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標題: [李涼] [笑笑江湖][全書完] [列印本頁]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43:56     標題: [李涼] [笑笑江湖][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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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卷

第一章 跳崖求師
第二章 禍從天降
第三章 樓塌樓起
第四章 預約殺人
第五章 水晶蟾蜍
第六章 奪寶奇謀
第七章 奇人異事
第八章 慕容千金
第九章 達摩竄月
第十章 天香酥魂


第二卷 達摩竄月

第一章 冤家路窄
第二章 惑女衷情
第三章 敵蹤初現
第四章 半路認爹
第五章 追命魔君
第六章 玉女冷心
第七章 四大天龍
第八章 東方世家
第九章 龍門求師
第十章 新官上任


第三卷 縱橫天下

第一章 智敏雙全
第二章 難兄難弟
第三章 猛龍過江
第四章 大殺四方
第五章 勢如破竹
第六章 再挑峨嵋
第七章 龍王名帖
第八章 通天和尚
第九章 七絕魔功
第十章 功失武殘


第四卷 尖圓無相

第一章 尖圓弄月
第二章 要命郎中
第三章 莫拉真主
第四章 攝心賊窟
第五章 慕容紅亭
第六章 狼情獸意
第七章 佳人傳情
第八章 內外皆亂
第九章 正邪之間
第十章 直搗龍門
第十一章 無極禪悟


第五卷 前世今緣

第一章 鏡花傳奇
第二章 可玉奴嬌
第三章 囚裡逃生
第四章 第三春情
第五章 怨婦情冷
第六章 再探神窟
第七章 真主秘密
第八章 前世今緣
第九章 風水輪轉


第六卷 鏡花水月

第一章 以賭制賭
第二章 細說從頭
第三章 弱肉強食
第四章 美女弄情
第五章 再探凶窟
第六章 老奸巨滑
第七章 絕命險崖
第八章 死而復活
第九章 疾人夢計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45:00

第一章 跳崖求師
    江湖千萬種,這無異也是較特殊的一種。
    人人都說他是個「白癡」,但人人都知曉這個「白癡」不但不癡也不傻,卻是個絕頂聰
明的人。
    這未免有點矛盾吧?
    其實一點也不矛盾,只要見過他的人,聽過他的事,就知道這是怎麼回事了。
    --因為他實在太過於聰明,具有過目不忘,一點十通之能,甚至無師也能自通。
    凡是被他看過的武功招式,他都能照單全收,學得有聲有色,甚至青出於藍。因而常常
引起武林側目,非得給他個「白癡」外號不可,大大的將他貶損一番。
    最重要的是--。他的名字真的就叫「白癡」--小白癡,白小癡。
    難怪眾人會如此叫他了。如此順口的名字,不叫,那才有毛病。
    至於他為何會搞上這個既不討好,又不雅觀的名字?倒也叫人百思不解,煞費猜疑。
    若想聽他解釋,還得花上三天三夜時間,聽完滔滔不絕的歷史典故,才能稍稍搞懂這是
怎麼回事。
    最讓江湖各派頭痛的是--他無所不偷、無所不搶、無所不騙,凡是他看上的武功秘岌、
靈丹妙藥,他都會不擇手段的弄到手。幾年努力下來,天下的靈丹妙藥,恐怕已有數百種已
被他給吞了。
    有這麼一個人混在江湖,不知江湖將變成何種局面?……難怪弄得江湖人人要躲他、要
捉他、要殺他……
    然而有件事卻讓人想不透:他吃遍天下靈藥,練盡天下武學,功夫卻一團糟……至於為
何會如此,恐怕連他自己都搞不清。
    江湖年年有怪事,今年卻特別多。
    聳拔如劍的不知名高峰,罩著濛濛雲霧,透著一股幽靜而神秘的氣息,蒼翠古松矗立峰
崖峭壁之中,乘風迎霧,高超俊逸,若似古老神仙遨遊太虛一般自得。
    山峰全是峭壁連連,野籐、荊棘掛滿屋面,若非絕頂輕功,攀登實屬不易。但仔細瞧
瞧,靠近峰頂處,卻有兩尊如猿猱揉般之人形在揪籐、攀石的慢慢往上爬。
    看他們的動作,全然像極攀爬巨樹的小孩,不時演出險象環生之際遇,哪是什麼武林高
手?
    他倆既非高手,為何冒險攀登此山?
    --莫非想死了,還是沒事找事幹?還是想尋求神仙居,以修練成仙?
    若有人知曉這兩位就是武林人人頭痛的「聰明白癡」白小癡和「憨頭西瓜」呂四卦,這
件事也就不足為奇了。
    好不容易,白小癡那雙巧手終於抓上最高一塊崖石,狠力的將身形拖上峰頂,趴在地
上,噓了一口氣,精靈剔透的大眼珠兒溜丟的轉著,少年應有的靈性,全在那對眼睛透了出
來。
    他滿意的笑了笑,自得的說:「終於如願以償了!」
    眼珠兒溜了一陣,似乎沒找到心中所要找的,有點失望的坐起,整理一下淡青粗布業已
磨破不少地方和沾上污泥的衣衫,也撫去了臉上和著汗漬的泥跡,露出嫩白肌膚。深深的眉
眼,挺挺的鼻,五官分明的輪廓,配上似笑非笑的嘴唇,透現出他自身應有的格調。說不上
俊俏,卻能深深吸引人家,讓人乍見之下,必能留下深刻印象。
    尤其那對眼睛,不知透露了多少智能與精明,明顯附在他這似大非大,似小非小,似少
年又像成年人的臉容上,說不出的那股韻味,就似會說話般,甚為扣人心弦。
    喘不了幾口氣,崖邊也伸出一顆嘟嘟圓的西瓜頭,本是光頭的禿頂已長出三分頭髮,倒
像是片西瓜皮蓋在上面做的。他原名呂四卦,由於「四」和「西」類似,「卦」和「瓜」諧
音,臉相又長得似西瓜,故有「大西瓜」別稱。
    憨憨的臉,瞪起眼睛卻也有點精明,目光落向休息的小癡,翻起了白眼,木訥的嘴唇已
叫出話來:
    「小癡兒你不夠意思,先爬上來,也不拉我一把,害我爬得那麼痛苦!」
    小癡回首瞧向他,怪異的臉容一變,裝得可謂如假包換的「白癡臉」。楞傻傻的,一掃
先前精明之態。
    這也是他愚弄別人,偽裝自己的法寶之一。
    他似有所悟的走向呂四卦:「哦!我忘了,你再下去,我再慢慢把你拉上來!」
    呂四卦見他如此表情,就像見了鬼般,趕忙急叫:「不必了!不必了!要是被你拉上
來,我看連骨頭都要一塊塊湊著才能活了!」
    他趕忙爬上崖頂,也解下了和小癡身上連著的指大粗繩,眼睛餘光往崖下瞄去,暗呼
「好險」。要是「下去了」,那還得了?
    小癡已恢復精明狀,哧哧笑著:「何必呢?遲早我們都要『下去』的,早一點,晚一會
兒,也差不到那兒去嘛!」
    均勻的身材,讓人看起來十分順眼,他已做作的逼向呂四卦。似有準備將他推下崖之
勢,笑聲更是諧謔。
    呂四卦竟也由衷害怕的往後退,急忙搖著手:「小癡兒你就大人不記小人過,原諒我一
次嘛,呆會兒再下去好不好?」
    小癡道:「我是為你好也!先下去,說不定可以先得到好處。」
    呂四卦干乾笑著,嘴巴張得可以塞下一個小西瓜,他道:「小癡兒,我不貪心,我是你
忠實的朋友,永遠不會和你爭好處的。」
    小癡無奈道:「你大我幾歲,我一向把你當大哥看待,可是你就是一直讓著我,真讓人
感動……」
    呂四卦乾笑著:「其實……天下又有誰能爭得過你?我有先見之明,所以緊緊跟著你,
將來一定會有出息的!」
    小癡已陶醉得笑起來:「說的也是!看來,不久我們就會發了!呵呵……」
    呂四卦也跟著笑起:「是嘛!看看四周,全都是雲霧,你猜的沒錯,仙人喜歡住這種地
方,只要找到他……」
    兩人四目再溜向四周浩渺雲層,已呵呵大笑,做出了騰雲駕霧的動作,大大享受一番神
仙癮。
    過足了癮,兩人方靜下來,呂四卦拖著那副魁梧身材已懶坐於地,倦容已露,他問:
「小癡兒,這裡真的有那所謂的神秘武功高強的人嗎?」
    小癡信心十足,道:
    「當然,江湖傳言都是如此,高人都隱居在深山中,我們這座是最深的一座,隱居的一
定是武功最高的一位,我已經感覺到他就是我的師父了!」
    呂四卦倦態的笑著:「可是……我卻還沒看到他……你未來的師父……」
    小癡往山峰另一頭崖下瞄去,表情更為捉狎而帶點神秘兮兮,道:
    「快了!很多神秘說書人都說從萬丈懸崖掉下去,一定會有奇遇,將來武功就突然變很
高強而天下無敵了!」
    呂四卦苦笑道:「那只是說書……你把它當真了?……」
    「不是空穴不來風!何況這種事寧可信其有!」小癡得意道:「機會是千載難逢的啊!」
    呂四卦道:「可是……我們至少跳過十座懸崖,只差沒有摔死,哪來的武林高
人?……」
    小癡聞言,笑容己僵,干干一笑,道:「也許……也許那些山太俗了、也許……那高人
在試試我們的誠心……呵呵……機會是千載難逢的嘛!」
    呂四卦陪著苦笑,道:「要是這座懸崖再沒效果,將來你要往哪裡跳?」
    小癡乾笑道:「事情不會嚴重到這種地步,別洩氣,神仙早就在崖下等我們了!走吧!
別老是愁眉苦臉的!你看過西瓜的表皮有縐縐的嗎?」
    拉起比他還高半個頭的呂四卦,兩人已往山崖另一端走去,只走幾丈,已到崖邊。
    小癡往下瞧,除了霧氣,深不見底,他又拿起石塊往下拋,久久都沒回音,遂滿意道:
「呂四卦,這次成了!」
    呂四卦有點懼意:「好像很深的樣子……」
    小癡得意道:「本來就很深嘛!你沒聽到連石頭的回音都傳不上來?」
    呂四卦問:「為什麼沒回音?」
    小癡自得道:「這個嘛……最少需要三個月,回音才會傳回!」
    呂四卦白他一眼:「你吹牛!要是如此,我看你還沒掉入崖底,在半途中就得餓死了!」
    小癡干干一笑:「吹牛吹到牛角尖了!還好你『及時發現』,解了我一場災難,不過你
放心!我們肚子裡最少裝了七八樣補藥,余個十天半月是不礙事的!」
    呂四卦猶豫一陣,道:「你當真還是要跳?」
    小癡瞪眼叫道:「廢話,來都來了,不跳,怎麼對得起崖下的師父?」
    呂四卦道:「可是……我連師父的影子都沒瞧見……」
    小癡道:「唉呀!你也真是,要是能讓你瞧見的師父,武功一定很差,我也不想要,別
再婆婆媽媽,準備『拜師』吧!」
    小癡兒煞有其事的將繩索另一頭纏於屋頂凸石處,以便跳下崖底,找不到「師父」還可
以爬上來。
    呂四卦也跟著綁妥繩索,不過他可沒像小癡笑顏滿面,一副臉容可苦出汁來。
    看來普天之下,除了白小癡會來這麼一招「跳崖拜師」以外,再也找不出第二人了。
    而呂四卦呢?
    --光看他繩索比小癡粗上一倍,也該知道他心中有多少懼意。
    兩人綁妥繩索,已走向崖邊,像跳水般做起預備動作,準備跳崖。
    比了幾次,眼眸觸及如幽冥鬼域的萬丈懸崖,心頭仍有點毛毛的。
    小癡看看呂四卦,乾笑道:「老實說,我還真有點毛心毛手的!」
    呂四卦聞言已欣喜:「那你可以不跳啊!」
    小癡白眼道:「你想的美,名師最難求,我誓死達成任務,我之所以說給你聽,就是要
你把我打昏,讓我輕輕鬆鬆的去見我師父!」
    呂四卦但覺啼笑皆非:「像你這種只要師父不要命的人,到也少見!」
    小癡無奈道:「我也是被逼的,自從我發現我的名字叫『白癡』以後,我就決心把它發
揚光大了,這是我的苦衷!」
    呂四卦道:「我們順著繩索慢慢下去不就得了?」
    小癡道:「你別以為繩索真有萬丈長?綁著,只是安慰一下蹦跳跳的心靈,免得見了師
父以後失了態,廢話少說,敲吧!」
    小癡伸長頭顱,準備讓呂四卦敲昏。呂四卦則遲遲不敢下手。
    小癡白他一眼,叫道:「真沒用,連敲我的膽子都沒有!將來怎會有出息!」
    呂四卦不甚服氣,道:「你有膽子,為什麼不張著眼睛跳?」
    小癡為之結舌,惱羞成怒般的叫著:「你懂什麼?你可知道張著眼睛比閉著還來得安
全?我若昏昏沉沉的跳下,想避開尖石、利枝都沒辦法,連這都分不清楚?還說我沒膽子?」
    聳聳肩頭,一副趾高氣揚模樣,他又道:「這種事,也幹了不少回,誰怕過誰來?我先
跳,你墊後!」再瞪呂四卦一眼,責言道:「膽小鬼!」
    死要面子的他,果真雙足一蹬,彈射而起,渾然不顧生死的往萬丈深崖落去,只是瀟灑
的姿勢還未陷入霧區,已撞得哇哇痛叫,再也瀟灑不起來,一路叫救命的往下掉,眨眼已沒
入深淵之中。
    呂四卦聽得混身發毛,這可真的是玩命舉動。他已情不自禁的抖起身軀,連眼珠也闔上
了,只聽小癡尖叫聲急促傳來,而漸漸消失深淵濃霧中。
    捆身繩索亦如通靈狡蛇,電也似的往崖下竄去,嗖嗖聲音似要揪緊肝腸般,讓人血氣為
之起伏。
    就在繃緊一剎那,崖石耐不住衝力也已被扯碎疾往崖下掉,如此一來,也把呂四卦一同
往深淵給扯了下去。
    呂四卦還來不及想通這是怎麼回事,已然尖狂驚叫,情況和小癡一樣,如摔死狗般的往
崖底掉,仍然無法逃過此劫。
    聲音已漸漸隨雲層霧氣消散,一切似乎又已恢復寧靜而無跡可尋。
    深崖下,真的有神仙異人嗎?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47:39

第二章 禍從天降
    若想解釋何者為「禍從天降」,那麼以這件事用來解釋,最為貼切不過了。
    安安穩穩的睡在床上,竟然會有人從屋頂上掉下來,還壓得她差點斷了氣?
    只聽一陣慘叫尖銳到過深淵濃霧中,依稀可見崖底建有幾棟古樸雅軒,小癡身形如流星
般砸向一間木屋。
    「砰」然巨響,他已撞破屋頂,猛往屋內摔去。無巧不成書,他正好壓在一位貌美姑娘
身上。
    素衣姑娘突遭驚變,尖叫之餘,想出手劈開小癡已是不及,便生生的被壓個正著,烯哩
嘩啦,連溫柔幽雅的床鋪都耐不住而崩塌,碎片紛飛,軟羅輕紗到處卷掠,整座雅軒都已晃
動,就快垮了似的。
    小癡和貌美素衣姑娘則深深埋在床底,也許是摔疼了,連聲音也沒了。
    突又傳來更大響聲,想必呂四卦也降落地面,卻不知他「收穫」如何?
    小癡兒果真遇上了神仙?武林高人?否則她怎會隱居於這無法想像的深淵之中?
    見及屋樑、牆木,似乎還住了不少時間,都已褪色,甚而長起苔蘚之類的東西。
    小癡迷糊中醒了過來,甩甩沉重腦袋,自言自語道:「這次聲音不大一樣……想必該有
點收穫……」目光突然觸及被壓在下面,臉色冰潔冷艷而奄奄一息的美姑娘,他已欣喜若狂
的尖叫:「啊!這次壓對了!神仙!這一定是仙女!我終於找到理想的師父了!師父你醒
醒。你還好吧?」
    小癡也顧不了自身傷勢,趕忙扶起美姑娘,不停的拍打其嫩如水晶的臉腮,想叫醒她。
    「師父你醒醒,別再睡了!我壓上你,這表示我們倆有緣!師父……」
    看樣子小癡是為尋師父,尋昏了頭,也不想想「神仙高人」豈會被他壓得不省人事?
    在小癡千呼萬喚之下,美姑娘終於幽幽醒了過來,靈秀眼眸微張,元氣似乎已好了些。
    小癡欣喜若狂,又拍其臉腮:「師父你睡飽了?來,看看您的新徒弟!保證一流貨色!」
    他已伸出雙手食中指去支睜開美姑娘一雙明亮的眼眸。
    長長而捲翹如開了屏雀羽的睫毛觸及小癡雙手,美姑娘已驚醒,突見小癡,如著了魔的
又尖叫,掉了魂似的抓緊衣衫往後直縮。
    小癡倒也能應付自如,含笑道:「師父別怕,雖然我是從天而降,但這不表示我的武功
比你好!而我的容貌可能青一塊、紫一塊,但這終究會消失的,您不必太害怕,我一定是您
心目中理想的徒弟!」
    他摸著青紫滿處的臉蛋,輕輕笑著,以為美姑娘是被自己「醜陋」容貌給嚇著了。
    美姑娘驚魂初定,方明白小癡是人非鬼,一顆心總算定了不少,誰知方定了心,突又發
現小癡還坐在自己大腿上,登時又是一陣尖叫:「啊--」一掌已摑向小癡臉頰,雙足踢蹬,
立時把小癡踢向對面牆角,撞得小癡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美姑娘仍驚懼的向後縮。事實上,她已緊靠床鋪內側,縮無退處。
    她尖叫著:「娘--快來救我啊--」
    聽其所言,似乎住在此處不只她一人,她娘也同在此地。
    小癡好不容易才穩住身軀,坐了起來,苦笑著:「師父怎麼……好像神經有點不大正
常……」
    話未說完,左邊窗口已射入一條青影,直掠美姑娘。
    「心兒你要不要緊?」
    青影一閃身已掠至美姑娘,趕忙將她扶起,上下焦急診視著。
    美姑娘叫聲「娘」已伏在美婦懷中哭泣,一切驚變,終於有了依托和發洩。
    美婦不忍的撫著姑娘披肩秀髮,歲月雖不饒人,卻沒在她臉容留下多少痕跡,高雅容貌
之中仍流露一股冰冷氣息,尤其是長久不笑而往下抿的嘴唇,讓人覺得她似乎有點不近人情。
    不但人冷,連聲音也冷,若非對自己愛女,那聲音恐怕就要凍死人了。
    突見青衣美婦掠至,小癡微感訝異:「咦?看樣子,這裡的神人高手還不只一人?」已
然轉為笑聲:「不管啦!反正師父愈多愈有出息,照單全收總錯不了!」
    他馬上跪拜於地,虔誠的說:「兩位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再拜……」
    他猛磕頭,虔誠的只差沒把頭給撞破。
    青衣美婦乍聞小癡聲音,身軀一扭,冰霜臉容涵蓋冷森殺氣,怒叱一聲「你我死」,右
手一揚,凌空一掌已劈向小癡。
    掌勢過處,狂嘯猝起,威猛無比的捲動整座雅軒,砰然巨響,小癡已結實吃了一掌,倒
撞牆角,便生生將數寸厚木板給撞穿,摔向屋外,連唉叫聲都沒時間出口,想必摔得不輕。
    美婦對自家掌力似乎甚有自信,一掌劈中小癡後,臉容冷霜已解去不少,溫柔的安慰姑
娘:「心兒你別難過了,娘已替你報了仇,來,讓娘看看你的傷!」
    美婦馬上將美姑娘扶至床鋪左側化妝台前之一張圓心黑木坐椅,想替她檢查傷勢。
    心兒有了母親在旁,又見小癡已被擊斃(以為小癡已死),心情也好轉不少,嚇得蒼白
的臉容也浮現了難得的笑意。
    她道:「娘,沒關係的,只是……肚子被他壓得有點……」
    美婦恨道:「天下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她方要替心兒療傷,小癡頭顱已出現破牆洞口,雖鼻青眼腫,他還是笑嘻嘻的說:
「對!天下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不過這不包括我在內。」
    美婦母女倆猝見小癡似乎一點傷勢都沒有,頓感驚駭,她那掌力之強,就算已練過數十
年的高手,也未必能安然逃過,而小癡他竟然「無恙」?
    其實,別的沒有,挨打功夫,小癡可從不落人後,這全是他歷練「挨揍」多年,再加上
亂服太多神丹妙藥,想一掌劈死他,談何容易?
    小癡對兩人驚愕,更形得意,滑溜的又鑽入屋內,笑道:「師父您的掌勁真夠味,我學
定了,放心,徒兒一定能將您的武功發揚光大……」
    「你我死!」
    美婦怒不可遏,雙掌盡吐,一個騰身,如幽靈般已欺向小癡,出的全是殺招,非得將小
癡置於死地而後始甘心。
    小癡靈目閃動,見其出手方位及姿勢,有了前次經驗,他很快猜知殺招何處能致命,倒
也從容應付。
    「師父您這麼快就傳我武功?不過這招像極了『梅花穿心手』的第十二招『寒梅帶
刺』,我可以用武當派『太極絕魂三式』的第二式『魂魄逼人』來化解……」
    只一對掌,小癡很快化開對方殺招。
    美婦突聞小癡一語點破自己所用招式,更是驚駭不已,不由思考,雙手再舞,招式與姿
勢全化了樣,先前掌勁極為剛烈,現已轉為陰柔而泛起一股冷森氣息,綿延不斷逼向小癡。
    小癡頓感壓力倍增,但其眉頭喜意更濃:「師父,這招我就沒見過了,謝謝您的傳授,
啊--」
    話未說完,已被美婦掌勁劈中胸口,倒飛出窗,滾落屋外種滿不少奇花異卉的庭院。
    美婦冷笑:「我就不信你打不死!」
    她也追出屋外。
    美姑娘見狀,也懷著一份好奇,想看出結果,隨即起身奔向窗口,瞧向庭院,不知怎
的,她倒有點替小癡兒擔心起來。
    小癡滾落地面,迷糊中爬了起來,嘴角已掛出血絲,傷得似乎不輕,但仍掩不去他那份
喜悅。
    「好厲害的武功,不學實在太可惜了……」
    美婦見他連吃自己致命兩掌,竟然還能說話,已詫然的以為這小子到底是不是人?
    想歸想,她可一點也不留情,掌幻千般飛花,又攻往小癡。
    小癡對她招式有了個底,動起手來,從容多了。
    「師父您第一招七實十三虛,殺著在中宮,可是您為何不把它擺在上盤『天突』穴?這
樣或許威力會更大……我試試……」
    小癡竟然在短短三分鐘不到時間,將中年美婦方纔那招舞得絲毫不差,反過來攻擊中年
美婦,差的只是他將殺招從中宮往上移七寸,對準「天突」穴罷了。
    中年美婦這一驚非同小可,真以為自己碰上了怪物,招式舞的更快,想以此逃過小癡眼
睛。
    然而小癡那雙賊眼大概是「看多了」,竟也一招不漏,一式不差得學的清清楚楚。
    突然間,中年美婦不再狂舞,一反常態,改用第一招,陰柔緩和的攻向小癡。
    小癡亦感意外:「師父,這招您不是用過了嗎?哦……你在考我學會了沒有?好,我也
照用不誤!」
    小癡也舞出同樣招式迎了上去。
    雙方掌拳交鋒之際,宛若八爪蜘蛛纏鬥,打得難分難解,突然小癡唉叫,整個人已從不
高的空中摔下來。
    中年美婦見機不可失,趕忙欺身小癡,伸手戳了他數處穴道,方噓了一口氣,擦擦額頭
汗珠,奇異的直往小癡臉上瞧去。
    心兒此時已走了過來,瞧瞧小癡,復轉視美婦:「娘……他……」
    美婦勉強一笑:「他很怪,連娘的功夫都逃不過他眼睛,若非娘用了『梅花針』在對招
時,暗中刺入他『少衝』脈,還真不知要如何制服他!」
    心兒驚道:「他會我們的武功?」
    「也許……也許他方才偷學的……」望著小癡,中年美婦感觸良多:「天下怎會有此奇
異小孩?悟性如此之高……行事卻叫人哭笑不得……」
    她轉問心兒:「他真的是從屋頂摔下來的?」
    心兒想及被人壓個正著,不禁臉紅,靦腆的點頭:「嗯。」
    中年美婦抬頭望向高空,除了層層濃霧,根本無法望透蒼穹,詫然道:「又有誰會不顧
生死的從萬刃崖跳下……還口口聲聲叫我們是『師父』……」
    心兒望著昏沉的小癡,不由自主的說:「娘,您要殺了他……」
    中年美婦心神一凜,表情已恢復冷森:「不錯!天下男人沒有一個是好東西!」
    心兒默然而立,縱使母親從小灌輸自己,不能對男人軟心,但此時她卻不明白自己是否
下得了手,一刀把小癡給殺了?
    「怎麼?你不忍心?你別忘了他毀了你的房屋,還壓得你差點送了命!」
    中年美婦不停提醒小癡方纔之罪行,似想讓心兒認定「天下男人皆該殺」之事實。
    別的不說,但聞小癡壓著她冰肌玉潔的身軀,她心中已升起一股齷齪而被辱之恨意,揪
著衣衫,似想揪掉被觸壓過之肌膚,然而談何容易?怒意已湧上心頭。
    「不錯,男人都該殺!」
    跨步、舉掌,心兒已滿心怨恨的想劈死小癡。
    美婦見她如此舉動,笑容已露,出言喝止:「心兒等等!」
    心兒頗感意外母親會阻止自己,不禁怒意更堅:「娘,這賊人如此欺負我、我……」
    「娘知道!」中年美婦迎了過去,含笑道:「他是該死,但他來的突然,我們總得探清
他來路再說,也好將來有個對策。」
    被她娘這麼一說,心兒也不知該如何是好,困然立於該處,手掌捏了捏,總也無法下手。
    中年美婦含笑道:「拍醒他,最少,娘會逼他蓋一棟房屋還你!」
    「是,娘!」
    心兒很快而用力的擊拍小癡身上數處穴道,叫道:「喂!惡賊你是誰?為什麼要跳崖?」
    小癡幽幽醒來,只是軟麻六仍被制,一點也使不上勁,聞言,瞧向心兒,問的竟是有關
武功之事:「師父您剛才用的是哪一招?怎麼我一閃身就結了氣?」
    心兒對他答非所問,甚是生氣,怒道:「我問你話,你聽到沒有?快回答我!」
    「聽到了!」小癡很快而真誠道:「你說的是:『我問你話,你聽到沒有?快回答
我!』」
    敢情小癡以為她問的話就是此話,而不是「為何要跳崖」這句話。
    心兒登時咬牙切齒,以為小癡有意捉弄,怒叱:「可惡!」一個巴掌已打得小癡火辣
辣、疼惻惻的。
    小癡雖感疼痛,仍是笑臉迎人:「嚴師出高徒,師父您放心,只要您肯教我武功,再苦
的日子,我都能挨!絕不讓您失望。」
    「你……」
    心兒氣得七竅生煙,就是不知該如何是好,恨不得一刀將小癡給剁了。
    中年美婦已走過來,冷森臉容罩著一片殺氣,冷道:「你最好給我老實說,你是誰?」
    「白癡!」小癡答的甚乾淨俐落。
    「白癡?」中年美婦和心兒為之一楞,天下哪有這種名字?
    中年美婦以為小癡有意捉弄,怒喝道:「小娃兒你再逞口舌之利,休怪老娘對你不客
氣!」
    小癡輕輕一笑:「大師父,這也難怪啦!我的名字一向讓人很頭痛,不過我真的就叫
『白癡』,中間加一個『小』字就對了。」
    「白小癡?」中年美婦疑惑的念一遍。
    小癡頻頻點頭:「沒錯!最近很轟動武林的!」
    心兒冷森道:「胡說!看你賊頭賊腦,一點也不像白癡,你在說謊!」
    小癡道:「如果我要說謊而講出這一千人有一千零一人不信的名字,那我真的是『白
癡』了!」
    說的也是,心兒母女倆有點相信了。
    中年美婦冷道:「你為何取了這個怪模怪樣又傻里傻氣的名字?」
    小癡一副無奈樣:「沒辦法,天下有很多事情是無法理喻的,我也還在研究這個問題!」
    心兒母女倆想笑,卻又硬生生按捺住笑意。
    中年美婦冷道:「你為何跳崖?」
    「就是想拜你們為師啊!」小癡回答的甚為誠懇。
    中年美婦道:「你又怎知我們住在谷底?」
    「傳言嘛!」小癡道:「盤古開天就傳言神仙高人都隱居深山絕谷中,如今終於讓我碰
上了,至於……」他乾笑幾聲:「至於壓壞師父寶屋,這純屬誤會,請別見怪!下次我會小
心些。」
    「還有下次?」心兒想裝怒,又怒不出模樣,表情怪透了。
    小癡道:「當然沒有下次,因為該壓的也都壓的差不多,該找的也都找到了。」
    中年美婦冷笑,立時伸手戳向小癡背筋,小癡霎時痛叫:「啊--放手啊!痛啊--」
    小癡全身抖顫,連眼淚都流了出來,中年美婦此時才鬆手。
    中年美婦喝道:「你毀了我家園,傷了我女兒,此仇不共戴天,我不殺你,我要慢慢折
磨你!」
    小癡抱怨叫著:「不收我當徒弟就算了,天下哪有這種師父……」
    「住嘴!」中年美婦截口叱道:「我不是你師父,也不准你叫我師父!」
    「不叫我不叫!」小癡瞪眼道:「喂!老太婆你到底要我怎麼樣?快放我走,否則我就
拆了你這草寮!」改口的倒真快,馬上由「師父」變成「老太婆」了,端的是不怕死。
    中年美婦臉色微變。
    心兒已叱叫:「小白癡你敢亂說!小心我割了你舌頭!」
    小癡似乎也卯上了,冷笑道:「不放我走,我就要罵!罵遍你八代祖宗。」
    「你敢?」心兒已欺身,準備教訓小癡。
    小癡冷笑:「怎麼不敢?別的不說,罵人我在行得很,恰查某!」
    心兒喝道:「你罵什麼?再說一遍!」
    小癡已呵呵笑起:「看樣子你倒很喜歡人家罵你,一遍不夠,還要再來一遍?行,就算
再來十遍也沒問題,你聽不懂,我還可以附帶解釋!呵呵……」
    心兒哪知自己說溜了嘴,一時為之語結,激紅了臉,一個巴掌已摑向小癡,啪然又是一
記辣火鍋。
    小癡咬了牙,卯了心,不怒反笑:「打是情,罵是愛,來呀!多打幾下,你就會愛死我
了!」
    「你……」心兒已氣得直發抖。
    驀地--
    又是一記脆響,小癡啊的慘叫,已挨個大巴掌,昏了過去。
    中年美婦摑得有點不自在,這巴掌似乎在和小癡嘔氣而施予的,以她如此年紀來說,實
是浮躁了些,不禁容顏也熱了起來。但只一下下,她馬上恢復冷森,又截指點醒小癡。
    小癡被打得著實夠疼,話也不敢再說,兩顆眼珠就像被追怕的小狗,甚為憐人的瞧著中
年美婦,嘴巴也腫得夠大,一副慘樣,也不敢再作怪了。
    對小癡姿態、表情變化如此之快,心兒乍見之下,實難以忍住那股笑意,怒氣也消了大
半,只差沒笑出聲音而已。
    中年美婦冷森道:「你還敢口出誑言?從現在開始,你就給我砍材伐木,蓋一棟一模一
樣的新房子,否則我會剝了你的皮!」
    小癡吶吶道:「是……不過……」
    「不過什麼?」中年美婦冷叱:「你還想找死?」
    「不是……我是想說……」小癡乾笑一聲,吶吶的回答:「我是想說……我們是兩個人
掉下來的……一棟可能不夠……」
    「可惡!」
    中年美婦聞言,臉色又變,怒道:「還有一個在哪裡?」突有所悟自己方才聽及西院也
有響聲,為了顧及愛女安危,一時倒也忘了此事,如今一想西院也可能毀了,憤恚之心更
熾:「你們這些天殺的,看我如何收拾你們?他跟你一樣是小鬼?」
    「他是大鬼……」小癡乾笑道:「他的頭比我大一倍,身壯如牛,是有名的『西
瓜!』」已忍不住笑起來:「他壓的面積可能很廣,他一向是蓋大樓的。」
    「可惡!」中年美婦怒氣填膺,轉向心兒:「你看好他,娘過去看看!」
    說著她已掠向西方。
    小癡得意笑著:「唉!真是,名師難求倒也罷了,還要先蓋樓房?命真苦!」
    心兒吃過他不少虧,此時母親已離去,她也不敢大意,戰戰兢兢的擺出架勢,監視著小
癡。
    小癡此時才注意到她的容貌,十足美人胚,配合得十分融和的五官,挑不出一絲瑕疵,
尤其眉心那顆株砂痣,擺的如此貼切,更襯出心兒容貌的不俗。
    「若不是嘴巴硬冰冰的,我還真以為你就是南海觀世音菩薩呢!」小癡一副品頭論足模
樣:「美是很美,就是凶了點,不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夢中情人。」
    心兒冷叱道:「給我閉嘴!否則我會打掉你牙齒。」
    小癡似乎不怎麼將她放在眼裡,輕輕一笑,捉狎的說:「說你凶,你還真的凶,不怕破
壞你純真美麗的形象嗎?」
    「你……」
    「好好好!我認了!我服了你,我不說,你手下留情!」
    小癡的嘴巴可還熱疼著,好漢不吃眼前虧,他不再出言盡說風涼話,改用那對會說話的
眼睛,瞧得心兒混身不自在。
    心兒不由自主的紅了臉,自己似如光裸著身軀站在人家面前,如此不自在而困窘,真想
找個地方躲起來,可是就是無法走開,要是讓小癡作了怪,那就更慘了。
    兩人就此乾耗,鼻眼見對上了,各有心思,各有心情。
    還好,時間並不長久,一盞茶功夫未過,中年美婦已綁著呂四卦,牽落水狗似的走了回
來。
    長了瘤的呂四卦到底變成何種模樣?
    小癡見呂四卦和自己差不多,頭顱青一塊、紫一塊,凸的、腫的通通都有,已然幸災樂
禍笑了起來。
    「西瓜變成番瓜了!」
    呂四卦怨聲道:「小癡兒,照這樣下去,我遲早會死在你手中。」
    小癡笑道:「那還得變成長冬瓜才行,怎麼樣?收穫如何?」
    呂四卦苦笑道:「屋頂是免不了……牆也垮了,還挖了一個大水池!」
    小癡道:「比我好多了,我只是拆了床,外加『姑娘』一份……」
    提起「姑娘」,心兒就有氣,登時叱道:「不准你胡說!聽到沒有?」
    小癡裝傻道:「我沒胡說……這都是事實!」
    心兒紅著臉,恨得直咬牙:「有一天,我會把你舌頭給割掉!」
    小癡一副祈求模樣:「我們別再為這件事爭吵好不好?」
    心兒以為小癡「認輸」了,心頭稍顯得意,眉頭怒意方自消弭。
    豈知小癡又變出一副志得意滿狀,跩樣的說:「事實就是事實,你再怎麼吵,再怎麼割
我舌頭,事實還是事實,這是不容抹煞的!」
    「你……」
    心兒怒火填膺,直顫著身軀,玉牙一咬,反怒而笑。
    「好!我就先割了你的臭舌頭!」
    心兒已抽出袖中七寸短亮利刃,罩準小癡嘴巴劃了過去。
    中年美婦見狀,急忙喝止:「心兒不可如此!」
    她已騰身掠向心兒,而其手中繩索並未鬆掉,連帶的扯動呂四卦一連涼了數圈,撞向小
癡。
    中年美婦很快攔住心兒,道:「心兒別聽他胡言亂語,這樣太便宜他了,娘會替你出這
口氣!」
    小癡根本不把她當做一回事,談笑風生道:「對嘛!房屋都還沒蓋好,你就殺了我,不
覺得可惜嗎?」
    心兒冷笑道:「只怕你蓋不到一半就累死了!」
    小癡道:「也好,累死總比『壓死』好!」
    心兒臉色又變,中年美婦馬上斥責小癡:「小兔崽子現在就給我去砍樹蓋房子!否則我
就先砍斷你雙手!」
    小癡漫不經心的笑著。
    中年美婦怒意更甚:「還不快去!」
    小癡道:「這事交給呂四卦去辦就可以,我有苦衷。」
    「你敢!」中年美婦接過心兒手中匕首,就想砍下小癡左手掌。
    小癡急忙叫道:「喂!你講不講理?你沒看到我不能動啊?」
    中年美婦為之一楞,方才自己拖著呂四卦回來,倒忘了小癡穴道受制於自己,也以為他
能行動,如今被小癡喚醒,一時窘困也難以按捺平伏,臉也稍稍的熱了起來。
    然而勢成騎虎,總不能弱了氣勢,立時又斥道:「你為何不早說?」
    「我以為你自己會發現……」小癡委屈道:「當囚犯的人,說話是一件很痛苦的事
情……」
    他嘴角拖扯著腫脹嘴巴,若非亂說話,何來如此災殃?
    中年美婦瞪了幾眼,也拿他沒辦法,伸手拍開他軟麻穴,冷喝道:「現在就給我蓋房
子!」
    小癡突然表現的十分合作,爬起身軀,活動一下筋骨,但覺武功被制,還有一些皮肉撞
傷之外,並無大礙,這才和呂四卦必恭必敬的施個大禮:「是!」
    兩人轉身,朝四處茫茫霧區瀟灑的就閃。
    中年美婦突又喝止兩人:「回來!」
    兩人為之一頓,戰戰兢兢轉身。
    小癡道:「還有事嗎?……」
    中年美婦冷道:「你們要去哪裡?」
    小癡道:「……蓋……蓋房子啊……」
    「房子在右邊!」中年美婦冷道:「谷底盡頭有座紅檜林,木材就在那裡砍!」
    「是……」兩人拱手,癟樣的相互對眼,想笑。
    中年美婦又喝道:「除了這兩個地方,不准你們亂走動,被我逮著了,小心你們狗腿!」
    「是……」
    小癡、呂四卦兩人暗自苦笑,已往谷底行去,準備伐木蓋房子。
    誰又曉得跳崖求師,弄到後來會變成如此結局?
    心兒母女倆更是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就來個「禍從天降」,看來他倆想恢復以前寧靜生
活,恐怕有段艱苦日子好走了。
    母女倆相對苦笑,真不知上蒼為何弄來這麼奇異難纏的兩個「白癡」和「西瓜」?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48:16

第三章 樓塌樓起
    薄霧中的紅檜林,枝幹森密,株株合抱粗大,少說也長了百餘年。枝葉沾上霧氣,凝成
小水滴,不停的往下掉,就如五月梅雨般,滴得令人心發霉。
    一大片最少有百丈寬,千萬株,原始森林風貌,大概也和此差不了多少吧?
    小癡和呂四卦已走入林區。望著陰森森樹林,再加上衝鼻腐蝕爛枝葉霉氣,小癡已苦笑
不已。
    他道:「倒霉!人走了楣運不算,連鼻子都逃不了霉氣!」
    呂四卦可沒想那麼多,他只想如何離開此地方為上策。他道:「小癡兒,你的神仙師父
已經變成母老虎,你難道不想溜?」
    小癡歎道:「唉!真是生不逢時,好事由來最多磨,明明是被我找到了,誰知,這兩個
老太婆竟然那麼不近情理?」
    呂四卦道:「既是如此,我看我們還是走吧?」
    「談何容易啊……」
    小癡感歎著,找了一株傾倒而腐化之巨樹,坐了下來。另四卦也懶洋洋坐在他旁邊。
    「深陷谷底,混身是傷,武功被制,對手高強,想逃,還得拚老命才行……」小癡愁容
滿面的說著。
    呂四卦問:「她們武功真的很高?」
    說到武功,小癡兒眼睛靈光又現,興趣已來,立時道:「嗯!她們武功十分怪異,中原
武林派系似乎沒有這麼幾招,可惜我只學了一點點,後來她發現我在偷學,就不再用那種功
夫了……」
    呂四卦問:「你猜她們武功可以排名天下第幾?」
    小癡眨眨眼睛,道:「很難講,因為我不知道她們會多少種奇奇怪怪的功夫,就拿那招
『梅花穿心手』來說,以前我就曾經看過一位武林高手使過,但他的威力比這老太婆又少了
兩分勁,可見這老太婆不好惹。」
    呂四卦又問:「那位高手是誰?」
    小癡做沉思狀:「人……我倒是記得……名字我可沒聽到……那時候在江南……」
    呂四卦道:「江南高手多的是,看樣子是無法猜出來了。」
    小癡道:「管他的!反正老太婆武功多的是,找她學還不是一樣。」
    呂四卦道:「可是……照這個樣子,她是不肯教我們了……」
    小癡神秘而狡黠笑著:「我們什麼時候碰過,有人心甘情願地教我們的?」
    呂四卦若有所悟,目露喜色道:「你是說……」
    他的身軀及雙手已表現出「偷」的動作,一臉狡黠賊樣。
    「對!就是這樣!」
    小癡得意回答,對上呂四卦眼珠,兩人已咯咯黠笑起來。
    仰笑天空,瞧及高聳樹林,小癡主意又上心頭,道:「『偷』是有點困難,我們不如替
她們蓋一棟高樓大廈,讓她們住的舒舒服服,說不定老太婆心理失常,一下子又喜歡上我
們,到時……我看連生孩子的功夫,她都拚老命的教給我們哩!」
    兩人又是一陣陶醉大笑。
    呂四卦興味更濃:「對!為了『生孩子』,你說要蓋幾樓?」
    小癡意氣風發,右手往天空一比,道:「要蓋就蓋大的,天下無雙,蓋到尾頂,少說也
一千層,讓老太婆從第一樓爬上最上一樓,要三年的時間!」
    呂四卦頻頻點頭:「好!一不做二不休,我豁出去啦!」
    小癡更是得意,拉起呂四卦,直往左方巨樹奔去:「走!殺!把這樹林全砍了,大概勉
強還夠用吧?」
    說到那兒做到那兒,兩人為了博得心兒母女倆歡心,以便能學到高深武功,竟然當真大
刀闊斧,勢如破竹的砍起這片偌大百年紅檜林。
    足足砍了十天,紅檜也倒了差不多,所剩下的亦只是剛萌生的幼樹罷了。
    卻不知心兒母女倆發現此事,將做何感想?
    兩人很是賣命蓋「高樓」,然而此種土木工程技術豈是外行人所能掰出來的。
    他倆最多只能蓋至兩樓半。而且還隨時會垮塌,看樣子,除了他倆以外,再也沒人敢住
此種高樓了。
    這幾天,心兒母女倆除了一天送一次飯菜給予兩人外,其它時間皆躲在東院,足不出
院。似乎對小癡、呂四卦可能逃逸之事,全然不放在心上。
    蓋了近半個月,小癡和呂四卦都累了。
    西院的樓房,勉強算得上三層,牆壁全是原木樹幹所圍成,而且參差不齊,還有大大小
小空隙,和樹枝捆綁而成的獸籠也差不了多少。
    而心兒的閨房……從天上掉下來的柚子皮,中間再用筷子撐起來,大概就包括所有的一
切了。
    兩人滿身是汗,衣衫破碎不少,也著實努力過,可惜就是弄不出心目中所要造的千層高
樓。
    兩人坐於樓房屋頂,一副無奈苦笑著。
    小癡道:「高樓真不好蓋……」
    呂四卦道:「我們已經盡了力了……」
    小癡望著懸如峭壁的崖面,苦笑道:「要是從上面蓋下來就容易多了。」
    他所想的是從屋頂輕輕鬆鬆的將東西拋入崖底,終究會有一天能「蓋」滿千層樓房。
    至於要填多久,蓋的是否為樓房,他倒不考慮,現在他只考慮何種方法比較輕鬆。
    呂四卦挽袖擦擦汗水,不久道:「怎麼辦?樓房蓋不成,那老太婆一定恨死我們,說不
定一氣之下,一刀就把我們給殺了。」
    「這倒是問題……」小癡兒稍加沉思,不久已有了對策,道:「事到如今也只好能
『偷』多少算多少了。」
    呂四卦道:「怎麼偷?樓房不蓋了?」
    小癡輕鬆自得道:「蓋和不蓋的結果都是一樣,如果你還有興趣,你自己去蓋吧!」
    呂四卦道:「我是說,如果現在不動工,要是老太婆發現了,我們少說也得掉層
皮……」
    小癡道:「不會啦!拖它幾天該沒什麼問題,這幾天我們就摸到東院,看她們在搞什麼
鬼?」
    呂四卦道:「要是她們不是在練功呢?」
    「那就偷秘笈,秘籍偷不到,只好翻臉動手,從過招中再偷學了!」
    反正大樓也蓋不成,呂四卦也沒了主見,只希望快點離開此地方為上策,聞言也未再做
何表示。
    小癡揉揉手臂及臉頰,半月前被打傷的瘀血已消退不少,他問:「你的傷如何?」
    呂四卦道:「差不多好了,只是有幾處穴道被制,力量差了些。」
    小癡無奈攤攤手,道:「這個我也沒辦法,武功招式,我一看就會,可以偷,但那什麼
內功、內勁,一拍掌,力量就大得嚇人,我就是無法偷到!想找個好師父教教,就是碰不
上。」
    小癡雖絕頂聰明,過目不忘,但內功一途,全然運行於體內,外表根本無法察知,自是
無從學起,若說有秘籍,以他一個從未學過武功的門外漢,連奇經八脈都弄不清,如何能學?
    設若有人從旁指點一二,以他聰穎才智,自能觸類旁通,屆時無論外功、內功,再也難
不倒他了。
    就是因為他沒練過內功,以至於功力無法使出,空有雜家絕學也難以發揮到淋漓盡致之
效力,更無法將體內吞食之靈丹妙藥化開,與人交手,自差人一截,吃癟、挨掌、逃跑,那
是常事。
    難怪他如此求師心切。
    呂四卦道:「管他的!這個樣子,混了幾年,還不是一樣,好日子沒過幾天,死又死不
掉。」白向小癡一眼:「我怎會認識你這種朋友,全是玩命的?」
    小癡乾笑道:「別怪我嘛!人說『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又說『將相本無種』,
放心,不久的將來,你會以我為光榮的!不說啦!走,練功去!」
    小癡拉著呂四卦已順著直立排牆的樹幹攀往地面。雙足一落地,呂四卦抬頭望著屋頂,
有感而發:「可惜,千層樓房就此壽終正寢,升不上去了。」
    「也未必如此!」小癡黠笑幾聲,道:「要升上去,我仍有辦法,只是時間長短不同而
已。」
    呂四卦稀奇的望著他,表現出一股快慰神態--卻不知小癡如何讓「高樓」升上崖頂?
    小癡也不讓呂四卦失望,他做到了。
    --他找了四棵手臂粗紅檜小樹,分成四個角落種植,再以四棵樹為支柱,架了一間小木
板屋,目的就已達成。
    呂四卦仍是不解:「這……這麼簡單?」
    小癡得意笑道:「不然你以為多麼困難?紅檜一長高,木屋也跟著升高。遲早會升到
崖,呵呵……只不過時間久了一點而已,需要萬把個年頭吧!」
    呂四卦已會意,不禁為小癡之捉狎報以欽佩笑容:「不知那個老太婆對這間『高樓』是
否滿意?」
    小癡回答的很絕:「放心,她已經沒有選擇的餘地,一定會滿意的。」
    兩人笑著,說著,已往東院行去。
    谷中不算大,但呈狹長橢圓形,東邊在谷前,西邊位於谷底,亦是紅檜林區,是以距離
較遠。
    說是莊院,也只不過房屋較具三合院形狀而已,仍是古樸木屋,隱伏於霧中,忽隱忽
現,更具神秘。
    尚未潛至東院,小癡兒已聞到陣陣花香,憑他經驗已猜出是寒梅香氣。
    雖然谷中寒梅分佈四處,也不算少,但此處卻顯得特別突出--不論香氣或是梅樹。
    再走十餘丈,萬株梅樹掛上彩點紛紛,忽而瓣落風吹,迎風紛飛,韻律舞出恬靜旋律,
拂面清新,好一座世外梅園。
    「奇怪……都已春末夏初了,這裡的梅花怎會不謝,還開得這麼好?」
    小癡頗感意外的說著,伸手已去扣撫梅枝,似想從中得知原因。
    呂四卦道:「也許是深入谷底,不知寒天冷地的緣故吧?」
    小癡頻頻點頭,隨手拂過一朵梅花,仔細端詳一陣,道:「不錯,除了季節不同外,連
花蕊都是黑色的,一定是異種。」
    一聽及「黑色花蕊」,呂四卦也好奇的摘下一朵梅花瞧瞧,果然在中心雌蕊部份呈現黑
點,與旁邊之紅瓣相比較,顯得較為突出,但因其黑點甚小,若非有心仔細去分辨,也難以
察覺此花之不同於其它花朵。
    兩人再瞧,也瞧不出其它異處,只好丟棄花朵,再往梅林深處摸去。
    方行幾丈,濃霧中已傳出吆喝,練武聲,兩人精神更加振奮,已快步潛了過去。
    梅林中,終於浮現古樸莊院,三落雅屋呈「L」形排列,連著房屋,有意無意已被一排
翠綠的九重葛圍住,見其盤根錯節,纏掛於外邊梅林之中,可猜知至少已十數年未加以修剪。
    九重葛圍牆居中一處設有古舊牌坊式柴門,正上方置有一腐舊原木字匾,題有「梅莊」
兩字。
    「梅莊……原來這地方還有名字的吶?」
    小癡與呂四卦已潛向柴門,發現此牌,也總算把身陷地方給弄懂了。
    兩人並未深入聯想「梅莊」有何意義,因為真正吸引他們的「武功」吆喝聲已頻頻傳
出,吊得他倆趕忙抬頭想瞧往莊內。
    然而「牆」高丈餘,兩人躡著足尖,仍未能瞧向裡頭.九重葛又長有長刺,攀附不易,
在門扉挖鑿小洞,只能略窺一二,不得已,兩人只好各自爬向柴門頂頭端以窺視裡邊。
    莊內庭院果然心兒母女在練功,一紫一白,兩尊人影不停飛掠庭院之中,就如風中兩條
長絲綵帶,悠然卷舒,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小癡、呂四卦看得頻頻咋舌,夢中之仙人飛行,也只不過如此吧?
    心兒母女倆的輕功,無可否認已是登峰造極,可謂天下少有了?
    兩尊人影在一次大旋空飛掠之後已親身落地,隨即動起雙手過招,勁氣又起,嘯風陣陣
奔流不息。
    小癡突見招式,已欣喜若狂,道:「呂四卦你看清楚了沒有,這就是『梅花穿心手』第
十二式,很厲害的!」
    呂四卦聞言,眼睛也隨之一亮,總想學著小癡「過目不忘」,亦緊緊揪住招式不放,頻
頻點頭,也忘了回答,甚至騰出右手開始比劃著。
    古樸而又腐舊的牌門本已搖搖欲墜,又那堪倚附兩個大男人,已然晃了起來。
    然而兩人已被功夫深深吸引,哪有時間再去注意其它事情?
    心兒白影一掠,彈射空中,紫衣美婦已撤換招式,道:「讓娘看看你的功夫到了第幾
層?」
    心兒嬌笑一聲,道:「可能在第四層,第五層老是升不上去。」
    說著她已出掌,幻化無窮掌影,已將身軀給裹住,再幻一道白光,又如天空那道劈雷,
電也似的劈向紫衣美婦。
    小癡已禁不住細聲叫道:「沒錯,這就是那絕招!」
    話未說完,雙手已開始舞動起來。
    呂四卦也看得目瞪口呆,招式要得更是吃力,這下可好,門扉晃動,就快被兩人給壓垮。
    還好精明的小癡立時察覺,一腳踢向呂四卦,壓低聲音急叫道:「你想死啦?搖這麼用
力?」
    呂四卦也醒了過來,尷尬一笑,道:「我……我……功夫太精彩了……」
    小癡可不願錯過偷學機會,兩隻賊眼猛瞅著心兒母女招式不放,無心與呂四卦較量,叫
道:「你先下去,等我學會了再教你!」
    呂四卦呶著嘴:「我看看就可以,我不動行不行?」
    「不行,你太重了,這門支持不了多久,你快下去!」小癡更堅決的說。
    門扉也著實晃得厲害,呂四卦嘮叨叫了幾聲,雖心不甘情不願,仍然退回地面。擠著門
縫,能瞧多少算多少了。
    心兒母女倆已較量三招,看得小癡目瞪口呆,讚歎不絕,更是用心的窺探,存心一口氣
統統給學起來。
    中年美婦很滿意道:「前三招你學得不錯,來!再練第四招!」
    心兒有點累,抹去額頭汗水,仍然點頭道:「娘您可要手下留情,我練得不熟。」
    中年美婦冷然道:「練武功豈可留情?將來和敵人對上手,他們可全是非置你於死地而
後始甘心,娘不能放鬆你。」
    心兒含有懼意的點頭:「是,娘……」
    「來吧!憑你現在功力,若盡全力,娘要傷你也不容易。」
    說著,中年美婦已擺出一種奇特姿勢,只以左足尖支持地面,左手向上翻,右手往下斜
滑,擺出蓮花指,整個人就像打轉飛昇的仙人般,自有一股飄逸韻味。
    心兒不敢怠慢,也擺出了相同姿勢,準備應對。
    小癡對此怪異身形特別感興趣,也瞧得特別仔細。
    一時間,空氣為之凝結,沉靜無聲,只有柔霧輕掠。
    足足憋了三分鐘,心兒母女倆才有了變化。當真如仙人般姿勢不愛的升向空中,小癡已
察知那是兩人利用左腳拇趾輕微揮動而帶起的效果。
    身軀升至半空,本是悠遊之動作,突如炸彈開花般炸開,一陣大喝,震得整座梅莊深谷
抖動,震得小癡、呂四卦血氣翻騰,差點閉了氣。
    就在此時,兩人已交上手,狂風厲吼,掌影幢幢,身形已知空氣般化開不復見得。
    眨眼間,兩人已互拆數十掌,出手之快,匪夷所思。
    驀又有銀光射出,雙方人影一錯即分,宛若兩道閃電互擊,啪然一聲,心兒已悶哼的摔
退,滾落地面。
    小癡明白兩人不只只有肉掌對招,而且也暗中用上了秘密利刃,在過招之際,突然施
展,若不知其中奧妙,想逃過此刀,恐非易事。
    他也瞧出心兒是在交手之際,身形不夠靈活,左脅方稍露空門,中年美婦本可一腿踢中
她「章門」穴,心兒不死也得重傷,但情急之下,中年美婦改踢為點,輕輕點向心兒左胯
骨,縱是如此,也使心兒吃了不少苦頭。
    中年美婦見愛女跌落地面,亦焦切的奔過去,急道:「心兒你要緊嗎?」
    心兒揉著左腰,勉強擠出一絲笑容:「沒關係,多虧娘手下留情。」
    中年美婦走近,替她揉搓一陣,方始放心,噓口氣,道:「你也真是,左腰再用點勁,
不就可以閃過娘的攻擊了嗎?」
    心兒歉然道:「孩兒疏忽了……」
    「下次小心點,來,我們再練!」
    說著,母女倆又再次重練此招。兩次下來,心兒倒也能避過她娘那一腿,功力更趨成熟。
    同時,兩招下來,小癡也學得差不多,他自信還能舞得比心兒好,更是沾沾自喜。
    心兒母女倆並未因而停止,已第四次再度練習。
    小癡兒志得意滿的輕描淡寫比劃著,口中含有「指點」意味著:
    「抱元守一,足撐天……金趾大動,身飛掠,再來一個回轉陰陽,倒轉乾坤,現銀
光……」
    兩人每舞動一個動作,他就念一句,果真學得奇快無比。
    然而怪招又生了。
    當雙方抽出匕首,現銀光時,攻擊該是左邊才對,現在心兒卻以左手劈出匕首,攻向右
邊,中年美婦也不再踢其左臂,改掃其中宮,如此一來,心兒縱能逼退中年美婦,仍免不了
挨上一腳而身受重傷。
    這是不要命的打法。
    小癡照著招式練習,誰知比劃方起勁,心兒就來這麼一招,害得他耍至一半已不知如何
接手,已情不自禁的探頭舉手指責心兒,激動急叫道:「喂!小丫頭你到底會不會耍……」
    話方出口,他已察覺自己一時忘形而露了行跡,趕忙掩口急叫聲「糟了」,立時收回腦
袋。
    然而他太過激動的「指責」,身形已爬向門頂,還探過上半身,門扉承受不了重量,已
往屋內垮去。
    轟然脆響,兩人一高一矮隨著門扉砸向地面。
    「這下真的糟了!」
    小癡哪想到事情會弄成這個樣子?哪還顧得再偷學功夫?苦笑不已,人方落地,已拉起
呂四卦往回就跑。
    他急叫著:「呂四卦快溜,門垮了!」
    呂四卦瞪他一眼,叫道:「跟你在一起,沒有一次不被追的!」
    小癡干干一笑,道:「我哪知道那丫頭那麼笨?快走吧!這次要被逮到,包準要蓋鬼門
關的大鐵門!」
    兩人一拖一拉已快捷溜向西院,消失霧中。
    心兒母女倆突遭驚變,更是愕然,然而箭已出弦,人在空中,想及時撤招追向小癡兒已
是不可能。兩人只有在驚愕之下過完此招,雙雙親身落地,才有反追餘地。
    --除了小癡兒,誰又會如此神經兮兮的「指責」心兒?
    不必想,中年美婦已猜出來人是小癡和呂四卦,怒容頓現,咬牙切齒道:「這小子竟敢
偷學我們功夫?我非殺了他不可,心兒走!」兩人化做兩道疾風,追掠向西院而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48:56

第四章 預約殺人
    小癡和呂四卦似乎知道潛逃無望,只有盡力偽裝自己,逃回西院,已認真而拚命的工
作--蓋樓房。希望能逃過此劫。
    中年美婦和心兒已追至,乍見兩人仍在,中年美婦已放心不少,也不急於施出殺手。
    她冷森走前,道:「小鬼你剛才去哪裡?」
    小癡兒汗流滿面,上氣接不著下氣,扛著一根斗粗木頭,架於木牆上才道:「還能去哪
裡,最近連夜趕工,走不開的!」
    中年美婦冷道:「趕什麼工?叫你蓋房子,你在這裡給我排木樁?你不要活了?」
    小癡以一種內行人在看外行人的眼神瞧向中年美婦,道:「這就是我特別為你精心設計
的房子,希望你能滿意!」
    呂四卦接口道:「保證天下只此一間,別無分號!」
    中年美婦早已將兩人當作死人,而送飯的心兒也只是將飯菜掛在遠處,全然不把兩人放
在眼裡。她倆哪想到兩人蓋的房屋會是此種模樣--樹幹編成的獸籠,乍見之下,怒意更熾。
    中年美婦已目露殺機,恨得咬牙切齒。
    小癡輕輕一笑,又道:「雖然難看一些,但很實用,除了保用十年以外,還可以綠化環
境。」
    心兒叱道:「你胡扯,這什麼房屋?根本沒有牆沒有門,樹枝還帶枝連葉,你分明是在
胡搞!」
    小癡笑道:「哎呀!小姑娘你何妨再往遠處看呢?留著枝葉也不全沒用,那處礙你眼,
你就砍那處,不就得了?」
    頓了頓又道:「至於門嘛……為了不破壞美觀,我準備開在地下,以後鑽進鑽出,倒也
別具一番風味啦!」
    呂四卦突有所悟道:「這不就等於老……」
    「鼠」字未說出,小癡已封住他嘴巴,叫道:「說話客氣點!老鼠有資格住這麼大的樓
房嗎?你沒看到她們是母女兩人?這是袋鼠住的!」
    此語一出,心兒母女倆臉色已變,心兒喝道:「小白癡你找死!」
    一掌已奇快無比的搗向小癡兒胸口。
    小癡似有防備,一個閃身已側身溜入「獸籠」內。心兒一時大意,竟也拿他沒辦法,不
禁將氣出在呂四卦身上,舉掌叱喝已攻向呂四卦。
    呂四卦可就慘了,過大的身軀想擠入縫隙可得有一番掙扎才行,情急之下,已嵌在縫隙
中,進退兩難。
    他急叫:「小癡兒快拉我進去啊!」
    「別急!我已很用勁了!」
    小癡也著實揪著呂四卦左手,雙足頂著樹幹,猛往裡邊拉扯。
    如此一來,心兒倒楞住了,除了方才一掌掃中呂四卦外,根本拿他沒辦法。若想再出掌
擊向呂四卦,無疑是在「推」呂四卦而幫了小癡的忙,若想伸手扯出呂四卦,但男女授受不
親.怎好伸手?
    她的對敵經驗終究比不上狡黠的小癡。
    中年美婦見狀,立時出掌擊向樹幹,掌風過處,攔腰粗之樹幹竟然硬生生被劈斷,如此
一來,小癡兒也自身難保了。
    中年美婦冷森道:「還不給我出來?」
    小癡苦笑不已,向呂四卦道:「現在進不進來都差不多,你先出去吧!」
    他已放掉呂四卦左手,不再扯拉。
    中年美婦冷眼瞪視小癡,說的更冰:「我說的是你,不是他!」
    小癡暗道一聲「苦也」,仍裝做若無其事模樣:「我裡邊住得好好的,又何必出去?你
把我關在牢籠裡不是很好嗎?」
    他似乎又想到什麼,道:「你放心,雖然現在我能側著身軀出去,但過個十年、八年,
等檜樹長粗了,我就出不去啦!」轉向心兒:「小丫頭,你現在該明白這屋子的『牆』在哪
裡了吧?」
    心兒哪曉得小癡會以活樹當「牆」,而且歪理又特別多?禁不住被捉弄之感覺,怒喝一
聲「你找死」,已然從缺口罩向小癡,非得狠狠教訓他一頓不可。
    小癡倒也不將心兒放在眼裡,見其出招,已想及方纔若非她突然來這麼一下,也不會弄
成現在此種地步。已心存教訓。
    「好吧!你老是練錯功夫,我來糾正你一番,替你娘分點辛勞。」
    小癡不再躲開,已迎掌攻向心兒。
    他雖出招「教訓」心兒,但事實上他已想過今日狀況,恐怕不能善罷,也只有暗中過
招,以利用機會偷學功夫了,是以一對上手,他用的全是怪招(自己亂耍),以攪得心兒招
式大亂,非得再出新招不可。
    中年美婦見及兩人對招,愈看愈是心驚,以她經驗可以看出心兒處處受制先機,招式全
落人小癡眼中,她之所以能站上風,全是以內力取勝。而小癡之胡纏攔打,雖然費勁,但他
體內似乎有某種力量在供給其力道,綿延不絕,似乎永遠都用不完似的。
    她已喝道:「心兒退開!」
    不等心兒退下,她騰身一掌擊碎兩支巨樹,人已罩向小癡,用的正是方纔所練之招式,
威力自非尋常。
    小癡雖感壓力大增,但也禁不住一絲喜悅,也盡全力迎了上去。
    心兒則稍帶氣喘的退出「獸籠」外,凝神而立,在旁掠陣。
    呂四卦也擠出了縫隙,觀看戰圈,心中一點焦切也沒有,他充滿信心,相信不久,小癡
就能學會中年美婦所有的招式,他也落個「坐地分贓」的好處。
    雙方交手已漸激烈,厲風陣陣刮嘯,使人肌膚生寒,而小癡自始至終都處於挨打的局面。
    突然一聲叱喝「納命來」,中年美婦已使出那所謂第四種功夫,左足彈地而起,凌空旋
轉,當真如仙人般罩向小癡。
    小癡也不落後,有樣學樣,叫聲「納命來」,照樣飛昇而起,迎向中年美婦,除了因內
力不足,躍得不夠高外,其靈活度竟然不在心兒之下,看得心兒驚詫不已。
    突然中年美婦身形一變,銀光已閃出,整個人如匹練銀河流竄,刷然似要追向時光尖
端,奇快無比的噬向小癡那團血肉之軀。
    心兒已禁不住尖叫:「娘--」
    在她眼中,她娘此時已動了傢伙,以小癡血肉身軀而且功力又相差如此懸殊,豈能阻擋
得了?此舉無異已宣判小癡死亡。
    未見過人殺人的她,難免會如此惶恐而不安。
    呂四卦也看出中年美婦所化出那道銀芒,是把利刀,要是戳入小癡身軀,不死,那是幸
運。一顆心此時也懸在嘴裡。
    就在此時,在空中兩人已一觸而分。
    小癡悶哼一聲,倒撞而退,摔落地面,不動了。
    中年美婦則原處飄落地面,右手拿著一把七寸長,手指寬閃閃生光的匕首,一臉不信而
駭然的瞧著小癡--這不要命的小傢伙。
    呂四卦驚惶的奔向小癡:「小癡兒你可不能翹了,我們還有大事要做啊……」
    一扶起如死人的小癡,呂四卦已不停摑他嘴巴,似要把他打醒似的。
    心兒臉色發白的走向她娘,含有顫意道:「娘……您殺了他……」
    中年美婦沒有回答,雙目仍盯著小癡兒不放。
    空氣沉悶了許多,只有呂四卦焦切的拍打著、叫著。語音流露無限感情。
    「小癡兒,你千萬不能翹啊!快醒來,醒醒吧……」
    呂四卦就快急出眼淚,終於小癡兒悶呃吐了一口氣,幽幽醒了過來。
    呂四卦已破涕為笑,狠狠的摑他一個巴掌,笑罵道:「他媽的!我還以為你嚥了氣、翹
了頭,永世不能翻身了呢?」
    小癡的醒來,不但鬆了呂四卦緊懸於口的心,似乎也為心兒和中年美婦帶來一絲喜悅,
她母女倆臉上那層常年的冰霜已解去了不少。
    小癡挪動一下身軀,坐了起來,甩甩頭,摸摸左脅「章門」穴,嘖嘖叫痛,可見著衣衫
已被剌出一個小洞,他已從小洞中擠拉出一個業已凹曲的銅幣。
    他苦笑著:「媽的,有了這銅板,還擋不了老太婆這一刀,害我差點憋了氣?」
    明眼人一看則知小癡早算準中年美婦施展此招時,會用利刃刺向其「章門穴」,而在此
穴放置了一枚銅幣以阻擋,誰知利刃勁道過猛,雖然鋒刃被阻,但勁道仍然透過銅幣而震傷
穴道,憋昏了小癡。
    呂四卦一掃方才悲切心情,笑不合口,道:「醒來就好,這種氣多憋幾次也沒關係!」
    小癡白他一眼,叫道:「什麼沒關係?很痛也!」
    撕開衣衫,腰際已紅腫一塊。但來不及審視,中年美婦已冷沉走了過來。
    小癡苦笑不已:「媽的!這次可就沒那麼好運了……」
    呂四卦也知事情不妙,已然暗自運勁,必要時狠命一拚,以讓小癡有機會逃走。
    誰知中年美婦此時卻未再痛下殺手,走至小癡身前三步已立於該處,眼眸掃向其「章
門」穴紅腫一片,她冷道:「你已算準我會刺向你『章門』穴?」
    小癡雖身受傷痛,但能表現自己時,他從不放棄機會,聞言已得意笑著,腰身一扭,受
傷部位更明顯。
    「吶!這就是證明,不必我多加解釋!」
    中年美婦冷森又問:「你當真在短短時間內,就學會了這招功夫?」
    小癡得意聳肩道:「哪裡!你要是認真耍,我一遍就行了!」
    呂四卦道:「只是你不識貨,這種天下快絕種的徒弟哪裡找,還叫我們蓋房子,真是大
材小用!」
    中年美婦臉情起了十分奇特變化,似驚訝、似喜悅,也帶著一絲怒意和悵然,不久才
道:「剛才我本該照著招式,攻你右脅才對,你為何守左脅,這與你所見的招式不同,你分
明沒有學會。」
    小癡聞言,笑得更得意,道,「你少來,你以為我會上當?當初你家丫頭突然改變招
式,以右邊攻擊,我還以為她弄錯了,但想想才知道你這招左右都可以開攻,所差的只是在
對敵的先後而已。」
    中年美婦和心兒聞言,臉色又為之一變。
    小癡兒更形得意的解釋:「你這招有個中心點,也就是你和對手兩人眼神之間的一條
線,若對手身形靠向左邊較多,你出手就攻擊右邊,對不對?」
    呂四卦問:「她們為何不攻擊左邊?身形靠左,刺向左邊不就更近?」
    小癡老成持重模樣道:「道理很簡單,因為她們這招是旋轉的。留有更大空間,更能發
出威力;再告訴你一個秘密,她們左右兩腰都各藏有一把利刀,你信不信?」
    呂四卦已瞧向中年美婦和心兒腰際,似想找尋答案。
    心兒臉色已變,神情十分不自然,這無異是她心目中認為最大的秘密,卻被人一言給洞
穿了,其困窘而難以相信之情,可想而知。
    中年美婦也顯得不自在,但並未失態,她道:「不錯!你果然絕頂聰明,連這秘密都瞞
不過你。」
    小癡奚落的笑著:「可惜啊!就是沒人敢傳授武功,好像深怕我贏過他似的!」
    若在以前,中年美婦此時定然一掌劈了過去,但現在她卻顯得出奇平靜,連說出的話都
令人難以相信。
    她道:「你想學?我教你!」
    「什麼?」
    小癡與呂四卦乍聞此言,已蹦了起來,兩顆眼珠兒張得快掉出眼眶。
    幾秒鐘前還拚命想置自己於死地的人,現在竟然要傳授自己武功?
    不但小癡兩人吃驚,連心兒都以為自己聽走了音,溜溜不信的瞅著她娘不放。
    「你……你當真要教我武功?」小癡再次發問。
    中年美婦臉容雖冰,現在也露出難得一抹笑意:「不錯!」
    小癡望著呂四卦,兩人呆癡了半晌,不知如何去接受這突如其來的事情。
    呂四卦問:「老太……老前輩你要收我們當徒弟了?」
    「不錯!不過……」中年美婦又已恢復先前之冷漠:「你們得先替我辦件事情!」
    「原來是有條件的?」小癡聞言已洩了不少氣,無奈的攤攤手:「好吧!聊勝於無,誰
叫你的武功那麼吸引我?你說說看,辦什麼事?」
    「殺人!」中年美婦露出一股殘酷笑意:「殺一個該殺的人。」
    小癡又追問:「是誰?」
    中年美婦道:「東方龍!」
    心兒聞言,臉色已變,甚為激動叫道:「娘……」
    中年美婦伸手制止她,道:「你別擔心,娘自有主張!」
    心兒已低下頭。從其激動神情,可想而知東方能似乎與她們關係匪淺--尤其是仇恨方面。
    小癡轉向呂四卦,有股莫可奈何味道:「殺人……」
    呂四卦含有懼意:「我們……很少幹這種事!」
    中年美婦冷道:「要不要隨便你們,我不勉強!」
    小癡猶豫一下,終於狠下心來,猛點頭:「好吧!徒弟替師父殺人,馬馬虎虎算得過去
啦!我干啦!師父,那個人到底是幹什麼的?」
    「在你未殺他前,不准你叫我『師父』!」中年美婦斥道:「聽到沒有?」
    小癡嘮叨念了幾句:「要拜師還真難……」隨即點頭:「隨你啦!反正功夫學得到,師
不師父,你愛怎麼樣就怎麼樣,我管不著。」
    中年美婦這才滿意點頭,道:「那人複姓『東方』單名一個『龍』字,大約六十歲左
右,狀似書生,內心卻狠毒無比,是『東海龍王殿』的主人。」
    「什麼?你叫我去龍王殿殺那條龍?」小癡苦笑道:「老……老前輩,你不是在說神話
吧?」
    小癡以為她所說的是神話中的龍王殿,凡人根本無法去那種地方,甭說是去殺人了。
    中年美婦道:「不是神話,是武林一個幫派的名字,就叫『東海龍王殿』,掌門人就是
『東方龍』。你只要殺了他,我立時傳你所有的功夫。」
    「喔……是幫派,是人……好吧!殺就殺!」小癡道:「成了!老前輩你放心,我要殺
的人,從來沒有一個逃掉的!」
    中年美婦稍訝異道:「你以前一共殺了多少人?」
    「這……」小癡頓感尷尬,伸起十指,比了又比,終於乾笑道:「東方龍……要算是第
一人……」
    呂四卦趁機奚落道:「而且還是預約的!」
    心兒已忍不住竊笑起來,中年美婦本以為小癡多行,沒想到竟是吹牛,已斥道:「不准
胡鬧!我不管你以前有無殺過人,只要殺了東方龍,我就傳你武功!」
    小癡道:「一言為定!對了……我預約殺人……你能不能預約傳我一點功夫?算是『訂
金』好了。」
    中年美婦瞪著他:「你偷學的還不夠?老娘沒跟你算帳已算你走運,還想付什麼『訂
金』?」
    小癡乾笑道:「好嘛!訂金不收就憑信用了,不過……告訴我武功名字總可以吧?」
    「不行!」中年美婦冷道:「不但不能說,你也不准使用,否則後果你自己負責!」
    「用了會如何?」小癡問。
    中年美婦殺氣又現,一字字道:「粉身碎骨。」
    字字如冰刀刺向小癡、呂四卦背脊,讓人好生寒意。
    小癡無奈道:「好吧,不用就不用,生意也接了,你可以放我走了吧?」
    「沒那麼簡單!」
    中年美婦突然欺向兩人,雙手並用,挫開兩人下巴,塞入一顆黑得發亮,綠豆大小的丹
藥,催其入腹,方自鬆手。
    她冷笑道:「老娘又非三歲小孩,怎會平白放你一去不回頭?記著,這『黑蕊碎心丹』
是用奇毒的藥物配裝,天下除了我以外,無人能解,如若半年不服解藥,保證你碎爛心肝而
死。」
    小癡、呂四卦但覺一股腥味從腹中升起,有點難受,然並無大礙,倒也落個瀟灑不在乎。
    「藥也服了,你該放心讓我們走了吧?」小癡道。
    中年美婦見兩人若無其事之表情,一時也難以泰然處之:「你們當真服了藥?」
    「嘿!這就怪了?藥是你喂的,反倒問起我來了?」小癡一副「看熱鬧」表情,瞧得中
年美婦臉頰熱熱的。
    深深吸口氣,平息方纔之失態,中年美婦恢復冷森道:「要走可以,你得答應我三個條
件,第一:不准用本門武功,第二:不准向任何人透露『梅莊』一切事情及地方,第
三……」她從口袋掏出一塊紫黑色,三指並排大小的命牌,其中雕有仙女圖案,似在騰雲駕
霧,又道:「第三,只要你見著此種令牌,必須無條件服從。」
    小癡皺皺眉頭:「毛病還真多……」
    中年美婦斥道:「你答不答應,不答應,我現在就殺了你!」
    「答應,當然答應。」小癡諂媚道:「你是我未來的師父,我有什麼不能答應的?」
    中年美婦這才有了笑意,道:「很好!既然答應了就要做到,否則一切後果你自己負
責;過來!我替你解開穴道。」
    小癡和呂四卦已走向她,心裡所想的仍是:「什麼穴道,不解開,我一樣龍活跳跳的!」
    中年美婦觸及小癡身上穴道,已然感到一種反擊力量竄出,震得自己手指帶麻,真不敢
相信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鬼,在他身上會出現如許之多的怪事--無以限量的真氣以及沉沉欲
失的穴道。
    她知道若這些莫名的真氣能溶於四肢百骸奇經六脈之中,恐怕天下就無人能制得住他
了。而穴道的沉沉欲失,終究會消失無形,那時想制住他就難上加難了。
    奇異情況使得中年美婦不禁多看小癡兒幾眼,心所幻起的是--這種人是怎麼生出來的?
    小癡對她老是盯著自己,也起了反應,反盯她幾眼,甚為惹人道:「你對我的長相還滿
意吧?一流的貨色!」
    中年美婦頓覺失態,馬上斂起心神,冷道:「毛頭小子,專逞口舌之利,一點出息都沒
有!把眼睛蒙上,我帶你們出去。」
    小癡抱怨道:「幹嘛如此,剛說我長相突出,你就吃醋?要蒙起我的眼臉?」
    中年美婦斥道:「廢話少說,你蒙不蒙?不蒙就打昏你!沒大沒小,說什麼吃醋?待會
兒灌你醋吃。」
    小癡、呂四封裝出無奈模樣,已撕下衣袖綁纏住眼睛。小癡道:「其實蒙住眼睛也沒
用,我要找此地,從崖頂跳下來不就得了……」
    中年美婦冷道:「你敢再跳下來,我就插滿尖利木枝,讓你穿胸貫肺!」
    小癡和呂四卦已竊笑起來,這個威脅根本對他倆起不了作用。
    綁妥後,中年美婦已領著兩人,和心兒,一前一後往前谷行去。
    一盞茶功夫,四人已抵一處絕壁,心兒伸手推向石壁,順著手勢,石壁已裂出不規則原
始山洞,想必這就是信道。
    中年美婦立時領著兩人步入洞內,又過了半刻鐘方折回。
    心兒立時又恢復石壁,母女倆相視良久,不知該如何啟口。
    畢竟小癡兒的從天而降,實讓她倆有所措手不及之感覺。
    還是心兒先開口:「娘……他們走了……」
    中年美婦擠出一絲笑容:「走了,回去吧……」
    兩人懷著一股悵然若失心情,慢步走了回去。
    「娘……這兩個人真怪……尤其那小白癡……您看,我的閨房竟然像柚子皮撐起來
的……還有那像獸籠的樓房……」
    遠處傳來母女倆憋不住而發出的笑聲……
    這些夠她們回味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49:43

第五章 水晶蟾蜍
    小癡、呂四卦被送出「梅莊」後,雖想尋個蛛絲馬跡,再探探梅莊下落,可惜林樹森
森,雲霧且罩,瞧來一片茫然,哪能搜及入口,只好放棄搜尋,兩人收拾收拾,往山下走去。
    走出山區,經過小村落,打探之下,方知位於川境龍門山附近。
    兩人找條小溪清洗清洗,恢復本來面目,只是衣衫已破爛不堪,還好小癡身上仍有點銀
子,向村夫買了兩套,湊合穿在身上,倒也看不出一絲江湖味。
    兩人隨即往較大的「順陽」鎮走去。
    順陽鎮不大,只有一條十餘文長較為熱鬧的街道,居民不多,經營的全是土產及皮貨生
意,難得有外地人來此,是以飲食客棧也只有一家。
    「吉祥客棧」。
    說也奇怪,平常難得客滿的客棧,這些天來卻全被人給包了,不但如此,連民房也有人
借住,小貓兩三隻的街道也隨之熱絡起來。
    小癡走在街道,眉頭直皺,道:「好像有名堂,一群人神經兮兮地東藏西瞄各懷鬼胎,
不知在打什麼主意?」
    呂四卦道:「該不會是衝著我們來的吧?咱好像也得罪了不少人……」
    小癡道:「不像,瞄是瞄了,但沒把咱放在眼裡!也就是說我們份量不夠!他們必定另
有圖謀!」
    呂四卦道:「要去瞧瞧,人多也是危險的……」
    小癡邪笑:「都來了,哪有開溜之理,好歹也弄清名堂,說不定還可分杯羹呢!」
    身形一晃,大搖大擺行去。呂四卦見狀暗道:「你都不怕,我還怕什麼?」立即跟上。
    小癡和呂四卦也步入「順陽」鎮,也踏入「吉祥客棧」想大喝一頓以消楣氣,順便打探
一些消息。
    豈知一入客棧,連個空位都沒有,裡邊至少也坐滿百人,卻各自為事,甚而有股沉悶氣
息。
    見其個個煞氣逼人,眼露精光,掌粗拳大,帶槍帶劍,不難看出全是武林中人。
    此地果然又將發生重大事情!
    小癡了向眾人一眼,瀟灑的說:「客滿了……還真熱鬧啊?不知啥事吸引大家?」
    眾人不少瞟眼過來,見是「村夫」裝束,皆都懶得反應,各自啜著酒菜。
    呂四卦摸著肚子,也著實半個月沒好好進食了,突見美食當前,更形飢腸轆轆了。
    「怎麼辦,連個空位都沒有……」
    小癡拍他肩頭,笑道:「放心,大爺來了,他們不讓坐都不行!」一副凜凜生風模樣。
    此語一出,眾人可就有了反應,全然投以不屑眼神,想看看「這小子」有何能耐要他們
讓坐?
    小癡轉向眾人,跩樣道:「你們不信是不是?呵呵,如果你們知道我是誰,就不會如此
無禮了!」
    已有人冷笑。
    小癡大搖大擺走進客棧,瀟灑的說:「別再坐啦!你們要的『東西』……嘿嘿,那個
『東西』我是很瞭解的……」
    「東西」兩字一出,眾人已動容,全然驚愕瞧向小癡,心所想的是「這小子怎會知道此
事」以及「東西現在又如何了」?
    小癡見他們表情,心知已扯對話題了,輕描淡寫的往街道左後方山區一比:「東西在那
裡,遲了就來不及了!」
    呂四卦也加了一句:「真是好『東西』啊!太過吸引人了!」
    一名壯漢冷道:「胡扯什麼,那『東西』又是什麼?」
    小癡道:「當然是你們要找的東西,快去吧,遲了就來不及了!」
    呂四卦道:「已經有數百人在搶啦!」
    那名壯漢道:「有寶物,你們怎不要?」
    小癡道:「誰不要?沒看到我們搶得一身爛?真是!」
    呂四卦道:「我們是搶不過人家,心有不甘,前來告狀,希望多人去搶!嘿嘿,我得不
到的東西,他們也別想得到!」
    話未說完,已有兩名彪形大漠穿窗而出,眾人突見有人搶先,也顧不得落後,皆騰掠而
起,爭先恐後的穿掠窗門,追向左街山區,深怕一個落後,當真失去機會,空手而回。
    眨眼十數桌,數十人已走得乾乾淨淨,獨留左牆角一桌三人未動。
    小癡兒見眾人走了個精光,登時咯咯笑起:
    「呂四卦你看,聰明的人總是有辦法的!坐吧,要吃什麼就叫,待會兒他們還會來付
帳。」
    兩人坐在最中央一張方桌,大擺姿勢。
    呂四卦得意非常,道:「跟你在一起,走到哪裡都很方便。」轉向掌櫃,叫道:「掌櫃
的快收拾收拾,好酒好菜儘管送上來!」
    小地方,掌櫃也兼小二工作,微僂而不高的身軀,倒也有股鄉下人的味道。
    他急忙應「是」,眼光含帶怯意的瞄向左牆那三名客人,似乎在徵得同意。
    「怎麼,還有人哪?」小癡順著掌櫃眼神瞟向左邊,這才發現三人,隨即淡然輕笑:
「看不出你們倒有兩下子,很穩嘛?好像對那東西沒興趣,還是自認為探囊取物,不屑跟他
們爭?」
    三人各坐木桌一方,衣著華貴,舉止不凡,想必出身世家。居中者為一俊美少年,器宇
軒昂,眼神凌厲,尤其附上倒吊臥刀眉,那股高傲更加明顯,一襲白紗燙金輕裝,寬鬆適
度,挺平的找不出一絲縐紋,配上手中那把白金扇,著實一副不屑於世神態。
    小癡瞧他模樣,亦讚不絕口:
    「嗯!十足公子哥兒一個,長長的手指,自白的皮膚,真是少女心目中標準的白馬王
子!」
    白衣少年聞及小癡兒稱讚自己是少女心目中之「白馬王子」,似乎甚是受用,含笑的向
小癡點點頭,表示「多謝誇獎」。
    豈知小癡存心奚落,讚美過後又擺出惋惜神情:
    「可惜……我真懷疑你是不是男的,上了粉的臉腮,塗了脂的嘴唇,西樓妓院阿花的搖
扇風騷動作,你學得十分傳神,應該頗有關係吧?咦?你為什麼連鬍子都沒了?是不是太
監?」
    白衣俊美少年聞言,臉色已變,登時拍桌而立,似要出招殺人似的:「說話客氣點,小
三爛!」
    然而在他左邊的那位生意人模樣的中年人已拉住他,拱手道:
    「公子,何須與村痞野民嘔氣?有損您尊貴身份,而且此行還有他事,不宜節外生枝。」
    白衣少年怒哼一聲,扇子一抖,「唰」出聲音,怒道:「便宜你了!」
    他已坐回原位,但怒意仍未消。
    呂四卦趁此又奚落道:「你這位白馬王子是胭脂馬,吃吃女人的胭脂還可以,要比起我
們這位黑馬王子,就差一大截了,還敢說我們小三爛,我看你是小六爛,連卵蛋都可能爛掉
的小太監吧!」
    白衣少年嗔喝又想教訓,老者立即拉住他。
    小癡兒擺出姿勢,道:「黑馬王子講求的是氣派、架勢,還有……反正黑馬王子比你好
就對了啦!」
    他也想不出如何形容自己比他行,乾脆來個一切比人家好,如此倒也省事多了。
    瞄向三人,除了白衣少年還怒意未消,而那位老者也不多言,另一位年齡與白衣少年小
得多,其衣著舉止可顯出他乃傭僕之人,他更不可能理會小癡。
    沒人理睬,小癡也覺得沒趣,點了幾樣可口大菜,叫了幾斤白干烈酒,已興高采烈的喝
起來。
    足足喝了兩個時辰,都已快黃昏。
    先前追向山區的人卻沒有一個回來。
    這意味著什麼?
    難道小癡兒胡謅瞎扯,竟也被歪打正著了?
    那白衣人已沉不住氣瞧往中年人,想問出一個結果。
    中年人細長如裂了褲縫的眼睛已泛出碧光,射向小癡背面。稍拱手,已起身往小癡走去。
    呂四卦見他走過來,已給小癡打眼神。
    小癡轉向中年人,一副不在乎神情,道:「怎麼?不堪寂寞啦?有事嗎?是不是那個小
太監要我醫他卵蛋?」
    中年人拱起雙手,錦袍袖子一縮,露出一節金腕箍,十分耀眼。
    「兩位好,老夫刑開天……」
    小癡擺手截口道:「免啦!再報什麼大名也沒用,我根本懶得記那麼多,有屁快放吧!」
    刑開天嘴角微微抽動,他本以為報出名號,也許能讓小癡有所忌諱,沒想到對方連聽都
沒聽過?干干一笑,他道:「小兄弟方纔所說那東西……」
    「什麼東西?」小癡道:「我懂的東西很多,你要問的是哪一種?就是醫卵蛋的東西也
有很多種!」
    刑開天道:「剛才你告訴眾人那樣東西。」
    「哦……其賓那地方也有兩種東西,你還是說清楚一些,免得我說錯了。」
    小癡暗忖,且套出這些人到底為何而來。
    「兩種東西?」刑開天怎知是小癡在使詐?本是一樣,怎會變成兩樣了?然而此東西也
不是秘密,考慮一下,他仍說了:
    「是『水晶蟾蜍』。」
    此語一出,小癡和呂四卦登時嗆了一口酒,雙目瞪大的瞧向刑開天,如此天下至寶竟然
在此碰上?
    小癡急問:「你說的就是那只功能起死回生,生肌造血,練武人服了它能增加數十年功
力的『水晶蟾蜍』?」
    刑開天對小癡之失態也起了疑心,反問:「難道你說的不是這東西?」
    「呃……不不不!」小癡腦筋轉得快,立時道:「我吃驚,是因為你們既是為了『水晶
蟾蜍』而來,你還有心情在這裡看我們喝酒?」
    刑開天聞言更急:「你是說……」
    小癡擺著手喝道:「快去,快去,西山附近,從昨晚月出時就殺到現在,你還在跟我窮
磨菇?」
    呂四卦亦接口道:「快去,再慢一步,連蟾蜍屎都沒得找囉!」
    「怎會這麼快?」刑開天是寧可信其有,馬上轉向白衣少年,拱手道:「少爺,我們還
是趕去較為妥當。」
    白衣少年領首道:「走吧!」
    臨行仍瞄了小癡一眼,大有回頭再算此帳姿態。
    三人同時掠起,已朝街頭奔去,眨眼已消失無蹤,露了一手絕頂輕功。
    小癡和呂四卦仍在發抖,兩眼互瞪,久久不能言。
    對江湖事,他倆並未多大瞭解,但對天下寶物,尤其是能增強功力的寶物,他倆可記得
清清楚楚。
    「水晶蟾蜍」的功效,傳言種種,早就深深吸引小癡了。
    楞了半晌,小癡方醒過來:「這寶物果真出現了?我們找了許久,也盼了許久,當真被
咱遇上了?」
    「可能是了,否則此處不會聚集如此多人,且日夜不停看守!」呂四卦道:「怎麼樣?
搶不搶?」
    小癡斬金截鐵道:「當然要搶!這種機會怎能輕言放棄,若搶到了,嘿嘿,咱將成為天
下第一高手啦!」
    呂四卦道:「可是你答應老太婆,要殺東方龍的事情……」
    小癡道:「算了吧?你還真的要去殺人?莫說找不到人,就算找到了,我們保證也殺不
了他,你也不想想老太婆武功那麼高,也不敢去動他,我們拿什麼去殺人?再說殺人可以慢
慢來,這『水晶蟾蜍』要是溜了,你這一輩子也甭想再吃到它了。走吧!尋寶去。」
    「可是……她的毒藥……」
    「什麼毒藥?」小癡得意道:「咱們肚子裡的十餘種神丹妙藥難道全是假的?她的藥,
勉強可當維他命丸而已啦!」
    呂四卦被他這麼一說也安心不少,道:「好嘛!搶就搶,可是……真的有那鬼東西嗎?」
    小癡道:「八九不離十,那麼多人去了都沒回來,包準有事情發生,就算不是為了『水
晶蟾蜍』,其它寶物也差不到哪兒去。」
    兩人被寶物沖昏了頭,當下已快步追向西山,至於答應心兒母親殺人一事,早已被拋向
九天雲外,忘得一乾二淨了。
    寶物似乎不在西山,而是從西山入口拐向東北方之深澗斷崖區。
    途中不時有留下打鬥痕跡,以及被殺之屍體,小癡兩人要尋得目的地並不難。
    爬過兩座山頭,天已昏暗,不知是霧,還是氤氳瘴氣已湧向深澗之中。
    此澗三面被峭壁所阻,除了一條羊腸小徑可通往裡邊以外,就得從百丈高崖跳下了。
    小癡和呂四卦隱伏在高崖上,必要時,他倆依然會衝下深澗,以奪得寶物。
    深澗內呈不規則崎嶇岩石凹凸不平,靠裡邊有一丈餘寬之深潭,從峭壁中滲出泉水,或
滴流、或噴灑,全落於此潭中。
    然而潭水也未滲出外溢,永遠保持九分滿,也許另有洩水縫隙吧?
    四周長滿青苔、蕨類、陰濕衝鼻,隱約可見藏了不少毒蛇在梭動。
    那所謂的霧氣就是從深潭附近峭壁裂縫冒出來,緩緩而朦朧罩著深潭,別有一股神秘陰
森氣息。
    在蒙霧中已有不少屍體和骷髏,想必有人闖入該區而中毒身亡,連屍體也腐化,可見其
毒性之強,實屬罕見。
    不少人已圍在深潭外十餘丈遠左右,不敢再越雷池一步,刑開天主僕三人就立在左後方
一塊凸石上,遠遠看著眾人及深潭,一副充滿自信神情,似乎已認定寶物非他莫屬了。
    已到緊要時刻,眾人也顧不得再自相衝突,非得先目睹「水晶蟾蜍」再做打算,皆甚為
安靜而和平的默立於此,但見及眾人貪婪眼神,不難想像他們所懷種種之勾心鬥角,大有一
觸即發之勢。
    --導火線就是那只天下異寶「水晶蟾蜍」。
    他們在等。
    等什麼?
    --聽說水晶蟾蜍每逢月圓必然爬出洞外,吸收日月精華,經過千百年,終將肉色變成透
明。
    今天正是六月十五日月圓時。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50:30

第六章 奪寶奇謀
    小癡和呂四卦趴在崖面往下瞧,除了能稍微看清人影外,其它一片模糊,實弄不清一切
狀況。
    小癡突地喝道:「搶得好,搶得妙,精采精采!」
    呂四卦皺眉:「看不清楚,你也知道一切?」其實底下並無激烈打鬥聲。
    小癡笑道:「用感覺的!」
    呂四卦想笑,道:「下邊一片黑漆漆,怎麼搶?」
    小癡道:「你是說和那群人搶,還是只顧收拾那小怪物?」
    呂四卦道:「都有,那群人搶不了,咱還是要鬥上水晶蟾蜍!」
    小癡胸有成竹道:「人嘛!生來一顆腦袋就得用,知道嗎?別忘了人是萬物之靈喔!」
    他道:「我準備和這賊蟾蜍鬥智。」
    這倒是新鮮事,呂四卦甚為好奇道:「怎麼鬥?你知道它有多聰明,千年怪物幾乎都通
靈?」
    「再聰明也只是畜牲,怎能跟人比?看著點!」小癡已拿出一面圓鏡,道:
    「哪!只要有了它,這賊蟾蜍保證搞得暈頭轉向。」
    呂四卦不懂。
    小癡得意解釋道:「理由很簡單,傳言蟾蜍每逢月圓時都會爬出來吸什麼月光,我的鏡
子一發光,倒也跟月亮差不了多少,隨時都可以叫它出來運動,當然啦,它出來是有一定的
時辰,但我這麼一耍,它少說也得想上三天三夜才想得通這是怎麼回事,到時說不定已在我
肚皮裡了呢!」
    呂四卦想笑,仍笑了出來,道:「要是它立時就想通了,那又如何?」
    小癡道:「如果如此……我至少能證明一件事情。」
    呂四卦好奇問:「什麼事?」
    小癡自嘲的說:「這證明它在洞裡偷笑--我比它笨。」
    呂四卦笑得更開心,道:「我看你還是別證明比較好,免得引起公憤,說你把人類給變
笨了。」
    小癡淡然笑道:「不會啦!哪會差到那種程度?待會兒弄個三個月亮,看它如何去收
拾?」
    若真如此,不知崖下那些人又做何想法?
    呂四卦興趣甚濃,道:「既是如此,那你快用吧!我很想知道這場人與獸的大對決,是
誰比較聰明?」
    小癡瞧向東邊山頭,明月已探出頭,但若想照入深澗,還得兩個對時不可,而他並不考
慮時辰,只要有月光反射就行了,當下頻頻點頭,捉狎直笑:「今天的月亮好像出來的特別
快……」
    他已開始在計算角度,該如何才能使「月亮」準確照入深澗中,雖然此處離深澗仍有段
距離,但以月光反照入洞似乎並無難事。
    呂四卦道:「是你來,還是我來?」
    「我來!」小癡抖起碗大鏡片,意氣風發道:「改造月亮可是大事,除了我,天下已沒
人能夠辦到。」
    說著,他已調整鏡面,反射著月光照向深澗中。
    雖然鏡片反光,與月亮本身有所差距,但在澗中罩著薄霧之下,朦朧朧的,倒也像了八
分。
    深澗人群突見「月亮」,皆露出訝異神情,擠位爭鬥已停止,深怕獵物出現而有所驚
動,弄個前功盡棄。
    已有人道:「奇怪……今天的月亮怎麼出來那麼快……」
    雖有人疑惑,但他們死地想不到會有人如此搞鬼?疑心只稍現即失--眾人皆信了,自己
又何必多猜疑?而且此時也不便走開。
    他們終被小癡瞞過去。
    最主要的是,月光照射之下,深潭已有了變化,而深深吸引了眾人目光,已無心再瞎猜
月亮到底是真是假。
    只見罩住深潭之白霧已漸漸從一處崖壁之中滲入,似有東西在吸吞似的。
    千百種毒蛇也各自遊走,似要逃避某種東西,漸漸往四處洞穴鑽。
    眾人都可猜出--水晶蟾蜍可能要出現了,個個已繃緊全身勁道,運足十成功力,準備在
最重要一刻全力搶奪。
    百餘人,男女高手皆有,卻無一絲聲息,一絲動作,連養尊處優的白衣少年也顯得急切
而失態。
    百年難得寶物,誰不動心?
    這之間,最痛苦的要算小癡了,他沒想到手舉久了也會酸,才過了一個對時,真實的月
亮只升到四十五度角的天空,仍照不到深澗底,然他已難以忍受了。
    「呂四卦……該換你了……」
    呂四卦幸災樂禍道:「你不是說只有你能照月亮?……」
    「少囉嗦!快點來,我受不了了!」
    小癡叨叫,呂四卦也不願真的讓他累倒,已接過鏡片。
    --月亮突然又高了許多。
    眾人已被深潭奇景給吸引,根本無心去察覺月亮為何如此之快就長高?
    白霧已快被吸光,深潭顯出一片澄清,似乎連山泉都停止再吐泉水。
    順著白霧消失處,密洞中似有咕咕嘟嘟,似有似無的淡淡聲音傳出,眾人聞聲,更顯得
興奮。
    --這不是蟾蜍的叫聲是什麼?
    然而--
    事情有了變化,呂四卦魁梧接近肥胖身材,高舉著雙手,支撐不了多久已唉唉直叫要換
人,而小癡兩手且還發著酸,也不甚願意想接。
    兩人直叫「月亮不好造」。
    商討結果,只有幾分鐘一個時段,雙雙相互輪流換人。
    如此一來,月亮忽高忽低,卻不知那只蟾蜍搞懂了沒有?
    而且小癡的「月亮」還似在水中的倒影,會晃的。
    果然蟾蜍似有所覺,已停止再輕鳴,亦未再運功吸食靈氣,白霧也不再往石縫鑽,一切
似乎已停頓。
    眾人此時才發現有異,抬頭一看,或許霧氣被吸去不少,很容易已看清崖面到底是怎麼
回事?
    「月亮是假的?」
    任何人都可看見那顆晃動的月亮正在一人手中發抖著。
    白衣少年見狀,霎時認出正是客棧碰上的冤家,一個吸氣,身形暴起。一掠十數丈,借
著峭壁並非垂直而平滑,踩上幾處落腳處,已翻掠崖頂,怒道:「小三爛你們敢在此搞鬼!」
    小癡見狀,干叫一聲「槽了」,也顧不得再照月亮,拔腿就跑。
    他急叫:「呂四卦快逃,月亮垮下來了!」
    然而白衣少年心存怒氣,出手並不留情,尤其他武功更有看頭,一個騰掠已截向小癡前
頭,白金扇準確狠辣的已點向小癡「齊門」要穴。
    小癡雙手已酸,動作稍緩,一個照面已被點中,唉呀摔落地面。呂四卦見狀詫叫一聲拔
腿即逃,白衣少年豈能讓他走脫,身化飛虎,搶撲過去,凌空一指截去,呂四卦悶呃出口,
照樣倒栽地面,兩人雙雙落難,昏倒在地。
    白衣少年飛身落地,刷出白金扇,一副邪樣,冷笑不已:「我以為你有多大能耐?只不
過爾爾!」
    說著就想出掌劈死兩人。
    「少爺等等!」
    刑開天也掠上崖面,追向白衣少年,急道:「留著他們有用。」
    白衣少年冷哼道:「這種廢人比人渣都不如,有何用處?殺了倒是乾脆!只是莫污了我
的玉扇!」
    刑開天道:「水晶蟾蜍就快出來了,我們需要他們製造亮光。」
    白衣少年道:「可是這假月光根本騙不了蟾蜍……」
    刑開天笑道:「可以,你方才不也見著霧氣漸漸散去?蟾蜍叫聲傳出?這表示假月光也
有效,只是後來他們晃動得太厲害而驚動了蟾蜍而已。」
    白衣少年瞧瞧昏迷的小癡,道:「隨你!」
    刑開天這才拱手答禮,再走向小癡、呂四卦,解下兩人腰帶,纏住兩人雙手,再拍醒他
倆。
    小癡剛醒過來,見著刑開天已破口大罵:「暗算別人,算什麼英雄好漢?有膽放開我,
咱們一決雌雄。」
    刑開天瞇起本已過小的眼珠,笑道:「小兄弟別生氣,錯過今晚你要如何都可以,還得
麻煩你替我製造月亮。」
    小癡叫道:「放屁!我又不是木頭人,叫我酸死不成?」
    刑開天道:「放心,只要制了幾處穴道,保證你不酸不痛!」
    「你敢?」小癡掙扎急叫:「你敢動我,我就大叫,叫得蟾蜍不敢出來!」
    「這更簡單!」刑開天抓起小癡手中鏡片已塞入他嘴巴。如此一來。小癡想叫都叫不出
聲音,活似吞了個大柚子,連嘴巴都合不攏。
    呂四卦栗道:「你放心,我不叫就是……」
    刑開天也沒放開他,點了他啞穴,再制住兩人數處穴道,然後扶著兩人直立而起,硬如
木頭,再調整小癡嘴唇扣著的鏡片,反射月光,再次照向深澗。
    呂四卦則倚在小癡左身,以免兩人有所晃動。
    看來小癡再也不會叫累、叫酸了。
    一切弄妥,刑開天和白衣少年這才得意揚長而去,輕巧的掠回崖底,對於如此報復兩混
混,白衣少年直叫好。
    小癡瞪大眼睛,嗚嗚直叫卻一點辦法也沒有,看來只有等一陣大風吹倒兩人,或是時辰
一過,穴道自解以外,他倆已無處可逃。
    事情如此發展,實非小癡所能預料得到。
    月光經折射後,再次投向深洞,不久,咕咕蟾蜍叫聲又起,白霧也漸漸被吸盡,千萬條
毒蛇也不知去向,一切似乎顯得更沉、更悶。
    眾人繃緊的神經已混不知覺的隨著鳴聲游動,滲出的汗珠已濕透了背脊,一觸即發之
勢,讓人緊張萬分。
    終於--
    白霧已被吸盡,從潭邊內側峭壁凸出似碗的小積水窪處,出現了一隻拇指大小,全身泛
白近乎透明之小蟾蜍。
    它正對著小癡嘴巴那顆假月亮,目不轉睛的瞧著,咕咕叫著。並未發現那顆月亮乃人為
假造。
    現在小癡終於證明他比蟾蜍聰明多了--縱使這證明十分痛苦。
    就在蟾蜍出現之際,一道白光已從左側射出,若閃電般射向蟾蜍背後石壁,似想封掉其
退路。
    在此同時,眾人已群掠而起奇功盡展,有如群蜂螫人,全湧向蟾蜍,前前後後,劈劈扯
扯,功夫高低就此分曉。
    只見一道白影閃在前頭,似要撞向石壁,卻又輕功抽出白扇,想封住水晶蟾蜍去路。
    此人正是那名白衣少年。
    水晶蟾蜍頓覺有變,趕忙彈射密洞,豈知白衣少年功夫了得,白扇封得甚急,水晶蟾蜍
撞上扇葉,自知不妙,猛又反彈往水中落去。
    白衣少年勢在必得,突又打出細網,單向水潭。任那水晶蟾蜍狡滑欲潛水底,仍被網
住,硬被拖出水面,咕咕驚叫不已。
    白衣少年欣喜,朝向手下喝道:「得手了!」身形一掠登崖而去,先行避開群眾,一連
數閃,逃離百丈開外。
    當他掠退之際,已有人叫道:「快追!蟾蜍被奪了!」
    群雄立時反身追向白衣少年。
    而刑開天和那名僕人早有準備的攔下眾人,纏戰數招後,見白衣少年走遠了,方自抽身
倒掠,逃之夭夭。
    眾人已為寶物所迷,顧不得再理刑開天,仍追往白衣少年消逝方向,眨眼走個精光。
    只留下崖頂小癡、呂四卦兩人,仍在陪著明月伴清風--有口難言。
    這是小癡出道以來,栽得最慘的一次。
    小癡嗚嗚直叫,若能罵出口,恐怕刑開天頭上都會被他的字,一顆顆砸得長大瘤了。
    可惜就是無人理會他。
    也不知過了多久。
    明月已移向中空,清光投注深澗,墨青之中勾出明顯輪廓,要比小癡嘴巴那塊「月光」
其亮度何只差上十倍?
    仔細一看,深澗竟然還有人影?
    見其青衫窄靴,曲線玲瓏,還是位少女之身。
    她為何深夜造訪?
    若想奪寶物,蟾蜍早已被搶走,難道她未有所覺?
    看她驚愕的瞧著四周,似當真不知寶物已被奪。
    「奇怪……怎會沒人?……」
    皎好的臉容,映在月光下,就如畫中之新月美人,然而她剪了一頭短髮,再加上似該屬
於男人的豪邁動作,在她身上很難找出女人氣息。
    「也許等不及,走了吧?也好,省了我不少事。」
    找不到人,她也不瞎猜,反而有點高興,隨即抬頭望向月亮。
    「咦……怎會有兩個月亮?」
    再瞧幾眼,她已發現小癡和呂四卦,登時笑了起來。
    「這兩人到底在搞什麼!」
    懷著一份好奇,美姑娘已掠向崖面,想看個究竟。
    小癡兒見著有人掠上來,已高興嗚鳴叫的更大聲,終於脫困有希望。
    美姑娘抵達崖頂,瀟灑的走向小癡,乍見小癡如此怪模樣,已咯咯笑起:「喂!你幹嘛
咬著鏡子在這裡耍寶?」
    小癡瞪大眼珠,叫的更厲害。
    美姑娘笑出一對迷人酒窩,算算年齡決大不了十八歲,帶有股刁鑽味道。她道:「你要
我放了你是不是?」
    小癡叫的更尖,眼珠兒轉的更急。
    美姑娘嘲惹一笑,道:「看你賊頭賊眼,一定不是什麼好東西,你要我放人,我偏不
放!我偏要放這位高個子。」
    她已伸手拍開呂四卦啞穴。
    再瞧幾眼,她已發現小癡和呂四卦,登時笑了起來。
    美姑娘道:「我姓慕容,小名玉人,你呢?」
    呂四卦張張嘴巴,等酸疼減少許多,才道:「我姓呂名四卦。」
    「呂四卦?」慕容玉人瞄向呂四卦腦袋,已咯咯笑起:「倒有點像,那他呢?」
    「他叫白癡。」
    「白癡?」慕容玉人又驚又好笑:「你們的名字怎會那麼奇怪……聽起來就像個大白癡
似的!」
    小癡又再嗚嗚尖叫。
    呂四卦道:「小姑娘你放了他吧!他是天下最聰明且獨一無二的白癡,也是我的好友。」
    慕容玉人邪笑道:「哼……最聰明的白癡,我看一點都不像!那有人把鏡子往自己嘴巴
塞的?」
    呂四卦道:「那不是他自己塞的,我們是被別人逼迫,所以白癡是別人,他是聰明
人……」
    慕容玉人馬上追問:「誰逼你們?」
    呂四卦道:「那群想奪『水晶蟾蜍』的人。」
    「他們把蟾蜍奪走了?」慕容玉人顯得緊張。
    呂四卦道:「這……我就不曉得了。」
    小癡此時又嗚鳴叫,表示自己知道。
    慕容玉人瞄向他,突有所悟,念道:「白癡……聰明白癡……」驀然欣喜若狂叫道:
「你就是最近轟動江湖的『聰明白癡』?」
    小癡瞪她一眼,責怪她知道自己大名,為何還不快點解除自己禁制。
    慕容玉人已趕忙拿下他嘴中鏡片,又追問:「對不對?」
    小癡叫道:「到現在才認出我來?未免太慢了吧?」
    慕容玉人一陣激動的瞧小癡,似要看個夠才甘心似的。
    小癡叫道:「小丫頭你懂不懂禮貌?哪有女人如此看男人的?你害不害臊?看得我都覺
得自己好像沒穿衣服!」
    慕容玉人雙手叉腰,一副吃定人模樣,道:「我就是喜歡看,你能奈我何?」
    小癡無奈道:「好吧好吧!要看就給你看,反正天下臉皮沒有一個比你厚的了,你不必
找我比較了。」
    慕容玉人臉眸不由得紅了起來,終究自己仍是少女之身,如此看人總是有點過份,一時
也無法處之泰然。
    小癡一語中的,更形托大,叫道:「還不快替我解開腰帶!」
    慕容玉人頓時更紅著臉,這「解腰帶」三個字對少女來說,更難以入耳,她不禁羞窘成
怒,罵道:「登徒子,這種話你也說得出來?看姑娘如何教訓你!」
    一掌就摑向小癡臉頰,打得他痛叫不已。
    小癡痛叫道:「臭丫頭你搞什麼想入非非?我的腰帶纏在手上,誰要你解那種腰帶?」
    慕容玉人聞言又是一楞,自己一時疏忽,以為小癡口中缺德,要人替他寬衣解腰帶?誰
知是解去手中腰帶?
    誤會已生,她也不好意思認錯,硬是搶理道:「不管!反正你們男人說這句話就是登徒
子,該受到教訓!」
    小癡恨的直咬牙,卻也不敢再作怪,道:「好吧!你放了我總可以吧?」
    「放你?……」慕容玉人嘲訕一笑:「傳言江湖最大白癡無所不能?……我看不怎麼樣
嘛?」
    小癡叫道:「我本來就不怎麼樣,我很累、很酸,求求你讓我休息吧?」
    慕容玉人笑的更惹人:「傳言還說只要有你去的地方,任何寶物都迷不掉你肚皮中,可
真有此事?」
    呂四卦道:「甭說啦,從今晚開始,記錄要改寫了。」
    慕容玉人頻頻點頭道:「不錯,該改成我才對。」
    小癡道:「你少自抬身價,水晶蟾蜍早就讓人給奪走,說不定還吞了呢!你還在這裡說
風涼話?」
    「我不信!」慕容玉人回答得很有自信。
    小癡奚落道:「人都走光了,你還來幹什麼?專放馬後炮有何屁用?」
    「不可能!水晶蟾蜍非得明月當空不出洞……」
    「你沒有看到我在製造『明月當空』啊?」
    慕容玉人瞧及手中鏡片,再想想種種一切,登時焦切道:「槽了……莫要當真被抓走才
好……」
    小癡趁機道:「放心,只要你放了我,我保證再捉一隻送你。」
    「憑你?」慕容玉人不屑的哼了一聲,道:「下輩子吧!」看看月色,已近中天,若真
有另一隻,這正是時刻,瞪向小癡,調侃道:「我要你好好看我如何捉水晶蟾蜍,我就是要
打破你的記錄!」
    小癡亦奚落道:「反正你也捉不到,我就給你一個丟臉的機會吧。」
    莫容玉人冷道:「最好是有,否則這面鏡子永遠都會掛在你嘴巴上!」
    時間不多,她已解開呂四卦穴道,要他順著小徑走下去,自己卻挾著小癡縱往崖底。
    方落地,她仍照著先前姿勢擺置小癡,存心讓他看完全部過程。
    明月已正中天,冷清銀光顯得特別明亮,投注於深潭中,潭面更如一片發了光的水晶,
清澈見底。
    慕容玉人很快從腰際掏出一沉黑色小盒子,小心翼翼的走向潭邊,置於地面,也掀開了
盒蓋。
    依稀可見盒中置有一隻鮮紅蜘蛛,此時已被纏綁於盒裡,無法逃逸。
    小癡頓感奇異,問:「那是什麼?」
    慕容玉人回眸一笑,自得道:「『九眼血寡婦』,有它來引誘『水晶蟾蜍』,保證萬無
一失。」
    小癡縐縐眉頭道:「哇呀呀,連這傢伙,你也弄來了?」
    慕容玉人更形得意道:「老實說,白天那群人正衝著我的『血寡婦』來的,後來我略施
小計就將他們給甩脫了。」
    看樣子,小癡在白天的瞎扯,竟也歪打正著,「將」了慕容玉人一軍,然而這事,若他
不說出,恐怕慕容玉人永遠也無法想像得通。
    小癡暗自得意笑著,道:「你的本領還真大啊!」
    慕容玉人道:「等我捉到『水晶蟾蜍』,你就知道天下最聰明的是我,不是你這個大白
癡!」
    小癡悠哉悠哉道:「你捉吧!也許再過千萬年,這裡會再冒出另一隻水晶蟾蜍來達成你
的願望。」
    慕容玉人高傲的哼了一聲:「別以為你那破月亮能騙得了水晶蟾蜍,你看著吧!」
    她不再理會小癡,望著月亮,投影正好居潭心正中央。她立時拿出似細針之類的東西刺
向紅蜘蛛,隨即躲在盒子左後方,目不轉睛注視水潭及盒子之間。
    傳言「九眼血寡婦」全身血紅毒液為天下奇毒,中者無救,亦是「水晶蟾蜍」最喜歡果
食之物,而血寡婦難求,水晶蟾蜍又困居於此,想大快朵頤一餐,談何容易?
    是以若以此物來引誘水晶蟾蜍,想必能收到奇效。
    血寡婦被刺痛,已發出哧哧叫聲,毛絨絨長腳不停掙扎,口中利牙扣動,淡淡紅色毒物
已噴出。
    而就在此時,月光突如被濃縮似的,縮成一道指粗白色光束,正中央的射入潭水中。
    那光,似如宣洩的流星光群,不停的鑽往潭底,似乎多鑽幾分,月亮光華即消逝幾許,
宇宙神奇奧妙,在此全然呈現人們眼簾。
    尤其小癡已看得目瞪口呆,實不敢相信此為實情。
    更讓他驚訝者--
    「啊!真的有另一隻水晶蟾蜍也!」
    他那對賊眼已瞪向潭底,依稀可見光束底端正有一隻似以淡淡血紅細絲勾出之蟾蜍狀東
西在吸食月光。
    這形體,就如透明玻璃映出紅線蟾蜍模樣,根本看不見完整形貌,若有,該算是那對亮
如星星的眼珠,較為明顯罷了。
    慕容玉人伏於地面,聞及小癡驚訝叫聲,已欣喜萬分,果然寶物仍在,但為顧及捕捉不
易,仍不敢抬頭張望,硬是忍了下來,專心注意盒子,以免有所失閃。
    血寡婦似也知剋星已現,方才殘厲叫聲已失,轉為哀鳴掙扎,所吐紅霧更為濃郁。
    水晶蟾蜍已有了變化,順著光束漸漸浮向水面,形體也漸漸呈現小癡眼眸。和先前那只
差不多大小,只是身體更透明,接近於水色,溶於水中,只能看清紅色似是血管勾成的輪廓。
    小癡終於明白真的還有這隻老蟾蜍,先前那只體色較白,道行想必也差得多,難怪會被
騙。
    呂四卦此時也繞道抵達此處,乍見奇景,已張得目瞪口呆,忘了身在何方。
    然而小癡所擔心的不是蟾蜍真假,而是若讓寶物落在慕容玉人手中,自己的記錄就被毀
了。想及此,他馬上大叫起來,準備驚走蟾蜍,將來再回來捕捉也不遲。
    他已大叫:「一隻蛤蟆一張嘴,兩個眼睛四條腿……」
    慕容玉人那曉得他會來個「蛤蟆跳水」,大叫一聲「可惡」,趕忙掠向小癡,一手擰他
嘴巴,抓起地面鏡片又塞住他嘴巴,這才笑出聲音:「我看你的蛤蟆要跳到哪裡去!」
    小癡此時連叫聲都無法吼出,只得像先前一樣,嗚嗚直叫了。
    慕容玉人深怕呂四卦也壞了事,順手又點他穴道:「你也一樣,給我好好呆著!」但覺
不妥連啞穴也點了。
    呂四卦無奈,跌坐於地,也無法說話,只有乾瞪眼份兒。
    慕容玉人很快掠回原地。
    此時水晶蟾蜍已浮出水面,晶瑩剔透,一塵不染,真以為是哪家巧匠用上等水晶雕出來
之寶物,讓人歎為觀止。
    仔細一看,它竟然浮出水面三寸餘,這與傳說中的凌空虛渡,莫非有異曲同工之妙?
    蟾蜍仍繼績升高,月亮光華如湧泉,直往它嘴中鑽。
    血寡婦叫聲更鳴,掙扎得更厲害。
    一切除了此原始生物低沉聲音外,似都已靜止。
    直到水晶蟾蜍升至近一尺餘,月亮光華也西偏而淡的多,蟾蜍才開始輕鳴,也開始注意
四週一切。
    小癡兒此時只能斜眼直瞪蟾蜍,也不停轉動眼珠,還不死心的想趕走它。
    蟾蜍對他似乎興趣不大,咯咯兩聲已轉往那只血寡婦,似也聞及血紅濃霧味道和聲音,
咯咯再叫,舌頭已靈如蛇信的吐掠著。
    慕容玉人一顆心已縮得緊緊,運足全身功力,準備那決定性一撲。
    蟾蜍叫了幾聲,舌頭抖直,直往血寡婦吸去,然而血寡婦已被綁於盒中,吸了幾次,仍
未奏功,蟾蜍已感意外狀,咯咯再叫兩聲,突然口吐銀光,整只已順著銀光,快逾流星的竄
向血寡婦。
    慕容玉人見機不可失,連人帶身全往黑盒子撲去,「卡」的一響,再「叭」的一聲,她
已緊抓住盒子,整個人也摔在濕漉漉水潭邊。
    然而她並不覺得痛,登時高呼:「我捉到啦--」
    那股雀躍驚喜,就差點沒跳入潭中洗澡。
    小癡苦笑不已,暗道:「完了,看樣子,記錄要改寫了。」
    慕容玉人抓緊盒子,可感覺出盒子繃得很得厲害,她欣喜若狂的奔向小癡:「大白癡,
你認輪了吧!」
    小癡苦笑著,自嘲的想著:「這次不認輸都不行了……」
    慕容玉人抓著盒子在小癡前面炫耀:「這下你該明白水晶蟾蜍非月正中天不會出來,你
想騙它?笑死人了!呵呵……如今落在我手中,你這個白癡是當定了!」
    她淘氣而不失童真,像貨郎鼓的耍著,誰知奇跡又再發生。
    只見黑盒子晃向小癡嘴中鏡片反射的月光,當鏡片月光照向盒子之際,盒子突然爆開,
水晶蟾蜍奇快無比的往鏡片射去。
    「卡」然脆響,鏡片已破,蟾蜍也竄入小癡腹中。
    事出突然,小癡和慕容玉人都被嚇呆。
    事出突然,誰知寶物會莫名其妙的又到了小癡腹中?
    鏡片碎片少許刺痛小癡嘴巴,他已吐啐著,罵道:「什麼玩意兒!連我的月亮也要吃
了?」
    還好碎片不多,吐幾口唾液,也無大礙,被刮刺的也只是皮肉之傷。
    慕容玉人可就沒那麼自在了,明明到手的寶物竟會平白的跑到別人口中?
    這算哪門東西?
    「把蟾蜍還給我!我要剖開你肚皮!」
    她丟掉手中黑盒子,撲向小癡,往他嘴巴就撕就扯。
    小癡不知那來的力氣,突然間已能掙脫腰帶,穴道也不再受制,已和慕容玉人扭打起來。
    「喂!你講不講理,是蟾蜍不長眼睛鑽入我肚子,你憑什麼要我還你?」
    「你才不講理,明明是我用血寡婦換來的,而你卻連血寡婦都吞了,快還給我!」
    兩人扭打,小癡因腰帶早已解去,這一打,衣衫全褪,只剩一條內褲,不過他仍威風得
很。
    慕容玉人突然發現,已驚叫起來,趕忙兩手掩臉,怒罵:「不要臉!下流!」
    小癡此時瀟灑的爬起來,自由自在道:「我就不相信你能跟我比?」
    「你下流--」
    「下流也罷,反正這都是你逼的,我可不在乎!」
    「你無恥!卑鄙!齷齪--」
    「再罵,我就剝了你!」
    小癡本只是作勢欲撲,沒想到不知為何,身形卻飄浮起來,而且還甚為快捷的撞向慕容
玉人。
    他驚叫不已:「這是怎麼回事?」
    話未說完,已撞向對方,慕容玉人尖叫,顧不了許多,再次反擊。
    小癡被打疼了,一不做二不休,也狠力扯下慕容玉人腰帶,纏在自己褲頭上,呵呵笑了
起來。
    慕容玉人更是驚慌,雙手趕忙揪緊褲檔,深怕一不小心掉了下來,她破口大罵:「不要
臉,淫徒!色狼--」
    小癡知道她暫時不敢亂動,也不願再纏鬥,捉狎道:「腰帶沒了,草繩也湊合湊合,我
累啦!拜拜!」
    不理她,小癡扛起呂四卦往山澗小徑奔去。
    慕容玉人很是不甘心,罵道:「大白癡--你不要臉,你吃了水晶蟾蜍一定會被它穿腸破
肚,死於非命--」
    「你是大白癡!你只能騙那二流蟾蜍--你根本比水晶蟾蜍笨--」
    她罵紅了眼,仍在罵,非得宣洩一肚子怨氣不可。
    遠處也有了回音--
    「我笨不笨沒關係……問題是水晶蟾蜍現在已在我肚子裡了……」
    這話回的很絕,小癡弄個假月亮,最終目的就是在得到水晶蟾蜍,現在蟾蜍已得,至於
方才只能騙出道行較淺的玉蟾蜍一事,已不重要了。
    再說水晶蟾蜍在最後一刻也把鏡片當成月亮而拚命撞向它,撞入小癡口中。嚴格說起
來,小癡的詭計仍算得逞了。
    慕容玉人罵啞了喉嚨,已無回音,這才呶著嘴,恨道:「可惡!我非奪回來不可!」
    沒辦法,她只能照小癡所言,弄條草繩繫在褲頭,充當腰帶。
    猝見自已以草繩為帶,也禁不住笑了起來,她何嘗想到會弄成如此狼狽模樣?
    又笑又罵又恨中,她也快步追出谷外。
    明月西斜,淡光漸漸消逝深澗,濃霧又起,山泉再流,蛇蟲穿梭,漸漸又已恢復舊觀。
    似乎這一切都未發生似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51:29

第七章 奇人異事
    小癡扛著呂四卦逃至山林較隱密中,長高的茅草及濃密林木,正能給予兩人藏匿隱身。
    呂四卦穴道受制,小癡又不懂解穴功夫,只好有樣學樣,胡亂的伸指點向呂四卦身軀。
    還好,這門功夫似乎也難不倒小癡,胡亂戳打一陣,呂四卦穴道突地被拍開,也已能活
動筋骨。
    小癡噓口氣,懶坐於地,道:「總算如願以償啦!」
    呂四卦湊趣道:「那小婆娘倒也真狠,一上手就來這麼一下子,讓人有點吃不消。對
了,方纔那水晶蟾蜍怎會突然往你嘴巴跳?」
    小癡自得道:「大概我天生就有這個命吧!呵呵……是前生注定的!」
    他雖然陶醉,但仍據己所知的解釋:「照道理來說,水晶蟾蜍能吸收月亮精華,就表示
月亮能帶給它某種力量來源,很可能那婆娘的盒子不夠密合或有了隙縫,我鏡子這樣一照,
蟾蜍就兩眼昏花,瞎撞猛撞的往我嘴巴撞來,雖然嘴皮有點破,也算是因禍得福啦!」
    除此理由外,已再無其它更好解釋,呂四卦頻頻點頭,信了。
    他又問:「你吃下蟾蜍,有何感覺?」
    小癡摸摸肚皮,衡量一番,側頭做冥想狀:「也沒有怎麼樣……只是有點熱熱的……身
體輕飄飄的……就好像蟾蜍能浮在水面似的……」
    「這就對了!一定是水晶蟾蜍功效化開啦!」呂四卦激動道:「剛才你不是一不小心就
衝向那小婆娘了?」
    小癡突有所覺:「也對……當時我根本不想揍她……」
    呂四卦興奮道:「『水晶蟾蜍』功效一定和輕功有關,你抓著我,不是跑的那麼快?」
    小癡聞言已欣喜狂叫著:「這下可好了,有了輕功,奶娘的,生存的機會又多了幾分,
哇哈--」
    他已用力往上蹬,果然身輕如羽,一鶴沖天射向高空,一時興起,張牙舞爪耍著叫著,
好不快樂。
    然而他沒學過輕功,充其量也只是跑得快,跳得高,至於凌空換氣,以及輕功準頭都捏
得差,一縱升天之下,已撞上空中過密之枝幹,哇哇唉叫,已如彈丸般四處彈射,最後才勉
強掉回地面,跌了個狗吃屎。
    呂四卦呵呵逗笑:「你這是什麼輕功?簡直就是打乒乓球,很菜你知不知道?」
    小癡哭喪著臉爬起來,已撞得青腫滿頭包,道:「這叫『一炮沖天』,不怎麼好練……
筋他們的輕功差別很大……」
    呂四赴笑道:「帶個盔甲,差別就會小些,你也無後顧之憂了!」
    「去你的!」小癡給他一記拳頭,也呵呵笑起來:「也罷!功夫這回事真是玄奧,沒人
教,還真難搞懂,照這種練法,不用三天准斃命,我得好好想個法子才行。」
    呂四卦輕笑一陣,似想到了什麼,問道:「聽那婆娘說,吃了水晶蟾蜍會穿腸破肚,
你……會嗎?看它連硬盒子都撞開了……」
    小癡也覺得奇怪,摸著肚皮,除了有股脹脹的感覺,並無其它不適,已自我陶醉道:
「放心,我的胃是訂做的好得很,再來十隻也照樣裝得下,別讓那小婆娘給唬了,她根本不
懂這些!」
    突然間,已有女人回話--
    「是嗎?」
    話聲方落,慕容玉人不知何時已追至,凌空從樹上掠下,手中金質短劍已刺向小癡,其
勢之猛,摧枯拉朽,似真想置小癡於死地。
    「哇喔!怎麼又是你?呂四卦快溜!」
    小癡哪想到她如此快即追來,情急之下已推開呂四卦,滾入草叢中,拚命逃去。
    慕容玉人一劍無功,怒意更熾,大喝「哪裡逃」,身未落地,嬌軀一扭,電也似的追向
小癡。
    小癡想也沒想到,方才一試「一炮沖天」時,跌撞的唉叫聲會引來這女煞星,不逃包準
沒命。
    「呂四卦,老地方見--」
    他已和呂四卦分手,漫無目標的滿山亂竄。
    呂四卦只溜了幾丈,見慕容玉人追的不是他,倒也落個輕鬆:「小癡兒你忍忍吧!多吃
一項寶物,總得付出代價的!老地方……該是『順陽』小鎮吧……」
    趁著天未亮,他已掉頭往「順陽」小鎮行去。
    至於小癡的安危,他倒從不擔心。
    連梅莊那個老太婆都治不了小癡,慕容玉人算得了什麼?
    然而--
    事情總有意外,小癡兒奔過兩座山頭,本仍是體力充沛,但突然間卻全身發紅、發燙,
氣血翻騰不已,如利刃戳體,十分難挨。
    他知道,可能是「水晶蟾蜍」或者是「九眼血寡婦」毒性發作了。
    可是慕容玉人都緊緊筋在後頭,若被她逮著了,以其凶悍形態,穿腸剖肚,她仍做得出
來。
    再奔幾十丈,小癡兒也著實忍不下去,只好停在一小溪附近,稍加考慮,已掠入溪潭
中,潛入水底,以能躲過慕容玉人追尋。
    慕容玉人追至溪畔,突地不見小癡蹤跡,猶豫的溜逡四周,道:「這小子會躲到哪裡
去?……」
    只稍停留,她已追向上游,心想追不到再調頭也不遲。
    小癡在水中看得清清楚楚,但是身軀實是熱疼難挨,想逃走恐不容易,也只有憋一步算
一步了。
    他連運功療傷都不會,只得猛咬牙關硬撐,喃喃念著菩薩保佑,還好是在水底,減去不
少熱毒之苦。
    一盞茶功夫已過,慕容玉人滿是怒意的走回原地,仍未發現小癡躲在水裡,一口兒罵著
小癡太可惡,已順著小溪往下搜尋。
    突然間,她已笑出聲音:「看你往哪裡躲!」
    一股得意神情洋溢臉眸,她已順著溪流再次往上尋。
    她發現了什麼?
    依稀可見溪水中許多大大小小魚兒全翻了白肚,奄奄一息的往下流。
    這分明是中了毒。
    小癡作夢也沒想到躲在水中,還會留下此一破綻。
    慕容玉人很快尋至溪潭,雙手插腰,一顆石頭已打向水中,傲岸而不屑道:「大白癡還
不給我滾上來!」
    石頭貫穿溪水,仍打得小癡生疼,小癡苦笑不已,只好慢慢探出腦袋,故作瀟灑道:
「怎麼?你還想多系一條草繩是不是?」
    慕容玉人一陣臉紅,左手觸及腰間草繩,怒意更甚:「你說吧!待會兒你就會明白姑奶
奶的手段。」
    小癡戲謔道:「你不覺得窮追一個男人,又要看男人洗澡,還想替男人寬衣解帶,是一
件很讓人無法想像的事嗎?」
    慕容玉人嬌臉更紅,怒叱道:「誰叫你偷了我的寶物?我就是要剖你肚,挖你腸,奪回
水晶蟾蜍。」
    小癡道:「來不及了,藥性已發……蟾蜍早化開了……」
    他難受得已抖顫起來。
    慕容玉人聞言,再瞧及小癡整個紅通通的人,愕然道:「怎麼會……水晶蟾蜍能躲入蛇
腹百年不化……常人更不必說,你……」她怒道:「不管!若找不到水晶蟾蜍,我就放盡你
的血!」
    小癡強忍痛楚,裝笑道:「算了吧……憑你這兩下子,替我捶肩捏背還差不多,也敢筋
我作對……」
    「哼!你試試就知道了!」
    慕容玉人短劍一抖,已冷酷的直逼小癡,大有痛宰小癡之心態。
    小癡見善罷已是不能,也只有一拚,企圖來個先聲奪人,以能嚇阻她。
    他也擺出架勢,用的正是在梅莊所學的秘招第四式。
    「來吧!別以為天下絕招只有你會,我多的是!」
    救命要緊,至於答應心兒她娘,不准用此功夫的諾言,現在已不重要了。
    慕容玉人起初也對這功夫有所忌諱,但想及小癡兒一肚子鬼主意,登時又以「虛張聲
勢」視之。哼哼冷笑兩聲,突地劍抖七星,流星追月般快捷無比的罩向小癡身上要害。
    水波禁不起偌大威力,已濺掠翻騰,宛若暴風雨中之狂濤駭浪。
    小癡也不弱,身如流水,隨影隨形,順著浪濤騰浮,天龍舞水,就在那交錯一剎,那只
來自幽冥深處的鬼手已緊緊扣住慕容玉人手中利劍。
    慕容玉人登時花容失色,趕忙鬆手,隨即再騰身,七掌十四腿,宛若咆哮山河之嘯浪漩
渦,捲了過去。
    可憐小癡雖一招得手,但他只會此招,接下來就沒得耍了,雖有心跳開,卻因身軀疼痛
難挨,硬是被捲入漩渦之中,被勁勢帶高丈餘,撞向了小溪裡側不高的巖壁。
    「啪」的巨響,小癡已吐出鮮血,雖元氣大傷,奇怪,此舉卻使他舒服不少。
    慕容玉人見機不可失,霎時又掠身追前,千指如勾,準備生擒小癡。
    突地--
    黑影一閃,一黑衣蒙面人已攔下慕容玉人去路,啪然相對數掌,慕容玉人功力不敵,已
被逼退。
    她怒道:「你是誰?為何管起姑奶奶閒事。」
    黑衣人飄落地面,一道銳利眼光射出黑巾,直逼慕容玉人,中年而低沉聲音道:「姑
娘,得饒人處且饒人。」
    「放屁!」
    慕容玉人不信打不過人家,再次攻上,然而仍舊被逼了回來,嘴角已掛血,分明是受了
不輕的內傷,也不敢再出手。
    慕容玉人冷斥:「你筋那白癡有何關係?」
    黑衣人道:「非親非故。」
    慕容玉人道:「那你……」
    黑衣人制止她說話,道:「姑娘,他己身受重傷,你何必趕盡殺絕?」
    「可是他……」慕容玉人一肚子委曲,卻不知從何說起。
    黑衣人道:「江南慕容府也算得上名門正派,姑娘若如此,想來慕容紅亭也未如此教你
吧?」
    慕容玉人突聞對方說出自己爹爹名字,再也不敢多言,怒得直跺腳,終於咬牙切齒,瞪
向小癡:「算你走運,哪天被我碰上了,有你好看!」
    懷著怒意,她已百般不甘心的離去。
    小癡噓了口氣,暗道:「好險」,總算擺脫了這不是女人的女人。
    黑衣人轉向小癡,一步步行去,也許小溪石塊崎嶇不平,走起來有點跛。
    他很快走到小癡身邊,小癡正要出言答謝,他已一指戳昏小癡,挾起他就想掠開,突又
猶豫一陣,將小癡放回原地,自行飄身掠向山區,絕塵而去。
    等小癡再次醒來,已是清晨時分。
    寧靜山林,綠葉欲滴,溪流潺潺,足以洗滌一切凡事俗念。
    小癡臉色血紅已褪了許多,痛楚也減輕,只是肚子怪怪的,似要腹瀉。
    他苦笑不已:「媽的,好了這樣,壞了那樣,真是造孽!」
    沒辦法,他只好找個隱密地方,解決問題。
    事情過後,倒也輕鬆不少,這才摸著山林,也不知出口在何方,先離開此地再說。
    大約走了兩小時,森林荒蕪漸去,想必已接近平地。
    此時他已聞到香味。
    「烤雞?」
    這一聞,更餓得飢腸轆轆,一夜的折騰也夠累、夠餓了。
    不加思索,他已尋向那所謂的香味來源。
    是一小戶人家,搭在杯中茅屋不及幾坪大,四處擺滿了乾枝木材,一個布衣糟老頭正在
屋前火堆烤著雉雞,味道就從此處傳出。
    小癡見及老頭白髮散亂,衣衫襤褸,還縫有補丁,老毛病又犯來,欣喜若狂的叫著:
「啊!江湖異人!一定是異人!」
    迫不及待,他已衝向糟老頭。
    槽老頭突聞叫聲,被嚇得呆楞半晌,轉過頭來,瘦劬臉容乾癟著,左眼已剩深黝黝空
洞,幾根山羊鬚稀稀鬆松,一副歷盡滄桑模樣。剩下的右眼已含有懼意的瞧著小癡:「你
是……」
    小癡截口道:「你先回答我,你是不是江湖異人?」
    糟老頭道:「什麼……江湖異人?」
    小癡道:「就是隱藏在深山,武功很高強的那種人類,通常他們可以打遍天下無敵手,
或著身懷秘笈者也行。」
    「哦……」槽老頭會意一笑,道:「老朽哪是什麼江湖異人?況且這裡也不是深山,你
誤會了。」
    小癡顯得有點失望,但聞及香味,笑意又起:「不是異人也沒關係,看樣子你烤雞真有
一手,配料弄的很香,想必是行家……」
    他貪饞的望著雞肉,口水都快流出來。
    糟老頭道:「我根本沒有放配料……」
    「呃……」小癡干乾笑了兩聲,道:「看你,沒放配料就烤出此種有放配料的香味,是
大行家吶!」
    他腦筋轉得快,馬屁功夫也不差。
    槽老頭聽了似乎也甚受用,輕輕一笑,已撕下半邊雞肉交予小癡,道:「小兄弟想必也
餓了吧?出門在外難免有所不便,小小野雞,不成敬意,你就嘗嘗如何?」
    「老伯你真客氣?」小癡一溜手就搶過雞肉,先啃一口再說:「我從來不曉得如何拒絕
人家美意,謝啦!」
    糟老頭也拿起剩下半邊雉肉,淡然啃食著。
    小癡三兩口就吞了那半邊,又同老頭要了一隻雞腿,啃得更是夠味,他這才注意到老頭
少了一隻眼睛。
    他奇道:「老伯你的眼睛……」
    糟老頭歎道:「年輕時也好事,結果把招子給賠了進去,還有一條左腿。」
    伸起左腿,可以看清足踝腳筋已被挑斷,肌肉已萎縮。
    小癡並不注意這些,急問道:「這麼說你以前也闖過江湖了?」
    「闖過,年輕時闖過。」
    小癡又顯激動:「那你分明是江湖異人嘛!」
    糟老頭苦笑不已:「練過幾把式倒有,算不上什麼異人,否則怎會連自身都保不了?」
    「武功高不高都沒關係,只要練過武就行!」小癡欣喜若狂,終於碰上好說話又會武功
的人了:「老伯你把功夫教我,我一定把你的功夫發揚光大!」
    糟老頭淡然一笑,已起身,一拐拐的走著,臉容變幻不定,畢竟失去一目一足,對任何
人來說,都是一悲慘的回憶。
    小癡急道:「老伯你就隨便教教,我已遍訪天下名師,到現在還沒著落,就從你開始
吧!」
    糟老頭沉默一陣,已悵然笑著:「沒想到老朽活了近一甲子,還有人要學我這不像樣武
功?」轉向小癡:「你要學,我教你就是,只是這幾招稀鬆得很,起不了什麼作用。」
    「沒關係,有就好!」
    在小癡堅持要學之下,糟老頭也舞了幾招,然而誠如老頭所言,全是些普通招式,只要
稍練過武者,都該會這些「五丁開山」、「霸王舉鼎」之類的招式。
    這更無法滿足小癡的需要。
    他又同糟老頭追問關於內功方面問題,得到答案仍懵懂不堪助益,更便他洩氣了,為啥
名師如此難求!
    糟老頭似瞧出他心意,也不再耍,坐回原位,道:「小兄弟你現在該明白我不是什麼江
湖異人了吧?」
    小癡乾笑道:「你的江湖筋我的不大一樣。」
    「我曉得,你要找的是真正大俠客……」
    糟老頭已仰望青天,長歎不已,不久道:「當我年輕時也曾經有此念頭,想拜訪名師,
然而名師並非垂手可得……記得當時老朽崇拜的就是江南慕容府……」
    小癡豎耳傾聽,追問道:「你是說慕容府武功天下第一?」
    「也許吧!就算他自稱第二,也沒人敢說第一了……」老頭反問:「你可曾聽過武林有
四大幫派?」
    小癡道:「少林、武當、峨嵋、丐幫對不對?」
    老頭搖頭道:「他們雖是大幫派,但近年要比這四個幫派遜色多了。」
    「哪四大幫?」小癡希冀地追問。
    「東海龍王殿,
    江南慕容府,
    西天無回谷,
    漠北七花門。」
    「東海龍王殿……」小癡甚為吃驚,這不就是他要殺的東方龍?
    糟老頭見其吃驚模樣,也追問:「你知道龍王殿?」
    小癡道:「也是聽人說的,那什麼東方龍好像很賊的樣子,不怎麼受歡迎,許多人都想
把他幹掉!」
    糟老頭道:「不錯,東方龍一向老奸巨滑,江湖中人人對他十分忌諱,然而他遠在東
海,不常涉足中原,是以中原武林近年來要算是慕容府的風頭最健了。」
    「喔……」小癡已有了打算,總得找個時間去拜訪拜訪,他又間:「那『無回谷』和
『七花門』呢?」
    糟老頭眼神為之一閃,道:「這兩個幫派在數十年前只是個傳聞,老朽知道不多,也說
不出一個所以然來。」
    小癡嘀咕一陣,想多知道一些都不行,只好把話題轉向慕容府身上,道:「慕容府的武
功又以哪一樣最厲害?」
    「樣樣都是絕學,最出名的是『慕容七劍』、『玄天掌』、和『玄天神功』。」糟老頭
笑道:「小兄弟若能學會其中一樣,就可睥睨武林了。」
    小癡口味倒不小,斬金截鐵道:「我三樣都要學。」
    聽他口氣,好似這武功就擺在他手中,想學,隨時都可以學似的。
    糟老頭:「可惜慕容府絕學只傳嫡親,想學,並不容易,尤其是『玄天神功』,聽說全
是口傳,他人根本無從學起。」
    「這倒是個麻煩……」小癡本就對內功一竅不通,想偷學都有問題,何況對方又是「口
傳」?不過他老兄自認辦法多的是,也未擔多大的心。
    有了目標,事情就好辦,當下笑容頓展:「老伯,謝啦!與你相見,真是我一生最大的
收穫。」
    糟老頭愕然道:「你……你想去慕容府?」
    小癡呵呵笑道:「那當然,搞了老半天,好不容易才搞到一位有牌照的師父,我豈能讓
他逃了?」
    「老朽方才說過,慕容府的武功只傳嫡親……」
    小癡得意道:「那就得看他們多會藏了?這功夫我學定了。」瞄向老頭,更跩得可飛上
天:「老頭你也想學?好!為了報答你指點名師之恩,將來我學會了,一定教你,讓你完成
數十年痛苦的心願。」
    糟老頭乾笑道:「小兄弟別當真,老朽我這身骨頭恐怕學不來了……」
    雖如此說,他臉上仍露出難得的喜悅。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52:21

