重點。」

「爲什麽?」寒巧男抗議。「爲什麽老爸他自己可以,我就不可以?」

「明知故問!」泰莎冷哼。「艾得的工作太危險了,你父親雖然不過偶爾幫個忙而已,但也夠讓他瞭解到那種工作實在不適合你了。」

「誰說的?」寒巧男反駁。「琴亞也是女的呀!」

「我說不適合你,並不是說不適合所有的女孩子。」

「爲什麽針對我?」寒巧男抱怨。「事實上,我的條件比琴亞還要好,不是嗎?」

「是沒錯,」泰莎板著臉說:「你樣樣比她好,只不過輸了她一點點。你缺乏耐性,個性太衝動了,主觀意識又比誰都強,你該知道那種工作是容不得這些毛病的!」

寒巧男窒了窒。

「我……我會改的。」

「是喔!等你改好了,太陽都開始從西邊冒出來了!」泰莎嗤之以鼻。「我真不懂,你父親的個性那麽正直穩重,怎麽你卻這麽莽撞又好冒險?真不曉得是從哪里遺傳來的?」

寒巧男眨了眨眼。「從你那兒?」

泰莎愣了愣,旋即失笑。「是啊!我們倆的個性的確很像,但是……」她搖搖頭。「好吧!反正你還年輕,一切就慢慢決定吧!不過你至少要記得,雖然我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母女,但是,我們有姊妹般的感情,我更不想對你過世的父親無法交代,所以,無論你有什麽決定,你一定要先讓我知道,明白嗎?」

寒巧男聞言,不由得感動地攬住略高於她的泰莎。

「明白了,泰莎,我親愛的繼母兼姊姊,OK?」

或許她的親生母親早在她才兩歲時,就抛夫棄女的與人私奔,還有寵愛她的父親也在三年前因意外逝世,這些對她來講都是不幸的事實,然而,能夠擁有這麽一位與她感情如此融洽的繼母,又何嘗不是一件幸運的事呢?

其實一般人所想像中的「法國味兒」大部分都不在巴黎,而是在里昂,也很少有城市像里昂那樣有兩條河——隆河與索恩河——流經市區,而光是河邊的建築與橋梁可以選的景就很多了。

這支三階段香水廣告最後一幕場景就選擇在菲約橋到古色古香的舊市街,再從兩側林立著十五到十七世紀時期民宅的街巷穿過,直達聖尚廣場出口處的聖尚大主教教堂。

透過輕淌河水的律動,細細感受這城市慵懶的風情,在思古之幽情中,彌漫著令人戰慄的黑色香氣,迷住了男人的神志,更蠱惑了男人冷酷的心,教他在追逐終點的神聖教堂前心甘情願地雙手奉上生命作祭品。

危險的魅力是最致命的!

寒巧男一面歎息,一面向席若水講述著這幕場景所要表達的含義和過程。

席若水靜靜地聆聽,同時好奇地打量她滿臉的遺憾,直到她講解完畢之後,

他立刻追問。

「你爲什麽要一直歎氣?」

瞟了他一眼,「我原先爲這幕場景精心設計了一套動作的,可是……」寒巧男忍不住又歎氣。「現在只好放棄了!」

席若水困惑地眨了眨眼。

「爲什麽要放棄?」

「爲什麽?」寒巧男意有所指地朝他上下各送去一眼。「這還用得著問嗎?當然是因爲你應付不來嘛!」

席若水不以爲然地微微挑起秀氣的雙眉。

「你怎麽知道我應付不來?」

「我怎麽知道?」寒巧男不可思議地重復道。「拜託!你怎麽不先瞧瞧你自己再來問我?我看你恐怕是多走幾步路就會累昏了,還想學人家做那些高難度的打殺動作嗎?告訴你吧!原來的設計不但有一連串的對打,還有飛躍過車子和閃避高速飛馳的摩托車的高級動作,這些都至少要有些武術根底才行的,你明白嗎?」

席若水彷佛這才瞭解真正狀況地哦了一聲。

「而且啊!」寒巧男接著又說:「這幕場景最重要的是必須要表現出女殺手的冷酷無情,又不能忽略女性的魅力!這才能構成危險魅力的組合,連這點我都懷疑你是否能做到了,你還顧得了其他嗎?」

席若水略微想了想。

「那……你能不能示範一次給我看看?就算我做不到全部的要求,搞不好也能達到一半的程度也說不定喔!」

寒巧男聞言,起初本想立即拒絕的,何必費事多此一舉呢?可轉眼一想,那整套動作可以說是她最好的設計,要是都沒有表現的機會就這麽放棄了,才真的算是白費了吧?反正那位特地找來的對手早就和她演練過原先設計的動作了,就當是讓自己過一下癮也好,至少要讓其他人有機會來讚歎一下她的巧思吧?

思忖至此,她立刻去和對手及摩托車手吩咐了幾句。十分鐘後,在工作人員和旁觀群衆的注視下,一場緊張的示範性追逐便從菲約橋上開跑,繼而終止於聖尚教堂前,然後,寒巧男輕喘著氣在衆人的贊佩聲中回到席若水面前。

「如何?你能做到多少?」她一點信心也沒有地問道。

席若水並沒有回答她,只是又想了想後,就逕自去向對手和摩托車手說了好一會兒話!然後在那兩人驚詫的眼光下,朝寒巧男揮了揮手,隨即搖曳生姿地走向菲約橋……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2:28:38

就算親眼看到父親突然從墳墓裏爬了出來,恐怕也不會讓她如此驚駭吧!

寒巧男雙目圓睜!外加一張嘴也張成圓O 型,她和所有的人一樣!以不敢置信的眼光瞪視著那個神色漠然,眉梢、眼角卻冷酷無比的黑衣絕美女殺手扭出不可思議的角度,漂亮地一身避過如閃電般掠過的摩托車,再用那種只有在電影中才看得到的特技動作擰身飛躍過特意停在路旁的轎車,驚心動魄地撲向她的對手……

斑剝古老的大教堂前,隨風亂舞的黑髮彷佛惡魔的呼喚,女殺手散發著無窮無盡的危險魅力,在炙熱的性感中冰冷地接收下對手的生命!

沒有人喊卡,甚至沒有半點聲息,在令人窒息的靜默中,在無數陶醉迷惑的眼神裏,席若水一轉身,便回復到原來的端莊高雅,臉不紅、氣不喘地回到寒巧男身前。

「是這樣嗎?」

寒巧男無法回答,只是傻傻地呆望著席若水,她實在無法相信自己雙眼所見,若是以正常經驗的眼光來判斷席若水適才所透露出來的實力,那麽,這個她始終以爲是弱不禁風的女人的身手可能比她還要高呢,半晌聽不到回答,席若水不覺困惑地蹙起了眉頭,「哈羅!巧男,你還醒著嗎?」他說著,還拿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嗨!有人在家嗎?」

率先回神的反倒是泰莎,她在驚詫中快步來到席若水身旁,雙眼始終訝異不已地盯住席若水。

「你……你學過功夫嗎?還有……」想到席若水適才所展現出的狠辣神情,她不覺吞了口唾沫。「呃……我好像從來沒請教過,你……到底是從事什麽工作的呀?」

「功夫啊?」席若水淡淡地瞟了寒巧男一眼。「是學過一些些啦……」

一些些?

何止一些,根本是一大些吧!寒巧男瞪眼回去。

「……不過都只是一些簡單的防身術而已,你們會有我很厲害的錯覺,可能是因爲我練過體操,那些動作對我來講,只是換個地方做體操而已,實際上一點殺傷力也沒有。」

體操?

唔……也是有可能的,因爲他的動作太過柔軟優美了!優美得簡直像在跳舞表演似的,寒巧男暗忖。而且,看她那模樣,如此嬌柔、如此纖弱,也實在不像是那種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人。

「至於我的工作嘛……」席若水倏地嫣然一笑。「如果我說我是小偷,你們相信嗎?」

小偷?

寒巧男的濃眉驀地高高一揚,隨即轉眸迎向四周那些流著口水的視線。

是喔!偷男人心的小偷嘛!

「小偷?」泰莎皺眉。「呃!算了,如果你不想說也無所謂啦!但是,我希望你能考慮加入TK,成爲TK的專屬模特兒,你認爲如何?當然,我絕不會將你局限在TK的工作範圍之內而已,只要再經過一些訓練之後,不只廣告,你也可以走上伸展台……」

席若水似乎感到挺有趣地眨了眨眼,繼而瞥向寒巧男,後者卻是以手遮眼,

一副受不了的神情。

哦!天,又來了,又開始在異想天開了!

「……以你的條件,我保證在短期間之內就能把你推上世界超級名模的寶座,」

泰莎口沫橫飛,似乎是越說越來勁,還激動興奮地揮舞起雙手來了。「說不定還能被哪位慧眼識英雌的導演製片人什麽的一眼看中,然後捧你成爲國際明星……」

寒巧男翻了翻白眼,隨即逕自走向導演咕噥兩句後,然後擡手召喚所有的工作人員。

「好了,就照剛剛那樣,開拍了、開拍了!」

「……當然,身爲你的經紀人,我必定會替你爭取最好的機會與條件,這點你聽我的絕對沒錯。老實告訴你吧!我在廣告界雖然算不上什麽大人物,但是至少也……」

丟下泰莎獨自一人在那兒作白日夢叨叨絮絮地說個沒完,席若水也兀自走開,回到外景車裏換上正式服裝。當他又出現時,泰莎依然沈醉在未來的光明美景中,他暗自嘀咕著讓化妝師爲他上妝。

開玩笑!是寒巧男說幫一次忙就夠了,他才不加任何反對意見地狠心下海去抛頭露面、犧牲色相的,否則,打死他也不會來做這種事!

他愛美,可不是愛賣騷!

特別是這種事要是被那三個傢夥知道了,肯定會先笑掉那個混蛋依凡的大鋼牙,再被小蜜大肆嘲諷一番,最後更別想逃過被爺爺拎著耳朵嚴刑拷問他到底想幹什麽的下場。

再說,以他這種身分,當然不適宜太引人注目,否則便會在進行他真正的工作時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

他朝依舊喃喃自語的泰莎望去,還好到目前爲止,似乎只有泰莎一個人熱中於將他捧爲國際名模這件事,只要寒巧男沒有這個要求,其他的都比較好應付,只要堅拒就行了。

「可以了!」化妝師退開一步說。

席若水起身走向正在和導演低語討論的寒巧男,神情泰然自若、輕鬆悠然。
無論如何,寒巧男才是他這回私人任務的唯一重要標的!雖然他不太明瞭爲什麽寒巧男總是表現得似乎不太願意與他太過接近,她跟其他人不是都相處得很自然大方的嗎?

不過……算了,反正等這支廣告拍制完成之後,他就可以專心一意的去討寒巧男的歡心了,怎能再讓其他拉拉雜雜的事佔用太多他的時間與精力,否則,要是讓其他人捷足先登了,他不是要後悔莫及了!

「好了、好了,大家動作快點,在最好的光線消失前趕快把它拍完,大家就可以收工回家了!」寒巧男吆喝著。「若水,你還不快到橋頭那邊準備!」

席若水依言轉向橋頭,同時心中暗暗發誓:好不容易能碰上一雙有能力守護他的手臂,同時也那麽「恰好」是唯一能令他感到心悸的女孩子,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

神偷格言二:看准目標,鍥而不捨!

巴黎是世界知名的美食之都,但同時也是消費堪稱歐洲最貴的城市之一,不管是不是美食,代價都不便宜。

在等級不一的巴黎餐館中,標示有「每日特餐」是經濟實惠的選擇,含前菜、主菜和甜點,一份80法郎算一般行情,但不合飲料及小費。若是習慣一道一道點的正式高雅的餐廳,光是主菜就需60法郎以上!加上飲料和小費,一餐吃下來,每人100法郎算是小Case了。

更不用提那種硬性規定男士要穿西裝打領帶,女士應著禮服或套裝才准你進去奉獻鈔票祭祀五臟廟的高級餐廳,隨便吃一餐就可能要吃掉平常人一個月的薪水不只了!

而同世界各地一樣,麥當勞之類的速食店可以說是最平易近人的用餐地點,節省一點的話,一份15法郎的麥香魚漢堡就可以將就著打發一餐,若是決意要填飽肚子,那麽,32法郎的大麥克漢堡全餐,加上一杯5法郎的咖啡、熱茶或熱巧克力,也差不多可以滿足了。

但是,寒巧男會帶席若水上麥當勞來並不是爲了省錢,反正都是報公帳,管他是吃個漢堡、薯條,喝杯可樂或乾脆包下整家餐廳,又不是掏她的荷包,她自然是不痛不癢。但是,她就是不喜歡那種所謂上流餐廳裏的肅靜沈悶氣氛,感覺若是多上幾次那種餐廳,她就會得胃潰瘍或腸穿孔什麽的了!

還是像麥當勞這種店自在多了,不必講究什麽用餐時酒與菜的搭配那些羅哩叭唆的問題,更不必時時刻刻在意什麽優雅的用餐禮儀,就算你吃得再大口,或笑得再大聲也不會有人多看你一眼。

不過,無論任何地方,美人總是會引來衆人側目的,特別是像席若水這種高級貨。但是,席若水似乎早已習以爲常了,只見他兀自旁若無人地啃他的漢堡,對從周遭射來的形形色色眼光若無所覺。

老實說,雖然衆人的視線焦點並不是她,可坐在席若水對面的寒巧男卻比被注目的本人還要不自在,恨不得能大口吞完漢堡後就回旅館去,然而,在泰莎的「命令」還未完成之前,她的屁股仍舊只能暫時黏在椅子上。

於是,經過再三的考慮後,她還是決定省略拐彎抹角的方式,直截了當地開口問席若水,至於若是對方不願意時,她必須設法說服對方的鄭重交代,她決定不予理會。一有了決定,她立刻想在三分鐘之內把問題給解決掉,卻沒想到,她才一望向席若水,便忙著咋舌不已,什麽交代、命令、問題全都暫時給忘了。

真是有夠厲害的,明明有那麽多隻眼睛都在膠著,好像正在期待她是不是會突然吃出蚯蚓、恐龍什麽的,在這樣的眼光下,她居然還能吃得那麽津津有味?而且三個大漢堡不夠,又大剌剌地打開第四個漢堡,老天,她忘了自己是個女人了嗎?

若她是那種粗胖的女人也就不足爲奇,可偏她這麽瘦,真不知道那些食物到底都被她吃到哪里去了?呃……或者該說是她那種怎麽吃也吃不胖的體質,實在是令人有夠嫉妒的!

「喂!你到底要吃多少才夠啊?」寒巧男忍不住問道。

「最少五個。」

最少?那最多呢?是不是可以包下整家店的漢堡了?

「嘖嘖!這樣你還能保持這種身材,」寒巧男讚歎道。「不會是你的胃有毛病吧?」

「不是胃有毛病,是腸的吸收力不好。」席若水淡淡地說。「我的體質先天

不良,小時候三天兩頭生病,還有嚴重的氣喘,好幾次都差點病死,不過,現在已經不同了,別看我好像很瘦,其實我是很結實的!也很少生病了,氣喘也僅是偶爾發作一下而已。只有腸的吸收力還是不太健全,所以,必須吃得比別人多才足夠維持身體的需要。」

寒巧男傻傻地看著席若水打開第五個漢堡包裝紙,「難怪你能吃那麽多,原來胃早就被你撐大了!」她喃喃地說著,並把自己吃不下的另一個漢堡放到席若水的前面。「哪,這個也給你吧!」

「謝謝。」席若水也沒有客氣,很開心地道了謝。

「搞不好她還沒當成模特兒,TK就被她吃垮了!」寒巧男暗自咕噥著把吃剩的薯條也給推了過去,再清了清喉嚨。「哦!對了,那個……泰莎要我問你一下,你有沒有興趣踏入模特兒這一行?」

席若水淡淡地瞥她一眼,「完全沒有。」他輕柔,卻斬釘截鐵地回道。

「我想也是。」寒巧男頗感無奈地端起咖啡來,無意識地輕啜著。「其實她自己也感覺得出來你對這一行根本沒興趣,卻還硬逼著我來問你,還要我想辦法說服你,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麽想的?」

席若水沒說話,依然心無旁騖地自顧自斯文地咬下一口口的漢堡。寒巧男再瞧了一下周圍依然注目的視線,而後用手撐著下顎,好奇地盯住了他。

「你好像很習慣別人的眼光了。」

席若水擡眸瞧了她一眼,繼而姿態優雅地放下漢堡,再拿起紙巾按了按唇角,同時往旁邊四周悠然地看過去。

「從小人家就是這樣看我的,如果到現在還不能習慣的話,恐怕我連出門都不敢了。」

「那倒是,不過換了是我,恐怕一輩子都習慣不了!」寒巧男喃喃道。

「戰勝不了環境,就只好跟它妥協了。」席若水說著,又拿起漢堡小口小口地細細品嘗。

這麽端莊優雅的吃相,卻搭配上驚人的食量,看了實在有點滑稽。寒巧男暗忖著轉開了話題。「喂!你是真的要跟我回美國嗎?」

席若水訝異地擡眸凝住了她。「當然是真的。」一開始就說好了不是嗎?

「這樣啊……」寒巧男蹙起眉。「可是,你要如何向泰莎解釋,說你明明對做模特兒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卻又緊跟著我們到美國去呢?」

「老實說啊!」席若水倏然一笑。「說我和你正在交往,所以,我跟你到美國去也是很正常的嘛!」

「交往?」情不自禁地呆望著席若水那攝人心魄的笑容好半晌,寒巧男才突然驚醒過來。「什麽?交往?誰說我和你在交往的?不是告訴過你我不是同性戀了嗎?」

他臉上的笑容驀地消失,甚至連漢堡也又放回桌上了,「你……你怎麽可以不承認?我們在布拉格就說好了不是嗎?」席若水焦急不滿地說。「我說,我們先以結婚爲前提交往一陣子之後再結婚,你就說,只要答應你的條件就可以了,你不能賴帳呀!」

「哪是啊!」寒巧男立刻反駁。「我是說,只要你幫我一個忙,我就願意和

你做朋友才對吧?拜託你別竄改聖旨好不好?何況……」她猛抓了抓頭髮。「我也說過了不是嗎?我又不是同志,和女人交朋友是可以,可是若是說要……要……」她頓了頓,然後壓低聲音說:「不是我歧視你們啦!只是我一想到要和同性做那種事就覺得很……很噁心,所以……所以……」

席若水眼神詭異地凝視寒巧男半晌。

「你不是同志?」

「絕對不是!」寒巧男斷然道:「我再鄭重的告訴你一次,我不是你們那一國的,而且,一想到那種事我就全身不對勁,所以拜託你,做朋友可以,千萬別說要我和你……你……呃!你知道的啦!」

席若水突然垂下眼眸沈思片刻。

「我……我以前也一直認爲自己是同志,但是現在……或許我終究不是吧!」

否則要如何解釋他爲什麽只爲她心動!而且又如此執著於她,非她不可、非她不行?

一聽,寒巧男頓時松了一大口氣。

「哦!太好了,那以後我們做個好朋友就可以了,你不需要再纏著我了吧?」

席若水的腦袋俏皮地歪了一邊。

「爲什麽?」

寒巧男愣了愣,「爲什麽?」繼而蹙眉。「怎麽還問我爲什麽?你剛剛不是才說了你自己應該不是同志了嗎?既然不是,那麽,你就應該去找男人當對象吧?還來纏著我幹嘛?」

「如果我去找男人的話……」席若水慢條斯理地說。「那麽我就真的是同性戀了!」

「呃?」寒巧男滿頭霧水。「你怎麽這麽說?拜託,你是女人吧?女人就該去找男人啊!你……你到底搞清楚了沒有啊你?」是她的語句太艱深了,還是這個女人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白癡?

「如果……」席若水的神情更是莫測高深。「如果我告訴你我是男人呢?」

「你是男人?」

寒巧男驀地瞠大雙眸,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上下打量,不知道是在檢視他說的有幾分可能性,還是在考慮是否要立刻送他去醫院檢查一下腦袋。半晌後,她才嗤之以鼻地哈了一聲。

「你若是真正的男人,我立刻就嫁給你!」這個女人真是「哈女人」哈瘋了,居然以爲她那個樣子可以扮成男人來拐她不成?

席若水雙眼一亮,頓時驚喜地笑開來。

「真的?不騙人?你發誓?」

寒巧男翻翻白眼,「是啊!是啊,不騙人,我發誓!」繼而又無奈地搖著腦袋嘟嘟喃喃,「真是的,我早該知道你的腦袋真的是有點問題了,不是哪邊秀逗了,就是你的思想邏輯和一般人不太一樣,或者應該把你當小孩子一樣看待才對吧?」

她還在嘀咕著,沒料到席若水卻在聽完她的「保證」後,就忙著跳起來,一手抓起桌上的漢堡,一手撈著她的手就往外跑。

「咦?咦?你……你幹什麽?」

「回旅館,」

回旅館?

不是吧?真的要回去扮男人給她看啊?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2:52:51

第四章


訂情

你說你會嫁給我,

我滿心歡喜雀躍,

真的,

你不能騙我喔!


