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著只會以小貓兩三隻的航空救援敷衍了事的司令部大罵:「F U C K!」
對著只會研擬狗屎作戰計劃的參謀本部大罵:「F U C K!」
對著不願意向左翼轟炸的炮兵連大罵:「F U C K!」
對著已經陣亡的那個傢伙大罵:「F U C K!」
不過,最可恨的還是那些想取走我性命的混帳敵人!我要將這份鋼鐵的憤怒重重打在你們身上!
會動的東西都是敵人!
你們全都去死吧,全都變成不會動的屍體吧!
我咬牙切齒地從口中發洩出怒吼聲。
這把每分鐘可以發射四百五十發子彈的二十毫米機關鎗即將用盡子彈。管他去死!如果變成屍體,我還能發射子彈嗎?所以我立刻交換彈匣。
「換彈匣!」
聽到我的叫聲能夠替我做掩護射擊的同伴已經死了,被分解成電波的言語空虛地迴盪於天際,我繼續扣下扳機。
隊上的與那原被敵營射來的第一彈正面擊中,長矛彈射穿他的機動護甲,彈頭前端穿透身體而變得扭曲變形,並且沾有分不清是血液還是機油的黏稠液體。與那原的機動護甲發出約十秒令人做惡的舞蹈後,然後就靜止不動了。
已經不用呼叫醫護兵了,與那原的胸膛下方被打出一個直徑約兩公分的彈孔並且直穿背部,被子彈的衝擊力所貫穿的彈孔周圍由於摩擦生熱而開始燃燒,橙色的火苗在內不斷躍動搖曳,而這也是距離戰鬥開始的警報還不到一分鐘內所發生的事。
雖然與那原動不動就倚老賣老,而且還有隨意透露推理小說兇手的癖好,但是他還不算是個該死的壞傢伙。
我所屬的中隊!!三零一師團裝甲步兵第十二連隊第三大隊第十七中隊的一百四十六名士兵奉命固守特牛島的北端,任務是搭乘運輸直升機登陸後,埋伏在敵營左翼後方,逐一擊破無法承受正面攻擊而脫隊的敵軍個體。
可是,人算不如天算。
在戰鬥開始之前,與那原就已經掛了。
我們的部隊遭到突襲,與那原是否已經毫無痛苦地魂歸西天了呢?
當我回過神的時候,我發現自己所屬的部隊已經位在戰場的中央。不分敵我,大家都朝著我們發射子彈,我所聽到的聲音儘是慘叫、啜泣以及「F U C K!F U C K!F U C K!」的咒罵聲。畜生!小隊長早就已經掛點,最老的軍曹也已經上西天了,我漸漸聽不見救援直升機螺旋槳的聲音,通訊早已斷絕,小隊也變得七零八落。
酷刑遊戲的觀眾不只少佐而已。
最高興的還是第四中隊的那些傢伙,我們中隊與第四中隊一向交惡,原因是我們在橄欖球對抗賽中以超過三十分的懸殊比數贏過他們。他們明明今晚也要喝酒,但是卻擺出一副事不關己的樣子放聲嘲笑。真是些混帳傢伙,等你們在登陸特牛島陷入危難時,我絕對不會伸出援手幫助你們。
U S特殊部隊的傢伙加上跟著他們的幾個貌似戰地記者的男子,正在遠處聚眾觀察我們滑稽的姿態,他們也許認為前體支撐很稀奇,所以美國佬的粗壯胳臂正指著我們並且放聲大笑。他們的叫囂聲隨著海風傳進我們耳中,即使隔著如此遙遠的距離。遣是覺得很吵。如果此時將氣球放在距離他們極近距離的位置,搞不好會被他們的噪音震破。啊,居然把相機架起來了。拍個屁啊!你們全都列入KIA名單,給我記住。
疲勞與痛苦漸漸侵蝕全身。
好累。
我感到非常無趣,雖然這是夢中發生的事,但是我已經是第二次接受基礎訓練(P T)了,而且還是前體支撐,身體完全動彈不得。此時我突然想起訓練學校教官的教誨,他說我們要積極地在苦痛中尋求快樂,因此我保持頭部不動的姿勢並將目光射向四方。
脖子上掛著通行證的美國記者劈里啪啦地拍著照片,他是個體格健壯的男子,站在擁有許多壯男的U S特殊部隊身旁絲毫不顯遜色,看來他似乎比我更適合上戰場。
U S特殊部隊的氣氛感覺很像費列渥軍曹,他們把壓力與痛苦當作摯友,對立即可能降臨身旁的危險總能保持微笑地打招呼:「來得正好。」對於我這個新兵來說,我實在沒辦法模仿他們。
在眾多粗漢壯男當中,有位獨具異彩的女子躋身其中。
這個女子形只影單地站在距離這些特殊部隊隊員不遠的地方,她的體態非常嬌小,跟那些身材高壯的特殊部隊的傢伙並排站在一起。讓視線有一種遠近失焦的感覺。
P T 訓練不到一個小時就宣告結束,驚訝得啞口無言的少佐並沒有對我們訓話就自行返回宿舍,裝甲步兵第十七中隊也在出擊前一天度過了一個有意義的下午。
這個發展跟我的記憶不太一樣,麗塔在夢中既沒有跟我眼神交會,也沒有參加P T.也許是我想太多,她或許是為了破壞少佐的興致才參加我們的基礎訓練,在軍隊這種階級代表一切的社會當中,只有女武神的化身才敢對將官決定的懲罰訓練加以搗亂,當然,也有可能只是個性善變的電波女天線接收到奇妙前體支撐的訊號……
士兵依然保持不動的姿勢。
麗塔也聞風不動。
太陽在高空上散發熱氣,不停灼燒兩人的肌膚,麗塔用身旁的男人才聽得到的細微音量悄聲對他說話:「我的臉上沾到東西了嗎?」
「不……沒有……」
除了聲調多少有些奇怪以外,這名男人的高速英語十分清晰易辨,住在北非舊法國領地裡的居民講話方式才真的非常糟糕。
為了消弭多國籍軍團在溝通上可能出現的問題,將英文的單字數量刪減並且極力減少文法上的例外,便形成此種高速英語。創造這個語言時,雖然學者特地將男人在講話時必定加在字彙前面的骯髒定冠詞從指定字彙裡刪除,但是這群粗魯男人還是成天把F U C KIN G掛在嘴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