第八章 慕容千金
    呂四卦回到順陽鎮時,天仍未亮,只好摸黑窩在牆角休息,等天一亮,客棧剛開門,他
已撞了進去,叫了幾碟小菜,熱粥及燒刀子,立即大口暢飲烈酒,熬了一夜,實是傷身,且
先熱熱身子再說。
    過不了多久,街道陸續有人走動,但皆屬於百姓裝束,那些江湖人士似隨著水晶蟾蜍的
消失而逝去。
    呂四卦暗忖,莫非白衣少年已潛去,否則怎落個如此清靜?
    不,街尾此時已有人影閃動,一個掠身,已飄然抵達客棧門口,來的正是那位高傲的白
衣少年。
    「在群雄環伺下,他竟然奪了寶物而不走?」呂四卦詫忖著:「這傢伙膽子未免太大了
吧?全然不把天下人放在眼裡?」
    他憑的是什麼?
    只見得他右手白金扇,左手白金精巧盒子,瀟灑的走入客棧,根本未將任何事放在眼裡。
    他那盒子裝的莫非就是那只笨蟾蜍?
    --對小癡來說,這只蟾蜍很笨。
    呂四卦突見白衣少年,也是一楞,大腦袋晃了幾下,憨然的眼神瞧及那口盒子,已然笑
歪了嘴。自言自語道:「還真的把它當寶?」
    白衣少年見及呂四卦,亦感吃驚,但只一閃即失,仍是幽雅的坐於左窗那張桌子,輕輕
煽著白金扇,一副公子哥兒神態。
    掌櫃以已熟悉得很,馬上送來可口小菜,給白衣少年飲用。
    兩人就此各別苗頭的坐著。
    說也奇怪,此時此鎮似乎就只剩這兩位外地人似的,雙方足足坐了一個小時,再也無人
進門。
    呂四卦是坐不住,但為了等小癡,也只好硬撐,還好有個對手可耍,也排遣他不少煩悶。
    終於,小癡也已匆匆趕來。
    一踏進門,驟見白衣少年,他已感到意外,道:「奇怪,你怎麼還沒逃?還是逃不掉,
不想逃了?」
    呂四卦向他招手,順便接口道:「有了那個寶物,不多擺在他人面前晃晃,誰會知道
呢?」
    白衣少年瞪向兩人,冷笑道:「說話客氣點,要是惹翻了大爺,我刮下你們舌頭!」
    「是是是!我錯了!」小癡裝模作樣,擺出可憐兮兮表情:「大爺饒命,我實在有不得
已的苦衷,我想不說,可是我的舌頭就是不聽話,也許不說,我真的會被舌頭噎死,只好說
了,干依娘!」
    「你--」
    白衣少年怒容滿面,站立而起,就想揮出白金扇。
    小癡急忙求饒:「不不不,大爺你誤會了,我是在罵我的舌頭,不是在罵你,別誤會,
請別誤會!」
    眼珠兒往下拉,恨不得瞪穿舌頭,他又罵了一句「干依娘」,忍不住已呵呵笑了起來。
    白衣少年明明知道小癡在罵他,就硬是發作不得,怒得直咬牙,差點岔了氣。喝道:
「要說髒話,到外面去!」
    小癡登時逢迎:「是是是!在下改進!」又罵得幾句方道:「終,好多了,請多多包
涵!」笑聲仍不斷。
    呂四卦指指點點,指向那口白盒子,竊笑不已。
    小癡已會意,抓起桌上烈酒,灌了幾口,哈出酒氣,才道:「喔--原來寶物已被你奪
得?了不起,了不起,可是,我覺得奇怪,他們為何不搶?」
    白衣少年冷笑道:「天下還沒人敢從大爺手中搶走任何東西。」
    「哦……真難得……」小癡想想,隨即轉向掌櫃道:「老頭,借個臉盆給我吧?」
    不知他又在耍何種把戲。
    掌櫃猶豫一下,本著顧客至上以及少惹是非原則,他仍拿出一銅製臉盆交予小癡。
    小癡立時奔出門外,往鎮尾行去,不到幾分鐘已折回來,臉盆早已變成箱形,外加一個
木蓋。大方的擺於桌上。
    他道:「普天之下,也沒人敢從我手中搶走這個東西。」
    架勢更甚白衣少年三分,耍得呂四卦咯咯直笑。
    白衣少年不屑冷笑:「你那東西,丟在地上都沒人要!」
    小癡道:「是啊!丟在地上都沒人要的東西,怎會有人要搶?」
    他晃著變形臉盆,已有咯咯聲音傳出,可猜知裡邊裝了不少蟾蜍之類的動物。
    呂四卦道:「形狀雖不怎麼樣,聲音倒挺熟的,比水晶蟾蜍要響得多了,想必功用更可
觀!」
    白衣少年不屑道:「跳樑小丑,見不了大場面,少丟人現眼了。」摸著手中白盒,對小
癡手中東西不屑一顧。
    小癡道:「是啊!拿著爛貨當寶貝,還自鳴得意,這種人見的總是大場面。」他加勁
道:「不要臉的大場面。」
    他打開木板,逗著臉盆裡的蟾蜍,五花八門,大大小小都有。笑道:「我就真實多了!
癩蛤摸就是癩蛤膜,蟾蜍就是蟾蜍,爛貨就是爛貨,一點也不含糊!有的人卻把爛貨當寶
貝,還真的陶醉了呢!」
    白衣少年似乎也被好奇心驅使,抬頭望向臉盆,見及全是庸品,已笑得更不屑:「果真
是爛貨,沒有一隻是白的。」
    「噢?你說白的就是上等貨,那還不簡單!」小癡轉向掌櫃,道:「老頭,麻煩啦!拿
點石灰,白漆、白粉,只要是白的通通都拿來,我想知道爛貨筋上等的差別在哪裡?」
    「我筋你去拿!」
    呂四卦湊趣的拉著掌櫃衣領,走入後院,眨眼已抓出一大包東西,全倒入臉盆,有漆有
粉,弄得蟾蜍咯咯亂叫亂跳,全染成白色。
    白衣少年已不再理會小癡,看笑話的坐了下來,自得其樂的搧著扇子,暗斥道:「憑我
身份,還筋你玩?你只不過是小丑罷了。」
    小癡故做模樣道:「奇怪,都已變成白色了,怎麼還有騷味?哪來的上等貨?奇怪?我
看還是一隻隻仔細瞧瞧……」
    他抓起蟾蜍,故意瞧審一番,隨即丟向四處,一時間客棧鳴聲四起,蟾蜍四處亂竄,當
然也竄向白衣少年,縱使他竭力閃躲,甚至發掌理落蟾蜍,然白漆四濺,仍弄得他沾上不少
白漆。
    少年忍無可忍,怒喝道:「你我死!」一掌已劈向小癡。
    掌勁過處,旋風乍起,掃得小癡人仰馬翻,一臉盆白蟾蜍全砸向白衣少年。
    白衣少年登時飛身而起,避開一臉盆白漆,掠向另一張桌子,冷笑不已,至於那口寶盒
仍留在原桌上並未帶走。
    此時刑開天和那名隨從已匆忙衝入客棧。
    刑開天急叫:「少爺,出了何事?」
    小癡戲謔道:「事情可大囉!水晶蟾蜍突然變形,生了那麼多小孩,不知哪只才管
用……」
    刑開天霎時臉色大變,瞧著滿屋白蟾蜍,驚慌不已。
    白衣少年見狀,已道:「刑總管別聽他胡說,蟾蜍還在盒裡。」
    小癡道:「刑總管,別聽他胡說,蟾蜍早就逃出來,不信你開個小縫檢查看看,那已是
空的了。」
    刑開天想拿盒子瞧瞧,但已被白衣少年喝住:「刑總管不可莽撞。」
    「可是……」刑開天一時拿不定主意,楞在當場。
    白衣少年掠回原位,抓起盒子,對著小癡冷笑不已:「任你詭計多端,也休想得逞。」
    小癡嘲謔笑道:「少再丟人現眼了,真的蟾蜍早就在我手中,你還當真把它當寶物?」
    白衣少年喝叫道:「你胡扯!」
    小癡得意道:「我奪寶大王白小癡哪一次失過手的?你們就認了吧?何必死要面子?」
    刑開天聞言,霎如被人抽了一鞭,急問道:「你是白小癡?」
    「不錯,外號『聰明白癡』,對寶物特別有偏好。」小癡聳著肩頭,邪笑道:「現在你
該相信真貨在我手中了吧。」
    呂四卦道:「在下『無毛西瓜』,我們兩人有共同嗜好,請多多指教。」
    此語一出,不但刑開天掉了神,連白衣少年都迫不及待的想再查一遍,盒子到底是否已
空?
    畢竟「聰明白癡」對於奪寶一事,傳言甚嚇人。
    他倆乃動搖了信心。
    刑開天怒目道:「我早該認出你們,早該殺了你!」
    小癡含笑而立,道:「現在也不遲啊!但我還是建議你先檢查自家寶貝再說,如何?」
不再回話,兩眼瞪著白金盒,準備瞧熱鬧。
    白衣少年果真打開盒蓋一小縫隙,準備窺視。
    小癡早已知蟾蜍習性,登時亮起憐粉火折子,強光為之一閃,滿屋通亮百倍。
    此時蟾蜍已突然產生神力撞出盒蓋,白衣少年詫叫不好,伸手欲抓,然蟾蜍勁道甚猛,
仍被閃脫跳落地面,混入其它染了色的夥伴之中--要再尋回,非得三天時間。
    小癡已咯咯笑道:「咦?奇怪?我明明吃了一隻,怎還會有另一隻?」
    他說的是實話,但刑開天主僕根本聽不進去,直認上了當,恨得牙癢癢,然而顧及寶
物,已無暇再尋小癡算帳,皆蹲下,一隻隻的找尋著。
    什麼養尊處優,衣衫華貴,現在都不是那麼回事。
    小癡捉狎道:「你們好好找吧!我走啦!記著啊,尾巴往上翹的,比較像喔!呵
呵……」拉著呂四卦,兩人已趁機開溜,揚長而去。
    誰又料想得到,好好一件事會弄得如此糟?
    也許想找回那只笨蟾蜍,當真需要三天時間。
    這還沒關係,若他們找著,將來又發現此只蟾蜍並非真的正牌貨色,不吐血才怪。
    白小癡戲弄對方後已逃出數里之遙,心念一閃,仍覺該去慕容府求藝一趟,若能得神
功,自不虛此行。道:「我已查出天下第一武學在慕容府,你去不去?」
    呂四卦道:「當然去,否則怎是雙霸天風格?」
    白小癡笑道:「如此甚佳,走吧!」兩人選了路子,直往江南行去。
    江南慕容府,富可敵國,其全國百業分號數之不盡,有此龐大產業,慕容府之建造自非
比尋常。佔地數甲,牆高丈八,清一色六尺白色大理石所砌。
    尤其大門兩隻千斤重雕石麒麟,吞天掠地似的鎮在兩旁,站在其腳下,何止矮了一截?
    小癡、呂四卦兩人來至此,已是第三天午後時分。
    這三天,也足足讓小癡「很難忍受」。
    每當呂四卦問及服了「水晶蟾蜍」結果如何?
    小癡總會哭笑不得的回答:「別提了,這是哪門寶物,足足害我瀉了三天。」
    然後呂四卦就一陣「慶幸」笑了起來--還好,沒貪嘴饞。
    這副作用,恐非小癡所能料想得到的吧?
    不過每腹瀉一次,其血紅肌膚就褪色幾分,三天過後,肌膚白嫩得真如水晶,就連大大
小小傷痕、痞子,瘀青紫黑,全然消逝無蹤,簡直如脫胎換骨。
    其實小癡正在脫胎換骨。「水晶蟾蜍」萬年難得其一,功能起死回生,何等珍貴?剛服
下不到三天,它已清除小癡體內雜毒,只是他不懂血氣運行之法,是以毒物只能靠腹瀉來排
除,難怪他會連續三天叫肚子疼。
    不但雜毒已除,也發揮了生肌造血之功,此時它的皮膚再生能力之強,恐怕連他自己都
不敢相信,袪除刀疤、創痕,那只是小事。
    這些千載難求之功效,又豈是胡打爛纏的心癡所能瞭解。
    他僅知道唯一的好處就是身體突然輕了許多,隨便一躍,倒也能東竄西掠,自由多了。
    不過他並不敢竄得太高,因為每次落地時都是四隻腳朝上。
    這問題很是讓他頭痛。
    仰望高聳入雲的慕容府大門,小癡頻頻叫好:「果然氣勢不同凡響,既有門面,又有真
才實料,足可當我師父。」
    呂四卦道:「早知此處有名師,咱們也不必跳斷懸崖了,可是……你不是說慕容府武功
不傳外人?」
    小癡道:「放心,天下無難事,他不傳外人,我就變成『內人』,照樣可以學。」
    呂四卦道:「怎麼變?」
    「這還不容易?咱們去勾引慕容家的千金小姐,等生米煮成熟飯……哼哼……」小癡笑
得很邪。
    呂四卦打趣道:「你未成年,怎能可以亂來?」
    小癡道:「唉呀!時代不同了,你聽過媽媽十一歲的嗎?大不了由你來,不就得了?」
    呂四卦顯得不自在:「我看……還是你來好,我搞不過那些甜言蜜語……」
    小癡道:「放心,到時候我會教你;這不是問題,最主要,我們必須混進去,看看慕容
府的武功到底是怎麼回事,以及他們是否真有千金小姐?」
    呂四卦道:「溜進去?」
    小癡道:「不,混進去,當傭人。這樣才不會引入注意。」
    呂四卦也沒意見,反正這種事也不是第一次。兩人悉嗦一陣,已踏上白色石階,步向紅
色拱門,拉起銅扣就敲。
    「喂!開門啊--」
    不久紅門已開,迎門而現一位穿著甚體面的年輕人,猝見兩人邪邪怪異,頓覺彆扭:
「兩位來訪,有何貴事?」
    小癡一副正經道:「大事,貴主人在不在?我想當面稟告。」
    年輕人道:「能否告知一二,好客我轉告老爺。」
    小癡道:「你就說有兩人要來應徵傭人就可以啦!」
    年輕人愕然:「想找事幹的?」
    小癡、呂四卦充滿信心的點頭:「嗯!」
    年輕人有點哭笑不得,哪有人找工作如此大牌,要老爺親自出面?
    也許是禮教甚嚴,他也不願開罪小癡,憋笑著,已走出大門,往左邊環繞府牆小巷子指
去,道:「找工作的從那邊小門。」
    小癡又道:「可是我這工作很重要……」
    年輕人道:「大門是留給客人走的,你想當客人還是傭人?」
    小癡無奈道:「好吧,暫時就當傭人。」突然又賊頭賊腦道:「老兄你們慕容府可有千
金小姐?」
    年輕人頗感意外,仍回答:「有……」
    「有就好!拜拜,待會兒見。」
    小癡興高采烈,拉著呂四卦已奔向那所謂的小門。
    年輕人搞不清兩人是作啥的?弄得滿頭霧水,最後仍報以搖頭一笑,帶上了紅門。
    小癡、呂四卦並未如願找到理想工作--接近千金小姐,而是挑柴、劈柴的小廝。弄得呂
四卦抱怨連天,好好日子不過,跑來此地受苦。
    小癡倒也能處之泰然,混了幾天,千方百計打探「千金小姐」下落,幾次下來,也有了
結果。
    他倆決定暗中一探美人居。
    斜月裡,西樓下。
    雕樓倒映清湖面,湖面靜跨著九曲長橋,橋盡處有亭,亭上柔紗輕掛,螢光幢幢,隨著
柔紗輕掠翻飛,好似夢中勾勒出來之人間仙境。
    亭內有桌有椅、有琴,更有佳人撫琴彈奏,十指如春花流水,脆柔的撥動琴弦。
    陣陣琴音律韻和著天地漫妙旋律,隱含哀怨淒楚的傳送夜空中。
    小癡和呂四卦並未花費太多時間,就已尋至此地,尤其有琴音引導,小癡更能確信--千
金小姐就在此。已然潛爬至西牆一棵老垂楊柳樹,往亭裡窺探。
    這一看,兩人傻了眼。小癡驚叫道:「哇塞!什麼玩意兒?天下怎會有此女孩?呂四卦
你看她的臉,就好像畫出來似的,什麼柳葉眉,玉面朱唇,瓊鼻?真他娘的天下一絕!」
    呂四卦也睜大眼睛猛瞧,雖距離十數丈,也能瞧個大概,他道:「瘦瘦高高,朦朦朧
朧,手指兒撥著撥著,柔弱無骨,好似不食人間煙火,可是就是有點病懨懨的。」
    小癡道:「唉呀!女人嘛,總是喜歡多愁善感,光聽她的琴音也知道,她活的不怎麼快
活!」
    琴音掠處,慕容可人已落寞的唱起聲音:
    「昨夜雨疏風驟,濃睡不消殘酒。試問卷簾人,卻道海裳依舊。知否?知否?應是綠肥
紅瘦……」
    語音感淒,充滿惆悵。
    呂四卦皺眉頭:「怎麼搞的,酸酸的?小癡你還忍心欺負她?」
    小癡亦感淒淒然:「其實我也沒欺負她的意思,我只是想學慕容府的神功,看她那麼孤
獨,倒也滿讓人同情的……」突有所悟,喜悅道:「乾脆我來替她排遣寂寞,說不定她一高
興就看上我,到時呵呵……」
    他笑得很開心。
    呂四卦領首道:「至少這樣比較有情調;你要怎樣讓她開心?」
    「很簡單啊!她唱詞,我也唱詞,她唱的是易安居士的『如夢令』,我就唱成『聰明白
癡』的『作夢曲』。」
    靈機一動,他已又唱又念:
    「挽不回西斜月,嚥不了漫長夜。一曲盡秋歌,葉落蕊殘花謝。癡也!癡也!卻恨未逢
香榭。」
    順口拈來,竟然詞曲立成,且又是最難入韻的「如夢令」。如此才思,實屬少見。
    慕容可人乍聞聲音,不禁動容,數年來她一直偏好李清照此首詞,試過無數次,皆無法
譜出滿意詞句,如今聞及此詞,雖全詞不算頂好,卻也韻味十足,就似寫到她心坎兒裡,這
正是她要的詞曲,真可謂「卻恨未逢相榭」。
    她激動的望著輕紗外,想找出是何人所作--縱使聲音有些「乳騷味」,她仍希望瞧瞧此
為何人?
    然而垂楊密佈,兩人躲得甚小心,想瞧見,並非易事。
    瞧不著,她又撥弄琴弦,琴音再起。已吟起這首詞:
    「挽不回西斜月……嚥不了漫長夜……」
    小癡聞聲,登時心花怒放:「你聽,我打動她的芳心了!」
    呂四卦湊趣道:「你那句『癡也,癡也』,為什麼不改成『瀉也,瀉也』,因為你已瀉
了三天……」
    「去你的!」小癡一掌摑他響頭,豈知他服了水晶蟾蜍之後,全身力道無法捏得準確。
一掌過去,已然晃動楊柳,身形為之不穩,已往下掉。
    「哇喔!快抓樹枝--」
    然而事情太過突然,兩人想攀粗干已是不及,雖抓住柳條,但柳條又長又軟,無法支
撐,「卜通」兩聲,兩人已雙雙下水。
    呂四卦苦笑道:「這下可真的『一瀉到底』了!」
    小癡怒瞪他,叫道:「你要為我和她的『感情破裂』負全部責任!」
    兩人一下水,詩意全無。牆外已有人喝叫「誰」,掠身而起,斑落靠近兩人之岸邊,是
兩名護院武師。
    慕容可人驚愕之餘,已倚在亭邊,想瞧瞧到底是何人能做出此首詞,然而一瞧之下,一
個西瓜頭,一個刁傭人,根本不像會做詞的人,顯得失望的四處張望,想找出心目中幻想之
人,可惜美夢將又成空。
    小癡已乾笑道:「老兄別急,都是同行……」
    武師抽出劍,冷道:「你們是哪來的?」
    小癡道:「柴房……」
    武師喝道:「柴房在東院,你幹嘛跑到西院來?」
    小癡和呂四卦已爬上岸,揮著濕漉漉衣衫,乾笑不已。
    武師又喝道:「快說!為何擅闖禁地?想幹何壞事?」
    「不不不!」小癡急忙道:「我們是……是……」目光觸及楊柳,借口已生,乾笑道:
「我們是來砍材的,聽說這楊柳很好燒!」
    呂四卦接口道:「不錯,而且很耐火……」
    「啪」的,呂四卦吃了一記巴掌,武師罵道:「大小姐花園的樹,你們也敢砍?不要命
了是不是?」
    伸手又想打小癡。
    小癡閃過一掌,急道:「你誤會了,這棵楊柳得了什麼絕症傷風的!快死了,我是奉小
姐之命來砍除,改天還再種一棵更大的。」
    武師忍不住已笑起,但只一笑,已拉下臉:「你胡扯,這樹枝葉茂密,青翠盎然,哪來
的病?」
    小癡乾笑道:「這也是癡病的一種……光顧葉,不顧根……有時候病是不能憑外表斷定
的。」
    另有一名武師冷道:「少囉嗦,是與非,先押回去,明天再問大小姐,一切就明白了。」
    說著兩名武師已出劍架向兩人脖子。
    小癡急忙躲閃,叫道:「大小姐你怎能無情無義?見死不救?」
    這聲音好熟悉,不就是吟詞的聲音?慕容可人心頭一凜,急忙望向小癡,急喝道:「放
開他!」
    武師不明就裡,登時楞住,隨即拱手,道:「大小姐,這兩名小廝……」
    「是我叫他們來的,你們退下去吧!」慕容可人已步出曲橋,本想行向小癡,突又覺得
不妥,已止步。
    小癡聞及此言,心頭大定,得意聳肩道:「聽到了沒?我沒騙你們吧?這樹被我點著
了,沒病也得有病,退下去吧,我要砍樹了!」
    武師再次瞥向慕容可人,見其態度堅決,也不敢再做停留,退回牆外。
    慕容可人此時才往小癡瞧去,還好,沒想像中的差,尤其那眼神,充滿靈氣,就似會說
話似的。
    小癡就近瞧著她,素白色綢緞烘出嬌柔身段,不帶髮飾而披肩的秀髮,映在月光下,直
如天仙下凡,一塵不染。
    「嘖嘖嘖!果然漂亮!」小癡猛點頭誇讚。
    呂四卦道:「我的感覺還是一樣,病懨懨的。」
    小癡道:「這當然,人都說紅顏薄命,我看她命也不怎麼好!」
    慕容可人平時聽慣男人奉承的話,本就認為男人口中說出的都是千篇一律,哪聽過如此
粗俗的「品頭論足」?
    然而地此時卻顯得嬌羞而不自在,這並非她該有的反應。
    豈不知最佳的讚美不是恭維,而是出自真誠。
    小癡所言,全是真心真意,並不做作,一股兒已說到美人心坎中了。
    光看也不是辦法,小癡已走向地,笑道:「大小姐最近可好?看你整天躲在此,悶不
悶?」
    慕容可人沒想到他會如此大膽往自己走來,全無主僕之分,一時也難以處之泰然,退了
幾步,但突然升起「我為何要怕」的念頭,立時吸口氣,挺然立於該處。
    她冷道:「你們兩人真是柴房的人?」
    「如假包換。」小癡走向前,笑道:「不過大小姐你放心,我們不會砍下那棵楊柳的。
只是……一時意外而已。」
    「那你們為何來此?」
    「這個嘛……」小癡露出「豬哥樣」往她行去。
    「別靠近我!」慕容可人立時挪退三步,似覺得傭人卑俗,豈能與她同流。
    小癡聞及,與呂四卦已止步,小癡白眼道:「大小姐你別擺架子,我們也是人,近一點
說話又如何?」
    慕容可人似也覺得做得過火了,玉腮不由一紅,急忙道:「我不是輕視你,而是……你
們全身濕漉漉的……」
    小癡無奈攤攤手:「好吧!坐在欄杆上總可以了吧?」
    不等慕容可人答應,他已坐上白玉石欄。呂四卦也筋著坐上,兩人擰著衣服,也懶得再
理她。
    憋了一陣,慕容可人忍不住才問:「剛才那首詞……」
    「『如夢令』,又叫『[憶仙姿』、『宴桃源』、『比梅』,後唐莊宗自度曲,詞云:
『如夢,如夢,殘月落花煙重。』樂府遂取『如夢』兩字名曲,這解釋你滿意不滿意?」
    小癡一口氣將詞名由來說得一清二楚,實讓慕容可人感到驚訝,看他俗裡俗氣,竟會懂
得如許之多。不禁多看小癡兩眼,那靈秀之氣,又豈是庸夫俗子所能盈露的?
    小癡瞟眼道:「這沒有什麼了不起,我五歲就懂,七歲會背唐詩二百首,八歲倒背如
流,九歲精通雜家百書,十歲就全部瞭若指掌,有何神氣之處?」
    慕容可人簡直不敢相信,睜大眼眸,愕然道:「這些……你都懂?」
    「我不但懂,我還全部把它給忘了!」
    見小癡表情,似乎「忘了」這些,更是不同凡響的。
    慕容可人又不懂了,問道:「既然瞭若指掌,為何能忘?」
    說到歷史,小癡精神就來,如數家珍道:「這理由可就多了;老實說讀到後來,我非忘
掉不可!」
    慕容可人不解:「為什麼?」
    「因為人家都叫我『酸秀才』!」
    慕容可人已禁不住笑出聲音。
    小癡滿腹牢騷道:「你可知道,當時我才十一歲,他們竟然把我比成那老花西席,實在
氣死我了,當時要是把衣服一擰,流出來的可全是酸溜溜的醋啊!」
    慕容可人笑態可掬,許久以來,她已沒如此開朗笑過了,她又問:「你是秀才?被遴選
過了?」
    小癡歎邊道:「甭談了,不說還好,一說酸味就來,你可知道當年遴選秀才,考的是什
麼題目?」不等慕容可人回答,他繼績道:「就是那句『望梅止渴』!」
    慕容可人笑的謎了眼,道:「這好啊!題目引喻以虛假現象以滿足實際慾望,很好發揮
嘛!」
    小癡白她一眼,似認為她也「差不多」,道:「我知道出考官的用意,就是要考生寫出
此語出自三國演義,劉備被呂布逼得走頭無路而投靠曹操一段故事,這典故誰不知道?監考
官未免太俗了!一氣之下,我就……呵呵……」
    他笑得甚諧謔,似仍陶醉當時情境中。
    這話雖有暗示慕容可人與監考官「差不多」,但她並未發覺,因為此事太過吸引她,是
以她馬上又追問:「後來呢?你如何作答?」
    小癡得意道:「我只在試卷上大大的為了一個『酸』字,倒也語意皆通。」
    呂四卦也呵呵笑道:「這答案得滿分,監考官還親自召見呢!」
    慕容可人希冀道:「這麼說你考上了?滿分……」
    小癡苦笑不已,摸了摸臀部,道:「考上了,歷史恐怕要改寫了。」
    呂四卦道:「他的滿分,是爭取了『藐視監考官』。以及『擾亂試場』,最高責打一百
大板,他一板也不少,足足『一百分』,呵呵……」
    小癡苦笑道:「當時監考官要我去解釋,我只帶了一顆酸梅去,問他還渴不渴,結果你
都知道啦……」
    慕容可人那想到世上會有此種人?想不笑都不行。
    小癡道:「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我能不把所學的忘掉嗎?」
    呂四卦道:「最重要的是主考官發現他連參加考試的資格都沒有……」
    「呂四卦!」小癡趕忙扯拉呂四卦衣服,暗示他「話別亂說」。
    然而這舉止已落慕容可人眼中,她已起疑:「你沒進過私墊?不是鄉學生員?」
    「這……」
    「那你剛才的話全是騙我的?」慕容可人已顯失望。
    小癡困窘道:「是在私墊……窗口外的……也算是半個生員……」
    慕容可人一陣悵然,連資格都沒有,何來考秀才之舉?小癡分明是在撒謊。
    小癡見她模樣,不禁怒上心頭,叫道:「在窗口的有什麼不好?你只知你家有錢,可以
堂堂入私墊,請西席!我們這些窮鬼子,打娘胎開始就吃不飽,穿不暖,哇哇落地就要受風
寒,整日上山砍柴,下田種菜,混得了早餐,吃不了晚餐,那種苦日子你見過,你活過?到
頭來還弄個野孩子!在窗口的有什麼不好,別人能念,我也能念,別人能懂,我也能懂!老
實告訴你,就是因為我是在窗口學的,三天、半月、一年半載,東拼西湊,學會了也是一團
槽,你滿意了吧?唱什麼詞,有本事自己做!考什麼秀才?那種題目,我才不屑回答!」
    慕容可人活了近二十年,何來被人如此罵過?登時楞傻了眼,不知所措。
    小癡罵瘋了心:「不錯,我們一身卑微、下賤,靠在你身邊有辱你的清高,你是千金,
了不起,擺擺手,撤撒嬌,一大堆的人都粘著你不放,我不稀罕,我白小癡就是不認輸,就
是要學盡天下武功,誰也打不倒我!啊--」
    小癡突然狂叫,雙掌劈向石欄,硬生生將石欄給擊成碎片,轟然巨響,連他自已都嚇
呆,那來的這份神力?
    轟然發現自己太過火,暗道一聲「糟了」,趕忙拉著呂四卦跳入湖面,潛入水中。
    遠處已傳來急促腳步聲,以及呼叫「大小姐」名諱,漸漸逼近。
    慕容可人心靈一片空白,楞在當場,雙眸盯著被砸碎的欄杆,這兩掌無非是打在她心坎
深處。
    她錯了嗎?難道沒入過私墊就矮人一截,身份卑賤?難道那些苦命人都如此不值?
    而自己又算什麼?
    一些從未浮現過的念頭,如今卻排山倒海的湧了過來。
    不知是委曲,還是哀淒,她眼角已滲出淚珠。
    大批人手湧到,她並沒說出小癡躲在水中,纖手隨便一比,眾人已魚貫而去,本仍有留
下幾名高手保護,但她卻堅持將人驅走。
    --也許方便小癡脫逃吧?
    四更已過,墨夜更暗,騷動已驅寧靜。
    小癡和呂四卦這才爬出水面,遙遠的瞧了慕容可人一眼,沒有表情,沒有暗示,已爬牆
離去。
    夜更深,慕容可人仍默立,一步都沒動過。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52:58

第九章 達摩竄月
    潛回柴房那間簡陋寢室,兩人從平板床下找出衣衫,換掉濕衣,已雙雙躺在床上,用棉
被當枕,墊得高高的,曲肱而枕。
    小癡已忍不住笑起:「什麼嘛?怎會弄成這麼糟?那大小姐莫名其妙挨了一頓罵?」
    呂四卦歎道:「我就知道筋你一起辦事,沒有一次很順利,我早有做如此打算的準備,
只是一次不如一次……」
    小癡白眼道:「還不是你太多話,洩了底,窗內窗外有何差別?」難道我不夠格當秀才
嗎?
    呂四卦道:「本是沒什麼差別,可是你上次考完秀才後不是說決心不進官家門,還宣佈
你非生員?當時你還洋洋得意,我以為……」
    「你就是死腦筋!」小癡給他的一個響頭:「封別人可以說,對佳人就要保留一點,你
看,說多了,結果就是如此--望梅還止不了渴,搞到後來,還鑽成落湯雞,衰到了家!」
    呂四卦歉然道:「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當時還吹的好好的,誰知一下就壞了。」
    小癡盯著發了霉的屋頂柴片,道:「算啦!這也是命,怪不了別人,反正我們是來學功
夫,追不追她,也沒多大差別。」
    呂四卦翻過身軀,瞧向小癡:「你想大小姐會告密嗎?」
    「不清楚。」小癡道:「不過當時她沒說出我們藏在水中,也許她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我想短時間,她不會說出來才對。」
    「那……我們下一步該如何?」
    小癡沉思半晌,道:「騙不了終身大事,只有偷啦!聽他們說大少爺較為木訥,我們就
從他下手。」
    呂四卦沒意見。
    小癡稍加忖思,不久道:「我們冒充少林俗家弟子,找他切磋武功,然後再暗中學。我
上次教你的『伏魔劍法』,你還記得?」
    呂四卦道:「差不多,勉強可派上用場。」
    有了計劃,也不睡了,眼望窗口,已露曙光,兩人很快起身,將木柴劈妥,收拾一番,
已近午時,用過午膳,已往南廂院去。
    「邀月閣」並不難找,經過一片芙容花園,已出現不少竹叢,隱約可見竹枝搭蓋而成之
樓閣,小癡已知目的地將近,立時換下傭丁服裝,穿上素青勁裝,倒也英氣煥發。呂四封則
只脫下外衣,穿著無袖短衫,孔武力道盡隨肌肉跳動著。
    兩人順著白色彎曲石階走向竹林,雖在府中,卻顯一股山林氣息,翠竹青蔥林立,置有
不少古雅原石,憑添情趣。
    慕容殘雪靜坐閣樓陽台,手捧書卷,朗朗而讀,十足書生味。
    他已發現腳步聲,稍轉首,已發現兩人行來,頗感意外,含笑而起,適中身材掛著青絲
袍,呈現一股飄逸氣息。臉容並不突出,隱露書生特有的憨氣,也許如此,才有「木訥」之
言傳出吧?
    他含笑道:「兩位造訪慕容府『邀月閣』,在下有禮了。」
    他想,既能入得了慕容府,自是有點來頭。來者是客,先打招呼自是應該。他只是未想
到竟有人會冒充混入慕容府罷了。
    小癡、呂四卦鎮定得很,也拱手回禮,小癡道:「你是慕容少爺了?嗯!果然有老爺的
風範。」
    慕容殘雪道聲「哪裡」,已順竹梯走下樓閣,道:「敢問兩位是……」
    小癡、呂四卦隨便說個名字矇混。慕容殘雲也沒多問,只知是少林俗家弟子,為切磋武
功而來。
    慕容殘雪一露憨然笑容:「少林武功冠群武林,慕容府豈能與之匹敵?白小弟太挖苦慕
容府了。」
    小癡道:「少爺你也不必客氣,誰高誰低並不重要,我說過,只是在切磋,何況練功高
低,因人而異,幫派是算不得准的。」
    慕容殘雪含笑道:「白小弟如此說,在下就不好意思推辭了,還請兩位手下留情。」
    小癡沒想到事情會如此順利?登時滿口客套,哄得慕容殘雪真有一爭高下之心。
    慕容殘雪道:「不知兩位是先比劍,還是對掌?」
    小癡道:「都可以,就先對掌好了。」
    「也好……」慕容殘雪瞧向四處,想選一個較好地點,最後指向樓閣右一處較平坦寬廣
地:「那裡如何?」
    小癡沒意見,和呂四卦已隨他行向該處。
    切磋功夫,對慕容殘雪來說也不是第一次,他甚習慣的攬起藍袍,一角塞於紫青腰帶
上,一切似都如此熟悉而從容。
    小癡地想學這瀟灑動作,但撂了幾次,一身勁裝,何來長袍衣角?自嘲一笑,只好下次
再來。
    很快的,慕容殘雪已舞出「玄天掌」,只見漫天掌影在他手中化開,有如神龍再現,吞
天掠地,無所不至,那股勁道一波波強勁迫去,雄渾沉猛,已壓得小癡沉緬緬,透氣都有所
沉悶。
    他舞著,卻發現小癡仍默立於斯,頓感奇怪,道:「少俠你怎不出手?」想收招弄個清
楚。但小癡已然察覺自己太過於注意對方招式反而不好,一聲「看招」,倒也隨手打出少林
「摔碑手」。
    意在切磋,當然是點到為止,慕容殘雪亦未盡全力,迎了過去,但見小癡招式平凡無
奇,大悖武學常軌,搜集心思也猜不出少林派會有這招?既然不明來路,他出手更是小心,
先化攻為守,罡氣已全部提至雙掌,以防有變。
    其實小癡亦是亂打,只具其形,未見其髓,然而為免露出破綻,他喝喝有聲,氣勢倒也
嚇人。
    一剛一柔之下,雙方互拆三掌,慕容殘雪頓感掌勁大的嚇人,超乎他意料多多,劈得自
己雙掌發麻,果真有兩下子,當下不再擔心會傷到對方,已盡展「玄天掌」神髓。一掌威力
更甚一掌。
    只要對方舞出絕妙武功,小癡就猛然叫好,甚至當場立刻練習,而忘了攻擊,時而弄得
慕容殘雪大惑迷惑,不知小癡是為何而來。
    交手至七八招,「玄天掌」功力已發展到極致,宛若長江奔濤,狂湧滔掠,襲捲整個宇
宙般,四處竹林已晃搖如逢颶風暴雨,迫得呂四卦移退數步,方自脫離掌勁威力圈,大呼慕
容府絕學果然不同凡響。
    「太棒了,這是什麼招?」
    小癡乾脆停下手,依樣畫葫蘆,學了起來。
    慕容殘雪見他臨陣收招,像小孩在比劃,自己想收招卻不可得,登時驚愕萬分,急喝:
「白兄弟快躲!」
    他心想自己功力未到收發自如境界,若是小癡再不出手還擊,或是躲開,這一掌劈下
去,那還得了?然而人在空中,掌勢又已化開,就像猛墜地面的殞石,若不落地,還真不行。
    箭已出弦,又急又狠,小癡學昏了頭,竟也不知躲避,「拍」然一響,硬是挨了一掌,
連退數步,撞斷樹枝巨竹,一屁股坐地上,還楞著的。
    慕容殘雪,驚惶萬分:「白兄弟!」趕忙欺向小癡,雙手青筋脹得條條如小蛇,這可是
他第一次出手如此之重而傷了人。
    小癡卻喘口氣,楞頭楞腦的瞧著奔來的慕容殘雪,還想著「這是怎麼回事」?
    這掌似乎沒帶給他多大傷害。
    「白兄弟,你……你還好吧?」
    慕容殘雪見他只是氣喘稍急,並沒想像中的口吐狂血,兩眼翻白模樣,一時也弄不清到
底傷著了人沒有?
    小癡乾笑道:「沒什麼,純屬意外……」他拍拍屁股站起來,一副欣然自得模樣,當真
一點傷也沒有。
    慕容殘雪登時又瞪大眼睛,瞧著自己雙手,難道自己這兩掌是粉拳繡腿,耍著玩的?
    小癡猜知他心思,道:「老兄,別懷疑,你的掌力實是嚇人,否則我也不會劈哩叭啦栽
了下來,連連撞斷好幾支長竹。」
    慕容殘雪瞧著塌亂竹枝,信心方恢復不少,道:「可是你明明吃得我一掌,怎一點反應
也沒有……」
    「我嘛……」小癡一副得意道:「別的沒有,少林挨打的功夫從不落人後,這幾掌還難
不倒我。」
    慕容殘雪頻頻稱許道:「少林武功果真天下無雙……」
    小癡道:「也不盡然,否則怎會只有挨打的份?老兄你那招叫何名稱,威力如此之大?」
    「是玄天掌的第九式『沉天撼地』。」
    「嗯?不錯,一共有七虛十一實,主攻,先化左方游龍,再貫右方天門,然後罩向對方
中宮,可以用手也可以出腿……」
    慕容殘雪臉色頓變:「白兄弟你……」
    小癡亦感意外:「老兄,難道我說錯了?」
    慕容強制心情起伏,終於歎道:「你功夫歷練果然高我許多,只一露掌,你就看出此招
蘊含的變化,不錯,『玄天掌』雖以掌為主,但最主要殺著還是在腳,這秘密除了慕容家族
以外,很少人知曉,如今卻被你一眼看穿了。」
    小癡更顯得意,自己眼力果然不凡。
    慕容歎道:「既然白兄弟已知在下功夫關鍵所在,我想再切磋已是多餘,在下輸得心服
口服……」
    「不不不!」小癡急忙道:「老兄回別當真,雖然我看出你武功要害所在,但這並不表
示我強過你,方才敗在你手中就是明顯例子,知道歸知道,運用歸運用,你可別洩氣啊!」
    他深怕慕容殘雪就此收招,下面的功夫就無法學到豈非虧大了。
    慕容殘雪道:「切磋志在瞭解,又非搏命,雖然你躲不掉此招一時,將來仍能躲掉,在
下可無顏再獻醜了。」
    小癡急道:「唉呀!你又何必如此,既是切磋當然是相互較量,哪分得面子不面
子……」靈機一動,已笑道:「好吧!反正武功有高有低,你認為我比你行,難道你不想求
進步?換我指點你如何?」
    慕容殘雪但覺「切磋」乃獻醜,若是「指點」則是佳機,登時喜悅拱手道:「白兄弟慷
慨氣度,在下受用無窮了。」
    小癡見詭計得逞,笑的更黠獪,道:「哪裡,有功夫留著不用,多可惜啊!」
    慕容殘雪哪知小癡用意,頻頻點頭,心想經此指點,必定受益匪淺。當下三人圍在一
起,又比又劃的論起武功。
    小癡也著實未讓他失望,偶而也搬出奇招怪式,弄得他丈二金剛摸不著頭,然後小癡才
一一解說,他立時有那種如獲至寶之快感。
    三人沉淪武學之中,在小癡有計劃的拐騙之下,慕容府武學的兩絕「慕容七劍」和「玄
天掌」,他已學得差不多。就只差「玄天神功」,每次探問及此,慕容殘雪皆吱吱唔唔,諱
莫如深,而小癡也不敢問得太露骨,終究無法竊得。
    時已近黃昏,夕陽西斜,歸鳥啁啾。
    小癡仍沒辦法得到,只好另謀計策,心想:「小的不行,找老的!」
    他竟然打主意打到慕容世家掌門人身上,膽子不可謂不小。
    稍一用計,已有了主意,道:「老兄,時候也快晚了,我就贈你一招當做禮物,不過此
招變化無常,凌厲非常,你要先瞭解其中奧妙再練,方不至於傷及無辜。」
    慕容殘雪被小癡扯得暈頭轉向,真以為他無所不能,立時應諾。
    小癡很快擺出在梅莊所學那招「天女飛昇」之姿勢,並吊胃口的稍加解說。「此招有若
一柱擎天,無堅不摧,需運足真勁往上衝,一招威力集中於一點,就像射箭一樣!」作樣耍
出姿態。
    慕容殘雪可由其中看出一絲半縷,亦覺此招不同凡響,暗自欽佩。
    「乾脆我耍一遍給你看!」
    小癡本是想吊他胃口,然後由他去找他爹商討,但想想,倒不如讓他魔得此招之厲害,
不易破解,他吃驚之下,必定會找老的來解,是以決心耍一遍。
    只見他身飛人起,在空中如天女馭雲紛飛,突化作漩渦滾轉,似支無堅不摧利鑽,鑽向
竹林。
    叭啦啦巨響,這才叫「勢如破竹」一破到底,十餘丈竹叢全然被掃斷,連岩石也碎裂滿
地。
    慕容殘雪看得目瞪口呆,這招式未免太凌厲了吧?
    雖然兩手刮了不少血痕,疼得很,小癡仍一副若無其事且笑臉迎人地走回來,道:「老
兄你見著了吧?聽說這招無人能解,名叫……『達摩竄月』,少林第一大絕學,你意下如
何?」
    慕容殘雪由衷佩服:「白兄弟武功實是不俗,在下佩服不已,未敢抖膽解此招,必和家
父磋商,也許家父有此辦法,屆時小兄弟可要和家父多多切磋了。」
    小癡笑道:「我哪敢?這是看在你我投緣份上,我才要這麼兩下,你看我的手,都掛了
血,要練此招,老實說,我還沒資格呢!」
    慕容殘雪急道:「你的傷……」
    小癡晃著雙手,自在道:「沒關係,皮肉之傷而已;你好好拆解,明天等你消息。」
    慕容殘雪見他如此模樣,也不再擔心,道:「在下一定盡力;不知兩位下榻何處?」
    「這……」小癡乾脆一笑,道「東院『香香居』,我走啦!」
    他拉著呂四卦已退出竹林,找個角落,換回衣服,一副「收穫豐富」的走回東院。
    「香香居?」
    慕容殘雪恐怕一輩子也想不通府中何來此「香香居」?
    「也許是新蓋的吧……」
    他不再多想,因為他另有更重要的事情待辦--化解那招「達摩竄月」。
    從黃昏到深夜,他都沒法化解,只好求諸其父。
    此正合了小癡計策。
    富甲天下慕容府的主人,起居之所竟也平凡無奇。
    是在廂院一角,乃不起眼的書軒。長廊外側欄杆都已褪了漆紅,斑駁還長了苔衣,似已
溶入庭園林木之中。
    已近五旬的慕容紅亭,仍是風範依然,發稍梳理整齊挽成一髻,以綠玉長簪繫著,頭髮
泛黑之中也摻雜了幾許斑白。
    他負手而立,隱含憂鬱的眼神置於窗外遠處那棵古松,寒月正緩緩從樹梢爬升而上。
    左牆一排古書前的書桌,擺了剛畫妥的仕女圖,唇印點的硃砂仍潤濕濕,好似就要脫畫
而出,甚是跳脫傳神。
    這不只是他畫的第一張,多少年來,他的筆從沒停過,然而就在下筆點睛時,總是未盡
他心中畫意而作罷。
    負於背部且保養很好的雙手,捏了又捏,終於有了決定,走回書桌,拿起畫筆,細心如
挑肉中刺般點向了仕女圖眼眶之中。
    那仕女立即活過來似的神靈活現。
    慕容紅亭正感意外驚喜之際,屋外已傳來殘雪的聲音:
    「爹,孩兒有事求見。」
    這聲音就如一道劈電,不客氣的劈向慕容紅亭一無防備之心靈。
    他顫了一下,筆尖也抖動,墨汁不客氣的顫落畫面,好不容易才畫出滿意的美女,就此
給毀了。
    他禁不住想抓向墨汁,恨不得能一手揪住,然而此舉已不可能,只好長歎,好景終究不
長。放下毛筆,道:「是殘雪?進來吧!」
    「是。」
    慕容殘雪已揖身而入。
    慕容紅亭捋著長髯,含笑迎上去,示意他坐於靠右窗之竹製太師椅,自己則先坐下,慈
祥一笑,道:「很重要?」
    慕容殘雪道:「不算太重要,只是孩兒感到神奇,特來請教爹您老人家,是有關於武
功。」
    「哦……何派武學?」
    「少林,你看看。」
    慕容殘雪已擺出小癡所教之起首式。
    慕容紅亭突見此式,整個人就似抽了筋,猛地蹦立而起:「殘雪你這是從哪裡學來的?」
    殘雪亦為自己父親反常的反應所驚著,頓時收招,愕道:「爹您見過此招?亦或瞭解此
招……」
    慕容紅亭登時發現自己已失態,霎時以乾笑掩飾:「哦沒什麼,爹只是魔得此招過於怪
異,一時無法瞧出端倪,頗感吃驚,它真是少林武學?」
    「嗯,還有名稱:『達摩竄月』。」
    「達摩竄月?」慕容紅亭道:「當真是此名稱,出自何人之口?亦或你自個轉來的?」
    慕容殘雪肯定的領首:「就是這名稱,是一位少林俗家弟子所言。」
    「他人呢?」
    「在東院……香香居。」
    「香香居?」慕容紅亭亦猜不透:「府中何來香香居?」
    「這……孩兒也不清楚,是他說的……」
    慕容紅亭頓惑不妙:「咱們到東院看看!」
    說著匆忙轉頭就走,殘雪也筋上,然而只走幾步,慕容紅亭似覺得不妥,已立於該地。
    他喃喃道:「該不會是……」
    「難道爹已猜出此招式之由來?」慕容殘雪不解道:「爹,他們有問題?可是孩兒覺得
對方無此必要吧?」
    慕容紅亭慈祥一笑,道:「來者是客,我們如此莽撞去找人家,有所不妥,你先將來人
容貌說給爹聽,說不定爹能猜出他是何人。」
    慕容殘雪很快將小癡和呂四卦形態說明。
    慕容紅亭根本未見過兩人,無從猜起。只見兩人來的突然,必有所目的,遂問:「除了
教你這招,他還說了些什麼?」
    慕容殘雪道:「他還說明天再來與我切磋,他也說也許這招爹能解……」
    慕容紅亭已陷入沉思:「好一招『達摩竄月』……小小年紀……」
    不久,他道:「既然他明天還會來,我們也不急著去會他,就照他意思,明日再說,你
回去吧!讓爹想想此招如何化解。」
    慕容殘雪拱手道聲「是」,已告退。
    慕容紅亭則臉眸吃重,遙望遠處寒月,竟也被雲層蒙上,暗漆一片。
    他沉思著,不知是在想招式,還是在想其它?
    夜更深。
    終於他歎口氣,走向書桌,拿起那張業已染壞的仕女圖,感傷的瞧了又瞧。最後仍置於
桌角燭台。
    火花染掠宣紙,如此輕而易舉的就將美女給吞噬,火化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54:08

第十章 天香酥魂
    窗外冷風已起,慕容紅亭不禁打了個冷顫。已走向窗口,想帶起窗欞。
    倏然,一根木棒突如毒蛇般奇快無比敲向慕容紅亭腦袋。
    說也奇怪,竟然有人以此方法暗算一代高手?
    慕容紅亭突遭有變,身形暴然後仰,輕而易舉避過此棍,神不動,氣仍閒。
    木棒一擊不中,也許用力過猛,往前一帶,小癡哇的怪叫,一頭已栽入屋內,跌得眼昏
撩亂,不知身在何方?他摸著頭,直叫著:「呃……好痛!」
    慕容紅亭本就覺得此人偷襲功夫,實屬不入流,真如小孩在耍把戲--事實亦是如此。根
本一點也不緊張,怡然地笑了笑。
    「你是何人?……」
    小癡擺擺屁股,站了起來,亦是天不怕地不怕,嬉皮笑臉道:「你兒子果然很看重我,
說的讓你對我印象深刻,一見面就認得出,實屬難得。」
    任誰一看小癡那副德行,包準過目難忘,尤其那束往後仰的馬尾髮束,更是標記,散而
不亂,長短恰到好處,很是養眼。
    慕容紅亨愕然道:「你……你敢偷襲老夫?」
    小癡一副自大樣,如小腿的木棒一甩,道:「笑話,我要暗算誰就暗算誰,任誰也管不
了?」
    慕容紅亭瞧他如此滑頭,不禁莞爾一笑:「你時常如此暗算人家?」\
    「不錯!」
    「那你時常跌倒了?」
    小癡登時乾笑道:「跌倒也是一種磨練,總是有代價的!」
    慕容紅亭笑了笑,道:「你很大膽?」
    「哪裡!要成大事,眼光要看遠一點。」小癡道:「只是我的手筋不上我的眼光,否則
你早就擺平了;這是我唯一的缺陷。」
    慕容紅亭莞爾一笑,道:「希望將來你能改進;倒是有個問題想請教閣下,你為何想暗
算我?」
    小癡回答的很絕:「手癢。」
    「手癢!」慕容紅亭有點哭笑不得:「這值得嗎?」
    小癡道:「如果你再讓我敲一次,就值得了。」
    如此難纏的人,慕容紅亭還是第一次碰到。道:「你不怕我一掌殺了你?」
    「不怕。」
    「為什麼?」
    「因為你還有很多問題要問我。」
    慕容紅亭凝目注視小癡,不久道:「你多大年紀了?」
    「少年歲左右?」小癡道:「對不起,俺年少就死了父母,記不得那年生,從十五歲到
十八九歲都有可能。」
    「好一個少年左右!」慕容紅亭道:「依你年齡,心思就如此靈巧,實讓人望塵莫及。」
    小癡自得道:「這話我聽多了,天下第一聰明者就是我,當然你也不必客氣,有話快問
吧!」
    慕容紅亭亦不多說,稍加思考,已問:「還是那句話,我和你無怨無仇,你為何要暗算
老夫?」
    小癡道:「好吧,我就實話實說;你該想得到我那招『達摩竄月』瞞得了你兒子,卻瞞
不了你,我要不來,你一樣會去找我,誰想到你卻中途變卦,不去找那『香香居』,我只好
先下手啦!」
    他又道:「老實說,我告訴你兒子這招功夫,就是要他來找你,然後你們會想盡辦法來
化解,我就可以在暗處偷看這一切,只是天不從人願,你好像早就看過此招似的,練都不
練,害我白蹲了一個晚上。」
    慕容紅亭愕然道:「這麼說,你根本不想等到明天了!」
    「呆子才會等到明天!」
    慕容紅亭若有所覺:「看樣子,昨晚闖入可人花園的也是你了?」
    「不錯!」
    慕容紅亭登時提高警覺,認為此事並不簡單,冷道:「你三番兩次闖入慕容府,有何目
的?」
    「這個嘛……」小癡眼神瞄向跳動燭火,只見燭火閃閃晃動著,已黠笑起來:「目的有
很多種,最重要一種,就是想學慕容府的武功,你肯教我嗎?」
    慕容紅亭聞言,頓時更驚愕瞧著小癡,雙目儘是詫異:「你……你就是江湖傳言,無所
不學的『聰明白癡』白小癡?」
    小癡得意道:「我白小癡也算沒白混啦!連你都知道我的大名,其它的就不必多說啦,
教我武功,保證你有好處!」
    慕容紅亭繃緊神經但覺得有所疑惑,道:「以你絕頂智能,根本不可能如此暗算別
人……」
    小癡笑道:「你很瞭解我嘛!」
    「你……」
    慕容紅亭突覺不妙,整個人如置身陰曹地府之中,自己竟然栽得一無所覺,霎時出掌抓
向小癡。
    「太慢啦!」
    呂四卦已從另一頭窗口爬進來,笑嘻嘻的走了過來。那副「陰謀得逞」臉容,真叫人不
敢恭維,直如一隻大狒狒。
    「你們……」慕容紅亭但覺全身乏力,已倚靠桌角,搖搖欲墜,顯然自己已中暗算,竟
然一無所知。
    小癡含笑走前,這:「別急,只是『天香酥』而已,並無大礙。本來這種藥也很難制住
你,我想了想,只有先來這麼一下,引開你的注意力。」
    呂四卦接口道:「然後我就從暗處將軟麻藥吹進來,藥性碰上燭火就化開了,就這麼簡
單。」
    原來小癡當時觀看燭火,乃在衡量藥物是否已生效。
    慕容紅亭栽的沒話可說,苦笑不已,道:「你們……想幹什麼……」
    小癡道:「我不是說過了?想學你的『玄天神功』,你肯不肯教?當然,不肯教的話,
會很嚴重的淒慘的!」
    慕容紅亭道:「你可知你的行為已犯了……武林大忌?」
    小癡笑道:「我管不了那麼多啦!你不曉得武功差的痛苦?你們武林幫派也真自私,藏
著秘門武學就在他人面前耀武揚威,我們這些人就得永遠吃癟,這可不怎麼公平,我是在突
破傳統。什麼『武林大忌』,充其量也只是你們那群人在自我保護,我可不在乎。」
    小癡手段雖有點過份,但聽其所言也不無道理。
    慕容紅亭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
    呂四卦道:「老爺你就傳我們幾招吧?說不定我們還會把你的武功發揚光大呢!何必那
麼自私?」
    慕容紅亭道:「老夫很想傳你們,但……慕容世家祖有明訓,如此背祖叛宗之事,老夫
不敢違背……」
    「死都死了,你還那麼認真?你想想看,他們以前還不是學別人的?」小癡道:「老頭
想開點,別為了祖上一句話,你就啃一輩子,要合乎時代!」
    縱然小癡說得輕鬆,慕容紅亭可沒這個膽子違背祖訓。
    小癡無奈道:「我們有代溝不溝通也罷!你就這樣傳我們,會如何呢?」
    慕容紅亭道:「慕容府亦為武林世家,如若武功外流,恐怕將遭不測,這就是為何天下
各派不將絕學公開原因之一,恕老夫不敢冒險。」
    小癡道:「這也是你們不長進的原因,你只要不斷創新,還怕人家學?」
    除了小癡如此聰穎腦袋以外,誰又敢誑言創新武功?
    這歪理,看來天下只有小癡敢接受,慕容紅亨為了整個家族之聲望和安危,他當然不肯
答應傳授。
    小癡道:「好吧!你不肯傳,我又一定要學,總有一方會得逞,咱們就來較量!我先搜
搜你書房再說!」
    說著已和呂四卦大搬藏書,搜一本,丟一本,翻箱倒櫃,任何有類似武功之籍冊,他們
都不放過,就是搜不到「玄天神功」秘本。
    小癡不得不相信慕容府的「玄天神功」是口傳的。直叫著此事麻煩,已走回慕容紅亭椅
前。
    「老頭,聽說你們『玄天神功』都是口傳?但是我覺得奇怪,要是你不小心翹了,或是
你兒女都沒了,這功夫不就絕傳了?」小癡精明睨眼道:「我想你們一定有留下什麼後步
吧?」
    這可能性相當大,然而慕容紅亭仍矢口否認。
    小癡仍笑口常開,頻頻點頭:「反應還算正常,不過我既然來了,總不能空手而回,我
會教你說實話的!」
    慕容紅亭冷道:「你想逼供?」
    「唉呀!我心腸還是很好的,除了壞人以外,我是不殺人的!你放心,我另有秘招。」
小癡笑得很神秘。
    慕容紅亭見他賊頭賊腦,也著實擔心,問道:「你到底要用何種方法?」
    「攝心術,你聽過沒有?」
    慕容紅亭軟綿綿身軀,此時也禁不住的抽動,詫然道:「你也會攝心術?『攝心魔女』
與你有何關係?」
    小癡呵呵笑道:「她是我娘,你滿意了吧?」
    慕容紅亭霎時如抽了筋,簡直不敢相信這是事實。
    「你等等,我馬上來替你攝心!」
    小癡瀟灑的走向呂四卦,細聲道:「上次在黑無山偷來那塊布,還在吧?」
    呂四卦尷尬道:「在……在腳……」
    他已蹲下身,從兩腳短靴中,各抽出兩條發黃的綁腿布,一股味沖了起來。
    小癡瞪他一眼:「好小子,你倒真會廢物利用?攝心魔女的肚兜,你也敢亂用?還撕成
兩半?」
    罵歸罵,他還是抓過兩年前,冒了千辛萬苦,才從攝心魔女身上偷來的「攝心咒」。
    本是朱紅色的布塊已褪成枯黃色,但其中字跡勉強仍看清楚,只是中間一行已被分成兩
半而有所磨損,還得費一番功夫揣摩。
    小癡見及此,登時摑了呂四卦一響頭,罵道:「你裹腿肚沒關係,還想改造咒語?要是
念不出,小心我斃了你!」
    呂四卦乾笑道:「純屬意外,你多費點神,時間不多了……」
    「就是時間不多,我才擔心攝不了他的心!」
    小癡再瞪他兩眼,眼看天就要亮了。不敢再耽擱,轉身走回慕容紅亭身前,得意道:
「老頭,你忍著點,馬上你就會魂遊太虛,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連你最臉紅,最暗戀的夢
中情人,我想你都會說得很痛快吧!」
    慕容紅亭更是心急,然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首先,先瞧瞧攝心圖……」
    小癡將布塊合併,正面畫有如八卦又如年輪之圖,他正晃著。
    慕容紅亭低頭閉眼,不敢正視。
    呂四卦立時走向椅後,雙手抓住其腦袋,並撐開他眼皮,呵呵笑道:「來,我幫你魂遊
太虛。」
    可憐一代武林豪傑,此時竟一點力道也無,任人如布偶般擺佈,這觔斗實栽到家了。
    不得已,他只好盡量靜下心來和邪術相抗。
    小癡則邊晃圖邊唸咒,真像那麼回事。
    慕容紅亭但覺圖案似在旋動,引勾著自己思緒也飄飛於九霄雲層,陣陣幻想已生,思緒
不停的轉著,眼睛漸漸沉重、模糊。
    小癡也筋著晃著,起初還好,念至一半,已覺兩眼昏花,不禁偷瞄慕容紅亭,見他比自
已還慘,已竊喜咒語生效。晃動速度已放緩。
    下面問題又來了,拆開的字,又有了磨損,一時也接不下去,只好以吱唔細聲帶過,再
瞧瞧慕容紅亭,似更加沉迷,倒也放心不少。接下來就念的順暢多了,也大聲多了。
    咒語念完,慕容紅亭已兩眼發直,憨然坐於椅上,似如木偶。
    呂四卦已鬆手,竊笑道:「真像白癡!」
    小癡立時瞪他一眼,因為這「白癡」甚是礙耳。
    呂四卦乾笑道:「不不不!我不是指你……時間不多,快問吧……」
    時間不多,小癡只好辦正事要緊,再瞪他一眼,才轉向慕容紅亭,那股興奮,真叫人以
為他中了大獎。
    他已細聲發問:「你是誰?」
    「慕容紅亭……」
    「嗯--成了!」小癡激動的瞧向呂四卦,第一次攝心就有如此成果,實讓他倆瘋狂不已。
    呂四卦也湊上來,猛問生辰八字。
    慕容此時如同白癡,當真有問有答。
    兩人早已忘了要先問武功心法,反而問些奇奇怪怪題目。
    小癡問道:「你在暗戀誰?」
    「……王母娘娘……」
    「哇喔!」小癡瞪大眼睛,瞧向呂四卦,激動道:「這老頭竟然談戀愛談到神仙頭上
了?簡直無法無天。」
    呂四卦呵呵笑道:「不知王母娘娘答應他的求婚沒有?」
    他已如此問出口。
    慕容紅亭問答:「不敢求婚。」
    「怕什麼,下次我替你求好了!」小癡興高采烈的又問:「你最恨誰?」
    「白小癡……」
    小癡愕然:「我?你有沒有搞錯?」
    「……沒有……」
    小癡仍是笑嘻嘻:「娘的!才見面不到幾個更次,我就變成你最痛恨的人了?也罷!人
心不古,世事無常,我認了就是!」
    呂四卦問:「你有幾個小老婆?」
    「……」慕容紅亨沒回答。
    小癡追問:「怎麼?是沒有,還是不敢講?」
    「我……還在數……」
    「哇喔?」
    小癡和呂四卦瞪大眼睛,那股興奮和不敢相信神情,真叫人以為他倆發了瘋。
    小癡裝成望塵莫及樣,嘖嘖有言:「這還得了,還在數?」
    呂四卦讚歎道:「看樣子千百個是跑不了。」
    「真是老色鬼!」小癡想了想又笑起來。他又問:「那你的兒女更數不清嘍?」
    「遍天下!」
    「哇喔!」小癡瞪大眼睛,瞄向呂四卦,鬼心思又起:「包不包括呂四卦?」
    「包括。」
    「呀--」小癡抖捏雙手,瞧向呂四卦:「聽見沒有,你是他私生子耶!不知是第幾個?」
    呂四卦正想反駁。
    慕容紅亭突然笑出聲音:「也包括白小癡。」
    這一笑,登時又使小癡和呂四卦傻了眼。
    慕容紅亭哪來被迷了心,攝了魂?兩眼溜丟轉著,氣色比以前好多了。
    他根本沒被攝心,方才全是裝的,本想以此瞞過小癡有關武功之事,誰知小癡問的竟會
是這些讓人發笑的問題逼得他再也裝不下去,以至於露了形跡。
    小癡苦笑不已,本以為在耍別人,誰知竟被別人從頭耍到尾,這糗可出大了。斥笑道:
「真他媽的攝人不成反攝己!」
    呂四卦亦是哭笑不得,好端端,竟會當上人傢俬生子?
    小癡自嘲的笑了兩聲,已瞧向慕容紅亭,道:「老頭,你也滿看得開嘛!」
    慕容紅亭含笑道:「筋你學的。」
    「沒想到我的攝心術那麼糟……」
    「也許『攝心魔女』不是你娘的原因吧!」
    小癡望著手中咒語,實是有點不甘心,分明是有效,為何會變成如此?
    「呂四卦抓住他,再來一遍!」
    小癡不信邪的晃起攝心圖,非得將他迷倒不可。
    呂四卦亦甚不服輪,再次抓起慕容紅亭頭額。
    「不用了,我自己來!」
    慕容紅亭有了前次經驗,已然胸有成竹接受挑戰,存心讓小癡捨去學習神功之念頭。
    呂四卦已鬆手。慕容紅亭則靜目注視小癡,當真以己之力和小癡鬥法。
    圖案仍令他昏眩,但小癡咒語一斷,他馬上斂起心神,倒也能抵擋攝心術。
    小癡晃得手酸,仍不見效果,念得更急:「魂歸來兮,魄出竅,神歸來兮,靈出關,呀
呢摩拉西嘿哪……」
    愈念愈大聲,心情愈激動,實是嚥不下這口氣,突地雙手猛往慕容紅亭脖子掐去,猛抖
著。
    「你為什麼不昏迷--為什麼?可惡!可惡……」
    雙手猛抖,掐得慕容紅亭老臉通紅,舌頭外吐,就快斷了氣。
    「為什麼?為什麼,還不快昏迷--」
    激動之餘,他掐得更緊。
    呂四卦見狀,暗道一聲「慘了」,馬上拾起木棒交予小癡,道:「迷魂棒在此,用此催
眠更快!」
    小癡接過手,猛然敲往慕容紅亭頭顱,「卡」的脆響,他果然昏迷了。
    小癡激動心情就此才平靜下來,噓口氣,抹去額頭汗珠,憨然一笑:「缺了一樣東西,
還真不好意思……」
    呂四卦見他心情已靜,也放心不少,道:「這次攝得很徹底,他再也裝不了。」
    小癡摸摸木棒,自我解嘲道:「我終於明白,這種催眠是最有效的一種,縱使有點副作
用(長瘤)……」
    呂四卦道:「怎麼辦,現在要問他,說不定也要自己催眠。」
    小癡自嘲笑了幾聲,道:「反正也耗上了,咱們先把他藏起來,今晚再問個清楚。」
    呂四卦道:「也好,要藏在何處?」
    「這倒是個問題……」小癡稍加沉思,道:「反正也不容易抬走,就藏在花園那棵榕樹
好了。」
    兩人不再耽擱,趁天仍黑漆未亮,扛著慕容紅亭,一堆一拉,潛出窗外庭園,再爬上盤
根錯節,枝葉茂密的榕樹,三兩下已將他捆於隱密處,還封了他嘴巴。
    若非專心注意此樹,任誰也未想到樹上會藏有人。
    一切就緒,兩人已若無其事走回「香香居」,有了一身奴僕裝,在俠義自居的慕容府倒
也能暢行無阻。
    《第一集完待續》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54:54

第一章 冤家路窄
    第二天,天方亮,府中已傳言有此一招厲害的「達摩竄月」招式將在慕容府出現。
    這是小癡所傳,他想老的已被逮,這些嘍囉又算什麼?存心好好表現一番,以顯出自己
武功了得。
    很快已近午時。
    小癡和呂四卦已大搖大擺來到「邀月居」。
    慕容殘雪換上一套紫青勁裝,更顯英氣蓬勃,看樣子亦是有備而來。
    他已在樓閣準備好酒菜,親自招待小癡和呂四卦。
    方形竹建樓閣,四面通風,在炎夏裡,仍充滿涼意,最是飲酒住居。慕容殘雪對自己品
味一向甚有信心。
    小癡和呂四卦已迎面走入樓閣,似笑非笑的說:「老兄,想出破解之法了沒有?」
    「還沒……這招太過玄奧了……兩位請坐,咱們先暢飲幾杯如何?」慕容殘雪道:「待
會兒家父將親自來此向你討教幾招,想必會有結果才是。」
    小癡含有捉狎意味:「老爺能來嗎?」
    呂四卦嘲惹說道:「聽說他昨晚睡得很甜?」
    慕容殘雪道:「也許吧?不過昨夜在下已將此招告知家父,他老人家已答應前來,該不
會有所差錯才是,坐,咱們坐著聊。」
    兩人也著實不客氣,各坐一角,攬酒就喝。
    小癡嘲逗道:「令尊有沒有爬樹的習慣?」
    這問題實太過於突兀,慕容殘雪那知其中奧妙,憨楞的乾笑,不知如何回答才好:
「這……這……」
    小癡見他如此模樣,笑得更是可以,道:「聽說爬樹可以延年益壽,是現在最流行的運
動,我想令尊如此健康,想必與此運動有關吧?」
    慕容殘雪暗笑道:「大概吧……」
    呂四卦道:「老兄你若想學,我可以幫忙,很容易的!」
    「這……」一向木訥的慕容殘雪,此時更為之結舌,半晌說不出說來。
    爬樹還可延年益壽?卓絕輕功的人,爬樹還要人教?
    小癡道:「別急!爬樹姿勢有很多種,所以人的壽命也有長短,尤其是背向著樹的,生
命最長。」
    「背向著樹?」
    這怎麼爬了慕容殘雪愕楞著,他當然想不通背靠著樹要如何爬了。
    小癡笑的更邪:「不急,不急,問問你爹就知道了,若想更進一層樓,我再教你。」
    好奇心使然,慕容殘雪亦有意嘗試,滿口答應,道謝。
    用箸挾菜,太過麻煩,小癡已抓起一片烤燒粉鴨,咀嚼有聲,轉為正題:「其實我那招
也不儘是難以化解,你可知我為何光找慕容世家,而不去找別人切磋?」
    慕容殘雪當然不知:「為什麼?」
    小癡已道:「理由很簡單,聽我師父『無無老和尚』說,只有你們慕容府的『玄天神
功』可以化開此招威力。所以才來此印證一番。」
    「有這種事?」慕容殘雪茫然不解。
    小癡道:「這當然,否則我何必費那麼大的勁來找你?」
    慕容殘雪想了想,反而轉為高興,終究自家武功仍能克制此招。
    他笑道:「待會兒家父來時,想必就有了結果。一
    一說及慕容紅亭,小癡就洩氣,道:「你就不會先解解看嗎?」
    慕容殘雪苦笑道:「不瞞你說,從昨晚到現在,我一直在解此招,可惜仍是力不從心。」
    小癡道:「我可以指點你如何解,來,試試看,你先將運功勁道路線告訴我,我再引你
勁道破此招。」
    說著就想拉他步出樓閣。
    「這……:這……」慕容殘雪面有難色。
    「怕什麼?只是運功勁道,又不是心法,說了,別人也練不成你家神功,走!好好表現
給你爹看!」
    兩人拖拉著,慕容殘雪不知如何拒絕,已被拉出樓閣。
    「小兄弟你不能再等一會兒麼?」
    「唉啊!練功如救火,怎能等?何況你爹爬樹爬上了癮,何時才會來此,怎能肯定。走
啦!先練再說。」
    三人前前後後,踩著十數階竹製樓梯,那股韻律的彈晃,直如乘風駕舟,又柔又舒適。
    小癡眼見詭計就將得逞,笑得合不了口,跨樓梯都用雙足如兔兒般蹦跳:「爽啊!爽
啊!此招一解,還有何好擔心的?」
    「小兄弟……一定要現在嗎?」
    「當然!時間過久,招式會冷的,結了冰,要解就難嘍!」小癡意氣風發的叫著。
    突地,小徑道已奔來一位青衣女孩。
    「哥!你那招『達摩竄月』是誰教的?」
    這不是為紛爭「水晶蟾蜍」的凶女孩,是誰?
    小癡兩眼似打了結,真叫:「媽呀,怎麼又是她?這下真的要解就難嘍!」
    放掉慕容殘雪,和呂四卦甩頭就跑。慕容玉人乍見小癡,亦是楞著了,但又見兩人逃
跑,更能確定就是白小癡,登時追上,叱叫道:「大白癡,你竟敢跑到我家來?看你往那裡
跑?」
    慕容殘雪已楞在當場,不明就裡,是怎麼回事。
    小癡轉回樓閣,已無退路,直叫苦也,又想折回樓梯口,豈知慕容玉人已凌空飛掠而
至。不得已,苦笑道:「看來只得用『一炮沖天』了!」
    抓起呂四卦已猛力蹬足,咻然一響,已飛身而起,衝向天空,動作甚為乾淨俐落。
    慕容玉人見他已逃開樓閣,登時轉向慕容殘雪,叫道:「哥你在幹嘛?你不知道我在捉
他?活楞在此,活似個木頭人!」
    「他……他們……」
    「他們是壞蛋,偷走了我的水晶蟾蜍!」
    「他們……他們不是少林弟子?」
    「是才怪?那小的就是騙盡天下的「聰明白癡』,那大棵呆就是『無毛呂四卦』!那來
的少林弟子!」
    話聲中,小癡和呂四卦已因不懂輕身術而摔落遠方竹林。兩人呃呃痛叫不已。
    呂四卦抱怨道:「小癡你什麼意思了要耍『一炮沖天』也不經過我同意?」
    小癡叫道:「情急之下,我那來得及通知你?」
    呂四卦叫道:「事情那有嚴重到這種地步?」
    兩人跌得夠疼,已吵了起來。
    小癡瞪眼道:「我要是不抓你,你早就在樓閣上被恰查某逮著了。」
    呂四卦叫道:「被她逮著也沒有現在嚴重!呃……好痛……」他按著腰背,直叫痛,又
罵道:「最可惡的是,你為什麼要下來時,把我墊在下面?」
    小癡想笑,又憋住,叫道:「是你自己太重,先掉下來,那是正常!」
    呂四卦不服氣,已按向小癡:「你胡說!分明你是在利用我的肉體!」
    「就算是,那也怪不了我,我是秉著物盡其用的原則……」
    「可惡!」
    「放手啊-」
    兩人竟然忘了身在險境,開始扭打。
    慕容玉人見狀,登時有了笑意,叫道:「哥!還不快幫忙捉住他!」
    慕容殘雪稍猶豫,仍隨她掠下樓閣追向兩人。慕容玉人怎可讓可惡傢伙走脫,輕功盡
展,猛掠即近。
    小癡突覺來人逼近,急叫道:「呂四卦快逃!他們來了啊--」推開呂四卦拔腿即逃。
    呂四卦叫道:「反正她找的是你,和我不相干!不過,你我的帳仍得算!」搶前又揪住
小癡肩衫不放。
    「你什麼意思?」小癡叫道:「要是我被逮去,你也有份,別忘了她爹是被你綁在樹上
的!」
    呂四卦霎有所悟,放掉小癡:「下次再筋你算!」
    兩人不再扭打,急忙往竹林深處鑽。
    慕容玉人見兩人又逃,然仍差十餘丈恐追人不易,情急中立時大喝:「來人啊-有刺客-

    音沖雲霄,震驚全府。
    四面八方霎時迥響,急促腳步聲節節逼近,宛若山洪暴發般湧向竹林方向。大群人已圍
捕過去。
    小癡、呂四卦暗自叫苦,這次不死也得脫層皮。方掠過竹林外牆,突見人影幢幢,刀劍
如海,又被逼了回來。
    這一耽擱,慕容玉人和殘雪已追至。
    慕容玉人放緩腳步,得意道:「看你這次往那裡逃?」
    小癡此時就如一群鯊魚中的獵物,想逃,還得一番掙扎。
    經驗告訴他-先下手為強,一個大喝,身形暴飛而起,已旋轉如輪的衝向慕容玉人,心
想先拿下她,一樣能脫身。
    慕容玉人冷邪一笑,擺出架勢,準備硬碰硬,喝道:「我不逃,我要嘗嘗你這招「達摩
竄月』是啥滋味!」
    慕容殘雪見狀,焦急喝道:「妹妹快躲,硬接不得!」
    不說還好,說了倒使慕容玉人賭起氣來,叫聲:「我偏不信」,已然出招迎向小癡,一
把短劍要得光芒四燦,嘯風刮得讓人遍體生寒。
    慕容殘雪對此招印象已根深蒂固,深怕玉人有所損傷,抽起長劍,亦然斜竄而上,希望
能合二人之力,接下此招。
    三人身形飛掠,在空中聚成一點,就快撞成一堆。
    小癡眼見兩人硬是被嚇不著,硬逼而來,自己招式砍竹子還可以,若用來對敵,莫說功
力不能,那能去迎擊那三尺利刃?
    勢成騎虎,他又手無寸鐵,如何能招架兩把利刃疾貫而至?
    情急下,他竟然「我呸」的一聲似有口水已吐向慕容玉人,心想成與不成,全看此著了。
    果然,呸聲方出,慕容玉人登時驚駭尖叫,她乃潔淨之人,豈知對方鬧骯髒,一個惡
心,顧不得再傷人,疾往左邊閃了過去。
    小癡此時已癡癡笑起:「女人就是女人,禁不住呸的!」嘴巴張了張,又想呸它幾口才
甘心。
    風涼話雖說個不停,他可沒忘記還有慕容殘雪,當下避過正鋒,已和他對上。
    慕容殘雪似覺得以長劍對付手無寸鐵,且又比自己小許多之人,有點過份,已然撤去長
劍威力,改以左掌迎敵。
    雙方各對一掌,破的一響,出乎慕容殘雪預料之外,小癡竟然不堪一擊?
    連跌帶撞,小癡又滾退數步,撞得天昏地暗,不知身在何方。
    呂四卦見狀,霎時快步奔來,抓起其右手,就想逃竄。
    然而府中高手已快速欺身而上,刀劍齊往兩人指去,何來退路了數路人馬圍撲過來,已
將兩人困住。
    冰冷冷刀鋒架在脖子上,小癡也醒了不少,暗自苦笑不已:「似乎這種事,三兩天就得
來一次……」
    呂四卦歎道:「不是三兩天,而是天天!」
    「誰說的!」小癡截口道:「昨天我們不是這個樣子的!」
    呂四卦歎道:「昨天是今天的延績,而且我真後悔昨天做了那件事,現在才不能脫身。
筋著你,不知何時才能翻身?」
    小癡乾笑道:「就快了!」
    此時慕容玉人已怒氣填膺的走過來,怒道:「大白癡你下流、無恥、骯髒、齷齪,竟敢
用口水吐人家,你有家教沒有?」
    小癡自得笑著:「對付你,用『呸』就可以,我何必多費勁呢?」
    其實當時情急萬分,為了自救,權沖之下,他也管不那麼多,雖有點鄙俗,但也不失機
智。
    「你……」
    小癡又截口奚落道:「聽清楚點,我是說用「呸』就可以,不必費那麼大的勁吐口水!
神經病「呵呵……」
    「你……」慕容玉人聽道:「你明明有吐口水!」
    「在那裡啊?」小癡悠哉道:「你有這個資格嗎?能讓我看上而吐他口水的人,天下找
不到幾個呢!」
    慕容玉人嫩臉已紅,登時回想方才情景,再看看衣衫,那有水漬?分明是上了當,小癡
根本只是虛張聲勢,不楚老羞成怒:「用呸的也不行。」
    小癡無奈道:「那我也沒辦法了,你看著辦吧?」負手而立,落落大力,哪像是個囚犯。
    慕容玉人短劍一揮,直指小癡咽喉,捉弄冷笑道:「我要把你的血放光,再將你皮骨烤
成肉乾,磨成粉末配藥。」
    小癡和呂四卦相視一眼,突然笑出口:「好狠啊!」
    慕容玉人冷叱道:「你們別不信,我說得到做得到。」
    刀鋒已抖,準備給予小癡一點教訓。
    慕容殘雪急忙阻止:「二妹不可如此!」
    「哥!他偷了我的水晶蟾蜍,我非要回不可!」
    小癡幸災樂禍道:「少吹了,明明是它自己鑽進我嘴巴,說的那麼嚴重了若真還有,我
倒想送給你,讓你拉上三天,還當它什麼寶貝?」
    「你才胡說!若不是你,蟾蜍怎會作怪呢?」慕容玉人氣不過,短劍已劃破小癡咽喉肌
膚。
    那血,竟也似淡紅得快要透明。
    慕容殘雪急道:「二妹不得魯莽,爹要見他,你傷了他,小心爹的責罪。」為怕事情生
變已攬劫過來。
    天不怕地不怕的慕容玉人,就只怕她爹一人,乍聞之下,已收歛不少,短劍已收回,噸
嘴道:「可是他真的是很可惡,他是江湖中最大的無賴,最大的騙子!他一定是來騙我們家
的武功的。」
    小癡呵呵笑道:「別說的那麼難聽,是『切磋』,那來的騙?」
    慕容殘雪若有所失,本以為找到了可暢談的知己,誰知小癡竟會是別有用心?實是欲說
無言。
    慕容玉人愕然道:「哥,你都把武功教給他了?這還得了,慕容家武學若被他學去,恐
將毀在他手中!」
    慕容殘雪道:「沒有……還有神功心法沒教……」
    慕容玉人暗道好險,稍稍噓氣,然瞧及小癡得意狀,突又上火,咬牙切齒道:「大白
癡,我要廢了你!」
    小癡道:「廢了我也沒用,我照樣能傳出去;老實說,天下也不只你們慕容一家的武功
在我手中,我用『切磋」方法換來,算是對你們客氣了,有的人送了武功,還叫我大爺呢!」
    「你……」慕容玉人氣得混身發抖。實想一劍捅死他,然而卡在父親身上,手中利劍老
是捅不下去。
    慕容殘雪歎息道:「二妺,一切等爹來再說吧!」
    說到他爹,小癡和呂四卦已忍不住呵呵笑起,全然不把安危放在心上。
    慕容玉人見小癡如此奸黠笑意,已起疑,遂問:「爹出門了?」
    「沒有,他還答應我,要過來「邀月閣』一趟。」慕容殘雪想及此,不禁也疑惑往回張
望:「奇怪,爹明明說是午時要來,可是現已過了兩刻鐘……何況又發生此事……」
    慕容玉人霎有所覺,逼向小癡:「你見過我爹了?」
    小癡道:「見過呢……又好像沒見過,有點清楚又不甚清楚,不知你爹有幾位?」
    「他人在那裡?」慕容玉人怨斥:「我爹就是我爹!」
    小癡裝傻道:「你說的是那一位?」
    「你……」慕容玉人舉掌已摑向小癡。
    小癡急忙叫道:「我天天砍柴、送飯,見的人太多了,你要我如何去分辨?你爹的臉上
又沒寫著「你爹』兩字?」
    慕容玉人嗔喝可惡,一巴掌打去,小癡唉呃悶叫,不敢多言,慕容玉人睜目瞪眼,突轉
向護衛:「把他捆起來,押到「怡心園』!」
    護衛立時照辦,裹綁兩人已帶往慕容紅亭住處。
    小癡、呂四卦暗自叫苦,事情再也難以隱瞞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55:33

第二章 惑女衷情
    書房依舊混亂一片,當然也找不到慕容紅亭。
    慕容家族這才感到事態嚴重,已命令全府弟子搜索四處,以及方圓廿里,希望有個結果。
    慕容殘雪已不再對小癡有所感情,冷道:「白小癡,我希望你能說出一個理由,家父現
在何處?」
    小癡但覺慕容紅亭下落仍未被發現,倒也落個輕鬆,從容道:「你爹是個高來高去的高
手,我那可能知道他去了那裡?多用腦筋想想,別冤枉好人,何況以你爹如此一局強武功,
我又能對他如何?」
    「我不信!」慕容玉人拾起那枝粗糙有如手臂之木棒,逼問道:「我爹分明是被這木棒
敲昏的……」
    小癡和呂四卦突然暴笑出口,連押著兩人之四名護衛也竊笑幾聲。
    一代高手會被如此笨重的木棒打昏?傳出武林可就要鬧笑話了。
    「笑什麼?」慕容玉人瞋道:「別人我可以不信,你這小白癡幹的事,那件不是胡作非
為,呵呵……」
    說著說著,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來。不禁轉過頭,臉也紅通通的。
    小癡更形得意:「你好像很贊成我敲你爹的樣子?」
    慕容玉人強忍笑意,立時又斥叫:「你少得意,一定是你用了卑鄙手法,這木棒分明是
在柴房拿的,由不得你狡賴。」
    小癡道:「這麼說,我倒想問問你,我如何去暗算你爹這號天下第一大人物?憑著一根
木棒就能解決一切嗎?」
    慕容殘雪亦覺得這十分不可能,道:「二妹,說不定真有他人,你看書房亂成這個樣
子,想必不是他一人所能辦到……」
    慕容玉人叫道:「他們不是一人,而是兩人!除了他們還會有誰?說不定那天晚上闖入
大姊花園的也是他們兩人!」
    小癡自得道:「人說捉賊捉贓,你要陷害我,也得有個證據吧?」
    慕容玉人道:「這木棒就是證據!」
    小癡道:「如果你要這木棒,我可以多搬幾支給你,我看你還是想想你爹追敵人去了,
這樣比較實際些。」
    慕容玉人聞及此,也想及自己爹爹不至於如此不濟,連一點跡象都沒有,就被小癡給撂
了,不禁把思緒移到另一處,轉向殘雪,問道:「爹可能去了那裡?他一向甚少不告而別。」
    「我也在想……」慕容殘雪悵然回笞。
    小癡暗自好笑:「去了那裡了去練身體了!」
    瞄向呂四卦,兩人會心而笑,有意無意的再瞄向窗外那棵濃密榕樹。想窺瞧那強練身子
傢伙,現在不知練得如何了?
    不瞧還好,這一瞧,小癡已笑不出來,再次凝目望去,茂密枝葉遮隱的枝幹,竟然垂掛
著那條捆綁慕容紅亭的淡白窗簾碎布。
    布條隨風淡擺,在葉林中閃閃忽忽,就像斷了尾的風箏。慕容紅亭還在麼?
    小癡見狀已尖叫:「啊--槽了!」
    眾人被嚇個正著,齊往小癡望去。
    慕容玉人嗔道:「你再亂叫……」
    小癡急道:「快!快看看那棵榕樹,你爹是否還在爬樹?如果不在那兒,一切可就麻煩
大啦?」
    「爬樹?」慕容玉人不解:「我爹怎會爬樹?」
    小癡急叫:「快去啊!遲了就來不及了!」
    慕容玉人登時掠窗而出,燕子三抄水,美妙的掠向榕樹。
    只剩破碎簾布條,那來的慕容紅亭?
    慕容紅亭去了那裡?是自己掙脫,還是被擄走?
    慕容玉人猝見布條,亦覺不對,立時抄起布條,倒掠地面。
    她已發現此為簾布所撕扯而成,當下轉向小癡,瞋道:「你把我爹怎麼了?」
    小癡情急之下已奔出長廊。眾人也筋出。小癡詫然不解,明明已將慕容紅亭綁在樹上,
怎不見了?是他自己走脫,還是?……看來已節外生枝的失蹤,實是癟透了心,一時也不知
該如何應付。
    慕容玉人追前,又逼問:「是不是你把我爹綁在樹上?我爹呢?」
    小癡已知無法隱瞞,無奈的乾笑著,道;「我是想教他爬樹的方法,誰知他爬上了癮,
再爬就不見了。」
    「爬樹?」慕容玉人不解。
    小癡笑了笑,解釋道:「是一種延年益壽的秘密運動。爬的越高,活的越久,從來沒人
失敗過!」
    「你……我要殺了你,替爹報仇--」
    慕容玉人悲切之下又遭戲耍,已是怒火功心,短劍一抖,已往小癡刺去。
    「站住!」小癡慕然大喝,先聲奪人的筋前一步,喝道:「你殺,你殺,殺了就永遠甭
想見你老爹!」
    慕容玉人已衝至一半,硬生生給收了回來,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猛咬玉牙,轉向護
衛:「押下去,給我拷打!」
    「是!」護衛拱手,已押著小癡、呂四卦離去。
    小癡冷笑道:「打也沒用,你最好弄點好酒來,說不定俺一醉了,什麼都告訴你呢!」
    呂四卦意氣昂揚道:「咱是吃軟不吃硬,打死了最好!省得你爹又回來爬樹。然後一路
爬到天庭!」
    兩人被拖著走,仍不停轉頭回來奚落慕容玉人。
    慕容殘雪可不願將人給拷死了:「先押下去,若再找不到老爺再審問。我不希望事情越
弄越複雜!」
    護衛應「是」,已拖著兩人離去。
    慕容玉人不服道:「哥!爹明明是他們兩捉去,你還猶豫什麼?」
    慕容殘雪歎道:「事關重大,我們不得不謹慎,為今之計,該先搜尋方圓百里,並把娘
給請回來,一味漫無目的亂闖,反而不好。」
    慕容玉人狠上心頭,嗔道:「等爹找到了,我非剝他的皮不可!從來沒見過如此可惡狡
猾之人!」
    兩人深慮父親安危,未敢怠慢,立時召集人手,四處察探。
    地牢裡。
    清冷陰濕,透著一股霉腐和鐵銹味。
    小癡和呂四卦此時已被綁於石壁扣環上,雙手、雙腳張開,成個「大」字。其左右各置
了許多長鞭、鐵鉗、火爐……等拷刑用具。
    這是刑房,不是牢房。
    已近三更,夜色昏暗,牢中除了左右牆上兩盞淡青就快奄奄一息之油燈外,可說死氣沉
沉。
    連小癡和呂四卦都低著頭,似已受嚴刑而不支昏倒般,不曾動過半分。
    其實他倆一黠也無遭及皮肉之苦,只是太累了,先睡上一覺再說。
    此時此景能如此舒服熟睡的人,實也不多見。
    從被捉進來一直到三更,從未醒過,熟睡得直叫人嫉妒。
    驀然-
    白影一閃,修長嬌軀無聲無息飄落地面,如花似玉臉容現出一份淡淡喜悅。
    慕容可人已輕巧的走向小癡,明亮眼眸閃著遲疑,猶豫和悸動,她不知來此是否對的,
她只是心頭兒放不下。自前晚無心的退怯一步,造成了小癡卑下的陰影,她一直無法抹平心
情波濤,她認為自己不該如此傷害一個人,為了彌補小癡的創傷,所以她來了。
    她叫醒小癡:「白小癡」,聲音輕柔而悅耳,她也不知自己為何會叫出這充滿母性慈祥
的聲音。
    小癡糊中已醒過來,突見慕容可人,亦頗感吃驚:「是你?!自以為了不起又清高的家
伙!」
    慕容可人不甚自在的頷首:「是我……」
    小癡對前夜之事,仍未忘懷,冷道:「你來幹什麼?看我出醜?看我得到了報應?」
    慕容可人急道:「不是……」
    小癡道:「不是就走吧!我實在看不過你這千金大小姐,什麼千嬌百媚,回眸一笑,你
不覺得這很做作?」
    「可是我……」
    「你又如何,孤芳自賞?自比天高?不錯,你高貴、漂亮,但不必自抬身價,要不是你
娘把你生得好,你仍然筋我一樣是野孩子,剝了芋頭就啃,抓了魚乾就吃,你又有何好拽
的?」
    慕容可人被說的一肚子委曲,一心想來此彌補以前所犯的過失,誰知小癡卻口不饒人,
說得她一無是處,實讓她難過,從來不紅的眼眶,現在也紅了。
    小癡似要看她難過,心情才會好過些,已嘲惹的笑了起來……
    「我就是這副德行,你我是兩個世界的人,也沒什麼好談的,你快走吧,否則我又忍不
住要嘮叨了。」
    慕容可人忍住淚水,強自鎮定,雙手捏得緊緊,終於說出想說的話;「不管你對我有何
偏見,我還是要說,我並沒輕視你。」
    小癡冷道:「沒輕視我?那當時我只那麼靠近你一點點,你何必像見鬼一樣的逃開?」
    慕容可人似乎為了道歉而來,所以她很能忍,態度也從容多了,微微歎道:
    「這就是我今晚要來向你道歉之處,希望你能瞭解,我從小處在這種環境,而且又沒碰
過那種事……下次一定不會再有了……」
    一聞及美人親自下牢是為了道歉,小癡心情也好了泰半,已淡淡笑起:「看樣子你還是
真心的?」
    慕容可人幽幽道:「其實我並不是你所想像的那種人……」
    「那種人?裝模作樣的人?」小癡道。
    慕容可人微微頷首,臉頰已現紅雲。
    小癡頻頻點頭道:「你來了,我就相信,其實我也有錯,人嘛!總是有許多不同,富貴
的人有故作高貴,也有老老實實的,窮人有骯骯髒髒,也有像我一樣窮雖窮,倒也才高八
鬥,很有氣質的!如果我先說明這點,你就不會閃我了,對不對?」
    看來天下只有他敢如此大言不慚,外加流里流氣。
    慕容可人輕笑著,沒有回答。
    小癡又道:「其實你也時常作夢,像古代的富家千金碰上很有學問氣質的窮書生,然後
筋他私訂終生,然後過著神仙般的生活。所說窮與富你並不在乎,就是要有「氣質」對不
對?」
    他強調「氣質」,身形亦晃了晃,然後拽樣的笑著,還真以為自己甚有這玩意兒。
    慕容可人稍困窘。不知如何回答,似乎心事已被說中。
    小癡欲足了樣,突又洩了氣:「你的心和其她女孩的心差不多,很容易瞭解,只是我仍
差你心目中的白馬王子一大截,流里流氣,衣衫不整,自作聰明,我看我們兩個注定是無
緣!」
    慕容可人突然道:「你很聰穎,才思過人,也知道如何美化自己心靈,你可以改呀!」
    「怎麼改了吟詩弄月?寒月撫琴?」小癡道;「算了吧!人哪,活在這世上,有時候是
身不由己,我可以搞那些,可是我就是不信邪,我白小癡會永遠混不出名堂?我非練成天下
第一絕武功不可,現在你該相信我很俗了吧?」
    「有一點……」慕容可人稍歎息:「不過你實在太聰明……這樣的人並不多,你應該會
成功的。」
    小癡哧哧笑著:「隨你怎麼說,談了這麼多,你對我有「意思」嗎?」
    慕容可人嫣然一笑:「你當真想筋我做朋友?」
    小癡道:「什麼做朋友了是娶你當老婆,做朋友多累啊?」
    慕容可人笑道:「你這人果真天不怕地不怕,你白天已把我爹綁起來,得罪了慕容府,
現在還敢說這種話?要娶慕容家女孩,在武林可是頂大事情一件,何況你又得罪了我爹。」
    小癡道:「唉呀!這是兩碼事,怎能混為一談?」
    慕容可人明眸微軒,嬌笑道:「你是真心的?還是為了慕容世家的武功?」
    小癡急忙道:「當然是真的,像你這麼漂亮的女孩,不動心的男人並不多。」
    慕容可人道:「你只欣賞我的漂亮?」
    「目前為止是如此。」小癡笑的甚邪:「不過我會慢慢再發現你其它優點,當然你也可
以自動告訴我。」
    慕容可人道:「你可知道追求我的人之中,你是最差的一個?」
    小癡笑的甚有趣:「可是我是最具潛力的新人。」
    慕容可人凝目注視小癡良久,笑容已漸漸僵住,突然長歎,道:
    「白小癡你果然絕頂聰明,心思無人能及,你就不說些真話嗎?我答應放你走就是。」
    小癡登時笑容也但住:「你……你猜到了?」
    慕容可人悵然點頭。
    小癡說了一大堆「情話」,其目的也只是想搭上慕容可人,以能脫逃,沒想到對方亦非
呆子,一語道破,倒讓他落困窘境。
    小癡笑的甚窘:「至少我已原諒你了。而且……你也不笨……」他問:「你怎麼猜到
的?」
    慕容可人歎道:「從你那首詞,寫進了我心坎,我才發現你早有預謀,因為你根本不是
真心的。」
    小癡乾笑道:「你不也知道我在開你玩笑?」
    慕容可人悵然一笑:「不錯,我知道,可是我真想碰上像這種才思,卻又不像你那麼滑
頭的人,如若你再真誠些,說不定我就答應你了。」
    小癡伸伸舌頭,暗道「好險」,若被她看上,可是麻煩事,他道:「現在你說出來,我
再也沒有機會啦!」
    慕容可人悵然頷首:「不錯,你我性格根本不合,你能給我的只是那首揶揄我的詞曲。」
    小癡默然,不敢說話,他沒想到慕容可人會如此專情,為了一首詞曲而付出了感情,然
而自已卻在愚弄人家。雖然這感情不包含男女之情,卻包含了心靈刻骨相托,仰慕之情。
    慕容可人不一定喜歡小癡,但她卻愛那首「如夢令」,而這詞卻是有人在捉弄她所做
的,無怪乎她要傷心了。
    「挽不回西斜月,嚥不了漫長夜。一曲盡秋歌……葉落蕊殘花謝……癡也,癡也……卻
恨未逢香榭……」
    她充滿感傷的唱著。
    不久,她已問:「你能告訴我末一段是何用意嗎?」
    小癡實也作怪不起來,道:「末一句「癡也,癡也」,明的意思是指對花之癡,對琴之
癡,對月之癡,對人之癡,對它們如此眷戀之癡,下一句則是指未逢知己之恨。」
    停了一下,小癡繼續道:「暗的來說,「癡也』,就是意味著我的「癡』字………本意
來說……是說,和我想逢,你就無恨可悲了。」
    慕容可人那顆心似乎已碎了,茫然的望著小癡,他又怎會弄出這首如此竊人心肺又傷人
肝腦的詞曲呢?
    小癡咋咋舌頭,道:「現在已成了恨事,你就改它一下……「癡也」改成「非也」,合
了平仄的韻譜,就念成「非也,非也,卸恨已逢香榭」,這樣你會好過些……」
    「是麼?……,非也……非也……;:即恨已逢香榭……」慕容可人悵然淒淒道:「你
以為一首好詞曲,說能改就能改麼?……」
    小癡默然道:「那我也沒辦法了……」
    人之用情實難想像,有人偏好古畫,典籍、玩物,甚至可以身相殉,慕容可人的對詩詞
鍾情,直也讓小癡出乎意料。
    沉默一陣,慕容可人深深吸口清氣,平息內心起伏,漸漸恢復正常,才道:「已快三
更,想必我哥哥和妹妹都快回來,你們要走得特別小心,出了此門,往右轉可抵達我住處,
然後你們再從湖中潛出府外,走得越遠越好,以後千萬別再讓妹妹碰上,否則我也保不了你
們了。」
    她已解下小癡手上繩套,悵然一歎,準備離去。
    小癡搓搓手腕,見她要走,已出言喚住:「大小姐……」
    「還有事?」慕容可人回眸凝望小癡,似希冀他能說些什麼。
    小癡干干一笑,道:「我下次不再作詩詞了,這不好玩。」
    慕容可人嫣然一笑,道:「作是可以,只是別再拿人開玩笑就行了。」
    「大丈夫說不作就不作,這是最後一首,是慘痛的教訓!」
    小癡作詩,從來沒這麼痛苦過,如今嘗到了苦頭,想再叫他作,他可興趣趣缺缺了。
    慕容可人道:「這多可惜,天下又少了一位才子……」
    小癡道:「如此才子,不要也罷!不值三個錢!」頓了頓,又道:「叫住你,是想告訴
你,你爹真的不在我手中,我也不知他會好端端的丟了,其中必定有人搞鬼或出了差錯。」
    慕容可人道:「我知道,否則我也不會來了。」
    小癡又道:「還有,多謝救命大恩大德,想來我一定回報。」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56:19

第三章 敵蹤初現
    小癡大歎不值,混個幾天,功夫學個半吊子不說,反倒栽得滿頭包,還得掛個兇手嫌
疑。看來慕容府找不到主人,這筆帳非得算在自家身上不可,直是有口難言,後悔莫及。
    清晨時分,兩人已越過莫干山,抵達西湖區,已臨杭州城附近。
    靜默清雅,林木含綠,飄霧輕飛,靜中傳來幾聲鳥輕鳴,西湖的清晨,不沾一絲塵俗。
    兩人逃至此,心中稍安,已找塊長石板,坐了下來,邊揮著濕汗,邊叫苦。
    小癡苦笑道:「明明好端端的,誰知又出了這種事?」
    呂四卦抱怨道:「沒有一次不是逃著出來的!」
    小癡苦笑:「人嘛!想成大事,吃點苦,也是應該!」
    呂四卦道:「你的苦特別難吃,而且特別多!」
    「所以……所以……我的大事也一定特別大……」小癡乾笑著。
    呂四卦嘲謔道:「當然啦,宰了慕容紅亭,這事要不大都不行,說不定現在全江南都在
通緝我們了。」
    小癡乾笑一陣,道:「大事也等於是小事,小事就等於沒事,人們不是常常說大事化小
事,小事化無事,以有事也等於沒事。」
    「沒事?」呂四卦瞪眼道:「不信你走在大官道上,我就不相信你會沒事?」
    小癡道:「我是說……宰了他們,或被宰了……終究會沒事的……」他乾笑著。
    「被宰也是一件美好經驗!」
    「我可不想要此經驗!」呂四卦再次瞪眼,抱怨的說了幾聲,不再回話,不久想及什
麼,才道:「咱們當真就背著這黑鍋不成?」
    小癡沉吟道:「說也奇怪,明明是綁著他,他又怎會不見呢?……」
    呂四卦道:「你想想看,有何可能,人會不見?」
    懷著希冀心情望著小癡,有了這天下公認第一聰明的人,他總是來不及動腦筋,也不想
動。
    「這個嘛……」小癡故作沉思,突然喜悅猛拍手,恍悟急叫:「我終於想通了。」
    呂四卦期盼急問:「為什麼?」
    「很簡單!」小癡悠然自得,道:「他不是自己走掉,就是被人給抓走!」
    這是那門子答案?
    呂四卦罵道:「廢話!這個不用你說,我也知道!」
    小癡頻頻點頭,道:「那你該知道這答案很正確吧?」
    呂四卦嗔道:「正確也是零分,我看你快要變成低能兒童了。」
    小癡呵呵笑道:「其實最笨和最聰明的人,有時候是相同的;誰要是去猜那種無從猜起
的事,我認為跟猜不出來的低能兒童並無多大差別。」
    「你罵我?」
    「我可沒這麼說!」小癡笑的更捉狎。
    「可惡!」呂四卦一拳已打過去,小癡閃身而起,兩人一追一逃,仍不顧安危已追向城
內。
    杭州城仍在慕容府大勢力範圍內,小癡逃逸之事,老早就傳至此城。
    小癡亦猜出有此可能,避開正道,往小巷鑽,從昨晚至今,也著實餓得發昏。雖避於小
巷,他仍找了家在杭州城頗有名氣之「寶香窩」,準備大吃一頓。
    整條小巷暗漆漆,鋪石地面沾滿了醬黑如陰溝挖出之爛泥巴,踩在上頭似能咬人般「嘖
嘖」的叫著,直透背脊,骯髒就像全身被污泥污滿似的。
    尤其這腥腐味,活似個賣牲肉鋪之走道,衝鼻欲嘔。
    然而那些人似乎不怕此味道,老往此處鑽。
    當然,這都是些巿井小民。自認王公貴族者,倒也不敢親臨,若嘴饞,找個小廝來買,
不就得了。
    「寶香窩」真如窩,矮得快壓著人頭的屋頂,直如乞丐寮,勉強從屋厝再搭出幾尺長竹
編草皮以避雨,不到五坪,已塞了十幾張桌椅,擠得很。
    人擠人,和著姻燻熱氣,吵得熱騰騰,實讓人想不及此是清晨時刻。
    小癡和呂四卦已湊熱鬧的擠向人群。
    他倆終於發現「落湯雞」也有好處--不必擠。
    兩人一晃至人群,眾人已自動退開,十餘張桌子,任他們愛選那張就坐那張,倒也威風
凜凜。
    兩人選定最中間那張,大力坐下,點了不少東西,開始狼吞虎嚥。
    夥計雖不敢得罪客人,但兩眼已瞅出不屑和黠意。依經驗,很明顯--兩人八九是吃白食
者。
    他們隨時注意小癡,免得讓他倆給溜了。
    小癡已有所覺,瞪向夥計,叫道:「看什麼?大爺多的是銀子……」手往腰際一抓,完
了,抓不到那硬硬的東西,心頭已楞,暗道:「完了!銀子長了腳……衣服還穿洞?!」但
仍不動聲色,喝道:「用它來塞你嘴巴,包你吞上三年還在吞!少狗眼看人低!」
    夥計登時別過頭,心想莫要惹了真麻煩,好歹也得等老闆擔待後再說,他們已不敢再對
小癡太明顯的溜眼。
    小癡口袋空空,想發神都神不起來,眼角往呂四卦瞄去,道:「你有零頭?」
    呂四卦不知事態嚴重,仍瀟灑道:「沒有,跟你在一起,我唯一的好處就是出門不必帶
銀子。」
    「你就不會暗槓一下?」
    呂四卦輕笑道:「問題是到現在,你還沒給過我銀子。所以我也不必有暗槓動作,倒也
落個輕鬆啦!」
    「你笑?」小癡瞪眼道:「你輕鬆.我更輕鬆,連口袋都沒了。」
    小癡抓起衣衫,腰際明顯的被磨出腳趾頭大小裂洞。
    呂四卦也緊張了:「掉了?」
    「嗯!」
    「那……這頓是白食了?」
    「嗯!」
    呂四卦登時器喪著臉:「怎麼辦?跟著你,我就知道準沒好事。」
    小癡桌下踼他一腳,細聲道:「少給我露了底!」
    呂四卦霎有所覺,馬上恢復正常,作賊心虛的溜眼瞧向夥計及掌櫃,對方因生意過忙,
並沒時間注意兩人,未有發現,呂四卦也暗自噓了一口氣。
    「怎麼辦?」他細聲問。
    「怎麼辦?吃就對了!不是被打一頓,就是到廚房洗碗,有啥好怕?」事已到此,多想
無益,小癡倒也認命,吃的挺是舒服。
    呂四卦吃的雖癟,但也無法可想,反正被打也不是第一次。道:「即然如此,乾脆吃飽
些,撈回本來!」
    說著,兩人著宜不客氣,又點了加倍之東西,拚命的猛撐。
    不多時,碟碗已堆滿桌面,就快傾垮,兩人仍狼吞虎嚥,不曾相讓,霎時引起眾人側
目,皆投以怪異眼神。
    小癡掃向眾人,叱道:「看什麼了吃東西有啥好看?」
    呂四卦也發起威來:「大爺要吃多少就吃多少,誰管得著了沒錢也照樣吃……」
    他突然發現自己說溜了嘴,馬上掩口,愕然瞥向小癡。
    已有食客詫然道:「你們吃白食?」
    此語一出,眾人皆疑感的望著兩人--吃白食會如此大方、自在?
    夥計也察覺,不懷好意的瞧過來,準備揍人。
    「誰說我們吃白食?」小癡眼看情勢不對,吼了起來:「誰規定吃東西不給錢?我們只
是……只是……」
    看著一大堆碗碟,他也不知如何回答。
    有看戲的顧客嘲訕道:「你們只是沒錢付帳而已!」
    眾人一陣嘲惹輕笑。
    小癡喝道:「沒錢就不能吃東西?」突然靈光一閃,已呵呵笑起來:「我們只是不願將
秘密說出來而已!」他道:「你們可知「寶香窩」有個不成文的規定?就是每年七月七夕時
特別優待各路英雄好漢,只打兩折,吃得最多的還可得獎?」
    有人已笑道:「是有這回事,但七夕離今天還有三天,小乞丐你來錯時間了。」
    「誰說的?」小癡振振有詞:「你們可知以前吃的最多的是誰?」
    「是城西李大肚,他足足吃下十八碗八寶粥,十三燉撙魚,六隻燒酒鴒,外加五十七個
大肉包。」
    小癡呵呵輕笑不已:「那麼少?看樣子,今年第一名非我莫屬了。」
    有人笑道:「憑你?恐怕五碗粥都吃不下嘍!」
    眾人聞言已哄堂大笑。
    「那你們就錯了。」小癡得意道:「李大肚吃的是算碗,我吃的是算「天」的,我現在
就開始吃,吃到七夕,想必沒人是我的對手啦!」
    此語一出,眾人為之愕然。
    年輕夥計已一臉凶像走來,叱道:「兔崽子,比賽還沒開始,你這分明是在吃白食!」
    「喂喂喂!你說話客氣點!你知不知什麼叫「破記錄』?」小癡自己問自己答:「破記
錄就是讓人無法作到,我要改寫記錄,這有何不可?呵呵!連吃三天……當然更久也行!」
    夥計怒道:「快付帳,否則有你好看!」
    小癡叫道:「喲?看你倒是真的不講理?」轉向群眾道:「各位評評理,我白小癡又不
是邊吃邊停,而是連續不斷的吃上三天,豈有違背之理?試想天下有我這種本事者根本找不
到!」
    眾人皆好事,想看熱鬧,皆吆喝助興,大呼小癡有理。
    群眾騷動,夥計更急:「比賽只能延後,你提前就是不行。」
    小癡自得道:「你怎知我能吃多久?」轉向群眾笑道:「我想延個十天半月沒什麼問題
吧!」
    群眾明知他在吹牛,仍然嘩然叫好。
    「你……」夥計那知事情會搞成如此?雙拳一捏,已揍向小癡:「吃白食還那麼多理
由,我打斷你的狗腿!」
    小癡輕而易舉閃開,有意掠向桌面,笑嘻嘻道:「提前、延後我都包了,他還有什麼不
滿意?」
    夥計一擊不中,出拳更猛:「你找死!」
    屋頂過矮,小癡也躲不到那兒去,只好再往下縮。夥計見機不可失,盡全力砸向桌面。
小癡登時閃向左側。
    驀然一聲曄啦啦,桌倒碗碎,散落四處。
    呂四卦已然笑起:「這下真的非算「天」不可了,碗盤碎了,吃了幾碗都不知道?」
    小癡這一閃,倒閉出眉目,兩眼直往外圍人群那梳理還算整齊的少年。他正是和刑開天
一起侍候白衣人的小廝。
    「嘿嘿,真是天助我也!」小癡自得一笑:「喂小跟班你過來!」伸手招得曖昧多情。
    小廝聞及,立時拔腿就跑。
    「你逃了,我如何付賬?」
    小癡霎時使出「一炮沖天」,身若炮彈直射街頭,奇準無比撞向小廝,這一撞,倒把他
給壓在地上唉唉疼叫。小癡已呵呵笑起:「老兄!何必如此見外呢?兄弟有難,幫個忙不
行?」
    小廝被壓得差點嚥了氣,好不容易才爬起來,一身衣衫已站上一大塊泥巴。懼然道:
「你想幹什麼?」
    小癡指著夥計,瀟灑道:「付賬,來的這麼慢,害我差點破記錄,你不會跟我一樣連銀
子都沒帶吧!」
    小廝不敢多言,丟塊銀子給夥計。夥計此時方以「諒你也不敢白食」的眼光瞧向小癡。
    小癡道:「沒辦法,我這小跟班非到萬不得已,他是不肯拿出錢來,非得壓他幾下,錢
才能擠出來。唉!我爹也真是,寧可相信他而不信我!空有家財萬貫,還是得透過小跟班才
能使用!」
    呂四卦歎道:「我這個大公子更慘,想壓他幾下都不可得。」
    兩人唱唱搭搭,已拉著小廝往巷角走去,一出白食鬧劇方告結束。
    在巷角。
    小癡放掉小廝,道:「跟班的都是可憐蟲,我也不難為你:你叫什麼?」
    小廝囁嚅一陣,道:「跟班……」
    小癡道:「我知道你是跟班,我是在問你名字……」
    小廝道:「東方……跟班……」
    小癡覺得有氣,叫道:「不管你跟誰去東方、西方,你難道沒名字?」
    「我的名字就是……東方跟班……」小廝顯得有點畏懼。
    小癡和呂四卦已愕然,同聲道:「什麼?東方跟班?」
    東方跟班點點頭,沒再回答。
    「呵呵……這名字挺怪的……」小癡輕笑不已。
    呂四卦也笑不合口,隨即道:「該不會是跟東方龍的班吧?」
    小癡突有所悟,笑容一歛,問道:「你跟東方龍有何關係?」
    東方跟班道:「他是我家主人。」
    「你主人?!」小癡愕然追問:「那你那位白衣公子就是他兒子?」
    東方跟班頷首。
    小癡已哂笑起來:「難怪他那副德行,原來是大有來頭。」
    呂四卦道:「這下可好,先宰了小的,那怕老的逃掉?」
    小癡立時給他一個響頭:「這是最高機密,你怎能逢人就說?一點都不懂身在江湖,步
步險的道理。」
    呂四卦乾笑著,道:「怎麼辦,已洩了密,乾脆把他也宰了!」
    東方跟班一陣捲縮,甚是畏懼。
    「去你的!」小癡又摑他一掌,叫道:「他還沒成年……跟我差不多吧?你想殘殺他,
以洩我的恨!」
    呂四卦乾笑不已。
    「民族幼苗,豈容你如此摧殘?」小癡瞪了呂四卦幾眼,才轉向東方跟班,道:「你家
公子住在那裡?」
    「香月樓。」
    「那不是妓院嗎?」小癡愕然:「你這麼小也……」
    呂四卦戲謔道:「小鬼你到底行不行?」伸手往對方下襠抓去,東力跟班趕忙閃躲,命
根子差點不保。
    東方跟班嫩臉已紅,吶吶的說:「只有公子住在那裡,我和刑總管住在『長安客
棧』。」
    「哦……」小癡似笑非笑,帶有邪意道:「這要講好,否則很容易引起誤會的!」
    東方跟班更形困窘。
    呂四卦興沖沖道:「反正咱也沒上過妓院,現在去「瞭解瞭解」,也該無啥關係吧?」
    小癡皺皺眉頭,道:「總是有點怪怪的,這會破壞我清純的形象……可是不去又不能辦
成事,頂是麻煩……」
    呂四卦道;「反正我們是去捉人,又不是去那個……」
    小癡道:「要是那堆神女逼著要『那個』,那該怎麼辦?」
    呂四卦斬釘截鎖道:「我會很堅決的拒絕。」
    小癡輕輕一笑,賊樣道:「我倒想看看她們光溜溜時,到底是什麼模樣?是啥地方吸引
著男人!」
    呂四卦立時點指點個不停:「唉唷--色狼!」
    小癡瞟眼道:「算了吧?假惺惺!到時,說不定你那兩顆眼珠會掉出來,盡往著人家身
上鑽呢?」
    呂四卦抖著身軀,裝出害怕模樣:「太噁心。」
    「怎麼了還沒見到,心就要「惡」給人家了?」小癡白眼道:「真是「色在心裡口難
開」!」
    他不再理會呂四卦,轉向東方跟班,道:「你先回去爽一下,我們隨後就來。」
    東方跟班聞言,調頭就跑。突又想到什麼,轉過身子,訥然道:「你們當真要找我家公
子?」
    小癡道:「當然!不找他,如何找你老爺」
    「可是……我家公子……很厲害……」
    「厲害?」小癡明知東方跟班是指武功,他卻想成混妓院,已笑道:「這種事多爭無益
當面試試就知道了。」
    東方跟班不明就理,但覺小癡仍堅持,也不再多說轉身離去。
    小癡和呂四卦對目而笑。小癡右手一揮,一副大將軍模樣,道:「走!看誰厲害!」
    兩人笑著已往街道方向行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57:17

第四章 半路認爹
    香月樓,杭州有名銷金窟,樓高三層,紅瓦白牆,雕樑畫棟,工築華麗,和帝王宮殿相
差無幾。
    紅門簷下,兩盞八角畫有春色美人之蠟皮燈籠還發亮著,那美人圖就像會發出光似的,
讓人春心大動。
    街道行人已熱絡,但此門仍緊閉著,姑娘們還有得睡呢!
    小癡和呂四卦遠遠走近,見著門頂紅匾「香月樓」三字,竟也怯步,猶豫。
    小癡道:「雖然我嘴巴硬,但是……總是……可是……唉呀反正是太那個了。」
    呂四卦道:「我們都是「在室』的,要去破功嗎?」
    小癡道:「聽說破功還有紅包……」
    呂四卦突然喜悅道:「這好耶,破一次一個紅包,裡面少說也有百來位,那我們不就發
了?」
    「破你的頭!」小癡狠狠地敲他一記腦袋,笑道:「第一次才是破功,第二次就是豬公
了,當了豬公,紅包再大也是空的!」
    呂四卦乾笑道:「原來這還是有分別的?「破功』和『豬公」只是先後之差,就差那麼
多?」
    小癡道:「所以你要好好珍惜,千萬要忍住,不能亂來,那天賺它一個大紅包!這才劃
算。」
    兩人笑著,已走往大門,看著燈籠春色美人圖,兩人不禁怦然心動,臉頰紅了起來。
    這圖,雖不見妙處,卸晝得甚是撩人。還好是名家手筆,顯得高雅許多,頗見藝術,否
則必淫猥不堪。
    「什麼嘛!這簡直是在毒殺我幼小的心靈!」小癡甚為「光火」的把燈籠給壓扁,已笑
道:「不過它掛在妓院門口,倒是最佳招牌,滿有吸引力的。」
    呂四卦道:「你被迷上了沒有?」
    小癡瞪眼道:「你再胡扯,小心我把它掛在你頭上,看你以後如何向你老婆交代?」
    呂四卦乾笑不已:「反正有兩個,咱們一人一個也差不了多少……絕世珍品,獨一無
二!」
    「那你留著!」小癡抓過燈籠,就想塞往呂四卦。
    呂四卦急忙推拒:「不不不!別當真,說著玩的!」
    小癡瞪他一眼,也笑了起來,隨即敲門:「喂喂喂!開門吶!春風少年大駕光臨,生意
上門了。」
    砰音如鼓,傳的甚遠。
    屋內立時傳出尖銳老婦人聲音:「來啦!要死了,大清早的就欲不住?吵得老娘不好
睡……」
    門一開,一身芹紅衣裳的老鴇子已探出頭來,本已縐如鎢皮的臉容,仍明顯在頰面留下
兩塊膏藥似的紅印,染黑的頭髮底部仍長出半寸長白髮,仍掩不了她的老態。
    妓院仍未正式開張,她亦未上妝,此時瞧來更老三分。
    突見兩個衣衫濕潤不整的流浪漢,她已瞅起勢力眼:「敲什麼門,也不看這是什麼地方
了容得你來銷金?」
    小癡皺眉問道:「你就是妓女?」
    呂四卦道:「容貌這麼突出和嚇人,誰會要?」
    「我跺你娘的!」老鴇子怒:「老娘干到現在,誰敢說我老?給我滾開!否則老娘饒不
了你……」
    突然,「叭」的一響,小癡不客氣的摑她一巴掌,若無其事的看著她。對付這種勢力眼
者,他甚有經驗。
    老鴇子沒想到小癡敢出手,被打得左臉生疼,當場楞住,突又怒道:「你敢打我……」
    話未說完,小癡又是一巴掌摑過去,瞋道:「打你?我還想殺你呢!大爺是你能罵的了
還不快給我叫人起來?」
    一手推開門,直往裡邊走去。
    老鴇子被打醒了心,知道小癡不好惹,嘴臉一變,換得真快,笑臉迎上去,道:「倌爺
對不起,小的有眼不識泰山,請您多多包涵,倌爺您等等,小的這就去給你找姑娘!」
    小癡已瞄向她,捉狎一笑,道:「你倒是吃硬不吃軟的嘛!」
    老鴇子見小癡笑了,心知有了回轉餘地,陪著笑臉道:「倌爺您是知道,人難免會走
眼,還好您寬宏大量,小的馬上替您叫人。」
    小癡道:「不必客氣,通通給我叫出來!」
    「這……」
    「怎麼?你怕?」小癡瞪著眼,一臉凶像。
    呂四卦耍著手臂,似隨時都可以把她脖子給捏斷。
    老鴇子霎時又陪笑:「好好好,兩位倌爺別動了肝火,小的這就去叫!」
    三人穿過花園,走到裝飾得美輪美奐的前廳。
    入夜時分,鶯鶯燕燕,熱鬧非凡的廳堂,此時卸不見一人,落針可聞,仍留下了濃密脂
粉味。
    老鴇子四處張望,想看看有無保鑣,也好有個倚靠,然而保鑣一樣不知去向,她只好向
二樓高叫:「姑娘啊!準備接客——」
    尖銳聲音傳向樓閣,霎時引起陣陣抱怨。
    「要死啦了大清早接什麼客?姑娘我不賺!」
    「那個短命鬼?也不怕沖了霉氣,大清早跑來幹這種事?」
    一陣叫,二樓樓閣,只出來幾位衣衫不整,較敬守職業的女姑娘。
    小癡突然腆笑道;「老鴇子你錯了,我是要男的!」
    「男的?」老鴇子睜大眼睛,愕然的瞪著他,心頭所想的是:「該不會是斷袖之癖
吧?」道:「可是香月樓乃是鶯燕逍遙官,全都是漂亮姑娘家,哪有男人侍候倌爺,你別為
難小的吧。」
    小癡一副捉狎模樣,斜睨老鴇子,道:「我們是同性戀,不是來找客人,而是來找老公
的。」
    老鴇子今天是倒了大楣,大清早就碰上小癡這種人,只能乾笑,道:「可是男的……小
的不知如何喚出他們……」
    「哦,這個很容易!」小癡低頭向她耳語幾句,已很有自信笑著。
    老鴇子疑惑:「有效嗎?」
    小癡含笑點頭;「很有效。」
    卸不知小癡耍啥花招?只見老鴇子清清喉嚨,然後抬高頭碩,怒吼式的叫起:「死鬼!
看你往那裡逃——」
    聲音劈雷,霞傳整樓。
    然而這只是「小雷」。此語一出,大雷已響,突然整座樓房就如同火燒房子,叫聲四
起,門窗劈哩花啦亂撞。不但神女奪門而出,那些男人倉惶抓起衣衫,還來不及穿,就已四
處亂竄,有的甚至已跳窗逃逸。
    「糟了,她怎麼會來此?」,「被她捉到,那還得了?」……等語言不停傳出。
    老鴇子終於相信小癡的話了,呆楞的看著昨晚自誇多麼行,多麼神勇的顧客,如破膽的
老鼠亂竄。小癡又憋出女人聲,尖叫:「那裡逃——」
    聲音未落,樓外已傳出更多人唉叫,摔地聲。這一叫,夜宿男人至少逃掉七成以上。
    小癡呵呵道:「我現在才明白,為何「河東獅吼」這四個字會名留千古,看來並非全無
原因吶!」
    然而他倆並未找到東方公子。
    小癡也料到這些小陣仗吼不出他,只是他覺得東方跟班該早已抵達才是,怎會不見蹤
跡?突然想及自己來時,門口大門緊閉著,已知這是怎麼回事。必是東方跟班怕自家主人出
事,前去討救兵去了。
    他笑著轉向大門,果然有所發現。
    東方跟班和刑開天,現在才驚慌的奪門而入。
    刑開天手中已拿著一把百斤重板斧,與他生意人模樣之外貌甚不相配。很容易可猜出那
不是他專用武器。
    小癡轉向老鴇子,黠笑道:「我找的人來了,你沒事,可以閃一邊去,賞銀找他們要。」
    老鴇子不敢多說,憑她經驗,這準是江湖恩怨,千謝萬謝的躲在一旁,她一躲,被驚醒
的姑娘和保鑣也閃至一邊,留下偌大空間。
    黃色錦袍的刑開天方踏入大廳,見不著少爺,心頭稍安,轉向小癡,放下巨斧,冷道:
「白小癡你好大的膽子,咱們老帳未算,你卻自己送上門來?」
    小癡笑道:「帳未算,所以我來算了;不知你們那只水晶蟾蜍生了多少小蟾蜍?還要我
幫忙?」
    刑開天冷笑:「不必了!你必須為這事付出代價。」
    呂四卦戲謔道:「放心,我會再抓幾隻水晶蟾蜍回來,你要,隨時都有現貨供應。」
    刑開天瞇瞇細眼睜的雪亮,冷道:「東海龍王殿的帳恐怕你們付不出,還不起!」
    小癡擺擺手道:「少臭美!老實告訴你,我還想宰了東方龍,宰他兒子,那只是一個開
始。」
    刑開天臉色微變,近兩年以來,白小癡所作所為,當真震驚武林,尤其他過目不忘的本
領,更使武林人士,人人自危,如今主意打到龍王殿,真不知結局又將如何?自己帶了這把
大板斧就是想以此壓制小癡,以免用本門功夫而被偷學。然而面對如此怪異少年,又無法施
展本門功夫,他並無多大把握,唯有全靠內勁催動重斧,或可一拚。
    「龍王殿和你有過結?」他問。
    小癡道:「現在不就有了?」
    刑開天道:「我是說此事以前。」
    小癡沉吟半晌,道:「這要看我心情高興。」
    呂四卦接口道:「意思是說,心情好就放你們一馬,心情不好就把「馬』抓來騎。」
    刑開天怔楞著,已冷笑:「你們好狂的口氣!龍王殿也不是好惹的,多少武林人物栽在
本門手中,希望你們別試才好!」
    小癡淡淡笑道:「算啦!什麼好惹不好惹?我話都說明白了,你有什麼好想不開的?」
    「好一個想不開!」樓閣上已出現東方不凡,他仍一龑筆挺白袍,手持白扇,風度翩
翩,含笑而立。
    在他身旁有位體態撩人,胸衫半露,就快掉出乳子的美嬌娘,慵懶的神情,更顯出她挑
人的風韻,她未梳妝,頭髮斜掠左胸前,兩顆眼珠像溶在美酒中的冰碎兒,冰冰的,甜甜
的,又帶點陶醉的火熱,直是叫人心動。
    她就是「香月樓」第一美女「巧金蓮」。
    她正以異樣的眼光瞧著小癡,淺淺顰笑,風情萬種,男人能禁她一笑者,倒也不多。
    可惜她對小癡來說,似乎大了些,小癡並未意外的心動,只是笑了笑,道:「喂!小烏
龜,抱女人抱夠了,也該下來接受痛苦吧!」
    刑開天和東方跟班已拜見他,他更有心在美人面前表現風度,白金扇張晃著,如看猴戲
般往下瞧,含笑道:「白小癡你可知這是陪伴紅粉佳人吟風弄月的好地方,你何來如此煞風
景?」
    小癡瞄向他,輕輕一笑:「你很拽是不是?」
    東方不凡道:「在下可聽不憧「拽』為何意,只是不願同流俗人而已。」
    小癡哧哧笑道:「你倒滿清高的嘛……」
    突地小癡已一蹦而上,使出他那唯一會用的輕身術「沖天一炮」,直往東方不凡撞去。
    任何稍見過武功的人,都知道小癡這炮,撞不了樓閣上的東力不凡。
    東方不凡不屑的笑了笑,轉瞧巧金蓮,意味著要她看出熱鬧,巧金蓮也抱以微笑。
    刑開天也甚放心,甚而已露笑意,因為小癡快速身形已抵樓閣下方,根本無法撞及目
標。除非樓閣垮了。
    呂四卦卻在笑,他一向對小癡有信心。
    小癡當真結實肩頭撞向樓閣,一陣轟然震動,樓閣在晃,塵姻木屑四起,鶯燕不少人已
嚇出尖叫。
    東方不凡仍瀟灑的搖著扇子,面對美人而笑:「俗人,只有一勁兒蠻力,不礙……」
    「事」字未出口,身軀突然矮了半截,曾幾何時,小癡竟然撞穿七寸厚硬泥板,一手揪
住東方不凡左腳,猛往下拉。
    「你很踱,我就讓你拽破卵蛋。」
    小癡狠力往下拉,東方不凡下體隨左腳被壓在下面,痛得滿臉發青,「啊」的尖叫,什
麼風度翩翩,在此時已一掃而光。
    他那想到小癡撞向泥板竟然未曾受傷,且能探手抓人,一個失著,已自遭殃。
    其實小癡自學會那招「達摩竄月」之後,已注意到心兒母親出手時,手中利刃的功用,
也親自練了幾次,再加上服用水晶蟾蜍後,竄起的力道特別強勁,想撞穿七寸厚泥板並非難
事。一試之下果然成功。
    而他只撞穿一小洞,目的就是想如此戲耍東方不凡。瞧他揪住東力不凡左腿,且若蕩秋
千般晃著,瀟灑自如。
    刑開天見狀,臉色大變,登時急叫「公子」人已衝往小癡,可惜大斧頭使他身形慢了不
少。
    東方不凡忍受不了疼痛,已一掌往下劈,「大吸龍」神功非比尋常,掌勁過處,木碎泥
飛,樓閣已往下陷。
    閣上群鶯疾往兩處竄,巧金蓮也驚惶失色趕抓扶手,方免於摔落之噩運。
    樓閣一垮,東方不凡往下掉,小癡亦往下落,連帶著刑開天也被碎泥物波及,齊往下落。
    三人跌成一團,小癡似已習慣摔跌,爬的最快。方起身,抓起一條白褲,縱然一臉泥
灰,他仍笑嘻嘻道:「你拽啊!不但裝模作樣,只穿一條褲管,跩得一腳就可踹垮樓閣,這
「一腳跺,妓院動」的大本領可非你莫屬了!」
    東方不凡怒不可遏。臉已丟光,也顧不了多少,一個欺身,手中白金扇已點向小癡,恍
似一道劈電,快得令人心生幻覺。
    這並難不了小癡,銳利眼睛一瞧,立時笑嘻嘻道:「「飛雲十八扇』的第七式「掠雲追
虹」,主攻上三路,死角在「天突穴』,我可用「慕容七劍』第五式化解!」
    小癡現學現賣,果真舞出慕容七劍功夫,任對方扇法靈勁狠毒,仍自輕易化解此招式。
    東方不凡大驚,隨又冷笑:「任你多行,看看本門「龍王斬」」
    白金扇一抖,扇化千百條歪曲如蛇之光影,茉合成一條騰掠天龍,化作閃電般又劈向小
癡。
    小癡突覺壓力大增,自己攻勢已阻,分明已佔下風,他劫顯出一絲喜悅:「這招就沒見
過了,想必是你家獨門功夫……左探七泉,右甩黃龍,三分巧勁,七分劈力……再加迥龍轉
勁帶動身形,擺出三十七條小蛇,右道第七條才是殺者……方向在反宮……」
    小癡凝神看著招式變化,存心學會此招。
    東方他不凡已怒火攻心,只想一意殺死小癡,他攻的更急。
    然而刑開天聞及小癡所言,臉色又變,趕忙提斧再衝前,急喝:「少爺不得使出本門功
夫!」
    他撞前,已撞偏東方不凡,重逾百斤板斧已帶起旋風,透著窒息威力,山崩地裂的壓向
小癡。
    此招全無招式,用的全是蠻力。
    小癡頗感意外,一個會武功的人,怎會如此打法?在不明就理之前,他已閃向一邊,先
避避再說。
    刑開天見他避開,也不急於追趕,轉向東方不凡,見其無恙而驚愕中含帶怒意的瞧著自
己。他立時道:「公子千萬不能用本門武功,白小癡過目不忘,任何招式都逃不過他那雙眼
睛,方才您那招,他至少已看出七成,再打下去,必會讓他學去,對本門十分不利。」
    東方不凡頓有所覺,然而忿恚仍不平:「不能用本門功夫,如何制得了他?難道要讓地
囂張去嗎?」
    「以內力!」刑開大道:「白小癡學的招式雖多,卻學不到內功心法,他內力遠不及我
們,簡直和常人差不多,只要沉打,仍能將他制服。」
    東方不凡終於明白他為何要弄把笨重斧頭來?當下也同意,轉向小癡,一步步逼近,冷
殘道;「今天你們兩人,誰也別想逃。」
    呂四卦登時擺出架勢,戲謔道:「喲?想爛打?我最行了,保證壓得你屁滾尿流,頭腳
易位!」
    移動魁梧身軀,也撞向東方不凡大打出手。
    東方不凡冷笑不已,雖不再用本門招式,但其右手揚起,所擊出之內家真氣,仍如排山
倒海,猛不可擋的捲向呂四卦。
    呂四卦愕然了,他以為胡纏爛打,乃像摔跤般粘在一起,憑力量,一決雌雄,誰知對手
仍以掌對付,想近他身軀都不行,只有挨打的份兒。
    東方不凡兩招得逞,態度己趨高傲,揚掌又自攻進,全然以耗損內力的真氣攻敵。
    而小癡則應付從容多了,他那靈巧身子,宛若彩蝶輕飛,揪著刑開天板斧亂竄,偶爾還
要點零頭,利用手中那條褲管,釣魚甩尾式的紐著巨斧,褲條過處,刑開天總得左閃右避,
費盡力道方能挽回局面。
    如此一來,刑開天不禁怒意橫生,板斧不再亂耍,凝起心神,亦步亦趨,殘狼偷羊般漸
漸逼使小癡困於屋牆一角,使他活動空間減小而不能盡耍輕靈身形。一股甕中捉鰲感覺讓他
冷笑不已。
    小癡似有所覺,手中布條一連鞭出無數勁道,渾化空中成形,巨網的縮擊刑開天,態度
仍呵呵笑道著:「老兄,你聽過,看過姜太公釣魚麼……」
    話未說完,刑開天突然大喝,身形暴起,板斧金輪頤動,如旋轉的太陽,絞出吞天裂地
燦芒,江河潰堤地湧罩小癡,如同大鍋蓋小雞。
    他乃算準而發,絕無讓小癡逃脫之理。
    小癡也算準了要釣此條魚,只見他不閃不避,連手中布條也懶得耍,似真如等死般在迎
他那把巨斧,逼得在場群眾一陣怪叫,眼看一幅利斧劈腦慘狀就要發生,皆懼然掩面。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說也奇怪,小癡只輕輕鬆鬆的往下蹲,就已什麼事也沒發生,安然
得很。
    只見刑開天巨斧劈至小癡頭顱,心想此著已大功告成,豈知他並未想到身在牆角,巨斧
乃弧形往下劈,斜仰六十度角,斧刀還可傷人,但若再往下砍,已無過大空間回轉,一把白
斤利斧已嵌在牆上,入土七分,動彈不得。
    小癡呵呵笑道:「看到沒有?這叫姜太公釣魚,願者上鉤!」
    他的機智實屬過人,如此危險舉止,仍能以身涉險以求對方中計,而且處之泰然,一點
也不慌不亂,可見其早有百分之百的把握。
    巨斧嵌於牆上,刑開天焦急萬分,猛然用盡全力扳扯,仍扯不動嵌緊巨斧,額頭已急出
汗水。
    小癡利用機會,右腳一抬,已搔向刑開天腰際,搔得他扭癢閃躲,無以忍受的呵呵笑起。
    刑開天急笑叫道:「你為什麼搔我?」
    小癡輕笑回答:「我怎麼知道?」
    刑開天無意間問出,小癡回答的更絕,霎時他已感自己失態,不再揪巨斧,趕忙掠退數
尺,老臉已紅,一時也不知如何面對小癡。
    小癡大力站起,輕笑道:「還要不要再來一遍,我實在無法控制自己,怪難受的。」
    他拽著腳,裝出一副嘲逗而難奈模樣,笑聲更惹人。
    刑開天老羞成怒,已然怒喝,一掌已劈了過去。
    小癡笑嘻嘻避開:「斧頭丟了,你不會感到不習慣吧?」
    然而小癡此時才知道後悔。刑開天手中少去斧頭,動作更趨靈活,和東方不凡一樣,全
以內家真氣劈掌,如此一來,小癡就有苦頭吃了。
    才一個照面,就已吃了兩掌,撞得他滿是金星,直叫著:「媽的!姜太公也會釣錯魚?」
    刑開天見小癡已在自己控制之內,也已心定神閒,冷笑道:「到現在你才知道,未免太
慢了吧?」
    小癡雖受困,仍出言奚落:「到現在你才知道你想的笨主意,掛大斧頭,未免太慢了
吧?」
    若非以斧對敵,刑開天可能一上陣就是如此優勢局面,只因自己被傳言所惑,一時太過
忌諱。才出此計策,到頭來還丟得老臉掛不住,自己現在所言,豈又非摑了自己一個巴掌?
    羞怒之心不可阻遏,他已騰身而起,十指盡張,淡影中仍見紫氣,厲道:「納命來!」
    小癡見狀,愕然道:「『千紫扣魂爪』?!」不敢硬接,急忙滾向苦戰的呂四卦,叫
道:「我要「一炮沖天』,你同不同意?」
    鑒於上次將呂四卦摔得滿頭包,此次他不得不徵求他的同意了。
    呂四卦早已被打得青紫全身,當然大叫:「同意,我終於肯定你這招還是很有用的!」
    其實小癡在開口問話之際,已然將呂四卦給抱在手中,等他回答,已蹬起雙足,唯一的
輕身功夫「沖天一炮」此時已斜衝屋外。
    「咻」然一響,人化一道青虹,快捷無比掠了過去,眾人同時騖叫,真不敢相信這兩個
癟三會有此種功夫?
    尤其是巧金蓮,更張大水汪汪眼珠兒,慕然之情,呈現無疑。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可丟不起這個臉,雙雙掠身,也追了出去。
    可惜那些鶯鶯燕燕未見著小癡的下降功夫,否則也不會再張口昨舌了。
    只見小癡和呂四卦撞向大門圍牆,一陣哀叫,再如皮球般彈起,滾出牆外,再掉落地面
撞的混身是包。
    呂四卦又抱怨了:「為什麼我每次都在下面?」
    小癡呵呵笑道:「也許是這功夫的特色吧?」
    呂四卦道:「你不會找機會改良?」
    小癡嘲逗而一臉正經道:「有啊!我現在就在改良,只是……這需要你的配合……」
    呂四卦瞪眼道:「這麼痛苦的改良,你倒做的滿輕鬆了也不知是否有效?」
    小癡呵呵笑道:「當然有效,至少摔久了,你就習慣了-.呵呵……」
    「可惡!」呂四卦一拳已打過去。
    小癡閃過這拳,急道:「快走吧!遲了,這一炮沖天,再也不管用了。」說著已往街尾
逃,呂四卦望及門口已掠出東力不凡身軀,不敢怠慢,也追向小癡。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自是不肯放鬆,窮追不捨。
    小癡兩人心知輕功不如人家,只好大街小巷亂竄,以期能甩脫對力。
    似乎被人追逐,乃是他倆家常便飯,跑起來容易,心情也輕鬆。
    呂四卦已奚落道:「小癡兒,你不是說先宰了小的,東方龍不就容易解決多了?你現在
幹嘛要逃?」
    小癡道:「你憧什麼?你看那小子現在這副德行,誰還認得他?宰了也沒人知道。等他
換過衣衫,我再在大庭廣眾之下下手,這才有效果。」
    「那也不用逃啊……。」
    「唉啊!不要胡思亂想!」小癡道:「我跑的比他們快,他們根本追不上,何來「逃』
的理由?這是「賽跑」!一念之差,意義全非,你千萬要搞清楚,這道理不是隨便普通人就
能弄得懂的。」
    呂四卦呵呵笑道:「那你準備「跑」多久?」
    「看情形,有時候天災人禍,很難預料。跑吧!先離開此城再說!」
    兩人竄著小巷,已遁出城外,直往郊區奔逃。
    呂四卦往回路望去,疑惑道:「他們怎麼沒追出來?」
    荒林微叢,可遠望杭州城之間之田野徑道,並無人追趕。
    小癡亦感奇怪,道:「照此看來,只有兩個可能,一是他們放棄追逐機會,二是跑在我
們前頭。」
    呂四卦道:「他跑的比我們快?」
    小癡道:「也不一定,鑽巷子,我們行,但若他們先追出城外,再來個守株待兔……」
    話未說完,一陣大笑傳來:「白小癡你果然沒料錯!」東方不凡已現身擋住去路,且奇
速無比撲來。
    小癡登時焦切急叫:「完了,是我們追他啊!不跑都不行了!」
    拉起呂四卦,連滾帶撞,往山坡下滾去,期能逃離對手掌握。
    「想逃了太慢了!」
    東方不凡冷笑聲落,幻化一道白影掠向高空,只見他手中一揚,一張巨網四面八方罩向
地面的小癡與呂四卦。
    刑開天也從另一頭掠至,雙掌盡展,眼見巨網裹住兩人,已然欺身而上,揪起繩頭,經
而易舉的將兩人給逮捕。
    原來東方不凡和刑開天在巷中追逐,實非小癡對手,乃想及小癡身為慕容府追緝要犯,
定不敢停留城內,遂以其逃逸方向,先趕出城外,以其輕功,只要幾個起落就可抵達此林。
遂來個守株待兔。
    小癡方才和呂四卦辯了幾句,也無時間思考,再加上最近服用水晶蟾蜍後,一身似有輕
飄飄和欲奔馳之慾望,一時疏忽,已成網中之魚。
    他和呂四卦對望一眼,苦笑道:「比賽終於結束了,這就是標準的人禍,實比天災更難
防範。」
    呂四卦白眼道:「你的人禍特別多,用之不盡,取之不竭?」
    小癡想回答,已被東方不凡笑聲岔去,只見東方不凡邁方步的走過來,冷笑道:「白小
癡你沒想到會有這麼一天吧?」
    小癡嘲訕道:「是啊!這一天真讓我想不到!天下人想捉我的,就屬你是最差,最慘的
一個。」
    望著東方不凡蓬頭垢面,一隻左腿少了褲管,毛茸茸的露在外,兩人已禁不住笑起來。
    東方不凡一陣羞辱:「你……」右手舉掌就想打人。
    「住手!」小癡突然急叫:「不必打!我既然落人你手中,你愛怎麼樣,我就怎麼樣,
只要不打就行。」
    如此回答,東方不凡亦感意外,已然詰笑,未再摑掌,冷笑道;「好,我要你叫我爸
爸!」
    小癡疑惑道:「叫你芭樂?」
    東方不凡道:「不是,是爸爸!」
    「什麼?」小癡仍不解。
    東方不凡怒道:「給我認真聽著,是「爸爸」!」
    「哦……、我懂了!」小癡點頭含笑一副老成持重道;「你跟爸爸講話都是這麼凶的
嗎?」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58:29

呂四卦笑道:「我勉強當你副爸爸如何?」
    「你……你們……」東方不凡這時才知已上了口舌之當。
    小癡笑道:「不必懷疑,你那聲叫的很標準,可惜我兒子實在不爭氣,都快二十了,還
在穿開襠褲!」
    呂四卦歎道:「沒辦法,時代進步了,一切講求方便嘛!」
    兩人視若無睹的笑著。
    東方不凡怒極而笑:「好!有種!」
    他已狠厲出掌,踹腿,打得小癡,呂四卦再也笑不出來,哇哇痛叫。
    其實小癡本也想免去這頓打,但沒想到「完全答應」的結果,東方不凡竟會提出這條
件,一時又已賭上氣頭,寧可挨打,也要奚落對方一番。
    小癡被打得夠疼,已急叫:「快住手啊!那有孩子如此毆打父親的?」
    「你還說?我踹死你!」東方不凡硬是聽不得此話,踹的更急。
    刑開天已阻止道:「少爺請息怒,對付他,不必如此。」
    小癡冷笑道:「對嘛!一個堂堂龍王殿的大公子,竟然像瘋狗一般,到處亂咬人。」
    東方不凡頓覺自己早已失去以前雍容之態,登時收腿,不再踹踼。心中一片空白,沒想
到自以為風度翩翩,竟會和小癡一般近於癟三粗俗的出手傷人,這和身份大相逕庭,實不知
自己為何如此?
    忿恚的怒視小癡,冷笑不已:「這是給你一點教訓,別以為東方世家那麼好惹!」
    小癡揉著手臂,雖有瘀血,卻甚淡然,痛楚也減了許多,嘲諷道:「當然啦!天下只有
兩種人最難惹,你都包括了,我真悔不當初,惹錯人了。」
    東方不凡道:「現在才知道,未免太遲了。」
    小癡捉狎笑著:「遲囉——我本以為你是到處吼叫的「狗瘋子』而已,沒想到你還襄括
了另一項,逢人便認爹的「狗兒子』,我怎麼會惹上有這兩種毛病的人?實是老天無眼,硬
要把狗兒子塞給我!」
    「你……」東方不凡突又怒上心頭,刑開天馬上舉手示意他別再發怒。咬咬牙,已轉怒
為笑:「你說吧!說夠了,就該付出代價,永遠無法彌補的代價。」
    呂四卦不屑道:「看多啦!俺老人家還不是好好的活在此?」
    東方不凡笑的淫邪而冷殘:「上天果真賜我良機!那怕美人不投懷送抱!」
    小癡冷目道:「你想把我們如何處置?」
    東方不凡伸腳刮了刮小癡左肩,小癡扭身甩脫。東方不凡大笑不已,隨後道:「我要把
你送回慕容府,親自交給慕容可人,這可是大功一件啊!」
    小癡已然明白東方不凡用心,想利用自己乃慕容府逮捕要犯,而將自己交予慕容可人,
以達到佳人青睞。
    可惜東方不凡卻不知放走小癡者,就是那位絕世佳人
    小癡聞言已安了心,反問道:「你想追求慕容可人?」
    東方不凡笑的甚淫:「不錯,我此次前來中原,除了捕捉水晶蟾蜍以外,另一個目的就
是一睹佳人風采,能作她入幕之賓。」
    小癡嘲訕道:「憑你這副賊眼色心,也想找她談情說愛?」
    東方不凡又是一陣大笑,道:「東海龍王殿和江南慕容府齊名,我和她不也是門當戶
對?不勞你操心,我們見過數面,談的還很投機,如今有了你,更能上一層樓,哈哈……」
    小癡道:「噁心!那都是你自說自話,自我陶醉;找我去,嘿嘿我會將你卑鄙無恥,淫
邪可惡,又上妓院嫖妓又當街脫掉一條褲管的事說出來!十足下流胚,屆時你就會後悔將我
送給人了。」
    東方不凡道:「男人嫖嫖妓,也不是什麼大事,不過你放心,我不會讓你有開口的機
會。」
    呂四卦道:「我們當然放一百二十個心,回慕容府就像回老家一樣讓人興奮!」
    他想著到時慕容可人還不是一樣將自己給放了,有何擔心之處?
    小癡道:「說也奇怪,天下要捉我燉藥進補的人也不在少數,你們捉到我,反而捨得送
給人家?」
    刑開天冷笑道:「咱們龍王殿多的是靈丹妙藥,不需你這雜碎來添加麻煩。」
    小癡道:「這就奇怪了,既然你們多的是靈丹妙藥,幹嘛還想搶奪水晶蟾蜍?」
    刑開天道:「此蟾蜍乃天地至寶,任誰也想奪得,比你身軀何只珍貴千萬倍?你死了這
條心吧!你身體只適合餵狗。」
    驀然一陣狂笑傳出:「你們不要,老夫求之不得!」










第五章 追命魔君
    聲音浩烈,強勢傳來,眾人詫驚。
    旋風掠過,一尊黑影帶過一股腥腐味,疾飛而至。此人身高不及五尺,襤褸灰衣像曬在
太陽過久而腐化的門簾,灰白得死氣沉沉,一頭白髮散亂,滿面兒胡,兩顆眼珠卻碧青著,
正貪婪的盯在小癡身上溜轉,胸前那串骨骸項鏈閃著死亡般冷森光芒,更讓人怵目驚心。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突兒此怪人,並沒因其身高過矮而鄙視,反而升起一股莫名壓力,如
此狂妄笑聲,顯然是高手。
    刑開天冷道:「閣下是誰?」
    怪人桀桀怪笑:「後生晚輩,還敢問老夫名號?要是早在三十年前,老夫一掌就劈了
你!」
    他舉起乾枯如骨的右手,作勢欲劈,一股腥風已逼得令人作嘔。
    東力不凡雖有忌意,卻也不甘屈下風,冷然挺出,道:「老怪物,別以為你多了不起,
我東海龍王殿也不是好惹的!」
    「哈哈……」怪人仰天長笑,更形乖舛道:「什麼龍王殿?東方龍那小混混見著老夫也
得跪地磕頭,你們又算什麼?惹翻老夫,由不得你活命!」
    東方不凡冷笑不已,白金扇一抖,已準備教訓怪人。小癡此時已注意老怪人胸前項鏈以
及左手已缺無名指和小指,立時笑道:「喂!混小子,我看你還是放了我,挾著尾巴逃吧,
你可知道他是何人?他是三十年前大鬧中原武林的「追命魔君」向殺,你這兩下子,根本扛
不了人家指頭。」
    「追命魔君?」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異口同聲驚呼,忍不住再往跟前糟老頭看去,一時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向殺又是大笑,轉向小癡,眼泛碧光,道:「沒想到老夫三十年未出江湖,你這小娃兒
竟能認出老夫來?不錯!不錯!哈哈……」
    小癡道:「不錯有何用?老前輩,先殺了他們再說!」
    「嗯,對!好!」
    向殺竟然當真轉身,一掌已快捷無比劈向東方不凡,果真說打就打,一動上手即是強勁
殺招。
    東方不凡頓感四面八力空氣已凝形,正以無比壓力困縮自己,任何躲閃,似乎都無法逃
脫其掌力範圍似的。只得用盡全力以搏。
    刑開天更不敢讓他有所失閃,亦騰身而起,便盡吃奶力道,側擊向殺,以能挽回頹勢。
    向殺狂笑不已:「哈哈……憑你也配跟老夫動手?」
    掌勁過處,帶掠而起之勁風,正如海嘯中之漩渦,捲成大洪流化開一道鋒利劈斧,劈向
敵方,另左掌則只輕吐,全然不把刑開天當作一回事。然雖只輕吐一掌,卻隱含無窮霸勁,
尋常人又豈擋得了。
    東方不凡勉強迎敵,動作十分遲緩而無力。
    就只一剎那,雙方已觸及,砰然巨響,東力不凡和刑開天已倒撞而退,口中悶哼數聲,
嘴角已掛血,雙雙跌落草叢,十分狼狽。
    向殺則直立該處,甚為訝異的看著自己雙掌,似乎一掌不能劈死對方,實是極不可能。
    其實東方不凡和刑開天武功也非易與之輩,想一掌劈死,並不容易,向殺若用八成功
力,或有可能,但他過於自信,只用了五成,是以不能一掌奏效。
    怔楞之餘向殺已狂喝:「好卡有種,再接老夫一掌!」
    此次他可是全力而出,力道何只萬斤?整個人已化成飛影流光,奔雷般再罩向兩人。
    小癡本想利用他們交手之際,偷學點功夫,但此時竟會是一面倒的局面,心想看也是白
看,還是逃命要緊,當下和呂四卦解開繩網,逮著雙方交戰激烈,無暇兼顧機會,已溜竄山
林。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已身受內傷,突見向殺又再襲來,東方不凡傲然不服,又想迎掌攻擊。
    刑開天則已衝向他,急叫道:「少爺快退!硬接不得!」然情勢過急,根本擋之不了,
只好捨命陪攻過去。
    三條人影又撞成一處。突然刑開天急叫:「那小子跑了!」
    向殺猝聞,心頭微凜,就在這一剎那,刑開天和東方不凡已然借向殺掌勁,撞出丈餘開
外。雖然受傷匪淺,但總此被擊斃來得好。
    向殺顧不得再殺人,漆黃牙齒猛咬,怒道:「小兔崽子,你還敢逃?」
    身形仍在天空中,突然一個倒吊觔斗,翻過身子,已急追小癡逃逸方向,敢情小癡在他
心中才是正主貨,怎可讓其走脫追得更凶。
    東方不凡和刑開天逃過此劫,心情並未顯得慶幸,反而有股莫名之憤怒,尤其是東方不
凡,自從沾上小癡以後,就再也瀟灑不起來,處處吃癟,大公子架子,再也無處可擺。
    還好刑開天歷練較多,較能控制情緒,他實有點後悔惹上小癡,照著江湖傳言「大鬼好
惹,小鬼難纏」,這「小鬼」就是指小癡,躲他遠遠,準錯不了。
    如今事已至此,後悔已是無益,遂道:「公子……咱們已受了傷,等傷好了,再報此仇
也不晚……」
    人都走了,向誰去尋仇了就算尋到,又能奈人如何?
    東方不凡恨的不是向殺,而是小癡兒,咬牙切齒,迸出牙縫,聲音尖的可以殺人:「小
白癡,我與你勢不兩立!」嗔怒中已發掌劈向松林,叭叭數響,枝倒干拆,宣洩不少怒意。
    他和小癡的仇,已是不解,然此時只能暫且容忍。
    主從兩人稍整衣衫,已垂頭喪氣,避開正道的走回杭州城。
    向殺三十年前就縱橫武林,鮮有敵手,若非當時被各大門派聯合逼殺斷魂台,他也不會
隱沒三十年,如今敢明目張膽復出,武功自是了得。
    只幾個起落,他已追向小癡,遠遠已大吼大叫著:「小兔崽子,別逃-看老夫如何收拾
你--」
    小癡回頭一看,暗叫苦也,遂轉向呂四卦,道:「散啦!逃命要緊,家鄉見!」
    他知向殺是為他而來,為了不連累呂四卦,只好分道揚鑣,先逃得了命再說。
    呂四卦招手道:「拜拜!保重啦!」
    他也甚為習慣的竄向右邊山徑,與小癡已分道而馳。
    向殺果然只追小癡,大吼不斷,身形已漸漸逼近。
    小癡專找森林奔馳,想藉著較多之隱密處以藏身。
    自從服下水晶艙蜍之後已有身輕如燕的感覺,奔起來倒也不算太累,只是比起向殺這絕
頂高手,仍略遜一籌。他想若能學得輕身之術,那可就不可一世,天下想追上自己,恐怕只
有傳說的達摩一葦渡江之輕功了。
    眼看向殺已逼近不及十丈,他可不敢再耍奔跳,想找個懸崖往下跳,心想跌死也比被人
抓去燉肉來得好。
    他已縱往絕嶺。
    向殺見小癡已在掌握之中,心神大定,已狂笑道:「小白癡,人說你是天下第一聰明,
老夫倒想剖開你腦子,看看與別人有何不同了哈哈哈……」
    小癡暗叫苦也,不敢回話,猛往前奔,兩條腿似車輪打轉,他卻恨不得多生四條能催快
速度數倍。
    山嶺再轉,眼前一片雲海,透著神奇色彩,悠遊訊掠,怡然自得,連夏日烈陽亦無法突
穿雲層,冰冷透寒,這已是深山絕嶺地帶。
    小癡欣喜若狂,再奔十餘丈,果然到了懸崖盡頭,神情突然風發得意,轉向迎面而來的
向殺,叫道:「給我站住!」
    向殺愕然止步,急道:「你要跳崖?」
    小癡含笑道:「不錯!你再逼近一步,我就跳下去,讓你無法逮著我。」身形漸漸往後
移去。
    向殺焦急如焚,道:「小白癡你可別想不開,我老人家並不想殺你……」
    「騙鬼?」小癡自得笑道:「你明明知道我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你還想騙我?你不殺
我了只想吃我的肉而已,對不對?」
    向殺老臉一紅,當下一橫心,道:「就算我要殺你,咱們還可以打個商量,我可以給你
優厚條件!」
    「噢?」小癡甚感興趣道:「我倒想知道你要殺我,想給我什麼條件?又想和我商量什
麼鬼事?」
    向殺擠出一絲笑容,道:「其實死亡並非最痛苦的事,有的人過的生不如死,所以我想
讓你過完最快樂時光,然後再殺了你,如何?」
    小癡問道:「你認為我該如何才算是最快樂?」
    「例如說花不完的錢,抱不盡的美女,殺掉所有礙眼和有仇的人,想做自己想做的任何
事情!」
    「噢……這倒是挺新鮮的……」小癡呵呵笑道:「這些你都能幫我做到了而不是隨便說
說罷了?」
    向殺見他有此意思,登時裂嘴大笑:「當然,老夫言出必行,一定做得讓你滿意,絕不
食言。」
    小癡怪異一笑道:「看來你似乎很有誠心……」
    「這當然,老夫從不說假話!」
    「好吧!我答應和你商量,不過你得先回答我幾個問題。」
    小癡道:「你幹嘛要來抓我?」
    「聽說你服了水晶蟾蜍,老夫須要這寶物!」
    「要它幹嘛?」
    「老夫在練一種功夫,一直無法成功,非得有此味藥物不可。」
    「那又是什麼功夫?」
    「這……」向殺似有難言之處,猶豫一陣,仍道:「就告訴你也無妨,是「大劫魔
刃』。」
    小癡聞及,不由微凜,這功夫少說也失傳三百年,掌勁陰寒,可凝氣成形,有若利刃,
無堅不摧,然而練此功,卸須忍受地陰之寒,另加上陰屍十俱,最可怕的,聽說仍須服食童
男童女鮮血,以及心肝,甚是駭人聽聞。
    向殺臉容顯出一絲得意,道:「老夫練到七層就無法突破,原是氣血不清,無法抗拒寒
冰冷凍,只有服下水晶蟾蜍方能清血與御寒。」
    小癡愕然道:「你當真吃下小孩的心肝?……」
    向殺泰然道:「為了神功大成,他們的犧牲也是值得的!」
    小癡一陣反胃,真不敢相信世上會有此種人?干干一笑,道:「這功夫,你又從何處得
來?」
    向殺臉容在扭曲,厲聲道:「這該拜那些掌門人之賜,把我打落懸崖,否則老夫也不會
得到此秘功。」
    小癡抱怨道:「為什麼你跳崖就能得到秘功,我少說也跳了十來座,即一點收穫也沒
有?」
    向殺疑惑道:「你已跳了十幾座了那現在你跳下去也不會死了?……」
    小癡頓覺說溜了嘴,立時矢口否認:「不不不!老實說……我是綁著繩子,慢慢跳下去
的!呵呵……綁著繩子……」
    向殺也想及常人根本不可能跌落深崖而復生,也相信小癡所言,道:「也許秘功皆須有
緣才能得到,而且你綁繩子,顯得誠心不夠。」
    「那我現在就跳,該有誠心了吧?」
    小癡作勢欲跳往懸崖。
    向殺又焦急追前一步,急叫:「不能跳!小兄弟咱們事情還沒談完!你這樣跳下去,等
於平白犧牲了。」
    小癡已從容而恍悟的住足,笑道:「我又忘了,如此跳下去,等於自殺,誠心也是不
夠,看來只有等你把我打下去,才算有誠意!」轉向向殺:「你當真非要得到我不可?」
    向殺猛點頭:「不錯,你快說條件,我全依你!」
    「看在你如此誠心的份上……」小癡道:「我可以考慮考慮,想出一個你我滿意的條
件……」
    「你答應了?」向殺激動追問。
    小癡瞄向他笑的甚是暖昧,心想著:「老雜毛,你也敢打本大爺的主意?簡直太不上道
了!」
    他裝出一副苦歎無奈臉容,道:「到了這個地步,我還有選擇的地步嗎?」
    向殺頻頻笑不合口,卻又要裝出安慰神態,道:「小娃兒你也別難過了,老夫說過一定
會讓你痛痛快快的了斷,包你感覺不出任何痛楚和不甘心。」
    「謝謝你……」小癡一副感概萬千模樣:「沒想到我白小癡還活不到二十歲就得翹了,
從小就多災多難多命苦,連父母的聲音都忘了,連生平最期盼的願望都無法得到……
唉……」
    向殺立時追問:「小兄弟你最想得到的願望是什麼?」
    小癡突然希冀的望著向殺,眼眸充滿感情,就像兒子見著父親一般。
    向殺被瞧得混身不自在:「小兄弟……」
    小癡猝然喜悅尖叫:「對了!」
    向殺不明就裡,被嚇了一跳,當真以為小癡中了邪,發了神經病。情不自禁往後怯步:
「小兄弟你……你還好吧?……」
    「我很好!」小癡神魂顛倒般道:「你很像我父親太像了!」
    「我……我……」向殺頓覺不知所措,愕然的瞧著小癡,實搞不清,怎會突然變成這樣
子。「我……我像嗎?……」
    說完,他瘦干的臉,還難得隱隱露出紅雲。
    小癡兩眼癡迷道:「太像了,真是太像了,和我印像中的完全一樣!就只有你能完成我
的心願,只要你替我完成心願,我就答應你的條件。」
    向殺登時欣喜,急追問:「什麼條件你快說!」
    他想的乃是一些,父親對兒子慈祥,或者是替小癡辦完瑣事,或教他武功之類的事。
    誰知小癡卻給他出了難題:「我要你唱一首歌!」
    「唱歌?」向殺有點哭笑不得。
    小癡頷首道:「嗯!唱一首能讓我滿意的歌……」
    「這……這」
    向殺老臉果真已通紅,殺人放火他倒可沒放在眼裡,但「唱歌」這件事,打從娘胎開
始,他可真沒唱過一條完整的歌,而且都已七老八十,還要唱歌?唱給陌生人聽?真他媽的
叫人彆扭。
    小癡心中笑得快滴出血來,表面仍一股楚楚動人神情,道:「老前輩,這是我唯一的心
願,不論如何,你要幫我實現願望,唱的讓我快樂,讓我聽聽父親那種慈祥的聲音,尤其是
兒歌,我好懷念喔!」
    「這……這……兒歌……」向殺一臉困窘,不知如何解決這「兒歌」才好。
    小癡看在眼裡,笑在心裡,他之所以會出這難題,亦是看準向殺不懂這一套,唱不出
來,自己可保無恙,就算唱出來,也是蹩腳得好,那能悅耳?更遑論要使自己快樂了。
    向殺可沒那腦筋想的如此遠,他正接受「兒歌」怎麼唱的煎熬。
    小癡故作失望道:「既然老前輩不能答應我的要求,我只有一死了之!」
    說著就轉往懸崖,準備跳下。
    向殺登時又驚慌急叫:「小兄弟使不得,我答應你就是,千萬不能亂來!我答應你!答
應你唱歌給你聽!」
    他答應的實在是一生中最莫名其妙而又最哭笑不得的一件事。
    小癡欣喜回頭:「老前輩你答應唱兒歌給我聽了?」
    向殺臉容也難得浮現「慈父」的笑容,聲音卻有點苦澀:「對,唱兒歌……」
    「那你先唱一首讓我聽聽。」小癡希冀的說。
    「這……這」向殺結巴一陣,紅欲著臉道:「能不能分期付款?」
    小癡快欲出眼淚,愕然道:「分期……」
    向殺困窘一笑道:「實是因為我老頭兒已數十年未唱歌了,尤其是兒歌……須要時間練
習一下……」
    小癡哦了一聲,點頭道:「只要你答應了,我就很高興。」
    向殺見他答應,總算有了定讞,噓口氣,心中寬鬆不少,但想及要唱兒歌,就情不自禁
想笑。都已七老八十了還還童?
    抿抿嘴唇,欲了欲窘意,道:「小兄弟……你能唱幾句讓我聽聽?」
    小癡雀躍道:「當然可以!」
    他已唱出兒歌:「倒唱歌來順唱歌,河裡石頭滾上坡;滿天月亮一顆星,百萬將軍一個
兵,從來不說顛倒歌,莊子聽了笑呵呵!」
    語詞逗人,趣味橫生。
    向殺聽得老臉更紅,竟然有點怯場。
    小癡笑道:「老前輩好不好聽?」
    向殺道:「好聽!好聽……」
    小癡道:「那您也要學喔!」
    向殺點點頭,彆扭的念了幾句,自也也覺得好笑而笑起:「老啦!想學都學不來!」
    小癡笑在心裡,道:「不急嘛!終有一天你會學起來的!」
    向殺亦希望如此,自嘲笑了一陣,也想到正題,心神一凜,道:「老夫答應你就絕不食
言,但你也得證老夫看看是真否真有服下水晶蟾蜍?」
    小癡倒也大方,伸出右手,道:「你看吧!如假包換!」
    其實他已從向殺寧可去學一首兒歌來滿足自己一事,看出他並非言而無信之人,是以甚
為放心的該他靠近自己。
    向殺走前,並沒伸手捉人,只瞧見小癡手臂肌後嫩中透白,當真就快透明一般,像極了
淡淡稍紅的水晶,先前跌撞損傷已不復可見,實是神奇。
    「不錯,正是服下水晶蟾蜍應有的現象。」向殺欣喜道:「終究不虛老夫此行!」
    他已昂頭哈哈大笑,笑聲震天,震得山嶽唯唯作響,可見其內力之充沛。
    小癡也跟著笑了幾聲,現在他所擔心的是如何脫離這老怪物的掌握。
    稍加思考,他道:「老前輩,您要完成我的心願,總得找時間練兒歌吧?」
    向殺道:「對!這是應該的!我還須要你教呢!.」
    「不!我不能教你!」小癡道:「我是要聽像父親所唱的兒歌,那樣才能讓我回味,讓
我想及父親,你若唱我會唱的,別說這都是我自己學的,而且你也未必唱得比我好,我又怎
麼快樂得起來呢?」
    他加強語氣道:「你說過一定要讓我死得快快樂樂,你該辦得到才對。」
    向殺連忙頷首:「對,該讓你快樂……我該自己另外學過……」
    本以為從小癡身上學個幾首就行了,如今被他這麼一說,為了遵守諾言,只有另謀他人
了,然而想及要拖著老臉向人討教兒歌,他就滿是困窘。
    小癡又道:「我們不如約定一個日期再見面,那樣你也有更多機會去找人學習。」
    向殺突然堅決道:「不行!你不能離開我身邊!」
    小癡愕然,道:「可是我一直跟著你,就快樂不起來了!我一不快樂,很容易便可能做
出傻事。」
    向殺道:「我會盡量使你快樂,最主要,你是個寶,人人都想搶奪,我有保護你的責
任。」
    「可是我……」
    「不必再說!」向殺老臉已沉,道:「除了這件事,其它任何事,我都可以答應。」
    小癡見他如此堅決態度,心知再爭也無用,只好無奈點頭道:「好吧!你不讓我離開,
到時我快樂不起來,你可別怪我喔!」
    「不會的!老夫一定會讓你快樂!」向殺自得一笑,道:「從現在開始,你就跟在我身
邊,別想溜走!」
    小癡突然想到什麼,露出喜悅目光,道:「老前輩你可以在我身上下毒……如此我便不
敢自行離去了。」
    「什麼毒也無用!」向殺道:「你服了水晶蟾蜍,本該腸肚碎裂而死,誰知你體內竟有
其它藥物中和了蟾蜍藥性,那必是異常珍寶之物,屬陽性藥類,如中蟾蜍藥物也化開,融陰
陽兩類藥物,任何毒藥再也傷不了你,我何必白費心機?」狡黠一笑,又道:「反而你提醒
我,可以在你身上封去幾處穴道,讓你內力無法發揮。」
    說著已快速舉指戳向小癡背面及腹心。
    小癡那想到想要點便宜,卻引來禁制?還好聞及自己可能不再畏懼普通毒藥,心中稍寬
慰不少。
    向殺戳了數指,頓覺小癡體內有股勁道反震自己,愕然道:「你練過以穴打穴以及移穴
的功夫?」
    小癡茫然道:「可能吧……」
    向殺奸黠一笑,道:「移了穴,老夫就封你經脈,一樣能湊效!」
    他戳指又點向小癡身軀四處,不點還好,一點之下,臉色不由又變。
    「你六脈竟然弱得快要消失?」向殺奇異而帶有不信的瞧著小癡,追問道:「你到底練
過什麼內勁功夫?」
    小癡輕輕一笑,他也知道自己最近穴道愈來愈不怕他人戳穴,至於經脈,他可感覺不出
來,為了使向殺減少戒心,以便自己多一分機會脫逃,他已裝作不解,茫然道:「我可沒練
過什麼內功,我也不知身上為何會如此,也許是我吃了太多靈藥的緣故吧!」
    向殺凝目瞧著小癡,再移向他手臂肌膚,若有所悟:「可能是服了水晶蟾蜍的原因,莫
非這就是脫胎換骨?」
    他已露出一臉狡點笑容,笑的不是小癡如此情境,而是自己吃了小癡以後,將來必會形
成此一情況,那豈不已是天下無敵?
    小癡也能猜出他心思,但自己只想脫離他掌握,也不願表現太明顯,已然裝出較嚴重的
受制於經脈被戳,以能讓向殺更能安心。
    果然向殺戳過數指後,已放心不少,道:「小娃兒你機遇不少,本該有所作為,但人各
有命,你的一切,將來我都會替你接收,你放心,我老人家必定不會讓你失望!」
    小癡歎道:「我只要能聽你唱首我喜歡聽的兒歌,就心滿意足了。」心頭暗暗叫苦,掛
個老怪物在身旁,渾身不自在。
    「沒問題,老夫必定讓你如願以償!」向殺一副慷慨道:「甚至其它事情也都可以替你
解決!哈哈……」
    笑過一陣,他又問:「小娃兒你可有地方要去了譬如說找人報仇?」
    「我……我一時想不起來有何仇人……」
    向殺倏然自大道:「老夫就替你宰掉白天那兩個傢伙,再搗垮東海龍王殿如何?」
    此語一出,小癡正有個東方龍要宰,有了這天殺的老怪物幫忙,自是大有可為,當下已
答應:「就隨老前輩您的意思!」
    「好,很好!老夫正愁沒人以洩數十年怨氣,走!哈哈……」
    向殺揪起小癡右手,已掠往東方,絕塵而去。
    小癡甩不脫他,只有任由他愛如何就如何,且走一步是一步,只希望逮著機會能甩掉這
老怪物。
    他無時無刻都在想計策如何脫困。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59:06