位於巴黎市中心,靠近Tuiferies 花園的巴黎國際飯店是巴黎市的地標之一,富麗堂皇的飯店附近是著名的商業、金融中心,許多百貨精品店及文化歷史地標也都在步行範圍內。居留於此,不論是洽商或是旅行,都十分的方便,飯店所提供的每一間高雅的套房也都是最舒適、精致的,讓住客能完全享受高級的飯店設施及服務。

雖然價格昂貴些,但一向強調辛勤工作、高級享受的泰莎所重視的,是在辛苦工作之後,應該要有最輕鬆舒適的休閒時間,而充分養足精力之後,就要有最佳的工作態度,所以,她對於這方面一向不吝於付出。當然,這也要以短期逗留而言,因爲以她的經濟能力,還沒有資格把鈔票拿來當衛生紙擤鼻涕用。

廣告拍完之後兩日,泰莎一面忙著與製片公司商討整支廣告的合成、剪接與特效,一面暗示寒巧男一定要搞定席若水,但是,寒巧男卻總是給她拖拖拉拉的蒙混過去。所以,這日天早出門前,她就直接命令寒巧男,在她回來之後,就一定要給她一個明確的回答,而且,她不接受否定的答案。

可是,當她疲憊地回到飯店裏,心裏還嘀咕著不曉得寒巧男到底有沒有給她完成任務,沒想到才一打開套房的大門,迎面便看到寒巧男面青唇白,震驚萬分地從席若水的房間裏沖了出來,而且,一看到她就彷佛溺水者見著一根救命浮木般緊攀住了她。

「上帝!她……不……他……他是……老天……男……男的,」寒巧男結結巴巴地不知所云。

泰莎皺眉。「鎮定點,巧男,你在說什麽我聽不懂,什麽誰是男的?拜託說清楚一點,我已經夠累的了,不打算和你猜謎語。」

「他……他是……」寒巧男回身用手指著席若水的房間,卻仍然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是……老天,是男的啊!」

「老天是男的?」泰莎下意識地隨著她手指的方向望去,「你到底在胡扯什麽啊?誰是男的?就算看到了男人又有什麽好嚇人的?男人不就那……」她倏地頓住,繼而瞪住剛走出席若水房門的人驚噫了一聲,「天!」雙眼差點掉了出來。

上身裸露的席若水,臉上的妝早已卸除得乾乾淨淨了,卻反而更顯得清麗淡雅,比著妝後加倍惹人憐愛。然而……天哪!她的喉部怎麽會多出一塊該死的喉結?還有她的胸部……那絕對是只有男人和尚未發育的小女孩才會有的平坦而寬闊的胸部,怎麽……怎麽會長在她身上?

「這……這是怎麽一回事?」她不敢相信地喃喃道。「有沒有人來告訴我一下這到底是怎麽一回事?」

席若水低頭看了一下自己,他的下身只隨便換上一件隨手抓到的牛仔褲。

「人家是男的羅!就是這麽一回事。」聲音略微低沈暗啞,一聽就知道是男人的聲音,與他原來的低柔嗓音完全不同,卻依舊是如此嬌滴滴的語氣。

喉結、男性腔調、削瘦卻結實的男性身軀……可那張美麗的臉龐和白哲細緻的肌膚卻依然是屬於女人的!兩個女人抱在一起不可思議地瞪著席若水,張著兩張嘴巴開開闔闔了好半天,卻完全不知道該發出什麽樣的聲音來。

「十多年來,除了在我爺爺和妹妹面前,還有工作需要之外,我都慣於著女裝,但是……」席若水慢吞吞地說著,同時凝住寒巧男。「如果你真的不喜歡我的女人裝扮,要我回復男人模樣也是可以的。」雖然他還是比較喜歡女裝打扮,但……就當他出任務扮男人吧!

他這是什麽意思?

寒巧男的雙眼瞪得更大。

明明是男人,爲什麽要做女人打扮?說他是同性戀嘛!偏偏他又死纏著她不放,他這算什麽?純粹變態?

「所以,」席若水無限嬌羞地覰著寒巧男。「你別忘了你說過,如果我是男的,你就會立刻嫁給人家的喔!」

寒巧男噫了一聲,泰莎更是震驚地轉眼去瞪住她,差點沒把眼珠子扔到寒巧男的臉上去。

「你真的這麽說過?」

寒巧男苦著臉,「呃!我……呃!是……是這麽……呃……說過,可是……可是當時……當時我以爲……以爲他絕對……絕對不可能是……是男的呀!」她心虛地囁嚅道。

泰莎張了張嘴,倏地又闔上,瞪了半天眼後才冷著臉說:「你完了!自己說的話要自己負責,這是你去世的父親說過的!除非你想違背他的教導,否則你就要做到,你自己看著辦吧!」

寒巧男也張了張嘴後闔上!突然發現自己現在實在很像離水的魚!有種瀕死的窒息感。

不是吧?只不過說錯一句話而已,就得這樣把自己的一生免費贈送出去了?

而且還是送給一個大變態?天哪!她爲什麽那麽大嘴巴?泰莎已經警告過她很多次了不是嗎?說她總有一天會沖口說出一些奇怪的話,替自己惹來解決不了的大麻煩,她總是很不客氣的給她頂回去,這下子可好,不孝女的報應終於臨頭了!

老爸呀!你爲什麽一定要那麽正直?好吧!就算你那麽喜歡正直,那也是你家的事,幹嘛一定要拖我下水?女孩子家賴皮一點也是天生應有的權利吧?爲什麽寒家的女孩子就不可以?

垮著臉,寒巧男不知所措的呆立著,兩隻眼睛無助地瞥向泰莎,向她發出求救的信號。

表面上看起來,她是個無話不敢說、無事不敢做的豪爽女性,可是骨子裏,她父親卻也把那種傳統的是非道德觀念根深柢固地刻印在她的腦袋裏了。所以,無論她多不服氣!不管她如何抗拒,到頭來還是會屈服於父親的「遺毒」下。

泰莎翻翻白眼,繼而瞪了她一下,然後才將視線朝席若水那邊移過去。

「那個……若水,我能不能先請問一下,你爲什麽想要和巧男結婚呢?」

席若水先是羞澀地垂下眼,再嬌柔嫵媚地撫著赧紅的粉頰,看得泰莎和寒巧男眼睛差點脫窗。一個大男人即使他比女人還要美,居然擺出這種姿態來,實在是讓人感到噁心得很。

「因爲她是唯一能令我心動的人……」

泰莎不由自主地又轉眼去瞪著寒巧男,她怎麽不知道寒巧男有這麽迷人?居然能讓那個不男不女的大美人動心!

「……而且,她有能力保護我。」

嗄?!兩個女人不約而同地轉去瞪著席若水。

有沒有搞錯啊?堂堂一個大男人居然想靠女人來保護?而這個女人還比他矮小呢!

「這樣啊……」泰莎啼笑皆非地喃喃道:「但是,巧男可是女的喔!你……搞清楚了沒有啊?」或者應該說是她自己已經搞不太清楚席若水到底是「男」的,還是「女」的了!

席若水嬌嗔地白她一眼。

「當然清楚,人家又不是白癡!」

不是嗎?

「真的清楚了嗎?」泰莎懷疑地斜睨著他。「你不是喜歡男人的嗎?」

席若水聳聳肩。

「本來我也一直這麽認爲,但是現在看來……好像不是哩!」

「那你爲什麽要扮女人?」寒巧男立刻搶著以指控的語氣問道。「而且,都不提醒我們一下,就讓我們一直認爲你是女的!」

席若水沈默了一下。

「這樣人家才不會欺負我嘛!」

這又是甚麽話?女人才會被人家欺負的吧?

「而且,你們又都沒問過我,我怎麽會知道,相處那麽多天了,你們居然一點也沒有察覺出來。」

呃……這種情況的確有點荒唐,一個星期每天二十四小時,他們至少有一半以上的時間都相處在一起,而她們居然發覺不出半點破綻來,這話說出去實在教人很難相信,明明是一個大男人,她們怎麽會毫無所覺呢?

寒巧男和泰莎面面相覷,無話可說,半晌後,寒巧男才突然叫道:「啊!你的聲音!對了,是你的聲音,爲什麽你的聲音會……呃!還有喉結,怎麽會……」

「我就知道你會問這個。」席若水說著,攤開左手,露出一塊類似皮膚之類的薄皮,上面還貼著一個小小的圓形物。「變聲器、人造皮,就算我要變成老太婆也可以。」

所有的注意力立時被那塊小小的,不到三分之一巴掌大的東西給吸引了去,寒巧男驚呼著沖過去一把抓來上上下下翻看。

「哇、哇!我聽過有這種道具,可是從來沒有親眼見識過,真是太……太酷了,你是從哪兒弄來的?」

「買的。」席若水簡單地說。

「這種東西到處可以買到的嗎?」寒巧男懷疑地問。「我怎麽不知道?」

「要有門路的。」席若水淡淡地道,同時把東西拿了回來。「你不會是喜歡這種東西吧?」

「答對了!」寒巧男猛彈了一下手指。「越稀奇古怪的東西我越喜歡。」

「而且,越危險的事她就越有興趣,」泰莎喃喃接道。「如果沒有人阻擋著,恐怕她早就去加入調查局、情報局什麽的了!」

「你喜歡危險?」席若水驚訝地問。

寒巧男想了想。

「應該說是我不喜歡太平淡的日子吧!」

「不喜歡太平淡的日子?」泰莎輕蔑地哈了一聲。「未免太過輕描淡寫了吧?還是明說你喜歡刺激冒險的生活比較正確吧?」

一聽,席若水的兩隻眼睛立刻可愛地眨了兩眨,滿臉的欽佩之色。

「你好厲害喔!不但有一身好功夫,而且膽子又那麽大,我可以放心了,有你的保護,我一定會很安全的。」

差點昏倒!

寒巧男不可思議地瞪住席若水。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麽了?他自己也說了他不是同志了不是嗎?爲什麽還是這一副娘娘腔同志的模樣?可要說他是同志嘛!他爲什麽又非得死賴定了她不可?

她再一次以求助的眼神投向泰莎,後者無奈地歎了口氣。

「呃!那個……若水,我想……你們是不是先交往一陣子之後,再來談婚事比較好?」

席若水聞言,適才的崇拜臉色刹那間消失殆盡,換上一副哀怨無比的愁容瞅住了寒巧男。

「我知道,你又想賴帳了對不對?」

賴帳?喂!別亂栽贓行不行?就算是真的,也別這麽明白的說出來讓她老爸從墳墓裏爬出來向她興師問罪呀!

「哪……哪有……」寒巧男心虛地避開眼。「我只是……只是覺得我們彼此還陌生得很,就這樣結婚的話,好像……好像不太妥當吧?」

「不會啊!」席若水不假思索地回道。「婚後再來認識也可以嘛!」

「現代人沒有人這樣的啦!」寒巧男抗議。

吸著嘴,哭喪著臉,席若水幽幽地凝睇著她。「我知道,說到底,你就是想賴帳了就是!」

「就告訴你不是了嘛!」寒巧男昧著良心否認。「我只是想等彼此熟識一點後再結婚嘛!至少……至少再過幾個月、半年的也好啊!」

「到時候你還是會找其他藉口來搪塞的!」席若水咕噥。「就像現在一樣,反正女人都是這樣的,賴帳、說話不算話,這點我比誰都清楚。」

「不會啦!」寒巧男老羞成怒地叫道。「你就不能信任我一次嗎?」

「你現在已經在賴帳了,教我如何信任你?」

「見鬼,我沒有打算賴帳嘛!」這話講得非常大聲,心卻非常虛。

席若水斜睨著她。

「真的?」

寒巧男猛一點頭。「當然是真的!」的相反!這種事能賴就賴,不能賴也得賴,只不過要賴得漂亮一點就是了。

「你真的有打算和我結婚?」席若水的口氣仍是相當懷疑。

「對啦、對啦!我自己說過的話,我不會賴掉的啦!」心越虛,口氣就越不耐煩了。

「那既然早晚都要結婚,爲什麽不能現在?」

「拜託,我說的英文不夠標準嗎?就跟你說現在彼此還太陌生了嘛!」寒巧男忍不住低吼。「我只是想彼此多認識一點再結婚嘛!完全沒有想賴帳的意思,你聽不懂嗎?」

席若水突然詭異地眨了眨眼。

「好,那就晚點結婚,不過,我有個條件……」

一聽他說可以不用現在結婚了,寒巧男頓時松了一大口氣,趕緊把卡在喉嚨上的一顆心放回原位,「沒問題、沒問題!只要可以晚點結婚,你要什麽條件我都答應!」她忙不叠地說。

「真的?什麽都答應?」

「真的啦!你煩不煩哪!」

「那我們就先訂婚再回美國!」

「好,訂婚就訂婚,有什麽了不……」

寒巧男驀然頓住!隨即驚駭地倒抽了一口氣,繼而恐慌地轉向看了半天戲的泰莎,後者猛翻個白眼,而後轉向別處。早警告過她話出口之前要先經過大腦轉一圈的,她偏不當一回事,老是自己挖坑往裏面跳,她又能拿這個嘴巴比腦子還要大的繼女怎麽辦?

自作孽不可活,管她去死!


與洛杉磯古城相連,日落大道往北的方向就是中國城,大約以百老彙街爲主軸,一直延伸至柏納街,之間有許多中國餐館、商店、銀行,這是早期中國移民的落腳處。但目前卻反而是越南人逐漸在舊中國城佔有一席之地,因爲新一代的華人移民幾乎都跑到北邊的聖蓋博廣場、羅蘭岡和哈仙達岡去聚居了。

寒巧男的曾祖是大陸北方一個武術宗派的掌門人,當他避禍來美時,也等於是把整個宗派都帶過來了。

武術宗派掌門人到美國能幹啥?

想來想去也只能收徒弟賺束修,於是,長水派掌門人就在舊中國城正式開館

授徒了。如此算來,長水武術館在舊中國城可以算是歷史相當悠久的了,雖然時至今日,肉體終究敵不過槍彈,但也不能否認在某些場合或時刻裏,精深的武術的確有其壓倒性的優勢,而且比其他任何武術都要來得具有美感,這就是中國功夫之所以會在世界各地流傳的緣故。

因此,在當年中國功夫最盛行之時,大掌門師傅被好萊塢網羅去擔任武術指導,甚至連聯邦調查局洛杉磯分站人員也特地跑到享有盛名的長水武館修習中國功夫,也因此,開啓了長水武館和調查局有所牽連的始端。

只不過寒巧男的父親雖然並不排斥讓自己或弟子們接下一些調查局的特殊任務,卻始終堅拒獨生女涉足這種危險的工作,甚至命令泰莎和接掌門戶的大徒弟要看守著寒巧男不讓她「亂來」。所以,寒巧男一直在考慮是不是要溜到別州去加入調查局……

位於巴納街與百老彙交口角落的兩楝樓宇,是秉公堂、龍岡親義公所、溯源堂等會所聚集處,若從樓宇旁的巷道穿過去,迎面便可瞧見一楝舊式中國建築赫然佇立在樓宇的正後方,那就是長水武館的所在地。

曆盡風霜的古老建築,蒼涼斑駁的痕迹訴說著歲月的摧殘!寒巧男才剛踏進寬廣的練武場,一個十八歲左右的中美混血少年便沖了出來,五官俊秀,頑皮機靈的瞳眸烏黑明亮,一看就知道是個鬼靈精。此刻,隨著他沖出來的架式,他嘴裏還配合著興奮地嚷嚷著。

「三師姊,你回來了,你他媽的終於回來了!」純正的英文,可那大師姊……呃!還有他媽的六個字卻是百分之八十的中國話,不太純正,卻仍相當清晰的中國話。

寒巧男大眼一瞪,正想擺個師姊威風喝叱一下,剛說完,便已驚覺自己講錯了什麽話的少年就忙著縮了縮脖子搶先道歉。

「抱歉,三師姊,我錯了!」這回全換成中文的了。

寒巧男哼了哼。

「以後再講髒話,就罰你蹲馬步三個小時!」

少年連連點頭應是,卻又忍不住低聲咕噥著,「自己可以講,卻不准別人講,真不公平!」話剛落,猛一見寒巧男又瞪大眼了,少年慌忙上前諂媚地要接來寒巧男手上的行李袋。

「啊!三師姊,你這回要待多……哇——」

跟著讚歎的呼聲,獻殷勤的手就停在半空中了,忘了形、丟了魂的少年瞠大眼睛,驚豔地盯著緊跟在寒巧男後頭的美人,口水立刻泛濫成災。美人有趣地眨了眨眼,唇角也愉悅地揚了起來,令少年險些喘不過氣來。

寒巧男受不了地猛翻個白眼,繼而將手上的行李袋重重的扔下地,正好壓在少年的腳掌上,少年慘呼一聲,連魂魄都還沒來得及收回就開始抱腳跳起來了。

寒巧男哼了哼,逕自往裏面走去。

「他叫席若水,請看清楚,他是男人,不是女人,OK!他暫時要住在咱們這兒,去把客房整理一下給他住。」

只見失魂落魄的少年在聽到席若水竟然是男人時,先是「耶?!」地慘呼一聲,同時把視線從那張美若天仙的臉上往下移,這才驚詫地發現他眼中的「美女」居然是「俊男」。

「小J ,你還在發什麽呆呀?還不趕快帶他去客房!」

少年小J 驀然回神,趕緊拖起了行李一拐一拐地在前面領路,同時一步一回首地向席若水送去不可思議的目光,似乎早已忘了某某師姊那號人物了。

席若水一臉有趣地回看他。

「你叫小J ?」

「是!我叫小J.」小J 忙應道。「席小……呃!不,席先生,請往這邊走。」

「謝謝。」席若水倏然一笑。「你是這兒的徒弟?」

哇!乖乖不得了,他這一笑,少年險些連骨頭都酥了,倒抽了一口氣忙吸回涎流在嘴角的口水,又往下看了一眼那副瘦削欣長的身材和男性服飾,再次確認一下這位的確是「俊男」而不是「美女」。

「是!我是師傅收養的孤兒和徒弟。」他回頭說道,旋即回身要跨過門檻,卻砰一聲一頭撞上門框。

席若水噗哧一笑,小J 尷尬地傻笑兩聲才對正門口走進大廳。

「這裏是大廳……呃!右邊過去是書房和四間房,左邊是練功室、大師兄的房間、起居室和大通鋪,左右各一間浴室,後面是廚房和儲藏室等。」

穿過古色古香純正中國式擺設的大廳,他們向右邊回廊走去,在倒數第二間房停下。「隔壁就是三師姊的房間,再過去是師母的房間,不過現在她很少回來了,最後一間是我的房間,再過去是浴室,最後是廁所,還有儲藏室。」

小J 一打開門,一股濃重刺鼻的黴味和濕氣便迎面撲來,「Oh,Shit!」他脫口罵道,並反射性地退後兩步,在撞上席若水的前一秒,後者不落痕迹地閃了開去。小J 又咒駡了幾句後,才回身對席若水說:「請你先到大廳坐一下,等我整理好讓它流通一下空氣,再請你過來休息好嗎?」

「小J ,你真的好體貼哩!」席若水輕笑著拿纖纖玉指點了點他的鼻子。「那就麻煩你羅!」

即使明知道那是個男人,即使那男人一身男性服飾,可望著那搖曳生姿、緩步離去的背影,依舊是如此撩人心弦、蕩人心湖,小J 不覺喉頭咕噥一聲又看呆了眼,嘴內再次泛起水災。

說不定他是女扮男裝的美女!

他暗忖,直到隔鄰寒巧男的房門開啓,大大的黑影往前一擋,小J 習慣性地又想開罵,可一見到當面而立的竟然是怒目瞪視的寒巧男,嚇得他硬生生吞回從隔壁鄰居那兒學來的髒話,又嗆咳了好幾聲後,這才苦著臉啞聲呐呐地道:「師……師姊。」

「原來你還記得我是師姊啊!」寒巧男嘲諷道。「我還以爲你連自己是誰都忘了呢!」

尷尬地哈哈兩聲,小J 連忙諂媚地道:「就算我忘了自己是誰,也不可能忘了三師姊啊!」

寒巧男哼了兩聲。「少羅唆,趕快把房間整理好,說了我們想早點休息的。」說完,她轉身就要走,小J 忙喚住她。

「三師姊,請等一下,那個……」他猶豫了一下。「那位……真的是……男人嗎?」

只聽見寒巧男先大大地歎了口氣,然後極爲緩慢的轉回身來,一臉被刺中痛處的不快,「他不但真的是男人,而且……」緊握的雙拳似乎已準備好要「親」上某人的臉蛋了。「他還是我的未婚夫呢!」

「咦?騙人!」小J 愕然的驚呼。

「我幹嘛要騙你,有錢賺嗎?」寒巧男忿忿地道。「別看他那張美人臉和那副娘娘腔的樣子,他可是如假包換的男人呀!不過,你看著好了,現在我是沒轍,可是我早晚會擺脫他的!」

「可是……可是既然你那麽討厭他,又爲什麽要和他訂這種沒有結果的婚呢?」小J 呆呆地問。

「你以爲我想啊?」一提起這事,寒巧男就一肚子火。「我是被逼的,」聽這話就知道她根本沒有反省過!