第六章 玉女冷心
    向殺和小癡又回到杭州城,然而東方不凡和刑開天早已不知去向。找尋一陣,仍未有收
獲,向殺已決定親赴「龍王島」以替小癡完成復仇心願。
    他倆已直奔錢塘江江口,準備出海。
    錢塘江潮,舉國聞名,波湃泅湧,直如山崩地裂之勢,或而騰起數丈高水柱,狂湧天
空,掛下無數珍珠,閃在夜月燈光中,顆顆亮麗奪目,照得肉眼珠兒真以為就是落在迷幻世
界的珍珠宮裡。
    江潮洶湧,渡口卻風平浪靜。
    已是夜晚,萬燈閃亮,映著水波蕩漾,一條條船隻似若擺在元宵節裡的花燈籠,串串閃
閃,漂亮非常。
    小癡那條船並不大,船身條長,想必專為速度而設計。船上原有兩名舵手,一名掌舵,
一名撐帆或搖槳,但已被趕下船,向殺的霸道仍使人畏懼。
    船並未動,因為「龍王島」並不好找。
    小癡懶坐船艙,瞧了瞧向殺一眼,道:「老前輩你當真知道龍王島在何處?江湖中去過
者並不多。」
    向殺稍猶豫:「四十年前去過一次,當時是東方龍他爹東力不求掌理此島……都已四十
年,記憶有點模糊。」
    小癡道:「要是找不著……飄流海外,那怎麼辦?」
    向殺遠望粼粼水波,有點茫然,道:「該不會吧?慢慢找,該能找到才是……否則他們
又如何進去?」
    小癡倒真希望他迷了路,自己也可借口亂開船,甚至撞沉,憑自己水功,想脫逃也非難
事。他道:「那……現在就走吧?……」
    向殺猶豫一陣,數十年時間,他實也無多大把握,遂道:「等清晨再說,夜晚漆黑一
片,行船容易走失方向,還好到龍王島只要一天行程,不算遠。」
    小癡心中暗罵了一句「膽小鬼」,仍含有奚落道:「我倒認為晚上出發比較妥當,夜晚
船隻少,走起來自由自在,不必考慮撞船。」
    向殺老成的笑著,以為小癡沒出過海,笑道:「海面何其之大,那來相撞?除非有人不
長眼睛!」
    「總有意外……」小癡道:「走路都會相撞,何況開船。」
    「這意外太少了!」向殺不知小癡在捉弄自己,仍解釋道:「而且意外大都發生在霧區
或黑夜,相互無法瞧見時,大白天裡,那來的撞船?」
    小癡懼然道:「我實在沒把握……還是夜晚看不見,來得乾脆些,愛到那裡就撞那裡,
自在多了。」
    向殺哈哈大笑,道:「放心,我來掌舵!保證萬無一失。」
    小癡道:「其實晚上出航也不是全無好處,至少龍王島的燈是亮著的,很好找唔!」突
然興致沖沖,瞇起眼睛,斜傾頭顱,道:「現在我就好像感覺是在東方嘛!……」
    他已伸手比向自認為是東方之方向,笑的很是自在。
    豈知向殺卻也懂得幽默,立時回答:「感覺錯誤!」
    他笑的甚是自得。
    小癡愕然:「東海龍王殿,不就指著東方?」
    「話是不錯!」向殺笑道:「不過你指的是西方就是方才登船的岸邊,可見你的感覺不
准。」
    小癡登時如被打了個巴掌,轉頭探出艙外,手指的不就是燈光點點的岸邊?自己一時不
察,與向殺對面而坐,以為右手就是東方,誰知一比之下會「感覺錯誤」?
    他乾笑著:「這次就不會失靈了!」
    勉強的伸左手,再指往東力,笑的更逗人。
    向殺也被逗笑,而開朗長笑,隨後已道:「別再爭了,就明晨出航,你也休息,老夫要
打坐行功了!」
    不等小癡回答,他已大搖大擺晃著五短身軀走向艙口左側坐下,整理那腥味灰衣,閉目
開始打坐。
    他雖如此安心打坐,其實內心早有防範小癡,才選了艙口以打坐。
    小癡也知老怪物用意,雖然右艙口也有通路,但擺了不少竹器繩網,想無聲無息溜走,
甚是不可能,何況自己只要稍一用力,船身就會晃動,照樣能驚著老怪物。
    左思右想,總想不出一個好辦法,只好死了這條心,等待有利機會再說,他也和衣而眠。
    已過兩更,還算平靜。
    向殺行功已至顛峰,似有一股淡青氣體環繞身軀,更勾出他蓬頭亂髮,宛若陰曹地府魑
魅的可怖。
    一片沉靜,水波韻律的閃晃著。
    驀地,一道寒光已打向向殺背脊,快如流星追月,令人心眩目迷。
    在此同時,向殺已暴竄而起,大喝:「誰?」人已掠入艙內,以為小癡想脫逃。然見小
癡仍在,心中稍安,突又想及暗器乃從背面而來,已再竄出艙外,怒喝:「何方宵小也敢暗
算老夫?」
    只見十餘丈開外一條淡黑人影晃動,又打出兩道寒光直取向殺胸前要穴,已閃入船艘中。
    向殺伸手拍掉暗器,頓覺此人內力不弱,竟能將自己右手震得微微麻木,不由得怒意更
甚,一聲厲喝:「那裡逃?」
    人已騰空而起,化作一道光閃,暴射天空,快捷的追向那條黑影。
    小癡早已驚醒,突見向殺已離船,霎時欣喜叫道:「此時不逃,尚待何時?」
    二話不說,一溜子如滑溜鰻溜竄右艙口,那股得意怪笑,實叫人不敢恭維,真比奸臣還
奸。
    然而光顧著逃竄,誰知身形方溜出艙外,突有一記悶棍揮出,相準准打向小癡腦袋。
    小癡霎有所覺,想逃避已是不及,喀的一響,已然昏迷不醒。
    埋伏黑影挾起小癡已掠向數以千萬的船堆中,消逝無蹤。
    向殺並沒發現而及時追回,他仍追著那名黑影,不知竄往何處。
    等小癡醒來時,已是第二天近午時。
    他仍在船上,一艘經過整理,較清靜幽雅的畫舫。
    他迷糊的摸著腦袋,仍覺疼痛而昏沉沉,抱怨罵道:「奶奶的!救人就救人,幹嘛還敲
這一記?」
    突地竹編而掛輕紗的艙門外已有冰冷女人回話:「沒敲死你,已算你走運!」
    「心兒?」
    小癡聞及此聲,已聽出是在梅莊碰上的梅冷心,不禁有種哭笑不得之感覺,馬上拔腿就
想逃。
    「你還想逃?」
    梅冷心森然瞼眸捆緊,一個箭步已飛掠小癡前頭,手中匕首直指小癡,那襲白紗裙衫隨
風舞動,仍是如此飄逸。
    小癡欲逃無路,自嘲的苦笑:「不逃就慘了!大姑娘你怎陰魂不散,才沒多久又纏上
來,我已夠慘啦!」
    梅冷心冰冷道:「你也知道會慘?」
    小癡乾脆賴在中板上,無奈道:「自從砸了你的巢以後,我就知道要倒大楣,果然一直
倒霉到現在,還得再繼續發展下去!」
    梅冷心想及被壓著一事,不禁嫩臉泛起紅雲,襯托眉心那顆紅痣,更像觀音仙子了。玉
牙一咬,斥道:「你再胡言亂語,小心我割掉你舌頭。」
    小癡落落大方笑了笑,聞起百孔千瘡的衣衫,仍有一股淡淡悔花香,深深吸氣,陶醉
道:「嗯!好香啊!想必你昨晚抱了我一整夜吧?美人恩情叫人永生難忘,幻想連連!」
    「你……」梅冷心嫩臉更紅,又羞又窘,已化怒意:「可惡!」
    一掌已摑向小癡臉頰。
    小癡並沒閃避,也閃避不了,被打個正著,右頰已出現幾道指印,他也沒叫,只是木訥
的望著梅冷心。
    梅冷心一掌摑出,霎時楞住,她沒想到小癡會一動不動的讓她摑巴掌。她整個人已空
虛,又是悔恨,又是羞困,又是驚慌。
    她失神道:「你為何不躲?」
    「我為什麼要躲?」小癡摸摸臉頰,也不覺得多疼,黠弄道:「反正打是情,罵是愛,
兩樣我都接受。」
    此言一出,悔冷心又恨上心頭,恨得咬牙切齒,直跺腳:「你無恥--」想再摑掌,然卻
摑不下去。
    小癡張開雪亮貝葉牙齒,笑道:「這就奇怪了,我牙齒整整齊齊的在你面前,你怎會說
我「無齒』?」
    梅冷心怒得直發抖。
    小癡更形捉狎道:「我實在懷疑你有沒有近視眼?」
    梅冷心又跺腳、捏拳,怒瞋尖叫:「你胡說--」
    「沒有就好!」小癡尾指輕點牙齒,呵呵笑道:「看清楚點,三十二顆,一顆不少,怎
會「無齒』呢?以後別再亂說,容易引起他人誤會,以為我是戴假牙,這多不光榮?」
    「你就是無恥--卑鄙小人,色魔--」梅冷心仍不甘的叱罵。
    小癡處之泰然,輕笑道:「哇呀呀!俺的罪狀怎麼會那麼多?你有沒有搞錯了既然是色
魔,還救我幹啥?」
    「誰弄錯了你明明就是下流,我是該殺了你!」悔冷心抖動匕首,當真想一刀剁了小癡
以洩恨。
    小癡無奈道:「看樣子你這觀音美人是恨我恨透了底,我想解釋都無法解釋,但你總得
說出,我到底那裡掉了牙齒,讓你一口咬定我無齒?」
    梅冷心唄斥道;「你背信食言,明明答應我娘要殺東方龍,你卻違命不遵!」
    小癡道:「有呀!我昨夜不是想乘船去宰人?」
    「胡扯!你明明是被向殺所捉!被逼上船的。」
    「這就更對啦!」小癡理由充足道:「我被他所擒已身不由己,不能履行諾言,自屬應
該,可是我仍千方百計騙他要上龍王島宰人:像我這樣忠心,為維護諾言,不惜一切的人,
你還有什麼不滿意?」
    他說的頭頭是道,梅冷心硬是找不出反駁他食言背信之言語,牙關咬得更緊,瞋道:
「是與不是,你自己心裡有數!」
    小癡笑得更可以:「我的一向是選擇「是』啦!我就不信有人會說「不是是』而不說
「是不是」,誰都嘛要選擇前面的「是』,你的「是與不是』,前面也是「是」,你都選擇
「是』在前面,為什麼硬要叫我選擇後面的「不是』?」他再惹逗:「你「是不是」口是心
非,你自己心裡有數!」
    梅冷心被他逗得七竅生煙,只差沒冒出火來。她怒極反笑:「好!就算你有理,那你為
何跑到慕容府去追慕容可人?為何下流的跑到妓院去鬼混?」
    小癡愕然:「這些你都知道了?」
    梅冷心冷笑道:「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憑你那兩下子,還想瞞過我?」喝道:
「天下沒人能瞞得了我!」
    小癡睜大眼睛:「你都看到了?」
    梅冷心難得戰勝一回合,得意一笑,傲然道:「當然!」
    小癡歎息道:「既然你都看光了,那我還有什麼話好說?」
    說著,他已忍不住笑起來。
    這不就意味著梅冷心也跟著後頭上妓院,甚至小癡都被「看光了」,當然無話可說了。
    梅冷心那知自己以為還了一記小癡,沒想到仍中了圈套,陷入小癡語病之中,縱是然卻
臉面發窘,恨不得馬上消失。
    小癡調侃道:「不知你對我……還滿意吧?」抓抓褲襠暗示著某種用意,一張臉面已別
得奇形怪狀。
    梅冷心捺不下心頭被耍弄怒火,又見小癡得意神情,當真想一刀殺了他,已然揮出匕
首:「你這淫賊!惡魔!登徒子--」
    無法自制的刺向小癡肩頭,匕首一落,鮮血滲出,冰涼的觸及她柔嫩指頭,霎時她又著
了魔般丟下了匕首,呆楞的望著小癡。
    她並不想傷他,只是無法自制。
    「你為什麼不躲--」她嘶吼著。
    匕首刺的不深,小癡根本不在乎,仍自得的說:「我為什麼要……」「躲」字還沒說
出,梅冷心已欺身而上,淚眼含眶,嘶吼著:「男人都不是好東西--」
    她不停的捶打小癡。打得小癡莫名其妙,如此高傲的女人,怎麼突然變成不堪一擊的小
女孩在耍賴?
    小癡被打疼了,只得叫「救命」,想逃都來不及。而在船上更無人能救,這頓打他算是
白挨了。
    梅冷心打夠了,又將小癡捆起來,吊在桅桿上,任由他如何吼叫求饒,她仍不理,悶悶
不聲響的立於船頭。望著粼粼綠水,眼眸也濕了。
    十幾年來,她就和母親一同住在梅莊。未曾離家一步,更未和任何生人交往,誰知天降
人禍,扯個小癡這混混癟三給她,讓她好端端的竟然受了如許之多的怨氣,一時把持不住,
只有以淚洗面。
    她雖流淚,卻百般隱藏,不願讓小癡見著,否則,必定又是一陣讓人難以忍受的戲謔奚
落吧?
    海水悠遊,輕舟漸漸推近。不知不覺艷陽已紅。彩霞連天地。
    黃昏了吧?
    夕陽金光流燦中,在海的另一端已出現沉靜而神秘,寶塔般的尖山。
    「龍王島」似乎已抵達。
    梅冷心淚水早已乾枯,只留下淡淡兩行淚痕,觸及遠方尖島,她已拎回飄逝過遠的悵然
思緒,輕輕一歎,方自抬頭望向桅桿上的小癡。
    他竟然會如此安靜?
    梅冷心詫異的瞧著,更讓她哭笑不得的是--吊著的小癡竟也能睡著?
    小癡睡得很甜,還打著細微鼾聲,直在混到家了。也許是近日來過於勞累的緣故吧?
    梅冷心見及他那純如小孩之臉容,不禁也竊笑起來,實不知他是真壞,還是假壞?
    就是如此純真,又怎會去那種風化場所?
    梅冷心可沒真的跟在後頭,否則也不會挨到晚上才和她娘一起將人救出來。一想及此,
臉頰不由一熱,再次抹去淚痕,已想要如何對付小癡。
    船隻漸漸逼近尖島,浪泠漸漸苒大,嘩啦啦洩起數丈高,濺向墨黑色礁巖,週而復始,
永不終止。
    小癡已被浪湃聲驚醒,張了張眼睛,仍發現自己還在空中,眼珠兒已溜向地面,叫道;
「喂!觀音姑娘,該放人了吧?」
    梅冷心仍是冰冷道:「等進了龍王島再說!」
    「島?」小癡抬頭一看,那神秘島嶼冷冰冰的擺在跟前,愕然道:「你當真要把我送上
龍王島?」
    「不錯!這是你該履行的諾言!」
    「不錯是不錯,可是我就這麼一個人去,那是東方龍的對手?」小癡已開始著急。
    梅冷心露出一絲難得笑容,現在終於有種因報復而得到的喜悅,她冷道:「那是你的事
情!」
    「唉呀!我的姑奶奶!你可知那是什麼地方?那可是武林屬一屬二的鬼地方啊!我這一
去,包準必死無疑,求求你,咱們有話好說嘛!」
    梅冷心一陣快慰,道:「沒什麼好說!對你這個大壞蛋,就是要如此!」
    船漸漸靠近海島,小癡更急:「你怎能見死不救?你可知你娘答應要收我做徒弟,咱們
將來還是親家,何必硬要逼我走入絕路?」
    「我娘要收你當徒弟,那也得等你殺了東方龍再說,我倒真希望東方龍一刀把你宰了,
以替人間除害!」
    「唉呀!冤枉啊!我上妓院,全是為了捕捉東方龍的龜兒子,那是什麼嫖妓,你想到那
裡去啦了快放我下來,我是好人吶!」
    梅冷心臉眸似閃出一絲喜悅,聲音仍冰冷,道:「你的話,鬼才相信,就算你真的去捉
人,那另一件事你又件何解釋?正事不辦還追什麼女孩子?」
    「追女孩也是正事……」
    「你說什麼?」梅冷心喝道。
    小癡說溜了嘴,趕忙改口道:「我是說,我不得不被追啊!我無意中吃了水晶蟾蜍,那
恰查某慕容玉人死追我不放,我那能躲得掉?」
    「明明你是找慕容可人,跟她妹妹有何干係?」
    「唉呀,姊妹都差不了多少,你別誤會,我若追她,又怎會逮住她老爹,教他爬樹?」
    梅冷心心情稍平靜,仍冷森道:「你到底把慕容世家如何了?否則我娘怎會叫我非把你
丟到龍王島不可!說你胡作非為?」
    小癡急道:「那有?只是敲了一記慕容紅亭,然後教他爬樹而已,這沒什麼大不了嘛!」
    梅冷心猶豫一陣,船已離岸邊不及五丈,海浪濤濤,船身晃蕩不穩,在空中的小癡甩得
更厲害。
    不久,她已有了決定,道:「不管如何,我不能違背我娘旨意,你也要實現諾言,我把
你帶來此地,也省了你不少事,你若不殺東方龍,一樣會毒發而死,你就認命的去完成任
務,也許還有一線生機。」
    小癡叫苦連天:「唉呀!我的姑奶奶,你們那什麼毒藥?我一吃一拉,什麼事也沒了,
不上去還好,一上龍王島,不死也要脫層皮,你就放了我吧?我求你好不好?」
    梅冷心冷然一笑:「別自信的太早,我娘的『黑蕊碎心丹』天下無人能解,你還是認命
的比較好,否則發了毒,你想後悔都來不及!」
    小癡苦苦挨求,梅冷心仍不為所動,等船靠岸後,她馬上砍下繩子,將小癡置於島上,
再丟一把匕首給他。
    「自己割斷繩索,龍王殿就在東側,成與不成全在你,我走了!」
    梅冷心已掠回船上,調過頭,就想離去。
    小癡掙扎急叫:「喂!小丫頭,你當真不講情理,非逼死不可?」
    梅冷心道:「別忘了你的諾言。」
    小癡急道:「什麼諾言?這跟我想的諾言不一樣,我是講那種有把握的諾言,不是現在
這亂七八槽危險的諾言。」
    梅冷心不理,仍驅船漸漸離去,道:「你殺了東方龍,自有人會有接應,如果殺不了,
那就埋骨於此吧!」
    小癡蹦跳而起,叫道:「你這母夜叉、劊子手!冷血動物!見死不救枉為人,你不是女
人,你是狠毒的女人……」
    梅冷心視若未聞,繃著臉,心頭悵然若失,終於歎口氣,不再理會這一切。遙遠的注視
夕陽,卻也如此灰黯。
    船已漸漸離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2:59:45

第七章 四大天龍
    小癡吼著、罵著,仍是喚不回梅冷心,洩氣的跌坐於地,直叫著命苦,一年不如一年。
    船已消逝,天已昏黑,小癡才勉強拾起匕首,反手的割斷繩索。
    舒活一下筋骨,他已笑了起來:「你不讓我坐船,我照樣能游回去!」
    以他水功不是頂好,卻也過得去,況且又服下甚多靈藥,閉氣幾小時,那是小事,游個
兩三天,更無問題。
    然而他想及既然來了,先探探龍王島是啥玩意?說不定還可偷點武功,何樂不為?
    想著,他已忘掉身在險境,興致盎然的朝東邊島嶼行去。
    島上叢林密佈,陰森可怖。他只好繞行海邊,還好,島嶼並不算大,只一個對時,就已
繞過山頭。
    眼前豁然開朗,亮光四射。
    一座宮殿已矗立海上,全然發亮著,直如冰塊鑿成般,閃閃散出晶瑩剔透光采,讓人歎
為觀止。
    原來這島嶼有若葫蘆形,小癡所登岸的是大島,為一原始森林,未經開發,而那宮殿就
建在小島上,建的滿滿,直讓人以為宮殿就浮在水中似的。
    大島與小島之間,只有一條丈餘寬石徑連著。
    小癡瞧的目瞪口呆,傻楞楞的叫著:「哇呀呀!真有這麼回事,就像傳說中的龍王殿、
水晶宮……」
    他已摸黑的往宮殿潛去。
    龍王殿立足武林數十載,乍聽之下,必會以為大幫派,幫中份子眾多,其實東方龍以雅
士自居,可不願掌理一些粗俗之人,故幫眾並不多,此時瞧來竟然不見人蹤,龍王殿顯得孤
單。
    除了東方龍以外,只有一兒一女,還有總管刑開天和手下四大高手,天龍、地龍、神
龍、火龍,以及幾名傭僕、婢女,人口甚是單純。
    就單只是四大高手,己是天下鮮有敵手,難怪龍王殿會如此耀眼武林。
    他們亦未想到十數年未曾有人敢暗中入侵龍王殿,今日竟然有亡命徒造訪,自是大出意
料之外。當然,見不著船隻也是其中一項原因。
    所以小癡很順利潛入殿中。
    說它是大殿,到不如說它是個小殿依島勢建築而成,層層排向最高頂,皆鬼斧神工,美
不勝收。
    殿與殿之間遠看似粘在一塊,近走仍甚寬廣,佈置花園、流水、小橋、飛瀑,直如人間
仙境。
    尤其在夜晚萬盞燈籠輝映下,如夢似幻,真以為上了天堂。
    小癡潛入一間殿堂,深青色大理石地面抹得晶亮,倒映四壁燭磴,一片肅穆沉靜。
    「沒人?……」
    只要沒人,小癡膽子就大起來,大搖大擺走向殿內那兩條蟠壁青龍,丈餘高,張牙爪。
栩栩如生。
    小癡品鑒著:「身是白金打造,鱗是天山碧玉粘成,鬍鬚嘛……呵呵,倒有點像蘿荀
干……」
    他已耍起招式,作勢往龍鬚揪去,喝喝有聲,道:「如果這是東方龍的鬍子,我就把他
給揪下來!」
    手往鬍鬚一探,指長白鬚竟然不堪一揪,斷了。
    他望著少了一條須的龍,不知長的何種模樣?已然呵呵笑了起來。
    這一笑可好了。「反正須都快掉了,長也長不長!」他已伸手揪掉另三條長鬚,笑的更
開心:「這樣看起來就年輕多了……呵呵……有點像蛇……」
    揪完了龍鬚,目光又落在那兩顆透紅眼睛,已嘖嘖稱奇:「如此大的『烈火鑽』實屬少
見……」
    摸著摸著,他又想起古人之畫龍點睛,亦想及武功之中有此招式,立時舞了起來,上下
騰掠,不亦快哉。
    「東方龍,你是龍,我就是筆,人家點明眼,我就點瞎眼,點啊!」
    右手食指迥旋一點,正中的點在左邊那條龍之右眼。
    驀地,卡然一響,牆上兩條龍已分開,小癡一個措手不及,已往裂出之石門栽去。
    再卡的一聲,石門又已恢復原狀。
    裡邊並非黑漆,仍有燈燭,只是較見原始風味,牆壁眥是岩石望成,呈四方形,盡頭仍
有兩條龍,但那是石雕龍,並非外殿那兩條金塑龍。
    小癡栽往地面,哇哇痛叫,再爬起來時,牆壁已恢復原狀,他急叫猛力揪著,仍是無效。
    他苦笑:「奶奶的!剛進門,又入了地獄,不死也得少去半條命……」
    無奈之下,只好自嘲的瞧著四處,這一瞧,幻想又起:「照歷史經驗來說,誤入秘室,
一定有一番奇遇,嘿嘿,我得好好把握……」
    他竊笑的又往裡邊走,很容易又弄開那扇門,已變成一條黑暗信道,小癡不加思索,已
快步奔入。
    盡頭處又有一扇門,不必動手,小癡只往前一踏,石門自動啟開。
    亮光陡地射入,小癡以為到了寶窟,欣喜若狂往前衝去。突然,他楞住了。
    那有什麼寶物了什麼秘籍?奇人倒是有四個。
    四個人立如天神,一高、一矮、一胖、一瘦。高者年約五旬,青衫,長劍,斯斯文文,
他就是天龍段絕。矮者四旬,是位侏儒,紫衫裌襖,眼大,手掌更大,他乃地龍干亮。瘦者
留有短髭,束髮如塔,狀如道士,他乃神龍卜當。胖者肚大如鐘鼓,黃衫無袖,露出肥大股
肉跳動,眉粗眼大,八字須更撇長數寸,前額已禿,後腦勺又留的大長髮,神態古怪,他是
火龍戰元。
    四人雖體能各別,但神情卻一致冷漠注視著小癡。
    小癡猝見四人,暗道一聲苦也,急忙裝笑道:「對不起,我走錯了!」
    說著就想溜回暗道。
    此時天龍段絕已飄身而起,截在他前頭,阻住洞口,冷道:「你是誰?」
    小癡裝出一副傻愣樣:「你又是誰?」
    天龍一捋長髯,道:「龍王殿裡上上下下豈會不知我四大龍爺!」
    「我不可管不了什麼龍爺、龍小?」小癡道:「我只知道龍的鬍鬚是揪不得!眼睛也點
不得。」
    天龍道;「你當真不識得我們?」
    小癡道:「你非要讓人認識,你才高興嗎?」
    火龍揮起肥胖手臂,低沉聲音道:「大哥別跟他囉嗦,先廢了他,再抓去見龍王。」
    他躍躍欲試,天龍卻道:「四弟稍安勿躁,先問清楚也不遲,省得龍王責罪,否則稍有
失閃,擔待不起。」
    小癡當下已有了計策,道:「你們好好商量,談好了再來找我,我還要修理龍鬚,很忙
的!」
    他又想從天龍左側鑽入洞中。
    天龍仍不讓他走,一手攔了過去。
    小癡叫道:「你這人也真是,沒看到我手中龍鬚待修?」
    天龍道;「既是修龍鬚,為何闖入裡道?」
    小癡道:「我那知你們一共壞了多少條了總得檢查一下嘛!」
    天龍道:「你的理由很難令人相信,你該明白,除非龍王答應,否則闖入本島者,很少
活著出去,你最好是說實話!」
    小癡抱怨道:「什麼龍王、龍太太,我只知道龍掉了鬍子就變成蛇,我是被你們抓來修
理鬍子的,我想早點弄好,早點回去,其它什麼龍,我都管不著,只要有鬍子就行。」
    小癡知道對方一直不出手,乃是不敢確定自己是否潛混而至,因為他們並未發現船隻靠
岸,自己又是年紀不大,似乎不是什麼武林高手,唯一可能是被某人帶上岸,小癡抓住此
點,倒裝的挺有那麼回事。
    果然天龍疑惑已解除不少,問:「是誰帶你上岸的?」
    小癡道;「我那知道?只見過一面,那人四十上下,臉圓圓的,看起來像個生意人,否
則我也不會上當?」
    他描述乃是刑開天的形態,心想刑開天已被向殺打傷,少說也得躺上幾天,自己也能多
騙一段時間。
    四位龍爺當然也聽出小癡所指何人,他們所想,若未見過刑開天,必定不能描出此態,
因而更減去幾分疑慮。
    天龍又問:「你和那生意人一起來的?」
    小癡道:「我想大概是吧?一上了船就昏昏沉沉,不省人事,醒來就碰上什麼老管家
的,然後就準備修龍鬚了。」若有所悟,道:「那個小子……咆……大爺,看起來好像生了
病,臉白白的……」
    如此一說,四人懷疑已減至最低,但並未完全放鬆。
    考慮一陣,天龍覺得只要監視小癡舉動,等見過刑開天之後再說也不遲,最主要是主人
最是厭惡喧囂吵雜,能避免就盡量避免。
    他己轉向三位兄弟,得到默許後,才向小癡道:「你回去吧!記著,每個殿堂都有信道
抵達此處,以後不能再犯……這樣好了,就由我指引你,省得你胡亂闖入禁地,那可十分不
妥。」
    他想監視小癡,也找了此借口,若常人百姓,必被瞞過無疑,但小癡已知這是最好收
場,當下道:「好吧,你要看就跟在後頭,我可沒那麼多閒工夫了!」
    說著已輕入信道。天龍向三位交代不必驚動東方龍,也跟入信道。
    三人相互私語一陣,隨即傳出笑聲,所談的大都是數年來已未有人闖入,如今有個「驚
動」湊戲,倒也能舒活一番筋骨--他們雖沒出手,卻從四處齊奔至此。尤其是面臨大敵之那
種緊張後的鬆弛,更讓他們感到生氣盎然。
    他們也散去。
    天龍果真的寸步不離小癡,他作到那裡就跟到那裡。小癡在無計可施下,一口氣也跑了
十幾座殿堂,揪下數十條龍鬚,當然,明的是揪須,暗的是想探查情勢,以及耍耍天龍。
    手中龍鬚已一大把,小癡才轉頭向天龍道:「你不累嗎?」
    天龍含笑道:「你都不累了,我怎會累?」
    小癡道:「我那不會累?不但累,而且又渴又急,巴不得趕快揪完鬚子好休息。」
    天龍道:「就快了:你當真能修補龍鬚?」
    他已從小癡動作上,覺得他並非屬於安份守己工作那類型的人,但修補龍鬚該算是一份
耐性的工作,亦頗感意外小癡有此本領。
    小癡亦知道他心意,立時回答:「別的沒有,這項工作我很內行,這須全是烏金打造,
只可惜火候煉的不對時,久了就褪色和腐化,只要我再加上幾種秘招,保證保用一千年!」
他笑的甚得意:「我可是杭州有名的巧匠手,手底功夫可不是蓋的!否則那位大爺(刑開
天)也不會把我請來了。」
    天龍心想能被捉來此處,亦該有此特殊才能才對,遂笑道:「看不出你小小年紀,竟有
此本領,將來前途未可限量!」
    「那裡!」小癡笑的得意。目光觸及青龍眼睛,突然疑問:「石壁的開關鈕在右眼,那
左眼又將何用了憑我經驗,一定是某方面的開關?」
    天龍有意考考他:「你猜呢?」
    說話之際,已不明顯的往左移了半尺。然而他只這麼一動,精明的小癡已有所覺,霎時
心中有了計策,暗道:「這可是你自找的!」
    他作出一副得意樣:「嘿嘿!別的不行,機關陣圖我可學的不少!這左眼機關就在我的
腳下,只要我一按,保證會掉入地洞中。」
    天龍頻頻點頭:「那你是明知故問了。」
    小癡道:「其實你也該想得出,先前我是開著石壁去找你們的,怎會不瞭解這一切?」
他又一副得意樣:「老實說,我也試過下面的機關,可是我一看就知道無法困住像我這樣的
人。」
    天龍愕然道:「你也會解此機關?」
    小癡道:「對呀!這有何難?」
    天龍疑惑道:「這機關是百年前『無極神斧』華山開所建,除了總控制開關以外,該是
無人能開才對……」
    小癡裝模作樣道:「呵呵!這你就錯了!你是外行人,當然看不出其中奧妙;你該想想
當時他在造地洞時,是否也要親自下去?」
    這道理很簡單,天龍相信。
    小癡又道:「如果他被困在裡頭又將如何?是不是他另有方法破解?」
    天龍道:「他可交代總開關的人……」
    「你的話更外行!!」小癡道:「一個機關手在建造機關時,必定有全盤計劃,分有活
門和死門,這是活門,他必定在原處留有開啟方法,這與原設計意義並無多大差別,若是死
門,也得在建妥之後再毀去活路;除了一項是例外!」
    「那一項?」
    「那就是他必須以身殉葬,也就是造好之後,已無活門,他就死在機關裡頭。」小癡
道:「這種情況並不多。」
    他所言可一點不假,只是他只知原理,不知其開解之法,說了那麼多,乃在想騙天龍入
殼。
    天龍有點信了,好奇道:「這……這機關活門又在何處?」
    「當然是在洞中,要是你不相信,我作給你看!」小癡說著伸出手指,就想去按左邊龍
珠。
    天龍一陣猶豫:「等等……」
    小癡道:「不必你如此操心,一下去一上來,不必半分鐘,你就明白這並非多厲害的機
關。你也一起下來,省得我白試了。」
    「這……」
    「怕什麼?我還不是一樣在裡邊?」
    天龍一想也對,小癡不也同入地洞?當下道:「好!我就試試!」已跨步走向小癡。
    小癡暗道:「任你武功多行,還不是要吃癟?」
    他看天龍站穩了,才道:「準備好了了我要按囉!」
    說畢,已伸手往青龍左眼按去。
    驀地,地面已裂開縫隙,兩人身形已往下掉。
    就在此時,小癡已反掠而上。原來他早有準備,暗中將一條龍鬚弄成圈狀,揪在手中,
當點完龍目時,身形往下落,龍鬚已套入鼻頭,因而掛住身形未往下掉,再一個用力,已反
掠而上。
    天龍頓覺上當,叫聲「不好」,想反掠而上時,地板已快速恢復原狀,任他如何大叫,
外面仍不聞一聲,栽的實在冤枉。
    小癡見詭計得逞,更發不可一世:「想跟我耍鬥?你還差一截呢?」他作勢彎腰,張口
叫道:「開關就在左下角的右上的斜對面的右方三尺的正中心,用力一按,地牢就能開啦--

    他已呵呵笑起:「照你這樣開法,至少也要三年!我可沒那麼多時間,告辭啦!」
    他不再逗留,心想此處機關重重,而且又高手如雲,別說想宰東方龍,能保命已是不
錯,趕忙拔腿就跑,先溜走再說。
    然而事情並非如此順利。
    他方溜出殿外,已見著刑開天領著三大高手,一跛跛的行來。
    想必三大高手已告知刑開天,在起疑之下,顧不了傷勢而想趕來瞧瞧。
    小癡見狀,愕然道:「這老賊怎麼來的如此之快?」他苦笑不已:「看樣子,我非應了
那丫頭的話不可……」
    他未敢停留,伏著身子,躲過小花園,朝不知名的地方潛去,心想若能逃回林區或能找
機會脫逃。
    刑開天很快步入殿堂,並沒發現天龍已在地牢,蒼白的臉容現出疑惑:「天龍真的還跟
他一起?」
    矮小的侏儒干亮道:「錯不了。此處龍鬚已不見,可見他已往別處去了。」
    火龍抖著肥手:「大哥當時要是聽我的話就好了,現在也可弄個清楚。」
    刑開天道:「有天龍在旁,他該不能作怪才對,我們再到別處看看!」
    抓著套在身上錦袍,已走出殿堂。三大高手也隨即跟出。
    只可惜天龍在地牢叫破了嗓子,仍不見效果。本來他一入地牢,總開關應有所覺,但是
守著開關的三大高手都陪著刑開天出來找人,看樣子,天龍可要多呆些時候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00:22

第八章 東方世家
    小癡連連潛過幾座庭院,潛得甚是小心。他是往下坡走,也想著愈往下,自是靠近海邊
逃亡之路也愈近。
    然而龍王殿此時已有所動靜,不時有人巡邏而過,小癡不得不加倍小心。
    他已閃入一間不算大的廂房,心想此處較偏僻,住的不是傭即僕,自己也好胡扯一番,
說不定還可冒充而矇混逃逸。畢竟林區甚遠,一時亦無法逃去,只有暫時躲在此,以等待機
會。
    然而他一竄入,已有少年聲音叫出:「誰?」
    床上已坐起十五歲左右的清秀小孩。
    小癡本想躲,突見此人,已呵呵笑起,大方走向他:「小跟班,你還認得我吧?」
    此人正是東方跟班,見著小癡,已張大了口眼:「是你?白小癡?」作夢未想著,最不
想見著之人,竟會在此碰上。
    「不錯,你記性很好,將來可以當我的跟班!」小癡一屁股坐在床頭:「自己睡一間房
屋,挺舒服的嘛?我也來分享分享!」
    說著他已和東方跟班並排共枕的躺著。
    東方跟班嚇得面無血色,白絲被抓得更緊:「你……你怎麼來的?」
    小癡邪聲笑道:「你這問題很讓人受不了,到龍王殿不坐船,難道用飛的不成?」
    東方跟班囁嚅一陣,道:「你敢來龍王殿……,這裡比龍潭虎穴更可怕百倍,根本無人
敢來此……」
    小癡曲肱而枕,聞言已瞪向他:「你這更讓人受不了!我都已躺在你床上,你還有什麼
懷疑的?」
    東方跟班睜大的眼睛瞧著小癡,半晌說不出話來,他可沒看過如此大膽之人,敢單槍匹
馬前來此地。
    小癡道:「沒什麼好大騖小怪,我是迷了路才撞進來的!你只當作沒看見就行了。」
    東方跟班道:「你不是來找少爺尋仇的?」
    「唉呀,憑他那副德行?我也懶得找他算帳!」小癡道:「我已告訴你,我是迷了路才
撞進來,你替我想想怎麼走才能避免踉我的仇人見面,否則我會忍不住殺了你少爺的!」
    東方跟班歷練要比小癡差上何只十萬八千里,也沒想那麼多,只聽小癡並非為尋仇而
來,心情已放寬不少,揪著綿被的雙手已鬆了下來。
    小癡睨眼瞟向他,呵呵笑道:「剛才我沒把你嚇得詫賽屁滾尿流吧!」
    「詫賽?」東方跟班不解。
    小癡指他下襠,呵呵笑道:「就是屎尿失禁二你有沒有?」
    東方跟班霎時滿臉脹紅,掙扎往後縮,急道:「沒有啦!」
    小癡也只是作勢而已,已收回右手,道:「沒有就好,否則我可要把你丟出去,省得空
氣污染,害我中毒!」頓了頓,又道:「快點想,怎麼走,比較方便了我早點走,對你也有
好處。」
    東方跟班已較為鎮定,問道:「你是要避開少爺?還是所有的人?」
    「當然是愈少人知道愈好!必要時,我可以化妝變成你呢!」
    「這……不太好吧?」
    「沒什麼好不好?保密才是最重要的。」
    東方跟班只有聽從的份,想了想,道:「從這裡到船隻,最近一條路只有繞過小姐的住
處……可是……」
    「可是什麼?」小癡道:「你們小姐很凶?」
    「不,我們小姐有病在身,她很好!」」東方跟班道:「我是擔心少爺住處就在她斜對
面,要是你們碰上了,那豈不糟了?」
    小癡道:「放心!我殺人是要看時間,現在非初一又非十五,他很安全;就從這條路!」
    東方跟班再次沉思,終於點頭:「好,我送你出去,不過你不能亂來!尤其是不能驚動
小姐……」
    只要能走脫,小癡什麼不能答應的?他道:「這是小事,不必讓你操心,快走吧!」
    當下小癡已換上東力跟班衣服,也因形差得很多,只好把外袍當上衣穿,勉強湊合。
    東方跟班見他如此怪模樣,也輕笑著,隨後換上衣服,已領著小癡走向右後方石階信道。
    中途也遇上幾名家丁,但誰又想得到會有人敢混入龍王殿?皆把小癡當成新來的,亦未
引起懷疑。
    再過盞茶光景,已抵兩座迥然不同殿堂,左側那棟半倚山頭,古雅古香,右側則金碧輝
煌,燦光閃如火焰。
    東方跟班細聲道:「左邊是小姐住處,她有病,只好住平房,右側是少爺起居處。繞過
小姐住處就能到達海邊。」
    靜謐中,已可聞海濤聲,小癡已知渡口將近,道:「謝啦!你請回!改天我再下聘書,
聘你當我的跟班。」
    東方跟班傻笑道:「我已是龍王島的人了。你的好意我心領,時間不多,快走吧!我送
你到小姐住處。」
    他仍擔心小癡會突然闖入小姐住處,非得跟在身邊才放心。
    小癡白他一眼,笑道:「你真是名副其寅的跟班!」
    他不再多說,已往兩間房屋,上下山坡中間的蜿蜒小徑走去。
    然而方走近小姐那棟古木雅屋時,突然一陣尖銳如鬼嘯,狼嚎的「嗚」聲傳出,震得耳
膜生疼。
    原來乃是刑開天在找遍所有殿堂,未見人影,已感事態嚴重,顧不得驚動東方龍,已放
出信號,全島戒備,捉人。
    東方跟班聞及此聲,嚇得臉色鐵青,機伶伶打了個冷戰:「他們發現了,這下子完蛋
了……」
    小癡有股想相互較量的心態,心想海邊已不遠,快馬加鞭,不到三分鐘就可抵達,何懼
之有?
    他神氣活現,道:「發現又如何?你自個小心,我要溜了!」
    二話不說,他為了爭取時間,已衝向小徑,奔來宛若一道飛光,他的腳功又精進一層了。
    東方跟班呆楞在那裡,不知所措。
    此時東方不凡住處已響起騷動聲,想必他也想出門應付局變。
    小癡一衝過小徑,已見著白花花浪淆,心情為之篤定,立時轉身大叫:「喂?本大爺在
此啊?全是一群飯桶!」
    來的得意,走的更是威風,十餘丈沙灘,足足晃了兩分鐘,眼看就要入海,突然一顆黑
球落於他前面不及七尺。小癡霎時駭然驚叫:「震天雷?」
    他那敢再往前衝了急忙往後倒撞。
    轟然一響,小癡啊的尖叫,隨著泥沙噴高丈餘,倒掉地面,整個人已衫碎肉黑,還好他
命大,沒被炸個正著,只受了皮肉之傷,儘管如此,也夠他受了。
    火龍冷笑幾聲,龐然身軀已從天而降,由左側十數丈高崖掠向海邊,阻住了小癡去路。
    小癡暗道一聲「好慘」拔腿已往回奔,先前威風早已不復存在。
    眼看回路也有七八人追趕而至,這不就等於自投羅網?
    然而他卻真的拚命往那群人衝去。
    火龍雙手叉腰,凜如天神直立於該處,吹著大八字鬍深沉呵呵直笑,他只要守著海邊,
小癡則已無路可逃。
    小癡拚命追前,突然在離對方不及十丈時,反竄小姐住處,連人帶身,像塊殞石般撞向
雅屋。
    追趕的神龍急叫:「不好,小姐還在裡邊!」
    四人中就屬他輕功最好,一個電閃,也追了過去。
    原來小癡心知火龍手中有震天雷,想突破他而逃,談何容易,又想起東方跟班說小姐有
病在身,必定武功弱得很,是以想劫持她當人質,方可自保。
    難怪他會奮不顧身的往回奔。
    黑漆的人,直如彈丸撞向宣紙窗欞,砰然一響已滾入房內。
    一陣尖叫傳出,床邊婢女已嚇得花容失色。
    小癡見機不可失,馬上抽出梅冷心留予他之匕首,往床上那名容貌清秀姣好而蒼白得嚇
人的年輕女子抵去。心頭已噓口氣:「好險……」
    蒼白而病懨懨的姑娘就是東方秋萍,從小她娘生下她而不幸去世之後,似乎也將疾病傳
給了她,她從未一日完好如常人,連走路都感費力異常,若非她爹是東方龍,有常人所沒有
的能力,替她弄來許多珍貴藥物,她老早就不在人世了。
    她此時並無多大驚訝,只以奇異的眼光瞧著這位臉面灰黑,眼珠又特別亮的年輕人或是
老人。
    只一剎那,三大高手已掠入充滿藥味、花香的房間,個個面色森然,怒目橫瞪,儘管想
手刃小癡,卻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刑開天和東方不凡,以及幾名家丁也各持武器的掠進來。
    東方不凡仍未認出小癡,怒喝道:「小賊你敢傷我妹妹一根頭髮,我就把你碎屍萬段!」
    小癡逍遙自在道:「要放屁,走遠一點,少在那裡說風涼話!講話要有用,就要如
此!」突然他發瘋吼道:「快退!否則我宰了她!」
    小癡一手拉起東方秋萍,再挺住她脖子,匕首已劃下去,就像屠夫殺豬般,一副毫不留
情姿態。
    東方秋萍「啊」的尖叫,已無力再嘶嚎,臉色已經青紫。
    眾人駭然,全部往後退了一步。
    東方秋萍已快嚥了氣,無力道:「放了我……」
    小癡突也覺得勒得太緊,馬上鬆手,有點不忍道:「大小姐你忍忍,事情很快就會過去
啦!」
    「小姐……」小婢女已急得哭出聲音。
    東方跟班此時也撞進來,見狀已急叫:「白小癡你不能傷害小姐,她是好人……」
    「白小癡?」刑開天愕然道:「會是你?」
    小癡得意道:「除了我,誰敢打你們龍王殿的主意?」
    東方不凡雙目盡赤,厲道:「小雜種,我宰了你!」
    白金扇一揮,就想衝往小癡。
    「別過來!」小癡再次勒逼東方秋萍:「再過來就過來收屍!」
    東方不凡硬是逼住身形,怒得直發抖。
    東方秋萍已流出眼淚:「放……開我……」
    「小姐……」東方跟班也泣出淚水:「都是我害了你……白小癡你就放了我家小姐,她
好可憐,從小就生病,沒有離開此屋一步……她好可憐……」
    小癡此時才注意東方秋萍臉容,心頭不由一頤,他以為跟班口中所說的生病,是突然傷
風感冒的小病,大不了是吃錯藥、練錯功的較重傷害,那像這全身軟綿綿,臉容透不出一絲
血色,隨時準備斷氣的樣子?
    尤其她那無助的眼淚,是何等的扣人心弦了小癡也流過,也看過,每觸及此,他就喟歎
了。他知道放了她,所將來臨的是性命攸關,甚至會把命丟在此龍王殿。然而他又怎能忍心
傷害如此一個無助之人?
    小癡終於熬不了內心掙扎,已放開她,道:「好吧,一人做事一人當,你是可憐蟲,不
該連累你!」當真將人放去,慢慢的站起來,面無表情的面對這些武林人人聞之變色的高
手,他決心放手一搏。
    東方秋萍似乎含著感激的對小癡作最後一瞥,已多。
    眾人被小癡此舉所震撼,要是他們易身相處,又怎會放棄人質?
    場中一片肅穆。
    小癡抓緊匕首,已準備使出那「達摩竄月」招式,能撈多少本就撈多少。
    「來吧!誰怕誰來!」他冷森叫著。
    眾人一陣凜然,最後仍是東方不凡先動手:「狗賊,我宰了你!」
    白金扇化出一道金光,天旋地轉,渾如奔活駭浪,一扇扇宛若一條條嘯動的狂龍,同張
口、同掠爪,快捷的讓人無法透視,殺招全然噬向小癡全身要害。
    小癡也不甘示弱,匕首一抖,千萬道流光猝閃,挾人帶身,暴如月光墜落,疾往東方不
凡射去。
    驀地,一條青影正以快逾兩人一倍以上速度,從左窗電射而入,朝兩人撞去。
    他喝道:「住手!」
    三條人影在空中一觸即分,小癡和東方不凡已倒射而退,雙雙跌撞地面。小癡幸好有床
可頂,摔得較輕,只不過差點把床給撞壞。
    東方不凡則滾落地面時,神龍已趕忙扶起他,他也未受傷害。
    居中那名青影已緩緩似暗中有手拖著身形般飄落地面。
    他正是武林人人聞之變色之東海龍王殿掌門人東方龍。
    只見他氣定神聞望著群眾,適中身材修長,青衫布料雖色彩較趨樸直,卻柔軟欲飛,乃
上好天蠶絲所織,他的臉白淨光滑,雖是東方不凡父親,看起來卻如兄弟般年輕。似乎無時
無刻,他都保有一絲幽雅笑容,容易親近之中又隱露威嚴。
    眾人見著他,已拱手揖身,同聲道:「龍王!」
    東方龍伸出白晢如玉的右手,連指甲都修得如此貼切,手往上托,道:「免禮,退一邊
去。」
    眾人敬重的道聲「是」,已退向牆角,連東方不凡也不例外。
    他們知道東方龍平常和藹待人,但正式場合卻不容許任何人亂來。
    小癡瞧見所要殺的人,會是如此風度翩翩,倒也有點意外,不過他仍從東方龍眼睛中看
出他似乎具有高度智能和思考力,這種人不易對付。
    東方龍轉向小癡,那語調如同父親在關照兒子船寧靜詳和:「你就是「聰明白癡』?」
    小癡處之泰然:「那裡!難得我黑漆漆一身,你還認得我了我很意外。」
    東方龍並沒被諷而有所表情,仍平靜道:「不是我認得,只是早有耳聞而已。」
    小癡道:「耳聞就如此記得清,看樣子你早對我很感興趣了吧?」
    東方龍道:「有一點,人說你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這並非普通人所能擁有,我也是
人,自有好奇之心。」
    「怎麼?看了以後有何心得?」
    「口齒伶俐,膽大包天。」
    小癡甚滿意的笑著:「沒辦法,我的膽子都是被逼出來的,我準備想溜,卻被炸了回
來,你該知道,在這種情況下,想不大膽都不行。」
    東方龍淡然一笑:「你為何闖入本島?」
    小癡道:「多啦!光是你兒子的帳,就夠我算上一輩子。」
    東方龍淡然轉向他兒子。東方不凡已道:「爹,這廝不但目中無人,還阻止孩兒尋奪水
晶蟾蜍,實是不將本門放在眼裡。」
    小癡道:「你話可要說清楚,奇寶異物人人可得,何況它又是無主人的?你為何要捉
我?還說什麼要把我送給慕容可人,然後把她追到手;媽的!談戀愛也罷,竟敢談到我頭上
來?你當我是誰?」
    東方龍冷道:「不凡,真有此事?」
    東方不凡立時懼然拱手:「爹,他也是慕容府揖捕之人,孩兒只是順手而為。」
    東方龍冷道:「這就是你的不對,先有私怨,再找借口。」
    「是,孩兒知錯了。」
    東方龍轉向小癡,道:「有得罪處,我必叫他道歉,你可接受?」
    「接受!」小癡笑道:「當然接受,反正水晶蟾蜍多的是,我也不吃虧,只要他以後別
再扯我麻煩,我還懶得理他呢!」
    東方龍目光一閃而逝,道:「你也得到水晶蟾蜍?」
    小癡珂呵笑道:「你忘了我白小癡有三絕?第一:天下第一聰明,第二:有過目不忘之
能,第三就是任何寶物碰到我,只有死路一條。呵呵……」他摸著肚皮:「水晶蟾蜍早就在
我肚皮了。」
    東方龍稍訝異:「這麼說水晶蟾蜍有兩隻了?」
    「豈只兩隻?簡直滿地都是!呵呵……」小癡嘲惹笑得甚開心。
    刑開天已拱手道:「稟龍王,白小癡乃信口雌黃,他是將蟾蜍染白色以冒充,並非真有
那麼多。」
    小癡戲謔道:「「隨你啦!反正好處在那裡,任誰也搶不去,你愛把那只當寶,我也很
同情你。」
    東力龍淡然一笑,對小癡又多望兩眼,道:「既是如此,那更談不上什麼仇怨,你也受
了火炮之傷,老夫也不願追究你闖島之事,雙方就此扯平,你以為如何?」
    沒想到事情會有如此轉變,小癡這條命算是撿回來的,他當然滿口答應:「好吧!我就
勉強答應你,沒事了,我可以走了吧?」
    他倒想先溜才算數,省得對方又反悔。
    「等等!」東方龍叫住他,道:「你現在走,未免太失龍王殿面子,等明天,老夫再派
船送你如何?」
    「不必了!」小癡道:「我一向不喜歡坐船,會暈的,還是游水來得輕鬆。」
    他已走向窗口,準備攀窗逃逸。
    東方龍仍很有把握,道:「老實說,留你一夜,是老夫想和你討教幾招,說不定還可指
點你的武功……」
    一聽及「武功」,小癡果真楞住了,難道東方龍有意傳授自己功夫?否則他怎會如此忍
讓,幫著外人,不幫兒子了自己要是能學到東方龍武功,那可比滿山亂闖要好上千百倍,機
會可是難得。
    何況他此時若不讓小癡走,小癡仍無法安然離去,何不順從些,也許結局又不一樣。
    在武功吸引下,小癡已回過頭,不自在的笑著:「東方島主,說討教不敢當,學你幾招
倒是真的!有武功不學,可不是我白小癡的本性,你太瞭解我了!」爽朗點頭:「就留一夜
又如何!」
    東方龍也笑了:「對你的天資,老夫總是想證實一番。」
    隨後他吩咐手下以後不得再為難小癡,告慰一番病床上的女兒,以及訓言東方不凡後,
已領著小癡離開此屋。
    小癡臨行,走的威風八面,意氣風發的瞄向東方不凡,沒想到仇人會變成「朋友」,也
告知刑開天,天龍被困之處,才揚長而去。
    刑開天和三大高手唯東方龍是從,對他如此作怪,並無任何不滿,心中所想,乃是龍王
必定有其原因,做人屬下,當然不便追問,也相繼離去。
    東方跟班是最高興的一個,他本十分崇拜小癡種種,如今能化干戈為玉帛,將來混在一
起的機會就多了,他己雀躍的離去,替小癡再找一套像樣的衣服,以便給小癡送去。
    而東方不凡則是最癟心的一位,老爹竟幫著自己仇家?無疑是在打自己巴掌,然而事已
成定局,他只好忍下來,暗暗發誓,將來在外頭,一刀就把他給宰了,以消心頭之恨。
    含怒中,他也離去。
    屋內只剩下東方秋萍和小丫嬛,冷風吹過,孤寂寢室更形淒清。
    在秋萍眼中,四處花盆的花兒,也有了笑意,終究放開她的人也有了好報應,這是她所
希望的。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01:22

第九章 龍門求師
    東方龍已帶小癡到島中最頂端那塔型殿堂。
    殿分六角,門窗敞開,海風襲來,甚為舒暢。殿外植有幾棵千年古松,壓著月亮,更有
一股意境。
    殿內備有桌椅,可下棋、看書、觀海,興致所在,還可舞劍弄招。
    除了東方龍,很少人上過此殿,因為他們知道東方龍性不喜騷煩,而他又時常在此殿,
是以也把此殿劃為禁區,免得驚動龍王。
    遠望著海洋碧黑中仍有閃閃浪濤白光閃出,連著天際星辰,倒能讓人忘卻憂煩。
    東方龍倒了杯美酒交予小癡,道:「江湖人人稱你聰穎絕倫,你自己認為呢?」
    小癡接過酒,一口就喝光,沾沾自喜道:「這是天生的,我也沒辦法。」他強調的說:
「俗語叫做「天才』!」
    「好一個天才!」東方龍笑了笑,道:「我只想與天才交朋友,希望你能遂我心願。」
    小癡睨向他,黠笑道:「這麼說,我要不是天才,你會殺了我?」
    東方龍含笑道:「既非天才,死又何妨了反正天下庸才多的是。」
    「那你方才說的『武功』一事……」
    「我的武功豈是庸才所能學會!」
    小癡自得一笑,道:「那就好!我要不是天才,天下再也沒有天才……連白癡都沒有
了!你放馬過來,我接著就是!」
    東方龍頻頻點頭,瞧向遠方海天,已開始沉思,想考個題目,以測試小癡。
    不久,他已含笑盯向小癡,道:「常言,繁星點點,點點繁星,試問,天上星星到底有
幾顆?」
    此乃千古大事,卻不知自認天才的小癡該如何回答這「天文數字」?
    東方龍瞧著他,淡笑不已,他對自己所出的題目甚有信心。如若小癡能說的他心服,他
才願意相信小癡確有過人之能。
    小癡聞言已邪邪笑起,遙望夜空明亮星星,忽明忽滅,似有似無,如何算起?
    他卻回答了:「它和你身上的毛一樣多。」
    這問題很絕,東方龍為之一楞,隨即道:「我不信!」
    「不信?那很簡單!」小癡笑的更邪:「我數一顆,你就拔一根毛,等我數光了,看是
否你的毛也拔光?」
    東方龍為之語拙了。
    天上星,身上毛,全是不可數之數,小癡以此相提比,還要以拔毛來印證,東方龍若不
印證,就表示同意此答案,若勉強「印證」,縱使嬴了,身上也已汗毛不剩一根,那還算人
了小癡輸的也心甘情願。
    東方龍笑的甚勉強:「你果然有過人之能!」
    小癡道:「那裡,我只是常數星星、汗毛而已!」
    東方龍不再在此問題上打轉,遂轉望窗外,想再次出個難題以挽回頹勢,不久,他望著
海水,又道:「敢問海有多深?」
    小癡靈機一動,道:「和你的胃腸一樣深。」
    「這……作何解釋?」
    小癡道:「很簡單;海乃無底洞,你看過有人填滿過?」
    「沒有,它根本填不滿。」
    小癡道:「那胃腸有人填滿過?」
    「這……這不一樣……」
    「那裡不一樣?」小癡得意道:「是嫌你胃腸太短了?不然你拿出來量量,差多少再告
訴我!」
    「胃腸豈可拿出來量?」
    「深海都能測了,你量個胃腸又算什麼?」
    東方龍又不說話了,他仍反駁不了小癡所言,只好默認,不得不佩服小癡的機智。
    思考一陣,他又問:「人生的道路有多長?」
    「這個……」小癡已覺得好笑,指頭已指往桌面那個用來鎮壓長畫的文鎮,笑道:「這
問題不必問我,問它就可以。」
    東方龍一頭霧水,瞧著兩尺長文鎮,百思不解。
    小癡得意道:「只要你拿起這棒子用力往頭上敲,答案就可來了!」
    棒打頭顱,保證斃命,人生道路亦為之終止,東方龍要是一敲,自己走了多少道路,也
就明白了。
    小癡童心未泯的翻開昨夜被梅冷心所敲之腫瘤,笑嘻嘻道:「像我就走了一半,滿辛苦
的!」
    東方龍雙目突如利刀戳向小癡,久久不言,經過三道題目測試,他不得不相信江湖傳言
不差,小癡確有過人的智能。
    小癡拿起石質文鎮,道:「你要不要試試?答案馬上就出來!」
    東方龍收回目光,道:「不必了,你確有過人之能。」
    小癡更形得意道:「唉呀!混江湖嘛!不聰明些,那還混得下去了早就翹了!就像現在
我回答你問題,你很滿意,我就不必死在你掌下了!」
    東方龍含笑道:「其實不論你能否答得出,我都不會殺你,方才只是想讓你處於絕地,
免得心存僥倖而已。」
    小癡哦了一聲,道:「至少我有那資格學你的功夫吧?」
    「你想學?」
    「那當然!」
    東方龍突然右手一揚,如寒蓮吐蕊,身形飄飛而起,看似陰柔不動,卻已幻出數尊身
形,如孔雀開屏顫掠,充斥滿殿堂,煞是好看。
    小癡驚呼道:「無影蓮花幻步?外加三十六純陽烈神穿雲手?」
    東方龍身形一閃,又已恢復原位,氣定神聞,道:「你看出招式名稱,是否也看出變
化?」
    小癡得意道:「簡單,你先前一出手就先點出一指,這並非純陽烈神手裡面的招式,可
算是虛招,再來你身幻五花、腳踏反宮馬時,所劈出三掌的第二掌是取我『神庭』穴最好時
刻,也就是殺招,以下的全在表演,七實十六虛,五行帶天元行步,掌勢只算短兵路,傷不
了遠敵,只能自保為佳!」
    東方龍道:「就只這些?」
    小癡凝視他,不久道:「難道要我全說出來嗎?」
    東方龍點頭道:「不錯,其中有一殺招……」
    小癡己截口道:「好吧!想留給你面子,你都不要?」他道:「你的殺招就是第一手那
一晃,看似在虛張聲勢,卻殺機重重,若非我不動,你的右手輕而易舉就可戳入對方「天
突」穴,這招乃是純陽神手的第三十五招「一指定乾坤」起首式,只是你中途又變了心意,
改用第三十二式『林葉飄飛落滿地』,這樣你該滿意了吧?」
    東方龍登時楞了眼,隨即哈哈淡笑兩聲,以掩飾自己失態,道:「白小癡,你的聰明、
資質,宜讓人嫉妒。」
    小癡得意道:「那裡,如果你肯教我武功,我保證不讓你失望!」
    「武功……」
    東方龍臉色已經吃重,負起雙手,走向窗口,海沁依舊騰湧,群星依然閃亮,一切皆如
往昔,只有心靈波濤激昂滔掠,將何以抹平?
    小癡見他沉重表情,亦感到失望,誰願將自己得意的武功平白傳給他人?
    他感到東方龍也有此難為之處,不禁攤攤手,道:「大龍王,不傳就罷了,也不必愁眉
苦臉,有失你龍王的威吧?」
    東方龍突然轉身,冷然道:「我不是不傳你功夫!」
    小癡又呆住了,道:「那你……」
    「我在考慮要如何接受你?」
    「接受我了很簡單啊!讓我跟小跟班住在一塊不就得了?」
    東方龍倏然又有了笑容,道:「你誤會了,我是要你成名立萬,成為武林第一高手,那
能讓你和小跟班一起混?」
    小癡傻楞了眼,快要掉出來:「這該不是天方夜譚吧?」
    他從沒如此失態過。
    東方龍已有了決定,笑的堅決,正色道:「我不但要傳你功夫,還要提拔你成為龍王殿
的副殿主。」
    「什麼?」小癡更不敢相信自己耳朵。
    東方龍又道:「我要任你為副殿主、副龍王,你可願意?」
    「我……我……」小癡如著了魔,量著自己頭額,又抓過東方龍的手按在頭額上,道:
「摸摸我,看有沒有發燒?」
    東方龍被他滑稽動作,逗出一絲笑意,摸著,還給他敲了一記,笑聲不竭。
    小癡呀的叫痛,終於醒來,道:「是「卡」的一聲,原來是結冰了,這更嚴重!」
    東方龍轉認真,道:「你答不答應?不答應,我……」
    「答應!答應!」小癡立時揪住他的手,急叫道:「當然答應,這可是我白小癡千年來
的心願、造化,誰不想大發威風了這可是我揚眉吐氣的好日子到了!我答應你!大龍王!副
龍王在此!」
    小癡立時拱手,一百個甘心和虔誠,拜了這位東海龍王殿主。
    東方龍目射稜光,含笑道:「別忘了,我還是你師父!」
    「是,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小癡已然下跪,拜得五體投地,千百年的心願,終於了卻了。
    東方龍要他起來,又道:「以後在外頭,你就以副龍王身份出現,在島上或和我獨處
時,就以師徒相稱,千萬要記住,不得失去龍王殿的威風!」
    小癡英雄萬丈道;「這當然,我白小癡何時失過威風了現在身份不同,更不在話下!」
手猛切:「殺!殺得武林人人臣服,才知道我白小癡不是好惹的!」
    東方龍含笑道:「年輕人發發威倒也可以,不過要有分寸,別殺孽過重了。」
    「是!」小癡一本正經拱手回答,倒也有板有眼。
    東方龍了即一樁心願,心情也開朗許多,道:「你過來,讓為師看看你的脈門穴道!」
    小癡依言隨他走到靠左窗兩張太師椅,東方龍已開始替他把脈。方一觸及脈門,就有一
股力量反震,鶩得東方龍眉頭一皺,不由得看了小癡一眼。
    小癡已被突如其來的喜悅沖昏了頭,直把東方龍當成再造父母,對他已是言聽計從,百
依百順,連性命都可交給他。
    他此時只會對東方龍傻笑著。
    東方龍也回他一笑,繼續把脈,臉情則時有變化,可見小癡的脈並不好把。
    時間不知過了多久,月已西斜,小癡仍甚有精神在等待結果。
    小癡急追問:「如何?師父?」
    東方龍吃重道:「你服了多少安藥?」
    小癡得意風發,朗朗上口:「多啦!『千年靈芝』、『雪山朱果』、『長白千年銀狐
血」、『六神銀花』、『漠北千爪紅蛛』、『天山冰莒血」、『寒山玉葉何首烏』、『五彩
七角蛇』、『陰陽金眼蠍』、『萬年玉馬人蔘』、『水晶蟾蜍』,太多啦!念也念不完。」
    東方龍想不驚訝都不行,這些藥,樣樣俱有奇效,千載難得一求,他全吞入腹中,尤其
是「水晶蟾蜍」,更是難得。
    他問:「你當真服下水晶蟾蜍?」
    小癡道:「當然,我的血都快變成透明的了!」
    東方龍不解道:「那不凡所取得那只……」
    「那只道行只有幾百年,是被我騙出來的,雖有功效,總比我服下這只來得差些。」
    「原來如此……」東方龍已沉思,不知在想何事。
    小癡追問:「師父,我的身體很棒吧?」
    東方龍被他一喚,已定過神,淡然一笑,道:「你服下靈藥太多,體內已有股力量潛
伏,隨時蟲蟲欲動,若引導得好,將獲益匪淺。」
    小癡登時滿是高興:「我就知道,我的準備工作,做的很好,還沒練功,就有了內力!」
    東方龍道:「你別高興的太早,你身上內勁雖多,但你的經脈卻漸漸消失,也許是你服
了水晶蟾蜍的關係吧?」頓了頓,又道:「當你經脈消失後,那股力道將一洩而崩,如若你
無法控制,將碎爛五臟六腑。」
    小癡愕然,沒想到服下如許之多寶物,還會有副作用?他急問:「有辦法化開嗎?」
    東方龍道:「也許有,那就是你必須在脈經消失前學會引導之法,或而能利用此股力
量。否則為師也不知該如何是好?」
    「那你快教我!」
    「教是一定要教,可惜大凡練武之人,所運內力,全是遵循經脈運轉,我的『吸龍神
功』也不例外!」東方龍道:「為師所擔心的是,你的經脈穴道要是消失,你又將如何運
功?」
    小癡頻頻點頭:「這倒是難題……我得想法子解決才行……」
    東方龍忽然輕笑道:「不過你也別太在意,吉人自有天相,為師告訴你,只是想讓你知
道體內的狀況,將來有個防範,再來就是練了本門內功心法,可能會因你體內漸趨減少的經
脈而起衝突,會有突然消失之慮,若你在運氣時發現不妥,就千萬別和人動手,知道嗎?」
    小癡點頭:「知道啦!不舒服就別交手就對了。」
    東方龍稍沉思,又道:「也許該將你身上血液放出少許,以減少水晶蟾蜍藥力對經脈的
侵蝕,以免於完全消失之慮。」
    「對!就這麼辦!」小癡立時伸出右手:「師父你快下手,我等不及了!」
    東方龍輕輕一笑道:「說你聰明,也有傻勁?那有說放血就放血了這不妥,待為師再查
典籍,必要時去討教名醫,再作決定,免得有所失閃。」
    他已從小癡左肩,被梅冷心所刺之傷口,業已結成疤之血塊,摳下少許,道:「有這些
就足夠鎖研了,別耽擱時間,我現在就教你「吸龍神功」!」
    小癡喜出望外,多年心願終能實現,立時學樣打坐。
    東方龍馬上將內功心法傳授一遍,然後舉指戳穴,以能讓小癡能明白穴道位置及名稱。
    進一步,小癡已開始提氣,第一次,總不知氣從何來,經過東方龍輸入內勁引導,他才
知氣從丹田所發。
    有了引導,他馬上進入狀況,運行十分暢舒,只是另有一股不知躲在何處,又似乎充塞
四肢百骸的勁流,仍不聽使喚的隨意流動。
    東方龍也頗感意外,小癡如此容易就從不知而變成全知,已領悟而利用了。
    他見小癡運行正常,已輕望西天將下沉涼月,已浮現一絲寬慰而滿意笑容,慢慢走下山
坡。
    殿堂內只留下小癡在運功。第一次,他總是欣喜的一次又一次好玩的行轉內力。
    說也奇怪,他每行轉一次,內力就加強少許,速度也快了許多。
    若非他仍漆黑著,將可發現他的肌膚已漸漸轉為透明。
    月已西沉,涼風已帶寒意。
    當小癡醒來時,已是第二天早晨,快接近中午了。
    東方跟班早就在旁侍候多時。
    他準備了早膳,以及洗臉水,突見小癡醒來,他已噓了一口氣,疲憊一笑:「你終於醒
了,我足足等了一個早上。」
    小癡見著他,突然呀的大叫,倒把他嚇一跳,小癡迫不及待想找人宣揚:「小跟班,我
學會運氣了!你看!」
    他一掌打向桌面文鎮,本只是想震碎它,豈知掌力一出,整張大理石五尺見方寬的方
桌,登時轟然全毀了。
    這一響,又嚇呆兩人,還好早膳是放在靠牆的小茶几上,否則就沒得吃了。
    小癡連忙乾笑道:「純意外,小跟班你千萬別張揚!」
    他在收拾碎片,一副狼狽樣。
    東方跟班嚇得面無血色,這可是龍王心愛的東西,他何來膽子見著此事?
    小癡又道:「別擔心,你說那裡有這種桌子,我偷偷換過來就是!」
    「……少爺那裡還有一張……」
    「這不就得了?」小癡道:「大不了去扛過來就是!何況我現在身份不同了!」
    東方跟班也看出龍王對小癡特別優待,只第一次見面就帶他來「觀海殿」,只是他不敢
想小癡會變成副殿主而已。
    他道:「下次要練功,你可要小心了!」
    小癡乾笑道:「純屬意外嘛,下次一定改進!」
    東方跟班也蹲下去撿碎塊,道:「你還是先洗臉,然後吃了早膳,老爺等著你去見他。」
    「哦……」小癡現在對東方龍可說唯命是從,馬上放下工作,胡亂洗臉,囫圇吞了八寶
粥。哈口氣,道:「成了,龍王在那裡,快帶我去!」
    「別急!」東方跟班笑道:「龍王還交代我要帶你去清洗一番,穿件漂亮的衣服,再去
見他!」
    小癡想想也對,自己現在可是副殿主身份,總得打扮像樣才對。
    當下他已和小跟班兩人用臉盆裝著碎桌片,扛下山去,丟於偏僻處。
    隨後小跟班領他至一設備幽雅的浴室,澈底清洗一番。
    清洗後的小癡,換上一套白底藍邊緞衫,頭髮也梳理整齊,好似脫胎換骨似的,精神抖
擻,英氣逼人,自有靈性,儼然一副公子哥兒行頭。
    照著銅鏡,他對自己亦感意外,頻頻自得叫著:「還不賴嘛!」
    他已信心十足,隨著小跟班去見東方龍。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02:35

第十章 新官上任
    此殿在半山中,殿前有寬廣花園,居中則為大片鋪著白石之廣場,乃島中人員聚會之所。
    殿內正式擺有氣派太師椅,居中一張大於兩旁椅子一倍有餘,紅絨椅墊上,素青衣衫的
東方龍仍閑雅的坐於此。
    他也等了近一個早晨,但仍心平氣和,等待對一智者來說,正是寧靜思考最佳良機。
    終於,小跟班已領著小癡來此晉見,拜過禮,他已退至殿外侍候。
    東方龍瞧著小癡,頻頻讚許英挺瀟灑,小癡也樂於接受,隨後他已道:「我準備馬上宣
布你為本門副殿主,你可有所準備?」
    小癡擺出威武姿勢,道:「早就準備好了,你儘管宣佈就是!」
    「我所說的準備,不是指此,而是你當了副殿主,要如何讓他們心服?」
    「哦?」小癡疑惑道:「他們敢不聽你的?」
    東方龍淡然一笑,道:「他們當然不會抗命,只是他們若不心服,你這副殿主當的想必
也很痛苦,何不想個法子讓他們心服?」
    小癡頷首:「也有道理……師父你替我想想,你經驗豐富!」
    東方龍笑道:「我經驗豐富,卻不及你聰明,聰明的人,又有何事不能辦到?靠自己總
比靠別人好。」
    小癡聞言,頻頻點頭:「也對!這小事嘛……」腦筋一轉,已甚有氣魄道:「師父您放
心,我保證讓他們無話可說,這是做副殿主的基本條件!」
    東方龍讚許一笑:「如此我就放心了!」轉向殿門:「小跟班,敲鐘!」
    東方跟班應了聲「是」,馬上走向殿堂右側後角吊著的大銅鐘,開始敲起。
    「咚咚」鐘音渾沉傳出,不疾不徐,緩緩鳴送。
    不到幾分鐘,龍王島該到的都集合在殿堂廣場外,個個面色吃重,不知龍王有何大事要
宣佈。
    東方不凡站在最前面,刑開天在其右側,四大高手立於兩人後面,其後者,皆是一些護
院和家丁、女僕,總人數約四五十名。
    鐘聲畢,小跟班也站至人群一角,沒多久,東方龍一副君臨天下氣勢和小癡已緩緩走出
來。
    小癡昂首闊步,一生中也只有此時如此威風過,他可要好好過足癮。
    眾人猝見小癡與龍王並排而行,皆詫然不已,尤其是東方不凡,更是瞅紅的怒眼猛瞪,
直是不甘,兀自不解揣想著,這小白癡何德何能,竟能和父親混得如此親膩,莫要中他奸計
才好。
    一聲「龍王」,眾人已拱手拜禮。
    東方龍和小癡立於殿前石階,含笑望著群眾,東方龍詳和道:「免禮。」
    「謝龍王。」眾人已收禮,靜默聆聽。
    東方龍環視眾人一眼,道:「時下英才難求,為了本門日後得以更形門楣光耀,本人決
定再立一位副殿主。」
    此語一出,眾人已顯騷動,但隨即平靜。
    東方龍很快又接著宣佈:「這位副殿主想必各位並不陌生,他就是近日名震江湖的天下
第一智者白小癡!」
    小癡馬上拱手笑道:「各位,咱們馬上就是好朋友了!」
    群眾一陣嘩然,不必說,情況可分兩種,傭僕者,只覺訝異小癡如此年輕就登上副殿
主,存有一股羨慕之心,他們只有驚喜。
    另一種則是排斥,刑開天、四大高手以及東方不凡皆難以心服。
    刑開天立時拱手:「稟龍王,屬下覺得此事似乎有再商討之必要。」
    東方龍笑而不答。
    東方不凡盡露不屑神態,道:「爹!此人出身卑賤,而且胡作非為,將來一定會對本門
不利!您不能聽信他花言巧語。」
    東方龍冷道:「不凡,你可知英雄不怕出身低?不得以此來褒貶他人!」
    「可是爹……他明明是……」
    「不必多言!」東方龍冷道:「我自有主張,你們聽聽副殿主幾句,再作定奪也不遲!」
    他轉向小癡,微微頷首,要他發言。
    小癡立時神氣盎然,道:「我知道各位都不甚服氣,沒關係,對我有什麼不服的儘管
說,我既然要當龍王殿的副殿主,就有辦法叫你們心服口服,如果服不了你們,俺鋪蓋一卷
就走!也沒面子再留在此丟人現眼了!」
    此語一出,幾位高手已有了機會,不禁皆暗中露出鄙夷笑意。
    東方不凡冷笑道:「很好,我倒想要看看你如何讓我心服口服?」
    小癡道:「不急!不急!不服的人不只你一人,這樣好了,服氣的人退在一旁,不服的
人留在原地,我一個個討教!」
    他的大膽連東方龍都有點吃驚,東方龍原本只是要他耍耍腦筋即可,誰知他卻來真的,
要是動起武來,則小癡可就難辦了。
    眾人聞及此言,已往東方龍望去,希望得到指示,小癡講的,可不怎麼算數。
    東方龍道:「副殿主的話,你們一樣要遵循!」
    群眾霎時有了變化,那些傭僕,扯不上爭權奪利的人,已退至一旁,只剩下東方不凡,
刑開天以及四大高手,留在當場。
    小癡頻頻點頭:「不出我所料,就是你們幾個人,沒關係,反正以後都是同行了,你們
愛怎麼比就怎麼比,我決不讓你們失望!」
    東方不凡冷道:「只要你能接下我三招,我就服了你!」
    小癡滿口爽然答應:「是比武!沒問題,我接!還有誰要比武的?」
    火龍冷道:「你能吃我震天雷,也該能吃我一掌。」
    「沒問題!」小癡照單全收。
    神龍卜尚道:「屬下雖不排斥副殿主,但副殿主總得拿出一兩樣功夫吧?畢竟龍王殿並
非一般粗鄙武林門派!」
    「沒問題!」小癡道:「你要看什麼功夫?我學的很雜,雖未必比你高明,但也過得去
啦!」
    東方龍道:「除了內力一項,副殿主其它功夫仍十分高明。」
    他之所以有此一言,在點明卜尚別找小癡最弱一環他是只想「看功夫」,何來看最弱者?
    小癡道:「也對!我內力還在修,不久就能讓你滿意,你看別樣吧?你專長何種功夫?」
    「輕功。」卜尚回答,這是眾所認定他「燕子三絕抄」為天下一絕。
    小癡道:「輕功倒沒啥,一炮沖天,我可不賴,你能縱多高?」
    「大約十八丈。」
    通常練武人只要能縱十五丈,已是罕見,若十八丈,可謂個中頂尖高手了。
    「十八丈……」小癡往天空瞧去,大約有了定數,突然雙腿一蹬,人如沖天炮衝往高
空。衝勁之足,讓人眼花。
    傭僕未見此奇異身法?死板板的往上衝,已嘩然叫出口。
    卜尚猝見小癡身形速度不慢,也心存較量,立時騰空追掠而上。
    兩人各沖高十數丈,已成碗大黑點,小癡還再衝高,卜尚已換過一次氣,凌空再追,終
究仍差丈餘遠,而先行飄下,落於地面,他已服了小癡,向東方龍拱手一揖,默然退於一旁。
    眾人為之吃驚,不得不對小癡另眼看待。
    豈知小癡是摔下來的,「啊」的一聲,像蛤蟆翻身,屁股先著地,蹬得他憋紅了臉,頻
頻悶叫疼!
    其下墜衝力仍未竭,而帶著小癡往前滾,幸好東方龍一股暗勁趕忙托出,才將他身形給
穩住。
    眾人不禁覺得想笑,先前那股「另眼看待」之心只好重新估計了?這算那門輕功?簡直
和摔死狗差不多。
    小癡不敢明顯的撫抓屁股,干憋的笑著,「這也是降落的一種功夫!屁股跟腳,只差三
尺,也沒什麼好挑剔的了!」
    微微定過神,他已轉向刑開天和天地二龍,道:「你們呢?想在我身上弄點什麼?」
    刑開天有傷在身,自不便動手,他道:「人人稱你聰明絕頂,我們就比文的,能文能武
力堪擔當龍王殿大任。」
    天龍昨夜被耍了一記,亦甚不服氣,想再鬥鬥小癡,當下拱手道:「副殿主機智過人,
屬下願再次領教。」
    侏懦地龍道:「文的武的都有人了,我侏懦也沒什麼好比,只要你過得了關,屬下自是
心服!」
    小癡笑的邪,道:「看你吃得少、穿得少,倒也滿知足的,這種品種並不多見。」
    地龍道:「屬下不中看,卻很中用!」
    「可以『看』得出來!」再笑幾聲,小癡已轉向刑開天和天龍,道:「來吧?是要問答
題,還是選擇題?」
    天龍在四高手中,要算學問最好,已胸有成竹道:「風聞副殿主不但聰明絕頂,還考過
秀才,可謂才高八斗,屬下就與您對一首詩。」
    「歡迎!」小癡得意道:「別的沒有,作詩這一行,俺從不落人後,放馬過來吧!」
    天龍稍一沉思,已道:「白癡白癡白白癡!」
    小癡愕然:「你在損人?」
    天龍含有調侃道:「這只是詩,不損及人。」
    「好吧!你對我,我就對龍王!」小癡已道:「龍王龍王龍龍王!」
    「白癡白癡白白癡!白癡罪該萬死,死落十八地獄門,為閻王老子洗腳!」
    這詩夠損人,幾位高手聞及,自有「大快人心」的感覺,也欽佩天龍之機智高超,一口
子就得小癡啞巴吃黃連,無以還言,只有挨「罵」的份。
    小癡摸摸鼻頭,怪異的一笑:「我現在又發現,我的名字連閻王都要欺負幾手才甘心?」
    自嘲歸自嘲,他還是很快對上口:
    「龍王龍王龍龍王,龍王步步高陞,升晉三十六宮天,與玉皇大帝打麻將!」
    此語一出,慵僕們已哄然竊笑,復又憋住笑聲,只因在龍王面前,不能太放肆的暢笑而
已,他們實掩不住對小癡的喜愛,頻頻誇讚,對得好。
    東方龍也情不自禁哂笑著,雖然他知道最後那「打麻將」對得不好,但他也明白這是小
癡故意開玩笑。
    全句都出來了,末尾只要稍加修改,對小癡來說,又有何難?
    天龍也知道此道理,但他仍要例行的指出:「你那末句「打麻將」,多了一字,不能對
仗,你可有解釋?」
    小癡侃侃有詞道:「哦!錯了嗎?也罷,本來該是與玉皇大帝平起平坐的下棋,但是下
棋歸下棋,總沒有時下的打麻將來得有意思,說不定三缺一,我還可湊一腳,至少插點花,
分點紅總有的,你不認為『打麻將』比『下棋』有意思嗎?」
    他的解釋雖刁鑽,卻也不無道理,最主要,他已表現出敏銳之思維反應,這在較量智能
上,他是佔了上風。
    天龍已心服的拱手:「副殿主機智過人,屬下心服!」
    他也退至一旁。
    小癡自在的接受,隨又轉向刑開天,道:「總管大人,你又該出何難題?」
    刑開天早有準備,道:「屬下有個問題百思不解,幾年前,屬下在寒月觀與青雲道長閒
談,他卻出了一個難題,屬下就以此難題來考你!」
    他道:「一個人只有兩條腿,為何進入屋子以後,再走出來,就變成六條腿?」
    這問題,他足足想了數年,還未想通,如今拿來考考小癡,心想勝算機會該不小才對。
他已稍帶狡黠的睨視小癡。
    眾人也在想此問題,為何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間會變成六條腿?
    他們想不通,全然瞧向小癡,看這天下第一聰明的人是否真有一套,把人變成六條腿?
    然而小癡連想都不必想,立時道:「這問題很簡單,進入屋裡,背張椅子出來不就得
了?」
    人有兩腿,椅有四腿,加起來剛好六腿。
    眾人嘩然不已,刑開天想了數年的問題,竟然會如此簡單?簡單的讓人太過突兀,太不
容易接受。
    但事時上老道長出題,也只是秉著一竅開通心情,只要點破了,就不值多少銀兩了。
    刑開天楞然的盯著小癡,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癡故意裝模作樣,道:「你不信?那你背背看,少了一隻腳,就去找那老道長要,他
會剁給你的!」
    題目是道長所出,若不服此答案,倒須向道長再討教他的答案了,所以小癡才有此言。
    刑開天輸的無話可說,他也退下。
    侏儒地龍道:「副殿主所說答案,實讓屬下心服,屬下告退!」
    不必等比武,他也退至一旁。
    小癡呵呵笑道:「吃得少的人,果然容易侍候!」
    東方不凡已憋了甚久,如今已剩下他和火龍,該是出手的時候了。他道:「白小癡,你
一張嘴光耍著,可惜功夫不行,也無格居此高位,接我三招再得意也不遲!」
    話聲未落,他已掠身而起,雖曾受過向殺掌傷,但並沒帶給他多大傷害,出招仍是狠猛。
    扇光一閃,帶動空氣滔掠,形成一股狂濤,宛若張牙舞爪巨龍,騰翻、扭卷,撕抓般罩
住了小癡四肢百骸。
    一上手,他就用龍王殿絕藝「龍王斬」。
    東方龍見及,不禁為小癡捏了一把冷汗,眾人更是將一顆心懸在口中,龍王殿第一絕
技,豈是易與?
    小癡大喝「好招」,心想此招硬接不得,只有避其正鋒,霎時搯出匕首,劃出慕容七劍
第四式,刀光閃至胸口成全盤狀,突地再次往高空竄,想避開東方不凡凌厲攻勢。
    東方不凡早已預知此著,金扇反抖,也追掠而起,萬道光芒如暴開冰針,全噬了過去。
    小癡身形一扭,頭下腳上,以那金盤形刀光迎向金扇,雙方撞及一處,啪啦啦的電光石
火暴閃,觸向群眾眼眸,引起一陣昏花。
    兩人已暴開,小癡悶哼的斜墜地面,左胸起伏不定,被白金扇點了一記,嘴角已掛血。
    東方不凡突然落地,並未受傷,冷冷一笑:「再看第二招!」
    他不予小癡有休息機會,白金扇帶過,不再化游龍,而是幻出成形金牆,遠古開天之大
盤石,抖著巨人雙手猛推,流竄的空氣已為之擠壓,裂出桐聲直鑽耳膜,令人生疼。
    小癡突然不退反攻,匕首拉直,如一道精鋼光束飛馳,刀鋒過處,似如裂割屏風,一鑽
到底。
    他知道,若讓對力招式成形,將對自己更不利,倒不如在其威力未全部發揮之下,先下
手為強!
    東方不凡果然因未料到小癡會反攻,而有所受制。但畢竟此招威力不凡,只稍受挫,霎
時又將小癡捲入其中,在連劈數扇之下,小癡右腿又挨了一扇,倒滾而退,已紫青腫脹,疼
痛難挨。
    「媽的!你這小子全來硬的?俺跟你有何深仇大恨?」
    小癡咬著牙,心頭火了,他知道右腳這扇是東方不凡第二招用完時,再偷撂的一扇。心
中甚是不服,已撐了起來,冷道:「來吧!最後一招!」
    東方不凡眼見兩招不能打倒小癡,怒意更甚,旋身一轉,白扇張開,化作飛輪,咻然砍
向小癡,人也騰空,雙手成刀,像一把通靈而受魔鬼詛咒的魔刀,飄浮空氣中,似乎任何流
動都能割下小癡頭顱。
    「斬絕情?」
    眾人已驚呼,東方不凡已用上龍王斬最後一招「斬絕情」,簡直是想取小癡性命而後始
甘心。
    「什麼斬絕情?」
    小癡火氣也不小,匕首硬抓在手上不放,突然身化數尊人影,用的正是昨天東方龍所使
的「無影蓮花幻步」,游移於四面八方,和敵手周旋著。
    然而其右腿已傷,行動稍遲緞,未能盡然避開,眼看白金扇就要從左斜方削下,東方不
凡雙掌也劈至胸口,若小癡想躲旋轉金扇,必不能逃過雙掌,若不躲金扇,可能人頭落地。
    千鈞一髮之際,他已做了抉擇,挨打事小,頭掉了或斷手斷腳,那才麻煩。
    當下他竟然挺起胸膛,硬要接下雙掌,右手匕首已往空中白金扇砍去。
    此舉看得眾人駭然尖叫:「快躲!」
    東方龍亦激動的想衝前攔阻,然而一切已成定局。
    啪然巨響,小癡整個人已倒撞花園,撞倒兩棵腿大古松,復再撞垮殿前石造欄杆,停於
迴廊內壁。
    而東方不凡卻也莫名的往後撞,還好他未受傷,很快的穩住身軀,甚是疑惑小癡那來那
麼大反彈內勁?
    群眾一陣肅穆,全然瞧向小癡,不知他傷的如何?亦或是倒地不起?
    刀、扇已從空中落下,咋啷的死沉沉掉在石地,也重重敲向眾人心頭。
    終於,小癡這耐打耐摔的身軀已慢慢爬起,眾人為之輕聲歡呼。
    本來在「斬絕情」凌厲攻勢下,該無人能活命,但小癡本已服用太多保命靈藥,也摔過
何只千百次,對於挨打,自有一份超乎常人之能耐,所以他又爬起來了。
    然而東方龍卻知道小癡能保命的最主要原因是體內那股異奇力量反震了外襲掌力,而化
解此掌不少勁道,東方不凡也因而被震退。
    有此反震力量,掌勁越大,反震越大,小癡受內傷機會反而小些,這恐怕非他人所能預
料得到的吧?
    不過連挨數掌,又在他內力未成形之時,小癡也有得受,胸口火辣辣,十分難挨。但他
仍想氣氣東方不凡,一拐拐的又爬起來,除了嘴角血絲更多以外,也難看出他到底受了多重
內傷。
    「沒事啦!三招!」小癡手豎三指,一拐拐走向人群,笑臉又露:「奶娘的!人稱新官
上任三把火,我新官上任三招三掌三口血!」
    他己走向原位,拾起匕首和白金扇,用力的將扇子拋給東方不凡,冷道:「三招已過,
你還想再來也沒關係!」
    東方不凡一陣忿怒,雙目猛瞪一陣,終於仍說話算數,憤憤的退於一旁。
    小癡深深吸口氣,轉向火龍,道:「只剩下你了!」
    火龍一身肥肉不動自顫,臉情變化不定,看小癡受此傷勢,仍眉頭不皺一下,不禁對他
多一分好感,已拱手道:「屬下掌力比起『斬絕情』仍遜色三分,副殿主能接下此掌,屬下
心服口服!」
    再一拜,他也退至一旁,全場為之鴉雀無聲。
    小癡噓口氣,道:「總算熬出頭了,該有好日子過啦!」
    東方龍已含笑走向小癡,道:「我果然沒看錯你,文武雙全。」
    小癡笑道:「可惜就只有今天才被你發覺;我這種徒弟很難找吧?」
    「的確難找,不過從今以後你就是龍王殿的人了!」東方龍道:「這該是你發展才能的
時候了!」
    小癡呵叮笑道:「有了二龍王,大龍王就更逍遙啦!」
    東方龍笑道:「將來島上的重責,可就要全落在你肩上了!」
    小癡道:「沒問題,龍王殿豈是好惹的?如今有了我,更如虎添冀,只是……」
    他大言不慚的說著,突又瞄向眾人,似有「難言之隱」的憋笑著。
    東方龍不解:「只是如何?他們有何不對?」
    小癡憋笑,細聲道:「你不覺得他們有點笨嗎?」
    東方龍也為之結舌,不知如何回答,干干一笑:「跟你比起來,他們自不比你聰明;不
過,我想他們每個人都足以獨當一面了。」
    小癡睨眼道:「你不覺得把他們訓練聰明些,會更好嗎?」
    「訓練?」東方龍愕然:「才智天生,也能訓練?」
    「凡事都可以訓練!」小癡得意道:「看我的就可以啦!以後你只教武功,其它的都由
我來!保證他們一個賊過一個!」
    「這不就成了「賊」窩了?」東方龍雖如此說,仍贊同小癡,道:「就隨你吧!只要能
對龍王島有益,你儘管『訓練』就是!」
    小癡拱手道聲「是」,已滿意的笑著。
    眾人退的有段距離,並未聽得詳細,仍默默的瞧著小癡這不速之客。
    東方龍已轉向眾人,道:「今後副殿主的命令就等於我的命令,違抗者,以門規處置。」
    眾人同聲應「是」,場中一片肅穆。
    小癡想擺出莊嚴樣,仍是一副賊模樣。他道:「今後大家就是一家人了,該是有福同
享,有難同當,我願意讓你們分享我的聰明頭腦,免得我們有代溝存在,今天掛了彩,不方
便啦,三天後,我再教你們如何變得聰明些,沒事了,你們退去吧!」
    眾人大感迷惑,聰明又如何分享?自己又如何才能變得聰明些?皆不解的瞧著小癡而忘
了他另外下達要他們退去的命令。
    小癡已自得笑道:「聽不懂了是不是?那更證明你們須要訓練,別急!我會按部就班的
培養你們,這是我副龍王對本門的最新貢獻,我會盡力而為的!」
    眾人越聽越迷糊,東方龍已道:「你們退下吧!副殿主的事,三天後再向他請教,他也
有傷在身,須要治療。」
    眾人這才應聲「是」,各懷不同心情離去,而絕大部份都有一股莫名的笑意,倒想看看
小癡在耍何花招?這花招想必又是讓人哭笑不得吧!
    刑開天和天龍卻暗自喟歎,小癡莫要把龍王殿搞得天翻地覆才好。
    眾人退去。東方龍也帶著小癡離去,至一面對碧海青天之崖面,以內力替他療傷。
    小癡終於有了師父,有了武功心法,更有讓人仰慕的地位,看似前程似錦,但他豈又是
捺得住束縛之人了將來發展,他可真的大有可為了?
    無意間,眾人卻莫名期盼著三天期限快點到來,也好解開讓自己變聰明的方法。
    卻不知小癡要如何訓練他們?
    三天很快已過去。
    誰不想從平庸資質變成聰穎過人?
    天一亮,四大高手已在廣場前等候接受訓練。
    前幾天被小癡撞壞的花草,欄杆已修復,連地上血跡亦清洗無痕,雪白一片。稍帶清冷
海風刮過,帶著陣陣桂花香,在這怡人清晨,拂來儘是舒暢。
    果然,小癡方躍龍門,大權在握,總想發威一番,過癮頭,他也及早來此。
    (第二集完待續)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03:05

第一章 智敏雙全
    三天的療養,再加上白小癡本身體質的特異,那些傷早已痊癒,不但如此,在經過東方
龍授予內功心法之後,白小癡日夜苦練,竟然收穫頗豐,若見他充滿靈性眼睛,此時也有碧
光泛出,可想而知,內力已精進不少。
    他已換上一件素青絲質便裝,這質料和東方龍所穿的一模一樣,也許是小癡身份不同,
所以東方龍特別為他準備了此衣衫,穿在身上,再配上梳理整齊之頭髮,用東雲巾挽個發
髻,雍容華貴已隱隱泛出。
    但他說話仍是那副德行:「嗯!你們來的很早,表示有心排除這個『笨蛋』雅號,可喜
可賀!」
    眾人拱手問好後,天龍已道:「副龍王機智過人,屬下能學得一二,亦是托您的教導,
自是受益匪淺!」
    「有此想法就好?可惜有的人就是想不開!」小癡似笑非笑的說:「本新官上任也不來
捧捧場,實有點不太聰明!」
    天龍道:「副龍王可是指少門主和刑總管?」
    「嗯!」小癡道:「本來,他們是笨是聰明,我管不著,但為了本門將來發展,我可不
能讓他倆如此一笨到底,這是嚴重的致命傷,所以我還是要把他們請來,一起接受訓練。」
    說著,他已轉向左側花園後頭,叫道:「小跟班,去請那位大人物來,就說副龍王有
令!」
    遠處傳來東方跟班回聲「是」,他已動身去找兩人。自小癡升了副殿主之後,小跟班已
然對他侍奉的無微不致,變成名副其直的跟班了。
    不到半刻鐘,東方不凡和刑開天已心懷不悅的走向此地,倨傲的拜個禮,連問好都免了。
    小癡輕輕點頭:「來了就好,三天前你們扳不倒我,三天後你們就得聽命於我,否則我
翻臉可像翻書那樣簡單。」
    東方不凡冷冷的『哼』了一聲,瞟眼而視,態度十分不恭。堂堂少門主身份還要聽令這
外來客,實讓人夠嗆心。
    小癡輕輕一笑:「大公子、大少爺,你愛怎麼『哼』,我不管你,要是你違抗命令,我
可不管你是誰,照樣以門規論處。」
    東方不凡再大膽,也不敢違背他爹所訂的規矩,否則他也不會來了,聞言,硬是一把火
在心頭,卻無處可發洩。
    小癡得意一笑,向東方跟班招手:「你也來!我的跟班,少說也得比別人聰明才行!」
    東方跟班暗自竊笑,已走向四大高手左後方,也想接受訓練。畢竟誰不想讓自己變得更
聰明?甚至帶點狡黠。
    小癡含笑道:「現在是訓練期間,各位不必太拘束,也不可故意搗亂,相信這對大家有
益!」
    在殿前石階上來回走了兩趟,他道:「雖然腦袋那麼小,卻有天才與白癡之分,想想也
真拿它沒辦法,一大堆什麼過目不忘,舉一反三,觀察入微,反應靈敏……這些都包括在記
憶力、理解力、創造力.分析力、觀察……幻想……反應……一大堆,想一時全部訓練,並
不容易,所以我只好先挑重要的,你們猜,先訓練那樣比較好?」
    地龍干亮高舉矮短手臂,很快已回答:「先訓練過目不忘,這可以看清敵人招式,而且
記下來很快就能化解。」
    小癡搖頭:「你看我就知道了!我看得懂,未必化得開,所謂百無一用是書生,就和我
差不多啦!」
    天龍段絕道:「以創造力如何?不斷研究發展出新絕招,這可使本門功夫更進一層。」
    小癡道:「話是不錯,可是『創造』一途,該是龍王那種絕頂身手才須要加以發揮,像
我,每次創出的招式,老是打不過人家,我也不知毛病出在那裡?創造武功之事,還是由龍
王解決的好。」
    以前小癡總喜歡另創招式,然卻時常不敵於人,並非其所創的全然無用,而是那些招
式,非像他此種普通身手所能發揮,是以在他感覺上,好似所創招式皆不怎麼管用。然而江
山易改,本性難移,縱是如此,遇上了好招怪事,他仍會再創幾招,至於是否會被砸得滿頭
包,他可不在乎。
    這也是他懂得天下武功招式,但時常又被追殺的原因之一。然而目前以整人為樂,他倒
不想往「創招」方向發展。
    眾人也不如該從何處學起。
    小癡已自得笑道:「從『反應』開始,一個練武的人,最重要就是身手敏捷,夠得上一
個「快』字,其它的就不怎麼重要了。」
    眾人聞言,始恍然。創造招式,其目的也是在克敵、制敵,而招式若快於對手,更能制
住對方,兩者俱有相當共同目的,當然練個『快』要來得實惠多了。
    小癡又道:「招式雖求身手敏捷,腦袋智愚也是一樣,誰反應快,誰就是聰明人,誰反
應慢誰就是笨蛋!尤其對練武人來說,這點更為重要,所以我們就從『反應』開始訓練。」
    得意的尋視眾人一眼,他道:「在還未訓練以前,我想考考你們,看你們到底有多聰
明。我好決定如何教你們,方能收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眾人已凝起心神,準備應考,連東方不凡也不例外,前三天,他是以武鬥,現在則想以
文鬥來扯小癡後腿。
    小癡睨向眾人,稍加思考,已淡然笑起,準備再次和眾人較量。
    他道:「聽清楚,有一個人不用任何東西和武功,在柔軟的沙灘上行走,然而我們卻看
不到他的足跡,這是為什麼?」
    題目出的甚是平常,卻令人費猜疑,眾人開始沉思,總想找出答案。
    第一個侏儒地龍已急忙搶先回答:「我知道,他是用手倒立行走,所以看不到足跡!」
    小癡搖頭笑道:「不對!我所說『看不到』是看不見任何痕跡,包括足跡手跡,以及其
它可能留下的痕跡,你的回答不能算對。」
    地龍顯得有些失望,乾笑著:「這題目果然有點門道……」
    火龍扭動肥豬豬腦袋,道:「那人是用跳的,躍過沙灘,是以未留下痕跡。」
    「也不對!」小癡道:「我說過他是一步步的走,而且沙灘說不定十萬八千哩,他怎能
跳得過去?」
    神龍道:「他每走一步,就用腳將足跡掩滅,所以無跡可尋,當然,用樹枝之類東西抹
去也行。」
    小癡道:「不對,我說過不能用任何東西,「腳」也是一種東西,也就是說那人除了走
路,其它任何消滅的方法都不能用。」
    天龍道:「他走過之後,海浪襲來,已將足跡掩滅。」
    小癡道:「不對,沙灘不一定要在海邊,在沙漠、湖畔,任何地方都可以。」
    這就難倒眾人了,既然在沙灘上行走,不能用任何方法毀去足跡,又豈會見不著足跡?
    小癡道:「怎麼?想不出來?這麼簡單的問題,小跟班你說說看!」
    東方跟班嫩臉微紅,道:「沙灘是流沙,人走過去就沉下去了,所以……所以……」
    小癡笑道:「所以足跡也沒得見了?」
    東方跟班困窘道:「是……」
    小癡道:「你的想像力比我還豐富嘛!其實你該想的實際些,那有人會在流沙上走?就
算答案是如此,也很難令人滿意。」
    地龍急切道:「那……答案到底是什麼?……」
    小癡呵呵笑著,道:「答案很簡單;因為那是透黑的晚上,就算你們挖個大坑,也沒人
見得著。」
    眾人嘩然,想了如許多之原因,就是沒想到此情況,不禁對小癡更加折服。
    小癡笑的其開心,道:「你們想的全是如何足跡消失,這正上了題目的當,怎會想到讓
自己的視線受阻呢?其實黑漆漆的夜晚是一種答案,另一種?我們背向看那個人,不也是瞧
不見那些腳印?知道了嗎?答案並非只有一個。」
    眾人由衷心服,只有東方不凡更加嫉心了。
    小癡道:「這題你們過不了關,現在再出一題,你們要好好把握啊!」
    眾人馬上歛起心神,準備再作答。
    小癡輕輕一笑,道:「世上何種東西最不怕冷?」
    「貂!」地龍又搶著答。
    「不對!」小癡道:「貂能生活在冰天雪地,人類也能,所以它不能算。」
    「天池冰魚,它可在寒冰湖中活命!」天龍道。
    小癡道:「也不對!它是可在湖中活命,但湖水過冷,它還是會築巢躲起來,可見它仍
怕冷。」
    如此一說,眾人又茫然了,皆表示不知。
    小癡輕笑道:「其實這東西就在你們身上,是鼻涕!」
    「鼻涕?」眾人驚愕脫口而出。
    小癡淺笑不已,道:「不錯啊!天氣愈冷,鼻涕愈是喜歡往外跑,誰敢說它不是最不怕
冷?」
    眾人恍然而笑,皆對小癡回答感到滿意而風趣。
    東方跟班問道:「那……副殿主……什麼是世上最怕冷的東西?」
    眾人凝目注視小癡,倒想看他又如何解釋此物?
    小癡連想都不必想,就脫口而出:「屁!」
    眾人又是陣騷動:「會是它?」
    小癡自得的點頭,得意笑道:「這傢伙剛從下面出來,又急著往鼻孔鑽,它不怕冷,什
麼才怕冷?」
    眾人那曉得兩樣東西都出在自身上?還被小癡說的頭頭是道,讓人無以反駁,除了莫名
的笑意,還真無法講出一句話來。
    只有東方跟班懷著崇拜心靈,道:「副殿主,這些妙絕的智能題目……你都是從那裡學
來的?」
    小癡道:「這要學嗎?有的人天生即會,當然啦若真的要學也不難,多吃幾條蕃藷就行
啦,呵呵……」
    東方跟班也臉紅的笑著,道:「那你認為我們……有多聰明?」
    「看樣子,你們的智商只有六歲半!」小癡哧哧笑著回答。
    「六歲半?」眾人哭笑不得,每以為很聰明,但在小癡眼中,只有孩童的智力,實是讓
人癟透了。
    小癡肯定而又點嘲惹道:「不錯,只有六歲半,適合牛頭馬面變變變!(即現代之大蘿
卜蹲)!」
    「什麼?」眾人又是驚愕叫著。
    小癡笑的惹人道:「我是說訓練你們,只有從「牛頭馬面變變變」開始,這樣才能啟發
你們的智能,訓練敏捷的反應!」
    眾人這下真的哭笑不得了,東方跟班還說的過去,但他們都已上了年紀,沒有六十,也
有四十、五十,還在玩此遊戲,實是讓他們又吃驚又無奈。
    天龍困紅著臉,道:「副殿主,你該不會當真吧?」
    小癡道:「本副殿主言出必行,再說為了各位好,只好勉強一試啦!若不加強訓練,殿
主怪罪下來,我可擔待不起。」
    東方不凡冷道:「如此幼稚的舉止,本人不屑參與!」
    小癡嘲諷道:「對付六歲半的小孩,不必玩什以抗命論處,砍下你一條手臂!」
    東方不凡怒斥:「你敢!」
    小癡目光轉凌厲:「你可以試試!」
    兩人怒目而視,大有一觸即發之勢,刑開天見情況不妙,馬上拉扯東方不凡衣衫,細聲
道:「少公子,這事,將來再說吧!」
    東方不凡也知小癡並不畏懼自己身份,否則也不會在奪寶開始時就三番兩次找自己晦
氣,此時此境只在表現自己不屑於小癡,若真叫他抗命,他還沒那個膽子,當然,若卯起
勁,他勢成騎虎難下,但現在有了台階自是順勢退下,冷冷『哼』了一聲,目光已移走,不
再理會小癡。
    小癡諧謔一笑:「對嘛!何必拿自己開玩笑?要扳倒我,也得找個好機會才行!吃眼前
虧的人,智商只有兩歲半,是低能兒童,無可救藥了!你比低能兒稍高一點,會見風轉舵,
所以還有救,而我就是你的救主!」
    轉向眾人,道:「現在大家先抓個變臉名稱,遊戲就要開始,雖然有點返老還童,不過
這方法的確有效,希望你們全力以赴,為了使訓練有效起見,每輸一次,就長一顆瘤!」
    他拿出尺餘長的小木棒,揮耍著,隨時都有落在眾人頭上的可能。
    眾人已選了臉面,依次為:東方不凡--牛頭。刑開天--馬面。天龍--虎臉。地龍--豹
臉。神龍--豬頭。火龍--狗臉。東方跟班--貓臉。
    名字取得怪,動作也怪,若是牛頭狀,則要作出長出牛角模樣,實讓人哭笑不得。
    小癡已宣佈比賽開始。
    刑開天唱道:「馬面我馬面我變變變,馬面變完了我變豬頭:」
    一場比賽就此開始,起初東方不凡還故意不遵,但被敲了幾次腦袋,再也不敢怠慢,拚
命的賽著,免得腦袋變成金佛頭。
    比賽從先前的緩慢,到後來全神貫注,爾虞我詐,倒也合小癡目的?訓練眾人的反應。
    不到半小時,眾人腦袋的瘤也長了不少,尤其是心神那種疲勞,比讓他們練上一天武功
還累。
    終於小跟班由於武功最弱,體力當然不支而跌坐於地,就快昏厥,兩眼發直,氣喘如牛。
    小癡見狀,突然大叫:「貓臉變變變!」
    東方跟班愕然又蹦了起來,已全然失去理性控制,呆愣的望著小癡,急念道:「我變我
變,我變變變……」
    「不必變啦!」小癡打斷他的話,笑道:「像你這樣不經過大腦的反應,可算是訓練成
功,永遠不會輸了!」
    東方跟班此時才稍微醒了過來,吶吶道:「副殿主……我可以不練了嗎……再練下去真
的會變貓臉了。」
    「當然可以!」小癡尋向眾人,悅然道:「如何?這比練功還勞累吧?今天就到此為
止……」
    眾人噓口氣,浴火重生感覺頓上心頭,暗道:「好險」,要再練下去,就算不被累死,
腦袋也會被敲腫。
    小癡等他們擦汗,休息一陣,方道:「你們練了那麼久,不知效果如何,我來考考你
們!」
    他走向侏儒地龍,笑道:「老兄,你蹲的最是勤快,想必最有心得,就從你先開始!」
    地龍身材矮小,蹲著和站看差不了多少,玩這遊戲,最為吃香不過了,輸的也比較少,
一股冠軍感覺讓他沾沾自喜,聞言已擺出架勢,欣然接受,道:「副殿主抬愛了,屬下定當
盡力以赴。」
    小癡笑道:「很好!這試驗很簡單;把雙手伸出來,我打右手時,你的左手就得趕快收
起來,知道嗎?」
    地龍點頭,馬上伸出雙手。
    小癡輕輕一笑,立時打向右手,地龍果然急忙伸回左手,不過右手卻硬邦邦不能動仍被
打疼了。
    地龍突然發覺不對,道:「副殿主,我的右手……」
    「該打!」
    小癡再打一記,已換上天龍,以至於所有人,情況都一樣,右手根本閃不掉,被打得疼
澈心骨。
    又輪迴地龍,他急道:「副門主,這不合理,你老是打右手,而叫我們避開左手,如此
一來,我們永遠也只有挨打的份!」
    「是嗎?」小癡道:「那換個位置,我打左手,你縮右手。」
    說著他已揮棒打向地龍左手,地龍急忙伸右手,情況仍是一樣,他又抱怨:「副殿主這
也不合理,根本避無可避。」
    「噢?」小癡黠笑著。
    火龍道:「屬下也認為不合理,反應再快,也沒辦法躲掉。」
    天龍道:「副殿主似乎該改為打右手,縮右手才較合理。」
    「合理?什麼叫合理?」小癡道:「打人還要講理的?」
    小癡一不作,二不休,打得更急,更快。打得眾人臉色全變,手掌疼痛難挨,怨恚已起。
    「合理的就是訓練,不合理就是磨練!你們這些人就缺少磨練!」
    小癡打的更快速,笑的更捉狎。
    地龍已被打得難以忍受,急叫道:「這明明是不合理,你怎麼可以如此?伸出的手不能
動,分明是在整人!」
    「那來不合理?打右手,很正常嘛!」
    「可是被打的那雙手永遠逃不掉!」
    「你為什麼不逃?」
    地龍突然收起雙手,他一收,眾人也跟著收,懼然的瞪著小癡。
    小癡愕然道:「你們為何收手?」
    地龍道:「收了手,你就打不著!」
    小癡突然笑了起來,道:「為什麼你們非得被打疼以後才想到要收兩隻手?剛開始的時
候就收手,不就什麼事也沒啦!」
    地龍怔愕:「可是你先前不是規定打右手,縮左手?」
    小癡笑道:「沒錯啊!否則你的手那會紅撞,你明知很不合理,為什麼要等到現在才收
手了要你們反應敏捷,不單只是動作上敏捷,就如此事,你左手反應再快,仍逃不了右手被
打的命運,也就是從一開始,你就被我的話套牢,吃虧上當,那是必然的!」
    眾人這才恍然,小癡原是想以此來測測眾人反應,沒想到眾人仍未能逃過語言束縛,而
挨了這頓打,直在挨得一文不值而沒話可話。
    小癡笑道:「這頓並沒白打,至少你們該知道合理的事情不一定是對的,不合理的事情
也不一定是錯的,全在於你們如何應付,知道了沒?」
    地龍摸著紅腫手掌,佩服道:「副殿主教導的是,屬下受用無窮!」
    小癡淺淺一笑,道:「知道就好,今天就到此為止,回去好好想想,明天咱們再來較
量!」
    此語一出,眾人已拜禮而去,一大早雖挨了一頓打,但他們心靈並未空虛,至少已瞭解
自己的確差小癡智能多多,想迎頭趕上,還得一段時間不可,他們都有心再次接受訓練。
    只有東方不凡恨意難消,堂堂一個少門主,被小癡這小癟三耍得團團轉?他豈能嚥下這
口氣?已調頭找他爹去陳訴告狀了。
    小癡反倒不在乎,悠哉的和東方跟班,逛這神奇的龍王殿,以遂心願,順便享受一番副
殿主的威風。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03:40

第二章 難兄難弟
    東方龍正坐在東島半山崖上那張白石靠背椅上,他在看日出。
    淡淡薄霧飛掠,似如人間仙境,他品著香茗,然後幽雅的將茶杯放回椅側的小茶几,已
微笑的聆聽浪濤聲,似乎俗事和他一無關係。
    「你來了?」東方龍已發覺靠崖小徑上有人走動,並沒轉頭,就說出此話,很明顯,他
早已知道東方不凡會來找他。
    東方不凡繞過小徑旁一棵百年古松,走向崖面平台,拱手而委曲道:「爹,孩兒給你請
安。」
    「不必多禮!」東方龍淡然道:「你受了委曲?你就說吧!」
    「是!」東方不凡再次拱手,已道:「爹為何把白小癡這小瘋子提升為副殿主?」
    東方龍道:「他很有才能,武功也不弱,當時他不也滿足了你的條件?」
    東方不凡恨道:「可是他和孩兒有過節,爹您怎能不考慮孩兒呢?」
    東方龍凝視他,淡然一笑,道:「年輕人,不免有點氣盛,然而你該學習放寬心胸,他
都已既往不究,你又何必懷恨在心?」
    「可是他不時在找孩兒麻煩,您看我的手!」
    東方不凡張著被打腫雙手,裝出一副可憐模樣。
    東方龍瞧了幾眼問道:「你接受了他的訓練?」
    「孩兒是被逼的。」
    「為了本門,他以副殿主身份,是有義務來訓練你們!」東方龍道:「不凡,你是我兒
子,爹決沒有找外人來欺負你的道理,爹何嘗不想把你變成絕頂聰明之人?受點傷又算得了
什麼?何況爹認為受此傷的又不只你一人,你為何不能忍呢?這全只是皮肉之傷而已,對一
個練武的人來說,算不了什麼?」
    東方不凡咬咬牙,心頭不知恨死小癡多少次,恨道:「他的訓練完全無效,他只是胡
搞!」
    東方龍問:「他又如何訓練你們?」
    東方不凡道:「玩的是小孩子遊戲,牛頭馬面變變變!」
    「牛頭馬面變變變?」東方龍眉頭一皺,也頗感意外小癡怎會玩這把戲。
    東方不凡見他爹有了反應,隨即又添油加醋道:「他不但把本門弟子當小孩耍,還拿木
棒敲人腦袋,太狂妄透頂了。」
    東方龍淡然一笑,道:「他敲了你幾次?」
    東方不凡道:「最少二十餘次,尤其是剛開始,孩兒連續被敲,後來不得不小心應付,
否則必定被敲得更多。」
    東方龍道:「這就對了,剛開始你不斷被敲,但後來你的次數已減少,這不就表示你已
在進步,他的方法怎會無效呢?」
    東方不凡道:「爹……」
    「不必再說這些!」東方龍截口道:「白小癡他那絕頂智能,連爹都佩服不已,若非身
份關係,爹還真想和你們一起接受訓練,不要為了一己私心而排斥他,否則將來日子你會相
當難過!」
    東方不凡沒想到自己的爹會如此指責自己,一時也訥然無以言對,楞在當場,滿腹委
曲,當真豁著不甘,往肚子裡吞。
    東方龍緩緩起身,走向他,伸手拍拍他肩頭,道:「凡兒,現在多吃點苦又算什麼?將
來爹的基業還不都要傳給你?除非你自已不爭氣,讓他們看不起你,到那時,就算大權在你
手上,你也未必保得住!」
    東方不凡道:「可是……可是白小癡他……」
    東方龍道:「你很畏懼他的聰明才智是不是?」
    東方不凡猶豫一陣,不知如何回答是好。
    東方龍含笑道:「他是爹的徒弟,自不會不遵爹的命令,你只要好好照顧自己,他的事
由爹來操心。」
    東方不凡道:「但……爹您怎能教他武功?……」
    東方龍道:「他是一把利刀寶刃,不造就就他,何等可惜?有了他,東海龍王殿等於多
了一條龍,從此天下武林更該對本門側目,何況爹已動了愛才之心,相信爹的作法是對的。」
    東方不凡道:「可是……要是將來他叛變了?……」
    東方龍含笑道:「不要現在就懷疑他人,這樣容易壞事,或許就是因為你的懷疑而導致
後來的的叛變,爹已說過,他的事由爹來處理,你只要守好本份就行了,若真有那麼一天,
爹仍會收回他武功,你擔心這些全是多餘的!」
    東方不凡仍擔心白小癡的智能,道:「爹您當真要把全部武功傳給他?」
    東方龍道:「不錯。」
    東方不凡道:「可是……將來您如何收回?」
    東方龍道:「若他真的叛燮,爹不惜以性相命相搏!」他笑道:「不過你放心,這事永
遠不會發生;你回去吧!聽爹的話,多和他多學學靈巧事情,這對你有莫大益處。」
    東方不凡實不相信自己父親會如此愛惜小癡而聽不進自己一句話,頹喪之餘,只好告別
而去,心想著,一定要扳倒小癡,方消心頭之恨!
    東方龍望著兒子背影消逝,良久才歎口氣,自語道:「不凡,千萬別壞事才好!」
    東山朝陽已升,燦爛霞光一片昏紅,仍無法突破雲層、霧氣,現出一片紅紗般的朦朧。
    九華山下一處偏遠小鎮,名「凌陽」,百來戶人家,卻也有股鄉城小鎮的熱鬧氣息。
    它正是小癡和呂四卦的出生地。
    當呂四卦和小癡分開以後,小癡說的「老地方」就是指此鎮。
    呂四卦逃回此地,宛若回到家中,四處熟人多的很,打打招呼之餘,仍會問及小癡怎會
丟了?呂四卦則有難言之隱,隨便胡謅,鎮民也心裡有數,皆一笑置之。
    凌陽鎮上上下下不知小癡者,恐怕只有剛哇哇落地的嬰兒了,他們又豈會不知小癡所幹
的一些令人無以想像而又哭笑不得的事?
    呂四卦這幾天全混在西小巷的一處賭場裡。
    場內依然油布掛窗,大白天仍漆暗,非點著油燈不可。小地方,只開一桌,但賭徒之廝
殺,仍是吶喊豎眉,激烈非常。
    呂四卦更是青筋暴脹,難得手氣好,桌前也擺了百八十兩,準備嬴多了,好在小癡面前
誇耀一番。
    他拿起骰子,哈了幾口氣,驀然猛喝:「四五六啊!」
    一聲喧吼,三顆骰子滾滾落定,兩四一個六點。
    呂四卦已大笑:「哈哈!雙四一個六,是大!賠賠賠!一共三十四兩銀子!」
    不等莊家賠錢,他已伸手抓向莊家桌前那堆銀子。
    突地一雙手已按在他手背,阻止他抓銀子。
    呂四卦叫道:「老鬼頭,輸了就賠,縮什麼烏龜?」
    半百較胖中年人冷道:「誰又阻止你?那點銀子,大爺還不放在眼裡!」
    「你賠就賠,伸什麼手?」
    「誰又伸手?」莊家已舉起雙手抓骰子,叫道:「神經病!」
    呂四卦突有所覺:「那這隻手……」他順著手往上瞧,已發現在側一名年輕勁裝漢子正
冷目瞪著他,他罵道:「小兔崽子,放亮你那對招子,這是誰的地盤,別搞錯了!」
    年輕人已鬆手,冷道:「你就是呂四卦?」
    呂四卦打著長出兩寸毛髮的腦袋,叫道:「光看這顆腦袋也該明白我是誰?識相點,退
一邊去,否則我發起威來可有你好受!」
    年輕人道:「有人想請你去一趟!」
    呂四卦凝視此人:「敢情你是來找碴的?好!在這等,我馬上回來!」
    抓起銀子,呂四卦已走向桌後方。
    年輕人愕然道:「你要去那?」
    「去那?」呂四卦突然得意奸笑:「我想逃啊!」
    二話不道,他已穿窗而出,經驗告訴他,大麻煩又來了,不逃總會沒命,小癡又下落不
明,先逃開總錯不了。
    「你?」年輕人沒想到呂四卦說逃就逃,想追前已是不及,怒得滿臉通紅。
    呂四卦已穿出窗口,得意道:「我很爽啊!贏了錢,啥事不開心?再見!」
    驀然一陣哀叫,呂四卦又倒射回來,四平八穩的摔於地面,胸腹銀子也散落四處。
    眾人霎時亂竄,他們知道將有大事臨頭,能躲掉,那是幸運。
    窗口已掠進一位火紅衣服的美少女,正是慕容玉人。她找遍江南,找不到小癡下落,只
好先找這位呂四卦再說了。
    呂四卦猝見她,已苦笑不已:「我的姑奶奶啊!怎會這個時候碰上你!」
    慕容玉人漸漸逼近,冷笑道:「你這個賊,害了我爹,還敢拋頭露面?我看你是不想活
了!」
    「是啊!反正活也活不成,只有拚啦!」
    「拚」字力出口,呂四卦已衝向賭桌,猛然舉起,往慕容玉人砸去,人如彈丸已撞向不
算厚的木板牆,嘩然一響,他已破牆而出。
    慕容玉人怨喝「可惡」,舉掌擊碎賭桌,一個騰身已追出牆外。
    豈知呂四卦方滾落地面,三把長劍已齊往他脖子比去。原來慕容玉人帶了四名劍手前
來,另三名則守在屋外,此時已制住呂四卦。
    呂四卦苦笑不已:「運氣怎會那麼差?」
    慕容玉人掠出牆外,已見呂四卦被制,也放緩腳步,得意的走向呂四卦面前,冷笑道:
「對付你們這些混混,不要點手段不行!」
    短劍已抽出,直刺呂四卦胸口:「說!那小白癡在何處?」
    呂四卦脖子被利劍所架,動彈不得,胸口又落了一把利刀,夠他受了,皺皺眉頭,他
道:「你不會玩真的吧?」
    慕容玉人冷笑;「你可以不說,不過我不會殺你,只會慢慢刮下你的肉。」
    短劍一送,呂四卦胸口已出現血痕,不由得微微抽動,暗罵一句「恰查某」,道:「我
早已和他斷絕關係了!」
    「我不信!」慕容玉人冷道;「你們兩個一輩子狼狽為奸,永遠也分不開;你再不說,
休怪我要逼人了!」
    呂四卦苦笑不已:「真是交友不慎!好處沒有,壞事一大堆。」想了想道:「我真的不
知他在何方,當時我們兩個被敵人猛追,後來就分開了。」
    「追你們的人是誰?」
    呂四卦道:「好像什麼『追命魔君』向殺?」
    「胡扯!那老魔頭已失琮三十餘年,怎會再來追你們?」
    呂四卦冷道:「該說的我都說了,你再怎麼逼我,也逼不出一個鳥蛋來!」
    慕容玉人再刺一劍,呂四卦臉容微微抽動,並沒多大反應,她不禁猶豫,抽回短劍,冷
道:「你們在何處被追?」
    「杭州城外!」
    「他為何要追你們?」
    呂四卦反而笑了起來:「奇怪啦!小癡兒全身是寶,連水晶蟾蜍都被他吃了,你不也在
追他了問這些不是白癡就是不懂行情。」
    「你亂說什麼?」慕容玉人給他一巴掌,叱道:「姑奶奶愛怎麼問就怎麼問,沒你說話
的餘地,你最好講的是實話,否則我會把你給剁了!」
    呂四卦心不在焉,他想的還有一位慕容可人可以放人,也不把她放在心上,道:「我還
是勸你別作得太過火,否則小癡兒一回來,包管你慕容府缺了一角,變成『慕容洞府』了!」
    慕容玉人冷笑:「你以為慕容府那麼不濟?」
    「是不是「不濟」,我不清楚,我只知道進進出出要比上館子並無多大差別!」
    「你……」慕容玉人怨意又起,想摑人,突又冷笑:「好!我倒想看看是那小白癡行,
還是我行,帶走!」
    一聲喝令,四名劍手已押看呂四卦往杭州城方向行去,想找向殺問個清楚。
    鎮民對此種事似乎不只見過一次,皆投以似笑非笑神情,似在歡送般。呂四卦倒也大方
得很,邊笑邊點頭:「不送不送,下次再見!」
    利劍架在脖子上,他還是談笑風生,走的瀟灑而輕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04:24

第三章 猛龍過江
    時光荏苒,匆匆已過月餘。
    小癡在這些天裡,除了訓練手下以外,其它時間全在練功。
    龍王殿武學雖精奧,但對小癡來說,也非易事,一個月,足夠了。尤其是內力之精進更
帶動他其它方面之進步。時下的他,就算龍王,恐怕也制他不住了。
    唯一遺憾的是,每至運氣達到顛峰狀態時,他都會因體內經脈漸漸減少而不能控制力
道,以至於內力中斷。
    龍王已向他說明這是服用過多藥物的結果,必須長期治療,為今,只要稍注意自己身體
變化,與人交手也該無啥大礙才對。
    反正神功大進,小癡早已眉開眼笑,其它的,他並不在乎多少。
    今晨,他又在望海居前一塊空地練功。
    懸在半山腰裡,遠遠就可看見其矯捷身手掠騰,宛若仙人舞綵帶般,霎是好看。
    功夫方練至一半,東方跟班已焦急奔來,急叫道:「不好了!副殿主不好了!」
    小癡收了手,瞧向他,輕輕一笑,道:「我早餐吃的很飽,也沒拉肚子,那來的不好?」
    東方跟班氣喘如牛的奔至他面前,道:「副殿主不是您不好,而是小姐她昏過去了。」
    小癡道:「昏倒對小姐來說,並不是件稀奇的事,你何必大驚小怪?」
    「這次不一樣,聽龍王說很嚴重,他要您過去一趟!」
    小癡稍驚訝:「龍王找我?看來是有點嚴重了,我們走吧!」
    他拎起屋前石階上外衫,邊穿邊走的跟看東方跟班往小姐住處行去。
    東方秋萍躺在床上,雙目緊閉,面無血色,活像個嚥了氣的人。
    床邊坐著東方龍,臉色吃重的在把著脈。婢女桂花哭紅的眼珠仍佈滿血絲,立於床角,
不知如何是好。
    東方不凡則拿著金盒子默然站在他父親後頭,這盒子正是以前裝水晶蟾蜍那口。盒子鎖
扣已鬆,他不時輕輕撥動,想必裡邊已無蟾蜍。
    房中一片寂靜,四周開滿的蘭菊,香味也顯得沉鬱多了。
    小癡和小跟班快步奔入,打破了寧靜,小癡急往床遏走,輕聲道:「有救嗎?」
    龍王放回女兒右手於棉被裡,朝小癡輕輕一歎:「看樣子那只水晶蟾蜍真的被你給吃下
去了。」
    小癡伸起雙手,手臂竟如透明美玉般一無瑕疵,宛若初生嬰兒肌府,讓人欣羨不已。他
道:「我早說過了嘛!若不是吃了它,我的經脈豈會消失?」
    東方不凡一陣激動:「蟾蜍明明被我奪走,你是如何以假換真?」
    小癡諧謔道:「我才沒那閒功夫去換你的笨蟾蜍。」
    東方不凡又想發作,龍王已阻止,道:「不凡不得魯莽,須知奇珍異竇,必居有緣者方
能得之,你那只也不假,只是道行差了點而已,真的早已被小癡給服下了。」
    小癡輕輕笑道:「這下你該相信你那種白蟾蜍,我隨時都可找到了吧?」
    東方不凡這才想通以前小癡為何捉了如許之多染了色的白蟾蜍,原是在捉弄自己把廢料
當寶貝,不禁老臉微熱,怒瞪小癡,更對他多一份怨恨。
    東方龍道:「不瞞你說,我要不凡去取水晶蟾蜍,目的就是想治秋萍的病,誰知……
唉!全是天意……」
    小癡看著奄奄一息的秋萍,再也高興不起來,道:「龍王沒讓她服下那只蟾蜍?」
    「服下了,結果竟會更糟……」
    小癡問:「小姐得的是什麼病?」
    東方龍道;「是她娘的遺傳「六陰脈」。」他道:「四十年前,她娘也服下一味和水晶
蟾蜍異曲同工的「雪靈冰晶丹』而活過來,現在秋萍恐怕無法救治了。」
    「可惜水晶蟾蜍被我吃了……」小癡突然想到龍王要他來,無非就是想以他的血來試
試,隨即欣然一笑,向年經而貌美的桂花道:「去拿碗來!」
    佳花清純可人,見過世面少,被他一喊,一時間不知小癡要幹什麼?該不該去拿,懼然
道:「這……副龍王您……」
    小癡道:「拿來裝血!我全身都是寶,說不定我的血可以救活小姐,你快去拿!」
    「血……」桂花先是愕楞,復又聞及要救小姐,已然露出希望,立時點頭:「好!我去
拿……」
    她馬上奔出左廂房,去拿瓷碗。
    東方龍拱手謝言道:「為今只有一試了;我總算沒看錯你。」
    小癡被他一說,反而顯得不自在,乾笑道:「那裡!龍王言重了,我恨不得能將體內藥
物除個精光,免得經脈不斷消失,放點血,正是機會啊!」
    話未說完,桂花已拿著瓷碗奔入。
    小癡也不客氣接過瓷碗,置於桌面,拿出匕首往腕脈劃去。晶瑩而帶透明的血液已慢慢
滲流碗裡。直到瓷碗裝滿,他才收手。
    說也奇怪,匕首一離開傷口,傷口已開始收縮,不再流血。
    東方龍並沒注意他的傷口,而是注意那碗像極透明紅寶玉的血液,竟會一無血腥味,而
帶有淡淡清香。
    小癡道:「龍王不妨試試,如果再不行,我也沒辦法啦!」
    東方龍頻頻點頭:「龍王殿有了你,將來必有可為!」接過瓷碗又道:「你到「松月
宮」稍後,我有事與你談談。」
    小癡拱手應「是」,已走出屋外,朝島上最高處那寶塔型宮殿走去。
    東方龍得先試試血液的藥性,免得出了差錯,那就萬死不贖了。他也退去。隨後東方不
凡和小跟班也離去,獨留桂花伴著秋萍。
    靜謐中,秋萍竟也張了張紫黑的嘴唇,似在道謝,也似在沉吟。
    小癡已抵達這「松月宮」。以前被自己砸破的石桌已換回同樣的石桌。一切如故,而小
癡前後卻若脫胎換骨判若兩人。
    他不禁對此地特別懷念,瀏覽四處,想記下這一草一木,一景一物。
    猝然,一道青影從左窗電射而入,右掌盡吐,往小癡頭顱抓去,暴聲如裂錦,猛不可擋。
    小癡猝覺有人偷襲,大喝一聲,腳踩蓮花幻步,一個閃身已扭過身軀,看也不看就往上
空劈出三掌,身形如飄風般吹掠右窗,輕而易舉避開來人偷襲。
    來人似有不甘,右手再探,身形在空中連打三個觔斗,掌如裂堤黃河,四面八方湧向小
癡,像要將他壓扁似的。
    小癡有備而來,輕笑道:「你來得好,我去得妙!看「龍王第三斬』!」
    右手如斧,連劈十七斬,整個人已如旋風轉裹來人。雙方一觸,拍然數晌,已各自分開。
    小癡頓感來人功力不俗,逼得自己連退三步方穩住身軀。
    來人也感小癡內力沉猛,震得自己血氣不穩,逼不得已退了兩步。
    小癡一轉身,已驚愕叫出口:「師父!你這是幹什麼了試我武功?」
    來人正是東方龍,他已深深吸氣,平穩血氣一番,含笑道:「你身手進步之快,實讓人
感到驚訝。」
    小癡得意笑道:「這當然,學一個月再沒搞頭,我這天下第一聰明的渾號就白叫了。」
    「很好!很好!」
    東方龍頻頻點頭,已欣悅生於太師椅上。
    小癡走前,問道:「師父您有何事要談?大小姐有無起色?」
    東方龍道:「我想秋萍的病有了你的血液,該會有所轉機才對;為師來此,最主要是想
考核你的武功進展如何?」
    小癡得意道:「你還滿意吧?」
    東方龍道:「嗯!看樣子我教的你都學會了。」
    小癡道:「我學東西一向不客氣,全學啦!連顆螺絲釘也沒掉。」
    東方龍滿意道:「如此一來,師父也沒什麼好教你的了。」
    小癡靈光一閃,道:「師父您是說,要放我下山了?」
    東方龍笑道:「不是猛虎下山,而是猛龍過江!」
    小癡激動道:「呀……那太好了!等了十幾年,等的也是今天,嘿嘿,江湖?我非把它
變成「漿糊」不可!」
    東方龍笑道:「年輕人難免氣盛,為師放你出去,一方面是知道龍王島留不住你,一方
面是想讓你發發威風,不過你可別做的太過份,將來可不好收山。」
    「收山?」小癡得意道:「我一輩子也要混江湖,才不想收山呢!」
    東方龍道:「凡事都有天命,你好自為之。」
    小癡用力拱手:「謝啦!東海龍王殿的副龍王,保證錯不了!」
    東方龍淺淺一笑,道:「你是天之驕子,似乎一切寶物都隨著你身邊轉,為師有個願
望,不知你能否替為師完成?」
    小癡大打包票道:「莫說一恆,就是十個願望,徒兒照常替您完成;師父您儘管道來就
是!」
    東方龍沉吟一陣力道:「是找一把寶劍,名曰「沉龍劍』。」
    「找寶劍?」小癡甚有信心道:「那容易,只要我一喊,說不定它會自個兒飛到我手中
哩!」
    東方龍輕輕一笑,道:「這把劍也該算是龍王殿的遺物,是你太師祖所獲得,但後來卻
平白無故失蹤,我跟你師祖暗查訪了兩代,一點也無消息!」
    「這麼說……最近江湖根本沒人見過這玩意?」小癡已面有難色,他所想的是,既然沒
人見過,說不定已掉入大海,想找,還得摸遍海底,談何容易?
    東方龍亦知此事不易,遂道:「這只是說說而已,全在你是否有這福氣,連你師祖找了
一輩子都不見蹤跡,可見要尋此劍並非易事,說不定會碰上,你倒不必專程去找這把劍,這
無異在浪費時間。」
    小癡點頭道:「只要有此劍消息,我一定把它弄來,但要是真的沒個鬼影,我也沒辦法
了。
    「自該如此!」東方龍輕笑著。
    小癡笑了幾聲,又問:「師父,我何時可以回內陸?」
    「現在!」東方龍道:「你已學會武功,多留一天,更難過一天,為師倒不如早點放了
你,省得你說我在虐待著你呢?」
    小癡笑的甚開心道:「徒兒那敢吶?」
    東方龍笑道:「為師猜不出天下事有何者你所不敢的?」
    兩人視目而笑。
    不久東方龍道:「你先回內陸,隨後為師會派四龍作你助手,堂堂副龍王可不能沒有手
下,這可弱了龍王殿的威風!」
    小癡意氣風發道:「您放心,我副龍王一定讓江湖對咱們龍王殿刮目相看!乾脆拿個武
林盟主來當當也不錯吶!」
    東方龍笑道:「這盟主大位置,為師可不敢妄想,不過你要坐,為師也不反對,畢竟徒
兒上了寶座,當師父的也有了光彩!
    小癡笑的更狂,道:「不管誰坐,先拿下來再說!」
    兩人一陣豪情暢笑,隨後小癡已告辭。龍王特地送他上船,在船中預備美酒佳餚替小癡
餞行。
    小癡此次回內陸可風光的多了。
    東方龍送走小癡,嘴角也掀起陣陣笑意。有了小癡這種徒弟,誰不想笑上幾聲?
    海濤依然卷掠,隆隆響聲中,船隻已消失遠方一片綻青水波之中。
    學會武功的小癡,此次回中原,又不知將掀起何種波濤?
    這恐怕非武林中人所能料想得到的吧?
    未至黃昏,小癡舊地重遊,回到了杭州城,短短一個月之間,從街頭小廝搖身一變成為
龍王殿副龍王,身價自是不同,走起路來不但威風凜凜還長稜帶角,刺得很。
    他特地在左胸掛了一個青龍頭,右胸掛了個「副」字以表明身份。
    人們果然投以怪異眼光瞧著他,只是心中所想的是?不知那來的瘋子。
    因為他們並不認得此就是龍王殿的「新」標誌。
    小癡可管不了這麼多,有人看,有人閃避,他即覺得身份不同凡響,鼻尖抬得比頭頂還
高,當是目中無人。
    身份的不同,衣食也有差別,他不再鑽骯髒小巷,而是上酒樓。
    「佳賓集」倚著西湖而立,樓高三層,層層雕樑畫棟,儼然一座宮殿,乃杭州數一數二
大酒樓。
    小癡穿著也有了樣子,很快被請到二樓靠湖面窗口,坐了下來。
    一副得意笑容:「人果然要出名,一沾上龍王殿,奶奶的!什麼奴才鬼怪都哈斷了腰,
嘿嘿,我得好好過我的龍王癮!」
    他叫了一客龍蝦大餐,心想多吃有「龍」字的東西準錯不了。
    夥計很快替他準備這道招牌菜。小癡則利用機會溜眼瞧向四處。
    二樓呈四方形格局,約有四十桌,紅地毯,紅桌巾,連椅子都是紅檜精雕靠背椅,華貴
不俗。
    快近黃昏,已有七分滿的食客,形形色色皆有,但並不顯得吵雜,似乎有意表現自己身
份之尊貴。
    「難道吃飯喝酒,憋起喉嚨慢慢喝,說話裝模作樣,就算是身份不同嗎?」小癡自己問
著,想了想,也笑著回答:「是有點不同,若是抽了筋,中了風大概就是這個樣子吧?」
    他看不慣那些一板一眼的食客,明明是一口就可瀟灑飲盡的酒,還要以兩指挾起酒杯,
尾指翹得比天高,像狗撒尿的那只腿,然後像唱戲的劃出蓮花指,與對方對了杯,才甩出大
長袖像掃帚嘴巴,這才吃水蜜桃般的啜口酒,實在費事又做作。
    瞧著那些人怪模樣,小癡倒想走過去灌他們幾杯。還好,自己的龍蝦大餐也來了。
    夥計笑臉迎人端上大如手臂的龍蝦和幾道可口小菜,道:「公子您慢用,缺什麼,隨時
給您送來。」
    行個禮,他已轉身要離去。
    小癡滿臉笑容,先抓起女兒紅灌個兩口,目光已落在可口的紅蝦,突然怔楞,立時叫
道:「喂!小夥計,你可看清這龍蝦是怎麼回事?」
    夥計也為之一楞,轉身瞧向龍蝦,鮮紅嫩肉,並無不妥,不解道:「公子您……」
    小癡指著龍蝦道:「我是叫你看,龍蝦都是兩隻大鉗腳,你的龍蝦怎會只有一隻剪子?」
    夥計倒沒注意這些,聞言方發現此蝦少了一條大剪,靈機一動,已道:「這才表示本店
的龍蝦最新鮮!」
    小癡睨眼道:「噢?有這回事?我倒想知道你的蝦子有多新鮮?」
    「新鮮得很!上桌前還活跳跳的!」夥計道:「您可知這龍蝦為何只有一隻腳?那是因
為方才它和另外一隻打架,被剪斷的,呵呵……會打架的龍蝦當然是活的,是新鮮的!」
    小癡促狹一笑:「那你為什麼拿這只打輸的給我。」
    「這……還不都一樣新鮮……」
    「不一樣!」小癡促狹道:「你知不知道打嬴的那只有三隻腳!」
    「這……這……」夥計已紅了臉,不知如何回答。「說不定那只又被另外一……只打敗
了……」
    小癡道:「總有一隻是贏的吧?」
    夥計乾笑道:「小的這就去替你要回那隻腳!」
    「不必啦!就讓那隻腳繼續戰鬥,也好替我賺點利息回來!」
    「是……」夥計乾笑著。
    小癡想想,已問道:「你可知道杭州城最有聲望的幫派是誰?」
    夥計愕然瞧著小癡,一顆心已懸了起來,經驗告訴他,小癡也不是個軟貨色,他問:
「公子問這些……」
    「當然是要拆掉他們!你儘管說就是!」
    夥計畏懼的瞄向左側一桌三名彪形大漢,隨即道:「杭州城聲望最高者,除了慕容府分
舵,就是城南「雷風堂』了!」
    小癡精明心靈已有所覺,道:「那三人就是「雷風堂」的人?」
    夥計懼然頷首,道:「公子……沒事小的可以走了嗎?」
    「請便!記著,我叫白小癡……」
    「聰明白癡!」夥計駭然望著小癡,差點岔了氣。沒想到這位攪得武林風風雨雨的人會
冒在他跟前。
    小癡甚得意有人識得他名號,隨即又道:「現在更進一步,我已是東海龍王殿的副殿
主,將來大有可為,沒事你退下吧!」
    夥計雙腿有點不聽使喚,僵直的走向樓下,滿懷懼意的眼神仍不停而不自製的瞥向小
癡,一個「聰明白癡」讓人震愕不已,再加上「龍王殿」這武林中排名第一的名詞,他實不
敢再往下想,避得遠些,總是對的。
    他的舉動也引起雷風堂三名手下注意,全然瞧往小癡,想看個究竟。
    小癡向他們招手,親切的「嗨」了一聲。
    彪形大漢清一色黃衫勁裝,結實肌肉一塊塊呈現於外,甚為孔武有力。居中一名已冷
道:「小鬼你在幹啥?佳賓集是何種地方,豈容你如此俗人?再裝模作樣,小心大爺把你丟
入西湖涼快涼快去!」
    小癡倒也不急不慍道:「我有事找你們談,不過等我吃掉這只打敗的龍蝦再說如何?」
    大漢冷笑道:「吃飽了就滾,省得大爺多費一番手腳,乳臭未乾,架子倒滿大的?想找
我們談?」
    三名大漢戲謔的笑道。
    小癡也沒反應,認真吃起龍蝦,等吃飽了,酒也喝光了,這才走向三名大漢。
    一張臉看起來雖小,但身高卻不小的小癡逼得甚近,三人方察覺,皆露出不信神色,都
以為自己酒喝多了,不在意才會被對方逼近。
    小癡並未讓對方有多少時間考慮。輕笑道:「我們實在也沒什麼好談。」手指胸前青
龍:「記著!俺聰明白癡現在已是龍王殿副殿主!出海第一個對象就是你們雷風堂!」
    「龍王殿?」
    「你是白小癡?」
    三名大漢楞直了眼,不知如何是好。
    「沒錯!」
    小癡沒有讓他們愣多久,反手一抓對方衣領,兩手各一,再加上一腳,輕而易舉將三人
全丟往西湖,涼快涼快去了。
    一陣尖叫和落水聲,嚇得食客人人面無血色。
    小癡從容自得,道:「放心,俺東海一條龍只找大角色,你們這些大人物,我了看不上
眼,安全得很!想看熱鬧就到城南雷風堂!」
    說著丟下銀子,大搖大擺的走出佳賓集,竟也暢行無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05:03