小J 意外地眨了眨眼。「被逼的?不會吧?就憑那個「娘娘腔的男人」能逼你?師姊,不會是你不小心被吃了吧?」

寒巧男一聽,濃濃的雙眉立刻高高地豎立了起來!可是,在她還沒來得及發飆之前,小J 就已經一溜煙逃到了角落廁所邊,然後遠遠的隔空喊話。

「大師兄和艾得還有二師兄和琴亞都出遠們去了,所以,這陣子武館休息,而且聽說這次會比較久,你回來的可真不是時候啊!三師姊!」

「Shit!」寒巧男低咒一聲。「我要是早兩天回來,說不定就能拐琴亞帶我一起去了!」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2:53:12

 
「你也給我差不多一點好不好,若水?拜託你稍微記一下自己是男人,不是女人,行不行哪?」

攏髮的纖柔動作突然僵住,席若水乾笑著把手放下。

「對不起、對不起。」

對不起?

老天,他這句對不起已經說了不下千百遍了,可他的男兒身女性姿態卻依然故我。明明是瀟灑帥氣的絲質襯衫、英挺的西裝褲,卻老是改不了嬌柔的舉止,隨時都散發出一股撩人的風韻,乾淨白皙的臉蛋上挂著的也水遠是屬於女性的溫柔神情。

與男性的席若水相處十數天來,寒巧男覺得這一輩子的耐性幾乎要被透支光了。

「去把你的頭髮剪掉!」在看到他第N 次嫵媚的攏髮、甩髮後,寒巧男再也忍不住如此大吼。

席若水頓時臉一垮。

「剪髮?不要吧!人家留了好久耶!」

「人家?天哪!」寒巧男受不了的撫著額頭。「拜託,你是男的耶!不要這麽噁心好不好?」

嘟了嘟嘴,「人家又不是故意的嘛!」席若水愛嬌的嗔道。

「狗屎!」寒巧男猛翻白眼,「我警告你,你再說一次人家,我就一腳把你踢回亞洲去!」她的大拇指往那個可能是東方的方向一比。

席若水立刻換上一副似乎有點畏懼,卻又有更多傾慕的表情。

「好嘛!人……呃!我不說就是了嘛!」

寒巧男厭惡地撇開眼。

「也不要嘛來嘛去的!」

席若水乖乖地哦了一聲。

「那這樣你可以帶人……呃!我出去逛逛了嗎?」

寒巧男眼一翻,「想都別想!」她斷然道。「我才不跟一個留長頭髮的男人出去逛!」

席若水皺眉,隨即猛一咬牙。

「好,我去剪!」

「太好了,我陪你去,我要叫那個理髮師把你的頭髮理光!」

然而,兩個人才半起身,一通緊急電話就把這個「光頭計畫」打斷了。

「馬上帶若水過來!」是泰莎的緊急追緝令。

「幹嘛?」

「克麗絲汀被挖角蹺頭了,我需要若水的長髮來拍洗髮精的廣告!」

「喂、喂!有沒有搞錯啊!他是男的耶!」寒巧男不敢相信地叫道。

「啊!幸好你提醒我!叫他換女裝來喔!」

寒巧男頓時氣結。

「管你去死!」

當然,嘴裏雖是這麽怒吼的,但她終究還是不情不願地抓著席若水到公司去報到了。被TK上下員工驚爲天人的席若水在衆人的簇擁之下來到化妝間,寒巧男在外頭等候,埋頭的席若水卻拿了喬,拒絕更換衣服。

「我只答應巧男拍一支廣告而已,」席若水擺明瞭堅決的態度。「而那支廣告已經在法國拍完了!」

「這樣嗎?」泰莎賊溜溜的眼珠子一轉。「那就交換條件好了,你幫我拍這支廣告,我就告訴你一個關於巧男的秘密,一件很重要的秘密喲!」

眉一挑,「成交!」席若水立刻換上衣服,坐到化妝台前,仰起臉任由化妝師在上面塗塗抹抹。

爲了擔心耳多口雜,靠在一旁的泰莎還特地表演她那口半生不熟的中文。

「巧男呀!她不只是爲了冒險才想進調查局工作的,她呢……」泰莎神秘地頓了頓。「也是爲了艾得。我想……嗯!應該是在她十四、五歲時她就喜歡上艾得了吧!雖然我很懷疑她這種喜歡到底有多成熟,但是!她自己卻陶醉在自以爲是的初戀中,至於艾得嘛……」

泰莎聳聳肩。

「我想你還是自己去判斷吧!他是什麽樣的人?還有,巧男爲什麽會喜歡他?這些都由你自己去觀察,我相信這對你會有很大的幫助的。」

「原來她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席若水喃喃道,繼而若有所思地看著泰莎。「你爲什麽要告訴我這些?我相信絕對不只是因爲和我交換條件吧?」

泰莎俏皮的擠擠眼。「因爲我是過來人,也很瞭解巧男的個性,知道巧男對艾得的感情非常不成熟,而艾得可能是喜歡她,卻絕不會愛她,事實上……」她猶豫了一下,隨即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似的咬了咬牙。

「或許我不應該告訴你我個人的想法,但是,我還是忍不住要說:我不贊成

那兩個人在一起!雖然艾得是個好人,但是,我認爲他們兩個根本不適合,巧男只是在浪費時間而已,如果他們勉強在一起的話,到最後只會造成雙方的痛苦而已。但是你呢!我在你眼裏看到很熟悉的眼神,那種跟巧男她父親看我一樣的眼神,而巧男她父親是真的很愛我的……」

她面露緬懷的神情。

「雖然我們不能白頭偕老,但是,有那十幾年的光陰,我就覺得很滿足了。

我希望巧男也能得到跟我一樣的幸福,讓她也有不虛此生的感受。」她突然以銳利的眼神斜睨著席若水。「你看起來既文弱又娘娘腔,但是別忘了,幹我這一行的!識人的眼光非常重要,這也是我非常自傲的地方。我可以感覺得出來,你的內在非常堅韌強悍,而且,你有足夠的耐心去容忍她的任性火爆,不知道爲什麽,我就是有那種預感,你們將會是最有趣的一對。」

席若水歎然垂眸。

「可是她一直很討厭我。」

沒想到泰莎也跟著歎了口氣。「那當然,等你看過艾得之後,就知道爲什麽了,我想!那要靠你自己努力去改變你自己吧!」

席若水蹙眉。

「但這才是我呀!」

「是嗎?」泰莎不以爲然地笑笑。「那就看看再說吧!當然,你也可以請小J幫你一點忙,那個鬼精靈對巧男的事最瞭解了。

「小J 嗎?」席若水想到那雙靈活的大眼睛。「聽說他是被巧男的父親領養的孤兒?」

「沒錯,所以,他也可以算是巧男的弟弟,但是,那個小夥子很有志氣,寧願以學徒的身分在武館裏學習和工作,不想得到任何優待。我曾經聽他說過,等他滿二十歲之後,就要離開武館去獨立了。」

「這樣啊……」席若水喃喃道。「其實他好像比我還適合我現在的工作呢!」

「你現在的工作?」泰莎好奇地盯住他。「對了,你到底是從事什麽工作啊?爲什麽能這麽自由?」

化妝師終於爲席若水化好妝、梳好頭髮退開去,席若水這才驀然回過神來。

「啊!那個啊!也不是什麽了不起的工作啦!總有一天你們會知道的。」說著,他站起來轉了個圈兒。「如何?還可以吧?」

泰莎仔細地打量了一下,隨即滿意地猛點頭。

「豈止還可以,簡直是太完美了!走,出去讓巧男欣賞一下吧!」

「對、對,」席若水立刻開心地卷向門口。「未婚夫長得這麽美,她一定也很高興才對!」

可恰好相反,他想的實在是太美了,因爲當他才一碰上寒巧男,什麽話都沒來得及出口,後者便怒目指著他。

「你!」寒巧男臉色難堪地瞪著席若水。「我警告你,你是我的未婚夫,又不是我的未婚妻,以後不准再用這副德行出現在我面前了,聽到沒有?」

就算她不想公開宣佈這個變態是何許人也,席若水也總是會自動自發地向每個個碰到的人自我介紹說他是寒巧男的未婚夫,偏偏她又不能否認,可有這麽一個變態娘娘腔的未婚夫也實在是太沒面子了!

席若水臉色一垮,「人家是爲了幫泰莎的忙嘛!幹嘛對人家那麽凶嘛!」他委屈地說。

「天哪!」寒巧男雙眼朝天。「又是人家!又是嘛來嘛去的!真是令人噁心死了!」

「好啦、好啦!不說就是了啦!」

席若水一臉無奈,慢吞吞地轉身向攝影機走去,可才走了兩步,他倏地又啊了一聲,旋即笑容滿面地回過身來比了比自己。

「差點忘了問你,不管我是男的還是女的,我這樣還是很漂亮的吧?」說著,他還擺了個波土讓她欣賞。

寒巧男驀地揚高了濃眉上下瞟他一眼——修長窈窕的身軀上裏著一襲合身的水藍色洋裝,黑亮的長髮在頸後匝著一條水藍色絲巾,配上他柔婉的神情和嫻雅端莊的姿態,更是別有一股飄逸優雅的韻味。如果不知道他是男的,寒巧男也忍不住要爲他讚歎不已,可是……

她知道他是男的!

所以……

「你有完沒完啊你?」寒巧男不耐煩地大叫。「還不快給我去拍完廣告,好趕緊把那一身衣服換下來!」

臉上的柔婉瞬間垮掉,席若水又是那副哀怨的神情。

「可是人家也是爲了你才穿的耶!」

又人家!

「你真的很煩耶!」寒巧男惱火道。

水汪汪的美眸不死心地盯著她,席若水可憐兮兮地囁嚅道:「只要稱讚一句就好了嘛!」

又嘛!

「真是狗屎啊!你這個……」

她驀地噤聲,不可思議地瞪著席若水居然扁起了小嘴醞釀著風暴,似乎就要下起大雨來了!

「你……你……你瘋了,你怎麽可以……」一見他眸眶裏真的濕漣漣起來了,寒巧男慌忙瞧了瞧四周,同時改口道:「好、好,你很美,真的很美,是個結結實實的大美人,這樣可以了吧?」該死!爲什麽她會有這種類似欺負小孩的感覺?

一聽到寒巧男的稱讚,下垂的嘴角立刻上揚,「真的?」席若水開心地笑了,就如同孩童一般樣甜蜜單純,加上猶帶水光的美眸,除了我見猶憐之外,就沒有其他更好的形容詞了。

看著他那抹帶淚的開心笑容,寒巧男不知爲何,竟有些酸澀的感覺,她困惑地蹙了蹙眉,不覺脫口道:「真的,你本來就很美!不管如何打扮,你都只是更美而已,根本沒有人比得上你,爲什麽還要問我呢?」

席若水羞赧地摸摸臉頰。

「我只要你覺得我美就夠了。」

寒巧男輕歎。「好,我是真的覺得你很美。這樣可以了吧?可以去拍攝了吧?大家都在等你了啦!」

席若水凝視她片刻,而後突然跨步過來在她的臉頰上親了一下!隨即反身像個小女孩似的跑走了。措手不及的寒巧男呆呆地撫著自己的臉頰,好半天都回不過神來,而且……

搞不太清楚她爲什麽沒有立刻甩他一巴掌?

怕把他給打哭了嗎?

但是基本上,寒巧男並不是一個喜歡深思的人,除非逼不得已,否則,她還是寧願儘量避免讓腦細胞無緣無故地流失掉。所以半晌後,她就甩了甩腦袋不打算再爲這種小事傷腦筋了。然而,當她慢慢回身,定睛一看,卻正好對上泰莎,不覺又是一愕,泰莎幹嘛用那種曖昧的神情似笑非笑地瞧著她?

「幹嘛?」

泰莎聳聳肩。「沒幹嘛,只是有點奇怪你居然沒有給他一巴掌而已,我記得你是最討厭男人對你動手動腳的不是嗎?」

寒巧男哼了哼。「我可是爲你著想喔!如果我讓他的臉腫了一邊,你這支廣告還拍不拍呀?」

泰莎笑了。「這麽說,我該感謝你的體貼羅?」

「那倒不必了,」寒巧男大剌刺地說。「只要你以後少管我的閒事就夠了!」

譬如說盯著她要她「說話算話」和席若水訂婚這種閒事。

泰莎無所謂地聳聳肩。

「以後你會感激我的。」

「才怪,」

「你會的!」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3:14:07

第五章


決心

不論如何,

我都已下定決心,

爲了趕上你的腳步,

我要更努力。


在他們回到洛杉磯整整三個星期之後的某日下午,寒巧男突然接到一通從機場打來的電話,只見她三言兩語後就扔下電話,一臉興奮地抓起車鑰匙往外沖,席若水若有所思地望著她離去的背影沈思。

明知道席若水是男的,卻還是忍不住常常看呆了的小J 則覰著席若水的側面,心中似有所覺。打一開始,因爲這一對實在太奇怪了,所以,他始終沒有認真去思考過席若水會纏著寒巧男的原因。然而此刻,席若水深沈的神情卻讓他感到這一場有點類似鬧劇的婚約,並不是他想像中那般單純可笑。

「你是真的喜歡三師姊的吧?」他試探地問。

席若水這才回眸瞄了小J 一眼,沒有回答,卻問了一句。

「她……真的喜歡那個艾得?」

小J 一愣,旋即脫口道:「咦?你怎麽知道?」他顯然根本沒有意識到自己在幹嘛,否則,這等泄漏師姊私人秘密——雖然早已不是秘密了─—的砍頭大罪,就算是閹了他,他也是怎麽都不敢隨便亂說的。

席若水點點頭。

「告訴我好嗎?」

「呃?告訴你?告訴你什……啊!」小J 突然驚恐地捂住嘴!隨即慌慌張張地猛搖手。「不、不要,你、呃!拜託不要問我好不好?否則師姊要是知道了,我就算是有十條命都不夠她玩的!」

席若水凝視他片刻,然後慢吞吞地回身來到客廳裏那張大太師椅上坐下,然後將手肘放在扶手上支著下頷,臉上也跟著浮起一抹溫柔至極的微笑。

「告訴我,我發誓決不會讓她知道是你告訴我的。否則,我就直接去問她,還要特別讓她知道是你告訴我她……嗯……老盯著艾得流口水?或是晚上作夢大叫他的名字?唔、唔!也可能是……」

「Stop!!」越聽雙眼越驚懼地睜大的小J 猛然低吼。「夠了!我現在才知道表裏不一是什麽意思,你……你好可怕!」

席若水聳聳肩。

「還好啦!也不算太恐怖吧?」

「你……」小J 咬咬牙,再朝適才寒巧男消失的方向望瞭望,而後長歎。

「好吧!我認栽。」

「要不要先坐下再說?」席若水「體貼」地建議。

一想到寒巧男要是知道是他隨便透露她的秘密,那種不用猜測就可想像得到的恐怖後果,小J 就不禁要雙腿發軟,趕緊接受席若水的「好意」坐下。偷覰著席若水安寧的笑容,他卻可以感受到席若水隱藏在平靜沈穩表面下的堅決意志,在這種時刻裏,他終於感覺到席若水的確是個男人了。

「老實說,艾得的確是個非常出色的男人,不但擁有高大英俊的外表,爲人更是豪爽大方,行事精明能幹,是女人愛慕、男人崇拜嫉妒的對象。但是……」小J 聳聳肩。「或許人真的是沒有十至十美的,他那個人啊!幾乎什麽都好,就是在某些地方特別遲鈍……」

席若水雙目一凝。

「何謂某些地方?」

「這個嘛……」小J 搔騷腦袋,「該怎麽說呢?就是……」他又想了想。「我想他大概是對工作太過於認真執著了,所以,沒有空閒去理會其他事了吧! 因此對於師姊!甚至其他女人那麽露骨的眼神和態度,他都毫無所覺。」

「他真有那麽出色?」席若水喃喃道。

「是有那麽出色,」小J 肯定地說:「女人會迷上他是絕不奇怪的!」

席若水略一思索。

「那麽你認爲艾得有沒有可能喜歡上巧男?」

「艾得?喜歡上師姊?」小J 皺眉。「實在很難說耶!我說過艾得現在對這種事好像沒什麽興趣,而且……老實說,師姊雖然長得不錯,但是她一向不修邊幅,從不注重自己的外表,水遠是那麽粗魯、邋遢。而圍在艾得身邊的女人可真是該死的多,也該死的漂亮,光是他的搭檔琴亞就是個非常亮眼的大美女了!」

說到這裏,他突然不屑地哼了一聲。

「說到那個琴亞啊!委實令人很不爽,我想它應該也是艾得的愛慕者之一。或許是因爲艾得常常到這邊來,使得師姊接近艾得的機會比別的女人多,所以,琴亞對師姊的敵意也特別深,常常對師姊冷嘲熱諷,偏偏師姊除了身手之外沒一樣比得上她的,所以老是吃她的鼈。我想只要有她的存在,師姊是一點機會也沒有的。」

「這樣啊……」席若水沈吟著坐正姿勢,忘了自己身上穿的是男性服飾而將雙腿優雅地交疊斜放。「那麽你認爲他們適合在一起嗎?」

「你問我?」小J 猛翻白眼。「拜託!你別讓我傷腦筋好不好?這種事不是應該去問他們自己嗎?合不合適不是只有男女雙方彼此才知道嗎?何況,什麽才叫合適、什麽又叫不合適?想用旁人的眼光心態來替他們當事人決定這種事,好像不太妥當吧?」

席若水蹙眉。

「嗯……你說的也有道理。」

「再說……」小J 欲言又止地頓了頓,「雖然我是覺得師姊對艾得的感情實在不太像是男女之間的愛戀,倒比較像是偶像崇拜之類的,然而,這種事也是要靠她自己去搞清楚吧?」他撇了撇嘴。「否則,以師姊好勝的個性來說,我們好意的勸告,對她而言反而會變成惡意的破壞了。」

「或許該讓她自己去弄清楚嗎?但若是弄巧成拙了呢?」席若水喃喃說著同時,雙眸也遽然閃過一絲怪異的光芒,而後他變換了個姿勢,改成以手撐在扶手上支著下頷。

「艾得喜歡什麽樣的女人你知道嗎?」

「艾得?」

席若水點頭,小J 想了想,然後很乾脆的搖腦袋。

「不知道,他對每個女孩子都很客氣有禮!沒看過他對哪種女孩特別眷顧或有特殊好感。不過……有一回去看電影時,我曾經聽他批評過片子的女主角,說他最討厭沈悶無趣的女人。就是這樣,再多就沒了。」

席若水靜聽無語,雙眸卻又一次掠過更詭異的神采。

「那麽琴亞又是個什麽樣的女人?」

「奸詐的大美女!」小J 不屑地哼了哼。「就算她是個甚至比艾得還要聰明能幹的女人,我還是要說她真是令人厭惡!特別是當她用那種輕蔑的態度嘲諷師姊時,我看了真想海K 她一頓!」

「唔……」席若水沈吟。「原來是這樣,那……艾得對琴亞呢?」

「艾得對琴亞?」小J 愣了一下,隨即斬釘截鐵地說:「純粹的搭檔!或許就因爲如此,琴亞對師姊更是加倍不爽,因爲,艾得對師姊至少還有一份類似疼愛妹妹般的親切。」

「那麽……」席若水兩眼盯著地上,臉色陰晴不定,好一會兒後才說:「艾得還是有可能喜歡上巧男的,對吧?而且,巧男對艾得的感覺也不是沒有可能轉變成爲真正的愛戀,對吧?」

「嗄?這個喔……」小J 爲難地抓了抓頭髮。「這個我真的不知道耶!至少目前沒有那種迹象就是了。」

席若水輕歎。

「目前沒有並不表示水遠不會有。」

「說的也是,不過……」小J 狐疑地盯住席若水。「我想你不會讓那種情形出現的,對吧?」

席若水淡淡的瞟了他一眼。

「你爲什麽這麽說?」

「雖然你似乎有點脫線、有點三八,但是,如果我沒有看錯的話!你應該是真的喜歡師姊才纏著她的吧?」

「她的確是唯一能令我心動的女人,但是……」席若水神情黯然地苦笑了一下。「那又如何?她並不喜歡我啊!」

「你可以想辦法讓她喜歡你呀!」小J 反駁。

席若水沈默了一會兒。

「即使沒有對手,這場仗已經很不好打了,何況是還有個那麽強勁的對手存在?而且,如果我沒有弄錯的話!那個艾得和我應該是完全相反的類型,既然巧男喜歡的是他那種典型的,又怎麽可能會喜歡我這種男人呢?」

小J 窒了窒。

「也不是……也不是完全沒有可能呀!你沒必要就這樣放棄吧!」

再次沈默片刻後,席若水才無可無不可他說:「或許是吧!」

小J 欲言又止地望著他,嘴巴張了又闔,闔了又張,席若水似乎察覺到了,他迅速隱藏起自己的心緒,擡眼淡淡的笑了笑。

「放心吧!我不會就這樣放棄的。不過,我很好奇,你的態度似乎很支援我,爲什麽?我相信在你的印象裏,除了美貌之外,艾得應該是各方面條件都比我好的男人才對吧?」

「這個……是那樣沒錯,可是……」小J 猶豫了一下。「老實說,我也不知道爲什麽,總覺得你和師姊似乎比較合適。而且,如果師姊和艾得在一起的話,他們之間總有一個人會很痛苦,搞不好兩個人都會很痛苦,我是這麽覺得的。」

席若水凝視他半晌。

「奇怪?你是第二個這麽說的人呢!」

「真的?」小J 訝異地瞠大眼。「第一個是誰呢?」

席若水笑了笑沒說話。

小J 聳聳肩。「那我能不能請問一下,師姊一直對你那麽不客氣,你又爲什麽這麽執著於她呢?」

席若水聞言微微一蹙眉,繼而慢慢起身,他緩步去到門邊倚著,凝望著即將熄滅的落日。

「我知道我很美,身邊也一直圍繞著很多男人,但是,從沒有一個能讓我心動的,無論男人或女人。直到她救了我,我才瞭解心動的感覺是那麽的美,雖然又苦又澀,卻是如此令人眷戀。而那種感覺的出現真的是完全沒有道理的,就只是一種感覺,一種無法言喻的感覺,理由根本不重要,也搞不懂,更沒有什麽道理。我只知道如果不把握這次的感覺,或許我水遠再也不會有第二次的機會了。」

頓了頓,他突然回眸一笑。

「再說,她真的好厲害哩!我是一個需要保護的人,如果能跟她在一起,我知道她一定會好好保護我的。」

「保護你?」小J 哭笑不得地翻了個白眼。「拜託!就因爲她有足夠能力保護你?」

席若水蹙眉。

「你才拜託呢!我剛剛說了一大堆,你都沒有聽見嗎?」

小J 猛搖頭。

「才剛心動就想到結婚?這也太不可靠了吧?」

「我爺爺說要能把握住機會,這世界上就沒有什麽東西是得不到的。」

小J 斜睨著他半晌。

「那你現在打算怎麽辦呢?」

席若水倏然一笑。

「繼續把握我的機會啊!」

「可是……」小J 遲疑了一下。「艾得不在的時候你都沒什麽進展了,現在他一回來,你還有什麽戲好唱呢?」

笑容驀然窒住了,許久後,席若水才慢慢收回僵硬的嘴角逐漸拉出一個苦笑,神情顯得陰鬱而苦澀。

「說的也是,她喜歡的是艾得不是嗎?」

小J 點頭。

「她甚至不喜歡我。」席若水看似要哭了。

那也難怪,小J 暗忖,沒有一個女人喜歡娘娘腔的男人吧?