第四章 大殺四方
    風聲由此而傳開!龍王殿已有高手出現杭州城。
    風聲快,小癡動作更快,他已抱定決心要將龍王殿發揚光大,以表現自己的不凡。
    三名落水大漢未返回雷風堂,小癡已先行抵達。
    高聳的前門站著兩名護衛,紅門半開,可見著裡邊庭院天井有不少門徒在練武。
    小癡大搖大擺走向前,負手而立,注視門頂金色大匾所題「雷風堂」斗大草體。
    護衛走前冷道:「小鬼快滾,雷風堂前,豈容你閒逛?」
    小癡道:「我不是閒逛,我是來問這塊招牌寫的是什麼?」
    護衛叱道:「你這小子,連『雷風堂』三個字沒看過也該聽過?快滾!否則我不客
氣了!」
    小癡輕輕一笑道:「既是地方對了!我是要滾了!」
    驀然一聲暴喝,小癡騰射而起,右左開攻,登時將兩名護衛震倒牆邊。其勢未竭,
兩手再拍,兩道極光電閃劈向紅門,轟然巨響,紅門拔飛而起,往庭院練武弟子罩去,
嚇得他們四處逃竄,落後者還被壓個正著,哀叫不已。
    小癡借此機會已掠入庭院,輕笑道:「快叫你們堂主出來!」
    眾人驚魂初定,猝見小癡,已有人怨喝「上」,數十名弟子全攻向小癡。
    小癡從容應付,等眾人逼得甚近時才施展「吸龍神功」,雙手湧出狂濤駭浪,或旋
轉或衝擊,全然將對方裹住,再吐掌勁,眾人已如炸彈開花,倒射四面八方,摔落於地,
哀聲又起。
    一聲「亮傢伙!」數十條人影,數十道閃光又現,全往小癡罩來。
    驀地,一聲「住手」,廳堂已走出三位中年漢子,居中一位滿臉兒髯,活似個張飛,
他正是堂主雷豪。左邊那位雙頰下陷,兩眼泛青光,和殭屍並無多大的差別,他是雷風
堂之左護法。右護法冷森面孔從左裂向鼻頭有道血紅刀疤,兩眼倒吊,頭髮散亂,鬼氣
洋溢。
    雷豪冷森走出,突見小癡只不過十來歲,登時冷笑:「小娃兒你好大的膽子,敢踩
雷風堂的盤子,報上名來!」
    「在下『聰明白癡』!」小癡含笑而立。
    「白小癡?」雷豪霎時如抽了筋,趕忙向左護法道:「快到後院看看……」
    人的名樹的影,小癡一說出名號,雷豪所耽心的是自己所藏的寶物不知是否已經遭
了殃了趕忙想叫人去查查看。
    看來小癡這見寶而無所不偷的毛病,還真讓江湖人人心驚肉跳。
    小癡輕輕笑道:「不必去了!本副龍王從今天開始,決心洗手歸山,不再拿你們那
些瀉藥!媽的!一瀉就是三天,這種藥你們留著自己用吧!」
    雷豪愕然道:「你不是為了寶物而來?」
    小癡貪婪又起:「你們有什麼寶物?」
    雷豪霎時結舌,知道自己說溜了嘴,冷笑不已,道:「就算有,你也未必要得了!
識相點,就此退去,大爺放你一條生路!」
    小癡瞄向他,笑的甚促狹道:「看你這副德行,有什麼好寶貝也是有限,何必怕成
這個樣子?」
    他自服了水晶蟾蜍後,起了莫名副作用,經脈漸漸消失,對於亂服靈藥一事已有了
戒心,省得愈服愈糟,相對之下靈藥的誘力也減低不少,甚至有逃避之意,是以自是瀨
得再問雷豪有啥寶物靈藥。
    雷豪頗感意外,冷道:「那你來此作啥?」
    小癡道:「要你臣服!」
    「臣服?哈哈……」雷豪狂笑不語:「你好狂的口氣!」
    「是嗎?」
    小癡突然暴竄而起,在極不可能的角度下掠向雷豪,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度擊出
兩掌,啪啪兩聲,輕而易舉將左右護法給擊退。
    小癡已怡然自得掠回原位,好像事情全然沒發生過似的。
    左右護法撞上牆頭已雙雙受傷,嘴角掛血,不敢相信而懷有懼意的望著小癡,對方
出招讓自己連反抗的餘地都沒有,此人的武功豈非已高達無法想像之地步?
    雷豪何嘗不是嚇得臉色發青,還好一臉扎須遮了臉皮,掩去不少窘態。他素知自己
和兩位護法相差無幾,護法一招都敵擋不住,自己又能擋得了幾招?不禁對小癡要重新
估計一番,方能自保了。
    小癡輕輕一笑,道:「如何?我不是省油的燈吧?」
    雷豪切齒一陣,道:「你到底要如何?」
    「噢……也許方纔我講的太快了,你沒聽清楚,沒關係,我再說一遍!」小癡淺笑
道:「要你臣服本王!」
    雷豪道:「你們是……」
    「東海龍王殿!」小癡道:「在下乃龍王殿副殿主。」
    「龍王殿?」雷豪作夢也沒想到會惹上武林排名沒有第一也有第二的龍王殿?和它
比起來,雷風堂又算得了什麼?
    小癡道:「龍王殿很快會襲捲武林,你只是一個開端,最好給我想清楚些,免得門
前那塊招牌掛不起來!」
    雖然在弟兄眾目睽睽之下,雷豪仍自知自己力量差人太多,不臣服又能如何?
    他已拱手道:「雷風堂願歸順龍王殿,一切由副殿王發落!」
    他一拱手,眾弟子何嘗不知江湖傳言龍王殿之盛名,現在又見小癡身手,簡直超出
想像多多,他們也拱手臣服了。
    小癡滿意笑道:「臣服就好!龍王殿也沒有什麼要求你們幹壞事。只是想坐武林第
一把交椅而已。」
    雷豪道:「依副殿主功力,自是天下無敵,祝您早日成功,屬下必定全力支持龍王
殿。」
    小癡笑道:「你滿會拍馬屁的嘛!不過你雖臣服,那只是一個樣子,你還是幹你的
雷風堂堂主,可不准利用龍王殿的名譽亂搞,知道嗎?」
    雷豪道:「屬下謹遵旨令。」
    「很好!等將來龍王殿統領武林,我再來訓練你們!」小癡得意道:「要成為龍王
殿的一員,非得有過人的腦袋不可,否則……呵呵……只有生瘤的份!」
    他已想及那套牛頭馬面變變變,反應慢的人只有被敲的份,他也想到此項比賽將會
永遠進行著,如此一來笨的人入了幫,其痛苦可想而知了。
    事情進行相當順利,照此下去,不出三個月就可橫掃天下各派,想及此,他就樂不
合口。
    「你好好混,我走啦!有事情,我隨時會來找你!」小癡已揚長往大門走去。
    雷豪拱手道:「是!送副殿主……」
    小癡走了幾步,忽又轉身,問道:「你那樣寶物……」
    他仍禁不住誘惑,想問個明白。
    「是一條成形人蔘,大約有千年道行……」雷豪懼然回答:「副殿主想要,屬下這
就去拿……」
    「不必了!」小癡頗感失望,這人蔘,他少說也吃了四五根,不再有啥口味,道:
「你慢慢留著補身體,我吃得牙都酸了,補不勝補啦!」
    得意一笑,他已趾高氣揚邁開八爺步,凜凜而去。
    雷豪送走小癡,心頭一片喟歎,不知該喜還是憂,喜者!已找了龍王殿當靠山。憂
者!從此已淪為他人部下。這對一個領導者來說,無異也是個打擊。
    「由它去吧!」
    雷豪再次輕歎,吩咐眾人照常作息,也退入後院。
    眾人雖照常練武,但那股勁兒已如鬥敗公雞,失色多了。
    小癡可當真一發不可收拾,不但挑了雷風堂,乾脆也把慕容府杭州分舵給摘下來,
連丐幫分舵也未能倖免。
    一夜之間,龍王殿重現武林風聲已傳遍江南,帶與武林人士莫大震撼。
    然而他們並不知這所謂的「副龍王」就是小癡的化身,是以不斷在揣測,甚至以為
是東方龍的兒子東方不凡,否則又有誰能俱有龍王殿的武學?
    小癡並未歇手,順著長江一直往上游挑,非得把武林翻過來不可。
    小癡的傳言並未傳入慕容玉人耳中,因為她連夜趕路奔往杭州,沒時間跟外人聯絡。
她必須先弄清小癡躲於何處,以能逮到他,替父親報仇。
    呂四卦在壓迫下,只好帶她回到杭州城外山區。
    林木依然,雖已夜晚,仍可見著上次打鬥痕跡。
    呂四卦已被反綁,伸出右腳指著打鬥場所,道:「就在這裡啦!你們要找人,順著
這小徑一直尋過去,他就在那盡頭。」
    慕容玉人斥道:「你胡扯,都已一個多月,他還會在盡頭?」
    呂四卦促狹道:「他一定在,只是你們找不到盡頭而已。」
    慕容玉人冷道:「他當真被向殺捉去了?」
    「不信你叫叫看,說不定向殺馬上就會出現,給你一個漂亮的答案!」
    呂四卦正得意笑著,突然又有一聲低沉聲音傳來:「不必叫了!老夫在此!」
    話聲未落,瘋子般的向殺已從林中飄落。
    慕容玉人與四名手下已驚惶抽出利劍以對敵,呂四卦則一臉輕鬆,道:「老頭,你
真能等?怎麼,我那另一半沒被你等到?」
    「等不到他,你也一樣!」
    向殺喝聲出口,人已飛掠而起,十指如勾,全然抓向呂四卦,一點也不將慕容玉人
放在眼裡。
    慕容玉人怨道:「老魔頭你休想帶走人!」
    她與四名手下已分別從四個方位,劃出劍勢,電掣風馳的攻向向殺。
    向殺頓覺遍體生寒,已知對方劍勢不同凡響,不得不反手自救,就在劍尖離背不及
三寸之際,他那副鬼爪已不可思議的反抓利劍以撥開另三把長劍。
    慕容玉人見機不可失,當下猛竄而起,身劍合一,衝向向殺胸前空門。
    「好丫頭!」向殺詫然她武功如此了得,只一眨眼,劍勢已至。自己身在空中,閃
避直是不易,只得凌空劈出一掌,想阻住她攻勢,人也藉著掌勁往後斜掠。
    慕容玉人但覺掌勁陰冷無此,只有運功抵抗,仍不落後的疾揮劍,以能一劍奏功,
然而掌勁寅是太過強勁,阻去衝勢不少,短劍只切下向殺一片衣角,無功而退。
    她現在才抱怨劍用的太短,若長幾寸,向殺那條大腿可就不保了。
    向殺扛身落地,發現衣角少了一塊,甚是震怒而不信,吼道:「小丫頭你是何人門
下?」
    慕容玉人橫劍護胸,冷笑道:「姑娘要你嘗嘗慕容七劍的厲害!」
    向殺稍愣;「原來是慕容府的丫頭,難怪如此刁鑽,快滾!老夫從不與小娃娃動手!」
    慕容玉人冷道;「我還沒找你算帳已算你走運,你還想叫我滾?」她叱道:「快把
白小癡還給我!」
    向殺哈哈大笑,道:「老夫要的人,誰也無法搶去,不但白小癡,連這顆西瓜頭,
老夫也要定了!」
    慕容玉人冷道:「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
    話聲未落,她已再次發動攻勢,四名手下也不敢怠慢,長劍齊出,霎時劍光閃閃,
宛若彙集的流星飛竄。
    向殺也沉著應敵,畢竟江南慕容武學在武林中堪稱一絕,自有它獨到之處,絲毫不
能輕視。
    呂四卦也落個輕鬆,免費看場熱鬧,他已準備在雙方打鬥最熱烈而無法兼顧時逃逸。
    然而好事多磨,就在雙力拚鬥難分難解時,又趕來三名慕容府手下。
    他們一到,馬上抽出長劍加入戰圈。
    猝然暴喝,雙方已錯開身形,慕容王人及手下氣喘如牛,汗流滿面,可見此場打鬥
十分費勁。
    向殺也差不了多少,慕容七劍劍陣威力非常,自己若非武功深厚,早已受制於此劍
陣,為了個個擊破,他只好先暴施絕招,先錯開身形,以便施展「大劫魔刃」的絕招以
制敵。
    慕容玉人見有幫手來到,心神也為之篤定,冷笑道:「老魔頭,再膽再來!」
    慕容府年輕一輩就屬她武功最好,膽識最大,一點也不讓鬚眉。
    「二小姐……」趕來助陣的劍手,已有一名走向她耳際,細聲說了幾句。
    他所說的正是小癡挑了杭州分舵一事。
    慕容玉人臉色已變:「你說的可當真?」
    「屬下不敢造假,全杭州城都已知此事。」
    慕容玉人突地不能自制,忿怒尖叫:「你這白小癡!我要殺了你!」
    吼叫中,她已不理向殺和呂四卦,狠命的追出山林,趕往杭州城。
    幾名劍手也不敢怠慢,疾追而上。
    他們突如其來之舉動,已使向殺和呂四卦為之愕然。
    呂四卦見及向殺怪模樣,心想自己馬上要落入其手中,不禁已發毛,急往前奔:
「喂!大小姐,我可是你的俘虜啊!你不能丟下我不管啊!」
    誰又猜想得到,恨不得甩脫慕容玉人的呂四卦,現在會追她追得如喪家之犬。
    向殺被他一叫,也楞醒過來,一個騰身已掠向呂四卦前頭,含笑而立,道:「呂四
卦你別怕,我不會為難你!」
    呂四卦已走頭無路,只好擺出不在乎神情,突又聽及向殺口吻並非殺氣騰騰,心中
已稍安,道:「老魔……老前輩你要找的是小白癡,可不關我的事啊!」
    向殺道:「沒錯!老夫已說過不會為難你!」
    「既然不為難我,何不放我走,留下我,你想幹什麼?」
    「聽我唱歌!」
    「聽你唱歌?」呂四卦整個人似抽了筋,他實想不到這大魔頭會有這麼大的歌興?
要抓人來聽他唱歌?
    向殺雖有點窘態,仍正經道:「不錯!我想了想,也只有你能幫忙。」
    呂四卦道:「我能幫什麼忙?」
    向殺道:「老夫已和你的朋友白小癡約定,只要我唱出他喜歡聽的兒歌,他將願意
為我犧牲,我則答應他,替他辦完他所想辦的一切事情,讓他快快樂樂的離開人間;你
該知道生而無憾,死亦不悔,所以老夫必須滿足他的要求。」
    呂四卦終於弄憧這是怎麼回事了。不禁暗自罵著小癡又作了孽,也暗自竊笑起來。
    「他當真答應你了?」
    「當然,否則老夫何必千辛萬苦來找你。」
    呂四卦問:「那……他現在人在何處?」
    向殺怒意又現,道:「說來氣人,老夫本想與他去龍王島報仇,結果在錢墉江口被
人用調虎離山之計騙走,老夫追向那名黑衣人,沒想到他輕功在我之上,後來被追丟了,
再回到船頭,白小癡也失去蹤跡了。」
    呂四卦聞及小癡不在他手上,亦感緊張:「擄去他的人是誰?」
    「不清楚,不過老夫知道她們是女的,否則老夫早就殺到龍王島去找人了。」
    「女的?……會是凶婆娘?……」呂四卦喃喃自語,倒也猜想是梅冷心母女所為。
    「人既然不在你手中,你光唱,要唱給誰聽?」
    向殺道:「遲早老夫仍能找到他,只是這段期間得好好練習,你是他朋友,該知道
他喜歡聽何種歌調,先唱給你聽,我想效果不會差得太遠。」
    呂四卦謔笑著,道:「白小癡這傢伙天生的變態,可沒那麼好侍候,你最好唱些怪
調給他聽,這樣較能滿足他空虛的心靈。」
    他想整整小癡耳朵,誰知向殺卻道:「這不成,小癡他年幼喪父,須要父愛,他已
告訴我要唱些柔和感人的兒歌,怎能唱怪調?」
    呂四卦暗自罵小癡整得向殺如此神迷,當下道:「也許他現在又改變口味……」
    向殺道:「那也等碰上他以後再說!你只要告訴老夫,何者他喜歡聽,何者不喜歡
聽即可!」
    呂四卦無奈道:「好吧!你先唱一首來聽聽看!」
    「點啊點水缸,伍郎綁痞拿塔稱……」
    向殺已認真唱起來,然而聲音尖得足可刺破耳膜,呂四卦這才發現此份工作不好幹,
聽久了,說不定還會神經錯亂。
    「停停停!不及格!」他即時喊停:「你果然須要加強磨練,你的歌可以殺人,你
知不知道?」
    向殺苦喪著臉:「這正是我擔心的原因,老賣說,我這輩子還沒唱完三條歌!」
    呂四卦不得不佩服小癡那副賊腦筋,竟會想出這難題來折磨人家。
    諧謔的笑了笑,道,「反正我也逃不掉,你就解了我繩索吧!」
    向殺毫不猶豫,一掌切斷呂四卦纏身粗繩,冷道:「你最好別打逃走的念頭,否則
我會一掌劈了你!」
    這種恐嚇對呂四卦來說,一點效果也沒有,有機會,他仍會逃,當下搓搓因被捆過
久而酸麻的手腕,道:「走吧!那丫頭急著想找小癡兒算帳,現在又匆匆離去,少不得
又有了新消息。」
    向殺驀有所覺:「也對……」
    他已拉著呂四卦追向杭州城。
    杭州城早已燈紅遍街,喧嘩連天。
    向殺和慕容玉人一樣,在得知小癡已挑了多處地力之後,連夜追向長江上游。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05:41

第五章 勢如破竹
    小癡可真勢如破竹,短短三天,已挑了長江派,九江天河堡,黑嶺十八寨,三處大
幫派,其它小幫派更不必說了。
    他已直指四川峨嵋派,然後北上直掃終南,華山……等九大門派,其野心之大,實
叫人心寒。
    今夜,他已住進湖北虎波口的一間高尚客棧。
    夜近三更,一片沉靜冷森,偶而傳出幾聲犬吠,憑添陰森鬼氣。
    「福遠客棧」屋前那串燈籠招牌已熄了火,門扉也緊閉著,除了夜貓子,誰會在此
黑夜裡竄動?
    武林中人本就無晝夜之別。
    慕容玉人早就找到此地,她決心要活捉小癡,所以非等到黑夜才出手。等了許久獵
物終於上門,她冷狠虐笑著。
    巧得很「福遠客棧」正也是慕容府產業的一部份,此時偌大莊院只有住著小癡一人,
其他旅客早已被遣走。
    慕容玉人和七名手下都已換上黑衣勁裝,手中除了利劍以外,還拿了一張緬鐵蛟筋
編成的網,存心不讓小癡有任何退路。
    照理來說,他們無須如此小題大作,因為掌櫃已安置小癡於一間機關房,只要一按
住,小癡馬上就成為籠中之鳥,可是慕容玉人不知是過於擔心,還是心存報復,仍然准
備了巨網,已掩向那間房屋,想出口怨氣。
    屋內一張頗新的床,靠在左牆,牆上掛著幾幅山水畫,一張八仙桌,兩張太師椅夾
著小茶肌靠於右窗,茶几上置有古松盆景,一切還算清雅。
    小癡躺在床上,二郎腿翹在牆上,目光不時溜向屋內四處,偶爾想及樂事,也會呵
呵笑起來。
    「照這樣下去,不出三個月,我就發啦!呵呵……武林第一盟主,萬人朝拜……美
女如雲……呵呵……」
    他手指不停點著床面,笑聲不斷。隨後又耍了幾招。
    「嘿嘿,天下第一神功,果然無人能敵……哪天我再創個連神仙都害怕的招式,那
時嘿嘿,該叫做天上天下都無敵手!呵呵……」
    想及樂處,笑的更開心。
    陶醉一陣,也覺得夜月已深,該休息了。每當要休息前,他都有個「假動作」,就
是故意穿窗而出,然後叫聲「誰」。
    他認為這樣可以避免被偷襲,而且也可借此練練功夫,畢竟他學會絕頂神功,只在
短短月餘之間,對功夫仍存有一份新鮮感。
    「誰?」他已吹熄桌上燭火,穿窗而出。動作自是心不在焉,然卻故耍功夫,掠來
輕巧無比。
    慕容玉人那曉得小癡會突然神經發作,射窗而出了然而自己只潛至一半,現在若現
身,則前功盡棄,只好猛然的躲入屋脊背部,心想就算被發現,也得等小癡靠近些再施
予突襲,免得巨網不夠寬。
    小癡掠出窗口,漫不經心的掃了屋脊、天空一眼,輕輕笑道:「夜深人靜,那來的
人?安全,一無危險!」
    他已得意走回屋內,四平八穩的躺在床上,呼呼入了睡。
    慕容玉人潛伏一陣,不見動靜,方噓口氣,暗道:「這小白癡鬼把戲倒蠻多的……」
    她已輕輕笑了幾聲,隨後指揮手下慢慢潛向此間房屋。
    黑夜裡,依然可從窗口隱隱見著小癡橫臥於床。
    慕容玉人見他熟睡不醒,心中稍安,又見手下已站妥位置,正想下令之際
    小癡突然從床上蹦起,尖叫不已:「啊!有鬼!」
    聲音未落,人已消失慕容玉人眼前。慕容玉人驀然大喝:「快!別讓他逃了!一馬
當先,先行衝掠追去。」
    數條人影已衝向房屋,緊接著一陣卡然巨響,房屋門窗已落下鐵柵,整間客棧已變
成鐵牢。
    一切又歸於平靜。連衝入屋內的四名劍手也如泥牛沉海,一無回音。
    慕容玉人不禁倒抽一口涼氣,凝目注視屋中變化良久,仍無音訊,也不知該如何是
好,喃喃叫道:「奇怪,怎會沒有聲音?」
    她背後已有聲音傳來:「可能中了邪,著了鬼,已倒地不起了。」
    慕容玉人道:「這麼說,小白癡該在屋裡了?」
    「他命大,早就溜出來了!」
    「怎麼會?那機關如此快速封鎖四處……」
    「他用燭台抵住窗口,防止鐵柵落到底,然後就溜出來了。」
    「你怎麼知道?」慕容玉人轉身瞧向屋脊轉角處,那名只露半個頭的人。
    那人道:「是我親眼所見的!」
    「你明明在我背後,怎能看到另一邊窗口?」
    「沒辦法,我剛剛從那個窗口爬出來,想看不見都不行!」
    「你?……」
    那人已忍不住笑起來。
    慕容玉人突地瞧及一張可惡又最不想見著之臉容,登時臉色大變,怒喝:「小白癡
你這惡賊!」
    手中巨網已往小癡罩去。另三名劍手聞聲也從三個角落衝過來,以助她擒捕小癡。
    原來小癡早在掠出窗口之際,已發現整個客棧無一亮著燈火,甚為不合理,然後瞄
向四周時,也發現少了平常夜間該有的蟲鳴鳥叫聲等,就已知道有人潛伏其中。
    他又想及對方既然有辦法將客人全部撤走,想必和客棧有所牽運,說不定自己早就
入了甕,那當然是指所住的地方可能有問題,為防萬一,他在掠回屋內時,老早將銅裝
燭台置於窗角,果然將鐵柵給卡住了。
    在機關發動之際,四名劍手往屋內沖,老早就被小癡給放倒,是以才會靜默無聲。
    慕容玉人雖栽了前腳,她並無多大氣餒,因為她還有一張網,此時已撒向小癡,再
加上三名助手,足可制住小癡。
    這是她一廂情願的想法。小癡可從容得很,伸手抓住巨網,和玉人拉扯個沒完,東
竄西跳的避著三名劍手的攻擊。
    「小丫頭你想死啦!敢打主意打到龍王殿副殿主的身上來?」小癡往胸口龍形標誌
指去:「見著沒!天下第一大門派的副殿主就是我本人!」
    「呸!什麼副殿主?標準白癡一個!」
    小癡笑道:「我是白癡,那你就是低能兒童,還敢踉我耍鬼計?」
    慕容玉人老羞成怒,瞋罵道:「你找死!還我爹命來!」
    短劍化作靈蛇,已刺向小癡全身要害。
    小癡可非昔日吳下珂蒙,捉狎笑:「你這劍去串八大胡同的糖葫蘆倒蠻適合的!」
    他避開短劍,忽覺背面兩道勁風掃至,只好來個倒打金鐘,倒竄而起,閃過利劍。
    此時慕容玉人見機不可失,冷笑道:「你認命吧!」短劍突然飛射而出,直取小癡
頭顱,咻然嘯起破空聲,刺耳得很。
    在此同時,三名劍手也反攻小癡上空,似要把他逼往下方。
    小癡頓覺上空被封,想突破並不容易,乾脆往下竄,心想就算有埋伏,自己仍可從
容應付。
    就在他往下竄之際,慕容玉人冷笑不已,馬上墜得更快,一張巨網已撒向小癡下方。
    原來她乃想以利劍封住上空而以巨網封住下盤,以讓小癡無以遁形。
    小癡也頗感意外她會用此方法,但他並不慌張,心想屋頂脆得很,只要用力往下撞,
仍可突破防線,是以他已施展千斤墜之類功夫,猛往下撞。
    轟然一響,屋頂已破,小癡壓著網往下掉。
    慕容玉人可沒想到會有此變故,本想在小癡落下之際,自己再掠過他身軀,就可將
網封起來。誰知巨網已往下扯,自己又已騰空,本來放掉繩網也沒事,可是她就不甘心
被小癡脫逃,竟然更加快速墜往洞內,以期能困住小癡。
    小癡身纏巨網,想一時掙脫並不容易,又見慕容玉人死追不放,只好往她撞去,希
望將她給撞退。
    然而慕容玉人也不甘示弱,猛力抵抗。兩人這一撞,全往地上打滾。
    這下可好了,巨網本在下方,兩人這一打滾,慕容玉人又死不放手,在猛打滾之下,
兩人全被巨網給包住了,就像裹木乃伊一般,面對面,心對心,活生生的變成一對「夫
妻」。
    小癡不禁想笑,怎會搞成這個樣子?
    慕容玉人被壓在下方,一張眼,見及小癡就在她眼前,少女的羞辱已使她掙扎,那
還顧得抓人,尖叫著:「你無恥,下流!快放開我!」
    小癡被她「擠」得難過異常,怒火也起,罵道:「你有完沒完,不知道我也被包著,
根本解不開啊!恰查某!」
    「你放開我!下流!無恥!!」慕容玉人那聽得進這些?仍是不停掙扎,罵的更厲
害。
    小癡不禁火大了:「你罵什麼?下流就下流!看我怎麼整你!」
    小癡竟然卯上了心,一張嘴猛往慕容玉人臉上親,乾脆也親往朱唇,他是有意以嘴
巴「堵」往慕容玉人嘴巴,免得她亂吼亂罵,以達制「制伏」之目的。
    慕容玉人這下更恐慌了,然而手腳全然被裹住,無以掙扎,連頭部活動空間都有限,
仍避不掉小癡親嘴。掙扎吱唔一陣,叫聲也沒了,人也軟了下來。
    此時三名劍手方從屋外奔入,見此狀況,不敢作聲的又走往屋外。在他們心中已留
下一個想也想不通的結!怎會在此情境搞起戀愛?
    慕容玉人眼角已流下淚珠兒,一切的侮辱,羞怒全湧上心頭,少女珍貴無比的初吻,
竟會斷送在這小白癡的手中?
    小癡見她不說話了,方得意抬起頭來:「我就不信堵不住你的嘴!你再叫吧,再罵
吧!像你這樣,還算是個女人嗎?」
    小癡似乎對這一「吻」沒什麼感覺,事實上他也只是認為用來堵住慕容玉人的權宜
方法而已。
    慕容玉人聞及小癡所言,內心更加難過,淚水更流。
    「哭?你也會哭?」小癡道:「像你這種女人還懂得哭?真讓人難以相信!」
    慕容玉人咬緊嘴唇,想阻止眼淚往外流,兩眼露出無盡恨意,一字字道:「白小癡,
我會殺了你!」
    「殺我!嘿!從一開始你就想殺我,我可不在乎啦!趁你還沒殺我之前,就讓我多
親你一下!作個風流鬼也甘願!」
    小癡當真湊過嘴巴,又親了慕容玉人一個香吻。
    莫容玉人並沒躲,也躲不掉,只是閉上眼睛,不願見著小癡這副臉孔,一波波強烈
怪異感覺直湧心頭。
    「哇!還真香啊!果然是香吻!」小癡回味無窮的叫著:「不過你也沒吃虧,我這
也是純真的初吻,珍貴得很,就獻給你吧!」
    慕容玉人睜大眼睛瞧著小癡,心神變幻不定,不知是喜,是怒,是怨,是恨?難道
自己真的不吃虧?他獻的也是初吻?
    小癡已帶著她翻滾而退,不久已將巨網給甩開,小癡諧謔道:「這叫自投羅網,你
下次要用,最好再帶一把剪刀,就萬無一失了。」
    慕容玉人推開小癡已爬起,咬牙切齒道:「我永遠都不會放過你!」
    她已滿懷悲憤,甩頭奔出屋外,竄上屋頂,疾往前奔,像要把一切都拋開似的。
    三名劍手不明就裡,為了顧及她安危,也追了上去。
    小癡也起身,慢步走出屋外,瞧著慕容玉人消逝方向,笑的甚癟,道:「俺到底走
的是啥桃花運?竟會惹上這不是女人的女人?哪天可得和她徹底談個清楚,省得連睡覺
都提心吊膽,這是什麼人生嘛!」
    摸摸嘴唇,還有那麼一點丁香味,倒也回味無窮,伸出舌頭舔了舔,道:「原來初
吻就是這個滋味?只是……好像姿勢不大對……是被綁著的……」
    想至後來,他也大笑不已。
    隨後他覺得此地不宜久留,要是這母老虎再回來那還有命在?反正孑然一身。要到
那裡就到那裡,方便得很,也無其他行李,說走就走。
    趁著黑夜,他已掠向屋頂,往鎮西方向馳去。
    然而方掠出鎮郊,他已聽及似是呂四卦的叫聲。
    「小癡兒!我來啦……」
    聲音甚淡,但已瞞不過功力大進的小癡,他感到奇怪;「呂四卦怎會找到這裡?我
不是要他回老家等我?」
    機靈的他躲入路旁草叢中,想看個究竟。
    不多時,向殺和呂四卦已追了過來。呂四卦抱怨的叫著:「小癡兒!唱歌的來了!」
    小癡乍見向殺,已然明白是怎麼回事,憑著自己現在身手,也足以應付一切,他已
呵呵笑著,走出草叢,向兩人招手:「我在這裡!你們辛苦啦!」
    「小兄弟?」向殺見著小癡,馬上欣喜若狂的追了過來,急道:「你去了那裡,我
找你可找得好苦!」
    呂四卦也迎上來,見及小癡打扮,戲言道:「喲!小癡兒,幾天不見,你好像發了?」
    「豈止發了了而是『大發』!」小癡指著左胸那條龍,得意道:「看到沒有?俺現
在可是龍王殿的副龍王了!」
    呂四卦愕然道:「你去了龍王殿?」
    「嗯!」小癡昂然點頭。
    向殺已笑道:「原來你自己溜去了?難怪我找不到;東方龍可有欺負你了如果有,
我立即摘他腦袋!」
    「他不但沒欺負我,還傳我一身武功,又封我為副龍王!我算是吉人天相、好運連
連,嘿嘿!老怪物,現在我們可平起平坐了!」小癡一副得意的在向殺面前晃來晃去,
很是威風。
    呂四卦聞言,也耍起威風:「你是副龍王,那我就是後補龍王了!雖然是後補,但威
風綿不能差太多。」
    向殺道:「還好東方龍沒殺你,否則老夫非拆了龍王殿不可!」
    小癡瞄向他:「老怪物!現在龍王殿可是我的窩,說話可要客氣些!免得某些人聽
來會不大高興!」
    向殺想裝出和藹笑容,但那副尊容,仍是鬼臉一副。他道:「這當然,龍王殿已成
了你的窩,老夫自不會去動它。」
    小癡冷道:「找我有什麼事?」
    向殺道;「小兄弟你該沒忘了我們的約定吧?」
    呂四卦立時接口道:「他是來唱歌給你聽的!他要填滿你童年的悲哀!呵呵……」
    小癡也想笑,道:「那你就唱來聽聽!」
    向殺點頭,稍帶困窘已唱出聲音:「風筋來,風筋來喔溜瓦翁來(泥鰍換鳳梨)……」
    音扣拉鋸,尖酸刻薄,讓人頭皮發麻。
    「停停停!」小癡立時叫停,和呂四卦反應差不了多少:「你的聲音會殺人!我五
髒六腑已經移位了!快翹啦!」
    呂四卦幸災樂禍道;「這可是你自找的,沒事想聽什麼童年的回憶?」
    小癡苦笑道:「我那知道他童年的回憶那麼苦?說不定還是個鑰匙兒。」
    呂四卦道:「我看鑰匙也不必了,他帶的是鋸子,那家門都可以進去,連聲音都能
鋸斷人的命,厲害無比!」
    向殺哭喪著臉,道:「小兄弟,沒辦法,你的心願如此,我只有盡力而為了,唱的
不好,請多多包涵。」
    呂四卦奚落小癡道:「現在你後悔也來不及了,你好好享受吧!」
    小癡斜眼睨向他:「誰說後悔來不及?我要你享受,你還得求我哩!」呂四卦表現
出不信神情。小癡馬上轉向向殺,道:「這樣好了,我們換個方法,只要你能使他快樂,
我就……」
    呂四卦霎時老臉抽了筋,急叫道:「不行不行!.我認輸就是!千萬別把那殺人聲
音傳給我,我會神經錯亂啊!」
    小癡得意一笑:「後補龍王總是差了點,你就認命吧!」
    呂四卦乾笑著,未敢再多言。
    小癡轉視向殺,道:「老頭,我看你也不必唱了,你的歌永遠也沒辦法讓我快樂起
來。」
    向殺道:「那你換個條件!」
    小癡道:「我現在是副龍王,一身本領已是鮮有敵手,也沒什麼條件好向你提出,
你走吧……」
    「不行!」向殺已生怒意:「明明說好老夫替你完成心願,你則為老夫犧牲,豈可
半途反悔?」
    小癡也叫道:「誰反悔?明明你根本無法達成我的心願,你有何話說?唱得那麼難
聽,還好意思獻寶!」
    「老夫偏不信!就算唱遍天下所有歌曲,也要讓你心滿意足!」
    小癡擺擺手說道:「那你去學啊!整天纏著人家,能唱出什麼鳥歌?你有這閒功夫,
我可沒這閒時間。」
    向殺冷笑道:「你不跟我走不行!除非你有辦法趕我走!」
    小癡道:「好吧!給你台階你不下,我可就不客氣了!」
    說打就打,他已騰身而起一式「龍王斬頭」已施展開來,手化游龍掌刀已斬向向殺
胸口,用的全是真功夫。
    向殺頗感意外,小癡只在短短月餘時間,功力竟會如此巨大轉變?當下斂起心神,
運足功力,五指如勾抓向小癡掌刀,心想此爪必能阻住其攻勢。
    豈知小癡掌刀威力非同小可,不但劈得他五指發麻,虎口裂出血痕,還將他劈退三
尺餘,差點撞入草堆之中。
    小癡一招得手,得意笑道:「老怪物你該相信我所言不假吧?」
    他說話,四卦在旁猛回答:「不假,不假!二點也不假!副龍王的身份豈可白當的?」
    向殺那知隱居三十年,方出江湖就吃了敗仗,不禁戾氣又起,厲吼道:「不知死活
的小娃兒,老夫就給點厲害讓你瞧瞧!」
    掌勢一變,也成手刃,劃過胸前,真如硬邦邦的斬馬刀,卡卡暴晌,劃出傘狀圓輪,
滾向小癡,勁風中仍帶一股腐味。
    小癡心知對方已用上「大劫魔刃」,也不敢怠慢,腳踩「無影蓮花幻步」,手劃
「龍王斬」,來個掌刀對掌刀,硬碰硬。
    雙方一觸,掌影紛飛,似若千百隻飛鶴齊展翅,啪然有聲,化得身形已裹入掌影之
中。
    呂四卦在旁已看傻了眼,真希望自己也能擁有此身手,那可威風多了。
    小癡在連對十餘掌之後,利用蓮花幻步奧妙,從向殺左脅穿掠而過,相準對手空門
在「至陽」穴,一掌已劈了過去。
    向殺一時措手不及,只得扭身閃去要害,背肩硬是被挨了一掌,痛徹心肺,氣得哇
哇大叫。
    小癡得意笑道:「如何?龍王斬可不比你那鬼功夫差吧?」
    話聲未落,向殺竟然不顧疼痛,稍作喘息,咬牙迸聲;「納命來!」
    他已將「大劫魔刃」舞得山崩地裂,排山倒海的湧向小癡,雙目所見,儘是利如尖
勾之指甲,還泛出一股旋迥青霧氣流,他已使至第七層。
    小癡全身已被裹入漩渦之中,肌膚像要被撕開,血脈為之賁張,不得已,他也運盡
全力抵抗,雙手交加劈出掌勁,以逼迫向殺近不了身。
    漩渦愈轉愈激烈,小癡愈感到沉悶,他知道此招已接近無破綻,全然溶入漩渦之中,
向殺又在外圍、想偷襲實是不易,為今只有先竄高,以帶動漩渦改變方向,再伺機下手。
    心意想定,他已連攻七掌,借勢一個剩身,飛箭般竄飛而起,那洪流青霧竟也如蛇
隨形,滾湧而上,狂力的縮卷,張出那無底的深口,揪也不放的追噬著小癡。
    小癡見詭計已成,馬上倒掠身形,龍王「斬絕情」已斬出,掌影串串如百把利刀直
瀉而下,任是銅牆鐵壁,也似乎無法抵擋而被鑿穿似的。
    狂漩氣流已被掌刀劈開。突地一陣悶哼。小癡在空中身形竟會往下掉,他已被氣漩
掃中,倒飛十餘丈,撞人草叢之中。
    向殺則連蹬數步,手撫胸口,嘴角掛血,分明也受了內傷,想必掌刀貫穿氣漩之時,
也劈傷他了。
    呂四卦一顆心差點壓出汁來,突見小癡莫名的被掃中,他急奔追向小癡,想看個究
竟。
    為何小癡會在緊要關頭發生此種狀況了也只有他自己心裡明白。
    原來他運功達到最高點,劈出「斬絕情」之際,全身內力突然中斷,使得他功力盡
失,只好任由身軀往下掉,幸好只是被氣漩末梢掃中,若在湧流中,那身骨頭說不定已
被拆得四分五裂。
    雖是如此,他傷的也不輕,臉色白的嚇人,四肢生疼如離了肢體般。
    他已慢慢爬起來,苦笑不已。
    呂四卦走前扶著他,笑罵道:「什麼嘛!你那招是在料理自己的吧?一點都不管用。」
    小癡苦笑道:「對別人不管用,對自己絕對夠用!骨頭都快散了,那傢伙呢?是否
把他料了?否則可慘了?」
    呂四卦道:「好像也受了傷,在外面發呆……」
    小癡馬上推開呂四卦,擦擦臉蛋,以為自己也吐了血,想抹掉血跡,然後深深吸兩
口氣,五臟六腑像受了千刀萬剮,疼得可以!他還是裝出威武樣,一步步走出草叢,朝
著向殺走來。
    黑夜裡,也掩去他蒼白臉容。向殺此時已把目光移向小癡。
    兩人就此對上了眼。向殺實不敢相信自己會敗在一個二十歲不到的小娃兒手上?這
對他打擊實在太大了。
    小癡卻在想,要是向殺此時神經發作,只要經輕一掌,自己就得魂歸西天,此時若
嚇不走他,結果如何也不必再想了。
    他仍擺出一副凜凜威風樣,一點也看不出受傷樣子。
    終於向殺開了口:「你那招可是『斬絕情』?」
    「不錯!龍王斬最厲害一招!」向殺凝目一陣,道:「當時你為何往下掉?」
    小癡從容道:「我還沒練熟,身形未免受阻,掉一點,那是小事。」
    也只有此種解釋能使向殺較為忌諱,沒練熟,自然會出現此狀況,而且練不熟就有
此威力,他更須小心了。若小癡加以否認,一時疏忽,那要讓一個絕頂高手相信,其理
由恐怕十分牽強。
    向殺猶豫一陣,此時已受傷在身,若想硬拚恐得付出代價,終於道:「終有一天,
我會讓你心甘情願的跟我走!」
    他已掠向回頭,隱入墨黑夜色中。
    小癡店笑道:「到時你別忘了還要唱幾首讓我懷念的歌啊!」
    呂四卦見向殺已走,心情也為之放鬆,噓口氣道:「我寧可自殺,也不願接受他的
魔音,那會使人神經錯亂,失去理智!」
    小癡已坐了下來,苦笑道:「要是真的如此,我也沒辦法,是命中注定,逃都逃不
掉。」
    呂四卦疑惑道:「你幹嘛?當真武功沒學全?」
    「這倒不是!是亂吃寶藥的後果!功力斷斷續續,十分難搞!」小癡已將身體情況
大略說一遍。
    呂四卦慶幸自己吃的較少,沒有這份顧慮,道:「那怎麼辦?要是經脈全部不見了,
你還不是回到以前混混的地步?」
    小癡道:「也許師父會想出法子;所以我必須在短時間內打遍天下,將來就算沒了
功夫,照樣可以嚇人,方纔這老怪物不就被我嚇走了?」
    呂四卦道:「還有,你把學會的傳給我,到時我就可以替你出手,你就省事多了!」
    他已呵呵笑了起來。
    小癡白他一眼,道:「如此一來,我就成了你的傀儡對不對?」
    呂四卦邪笑道:「別說的那麼難聽嘛!我們還分什麼彼此?該說是共襄大事!我出
力,你出頭腦,天下還是我們的!」
    小癡也笑了:「你放心,這一天永遠不會落在你身上,我要是不行了,第一個就是
把你給害死!省得遺害人間!」
    呂四卦道:「何必自相殘殺呢?枉費我們兄弟一場,換我當你傀儡一場總可以了吧?」
    小癡得意笑道:「你沒有選擇的餘地,否則我就不教你武功,免得養虎為患。」
    呂四卦道:「說歸說,你可別當真,你的功力何時才能恢復?除了向殺那老怪物,
慕容小妖女要是折返照樣讓人吃不消!」
    小癡稍運氣,但覺丹田已有內力升起,道:「不礙事,休息一會兒準沒事。」
    他已開始調氣療傷。
    呂四卦靜靜尋向四周,似在守護,但一片草叢晃動,嗖嗖陰氣逼人,除了鬼魂,恐
怕只剩他倆了。
    耐不住寂寞,他又開口:「你準備上那兒?」
    小癡道:「峨嵋山。」
    「找尼姑?」呂四卦道:「那會倒楣的!」
    小癡白眼道:「你懂什麼?我現在是龍王了,龍王就是神,神是不受世俗的禁忌所
影響,連這個都不懂?」
    呂四卦乾乾一笑,道:「那你找她們幹嘛?」
    「要她們歸順龍王殿!」
    呂四卦又怪笑了:「龍王殿有尼姑,那不太好吧?」
    小癡戲謔道:「不然你這後補龍王有啥用?那些尼姑是讓你管的!」
    呂四卦苦笑道:「我不要,這有失男性尊嚴!」
    「既然不要就少說廢話!」小癡道:「我是在創記錄,要折服天下各大幫派,你就
少說風涼話!」
    呂四卦興趣盎然道:「我也加一腿,自古白癡不離呂四卦的!我的加入,保證讓你
增光不少。」
    小癡捉狎道:「是啊!等理了光頭,再當上尼姑首領,那可就光芒四射,連我要遜
色多了!」
    呂四卦乾笑著。
    小癡也覺得傷勢有了進展,不再逗留此地,與呂四卦連夜往川境方向行去。
    黝黑小徑壓著兩旁長茅,更加陰森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06:20

第六章 再挑峨嵋
    「峨嵋山月半輪秋,影入平羌江水流。」一語勾出峨嵋之秀絕天下。
    山分四峰;而以峨嵋最為雅偉秀麗,原有三十六寺,七十一庵,不愧為佛家勝地。
    山間林木蓊鬱,溪流縈紆,引人入勝。
    一道潔白石梯掛在青山中,蜿蜒而下,宛似轉了彎的飛瀑。
    小癡和呂四卦正一步步往上走,他倆在數階梯,然而近萬的階梯豈是容易數得精確,
兩人只稍不不留神而開口說話,就得從頭算起,煞是費神。
    終於,從頭走了幾趟,小癡已沒那個興致了,已放棄此「艱巨」工作,直接掠向盡
頭,古色古香之寺院已現。
    立刻有兩名年輕女尼迎去寺外,右邊較高那位已施個佛號,道:「兩位施主一大早
登上本寺,不知有何事情?」
    小癡溜眼瞧向兩人,素灰長袍洗得淨淨白白,面貌雖不算漂亮,卻有股靈秀之氣,
仍俱少女之嬌嫩。
    女尼被他瞧得甚為困窘,又出言:「施主請告知貧尼所為何來!若無事,請速速離
開佛門淨地!」
    「哦!是來教訓你們的!」
    小癡說的自然而平淡無奇,就像在談論家常事一樣,還帶點笑容,真把「教訓」兩
字看成理所當然了。
    「教訓?」女尼先是不解,但仔細一想已臉色微變:「你是來尋仇的?」
    小癡道:「別誤會,我們那會有什麼仇?我只是想叫你們掌門人知道我武功高過她,
要她臣服而已。」
    這豈是「而已」?要人臣服,簡直比尋仇來得更嚴重。兩名女尼聞言已驚愕的擺起
架勢。
    較瘦的女尼冷道:「原來是目空一切的狂徒,快滾!峨嵋勝地豈是你撒野的地方?」
    呂四卦道:「我們不是來撒野,我們是來辦正事的,請你趕快通報好不好?我且快
快辦妥此事,快快離開。」
    「不好!」高女尼斥道:「再不走,休怪我們不客氣了!」
    小癡指著胸前龍頭,道:「我可是有身份地位的人,你們自該以禮相見!」
    瘦女尼冷道:「那算什麼,街道小攤上多的是,買一塊貼在胸前就以為是龍王太子
了?你想唬誰?」
    罵到後來,她也忍不住憋笑起來。
    小癡眉頭一皺,道:「看樣子你們真的是不識貨了?不通報,我自己來!」
    他已昂頭大叫:「龍王駕到!」
    音如洪鐘,聲傳數十里,震得整座峨嵋山微微抖動,回音不絕。
    「你?」兩名女尼沒想到小癡說叫就叫,被其舉動與聲音嚇住了,楞了一下方醒過
來,才知事態嚴重!這聲音不把全派的人驚著才怪?
    呂四卦也不落後,高聲就喊:「後補龍王駕到,快開門迎接!」
    兩名女尼臉色已變,嬌喝罵道:「太可惡了!」已然出手攻向小癡與呂四卦。
    小癡不閃不避,等高女尼逼近時,突然往前邁一步,挺著胸膛,準備硬接一拳。笑
道:「相準一點!」
    高女尼沒想到小癡竟然不還手,還往前跨,自己煞勢不住,右拳已打向他胸口,已
然「啊」的尖叫,像抓著毛毛蟲般,花容失色的往後退去。
    「你……你為什麼不還手?」高女尼驚駭道。
    小癡呵呵笑著:「對付你們,用嚇的就可以了!」
    「你……」高女尼一陣窘羞,已轉怒意:「太可惡了!再不還手,休怪我不客氣了!」
    咬著牙,她已盛怒而發,招式更形凌厲。
    突地寺內傳來中年女尼聲音:「靜如、靜慧退下!」
    話聲甫落,迎門而出數位女尼,居中者為一臉靜白而帶煞的中年女尼。
    靜如、靜慧立時收招,拱手道:「師叔。」
    此尼正是峨嵋三大長老之一的渡悔,她揮著拂塵要兩人讓至一邊,隨即冷森瞄向小
癡與呂四卦:「你們來此有何目的?」
    小癡輕輕一笑:「你是掌門人?」
    「貧尼渡悔。」
    「那就不是掌門人?」小癡道:「乾脆把人全部叫出來,省得我又得再說一遍。」
    渡悔目光閃出殺機:「小施主好狂的口氣!」
    呂四卦道:「這不是狂,而是『省事』,請你別把意思誤會才好!」
    渡悔冷笑:「兩位膽子倒不小,敢來峨嵋派撒野?不知是那個老賊教出來的混混!」
    小癡聽及她出言不遜,也懶得跟她瞎扯,冷道:「別盡說些廢話,論身份,俺是東
海龍王殿的副龍王,剛才已經通報過了,是撒野也好,不是撒野也好,今天我來了,總
得辦完事才走。」
    渡悔登時眉頭緊縮:「龍王殿?你就是白小癡?」
    呂四卦接口道:「既然被你看破了;我這個『無毛呂四卦』,你也該不會陌生吧?」
    渡悔愕然而後冷笑:「看樣子,你們今天是有備而來了?」
    小癡道:「你也真是!從長江口拉一條直線,也該明白,我砸了巫峽十三舵,下一
個就是你們峨嵋派。」
    呂四卦道:「走直線通常都比較舒服,我們準備殺入青海,直上崑崙山,然後到蕃
邦去傳播武功。」他輕笑著:「必要時,我還可以把蕃王引渡回國深造。」
    渡悔冷道:「峨嵋派與你何仇?你竟如此趕盡殺絕?」
    小癡搖手直笑:「錯了,錯了!無仇無怨,俺只是想把龍王殿發揚光大,成為天下
第一幫,要你們臣服,那只是要你知道龍王殿勝過峨嵋多多。如此而已。」
    呂四卦道:「如果勝不了你們,我們也沒面子要你們臣服了,不對嗎?」
    渡悔宣佛號,道:「名利趨使,將使兩位沉淪於萬劫不復之地。」
    小癡狡黠的瞄她一眼,道:「老尼姑你要我們看破名利,免得為其所害?」
    渡悔道:「不錯。」
    小癡又問:「這麼說你早已看破名利了?」
    渡悔道:「出家人不沾俗世,早已跳開名利之外。」
    小癡狡黠道:「這就好了,你們這些尼姑又不沾利,又不想名,根本也不必和我爭
名利,峨嵋一派臣服龍王殿又有何妨?」他哧哧笑道:「反正對你們來說,這只是外表
的臣服因為你們內心早已不在乎這些,又何必與我爭呢?」
    呂四卦頻頻點頭:「不錯,這等於服而未服:我們只注重外表,不注重內在的。」
    渡悔為之結舌,一時也不知該如何答上口,以出家人立場,自是不必與人爭名鬥氣,
但若不爭,峨嵋豈不也任人宰割?
    小癡奚落道:「怎麼樣?你看破了沒?看破了就站一邊去,看不破就說一聲,俺也
不會怪你,就別再說那些狗屁倒灶的話,傷神吶!」
    渡悔臉容不由一變,斥道:「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峨嵋自不像龍王殿如此狂妄自
大,想吞服天下武林!這與土匪行徑有何差別?今日你膽敢侵犯峨嵋,為了自保,貧尼
也不客氣了!」
    渡悔想掠陣迎敵。然小癡已豪邁笑道:「爽快!」
    雙掌迥旋劈出,一道氣流已湧向渡悔,整個人也衝過去。
    渡悔未想到小癡說打就打,急迫之際,又深覺對方掌勁逼人心血翻騰,為求自保,
只得先掠退再說。
    雙方一退一進,如飛燕追逐,吃虧的該是那些避之不及的小尼姑,皆倉皇失措的往
四處散去。
    呂四卦也笑嬉嬉的追上:「別怕,小尼姑!本門要找的是你們長老、掌門之流,跟
你們很難扯上關係,到一邊涼快去吧!」
    眾尼姑散亂之後,小癡和渡悔已掠入前廳大廣場,她們只好纏向呂四卦,以盡一己
之力,保衛峨嵋。
    小癡一掌單向渡悔,早已算準她會避開過於狹窄的門,是以在她追退之際,身形突
然拔高七尺,再一個騰翻,六個觔斗如六道閃電般快捷,完全閃向渡悔。他想一招得手,
以能給予渡悔一個下馬威。
    渡悔那知小癡早有計算,自己一時不察,已四面受敵,避無可避,只好運起全身功
力與小癡硬拚。
    剎那個,兩人已交手,掌影紛飛,啪啪數晌,小癡已趁機一掌印向其胸口。
    突地,一聲叫喝:「師姊快躲!」
    左側已掠出一條灰影,直往小癡背脅處攻去,想逼得小癡回身自救,她乃度心師太。
    小癡得意笑道:「那有這麼容易?」
    他已使出「無影蓮花幻步」,神奇詭異的避開渡心掌力,人已往左後方移去,已將
要拍向渡悔之掌勁移向渡心,心想渡悔已吃了癟,換換渡心也不錯。
    此時渡悔和渡心此時已連成一處,一個面向小癡,一個左肩側向小癡,照理來說,
小癡若想傷人,一定是側向小癡的渡心首先遭殃。
    然而事情有了變化,就在小癡吐出不算大的掌勁時,眼前突然一閃,渡心似已易了
位,迎向小癡的竟是渡悔。
    啪然一晌,渡悔胸口已結實挨了小癡一掌,悶吐鮮血已往後倒摔。
    若說正面迎敵,她可能備盡功力,傷的較輕,然而此時有渡心在前,她心靈直覺反
應,該幫助渡心迎敵,根本沒想及掌力會劈向自己,只一剎的疏忽已容不得她再挽回,
一股子摔在地上,已奄奄一息。
    小癡楞然立於該處,瞧著雙手:「怎會這樣子?」
    他本無心打得人家倒地不起,然而所發生的已不容他再作它想。
    渡心之所以會避開,也許是求生本能,但她該在避開之前再封一掌,也許情況不會
如此嚴重。
    突見渡悔倒地不起,她已心慌而現殺機:「你這惡賊!還我師姊命來!」
    手中拂塵一抖,化作千萬條毒蛇,猛狼的噬向小癡。
    小癡不小心傷了人,一時也不敢出手過重,只有以游鬥方式應敵,一時間情勢顯得
甚是混亂。
    「靜慧快看看你師叔傷的如何?」渡心邊戰邊叫:「快擺『太清劍陣』!」
    趕來的群尼聞及,馬上掠出由三十六人組成的劍陣,個個利劍盡出,凝神以抗,將
小癡和呂四卦因於中央。
    「太清劍陣」聞名武林,與少林「羅漢」武當「七星」齊名,威力不在話下,當峨
嵋擺出此陣,已把對手視如大敵,看樣子小癡今日要善罷,似乎是不可能了。
    靜慧奔向渡悔,扶起她,見她臉色死灰,氣若游絲,已急切道:「二師叔,大師叔
快不行了!」
    渡心聞言,急忙掠出劍陣,奔向渡悔,伸指戳向她身上數處穴道,又塞入一顆藥丸
予她服下,再以內力替她療傷。
    小癡和呂四卦被困陣中,這對小癡來說,並非多大不了之事,他很容易瞧出陣勢變
化:「反五行套乾坤八卦位,主攻為太乙宮,主殺為丙辰宮,兩儀向南,混力天生,嘿
嘿,我避開就是了!」
    他在陣中亂轉,全然隨著陣勢走,「太清劍陣」對他效果並不好,若非森嚴劍網連
綿不斷,早就被他突圍而出。
    渡心替渡悔運氣療傷一陣,渡悔呼吸已較平穩,渡心已知暫時沒有生命危險,又見
陣勢起不了作用,乃將人交待靜慧,已騰身加入劍陣。
    「白小癡,你該為此惡行付出代價!」
    渡心冷森面孔罩著殺氣。劍陣有了她在引導立時順暢許多,而且有她阻住小癡,使
其身形變換不易,劍陣霎時又發揮了威力,幾個照面下來,小癡和呂四卦也掛了不少彩。
    呂四卦急叫:「快呀!你副龍王幹假的?再這樣下去,連龍筋都會被抽掉!」
    小癡道:「這老尼功夫硬得很,不好對付……」
    「不好對付就宰了她!豈不省事?」呂四卦叫著。
    「我已宰了一個……」
    「你不宰她,難道要躺在此不可?」
    小癡無奈道:「好吧!我宰,她們要躲就躲,不躲也怪不了我!」
    當下不再猶豫,龍王斬已使出,千均力道全往渡心罩去。
    渡心頓覺小癡力道如狂濤一般源源不絕,未敢大意,馬上喝道:「百鳥朝鳳!」
    話方出,眾劍手全然將劍交叉,形成網狀,以互傳內力,再一個騰掠甩身,則如舞
龍般騰起,龍頭則為渡心,想合數十人之力以對付小癡。
    小癡也卯上了心,一股兒將勁道逼至極致,像萬里流星一墜,化出光虹般撞向渡心。
    雙方一觸,一邊是快捷流星,一方是匯流狂濤,猛然嘯出震碎耳膜爆音。
    在此時,渡心突然被噴向高空,如此一來,龍頭垮了,也帶走勁道,其它龍身則根
本無法抵擋小癡攻勢,紛紛被撞噴四面八方,哀聲遍地。
    驀然青影再掠,已快捷阻住小癡攻勢,雙方在空中連對十三掌而後倒飛而退。
    小癡一落地,但覺雙掌發麻,血氣不穩,不由多往此人瞧了兩眼。
    此人年近中年,身形適中,臉眸祥和而莊嚴,此時已泛白,她正是峨嵋掌門渡緣。
    若非她及時阻止小癡,其劍陣弟子折損必定不堪設想。
    她正以不信而詫異的眼光瞧著小癡。
    小癡見她素袍上加了兩道青邊於領衫上,知道她就是掌門人,當下喘口氣,血氣也
平穩多了,才道:「這不能怪我,全是你的弟子技不如人。」
    渡緣凝目一陣才道:「渡悔也是你傷的?」
    「我說過這不能怪我,全是你那個師妹渡心惹的!」小癡道;「她本可以還我一掌,
可是她卻躲了起來!」
    渡心十分狼狽的已從地面爬起,拱手自責道:「掌門人,弟子無能。」
    渡緣道:「連太清劍陣也阻不了他?」
    渡心道:「此人邪異,劍陣對他起不了多大作用。」
    渡緣長歎一聲,道:「你去照顧渡悔,此事由我來處理。」
    渡心道聲「是」,已走向渡悔,替她療傷。
    渡緣轉視小癡,道:「你是江湖最近鬧翻天的白小癡?」
    小癡含笑施個深禮道:「請多多指教。」
    渡綠道:「你為何為虎作倀呢?」
    小癡道:「老尼姑你這話就不對了,龍王是我師父,恩同再造,做人徒弟,為師父
辦點事,自是應該,再說這事也是我自己想幹的,沒有『為虎作悵』這個意思,因為我
就是老虎。」突然笑起來,指向呂四卦:「他才是為虎作倀!」
    呂四卦得意笑道:「我是騎在虎背上,很難下來了,決定作倀到底。」
    渡緣道:「既為虎,已為王,為何還四處強食弱肉?」
    小癡退道:「奶奶的,這叫十年河東、十年河西,想當年我這隻老虎還小,被你們
當病貓永遠翻不了身呢?」
    渡緣歎道:「全是孽!有是因而後有是果?然而施主慧根過人,何妨體恤我佛慈悲?」
    小癡道:「已經夠慈悲了,否則我早就宰了那些混蛋!」
    渡緣道:「貧尼所言,乃在指施主挑起是非,將會有許多人為此而喪命,施主……」
    「別說那麼多佛理!」小癡道:「說也奇怪,我落難時,你為何不來救我一把?我
出了名,練了功,你就有那麼多大道理?難道你的慈悲心腸全是為大人物所發?還是像
我以前的小可憐蟲的人太多了,救不勝救,所以你就不救了了我就是嚥不下這口氣,我
就是要打倒天下各大門派,也讓他們明白我白小癡終有出頭的一天!」
    呂四卦道:「老尼姑你也別專說道理,你服是不服了不服的話,就繼續較量,俺一
定叫你心服口服。」
    渡緣長歎不已:「佛渡有緣人,看來此全是在劫難逃,你們走吧!」
    小癡稍訝異:「你服輸了?」
    渡緣道:「連太清劍陣都困不住你,貧尼又豈是你的對手?」
    此語一出,全派弟子為之動容,渡心已急叫:「掌門師姊……」
    小癡似覺得不過癮,道:「掌門老尼,說真的,你那『太清劍陣』在最後對決時,
鬆散得很,還不如我們對掌來得夠味,你又何必謙虛呢?」
    渡緣詫然:「有這回事?」
    小癡道:「要不然,我怎會輕而易舉的劈倒十餘人?」
    渡心道:「掌門師姊,弟子無能,本已有傷在身,自不該發動『百鳥朝鳳』以至於
使本門弟子受波及。」
    渡緣道:「怪不得你,要是當時,我也會發動此劍勢。」歎口氣,轉小癡:「你走
吧!龍王殿功夫果然不凡。」
    渡心急道:「掌門師姊,他還傷了渡悔師姊,怎能平白放過他?」
    渡緣瞧及昏迷不醒的渡悔,一時也猶豫起來,然而一個不留神,血氣控制不妥,已
呃的作嘔而嘴角掛出血絲。
    渡心急道:「師姊你也受傷了?」
    原來渡緣在和小癡對掌之際,已傷及內腑,但為了不讓弟子驚惶,只得壓抑血氣,
如今失之大意而現原形,也無話可說,歎然點頭:「白小癡內力出奇強勁,恐非你我二
人力量所能抵抗!」
    渡心不禁怒火填膺:「我跟他拚了!」
    說著就想衝往小癡,渡緣卻及時喝止:「渡心不可如此。」
    渡心道:「難道就讓惡徒揚長而去不成?」
    小癡道:「誰是惡徒?我可是龍王殿的副龍王,現在你們也受傷了,我也不願乘人
之危,你不服輸都不行,要想再贏回來也不難,龍王殿大門永遠開著等你來!」
    他呵呵笑著,又道:「不過,我告訴你,輸給龍王殿並不是怎麼丟臉的事,因為不
久的將來,天下各大門派都會輸給龍王殿,如此『都是輸』的比照下,誰也別笑誰!」
    呂四卦笑道:「相信這件事,你們很快就會習慣了!」
    渡心想再多駁,渡緣卻阻止:「由他們去吧!」
    「對!這才是出家人該說的話!」小癡道:「我只是例行到各大幫派走一趟,並非
專指著峨嵋一派,如今事情已了,也該走啦!有什麼帳,就記在我頭上,隨時歡迎你們
來算!」
    呂四卦戲謔的行個大禮:「保重!以後見!」
    兩人已威風八面,笑嬉嬉的走出這武林名派,全然像在演戲。
    渡緣見兩人背影消失,才長歎道:「是福是禍,就看蒼天能否渡化他了。」
    一陣沉悶中,她吩咐受傷者趕快療傷,自己也抱起渡悔進入後院,親自替她治傷。
    渡心仍忿忿不平,然而顧及掌門諭令,只得硬是壓抑在心,等將來有機會再討回公
道,她也默然退去。
    霎時整座寺院已恢復沉靜,遠遠不停傳出梵唱聲,似乎小癡的來到,並沒帶予它多
大的變化。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07:01

第七章 龍王名帖
    小癡挑了峨嵋派,一路已往北行去,準備到終南派去耀武揚威。
    然而翻山越嶺,實也夠累,四卦不禁發嘮叨:「那有如此沒派頭的副殿主?」
    此時他們正越過龍門山,抵達「高子老店」的小鄉鎮,兩人找了家不算大的飯館,
果起空蕩蕩的肚子。
    呂四卦的一番話,倒將小癡給敲醒了:「對呀!憑我的身份,還談什麼翻山越嶺?」
    呂四卦指著那碗大滷麵,道:「副龍王還吃這種東西了傳出去,這可多丟臉?」
    小癡不想還好,越想越不值,馬上把掌櫃叫來,要他送上好酒好菜,但送來的也只
是幾片滷牛肉,幾樣切盤小菜,撐不了場面。
    小癡乾笑道:「小地方,呂四卦兄您就將就些!」
    呂四卦神氣活現的擺擺手:「也罷!人有落難時,以後別忘了就行。」
    伸手抓起牛肉片就往口中塞,吃起來就舒服多了。
    四五張桌子,只有他們兩個客人,說起話來更肆無忌憚。
    小癡喃喃道:「少說我也是個副龍王,總得擺擺場面……對了!」他突然雀躍不已:
「我想到了!」
    呂四卦被他嚇著,差點被牛肉給噎斷了氣,白眼叫道:「想到就想到,也不必那麼
毒,想先把我給害死!」
    小癡抓起牛肉放入嘴中咀嚼有聲,捉狎道:「如果牛肉能毒死你,我要感謝上天,
去出家念佛了!」
    呂四卦瞪眼道:「害死倒也省事,就是要死半活最痛苦,還好我時時刻刻在防著你,
否則准遭不測,說吧!想到什麼好方法?抬轎子?」
    小癡邪笑道:「如果你要抬,我也勉強接受。」
    呂四卦道:「這種話你也說得出口?你可知道我可也算是個龍王,給你抬轎子?這
算什麼話?」
    小癡哧哧笑道:「用「後補龍王」來充「副龍王」的面子,那再好不過了!」
    呂四卦道:「我不幹,你最好再想其它方法……」
    「印名帖!」小癡很快回答。
    呂四卦愕然:「印名帖?」
    小癡趾高氣揚道:「不錯!把我們的職務印在名帖上,然後拿到武林各大門派去發,
如此就威風多了。」
    呂四卦有點哭笑不得,道:「你這招倒是史無前例,你想印些什麼職務?」
    「多啦!從三歲半開始,我就是「小山村」的陀螺王!後來晉陞彈珠王,以至於小
山村第一神童,第一名嘴,第一棋王,第一酸秀才……」
    小癡滔滔不絕,背出光榮歷史。
    呂四卦打趣道:「照你念的全印在名帖上,至少要三大張,五斤重。」
    小癡呵呵笑道:「愈重愈有份量,讓他們看得手都酸了,才知道我白小癡份量有多
重,壓也要把他們壓垮。」
    呂四卦也笑的甚開心,道:「好吧!份量有了,該如何去壓他們?」
    小癡道:「很簡單,叫他們一個一個排隊來找我,一次就可解決,省得翻山越嶺,
既省時又省力,面子也保住了。」
    呂四卦頻頻點頭:「就這麼辦?地點呢?」
    小癡考慮一陣,道:「廬山「天斷峰」如何?此處正位於居中位置,交通便利,想
必耽擱他們不了多少時間。」他捉狎的笑著:「最主要的是,他們扛著我的重名帖,要
到那裡,很不方便。」
    呂四卦呵呵笑道:「我的名帖可要讓他們用馬車拖才行!」
    小癡狹笑道:「不必了!你的「名帖」多的是!田裡的呂四卦(西瓜)就是你的注
冊商標,只要放在腳下用踢的,要滾多遠就多遠,省事得很吶!」
    一聲「去你的」,呂四卦也哈哈大笑起來。
    果然,他們吃飽飯後已雇了輛馬車直返江南,準備印製名帖。
    三天後。
    名帖已出來了,小癡果真印了一張如床鋪大的名帖,折起來則有七寸厚,五寸寬,
九寸長,不多不少,正好一斤重。
    這還是他減去了三分之一較不重要的頭銜,如街長,順陽第一酒桶……等名銜。
    事實上,頭銜大小也有差別,光是「龍王殿,副龍王」六字就已佔據名帖一大半,
再加上「聰明白癡」四字,所能用的空間已不多。縱是如此,他還填了近百種頭銜。要
一一看完,還得費上把半個時辰不可。
    呂四卦也不差,字體是大了些,小癡有的,他也全有,只是再加個「副」字或「後
補」兩字,倒也湊足一斤的份量。
    隨後兩人雇了幾名跑腿,將名片和帖子一起送往武林各大門派。
    帖子寫的甚是挖人有趣:
    收帖者:XXX掌門人。
    沒啥大事,最近龍王殿一發不可收拾,決心與天下各大門派一爭長短,成者為王,
敗者為臣,不來者為烏龜,可保百年身。
    時間:八月中秋月圓時。
    地點;廬山天斷峰。
    註:赴約時別忘了帶月餅,以免垂涎三尺,切記,切記!

                龍王殿副龍王 白小癡 發帖
                  (請參閱本人名帖)

    帖子甚快送出去,江湖為之鼎沸。
    有人說小癡狂得目中無人,決心給予教訓。
    有人說小癡只是鹹魚翻生,窮極無聊,根本不必加以理會。
    有人則憂心忡忡,深怕龍王殿找上門來。
    眾說云云:然皆因離八月十五中秋節還有近半月時間,鼎沸的江湖仍只止於言論傳
說,實際付諸行動者並不多。
    然而大多數人都想參加此盛會,一方面可避免當上縮頭烏龜,另一方面也瞧瞧熱鬧,
至於動手與否?只有等屆時再決定了。
    還有不少日子,小癡改尋為招,也落個輕鬆。玩了幾天也累了,才想及近日種種,
也想到了上次在「順陽鎮」附近山區,為奪「水晶蟾蜍」而被慕容玉人追捕,後來遇見
那名跛腳糟老頭,自己曾答應他要傳他武功,現在不就是時候?
    當下他和呂四卦已往「順陽鎮」尋來,也很快找到這棟快傾倒似的小茅屋。
    茅屋四處依然不變,堆滿枯枝雜草,連上次烤肉的木炭堆都還在,只是風吹草動,
顯得淒涼些。
    小癡走近茅屋,已有所疑惑:「奇怪?怎會沒人呢?」
    呂四卦道:「會不會找錯了?」
    小癡瞄向木炭堆,道:「不可能找錯,上次我明明在此和他互拆了一隻雞,香味都
還在!怎會找錯?」
    他深深吸著空氣,做出「香味十足」模樣。
    四卦捉狎道;「真是狗鼻子,都隔了兩三個月,還聞的津津有味?」
    小癡干干一笑,道:「木炭都沒變,可見他自上次烤過雞肉以後就沒再烤其它東西……
至少不曾在此處烤。」
    呂四卦道:「你是說他也很早就走了?」
    小癡道:「有此可能……不過這老茅屋少說也過了數個年頭,他都住了,理該不會
再搬到別處才對……」
    呂四卦道:「管他的!反正他遲早要回來,咱們就呆在此等他,他總不會一去不回
頭吧?」
    小癡想想,也覺得有理,此時離八月十五仍有一段時間,他也想落個輕鬆,遂同意
住下來。
    兩人往茅屋行去。
    屋內一片陰黯,空氣污濁而帶有腐味,可見已多日未曾住人。
    兩人很快把窗欞給支開,掃去不少霉氣。
    小癡目光尋向四周,一些床鋪,器皿皆古舊不堪,倒有點像乞丐窩,不禁苦笑:
「媽的!堂堂副龍王,住這乞丐寮?」
    呂四卦覺得不甚舒適,道:「我看還是回去吧!這茅屋至少幾星期沒住人,那老頭
莫要給老虎給吃了,等也是白等。」
    小癡若有所覺:「難道他會上山打獵?」
    「我看是上山替老虎送肉去了!」呂四卦道:「這可是一去不回啊!」
    小癡也沒了主意,道:「好吧!只好下次再來了!」
    說著,兩人已往屋外走去。此屋遠比破廟還舊,也沒啥好偷,門窗關不關都差不了
多少,出門方走幾步,小癡突然發現左側山徑正有一名老頭一拐拐的往下走。
    這不是糟老頭是誰?
    小癡欣喜一叫,已迎了上去。
    呂四卦愕然自語道:「也回來的真巧?」
    他沒跟上去,只在廣場那堆木炭潑弄著,想烤個野味吃吃。
    糟老頭果然是山上打獵,帶回來幾隻兔子、山羌,還有一隻金錢豹,談到獵豹,他
說的口沫橫飛,精彩激烈,似乎又年輕了十幾歲。
    三人一陣喧嘩長短過後,果真升起火來,烤起野味。糟老頭還特別挖出屋後一缸陳
年竹葉青,相互暢飲。
    一個折騰,已近黃昏。
    小癡才道:「老頭兒,我是來還誓言的!」
    「什麼誓言?」糟老頭睜著那只迷惑的右眼。
    小癡道:「你不是想學慕容府的武功?」
    糟老頭愕然:「小兄弟你學會了?」
    「豈只學會?」小癡扯拉一下左胸龍圖,得意道:「你看,連龍王殿的功夫,我都
瞭若指掌!」
    槽老頭不敢相信的望著小癡,連放在嘴中的烤火腿也忘了咬。
    呂四卦道:「老頭兒,嘴巴不必張的那麼大,如果你知道世上很多事的不可預料的,
你就該相信奇跡永遠都會發生在我們身上。」
    糟老頭如夢初醒,笑的甚僵:「這……太使我感到意外了……只短短一個多月………」
    小癡道:「沒什麼好意外,我現在教你,你不也在一兩個月之內就學會了?」
    呂四卦道:「廢話少說,你到底想不想學?」
    糟老頭先是一陣難以言喻的困窘,但隨即猛咬牙,狠勁道:「好!我學!」
    「這才像話!」呂四卦稱兄道弟的拍他肩頭,豪邁道:「有好功夫不學,那才叫呆
子!」
    糟老頭似也被喚起萬丈豪情,猛灌美酒,笑的更狂:「哈哈……我老頭癟了數十年,
沒想到今天也會遇上真人,真他媽的造物弄人啊!」
    狂笑中,三人懷著幾分醉意,也開始舞起慕容府功夫,以及龍王殿絕技。
    小癡全不保留,該教的全都傳授糟老頭和呂四卦,他倆能否全部吸收,全憑自己資
質造化了。
    夜已漸深,火堆卻更猛,有酒助興,三人更是放縱高歌暢飲,不知天地何事。
    此處依然是夜,然而卻充塞惆悵。
    弦月初升,淡冷青光下,映著一片肅穆。
    峨嵋派寺院後鹿一處寧靜雅房。
    渡悔已病臥三日,仍未起色,在她床邊守著掌門渡緣和長老渡心,以及侍奉湯藥的
靜慧。
    照理來說,渡悔傷的並非到達無藥可救地步,再說也服下峨嵋療傷聖藥「續命金丹」,
該是可以起死回生才對,如今卻每況愈下,氣若游絲。
    渡緣驚惶萬分,不停以內力替她療治內傷,希望能有所起色。
    時近三更。
    渡悔突然猛吐一口污黑腥血,全身轉為紫青。
    「師妺!」渡緣大驚,急忙截向她胸口讓住要穴,以免傷及心脈。
    任何人都看得出,渡悔受的不只是內傷,而且已中了毒傷。
    渡心臉色鐵青,怒牙砒眼,厲道:「白小癡他竟然用了毒掌,我一定要替師姐報仇!」
    渡緣此時也對白小癡充滿恨意,先前那股慈悲為懷意念完全幻滅,她認為以武論成
敗,並不失俠客風範,若以毒掌害人,就已犯了禁戒,至為無恥之徒,她有點後悔如此
就放小癡下山。
    渡悔張開遲滯眼神,瞧向渡緣,氣若游絲道:「……師……姐……」
    「師妹別說話,師姐替你逼毒!」
    渡緣馬上點指按向「命門」要穴,想逼出餘毒。
    「沒有用了……師……姐……」
    「師妹……」渡緣也知無法挽救,眼見自己情同骨肉的師妹就快從她手中去逝,自
己卻一點辦法都沒有,不禁也流下淚珠兒,緊緊抱著她:「師妹你不能走!師姐一定想
辦法救你……」
    「沒有用的……」渡悔悲悵的抽動嘴角,似想裝笑,悵然而希冀道:「……替我……
報……仇」
    「我會的!師姐會找白小癡替你報仇……」
    「……不……白小癡他……」
    渡悔目光移向渡心,似要說出什麼?渡心禁不住心頭哀切也撲向渡悔,悲泣不已:
「師姐……是我害了你……」
    「不……不……」
    渡悔極力想掙扎說出一番話,然而卻瞪大眼,張大口,連舌頭都噎出,全身繃緊,
終於在嘴角湧出濃血時,嚥了最後一口氣,已一命歸天。
    渡緣如失了魂般直叫她名字,雙手不停抖晃,想把她抖醒,然而全是枉然,只得抱
著她慟哭。
    「師姐,是我害了你……」渡心更是悲切自責的哭泣著。
    日光透過窗牖,投在渡悔臉上,睜大的眼睛透著兩道怨恨,她臨死前又想說出什麼?
    為何在渡緣說要殺死白小癡之後,她會極力說個「不」字?難道她不想殺死小癡?
    難道兇手另有其人?
    無可否認,小癡根本不想取她性命,更沒有那所謂的毒掌。
    如此一來,若兇手不是小癡,那又會是誰?
    此事透著懸疑,然而渡緣和渡心即沒那種心情去揣想,她倆已被悲悵沖脹了頭,只
想找小癡報仇。
    三更天,下弦月,峨嵋山已傳出陣陣沉怨鐘聲。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07:44

第八章 通天和尚
    三天眨眼已過去。
    小癡已把該教的全都傳給糟老頭,只可惜老頭功夫底子並不甚好,所能體會的並不
多。反而呂四卦在多日與小癡廝混下,也精進有加,學個七成,並無問題。
    早膳方畢,三人抱著斗大粗木椿當椅子,圍坐於庭院。
    小癡道:「沒啦!心願已了,俺要回去囉!」
    糟老頭拱手道:「白少俠慷慨相授,老朽感激不盡。」
    小癡道:「也沒什麼好謝的!我教了你,你可學的不全,不過勉強可以殺虎捉豹啦!」
    糟老頭困窘一笑道:「有失少俠美意了。
    呂四卦道:「別急,慢慢練,你總會練成的一天,到時替你弄個再補龍王,讓你風
光一世!」
    糟老頭輕笑不已:「老朽可不敢想,對了,聽少俠所言,什麼天斷峰,大會天下英
雄?」
    小癡得意道:「這是龍王殿統一武林的光榮時刻,也是我發光發熱之時刻,老頭你
想不想參加?」
    老頭搖頭道:「我那行?都七老八老了,還爭什麼名利?」
    小癡道:「哀大莫過於心死,老頭你可慘了!」
    老頭淡然一笑;隨即又問:「到時龍王殿將去幾人?」
    呂四卦得意道:「光我們兩個,就足以叫他們吃不完兜著走,何必找其它幫手?」
    糟老頭甚為驚訝:「白兄弟竟然要以一己之力對付天下各派?」
    小癡得意笑道:「別把他們看的多高,而且現在是個創記錄的時代,我白小癡可謂
前無古人,後無來者,橫掃武林只是一個開端而已。」
    糟老頭心情為之起伏,他那想到這年輕人野心如此之大?不久,等平靜不少,他才
問:「不知慕容紅亭他去不去?」
    小癡道:「帖子是送去了,不過我想他不可能去。」
    「為什麼?」
    「因為他早就失蹤了。」
    「慕容大俠會失蹤?」糟老頭心目中所敬仰的大俠竟會如此不濟:「是你親身碰上
此事?還是你的傑作?」。
    小癡呵呵笑道:「不錯,事情是……呵呵……」
    他得意的笑著,仍把情況說個清楚。
    糟老頭也無話可說?碰上小癡,還能說什麼了只有苦笑。
    他道:「其實龍王殿和慕容府早已凌駕各大門派之上,小兄弟只要降服慕容府,還
不是一樣可以雄據武林?」
    「這多沒意思?」小癡道:「慕容府全是女的,專找女孩比鬥了有失男性尊嚴,要
幹就幹大的!」
    糟老頭歎息道:「我不知你們年輕人是如何想?也許我老了吧?」
    「老人也有凶得很的,如向殺這老魔鬼,只是你的心已死罷了。」小癡道:「還有
幾天時間,你去不去?不去,俺可要走嘍!」
    糟老頭長歎道:「老朽再也無那種雄心壯志,白少俠多保重了。」
    「那當然!我不保重自己,誰來保護?不多談,有事等我擺平他們再說!告辭了!」
    小癡和呂四卦,英雄式的拱手施禮,然後邁開大步,一晃晃的離去。
    直到兩人背影消失,糟老頭那張老臉突然像是胃腸般的蠕動,快爛掉的右眼已射出
駭然青光。
    他一字字殘忍的說;「是嗎?我已心死了嗎?……嘿嘿……等了十餘年,機會終於
快來臨了!」
    他等待的又是何種機會?
    只見他一閃身,已奇快無比的掠入茅屋,那身形豈是普通高手所能辦得到?
    很快地,他已從屋後窗口掠出,直奔山區。掠過三座高峰,已抵達一處幽靜的崖面,
順著崖邊小徑往下走,約行百餘丈,已出現一小洞。他很快竄人外邊長滿雜草的洞中。
    一道年輕人的聲音已傳出:「爹,你來了?」
    「嗯!」老頭回答;繼續往前走。
    洞不深,轉個別,前面已出現較寬腹洞,一名年輕人光著上身,正坐右石床上練功。
    他面貌姣好,只是那對眼睛過於尖銳,像極鷹眼,如此冷酷無情,正望著對面走來
的糟老頭。
    「爹,成了?」
    「嗯!」糟老頭一份喜悅:「沒想到我只要慕容的武功,白小癡卻連龍王殿的功夫
也一併送了過來,真是天助我也。」
    年輕人亦現出喜悅神情:「那小子真的給了你?」
    「難道爹會騙你不成?」
    年輕人一陣激動:「那我們復仇有望了!」
    糟老頭狠厲笑道:「都快二十年了,也該是復仇的時候了。」
    年輕人嚮往般笑著:「我倒想去會白小癡這號人物……他的傳言實在太多了……」
    糟老頭臉色不由一沉,道:「海兒,別人你可以會,唯獨他,你碰不得!」
    年輕人不服道:「為什麼?」
    糟老頭有感而發:「你不會瞭解的,他簡直已不是人,他的智能實在高的可怕,你
可想想,在短短兩個月內,他竟然學會慕容府和龍王殿的武功,還當上了副龍王。」
    年輕人道:「他多行?還不是中了您的計?」
    糟老頭道:「你錯了!那是因為他對我沒戒心,而且還有一絲憐憫,否則這些計謀
一定瞞不過他。」
    年輕人不說話了,冷然一笑,又問:「爹,他有多大?」
    糟老頭道:「人倒是十分高大,不過年紀忽大忽小……爹猜他ㄦ|超過十八歲。」
    「那麼小……」以二十餘歲的他來說,自是不會如此就服輸,他問:「他現在在作
何事?」
    糟老頭道:「說你也不信,他已向天下各大門派下戰書,約鬥廬山天斷峰。」
    「就只他一人?」
    「嗯!」
    年輕人不得不相信小癡的確有兩下子,自己雖目空一切,可還沒到達那種不要命的
程度。臉眸奇異的變換一陣,才道:「我們何不利用他們打鬥之際,來個一舉兩得?」
    槽老頭道:「起初爹也有此想法,但他卻獨鬥群雄,不找龍王殿助陣,如此一來,
我們也不便出手,以免露了底而後患無窮。」
    年輕人有幾許煩躁:「爹,到底還要等多久?」
    「快了!」槽老頭冷殘直笑:「等你將慕容府武功和龍王殿功夫學會,而找到破解
之法的時候,那就是我們報仇的時候了!」
    父子倆相視而大笑,那種快意恩仇之意,充斥笑聲中,十分刺耳。
    聽其父子所言,不難猜出他們對慕容府和龍王殿有所不解之仇,而槽老頭處心積慮
利用小癡獲得兩派武學之後,必定用於報復之中。
    卻不知道這父子倆為何會與兩派結下此仇?以及他們將來又將會用何種手段報復?
    想必又是另一種殘酷的局面吧?
    八月十二,晨。
    少林寺一片誦唱聲。
    青蔥山林那道小石徑,峨嵋掌門和渡心長老已親自拜山。
    她倆正為剿除小癡而來。
    很快,少林派已以禮相迎,接待於「達摩堂」。
    掌門虛無,一身清新袈裟單身,六十開外,留有花白及胸長髯,他坐於堂中左側靠
背椅。
    另一位濃眉大眼,蓄有三寸硬腮鬍,一副孔武有力,則為達摩堂主虛空。
    渡緣和渡心則坐於右側,雙方相對而坐。渡緣很快將事情說明。
    虛無聞之則怒意橫生:「白小癡未免太目中無人了!」
    渡心道:「最讓人痛恨者,他竟會是邪道人物,專門用毒以傷人,此人若不除,天
下蒼生何以安寧?」
    虛無道:「他既是邪道,自該除去,以替武林除害。」
    渡緣道:「貧尼此次前來,是想請大師發出武林帖,以讓賊人無所遁形。」
    虛無稍愕然:「渡緣掌門,對付一個小惡徒,須要如此費心?」
    渡緣道:「此人武功之高,恐怕若非親眼所見,誰也不會相信,本派「太清劍陣」,
竟無法困住他,可想而知他並非跳樑小丑。」
    虛無道:「有這回事?」
    波心反問:「大師可收到他所送來的帖子?」
    虛無道:「收到了,簡直荒唐,老衲懶得理他。」
    波心道:「此事雖荒唐,可也看出他目空一切,要是少林派不去,這等於少了一條
胳臂,要是其它幫派一個不敵,全歸順龍王殿,再反過來對付少林一派,這豈不是武林
一大悲慘?」
    此語一出,虛無登時醒悟,不該對此事置之不理。
    虛空已道:「掌門師兄,不論事情如何,弟子以為都該派人參與,以免讓賊人所乘。」
    渡緣道:「貧尼還是認為發出武林帖較為妥當,因為白小癡本就具有龍王殿副龍王
的身份,說不定還是東方龍在背後撐腰,我們不可不防。」
    「東方龍……他會嗎?」虛無道:「十數年前,他還幫助各大門派滅了「七花門」
他又怎會正邪不分?」
    渡心道:「但事實上白小癡已是龍王殿的一員。」
    「這……」虛無沉思半晌,終於點頭:「好吧!老衲就發出武林帖,好歹也得穩住
各派,以免被賊人所乘。」
    渡緣立時拱手道:「多謝掌門深明大意,得以為本派弟子報仇。」
    虛無回禮道:「九大門派,一脈相承,又何來彼此之分?」
    渡緣道:「不管如何,貧尼還是要告謝掌門。」
    「這真是折煞老衲!」虛無勉強笑了兩聲,轉向虛空:「師弟你就跑一趟,發出武
林帖,八月中秋,廬山天斷峰以剿匪人。」
    「是。」虛控拱手,馬上退出達摩堂,迅速傳出武林帖。
    渡緣和渡心見目的已達成,也告別返回峨嵋,準備傾巢而出,以替渡海報仇。
    不識廬山真面目,只緣身在此山中。
    常年罩霧,神秘如仙子的廬山,如今也難得的敞開真面目,似如一塊聳拔的翡翠,
嵌在碧玉雕成的屏風,清稚怡人。
    天斷峰位於廬山南麓,不算高聳,卻也險峻,無兩下功夫,想攀登,還得花費一番
心血才行。
    不過今天要爬上去就容易多了。
    從山下一直到山峰,都插滿了龍形旗幟,其上寫滿小癡和呂四卦大名,隨風飛舞,
威風凜凜。除了旗幟,還有繩索。
    抓著繩索往上爬,一點危險也沒有,既省時又輕鬆,小癡可是專為那些湊熱鬧的人
所設計的。
    八月十四開始,已陸續有人登上此峰,準備來參與與此武林盛會。
    不過他們全忘了帖中最重要一項?自帶月餅。
    還好,在峰頂一處數十丈寬,較為平坦處,已設有一個攤位,專賣月餅。
    其實這個攤也只是擺著三個大箱子,一個小箱子,如此而已。
    負責銷售的是兩名花甲老人,一瘦一胖,十分突出,尤其叫不停的聲音,直讓人覺
得他倆十分來勁。
    已是八月十五中秋日。
    在少林掌門虛無引導下,九大門派已浩浩蕩蕩趕至此地。
    五十丈方圓,差不多聚集數百人,純欣賞者A皆散落四周,甚至爬上較高峰頂,居高
臨下,看的更清楚。
    無形中,他們全部以月餅攤為中心,圍成扇形,靜靜的等待小癡人駕光臨。然月餅
攤卻趁機發財,叫賣聲不斷。
    胖老頭笑嘻嘻道:「奇怪,今夜為中秋月圓,你們為何不帶月餅就來賞月了?真煞
風景,來一塊如何?只要三文錢,保證可口又衛生。」
    瘦老頭道:「今天這筆生意做成了,足足可以讓我吃上半年,各位幫個忙吧?算是
作件善事!」
    兩人吼吼叫叫,並未兜著生意,只是笑臉迎人,似乎很有把握月餅一定能賣出去似
的。
    小癡並未準時到達,眾人已從午時等到黃昏,以至於夜晚。
    遠處浮雲靜處,一輪明月已探出笑靨,皎潔銀光投在峰頂,不沾一絲塵俗。
    若在平時,峰頂這些人早就把酒弄月,對月撫琴吟詩,何等風雅了那有像現在悶得
發慌,人還不來,肚子也餓得差不多了。
    「賣月餅啊賣月餅,月餅圓圓像銀圓,圓圓滾來圓圓去!滾入腹中笑嘻嘻!來啊!
蘇州香月餅,香啊!買一個,買一個,對著大好中秋月,餓著肚子多店氣?先填飽肚子
再說啦!」
    叫賣聲不停傳來,而且兩位老頭還不停將月餅剝開,津津有味的吃著,那股香氣,
真叫人垂涎欲滴。
    眾人有點明白,為何小癡要他們自備月餅的原因了。
    已有人忍不住,叫道:「來一塊!」
    「好的!」瘦老頭馬上送過去:「一塊三兩銀子。」
    那人愕然道:「剛才不是三文錢,怎麼……」
    「剛才你們不餓嘛!月餅就不值錢,現在餓了,月餅也生了利息啦!」瘦老頭道:
「你要不要?不要,馬上就變五兩銀子?」
    那人無奈,硬是花三兩銀子買下月餅以果腹。
    瘦老頭接過銀子已笑嘻嘻轉向胖老頭,道:「照這種情況下去,今晚的生意,夠我
們吃上三年了。」
    兩人笑不可支,又陸續賣了不少月餅。
    銀盤明月已升至中空,眾人皆明白已近三更。
    還是不見小癡蹤影。
    虛無已道:「難道白小癡在耍我們?」
    不少人已如此想,他們有股哭笑不得之感覺,中秋夜裡,大老遠趕來此處挨餓,還
看人賣月餅?
    此話要傳到蠻夷之邦,不被笑死才怪。
    渡緣也開始擔心被小癡擺道;武林帖可是她要求發出的,若逮不著小癡,她可就無
以向各派交代。
    瘦老頭乾脆站立上那口已售空的箱子,高叫道:「別急!別急!小老頭已和白小癡
大俠副殿主打好契約,月餅賣不完,他是不會出來的!」
    胖老頭也叫道:「想要看人就買月餅吧?」
    波心聞言,立時騰身掠向瘦老頭,左手扣住其腕脈,冷森道:「說!白小癡在那裡?」
    瘦老頭尖叫:「放手啊!契約不包括告訴你這一項,你買完月餅不就得了?」
    波心冷笑:「你還嘴硬!」
    她正要再催內力以逼迫瘦老頭,然而老頭已尖叫:「放手!放手!我說!我說!」
    波心冷笑,並未放手,冷道:「諒你也不敢不說!」
    眾人以為老頭必定會實話實說,誰知老頭卻一本正經的說:「木箱裡的月節還有一
半,生意好的話,很快就能賣完!」
    「你?」波心為之愕然,沒想到老頭會如此回答,一時也楞住。
    群眾已傳出不少笑聲。
    瘦老頭趁她一楞之際已掙脫其掌握,往箱後鑽,捉狎道:「如果你全買,我打個八
折,那就更快了!」
    渡心想再追上,但渡緣已出言阻止:「師妹無須問這販夫,小癡遲早會出來。」
    她已暗中點頭示意,以一派長老追逐小販,實有失身份。
    波心又自冷哼,瞪了瘦老頭一眼,方悻悻然退回原處。
    瘦老頭笑的更惹人,道:「還猶豫什麼?都快四更天了,不吃個月餅,對得起月宮
的嫦娥嗎?快!別讓嫦娥笑你們呆,三兩銀子一個月餅,到那裡去找?快來買啊!機會
不多了!」
    他捧起幾塊月餅,已向群眾兜售。
    群雄一肚子誨氣,卻無處發洩,任由兩名老頭招搖叫賣,硬是拿他倆沒辦法。
    驀地,已有聲音傳來?
    「美酒穿腸過,香肉口中留,通天我不會,入地卻無門,一副臭皮曩,終日填不滿!」
    眾人登時驚叫:「通天和尚?」
    千百隻眼睛已往四處尋去,想一靚這位一代奇人風來。
    瘦老頭一副捉狎模樣:「我看你們是餓昏了頭,天上的明明是嫦娥,那來的和尚?
別老是幻想月亮圓圓會發亮,就以為是和尚頭了,差那麼多!」
    胖老頭道:「買個月餅吃吃,醒醒腦吧!否則變成尼姑,那就更慘了!」
    話聲未完,一陣輕風掠過,場中已多了一顆「月亮」,閃亮亮的擋在瘦老頭前面。
    虛無以及眾少林弟子已拜禮:「師伯!」
    此人正是少林輩份最尊的「通天和尚」,年已近百,卻仍紅光滿面,一無老態,穿
得邋遢破爛不堪,但披在肩上半截袈裟可完整無損,手中還拿個瓢葫蘆,總習慣的往嘴
中送。
    他在喝酒,還沒時間開口,瘦老頭已叫道:「喂!叫花和尚!光棍不擋財路!別在
那裡耍威風,要喝酒,俺下次喝給你看!」丟一個月餅給他,黠笑道:「看在嫦娥份上,
就賞你一個,站一邊去!」
    和尚愕然接過月餅,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你是誰?」
    和尚指著虛無,道:「我是他師伯,號外「通天和尚」,久千禪師!」
    瘦老頭笑道:「你知道我是誰?」
    久千道:「你是誰?」
    「我是「一萬大餅」!」瘦老頭諧謔直笑:「比你的「九仟慘死」還嬴了一仟!我
看你不是「慘死」是餓死的吧?」
    通天和尚愕然望著他。
    胖老頭道:「我是「十萬大餅」,足足贏你九萬一仟,扣掉你手中的那個,還有九
萬九個九十九個。」
    通天和尚突然轉為大笑:「好個一萬大餅,好個白小癡!果然伶牙俐齒且機智過人,
佩服佩服!」
    瘦老頭瞪他一眼,雙手推向他:「走開走開!老頭我作的是月餅生意,你打什麼岔?」
    群雄目光已移向瘦老頭,被和尚一說,他們才想及,除了白小癡,誰又有此副伶牙
俐齒?然而這兩人不論言行舉止,全然看不出破綻,實在太像老人了,不禁又猶豫不決。
    通天和尚道:「白小癡你就別再裝了!賣了兩箱月餅還不夠?」
    「什麼白癡黑癡?再不走,我可要打得你變白吃,專吃瘤肉包!」瘦老頭趕得甚急。
    通天和尚心念一轉,換向胖老頭,道:「你這大西瓜也別裝了!鬍子都掉了一半,
想瞞誰?」
    「那有?」
    胖老頭已伸手往自己白鬍子抓去。瘦子趕忙想阻止,然為時已慢,鬍子被抓下,已
然露出一副粗唇。
    瘦老頭已一掌打向他腦袋:「笨吶!教你多少次,鬍子不是用來揪的!你總也不聽!」
    呂四卦笑道:「沒辦法!我不小心就中計了!」
    通天和尚時已大笑不已,群眾一陣騷動,有人叫道:「他就是白小癡!上!」
    一群人已往小癡湧去。
    小癡突然大喝:「住手?」
    聲音如洪鐘,已將眾人震住。
    小癡這才慢條斯理的說:「有什麼,等我月餅賣完再說!」
    眾人以為他會有所重要言詞,沒想到他關心的仍是月餅,一陣激怒已湧上心頭。
    「惡賊你找死!」
    渡心一心想替師姐報仇,奮不顧身已攻向小癡。
    小癡也不客氣,騰身而起,快捷的迎向渡心,凌空一掌將她逼退,啪的輕響,他已
乾淨俐落倒掠回原來位置,露了一手極純厚的功夫。
    渡心倒飛落地,蹬蹬然連退數步,方穩住身軀,臉色稍白,呼吸為之急促。
    她還想再出手,已被渡緣阻止。
    雙方頓時成對立局面。
    小癡望著月餅,煞是失望:「只差不到百個,你們就不能幫個忙嗎?生意歸生意!
恩怨歸恩怨!怎可混為一起呢?」
    群雄仍是雙目帶煞,一無反應。
    小癡道:「憋了一整天,你們不覺得很餓嗎?」
    虛無已道:「白小癡你百般捉弄天下各大門派,未免太目中無人了吧?」
    小癡道:「唉呀!老和尚,我明明在帖上註明要自備月餅,你們怎麼不帶?否則又
怎會發生此事?瞧不起我沒關係,我替你們送月餅來,難道也錯了嗎?」
    他已很技巧的將「過失」推向虛無眾人身上,都是因為他們看不起小癡而不遵照拜
帖所言。若攜月餅上山,這一切都不會發生了。
    被他如此一說,虛無也不知回答了。
    渡心已道:「敵我不兩立,白小癡你準備受死吧!」
    小癡道:「不急不急!要打架也得先填飽肚子再說,否則傳出江湖,說我龍王殿趁
人之急,我可罪大惡極了!」
    到現在,他還不忘推銷月餅。
    渡心冷笑:「恐怕你月餅含有剌毒吧?」
    此語一出,吃過月餅者臉色無不大變,齊往小癡瞧來。
    小癡輕鬆偷快的指向通天和尚,道:「有毒無毒,看他那副饞像就知道了。」
    通天和尚正一副饞像的啃著月餅,聞及此言,已呵呵笑起;「中秋佳節,不吃月餅,
直在對不起月裡嫦娥!有毒無毒,那倒在其次!」
    有他這麼一說,眾人心中稍加寬慰。
    小癡靈機一動,叫道:「喂!老和尚,你光顧著自己,也不替你們那些和尚徒孫著
想?別的不說,要是將來他們敗了陣,看你如何向少林祖宗交代?」
    通天和尚瞄向他,哧哧笑道:「好小子,不但人精,連生意都如此一堆到底,不留
存貨,直讓老衲吃醋,天下怎會有你這種人?」
    小癡呵呵笑道:「賣不出去,那是因為你拆我的台,這筆帳,咱們有得算,賣得出
去,是你的造化!要吃醋,吃拳頭,隨你選!」
    通天和尚淡然一笑,道:「好吧!老衲就還你這份債,反正你也活不了多久,總該
讓著你一點。」
    小癡笑道:「你怎知道我活不了多久?」
    「我會看相。」
    「就憑他們?」
    「不錯!」
    小癡笑的更得意:「老驢子,你只會看長鼻子的大象(相),它們一定是用鼻子喝水,
廢話少說;還有九十三個月餅,你看著辦吧?」
    通天和尚輕輕一笑,喝口烈酒,滿面紅光的轉向虛無,道:「肚子也餓了,就把月
餅吃了,那小子雖壞,倒也童叟無欺,沒下什麼毒,吃了以後,好好把他給收拾起來,
省得他為害人間。」
    虛無本是覺得為難,要弟子食月餅,無非已弱了小癡三分,但聞及師伯也指示要收
拾小癡,如此一來則不一樣了,他馬上答應,並吩咐虛空將剩餘月餅接過手,發給九大
門派弟子食用。
    通天和尚道:「小白癡你覺悟吧!通天之門為你開,只看你造化了!」
    小癡聽得懂他所指「通天之門」乃是要自己跟他走,危機可除,然而小癡此時氣勢
如虹,他要怕了,也不會發下帖子,搞什麼中秋盛會了。
    他道:「我看你還是入地門吧!說不定我們還會碰面呢?」
    通天和尚長長一歎:「好事由來最多磨!命也!命也!」
    他已掠過人群,投入黝黑夜色中,仍傳出那首打油詩:「美酒穿腸過,香肉口中留,
通天我不會,入地……」
    聲音漸淡,已走遠。少林弟子齊拱手,送走久千後,已然全部盯向小癡。
    一場中秋風雲會至此方正式展開。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09:20

第九章 七絕魔功
    小癡和呂四卦已扯下易容之假道具,恢復本來面目,仍是笑臉迎人。
    呂四卦道:「淨賺一千伍佰二十三兩銀子,其中三張銀票,五錠金元寶,兩人分擔,
也湊合湊合,不會太重!」
    渡心冷笑道:「恐怕你們無福消受!」
    渡緣冷道:「白小癡,貧尼見你本性不壞,才不願趕盡殺絕,沒想到你身懷邪功,
以毒害人,貧尼及眾大門派將誅你性命,以絕後患,你認命束手,貧尼留給你一具全屍!」
    小癡道:「唷!踉真的一樣!你們口口聲聲說以毒害人,又說我月餅有毒,好像我
是毒鬼似的,我倒想聽聽看,我的毒是從何處來?」
    渡心嗔厲道:「你這惡賊以毒掌害死我師姐,由不得你狡賴!」
    小癡聞言,楞大了眼,再也拽不起來,詫然道:「渡悔翹了?怎麼可能,我只給她
一掌而已!」
    渡心厲道:「你還想裝?師姐屍骨未寒,必以你這萬惡淫邪之血祭拜!她才能瞑目。」
    小癡和呂四卦對望一眼,混歸混,殺人的事,他倆還是沒幹過幾趟,尤其又非保命
時所殺,想起來,頭皮都有點麻。
    「怎會如此呢?當時我根本未用盡全……」小癡看頭直皺:「你們該不會看錯吧?
我可沒練什麼毒功?會不會她吃錯藥了?」
    「你才吃錯藥!」渡心斥道:「血債血還,今夜就是你還債的時刻!」
    小癡被她一吼,也吼出火來,冷冷一笑,道:「渡悔若死在毒掌,那對不起!兇手
不是我,今夜你們要索債也好,要比鬥也好!我都歡迎,就怕你們臨陣脫逃!」
    「還我師姐命來?」
    渡心怒火攻心,不顧安危,已再次撲向小癡,她不再以掌攻,而是抽出背負黑心木
劍,劍化點點寒星,欲殺小癡而後始甘心。
    小癡戲謔道:「怎麼?用上棍子?我看你最好抓那關雲長的青龍偃月刀來得划算,
宰不到我,也可以把我給壓死!豈不省事?」
    說歸說,他還是輕巧閃過劍鋒,斜身一掌反擊渡心左脅,輕易將她迫退,強弱之分
甚為明顯。
    「師妹快躲!有毒!」
    渡綠深怕渡心再受毒掌,不再顧及身份,已掠身出劍,加入戰圈。
    「怎麼?打群架?我來!」
    呂四卦見渡緣反攻,也不願閒著,騰身而起,大塊頭如山堆,撞向渡綠,幾分蠻勁,
倒也逼住渡緣攻勢。
    追隨小癡多日,所練功夫雜得很,而且總分點寶物吃吃,雖沒小癡服的多,卻也讓
他內勁充沛,元氣十足,再加上前些日子所練龍王殿絕技,時下恐怕連渡緣想要嬴過他,
都得數百招以後的事了。
    雙方大打出手,勁風嘯掠,刮體生寒。
    「阿彌陀佛!」虛無掌門已知小癡武學並非浪得虛名,深恐峨嵋派再損人,已轉向
武當掌門枯海道長,道:「此人功夫邪異,已入了魔,枯海掌門,為天下蒼生,貧僧決
心出手伏魔,您以為呢!」
    一臉長髯,仙風道骨的枯海亦還禮道:「在下隨掌門指示。」
    虛無含笑點頭,隨即轉向虛空:「羅漢陣掠陣,不得讓他走脫!若能生擒則生擒,
若不成則全力撲殺!」
    虛空回禮,馬上引導十八羅漢掠於四處,嚴以待之。
    虛無轉向各大門派掌門,道:「惡徒狂妄狠毒,還望各位合力誅之!」
    眾人見小癡武功了得,一則擔心他將來凌駕自己頭上,一則想試試自己身手,聞言
莫不支持虛無。
    一聲輕喝,虛無已平飛而起,露了一手精湛輕功,隨即加入戰圈,大力金剛掌幻化
無數掌影,直劈而去。
    眾掌門雖支持此項行動,卻也自恃身份,若非小癡再敗虛無,他們也不願一窩蜂湧
上,時下只在四周遊動,等待機會以援手。
    小癡見和尚加入,輕輕一笑:「果然同行都有一份特別的感情!不過你這老禿驢是
要找我報仇呢?還是比武?」
    虛無劈出一掌,掃向小癡肩頭,冷道:「惡徒死到臨頭,口舌仍如此不饒人,其心
可誅!」
    小癡一轉己避開:「你們這些大掌門,要殺人都有冠冕堂皇的理由,不過我可不在
乎,今天人多,我沒時間陪你玩!」
    他突然大喝「看掌」,身形驀地暴高丈餘,一個倒翻觔斗,行雲流水般快捷衝了下
來,右手手刀一切,一股勁道成形,直劈虛無胸口。
    「龍王斬」果然名不虛傳。虛無但覺此掌來勢甚急,卻又不帶任何破空之聲,已知
必非易與,當下運出「摔碑手」以對抗。
    豈知他盡力推出一掌之際,小癡身形卻如騰海狂龍暴掃而至,七拳十三掌盡劈而來。
    「來個禿駝打滾!」
    小癡輕笑著。果然虛無未想到小癡身形變化如此快捷,想回身自救已是不能,唯一
方法就是滾往地面避開,然而以他一派之尊,一對上手就落個滿身是泥灰,這臉他可丟
不起,硬是咬牙想硬接小癡掌勁。
    枯海掌門見狀大急:「方丈硬接不得!」
    長劍抽出,直射小癡胸口,想以此逼住小癡攻勢。
    然而小癡早有準備,匕首一探,很快撥開長劍,攻勢仍末停頓,直罩虛無背面大空
門。
    渡心此時也不顧一切刺出一劍,想手刃小癡。
    三人各憑功夫撞於一處,猝然暴開,啪的一響,虛無仍無法避開,被小癡一掌打得
往前踉蹌猛撞。
    若非渡心一劍傷及小癡左大腿,小癡不得不收勢以應付,虛無非得當場出醜不可。
    他利用打出反彈掌勁,倒翻三個觔斗,飄落地面,抓起左大腿,雖只傷及肌膚,但
褲管裂縫卻不小。
    「花尼姑你很色你知不知道?竟敢逃逗我的大腿!害我春光外洩!」小癡調侃的說。
    渡心那能受此悔辱,大喝「無恥」,峨嵋絕學盡展,化作飛花點點,全然捲向小癡。
    此時枯海掌門也剛好掠身接住長劍,凌空一個旋轉,身化游龍,和渡心一前一後挾
攻而至。
    小癡輕笑道:「峨嵋「飛霜十九劍」第七式「飛花點點」,加上武當「七星劍法」
第四式「星殞翰海」,前後挾攻,天衣無縫,可惜我會這招「達摩竄月」!」
    話聲未落,他已使出在梅莊所偷學的功夫,用以迎敵。
    只見他匕首幻化萬道銀光,帶出一條銀河旋飛,在那空曠空間騰掠、追纏,暴亮的
銀光讓人目不暇思。就在萬道劍光淮處,叮噹響聲不絕,點點火花四射,勾出黑夜中的
一朵燦爛茶花。
    「七絕魔功?」
    已有不少人驚呼而出。
    人影已分,枯海和波心兩把利劍雙雙被劈斷,駭然的倒掠而退,尤其那句「七絕魔
功」更震懾兩人。
    枯海臉色鐵青,實不敢相信眼前一切為事實。
    一向激動的波心,此時也睜大眼睛注視小癡,似想看清他倒底是怎樣的一個人,竟
然會此霸毒絕招?
    虛無方才被挨一掌,踉蹌跌撞而退,還好他功力深厚,倖免於滾滾地面,然而也受
了輕微內傷,突聞「七絕魔功」,霎時激動喝道:「妖魔重現武林,大家一齊剿除!」
    似乎「七絕魔功」有著不可抗拒的魔力,阨困著眾人心靈。潛意識使然,群眾已蜂
湧而上,武功盡出,似在對付妖魔般的攻向小癡。
    小癡不解為何眾人對此功夫如此忌諱,他也想及心兒母親當初交代,不論如何不准
使用這招功夫。
    難道她們也是怕激起天下武林圍剿?那她們母女又是何種身份呢?
    不由得小癡多想,群雄一湧而上,他也瀟灑不起來,只得全力應付。
    漸漸的,半刻鐘過後,他和呂四卦已走下風,時而挨掌挨劍,處境並不理想,甚至
可說十分狼狽。
    小癡苦笑道:「媽的!好好一件事,就被那什麼鬼招式「達摩竄月」給弄砸了!」
    他本想以各派身份,不可能一湧而上,自己可穩操勝算,沒想到有誤殺渡悔在先,
再加上露了莫名其妙的魔功,以至於激起群怒而圍剿,倒也使他措手不及,窮於應付。
    呂四卦更慘,塊頭大,想躲都不容易,被劃得衣衫盡碎,已急叫:「小癡兒快想法
子!我快不行啦!」
    「有什麼法子?太多人了……」小癡咬牙硬撐,然撐不了久,已險象環生,終於道:
「我看先溜再說!」
    為了保命,什麼副龍王尊貴身份也管不了了。
    大喝出口,匕首再抖,用的仍是「達摩竄月」朝著一大群人撞去。
    「擋我者死?」他狂叫著,以助聲勢。
    虛無馬上反喝:「陣仗迎敵,不准讓他逃了!」
    羅漢陣馬上展開,圍在外圈,連武當的七星陣都已聯合發動,縱有超人之能,想突
破兩陣,恐怕都得拚掉老命。
    匕首閃光過處,一片唉叫傳出,小癡雖然擊倒數名敵手,然而對方人手實在過多,
仍未能破繭而出。
    「媽的!這些人渣!」
    小癡咬著牙,又施以攻擊,雖然每次都有收穫,但也掛了不少彩。
    然而最令他擔心的不是這些,而是他每集其內力攻擊一次,似乎體內經脈就消失幾
道,功力也為之減弱幾分。
    照此下去,他必定會內力枯竭而受逮,甚至暴死當場。
    他暗自苦笑:「吃什麼水晶蟾蜍?原以為是火藥,誰知竟是禍害!搞到此種地步?
真是禍不單行。」
    不管了,能走就走,他再次暴喝,攻出三掌七刀,抓起呂四卦,雙足猛蹬「一炮沖
天」的往山峰最高處衝去。
    「別讓他逃了!」
    群雄如附骨之蛆,已然騰身追掠,雖未必竄得比他高,即緊緊跟在後頭,絲毫不讓
他有喘息,走脫機會。
    小癡竄高十餘丈,內力突然枯竭,身形也為之一頓,往峰面摔去。
    呂四卦急道:「老毛病又犯了?」
    小癡苦笑點頭:「嗯!」
    呂四卦大叫「他媽的」,也顧不了自己,趕忙換手抱住小癡,一掌倒劈隨後追來之
群雄。
    兩人無暇調整身形落地,只有硬撞峰面岩石。
    枯海此時已追掠而至,半截長劍已刺向呂四卦,任由呂四卦如何躲閃,都避無可避。
    情急之下,小癡突然怒喝:「呂四卦快躲!」不知那來的神力,竟然又從手中發出,
硬生生的將枯海手中斷劍抓過來,連人帶劍扯向左峰面。
    枯海駭然的鬆掉斷劍,以保住自己免於被拖帶,其勢也為之一頓,為顧及對方「七
絕魔功」威力,不敢擅自再搶攻。
    小癡以為神力恢復,但猛劈兩掌,又覺得失望已極,只好叫道:「往峰頂走!得找
逃路了!」
    呂四卦此時也如喪家之犬,打一記,逃一記,沒時間去多想,馬上帶著小癡往峰頂
走。
    虛無大師已追上,急喝:「四面包抄,別讓他走脫!」
    群雄仍極力追趕,非得擒殺兩人不可。
    驀然一陣大笑傳來?
    「你們未免太小看龍王殿了!」
    聲音未落,六條人影天馬行空飛掠而至,已然擋在各派前面。來者正是龍王殿四大
高手和刑開天,以及東方不凡。
    六人齊拱手拜見小癡:「屬下參見副龍王!」
    小癡終於噓了一口氣:「來了就好!俺差點喪命在此。」
    東方不凡含有奚落道:「副龍王為何被人追趕?這實在有辱您尊高身份,且不該發
生在您身上……」
    小癡截口道:「你愛嘲笑就嘲笑,反正我糗定了,趕快宰了他們,別弱了龍王殿名
頭!」
    東方不凡已露出快慰笑意這小子終於求助於自己,且在嘲諷他之後,憋了許久,終
於報了一箭之仇。
    六人道聲「是」,再一個拱手,已罩向各大門派。
    如此一來,雙方又形成拉距戰。
    虛無冷道:「刑總管你該知道,龍王殿一向以正義為旨,為何你們要助紂為虐?」
    刑開天冷笑:「別忘了,他是龍王殿副龍王。」
    虛無冷道:「可是他卻是邪道人物,他會「七絕魔功」!」
    刑開天冷道:「誰不知本門副龍王,天下第一絕才,有過目不忘之能,那些功夫絕
逃不過他眼睛,他會用,不是件希奇大事,你們是退,還是戰?若是戰,龍王殿奉陪到
底!」
    虛無臉色連變量變,已然厲道:「與妖魔為伍,終非善類,九大門派誓不兩立!」
    已無妥協餘地,雙方再次展開廝殺。
    龍王殿四大高手武功雖厲害,但在各大門派高手濟濟之下,仍未攔住所有人,尤其
是十八羅漢陣和七星陣守掠著,一時要突圍,十分不容易。
    小癡得到喘息,稍微鬆了一口氣,慢慢的往山峰爬去,他已覺悟,功力要恢復已相
當困難,因為體內經脈似乎都沒了,縱有功力恢復,又將如何引導?為今之計,只有先
逃開再說。
    雖然龍王殿高手,要帶自己走,並無困難,只是自己和東力不凡結怨太深,說不定
他暗中來個一刀半掌,那還有活命在?
    他已想好?再跳一次崖吧!能逃就逃,若真的翹了,也該無話可說,反正月餅都賣
了。
    此時圍攻兩人的,只剩下峨嵋派,也許先前先過勞累緣故,渡心攻勢也弱得多,但
渡緣卻招招逼人,打得呂四卦招架乏力。
    峰頂只有三步大小方圓,從此處四處眺望,仍可見及繞著山峰,反射月光的淡淡雲
層,靜靜浮於半山腰,與峰前激烈廝殺聲,形成截然之對比。
    一上峰頂,小癡似也軍心大定,向下邊不及五尺的呂四卦道:「上來吧!反正是一
敗塗地啦!」
    呂四卦追打邊退向峰頂,叫道:「別洩老氣!咱們龍王殿高手還有的拚,輸不了多
少。」
    小癡道:「我看還是輸掉好,要是贏了,落人東方不凡手中,那可是生不如死啊!」
    小癡白他一眼:「你沒聽過奸臣謀奪王位的啊?」
    呂四卦已有所覺,已哭喪著臉:「那怎麼辦?」
    渡緣長劍已攻至,冷森道:「怎麼辦,血債血還!」
    小癡一顆石頭甩出,已將她攻勢逼住,道:「大掌門,說你也不信,我根本不會用
毒掌,我勸你還是另找其它兇手,免得你師妹死不瞑目!」
    山峰陡帩,地盤又小,小癡兩人居高臨下,佔了地利,任由渡緣、渡心武功了得,
一時也攻不上去。
    渡緣斥道:「事實具在,你還想狡賴!」
    小癡道:「我何必賴?大丈夫敢作敢當!你不相信也就算了!」他懶得再理渡緣,
轉向呂四卦,笑道:「照舊啦!」
    呂四卦瞄向峰背,愁眉苦臉:「又要跳?」
    「不然又能如何?」小癡無奈的攤攤手。
    呂四卦還封渡緣.渡心幾掌,叫道:「跟你說過莫見尼姑,那會倒大霉,你偏不信?
還說什麼龍王能克霉運,到頭來還不是干老本行,又要跳崖!」
    小癡乾笑道:「我那知道龍王的氣接不上手?會克不過尼姑,你也別灰心,保證下
次一定行!」
    「還有下次?」呂四卦抱怨道:「我遲早會被你剋死!」
    一個分神,左腿又被劃出一道血痕,渡緣已再逼近三尺,就快攀上峰頂。
    小癡急叫:「跳不跳?」
    呂四卦恨道:「你每次有讓我選擇的餘地?」
    「現在不就是……」
    「是什麼?」呂四卦叫道:「每次也是把老命擺在一起選!每次也是「不跳準沒命」,
你叫我怎麼選?」
    小癡乾笑道:「這樣可以減少你很多考慮的時間,過來吧!」
    呂四卦一肚子怨氣的走向小癡,叫道:「這次背靠背,每次都你落在我身上!這是
相當不公平的虐待!」
    他想以背相靠,可以騰出雙手,必要時可發掌擊物,免得又墊底。
    小癡道:「好吧,你要如何便如何,跳了崖,誰還管得了這些!」
    呂四卦一撤招,渡緣和渡心很快已掠上峰頂,長劍直指兩人咽喉。
    渡心逼近半截斷劍,厲道:「說!「七絕魔功」你是那裡學來的?」
    小癡談笑風生道:「這功夫,路邊多的是,有何稀奇,看你們嚇得神魂顛倒,真讓
人不敢相信你們會是一派之尊?」
    「可惡!」渡心怒極,利劍已刮向小癡肩胸,出現一道三寸長血痕。「你說不說,
不說就剮了你!」
    傷口少說也有百來處,多一處,無啥痛癢,小癡道:「奇怪!你不問我如何殺了渡
悔,卻一直逼問「七絕魔功」下落,我實在懷疑你是不是在替你師姐報仇!」
    渡心為之一楞,隨又老羞成怒,斥道:「師姐已被你毒死,不容你狡賴,問你魔功
下落,就是要誅盡你們盡你們這些魔鬼妖孽,還不快說!」
    斷劍又往前送,小癡急叫:「好!我說!」
    渡心此時方收回利劍,冷笑道:「由不得你不說!」
    小癡無奈道:「反正我也活不成了,出家人慈悲為懷,就答應我一個要求如何?」
    渡緣猶豫一下,渡心已道:「師姐別上了他的當!」
    「上什麼當?」小癡瞪眼道:「我只是要帶走賣月餅的錢,有什麼當好上?」指著
峰下平坦地面那口小箱子:「就在那裡,麻煩一下!」
    就有此種人,死到臨頭,還說些無關安危的事,弄得渡緣渡心有點哭笑不得。
    呂四卦道:「兩位就幫個忙吧!那可是我們今夜賠了生命而唯一賺本的一項,拜託
拜託!」
    「不行!」渡心斥道:「我要讓你們虧到底。」
    小癡祈求道:「那只是舉手之勞!」
    「不行就是不行!」
    「沒有妥協餘地?」
    渡心怒道:「你再專說些廢話,我立刻殺了你!」
    小癡眼看沒搞頭了,歎息道:「沒想到今年中秋節會那麼慘,一虧到底……」
    他突然大吼:「住手?」
    此聲一出,如洪雷直耳,震得在場諸人楞在當場。渡緣和渡心也為一之一愕,想不
出小癡會來這麼一吼。
    小癡不讓兩人有反應的機會,已向眾人宣佈:「告訴你們一個好消息!」他指著渡
心和渡緣,高叫道:「她們說決心要嫁給我了!」
    此語一出,全場嘩然。
    渡緣、渡心那想得到小癡臨死還敢擺她倆一道,一時也聽不清,渡心追問:「你說
什麼?」
    小癡呵呵笑著,向群眾道:「她說怕你們聽不見,要我再說一遍!」吊高嗓子:
「她決心要嫁給我,聘金都收啦!」
    呂四卦加油醋道:「就是那月餅錢!」
    群眾這次嘩的更大聲,全然不信的瞧向兩位年近中年,卻仍存幾分徐娘風味的尼姑。
    渡緣、渡心霎時窘熱得紅透耳根,不知該如何應付才好。
    偏偏小癡又不給她倆有太多思考機會,馬上伸手又往前抱,調情叫道:「來!我抱
抱!」
    兩位女尼雖貴為長老之資歷,但也只不過四五十歲,何況此種事情又是第一遭,而
且來得如此之快,在羞窘心靈充斥之下,竟也回復少女情懷般「啊」的尖叫,趕忙往四
處閃躲,而忘了一劍就可制止此事。
    「啊」聲叫出,人又躲閃,群臨更是嘩然大叫,真以為有那麼回事。
    然而渡緣、渡心本能的尖叫後,已發覺自己失態,由羞窘而化成的那股怒火,足可
燒掉整座山峰。
    「無恥淫賊你找死?」
    兩人長劍齊出,掌風猛擊,狂風暴雨般掃掃向小癡和呂四卦。
    「唉啊!謀殺親夫啊?」
    小癡和呂四卦早有準備,見掌風襲來,已雙雙騰空,藉著掌勁掠向了高崖,已直往
下墜去。
    渡緣已怒得吐血,全身抽搐著,渡心則面色鐵青,恨得連斷劍都砸向高崖。她倆憤
怒的站在峰頂,映著即將隱入西山的明月,倒似兩尊已被侵犯的神仙。
    小癡呂四卦剛掠入高崖,刑開天已怒道:「要是本門副龍王有所失閃,龍王殿唯九
大門派是問!」
    他向四大高手示意,已和東方不凡竄向峰下,直往霧區掠去。
    群雄不知他們為何不戰而走?
    突地看戲的群眾之中,有人含有讚揚意叫道:「白小癡一定是借此脫身了!他跳崖
無數,根本不差這一次……」
    武當掌門聞言,霎有所覺,馬上向虛無道:「江湖傳言,白小癡跌不死,摔不斃,
所跳的懸崖也不在少數,此次恐怕仍被他走脫了!」
    虛無聞言,立時道:「我們快追,別讓龍王殿捷足先登了!」
    一聲令下,群雄又尋往峰下,直掠霧區,往深崖處逼去。
    渡緣和渡心經過一陣緩和心情,也平靜多了,雖然群雄知曉這些全是小癡耍的把戲,
但她倆所叫的那聲「啊」足可讓她倆窘憾終生。
    眼看人群已退去,渡緣不禁長歎:「沒想到你我的修為仍是如此淺薄。」
    渡心道:「師姐,都是我的錯,我不該逼他。」
    「不怪你!」渡緣歎道:「我們也走吧!」
    兩人默然掠下峰頂,落至平坦處,一些斷臂殘肢中挾擺那口「聘金」的箱子,瞧得
兩人老臉不禁又紅。
    渡心忿然走前,拿走箱子已丟往懸崖,罵道:「留此髒銀又有何用!」
    兩人這才隨著小徑,追向雲層處,她倆也想確定小癡是否已斃命?
    明月如洗,淨光輕撒,披向山峰,蒙上一層銀青薄衣,天斷峰仍是聳拔挺翠,只是
寒風中,仍飄來淡淡武林仇殺的血腥味。












第十章 功失武殘
    天已亮。
    深崖處,罩著淡淡晨霧,四面陡帩石壁,長滿不少雜草,根莖枯了又長,一叢叢聚
在壁上,透過晨霧,就像一堆堆墳墓。
    崖底呈長方形,居中有一條小溪,四處為亂石地。群雄找遍了各處,仍無法找到小
癡和呂四卦屍首。
    難道說,他倆又借此脫逃了?
    縱然如此,摔下來總該有個痕跡吧?而此處卻無跡可尋。
    兩人就似如空氣般平白的消失了。
    若說找錯地方,崖下卻有那口摔碎的箱子,不少銀子散落四處,地方根本不可能尋
錯。
    唯一的理由是?小癡並沒落於此處,亦或是……
    在找不到屍體,虛無已道:「該不會是被龍王殿的人救走了吧?對方武學本就十分
高強!」
    枯海道:「就算他們救人,也該留下痕跡才是……」
    虛空道:「白小癡常以跳崖逃生,想必有其一套不同於常人的方法,為今之計只有
當他還活在這世上了。」
    虛無歎道:「真是好人不長命,禍害一千年。」
    眾人當然相信小癡還活得好好,只是他們卻想不出小癡為何遁得無跡可尋?
    枯海道:「既然找不到人,只有等下次再說,大師以為如何?」
    虛無道:「惡徒懂得「七絕魔功」,追緝自不能放鬆,此事牽連龍王殿,說不定還
是他們救走,老衲以為有必要去查個清楚。」
    枯海道:「大師所言甚為合理。」
    虛無稍頷首,已走向默然不語的渡緣掌門,道:「掌門師太,恕老衲無能,讓歹徒
給走脫了。」
    渡緣拱手回禮:「方丈言重了,此賊太過狡猾,比起昔日的「七花門」有過之而無
不及,還望方丈鼎力相助以將惡賊繩之以法!」
    虛無道:「為武林存亡,老衲在所不辭,為今只有先撤收,再尋龍王殿以征討了,
師太可有意見?」
    渡緣道:「貧尼謹遵方丈指示。」
    在虛無號令下,群雄已各自收兵,領著門下弟子,疲憊的返回自家門戶。
    這一戰,九大門派至少折損三分之一人手,再加上受傷者,足足耗去一半戰力,這
恐怕非各大掌門所能料及。
    今年中秋夜,他們過的並不快活。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6-28 13:11 編輯 》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10:57

而小癡呢?
    直到天明,風聲已傳千里,雖然他沒有讓天下各派臣服,但那「廬山賣月餅」,
「餓垮武林肚」的傳言,已讓天下人津津樂道,隨後再來個「千兩聘金招尼姑」更讓人
贊為天下一絕。
    傳言加油添醋,更形容得傳神精彩,已使不少人大歎未睹真情景,實乃人生一大損
失。
    不過這些大都止於販夫百姓之流,因為九大門派弟子遍天下,誰敢談論此漏失顏面
的事?
    傳言中,仍有十項最重要者。?小癡到底去了那裡?
    不知名的山區。
    在一處萬馬奔騰的飛瀑下,承著瀑布深潭左側,有一棟古樸的木屋,木屋前空地置
有一火爐,爐上正熬著水壺,蒸氣不停冉冉上升。
    一名糟和尚正坐在溪邊巨石,邊喝酒邊吟唱,一副怡然自得模樣。
    屋內十分簡陋,除了一張木床,一張四方桌,桌上置有一盞油燈,左牆再堆了些不
知名藥草、山籐以外,已空無一物。
    小癡和呂四卦已直板板的擺在床上,身上的血衣仍在,活似個死人。
    看樣子,是此和尚救了兩人。
    不知過了多久,爐中茶壺已滋滋叫起,水氣也少了,和尚這才掠向壺邊,伸手就抓
起燙如火的茶壺,露了一手精純內力,隨後已笑嘻嘻走入屋內。
    瞧了兩人一眼,笑道:「也該醒來了!」
    他已撬開小癡嘴巴,猛把壺嘴往嘴中灌,全然不怕燙著小癡嘴唇。
    然而藥已入口,一點變化也沒有,那藥也不燙了,連白姻都不冒,原來糟和尚早已
用真氣將藥水給逼冷,如此神功,實是天下少有。
    再讓呂四卦服完藥湯,槽和尚已凌空將茶壺托在桌面,伸手拍拍小癡嘴巴。
    「喂!睡了一天一夜,也該起來了吧?」
    小癡似有所覓,吱唔的已張開眼睛,入眼就是個光頭,已驚叫:「九仟?」
    此和尚正是「通天」法號久千。他笑道:「什麼九仟,你這「一萬大餅」快要被人
給吃光了。」
    小癡突然蹦起,雙手往通天和尚掐去,叫道:「都是你,害我賣了月餅收不到一文
錢,快賠出來,否則掐死你!」
    他狠力的掐著通天和尚脖子,和尚卻一無反應,笑道:「你不是把銀子拿來當聘金
了?」
    小癡驀然楞住,他未理和尚,卻驚愕的瞧著自己雙手:「我的功力……沒了?」
    他只覺得全身經脈已消逝無蹤,「吸龍神功」心法已無法施展,一切的美夢莫非就
該隨此而幻滅了?
    通天和尚笑道:「所以你還是乖一點,現在我一個指頭就可以捏扁你了。」
    小癡想及自己武功盡失,不由得一股怨氣無處發洩,撞向和尚,出拳就打:「沒有
武功,你救什麼救,你救了還不是白救?」
    睡著、吼著,他真想大哭一場,一身本領才上身不到兩個月,就已消逝無蹤,對一
個處心積慮追求武功的他來說,打擊未免太大了。
    呂四卦也醒來,看他如此瘋狂的捶打,心頭也不甚好受,畢竟他倆從小一塊長大,
自有那股他人所不能瞭解的深情存在。
    通天和尚沒躲,筆直的讓他捶打,讓他發洩。
    終於,小癡打疼了手,眼淚都快掉出來,他仍忍著,悵然若失的喃喃念著:「失掉
就失掉,我還怕什麼了怕什麼?我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不用武功也能打倒他們,我怕
什麼?我有的是辦法……有的是辦法……」
    他走向門口,倚在門楔,遠望飛瀑隆隆,心頭卻在滴血,十幾年追求的美夢,就此
蕩然無存了。
    他的臉,似笑非笑,如此無依無靠,任何人見之,都能感受到那份哀戚。
    呂四卦不忍,想走過去安慰,卻被通天和尚給阻止,呂四卦也為之住足,不知該不
該過去?因為他也不知要如何安慰他。
    和尚另有原因,他知道小癡現正處於最不敢接受自己,最痛苦的一刻,如果熬過了,
對將來的他,將較為裨益,這比任何安慰都來得有用。
    小癡喃喃念著:「什麼天下第一聰明?聰明的人會亂吃藥?連藥多必傷的道理都不
懂?」
    他自嘲的悵笑著,聽得呂四卦忍不住而落淚,叫聲「小癡兒」已往他走去。
    通天和尚仍阻止他。
    呂四卦忍受不了,已罵道:「我要去安慰他,你憑什麼阻止我?」
    通天和尚沒想到他會如此激烈反應,一時也楞住了。
    呂四卦很快走向小癡,哽咽道:「小癡兒你的病會好的,你還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
    說著,他已靠在小癡肩頭啜然哭了起來。
    小癡也忍不住,緊握呂四卦右手,叫道:「不准哭,大男人還哭什麼?以前都沒哭,
現在有什麼好哭?」
    他也落了淚,卻趕忙拭去,呂四卦禁不住感情奔放,已抱緊小癡嚎啕大哭。
    小癡也抱緊他,感情在淚水中無盡的交流著,童年的純真,以及至死不渝的交情,
更是生死與共的友情,一剎那間全湧了出來。天地間能關心的,也只有他們兩人,從小
無依無靠,奮鬥中成長,又將遭受折磨的難兄難弟,在無人可安慰、依靠時,他倆從不
嫌棄,排斥對方,為的就是他是他的一切,他是他的所有,熔不開,拆不散,永遠是和
了心,粘了肉,架了骨的兩個的一個人。
    通天和尚見及此,不禁也黯然落淚,畢竟世上如此真情的人並不多。
    窗外飛瀑滾滾,似也在歌頌兩人感情之水乳交融。
    終於,哭聲漸漸消逝了,呂四卦的抽搐也漸漸平靜。
    兩人抬起頭來,卻發現對方淚痕掛臉,不禁嘲惹的叫罵:「媽的,你哭什麼?」
    兩人突然尷尬的笑起來而扭打成一團。
    通天和尚知道風暴已過,也露出滿意微笑。
    打了一陣,兩人滾出屋外,躺在草地上,小癡早已抹去淚痕,笑的和往常一樣開心:
「媽的!才風光不到幾天就淪落到這種地步,實在很慘你知不知道?」
    呂四卦道:「大不了還是和以往一樣,混他娘的五湖四海,我就不相信江湖容不下
我們。」
    小癡道:「說不定再吃另一種東西,失去的經脈突然間又恢復了!」
    呂四卦道;「有此可能,咱們只好從頭開始啦!」
    小癡抽抽嘴角,叫道:「真癟!」
    通天和尚已走出屋外,淡然一笑道:「難得你白小癡能看得開,可喜可賀!」
    小癡已坐起來瞪眼道:「要是我武功恢復,第一個就殺了你!」
    「噢?老和尚我和你有不解之仇?」
    「有!若非你救我,我那會受此失去武功的煎熬?你分明是在虐待我!」
    通天和尚笑道:「你不也想跳崖逃生?」
    「逃生也有可能摔死,我準備腦袋先落地,了結殘生,誰要你救?」
    「我可沒救你,是你掉入我的繩索上,我不得不拉起你們。」
    小癡若有所覺:「原來你趁我們跳下深崖之際,暗中把我們打昏,再用繩索吊起我
們。」
    通天和尚笑了笑:「我可沒這麼說!全是你猜的!」
    小癡目露邪光,道:「九仟和尚,你很陰險!」
    通天和尚不解道:「我陰險?我怎麼不覺得?」
    小癡黠笑道:「別裝了,你早就計算我會跳崖,所以在半山崖等著我們,就連你出
面拆穿我們易容身份,也是有目的而來。說!你到底在耍何把戲?」
    呂四卦擺出架勢:「不說,俺照常打得你滿地找牙齒!」
    通天和尚輕輕一笑,道:「白小癡不愧白小癡,一顆玲瓏心比什麼都靈!」
    小癡嗔道:「我要你說出原因,光拍馬屁有啥用?」
    通天和尚神秘一笑,道;「和尚我捨不得見你英才早逝,所以才來這麼一下子,你
該滿意了吧?」
    「我不信!」小癡叫道。
    「我也不信!」呂四卦接口道。
    通天和尚道:「我知道,現在你們很難相信,將來你們就會信了,像你這種人,死
了,多麼可惜啊!」
    小癡冷道:「我現在生不如死……」突有所悟:「你也算準我的武功會全部失去?」
    通天和尚笑而不答。
    小癡急迫問:「你早就對我有企圖,早就在計算我了?」
    通天和尚道:「你不是想學天下第一武學?」
    「當然想!」小癡欣喜若狂道:「你有辦法恢復我的功力?」
    通天和尚道:「對於一個沒有經脈穴道的人,和尚我也無能為力。」
    小癡霎時又如墜入萬丈深淵,一顆希望的心也為之沉滅,不禁生怒:「老禿驢你少
尋我開心,小心我跟你拚了!」
    通天和尚歎口氣,目光移向滔滔飛瀑,不久才道:「白小癡,除了武功,天下沒有
一事值得你關心嗎?」
    小癡無精打彩的走向溪邊,坐於巨石上,古怪的一笑:「奇了,自己的事關心不了,
還有資格關心別人?你問這些話,實在很不上道。」
    通天和尚也走近,道:「如果我讓你功力恢復呢?」
    小癡道:「少再捉弄人家,你剛才不是說沒了經脈穴道,你根本救不了我。」
    和尚道:「我說我不行,我並沒有說其它人不行!」
    小癡和呂四卦激動之餘,竟異口同聲追問:「那人是誰?」
    「要命郎中!」和尚道:「救人命,取人命,再生父母,要命郎中。」
    「通天和尚」與「要命郎中」同時齊名武林,三十年前轟動武林,現都已近百年齡,
和尚無所不能,是謂「通天」,郎中無病不治,只可惜他常要人命,所以江湖才給他
「要命」之外號。
    小癡欣喜道:「他在那裡?」
    和尚道:「你先別急,讓我說出他的為人,你再決定是否要給他治病。」頓了頓:
「他雖有活人本領,卻性情怪異,向他求醫者,就等於將人交給他,救活了,命也是他
的,他要你死,隨時都可取你性命,這還是小事,最讓人受不了者,他喜歡在人身上作
實驗,說不定開腦,說不定換狗腿,數十年前就有位猿人被他裝了人腦而弄得武林大亂,
你若不在乎將來變成何種模樣,去求他倒也無妨。」
    小癡和呂四卦聞言,舌頭伸得長長,頭皮已發麻,想及自己不知將會被改造成何種
怪物,小癡心頭就起毛,乾笑道:「我看還是考慮一下比較好。」
    呂四卦道:「九仟和尚,你這不就白說了?」
    通天和尚道:「凡事都有例外,說不定他一高興,只給你裝條狗尾巴,說不定你們
被逼急了,會不顧一切去找他,不對嗎?至少這是個希望。」
    小癡乾笑道:「若裝了狗尾巴,以後歡迎人家就不用手了。」
    呂四卦以手在臀部甩了幾下,憋笑道:「這多難看了隨身攜帶鸚毛撢子?」
    小癡道:「還是想想其它辦法吧!」問和尚:「九仟大和尚,人說你叫「通天」,
總該有自己的一套吧?難道我這絕症就無藥可救了?」
    通天和尚輕輕一笑,道:「你的情況相當特殊,和尚我可要問個清楚才能擬個對策,
你可知道你服下多少靈丹妙藥?」
    小癡道:「多得記不清,不過慢慢想,總會想出來!」
    他已將開始偷服靈藥的名稱,以及服過以後所發生的變化一五一十說出,直到服下
水晶蟾蜍為止。
    他又問:「水晶蟾蜍到底是什麼玩意兒,服下它,我連洩三天?」
    通天和尚經輕一笑道:「此蟾蜍藥性屬陰,卻又吸食月亮陰氣,常年修練,已脫胎
換骨,只具其形,不具其貌;實乃人間異寶,常人若整只服下,必定壓制不了而被其破
腸而出,根本無法消化,而你體內服有不下十數種靈藥,正好得以和水晶蟾蜍相抗衡,
所以才能相安無事。」
    小癡暗道:「好險」,不過想了想,又覺得後悔,道:「要是當時它鑽了出來,我
再醫肚皮也不遲,省得淪落今天這種地步。」
    和尚道:「這你就不知了?若你無法克制它,則表示你體內藥物不足以抵抗,如此
水晶蟾蜍本身就俱有之藥性已足以溶化你胃腸,屆時你肚皮所剩下的可能只是一灘血水
而已。」
    小癡這次可真的相信是「好險」了。
    呂四卦對這件事仍最感興趣:「他拉三天,是不是吸收不了?……」
    通天和尚搖頭道:「不對,相反的,他全部吸收了,吸收得過火,才會如此!」
    他解釋道:「水晶蟾蜍已吸收月亮精華而脫胎換骨,人們服下它,也俱有此種功效,
小癡兒所以會腹洩,全是他以前服過太多藥物,如今碰上蟾蜍藥性,在化解和排除之下
才會有此現象。」
    呂四卦呵呵笑道:「原來如此,那他洩出來的也是靈丹妙藥了?」
    通天和尚道:「對別人來說是如此,對他來說卻是廢物。」
    小癡終於弄懂了,為何在服下水晶蟾蜍之後,會有此反常現象,不禁也覺得好笑,
慨歎世上真是無奇不有。
    呂四卦也笑,他笑的是,可惜當時沒把那些「靈丹妙藥」留下來,說不定還可賺一
筆。
    小癡笑了一陣,又問:「這麼說,我也脫了胎,換了骨了?」
    「可以這麼說!」通天和尚道:「你的身體已無經脈,血液自流,刀傷不治而愈,
連痕跡都沒有,這些都非常人所能有的現象,尤其你肌膚白裡透紅,嫩如嬰兒,再生能
力之強,實讓人羨慕。」
    小癡伸出雙手,一道道刀傷已密合,只留下一條條細長血疤,恢復速度之快,若非
親眼所見,實難以相信。
    呂四卦身上雖也結疤,但總有痛楚傳來,痕跡也較大,可見其肌膚復原仍差小癡有
一段距離。
    小癡並無多大喜悅,反而有點無奈道:「脫胎換骨有啥用?一點功夫也不會!」
    通天和尚立於石塊上,望著飛瀑,若耍禪機道:「君不見黃河之水天上來,奔流入
海不復還,這飛瀑多浩大,流到你足前溪中,還不是潺弱悠遊?」
    小癡精明透頂,隨便一想也知道和尚在打機鋒,懶洋洋道:「大和尚你就省省了吧!
誰不知道急流俱有萬鈞之力,卻敵不過寒潭之深渺,柔能克剛,這道理誰不懂?」
    通天和尚道:「你只悟了後半句,前半句呢?」
    「李白的「將進酒」,對你這酒鬼倒很有效!禪理我懂得說不定比你多!這句話又
有何難?」
    自解釋道:「黃河本無源,源自天,奔流湧入海,失於海,這和我體內經脈消失差
不了多少。經脈已失,就如同奔流入海,想恢復,可得就要一條條再接回去,也就是你
所說的,找「要命郎中」醫治。然而你卻說水的源在天,就表示內力的引發不在於經脈,
天隨時都會下雨,只有雨的力量才是無源不絕,生生不息,對不對?」
    通天和尚滿意笑道:「完全正確。」
    小癡瞪眼道:「我倒想知道,你要如何使老天說下雨就下雨?」
    他在暗示,如何叫體內內力能控制自如,說出現就出現。
    通天和尚也非等閒之輩,道:「昔日諸葛孔明能呼風喚雨,借東風,東風就來,並
非無人不可為也。」
    「可惜你非諸葛孔明!」
    「可惜你非我也!」
    小癡突然楞住了,似乎這句話已打入他心頭七寸要害,睜大的眼睛,直往和尚瞧去。
    呂四卦仍一副迷糊,不解禪機。
    通天和尚輕輕一笑,道:「我非孔明,自無其才智可惜東風,你卻非我,你是天下
第一聰明的人,你和諸葛孔明比起來,也許相差不多,你為何不借東風?」
    呂四卦有點瞭解了,小癡卻楞的更深。
    通天和尚又道:「武學一途,始於無極,散流四處,及至達摩祖師,方歸宗有流,
以至於後來之各路各派。你可想及當初第一位創武功之人,他何嘗不是和你一樣,一無
內力?」
    小癡猶豫道:「可是我……」
    「你身軀不同於他人,少了經脈是不是?」通天和尚道:「你是聰明人,該明白靈
丹妙藥之用處,水晶蟾蜍既然能讓你脫胎換骨,必定對你大有裨益,縱使是讓你經脈全
矢,何嘗又不是回到了無極境界?若你悟出道理,相信你功力將會登峰造極,無可限量。」
    呂四卦霎時喜悅道:「不錯!脫胎換骨,沒有經脈,照常能運功,這是千載難逢的
機會!小癡兒你快點悟通其中奧妙,咱要趕快回去報仇啊!」
    通天和尚道:「悟道,全在於慧根,你能從方纔之「無」,悟及現在的「有」,可
見你慧根過人,相信不久,你就會悟通此道理。」
    「無」「有」之悟,乃指小癡從不相信無經脈之人可以練功,以至相信有此可能小
癡攤攤手道:「好吧!要悟就來悟,希望別悟到像你那麼老,連一點效果都沒有才好!」
    通天和尚如獲重釋般噓了一口氣,道:「你該不會甘心像我一樣差吧?」
    小癡哧哧笑道:「像你這麼差,我早就自殺了!」
    呂四卦也打趣道:「我也奉陪!」
    話一說開,無形中又拉近三人距離,三人暢然一笑,眼前溪中流水看起來似乎清涼
多了。
    情不自禁,小癡已跳入水中,洗清那身瘀血。呂四卦想跳,卻被和尚阻止,說他傷
口仍不及小癡已完全密合,不宜沾水。呂四卦只好乾瞪眼,任由小癡涼快去。
    小癡洗夠了,突然大叫:「我悟通了!」
    呂四卦和久千愕然瞧向他,心中所想:有這麼快嗎?
    小癡正經八百的說:「我悟通了……要生內力就得先從潑水開始,水一潑就變成雨,
雨往下掉就變成溪,我一潑,內力就來!」
    突然他已潑起水花,打得呆楞的呂四卦和久千如落湯鸚,兩人方知已上當。
    呂四卦不禁大叫:「我也悟通了,用石頭多砸幾下,內力馬上來!」
    他也還邋以顏色,拾起石頭,猛往小癡砸去。一時水花四濺,和尚不得不避開,終
於,呂四卦還是落水了。
    兩人打得盡興,方自爬起,和尚早已替兩人準備一套換洗衣服。小癡身上血疤已洗
掉,只留下淡淡紅跡,已無大礙,已輕鬆穿上衣服。
    呂四卦傷口已較浮腫,並有血水滲出,和尚不得不替他擦乾,再敷上金創粉。
    這一折騰,天色已暗下來,和尚並未升火,只從屋後抓出幾隻烤火腿,配著美酒以
果腹,三人倒是吃得津津有味。
    月光再次升起,一泓銀光隨飛瀑撒下,像極洩洪水銀亮麗,濺起水花,一顆顆似如
天上星星,閃閃失失,迎向天空,已分不清何者是真,何者為假。
    三人仍坐於溪邊巨石上,面對著飛瀑上的明月,小癡突然有感而發:「大和尚,你
找我,不只是要點化我吧?」
    和尚歎口氣,道:「能點化你,何嘗不是武林之福?」
    小癡和呂四卦默默聆聽,他倆知道和尚必有其它原因,也知道他會說出來。
    果然,和尚沉默一陣,已問:「你們對武林事知多少?」
    小癡道:「寶物我倒知道不少,武功也勉強過得去,你問的是那一樣?」
    和尚淡然一笑:「我是指天下各大門派的紛爭和武林中的恩怨,尤其是二十年前的
事。」
    小癡自得笑道:「除了寶物,我從來不與人爭的,至於二十年前的事,那要問我媽。」
    呂四卦:「我還在吃奶!」
    兩人玩笑的笑著,也表示知道不多。
    和尚淡然一笑,隨後又沉思,不久稍歎口氣,才道:「二十年前,江湖中出現四大
門派,鼎立東西南北,不可一世,它就是東海龍王殿,江南慕容府,西天無回谷,漠北
七花門。」
    小癡道:「這我聽過,是個瘸老頭說的。」
    和尚道:「此事,知道的人並不少,後來四大門派也因正邪之分而起了衝突,結果
無回谷和七花門因此而覆滅,只留龍王殿和慕容府,這其中又隱含了莫大恩怨和秘密,
老衲找你來,也是為了此事。」
    小癡愕然道:「他們胡亂搞,又怎會牽涉到我?」
    和尚道:「因為你的聰明才智。」
    「噢?」小癡不懂。
    和尚道:「這事你慢慢會瞭解,何況你已當上龍王殿副龍王,此事恐怕擺脫不了了。」
    小癡感到一份得意:「能當上副龍王,我也不願擺脫,有競爭,那才叫人興奮。」
    和尚似笑非笑輕歎,道:「也許是命吧?不過我得先把事情說清楚。」他道:「如
果公平競爭,敗了,恐怕較為心甘情願,不過江湖險詐,何來公平之處?二十年前那場
紛爭,在我看來,卻隱含了莫大陰謀。尤其是滅「七花門」一事,恐怕九大門派都被檬
在鼓裡。」
    小癡追問:「七花門是被九大門派滅的?」
    和尚道;「至少九大門派參加了圍剿。」
    呂四卦道:「這麼說「七花門」也是邪派了?」
    和尚道:「正邪之分,在於一念之間,「七花門」代表了七位絕頂高手,沒人知其
真面目,只知其發源地在漠北,當時他們遷入中原武林時,自難免被排斥,這該從數百
年前「七絕神女」談起。傳這神女天姿絕色,武功卻獨樹一幟,當她來到中原,難免引
起風流俠客,王公貴族追逐,也引起不少人嫉妃,終於掀起一場風暴,神女在受傷害之
下,瘋狂的報復,殺了不少武林人士,也因而讓人聞之變色,個個避之猶恐不及,後來
還是各大門派聯合將她逼出中原武林,以後又陸續有她重返中原報仇的傳言,此事足足
擾動了五十餘年才告平靜。」
    小癡道:「這麼說,她就是七花門的創始人了?」
    「也許吧?」和尚道:「當她消失,也許已去世,不到十年,江湖又出現了七名絕
頂高手,雖然他們不是為了報仇,但行事稍偏激,任何作奸犯科落入他們手中,一律斬
首斷腳,甚至還誅及其全派,當然,也有不少為惡不為人知的正派人士被他們給宰了,
江湖又為之鼎沸,九大門派再次聯合抗拒,就此「七花門」已成為中原武林共同敵人,
兩百年來,陸續有拚鬥情況,早近一次則為二十年前那件事。」
    小癡有點懂了,道:「你認為七花門是正是邪!」
    和尚道:「我已說過,正邪之間,存乎一念,若能化解雙方仇怨,他們又何來百般
恩仇。」
    呂四卦道:「這麼說,梅冷心和她娘就是七花門的人了?」
    小癡苦笑道:「我看差不到那兒去,難怪她要躲在鳥不生蛋的地方,難怪她要我不
准用那招「達摩竄月」,原來她是怕被九大門派看出來!」
    呂四卦憋著臉,叫道:「什麼嘛,別的地方不砸,會碰到她家去,實在夠倒霉了!」
    小癡道:「難怪我用那招武功時,九大門派會一湧而上,還說什麼「七絕魔功」?
說我是邪魔妖孽?」
    事情終於弄清楚,兩人反倒輕鬆的笑著。
    不久,小癡又問:「大和尚,你是何時發現我的身份,我是說,你看出我會那招
「達摩竄月」?」
    和尚道:「這要從慕容紅亭失蹤開始。」他道:「他的失蹤,雖表示看起來平淡無
奇,但只要經過那場紛爭的人,很快會聯想,某種事情將會發生,老衲也因此得知你會
此種功夫,後來向殺的出現,你也用了幾次,至此我才敢肯定。」
    小癡道:「所以你才設下八月十五日的詭計?」
    和尚淡然一笑,沒有回答。
    小癡無奈道:「好吧,都已上了賊船,你要我怎麼辦?告訴你們梅冷心母女住處,
你們好一舉殲滅?」
    「阿彌陀佛!」和尚宣個佛號道:「上蒼有好生之德,老衲豈是好殺之人?小施主
誤會了!」
    小癡瞪眼道:「當了一天和尚,一輩子都刷不掉戒疤,少念那些佛門術語,有話快
說。」
    和尚輕輕一笑,道:「如果我要你離開龍王殿呢?」
    小癡眼睛瞪得更大:「你要我放棄副龍王的寶座?」
    「有這個意思!」
    「辦不到!」小癡一口回絕。
    呂四卦道:「老和尚你有沒有搞錯?叫我們放棄二十年努力才換來的功名地位?」
    「功名乃過眼雲煙,何必如此看重?」
    小癡瞋目道:「少在那裡倚老賣老,這句話如果你十八歲以前就悟得透,我就跟你
走?」
    和尚苦笑的歎息,當年他又何嘗悟得透「名利」兩字呢?
    他道:「人各有別,悟道時間也不同,你聰明過人,難道就不能提早悟道?」
    「誰規定聰明的人要提早悟道?」小癡斥道:「我延後悟道行不行?」
    呂四卦道:「聰明的人,通常都是先悟出功名利祿的好處,這是千古不變的定律。」
    和尚不說話了,看著這兩位似大非大,似小非小的年輕人,有說不出的無奈,只能
苦笑。
    小癡有種戰勝的得意,道:「要我離開龍王殿,這是不可能,因為東方龍不但教我
武功,還破例提升我為副龍王,我不能不講義氣,也不可能丟著大好地位不要,你的希
望要落空了。」
    和尚淡笑道:「凡事都有例外。」
    「這件事沒有!」
    「你沒想過,你已武功盡失?」
    「我還有智能,而且我武功說不定會恢復!」小癡道:「再說,也只有他不要我,
我怎能不要他呢?」
    呂四卦含有教訓口吻道:「老和尚,以後不要把美夢作在我們身上,太會幻想了。」
    和尚苦笑不已,對他倆,有理也說不清。
    小癡道:「我倒想聽聽你要我離開龍王殿的理由?」
    和尚長長一歎,瞧向爬高少許的皎潔明月,那淡光總也如此希冀而不斷的想穿過黯
黑雲層。他似有難言之隱的歎息著,終於還是說了。
    他笑笑的說:「也沒什麼,全是為你著想,一來你武功盡失,也許東方龍會遺棄你,
二來,你可曾記得,答應梅冷心,殺死東方龍一事?現在你卻投靠東方龍,我不知你要
如何演完這幕戲?」
    小癡感到一絲得意的笑著:「這怎能怪我?我是被逼的,不過我準備化解這場糾紛,
呵呵!」
    雖是武功受制,然他對此事似乎甚有把握,笑得捉捉謔謔。
    一齣戲不知如何演下去。
    (第三集完待續)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13:51