席若水咬緊了下唇。

「那麽,我會盡全力去爭取她的心,如果真的不行,我也不會勉強,只要她是幸福的,我就滿足了。」


金髮綠眼的艾得的確是個非常出色的男人,他高大英俊、爽朗風趣,和沈穩洗鏈的羅宏站在一起,恰好是一靜一動兩個有趣的對比,而日本籍的川戶有健卻是個有點呆板的老實人,雖然長得很好看,卻很乏味。

至於琴亞也確實是個美女,一個黑發藍眼的性感尤物,不進影藝圈還真是有點可惜。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她不是那種只有胸部、沒有腦部的花瓶!她雙眸中閃爍著精明銳利的光芒,神情果決堅毅,是那種女強人型態的女性。如果她有心的話,也許她會比艾得更早成爲小組組長。

也許是泰莎早就和羅宏聯絡過了,所以,對於席若水的存在,他和川戶都沒有絲毫意外的反應,只是泰然自若地接受了寒巧男已經訂婚的事實!並代替寒巧男把席若水介紹給艾得和琴亞。

然而,同樣教人一看就知道是個娘娘腔的席若水,卻讓寒巧男不由自主的感到一股羞漸,特別是當她注意到艾得驚訝的神情和琴亞幸災樂禍的笑容時,看她的表情彷佛恨不得把席若水給打包扔進垃圾堆裏去似的。

只有羅宏和小J 注意到席若水眼底的黯然無奈,兩人互觀一眼,隨即一個拉著席若水去幫忙打電話通知學徒們複課,一個則拉著其他人出門去吃飯。雖然表面上是神態如常,各人卻有不同的心思。

對某些人來講,這的確是個黯淡苦澀的夜。

武館學徒們首次見到席若水的反應實在非常正常,嘈雜的菜市場在幾聲抽氣之後,頓時變成最高品質的午夜墳場──寂靜無聲,而且,每個人都把眼睛儘量凸出來充作望遠鏡。而當他們知道席若水是師姊的未婚夫時,所有人更是瞠目結舌成了傻子。

怎麽這麽一個大美人居然是男的?

但是,即使明知席若水是男人,可他實在太美了,又是如此纖細優雅、嬌柔嫵媚,看著看著,總會讓人不由自主地把他想像成女人來作個美夢。

所以呢!每每在席若水出現時,學徒們就會自動心有旁騖地放慢出拳踢腿的練習動作,悄悄盯著席若水作白癡練習,還有的人不但嘴巴越張越大,口水也涎流不已,就差沒把舌頭也給伸出來學狗喘了。

爲了保持正常進度,羅宏只好請「兇手」回避!免得被某人追殺,因爲某人負責的初級班學徒們最是浮躁。

另一方面,可憐席若水自從那個黯淡的夜之後,就被某人列入拒絕理睬名單中了。於是在那日之後,武館中到處可見席若水可憐兮兮地跟在寒巧男的屁股後頭,低聲下氣,一臉的討好之色,可寒巧男就是睬也不睬他一下。

然而,席若水似乎什麽都沒有,就是耐心最多,他始終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除非寒巧男神情真的不對了,他才會立刻躲得遠遠的,委委屈屈地躲在角落裏偷覰著她,要有多可憐就有多可憐。

而正直恭謹的羅宏在師母泰莎一句「席若水絕對是最適合巧男的人!」之下,對舉止「怪異」的席若水不但沒有輕視的態度,而且,極力在扮演著席若水和寒巧男之間的「媒婆」,最明顯的例子是他命令小J 負責擔任連結他們兩人的橋梁。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3:14:36

 
很聰明的做法,可卻苦了小J .

怎麽辦?寒巧男根本不甩席若水,而他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因爲,他管不了寒巧男。左思右想之下,小J 只想到一個藉口,先想辦法讓寒巧男主動願意和席若水溝通,其他的往後視情況再說。於是,他趁寒巧男沒課的時候,把寒巧男拉到屋裏角落邊嘀嘀咕咕。

「我說師姊,你這樣也不行吧?怎麽樣名稱上水哥也是你的未婚夫呀!你這樣對他不理不睬很說不過去喔!」

她眼一翻、嘴一撇,「你管我!」寒巧男冷冷道。

「我是不敢管你啦,只是想好心提醒你一下,那個……」小J 若無其事地瞥向窗外。「你知道學弟們怎麽說你的嗎?」

「怎麽說?」

「這個嘛……」小J 仍然盯著外面練習中的學徒們。「老實說,很早以前大夥兒就都知道你喜歡艾得了,可是,現在你居然和水哥訂了婚,卻又對他那麽冷淡無情,所以,大夥兒就在猜測你根本是在利用水哥想引起艾得的注意!甚至嫉妒……」

「什麽?他們竟敢那麽說?」寒巧男頓時氣紅了臉。「簡直是鬼扯嘛!」

小J 兩手一攤。

「否則,你要他們怎麽想?」

「明明是那個傢夥硬賴上我的啊!」寒巧男不滿地說:「我恨不得他離我越遠越好,誰願意跟他扯上關係呀?」

「可是大夥兒不知道啊!難道你要去跟他們解釋,你是大嘴巴被咬住了,所以才落得這種下場,但是又不甘心,所以才打算腳踏兩條船?」

「亂講!」寒巧男辯駁。「我才沒有這麽想呢!」

「可是,你的表現就是這樣啊!」

寒巧男窒了窒。「那你說我該怎麽辦?雖然我並不是真的那麽討厭他,可是,我又不願意增加他的期待……」

「是怕艾得加深誤會吧?」小J 靜靜的插進一句。

寒巧男狠狠的瞪他一眼。「……所以才故意疏遠他,希望他能自己明白啊!」

「那樣太被動又浪費時間了吧?」小J 淡淡道:「主動一點不是比較節省時間嗎?否則,你要跟他耗到什麽時候去?」

「主動?」寒巧男滿臉狐疑之色。「什麽意思?」

「簡單,」小J 裝作表面無事,心底卻竊笑不已,魚兒這麽快就上鈎了?「你不覺得水哥就這樣賴上你很突兀嗎?所以,你最好去和他談談,搞不好他只是被你救了一次而産生崇拜的心理而已,也許他真是個玻璃也說不定喔!」

「玻璃?你是說……同志?」

「是啊!你見過有哪個正常男人如此娘娘腔的嗎?」小J 煞有其事地說:「所以,你最好去幫他理清一下想法,讓他認清自己真正的性向,說不定問題就可以很輕易地解決了喔!」

好一會兒,寒巧男都沒說話,逕自落於自身的思緒之中。

說老實話,也許剛開始她的確是很討厭他那種娘娘腔的男人,但是相處這段日子以來,不知道爲什麽,有時候她竟然也會覺得他滿可愛有趣的,尤其是當他可憐兮兮地瞅著她時,總會讓她情不自禁地感到莫名的心疼而讓了步。

然而,就在她幾乎要習慣了他的時候,艾得回來了。艾得的神情和琴亞的嘲笑,讓她驚覺自己似乎與席若水太過親近了些。既然她根本無意與他結婚,就應該遠離他!不該給他太多的期待,否則,就是對他的傷害了。

可是,這會兒小J 又來告訴她,她這種做法容易引起他人的誤會,更浪費時間,實在應該跟席若水挑明瞭說才對。

挑明瞭說?

她不是早就跟他挑明瞭說過嗎?

她早就告訴過他她不喜歡他,也告訴過他她根本不想和他結婚的,可是,他就好像死皮賴臉的小孩子一樣賴定了她,她又有什麽辦法?以他那種又撒嬌又耍賴的態度,她根本拿他沒轍嘛!

不過,她倒是沒有想到要去幫他厘清自己的想法過,或許這真的是個好主意也說不定喔!

想到這裏,她立刻精神一振,隨即一手扯住小J 就往客房跑去。

「既然是你的主意,理所當然你要陪我去幫腔羅!」

被寒巧男不理不睬冷落了好些日子的席若水一看到寒巧男出現在他的房門口,興奮得險些脫口高聲歡呼,可再一瞧見緊跟在寒巧男身後的小J 拚命向他使眼色,他不覺又疑惑了起來。

「呃!是不是有什麽事?」他招呼他們落坐並問道。

小J 自覺使夠了眼色後,便老神在在地坐在一邊等候寒大小姐發表高論,沒料到居然換寒巧男猛朝他使眼色。

不是吧?他是來旁聽修學分的,哪輪得到他高談闊論,不會是要他發表研究報告吧?

小J 忙搖頭!NO、NO,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請別往他身上推,寒巧男突然目露凶光地沈下臉!小J 不由得瑟縮了一下,跟著無可奈何地長歎一聲,又悄悄向席若水使了幾個他自以爲很清楚,實際上卻沒人能看得懂的眼色,之後,才用力的咳兩聲,清了清喉嚨。

「那個……呃……」小J 抓了抓頭髮。「水哥,那個……你到底是男人還是女人啊?」

席若水微微一愣,「我應該是男人吧?我有這個……」他摸了摸喉結。「還有……呃……下面的必需品,我想我應該是男人才對吧?」

「不!我的意思是說……」小J 朝寒巧男瞄了瞄,然後又向席若水猛眨眼示意。「你酷愛穿女裝,會不會是你的心理實際上是屬於女人的?」

席若水先是愕然,旋即恍然,他終於能回給小J 了悟的一眼了。

「我想最簡單明瞭的回答應該是……」席若水慢條斯理地回答道:「我從來沒有對任何男人産生過任何感情!而第一個,也是唯一的一個能令我産生欲望愛戀之情的人只有你,巧男,你是女人沒錯吧?那麽我的心理是屬於男人或女人的應該很清楚了吧?」

「你扮女人那麽久,真的從來沒有喜歡過任何男人?」寒巧男懷疑地問。

「從來沒有!」席若水肯定地說。

寒巧男皺眉望向小J ,後者兩手一攤,她只好回過頭來仔細審視席若水片刻。

「老實說吧!你喜歡變裝扮女人對嗎?」

席若水點頭不否認。

「爲什麽?如果你不是喜歡男人,爲什麽要扮女人?因爲,你想做女人不是嗎?」

席若水無奈地看了她一眼,而後垂下眼。

「我說過,我小的時候身體很不好,而且個性又很軟弱、很愛哭,再加上我從小就很漂亮,鄰居小孩就特別喜歡欺負我。上了學之後更糟糕,同學們不但欺負我,還恥笑我是女扮男裝,而我卻只能畏縮著讓他們爲所欲爲,甚至連逃也無法逃,除非我想蹺整學年的課。所以,後來我就乾脆扮女裝,這樣他們就沒有理由笑我了吧?而且……」他突然停住了。

好奇的小J 立刻追問:「而且什麽?」

席若水輕歎。「而且我爺爺說男孩子應該要保護女孩子,那麽女孩子就應該是被保護的羅!因此……」他突然又頓住,同時以自衛般的眼神來回看著他們兩人。「是他們都喜歡欺負我的嘛!我也需要保護啊!所以……所以……」

「狗屎!所以你就一直躲在女裝後逃避?」小J 啼笑皆非地說:「這……這算什麽啊?你是男人耶!怎麽這麽……」他猛搖頭。「就算如此,你長大之後總可以保護自己了吧?幹嘛還不肯回復你本來該有的模樣呢?難道你真的想乾脆做女人算了?」

「誰說的?」席若水無辜地眨著眼。「我還是需要人保護啊!你不覺得我是個很纖弱無用的人嗎?再說我也習慣了,習慣扮演女人,也習慣被別人當成女人看。事實上,直到巧男救了我之前,我甚至認爲自己是個名副其實的同志呢!」

兩雙眼四隻眸子不敢相信地瞪著席若水,這個傢夥到底是哪根筋不對了?思想邏輯又是依據什麽樣的迷宮路線?爲什麽能夠如此理所當然地把自己歸列爲弱者那一國去?又那麽自然地、毫不羞恥地說他已經習慣做個女人了?

「難道你爺爺和你妹妹都沒說什麽嗎?」寒巧男喃喃問。

席若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直到我大學畢業回家之後,我爺爺才知道這件事,但是,他並沒有特別說什麽,只是表示人的性向是天生的,他沒有權力硬要我遏止天性,我想他也認爲我是個同志吧!而我妹妹就比較早發現了,可對她來講,哥哥或姊姊都一樣,重要的是彼此間的親情聯繫。不過,他倆都不太喜歡看到我穿女裝就是了。」

「真是有夠開明的,」寒巧男嘟囔道:「要是我死去的老爸也有那麽放任的思想就好了!」

「這樣說起來,水哥只是喜歡變裝而已羅?那……」小J 也咕噥著。「這也是可以改變的吧?」

突然,寒巧男和小J 不約而同轉眼互覰。

寒巧男想著若是能讓席若水恢復正常的男人型態,幫他找回男人的自覺,說不定他就會改變對她的執著了。

而小J 卻是認爲若席若水能比較像個男人,說不定寒巧男便不會再如此排斥他了。

不同的思緒、一樣的決定,兩人目光中同時流露出相同的光芒!在彼此眼神中得到相同的結論。

席若水似乎毫不知情地看看這個、瞧瞧那個,滿臉的好奇,不知道自己已經成爲魔鬼博士的實驗預定物了。

又交換了個眼光後,小J 才開口問:「水哥,你願意爲師姊儘量改回男人本色嗎?」

「我不是已經在努力了嗎?」席若水看著寒巧男尋求贊許。「來到這兒之後,除了幫泰莎的忙之外,我不是都沒有再穿回女裝了?」

小J 翻翻白眼。「那才不叫努力,那叫應付。如果你真的喜歡師姊的話,你不是應該爲了她做更徹底的改變嗎?」

他猶豫了一下,「你是說……」席若水呐呐道:「那個……完全……」

猛一點頭,「沒錯!」小J 斷然道。

席若水卻皺起眉來思索半天。

「這個……可能不太容易吧?我……畢竟已經做了十幾年的女人了……」

「慢慢來也沒關係,」小J 忙打斷他的遲疑。「只要你有心,總會有完全糾正過來的一天吧?」

雙手互絞著手指又考慮半天後,席若水才勉強道:「好吧!我會儘量努力去做到,但是我已經說過這將會很不容易,所以,如果進度太慢的話,你們不能對我發飆喔!」

這會兒席若水不但像個女人般撒嬌,還是個小女孩呢!小J 暗歎。

「好,那……師姊,我們來分配一下工作吧!」

寒巧男微微一愣。

「分配?工作?什麽意思?」

「我負責水哥的外表,你負責水哥的言行羅!」小J 說著退後好幾步後才轉向席若水,然後撫著下顎,一本正經地上下審視著。

「你瞧瞧,他穿的雖然是男裝沒錯,可卻優雅得顯不出半點男人味來……」

他突然噤聲,隨即又喃喃道:「真糟糕,他雖然夠高佻,但基本上卻是屬於纖細的身材,這種人就得靠氣勢,可偏偏他最缺乏的就是男人氣概,這個嘛……好像有點給他會很頭大的樣子哩!」

「還有頭髮,」也跟著去並肩站在小J 身邊學他上下端詳席若水的寒巧男提醒道:「他那頭長髮根本就是個女人標簽嘛!」

「OK,那就剪短它!」小J 毫不猶豫地說。

寒巧男立刻滿意地猛一點頭,誰知道才剛點完,她就立刻搖起來了。

「不行!」

「不行?」真是說風就是風,說雨就是雨,反正話都是她在說。「爲什麽?」

小J 忍耐著問。

寒巧男一臉的忿忿不滿。

「因爲泰莎警告過我不准動他的頭髮,說是下回的洗髮精廣告可能還會用到他。」

「哦!那就……」小J 聳聳肩。「就只好算了,反正現在長頭髮的男人滿街都是,也不多他一個。」

「是啊!只好算了。」寒巧男也跟著喃喃道:「那剩下的就是我的問題羅?」

「對啊!剩下的都是你的問題了。」小J 附合道:「師姊……」

「幹嘛?」

「你真的那麽討厭水哥嗎?」

「我不是說過了嗎?我並不是其的討厭他嘛!你問這個做什麽?」

「那你爲什麽這麽排斥他?」

「不是排斥他,是我認爲不能給他有所期待。你到底問這個做什麽呀?」

「那……能不能老實告訴我,師姊,你有沒有一點喜歡他?」

沈默突然降臨,兩個人還是保持遠遠瞪著席若水的姿勢半晌不動,而始終彷佛待宰羔羊般可憐又無助地呆立在原地等候他們的「判決」的席若水則不安地低頭看看自己,不知道自己又哪里作錯了。

良久後——

「我喜歡高大威武的男人,就像艾得那樣。」寒巧男面無表情地說。

「我知道,」小J 附和。「可是你喜歡水哥嗎?」

寒巧男抿了抿嘴。

「個性要爽朗大方。」

「我知道、我知道,可是你喜歡水哥嗎?」

寒巧男皺眉。

「而且要夠勇敢、不畏危險。」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女人都希望有安全感嘛!」小J 耐心地回道:「可是你喜歡水哥嗎?一點點也行?」

「不是安全感,」寒巧男反駁。「我是……」

「你喜歡他嗎?」

寒巧男倏地咬住了下唇。

「他真的不像男人。」

「你喜歡他嗎?」小J 緊緊咬住。

寒巧男緩緩將視線拉回來定在小J 的臉上。

「還很可笑!」

「你喜歡他嗎?」

「而且幼稚!」

「你喜歡他嗎?」

終於,小J 的緊迫盯人逼得寒巧男淬然爆發了。

「該死!你又不是我老爸,憑什麽來問我這個?」

「因爲我喜歡水哥,我擔心你若是真的那麽不喜歡他,也許你會把他給逼瘋的,那倒不如統統交給我算了!」小J 不怕死的吼回去,理由雖然不是真的,卻很有說服力,而且也是孤注一擲的作法。一個弄不好,要是寒巧男真的全扔給他就不好玩了。

之後,他又緊接著追問:「你喜歡他嗎?」

四隻冒火的眼睛在空中激鬥不已,席若水滿頭霧水地來來回回看著他們。許久後,寒巧男終究還是敗下陣來,因爲,她無法戰勝心底對席若水的那份愧疚感。

雖然有那麽一刹那間,她想隨便應付兩句就好,但最後出口的還是老實話。

「我喜歡他!」

雖然很不想承認,但這畢竟是事實,她是喜歡那個死皮賴臉纏著她的娘娘腔!

她是喜歡那個幼稚可笑的懦弱男人。其實,她早就知道了,當她因爲看到他那副可憐委屈的模樣而感到心疼時,她就知道了,只是始終不願意去承認它而已。

即使她認爲這只是很普通的喜歡而已,不過是那種朋友之間的喜歡罷了,可不知爲何,卻總覺得若是承認了,她就是認輸了一樣。或許這種感覺很奇怪,但是沒辦法,她就是有這種感覺。

不過,終究她還是認輸了。

好吧!認輸就認輸,不過是多了一個朋友咩!又有什麽大不了的?