第一章 尖圓弄月
    白小癡原答應梅冷心收拾東方龍,誰知卻投其門下,甚至想化解雙方糾紛,聽得通
天和尚莫名不解。
    和尚道:「你又如何化解?」
    「很簡單,冤家變親家!」小癡捉狎直笑:「把梅冷心母親介紹給東方龍,一個寡
婦,一個鰥夫,必定能情投意合,水到渠成!」
    呂四卦道:「到時她就變成你師娘了,梅冷心就變成你師姊,變成你上司啦!」
    「這……」小癡一陣猶豫,真以為此事成真,然而想了老半天,仍無法擺脫「師弟」
之名。「不管啦!為了成全好事,這點犧牲仍是值得的!」
    他仍覺得促成好事的樂趣大於一切,笑得甚開心,呂四卦也跟著笑了,畢竟此事若
成真,可謂武林第一大事,何等轟動。
    和尚卻苦笑不已:「被你如此一搞,天下又不知將成為何種局面了?」
    「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嘛!」若有機會,小癡當真會幹此種事,至於後果如何,他可
懶得去想。
    和尚等他倆笑夠了,才道:「老衲找你們來,只是希望你們能化解此劫數,不知意
下如何……」
    小癡滿口答應:「當然啦,只要我有能力,必定照辦,誰不聽話,我就把他給綁起
來,不過這得等我恢復功力再說,老和尚你不覺得現在談這些都太不切實際了?」
    和尚何嘗不知身在武林,必須要有高強武功為後盾,他只是覺得小癡心靈尚未成熟,
所想的全是一些令人難以揣測的思維,答應的事,可能因一時所好而忘了,甚至反過來
施行,梅冷心要他殺東方龍就是個例子,要是助其恢復功力,而將來若反其道而行那該
如何是好……
    「將來事,誰敢預料!」和尚似已無選擇餘地,他苦笑一歎:「只有盡人事以待 天
命了。」
    三人再談些瑣碎事,直到月已西沉,方自躺於巨石上休息。
    第二天,天一亮。
    小癡為了武功能及早恢復,也開始所謂的「悟道」。
    通天和尚對小癡經脈盡失之症,也無完全把握可以治癒,全憑經驗推斷,他想個人
造化不同,小癡又非庸俗之輩,該不會如此下場,是以盡量將自己所知之武學以及醫理
告知,希望能有所助益。
    呂四卦也湊上一腳,正經八百的在打坐悟道,然而大部份時間,他都在打盹。
    半個月下來,呂四卦也胖了不少,然而小癡已開始焦躁不安,所悟的「東西」,少
說也百來樣,道理談的一大堆,功夫還是不濟,一點起色也沒有。
    今夜,月弦如勾。
    他們三人仍坐於平坦巨石上,和尚居中,小癡在右,呂四卦在左。
    和尚望著弦月,已道:「月彎如勾時,其圓相何處去了月圓時,其尖相又去了何處?」
    呂四卦馬上回答:「月圓的時候,就是月餅,月尖如勾的時候,就是被天狗啃了一
口,古代的『天狗吃月』就是這樣傳來的。」
    通天和尚輕笑道:「答的很好!」
    呂四卦得意聳肩:「那裡!」
    然而和尚仍給他一盆冷水:「給你零分。」
    呂四卦愕然:「這……傳言本就如此!」
    小癡道:「給你零分,就是答對了,你可見過零就是『0』,就是『對』的意思!」
    呂四卦恍然一笑:「哦……原來大和尚話中含有禪機?我悟憧了,零就是『0』就是
答對的意思!」
    小癡輕笑又道:「你只悟了一半,另一半,『0』就是月圓的時候,『零分』就是把
『0』分割,也就是影射月缺的時候,懂了沒?」
    呂四卦呵呵笑道:「懂了,最近我進步神速,隨便一猜就得『零分』,答的真妙!」
    和尚也笑了,他笑的是小癡竟然有辦法說的頭頭是道,連自己想反駁都無從下手,
不禁多看兩眼,殊不知小癡智能到底有多深?
    然而對於一個好動少年,要他坐禪悟道,而且又得不到預期之效果,時間一長,他
已起了毛躁,若非有呂四卦的憨拙,讓他開開玩笑,他早就憋不住了。
    和尚被他問的也是有點困窘,因為小癡每每回答,似乎境界都高過他多多,有的甚
至他都無法參悟,小癡才說明出處,這都使他尷尬。
    他微微頷首,希望小癡回答,因為除了此法,他也別無他法了。
    小癡望著下弦別月,無奈道:「境界分為三等,其一『尖時圓相隱,圓時尖相在』,
其二『尖時圓相在,圓時尖無相』,其三『尖時亦不尖,圓時亦不圓。』」
    和尚又愕然了,似乎所有禪理,經過小癡嘴巴,就變得如此明朗。
    呂四卦雖然得了「零分」,但他也知道只是淺顯的解釋,甚而有點玩弄意味,因為
十幾天的比照一來,他已明白小癡最後的「打禪機」,才是禪道的最高境界,好奇心使
然,他仍問及這些作何解釋。
    小癡很快的已說明:
    「尖時圓相隱,圓時尖相在」,乃指:月缺時,只見其彎尖相,其圓相已失。月圓
時,整個圓亮,已包含了彎月的部份,和西瓜「零分」有點雷同。
    「尖時圓相在,圓時尖相無」,則指:尖月時,雖不見圓相,但圓相仍不失,而月
圓時,則尖相尚未成形,境界較高層。
    「尖時亦不尖,圓時亦不圓」,則表示:如果月尖時,沒有「月圓」的形相和它相
比較,何來尖相?月圓時,眼中所見的是「圓相」,而心中所想的並非「圓相」,又怎
知月亮已圓?如此已參透形象之外,悟道已臻化境。
    不管小癡如何解釋,呂四卦無法體會「尖無尖相,圓無圓相」之理,這就是慧根之
深淺。
    最後小癡說了一句:「把你打成白癡,腦袋一片空白以後,再去看月亮,就明白這
是何原因了!」
    呂四卦仍不能領悟,乾脆不悟了,他下個定論:只有「白癡」(暗喻小癡)才會懂
得這些怪道理。
    小癡也欣然接受。
    通天和尚讚歎道:「你懂的比我還多。」
    小癡也歎口氣道:「其實這道理,在「仰山翫月』時已悟過,也非什麼難事。」
    通天和尚終於明白小癡之所以會「一無進展」,不是在他「悟」了道,而是他懂得
太多了,前人所悟的禪道,他早已吸收,不必花心思去想,馬上就能說出。
    如此,看似「悟道」高深,其實只是「懂道」,對於武功,可能一無用處。
    他不禁暗歎道:「白小癡啊白小癡,你可知你太過聰明,反而阻礙了你悟道的機會
了!」
    他仍不敢說明,深怕小癡知曉此原因而不悟了,如此更連一絲機會也沒有。
    小癡已道:「對這些禪理,我悟的也不在少數,都是超越形象或去蕪存菁,無非是
想領悟我體內消逝的內力,能有其它方法可恢復,但事實與抽像總還有點距離,這樣下
去,會有效果嗎?」
    和尚道:「這是一個考驗,老衲想,該有所助益才是。」
    小癡自嘲的一笑,道:「有時真想去找那『要命郎中』賭他一下,免得悟白了頭髮,
還悟不出結果!」
    不想還好,這一想及,他可把要命郎中那些殘酷手法給忘了不少,好歹這也是個方
法,不去碰,怎知好壞?他已決心走一趟。
    和尚道:「你想去找他?」
    「如果真的沒法子時,我想……試試無妨……」小癡輕輕一笑,隨即問道:「他在
何處?」
    和尚道:「絕命幽湖附近。」
    小癡道:「那不是快到苗邊了?」
    和尚點頭道:「不錯,那地方充滿了瘴毒,苗人視為禁區,躲在那裡,誰也不會去
打擾。」
    小癡計上心頭,道:「不如這樣好了,如此悟禪,效果不大,乾脆我閉關一月,若
再悟不出所以然來,就去找要命郎中如何?」
    和尚也無話可說,要命郎中雖難纏,有自己護送,想必也不會出差錯,最主要,若
現在不答應,小癡可能即會溜走,當下只好點頭:「也好,你就在瀑布左側有個山洞中
閉關,每三天,我替你送一次飯。」
    呂四卦道:「我也閉關,最近愈悟愈有心得。」
    小癡捉狎道:「我看你悟到後來,乾脆出家算了!」
    呂四卦摸著長不長頭髮的頭顱,乾笑道:「當不當和尚也差不多啦!」
    三人相視一眼,各懷心思的笑著。
    和尚雖猜到小癡有意找尋要命郎中,但他沒想到小癡會如此之急,方入了關,就准
備開溜。
    在入關第三天,他倆吃完膳食後,小癡已說明原因,呂四卦也無意見,趁著和尚下
山打酒時,已雙雙開溜。
    臨行前,還在山洞堆了石塊,再披上外衣,若非親自進來察看,陰暗洞中,也甚難
分辨真假。
    小癡估計和尚發覺,該是第二次送飯時,也就是六天後。
    六天,至少可以趕千里路。
    小癡只花了十天時間,已摸到蠻邦地區,也找著了「絕命幽湖」。
    說它「絕命」,還真有那麼回事。
    此湖在苗族一個部落的禁區中,其外圍圍滿了尖樹枝編成之籬笆,延伸數里,其尖
枝上,多多少少插著點骷髏頭,透著幾分陰氣。
    籬笆內則為一大片爛泥,泥中不停冒出瘴氣,衝鼻難聞,飛鳥不渡,其中只有幾條
距離甚遠的浮石小徑。
    踩著浮石可以直趨而入,抵達一座不算高,卻森森茂密的原始森林,不停有野獸咆
哮,以及怪物鳴叫聲。
    除了要命郎中那種人,誰會住在此?
    林中一幽深處,一盆湖水靜如明鏡,倒映林木,青天白雲,倒有幾分雅致。
    湖水盡頭為一小山,山底部明顯可見著多出來像屋簷的竹篷,此時也纏滿山之類東
西,翠綠綠的往下懸蕩。
    小癡和呂四卦已潛至竹篷不及三丈的林區中,仔細的往裡邊瞧,仍可發現篷內有個
洞口,想必要命郎中就住在此了。
    呂四卦低聲道:「闖不闖?」
    小癡考慮一陣,道;「還是規矩點,我們是來找他看病的,不能亂搞……還是按步
就班來!」
    想定,兩人已走向竹篷,整理一下青布便衣,倒也看不出一絲江湖味。
    小癡已叫道:「有人在嗎?不要命的來了!」
    呂四卦及「不要命」已笑了起來,小癡瞟他一眼,他趕忙煞住笑聲,憋聲的叫道:
「我們是來當實驗品的,老前輩,請賜給我們機會!」
    聲音夠大,可惜沒有回音。
    小癡奇道:「難道會不在?」
    再叫幾次,仍無回音。
    呂四卦道:「走吧!他不在,等也要把他給等回來!」
    「也只好如此了!」
    兩人已慢步撲向山洞。
    方踏入洞門,一種陳積的藥味已湧向兩人鼻頭,淡香中隱含了腐蝕味,以及蛇腥味,
好似腐熾的屍體和屠殺的戰場滲出臭味,而用藥香強行把臭味給座過去似的。
    洞內呈曲胄型,往裡邊延伸,甚為寬敞,仍保有原始風貌,頂端倒立不少石缸乳,
四處角落則堆滿了骨頭,人骨、獸骨皆有,活似個骷髏墳墓。
    呂四卦全身發毛,慄然道:「鬼氣森森,閻王爺恐怕就住在裡邊吧?」
    小癡可管不了這些,醫病要緊,道:「就算閻王爺坐陣,我也要拆了他骨頭,走!
瞧個究竟是啥玩意?」
    好奇心已起,又往裡邊走,呂四卦也跟上。
    方走幾步,似有青色夜明珠從轉角處射出,閃閃生光,憑添一份恐怖氣息。
    突地呂四卦尖叫,蹦了起來:「蛇--」
    乍見之下,地面全是五顏六色蛇群,呂四卦踩到一條,那是小事。
    小癡陣仗見過不少,但對如此多的蛇群,也起了疙瘩,呂四卦更是冷頭直打。
    還好這些蛇似乎甚為畏懼兩人,紛紛走避,鎖入石縫,霎時走個精光。
    小癡知道,那是他身上所散發出來之味道,驅散了蛇群,自得一笑,又往前走。
    轉過弩,左右石壁上果然嵌了兩顆夜明珠,珠下各有一道石門。
    小癡隨便一比,指向左邊,已朝左門行去。
    門一開,腥味立時衝出,呂四卦見狀,不禁想嘔,小癡則眉頭直皺:「是個手術房……」
    房內有一石台,正躺著一名剝了皮,全身鮮紅的軀體,血水仍在滴流。
    還不只這些,四周玻璃箱中,不知堆了多少人頭,肝腦、獸屍……活似個屠宰場。
    小癡想到自己將來也有可能變成如此,不禁頭皮發麻。「這還算人嗎?獸身人頭縫
在一起?」
    呂四卦已不敢再看,道:「你還想求醫嗎?」
    小癡也猶豫了,但一關上門,那股懼意消去,又道:「看看再說……」
    兩人又走向右門。
    門一開,小癡已笑道:「嘿嘿!這下可摸對了門!」
    裡邊一瓶瓶、一罐罐散落四處,藥香撲鼻,不必說,一定是靈丹妙藥。
    「真是個好機會!」小癡道:「我們一瓶瓶試,說不定會被我碰上,解了水晶蟾蜍
藥性呢!」
    呂四卦道:「你不怕再中獎,連心脈都沒了?」
    小癡道:「那會這麼巧?要真是如此,也是天絕我也,吃吧!天下再也沒有像水晶
蟾蜍那麼毒的了,你擔什麼心?」
    他已打開一瓶藥罐,當真全往嘴中倒,全然不怕死。
    呂四卦也無奈的笑著,跟在後頭,吃點補品,他可不敢亂吃。
    而小癡也非全部都吃,憑他吃過數十種珍貴藥物,現在只要藥物一入口,他都可感
覺是屬於何種藥性,有毒無毒,該不該服用?他邊試邊吃,而且專找小瓶的試。
    所謂物以稀為貴,他所找的,可全是珍貴的,有的甚至只有一顆。
    經過一段時間下來,他只服了十幾顆,也喝了幾瓶汁露,然卻把一大堆藥瓶給搞的
亂七八糟,弄到後來,索性把不能吃的倒在一堆,已然起了童心,呵呵笑意。
    「那混蛋郎中要找回原藥丸,我看要三年時間!」他捉狎的笑著說。
    呂四卦也玩上了手,抓起藥丸就撒往地上,笑道:「我替他種藥豆,明年就豐收了!」
    小癡拿起液體瓶罐也往地上撒,笑嘻嘻道:「施點肥,加上營養,想必長得又快又
漂亮!」
    兩人玩的起興,已唱起「農家樂」、「播種歌」來。
    可憐一間藥室已被他們弄得面目全非,「豆苗」滿地。
    玩夠了,呂四卦才想到此行目的,不禁嘲惹笑道:「要是那笨郎中回來,他不打死
你才怪,怎會替你治病?」
    小癡驀有所覺:「對啊……」苦笑道:「玩過頭了……」然而靈機一動,他已笑了
起來:「我看豆子不一定要種在地上,種在瓶子裡也一樣,這樣比較純!」
    說著,兩人又將藥丸胡亂的裝回藥瓶中,有的溶化成泥狀的,仍往較大的瓶罐裝,
幾分鐘下來,倒也恢復了八九分。
    至於地面還有濕跡,小癡以藥粉輕撒後,也勉強過得去,一時間也不容易看出來。
    大事已畢,小癡已哧哧起笑來:「他的藥,功效想必十全十美呢?」
    呂四卦打趣道:「可以吃,可以抹,還可以用來化妝!」
    兩人大笑,已退出藥房,再往裡邊行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14:22

第二章 要命郎中
    行過數丈,裡邊豁然開朗,似進入另一世界,似小型仙人居住般。
    有小橋、有流水,花草樹木應有盡有,橫在前面的是一曲流水,其上跨有原木曲橋,
雖只三腳就可跨過去,卻造的十分精巧,曲橋過後是不定形花園,再過去為一平台石,
花園左側則為一岩層,從岩石縫中滲出清澈山泉,流入小潭中,石壁上長了許多綻開的
藍花,更有霧氣一陣陣自泉洞中冒出,悠柔的輕罩此寬敞山洞。
    洞的左側已透空,陽光就由此處投入。
    小癡並未注意此景,他雙目已盯向平台上面對面打坐的兩個人,一名花甲瘦老頭,
瘦得連臉頰都往下陷,配上短少山羊鬍,更形老態。
    另一名則為苗疆打扮的美少女,圓圓的臉,身材也甚豐滿。
    小癡見著兩人,趕忙拉著呂四卦躲了起來,細聲道:「完了,那老頭在此,剛才我
們……」
    忍不住,他還是竊笑起來。
    呂四卦也笑了幾聲,偷偷探頭瞧上幾眼,道:「奇怪,他好像不動了?會不會翹了?」
    小癡也覺得狐疑,靜靜瞧了一陣,仍無變化,膽子不由大了起來:「走,過去看看!」
    兩人已好奇而又懼然的慢慢走向平台。
    平台上,老人和少女仍如石雕般,一無所覺。
    小癡詳細瞧著,發現兩人頭髮都染了灰塵,想必已坐了不少時日,可是卻又不見動
靜,連呼吸都沒了。
    呂四卦道:「我看八成是死了!」
    小癡道:「若死了,也該腐爛才對……難道會是「龜息大法」?」
    他伸手揪向老人鬍鬚,輕而易舉就揪下一撮,隨後又摑了老人一巴掌,禁不住已笑
起來:「我看他們一定是得道,靈魂出竅了,只留下凡體在人間。」
    呂四卦摸摸少女臉蛋,有股興奮道:「滑滑的,跟活人一樣嘛!真想親她一口。」
說著當真噸嘴就想親。
    啪然,小癡給了他一巴掌,笑罵道:「親什麼死人?也不怕觸霉頭?」
    呂四卦憋著臉,叫道:「我只是作個樣子嘛!真殺風景!」
    小癡道:「那你為何不親老頭子反正是作樣子嘛!」
    呂四卦干干一笑,道:「不親就不親;你看這女的,皮膚還那麼柔細,實在看不出
何處翹了?」
    小癡也覓得奇怪,瞧得更是仔細,伸手按著兩人臉頰,已發現老人硬梆梆,女姑娘
卻軟綿綿。
    「軟的?」小癡道。
    呂四卦道:「那裡軟的?」目光已落在姑娘胸部,有點豬哥樣。
    小癡白他一眼,道:「不必看,一樣是軟的!」
    他已伸手按向姑娘胸脯,果然軟綿綿。
    呂四卦也想伸手;「我來試試!」
    小癡霎時又把手掌給打掉,叫道:「不准你亂來!」
    呂四卦抱怨:「可是你……」
    「我什麼?我是試驗!」小癡黠笑道:「第一次是試驗,第二次就是心懷不軌!」
    呂四卦怨聲道:「那我試驗一下屁股總可以了吧?」
    他快捷的拍姑娘臀部,深怕又被小癡給阻止似的,手一拍,也捏了一把,呵呵笑道:
「很軟!」
    小癡卻沒心情再理他,雙目直落姑娘小腹上,因為呂四卦那一掌拍得甚為用力,已
將她身軀撥動少許,小腹肚臍眼處已晃著一條黑灰色帶子。
    小癡奇怪的伸手去撥:「這是什麼?」
    一撥之下,他才發現此帶從姑娘肚臍處,直連老人肚臍部位。
    他趕忙掀扯姑娘及老人小腹衣衫,赫然發現此帶竟然連著各自肚臍,這等於是條臍
帶。
    呂四卦愕然道:「怎會如此?」
    精明的小癡腦中一閃,已明白是怎麼回事。他道:「這老賊元陽已盡,也就是快翹
了,他卻找來這個女人,將她肚臍接上管子,然後連在自己肚臍上,以吸收少女的元陽,
如此他就可以增加壽命了。」
    呂四卦聞言,臉色大變:「這老賊這麼殘忍?你快救救女孩!」
    「看我的!」
    小癡趕忙抽出匕首,猛往臍帶砍去,然而臍帶似有刀槍不傷之能,並無多大損傷。
    「咦……怎會如此?」
    小癡正猶豫為何砍不斷時,情況有了變化。
    只見老人身軀突然漸漸抖動,身軀似乎在膨脹,尤其是下陷的雙頰已慢慢脹起,小
姑娘卻開始呻吟,似十分痛苦。
    呂四卦見狀,知道老人已加速在吸取少女元陽,急得捏緊雙手:「小癡兒快砍啊!」
    小癡不敢怠慢,匕首猛砍,也拚起命來:「我砍!砍砍砍……」
    然而仍無法一刀砍斷臍帶。
    老人吸得更快,全身已發脹,漸漸恢復血色,姑娘卻在萎縮,像脫水般乾枯著。
    呂四卦激動道:「快砍!快?快殺了他!」
    小癡也急瘋了,一刀砍向老人脖子,竟然只砍出一道血痕,根本無法奏功。
    眼看姑娘已快變成骷髏,小癡才想到自己功力已失,趕忙甩刀予呂四卦,急叫:
「快砍!」
    呂四卦也顧不了什麼,抓過匕首,猛往臍帶砍去,正想再往老人刺去時,姑娘已尖
叫一聲,倒臥平台。
    老人卻借此倒飛而起,掠退丈餘遠。
    方纔還是白胖胖的姑娘,此時已如包了皮的骷髏,睜開無神的眼球瞧向小癡和呂四
卦,無力的抽動一下嘴角,一句話也沒說就已偏了頭,一命歸陰了。
    小癡和呂四卦看得兩眼發直,一股寒意直衝背脊,天下竟有如此殘酷的人?
    來不及他倆多想,老人似已得到元陽,全身不再乾枯,瘦瘦的臉也豐滿起來,至少
年輕三十歲,現在看來,和中年人差不了多少,若非頭髮斑白,可能 更年輕,他已揪掉
臍帶,冷笑一聲,雙掌已打向兩人。
    在措手不及之際,小癡和呂四卦硬是被他給打中,雙雙滾前數尺,一頭栽入花園中。
    老人哈哈大笑,立於平台,狂妄已極:「何方小鬼也敢擅闖禁地?看我如何收拾你
們!」
    他似乎很有把握制住小癡和呂四卦,並不急於擒住兩人。
    小癡和呂四卦滾落花園,撞得頭昏腦脹,還好並無多大損傷,馬上爬起來迎敵。
    老人對他倆如此快爬起,亦感驚訝:「你們不怕毒?」
    「毒你媽的頭!」
    小癡不管功夫已失,憤怒的已撞向老人,呂四卦恐他有所失閃,新學會的龍王殿武
功也用上了,一掌猛切老人胸脯。
    老人見呂四卦出手,驚叫道:「龍王斬?」馬上躲開。
    然而他功夫似乎並不高明,硬是被呂四卦給掃了下盤,差點跌個狗吃屎。
    如此一來,呂四卦和小癡可軍心大定,呂四卦奚落道:「我以為你多行了原來是紙
老虎,全是唬人的。」
    小癡得意道:「把你給逮來,我來作接骨手術。」
    呂四卦趾高氣揚的漸漸逼近:「老頭你就認命吧!」
    老人似也畏懼,馬上拿出一竹製短笛,吹了起來,聲如蜂鳴,「嗚」的能讓人血氣
翻騰而眩惑,傳得甚遠。
    小癡急叫道:「快阻止他!」
    呂四卦一陣劈出三掌,已迫得老人往左側透光處逃竄,笛聲也來不及吹。
    「想逃?沒那麼容易!」
    呂四卦往前追掠。
    驀地,一聲「呀」的怪叫,從天降落一隻猩猩身體卻有人面的怪物,舉大雙掌,猛
往呂四卦掃去,那掌勁,竟如狂風,掃得呂四卦不敵,往後栽。
    小癡乍見怪物,已想起通天和尚所言,暗道:「莫非這就是「獸人」?這下可慘了!」
    管不了那麼多,他也拿起匕首,撞向怪獸。
    老人見著怪物能制住兩人,已然安心的立於花園假山,悠然的欣賞一番精采打鬥。
    獸人力大無比,似也懂得武功,呂四卦掌勁想打到它,並不容易,就算打著,它那
厚皮足可化解七成掌力,根本無傷大雅,不但如此,連小癡偷襲幾刀,都砍不了幾分肉,
無啥用處,用「金剛不壞」來形容,也不為過。
    只幾個照面,小癡和呂四卦已灰頭土臉,又被逼回原處。
    「奶奶的!這還算人嗎?刀槍不入……」小癡苦笑著:「我看只有找它罩門才有辦
法了!」
    呂四卦喘息不已:「會不會在腳底?」
    「攻!」
    小癡猛喝,一手甩出石頭砸向怪獸臉部,人已騰空撞了過去。
    呂四卦也不落後,飛身罩劈其胸部。
    人面怪獸對呂四卦的掌力從不閃避,只伸手拍掉石頭,怒吼一聲,雙手抱向呂四卦,
想把他給抱住。呂四卦則一掌劈出後,已往其上空掠去,攻擊它背心。
    怪獸不理小癡逼近,轉身反擊呂四卦。此時小癡已攻前,匕首直刺它腰際,突又猛
打轉,果然怪獸已尖叫。
    小癡已呵呵笑起:「原來怕癢吶!」
    又轉了幾次,才逃開,滾落地面。
    怪獸已發怒,不再理會呂四卦,反身踩向小癡,小癡趁機匕首猛往其腳底刺去,霎
時如刺鐵板,震得兩手發麻。
    他苦笑:「罩門不在腳底!」
    話未說完,怪獸腳掌已落下,小癡拚命往後滾,然而怪獸卻猛踩追前,非踩死小癡
不可。
    突地小癡已滾向平台,無處可退,獸人勝利般的咆哮,又往下踩。
    小癡只得苦笑:「我糗了!」也不甘受死,拚起力道,盡全力的刺出一刀。
    呂四卦見狀大駭,尖叫:「小癡兒快躲!」也顧不了自己,撞向怪獸,雙手猛勒其
脖子。
    怪獸脖子受制,怒意更熾,雙手猛往呂四卦打去,全身甩個不停,想把呂四卦摔死,
已無暇去踩小癡。
    如此一來,反而換呂四卦受難了。
    小癡驚魂初定的爬起,仍擔心呂四卦安危,只得猛搔怪獸,讓它發癢,但怪獸愈癢
則對呂四卦攻擊愈猛烈。
    眼看呂四卦就快不行了,小癡火上了心,也衝上去抱住怪獸腰部,匕首猛扎,扎紅
了眼,連嘴巴也用上了。
    「我咬死你!咬死你!」
    那張嘴相準腰部肥肉,狠猛的咬著不放。
    怪獸起初仍猛力掙扎甩人,但被小癡咬上一口,突然如觸電般抖顫,想極力扯開小
癡,然而已無能為力,已軟綿綿的往地上倒。
    誰又知曉刀槍不入的怪獸會怕人咬?
    老人見狀大駭:「這小鬼嘴中有毒?」
    他想衝前看個究竟,卻又不敢貿然行事,額頭已急出了汗。
    正如老人所言,小癡嘴中有「毒」,因為他製造獸人時,用了許多藥物,卻少了
「水晶蟾蜍」一味,如今小癡全身都含有此藥,連口水也不例外,在咬及獸人肌膚時,
雖咬不了肉,咬破皮總沒問題,也因此唾液滲入獸人體內,與它體中藥物發生相剋作用,
無意中卻把它給毒死了,可謂不幸中之大幸。
    小癡和呂四卦擺脫獸人,已疲憊的靠在平台。小癡仍得意而意外的笑著:「這怪物,
是被我咬死的!」
    這「咬死」兩字,他說的特別逗人,就像小孩在幻想般,讓人聞之則感受到那股童
真。
    呂四卦抹掉嘴角血跡,他可傷的不輕,勉強一笑,道:「早知道,我也多咬幾口,
省得挨它巴掌!」
    老人已試探性的逼近少許,冷笑道:「你們別得意,老夫不只只有一隻,你們最好
說實話,否則我照樣能收拾你們!」
    小癡反問道:「臭老頭,你到底是不是那什麼『要命郎中』?」
    老人冷笑道:「不錯!你們好大的膽子,膽敢擅闖老夫起居處?」
    呂四卦道:「闖都闖了,你又能奈我何?」
    滿成巧奸狡一笑,問道:「你們來此有何目的?」
    小癡和呂四卦對望一眼,在考慮是否要將來意說明。
    滿成巧已笑的更奸,道:「其實你們不說,我也知道;來找老夫的,除了治病以外,
沒有第二種原因了。」
    小癡不屑道:「知道又如何?我現在高興,又不想找你了,看看你,也只不過如此
而已。」
    滿成巧凝目注視小癡,想看出治病的人是否就是他。然而距離還有丈餘,他無法看
清,只好問道:「你們想治什麼病?」
    小癡心念一轉,道:「治一種沒有經脈的病,你行嗎?」
    「沒有經脈?」滿成巧三角眼轉個不停,瞄向小癡,想到他不會武功,又瞄向獸人,
他竟然能咬死它,已愕然問道:「你服過「水晶蟾蜍」?」
    小癡得意道:「服過又如何?」
    滿成巧終於明白小癡為何能平安無險的走入洞中,走過蛇群,又不怕自己毒掌,還
毒死獸人?
    他想及「水晶蟾蜍」,不禁已露出貪婪像,這千載難逢的靈藥竟會在眼前出現,怎
能讓它給溜走?
    「我可以替你治病!」滿成巧肯定的說。
    小癡一份喜悅已湧上心頭,表面仍一無表情:「噢?我倒想聽聽你怎麼治?」
    「很簡單,老夫可以從別人身上抽出經脈,再裝入你身上。」
    小癡和呂四卦聞及此,已想到方纔那名女人,就此平白的犧牲,不禁想反胃,又想
及死人之經脈留在自己身上,全身都起了雞皮疙瘩。
    小癡冷笑道:「你想唬我?」
    滿成巧詰笑道:「老夫醫術冠絕天下,豈會唬你?」
    小癡道:「你當然可以替我裝上經脈,只是這經脈在我身上不久,仍然會再消逝無
蹤,你這不是在耍我?」
    滿成巧道:「這就是我要和你談的條件。」
    「什麼條件?」
    「老夫替你手術,也替你換血,等血換過之後,你再也無此顧慮了,而老夫只要你
的血,這對你來說並不吃虧。」
    小癡謔笑道:「也就是想要水晶蟾蜍就對了?」
    滿成巧笑而不笞:又道:「老夫還可以使你經脈暢通無阻,功力大進,足可睥睨天
下。」
    要是在以前,小癡會一口答應,但見及了手術台上血淋淋的屍體,以及美姑娘的霎
時乾涸而死,而姑娘此時就在他身後的平台上,他實在沒有這個心情。尤其是想及手術
時,任他擺佈的情境,說不定變成了另一個獸人,他心頭就發毛。
    他裝笑道:「我又如何知道你會遵守約定?」
    滿成巧道:「你的兄弟可以在旁,我武功不如他,他隨時可以殺了我。」
    呂四卦道:「我拒絕殺你這種人!有失我的尊嚴!」
    滿成巧未料及呂四卦會說出此語,一時也愕然無言以對。
    此時小癡卻感到肚子怪怪,心念一轉,已想及方才吃的靈藥又克不住水晶蟾蜍藥性,
要排泄出來。
    抱著肚子,他已瞧向呂四卦,苦笑道:「你就勉強殺他一下,到了這種地步,男性
尊嚴已不重要了!」
    「你?……」呂四卦怔然瞧著他。
    「拉啦!」
    小癡等不及,已狼狽的抱著肚子躲入花叢中。
    滿成巧不明就裡,急問道:「小兄弟?」
    「不要吵他!」呂四卦叫道:「他有急事要辦!」
    滿成巧道:「什麼急事?」
    呂四卦喝道:「你很囉嗦你知不知道?有什麼急事要在花叢中辦的?」
    滿成巧已有所悟,不禁窘然一笑,突又見著呂四卦仍坐地不起,已明白他受傷頗重,
倏然已狂妄大笑。
    呂四卦冷道:「這種事有什麼好笑?」
    滿成巧逼近道:「你別裝了,方才獸人已把你打傷,現在老夫只要一個指頭,嘿嘿,
黃泉路上你再去伸冤吧!」
    一個騰身,他已出掌劈向呂四卦,以雪前仇。
    呂四卦哪知會露了底,只得盡全力反擊,然而所能提起力道也弱的可憐。
    小癡顧不得再洩,急忙喝叫:「住手!」抓起樹枝就往滿成巧砸去,大叫道:「你
們快出來啊?」
    這一喊,倒把滿成巧給嚇住,反身往洞口瞧去,深怕仍有伏兵。
    小癡此時只有拖一步算一步,立時又道:「看住這老頭,只要他敢動,就射死他!」
    滿成巧在他裝神弄鬼之下,不自禁的已頓了足,但嘴巴仍硬得很:「誰敢闖入本洞,
老夫格殺勿論!」
    小癡實在忍不住,又蹲下去,只有呂四卦在應付了。
    呂四卦叫道:「他敢動,就像這怪獸一樣,讓他躺在這裡!」
    誰知不說還好,這一說,滿成巧已聽出破綻,心想:「方纔他倆和獸人拚老命時,
都無人手相助,以至於弄成重傷,豈有可能還躲到現在?」
    他已冷笑逼向呂四卦,手掌如勾,想一掌抓碎其天靈蓋:「我倒想看看有誰來救你!」
    呂四卦見狀,知道瞞不過了,只好苦笑:「小癡兒,不靈了!」
    勉強挪動身軀,他已準備迎敵。
    小癡又站起來大叫:「快射!」
    滿成巧調侃道:「你專心拉你的屎吧!」
    小癡吼道:「九仟和尚你還不快出來!」
    「久千?」滿成巧又愕然瞧往洞口,若是「通天和尚」他可得相信幾分,罵道:
「瘋和尚你給我出來!」
    突地,洞口真的有人走出。
    一名苗族裝扮妙瑞少女迎面而來,她笑的很甜,左腮頰有個梨渦,豐碩的身材,露
出一股健康美,她眨著美麗大眼睛,說出甜美的聲音:「這裡好熱鬧啊!」
    她的來到,小癡第一個有反應,鬆口氣,蹲了下來:「後半段,該沒人會來吵我了
吧?」
    滿成巧見及青衣姑娘,馬上拱手:「二小姐。」
    「叫我秋海棠好了!」她道:「你吹笛子在討救兵嗎?」
    滿成巧瞄向呂四卦,稍帶困窘道:「方纔著實驚險,但已被老朽化解,有驚無險!」
    呂四卦奚落道:「少吹牛了,你差點嚇得屎尿直流,還化解個屁,十足膽小鬼!」
    滿成巧惱怒叱道:「老夫現在就收拾你!」
    五指如勾,又逼向呂四卦。
    呂四卦戲謔道:「現在?現在有人來了,你當然拽起來啦!剛才為什麼不收拾?哼!
膽小鬼,臉皮倒挺厚的!」
    滿成巧厲道:「我倒想挖出你的膽子看看有多大!」
    這次他可是動了真怒,五爪猛落而下。
    秋海棠卻對呂四卦產生了興趣,道:「滿神醫請慢,我有話問他!」
    滿成巧忿然住手,冷笑道:「問過了再殺,省得你死不瞑目!」
    呂四卦嘲訕道:「沒想到你還是條走狗?純種的曳尾哈巴狗。」
    滿成巧想再痛斥,秋海棠已走向他前面,他已不便再出口,瞋怒的瞪著呂四卦。
    秋海棠水汪汪眼珠兒不停打量著呂四卦,梨渦笑的更深:「身材魁梧,頭大如斗,
三分長毛下蓋,活像個呂四卦,你來自中原?」
    呂四卦自得道:「廢話!你們苗疆找得出像我如此優良品種?」
    「果然品種優良!」秋海棠笑的更甜:「你敢獨自闖入苗疆禁區?有何目的?」
    滿成巧道:「秋姑娘,他們是兩人一同闖人禁區。」
    「哦!還有一人呢?」
    呂四卦瞄向小癡隱身處,已竊笑起來:「他很忙,正在努力當中。」
    秋海棠也瞄向花叢,已發現有人,哧哧笑著,往小癡行去:「到底在忙些什麼?」
    滿成巧急叫:「秋姑娘……」
    呂四卦已悠笑叫道:「大姑娘你安份點好不好!不要亂騷擾人家工作!」
    秋海棠不明就裡,仍走近:「什麼工作?我看是膽小如鼠,躲了起來!快出來吧!」
    小癡從花叢縫中已瞧及秋海棠逼近,有種哭笑不得之感覺,叫道:「你就讓我安安
心心辦完此事不行嗎?」
    有人回話,秋海棠已止步,輕笑著:「有什麼事,出來再辦,還不是一樣?」
    呂四卦已忍不住笑道:「小癡兒你就出來吧!」
    小癡又好氣又好笑,叫道:「不行!這是我私人的事!」
    秋海棠笑道:「私人事也不一定非要躲著不可,你出來,說不定我還可幫你忙!」
    敢情她還搞不清小癡是在拉肚子,竟然講出此話,實讓呂四卦笑出眼淚。
    「小癡兒你就出來吧!看她如何幫你的忙!」
    小癡憋笑輕罵道:「媽的!天下怎會有這種女人?」他叫道:「你存心叫我妨害風
化是不是?」
    秋海棠:「這裡又沒外人,你怕什麼?」
    「我的天吶!」小癡不得不加緊工作,省得她貿然的闖進來。
    秋悔棠等了半晌,仍不見小癡,已開玩笑道:「你再不出來,我可要進去了!」
    小癡猛然用力,還好及時解決,匆匆料理,已抓起褲頭站了起來,噓口氣,自言自
語道:「還好,及時辦完。」馬上轉向秋海棠,訕笑道:「進來啊!也該換你了!」
    拉著褲頭,邊整理,邊往外走。
    秋海棠見他衣衫不整,也愕住了:「你在幹什麼?」
    小癡得意笑道:「天機不可洩露,呵呵……」
    秋海棠若有所悟,臉已泛紅:「你……」
    「我很舒服,你要幫忙,往裡邊一蹲就可以了!」小癡笑不合口:「別說我太苛,
連一點機會都不給你!」
    他笑著走向呂四卦身邊,舒服的伸個懶腰,兩人笑的更是諧謔。
    秋海棠紅著臉,罵道:「你實在很不衛生!」
    小癡捉狎道;「總比你叫我出來妨害風化的好!呵呵!還想幫我的忙?」
    儘管秋海棠性情大方,此時也困窘異常,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
    小癡又道:「若說不衛生,也該說老怪物的藥不衛生,吃不到幾分鐘就拉了!」
    滿成巧猝然驚慌:「你吃了我的藥?」
    小癡戲謔道:「不但吃了,還把你配種,澆水施肥,說不定已發芽、開花、結果嘍!」
    「你們……」
    滿成巧不敢想像那些珍貴藥物現在已變成何種模樣,照小癡所言,那還得了?一急
之下,已往洞口奔去,想看個究竟。
    小癡和呂四卦則笑的更開心。
    有話題岔開,秋海棠已很快掩飾尷尬心情,恢復正常,道:「你們兩個膽子果然大
的嚇人。」
    小癡得意道:「對付這小妖怪,是不須要用什麼膽子的!」
    秋海棠凝目注視小癡,突若發現寶物般露出喜悅神情:「身高七尺五寸半,一頭掃
帚散發,眼亮如天星,臉容怪異,忽大忽小,行事乖張,說話尖酸刻薄,膽大包天,無
所不為,卻又絕頂聰明,你是『聰明白癡』白小癡?」
    小癡詫然瞪著她:「沒想到你比我還瞭解我自己?」
    秋海棠已軒眉欣然暢笑:「原來是你?難怪此地被你弄成一團糟!」
    小癡愕然道:「弄得一團糟,你好像還很高興?」
    秋海棠笑道:「只要你來了,其它都無關係了!」秋海棠深深點頭:「嗯!本來我
還想到中原去找你,沒想到你卻自己來了,這不是更好嗎?」又笑起來:「你的傳言,
我聽的太多了。」
    小癡已覺得事情並不單純,但一時也無法想及,乾笑道:「自己來,也就是自投羅
網的意思!」
    「沒有那回事!」秋海棠笑道:「我們歡迎你……」
    話未說完,滿成巧已瘋狂的衝入洞中,厲吼:「惡賊?我要殺了你?」
    他雙目盡赤,左手抱著幾瓶藥,整個人如著了魔,不顧一切的撞撲小癡和呂四卦,
行動之快之狠,已看出他欲殺兩人而後始甘心。
    想必他看到藥房靈藥全毀,刺激太深,已無法自制了。
    又有誰能忍受得了自己千辛萬苦弄來的寶貴東西,被如此輕易的就毀於一旦。
    小癡反而鎮定得很,朝秋海棠道:「你們歡迎,就是此種方法?」
    秋海棠來不及回話,嬌軀一扭,凌空掠起,似如仙女騰雲,從容不迫的逼向滿成巧,
看似極柔,速度卻夠快,露了一手精純內力和輕功。
    「滿神醫請息怒!」
    她只輕輕推出兩掌,已將怒極而發的滿成巧掌勢化開,技巧的又將他逼回地面。
    滿成巧似知不敵,未再攻擊,然怒意仍未消,如喪親子般痛心的咆哮:「秋姑娘,
他們毀了我一生心血,我非殺了他們不可!」
    秋海棠無奈的瞧向小癡,一時也不知該如何處理才算恰當。
    小癡卻奚落有加:「誰說我毀了你的藥?你沒看到我替你澆水施肥?這才長出果實,
你懂不懂?」
    呂四卦嘲訕道:「現在被你拔起來,可真的毀嘍!」
    滿成巧恨得全身抖頭,牙咬個死緊,就要吃人般:「我會剁爛你們!」
    秋海棠道:「滿神醫且勿發怒,他正是主人要找的白小癡,一切事,等見過主人再
說。」
    滿成巧聞及「主人」,怨怒未再如此激烈,厲道:「白小癡你別高興太早,總有一
天你會落人我手中!」
    小癡訕笑道:「得了吧!憑你那兩下子,我還未放在眼裡!」
    滿成巧怒目再掃,轉向秋海棠:「秋姑娘,如若你家主人不要,非把他倆交給我不
可!」
    秋海棠頷首:「這當然。這事較為突然,否則又怎會讓神醫失望呢?」
    滿成巧得到秋海棠允諾,方自較為鎮定,厲笑聲更為暴戾。
    秋海棠轉向小癡,含笑道:「走吧!我帶你到另外一個地方!」
    小癡問道:「去見你的主人?」
    秋海棠笑道:「可以這麼說。」
    小癡道:「你的主人會不會像他一樣亂髮羊癲瘋?」
    「去了就知道。」
    小癡也明白此行可能仍是危機重重,至少仍在他們掌握之中,但此時此景,已不容
他另作他想,只有先離開這鬼地方再說。
    他打趣的說:「該不會要選我當什麼女婿的吧?」
    秋海棠笑的更甜:「差不多!」
    在各懷心機笑聲中,秋海棠已領著小癡和呂四卦走出這要命的洞穴。
    滿成巧望著一片混亂的花園,何嘗能接受這事實?已瘋狂的亂砸亂踢以發洩怒氣。
    「白小癡?我非剁了你?」
    看樣子,他一生和小癡的恩怨,永遠無法化開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14:50

第三章 莫拉真主
    小癡和呂四卦跟著秋海棠走出洞外,已發現來的不只只有她一人,外邊立了十數名
年輕男女,一樣一副苗裝,男者還光著上身,露出結實肌肉。
    有頂幽雅轎子,想必是秋海棠所乘,但她卻讓給小癡和呂四卦,自己改用步行。
    坐在軟香轎中被抬著走,小癡可以見著出了禁區後,一大堆苗族已手持兵器圍在籬
笆四處,似在準備作戰。
    在秋海棠的示意下,他們才各自離去。
    小癡所想瞭解的是,秋海棠到底是何身份,而她口中所說的「主人」又是指誰?
    該不會是苗族酋長吧?
    轎子繞過部落,走向一座清新蒼翠的山峰,此處就爽然多了,沒有那種落後地區的
影子。
    山區隱密處,有棟建築高雅的四合院,此院豪華並不亞於中原王公貴族府第,以石
料居多,還雕了不少鳥獸石像,大者丈餘高,小者幾寸,散落四處迴廊、門檻、走道。
    說它為一宗教信仰的特有寺院,似乎較貼切些。
    他倆被安排在東廂院一獨立住屋中。
    屋內全是碧青大理石磨的青亮,寬敞四周掛滿帳幔、簾紗,隨風輕蕩,幽雅脫俗。
    左側則為數坪大的水池,池水清澈見底,其旁邊還擺了數口金質盒子。左側則放置
了象牙大床,綢緞床單光澤閃閃,甚為柔軟而高貴。
    小癡和呂四卦就躺在床上,真以為已進入了王宮。
    然而還弄不清是何事情,已走進來幾名貌美少女,要替兩人寬衣解帶。
    小癡一急,已抓起褲襠:「你們想幹什麼?」
    少女笑道:「替你洗澡!」
    敢情那水池是浴池,用來洗澡的。
    小癡和呂四卦對望一眼,憋笑不已,小癡道:「不好意思,我們自己來!」
    少女道: u沒關係,這是苗族習俗。」
    「我可不是苗人!」小癡乾笑道;「我不習慣你們這一套。」
    呂四卦道:「我可還是處男,在室的!」
    少女沒想到兩人反應如此激烈,褲頭抓得緊緊,一時也不知如何是好。
    小癡道:「我看你們還是出去好,我自己來!」
    少女已轉懼意,道:「你們不讓我們洗,我們就違背了「莫拉真神』旨意,會遭到
懲罰的。」
    看她們表情,似乎懲罰還不輕,小癡也心軟了,道:「一定要脫光嗎?」
    少女點頭。
    小癡無奈:「好吧,等我們下來,你才過來!」
    不得已之下,小癡和呂四卦趕忙跳入水中,然後才寬衣解帶,弄滿了泡沫,倒也應
付得過去。
    剛開始,兩人還不習慣,但到後來,才發現這些姑娘按摩功夫甚有一套,按得他倆
舒服得很,心情也放鬆爽然多了。
    洗畢,少女替他倆換上像道袍似的淡黃色長袍,梳理一番,已容光煥發。
    洗澡少友退去不久,又有人送上美酒佳餚,連桌椅都抬來。
    兩人也不必多想,先吃飽再說。
    直到近黃昏,秋海棠才笑盈盈的出現,瞧向小癡,露出訝然神情:「沒想到你還真
俊!」
    小癡笑嘻嘻道:「品種好嘛!現在可以去見你的主人了吧?」
    秋海棠點頭道:「他一定會喜歡你的!」
    說著,她已領小癡和呂四卦步田大門。外邊庭院站了不少護衛。
    三人繞過許多迴廊,來到一處高聳廟堂,其大門左右各擺了一隻似蛇似龍的怪龍,
其口中還冒著火焰,透著一股神秘氣氛。
    秋海棠合掌念了幾句術語,大門已開,裡邊陰森森,幾盞油燈隱隱透出火花,神秘
氣息更濃。
    三人走入廟內,大門已關上,就像進入地牢一般。
    最裡邊,一尊降魔天神把關,秋海棠很快按啟機關鈕,天神已往右移,露出通道,
三人再往裡邊走,天神又已快速恢復原狀。
    裡邊則呈長方型,左右壁上掛有夜明珠,透著淡紅光彩,朦朧而神秘,盡頭處為幾
階石梯,左右各有一尊魔鬼臉容的高大雕像,居中則是長角的大怪獸,狀似麒麟,但卻
長著牛角,面容接近山豬,猙獰而可怖。
    小癡眉頭一皺,乾澀道:「蠻荒地區不一樣就是不一樣,不但人恐怖,連神都特別
嚇人。」
    秋海棠沒反應,只顧著往前走,似要保持一股莊嚴氣息。
    小癡和呂四卦也跟著走在後頭,小癡忍不住又間:「海棠姑娘,那山豬……那尊神
就是你主人?」
    秋海棠伸起食指輕輕噓一聲,要他別出聲,小癡無奈,只好看她到底在耍何把戲。
    她則走到神像不及三丈位置,跪了下來,開始膜拜,口中唸唸有詞,只是小癡一句
話也聽不憧。
    沒多久,神像已然漸漸往上浮起,沉悶隆隆聲音緊敲眾人心扉。
    秋海棠這才轉頭,要小癡和呂四卦也下跪。
    兩人莫可奈何,也跪了下來,實在想不通什麼神,這麼難請?
    秋海棠已恭敬的喊道:「恭迎「莫拉真主』!」
    話聲方落不久,神像底部已浮起一張寬大白石椅,椅上坐著一名白衣蒙面人,露出
兩道眼光,青碧閃閃,似如毒蛇般凌厲。
    他沒有動作,只發出低沉而帶威嚴聲音:「『護神女使』有何事求見?」
    小癡偷偷瞄他一眼,身材看起來並不高大,聲音則是壓低的中年男子嗓門,除此之
外就是一身白,左胸似有淡淡圖案,但距離過遠,看不清。
    莫拉真主對小癡偷瞄舉止,稍有憤意,目光頓閃強光,想以威嚴懾住小癡。小癡則
一點反應也沒有,只覺得苗疆的人,全是怪裡怪氣,邪得很。
    秋海棠已道:「稟真主,您要找的人已帶到。」
    「誰?」莫拉真主已再次瞟向小癡,似有個預知。
    秋海棠道:「是白小癡!」
    她要小癡拜禮,小癡則說一句,動一下,拜禮道:「偉大的莫拉真主,找我有何重
要怪事商量?」
    莫拉真主並沒聽出小癡所言「怪事」,因為他已深深被小癡吸引,問道:「你就是
白小癡?」
    小癡輕笑;「獨一無二,如假包換!」
    呂四卦道:「俺呂四卦也是天下無雙,英雄氣概!」
    莫拉真主目露喜色:「好!好!你們站起來我看看!」
    三人已起身,小癡聳肩此出唱戲的動作:「身高七尺五寸半,體重五臉盆水,相當
標準,你還滿意吧?」
    呂四卦道:「我就高多了,直量八尺七,橫量四尺,淨重兩大缸美酒!」
    「好!很好!」莫拉笑不絕口:「果然是好人選。」
    秋海棠也笑了起來,含情的看著小癡。
    小癡問道:「我中獎了?」
    秋海棠道:「差不多。」
    莫拉真主又問道:「功夫如何?」
    小癡本想大誇幾句,但聞及功夫,只好將張大的嘴巴縮小,有點憋氣的說:「將來
天下無敵。」
    「這……」莫拉真主不解:「將來?……」
    小癡乾笑道:「我把功夫藏了起來,將來要用,再拿出來也不遲!」
    呂四卦道:「我沒這份顧慮,我是現買現賣,好得很!」
    莫拉真主瞧向秋海棠,要她解釋。
    秋海棠道:「稟真主,小癡武功已失,不過有神醫在,自能恢復,該無此顧慮。」
    莫拉聞言頻頻點頭:「嗯!只要天資好就可以……」
    小癡道:「對嘛!只有品種是天生的,這才是最重要,別人學都學不來!」
    莫拉含笑道:「不錯!天下很難再找到你這種人!」
    小癡得意道:「那你是看上我嘍?」
    「不錯!傳言不虛,你很讓我滿意!」
    接下來,該是最重要的了,小癡問:「你現在可以告訴我,找我幹什麼了吧?」
    「繼承『莫拉真主』!」
    「你不想幹了?」
    莫拉真主笑道:「本真主年事已高,依教中規定,必須找繼承人,等你瞭解全部狀
況後,本真主就該讓位於你了。」
    「哦……」小癡又問:「當真主有何好處?」
    莫拉真主突然大笑不已:「真主就是真神,統領天下,武功超絕,號令天下,要什
麼有什麼,好處說不盡,用不完,你問這個是多餘了!」
    「不錯,是多餘了!」
    小癡和呂四卦的眼睛大睜,真不敢相信這種奇怪的好事又要落在他們身上了。
    莫拉真主道;「天下成千上萬的人都爭著想當『莫拉真主」,然而他們都不及你資
質好又聰明,必定能使本教發揚光大,你可願意接受?」
    「願意!願意!一百個願意!」小癡喜不自勝,差點就當場昏倒:「不願意的才是
天下第一大呆子!」
    呂四卦追問:「有沒有『莫拉副真主』?我對這個[副l的職位很能勝任!」
    莫拉真主道:「目前沒有,不過將來真主可以自行設立。」
    呂四卦也雀躂起來:「嘿嘿,那也算啦!」
    秋海棠拱手道:「恭喜兩位能繼任本教真主。」
    小癡得意道:「那裡!這是天意,我一定不會虧待你的!」
    秋海棠道:「多謝厚愛。」
    兩人樂不可支,當真以為已當上了真主。
    莫拉真主等他倆高興夠了,才道:「護神女使,帶他們去洗煉吧!」
    「是!」秋海棠拱手回禮,轉向小癡,含笑道;「在當真主前,要經過七天七夜的
洗煉,兩位可願意?」
    如此一步登天的事,豈能平白放棄,兩人不加思索已大呼「願意」。
    什麼陣仗沒見過,會怕這洗煉。
    秋海棠已再次拜禮,領著兩人從石雕像左側行去,按向石壁,出現一道石門,三人
已步入裡邊,石門馬上又恢復原狀。
    莫拉真主此時笑的更狂:「有了白小癡的智能,再傳他武功,天下武林豈不垂手可
得?哈哈……」
    他塑造小癡,不單只是要他當真主,亦想利用小癡來入侵中原武林,一場陰謀已在
進行中。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15:24

第四章 攝心賊窟
    小癡進入秘道,一陣陰森含有鐵銹味已衝鼻,行過十數丈,已抵一間秘室。
    秋海棠道:「秘室中有食物和飲水,以及書籍、神典,你們餓了可以服用,最主要,
必須把神典背熟,那是當真主必須瞭解的。」
    小癡滿口答應:「沒問題,背書我最行了,不必要等到七天吧?」
    秋海棠笑道:「這是教規,兩位就勉為其難,七天後,我再來接你們。」
    小癡和呂四卦也沒什麼意見,已步入秘室。
    秋海棠卻伸手攔住呂四卦,輕笑道:「你的在另一間。」
    呂四卦愕然道:「一起修練不成?」
    秋海棠道:「本來該無你洗煉的份,但你有可能當上副真主,我不得不再為你準備
一間,若兩人在一起,也就失去洗煉本意了。」
    小癡道:「就這麼說定,真主和副真主要洗煉的可不盡相同,你要當副真主,就得
認命些,去吧!拜拜!」
    他已步入門內,連石門都帶上。
    秋海棠已將秘室上鎖,隨即招呼呂四卦,含笑道:「跟我來。」
    呂四卦無奈,而在副真主的吸引下,也跟著秋海棠往秘道行去。
    秘室內透著一股淡淡甜香,黯紅光線從石壁小夜明珠透出,就像步入溫暖閨房般。
    裡面有柔軟的床,以及書桌和小平桌,書桌擺了不少舊書冊,想必就是神典。小平
桌則放滿了瓶瓶罐罐和食物。
    除此之外,四面皆是冷硬石壁,活似個監牢。
    小癡檢查一番食物,覺得只是普通美酒之類東西,未再加料,也甚安心灌了幾口酒,
然後舒服的躺在床上。
    「這叫什麼洗煉?簡直和渡假差不多!」
    享受一陣,突然想起要背典籍,馬上拿過神典,翻開一看,不禁楞住了。
    第一頁,畫的一幅如八卦又似年輪的圖案,正是他用來攝取慕容紅亭心神的圖案。
    他驚道:「攝心圖?怎會在這裡?」
    再往下翻,果然連「懾心咒」也有。急忙又抓住另外幾本書瞧瞧,不禁臉也紅了起
來。
    其中不少繪有上了色,維妙維肖的美女春宮圖,讓人見之則血氣翻騰。
    他紅著臉道:「他們為何要叫我看這些東西?」
    左思右想,他已找出合理答案:「對呀!要當真主,怎能像常人胡亂有七情六慾?」
他輕輕笑了起來:「原來洗煉的就是這趙事?我得好好應付……」
    隨後,他走向牆壁,摸摸敲敲,覺得全是硬石所造,也無出路,喃喃念道:「不知
呂四卦是否也來這麼一招?呵呵!他將如何應付?一定是抱起女人猛親吧?」
    他幻想呂四卦色瞇瞇模樣,已捉狎的笑起來。
    不久,他開始背神典,先從攝心咒開始。
    此咒他已念過,倒也影響不大,然而愈往下念,心情愈覺得迷糊,他想強作鎮定,
但似乎一點效果也沒有。
    先前喝的酒已慢慢染紅的他的臉,神情為之爽然,如游太虛般,他感到自己在飛掠,
騰雲駕霧,輕飄飄的隨處遨遊。
    忽然間,他遇見了秋海棠,她在對自己笑,然後輕步的走來,她的衣衫薄薄的一層
罩在那充滿性感的胴體,她每跨一步,那迷人的酥胸就輕盈而有韻律的抖顫著。
    小癡看傻了眼,一股熱氣直竄丹田,他也追過去摟抱她,她沒有躲閃,反而撲了上
來,噸起那張紅潤而殷濕朱唇吻向小癡臉頰,然後兩張嘴唇緊緊的湊在一起,雙雙滾落
充滿夢幻美麗的柔床。
    他伸手撕開了秋海棠那層薄紗,雪滑的肌膚閃亮出迷人的誘惑,渾圓的臉,渾圓的
酒渦,笑得如此迷人,尤其那對酥胸光滑剔透,隨著那喘息聲顫浮著,他忍不住已伸手
撫去,竟是如此柔軟,手指一觸,她已夢靨般呻吟,嬌臉已浮上紅雲。
    小癡看呆了,迫不及待的扯下自己衣衫,緊抱著她,擁吻著她,一寸寸,一口口,
親密的、甜美的,充滿愛慾的吻著。
    他迫不及待的撫擁那柔軟的胴體,撫向妙處,終於撫在她身上,不停的掙扎、喘息,
她已抓緊被褥,也在掙扎、在呻吟,天地間只能容下他們兩人。
    終於一聲慘叫,是秋海棠的聲音?
    小癡突然從床上蹦起,全身是汗,衣衫卻已破碎,被撕破的。
    秋海棠呢?早已消逝無蹤。
    望著那顆淡光閃閃的夜明珠,他才如大夢初醒,自嘲的笑了起來:「原來是作夢……」
    見及自己衣衫破碎,連床巾都被扯破不少,笑的更怪:「這夢還真香艷!看來我塵
緣末了!凡心仍在!」
    他想著秋海棠迷人身材,不禁又紅了臉:「她真的有那麼迷人嗎?還自願送上門來?」
    他也覺得自己「很色」,不停的笑著。
    也不知作了多久的美夢,肚子已覺得餓起來,趕忙收拾一下殘局,扯平床單,衣服
本是袍子,現在破得不像話,只好拋棄,撕下一塊床單,勉強裹在身上。
    他自嘲笑著:「真是天作孽!」
    走向平桌,拿起乾肉片,就已果腹,而望及美酒,突有所覺:「這酒……怪怪的!」
    他小心翼翼的倒出少許,嘗了又嘗,終於被他嘗出眉目,其中放了不少春藥之類東
西難怪他喝了以後會作那種香艷的夢。
    他不敢再喝,將酒有計劃的倒在床下,以免被發覺。
    然後他又開始背神典,有了一次香艷的「作愛」,現在看起來已感受不會那麼強烈。
    愈看他愈感到奇怪:「這些都是一些迷心攝魂方法,他們為何把它當成神典?難道
真是怪物?」
    他已生疑,又想及「要命郎中」那種邪惡手段的人都拜在真主門下,還有那些神像
都充滿邪氣,如今又見著這些淫書,攝心咒,聰明的他已有了感覺,不再像未進門以前,
那股興奮而衝動。
    「我得先弄清楚他們到底在搞些什麼再說,免得像那要命郎中變成了怪獸。」
    心靈有了準備,他也懶得再認真背神典,只利用強記,把神典拆散,一段段的背,
然後再組合,以免又中了邪失了心。
    現在他擔心的倒是呂四卦,不知他現在處於何種情況下?
    小癡想偷偷打開門,然卻無法得逞,只有等七天後再說了。
    也不知又過了多久,忽然門外傳來開鎖聲。
    小癡聞及,立時故作昏迷的倒在地上。
    門已啟開,秋海棠已現身,她換了一襲白衫,顯得更加俏麗。
    望著小癡,她竟也覺得困窘而臉紅,然而她很快傾下身軀,探視小癡情況,覺得甚
滿意,竟然在他臉頰親了一下,含情的笑起來,隨後再替他套上另一件同樣式的長袍。
    她很快又將弄破的床單換掉,觸及床單,她也感到一陣嬌羞,似乎真的和小癡作了
愛似的。
    其實見著此景,只要不算太笨,也該猜得到小癡曾經作過什麼美夢,難怪秋海棠會
不自在。
    換過床單,收拾收拾,她才將小癡扶在床上,隨後唸唸有詞。
    小癡聞言,知道她像在叫醒自己,也慢慢張開眼睛,故意裝作被懾了魂,呆滯的瞧
著石壁不動。
    秋海棠見狀,其為滿意,笑道:「死冤家!沒事想當什麼真主?也不怕把命丟在此?」
    罵婦罵,她很快又唸咒語,隨後已開始問及小癡出身背景,以及種種事情。
    小癡暗道:「原來想身家調查?我就給你亂扯!」
    他雖然胡扯,但說的也是頭頭是道。
    秋海棠本已問及他作艷夢之事,不如怎麼,又覺得困窘而作罷。如此也解了小癡的
窘澀。
    問得差不多,秋海棠才把小癡擺回床上,又是親他嘴唇一記,含笑道:「你好好休
息,我馬上回來!」
    說完話,她已拿著破床單退出屋外,上了鎖,洋溢喜悅的離去。
    小癡伸手猛往嘴唇擦,不如呸了多少次,叫道:「噁心!這麼肉麻!」
    反正也擦不掉了,他只好躺著,希望秋海棠快點來,帶他離開這鬼地方,至少可以
探採呂四卦消息。
    果然,秋海棠只耽擱半刻鐘,已去而復返,打開石門。已將小癡帶往秘道深處。
    不知經過幾道暗門,前面已出現透亮光線。
    是一個不算大的廳堂,呂四卦被綁在左側石柱上。莫拉真主坐於最裡側太師椅,見
著秋海棠走近已起身,笑道:「效果如何?」
    秋海棠含笑道:「還不錯,真主試試就知道了。」
    莫拉真主瞧著小癡呆楞模樣,也甚滿意的笑著。
    呂四卦可不一樣了,焦切的叫著:「小癡兒你別楞頭楞腦,他們那要你當什麼真主?
他們想利用你打天下,我不答應,他們就把我給綁起來,還說什麼要把我交給要命郎中,
變成妖怪獸人,真他媽的全是一群豬狗羊!你千萬別上了當。」
    小癡仍是癡呆,但心頭已有了準備,見著呂四卦無恙,也安了不少心。暗道:「原
來真主是專門搞這些的?我得小心應付才是!」
    莫拉真主見小癡沒反應,已狡黠一笑:「呂四卦,你也別全說壞的,本真主原就是
要他終承真主一職,並非真的在利用他,為了本教,他該出點力,作點犧牲也是值得!」
    呂四卦叱道:「那你為何迷失他本性?你存心不良!」
    莫拉真主道:「這只是一時之計,我要看他到底是否真心信服本真主,另外,我還
得試試能否控制他,否則他接了真主位置,胡作非為,那還得了?試驗過了,我自然會
恢復他本性。」
    呂四卦罵道:「誰相信你的鬼話?」
    莫拉真主冷笑:「到這個時候,你只有相信了。」
    呂四卦又急叫:「小癡兒,你幹什麼孬種?兩三下就被擺平了?快宰了他們!還發
什麼楞?」
    秋海棠道:「你就想想你自己吧?我本也可以把你弄成這個樣子,不過你另有用處,
所以只好把你留下了,只要你答應歸順,說不定我會放你一馬,你覺得如何?」
    呂四卦冷笑:「放屁!落入你們手中,我早覺悟了,歸順你們,保證變成獸人,我
才不幹!」
    秋海棠道:「那我只有把你拿來當作試驗品了!」
    莫拉真主已殘酷笑道:「開始吧!」
    秋海棠道聲「是」,然後轉向小癡,交給他一把鋒利匕首,含笑道:「去把呂四卦
給殺了!」
    小癡聞言,心頭為之一楞。
    用呂四卦來試驗小癡是否受制,再恰當不過了,因為若清醒的小癡,一定不忍心殺
害呂四卦。
    小癡此時內心正百般煎熬,不知該如何是好,若不刺,馬上就得暴露身份了。
    他仍然呆癡的走向呂四卦,匕首抓的筆直,似真要刺殺獵物般。
    呂四卦哭喪的叫著:「小癡兒,我並不怕被你殺,我只是為你不值,這麼癟的就任
由他們擺佈!實在有失面子!」
    小癡甚想摑他兩個巴掌,教訓他亂開口罵人。他已逼近不到三尺。
    莫拉真主和秋海棠都露出滿意笑容。
    呂四卦仍罵個不停。
    突然間,突然間,小癡已猛然刺往呂四卦小腹,任何人都感覺得出,那把匕首已穿
入血肉之中。
    呂四卦已呃的悶哼,頭也軟了下來。
    莫拉真主此時已哈哈大笑:「好!很好!果然十分有效!」
    秋海棠也滿意一笑,往小癡走去。
    誰知事情有了變化
    小癡突然一個巴掌打向呂四卦,叫道:「你什麼意思?為什麼口水掉到我頭上?」
    原來呂四卦低頭下垂之際,不小心流了口水,正好滴在小癡頭頂,倒把小癡給滴的
受不了而叫出聲音。
    呂四卦也醒了過來,乾笑道:「全是意外嘛!」
    莫拉真主和秋海棠見狀,已愕然睜大眼珠,不敢相信小癡會醒起來。莫拉真主已站
了起來,急道:「這是怎麼回事?」
    「我也不知……」秋海棠吶吶不知如何回答。
    小癡轉身,摸著頭頂,叫道:「他的口水掉到我的頭頂,怎麼回事?」
    莫拉真主急道:「我是說……」
    他本想說小癡為何會醒過來。小癡卻截口道:「說什麼?難道口水會是你的不成?」
    秋海棠已醒了不少,驚叫道:「你沒有被懾心?」
    小癡叫道:「攝什麼心?口水一滴,我就醒過來了!」
    他已往呂四卦漸漸靠去。
    其實他如此先聲奪人,並非全在捉弄對方,而是想引開對方注意力,以讓呂四卦有
辦法掙掉纏在身上的繩索。
    當小癡匕首落人呂四卦腹部時,已切斷一條粗索,呂四卦也為之察覺小癡並沒迷失
本性,高興之餘又要配合演戲,是以才不小心掉了口水,小癡也被滴的無法自制而摑了
一巴掌,事後只得借題發揮了。
    纏在呂四卦身上有四五道繩索,在小癡先聲奪人之下,他已掙脫其它數道得以脫身。
    眼看小癡靠了過來,雖然上次受傷仍未痊癒,但逃命要緊,也顧不了許多,拉著小
癡右手急叫:「快溜!」
    兩個人已竄往左側一道拱門。
    小癡也不客氣,匕首射向莫拉真主,大喝:「看迷魂刀!」
    話未落,人已閃入拱門。
    莫拉真主此時才完全醒來,劈掉匕首,已急喝:「快追!別讓他逃了!」
    其實不用他說,秋海棠已追了出去。
    小癡和呂四卦逃出拱門,緊連著是條長廊,空無一人,兩人慶幸的往盡頭疾奔。
    誰知一個轉角,七八名武士已攔在該處,兩人不得不倒退,突又見著秋海棠,只好
往左邊廂房撞了進去,還好空無一人,隨後又從另一頭窗口掠出。
    前面已出現花園天井,不加思索,兩人又往前狂奔。然而一連竄過了三座廂房、花
園,仍是找不出通路,也無人追趕,小癡已起疑。
    「難道會有奇門陣勢?」
    他仔細一瞧,果然發現此花園及房屋暗含陣勢,趕忙找了左側一道廂房和廂房之間
的細長小巷奔去。
    滿以為找對了門,豈知方跑至盡頭,秋海棠已笑盈盈的在那裡等著:「出來吧!你
逃不掉的!」
    小癡乾笑道:「我再試試!」
    趕忙和呂四卦又往回奔,然而為時已慢,幾名武士已迎面攔阻而來。
    小癡苦笑道:「拚了!」
    大喝一聲,他和呂四卦已攻向秋海棠,希望能一舉成擒。
    豈知秋海棠早有準備,輕盈往後掠退幾尺,右手輕輕一揮,一張足可罩住整個天井
的大網已落了下來。
    任是武功多麼高強的人,此時恐怕也無法走脫,因為這網正好將天井封得密不存縫,
如何能鑽脫?
    小癡和呂四卦只好認命的又落入羅網之中,連拚命的機會都沒有。
    武士很快將兩人連網的裡住,提往秋海棠前面。
    小癡讚歎道:「你這張網可說是天下少有,讓我大開眼界了。」
    秋海棠笑道:「要網住你,用小網是罩不住的!」
    小癡苦笑道:「你很看重我?」
    「要不然怎會選你當真主繼承人?」秋海棠道:「你現在還有機會,你願不願意?」
    「願意!」小癡答的很順口,就和上次一般認真。
    秋海棠瞧著他,笑的甚甜,「白小癡你實在讓人又愛又恨,我明明知道你在說假話,
卻又心甘情願的寧可信其有。」
    小癡急道:「我可是說真心話!不然,我們可以從頭再洗煉一次。」
    秋海棠稍微臉紅,或許是想起偷吻小癡一事,她道:「第一次不靈,就得另求其他
方法了。」
    「也不一定,像我通常都習慣靈第二次的!你不妨再試試,要不行,再換別的的方
法如何?」小癡說的真像那麼回事。
    秋海棠輕笑不已:「你很會說話!」
    「你答應了?」小癡急道。
    「答應了!」秋海棠笑道:「我答應先關你幾天再說!」轉向護衛:「帶下去!」
    護衛道聲:「是」,提著兩人已往左側走廊行去。
    小癡和呂四卦掙扎不已,小癡尖叫:「壞女人,色女人、騷女人,你敢偷親我?不
要臉!你謀殺親夫,我說的真心話?放開我……」
    秋海棠默然的聽他吼叫,長長一歎,也步入一間廳堂,準備回報莫拉真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15:56

第五章 慕容紅亭
    地牢內,陰森黯淡,腐味甚濃,一排大約有七八間鐵柵牢房,小癡和呂四卦被關於
第三間。
    守衛只在門口,是以此處甚為沉靜。連燭火都沒有,幸好是白天,仍能看清四周。
    小癡躺在地上,悠哉道:「好啦!總算天下太平了,一切災難從此一去不回頭。」
    呂四卦抱怨道:「每次跟你混,沒有一次不吃癟的!什麼災難一去不回頭?這可是
人家的牢房,虧你還有這個心情?」
    小癡輕笑道:「住在這裡,至少比送給怪獸郎中要好的多了,你先別愁眉苦臉,現
在是鬥智不鬥力的時候,這方面我很有信心。」
    他已想及秋海棠有求於他,不會那麼快加害於自己,在談判之間,勾心鬥角,他可
內行得很,必定有機可乘,是以仍處之泰然,並無多大懼意。
    呂四卦叫道:「什麼天下第一聰明?什麼要找怪獸郎中醫病?然後就可恢復武功,
統治武林?全不是那麼回事,早知道也在九仟和尚老巢修練,說不定我已悟道成正果了!」
    小癡乾笑道:「我哪想到「要命郎中』會是這麼個要命法?純屬意外,請多包涵!」
    呂四卦瞪眼:「你的意外特別多!」
    小癡乾笑道:「下次不會了!至少我會盡量改進!」
    呂四卦再抱怨幾句,也說不出什麼讓小癡難堪的話!隨即轉變話題道:「你當真不
想逃了?」
    「想啊!」小癡道:「總得要有個法子才行!」
    呂四卦稍點頭,已站起來,四處走動,想找找看有無脫逃可能。轉了幾圈,覺得鐵
柵又粗又硬,根本不可能開脫,復又往隔著一道鐵柵的二號房號瞧去,他已發現那裡關
著一位老人。
    他覺得探點消息也好,已出口叫道;「老頭!咱們碰個面吧!」
    聲音甚尖,已把老人驚醒,他已瞧向呂四卦,突又搓揉眼睛,想看個仔細,已愕然
叫道:「你是那人稱「無毛西瓜』的呂西卦?」
    呂四卦聞言也楞住:「你認識?」
    小癡也驚愕爬起:「莫非他鄉遇故知:」趕忙瞧向老人:「你是誰?」
    老人輕輕一笑,站起來,舉止不俗的行過來:「老夫慕容紅亭,你們該不會如此健
忘吧?」
    「慕容紅亭?」
    小癡和呂四卦大為驚訝,幾個月前被他倆綁在樹上,然後無故失蹤的慕容紅亭,會
好端端的被囚在此?
    他倆不敢相信的再瞧個清楚,已確定他是正牌貨。
    小癡愕然道:「你不是在爬樹,怎會爬到這裡來?」
    慕容紅亭苦笑一歎:「老夫也弄不清這是怎麼回事?就莫名的到了這裡。」
    小癡和呂四卦對望一眼,已竊笑起來,心中所想的是:「也許是那一棒把你打昏了!」
    呂四卦道:「經過了這麼久,你總該有點心得了吧?」
    慕容紅亭道:「老夫猜想,他們是一個組織,正想進犯中原武林,捉我,只是一個
開始。他們也曾逼我歸順,但老夫一直不答應,也就一直被關在此處。我只知道那麼多
而已。」
    小癡道:「他們叫『莫拉真主』,你聽過這個幫派?」
    慕容紅亭道:「這是代表苗族人民信奉的「莫拉真神』,就等於法師,本來不是個
幫派。也許他心懷野心,才自組幫派,以前並沒聽過。」
    「這麼說還是新的嘍……」小癡又問:「那他們如何繼承『真主』一職?」
    慕容紅亭道;「新幫派,老夫不知情,但以舊規矩,繼承者必須是苗人,而且從小
就要受洗,再當上「護神使』,也就和中原的「長老』性質差不多,然後才有資格繼承
『真主』。」
    呂四卦已戲謔道:「小癡兒,你若當上了再到我孫子家裡通知我一聲,我決定不干
副真主了!」
    小癡也已明白秋海棠他們如此草率不遵法理的找上他,是另有圖謀,不禁也癟笑不
已:「不當也罷!省得我兒子嘲笑我虛度青春,到老了才出人頭地?」
    慕容紅亭不解道:「他們抓你來當「真主』?」
    小癡癟笑點頭,隨後將一切說了一遍,又道:「看樣子若不當,他們不會放過我。」
    「他們何嘗放過任何人?」慕容紅亭有感而發:「這些人手段極為邪派,不達目的,
似乎絕不肯善罷干休!否則老夫也不會困居此地如此之久。」
    小癡喃喃點頭,隨後又問:「你不想逃?」
    慕容紅亭苦笑:「試過,但無計可施。」
    小癡目露邪光,一副奸詐像,道:「你的武功可還在?」
    「被他們制住了。」
    「總該記得如何運功吧?」
    慕容紅亭啞然一笑,練了一輩子武功,豈會忘記亍不禁多望天真的小癡幾眼,含笑
的點頭,卻不知小癡在打何種主意?
    小癡滿意笑著,賊頭賊腦的說:「反正你也出不去,何妨把你的「玄天神功」傳給
我?以免有失傳之慮!」
    到此地步,他還念念不忘偷學功夫,直讓人啼笑皆非。
    他又何嘗想過自己是否能脫困?這功夫,慕容世家弟子也有不少人學會,豈會如此
就失傳。
    呂四卦也湊起興趣道:「老前輩,這可是你唯一的機會,請好好把握!」
    慕容紅亭乾笑不已,也窮於應付兩人。
    小癡歉然笑道:「你可別把上次那件事放在心上,用木棒,那是不得已的措施,現
在咱們同是天涯淪落人,是要相互幫助的,你說是嗎?」
    「話是不錯,可是這武功……」慕容紅亭也為本門武功只傳嫡親而困投。
    小癡道:「總有例外嘛!生死攸關,是值得權商的!」
    呂四卦道:「不如咱先答應作你女婿,你就無這層顧慮了!嫁的不行,入贅的也可
以!」
    他的話使小癡和慕容紅亭都一楞,他卻更形得意的笑著,以為想出了好方法。
    小癡想及慕容玉人那副「恰勁」,心頭就起毛,不由得叫道:「要當你去當,我可
不幹這種事,還「入贅』咧?多失男性尊嚴?」
    呂四卦道;「這只是權宜措施,不高興,咱們還可以隨時休妻嘛!」
    小癡白眼道:「你入了贅,要休誰?是她休你,還是你休她?要是她不休夫,你就
慘一輩子嘍!」
    「這……」呂四卦乾笑道:「我一時沒想那麼多……不過也全沒辦法……到時可以
逃走……」
    「逃?虧你還說得出口?」小癡兩眼瞪得更大,一副責罪樣。
    慕容紅亭無奈直笑:「其實婚嫁也不成,本門功夫只傳嫡親,不包括女婿,兩位要
失望了。」
    小癡給了呂四卦一個響頭:「聽見沒有了以後問清楚再說!免得到處亂認岳父。」
    呂四卦抓著頭,乾笑不已,道:「我也是一番好意嘛!這不行,只好你自己想了。」
    慕容紅亭歎息道:「你們當真要學?」
    小癡見他語氣有了轉折,心想可能有希望,霎時猛點頭:「那當然!你答應傳給我
了?」
    莫容紅亭苦笑道:「如今你我都被因於此,命運仍是未知……」
    小癡搶口道;「你是說若能脫困,你就教我?」
    莫容紅亭點頭道:「如果真能脫困的話……」
    「沒問題!」小癡雀躍道:「包在我身上!嘿嘿,這門功夫我學定了!」
    他好像早有脫困之計,說的如此有把握,看得慕容紅亭摸不著頭緒。
    呂四卦趕忙問:「如何脫逃?」
    小癡得意道:「用武功把鐵柵扳開不就成了!」
    呂四卦聞言,不禁洩了氣:「你去扳!這鐵條足足有手臂粗,至少要像我這麼壯的
兩個人才有可能扳動,你高興個什麼勁?」
    小癡狡黠道:「對!就是兩個人,你和慕容大俠客不就兩個人了?」
    慕容紅亭道:「可是老夫功夫已失……」
    「呂四卦可還在!」小癡道:「他雖受了傷,但休息一下,也就無啥關係,他可以
替你解除禁制,恢復你的功力。」
    這無異是一大好消息,慕容紅亭不禁喜上眉梢:「可是他們手法可能相當特殊,不
知能否解開?」
    「看多啦!」小癡得意道;「天下功夫,我至少學了七八成,摸也摸得出是啥門路!
試著就知道了!」
    三人在喜悅之餘,小癡已問及慕容紅亭受制之狀況,然後以呂四卦內力一一戳其身
上穴道。
    經過幾小時揣摩試驗,終於恢復了慕容紅亭功力。感恩之餘,他又以充沛內力替呂
四卦療傷。直到有人送過晚膳後,天已黑暗,牢內更漆黑一片,呂四卦傷勢方告痊癒。
    慕容紅亭擦掉額上汗珠,道:「我們開始扳鐵條吧?」
    小癡習慣瞧向牢頂一口小窗已甚陰暗,道:「可能已二更天,是時候了……」
    說著,三人已合力扳向靠鎖之柵桿。因此桿位於兩間牢房中央,乃共享的,若扳向
小癡這邊,則慕容紅亭可出困。而小癡和呂四卦仍無法擠出牢外,相反的,鎖柵縫隙因
為彎曲而更形狹窄。也就是說,不論如何,一定要扳曲兩條鐵桿,三人才能一起脫困。
    經考慮,慕容紅亭仍決定先扳向自己,以讓小癡和呂四卦順利出困。
    盞茶功夫一過,柵桿已彎了不少,小癡勉強可擠出去,他已喜悅一笑:「小心扳,
我替你們把風!」
    他很快溜向石梯,潛出牢外,去擔任那所謂的把風工作。
    呂四卦也在不久後,擠出柵門,爽然的活動一下,朝慕容紅亭道:「大難不死必有
後福,到時別忘了傳我們武功啊?」
    慕容紅亭道:「老夫自不會食言。」
    呂四卦這才高興的再與他合力扳鐵桿。
    不久,小癡已賊頭賊腦潛回來,還扛了一根黑鐵棍,細聲道:「沒人,用鐵條撬,
更省時,快!」
    他已將鎖棍插在鐵柵,利用槓桿原理撬鐵柵。
    呂四卦也過去幫忙,鐵棍有手臂粗,八尺長,撬起來甚為順手,他滿意笑道:「早
點拿來,不就省事多了?」
    有了鐵棍,慕容紅亭也落個輕鬆,在裡邊也幫不上什麼忙,只有作勢的坐著。
    小癡一副認真道;「要合著力道,我說一二三,再用力扳!」
    呂四卦也甚合作,一二三,如划船般有韻律的扳著。
    只扳了三次,鎖柵已彎得差不多。小癡滿意道;「再一次,用全力,一次解決!」
    「好!」呂四卦答應的甚有氣派,扭動一下手臂,希望能達到標準?一次解決。
    他倆認真的配合,鼓足了全力,聚集了精神,異囗同聲念著:「一、二、三」
    「三」字出口,兩人奮力的往後扳。
    突然一聲尖叫傳出,小癡和呂四卦已撞往牆壁,鐵棍喀啷的往地上掉,慕容紅亭已
被嚇呆。
    原來兩人用力過猛,不但未把鐵柵桿給撬別,還把鐵棍給扳成兩截。鐵棍一斷,無
法吃力,而兩人又用力過猛,煞身不住,只好撞向牆頭。
    這還沒關係,小癡的尖叫,霎時引起注意,牢外已傳來「誰」的叫聲,想必已被人
發覺了。
    小癡尷尬笑著:「我怎知鐵棍是生鐵,那麼不耐折……」
    生鐵硬而易碎,只斷而不彎,小癡這次又出糗了。
    呂四卦想罵,又忍不住笑起來;「都是你!拿什麼鐵棍來?還叫一二三?」
    慕容紅亭又失望又覺得好笑,事情怎會弄成這個樣子?聽及腳步聲逼近,心知自己
無法走脫了?已急叫:「你們快走!」
    小癡歉然道:「老前輩,不好意思……」
    「別說了,都是命,你們快走,逃出去後,就麻煩傳告慕容府,我活的很好,但別
告訴他們我在這裡!」慕容紅亭說的很急。
    牢外又傳來聲音:「可能是牢房,快去看看……」
    小癡已知不走不行了,乾笑道:「你多保重,下次我換支鐵棍再來救你!」
    不多說,逃命要緊,他和呂四卦已竄向牢門,往門外一座花園樹叢鑽去。
    只一閃身,三名護衛已快速奔入牢房,手持長刀,抓得緊緊,一副如臨大敵姿態。
    小癡心知不可多停留,立時又潛往他處,希望能逃出這鬼地方。
    慕容紅亭不愧為武林前輩,在知曉自己無法走脫以後,馬上恢復鎮定,從衣衫中拆
下幾顆鈕扣,準備當暗器使用,以能制服進來之護衛而使小癡有更多時間逃逸。
    三名護衛衝入牢內,因此地過於黑漆,一名護衛已叫道:「你們去看牢房,我去點
燈!」
    三人一同走近,以慕容紅亭絕超內功,黑夜視物並非難事,他已看清只來三人,已
出口道:「三位有事嗎?」
    「你是誰?」
    三名護衛立時轉向他,機不可失,他已打出手中鈕扣,三道勁風帶過淡光,已準確
的落在三人眉心。三人連哼都沒哼,就已倒地斃命。
    慕容紅亭長歎一聲,道:「希望他倆能走脫才好!」
    瞧及那斷成兩截的鐵棍,他也有種哭笑不得的笑意,直想不透,世上怎會有小癡這
種人?
    直到四更,交換衛兵時,他們才發現小癡和呂四卦逃脫了,霎時鳴鐘搜索。
    然而有了幾小時緩衝,再加上前次脫逃,發現此處的陣勢方位,小癡和呂四卦很快
已逃出去。
    既然被他溜掉,憑他一副賊腦袋,「莫拉真主」教派想捉他,可就難如登天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16:35

第六章 狼情獸意
    已近九月初秋,江南景色仍是秀絕天下。
    慕容府的旗幟仍在風中飄揚,並未因慕容紅亭的失蹤而弱了威風。
    對於慕容紅亭的相助而使小癡、呂四卦得以脫困,這份情,他倆可銘記在心,縱使
不甚願意和慕容玉人碰頭,他倆仍想將慕容紅亭臨行交代的事情辦妥。
    他倆來到慕容府,已是十天後的一個下午。
    望著高聳的慕容府,躲在附近林區的小癡已道:「那恰查某不知還在不在?」
    呂四卦道:「你要告訴她?」
    「不,是避開!」小癡道:「你沒聽她上次說,要把我宰了?」
    呂四卦哧哧笑道:「其實你們兩人也滿相配的,郎才女貌……」
    「去你的!」小癡給他一個響頭,罵道:「你才跟她相配,大棵呆配上狐狸精!」
    呂四卦搔頭乾笑道:「說著玩的嘛!看你還當真了?那配上慕容可人總可以了吧?」
    「這還差不多!」小癡已笑了起來:「不知她現在如何了?」
    「你想追她?」
    「我不敢!」小癡道:「上次追一次,害她差點自殺,說什麼我玩弄她,要是這次
再出差錯,不是我死就是她傷,我可不敢再亂什麼吟詩作樂!」
    呂四卦神秘笑著:「其實她對你很有意思,否則她也不會放了我們!」
    「這我可不敢保證。」小癡道:「她喜歡高雅不俗的人,她喜歡我的詩,可不喜歡
像我這無賴德行!再說……」一副仕志凌雲樣:「我武功未練成,對兒女私情暫時不考
慮!」
    呂四卦睨眼邪笑:「不追她,看看總可以吧?」
    小癡點頭:「這倒是實話,和美人談話,也是一樂,至少比慕容玉人還來得好。」
    呂四卦道:「那我們如何找她?從水溝潛進去?」
    小癡考慮一陣,道:「也好,省得被他們碰上,脫不了身!」
    兩人想定,已潛向西側,脫下衣服以防水袋裝好,照著上次脫困路線潛入慕容府。
    不到半刻鐘,兩人已浮出慕容可人居住的湖面中。
    楊柳還在,曲橋還在,香榭還在,只是佳人已不見蹤跡。
    舊地重遊,兩人透著回味笑容,已漸漸潛向那高雅的亭子。
    呂四卦道:「沒人,上去?」
    小癡也想瞧瞧美人窩,以償上次被拒之癟心,當下已點頭,兩人已輕巧翻上亭邊小
道,隨後溜入雅亭。
    一切如故,輕紗掩窗,古琴靜雅,連四周花卉盆景都清新可人,高雅飄逸,甚是脫
俗。
    小癡道:「果然是佳人窩,一塵不染,還帶有迷人香味,我一聞及,就想陶醉了!」
    他如醉酒般倒於紅地毯上,享受一番佳人雅居。
    呂四卦也東摸西摸,一切覺得稀奇,隨後坐在軟香柔椅上,也如癡如醉。道:「佳
人不在。多可惜呀!否則我可願意為她作任何犧牲而無怨言。」
    小癡一副色瞇瞇樣:「佳人不在,我就引她來!」
    他已走向古琴,架勢十足的坐著,開始撥弄琴弦。
    樂理音韻,他懂的並不多,但以他強人的記憶,甚容易可記起音韻,彈起來卻也 八
九不離十。
    他彈的正是上次慕容可人所奏之「如夢命」。音如行雲流水,琤琮不絕,十分悅耳。
    驀地,有聲音傳來?
    「小姐回來了!小姐……」
    兩名年輕貌美丫裊已快步奔向雅亭。
    小癡愕然道:「小姐在哪裡?」他以為丫頭是在歡迎小姐,這一抬頭,才發現她們
是朝自己奔來,不禁苦笑:「幾天不見,小姐就變成丫頭了!」
    呂四卦可沒心情再開玩笑,急道:「怎麼辦?她們來了!」
    現在要溜,跳入湖中即可,但小癡從丫裊口中已知慕容可人不在家,遂想問個清楚,
道:「問問她們再走!」
    呂四卦會意,馬上潛躲門後,準備捉人。
    丫裊不知「小姐」已換人,欣喜的直往雅亭奔:「小姐您回來怎麼不說一聲?害大
家都替您擔心……」
    兩人剛踏入門口,突見小癡光著上身,已駭然驚叫,呂四卦立時掩上,罩住兩人嘴
巴,省得她們叫出聲音。
    小癡輕輕笑道:「我是先生,不是小姐,別誤會了!」
    丫裊吱吱唔唔,駭然的掙扎,呂四卦恐嚇道:「別叫,否則脫光你們衣服!」
    一想及衣服將被脫去,丫裊嚇的面無血色,再也不敢吭一聲。
    呂四卦才哧哧笑著,將人放開,道;「請坐,有話慢慢說!」
    他拿來兩張墊腳用矮椅,丫裊木訥的坐了下來,駭然的瞧著這兩名不速之客。
    小癡含笑道:「別怕,我是你們小姐的朋友,是來找她的,她去了那裡?」
    兩人訥訥然,不知所云。
    「這樣問不出結果的,要如此!」呂四卦臉孔一拉,喝道:「說!不說照脫不誤!」
    雙手一伸,就想剝衣服,丫裊驚叫,一名已脫口而出:「小姐去赴宴了……」
    呂四卦得意一笑,瞄向小癡:「看到沒有,既方便又快速!」
    小癡輕輕笑著,也無任何反應,問丫頭道:「赴誰的宴?」
    丫頭道:「聽說是龍王殿的東方不凡。」
    「會是他?」小癡詫然道:「這小色鬼千方百計要討好她,我看一定有蹊蹺!」
    他又追問:「她在那裡赴約?」
    丫頭道:「不大清楚……聽說在西湖附近……」
    「又是西湖?」小癡道:「這小子作孽全找杭州城,想必是把杭州當成龍王殿了!」
    呂四卦道:「也差不多,杭州離龍王島最近,他隨時都可偷溜回去,自是安全多了。」
    小癡嗔道:「太失龍王殿的面子,我得好好教訓這小子!」
    呂四卦威嚴接口道:「我後補龍王也不能放他一馬,犯戒者,殺!」
    兩人可未忘記自己乃龍王殿高貴的身份,只是小癡沒想過武功全失以後,龍王殿是
否還要他這副龍王。
    小癡問:「東方不凡如何約你家小姐?」
    丫頭懼然道:「不清楚……以前小姐都不理他的……這次卻走了……」
    小癡道:「她沒向你們交代什麼?」
    「沒有……」兩位丫頭茫然搖頭。
    小癡知曉當人丫裊,若主人不說,她們也無從得知,遂問:「去了多久?」
    丫頭道:「昨天傍晚。」
    「一天了……」小癡沉吟半晌,隨即道:「不行,這小子心存不軌,我得趕去瞧瞧!」
    轉向呂四卦,道:「走吧!會佳人去!」
    呂四卦點頭,瞄向兩名丫嬡,恐嚇道:「不准把我們來此之事走漏,否則……嘿嘿……
我讓你們沒衣服穿,知道嗎?」
    丫裊嚇得花容失色,趕忙點頭,話也忘了回答。
    呂四卦和小癡才借此掠入水中,潛向回路。
    兩位丫裊果然不敢張聲,她們也不知該如何向別人說明此事,因為小癡和呂四卦就
如一陣姻,吹過了就消逝無蹤。茫然的望著湖面濺起水花漸漸平靜,還是楞在當場不知
所措。
    潛出府外水道後,呂四卦得意笑道:「如何,我這兩下還管用吧?嚇得她倆保證三
天睡不著覺。」
    小癡頻頻點頭:「不錯,效果很好!」
    呂四卦笑不絕口:「其實你也用過,今天為何不用?」
    小癡道:「今天不一樣,我不敢用。」
    「為什麼?」呂四卦不解而狐疑。
    小癡諧謔笑道:「因為她們是大美人的貼身丫裊,你嚇了她們,將來你自己去收拾
吧!」
    笑聲中,小癡已爬上岸,往林區奔去。
    呂四卦如被人抽了一鞭,又中了小癡詭計,將來碰上慕容可人,再碰上丫裊,不用
想,一定甚慘。
    「可惡!小白癡,你竟敢不說一聲,害我犯下嚴重錯誤,我拆了你骨頭!」
    他也狠命追向小癡,可惜他已找不到人。經過一番折剩,人是找到,卻累個半死,
那還有心情折人骨頭了只有自認倒霉了。
    要找像東方不凡如此自命風流的人並不難,只稍一打探,就知他身在何處。
    西湖畔,「送情閣」。
    他已包下此閣,夜月中,萬盞燈火齊亮,倒映湖中,粼粼碧波蕩漾,秋蓮暗香輕拂,
足以媲美西湖十景。
    東方不凡一襲白衫,晃著白金扇,倒有幾分佳公子風采。
    他已設筵以招待慕容可人。
    今晚除了他們兩人,是無人會來打擾了。
    寬敞的雅廳,兩人對坐羊毛地毯上的長筵席,東方不凡頻頻敬酒,慕容可人有意回
絕,喝的並不多。
    東方不凡似乎也不勉強,以保持高雅風度。
    直至三更。
    慕容可人已有點不耐,拂起淡青羅裙走向窗牖,推開白窗欞,西湖夜闌盡攬眼裡,
銀波漾漾十數里,畫舫穿梭湖面,悠遊自得,好一幅人間仙境。
    她淡然道:「東方公子,我已陪你一天,你可以告訴我,我爹在何處了吧?」
    聽其所言,可以得知東方不凡是以知曉慕容紅亭的下落,約了慕容可人。
    東方不凡瞧著和風吹送慕容可人輕柔秀髮輕飄,甚而帶起軟羅裙衫,隱隱勾出佳人
風情萬種,體態迷人,不禁看傻了眼,話也忘了回答。
    慕容可人未聞回話,反身想再問,突見其如此模樣,已感不安的避開風口,以免衣
衫被撩起。冷道:「東方公子,希望你能回答我問題。」
    東方不凡頓覺自己失態,已然困窘一笑:「對不起,你實在太美了,美得讓人癡迷……」
    慕容可人聲音更冷:「如果你不說,我要走了!」
    說著她已往門口走去。
    「不急!我告訴你就是!」東方不凡攔了過去,笑道:「都已來了,何須在乎一點
時間?」
    慕容可人並沒回話,冷目注視著他,在等待答案。
    東方不凡陪笑道:「如此西湖勝景,花前月下,佳人何不盡情欣賞一番呢?」
    慕容可人冷道:「我已欣賞了一天,除非你能了卻我心事,否則再美的西湖,我也
沒那個心情欣賞!」
    東方不凡笑的有點淫邪:「紅粉佳人鬱悶心頭,誰不想解開呢?試問佳人有何心事?」
    慕容可人道:「我要知道我爹下落。」
    「除此之外就無其它事能讓你心動了?」
    東方不凡邪笑的跨進一步,逼得慕容可人往後急退,冷道:「請你放尊重些!」
    「我在問你,另外可有心動之事?」
    慕容可人已看出他有點心懷不軌,但想及自己武功也不弱,自不會任他擺佈,另外
杭州仍是慕容府地盤,以及他也是龍王殿的人,在武林身份不同於他人,該不會有可恥
舉止才是。
    有了這幾種想法,她已處之泰然,認為東方不凡只是口語上佔點便宜,不敢亂來。
    然而她還是不夠瞭解男人,尤其是好色的男人。「色膽包天」這句話,她可能還沒
弄懂。而且男人都有一種「生米煮成熟飯」的想法,認為女人只要失了貞,就會認命的
任其擺佈。這更助長了男人的膽量。
    慕容可人想不通這點,所以她還能處之泰然。她道:「我爹失蹤多日,我沒心情再
談其它事情。」
    東方不凡目露邪笑:「如果我替你找回你爹呢?」
    慕容可人瞄他一眼,反身又走向窗口,讓微風吹掉東力不凡淫邪的臉容。她道:
「到那時再說吧!」
    東方不凡已單刀直入:「慕容姑娘你也該明白我對你的心意,為何你總是如此對我
冷冰冰的?」
    「感情的事勉強不得,何況你我認識不深!」
    「我們已見過三次面……」
    「談的卻十分淺薄。」
    東方不凡已逼近,黠笑道:「現在呢?我想盡情的與你談心,以前都沒機會。」
    慕容可人想轉身告訴他,今夜她是為父親而來,沒有心情談那些,誰知一轉身,東
方不凡已離她不到半尺,她驚叫:「你想幹什麼?」
    東方不凡突然伸手抱住她,充滿感情的說:「可人你難道不瞭解我的心?」
    「你放尊重些!放開我!」慕容可人已驚惶的掙扎。
    東方不凡觸及她充滿情感的胴體,一把慾火已升起,抱得更緊,已吻向她粉頸:
「可人,我須要你,自從見著你以後,我就決定今生今世非你莫屬了!」
    「你放開我!無恥!」
    「可人你答應我,嫁給我,我會好好照顧你……」
    東方不凡已色上心頭,甜話直說,嘴巴猛親,雙手也不老實的亂摸。
    慕容可人拚命掙扎:「放開我?你無恥?」
    激動之餘,她已張口咬向東方不凡左手臂。
    東方不凡「啊」的痛叫,不禁火上心頭,怒罵:「賤人,敬酒不吃,吃罰酒,看我
如何搞你!」
    一巴掌打向慕容可人,怒火高張的猛往其衣衫扯去。想來個霸王硬上弓。
    慕容可人功夫不弱,但卻非東力不凡敵手,又在冷不防之下,已然受制。驚惶、恐
懼的拚命厲叫:「放開我……救命啊?」
    東方不凡也夠大膽,在西湖畔就幹起這種事,這聲「救命」已傳出甚遠,聽見的人
不在少數,然而第一次,聽見的人只會懷疑,想再聽個仔細,來印證自己是否聽錯了聲
音。
    然而東方不凡不再給予慕容可人機會,急忙一指點向其啞人,止住她吼叫。
    他奸笑不已:「你叫吧!叫親哥哥!哈哈……」
    可憐慕容可人已急出眼淚,卻一點辦法也沒有,她恨不得化成魔鬼將東方不凡給啃
食撕碎,但這已是不可能了,她也感到後悔,不該如此自信和大意就進了賊窩,然而這
些都有什麼用呢?眼看自己就要遭到玷辱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18:00

第七章 佳人傳情
    慕容可人已落人險境之中。
    一個熟悉的聲音已傳來:「一定在這裡!我聽到有人喊救命!」
    慕容可人已喚起生命掙扎,哽頭逼得青筋暴脹,她要喊出「白小癡」三字,卻喊不
出聲音,但在她耳際迥響的全是這三個字。
    小癡和呂四卦果然尋到此處,小癡已指著樓閣,急叫:「就在這裡!」
    呂四卦猶豫道:「要是闖錯了?……」
    小癡罵道:「你想那麼多幹嘛?救人如救火,闖錯了就宰了他,妨礙我救人,快把
我丟去上去!」
    呂四卦憋笑著,樓閣過高,他帶著小癡可能竄不上去,走樓梯又過慢,只好「丟人」
了,提起小癡,已丟皮球般拋向樓閣,自己也騰身自掠而上。
    東方不凡本也聽及小癡聲音,但他並未想到來人就是小癡,他認為一個小鬼聲音不
足以慮,仍然淫邪的向慕容可人施暴。
    就在此時,小癡已撞破窗口,滾落地面,跌夠經驗的他,很快就人立而起,猝見有
人施暴,已然瘋狂般的吼起來:「惡徒,色魔……」
    衝上去,猛然亂打。
    東方不凡突遭攻擊,也冷不防被打了幾拳,顧不得再幹壞事,一掌劈向小癡,輕而
易舉將小癡給劈退。
    慕容可人終於噓了一口氣,癱瘓的躺在地上,淚水更如湧泉,這驚喜得來真是不容
易。
    東方不凡轉身瞧向小癡,驚愕道:「會是你?」
    小癡滾跌的又爬起,怒罵:「是我又如何?你這淫賊,本副龍王要殺了你!」
    他又往前衝,東方不凡不知他功力已失,趕忙迎掌出擊,砰然一響,輕易的把他打
得四腳朝天,已愕然道:「你的武功?」
    「沒武功照樣能收拾你!」
    小癡卯上了心,又奮力往前攻。
    東方不凡聞及他武功已失,登時哈哈大笑:「白小癡,今天可是你自己送上門來,
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戲耍的劈出掌勁,存心折磨小癡至死。
    「別得意太早,還有後補龍王!」
    呂四卦趁機掠入,一掌打得東方不凡往前栽,撞倒酒桌,白衫也染了不少酒菜斑漬。
    他拭去嘴角血絲,厲吼道:「你們找死!」
    不再大意,一出手就是「龍王斬」犀利的攻向呂四卦。
    呂四卦並不在意,冷笑:「這我也會!」他照樣耍出相同招式,迎向東方不凡。
    然而不知是功夫不純熟,還是學的招式有漏洞,在最緊要關頭,總是慢了東方不凡
一步,或是空門暗露,連連吃虧中掌。
    呂四卦不由被打得鼻青眼腫,傷勢頗重,苦笑道:「小癡兒你有沒有教錯?」
    「沒錯啊!」小癡也覺得奇怪。
    東方不凡奸笑不已:「去間閻王爺吧!」
    他出手更加狠厲,眼看呂四卦快不行了,小癡也顧不得自己,猛然衝上去,抱緊他,
就像打獸人情境差不了多少。
    呂四卦得以喘息,不過他仍未停止攻擊,只是所攻的招式弱多了。
    東方不凡並沒讓小癡纏多久,幾掌下來,已將小癡給劈退,回身抽出白金扇已削向
呂四卦頭顱。
    小癡驚叫:「呂四卦不要用龍王殿的功夫!用『達摩竄月』!」
    呂四卦有了指示,隨手抓起倒地的銀盤,大喝一聲,已使出「達摩竄月」,化作一
條銀龍,直指東方不凡胸口。
    東方不凡但覺此招威力不小,然而自恃功力高襁,並未將呂四卦放在眼裡,等其沖
勁抵達胸前三尺之際,才閃身向左。白金扇不再削頭顱而削其雙手。
    豈知呂四卦手中銀盤卻脫手飛出,斜斜的撞向東方不凡胸口,一個不察,其衣衫帶
肉已被劃出一道血痕,若不閃避,可能會傷及肺葉,東方不凡不得不反手自救,一方面
往後退,一方面白金扇回撥,打掉銀盤,應付得十分狼狽。
    呂四卦一招得手,已呵呵笑起:「什麼龍王斬?還不及我的達摩竄月來得厲害!」
    東方不凡老羞成怒,厲道:「找死!」身形騰掠而起,化作騰海蛟龍,吞天掠地回
旋掃蕩,在快速變幻之中,白金扇已如一道流光飛出,直砍呂四卦腦袋。
    「斬絕情?」
    小癡可曾經吃過此招的厲害,心知呂四卦萬萬不是敵手,已尖叫:「接不得,快躲?」
    呂四卦一個詫異小癡為何大叫,已感覺不妙時,白金扇已不及三尺,又急又快射來,
不加思索,滾落地面,抓起破桌子就往前送去。
    啪然巨響,七寸厚桌子連腳全被斬得稀爛,呂四卦也被逼向牆角,駭然的瞧著碎桌
片。
    東方不凡見機不可失,接過回飛的白金扇,厲笑道:「你認命吧!」
    「斬絕情」又使出,那身形飄掠更如狂濤駭浪,捲起一陣烈風,冽冽制人。
    小癡突見呂四卦避無可避,根本無法抵擋,不禁雙目盡赤,血脈賁張「啊?」的怒
叫,整個人已不顧生死的撞向東方不凡。
    他武功盡失,竟然撞向浩瀚狂流,威力無與倫比的「斬絕情」厲招之中,無異是自
尋死路。
    慕容可人見狀,臉容又急個通紅,想叫他避開,甚至出手相救,然而心頭喊碎「快
躲開」,卻無聲音,也阻止不了小癡,驚惶得身軀直抖。
    呂四卦卻已憋不住,奮起最後真力,也衝向東方不凡,希望能趕在小癡前頭。
    就在這一剎那,奇事發生了。
    砰然的巨響,小癡撞向東方不凡那狂掌之中,竟然把他撞退,不但撞退,還把他撞
向七寸厚牆壁,硬生生把牆壁給撞垮,直往水中掉去。
    小癡愣住了,不敢相信自己雙手,那來的這份力量?
    慕容可人也楞住了,明明被打得慘兮兮的他,又怎會突然間施展出如此巨大勁道?
    呂四卦卻沒時間反應,因為他撞向兩人,突然間目標已失,一個煞勢不住,也往窗
口撞去,一頭栽落湖中。
    小癡仍愕楞的瞧著雙手,莫非這就是所謂潛力,在急迫中發出來的驚人力量?
    「難道我武功恢復了?」
    他突然陶醉而激動的叫起,運足勁道再往牆壁撞去,砰的又是一響,他被彈了回來,
跌得痛叫不已,他終於明白功力仍未恢復。
    但方纔那幕承退東方不凡之事,並非虛假的啊!
    他趕忙奔至窗前,瞧往湖面,呂四卦正拉著東方不凡載浮載沉的身軀游回樓閣。
    「這分明不是作夢,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小癡仍不信的看著自己雙手,希望能想出一個合理的理由。
    不久,呂四卦已拖著東方不凡,一副落湯雞的走回來,丟下東方不凡,他也欣喜若
狂道:「小癡兒你的功力恢復了?」
    小癡裝作高興模樣:「恢復了!」
    呂四卦霎時雀躍不已:「太棒了!」
    小癡登時洩了氣道:「又失去了!」
    「這……」呂四卦又傻了眼,張大的嘴巴合不攏,叫道:「你該不會騙我吧?」
    小癡苦笑著,他何嘗不想欺騙呂四卦,突來的喜悅又如此快就消失,任誰心情也難
以平沖,然而事卜就是如此,仍說了。
    呂四卦已看出小癡沒騙他,雖感失望,但卻不覓得難過,安慰道:「這至少證明你
武功曾經恢復過,九仟和尚的話並沒說錯。」
    想及通天和尚的禪語「萬象俱空,無中生有」,小癡也有了喜悅:「不錯,復原有
望啦!」
    這一笑,希望又無窮,只要找到了原因,不難恢復武功,有何好洩氣?他馬上又擺
出一副威風凜凜姿態。
    「把罪人帶上來!」
    呂四卦瞄向東方不凡一眼,笑道:「他已昏迷不醒,差不多翹了!」
    「翹了?」小癡急道:「快看看!我還要告他十惡罪狀呢!」
    他和呂四卦已湊前檢查東方不凡傷勢,不久呂四卦憋笑道:「肩胛骨斷了,幾處穴
道已毀,看樣子會廢了。」
    小癡也沒想到會傷他如此之重,但想及他強暴慕容可人一幕,就忿忿不平:「廢了
好!我還想剁了他呢!」
    呂四卦道:「他可是大龍王的兒子……不醫他,會翹的!」
    小癡瞄了幾眼,才勉強道:「就看在授業恩師的份上,先治他一治,改天再找他算
帳!」
    他已從腰際拿出丹丸讓東方不凡服下。
    能留在小癡身上的藥丸,自是珍貴異常,東方不凡服過之後,小癡已懶得再理他,
這才想到慕容可人,回頭望去。她仍躺在地上,青羅衫已破了不少,紅肚兜也已被扯偏,
酥胸半露,嬌態可掬,甚為扣人心弦。
    小癡看的瞪大眼球,驚叫道:「真是一絕!」
    慕容可人見他如此色瞇瞇,竟然未生怒意,反而紅了臉的閉上眼眸,窘得很。
    小癡伸手扯下窗簾,罩在她身上,隨後要呂四卦替她解了穴道,才笑道:「大美人,
你不覺得你很迷人嗎?」
    慕容可人稍帶羞容一笑,倒也落落大方掀起簾布,坐了起來,感激道:「多謝二位
趕來相救……」
    「別客氣啦!」小癡道:「這叫好心有好報,要是你上次不放我們,現在誰來救你?
只是……」
    他又露出邪怪眼神,瞧得慕容可人甚不自在。
    呂四卦已接口道:「只是你此較嚴重,須要多一件窗簾而已。」
    慕容可人羞窘之餘,也稍帶嬌嗔:「二位再口不擇言,我可要走了。」
    小癡笑道:「大美人別放在心上,說著玩的;你也真是,竟敢赴這色狼的約會?」
    慕容可人瞪向東方不凡,嗔道:「我哪知曉他如此卑鄙下流!我要殺了他?」
    說到氣處,她站起來就想動手。
    小癡急忙攔住她:「大美人請息怒,他已廢人一個,沒什麼好動手,至少也得等我
清理門戶以後再說!你認為呢?」
    聽及東方不凡已成廢人,她怒意才消去不少,嗔道:「要是將來他還敢胡作非為……」
    「我宰了他!」小癡截口笑道:「像你這種大美人,作這種血淋淋的事,太俗了啦!」
    慕容可人頓覺自己失去昔日脫俗舉止,趕忙歛起過於表露心情的姿態,恢復往昔舉
止,淡然一笑:「那我又要再謝謝你一次了。」
    小癡瞄向她,似笑非笑,似諷非諷道:「這樣看起來就脫俗多了。」
    慕容可人微紅著臉,不知該如何面對小癡,畢竟方纔那幕情景賁讓人過於困窘,她
只好找話題來掩飾:「你們如何找到這裡?」
    呂四卦搶口笑道:「這小色狼聞名全杭州,隨便一聞就聞出來了,尤其小癡兒聽到
你踉小色狼在一起,他就發了羊癲瘋,讓人很不瞭解!呵呵……」
    慕容可人臉腮更嬌紅迷人了。
    小癡瞪向呂四卦,斥道:「我發羊癲瘋,總不及你一路帶水壺還來得讓人想不通吧?」
    他說的果真叫呂四卦想不通了。
    慕容可人也無法瞭解,好奇的問:「他為何帶水壺?」
    小癡已戲謔直笑:「你看過豬哥流口水嗎?為了不弄髒衣服,不帶水壺,行嗎?」
    說完他已大笑不已,慕容可人想忍,卻也忍不住的笑著,對小癡這俗人,也說不上
的懷有親切感。
    呂四卦也拽不起來了,叫道:「你開玩笑,開的太過火了!」
    「過火?」小癡諧謔道:「沒叫你帶臉盆,已算對你客氣了!」
    呂四卦瞪了幾眼,也笑了起來:「好,算我輸你,但事實上你還是很急,我可沒有
說錯吧?」
    小癡道;「急就急,你幹嘛說我發羊癲瘋?你也看見了,再晚一步,什麼事都來不
及了,這表示我推斷準確,也沒有急錯。
    慕容可人再次感恩道:「謝謝你們……
    呂四卦也沒話說了,本想讓小癡困窘一下下,沒想到卻弄個「水壺」回來,他可不
敢再多說。
    他已改了話題,道:「其實我們找你,還有另一種原因的!」
    慕容可人急問:「什麼原因?」
    小癡道:「我們找到你爹了。」
    「真的?」慕容可人茲愕而激動道:「他在那裡?」
    小癡呵呵笑道:「上次他在練爬樹功,現在在練鐵條功,身體非常健康,他要你們
家人不用替他擔心。」
    慕容可人悵然道:「你又在開玩笑了!」
    小癡也不忍再捉弄她,正色道:「這次沒騙你,我們剛從他住的地方回來。」
    慕容可人美目眨動,露出希冀神情:「我爹他在何處?」
    小癡道:「不是我不告訴你,那是你爹交代不能說,請多多原諒。」
    他也知道慕容紅亭的苦衷,是怕慕容府的人貿然去救他而喪生。
    慕容可人又轉悵然:「我爹一定遇到了什麼困難,否則他不會不告訴我們住處的。」
    呂四卦道:「沒那回事,他武功還在,力量又大,誰敢把他怎麼樣?何況我們才跟
他分手不久,要是他有困難,我們怎麼能安然來找你?」
    這話並無多大說服力,慕容可人仍不信。「你們讓我知道如何了你們也該瞭解,長
久的怔忡等待,比什麼都難熬。」
    小癡見她如此傷神模樣,心知已無法瞞過她,就算瞞過了,她仍會往壞處想,只好
另謀方法。
    他道:「好吧!你既然胡思亂想,我只好帶你去找你爹了!」
    呂四卦急忙揪他衣角,暗示他別亂來。「莫拉真主」教派的一切,他可餘悸猶在。
    慕容可人已目露喜色:「你真的要帶我去?」
    「大丈夫豈可言而無信?」小癡凜然的說。
    呂四卦更急了,又揪個不停,小癡卻置之不理。
    慕容可人已笑顏頓展:「我相信你!」
    小癡這才道:「不過你爹真的很安全,他也在練一種功夫,所以才要我如此轉告你
家人,你既然不放心,我自會帶你去,但我想再過些時候再去,較為恰當,免得打擾了
你爹,這不太好。」
    這話聽起來就順耳多了,慕容可人已有點相信,問道:「我爹當真在練功?」
    「是真的!」小癡道:「他說最近武林又將大亂,他必須再進修神功,也好有個對
策。」
    呂四卦不再扯他衣角,反而改拍他屁股,暗自讚道:「小癡兒就是小癡兒,吹牛都
有一套!」
    慕容可人問道:「你何時才帶我去?」
    「很快!」小癡道:「我去一趟龍王島,辦完這小色狼的事,馬上就回來帶你去,
這夠快了吧?」
    慕容可人這才軒然一笑,如百花綻放,美極了。
    小癡那想帶她去?只想擺脫她,將來再碰上,又不知多久的時間了,不過他倒甚想
找些人手去救慕容紅亭,但這些人並不包括這位大美人。
    此事已了,他道:「大美人,沒事了,你在此等等,我替你弄件衣服,免得你走不
了!」
    慕容可人道:「你在趕我?」
    小癡道:「我那捨得?只是天快亮了,總該有個準備才行。」
    慕容可人這才嫣然一笑:「沒關係,我還有披風,就在樓下客廳,也勉強過得去了。」
    小癡似笑非笑道:「這種事……可以勉強嗎?」
    美女已是迷人,再「勉強」露點肌府,不驚世駭俗才怪?
    慕容可人羞困道:「我那披風很長,足可當長袍,沒有什麼好顧慮的。」
    小癡和呂四卦已呵呵笑著。小癡道:「那……我們休息一下,天亮再走吧?」
    慕容可人突然想及自己衣杉不整,而又孤伶一人,似多不便,已道:「我看我還是
先走好了,還好杭州城有慕容府分舵,換過衣衫再回慕容府也不遲。」
    小癡巴不得她快點走,自己好落個輕鬆,當下滿囗答應。
    「那你龍王島回來,記得通知我,我還得去找我爹。」慕容可人道。
    「一定,一定!」小癡頷首道:「你安心的等,一定不會讓你失望。」
    「那我走了!」慕容可人抓著窗簾,風情萬種的走向樓梯口,復又回過頭來,道:
「對了,你可小心些,聽說天下各大門派都在找你下落,別讓他們碰著了。」
    小癡感激道:「多謝大美人忠告,我會千萬小心,你安心的走吧!」
    慕容可人輕盈一笑,這才道別離去。
    小癡噓口氣的跌坐於地:「這傢伙怎會這麼麻煩?」
    呂四卦笑道:「我看她八成已看上你了!」
    小癡白眼道:「少胡扯,她是在利用我,她要找她爹,另外,我們又救了她,她那
好意思繃著臉了何況她比我大,這搞不出名堂的。」
    呂四卦黠笑道:「愛情是不分年齡的,何況你只是猜想她比你大,你少找借口了!」
    小癡白了幾眼又笑起來:「其實像這樣美人,不喜歡的才是傻瓜!」
    兩人呵呵笑著,又趕忙爬向窗口,瞧著披上披風,潔白如仙女的慕容可人,漸漸走
向湖邊小徑。
    慕容可人似懷念的回眸一瞥,卻意外的見著兩人,伸起嬌柔纖手,已向兩人招手告
別。
    小癡已激動的抖著身軀直叫:「哎唷--好像觸了電!」
    他和呂四卦嘻嘻笑著,也趕忙搖起雙手,直到慕容可人消失夜空中。
    兩人如喘大氣的躺在地上,小癡喃喃念著:「搞不清,我是不是在戀愛了?」
    呂四卦道:「很簡單,我一試就試出來了!」
    小癡瞄向他:「噢?這麼神奇?怎麼試?」
    呂四卦突然摑他一個巴掌,呵呵笑著。
    小癡愕然叫道:「你為什麼打我?」
    「我在試驗你啊!」呂四卦正經八百道:「人說戀愛使人神魂顛倒,如癡如醉,進
入忘我境界,我打你不就可以測出你是否已渾然忘我了?」
    小癡突然還擊:「去你的!這什麼戀愛,這麼痛苦?」
    呂四卦拔腿就跑,謔笑道:「放心,你有反應,還沒達到戀愛標準!」
    兩人一追一逃,笑聲頻傳,終於也追累了,倒地休息,不知不覺中已進入夢鄉。
    窗外和風已冷,颼掠窗簾,發出冽冽孤寂聲。
    月已西沉,畫舫燈光不再,似乎一切都已沉淪墨夜中,只有秋蓮仍暗吐馨香,迎送
漣漪陣陣,不知月已沉,夜已孤寂。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18:36

第八章 內外皆亂
    晨曦已露東山。
    一聲「少爺」,已把小癡和呂四卦驚醒。
    總管刑開天已現於樓梯口,驚惶的奔向倒地未醒的東方不凡。
    當東方不凡幹此壞事時,他都會識趣的躲在別處,等第二天事情辦完時才回來,他
又豈能想到有人敢動龍王殿的上下?
    他驚駭的扶起東方不凡,趕忙替他療傷。
    小癡已靠在牆頭,懶散鄙笑著:「他死不掉,你急什麼?」
    刑開天聞及聲音,才發現另有人在,趕忙轉身,突見小癡和呂四卦,更是驚愕:
「是你?你不是掉落萬丈高崖了?」
    小癡得意道:「從天上掉下來,我也罩得住,萬丈高崖又算什麼?」
    刑開天楞了一下:「恭喜副殿主。」他急問:「是誰把你們傷成這樣?」
    小癡回答的很絕:「是內亂。」
    「內亂?」刑開天惑然不解,但過於關心東方不凡傷勢,無暇多想,又追問:「是
誰把少爺打傷的?」
    「我!」小癡很快回答。
    「你?是你?」刑開天已怒然起身,逼向小癡,冷森道:「你一定是懷恨在心,恩
將仇報,老夫要替少爺報仇!」
    「站住!」小癡喝叫,冷笑的站起來;「你別忘了,我是副龍王,是你上司。」
    刑開天為之一怔,但隨即又冷笑:「他卻是少門主,你傷了他,龍王也饒不了你。」
    他仍擺起架勢,想出手。
    小癡不屑道:「你非龍王;你怎知龍王饒不了我?本副龍王是以門規處置淫徒,有
誰敢阻止,我連他也作了!包括你在內!」
    呂四卦站了起來,冷叱道:「你敢出手,就是犯上,本後補龍王將治你叛幫之罪!」
    刑開天為之進退維谷,雖然忿恨難消,但小癡卻具有副龍王身份,最主要,他尚不
知小癡功力已失,自己遠非他敵手,就算想抗命,也無從逮人。
    「可是你傷了少爺,叫我如何向龍王交代?」
    小癡冷笑道:「我豈只是傷他?我連他功夫都廢了。」
    「你們……」刑開天駭然瞧向東方不凡,練武之人,武功被廢,無異和死亡差不多。
他抽搐的抖著,眼看自己一手帶大的人已毀於一旦,不信、不甘和忿恚充塞整個心靈,
就快讓他無法忍受。
    他雙目噴出無盡怨怒的烈火,沉沉得讓人冰冷,道:「你們作的太過份了!」
    小癡冷笑:「這就是淫徒的下場,怪不了誰!」
    刑開天切著牙齒道;「事已至此,一切該由龍王作個決定,希望你別為難屬下,親
自回龍王島一趟。」
    他已把話撂明,若小癡不回去,他將不惜以命相搏。畢竟東方不凡武功被廢,事情
太過於嚴重,恐怕龍王都會無法忍受而殺了小癡,又豈能讓他平白離去?
    小癡卻一副求之不得模樣:「回去就回去,龍王要是公正無私,連你也難逃失職之
罪,否則我這個副龍王不當也罷!」
    他自恃有「突然間」會恢復功力的能力,也不怕龍王武功有多高,照樣可以拚個你
死我活。
    刑開天也無話司說了,負起昏迷不醒的東方不凡,一面揪住小癡,已離開「送情閣」。
    臨行前,小癡還要他丟下銀子,作為賠償毀壞的損失。
    隨後他們僱車抵達錢塘江口,乘上一艘龍王殿特有的快速船,直驅龍王島。
    船中人員見及少門主變成如此模樣,皆駭然不敢相信,以為發生何種重大災禍,遇
上了強大敵人?更形用勁航行,以免耽擱時間。
    船行如梭,快捷非常,不到黃昏,已抵龍王島。
    島中景像一如往昔,神秘而莊嚴。
    小癡和呂四卦被安排在平常聚會的大殿堂中,刑開天怕兩人臨陣脫逃,還暗中派了
手下以監視。
    他安置東方不凡後,馬上回報東方龍。
    東方龍豈敢相信此事?他立時奔往探察兒子傷勢。
    在溫暖的臥房。
    東方龍急切的診治東方不凡。刑開天默然立於旁。
    東方不凡仍面無血色,氣息甚弱,活似個死人。
    經過一陣診斷,一向不俗的東方龍,此時也失態的咬起牙齒,怒道:「他真的廢了
我兒子!」
    親生骨肉,又是獨子,誰能夠接受這事實?
    刑開天亦甚悲沉道:「少爺當真無法復原了?」
    東方龍繃緊了血脈,活似條發怒蛟龍,要吞天掠地般,隱現出一股足以搗毀一切的
暴力。他的憤怒和鶩駭、失望、傷心是可想而知。
    然而憤怒到達最顛峰,他打過一個冷頤之後,已漸漸歸於平靜,他似乎覺得自己不
該如此易怒而失態,他該瞭解一切事情再說。
    他在想,也許心愛的兒子還有希望復原,他在想,也許小癡是不得已,或是失了手……
畢竟小癡也是他一手栽培的……
    他是不該如此亂髮怒,事已成真,他必須尋求一個妥善的方法解法,才不至於愈演
愈糟。
    他已寧靜如往昔道:「是副龍王廢了他?他作了何種人神共憤的事?」
    刑開天也頗意外東方龍的轉變,已照回答:「少爺約了慕容府大小姐在西湖『送情
閣』,後來屬下再去,已發現少爺受傷,副殿主也在場,他已承認對少爺下毒手。副殿
主可能懷恨在心……」
    「不要私自猜測,誰是誰非,我會查個明白。」東方龍道:「去把副龍主請來。」
    刑開天不敢多言,拱手道聲「是」,已步出門外。
    東方龍望著愛子傷勢沉重,那像個人樣?禁不住心頭悲悵,眼眶已紅,喃喃念著:
「難道我錯了嗎?我該料想得到你們兩人一向不台……我竟讓此事發生了?……」
    他撫著愛兒臉容,那蒼白肌膚透出一股冰冷,竟然如此劃分著父子之間一道鴻溝。
    「不凡,爹對不起你……你放心,爹一定盡力替你醫治……」
    腳步聲已傳來,東方龍不得不收起奔放的感情,也如凡夫俗子般挽拭著含淚的眼珠,
強自鎮定。
    刑開天已很快領著小癡進入臥房。
    小癡已莊嚴拜禮。
    東方龍顯得十分平靜:「他作了何事?」
    「犯淫戒!」小癡不客氣的說:「他色膽包天,想強自玷辱慕容可人,屬下不得不
下手以救人。」
    東方龍輕輕一歎:「你該知曉,他是我兒子。」
    言下之意,似已承認自己兒子作的不對,但卻暗自責備小癡未看在師徒份上,下手
稍微留情,畢竟父子親情,有誰能不護著?
    小癡以為須要大大辯爭一番,那想到東方龍承認如此之快?如此一來,自己反倒覺
得作的太過火,說什麼也該為恩師留點根才對?什麼大公無私,執法無情,全都是怒火
攻心,意氣用事,那些說法講理,只是借口而已。
    他已歉然道:「屬下是有點過火,但當時屬下無法控制自己,才會造成如此……」
    東方龍道:「你無法忍受心頭怒火?」
    「這是其中之一。」小癡道:「但如果他被屬下打敗,也許屬下怒火就消了,自不
會再下毒手。」
    東方龍道:「他的傷是在一次攻擊所造成的,你是想置他於死地?」
    「當時的確有。」小癡道:「因為屬下當時一點武功也沒有,只是拚命的撞向他而
已。」
    「你武功消失了?」
    東方龍愕然的瞧向他,甚為不敢相信。刑開天亦是瞪大眼睛瞧著。
    小癡無奈道:「事實是如此。」
    東方龍突然騰身,化作疾風射向小癡,快捷一掌打向他胸口。
    小癡詫然無以閃避,被打個正著,蹬蹬蹬,連退數步,撞至牆壁,才穩住身軀,驚
愕的望著東方龍,但隨即已明白他有意試探自己武功是否盡失。
    一掌之下,東方龍反而比小癡更驚詫:「你當真失去了武功?」
    這掌用的全在巧勁,小癡並無受傷,已走回來,苦笑道:「沒辦法,屬下已經脈全
失了。」
    東方龍驀然有所悟,已伸手把向小癡脈門,結果連脈門都找不著,按了一陣手腕,
才微微歎道:「你的病果然發作了……」
    刑開天已道:「稟龍王,這不大可能,副龍王若功力盡失,他如何打傷少爺?分明
是有意隱瞞。」
    東方龍頓有所覺:「副龍王你對此事作何解釋?」
    小癡道:「這也是屬下百思不解的地方。」他解釋道:「當時屬下只想撞退他,以
救呂四卦,沒想到突然發出了神力,一掌就把他給打下湖中,連讓我考慮的機會也沒有。」
    他干干一笑:「若非事出突然,屬下必定不會如此下重手,全是意外。」
    刑開天冷道:「這不可能,少爺武功何等高強,又豈會被一個失去武功的人撞落湖
中?」
    小癡瞪向他:「本來就不可能,否則怎會叫作「意外』?你也不必多說廢話,不服
氣,我照常敢同你再打三百回合。」
    「你們別為此事傷了和氣。」東方龍出言阻止兩人,道:「副殿主經脈已失,武功
盡失,已無庸置疑,至於他突來的神力,可能是他個人體質的關係。總管不必再為此事
爭執。」
    「是。」刑開天雖一肚子怒火,也不敢在龍王面前發洩,不過小癡武功已失,他可
如獲最佳消息,鄙意已露,道:「若是他功夫已失,這「副龍王』職位恐怕無法勝任……」
    小癡冷道:「本座武功隨時都有恢復可能,你急什麼扯我後腿?」
    東方龍稍沉吟,隨後道:「副龍王體質異於常人,實不能以常人視之,再說他也是
我一手栽培,如此廢棄,自不近情理,本人決定對他施以治療三個月,若無起色,只好
忍痛犧牲他了。」
    如此一說,刑開天也無話可說。
    小癡則滿懷信心,深深欽佩恩師深明大義。不會為了自己兒子而遷怒於他人,實具
有一代豪傑之風範。
    「你們放心,我現在就覺得要恢復功力了!」
    小癡已開朗的耍著雙手,也想給予恩師一點信心,免得讓他失望了。
    東方龍深深一歎,注視著受傷兒子,也不知該如何處理才好。
    就在此時,一陣吹螺聲已響起。
    刑開天驚道:「有人入侵?」
    東方龍道:「到渡口看看!」
    刑開天拱手,已迅速離去。
    東方龍轉向小癡:「你先避開,若為師猜的不錯,那些人可能為你而來。」
    小癡剛回島不久,就有人入侵,很容易讓人猜知此事的可能性。
    小癡也不願托大,拱手道聲「是」,又歉然的說:「師父,我實在不是有意要傷他……」
    「師父明白。」東方龍勉強一笑:「這都是命,怪不了你,希望你好自為之,別讓
師父失望了!」
    小癡感恩道:「徒兒一定盡命效忠龍王島。」
    「好,很好!」
    東方龍滿足的笑了一聲,隨即要小癡退去,轉向愛兒,深情的撫其臉頰,雙目閃出
凌厲青光,霎時又隱去,然後才離開臥房,直奔渡口。
    東方龍的寬宏大量,也著實讓人心服。
    在渡口。
    一艘漁船,載著幾名和尚和帶刀劍的武林人土。
    來者是九大門派高手,領頭的是少林達摩堂主虛空大師。
    四大高手已圍在渡口,武器盡出,防止他們闖上峰。刑開天和東方龍已先後掠至渡
口左側一處凸起丈餘高的礁崖。刑開天似乎覺得不便和龍王並立,馬上再掠至地面,與
四大高手並排,也擺出架勢迎敵。
    東方龍瞥向船頭,已淡然一笑:「原來是少林長老虛空大師,久仰了!不知大師遠
渡而來,有何貴事?」
    虛空軒動如張飛的醒大巨目,喧個佛號道:「不瞞龍王,老衲是為白小癡而來。」
    東方龍已沉聲道:「此事,龍王殿還沒找九大門派作個了斷,大師卻尋上門來了?」
    虛空道:「龍王該知曉白小癡乃『七絕魔功』的傳人,為一邪派人物,龍王不該護
著他。」
    東方龍道:「白副龍王天資過人,學些其它武功,並非多大難事,大師以此論斷,
未免太過武斷了?再說他已被你們打下萬丈深淵,若非不見屍首,本殿上下早就興師問
罪了,大師今日來此,實在太不將龍王殿放在眼裡了吧!」
    虛空又施個佛號:「龍王德高望重,老衲那敢私自騷擾,實乃有人見及白小癡又出
現杭州城,也已回至龍王島,老衲才敢前來要求龍王交人。」
    「所以你們才來要人?」
    「正是。」
    東方龍輕輕一笑:「大師所說的那個人,可在船上?」
    一名青衣中年漢子已挺身而出,粗啞而稍帶自大的聲音已脫口而出:「在下天台派
焦橫,今晨在杭州城親眼見及白小癡。」
    「很好!」
    東方龍突地騰身飛掠,化作一道極光,快逾奔雷的射向焦橫。
    船上眾人為之一驚,各自出招想對抗突如其來的東方龍。
    然而一派之尊,豈是虛有其表,凌空一掌劈出,打得焦橫無以招架,東方龍已借方
倒飛而退,悠然的飄落礁巖上,氣定神閒,悠雅飄逸。
    他露了一手絕世神功,早已驚住船上所有的人。
    「憑你們也想來龍王島要人?未免太小看我東方龍了。」
    船上諸人愣了一陣,似也不甘示弱,想往峰上衝,卻被四大高手給逼回去。
    虛空怒道:「東方龍,老衲以禮拜見,難道你敢和全天下武林為敵?」
    東方龍道:「龍王島素來不與天下武林交往,縱使有事,你們也該呈上名帖,何況
還涉及本門副龍王?」他冷道:「你們如何證明他沒死?」
    虛空道:「有人親眼看見他活著。」
    東方龍道:「有千萬人也親眼見著他被九大門派逼落萬丈深崖。」
    虛空道:「可是卻找不著屍體。」
    「所以你們就猜測他還活著?」東方龍道:「你帶這些人往高崖跳,有活過來的,
本人願割下腦袋雙手奉上。」
    虛空為之語拙,隨即又道:「白小癡異於常人……」
    「所以你們趕盡殺絕?」東方龍冷道:「你們就栽個邪派人物給他?」
    虛空更形難堪:「他毒死了峨嵋長老渡悔師太……」
    「他怎麼不把你們也給毒死?」
    虛空無言以對了,畢竟這事全是九大門派一廂情願的說法,全然未聽小癡解釋。憑
著一招邪派功夫就咬定小癡為邪魔惡煞,這理由十分薄弱。
    焦橫抱著受傷身軀,鐵青著臉吼道:「說不定這功夫就是你所傳,你才是真正的邪
魔!」
    東方龍懶得理他,向手下道:「去把他給殺了!」
    「是!」
    一聲喝,四大高手已騰身單向船頭。
    虛空大駭,急叫:「住手!」也出掌迎敵。
    然而四大高手功力非凡,天龍一掌已逼退虛空,地龍和火龍封住其它人,神龍手中
拂塵一甩,焦橫連喘聲都來不及,已沉入海底,斃了老命。
    四大高手又快速的掠回地面,動作乾淨俐落,儼如在斬麻切菜。
    東方龍滿意一笑:「這就是侮辱龍王殿的下場。」
    虛空怒道:「東方龍你膽敢與天下武林為敵?」
    東方龍道:「虛空大師,恩怨要分明,殺他,只是懲罰他對本門的侮辱。」
    「你在殺人滅口。」
    「我何須滅你們的口?」東方龍冷道:「你們是為白小癡而來,可以,本人讓你們
進入龍王島搜人,如果搜不到,各位將要付出對龍王島侮辱的代價。」
    他聲音如冰刀:「把命留在這裡。」
    如此一來,虛空反而矛盾了,他若相信焦橫,就該搜,可是所下賭注未免太大,若
不搜,那焦橫所言則不堪相信,也談不上滅口,東方龍這招果然甚為狠絕。
    船中眾人那敢冒這個險?大家你看我,我看你,心裡都有數。
    東方龍似也不願逼人太急,道:「本門也參加圍剿邪派一事,自無將邪徒收入本門
之理,白小癡一事,可能是誤會,如今他生死未卜,本人也無法查知,若他真的活在世
上,本人將會同他,和各大門派當面作個了斷,在還沒找到人之前,你們最好別再進犯
龍王島。」
    有了這番話,虛空再不知下台階,那就太不識時務了,他道:「希望龍王別助紂為
虐才好。」
    「也希望九大門派別栽錯贓才好。」
    很明顯,龍王也不願小癡平白受人欺侮而不思報復,兩者之間已無妥協可能,只是
報復大小而已。
    虛空不敢搜人,也只好引船調頭離去,一切等稟明掌門,再作定奪。
    龍王擺了一次漂亮威風,刑開天和四大高手更加欽佩主人了得。
    東方龍也心事重重,隨後遣散他們,已回殿堂,找小癡去了。
    其實小癡也躲在暗處,瞧了全部經過,而大呼過癮,想當然耳,自己將來也要有此
派頭才不虛此生。













第九章 正邪之間
    他見著龍王已返回,也趕忙溜回原處。
    在龍王殿最高處那高雅殿堂。
    景物依舊,殿外古松依然蒼勁飄逸,一切都沒變。
    第一次拜師,對小癡是何等珍貴、懷念?
    舊地重遊,他又多一份感恩。
    東方龍和他靜靜立於窗口,似在緬懷昔日相見那段情景。
    海有多深,就像深情那麼深……
    「你看到了?」東方龍淡淡的說。
    「嗯!」小癡知道他問的是方才逐退虛空一事。
    「你的功夫……」
    「是向一位怪異的母女學的。」
    「學了多少?」
    「只此一招。」
    稍沉思,東方龍又道:「你也明白這招武功是邪功?」
    「被打落懸崖之前就知道了,好像是什麼『七絕魔功』。」
    「不錯……她們母女住在何處?」
    「在一處不知名的山谷,大約在太行山區附近,叫『梅莊』。」
    「梅莊……」東方龍又開始沉思。
    小癡猶豫一下,說道:「是她們把我丟上龍王島;她們要我刺殺您。」
    東方龍瞧向小癡,凝目道:「你卻當了我徒弟?」
    小癡道:「是她們逼我的,還餵我服下毒藥,當時我心知不是您對手,根本不理她
們,後來逃不出龍王島,只有當您徒弟啦!」
    東方龍輕輕一笑:「如果當時你武功贏過我,你會殺我?」
    「也不一定,要看碰上的一剎那,看我處在何種局面之下,才知道結果。」
    「現在呢?」
    小癡笑道:「你都是我師父了,我那敢殺您?」
    東方龍也輕輕笑起,隨後說道:「以後碰上那對母女,千萬要小心,如若敵不過,
要趕快通知師父。」
    「這當然,我才不會平白送死!」小癡道:「只是……她們為何要徒兒刺殺您呢?」
    東方龍道:「也許她們是『七花門』的餘孽,當時為師也曾圍剿他們,他們前來報
復,自屬理所當然。」
    小癡頻頻點頭:「好小子,下次被我見著了,非把她給捉來不可!」
    他已是龍王殿的人,胳臂往內彎,自是把梅冷心母女視為敵人。
    東方龍輕輕一歎,道:「她們,為師倒不擔心,為師擔心的是你的傷,不知能否再
恢復功力?」
    小癡道:「該沒什麼問題,只是時間長短而已。」
    「為師卻只給你三個月時間……」
    小癡道:「都是命啦!能恢復就當副龍王,不能恢復就當您不中用徒弟,您的恩情,
徒兒可永遠都會記在心上。」
    東方龍甚是欣慰的笑了笑,道:「希望你能逢凶化吉才好。」
    小癡笑道:「這可是我的專長,師父您也別太過於擔心。」
    「很好!」東方龍淡然笑著,不久道:「現在你功力未復,不宜再露臉,而龍王島
已有人來探過路,想必他們不會善罷甘休,為師將安排你到一處隱密地方,直到你功力
復原為止,至少在三個月內別亂出來走動,你可願意?」
    「當然願意!」小癡百般感恩的道謝。
    東方龍頻頻點頭:「很好!你去了以後,一切飲食起居都有人侍候,不必讓你多操
心。」
    小癡問道:「那地方該不會是個小島吧?」
    「不,在內陸,是為師當年一位朋友的家。」東方龍道:「事不宜遲,為師這就派
人送你去。」
    如此,小癡和呂四卦又被送上船,往內陸出發。
    東方龍並沒過多責罪小癡傷了他兒子,還百般呵護,此種胸襟,足以使小癡挖肝腸
以圖報,他甚至希望時光能倒流,能使自己有機會不傷害東方不凡,以減少東方龍的心
靈負擔。
    然而這已是不可能,現在他唯一能作的是,趕快恢復功力,以替龍王殿打天下,好
讓東方龍能當上武林第一盟主。
    而刑開天和四大高手對於東方龍如此處置小癡,也頗感意外,畢竟日久生情,他們
又是看著東方不凡一寸寸長大的,那股深情,自非三言兩語所能說服。他們仍希望小癡
得到懲罰。
    只是他們也不願違抗東方龍的旨意罷了,只有任由小癡安然離去。
    東方不凡呢?恐他他要一輩子讓人侍候了。
    東方龍替小癡找的地方在九峰山的一個隱密小村莊。
    這是一座離小村仍有半里路的古老四合院。
    倚溪而建,古樹參天,透著純樸氣息,正是武林中人隱居好地方。
    屋中本有一對老夫婦和三名子女,現在都已搬至小村,讓出此居。由小癡呂四卦和
兩名中年漢子居住。
    中年漢子也是村僕裝扮,除了送食外,很少打擾小癡和呂四卦。
    臨行前,東方龍給小癡不少藥物和醫理書籍,還有內功修行方法,這是他唯一能為
小癡所作的事了。
    小癡倒也真心想趕快復原武功,甚為認真參習這些書籍。
    呂四卦經過調養,已差不多痊癒,一身龍馬精神,時常在庭院中吆喝練拳,殺氣騰
騰。
    這已是第十天的一個深夜。
    夜無月,透著點毛毛細雨,匯成的雨滴順著屋簷往下滴,沉悶而淒涼。
    在寢房內,一盞油燈掛在牆頭,閃閃的燃著。
    小癡和呂四卦躺在床上,卻遲遲不能入睡。
    呂四卦望著油燈發呆,不久道:「好靜。」
    「嗯!靜的讓人發慌!」小癡翻個身,已瞧向窗口,像要找尋什麼似的。
    除了雨滴滴落地面,枝葉聲外,似乎再也聽不到其它聲音了。
    呂四卦煩悶的叫著:「下什麼雨?下得讓人受不了,連野鳥怪貓都發了慌,叫都不
叫!」
    小癡突然坐起,似感覺到不妥:「對呀!怎會沒有鳥鳴蟲叫?」
    呂四卦道:「下雨嘛!」
    小癡道:「不對!雨下不大……昨晚還有子規夜啼,現在都沒了……」
    呂四卦也感到不妙:「你是說……」
    「可能有人……」小癡道:「很多人,把莊院四周都圍滿了……也驚動野鳥、昆蟲……
所以它們才不敢叫。」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6-28 13:20 編輯 》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19:37

呂四卦忍不住摸向床頭那支短鐵棍:「龍王不是說這裡很隱密?……」
    「可能洩了底……」小癡也抓起貼身匕首,細聲道:「有沒有,溜出窗口就知道了。」
    若有人,此舉正好可以引出,若無人,就當作一次戲耍。
    他倆已擺好架勢,各自捏緊武器,準備衝出。
    小癡再細聲交代:「有人,就直往北方逃,那裡靠近河流和山區。」
    呂四卦會意點頭。
    兩人暗自頷首,霎時撞出窗口,碰然一響,木窗已裂。
    就在此時,幾道暗器已射了過來,黑暗中,仍看得見閃光。
    呂四卦大喝:「果然有埋伏!」
    手中鐵棒點向左側三杖暗器,落地一個打滾,抓起小癡已掠向屋頂。
    「別讓他逃了!」
    深沉聲音傳出,已有數條人影凌空單向兩人。僧、道、儒、尼全有,不必說,來的
是九大門派徒眾。
    小癡苦笑道:「他媽的!全是跟屁蟲!」
    呂四卦一時應付不了眾人,只得翻過屋頂,已落往庭院,放開小癡,急叫道:「跟
在我後頭,別讓他們傷著了!」
    說話間又反攻三棍,逼退兩人,往右側廂房逼去,逃過廂房,就可竄向北方河流林
區。
    小癡也狠命的揮刀,緊跟呂四卦後頭,苦笑道:「我也變成跟屁蟲了!」
    打鬥不及幾招,呂四卦已收拾兩名庸手,逼前不少,只差七尺餘就可竄向廂房屋頂。
    此時正廳屋頂已出現虛無、虛空、枯海、渡心、渡緣和幾位掌門人。
    渡心見手下制不住呂四卦,已凌空罩下,厲道:「白小癡,看你今天往那裡逃!」
    照此陣仗看來,九大門派今晚準備的更周詳,小癡和呂四卦恐怕凶多吉少了。
    虛無擔心渡心有所損傷,也派虛空再迎上去。
    有了渡心和虛空兩人助陣,呂四卦好不到那兒去,時時挨掌。
    小癡罵道:「管他媽的!『達摩竄月』!」
    一吼之下,他和呂四卦已舞動兵刃,泛作一道強光,奔濤駭浪的射向對手。
    呂四卦刺的是武功高強的渡心和虛空,小癡射的是蝦兵蝦將,不過兩人一樣認真而
拚命。
    此招使出,宛若有股不可抗拒之魔力,迫得對方招架乏力,節節敗退,險象環生。
    虛無已焦急喝道:「快上!」
    七八名掌門人已各顯神通,一個快過一個,似如電閃奔雷般從屋頂劃出洩尾光芒,
直射而下。
    呂四卦一招迫退渡心和虛空,正感得意,又自攻出一招「龍王斬」,其勢更犀利逼
人。想在各派掌門未衝至之前,先收拾兩人再說。
    小癡也有戰勝的快意,雖然宰的是微不足道的嘍囉,但畢竟是贏家,是以又自大喝:
「有膽別逃!」
    「達摩竄月」已再度展出。然而此時大廳後方卸出現火把閃光,一閃即逝。
    雖只一閃,精明的小癡已有所覺,若想照明,大可高舉,又何必再隱藏,莫非……
    他已尖叫:「有炸藥?快退?」
    顧不得再攻,抓向呂四卦,要他快溜,呂四卦也不必多想,逃準沒錯,抱起小癡,
已竄向屋頂,直墜屋後林中。
    小癡吼聲也驚動九大門派掌門,虛無及時喝道:「快退!」
    眾人趕忙再吸真氣,雙足點地,也各自竄向屋頂後力。
    渡心卻不甘被小癡脫逃,喝道:「別上了這小鬼的當!」
    她和虛空依然窮追不捨。
    就在眾人竄掠之際?
    驀然一陣轟天巨響,一座大宅院已炸開,瓦牆碎片,碎裂往四面八方射去。緊接著
烈焰滔天,映得通紅一片,熱不可擋。
    還好小癡及時察覓,吼了出口,有機會騰空而起,當爆炸時,他和呂四卦已快竄入
林中,但也被炸藥威力掃中背部,猛然噴出數丈,一頭栽入小溪中。
    其它九大門派,除了武功較高的掌門人,以及追趕小癡的渡心和虛空外,在宅院內
的無一倖免,損失相當慘重。
    虛無滾落地面,已沾得一身濕泥,甚是狼狽,然而阱表的損傷卻不及心靈損害還來
得悸痛,他已克制不住瘋狂的吼起來:「惡魔?」
    未加理會自己傷勢,已追向小癡。
    其它掌門人還不是悲傷欲絕?霎時間眼見著自己門人就如此平白的斷送性命,何異
千刀萬剮,搗碎心肺了他們個個雙目盡赤衝向那萬惡的魔鬼。
    這炸藥分明不是他們所設,當然也不是小癡所設下的陷阱,那會是誰呢?
    小癡和呂四卦沒時間多想,背部被碎片砸刮幾道傷囗,也夠他倆疼的,還好跌慣了,
又掉入水中,無啥大傷,眼見圍在屋外的羅漢陣、七星陣……一大堆門徒都奮不顧身的
追趕而至,他倆只有拔腿就跑,直奔上游。
    然而這次他倆運氣似乎並不怎麼好,能找著什麼高山斷崖?可以借跳崖逃生。
    這山區全是一片丘陵,雖綿延不絕,卻只是稍有起伏,連林木都不高,野草也不長。
溪流在夜色中,像極一條黯青銀亮的綵帶,甚為明顯。
    有人跑在溪中,更為明顯。
    未多久,九大門派徒眾已趕上來,小癡苦笑不已:「在劫難逃啊!」
    呂四卦急道:「是危險時候,你運運氣,看是否已恢復功力!」
    小癡也真以為危急之中,可以激發身軀的潛力,就此恢復功力,但耍了幾次,已感
失望:「還沒恢復。」
    呂四卦哭喪著臉:「那只好硬拚了!」
    「拚就拚,打得半死最好!」
    小癡以為,非得像上次受傷纍纍才能激發出潛力,也不再畏懼挨打,已然攻向敵手。
    一時雙方又大打出手,已從溪中打向了丘陵寬林中。
    然而群雄眾多,個個武功精湛,很快已壓制兩人攻勢,易客為生,將兩人逼得險象
環生。
    渡心對上了小癡,虛空對上了呂四卦,外層還圍著各派掌門人及弟子,兩人可謂無
處可逃。
    他們本可一劍殺了兩人,但方纔那批炸藥炸去了不少性命,也炸出他們狠厲怒火,
如今兩人如喪家之犬,過街老鼠,他們都想百般凌虐,一寸寸的折磨至死。
    更何況在他們眼中,小癡和呂四卦是前世結束的仇,「七花門」的妖孽乃人人得而
誅之。
    他們已露出殘酷而狡黠的勝利笑容。
    小癡和呂四卦已傷痕纍纍,滿身是血,但只要有一口氣在,他倆永遠都不會甘心讓
人擺佈。
    「來吧!自命正派的人士了來取我妖孽的性命吧!」
    小癡跌撞的又攻向渡心,他一半是怨恨正派人士的不講情理,另一半卻想盡辦法要
激出生命潛力,所以他的攻敵,大都自甘情願的受傷。
    渡心一劍刮向小癡左脅,挑出一道血痕,她已冷笑:「今夜我要替師姐報仇,一劍
一劍的祭了你!」
    「一百劍,一千劍也沒關係!來!就從這裡刺下去!」小癡挺起胸膛,左手指著心
窩,告訴渡心往此處刺,笑的甚是弄人。
    渡心一陣被辱的感覺,一掌打向小癡胸口,厲道:「妖孽!死到臨頭還敢作怪?」
    小癡哇然狂吐一口鮮血,已撞向呂四卦,兩人滾落地面,血仍吐個不停。
    呂四卦勉強擠出笑容:「行了沒有?再發不出來……我們真的完了……」
    小癡也苦笑的抽動嘴角:「奶奶的……一點力道都沒有……我看要打死才有效……」
    波心已逼上,冷森道:「想死?你們早就該自殺,何必留下來遺害人間?」
    「我害了誰?」小癡怒罵:「全是你們自作孽,還標榜正義?我呸!」
    他吐了一口濃血,濺在渡心左衣角,已得意笑起。
    渡心不由怒火又起:「找死!」一掌又打向小癡,打得他撞向人群。
    呂四卦見狀,鐵棍一揮,怒吼:「你找死!」不再攻向虛空,改攻渡心,招式還算
凌厲。
    渡心怒極而笑:「好,我就讓你們死在一堆!」
    一掌也把呂四卦打向小癡處,滾向人群,眾人虐笑的讓向兩邊,以及往後退開,以
便有更大空間讓渡心戲耍兩人。
    小癡又罵道:「我呸!老母豬!當了尼姑還老是黑杏出牆!」
    他已豁出去了,一心想發揮潛力,但他愈想及此,就愈是提不起勁道。
    或許潛力的發揮,須要達到「忘我」的境界吧?
    呂四卦也不客氣,罵道:「我看你是身在佛門,幹的是老娼生意……」
    「你胡說?」
    渡心已怒極而近瘋狂的擊掌攻向兩人。
    呂四卦大笑:「誰胡說!佛門忌殺生,你連人都敢殺,還有什麼事你幹不出來?」
    「我殺的是你們妖孽?」
    小癡拚全力的撞向渡心,厲吼:「我殺的是母豬?」
    呂四卦也衝向前:「我宰的是老娼?」
    他倆用的方法,全然和「送情閣」對付東方不凡一模一樣?絕地中的拚命一擊,他
倆都懷有一個希望,能像上次一樣發揮奇跡。
    然而奇跡不在。
    只見渡心雙掌一吐,一掌一人,力道何只千鈞,打得兩人哇然吐血,倒噴天空數丈,
直往人群背後摔去。
    奇跡並沒讓小癡再發出神力,他倆已失望而感到絕望,這次可真的非喪命此處不可,
他倆覺得死得很不值,被人誤成妖孽而死,而且是死在尼姑手上?
    難道遇見尼姑,真的會倒大楣了連副龍王的身份都克不過這詛咒?
    他倆在飛,鮮血噴得很高,撤向天空,和著毛毛細雨紛飛。
    老天竟也悲悵得下起紅滴滴的血雨?
    奇跡並沒使小癡武功恢復。但奇跡卻發生了?
    就在兩人身軀噴過眾人之際。兩道黑影快如飛竄流星射向兩人,雙手一帶,已挾著
兩人,凌空一個觔斗,漂亮而快捷的掠向林中暗處。
    突如其來的變化,眾人為之一楞,還好各派掌門畢竟經驗老道,馬上有人喝道:
「不好,快追!」
    十數條人影已快捷追掠而起。
    驀然間,黑暗中黑影又倒竄而至,他們手中沒有小癡和呂四卦,只有一把匕首。如
此亮而鋒利的匕首已劃出一道森芒芒光束,就要射穿天地間的射向空中那群人。
    「不好!七絕魔功?」
    一聲駭然急叫出自虛無口中,眾掌門哪敢硬接,奮力的往四處閃去。
    唉然兩聲悶響,武當枯海道長和終南派江曲人已挨了刀,直往下墜。
    兩條黑影身形靈巧無比,利用反彈勁道,凌空再轉幾圈,射回原地,抱起小癡和呂
四卦,已逃之夭夭。
    各派掌門飄身落地之際,已不見黑影蹤跡,再想及「七絕魔功」之厲害,一時也猶
豫,尤其枯海道長左肩已傷,終南掌門右大腿已滲出血跡,更讓人觸目驚心。
    但這猶豫只是一剎那短暫時間,在眾多門人之下,豈有自甘示弱之理?虛無已喝道:
「全面追敵,死活不論!」
    一聲令下,眾人已奮力追向山區。
    然而高手追逐,分秒必爭,只這一猶豫.已足夠讓任何有經驗的高手脫逃。
    何況黑影又是有備而來,想必早已找好退路了。
    眾人搜遍了九峰山方圓數十里,仍無法發現分毫蛛絲馬跡。
    眼看天已快近五更,雨下的更大,大家都知道,要找人,希望相當渺茫。他們也明
白又讓小癡、呂四卦逃跑了。
    此次圍剿,可謂損失慘重,比天斷峰一役還來得慘重數倍。
    那些儀牲者,連屍骨都蕩然無存。
    敵蹤不可尋,眾人有傷在身,又已心力交瘁,雨勢又漸大,此情此景,虛無不得不
下令撤收。
    他們走回古宅,火勢已被雨水澆息,冒出陣陣焦煙,已片瓦無存,能找著屍體,也
只是附近一些分不清的殘肢斷臂。
    沉痛悲切的拾起殘肢斷臂,就地掩埋後,他們才各自離去。
    他們都發下重誓,要為死者報仇。
    這炸藥會是誰所埋設?
    那兩名黑衣人了還是另有其人?
    不管是誰,小癡的黑鍋是背定了。
    梅花香氣依樣襲人。
    小癡所蓋的「獸籠」樓閣還在,只是長了不少青苔,攀附不少籐蘿。
    梅莊一切如故,那些梅花似能常年不謝,依然笑茁綻放,蕊瓣爭艷,各不相讓,紅
中透白,滿林滿谷幽雅自成一格。
    小癡和呂四卦躺在西院的一間佈置清爽的客房。
    這本是賞花的小軒,床鋪是臨時架上木板再鋪上軟羅被墊。
    梅冷情和梅冷心母女在旁照顧兩人。
    兩人傷口都已收縮,衣衫也換上乾淨素袍,睡的甚甜熟。
    梅冷心在喂完兩人傷藥之後,已道:「娘,已第三天,他們可能快醒了!」
    梅冷情冷然道:「醒了也好,娘還想一刀殺了他,永絕後患。」
    梅冷心道:「你不是說,救他……對我們很有幫助?」
    聽她所言,不難猜出,救出小癡和呂四卦的黑衣人就是她們母女。
    梅冷情道:「可是娘想到他背叛我們,就恨意難消!」
    梅冷心想及此也想笑,但觸及她娘眼神,已趕忙歛起笑態,裝出冷冰冰道:「那娘
在問過他一些事情後,再殺了他也不遲……」
    梅冷情冷冷哼了一聲:「否則豈能留他活到現在?」
    話聲方落,小癡已有了反應,喃喃夢囈著。
    梅冷心趕忙站起,整理一下白色羅裙,目露喜色,臉容又冷冰冰的站在她娘左後側,
凝目注視小癡。
    梅冷情則冷然施出一道暗勁,撥動小癡腦袋,像在打巴掌,冷道:「小白癡你睡夠
了沒?」
    小癡被撥動已快醒來,張開眼睛,茫然道:「這是那裡?……」
    梅冷情又冷森道:「睡夠了沒有?快起來!」
    小癡一轉頭,猝然發現兩張不想看的臉,怔楞而哭喪道:「怎會是你們?」趕忙想
避開,拉起棉被,苦笑不已:「還沒睡夠……」
    「給我起來!」梅冷情已使出暗勁掀開棉被。
    呂四卦也被驚醒,喃喃道:「這是那裡?……」
    小癡苦笑道:「女子的閻羅殿!」
    「閻羅殿?……我們死了?」呂四卦沒服過水晶蟾蜍,復原也較慢,此時仍感全身
疼痛,舉止甚為不容易,並未轉過頭瞧瞧。
    小癡自嘲一笑:「不但死了,而且還要死兩次!」
    梅冷情叱道:「說完了沒有?」
    呂四卦愕然:「她是誰?」轉過頭,乍見之下,也楞傻眼。
    小癡憋笑道:「她是女子的閻羅王,隔壁那位是女判官。」
    梅冷情冷笑道:「不錯!你敢抗命,我就剁了你。」
    小癡也不敢再作怪,含有懼意道:「多謝……女閻羅王救命之恩……」
    梅冷情也被他逗出一絲笑意露在眼眸中,表情仍冷漠:「閻羅王只會殺人,不會救
人,你們只是死的慢一點而已,不必道謝。」
    「是……」小癡細聲道:「不知你要如何殺我們?……能不能安樂死?……」
    梅冷心已禁不住快笑出來。梅冷情仍一副冷森;「答的好,死得舒服些,答不好,
一寸寸的剁了你!」
    小癡趕忙點頭:「你快問,我是有問必答,有答必舒服!」
    梅冷情已被逗出笑意,不過她的笑仍十分冷漠,小癡並未看出,也許這是常年繃著
臉的關係吧?她冷斥道:「什麼『有答必舒服』?想歪曲假造?」
    小癡急忙道:「不不不!這是對我而言。能回答你的問題,我就免去一分災難,不
就有答必舒服了?請別誤會!」
    梅冷情冷笑幾聲,整理一番思緒,已含怒道:「你這小白癡!我叫你殺了東方龍,
你卻混在龍王殿作威作福,不但殺不了人,還當他徒弟,幹起副龍王?你是吃了熊心豹
子膽是不是?」
    小癡哭喪道:「沒辦法,我是被逼的……」
    「被逼的?」梅冷情斥道:「你左一聲師父,右一聲師父,叫的比親爹還親蜜,這
也是他逼的?混出了名堂,打著龍王殿旗號,在武林中作威作福,這也都是他逼的?」
    小癡勉強幹笑:「嗯……」
    「胡說!」梅冷情叱道:「他若逼你,會把武功都傳給你?」
    小癡含懼意而困窘乾笑:「你誤會了……是我逼他把武功傳給我的。」
    梅冷情為之愕然:「你逼他,那誰又逼你?」
    「我自己……」小癡窘澀道:「我意志力薄弱,禁不起誘惑,就逼自己拜他為師了……」
    「豈有此理!」梅冷情叱聲出口,也禁不住露了笑意,但她仍強行壓抑著。
    梅冷心就沒那麼具有忍勁,已憋紅了臉竊笑起來,但隨即以斥叫掩飾:「你見風轉
舵投降變節,人人得而誅之!」
    小癡回答的甚絕:「反正我不變節,也一樣人人得而誅之,結果都差不了多少。」
    言下之意,乃是指他若不殺東方龍,梅冷心母女照樣會宰了他。
    梅冷心為之惱羞成怒:「你……你無恥、無賴?」
    小癡倒很鎮定:「這也不能全怪我,誰叫你們的『黑蕊碎心丹』那麼不管用?害得
我死不掉,非得變節不可!」
    如此一來,他倒把「變節」罪狀,全推給了梅冷心母女,還諷嘲她們藥效不管用。
    梅冷心母女怒紅了臉,恨不得把小癡給掐死當場。
    梅冷情一個巴掌摑過去,打得小癡歛起得意忘形笑態。她怒笑道:「下次沒有那麼
幸運了!我會一刀宰了你!」
    梅冷心冷笑道:「可惜你變了節,人家卻把你當狗一樣的耍!」
    小癡從容道:「我只有被逼,不會被耍!」
    「這次你錯了!」梅冷心嘲訕道:「你以為東方龍那麼善良?收你為徒,又傳你武
功?哼!他全是在利用你,把你這只只會搖尾巴的小狗放在手中耍,你卻把他當作神人
一樣看待?真是狗就是狗!只會逢迎人家,叫你吃屎就吃屎!」
    小癡不為所動:「仇人對仇人,總是說些相互貶損的話,我很瞭解你的心情!」
    「你……」梅冷心見他不信,甚為忿怒,隨即又冷笑:「好!我就說給你聽,讓你
這條失心狗也懂得被耍的痛苦!」
    她冷嘲道:「東方龍傳你武功,他只是在利用你,他要造就你成為武林一流高手,
讓你去對付天下各大門派,然後再慢慢收拾你,你的武功消失,就是其中一個原因!三
天前那場追殺,那堆炸藥,全是他一手設計!他先把你安頓在那裡,然後暗中通知九大
門派去找你,再來一個炸彈開花,如此將能一網打盡他所礙眼的人!哼哼!你自認天下
第一聰明,竟然會被人耍在鼓裡,還認賊作師父?可笑之極!」
    小癡和呂四卦如被人狠狠抽了一鞭,瞪大眼睛,愣住了。
    這會是真的嗎?
    那古宅是東方龍所安排的地方,除了他,可說是無人知曉,而那些炸藥,若非事先
埋妥,也該是趁小癡不注意時,暗中掩埋,這都必須極其隱密而接近此宅才能完成,除
了那兩名傭僕,似乎無人能瞞過小癡。
    若說是九大門派所埋,他們何須入侵而賠上如此之多性命?
    而若非有人通知九大門派,他們如何得知小癡住處?
    這些事,由東方龍作起來,太容易而順利了。
    然而小癡卻不敢也不願相信,他認為東方龍一直愛護他,不惜一切將武功傳給自己,
而自己武功已失,他要殺人,大可在龍王島就下手。
    他還是如此愛護自己,連他兒子武功被廢,他都能包容,何事他不能包容?他還給
了自己不少恢復武功的秘方和秘功,他還擊退來找自己的虛空,這些都是他對自己的袒
護。
    如此恩重如山的恩師,他怎會那麼狠毒的想陷害自己。
    可是這場圍殺,這堆炸藥,又是讓人難以解釋……
    無可否認,梅冷心這番話,深深的刺在小癡心坎,只是他不願相信,因為他心目中
的東方龍,是如此慈祥而愛護著他。
    「你少耍人了!誰不知道那把火是你們放的,炸藥也是你們埋的!」
    小癡很快找出理由,她倆的可能性,要比恩師還來得太多了。
    梅冷心冷笑道:「我們若要炸死你,幹嘛還要把你救回來?」
    小癡黠笑道:「那是因為被我脫逃了,你們將計就計,乾脆把我們倆人救回來,也
好探聽一點消息,甚至還可以利用我來對付我師父!」
    呂四卦和道:「對!你們的詭計就是如此!」
    梅冷情斥道:「死到臨頭,還如此執迷不悟!」
    梅冷心鄙夷道:「第一次你們都背叛了,我們還會傻得再叫你們去對付東方龍?你
們倒很會幻想?」
    小癡叫道:「我師父沒有理由要殺我,全是你們惡意中傷!」
    梅冷情冷道:「你廢了他兒子,你以為他如此寬宏大量?他恨不得把你五馬分屍,
以報毀子之仇。」
    小癡也想過此事,但東方龍當時的失望,並非自壓抑,以及後來的寬容,全是如此
坦然,否則自己又豈會更進一步的感恩?
    「不要再說了!你們的話,我不信!因為你是我師父的仇人,我不會聽你們所說的
一切!」
    梅冷心冷道:「沒人要你聽,我們只是要你明白,你所景仰的師父,是世上最卑鄙
狠毒的人。」
    難道東方龍會是這樣的人嗎?
    小癡冷道:「不必你們多說,這件事,我自己會查明!」
    梅冷情道;「你還以為可以活著出去?」
    小癡叫道:「死了就向閻王查明,不須你們費神!」
    「好個向閻王查明……」梅冷情冷冷一笑:「恐怕閻王都要笑你認賊做師父!」
    小癡冷道:「那是我的事情,你管不著,有什麼話快問吧!」
    聞及東方龍有可能在利用自己,小癡心情也沉多了,畢竟東方龍給過他不少恩惠,
如同再生父母,在還沒弄明白之前,他可能快樂不起來了。
    梅冷情見他不再像方才刁鑽而漫不在乎,也出了一口怨氣,冷道:「我要龍王殿的
功夫!」
    小癡道:「我受傷在身,暫時無法給你!」
    梅冷情見他回答如此乾脆,也頗感意外,隨後又道:「我還要知道慕容紅亭的下落!」
    小癡愕然道:「他跟你有何關係?」
    呂四卦道:「我看又是想偷學功夫!還有深仇大恨?」
    小癡瞄兩人一眼,不甚理踩的又問:「你們如何知曉,我知道他的下落?」
    梅冷心道:「自從你進了慕容府,他就失蹤,不問你問誰?」
    小癡突然心有一計,想讓兩人去苗疆,最好一去不回頭。已說道:「他在苗疆「莫
拉真主』教派手中。」
    「莫拉真主?」
    梅冷情為之詫然,似乎對這個教派甚有戒心。
    小癡嘲訕道:「怎麼?嚇到了?有什麼好怕的?我還去那裡游了一圈,輕鬆得很!」
    梅冷情立時追問:「你去過?」
    「豈只去過?」小癡得意道:「我還是『莫拉真主』的繼承人呢!」
    此語一出,梅冷情臉色又變,不相信的瞧著小癡,想不透他有多少能耐,會當上
「莫拉真主」的繼承人?
    梅冷心對她娘的失態頗感不解,但仍沒出口詢問。
    梅冷情已強制恢復鎮定,冷森道:「你若是真主繼承人,我要你帶我走一趟,要是
你騙我,休怪我下手不留情!把你大卸八塊!」
    小癡道:「要去可以,我得先回龍王島查明此事再說!」
    看樣子,小癡和呂四卦暫時又可免於性命之憂了。
    梅冷情冷道:「由不得你!」
    「那不如先殺了我吧!」
    「你敢恐嚇我?」
    小癡輕鬆自在道:「我那敢?我只是任人宰割的俎上肉,想選擇慢一點死掉而已。」
    梅冷情已猶豫,可想而知「莫拉真主」似乎和她有某種關係存在,否則以她剛烈性
格,自不會如此。
    梅冷心示甚想知道她和「莫拉真主」有何關係了但從小她已學會不能多問,該說的
她娘自然會說。她只能迷惑的瞧著她娘。
    終於梅冷情已開口:「你若回去,要是東方龍翻臉殺了你,你又如何能跟我一同去
苗疆?」
    小癡道:「你怕我被殺,可以保護我啊!」
    事情變化實是離奇,小癡搖身一變,反倒變城了梅冷情要保護的人。
    梅冷情嗔怒道:「你休想!若你被宰了,也沒什麼資格當上莫拉真主的繼承人,我
何必再救你?」
    小癡道:「救不救隨便你,我不在乎!只要能回去就行了!」
    梅冷情考慮半晌,終於道:「你若聰明的話,就該看穿東方龍的詭計,如今你武功
已失,除了莫拉真主,沒人能護得了你!」
    敢情她不知小癡已作過了莫拉真主的美夢,如今夢已醒,他有天大的膽子也不敢再
重圓舊夢,她這番話,自是不能打動他。
    就算天下已無路讓他走,他也不會去幹那種行屍走肉的真主。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20:44