抱著一堆小J 扔給他的樸素衣物,席若水困惑地緊跟在愛心供應者的背後。

「這是幹什麽?」

「笨,這也不懂,給你穿的嘛!」

「我?」席若水更迷惘了。「爲什麽?我又不缺衣物。」

長歎一聲,小J 終於停下腳步回過身來,指著席若水懷裏的衣服。

「那些才能讓你比較像正常人一點,懂嗎?我負責你的外表,至於行爲舉止就是師姊負責的了。」

「這樣啊……」席若水輕蹙眉宇。「那麽……我能不能知道你們到底打算如何呢?」

小J 聳聳肩。「也沒什麽啦!其實,我主要的用意是要讓師姊願意主動接近你,其他的都只是手段而已。」

「什麽手段?」

「改造你啊!」小J 說著轉身繼續往前走,席若水依然緊隨不舍。「我們計畫讓你能更加接近正常的男人,如此一來,說不定你的整個心態也會跟著改變,接著就打消和她結婚的主意而不再纏著她了。」他得意地笑笑。「這就是我給她的誘餌。」

「是誘餌嗎?可是她咬下去了,這是不是表示……」席若水苦澀的喃喃低語道:「她的心裏還是只有艾得的存在,她依然沒有辦法在我身上放下感情嗎?」

「你說什麽?」

「沒什麽,只是……」席若水更深的苦笑。「我想我現在只能走最後一步:置之死地而後生了,不過,結果是生是死就很難預料了!」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3:32:17

第六章


了悟

從許多的用心中,

我體認到……

你對我是那麽真、那麽純,

讓我……動心。


真是搞不懂,明明是要改變他的,爲什麽她總覺得自己的改變反而比他還要多呢?

溫柔的燈光下,凝望著正在低頭縫紉的席若水,寒巧男不禁感到有些困惑。

他的外表的確是改進很多了,簡單的襯衫T 恤和長褲、牛仔褲,飄逸的長髮也規規矩矩地束成一條馬尾,他看起來感覺清爽大方多了。

然而,他的舉止似乎並沒能改變多少,無論她如何又吼又罵的,雖然他每次都是那麽惶恐委屈地又道歉又信誓旦旦絕不再犯,可一轉個身,他似乎立刻又忘得一乾二淨了。

這個人好像完全不懂得何謂反省!

她搖頭輕歎,要冀望這個傢夥在行爲舉止上有所改觀,恐怕不是短時間可以達成的了。可是……

寒巧男凝睇著席若水咬斷線頭,而後擡眼對她溫柔的一笑,隨即又低下頭繼續補綴其他地方。那是她的衣物,他總是那麽開心地替她做縫縫補補的工作,就好像一個好妻子,如此的溫柔體貼,他甚至還下廚做點心給她吃呢!

想想,如果她有席若水一半的溫柔體貼與楚楚可憐,艾得搞不好早就喜歡上她了也說不定。而席若水若是能擁有如她一般爽朗的個性,他應該也會是一個非常出色的男人。

然後或許……只是或許,他們會是很相配的一對……

心頭倏然一震,寒巧男不由得暗暗吃驚不已。

老天!她怎麽會突然冒出如此荒唐的想法呢?她戀慕的對象一直是艾得不是嗎?席若水只不過是她的朋友,她也只不過是還算喜歡這個人,因此,偶爾會心疼他……

偶爾?

狗屎,根本是常常嘛!

我咧!不會吧?她到底有多喜歡這個娘娘腔呀?過頭了嗎?

不行、不行!她心裏只有一個位置,而那位置早就被艾得佔據了,如果再有人擠進來,豈不是要一人坐一半屁股!太誇張了,現在又不流行腳踏兩條船!絕對不行!她絕不會讓這個娘娘腔闖進來,即使他是那麽的柔情萬千,實在令人忍不住要爲他心動……

My god!心……心……心動?!

死了!死了!不可以,絕不可以,這樣下去怎麽得了?她必須再一次登報嚴正聲明,她愛慕的是艾得,一個英挺威武的大男人,絕不是娘娘腔的小男人……

對!就是這樣……可是……

似有所覺的席若水就在這個不幸的時刻理,突然擡眸丟給她一朵溫柔的微笑,一朵令人坪然心動的微笑,寒巧男辛苦築建的柏林圍牆頓時莫名其妙地崩潰瓦解於無形。

好了!夠了!她不能再跟他耗下去了,在這種危機出現的緊急狀況下,她必須當機立斷,才不會讓事態進行到不可收拾的地步!

但是……怎麽斷呢?

請他趕快滾蛋?

可總得有個名正言順又夠說服力的理由吧?否則,他一定不會肯的!

那就……彼此個性不合,婚約即刻解除?

哈!她自己都覺得一點說服力都沒有了,何況是他!

找個籍口跟他狠狠的吵一架,然後趕他出去?

算了吧!和那種娘娘腔根本就吵不起來嘛!

和他坐下來講道理?

去!基本上那種人只有要賴的基因,根本沒有講理的細胞,難道要唱歌劇給他聽嗎?

唉!煩死人了,索性就這樣一腳把他踢出去吧!

他要是哀求呢?

這……當作沒聽到?

那要是他……哭給她看呢?

……不會吧?他是個大男人耶!

可是,他認爲自己是小男人嘛!

……狗屎!那她就先切掉他的小雞雞再聽他哭!

或者……請他暫時離開一段時間,讓彼此能有個冷靜的空間去想清楚彼此的未來,然後就不讓他回來了?

Shit!簡直不要臉的作法,老爸要是在世—肯定會先罰她跪在祠堂前仟悔個三天三夜,然後再嘮叨得她灰頭土臉,恨不得立刻去把席若水抓回來馬上舉行婚禮!

然而……無論如何,她必須讓他離開了,否則……她真的會死得更難看的!

可決心雖然是下定了,毅力卻委實不太足夠。

每一回當寒巧男正想開口「請」席若水先分開一段時間時,可一見到他那嬌憨討好的笑容,或者委屈哀怨的眼神,她就什麽也說不出口了。

「呃!若水,我想跟你說一件事。」

「嗯!好啊!不過先等一下下好嗎?」剛從外面回來的席若水說著自手上提著的大袋子裏,掏出一件衣服在寒巧男身上比著。「嗯!應該合身。」

而寒巧男則直瞪著袋子上的商標,一下子就忘了她原先來找他的目的,「你不要告訴我你又是特地跑到羅帝歐買的!」她不可思議地叫道。明明是小J 要來把他打扮得男性化一點,怎麽變成席若水拚命買衣服來裝點她呢?

自從那天他們討論過後,小J 只拿了幾件最簡單便宜的衣物讓席若水輪流換著穿,而席若水卻不知道搬回來多少各式各樣的服飾扔進她房裏,而且,每一件衣物、每一樣飾物配件都是從最昂貴的店裏用整疊的美金大鈔換回來的,令人真的很懷疑他到底有多富有?

當然她實在不應該接受他的禮物,但是他死也不肯退回去,沒有他早已丟棄的發票,她也沒辦法替他退回去,難道要叫他自己穿嗎?所以,她只好他買多少就收多少了。

「是啊!有什麽不對嗎?」席若水漫不經心地回道,手上則忙著繼續拿出第二套來比來比去。

「有什麽不對?」寒巧男差點噎死。「跟你說過千萬次了,那兒的東西超貴的耶!」

「還好啦!」席若水蹙眉收回第二件上衣,這件花色好像不太配你哩!」

花色不配?

寒巧男瞪了他半天,而後一把搶過他手上的衣服扔開。

「我不要!」

「爲什麽?」席若水不解地看看衣服。「你不喜歡它的款式嗎?」

寒巧男受不了地猛翻白眼。「太貴啦!真的太貴啦!你爲什麽要去買那兒的東西呢?你那麽有錢嗎?」

「可是……」席若水瞄瞄袋子、瞥瞥衣服,再回眸委屈地瞅著她。「我覺得只有那兒的衣服才配得上你嘛!」

又嘛!寒巧男雙手按腰。

「爲什麽?」

「因爲那兒的東西最好嘛!」席若水可憐兮兮地盯著地下。「只有最好的東西才配得上你啊!」

寒巧男不由默然了。爲什麽他總是能讓她覺得自己像是白雪公主裏的壞心皇後呢?半晌後,寒巧男從地上撿回衣服看了看。

「我倒覺得它不錯,你真的很會選衣服呢!」

席若水悄悄擡眼覰著她。

「你真的這麽覺得嗎?」

「當然是真的,這麽柔和的顔色在嚴肅的場合理一定很出色。」說著,寒巧男在自己身上比著。「哪!怎麽樣?不錯吧?!」

席若水笑著點點頭,又瞥向第一件。

「那……那件呢?」

寒巧男跟著扭頭望去。

「嗯!那件我也喜歡!款式很新,你特地挑的吧?」

席若水輕輕頷首,「還……還有四套。」他囁嚅道。

寒巧男輕歎。

「好吧!統統拿來給我看看吧!」

聞言,席若水臉上頓時閃出歡欣的光彩,「真的?好,你跟我來!」說著,他拉著她的手就跑,直沖進他的房間裏。他的房間裏不但多了許多女性化的用品,還有一面大大的落地鏡。

而堆放在床上的並不只四套服飾,還有兩雙時髦的運動鞋,太陽眼鏡、皮夾和手錶。而且非常奇怪的,他買的並非那種純女性化的服飾和鞋類用品,而是中性偏柔和的。使她不但能擁有男性的帥氣灑脫,也兼有女性的柔媚。

席若水滿意地退到稍遠處欣賞著。

「我就知道你這樣穿會特別出色!」

驚訝地瞪著落地鏡中的自己,老實說,寒巧男也覺得自己的確是很出色,或許「人要衣裝、佛要金裝」這句話不是沒有道理的。

好極了!她現在該怎麽告訴他呢?謝謝你的衣服,現在你可以滾蛋了?

「你剛剛要跟我說什麽?」

「呃……剛剛啊……哦!呃!這個……呃!是這樣的,我……」

她對上席若水無辜的雙眸片刻,而後輕歎。

「有一部片子我很想看,想問問你願不願意陪我去看?」


努力聚積了一個禮拜的勇氣,寒巧男來到席若水的房門前,準備這次一定要成功的over任務。她深吸了一口氣,而後敲門。門很快就開了……

「啊!若水,我想……」

「耶!巧男,真巧,我正要去找你呢!來,快進來、快進來。」

「嗄?」

還沒搞清楚狀況,寒巧男便莫名其妙地發現自己不知何時坐上擺在房內正中央的椅子,而且脖子上被圍上了一條大浴巾,接著就聽見喀嗦喀嗦的聲響,她本能地想轉頭去看看到底是什麽聲音。

「若水,你在幹什……」

「不要動!」

寒巧男猛然被嚇了一大跳,動也不敢再動,因爲,席若水的聲音好嚴肅。

「你到底在幹什麽啊,若水?」

「幫你剪頭髮。」

「我的頭髮太長了嗎?」

「不,太陽剛了!」

十五分鐘後,寒巧男傻傻地盯著鏡子裏的女孩子,層次短髮服貼地裹住她完美的顱型,將她具有現代感的五官臉龐完全烘托出來,使得她看起來格外的出色亮麗,她都不敢相信自己會有這麽炫眼的時候。

而他爲她所設計的造型最特別的地方,在於即使她動作太男性化也不會破壞整體美感,只會更凸顯出她的帥氣瀟灑而已。

「巧男,你來找我有什麽事嗎?」

什麽事?

寒巧男愣了半晌,而後暗歎。

「今天關帝廟有廟會,你想去逛逛嗎?」


「哇——師姊,你好漂亮喔!」學徒們異口同聲驚歎。

不是沒有人說過她漂亮,但如此多人同聲一氣地共同讚美她卻是頭一次。強自壓抑下心頭的激動,寒巧男轉眼過去望著躲在窗後偷覦的席若水。他煞費苦心改造她,讓她得到所有人的讚美,而他卻似乎僅只是看著她就滿足了。

老天!她該拿他怎麽辦才好?

她的舊衣服、鞋子和用品全都被扔了,換上的全是他特意爲她選購的精品。

他仍然喜歡纏膩著她,但是,他從不勉強她做不願意做的事。就像細心的妻子一樣,他很會察言觀色,在她需要獨處時,他絕不會出現在她眼前。在她心煩時,他會故意來向她撒嬌,逗她開心。

他不再提起結婚的事,甚至在前兩天還主動把兩人的訂婚戒指都拿下來,並告訴她,「你可以把它收起來當作平常飾物偶爾戴一戴,我們就當作沒那一回事吧!」

她可以感覺得出來,他並不是不喜歡她了,而是現在的他只是想付出,完全不求回報。

她到底該拿他怎麽辦呢?

起居室裏,寒巧男剛放下電話,臉上的神情有點怪異。

「有什麽事嗎?」席若水關心地問。

寒巧男不安地瞟了他一眼。

「沒什麽,只是有幾個朋友要來。」

只兩秒,席若水便明白了,他不在意地笑了笑,「我還有一本小說沒看完哩!」

說著就起身回房了。

寒巧男愧疚地咬住了下唇,小J 也不知道該如何才好。席若水爲寒巧男做了多少他比誰都清楚,可這種事畢竟是要寒巧男自己決定的啊!

訪客就在兩人沈思中到來了,艾得和琴亞,同樣的一見到寒巧男就驚訝地脫口道:「老天!巧男,你……變了好多喔!」(請別懷疑,當然是英文)

寒巧男則疑惑地凝望住高大英俊的艾得,「是嗎?」她喃喃回應著,腦中卻對自己的反應感到困惑不已。過去她一見到艾得就緊張得很,每次都要費很大的力氣才能壓抑住心中的渴幕並擺出平靜的外表。

但此刻,也不過是短短一個多月沒見面,以往那種強烈的情緒波濤卻已然消失不再,僅剩清風微拂、淺淡漣漪而已。甚至她只自願想著,難道席若水是爲了讓她得到艾得的注意而特意裝扮她的嗎?

可能嗎?

而艾得則愣愣地盯著寒巧男,彷佛頭一次見到她似的。

「巧男,你……好漂亮。」

漂亮?老天!艾得說她漂亮?她是不是應該欣喜欲狂,甚至大聲歡呼一下?

過去的她的確會如此,然而,爲什麽此刻的她卻一點兒也沒有那種意願?

「謝謝。」她愣愣地道謝。

爲什麽?

始終緊盯著寒巧男身上所穿的名牌服飾的琴亞,也訝異地問:「你這衣服不會是在羅東歐買的吧?」

徐徐轉眼過去,寒巧男睇著一如以往般美麗的琴亞。

「是。」她簡潔地回道。

「總算知道該打扮一下自己了,可惜……」琴亞不屑地上下瞟了一眼。「中國女人再怎麽出色,也不會有我們洋人漂亮。」

下意識的,寒巧男就想到了席若水,唇角不覺泛起了輕笑。

「是嗎?」

「不!巧男現在真的很漂亮,」艾得辯駁。「兼有東方人與西方人不同的味道,真的很迷人!」突然,他凝住寒巧男的手。「咦?你的訂婚戒指怎麽……搞丟了嗎?」

「嗄?啊!」寒巧男下意識地把手藏到身後。「不是啦!是……是若水決定先解除婚約,等彼此再考慮清楚之後再說。」

「是嗎?那……太遺憾了。」艾得說道,臉上卻一點遺憾的表情都沒有,反而似乎還很開心。

臉色倏沈,琴亞眼神陰鬱地瞄了瞄寒巧男。

「好吧!我不否認,她現在的確很漂亮,也很遺憾她解除婚約了,不過,這不是我們今天來這裏的重點吧?」

艾得會意,他又望回寒巧男那張經過席若水略施脂粉的漂亮臉蛋,目光中有著以往所沒有的專注與期待。

「巧男,我知道他們都不在,但是這次真的很緊急,你能幫個忙立刻和我們走嗎?」

雖然寒巧男一向是不被准許和調查局一道出任務的,但有些時候,譬如像現在,羅宏代表武館去參加全國武術大賽,而川戶有事回日本時,寒巧男還是會瞞著泰莎去過過刺激冒險的癮。


小J 將武館的大門關上,回身預備去通知學員們明天開始又放假了,可一擡眼便見到席若水若有所失,悵然地呆立在屋前,他瞧了好一會兒,才慢吞吞地踱到席若水身邊停住。

「這就是你要的嗎?你不是說不會那麽輕易的放棄嗎?」

當然不是,但卻是寒巧男所要的,席若水想著並苦澀地垂下眼。

「人的心境想法會隨著時間而改變的,這是句老話,卻也是實話。剛開始我認爲能夠和巧男在一起是最好的了,然而隨著時光的流逝,對她的感情越深,我才發現到我自己實在是太自私了,一直只顧到自己的需要和想法,卻從未替她考慮過她要的是什麽。」

他輕歎。「現在的我已經覺悟了,只要她能得到她想要的,只要她能開心幸福,其他的我都不在乎了。」語畢,他又努力擠出一抹難看的笑容。

「剛好,我也有點事必須離開去辦,如果她回來了,請你通知我一下好嗎?」

當然,席若水也是去出任務了。

事實上,這是沈光乙「替」他接下的任務,因爲,如果按照他自己的意思來的話,他就會把所有的委託統統推掉。

然而,雖然他實在不愛頭上頂著鬼手神偷的沈重招牌,而且,還只想專心去找個能保護他的人,可沈光乙卻也不得不承認他是幾代以來最出色的神愉,因爲他是個男人,卻也是個女人。

雙重的身分讓席若水在偵察行事時都有特別的便利之處,而且,爲了及早脫離爺爺的管束好專心去做他喜愛的事,他幾乎是拚老命的讓自己的身手終於達到沈光乙的要求標準。而事實上,這個標準卻是沈光乙爲了爲難他而故意設下的超高標準,連沈光乙自己也沒有把握能做到的超高標準,因爲沈光乙實在不想讓他去做女人。

沒想到他竟然達到了,也就是說,他的身手甚至比沈光乙還要厲害,而他完成任務所需的時間,事實上也的確比沈光乙祖孫都要少得多了。

這一回當然也不例外,從最初的偵察到最後的任務達成,不過,花了他短短一個星期而已。之後他就開始去做最近他最愛做的事替寒巧男選購服飾。

信手抓來一件墨綠色的秋季洋裝,一手伸進背袋裏掏出響個不停的手機,席若水審視著洋裝並對著手機應了一聲。

「喂!席若水,哪位?」知道他這支手機號碼的人都會講中文,所以,他也很自然地用中文招呼。

「水哥,我是小J 啦!不得了了,水哥,師姊她……」

席若水抓著旅行袋和幾個購物紙袋慌慌張張地撞進武館內,飆進大廳裏,直接沖向寒巧男的房間……咦?

在拐入回廊前,他踩下緊急刹車猛然回頭,只見寒巧男倚在起居室口,一臉的無可奈何,而小J 就站在她身邊好笑地直瞧著他。

他愣了愣,「耶?你怎麽在這裏?」剛說完,席若水又想起什麽似的立刻換上原來那副緊張兮兮的臉孔,而且,在一秒內就瞬間移動到她面前。

「老天!小J 說你受傷了,你怎麽這麽不小心哪?該死!你傷得怎麽樣了?」

他把她轉來轉去,仔細地搜尋她全身上下。「呃?奇怪?你傷在哪里?不會是內傷吧?」

「去死啦你!內傷!」寒巧男啼笑皆非地拍開猶在上上下下飽吃她嫩豆腐的手,「哪!就這個啦!」她將右腳褲管往上提高些露出腳踝處的白繃帶。「不過就是扭傷了一下嘛!就不知道小J 幹嘛告訴你,你又幹嘛這麽緊張!」

「呃?」席若水愣愣地往下瞪著。「扭傷?」

「是啦!小小的扭傷啦!」將褲管放下,寒巧男受不了地橫了他一眼。「根本算不上是傷嘛!」

「扭傷?」席若水又呆呆地重復了一次,而後徐徐轉向小J ,後者不覺瑟縮了一下,「扭傷?」他的眼神和聲調裏都充滿了濃烈的危險意味。

「哈哈……」小J 傻笑兩聲。「這個……是你自己不好嘛,我話都還沒說完,你就……就關上了手機啊!」

「我不好?」平常嬌媚如絲的美眸此刻卻顯得有些恐怖,席若水依然死盯住小J . 「是你一開始就似乎很嚴重地告訴我巧男一回來就躺下了!」

小J 又是幾聲乾笑。

「她是一回來就躺下了嘛!半夜三點回來不睡覺還能幹嘛?唱歌跳舞?」

「那你又……」

「喂、喂!你們有完沒完啊?」自顧自又坐回電視前的寒巧男眼看他們似乎打算就地開場辯論大會,不覺受不了地叫道:「拜託!這是丟臉的事,請別在我面前說個不停好不好?小J ,幫若水把東西放到他房裏。若水,你過來坐下,剛回來也不會先休息一下就忙著碎碎念,真是的,你又忘了你不是女人,老是這麽會嘮叨的,真是煩不煩啊你!」

席若水飛快地瞥了一眼小J 快步離去的背影,又轉回寒巧男專注於電視節目的側面,同時無聲無息地在她身邊落坐。

「你到哪里去了?」寒巧男漫不經心地問。

席若水垂下眼。「工作。」

「工作?」寒巧男好奇地側過臉來。「你在工作?你到底是從事什麽工作的這麽自由,居然能想做才去做?想蹺頭就蹺頭?」

盯著自己放在雙膝上的纖纖玉指,「是……爺爺交代我做的工作。」席若水小小聲地回道。

寒巧男凝視他半晌,而後聳聳肩又看回電視。

片刻後,席若水才偷眼覦著她問:「這次工作順利嗎?」

「還好啦!雖然有點小麻煩,但還是及時完成了。」寒巧男隨口應道。

「那……」他猶豫了一下。「艾得沒有向你要求約會嗎?」

「沒有。」

沒有?!

席若水詫然擡眼瞪著若無其事的寒巧男,怎麽搞的?巧男還不夠漂亮出色嗎?

還是那傢夥瞎了?而且,巧男爲什麽似乎一點也不在意?

正在征愣間,電視螢幕轉爲廣告,寒巧男無聊地伸了伸懶腰,順口問道:「有沒有幫我帶什麽紀念品回來啊?」

「紀念品?」有三秒的時間席若水只是茫然重復著,隨即,他臉上倏地一亮,「啊!有、有!」他叫著,而且一把抓起寒巧男就跑。

「我幫你挑了幾件好漂亮的衣服喔!」

「衣服?」寒巧男大歎。「幹嘛又買衣服啊?我的衣服還不夠多嗎?都足夠開一家服飾店啦!」

「這次不一樣!」

「還能有什麽不一樣?不就是上衣或長褲!」

「裙子!還有裙子啊!」

足足有十秒的時間,寒巧男完全聽不懂他在說什麽,一等她腦袋裏將剛接收到的訊息徹底消化吸收之後……

「裙子?!見鬼,我才不穿裙子!」

寒巧男尖叫著想煞住腳,可不知爲何,一向柔弱無力的席若水此刻卻顯得特別勇武,他硬拉著她掠過莫名其妙的小J ,把她拖進他的房裏了。

「真的很漂亮耶!你試試看嘛!」席若水背抵著關上的房門,低聲下氣地勸誘著。

寒巧男雙手擦腰,怒瞪著席若水。「不要!」

美美的臉蛋頓時垮了。「可是,之前我買給你的衣服你都很滿意不是嗎?」

「不要!」

眼角下垂。「好啦!」

「不要!」

小嘴扁了扁。「至少先看看嘛!」

「不要!」

「求求你啦!巧男,求求你啦!」

席若水顫巍巍地央求著,那麽可憐兮兮地瞅著她,還有那祈求憐憫的眼神,

加上哀怨的苦旦神情,溜開發帶束縛的幾縷發絲還應景地在絕美的臉龐上淒涼的飄拂著。寒巧男真是要懷疑待會兒是不是會傳來冷夜寒風的颼颼聲響,甚至再加上幾聲啾啾鬼聲了。

寒巧男板著臉瞪了他半天,終於還是忍不住爆笑出來。

「天哪!我……我從來沒見過像你這麽……這麽爆笑的人物!真是……真是太誇張了,爲了一件裙子,你居然可以擺出這副活像……像剛被抛棄的怨婦模樣來,我……我還以爲幽魂要出現了哩!」

席若水神情未變地靜視她片刻,才又輕啓雙唇。

「裙子,巧男?」

笑聲驀止,笑容倏斂,「不穿!」寒巧男冷冷地說。

席若水一聽,眼眶立刻紅了起來。

「裙子?」

他想幹什麽?寒巧男蹙眉。

「你……不穿!」

席若水吸了吸鼻子。

「裙子?」

寒巧男眉宇間不覺打了個大大的結,她遲疑半晌。

「呃……不穿。」

席若水的眸子在燈光的照射下,閃爍的水光晶瑩亮麗。

「裙子?」他幾乎是哽咽著吐出兩個顫抖的字。

不是吧?他算的要哭嗎?寒巧男微張著嘴不敢置信地瞪著他半天,終於認輸地歎了一口氣。

「這樣吧!我跟你交換條件好了。」

聞言,席若水大喜過望,忙拚命眨回眼裏的水滴,同時擺出洗耳恭聽的姿勢。

寒巧男似笑非笑地注視他片刻。

「很簡單,我穿一天裙子,你就得一天不准這樣……」說著,她舉手學席若水攏髮的樣子。「明白了嗎?」

似乎有點困惑地眨了眨眼,「我?」席若水也跟著攏了攏頭髮,「不准這樣?爲什麽是這麽奇怪的條件?」

爲什麽?他居然還敢問爲什麽?難道他不知道他那個動作最撩人了嗎?

「不必問爲什麽,」寒巧男面無表情地說:「你照做就是了,否則,我絕對不穿裙子,就算你哭死了也一樣!」

席若水不解的眼神在她臉上逗留許久,終於慢吞吞地說:「好嘛!不准這樣就不准這樣嘛!」

寒巧男的扭傷實在不嚴重,但是,她拒絕在腳上還綁著繃帶時穿上裙子。而後到了翌日晚上,出乎衆人意料之外的,艾得來了,而且是單獨一人。寒巧男若有所悟地看著席若水趕在艾得看到他之前就躲開了,心中立刻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酸楚。

他果然是爲了讓她得到艾得的注意力,才費盡心思裝扮她的。

不久後,再一次的,席若水若有所失地目送寒巧男和艾得去看電影,神情帶著隱約的苦澀與哀傷。

小J 凝望他許久。

「這真的是你要的嗎?」

席若水仍癡癡地望著寒巧男離去的方向。

「只要她快樂就好。」他低喃。


真的好無趣!

和艾得約會過幾次之後,寒巧男很快就發現到艾得是個相當、不!十分大男人主義的人,無論是吃飯、看電影或做任何事,他從來不問她的意見,一概以他自認最好的方式去進行。

他很大方,卻不懂得何謂體貼;他爽朗幽默,卻缺乏溫柔的一面,他有強烈的發表欲,卻從不讓人插嘴表示任何意見。

實在有夠令人受不了!

仔細想想,其實這些事實她早就應該發覺了,但是,迷惑於他的工作所代表的強悍假像,以及他出色的外表,對於那些明顯的缺點,她一逕以美化的眼光去面對。

如今,在接觸到他真實的一面之後,她才恍悟自己對他原來只是一種英雄崇拜演變成的邏輯式虛幻感情——因爲他「應該」是最好的,所以她「應該」是喜歡他的。

而事實上,他卻只是個與她個性不太相配的平凡人而已。

哈!還真不是普通的可笑呢!

好吧!再來呢?她「應該」怎麽辦?

另一個邏輯:因爲他喜歡她了,所以她應該嫁給他嗎?

一個如此沙豬的男人?

哦!饒了她吧。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3:46:41

第七章


傷心

一直在尋覓,

終於在此刻,

發現自己的真心,

竟是將你放在心最深處。


中國城多半是度中國假日,特別是大三節:春節、端午和中秋。

而羅宏回自己家去過節,川戶還沒有回來,泰莎是美國人,依舊不習慣過中國節日,所以,中秋這天武館裏就只剩下寒巧男、席若水和小J ,連煮飯的阿婆和打掃的阿公都休息了。還好席若水和小J 都能應付廚房的事,所以,她只需負責兩件事:吃月餅和穿裙子。

可一襲簡單的牛仔背心裙,卻讓自懂事以來就不會穿過裙子的寒巧男差點連路都不會走了!

席若水幫她打扮好之後便回房去換衣服了,而她則決定先練好該怎麽走路後再出去,免得笑死某某無辜者。足足半個小時之後,她才肯定自己不會做出自己踩自己的腳或絆倒自己這種模事。

憋彆扭扭的來到大廳,寒巧男頭一個就聽到小J 的驚呼。

「老天!師姊,你好Lady喔!」

立刻感覺到自己的臉熱了起來,寒巧男忙掩飾性地問:「若水呢?他怎麽還沒出來?」

依然專注在上下端詳評量寒巧男這件事上,小J 心不在焉地回道:「水哥啊?不知道耶!他剛剛不是和你在一起嗎?」

「他回房換衣服了。」

「換衣服?」小J 這才好奇地凝注她問:「你們要一起出去嗎?」

「出去?」寒巧男喃喃道,同時往下看了看自己。「我看今天不要了吧!我可不想摔在大馬路上讓人家欣賞我的內褲,雖然我還是有特地穿上一件很美的新內褲!」

「嘎?內……啊……」小J 噗哧失笑忙又憋住。「不……不會那麽慘吧?」

「不會才怪!」寒巧男咕噥。「總之,我是絕不會在頭一次穿裙子就傻傻的出去出洋相!」

小J 雙眼滴溜溜地轉了一圈,然後咧嘴一笑,同時猛一彈指。

「那我們留在家裏打麻將吧!」

「耶?」寒巧男兩眼一亮。「有道理,好久沒打了說,我們三卡來好好打兩圈吧!」

於是,好不容易有機會換上一身高雅服飾出去秀一下的席若水,剛走進大廳便莫名其妙的被拉進起居室參一腳。

「幹……幹什麽?」

「打麻將啊!」

「打麻將?可……可是不是說我們要一起去……」

「不要!我第一次穿裙子一定會出糗的,我寧願在家裏出糗!」

「但……但是……」

寒巧男驀地臉一沈。

「你到底打不打?一句話,說!」

脖子一縮,「好嘛、好嘛!打就打嘛,」席若水委委屈屈地哭喪著臉。

可憐的席若水再一次屈服於淫威之下,寒巧男卻還有話嘟嘟嚷嚷的。

「真是搞不懂耶!你都這麽大的人了……呃……你幾歲了?」

席若水吸了吸鼻子。

「二十八。」

「哇!都二十八了耶!拜託!」寒巧男一面洗牌,一面發出很誇張的驚呼聲。

「你都大我七歲耶!居然這麽沒用,又是娘娘腔,膽子更小,除了買那些貴得嚇死人的東西之外,就沒看你做過什麽正經事,好像你只會龜縮在家裏孵蛋而已。喂,我借問一下,你一點本事都沒有,誰敢嫁給你呀?」

席若水悄悄從睫毛縫下偷覦著她。

「那你說要有什麽本事才夠資格娶老婆?」

寒巧男聳聳肩。

「其實也不需要什麽特別的本事啦!只要有能力養活一家人不就夠了,可是,我看你呀!大概只能讓人養你吧?」

小J 伸手抓牌,同時抗議,「水哥也有工作不是嗎?」再打出牌。

寒巧男哼了哼,立刻接著抓牌一看,隨即打出。「每次問他,他都說不出個什麽所以然來,我看他呀……」她飛快地瞟了席若水一眼。「恐怕都不是什麽真正的工作吧?」

席若水默默抓牌、丟牌。

「你這樣說不太公平了吧?師姊,」小J 不以爲然地撇撇嘴。「在你眼裏,大概只有那種刺激冒險的工作,譬如情報局、調查局、殺手之類的才算得上是真正的工作吧?那樣的話……」

「殺手?」席若水驀地驚駭的瞪圓了雙眼。「巧男,你……你不會真的想去做殺手吧?」

「你聽他亂蓋!」寒巧男嗤之以鼻。「神經病,誰要去做殺手啊!我是喜歡刺激冒險沒錯,可是,我才不會想去傷害別人呢!而且,那種情報方面的工作是相當刺激沒錯,但是賽車也很刺激啊!還有探險啦、攀岩啦等等,那些也都很刺激啊!」

「可是你對賽車、探險、攀岩都沒興趣,」小J 反駁。「到現在爲止,我只看見你對那種情報工作迷得要死,大概就是這樣,你才會迷上艾得的,因爲他是洛杉磯分部的高手,對吧?」

在以前,寒巧男可能會矢口否認或極力辯解或乾脆老羞成怒都不一定,小J早有心理準備了,沒想到寒巧男卻只是聳聳肩,順便叫聲「砰!」然後探頭看看打出的牌,同時漫不經心地說:「說的也是。」

席若水和小J 同時一愕,繼而面面相覷。

她怎麽了?

然而,當小J 正想擺開大陣開庭審問時,好死不死的艾得和琴亞恰好在這時刻突然冒了出來。當然他們一到,小J 和席若水便「必須」很識相的自行避開,特別是在琴亞的輕蔑眼光下。

「又需要幫忙了?」

從上次的任務開始,寒巧男就起疑了,只是始終沒開口詢問而已。可這回這麽快又來找她,看樣子問題還不算小哩!

那對搭檔互覰一眼,艾得又沈吟片刻。

「好吧!我想你有權利知道事實。」他吸了一口氣。「我們分站裏出現內奸了。」

「內奸?」寒巧男驚呼。「抓到了嗎?」

艾得搖頭。「連是誰都還未搞清楚,怎麽抓呢?」

不由大大皺眉,「還沒抓到?」寒巧男懷疑地來回掃視他們兩人。「怎麽可能?你們都知道有內奸了,怎麽可能還沒抓到?」

艾得歎氣。「事實上,我們半年多前就發現任務內容被泄漏,工作人員屢次在任務中遭到埋伏,那時我們就知道有內奸了,雖然我們盡力在追查,但不知道爲什麽,每次查到某個線索,那個線索就被毀了或消失了,剛剛好都在我們尋到之前,就好像事先有人通知一樣。」

「所以我們的人員陸續受傷,甚至身亡。」琴亞接著說:「上面的任務仍然持續的交下來,而我們的人員補充不及,所以,最近才會一直來找你。」

寒巧男臉色沈凝。「可是,你們不把內奸抓到,每一趟任務出去都很危險不是嗎?」

艾得淡笑。「這是我們的工作,也是我們必須承擔的危險。當然,因爲你不是我們的人!所以你有權利拒絕。」

寒巧男沈思片刻。

「不!我會和你們去。」

不爲艾得,只爲壞人本就該被繩之以法。


「等等,水哥,你……你現在是在做什麽?」

席若水奇怪地瞄了問話人一眼,「整理東西啊!」說著又繼續將簡單的衣物塞進旅行袋裏。

忍不住翻了翻白眼,「是喔!你沒說我還真不懂哩!」小J 嘲諷道:「那我能不能再請教一下,你整理東西幹什麽?」

又奇怪地瞟他一眼。

「出遠門哪!」

小J 忍耐地又問:「上哪兒?」

刷一下拉上旅行袋的拉鏈,「工作啊!」席若水回道。

「哦!天哪!拜託!我們明天不是說好要去……」

席若水背上旅行袋。「可是我要工作啊!」

小J 跟著他後頭快步走出房間。「那爲什麽早不說?」

「我臨時才接到通知嘛!」

「這麽巧?」小J 懷疑地問:「剛剛好大師姊一出門,你就接到通知了?」

「是啊,真巧不是嗎?」

小J 哈了一聲。

「我聽你放屁!」

「我沒有放屁啊!」

小J 不滿地瞪著席若水修長的背影片刻。

「那你什麽時候回來?」

「不知道。」

「水哥……」

「拜拜!」

「水……」

望著席若水頭也不回的離去,小J 忍不住要咒駡兩句。

「狗屎!混蛋!又丟下我一個人了!」

說著,他忿忿地關上大門,忿忿地轉身回屋,可才走了兩步,他忽然又停下,神情顯得既愕然又狐疑。

奇怪?剛剛水哥一點也沒有女人的樣子哩!無論是動作、走路、甚至說話語氣,完全沒有一絲女人的味道咧!


阿肯色州的歐薩克山內有一座廣達兩百英畝的堅固農莊,對一般人來講,那是一所美國常見的求生訓練學校,以付費方式教授學員城市戰、CQC 、求生技巧等。他們甚至還類比軍警單位的射擊屋,讓學員在場內練習逐室射擊活動的人像紙靶等。

籍著這個名目,農莊裏備有各式各樣的大小軍火,更在農莊周圍設下雙重警衛網。如此嚴密的戒備,防衛的並不是外人誤闖而受傷,爲的卻是把農莊設定爲全美各州重大通緝要犯的避難溫床。

這就是FBI 這次掃蕩追剿的目標。

行動前當然先要勘察,如此嚴密的防備網自然需要擁有特別身手的人才可能無聲無息的進入,並取得所需的資料再平安的出來。

夜深沈,山寂靜,一條矯健的人影從農莊後的岩壁翩然落下,飛也似的越過週邊建築,直向中間的主建築而去。一切很順利,巡邏守衛沒有注意到一閃而逝的黑影,站崗人員亦無發現任何異樣,黑影很快來到主建築物側門。

打開鎖之後,黑亮的雙眸迅速左右掃視一遍,隨即預備開門進入,可就在剛握上門把的那一刻,他驀然驚覺危險的降臨,旋即退開一步想即時躲開,然而情況就在瞬間大幅轉變,不過眨眼間,原本空蕩無人的四周竟然就圍上了數十人之多。

黑影當機立斷,他如閃電般退到門邊開門進入,槍聲中,一場緊張的追逐戰隨即展開。但在這幾乎等於甕中捉鼈的情況下,他根本無路可逃,甚至不知道自己究竟身在何處!他本就是來探查內部情形的。於是他只能一處躲過一處,閃人避槍彈,直到無處可逃,他終於放棄了。

他站在某間類似書房的房間內,面對房門,等待最後一刻的來臨,感覺上,他似乎頗鎮定。不久,他聽到遠遠傳來人聲嘈雜,知道就快搜到這兒來了。他籲了一口氣,準備……

一聲幾近於無的聲息使他驀然轉頭,震驚地望著房內彷佛鬼魅般突然多出的另一條黑影,又高又瘦的黑影。籍著窗外溢入的月光,他發現對方跟自己一樣全身黑的裝束,甚至同樣戴上了黑頭罩。

他尚未回神,對方便已抓住他的手──他竟然躲不開!跟著,他被扯進書架後方的通道內——也不知何時出現的,再呆呆地看著對方嫺熟地按下機關按鈕,讓書架移回原位遮住通道口,接著他又被抓著開始順著通道迅速往前跑,僅藉著對方手裏一隻手電筒閃出漆黑中的一點亮光。

不知道過了多久,他們終於回到月光下,但對方仍拉著他繼續跑,原先的黑影終於忍不住開口了。

「你……」

他才說了一個字,對方便停下來並噓了一聲,繼而從腰邊的袋子裏拿出一張類似藍圖的資料給他,然後指了一個方向。他很自然地順著對方手指的方向望去,赫然發現他所搭來的旅行車竟然就在不遠處。

他訝然回頭,卻再次震驚地呆住了。

那個無聲無息出現的人,居然又無聲無息地消失了!

等在旅行車周圍的艾得三人一看見黑影出現,便迫不及待地沖向前去。

「老天!巧男,你沒事吧?我們聽到槍聲還以爲你出事了,正想著該怎麽去救你呢!」

黑影脫下頭罩,果然,是寒巧男。

「我沒事,但是,我還沒進去就被人發現了,而且,他們似乎是早已有所准備的,我想應該是你們的內奸又把消息透露出來了。」

瓦特和琴亞立時失望地垮下臉。

「那就是說你還沒來得及探查出建築物理的任何資料羅?」

寒巧男哼了哼,不發一語的將高瘦黑衣人給她的藍圖拿出來。


寒巧男只晚了席若水一天回到武館,小J 並不知道她要回來,所以就帶著席若水去找朋友了。但是這不打緊,她又不是小孩,放學回家沒人在還會哭得半死。她最好是一個人清靜點,可以輕輕鬆松地沐浴,洗去一身疲憊,再好好休息休息,這才是最適合她的狀況。

絕不是一回來就得面對羅宏和泰莎那兩張臭臉,還要讓他們接力式的噴得她滿頭滿臉的仙露,而且不可以閃避,否則,立刻會被「不孝」、「不敬」兩塊木板敲下來。

「你又瞞著我們偷跑去哪里了?」

「該死的!你爲什麽就不能替你死去的父親想一下……」

「更該死的是艾得,明明告訴過他不要來找你幫忙的,可是他偏就是一次、兩次……」

「你忘了你上次還受傷了嗎?」

「你到底想怎麽樣……」

「你教我如何對你死去的父親交代……」

當席若水和小J 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麽一幕:寒巧男就站在屋宅前,手裏還抓著旅行袋,光天化日之下,當著所有學徒的面前,丟盡顔面、垂頭喪氣地接一男一女兩架超級轟炸機的疲勞轟炸。

「好可憐,」小J 喃喃道:「不過是她自找的,我一點也不會同情她,因爲她都不帶我去。」

席若水愕然轉眼瞪著小J ,小J 赧然搔著腦袋。

「嘿嘿!我說過再過一年滿二十歲時就要離開武館獨立,我希望能多少有點經驗來應付將來……」

「這種經驗?」席若水不敢相信地繼續瞪著他。「你不會也跟巧男一樣想從事這一行吧?」

「這個嘛……」小J 黯然歎了一口氣。「老實說,我實在沒什麽概念,我不喜歡念書,所以只念到高中畢業,除了學的這一身,我也沒什麽其他的本事。我是曾經向艾得暗示過我想進調查局,但是,琴亞一口就回絕了我,她很輕蔑,但也很實在的告訴我我沒有資格。看來好像除了勞力工作之外,我也沒什麽路好走了。你想有人會雇用我做保鏢之類的嗎?或者我可以進保全公司?」

席若水若有所思地凝視他片刻。

「老實告訴我,你也喜歡刺激的生活嗎?」

「老實說嗎?」小J 不好意思地抓抓耳後。「嘿嘿!沒錯,我跟師姊一樣,我想這跟我們的個性有關吧!我們就是靜不下來。所以說,有時候我也會懷疑你跟師姊到底合不合適?雖然我直覺上認爲你們應該會是很好的一對,但是,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你們兩人的個性簡直是南轅北轍!生活上的衝突恐怕是無止盡的吧?不過……」

他聳聳肩。「反過來說,你們個性雖然一強一弱!你恰好也能容忍她的一切,問題是……」他略一猶豫。「師姊很看不起軟弱的人,就算她哪天真的死心塌地的愛上你了,但在她私心深處,我想她還是會爲了你不是那個能讓她心服口服的人而感到有所遺憾吧!」

席若水輕蹙眉,「是這樣子嗎?一定要讓她心服口服才行嗎?但是……」他喃喃道:「我希望她能保護我啊!」

小J 一聽便忍不住翻了個白眼!繼而無奈的搖頭。

「放心啦!除非她不喜歡你,否則,她一定會把你保護得好好的!」

席若水雙眼一亮。「真的?」

「當然是真的,最瞭解師姊的人就是我,我說的一定沒錯!」

「太好了!」席若水立刻開心地咧開了嘴。「哦!對了,如果將來你真的找不到理想的工作的話,或許你願意來幫我的忙。以前我還有我妹妹幫忙,現在只有我一個人了,所以,有的時候也會覺得多一個幫手不曉得該多好。」

小J 愕然。「咦?騙人,你真的有工作?」

席若水笑著點點頭。

「什麽樣的工作?」

席若水仍是笑意盎然。

「啊!這個嘛……到時候你真的想來幫我的時候再說好嗎?我還得先徵求我爺爺的同意呢!」

「這樣……好吧!那……啊!師姊解脫了,我們去安慰她一下吧!」

唔——天哪!腰酸背痛!