第十章 直搗龍門
    事情轉變,常出人意料,梅冷情已答應放小癡和呂四卦回龍王島。
    過了三天。
    小癡和呂四卦傷勢已好了七分,梅冷情已逼迫小癡將龍王島的武功一一說出來,小
癡甚合作,該說的全說了。
    練功中,匆匆又逝去數天。
    梅冷情覺得功夫已練得差不多,在感覺小癡甚為合作之下,她也不為難,很快已將
小癡和呂四卦送出梅莊。
    臨行前,她還是冰冷的恐嚇小癡要乖乖的回來。
    然而小癡豈會聽她擺佈?
    他急著想揭開事實真象,和呂四卦已潛向杭州錢塘江口,找了船隻,已放洋出海。
準備回龍王島,查個究竟。
    一天光景,小船已抵達龍王島對面那座較大的原始島嶼。
    此時已是夜晚戌時,寒星點點,碧海粼粼。
    上次小癡就是被梅冷情丟在此島。舊地重遊,他自然熟悉多了。
    船停在波濤泅湧,暗礁密佈的岸邊外側十餘丈處。
    技術不夠,怕船撞沉,只好游泳上岸。
    一上岸,兩人穿上衣衫,小癡已道:「你留在此地,我一個人去就可以。」
    呂四卦擔心道:「要是龍王真的如梅冷心她們所說,你不就糟了?」
    小癡道:「沒那麼嚴重,龍王對我那麼好……」
    「既然對你好,那我跟你去又有何妨?」
    小癡瞪眼道:「這次回來,是試探,你幹嘛踉我唱反調?」
    他雖然相信龍王對他的愛護,但梅冷心的話,說的也甚為難以讓人反駁,無形中,
他還是產生了防範之心。
    呂四卦無奈道:「好吧!你要我如何支持你?」
    小癡道:「島上一切,你也瞭解不少,要是我過久沒回來,你就放把火,炸他一個
精光!」
    他抓起一麻袋炸藥,笑的甚有把握。
    呂四卦卻叫道:「不行,那樣你還是翹了,這划不來!不如你帶點炸藥去,也可以
威脅他們!」
    「也不行!」小癡道:「龍王對我如何,尚不知結果,要是他對我一往愛護,我帶
這麼一大堆炸藥,將來如何面對他?」
    呂四卦也覺得棘手,但想了想,突然靈光一閃,喜悅道:「有了!你上次不是被打
得傷痕纍纍?」
    小癡白眼道:「你還不是一樣?」
    呂四卦得意道:「你既然受傷,就可包紮,然後將炸藥裹在身上,龍王就看不見了。」
    小癡道:「可是我們已經好了,龍王也知道我受傷復原相當快,難免會動疑。」
    呂四卦道:「那是內傷、刀傷,要是骨折了,十天半月總免不了吧?」
    小癡恍然一笑:「看不出你最近愈來愈聰明了!」
    「那裡!跟你學的!」呂四卦笑的甚開心。
    其實此種事本該難不倒小癡,只是他近日為了龍王的一切,過於患得患失,其它怪
主意全然沒心情去想,倒是呂四卦平時也從他身邊學了不少,如今竟也能派上用場。
    兩人齊動手,在小癡腰間纏了至少廿斤炸藥,再穿回衣衫,顯得有些臃腫。
    弄妥後,呂四卦還抓出兩顆黑色雞蛋大小圓球,交予小癡:「震天雷,備用的,我
可不希望你真的炸成肉片!」
    小癡接過手,笑道:「該死就要死,你自己也小心,最近老是走楣運,希望這次能
來個鹹魚翻身!」
    「能翻就好,別弄個炸魚乾回來!」
    小癡笑了笑,道:「我走啦!兩小時沒回來,你就開炸!」
    招招手,他已潛向龍王島,一身炸藥,走起路來,也夠讓他提心吊膽。
    呂四卦也不停留,摸向龍王島另一頭較靠近渡口的方向。
    夜色中,龍王島一如萬盞燈火通亮的宮殿。
    寧靜中透著神秘。
    在東方不凡養病的臥房裡。
    東方龍豈能讓愛子如此就失去武功?
    他已盡所有能力在救治愛子。
    東方不凡光著身子,坐於床上,雙目緊閉,身上敷了不少藥物,熱汗不停從額頭及
胸背湧出。
    東方龍則坐於其後,雙手按其背面,以內力為他衝撞已毀的「天突」、「紫宮」、
「巨闕」、「日月」諸穴。
    他也運盡全力,汗流滿臉,依稀可見其週身湧出淡淡霧氣,可見其內力已登峰造極。
    經過盞茶功夫,東方龍才撤掌收手。走下床,拿起床邊預置的濕毛巾,擦擦汗水。
    他的臉容已顯憔悴而郁,失去以前常有的光彩。
    不久,東方不凡也醒了。
    東方龍遞過毛巾,急問:「覺得如何?」
    東方不凡邊擦汗邊運氣,仍是悲切道:「爹……和以前一樣……」
    「一點進展都沒有?」
    東方不凡淒切搖著頭。
    東方龍一顆心快要滴出血來,有股欲墜的昏眩,使他步伐為之不穩的微晃著。
    多少的努力,仍是讓人如此失望,他有點支持不住。
    「爹……」東方不凡見他如此模樣,也驚慌地叫著。
    東方龍霎時歛起失態,困笑兩聲:「沒關係,方才運功過久,有點累了。」
    東方不凡見他沒事,也放了心,但想及自己武功盡失,又悲傷欲絕:「爹!您一定
要想辦法救我!」
    「別難過,爹一定盡力使你功力恢復!」
    東方不凡啜泣道:「都是您,為何收白小癡這惡魔為徒,害得孩兒遭他侮辱不說,
還被廢棄了武功!」
    東方龍歎息道:「這是爹的失算……」
    東方不凡泣聲道:「您失算一次還不夠?聽刑總管說您還捨不得廢掉他副龍王職位!
我不管!您一定要替我報仇,將他碎屍萬段。」
    東方龍安慰道:「爹何嘗不想把他碎屍萬段,爹豈能讓他如此逍遙!」
    東方不凡道:「可是您卸還想替他恢復功力……」
    「那只是權宜之計,爹早已對他下了手!」
    東方不凡愕然道:「您殺了他?」
    「沒有!」東方龍歎聲道:「爹用了炸藥,沒想到他真有過人之能……」
    東方不凡追問道:「您沒炸死他,又被他脫逃了?」
    「不錯!」
    回答的不是東方龍,而是臉色充滿忿恚和不甘的小癡,他已跨門而入。
    他知道,要聽最真確的消息,就要從東方不凡身上探取,所以他老早就摸到此處,
他耐心的等著東方不凡療傷完畢,也耐心聽他們談話,沒想到卻聽到自己最不想聽的消
息。
    他的出現,使東方龍父子大感驚駭,不自禁的驚叫:「是你?」
    「不錯!是我!」小癡笑的比哭態還難看:「是你的得意徒弟,是龍王殿的得意副
龍王。哈哈……」
    他狂笑起來,沒想到自己第一次拜師,視同再生父母的師父,會是如此狡猾之人,
要得自己團團轉,講的那些甜言蜜語,就像妓女在談真情,自己卻信得連生命都可交給
他。
    那副偽君子的嘴臉,現在看起來竟是如此猙獰而讓人噁心,他真想啐他幾口唾沫。
    東方龍驚愕過後,已裝出笑臉:「副龍王你別多心,方纔那些話只是在安慰我兒子。
絕非事實……」
    「安慰你兒子?」小癡冷笑道:「找個借口要用千百斤炸藥?你是天下最陰險的人!」
    「副龍王……」
    「呸!」小癡啐口唾沫:「聽到這名銜,我就噁心!」
    東方龍眼看無法再隱瞞,也不再作假,冷然笑起:「白小癡,你也太大膽了,敢一
個人回來……」
    小癡截口道:「對付你,我一個人就夠了!」
    東方不凡恨道:「爹,快殺了他,替孩兒報仇!」
    小癡冷笑:「媽的!小淫賊,早知道,我就一掌斃了你!」
    「恐怕你沒有這個機會了!」東方龍冷森道。
    小癡瞄向他,冷冷一笑:「東方龍,我倒想知道,你為何要利用我,又把一身所學
傳給我?」
    東方龍突然暢笑不已:「白小癡,虧你聰明絕頂,卻也想不通此點?好吧,我就告
訴你,那是因為你服了水晶蟾蜍的結果。」
    小癡突然被點通:「我明白了,你早就料到我會經脈消失,所以才大大方方傳我武
功!如今我雖然學會了,仍是如同廢人,對你一點損失都沒有?」
    東方龍優雅一笑:「不錯!你終於開竅了!」
    小癡自嘲的一笑:「媽的!你還說過我的經脈慢慢消失,你會替我想辦法醫治,我
還真他奶奶的不信不疑,直把你當恩師看?」
    東方龍道:「當時我也想找出原因,但失敗了!」
    「如果能治,你就不會想除掉沒有武功的我了?」
    「不錯,我還要利用你打天下!」東方龍忽然轉為暴戾:「沒想到你竟然敢廢了我
兒子?你可知道他是我唯一骨肉?你作的太過份了!我不得不殺你!」
    「所以你才定下九峰山計謀,事先還在渡口逐退虛空,還百般呵護我,讓我深深感
動,接受你的安排。」小癡道:「後來你又暗自通知九大門派來捉我,以便來個『一炸
天下沉』的大手筆?」
    東方龍厲道:「這都是你傷了我兒子的結果。你明知我在你身上花費不少心血,你
卻恩將仇報,我不能讓你活在世上!」
    小癡冷笑:「你不想讓我活,我也不想讓你活!」
    東方龍逼近而冷笑不已,準備出手:「白小癡你不該來,就算你武功恢復,你還是
不該來,因為你根本不是我敵手!」
    「噢?真的嗎?」小癡一副促狹的往後退去。
    東方不凡急叫:「爹,別讓他逃了,生擒他,孩兒要親自剮了他!」
    東方龍冷笑:「在我手中,沒人逃得掉!」
    「我不想逃,我還想宰了你!」
    東方龍不屑道:「憑你了再練三十年吧?」
    小癡黠笑:「宰你不須要練功夫,有這玩意就行了!」
    他已翻出手掌兩顆震天雷。
    東方龍愕然道:「你帶了炸藥?」
    「不錯!我也想把你炸的粉身碎骨。」
    話聲未落,小癡已甩出一顆震天雷,直取東方不凡床補下方,準備炸死兩人,趁機
避向後方。
    東方不凡尖叫的往後撞躲。
    豈知就在震天雷快要落地之際,東方龍身形突如隨風傾倒的巨樹削向地面,右手一
伸,方離震天雷不及三尺,發出一道巧勁,硬是將它給吸入手中,然後腳不動,身軀已
彈了起來,恢復先前優雅姿態。
    他露了一手漂亮的「吸龍神功」。
    小癡見及自己猛力甩出的炸藥,根本無法落地就被他給抄起,心頭也直叫苦。
    東方龍已從容傲岸的撫弄手中炸藥,傲然一笑:「你身無功力,所丟的勁道不足,
你該知道傷不了我!」
    他已向前逼近。
    小癡突然大喝:「再看一顆!」
    手一甩,人已往門口逃去。
    東方龍方要閃身,突見小癡並沒甩出東西,已知上當,不禁怒火已起:「小白癡你
別想逃走!」
    雙足微移,如輕風吹掠柳絮,快捷而優雅的追前。
    小癡方奔出屋外庭院,刑開天以及四大高手已攔過來。
    刑開天乍見小癡,稍怔楞,他不知小癡已和東方龍反目成仇,仍以為他具有副龍王
身份,也不知該不該攔阻。
    小癡則卯上了,心知欺瞞他們,仍避免不了東方龍的追逐,只有爭取時間的強行闖
過為是。
    他抓起震天雷,也扯開腰間炸藥,喝道:「不怕死的就過來!」
    他衝向刑開天和四大高手,五人見著炸藥,雖心存懼意,但經驗豐富的他們已心知
有變,並未立時退開。
    此時東方龍已掠出,見著五人,馬上喝道:「快退!」
    五人不必多想,唯命是從的掠向後方。
    東方龍冷笑道:「白小癡,這是你自找的!」
    空間已夠,他突然打出手中震天雷,想引爆小癡身上炸藥,把他炸個粉碎。
    這恐怕非小癡所能料及的吧?
    只見炸藥電射而來,小癡苦笑道:「我完了……」絕望中,他也拋出手中炸藥,丟
向五大高手,希望能撈點本回來。
    就在千鈞一髮之際,突有一道寒光斜射而出,直竄東方龍所發那顆震天雷,寒光一
觸,叮然輕饗,竟然未把震天雷給引爆,反而將其快速的迫向東方龍。
    這會是誰所發的暗器?呂四卦沒這種手法,全是用一股巧勁,帶著易爆的震天雷,
這種暗器身手,至少可以擠身武林十名以內。
    情勢頓轉,東方龍一個不察,已無法再抄住炸藥,趕忙掠退躲閃。
    小癡暗道一聲「好險」,已死命的往山下奔。反正綁在身上的炸藥非得以火引燃不
可,他索性縮起頭來用滾的。希望能像烏龜一樣,一滾瀉到海中,那就得救了。
    爆聲方起,突然間更大的爆炸聲響不止,而且漸漸逼近,每爆一聲,就有一股烈焰
沖天。想必呂四卦也開始反攻。
    東方龍登時雙目盡赤,大吼道:「有埋伏,先救火?」
    喊聲中,他仍追往小癡。
    五大高手,連同驚惶奔出的傭僕已齊往烈焰奔去。
    呂四卦可是邊炸邊往山上奔,邊喊著:「小癡兒,你快過來?」
    小癡滾得差不多,仍未忘記回話,一聲「我在這裡」,已把呂四卦給引來。
    呂四卦見小癡仍活著,欣喜若狂掠過去,將他扛在肩上,呵呵笑道:「你的逃命功
夫不賴啊!」
    小癡滾得頭昏腦脹,一時也不知如何回答,只有乾笑著。
    此時東方龍已追掠而至,厲喝:「你們別想逃!」
    「我去你的!」
    呂四卦點燃炸藥,連丟四捆,趕忙扛著小癡往大島方向奔去。
    炸藥是引燃而去,任由東方龍手法高超,也不敢抄下它,只有閃躲。
    四捆炸藥轟了下來,已形成一片火海阻住他去路,等他再繞道而行時,已失去了小
癡和呂四卦蹤跡。
    不甘心,他又奔向大島搜尋。
    這一折騰,小癡和呂四卦已有足夠時間逃上船隻,直放外海。
    他倆還向東方龍招手,戲謔的叫著:「拜拜!本副龍王走啦!多謝你的大恩大德!
來生再報啦!」
    東方龍雙目盡赤,雙手捏得緊緊,眼巴巴的看著小癡離去,卻一點辦法也沒有。
    突然間,他已想及自己船隻速度夠快,說不定還可追上小癡,已返回龍王島。
    小癡見其回奔,已歛起笑態,急道:「快走吧!他們馬上就會追來。」
    呂四卦得意道:「放心,那艘船現在至少有十幾個洞,弄個不好,還會炸開呢!」
    他早有想及,在海上脫逃,非得先毀船隻不可,早就潛向渡口,把那艘船給鑿了不
少個洞,也裝下炸藥,隨時都會炸開。
    果然不久,龍王島岸邊已傳出沉悶爆炸聲,一束烈焰捲向天空。
    小癡至此才放心:「大呂四卦可是愈來愈聰明了!」
    「那裡,那裡!」呂四卦笑不合口:「這叫近朱者赤,近墨者黑,聰明也是會傳染
的。」
    兩人望著閃閃火光沖天的龍王島,笑的更是開心。
    小癡促狹直笑:「這才是龍王島最威風時刻,熊熊火光照天下!」
    笑聲中,船隻漸漸消逝茫茫水波深處。
    東方龍這次可損失慘重,想利用小癡,即被小癡毀去兒子武功,又燒了龍王島。
    這恐怕是他始料未及的吧?
    小癡和呂四卦現在已走頭無路,混不下江湖。
    龍王島要捉他。
    九大門派要宰他。
    梅冷情母女要捉他去苗疆「莫拉真主」教派,不知要幹些什麼事。
    現在他倆只要一露臉江湖,保證馬上招來殺身之禍。
    如此困境之下,小癡得找個地方躲。
    終於,他還是回到了「通天和尚」住處。
    至少通天和尚足可為他抵擋九大門派的尋仇。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23:40

第十一章 無極禪悟
    飛瀑依然湍洩不息,茅屋仍在,不知人還在否?
    小癡和呂四卦帶了一大包狗肉,一大壇黃山花釀,準備巴結巴結和尚,以解前嫌。
    一開門。
    和尚突然出擊,猛烈擊向小癡和呂四卦,砰然一響,兩人倒飛而退,足足飛退十餘
丈遠,掉入冰冷的小溪中,跌個混身濕漉漉。
    和尚技巧的已騰空接下美酒和香肉,飛身落於巨石上,咕嚕的先灌幾口美酒,才捉
狹道:「兩位閉關悟憚,一悟就是兩個月,不知悟出結果了沒有?」
    小癡乾笑道:「悟出結果了……」
    「噢?說來聽聽看!」
    小癡乾笑道:「那就是,沒事不能亂跑!」
    呂四卦憋笑道:「跑了以後,沒死,回來就會變成這個樣子!」
    通天和尚滿意笑道:「嗯!悟的很徹底,起來吧!」
    小癡和呂四卦,這才爬上巨石,脫下濕衣服,擰了幾下,晾在腳邊,已打開香肉,
三人圍在一處,暢飲起來。
    小癡道:「九仟和尚,我們離開,你會很想念我們嗎?」
    久千道:「我為什麼要想念你們?」
    小癡道:「因為只有我才瞭解你的心情。」
    「噢?」和尚道:「我有什麼心情?」
    「我們突然失蹤,你一定急得到處亂轉!對不對?」
    和尚瞄他一眼,戲謔道:「你臭美!」
    小癡像拆穿人家秘密又想安慰的促狹笑著:「何必呢?要是我,我也會著急。」
    「可惜和尚不是你!」久千道:「和尚是故意讓你出去混,你該死了這條心吧!」
    小癡愕然道:「你早已知道我們要溜走?」
    和尚得意笑著:「否則老衲怎會叫『通天和尚」?」
    「那你也知道我們會去找要命郎中了?」
    「是老衲所言,老衲怎會不知?」
    「你卻眼睜睜的看我們去受難?」
    和尚得意笑道:「老衲早已算準你狗屎運特別好,必能逢凶化吉,安然無恙的回來,
怎會擔心你去受難?那是一種最佳的考驗。」
    小癡突然笑了起來:「我也算準你的命運了!」
    和尚斜眼一睨,瞄向小癡,諧謔的說:「噢?你算我是什麼命?」
    「倒大楣的命!」
    小癡和呂四卦突然用力撲上,抓著方才晾曬的衣衫,捆向和尚,隨即扛起往瀑布下
的深潭丟去。
    「什麼玩意兒?見死不救,還在說風涼話?」小癡雙手插腰,凜凜威風的說。
    呂四卦也罵道:「擺我們一道,還想吃我們喲狗肉?世上那有這麼便宜的事?」
    他倆不想想,是自己先去整人,然後才被擺道,卻怪起和尚見死不救。看樣子,和
尚若想跟他倆混,不倒大楣都不行。
    等和尚掙脫衣衫再爬起來時,已嗆了不少潭水,肚子都腫了起來,還好他內力深厚,
肚裡能撐船,這點折磨,他還受得了。
    他喝道:「你們不怕我拆了你們骨頭?」
    小癡卻穩得很:「除非你把我們給殺了,否則恩恩怨怨,因果循環,終有一天你會
倒大楣的!」
    和尚著實拿兩人沒辦法,為免於後顧之憂,只好妥協,輕輕一笑,道:「其實和尚
我也為你們捏了一把汗,如今回來就好!讓我們重新開始。」
    小癡也不願鬧得過火,自己可還要靠他來庇護,遂道:「好吧!就暫且原諒你一次,
下次可要小心維護我的安全。」
    呂四卦道:「天下已無我們容身之處了……」
    話還沒說完,小癡已一巴掌打向他後腦袋:「你怎麼可以掀自己的底?」
    呂四卦突然想通,乾笑道:「我只是想說,我們處境很危險而已……」
    他目光已瞄向和尚,希望和尚沒聽清楚,然而和尚已笑道:「江湖風聲大,老衲怎
會不知?歡迎兩位回來!」
    「糗死了!」小癡乾笑的說:「既然你已知道,就算我們出糗好了,你管不管我們?」
    「管!當然管!」和尚道:「老衲愛才若渴,怎會捨棄天下第一聰明,只是偶而會
出點糗的人?」
    小癡和呂四卦對望一眼,笑的甚癟。小癡道:「你該不會又像東方龍那樣奸詐吧?」
    和尚走回石面,坐了下來,淡然一笑道:「和尚目的已向你說過,其它已一無所求。」
    小癡瞪眼道:「什麼化解天下紛爭,現在天下每個人都要殺我,怎麼去化解?」
    「你不殺他們不就成了?」
    小癡黠笑道;「是啊!不殺他們?我只恨不得咬他們幾口而已!」
    呂四卦道:「我喜歡用吞的,一口一個,讓他們屍骨無存!」
    通天和尚歎息道:「都是冤孽,前世結下的冤,也只有盡人事以待天命了。」
    灌下幾口酒,稍作沉思,已改變話題道:「經過兩個月折剩,你的內力可有進展?」
    小癡失望一歎:「沒有!」突然又喜悅:「不過我發現一項奇跡,我一掌把東方龍
他的龜兒子給廢了,這證明我還有機會恢復內力。」
    通天和尚滿意點頭:「有此發現,就不虛此行了。」
    看來他讓小癡離開此處,乃有目的要讓小癡接受考驗,從困阨中去領悟武學之道。
    至少他讓小癡證明了武功有可能恢復,這比他說破嘴還來得讓他自己相信。
    小癡道:「可是從那次以後,為何奇跡不再了?」
    和尚道:「當時你似乎激出生命潛力,才有那無堅不摧的力道;也許後來幾次,刺
激不夠,所以才沒再創奇跡吧!」
    小癡迷惑道:「不會呀!那次我也是豁了命,再不出現奇跡,只有擺平了。」
    呂四卦笑道:「只是奇跡出現在別人身上而已。」
    和尚沉思半晌,想找出其中原因,但畢竟非自己親身體驗,領悟自不可能比小癡還
深,也說不出任何理想道理。
    他道:「老衲已說過,只有諸葛孔明能借東風,這一切就得看你自己努力,既然知
曉某種刺激有可能現出神功,你不妨朝這方面去體會,日子久了,總該會有心得才是。」
    「怎麼體會?……」
    小癡開始沉思。
    就此,他又日以繼夜的為恢復功力而努力。
    他想及當時情境,被打得很厲害,他也叫呂四卦和久千照作,結果被打個半死,仍
沒效果。
    他又想到當時東方不凡在凌辱慕容可人,也許和性有關,也從山下弄了一名長得不
錯的妓女,要呂四卦演了一劇接近一模一樣的戲,結果不但弄不出名堂,還叫妓女給纏
上了,弄得三人大呼吃不消,不得不裝神弄鬼把她給嚇走。為此,通天和尚還誦了三天
經,以贖見色思欲之罪。
    小癡也想及當時是被呂四卦丟向高樓,也照章來了幾次,結果功夫沒練成,把附近
小鎮樓閣砸破不少,被追得滿街逃,然後已被小鎮列為不受歡迎的人物。
    他想了將近十餘種千奇百怪的方法,不但弄得自己灰頭土臉,鼻青眼腫,還把呂四
卦和通天和尚給整得慘兮兮,大歎人生難過。
    十月天,若太陽高照,仍十分灼人。
    「不練了!」呂四卦抱怨叫著:「再練下去,你不斷氣,我可要去見閻王了!丟什
麼盤子?氣死人了!」
    今天小癡的怪招是「丟盤子」,因為當時東方不凡攻向呂四卦時,是用白金扇使出
「斬絕情」這招,白金扇拋出,迴旋如盤狀,因為用白金扇已試過,只好改用盤子。
    最主要,呂四卦也曾用盤子對付東方不凡。
    想當然爾,小癡怎會放過此重要關鍵?
    午時大太陽下,屋前平坦草地擺了足足有小山高的大小盤子,有金、銀、銅、鐵……
各類盤子,而以瓷盤為最多,因為它便宜,砸起來又有聲音而易碎,十分過癮。
    呂四卦和通天和尚負責砸。小癡則在巨石上不停做出想做的事,又躲又閃又衝又擊,
耍得渾然忘我。
    半個月下來,呂四卦全無休息,已感吃不消,他不幹了。
    小癡為之一楞:「幹嘛不砸?不是練得好好的!」
    呂四卦賴在盤堆,擦著汗,嗔道:「你只顧著練,可想到我們辛苦了陪你受罪,也
該有個休息機會給人家吧?」
    通天和尚苦笑著:「小癡兒,照這樣下去,老衲也不管用了,休息一下如何?」
    小癡見兩人如此疲憊,艷陽又烈,也甚過意不去,猛然點頭:「好!就放個假,大
家休息!暢飲它三天三夜!」
    哇的一聲尖叫,呂四卦已蹦起來,大呼小叫的吼著小癡夠朋友,已和小癡雙雙褪下
衣服。跳入潭中泡它一頓清涼浴。
    通天和尚也噓口氣,分享一絲喜氣,從屋裡搬出大堆美酒佳餚,準備暢飲三天三夜。
    呂四卦個子魁梧,也容易餓,游不了幾趟,就已飢腸咕嚕直叫,已爬上岸,先填飽
再說。
    幾杯酒下肚,心情心爽然,已唱起童年快樂山歌。
    他一唱,小癡也跟著接唱,如此一來,兩人愈唱愈起勁,至後來已跟吼音差不多。
    聲音愈高,回音愈大,震得滿山似已抖動,飛瀑為之失色,呂四卦突然有股想叱哼
風雲,壓過萬丈飛瀑之念頭,立時憋足真氣狂吼起來。
    聲音嘯至最高點,像極「獅子吼」讓人耳根生疼,山峰為之唯唯抖響,飛瀑聲也被
其淹沒。
    嘯聲未竭,山峰抖動更厲害,突然一塊巨岩已從飛瀑頂端疾如流星般殞落,正砸向
潭中的小癡。
    呂四卦和通天和尚見小癡正興高采烈的向著自己在相對的吼著,根本未察覺巨岩已
快壓頂。他倆驚駭尖叫:「小癡快躲開?」
    兩人奮不顧身已衝向小癡,想擊碎石塊以救人。
    然而岩石如流星,快捷無比,兩人根本趕不及。小癡則在吼聲音,也沒聽見兩人叫
聲,突見兩人衝前,心知不妙,突然抬頭,巨石已壓頂而下,烏黑一片。
    呂四卦已絕望的吼叫:「小癡……」救之已是不及,兩眼急出眼淚。
    乍見巨石烏黑罩頂,駭然之下,小癡連想都來不及想已伸手往巨石擊去。
    奇跡又發生了?
    突見小癡雙掌擊出,啪然碎響,千斤重,足足有肥象大的岩塊,竟然被他打得零零
碎碎,倒噴而散。
    呂四卦和通天和尚也同時落於地面,駭然不信的瞪著小癡。
    一切似乎已凝結,聲音不再。
    小癡和前次相同,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神奇的雙手。
    直至碎石全部塵埃落定。小癡才欣喜若狂的尖叫雀躍起來。
    「我成功了!我知道了!原來如此!」
    難道這塊殞石已讓他悟出道理?
    呂四卦已從驚駭而轉露憨然的笑容:「他媽的小白癡,專門搞些讓人提心吊膽的事!」
    三人終於恢復喜悅,圍在平坦石塊上。
    通天和尚已問:「小癡兒,你悟出了什麼道理?」
    小癡得意洋洋灌口酒才道:「『空』,就是『無極』!奶奶的!害我白白浪費三數
個月!」
    呂四卦追問道:「小癡兒,我可不懂什麼禪語,說明白點!」
    小癡口沫橫飛道:「就是『無招便有招』,不去想,功力自來!」
    呂四卦還是不懂。通天和尚已喧個佛號,道:「恭喜你悟出道理,將來功力自無可
限量。」
    小癡呵呵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轉向呂四卦,笑的更促狹:「我還得謝你這
擎天一叫,把石頭給叫下來,否則我不知還要憋多久呢!」
    呂四卦陪笑道:「感謝我,就說得清楚些,好讓我也當個聰明人。」
    小癡立時解釋道:「理由很簡單,就是不要去想『要恢復功力』,就像我突然間出
掌打向東方不凡這小淫賊時,連想都來不及想,所以武功就出來了。剛才也是如此,石
塊又急又狠,我也沒時間去想!」
    呂四卦恍然道:「我懂了!這就是『空』,什麼都不要想!」
    呂四卦已絕望的吼叫:「小癡……」救之已是不及,兩眼急出眼淚。
    乍見巨石烏黑罩頂,駭然之下,小癡連想都來不及想已伸手往巨石擊去。
    奇跡又發生了--
    突見小癡雙掌擊出,啪然碎響,千斤重,足足有肥象大的岩塊,竟然被他打得零零
碎碎,倒噴而散。
    呂四卦和通天和尚也同時落於地面,駭然不信的瞪著小癡。
    一切似乎已凝結,聲音不再。
    小癡和前次相同,不敢相信的看著自己神奇的雙手。
    直至碎石全部塵埃落定。小癡才欣喜若狂的尖叫雀躍起來。
    「我成功了!我知道了!原來如此!」
    難道這塊殞石已讓他悟出道理?
    呂四卦已從驚駭而轉露憨然的笑容:「他媽的小白癡,專門搞些讓人提心吊膽的事!」
    三人終於恢復喜悅,圍在平坦石塊上。
    通天和尚已問:「小癡兒,你悟出了什麼道理?」
    小癡得意洋洋灌口酒才道:「『空﹄,就是『無極﹄!奶奶的!害我白白浪費三數
個月!」
    呂四卦追問道:「小癡兒,我可不懂什麼禪語,說明白點!」
    小癡口沫橫飛道:「就是『無招便有招』,不去想,功力自來!」
    呂四卦還是不懂。通天和尚已喧個佛號,道:「恭喜你悟出道理,將來功力自無可
限量。」
    小癡呵呵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轉向呂四卦,笑的更促狹:「我還得謝你這
擎天一叫,把石頭給叫下來,否則我不知還要憋多久呢!」
    呂四卦陪笑道:「感謝我,就說得清楚些,好讓我也當個聰明人。」
    小癡立時解釋道:「理由很簡單,就是不要去想『要恢復功力』,就像我突然間出
掌打向東方不凡這小淫賊時,連想都來不及想,所以武功就出來了。剛才也是如此,石
塊又急又狠,我也沒時間去想!」
    呂四卦恍然道:「我懂了!這就是『空』,什麼都不要想!」
    小癡道:「沒錯,是個『空﹄字!」他憋笑不已:「想當時在九峰山古宅被人追殺
時,就是一直要恢復功力,結果差點送了命!白白挨了一頓打。夠冤枉了!」
    通天和尚含笑道:「這幾天的練習還不是一樣?老衲差點讓那姑娘給破了戒,當了
你的犧牲品!」
    小癡乾笑道:「有練習才有進步嘛!縱使您破了戒,如來佛還是會原諒你的。」
    「阿彌陀佛,罪過罪過!」通天和尚趕忙連連告罪。
    呂四卦笑了一陣,又問:「那個﹃空』我懂了,但這﹃無極』作何解釋?」
    小癡道:「這個較難說明白,淺顯的說,就是無限力量,可分為兩種,一種是本身
的潛力,就像我吃過很多補藥,本身就具備有較深的功力,所以才能擊碎石塊。若功力
不行,就算潛力發出,仍然無法抗拒巨石壓頂的命運。」
    喝口酒,哈出酒氣,他又道:「第二種,也就是你較想知道的一種,就是外在的力
量要無限的刺激,以引出生命潛力;我們不拚命就會死在東方不凡手中,我不拚命,就
會被巨石壓死,那些加諸予我的力量是無形而可怕的,所以我才會激出相對的力量,懂
了沒!」
    呂四卦頻頻點頭叫「懂」,隨後又問道:「照這樣說來,你還得每次被打個半死,
或者非得賭命的時候才有辦法發出神力了?」
    小癡道:「照理來說該是如此……」
    呂四卦已笑道:「這還不是一樣沒保險?要是萬一你『空』不出心思,照樣被打個
半死!」
    通天和尚道:「這就是小癡兒接下來所要修練的地方!」
    呂四卦含有調侃的笑著:「怎麼練?心不能想,要如何練?既然練,就想到要練什
麼,一『想到﹄就不是『空﹄,不就練也是白練了?」
    小癡眉頭直皺,苦笑道:「這也是我頭痛的地方!」
    通天和尚道:「你不必過於失望,既然找出原因,你可以慢慢帶動體中內力,將來
完全恢復以後,就可運用自如了!」
    「這我知道,只是剛開始,要如何不想?就算是比劃招式……」
    小癡漫不經心的劃起右手食中二指,點向那堆瓷盤,突然啪的輕響,瓷盤已被擊破,
他又愕住了。
    呂四卦也瞪大了眼,直瞧著小癡及瓷盤之間。
    「這是……這是奇跡?…….」小癡又試了幾次。可惜又無效果。
    突然他已跳起來亂舞,混合大招式耍個不停,全以指勁為主,果然偶爾有指勁透空
而出,擊向瓷盤,而這些都是在他帶得甚為順手,而又不是刻意要出擊的指勁中。
    他已雀班道:「我又想通了,只要不專心去想,順著招式,隨時都有可能發出勁道!」
    呂四卦滿意而打趣道:「小癡兒!我看你就自創一招『跳舞功』吧!」
    「有何不可!」
    小癡趁著火熱多跳幾趟,指勁愈來愈多,勁道亦是愈來愈強勁。
    最令他喜悅者,體內似乎已有股氣流在流動,像是裝了水的瓶子晃動,裡邊的水就
是那股氣流。
    現在水裝的滿滿,晃動不大,若是能在裡面製造漩渦,那可是無所不至,無所不達,
比起順著經脈運氣的內功心法,何異強上數倍?
    小癡缺的只是引導的方法。
    還好現在己有所小小收穫--靠「跳舞功」發勁,已讓三人心神為之大振。
    小癡的恢復功力,將指日可待。
                  (第四集完待續)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24:10

第一章 鏡花傳奇
    經過幾天練了下來,小癡已摸出一個端倪,在輕鬆自在,無羈無束,隨心所欲,竟
也收發自如,七成以上都帶了勁。這勁道往往大得嚇人,連通天和尚有時都盡全力抵擋
招架乏力。
    尤其是輕功,任意施展,總有奇跡出現,竄高十數丈,那是小事,似又把「一炮沖
天」的絕技重拾了回來。
    像這樣「進步神速」,小癡豈能還待得了此處。
    他的心早已飛到五花八門的武林世界。
    「武功大成啦!該是我白小癡揚眉吐氣的時候了。」小癡威風八面的說,然後想著
該如何回到武林辦些正事。
    清晨,山林含露,一片清新爽朗,景色宜人。
    三人如往常,在屋前廣場練功。
    小癡的叫聲,已把呂四卦和通天和尚喚回頭。
    收了招式,通天和尚道:「你覺得運用自如了?」
    「嗯!你看!」
    小癡回手一招打向遠處一棵垂柳,然而招式過處,如泥牛沉海,什麼也沒發生。
    通天和尚嘲惹:「看什麼?看歌仔戲?」
    小癡一陣乾笑:「我又想到招式了!重來!」
    他如跳舞般耍起,然後順勢不在意的揮向垂柳,果然一道勁風呼起,吹得垂柳甩蕩
不已。
    他這才得意道:「收發自如!」
    呂四卦道:「總是要先跳舞才行,我看你還是多練些時候吧!」
    小癡呵呵笑道:「扭兩下有何不好?這可以虛張聲勢,現在問題已不在多加練習,
而是在於我『想不想」的問題。只要我不想,不就大功告成了?」
    呂四卦訕笑道:「問題是,你每次都會想。」
    「慢慢會改進嘛!要是再混在這裡,我看我都會只成真白癡了!」小癡道。
    呂四卦道:「那好啊!你若皇成『真白癡」,什麼都想不起來,武功馬上就恢復,
可變成天下無敵啦!」
    小癡亦感有道理,頻頻點頭:「也對,值得一試。」
    若有機會,他倒想求證一番,現在他考慮的,是如何力能把自已變成「真白癡」,
以及成了白癡以後,將如何再變回來如若無法變回,那可別玩,他可不願意一輩子變成
呆呆傻傻的。
    通天和尚知道小癡已動了凡心,若再留他,保證他又會來個不告而別,也只有順其
自然,以免又惹出無謂的事端。
    他將小癡和呂四卦招至屋前那塊平坦灰巖,三人坐了下來。他才道:「小癡兒,你
武功大成之後,將作些什麼事?」
    小癡威風凜凜道:「多啦!揚名立萬,濟弱扶傾,替天行道,專殺壞人!呵呵,偶
爾也可以躍武揚威一下。」」
    和尚道:「你所說的壞人,可有標準?」
    「沒有標準!」小癡得意而促狹道:「只要我看不順眼的,都是壞人!因為好人,
我一向都看得很順眼!
    呂四卦也打趣道:「眼前就有一個!」
    和尚立即苦笑:「和尚已行將就木,再壞也壞不了多久,兩位何不放老衲一馬?」
    小癡哧哧輕笑:「你壞是壞,還算滿老實,這是你唯一優點,也是我饒你一命的最
佳原因!」
    和尚苦笑不已。
    小癡不再開玩笑,正經道:「至少我得出口怨氣,平白的被人追殺,簡直太欺侮人
了!」
    「包括九大門派?」
    「當然!」小癡罵道:「這些人比壞人更可惡,打著正派口號,就隨便可以殺人?
什麼玩意兒!」
    和尚歎道:「老衲何嘗不是為此而離開少林寺?」他回憶道:「當年久折掌門要剿
『七花門』,老衲也曾經阻止,沒想到悲劇仍不斷延續著。唉!這都是正派人士太過於
嫉惡而近於走火入魔的結果。」
    小癡恨道:「所以這些人更該殺!」
    通天和尚長歎一聲,道:「老衲知道你非好殺之人,該不會濫殺無辜,如此說,只
不過嘴巴硬而已……」
    「誰說的!」小癡擺出狠勁:「我的人生是血淋淋的,我逢人就殺!」
    和尚笑道:「據我所知,你還沒殺過一個人。」
    「廢話!」小癡踉樣道:「俺混了十幾年,以前的不說,奪取水晶蟾蜍,慕容府偷
學武功,以至於後來的『天斷峰』戰役,苗疆邪魔歪道拚鬥,『九峰山』古宅的血淋淋
事件,死傷少說也近千人,你竟會說我沒殺過人?」
    和尚含笑道:「看起來,似乎這些人的死亡都和你有關,但實際上他們都不是死在
你手上:你想想看,當你武功不濟時,以及武功消失時,你又如何能傷人?我看每次被
追殺的都是你!」
    小癡突然拽不出來了,想想,還真有那麼回事,尚未入龍王殿之前,他根本殺不了
人,奪寶紛爭的死傷與他無關,武功大成後,雖挑了不少門派,就算峨嵋長老渡悔也是
死於中毒,並非他親手所殺。後來的「天斷峰」戰役,自己也在最緊要關頭失去武功,
死的人,全是龍王殿高手所傷,及至後來武功盡失,那還能殺人?
    想及此,實在讓他有點洩氣。
    混武林如此之久,一個人都沒宰過,未免太沒面子了吧?
    突然癟氣中,他已再得意聳起肩頭來:「誰說我沒殺過人?我在『要命郎中』那裡
殺了一個獸人!嘿嘿,老和尚,你搞錯啦!」
    和尚淡笑道:「那是『獸人』,並非『真人』,只龍勉強算是半個人。」
    「小癡兒你少糗啦!」呂四卦像是掀人瘡疤般促狹笑道:「你那是殺人?那獸人明
明是被你活生生給咬死的!你那有資格『殺人』?」
    小癡也覺得想笑而癟笑起來:「也罷!現在江湖難混,想殺個人都不容易,只好用
咬的,這也算是一個好的開始。」
    能咬死人,也實屬少見,三人各有一股不同笑意。
    不久,和尚道:「不管如何,老衲認為你本性仍是善良並非兇惡之徒,所以老衲才
不惜犯眾怒的將你給救回來,看在有恩報恩的份上,小癡兒你可答應我幾件事?你該不
是忘恩者吧?!」
    小癡兒行為雖非那種一諾千金之人,但他也有此種心態,只是偶爾心力不足而已,
對和尚的搭救,他當然感恩。
    「你說說看,能辦到的,絕無問題!」
    和尚滿意一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是希望你別對九大門派記恨太深,他們也
是被利用者。」
    小癡懷有不甘:「『恨』是結定了,我不殺他們,他們可不放過我!這件事很難辦!」
    呂四卦道:「何況我們還偷了他們不少靈丹妙藥,深仇已結成這樣子,我看是化不
開啦!」
    和尚道:「這些我瞭解,在江湖,若無恩怨,那是假的,對於九大門派之仇,算一
算便結了,想來亦能化干戈為玉帛,老衲原意,是希望別再讓奸人利用,而造成親者痛
仇者快的局面。」
    小癡滿口答應:「這容易!俺天下第一聰明,怎麼被人利用?下次有人敢利用我,
第一個就宰了他!」認真點頭:「這事純屬意外,經過一次教訓後,我終於想通,最親
密的人就是最危險的人!」
    「去你的!」呂四卦罵道:「你這分明是在說我嘛!」
    「本來就差不了多少!」小癡瞪眼道:「隨時隨地在扯我後腿,掀我瘡疤的人就是
你,我遲早會死在你手中,你不危險,誰才危險?」
    呂四卦不怒反而得意笑起來:「這是善意的忠告,也是為你好啊!少了我的扯後腿,
你才真正危險!」
    小癡白眼:「我寧可忠言逆耳,聽些拍馬屁的話。」
    呂四卦笑歎道:「唉!誰叫你是我朋友?我不能見死不救啊!」
    小癡道:「什麼朋友?專門陷害我的朋友?」
    呂四卦笑而不笞。
    通天和尚淡然一笑,已把話題扯回來:「另外,老衲希望你能替我辦三件事情。」
    好奇心驅使下,小癡和呂四卦不再針鋒相對。
    小癡問:「什麼事?」
    和尚道:「第一、老衲希望你能阻止『龍王殿』可能的陰謀報復。東方龍一向陰險
狡詐,他不可能不報復。」
    小癡道:「這當然,東方龍不找我,我還想找他呢!」
    和尚又道:「第二、老衲要你探探『莫拉真主』的企圖,以及它的組織。」
    小癡封此事也其感興趣,一口就答應下來。
    和尚滿意一笑,沉吟半晌才道:「最後一件,你要替老衲找出『七花門』的門徒。」
    小癡面有難色:「我怎知他們有多少人?」
    和尚道:「傳言只有七位,似乎都是女人,你只要找出她們七人就可以了。」
    小癡道:「她們全部以「花」為代表?像梅冷情,她住的地方全是梅花,其她者也
可能住在蘭花、桂花之類了?。」
    和尚道:「也有此可能,據上次圍剿「七花門」人士說,她們武功各有專長,而且
以花為記,想是錯不了,不過有一人卻相當神秘,到現在來沒人見過她。」
    小癡好奇道:「是誰?」
    「就是『七花門』的門主『鏡花』!」和尚說道:「鏡花水月本無蹤,含情一笑絕
命中。」
    小癡道:「你是說她武功高強,來去無蹤,從未被人見過,而且在談笑風生之中就
可殺人?」
    和尚點頭:「不錯。」
    小癡有興趣了:「她的武功多高?」
    和尚瞧他一眼,暗自一歎,小癡仍對武功如此癡迷。他道:「傳言她殺人從未用上
三招,可想而知天下無人是她對手。」
    「無敵天下?」小癡兩眼瞪得如銅鈴般大,貪婪的只差沒流下口水,如若能和天下
第一高手較量,亦或和她切磋,甚至偷學幾招,實是讓人興奮之挑戰,道:「比起你呢?
你自認能通天,自然有一套了……」
    和尚苦笑不已:「不瞞你說,老衲師弟久折掌門,在二十年前那次圍剿,敵不過她
五十招。老衲武功和他在伯仲之間,想必也好不了那兒去,大概勉強可湊個六十招吧?」
    小癡並不想知道他能接下幾招,他只要評鑒「鏡花」武功是否無敵天下?聞及和尚
如此說,那當然不錯了!
    「好!很好!真是我心目中理想的師父!」他說的其是貪婪,似乎就想當場拜師似
的。
    和尚淡然一笑:「小癡兒,恐怕你要失望了!……」
    小癡截口而瞄眼道:「你想阻止一個天才找尋理想的師父?這將是武林一大憾事!」
    和尚搖頭直笑:「並非如此!」他解釋道:「『鏡花』神秘莫測,而且冷酷無情,
尤其是對男人,只要稍不順眼,馬上取其性命,這是『七花門』門下所有人的通病,你
想這種人,她會收男性為徒?」
    呂四卦道:「看樣子,分明是心理變態!梅冷情母女就有痛恨男人的毛病,我看你
就死了這條心吧!」
    小癡如被潑了一盆冷水,高興笑容也凍僵了,勉強的乾笑:「說不定她會破例……
像我這種天才不多……」
    呂四卦調侃道:「是啊!將來拜了師,練了功,莫要變成人妖,專殺男人才好!」
    「去你的!」小癡一掌又摑向呂四卦頭顱:「要是如此,我第一個就殺你!至少會
先閹了你,變成小太監!」
    呂四卦摸著頭,憋笑著,也不敢再出言。
    小癡瞪眼道:「我只是覺得『鏡花』武功厲害,天下無敵,這種功夫不學,你要學
什麼功夫?拜不成,不會偷偷的學?一招『達摩竄月』打得天下大亂,你有什麼好嫌棄?
將來我學會了,休想再叫我傳給你!」
    呂四卦被他說的笑容也澀僵了,歉然道:「對不起!我只是說說而已,當不得真,
就算你真的拜她為師,我還不是一樣跟著你?」
    小癡這才有了笑容:「真是!分什麼男男女女!一頭死腦筋,好功夫當前,不學的
才是呆子!」
    這話無異也罵上了通天和尚,他乾咳一笑,隨即道:「你說的也沒錯,練武者,對
絕世功夫都有莫名的吸引力,否則江湖也不會常常發生掠奪秘籍事件。不過對於「鏡花』
一事,你可別存太多希望,因為她行蹤飄忽不定,不知是生是死,你不妨先查明她的下
落再說!」
    小癡甚感興趣而俱信心道:「沒問題!世上只要有那種功夫,就算她在閻王殿,俺
也要下地獄把她給引渡回來!當然啦,她若不想傳我武功,我也會把她逼出來,就像生
核子一樣,我要她生她若不肯,照樣逼她生下來!」
    通天和尚心知無法阻止小癡學功夫之莫大心願,也不願多費唇舌規勸,遂道:「若
說武學之精奧,少林達摩「易經筋」可謂浩翰無比,為天下武功之最,可惜除了達摩祖
師,無人能參透十層,老衲也只能悟出七八層而已。」
    小癡又貪婪起來:「我聽過,就是沒辦法弄到手,大和尚,『易筋經』放在何處?
借一下如何?」
    和尚輕輕一笑道:「『易筋經』乃少林鎮寺寶物,借不得外人的;至於放在何處,
基於安全,老衲不便告知,請能見諒。」
    小癡白眼道:「你以為我想偷?」
    以小癡出道江湖之種種作為,這句話是白問了,任何人也知道他對武功有所偏好,
學不到,用偷,那是常事。
    和尚仍是輕笑著,笑聲中已含有那股「心照不宣」之意味。
    小癡也想及江湖人人如何防自己,不禁也笑了起來:「終有一天,我會弄到手的!」
    和尚輕笑:「那也是緣份,老衲無話可說。」
    小癡已下定決心,找機會專程為「易筋經」大大設計一番,非把它弄到手不可道:
「放心,若有這麼一天,我必定避著你啦!」。
    和尚笑道;「多謝多謝!」
    談著,晨曦已升至山頭,投下串串金光閃亮,照在枝葉尖端晶瑩晨露,幻化無盡珍
珠晶亮,甚為美麗。
    小癡已覺得該走了。
    和尚則追問:「你們要從何事先著手?」
    小癡不加思索就道:「武功要緊,當然先把調查『鏡花』的事擺在第一了。」
    呂四卦詫然道:「你要去找那女閻羅王?」
    小癡得意洋洋道:「有何不可?我現在可是神功蓋世,何必怕她們?」
    呂四卦苦笑不已:「希望你別再出差錯才好,『梅莊』那棟大樓,可就要再加三層
了。」
    小癡呵呵笑道:「放心,大樓是要蓋,不過,不是我們,是她們母女倆!而且可能
要蓋三十層!」
    呂四卦除了苦笑,又能如何?
    和尚已起身,整理一番破舊袈裟,然後道:「該作的,老衲都作了,兩位好自為之,
老衲不送了。」
    小癡仍有一份感激:「九仟大禪師,別過今日,你將去何處?」
    和尚歎道:「武林岌岌可危,老衲豈可袖手旁觀,天南地北,自有該行之處,他日
有緣,再與你這天下第一聰明禪師論禪,也是人生一大樂事,就此告別!」
    話聲方落,沒想到先走的會是他,只見他騰身而起,化作一道輕姻般飄浮,天馬行
空掠向飛瀑,飛近瀑布左側古松處,右足尖輕點松枝,已然再彈十數丈高,借勁幾次,
人已消逝瀑布頂端。
    他的輕身功夫,讓人想起神仙凌空虛渡的絕妙。
    小癡和呂四卦看著他背影消失,心田深處也升起一份悵然若失,畢竟,通天和尚也
算得上是兩人的半個師父。尤其是小癡,若非他,又豈能悟出武學禪理?
    「人都走了,我們也走吧!」
    小癡歛起悵然神情,向茅屋作最後一瞥,已和呂四卦舉步往小徑走去,望向萬馬奔
騰瀑布直瀉而下,兩人不禁豪氣又起,已仰天長嘯,以抒發鬱悶心胸。
    嘯聲霞得山峰暱暱作晌,回音不絕,兩人才邁開大步,直掠山下。
    他倆似如猛虎出山般氣勢萬千,卻不知後力是否夠足勁?











第二章 可玉奴嬌
    小癡果然再次尋向「梅莊」想找梅冷情母女,以探聽「鏡花」下落,一了窺探第一
高手武學之秘密。
    然而他倆在太行山附近,轉了一天一夜,就是不得其門而入。兩次出入梅莊,都是
被蒙著眼送出來,在抵達一處綠竹林,才鬆開布條。照小癡判斷,絕不會超過十里路程,
然而這卻難住他們了。
    兩人找得身疲體倦,遂找條小溪,洗把臉,先坐下來休息再說。
    呂四卦抱怨道:「這女閻王,朋明要我們去苗疆找那『莫拉真主』,卻變了卦,不
見半個鬼影,害我們白跑這趟冤枉路。」
    小癡雖然累,但瞄向前面幾座插天高峰,突然有點得意的笑起來:「也不是完全沒
有辦法……」
    「什麼辦法?」呂四卦馬上追問。
    小癡有點戲耍味道的笑著:「像上次一樣,爬上山峰再往下跳,路就出來了?說不
定還可以將梅冷心這凶女人給壓扁呢!」
    呂四卦瞪眼道:「你有完沒完?差點被你害死還不夠?什麼壓扁?說下定她們早就
在屋頂裝上竹刺,這麼一下去,保證可以從前胸看到背後!跳第一次可以說聰明膽大,
跳第二次絕對是笨蛋,我不幹!」
    小癡笑道:「我們本就是『聰明白癡』和『笨蛋』意義相同,你不覺得有點光榮麼?」
    呂卜四卦道:「一點都不光榮,還是不幹!」
    小癡供奈道:「不干就沒辦法了。」
    呂四卦問道:「你想她們為何不等我們?」
    小癡道;「理由很多,也許她們以為我們又讓人家給捉去了。」
    呂四卦道:「是龍王島?」
    「那倒不會!」小癡道:「她們母女賊得很,聞及龍王島被我們炸了,再加上東方
龍四處在尋人,她們必定會想到我不在東方龍手中,只是在某一個地方,或是某人手中。」
    呂四卦道:「所以她們在等不到人之後就走了?」
    小癡道:「事實如此。」
    呂四卦道:「我是說她們會去找『莫拉真主』?」
    「任何狀況都有可能!」小癡道:「有可能去找我們,也有可能留在『梅莊』。」
    他起身道:「走吧!」
    「不找了?」
    小癡道:「我找她,不如她來找我們,反正我們現在是大人物,跺一腳都會動江湖,
還怕人家找不著?」
    他已走向小溪下游。
    呂四卦也踉上,不必找了,心情也為之輕鬆:「咱們去那裡跺江湖干?」小癡想想,
已曖昧的笑起來:「找大美人啊!咱們不是跟她約好了?緣訂三生,然後來個洞房花燭
夜!」
    呂四卦突然楞住,慕容可人身邊兩個丫裊,被他嚇死過,現在去,準沒好結果,他
急道:「我不去!」
    小癡呵呵笑道:「你不去?那你留下來好了!」
    說完,他已往山下疾奔。
    呂四卦眼見剩下自己一人,要是碰上梅冷情母女,那還得了?不得已,硬是咬著牙:
「真是交友不慎!」一聲「等等我啊」,也舉足追下去,對付丫裊,要來得比女閻王要
保險多了。
    慕容府紅門前那兩雙石雕麒麟仍沉猛雌伏著。小癡和呂四卦就躲在麒麟後面。張著
眼睛往丈餘高,帶銅扣的紅色拱型大門瞧去。
    門頂嵌鑲邵塊白底金字題有「慕容府」斗大草體字的大玉石長匾,雕琢之精細,就
如一塊玉屏風,找不出一絲不妥與瑕疵。
    小癡可沒心情去欣賞這些。眼睛一轉,又溜回身前白色麒麟,老成持重的誇耀者:
「好一雙活麒麟,看起來比小象還大,保證可以騎著它去見玉皇大帝。」
    呂四卦道:「麒麟是祥獸,可以避邪,咱們也沾點祥氣,免得將來老是時運不濟,
頻頻落難!」
    對於要去見慕容可人,很可能碰上那兩個丫裊,他早心頭忐忑難安,希望能借麒麟
祥瑞之氣,避此霉運。

《 本帖最後由 陸戰男兒 於 2010-6-28 13:25 編輯 》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25:04

小癡並沒專心去想他話中含意,也甚想過過癮,立時高興道:「不騎白不騎,反正
沒人,騎兩下也無啥干係!上吧!」
    說著,他已擺出架勢,像極戲台上奸臣騎大馬的誇張動作,一聲「呀喝」已騰竄而
起,像要壓倒山丘的往麒麟壓去。
    如此用力,一般人必把臀部給壓疼,然他那身鐵打身軀,硬的像石頭似的,豈會受
此一壓而發疼,只瞧得他輕輕鬆鬆,跨得威風八面,一點也不疼。
    呂四卦見他跨上,也不甘落後,雀躍叫聲「我也來」,隨即跨身坐向麒麟。
    正在兩人興高采烈往下坐之際——
    忽然「啪」的一聲,偌大而堅硬的麒麟竟然如中炸彈般開了花,碎垮滿地,塵灰為
之冒湧而起。
    小癡和呂四卦尖叫一聲,已然跌坐於地,傻楞楞的相互對眼,一時無法相信這是事
實。
    ——堅硬石雕的麒麟,竟然不堪一坐?
    小癡苦笑不已:「這麒麟好像紙糊的一樣,怎屁股都還沒坐熱就垮了簡直中看不中
用!!」
    呂四卦道:「大概你不小心又用上功力,就把它坐垮了。」
    小癡道:「會嗎?隨便一坐即有此威力?」
    呂四卦道:「怎不會?高山殞石都可震碎,坐垮麒麟又算什麼?」
    小癡乾笑道:「真是亂髮功,不過沾沾麒麟喜氣也好。」
    呂四卦抱怨道:「麒麟再如何吉祥,也抵不過你這個衰人一身的倒霉運!」
    小癡爬起來,一身都是灰塵,十分狼狽。瞧瞧那顆還算完整的麒麟頭,又聞及屋內
傳來陣陣吆喝聲,心知慕容府弟子已察覺,急忙拔腿就跑:「快走吧!再不走,更倒霉
的事情就要來了!」
    呂四卦也不敢落後,顧不得再整理衣衫,辭忙追向小癡,往左側不遠處那清澈水溝
奔去。
    他們想故計重施,潛水進入慕容可人起居處。
    大門一開,湧出數名勁裝漢子,突見麒磷已毀,甚是驚咳,又見小癡,呂四卦兩人
背影,其中一名急叫:「快追!」
    護院武師趕忙快步追了過去。
    小癡已知無法隱瞞,只有入水一途了,苦笑道:「跳吧!麒磷的吉祥,在水中才能
顯現出來的!」
    他和呂四卦已沒時間考慮換下衣衫,已雙雙跳入水中,反正衣服都是灰塵,洗洗反
而乾淨。
    武師追趕而至,突見兩人跳水後,就已不見蹤跡,順著河溝追趕一陣,仍無所獲,
只好調頭返回慕容府。
    眼見麒麟被弄個粉碎,不禁也想笑,他們在想:若說小癡和呂四卦有意挑釁,那也
不必逃的如此之急?若非挑釁,又何苦硬將麒麟給弄碎?如此又弄又逃之行徑,何異小
孩在耍把戲?
    只是他們未想及,麒麟是讓人家給坐垮的。
    小癡和呂四卦熟巧的潛入慕容可人花園中那座幽雅靜湖中。
    已近黃昏,霞光萬丈,投向湖面,映出萬道金光閃閃,似若一串串金葉子隨風飄動,
甚為光彩奪目。
    湖面九曲橋盡頭之雅亭,已燃起燭光,淡淡透出柔如蟬翼紛飛的紗簾,一股神秘清
雅氣息湧現著。
    亭內,似乎有人在整理東西。
    小癡和呂四卦很快冒出水面,瞧向雅亭,見著人影,已滿意笑起。小癡道:「大美
人果真在此!」
    呂四卦吶吶道:「會不會是那兩個丫嬛?」
    小癡道:「急什麼?叫一下不就知道了?」他突已昂起頭叫著:「大美人!我們……」
    話聲未叫完,呂四卦趕忙掩住他嘴巴,急叫道:「你想害死我啊?要是她真的是丫
嬛,那我不就……」
    然而他動作雖快,卻無法掩住小癡所叫聲音,亭內那名丫嬛已發覺,乍見有人從水
中冒起,基於上次吃的虧,可謂終身難忘,想都不想,已驚叫起來:「不好啦!有刺客……」
    呂四卦乍見竟然是要命丫嬛,那還顧得了小癡?一個騰身掠出水面,使出「燕子三
抄水」的絕頂輕功,流光飛逝般竄入屋內,凌空一指,已把驚惶而想逃逸的丫嬛惜春給
點倒。
    呂四卦這才噓口氣,飄落地面:「還好最近功夫進步神速,否則非出漏子不可!」
    小癡也爬上曲橋欄杆,戲謔道:「怎麼樣了查出來是誰了沒有?」
    呂四卦瞪眼道:「查出來了!是你娘!」
    小癡不在意的笑著:「我娘?那你趕快叫伯母啊!」
    呂四卦想占口舌之利,誰知仍被小癡給倒打一耙,要叫惜春「伯母」?硬是把話給
嚥了回去,免得又遭了殃。
    小癡走入亭內,一切依舊高雅怡人,瞧瞧惜春,得意笑道:「藏起來吧!都已抓著
了,還爭個什麼?」
    呂四卦瞪眼道:「你再亂叫,我可要先走了,省得死在你手中!」
    小癡呵呵笑道:「我那有這麼多時間鬼叫著?你藏了惜春後就躲起來,別忘了還有
另一個小丫嬛在風騷著。」
    呂四卦抱怨道:「每次跟你在一起,沒有一次風風光光的!」
    小癡稍尷尬的笑了兩聲:「就快啦!方才坐垮麒麟,不就威風八面?」
    呂四卦奚落道:「只是灰頭土臉而已!」
    小癡乾笑著:「這種事也不是人人能夠「享受』的嘛!」
    呂四卦再瞪他一眼,也不敢怠慢,把惜春藏在雅亭後角,用長簾給罩住,雖然稍微
凸出,但不仔細看,也不容易發現。
    藏妥以後,呂四卦則潛向九曲橋左側一棵濃密垂柳立即藏身其中,準備再逮另一名
丫嬛。
    小癡則坐於屋內矮腳長桌前,倒著美酒,自飲自酌,時而幻想著待會兒要如何與大
美人交談,如何表現自己的不俗。
    老是讓美人斥及油裡油氣,心頭也不好受!
    然而他這次似乎仍是一樣俗不可耐。
    因為他想著想著,再加上美酒醉人,不自禁的已進入夢鄉,夢中不停露出笑意,嘴
巴張得杯口大,差點流口水,也許做的是美夢吧?
    這還沒關係,他竟也把雙腳架在桌子上,衣服又濕,如此一來,和潦倒街道的流浪
漢已相差無幾。
    夕陽已沉,霞光黯失,夜已臨。
    呂四卦已等得發慌,正想跳下樹以活動筋骨之際,突又發現有人踽踽行來,仔細一
看,白紗輕裙,正是美絕天下的慕容可人。
    他立時給小癡暗號,但小癡已進入夢鄉,那還有時間給他回音?
    「媽的!臭小子,到現在還有時間喝老酒了我看你如何去消受美人恩!」呂四卦已
從方纔的緊張而轉為促狹,他也想報復先前的恩怨。
    不容他想太多,慕容可人已輕盈走向雅亭,輕聲叫著:「惜春!你到那裡去了?我
不是叫你整理好,通知我一聲嘛?」
    惜春當然不會回話,慕容可人已走入雅亭,乍見一雙長腳掛在桌上,詫然驚訝,提
防的走過去,想看清是誰?
    突見小癡甜美笑容,她不禁也笑了起來:「原來是你?害我等了那麼久……」她伸
手去搖著小癡肩頭:「白小癡,你醒醒!」
    小癡扭動一下身軀,並未醒過來。
    慕容可人叫了兩次,見他未醒,也不好意思再搖,心想就讓他睡夠了再說,然而眼
眸瀏向四周,不見惜春人影,頓覺以白小癡個性,惜春可能遭了殃,急忙又搖著小癡:
「白小癡,你快醒醒,惜春呢?」
    小癡似有所覺,扭動身軀一陣,喃喃夢囈的念著:「大美人——喝杯吧……」
    他迷糊的作出抓酒杯姿態,想必夢中正好進行這一段。
    慕容可人不明就裡,她只擔心惜春,又追問:「我不喝,惜春在哪裡?你把惜春怎
麼了?」
    「不喝怎麼行?」小癡喃喃叫道:「不喝就不夠高雅脫俗,喝了再告訴你!」
    慕容可人無奈,只好舉杯喝下米酒,道:「你現在可以告訴我了吧?」
    小癡喃喃道:「要說什麼?……」
    「惜春在那裡?」
    「惜春?她是誰?……」
    「就是我的小婢,高高的……」
    「哦……」小癡似懂非懂的說:「她……她在樹上……」此時的他,已把惜春和呂
四卦擺在一起,伸手已往窗外呂四卦躲藏之垂柳比去。
    「樹上?」慕容可人想不透一個好端端的人,怎會跑到樹上去了但想及她爹也曾經
被綁於樹上,不禁驚愕道:「你們……」
    呂四卦躲在樹上,仍戲謔的往小亭看,存心想看小癡出醜,誰知小癡竟往自己指來,
直覺反應:「這混蛋又在耍我了!」
    不客氣,截取一小段樹枝已打向小癡,不管如何總能把他打醒,讓他裝不下去吧?
    樹枝打在小癡頭頂,咋的一聲,又脆又晌,小癡登時蹦起來,急叫:「誰敢暗算本
大爺!」聲音之大,已把慕容可人給震住。
    「那一個不怕死的……」小癡正舞起招式,準備還擊對方,驟見慕容可人,已楞住:
「是你?」
    慕容可人一笑:「是我……」
    「怎會是你?!」小癡乾笑道:「剛才我……我在幹什麼?耍酒瘋,說夢話?」
    慕容可人淡然一笑:「還好,只是把腳放在桌上而已。」
    「哇!我又糗了!」小癡尷尬的笑著:「這動作,還算美吧?」
    慕容可人道:「比起某種人來說,是美了不少。」她仍擔心惜春安危,追問道:
「惜春呢?我的貼身丫裊。」小癡歉然的指向後邊牆角下:「在那裡,好像也醉了……」
    慕容可人趕忙走過去,拉開紗簾,已出現惜春熟睡臉容,再探視一番,心知是穴道
受制,也為之放心,想把她拍醒。
    小癡卻出言阻止:「大美人且慢!你的丫裊可凶得很,這一拍醒她,我就得落水潛
逃了!」
    慕容可人猶豫一陣,終於還是將惜春置回原位,已恢復平常擁有的甜美笑容,走了
回來:「你也真是,上次何須對她們開玩笑呢?」
    小癡指著垂柳樹上,促狹道:「開玩笑的人在樹上,跟我沒關係。」
    慕容可人這才明白呂四卦藏在樹上,嫣然一笑,道:「叫他下來吧!有我在,惜春
和雨春不敢亂來的!」
    小癡一副無奈道:「這我可無能為力了,他一向有這個偏好,若非他願意下來,拉
他也沒用,就由他去吧!」
    慕容可人淡然一笑道:「就隨他吧!」已走向矮桌,稍加整理被小癡弄亂而濺出不
少酒漬的桌面,道:「你們也真是,要找我,直接由大門來,不就得了?何須每次都弄
得一身濕漉漉的?」
    小癡可不敢把糗事給說出來,乾笑不已:「這……這是因為……因為狗改不了吃屎,
我們已很習慣這種見面方式!」
    一時無法答上口之下,他連「狗改不了吃屎」如此自我貶損的話都用上,但覺回答
甚妙,已呵呵笑起。
    小癡自知要是消息傳開,若有入圍上來,府外水溝後路必定被堵死,逃不了,那是
小事,要是在美人面前出糗,那可真的「出大糗」了。
    要是以前,慕容可人聞及此粗俗言語,必然會不屑一顧而拂袖離去,但此時,她雖
感困窘而不習慣,卻未產生太大反感,只是以笑容來掩飾心中的不習慣。
    話已說過,小癡也未太留意,他只擔心慕容可人是否已知曉麒麟被毀一事。見及她
如此反應,必然不知此事,心情也為之安定下來。
    「最近還好吧?」小癡問。
    慕容可人輕輕一歎:「你說過,上了龍王島之後,要馬上帶去我找我爹,誰知你一
去就是數個多月,我等得心好急!」
    小癡睨眼道:「也就是說,你很想念我的意思?」
    他本以為慕容可人會表現困窘形態,誰知她卻一如方纔,含有傷感道:「為了我爹,
我能不想你嗎?」
    小癡有點不是味道的說:「除了你爹,你就不想我了?」
    慕容可人歎道:「想是想,只是我想的是你上次吟詩作弄我;那個女人丟得起這個
臉呢?」
    小癡癟得甚僵,暗自後悔捉弄人,到頭來卻和大美人劃下了一條鴻溝,他乾笑道:
「我是無心之過,敬請原諒!」
    「我也明白你是無心,只可惜我卻無法忘懷!」慕容可人笑的稍帶淒悵:「別說這,
我們喝點美酒,你能拿出雅的一面嗎?」
    小癡滿口答應:「當然!我現在發覺,唐突佳人,是件不能原諒的錯誤,從今天開
始;我將是優秀的秀才,準備侍候漂亮的佳人!」
    他已擺出姿態,準備和美人大談風花雪月。
    慕容可人也含笑的坐了下來,兩人面對面啜飲美酒,小癡此時是順眼多了,不過她
談的仍是有關她爹的一切。
    「我爹他在那裡?遠不遠?」
    「在苗疆,要七天路程!」
    慕容可人含帶有疑惑眼神:「你當真要我去?」
    小癡大打包票道:「不帶你去,帶誰去?我發現我們愈來愈投緣了,你不覺得我們
是天生的一對?」
    慕容可人嫩臉微紅,笑的如芙蓉出水,美極了,也落落大方道:「你若不那麼油氣,
說不定我會忍不住的喜歡上你呢!」
    小癡樂歪了心,笑不絕口:「說真的,你這個大美人,還真有那麼點魅力,足可把
天下男人迷倒,誰說不喜歡你,那都是口是心非,不過油氣是天生的,要改過來,恐怕
沒那麼容易!」
    慕容可人道:「為了我,你不能改嗎?」
    小癡道:「改了就不真,不真就是假,現在為了你。我勉強亂改,要是將來你花容
不再,說不定我老毛病又犯了,這又何苦呢?」
    慕容可人已呆楞,她想的雖有關小癡的話,但最主要還是那句「花容不再」,想及
父親日漸衰老,又有誰能青春常在?
    小癡又道:「美人跟英雄都是一樣,不許人間見白髮,我看沒有必要去牽就你,故
意裝作很有氣質的樣子,你也不必追尋夢中的影子,把我的壞處當成好處,也勉強通過
啦!」
    平時甚有主見的慕容可人,被小癡三言兩語,說得方寸大亂,不禁對自己起了懷疑
——世上真有那種完美無缺的人?
    自己美絕天下,又精通琴棋書藝畫,可謂色藝雙絕,但心靈充斥的,難道就如小癡
所言,全是夢幻美景?
    她未想通是否全為夢幻,卻明白自己活得比小癡不踏實,整天以書琴為伍,不懂人
與人之間的情趣,這人生是否白活了?
    她有這麼點丁感覺——人生似乎不是活在象牙塔裡的撫琴弄月,該是接受塵世的沖
擊,才能化出生命之光輝。
    「好一個『把壞處當成好處』?」她嫣然輕笑:「我試著去接受,不過你也別壞得
太離譜了,讓人連嘗試都不敢試。」
    小癡欣然自得道:「我若真的壞,你也不會坐在這裡踉我喝酒了,不對嗎?至於我
對自己的評語是時好時壞!」
    慕容可人道:「有時候,我也不如自已做的對不對?」
    小癡回答的甚有味道:「聰明的人,在不知『對不對』時,都會選擇『對』,這可
以使人來得神采飛揚!」
    慕容可人道:「要是選錯了呢?」
    小癡回答的更絕:「既然都是『錯』,早選晚選都一樣,留到最後再來選,不也一
樣?」
    慕容可人輕輕一笑,斟了一杯酒,啜飲一口,方道:「恐怕那時,想挽回都來不及
了!」
    小癡又有歪理:「你聽過挽不回的錯誤,會有好結果嗎?」
    慕容可人搖頭經笑:「沒有,有時甚至比一錯到底還來得痛苦。」
    「這就對了!」小癡興味盎然道:「既然比一錯到底來得痛苦,挽不挽回又有何差
別?」
    慕容可人淡然一笑:「你的理由雖然有點歪,但卻讓人很難拂卻,不管是對的,或
是錯的。」
    「所以說,不必想太多,對與錯的結果都差不了多少!」小癡拿起酒杯:「來,喝
酒,現在談對錯的是非題,實在很殺風景,選擇喝酒就是對的。」
    慕容可人似也想拋棄是與非,欣然舉起酒杯,與小癡對酌起來。
    兩人笑聲不斷傳出。
    這可把樹上的呂四卦給憋死了,現在他才知道,自己的選擇是錯誤的,憋得喉頭直
發癢。
    正想發作之際,似奇跡般的瞧向左邊花園盡頭之拱門,已奔入一紅衣女子。
    「慕容玉人?」呂四卦先是驚愕,但隨狡黠笑起:「好小子!談戀愛談昏了頭,就
讓你來個三角戀愛!」
    他已存心看戲,不再示警小癡。
    慕容玉人直奔而來,迫不及的叫著「大姊……」突見著輕紗後透出兩尊人影,還有
笑聲傳來,已心生疑惑:「誰有那麼大的福氣?會讓大姊看上?……」含有捉弄意味:
「我得瞧瞧是何方神聖?」
    她已慢步潛向雅亭。
    她哪知藏在雅亭那人就是強行吻過自己的白小癡,仍捉姦般地潛去。
    呂四卦看在眼裡笑在心裡,一顆頭探的比駝鳥還長。
    小癡不如大禍臨頭,仍是美酒不斷,豪氣大發:「你可知前人誰的戀情最是感人?」
    慕容可人嫩臉帶紅暈,更形楚楚動人,似乎美酒也替她壯了不少膽子,她也鬆懈了
自己矜持,竟然和小癡背靠著背,把酒話湖光月色,其樂也融融。
    她嬌羞一笑:「感人的很多,但最讓我回味的仍是曹植與甄宓的戀情,太動人了!」
    小癡瞇著醉眼望向美人,笑得甚醉人:「我要想的也是他們這一對,你想過,我們
和他們有什麼類似之處?」不等可人回答,他已說過:「那就是甄宓比曹植大,我比你
小,這種戀愛談起來才過癮吶!」
    慕容可人嬌羞一笑:「可是這些結局都是悲劇,你不怕?」
    小癡豪邁道:「怕什麼?什麼陣仗我沒見過?會怕一個『悲劇』?放心,我會改造
它。」
    慕容可人道:「這麼說,你談過很多次戀愛了?」
    小癡得意道:「從兩歲半開始,大大小小少說有百來次,每次也是轟轟烈烈的失戀,
我還怕什麼?」
    慕容可人道:「看樣子,你果然經驗豐富了?」
    小癡得意道:「那裡!失戀了,可以再接再勵,若沒失戀,他只有一次機會;我一
向不會平白的把機會給放棄!就像你妹妹那個恰查某,命中注定我們要失戀,我還是慷
慨的施捨她一個……」
    「香吻」兩字還未出來,小癡已吃了一個火辣辣耳光,打得他往左側幾張靠背椅拉
去。
    慕容玉人,不知何時已潛進屋內,登時聞及此事,一個怒火攻心,不但賞他一個耳
光,更抽出短劍剌向小癡。怒罵不已:「淫賊!我要殺了你!」
    慕容可人詫愣不已:「這是怎麼回事亍?!」
    小癡趕忙躲向椅後,苦笑道:「這是我失戀最痛苦的一次!」
    慕容可人已從怔楞中醒來,趕忙攔向玉人,急叫道:「妹妹不得太衝動,有話慢慢
說。」
    慕容玉人仍是一味猛刺:「姊姊讓開,讓我殺了他,他是淫徒、惡賊、登徒子,十
惡不赦的壞人!」
    有慕容可人擋著,小癡也落個輕鬆,摸著紅腫右頰,嘖嘖叫痛,隨即罵道:「戀愛
談不成,你也不必那麼凶,恰查某!」
    「你……」慕容玉人怨火填膺,短劍又刺:「我要剁了你……」
    慕容可人急忙道:「妹妹你別激動,他剛才說的全是在開玩笑,你別當真!」
    慕容玉人厲道:「他沒開玩笑,他就是淫徒,專門欺騙女人的感情——」
    慕容可人見她如此激動,倒也怔住了:「他……他騙了你?!」
    「誰讓他騙了?」慕容玉人厲道:「他是用卑鄙手段網住我,再吻我!他是色狼—
—」
    慕容可人霎時臉色一婁,轉向小癡,聲音冰冷的可以凍死人:「你吻了我妹妹?」
    小癡道:「別聽她胡說,我只是堵住她嘴巴而已,當時被捆在網中,我也沒辦法!」
    慕容玉人怨叫:「你胡說,你分明是淫徒——」
    慕容可人長歎一聲,懶得再看小癡一眼,已掠身走出雅亭。
    看樣子,誤會已在小癡和慕容可人之間形成。
    小癡急叫:「大美人你可千萬別相信你妹妹的鬼話……」
    慕容玉人一把利劍已逼得他手忙腳亂。
    他苦笑著:「沒想到這次失戀的更快!」
    想及好好一件事被慕容玉人給搞得亂七八糟,不禁怒火也起,嗔罵道:「恰查某,
俺談情說愛關你何事?你敢破壞氣氛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他舞起功夫,硬是要制住慕容玉人,然而他愈急,心思愈想及武功,招式愈是不靈
了。
    才三招不到,已被慕容玉人給撂下三片衣衫,連帶血痕上身,弄得十分狼狽。
    慕容玉人三劍得逞,已發洩不少先前怒火,冷笑不已:「我還以為你多行了看我如
何一劍劍把你的肉給剮了!」
    一連七劍毫不留情剮向小癡四肢,小癡躲無可躲,只好掀起長椅上的酒壺擋它一擋。
    然而短劍過於鋒利,酒壺已被刺穿,若非小癡躲得快,一隻右掌非得被刺出血洞不
可。
    小癡被逼得四處逃竄,險象環生。呂四卦卻在樹上呵呵直笑,欣賞著小癡種種「美
妙」姿勢。
    小癡眼見呂四卦見死不救,不禁也火了心,昂頭就叫:「來人吶!有刺客——在樹
上——有好幾位——」
    呂四卦聞言,暗道糟了,立時往樹下掠,準備逃逸,他那想到小癡會不顧自己安危
的叫來大批人手?
    話聲未落,四邊牆頭、拱門已衝來不少護院武師,個個武功精湛全數圍向呂四卦。
他也沒得閒著,四處出手迎敵,卻不停罵著小癡不夠意思!
    小癡但覺自己心亂如麻,又急於突圍,一些「空」的境界都無法達到,想靜下來,
慕容玉人利劍可不氣的猛剛而至,倒不如先詐降認輪,以便能靜下心思,再想辦法恢復
武功。
    他急忙道:「住手住手!我認輸,你要殺就殺,要刮就刮,我決不還手!」
    慕容玉人見他突然不動,心想其中必有詐,趕忙提神戒備,也忘了再攻。
    小癡眼見詭計得逞,馬上陪笑著:「我快死了,你就讓我完成一段心願吧?」
    不等慕容玉人回答,他已胡亂的舞起招式。
    「我的心願就是舞完人生最後一招!」小癡呵呵笑道:「看這招『回眸一笑』!」
    他舞出怪招,突然右手甩向慕容玉人,在他一甩手之際,一股勁風衝向她,既快且
疾,慕容玉人避無可避,啊的驚叫,硬被勁風掃向牆角,跌出亭外走廊。
    小癡一招得手,已得意笑著:「母老虎,你現在該知道本大爺不是好惹的吧?這
「回眸一笑』,是我笑,不是你笑。嘿嘿,讓著你,你還以為我怕你?再看這招『達摩
竄月』!」
    他再使出招式,快步衝向慕容玉人,本來此招該是飛掠而起,如今他功力時有時無,
只好以快步代替飛掠,儘管如此,聲勢仍是十分浩大嚇人。
    慕容玉人吃過他的虧,一時也不知該否硬接,猶豫之下,已往左側閃去,想找個適
當機會再出手。
    小癡見她退去,更形狂妄,奸猾直笑:「那裡逃?你不是要我親你嗎?馬上你就會
實現了!」
    他衝向窗口,因有桌椅擋前,一時也跨不過去,只好煞住衝勢,爬上椅子,再舉足
跨出窗口。
    慕容玉人見狀,心知機會已臨,趕忙叱喝,一把短劍揮出數道寒光,疾快的刺過去,
心想刺不死,也得使他受重創。
    然而她快,一個花瓶更快,不知何時,丫裊惜春已驚醒,突見有人爬上窗,意識上
已認定他就是壞人,隨手舉起花瓶,已狠命的砸向小癡腦袋。
    事出突然,小癡未想及敵人竟從背後來,已被砸個正著,卡啦啦脆響,他已翻白眼
瞥向惜春,苦叫著;「好厲害的馬後炮……」
    說著,他已一頭栽往窗下,昏了過去。眼睛還張的雪大,似有不甘。
    慕容玉人見他已倒地,終於噓了一口氣,抹去額上汗珠:「好險,這混蛋鬼把戲這
麼多……」
    想及「鬼把戲」,她又歛起笑意,深怕小癡又使詐,小心翼翼的走前,撥動小癡身
軀,隨後又扯下窗簾,將他捆綁。
    一切妥善後,她才真的放心,含笑轉向惜春:「多虧你;對了,你怎會在此?」
    惜春稍帶怒意道:「是他們兩人偷襲我……」突然發現呂四卦不見了,著急道:
「還有一人呢?」
    慕容玉人瞧向亭外,一大堆人打的難分難解,立時道:「在外面,我們過去瞧瞧!」
    她和惜春施著小癡已走往九曲橋,只一轉折,也走到呂四卦拚鬥現場。
    慕容玉人冷笑一聲,喝道:「住手!」
    話聲一出,慕容府弟子已退至一旁,刀劍仍握得緊緊,以防呂四卦脫逃。
    慕容玉人冷笑不已:「臭和尚,你的難兄難弟已被捉了,你還想逃?」
    呂四卦瞄向地面小癡,苦笑不已:「媽的!什麼神功大成了睡覺倒是不落人後……」
    小癡倒地受縛,直覺上,呂四卦已認為沒有再戰的必要,再衝量一下敵我力量,他
已認輸了。
    「來吧!反正要死,也得死成一堆!」呂四卦伸出雙手,準備就縛:「誰叫我交友
不慎,一生之中只交你一個朋友!」
    慕容玉人甚滿意呂四卦舉動,見他束手,馬上下令:「來人,過去把他綁起來!」
    立時有三名護衛應聲「是」,快捷走向呂四卦,並捆綁他雙手,提向慕容玉人。
    惜春見及呂四卦,已怒意泛生:「二小姐,就是他偷襲我!太可惡了!您要好好教
訓他!」
    慕容玉人得意一笑:「教訓?我還想剁了他們呢!他欺負你,你就加倍要回來!」
    惜春正想快意的說聲「是」,豈知呂四卦已猝然撞向小癡,被綁的雙手勾向小癡身
上簾布,將他拉起,趕忙往湖中竄去。
    原來他方才故意認輸,就是有意想接近小癡,以便能帶他脫逃。
    事出突然,眾人為之一愣,慕容玉人一楞之餘,也醒了過來,急忙喝道:「快拿人!」
    數名武師已躍入水中,準備捉人。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26:22

第三章 囚裡逃生
    小癡一下水,已驚醒過來,但在水中,口不能言,突又見著有人追至,情不自禁的
一聲大喝,一掌日劈向來人。
    突然而發,他不但掙脫了裹身簾布,也發出強勁掌力,打得那些武師倒噴空中,四
腳朝天的往水面摔,濺起水花噴高數丈,濺得岸邊不少人衣衫盡濕,個個嚇愣當場,不
知發生何事。
    小癡抬頭向慕容玉人招手,訕笑道:「要逮我可沒那麼容易,再見!」向呂四卦作
了一個美妙而代表勝利手勢,已雙雙潛向回路,準備逃逸。
    慕容玉人急得暴跳如雷:「還不快追。」
    對水,她可是外行,否則她早就跳入水中去捉人了。
    又有幾名護衛躍入水中以逮人。
    一名較老的武師拱手道:「稟二小姐,這兩人似乎就是打碎大門玉石麒麟的那兩人。」
    慕容玉人叱道:「除了他們還會有誰?你盡說此廢話!怎不早通知,早就可以將他
收拾,還留到現在成為禍害!」
    武師窘困道:「屬下當時並不敢確定,仍派人四處搜查……,屬下是說,他們曾跳
入府外左側水溝逃逸……」
    慕容玉人突地靈光一閃,已冷笑起來:「快!到外面捉人,別忘了帶巨網!」
    話聲未落,她已先奔向府外。
    幾名手下趕忙前去取出巨網,隨後再追向府外左側清澈水溝,慕容玉人心知小癡狡
黠過人,已命大家躲在暗處,以免被識破而讓他又逃走了。
    果然不到幾分鐘,小癡和呂四卦已潛回水溝,小癡探頭尋視,並未發現不妥,已細
聲道:「沒人,很安全!」
    探視十分小心而緩慢,但衝上岸卻甚快,畢竟他也想及追兵不久必定會趕來。
    然而他倆卻不知追兵早已抵達,且埋伏在此四周,在兩人快速衝往岸邊之際,只見
慕容玉人一聲急喝:「撤網!」
    一張十餘丈長寬的巨網從天而降,罩得天衣無縫,小癡和呂四卦已楞在當埸,暗自
叫苦,這那能走得掉?
    小癡、呂四卦只能拚命反打,然巨網過巨,且數十守衛欺撲圍捕,縱使能擊退數人,
卻擋不了全部,幾個照面,雙雙落網,小癡直叫苦,費了不少勁才逃至此,如今又要淪
為階下囚,實是時運不濟!
    尤其又是淪入不可理喻的慕容玉人手中。
    網已罩下,兩人已就逮。
    慕容玉人慢步走出,冷笑不已:「小白癡,我看你這次往那裡逃?」
    小癡自我解嘲的說:「有女人陪伴,我為什麼要逃?」
    「你……」慕容玉人怨極反笑:「到現在還嘴硬?好!我就讓你如願以償!」轉向
手下:「帶走!」
    一聲令下,小癡和呂四卦已被扛回慕容府,不必說,一定送往地牢刑房。
    慕容玉人笑的甚是開心,她已想妥任何能夠折磨人的手段,要一道道的讓小癡嘗遍。
惜春也懷著戰勝喜悅心情返回府中,準備折磨兩人。
    紅門已帶上,夜光下,只見著一隻孤伶伶麒麟雌伏著。
    在地牢。
    小癡及呂四卦和上次一樣被扣在牆上呈「大」字狀。
    一切用刑道俱都備妥,若將它一一往人身軀試,不死也要脫層皮。
    尤其那堆熊熊烈火,所冒火焰,在一丈開外都能感覺出它逼人的熱氣和悶氣。爐火
上的火紅鐵牌,不停暴出火花,讓人怵目驚心。
    牢內除了小癡和呂四卦,只有慕容玉人,以及惜春,雨春兩個丫裊,慕容可人仍不
想沾此事,躲得無影無蹤。
    慕容玉人針對小癡,一個個耳光打個不停,惜春和雨春專心對付呂四卦,也整得他
甚為難受。
    小癡被打得鼻青眼踵,仍是口不饒人:「你再怎麼打,俺一樣舒服得很,我明白,
你是有口難言,打在手裡,愛在心裡。」
    慕容玉人冷笑道:「我看你嘴巴能硬到什麼時候?」
    小癡道:「若不硬,怎能堵住你嘴巴?」他器喪著臉:「如今我才相信,這是我所
作最痛苦的一件事!」
    一想及自己被吻,慕容玉人惱羞成怒得簡直無法自制,怒火已升:「我就燙爛你的
嘴巴!」
    掀起火紅鐵塊,就想往小癡嘴唇送去,以報心頭之恨。
    小癡暗道一聲「完了」,以她個性,還有何事做不出來?」他急叫:「你燙了我,
你就永遠休想知道你爹下落!」
    慕容玉人冷笑:「我爹武功高得很,不必你操心!」
    她已將火紅鐵牌往前送,小癡焦切急叫:「二小姐別當真,我們之間全是誤會!」
慕容玉人冷笑:「誤會?那烙死你也是誤會了!」烙鐵仍往前送,眼看就快燙及小癡嘴
唇。
    驀地——
    一聲「玉兒住手」,從石梯已走進來一名紫裙中年美婦容貌薙容華貴,頂上墜珠鳳
凰金釵晃閃像要翔飛,均勻的淡妝,給人一種和藹可親的感覺。她正是慕容紅亭妻子左
青姿。
    在她左後方,慕容可人一無表情的跟下來。雅亭那件事,似已讓她對小癡又有一種
鄙視排斥之心。
    慕容玉人見母親已臨,當下已泣出眼淚:「娘,他欺負我,這個大色狼無惡不作,
我要殺了他!」
    左青姿蓮步輕移,姣好臉容和身軀,當使人相信只有她才能生出像慕容可人這種美
人胚。
    她道:「玉兒,凡事適可而止,別做得太過火了。」
    「可是他……他親……」慕容玉人對於被偷吻一事,在如此多人之下,也羞於啟口,
恨得直咬牙。
    小癡張著腫青眼眶,戲謔道:「誰親你?你懂不懂接吻是要有感情的?」轉向左青
姿:「別聽你女兒亂說,她三番兩次追殺我,這也罷了!她竟敢在用巨網捆住我時,還
嘮叨罵個不停,我最不能忍受就是長舌頭的女人,只好堵住她嘴巴!她偏要說我親她?
這算那門的去死(吻)嘛!」再白慕容玉人一眼:「猴急也不是這種猴急法?」
    慕容玉人又羞又窘又怒:「誰長舌?你明明是想佔我便宜,我饒不了你!」
    小癡戲謔道:「如果親你一下,就要遭到千刀萬剮,這種便宜,除了你以外,天下
沒人敢占。」
    呂四卦也奚落道:「從剛才到現在,就只有你一人在吱吱鬼叫,你的舌頭不長,誰
的才算長?」
    「你們……」慕容玉人怨不可遏,烙紅鐵牌已烙向小癡。
    左青姿眼見不出手是不行了,再叫一聲「玉兒住手」,已騰身而起,截在慕容玉人
前頭,已接下那支鐵牌。
    慕容玉人禁不住心頭悲悵,已伏在她娘肩頭慟哭:「娘,您要替女兒討回公道!」
    小癡風涼話直說:「不但舌頭長,連哭調都天下無敵。」
    惜春已逼近,斥道:「不准你多說!」
    小癡得意道:「我沒多說,我說的句句實話,而且一針見……」
    「血」字未說出,惜春已掀起爐邊木炭往嘴巴塞去,冷道:「你才是天下最長舌頭
的人!」
    小癡嘴巴被塞,只得鳴鳴叫著,可惜再也沒人聽得懂他想說些什麼?
    呂四卦卻幸災樂禍道:「他說他要塞大的,這麼小一塊木炭,怎麼夠看?」
    「你也差不多!」
    雨春見他這副小人得志神情,心頭也甚毛火,抓起更大木炭,也塞向呂四卦嘴巴。
    如此一來,牢內就安靜多了。
    慕容玉人見兩人如此模樣,心頭似也得到某種報復,啜泣聲也小得多了。
    左青姿這才安慰一番後,走向兩人,向惜春、雨春道:「把木炭拿下。」
    惜春,雨春蹲身為禮,道聲「是」,很快已把兩人口中木炭給取出。
    小癡又張口大罵:「你們有沒有人性,堵住人家話是犯了天條!此罪足以凌遲分屍
誅九族!」
    慕容玉人聞言,登時斥道:「你也曾經堵住我說話,你也該誅九族!」
    小癡一時沒想到自己也曾堵過慕容玉人嘴巴,如今罵出話,不就等於也在罵自己?
但他腦筋轉得快,馬上找出差別:「木炭怎能跟嘴比?用嘴堵嘴,兩人都不能說話,誰
也不吃虧,天條規定的沒有這一項!」
    慕容玉人怨斥:「你又不是玉皇大帝,有什麼資格規定天條?」
    小癡呵呵笑著:「比起你們來說,我和玉皇大帝也差不了多少哩!」
    慕容玉人又瞋怒:「好,我就送你上西天!」
    一把利劍又想刺向小癡。
    小癡一點緊張也沒有,從一開始,他就知道慕容府有求於他,只要不單獨落在慕容
玉人這任性凶辣女人手中,他就無後顧之憂,如今她娘來了,更讓他如吃了定心丸,安
得很。
    果然左青姿已攔住她:「玉兒,有什麼事,等娘問清你爹下落再說。」
    慕容玉人這才忿忿然退至一旁,手握利劍抖晃著,隨時都有落向小癡身上的可能。
    左青姿瞧向小癡,雖然鼻青眼腫,仍能看出幾許清秀精明,尤其那對刁鑽靈活的眼
珠子,只要為人母親者,都會希望自己兒子有如此迷人靈性的眼珠。
    「你叫白小癡?」左青姿問。
    小癡得意道:「外號『聰明白癡』,武功天下第一多,是未來的武林盟主。」輕輕
一笑又道:「雖然有時候臉色容易發青發腥,這只是過渡期,很快就會改善的!」
    左青姿淡然一笑,道:「你知道慕容紅亭下落?」
    「當然知道!」小癡瞄向慕容玉人,已黠笑起來:「可惜被您女兒打了幾巴掌,又
忘掉了!」
    慕容玉人冷斥;「你敢不說,我打得你說!」
    小癡黠笑不已:「也好!你打打看,說不定一打見效,我又想起來!」他恍然模樣:
「哇!被你一嚇,連打都不必打,我已想起來,好像在什麼天山……」
    慕容玉人冷笑:「諒你也沒這個膽子敢不說?」
    慕容可人疑惑問道;「你不是說在苗疆?怎會變到天山去?」
    小癡呵呵笑道:「只不過差個十萬八千里,慢慢找,還是可以找著。」
    慕容玉人聞及,已知被捉弄,瞋怒厲道:「你找死!」
    一劍又想刺出,仍是被他娘給攔下。
    小癡戲謔直笑:「你不信在天山?那也許在西天吧!慢慢找,總是會找到的!」
    左青姿眼見如此問下去也不是辦法,遂要惜春和雨春將兩人給解掉手銬、腳鐐。
    小癡和呂四卦挽搓著手腕,笑容為之開朗多了。
    「這還差不多,那有人打探消息,又打又罵的?」小癡道。
    呂四卦道:「若有酒菜就更進一步了。」
    左青姿道:「只要能找回老爺,慕容府必盡全力報答兩位恩情。」
    小癡道:「這倒不必,希望你女兒別到處亂追人,這對我的名譽損失很大!」
    其言下之意,乃是指慕容玉人這瘋女人胡亂追求,瞧在別人眼裡實在有失面子,也
貶損了慕容玉人不害臊的猛追求自己,此種行徑已達到傷風敗俗的地步。
    慕容玉人怨道:「誰追你?你不要臉,我是替爹報仇,我還要從你身上奪回水晶蟾
蜍!錯過今日,我非把你剁成肉醬不可!」
    小癡無奈道:「這些我都瞭解,但別人可沒聽你說要替父報仇,你這樣胡亂的追,
你認為他們會怎麼想?人言可畏啊!小姐請自重,以免拖累了我這純潔的形象。」
    慕容玉人怨得直咬牙,就是發作不得。
    左青姿趕忙岔開話題,免得兩人又鬥起來,她問:「老爹現在在何處?」
    小癡道:「在苗疆,他活的很愜意。」
    「苗疆何處?」
    「不清楚!」小癡道:「我這次前來是帶你女兒一起去……」瞄向慕容可人冰冷表
情,無奈道:「不過我看也沒什麼希望,你們自己去找吧!」
    慕容可人卻淡然回答:「我還是要跟你去。」
    小癡知道她一向把感情劃的甚清,要跟自己去,只是為了她爹,對自己的誤會並無
半絲冰釋。
    他也淡然道:「要去就走,省得說我食言而肥。」
    慕容玉人急道:「姐,別聽他胡扯,他是江湖有名的大騙子,什麼事都做得出來,
你跟去,一定會吃虧的!」小癡奚落道:「要騙你們,不須花費那麼大的勁,隨便伸出
一雙手掌,你都會猜它有十根手指頭!」他奚落的笑著:「也難怪啦!被我騙了百來次
的人,不嚇著都不行!我明白你的苦衷!」
    「誰被你騙了百來次?」慕容玉人斥道:「你分明是在睜眼睛說瞎話!」
    「噢?這次被你識破了?」小癡促狹道:「那就改為九十九次好了,差一兩次的失
誤,在所難免!」
    左青姿不想見及兩人又鬥上嘴,已道:「我也跟你一同去。」
    小癡頻頻點頭,瞄向慕容玉人,促狹道:「現在你該不會連你娘都說她是笨蛋,那
麼好騙了吧?」
    慕容玉人怨得直咬牙:「娘,您怎能聽他的……」
    左青姿安慰道:「事關你爹安危,娘只有相信他了。他和慕容府並無深仇大怨,自
沒有必要陷害娘才對!」
    小癡急忙道:「不對不對!跟您沒仇,跟您女兒可就仇深似海,恨比天高,我隨時
隨地都想陷害她!」
    慕容玉人冷笑道:「可惜你那兩下子,只能用來打狗,稀鬆得很,你永遠也不會如
願以償。」小癡調侃道:「是啊!有狗可以打,為何要打人?尤其我對母的特別有偏好!
保證一打到底,永不停手。」
    呂四卦也接口嘲訕:「我比較嚴重,我是一殺到底,天天有香肉吃,又能打,又能
吃,可謂一舉兩得!」
    慕容玉人也聽出兩人在罵她,卻硬是發作不得,否則不就承認自己就是小癡所戲弄
的狗兒?雙目瞪出怒火,一句話去引無法反駁。
    左青姿深怕她太過難堪,已道:「玉兒別再為此事操心,一切娘自會應付,你跟他
的間隙,也等救出你爹以後再說如何?」
    慕容玉人瞪向小癡,瞋叱道:「便宜你了!就讓你養胖些,到時剮起來才夠你受。」
    她已退至慕容可人左側,利劍晃著似隨時都可能落在小癡身上。
    小癡仍想奚落幾句,左青姿已出言引開話題:「白少俠,你何時帶我們去找人?」
    「隨便啦!就明天如何?」
    左青姿稍加考慮,隨即頷首:「好吧,就明天!」轉向惜春:「帶兩位少俠去客房!」
    「不必了!」小癡道:「慕容府每個人都有……有偏好,我無福消受,還是睡外頭
比較安穩!」
    他本想說「每個人都有病」,尤其是慕容玉人要再發起瘋來,那可是在劫難逃,然
而此話有損及慕容夫人,只好改口「有偏好」了。
    左青姿也知小癡心意,聞言亦不甚堅持,頷首道:「好吧!那兩位就住在鎮上的
『福祥客棧』,趕明兒我們再去找你!」
    「也不須非住那裡不可!你們慕容府經營的客棧,我住的可說回味無窮,領教多次
了!」小癡道:「我看明天就在那裡碰頭,過了午時,你不來,我們就走了。」
    他想及上次在虎渡口客棧,差點把命給丟在那裡,如今又要住進慕容家族經營的客
棧,心頭就毛毛的,還是不住為妙。
    左青姿含笑道:「就隨兩位意思!」
    小癡道:「現在我可以走了吧?」
    「可以,……只是……」左青姿猶豫一下,仍問出口:「慕容府前那雙麒麟,是你
們砸碎的?」
    小癡聞言已乾笑道:「不是碎……而是不小心坐垮的……」
    呂四卦也窘笑著:「我們以為它會飛上天,誰知它是分開來飛的……」
    麒麟被坐垮,碎石滿天飛,呂四卦才有此一言。
    小癡困窘道:「早知道你們擺的麒麟,管看不管用,我們也不敢亂用;壞都壞了,
下次我扛一雙還你們就是!」
    對兩人如此孩童行徑,左青姿也莫可奈何,只得無奈的笑著。
    慕容玉人卻冷笑:「賠?你賠得起?這麒麟是桂林鐘乳石所雕成,天下只有這對,
你找什麼來賠?」
    石鐘乳並非珍品,但若大得如一座小山,並且雕出小象般的麒麟,那可就甚為難求
了。
    小癡自得笑道:「這有什麼了不起?改天我弄雙活麒麟來替你看門,如果有必要,
時間到了,它還會叫你起床囉!」
    他吹得在場諸人都想笑,慕容玉人也不例外,強忍著笑意,斥道:「你是在癡人說
夢話!天下那有活麒麟可尋?」
    小癡詰笑著:「既然是吹牛,有什麼值得你擔心?就算你要閻羅王,我照常可以把
他給弄來!」
    慕容玉人不再有笑意,怒斥道:「誰吹牛了我說的明明是實話!」
    左青姿道:「也罷!這兩雙麒麟,少說也擺了近一甲子,也該換過了,白少俠,若
麒麟真的是被你坐垮,我們也不敢要你賠,時候已不早,就讓惜春、雨春送你們出去吧!」
    呂四卦聽及兩名丫裊,心頭就怕,急忙著:「不必了,這麼點夜色,難不倒我們!」
    小癡老成持重模樣:「我們是專走夜路的。」
    慕容玉人冷笑道;「遲早會碰上鬼!」
    小癡嘲訕道:「碰上鬼還有救,就怕碰上你這種母夜叉,不被嚇死,也得脫層皮!」
    話方說完,他和呂四卦已撞出地牢,逃之夭夭。
    慕容玉人直跺腳怒罵:「小白癡你不得好死……」轉向左青姿,急切叫道:「娘,
您就平白的放走他們兩個混蛋?」
    左青姿長歎道:「為了你爹,何事不可忍呢?一切等救出你爹再說吧!」
    慕容玉人無話可說了,她也關心著自己父親安危,否則何須三番兩次追逮小癡?但
想及小癡種種對待自己的可惡行徑,一把怒意就無法捺下,她非報此仇不可,她暗自決
定,等救出父親之後,非得狠狠痛懲小癡,甚至割了他那多話而不饒人的舌頭。
    然而偶爾想及小癡種種怪異行徑,她仍不能自制的笑著,甚至她也曾幻想,只要小
癡不對她太壤,太冷酷無情,她會原諒他的錯誤。然而這幻想來的相當薄弱,很快已被
恨意給掩飾去。
    小癡呂四卦已離去,眾人也各有心思走出地牢,各自回房。
    地牢中,仍可見及一爐炭火熊熊,燒紅的鐵仍是火燙燙,不知將烙往誰的心胸,在
他心坎上留痕。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27:00

第四章 第三春情
    小癡和呂四卦奔出慕容府,望著天際下弦月已剩下幾尺就該落人西山,心知已近三
更天,也該找個地方休息。折騰一夜,已全身酸疼,疲累不堪,也夠他倆累的了。
    毫不考慮,兩人直往東南方奔去,記憶中,那裡該有一小村落才是。
    果然奔不及十里,倚山而築的小村落落瑩光閃閃的從一片綠竹透了出來。
    綠竹蒼直高勁,隨風擺盪,如漣漪浪潮陣陣,此起彼伏,產生了森森幽冥鬼氣,迎
向天空寒星點點,自有一股蕭索氣息。
    竹林下,透著夜光不易,更形漆黑,若非膽大的武林中人,誰也沒這個膽子敢走入
林區。
    小癡和呂四卦從來沒這份顧慮,大搖大擺的就往林區走。
    像他倆這種混遍江湖之人,鬼都要怕其三分,若惹了他倆恐怕連躲入地獄,都將被
挖出來,再也難以安穩渡日了。
    呂四卦不但無懼於鬼氣森森,還故意學鬼嗟嗟的怪叫:「小白癡……我要你的命……」
    小癡也不客氣,扮起鬼臉,舌頭伸得長長:「呂四卦……我不要你的命……我要你
的銀子……」
    呂四卦已笑道:「這麼現實?我看你是窮死的!」小癡鬼模鬼樣:「沒辦法,陰間
人口暴漲,鬧饑荒啊!」
    呂四卦道:「那你該要糧食,幹嘛要銀子?」
    小癡道:「因為你的身上只有銀子,我不要銀子,要什麼?」
    呂四卦笑罵道:「去你的!連作鬼都要佔人的便宜!小心碰上真的鬼!到時看你如
何向他們要銀子。」
    「照要不誤!」小癡鬼臉一拉,已尋向四周黝暗處:「各位短命鬼,本惡人來索債
啦!該給就給,免得你我爭風吃醋,讓人看笑話了!」
    「鬼怕惡人」所以他自稱「惡人」以能制住鬼魂,在裝神弄鬼之下,也勉強湊個理
由來解釋。
    突地,一聲輕響傳出,異樣東西已往小癡腦袋砸去。
    小癡唉呀驚叫,撫著腦袋,趕忙轉身,然卻未見著任何東西,目光瞪向光頭仔,叫
道:「呂四卦你幹嘛偷襲我?」
    呂四卦愕然道:「我沒有啊!」
    「你沒有,難道會是鬼不成……」
    一說到「鬼」,小癡和呂四卦已頭皮發麻,以前不怕鬼,那是沒碰上,現在碰著了,
混身就如浸在冰水中,一股寒氣直衝背脊,整個毛孔不停收縮,呼吸都快凝結而窒息,
頭髮根根好像已倒豎起來似的。
    小癡強作膽量,瞪瞧四處,喝道:「何方鬼怪,有膽出來較量,偷偷摸摸算什麼鬼
東西?」
    呂四卦低聲道:「鬼本來就偷偷摸摸,很少有光明正大的。」
    小癡又喝道:「怎麼了不敢出來了?敢情還是個膽小鬼!」瞧及森森竹林,一時膽
大,劈掌過去,掌風掃得枝搖葉擺。
    小癡正待宣佈無鬼之際,卡地一響,腦袋又吃一記冷襲,他猛轉身斥喝是誰?仍無
反應,就連敲腦袋之東西皆未見著,越想越是心寒。
    「媽呀!有鬼……」小癡頭皮發冷叫著。
    兩人不敢再耍寶,繃緊神經一溜姻的,拚老命的往村莊奔去。
    驀然有一道白影飄掠而至,似想阻住小癡去路。
    小癡已嚇破了膽,哪敢再瞧一眼,閉著眼睛,連劈數掌,驚嚇忘我之際,勁道突然
泛出,打得丈餘寬廣竹林全被劈斷。
    白影似覺小癡掌力過強,已避向左側竹林。若非小癡閉上眼睛亂劈,她少說也得挨
下數掌。
    只一剎那,又有一道幽冥鬼魅般青影撲向小癡和呂四卦背面,凌空丈餘,就已發掌
擘向兩人。
    啪啪兩響,小癡和呂四卦猛往前栽,滾得四腳朝天,被鬼纏身感覺直攻心頭,嚇得
大氣不敢喘,咬著牙,猛往小村奔去。
    突然間,白影已笑出聲音,是女人聲。
    小癡聞及,霎時明白來者是人不是鬼,自己已被兩人給捉弄了,登時苦笑不已:
「這年頭扮鬼的竟會那麼多人?」
    兩人已煞住衝勢,調身回來,準備找這「女鬼」算帳。
    小癡喝道:「何方妖孽敢裝神弄鬼?嚇得我朋友呂四卦落荒而逃?快快出來受死!
否則我準備把你給嫁了!」
    他本想說嚇著自己,但這未免有失顏面,只好往呂四卦身上推。
    呂四卦嗔叫:「什麼嚇著我?你跑在前頭,你才是膽小鬼!」
    小癡尷尬一笑,但腦袋一閃,已有了理由:「你有看過將軍是跑在後頭的?我是在
替你開道,前面漆黑一片,說不定那裡的鬼更凶。」
    呂四卦想反駁,白影已疾衝而至,手伸得長長,很明顯,她是想摑小癡嘴巴。
    小癡有備而來,冷嘲道:「憑你也想打我?」
    他趕忙舞出招式,但只一比劃,白影快得出奇已衝至,啪的狠狠給了小癡一巴掌,
打得他量頭轉向,跌坐於地。
    來者正是小癡最不願意見著的女人之一——梅冷心。
    呂四卦瞧著小癡捉虐笑著:「要打你,並不困難,好像人人都可以打嘛!當然女鬼
打得更凶!」
    話未說完,梅冷心也給他一個耳光,啪地既脆又響,照樣打得他跌坐地面,再也笑
不出來。
    小癡奚落笑著:「我是被「偷襲」,你是平白被打,差別就在這裡,照這樣子看來,
要打你就更簡單了。」
    平白挨打,等於無還手餘地,比起被偷襲而來不及還手,自有差別,只要找出差別,
小癡即有一份得意在——儘管挨的巴掌都是一樣火辣辣。
    呂四卦苦笑不已,摸著左頰幾道指痕,挨的實在不輕。
    小癡自我解嘲道:「反正在慕容府已被打得鼻青眼腫,多一個巴掌又算得了什麼?」
    梅冷心飛落兩人身前,斥道:「小白癡!我娘要你回去找她,你竟敢跑到慕容府去
談情說愛?」
    小癡愕然道:「你一直跟在我後頭?都瞧見了?」
    「誰跟在你後頭?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為!」梅冷心嗔道:「你的事休想瞞過我!」
    小癡突然呵呵笑起:「這就奇怪啦!我談情說愛,為什麼要瞞你?又干你何事?」
忽作恍然狀;「哦……我明白了,你在吃醋!」
    「吃你的頭!」梅冷心怒掌再摑,卻被小癡給閃開,她罵道:「你無恥,下流!專
做一些偷雞摸狗的事情!」
    小癡自得笑著:「我還沒聽過談懋愛是無恥下流的事?你的解釋倒滿特別的。」
    「你……」梅冷心怒得咬牙切齒:「就是不准你談!」
    小癡更得意道:「嘴長在我身上,我愛怎麼談就怎麼談,難道這種你也要管嗎?」
老成持重的說:「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
    言下之意,好似在說梅冷心硬要拖著他談情說愛。
    梅冷心似已橫了心,怒罵道:「我就是要管!下次再被我碰到此事,我就殺了你!」
    「這麼嚴重?嘖嘖……」小癡咋舌不已:「沒想到這年頭談情說愛,都得看人臉色……
不如這樣好了!」他已純真笑著:「換我們兩人來談!你該不忍心看我失戀吧?」
    呂四卦曖昧笑著:「沒有愛情滋潤的花朵是會枯萎的。尤其對一個以失戀為常業的
人,更是重要。」
    梅冷心嫩臉已現紅雲,若非夜晚,必能使她困窘難待此處,她叫道:「管你們枯死、
萎死!事情還沒辦完之前,你們誰也別想跟我談戀……」
    她突然發現自己說溜了嘴,困窘的瞄向小癡,希望他沒發現才好。
    然而小癡精靈古怪,等的也是這句話,立時接囗道:「跟你談戀愛是不是?沒關係,
現在不能談,將來再談也不遲!」輕笑不已:「遲來的愛情,聽說特別耐人尋味,也特
別感人,不是普通人可以談的。」
    呂四卦呵呵笑著:「只要有愛情滋潤的機會,枯萎的花可就謝不了,隨時都可再發
嫩芽綠葉,這就是所謂的「第三春」!」
    梅冷心正值青春年華,談及男女關係,總是窘臊難以啟口,再加上常年獨居「梅莊」,
根本未接觸過異性,又怎能是混盡江湖,號稱天下第一聰明的小癡的敵手。
    她已不知該如何應付是好?不禁惱羞成怒:「你們這些登徒子!不讓你們吃點苦頭,
你還以為天下女人都那麼好欺負?」
    她已出掌擊向小癡,藉著動作來掩飾自己窘態。
    豈知小癡卻出乎意料的不躲不閃,胸脯挺得高高,硬是接下此掌。
    梅冷心大感意外,掌勁吐及小癡胸脯,突又駭然的撤去三成,深怕將人給打成重傷。
為何她會臨時撤去功力?恐怕連她自己也想不透。
    她驚愕道:「你為何不躲?」
    小癡呵呵笑道:「打是情,罵是愛,我為什麼要躲?」
    梅冷心倏然又知自己中了人家圈套,被他牽著鼻子走,怒火可真的燃起來:「好!
我看你能愛到什麼時候!」
    一掌擊出,勁風嘯起,竹林為之頭動,她可用上了十成功力,小癡若被打中,不死
也得躺上十天半月。
    然而小癡早有準備,促狹笑道:「有時候愛情火花太熾熱,也會使人受不了,我看
咱們還是來慢的好!」身形已往右側林區竄去:「有道是慢工出細活,這種感情才能耐
人尋味……」
    小癡風涼話正說的過癮,對方掌勁已至,他原以為能避開,然卻被另一股狂流掌勁
給打了回來,唉呀驚叫一聲蹬蹬連滾數滾,才勉強坐了起來,什麼風涼話也不敢再說了。
    原來那要命閻羅梅冷情不知何時已現身,已冷冰冰的站在他身前。她可不像她女兒
如此好欺負。
    小癡突見女閻羅,哪敢再作怪?為了免遭殃,還是少說兩句為妙。
    梅冷情方才在背後給了兩人一掌,隨即四下巡了一遭,以免有其它陷阱,對小癡的
精靈古怪,她不得不防著點,待回來時,見這小子又在耍花樣,終於出手再次教訓,果
真一掌打得對方不敢再作怪。
    梅冷心已笑顏頓展,方才受的怨氣,也報復了不少,冷笑道:「你再說啊!你再愛
啊!只要你消受得了,你愛什麼,馬上就會實現!」
    小癡瞄向梅冷情,乾癟一笑:「談感情,心情也很重要,這種冰天雪地的調調,很
容易就感冒了,呂四卦勉強還可以,我就不行了,最近身體相當虛……」
    呂四卦急忙道:「我也不行!剛才被鬼一嚇,什麼勁也提不起來,還全身乏力,情
況相當嚴重。」
    梅冷情並未對他倆所言,有所反應,仍冰冷含煞的說:「你們到慕容府幹什麼?」
    小癡瞄向悔冷心,促狹一笑:「問你女兒最清楚,她是從頭看到尾,什麼事也瞞不
過她。」
    梅冷心正想反駁,梅冷情已斥道:「少油腔滑調!她一直跟我在一起;你再不說出
實話,我就廢了你!」
    小癡睨眼瞧著兩人,擺出趾高氣昂狀:「我可不是以前的吳下阿蒙,說廢就廢?不
過看在我們還有合作的餘地,告訴你也無妨;是慕容可人要我帶她去找她爹,如此而已。」
    梅冷心冷笑:「我不信,既然他們有求於你,為何把你打成這樣?」
    小癡睨眼道:「我高興被打,你滿意了吧?」說完他已笑的甚邪,大有那種「打是
情,罵是愛」的含意存在。
    呂四卦摸摸紫青眼眶,輕笑道:「這可以試出一個人的真心!」
    梅冷心冷笑道;「試了結果又如何?」
    小癡戲笑不已:「她們都是真心的!真心用力的打,就會變成我現在這兩個黑眼眶!」
    呂四卦自得笑道:「若再激動些,要見我們,就得多辦一道手績。」
    梅冷心冷眼瞄向小癡,雖沒問出口,但已表現出急於想知道是何手續?
    小癡悠哉道:「很簡單,到閻羅王那裡登記一下就行了。」
    梅冷心想笑,又硬憋著,心情稍平靜才冰冷又道:「你在胡說,她們在求你,怎會
如止對待你們?」
    小癡輕歎道:「沒辦法,我是吃硬不吃軟的!」
    說著,他已和呂四卦一搭一唱,長噓短歎不已,但眼角已笑的快瞇了眼。
    梅冷心此時想忍都忍不住,只得笑罵幾聲:「活該!打死了算了!」
    小癡自恃武功已恢復,不再是任人使喚宰割,與梅冷情母女有平起平坐之態,說起
話來,也響得多了。
    「老實說,我們也找過梅莊,只差沒從崖上跳下去,是你們等不到人就跑了,到頭
來卻怪起我們?」小癡睨眼道:「做人可要講道理,不問清楚狀況,便自胡幹蠻幹,真
枉我對你們一片真心!」
    梅冷心瞋道:「誰沒等你們?你們卻躲了起來,難道你們明年才來,我們也要等到
明年不成?」
    小癡頻頻點頭:「這是最佳的辦法。」
    呂四卦輕笑道:「下次有類似情況,你該知道怎麼做了吧?」
    「你臭美!」梅冷心斥道:「永遠不會有下次,若有,我一劍就殺了你們!」
    小癡輕輕笑著:「說也真是,前幾天,你們到底躲在那裡了如果碰上了,就不會引
起如此大的誤會啦!」
    梅冷心冷道:「我們準備去殺你這不守信用的叛徒!」
    小癡靈機一動:「你是說東方龍已到了內陸,你以為我還在跟他廝混?」
    梅冷心冷道:「不錯!還好你沒跟他在一起,否則我早就殺了你。」
    小癡諧謔笑著:「判斷錯誤!我已改邪歸正,現在我們是同行,有共同的目標,共
同的敵人,希望我們合作愉快。」
    梅冷情冷道:「你少油嘴滑舌,如果你騙了我,並非「莫拉真主」繼承人,只怕你
有十條命也不夠賠!」
    從她以前冷酷的手段,轉變為處處忍讓,不難發現全在於「莫拉真主」身上。卻不
知她與「莫拉真主」有何關係?而這關係又似乎非比尋常。
    小癡此次重出江湖,也有心找「莫拉真主」較量較量,何在乎梅冷情的威脅?自得
一笑,道:「我想很快就會繼承真主職位,到時候風水輪流轉……」他邪笑著:「兩位
現在最好善待我老人家,否則後果自己去想,不過我告訴你們,別去想比較好,因為你
們根本想不著!」
    「可惡!你敢威脅我們?」
    梅冷心怒意又起,正想摑掌,梅冷情已伸手攔下她:「心兒,一切等見過真主再說!」
    小癡逍遙的晃著身軀:「對嘛!凡事總得留些後路,小娃娃姑娘,你媽就比你成熟
多了!」
    這句「小娃娃姑娘」說得梅冷心恨透了小癡,恨不得一口啃了他,正想發作之際,
梅冷情已斥道:「小白癡你再胡言亂語,休怪我先宰了你,再向真主說明,要你這種小
混混當繼承人,實在有失尊嚴。」
    小癡雖猜得出「莫拉真主」和她有某種賓主關係,但她也未必是人家手下,若惹得
過火了,仍難免短兵相向,何況自己還得從她身上找尋武功無敵天下的「鏡花」,多忍
忍也是應該的。
    他自得笑著:「小混混也有翻身的一天,而且這天很快就會到來!看在你們『苦苦
追求我』的份上,我就勉強答應跟你們同行,走一趟苗疆,也好讓你們死了這條心,甘
心的承認我是偉大的真主。」
    梅冷情冷然一笑:「很好!走吧!」
    她似乎想把此事弄個明白,已催促小癡上路。
    「現在就走?」小癡面有難色:「我和慕容可人說好,明天一起帶她去,我是一個
言而有信重諾之人……」
    梅冷心似乎甚不喜歡聽見「慕容可人」名字,已嗔道:「這事和她沒關係,用不著
你自作主張!」
    小癡道:「誰說和她無關?她爹還在苗疆受苦受難,事關慕容世家安危,她去救她
爹,有何不妥?」
    梅冷情疑惑道:「你既是真主繼承人,你怎麼不放了他?」
    「放?你以為「莫拉真主」教派那麼好混,說放人就放人?」小癡白眼道:「那得
等我大權在握的時候才行得通。」
    梅冷心叱道:「將來你繼承了,再放他也不遲,何須一定要慕容可人跟去?」
    小癡呵呵笑起來:「這就是所謂的,大丈夫一言九鼎,不能失信於人,言而無信,
如何立足江湖!」
    梅冷心冷笑不已:「你的失信屈指可數,要你殺東方龍,你卻投在他門下,要你不
用本門武功,你卻發明『達摩竄月』,要你回來找我們,你卻到處混。你這是什麼大丈
夫?還守什麼信用?」
    小癡已尷尬笑著:「以前是小丈夫……難免會如此,現在晉陞為大丈夫,凡事總該
有個開始吧!佛說『放下屠刀,立地成佛』,又言『逝者如斯矣,來者可追』,從前種
種譬如昨日死,以後種種譬如今日生……」
    「你說完了沒有?」梅冷心哪想到他失信毀約,還有那麼一大堆理由,說的口沫橫
飛,頭頭是道?已嗔斥道:「就是不准你帶她去,你再說廢話,連你也不必去了!我現
在就殺了你!」
    小癡瀟灑笑了笑,歎道:「為什麼每次我要守信時,都會碰上一些怪人怪事,好吧,
我就勉強答應你……」
    梅冷心已露出得意笑容:「最好就是如此,你也懂得保住你的狗命!」
    「不,你誤會了!」小癡含促狹意味道:「我是說,我勉強答應你不跟你去了。狗
命可以不要,信用不能不講!」
    呂四卦呵呵笑著:「我支持白大俠的決定,好難得才找到能夠守信用的機會,怎能
輕言放棄?」
    「你們……」梅冷心霎時又已明白被他倆捉弄了,已怒沖沖的抽出貼身鋒利匕首:
「我就成全你們!」
    小癡以為梅冷情會出言阻止,仍不閃不避,悠哉的說:「來呀!這裡一刀就可斃命!」
他伸手指著心窩。「最好是一刀穿心,讓我死得毫無痛苦,然後我們到天庭,再來個大
談戀愛,你以為如何?」
    梅冷心果真匕首直刺心窩,梅冷情並沒出言或作出任何阻止舉動。
    眼看刀鋒就要刺向嫩紅紅的肉體,小癡已驚慌尖叫,兩眼直瞪梅冷情,似責罪她為
何不阻止她女兒了梅冷心卻笑的更冷。
    還好,當鋒利刀鋒劃過衣衫之際,小癡身軀驟然發出強勁反應力道,一箭兒快速的
已往後退撞,避開了要命的一刀,然而事出突然,力道又沒抓穩,這一往後撞,可跌得
他腰酸背痛,連滾帶撞的退丈餘遠,還砸碎不少青碧竹枝。
    他唉聲歎氣的坐走來,自我解嘲的說:「這下可糗大了!」
    呂四卦風涼話直說:「才一丈三四而已?還早得很!以前一洩三千里的氣概那裡去
了?」
    小癡苦笑道:「所以我才說糗大了,碰上這種女人,不死已算幸運啦!」
    梅冷心雖沒刺中白小癡,但逼得他狼狽跌撞而退,也發洩了不少怒意,她冷笑著,
並未做第二次攻擊。
    小癡已走回來,不找梅冷心而找她娘,喝道:「你幹嘛見死不救?眼睜睜地想讓我
被你女兒殺死!」
    梅冷情冷道:「我為何要救你?」
    小癡叫道:「我是「莫拉真主』的繼承人,你忍心看我被宰?」
    梅冷情面無表情:「宰了反而省事,你這種貨色,隨便路邊撿,都有一籮筐!還想
當真主繼承人?」
    小癡摸著鼻頭,怪異「笑著,自已竟然被她形容得一文不值?「你可別忘了,我是
天下第一聰明的人!」
    梅冷情冷道:「若非你還有這麼點好處,誰會要你這個便宜貨?」
    呂四卦找到機會,又奚落兩句:「不但便宜,還可以隨時打折。」
    「媽的!便宜貨?」小癡苦笑不已。
    呂四卦諧謔道:「隨便啦!有打折,總也有得賺,有啥好嫌棄的?」
    小癡瞪眼道:「我便宜貨,你什麼貨?大爛貨?垃圾貨?奉送貨?買一送一,外加
兩枝棒棒糖?」
    呂四卦被他一罵,也拽不起來,困窘直笑著。
    小癡再瞪他幾眼,才轉向梅冷情:「不管我是什麼貨色,有人要就好,談個正經的,
我要帶人去,你接不接受?」
    梅冷心搶口道:「不接受!」
    小癡謔笑道:「我又不是問你,在你媽面前,那有你講話的餘地?沒大沒小!」
    他技巧的以她娘身份在訓她,說的她七竅生煙,即硬是發作不得,「你」個沒完,
眼眸卻投於小癡和她娘之間,希望得到她娘允許。
    方才小癡未說出此話,梅冷心可以為所欲為,這並不侵犯她娘尊嚴,現在被小癡帶
出此話,她若再不理她娘,那可就大大的冒犯她娘了。
    梅冷情也不願女兒太過難堪,稍加考慮道:「要帶她去可以,不過不能同行,你可
以事先和她約定在苗疆某一處碰面。」
    小癡頻頻頭:「這話成熟多了,懂嗎?小女孩,該跟你娘多多學習!別沒大沒小,
一點教養皆無!」
    梅冷心正想發作,梅冷情已一掌摑他耳光,怒道:「我的事還要你來品頭論足?什
麼『成熟』?這字眼是你可以用的?」
    一個十來歲小鬼,竟然評論一位女兒都已快比自已大的婦人成不成熟?梅冷情當然
無法受。
    小癡被摑得火辣辣,心頭笑的仍甚開心,終究「倚小賣老」不是每個人所能辦得到。
    他苦笑道:「大姑娘,你娘什麼都好,就是這招『五百斤』粗魯了些,你可以不必
學。」
    梅冷心想笑又不敢笑,右手一揚,也做出要摑人狀:「我不但要學,還要變成『五
千斤』,一掌打得你飛向西天,讓你們這些混混永遠消失在我眼前!」
    小癡拉過呂四卦擋在前頭,黠笑道:「要打,先打他好了,你摑得動他,就不用擔
心摑不動我。」
    呂四卦急忙閃開:「這不關我的事,西天我已去了不少趟,就把機會讓給他吧!」
    梅冷情嗔道:「少在那裡裝腔做勢,小白癡,我已給你機會,你不要,我現在就抓
你回苗疆。」
    如此一來,小癡也不敢再耍,立時道:「總得告訴她們一聲,現已近五更,馬上天
就亮了,不如慢慢步行到『松溪』小鎮,等到達該地,也剛好天亮,然後把事情交代了,
我們再往苗疆。」
    梅冷情稍加考慮,衡情之下,也覺得並無多大差別,遂答應小癡。
    四人已往松溪小鎮方向行去。
    行途上小癡和呂四卦走在前頭,有說有笑,就像在遊山玩水似的,悠哉得很,方才
被虐之事已忘得一乾二淨,似乎從未發生過。
    而梅冷心母女倆和兩人分的甚遠,默默的走著,倒像是他們請來的保鏢跟班,難怪
小癡和呂四卦會如此裝模作樣侃侃而談,八成都在嘲訕她們母女倆的人生不正常,連最
起碼的,談笑風生的自由都沒有。
    然此母女倆亦相對的鄙夷小癡和呂四卦,寧願走的遠遠的以和他們劃清界線,也不
願自貶身份的和他們搭腔。
    雙方各走各的,界線分得清清楚楚。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28:07

第五章 怨婦情冷
    東方已現紅光。
    繞過一座山頭,四人已抵「松溪」小鎮。
    此鎮雖說是鎮,卻已有城巿規模,尤其是在慕容府近處,在刻意經營之下,也成為
一重要買賣城鎮。
    大清早,還透著點霧氣,朦朧中,仍可見及行人三三兩兩趕著幹活,有的扛著柴薪,
直往大戶人家、大客棧及豆漿、肉包之類的飲食店鑽。
    一排長不見底的街道,就此已生氣盎然的開始迎接新的一天。
    光是見著早食店所冒出的熱騰騰蒸氣,小癡和呂四卦就已飢腸咕嚕直叫,那饞像,
只差點沒流出口水。
    「你們餓不餓?」小癡已問出口。
    梅冷情轉向她女兒,想徵求她意見。
    梅冷心白了小癡一眼,故意要為難他,冷道:「我不餓。」
    小癡豈是那麼容易被人給難倒,不管答案如何,他還是「吃」定了。
    他頻頻點頭,笑道:「大姑娘你還真能熬,說不餓就不餓,不過這樣也好,省得我
多花幾個銅板!」右手往鎮西一棵大榆樹比去:「你們就在那裡休息休息,回頭再跟你
們聯絡,我實在餓了,不得不走!」
    他和呂四卦已快步奔向前方不遠的「老記豆漿店!」
    梅冷心母女不禁往西方瞧去,榆樹高枝晃動不已落葉紛飛不斷,可想而知那裡風勢
必定不小。
    「這小白癡實在太可惡了!」梅冷心不甘被耍的嗔罵著。
    梅冷情輕輕一歎道:「心兒,以後就少跟他嘔氣,他這種人,鬼心眼特多,一不小
心就得吃虧上當,令人防不勝防。」
    梅冷心委曲道:「娘,您何不一刀把他給殺了,讓他永遠作不了怪?」
    梅冷情道:「以前殺了他,也許沒事,誰知他又弄了個真主的繼承人?於情於理,
我們都得賣真主一個面子,一切等見過真主以後再說了。」
    梅冷心瞪向小癡隱入的豆漿店,罵道:「我最看不慣這種作威作福的樣子!」
    「犯不著跟他嘔氣,咱們走吧!」梅冷情已挽著她,往鎮西行去。
    梅冷心詫然道:「娘,您真的要去喝西北風?……」
    梅冷情淡淡一笑:「傻孩子,娘再傻,也不會傻得聽那小白癡的話?他說的也沒錯,
那有人不吃東西又不餓的了拐個彎,咱們找家較清靜的食堂,先吃飽再說。」
    梅冷心仍嘔氣,不想離去。
    梅冷情道;「傻孩子,你不吃,不就上了他的當了到時他那張嘴可又滔滔一大堆話,
饒不了人,你愈是跟他嘔氣,他就愈開心,說不定他現在已猜出你現在嘟嘴瞪眼的模樣
而笑不絕口呢!」
    經她母親所言,梅冷心突然開竅了,不再上小癡的當,暗道好險,這小子果然詭計
多端,還好及時發現,含有報復意味的立即跟她母親去吃個飽。回頭也想好了種種奚落
小癡的話,準備讓他難堪。
    小癡吃的慢,卻吃的不多,吃完後,和呂四卦四處溜躂,也找著了「福祥客棧」,
直到客棧開了門,他倆才走回那棵大榆樹。
    此時天空已透白,若非雲層過於沉厚,太陽恐怕早已露了山頭。街上叫賣聲也漸漸
多了起來。
    梅冷情母女早就在樹下等人。忽見可惡傢伙前來,梅冷心還故意裝作「喝西北風」
模樣。
    小癡乍見兩人如此憨憨傻傻的在這裡乾等,心頭也興起捉弄念頭。
    他笑臉迎上去:「嗨!兩位早安,這風吹得人滿舒服的,要是能吃,那該多好啊!」
    梅冷心冷目直瞪,道:「那又如何?」
    小癡道:「你當真吃過了?味道如何?」
    呂四卦也笑道:「清清的,涼涼的,光是讓它吹兩下,什麼饞鬼餓神也都跑光了!
那像我們又是熱豆漿、熱油條、熱包子,外加熱鍋貼、熱燒餅,還煎了個熱蛋,這口接
不上那口熱,吃得可是滿頭熱汗!」以手掌搧著風,呼呼直叫:「哇!好熱啊!命真苦!」
    梅冷心這下可逮著報復機會了,向她娘瞥了一眼,兩人均露出會心一笑,她也落落
大方道:「是啊!這風吹的人甚是舒服,又吹來了狀元粥、魚翅羹、叉燒包,哦,還有
烤乳鴿,害我想不填飽都不行。你們看,還有兩雙乳鴿嚥不下去呢!我看只有丟狗吃了!」
    她從身後拿出油紙包著的兩隻焦黃乳鴿,一副無奈的想找路邊看有無野狗好丟給它
們去啃。
    兩人已瞪大眼珠。那曉得她們會去搞那些東西十.反而白白被挖了一頓苦,貪婪的
口水直吞,呂四卦苦笑不已:「剛才果然吃的很辛苦!早知道,我就該在此喝西北風了!」
    小癡嫩臉也皺成一團,乾笑著:「你們運氣還真好!」
    梅冷心調侃道:「沒辦法,若非你指點,我那來這麼多豐富的早餐?還多虧你的幫
忙。」
    呂四卦已忍不住:「讓我們也嘗嘗風尾巴如何?反正你都撐不下了!」
    梅冷心晃著手中烤乳鴿,促狹直笑:「這可是要給狗吃的,你們自認是狗的話,就
拿去吃吧!」
    呂四卦搶口道:「沒關係,一樣都是『吃』,狗跟人沒什麼差別。」
    梅冷心終於報了一箭之仇,無奈的歎口氣,道:「好吧,既然你們對狗食那麼有興
趣,那你們就拿去吧!」
    她遞出烤乳鴿,想交給小癡和呂四卦。
    然而小癡和呂四卦並沒接過手,兩人對望一眼,已哧哧笑了起了。
    小癡面有難色道:「我看……你還是留給狗兒吃好了,少說我也是江湖中有頭有臉
的人物,嚥不下這東西……」
    呂四卦道:「其實人格還是挺重要的,我不跟狗爭食啦!」
    梅冷心本意也只是想戲弄他倆,並沒想到呂四卦會想乞食?聞言之下,並未感到太
大意外,淡然一笑道:「那我只好讓美食槽蹋了!」
    她收回烤乳鴿,十分無奈的晃著,並未馬上拋棄,似乎有意等兩人餓了以後,可能
又會出言乞討。
    小癡笑的倒是挺開心,連貪饞的呂四卦也難得的在放棄美味可口的烤乳鴿後,還能
喜氣洋洋。
    不過這些在梅冷心母女眼中,認為對方倒是一種苦中作樂的舉止,她倆也因報了一
箭之仇而心情為之爽不少。
    難道這個憋,小癡就吃定了?
    他已淡然的說:「天已亮,我們到客棧去等人吧!」
    梅冷情母女似乎並不願意去見那慕容世家的人,梅冷情道:「你們去就可以,我在
此等你們。」
    小癡道:「哎呀!來都來了,還在乎這些?反正她也不認識你們,再說你們要是不
在場,她若拉著我不放,或者跟我後面,你們還是一樣的碰頭。」
    梅冷情想及小癡一腦子歪主意,若不跟他去,說不定又有差錯,至少聽他所說,已
有「你不去,我帶她來見你,也是一樣」的味道,既是如此,去與不去都差不了多少了。
    她道:「好吧!不過不能耽擱太久!」
    「不會太久,很短的時間就夠了!」
    小癡已露出一種因詭計得逞而難以自制得意的笑容,和呂四卦頻頻道謝:「多謝給
我面子。」此種行徑,似乎已有點反常也暗懷了某種促狹意味。
    可惜梅冷心母女只覺得怪怪,卻猜不出小癡又想要啥名堂?然而兩人自恃武功高強,
何須懼於這江湖混混的三腳貓伎倆。
    她們已隨著小癡和呂四卦往「福祥客棧」行去。
    客棧坐落街道中心位置,也是本鎮最繁華地區。店舖連綿數十家,但以慕容府產業
氣勢,自該表現富可敵國之象徵,是以此客棧建得十分突出,雖只兩層,卻高過其它房
屋許多,宛若城牆中央,進出信道頂端凸出的城樓。
    客棧前,一長高懸掛招牌之木桿十分顯眼,只要在街道行走,大老遠就可瞧見。此
時燈籠招牌已被取下,換回白天用的金色墨字招牌,太陽尚未直射,就已顯得金碧輝煌,
閃閃生光了。
    四人瞧瞧佈置鮮雅,甚為養眼的客棧外表,也覺得慕容府有股不同於其它商家的味
道。
    不知怎的,梅冷情瞧幾眼之後,竟發出一絲十分不屑的冷哼,也許她太過於自視甚
高呢?
    小癡也瞧見了,但他卻急於辦什麼似的,一溜步的已跨進客棧。
    瞧向周旋於十數張精緻桌椅間的小二,他已嚷道:「小二,四名貴客到!準備上等
席!」
    小二轉著靈活眼珠瞄向小癡,見他鼻青眼腫,暗自皺眉,嘀咕道:「這是什麼貴客?」
不過再瞄向梅冷心母女,已有另外的想法:「原來是跟班的?」
    他把小癡和呂四卦當成梅冷情母女傭僕,馬上哈腰迎了過來。直笑著:「客倌裡邊
請!」
    雖然早膳時刻已過,但對某些人來說,此時還算相當清早,而這些人往往都是富貴
之人。他們當然要住在鎮上第一的客棧且睡得香甜方會起床,是以已透著亮天,膳房仍
相當少人,三三兩兩散落四處,顯得十分冷清。
    小二領著四人抵達可見及街道的左窗口。
    小癡和呂四卦一副拽樣的坐了下來。瞧著梅冷情母女倆,小癡笑的甚邪:「兩位也
坐吧?」
    梅冷情和冷心瞄了小癡一眼,似乎不願失去身份的和兩人同桌。
    小癡已出言相激:「不坐嗎?隨你,站著我也歡迎!」
    他和呂四卦已笑的甚為諧謔。
    梅冷心不服,冷哼一聲,已坐了下來,梅冷情猶豫一下,也跟著上坐。
    至此小癡和呂四卦才真的開懷暢笑,笑的一副小人得志,笑的讓人覺得他倆有若詭
計得逞的奸臣。
    小二也感到一頭霧水,心想著怎會有此自我陶醉的跟班?
    梅冷心已斥道:「有什麼好笑?」
    小癡輕笑不已:「沒什麼,你們吃飽了是不是?不知烤熟的鴿子,會不會飛了?」
    梅冷心聞言,又想及方才戲耍小癡的得意事,晃起手中烤乳鴿,戲謔道:「美味當
前都無法嚥下了,那還不飽?唉!你們若真想吃就拿去吧!省得美食糟蹋了。」
    小癡諧謔笑道:「餓是有點餓,不過在人家客棧裡吃自已的東西,有點過意不去吧?」
    他瞄向小二,露出狡黠神情,小二也報以乾笑,心中所想:「這主人真小氣,一隻
烤乳鴿算得了什麼?」
    在慕容府經營的客棧茶樓,烤乳鴿只能算是小菜一道,無啥稀奇之處。
    小癡和呂四卦已笑抽了腸,卻仍強行壓抑,臉部已憋得通紅,顯得十分怪異。
    梅冷情母女笑顏頓失,冥冥中,似乎已知又中了小癡奸計,嫩白的臉已透出紅雲,
尤其是梅冷心,手中拿著烤乳鴿,此時此景,就如在皇帝御用膳食時,千百道山珍海味
之中,她卻自以為自己這只乳鴿是時下珍品,還奚落皇帝吃不著,此情此景,夠她窘死
了。
    其實她倆若稍有經驗,就該知道小癡和呂四卦混遍大江南北,豈有飯不吃飽的道理?
那不是在虐待自己嗎?
    這種事,他倆一輩子也幹不出來。
    事實上,小癡和呂四卦早已有意揩油慕容府,準備大吃一頓豐富早餐,但為了避免
肚腸太過挨餓,他倆總會不吃虧的先填些早餐,免得自找苦吃。
    梅冷情母女卻不知情而來這麼一招烤乳鴿,反而給對方有反嘲機會。本來喝西北風
也罷,現在好端端的卻被人反嘲,竟連一點反駁的面子都沒有,更讓人難受的是,兩人
已坐了下來,若現在離去,不就更助長小癡的氣焰而自認服輸?
    一時間,她倆也沒了主意,光窘紅的臉,怨恨的直瞪小癡,恨不得殺了他以洩恨。
    方才小癡還怕她倆不來,苦口婆心說了又說,還千謝萬謝,終於把人給拐來,也讓
兩人安穩坐下。他是該謝兩位能讓他演完這齣戲。
    他感激道:「多謝兩位能夠前來,讓我有再吃早餐的機會。」說完已哧哧笑起來。
    梅冷心恨得咬牙切齒,握住烤乳鴿的右手,已微微抖了起來。
    呂四卦見狀,嘲惹道:「你餓了嗎?要不要我點幾道菜來詨你嘗嘗?」
    梅冷心叱道:「不勞你們費神!」
    小癡笑道:「來到人家店裡,起碼有個最低消費,這樣好了,就來壺鳥龍茶,解解
胃,說不定馬上就胃口大開!如何?」
    不等梅冷心母女回答,他已轉向小二,大爺般的說道:「來兩壺上等鳥龍,要快!」
    小二雖應聲「是」,即瞄著小癡,並未有多大舉動,因為他見小癡和呂四卦不但鼻
青眼腫,而且衣衫也碎爛污穢許多,和乞丐差不了多少,當人跟班還可以,若要當大爺
的大吃大喝,可就待衡量了。
    他先瞄向小癡,再瞧向梅冷情,似要徵得同意。
    小癡已明明瞭他心意,為了不讓梅冷情有開口機會,他已搶口叫道:「小伙子,看
著點,大爺可不是普通人!」指著黑眼眶:「這些可不是人人挨得起,你知道你慕容府
有個恰查某叫慕容玉人的二小姐吧?這個就是你們二小姐的賞賜,怎麼樣,慘不慘?你
想不想來兩個?」
    問及慕容玉人,小二不禁也打了個冷顫。可不是?此鎮離慕容府不到十里路,二小
姐隨時都會來此發發威風,自已吃的苦頭也不在少數,已稍帶懼意的瞧向小癡臉部傷勢。
    「很慘是不是?」呂四卦甚為得意的說:「普通人還吃不到呢!」
    小癡晃晃肩頭,趾高氣昂道:「你該明白會被她打的很慘的人,非得有兩下子不可!」
摸摸眼眶,更形得意:「這都是真拳實腿揍的,不信你摸摸看!」
    若說被挨揍,還能如此威風侃侃而談,天下恐怕只有他們兩人,而且還談得讓人深
信不疑——被打是件快樂的事情。
    小二哆嗦著:「不必看……小的知道二小姐……」
    小癡滿意點頭:「你果然是過來人,但我想你要惹了她,頂多一巴掌就了事,那像
我,惹得她打了還想再打,簡直是上了癮……那種打,說有多凶就有多凶,普通人豈敢
嘗試?」
    小二嚇得臉色發白,不知該如何是好。
    梅冷情母女雖氣在頭上,此時也被小癡如此以被打為得意事而大吹法螺,給逗出一
點笑意。
    小二栗道:「二小姐她……」
    他想問二小姐為何會打他們倆。
    呂四卦卻得意搶口道:「她還會再來。」
    小二楞了眼:「二小姐會再來?」
    小癡含笑點頭:「我們已經約好了。」
    「這……這……」小二更是駭然,小癡竟然跟她約好?看他如此得意,莫非還想再
被打?
    小癡促狹笑著:「不但是她,連夫人也會來。」
    小二瞪大眼珠:「夫人也想打你們?」
    「不,她沒這個癮。」小癡黠笑道:「她是來『監督』的。」
    他強調「監督」兩字,有意暗示夫人是來監視他被二小姐「挨揍」的局面。
    呂四卦自得一笑,道:「連你們夫人都出府了,這事情可不是鬧著玩的;當然啦!
被挨打,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至少總得讓我們吃飽吧?」
    小癡飛了一眼:「若吃不飽,元氣大失,被二小姐一拳給解決了,將來墊背的可就
是你嘍!」
    小二被兩人搭搭唱唱,唬來唬去,早已嚇得魂飛魄散,不知如何是好,瞧著小癡,
轉向呂四卦,再瞧向梅冷情母女,復移向幾位客人,最後落在離門口不遠,大黑長框後
面的掌櫃身上。
    掌櫃約四十上下,身材適中,祥和臉容掛著一副金邊眼鏡,配上素色絲綢長衫,領
口鏝著黃金如意圖案,十足生意人模樣。
    他正摘下老花眼鏡,遠遠瞧著小癡及梅冷情母女。慕容府手下,自有兩下子,他也
聽了個七八成清楚,此事,憑經驗,他可有點相信,因為在慕容府附近,除了二小姐,
任誰也沒這個本領把人打成如此慘兮兮。另外昨天有人闖府一事,他也得到消息,要注
意找尋兩名怪物,一高大卻像小孩,一魁梧卻似和尚頭,不就是眼前這兩位?
    不管如何,他得先安撫兩人,等聯絡上慕容府再說。何況小癡還提到連夫人都要來,
這可就更不能得罪人家了。
    他已含笑點頭,指示小二照常招待。
    小二求之不得,嚇壞的心,稍微有了依靠,且希望小癡和呂四卦吃得飽,待會兒能
夠擋下二小姐,免得他墊背。
    他乾笑道:「兩位要吃什麼?小的馬上送來。」
    小癡睨眼邪笑:「你想通了?很上道嘛!其實你要是能挨,被敲幾下又有何妨?我
保證你馬上就飛黃騰達。」
    小二苦笑道:「二小姐的功夫,小的不敢領教,碰上她,能撿回一條命,那是祖宗
八代保佑了,上次一個巴掌,小的下巴足足吃了三個月脹饅頭,一排牙齒差點就掉光,
小的那敢再去惹她!」
    小癡頻頻點頭:「還不壞嘛,仍是可以造就!」
    小二苦笑不已:「這還算不壞?我命都快丟了……」
    小癡回答的很絕:「就是因為你的命沒丟,所以才可以造就,二小姐若來了,你擋
個兩二拳還可以吧?」
    「那我非死不可!」
    小癡呵呵笑道:「對你,我的理想要求不高,能挨幾拳,就不失造就你的代價。」
    小二愕然道:「你造就我,只是想讓我挨二小姐幾個拳頭?」
    小癡含笑點頭:「這是你死前唯一的功用。」
    呂四卦呵呵笑道:「挨幾拳,那是高估你,我看你的臉,很像那種『一拳斃命』的
薄命相。你要小心吶!」
    小二苦笑不已,好端端的被人說成薄命相?不過想及二小姐種種不講理手段,這
「薄命相」三字,說起來也不為過份,他默認了。
    對小二,嘴皮子也耍得過癮了,小癡才想及還有兩位坐冷板凳的美人兒,心想著,
也該輪到她們了吧!
    他已邪笑的瞄向兩人,隨後轉向小二,大爺般的點起菜來:「小二,我要三隻大箝
腳的龍蝦大餐!」
    他想以及前在杭州西湖「佳賓集」用餐時,小二曾送來一隻「戰敗」而只有一隻大
腳的龍蝦,現在他可要選擇三雙腳「戰勝」的龍蝦,以彌補上次損失。
    小二不解:「龍蝦怎會有三隻腳?……」
    小癡得意而促狹道:「你們龍蝦難道不新鮮?」
    小二急忙道:「不,每隻都活跳跳,每三天都有專人從東山島送來,養在水池裡,
新鮮得很。」
    「這就對啦!」小癡瞄向眾人,得意的說:「活跳跳的龍蝦,難免會打架,打嬴的
就有三隻腳,我當然是要吃打嬴的。」
    眾人為之恍然,都覺得想笑,對小癡的怪論調,還真拿他沒辦法,總有一份歪理存
在,讓人不知如何去拂卻它?
    小二苦笑道:「不知二位要幾隻『戰勝』的龍蝦?」
    呂四卦眉飛目揚道:「先來五隻,總得讓它們有時間打仗,分出勝負吧?」
    小二苦笑:「是……」
    小癡瞄向梅冷心,嗤嗤笑著:「再來一隻『烤乳豬』,要嫩、要Q、要香、要爽口不
油膩,再加一些姜絲、沙茶,烤的時候要撒點陳年汾酒;我對吃,最是挑剔了!」
    小二連連應「是。」。這話說得梅冷心嫩臉更紅,這烤乳鴿的配料,火候那能比得
上人家那種幾近於美食專家的調理方式?
    自已方纔還大言不慚的奚落人家?現在窘得可恨不得立時有個地洞可鑽。
    可惜沒有地洞,她已羞窘的暗自咬牙,待會兒離開此地,非得狠狠教訓這個小白癡
不可!
    很快地,色香味俱全的大餐已送上來,鮮紅大龍蝦果然每隻都是三隻腳的「戰勝者」。
烤乳豬烤得又嫩又香又Q,擺在芥菜青綠盤中,更讓人垂涎欲滴。
    小癡禮貌的瞄向梅冷心母女:「兩位餓了沒,吃一點如何?保證和喝西北風的滋味
不同!」
    梅冷心冷道:「謝了,我們不餓!」
    「噢,不餓?」小癡促狹一笑:「那多喝茶,茶喝多了,餓的比較快,到時候……
也許乳豬……還在吧?乾脆我把頭留給你們……」
    說著,他認真的往烤乳豬那顆腦袋揪去,然後恭恭敬敬地擺在一旁,已嗤嗤笑起來,
所幻想的是:一個美若天仙的女人在啃豬頭,這將會是何種難得一見的局面?必定很有
趣吧?
    梅冷心氣得七竅生煙,恨不得把豬頭狠狠塞住這小白癡不饒人的嘴巴,最好能把他
給噎死。
    梅冷情已嗔道:「要吃快吃,還嚕嗦什麼?再說廢話,小心我割掉你舌頭。」
    小癡瞄了幾眼,甚受委屈道:「何必呢?何必不想吃就生這麼大的氣呢?我可是一
片好心。也罷,你們不吃,我可就不客氣……」放下豬耳朵,抓起切魚專用小薄刀,和
銀箸故意打得叮叮作響,興致高昂道:「就從大龍蝦先來!嗯好香好嫩啊!」
    他和呂四卦已大擺姿勢,吃起龍蝦,以及烤乳豬,姿勢之多、之逗人,實叫人難以
想像,有時一塊嫩蝦肉,一連嗅了十餘次,舔了數十下,還在梅冷情母女面前晃足了門
面,才捨不得的吃入腹中。
    這段時間,恐怕是梅冷情母女一生中最窘困一次,幾乎咬牙瞋目,已到達無法忍受
的地步。
    但小癡戲耍人也有一套,見著兩人快翻臉了,馬上又擺出低姿態,讓倆人火氣稍歛,
等兩人氣消得差不多了,又重新開始戲耍,逗得不亦樂乎。
    時間一分一秒溜逝。
    耽擱並未多久,鎮西已奔入兩隻雪白快馬,馬上坐的正是左青姿和慕容可人母女,
左青姿換了一套青色緞綢便裝,梳理整齊的頭髮仍繫著金質鳳凰髮釵,隨著快馬飛舞,
就像活生生鳳凰要飛向蒼穹般引人注目。
    慕容可人一襲白色近淡水藍勁裝,修長腿兒套著短靴,再纏著藍色交叉型窄邊腿帶,
更顯得飄逸大方,烏黑齊胸秀髮飛往背後,恁地隨風捲抒,韻律的起伏飄掠,那份瀟灑
足可迷倒天下眾生,不禁使街道男女為之瞠目,緊緊瞅著美人不放,而大呼美絕天下,
莫過於慕容府大小姐可人了。
    母女倆已直奔「福祥客棧」,她們來到,立時引起小鎮一陣騷動。
    這當然也避不了小癡的好奇。一個探頭往窗外瞧去,他已呵呵笑起:「來啦!付帳
的來了!」
    梅冷心母女聞言,雖自恃身份,不願與小癡同流,但仍瞥眼往窗外瞧去。
    這一瞧,梅冷情突然如觸電般站了起來。一徑的瞪著左青姿,似想看清到底是不是
她。
    駿馬飛也似的很快掠至客棧門前,掌框已迎門而出,必恭必敬拱手直道:「歡迎夫
人,小姐大駕光臨!」
    左青姿和可人跨下馬,很快走入客棧,舉目已往四處尋去。
    小癡立時招手:「嗨!兩位早啊!我剛吃完三隻龍蝦,還差幾隻,馬上就能隨行出
發了!」
    左青姿轉身,目光觸及梅冷情先是一片突兀,隨即認得清楚,臉色登時大變,愕然
道:「是你?」
    梅冷情早已冷若冰霜,聞言更形冷漠,想出言,邦又不知該說什麼?一時也冷目瞪
著左青姿。
    小癡怔了怔,隨即笑道:「原來兩位還認識,那太好了,現在可說是一家親,咱們
一起去救人……」
    話未說完「啪」的一聲脆乎,他已吃了梅冷情一個耳光。
    梅冷情怒喝:「你這小白癡,怎麼沒說她要來!」
    「我……這……」小癡被打得莫名其妙,一時也不知如何應付,張望於梅冷情和左
青姿之間。吶吶道:「不是說過慕容家的人要來,當然是包括夫人了……」
    左青姿也冷哼一聲,斥道:「白小癡你為何找她來?」
    小癡哭喪道:「她也要找慕容紅亭,所以我就……」
    「哼!」左青姿哼的更冷轉向可人:「我們走!」說著掉頭就想走。
    慕容可人那想到從來難得生氣的她娘,今天會如此失常,登時也慌了心。
    「娘,我們還要去找爹……」
    左青姿冷瞋:「不必去了!」她仍往屋外行去。
    慕容可人驚慌追出:「娘,爹會有生命危險……」
    「有那女人在,他死不掉!」
    左青姿臉鐵青,跨上駿馬,就要往回路奔。
    慕容可人回身瞧了梅冷情一眼,似乎也想及某種事情,淡然一歎,再瞧向小癡,露
出失望表情,也隨之跨身上馬準備離去。
    小癡見狀大急,三步作兩步跑,追了出來:「喂!你們不能這樣就走了!我的一切
全在你們手中啊!」
    他很快追奔至屋外。
    左青姿已策馬奔離。
    慕容可人瞧向小癡,淡然道:「我們不去了,你走吧!」
    她也策馬追向她娘。
    「你不能走!」小癡又叫住她。
    慕容可人冷道:「我娘不去,我總得問明原因,你為何要我去?」
    「你誤會了……」小癡乾笑道:「你去不去,那倒在其次,問題是……那些酒菜錢……」
    慕容可人臉色不由一變:「你叫住我,就只為了那些酒菜錢?」
    小癡尷尬點頭:「我以為你們會請客……所以……我現在一毛錢都沒有……」
    這話是如此的唐突佳人,慕容可人以為他仍想挽留自己,如此,縱使不能去,也覺
得寬慰不少,沒想到小癡竟是俗不可耐,為了酒菜錢才叫住自己,這對一個自視甚高的
她,傷害不可謂不小。
    她強行深吸口氣,露出僵硬笑容:「白小癡你實在很可惡!」
    說完已轉向掌櫃:「他愛吃多少就讓他吃多少!」
    話聲未落,她猛策馬韁繩,怒馬狂嘶,人立而起,隨後展蹄狂奔,直衝鎮西,一溜
塵灰霎時捲起,又快又急的拖得好遠,捲得好高,好亂。
    小癡不禁升起一絲愧疚,他並非有意如此,只是情勢所逼,若不說,待會兒準被剝
皮。誰又料想得到,好端端的,竟會如此旁生枝節?
    望著滾滾塵姻,馬蹄聲都快飛絕,小癡只有苦笑著。
    梅冷情母女也走出各棧,梅冷情又給了小癡一巴掌,怒道:「這筆帳,咱們慢慢算!」
    她倆已向鎮東奔去,走的甚不高興。
    呂四卦撫著雙頰,苦笑的走出來,想必也挨了不少耳光。
    他苦笑著:「我招誰惹誰?老是被挨打?」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30:38