眼睛都還沒有睜開,寒巧男就懶洋洋地翻了個身,然後四肢大張地伸了個大大的懶腰,而且是非常標準的猩猩姿勢。同時,她這才不情不願地睜開眸子,順便張開嘴打了個大大的……

噎!險些被吸進口的氣噎死,寒巧男倏然瞪大了雙眸,在那一刻間,腦袋裏一片空白,只愣愣的對著那雙饒富興味的美眸和兩隻寫滿了好笑的賊眼呆了五秒。而後伴隨著驚叫聲,她猛一彈身就虎躍下床。

「你……你們怎麽在這裏?」

小J 咧出雪白的牙齒,「吃晚飯了,師姊,」他笑嘻嘻地說:「嘖嘖!已經睡了一整個下午,居然敲門敲那麽大聲還敲不醒你,我們差點把門都給敲破了呢!最後只好自己進來羅!順便……嘿嘿!養養眼。大師姊睡著時很有美人的韻味兒喔!」

寒巧男難得的臉紅了起來。「你……你不要亂說些有的沒有的。說!你們到底到哪里去了,怎麽我回來時都看不到你們?」

小J 和席若水互覰一眼,後者似乎有些赧顔。

「也沒什麽啦!就是帶他去和朋友們聊聊啊!」小J 輕描淡寫地說。

寒巧男卻沒這麽好打發,她眉一掀、眼一瞪,惡狠狠地問:「朋友?就是你那些狐群狗黨?」

「怎麽這麽說?師姊!他們是從小和我一起長大的朋友耶!」

「朋友?」寒巧男眯了眯眼。「損友吧?」

「師姊,你……」小J 突然停住,而後轉向席若水歎了一口氣。「拜託!水哥,不要再拿我當擋箭牌了好不好?看師姊把我的朋友說成什麽樣子了!」

寒巧男更是疑惑地輪流看著兩人。

「你們在說什麽?是不是又背著我在搞什麽陰謀了?」

「哪有,是水哥……」小J 又望向席若水,後者忙搖頭示意。「呃……是水哥……水哥……」

寒巧男看了看席若水,席若水忙轉眼他顧。她不覺皺眉,又盯回小J ,小J卻還是笑嘻嘻的。

「告訴我!」

小J 頑皮地歪了歪腦袋。

「你真的想知道?」

寒巧男翻了翻白眼。

「廢話!要不我問幹嘛?無聊啊?」

小J 眨了眨眼。「真的?」

「真的、真的!」寒巧男不耐煩地揮揮手。「快說吧!」

賊兮兮的大眼睛轉了轉,「不後悔?」小J 又問。

寒巧男怒氣倏發,她大眼一瞪,手一伸就拽住了小J 的衣領。「你到底說不說?」

看大師姊真的生氣了,小J 忙祭出諂媚的笑容,「說、說,當然說,大師姊要問,我當然要說羅!」小J 瞄了一下席若水,後者還是拚命搖頭。「不好意思,水哥,我不怕你,但是師姊要是一個不爽,搞不好就會當著你的面把我給拆成世界地圖啦!」

語裏,他先向席若水舉手敬禮致歉,然後才向寒巧男說:「師姊的生日不是快到了嗎?我和水哥去替師姊找生日禮物去了嘛!水哥本來是要給師姊一個驚喜的說,師姊卻偏要問!真沒默契!」

聞言,寒巧男緊繃的臉色立刻卸了下來,鬆開了揪住小J 的手,「你給我的東西已經夠多了,何必爲了一個生日就這麽費心機呢?」她盯著小J 喃喃道,眸底神色難以言喻,害得小J 渾身不對勁。

「我真不懂,你爲什麽要這麽執著於我呢?」

現在的情況實在有點教人哭笑不得,艾得就如她過去所盼望的注意到她,她卻不再希罕那種沙豬了,最後還很乾脆地一棒把他打回去。如今老是在她心頭徘徊的卻反而是這個不男不女的小男人,這個她不知道該拿他怎麽辦才好的傢夥!

這個她原想離他遠遠的違禁品。如今,她卻不曾再想到要趕他走了,反而很難去想像他離開之後會如何?

是因爲艾得已不再是佔據她芳心的人?抑或是因爲……這個小男人早已自行佔領了她心靈一隅?

寒巧男徐徐轉身面向席若水。

她又爲什麽要讓他佔領?一個有九分像女人的男人,一個愛撒嬌的男人,一個軟趴趴,隨時都有可能放聲大哭的男人,一個隻想要她保護的男人……shit!

如果真讓他們搭在一起,恐怕用不到一年!她就要被他搞瘋啦!

算了!她不自覺地搖搖頭,繼而擡手捂住席若水正待出聲的嘴,「既然你想給我驚喜,那就別說了。好了,我要換衣服了,兩位請滾吧!」說著,兩手一推就把他們直接推到門外,然後砰一下關上門,再反身靠在門上。

艾得的經驗給她一個最好的教訓,感情的事的確很難判定,你認爲是這樣,它偏是那樣,你認爲是那樣,它偏是這樣,這回,她一定要搞清楚了再來決定自己要怎麽做。

無論如何,席若水那種男人絕對不是她理想中的男人,如果不幸真去煞到他了,還真是要下很大的決心才能和他在一起吧……很大的決心?

才怪!

如果那傢夥現在告訴她,他要離開了,不用懷疑,她一定會立刻命令他:

「不准走!」

我咧!爲什麽她到現在還老是搞不清楚狀況呢?

那傢夥……那傢夥早已在她心中生根了不是嗎?

放下電話一轉身,寒巧男就瞧見席若水慵懶地靠在窗臺邊,那雙溫柔的眸子依然是那麽樣柔情似水的凝視著她。迎著他的視線,她緩步走到他身旁,漫不經心地望向窗外——羅宏帶著學徒們練得正起勁呢!

「艾得……找你出去?」席若水悄聲問。

「呃?哦!嗯——是啊!吃飯逛街看電影,老套,」寒巧男心不在焉地回道:「不過,我沒答應。」

「爲什麽?」

「不爲什麽,就是不想答應,不想和他出去,如此而已。」

「你不是很喜歡他嗎?」

寒巧男默然片刻。

「我是喜歡他,對我來講,他就像大師兄那樣,一個認識很久的大哥哥,但就是那樣而已了。」

雙眸閃過一絲驚喜,「大哥哥?」席若水小心翼翼地壓抑住狂喜的心情。

「你確定?」

「對,大哥哥,花了這麽久的時間,我終於搞清楚了,就僅是一個大哥哥而已,再確定不過了!」

「那……」席若水緊張地又無意識地攏起頭髮來了,神態依然是如此嫵媚迷人。「你有沒有打算什麽時候要跟他說清楚呢?」

「早就說過啦!」始終瞄著眼偷觀他的寒巧男立刻狠狠地把他攏髮的手抓住,同時淡淡的道:「這回任務結束他送我回來時,我就明明白白的告訴他了。」

席若水不好意思地收回手背到身後。

「那他還找你出去約會?」

寒巧男聳聳肩。

「他說他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

「這樣……」席若水偷偷藏起喜悅的心情。「那你願意讓我請你去吃飯逛街看電影嗎?」

寒巧男終於轉過臉來正對著他,然後詭譎地一笑。

「不行!」看到席若水立刻失望且沮喪地垮下了臉,她不覺有趣地咧開了嘴。

「泰莎說有個非常非常重要的廣告需要你幫個忙,要你先去試一下鏡,之後我們再去吃飯逛街看電影,來個真正的約會,你認爲如何?」

臉上倏現的光芒是如此的炫目,教人感動,席若水像個小孩子般歡欣雀躍地直點頭。

「好、好!先試鏡再約會!」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4:13:45

第八章


原來

他這麽柔

他這麽弱

她願意無條件保護他

沒想到他原米是……


依凡。桑德斯,瑞德財團總裁,也是全世界最富有、最有權勢的男人之一,婚後的他幸福美滿,一改往日風流好動的習性,總是乖乖的待在家裏,守著可愛的女兒和再次大腹便便的妻子。

當然,一向只負責大決策的依凡對於財團形象廣告這種小事!本來是毋需他費心的,但基於心愛的妻子對久未見面的哥哥的關心,他毅然決定代替克霖來到西岸,一方面是爲廣告作最後決策,一方面是聽說大舅子最近半年都逗留在西岸,他打算花點時間來尋找,免得老婆抱著特大號籃球瞞著他自行溜來找人,要是不小心來個籃外大空心,那可就慘了。

從超音波照片看來,這回還是對雙胞胎呢!

而對各廣告公司來講,瑞德財團的廣告可是頓超級大餐,只要能得到財團形象廣告這項前菜合約,也就等於獲得瑞德財團相關企業往後這一年所有廣告的機會。所以!全美各大廣告公司莫不卯足了勁拚了。

老實說,像這種大case,泰莎的TK廣告實在沒有資格摻上一腳,但是沖勁十足的泰莎就算明知沒希望還是要去試一試,碰碰運氣,只要不小心給她蒙上了,她對TK發下的豪語就有實現的機會了。

這是一場特地爲瑞德總裁舉行的歡迎酒會,也是各廣告公司套關係拉近距離的機會,只見場中除了廣告公司負責人之外,還穿插了不少俊男美女型的模特兒,甚至還有其他企業來湊熱鬧。畢竟自瑞德總裁結婚後,他已經大幅度減少出現在公共場合的次數,這種能夠和他親近的機會實在不多了。

當然泰莎也帶著席若水來了,而寒巧男自然也來了,就像保母護著幼兒一樣,她緊跟在席若水身邊照料著。可是,她們始終只能待在角落裏,因爲,如果沒有人引見而貿然上前去自我推薦的話,只會遭致瑞德總裁那種倨傲人物的反感而已。各種行業相互攻訐是很自然的事,特別是席若水如此不可思議的美,特別是在這種競爭性的場合理,其他模特兒都彷佛有共同默契般地同時對席若水發出嘲諷譏誚地言語攻擊。

「嘖嘖,表面上看起來滿像一回事的,沒想到居然是個娘娘腔!」

「我看是玻璃吧!」

「難道TK已經落魄到要用男人去勾引瑞德總裁了?」

「不過,他實在是很美,我倒真想嘗嘗看呢!」

席若水早就習慣了,泰莎雖然臉色陰沈,卻依然能自製,在這種場合理鬧事的話,恐怕就得正式宣佈這一輩子與瑞德絕緣了。但寒巧男才不管這些幾幾歪歪的,拉開嗓門就發飆了。

「你們這些三八婆白癡男,喜歡耍嘴皮子是吧?好,那就大家一起來吧!」

她咬牙切齒地說:「你們啊!誰不知道都是靠上床換來的合約,你們以爲別人都不知道嗎?告訴你們,廣告界最不缺的就是免費廣告,不必你們拜託,自然就有人幫你們免費宣傳啦!還有啊……」

寒巧男的利嘴一旦開閘,除非是她自己口水噴到高興,否則恐怕是沒有人能替她關上龍頭了。於是,泰莎氣急敗壞,席若水手忙腳亂不知所措,眼看著加入戰局開罵的人越來越多,語句也越來越難聽,甚至聲調也越來越高昂了,而他們卻完全無能爲力去阻止。

就在最緊急的當口,也就是在口水戰即將進一步發展成爲世紀初大混戰的那一刻裏,那端大頭們的悠然閒聊終於被這頭的戰爭打斷了,所有大頭們不約而同的轉首望過來。然後,當中那個最高、最出色的男人突然滿臉驚訝之色地扔下酒杯,大步邁了過來。

而最最令人詫然的是,他居然直接走向席若水,並且以那種熟稔得不能再熟稔的態度語氣抱怨道:「該死,你知道我找你找了多久嗎?」

全場頓時愕然。

更奇怪的是,席若水一見到依凡,竟然一反平日溫柔嫵媚的娘娘腔,瞬間變爲滿臉嘲諷不屑的男人。

「找我幹嘛?那麽想我啊?」

「啥!」依凡立刻嗤之以鼻。「誰想你了,要不是小蜜老是嘮叨著要來找你,我才懶得理你呢!」

「我有跟她聯絡啊!」

「是喔!偶爾來封伊媚兒,」依凡冷笑。「這就算聯絡了嗎?至少也要打通電話來吧!」

席若水聳聳肩。「太麻煩了!」

「太麻煩了?」依凡不敢相信地低吼。「喂、喂!你這傢夥會不會太囂張了你?你嫌打通電話太麻煩了,而我就必須爲了找你老遠跑到西岸來?」

「我有叫你來找我嗎?沒有吧?」席若水吊兒郎當地瞟他一眼。「別把責任推到我身上來喔!要是讓我不高興了,小心我讓你傾家蕩產,連老婆女兒都免費替你換個東家算了!」

「你才不敢,小蜜會先剝了你的皮!」

「那倒是。」席若水喃喃道。「好了,說吧!你找我幹嘛?」

依凡哼了哼。「你剛剛沒聽我說話嗎?不是我找你,是小蜜找你。」

「好,那她找我幹嘛?」

「她想看看你。」

「哦!那樣……好吧!我會寄張照片給她的。」

「照片?!」依凡怒吼。「請你搞清楚,她是要見你,活生生會動的你,明白嗎?」

「這樣……那就……錄影帶?」

依凡似乎已經忍耐到極限了。

「若水,我警告你……」

「誰理你啊!」席若水依然是那副不屑的態度。「好吧!算我可憐你好了,我會打電話給小蜜的,這樣可以了吧?」

「什麽時候?」

「等我有空。」

「若水!」

「好、好、好,今天回去就打,行了吧?」

聽到他的回答!依凡的臉色終於緩和了下來。「這還差不多……對了!你在這裏做什麽?」說著,他還朝席若水身邊的寒巧男和泰莎望了一眼。

依凡一問,席若水這才突然想起此時此刻的自己身處何種場合,他忙雙手拉扯住寒巧男和泰莎。

「啊!依凡,我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寒巧男,她是……是……呃!我喜歡的女孩子,還有這位是她的繼母泰莎,TK廣告總經理。」

「你喜歡的……女人?」依凡頓時滿臉的驚愕不信,繼而恍然大悟地盯住寒巧男。「這就是你逗留在洛杉磯的原因嗎?」

「沒錯!」席若水老實承認。「喂!依凡,TK雖然還小,但是工作嚴謹、態度認真,未來發展遠景實在很不錯,這次的廣告就交給她們吧!」

「OK,」依凡不假思索地就應允了。「既然是你說的,我當然沒問題!」

「謝了,算我欠你一次。」

「算了,多打幾次電話給小蜜就行了,免得她老是藉口吵著要出門來找你。」依凡歎道。

「怎麽,都結婚三年了還搞不定她?」席若水揶揄道。

「她吃定我了,一輩子!」

「認命吧!老兄,」席若水說著,朝寒巧男瞥去一眼。「像我一開始就認命了呢!」

依凡也看了一眼。「認真的?」

席若水點點頭,他那種十足降將敗軍的神情,頓時掀起依凡高度的好奇心。

一直以爲大舅子是個GAY ,沒想到還是被女人打敗了。

「我想……」依凡慢吞吞地說:「這個宴會實在沒什麽意思,不如到我住的飯店去喝一杯吧!」他最好多打探點消息,回去才好應付老婆的好奇心。

席若水往四周掃一眼。

「扔下所有的人?」

「對!」

「既然你無所謂,我更沒問題,那就走吧!」

往飯店去的車程中,寒巧男才有機會悄悄問席若水。

「你怎麽會認識瑞德總裁的?」

「咦?我沒介紹過嗎?」席若水驚訝地問。

「沒有、沒有!」寒巧男猛搖頭。

「哦!」席若水望著對面的依凡笑了笑,隨即擡起手指很不禮貌地指著依凡。

「那個討厭的傢夥,就是他搶走了我親愛的妹妹小蜜,他……」

「不對!」依凡立刻否認。「是小蜜偷走了我的心!」

席若水哼了哼。

「反正那個混蛋後來就變成我妹夫了!」

妹夫?

寒巧男和泰莎駭然面面相覷。

老天,瑞德總裁是席若水的妹夫?

其實依凡是席若水的妹夫這件事雖然教人難以置信,但還不至於不能接受,是席若水在面對依凡時的態度神情才教寒巧男意外到以爲是在作夢。

他在依凡面前竟然能讓人感覺不到絲毫女人味道,完完全全是個正常男人的模樣!無論是動作舉止、神情態度、說話聲調語氣等等,實在是令人不可思議得很。特別是看著他們兩人針鋒相對時,委實有點像在作夢的感覺。

而且,他們有些對話也頗令人玩味。

「……巧男會保護我。」

真是令人不敢相信,他打算告訴全世界的人這句話嗎?

「她會保護你?」依凡失笑。「少扯了吧你,全世界最不需要保護的人就是你,竟然還說要她保護你?那些需要防備你的人才需要受到保護吧?」

咦?需要防備他?爲什麽需要防備他?

「……爺爺如果再去看小蜜,麻煩你轉告他一下,叫他別再私自接下case了,否則他就得自己處理。既然他把招牌硬扔給我了,現在當家的就是我,決定要不要接case的人也該是我,OK?」

「可是爺爺也說了……」依凡神情悠然地啜著酒。「自從你接手之後,你根本不接case,如果他再不幫你接的話,很快的那個招牌就會被人遺忘了。」

「那不正好!」席若水喃喃道。

招牌?當家?接case?奇怪,他們到底在說什麽呀?

寒巧男終於發現她對席若水的瞭解實在太少了,幾乎可以算是沒有,或許她是該找機會多多瞭解他一下了。

可是,她還沒有找到機會,艾得和琴亞又背著一樁大麻煩找上武館了。而這一回,大概是他們太惶然無措了,所以,當寒巧男抓著席若水,席若水又抓著小J 一起坐下來時,他們並沒有反對,甚至似乎根本就沒注意到多了兩個「無關緊要」的人。

「怎麽一回事?」羅宏鎮定地問。

艾得抹了扶滿頭大汗。

「那個內奸,不只我們分部有,幾乎各個分部都有,這真是太……太可怕了!」

羅宏皺眉。「你們上面沒有及時處理嗎?」

「當我們發現時已經來不及了,無論怎麽挖都挖不到……」

「那你們準備怎麽辦?」

羅宏遲疑了下。

「我們犧牲了很多人才查到幕後主使人的代號,還有一片光碟,那張光碟裏記載著所有內奸的名單。但是,最可怕的是另一片光碟,那是他們剛得手的獵物,裏面包括有北美衛星防衛系統的詳細資料和密碼,以及啓動北美長程洲際飛彈的密碼。」

「天哪!」一向沈穩的羅宏也禁不住變了臉色。「要是不趕快找回來的話……」

「你說得沒錯,但是……」艾得歎口氣。「即使我們知道幕後主使人躲在哪裏,也知道他把光碟藏在他躲藏的山莊內,可我們就是拿他沒辦法。局裏前後花了三個多月、犧牲了上百人,可就是連他那片山莊都接近不了。」

「那現在怎麽辦?」

「只剩下一個沒有辦法中的辦法。」

「什麽辦法?」

艾得和琴亞互覰一眼!琴亞便接道:「你們聽過鬼手神偷嗎?」

「聽過。」羅宏、川戶和寒巧男異口同聲地說。

「鬼手神偷?」小J 卻愣愣地問:「那是什麽?」

唯有席若水一語不發,默默地垂下異采連閃的雙眸。

「聽過是最好,」琴亞說:「聽說在這世界上沒有那個人偷不到的東西,所以在無計可施之下,上面決定在我們自己繼續努力之餘,還要儘量想辦法去找到鬼手神偷這個人,並說服他幫我們的忙,偷取那兩片光碟,甚至把幕後主使人也偷來給我們。」

羅宏和川戶對視一眼。

「聽說只要夠挑戰性、夠驚險刺激,代價也能讓他們滿意的話,鬼手神偷就會接下case的不是嗎?這件case應該夠有挑戰性了,我想你們也應該願意付出任何代價,那麽還有什麽問題呢?」

琴亞歎了口氣。「是那樣沒錯,可是……鬼手神偷什麽case都接,就是不接兩種 case !」

「哪兩種?」

「傷天害理的case政府的case. 」

「啊……那就……用私人名義去……」

「沒用!他很快就會查到這基本上是政府的案子了。」

「說得也是,那怎麽辦?」

「唔,是這樣子的……」琴亞看起來似乎有點無奈。「除了鬼手神偷自己人以外,世界上沒有其任何人知道他的真面目,通常有case也是直接。到某個特定信箱內,之後他接不接都是一個簡單的回e ,一般是完全沒有跟他交談的機會的,所以,我們希望能有機會和他對談,無論是網上、電話裏都可以,只要讓我們有機會說服他就好了。」

「我懂了,你們要我們幫你們找出那個機會?」

「沒錯!我們有我們的方向,而你們也有你們不同的路線,只有大家一起想辦法,才可能找得到機會。」

羅宏沈默片刻。

「雖然對我們這種人來說,鬼手神偷只是傳說中的人物,實在不可能和我們有什麽關係,但是事態這麽嚴重緊急,我們也只能儘量想辦法去探查了。」

「那就拜託你們了。」

艾得和琴亞離去之後,五個人還坐在起居室裏默然無語好半晌。

「那個鬼手神偷真有這麽厲害?」小J 突然問。

「在傳說中,是的,他是真的那麽厲害,」一向沈默寡言的川戶竟然主動回答這個問題,可見他對鬼手神偷有多麽深刻的感想。「真的是沒有什麽東西難得倒他的,火箭衛星、人命、英國女皇的皇冠,甚至偷心,只要他接下了case,從沒有不成功的紀錄。」

「對,他真的很厲害喔!小J ,」寒巧男一臉崇拜。「這件case也一定難不倒他的。」

「耶!不是吧!師姊?」小J 訝然道:「那是小偷耶!你也會崇拜他嗎?你不是只崇拜英雄的嗎?」

「去!」寒巧男嗤之以鼻。「什麽才叫英雄?能做到別人做不到或不敢做的事,那就是英雄,懂嗎?」

「我以爲你只崇拜像艾得那種情報人員呢!」小J 咕噥。

「那是因爲我接近得到他,所以,你才能感覺得到我很佩服艾得他們。其實比起來,我更崇拜的是像鬼手神偷那種人,情報工作人員厲害最厲害,但還是有很多人都能應付得來,然而鬼手神偷卻只有一個,像他那種能力的人只有一個!唯一僅有的一個!你不覺得這才真正值得我們讚歎欽佩的嗎?」

「唔……聽你這麽一說,還滿有道理的嘛!」

「那當然!」

「那現在我們該怎麽辦?」

「唔……這個嘛……」

羅宏和川戶對看了半天。

「艾得他們試過的方法,我們就毋需再試了。」羅宏說。

「沒錯,」川戶贊同道。「我們要用他們沒有試過的方法和方向……」

接下去,幾個人就忙碌地討論起來了,只有席若水始終默默無言,寒巧男以爲他是不習慣這種刺激的事,還叫他先去休息。但是他並沒有照作,依然靜坐一旁聆聽他們的討論,同時苦惱地考慮著他到底該怎麽辦?

不接政府的case,是因爲政府太肮髒了,扯上它們准沒好事,當然只要他不接,也沒人能奈他何。問題是……剛一聽到這件事,他就有種不祥的預感,在他身邊這個女人,事情明明應該是即使問題再怎麽嚴重、情況再如何離譜都輪不到她去摻一腳的,可他就是覺得到最後還是會扯上她。

或許他應該叫人開始去調查搜集資料了,有備無患總比臨時抱佛腳好吧?而且還得和爺爺聯絡一下,若他真被攪進了這一淌渾水,爺爺是會乾脆宰了他?還是趕他去北極設聯絡站?鬼手神偷現在只有南北兩極還缺聯絡站而已,到時候不曉得寒巧男願不願意陪他去呢?

聽說北極很冷,如果沒有兩個人抱在一起睡的話,隔天就會變成冰棒……

哦!對了,那得記得要帶台刨冰機去才行……啊!好久沒吃臺北的綿綿冰了……

呃!不過,現在天氣逐漸冷了,還是燒仙草比較適合吧……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4:14:07

 
爲了方便出門去完成艾得交付下來的工作,羅宏將武館交給小J 坐陣,再交代由高級班指導中級班的課程,初級班再由中級班來指導,而他和川戶,還有寒巧男和席若水則分頭到各處去打探消息。

然而雖然是爲了工作而四出奔波勞累,可是如此日日相處下來,席若水和寒巧男之間的關係也出現了微妙的演變。

表面上看起來,他們之間彷佛仍然跟以前一樣,一個是小心翼翼地跟在後頭討好著另一個,另一個則始終是喳喳呼呼的對待那一個。但在有心人的眼中,寒巧男卻有著極大的轉變。

熟識寒巧男的人都看得出來,一向豪情爽朗的她也開始散發出女人味,溫柔在她眼中也時時可見,絲絲情意若隱若現無法掩瞞。或許她自己仍然沒有發覺,但是愛情的光彩早已燦爛地閃爍在她臉上了。

然後有這麽一天,當席若水來到寒巧男房裏,等待她打完電話後就要出門時,他無意識地翻弄化妝臺上的珠寶盒,裏面簡簡單單的只有幾樣首飾——因爲寒巧男並不喜歡戴那些小東西,裏面最醒目的就是那枚卸任的訂婚戒指。席若水若有所思地拿起它來凝視半天後!再從口袋裏掏出另一枚並放在一起,又看了好半晌。

「你在看什麽看得那麽專心?」

寒巧男的聲音突然在他背後出現!他停了幾秒才慢慢轉過身去,然後把手伸出去攤在她眼前。

「這個。」他的聲音放得非常輕。「我在想……你是不是願意再和我一起戴上它呢?」

寒巧男默默地注視著他手上那兩枚戒指片刻後,就一語不發地把其中較小的那枚拿起來戴上自己的左手,再默默看著狂喜的席若水把剩下的那枚戴上他自己的左手。

「走吧!剛剛我問到一年前曾經和鬼手神偷交易過的人,他好像住在加裏哥鬼鎮附近,詳細地址不清楚,不過有名字,我們到了那邊再問一下好了。啊!對了,你知道鬼鎮怎麽走嗎?」

若是一開始就知道辛苦一個多月的結果是一無所得,不曉得他們是不是還會如此盡心盡力去做?

無論如何,事實就是如此,能夠維持絕對的神秘也是鬼手神偷成功的要素之一,最重要的是,知道鬼手神偷真正身分的人都是最忠心的人,他們寧可犧牲自己也不會出賣鬼手神偷,因爲,他們都是深受鬼手神偷大恩的人。

但即使如此,羅宏他們還是不願輕易放棄。然而,時間卻不願意等候他們,當他們還灰頭土臉的到處奔波時,那個竊取機密的瘋子便放言這個地球太污穢肮髒了,所以,他要代替上帝清理這個地球。

這下子大家全亂了手腳,原以爲那個幕後主使人只是想大賺一筆,或者是要利用那份機密威脅某國或某人,沒料到那個人竟然是個宗教狂熱瘋子,經營多年就爲了這麽一天,爲了要在二十世紀最後一個耶誕節前正式宣佈:他要在聖誕日前把地球「清理乾淨」,這樣耶穌才會願意再次復活降臨這個世界來拯救世人。

哇咧!讓他這麽一搞!這個地球還會有世人剩下來讓耶穌拯救嗎?大概連老鼠蟑螂都沒半隻了吧!

當然,只有美國自己知道這件事,甚至知道這件事的人不多,畢竟這是美國自家的機密被竊,誰也不會願意公開這麽丟臉的事來讓大家嘲笑攻訐。而現在就算想尋求其他國家的幫助也來不及了,只是徒增世人恐慌混亂而已。

說要派特攻部隊直接攻過去也不行,要是逼急了那個瘋子,難保他不會「心血來潮」提前來個「大掃除」。

好極了,明的不成,暗的也不行,難道大家都只能等死?

陰冷的十二月,好幾個眉宇深鎖的人垂頭喪氣、臉色烏黑地湊在一塊兒舉辦一場大家一起來煩惱的聚會。

「應該可以從改變防衛系統和拆除飛彈下手吧?」羅宏問,一臉期待對方給予肯定答案的希冀表情。

艾得沈重的歎息。

「恐怕是來不及了!這是前兩天我們才知道的,當那個瘋子一得到光碟後,就立刻動手把防衛系統裏幾個最重要的設施改了密碼,現在只有他能對那個系統發號司令了。而且,也是在他得到光碟後不久,至少有十幾顆飛彈也被他偷去了,只要他有密碼,就隨時能把飛彈轟出去,即使我們這邊吼得再大聲也沒用了。」

「那現在怎麽辦?」

艾得兩手一攤。「沒辦法,現在我們一點辦法也沒有,只能看上面還能想出什麽解決方案了。」

「不是把光碟拿回來就行了嗎?」小J 插口問:「只要他沒有了密碼,那些飛彈就沒用了不是嗎。。」

艾得無奈苦笑。「說得簡單,怎麽拿回來呀?以前就說過無法接近他所居住的地方了,那個鬼手神偷果然拒絕這個case,我們不但沒本事去偷,連找個人也找不到,我們如何把光碟拿回來?」

寒巧男下巴一場。「那我們就自己去偷啊!」

果然!

席若水暗歎一聲,這個女人好像是天不塌下來她就不爽似的!

「不管我們有沒有本事靠近,不管我們有沒有本事去偷,盡力去做總比坐著等死好吧?就算不成功打草驚蛇了,也只是提前死而已,跟晚點死也差不了多少嘛!但是如果運氣好,說不定就給我們蒙上了也說不定喔!」

有道理!

「所以,你最好再去問問你們上頭的意思,如果他們還是那麽畏畏縮縮的,那我們就自己去偷好了!」

當沒有辦法時,就算是粉爛粉爛的辦法也是好辦法,所以,艾得趕緊拉著琴亞就去徵求上面的意思了。

等他們一離去,寒巧男立刻間:「大師兄,你認爲艾得他們上司會如何回答?」

「很難講,他們知道的比我們多,顧慮的當然也比我們多,所以……很難講。」

「那些官僚就只會怕死!」寒巧男輕蔑的哼了哼。「索性我們幾個自己去偷好了!」

該死,這個女人真的不想活了嗎?席若水不敢相信地瞪著寒巧男。

「你別亂來!」羅宏低叱。「事情已經夠糟糕了,我警告你,你不要把問題搞得更嚴重!」

「可是……」

「我們等,他說會立刻把消息告訴我們的!」

「但……」

「閉嘴!」

還是羅宏大師兄英明!

席若水在肚子裏喊了幾百聲萬歲,寒巧男卻是滿肚子窩囊氣,然而兩個小時後,事情峰回路轉有了奇迹似的變化,這是艾得帶回來的消息。

「上面說得到確實的消息表示那片危險光碟已經被毀了!」

衆人頓時愕然,驚呼連連。

「真的?怎麽會?是誰那麽厲害?」

席若水一點也不懷疑這必定是爺爺幹的「好事」,畢竟這是有關這個世界生死存亡的問題,他不管一下閒事也是不行的。所以……

他應該可以把爺爺趕到北極去了吧?

「上面說是機密,但結果是確實的沒錯。」

「唉,也無所謂啦!反正問題解決就好不是嗎?」神情有點失望的寒巧男說道。真可惜,她以爲可以有表現的機會說。

「啊!這個……」艾得臉色又不太好看了。「也不算是完全解決了……」

寒巧男微微一愣。

「怎麽說?」

艾得未語先歎。

「那片內奸的光碟……」

寒巧男恍然。「哦!還沒有拿到,對吧?這樣那些見不得人的傢夥就會繼續肆虐下去,對吧?」

艾得疲累地點點頭。

「沒錯。」

「那就把它拿回來啊!」

「上面還是要我們自己處理。」

「那我們幫你們去拿回來。」

「這個嘛……」艾得沈吟。「我想跟其他人聯絡一下,看看他們決定如何,到時候再說吧!不過,或許真的會需要你們幫忙也說不定。」

「沒問題!」

哦!老天,羅宏大師兄,你爲什麽不說句話呀?這個瘋狂的小女人又想搞怪啦!

席若水瞪著羅宏在心頭哀嚎著,後者卻是一臉平靜的向艾得點點頭表示他也沒問題:早晚總要解決的,再拖下去,不知道又會出什麽大危機了。

天哪!讓他死了吧!


這是一座山頭。

鬱鬱蔥林,蒼蒼林蔭,這是一座風光景致優美的不得了的山頭,但是此刻寧立在這山頭上的人各個臉上的顔色都不怎麽漂亮。

艾得放下望遠鏡,「果然和資料上寫得一模一樣,這簡直可以稱得上是一座銅牆鐵壁的堡壘了嘛!」他喃喃道。

琴亞也跟著放下望遠鏡。

「我們先儘量靠過去看看吧?」

艾得頷首,然後朝其他五個人吩咐道:「你們在這兒等一下,我們先去探探。」

等他們走遠後,寒巧男才走到靠坐在大樹下的席若水身邊,「我真不懂!這種事你硬要跟過來做什麽?根本是擬手礙腳的嘛!」說著,她也倚著樹幹坐下。
其他三個人也過來分站左右,雖然沒說什麽,但臉上與寒巧男同樣寫滿了不以爲然。

席若水歎了口氣,再看看手錶,「應該差不多了。」他自語道,然後轉眼眺望向遠處那座堡壘。

「我是跟來告訴你們,你們是絕對進不去的,不但進不去,甚至還會把命丟在這裏,就像其他人一樣。」

寒巧男臉一沈。「你是什麽意思?詛咒我們嗎?」

席若水又歎。

「不是,我只是提醒你們而已。再說,你們也沒有進去的必要了。」

寒巧男愣了愣。「這又是什麽意思?」

「等會兒你就明白了,」席若水再次擡腕,「快了,就快……」他驀地噤聲,旋即轉往右邊喚了一聲,「爺爺?」

其他人呆了呆,正詫異著他到底在幹什麽,沒料到從右邊叢林裏卻應聲走出一個光頭老矮子,席若水立刻跳起來迎向前去。

「爺爺,拿到了?」

光頭老矮子舉了舉手中的光碟,兩隻精光閃閃的眼睛卻只顧看向滿臉驚訝之色的寒巧男打量不已,滿意的表情立刻浮現在他臉上。

「就是她嗎?我未來的孫媳婦兒?」

「是呀!爺爺,」席若水接過光碟。「我來爲你們介紹一下吧!」

「不了,」光頭老矮子朝適才艾得離去的方向望了一眼。「他們快回來了,我還是先離開吧!記住,你們要結婚時一定要通知我,否則我會把你老婆偷走,明白了嗎?」

「知道了,爺爺。」

光頭老矮子點了點頭,隨即身影一閃便即消失了。
席若水返身走回去,一靠近他們就低聲迅速吩咐道:「光碟已經拿到了,但是先不要給他們,找個籍口回去,我會告訴你們該怎麽說,之後再……」

話還沒有說完,艾得與琴亞就回來了,羅宏略一思索,便迎過去說:「我想我們還是先回城裏吧!」

一聽,艾得就愣住了。

「爲什麽?」

「爲什麽啊……」羅宏瞥了席若水一眼。「因爲……」


飯店房間裏,當著羅宏、川戶、小J ,寒巧男的面前,席若水把光碟拿出來放在桌上。

「那就是你們要的光碟。」

每個人都驚訝萬分地瞪著他,只有羅宏以深思的眼光認真地端詳他。

「把光碟交給你的老先生是?」

「我爺爺。」

羅宏皺眉。「好,那麽你們是?」

席若水緩緩掃視他們一圈!而後走到窗邊望著窗外片刻後,才轉回身來靜靜地望著他們。

「你們一直在找的人。」

「我們一直在找的人?」寒巧男一臉茫然。「什麽呀?」

「你呀……」席若水無奈搖頭。「你記得我們在里昂時,泰莎曾經問過我,我在做什麽工作嗎?」

寒巧男想了想。

「哦!有!我記得!然後呢?」

「你記得?你記得我的回答是什麽嗎?」

寒巧男搔搔頭發。「呃……那個喔……我好像記得你是在開玩笑,說什麽你是小偷,問我們信不信?」

羅宏、川戶聽到這裏,臉色不約而同的變了,一臉的震驚,小J 和寒巧男卻還是懵懵懂懂的。看寒巧男依然是滿頭霧水,席若水再次歎氣。

「好吧!那麽……你還記不記得那張山莊藍圖是誰給你的嗎?」

終於,寒巧男在一怔之後便駭然跳起來驚叫。

「你怎麽知道?誰告訴你的?我從來沒有告訴過任何人呀!」

席若水淡淡一笑。

「因爲那是我特地去偷來給你的,而且還等在那邊好把你安全的帶出去。」

寒巧男再也說不出話來了,她只是呆呆地望住席若水,彷佛此刻才頭一次認識他。

羅宏向前一步凝住他。

「你爺爺就是鬼手神偷?」

席若水又笑了。

「不,他是上任鬼手神偷,我才是現任鬼手神偷。」

羅宏也說不出話來了。

川戶卻突然問:「你偷過最大的東西是什麽?」

席若水聳聳肩。

「應該是蘇俄的一座巨無霸航空母艦吧!」

川戶倒抽一口氣,同樣說不出話來了。

小J 則悄悄靠過來扯扯他的衣袖。

「你有沒有意思收徒弟?」

席若水眨眨眼。

「鬼手神偷不收徒弟的,但是記得我告訴過你!你如果找不到合意的工作,可以來幫我嗎?」

小J 更是說不出話來了,是太興奮了。

席若水這才走向寒巧男,並握住了她的手。

「巧男,雖然我做這種工作,但畢竟也是工作,而且一定養得活一家人,所以……」他拿起她的手親了一下。「你能不能嫁給我,而且保護我一輩子?」

保護他一輩子?

這傢夥,現在還在說這種話!

可是……嫁給他?嫁給鬼手神偷?

嘿嘿嘿,以後可有得玩羅!
作者: 又靜    時間: 2010-6-14 04:16:15

終曲


他愛她

他很愛她

他很愛很愛她

所以

她當然可以爬到他頭頂上囂張


幽沁的書房裏,古樸的家具間,一對男女對罵……呃,不對!只有那個大腹便便的女人在尖聲叫駡,而那個看起來如此美麗柔弱的男人卻是小心翼翼地陪著笑臉。

「你看不起我!」

「我哪敢啊?巧男,我沒有啦!」

「那你爲什麽不讓我接那件case?」

「呃……那個……不值得接啊!所以……」

「放屁!」

寒巧男捧著大肚子跳到席若水面前,嚇得席若水差點跪下去捧接她說不准什麽時候會掉下來的肚子。

「偷那座英國女皇加冕的西敏寺,代價隨我們開,這還不值得偷,還有什麽值得偷?」

「可是,巧男,」席若水怯怯地摸了摸她的肚子。「你的預産期就在這個月了,搞不好……」

「搞不好下個月你兒子才肯出來!」寒巧男咆哮。「我管你那麽多,我就是要接,你能拿我怎麽辦?」

「我……我!」席若水無助地猛擦額頭上的汗水。「我求你?」

寒巧男冷哼。「本小姐六親不認!」

「那……那……」席若水哭喪著臉。「我跪下來求你?」

「去,沒用的東西,少礙眼了!」

「可是……可是……」

書房門突然打開,小J 的腦袋探了進來。

「水哥,我去吧!師姊,這樣你就沒話說了吧?case接了,代價由你開,這樣你應該可以滿足了吧?」

「你!」寒巧男聽了卻更加冒火。「誰叫你來攪局的?」

「我哪有?」小J 委屈地嘟喃。「我是想幫忙的說,怎麽……怎麽反而是我錯了?」

「你就是兇手!」寒巧男怒吼。「給我滾一邊兒去!」

小J 縮縮脖子不見了,寒巧男這才又對準了席若水開火。

「我警告你,我一定要……」

她突然頓住,而且滿臉怪異地抱住了肚子!席若水心驚膽戰地吞了口口水。

「呃、巧男,你……你不會是……是……」

寒巧男沒有回答,兀自往下一看,席若水自然也跟著往下瞧,隨即驚喘一聲。

「巧男,你……你破水了,我……我送你到……」

寒巧男一聽,便猛然擡起頭來瞪著他尖叫。

「不,我要等偷到西敏寺後再生!」

「巧男,你現在就要生了啊!」

「不,我不生,我一定要偷到西敏寺才要生!」

「巧男!」

「不要,我現在不要生,我絕對不生,我一定要偷到西敏寺才生,你聽到了沒有?我現在絕對絕對不生,我一定一定要偷到西敏寺才生……」


(全書完)

  編註:有關「鬼手神偷」另外一本著作,請看──

  〔古靈〕【鬼手神偷系列之一 偷人】
 


 

《 本帖最後由 m82302 於 2010-6-14 18:54 編輯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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