小癡無奈道:「誰叫咱們碰上了神經婆?大的,小的都一樣。」
    小二已走出來,似笑非笑的說:「怎麼二小姐沒來,換成大小姐?」
    小癡白眼道:「你沒看到她們母女比二小姐還凶?難道真的要把你們客棧拆了不成?」
    小二輕笑不已:「還好,你們龍蝦大餐沒有白吃,又挨過了一關。」心想一個巴掌
換得一餐仍是值得。
    呂四卦笑道:「我看下關準死無疑!」
    他想梅冷情母女氣沖沖地走了,若再碰上她們,包準吃不完兜著走。
    小癡摸摸臉頰,本也苦笑,突然想起此次重出江湖,乃是有所為而來,豈可任人欺
負,這兩天種種吃癟,可說全在於對女人太過於柔弱,才會連番失利,現在他可要狠下
心來,好好表現表現。
    「什麼準死無疑?」小癡不甘服輸的說:「她們再亂來,俺照常賞她們幾個耳光,
走,她們不去,咱們自己去!」
    說著已大步往鎮南方向行去。
    呂四卦也覺得不能老是丟人,挺起胸膛,向小二甩甩手,大爺模樣道:「記帳,俺
會叫你二小姐來付!我很忙,下回見!」
    他也一晃晃的追向小癡。
    小二也搭搭唱唱,含笑的說:「兩位客倌慢走,希望下次見著你們時,能完好如初,
這就不失小的特地為兩位準備的『戰勝』龍蝦餐了。」
    他聲音並不小,雖兩人已走遠,仍能清晰聽見。
    小癡回過頭來,頷首道:「下次我要吃真的龍肉,你好好準備吧!」
    得意笑聲中,已消逝通往郊區的泥道上。
    小二稍嘲惹道:「龍肉?再多的龍肉也禁不起女人的巴掌!」和掌櫃照了一眼,他
也步回客棧,闊始收拾殘羹散餚。
    陽光已透出雲層,亮麗奪目,溫煦的早晨,特別讓人精神抖擻。
    梅冷情和左青姿為何相識?而她倆之間又藏有某種間隙存在?
    否則怎會一見面就水火不容?這其中又牽涉了什麼秘密?
    坐在鎮南不遠,小徑旁的一棵古榕樹下,小癡和呂四卦也在想這問題。
    呂四卦道:「江南慕容府,照理來說,是和『七花門』敵對的,左青姿如此對待梅
冷情,自是理所當然。」
    小癡道:「我看問題出在慕容紅亭的身上!」他神秘一笑:「說不定是纏綿悱惻的
三角戀愛!」
    呂四卦道:「這也就是我要說的。他們若搞戀愛,不就受到正邪不兩立的限制,怎
會搞得起來?」
    小癡自得一笑:「所以注定是悲劇嘛!」
    呂四卦靈機一動:「就像你現在一樣,你在追慕容可人,然後梅冷心吃醋,想殺了
你,再加上慕容玉人的從中作祟,哇!是四角戀愛簡直就是她們的翻版,劇情節節高漲,
高潮迭起!」
    小癡呵呵笑道:「加上你就是五角關係了!必定更加高潮!」
    呂四卦乾笑道:「我不要!如果天下女人都像她們這樣,我寧願出家當和尚。」
    小知戲謔道:「你若當和尚,一定是不守戒律的和尚!」
    呂四卦自得一笑:「這至少可以騙過她們,形成保護作用。」
    小癡笑的甚邪:「算了吧!這年頭,要和尚的女人可多的是,想當時九仟和尚差點
就栽在阿桃的肚皮下,這可不是假的。」
    他說的乃是在小茅屋,為了恢復功力而找來妓女一事。
    呂四卦想及此,也乾笑不已:「看樣子,當和尚亦是一件非常危險之事,得當太監
不可了。」
    小癡邪眼道:「你就認命吧,若女人要喜歡上你,管你是誰,她通通都要,躲也躲
不掉。」
    呂四卦乾笑問道:「為什麼會如此?」
    小癡老成持重而神秘道:「很簡單,你沒聽過『戀愛使人頭昏眼花』,也該聽過
『愛情是盲目的』,這比吃什麼迷幻藥都來得夠味!」
    呂四卦頻頻叫懂的點頭,隨即又問:「你談過戀愛沒有?」
    小癡狡黠道:「聰明的人是不談戀愛的!」
    「哦?」呂四卦不懂。
    小癡得意解釋:「談戀愛可不是那麼鬧著玩的,若失戀了,更是痛苦萬分,何必找
罪受?那天若想要情人,老婆,拿根鐵錘到街上,看中意那個就敲那個,敲昏了就扛走,
豈不也省事多多。」
    他的怪理逗得呂四卦呵呵直笑:「要是她醒來又跑了呢?」
    小癡胸有成竹:「多敲幾個不就成了?若她還敢跑,拴個鏈子在她脖子上,照樣能
留下她。」
    呂四卦輕笑不已:「這不就和狗兒差不多了?」
    小癡斬金截鐵道:「對某種人,是有必要如此的!」
    兩人共同想的是「慕容玉人」,已視目的呵呵笑個沒完。
    不久,笑意已發洩,呂四卦才問:「咱們真的要去苗疆?」
    小癡點頭:「當然,以前受的鳥氣,總得要回來!」
    「可是……你的武功……」
    小癡耍了幾招,也透出幾絲強勁掌風,甚滿意道:「武功高強,天下無敵。」
    呂四卦道:「但是昨天……怎麼不靈了?……」
    小癡窘然一笑,隨即恢復拽樣:「哎呀!這都是我太仁慈,不忍心傷害那些姑娘,
才會如此,若是對付莫拉真主,他十個也不夠死!」
    呂四卦嘲惹道:「希望你別再出差錯,這可不是鬧玩的!」
    小癡自我解嘲道:「大不了,真的去當真主,死不掉的啦!」
    呂四卦心中毛毛的:「像『獸人』一樣,沒有靈性,只會殺人……好恐怖……」
    小癡道:「反正那時,咱們也沒知覺,說不定還會感到快樂呢!」他嘿嘿輕笑:
「殺人為樂,倒也獨一無二。」
    呂四卦知道他是非去不可了,自己雖擔心,卻也沒到達那種逃避的地步,定定神,
又問:「那兩個婆娘,她們會不會再來?」
    小癡道:「哪兩個?姓梅的還是姓慕容的?她們都叫婆娘。」
    呂四卦道:「姓梅的,她倆比較凶悍,得防著點!」
    小癡道:「不一定,不過我們去了苗疆,她們一定會趕去。」
    「為什麼?」呂四卦問。
    小癡得意道;「為了仇啊,咱們跟她仇深似海,她們必須弄懂我的身份,然後再把
我們大卸八塊,這種機會她們怎會放棄?」
    呂四卦稍帶懼意:「要是她們真的跟來,該怎麼辦?」
    小癡洋洋得意道:「那我就變成莫拉真主,要得她們團團轉!」
    他已起身,意氣昂揚的說:「走吧!事情總是要解決的!」
    兩人已動身往正南方向出發,當真無所忌憚的想找莫拉真主算老帳。











第六章 再探神窟
    七天後之早晨。
    兩人已抵苗疆部落,兩人為了隱去身份,還扮成苗人裝束,大紅花綠的衣衫、裌襖
穿在身上,果真有點苗人味道。
    他倆在部落中打轉,想打聽神殿下落,忽而才想到自己連一句苗話皆不會說,何從
問起?
    想找中原來此作生意的商人打聽,都因自己一身苗服,而不敢搭腔。
    不得已,兩人只好自已摸了,他倆想到「絕命幽湖」還有個「要命郎中」滿成巧,
若找到他,照樣可以探知神殿下落。
    他倆已調頭往幽湖禁地行去。
    幽湖四周仍是瘴氣四溢成霧,圍在四周竹牆,插掛不少骷髏仍在,神秘之間猶充滿
死亡氣息。
    兩人找個較隱密草叢,已撥開竹木籬笆牆,剛探頭想鎖過之際……
    兩聲脆響已傳出。
    哇的痛叫,小癡和呂四卦撫著腦袋,趕忙縮了頭,急叫著「好痛」,心知有埋伏,
立時凝神戒備。
    曾幾何時,梅冷心已立在籬笆另一端,手中甩著短木棒,嗤嗤笑著。這兩棒,敲得
她十分開心。
    小癡乍見是她,已苦笑不已:「真是倒霉透頂,連肉包都長在頭上!」
    呂四卦罵道:「小娃娃,俺是欠你揍不成?從中原追到苗疆來,追老公也不是這種
追法,你害不害臊?」
    梅冷心諧謔直笑:「你們不是要見真主,我是來帶你們去的。」
    小癡愕然;「你見過真主了?」
    「不錯。」梅冷心含笑點頭。
    小癡暗道槽了,這不就等於事情穿了幫?他還是鎮定若常:「那你該知道俺的身份
不同凡響吧?」
    梅冷心揮揮手中短棒,輕笑道:「是啊!頭上都長了瘤,身份自是不同了。」
    言下之意,已有「我都敲了你,你又算什麼?」
    小癡眼看不妙,已想走為上策,心已想定,反而輕笑起來:「這麼說,你已識破我
的詭計了?」
    梅冷心淡然一笑:「這可是你說的,我可沒這麼說,不過你想要知道答案,還是去
見真主一趟吧!」
    小癡輕笑道:「要這麼麻煩嗎,我現在覺得,我已經是真主了!」
    說話間,和呂四卦已慢慢站起來。兩人默契的準備捉人。
    梅冷心似胸有成竹,仍怡然而笑:「你們想反……」
    「抗」字未出,小癡已快速伸手穿過籬笆,想掀住梅冷心手中木棒,呂四卦也同時
伸手捉人。
    然而梅冷心稍後退半步,已從容避開,奚落的笑著:「這籬笆就像鐵牢一樣,把我
們隔開了。你奈何不了我的。」
    小癡不服叫道:「我不信!」
    他和呂四卦又伸手抓了數回,惹得梅冷心如在看猴戲般笑著。
    小癡火了心,突然撞向籬笆:「抓不到你,我就不信壓不著你!」
    話聲未落,籬笆雖有手臂粗,豈能禁得起兩人猛力撞擊,叭地一響,基部斷裂,整
片已往梅冷心垮壓而去。
    梅冷心一時大意,如今想躲都來不及,連出掌擊碎木桿都不成,尖叫一聲,硬是被
木篾笆壓在地上,狼狽得很。
    小癡和呂四卦已呵呵笑起,小癡得意道:「我奈何不了你?現在你該知道什麼叫泰
山壓頂了吧?」
    呂四卦促狹道:「比起上次梅莊,從百丈高崖往下掉,撞破屋頂,壓垮床的滋味如
何?」
    梅冷心被壓個驚慌,那還聽得進去?已駭然的尖叫起來。
    叫聲方起,四處已閃出不少布衣教徒,各自拿著兵器圍了過來。
    小癡見狀,感到不妙,趕忙叫聲「快溜」,和呂四卦捨棄梅冷心,甩頭就往回路鑽。
可惜鑽出草叢,早就被人給斷了後路,人潮圍滿一大圈。
    「媽的!我偏不信邪!」
    小癡不甘受困,已開始耍起武功:「來一招『清風拂面』!」招式順勢而走,再往
人群帶去,呼嘯一宰,倒有七八人經不了強大掌勁而被擊退。
    呂四卦也不敢怠慢,雙拳四腳全用上了,踢、踹、砸、掃、劈……樣樣都來,如虎
入羊群,一發不可收拾。
    兩人邊打邊退,戰得甚是從容,教徒雖多,邦乏有高手,似難以阻擋兩人,尤其小
癡此時功力又出奇的好,甩手帶掌之際,勁道源源不斷劈出,簡直凌厲已極,他以為自
已武功全恢復了呢?
    事實上,是他打上了癮,只要出招,就有收穫,根本不必去想如何應敵、如何出招,
只要不想,形意混融,即能達到內外俱忘「空」的境界,當然威力勇猛無比。
    梅冷心已擊碎木柵籬笆,爬了起來,突見兩人就快衝破重圍,立時輕喝一聲「不准
讓他們走脫了」,人也飛身而起,急起直追,一個掠撲,單向小癡,隨身攜帶匕首已刺
了過去。
    小癡打得正順手,見她來勢不弱,出手方位又準又狠,輕輕一笑:「『梅花穿心手』
第十一式『寒香晴吐』,殺著在第三連環變化的『截香脈』,俺可用『千葉手』第七招
『擎雨秋葉』迎招。」
    只見梅冷心匕首連刺三刀於中宮位置,馬上旋身而起,快速的截向小癡左側原該是
「少衝」脈的位置,其勢之狠准,實屬少見。
    幸好小癡早有防備,閃身向後,雙手擎上,等待匕首切向左脅,再一個倒打,飛身
而起,頭下腳上的掠向梅冷心背後,左手自然的一推,正好打在她臀部上,啪的一響,
十分輕脆。此招就如荷葉擎滿了雨水而往下傾瀉,等雨水傾光,隨又彈回原位,而梅冷
心身軀正好落在荷葉本位,難怪會吃了一掌鍋貼。
    梅冷心霎時滿臉通紅,惱羞成怒:「你無恥……」
    大喝之下,她已亂攻。
    小癡本也無意要打她屁股,但自已若不舞完全招,可能就無法發出功力,在一楞之
際,被她逼得節節敗退,不過他仍口不饒人:「大姑娘,我這招『回風屁』你還滿意吧?」
    「你無恥!」梅冷心咬牙,殺招盡出,拚出全勁,一味猛攻,一時也迫得小癡手忙
腳亂,險象又生。
    小癡眼見若再不扳回劣勢,可能就要受制,當下定定神,從頭再來,又跳舞般耍起
功夫,希望能引帶體內真力。果然幾招下來,又漸入佳境,已反敗為勝。
    「怎麼樣了俺武功進步神速吧?」
    梅冷心心頭驚駭不已,她不知小癡武功怎會時高時低,而且有愈戰愈勇之勢,不禁
改走游鬥,心想先找出原因所在再說。
    幾招下來,她已發現小癡必須練完一整招,然後再借招式之沖、掠、劈、砸、刺……
等攻擊性時,才能使出強勁內力,其它劃線的招式變化時,則勁道全無(如一劍刺向前力,
則有勁道衝向前方,然後如彩虹般劃弧時,勁道已失,直到彩虹墮往另一頭,可發展成
「劈」訣時,又可生出力道)。
    有了這個發現,她已欣喜若狂:「小白癡你死定了!」
    待到小癡換招劃弧之際,她已艙身而起,勁化出弦之箭,匕首帶出一道光束,直撞
往小癡左肩,心想砍不下他一條手臂,刺個血窟窿自無間題。
    然而她卻猜錯了,小癡動招全在意念之間,腦門愈空愈見效果,愈是讓小癡料想不
到,愈能激出他潛在力量。
    只見他在驚愕之下,隨手擊出一掌,封向梅冷心。掌勁驀化長江駭浪,沖得梅冷心
呃然悶哼,倒摔丈餘遠,連周圍掠陣教徒皆受掌勁波及而迫向後力,個個露出駭然臉容
瞧著小癡,不敢再攻前。
    梅冷心已嘴角掛血,似乎傷的不輕。
    小癡得意的拍拍手掌:「知道我的厲害了吧?以前讓著你,你當真我怕了你不成?」
    梅冷心不甘受辱,玉牙一咬,已惱羞成怒的抖起匕首,再衝了過來:「惡賊………
你找死……」用的是那招「達摩竄月」。
    小癡黠笑道:「這招我也會,不過我不能玩……」
    他隨地的舞跳著,準備不想招式,以不變應萬變。
    突地,又有一道快若流星之青影以一種無法想像的快捷速度超前悔冷心,直撞向小
癡,,那股咻出的勁聲,已讓人感到血氣翻騰。
    小癡頓感壓力倍增,想都來不及想,危急萬分之下,突地伸出兩掌已封了過去,就
像在擊碎巨岩般。
    雙方一觸,轟然巨響,青影已被擊退,飛高數丈,小癡卻連連退了三步,驚愕的瞧
向來人,不敢相信此人武功之高,竟然不在「通天和尚」之下?
    他難道會是莫拉真主?
    沒人知道,因為他在倒掠之際,又以奇快的速度隱沒林區。
    他似乎專為偷擊小癡一掌而來。
    小癡被他迫退,也因而避開了梅冷心的殺招,仍怔楞的望著青影消逝地方,猜想著
他是誰?該不會是武林第一高手「鏡花」吧?
    然而由不得他多想,青影消逝不到三秒鐘,森森林中又已飛出數條身著橘紅色道袍
形式卻剪裁十分合身的教徒,他們全部蒙著臉,連頭髮都在布巾中,只露出兩顆閃茫茫
眼光。
    他們全部掠往呂匹卦,似乎想先拿下呂四卦以當人質。
    小癡正感不妙,大喝「呂四卦快閃」,「一炮沖天」的絕頂輕功頓展,化作流光閃
電的衝向那幾名教徒。
    然而這些人似早經過指示,馬上兵分兩路,三人掂向呂四卦,兩人迥身封向小癡,
在小癡快撞至之時,已撤出白色軟網,罩向小癡。
    小癡救人要緊,不閃不避,硬是撞了過去,連帶扯動軟網也拉動兩名橘衣教徒,再
撞往另三名教徒。
    事情太過突然,眾人皆感措手不及之際,已撞成一團。
    小癡猛不可擋的撞退那三名橘衣人,正慶幸自己及時趕到,想揪掉擋在身前的軟網
以救人:「呂四卦,俺功力還可以吧?」
    呂四卦也欣慰笑著:「進步多了!」
    他正想爬起,誰知先前撤網而被小癡扯拉向前的橘衣教徒,不再揪扯而想裡住小癡,
反而改變目標加速衝往前頭,罩向呂四卦。
    網是張在小癡和呂四卦之間,如今反罩呂四卦,依然易如反掌,只一帶過,呂四卦
已被軟網給裹往。
    小癡驚駭急叫:「快扯開!」
    他想再次撲上,但為時已晚,三名教徒已擋在他前面,不攻擊,不發掌,並排而立,
形成一座肉牆。
    小癡一次撞退他們數步,他們又爬起,擋著不放,小癡接連撞了兩次,突然內力為
之消失,他知道自己一心想著要撞人,反而使內力提不起勁。眼看再撞已是不行,只有
從頭開始舞出招式,希望能奏效。
    他的功夫,簡單的說,只要打得愈急,愈危險,讓他無從想起招式,或想打倒某人,
全憑自然反應來迎敵,當能發揮最大功效,然若苦思要發招對敵,則萬萬得不到掌勁,
變得徒勞無功。
    青衣人似乎知道他的弱點,改叫橘衣教徒以不動制萬動,居然迫使小癡得須以招式
來帶動勁道。
    小癡一連舞出異招數回,終於稍帶起勁道,邪聲喝叫:「放開呂四卦,否則劈死你
們!」正準備攻擊之際
    遠處突傳來甜美笑聲。
    不知何時,美麗大方而豐碩健康的「護神女使」秋海棠已慢步走了過來,她混身散
發著命男人難以抗拒的媚力,總讓人心跳不已。
    她爽朗一笑:「白小癡,別來可好?好久不見了……」
    小癡見她到來,心知要逃走已相當困難,只要她一叫,千萬苗族必定盲目追殺。自
己若不被殺死,也會活活被累死。
    既不能逃,只有裝了,他也笑道:「秋姑娘,我終於想想通了,所以我又回來了。」
    秋海棠淡然一笑,豐滿胸脯微微抖顫,甚為撩人:「噢?你是說你想當真主了?」
    小癡含笑道:「不錯。」
    「你該不會在騙我吧?」
    「不會,我想通了。」
    「你想通什麼?」
    小癡指著這堆教徒,含有報復的呵呵笑道:「這些傢伙不如俺是何等身份,竟然冒
犯我老人家又殺又打,全然不把我放在眼裡,俺得恢復真主身份,好好收拾他們。」
    秋海棠輕笑不已:「哪有教主對門徒施展報復的?」
    小癡得意而邪惡道:「凡事都有個開端,新真主要來個偉大的新革命,此事就從我
開始吧!」
    秋海棠笑的甚開心:「你別忘了當真主,還要經過考驗……」
    「那些都是小事。」小癡邪笑的瞄向五名橘衫蒙面人:「只要能報仇,我心甘情願。」
他喝道:「還不快把人放出來!」
    五名教徒猶豫的瞧向秋海棠,希望得到指示。
    秋海棠急忙道:「你可別生氣,他們都是忠心耿耿之徒,若你當上真主,要他們死,
他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小癡冷笑不已:「我正想要他們如此!」
    秋海棠輕歎而笑:「若將來你接掌教派,不知會變成何種局面?」
    小癡得意道:「這你就不必擔心了,以後你就會明白。」
    秋海棠無奈的笑著,也示意五人放開呂四卦。
    呂四卦脫困而出,狠狠的瞄了五人一眼:「咱們最好相見不恨晚,愈快見面,我這
副真主愈快叫你們脫層皮,沒大沒小的!實在亂來!」
    五人似如啞巴默立著,連眼神都一樣冰冷而無感覺。
    秋海棠淡笑道:「兩位真主,可願隨屬下回宮?」
    小癡威風八面的擺擺手:「帶路」他又道:「記著,別讓那五名老混蛋給逃了!還
有這恰丫頭!」
    他瞄向梅冷心,已嗤嗤笑起。
    梅冷心嘴角血痕雖已抹去,但仍留有淡淡紅跡,她冷笑著:「你未免得意的太早,
人家要不要你,還是個問題,到時你被貶了,看我如何收拾你!」
    小癡輕笑道:「放心,這一天永遠不會到來!」
    秋海棠打個圓場,笑道:「梅姑娘,一切等進了宮再說如何?」
    梅冷心再瞪小癡一眼,隨後轉向秋海棠,已笑顏頓展:「秋阿姨你照規矩辦就是,
我不打擾。」
    「阿姨?」小癡愕然瞧向秋海棠:「你是她阿姨?」
    秋海棠最多不會超過二十歲,也不可能大梅冷心三歲以上,她怎會當上人家阿姨?
小癡感到十分不解。
    秋海棠輕笑道:「她娘是我結拜大姐,她當然叫我阿姨了。」
    小癡雖頻頻點頭,道:「這倒是了……」心中卻在想秋海棠的真實身份到底為何了
怎會到處都有親朋蜜友?
    秋海棠見他已楞憨不動,已含笑催促:「大真主,咱們可以走了吧?」
    小癡鶩地醒來,頷首直笑道:「是,秋女兒。」
    小癡得意直笑:「我是真主,到時收你為女兒,這不為過吧?」
    秋海棠紅了臉:「可是……這還早……」
    小癡黠笑道:「這都不是問題,最主要的是,我馬上有個孫女兒是逃不掉了。」
    說完,他和呂四卦已大笑起來,笑的甚是捉弄人。
    梅冷心臉色再變,卻無言以對,手中匕首抖個不停,恨不得切下小癡腦袋當球踼。
    秋海棠深怕雙方又鬧僵,趕忙走向梅冷心,含笑道:「別理他這瘋子,就算他要當
真主,我也會替你出這口氣,回去再說如何?」
    聞及秋海棠要為自己出氣,梅冷心心情稍為平靜,總有報復的一刻,此時人多也不
.便鬧的過火,只有等進了神殿再作打算。
    她已強忍怒氣,隨秋海棠進宮。
    神殿依然雄偉肅穆,坐落幽靜林區。
    小癡和呂四卦仍和已往一樣,被送至那間寬廣如宮廷般的大浴室。
    有了一次經驗,兩人在美女服侍下,洗得甚是舒暢,隨後又穿上寬鬆乳白色長袍,
好似又要重新接受新真主的儀式。
    洗完後,婢僕已散去,兩人躺在豪華大床上,暫時享受一番舒適。
    呂四卦有點不安:「小癡兒,你當真要接真主職位?」
    小癡回答甚是得意而肯定:「當然。」
    呂四卦憂心忡忡道:「可是她們那些考驗……」
    「誰說當真主要經過考驗?」小癡笑的甚邪。
    呂四卦愕然:「那你想……」
    小癡得意的晃了晃肩頭:「憑我們武功,豈能任她們擺佈?」轉向呂四卦,細聲而
狡黠道:「待會兒見著真主,咱們就一湧而上,來個擒賊先擒王……」
    呂四卦眼睛一亮:「你是說篡王位?」
    小癡得意道:「有何不可!我不但要當真主,還要當真主頭上那位『真正』的主人,
才顯得夠威風!」
    呂四卦登時呵呵笑起:「這些臭女人,也該嘗嘗咱們的利害了!」他興致高昂而捉
狹道:「要是篡奪成功,你準備如何整他們?」
    「這個……我倒還沒想過……」小癡沉思半晌,眼眸突然一亮:「就先教他們學中
原話!呵呵!奶奶的!專說些土話,這樣很容易產生代溝的!」
    呂四卦道:「你要如何教?咱溝通本就有問題。」
    小癡道:「船到橋頭自然直,到時再說!」
    兩人想及此事,已視目笑的合不了口,真以為自己已是真主呢?
    不到盞茶功夫,秋海棠已含笑走了進來,領著兩人,去見「莫拉真主」。
    走過熟悉石造秘室,已抵神殿。
    四周牆上火光閃閃,一把把碧慘慘,映著清冷地面,以及神殿盡頭那雙牛角怪獸,
一股神味隱隱泛出,只是邪氣太濃了些。
    魔鬼雕像前擺了兩張太師椅,梅冷情母女靜坐其中,此時正冷目的瞧著走進來的小
癡和呂四卦。
    五名橘色蒙面教徒則立於台階上牛角怪獸兩側冷目如電戒備著,似乎是莫拉真主的
貼身保鏢。
    小癡走近,見及有護衛把守,心頭暗自嘀咕如何下手方為妥當。
    呂四卦則已飛個眼,想徵得小癡是否照計劃進行。
    小癡從容一笑:「等真主出來再說。」
    呂四卦也不多問,仍跟著往裡邊走。
    小癡見及梅冷情母女,甚是逗人的招招手:「嗨!好久不見了,你們還是忠心耿耿
堅持要當我的部下,我實在很感動。」
    梅冷情冷哼一聲,不屑回話。梅冷心則冷笑不已,右手不自主的抓向腰際,似要抽
刀宰人,然這只是她表現滿恨的舉止,她並不想在此殺人。
    秋海棠含笑道:「白小癡你誤會了,她們不是本教門徒。」
    「不是嗎?……」小癡邪邪一笑:「看她們那麼乖的坐著,若不是……也差不到那
兒去吧?」
    秋海棠道:「這就要看你將來如何對待她們了!」
    小癡一字字如丟磚塊笑著:「一定好好善待!」
    任誰都聽得出,他那種「善待」,是如此的不懷好意。
    梅冷情母女仍冷笑,似乎大有不屑與小癡為伍之態。小癡仍想出言奚落幾句,然而
階上巨獸已升起,發出深沉咯咯聲。
    五名侍衛左二右三已退開。
    秋海棠立時拉著小癡和呂四卦:「快跪下!」
    反正已跪了一次,兩人再跪一次也無妨,已隨秋海棠跪下。
    梅冷情母女則起身拱手為禮。
    大家齊呼「恭迎真主」,聲音低沉肅穆。
    慕拉真主仍是一襲白袍蒙面,左胸繡著那隻怪獸圖樣,勾了金絲,閃閃生光。
    他仍坐在白石椅上,椅中墊了厚厚似紫貂毛皮毯,甚為莊嚴華貴。
    「各位免禮!」他的聲音依樣低沉而平穩。
    眾人紛紛回禮,已起身,梅冷情母女也坐。
    真主瞄向小癡,露出笑意:「你終於還是回來了!」
    小癡含笑道:「沒辦法,情勢所逼,有的人硬要我當他上司,我不來都不行。」
    說話之際,眼光已向梅冷情母女,似在揶揄兩人非得要找個人來管不可。
    梅冷情已拱手說道:「真主明查,此人與我有所過節,是以不得不押他來問明身份。」
    小癡道:「什麼『押』?是你們半路潛逃,隨又跟我後頭來的,別說的太誇張啊!」
    呂四卦戲惹道:「這種舉動,小時候都有一個漂亮的名詞.叫『跟屁蟲』!」
    說完已和小癡呵呵笑起來。
    梅冷情母女臉色立變,但礙於真主情面,硬是發作不得。
    秋海棠忍不住也笑了兩聲,隨即出言阻止:「在真主面前,你們放尊重點,那有人
如此笑法?」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31:34

小癡觸及真主稍帶怒意眼神,立時乾笑:「對不起,對不起,俺只是想把事情說清
楚.免得您想不開……」
    秋海棠道:「是『想不通』,不是『想不開』。」
    小癡乾笑道:「這差別並不大,反正真主不會活太久……」
    真主已怒道:「白小癡你說什麼?你說我活不久?」
    看來天下也只有小癡敢如此面對真主而請出這番話。
    小癡仍篤定得很:「這已是對你客氣了,正確的該是說:你快翹了。」
    「你……」真主怒道:「你不怕我殺了你?」
    真主想站起來,但不知何故,又坐了下來,也許是自持身份,不願親自出手之緣故
吧?
    秋海棠淡然一笑:「白小癡你好大的膽子!」
    小癡笑道:「這不是膽大的問題,而是實話實說,真主不是說過他年事已高,要找
個繼承人嗎?既然如此,我講這些話又有何差錯?」
    呂四卦說的更絕,他笑著:「沒說真主『老而不死是為賊』,已算他走運了。」
    此話不但逗得秋海棠想笑,連梅冷心母女都憋笑在心裡而露於臉容。
    小癡和呂四卦的大膽,實在讓人覺得有股童真般的可愛。
    莫拉真主身軀已抖了起來,怒道:「好!我就先殺了你們,看誰活得長命!」
    他正想叫秋海棠動手,小癡卻笑了起來:「老真主你也別生氣,我是說著玩的,你
想想,待會兒我要當繼承人,還要接受考驗,弄得像個木頭人,到那時你要如何整我都
可以,現在殺了我,不就太便宜我了?」
    真主一想及此,也覺得甚有道理,活生生的人變成行屍走肉,這要比一刀斃命來得
痛苦。
    小癡又道:「我是你繼承人,當然不同於他人,尤其是就事論事罵人一事,我可是
天下難逢敵手,這種人,你不正需要嗎?」
    真主聞言,突然哈哈大笑:「好一個『罵人無敵手』!本座領教了!」
    有了笑聲,任誰都知道小癡和呂四卦暫時時不會有性命危險了。
    小癡也陪笑道:「我不只罵人無敵天下,其它的也是冠絕天下,尤其是跳舞,更是
一絕。」
    他暗自盤算,準備以跳舞功來引發功力而施以突襲。
    真主不解:「跳舞?你也會舞功?」
    小癡得意道:「不但會,而且打遍天下無敵手,你不信,我就給你來一段!」
    說著他已舞腰扭臀,當場跳了起來。雖是胡攪,跳起來卻有板有眼,不輸一位經過
訓練的舞者,尤其柔軟度,似和練過瑜珈術般,東折西彎,甚有看頭。
    其實他聰明絕頂,平常見過雜耍者也不在少數,一些奇門怪招學了不少,如今只要
照樣劃葫蘆的搬出來。
    眾人一時也被其新奇舉動所吸引。
    呂四卦則在旁解說道:「跑了十幾年碼頭,大江南北的『舞功』都學得差不多啦!
到時別忘了給點賞錢,更精彩的馬上就出來了。」
    小癡耍的時間並不多,卻有意往真主逼去,眼看自己功力漸漸帶起,已有信心準備
偷襲。
    他笑道:「這招是『拜火教』的祈神舞,真主你覺得如何?」
    他腰臀扭不停,還喳喳有聲,舉止和肚皮舞差不了多少,若在舞台上,最能吸引男
性觀眾。
    真主頻頻點頭:「好!很好,看來本教祈神舞也要請你重新設計了。」
    他說的甚高興,然而秋海棠和梅冷情母女已覺得臉部熱熱的……看男人跳舞,她們
還是第一遭。
    「這是『達摩奔月』……」
    小癡已將純舞功改為武功招式,準備出擊。
    呂四卦也湊興的扭扭跳跳起來,他的目標是那五名橘色蒙面人。
    梅冷心見小癡招式,突然想及早上交手一幕,他有可能想引發功力,已驚慌的想叫
出口,並阻止小癡舉動。
    梅冷情不明就裡,以為她看不慣小癡舉止而想出手教訓,馬上暗中拉住她,並搖頭
表示在人家地頭,不能太冒失從事。
    梅冷心則認為她娘此舉是在告訴她,真主武功高強,豈會怕人偷襲?不得魯莽從事。
她也只好忍了下來,且看小癡耍何把戲?










第七章 真主秘密
    驀地——
    小癡突然大喝:「達摩竄月!」整個人已發難,化作一道飛墜流星,帶出一條強光
已奇快無比往坐在石椅上的莫拉真主撞去。
    呂四卦也不怠慢,雙掌齊張,如餓虎撲羊般撲向五名橘色護衛。勁道之猛,方位之
準確,實是配合得天衣無縫。
    此舉暴出,全場皆驚。
    五名橘色蒙面人本想攔住小癡,但情況太突然,小癡速度又快,而呂四卦又威脅凌
厲的逼來,不得已,五人只好反攻呂四卦,希望能在最短時間內收拾,再反身回救真主,
因為他們認為以真主功力,高出他們甚多,自不會如此就被人給撂倒。
    秋海棠先是一楞,再驚醒出招時,也只能迎向呂四卦背部了。
    梅冷情則罵聲:「這小白癡!」也和女兒一同騰身前掠以援手。
    她之所以會罵人,那是因為小癡所用的「達摩竄月」,即是在梅莊被他偷學去那招
武功,如今他竟用來對付真主,她無形中也有那種助紂為虐之心情,難怪她會出言斥喝,
且出手攻招,以洩心頭之恨。
    而莫拉真主突見小癡竄射而來,驚慌不已,並未像護衛所說的出手反擊,而是按下
椅邊扶手中的機關鈕,準備脫逃。
    機關鈕一按,卡然一響,連人帶椅已往下沉,頂端巨大怪獸也快速往下壓。
    小癡不甘一擊無效,冷喝道:「你逃?我就把你給揪出來!」
    他不顧裡邊是否另有機關,已順勢鑽入洞穴中。
    人一閃入,巨獸石像也哄然恢復原狀,封住了通路。
    而呂四卦在擊退兩名蒙面人之際,那堪敵得過四面湧上的高手?已被刀劍逼得動彈
不得,像神像般立於台上。
    不過他仍談笑風生;「各位別急啊!有話慢慢說,凡事都得留點後路,搞不好我那
兄弟篡位成功,俺可是副教主一個,你們是要磕頭的!」
    梅冷情顧不得反斥,急忙向秋海棠道:「快啟開機關!」想進去救人。
    秋梅棠卻苦笑道:「大姐,沒法子了;這機關完全由真主控制,我也沒辦法啟動。」
    梅冷情急道:「這……這……總該有其它方法吧?」
    秋海棠搖頭:「完全沒有通路,若有,也只有真主才知道,其它人根本不得而知,
實在沒法啟開了。」
    呂四卦突然捉狎道:「我知道!」
    眾人驚愕的馬上轉向他。
    梅冷情急問:「你有什麼方法了快說出來,饒你不死!」
    呂四卦大言不慚道:「把神殿拆了不就成了!」
    說完已哈哈大笑。
    「你……」梅冷情一個巴掌已打向呂四卦。
    呂四卦往後一縮,只被掃中少許,又戲謔道:「用炸藥也可以,保證一炸,通路就
來!」
    梅冷心厲道:「我先殺了你,看你嘴巴有多硬!」她一抖匕首就想刺向呂四卦心窩。
    秋海棠立時阻止:「梅姑娘,我想近是留下他當人質,萬一有什麼不測,也好用他
來威脅那小白癡。」
    梅冷心這才煞住刀勢,但仍在呂四卦胸前劃了一道血痕,嗔冷道:「就讓你們一起
死!」
    呂四卦得意笑道:「還早哩?小癡兒這一下去,保證搖身一變,變成了大真主,我
還準備教你們學中原話呢!」
    梅冷情不理他,轉問秋海棠:「真主近況如何?」她問的是指武功。
    秋海棠道:「若無其它情況,他該能制服小白癡小對。」
    梅冷心若有所覺:「當初在『幽湖』和他對掌的,可是真主?」
    秋海棠道:「不錯。」
    梅冷心聞言也為之放心不少:「這天殺的小白癡也敢篡奪真主職位,我看他是不要
命了。」
    梅冷情輕輕一歎:「連百丈高崖他都敢跳,他什麼時候要過命?」
    呂四卦呵呵笑道:「所以我看你們還是認命吧?現在天下是不要命的人當道,可殺
得很!」
    梅冷心斥道:「沒你說話的餘地,再亂說,小心我先割掉你舌頭。」
    「不說就不說,我笑總可以吧?」呂四卦笑的更諧謔,更狂妄。
    眾人也拿他沒辦法,轉視龐然神像,推也推不動,只覺得地底不停傳出沉弱撞擊聲,
打鬥似乎相當激烈。
    梅冷情長歎一聲:「也只有等他們出來再說了。」
    眾人默然立於神像四周,都希望神像趕快移開,以知曉結果。
    廳中為之沉默,只有火把燃油,不停跳出火花,發出輕微啪啪咨聲。
    不知如何,梅冷心想的卻是小癡的安危,雖自己如此恨他,然而此時此景卻渴望見
他一面,想知道他現在如何了。想及早晨在斗時,自己因大意而被壓在竹柵下,還有小
癡不經意的一掌打向自己的臀部,實在讓人窘心,想至此,臉眸也微微熱起來,手心已
滲出汗水。偷偷瞄向呂四卦,看他仍自信滿臉,似乎對小癡甚有信心,心情也為之寬鬆
少許。
    地底不停傳出打鬥碰撞聲。
    小癡和真主真的打鬥如此激烈?
    地底中,依然呈長方形,四面青石壁各掛了三盞油燈,火花閃閃。左側牆頭掛了不
少套衣衫,想必是真主替換用的。
    整個空間不大,十幾二十步就可走完。
    當真主坐著椅子退入秘室時,眼見小癡也跟了下來,大為驚慌的拔腿就跑。
    小癡豈能讓他溜掉?大喝一聲「一炮沖天」絕頂輕功不是往上衝,而是以炮彈方式
轟撞向真主,這是他唯一不以招式引帶而能發出功力的功夫。
    「死老頭,看你往那裡逃?」
    他已快速撞向真主,而真主卻甚為慌張的往盡頭急奔。
    若以一派之尊,他如此行徑,食在太失面子了,簡直和江湖癟三差不多。
    然真主的確如此失態地四處逃竄?
    小癡已結實的撞向他背面,砰然一響,他竟然若完全不懂武功的老百姓被撞退十數
步,一頭栽向牆壁又滾了回來。
    小癡大惑不解:「原來你不會武功?」
    他雖如此想,但上次自己要逃逸時,曾經丟了一把飛刀直取他門面,若他真的不會
武功,豈能安然的擊落?
    可是當前情景確實是如此。
    莫拉真主痛苦的翻個身,靠在牆角,眼光已黯淡轉弱多了。
    小癡趕忙走過去,摘下他面罩。七十上下白髮老人,留有山羊鬍,瘦癟臉頰深陷,
皮膚皺黃,和一般老百姓並無奇特之處。
    「你就是真主?」小癡實不敢相信真主會是這麼一個平凡無奇的人?
    在他心中,真主該是目光銳利,一副精明樣的老臬雄,那會是這種糟老頭?
    真主喘口氣,心情也較平靜,才道:「我就是莫拉真主。」
    小癡甚為失望道:「搞屁!真主怎會像你這麼沒出息了長得凹眼、塌鼻,還加上一
副倒霉透頂往下別的八字眉?我不知道你的人生是怎麼過的?難怪你會弄些邪斗歪教,
呵呵……我看你,連當和尚都無法被錄取。」
    真主道:「就是因為老夫面貌不揚,所以才須要蒙面。」
    「哦?帶面罩,還有這麼點文章?」小癡晃手中面罩:「這麼說,從來沒人看過你
真面目了?」
    真主點頭:「沒有。」
    「秋海棠呢?」
    「也沒有!」
    小癡不解道:「那他們如何辨認你?以聲音?」
    真主道:「也可以這麼說……事實上,我很少跟他們接觸,而且我的武功……」
    小癡截口道:「你的武功?你會武功?」
    真主點頭:「本門武功可謂天下無敵。」
    「又來了!」小癡道:「以前有個『鏡花』也自稱武功無敵天下,現在你武功全失,
你也敢自稱天下無敵了你該不會在作夢吧?」
    真主長歎道:「在今天以前,我的武功仍是天下無敵……」
    「這麼神了就只差一天?」小癡有點不信。
    真主悵然道:「你可知早上和你對過一掌的青衣人?」
    小癡瞪大眼睛:「那個人就是你?」
    真主稍微頷首:「不錯,是我……」
    小癡再次注視真主全身,但覺身材及動作都差不了多少,也信了七分。
    如此一來,他又升起另一道問題,既然當時真主有能力擊退自己,為何現在不堪一
擊?
    他已如此向真主詢問。
    真主歎道:「這就是本門武功缺陷。」他解釋道:「本門武功的確能無敵於天下,
但若練到一個境界,無法突破,則必將真元耗盡而喪失武功,若能突破,就可達到金剛
不壞之身的地步。」
    小癡又露出貪婪像:「什麼武功?這麼神奇?」
    真主道:「陰陽兩儀大乾坤。」
    「難不難練?」
    「初級並不難,等陰陽交會時就難了。」真主歎道:「老夫到現在還沒悟出道理。」
    小癡急道:「他們知不知道有此功夫?」
    真主道:「他們不知,這門功夫只有嫡傳弟子才能知曉。」
    小癡又追問:「那他們也不知你武功已失了?」
    真主歎道:「若非早晨和你對掌,我武功豈會失去?他們當然也不知了。」
    「這就好……」
    小癡欣喜的回頭,想找什麼似的四處走動。
    真主不解:「你想找什麼?」
    「找『打架』。」
    打架還能像東西般四處可以撿來?
    此話弄得真主滿頭霧水。
    不過馬上就有答案了,小癡找了一陣,終於在掛衣服之上頭揪下一根丈餘長鐵條,
有事沒事的就往頂端石壁撞去,偶爾也往地面敲。
    神殿眾人聽見的卡卡聲,就是這麼傳出來的。
    真主終於明白小癡所說的「打架」是什麼含意了。
    小癡笑道:「我們現在已經打得難分難解,當然你的武功也沒失去啦!」
    殿堂眾人聽及聲音,又怎知小癡會和真主混成一氣,還弄個打架聲來隱瞞?自是料
想不到真主武功會失去了。
    真主不得不佩服小癡的智能。
    小癡一時興起:「來點大的!」
    鐵條已四處亂打,咋咋當當,十分慘烈。
    殿堂眾人已神經繃緊,冷汗直流,當真以為兩人打得死去活來,心情為之緊張而煩
燥。
    只有呂四卦在笑著。因為小癡亂敲之中,早已把暗號傳了出來,他故意裝出可憐模
樣:「真糟糕,我看他八成是沒救了,真主就由我來當吧?」
    他所說的「他」,包含著小癡和真主,但若聽得懂,仍能分辨他說的是真主。
    群眾一陣緊張,卻也無計可施,急如熱鍋之螞蟻。
    小癡敲足了癮,才滿意的收手,改為零星敲擊,因為他還有許多事情要問真主,不
得不拖時間。
    「你武功怎會在對掌之後失去了?」
    真主歎道:「我原以為你武功不濟,可以輕易制服你,所以才出掌相搏,誰知你卻
反把我震退;本來我在無法突破陰陽交會境界時,功力就已漸漸減退,最忌盡全力相搏,
如今和你一交上手,已使我武功為之耗盡,才會落到今天這種地步。」
    小癡頻頻點頭:「我懂了!原來是這麼回事?」
    他反問:「就因為你功力漸漸消失,你為了保留更長久時間,所以才把一切事情交
給秋海棠來辦,你只顧坐在龍椅上,連動都不想動?」
    真主點頭道:「『護神女使』本就該替真主工作,不過最近我確實把一切事情都交
給她。」
    小癡滿意笑著,鐵條又敲了幾下,才道:「你之所以指定我為繼承人,也是有目的
的?因為你想利用我的智能替你渡過難關?」
    真主苦笑道:「你果然絕頂聰明,一點就通。當時風聞中原有你這號天下第一聰明
的白癡,我早就想把你請來,希望你也能悟通此秘功。」
    小癡道:「可惜你行動不便,秋海棠又要處理教派事情,所以此事一直拖著,另外
你就把『要命郎中』滿成巧給請來,希望他也能替你找出原因,對不對?」
    真主道:「滿成巧是被仇家追殺而躲在本座庇護之下,當時我也希望他能助我完成
功力,不過我並沒把事實真像告訴他。」
    小癡狡黠笑了笑:「若非被我識破,你也不會告訴我吧?」
    真主苦笑:「我必須保護我自己。」
    此是人之常情,小癡並不在意。其實小癡會如此好說話,說穿了也只不過在於對武
功的癡迷,他也想學學「陰陽兩儀大乾坤」。
    精靈的眼神閃出水樣的清澈,他問:「既然你有意要我替你解悟功夫困境,你為何
要設下那些鬼東西來迷惑我,還要把我弄成行屍走肉?」
    真主道:「這有兩方面解釋。一方面:本教教規確有這一條,我不得不如此做。另
一方面:本門武功,剛開始時,也要經過此種考驗,也就是說,你若過不了關,也無法
悟透秘功,所以我必須先試你一試。」
    小癡心中暗道:「看來又是邪功了,連『攝心魔女』的功夫都有可能出自此秘笈……」
    雖然如此,他還是想瞧瞧這厲害功夫。
    他道:「照你們說,過了關就無知覺,如同白癡,那和過關又有何差別——都不能
用!」
    真主道:「你錯了,過不了關,早就死在秘室之中,因為那些秘籍及飲料都能使人
發瘋至死,能出得了秘室,就算過關,不論是否心智已失。」
    「原來如此……」小癡恍然一笑,隨後又問:「那你們為何又要我親手殺了我朋友
呂四卦?」
    真主沉思半晌,道:「因為你不同於常人,智能高的出奇,為了以防萬一,只有如
此一試了。」
    小癡頻頻點頭:「你還滿老實的嘛!敢拿我朋友來試探我?不過……事情過了就算
了……」他已狡黠笑了笑:「反正你也是找我解悟秘功,你可有帶在身上?」
    「有……」真主勉強挪動身軀,從胸口抓出一本羊皮黃色籍冊:「就是這……」
    小癡一手搶過來,貪婪地翻閱著:「我看看……」
    書中儘是些歪理怪論,也畫了不少春宮圖和攝心圖,這些小癡在秘室中都瞧了不少,
是以並未引起多大副作用。
    真士道:「分前後兩段,可分開練,亦可融合一處,最重要是如何使陰陽交會,方
能達到盡善盡美的境界。」
    小癡欣吝若狂;「沒問題,只要在我手中,管他什麼疑難雜症,俺保證照常醫得他
活跳跳!」
    忍不住,已照著書中招式比劃,但翻及內功心法,不禁又洩了氣。哭喪道:「我經
脈穴道全無,如何行氣是好?……」
    洩氣歸洩氣,他已把秘籍揣入懷中,心想一時練不成,將來終有機會,反正時間多
的是,大不了再把它改造一番,總會有所收益吧?
    他含笑道:「暫時先由我保管,等我悟通了,再告訴你也不遲。」
    真主苦苦一歎:「也許我不成了……」
    「怎麼會?你只是元氣差了些,只要不動武,修養個三五年,保證沒問題。」
    真主苦笑道:「你有所不知,若練本門武功,衝不破陰陽界,等元氣耗盡,最多只
有一星期活命了。」
    「哦……」小癡見他如此頹危,也覺得過意不去:「你還是當你的真主,我不想篡
位了。」
    真主苦歎不已:「現在真主一職,我當不當都沒關係,早在陰陽交會時,我就失去
了興趣,一切都交給秋海棠去料理,你去而復返,總算也是有緣份,真主一職就由你接
掌吧!」
    事情發展的,倒使小癡有點意外,本以為凶巴巴的真主,此時竟會軟綿綿,和垂死
老百姓並無兩樣。又想及梅冷情母女,不禁報復心情已生,手中鐵條又往屋頂撞了幾下。
    他黠笑道:「好吧!我本也準備來找王位的!你要傳我,那最好不過了。」
    此時真主己露出一絲笑意。真主一職,終於有了傳人,不致於斷送在他手中。
    小癡想想,又問:「你們當初找我,當真有企圖征服中原武林?」
    真主目光也露出神采:「若能練成神功,無敵天下,征服中原武林,自該進行。」
    小癡頻頻點頭,儼然自己就是武林盟主:「不錯!將來這件事就由我來辦!」
    真主欣慰一笑:「將來本派榮辱就交給你了。」
    小癡笑的更是得意洋洋,剛剛丟了龍王殿副龍王職位,馬上高昇為莫拉真主,可謂
步步高陞,前途不可限量。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32:03

第八章 前世今緣
    「老真主,現在你總該把教中一切規矩說給我聽了吧?」
    真主已一五一十說個清楚。
    事實上教條並不多,只有唯命是從,叛幫者凌遲處死,教派和苗族只處於信仰之間,
並無一定約束力,但苗族信奉此教人數不在少數,無形中此教已是他們精神寄托,自有
其左右苗族之力量。
    真主以下,設有護神女使,以及數名長老級的護神使,他們散落在各部落之間,三
個月回朝一次,本是苗人,但在真主有意替換之下,已有一半為中原人替任,武功甚高,
其它可談的就是五名橘色檬面人,武功甚高,卻全是啞巴,乃是「要命郎中」從一些快
亡魂的江湖人物中給救回來,並奉送給真主,是以他們只知唯命是從,其它的一概不知。
    小癡想及他們也快變成行屍走肉,一股想報復心情也為之散去不少——總是可憐之
人!
    瞭解了大概,他又問:「你和梅冷情的關係是如何?」
    真主凝目注視小癡,一時也為之語竭,他似乎不願說明此事。
    然而小癡早就看穿他心思所顧慮者,立時道:「你也別隱瞞什麼,俺號稱天下第一
聰明,啥事能瞞過我?她是『七花門』門下在二十年前唯一逃過九大派圍剿,還能活到
現在的人,當然啦,也許還有別人活著,不過我只見著她們母女,也只好如此猜想了。」
    頓了頓,他又道:「我要你說的是,以她們『七花門』規矩,自然不該對你如此尊
敬,這其中必定有何緣故,你既然要把位置傳給我,總得讓我瞭解一切吧?」
    真主沒想到小癡會明瞭此事,自己所顧忌梅冷情母女身份,也就白擔心了。
    長長一歎,他道:「你都明白梅冷情身份,我也無須隱瞞了。」他從腰間解下一塊
紫紅色,差不多三指並排寬之紅玉牌,其中雕有栩栩如生之仙女駕雲圖案。
    小癡乍見之下已愕然道:「仙女令牌?」他想及第一次墜入梅莊時,梅冷情曾經拿
出同一形式令牌。只是她的為木質紫黑色,眼前所見則為玉質紫黑色,帶有光澤,更形
珍貴。其中所雕仙女含情駕霧飛昇,衣衫勾劃了了,跳脫傳神,必定出自同一人手斧。
    梅冷情要他無條件服從,難道就是指此令牌?看來是錯不了了。
    「是她給你的?」小癡問。
    真主搖頭:「不是,是她師父。」
    「鏡花?」小癡緊張而又興奮的叫著,沒想到會在此探到鏡花消息。「是她送你的?」
    真主頷首道:「不錯,是鏡花……」
    「那她人呢?聽說她武功才是天下第一!」
    真主瞧瞧激動的小癡,似沉湎二十年前舊事中,心頭一片茫然。
    小癡又追問:「老真主你說話啊!她在何處?」
    真主被他一叫,也醒了過來,輕輕一歎,笑的甚僵:「我見她最後一面時,是在她
被九大門派圍剿於『雁歸嶺』,從此再也沒見過她的人了。」
    小癡追問:「是你從九大門派手中救了她?」
    真主頷首道:「當時她已被逼落懸崖,我正巧趕至,才救了她一命,不過她已受傷
甚重,恐怕……若無好好醫治,恐怕很難活下去。」
    小癡道:「這麼說,這令牌是她臨走前交給你的?」
    真主頷首:「不錯,她是個倔強的女人,為了感恩圖報,所以留下了玉珮就走了。」
    小癡道:「她留下玉珮,很顯然就是償願,而梅冷情也知道此事,所以才對你甚是
恭敬,也可以說她們願為你做任何事情?」
    真主道:「也許吧?」
    小癡終於明白梅冷情聞知自己是「莫拉真主」繼承人時,為何會下不了殺手,原來
還有這麼一段故事。
    不過他最想知道的仍是鏡花下落:「當時梅冷情很可能沒參加戰役而逃過一劫,而
她也知曉『鏡花』將玉珮交你一事,可見『鏡花』已在受傷之際,仍碰過梅冷情而將事
情說明,由此也可猜出她並未死去。」他問:「『鏡花』臨走前沒告訴你,她要去何處,
隱居何處?」
    真主道:「沒有,她只說恩情日後圖報之話,就走了……我看她的下落,你最好親
自向梅冷情詢問,也許會有結果……」
    小癡想及梅冷情森然臉孔,就感到心涼涼地,只好苦笑著:「她啊?我看難嘍!」
    自嘲的一笑,突又想到什麼,問:「你說說『鏡花』長得何種模樣,美不美?功夫
厲不厲害?」
    真主回想一陣,難得的露了笑意:「須要動用九大門派圍剿,功夫自是不在話下了……」
    「也不一定!」小癡截口而得意道:「我也被那些自命正派的草包剿了兩次,我的
功夫仍撇得很!」
    「撇得很?」真主不解。
    小癡得意道:「就是差得很。」他反問「你看過試卷沒有?錯的都如何了是不是老
師一筆從上往下撇了撇多了會如何?」
    真主愕然。
    小癡不等他回答,已嗤嗤笑道:「『撇』多了就愈靠近雞鴨鵝的蛋,隨時有得數一
二三,簡單明瞭。」
    真主問:「要是全撇了呢?」
    小癡呵呵笑道:「那只有吃蛋了,雞鴨鵝馬上生蛋,新鮮得很。」
    真主也被他逗出一絲笑意,抿抿嘴唇,等笑意稍竭,才道:「可是你早上那幾手,
以及方才突襲,似乎並不『撇』,不像在吃蛋。」
    小癡呵呵笑道:「那是在孵蛋,愈孵功力愈好!」他不想把話題扯遠,立時道:
「廢話少說,你還沒說她功夫厲不厲害?」
    真主也歛起笑態,稍沉思,已道:「老夫沒與池交過手,不知『七絕神功』威力有
多大,但以她一己之力獨戰天下高手,恐怕比起本門神功也不遜色,可能在伯仲之間。」
    小癡問:「你去找她,也想試試功力,以分個高下?」
    真主頷首:「當時確有此想法,不過最近見著梅冷情功力,相較之下,也許本門功
夫須要練至陰陽會合,才有致勝之可能。」
    小癡不禁又對「鏡花」的武功更懷有一份嚮往:「鏡花和梅冷情比起來,長像差不
多吧?」
    真主頷首:「不錯,尤其那股冰冷神情,若非朝夕相處,很難如此相似。」
    小癡似笑非笑,帶有調侃意味:「冰冷無情的神韻……」
    想到她們母女,鐵條又往屋頂敲了幾下,以捉弄殿堂上面的梅冷情。
    敲足了癮,隨又掀過真主手中玉珮,笑道:「我看你也用不著這玩意兒,就送給我
吧!」
    真主功力已失,只有任由小癡宰割,那敢吭聲,只得歎然著。
    小癡晃著玉珮,狡黠直笑:「有了它,那怕她們母女作怪?哼!想殺我?也得看看
大爺我是誰?」
    晃了一陣,才將玉珮揣入懷中,貪得無厭的瞧向真主:「反正你也快不行了,有什
麼可以送的,一併拿出來,看開點,就算傳給我好!」
    看樣子,他非把真主搾個精光不可。
    遇上小癡這種人,真主只有自認倒霉了,摸著身上,也拿出不少丹藥、銀錢之類東
西。
    小癡若有所覺:「對了,上次你想把我攝心,總該不會永遠讓我迷迷糊糊一輩子吧?
你還想要我替你解悟陰陽會合。你該有解藥吧?是那一瓶?」
    真主道:「你不是已不怕攝心術?……」
    小癡道:「我不怕,別人可怕得很,為了以防萬一,拿給我!」
    真主掀了一瓶白底紅斑花瓷瓶交予小癡:「這就是解藥。」
    小癡打開,倒出紅色米粒大藥丸,又聞又嗅了一陣,不知有無結果,仍一副滿意的
點頭:「果然好藥!」這才往懷中揣。
    眼睛瞄向那堆東西,想想,也乾脆全部抓人口袋中,有收入總是錯不了。
    「還有沒有?什麼真主信物之類的東西?」小癡已瞄向他胸口那雙怪獸圖案,心想
也該有此秘牌之類的信物才是。
    豈知真主卻說沒有。他道:「已往真主甚少離開此地,是以並未有信物,只要穿上
這衣服即可。」
    小癡道:「這怎麼成?要是他們不相信我是真主,一切不就白唱了?」
    「確實是沒有信物……不過……」真主忽然想到什麼:「不過你可以念幾句術語這
只有真主才懂得,它可以用來激活殿堂上的獸神。」
    他很快將術語念給小癡聽。
    小癡聽的覺得想笑,吱吱咕咕,倒有點像在鳥叫,不過他仍記在心裡,自嘲一笑:
「看來要認定身份,還得隨身攜帶那雙大怪獸了。」
    真主暗笑道:「若有必要,你可以自行規定信物。」
    小癡已呵呵笑起來,因為他已想到,若弄個如鍋子般的大信物掛在胸前,那該多有
意思。
    笑歸笑,他還是沒忘記該問的。
    「我覺得奇怪?…….方纔你還想殺我,現在卻百依百順,有問必笞,你是不是在
耍陰謀?」
    真主苦歎一聲,似乎又老了許多,悵然道:「方纔在大眾面前,老夫若不教訓你,
馬上會受人懷疑,我沒選擇餘地。」
    「你不怕秋海棠當場殺了我?」
    真主道:「以早晨對掌的功力,秋海棠殺不死你。」
    這倒是直話,小癡有點信了,隨後又問:「就因為你活不了多久,所以你才把一切
都告訴我?」
    真主默然頷首,表情十分悲悵。
    小癡已嗤嗤邪笑起來:「我不信!」
    「你不信?」真主愕然:「要如何你才相信?」
    「因為你還沒死!」小癡奸黠笑道:「除非你馬上死去!」他已伸出手指:「如果
你讓我點個死穴,一命歸陰,我就相信你所說的一切。」
    真主不由臉色一變,自已雖活不長命,但要他立時死去,那種畏懼死亡之恐惺感,
仍是讓他難以坦然接受,死亡的滋味到底如何了是痛苦萬分,還是一了百了?
    嘗過的已說不出話來,未嘗過的又說不出結果。
    內心掙扎,他終於選擇了一了百了,因為他要證實他所說的一切。眼睛瞌上,淡淡
的說:「你動手吧!」
    他的舉動,使小癡頗感意外,然而小癡仍是伸手點向他「命門」死穴。「老真主你
也別難過,為了證實你所說,死也是值得的,你放心,我會乾淨俐落,不讓你感到一絲
痛苦!」
    真主閉上眼睛,眼不見,就當做它是一場夢,儘管如此,當手指觸及他背「命門」
穴時,他還是禁不住的抖起身子。
    小癡當真一指快速的戳向真主「命門」穴。真主亦是應指而倒,奄奄一息的躺在地
上,不動了。
    小癡當真殺了人?
    看他滿臉得意笑容,似乎殺的還甚滿意,且還更神氣的說:「看樣子,我非相信你
不可了!」
    啊的喜極而叫,手中鐵條突然猛烈四處亂打亂砸,卡砰之聲不絕於耳。
    殿堂眾人霎時大為緊張,冷汗已濕透了背,個個面色為之沉重。
    呂四卦則風涼話直說:「放心,這是最痛苦的死亡掙扎,馬上就會有結果了,你們
該慶祝新真主誕生才對!何必虐得自己,嚇成這個樣子?」
    梅冷心瞄他一眼,並未有所舉動,因為地底又傳來一聲最沉悶顫聲,抖得殿堂為之
晃動,掛在四壁上的火把皆紛紛悶晃而減弱焰光,殿堂更顯得沉靜黝黑,沉靜得已能聞
及眾人緊張之卜通心跳聲。
    一切突地靜下來。
    小癡猛擊劈向屋頂,震晃一陣後,也丟下鐵條,表示打鬥已結束。
    他滿意的走回真主身邊,拍他嘴巴:「喂!快醒醒,勝負已分啦!」
    莫拉真主被他叫喚,當真呃呃的醒了過來。
    他但覺被小癡點了死穴,怎會又活過來了?難道對方手下留情?還是自己已借屍還
魂?
    原來是小癡手下留情在戳穴時,認為真主已抱定必死之心,並未躲閃,心念之下,
也無須真的把他弄死,臨時指力移開穴道半寸,真主因而逃過一死,也因指力透過「命
門」要穴附近,而把他給震昏,現在被小癡一撥,理所當然就醒過來了。
    真主茫然張開眼眸,無力的瞧向四周:「我沒死?……」
    小癡道:「你還沒告訴我,如何開啟機關,怎能說死就死?」
    真主定定神,也明白了小癡用意,悵然一笑,道:「本殿機關是『無極神斧』畢開
山所造,神奇詭異無比,一切控制都在本秘室,你跟我來!」
    他已起身,蹣跚的走向那張白玉大椅,小癡也跟上。他很快解說椅中種種控制機關
鈕,以及椅後方一個長形大石櫃,掀開蓋子,其中裝置了不少把手、按鈕及轉輪……他
也一一說明功用。
    小癡很快銘記在心,他也注意到蓋子底部刻有一雙短斧標記,也許這就是畢開山的
獨門記號。
    他要記東西,只須聽過一遍即可,真主慨歎他直有過人記憶力,自己費了五天時間
才弄懂,他只要短短的三分鐘,無怪乎天下人人心甘情願的稱他第一聰明!
    解說完了,似乎一切事已結束。
    小癡道:「老真主,我看也差不多啦,你有何打算?」
    真主悵然答道:「老夫已只有七天壽命,唯一的心願就是能和歷代真主葬在一起,
以能羽化升天。」
    小癡反問:「你也相信人死了會升天?」
    真主苦笑道:「到現在,只有信其有了。」
    已知活在陽世不久,誰不想進入另一個天堂世界,真主當然寧可信其有了,否則,
要是入了地獄,上刀山下油鍋,那該有多痛苦?
    小癡滿口答應:「沒問題,我保證讓你死的風風光光,轟轟烈烈。」
    真主歎道:「多謝了。也許你不知本門真主在知天命已盡時,就得自閉禁區,以能
圓寂羽化,並不像平常百姓大事喧嘩鋪張,這有損教義。」
    小癡笑容也沒了:「沒想到你連享受風風光光去逝的權力都沒有。」
    真主苦笑一聲:「你也別難過,老夫能死得其所,已是心滿意足了。」
    「我不是為你難過!」小癡回答的讓真主愕楞著。他道:「我是在為自已將來難過。
要是將來我像你這種死法,我可就慘了,連大吃大喝一頓都沒有。」
    真主見他乃為此事而難過,倒也被逗出一絲笑意:「也許你情況特殊,或許會死的
風風光光,至少你可以嘗試改進,現在難過未免太不值了!」
    小癡此時才有了笑容:「對呀!我是特殊真主,改個規矩又有何關係?」轉向真主:
「就從你先改起如何?」
    真主搖頭歎道:「不了,老夫心神已死,又何須再勞師動眾,你讓我安靜離開,我
就心滿意足了。」
    小癡也無奈道:「就隨你吧!」他問:「歷代真主羽化地方在那裡?」
    真主道:「在本殿後山禁區一座洞穴裡,從此處有秘道可以通達該處。」
    他指著秘室盡頭一處類似活動門的長方形較深色石塊,想必那就是通路。
    小癡想想,道:「你等等,我上去擺平他們再送你去,還是你自己去,呵呵……」
    他已經想到所謂的「自己去送死」,而輕笑起來,畢竟此種事在活人世界,可說甚
難碰上,而他卻碰上了。
    真主猶豫一陣,終究死亡是件痛苦而難以取捨之事,他道:「老夫等你,畢竟你是
真主繼承人,必須瞭解此秘道如何走法。」
    這不也暗示著小癡將來也得「自尋死路」?
    小癡暗自坯了不少次,苦笑不已,直叫著倒霉,不過仍答應了真主要求。
    隨後他馬上在衣堆裡找件和真主一模一樣的白袍,穿在身上,也蒙上了臉。
    至此他才發現自己高出真主許多,身材也不成比例,若非白袍穿在真主身上本就甚
寬鬆,此時小癡恐怕也無法穿上,儘管如此,他還露了一節手臂及腳踝,拉拉扯扯才勉
強湊合。至於靴子是穿不上了,他只好割下較長的靴管,罩在自身平底蛟皮軟靴,如此
坐在椅子上不動,勉強可用白袍給遮起來。
    扮了八分像,他才向真主笑道,「這些門徒還真不好應付,不弄點行頭是不行的。」
    禮貌而托大的招招手,他已按啟扶手旁的開關鈕,唯然一晌,頂端獸神已升高一椅
子也跟著浮向殿堂。
    殿堂眾人突見機關已激活,趕忙退下台階,拱手準備迎接,因為他們想,若是真主
升起,自已站在台階上,無疑是一種冒犯,這並不妥。而退下去,若發現出現的是小癡,
再圍剿也不遲。
    有了這層思慮,她們才退的甚為自然。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32:42

第九章 風水輪轉
    椅子已升起。
    小癡裝出老真主的聲音:「各位辛苦了!」
    眾人突見白袍加身,聲音也甚老成,皆以為真主親臨,趕忙拱手:「真主武功蓋世。」
    只有呂四卦瞄向小癡,兩人對上了眼,馬上已傳出熟悉感情而說明了一切。呂四卦
因而叫的最大聲。
    小癡淡然一笑:「那裡,你們很想念我吧?」
    呂四卦馬上回答:「想念。」
    梅冷情母女和秋海棠頓覺真主說的有點不適合身份,但因小癡裝的音唯妙唯肖一時
也不敢確定真偽。
    秋海棠立時道:「屬下實擔心真主安危,如今見真主平安,實是真神保佑。」
    小癡得意道:「本真主豈是紙糊的,一個小小白癡豈能奈我何?」
    梅冷心急忙問:「稟真主,那白癡如何了?」已表露出關切神情。
    小癡瞄她一眼:「你很關心他?」
    「不……」梅冷心嫩臉微紅:「我……我與他有深仇大恨,恨不得手刃他,實感謝
真主代勞……」
    小癡暗自好笑,道:「殺仇人須要臉紅嗎?」
    「我……我……」梅冷心更顯得難以自處,困窘已極。
    呂四卦搶口笑道:「稟真主,小的甚瞭解她,我想她臉紅的原因,可能是因為殺人
的方法不同?」
    小癡納悶:「噢?她有何奇特方法?」
    呂四卦呵呵笑道:「她準備把白小癡放在床上活活壓死;因為白小癡也曾經壓得她
差點斷了氣,這種仇,她非報不可。」
    小癡已笑起來:「這麼神?」
    梅冷心已惱羞成怒,一個巴掌就想摑向呂四卦:「你胡說!」
    「心兒!」梅冷情馬上拉住她。冷道:「在真主面前,不得魯莽。」
    心兒硬是憤恨難消把伸出去的手給收了回來。
    梅冷情已拱手道:「在下教女無方,讓真主見笑了。」
    小癡笑道:「沒關係,反正我已經習慣了。」
    這話說的梅冷情甚為尷尬,不由得多看女兒兩眼,正想要她賠罪。
    小癡卻又說:「梅姑娘別誤會,我是說多給那人幾個耳光,並無不可之處。」
    此言一出,不但梅冷情吃驚,連呂四卦也驚愕了。
    呂四卦急叫:「我是副真主,你敢叫人打我?」
    「有何不敢?」小癡促狹一笑:「秋海棠,給我掌嘴!」
    「是。」秋海棠立時拱手,隨後一掌已輕脆的打向呂四卦。
    呂四卦被打的心不甘情不願,小癡卻已笑的雙手浮動,黠謔之極。
    然而他一笑之際,已忘了「不准動」的禁忌,手腳已露出一截白嫩而毛茸茸的肌膚。
    梅冷心一眼就看出不對勁,急叫道:「他不是真主!」
    此語一出,眾人為之一楞,全往小癡望去。
    小癡雖愕然,但仍鎮定,不知衣袖已露出毛手,仍甩個不停:「小丫頭你可別亂說,
小心你娘又責你莽撞之罪!」
    梅冷心仍堅持道:「他不是真主,他是白小癡,你們看他手臂的毛,還有雙腳!」
    眾人被她一說,也瞧向小癡雙手。一節毛茸茸雙臂,從手肘以下已露出來。雙腳褲
管更是縮至腿肚以下,至黑色蛟鞋之間還套著白色靴筒,有如穿了半截無底的白襪,顯
得不倫不類。
    小癡那曉得自己得意忘形,笑的過火而露了底,苦笑之下,仍想自圓其說:「各位
別誤會,是衣服縮了水……」
    梅冷情已怒喝:「混帳東西!」人已騰空而起,撲向小癡。
    五名橘色蒙面人也一湧而上,準備拿人。
    小癡晃著雙手。實也苦笑不已,眼看無法再瞞下去,突然大喝:「住手!」
    他很快抓出仙女令牌:「看清楚點,這是什麼?」
    梅冷情硬將身形給煞住,驚愕道:「鏡花令?」
    她一停手,身後五名橘色蒙面人心知事情有了變化,也一排的停於她後邊,等待事
情進一步發展再說。
    小癡嚇嚇笑道:「難得你也認得這命牌,你該知道它代表什麼吧?」
    梅冷情冷森道:「如若你真的殺了真主,我將殺你,替真主報仇,然後再自絕謝罪!」
    小癡道:「若我說是真主親自傳給我呢?」
    秋海棠冷道:「我不信,先前地底秘室打鬥如此激烈,分明是你搶來的!」
    小癡呵呵笑道:「你們真是死腦筋又自作聰明!好吧!我不跟你們多說,我叫老真
主來解釋,總可以了吧?」
    他想到自己若強作解釋,無非效果甚少,還是由老真主解釋,來得快速而且有效。
    不等眾人有任何反應,他馬上又激活機關鈕,往下沉去。
    梅冷情急叫:「別讓他逃了!」正想劈出掌勁,小癡已不見蹤跡。
    她恨得追前兩步,想推開獸神巨大雕像,誰知轟的一聲,小癡和老真主已同坐一張
椅子,再次浮出殿堂。
    眾人看傻了眼。真主也很快將一切說明,而把位置交予小癡。
    至此,梅冷情母女和秋海棠,以及五名橘色蒙面人才無話可說。默然的立於殿堂上。
    小癡洋洋得意:「真是風水輪流轉,要不發都不行,你們也不要愁眉苦臉,本教有
了我,保證讓你風光明媚,快樂又逍遙。」
    梅冷情長歎不已,不知小癡得此權位,又將會把教派弄成何種局面?
    呂四卦卻得意非常:「嘿嘿,我這副真主的願望,今天終於實現了,看在就任第一
天,方纔那巴掌就此算了,就當作是一顆晌亮的鞭炮吧!啪啦的,滿有意思。」
    他輕拍自己嘴巴,一陣啪啦聲,似也在放鞭炮般。
    此時小癡已發起威來:「有恩報恩,有仇報仇,秋海棠!」
    「屬下在!」秋海棠立時拱手而立,靜聽命令。
    小癡對她反應相當滿意,裝出嚴肅道:「你帶人去把『要命郎中』給捉來,我要親
自剖開他肚子!奶奶的,竟敢要剝我的皮?」
    秋海棠應聲「是」,已領著兩名橘衣人準備離去。
    小癡深怕任務失敗,馬上道:「五個都去,免得他走脫了!」
    秋海棠也不多言,五個就五個,帶著人已走出殿堂。
    梅冷心瞄向小癡,怒火不由心生,既然已報不了仇,何須留在此地受怨氣,轉向她
母親:「娘,我們走!」
    拉著她娘,已想離去。
    梅冷情一陣猶豫,畢竟莫拉真主對「七花門」有恩,而且老真主仍在,她不能一走
了之。
    小癡已晃著手中玉牌,笑的甚邪:「梅夫人,梅姑娘,事情變化有點讓你們吃不消
吧?不過當初我也有錯,不該無緣無故的壓垮你們梅莊,才牽了一大堆麻煩,如今事情
也該告一段落了,我不會為難兩位,只是有幾個問題,梅夫人是否能告訴我?」
    梅冷情冷道:「玉牌在你手中,你有權要球我做任何事情。」
    小癡試探的說:「如果我要你死呢?」
    梅冷情毫不猶豫從袖口抽出匕首,毫不猶豫猛地就想往心窩刺去,端的是傲岸性子。
    梅冷心驚惶的尖叫,想阻止,卻也來不及。
    還好小癡早有準備,及時叫道:「等等,我只是說說而已。我不想要你死,血淋淋
的我怕。」
    梅冷情匕首仍未放下,冰冷的瞧著小癡,冷道:「你想如何?」
    小癡心念轉了一下,已淡然笑起:「本來我想問你『鏡花』的下落,不過現在我不
想知道了。現在我只想實現諾言,替你殺了東方龍。」
    他突然做此轉變,連呂四卦都感到驚訝。以他個性,該是不擇手段的追求高深武功
才是,又怎會放著「鏡花」這絕頂高手的去處,不想探尋?
    其實他早已想過,照老真主所言,「鏡花」很可能不在人世,若真的死了,這功夫
可就非得從梅冷情身上尋得,既是如此,何不先作個順水人情,先化解雙方仇隙,將來
找機會再偷學也不遲。果然這招有了效用。
    梅冷情言詞已緩和多了:「只要你能殺了東方龍,我說的話仍算數。」
    小癡心頭滿意直笑,外表卻表現淡然:「隨你,反正東方龍也騙了我,我不殺他還
真嚥不下這口氣,這事就這麼說定了,二位是要留下來看我風光,還是準備打包回去……」
    梅冷情道:「閣下既然當上真主,我也無話可說,就此告辭。」
    她拱手為禮,也對老真主揖個身,以表示敬意,隨後領著梅冷心已往殿門行去。
    小癡卻搞了把戲:「夫人身份不同,本座就請副真主送你出去!」
    呂四卦愕然:「你要我送我們以前的仇人?」他摸著臉頰,那耳光還熱熱的。
    小癡呵呵笑道:「恩怨已了,你就勉為其難吧!」
    「什麼恩怨已了?」四卦道:「巴掌可挨的不輕!」
    小癡道:「這麼說,你不想當副真主了?」
    呂四卦無奈:「當你的副真主可真沒面子!」
    他深怕小癡玩起真的,把他職位給撒了,心不甘,情不願的送出梅冷情母女。
    小癡滿是得意的笑著:「臉都被打得紅紅大大的,怎會沒面子?」
    老真主長歎唏噓不已。
    小癡也斂起心神,轉向他,道:「老真主,你不想多看世界一眼?或是來個狂歡至
死?」
    老真主歎道:「既是油盡燈,哪來明焰火,誰又有此心情?」
    小癡點頭道:「就隨你愛怎麼解決!我這就和你一同去禁區秘洞。」
    說著他已和真主退入秘室,順著地道,通過重重石門,終於抵達出口。
    此處乃位於高山林立的峽谷,罩著白霧,沉靜得讓人不安。
    老真主很快找到山壁小徑,兩人已順著蜿蜒小徑攀登而上,爬高數十丈,果然有一
長滿蕨草洞穴。
    稍一驚動,已有幾隻蝙蝠吱叫飛出,可見此洞已相當久未有人來過。
    兩人步入洞中,一種特有類似檀香味道已滲出,可能是一種防腐之類藥品所發出的
藥味。
    洞內十分寬敞,呈深橢圓形,正中央凸出一塊長方形長石,其上置放不少石牌,有
大有小,想必是靈位,石塊後面一環的石壁上,各有相同大小的拱形石窟,其中已擺著
不少打坐的屍體,衣衫皆完整,只是光澤已失,和乾枯的表皮形成一種特有的木乃伊。
    小癡走前瞧個清楚,屍體皮膚萎縮,就像被烘乾似的,但仍能辨別面貌,只是較瘦
干而已。
    石窟下方都刻有苗族特有文字,但數字號碼,小癡仍能猜出--光數人頭也知是第十
一位。
    老真主該算是第十二位,他已走向自己該坐的位置,爬向石窟,也打坐起來。
    「白小癡,一切都交給你了。你臨走前,在石碑前香炕點上三文長香,七天後再來
替我塑靈位即可。」
    小癡不自由主的點頭,心中所想的:「他當真如此看得開,就這樣心甘情願的死在
這裡?」
    他有點不信。在作完最後一道手續--點上線香後。他已返身走出洞口。
    明的是往回路走去,暗中卻潛回洞口草叢隱密處,想探個究竟。
    一個人當真如此心甘情願的死在這裡?
    足足過了半天光景,蹲得兩腳發麻,他不得不相信真主的舉止,因為真主從坐上石
窟後,就再也沒動過半寸,連眼皮都沒動瞌過。
    只有線香淡淡而緩慢的燃燒著。
    小癡心知照線香燃燒速度,正好可燃一星期,也就是真主壽命最大期限,他也知道
此香有催眠作用,也許就是此香,才使得真主未曾動過半寸,在慢慢催眠中羽化升天。
    「看樣子,他是真心求死了……」
    小癡自嘲的一笑,不再窺視,心想是真是假,一星期以後再來查看,不就一清二楚
了?
    他已往回路行去,他還有許多事情待辦。
    折騰了半天。
    呂四卦則坐在神像前台階,似乎等得過久,心情也為之煩悶,不停神經兮兮的耍著
招式,打向神像,以洩發鬱悶心情。
    終於--
    獸神像移動,小癡已浮了出來。秋海棠和蒙面人立時拱手為禮。
    呂四卦卻衝上去,牢駁叫道:「你搞什麼鬼?一去就是半天?」
    他情不自禁的想揍人,卻被小癡伸手攔下。
    小癡輕輕一笑:「辦事嘛!總得辦出結果才行。怎麼?這麼快就送走她們?」
    呂四卦道:「出了前門庭院,她們就開溜了,倒也省了我不少麻煩?」
    小癡哦了一聲:「她們有交待什麼?」
    呂四卦瞪眼:「她叫你要小心,她隨時會取你性命!」
    小癡瞄他一眼,已嗤嗤笑起,他知道這是呂四卦自己說的,遂問:「你沒告別告別
她們?」
    呂四卦已無精打彩:「有啊!我叫她們有空隨時歡迎來此與我們相聚,把臂言歡。
梅冷心倒是說了一個字……」
    「是『不』字對不對?」小癡得意道:「唉呀!女孩子說『不』,就是代表『是』
的意思,她是暗中答應你啦!女孩子嗎,臉皮總是比較薄!」
    呂四卦瞄向他,像在戲謔,卻不露聲色,淡然道:「她不是說『不』,而是說『滾』!」
    小癡霎時如被塞了個大饅頭,笑容也僵了,若女孩說「滾」,那可就沒救了,自己
方才自我陶醉,看來全是會錯意了。
    他乾笑道:「不管是『不』字或『滾』字,反正有回答就有希望,你也不必太難過……」
    呂四卦嗤嗤笑道:「我一點也不難過,因為我已經告訴她,你說她是「落翅仔』!
所以她才說「滾』的!」
    「你……」小癡聞及此,心知自己背了個大黑鍋,不禁想追打呂四卦。「你敢栽我
贓?你不要活了!」
    呂四卦趕忙跳下台階,又笑又急道:「住手住手,我那有這個膽子,只是說『母老
虎』而已,要是『落翅仔』,她早就把我給殺了。」
    小癡也咯咯笑了起來,「母老虎」還有解釋機會,若是「姻花女」,「落翅仔」那
可就百口莫辯了。
    秋海棠不明就裡,兩人為何鬧的如此開心,然因自己未完成任務,也不敢多問,只
以詫然不解眼光瞧著小癡。
    小癡笑過頭來,突然觸及她眼光,已注意到她,笑聲已收斂不少:「如何,人捉來
了沒有?」
    秋海棠拱手道:「回真主,滿成巧已聞風逃逸。」
    「什麼?」小癡再也突不出來:「他怎會知道我要捉他?」
    從小癡篡奪真主職位,以至於下令捉拿他,全在此殿堂進行,外界根本不可能得到
消息,他又如何得知?
    除非他先知曉,亦或是秋海棠放走他?
    秋海棠已默然道:「屬下不知……」
    小癡盯著她,似想從她眼神、舉止猜出一些蛛絲馬跡。
    「他一個人走的?」
    秋海棠道:「連東西,藥物都拿走了。」
    明眼人都可猜出要命郎中是預先有所準備,才有可能將東西一起帶走。
    呂四卦冷道:「秋姑娘,你該不會放人吧?」
    秋海棠道:「屬下無此必要。」
    是了,以要命郎中的身份,秋海棠自無須冒這個險,放人之後又再回來,而小癡所
想的是,即使秋海棠想放人,眼前這五名忠心耿耿的蒙面人,也不會答應。
    他已猜想早晨在「絕命幽湖」一鬧,因而驚動滿成巧,是以他才有所準備,溜得一
乾二淨。
    小癡問:「你可知道他為何要逃?」
    秋海棠道:「屬下認為他可能早已知道你是未來真主繼承人,不管事情演變成何種
局面,都可能對他十分不利,在沒有必要冒險之下,他只有走為上策了。」
    這解釋很能讓小癡接受,因他見過滿成巧,深知他是隻老狐狸,豈會坐以待斃?任
何風吹草動,他都有可能逃之夭夭,何況自己又是二度光臨,他不逃,那就不是真的他
了。
    小癡頻頻點頭,覺得如此解釋甚為合理,他道:「你快下令全面逮捕他。」
    秋海棠道:「命令已下達,本門弟子已全力搜捕,若他未逃出苗疆地區,再過三個
時辰,必有回音。」
    小癡頻頻笑道:「很好!你真是我的得力助手,又漂亮又年輕,看起來就很舒服。」
    秋海棠臉腮稍泛紅雲,笑出一個迷人梨渦:「真主過獎了。」
    呂四卦促狹道;「一點都不過獎,繼續表現,馬上就可升你為壓寨夫人了!」
    「壓你的頭!」小癡給了他一個晌頭:「當真主,那來老婆?你懂不懂規矩?」
    呂四卦撫頭乾笑道:「我以為……以為真主可以為所欲為,所以……」
    「所以從你副真主開始。」小癡指著窘困羞紅臉頰的秋海棠:「壓寨夫人在那裡,
我就賞給你吧!」
    呂四卦紅著臉吶吶道:「我想……副真主也是吃清齋的!」
    小癡瞪眼道:「既然是吃清齋,你就少給我出餿主意!」
    呂四卦紅了臉,乾笑著。
    反而秋海棠在一次緋紅之後,已落落大方道:「屬下身為『護神女使』,自該照顧
真主一切起居,當不當壓寨夫人,那倒在其次了。」
    聽她所言,以乎早已將一切心甘情願的奉獻給真主。
    小癡可不敢再想入非非,急忙道:「秋姑娘別誤會,一切照規矩來,我可不會叫你
徹底犧牲,這太……太……有違教義……」
    秋海棠莊重而淡然道:「屬下既然奉獻給真神,何來犧牲之有?這並不違教義……」
    弄到此種地步,小癡也慌了方寸,尤其是秋海棠豐滿身軀,充滿了性感,而且還在
上次被催眠中赤裸裸的出現過,他也紅了臉,急忙道:「此事不宜多談,你快去召集教
徒,我要去訓練他們!」
    秋海棠淡然一笑,似對自己散發女性媚力深俱信心,一笑之際,胸乳微微顫抖,充
滿了挑逗,逗得小癡和呂四卦趕忙把視線給移開,省得心亂意迷而想入非非。
    秋海棠這才拱手道聲「是」,嫣然一笑的領著五名護衛離去。
    呂四卦終於噓了口氣:「真她媽的騷,混身是勁,迷人的臉蛋,朱紅而濕潤的嘴唇,
尖高的胸脯,扭來扭去的屁股,長長的腿……如果是妓女,她娘的比什麼江南第一名妓
女多情還來的夠味!」
    小癡頻頻搖頭:「不得多看,奶奶的,她有電,電得我快酥了心,散了骨,若再看
下去,我看非被她電個半死不可!」
    呂四卦茫然道:「像這種女人並不多,是天生的狐狸精投胎!」
    「怎麼,你的心被她攝去了?」小癡瞄他一眼,道:「方纔許配給你,你又說要吃
清齋,現在還歎個什麼勁?」
    呂四卦喃喃道:「我開始後悔方纔的決定了!.」
    小癡道:「沒關係,你隨時可以還俗,娶了她,可以當蕃王,下次我來苗疆,就方
便多了。」
    呂四卦一想及秋海棠是苗族,心頭也斂回不少癡迷。若一輩子困在這裡,他可不頤
意,再說像秋海棠如此性感的女人,要是娶來當老婆,麻煩可就大了。
    說說想想還可以,他可不敢當真。他深有領悟道:「美女大多只能看不能摸,摸了
就一點美感也沒了!何況中原美女和苗疆美女總有差別,我不得不特別慎重,以免遺憾
終身,損失可就大了。」
    小癡睨眼邪笑:「難得你有這麼大定力?走吧!要是她再回來勾引你,八成你會搯
心剮腹的跟她走!」
    他已舉步往殿門走去。
    呂四卦追向前,不解道:「要去那裡?」
    「請老師!」小癡得意道:「待會兒秋海棠聚集了門徒,咱們總得請個西席,教他
們學中原話吧?」
    呂四卦這才想到還有這麼一齣好戲,已湊上前,急道:「西席該請誰?你來教不就
成了?」
    小癡老成而托大道:「我現在是真主,那能自降身份去當西席,我們有派頭的人,
效果會更好!」
    呂四卦嗤嗤笑道:「也好,早一點感化他們,也可早點解除代溝。」
    兩人笑嬉嬉而逗趣的去請那所謂的派頭西席。
                      (第五集完待續)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33:58

第一章 以賭制賭
    只見小癡已換下真主服裝,隨便抓套不成樣衣服套在身上,已和呂四卦潛向地牢。
    解決了事先安排的獄卒,兩人扛著鐵條,再次舊地重返。
    地牢依然陰黯,幾個牢房鐵柵已修補耍善,似換粗不少。
    慕容紅亭仍被關在二號牢房,日久未修飾自己,鬍子、頭髮都蓬鬆得很,也瘦多了。
    小癡潛入地牢,已細聲叫道:「慕容大俠,我來啦!你還好吧?一別數月,實在很
想念你!」
    慕容紅亭突聞小癡聲音,脫逃希望頓生,欣喜若狂的倚向鐵柵:「我在此,你們無
恙吧?」
    「廢話少說!時間不多!」
    小癡和呂四卦裝模作樣耍出緊張姿態,一根腕粗鐵條已插入鐵柵,開始扳撬。
    「你也快來幫忙!」小癡細聲道。
    慕容紅亭苦笑不已:「老夫武功又被制了。」
    「呂四卦快解開他穴道!」小癡道。呂四卦正想動手,慕容紅亭已道:「這次是藥
物,不是穴道。」
    小癡促狹且細聲道:「沒關係,藥物我多的是!什麼症狀?」
    慕容紅亭道:「是散功藥物,聽他們所言,應是什麼『天葵散』之類東西。」小癡
很快找出「天葵散功散」解藥,讓他服下。
    他又掠至呂四卦身旁,煞有其事的撬著鐵柵門,希望能及時奏效。
    慕容紅亭服下解藥,但覺功力漸漸恢復中,也舞動手臂一陣,過來幫忙。
    「小兄弟,這該不會像上次撬成兩段吧?」他似笑非笑而帶點無奈的說。
    小癡壓低聲音道:「不會,這是北海緬鋼,硬得很!」
    說話之際,牢外突然傳來吆喝聲。
    小癡又急道:「來不及了!」趕忙將鐵條推給慕容紅亭,又丟給他一份地圖:「逃
出此牢,往右潛逃,那裡有條小陰溝,順著爬向盡頭,再左潛……地圖上有標明路線,
我先去引開敵人!」
    說著已和呂四卦雙雙奔出地牢,已忍不出憋笑起來,再從秘密縫隙往裡瞧。
    慕容紅亭不明此是小癡戲耍詭計,當真如喪家之犬的大扳鐵柵門,弄得大小汗珠直
冒,然後才擠香腸般的擠出柵門,緊張如臨大敵的潛出地牢,不必思考,就往右側陰溝
潛去,儼然一副要命的驚險逃亡,驚心動魄。
    這些舉動落在小癡、呂四卦眼裡,兩人已笑歪了嘴。世上最是捉弄人,莫過於此了。
    堂堂一代大俠,又怎知小癡在戲耍他了他被整的實在冤枉。
    等他慕容紅亭潛入陰溝中。小癡笑歪嘴之際,仍不忘進行下一步任務,促狹直說:
「走,咱們去歡迎老師!」
    和呂四卦笑岔了氣,一步一拐的走向通往前廳天井之通路。
    天井空地上,已立了近百位清一色素黃衣衫之門徒。
    他們靜默的等待新真主即將給予他們的訓示。
    前廳台階上已放置了一張紫檀木太師椅,椅上墊得厚厚皮毯,十分華貴而氣派。
    秋海棠與五大高手分別立於太師椅右側。左側則擺了一道長形桌子,直通廳堂與廂
房連接之轉角處,桌子罩了緞繡巾布,像掛在廟前祭桌上那種繡有龍虎等等圖案的罩巾,
讓人很容易想及此桌是用來祭放供品的。不過現在桌上一點東西也沒有。
    庭前一片肅穆,眾人皆在期待新真主到來。然而他們卻頗感意外,新真主會是這副
德行?!
    小癡如官兵捉強盜的般從廳堂快速的直奔而來,動作和三歲小孩無兩樣。小癡勉強
套了白色道袍,面罩也不用戴了,一股子跳上太師椅,才裝出嚴肅臉孔,整著衣衫,目
光卻不停瞄向那祭桌之下方,像會出現什麼寶物似的。
    呂四卦則憋笑著臉,走向祭桌,探頭往桌底瞧去,隨後做出一個「沒有」之動作。
    兩人會心一瞥,這才轉向教徒。小癡威嚴而慈祥笑道.「一切禮數全免了,本真主
將會給你們一個驚喜,從今以後,再也沒有苗疆、蕃邦、異教徒之分了,因為我將教你
們講中原話,就是『國語』!你們高不高興?」
    小癡說的口沫橫飛,興趣盎然,台下眾人卻如鴨子聽雷,一無反應,不知這位小真
主是在搞啥玩意,皆你看我,我看你,一片茫然,甚至見著小癡動作而想笑者,不在少
數。
    小癡說了幾遍,效果不彰,也不是滋味的轉向秋海棠:「他們難道一點都聽不懂?」
    秋海棠含笑著:「不錯,從來沒有一個真主講的讓他們如此茫然。」
    小癡乾笑不已:「真癟!他們還真難侍候?」總不能讓門徒把自己當傻子,腦筋一
轉,他立時道:「你替我翻譯,就說我講的是『天機』,呵呵,天機不是隨便人都可聽
懂的!」
    秋海棠暗忖道:「虧你還能想出這些歪道理來顧著面子?」
    小癡道:「快啊,我可不想當傻子!」
    秋海棠終含笑的以苗疆話,將小癡意思說明,門徒霎時騷動,齊露驚愕神情,往小
癡瞧來,當真以為小癡是神的化身!
    小癡見狀已滿意笑道:「蕃邦人還真好騙,那天把你們給賣了,你們還以為得道升
了天哩!」
    秋海棠淡笑道:「稟真主,他們信奉十分虔誠,您可不能虐待他們。」
    小癡促狹道:「那會?你告訴他們,要悟天機,就得先從中原話學起,因為天庭住
的大部份都是中原人。」
    秋海棠聞言也禁不住笑起,隨後也傳予門徒聽,她講的可沒像小癡如此瞎掰,而是
說明真主要教他們中原話,以便將來可以到中原傳教,如此已顯得婉轉而讓人容易接受
多了。
    果然眾門徒頻頻點頭,有的甚至已露笑容。
    小癡不明就裡,也自得笑著:「難得你們也瞭解上天庭與諸神打交道,要講中國話?」
    呂四卦打趣道:「不但是天庭,連閻羅王也是中原人,他們不學國語,下了地獄就
慘了!」
    小癡瞪眼道:「你懂什麼?地獄也有幫派的,你沒看到他們的神長了牛角?這和牛
魔王差不多,下地獄以後,一定被牛頭給搶了地盤,不會說人話,有什麼好慘的?你聽
過牛講人話嗎?」
    呂四卦乾笑道:「當然聽過,且記得清清楚楚,小時候我家的牛,看到漂亮的女人,
就會說人話了……」
    小癡愕然道:「這麼神奇了它講什麼話?」
    呂四卦嗤嗤而笑:「它總是色瞇瞇的叫著,『摸,摸』,想摸那女人一把才心甘情
願似的。」
    他已瞄向秋海棠,笑的更促狹,秋海棠也感到好笑而頻頻淺笑。
    (黃牛叫聲與「摸」音相近,是以呂四卦把它比喻為人語之「摸」,充滿了幽默意味)
    「去你的!」小癡給了呂四卦一個宰頭,沒打著,被呂四卦給閃開。他笑罵道:
「你家的牛這麼色了見了女人就想摸?這還得了?」
    呂四卦打趣而慨歎道:「所以它只活了三歲,就患相思病翹了。」
    小癡嘲訕而笑:「我看是得了疤疹吧?這麼色……」
    兩人笑的更是惹人,聽得懂的秋海棠嫩臉也不禁紅了起來。
    呂四卦嘲惹直笑:「不管如何,我總聽到牛講話了,比起你一問不知要來得好得多
了。」
    小癡聳肩自得而笑:「也未必見得!你可知道我家的貓不但會說話,還會教人做善
事呢!」
    呂四卦明知他在蓋,仍裝出希冀模樣:「這麼神奇?它會教人做善事?」
    小癡瞄足了眼才得意道:「每當有人問它要到那裡去燒香拜佛,它都會『廟廟』的
直說著,指點人家要到廟裡去燒香拜佛,做做善事,積積陰德,實在是功德無量!」
    他的貓又比呂四卦的牛高明多了。
    呂四卦愕然道:「這還算是貓嗎?」
    小疣嗤嗤笑道:「你要把它當做人,我也不反對!」
    兩人各展神通,吹得口洙橫飛,逗得秋海棠笑不絕口,真不知世上怎會有這麼兩個
人存在,說的歪理一大堆,能讓人泛出會心一笑,卻又不忍心去反駁他。
    呂四卦呵呵笑道:「你的貓一定賺了不少香火錢吧?」
    小癡笑道:「那裡,它現在已當上香火公會的理事長而已,前途未可限量!」
    他自吹自擂,讓人聞之,真以為他真有那麼一隻寶貝貓似的。
    呂四卦慨然道:「早知道我也養你那隻貓,有出息多了,那像我的牛,三兩年就得
了不治之症,實在讓人痛心!」
    小癡還想借題發揮之餘,忽然祭桌底下已傳出輕微碰撞聲。小癡已知道狀況來了,
趕忙斂起心神,準備再演另一齣戲。
    他轉向秋海棠,諧謔直笑:「你告訴他們,為了要教好他們學中原話,我特地請了
一個老師來教他們,你且將此消息告訴他們,也好讓他們高興一下。」
    秋海棠依言轉告他們,隨後反問:「老師呢?」
    小癡神秘笑道:「他有個怪毛病,要出門,非得帶張桌子不可!」
    他瞄向長長一排桌子,已呵呵笑起。
    秋海棠也瞥向桌子,卻不明小癡在弄何玄虛道:「為何要帶桌子?可是桌子又在此?
實是令人費解……」
    「那些桌子是等著讓他扛的,否則他可不願意來!」小癡黠笑道:「你只要照著翻
譯念給門徒聽,外後叫他們見著老師時要熱烈鼓掌,以示敬意。」
    秋海棠無奈,只好照著說給門徒知曉,眾門徒已詫然不解,心想著,天下怎會有偏
好於扛桌子的老師?未免太離奇古怪了吧?好奇心使然,他們全瞪大眼睛的瞧向那排供
桌,想看看這位老師生作何種模樣?
    小癡那是在請名師?他是在擺慕容紅亭道兒。見及門徒好奇的表現,心知詭計即將
成功,也露出了得意神情,暗暗竊笑不已,和呂四卦照了又照,那股小人得意模樣,實
叫人不敢恭維。
    他倆也不停瞄向長桌,期待慕容紅亭的出現。
    慕容紅亭那知小癡在整他?為了逃命,凝足精神以對,風聲鶴唳般地,一步步潛向
長桌底下。此處空間不大,為了對照地圖,只好趴在地上,攤開來端詳一陣,覺得方位
並沒弄錯,這才慢慢的爬向出口--小癡坐處。
    他一爬,蓋在桌上而垂向桌下的繡緞桌巾已晃動,任誰都知道--老師來了。皆屏息
的準備鼓掌。
    小癡要秋海棠說給門徒知道,老師已臨--事實上是說給慕容紅亭聽。
    果然秋海棠一開口,慕容紅亭直聞聲音,暗自叫苦,怎摸到大廳了?!霎時不敢動,
隨後又慢慢後退,桌巾也慢慢往後晃動。
    眾門徒中,已有人說道:「老師要走了!?」
    小癡呵呵直笑,門徒說的雖是苗疆話,但他見及此人表情,也猜出此人話中含意,
已笑道:「不,他一向是進兩步退一步,這可以表示他身份不同於別人。」
    秋海棠照著意思翻譯,門徒不禁露出會心一笑,此種老師,倒也少見。
    慕容紅亭聞及小癡聲音,愕然暗道:「他怎會在外頭?難道被捉了?」
    顧不得安危,他已再次爬向前頭。
    呂四卦則捉弄的故意往桌上敲敲打打,逼得慕容紅亭不敢太露痕跡,爬爬停停的往
前爬行。
    這舉止落在門徒眼裡,更逗得他們想開懷暢笑,雙目瞅得更緊,想瞧瞧西席廬山真
面目。
    慕容紅亭已爬到了盡頭,小癡正好低下頭來,憋住笑意的瞧著他。道:「你好,咱
又見面了。」
    慕容紅亭不明就裡,細聲的招手:「你被捕了?」
    小癡茫然道:「沒有啊……」
    慕容紅亭見他說話過於大聲,趕忙食指伸於嘴唇,噓了一聲,比比劃劃的要小癡別
往他這裡瞧,以便他好救人。
    小癡嗤嗤笑道:「有這麼嚴重嗎?」
    不知何時,呂四卦已掀起一小塊桌巾,露出了慕容紅亭腰部以下的下半身。眾門徒
見其縮縮退退的舉動,也禁不住而嗤嗤笑起來。
    慕容紅亭聞及笑聲,認為對方已鬆懈意識,急忙細聲道:「小兄弟,快走!」
    他快速伸出右手,一手已揪向小癡手腕,想拉他一同潛逃。
    然而手臂一伸,呂四卦已掀開整塊桌巾,大喝笑道:「各位弟兄,快快歡迎偉大老
師到來!」
    門徒一陣激動而熱烈的鼓掌,他們並非聽得懂呂四卦言語才拍手,而是情緒在掀起
桌巾時,已被逗得達到最高潮,不一而同的欣然拍起手掌。
    這也達到了小癡逗樂的目的。
    慕容紅亭登時傻了眼,直往人群以及小癡之間瞪來瞪去,他現在的模樣就如偷東西
的小賊,在黑暗中抓著了寶物,卻同時引燃火燭,四周卻已站滿了瞧視他偷東西的人。
    他四肢落地,一隻手揪著小癡手腕,臉面驚惶地往人群瞧轉,全身濕漉漉而泥黑,
滿臉腮鬍,簡直像街道流浪漢,那像是江南慕容府的老爺?
    這次他可栽慘且不解,怔道:「我怎會是老師?!」。
    小癡瞧著他,本是促狹,卻裝出無奈道:「慕容老師,難道你一定要這樣才肯出來
嗎?」
    呂四卦也打趣而無奈道:「你的習慣要是不改,我們實在很難侍候你……不過你的
學問實在很好,不請你,又要請誰呢?」
    秋海棠乍見是慕容紅亭,也為之吃驚,但此時小癡已當上真主,慕容紅亭業已不再
是階下囚,自己也無須與他為敵,尤其是小癡的把戲,耍得她都禁不住拍案叫絕,此時,
她也笑的甚開心。
    慕容紅亭先是一楞,但聽及小癡言語,已知被他擺了一道大菜,想翻身都不能,栽
得徹了底。想及自己如此緊張兮兮的撬開鐵柵,隨後潛入陰溝,爬向窄巷,再偷偷摸摸
的逃到此處,匍匐的鑽著桌底,如此神經緊張,兢兢業業的逃難,全落在小癡眼中,想
起來就耳熱臉紅的,甚是困窘。
    此時他只有苦笑,然又能如何?
    他不好意思再跪在地上,已慢慢的爬起來,那膝蓋似有千斤重,轉動立直之間,像
要用盡全力般,才勉強揪動少許,還傳出日久生銹似的卡卡聲。
    他苦笑不已:「小兄弟,你整得我好慘……」
    小癡呵呵笑著,裝出無奈表情:「沒辦法,在蠻邦地區,習俗特別怪,他們就喜歡
這些,你就勉為其難吧!」
    呂四卦笑道:「我們已把你聘為『莫拉真主』教派的西席,這些手續在所難免,放
心,一回生二回熟,下次你就能從容應付了。」
    慕容紅亭苦笑道:「還有下次?!」
    小癡輕笑道:「多少會有一點,不過,現在你總不好意思拒絕你的學生吧?當西席
在此乃甚光榮之事!」
    眾門徒從慕容紅亭出現後,到現在,陸陸績續都鼓著掌聲,歡迎這奇特的老師到來,
現在仍是笑臉迎人,興致未減。
    慕容紅亭瞧了眾人一眼,心知是逃不掉了,遂問:「你要我教他們什麼?」
    「中原話啊!」小癡神樣得很。
    慕容紅亭苦笑業已被整得如此,哪還躲得了?道:「『手續』都辦了,我有選擇的
餘地嗎?」
    小癡頻頻讚許:「嗯!你果然是名師,不必點就通,乃是無師自通也!來,讓他們
歡迎歡迎!」
    小癡把他拉過來,面朝門徒,吱吱呱呱叫了一些連他都聽不懂的話。然後已嗤嗤笑
了起來。
    門徒感到茫然,皆瞧往秋海棠,希望她能翻譯,秋海棠仍是不解小癡話中含意,遂
問:「真主,你這是……」
    小癡得意道:「這是『真天機』,較難懂,你隨便找個簡單的解釋給他們聽,叫他
們多拍手就錯不了。」
    他向秋海棠眨了幾次眼,似在作暗號,以表示自己也懂得苗疆語,好讓慕容紅亭刮
目相看。
    秋海棠皺眉一陣,終也弄懂小癡含意,輕輕一笑,也翻譯,說要眾人多多鼓掌以歡
迎西席老師。
    門徒聞言,馬上表現熱絡的再鼓掌,親切的瞧著慕容紅亭以及小癡--這兩位突如其
來而怪異的真主和西席。
    小癡見及掌聲熱烈,也想趁此吹噓一番:「實在沒辦法,他們對我已是接近無所不
達的地步,聽不懂,卻能心靈相通,我實在擔心,若我不在他們身邊,他們不知將要如
何的難過,也許都會一頭撞死吧!」
    慕容紅亭聞言已笑了起來:「他們真的與你心靈相通?」
    小癡得意的聳聳肩頭:「那當然,你沒看到他們如此激烈鼓掌?」
    說話之際已瞄向秋海棠,擺的更是拽樣。
    秋海棠也輕笑著,對於小癡種種舉動,她總覺得存有一份新鮮感,甚樂意去接受這
新來的一切。
    慕容紅亭也笑了起來,雖然衣衫破碎,但氣度仍在,他也開口了:「你們和真主心
靈相通嗎?你們聽得懂『真天機』嗎?」
    他說的竟是苗疆話,說得門徒靜默下來,手掌也忘了拍。說得小癡瞪大眼睛,不敢
相信的瞧著慕容紅亭--他竟然會說苗疆話?!
    慕容紅亭含笑的再問一遍,已有門徒回答,他才淡然一笑,瞄向小癡,帶有點調侃
意味道:「他們說,他們不能和你相通心靈,連話都聽不懂你在說什麼,鼓掌只不過湊
熱鬧罷了。」
    小癡已熱了臉,乾笑不已:「我糗大了,吹牛吹到牛角尖了……」乾咳幾聲,困窘
地說道:「看你一頭驢樣,怎會懂得苗疆話?」
    呂四卦珂呵笑著,老成持重道:「通常苗驢都此中原驢還來得聰明,小癡兒你這次
驢到底了!」
    小癡乾笑不已,說話閃了舌頭,味道並不好受。
    慕容紅亭淡然一笑道:「慕容世家行號遍天下,我是老闆,總該要學點其它民族的
言語吧?」
    以慕容世家之大財團,當不祇做中原地區之買直,有時甚至擴張到東瀛,因而懂得
各地方言的人並不在少數,慕容紅亭身為老闆,多少都該涉獵一二,會說苗語,也不足
為奇了。
    小癡這次牛角吹的不輕,栽的也重,不過他只要笑了幾聲,很容易可將糗事給忘了。
    他乾笑道:「沒想到你也會懂得苗語,不過這樣也好,如此當起老師,再恰當不過
了!」
    慕容紅亭報了小冤,心情也放鬆不少,笑的也坦然多了,隨即問道:「你要我教他
們什麼?」
    小癡回答的很絕:「只要不說我壞話,隨便你教什麼都可以!」
    現在他反而怕慕容紅亭扯他的後腿了。不過他仍明顯的瞄向秋海棠,在暗示,若慕
容紅亭亂說話,秋海棠一樣會告訴他,要慕容紅亭別想以此來要脅或做出任何對他不利
的事情。
    慕容紅亭長長一歎:「你救了我,我怎會扯你後腿?」
    不管小癡所用方法如何,他仍懷有一份感恩。
    小癡頻頻點頭:「這才像話……」顧慮也去了不少,遂問:「你也問問看,他們有
多少人知曉中原話?」
    為了避免方才糗事重演,他有必要弄清門徒之中有誰能聽或能說中原話,以免再吹
出了毛病。
    慕容紅亭依言問向門徒,結果門徒皆搖頭表示不知。
    秋海棠道:「他們全是清教徒,從小長在苗疆,而且甚少在外面走動,自是不可能
懂得中原話。」
    小癡露出滿意笑容,瞄向門徒,好似在看一群呆頭鵝。雖然神情愉悅,卻裝作不滿
意道;「誰說我的手下這麼不管用?不懂中原話.吉9未免太差勁了吧?他們只是不想表
現罷了。」
    秋海棠含笑道:「確實如此。」
    慕容紅亭也面帶微笑:「恐怕除了閣下所說的「天機』以外,他們很難懂得什麼叫
中原話。」
    呂四卦呵呵笑道:「他的天機連神都聽不懂,勉強可算是『鬼話連篇』吧!」說完
已黠笑的閃向後頭,以免遭到小癡反擊。
    小癡想伸手摑人,他卻跑了,也禁不住笑罵起來:「去你的!全是井底之蛙,沒吃
過豬肉,也該見過豬走路!」
    握向慕容紅亭及秋海棠,已笑的甚為諧謔:「咱們打個賭,他們最少會說一個中原
字,會懂一句中原話!」
    眾人眥知曉小癡又在耍聰明,但此事甚為吸引他們,他們總想嘗試一番。
    秋海棠道:「你是說他們每個人都懂?」
    一兩人偶而懂幾個字,那並不困難,但若要百餘位全懂,那可就要花點功夫了。
    小癡滿口信心道:「當然!全部都能懂,還會說哩!」
    這事就神奇多了。
    秋海棠含笑道:「我接受,不知真主的賭注……」
    小癡邪笑不已,目光已瞄向呂四卦,笑的更謔,已道:「你若輸了,就嫁給呂四卦!」
    此語一出,秋海棠頓感困窘,霞紅已泛著嫩臉,然而已答應小癡,一時也不知如何
應付才好。
    呂四卦也紅了臉,急忙叫道:「我不接受!這太……太妨礙我出家的決心了……」
    小癡嗤嗤笑道:「誰規定出家不能描家帶眷的十.而且是她嫁你,關你什麼事?」
    這賭注本來就有點強詞奪理,根本不能以理去解釋,呂四卦心知爭辯已無望,趕忙
道:「我也賭!」
    小癡睨眼道:「你要賭什麼?」
    呂四卦道:「我賭,若我嬴了,我不要她嫁給我!」
    「噢?以賭制賭了你倒轉的挺快的?」小癡邪笑道:「好吧!反正你是輸定了……」
    「不!」呂四卦突然截口道;「我是賭你嬴!呵呵……」已笑著瞄向門徒:「他們
一定會說話。而且說的很標準。」
    沒想到呂四卦突然會倒向小癡,這個賭就白賭了。
    其實呂四卦臨時作此決定,也非全無根據,縱使他想不出小癡要用何方法讓門徒
「說中原話」,但以他和小癡混跡多年的經驗,他相信小癡一定有法子。
    賭注一押,呂四卦反而輕鬆的笑了起來。
    小癡怔楞一下,隨即笑道:「也罷!看在你胳臂往內別的份上,就饒你一次!」
    他轉向慕容紅亭,黠笑道:「老西席,現在就看你啦!」
    慕容紅亭也不知小癡有何方法,一時也難以拿定主意,乾笑著。
    「光笑也不是辦法!」小癡道:「乾脆你輸了,就把功夫傳給我,你不也說過要傳
我?」
    慕容紅亭本就說過,若小癡能救出他,則以「玄天神功」相授,現在已算是脫開枷
鎖,也該實現諾言,嚴格說起來,他的賭注仍是白押。
    他也答應了:「好,老夫就接受此賭局。」
    「這才像話!」
    小癡頻頻滿意笑著,隨後已起身,在台階晃來晃去,像在思考擬定什麼詭計似的,
時而露出黠狡笑容。
    不久,他轉向門徒,笑道:「各位該知道我是誰吧?」
    他手指著自己,笑的甚為誠懇。
    然而門徒一片茫然,各自猜想小癡含意,皆不能有共同意識,連「真主」兩字也說
不出來。看樣子小癡要栽了觔斗。
    小癡乾笑著:「奶奶的,真是野蠻人,一句都不懂。」
    秋海棠輕笑道:「真主,要不要屬下代為翻譯?」
    小癡瞄她一眼,笑的甚邪:「不必了,他們仍是很聰明的,你只要告訴他們跟我做
動作就行了。」
    秋海棠淺顰一笑:「真主要他們做何動作?」
    小癡黠笑道:「馬上你就會明白。」
    秋海棠本想探點眉目,然而小癡一點口風也不露,無奈地一笑,她已轉告門徒,真
主要他們學「動作」。
    她強調「動作」,是深怕小癡利用此機會教他們說中原話,這可就不好了。
    眾門徒已會意地點頭,瞧向怪裡怪氣的真主,想瞧瞧他到底有何「動作」要傳授?
    小癡則不再言語,一隻右手慢慢舉起,含笑的瞄向門徒,示意著要他們照著作。
    眾門徒三分莫名,七分湊趣的舉起右手。舉的甚為標準,連高低都差不多。
    小癡滿意點頭:「這就對了,呵呵,有時候學說話是不須要用嘴巴的!」
    此話聽得秋海棠和慕容紅亭茫然不解,也帶著好奇的瞧著小癡,看他在弄何玄虛?
    呂四卦已道:「當然啦,教啞巴說話,當然不必用嘴巴?」
    秋海棠霎時愕然:「你要用手語?」
    手語也算是一種「話」,而且各國通用,若小癡真的用上了,她可就輸得冤枉了。
    豈知小癡另有一套,得意道:「俺的絕活豈是「手語」所能表現出神髓。況且我們
賭的仍是「說中原話』,用『比劃』的,似乎差了點,我不願讓你們輸的心不服,口不
服。」
    如此一來,秋海棠和慕容紅亭又放了個心,然而還是吊著膽,因為小癡表現得是如
此有自信的神情。
    他又如何讓門徒說「中原話」?
    小癡伸直的手指已屋成拳頭,捏得甚緊,青筋一條條已浮現,門徒也照著做,興趣
仍是不減。
    小癡突然猛將右手往小腹打去,用力非常,打得他自己都受不了「呃」凍了臉容。
    眾門徒霎時變了臉色,如此自砸肚皮,這還得了?
    然而小癡卻笑了起來,伸出右手直晃著,肚子一點也不痛,他讓眾人看清楚,這些
都只不過是虛晃一招而已。
    他笑的很開心:「別擔心,照著弄就可以,打不打肚子,隨你們便。」
    門徒似能會意,打或不打的抉擇中,他們都從小癡虛空的動作而想成「不打」,逗
趣的往肚子砸,動作依然賣力,叫聲更是痛苦,耍著幾次,也笑了起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35:09

秋海棠不明就裡,心想老是打著肚子,和說話有何關係?
    小癡瞥向她,笑的神秘道:「肚子打久了,很容易餓的!呵呵……」
    他得意的向門徒揮揮手,喚回他們注意力,然後再次舉起手臂,舉的很高而且很慢,
他有意趨使門徒行動變成一致。
    庭院氣氛已轉沉靜,門徒也被小癡氣勢所攝住,伸手舉的甚高,也想配合著動作。
    秋海棠猜不出原委,但她感覺得出勝負,結局就快出來了。
    不由得她多想,小癡已猛力往肚子砸,「呃」的特別大聲。
    眾門徒也想學他動作,右手猛力往回砸向小腹。
    就在此時,小癡突然問的甚大聲:「你們餓不餓?」
    這聲音,任誰都聽得見,秋海棠更聽得清楚,她正感不妙之際,已來不及了,因為
小癡正看著她,得意的笑著。
    眾門徒一手往小腹砸,都有意配合著小癡動作,尤其叫聲更是整齊,那聲「呃」叫
的讓人舒服得很。
    小癡已嗤嗤笑起來,聳著肩頭,威風凜凜道:「聽到沒有?我問他們「餓不餓』,
他們怎麼回答。」
    呂四卦已明白此把戲,趕忙耍著動作,直往肚皮砸,戲叫著:「餓啊!呃啊!餓死
我了!」
    秋海棠和慕容紅亭已笑的甚僵,他倆終於明白小癡說門徒會說的一個中原字,就是
「餓」字。因為他已技巧的運用上「呃」和「餓」兩字的諧音。
    他倆又怎能想到小癡腦筋轉的如此之快了耍了這讓人料想不到的一招。
    小癡得意笑道:「不管餓不餓,他們叫的可真標準,我很願意把他們當作『餓』來
看待。」
    秋海棠窘然一笑:「可是他們並不真正瞭解這個字……」
    小癡反問:「什麼字?」
    秋海棠瞥向他,似怪他故意裝蒜,仍道:「是『餓』字啊!」
    小癡已嗤嗤奸笑起來;「既然你聽得懂他們說的是什麼字,你就算輸了,你別忘了
我們打賭的是什麼?」
    他強調的說:「只要門徒會『說』中原話,而且要全部會說。至於他們懂不懂,你
只有一個一個去問他們了!呵呵……」
    他之所以要反問秋海棠,其目的也是要她說出「餓」字,以證明她已聽懂而且聽到
了,免得她也來個反裝蒜。
    呂四卦在旁,風涼話也直說:「如果你捧著一盤山珍海味,你就知道他們是否瞭解
什麼叫做「餓』了!」
    說完他又回頭和門徒湊趣地耍著動作,各有笑聲不斷。
    秋海棠和慕容紅亭已無話可說,他倆承認輸了,門徒確實是說了「餓」字,而且還
相當整齊和大聲,任誰也無法否認。
    小癡得意笑著,轉向門徒道:「多謝幫忙!多謝幫忙!」
    秋海棠淡然一笑,恢復冷靜,道:「真主。第一局,我們是輸了,那第二局呢?他
們又懂得何種詞句?」
    他們賭的是:門徒會說一個中原字,懂得一句中原詞句。
    小癡嗤嗤笑道:「不急嘛!我正在進行第二個賭局!」他狡黠笑道:「麻煩再轉告
他們,本真主謝謝他們配合的動作,準備獎賞他們。」
    秋海棠猶豫了,方才要不是自己代為轉達,門徒也不會做出動作,還叫著餓,現在
若再轉達,恐怕又要受利用了。
    小癡已催促:「快點嘛!只獎賞他們,沒什麼大不了的!」
    秋海棠想想,也認為傳達真主獎賞,仍是一種以上對下之正常舉止,該不會出什麼
大問題,這又替小癡解說了。
    門徒一陣欣喜的瞧著小癡,想知曉獎賞的是什麼。
    小癡甚為得意聳著肩頭笑著:「來啦!第二個答案已出來了!」
    他拿出幾顆珍貴閃閃亮光的珍珠,晃向眾門徒。珍珠足足有鵝卵大,是他方才從老
真主秘室中摸來的,一看即知價值連城。
    珍珠晃著如墨冷天空的星星閃爍,門徒的眼眸也蕩起水漾的光澤,閃著、亮著,突
然間似乎透澈多了。
    他們繃著眼,像兩手搿撐著眼皮般,連黑眼珠都骨溜溜地快要掉出眼眶。有的甚至
已抽了筋似的,轉不過來。嘴巴也張得大大的。
    他們那想到真主的獎賞會是這些價值連城,一生難得一見的東西?個個都露出驚愕
而帶著點貪婪神情。
    小癡得意的瞄向秋海棠:「看到沒有,答案在他們眼中。」
    秋海棠不明就裡,瞧著門徒睜的快比珍珠大的眼珠,不解道:「這是什麼答案?他
們眼珠會有中原詞句?」
    「不錯!」小癡呵呵笑著,指向門徒眼睛,帶有促狹而自得意味道:「這叫『見錢
眼開』!」
    秋海棠愕然:「見錢眼開?!」
    小癡嗤嗤笑道:「不像嗎?他們眼睜的這麼大,這和中原人見著銀子的反應差不多
嘛!」
    秋海棠顯得言拙:「可是……他們不懂……」
    她想說門徒不懂中原詞語「見錢眼開」四字可是似乎又非此回事。
    小癡已得意解釋:「他們不懂,眼睛怎會張得那麼大?嚇人吶!」
    「可是……我是說他們不會聽這句話……」
    小癡狡黠望著她:「我說秋姑娘,你可弄清俺說的是什麼?俺可是說他們「懂得詞
語』。這個「懂」,並不表示一定要「聽得懂」,最重要是『內心要懂』!」
    他帶著嘲惹意味:「你不覺得要懂一件事情,最重要是內心要會意要領悟最為重要
嗎?」
    任誰都可以看出眾門徒現在是「見錢眼開」,豈能說他們不懂這四個字?
    呂四卦已拍手叫絕:「好一句『見錢眼開』!我想這詞句是人類最實用的語言,人
人能懂!」
    小癡呵呵笑著:「而且還老少咸宜,一「看』就會!」
    秋海棠和慕容紅亭無話可說了。從開始,小癡就計算好好該如何賭這兩道題目,一
題是門徒親自說出來,輸的沒話說,另一題是門徒眼睜睜的表現出來,誰敢說他們不是
見錢眼開?
    兩題都輸了,他倆只有認輸,好在賭注的輸贏並無多大關係,兩人當然接受的甚為
輕鬆,心中又對小癡之機智多認識了幾分。
    秋海棠淡紅著臉:「我輸了,悉聽真主發落。」
    呂四卦急忙道:「我卻嬴了,負負得正,你也不必還賭注啦!」
    小癡邪笑道:「那倒未必!」他道:「賭注是押在我這裡,秋姑娘要先還我,然後
我再還你!也就是說,她要先嫁你,然後你才能回絕她!」
    如此一說,秋海棠和呂四卦腮頰更紅了。
    呂四卦知道小癡是有意捉弄自己,以報方才自己急著搶答而有那麼一點冒犯他的權
力,趕忙陪笑道:「大真主,屬下知罪,還請大真主代為處理,小的今生已與女人無緣,
請多多幫忙。」
    小癡見他如此謙卑,也爽了心,黠惹道:「你不覺得秋姑娘乃人間絕色,可遇不可
求麼?」
    呂四卦紅著臉道:「屬下一向是重賭如命,一諾千金,輸嬴兩分明!只有捨香拋玉
了!」
    小癡無奈道;「也罷!我只有把她嫁給我了!呵呵……」
    他笑,呂四卦也放了心,否則小癡要是使起性子,那可會弄成一團槽,說不定還來
個「霸王硬上弓」,屆時自己恐怕就相當難堪了。趕忙順水推舟,道:「多謝真主成全,
屬下沒齒難忘!」拜神運運。
    秋海棠則更嬌羞,嫁不成呂四卦,卻被小癡給攬去,還不是一樣要嫁?僵在當場,
恨不得有個地洞能鑽躲。
    小癡卻瞥向她,欣賞一陣她的羞忸神情,才道:「秋女使,俺說著玩的,別嚇成這
個樣子,還很容易引起他們誤會的!」
    門徒此時已把注意力移向秋海棠臉容,似在揣測。
    秋海棠已知自己失態,趕忙強自鎮定,勉強的回復先前之淡雅神情,嫣然一笑:
「真主說笑了,使屬下甚為困窘。」
    「偶而嘛!下次就不會了!」小癡笑了笑,已轉向慕容紅亭。
    慕容紅亭見他瞧向自己,馬上拱手道:「老夫一定遵守諾言……」
    小癡已截口道:「別急別急,慕容大老師,俺最近得了另一個秘本,你的神功就先
保留,現在可要麻煩你多多教教我那群笨門徒了。」
    慕容紅亭只有苦笑,不答應行嗎?「老夫盡力而為就是!」
    小癡滿意直笑,混江湖那麼久,這次要比當上龍王殿副龍王還要過癮多了。
    他馬上將手中珍珠交給秋海棠,朝著門徒說:「獎金統統都有,不夠的隨時補足,
每人放假七天,改練習中原話!」
    秋海棠照著翻譯,門徒霎時歡呼起來,獎金有得領,當然高興,還破天荒的有放假?
他們有股新鮮感和受寵若驚之態,再加上獲得了學習中原話的機會,眾人想不高興都不
行。
    小癡見他們快樂歡呼,自己也樂得開心,不過他仍沒忘記練武一事,馬上轉向秋海
棠道:「一些善後事就交予你了!」秋海棠淡然應是,小癡心神一爽,直道沒事了,向
門徒招招手後,已和呂四卦、慕容紅亭退向後院先去好好享受一番再說。
    秋海棠也交待門徒關於獎金和放假問題,隨後遣散他們以及五名橘衣蒙面人。自己
楞在當場,眼眸一片空洞,似失落了什麼似的,直到天空掠過一隻落單孤雁叫聲,才把
她心神給喚了回來。
    「難道我真的喜歡上他?但這又幾乎不可能啊……
    瞧向小癡離去迴廊,她感傷一歎,這才悵然的移步走向空蕩蕩的花園深處,消失在
濃密寒竹木蔭中。











第二章 細說從頭
    小癡找了一間較清雅的小築,準備練功。練功前,還弄了幾道酒菜,先暢飲幾杯,
慶祝一番再說。
    小築坐落水池旁,靜影倒立池中,相映碧水綠樹中,別有一番情趣。
    淺黃原木桌上,堆置不少酒菜,除了小癡、呂四卦以外,慕容紅亭也在場,他已梳
洗一番,且換上了青色便裝,顯得雅逸多了。
    啜過一杯酒,他已苦笑道:「白少俠,你整得老夫好苦!如此糗事,倒讓老夫汗顏
一輩子!」
    小癡白他一眼,笑的甚邪:「慕容大俠,咱們是彼此彼此,各自心照不宣,誰也別
怪誰!」
    慕容紅亭愕然:「白小俠所言,老夫……」
    「別再裝啦!」小癡謔笑瞄著眼,突然反問;「你以為我是白癡?那我問你,你是
如何來到這裡?」
    呂四卦也覺得其中有蹊蹺,瞄向慕容紅亭,也諧謔笑著:「白癡也有聰明的人,你
就照實說,比較無罪!」
    慕容紅亭詫然不解:「老夫是被他們擄來的……」
    「你是自己來的!」小癡截口道。
    此話一出,連呂四卦也感到驚訝,慕容紅亭明明是被綁在樹上,然後被莫拉真主教
派給擄來,小癡又怎會說他是自己來的?道:「他被咱綁在樹上,怎有辦法自個溜到此
蠻邦鬼地方?」
    小癡邪笑道:「腳在他身上,當然是他自個溜來的!」瞪向慕容紅亭:「是也不是?」
    慕容紅亭先是一楞,終於他還是承認,微帶困窘的笑了一聲:「白少俠果然絕頂聰
明,這事竟也無法瞞過你。」
    呂四卦詫然道:「這是怎麼回事?」
    小癡輕輕一笑:「怎麼回事?這麼回事!你問他不就明白了!」
    呂四卦轉向慕容紅亭,想得到答案。慕容紅亭已苦笑道:「不錯,老夫是自己來的。」
    呂四卦愕然:「既是自己來此,為何要騙我們?」
    慕容紅亭感到困窘,不知如何回答。
    小癡已嗤嗤笑道:「他是害臊,沒面子,那敢對人說?」
    呂四卦還是不懂。
    小癡道:「你想想他老婆和梅冷情那種一見面即若仇家鬥得面紅耳赤,各不相讓,
一切不就知道了?」
    慕容紅亭老臉已紅透了耳根,困窘得不能自處。
    呂四卦被小癡一點,有點懂了:「這麼說,他也是個多情種了,搞了個多角戀愛?……」
    「我看錯不了啦!」
    呂四卦黠笑道:「你說清楚些,也讓我能盡情分享你的快樂,他的糗事!」
    小癡笑的甚促狹,已道:「本來我也以為他是被捉來的,但後來他老婆碰上梅冷情
那股醋勁,實在讓人受不了,她竟然連丈夫都不要,還說了一句什麼?」
    呂四卦回想一陣,喃喃道:「似乎是慕容可人要救她爹時,她說了一句『他死不了』
的話?……」
    「不錯!就是這句話!」小癡呵呵笑道:「你想,一個為人妻子的人,急慌慌的趕
來,那有只見著另一個女人就棄老公不顧,掉頭就走?這其中必大有原因吧?」
    慕容紅亭困窘得快坐不住,只好猛灌酒。
    呂四卦恍然道:「我懂了,那句「死不了』就表示他在梅冷情的手中根本沒有性命
之憂……」想想他又迷糊了:「可是她怎會知道她老公一定在梅冷情手中?」
    「她只是猜想,何況女的的感覺一向甚敏感!」小癡道:「在那種情況,她必定以
為我要帶她去的地方,一定和梅冷情有關,所以她才會調頭就走!不過這些都不是最重
要的!」她奸黠瞄了慕容紅亭一眼,又道:「最重要的是她老婆舉止已告訴我們,他一
定和梅冷情有關!」
    呂四卦問:「怎麼有關?她不是在找他啊!她是想證實你的身份。」
    「那是後來才如此,剛開始梅冷情也逼迫我們找尋他的下落,你忘了梅冷心向我們
逼問吊在樹上失蹤的他?」小癡笑的甚得意,雖然當時被逼得很慘,現在想起來,反而
有種捉弄梅冷心的心態。
    呂四卦也想通了,頻頻點頭,隨後又道:「事情的確甚是複雜,你又如何把線給連
上的?」
    小癡抓起酒垚,灌了幾口,才哈出酒氣,神采飛揚的說:「當時我確定梅冷情與他
有關,才想到我曾經用過『達摩竄月』這招從她那裡偷學來的功夫,本是要慕谷殘雪找
他爹以神功化解,想趁機偷學慕容府的神功,誰知這招在慕容大俠眼中一耍,他馬上認
出是梅冷情的功夫,立時激動的要找我們……」
    呂四卦也笑了:「誰知咱們卻快了一步,埋伏在他老巢,一棒打昏他,還幫他上了
樹……呵呵……」
    三人對上了眼,慕容紅亭困笑不已。
    小癡黠笑道:「後來咱們再去找慕容殘雪,不幸卻撞上那凶女人慕容玉人,搞得亂
七八糟的,呵呵……後來綁在樹上的慕容大俠就失蹤了!」
    瞄向慕容紅亭,邪邪笑著:「原來你是溜到苗疆來找人,結果被人給抓了起來,對
不對?」
    慕容紅亭窘笑道:「白少俠料事如神,全被你猜中了。」
    小癡道:「哪裡,天下第一聰明唯我是也!」
    呂四卦道:「可是他被咱綁在樹上,怎會開溜?」
    小癡道:「這就要問他了;照我猜想是咱綁的不夠牢靠,他利用手段便掙脫了。」
    慕容紅亭道:「不錯,楊柳枝軟,我擺盪幾下,有了空隙,便自掙脫啦。」
    呂四卦不解道:「這也不對,你怎知要到苗疆來找人?」
    小癡道:「也許是梅冷情當年就住在苗疆,後來才搬走,至於何種原因,只有他自
己明白了。」
    慕容紅亭已知瞞不下去,說清了也好,省得小癡不停追問。他道:「當年梅冷情確
實曾住在此,不過我來此,是想找莫拉真主打探一些消息……因為我也曾聽說她已離開
此處的消息,不敢存太多的希望……」
    小癡追問;「後來呢?他們為何把你抓起來?」
    慕容紅亭苦笑道:「真主的確要我歸順,才把我扣押起來……」
    呂四卦驀有所悟:「我懂了,難怪當時你會說謊,騙我們是被擄來,還交代我們轉
達慕容府,只說你安全,不須前來救你,原來你是怕事情給穿幫了,讓你夫人扯你耳朵!
呵呵……為女人而奔波受困了真是多情種啊!」
    小癡好奇而逗人說道:「把你三角的戀愛情況說來聽聽看,看慘不慘烈,悲不悲壯,
犧牲大不大?」
    慕容紅亭聞及此,也感到困窘不能自處,不時啜酒以隱去窘態,不久,長歎一聲,
他還是說了:「其實也沒什麼:當年梅冷情曾經受傷,我救了她,也許那時大家都還年
輕,而且又談得來,所以和她相處了一段日子……」
    「有沒有超友誼的關係?」小癡已迫不及待的追問,梅冷情長得可不比夫人差,何
況還有個女兒……
    「超你的頭!」呂四卦已打他一個響頭,笑罵道:「小小年紀,懂得那麼多?未成
年就說這種話,是犯法的啊!」
    小癡搔著頭,乾笑著,也知曉自己太過於激動了,「這是最精彩的關鍵,我總要弄
清楚嘛!」
    慕容紅亭更是困窘了:「我們相處,也止於偶而的相約去遊山玩水而已……」
    「這麼純潔?」小癡黠笑一聲,才道:「好吧,就算你心地善良;後來呢?你們又
如何分開?」
    慕容紅亭輕輕一歎:「後來這事被我夫人知道了,我們本有婚約,她以為我移情別
戀,所以就鬧了起來,不得已,我只好與她結了婚,也因此和梅冷情分開,一直到現在……」
    小癡道:「但是你還是很注意她的行蹤?」
    「也沒有……」慕容紅亭道:「我們結婚後,她就失蹤,後來才知道她與『七花門』
有關,也聽說她來到苗疆此處,沒多久又走了,此後音訊全無,直到你們使出那招功夫,
我才想及你們與她有關……」
    小癡道:「所以你就急忙想找她,來個舊情復發?」
    慕容紅亭困窘一笑:「老夫都已近天年,怎會如此?」
    小癡睨眼道:「也不一定,黃昏之戀的人多的是!」
    呂四卦道:「否則你老婆醋勁怎會那麼大?」
    慕容紅亭除了苦笑,還能說什麼?「當時各大門派圍剿『七花門』,後來音訊全無,
老夫只想查明她是生是死,如此而已。」
    「這麼單純?」小癡瞄眼道:「那她女兒呢?難道她也嫁了?」
    慕容紅亭道:「也許吧?自我與夫人結婚後,就沒了她的音訊,對她的一切並不清
楚,這事恐怕要問她才能明白了。」
    「問她?那種女人能問?」小癡洩了氣的抿抿嘴唇,甚是無奈,誰敢說及這些事,
不被一刀砍死才怪!
    呂四卦雙目一亮,立時道:「你不是有仙女令牌?這可以叫她說!那可是她的祖宗,
她應該不敢抗命!」
    小癡摸向胸口,登時又笑了起來:「也對,有了令牌,她連祖宗八代都得背給我聽!」
    這事將來問梅冷情本人,不難弄出答案,兩人也笑的甚開心。
    不久,小癡又道:「慕容大俠,我看你還是在此待吧!」他促狹而戲謔抖叫著:
「河東有獅吼啊!」
    慕容紅亭只有苦笑,現在要他回去,他還真有點怕。
    小癡伸手拍拍他肩頭,安慰道:「別擔心,只要你好好當本派西席,本真主保證替
你擺平!」
    慕容紅亭道:「話是不錯,可是白少俠可想及九大門派和東方龍的事?」
    小癡得意道:「想過,很簡單,俺號稱天下第一聰明,他們能幹些什麼事,豈能逃
出我手掌心?」
    呂四卦瞄眼道:「這麼神?那你為何被東方龍給賣了一次?」
    小癡尷尬一笑:「那是一次失誤,是因為我把他當成恩師,這才會上當,現在把他
劃成敵人,嘿嘿!我就不信鬥不過他!」
    呂四卦道:「那你想東方龍現在要如何對付你?」
    小癡稍加考慮,已自得道:「他已上了岸。以他狡黠心性,一定會先利用九大門派
力量來對付我。所以他第一步一定是上少林寺。」
    呂四卦道:「然後呢?」
    「然後……」
    小癡已瞄向慕容紅亭,瞄得慕容紅亭他頓覺有股壓迫感,也覺得事情似乎與自己有
關。
    「然後他們就會帶著人到慕容府去找人!」小癡黠笑道:「嚴重一點,會將慕容府
給困住!」
    慕容紅亭聞言已駭然瞪向小癡,臉色都變了。
    呂四卦馬上追問:「他們為什麼要找慕容府?」
    小癡道:「你忘了,我們曾廢了東方不凡?而這件事就是為了慕容可人,東方龍不
加油添醋煽動虛無這老禿驢才怪?圍上慕容府,這又算得了什麼?」
    慕容紅亭已焦切萬分:「不行!我得趕回去處理此事……」
    說著他就想起身離去。
    「慕容大俠別急嘛!聽我說完再回去也不遲!」小癡按住他,淡笑道:「說不定你
聽到後來就不想回去了!」
    慕容紅亭雖急卻也想把小癡的話弄清,已坐回原位,急切道:「白少俠,你還有何
看法?」
    小癡笑道:「沒有啊!只是你一回去,就中了他的計,至少你老婆還在氣頭上,也
夠你受的。」
    慕容紅亭道:「為了慕容府安危,老夫自該向夫人請罪,只是你所說中計一事……」
    小癡道:「很簡單,東方龍只是在用『請君入甕』之計。」他解釋:「東方龍必定
知道我躲在苗疆,他卻不知莫拉真主教派有多大實力,是以不敢親自來犯,他找上慕容
府,一定以為我聞知這消息,會像以前盲目的往中原闖,這就中了他的計,而你現在回
去,他馬上可以名正言順的向慕容府下手,因為你是主人,動起手來,別人不會說是欺
負婦孺!」
    「他們為何會向我動手?」
    小癡道:「因為東方龍是有目的而來,這本就是個陰謀,他可以隨便找個理由煽動
九大門派,而且你又從苗疆回來,隨便找個你串通邪教或什麼理,然後想查明狀況,自
可名正言順,不動上你,那才叫怪事。」
    「可是老夫不回去,慕容府根本不是東方龍對手,」慕容紅亭道:「甚至可人都將
遭受無妄之災……」
    「你放心!」小癡道:「九大門派自認俠義中人,虛無掌門也做不出這種有失道義
的事,連東方龍也不敢胡亂來,因為這必定會引起他和九大門派的爭執,只要你不回去,
慕容府必定相安無事。」
    慕容紅亭仍是不放心:「要是他們圍著久久不去呢?尤其是玉人,她一定會忍受不
住……」
    小癡輕輕一笑:「你的二女兒當然會惹事,不過她起不了作用,因為九大門派的目
的在我,所以他們會盡量忍耐,直到……」他已笑的甚邪。
    「直到什麼?」呂四卦追問。
    小癡啜口酒才道:「直到過了一陣子,等不到我們回去,東方龍可能會用第二個計
策,故意施壓力於慕容府,然後暗中放走一名或幾名通風報信者,以讓他來通知我們。
這才有那麼一點危險存在。」
    慕容紅亭急道:「到時我該怎麼辦?」
    小癡輕笑道:「人都來了,你不回去行嗎?不過那時回去,你老婆才會感到你的重
要,當然對你不會太惡劣才對!」
    慕容紅亨苦笑不已:「屆時老夫回去了,那你們呢?」
    小癡狡黠笑道:「我當然要和東方龍鬥智,你只要保住慕容府以及應付你老婆的修
理就成了。」
    「你們……」慕容紅亭仍想知道小癡要如何應付東方龍。道:「東方龍的武功高得
嚇人,你如何對付?可否說出來參考,也好有個對策。」
    小癡領首道:「好吧!我就告訴你,我和呂四卦準備練神功,到那時就不怕他們。
你該放心了吧?」
    慕容紅亭道:「可是兩位武功?……」似乎覺得不怎麼樣。
    小癡笑道:「天下第一連真主都不堪一擊,強不強?」
    慕容紅亭呃地一聲:「若能擊敗真主,或能跟他一拚了。」
    小癡呵呵笑道:「不過……說你也不信,那個笨真主,武功差得很,我隨便幾招就
解決他了,可惜我的武功時有時無,和東方龍交手,一定不是他對手,你也該明白,他
身手了得,心智又狡黠得很,我不得不防。」
    慕容紅亭並未想到莫拉真主武功差到一點也不會的地步,照種種跡象顯示,他認為
是小癡在耍嘴皮,其實真主還是敗在他恢復時那神奇武功之下。也未再追問此事。
    遂道:「照你所言,目前功夫沒辦法對抗東方龍,那你又要練何功了這武功要練多
久了管不管用?」
    「行不行,一星期就知道了,至於何種功夫……得邊練邊研究了。」
    小癡已看過「陰陽兩儀大乾坤」秘籍,衡量一番,也知道要學不難,難在如何突破
陰陽界,七天時間足以證明一切,最主要,他還是要在七天後看看老真主是否真的已作
古,他才能放心離開。
    慕容紅亭聞及只要一星期,自己忍忍也就過去了,倒不如利用此段時間靜靜心情以
擬個對策,同時也可證明小癡推斷是否準確。甚而可以償還教門徒中原話之賭注。
    他已接受了小癡想法……等通風報信的人來到後再說。
    小癡道:「該說的都說了,你也該明白如何做才最正確,時間寶貴,我得趕快去練
功啦。」
    呂四卦道:「意思即是你有問題請快快發問,否則請配合行動!」
    慕容紅亭道:「老夫自該配合行動!」
    小癡笑道:「那好,識時務為俊傑,敬你一杯!」
    雙方高舉酒杯,敬得甚是暢快。
    酒席很快散去,他和呂四卦已走向神殿後方之隱密處,以練神功,慕容紅亭則往前
院走去,準備找秋海棠以召集門徒傳授中原話。
    至此,莫拉真主教派才一切走入小癡的安排之中。
    東方龍當真會像小癡所說的方向進行?
    不錯。
    因為他真的已上了少林寺,且準備煽惑群雄反撲。
    他並不知小癡已推算出他的種種行徑,而照著計劃進行。兩人各別瞄頭,鬥智較力,
現在已暗中較勁展開。
    不知將會鹿死誰手?又將牽涉了多少人。
    不可否認,只要輸的一力,一定敗的很慘。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36:22

第三章 弱肉強食
    在嵩山少林寺內。
    東方龍雖與達摩堂主虛空有所芥蒂,然他以禮相拜,少林也不願落人話柄,也以禮
迎之。
    掌門虛無親自迎接,招待於客房正廳,虛空也被掌門請到此處。
    送過清茶,他倆和東方龍面對面,坐於置有錦黃色蒲團之竹製靠背椅上。
    虛空軒了軒濃粗眉毛,已冷道:「東方島主不是說過與九大門派素無交往,今日又
為何前來?」
    他想奚落東方龍,以報上次被辱之仇。
    東方龍心機果然不同凡人,立時拱手而誠懇道:「本人是來向大師道歉,當時確是
本人不對,把白小癡收為副龍王,如今才知道他乃邪教教徒,實是慚愧,幸好本人及時
將他逐出本門,終末釀成大錯!」
    虛空冷冷一笑,不過心情已好多了,難得執武林牛耳的東方龍也會向人道歉?這倒
出他意料之外。
    他冷道:「當時你若把人交出來,豈會有今日之事發生?」
    東方龍困然道:「實因白小癡太過奸詐,本人被他瞞的甚苦,還請大師能諒解,以
能共同對付奸人,免得傷了和氣,又讓他給利用了。」
    他已擺出甚為低姿態,要是虛空再不接受,恐怕就要反辱東方龍了。
    虛無不等虛空回答,已認為東方龍還了少林及九大門派面子,不該再讓事情惡化,
馬上喧個佛號,拱手道:「龍王言重了,身在江湖,誤會自所難免,難得的在於冰釋,
你既然說明原委,少林自無再借題發揮之理,為今之計,是如何商討對策,方是正途,
豈會在因誤會而形成的恩怨中打轉?」
    東方龍此時才露了笑容,感激的拱手:「掌門方丈及虛空堂主果然寬宏大量,在下
受領了,必定盡己之力來彌補此失誤。」
    虛空也拱手:「也罷,只要龍王能配合九大門派逮捕邪派門徒,老衲只有感激之心。」
    至此,雙方誤會方告冰釋,事實上,以東方龍身份,只要他低頭,有何誤會不可解?
這就是他心機深沉之處,能屈能伸,方成人事,若能得到目的,稍作犧牲,又有何不可?
    虛無已問:「上次在九峰山古宅,龍王暗中通知九大門派,誰知古宅卻埋了炸藥,
龍王可知此事?」
    東方龍道:「事先不知,否則本人也不會通知你們了,事後經過調查,方知埋炸藥
的是『七花門』餘孽。」
    虛無道:「然而她們為何連白小癡也想炸死?」
    東方龍道:「惡徒辦事,只求目的,不擇手段,以她們為惡江湖的手段,犧牲自己
人,那是常事,何況能以白小癡換得九大門派數十條命,她們更大大收穫,故是非炸不
可。」
    本來此事,九大門派也是懷疑東方龍搞的鬼,後來卻出現了梅冷情母女,所以他們
才認為此事是「七花門」餘孽所為,現在再問及此事,只希望能明確的從東方龍嘴中得
到肯定答覆而已。
    虛無已道:「難怪後來會有妖孽出現,將白小癡給救走,實在是武林之不幸。」
    東方龍道:「也許當時若不低估白小癡,本人親自趕來,或而能阻止此事發生,也
不會讓他遺害至今了。」
    虛無悲哀的再喧個佛號:「此事已矣,只要能將歹徒繩之以法,也可慰藉為此事而
犧牲之門徒了。」
    虛空道:「不知龍王可有那廝的消息?」
    「沒有……自從他逃出龍王島以後,就一直行蹤不明……」東方龍道:「不過據本
門弟子回報,他似乎曾經過去慕容府。」
    虛無追問:「他和慕容府有何瓜葛?」
    東方龍道:「白小癡對慕容可人十分鍾情,常去見她……另外……」
    他似乎有所難言。
    虛無道:「此時在商討,龍王不妨直說。」
    「既是如此,本人也顧不得所謂不言人私了。」東方龍道:「本人想說的是慕容紅
亭,他原來和一名女子甚為要好,據當時傳言,那女子似乎是「七花門」的門徒,後來
『七花門』已滅,這事才告一個段落。」
    虛空頻頻點頭:「不錯,當時要慕容府參加圍剿七花門餘孽時,他是有意避開!」
    東方龍道:「這且不談,從七花門再現武林以來,慕容紅亭就一直失蹤到今天,這
難免讓人起疑了。」
    他不但如小癡所言,打主意打到慕容府頭上,還有意要扯慕容紅亭後腿,比小癡所
料的又狠了許多。
    虛無和虛空亦覺得其中必有蹊蹺,已躍躍欲試,想採得秘密。
    「不知龍王有何看法?」虛無問。
    東方龍道:「本人以為逮兔不如守兔,只要有慕容可人在,白小癡隨時會回來。」
    虛無頻頻點頭:「至少慕容紅亭須要出面,把此事說個明白!對天下武林作個交代,
否則難脫干係!」
    虛空道:「掌門師兄,您不妨再發武林帖,以召集各派,以圍困慕容府,逼慕容紅
亭現身!」
    虛無道:「自該如此,不過……」
    他轉向東方龍,問道:「不知龍王認為,來明的好,還是來暗的好?」
    東方龍道:「我認為對付慕容府,該是來明的;因為如此可以把事情傳開,以白小
癡不要命的性格,一定會撞了回來,至於慕容紅亭,那倒在其次,他若未同謀,自可藉
此還他清白,若有干係,自一併處理!」
    虛無和虛空聞言,皆十分贊同此事。
    東方龍淡然一笑,道:「至於本門,也只有五位人手可用,本人認為隱在暗處較為
恰當,以免引起『七花門』門徒注意,而且還可暗中查訪她們下落,掌門以為如何?」
    虛無沉思半晌,道:「就隨龍王意思,不過龍王可不能走得太遠,而且要隨時保持
聯絡,以能相互配合!」
    「這當然!」東方龍含笑道:「就像二十年前圍剿惡徒一樣各派通力合作,除惡務
盡,以護武林安定!」
    虛無也笑了:「希望這次也能奏效!」
    「那當然!」
    東方龍已和虛無、虛空視目而笑,似乎又回復二十年前那種得意情景。
    隨後三人再談一些細節,東方龍已告別離開少林派。
    虛無很快的已發出武林帖,以召集各大門派人手。
    此時離小癡所揣測時間,相差不到一天。
    東方龍當真會照著小癡所言,而落入他計算之中嗎?
    不到最後一刻,誰也別想猜知結果誰是嬴家。
    十月末,北方已飄起雪花,江南雖較暖和,但也落葉紛飛,景色為之蕭條。
    慕容府後面山麓落葉繽紛,已顯得一片枯黃,相對亦把慕容府襯得缺少了一股活潑
氣息。
    走了主人,又被小癡一攪,任誰都感覺沉沉悶悶的,做什麼都不順心,尤其左青姿
見著梅冷情以後,更是難以展顏,整日繃著臉。
    女主人不高興,誰又能快樂得起來?
    十月二十七日,清晨。
    虛無已領著武當掌門枯梅道長,以及終南掌門江曲人先行趕來。
    留下門下弟子在慕容府四周,他們已行向大門,扣起紅門。
    年輕男僕應門而出,見著有僧有道,有江湖客,他也楞住了:「你們……」
    「老衲少林掌門虛無,煩轉貴夫人,老衲有事相見!」虛無道。
    年輕僕人聞及赫然是少林掌門,也嚇住了,趕忙拱手迎禮:「三位請裡邊請,小的
這就去稟告夫人!」
    虛無道:「不必了,你只要通知一聲就行了。」
    「好!那你們請稍候!」
    年輕僕人心知大人物親臨,事情必定非同小可,也不敢多停留,馬上趕向後院去稟
報。
    霎時迎客鐘已敲響,噹噹的甚為清晰而急促。
    能讓慕容府敲鐘的客人,當然是大有來頭,慕容府為之騷動。
    不到幾分鐘,左青姿、慕容殘雪、慕容可人、慕容玉人以及幾位高手都列了隊,出
門迎接。
    左青姿乍見三位掌門,心頭亦是一凜,拱手說道:「不知三位掌門大駕光臨,有何
指教?」
    慕容府眾人都著了勁裝,帶了武器,因為虛無不肯入座慕容府,總含有某種敵意存
在。
    虛無施個佛號,直言道:「不瞞夫人,老衲此次前來,是為了白小癡,他是邪派余
孽,人人得而誅之。」
    慕容玉人已火了:「你找那白癡,關慕容府什麼事?我們還想抓他來五馬分屍,竟
跑到這遏來要人!」
    左青姿急忙喝住她:「玉人不得無禮!」
    慕容玉人這才把探出去的腳給收回來,短劍還是握得緊緊,準備隨時出招以教訓這
些人。
    虛無已道:「夫人必定知曉白小癡曾經多次闖慕容府,而且還跟令嬡交情不惡……」
    「誰跟他有交往?」慕容玉人罵道:「我恨不得殺了他!」
    虛無道:「老衲說的是你姊姊,並非你。」
    慕容可人道:「我和他也沒什麼交往,大師恐怕誤會了!」
    虛無道:「姑娘與他雖無深交,但他卻鍾情於你……」
    「大師所言更離譜了!」慕容可人道:「白小癡絕頂聰明,行事不可理喻,你說他
鍾情於我,為何三番兩次與慕容府過不去,尤其是與我二妺更是水火不能容。」
    這話把虛無給問住了,一時也顯得言拙。
    枯海道長已道:「實不相瞞,此次少林發出武林帖,全為了白小癡這惡徒,他且和
七花門餘孽掛勾,不管姑娘與他有無交情,還請貴府上下一致配合此次行動,以將惡徒
繩之以法。」
    左青姿冷道:「三位要慕容府如何配合?」
    虛無道:「只要慕容府上下在近日內不離開此地,以讓白小癡以為貴府已遭危險……」
    慕容玉人已忍不住,叱道:「什麼話?你這明明是在囚禁慕容府,你以為我們好欺
負是不是?」
    虛無道:「這是各大門派一致意思,並無囚困之意!」
    一向文雅的慕容殘雲也聽不過去了,冷道:「你們捉人,大可利用其它方法,以圍
困慕容府來欺騙白小癡,未免太損慕容府的聲譽了吧?」
    慕容可人道:「此事傳出武林,慕容府掛不住臉!」
    虛無道:「實不得已,還請見諒!」
    左青姿冷笑道:「虛無掌門,你這舉動實在可笑,事先並未通知即發武林帖,慕容
府豈是任人擺佈?」
    虛無喧個佛號:「此事勢在必行,夫人請見諒!」
    看來虛無已抱定決心,要用上東方龍的計策,來硬的了。
    慕容王人已喝罵:「你們欺人太甚了!」
    話未罵完,短劍已出鞘,電也似的罩向虛無,帶過幾朵劍花流竄,任何一朵落在人
身,都有可能挖出大窟窿。
    事已至此,左青姿也不願就此任人擺佈,也相繼出手,與殘雲、可人,合著四人力
量已攻向三位掌門人。
    別看慕容家皆是年輕人,出手間,仍發出強勁威力,慕容武學能排名四大名家之中
自是不俗。
    三大掌門不得不全力以拚,一招對上,三人不敵對方強勁掌力,竟然已被逼退,露
出一臉駭容。
    「珂彌陀佛!」虛無道:「夫人既然不肯合作,休怪老衲要暫時禁制你們了!」
    他已發出嘯聲,驀然間,遠處草叢已掠出十數名和尚及道士,少林羅漢陣和武當七
星陣已圍了上來。
    慕容玄天七劍也加入戰圈,正好與武當七星陣打成平手,而左青姿等子女四人則對
上羅漢陣,然在數大掌門聯合攻擊及羅漢陣強勁威力下,斗及三十招後,已漸漸吃力而
走下風。
    三位掌門已是絕頂高手,再加上羅漢陣,天下有幾人能勝得了?
    再過十招,四人已被逼退。
    「阿彌陀佛!」虛無道:「左夫人,你該明白雙方差距懸殊,再爭下去,於事無補!」
    左青姿暗暗輕歎,局勢的確如此,看來十分不利。
    慕容玉人怨道:「我先殺了你這假仁假義的臭和尚!」
    她還想拚,卻被她娘攔下來:「玉兒住手!」
    慕容玉人道:「娘!他們如此欺負人,您還能忍氣吞聲?」
    左青姿道:「唉!我們不是他們對手……」
    「不是對手也要拚個夠本!他們簡直比小白癡還壞透了!」慕容玉人瞪向虛無:
「假借正派名舂,專幹些惡徒行徑,你們和土匪又有何差別?」
    虛無冷目閃動,宣個佛號,道:「為了歹徒能伏誅,為了天下蒼生,也只有如此了,
姑娘請見諒!」
    「呸!這就是你的借口?」
    虛無神態森然:「此時解釋,你們也不聽,還是請夫人回府吧,以免有所損傷,將
來各位就會明白老衲之苦心了!」
    「呸!什麼苦心?簡直是獸心!」慕容玉人罵道:「是沒有人性的獸心!難道慕容
府就不是人?難道不聽你們命命就該被殺光?」
    虛無道:「姑娘言重了。」已不再多言,森然而立。
    左青姿知打不過他們,只好暫時委屈,等想到辦法再說。冷道:「虛無掌門,爾等
行徑已走火入魔,將來必遭惡果,今日之事,慕容府永遠記在心頭!」轉向兒女以及七
劍手:「我們回去吧!」
    「娘--」慕容玉人仍不甘心。
    「走吧!慕容府會報這個仇!」
    她拉著女兒已沉重返回府中。殘雪和可人在瞄了三大門派一眼,也含恨而退,七劍
手雖憤憤不平,但他們唯主人命命是從,也退去。
    大門一關,轟隆一聲,似如劈雷,要把世上惡人給劈死般震撼。
    虛無長長一歎,喧個佛號,道:「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全是罪孽!」
    他也遣散手下,回到慕容府附近林中臨時搭蓋的草篷,以守著慕容府四周,等待小
癡上勾。
    名震天下的慕容府被人給圍住,此種怨氣,他們怎能嚥得下?
    四人已聚集在大廳,個個怒意填膺。
    慕容玉人急道:「娘,莫非咱們就如此認輸不成?」
    左青姿也不知該如何解決此事,來回走動著,一顆心要急出火來。
    慕容玉人又追問:「娘……」
    「二妹你別急,讓娘好好想想,如此急躁,總無法定下心來!」殘雪已出言喚止玉
人。
    玉人又急又怒,一把劍胡亂剁個不停:「乾脆跟他們拚了,把全國分舵人馬調回來……」
    「不行!」左青姿道:「如此一來,雙方傷亡必定相當大,而且他們來的不只是少
林、武當、終南三派,必定還有其它幫派會來。如此,縰使用上全國分舵人手也佔不了
什麼便宜。」
    慕容玉人道:「可是不調人馬回來,難道真要如此耗下去不成?」
    慕容殘雪道:「要是爹在就好了……」
    「不要提你爹!」左青姿叱得殘雪楞住:「你爹早就不把慕容府當作一回事,找他
回來幹嘛?」
    慕容殘雪不敢再多言,他素知母親和父親表面看來像是相敬如賓,但暗中似有一道
鴻溝隔開,所以他娘才常年住在外婆家,要不是爹失蹤了,她可能還不回來,現在自己
不小心提了此事,引來一頓罵,只有自認倒霉了。
    然而不能調兵回來,又不願找回慕容紅亭,打又打不過人家,慕容殘雪實在想不出
將如何解決此困阨情況?
    慕容可人已道:「娘,我看唯一的方法就是把白小癡給找來,如此就可解決目前危
機了。」
    慕容玉人聞言已笑了起來:「對!就是這壞蛋搞的禍害,把他抓來痛打一頓再交給
那老禿驢!」
    她之所以會笑,原是覺得小癡禍害不淺,連人不在此,都能把麻煩帶給人家,這可
非一般人所能辦到,所以她莫名的就笑了。
    也許她心目中也希望能搞出這把戲吧?
    左青姿但覺這方法是不錯,但要到那裡去找人?要是小癡那麼好找,九大門派何必
設下此陷阱?
    左青姿已道:「白小癡精靈古怪,如何能找到他?」
    慕容可人道:「他可能去了苗疆。」
    「這我明白,娘是說苗疆也不小。」左青姿冷道:「何況他還跟著梅冷情這壞女人,
說不定又去幹什麼壞事了……」
    慕容可人道:「娘,他做何事,我們可以不管,只要能找到他,交給虛無和尚,然
後咱們再向他們要回面子,這方法較為可行,傷害的人也較少。」
    她不敢說出要找小癡,也等於找她爹,只要兩人能找到其中一人,總比在這裡忙得
無頭緒好。
    左青姿似乎被說服了,她道:「就算這方法可行,又該如何突破外面人群的防線?」
    慕容可人見她娘口氣轉弱,也露了笑意:「娘,你可忘了白小癡三番兩次如何潛入
慕容府?」
    想及小癡暗中潛水遁入府中,左青姿也忍不住笑了一聲:「這混蛋,搞了千百件壞
事,終究還留了這麼一點好處!」
    慕容玉人急道:「娘,我去把他捉來!」
    慕容可人道;「二妹,你性子急,到苗疆又人生地不熟,我們怎能放心?」
    慕容玉人冷辣道:「他們敢亂來,我就殺了他們!」
    「看你!」慕容可人笑罵道:「剛說完你就來了,別的不說,要是白小癡知道你去
了,早就不知躲到那裡去,你如何找他?」
    慕容玉人得意冷笑:「我會一把火燒了苗疆,逼他現出原形。」
    慕容可人道:「你這一燒,不就再引來另一個敵人把我們圍困了?」
    左青姿道:「玉兒,這事不適合你,你就留在家裡吧!」
    慕容殘雪已欣喜道:「娘,那我呢?」
    「你也不行!」左青姿道:「你根本未踏出武林一步,何況是蠻荒之區的苗疆,娘
不放心。」
    慕容殘雪有點後悔自己懷有那股不沾武林俗事之意,現在想幫家中一點忙都幫不上。
    左青姿道:「此事交由可人去辦娘較放心。」
    慕容玉人啵著嘴道:「娘,大姐還不是一樣很少走動武林,我看就我們兩人去好了!」
    左青姿搖頭道:「還是由你大姐去,你不也承認你大姊冷靜過人?最重要,若府中
少了你們兩人,馬上就會讓人起疑,娘要你留下,就是要你掩飾你大姊行蹤。」
    如此一來,慕容玉人也沒話說了。
    若府中少了她在亂吼亂叫,倒也真的甚容易就讓人起疑。
    慕容可人嫣然一笑:「娘,事不宜遲,女兒這就去準備了!」
    左青姿關懷一歎:「不管如何,自己安危為重,必要時,也把你爹找回來吧!」
    她終於也說出此語,可見她老早即知可人的用心。
    慕容可人雙眸含淚,帶著點激動:「娘,女兒自會小心,最遲十天半月,一定有消
息!」
    一陣依依不捨中,可人已收拾東西,換了一套水藍色勁裝,以便容易隱入水中不被
發現。
    隨後她已潛入水中,照著小癡潛過之路線,小心翼翼的潛出慕容府,再順著寬大河
溝,潛過敵人防線,逃了出去。
    左青姿望著水中陣陣漣漪,悵然道:「成敗就看此著了!」
    冷風徐來,突然發現,楊柳枝條已飄落許多。
    慕容府一切,似乎也索然了許多。
    可人愍出敵人防線後,很快躲入林中,換過濕衣,也把秀髮給結成辮子,扮成村姑
模樣,趕往苗疆方向出發。
    若日夜不停的趕路,再加上翻山越嶺,只要三四天時間就能抵達苗疆。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37:13

第四章 美女弄情
    小癡和呂四卦躲在後山一處幽谷中勤練神功。
    業已過了近一星期。
    小癡把功夫分成兩部份,自己練陽功,呂四卦練陰功。然而這功夫所記載的練法,
十分的神奇,而且不近情理有的要借女人身練內功,有的要借屍體……看得兩人眉頭直
皺。
    尤其是呂四卦,練的是陰功,大部份都和女人有關,他可吃足了苦頭,終於,他丟
下了秘籍,叫道:「啥玩意兒了要我學這些『攝心術』,『迷魂功』,要我採陰捕陽?
這可是犯了天條,這種功夫能練嗎?」
    小癡也洩了氣,兩人坐在谷中小溪旁之石塊,道:「練這些,倒是太損陰德,我只
是想借這些怪異方法,看能否完全恢復武功,沒想到一點效果也沒有,白練了一星期!」
    呂四卦調侃道:「說不定你照著方法,去弄個女人來,會有意想不到的收穫呢!」
    小癡點頭道:「也許真的要如此,不過我總覺得先保留一下,未到最後時刻,不能
輕易破功……」
    呂四卦道:「你想保留什麼?和我一樣,練童子功?」
    小癡瞄他一眼;「誰跟你一樣?我是聽『通天和尚』說過,天下武學最奧妙的仍是
少林「易筋經」,我要保留的是,到底練『易筋經』是否要童子?要是被我搞通了,我
才不像你要去當和尚?」
    呂四卦笑道;「其實我哪想當和尚,只是找不到理想的對象而已,而且適婚年齡也
還沒到……」
    「假惺惺!」小癡白眼道:「想偷吃魚還裝作怕腥味?」
    呂四卦乾笑道:「這樣至少比吃到臭魚還好吧!」
    小癡也不再說風涼話,翻翻秘籍,抱怨道:「什麼天下第一神功,全是狗屁!說它
第一蕩男功,還來得恰當些!」
    呂四卦道:「乾脆把它給燒掉算了!」
    說著伸手就要搶過小癡手中秘籍。
    小癡趕忙收手,露出窘然笑容:「還是留著好……說不定來個瞎貓碰上死耗子,突
然就變成有用起來了!至少當真主,要會要點前一代的功夫吧?尤是這陰陽兩界的交匯,
必定有什麼秘密存在……」
    呂四卦道:「有什麼秘密,有這秘密的人,全都進了仙洞,你慢慢去悟吧!我已決
定不當『蕩男』了!」
    他把另一本秘籍丟給小癡,決心不練了。
    小癡仍是懷有一份希望,將秘籍接過手,十分認真的瞧了又瞧,總想看出一點端倪。
    呂四卦躺在石上,躺久了也會煩,突然想到什麼,抓向小癡手臂:「今天正好一星
期,你不是說老真主壽命只有這麼長?」
    小癡也回過神來,瞧瞧天空朝陽,雖剛升起不久,但距自己打傷老真主那時已遲了
些,也就是已超過一星期時限。
    他輿致沖沖道:「不錯,咱們去看看!」
    兩人一前一後,往山崖那道窄徑行去。
    盞茶功夫,兩人已抵洞外,考慮一陣,小癡仍把呂四卦留在外面,自己已慢步走了
進去。
    線香只剩尾端一點點仍冒著煙,若到中午,必可燃完。
    小癡小心翼冀瞧向四周,一切沒變,只是缺少蝙蝠紛飛,也許是懼於香煙之味道,
才走個精光。
    這些小癡都不在乎,他已注意老真主一切,只覺得他已如石雕像坐在那裡,呼吸也
沒了,身體也冷冰冰,似乎已僵化了。
    小癡瞧不出結果,已伸手將真主如佛像般舉起來,那舉動,真如小鬼在玩玩具一般,
又翻又轉,還扣扣摸摸、敲敲打打,玩的甚用心。
    就算是活人,恐怕也會被他給弄死。
    終於他在使出指勁,點向老真主心脈時,他才完全相信老真主是死了。
    他有點意外和不信:「奇怪……我當真莫名其妙的就當上了真主?」
    老真主已死,他的話自是可信了,小癡反而難以接受如此突兀的傳位方式。
    呂四卦已走進來,哧哧笑道:「別再懷疑了,那人是被你弄死的,他的陰謀被你拆
穿!」
    他所說的「陰謀」乃以開玩笑的方式指出。言下之意乃指--老真主想詐死才傳位,
結果卻被小癡不小心給弄死,陰謀因而被拆穿。
    小癡也笑了一聲:「也罷,傳位給我,是莫拉真主教派的福氣。」敲了老真主一記
響頭,笑道:「你真有眼光!」
    他這才將真主遺體給放回壁洞中。
    「老真主你的貢獻最大,我會替你塑造個最大的靈位,讓你名留千古!」
    他已和呂四卦,照著以前真主塑靈位手續,從一處巖壁上挖下一塊足足有三尺見方
寬之石碑,刻上「莫拉真主教派,第十二代真主靈位」,還在左下角刻上兩人名號,隨
即擺在靈位的石塊上。
    這一擺,立時顯出此碑不同凡響,歷代靈牌大不了兩個巴掌大小,而此碑卻足足兩
只手臂長,簡直是凸在小山丘中的大峰,顯眼得很。
    呂四卦頻頻讚許道:「這叫出類拔萃,鶴立雞群,有搞頭!」
    小癡得意道:「將來我的是人比天高,不可一世!」
    呂四卦道:「多高?大不了頂著牆壁吧?」
    「這那算高?」小癡得意道:「我的牌位就是這座山,從山頂一直到山腳,保證壓
得他們喘不過氣來!」
    呂四卦嘲惹道:「我看你現在就可開始造墓碑了,因為你死後,沒人會造那麼大的
墓碑,會壓死了的!」
    小癡呵呵笑道:「我正有這個想法,這些事就交由你這副真主去辦吧!」
    呂四卦立時回絕:「我拒絕!」
    「為什麼?」
    「因為這樣會耽誤我的青春!」
    小癡嗤嗤邪笑:「你還有青春嗎?」
    呂四卦反嘲道;「至少我要戰死江湖,埋骨泰山,哪像你躲在苗疆,這太失英雄本
色了!」
    小癡聞言,似已恍悟:「對喔!憑我白小癡,怎能躲在苗疆當蕃王?我要當的是中
原武林第一王啊!」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說著,笑聲不斷,再也不把石碑當做一回事。
    裝模作樣的拜了一陣,兩人才退出山洞,往原路走回去。
    證明了老真主之死,小癡也鬆了一口氣,免得心神不寧的過日子。
    兩人方走出後山,往神殿行來,秋海棠已急切的迎過來。
    「稟真主,依外面得來消息,似乎有一名女子在打聽您的下落……」
    「這麼快?!」小癡原以為差不多要十天時間,沒想到七天就有了消息。
    秋海棠聞言,愕然道:「真主已知曉此事?」
    她並未參與和慕容紅亭談論之事,是以不明白小癡早有計算。
    小癡輕輕一笑:「哪裡,什麼事能瞞過本真主的?」
    他擺出誇張動作,讓人誤猜知他只是「不幸言中」,秋海棠也做此想法,笑的更甜:
「真主既已料到,必已想好要如何處置了吧?」
    呂四卦截口道:「我來處置就可以,來的漂不漂亮?」
    秋海棠道:「聽說很美……」
    小癡道:「凶不凶?」
    秋海棠道:「這……屬下不大清楚……」
    呂四卦已神氣活現道:「如果她嘴巴吱吱叫,就把她綁著來,若是說話甜甜的,眼
睛閃亮又人迷人的,就用轎子抬來!」
    「是……」秋海棠顯得不自在的瞧向小癡:「那抬轎子的……是誰?……」
    小癡笑道:「兩個都是西席老師的女兒,吱吱叫的和我有仇,捆她來已對她客氣了,
另外一個救過我,我倒要知恩圖報!」
    秋海棠顯得吃驚;「你說的是天下第一美女慕容可人?」
    小癡笑的甚僵:「她是美女,只可惜對本真主誤會太深,我看今生今世是沒希望了。」
    秋海棠聞言又笑了起來:「真主為何與她有誤會?」
    小癡窘然笑著:「反正就是那麼回事,你想知道,就去問她,再說給我聽,我也想
知道她到底在誤會我什麼。」
    呂四卦諧謔道:「是嚴重的多角戀愛,要解可不大容易,你有沒有興趣插一腳?」
    秋海棠嫣然一笑:「副真主說笑了,屬下身為女使,一生已奉獻真神,不敢做其它
想法。」
    拱手施禮,她笑的甜美:「屬下這就去帶她來!」
    不等小癡回話,她已轉身離去,貼切的綢緞青色苗裝,烘出那身優美身材,含著女
人無限媚力的輕晃著。
    小癡和呂四卦又禁不住的要多瞧兩眼。
    「真她媽的騷!」呂四卦嘖嘖笑道;「這娘們有邪氣,不得多看,否則,一定會被
她給迷去。」
    小癡也是渾渾沌沌的,自從做了那個香艷的夢以後,他就對秋海棠特別存有一絲難
以言喻心態,似想當真也來這麼香艷一番,以使美夢成真,卻又有股排拒力量,深怕中
了邪,而著了迷。
    不過這些念頭並不停留太久,隨著秋海棠的離去而容易消逝,反而是慕容可人這美
人兒,不管是他捉弄她,或是欣賞她美貌,都來得使他更興奮。
    「走啊!美人就要來了!」
    他催促著呂四卦,兩人已快步奔向莊院。
    呂四卦笑言奚落道:「別把慕容玉人這恰查某送來,否則你可就要大開眼界了!」
    兩人笑聲不斷,已往慕容紅亭所住的東廂院奔去。
    小癡雖然去找慕容紅亭,但他並不打算在東院接見慕容可人。
    他打算在神殿接見。
    因為如此才可表現出他身份之尊貴,畢竟慕容可人自視甚高,總不能讓對方說他粗
俗吧?
    烏龜也有翻身的一天,他已當上了苗疆第一教派的真主,這可非昔日的混混可比擬
了。
    他已穿好華貴白袍,也蒙了臉,威風八面的坐在那張氣派非凡的大石椅上,似有一
股君臨天下之氣概。
    呂四卦則在他身旁也擺了張不算小的椅子,照樣蒙了面,也想過副真主的癮。
    慕容紅亭則坐在台階下,見及兩人如此做作,不禁莞爾輕笑不已,不過他可謹慎得
很,笑的是恭維臉容,否則,小癡那一套,他可吃的有點怕了。
    很快,秋海棠已領著慕容可人進入這神秘殿堂。過了苗疆,她已換下村姑衣衫,穿
上淡藍色便裝,已顯得楚楚動人多了。
    她乍見父親,已詫然驚喜的奔了過去:「爹,您怎會在這裡?」
    慕容紅亭也沒想到女兒會來,方才小癡只告訴他要來此接客,突見女兒,心情也興
奮不已,正想起身之際,目光觸及小癡眼神,小癡正以鼻音輕微的「哼」一聲,表示
「長幼有序」不得亂來。
    他趕忙又坐回椅子,向女兒招手,含笑道:「來,先見過莫拉真主教派的真主再說!」
    小癡和呂四卦已不由自主的擺出莊嚴姿態,一個下巴縮得不見了咽喉,眼神卻是自
大的。
    慕容可人突見兩位真主,立時拱手道:「在下慕容可人,拜見真主!」
    看樣子她是還沒認出小癡。
    小癡暗自好笑,也壓低聲音:「免禮,你就是西席老師的女兒?」
    「西席老師?!」慕容可人不解。
    慕容紅亭馬上笑著解說:「爹已被真主聘為西席。」
    小癡得意笑道:「他在教「中原話』。」
    慕容可人再如何想,也想不到自己爹爹會跑到苗疆來當老師?看樣子還當的挺開心。
    她乾笑一聲:「不錯,在下是她女兒……」
    小癡頻頻點頭:「嗯,不錯!長的真是不賴……」
    呂四卦已開口;「不如嫁了沒有?」
    他的低沉聲音,霎時引起慕容可人注意:「你是--」
    呂四卦還不自知,黠笑道:「我是副真主,你嫁了沒?本派真主對你很有意思。」
    「去你的!」小癡敲他一記響頭:「我的事,你少說廢話!」
    光看小癡這個動作,再聽及所言,冰雪聰明的慕容可人已瞧出了端倪,不禁詫然道:
「白小癡,會是你?!」
    小癡和呂四卦霎有所覺,趕忙恢復先前一板一眼的動作。
    小癡冷然道:「本座是大真主……」
    話還沒說完,慕容可人已沒了笑容,似在看猴戲般看著兩人,姿態已擺明,眼前此
人就小白癡。
    小癡心知瞞不過了,立時改口:「本座是大真主白小癡,閣下有何意見?」
    呂四卦也笑了:「本座是副真主呂四卦先生,請多多指教!」
    慕容可人實不知他倆在苗疆又在搞何花樣,轉向她爹:「爹,他們真是莫拉真主?」
    慕容紅亭苦笑道:「不錯……」
    小癡已摘下面巾,得意笑道:「這是不容置疑的,不知大美人對本真主的看法如何?」
    慕容可人已恢復鎮定,淡然一笑:「地位高尚,行事怪異,語無倫次。」
    小癡本以為她自己掙得如此地位,總得多少刮目相看,沒想到言詞仍是不饒人,說
得自個也笑不出來。
    呂四卦也扯下面巾,得意笑著:「還好我沒問,否則就更慘了!」
    小癡憋了一陣,只有乾笑:「也罷,反正我當上了皇帝,你還是有一大堆理由來形
容我,我認了就是!」
    慕容可人輕輕一歎:「你的事,實讓人無法想像,不久前,你才從苗疆脫逃,幾天
後,你又當上真主,誰有這能耐呢?你本可以說出很好聽的話,當個正常人,可是你又
為何不說呢?」
    小癡憋笑道:「這已是我說出來最好聽的話,總是不合你胃口,咱們是有嚴重的代
溝,不談這些,你千里迢迢趕來這裡,有啥重要事情?」
    慕容紅亭道:「是不是府中出事了?」
    可人點頭道:「嗯!少林掌門派人圍住了慕容府。」
    慕容紅亭已轉望小癡,對方果然智能高超,料事如神,自己不如該欽佩還是激動,
半晌說不出話來。
    小癡和呂四卦則笑的甚是惹人,這事,早在他推算之中,他當然有資格如此神氣活
現了。
    慕容可人驚愕道:「你早知道我要來?」
    小癡得意道:「這種小事,怎能逃出我的天才腦袋?隨便稍稍擺擺手指頭,便能算
出來啦!」
    慕容可人也不說話了,小癡的智能,實在讓人難以想像,她不得不佩服,可是他為
何盡做些讓人無法接受的事,連自已妹妹,他都敢親吻?
    她想原諒他,說出欽佩之意,但想及他的鄙俗,又開不了口了。
    慕容紅亭可急得很:「白少俠,可人既然來討救兵;我可以回去了吧?」
    「當然可以!」小癡笑道:「只是你回去,仍是於事無補!」
    慕容紅亭愕然不解:「為什麼?」
    「因為他們要找的是我,不是你!」小癡瞄向慕容可人,笑的甚邪:「你不是也想
來捉我回去?」
    慕容可人稍臉紅:「他們確實要捉你,我也希望你能回去,不過我並不是來捉你的。」
    「你只是想把消息傳給我,然後你就猜想我一定會回去對不對?」小癡說的甚是惹
邪,像似看穿她人心意般狎逗著。
    慕容可人臉腮更紅了,似乎當街被人剝去衣衫般,很是困窘,強吸一口氣,她冷道:
「你是該回去,因為……」
    「因為你是迷人的大美人,所以我決定回去了!」小癡說的甚是坦白。
    慕容可人更是羞窘,強自鎮定:「這就是你語無倫次的地方!你難道不能說些正經
話嗎?」
    小癡嘲惹道:「若能高高興興,說說語無倫次的話,又有何妨?」
    呂四卦頻頻點頭:「對,我贊同,就像我說真主對你有意思……」
    「什麼意思?」小癡突然給他一巴掌,打得他莫名其妙:「打你巴掌,我才覺得有
意思!」
    呂四卦愕然道:「你不是說,只要高興,說說語無倫次的話也無妨,怎麼又打人了?」
    小癡白眼道:「那是因為你說了,我不高興,這關係可就大了-」
    呂四卦白挨了一巴掌,抱怨道:「你怎麼不早說?」
    小癡已呵呵笑起來:「有時候,許多事情是不能靠人家說明,要自己去判斷的!」
    呂四卦抱怨道:「我的判斷,對你來說,十次有九次是錯的!」
    小癡黠笑道:「所以就要以巴掌來彌補你判斷錯誤的過失。」
    呂四瞪眼道:「娘的!終有一次,我會判斷你遲早會翹辮子,我就不相信這次會算
不准?」
    小癡呵呵笑道:「這就是你十次之中,唯一能算準的一次。」
    呂四卦也笑了:「算準一次,就可以叫你嚥了氣,翻了眼,這才叫鐵口直斷,包準,
你死定了!」
    小癡點頭道:「不錯,這次若回去慕容府,保證死定了!」
    語氣中,似乎不願意回去。
    慕容可人已惶然:「你方才不是說要回去?」
    「不錯啊!」小癡道:「我不回去,又怎能扳倒東方龍?不過我回的不是慕容府,
而是另有地方。」
    眾人愕然了,慕容紅亭急問:「他們全在慕容府,你不去,如何能扳倒東方龍?」
    「慢來!慢來!不急!不急!」小癡甚有把握的笑著:「山人自有妙計,一切自在
我掌握之中!」
    眾人一陣沉默而凝神注視小癡,想聽他的妙計為何?
    小癡賣足了關子才道:「你們可知道我和九大門派的恩怨從何而起?」
    呂四卦想想已道:「該從咱們上了峨嵋山,殺死渡悔師太開始。」
    「不錯!」小癡道:「渡悔師太是被毒死,根本不是我殺的,這分明是有人從中嫁
禍。」
    慕容紅亭道:「這和東方龍有何干係?」
    「也許有,也許沒有。」小癡道:「不過照我判斷,他老早就算計我,想利用我去
斗九大門派,所以才暗中下手毒死渡悔,以讓我和九大門派水火不容,這事對他們來說
是輕而易舉的事,你不以為這與他很有關係?」
    被他如此一說,眾人也覺得甚有道理。
    小癡尋視眾人一眼,又道:「只要我能查明此事,來個倒打一耙,這樣才有機會扳
倒東方龍。」
    呂四卦道:「你想從峨嵋派下手?」
    小癡點頭而神氣道:「這樣要比回慕容府,白白送死要好的多了;我雖然喜歡鬥,
但可也不是傻子!」
    秋海棠已道:「稟真主,屬下以為,以本派實力,不須讓真主如此大費周章,只要
召集派中高手,足可殲滅中原各大門派。」
    小癡道:「本派實力是不弱,不過要殲滅他們,可有得拚,其結果一定是兩敗俱傷。」
    秋海棠道:「能為真主戰死,本派弟子個個求之不得。」
    小癡輕輕笑道:「勇氣可嘉,頭腦簡單,你們要是都死光了,要我這個真主幹啥?」
    秋海棠道:「屬下不能讓真主走入困境而置之不理!」
    她仍想替小癡解危,甚至不惜一拚。
    然而小癡卻另有一番解釋:「這不是拚命的問題,而是中不中計的問題。」
    秋海棠愕然:「這會是敵方詭計?」
    小癡得意點頭:「你們該想得出上次東方龍利用我和九大門派拚命,現在他更巴不
得我調動高手殺入中原武林,最好慕容府也插一腿,殺得天翻地覆,越慘烈對他越有利,
咱們豈能當呆子讓他耍?」
    此語一出,眾人又愕然了,慕容紅亭方才就有此拚命想法,若非小癡點破,恐怕又
得中了東方龍計策,不禁對小癡更佩服幾分。
    慕容可人也以欽佩眼光瞧著小癡,對小癡,她心靈總是矛盾的,如此聰穎之人,天
下有幾人能及?可是他的一切行為舉止,又叫她不敢恭維,她常為此事而困擾著。
    秋海棠也無話可說了,既是人家計謀,她又怎能領著門徒硬往陷阱鑽?
    但事情已演變成如此,小癡是非回去不可。
    秋海棠道:「若不派本門前去助陣,真主將如何應付?」
    小癡道:「放心,一切全在計算之中!你還是留在此便是幫大忙啦。」
    秋海棠一時不知如何回答。
    慕容紅亭已道:「少俠既然有了算計,不知下一步該如何進行?老夫又將如何配合
少俠?」
    他認為小癡可能已掌握大局,由他來支配,情況可能會好些,才如此一言,以便便
事情更趨完善。
    小癡毫不考慮,已道:「你還是一樣回去和那些老禿驢周旋,只要注意兩件事即可……」
    說至此,他又露出那種純真而又促狹的邪笑。
    慕容紅亭對他此種表情,也感到不自在,問道:「是那兩件事?……」
    小癡邪笑著:「第一,你只要控制手下,別讓他們起衝突,第二嘛……你趕快想辦
法應付你夫人吧?」
    說完已瞄向可人,和呂四卦笑的甚是逗人。
    慕容可人也感到困窘,畢竟這是爹娘的事她豈可置身事外,道:「爹……娘是有點
生氣……不過女兒會幫您……」
    慕容紅亭稍窘紅著臉:「爹自會向你娘說明一切……」
    小癡呵呵笑道:「就說被我聘為西席,並非被狐狸精迷住,而猴急跑來此處,如此
說想必容易解釋多了!」
    慕容紅亭苦笑著:「看來也只好如此了……」
    小癡笑夠了才說:「我則直接往峨嵋派去調查渡悔之死,一有消息,馬上會趕至慕
容府。」
    秋海棠急道:「真主要離開,那教中一切……」
    「就由副真主代理好了!」小癡黠笑的說。
    呂四卦趕忙道:「不行,你可別忘了,你那兩下子,有時候是耍不出來,我得在你
身邊,隨時保護你!」
    小癡比劃幾下,偷偷瞧向慕容可人,深怕被她發現秘密似的。他冷道:「本真主神
功大成,那要你保護,你有沒有搞錯?」
    呂四卦心念一轉,趕忙道:「是搞錯了,屬下哪敢保護您,屬下是跟著您,替您跑
腿的!」
    小癡聞言已大增光采:「好吧!看在你忠心耿耿的份上,本真主就讓你跑跑腿,有
做牛做馬的機會。」
    呂四卦立時拱手:「多謝真主恩賜!」
    做牛做馬,那是小事,若讓他一人留在此,他還真怕被這舉止怪異的教徒給整得失
了心,變成白癡呢!
    秋海棠急道:「兩位走了,教中之事將如何處理?」
    小癡含情的瞥著她:「就由你代理,你是女使,現在一切事情不也全部由你處理?」
    秋海棠顯得恐慌:「屬下豈能代理真主?……」
    小癡道:「沒關係啦!若你擔心有人不聽話,或是事情太過於重大,你就說我閉關
修練,差不多十天半月,最遲一個月就可出關,事情不都全解決了?」
    如此一說,秋海棠也不能再推卻,道:「屬下遵命就是,還請真主務必及早趕回來,
以免節外生枝。」
    小癡笑的甚有挑逗意味:「那當然了,有你這麼漂亮的助手,本真主不回來,那多
冤枉?」
    秋海棠登時臉泛紅云:「真主說笑了,屬下只是盡力而為。」
    小癡和呂四卦相視而笑,笑的甚是逗人。小癡會說這話,也是有點想刺激慕容可人,
免得自己在她面前,老是吃癟。
    慕容可人也興起了莫名醋意,但她仍是強自忍著,不理小癡,轉向她爹:「爹,我
們該回去了。」
    慕容紅亭頷首道:「自該如此。」
    他想詢問小癡,是否要同道而行,小癡已開口:「咱們還是分開來比較好,東方龍
賊得很,我們不得不防。」
    慕容紅亭拱手而起身:「那老夫先告辭了!」
    小癡笑道:「慢走,咱們中原見。」轉向秋海棠:「秋姑娘,你替我風風光光的送
他們離開苗疆。」
    秋海棠道聲「是」,已含笑的領著慕容紅亭父女走出了神殿。
    臨行前,慕容可人還回過頭來,似乎帶有不服!不甘又不屑的瞟了小癡一眼,這才
離去。
    呂四卦已拍手直叫好:「美人吃醋了,小癡兒你前程看好啦!」
    小癡有氣沒力的說:「難囉!人家看咱們像小丑,再怎麼耍,還是鄙俗不堪,前程
是一片黯淡。」
    呂四卦道:「其實你可以裝出很有氣質的樣子,弄幾首詩給他,保證她馬上對你傾
心萬分!」
    小癡瞄眼道:「你懂什麼?現在不是傾心的問題,而是在較勁,看是她的「氣質』
行,還是我的『鄙俗』有用,我一直認為她活的不實際,才會做美夢,不如我活的真實,
終有一天她會覺得鄙俗的人也不會像她想像中那麼沒氣質的!」
    看樣子,他是存心和慕容可人一別苗頭,看誰被誰給同化了,至於是否能得佳人青
睞,對他來說,反而是其次的問題了。
    呂四卦道:「等你證明了這件事,恐怕紅顏已老了。」
    小癡更促狹:「那時她才會徹底醒悟,不好好把握機會,吃虧的將會是她,不是我。」
    呂四卦輕輕笑道:「好吧!你們就斗吧,累了再換我,咱們可以出發了沒?」
    「當然可以!」小癡道:「而且還要趕在他們前頭抵達峨嵋派,這樣才有戲唱!」
    「你在唱何戲?」呂四卦不解的問,卻被小癡給擋了回去。
    小癡道:「只要到了峨嵋山,不就明白了?」
    兩人趕著時間,連留書秋海棠都免,已直接從後山的快捷方式直奔中原。
    卻不知他能否順利的查出渡悔的死因?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37:43

第五章 再探凶窟
    不到四天,兩人日夜趕路,已抵峨嵋山。
    趁著夜晚,兩人已摸向娥嵋派。
    舊地重遊,他們顯得特別小心,此行一點差錯都出不得。
    深夜中的峨嵋寺院,泛著一股沉靜莊嚴氣息,在古松投影下,總顯得陰陰黯黯,若
非有幾盞風燈投出淡弱青光,甚容易讓人以為這是棟鬧了鬼的廢庵。
    兩人躲在牆角暗處。
    呂四卦細出道:「如何找?硬闖?」
    小癡道:「隨便找個人,問問渡悔屍體放在何處,咱們再去看個究竟。」
    呂四卦沒意見,已和小癡翻將而過,落腳處,是一座長廊廂房。
    兩人不加思素,已快捷往最靠近自己這間廂房京去。
    門窗一開,突然見及有人躺在床上,對方已驚醒,想尖叫,小癡撞了過去,一雙手
已蓋向此人嘴巴,呂四卦急忙點出指勁,戳中此人穴道。
    小癡這才噓口氣:「大功告成!」
    呂四卦不自在的說:「我還是覺得怪怪的,見著尼姑……有點不吉利……」
    小癡瞄他一眼:「少說這些鬼話,咱們是來替尼姑雪冤的,她陰魂有知,該保護我
們才對!」
    說話間,女尼已掙扎呃呃的叫著。
    小癡趕忙鬆開手,乍見之下,赫然是上次在門外碰上的年輕女尼靜慧。
    「小師太別急!我們是來調查你師叔的死因的,別叫啊!咱們有話好說!」
    小癡鬆開了手,為了使她安定,語調說的甚是平和。
    靜慧醒過神來,懼然瞧著兩人:「會是你們?!」想及兩人殺死師叔,已禁不住又
想大叫。
    「別亂來!」小癡趕忙抓了床單塞入她嘴巴,急道:「我們不是殺你師叔的兇手,
是來調查她的死囚的,聽清楚了沒有?」
    靜慧楞懼一陣,才勉強點頭。
    小癡這才拉出床單,含笑道:「你看,我們很慈祥吧?怎會亂殺人?」
    靜慧仍帶著怯意:「你們想幹什麼?」
    小癡也不扯遠,直截了當的說:「你師叔葬在那裡?」
    靜慧道:「師叔冤仇未雪,沒有安葬……」
    「沒葬也行,她擺在何處?」
    「後山禁區……」
    「和你們歷代掌門遺體擺在一起?」
    靜慧懼然點頭。
    呂四卦道:「怎麼辦,闖入人家老窩深處,罪加一等!」
    小癡無奈道:「有什麼辦法?來都來了,難道白跑一趟不成?」
    他又問:「從何處去,比較安全?」
    靜慧吱唔一陣,仍沒說出一個結果。
    小癡道:「罷了!你說的,我看哪個地方都不安全,還是我自己找,委屈你要多躺
一會兒!」
    他已暗示呂四卦點她昏穴,呂四卦照辦,點昏了靜慧,兩人已潛出廂房,四處張望,
沒有動靜,這才往後山禁區潛去。
    說也奇怪,禁區似乎無人把守,兩人很快摸到一處雖經人工雕鑿,但已隨歲月侵蝕
而回歸自然的洞穴,能辨的,只是洞內較呈長方形,有經過整理的痕跡。
    從盡頭一直排出來,至少有十餘具黑色木棺,棺蓋聚了不少灰塵,卻無腐蝕現象。
    呂四卦有點懼意的說:「鬼氣森森,看樣子,這些尼姑都沒有得道升天,當了鬼……」
    小癡瞪他一眼:「活了幾百年的老鬼,你還怕什麼?把火折子點亮!」
    雖然心頭毛毛的,呂四卦仍把火折子給擦亮,已較能清楚看清四周。
    小癡已發現一排木棺之中,有一口是放在較內側的左牆角,是獨立放置,棺木也甚
新。
    「大概是這口,咱們過去看看……」
    兩人摸了過去,也打開棺蓋,果然渡悔屍體呈現眼簾,沒有腐化,只是臉容青的嚇
人。
    不知是毒藥具有防腐能力,還是經過了特殊藥物處理?
    呂四卦瞧著屍體,並沒有像傳說中的獠牙血臉,心情安定不少:「她死的還滿安詳
的。」
    小癡道:「少說廢話,火折子拿近一點!」
    他已拿出匕首往渡悔嘴巴撬去,呂四卦也湊近,火折子拿的甚低,想看個究竟。
    匕首撬的卡卡作響,也許是肌肉硬化,撬的十分費力。
    「這傢伙牙齒倒挺完整的,一顆蛀牙都沒有?」小癡嘲惹的說著。
    突然卻有了回音:「出家人不沾腥,牙齒自然完好無缺……」
    小癡和呂四卦聞及這冷冰冰的聲音,就如突然間有一隻毒蛇鑽進了背脊,正慢慢的
往上爬,兩人已嚇得不敢動。
    呂四卦頭抖的叫著:「真有鬼……」
    冰冷冷的聲音又起:「哪有鬼……我是人……」
    小癡已聽清楚,聲音來自背後,但他倆身在山洞中間,背後棺材多的是,他仍懼意
非常:「你是人……什麼人?」
    「要你命的人!」
    話聲轉硬,一道強勁氣流已滾滾捲向小癡和呂四卦。
    砰然一響,兩人結實吃了一掌,已撞向牆頭,再往地上滾。
    來者不是鬼,而是渡心師太,她一招得手,手中拂塵又往小癡掃去,全然是盡力而
發,威力足可拆牆斷壁。
    「是你?!」
    小癡見及渡心,顧不得再多想,抓過棺蓋已砸向她,身軀再往地面滾去。
    砰然再響,棺蓋已被擊個粉碎,拂塵勁勢未竭,已捲向小癡右腿足踝,往回一扯,
小癡已被吊掛而起旋飛滾過渡心上空,摔向洞口。
    渡心一掌又劈往小癡頭顱,冷笑道:「大膽妖孽,也敢侵入峨嵋禁地,貧尼要替師
姊報仇。」
    呂四卦見及小癡連吃兩記,也顧不得撞得肩疼背酸,大喝:「老賊尼,你裝什麼鬼
神?還敢偷襲我們?」
    怒喝出口,雙掌旋掠,一用就是龍王殿絕學「斬絕情」霸道招式,掌風劈出,泛著
呼嘯銳氣,似在空氣中凝形成一把把絕利刀鋒,從劊子手中揮出,化作一道亮麗玄光,
斬向了渡心頭顱。
    渡心頓覺此勁來勢非凡,不得不丟下小癡以回身自救,反手一招「舞柳春風手」,
改走巧勁,身形往左偏,連換三個位置,方自避開呂四卦掌勁,左手已扣向呂四卦脈腕,
拂塵則捲向了呂四卦脖子,若被捲上,非被拂塵勒死不可!
    突然間,峨嵋前院已響起緊急鳴鐘,想必已發現後山搏鬥之事。
    眼見已有數條人影疾奔而上,小癡已知不走不行了,趕忙舞出招式,叫聲「阿彌陀
佛」保佑他功力得以施展,結果卻無啥用處,不得已,只好將手中匕首,直往渡心射去。
    「看催心神箭!」
    此乃一種含有炸藥的強弩,渡心信以為真,顧不得再傷呂四卦,已掠空而起,翻向
呂四卦背後,想讓「催心神箭」扎向呂四卦,來個借箭殺人。
    呂四卦則大呼好險,拚命的撞向匕首,反手一抄,已抓在手中,笑了出來。
    小癡急道:「快溜,老賊尼追來了!」
    不再停留,兩人逃出洞口,直往山峰高處奔去。
    渡心心神一楞,這才知道上了當,怒罵道:「可惡小賊,看你能逃到那裡去?」
    她奮力騰射洞口,已追向小癡和呂四卦。
    只閃個身,峨嵋掌門渡緣也領著派中高手追趕而至。
    小癡,呂四卦拚命往山峰奔去,逃了兩座山頭,已被渡心給攔下。
    渡心冷笑不已:「白小癡,想不到你今天也會自投羅網?」
    小癡也定下心來,擦擦汗水,輕笑道:「鹿死誰手,還不曉得,呂四卦你先上,我
先練個功夫!」
    呂四卦也甚不服氣,會打不過渡心?大喝一聲,已撲了過去,七拳十三掌,招招奪
命,全來硬的。
    渡心冷笑不已,以拂塵代劍,使出「太清劍法」,化作一幕幕劍影般閃亮,飛掠如
靈蛇,或卷、或掛、或旋、或摧斬,樣樣垚活快捷,罩得呂四卦很難脫身。
    小癡卻跳著舞,平心靜氣的念著:「左三指,右一甩,腿一勾啊,肩一扭,前三步
啊一回身,飛啊飛……」
    果然在他專心跳舞之際,內勁已漸漸上手,指勁、掌風已強多了。
    呂四卦已漸走下風,猛一咬牙:「奶奶的!看『達摩竄月」!」
    他已使出自認為所有招式中最厲害一招,利用手中匕首,化出一道掠天游龍銀虹,
咆哮蒼穹,氣蓋山河,身劍合一,帶出點點火花般的閃光,無堅不摧的撞向渡心,全是
拚命的打法。
    渡心甚是忌諱此招似的往後掠退,然而卻無法逃出此招威力範圍,不得已,拂塵竟
也迴旋反攻,只見根根亮麗銀絲張如刺蝟,動如靈蛇,曲扭、翻掠、光電交織一片銀網,
絞旋著又似暴風中萬玷雪花滔騰滾轉,四周空氣似也被旋起,樹葉冽冽作響,狂風烈掃
而至。
    兩道銀光就此交錯,啪啪響聲不斷,拂塵就如一輪磨石打轉,研磨呂四卦手中匕首,
火花不斯噴向四處,霎是好看。
    驀然間,呂四卦招式威力似乎被渡心所化解,銀光也失弱不少,渡心借此再吐一掌,
迫得呂四卦身形倒飛而退,撞向了棵斗大古松,口角已掛下血絲。
    渡心也氣喘如牛,一支拂塵銀絲已全被剃光下,剩下木柄,驚愕之下,她已再次攻
前,不讓呂四卦有休息機會。
    當呂四卦撞及古松時,枯萎松枝卻斷落不少,一根手臂粗的硬枝卻砸向了小癡腦袋,
打得他昏昏沉沉的,呃的一聲,已往前栽。
    渡心見機不可失,冷笑道:「納命來吧!」
    她不再只攻呂四卦一人,分出左手,已劈向小癡,心想此時必能把兩人給重創。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在她發掌之際,小癡在迷糊中,竟然功夫已復,回身一掌,宛
若長江駭浪,狂捲向渡心。這掌力,當真非同小可,一個照面已將前方一棵大腿粗的樟
樹給連根拔起。
    渡心頓覺不妙,想閃避之際,已稍嫌過慢,還差丈餘遠,已被小癡掌力帶起,倒撞
而退,啪啪然,足足撞斷三棵腿粗巨樹,方自跌坐於地。
    她吐著血,卻不敢相信的看著小癡,他怎會有如此神奇的功力?
    呂四卦也傻了眼,驚愕的瞧著小癡,也忘了要欺前補上幾掌,就可制服渡心。
    小癡像醉酒般晃著身軀,呵呵笑著:「我又悟……悟出了一種好方法……看掌!」
    凌空最少相距十餘丈,他的掌力竟然能再次掃中渡心,又打得她往後滾去,鮮血直
吐。
    小癡大笑不已:「嘿嘿!天下無敵啦,看掌!看掌!」
    此時的他,真如瘋子胡亂發掌,不只打向渡心,也劈向四周,一些腰身粗樹幹,全
然被他給劈折而斷。
    他當真武功恢復了?
    呂四卦已回過神來,頻頻拍手叫好:「小癡兒,殺,殺得她屁滾尿流,嘿嘿!武功
天下第一啦!」
    「對!殺!」
    小癡迷糊中已撞向渡心,一個掠身,真如一道閃電般快捷,已掠近渡心,舉掌就往
她臉面劈去。
    突地--
    又有兩條青影掠至,雙雙出手攻向小癡,想把他給逼退而救人。
    小癡雖昏沉沉,行動卻快得出奇,一個閃身,已罩向兩人,左右各一掌,打得兩人
倒撞而退。
    青影蒙著臉,但不難看出兩人眼神的駭然,一時也甚是忌諱小癡功力不知有多高。
    小癡得意直笑:「想救人……沒那麼容易……」
    青影對望一眼,突然又騰身而攻,用的竟是那招「達摩竄月」,威力非同小可。
    呂四卦見狀已駭然道:「『達摩竄月』?你們是……」
    話未說完,青影已攻向小癡,也被小癡給逼退,她倆已借勢掠向渡心,挾著渡心就
想逃離。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38:18

第六章 老奸巨滑
    青影快速閃去,小癡目光卻盯得緊,已猜出來人是誰。
    小癡突然喝道;「梅冷情!你幹嘛要救她?」
    呂四卦也喝道:「不錯,就是你們兩人,否則天下沒人會這招『達摩竄月』!」
    來人當真是梅冷情母女?
    她們只楞了一下,仍挾著渡心掠入林中,想逃逸。
    小癡喝道:「你想溜?還早呢?」
    他已騰身追了下去,也許是腦袋昏昏沉沉,追的方向顛三倒四。
    呂四卦急忙追向他,叫道:「小癡兒你喝醉了不成?」
    小癡呵呵笑道:「不醉成嗎?」摸著被打腫腦袋:「多虧這一棒,打得我開竅了!」
    呂四卦調侃道:「只要敲你,就能開竅,以後機會多的是,咱們先追人要緊!」
    不等小癡多說,拉著他,已追向兩名蒙面人。
    足足再追過三座山峰,早已遠離峨嵋山脈,呂四卦才逼近兩名蒙面人。
    此時小癡也醒了不少,只覺頭疼不已,然而他卻顯得甚為得意--終於由此而悟通了
武功。
    他喝道:「梅冷情,你別忘了我手中還有仙女令牌,你想逃避?」
    青衣蒙面人聞言已微微震抖身軀,終於停了下來。
    此是一處三面高峰,岩石遍地的山谷,淡淡月光下,可見及小溪流水閃出粼光,以
及較白之石頭,形成特有格調。
    若非是被山包圍,這倒是一片甚為寬廣的河川平地。
    她們停下來,小癡和呂四卦也放慢腳步,漸漸走近。
    面紗已解,兩人轉過身軀,果然是梅冷情與梅冷心。
    呂四卦已笑道:「果然是你們!」
    梅冷情冷道:「白小癡,我看在你身為真主份上,不願與你動手,你別以為如此就
可管到本門頭上來。」
    小癡淡然一笑:「你們『七花門』的事,我可不管,不過我想知道一些問題,只要
你回答,我就將命牌還你。」
    梅冷情沉吟半晌,終於點頭:「你問吧!」
    小癡滿意輕笑,對於七花門的過去,他已從老真主口中得到甚多,他要問的是現在
的一切。
    「『七花門」到底有多少人?」小癡道:「我是說自從二十年前被圍剿後,你們還
有多少人活著?」
    梅冷情目露駭然冷光,似乎對此事甚為憤恨,不過她仍說了:「剩下的都在你眼前。」
    「就只你們三位?」小癡有點不信:「鏡花呢?」
    「她早死了!」梅冷情恨道:「死在九大門派中手。」
    小癡道:「不對,老真主說過,他曾救出鏡花……」
    梅冷情怒道:「救了我娘又如何?她五臟已移位,不到三天就忿恨而去,她又犯了
什麼罪?要遭此毒手?」
    言詞間,她已甚為激動。
    小癡愕然道:「鏡花是你娘?」
    梅冷情定定神,冷道:「不錯!」
    小癡感到一陣失望,傳言「鏡花」武功天下第一,沒想到她卻死了,自己想學她功
夫,都無法學得。
    怪異一笑,小癡才道:「所以你才躲入「梅莊」準備將來再報仇?」
    梅冷情道:「不錯。」
    呂四卦頻頻點頭:「難怪你會逼我們去殺東方龍?原來是這麼回事。」
    「那渡心呢?她為何能逃過二十年前那場劫難?」小癡問。
    梅冷情道:「她是我娘表妹,本來不屬於七花門,後來我娘慘死,她才投入本門。」
    「也因此隱入峨嵋派,暗中作怪?」小癡道。
    梅冷情恨道:「七花門一向對女性較為留情,沒想到我娘卻被峨嵋派給騙至「雁歸
嶺」,這仇豈可不報?」
    小癡道:「她們如何騙鏡花?」
    梅冷情怒道:「還不是故意露口風,說是少林前代掌門天問和尚躲在該處,以讓鏡
花上當,才受此劫難。」
    小癡認為這計謀並無出奇之處,或許當時另有原因,但時已過了二十年,想追查,
已無可能,還好,總算弄懂一些頭緒了。
    談話間,渡心已慢慢醒了過去,梅冷心馬上將她扶正,靠在岩塊上。
    「渡心奶奶,您覺得如此?」
    渡心較梅冷情長一輩份,雖然年齡不算太老,梅冷心仍以「奶奶」相稱。
    渡心撫著梅冷心,祥和一笑,正想開口說「沒關係」之際,突然瞧及小癡,已瞋道:
「他怎會在這裡?」
    小癡瀟灑道:「是追來的!」
    渡心急忙望向梅冷情:「快拿下他……」
    梅冷情已拱手道:「三姨,他是莫拉真主繼承人,還有令牌。」
    渡心楞住了,不信的瞧往小癡,這人會當上真主?
    小癡已拿出紅玉令牌,晃蕩著:「老尼姑,你也別太吃驚,你不也曾經幫助過我脫
逃嗎?」
    渡心不說話了,輕歎不已。
    呂四卦愕然道:「她會幫我們?我們差點死在她手中……」
    小癡得意道:「那是她虛張聲勢之計,嚴格的說,她還對我們有恩呢?」
    事情轉變如此之快,實在讓呂四卦如丈二金剛,摸不著頭。
    小癡已解說:「你可曾記得廬山『天斷峰』一事?」
    「記得啊?」呂四卦道:「死了一百年也記得,我們兩個差點死在她手中。」
    小癡道:「話是不錯,剛開始時,她確是想殺我們,但後來她突然發現我用了那招
「達摩竄月』,你想,她態度是否變了?」
    呂四卦回想著:「本來她是攻的很猛烈,後來此招使出,各大門派都驚叫的說是什
麼『七絕魔功』,然後就殺得一塌糊塗了……」
    「不錯!」小癡道:「當時的確殺得亂七八糟,可是她卻極少再加入戰圈,直到後
來咱們被逼向峰頂,她就不停逼問魔功下落。」
    「對啊!」呂四卦恍然道:「我想起來了,她逼得甚厲害,卻不想料了我們,不過……
這也不算是幫了我們的忙……」
    小癡瞄了渡心一眼,得意一笑:「第一次她幫不上忙,第二次就幫了忙。」他解釋
道:「當我們中計被困九峰山下宅院時,她就不停毒打我們,最後還將我們打得噴向高
空,以掠過了群眾包圍,就在此時,梅冷情母女才有機會接走我們,所以我們才能死裡
逃生。」
    誰又想得到當時渡心打得兩人滿身是血,卻是有意救他倆出困?
    呂四卦轉向渡心,乾笑著,不知該感激,還是依舊懷恨?
    他道:「你何時才想通的?」
    小癡道:「第一次,我和你一樣,恨得要死,第二次,當梅冷情救走我們以後,我
已起疑,直到今天晚上,才得到證實。」
    呂四卦愕然:「原來你想從峨嵋派查起,就是想拆開這秘密,下毒害死渡悔的人,
你早已懷疑是渡心了?」
    小癡笑的甚是得意:「那裡,以下的更精彩嘲呢!」
    梅冷情詫然道:「你早算準我們會來?」
    小癡呵呵笑道:「你不是來了嗎?」
    梅冷情不禁多瞄小癡兩恨,十八歲不到,智能卻高得如此嚇人。
    「要是你無法制住三姨,你又如何知曉我們會來?」
    小癡晃著手中令牌,笑的更得意:「制不住她,令牌一定能讓她說些實話。最主要
的是,你知道令牌在我手中,一定不放心,所以才蒙著臉來此,不對嗎?」
    梅冷情沒話說了,她的一舉一動,甚至連心思都被小癡如此輕而易舉的就猜著,她
感到一陣沮喪與不安。
    小癡笑道:「其實也沒什麼,只要摸對了路,證明渡心和你是一夥的,這就如拆繭,
找到了頭,輕輕的一拉,什麼都解了。」
    渡心長長一歎:「本門的事,都被你拆穿,你又將如何?」
    小癡輕笑道:「不想如何,只想聽聽你對我的一切!」
    他雖能猜個七八分,終究不及當事人親口說出更來得具有說服力。
    渡心長歎道:「毒死渡悔,是因她也曾參與圍剿本門,我是在報仇,另一方面是想
嫁禍於你,因為你當時是龍王殿副龍王的身份。」
    小癡道:「我明白,你們最恨的就是東方龍,現在我也恨死他了,咱們是同病相憐。」
    渡心接著道:「後來在天斷峰發現你會本門武功,而當時我又沒聯絡上冷情,深怕
你是七花門新進的手下,才不忍下手,結果你仍不肯說,竟然跳崖逃命去……」
    小癡、呂四卦想到得意事,也笑的甚是惹人。
    渡心喘口氣又道:「第二次是因為你具有真主繼承人的職位,為了報恩,我只好和
冷情配合,以救你們出困。」
    「方纔呢?」小癡道:「方纔你好像動了真火?」
    渡心道:「我必須先制住你,因為你的來到,必定對我起了疑心,為了我自己,必
要時,我可以殺了你。」
    「你倒很老實……」小癡睨眼而笑:「你難道不知我已具真主身份?」
    渡心道:「冷情從苗疆回來,一直沒有通知我,當時我沒如此想,若你真是真主,
貧尼必定會詢問你是否有令牌,若有,我會將一切說給你明白,要你離去,若沒有,我
也會請你會同冷情一起來,事情總該有個了斷。」
    小癡頻頻點頭:「其實你還是顧慮到了,才將渡緣掌門引開,好讓你我大打出手,
以免洩了形跡!」
    渡心道,「貧尼並沒引開她,是她自己追丟了。」
    「什麼?!」
    小癡霎時如被抽了鞭:「你沒引開渡緣?」
    眾人見他如此緊張,心情也開始莫名的擔心,也許是太過於信賴小癡的聰穎和判斷
吧?
    渡心愕然道:「貧尼確實沒引開她……」
    「槽了!」小癡苦笑不已。
    梅冷情急道:「怎麼糟了?夜黑山險,渡緣追丟,並無不可能……」
    小癡苦笑道:「別的地方還有話說,在峨嵋附近,一個掌門搞不清地形方向,那太
說不過去了!」
    這麼一說,梅冷情也覺得事情不大正常:「你是說她們另有目的?」
    「有此可能……」小癡瞄向四周山峰,似想找出什麼蛛絲馬跡,只覺冷風簌簌,林
木蕭索,一無痕跡。
    呂四卦突然道:「小癡兒,慕容可人不是說過少林老禿驢發了武林帖,召集各派掌
門去圍慕容府?渡緣老尼怎麼還在峨嵋山?」
    這是一個陷阱,天大的陷阱,掉下去的人恐怕不只是小癡,連梅冷情母女--七花門
門徒都算進去了。
    小癡已感到自己將要栽了觔斗,重重的栽,說不定一栽就爬不起來,他也感到東方
龍並非他想像的那麼簡單,自己似乎也在他計算之中。
    苦笑的將玉珮交回梅冷情,小癡鄭重道:「梅前輩,咱們雖然常有過節,但這次你
一定要聽我的,就算是報答玉珮之情。」
    梅冷情似乎也知事態嚴重,抓著玉珮,認真的瞪著小癡,不言不語。
    小癡不停口的說:「帶著你女兒、三姨,往梅莊逃,逃得愈快愈好,然後把梅莊毀
了,讓他們死了心,你們才有希望東山再起。」
    他更沉重的說:「以前我已告訴東方龍,梅莊在太行山附近,他一定能夠找到地頭。」
    梅冷心聞言,不由有氣:「白小癡你……」
    「心兒!」梅冷情一手攔住她,急道:「這都是過去的事,沒時間了,咱們快走!」
    掮超渡心,三人已往深谷竄去。
    然而扛不到十餘丈,一陣笑聲已傳出,不知何時,整座山峰、山谷,似乎都充滿了
人潮,像螞蟻般湧了過去。
    來者不但有東方龍,以及座下五大高手,就連困在慕容府的幾名掌門人,也都現身
於此。
    看來東方龍果然棋高一著,反將小癡給耍了。
    小癡苦笑不已,當機立斷,也追向梅冷情,直往北方竄去。
    首先攔過來的是龍王殿五大高手,一個騰身,已困住他們去路。
    刑開天已冷笑道:「白小癡,今天就算你長了翅膀也飛不上天!」
    小癡苦笑不已,卻不理他,急忙轉向呂四卦:「快把我敲昏!」
    呂四卦感到莫名奇妙,下不了手。
    小癡更急:「快敲啊!敲了以後,我就迷迷糊糊,就能不必想功夫,神功就可施展
了。」
    原來他被樹枝打了頭部,而能悟出武功,竟會是利用昏迷中來克制自己不去想招武
和運氣,而讓神功自然發出。
    雖然離奇,卻也不失為好方法。
    呂四卦笑道:「你的跳舞功,又變成了「棒棒生瘤功」了!」
    他一拳打向小癡頭部,果然打得他如癡如醉,跌跌撞撞的。
    小癡已耍出武功,大喝:「看掌!」
    神力是有了,方向卻打偏。
    呂四卦趕忙把他拉向龍王殿五名高手,笑道:「人在那裡,高矮胖瘦通通可以!」
    小癡迷糊中,也照對了眼,怒喝再吼,掌勁已嘯如狂滔駭浪,如黃河潰堤,轟隆隆
的罩向刑開天等五人。
    五人不知小癡神力驚人,稍一大意,已被捲入掌風漩渦之中,想運功抵抗,已是不
能,硬是被小癡一招給打得人仰馬翻,駭然不已。
    就是東方龍本人,也不可能一招將五名絕頂高手給擊敗。
    小癡迷糊中還帶著瘋狂,怒吼著「衝啊!」已打前陣的衝向人群,替梅冷情母女開
路。
    她們母女見及小癡如此銳氣不可擋,似乎不敢相信平常不知挨自己多少巴掌的怪異
小男孩,今天會耍出這般功夫?
    其實這都歸功於小癡吃的靈丹妙藥太多了,不發則己,一發必定不可收拾,有誰能
擋其銳利鋒刃?
    有的人已駭然的避向遠處,連嘗試都不敢嘗試。
    小癡如虎入羊群,勢如破竹的往北方山區衝去。
    這之間,最難熬的是呂四卦,他必須注意迷糊中的小癡,別攻錯了方向,又要注意
小癡隨時會不小心打向他,如此重任,折騰得他大感吃不消。
    他想著,若能套一條長煉在小癡脖上,然後遠遠的拉著他走,自是完美多了。
    然而這希望恐怕非得逃過今夜才能實現了。
    若無人再擋住小癡正鋒,再過十數丈,他們將穿越人群而逃出重圍。
    背後追兵雖密麻如蟻,再追近者卻沒幾個。
    呂四卦頻頻叫好:「殺!再衝幾下,就可殺出重圍了!」
    他也出掌不停劈向圍過來之敵人,配合著小癡再往前衝。
    突地,藍影一閃,已快捷的攔向小癡,雙手一吐,掌勁已湧了過去,來者正是東方
龍,眼看群雄已罩不住,他不得不出手了。
    小癡不管來人是誰,只要有人擋路,馬上劈掌擊了過去。
    雙方狂流一觸,轟的巨晌,似如兩顆快速流星撞在一處,碎石為之紛飛。
    東方龍駭然而不信的被逼退數步,方穩住身軀,雙手已感到發麻。
    小癡則晃退一小步,並無大礙,不過此掌力卻把他震醒不少。
    瞄眼一看,愕然道:「會是你,東方龍?」
    東方龍輕輕一笑:「沒想到你功力竟然恢復了?」
    小癡來不及回答,梅冷情母女似乎有那股「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之態,梅冷情怒
喝:「惡賊納命來--」,她放下渡心,已和梅冷心攻向東方龍背心要害。
    小癡和呂四卦見情況不妙,也相繼出手,小癡喝道:「你們快逃啊!」
    東方龍並未將梅冷情母女放在眼裡,他擔心的只是小癡,方才一試掌,他已知小癡
功力不在他之下,現在已凝起心神,全力對付小癡,一個旋空飛起,躲過梅冷情母女兩
把匕首,「雲龍探爪」的逼向小癡,勁道僅用了三分,因為他想留七分以自保。
    小癡卻全是硬拚,十分勁一分也不少的就劈了過去。
    雙方掌勁又觸,東方龍馬上收手,借勢倒掠而退,劃出一道青虹,煞是從容悠閒。
    呂四卦卻借此打出一把匕首,直取他腰際,逼得他不得不扭身躲閃。
    此時他卻忘了小癡最原先學會的功夫就是「一炮沖天」,小癡已趁此快捷的往上衝,
像是火山噴起的大火焰,氣勢如虹的直射東方龍。
    在此同時,梅冷情母女也騰身而起,左右開攻的罩向大仇家。
    東方龍大意失荊州,想躲已是不可能,只得再次運勁,盡全力推向小癡,如此已無
法避開梅冷情母女攻勢。
    驀然一陣暴晌,雙方掌勁再觸,東方龍已悶哼一聲,被帶起七尺餘高,他不敢怠慢,
借勢扭肩,飄向一棵百年巨樹,明顯的可見著他左膚及左脅已被劃出兩道血痕。
    小癡則頓覺雙掌疼痛,也往下掉了下來,每次用此招「一炮沖天」,他就不知如何
安然降落,必定是摔個人仰馬翻。
    他的銳氣被阻,又有許多人圍上來,尤其是追兵已不及百丈,若眾掌門一趕到,想
逃就難了。
    顧不得東方龍,他剛落地,已爬起來,向梅冷情喝道:「快走!別忘了你已答應我!」
    呂四卦也喝道:「再不走就沒戲唱了!」
    他和小癡已再次衝向北方人群,想趁機開溜。
    那兩刀,似乎洩去梅冷情母女不少怨恨,她倆也清醒了不少,理智的判斷,仍決定
先逃開再說,扛起渡心,又往人群衝去。
    小癡似乎清醒過度,劈出掌勁往往難以發揮,衝勢也受阻了。
    呂四卦急道:「再來一棒!」
    小癡瞄向樹幹上的東方龍,已有了盤算,馬上道:「不行,待會兒再說!」
    呂四卦無奈,只好奮力抗敵。
    如此一來,失去小癡衝勁,梅冷情母女也掛了不少彩,不過她倆仍是奮戰不懈。
    一拖一拉,已至一座山峰,不高,似乎有斷崖。
    小癡突然怒喝:「衝啊!再見啦!」
    他向梅冷情打個告別手勢,已往她罩去,攔下所有敵人,以能讓她母女倆脫身。
    梅冷情也實在戰累了,大小傷少說也十餘處,不敢再戰,感激瞧向小癡,已出手突
圍,領著女兒掠向北方林區,快捷遁去。
    小癡則爛打一通,隨後棄戰而逃,和呂四卦拚命的往山峰奔去,想來個故技重施--
跳崖逃生。
    不知他倆是否再有此幸運?
    追兵已湧向山峰,窮追不捨,也有不少追向梅冷情,似乎非制他們於死地,而後始
甘心。
    在樹上的東方龍,見及小癡遁去方向,似乎甚有信心的奸狹一笑,運氣調息一陣,
覺得傷勢並不重,已飄身而起,凌空飛掠,如大鵬展翅般,追向山峰另一個方向,似想
來個包抄小癡。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39:03

第七章 絕命險崖
    方奔向山峰,眼前一片黑暗,連著山峰右側,還有一道綿延不斷的峰脊,像條巨龍
蟠踞,龍頭就在小癡這座山峰。
    小癡明白,那片黑就是山崖,照山勢斜坡來看,此崖不算高,也不會很陡,但用來
逃命,倒也湊合得過去。
    如此,他也定下心來,準備戲耍敵手一番,轉個身,一大批人群湧了上來,最前端
者,竟是少林掌門虛無,他後遏還有虛空,峨嵋掌門渡緣,武當海枯,以及無數的各大
門派弟子。
    小癡怪異一笑:「奶奶的,全來了,怎麼不去追七花門的人?」
    虛空厲道:「妖孽以你為害最甚,老衲饒不了你!」
    說話間,少林金剛指已點向小癡,人也追前數步。
    小癡順勢揮出掌勁,想來個硬接,然而功力大打折扣,一個照面,就被虛空指勁給
震得右手發麻而疼痛,還好是呂四卦補了一掌,化去不少力道,否則非骨折不可。
    小癡甩手苦笑:「耍不得了,好痛!」
    呂四卦拉著他往峰頂爬去:「快溜吧!這次你作底!」
    兩人不敢再戲耍,先逃開再說,也許是逃習慣了,不是以輕功騰掠,而是以四肢落
地,像烏龜般的爬竄。
    這是他倆經過多年來磨練的成果,因為山峰尖端,有時陡如利劍,單以雙足,隨時
都有可能倒滾山底,只有以四肢攀升,才是最妥善的方法。
    說好聽些就是「壁虎功」,難聽些就是「狗爬功」。
    只要能逃命,什麼好聽難聽,他倆倒也不在乎,猛地往前爬。
    山勢並不算陡,虛無等人身手又高,騰掠之間已很快追近,若非兩人在爬竄之際,
還不停勾抓地面石塊往後甩,逼得眾人非得隨時出掌擊碎石塊不可,他倆可能早已被逮
個正著。
    山崖不遠,幾個爬升,已臨崖邊,小癡這才軍心大定,轉過身來,嗤嗤笑道:「別
過來,否則我要跳了!」
    虛空冷笑:「就算你跳下去,老衲也要追下去,取你狗命!」
    小癡得意道:「我是狗命,不值錢,何須你來陪我,你不覺得很不划算嗎?」
    呂四卦笑道:「最好多跳幾個,讓我們有個墊底的!」
    渡緣向眾掌門道:「此人狡詐,不宜與他多言,先拿下他,逼問七花門下落再說!」
    眾掌門但覺三番兩次讓小癡脫逃,決定先發制人,以免又失良機,數人默契的喝聲,
已騰飛而起,各自拿準方位,像千百隻巨鷹在掠奪兔子般罩沖而去。
    小癡見狀,不敢再耍嘴皮,急快轉身就逃:「快衝!」
    他和呂四卦沒命的往前邊不到一丈的山崖撞了過去。
    驀然間,東方龍已從山崖左邊反掠而起,擋住了兩人去路,一掌把兩人給逼了回來。
    事出突然,眾掌門本亦想先阻止小癡跳崖,是以皆預計的先掠向崖邊,再反身對敵,
如今小癡和呂四卦已被東方龍給逼退,他們立時煞住衝勢,落於崖邊,返身過去,形成
了一片人牆,困圍山崖。
    眾人已冷笑,小癡和呂四卦再也無崖可跳,也無法走脫。
    小癡、呂四卦滾退數丈,眼見山下人影幢幢,龍王殿五大高手更是逼得緊,心頭直
叫苦,轉個身,他倆仍準備掠崖逃命。
    東方龍淡然輕笑,語氣中充滿自信:「白小癡,今夜你是跳不下去了!」
    小癡突然喝道:「我跳不下去,就換你們吧!」
    話聲未落,他已耍起招式,並大喝:「呂四卦快!」
    呂四卦登時有所領悟,馬上一拳敲向小癡腦袋,打得他昏昏沉沉。
    就在這一剎那,小癡又擊出奔濤駭浪掌勁,海水倒灌般全湧向崖邊數字絕頂高手。
    東方龍及幾名掌門人,本就靠於崖邊甚近,他沒想到小癡會自己不想跳而逼他們跳
崖?一個驚愕,再加上小癡掌勁威猛無比,更氣人者--小癡竟然一手擊人,一手打向他
們立足之崖邊半尺地面。
    轟然一晌,數人雖引掌還拒,想騰掠而起,但是腳下岩石已被劈空,無以借力,竟
然全部往山崖落了下去。
    這個臉,他們可丟大了!
    小癡一招得手,笑的甚是捉狎:「不管是誰,反正有人跳崖,我們就得救了。」
    不敢停留,催著呂四卦:「快走,別擋路,後面還有很多人要跳!」
    呂四卦明白機會稍縱即失,趕忙拉著小癡,往右側山脊奔逃而去。
    五大高手想追,又擔心東方龍生死未卜,猶豫一下,他們終於停下腳步,齊往崖邊
探去,還是主人重要,歹徒可以慢慢再捉。
    他們一住足,後面追趕而來的九大門派弟子,也各自擔心自己掌門人安危而未再追
向小癡,全往山崖探去。
    小癡和呂四卦終於有了脫逃機會,一眨眼,己遁入林中,不知去向。
    東方龍及各掌門雖掉往崖下,但此崖並不算陡,他們又具深厚修為,只借個力,已
全部反掠而起。
    傷的並不重,只是弄得灰頭土臉而已。
    有趣的是,各派弟子已探頭往下瞧,見得掌門卻窘態百出,不停抓扣崖石,這和狗
兒滑入懸崖並無兩樣。最後,雖然全部安然無恙掠上崖面,卻比弟子狼狽甚多。
    這本來該是弟子們要遭遇的,卻被掌門人「搶著」去做了,所以他們張大眼睛,含
有那麼點笑意瞧著掌門人,畢竟要看掌門人比自己狼狽的情況並不容易。
    各掌門人也覺得甚為困窘。
    長喧一個佛號,虛無道:「妖孽實在狡猾,一定不能讓他走脫,咱們還是快追吧!」
    他想以行動來化去靜默對立的尷尬。
    東方龍也贊同:「掌門方丈所言極是,不過白小癡已遁去,不如將手下分開搜索,
較能奏效。」
    這意見很快獲得眾掌門同意,馬上分配手下,分成數批人馬,包圍的搜向小癡遁去
之山區。
    崖面只留下東方龍及先前摔到崖下的掌門人。
    東方龍淡然一笑:「白小癡果然狡黠過人,眼看就要拿下他,卻又讓他逃了。」
    虛無歎道:「真是天劫,惡人終是如此長命。」
    虛空則追問:「東方龍王,你的計策雖未成功,卻準確無此,不知你所說的最後一
步棋,是指何事?」
    聽其所言,似乎東方龍還有詭計存在。
    東方龍微微一笑,道:「列位都知白小癡一身耐打功夫,其生命之韌性,恐怕天下
少有出其右者。」
    渡緣道:「不錯,當時在天斷峰,以及九峰山一役,他都能死裡逃生,今夜之事,
更能註明他確有過人之處。」
    東方龍點頭道:「所以我想了想,也只有藉著大自然之不可抗拒力量來對抗他,才
較能收到效果。」
    眾掌門已詫然。渡緣道:「龍王所言,是指……」
    東方龍淡笑道:「掌門可忘了,峨嵋山往北走,即是九頂山脈,再往北西延伸則為
龍門山,然後是絕命崖,在絕命崖,有一處,號稱天下第一險惡的洞穴……」
    渡綠驚愕道:「『絕神鬼殺洞?」」
    東方龍含笑道:「不錯,正是此洞。」
    眾人聞及此洞,不禁臉色全變了。
    東方龍道:「各位也明白,此洞號稱『絕神鬼殺」,外洞十八,暗含五行八卦,終
年冷風抽骨,功力較低者,根本抗拒不了,內洞九轉,無人進入過,聽說地火熊熊,又
有凍雪冰窟,連鬼神都無法門過,何況是人?」
    這傳言,人人皆知,也有不少武林人士為了探查此洞秘密而犧牲,久年以來,已成
為江湖人人聞之變色的死亡魔洞,除非不要命的人,誰又敢往此洞闖?
    武當枯悔掌門道:「此洞雖有殺神能力,龍王又如何能叫白小癡往洞中去送死?」
    這是個重要問題,眾人已往東方龍望去。
    東方龍淡然一笑:「凡是人,都有缺點,白小癡也不例外。」
    頓了頓,他又道:「白小癡偷盡天下靈藥,武功秘籍,為的是能練得天下第一身手,
他對靈藥自是特別有偏好,這也是他的弱點。」
    虛空道:「可是他吃的靈藥已夠多,恐怕對這些已不感興趣了,而且他的武功也高
得嚇人。」
    東方龍仍有自信的說;「別的藥,他或許沒興趣,不過一種藥,他一定會有興趣。」
    渡緣問道;「是何靈藥?」
    東力龍道:「傳說中的『銀血火龍」。」
    聞及此龍,眾人臉色又為之一緊。
    東方龍道:「此龍和水晶蟾蜍,似有相剋之效用,如今白小癡服下水晶蟾蜍而經脈
全失,若能再服火龍,說不定能恢復經脈,他的功力也可以復原了。」
    枯海道:「傳言火龍是在此洞沒錯,可是你敢確定有此物存在?」
    東方龍笑了笑,道:「是否有此物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如何讓白小癡相信就成了。」
    虛空道:「你如何讓他相信?」
    東方龍含笑道:「這問題,只要列位到了洞口,自然能明白,現在解說,反而不易
清楚。」
    虛無道:「要是他不上當呢?」
    這是萬一的想法,東方龍也有了對策:「至少此洞離此不遠,白小癡一定會去探個
究竟,說不定他已借此洞為藏身之處,我們趕過去看看也無妨,能碰上最好,否則就要
另謀對策了。」
    眾人在無計可施之下,也同意東方龍決策,已往絕命崖掠去。
    到目前為止,東方龍計無遺策,小癡當真又會中了他的詭計?
    「絕神鬼殺洞」當真具有如此威力?
    不幸的是--小癡走的方向也是往絕命崖。
    黎明將至,顯得特別沉靜,一切似乎都在等待東力那道曙光來掀開陰晦山川面貌。
    小癡和呂四卦終於逃至絕命崖。
    說它是崖,倒不如說它是一座火山,已數百年或數千年未曾噴火,而零零星星長了
不少野草孤樹,顯得較為光禿。
    「絕神鬼殺洞」就在半山崖上,然而其崖下四周已佈了不少暗哨。
    小癡潛至此地,已感意外:「他們怎會如此快速到達此地?」
    呂四卦也伏於草叢,往人群瞧去:「難道東方龍早有埋伏?」
    小癡再仔細的瞧瞧此處山勢、地形,若有所悟,目光已停在絕命崖最高峰,那道若
有若無的白姻,指了過去:「你看!」
    呂四卦乍見,也覺得眼熟:「這地方……」
    「在龍門山北麓!」小癡黠笑道:「你忘了,上次咱們也來找過那叫什麼的『銀血
火龍』?」
    呂四卦恍然道:「我記起來了,這是『絕命崖』,他們是來尋寶的,你看那洞口……」
    他指著半山腰洞口,不停有人影在走動。
    小癡已露出貪婪眼神:「難道『銀血火龍』真的要出土了?」
    呂四卦瞄向他:「你又手癢了?」
    小癡乾笑道:「不是手癢,而是心癢,你可知銀血火龍正是水晶蟾蜍的克藥,一個
屬陰,一個屬陽,說不定可以恢復我的武功……」
    「你的武功不是恢復了?」呂四卦惹笑道:「雖然要敲幾下,不過總是有了方法,
呵呵……」
    小癡摸著腫脹成瘤的腦袋,苦笑道:「這方法不能多用,遲早我會變成白癡。」
    呂四卦呵呵笑道:「反正有我領著你,你不必擔心。」
    小癡瞪眼道:「難道你忍心看一個天才如此夭折?這對你有什麼好處?」
    呂四卦笑的更自得:「你夭折,說不定我就出人頭地了!」
    小癡冷道:「我永遠不會讓你有機會得逞!你去不去?」
    呂四卦也不敢再抬摃,擔心道:「追兵馬上就來,你還想奪寶?」
    小癡道:「翻過此山,有一大段是較平山區,他們追得容易,倒不如躲在此洞,一
方面可以找機會尋寶,另一方面也可利用鬼洞避開敵人。」
    呂四卦白眼道:「裡面鬼氣森森,坑道亂七八糟,上次還被困了十三天,你忘了?」
    小癡乾笑道:「現在我至少摸清楚了,只要不捲入火洞冰窟,死不掉的,而且也可
利用洞中陣勢,阻住他們的追逐。」
    呂四卦有一眼沒一眼的瞄著:「總歸一句,你就是想找到火龍才心甘情願就對了,
何必說那麼一大堆理由?」
    小癡乾笑道:「還是你最瞭解我……」
    呂四卦無奈道;「交了你這傢伙,沒有一天安寧,也罷,你要找火龍,總得先找個
人問問,是否有這玩意兒?免得又白幹了!」
    「一定會有!否則他們怎會動用那麼多人?……」
    小癡寧可信其有,已和呂四卦潛往人群,想逮個人問問。
    看樣子,東方龍果然計高一等,把小癡心思給猜得透徹,小癡這次又得上當了。
    而東方龍引誘小癡的方法也很簡單,派個數十人在此裝模作樣的把守洞口,就已達
成目的。
    他瞭解小癡心態,愈是簡單,反而愈能使他相信。若是放出風聲,或是故意傳遞消
息,恐怕都會引起小癡疑心。
    小癡已逮了人,也問清真有火龍,欣喜之餘,已潛向洞口。
    在東方龍有意安排下,兩人潛入洞口並不難。
    放倒幾人後,小癡但覺這些人稀鬆得很,已甚托大的和呂四卦潛入洞中。
    霎時陰風呼嘯不已,陣陣有如冰刀往兩人身上刮,刮得他倆直打冷頭,趕忙運功抵
抗。
    洞內黝黑一片,但仍可以洞口淡弱光線瞧及近處全是一條條曲扭的信道,就如一大
推蚯蚓絞在一處似的,隔著信道是一根根大如一座小山,小似石柱的崖石,有尖有方有
圓形,直往裡邊延伸,看不出盡頭是在何處。
    此洞,小癡來過至少三次,現在走起來,自是順手得很,他倆已往深處漸漸摸去。
    可惜他倆卻不知已中了東方龍詭計,仍自以為有寶物可尋,找的甚是慇勤。
    難道小癡當真會栽在自己弱點上?
    東方龍已領著幾位掌門前來,詢及小癡已進入洞中,個個都露出「惡有惡報」的笑
容。
    當時東方龍若解釋引誘之方法,可能引起他們異議,現在人已上勾,不管方法如何
簡單,總已達到效果,他們不必再問,也明白東方龍所用何計了。
    東方龍淡然一笑:「人已進入九轉十八洞,只要我們再把他逼人火洞之中,就大功
告成了。」
    虛無讚許道:「此法甚妙,可惜讓其它妖孽給逃了。」
    東方龍道:「掌門放心,追向梅冷情母女的人手,也不在少數,等此事解決,我們
再調頭追趕,仍來得及。事不宜遲,咱們先進洞,外圍留下幾個陣勢即可。」
    他怕各位掌門有所顧慮,自己已先領著五大高手進入洞中。外面全讓九大門派之羅
漢陣、七星陣、太清劍陣等人把守,以免讓人擔心他斷人之後路。
    眾掌門確有此顧慮,然而東方龍已先進去,他們也釋懷,還怪自己興起這不該之念
頭--九峰山那一仗,轟得他們可記憶猶新,難免會有此想法。
    幸好東方龍已料到而先行入洞,眾掌門也不再猶豫,緊步追了進去。
    此時東山已升起一道紅兒,黎明光芒已將黑暗打破,大地又已恢復色彩繽紛美貌。
    絕命崖四周充滿了淡淡薄霧,好似神秘夢境,它須要陽光再次投射,才能解開這神
秘面紗。
    洞內也清晰多了,然而風嘯聲卻更急,似乎日月變化,能使這天然陣勢也隨之變化。
    如有暴風雪般酷冷,眾人不得不運起內功抵擋,還好只是在十八洞範圍,他們仍能
忍受,若到了九轉洞,眾人恐怕無法再越雷池一步了。
    小癡和呂四卦似乎服過靈藥不少,方進洞時,仍覺得冷,現在似已恢復正常,從容
而說說笑笑的摸向了內洞深處。
    呼嘯風中,他們仍聽到有人闖入之說話聲。
    小癡狹笑道:「有人來了?……」
    呂四卦急道:「多少人?」
    「差不多十位左右……」小癡突然哈哈大笑:「歡迎光臨--」
    聲如遊魂,飄東蕩西,隨著嘯聲四處亂竄,和著回音愈來愈大,最後匯如奔電,轟
隆然的震動整座山洞,震得令人耳根生疼。
    東方龍與各派掌門為持身份,不便以手掩耳,硬是被震得頭暈目眩,十分難受。
    呂四卦則掩耳,踼了小癡一屁股,叫道:「什麼話嘛!你想震死我不成?」
    小癡呵叮笑道:「喊的人倒沒什麼,聽的人就難過了,現在換你!」
    呂四卦道:「我不幹,人都來了,你還好意思說歡迎?還不趕快找藏身處?以前那
個洞呢?」
    小癡也不敢再拖,含笑道:「別急,轉個彎就到了,你最好先活動活動筋骨,免得
被吸進去了!」
    兩人再往前行,果然轉個別,立時出現一桌形大圓洞,此洞風勢之狂,似如所有勁
風都往此洞擠,穿過之風速,像能劃出一道流光般線條,揉和成一條風束,淺藍藍又帶
著點白色的不停往裡邊撞。
    小癡習慣的拋下一塊石頭,只聽啪的一聲,石塊似如被木棍給猛擊中而撞退,然後
再啪的釘向了石壁,不是石碎,就是壁穿洞。
    呂四卦皺皺眉頭:「還是老樣子?」
    小癡點點頭,隨後兩個人已在附近找了一顆近於滾桶大的石塊,快速的丟入風洞中。
    兩人喝聲一晌,也跳入風洞,端的是玩命到了家。
    其實他倆也經過了試驗,才敢做此舉止。理由很簡單:當滾石甩入洞中,風勢必定
受阻而稍減弱,兩人借此竄入,可減少損傷。隨後風速必須推慟兩人以及石塊重量,必
定減弱不少速度,而前方又有滾石撞壁,兩人只要藉著較慢的風速,靈巧的變化身形,
受傷機會當然少得多而輕得多了。
    兩人就此安然的闖過二時餘丈風洞,即是如此,也跌得一身青紫,但為了寶物,此
犧牲,仍是值得。
    說也奇怪,當兩人滾過風洞,風速竟然為之降低不少,沒有先前的銳利。
    小癡知道這是天然陣勢特有變化,須要再過一個日月周循,也就是一天時間才能恢
復。不禁悴聲道:「便宜他們了!」
    不再多說,兩人又往深處摸。
    驀然間,寒意全失,空氣中充滿熾熱,就像煉劍的烘爐所散發的熱氣,逼得兩人熱
汗直冒。
    呂四卦:「火洞到了……」
    尚未到達火洞,已可聽及火舌翻騰扭掠的聲音,呼呼咧咧,讓人血氣翻騰。
    再走幾步,斜向左側,可見及火洞。
    一個坑,紅通通,火舌不停往洞口竄掠,像帶了牙的毒蛇在吞噬天地般咆哮,洞中
像堆滿了紅炭,或是岩漿?流上流下,還能濺起,隨後爆開,化作點點火花,挑逗般的
竄掠洞中,隨後濺向巖壁像濃血般垂落,一滴滴膠黏著,宛如黏在身上,和著焦皮撕開
的血滴,要滴多少就滴多少。
    這種火洞,莫說是人,就算精鋼也得被溶去!
    不知以前小癡是如何過得了火洞?
    他們當然過不去,然而他們卻另有妙招。
    小癡道:「上次挖的洞不知還在不在?」
    他倆已往火洞左側約丈餘左右的一凸石走去。
    凸石一掀,果然有個小洞。這就是他倆用來對付火洞的秘招--過不去,自己挖洞。
    呂四卦欣喜道:「還在!我先下去!」
    他已往下鎖,洞口不大,只能容下一人,小癡只得墊後了。
    然而呂四卦遁入之後,小癡正想再爬入,一陣冷笑已傳來,小癡心知慢了一步,趕
忙向呂四卦道:「去弄掉陣眼!」
    不等呂四卦回答,小癡已把石塊蓋回原位,還猛踏幾下,讓它陷入地面不少。
    呂四卦想叫,洞口已被塞。已無法和小癡通話,心想必定出了事,心念一轉,想及
小癡所言:「陣眼?」。他不敢怠慢,趕忙往前爬帶撞的往內洞撞去。
    他知道,若無法弄掉陣眼,小癡很可能會因此而喪失性命。
    只一轉身,小癡已見著東方龍,各派掌門及五大高手圍了過來。
    他苦笑道:「你們還追得真快……」
    虛空已冷笑:「白小癡你沒想到吧?」
    「確實沒想到……」小癡道:「你們是如何找到這裡?」
    東方龍淡然一笑;「老實告訴你,根本沒什麼『銀血火龍』。」
    小癡瞪大眼珠,像是被人捅了一刀:「這裡沒有火龍?那外圍的人……」
    東方龍含笑道:「全是九大門派手下!」
    小癡甚是不敢相信:「不可能……他們……」
    東方龍道:「人都來了,你該相信此事!」
    小癡不說話了,他只有苦笑,從一開始,他就走入東方龍陷阱中,才會一敗塗地,
本以為這次一定能脫身,卻又為了火龍之事而再受困。將近十個頂尖高手,他豈是人家
對手?
    渡緣冷道:「白小癡,你已無路可走,是束手就縛,還是斃命當場。」
    小癡強自鎮定道:「我有選擇餘地嗎?」
    「你有!」渡緣道:「只要你束手就縛,說出七花門下落,貧尼留你一個全屍。」
    「我又不是七花門的人,你們為何苦苦相逼?」
    「你不是?」渡緣道:「那你為何和妖女在一起,也會邪功,還串通渡心殺了渡悔?」
    小癡苦笑道:「看樣子,我這黑鍋是背定了!」
    虛空冷道:「你還是說出她們下落吧!這是你唯一能夠選擇的路子。」
    「要我死,我什麼都不選!」小癡仍是談笑風生:「你們出的題目太離譜了,我拒
絕作答,我想選那個會活命的。」
    東方龍輕笑道;「以前你有機會,現在你已經沒有機會了。」
    小癡必須拖,拖得久,等呂四卦弄掉了陣眼,他就有活命的希望。
    他道:「再給我一次機會如何?我想再拜你為師,學學你的心狠手辣,聰明才智。」
    東方龍笑道:「我仍相信你的智能天下第一,這些你不必向他人學,我也教不了你。」
    東方龍輕輕一笑:「這並不表示你笨,只是你太嫩了,太孩子氣了,不過再讓你歷
練幾年,恐怕連我都治不了你。」
    「所以你才不給我機會?」
    「不是不給你,而是不能給你。」東方龍道:「因為要殺你的不只我一人,我做不
了主。」
    渡緣冷道:「你作惡多端,死有餘辜,貧尼必須為死去的渡悔報仇。」
    虛無道:「你小小年紀,就已陷入魔教,為害武林,現在若不除你,將來必定禍害
無窮。」
    小癡瞄了火洞一眼,火舌仍熊熊潦掠著,捏了捏雙手,謔笑道:「你們這些老禿驢,
被人牽著鼻子走,還不曉得?我告訴你們,這些全是東方龍安排的,他在殺了我以後,
保證把你們一個個丟入火坑,燒得屍骨無存,到那時,你們作鬼都讓鬼看不起,是迷糊
鬼吶!」
    虛空斥道:「死到臨頭,你還敢胡言?」
    「我胡言了你這老禿驢!上次被東方龍嚇得屁滾尿流,現在卻當上了搖尾巴的狗,
逢人就搖?」小癡罵得過癮:「少林和尚專出些膿包,難怪連掌門人都得像瘋狗般到處
亂轉?」
    虛空怒吼:「你不想活了?敢貶損少林派?」
    小癡自得笑道:「你們何時想讓我活過了只要你能讓我活,馬上狗尾巴就不見了,
變成皇帝狗。大家都向你搖尾巴。呵呵……」
    「阿彌陀佛!」虛無道:「施主至死不悔悟,老衲今日也要開殺戒了。」
    小癡戲謔道:「死在你手中的小和尚不知有多少?你還假惺惺?上次東方龍埋了炸
藥,把你們炸得褲襠全開了,你還當他是大恩人?我呸!全是假仁假義之徒!」
    說及此,眾人臉色不由全變了。
    東方龍深怕小癡再說下去,會動搖了各派掌門心垚,立時道:「白小癡,你再如何
挑撥也是枉然,還是去向閻王訴苦吧!」
    「我才不想死!」
    小癡心知他要出手,先發制人,話聲未落,雙掌已劈了過去。
    東方龍早有準備,冷笑一聲,身形往左閃掠,右手一個「龍王斬」已削向小癡左脅。
    眾掌門也不落後,齊出掌掃向小癡,多道掌力彙集成狂風巨浪,龑卷而去。
    方才小癡已受了傷,如今又在強敵環伺之下,那能敵得過?一個照面,已被打得人
仰馬翻,撞向石壁,連滾數滾,方定過身子。
    東方龍喝道:「將他打入火坑!」
    聲未落,人已撲身而上,七掌十三刀,全單向小癡要害。
    就在觸身之際,小癡莫名的反抗力道突然大增,迴旋一掌,用的也是龍王斬絕招,
招化毒蛇般垚狡,劈得東方龍雙手發麻而倒掠而退。
    渡緣趁此掃出掃塵,捲向小癡足踝,強力往回扣帶,想要將他拉近火坑。
    小癡瞄向火坑,仍覺火舌逼人,未敢靠近,手掌再翻,斬出勁道切向拂塵,而露出
了右脅空門。
    虛空見機不可失,少林金剛掌大劈三掌,像是三把重錘直捶而下,縱是銅筋鐵骨,
恐怕也得粉碎。
    然而攻擊愈大,小癡身軀反彈力道也愈強,雖是被打得往左斜方倒滾,卻把虛空右
手給震疼,差點讓他抬不起手來。
    小癡無法解下拂塵,突又被帶往火坑不少。東方龍趁此大發吸龍神功.打得小癡往
火坑掉。火苗也受掌勢波及,嘩的倒捲了數尺高,像張牙舞爪的猛獸,隨時準備吞噬小
癡。
    情急之下,小癡倒踢火坑上面火紅石壁,嗤的一聲,鞋底已冒了煙,勉強借此勁道
把身軀給彈了回來,怒罵一聲「死賊尼」,一掌斜斜砍渡緣右肩。
    渡緣一時避之不及,只得鬆掉拂塵,雙手合併往外推出太清神功,想逼退小癡,然
而雙手只推出一半,已被小癡勁道打得滾落巖壁一角,跌的十分狼狽。
    虛空、虛無、枯海見狀,馬上分別從三個不同角落發掌打向空中的小癡。
    在旁未曾動手的五大高手,此時也齊力直推掌風,全落於小癡身上。
    小癡猛咬牙:「天殺的!」不再出掌迎敵,卻將掌勁打向地面,使身軀帶高三尺餘。
    他必須換過身形,以避免被對力掌勁掃入火坑,那可就沒命了。
    雖是如此,他仍被打得鮮血直吐,撞向頂端巖壁再彈向火坑上方,然後滾落地面。
    他已欲振乏力,卻急叫著:「笨呂四卦,還不快點!」
    東方龍不讓他有喘息機會,一掌又想把他擊入火坑。
    小癡幸好能借勢滾向左側,勉強的避了開去。突然他聽及東方龍掌風掃向火坑,並
無呼啦之火舌猛烈咆哮聲,趕忙轉身一看,火舌果然弱得多了,也露出淡淡笑容。
    好像一切危難都已過去似的?
    難道他當真要往火坑跳?
    不由他多想,虛無、虛空、枯海和渡緣已趁他轉身之際,盡發掌力的把他打入火坑
之中。
    小癡哇的尖叫,整個人已掉入火坑深處,霎時已被吞噬而不見蹤跡。
    又有誰能在熊熊烈火中逃過劫難?
    眾掌門已汗流浹背,和著先前掉落山崖的污泥,真如在泥堆中打過滾,全身髒得嚇
人,不過他們全都露了笑容。
    「惡賊終於伏誅了!」
    眾人都有這個念頭。
    虛無宣個佛號:「妖孽如此年紀就已讓人難以收拾,將來成了氣候,那還得了?」
    眾人再次投眼火坑間,笑容更濃,畢竟他們所花心血太過於龐大。
    渡緣轉向東方龍,合十為禮:「惡徒能伏誅,這都該歸功於龍王計策高妙。能為敝
派渡悔雪仇,貧尼在此先行謝過。」
    東方龍淡然一笑:「掌門言重了,誅滅邪惡歹徒,乃是我輩中應有之義舉,何來言
謝,只是此徒狡詐多計,讓列位掌門受了不少罪,在下甚為過意不去。」
    虛無道:「伏魔除惡,凡我道中人都有責任,老衲也不必客套,龍王該知還有七花
門餘孽在逃,不如現在就前往追捕,以防日久生變。」
    東方龍點頭:「自該如此,不過,為了以防萬一,還須要留些人手在此,因為白小
癡另外有個同夥人仍在此洞中。」
    虛無道:「就把十八羅漢陣留在此地如何?」
    東方龍道:「羅漢陣威力雖不凡,卻不宜在洞內施展,不如把本派五大高手留下來,
以便能逐洞搜尋,以讓歹徒無法遁形。」
    五大高手相當於五位掌門,有他們留下,眾人自是放心。
    最後他們仍留下五大高手於洞內搜尋,而把十八羅漢陣守於洞外。
    隨後,他們已馬不停締退出洞外,領著人馬,直往北力太行山方向奔去,想一舉殲
滅七花門餘孽。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39:29

第八章 死而復活
    梅冷情母女一路奔往悔莊方向。
    等她們抵達太行山區時,已是過了將近一天,天色已近黃昏。
    她仍不敢大意,潛向秘道,進入了梅莊。
    一切景物依舊,然而卻不再安全。
    她決定照小癡所言,毀了梅莊。
    很快的,她已如法炮製,埋下了不少炸藥,然後將心兒及渡心藏匿於小癡上次跳下
之山崖的石縫中,除了此方法,她已不知如何死裡逃生。
    追向她的終南掌門江曲人並沒有馬上找到秘道,已聚集在外圍,四處搜尋。
    梅冷情之所以不啟開秘道,引人進來,乃在於避免對手之懷疑,她有毀棄舊巢,再
築新窩之意。不過她已在秘道出口留下少許血述,只要仔細查尋,仍能找出開啟的方法。
    對梅莊再做最後一次留戀凝望,她也攀崖而上,和女兒一同躲入岩石縫隙中。
    這一耽擱,夕陽已紅多了。
    東方龍和幾位掌門也趕至此地。
    江曲人馬上湊前,詢問有關小癡一切,也將此處情況說個明白。
    東方龍已有了主意:「照白小癡所言,他是跳崖才掉入梅莊,我們不妨也爬上高峰,
再往下搜尋。」
    江曲人道:「梅冷情在此附近消失,此處必定有秘密信道,何不先找尋一番再說?
如此可以省去不少時間及人力。」
    東方龍笑道:「江掌門所言不錯,只是你忘了一件事,梅冷情已成因獸,必會拚死
相搏以求生路,說不定她已在秘道中設下埋伏,我們不明狀況的照著秘道追進去,想來
危機必定重重。」
    照著常理,他的推斷算是十分正確。
    眾人也認為無此必要冒這個險,江曲人也無話可說,他道:「龍王所說亦不無道理,
但是山峰崖高何只萬丈,又如何下得去?」
    東方龍笑道:「不一定要人下去,投炸藥也是一種良策。」
    江曲人恍然道:「好計策,如此必可讓妖孽炸個粉身碎骨!」
    東方龍含笑道:「這計策全是從九峰山那趟事所得來,她既然能炸貴派弟子,今日
也該讓她們嘗嘗報應了!」
    說到九峰山之事,眾掌門就憤恨難平,也想以此法報仇,卻不知仇人就在眼前。
    他們已異口同聲同意此事,立時下令手下開始收集隨身所帶之爆炸物。
    不多時已聚集十數捆,少說也數百斤,足可炸垮一座山脈。
    虛空道:「炸藥已備妥,現在是如何得知她們躲在何處崖底?」
    東方龍道:「這倒不是問題,白小癡曾說過是最高一峰,只要登上了山峰,比照之
下,馬上就可找出來。」
    渡緣道:「白小癡精明古怪,他的話可信?」
    東方龍笑道:「掌門多慮了,白小癡雖誤入魔道,但有一陣卻為本門門下,他求師
若渴,那時對本人可說是真心誠意,否則他又怎會說梅冷情藏在此處呢?」
    如此一言,眾人不得不信了,既然地方都說對了,那還會隱瞞是何座山峰下?
    東方龍又說:「為了更準確起見,我們可在此四周燃放火堆,以做目標,炸藥只要
投入此範圍內,相差該不會太遠才對。」
    有了這個建議,眾人更放心了。
    虛無頷首道:「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開始行動,以防有變。」
    他想越早解決,對眾人越有利,當下已和東方龍,拿著炸藥往山峰掠去。
    枯海和渡緣以及虛空也隨後追前,以有個照應。
    江曲人和幾位掌門人仍留在此處,也引然了數堆乾柴,火焰熊熊,在黯色黃昏裡,
火光可傳照十幾里之遙,給山峰上的人作目標,更無問題了。
    還好小癡臨行前交代了梅冷情這麼一招,否則她們當真要被活活給炸死。
    東方龍很快找到最高峰,也發現上次被小癡套上繩索而被揪掉岩石的凹痕,更能證
明就是此峰了。
    崖下雖是濃霧層層,他們仍不猶豫,投下了炸藥。
    足足經過數分鐘,才傳出爆烈火花,以及沉重轟雷聲,越震越響,火勢也竄得越高,
霎時地動山搖,引起不少山崖崩裂,似乎整個山區都要垮了。
    連東方龍及幾名掌門都覺得用得過多炸藥,而被震得血氣翻騰,節節往後退去,不
敢太靠近崖邊。
    火舌不斷掠空,連躲在石縫中的梅冷情母女及渡心都感到熾熱難捱,簡直就像火山
口的崖層,隨時有被捲入火舌之可能。
    最讓她們擔心的還是震幌山崩,抖得她們像裝在瓶中被人當球踼,崖層一塊塊的崩
塌,若再崩下去,她們也得往深谷火堆掉。
    她們只得閉上眼睛,三人抱得緊緊,一切就聽天由命吧!
    梅冷情沒想到東方龍會來這招,否則她就不會埋下那麼多炸藥,以至於形成如此強
烈的震動,然而這都已無法挽回,且看老天如何安排。
    終於——
    爆震聲已竭,山峰也不再抖動,崖底雖然還有火舌竄掠,卻不再像先前的猛烈。
    東方龍笑了,這一切都是在他計算之中,而且進行得如此順利。
    接下來,該是對付這些自命正義正派的掌門人了吧?
    他已道:「就算是神仙,恐怕也難逃這場烈火焚身,惡魔終於伏誅了。」
    渡緣宣個佛號,道:「天理昭彰,自作孽將不可活,渡悔師妹也該含笑九泉了。」
    虛無道:「此事已了,不知東方龍王有何善後打算?」
    東方龍道:「善後之事,只要派幾人進入梅莊搜探一番即可,最重要的仍是『絕神
鬼殺洞』之事,各位不想再回去看個究竟?」
    還有一位呂四卦未死,而且小癡也曾經多次死裡逃生,雖然明明見他掉入火坑中,
他們心靈仍那麼有點丁不放心。
    他們仍想看個究竟,至少也要得知呂四卦消息再說。
    渡緣道:「反正也是順路,列位掌門不妨再走一遭如何?」
    虛無沒意見,他還得去撤回羅漢陣弟子,枯海也答應了。
    五人一同又返回山峰下。江曲人已告知秘道在滲出火舌中已找到,只要火勢一滅,
將可派人睢去探查,收屍那是免了,如此大的烈火,就是金鋼硬鐵也得熔化無蹤,何況
血肉之軀?
    東方龍仍照樣詢及幾名掌門,看他們是否要隨行?
    這幾位可沒見過「絕神鬼殺洞」,當然想借此一睹究竟,他們也一口答應了。
    在留下幾名善後人手,他們已舉步往回程出發。
    現在已無要事,不少弟子已先被遣回各派,能跟去鬼殺洞的,已剩十餘人左右。
    夜已暗下來了。
    點點寒星高掛天際,顯得如此淒冷。
    崖底火花已熄,傳出陣陣焦煙,梅莊已化成一片灰燼。
    梅冷情抽著疲憊雙手,抓了又抓,似想抓碎一切心中怨恨之人,雙目充滿血絲忿恚,
悲淒的望著裊裊而升的焦煙,這曾經是她一手建造的莊院,從此已化為烏有。
    梅冷心呆傻的張著眼眸,也不知是悲還是泣,淚水卻禁不住的直往腮頰落。
    只有渡心較能平靜心靈,也許當了十數年尼姑,已懂得如何控制自己情緒了。
    她淡淡的說:「老天既無絕了我們後路,一切都能再開始……」
    如何開始,再等二十年?
    三人相望,淚水連連。
    二十年,好長一段時間。
    然而復仇熾火,豈是任何東西所能澆熄的。
    她們靜靜接受如此殘酷事實,等著那群善後的人離去,她們才離去。
    不知去向何處,然而那必定又是另一個梅莊吧?
    寒星更亮,陡然間,也劃出一顆閃亮流星飛過墨青蒼穹,追向那銀河深處。
    當白小癡被打入火坑之時,已直往內部竄,說也奇怪,熊熊火坑只有丈餘長,掠過
了此距離,竟是一處充滿寒冰的滑溜洞穴。
    冰冷澈骨,隨時可以凍結人體血液。
    小癡跌入冰窟。直如溜滑梯般往內滑,他已尖川:「哇嗚!好冰!臭呂四卦!」
    罵了幾句,他已溜出冰窟,撞向一處算是圓形的寬廣石洞。
    呂四卦正在左側石壁上,往密密麻麻凹凸不平,像是鵝卵的石塊,不停的猛力敲打,
他已汗流浹背,氣喘如牛,費力得很。
    直到小癡撞人,他才噓口氣。坐了下來,右手擦著汗;「累死我了!」
    小癡白眼道:「算什麼?你累死,我差點就被燒死,你倒裝的挺像的?」
    呂四卦乾笑道:「沒辦法,太久沒來,忘了嘛!」
    小癡再瞪他一眼,翻過身子趴在地上,冷道;「我被寒冰刮傷了背面,替我上點藥!」
    呂四卦哦了一聲,已拿出一包藥粉,準備上藥,但走近瞧向小癡背面,已忍不住笑
起來:「屁股就屁股,還說什麼背面?」
    方才滑行,全是臀部著地,小癡傷的也都在此部位。
    他已罵道:「屁股就不是背面嗎?叫你上,你還嚕嗦什麼?要不是你弄得慢,我那
來會受傷?」
    呂四卦笑悠著臉,趕忙應是,已替他抹藥:「哦……還真紅……」
    他有意嘲訕小癡是紅屁股的猴子。
    小癡也顧不了那麼多,寒冰之冷之毒,可非一般冰雪可比擬,他現在可痛得很,直
到呂四卦上了藥,自身體內也將毒物給排出,他才覺得好過些。
    不能坐,只好站了起來,傷勢不算輕,但只要還能喘氣,他從來不放在心上——
    反正體內靈藥多的是,會自行療傷,尤其是服下水晶蟾蜍之後,回復更快速,他又
有何好擔心的。
    巡視四週一眼,但覺完全沒變,此洞圓的像倒蓋的大碗,居中則有一石塊,約一個
床大,甚是平坦,若當桌子或圓床,甚為適合。
    右側有個腰身高小洞,左側石壁則是方才呂四卦在玩弄的凹凸鵝卵石,約有三尺方
圓大小。有點類似八卦圓形。
    小癡走向鵝卵石,叫道:「你往左邊按三顆,右邊按兩顆,再打中間一掌,不就可
以滅去火坑冰窟的威力?」
    呂四卦乾笑道:「我是按了,可是左邊第三顆一直按不下去……」
    「有這種事?」小癡也往那顆石頭按去,果然須要甚多力氣,他已疑惑:「奇怪……
天行卦該屬陰……陰陽倒轉……」
    他嘗試著按鵝卵石,可以猜知,此處就是「陣眼」也是控制此洞所有陣勢的地方,
只要懂得方法,足可除去所有障礙,包括火坑和冰窟,小癡才得以在千鈞一髮之際,死
裡逃生。
    然而若未曾進過此陣眼的人,又怎能得知此洞的秘密。
    這本是遠古造奇陣能手,利用天然力量所造,自然深奧無比,比起天然陣勢,有過
之而無不及。
    因為既是「陣勢」必有破解之道,縱使是死門被毀,只要道行高出造陣之人,仍能
再創活門,天然陣勢乃廚於自然形成,若能明瞭形成原因,再將其不足之處補足,則威
力自可增加,而威力增加的多少,就得看造陣人的修為有多高而定了。
    錯非是小癡,否則又有誰能敲開此陣的奧秘。
    試了一下,他已恍然:「對呀!現在是月初,該日陰,又是單月單日,都是陰,所
以要補上兩顆小的就成了!」
    他在中間較小的兩顆石頭按去,方纔那顆鵝卵石已自然的往下沉,他已經露出滿意
笑容。
    呂四卦道:「外面還有人,你不怕他們跳過火坑殺進來,傷不了人?我得好好捉弄
他們一番……」
    呂四卦湊興道:「怎麼捉弄,你不是要找火龍?」
    小癡白了一眼,干抿了嘴色:「什麼火龍了全是東方龍在搞鬼!」
    呂四卦已幸災樂禍笑起來:「找找看,說不定會有奇跡出現。」
    小癡不甚服氣道:「你少糗我了,這裡秘密不在少數,就是找不到那麼一隻寶貝,
裡邊破銅爛鐵也不少,唬唬他們,綽綽有餘!」
    他已往鵝卵石再按去,屋中石塊突然往下沉,再往左移,露出了一個小坑。
    呂四卦道:「都是些生鐵銹劍,你當真要唬他們?」
    小癡走前,手往小坑一撈,一大把長劍短刀都有,全生了銹而發黑。
    「手無寸鐵,找個武器也好擺擺樣子吧!」
    他一把把的找,什麼「神龍、神駒、神龜……」等想得到的名字,他都念了出來。
    突然間,他抓起一把要比平常利劍寬一指,長半尺的沉重鈍劍,劍柄沒有護手,只
用兩片黑鐵片挾著,稍帶扁平,本有釘扣上下扣鎖,然而下端接近尾部那顆釘子已掉落,
黑鐵片顯得鬆動。
    小癡卻盯著鐵片瞧去,生銹青黑之中仍可見著刻有兩個字。
    「咦……這把劍……」
    呂四卦也起了興趣:「什麼劍?寶劍?!」
    小癡趕忙往字體扣去,青銹已落了不少,字跡甚難辨認,卻把鐵片給扣歪了,赫然
露出劍身底部一節烏黑但未腐蝕的龍紋。
    他已駭然尖叫:「沉龍劍?!」
    這把劍難道是東方龍極盡心力想獲得寶劍?
    此語一出,呂四卦也傻了眼,直楞楞的瞪著這把破銅爛鐵不放,真不敢相信這是事
實?
    小癡突然大喝,長劍一揮,直往石壁刺去,匪夷所思的,破鐵劍竟然輕而易舉的刺
入石壁。
    這一驚,兩人都楞住了,誰又敢相信前來三次尋寶都一無所獲,會在這緊要關頭,
摸出一把寶劍。
    「好!很好!再好不過了!呵呵……」
    小癡喜不自勝的笑著,抽出長劍撫摸個不停。
    「我也要一把!」
    呂四卦趕忙抓起那堆破劍,猛往地上刺去,結果全都一無用處,不禁又沮喪又羨慕:
「小癡兒,以後咱們共享如何?」
    小癡呵呵邪笑:「有何不可?送給你都可以!」
    呂四卦愕然道:「真的?!」
    「當然是真的,不過這要等到我把東方龍給引來,解決他以後再說。」
    呂四卦不解:「你要如何引他?」
    小癡抖著手中長劍:「有了它,還怕東方龍不上勾?看我的!殺——」
    一聲大喝,他已衝向冰窟,揮著寶劍已撞出火坑,大笑不已,聲音已如洪鐘,震得
洞窟嗡嗡作晌。
    「來呀!有膽再來與白小癡大戰三百回合!」
    小癡擺出架勢的等著任何一人到來。
    果然聲音未竭,五大高手已奔了回來,乍見小癡,登時愕楞而退,以為是碰上了鬼
魂。
    刑開天駭然道:「你是人是鬼……」
    「大爺是神!」小癡長劍一揮,衝了過去:「看「沉龍劍』!」
    五大高手駭然之餘,不管小癡是人是鬼,已全力擊掌,刑開天更抽出長劍以對敵。
    沉龍劍果真威猛無比,竟能破內家真氣,毫不避諱的掃向五人,劍影過處,已砍斷
刑開天手中長劍,以及神龍手中拂塵,不可一世的逼向五人。
    五人為之大駭,趕忙掠退想逃。
    「那裡逃!」
    小癡不客氣的猛追而上,長劍亂揮,像在剃豬毛的往五人身上剃。
    霎時衣屑、毛髮紛飛,五個人竟無招架之力,被削得依衫破碎,體無完膚,慘不忍
睹。
    小癡揮了幾下,也感到疲倦,長劍按在地上,先喘兩口氣,然後已哈哈大笑:「滾
吧!去找東方龍來!」
    長劍又提起,掃向五人,五人被嚇得住後急閃。
    小癡卻嗤嗤笑了起來:「別急,只是嚇嚇你們而已!我走啦!」
    他已返身往火坑竄去,動作之瀟灑,儼然似將軍回府。
    這舉動,看得五人目瞪口呆,不知小癡當真是人?是鬼?還是神?
    他們那敢停留?已嚇出一身冷汗的往洞外奔去,想告知東方龍,看他是否能解開這
怪異而恐怖之迷?
    他們未停在洞口,已往北方奔去,想及早告知東方龍,因為這事實在太讓人難以置
信而心生懼意。
作者: 陸戰男兒    時間: 2010-6-28 13:40:13

第九章 疾人夢計
    東方龍並沒讓五人太大失望,只掠過一個山頭,雙方已碰上。
    乍見五人如此狼狽,東方龍以及眾掌門已甚為驚駭,心知已發生了大事,快步迎了
過來。
    東方龍急問:「刑總管,到底發生何事?」
    刑開天一臉栗意:「白小癡復活了!」
    「白小癡沒死?!」
    曾將小癡打入火坑的虛無、虛空、枯海以及渡緣,幾乎不敢相信而同時的說出此話。
    又有誰能從熊熊烈火中逃命?他們驚愕之餘,反而懷疑是否五人看錯了?但礙於東
方龍面子,並沒人說出此話。
    東方龍雖平時相信五人不會說謊,但此事實在太過讓人難以相信。而且白小癡還是
他親自出手強逼入火坑,怎麼可能會死而復生?
    刑開天又拱手:「屬下不敢欺瞞,他確曾跳出火坑,還傷了屬下等五人。」
    不敢相信下,東方龍仍必須相信,因為他手下的斤兩,他清楚得很,除了白小癡之
怪異功力,似乎天下已無人能夠將他們傷成如此。
    天神段絕道:「他手中還拿了一把利劍,似乎是龍王要的……」
    東方龍已截口道:「不管他有何利劍,他現在人在何處?」
    很明顯,他不想讓他人知曉找尋「沉龍劍」的秘密。
    天神頓時猜知主人心理,馬上改口道:「他還在山洞中,他仍想與龍王搏鬥方始甘
心。」
    東方龍冷然一笑:「很好,他膽子倒不小,我再會會他,又有何不可?」
    當下不再耽擱,馬上與眾人趕往絕命崖,想瞧個究竟。
    卻不知小癡將如何對付這群人?
    小癡已扛著寶劍幌回陣眼,神氣活現的將左手一張,衣衫毛髮已屑屑而落。
    他得意道:「如何?什麼五大高手?我把他們剃得變成大丐幫。」
    呂四卦頻頻拍手:「好!好!有出息,有了此劍,那怕天下不降服!」奉承一陣,
突又問道:「何時換我風光一下?」
    小癡呵呵笑道:「馬上就有機會,現在先借你摸一下!」
    他當真吝嗇的只將劍尖送往呂四卦,而呂四卦竟然也津津有味伸出兩指,輕輕摸著
劍尖,就像在撫摸稀世珍寶般,實讓人見之則有莫可奈何,兩人的舉止而莞爾一笑了。
    「一下摸完了!」呂旺卦甚滿足道:「你現在要如何對付東方龍?」
    小癡坐向石塊,屁股仍叫痛,又直了起來,苦笑一聲,隨即道:「這老賊一定會為
此劍而親自前來,我就把他給困住!」
    呂四卦擔心道:「萬一他武功太高,這劍要是落人他手中……」
    小癡嗤嗤笑道:「你放心,我是要以機關困住他,保證他走不脫,這劍那麼珍貴,
我才捨不得用它來對付東方龍。」
    呂四卦聞言已放心的笑著:「這才是明智的扶擇;你說該如何困住他,我來配合你!」
    小癡頻頻點頭邪笑:「奶奶的,連吃好幾個敗仗,這次非扳回面子不可!」稍微沉
思,已道:「我們把他引入這裡,再發動所有陣勢,讓他困死在這裡。」
    呂四卦道:「就這陣眼?要是他解開牆上的機關鈕,他不也能脫逃?」
    「我們把機關鈕毀了!」
    呂四卦怔栗道:「我不敢,你還沒摸個透徹,這一毀,說不定我們也出不了……」
突然想到什麼,已笑道:「何況這裡邊說不定還有其它寶物,現在毀了,你不覺得可惜?」
    一想及寶物,小癡果然如呂四卦所料,放棄了此計劃,道:「看樣子,只有移開此
陣眼,將他困在另一間石洞了……」
    呂四卦贊同道:「如此最好,我們可以把那間石洞給封死,好讓他出不來!」
    小癡白他一眼:「你好?我就不好了,那間石洞沒有通路,只有以冰窟、火坑作為
逃出路線,你要是弄得快,我非燒死,要是弄得慢,又困不住他,好個屁?」
    呂四卦乾笑道:「我們可以把冰窟和火坑岔開,以你體內水晶蟾蜍功力抗拒冰窟寒
氣,該沒什麼問題吧?而且如此,還可以騙過在火坑外的那群笨蛋!」
    小癡想想也覺得此方法甚為貼切,遂點頭:「好吧!就如此辦!當我引東方龍進入
石洞時,你就岔開,然後將火坑調到陣眼,你就爬出洞外,記著,要把洞口給毀掉。」
    呂四卦愕然道:「你不想再進來了?」
    「以後有機會再來挖!」小癡道:「若將東方龍困在這裡,必定會有很多人來此,
為了以防萬一,只有如此了。」
    呂四卦也沒意見:「好吧,就依你!」
    小癡沉思半晌又道:「你逃出去後,就找些炸藥等著我,咱們來個大封山,讓那些
迷糊大掌門也吃點閉門羹!」
    呂四卦道:「主意倒是不錯,但……那裡去找炸藥?」
    小癡笑道;「你放心,東方龍再次回來,一定早就定下毒計,這附近必定藏有不少
這玩意兒,你能毀去就毀去,不能毀去就把引信給拆了,再拿幾束來玩玩,過過癮也好!」
    只要有炸藥,呂四卦自認有辦法找到,也安了心,輕輕笑了起來;「成敗就看此局
了,否則我再也不相信你是天下第一聰明的人了!」
    「這次一定行!」小癡笑的甚神秘.「其實我每次也行,只是你沒發現而已……」
    呂四卦瞥眼道:「少吹了!被人追到這裡,若不是寶劍重現,我看你還得憋個十天
半月呢!」
    小癡不再反駁,只有神秘笑著。
    這笑,呂四卦最是熟悉,正是陰謀快要得逞的笑容,他不由得懷疑的回想,難道小
癡還沒輸?
    沒讓他多少時間回想,小癡已把他喚至機關鈕旁,一一的再解說一遍,直到呂四卦
弄懂了,兩人才欣然直笑的等著東方龍到來。
    這次,又不知誰將是勝利者。
    驀然間,火坑外已傳來多人聲音。
    小癡已凜神道:「來了!」
    呂四卦趕忙欺向機關鈕,準備進行任務。
    果然,東方龍與五大高手和九大門派掌門人已小心翼翼的走向火坑。
    但覺火苗己弱得有如燭火,炭紅四周也披上了不少灰黑炭片,已無先前之熊熊烈火
來得嚇人。
    眾人只瞧一眼,小癡已從裡邊舞著長劍殺出來:「東方龍你死定啦--」
    有如魔鬼化身,從地獄烘爐衝出,寶劍胡亂揮砍,如入無人之境,殺得眾人趕忙往
四處逃避。
    在砍斷數把兵刃之後,小癡完全攻向東方龍,逼得他吸龍神功盡展無遺。
    在小癡有意敗走,以及東方龍極力反攻之下,小癡攻勢已受阻。
    眾掌門見機不可矢,也圍攻上去。
    虛空冷笑:「白小癡你好長的命,今夜老衲非得親自震斷你心脈不可!」
    小癡哈哈大笑:「有本事儘管來!」
    長劍一甩,已劈向虛空,逼得他手忙腳亂,一片袈裟已被削下,弄得十分狼狽而逃
開。
    小癡得意訕笑:「有膽別逃啊!呃……」
    寶劍雖厲害,但九人門派掌門聯手,終非常人所能匹敵,小癡已吃了兩掌,倒撞巖
壁。
    枯海七星劍已被砍斷,怒不可遏,見此已吼道:「快奪他手中賓劍!」
    他已奮不顧身衝向前。
    小癡一個翻身已爬起來,大喝:「沒那麼容易!」寶劍再揮,已撂下枯海鳩結髮髻,
嚇得他趕忙已往後閃躲。
    東方龍心知近身不得,只有使出龍王斬,凍空劈向小癡雙手,以能打落其寶劍。
    小癡見機會已來,故意裝作不屑一顧,爬起身形,雙手捧劍猛揮向東方龍,吼道:
「老賊,你要的沉龍劍來了!」
    當砍向半空中之際,東方龍甚為忌諱,又發出兩斬,打向空門大露,小癡的胸口。
    悶哼一聲,小癡雙手已鬆,沉龍劍已倒飛火坑之中,小癡也如彈蝦似的倒撞火坑。
    東方龍見機不可失,一個掠身,平直的衝向火坑,想抓住沉龍劍,身形則已快接近
火坑,也正好在小癡上方。
    東方龍就快得手之際,受傷的小癡突然伸出右腿,往上一勾,直逼東方龍下襠,又
狠又急,讓人躲無可躲。
    東方龍頭顱已進入火坑,想退,又被小癡阻止下襠,非得吃他一腳不可,情勢所逼,
他竟然選擇了往內竄。
    他之所以作此選擇,一方面是想保住自己下襠,另一方面,他確想瞭解火坑秘密,
以及獲得沉龍劍。
    就在此時,沉龍劍已飛入冰窟,滑溜溜的直往內竄,正好落人呂四卦陣眼中。
    呂四卦突見寶劍回竄,心頭大喜:「成了!」馬上按動鵝卵石,開啟機關,調開冰
窟往另一間石洞移去。
    小癡此時也滑入冰窟,仍是屁股向下,滑得他唉唉痛叫,這次又慘了。
    呂四卦再次激活冰窟和火坑機關鈕,轟然一晌,火坑已射出強烈火苗,吞噬整個火
坑,逼得眾掌門人往後掠退,不敢再越雷池一步。
    冰窟卻已嘯起烈風,宛似暴風雪,已將東方龍當場凍結,還好小癡滑勢未竭,把他
撞出冰窟,掉落這間與陣眼一模一樣,只是少了鵝卵石牆壁的石洞。
    兩人滾落地面,東方龍已昏過去,小癡則趴在地上哇哇痛叫,屁股最少又多了兩道
裂痕,四肢又冰冷得抽痛,十分難挨!
    還好,水晶蟾蜍功效現在已有顯著發揮,從丹田從心脈部份升起一股暖氣,漸漸驅
退冰冷寒意,也減輕了身體創傷之痛苦。
    他才慢慢爬起來,已露出滿意笑容:「總算大功告成啦!」
    走向東方龍,看他如冰人般冷凍,已伸手逼出暖流,往他心脈送去,不久,東方龍
已醒了過來,小癡這才收手。
    「看在你曾經教我武功的份上,給你一點溫暖也是應該的!」小癡滿意的笑著。
    東方龍仍覺全身冰冷,已開始運功打坐,以驅除寒毒,對於冰窟的寒冷,他是餘悸
猶存。
    不久,他已覺得好多了,方抬頭瞧向小癡,露出常有的笑容:「沒想到我會和你困
在此?」
    小癡呵呵笑道:「你錯了,被困的是你不是我,因為我隨時可以走出冰窟。」
    東方龍已起身,揉搓著手,淡笑道:「既然如此,你為何還不走?」
    小癡也學他舉止,淡笑道:「因為我想告訴你,從一開始,你都沒贏過,我不但是
天下第一聰明,我也不幼稚不嫩,你完全猜錯我的心思了!」
    聽他所言,這一切的一切,難道都在他計算之中。
    夜探峨嵋山被圍剿,然後逃入此洞,差點死在火坑的種種,都是他有意造成的?
    東方龍登時笑不出來了:「這些當真都是你的安排?」
    小癡得意笑道:「客氣,除了我,天下還有誰能要得你團團轉?」
    如果他所言屬實,那他的智能未免太可怕了!
    強吸一口真氣,東方龍已平靜不少,淡道道:「我倒想聽聽你如何耍了我?」
    小癡得意笑著:「你猜不出來是不是?那證明你比我差……本來就比我差,否則怎
會上了當,還自以為棋高一著?」
    東方龍只是淡笑,並未回答,他必須先把事情弄懂再說。
    小癡笑的挺開心而捉狎:「其實我只是以你的心態來揣測我的行動,再布下這『計
中之計』而已,因為你太過於自大,而且把我想成太幼稚,所以你注定要失敗。」
    他笑了笑又道;「我是幼稚,可惜你不清楚,我要是卯上了,所設的詭計可一點都
不幼稚,像這什麼絕神鬼殺洞,你自認危險萬分,俺卻來去自如,你不輸,行嗎?」
    東方龍目光一閃即逝,淡然道:「以此洞做為圍困你的地方,我不得不承認是此次
計鏟中最大的敗筆,若換個地方……」
    「你還是一樣要輸!」小癡得意笑道:「因為我根本知道這是你的陷阱,既然敢來,
就不怕上當,不對嗎?」
    東方龍又不說話了,小癡說的沒錯,若他已知道自己是在用計,換任何地方,都可
能出現目前相同之狀況。
    故作不在乎的一笑:「你怎知我會選擇此洞?」
    小癡神態踉得很:「很簡單啊!因為這洞在峨嵋山附近,而且你又知道我的弱點,
再加上此處可通其它山脈,你不用,那就不是你了!」
    東方龍仍未能完全領會,道:「你能不能將事情從頭至尾說個清楚,好讓我做個明
白人?」
    小癡呵呵笑道:「我就是要讓你明白,你比我笨,讓你覺得很痛苦,然後才會甘心
在此懺悔!你既然非要我全說了才能懂,我也不嫌棄你笨,聽我一一道來!」
    他擺了個說書人的架勢,已道:「打從你登上內陸開始,你就想報復我,因為我把
你兒子給廢了,也把你老巢給折了,而你最擅長的就是利用他人為你賣力,所以你必定
會找上九大門派,當時我已去了苗疆,你當然也知道這消息,而從種種跡象--
    例如說,是梅冷情逼著我去,後來又自己返回,而我又未返中原,你必會猜測我在
苗疆又得到了某種庇護,對不對?」
    東方龍點頭:「不錯,所以我才上少林寺,引他們發出武林帖,以圍住慕容府,逼
你現身。」
    小癡道:「這計乍聽之下,似乎很完美,但這只能騙騙虛無那些笨禿驢,你圍慕容
府,干我屁事,慕容可人雖漂亮,我的老命可更值錢,所以你也料到我不會如此平白的
就去送死!」
    東方龍點頭:「不錯,所以我才隱在暗處……」
    「你既然能料到,我當然也能猜到你的心思,所以認為你會退於幕後,暗中從峨嵋
派下手!」小癡笑的甚得意:「因為你也明白殺死渡悔的不是我,而另有其人,你也猜
想到我可能會以為是你派人去殺渡悔,而從峨嵋找出證據來扯你後腿!」
    這些事,小癡在苗疆時就已說給慕容紅亭知曉,所以他才會一路往峨嵋趕來,明的
是在找證據以扳倒東方龍,暗的卻在進行自己「計中之計」。
    東方龍道:「你怎知渡悔不是我派人殺的?」
    小癡道:「很簡單,當時我上峨嵋時,還是你手下,你當然沒有必要去扯我這位還
有利用價值的人。」
    東方龍頻頻點頭,不久又問:「你又如何想到,我會懷疑渡心可能是七花門的人,
而且與你有掛勾,才設下此計,反咬我一口?」
    小癡笑道:「你是天下第二聰明的人,當然也不笨,當然可以看出九峰山下,渡心
一掌把我和呂四卦打高,然後讓梅冷情母女把我們救走。這本是不尋常的事,你這一代
梟雄不懷疑才怪?」
    此事小癡早懷疑,而閱歷甚豐的東方龍正也是為此才想及渡心之身份可疑,然後才
聯想到小癡與七花門的關係,才定下此計,沒想到自以為百無一失的計策,會被小癡給
猜中而加以利用。
    小癡笑道:「後來就簡單啦!你猜到我會從峨嵋派下手,就定下圍剿之計,又深怕
我從中脫逃,才加上捏造火龍一事,想利用我貪婪寶物的缺點,我也就將計就計,故意
上了你的當,因為我也想以此洞困住你,結果是我勝利了。」
    一陣狡黠鬥智中,小癡仍計高一籌,要得東方龍團團轉,他不得不佩服小癡智慧之
高,實是天下無人能及,自己以前說他幼稚,看來全是太過於自大了。
    東方龍不是味道的一笑,道:「所以你也利用寶劍引誘我入洞?」
    小癡呵呵笑道:「這純是意外,我本來只想弄把破銅爛鐵,騙騙你們也就唬過去了,
沒想到卻找出真正寶劍,這也許是天意吧?怎麼樣?被我殺得還過癮吧?」
    他捉狎的笑,實是逗人,就像兄弟在互相戲耍般,沒了敵我之距離。
    東方龍終於苦笑了,也道:「你不但計劃周到,而且演得更是逼真,實讓人佩服萬
分。」
    小癡笑得更是可以:「那裡,假戲都要真做了,何況是真戲?演來真是過癮,只是
太過於逼真了……」
    他摸著受傷臀部,大有「若不受傷,就達到盡善盡美」之意。
    東方龍苦笑的來回走動,有意無意的往冰窟洞口靠去。「這事,我認栽了,可惜你
卻做錯一件事……」
    小癡突然想到東方龍想堵住洞口,以防自己脫逃,趕忙的往洞口沖。
    東方龍卻更快捷的攔在前頭,阻住通路,輕笑道:「既然都進來,何不陪著我?」
    小癡暗自叫苦,表面仍裝出從容,輕笑道:「你以為守住洞口就能困住我?我隨時
可以找機會衝出去,你卻永遠過不了冰窟。」
    東方龍冷黠笑道:「是嗎?你別忘了,你的血,你的肉都在此,我吃下它,仍能抵
御冰寒。」
    這事,小癡倒沒想過,不禁暗自笑的更苦,仍鎮定道:「你卻忘了一件事,這洞永
遠困不住我!」
    東方龍已暗自運功,準備擒下小癡,再喝他的血,以能脫逃。他淡然一笑:「是嗎?……」
    「你忘了我曾經來過此洞三次,對洞中一切瞭若指掌……」
    小癡邪邪笑著,已慢慢往後退出,他的動作,任何人見之,都會想到他又要在搞鬼
了。
    東方龍也提高警覺,準備先下手為強。
    小癡就是要他疑神疑鬼,見他眼神已動,馬上大喝:「你忘了此處另有通路!」
    話未說完,他已往內壁快捷無比的撞去,而且是以頭部衝著石壁。
    若說有「一頭撞死」之舉,大約就和他現在差不多。
    東方龍哪知他在用計,也未曾想到他敢以頭撞牆,直覺上以為牆中必定有暗門之類
的通路,暴喝聲起,人如天神拔高,快如出弦之箭,化做一道藍光,帶著兩道勁風,全
然射向小癡背部。
    他已用上龍王斬最後一招「斬絕情」,挾畢生功力而發,比起寶劍利刃威力亦相差
無幾。
    小癡硬是不閃不避,一顆頭顱當真撞上牆壁,啪然一晌,頭顱是沒破,卻撞出血跡,
也把他給撞得昏昏沉沉,他正想以昏沉之中,換回神功。
    果然在一撞之際,體內湧出一道強勁內力,佈滿四肢百骸。雖然吃了兩記龍王斬,
只能讓他悶哼的帶動身軀往牆上撞。然而龍王斬卻引起他身軀強大反勁,整個人已反彈
而退。
    昏沉記憶中,他只想撞退東方龍,奪向洞口以脫逃。
    就在這一剎那,他已撞向空中的東方龍,並將他撞退。怒喝一聲,他迥旋一掌,泛
起狂勁氣流,形成漩渦捲滾渾如太虛境界無可抗拒神秘力量的將東方龍卷撞於牆地之間。
    小癡眼眸映出雪晶亮麗情境,已不自覺的往此處撞去,果然已撞入冰窟之中。
    冰窟風勢仍呼呼大作,凍得小癡腦袋不再流血,也把他給凍醒,四肢百骸已凍得生
疼而快僵硬。
    抬頭一望,離出口還有七八丈,全是冰屑銳利飛撞,不敢怠慢,猛咬牙,已急忙往
前奔,然而只跨出兩步,雙腿已麻,不得已,只好猛往前撲,靠著滑行力道,才勉逃出
了要命的冰窟。
    跌出洞外,他可又直叫苦了,此次是前身撲往冰面,雙腳關節和胸口都被割傷,痛
得他眼淚都快流出來,也不敢動了,靜靜趴在地上,等痛楚減了些再說。
    東方龍吃了一掌,撞得十分狼狽,然而他卻顧不得疼痛,只想揪住小癡,結果仍慢
了一步,右手只往冰窟一伸:立時被凍得發白,就快脫落似的不聽使喚,試了幾次,他
終於失望的跌坐於地。
    這將是何種局面?堂堂龍王殿的大殿王,武功足可稱霸天下的大龍王,如今將被因
於此?
    出不去,破不開,沒食物,沒飲水,他能活多久?
    小癡已漸漸恢復心神,寒毒也漸被體內暖流逼出,頭部又開始流血,鹹鹹的,紅紅
的往嘴唇滲。
    舔了幾次,他才慢慢爬起來,扯下破碎衣衫,往頭部扎去,苦笑道:「什麼時候變
成女人扎頭巾了?」
    自嘲的笑著,開始檢查傷勢,但覺全是皮肉傷,除了腦袋較為嚴重,其它傷口已不
礙事。這才放了心,也想到被困的東方龍,捉狎心又起,轉身靠向冰窟,雙手作成喇叭
狀已喊了起來:「喂--大龍王,俺可是看在你曾經教我練功份上才不殺你,不過我倒是
在替你暖身時動了手腳,以內勁毀去你幾處穴脈,慢慢地你就會減弱功力,至於是否會
變廢人,全看你的造化啦!你該知足了,好好在這裡反省,三餐有人會從洞口丟給你,
餓不死的--二十年後,我再來看你--記著啊!二、十、年--呵呵……」
    喊著,叫著,他也笑起來:「呵呵!二十年,他將會變成何種模樣?白了發?瘦了
臉?變成三眼皮?走路要帶枴杖?還是變成和尚了?……呵呵……」
    東方龍乍聞穴脈被毀,詫駭不已,趕忙運功搜查,這才發現少商、少衝雙脈受損,
及齊門,天突等要穴被傷,難怪方才運勁欲避寒冰卻難抵擋,想及功力將廢,簡直瘋狂
叫吼:「白小癡你敢--」掙扎欲沖,卻破不了寒冰,已陷入瘋狂之中。
    白小癡根本置之不理,直往外衝,待奔數百丈,方定神不少,己幻想地虐笑著,直
道惡有惡報,然只有一霎時,忽有腳步聲傳來,趕忙定過神,不敢停留太久,已找出方
向,摸向出口。
    洞外,天空一片青,寒星顯得特別明亮。
    裡頭東方龍卻因瘋狂掙扎無數後,跪地器泣不已。
    小癡已潛近洞口,發現仍有不少人把守,也不知呂四卦逃出去了沒有,心念一轉,
突然慌張尖叫:「不好啦--掌門人出事了,被壓在石洞中,快來人啊--」
    裡邊往外看,甚為清楚,外邊往裡看,卻漆黑一片,小癡叫的又急,身形幌的又快,
其實他只是原地跑步,踏出急促腳步聲。眾人早已等得甚擔心,為何掌門人久久不出來,
聞及此言,已迫不及待的往洞內魚貫而入。
    有人叫著:「掌門在何處?」
    小癡卻不回答,只轉個身,利用洞中回音原理,啊的尖叫。
    如此一來,眾人更急了,不加思索,全往內部深處掠去。
    小癡則落個大大方方走出洞口。
    此時呂四卦卻從洞口上方跳下來,肩上還扛著那把沉龍劍,他老早就溜出來,還披
了袈裟以掩人耳目。
    小癡乍見袈裟,以為是和尚,出掌就想劈。
    呂四卦急忙道:「是我啊!快溜!急死人了!」
    他等得足足有半小時,甚是憋心,若小癡再不出來,他可能會再溜進去找人。
    小癡乾笑道:「意外嘛!我想自殺,但沒有成功!」
    呂四卦白眼道:「最好一頭撞去,省得我麻煩!」
    眼見洞口下力不少人群已騷動,他不敢再嘮叨,拉著小癡已往山頂逃:「快走,該
炸洞了!」
    小癡騖喜:「貨弄到了?」
    呂四卦點頭:「三十斤,保證夠用!」
    兩人如猿揉往上攀登,及至離洞口二十餘丈,呂四卦方抓出一捆炸藥,點燃引信,
直往洞口丟去。
    他已得意奸笑:「這一炸,保證叫他們挖上十天半月!」
    突然一條灰影已從洞口左側射向炸藥,靈巧的已抄住炸藥並弄熄引信火花。
    小癡愕然道:「有怪物?!」
    此人已開口:「小兄弟,炸不得!」
    小癡聞聲甚是驚訝:「通天和尚?!」突然捉狎的笑起來,轉向呂四卦,急道:
「還有沒有,快炸!」
    呂四卦把寶劍往地面插,呵呵笑著:「有,多的是!」他從胸口又搯出不少根雷管。
    通天和尚見狀,更是驚駭:「小兄弟,不能炸啊!恩怨已了!」
    「就是恩怨已了,我才要放鞭炮慶祝一番!」小癡急忙抓過呂四卦手中不少雷管:
「我來幫忙!」
    兩人戲耍的胡亂往下拋出雷管。
    任由通天和尚有通天本領,也無法一一攬住炸藥。
    只見一束雷管落於洞口,先行炸開而牽爆事先埋妥的三十斤炸藥。
    轟然一晌,雖說不上霹靂雷霆般震撼,卻也地動山搖,把洞口給炸得崩塌一大堆巖
土而封住了。
    通天和尚藉著爆震力道,倒飛而上,想追向小癡。
    小癡見狀,急忙拔腿就跑:「呂四卦快逃!我可不想再當和尚!」
    呂四卦也抽起沉龍寶劍,追著小癡,直往山峰奔去。
    通天和尚邊追邊叫:「小兄弟別走啊!我有話跟你說!」
    小癡笑嘻嘻道:「有話到苗疆來談,本真主必定好好侍候你!」
    通天和尚急道:「是有關七花門之事……」
    「那更不必談,七花門已毀、『鏡花』也死了。」小癡捉狎笑道:「詳細情況,等
你挖開石洞,去問在洞中出家修練的東方一條龍就能明白!」
    呂四卦嘲惹道:「慢慢挖,若挖不夠,可以來找我,我再補你幾捆。」
    兩人已奔至峰頂,通天和尚心知已無法追上兩人,乃放緩腳步,長歎而苦笑道:
「你們當真要回苗疆?」
    小癡笑道:「當然,那可是我的窩,我不回去那裡,要去那裡?」
    通天和尚歎道:「你答應我的事……」
    「全辦到了!」小癡道:「莫拉真主就是我,沒什麼秘密,七花門和鏡花都翹了,
也不必再查,至於和九大門派恩怨……」他輕笑著:「我很理智,發現不能向他們解釋,
乾脆把他們關起來,以行動來證明,我是愛他們的。」
    他可以將九大門派全炸死,但他只是「關」他們,這就是他所說的「愛心」。
    通天和尚苦笑不已:「你的愛,恐怕將來又得糾纏不清了!」
    小癡得意笑道:「那就看你如何去解啦!時候不早,我們要走了,再見!」
    英雄式的揮手為禮,他已和呂四卦往山峰另一頭跳去,幸好非懸崖,滑了數丈,兩
人已煞住衝勢,改以步行,快捷的奔往山下。
    寒風吹動樹梢,草叢,簌簌之聲晌起,兩人已消失叢林中。
    通天和尚立於山峰,感傷的往下瞧,風更急,更冷,交纏糾錯的絞著林葉.山籐,
翻轉懸蕩,又如人世間的恩怨如此糾纏不清。
    和尚輕歎,仰首望天,寒星顆顆竟是如此亮麗分明。
    他笑了:「或許小癡兒對了……籐蘿本難解,星塞仍自清……」
    不管局勢如何,小癡兒總如天空閃亮的星星,如此亮麗照人,劃寸的痕跡,竟是如
此離奇怪異,讓人發自內心微笑,而終生難以忘懷。
    和尚也走了,走得稍帶悵然,卻坦然。
    寒星依然閃爍燦爛,照耀人們雪亮的眼眸,幻化出夢般的美景,永不消逝。
                                     (全書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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